《荒岛六人行》 第1章 临终吻别 热辣的阳光炙烤着洁白细软的沙滩,温煦的海风夹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层层碎浪。 浪花与细沙交界处,躺着一具白胖的身躯,像一条刚被打捞上岸的河豚,肚子胀得圆鼓鼓的。 此人名叫王胜利,外号王胖子。 此时的王胖子感觉自己好像宿醉初醒,浑身酸痛。 双眼勉强撑开一条缝隙,散乱朦胧的光线便涌进了视野,晃得他天旋地转。 泡在海水中的四肢像刚解冻的僵尸肉,惨白褶皱的皮肤上没有一丝血色,动一动就钻心地疼。 咬着牙翻身坐起,掬起一捧海水泼到脸上,丝丝凉意抚过面颊,他的双眼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 抬头望向四周。 左右远近的沙滩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大约二三十个人影,像一群刚被冲上岸的鱼,有的还能动一动,有的全身僵硬,还有的残缺不全,死得不能再死。 王胖子只觉肚子胀得厉害,拍两下嘭嘭作响,甩一甩咣里咣当,肚脐眼都翻了出来,看来是灌了一肚子海水。 他伸出中指和无名指,给自己来了一个深喉,肚子里的海水像花洒一般,从他口中“噗”的一声喷涌而出。 喷了一会儿水,肚子稍稍一松,胸膈下沉,肺部有了扩张的空间,更多氧气进入血液,王胖子的大脑逐渐清明起来。 蓦然,他想到了什么,踩着细软的沙子四处搜寻,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躺在水里一动不动。 那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性。 迈着蹒跚的步伐跑到近前,王胖子定眼一看,果然是她! 此女身高1米7左右,没有明显外伤,身材凹凸有致,外观齐整,该大的大,该小的小。 她肤白如雪瓜子脸,头发是暗红色的大波浪,虽然小半边脸被头发挡住,但依然能看出她精致的五官。 她上身穿着淡粉色女式衬衣,扣子已经掉落几个,露出黑色的蕾丝内衣和傲人的曲线;下身的灰色百褶裙被海浪冲得翻起一半,鞋子早已不见踪影,洁白修长的大腿一览无余。 王胖子喉结滚了滚,收回目光,抓着胳膊将她拖出海水,拍拍她的俏脸,俯身唤了两声,“曼如,沈曼如!” 没有反应。 王胖子四下张望,其他人都各顾各的,没有人理会他们。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他趴下身子,双膝跪在她身体两侧,双手按住她的脑袋,低头开始亲……哦不……人工呼吸! …… 沈曼如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在大海中挣扎浮沉,眼看就要上岸,却被一条又白又胖的大章鱼捉住,粗大的腕足像一条巨蟒,死死的缠在她身上,挤压着她的胸腔,窒息的痛苦让她张大嘴巴,想再吸最后一口气。 然而那章鱼却不打算放过她,腕足的尖端突然死死捂住她的口鼻,彻底断绝了她最后一丝生机,极限的窒息感让她剧烈抽搐。 意识渐渐涣散,白茫茫的一片光亮出现在视野中,她醒了…… 灵魂仿佛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五感突然恢复。 感受到脑袋两侧的大手。 谁在按着我? 这样想的同时,她觉察到嘴上异样的触感,滑腻腻的像腕足一般。 努力撑开眼皮,炫目的亮光被一个肥头大耳的阴影挡住大半。 这是……人? 还是……猪! 她心中大骇,睁出一对斗鸡眼,盯向眼前的“猪头”。 看清对方的面目,沈曼如顿觉胃中翻江倒海,一股海水向上涌来。 她下意识地挣扎,却发现脑袋和肩膀都被对方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只有双腿还有活动的空间。 她使出喂奶的力气,抬起一条大白腿,一膝盖顶在了王胖子胯下! 那王胖子正在专心做人工呼吸,突遭重击,立即全身一抖、两腿一蹬,直挺挺、硬梆梆地压在了沈曼如身上。 被王胖子泰山压顶,沈曼如纤细的身体像一只被踩扁的尖叫鸡,张大嘴“啊”的一声,海水喷射而出。 沈曼如推开王胖子,翻身爬到海水中,一边呕吐一边洗脸:“哕……你个死胖子!呕!……他妈的又耍流氓!” 王胖子被她喷了一脸水,一边口吐莲花,一边捂着裆在地上打滚,q弹饱满的脸肉因为疼痛皱起了好几道褶,活像刚出锅的肉包子。 “卧槽……你个沈曼如,哎哟!我好心救你……嘶……你特么冤枉好人!” 沈曼如满面潮红、杏眼圆睁,“谁特么要你救!我差点没被你憋死,你怎么不先检查一下我有没有呼吸?上来就亲!” 她只是晕过去了,王胖子纯粹多此一举。 “我那是人工呼吸!……人工呼吸能叫亲吗?”王胖子单手指天,像是在发誓,又像是在避雷,“我又不懂急救,只知道要争分夺秒嘛,我这叫……与生命赛跑!” 正说着,王胖子貌似不经意地瞥向沈曼如胸前。 觉察到他猥琐的目光,沈曼如下意识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衣冠不整的样子,啊的一声,她的脸变得更红了。 一边整理衣服,沈曼如一边嗔道:“你特么别装蒜了,我还不知道你?你那是什么人工呼吸?还带伸舌头的!” 想到那猪口条儿一般滑腻紧实的触感,她胃里又是一阵翻涌,急忙用海水漱了漱口。 王胖子闻言心中一虚,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就这么被识破了。 他赶忙赔笑道:“哎呀沈大小姐~,我那不是着急吗,我担心你的安危,但又没学过人工呼吸,只能胡乱操作了。 哪像你,医学系美女学霸…霸…霸道总裁,集智慧、美貌和财富于一身,正所谓: 集天地之灵气,念天地之悠悠! 救苍生于水火,独怆然而泣下! 八百里路云和月,黄河之水天上来!” 沈曼如是学校里的明星人物,她长得漂亮,还是学生会主席,父亲是医药公司总裁,家世背景深厚。 这样的人物,饶是王胖子色胆包天,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调戏,所以他急忙一顿马屁输出,生怕对方不依不饶。 听着王胖子的彩虹屁,沈曼如气消了一些,起身整理好衣服,白了他一眼,“哼!油嘴滑舌……这次看你救人心切就算了,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 其实他们相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知道王胖子虽然形容猥琐、好耍流氓,但是为人仗义、热心肠,没什么坏心眼儿,所以这事儿她也不打算深究。 对于学医的沈曼如来说,人工呼吸是基本急救操作,同学之间也曾互相练习。毕竟人工呼吸不算亲吻,更不算初吻。 “嗯,没毛病。”她自我安慰道。 更何况,王胖子的人工呼吸附带催吐效果,她一肚子海水吐了个干干净净,现在舒服多了。 沈曼如环顾四周,问道:“这岛,真是个荒岛吗?” 上岛之前他们远远地观察过,这岛上似乎没有人烟,夜里也没有一丝光亮。 “看样子确实是个荒岛,咱得赶紧找找其他人,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王胖子说的其他人,是指与他们同行的其他同学。 他们一行六人,都是海东大学的学生。 一个多月前,他们一起前往霉国,代表学校参加第十届“国际大学生综合技能邀请赛”。 说是比赛,其实是一个类似真人秀的综艺节目,各国大学生组队在节目中接受各种任务挑战,最后按总积分计算排名。 这个节目的宗旨,在于加强各国大学生之间的交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虽然这种比赛表演作秀的成份比较大,但毕竟是国际赛事,要上电视的,所以海东大学也很重视。 只是,由于出国花费比较大,学校只能承担一半费用,另一半需要参赛队伍自己拉赞助。 为了提高学生们的参与积极性,学校明确,只要组队参与就有学分奖励,如果能拿到名次,奖励更多。 王胖子四年大学混了三年半,好几门课程挂科,学分不够毕业,硬着头皮拉上自己的两个舍友报名。 沈曼如临近毕业没事做,只等着回家族企业接班。 只是她毕竟资历尚浅,怕难以服众,就想通过参加国际比赛,给自己的履历再添一笔,顺便出国散散心,于是就拉上自己的两个好姐妹报了名。 至于另一半经费,几个w的事儿,沈曼如偷偷用零花钱垫上了。 没成想,就是这样一个随意拼凑的队伍,居然一路过关斩将,从来自三十多个国家的两百多支队伍中脱颖而出,最终夺得团体第二名,拿到了银牌。 虽然没有拿到金牌,但这也是华国高校在该赛事中的历史最好成绩。 十年龙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六人的光荣事迹在海东大学、乃至全网都引发了不小的轰动,一时风光无两。 作为银牌的额外奖励,学校将他们归国的行程安排成豪华邮轮游。 给他们放个长假,好好地,放松一下。 然而造化弄人、泰极丕来。 谁也没想到,他们这个长假,放得太长、太松了…… 邮轮遭遇台风,沉了! 他们六人乘坐救生筏,在海上漂泊了好些日子,才艰难地登陆这座海岛。 …… “溺水急救,时间非常宝贵,我们得抓紧找到其他人!” 沈曼如语气急切。 她是这次活动的领队,要对六人的安全负责。 二人开始四下寻找,这片沙滩上到处都是邮轮上的乘客和船员,有的昏迷不醒,有的在哭嚎或呻吟。 他们暂时顾不上这些人,先找到自己同伴再说。 “那里!黢黑的那个,是金库吧!” 王胖子指着远处一个男性身影,那人躺在水里一动不动。 他赶忙拉着沈曼如跑过去。 沙子又细又软,磨得脚底麻酥酥的。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近前,合力将人拖到岸上。 王胖子伸出手,啪啪啪扇了那人三个耳光,喊道:“金库,李金库!醒醒!快醒醒!” 此人名叫李金库,身高1米7冒头,皮肤黝黑、身材壮硕、板寸发型,一对粗重的眉毛尤其显眼。 论长相,他不算多么帅气,但是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李金库没有反应。 沈曼如探了探他的鼻息,惊道:“他没有呼吸了!” 闻言,王胖子慌了,李金库是他的舍友、好兄弟,可不能出事。 他急忙骑到李金库身上,和刚才救沈曼如一样,双手捧住他的脑袋,嘴对嘴又开始……人工呼吸! 吧唧了没两下,沈曼如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你特么别瞎舔了!起开我来!” 王胖子的动作完全不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做临终吻别,法式的。 二人的嘴分开时还发出了“啵”的一声,口水拉出晶莹的细丝。 沈曼如将王胖子推到一边,一只手掰开李金库的下巴,另一只手捏着他的鼻子,让他的头微向后仰起,张开嘴盖在他嘴唇上、吹气,然后再松开嘴、略一停顿,再次盖上去、再吹气。 重复了几分钟,李金库还是没有反应,就在他们渐渐感觉不妙时,地上的李金库突然浑身一抽、双目圆睁、剧烈挣扎起来,“呃……呃!呕!” 他先干呕了两声,然后一侧身,嘴里喷出水来。 “慢点儿,慢点儿,呼吸!呼吸!”沈曼如拍着他的后背。 王胖子也使劲儿在他背上拍了几下,大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黑厮不会有事。” 李金库呕了几口水出来,大口喘气,剧烈咳嗽,脸色由灰黑色渐变成红黑色。 “呼~我没事了,好了别拍了,我没事了。”李金库挡住王胖子的手,喘匀了气,挣扎着坐了起来。 沈曼如抹了抹嘴巴,松了一口气,“刚才你都没有呼吸了,吓死我们了!” 王胖子搂着李金库的肩膀,眼圈泛红,“哎呀,你这黑厮命真大!多亏曼如会人工呼吸,不然你就死定了。” 李金库黑脸一红,“啊!真的吗……多谢曼如救我!” “客气啥,再说胖子也没少出力,刚才他都快急死了,抱着你啃了半天!”沈曼如似笑非笑地调侃。 “呕~!”李金库胃里一阵翻涌,口中再次喷出海水。 忽然,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嗓自沈曼如背后响起: “呦,你们都没事啊。” 第2章 真的是太好啦 三人猛然抬头,只见一个瘦高的男人正站在他们身后。 看到来人,沈曼如一边上下打量,一边高兴道:“肖恩!太好了,你没事吧?” 肖恩身高1米85,身材颀长,剑眉星目、鼻梁直挺,一头短发显得格外精神。他上身没穿衣服,只背着一个双肩包,露出一身腱子肉,看得沈曼如俏脸一红。 “嗯,我没事,还有雷雷,也没事。”肖恩平静得回应,目光转向身后。 “啊?雷雷?她在哪……”沈曼如话没说完,就发现肖恩身后还躲着一人。 “我在这儿……”一个女子从肖恩身后探出头来,她上身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式白衬衫,下身光着腿。 正是沈曼如的舍友兼闺蜜,白雷雷。 “啊啊!雷雷你没事啊!太好了!”沈曼如一看到白雷雷,高兴得尖叫起来,两具娇躯紧紧搂在一起。 白雷雷一边抱着沈曼如尖叫,一边冲其他人招手。 抱了一会儿,二女都觉得有点胸闷,这才依依不舍得分开。 “你这件衬衣……是肖恩的么?”沈曼如看着白雷雷的衣服,给她一个玩味的眼神。 “是啊……我醒来的时候,身上只有内衣了……”白雷雷满脸通红地解释道:“幸好遇到肖恩哥,把衣服借给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了你不用解释了,我都懂~”沈曼如继续调侃。 “哎呀~姐姐你讨厌啦~”两女打闹起来。 一边打闹,沈曼如一边用旁光数了数在场的人,一共才五个。 “那谁,秀兰呢?”她问道。 “呃……” 肖恩和白雷雷对望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前…… 热辣的阳光炙烤着洁白细软的沙滩,温煦的海风夹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层层碎浪。 浪花与细沙交界处,躺着一个肌肤白皙、前凸后翘的年轻女性,她身高1米65左右,身材丰满圆润,圆脸、大眼睛、双马尾、齐刘海儿。 她的外衣早已被海水冲走,只穿了三点式的小熊内衣,火辣劲爆的身材暴露在阳光下,散发出莹白的光辉。 此女名叫白雷雷,22岁,是海东大学生物系学生。 白雷雷感觉自己好像宿醉初醒,浑身酸痛。 双眼勉强撑开一条缝隙,猛然发现自己左边坐着一个男人,他正一脸深情、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白雷雷心中一惊,正要挣扎着爬起来,忽然感觉身上的肌肉不听使唤,一动就全身疼痛,“啊!”的一声,她没忍住叫了出来,身体下意识地转向另一边。 不料,另一边也坐着一个男人,也正一脸深情、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两人相貌非常相似,长得还稍微有点帅气,主要是气质都比较正派,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小心……你先别使劲儿!”左边的男人关切地扶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了起来。 肩头传来温热的触感,丝丝暖流让白雷雷心下稍定。 “你这是累脱力了,不能硬使劲儿,得慢慢来。”右边的男人轻轻握住她的手,帮她按摩胳膊上的肌肉。 白晳软嫩的小臂上,传来酥麻舒解的快感,白雷雷心跳快了几拍,但是仍然没有放下戒备。 她犹豫地看着二男,坐着喘了两口气,不经意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衣。她惊慌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并警惕地看向两个男人。 左边的男人正真诚的看着她的眼睛,视线没有丝毫的转移。右边的男人也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温柔得像一位邻家大哥哥。 “姑娘你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看你自己躺在这儿,担心你遇到危险,只是纯粹地想……帮帮忙。”左男自我介绍道:“我叫刘芒甲,刘芒的刘,刘芒的芒,刘芒的甲。” 右男也介绍道:“我是他弟弟,刘芒乙,刘芒的刘,刘芒的芒,刘芒的乙。” 听这两个沙雕做完自我介绍,白雷雷感觉头有点晕。 “你感觉好点儿没?我们扶你起来吧?”二人也不等白雷雷回答,便一左一右抬起白雷雷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后搂着白雷雷的腰,将她挤在二人之间,强行拉了起来。 “啊……好疼……”白雷雷身上各处传来酸痛之感,双腿止不住地打哆嗦,根本站不住。 “哟……妹妹你别急,我们来帮你,咱们找个好地方休息一下!”刘芒乙将一只手伸到白雷雷两腿之间,勾住她的一条大腿。 刘芒甲也当仁不让,从另一侧勾住她的另一条大腿,二人合力,将她抻成一个“大”字型,抬了起来。 白雷雷意识到事情不对,“啊……不用……你们放下我……”但是她此刻浑身无力,根本挣脱不了。 从沙滩向岛内走就是树林,那树林草木茂盛、深不见底、光线幽暗、视线受阻,正是二男一女聊天休息的好地方。 刘芒两兄弟抬着白雷雷就往树林里走。 “不要!啊!不要!你们快放手……呀咩嘚!”白雷雷大惊失色,情急之下更是飙出了日语。 “哦嗬!妹妹你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二男大喜过望,望着白雷雷的娇躯和惊慌的神色,喜悦的泪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住手!”一个白雷雷熟悉的低沉嗓音从一旁响起。 白雷雷一看来人,面露喜色,“啊!肖恩哥哥……快救救我!” 肖恩快步赶来,挡在三人面前,面色阴沉,呵斥道:“你们快把她放下!” 刘芒甲放下白雷雷,谦和地向肖恩拱拱手,语重心长道:“这位兄弟,你看……这什么事情都要讲个先来后到,这位妹子是本芒先发现的,你如果也有兴趣,麻烦你排一下队,好不好?” 刘芒乙蹲在地上,指尖挑弄着白雷雷的一根马尾,轻轻抚摸她的小脑袋,“妹妹你别害怕,他一个人打不过我们两个。” 说着,刘芒二人一左一右,步步紧逼地向肖恩靠近。 白雷雷在二芒身后挣扎着坐起,担忧地望向肖恩,“肖恩哥……你要小心!他们……” 话未说完,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她身后走了过来,白雷雷抬头,那人身形高大,投下的影子挡住了毒辣的阳光,将她娇小的身躯完整地笼罩其中。 认出了来人,白雷雷面露惊喜之色。 那道身影快步走到二芒身后,张开双臂,一左一右抓住二芒的肩膀,将他们揽入怀中。 一个温柔娇媚的女中音在耳边响起,震得二芒耳膜发麻,“呦~两位小哥哥,长得好帅啊!” 似有千钧之力压在肩头,二芒险些站立不稳,两只钳子一般的大手死死攥住他们的肱三头肌,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将他们的皮肉撕扯下来。 还没有动,二芒已经冷汗直流,面露惊恐之色。 他们扭头看向来人,结果只看到一对宽厚饱满的前胸,再一仰头,才看清她的相貌。 只见此女身高两米,淡金色的波浪长发披散在肩头,随风而动。高耸的鼻梁上方,深邃的眼窝中,散发出蓝宝石一般的莹光,小麦色的肌肤之下,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时隐时现。散发出咄咄逼人的野性气息。 此人正是沈曼如六人组中的第六人,秀兰。 秀兰的全名是“叶卡捷琳娜·秀兰”,她是海东大学体育系的学生,身高2米05,体重260斤,身材高大而健美,活脱脱一个xxl版的“神气女侠”盖乐·加朵。 此时秀兰突然眉头紧蹙、双膝微屈、柔若无骨地勾住二男肩膀,语调极尽妩媚:“哎呀~我好累啊!浑身酸痛!没有力气~啊!二位小哥哥扶我去休息一下,好不好嘛~?” 二芒哪里扶得动她,重压之下“扑通”一声,直接跪到地上! “啊哟!这位……这位女侠,我们……我们抗不动你……” 秀兰也不等他们答应,直接一手一个,将二芒夹在嘎肢窝底下,拖向树林深处。 二芒一边挣扎,一边惨叫道:“啊!你放开我!放开……啊!” 没走几步,秀兰回头对肖恩和白雷雷道:“你们快去找其他人,我这里……需要亿点私人时间。”说完冲二人挤了挤眼睛,面露羞赧之色。 肖恩和白雷雷看着三人消失在树林中,互相对望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此时白雷雷终于恢复了些许体力,肖恩脱下衬衫给她穿上,扶着她去找其他人。 二人走后没多久,树林中传出了二芒的惨叫:“啊!啊!女侠……啊不,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伴随着惨叫,树林里还传出了啪啪之声和布料撕扯之声。 “你特么说谁是好汉!” 啪!啪!哧啦!啪!哧啦! “我错了!啊!我错了!啊!女侠饶命!我再也不……啊!不敢了!饶命!呜呜……呜呜!啊!” 哧啦!啪!哧啦!啪啪! 经过一番不算激烈的搏斗,二位刘芒被扒光了。 又啪啪了一会儿,二芒不着片缕、浑身血痕、鼻青脸肿、一边捂着下体一边痛哭流涕地从树林中跑了出来。 “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秀兰扔掉手中的碎布料和木棍,面色红润地舔了舔嘴唇,向后撩了撩头发,长舒一口气,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远远地,她看见了肖恩和沈曼如他们,挥手大喊道:“嗨!我搁这儿涅!” 秀兰大步流星地向他们冲了过去,阳光洒在她灿烂的脸上,笑容天真烂漫。 几十米的距离,她几步就冲到近前。 五人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了过来,他们全部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惊恐。 冲到跟前,秀兰张开双臂呼地一揽,将五个脑袋紧紧捂在胸前,也不顾他们挣扎,“啵!啵!啵!啵!啵!”在每张脸上都亲了一下。 “啊~~哈哈哈哈哈!你们都还活着呐~”秀兰兴奋得振臂高呼:“真的是太好啦!” 第3章 纸上谈兵 秀兰从小在辽江省长大,是一位华俄混血的东北妹子,性格兼具“卡秋莎”式的俄斯国风情,以及东北妹子的泼辣大咧。 她平时跟人打招呼都是贴面一吻,所以大家也渐渐习惯了。 看到秀兰也没事,众人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六人能全须全尾地上岛,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沈曼如提议:“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吧。” 他们在沙滩边缘找了一片树荫,席地而坐。 在海上漂了好些日子,现在终于上岸,他们暂时脱离了危险。 虽然但是,他们身上几乎什么也没有,连衣服都不够穿。肖恩光着膀子,白雷雷光着腿,沈曼如没有鞋子。 这座岛的周围有一大圈珊瑚礁,昨天他们划着救生筏转了半天,也没找到靠岸的航线,只能在离岛两三公里的位置弃船,游泳上岸。 当时已经是傍晚,他们游了一会儿天就黑了。 雪上加霜的是,游到一半他们遭遇暗流,被冲得离岸边越来越远,差点葬身大海。 危急时刻,海边长大的王胖子灵光乍现,提醒众人扔掉背包、脱掉救生衣和外套,以减小阻力。 众人听取他的建议,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勉强挣脱暗流,又在水里半游半漂了半夜,才被海浪冲上岸。 所以,此时的他们不仅体力耗尽、又饿又渴,而且几乎什么物资也没有。 肖恩捡了根树枝,在地上一边画一边分析,“从航行路线来看,咱们那邮轮沉没的位置,大约在太平洋中部、赤道以北的低纬度海域。” “邮轮在沉没前,肯定会发送求救信号。” “但是,我们的救生筏在海上转悠了这么多天,在洋流、季风的作用下,偏离原位置可能有数百、上千海里。” “也就是说,救援船到达之后,需要将搜索半径扩大到上千海里,才有可能找到我们。” “这么大的搜寻范围,除非运气爆棚,最起码也需要十天半个月。” \"运气不好的话,几个月也有可能。毕竟时间一长,救援力度就会下降。” 肖恩是海东大学机械自动化、土木工程双学位兼修的学霸,属于典型的理工男,思维缜密、逻辑清晰,他的分析众人都认可。 只是,越是认可便越是担忧,几人都流露出凝重的神色。 白雷雷眼窝子浅,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不争气地流了出来,“要几个月啊……那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啊,呜呜呜,我这么年轻,还没有找过男朋友呢,呜呜呜……” 肖恩见她哭了,急忙改口安慰,“几个月是比较坏的情况,运气好也就……也就几天吧。” 他不太会安慰人,连一句善意的谎言都说得吞吞吐吐。 而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说太不严谨,便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存在永远等不到救援的可能。” 白雷雷哭得更大声了。 王胖子眉毛一拧,照着后脑勺拍了肖恩一巴掌,“你特么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净说丧气话!” 他和肖恩也是舍友兼死党,不跟他客气。 肖恩也不生气,扯了扯嘴唇,摸摸后脑勺,“呃……我只是实话实说。” 秀兰将白雷雷搂到怀里,将她的小脑袋捂在宽阔的双峰之间,“雷雷不怕,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有姐姐在,保证饿不着你!” 白雷雷顺势窝在秀兰怀里,像一只圆滚滚的小奶猫,感受着秀兰身上的柔软和力量,她终于有了安全感。 白雷雷止住了泪水,破涕为笑道:“嗯也是啊,我急糊涂了,像这样人迹罕至的热带海岛,各种海洋生物资源,应该是很丰富的。这个岛看起来也不小,估计动植物种类也很多,应该不至于饿死!” 事实上,他们的邮轮在出事前不久在夏威夷停靠了两天,安排了海岛游项目,包括垂钓、浮潜等等,他们也算见识了热带海岛的海洋资源之丰富。 谈到动植物、生物资源这些话题,白雷雷还是有话语权的,胸大并不意味着无脑。够资格参加这次“国际大学生综合技能大赛”的,都至少有一技之长。 白雷雷是海东大学生物系学生,对动物学、植物学都有很深的研究,尤其擅长各种动植物的鉴别,有毒还是没毒,好吃还是不好吃,她都门儿清。 “是啊,你们别忘了还有我呢!有我在,保证让你们吃好喝好!”李金库挑了挑粗重的眉毛,黑脸上咧开一张嘴,露出洁白带莹光的牙齿。 李金库是海东大学农学系的学生,海东省之博市人,从小在农村长大,帮家里种地、养猪,什么农活他都干过,上大学之后他也很刻苦,对农、林、牧、副、渔等各种农业技术都有涉猎。 而且,他的父亲还是当地有名的大席厨师,他也继承了一手好厨艺。 这次去霉国一个多月,他们顿顿吃快餐都要吃吐了。 李金库看不下去,随意露了几手,烧了几个菜,就把众人吃得服服贴贴,天天缠着让他做饭吃。 “咕……咕噜!”一说到吃的,王胖子的肚子便叫了起来,其他人也咽了咽口水。 众人都望向李金库,李金库刚吹完牛就两手一摊,“这个……俗话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做饭,得先有食材。” 王胖子大手一挥,拍得肥厚的胸脯啪啪作响,“食材不用你操心,我还没介绍我的特长呢!” “哦?你也有特长?我怎么不知道。”李金库是他舍友,王胖子肚子里有几斤油,他可是一清二楚。 王胖子也是海东大学的学生,专业是地质学。 这位胖子,以前其实不胖,他爷爷是武术名家、王氏通背拳传人,传到王胖子这里是第十六代。 所以他从小练习通背拳,到中学时已经有些基础。只是到了高中,因为学习压力大,他就把练拳暂时放下了。 上大学之后,这家伙彻底放飞自我。课也不去上,整天宅在宿舍里,刷视频、读爽文、打游戏、看猫片。 饮食就是喝可乐、吃外卖,彻底沦落成死肥宅,武功也荒废了大半。 好在他性格开朗、为人仗义,所以人缘还是非常好的。 说到特长,王胖子自忖,若是在平时,除了王小胖他大概也没有什么特长了。 但是到了这荒岛,那可就不一样了。 王胖子一本正经地说:“我平时在宿舍里闲暇时,喜欢刷视频、读爽文……” “还有打游戏、看猫片。”肖恩及时补充了一句。 “你闭嘴!”王胖子脸红了一下,咽了咽口水,“那些短视频、爽文之中,除了我最喜欢的正能量内容以外,荒野求生也是我比较喜欢的题材。” “什么德爷啊、贝爷啊、三天饿九顿啊,但凡是有点名气的求生博主,我都熟得很。” “还有各种末世文、种田文、海岛文、求生文啊,我都烂熟于心,正所谓: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三分,哈哈!” 王胖子越说越兴奋,想到自己这一身的“本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情不自禁地得意起来。 沈曼如闻言道: “那你这些荒野求生知识,都实践过么?” “啊……那倒没有……就我这胃口,三天饿九顿?我可受不了。”王胖子摸着肚子说。 “敢情你是纸上谈兵啊。”李金库不屑道。 王胖子反驳:“纸上能谈兵也行啊,再说平时也没有实践的机会。” “而现在嘛,这机会不就来了么?”他嘿嘿一笑道。 沈曼如勾了勾嘴唇,挥了挥手,“好吧好吧,那依你之见,我们初到荒岛,首先要做什么?怎么收集食材呢?” “应该是先找水吧,我快渴死了。”秀兰舔着嘴唇抢答。 “不不不。” 王胖子急忙摇头,“虽然找水很重要,但是有一件事要先做。” “像这样的热带海岛,阳光本来就很强烈,而海面又能反射一部分阳光,伤害叠加。咱们进行一切活动之前,必须要先防晒,否则直接暴露在阳光下,十几分钟就会晒伤。” 沈曼如附和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严重的晒伤会引起皮肤红肿、发炎、身体活动受限。在这荒岛上还是很麻烦的。” 之前在海上漂的时候,救生筏上有帐篷,不存在这个问题。现在东西都没了,大家都穿着很简单的衣服,确实很容易晒伤。 白雷雷摩挲着自己裸露的大白腿,“可是,我们又没有防晒霜,该怎么防晒啊?” 王胖子的眼珠子从大白腿向上,越过重山峻岭,看向他们头顶上方的树叶子,“你们谁会编草帽?” “用树枝、树叶编成环,套在头上当草帽,围在腰上当草裙,临时应急防晒,非常好用。” 李金库手脚麻利,一边说一边起身折树叶,“这个我会,小时候跟小伙伴玩儿打仗,用柳树枝盘一个圈儿,套在头上扮演游击队战士。” 王胖子一拍大腿,坐着没动,“对对对,就是那种,帮我也弄一个。” 李金库找了两根软树枝,互相缠绕一下,编成一个圈儿。在这个圈上再继续缠绕更多树枝,形成一个环状骨架。再摘一些树叶、草叶,将叶柄插到骨架上,叶片向外伸出来。几圈叶子插好后,一顶简单的草帽就做成了。 李金库把草帽戴在头上,往那儿一站,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再配上黝黑的皮肤,活像一个非洲土着。 王胖子看着李金库的造型,兴奋得站起了身,“嚯~!有那味儿了嘿!金库啊,你这荒野求生一下子就进入状态了!我再给你做根长矛,你手持长矛哦嗬两声儿,就跟野人一样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李金库一脚踹到他屁股上,“你给我滚~!” 笑归笑,众人纷纷仿照李金库的手法,开始编草帽。 女人都爱美,三女的草环做得很精致,戴在头上像古代女神。 她们在腰间捆一个草环,插上细长的棕榈叶片,就变成草裙了。 男人这边就比较粗糙了,尤其是王胖子,只见他腰间围着一个巨大的、树枝编成的环,活像一个呼啦圈,松松胯胯得挂着,一松手就要掉下来。 李金库一看,找到了反唇相讥的机会,“胖子,你这个呼啦圈得有四尺了吧,旁边这棵树都让你薅(hāo)秃了。” 众人又笑起来。 王胖子提着呼啦圈一脸无奈,“你们别光笑啊,帮我想想办法。就我这肚子,不能做得太紧,不然一弯腰就撑开了。” 很多胖子都有这样的苦恼,腰带太紧就弯不下腰,腰带太松就容易掉裤子。 “有了,”李金库边笑边道:“我帮你做两根吊带,把它吊在肩膀上。” 李金库挑了几根棕榈叶,用手简单搓了搓,做成两根细绳。 将绳子的两端一前一后系到王胖子的呼啦圈上,再往肩膀上一挂,就变成吊带了。 呼啦圈上再插一圈棕榈叶,就变成草裙。 “胖子哥,你这是吊带裙啊,可以和我们一起跳草裙舞了。”白雷雷摸着下巴,一副欣赏的目光。 李金库冲王胖子挑了挑大拇哥,“胖子你以后就是女装大佬了!” 王胖子闻言,突然嘴角上扬,搭上李金库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你对女装大佬有兴趣?” 李金库触电一般推开王胖子,双手抱着胳膊,使劲儿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擦!有兴趣也不是跟你。” 看着他的怂样儿,王胖子贱兮兮地笑笑,然后又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咱这是荒野求生呢,都严肃点好不好?我们该去找水、找食物了。” 第4章 肚乐丝 他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已经临近中午,再不找吃的,众人的体力就要支撑不住了。 “先不用找别的地方,眼前就有。”白雷雷伸出一根手指,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带笑望向众人,一副等待夸奖的乖巧模样。 其他人四处张望,“哦?在哪里,在哪里?” 跟王胖子刚才一个手势,白雷雷也指向头顶,“刚才咱们摘的树叶是这几棵棕榈树的,它们正处于花期。” 她指着棕榈树上一团团的花苞,给众人介绍道:“棕榈的花苞也叫‘棕苞’,外表看像竹笋,里面是许多小花蕊,状如鱼卵。民间也称其为‘棕笋’、‘棕鱼’,可以生吃,也可以炒菜。” 白雷雷的老家在湘南省,当地棕榈树遍布,她又精通植物学,所以对棕榈树非常熟悉。 “太好了,交给我吧。”李金库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 这几棵棕榈树也没有多高,对于农村长大的李金库来说,爬个这样的树不叫事儿。 只见他一个箭步,噌噌几下就蹿到一棵树上,掐了一大串花苞扔了下来。 “金库你小心,别摔着。”沈曼如忙道,在荒岛上受伤可不是好事。 王胖子剥开一个棕苞,掏出鱼子状的花芯,放到嘴里咯吱咯吱嚼了起来,“嗯,味道还行,就是有点苦,真的能吃么?” “棕苞有的苦有的甜,像那种细而长的就苦,粗而短的就甜,都是可以吃的。” 实在是饿了,白雷雷像只小仓鼠,腮帮子撑得涨鼓鼓的,一张嘴还喷出碎屑,“我小时候经常吃这个,你们放心吃就行。” 我国古代很早就有食用棕苞的记录。宋代诗人董嗣杲有一首诗叫《棕榈花》,是这样写的: 碧玉轮张万叶阴,一皮一节笋抽金。 胚成黄穗如鱼子,朵作珠花出树心。 蜜渍可驰千里远,种收不待早春深。 蜀人事佛营精馔,遗得坡仙食木吟。 其中,‘一皮一节笋抽金,胚成黄穗如鱼子’,说的就是棕苞。 李金库又换了棵树,摘了一串“粗而短”的棕苞。 众人一尝,果然是甜的,纷纷开启仓鼠模式。 棕苞在树上多的是,一大团一大团的,量大管饱不要钱,王胖子边吃边赞叹:“古人诚不欺我!” 最近好几天他们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在海上漂泊时,船上的食物都要节省着吃。 决定弃船之后,他们将最后一点食物和水全部吃光,又在夜里游了一宿,耗尽了最后一丝体力,此刻已临近中午,他们真的是饥渴到了极点。 “大家慢点吃,这个东西吃多了不好消化,先暂时填填肚子。”白雷雷一边吃一边继续介绍:“棕榈树浑身是宝,它的叶子可以用来编织。它的树皮揭下来是一层一层的,类似网状的纤维丝,叫‘棕片’,可以用来做棕垫、蓑衣、棕绳、棕刷。小一点儿的棕榈树,其树芯也是可以吃的。” 听完白雷雷的介绍,王胖子摸着下巴眼中放光,棕榈树有这么多用处,对他们的荒野求生非常有利。 吃过棕苞,六人不那么饿了,口中的干渴也有所缓解。 沈曼如目光在几人身上打量,提议道:“对了,我们把手头的物资清点一下吧,看看都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听到这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 他们上岛过程中遇到暗流,为了减小阻力,把背包、救生衣全扔掉了,所有物资全被大海没收。 想到背包里那些物资,王胖子捶胸顿足,呼天抢地,“我的背包啊~!我的手表啊~!我的瑞士军刀啊~!哎呀呀~!” 他喊的这几样东西,是那些物资里最贵的,也是眼下最有用的,难怪他会心疼。 除了身上的衣服,他们什么也没有。 只有肖恩例外,他将身后的背包取下来,“这是我刚捡的,还没打开看呢。” 他把包放在地上开始翻找。 首先掏出来的是半瓶水,众人一喜,虽然不多,但比没有强。 然后是两块巧克力、一把小刀。 最后,他掏出一个小盒,神色怪异地握在手中。 哪怕只看到那小盒的一角,王胖子也一眼认了出来,心中一喜,明知故问:“那个是啥?” 肖恩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嘴唇,“肚乐丝。” 众人一阵无语,谁特么带这种东西上岛! 白雷雷见他们神色古怪,撅着嘴转了转眼珠子,悄咪咪地问一旁的沈曼如,“肚乐丝是啥,能吃么?” 虽然尚且没有亲自用过,但沈曼如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况且她还学医,当然知道这东西是何物。 她睨了白雷雷一眼,似笑非笑,“这东西的材质是食品级的,可以放嘴里,但不能吃……” 白雷雷闻言陷入沉思,“姐姐你打的什么哑谜啊?既然它不能吃,为什么要放嘴里?” 听到她俩的对话,一旁的秀兰差点儿憋出内伤,紧咬着嘴唇差点笑出声来。 沈曼如兀自翻了个白眼,凑到白雷雷耳边,一连串热辣滚烫的词语裹着热气从她口中吐出来,烫得白雷雷从耳根红到脖子,捂着小脸儿直跺脚,“啊!姐姐你好坏……羞死了!” 反观一旁的王胖子,丝毫不见尴尬之色,反而捏着那肚乐丝兴高采烈,“哈哈,有了这个就太好了!咱们的荒岛求生有希望了!” 沈曼如眉头微蹙,眼神狐疑地看着他,“你个死胖子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这东西有什么好的,把你高兴成这样。” 秀兰把大手搭在王胖子肩头,“我告诉你哈王胖子,你要是敢对我的姐妹动歪心思,得先过我这一关!” 双眼瞪得像蓝色的铜铃,她一边说一边掰手指,发出“咔咔”的声音。 这可不是个好惹的主,王胖子露出惊慌之色,“哎哎哎!你看你看,还说我动歪心思,明明是你们先想歪了。” 他也不再开玩笑,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从那小盒中取出一片肚乐丝。 只见他撕开包装,捏出那橡胶圈儿闻了一闻,将其从头到尾全部展开,摊在手掌上。 一边向众人展示,他一边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这是我荒野求生技能的第一次实践,你们可听好了哈:这肚乐丝弹性极好,撑开之后几乎透明,用它来装水,就能得到一个水球,将这个水球当作放大镜,在太阳下聚光,就可以生火! 这个办法比什么钻木取火可省事儿多了。不仅是肚乐丝,普通的透明塑料袋、甚至塑料水瓶、玻璃瓶都可以尝试用这种办法生火。” 王胖子说完深吸一口气,一脸得意地望向众人。 沈曼如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肖恩,“真的可行么?”肖恩给她的感觉比王胖子靠谱多了。 肖恩薄唇微挑,点了点下巴,“理论上确实可行。” “实际上也可行,咱这里太阳这么大,这个肚乐丝又是超薄款,透光性好,肯定能行。” 怕他们不信,王胖子拍着胸脯,急切地指着太阳发誓:“要是不行,我把它吃了!” 其他人即便不懂荒野求生,火的重要性还是知道的,纷纷露出欣喜的神色。 有了火,就可以取暖、烧水、煮食物、驱野兽、晾衣服,一下子就解决了很多问题。 秀兰一把将王胖子搂进怀里,“哎呀我的胖兄弟啊~,没想到这个东西还真的能生火啊,刚才真的是错怪你了!”说罢在王胖子脸上香了一个。 “唔唔……呃,好说好说,没事没事。”王胖子扭捏着从其胸前挣脱出来,脸红得像个苹果,嘿嘿干笑两声,。 别看他整天色眯眯的,动不动耍个流氓、开个荤腔,其实根本就是纸上谈兵、理论物理学家,遇到秀兰这样热辣奔放的美女,他立即就露了怯,不知所措起来。 其他人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以魔法打败魔法啊。 王胖子深吸两口气,平复了身心的躁动,“那个……马上要到饭点儿了。生火做饭的话,还需要柴草。另外还得找水和食物。” 沈曼如扒拉着手指沉吟:“柴草、淡水、食物,那咱们就分成三组行动吧,两人一组,捡柴草、找水、食物,争取中午能吃上一顿热饭。” 王胖子指着大海的方向,“食物的话,可以赶海获得。我从小在海边长大,这事儿我熟,我来赶海吧。” 他的家乡位于海东省卫海市,小时候经常和大人一起赶海,这个事情他轻车熟路。 王胖子看了看沈曼如赤裸的玉足,“捡柴草和找淡水,可能需要进树林,曼如你没有鞋子,就跟我一起吧。” 赶海要趟水,穿鞋子反而会弄湿。 沈曼如正担心没有鞋子会影响行动,听他这样说欣然同意:“好,那咱俩去赶海。” “淡水的话,不知道岛上有没有椰子树,我可以爬树摘椰子。”李金库的爬树技能,在荒岛上非常实用。而椰子树是热带海岛常见树种,如果能找到,可以解燃眉之急。 说到椰子树,白雷雷其实有别的想法,想一起去看看,“金库哥,我们一起去找找吧。” 李金库微微一怔,略带局促地答应:“哦……好。” 看到那四人都结对了,秀兰小碎步跑到肖恩身旁,喜滋滋地将手搭在他光溜溜的肩膀上,轻轻摩挲着,“肖恩哥哥~,就剩咱们俩了,我们一起去捡柴火叭~” 虽然知道秀兰本就生性热情,但是肖恩脸上还是微微红了一下,平静低磁的嗓音中带了一丝柔软,“好,那我们去捡柴。” 分组完成,王胖子叮嘱道:“你们进树林的话,注意别进得太深,一是容易迷路,二是保不齐会有什么野兽。 走路看着脚底下,手里拿根棍子,在身前拨弄草丛,好驱赶蛇虫。” 看王胖子胸有成竹的样子,沈曼如内心多了几分安定,看来这胖子还真是懂一些求生知识,“那我们大约1小时后在这里集合吧,同组的两人要一起行动,别落单。” 虽然他们没有手表,但一小时大约有多久还是有数的。 “好嘞!”众人齐声回答。 第5章 牺牲太大了 暂别另外四人,沈曼如和王胖子向海里走去。 一边走着,王胖子指了指头顶的草帽,皱眉道:“曼如啊,我刚发现,咱们这帽子的颜色,是不是不太吉利?” 他俩每人一顶草帽,是名符其实的“头顶一片草原”。 沈曼如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我也发现了,你个死胖子,除了男女之事就不会想点儿别的。你还是想想我们怎么赶海吧。” 王胖子面露羞赧,嘿嘿一笑,“不急,先往前走走看,赶海嘛,先要选对地方。” “眼下咱们没有渔具,还不能捕鱼、钓鱼,但可以捡捡螃蟹、贝类、海螺。” “这些东西,在礁石、水草多的地方会比较多。我看东边那片水域颜色比较深,我们过去看看。” 沈曼如看他说得头头是道,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可是他们没走几步,就遇到一对中年夫妇。 他们五十多岁的样子,男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女的坐在一旁哭哭啼啼地叫着:“老公,你醒醒啊……老公!呜呜呜……” 沈曼如见状,赤裸的小脚在细沙上快步轻点,走到近前问道:“这位阿姨,叔叔他怎么了?” 看有人过来,中年女子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小姑娘,你快救救我老公,求求你了!呜呜……他上岸以后一直这样,怎么也叫不醒,我都快急死了。” “您先别着急,我懂一点医学知识,先帮叔叔看看。”沈曼如说着跪在男人一侧,快速帮他检查了一番,“叔叔心跳还算正常,但是脸色苍白、嘴唇乌青,应该是缺氧。” “他呼吸很微弱,有一下没一下,可能是呼吸道有异物,或肺里有水。” 沈曼如又问:“你们上岸后,有没有帮他控一控水、清理呼吸道?” 女的不知所措地摇头,“没有,我……我不懂这些啊。” 沈曼如抬头,对站在一旁的王胖子道:“胖子你过来,帮我把他扶起来,面朝下。” “你单膝跪着,把他的肚子放到你的膝盖上。” “好,阿姨您先让一下。”王胖子答应着就把人翻了过来,用膝盖顶住他的肚子,拍拍那人后背。 只见男子的口鼻中流出一些水来,旁边女的一看,面露喜色。 又控了一会儿,等水不再流出,他们又将他翻回来。 沈曼如观察了一下,俯下身子,一手捏住那人的鼻子,一手掰开下巴,就要给他做人工呼吸。 王胖子伸手挡在两张嘴之间,“还是我来吧!” 他有点心疼沈曼如,那男的刚吐过水,嘴上还有一些脏东西,看着就埋汰。 意外的是,沈曼如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 她给男的做了几次人工呼吸,看他面色似乎有些好转,但还是昏迷不醒。 “他应该是呼吸道有东西,胖子,你会海姆立克急救法吗?” 其实她自己就会,但是这男的太重,她力气不够。 王胖子连忙举手,活像一个抢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哦!这个我会!以前我刷到过科普视频,专门介绍海姆立克的。” 网络短视频的流行,确实给一些知识的推广提供了便利。 王胖子回忆着视频里的步骤,从身后把男的抱起来,左手握拳顶住他的上腹部,右手盖在左手上,用胯部顶住那人的屁股,胳膊发力向后一勒,一下、两下……做起了海姆立克。 那男的浑身瘫软,无法站立,王胖子体力也有限,抱着他本就十分吃力。 做了没几下,王胖子的动作就渐渐开始变形,胳膊上越来越松,只剩腰部还有些力气,一下一下顶出去。 他此刻满头虚汗、面目狰狞、气喘吁吁,中年男子在他的冲击之下,上半身无力地往前倒去,嘴中发出“呃……呃……呃!”的呻吟。 看到他这个辣眼睛的动作,沈曼如有心阻止,但是转念一想,她根本抱不动那男的,眼下只能指望王胖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正巧旁边有一对年轻男女路过,看到王胖子的动作,都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男的拉起女的快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荒岛果然是泯灭人性、弱肉强食的地方!这人还没死透,当着人家老婆的面就……” 话音未落,只听噗得一声,中年男子吐出一团水草之类的东西,然后剧烈地呕吐起来。 王胖子急忙将他放下来,自己也累得瘫倒在地上。 男子趴在地上吐了好一会儿,终于深吸一口气,“呃……”地呻吟了一声,脸上逐渐红润了起来。 中年女子一看,立即破涕为笑,搂住男的直叫老公。 男人弱弱地答应了一声:“老婆……” 虽然声音不大,但已经恢复意识,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中年女子这才放下心来,起身握住沈曼如的手,连连称谢:“小姑娘,真的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遇到你们,我老公就……” 说到这里,女的激动地落下泪来。 刚才那对路过的男女也露出了钦佩的神色,冲王胖子挑起了大拇指。 “阿姨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沈曼如看到男的没事,也放下心来,嘱咐道:“您让叔叔休息一下,想办法弄点水给他喝。” 王胖子缓过劲儿来,擦擦额头的汗,从地上爬起来,又从口袋里翻出几个棕苞,塞到女的手里说:“阿姨,这个可以吃,甜的。” 女子一看更感动了,哆嗦着手不敢接,“这怎么好意思,你们刚救了我老公的命,这吃的你们留着吧。” “您别客气,我们刚吃了好多,就在那边那些棕榈树上,有的是。”王胖子指了指来的方向。 女的望了一眼那个方向,冲他们双手合十,“哦……那也得谢谢你们,太谢谢了!” “你快照顾叔叔吧,我们走了。”沈曼如挥手告别,和王胖子继续往前走。 直到他俩走出去好远,那女的还站在原地,冲他们挥手致意。 “曼如啊,刚才你为啥不让我给那男的做人工呼吸?” 王胖子回过头吐槽:“你这牺牲也太大了。” 一想到沈曼如跟那中年男人嘴对嘴,王胖子就没由来得不爽。 沈曼如听他这么问,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弯腰用海水漱起口来,连漱了三口海水、把嘴巴搓红了才停下。 长舒一口气,沈曼如看着王胖子,面色淡然地反问道:“咱俩谁是医生?” 被她这样问,王胖子不明所以,“当然你是医生。” “那不就结了。”沈曼如撇了撇嘴,“即便你真的会人工呼吸,也比不上经过专业训练的医生。” “那是条人命,马虎不得。” 听到这话,王胖子怔愣了半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再说了,刚才这种情况,对于我们医护人员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沈曼如继续说:“人的身体内外有各种脏东西,我们给人治病,难免会接触。做手术沾到血、插尿管沾到尿、通便沾到大便,都是轻的。” “我老师的老师,当年给人做剖腹产,胎儿一生出来,呼吸道就被胎粪堵住了。好巧不巧,他们的吸痰器坏掉了,不能用,胎儿被憋得全身发紫,眼看就要不行了!” “危急时刻,他老人家只能用嘴吸。 要知道,那刚出生的胎儿,身上还沾着羊水、血水、胎脂、各种粘液没来得及清理,再加上胎粪……哦,就是胎儿自己拉的屎,要多埋汰有多埋汰。 用嘴吸的话,稍一用力,胎粪就会呛到嗓子眼儿。当时时间紧迫,也来不及漱口,只能反复、不停地吸。 好在最后胎儿保住了,只是那位老先生,好几天没吃饭。” 听完这一段描述,王胖子感觉自己好像不饿了! “所以说,刚才这点事情,对于我们医生来说,”沈曼如顿了顿,不无得意地总结: “小场面,洒洒水。” “更何况,你根本就不会人工呼吸,只会伸舌头瞎舔,会耽误救治的。” 王胖子的人工呼吸,沈曼如刚刚体验过,活人都能让他憋死,跟死亡之吻没什么区别。 “不会耽误救治的,男的我就不伸舌头了!”王胖子未假思索,把实话说了出来。 沈曼如一听,杏眼圆睁,指着王胖子大骂道:“好你个臭流氓!死胖子!终于说实话了,看我不弄死你!!” 她一边骂一边追着王胖子,使劲儿掐他的肥肉。 “哎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沈大小姐!哎哟~!我再也不敢了!哎哟!”王胖子一边求饶一边往水里跑。 突然,他脚下踩到什么,打了个趔趄,差点绊倒。 他没在意,继续往前跑。 回头一看沈曼如,发现她在后面停住了,眼睛盯着水里,神色凝重。 见她表情有异,王胖子停下来,走回去问她,“怎么……” 他还没问出口,就发现了水里的东西,心中不由一凛。 那是一具女性尸体,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仰面悬浮在水面之下,长发飘散在水中,稚气未脱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若是换了一般的女生,乍一看到这一幕,不说失声尖叫,也要被吓得花容失色。 但沈曼如是医学生,早就见惯了尸体,因此也没有太大反应。 她眸光微动,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这么年轻。” 王胖子走到她旁边,轻轻拍拍她的肩头,“我们把她搬到岸上吧,等有时间再过来一趟,让她入土为安。” 两人合力把女尸拖到岸上,又替她拽了拽衣服。 看着尸体脚上的运动鞋,王胖子想起了什么,“你的鞋子是多大尺码?” 沈曼如闻言一怔,看了眼王胖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脚,明白了他的意思。 缩了缩裸露的脚趾,她抿了抿嘴答道:“三十七。” 王胖子微微欠身,冲女尸双手合十,“得罪了。” 他脱下女尸的一只鞋子,看了眼尺码,把另一只也脱下来,一起在水里涮了涮,递给沈曼如。 沈曼如接过来鞋子看了一眼,默默地穿上,然后也双手合十,对女尸说道:“谢谢。” 看着尸体身上的衣服,王胖子的语气有些犹豫,“雷雷还没衣服穿呢,要不要……” 虽然他们流落荒岛,但是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从女尸身上扒衣服,还是有些下不去手。 沈曼如默了默,“算了,以我对雷雷的了解,她死也不会穿的。还是给人家留个体面吧。” 第6章 潮汐规律 两人继续往前走,终于来到王胖子之前所指的区域,这里海水颜色稍深。 果然,这里有一片大大小小的礁石,有几处露出了水面,水下也是碎石遍布。 看着这些礁石,王胖子若有所思,“刚才往这边走的时候,这些礁石还没有露出来。” 沈曼如点了点下巴,“嗯,刚才确实没有,不过那能说明什么?” 王胖子两手一拍,“说明现在正在退潮,正是赶海的好时候。” 他又看了看太阳,“看太阳的位置,现在大约是正午。” “明天白天的退潮时间,会比今天晚48分钟,大约是下午1点之前,记得明天按时来赶海。” 沈曼如眉毛一抬,“你怎么知道明天的退潮时间?” 王胖子没马上答话,而是将t恤脱了下来,一膀子五花肉暴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晃得沈曼如睁不开眼。 沈曼如抬手横在自己眼前,从指缝觑向对方,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一丝嗔怪,和一丝羞赧,“你个死胖子,有话说话,脱衣服干嘛?” 王胖子耸了耸肩膀,白皙微凸的乳房晃晃悠悠,活像两块牛奶布丁。 他戏谑地扯了扯嘴角,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肥肉,“怎么,馋了?” “去你的!”沈曼如面带笑意,没好气道。 王胖子将t恤的袖口和领口系死,变成一个布口袋,“用这个装海鲜,退潮时间有限,咱们得抓紧,退潮的事我一边赶一边给你说。” 沈曼如这才醒悟过来,他们没带装海鲜的容器,王胖子脱t恤是为了装海鲜。 她有心效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式衬衫,和内里的黑色蕾丝内衣,实在是下不去手,只好跟屁虫似的跟在王胖子后面,跟他用一个袋子。 这样倒是有好处,可以跟王胖子学习赶海。 沈曼如家在海东省泉城,内陆城市,基本没有赶海的经验。 温凉的海水将将没过脚踝,水面泛着细碎的波光,映在二人俯低的脸上。 王胖子眼神在水中搜寻,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小时候就住在海边,所以对潮汐非常熟悉。 我国北方沿海的潮汐都是一样的。大约每十二个小时退潮一次,每天退潮两次,每天的退潮时间都会比前一天晚48分钟。” 王胖子从礁石上扣下一个海虹,“另外,还有一句口诀:初八二十三,正晌半夜干。” 他的话勾起了沈曼如的好奇心,“还有口诀?这口诀是什么意思?” 王胖子看向她,解释道:“农历每月的初八、二十三这两天,都会在中午12点、半夜0点退潮。” “每个月都是初八和二十三?是巧合吗?”沈曼如追问。 王胖子摇摇头,“当然不是巧合,我国的农历属于阴历,是按月亮的运行周期来推算的。农历的一个月,与月球的公转周期是一致的。” “而海洋的潮汐正是受月球引力影响才产生的,所以潮汐周期、月球公转周期、农历的一个月,这三者是一致的。” “原来如此。”沈曼如恍然。 王胖子继续讲:“其它日子,按每天48分钟,前减、后加就可以推算退潮时间。比如初七就是11点12分和23点12分退潮,初九就是12点48分和0点48分退潮。” 他发现一个小章鱼,搁浅在礁石缝里动弹不得,随手抓起来,章鱼的触手吸在他手背上,麻酥酥的,“退潮和不退潮,赶海的效率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退潮赶海在我老家是常识。” “一个靠赶海维持生计的人,如果不知道什么时候退潮,那就相当于,一个种地的农民,不知道四时节气一样,是会饿死的。” “我小的时候,家里的生活条件还不太好,长辈们为了补贴家用,有时候需要晚上、甚至后半夜去赶海。”王胖子回忆起来。 “要提前算好时间,夜里几点起床,几点出门,路上走多久,几点开始退潮,几点开始涨潮,几点能回家,会不会耽误第二天上班,都要提前计划好。 如果时间没搞准,到了海边一看涨潮了,那这半宿就白折腾了。” 为了赶退潮的时间,他们宁可熬夜甚至通宵,足见退潮对于赶海的重要性。 “为啥要晚上去?刚才说白天也有一次退潮吧。”沈曼如问。 “白天有的要上班、下地劳动,有的还有别的事情。再说每多赶一潮,就多一潮的收获。” “所以,我老家的人对于潮汐那都是烂熟于心的。当地的老黄历,每一页、每一天,都标注了当天退潮的准确时间。” “咱们要在这荒岛上生存,也必须牢牢记住潮汐规律,才能准确地安排生产、生活,以最少的体力消耗,获取最多的资源。” “比如明天下午不到1点退潮,那么明天的午饭就得早点吃完,好过来赶海。” 王胖子正色道:“到了困难的时候,我们可能也需要夜里去赶海,不错过每一次退潮。” “对了,那今天是农历初几?”沈曼如突然问。 “嗯……呃……”王胖子一愣,“卧槽!我忘记了!” 关键时刻装逼失败,王胖子懊恼不已! 离开老家上大学之后,他已经有好几年不赶海了,很少关注农历。 咂了咂嘴,王胖子道:“不过无所谓了。” 沈曼如捡起一个小海螺,“这怎么能无所谓,你刚才都说了很重要。” 王胖子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发现,这里的潮汐规律,可能与老家不太一样。” “啊!为什么?”沈曼如瞪大眼睛,脑中闪过几种可能,“难道和那些小说里一样,我们其实是穿越了?” 王胖子一挑眉毛,“哦?怎么你们学霸也看爽文?” “学霸也是霸……啊不,也是人啊。我偶尔也会看爽文、刷短视频。”沈曼如急道:“不过这不是重点,你快说,为什么这里潮汐不一样?” 王胖子答道:“我刚才说,我国北方沿海的潮汐是那样的规律。” “但是,全球不同海域的潮汐规律,具有不同的类型,这里有个名词,叫潮型。不同的潮型,代表了不同的退潮次数和时间间隔。” “远的不说,据我所知,我国最南方一些海域,比如南海北部湾,潮型就与我国北方不同。” “而咱们这个热带海岛,今天在正午退潮,而今天……今天应该不是初八或二十三,说明这里潮型不同。” “但是,不论哪种潮型,都是受月球引力影响的,所以每个月一循环,这个大周期都是相同的。” “也就是说,不论什么潮型,如果今天是正午退潮,那么一个月之后的那天,也将是正午退潮。” “基于这个规律,就有一个笨办法,我们可以连续记录一个月的退潮时间,再以后就根据这张时间表赶海就行了。” 沈曼如耐心听他讲完,“原来如此,回去我让大家注意观察,看到退潮就记一下时间。” 此事关系食物来源的稳定,非常重要。 王胖子掀开一块石头,下面有只螃蟹刚要跑,被他一把按在蟹壳上,捏了起来。 “哇~这螃蟹个头不小呢。”沈曼如惊叹。 王胖子点了点头,“雷雷说得没错,这里资源很丰富。” 他们两人,一会儿一个螃蟹、一会儿一个鲍鱼,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收获丰富,沈曼如赶海的兴致也越来越高,她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的藕臂,从水里捞起一个大海星,“海星能吃吗?” “可以吃,但味道一般,个别品种还有毒性。”王胖子道:“扔了吧,现在看咱不缺海鲜。” “嚯~这里有海胆!海胆好吃,这个我知道。”沈曼如激动地像个孩子,正要伸手去抓。 听到海胆,王胖子一惊,“小心!它会扎人!” 沈曼如吓得手一缩:“哎呀,好险。” 王胖子走过来,“被海胆扎到会发炎的,好几天才能好。” 他捡了块石头,轻轻地把海胆上的刺砸掉,再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扔进袋子里。 沈曼如托腮看着他的动作,投来赞许的目光,“幸亏有你在。” 王胖子叮嘱道:“赶海常见的伤人物种,一是海胆,二是海蛰,都要小心。” “哦……你说的海蛰,就是水母吧?是不是美剧《好友记》里演的那集,莫妮卡被海蛰蛰伤以后,乔伊被迫撒尿帮她解毒。”沈曼如回忆起来。 “嗯对对对!就是水母那集!我们一般管能吃的水母叫海蛰。” 王胖子一脸兴奋,他为了“学英语”,也喜欢看美剧。 他压低嗓音,模仿乔伊的声音说道:“if i had to, i''d pee on anyone of you!(如果有必要,我也会尿你们!)” 王胖子瞥向沈曼如,邪魅一笑,“你放心,要是你被蛰了,我也会和乔伊一样,毫不犹豫地尿你的。” 沈曼如俏脸一红,假装愠怒,“滚!我才不需要你……尿我!” 王胖子的话她倒是深信不疑,这种猥琐的事情他肯定求之不得。 “按雷雷的说法,这里海中物种丰富。咱们以后天天赶海,有人被水母蛰,是迟早的事。”王胖子担忧道。 “水母蛰伤的后果可大可小,严重的能致命。你作为医生,得想好怎么治疗。” 沈曼如扯了扯嘴唇,“肯定不是用尿来治。” 王胖子很惊讶,“哦?你是说《好友记》里演的不是真的?” 沈曼如点点头:“我后来查过,那其实是讹传,用尿解毒根本没用。 科学的应急处理办法,是要在伤口附近从远到近挤压,把毒素尽量挤出来,再用盐水冲洗。如果正好在海里,用海水也可以。 如果毒素不致命,过段时间疼痛就会缓解、伤口也会痊愈;如果是非常厉害的致命毒素,除了尽快上医院,什么办法都没用,而且上医院也不一定能救回来。” “嗨!原来是这样……” 这下没有理由尿人了,王胖子面露失望之色。 沈曼如看他这副表情,知道他没憋好屁,她也懒得吐槽他,继续赶海。 第7章 不太方便 岛上另一方位…… “金库哥,岛上如果有椰子树,大概率会长在离海比较近的地方。” 白雷雷把玩着自己的马尾辫,摇头晃脑地解释,“因为椰子树传播种子,主要是依靠水流。” “成熟的椰子掉下来,如果只是落在树下,那其实是很难长成大树的,毕竟离母树太近,不利于生长。” “只有扑通一声落到海里,才有可能被海浪带走,飘到其它地方,生根发芽。” 白雷雷双手比划了一个下落的动作,仿佛怀里真有颗椰子。 “像……漂流瓶一样。”李金库粗眉微皱,略带惆怅地说。 白雷雷歪头看向他,“嗯是的,运气好的话……能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像漂流瓶一样……好形象的比喻,带着些许伤感。 没想到,这个黢黑的男人看起来憨厚木讷,居然也有细腻感性的一面。 打了一个响指,白雷雷总结道:“所以,咱们要找椰子树的话,顺着海边找就行了,没必要深入里面!” 李金库闻言很高兴:“哦~原来是这样,那就省事儿多了。” 他们刚刚上岛,对周边环境还不熟悉,贸然深入树林其实是很危险的。 白雷雷话锋一转,“不过金库哥,你刚才说要爬树摘椰子。我不建议你这样做,会有危险。” “哦?为什么?”李金库问,“我爬树很熟练的,不会有事。” “那也很危险。要知道,野生的椰子树,通常要长到20米以上才能结出椰子。最高的椰子树,能长到30米!” 白雷雷仰起粉白的脖子,踮起脚尖,双手高举过头顶,指向想象中的30米。 普通楼房,一层大约3米高,20到30米,就相当于7到10层楼的高度。 李金库爬过的最最高的树,也不过10米。 而且,越是像椰子树这样细、高的树,人爬上去之后,晃动越剧烈。 如果运气不佳,遇到刮风,树冠就会不停地晃动,那特么叫一个酸爽!一个不小心就会摔成肉泥。 还想伸手去摘椰子?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可是李金库转念一想,好像不对,问道:“哎雷雷啊,我在电视上见过椰子树,没有这么高吧?” 白雷雷似乎料到他会这么问:“金库哥,你看到的那些,都是矮种椰子树,我国南方有很多。 不论作为道旁树还是经济林木,都要经过矮化才适合。这就导致我们平时见到的,都是经过人工培育的矮种椰子树。” “纯野生的椰子树,基本都是高种的。毕竟,在热带密林中,树长得高才能抢到阳光,矮树很难存活。” “这也是为什么,热带的很多树,树的枝叶大部分集中在树顶。 像棕榈、椰子这些常见树种,下方的树干都是光溜溜的,也没有分叉,只有树顶有叶子。” “如果这个岛离人类居住的大陆、岛屿近一点,还是有可能有矮种椰子,从海上漂过来的。” “但是,像这种远离大陆的荒岛,有矮种椰子的机率是很低的。” 听白雷雷讲完,李金库有点泄气,“那我们岂不是摘不到椰子了。” “事无绝对,万一我们走狗屎运,遇到矮种椰子呢?”白雷雷鼓励道,“最不济,我们还可以从地上捡,捡那些自然成熟掉下来的椰子。” “嗯,那我们找找吧。”李金库道。 他们的行进方向是朝西的,与沈曼如和王胖子正相反。 沿着树林边缘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原来那片沙滩。 拐了个弯儿,又走了几步,白雷雷眼前一亮,兴奋地抱住李金库的胳膊,“金库哥,你快看!” 胳膊上传来了柔软温热的触感,李金库黑脸一红。 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娃,上大学之后,要么在学校里学习,要么在实验田里种地,平时遇到女同学话都说不出来,哪经历过这个! 他也不敢往回抽胳膊,只能硬着头皮,假装镇定地回答:“哦……哦!看……看到了!” 只见前面不远的树林边缘,真有一片椰子树。 二人立即跑了过去。 到了跟前一看,果然和白雷雷说的一样。 凡是结果的椰子树,高度都在7、8层楼以上,看得李金库直皱眉头,“怪不得新闻上说,椰子掉下来能把人砸死,我当时还不信。” “这么高,能把脑袋砸烂。” “嗯,我们要小心一点,随时注意脑……”白雷雷话音未落,只听树林里“嘭!”得一声响,吓得二人一个激灵。 二人一怔,随即由惊转喜。 向着声音寻去,果然找到一个大椰子,刚从树上掉下来的,两人高兴坏了。 他们又在地上继续找。 这片椰子林也不算大,他们一共找到四只椰子。还有一些椰子掉下来的时间太久,都腐烂或发芽了。 李金库仰面朝天,望椰兴叹:“才四个椰子,咱们六个人根本不够分。” 这时,白雷雷突然指着一个方向:“金库哥,你看那棵树!” 李金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立即露出了笑容,那里有棵椰子树,是斜着长的。 准确地说,是倒下来了,树干与地面呈45度角,树根有一半露出了地面。 但树还活着,露出来的根须,有一些又重新扎进了泥土里。 它的树冠结满了椰子,压得树干弯了下来,使椰子离地更近了。 树冠的下方,正好有一个小土坡,站在土坡上,似乎差不多能够到椰子。 “你等我一下。”李金库爬上土坡,伸手比划了一下,还差几十厘米! 他跳了几下,手尖已经能碰到椰子了,但是摘不下来。 他又捡了块石头,扔上去砸,能砸到几次,但始终没有椰子掉下来,“不行,摘不到。” 他想找根棍子去够,但这片树林大部分是椰子、棕榈等热带树种,没有合适的树枝,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足够长的棍子。 白雷雷看他忙活半天无计可施,失望道:“太可惜了。” 她数了数,这棵树上有近二十个椰子,足够六人喝上两天了。 李金库盯着椰子愣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犹豫着说:“呃……我倒是有个法子,能摘到椰子。” 白雷雷一听,大喜过望:“啊真的吗?什么法子?” 李金库表情复杂地瞅了她一眼,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只是……这个法子不太方便。” 白雷雷一脸疑惑,撅着嘴道:“金库哥,有什么办法你就说吧。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方不方便的?” “好吧,”李金库黑脸一红,“叠罗汉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哦!我明白了!咱俩叠罗汉就能够到了!哎呀金库哥,你太聪明了!”白雷雷兴奋不已,脑后的双马尾雀跃起来。 李金库小时候没少爬树摸高,这种办法自然很容易想到。所谓叠罗汉,就是一个人骑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 “可是,咱俩叠罗汉……只能是你……你骑着我啊。”李金库吞吞吐吐地说。 白雷雷很诧异:“我骑你怎么了?你就让我骑一下……” 话还没说完,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腿,顿时明白了过来。 她没穿裤子!! 下身只有一条小裤裤! 一高兴把这茬儿给忘了。 白雷雷瞬间就蔫儿了,满脸通红地问:“那……你骑我行不行?” 李金库打量了她的小身板儿一眼,“我140多斤,你扛得动么?” 白雷雷也就是问问,她能扛得动才怪! 她又沉思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指着李金库的花裤衩道:“哎?要不这样,金库哥,把你的沙滩裤借给我穿一会儿叭!” 两人之间有层布隔着,就不那么尴尬了。 李金库的眼神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了下去,他扭捏地说:“我……我的裤衩不能借给你。” 白雷雷以为他不好意思脱短裤,红着脸撒娇,“哎呀金库哥,你就小小得牺牲一下嘛,你看看我,还不是只穿……穿了个小裤裤。”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撩了一下衬衣的下摆,似乎是要展示一下。 看她这样,李金库更为难了,憋了半天才喏喏道:“不是我不肯牺牲……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怕啥嘛。” 白雷雷有点着急,她觉得这家伙有点小气,“那是为什么?!你……” “我里面没穿!” 李金库一咬牙,说出了实情。 “啊……这……”白雷雷惊得合不上下巴,这个事情属实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居然还有人不穿? 看到白雷雷的表情,李金库恨不得在沙滩上挖个大坑钻进去,“我……我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小时候就不太习惯穿。” “当然,现在我平时还是穿的。 只是咱这里是热带,又热又湿,实在是……不太舒服。” 这个事情是个男人都懂。 “上邮轮以后,我寻思既然要度假,那不得……那不得放松一下嘛……” 听他这样解释,白雷雷脑中翻了好几个白眼儿,一大堆吐槽的话冲到嗓子眼儿,因为过于芬芳,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两人蹲在树底下,一时间都沉默了。 椰子林里没什么风,空气仿佛凝滞。 半晌,白雷雷叹了口气。 她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噘着嘴喃喃自语起来,“大家都快渴死了,我们明明找到了椰子,怎么能空着手回去。 再耽误下去,万一被别人发现,抢先摘走了椰子,那可怎么办。”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白雷雷,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流落荒岛,能活几天都不知道,瞎矫情个嘚儿啊!” 想到这里,白雷雷站起身,“金库哥,你把头低一下,再……再闭上眼睛。” “哦……好。”李金库也没有二话,蹲在地上,闭着眼把头低了下去。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尴尬,少说一句是一句。 白雷雷抬起一条大腿,正要跨上李金库的脖子。 “等等!”李金库大喊,突然睁开眼抬起了头。 “啊!” 白雷雷的腿刚举到他脑后,正处于一个十分羞耻的姿势,被他一吓,急忙缩了回去,打了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她捂住衬衣下摆,有点气急,“你……你干什么!” “哦……不好意思,你没事儿吧?”李金库一脸歉意,“那个,我……我想这样搞一下。” 身处荒岛,四下无人,孤男寡女,这句无意之中带有歧意的话,让白雷雷心生警觉。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紧张得家乡话冒了出来:“你……你想搞撒子?” 李金库将身上的t恤脱了下来,饱满光滑的棕黑色皮肤,像巧克力一般,泛着健康的油光,微风袭来,似乎还散发出阵阵甜香。 白雷雷咽了咽口水,又后退了一步。 李金库将t恤套在自己头上,罩住头、脖子和肩膀,从领口露出半张黑脸,转向白雷雷咧嘴一笑,“你看,这样是不是好一些?” 白雷雷一怔,这才发觉自己误会这个老实人了,他用t恤这样垫在头上,可以隔开两人。 本来她已经接受光着腿叠罗汉了,他还在贴心地为她想主意,丝毫没有借机揩油的想法。 看着他滑稽的造型和真挚的大白牙,白雷雷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灵动了起来,丝丝暖意在胸中升腾,连带着小脸儿也红润了起来,“嗯好多了,谢谢金库哥。” 李金库似乎没有注意她的变化,像一个玩儿捉迷藏的小朋友,复又蹲下去闭上眼睛,“那好,你来叭。” 白雷雷迈步上前,看着老老实实蹲在地上的男人,心里开始嘭嘭打鼓。 刚才没有t恤垫着,她都准备要骑上去了,现在隔着衣服,她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是为什么? 也来不及多想,她咬了咬牙,抬腿坐了上去。 李金库只觉肩头一热。 虽然触感不错,但确实很沉。 他深吸两口气,“你……坐稳!扶着我脑袋。” 双手把住白雷雷的膝盖,李金库前腿弓、后腿蹬,低吼一声:“嘿~!” 将她扛了起来。 白雷雷小心翼翼地保持住平衡,颤巍巍地用一只手扶住李金库的头,稳了稳心神。 另一小只手伸出去,挑了一个最大的椰子,握住果柄使劲儿一拽。 咚!的一声,椰子掉下来,正打在李金库头上。 当头挨一椰子,李金库眼前直冒金星,身形晃了两晃才堪堪站稳,吓得白雷雷花容失色,“啊啊!对不起,金库哥你没事吧!” 李金库感觉脑门儿渐渐肿胀了起来,哆嗦着呻吟:“没……没事……你继续……” 椰子树的树冠很大,白雷雷摘完眼前几个,就指挥李金库挪动位置,“你往左边挪一挪……好……再往右边挪一挪。” “再往前边挪……啊别晃!再往后……再往后边一点……嗯对!就是这里!” 3分钟过去了,还没有摘完。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又连夜游泳上岛,李金库的体力已经不多了。 他感觉肩头的压力越来越大,有点吃不消了,身形开始晃动。 “啊!金库哥,你再坚持一下!还有几个!” “你快一点……” “最后一下下!好了!” “我不行了!啊~!” “啊!” 两人一齐倒在地上,李金库双腿发抖、满头虚汗,一把扯下头上的t恤,大口喘气。 白雷雷也不轻松,她在上面一直夹紧双腿、举着胳膊,此时倒在李金库胸口,四肢麻木,浑身酸软。 李金库回过神儿,低头看到胸前的小脑袋,顿时不自在起来。 趁人之危占便宜可不太好,他下意识地想挪动身体。 阳光透过繁密的树叶,在二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影子,白雷雷双目微眯,口中喃喃,“别动……金库哥,让我趴一会儿叭。” 她实在是太累了,也因为李金库前面贴心的举动,她相信他不会乱来,所以她可以放心地趴着。 小耳朵贴在男人胸膛,听着那擂鼓一般的心跳,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第8章 克一斤 岛上另一方位…… 秀兰眨巴着蓝色的大眼睛,八卦道:“肖恩哥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突然被问到敏感问题,肖恩稍微有点不自在,“没有呢。” 茂密的草木挡住了海浪的喧嚣,树林中只剩下两人交谈的声音。 秀兰一向社牛,手里捡着柴草,嘴上也闲不住,即便面对肖恩这样寡言的人,她也没什么边界感。 “啊?肖恩哥你这么优秀,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 在她看来,肖恩在学校里是明星学霸,个子高,长得也好看,肯定会有很多女生追求。 “我也不知道,凡是和我相处的女生,过不了多久就不理我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肖恩很久,以至于一下子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在秀兰的八卦之心引导之下,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自己的“情感经历”。 肖恩是海东省卯城市人,他出生在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母亲是教师、父亲是工程师。 受家庭环境熏陶,他从小一门心思只喜欢学习,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典型的钢铁直男一名。 跟人家女生约会,他不是聊机械、就是聊土木,滔滔不绝、单向输出,丝毫不理会对方在想什么。 再不就是带人家去实习车间玩车床,车出来一个500克一斤、2米多长的铁项链,还得意洋洋地非要送给人家。 在图书馆里约会,女生想和他散散步,故意说书看完了想回去。 他来了一句教科书式的经典回复:“我还没看完,你先回去吧。” 因此,他在学校里虽然被很多女生仰慕,但真正能与他琴瑟和鸣的,却一个也没有。 “她们都说我是木头。” 肖恩语气平静,但这句话还是隐隐透出一丝孤寂。 外表平静的人,内心却像一团火。 肖恩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不熟悉他的人,要么将他表面的平静当作冷漠;要么直接被他内心那一团火吓跑。 秀兰没想那么多,吐槽道:“哼!那是她们眼瞎!” “不过,你那500克的项链还在吗?” 肖恩的那条铁项链终究是没送出去,“还在宿舍里呢,怎么了?” 他现在已经能够理解那个女生了,一般的女生还真撑不起那条项链,套在脖子上像锁狗。 “要是咱们能回去,能送给我吧?我戴可能正合适。” 以秀兰的体型,一般的项链戴在脖子上,根本没什么存在感,反而会有一种违和的感觉。 肖恩脑补了一下她戴铁项链的样子,坚硬与柔美完美结合,链如其人,好像真的挺合适,“没问题,那就送给你吧。” “那项链还是挺不错的,我当时花了点心思,特意用316不锈钢制作的,出汗、下海都不会生锈。那链环的形状是伯努利双纽线,这个形状用普通车床是不太容易做的,得先用cad制图……呃……然后再……再制作,就……就是这样。” 一聊技术问题,肖恩就有点搂不住了,好在他现在有经验了,及时收尾,没有继续讲下去。 从316不锈钢开始,秀兰就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了,不过她并不觉得烦闷。 肖恩平日寡言少语,总给人一种高冷的印象,但是这些日子和他接触多了,她发现他其实一点儿也不高冷,相反很好相处。 从肖恩自己来说,他这两年也在渐渐进步,与人交谈不再只顾自说自话。 也许是因为身处荒岛,也许是因为四周太过寂静,他见秀兰一时无言,竟破天荒地主动开口:“那你呢,有男朋友了吧?” 秀兰闻言怔了一下,之前都是她引导话题的走向,没想到肖恩会突然主动发问,“啊?我?谁……谁稀得要我啊……没有。” 肖恩本来只是随口问问,但是听秀兰这样回答,他也很惊讶,“那怎么可能,你这么漂亮,性格又开朗,肯定追求者一大堆,怎么会没有男朋友?” “原因很简单,我太强壮了呗。”秀兰语气轻松,但也掩饰不住落寞的神色。 秀兰的父亲,是俄斯国着名的大力士、世界大力士冠军赛金牌得主。母亲是东北辽江省人,着名摔跤运动员,有“辽江第一巴图鲁(满语:勇士)”之称。 秀兰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秀基因,生得高大强壮,金头发、蓝眼睛、高鼻梁、小麦色皮肤。 她从小跟随父母一起健身、练摔跤,一身肌肉,力大无穷,19岁就获得了“华国重量级女大力士”金腰带,被保送到海东大学体育学院。 近几年,网络短视频兴起,她也成为某音上着名的健身网红、数百万粉丝的大v。 但是,各种光环加身的秀兰,却有着令人唏嘘的成长经历。 秀兰小的时候还没有练健美,只是一名又高又壮的胖女孩儿。 因为夸张的体型和与众不同的相貌,她经常被同学嘲笑、欺负、孤立,没有人愿意和她玩儿。 虽然外表强壮,但她的内心也只是个小女孩。 她不知道如何反抗,只能假装凶狠来保护自己。又强壮又凶狠,就更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了。 所以,她从小就拼命地、想方设法地与别人亲近,慢慢养成了超级自来熟、毫无边界感的性格。 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却有着不为人知的自卑和孤独。 长大后,虽然她的相貌和身材都非常迷人,但夸张的体型、骇人的力量还是让大多数男人敬而远之。 肖恩没想到这些,他的思路比较直接,“强壮怎么了,也不至于找不到男朋友吧。应该有很多比你还强壮的男人吧。” 秀兰摇了摇头,“我成天泡在健身房里,肌霸猛男倒是认识不少。 可是,那些男的都喜欢温柔贤淑、小家碧玉、柔情似水的女孩子,像我这样一巴掌能扇死他们的女人,他们都是躲得远远的。” “有几个关系好一点儿的,对我也是称兄道弟,根本不拿我当女人看。” “在网上火了之后,认识我的人确实多了很多。但是他们大部分也都是抱着猎奇、看热闹的心态,真正欣赏我的人,寥寥无几。” 说到这里,秀兰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柴上,“哼!一帮怂货!” 说到“怂货”二字,她金色的眉毛一拧,手上猛然发力,只听“咔”的一声,秀兰再一松手,那根木柴像被挤扁的面团一般,留下五道深深的指印,被她扔到地上,直接断成两截。 肖恩看着那根木柴微微出神,他没想到,秀兰这样的大美女居然也有这样的苦恼。 他不太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鼓励,语调平静而诚恳: “一定会有欣赏你的男人出现的。” 许是因为肖恩说话一向严谨、有理有据,从不夸夸其谈,这句没头没脑的祝福从他嘴里说出来,平添了几分可信度。 秀兰听了非常高兴,像是已经有了男朋友一般,“啊!你说的是真的吗?肖哥哥!嘿嘿,借你吉言,我一定会找到那个……” “啊!” 话音未落,秀兰突然痛呼一声。 肖恩一惊,“怎么了?” 秀兰皱着眉头,举起一根食指看了看,“没事,手被刺扎了一下。” 只见她脚边扔了一根细树枝,上面长满了尖刺。 肖恩急忙走过去,“给我看看。” 秀兰闻言眸光微动,把受伤的手指伸向肖恩。 肖恩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根长刺的树枝,若有所思起来,“这个树枝有点儿意思。” 秀兰充满期待的脸上神色一凝,眼珠子向上转了转,收回手指,放在嘴里嘬了嘬,“肖哥哥你小心扎手!” 那根树枝很细很结实,上面交错排列着细长的尖刺,每一根都有近1厘米长,与枝条呈45度角,斜向上长着。 肖恩一边掏出背包里的小刀,一边给她解释:“像这样带刺的枝条,可以用来做鱼钩。” 听到这话,秀兰挑了挑金色的眉毛,她虽然不懂钓鱼,但是鱼钩的重要性还是知道的。 他们身处海岛,通过钓鱼能获取优质蛋白,而鱼钩又是钓鱼的关键。 肖恩用小刀截下一小截树枝,约一寸长,底端的位置正好留有一根斜向上尖刺。 他又用小刀在靠近顶端的位置,浅浅地刻了一道凹槽,用来绑鱼线。 秀兰看着肖恩做的鱼钩,禁不住赞叹:“还真像鱼钩呢!” 肖恩微笑着点点头:“用这个当鱼钩,只要不是太大的鱼,应该都可以钓上来。” 他又看了看四周,找到了一棵不知名的灌木,这根枝条就是它的。 “用带刺的枝条做鱼钩,一是枝条要结实,最好是又细又有韧性,太粗了不行;二是刺要又细又长又硬,最好是斜着长的。能同时满足这些要求的枝条不多。” 肖恩记住了灌木的位置,将手里的枝条截短后塞进背包里。 这一根枝条就能截出好多鱼钩,够用一阵子了。 第9章 倒拔垂杨柳 距离他们出来捡柴火已经快一个小时,秀兰看着地上的一大堆柴禾,“咱们的柴禾是不是捡得差不多了?” “看着是不少,只是大部分都是枯树叶、细枝,大块的木柴比较少,可能会烧得比较快。” 肖恩不太确定这些够不够用到明天。 热带树种木质疏松,这些树叶细枝用来烧火,一会儿就能烧掉一大堆。 “还是再找些干柴吧,怕不够。”肖恩正说着,看到前面有一棵枯树,“那个不错。” 他们走到跟前一看,这树的主干有大腿那么粗,木质已经干枯,枝杈很多,是理想的烧火材料。 “可惜了。”肖恩惋惜地说:“咱们没有斧头,不然这棵树砍倒带回去,够烧好几天了。” “为什么非要砍倒?”秀兰上前用手推了推那棵树,“拔出来不行吗?” “呃?这怎么拔?”肖恩惊异道。 这棵树虽然已经枯死,但并没有腐烂,树根深深扎进土里,用手一推,纹丝不动。 没等肖恩细想,秀兰这边已经开始做热身了,“肖哥哥,你往后稍稍,瞧我的吧!” 肖恩看着她热身的样子,瞪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两步,“难道她要……倒拔垂杨柳!” 只见秀兰做了几个热身动作,甩了甩胳膊腿。 然后,和举重运动员试举一样,她大喊两声:“撒!哈!” 在肖恩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秀兰俯身抱住了那棵枯树。 只见她马步蹬地、牙关紧咬、目眦欲裂。 她快吸几口气,全身的肌肉猛然暴起,贴身的健身服被撑得伸展开来,金色的披肩卷发无风而动。 秀兰大吼一声:“呜呜呜~!呀~呀呀呀呀呀呀!!” 枯树立即发出了“咔!咔!”之声,树根附近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裂,露出了下面盘绕的根须。 那些根须在巨力之下,从土中被硬生生拽出,发出嘭咔之声,眼看就要脱离地面。 秀兰稍一停顿,吐出一口气,并再次吸气,杏眼圆睁,大喊道:“呔!呔!呔!!!乌~rrr拉rrrr~!!” 伴随着秀兰的弹舌乌拉,轰得一声,那棵枯树终于支撑不住,整个被薅(hāo)出了地面。 秀兰将树高高抱起,向旁边一丢,大树轰然倒下,激起一片尘土。 肖恩在一旁见证了整个过程,饶是他性情一向冷静淡漠,也被惊得合不上下巴。 “这特么是什么神仙操作!真如天神下凡一般!”肖恩暗暗惊叹。 虽然是枯树,根系也有些腐烂,但是能徒手拔出来,也是常人不可能做到的。 肖恩也是坚持锻炼的人,虽然不是运动员,但也有一身的腱子肉。 这么大一棵树,他要抬起来都费劲,更别说从地里硬生生拔出来。 秀兰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发出嘶嘶的声音。 只见她双臂伸展,两眼微闭,仰头向天,仿佛正在享受这一刻。 待气息稍稳,她向肖恩的方向伸出一条胳膊,蓦然开口道:“肖恩哥哥,扶我一下。” 肖恩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闻言赶忙冲到跟前,架住秀兰的胳膊。 秀兰的身子突然一软,半靠在了肖恩身上。 肖恩只觉肩头猛然一沉,秀兰两百多斤的体重压在他身上,让他差点没站稳。 他咬牙架着秀兰,扶她坐在刚才倒下的树干上,“秀……秀兰妹,你怎么了!” 秀兰将头倚在肖恩肩膀,一头长长的金发披散在肖恩裸露的后背上。 她长长地喘息,脸色苍白,全身冒着热气,小麦色的皮肤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肖恩只觉一股澎湃的雌性气息,从秀兰身上散发出来,这气息竟如此浓烈,令他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秀兰微微转头看向肖恩,疲惫地抬了抬眼皮,挤出一个虚弱的笑,“肖恩哥哥,我是不是装逼失败,让你笑话了。” 她刚才的确是想在肖恩面前表现一下,只是她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状态。 若是平时,她再拔几棵树也没有问题。 但是今天不同,秀兰已经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昨天夜里游了几公里,体力已经达到极限。刚才又这样猛然发力,她直接虚脱了,出现了低血糖的症状。 “如果这都算装逼失败,那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操作才算是成功。”肖恩由衷地劝慰,“你应该只是太久没吃东西,体力透支,低血糖了。” 说到吃东西,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身后的背包中掏出那半瓶水和两块巧克力。 他撕开包装,取出一块巧克力,也不等她伸手接,直接喂到秀兰嘴里。 秀兰没有推辞,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此时她浑身脱力、直冒虚汗,明显是低血糖了。 若不是肖恩在身旁靠着,她怕是要倒地不起了。 秀兰哆嗦着嘴唇,大口大口地嚼那块巧克力,还差点咬到肖恩的手指头。 肖恩又打开那半瓶水,递到她嘴边,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谢谢……肖恩哥哥。”喝完水,秀兰谢道。 除了自己父亲之外,她从未被哪个男人这样照顾过,心中暖意升腾,言语间多了一丝亲近。 “不用客气,你感觉好点儿了没?”肖恩温柔地说。 秀兰抬起胳膊,握了握拳头,已经有点力气了。 这种偶发的低血糖,来得快去得也快,吃点东西、尤其是含糖的东西,就立竿见影、药到病除;但是如果没有及时补充热量,危及生命的可能也是有的。 “我好多了。”秀兰坐直身子,略带不舍地从肖恩肩膀上抽回胳膊。 肖恩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柴草你先别动了,我多搬两趟。” 他俯身拢了拢地上的柴禾,分成了两堆,然后停住了动作。 “呃……你有绳子吗?” 他发现一个问题,那些柴草全散在地上,他们没有绳子捆绑。 “没有呢……”秀兰只有健身服上有几根系带,拆下来衣服就坏了。 因为怕迷路,他们进入树林不算太远,始终保证能在树间看到沙滩方向的亮光,也就几十米。 肖恩盘算了一下,“我用腰带和裤子简单绑一下吧,也没多远,这样一趟就能搬完柴禾,等回去再叫上他们过来抬那棵树。” 为了避嫌,他这个大直男还一本正经地解释,“那个……你不介意吧?我里面穿了内裤的。” 他的上衣借给白雷雷了,本来就光着膀子,如果再脱了裤子,就只剩内裤了。 其实他根本不用解释,正常人谁会不穿内裤? 不穿内裤,谁敢在女大力士面前脱裤子!想当太监? 只是肖恩一向严谨,据他所知,李金库就有不穿内裤的习惯,所以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以免对方误以为他想光着屁股运柴禾。 虽然可能性不高,但后果很严重。 秀兰被他的话逗笑了,她托着下巴,咬着嘴唇,眨巴着大眼睛道:“我怎么会介意,肖哥哥你不穿才好呢!” 经过刚才的相处,秀兰的热情大方早已融化了肖恩拘谨的外壳,他成功地推测出秀兰是在开玩笑,于是一边笑一边脱下裤子,“你想得美!” 他抽出腰带,分别用腰带和裤子把两堆柴禾捆了起来。 秀兰看着他的动作,笑而不语。 其实她知道,用一些树枝、茅草之类的,也能捆柴禾。 她老家在东北,就住在林场附近,小时候经常上山捡柴禾,自然知道这些。 比如双手各抓一把长一点的茅草,将茅草尖对尖怼在一起拧几圈,就能拧成一根简易的草绳;或者找两根韧性比较好的树枝,使劲拧在一起,也可以捆柴禾。 这些小窍门儿,经常上山捡柴搂草的人都知道。 只是此时她故意憋着不说,要是说了,就没有机会大饱眼福了! 肖恩将两捆柴草扛到肩膀上,一边一捆,用两条胳膊分别托住,往回走去。 秀兰自觉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单手捥住那棵枯树的一头,拖着枯树跟在肖恩后面。 肖恩全身近乎赤裸,只穿了一条莫代尔材质的肉色彩棉内裤,他双臂托举的姿势,让秀兰想起了什么,忽然叫住他:“肖哥哥……” 肖恩闻言停住,微微向后转身,看向秀兰,“什么事?” 秀兰看着肖恩,心道:没错,就是这个姿势! 面向一侧站立,上半身向后90度转体,双臂向上托举、面向观众。 这是健美比赛常用姿势,作为一名健美运动员,秀兰再熟悉不过。这个姿势最能凸显身材。 几缕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下,落在肖恩身上。 他不是健美运动员,没有特别夸张的肌肉,但身材线条很匀称,再配上帅气的五官,竟将秀兰控在原地,动弹不得。 肖恩见她神色恍惚,以为她体力还没有恢复,关心道:“怎么了?要不我们再休息一会儿?” “不用不用,我没事!” 秀兰回过神儿来,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 第10章 无心插柳 王胖子和沈曼如拎了两大包海鲜回来。 除了王胖子的t恤,后来他们又捡了一个空背包,都装得满满的海鲜。 螃蟹、蛤蜊、鲍鱼、海螺、海胆、海带、紫菜,等等。 沈曼如走在前面,她刚走到树下,就发现肖恩和秀兰两人躲在一棵树后面。 秀兰满面绯红、眸光顾盼,肖恩正在匆匆提裤子。 “啊!不好意思,你们,你们继续……” 沈曼如抬眼瞅了一眼肖恩,面露失落的神色,慌忙转身走出树下。 王胖子迎面被她拦下,见她表情怪异,问道:“咋了?” 秀兰一脸娇羞地追出来,两只大手一拍:“哎呀~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那个……” 肖恩正在扎腰带,还没有反应过来,扭头一脸疑惑地看向二人,“啊?我们没有哪个?” 王胖子一看这情形,立即反应过来,他拉着肖恩躲到一边,小声道:“嗬!你小子可以啊,这才上岛一小时,就把女大力士拿下了!” 荒岛求生的小说看过不少,王胖子自然也有在岛上开启后宫、走上人生巅峰的幻想,只是他折腾了一上午也只收获了两个初吻,其中一个还是李金库那黑厮的。 没想到肖恩这浓眉大眼的,居然这么快就一步到位了!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肖恩听了王胖子的话,素来平静板正的脸上也浮现出无语的表情,他少见得翻了个白眼,“你们别瞎扯淡,我刚才用裤子和腰带捆柴禾,这才刚放下,你们就回来了。” 他指了指地上两堆柴火,以及旁边一棵枯树。 沈曼如听他这么说,表情变了几变。 如果是理智地思考,她也不相信二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拍即合,只是关心则乱,刚才猛然看到那样一幕,心里一激动就理解错了。 听肖恩解释之后,王胖子也稍稍松了口气,只是当他看到那棵大树,心中惊异不已,也顾不上拿他们开玩笑,惊道:“这棵树你们从哪儿弄的?” 肖恩将秀兰“倒拔垂杨柳”的事迹,给二人讲述了一遍,只是没提低血糖的事。 二人惊讶地看着秀兰,赞叹不已,把秀兰夸得不好意思了,她扭捏着说:“哎呀这也没什么,这树的根都烂光了,没有多么难拔。” 正赞叹着,王胖子目光游离,忽然在旁边一棵树后面发现了一堆椰子,足有七八个,他大喜过望,“这么多椰子,谁弄的?” 肖恩和秀兰摇摇头:“我们回来时,这些椰子已经在这儿了。” “那应该是金库和雷雷弄的,他们人呢?”沈曼如抻着脖子四处张望。 “在那儿!”王胖子用手一指。 果然不远处走来一黑一白两个人,一人抱着几个椰子,正是李金库和白雷雷。 “你们真厉害啊,弄这么多椰子。”沈曼如他们迎上去帮忙。 李金库指着来的方向,“就在那边拐过去,有一片椰子林。我们一趟拿不完,又跑了一趟。” 然后他和白雷雷又把椰子树的情况,给众人交待了一下。 听到椰子不好摘,众人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这样一来,淡水的问题其实还是没有解决。 看出大家的担忧,沈曼如道:“眼下有二十多个椰子,够我们喝两天的了,有足够的时间出去找水。” “对,一步步来,问题不大。”王胖子也附和:“我们一边开几个椰子,补充水分,一边生火做饭吧。” 众人一听要做饭,立即来了精神,马上开始动手。 肖恩掏出了背包里那把小刀,“你们谁会开椰子,我没开过。” “我来。”王胖子伸手接过刀子。 荒岛求生,开椰子是基本操作,王胖子熟得很。 只是实际动作操作还是第一回,他拿着小刀从椰子带把儿的一头削起,把厚厚的椰皮削掉,露出尖尖的硬壳来。 王胖子拿起削好的椰子,给众人展示:“这里有三个孔,仔细看有点像一张人脸,两个眼睛和一个嘴巴。” “长得像嘴巴的这个孔一捅就开。”说着,王胖子用小刀一捅那个嘴巴,果然开了一个孔。 几个脑袋凑过来,眯着眼睛看着小孔里晶莹的椰子水,都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王胖子将孔扩大了一点,递出椰子,继续开下一个。 其他人推让了一番,最后白雷雷拿过去,先喝了两口。 她早就渴得受不了了,甘甜清凉的椰子水,顺着舌尖流到嗓子眼儿,爽得她“嗯…嗯…”得直哼哼。 她也没舍得多喝,把椰子递给秀兰,秀兰也仰头喝了两口。 “哎呀这也忒好喝了!”久旱逢甘霖,秀兰眼睛都红了,差点哭出来,她又把椰子递给沈曼如。 这时王胖子又开好一个椰子,递给李金库和肖恩,他们三个男的轮换着喝这一个。 六人都渴坏了,最后连开了六个椰子才算喝饱。 然后他们开始考虑生火做饭的问题。 王胖子看着地上的椰子,提议道:“我们没有锅和淡水,可以先用椰子当锅、用椰子水煮海鲜。” “那样椰子不会被烧坏吗,水会漏出来吧?”白雷雷担心地问。 肖恩解释道:“只要锅里有水,温度就不会超过100度,椰子就烧不烂。我记得中学时有道物理题,用纸叠成容器装水,放在酒精灯上烧,水烧开了纸也烧不坏。” 王胖子拍了拍肖恩的肩膀,“没错,同样的道理,竹筒、椰子壳都可以用来烧水。这是求生专家们实践过的。” 肖恩想得比较全面,“那……用海水煮行不行?省点椰子水。” 王胖子也认真考虑了这个提议,“如果确实没办法,用海水也行,但海水又咸又苦,我们会越吃越渴的,最后还是得用椰子水解渴,得不偿失。” “椰子水都这么好喝了,用它来煮海鲜,那得多好吃啊!”秀兰一边说一边咽口水。 沈曼如也等不及了,“那就快开始吧,大家都饿了。” “好,我们人多,得用两个椰子一起煮,火堆也搭两个吧。” 王胖子给李金库讲了讲怎么搭火堆,让他先忙活着,他自己拿着一个肚乐丝的套子,去海里装水。 王胖子把套子的头部先打一个结,装上鸭蛋大的一包海水,然后在尾部再打一个结。 李金库找了几根粗一点的湿木棍,把它们截成约一尺长的六根。 用其中三根,呈品字型插到土里,上端向中间微斜。 将一个椰子支在三根木桩上面,一个简易的“椰子灶”就搭好了。 用另三根木桩再搭一个灶,王胖子就抱着个小水球回来了。 他们在灶底下填上树叶、细枝,然后就看王胖子生火。 只见王胖子捡了些干树叶,用手搓碎,将纤维拢在一起当火绒。 然后一边操作一边讲解:“用这东西生火,有三个要领。” “一是水球不要做得太大,最多拳头大就足够了,太大不好保持形状。” “二是火绒的挑选,颜色越深越好,便于吸收热量。” “三是操作要领,不要直接用手去握水球,手会挡光。要像我这样,在水球两边各打一个结,用手指捏住结,尽量让水球保持正圆。” 王胖子的t恤用来装海鲜了,他上半身光着,只穿个短裤。 只见他撅着个大腚趴在地上,光溜溜的后背下方,洁白的屁股沟从短裤上沿露了两寸出来。 只是他正在认真地聚光生火,浑然不觉。 其他人站在旁边看着想笑,又不好意思打扰他。 秀兰抬手挡在嘴边,挤眉弄眼地小声对另二女道:“没想到啊,胖哥哥这事业线,比咱仨还厉害呢~” 三女捂着嘴,哧哧地笑了起来。 地上的王胖子正侧身对着太阳,用手捏着水球两边,变换着方向往火绒上聚光,听到她们的调笑,胖脸一红,急忙拉起短裤,“唉!我在这儿专心生火,你们在一边觊觎我的美色,过分了啊!” 火绒很快就冒出了烟,他轻吹了两口气,火就着了起来。 众人欢呼了起来,李金库赶忙往火绒上加树叶,火势越烧越旺。 王胖子拿过来一个空椰子壳,这椰壳只打了一个小孔,没法煮海鲜,得开个洞才行。 “不能用刀硬捅椰壳,椰子的内壳很硬,容易伤手、伤刀,要像我这样。” 只见他左手持刀,将刀刃抵在椰壳上,右手捡了块石头,轻轻地敲击刀背。 围着椰壳的一头,敲一下转一个角度,不一会儿就敲了一个直径约四五厘米的圈儿,取掉敲下来的椰壳,顺手把上面的一点椰蓉啃着吃了。 “敲的时候要注意轻轻的,用力过猛容易裂开。”王胖子对众人说:“然后我再用同样的办法,再开一个新椰子,把椰子水倒过来一半,这样两个椰锅都是半锅水,就可以煮海鲜了。” 他将两个椰锅分别架在两个火堆上。 李金库已经把火堆都引着了。 “这种椰锅的主要缺点,是椰子皮比较厚,水开得比较慢,咱们多等一会儿吧。” 王胖子又拿了一块削下来的椰皮,盖在锅口,“这样开锅会快一些,另外咱得准备几双筷子。” “我来弄吧。”肖恩要过刀子,开始挑树枝削筷子。 众人围着两个火堆,坐下来等待。 火堆一起,烟就起来了,附近沙滩上的其他人都注意到了,不一会儿就引起了围观,一些人走到不远处,抻着脖子,一脸欣喜地看着他们。 然后就有人走上前来,一边讪笑着赞叹,一边问能不能借个火。 他们也没有吝啬,挑了根烧得正旺的木柴递给了他。 拿到火种,那人向六人道谢之后,小心翼翼地护着火种走了。 其他人也对六人点头致意,跟着那人走了,不一会儿,沙滩上燃起了好几堆篝火。 之前有些沉闷、惨淡的沙滩顿时热闹了起来。有围着火堆欢呼的,有唱歌跳舞的,有烤食物的,还有烤衣服的。 又过了一会儿,六人的椰锅终于烧开了,咕嘟嘟冒出了热气,飘散着椰子的香味。 他们从袋子里拿出海鲜,往椰子里放,先放了一堆蛤蜊,这个熟得快,扔进去不一会儿就张开了壳。 “我先尝一个试试哈。”王胖子用筷子夹住一个张开的蛤蜊。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巴看着王胖子的动作。 他颤巍巍地将蛤蜊凑到嘴边,仔细吹了吹,然后连着汤汁和蛤肉,一起吸进了嘴里。 鲜嫩的蛤肉,夹带着椰子水的香甜,在他舌尖绽放。 只见他忽然眉头紧锁,两眼翻白,表情扭曲,呼吸急促,浑身抽搐,倒在地上直蹬腿,喉间隐隐发出“嗯哼……嗯哼……”之声,像是在打呼噜。 见他这个样子,沈曼如心头一凛,“胖子你怎么了?!” 难道是中毒了! 只有坐在他旁边的李金库一脸淡然,“放心,他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另四人惊异地看着他们。 李金库瞥了王胖子一眼,解释道:“我在老家喂猪的时候,饿急的猪吃到食儿,就是这个反应。” 然后他们就看见,王胖子终于停止了抽搐,长出一口气,“啊~啊……啊!太好吃了!” 沈曼如气得踹了他一脚,笑骂道:“呸!个死胖子吓死我了,好吃就好吃,瞎鬼叫什么!” 她也夹了一个蛤蜊,放到嘴里,突然睁大了眼睛:“唔~~唔啊!真的好好吃!” 王胖子立即坐了起来,“你看吧,你不也叫床了,还说别人!” “滚!”沈曼如白了他一眼,转向众人,“你们也快吃啊,好吃!” 其他人也不客气,争先恐后地开动起来。 饿久了的人,忽然吃到特别美味的东西,会带来非常极致的快感。 一时间,那棕榈树下,像一群小猪在抢食一般,嗯哼之声不绝于耳。 第11章 人情世故 那一堆蛤蜊一会儿就被众人干完了。 他们担心椰子水不够,先煮鲍鱼、海螺这些皮厚肉厚的。 李金库把海带、紫菜、棕苞也放了进去,补充维生素。 沈曼如一边啃鲍鱼一边看向白雷雷,“雷雷,咱们这些海鲜你留意一下,看有没有有毒的品种。” 王胖子点头附和:“对,这些热带海鲜很多我也不认识。” 白雷雷吃得正香,“嗯嗯,我注意看了,没什么问题。” “常见海鲜里有毒的不多,海鱼中河豚最厉害,再就是黑鲷,俗称黑鱼,它的内脏有毒。还有个别品种的海螺,主要是织纹螺的部分品种有毒,不太好分辨。” “还有,就是水母类要注意,活着能蛰人,死了有毒的也不少,比如箱形水母、僧帽水母等。” “见到水母躲远点就是了,尤其是颜色鲜艳的。”白雷雷强调。 “后面这两天,我也一起去赶海,看看都有什么物种,有没有需要注意的。” 王胖子又给他们讲了一下潮汐的事情,让他们留意观察退潮时间。 正说着,从海滩上走过来一个人,和他们打招呼:“hello。” 来人说的英语,六人一看,是他们乘坐的邮轮的大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 在邮轮上,大副是除了船长之外,职位最高的船员。邮轮沉没后,船长不知所踪,剩下的船员都听他的。 不得不说,这位大叔的航海经验和能力,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在海上漂泊这些天,所有救生筏但凡涉及航行的事情都由他指挥。 他们能发现这座海岛,也是多亏这位大叔眼尖,首先发现了海平面上模糊之极的轮廓。 众人一看是他,纷纷打招呼,挪出个位置请他坐下。 他道了声谢谢,就和六人坐在一起,“sorry i interrupt your lunch. (抱歉,打扰你们的午餐了。)” 王胖子递了个海螺给他,他摆了摆手,“thank you, i''ve had lunch. please go ahead. (谢谢,我已经吃过午饭了,你们请便。)” 这位大叔名叫詹姆斯,是霉国人,体格健壮,目光炯炯,留着一脸络腮胡。 虽然是白种人,但常年在海上生活,他的皮肤已被晒成棕红色。 从五官来看,詹姆斯年轻时应该很帅气。当然,他现在也是老帅哥一名,谈吐之间透露出风度与成熟。 “看到你们已经弄好了火和食物,我很高兴。”詹姆斯道:“其他人告诉我,是你们最早点燃了篝火,并把火种分享给大家,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沈曼如用英语和他交谈,谦虚道:“不用客气,詹姆斯先生,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那些天在海上也多亏了你们的帮助。” 詹姆斯摆了摆手,“我们是水手,那本来就是份内之事。这次海难,我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沈曼如安慰道:“这也不能怪你们,那个风暴太强大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詹姆斯闻言默了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抬头望天,“现在,我已经没有颜面去祈求上帝的宽恕了。只希望他能保佑剩下的这些人,平安地活下去。” “我来找你们,是想分享一些信息给你们,关键的生存信息。” “我们已经找到淡水了。” 六人闻言都异常惊喜,真是缺什么来什么。 詹姆斯给他们讲了淡水的位置,就在树林里,从树林边缘某个方位,往里走大概500米,有一个很小的水潭,上游是从山崖石缝里流出来的水。 詹姆斯十分认真地叮嘱他们:“水不算多,但勉强够我们这些人用了。如果你们要取水,最好几个人结伴一起去,以免遇到危险。” 沈曼如也认真地点了点头,非常郑重地说:“这个信息,对于我们来说太重要了,谢谢您告诉我们。” “这没什么。对了我还听说,今天你们在沙滩上,还救了一个人的性命?”詹姆斯又问。 沈曼如和王胖子对望了一眼,他说的应该是那对中年夫妇,“是的,我懂得一些医学知识,就力所能及地帮助了他们。” “那真是太好了,在这样的条件下能有一个医生,我们生存、获救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詹姆斯闻言非常高兴。 “不过,我还只是个在校学生,不是正式的医生,经验还不足。”沈曼如道。 她讲的是实情,这是人命关天的事,要提前讲清楚。 “那没有关系,我们能理解,做你力所能及的事就好了。”詹姆斯道。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沈曼如向詹姆斯一一介绍了众人。 说到秀兰时,还着重讲了她拔树的故事,詹姆斯看着旁边的大树,也被震惊得愣了半天。 “哦差点忘了,还有这个要给你们。”詹姆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放在手心儿里打开。 众人凑上前一看,纸包里是两个亮晶晶的鱼钩,还有一小卷鱼线。 王胖子一看,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好东西。” 他们赶海只能捡一些小海鲜,甲壳类居多,壳多肉少吃起来麻烦。如果能钓鱼,他们的食物质量就能上一个台阶。 詹姆斯手捧着小纸包,眼神中充满回忆,“我当水手已经20多年了,经历过几次意外之后,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随身带一包鱼钩、鱼线,塞在内裤的口袋里。即使所有的东西都丢了,这些也会留在身上。” 詹姆斯说的是英语,六人中沈曼如英语最好,其他人的英语水平参差不齐,但是大概意思基本能听明白。 只是当这位长得像007一般的绅士大叔说出“underwear(内裤)”这个单词时,包括沈曼如在内的六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内裤里藏鱼钩,这是什么操作? 詹姆斯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之所以这样做,我有我自己的理由,而且……和你们此刻想的一样,我的每一条内裤上都有一个装鱼钩的口袋。” 说到这里,詹姆斯居然露出一脸坏笑,然后又收起笑容,不无得意地说:“那么现在,实践证明,我这样做是对的。” “这一包鱼钩共有十几个,这是最后的两个,你们好好利用。”他一边说,一边把东西递出来。 王胖子赶忙伸手接住那带着体温的纸包,用蹩脚的英语说道:“this is very……那个……那个……important, james. 三克油喂尼玛吃!” 詹姆斯也用蹩脚的华语回答:“补可气!” 说完和王胖子一起嘿嘿得笑了起来。 这一瞬间,沈曼如感觉这俩人似乎意气相投。 肖恩看着那鱼钩也频频点头,虽然他用带刺的枝条做了几个鱼钩,但终究比不上这个。 事情交待完,詹姆斯站起身,“好了我该回去了。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大家都累了。”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詹姆斯又问道:“你们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生起火的?” 王胖子闻言,把他的“肚乐丝”水球拿了出来。詹姆斯一看,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恍然之色,“噢~~” 随后他又面向众人挑起了大拇指,眼神从六人脸上一一扫过,给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年轻真好,太厉害了!年轻真好!哈哈哈哈!”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詹姆斯转身扬长而去,边走边嘀咕:“太厉害了。” 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个老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李金库一脸无语。 还没等众人再说什么,又过来了两个人。 沈曼如一看,是她和王胖子救的那对夫妇。 他们过来的意思,就是那中年男子想亲自过来道谢,双方客套了一番,男的忽然从衣服里掏出来两条鱼,说要送给他们。 那鱼每一条都有两三斤重,现在他们刚上岛,大家都缺衣少食,沈曼如不好意思收,“叔叔这可不行,这东西现在很重要,你们留着吃吧。我们上午捡了很多海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这位中年男人姓谢,见他们不肯要,便说起鱼的由来:“我们早就吃饱了,不瞒你们说,我小的时候整天下河摸鱼,可是把好手!没想到这个岁数了还能派上用场。” “他们这海里的鱼啊,都又呆又傻,我一会儿工夫就摸了好几条。还给老詹他们分了些,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就不要推辞了。” 听他这么说,沈曼如也不好再推辞,“那就多谢谢叔叔了。” 老谢见他们收下了,高兴道:“千万不要客气!你们就叫我老谢就行,以后有机会我教你们摸鱼,这手艺有好多诀窍的,等你们学会了,在这岛上保证不会饿肚子!” 等老谢夫妇二人走远,他们几个围着那两条大鱼看。 此时海鲜已经被他们吃光了。 那些海鲜看起来不少,但是要六个人分,其实不太够,况且他们早就饿坏了。 王胖子咽了咽口水,“你们……也没吃饱吧?椰锅已经不能用了,这两条鱼可以烤着吃。” 六人非常有默契,不约而同地蹲下,各自开始忙活,准备烤鱼。 王胖子拿出小刀杀鱼,把内脏单独用树叶包好,放在一边。 用小刀顺着鱼脊把鱼片成两半,摊开烤熟得快。 再用刀削几根细树枝,把两头削尖,一头穿进鱼肉里;另一头插到火堆旁的土里。 李金库重新添柴,把火堆弄旺。 三个女的,把吃海鲜的残局收拾干净,将垃圾都集中堆起来用沙子盖上,有几个海螺壳挺漂亮,就留下了。 正忙活着,又过来一个人。 他们认出来,是之前问他们借火种的几人当中的一个。 这人也是个老外,看长相像是东南亚一带的,拿着一把不知道什么草,和几个绿色果子,像小桔子似的。 他叽哩咕噜地边说边比划,指指他手里的东西,又指指他们的烤鱼,然后把手放到嘴边,做出一个很好吃的动作。 说完他就把东西放到地上,冲他们双手合十:“萨哇地卡!”笑了笑转身走了。 王胖子眼睛亮了起来,“最后这句我听懂了,这人是泰国人!” 白雷雷蹲下看了看地上的东西,“这是香茅,也叫柠檬草。那个是小青柠,都是东南亚常见的调味植物,在泰国菜中属于常规香料,相当于我们的葱姜蒜。” “这岛地处热带,有这些东西倒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了。” “真是人多力量大。”沈曼如感叹。 “这个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一般的荒野求生,开局都是一两个人,什么都要靠自己。”王胖子摸着下巴分析,“现在看,如果人比较多,还是需要跟其他人搞好关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多了,容易有坏人。”肖恩向来理性,提醒道。 沈曼如看着地上的东西,“嗯,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白雷雷抱着膝盖,盯着烤鱼流口水,“这烤鱼要多久啊。” “估计要半个小时,你们可以先休息,我来看着。”李金库把香茅拿过来闻了闻,“这个香料的味道,应该可以去腥。” 他用小刀切了一段香茅,切成碎末洒到鱼上。 等烤鱼的工夫,又来过两波人。 第一波也是之前来引火的人,送来了四瓶水,用旧瓶子装的,还有点浑浊,嘱咐他们要烧开之后喝; 第二波是水手模样,是老詹的人,直接送给他们一把手斧,说是老詹让送来的。 这两次六人有经验了,没让人空手回去,各拿出两个椰子回给人家。 李金库握着那把闪闪发亮的斧头,叹道:“现在看,江湖还真的不是打打杀杀,都是人情世故啊。” 秀兰接过斧头,轻轻一挥,就从那棵枯树上砍下了一根树杈,“嘿,真香!” 沈曼如看着斧头想了想,“应该是刚才聊到秀兰拔树,咱们说没有砍柴的工具,让老詹给记住了。” 白雷雷眉头微皱,撅嘴道:“他们这些人跟我们素昧平生,对我们也太好了叭,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我们救人、生火、拔树、收集食物,展现出了不俗的生存实力。”肖恩单手支起腮帮子,平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冷峻,“富在深山有远亲,到哪儿都一样,人都是喜欢跟强者站在一起。” 王胖子也给出了自己的分析:“大家初到荒岛,文明社会的规则、法度、人情都还在,所以应该不会像小说里那样,一上来就杀伐决断、六亲不认,但是……我估计这样的局面可能不会持续太久。” 说到这里,六人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第12章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王胖子看了看人家送来的四瓶淡水,“淡水的水源现在是解决了,但这些水得烧开了才能喝,怎么烧水还是得想办法,椰子壳烧水效率太低,而且还不经烧,烧不了几次就会坏掉。” 肖恩问道:“你看的那些求生视频里一般都怎么解决?” 王胖子列举了一下:“除了竹筒、椰子壳等天然材料;那些人要么落地就带着锅、饭盒,或者走着走着就捡一个;要么就是烧陶器。” “竹子目前还没有发现。烧陶费时费力,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 王胖子叹了口气,“眼下还是得靠椰子壳,这东西要注意保存好。为了多用几次,以后咱们烧水尽量用热石法。” 李金库问:“什么是热石法?” “就是把石头扔进火里烧得滚烫,再趁热扔进水里,直接把水烫成开水。”王胖子解释道。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用把椰子壳放在火上烧,容器能一直用。” “沙滩上石头不多,你们遇到大小合适的石头,记得带回来。” 说到石头,秀兰想起了什么,边说边比划,“刚才我看见一块扁平的石板,能不能拿来煎东西吃?” 如果能用石板加热食物,也能节省一些椰子壳。 王胖子摇摇头,“最好不要,石板受热容易炸裂,很危险!” 他是学地质的,对石头的结构和特性比较了解。 “天然的石板,大多是沉积岩碎裂之后形成的,而沉积岩的结构是分层的,受热时很容易炸开。” 王胖子一边翻看烤鱼,一边给众人讲:“比较适合加热的石材,以花岗岩为最好,花岗岩的结构是颗粒状的,受热不容易炸。但是这种颗粒结构在天然条件下,很难形成片状的石板。所以,最好别用天然的石板加热食物。” 石头受热炸裂可不是闹着玩的,浪费食物不说,在这缺医少药的荒岛上,随便受点小伤就有可能会丧命。 听完王胖子的话,沈曼如点了点头,“那等会儿吃完我们先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再去周边的沙滩捡捡海洋垃圾,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李金库看那鱼肉已经被烤得滋滋作响,对众人道:“差不多了,可以吃了。” 众人一听,马上凑上前来,每人分了一大片鱼肉。 这鱼肉又肥又厚,皮下还有一层脂肪,咬一口满嘴流油。 小青柠可以解腻,那几个小青柠被王胖子用刀切开,每人分了半个。 他们把小青柠的汁液挤到鱼肉上,咬上一口,鲜香的鱼肉中夹杂着淡淡的柠檬酸味儿,香而不腻,鲜而不腥。 白雷雷鼓着腮帮子赞叹:“唔…真好吃!” 两条大鱼,六个人一会儿就造没了。 这下真的吃饱了。 众人开始收拾残局、准备午休了,昨夜里他们游了一宿,都没有睡觉,现在吃饱喝足,困劲儿就上来了。 王胖子擦了擦嘴,提醒道:“咱们刚上岛,对周围的环境和人还不熟悉,最好轮流值班。” 虽然大家都很累很困,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赞成,防人之心不可无。”肖恩道:“我来值班吧。” “还是我来吧,”秀兰抢着说:“刚才烤鱼的时候我眯了一会儿,现在暂时不困,肖哥哥你先睡一会儿吧。” 秀兰刚才确实睡了一会儿,肖恩看了看她,没有再推辞,“好吧,那你先看一会儿,半小时后叫我起来替你。” “你们有想上厕所的没有?”沈曼如小声问秀兰和白雷雷。 二女纷纷点头。 他们刚才吃饭前喝了好多椰子水,这会儿都想上厕所了。 三女正要起身,王胖子拦住了她们,“等等。” 沈曼如狐疑地看着王胖子,以为他又想耍什么流氓,“怎么了?我们去方便一下,你想干嘛?” 王胖子神色如常,用手指了指周围,“咱们营地附近,最好找一个固定的厕所区域。不然时间长了,四周到处都是排泄物,一不小心就踩雷,而且还招苍蝇。” 荒野求生不能只想吃喝,还要考虑拉撒,因为这两件事情涉及卫生问题,不可忽视。 沈曼如觉得王胖子说的确实有道理,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嗯,好,那我们选一个风水宝地吧。” 王胖子带着她们往树林里走了大概二十米,找了片土质松软、植被稀少的区域。 他指了指地面,“就这里吧,现在咱手头没工具,回头有条件了再挖个坑,旁边放一堆干净的沙子,每次方便之后就撒点沙子盖一下,坑快满了就填上。然后再挖一个坑,依次类推。” 白雷雷搓着胳膊看向沙滩的方向,“就是这里离营地有点远,我们女孩子晚上过来会害怕。” 王胖子吸了吸鼻子,解释道:“这里天气热,离近了味道会飘到营地里,再说这也没多远,你们要是真害怕,就结伴上厕所。” “实在不行,可以叫上我,我帮你们望风。”正经事说完,王胖子开始不正经起来。 “滚!不用你。”沈曼如笑骂着将王胖子赶走了。 待王胖子走远后,沈曼如看看二女,“咱们轮流上吧,一个人上、两个人望风。” 望风只是原因之一,一起上她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那我先上吧,要憋不住了。”白雷雷也不等她们答应,直接蹲下了。 “哎……不对啊,我们没带纸啊!你们有纸吗?”白雷雷方便完,才发现这个现实问题。 “给。”沈曼如未雨绸缪,将手里的一根木棍递了过去。 那棍子的一头被火烧过,黑乎乎的。 “为什么递个大黑棍子给我?”白雷雷疑惑道:“我还是处女呢。” 沈曼如被她气笑了,“你个死丫头片子想哪儿去了!谁还不是处女了!” “我是让你‘棍儿刮’。” 听到她俩的对话,秀兰憋不住笑了起来。 她一笑,沈曼如也跟着笑,二女肆无忌惮的笑声在树林间飘荡。 白雷雷蹲在地上哭笑不得,“姐姐你们太坏了!别光笑啊,快救救我!” 沈曼如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忍住笑道:“不是和你开玩笑,咱现在是什么条件,别讲究了。这棍子是从刚才的火堆里捡的,被烤得很干燥,尤其是黑的那头,木质炭化之后,吸收少量液体是没有问题的,还相当于消过毒呢。” “你用完后,把用过的一截掰掉,再还给我,接着用。”沈曼如又叮嘱道,她只带了这一根棍子,三个人要分享。 “哼!好吧。”白雷雷撅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大黑棍子。 不用也不行了,脚已经开始发麻了。 “咔”的一声。 白雷雷站起身,递出棍子,“给你。” 秀兰一把抢了过来,“先给我吧,憋不住了。” 刚才在营地,这二女不太好意思提上厕所的事。 要不是沈曼如提出来,恐怕她们要等众人睡着了再偷偷上厕所。 “我的衣服麻烦,你们稍等哈。”秀兰一边脱衣服一边道。 她穿的健身服是连体的,要从肩带脱到大腿才能方便。 沈曼如望着秀兰宽阔的后背,关心道:“你这件衣服太单薄了,回头想办法再给你弄一件。” “这里是荒岛,上哪儿找衣服啊?”秀兰眉头皱了起来。 沈曼如伸出脚,向她们展示自己的鞋子,“你们看我这双鞋,从一个尸体身上脱下来的,尺码正好。” “啊……!”白雷雷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沈曼如白了她一眼,“啊什么啊,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尸体身上还有一身衣服,等下午过去扒下来给你,洗洗一样穿。” “我不要。”白雷雷撅着嘴拒绝,她不像沈曼如是学医的,对尸体还是有本能的恐惧。 沈曼如早就料到她的反应,故意吓唬她,“你也不想想,这岛上这么多男人,你光着两条大白腿晃来晃去,多么危险!你没看那王胖子,总是色眯眯地盯着你看吗?” 白雷雷哼了一声,反驳道:“胖子哥见了谁都是色眯眯地盯着看,我才不怕呢!” 沈曼如其实也不担心王胖子他们,毕竟那三男都是自己同学,相处时间长,知根知底,但是岛上别的男人就不好说了,有时候,越是道貌岸然的男人越是危险。 沈曼如继续吓唬她,“你那条小熊内裤,在这样的环境下天天穿,用不了几天就洗烂了,到时候你光着屁股,我可不管你!” 这里是荒岛,没有新衣服补充,身上的衣服穿一件少一件,早晚全烂掉。如果前期不多囤几件衣服,时间一长,就只能光着屁股迎接别人的目光了。 想到这一层,白雷雷打了个寒颤,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哦……那好吧。” “当时应该直接把衣服拿回来。”沈曼如有点后悔,当时没狠下心直接将那具尸体扒光,“等下午再去找,不知道还在不在。” “咔”的一声。 秀兰也站了起来,将棍子递给了沈曼如。 “你们的例假什么时候来?”沈曼如蹲下问道。 当着三男的面,她不好意思讨论这个问题。但是这个事情又很关键,在这荒岛上来例假,真的是很不方便。 “我可能快了。”白雷雷面露担忧之色,“不知道胖子哥说的那些荒野求生专家,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那些人全是男的,而且全是直男,谁有这个心思替咱们着想。那些求生小说里,他们只会把女人当累赘,开后宫、生孩子。”沈曼如冷哼道:“例假这种事,只能靠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嘴上这么说,沈曼如心里也在琢磨,不知道王胖子他们会不会例外。 “当”的一声。 她把棍子一扔,站了起来。 回到营地,三男躺着还没睡着。 “该你们了。”沈曼如指了一下来的方向。 “该我们?做什么?”王胖子坐起身,疑惑地问。 沈曼如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上厕所啊,不是刚选的风水宝地吗?我们上完了,你们可以去了。” 王胖子复又躺下,手指着大海的方向,“我们男人撒尿不需要去那里,直接在海里解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沈曼如闻言挑了挑眉毛,心想其实我们也可以去,还省得拿棍子,蹭得身上黑黢黢的。 见沈曼如看着大海若有所思,王胖子从裤裆里掏出一个大蛤蜊,“你看这蛤蜊,大不大?我刚才撒尿时在脚底下摸到的,晚饭的时候可以吃,想必格外鲜美。” 沙子底下如果有蛤蜊藏身,用脚踩是可以踩出来的。 在海边,很多人会这样捡蛤蜊。 “呸!你自己吃吧!”沈曼如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 王胖子嘿嘿讪笑了两声,又道:“对了秀兰妹,还有恩呐,刚才煮海鲜的两个椰锅,我往里面倒了淡水进去。你们值守时顺便把水烧开,凉了以后再倒回瓶子里。” 王胖子平时喜欢管肖恩叫“恩”,后面再加一个“呐”,正好是“恩呐”,在海东方言里比较顺嘴。 “好,放心吧。”秀兰答应着,肖恩也点了点头。 第13章 金属垃圾 六人都累极了,困极了。 秀兰想让肖恩多睡会儿,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叫醒他。肖恩又值守了一个多小时,其他人才慢慢醒来。 四瓶淡水全都烧好灌进瓶子里了。 太阳已经偏西,大概四五点钟的样子。 六人醒来都觉得口渴,又分着喝了两瓶淡水。 王胖子数了数,他们现在一共有5个瓶子,除了人家送的4个,还有肖恩背包里那半瓶水喝完留下的空瓶。 现在还剩2瓶水、3个空瓶。 “这里天气热,水的消耗挺快的,即便有水源,咱这几个瓶子也不够用。”王胖子捡起一个瓶子,一边查看一边说:“这应该是他们从海边捡的旧瓶子,咱们也得想办法再捡几个,不然打水没有容器。” 沈曼如开始盘算:“正常成年人一天饮水量在1000至1300毫升,如果天气热或干燥,超过2000ml也正常。” “再算上做饭和其它使用,就按2000ml算,普通500ml的塑料水瓶,需要4瓶。” “那6个人,就是24瓶。我们每天都去打一次水的话,每次至少要打24瓶水,那就需要24个瓶子。”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六个成年人消耗淡水的速度还是非常惊人的。 “好在,塑料瓶子在海边应该有不少。”白雷雷道,“这大概是海洋垃圾泛滥带来的一个意外好处,塑料瓶是数量最多的海洋垃圾之一。” 白雷雷的专业是生物学,对生态环境自然比较关注,海洋垃圾问题近些年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太平洋中还出现了巨大的垃圾岛。 不过对于眼下的他们来说,捡海洋垃圾倒成了获取物资的重要方式。 而捡垃圾要趁早,不然就被别人捡走了,想到这里,沈曼如立即道,“那我们一会儿就出去捡瓶子吧,顺便看看有没有别的有用的。” 王胖子抬头看看太阳,他的肚子已经有点饿了,“还要考虑晚饭的问题,再过2小时就又到饭点儿了。” 荒岛求生最折磨人的一点,就是吃了上顿就得想下顿,因为人的肚子饿得很快。 “下次退潮的时间估计是在夜里。所以晚饭没法像中午那样,赶那么多海鲜。现在只能用老詹送的鱼钩,想办法钓鱼吃了。” 王胖子掏出那2个鱼钩和鱼线,又从旁边找出中午放起来的鱼内脏。 但是他没有自己去钓鱼的打算,因为他整天宅在屋里,对钓鱼不大在行。 于是他望向其他人,“钓鱼可是门技术活,门道太多,光看视频是看不会的,有鱼杆还好些,像这种‘手把线’,又是陌生水域,我没什么把握,你们谁来?” 所谓“手把线”是一种俗称,就是不用鱼杆,直接用手握住鱼线的简易钓鱼法。手把线不仅考验技术,还有一定的危险性,遇到大鱼时,鱼线被大力拉扯之下,能轻易将手割破。 李金库看着那鱼钩鱼线也摇了摇头,“我小时候只在河边钓过几次鱼,基本就是小孩儿瞎胡闹。” 肖恩胸有成竹地接过鱼钩和鱼线,“还是我来吧,我放假回老家时一有空就去钓鱼。刚才在树林里还用枝条做了几个鱼钩,正想试试。” 说着他拿出了之前做的鱼钩。 肖恩的老家在海东省卯城市,虽然是内陆城市,但是河流湖泊遍布,有“江北水城”之称,钓鱼非常方便。 “不过,光靠肖恩自己钓鱼,不一定够咱六个人吃的。还得想别的办法,比如用鱼笼捕鱼。” 王胖子继续问:“你们谁会编织?用棕榈叶、树枝之类的材料,编篮子、筐子。” 白雷雷举起了小手,“我会,小时候跟姥姥学过,用棕叶编一些小玩意儿,花鸟鱼虫、蝈蝈笼什么的,不太熟练,但基本操作都会。” 她的老家在湘南省,当地棕榈树很多,棕编技艺也非常盛行。虽然她没编过鱼笼,但是想来和蝈蝈笼差不多,只是搞大一点嘛。 “只是,胖子哥,你说的鱼笼是什么样子的?” “不急,鱼笼的结构一会儿我告诉你。”王胖子道。 “那咱下午就这样分工吧,胖子、雷雷、肖恩留在营地,钓鱼、编鱼笼,顺便看家。”沈曼如开始分派任务,“秀兰、金库,我们三个出去捡瓶子。一个小时内回来,然后在天黑前去打一次水。” 说到这儿,沈曼如和李金库、秀兰开始准备东西,他们带上了一瓶水、两个背包。 捡垃圾要有东西装才行,多装一点是一点。 “斧头你们也带上,我们有刀就行了。”王胖子将手斧递给他们。万一遇到危险,还可以防身。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除了瓶子之外,遇到任何金属材质的垃圾,全部捡回来。其它的你们自己判断就行。” 不管是铜、铁、还是铝,任何金属在这荒岛上都是稀缺资源。 三人点头答应。 他们朝着上午赶海那个方向走去,沈曼如还惦记那女尸身上的衣服。 这会儿早已经涨潮,海平面上升了不少,沙滩上还有些人在活动,见到他们都点头致意。 显然,他们六人的名声已经渐渐传开了。 这一段海滩已经没什么东西,都被捡光了。 他们走到之前发现女尸的位置,发现尸体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土包。 看来已经有好心人将尸体掩埋了,沈曼如叹了口气,内心说了句我谢谢你! 都已经埋上了,总不能为了件衣服去扒人家坟吧?更何况,那身衣服估计已经不在尸体身上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路过上午赶海的位置,沈曼如给李金库和秀兰指了指。 再继续往前走,沙滩上就没有什么人了,但是隐约还能看到沙子上有脚印,说明有人来这里探索过。 沿着沙滩又走了十分钟,翻过几个礁石,终于看不到脚印了。他们陆续开始捡到一些垃圾,其中塑料瓶、烂渔网是最多的,再就是一些碎木头、碎塑料。 他们挑捡了一些品相稍好的烂渔网,装到了包里。这些渔网比较破烂,用来捕鱼是不成了,但是将渔网拆开可以获得一些细绳。 塑料瓶也捡了好几个。 过了一会儿,他们发现一段烂绳子,有两米多长,小拇指粗,这个也收了起来。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的沈曼如忽然停住脚步。 沙滩上又有一具尸体。 女性,大概三十多岁,穿着一身长袖的黑色潜水服,外面还套着一件救生衣,脚上是一双沙滩鞋。 “这人我有点印象,在另一艘救生筏上。”沈曼如道,“她这身衣服和鞋都不错,很实用。金库,你先帮她挖个坑吧。” 李金库答应着,捡了一块扁石头,在旁边沙滩上开始挖坑。 沈曼如和秀兰将救生衣、潜水服、鞋子从女尸身上脱了下来。脱下潜水服后,发现里面是一套黑色比基尼泳衣。 “这个也脱了吧,用得上。” 他们又脱掉了泳衣。 沈曼如从不远处的树上摘了几片大叶子,铺到李金库挖的大坑底部。他们将尸体抬了进去,又在尸体上盖了几张叶子,把坑填好,堆了个土包。 沈曼如神情肃穆,对着土包道:“谢谢你,陌生人,这岛上远离俗世、风景如画、海阔天空,你就在这里安息吧。” 他们在海水里把衣服、鞋都涮了涮,拧干水塞进背包里。 继续往前走,沈曼如远远地看见两个似乎是球形的物体,嵌在沙子里,只露出一小半儿来。 “那是什么东西?活像两个‘土豆雷’。”沈曼如道。 她玩儿过游戏《绿植暴打丧尸》,里面的土豆雷跟这个很像。 三人慢慢往前靠近。 李金库忽然想到什么,快走两步挡住二女,“这东西圆不溜秋的,会不会是水雷?” 沈曼如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会吧,这里怎么会有水雷。” 那两个物体看着和篮球差不多大,每个球上面,还有两个猫耳一样的凸起。 猫耳上各有个洞,两个球被一根绿绳子拴在一起,各拴在一个猫耳上。 “难道是……哈喽k蒂流落荒岛了?”秀兰两眼小星星,那两个猫耳像极了哈喽k蒂。 李金库走到跟前,蹲下来摸了摸,“看材质像是塑料的。做工挺粗糙的,不像是精密的东西,我挖出来看看吧。” 他挖了几下球体周围的沙子,拎住中间的绳子一提,两个球体就被提了出来。 就是两个球,除了猫耳之外,外表没有其它东西。 李金库掂了掂重量,“这样看着好像有点眼熟。拎着很轻,是空心儿的。”。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走到水边,把两个球往水里一扔。只见这两个球漂在了水面上,上下晃悠。 二女也神色恍然,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 “应该是浮标一类的东西。”李金库道。 “那这个东西有啥用处么?”秀兰盯着那两个球问道。 “带回去让胖子看看吧,他应该比较熟。”李金库把两个浮球拎了回来。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他们又发现一个椭圆的、扁扁的铁罐头盒,像是豆豉鲮鱼那种鱼罐头。 盒是密封的,没有打开过,上下两个面是鼓起来的。 “这肯定是变质了才会鼓起来,但铁盒肯定有用,带回去。”李金库把它洗干净,塞进了背包里。 他们又往前走,捡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瓶子。 秀兰突然眼前一亮,指向远处道:“你们看,前面有艘船!!” 另二人闻言一喜,抬头踮脚一看,果然看见不远处,沙滩上有一个船形的轮廓。 他们眼下流落荒岛,如果真发现有船,说不定就能获救了。 只有等他们跑到跟前,才失望地发现那是一堆破烂的残骸,依稀能看出船的样子。 船的主体是钢铁的,锈迹斑斑。 李金库围着船转了一圈,在船首侧面看到模模糊糊的几个字:“这里还有字,是华文!” “哦?写的什么?”沈曼如问。 在这样远离故土、杳无人烟的地方,看到自己熟悉的文字,总会给人带着一种亲切感,那是文明的气息,是故乡的气息。 李金库用手摩挲着船身,仔细辨认着,“海…永…渔…后面好像是数字,看不清了,应该是艘渔船。” “来之前胖子交待说,金属的垃圾要全部带回去。”沈曼如抱着胳膊看着这艘船,“这特么怎么带?” “看看有啥能拆下来的。”李金库道。 三人围着船仔细查看起来。 船体的铁皮,已经锈得不成样子,在中间的位置露出一个大洞。 三人从大洞钻了进去,里面是一堆烂木头,应该是烂掉的船舱,甲板也已经完全塌陷,阳光从上方照进来。 靠船体中段的位置,有一台不知道是什么机器,锈得不成样子,上面拴着一条大铁链。 这铁链大约四米多长,跟小孩儿胳膊一般粗。 可能是材质略好,铁链不像船体锈得那么厉害,只有一层浮锈。 看到铁链,秀兰两眼放光:“这个铁链看看能不能搞下来。” 他们查看铁链尾部,拴在机器的一个铁鼻儿上,那铁鼻儿锈的很厉害。 秀兰掏出斧头,“你两个往后稍稍。” 她用斧背敲击那个铁鼻儿,敲了三五下它就断掉了。 李金库把铁链盘了三四圈,试着掂了掂,“得有好几十斤。” “我拎着吧。”秀兰接过铁链。 他们又搜寻了一番,找到一盘缆绳,大约二三十米,有食指粗,虽然很脏,但还比较完整。 还有两块铁板,一大一小。 其它东西,要么太大拿不动,要么和船体连着,不太好取。 “差不多了,再多也拿不下了。”沈曼如看了看三人手里的东西,“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去了,以后有时间再来。” 这趟出来收获已经不小了。 出了船体,秀兰找了一片干燥的沙滩,一只手握着铁链的一端,将它展开之后拖在身后,然后发力往身前猛然一拽,铁链直接被抡了起来。 只听“呜~嘭!”的一声,铁链在沙地上砸出一道浅坑,沙子被溅起1米多。 铁锈在震动和沙子的摩擦之下掉了很多,沙子上留下一道褐色的印记。 她又抡了几下,只见那铁链上的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很快就由黄褐色变成了乌黑,有些部分甚至开始反光。 秀兰又把铁链拎起来,将中间位置往脖子后面一挂,两头绕到前胸正中打个叉,再从乳下绕到后腰打个叉,最后绕到肚子前面,松散得一系,长度正好。 沈曼如一看她这造型,不由地赞叹:“嗬~,好威武,很适合你,刚柔并济。” 秀兰意气风发,振臂高呼:“哈哈,我看以后谁敢惹我!” 第14章 装鬼吓阎王 “鱼笼嘛,就是个笼子,笼子上面要有个洞洞,洞口向内凹,周围一圈儿小棍棍,小棍棍全冲着里面,顺着棍棍能钻进洞洞里,钻进去就出不来了。” 王胖子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一边给白雷雷讲解鱼笼的结构。 白雷雷一脸茫然,她什么也没听懂,只听懂了洞洞和棍棍。 “胖子哥,你是不是又在耍流氓了?等姐姐们回来,我就告你的状。”白雷雷皱着眉头,嘟嘴道。 “啊……?不不不,我冤枉啊,这鱼笼的原理就是这样的啊。”王胖子急忙解释,那二位他现在是越来越害怕了。 “也可以想像是给洞口套了个袖子,袖口朝里。洞口是撑开的,鱼很容易钻进去。袖子另一头是松的,鱼钻过去之后,再想钻回袖口,它就不好钻了,就出不去了。” “咱们就在洞口弄一圈叶子或细枝就行,尖端全朝里。有一定韧性,鱼钻过去就闭合了。”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白雷雷终于点了点头。 “嗯,鱼笼的关键就是这个洞,其它的不太要紧,形状你怎么方便怎么来,是个笼子就行。”王胖子补充道。 “大小嘛,先编个小的先用着,有个二三十厘米直径就行,先捉点小鱼小虾,以后有时间再做大的。” “嗯,那我就先做个小的,练习练习。”白蕾蕾道。 交待完鱼笼的事,王胖子就跑去看肖恩钓鱼。 肖恩没走远,就在营地近前的海里钓鱼。 他把裤子脱在岸边,站在大腿深的水中,手里似乎牵着什么东西。 王胖子挽了挽短裤,走到他身后,“咋样?” “刚开始。” 只见肖恩手里抓着四根小木棍,上面各缠绕着几圈鱼线。 顺着鱼线的方向向前看去,前面不远处的水面上漂着另外四根小木棍儿。 “那几根小木棍是用来当鱼漂的?”王胖子问道。 “对,下面还绑了小石子当铅坠。”肖恩解释道:“这里的海水清澈见底,鱼也不怕人,我刚才趴在水里观察了一下,看它们在多深的水中活动,调整好鱼漂和鱼钩之间的距离,让鱼铒正好位于这些鱼活动的水层。” 肖恩描述的这个过程叫调漂,是钓鱼的基本操作之一,当然,在目前这样有限的条件下,做了一些调整和简化。 王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恩呐,你这就叫专业啊。” 王胖子其实也会一点钓鱼,只是他还处于初学者阶段,有样学样地买一堆装备,然后看着视频照葫芦画瓢,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而像肖恩这种老手,理解了钓鱼的基本原理,能因地制宜地根据现实条件灵活变通。 这时肖恩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们海边钓鱼是不是常用一种虫当鱼饵,长得跟蚯蚓似的?你帮我挖一些,活饵比鱼内脏好用。” 肖恩没在海里钓过鱼,所以对那种虫子并不是太熟悉。 王胖子想了想,眉毛一抬,“哦哦,对,是有这个东西,我钓鱼时都是从渔具店买现成的,还不便宜呢,老家有专门挖这个挣钱的。” 他在老家赶海时,经常见到一大群人围成一圈儿,在沙滩上埋头疯狂挖掘。后来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在挖虫子卖钱。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我去试试。”王胖子跑回营地,捡了根棍子,在沙滩上潮湿的地方挖了起来。 挖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一条,只是他略一迟疑,那虫子就钻进沙子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小孔。 王胖子急忙加速挖掘,累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把那条虫子挖了出来。 怪不得! 王胖子心里想,当时挖虫子那些人,酷酷一直挖,一刻也不停顿,敢情一停下来虫子就跑了。 捏着这条小虫子,王胖子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一路小跑去找肖恩,把虫子递给他道:“喏,就是这个。” 看他一脑袋汗的样子,肖恩挑了挑眉毛,“嗯,这个好,再多挖几条。”他拉回一个鱼线,把那虫子掐掉一截挂在钩上,又扔了回去。 王胖子跑回去继续挖,累得他腰酸背痛、两臂发麻,才挖了四五条。 他跑回营地,想找个东西装起来,他拿起一个瓶子,想想这个还得装水,又放下了。 “胖子哥,你在找什么?”白雷雷一边编鱼笼,一边问。 王胖子探头探脑地回答:“我想找个东西装鱼饵,给肖恩钓鱼用。他站在水里,身上也没有口袋,我怕他拿不住掉了,我好不容易才挖了这几条。” 他摊开手给白雷雷看,只见几条又像蚯蚓、又像蜈蚣的虫子,在他手心里蠕动。 白雷雷看了一眼道:“哦~是这个啊,这个是沙蚕,俗称海虫、沙虫、海曲蛇,拿来钓鱼确实很好。” “你不害怕?”王胖子有点意外,他以为女孩子都怕虫子,想拿这个逗逗她。 白雷雷看出了他的歪心思,不无得意地瞥了他一眼,抿着小嘴笑道:“害怕?胖子哥,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啦?” 学生物的人,怎么可能怕虫子。 那就跟学医的怕尸体一样,早晚都要克服。 王胖子挑了挑眉毛,心道:我这是装鬼吓阎王呢! “对了,装虫子的话,我编个小笼子给你吧,这个用棕叶编太合适了。” 白雷雷说着,捡起几片细长的棕叶,手指翻飞,很快就变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笼子,笼子上还带个小盖子,可以打开关上。 “哦~~太好了,厉害厉害!”王胖子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由衷地赞叹。 他将沙蚕装到小笼子里,又往肖恩那里跑,远远地看见肖恩手里拎条鱼朝他示意。 王胖子见状飞奔起来,趟着水跑到肖恩身后,把小笼子递给他,“雷雷编的。”然后伸手要接鱼。 “用手指伸进它的腮里扣住,不然容易掉。”肖恩接过小笼子,提醒道。 他们没有鱼护来装鱼,徒手拿鱼是很容易脱手的,必须将手指伸进鱼腮里扣住。 肖恩看看手里的小笼子,满意地点点头,“这虫子挺管用,再多挖一些。” “雷雷说它叫沙蚕。”王胖子扣着腮把鱼接过来,拎着往回跑。 看手里这条鱼有1斤多,虽然个头不是特别大,但这是第一条鱼,意义重大。 他虽然不太懂钓鱼,但也知道钓鱼门道很多,钓位、水深、鱼情、鱼漂、鱼饵,哪一条搞得不对都不行。 而现在第一条鱼上钩,就说明肖恩目前这种钓法是可行的。 果然,第一条鱼上钩之后,肖恩就一会儿一条、一会儿一条地上鱼。 节奏起来了,沙蚕就消耗得特别快。 王胖子脱了衣服,赤膊撅着个大屁股,在沙滩上疯狂地挖虫子。 要是有个小锄头、小铲子之类的工具就好了,他这样想,用棍子挖沙也太费劲了。 正想着,就看到不远处沈曼如三人回来了,好像拎了不少东西,又是球又是链儿的。 王胖子诧异,迎上去帮忙。 “嚯~~,收获不少啊。”王胖子第一眼看到的,是秀兰身上的铁链子,惊异道:“双击666啊老妹儿,你这造型也太硬了。” 秀兰也兴奋异常:“咋样啊,老铁老铁,必须硬如铁啊,哈哈哈哈!” “不过,你这是从哪儿捡的铁链?”王胖子问道。 铁链不能浮在水上,不符合一般海洋垃圾的必要条件。 沈曼如他们就将发现渔船的事讲给王胖子听。 听说他们发现了一艘旧船,王胖子兴奋异常,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能获得大量的钢铁,这在荒岛上是十分有用的资源。 “等有时间我们再去一趟,多弄些铁回来。” 王胖子第二眼就盯上那两个浮球了,“卧槽,这可是好东西啊!” “你认识这个?怎么个好法?”李金库递了过去。 “太认识了,从小就经常见,这就是浮球,一般是海上养殖、或者放网捕捞用的比较多。”王胖子接过两个浮球,一手一个,抱在怀里摩挲着。 “海上养殖?那我们能用上吗?”沈曼如放下背包问道。 “咱就不用它搞养殖了,咱们可以用它做水桶。”王胖子挑了挑眉毛道:“这下打水的容器问题解决了。” “用它能做水桶?”李金库也放下背包,倒出来一堆塑料瓶子。 “小时候在海边经常会捡到这个,一般是渔民放到海上,被风浪打散后飘到岸边。家里大人就把它捡回来,改造成水桶。它是空心的,在球上挖两个洞,中间留一道横梁作为提手就可以了。” 众人恍然,劳动人民的智慧还是高啊。 王胖子继续讲:“这个尺寸的浮球,直径大约是30厘米,用它装水,估计能顶好几个瓶子呢。” 听到这话,肖恩开始埋头计算:“球的体积公式,是三分之四π乘以半径r的立方,现在半径r是30厘米,也就是0.15米,π是3.14,然后这样……再这样……等于0.00795立方米,约等于8升,相当于16个500毫升瓶装水的容量。” “那这两个浮球加一起就是32瓶水,打一次水足够我们6个人喝一天了。” “太好了,这样就不用拎着一大堆瓶子去打水了!” “那你抓紧把桶做出来,一会儿我们就用它打水。”沈曼如催促道。 “好,我这就做,把斧子给我。”王胖子要过斧子,再拿来一块石头。 “两个猫耳之间的这一段适合当提手,在提手的两侧各挖一个洞,手就能伸进去握住了。 两个猫耳之间再拴一根绳子,就可以挂在肩膀上,这样用手提累了还可以肩扛。”他拿过一个浮球,边说边做。 “那就和包包一样,又有提手、又有背带啦!”白雷雷拍手道。 王胖子把斧子的刃尖抵在要开洞的位置,用石头敲了几下斧背,就把浮球的外壳凿穿了。 然后用小刀插进去,切割出一个嘴巴形状的洞。 在另一侧也割出一个同样的洞,他把手伸进去,握住提手,把这个“球桶”提了起来。 他跑到海水里,灌了一桶海水回来,众人一看果然好用。 他又从他们捡回来的烂绳子里,捡出好点的一段,拴在两个猫耳上,当作背带。 “这种浮球桶有一个缺点,就是它的底是圆的,平地放不稳。可以在地上挖个浅坑,专门用来放浮球桶。”王胖子把另一个浮球也照此办理,一会儿就做好了两个桶。 “我们还捡了这些东西,你看一下。”沈曼如把绳子、两块铁板、那盒鼓起来的罐头都倒到地上。 “卧槽!小心那个罐头!”王胖子惊得一屁股站了起来,“这种罐头会爆炸的。” 众人一听急忙散开,李金库瞪大了眼睛:“这么严重嘛?” 他一路装在包里拿回来的。 “我的小时候,有一次和同学在海边捡到一个涨盒的鱼罐头,我同学手贱,拿石头去砸……嘭!得一下子就炸了!” “杀伤力倒不是很大,关键是,那鱼罐头变质好久了,都臭得不行了,爆了我一身,好几天身上都是臭的。”王胖子仿佛心有余悸。 这东西要是炸在营地里,他们就得搬家了。 “那……那这咋整?”听他这么说,李金库不敢碰那个罐头了。 王胖子找来一根长棍子,把手斧绑在棍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捏着罐头走到海里。 只见他把罐头按在海水里,用块石头压着,然后用棍子绑着斧子,用斧尖儿去戳那个罐头,一下、两下。 “嘭!”的一声,罐头在海水里爆开。 王胖子被吓得坐了个屁墩儿,然后连连后退。 那罐头周围的海水全都黑了。 过了一会儿,等黑水散得差不多了,王胖子又走过去,拿起罐头倒了倒,洗洗涮涮,把罐头盒拿了回来。 “用这个当临时的锅吧,就是小了点儿。”王胖子闻了闻铁盒:“还得泡一泡,有味儿。” 处理完罐头,王胖子又看向其它东西。 “这盘缆绳不错,这种绳子绝对结实,刚才给水桶做背带我都没舍得用,先留着。” 他又拿起那两块铁板。大的那块大致是个方形,边长40多厘米。小的是长方形,大约10多厘米宽、20厘米长。 “大的可以做锅,小的做一把菜刀,也可以当柴刀用,只是打磨要费点工夫。”王胖子道:“这个只能慢慢搞了。” 沈曼如看看西偏的太阳:“我们该去打水了。” “第一次打水,多去点人吧,树林我们还没深入探索过。”王胖子从身后拿出两根棍子,一头都已经削尖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金库你留在营地吧,陪着雷雷编鱼笼。肖恩上鱼的时候帮他拿一下。” 他把削尖的棍子拿在手上,把斧子递给沈曼如,另一根稍大的棍子给秀兰。 “好,那你们小心。”李金库把背包和瓶子都给了王胖子。 第15章 你好,我是你爹 他们三人提上浮球桶,背上背包,找到詹姆斯说的位置,进入树林。 “地上隐约能看出一条小路,每隔几米的树上就有记号,应该是老詹他们留的。” 王胖子走在最前面,他一边用棍子拨弄着草丛,一边问道:“你们怕蛇吗?” 沈曼如走在中间,反问道:“你说的怕蛇,标准是什么?” 人对危险事物都有本能的恐惧,恐惧能使人远离危险、趋利避害,所以,适当的恐惧其实也是一种能力,对这种能力的掌控应该不属于害怕的范畴。 王胖子回答:“一看见蛇就手足无措,尖叫逃跑那种。” 秀兰走在队伍最后,她摇头道:“我不怕,东北的林子里多的是,天一暖和就会出来。小时候上学的路上经常遇到蛇,一盘一盘的,跟蚊香似的盘在地上,我和小伙伴们就一蹦一跳地跨着蛇走,像跳方格一样,好玩儿极了。” 听完秀兰的讲述,沈曼如只觉胸口有点发闷,她一只手捂着胸前道:“我有点怕蛇,但应该不至于尖叫逃跑。” 王胖子抬头叮嘱二女:“除了小心脚底下,还要注意两边和头顶的树杈,有时也会有蛇盘在上面。” “如果真遇到蛇,记住不要乱跑。蛇的视力很差,主要依靠地面的震动来感受猎物的方位,所以你越跑它就越追。” 沈曼如也开始留意树上,“那应该怎么办?” 王胖子指了指他和秀兰手里的棍子。 “我做的这两根棍子,不光削了个尖儿,你们看它另一头,有一个类似丫型的分杈。” “这是我特意挑选的,遇到蛇时,找准机会用这个分杈按住蛇头,然后把蛇头砍下来或打烂。”王胖子比划了一下。 “哦~,原来这个杈是干这个用的,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受伤以后拄拐的呢。”秀兰抬手摸了摸那个分杈。 王胖子笑道:“拄拐也是可以的。” “但是,不是都说打蛇打七寸么,为什么你刚说要打蛇头?”沈曼如又问道。 “嗯是的,因为蛇的心脏位于七寸的位置,大约是前三分之一处,只是这个位置不太好找,不太适合我们这样的新手。”王胖子给她解释。 “而且,蛇的毒牙在头上,只要头掉了,即使蛇没死透,也不会有什么威胁,但是要注意,砍掉的蛇头有的还能动,别让毒牙碰到。” “听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沈曼如欣慰地看着王胖子。 王胖子回头看了看她们,又提醒道:“在野外行走,你们走路的姿势也得注意调整,跟在城市里不一样。” “走路的姿势也有讲究?”沈曼如眨巴眨巴眼,不解地问道。 王胖子边走边演示,“没错,在城市里,脚底下都是平路,所以多数人走路都是挺胸抬头,往前迈步时腿是直的,甩着小腿走路,类似于人们常说的‘四方步’。” 在传统戏曲和一些古装剧中,四方步都是彰显身份和地位的步法,原因就是这些人群的生活条件好,不需要经常去野外或参加劳动,脚下的路是平的,才能气定神显、气宇轩昂地走。 “但是在野外,脚底下崎岖不平,还那么走,容易踢到石头,或被藤蔓绊倒,也容易扭伤。” “正确的走法,应该向那些久居山区的山民学习,迈步时膝盖微屈,让前脚能离地一段高度再落下,而不是直接贴着地面踢出去。” “这样向前趟着走,虽然好像不那么潇洒,甚至有人会说比较土气,但确实是最适合野外行走的。” “膝盖微屈之后,人的上身也自然会微屈,背似乎有点弯。” “再就是手里的武器,最好举起来,随时处于一个便于发力的姿势。头也要微低,目光随时留意脚下。” 王胖子一边讲解一边演示。 沈曼如也跟着比划了一下,膝盖和背微屈,头微微低下,再把手斧举起来。 “怎么这么像野人。”她皱眉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像极了生物课本上的古代猿人,没进化好的那种。 “像野人就对了,荒野求生,可不就是要学习野人。” 王胖子正说着,忽然停了下来,“你们听,有水声。”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提醒二女:“我们好像到了。” 果然,再往前走几步,他们就看到一个小水潭。 与其说是水潭,不如说是水池。 只见前方有一座山崖,从山崖上流下一小股水流,汇聚到这个小水潭,发出沽沽之声。 水潭有人为修整过的痕迹,潭底被挖深了,周围还砌了一圈石头。 水潭的水只有一半深,还没有满,可见来打水的人不少。 王胖子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深入树林数百米,周围全是各种树木,除了身后的水流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沈曼如看他一直东张西望,问道:“你在看什么?” 王胖子又看了看水潭四周,“我在看周围有没有野兽的踪迹。野外的水源容易成为各种动物的聚集地,周围的野兽都有可能来这里饮水。” 听他这样说,沈曼如也警惕起来,望着四周幽暗的树林,露出不安的神色,“那你观察的结果如何?” “还好,没发现其它动物的痕迹,可能是因为这里是热带气候,雨水充沛,不缺水源。”王胖子猜测道。 他这些知识都是从网上学的理论,不一定适用所有情况,但是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他们放下浮球桶,掏出瓶子开始装水。 水潭不够深,浮球桶放下去比水面还高,只能侧过来舀一小半,然后再用瓶子装水往桶里倒。 正倒着,从他们来的方向传来说话的声音,听声音不止一个人。 三人警惕起来,回头向身后看去。 声音很快到了近前,一起出现的有好几人,对方看到他们三人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打招呼。 “你们好。” 詹姆斯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这么巧。” 原来是他带着几个水手过来打水。 其他几名水手也都纷纷打招呼,尤其当他们看到沈曼如和秀兰这两位大美女,眼神都发亮,一个劲儿地往她们身上瞟,“哈喽~”、“嗨~”、“how do you do!” 其中一个年轻高大的水手直接走上前来,伸出手冲沈曼如道:“nice to meet you, miss......(很高兴认识你,这位女士……)” 这是想认识一下的意思,老外的性格都比较热情,按华国人的说法,就是社牛。 不过沈曼如也不露怯,身为学生会主席的她,社交能力在六人中是最好的,英语也非常流利。 她大方地伸出手回答:“mandy.(曼蒂)” 略一停顿,“mandy shen. (曼蒂·沈)” “nice to meet you too.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沈曼如的英文名叫曼蒂。 那名水手拉住沈曼如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淡蓝色的眸光深邃而柔和,他柔声赞赏道:“mandy, what a beautiful name! i'' m jason. (曼蒂,真是个美丽的名字,我叫杰森。)” 杰森这一通操作,表面上是打招呼,让人不好拒绝。实际上通过握手、眼神交流,还顺带撩妹。 沈曼如他们在霉国参赛待的那些日子,对这一套路也算是有所体会。 杰森长得十分高大英俊,白色水手服下绷着肌肉,金色短发,蓝色眼睛,五官棱角分明,是典型的欧美帅哥形象。 杰森在邮轮上就很受女性乘客欢迎,沈曼如也有印象,只是她耳闻此人有点渣,经常和一些女乘客暧昧不明。 沈曼如柔和而坚决地抽回手,看了对方一眼道:“请稍等一会儿,我们很快就打完。” 杰森连忙道:“不着急,take you time!” 说完向沈曼如挤了挤眼,站到一边。 其余几名水手也都很热情,围上来搭讪。 一名个头稍矮的水手走到秀兰跟前,用英文说道:“你好,我是吉姆。很高兴认识你。”说罢也热情地伸出一只手。 秀兰不像沈曼如那么客气,睨了他一眼,也不伸手,只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地用华文说道: “你好,我是你爹!很高兴认识你!” 吉姆对华语似懂非懂,只能略带茫然地笑笑,点了点头。 他伸出去的手无处安放,只好伸手用指尖碰了碰秀兰身上的铁链,赞叹道:“你爹,这条铁链,so cool!” 听他鹦鹉学舌地叫爹,秀兰扑哧一笑,随后又正色纠正道:“你不应该说‘你爹’,你应该叫爹,please call me 爹爹!” 杰姆见她嫣然一笑,还说了这么多话,高兴坏了,以为秀兰对自己有意思,异常兴奋地叫道:“爹爹!你的铁链泰酷辣!” 秀兰哈哈大笑,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她将铁链解开一段,握在手里抡了两圈,“咋地啊?想试试吗?嗯?” 随意的一抡,那铁链就隐隐有破空之声,吓得吉姆连连后退道:“哇喔,哇喔~be...be carefull. 哇喔!”。 周围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詹姆斯也跟着笑了笑,给几人介绍道:“她就是那位将大树连根拔起的女士。” 几人瞬间瞪大了眼睛,露出钦佩的神色。显然老詹已经给他们讲过秀兰的事迹了。 他们都看着她频频点头,竖起大拇指不停地赞叹,“nice~!”,“so cool!”,“awesome!” 被这么多男人夸奖,秀兰也不免得意,脸上红扑扑的,带着笑意。 她挑了挑眉毛,把链子收好,转身弯腰打水。 她这个姿势,有意无意间,正好撅着个大屁股对着众人。 紧身的健身服,将臀部的曲线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众水手“喔~”的连连赞叹,“oh my god!.......”,“she''s so hot!”,“yeah~!” 甚至还有人吹起了流氓哨。 这些水手长期在海上工作,观念开放、没有固定伴侣,现在在一个与世隔绝的荒岛上见到这副情景,都有点把持不住了。 有些人开始露出不善的表情,包括杰森、吉姆在内,一边互相交换眼神,一边准备围上来。 王胖子三人发现势头不妙。 正常地打招呼、握手、甚至吹口哨,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男女之间互相吸引、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只要你情我愿,那也无可厚非。 但他们现在这种行为,明显是图谋不轨,想用强了。 王胖子他们起身防备,斧头和链条都握在手里了。 此时詹姆斯站了出来,挡在了众水手面前,制止他们道:“好了,够了!that''s enough!” 杰森和吉姆看了詹姆斯一眼,耸耸肩、摆了摆手道:“好吧好吧,我们只是开个玩笑。” 他们暂时退了两步,但是仍然隐隐堵住了去路。 詹姆斯上来打圆场道:“抱歉,他们其实并没有恶意,只是,船上的生活太孤单了。” 沈曼如看向老詹,目光微动,点了点头:“没关系。” 老詹还是有风度的,只是身处荒岛,他对这些水手还有多大的约束力,是个未知数。 果然,直到三人打完水拎起东西要走时,对方仍没有让开的意思。 詹姆斯还想说什么,已经没人听他的了。 杰森搂着肩膀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伙同几个人靠上来,越逼越近。 王胖子站起身,挡在二女身前,脸对脸对着杰森,似笑非笑道:“back off!i''m victor wang by the way, not so nice to meet you!(后退!顺便说一下,我叫维克多·王,不太高兴认识你!)” 刚才众人只顾着跟美女搭讪,没人搭理王胖子,此时他也借机讽刺了一下。 其实三人之中秀兰的战斗力最强,只是王胖子觉得自己是唯一的男人,此时不站出来说不过去,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二女挡在身后。 但是真要独自面对这么一大帮人,王胖子心里还是打鼓的,此时他非常后悔,自己的通背拳没有一直练习,不然多少还能派上点用场。 书到用时方恨少,屁到用时不够嘣啊! 面对高大强壮的杰森,王胖子一边强行仰着头和他对视,一边大脑飞速运转,在想怎样破这个局。 随着双方压力的陡增,他和杰森的脸也越贴越近,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忽然间,王胖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要趁他不注意,给他来个人工呼吸? 对! 打架干不过,这个我熟啊! 给他来一个法式、深喉、拉丝儿的,恶心死他! 准保让他晚上做噩梦! 王胖子将自己的舌头在口中暗自搅动,一边热身一边攒口水。 对面的杰森正在与王胖子对视,忽见他双眼睁大、眼神迷离、面泛红晕,腮帮子左右鼓动。 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蛤蟆。 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 两只大手从王胖子脑袋后面伸了出来。 “啊啊!!!”两声大叫从左右传来。 是秀兰动了。 她直接越过王胖子,从他身后伸出手来,从杰森左右各揪起一个卡拉咪水手,拎小鸡儿一般,将二人扔到了身后水潭里。 这突然的变化让杰森一怔,注意力被吸引。 猛然! 他的后脑突然被按住,一股大力将他的脑袋向前推,随后嘴上传来滑腻紧实的触感! 是王胖子! 他两手死死摁住杰森的后颈,使出吃奶的力气,一口嘬在了他的嘴上! 一瞬间,杰森的大脑一片空白! what the fuck! 这是什么路数?! 不是说好了,东方人都很含蓄的吗? 难道是我中文不好、理解偏差,“蓄”其实是嘴唇的意思? 他下意识想张嘴大叫,牙关一松! 王胖子的舌头像一把皮搋子,立即堵住了他的喉咙。 精神上的强烈冲击、肉体上的极度不适,混杂着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淹没了杰森,他身子一软,倒在王胖子怀中。 杰森一方原来有七个人,双方七对三。 电光火石之间,他们一下子就躺了三人,变成了四对三。 趁二人舌吻之机,秀兰解下身上的铁链,左手握住铁链一头,右手握住中间举过头顶,将铁链快速抡了起来。 她一改刚才的娇柔之态,此刻她金眉倒竖、目眦欲裂,全身青筋暴起、肌肉鼓胀,双腿弓步蹬地,长发无风自动! 几十斤的铁链在她手中仿佛悠悠球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旋转着,发出“铮铮”的金石之声,伴随着一阵阵罡风吹下来,周围的空气被搅动,形成一个半径两米的大气旋,一些树枝树叶被铁链扫到,也被吸入旋涡之中。 望着头顶快速舞动的铁链,所有人都面露惊恐之色,生怕她一松手,那铁链便席卷而来,纷纷压低身子后退。 刚才跟她搭讪的吉姆本就胆子小,现在更是蹲在地上、高举双手,大叫道:“爹爹!爹爹!easy!easy!(别急!别急!)” 听到有人喊爹,秀兰微微低头,铜铃般的大眼睛转向地上的吉姆,她随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笑了几声,她突然顿住,大吼道:“奥义!” “勇气!” “大!爆!发!” “乌rrr拉rrr!!!” 伴随一声弹舌乌拉,秀兰的右手突然一松! 一直在空中转动的半截铁链蓄力已久,猛然摆脱束缚,向前飞去! 秀兰两手之间的另半截铁链也随着飞了出去,随即她抬起左手,伸直左臂,拉住铁链顺势一抡! 那铁链彻底伸展开来,总长四米,加上秀兰的胳膊还有一米,铁链飞出后,以极快的速度画了一个半径五米的大圆。 势大力沉! 横扫全场! 除了沈曼如正猫腰躲在她腋下、王胖子正在蹲着舌吻以外,其余众人纷纷趴地抱头! 伴随着一阵“嘭、咔、啪”之声,方圆五米之内的十几棵胳膊粗的小树被齐齐刷拦腰斩断! 秀兰身后、水潭上方的山崖上,也留下了一道三米多长、半尺多深的沟壑。 方才被铁链带起的气旋,也在大招出手那一刻,裹着树枝、树叶和尘土,呼的一声吹向四周,众人隐约听见“嗡”的一声,仿佛有一阵波动向四周散去。 “啊!哈哈哈哈!” 秀兰收住铁链,仰天长啸! 惊得附近树林中一阵喧嚣,一大群鸟兽仓惶四散而逃。 第16章 加油奥利给! 等秀兰仰天笑完,三人也不管坐在地上发愣的杰森等人,冷哼两声,拎起水桶扬长而去。 半晌,杰森几人才怔怔回过神来,此时他们发觉自己都出了一身冷汗。 杰森脸上的红晕还未消去,嘴唇上下还有两排整齐的牙印。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之前听詹姆斯转述的秀兰拔树的故事,他们虽然赞叹,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而且对方是女人,他们下意识认为这种事都是越传越夸张,没有当回事,以至于敢当着她的面造次。 现在亲眼见到秀兰放大招,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是惹了一个活爹啊! 而此时的杰森,又惊惧又懊恼又羞耻,他回过头,对上了詹姆斯冷峻的目光。 现在人彻底冷静下来,他这才发觉,他们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了,也难怪对方会发飙。 杰森抹了抹满是口水、红肿发胀的嘴唇,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对詹姆斯道: “yeah……my bad.(好吧……我的错。)” …… 回去的路上,王胖子他们还真遇到蛇了。 有2米多长,绿色的,看起来不像有毒的样子。 还好王胖子提前培训了,她们都没有乱跑。 就在那蛇挺起脑袋,冲着王胖子呲牙咧嘴时,秀兰从后面用棍子的丫型杈压住了蛇头。 沈曼如颤巍巍地举起斧头,将蛇头剁了下来。 “这林子里看来还是有东西的,刚才我发现好像还有小动物的踪迹,回去看看能不能做一些陷阱。”王胖子拎着蛇,边走边说。 快走到营地,他们远远就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 走近一看,李金库正在用一个圆圆的石头,在一块大石头上敲打那块大铁板。 王胖子眉毛一挑,问道:“你这是……在打锅?” “嗯。”李金库边打边回答。 王胖子放下东西,欣慰地拍拍李金库的脑袋,“不错嘛,这是个好办法,荒野求生确实有用铁皮打锅的,不过这块铁板比较厚,我怕不好打,所以没提。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沈曼如也放下东西,问道:“直接这样打?不用把铁先烧红么?” 她印象中的打铁,都是要烧红之后再打,像这样凉着打的,还是头一次见。 “不用,这种打法叫冷锻,这两年网上爆火那个‘长秋铁锅’,主要就是冷锻。” 李金库边打边回答:“我老家在之博市,就在长秋旁边,那一带很多铁匠都会。我在集市上见人打过,所以大概也知道。” “这手艺,想搞精细了不容易,工序非常复杂,有很多门道。但如果只是打出个形状凑合着用,并不难。” “说白了,就是耐着性子、慢慢地、转着圈儿敲。先用大锤敲出大形,再换小锤敲得光滑。” 现在锅的大体形状已经敲出来了,方形铁板的中间,已经被敲出一个明显的圆形凹陷。 秀兰放下浮球桶,饶有兴致得看着李金库:“嗬,厉害啊金库哥,你这也得三万六千锤?” 李金库嘿嘿一笑,“用不着打那么多,咱又不追求尽善尽美,能用就行,再就是打时间长了手酸得慌。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这冷锻,更得身体硬。” 一听这话秀兰来了兴致:“硬?那这事儿适合我啊,金库哥,要不你歇歇,跟我说说怎么打,我来打!” 李金库也确实累了,他给秀兰演示了一番,说了说要领,就把石头和锅递给了她。 秀兰把东西接过来,学着李金库的样子,蹲在地上敲打起来。 一听声音,这力度和频率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嘭嘭作响。 “注意别太使劲儿,万一打漏了,咱没法补,宁可多打几遍。”李金库提醒道。 “再打上几遍,这锅就能先凑合用了,等明天再多打几遍,越打越好用。” 秀兰答应着,耐着性子慢慢敲打起来。 王胖子拎着那条蛇问道:“金库啊,这蛇你会搞么?”。 “嚯!这可是好东西,我先处理一下,晚饭给炖上。”李金库看到蛇非常高兴,他小时候也吃过几次,见大人处理过。 蛇的处理很简单,将蛇皮从头部翻过来,像扒套子一样一直扒到尾部,再去掉内脏切成段儿即可。 他们现在没什么调料,所以李金库打算直接和海鲜一起炖。 正洗着蛇肉,肖恩拎着两条鱼回来了,“今天一共钓到了12条鱼,加起来能有十几斤了。”肖恩把鱼放到一起。 只见地上铺了几片大树叶,上面放了十来条鱼,每个看着都有1斤多,大的快两斤了。 白雷雷看着鱼,指着自己手里的鱼笼道:“这么多鱼,咱是不是吃不完了?那我编的鱼笼还有必要么?” 王胖子拿过鱼笼看了看:“有必要,因为我们后面还要腾出时间盖庇护所,所以要多囤一些食物。” 只有在食物富余的前提下,他们才有余力从事其它劳动,不断改善生活质量,如果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获取食物上,那永远就只能是勉强温饱。 而鱼笼捕鱼就属于一种守株待兔的方式,非常节约时间。 “这个鱼笼看着可以用了,你再编个大的,多编几个 ,鱼笼越多收获越多。让曼如一起帮你吧。”王胖子说道。 “这个复杂么,我没编过,不知道好不好学。”沈曼如打开背包,掏出下午弄的那套潜水衣,递给白雷雷,“对了,这套衣服给你穿。” 白雷雷一看有衣服,忙问:“哦?这是哪儿来的?” “你问那么多干嘛,快穿上吧。”沈曼如看了她一眼。 白雷雷神色一靡,她明白沈曼如的意思,这衣服肯定是别人的,“哦……好吧,谢谢姐姐。”说着躲到一棵树下换衣服。 “还有这件救生衣,也是下午捡的。”沈曼如掏出捡的那件救生衣,“以后如果谁需要下水的话,就穿这个吧,确保安全。” 王胖子接过去,从救生衣的口袋里掏出个哨子。 “这个哨子,以后进树林就带着,有事可以吹哨儿求救。” 救生衣的口袋里,一般都会有个哨子,他们在救生筏上时,船员给他们讲解过。 这时白雷雷换好衣服出来了,穿上了那套黑色潜水衣。 “我怎么感觉和没穿一样啊……这个也太紧身了吧。”白雷雷捂着胸前。 这件衣服有点瘦,好在弹性不错,穿在白雷雷身上非常贴身。 王胖子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我觉得挺……挺好的嘛。” 沈曼如白了他一眼:“你看什么都挺好!” 王胖子讪笑两声,捡了几片棕叶,又捏了点鱼内脏,用棕叶把鱼内脏包起来捆好,扔进鱼笼里。 “我去海里下鱼笼。”他捡了一块儿石头走向海里,一直走到海水差不多有大腿那么深,才把石头放进鱼笼,然后把鱼笼沉了下去。 放在这么深的地方,主要是担心退潮时会露出来,既影响收获,也容易被别人捡走。 看着鱼笼稳稳地沉底,他才返回去。 “今晚要用铁锅炖的话,就不能用中午那种临时灶了,木头支架烧不了太长时间。”王胖子看了看天色,太阳快落山了。 他找了几块石头,又用棍子挖了些泥巴,用水和着泥巴把石头垒起来。 垒成y字形的三堆石头,一个临时灶就做好了。 中间架起柴火,先把泥烘得差不多干了,秀兰又把打成形的铁锅架在上面。 沈曼如拎过浮球桶,在锅里倒上半锅水。 李金库处理好蛇和鱼,拎着回来了,其中六条鱼切块,要放锅里炖;另外六条没切,要烤着吃。 等水烧开,他们把鱼和蛇都扔到锅里,又扔了一些海螺、螃蟹、蛤蜊、海带等等,他们零星捡的小海鲜。 小青柠还剩两个,全切成四瓣扔进去,再切点香茅扔进去,再倒点海水。 王胖子切了一个椰子:“来,椰子水搞里头。” 李金库切了一些棕苞:“来,棕苞搞里头。” 王胖子从裤裆里掏出了一个大蛤蜊,就是他中午撒尿时捡的那个,扔进了锅里。 沈曼如在一旁看到了,暗自翻了个白眼,没作声。 她心想这里是荒岛,食物很宝贵,不跟他矫情了。 王胖子又从喝过的椰子上削下几块椰子皮,给每人分一小块当小碟子用。筷子也削好,一人一双。 “再煮一会儿就好了。”李金库舀出一点汤尝了尝咸淡。 六人左手椰子皮、右手筷子,在铁锅四周围成一圈儿。 “这锅可是不小,装这么多东西。”肖恩赞叹。 “直径40多厘米,不过咱六个人用还是小点儿。”李金库道,“像这种乱炖还行,如果要做汤、或者要蒸东西、炒菜,这锅就不够用了。” “蒸?对啊,如果有个篦子,就可以蒸海鲜吃了。”王胖子道。 “蒸和煮海鲜,有什么差别么?”白雷雷问。 “像螃蟹、海胆、皮皮虾、牡蛎这些,一般都是蒸着更好,更能锁住鲜味儿。”王胖子咽了咽口水:“放水里煮,鲜味就跑到水里了。” “而蛤蜊、海螺、鲍鱼一般都是煮着吃,因为它们的肉比较筋道,用水煮口感会更嫩一些。” 李金库把另外六条鱼也串上树枝,放下锅下面熏烤。 按他们六人的饭量,锅里的食物应该是足够了,这六条烤鱼打算留着明天吃,提前烤出来是防止变质。 正在等待开锅的时候,旁边来了几个人。 王胖子抬头一看,是老詹和杰森,后面还有几人,都是刚才在水潭起冲突那些人,他立即警惕得站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秀兰拎起了铁链。 “你们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王胖子冷冷道。 他没说英语,但从他的语气中,老詹也能判断出大概的意思。 老詹冲王胖子他们微笑摆手,表达善意道:“你们不用紧张,请放松,杰森他们有些话要对你们说,是吧杰森?” 说罢他转向杰森。 杰森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为难之色,他低头抬了抬眉毛,看向身后几人,冲他们招了招手,示意几人向前走了一步。 杰森抿了抿嘴,红着脸道:“我们……我们是来道歉的。” “道歉?” 王胖子虽然英语一般,但杰森这句话还是听懂了,他有点意外,看向一旁的沈曼如。 “是,是的。下午我们的行为越线了,当时……我们都失去了理智。” 杰森一脸认真地表达着歉意。 “如果给你们,尤其是两位女士,造成了困扰,请你们原谅。请相信我们并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 “我们保证,今天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非常抱歉。” 说完杰森和几人一齐双手合十,望着六人。 沈曼如看了看秀兰和王胖子,回答道:“既然如此,我们接受你们的道歉。” 今天是登岛第一天,虽然闹了不愉快,但沈曼如并不打算因此就和老詹他们撕破脸。不论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出于什么目的前来和好,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 更何况老詹的为人还是不错的,他领着人过来道歉,面子还是要给的。 语气柔和而坚定,沈曼如继续道,“只要你们能保证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好在也没有人受伤。” “我们一起流落到这个荒岛,理应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不是嘛?” 杰森几人连连点头称是,现场的气氛总算缓和了起来。 杰森他们又客套了一番,然后就从后面走出一人,手里拿着两大串芭蕉,看着有十好几斤。 “这是我们一点心意,请你们不要客气。”杰森说着,那人就将芭蕉放在了地上。 不待沈曼如说什么,老詹走了过来,微笑道:“哈哈,很高兴我们能重归于好。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一会儿天黑之后,我们会点起一大堆篝火,举行一个篝火派对,请你们务必赏光参加!” 说完,老詹就拉着杰森转身要走。 杰森走了两步,忽然转过头来,冲王胖子抬了抬下巴:“good kiss!(吻得不错!)” 王胖子双眼微眯,羞涩一笑。 “i know.(我知道。)” 沈曼如望着杰森的背影,面露同情之色,心中波涛汹涌。 我也知道。 我太知道了! …… 对方几人走后,六人看着那两大串芭蕉,有点懵逼。 本以为下午的冲突之后,和老詹他们就算闹掰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主动示好。 王胖子看向秀兰,笑道:“我觉得,这都是秀兰妹那个转圈圈的大爆发的功劳,把他们给吓尿了,啊哈哈哈!” 虽然他的死亡之吻也发挥了作用,但他有自知之明,那一招只是出奇制胜,而且属于控制技能,并没有输出伤害。 没有秀兰的大招清场,只怕他们要吃亏。 沈曼如也频频点头:“我觉得也是,妹妹你那大招太有震慑力了!叫什么来着?” 秀兰被夸得扭捏起来,“哎呀也没有很厉害啦~,谁让他们敢惹我,哼!”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炫耀她的大招,“我临时起的名字,叫奥义·勇气大爆发!怎么样,好听吧姐姐?” 沈曼如掰了一根芭蕉给她,“好听~又霸气又萌萌哒~,来,犒劳一下我的好妹妹,给你根芭蕉尝尝。” 白雷雷还不知道他们打水遇到的事,问道:“之前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为啥道歉?勇气大爆发是撒子?” 王胖子便将打水时和杰森起冲突的事绘声绘色地给她讲了一遍,讲到高潮还兴奋不已、唾沫横飞,听得白雷雷先是心惊肉跳、气愤不已,最后又拍手称快,连连赞叹。 “哼,真是一群流氓,不过姐姐你也太厉害啦,以后他们肯定再也不敢欺负我们了!” 肖恩神色凝重道:“这才上岛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时间久了,老詹怕是压不住他们。” 肖恩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眼下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可以吃了。”李金库道。 一大锅海鲜炖蛇冒着热气,散发出鲜香的味道。 “咱们有没有勺子啊,我想舀点汤。”秀兰舔着嘴唇。 “用这两个椰壳舀吧,数量有限,咱们轮着用。”王胖子拿出削好的两个椰壳。 “唔…这蛇肉,又滑又嫩。”沈曼如赞叹:“我现在能感觉到,我已经不怕蛇了。” 王胖子夹了块鱼肉,放在椰皮上乎乎得吹,“哦?怎么感觉的?” 下午沈曼如砍蛇时还是颤巍巍的,明显还是有一点害怕的。 “以前我看见蛇只会想到它会咬人、还有毒,长那么吓人。”沈曼如嚼着蛇肉道:“以后再遇到蛇,我就只会想起它怎么好吃,口水一直流,怎么还会害怕?” 王胖子眉头一抬,连连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吃掉恐惧!坚持就是胜利,加油!奥利给!” 他越说越兴奋,直接整上顺口溜了。 第17章 篝火派对 白雷雷附和道:“没错,我们系里的老师也是这么教我们的,学生物的人不能怕生物。他让我们怕什么就吃什么,怕蛇就吃蛇,怕蛙就吃蛙,怕虫就吃虫。 总之大一那一年,那位老师带着我们,把各大生物门类都吃遍了! 有些保护动物不让吃,就找一个它的近亲物种来吃。 一边吃,老师还一边给我们讲解这些物种的形态、习性、身体结构,可涨知识呢!” 众人纷纷点头,有这样的好老师,真的是有口福,想学习不好都难,怪不得白雷雷的专业知识那么扎实。 沈曼如边吃鱼边道:“现在马上就要天黑了,咱们得讨论一下明天的计划了。胖子,你是求生专家,你先说吧。” 经过今天一天的荒岛求生实践,王胖子的实力有目共睹,所以在这件事上,大家都想先听听他的想法。 王胖子夹了片海带,边吃边道:“钓鱼、赶海和鱼笼还得继续搞,目前这是我们的主要食物来源。雷雷记得帮肖恩编个鱼护、鱼篓之类的东西,用来装鱼,不然他钓鱼很不方便。” “棕编、竹编、草编这类手艺都是相通的,用处很大,工作量也大,大家有空都跟着雷雷学学,尽快掌握,以后咱想编什么都能一起上手。” 王胖子看看天:“明天的话,我觉得咱得开始盖庇护所了,这里是热带,随时有可能下雨。” “再就是,海滩、树林还得继续探索。尤其是树林,咱们顿顿吃海鲜也不是办法,你们谁会做陷阱?” 李金库喝了口汤,咂咂嘴道:“你是说用来抓兔子之类的?我会。只是陷阱需要用诱饵,芭蕉倒是可以,但是不是有点奢侈?” 一听到兔子,沈曼如眼神亮了起来。 “芭蕉换兔子,不亏!”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热带的气候虽然是夏天,但是这里靠近赤道,白天和黑夜的时长接近平分12小时,而且四季变化很小,上午6点左右天亮,下午6点左右天黑。 当然,这是按当地时间来说的。 他们不知道这里具体处于哪个时区,但是这样计算时间比较方便,他们将天亮和天黑的时间都假定为6点左右,这样上午和下午、前半夜和后半夜都是差不多6小时。 吃完了晚饭,众人把东西收拾干净。灶台下面的六条鱼已经熏烤好,李金库用树叶包好放起来,留着明天吃。 六人坐在沙滩上,望着夕阳的方向。 与华国北方的夕阳红不同,这里的夕阳把天边烧得五彩斑斓,橙、红、蓝、绿,各色的霞光从几片彩云之间流转而出。 霞光映照到海面,被波浪打碎,像五彩的鳞甲一般。 热带的晚霞经常是彩色的,这一点他们在邮轮和其它海岛停留时已经发现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欣赏。 “好美啊。”白雷雷托着下巴赞叹道。 众人都被这晚霞美得呆住了。 他们所处的位置,位于这片沙滩最靠近夕阳的一头,应该是最西头。 此时往东看去,不远处燃起了一大堆篝火,几个人影围着篝火正在添柴。 那篝火越烧越旺,火苗蹿起一人多高。 这应该是为篝火晚会准备的。 篝火一起,沙滩上的人逐渐聚拢了过去,围着火堆又唱又跳。 “咱们要不要过去?”秀兰望着篝火和那些人。 虽然她有点想参加,但是经过下午在水潭发生的事情,还是感觉有点别扭。 “去看看吧?热闹热闹,who怕who!”王胖子站起来拍拍屁股。 “好,咱们也过去吧,不合群也不好。”沈曼如起身道。 表示合群只是原因之一,这次晚会应该会聚集这片沙滩上的所有人,是一个了解其他人信息的好机会。 六人向篝火走去。 远远得就看见老詹他们,还有沙滩上的其他人,都来了。 一共有三十多人。 包括沈曼如六人在内,有二十多人是亚洲面孔,大部分看着像华国人。 还有十多人是水手打扮,其中七八个白人,两个黑人,以及三四个棕色皮肤的,看着像东南亚或拉美裔的,分不太清楚。 隔着篝火,老詹看到六人来了,微笑着朝他们点头。 所谓篝火派对,其实就是一个小型聚会,大家围着篝火唱唱歌、跳跳舞、聊聊天,热闹一下。 老詹举办这个派对的目的,一是为众人舒解心情,二是让众人互相认识。 此时的篝火旁,有几个水手正在打着拍子唱歌,像是爵士乐,曲调非常欢快,一边唱还一边跳。 “she''s got me smiling, i should be ashamed. got meughing but my heart is in pain. oh no, i must be a fool. …… you know you''re in love. you''ve got to face it to live in this world. …… and i love my baby, i''m just a fool.” 歌曲的节奏非常有感染力,众人情不自禁地跟着打起拍子,扭动身体。 一曲终了,似乎是被气氛感染,一位看着像华国人的秃头大叔站了出来,拍拍手道:“气氛这么热烈,我给大家唱首歌祝祝兴,《乌鱼子酱》。” 一张嘴,居然是沙哑粗犷的嗓音,众人露出惊异的表情。 “…… 你浅浅的微笑就像~,乌鱼子酱~, 我尝了你的嘴角唇膏~,大海味道~, 是咸咸的爱情~,来的不太确定~。 …… 鱼肉配椰子的温柔, 开几个牡蛎, 我喂你一口。 …… 合照一张,和夕阳~! ……” 耳熟能详的歌曲,这样唱出来,别有一番味道,众人纷纷鼓掌。 大叔刚下去,几位大姐又站了出来,其中几位唱起了《舌香夫人》,其他几位打着拍子跳起了广场舞。 “……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 可是苍天对你在呼唤! 一座山翻过一条河! 千山万水永不寂寞。 你来过年华被传说, 百里杜鹃不凋落! ……” 气氛越来越热烈,唱到高潮处,又有几位大哥大姐加入了进去,一起跳起来。 秀兰最先忍不住了,把铁链一甩,拉住沈曼如和白雷雷就加入了进去。 广场舞动作并不复杂,三人一会儿就学会了。 举手投足、俯仰摇曳之间,春色满园关不住。 沈曼如小时候练过舞蹈,有功底,把简单的几个动作演绎得顾盼生姿、赏心悦目。 白雷雷则是涨红了脸,动作十分扭捏,但每一个动作都带来一阵波动,看得男人们眼睛发直。 秀兰是最大胆的一个,她作为某音网红,经常做直播赚打赏,所以轻车熟路,一会儿抖抖前面,一会儿又晃晃后面,还不时冲观众们挤眉弄眼。 三女一加入,派对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了。 尤其是男人们的目光中都露出了火热之色,嚎叫、吹口哨之声,不绝于耳。 王胖子看得直流哈喇子,李金库面色黑中带红。 肖恩则是淡淡地微笑,目光时不时观察着观众的反应。 一曲跳罢,大姐们未尽兴,连着又跳了几支,《套马干》《大苹果》《走天海》等等。 直跳得三女香汗淋漓、气喘吁吁、面泛桃花。 观众们都看得呆了,不停得欢呼、鼓掌、叫好,吹口哨。 最后三女下来时,观众都露出了怅然若失的神色。 秀兰搭着肖恩的肩膀,一边喘气一边道:“肖哥哥,你看我跳得怎么样?” 肖恩微笑道:“好~跳得好极了~,你看那些男人们,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秀兰嘿嘿一笑,挤眉弄眼道:“哦?那肖哥哥是不是吃醋了呀~?” 肖恩又微笑道:“我啊,我是担心他们图谋不轨。” “哼,我才不怕他们呢,谁再敢造次,我就咔!扯下他们的蛋来!”秀兰做出一个握拳拉扯的动作。 旁边有几位想前来搭讪的男士,刚要开口,一听这话都面露惊恐,悻悻然地走了。 晚会继续进行,又上演了几个节目之后,詹姆斯站到了中间,讲了几句话。 大意就是让大家不要太担心、注意安全、互相帮助、好好生存下去、耐心等待救援。 经过这次晚会,沙滩上所有人的心情都恢复了不少,对后续的荒岛生活有了一些信心。 詹姆斯下去之前,对众人说,还有最后一个节目,然后往旁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上来一对中年夫妇,沈曼如他们一看,是老谢夫妻俩。 老谢拱拱手,微笑道:“感谢老詹组织这么好的晚会,今晚气氛这么好,我们也给大家唱首歌。” 既然是压轴节目,想来二人对自己的演唱水平有一些自信。 果然,两人唱的是民歌对唱,美声唱法,一开口就能听出是有专业功底的: “女:打起手鼓唱起歌~, 我骑着马儿~翻山坡~。 男:千里牧场牛羊壮~, 丰收的庄稼闪金光~。 合:我的手鼓纵情唱~, 欢乐的歌声震山河。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 我的手鼓纵情唱! 唱不尽美好的新生活~。 …………” 听着老谢夫妻优美的歌声,沈曼如面露希冀,低语道:“美好的新生活……会有那一天么?” 歌声终了,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众人仿佛都看到了希望,生存的希望、获救的希望。 ………… 晚会散去,六人回到营地,躺下休息了。 躺在地上仰头望天,天上繁星点点。 因为地处赤道附近,白天正午的太阳几乎是位于头顶的,分不清南北。所以,王胖子试图找到北极星来辨别方向。 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 “我怎么找不到北极星?!”他心中惊疑,提出了问题。 不论是北极星,还是北斗七星,都不见了。 这里的空气非常好,今天又是大晴天,可见度极高,没有找不到北极星的道理。 “啊!不会吧?”沈曼如也开始找,果然找不到。 众人也都发现了这个问题。 沈曼如面露担忧之色,“难道说,在邮轮沉没之后的某个时间点,我们穿越了!这里其实不是地球?” 想到这种可能,六人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 应该还是忧愁多一些吧,毕竟如果穿越了,那他们回去的概率就更低了。 “我们并没有穿越。” 肖恩的一句话打消了众人的疑虑,“这里的星空与我们家乡是不同的。” “北极星的位置是正对着地球北极的,与地球自转轴的延长线非常接近,这也是为什么,不论在北半球哪个位置看北极星,它都位于正北方。 “我们这里在太平洋中部,虽然在赤道以北,但纬度应该比较低。” “所以,咱们这里的北极星,应该在正北方的地平线附近。” 众人恍然大悟,王胖子摸了摸胸口,“那它应该是被树林挡住了,说明树林的方向确实是北。哎呀吓死宝宝了!” 那也就是说,他们的沙滩是在岛的南侧。人面向大海时,左东右西。 “不知道树林的北面是什么。”白雷雷望着黑幽幽的树林。 王胖子回答:“这树林太茂密了,树又高,根本看不见北面有什么。” 这片沙滩南北方向比较窄,站在沙滩上,北边的景物完全被树林挡住。 “上岛之前,白天离得远看不清,等靠近岛时,天已经黑了,看不真切,但在月光下,我隐隐地看见好像有一座山。” “对了,今天是几号,农历初几来着?”王胖子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肖恩记性好,答道:“2020年2月1日,正月初八。” 王胖子一拍大腿,“嗨!那这里的潮汐可能和家里是一样的。根据口诀‘初八二十三,正晌半夜干’,老家也是在初八这一天的正午退潮。” “是我记错了,还以为今天不是初八。” “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夜里12点应该还会退一次潮。” “不知道国内的疫情现在怎么样了?”白雷雷突然转移了话题,她想起了邮轮沉没前看到的新闻报道,捂汗市已经陆续发现多个确诊病例。 算起来,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 沈曼如安慰道:“应该没事,相信我们国家有实力控制住病毒,阻止它大范围扩散。” “说起来,这里倒是个躲疫情的好地方,天然隔离。”她叹了口气。 他们不知道的是,同样因为疫情,对他们这次邮轮事故的搜救工作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冥冥之中,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因为疫情影响,邮轮所在的航运公司以封控为由,拒绝了华国向事故海域派遣搜救船的申请。 虽然周边国家也派出了一些船只,但是因为有船员被检测出阳性,这些搜救船出发不久就无功而返。 等到后来封控解除、再次具备搜救条件时,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早已超过了最佳搜救时间。 后来再派出的船只,只是象征性地搜索了一下周边海域,就宣告搜救结束。 而他们,除了自己的亲人之外,被永远地遗忘在这荒岛之上…… 第18章 雄兔脚扑朔 因为午睡是由秀兰和肖恩值守的,夜里就由其它四人轮流值守,每人值守2小时。 值守的人要负责看住火堆,顺便将淡水烧开。 白雷雷值守时,又编了一个鱼笼和一个鱼篓。 王胖子值守时正好是半夜,发现海里果然又退潮了,他做了个火把,去近前的海里赶了一包海鲜。 顺便把白雷雷新做的鱼笼也下到海里。 一边赶海,一边还不忘用旁光看着营地,距离也就二三十米,在火堆映照之下,看得很清楚。 沈曼如照着白雷雷的鱼笼做了个一样的。 李金库削了几根长矛,还把捡回来的烂渔网理了一理,抽出来几根比较完整的细绳,准备做陷阱用。 他发现白雷雷她们的棕叶不多了,又爬到旁边的棕榈树上采了好多。 他们从晚上9点多睡到早上6点。 天刚亮,红彤彤的太阳,就从东边的海平面上升了起来。 第一缕阳光就直接照醒了众人。 如何洗漱是个问题。 王胖子对众人说:“我给你们示范一下。荒岛求生,早上如何洗漱。” 只见王胖子也不脱衣服,直接跳到大海里。 他走到大腿深的水里,把湿衣服脱下来,当搓澡巾,开始搓身上,脖子、肩膀、胸前、后背。 然后面朝大海,手伸进内裤里,左搓搓,右搓搓,前面搓搓,后面搓搓。 搓完蹲到海水里,抖一抖内裤,然后再躺到水里,打了一个滚儿。 然后站起身,再涮头、搓脸、擤鼻涕。 他往前走了两步,含一口海水,漱口、用手指刷牙,然后吐掉;再含一口,再吐掉,然后“呵”的一声,吐了一口痰。 最后,他又面朝大海,撒了泡尿。 王胖子只穿内裤,拎着衣服走了回来,他找了几根树枝,把衣服挂到火堆旁,指着大海对众人道:“就像我这样,一站式解决。现在,该你们了。” 众人看得一脸无语。 白雷雷摇头道:“不,我不想去。” 沈曼如道:“虽然太平洋很大,但我还是觉得,它已经被你污染了。” 王胖子一挑眉毛:“怎么能污染,大海这点净化能力还是有的。” “这也就是你们在,要是只有我自己,我大号也在海里解决,干净又卫生。” “尤其是窜稀的时候,特别的方便。 但是有个前提,就是你得一边窜稀,一边往前游,不然自己就被包围了。”王胖子坏笑着,做了个游泳的姿势。 “呃~!胖兄弟你也太特么恶心了!”秀兰指着王胖子骂道。 “真的唉,而且大号能吸引鱼群,对咱们捕鱼、钓鱼都有好处。啊哈哈哈哈!”王胖子说完大笑起来。 李金库直接给了他一脚道:“用大号吸引来的鱼群,谁特么吃!” “哎哟~!”王胖子挨了一脚也不生气,笑着往他们“厕所”的方向跑去。 “我们往西边多走一走吧。”沈曼如带着白雷雷和秀兰往西走了几十米才停下来,在海水里洗漱。 她们也学着王胖子的步骤,区别就是不脱衣服,动作文雅一些。 但基本流程都是一样的,脖子、肩膀、胸前、后背,因为没有脱衣服当搓澡巾,她们只能互相帮忙搓背。 然后就也是左搓搓、右搓搓、前搓搓、后搓搓,女生爱干净,搓得格外仔细。 她们也一样的抖内裤、打滚儿、洗头、洗脸、刷牙、漱口。 “我们要不要也……”白雷雷问。 “来都来了,来上一泡吧?”秀兰看看沈曼如。 海里确实方便,不用钻树林,连棍儿都不用,沈曼如也点头。 三女间隔两米,穿着衣服蹲在水中。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那以后,六人凡是小解就直接去海里解决,只有大号才去那风水宝地。 回来的路上,白雷雷还带她们去椰子林转了转,又捡回来几个椰子。 李金库和其他人说了一声,他要去林子里下陷阱。 “这么早就去?等吃了饭吧。”肖恩问。 李金库说:“动物都是早上觅食,我早点弄上几个,运气好很快就能中猎物。” 李金库背上包,带上夜里准备的细绳,和小刀、长矛,还有两根芭蕉,对肖恩说:“放心,我就进树林百米之内,并且在树上做记号,一会儿就回来。” “金库哥,我和你一起吧,有个照应。我也想看看怎么做陷阱。”秀兰站起身,把铁链缠身上,捡了根最粗最长的长矛。 “对,别单独行动。”沈曼如也说。 “那好,我们一起去。早饭有昨晚烤好的鱼,放在锅里烙一烙就行,用小火。”李金库又带了瓶水,对沈曼如他们说。 两人进了树林。 一会儿王胖子回来了,“咱厕所那里,为啥满地的小黑棍棍儿?” 沈曼如的脸微微一红:“那……那是我们用过的……厕筹。” “啥玩儿?厕……卧槽!不早说,我还捡起来观察了一番。”王胖子闻了闻手,惊道:“差点就抱回来当柴火了!” “你们用完扔到一个集中的地方吧,万一踩上去,摔倒就麻烦了。”说完向海边跑去。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两个鱼笼。 “太好了,鱼笼这就有收获了!”他从鱼笼里倒出四五只螃蟹,三条鱼,都是7、8两的大小。 加上沈曼如后来做的一个,现在他们有三个鱼笼,他重新放好诱饵,又去放回海里。 回来后,王胖子看着地上的收获,感叹道:“这里资源真的是好,在我老家,弄一条半斤的鱼,都高兴得不得了。 我放假时偶尔去海边钓鱼,全是三四两的小鱼,钓一天都不够自己吃的。” 白雷雷接过话茬:“我发现用棕叶编鱼笼,编不了很大的,棕叶太软,做大了都软塌塌的,不结实。 怪不得家里的老人们只编些花鸟鱼虫的小物件,看来棕编不太适合编大的容器。” 王胖子点头道:“我也发现这个问题了,看来还是得用竹子比较好。” “你们在岛上发现过竹子吗……咦,秀兰和金库呢?”王胖子这才发现少了两人。 “金库说要去树林里做陷阱,秀兰跟着一起。”沈曼如回答。 “金库这人就是勤快,其实咱的食物挺充足,不急于一时的。”王胖子夸奖道。 沈曼如把烤鱼拿了出来,“咱们准备早饭吧,他们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王胖子把铁锅支到灶上,把火堆里的柴火抽掉几根,让火小一些。 再拿过来一瓶水,倒了一点在锅底,等水开了,放了两条鱼进去。 用筷子翻了翻,那鱼就发出了滋滋声,香味儿就飘出来了,他又洒了一点香茅。 一面烙完,再把鱼划过来烙另一面儿。 两条鱼烙好,他盛到树叶上,又继续烙另外几条。 全烙好后,他又添了些水,煮开,打开旁边的背包,把里面的海鲜扔到锅里。 沈曼如看到这些海鲜,奇怪道:“咦?这些海鲜你从哪儿弄的?” “昨夜里我值班时正好是午夜,我一看果然退潮了,就在这跟前赶了趟海。”王胖子一边往锅里扔海鲜,一边道。 “胖子,我看你也挺勤快的嘛。”沈曼如笑吟吟地看着王胖子。 王胖子添了几根柴,把火弄旺,“那必须的啊,荒岛求生,必须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居安思危,多囤积食物。” “在食物充足时,一定要多吃一些,多储备;万一遇上食物短缺,几天没东西吃也是有可能的。” 沈曼如点点头,对白雷雷他们道:“没错,有的吃就多吃点,多长点肉。” “比如我们的王胜利同学,这一看就是储备很充足的样子。” 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王胖子斜睨了他们一眼,“你们就笑吧,等饿肚子的时候,就知道我这一身膘的好处了。” “对,你那一身膘,吃起来肯定很香。”肖恩笑咪咪地说。 白雷雷和沈曼如笑得涨红了脸,眼泪都出来了。 正在这时,李金库和秀兰回来了,一人拎了一条野兔。 李金库喜滋滋得说:“我说啥吧?这兔子也是早上出来找吃的,最容易上套儿。” “我们去的路上布下的陷阱,往回走的路上,就发现已经中了2个。” 李金库一边说,一边把兔子拴到旁边的树上。 白、沈二女一看到兔子,满眼小星星,马上围上去抚摸起来。 虽然是野兔,但也是毛绒绒的,让人忍不住想撸。 沈曼如问白雷雷:“这个兔子怎么分辨是公是母啊?” 这种问题难不倒白雷雷:“这个……雄兔的生殖器是管形的,雌兔是v型的。 只是……它们都毛茸茸的,不太……不太好观察。” 她们不好意思伸手去扒拉。 “这个好分辨,”李金库走过来说:“有诗为证: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啊?什么意思?”沈曼如不解,这两句诗她们很熟悉,但不知跟这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李金库握住一只兔子的耳朵,将其拎了起来,对二女讲解:“你们看这一只,它耳朵被拎起来时,会时不时蹬腿挣扎,这就是雄兔,雄兔脚扑朔!” 然后他又握住双耳,拎起另一只兔子:“你们再看这一只,它被拎起来时,一直眯眼睛,这就是雌兔,雌兔眼迷离!” “哦哦~!原来这两句诗是这个意思。”沈曼如恍然。 王胖子问李金库道:“你是做的绳套陷阱来捉的兔子?”。 李金库点点头:“对,昨天捡了好多烂鱼网,我抽了不少细绳出来,做绳套陷阱正合适。” 绳套陷阱的原理很简单,一般是找一根现成的弹性好的树杈,将绳子系在上面,再将树杈下压蓄力,将绳子另一头固定在地上用小木棍别住,余出一段绳子系个圈,将诱饵放在小木棍上。 兔子过来吃诱饵时,小木棍被触发,树杈就将绳子拉起来,绳圈会将兔子腿绑住,将兔子吊在空中。 绳套本身并不难做,提高捕获率的关键是陷阱的位置和树杈的选择,位置要选在“兔子路”上,也就是兔子经常走的路线;树杈要软硬适合、长短适合,才能将兔子吊起来。 看着野兔,王胖子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太好了,这个资源丰富程度,以后不缺兔肉吃了。” 沈曼如看看锅里的海鲜,“你们回来得正好,早饭可以吃了。” “这兔子是不是可以养起来?”秀兰解下铁链,看着两只兔兔。 沈曼如一听这个来精神了。“是啊是啊,能养么?” 王胖子想了想说:“荒野求生,如果需要长期维持的话,养兔倒是不错的选择。只是需要盖兔舍,还得给它找吃的。” “眼下还是早点儿,我们自己还没地儿住呢。” “哦……也是。”沈曼如有点惋惜。 李金库一边往海边走一边说:“你们撸完兔子,一定要洗了手再吃饭哈,野生动物不是宠物,容易有病菌。” 三女赶忙去海里洗手。 第19章 你就是尺 早饭吃完,他们发现昨晚烤的鱼还剩2条没人吃。 鱼笼捕的鱼也还有3条。另外还有2只兔子。 椰子还有6、7个。 至于淡水,还有一球桶和几个塑料瓶,都是满的。 王胖子看着这些食物,“不错啊,这样我们起码午饭有保证了,中午再赶个海、钓钓鱼,晚饭也有了。今天我们就有时间准备庇护所了。” 沈曼如也很关心庇护所,毕竟总在露天过夜也不是个事儿,“盖庇护所需要多久?” 王胖子摸了摸下巴:“按照一般荒野求生的流程,都是先搭个简易的窝棚,先暂时住着,后面再腾出时间再盖个好的,逐步升级。” “那等好的盖好了,这个简易的就没用了?感觉有点浪费呢。”沈曼如道。 “是的,但那也没办法,总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热带随时会下雨,直接盖个好的,连工带料,怎么也得好几天,时间等不起。”王胖子无奈道。 “有办法。”肖恩突然发话了。 一听肖恩发话,王胖子拍了拍脑门儿:“哎呀!我差点忘了,大建筑师在这儿呢!” 肖恩双修的两个专业之一就是土木工程,这个事儿他最熟。 他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开始画起来,边画边讲解。 “我们可以直接盖一个舒适的木屋,但是,要分步骤盖,可以实现一边住一边盖!” 众人一头雾水,白雷雷问:“可是,房子没盖好怎么住?如果人住在里边,那还怎么盖呢?” 肖恩在地上画了一个木屋的结构,开始讲解:“木屋的整体结构,就按照传统的抬梁式结构来设计。只是,要做一些微调,以支持分体建造。” 王胖子问:“抬梁式结构?分体建造?”。 肖恩点了点头:“没错,抬梁式结构,是我国传统木制房屋的主流构架形式。因为是传统结构,所以它的建造不依赖现代工具。 又因为咱们要求不高,可以尽量简化一下。咱们用简单的工具,盖个小木屋不成问题。 所谓分体建造,就是把一个大的建筑,分成几个部分,分别建造,然后再组装起来。这种建造方式,在现代建筑行业中非常普遍。 分体建造的主要优势之一,就是人力、材料、进度安排比较灵活。 咱们这个木屋,可以分成三个部分建造:屋顶、下层框架、墙体和地板。” “首先建造屋顶部分,一天就能完成,也就是今天,我们先在地上建一个屋顶。 有了屋顶,我们就可以先把这个屋顶当窝棚住。当然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在地面建造屋顶,不需要爬高,安全又省工。” “屋顶完成后,我们一边住在屋顶里,一边再准备更多木料,把木屋的地基、立柱、横梁,也就是屋顶以下的框架建造好。 然后,再把屋顶部分抬起来,安装在框架之上。”肖恩比划了一个抬起来的动作。 “这个抬起、安装,有半天应该就够了,装好之后,木屋整体框架就完成了,我们就继续住在这个框架里面。” “然后就是墙体和地板,这部分主要是耗材比较多。但我们有地方住就不着急,可以慢慢收集木料,逐渐把木屋的地板和四面墙填充起来,并安装门窗。” 肖恩总结道:“这样,我们既能马上有地方住,又能一步到位,盖一个舒适的木屋。” 王胖子搂住肖恩的肩膀,指着他向众人道:“喏~,这个就叫专业!”众人纷纷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李金库看着地上的图纸问道:“这个屋顶大概有多重,我们六个能抬得动么?” 肖恩道:“我们6个人睡在里面的话,每人要占用一个1米的宽度,那屋的长度,就按6米吧,宽就按3米,屋顶粗估重200到300公斤,我们六个人抬会很吃力,到时可能需要找老詹他们来帮忙。”说完他看了一眼沈曼如。 沈曼如英语最好,与老外的沟通,向来是以她为主。 沈曼如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搭把手的事,他们不至于不肯帮忙。大不了给他们一点报酬。” 肖恩也点了点头,继续说:“那就好,这个木屋的结构设计我是有信心的,问题不大。” “主要的风险在于施工环节,毕竟我们都没有建造经验。我虽然懂一点木工,但只是脑子会,没有动手干过。” “所以这个木屋,我会尽量设计得简单一些,就是单纯的一间屋子,咱们先用这间屋子练练手,凑合住着。以后熟练了、有时间了,再进行改建、扩建。” 这个众人都没有意见,初到荒岛,能有一间屋子住已经很不错了。 “而施工环节的另一个风险,就是工具,我们的工具还严重不足。” “我们不是有斧子和刀子么,还缺什么工具?”沈曼如问道。 肖恩比划了一个“6”的手势,“我们有6个人,只有1把斧子,数量严重不足。” “盖房子,不论是取材、还是加工,都需要砍、切、削木头,1把斧子不够用。” 李金库掏出那块小的铁板,“我们还有块铁板,可以做一把柴刀。” 沈曼如嗯了一声道:“那金库你马上开始做柴刀吧,争取尽快用上。” 金库应了一声,拿着铁板去做刀了。 王胖子想起什么:“对了,汤克·汉姆斯主演的《荒岛绿生》那个电影里演过,砍树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和体力,可以先用火烧一下,边烧边砍。” “那我负责砍树吧,我先干起来,你们先干别的。要砍多粗的树?” 秀兰边说边抄起了斧子。 王胖子比量了一下,“脚脖子粗吧?热带的树不结实,细了不行。” “按我的脚脖子,还是姐姐的脚脖子?”秀兰疑惑:“差别很大啊。” 秀兰的脚脖子能顶沈曼如两个。 王胖子看了看两人的脚,又抬起自己的脚,“按我的脚脖子吧,你俩的不标准。” “呸!你才不标准!”沈曼如啐道。 肖恩摇头:“这样不行,误差太大。” “哦?为啥?”王胖子问。 肖恩思索道:“你们讨论的这个事情,倒是提醒了我,我们还缺个重要的东西。” 王胖子疑惑地问:“什么东西?” 肖恩皱了皱眉,“我们没有尺子。” “其实盖木屋需要的工具还有很多,比如刨子、凿子、墨斗、铅垂等等,但那些有的暂时用不上,或者比较好解决、好替代,但是尺子不太好搞。” “没有尺子,木料的尺寸无法精确。” 王胖子挠了挠头:“我们需要搞那么精确么?” 他印象中的荒野求生,没有谁盖房用过尺子,更别说什么墨斗、铅垂了。 肖恩继续解释:“如果只是搭简单的窝棚,那确实不需要多么精确。 但木屋的结构要复杂得多,各部分环环相扣,如果没有统一的尺寸,最后的成品会歪歪斜斜,甚至根本组装不起来。” 王胖子懵逼了:“我去,那怎么办,这荒岛上哪儿去找尺子。” 荒野求生的视频他看过很多,但是印象里没有谁做过尺子。 肖恩沉思了一下,说道:“只有一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王胖子来精神了。 “我们以现有的东西作为参照,创立自己的度量衡。”肖恩看了看四周。 “什么意思?”王胖子听不懂。 肖恩解释道:“尺子的作用是了保证尺寸的一致,而我们没有成品尺子,就只有利用手头的东西作参照物,确定一个标准长度,自己制作尺子。 这个参照物的尺寸最好是不怎么变化,而且近期用尺子量过,知道长度是多少。 如果能跟标准单位能对上,比如正好是1米、半米,那就更好了。” 其实就算没有整1米的尺寸,他们随便找个东西做为参照物也是可以的,只是那样用起来就不太方便。 比如,在计算体积、换算重量时,一些已知材料的密度都是以千克每立方米为单位的,像水的密度是1000千克每立方米、铁是7800千克每立方米,如果他们的长度单位不是米,而是自创的,那这些材料的密度值就需要重新测算。 所以,最好还是能找到整米的尺寸,能省好多事。 众人低头思索起来。 王胖子看了看众人道:“我们带上岛来的,也没有别的东西,只有我们自己,所以,只能以我们自己身体的尺寸作为参照了。” “我只知道自己的身高,1米75,是半年前体检量的。” 李金库赶忙接上:“我只知道身高,1米73,几个月前量的。” 沈曼如想了想,俏脸微红:“我身高1米72,其它尺寸……呃……都不是整数就是了。” 秀兰想了想,一拍大腿道:“可惜啊,我身高是2米05,多了5厘米!其它的嘛,胸围1米12,臀围1米25,腰围95。” 只剩下一个人了。 众人看向白雷雷。 只见她红着脸,扭扭捏捏不肯说。 沈曼如一看,感觉可能有戏:“你身上是不是有整数?快说吧,现在不是扭捏的时候。” 白雷雷红着脸道:“我身高1米64……还有我的……100厘米……” 她越说越小声,然后躲到沈曼如身后了。 沈曼如难以置信,转身瞪大眼睛惊叹:“你个小妮子也太夸张了叭!” 王胖子虽然没听清,但也猜到了,他异常兴奋:“哎呀雷雷啊,你可立了大功了!从今以后在这座岛上,你就是尺!” 有了这个标准尺寸做参考,他们就能制作出标准1米的尺子。 王胖子抻出一根细绳,“来,哥哥帮你量一下!” “滚一边儿去!” 沈曼如一脚踹了过去。 第20章 进制度量 沈曼如夺过绳子,要给白雷雷量尺寸。 白雷雷用手挡住她:“那个……” “怎么了?” 白雷雷小声道:“姐姐,我当时量的时候没穿衣服。” 沈曼如了然,这个尺寸如果想量得精确,是不能穿衣服的,何况她现在的衣服非常紧身,明显对尺寸有影响。 “你们在这儿等一下,不许跟过来。” 沈曼如拉着白雷雷躲到一棵棕榈树后面。 “一定要量精确哈。”王胖子叮嘱。 沈曼如从树后伸出一个脑袋,“你们站远一点,尤其是你,王胖子!” 王胖子悻悻得退了半步,抻着脖子道:“切,谁稀得看。” 树后传出二女的声音: “我的妈呀,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隐藏得也太深了。 咦?你的内衣明显太小了,怪不得看不出来。” “我不好意思嘛。” “你这样不行,勒太紧会影响健康的。” “要不以后你就别穿了,你这也太紧了,会勒坏的。我是医生,你听我的没错。” “啊那怎么行。” “你这个潜水衣的弹性很好,能包裹住,凸点也不明显。” “哦……好吧。” “对,不穿好!健康要紧。”王胖子插话。 沈曼如从树后探出头:“你闭嘴!” “量好了,你穿上吧。” “这个拉链我拉不上了。” “我捏着绳子呢,你等等我。” 沈曼如走了出来,手里捏着绳子的两个位置。 王胖子伸手:“给我把。” 他用手捏住绳子两头,放到火上烤了一下,那绳子是从渔网里抽出来的,聚乙烯塑料材质,遇火就熔化,这样烤一下绳子头,它就不会散开了。 二女从树后走了出来,沈曼如手里拎着个内衣,白雷雷跟在她身后。 王胖子一看白雷雷,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叹道:“嚯~!我的天哪,原来雷雷你……” “滚!你再多说一句试试!”沈曼如指着王胖子,瞪眼道。 王胖子立即闭嘴,转身把绳子递给肖恩:“绳子弄好了,1米。” 肖恩笑着接过绳子,“现在我们有了1米,虽然可能不精确,但只要我们所有尺寸用这跟绳子当作1米,那也没问题。只要统一就行。 但是,我们还需要确定更精细的尺寸,像分米、厘米,或者尺、寸。” 沈曼如把胸罩塞进自己口袋:“那就是说,需要把1米做10等分、100等分?” 肖恩思索了一下:“如果有角尺、圆规等工具,利用一些几何知识,比如平行分割法,10等分是可以做的。 但是眼下咱们时间紧迫,做工具、10等分、画刻度,等尺子做好天就黑了。” “那怎么办?”秀兰道:“光有个1米也不行吧。” 肖恩回答:“我们可以学习古人,不用10进制,暂时先用8进制。” “为什么要用8进制?”王胖子问。 肖恩思索道:“我以前也不理解,我国先民的度量衡,为什么要用8进制、16进制,现在看,这种进制有其优势。” “什么优势?” “因为8和16进制,可以直接通过对折来换算。”肖恩拿起那根1米的绳子。 “现在我知道这根绳子是1米,那我直接把绳子对折3次、也就是8等分后,得到的就是12.5厘米。 咱就先用这个12.5厘米,作为米的下一级单位,起个名字叫……恩米吧,这样8恩米=1米。” “这样一来,我们就不需要在尺子上画刻度,通过对折就能得到下一级单位,1米对折一次是4恩米,再对折就是2恩米,再折就是1恩米。” 沈曼如赶紧接话:“那恩米的下级单位,要不就叫‘如米’?8如米=1恩米,1如米就约等于……1.56厘米。” 肖恩看着沈曼如道:“嗯可以。这样我在设计时,每根木料的尺寸计算好之后,就全部换算成米、恩米和如米。 这样不论什么尺寸,你们用1米的绳子对折就得到恩米,恩米的绳子再对折就得到如米,不用画刻度,也能量长度。” “那米的上一级单位,就叫‘胖米’怎么样?1胖米等于8米。”王胖子道。 沈曼如瞥了他一眼。“你这个胖米就用不到了吧?我们有1米了,直接量8次不就得了。” “我不管,1胖米=8米。”王胖子坚持。 王胖子掏出一堆烂渔网,“那我马上就再量几根1米长的绳子,咱每人一根。” “我再找根好木头,截成1米作为标准参照。以后就用它来校准,不用每次都量胸了。”王胖子捡了根木头,拿小刀开始切削。 肖恩看着地上的木棍说:“再多做两根1米的棍子吧,木屋多数的长木料,估计都是3、4米长,量长距离的话,棍子好用。” “说了半天,我到底砍多粗的树?”秀兰问道。 肖恩算了算,“按树的周长算吧,量起来方便,周长3恩米,高度5米以上的树,先砍8棵,其它细的我让他们砍就行。” “这样的树不太好找,可能要进树林里面,一会儿让胖子和你一起吧,你们带着火种,边烧边砍。” 肖恩对王胖子说:“咱们还得选一块宅基地,看看我们在哪儿盖比较好。” 沈曼如四下看了看:“还在这一片儿吧,对周边已经比较熟悉了,你们说呢?” 王胖子点头,“嗯,我看行,注意别是低洼处就行,咱就在这片儿的树林边缘,挑个稍开阔的地方,实在不行砍几棵树。” 他们四处转了转,选了一处地势稍高的空地,中间有两棵小树,很容易砍掉。 然后王胖子对肖恩说:“那今天盖屋顶,就由你在营地主持吧,我和秀兰砍树去了。” 秀兰和王胖子两人带着斧头、火种、两瓶水、长矛进了树林。 沈曼如看他们走了,问肖恩:“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肖恩道:“刚才让他们砍的8根,是用作屋顶的梁、檩(lin)条等主框架的木料。 那我们就准备其它材料和工具。 材料主要是屋顶上还需要搭椽(chuán)条,和树叶、茅草之类的东西,用来遮盖挡雨。 椽条是用来支撑上面的树叶、茅草的,一排排像排骨一样,搭在檩条和屋脊上。 椽条的直径,4厘米左右就行,算周长的话,按1恩米就够了。只是数量比较多,我们的屋子长6米,如果每20厘米放一根椽条,那1米就需要5根,6米就需要30根,而屋顶是南北两个面,至少需要60根长2.5米的椽条。 另外还需要一些绳子,我们目前的工具太简单,在一些木料连接处,还无法做榫卯。只能在两块木料上分别做缺口,卡在一起然后用绳子捆一下,关键的部位用渔网的绳子,而非关键部位,就用草绳。 工具的话,除了金库的柴刀,我们可以再搞一把石斧。” 这时,一边的李金库拎着个柴刀过来了。 因为他们没有鼓风的装置,普通的柴火很难把铁烧红,他那块铁板,只能用火烧热后用石头硬敲。 铁板的尺寸约长20cm,宽10cm,做一把柴刀也算正好。 他先沿着铁板的一条长边,把边缘敲得折起来,折起的窄边宽7、8毫米左右,当作刀背。 再将另一边敲薄,当作刀刃,又找了块石头进行打磨、开刃。 他找了根结实的粗木棍,将其纵向用刀劈成两半,然后用两片木棍夹住刀背,放在地上,用石头顺着木棍砸几下,确保刀背嵌进木棍中间。 然后用细绳把木棍的两片捆在一起,尤其是刀片的上下两端捆得最紧,一把简易柴刀就做好了。 这把柴刀,不敢大力砍树,一般的劈、切、削还是没有问题的。 肖恩把刀拿过来看了看,赞叹道:“不错不错,可以用了。我再看看做一把石斧,也砍一些椽条。” 沈曼如看看柴刀,“那金库你去砍椽条吧。雷雷你跟着金库,帮他搭把手,顺便收集树叶、茅草。我和肖恩一起,先做石斧再砍椽条。” 李金库和白雷雷答应着,带上柴刀和长矛、水,进了树林。 沈曼如问肖恩:“石斧怎么做?” 肖恩四处打量:“我问过胖子,得先多找些石头,然后敲开看看能不能形成刀刃,有刃就能当斧子用。我看沙滩上没什么石头,还是得去树林里找。” 沈曼如捡起一根长矛,“那我们进去找找吧,还需要别的材料么?” 肖恩点头,“我带上些绳子和一根粗木棍。” 他先将粗木棍用烧着的木炭烧一下,再用小刀扣,交替进行,弄出一个大洞,用于固定石斧。 二人进入树林后,捡了一些石头,肖恩将石头互相敲击,尝试多次后,终于找到一块相对理想的石头,前端有刃口,后端稍尖细,将其后端插到到棍子上的洞里,再用绳子将木棍缠几圈防止开裂,做成石斧。 石斧用起来更要小心,一不注意就会脱落,所以肖恩在用它砍树时,不敢用大力。 好在椽条的要求不高,砍的都是小树,轻轻砍几下,再使劲儿一撅就断了。 约摸两个小时,椽条就收集了30多根,他们最后回去的时候,看见金库和雷雷也回来了,他们收集了40多根,树叶、茅草也很多。 秀兰和王胖子拖了10根大木头回来,比计划的还多2根。 沈曼如看看太阳,“快中午了,大家休息一下,准备吃午饭吧。午饭之后,海里就退潮了,到时我们一起赶个海,然后午睡。” 第21章 帮你松松骨 午饭他们把之前的海鲜、鱼、还有2只兔子全吃了,放上棕苞、海带、紫菜,香茅,椰子水、椰肉,眼下的吃法只有乱炖。 早上放的三个鱼笼,中午收获七条鱼。李金库回来的路上,检查了一下陷阱,又收获两只兔子,这些都留到晚上。 吃完饭,六人一起赶海,为了节约时间,这次还是在近处的海里,没有去别处。 趁六人都在,王胖子给他们科普了一波赶海的要领。 “海螺、鲍鱼、海虹(也叫贻贝、青口)、海蛎子,都是附着在礁石上的,其中海蛎子拿不下来,只能敲壳取肉,装到瓶子里,其它的可以直接用手扣下来。” “螃蟹、海参、海胆通常在水底的石头、水草间藏匿,需要翻开石头寻找,其中螃蟹跑得最快,要眼疾手快才能捉到。” “蛤蜊通常藏在沙子里,可以用手摸、用脚踩,将它逼出来。” 六人赶海就是快,不到半小时就装满了三个背包,他们把鱼笼都用上了,三个鱼笼也装满海鲜。 六人回到营地,看着几大包海鲜,沈曼如道:“这下晚上不愁吃的了,下午可以专心建房子。” 肖恩看着旁边堆放的木料、树叶、绳子:“材料都准备好了,下午就专心盖房子。” 六人刚躺下,见大家暂时还没有困意,沈曼如对肖恩说:“下午打算怎么建屋顶,你先大概说说吧。” 肖恩开始讲解:“好,那我先大概说一下。 咱的木屋的方位是坐北向南,那屋顶的东西两头,就是俗称的‘山头’,我们就先从山头开始建造。 山头的框架就是个‘土’字型,我们要先搭两个‘土’字型的结构。 这两个土字框架,分别放在东西两头,中间用五根6米的木料连接,这五根木料就叫檩(lin)条,用檩条分别连接‘土’字的五个顶点,屋顶的主框架就成型了。 然后把60根椽(chuán)条,分成南北两边各30条,搭在这框架上,上面再覆盖树叶、茅草、棕片,就完成了。” 白雷雷托着腮帮子:“听起来好像挺简单的嘛。” 肖恩继续道:“结构很简单,主要的工作量在于加工木料,一是把所有木料截成需要的长度,把树皮全部去掉。 二是每两根木料的连接处,都要将两根木料各凿一个缺口,然后卡在一起,用绳子捆起来。 所以砍、凿木料的工作量很大。 我们现在有一把斧头、一把柴刀、一把石斧,这三把工具都要用来加工木料。” 沈曼如看着上午他们做的石斧,道:“下午可以三个人先凿木头,另外找两人再出去找石头,再做一把石斧。” 肖恩点头:“我们现在还是缺工具,等屋顶做出来,咱们就得考虑再打几把铁器,尤其是凿子、锯子要有,然后再考虑后面的建造。” 李金库想起了上次发现的渔船:“上次发现的渔船上,应该还有铁,我们明天可以再去看看。” 计议已定,沈曼如道:“我暂时不困,中午我值班吧,1小时后我叫你们。”另五人慢慢睡去。 不过王胖子睡了半小时就醒了,还是换了一班,让沈曼如也睡了半小时。 下午的工作基本都在营地进行。 肖恩负责计算木料尺寸、缺口的位置。 秀兰、王胖子、李金库负责按照尺寸截断木料、凿缺口。 持续地挥动斧头、柴刀、石斧,手臂很容易疲劳,后来沈曼如、白雷雷也轮流上场,让其他人得以休息。 三个小时后,终于把所有木料加工完成。 太阳已经西斜,六人揉捏着酸痛的手臂,看着加工好的木料,满满的成就感。 在肖恩的指点下,六人把木料全抬到火堆上烤了一遍,让其表面碳化,这样既可以杀虫,又可以延缓木头腐烂。 肖恩看着加工好的木料道:“到太阳落山前,应该还有不到2个小时,我们能干完,今晚就可以睡到屋顶里了。” “主框架组装,咱直接用那捆缆绳吧,别的绳子怕不结实。” 沈曼如拿出从渔船上找到的那一盘缆绳,将其展开量了量,有二十六米之多。 肖恩算了算:“这些足够了,用不了。” 六人开始组装木料。 第一步,先组装好两个土字框架,木料交叉处已开好缺口,合在一起用缆绳捆紧。 第二步,用5根檩条连接两个土字框架,连接处也是两边开槽,用缆绳捆紧。 第三步,将60根椽条搭在檩条上,椽条与檩条连接处,在椽条上刻一浅槽,然后用细绳捆扎,防止椽条向下滑落。 第四步,将收集的大量树叶、棕片、茅草,自下向上,覆盖在椽条之上,最底层用细绳或草绳捆扎到椽条上,上面再一层压一层,足有20厘米厚。 到四步全部完成,天几乎已经黑了,六人吃过晚饭,迫不及待地从山头钻进屋顶之中,躺在里面感受一番。 此时地上已经铺满了树叶、茅草、棕片,白天已在沙滩上晒干,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气。 他们还做了两扇临时的门:用多余的椽条,拼成一个三角形框架,中间再打个十字,与山头的土字差不多大,再用棕叶编成草席状,固定在框架上。 人进来之后,用这两个门,从里面堵住两个山头。 六人排成一排躺在茅草上,从东到西依次是秀兰、白雷雷、沈曼如、王胖子、肖恩、李金库。 他们静静得望着上方的屋顶。 白雷雷长叹一声:“唉~还是得有个屋子,躺在这里面睡觉才有安全感。” 王胖子揉了揉胳膊:“就是我胳膊好酸,明天估计要抬不起来了。” 秀兰也说:“我砍了一天的树,浑身都好酸。” 沈曼如捏着自己的右臂,道:“秀兰妹今天可是出大力了,那10根大木料,全部砍倒扛回来,再按尺寸截断,一般人根本坚持不下来。” 肖恩点头道:“秀兰的工作量确实是最大的。” 秀兰有点不好意思:“哎呀也没什么啦。我长这么壮,多出点力也正常,就当是健身了。” 白雷雷道:“那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我帮你做个按摩吧,你们运动员训练完,不都要按摩一下么?” 王胖子一听这个坐起来了:“对啊,咱们都应该按摩一下。为了更好地生存,我们需要尽快放松肌肉、恢复劳动能力。” 如果因为肌肉酸痛,影响明天的劳动,那对于他们的生存是非常不利的。 秀兰高兴道:“那我就谨遵医嘱了,我太需要按摩了!” 秀兰平时训练后经常和别人互相按摩肌肉,深知其必要性,也不推辞,就翻身趴了起来。 白雷雷骑在她腰上,开始按摩起来。 “怎么样,舒服嘛?” “嗯舒服,你再使点劲儿。”秀兰惬意得说。 “已经是最大力气了。” 秀兰抬起头道:“用脚踩,我都是用脚踩,不然不管用。” 白雷雷站起来用脚踩。 “踩不动呢。” 秀兰的肌肉太大,白雷雷太轻,实在踩不动。 沈曼如拽了拽王胖子:“胖子,你来帮秀兰踩一下。” “啊?我……我会不会太沉?”王胖子居然扭捏起来。 沈曼如冲他招手:“别废话,给你个占便宜的机会。怎么还不情愿?” 王胖子猫着腰钻了过来:“怎么是占便宜?我这是遵医嘱、奉旨按摩。” 沈曼如揉着胳膊道:“金库、肖恩,你们也帮我们按摩一下吧,身上酸死了。” 金库和肖恩也钻了过来,他们开始了三对三的按摩。 李金库蹲在白雷雷旁边,肖恩则按住了沈曼如。 “啊!肖恩你轻点儿。”沈曼如吃痛。 “胖子哥使点儿劲儿,哎哟~舒服~~” 秀兰舒服得叫了出来。 白雷雷道:“金库哥,你再用力一点……” 过了一会儿,秀兰起身活动着肩膀道:“胖哥哥,我差不多好了,你躺下,我帮你揉揉。” 王胖子闻言也不客气,直接趴下。 秀兰骑在了他腰上。 王胖子知道秀兰力气大,叮嘱道:“那你轻一点儿,你的手劲儿啊!!太大了!” 只听咔!的一声,王胖子某个关节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沈曼如哈哈笑道:“妹妹啊,你在杀猪么?” “我没使劲儿啊。” “啊!!!啊!!!!饶命啊!” 王胖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能不停地告饶。 秀兰一边使劲一边安慰他:“胖哥哥你放心,我们运动员经常互相按摩,我有数,按不坏!你觉得疼是因为关节太久没活动。” “正好,我帮你松松骨!” “哎呀!我的妈妈呀!” 第22章 一山不容二虎 夜里还是轮流值班。 白雷雷编了两个带盖的小筐子,因为昨天六人赶海,最后没东西装海鲜,鱼笼都用上了。 半夜快1点时退潮,沈曼如正好值班,她也去赶海,带回来一包海鲜。 肖恩值班时,挖沙蚕,钓了四条鱼。 秀兰也学着钓鱼,钓了两条。 淡水全部都烧开装瓶了。 王胖子开始烧海水,他发现鱼肉吃不完了,打算明天制盐,好腌咸鱼。 他将海水烧到刚开始结晶、达到饱和就停下,这样就得到卤水,凉过之后倒到瓶子里。 李金库也接着烧卤水,到天亮时,两人收集了好几瓶卤水,单独放起来。 早晨,众人洗漱完毕,这是他们上岛的第三天。 昨天还剩了四条鱼、一只兔子没吃完,海鲜也剩了不少,热一热继续吃。 夜里赶的海鲜、钓的鱼还没动。 王胖子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多出来的食物:“我今天打算制盐。把吃不完的食物腌起来。” 沈曼如问:“你打算怎么制盐?” 王胖子解释道:“我们目前的条件,最适合用草木灰和海水制盐。我夜里用海水烧了很多卤水,让它和草木灰的溶液再反应、过滤一下,就能得到盐。” 白雷雷问:“这么简单就能制出盐?这是什么原理?” 王胖子继续道:“海水里除了食盐氯化钠之外,主要还有氯化镁、硫酸镁、硫酸钙等成分需要除去。 而草木灰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钾,其中的碳酸根正好能与海水中的钙、镁离子发生反应,产生碳酸钙、碳酸镁沉淀。 主要的化学反应公式是这样的: k2co3+mgcl2 = kcl+mgco3↓ k2co3+caso4 = k2so4+caco3↓ k2co3+mgso4 = k2so4+mgco3↓ 我们把沉淀过滤出来,把剩下的盐水煮干,就得到盐了。” 白雷雷问道:“那反应产生的氯化钾、硫酸钾怎么办?” “氯化钾也叫钾盐,也是可以食用的。硫酸钾这个就不管了,它的量比较少,对盐的品质影响不大。” 王胖子继续讲:“制盐需要的几样材料,瓶子已经有了,另外还需要过滤装置,最好是海绵之类的。” “这荒岛上,哪里有海绵,海里有么?”秀兰问道。 “天然海绵很难搞到,而且孔隙太大,我指的是你们身上的海绵。”王胖子面露猥琐,看向三女。 沈曼如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冷哼一声,“哼!我就知道,你个死胖子没憋什么好屁!你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 王胖子一脸委屈:“我……我身上哪有海绵,我只有海绵体。” 白雷雷疑惑地问沈曼如:“海绵体是什么?也是照相的么?” 沈曼如白了王胖子一眼,对白雷雷说:“不要理他。” 她从口袋里掏出昨天白雷雷脱下来的胸罩,摸了摸,露出失望的神色。 白雷雷看着自己的胸罩,“我这个没有海绵……” 因为她的已经很大了,用不着海绵,就只有薄薄的一层布。 沈曼如又看向秀兰,秀兰捂着胸口道 :“姐姐,我这个是跟健身服一体的, 会把衣服弄坏的。” 一些比较紧身的女性服装,会自带类似胸罩的结构,这样里面就不需要再穿胸罩了,秀兰的健身服就属于这一类。 沈曼如没辙,她没好气地瞪了王胖子一眼:“你等着。” 她转身躲到一棵树后,不一会儿就走了出来,面颊微红,手里捏着两块圆弧状的海绵,递给王胖子。 王胖子盯着她胸前讪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变化嘛。” 沈曼如笑骂:“滚!要你管!我这个是塑形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王胖子闻了闻那两块海绵,在沈曼如要弄死他的眼神注视下,喃喃道:“我还是先去洗一洗吧。” 等他洗完回来,王胖子继续吃饭:“昨天还说我们要准备打铁。你们上次发现的旧渔船,我们再去看看,这次我也去,多弄一些铁回来。” “再就是炉子、柴火,以及风箱。炉子和柴火好说,只是这风箱有点技术难度。” 李金库插话:“我小时候用过‘风匣子’,也叫风箱,农村很常见。 不过那是个木头箱子,结构还有点复杂,以咱目前的工具,恐怕是做不出来。” 肖恩点点头:“对,我小时候也见过,那个东西等咱木工技术和工具都完备了,可以做一个,眼下只能想法做个简易的。” 王胖子道 :“我在求生视频里见过一种简易的风箱,就是两块木板,中间夹一个皮囊,用脚踩或手挤,倒是可以用。” 听他说完,李金库有了主意:“皮囊?这个可以做,我们有兔皮。可以简单处理一下,缝制成皮囊。” 他们之前吃的兔子,皮毛都保留着,以备将来有用。 “要是不够,多逮几只兔子就是了。这个风箱就交给我来做吧。” 沈曼如总结道:“那就这样吧,上午胖子和金库在家里,制盐、弄风箱。 秀兰和肖恩去砍柴,我和雷雷也跟着去,我想看看树林里有没有草药,雷雷也看看树林里的动植物,有没有对我们有用的。” “下午我们再一起去看看那艘破船,多弄些铁回来。” 早饭收拾完,六人先做了一些例行工作,如打水、捡椰子,然后就分头行动了。 李金库手头有4张兔皮,做皮囊应该是够了,但是需要盐才能做。 他先开始研究风箱的整体结构,时不时找王胖子问问。 王胖子在忙活制盐,他先把昨晚烧的卤水过滤了一遍,去掉一些固体杂质。 然后把火堆下面的草木灰收集起来。 他用一个切开的大瓶子做容器,装一大半淡水,把草木灰倒入淡水中化开,然后过滤出溶液。 最后,他将卤水与草木灰水混合,搅拌均匀,静等沉淀充分后,过滤出沉淀,将剩下的水倒入锅中,烧干,就得到盐。 李金库用手蘸了一点尝了尝,果然是食盐,已经尝不出苦味了。 如此反复,他将昨晚烧好的几瓶卤水,全部做成盐装进塑料瓶中。 后来李金库也帮他烧卤水、烧盐水,又做了几次,得到两大瓶海盐。 有了盐,李金库拿出那4张兔皮,找了块有斜坡的大石头,在上面洒一层盐,放一张兔皮、再洒一层盐,反复摞了四层后,上面再压块木板。 兔皮经过这样处理,再晾干之后,就不容易腐败、变硬,用来做风箱足够了。 另一边,秀兰和肖恩用斧头、柴刀砍了不少柴。 沈曼如、白雷雷一路跟着,观察树林里的各种动植物。 沈曼如发现了一些常见的草药,金银花、蒲公英、何首乌、白芷、野薄荷、车前草、酢浆草等等。 还有很多野菜,两人采了一大包,有蓟蓟菜、水芹菜、灰灰菜、葵菜、香茅、野山椒、鸭跖草、小青柠。 他们还发现了一棵芭蕉树,采了两大串芭蕉。 遇到了两条蛇,都用棍子打死了。 四人满载而归。 午饭他们第一次用上盐,之前都是用海水当盐,有股子苦味儿。 早上的海鲜得赶紧吃掉,不然容易坏,带回来的两条蛇也得吃。还有昨夜里钓的鱼,也扔了4条进锅里。 沈曼如把新采的小青柠、香茅、野山椒放了一些进去,又放了几种野菜。 没有了海水的苦味儿,味道格外鲜美。 王胖子边吃边问:“你们去树林里,有什么发现没?” 白雷雷道:“我们大概往树林里深入了几百米,据我观察,植物很茂盛,品种也很丰富。有不少小动物,像野兔、松鼠、蛇、各种昆虫。” “但有一个问题值得注意。” 沈曼如没发现什么异常,问道:“哦?什么问题?” 白雷雷道:“暂时没发现较大的食肉动物。” 秀兰问:“没有食肉动物很奇怪么,可能是岛太小了,养不活食肉动物呢。” 白雷雷解释:“不太可能,这岛上肯定有食肉动物,从野兔的数量就能推测。 因为野兔的繁殖速度是非常快的,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天敌,很快就能泛滥。 但是,这树林里植物很繁盛,野兔不缺食物,数量很多,但却没有达到泛滥的程度,说明肯定有物种在控制野兔的数量。 像蛇一类的,虽然也能吃野兔,但却不是天敌,根本达不到控制数量的程度。” 王胖子问:“那野兔的天敌都有什么?” 白雷雷答:“一般来说,有狼、狐狸、鹰,对野兔威胁最大,因为它们捕食野兔的能力都非常强。” 但是,狼一般生活在草原,热带雨林里应该没有。如果有鹰,我们从天上应该能看到,目前也没有发现。再有可能是狐狸。” “总之,不管是什么物种,我们早晚要把它们找出来消灭掉,至少要控制数量。” “为什么?” “因为我们来了。” 王胖子诧异:“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们来了,就必须消灭食肉动物?” 白雷雷面色严肃,“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岛上的生态系统原本是平衡的。 我们来了之后,平衡被打破。 我们人类,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物种,这就决定了我们必须要消灭原有的食肉动物,取而代之。 要不然,岛上的食草动物就有可能被吃光,生态系统就会崩溃。” 众人恍然大悟,肖恩道:“这么说,为了保护岛上的生态环境,我们必须消灭它们。” “没错,必须消灭!” 第23章 故乡的渔船 “是的。”白雷雷继续提醒:“在找到并消灭它们之前,我们要有防范措施,在树林里活动一定要谨慎小心,结伴而行,而且我们要有强有力的武器防身,以防万一。” 王胖子:“明白了,那就是说,我们的打铁工作要加快了。不仅要打出木工工具,还要打造一些武器。” 秀兰一听要打造武器,来精神了:“那,我们要打造什么样的武器呢?” 王胖子道:“最好是用不了多少铁,又能造成较大杀伤的武器,比如,长枪。” 说完,王胖子看了一眼李金库:“金库,该你上场的时候了。” 李金库听到王胖子的话,答道:“没问题,那就打几根长枪吧,这个东西最实用,只用一个铁枪头,打架可以用作武器,打猎也可以用作武器。 到时候我教你们练一些基本动作,对付个小野兽、捅个一般的坏人问题不大。” 传统武器当中,长枪是实用性最强的,在华国古代,“枪”号称兵器之王,消耗的铁最少,又能有很强的战斗力。 而王胖子之所以对李金库说长枪的事,是因为李金库的叔叔是传统枪术“六和枪”的名家,他从小跟着叔叔练习,虽然没什么实战经验,但是基本功都练过,算不上多么厉害,但已经入门。 秀兰一听说要练枪,兴致缺缺,道:“我不太喜欢枪,不适合我,技巧性太强,力量发挥不出来,我还是用这条锁链吧。” 白雷雷问道:“你为什么喜欢锁链呢?” 秀兰沉吟了一下,陷入了回忆之中:“是因为我爸爸,他年轻的时候,参加各种比赛,身上就缠着一条铁链,那是他的标志性装扮。 我小时候看着爸爸的样子,感觉他太帅了、太强大了。所以有这条锁链在身上,我就特别有安全感。” 肖恩看着秀兰的锁链:“那等我们打铁时,给你的锁链也强化一下,增强它的杀伤力。” 秀兰大喜:“啊真的嘛,这还能强化 ?!” 肖恩点点头:“当然可以,只有锁链的话,杀伤力还是不够,等我再想想看。” 沈曼如道:“那我们下午就去渔船那里,多搞些铁回来。” “其实,我也想用别的武器。”沈曼如继续说。 “从上中学开始,我一直有练习射箭。有一年,我爸妈看奥运会,觉得射箭很酷,非要让我报班去练,说是让我磨练身心、增强气场。”沈曼如回忆道。 “虽然上大学后就疏于练习,但基础还是有的。如果能做出一套弓箭,肯定比其它武器上手快。” 练射箭是比较烧钱的,也就是沈曼如家庭条件好,不然还真练不起。 王胖子听她说会射箭,非常惊讶:“你会射箭啊,那太好了,用弓箭狩猎的话,事半功倍啊。只是弓箭的制作非常麻烦,需要的材料比较多,眼下我们还不敢想,等条件成熟了,我一定给你做一把!” 沈曼如自己也知道弓箭制作的不易,她没把王胖子的话当真,但还是笑了笑道:“好。” 王胖子又转向白雷雷,“那雷雷呢?你想用什么武器?” “我啊,我不知道呢,不过我总觉得长枪好像不适合我,我力气太小,怕举不起来啊。”白雷雷嘟着嘴。 李金库点头,“是有这个问题,雷雷的体质如果想练枪,得先练上几年基本功,短期内很难实战。” 白雷雷眼珠子转了两转:“我就不追求什么杀伤敌人了,能有自保能力就行,要不到时给我配把短刀吧。遇到蛇啊什么的,也能砍两下。” 肖恩说:“那我就跟着金库学长枪吧。我没有特别擅长的。胖子你呢?” 王胖子思索了一下:“要是这样说的话,我的兵器应该与我的通背拳结合起来才好。可是我只见过我姥爷练过兵器,他也没教我。” “那你姥爷他老人家,当年练的什么兵器?”李金库问。 “刀,天罡刀。我姥爷他耍起来可带劲了。”王胖子回忆起来:“要不我就用刀吧。” 华国传统武术的主要流派,其实都是要练兵器的,毕竟用兵器杀人效率高,但身上的腿脚功夫是基础,有句话叫“练剑先练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此时的王胖子已经下定决心,要加紧练习,将通背拳的基础再找回来。 计议已定,众人就午休了。 睡了1个小时,醒来时正好退潮,六人又去赶了一次海。 下午他们留了李金库和白雷雷看家,其余四人前往渔船那里。 还没走到渔船,他们又捡到了两个浮球,这两个浮球在沙滩上埋得比较深,要不是王胖子一脚踩上去,他们都发现不了。 等王胖子见到那渔船,他呆住了。 “海永渔……这是我老家的渔船,为什么会在这里?” “真是你老家的渔船?会有这么巧?”沈曼如看着那三个字。 “不会错,‘海’代表海东省,‘永’代表永城,就是我老家。”王胖子百感交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来自故乡的船。 海东省永城市的渔业非常发达,当地的渔船上都有这三个字,后面再跟一串编号,跟汽车牌照似的。 “难道冥冥之中,是命运带我到这里来的?”王胖子喃喃道。 “别瞎想了,或许只是巧合。”沈曼如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胖子眉头紧锁:“可是,不知道当时船上的人,都怎么样了。 这么大一艘船出海,少说也要有7、8个人在船上,但愿他们都平安吧。” 四人进入船舱内部,先清理了船舱中的烂木头。 清理之后就发现地上有好多生锈的螺丝、螺杆、铁皮、不知名的零件。 这次他们没有挑挑捡捡,凡是铁的东西都想方设法搞下来。 上次看到的拴铁链的机器,锈蚀得很厉害,看着松松垮垮的,他们想把它拆开,能搞不少铁制零件。 但是他们没有螺丝刀、扳手这些工具,机器上的螺丝、螺母根本拧不动,王胖子和李金库用斧头、木棍弄了半天,搞得满头大汗也没有成功。 秀兰冲他俩挥挥手道:“你俩往后稍稍。” 王胖子扭头问她:“你要干嘛?” 秀兰点头道:“干!你们没听说那句话么?大力出奇迹!” 她转身走向旁边的一个磨盘大的石头,弓下腰双手抱住,哼的一声抱了起来。 王胖子和李金库见状,急忙起身躲得老远。 秀兰抱着石头,咚咚两步走到那机器跟前,呼地一下将石头举过头顶,大吼一声:“八!十!” “八!十!” 随着秀兰的大吼,那巨石一下一下砸向机器,发出“嘭咔!”“嘭咔!”之声。 “八!十!” 秀兰刚喊出第三个八十,那破烂机器承受了两百四十点暴击伤害后,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嘭!”的一声碎裂开来,稀里哗啦、嘀里咣当!爆了一地装备。 秀兰把大石头往旁边一扔,咚地一声,拍拍手对王、李二男道:“好了。” 王胖子和李金库在一边看得瑟瑟发抖,直到秀兰输出完才缓过神儿来,连连拍手叫好。 二人收拾了一下满地的零件,然后捡起那机器最后的残骸:一大块被拍得扁扁的铁饼,足有四五十斤重。 又探索了一番,他们在船舱的底部发现了一大堆黄褐色的泥巴。王胖子对众人说:“这可是好东西。” 肖恩问:“这是?” 王胖子道:“这一堆黄色泥巴,应该是船里的铁器生的锈,最后被雨水冲刷汇集到这里,成了泥巴。弄回去可以炼铁。” 王胖子用斧头将刚捡的两个浮球割开,改成桶,装了满满两大桶黄泥巴。 最后,在船舱的尾部,他们清理了一堆烂木头之后,找到了发动机和螺旋桨。 螺旋桨在船外,半埋进了沙子里,有4个叶片,每个不到1尺长,十厘米左右宽。 桨的中心连着一根传动杆,近1米长,直径不到3厘米,连接到船内的发动机上。 发动机锈死了,拆不动。他们把螺旋桨和传动杆敲了下来。 船尾还有一个船舵,在螺旋桨的后方,上方是一根铁杆,2厘米粗,1.5米长,下方焊了一块近似梯形、边角圆润的铁板,这些零件全让秀兰八十一个搞了下来。 最后,他们共收集了大约两三百斤的废铁,两桶黄泥巴,四个人运了两趟,才全部运回营地。 回去的路上,王胖子叮嘱他们从树林里走,尽量避免被其他人发现。 毕竟铁器是比较敏感的稀缺资源,他们搞这么多,不想引起别人关注。 回到营地,王胖子找了块干燥的地面,挖了两个坑,里面铺上干沙,一坑放废铁,另一坑把黄泥巴全倒了进去,然后用干沙子全部掩埋好。 天色暗了下来,太阳已经落山……不,落海了。 李金库和雷雷留在营地里,把晚饭都准备好了。 他们钓了不少鱼,鱼笼也收获好几条鱼,还有一些螃蟹。 李金库布的陷阱又抓了三只野兔,一只松鼠。 松鼠没多少肉,给三个女生撸了一会儿就放走了。 白雷雷问李金库:“金库哥,你抓野兔的陷阱,都放的什么诱饵?” 李金库答:“有芭蕉就用芭蕉,没有就用棕苞。” 白雷雷点头:“那下次试试用兔肉吧,看看能逮到什么。” 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搞清楚岛上有什么食肉动物。 李金库答应下来,叫众人吃饭:“今天的晚饭是野兔炖野菜,没放海鲜,鱼在灶台下面烤着吃,这样味道不串。” 王胖子流着口水看着锅里:“太好了,虽然我海边长大,顿顿海鲜我也受不了。” 只是吃起来他们发现,他们没有碗用了,椰子只剩2个了,喝过的椰壳已经都用掉了。 六个人只好把脑袋凑到锅前,直接从锅里吃。 沈曼如看着王胖子:“胖子,你的口水都滴到锅里了。” 王胖子:“没事,不会怀孕的。” 沈曼如瞪了他一眼:“不会怀孕,但会导致呕吐。” 王胖子抗议:“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刚才你咬过的肉又掉锅里了。” 沈曼如:“没办法,直接从锅里夹的肉,太烫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咱们得烧陶了,要不然吃饭很不方便。”王胖子说道。 烧陶、打铁,都是荒野求生的常规流程,王胖子也是轻车熟路。 “晚上我就准备一下,明天砌炉子,为烧陶、打铁做准备。”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现在他们有了房子住,确实应该烧陶了。 第24章 涟漪 他们睡觉的时间还比较早,总体要保证9小时的睡觉时间,这样每人值班1.5小时,每人都能睡7个多小时。 夜里王胖子继续制盐,烧卤水,制作草木灰水,混合、过滤,又制了半瓶盐。 烧水的间隙,还从旁边空地挖了很多土,土里的石头也都集中摆在一起,为后面烧陶、炼铁做准备。 李金库则是捣鼓他的风箱,他打算做一副夹板,然后用兔皮做一个气囊,把气囊固定在夹板之间,用夹板挤压气囊来鼓风。 因为他们没有锯、刨子这些工具,木板不好做,所以这两片夹板得想别的办法。 他找了一堆细木棍,用小刀加工一下,然后交叉固定、细绳捆绑,拼成网格状,长宽都有60多厘米,用来作为夹板。 这样的木网格做了两块,叠在一起,用绳子绑住一边,适当绑松一点,保证能正常开合。 网格的另一边,各做一个手柄,握住手柄可以将两片网格张开、合拢,这样就得到一副夹板。 但是气囊的缝制让他犯了难,虽然有兔皮,但是他不会针线活儿,况且他们也没有针。 跟沈曼如交班的时候,他问了一下沈曼如,沈曼如也犯了难,没有针怎么缝? 忽然,李金库灵机一动,拿出一个鱼钩来,“鱼钩行不行?鱼钩也可以绑线,只是它是弯的,我不大会用。” 简单的缝补李金库还是会的,但他以前都是用的普通针线,鱼钩从没用过。 看到鱼钩,沈曼如倒是想起了什么。 这弯曲的鱼钩,与医用缝合针有点像。 她是医学生,对医用缝合针非常熟悉。缝合针都是圆弧型的,鱼钩虽然不圆,但是意思差不多。 可以用手术缝合的手法,用鱼钩缝制皮囊。 反正人皮也是缝、兔皮也是缝,差球不多! 只是,鱼钩不能直接当针用,因为它的尖端附近有倒刺,尾部还有绑鱼线的“把子”,比针体宽,穿针时会卡住。 她让李金库将鱼钩的倒刺敲平,将尾部的把子也敲得稍窄一些,勉强能绑住线就可以,再从烂渔网上拆出一些细线,绑在鱼钩上,就让他去休息了。 然后她用鱼钩当缝合针,用手术缝合的手法,将兔皮缝合了起来,最后用了6张兔皮,缝出一个直径约50多厘米的大气囊。 按李金库的要求,气囊上留了四个直径近3厘米的洞,其中三个当进气孔,一个当出气孔。 她找了四个捡来的破塑料瓶,用小刀割下瓶口部分,将瓶口塞到四个气孔上,然后将瓶口周围的兔皮缝紧,紧紧包住瓶口。 利用塑料瓶口将四个气孔撑起来,不会因挤压而变形。 然后她又从塑料瓶上裁下一块圆形的塑料片,比瓶口稍大。 用两小片兔皮,将塑料片前后贴起来缝好,当作小盖板。 小盖板上的兔皮,特意在一侧多出2厘米,用于往皮囊上固定。 将这一小块兔皮,吊在每个气孔的瓶口上方,缝好,使盖板正好虚掩在气孔上,起单向阀的作用。 在三个进气孔处,盖板都缝在气囊内侧,当空气由外向内流动时,盖板就会被顶开;当空气由内向外流动时,盖板就会压住瓶口,关闭气孔。 在出气孔处,盖板缝在气囊外侧,当空气由内向外流动时,盖板就会打开;反之就会关闭。 气囊缝好后,沈曼如用细绳,将气囊上的几个点与上下夹板分别绑紧。 她轻轻一挤夹板,立即就有风从出气孔吹出来;撑开夹板时,三个进气孔同时进气,能很轻松、快速地撑起来。 这样风箱就做好了。 对于烧陶打铁来说,风箱的作用至关重要。有了风箱,打铁炉和烧陶炉的温度才能提升。 如果温度上不去,烧陶、打铁哪个也玩儿不转。 轮到白雷雷值班时,她想到马上就要烧陶、炼铁,到时肯定会很热,就用棕叶编了好几把大蒲扇。 肖恩还是挖沙蚕、钓鱼,他对这里的鱼情越来越熟悉,还用木棍做了两根鱼杆,两小时钓了好几条大鱼。 秀兰值最后一班岗,她感觉最近的运动量不够,达不到她平时的训练标准。 于是她一边烧淡水,一边跑到稍远的沙滩上,借着月光练习使用铁链,不断地甩出去、抽回来、抡几圈,练得满身大汗、气喘吁吁。 她擦着汗回来时,太阳还没出来,但东方的天光已经亮了。 王胖子刚从海里洗漱完,走上岸来。 秀兰看到王胖子,抿了抿嘴道:“胖哥哥,我想去打淡水,顺便在那里洗洗,你能陪我去嘛?” 他们上岛第四天了,一直用海水洗漱,身上都起了盐沫子,加上阳光毒辣,皮肤多少都有些晒伤、发红,弄得身上痒痒的。 秀兰刚训练完,出了一身汗,又粘又痒,非常难受。 王胖子皮肤白嫩,本来就容易晒伤,一沾海水更是又疼又痒。 他点了点头,“好,我也去洗一下,把身上的海水冲一冲。” 他们带上浮桶、水瓶、防身的长矛、铁链就出发了。 经过众人这几天的踩踏、修整,去打水的小路已经非常明显,两侧的杂草、树枝、灌木都有被清理的痕迹,加上天光大亮,他们一路走得很顺利,几百米的距离,没几分钟就到了。 到了小水潭之后,他们发现水潭又被加高了,周围用砂石围了一个小型的水坝,离地面有大腿那么高。 上游的山石上,之前的一些苔藓、杂草也被清理修整过,水流大了许多。 经过一夜的积蓄,潭水已经满溢出来。 秀兰一看四下无人,直接翻过水坝,跳了进去。 水潭里面也挖得更深,最深处水已经没到腰部,浅处也能到大腿。 秀兰一猛子扎进水里,清洌的山水一下子消解了全身的燥热。 王胖子见状,也扔下东西,脱下上衣跳了进去。 “哗~!”秀兰从水中钻出来,用双手把一头金发向后一拢,抹掉脸上的水,长舒一口气:“啊~!真的太爽了,这几天我身上难受死了!” 王胖子也扎了个猛子。 潭水从山石上流下来,温度正好,稍有点凉意而又不冷。 他拢了拢头发,往脸上泼了几捧水,大呼了几口气。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道:“这里应该改成两个池子,上游小池打水,下游大池洗澡。等有机会和老詹他们商量商量。” 秀兰点头:“对对,那样我肯定天天来洗澡。” 她双臂微张,身体放松,享受着潭水抚过肌肤的快感。 树林顶端,散淡的天光洒向水潭,照亮了女人一头金发。 蓦然,她感应到什么,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宝蓝色的瞳孔散发着莹光,在幽暗的背景中格外分明。 山崖上的水流汩汩而下,呜咽着落入水潭。 潭水泛起了阵阵涟漪。 …… 1小时后,六人围坐在火堆旁吃早饭。 沈曼如道:“咱们得讨论一下,今天准备做什么。” 王胖子回答:“昨天就说要准备制陶和打铁。现在风箱有了,最大的技术难点已经解决,可以开始准备了。” “都需要准备什么?”肖恩问。 “粘土、木柴。我们要收集大量的粘土、多砍些木柴。 另外要砌三个炉子,分别烧陶、烧炭、打铁,还可以用来做饭。” 沈曼如有点惊讶:“需要这么多炉子?” 王胖子解释道:“我们人多,需要制作的器具也多。 陶器方面,锅、盆、碗、盘、壶、杯、瓶瓶罐罐,吃饭的、盛水的、腌肉的、腌菜的、装调料的,再加上洗漱用的:脸盆、脚盆、牙缸等,再包括一些夜壶、痰盂之类的杂项,6个人用的话,随随便便就几十件了。 要是再给老詹、老谢他们分一些,那就更没数了。 将来如果再烧砖、烧瓦盖子,还得再建几个大炉子。 铁器方面,做饭用的刀、铲、瓢、勺;还有各种武器:刀、枪、矛、箭;木工工具、打铁工具;还有农具和渔具,比如蛎钩子,以及各种生活用品等等。6个人用的话,每一种至少得两三把。 而烧陶和烧炭,都比较耗时,三个炉子不算多,其中陶炉和炭炉,我打算做成类似的结构,到时可以互相替代,另外还可以用来做饭。” 其它五人越听越惊讶,王胖子考虑得真细致,这是要居家过日子了。 “什么是蛎钩子?”白雷雷忽然问道。 王胖子说了这么多,别的都知道,就这个她不知道是啥。 王胖子解释:“这是我老家的一种赶海工具,用来敲礁石上的海蛎子。这工具像一把小手镐,把蛎子壳从边缘敲碎,掀起壳来挑里面的肉。另外,有时遇到螃蟹、海胆,不好直接上手的海鲜,也可以用蛎钩先给它来一下子。” “海蛎子是海边最常见的海鲜,只要是有礁石的地方,基本都有它的身影。所以这蛎钩子也成为赶海必备工具,赶海只要带上蛎钩子,基本就不会空手而回。” 众人点头表示理解。 第25章 迈进陶器时代 说完蛎钩子,王胖子继续讲:“我们先准备粘土和木柴吧。木柴不用说,质地越紧实的越好,砍回来还要劈成细棍,才好烧炭,太粗烧不透。” “粘土越细越好,一般在经过水流冲刷的地方,挖深一点就能挖到,沙滩上就可以试试。弄回来以后,还要挑出颗粒、杂质,过滤一下,然后反复揉捏、摔打,挤出气泡。” “我在家里砌炉子,用石头和普通泥巴、茅草就行,这些我自己就能搞定,粘土和木柴就靠你们了。” “那我去砍木柴吧,直接弄几棵树回来,劈开了晒晒。”秀兰拿起了斧子。 肖恩也拿起了柴刀:“我和你一起。” 白雷雷举手:“我也去,我想再去树林里看看。” “那金库和我弄粘土吧。”沈曼如对李金库说。 李金库点头答应。 秀兰他们走后,王胖子对李金库和沈曼如说:“除了粘土矿以外,天然粘土一般在河道、水塘里比较多。 咱这儿没有发现粘土矿,也没有河流,你们可以在沙滩上挖一挖试试。 有一种海积粘土,就是在海岸浅滩中形成的。” 王胖子是学地质的,虽然没怎么用心学,一些基本概念还是懂的。 李金库点头道:“好,我先做个石铲,挖沙挖土方便。” 王胖子将昨天夜里挖的细土,捡掉大粒的石子,用水和成泥巴。 他打算先做炉箅子。 因为炉箅子是用泥巴做的,需要提前做出来晾干,这样炉子砌好后就可以直接放进去用。 先在地上铺一张树叶,用泥巴砌了个圆形的饼,厚约2厘米,直径约33cm,用大拇指在饼上戳了几排圆孔。 他又砌了一个方形炉箅子,18cm*18cm,只是不再是圆孔,而是几根条形的隔断。 做好后,他将两个炉箅子放到沙滩上,用沙子的热度和阳光来烘干。 然后他开始准备用来砌炉子的泥巴。 这个用量大,他把泥土堆成一大堆,在土堆中间挖个坑,倒进水,然后开始和泥。 泥巴和得差不多了,他又找来一堆茅草,把太长的切断,掺入泥堆之中,搅拌均匀。 这几天他一直注意收集石头,现在已经收集了一大堆,备在一边。 他在营地旁边找了一处平整的地面,用石头和泥巴砌烧陶炉。 陶炉采用三层结构,外观近似方形,像一个华国农村的土灶台。 整体分三层:最上是加热层,用于放置陶器;中间是燃烧层,用于燃烧木柴;最下层是炉渣层,用来掏炉灰。 层与层之间用炉箅子隔开:加热层与燃烧层之间,用前面做的圆孔炉箅子隔开;燃烧层与炉渣层之间,用的方形条状的炉箅子,方便掏灰。 两个炉箅子都是活的,不做固定,可以取下来更换。 加热层空间最大,内部直径约50多厘米,高35厘米。 燃烧层直径40厘米,高30厘米。前侧留一个填料口,后面留排烟口,连通到烟道,底部还有一个方形的炉渣口,通到炉渣层。 炉渣层最简单,就是两条通道:一是进风道,从炉渣口下方通向前侧;另一条较窄,从炉渣口下方通向侧面,为鼓风口,用于连接风箱。 灶台后方中间是烟道,从地面开始砌,一开始是实心儿,垒到灶台排烟口处,再往上为空心,用于排烟。 主体砌好后,最大的问题就是,最上方的加热层还缺个盖子。 他们没有直径50cm这么大的盖子,王胖子只能砌了几块弧形土坯,晒干后围着灶台边缘摆了一圈,用泥巴粘住,将炉灶的上口收成直径30厘米左右。 昨天他们收集的废铁中,有几块铁板,可以临时用来盖一下,以后可以烧一个陶制的。 这样设计的好处是,加热层内部空间大,一次可以烧制更多、更大的陶器,最大可以烧制直径50cm的大陶器。 如果单个陶器超过30厘米,可以把弧形土坯拆掉,放入陶器后再粘上。 而李金库和沈曼如这边,他找了好几块石头互相砸,终于得到一块一头扁一头尖的石头,找了根粗木棍,用小刀扣、用火烧,弄了一个洞,再把石头尖的那头卡进去,用细绳加固了几圈,一个石锄就完成了。 他们在沙滩上挖了几处地方之后,在离水线稍靠上一点的位置,挖到近1尺深时,终于看到了粘土。 两人喜出望外,拿来浮球桶,挖了好几桶粘土出来,倒在营地旁边的一棵树下。 然后他们就开始洗土,他们把粘土放进球桶里,倒上淡水,搅拌成泥浆,反复换两遍水,将土中的海水、盐碱洗掉。 李金库脱下t恤,用t恤过滤泥浆,将大颗粒滤出。 过滤之后的细泥浆,他们装进空塑料瓶进行澄清。 澄清之后,他们将上层的清水倒出,底下的细泥就是粘土了。 最后找几片大树叶铺在地上,把粘土倒上去风干。 风干到用手能捏成型就可以用了,最后一共弄到两桶还多的细粘土。 秀兰他们也陆续扛回来几棵树,还带回来几只兔子、两条蛇,两大包各种野菜、蘑菇。 由于营地附近的树林被他们砍伐了不少,而且已经都探索过了,这次他们走得更深入一些,超过了500米。 最大的惊喜,是他们终于找到一片竹林,砍回来两根胳膊粗的竹子。 午饭的时候,白雷雷从包里掏出一朵小蓝花,众人问是什么。 白雷雷解释道:“这个是亚麻的花,亚麻是一年生草本植物,生长期短,茎可制麻、根可入药、籽可榨油,名副其实的浑身是宝。 这次出去我发现了一大片,采了很多回来,还收集了一些种子。” 其中制麻这一项最有用,他们目前穿衣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如果能制麻,以后衣服就不用愁了。 白雷雷将亚麻的茎用石头碾碎,全部泡在水里去除胶质,以后攒多了就可以制麻。 那些种子,她全部种在营地附近。 王胖子还带他们参观了他砌的炉子,现在已经点上火,在烘干了。 李金库一看这炉子就说:“这么像老家的土灶台!” 王胖子解释道:“就是参考灶台砌的,只是没有大铁锅,我在放锅的位置放了一个炉箅子,上面可以放陶器。 用来做饭也是可以的,把炉箅子取下来,放上铁锅就可以。” 午饭是鱼和兔子,照旧是锅中野菜炖兔,锅底下烤鱼。 秀兰起身夹菜时,突然眉头一皱,口中嘶得一声,像是哪里疼。 沈曼如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秀兰揉了揉胳膊道:“没事,砍了一上午树,胳膊有点酸。” 沈曼如看着秀兰:“那你下午别再砍柴了,随便干点别的,歇一歇。” 王胖子附和:“对,要不你帮我砌炉子吧。” 秀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那好。” 李金库说:“那下午我和肖恩来劈柴吧,把这几棵树劈开晒一晒。” 白雷雷举起手:“那我帮你们打下手。这些树的树皮我想留下来。” 沈曼如道:“那我继续搞粘土,这活儿我一个人就够了。” 王胖子放下碗:“粘土搞得差不多的话,可以先捏一批陶器,开始晾干。明天下午就点火烧陶。” 陶胚制作完成后,必须晾干才能烧制,如果没干透就开始烧,高温下水分蒸发,容易导致陶器鼓包、开裂等问题。 “行,那我们先捏什么陶器?”沈曼如问。 王胖子想了想:“先捏一批碗、盘子之类的吧,这些最简单,也最急需。” 他们吃饭还没有餐具,这是个大问题,必须优先解决。 “那我们今天做好准备工作,争取明天开始烧陶。” 沈曼如给大家鼓劲儿道:“向陶器时代迈进!” 下午一起床,王胖子就开始准备砌第二个灶台,结构与第一个相同。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砌第二个时他熟练了许多,质量和速度都有提升。 第二个炉灶唯一的区别,就是最上面的加热层,他在侧面多留了一个2、3厘米直径的气孔,暂时用泥巴封住入口。 刚干了不一会儿,秀兰走了过来。 王胖子一抬头,看到是她,赶忙看了一眼其他人,他们正忙着劈柴,没注意这边。 两人的眼神变得暧昧起来,秀兰蹲在了王胖子旁边。 王胖子关切得问:“中午吃饭时,你疼那一下,不是胳膊酸吧?” 秀兰委屈道:“当然不是,砍那点树我还不至于。” 王胖子面露心疼之色:“那……你没事吧?我没想到你是第一次啊,还以为你是老司机呢,所以……” 秀兰虽然热情大方、不拘小节,但是从没谈过男朋友。 王胖子以貌取人,让她有点生气,怒道:“你才是老司机!老娘我多么清纯!” 王胖子也委屈巴巴:“我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啊。” 合着在今日之前,他俩是一对童男童女。 秀兰轻轻打了他一下:“我说正经的,以后咱怎么办?” 王胖子突然有点扭捏:“嗯……其实早上的事,我觉得挺对不住你的。” 秀兰有点意外:“怎么对不住我?” 第26章 渔网比基尼 王胖子一边和泥巴一边说:“你看,咱俩又不是男女朋友,所以我……我觉得对你不负责任。” 二人并没有感情基础,早上的行为,完全是特定环境下的一时冲动。 要说客观原因,大概是这与世隔绝的荒岛,使他们暂时摆脱了世俗观念的束缚。 秀兰挑挑眉毛:“你想得还挺多,怎么,你想跟我处一处?” 王胖子抿抿嘴:“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应该看不上我。” 在他看来,秀兰这样的大美女,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样的死肥宅?自己能有这样的艳遇,主要是占了他们流落荒岛的天时地利。 秀兰没想这么多,“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还不至于看不上你,不然也不会让你得手。” 她所认识的王胖子,才不是什么死肥宅。 虽然身材管理方面有些许失控、气质有些猥琐,但是他为人仗义、热心肠,对女生也非常照顾,大暖男一个,所以她对王胖子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另外,荒野求生专家的形象也很加分儿。 王胖子不知道这些,秀兰这样说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那……那咱们以后算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我懒得想那么多。” 秀兰也暂时没想好应该如何面对王胖子。 只见她竖起三根手指:“但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哦?哪三章?” “一,不许告诉任何人;二,不能让我怀孕;三……三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告诉你。” 秀兰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的方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个,胖兄弟啊,我想去树林里散散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鸭?” 王胖子点头如捣蒜,以生平最正经的语气回答:“好。” 今天是农历正月十一,太阳偏西的时候,海里退潮了。 慵懒的浪花泛着细碎的波光,在夕阳下罩上一抹红晕,恋恋不舍地抚摸着沙滩,踯躅着向海中退去。 王胖子和秀兰叫上沈曼如、肖恩他们一起去赶海。 现在他们装海鲜的容器比较多,除了4个浮球桶、2个背包,白雷雷还陆续编了好几个小筐子,上面还有盖子,螃蟹放进去也不怕跑出来。 六人的赶海技术越来越熟练,很快就赶了好几筐海鲜。 现在他们每天有海鲜、野菜、鱼、蛇、兔子,食物已经完全不愁了。 每天获取食物和水所消耗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使他们能腾出更多时间做别的事情。 拎着海鲜回来,他们正要围着火堆坐下。 王胖子突然双腿一软,一个屁墩儿坐在了地上。 李金库拉了他一把:“你怎么了?” 王胖子挣扎着坐起来,“没事,今天一直蹲着砌灶台,腿有点发软。” 沈曼如皱了皱眉,调笑道:“你这也太虚了,正好趁咱们流落荒岛,多锻炼锻炼,减减肥。” 王胖子还嘴硬:“我……我哪里虚了?纯粹是因为蹲得太久!” 他一点儿也不虚,有人可以作证。 沈曼如指了指旁边一个大石头,上面摆放了好几件陶胚。 “陶胚我已经捏好一波了,正在晾干。” 王胖子一看,有6个碗,2个盘子,1个直径20多厘米的大汤碗。 “嗯,差不多正好凑够一炉。” “第二个陶炉也差不多砌好了,今天应该能砌好三个炉子。对了,再帮我捏两个炉盖子,直径比那两个炉口大一圈就行,30多厘米。”王胖子指着那两个炉灶。 “晾干加烧制需要多久?”沈曼如问。 王胖子摸了摸下巴:“晾干至少得一天,天气潮的话得两天;烧制也得一天,时间短了质量不好。” 秀兰惊道:“要烧这么久?怪不得要用这么多柴火。我歇得差不多了,一会儿我去劈柴吧。” “那让肖恩帮你砌炉子吧,他砍了一天柴了。” 沈曼如对王胖子说。 王胖子挤眉弄眼:“哟嗬~沈大小姐知道心疼人儿了哈~。” 沈曼如俏脸一红,连忙往回找补:“去你的!你们每一个人我都……都心疼。” 听到此话,众人忽然安静下来。 沈曼如很少说这种软绵绵的话,乍一听还不太适应。 一看气氛有点尴尬,沈曼如连忙摆手:“好了不扯这些没用的了,再扯天就要黑了,快干活儿吧!” 利用天黑前的两个小时,王胖子和肖恩砌好了打铁炉,结构与前两个类似,只是没有独立的加热层,燃烧层加高到45厘米,直径是30厘米,炉口收到直径20厘米,这样使火焰更凝聚。 肖恩根据自己的理解,打算让沈曼如做一个方便对铁器加热的陶制炉盖子。 “盖子的形状像一个倒扣的盆,直径25厘米,高15厘米,带个把手。 在侧面挖一个宽15厘米的缺口,这样盖子盖上后,可以把铁器从缺口伸进去加热。”肖恩站在炉子旁,给沈曼如描述盖子的样子,让她帮忙捏一个。 沈曼如盯着肖恩的脸,耐心地听他讲完,点点头:“明白了,有了这个盖子,铁器加热的效率会更高、操作更方便。” 肖恩看着她的眼睛,微笑道:“没错,你理解的很对。” 说完,两人都微笑地看着对方,气氛忽然有些暧昧。 王胖子在旁边干咳了一声:“咳咳,该干活了哈。” 沈曼如瞥了他一眼,对肖恩赞许道:“炉子砌得不错,我去捏盖子了。” 白雷雷也没闲着,她从秀兰砍回来的树中,挑选一些树皮纤维多的品种,将树皮扒下来,撕成条状,和亚麻一样泡在水里。 她一边弄,一边给其他人解释:“小时候见家里老人搞过,把树皮泡上几天,再煮一下,把表皮刮掉,晒干扯成细纤维,就可以纺麻线了。 树皮纤维、亚麻纤维,都可以纺麻线。麻线可以做绳子,也可以织麻布,用处很多。” 绳子他们倒不急用,现在有捡的烂渔网,能抽出绳子用。 布是他们急缺的,他们都只有一身衣服,天天穿坚持不了多久。 “麻布怎么织?”沈曼如问。 白雷雷摇摇头:“这个我也不会,应该得用织布机。” 织布机这种东西,他们现在还不敢想。 王胖子发话了:“织布的工艺还是比较复杂的,咱现在还搞不了。但我们可以用针织工艺来做衣服。” 沈曼如面露异色:“针织?你是说像织毛衣那样?” 王胖子点点头:“没错,像织毛衣一样,直接把线织成衣服!” “这个我会啊!”沈曼如瞪大了眼睛。 “俺也会!”秀兰也举手了。 北方的冬天冷,离不开毛衣,她们小时候都跟大人学过织毛衣,只是没想到能在这荒岛派上用场。 肖恩也举手了:“我也会,小学劳动课学过,只是不太熟练。” 王胖子一拍大腿:“那太好了!咱们用麻线,直接用织毛衣的手法,将麻线织成麻衣! 只需要两根细棍儿当织针,不需要织布机!” 白雷雷还是有疑问:“用织毛衣的手法,织出来的衣服不会太热么?” 王胖子摇头:“用毛线织毛衣当然会热,咱们用麻线织,只要用的线细一些,织的稀疏一些,自然就不热了。 不仅不会热,可能还更凉快呢! 咱这里是热带,穿不着多少衣服,用针织法来制作衣服,大概也够用了。” 织布机结构复杂,制作成本很高,他们只有几个人,做衣服用不了多少布料,眼下确实没必要造织布机。 白雷雷点点头:“那我平时多攒一些树皮、亚麻,加工成纤维,将来纺线、织衣服!” 树皮和亚麻的浸泡,主要是为了去除植物中的蛋白质等物质,这个过程比较耗时,必须早做打算、提前准备,等现在的衣服都穿烂了再准备就来不及了。 听王胖子讲到针织,沈曼如突然灵光一闪:“胖子,听你刚才说的针织工艺,那这些渔网里抽出来的细绳,是不是也可以织衣服?” 听见这话,李金库那些细绳全拿了过来,拢共一大堆。 王胖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理论上是可以,但是这种渔网都是聚乙烯之类的塑料材质,织成衣服可能不太好穿呢。” 沈曼如解释道:“不用它织大件衣服,可以织一些小件儿。 比如,咱们雷雷挺着个大胸,还没有胸罩呢! 我想利用闲暇时间,挑一些光滑的细绳,先给雷雷织个胸罩。” 白雷雷的小脸儿腾得就红了:“哎呀~姐姐你不要说这么直白好不好……羞死了!” 针织工艺的优点之一,就是织好的衣物富有弹性。比如毛线没有弹性,织成毛衣后却可以伸展,这一点是比较适合做内衣的。 究其原因,是因为针织与纺织的原理不同导致的。 传统纺织工艺是将线纵横交织形成布匹,布中的线都是直的,因此弹性很小。 而针织工艺是将线通过各种形式互相缠绕、勾连形成布匹,布中的线都是弯曲的,有点像席梦思床垫,受到外力作用时可以伸缩。 王胖子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白雷雷胸前,道:“用渔网……织胸罩?我只听说过渔网丝袜,这渔网胸罩还是头一次听说,亏你想得出来啊!” “不过可以试一试。这种材质倒是结实,而且凉爽!” 一想到三女穿着渔网内衣的样子,王胖子就有点上头,若不是今天提前泻了火,他感觉鼻血都要流下来了。 秀兰听到她们的想法,立即向二女道:“那我也想织!总不能只穿这一身衣服。咱们每人织一套渔网比基尼吧!” 王胖子听得两眼放光,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渔网比基尼好!” 沈曼如嗔道:“好什么好?一看你就没憋好屁!这胸罩是给雷雷穿在里面的,穿外面非走光不可!” 秀兰凑到沈曼如跟前,小声提议:“那也不一定吧姐姐,要看怎么织。关键部位可以织密一点,回头咱们研究研究!” 织毛衣讲究针法,不同针法有不同的效果,能变换出各种花样。 沈曼如恍然,点头道:“嗯那好,有空我们研究一下。” 第27章 大海的味道 到了晚饭时间,沈曼如将三个炉盖子都捏好了,这样陶器就全部成型,只等晾干了。 王胖子看着她捏的陶器,赞许道:“你是不是以前干过这活儿,不像是头一回啊,捏得挺好。” 沈曼如道:“大二有一阵子学习压力比较大,我们几个姐妹喜欢去陶吧玩儿,挺解压的。” 王胖子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小时候也喜欢撒尿和泥儿呢。” “呸!猪嘴吐不出象牙!”沈曼如打了他一下。 李金库拿出几个竹筒,六人一人分一个:“今天我们用竹筒当碗。” 这次晚饭,他将海鲜和鱼放在锅里炖,兔肉放在下面烤。 头一次烤兔肉,李金库提前在锅里烧水,把兔肉先焯水,然后炖了一会儿。 再用盐、香茅碎末、野山椒腌制了1小时,然后再串到树枝上烤。 这样做既能保证熟透、入味儿,又不会烤焦,保证肉质鲜嫩。 王胖子边吃边咂摸嘴:“这个烤兔肉,味道好像格外鲜美,你是不是放什么特殊佐料了?” 李金库卖了个关子:“哦?你尝出来了!猜猜看!” 白雷雷舔了一下肉串的表面,抿了抿嘴:“好像是洒了什么粉,味道像味精,但是比味精还要鲜美。” 王胖子想起了什么:“粉?难道是……海肠粉?!” 这两天赶海的时候,他看到李金库攒了好多海肠,但吃饭时没看到。 “嚯,胖子你可以啊,居然猜对了!”李金库大为诧异。 “真是海肠粉?!”王胖子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如雷贯耳的好东西。 沈曼如不明所以:“海肠粉怎么了?很厉害么?” 李金库连连点头:“那是相当厉害!鲁菜之所以能成为八大菜系之首,海肠粉功不可没。 相传清朝年间,有一位海东福山的御厨,做菜鲜美无比,深得皇帝和太后的赏识。 有心者仔细观察发现,每次大厨在菜出锅时都要从袖子里抖点什么出来,但不知是何物。大厨一直到临终才告诉弟子,所抖出的就是海肠粉!” 白雷雷惊叹道:“原来是御厨秘方啊!怪不得这么好吃。” 李金库继续解释:“当然啦,这种宫廷传说未必是真事儿,但是它能在鲁菜厨师中广泛流传,足可见海肠粉在鲁菜中的地位。” “那为什么我们现在见不到有人用呢?”沈曼如问道,她家在海东省会泉城,鲁菜馆遍地都是,但是没听人说起过。 听她这么问,李金库摇头叹气道:“主要是成本太高,这东西贵得很。我在老家时,也只是听我爸说起过,从没见他用过。 现在味精、鸡精这么便宜,而海肠很贵,基本都拿来炒菜了,谁也舍不得晒干当调料。” 韭菜炒海肠是鲁菜经典之一,味道鲜美无比,市场需求非常大,这种情况下,把海肠晒干当佐料,确实是过于奢侈。 肖恩插话道:“这东西为什么这么贵?咱们赶海时我看到处都是。” 说到这个,白雷雷也跟着叹气:“这个……我大概知道原因,海肠的学名叫单环刺螠(yi),主要分布在我国北方、高丽国、日国、俄斯国附近海域。 近些年,因为生态环境的破坏和过度捕捞,导致单环刺螠的生存环境急剧恶化,那么产量下降和价格上涨,也是意料之中的了。 而咱们这里是热带海域,岛上的海肠个头明显偏大,形态也有差异,应该不是单环刺螠,而只是刺螠科的近亲。 这里远离人类活动,纯天然无污染,它们生长旺盛很正常。” 李金库恍然,他一拍大腿道:“嗨~!我说呢,这里海肠的个头也忒大了些,味道也不如老家的好,敢情不是一个品种! 不过优点是量大管饱,这海肠粉再不济,也比普通味精强多了,它的味道更饱满,层次更丰富,以后咱们就不需要味精了。” 他们已经掌握了制盐,现在味精的替代品也有了,饭菜品质又能上一个台阶。 吃完饭,王胖子看看旁边剩下的三筐海鲜:“我们的海鲜吃不完了吧,太多了。” 李金库点点头:“我把好的、大个的都煮了,剩下的都是个头小的螃蟹、蛎子、蛤蜊之类的。” 王胖子道:“这些可以用来做酱,海鲜酱。” “哦?海鲜酱好吃嘛?”沈曼如问。 王胖子边流口水边说:“好吃,我老家有做虾酱、蟹酱的习惯,咱直接混起来做就行。把虾、蟹、蛤蜊肉捣成碎末,用盐腌上,可以长时间保存。 这种酱直接吃、或用来调味都挺好,可鲜了。” 沈曼如也被他说的直咽口水:“那我这就去捏个坛子,再做个盖子。可这些海鲜等不到明天吧。” 王胖子点头:“这些我先用浮球桶腌上。还有剩的鱼也腌上,腌好就晒咸鱼。” “等有了海鲜酱,咱们就可以吃火锅了,用它当蘸料。” 一听说能吃火锅,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白雷雷哈喇子都下来了:“荒岛上还能吃火锅嘛?!” “咱们有火又有锅,有碗又有筷,有肉又有菜,现在蘸料也有了,当然可以吃火锅!” 王胖子边舔嘴唇边说:“过两天海鲜酱腌好、咱的陶器都烧好,咱就整一顿火锅!” 秀兰咂摸着嘴:“我刚吃饱,你这一说好像又有点饿了。” “我这就开始腌。”王胖子起身,拿起剩下的海鲜和鱼,还有装盐的瓶子和一个浮球桶。 他找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又捡了一个圆石头,把虾、蟹、蛤蜊肉、牡蛎肉捣碎,扔进浮球桶,再洒上一层盐、香茅碎、野山椒、海肠粉,然后用手搅拌均匀。 李金库把鱼杀好,将每条鱼都片成两片,递给王胖子。 王胖子将鱼肉铺到海鲜碎上面,铺一层鱼肉,就洒一层盐和调料。 几层鱼肉铺完之后,占用了大半个浮球桶,王胖子又找了几片树叶,盖住桶口,用石头压住。 “腌个两三天就差不多能吃了,时间越久味道越香。”王胖子闻一闻手:“嗯,我手上已经有那味儿了。” “我闻闻。”沈曼如拉过他的手一闻:“嗯~好鲜香的味道。” 白雷雷也把头伸过来:“嗯~,海鲜的鲜味,配上香茅的香味,和山椒的辣味,还有盐、海肠粉。我好像已经能想象出,蘸这个酱吃兔肉火锅的感觉了!” 说着说着,白雷雷没忍住,伸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王胖子的手指。 众人惊讶地看着白雷雷,只见她抿抿嘴:“嗯~~,味道不错。” 肖恩也拉过王胖子的手,闻了闻道:“用这个酱腌猪蹄子,应该味道不错。” 作为厨师的李金库也坐不住了,他拉过王胖子的手,直接嘬了一口道:“嗯!没想到你这胡乱一搭配,还创出一道美食来。你给这酱起个名字吧?” 王胖子闻言也尝了一口,“我只是负责最后一步,原材料都是大家的劳动成果,要不……就叫六合酱吧!” 这名字寓意很好,众人点头赞同。 第28章 慢轮制陶 入夜,王胖子第一岗值班,他利用这个时间又制了一些盐。 因为他们有三个炉子,一个风箱不够用,夜里李金库又制作了一个风箱。 白雷雷继续做棕编,他们现在有竹子了,虽然她不太熟悉竹编,但可以在棕编的基础上,加入一些竹片、竹蔑做骨架,解决棕编成品太软的问题。 采用这样的办法,她编了一个大鱼篓,用来赶海、钓鱼都很好用。 沈曼如继续捏陶器,他们食物富余之后,腌制的需求就增大了,需要做几个腌菜、腌酱、腌鱼的坛子。 这样粘土就又不够了,她就又做了两桶粘土,然后捏了一个西瓜大的,带水封盖的坛子。 所谓水封盖,就是在坛口周围捏一圈凹槽,盖子扣进去后,可在凹槽里倒上水,利用水来隔绝空气,最大限度地保证坛内不容易滋生细菌、流失水分。 他们眼下还没有陶轮,陶胚的制作纯粹依靠手工。 像这种稍微大一点的坛子,沈曼如只能用“泥条盘筑法”来制作。 泥条盘筑法,这个名字起得很好,体现了它的两个关键点:一是泥条、二是盘筑。 相比毫无章法地胡捏乱捏,泥条盘筑法有两大优势: 一是泥条搓制时要求反复搓、搓成直条,这样泥条自身、两层泥条之间不容易出现孔隙。 二是通过一圈一圈盘筑,整个陶胚在水平方向的厚度是基本均匀的,烧制时不容易出现开裂,成品率高。 其实仔细想一想,现代的3d打印机用的也是泥条盘筑法,不知道是不是借鉴了古人的智慧。 肖恩值守时还是钓鱼,他已渐渐喜欢上了夜钓。 白天六人总是在一起,虽然有人陪伴很好,但是他这种内向的性格,还是需要独处的时间来恢复精力。 大半个月亮挂在如墨的天幕上,漫天的星斗像碎钻一般不停地闪烁。 耳畔只有海浪轻轻拍打沙滩的细碎声音。 远离尘嚣、海阔天空。 钓鱼的话,真是个好地方,肖恩想。 秀兰还是值最后一班,她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在营地里劈了一大堆木柴。 昨晚王胖子值第一班岗,早上他又起得最早。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其实都有道理。 秀兰一看到王胖子出来,扔下斧头,一路小跑地冲过来,拉上他去打水。 二人心照不宣,带着瓶瓶罐罐又钻进了树林。 …… 早饭。 沈曼如问:“今天那三个炉子,能开始烧陶打铁了么。” 王胖子盘算道:“可以开始了,上午我想先烧两炉炭,顺便再制作一些活性炭。 下午看看陶胚干透了,再烧两炉陶器,打铁炉也可以开始用了,先打几个简单的器物。” “木柴的消耗量会很大,今天还是要砍柴。” “没问题。”秀兰和肖恩回应。 白雷雷问:“为什么要烧木炭和活性炭?” 王胖子解释道:“木炭是给打铁炉用的。木炭的燃烧温度比普通木柴更高,能更快得将铁烧红。 活性炭用处很多,可以过滤淡水,也可以用作吸水材料,比如给……给你们用。”王胖子看向三女。 “给我们用?什么意思。”沈曼如没明白,她们用活性炭做什么。 王胖子面露异色,“就是……你们每个月,那几天用。” 三女明白过来,是给她们例假时用,只是活性炭能用来解决这个问题么? 王胖子给三女解释:“活性炭有很强的吸水性,以我们现在的条件,只能用这个了。 把活性炭用布包住就可以用了。唯一缺点,就是它会掉粉,掉黑色的粉,用完可能会黑……黑的,但是洗洗就掉了。” 白雷雷夸赞道:“胖子哥有心了啊,好不好用,到时试试就知道了!” 沈曼如和秀兰也欣慰地点头,王胖子帮她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白雷雷又对秀兰说:“今天我跟着你们去树林吧,我想多看看树林里有什么动植物。” 沈曼如对李金库说:“现在看粘土还是不够,金库和我一起弄粘土和陶器吧。另外,为了提高制陶的效率和质量,我还想做一个慢轮。” “慢轮?是什么?”李金库问。 王胖子也感兴趣:“我也没听过慢轮,和普通陶轮有什么区别?” 陶轮,就是做陶器时那个一直旋转的底座,制作圆型的器物,用陶轮能提高好几倍的效率,质量也会提升。 现代陶轮都是电动的,古代陶轮需要用棍子拨弄。 沈曼如解释道:“普通的陶轮结构复杂。以我们现在的条件,做陶轮太麻烦。” 肖恩点点头:“主要是陶轮的转轴不好做,木质的轴承很难保证陶轮平稳旋转,转的时候容易偏心、晃动。” 沈曼如继续解释道:“没错,陶轮最关键的要求就是不能偏心、晃动。所以眼下看,普通陶轮是不可行的。 另一个选择就是慢轮,慢轮制陶也是我国传统制陶工艺的一种。 慢轮的结构较简单,只是拉胚的具体手法有所区别。 比如我国着名的紫砂陶就是以慢轮工艺着称,还有傣族也有慢轮制陶,很有特色。” “那这个慢轮是什么样子的?”李金库问。 沈曼如一边描述一边比划:“慢轮通常是木头材质,形状跟田径赛场的铁饼有点像。 只不过一面是平的,另一面是凸出的球面,但中心位置还是有个平底,能平放在桌子上转动。” “手法方面,把粘土胚放在慢轮上面,用手捏胚、旋转、拍打时,底下的慢轮自己就会跟着转,这样就提高了效率。 当然也可以用手直接旋转慢轮,进行简单的拉胚。” 李金库恍然:“那就相当于,给陶胚下面粘了个能转的底座。听你的描述,它的底面挺像一口炒锅。” 沈曼如点头:“是的,就是这个意思,上面是平的,底像一口锅,直径有20多厘米就够了。” “我明白了。\"李金库拿来柴刀,从一棵树上砍下一截木料,开始修饰起来。 肖恩想起一件事,道:“金库,你们做陶器时,顺便做一个磨刀石吧。” “磨刀石?这个跟陶器有什么关系?一般咱们用的磨刀石,不都是天然石材做的么?”李金库好奇。 肖恩解释道:“天然磨刀石自然是不错的,但是咱现在没有。 陶瓷磨刀石也很普遍,很多市售的磨刀石,其实都是陶瓷材质。 我能想到这个,也是因为在机械加工行业,陶瓷砂轮被广泛用于各种打磨工艺。 你们在粘土中掺入细沙,做成条状烧制一下试试,起码用于粗磨问题不大,应该能省不少力气。” 李金库欣喜道:“我明白了,有了这个就太好了,我这两天磨这把柴刀都快磨吐了!那我就粗磨和细磨各做一个,粗磨就多掺沙子,细磨就用稍粗一点的粘土。” 肖恩点头:“嗯,这种陶瓷磨刀石,不光能用来磨刀,也可以当矬刀用,铁器加工和木工都能用上,打磨一些毛刺之类的,特别好用。” “那就多做几个,我们马上就要制作铁器了,用得上。”沈曼如道。 肖恩、秀兰他们出发去砍柴,王胖子开始烧木炭。 他砌的炉子都是两用的,既可以烧陶,也可以烧炭。 需要烧陶的时候,燃烧层与加热层之间,要放一个圆孔的炉箅子,上面再放陶器。 他后来又做了一个不带孔的箅子,就是一个圆形的泥板。 需要烧炭的时候,就把带孔的炉箅子取出来,放上泥板,将加热层与燃烧层隔绝,上面再盖上炉盖子密封,陶炉就变成炭炉了。 两个炭炉,一个放细木柴,另一个放椰壳,两个炉都点上火,对原料进行密闭加热,几小时后,就能得到木炭和椰壳炭。 木炭准备给铁炉用,椰壳炭用来制作活性炭。 之所以用椰壳做活性炭,是因为椰壳是公认的比较优秀的活性炭原料。用椰壳制作出的活性炭成品,比一般木炭做的活性炭要强很多。 炭炉烧起来之后,他就开始准备打铁。 他打通了一小段竹筒,用竹筒将风箱的出气口,与打铁炉的鼓风口相连,连接处用泥巴糊住以防漏气,再将打铁炉放入木柴点燃,然后反复挤压风箱,不一会儿火就旺起来了。 他打算先打一个蛎钩子试试手。 最简易的蛎钩子,其实就是在一个短木柄上固定一个大铁钉,稍微带点弧度。需要打铁的部分,就是这根铁钉。 他从那堆废铁中找到一根细铁棍,直径1厘米,十几厘米长,正好可以打两根大铁钉。 他把铁棍直接扔进炉子里,然后不停得挤风箱,一会儿就把铁棍烧得彤红。用两根木棍当筷子,把铁棍夹出来,放在一块提前准备好的大石头上。 他用一块扁石头抵住铁棍的中间,用另一块石头击打它。打了几下,烧红的铁棍中间就被打扁了,他再用木筷子夹住一端,反复掰了两下,铁棍便从中间断开,变成两根7厘米左右的短铁棍。 他先打其中一根,把铁棍的一头打成方的,再反复敲打四面,越到尖端越细。 打一会儿铁棍就不红了,他又把它扔进炉子,再次烧红,夹出来继续打,直到整体成型,一头粗一头尖,微微弯曲。 最后将铁钉的尖端烧红,扔到冷水里淬火。 淬火就是将烧红的铁器放在冷水里降温,能使铁器更加坚硬。但是淬火之后,铁变硬的同时也会变脆,受到冲击容易断裂。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可以只给尖端、刀刃这些部位淬火,使其更耐磨;而其它部分不淬火,保持韧性、弹性,这样就能有效吸收冲击,拍蒜时不容易断裂。 另一半铁棍也照此办理,一共打成两个大铁钉。虽然做工粗糙,表面坑坑洼洼,但是可以用。蛎钩子不需要打磨开刃,回头再装个木柄就可以用了。 第29章 椰壳活性炭 他又翻了翻那些废铁,找到一根扁铁条,长60厘米,宽3厘米,厚2毫米。 想到刚才打铁时,用木棍当夹子,夹烧红的铁料一会儿就烧没了,他决定再打一个铁夹子,临时用作夹持工具。 把铁条横放在炉口,将中间烧红,以中间为弯折点,把铁条对折一弯,直接淬火定形,就得到一个近30厘米长的铁夹子。 待铁夹子冷却后,他试了试,弹性正好 ,打铁时用这个做夹持,就不怕被烧坏了。 到中午吃饭前,王胖子又打了一把柴刀。 他将一块大铁板烧红,用石斧抵住铁板中间敲击,一点一点裁下一个带把的柴刀形状。他打算后面给刀把再包个木柄,所以将刀把尾部打成一个小蘑菇头。他把刀刃处烧红,用石头打薄,然后再给刀刃淬火。 看炉子里的木柴也烧得差不多了,他没有再打铁器。而是给蛎钩和柴刀装木柄。 蛎钩的木柄不到一尺长,他取了一根合适的木棍,用小刀简单削了削。然后将铁钉的钉尖烧红,用钉尖在木棍一头的侧面烧一个洞,反复操作直到洞深差不多达到木棍直径的一半。 将铁钉冷却后,他把钉尾插到洞里,在一个石头上嗑几下,让钉尾牢牢卡在洞里,一个蛎钩就做成了。 王胖子迫不及待地找到一个礁石,选了一个长在礁石上的海蛎子,用蛎钩子一敲、一挑,蛎肉就出来了。他大喜过望,把另一个蛎钩也做好。 这里海边的礁石上有大量的海蛎子,就是不好敲。有了蛎钩就增加了食物的来源。 柴刀的木柄,则是找了根短木棍,将其纵向劈成两半,中间用小刀划出沟槽。将两片木柄夹住刀把,露出刚才打出来的蘑菇头。然后用细绳将刀把紧紧缠绕起来,柴刀的刀柄做好了,等开了刃就能用。 上午打铁的成果很丰硕,王胖子心里很得意。 中午吃饭时,众人围坐在锅前,有说有笑。 沈曼如他们的陶器制作很顺利,慢轮也制作好了。 磨刀石、铸铁用的模具也都完成,预计再晾一天就可以烧制。 秀兰、白雷雷他们也从树林返回,带回更多木柴。 这次白雷雷又有新收获。 她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像玉米一样的果实,道:“这个是龟背竹的果实,可以吃。而且味道非常好,像百香果、芒果、释迦果的结合。 只是一定要成熟之后才能吃,未成熟时它含有大量的草酸钙针晶,像菠萝一样会扎嘴。” 六人都尝了尝,味道确实很好。 白雷雷继续道:“它的种子我已经收集了一些,将来有机会我们可以自己种。” 然后她又掏出一把不知是什么植物的根。 “这个是五指毛桃的根,我国南方很常见,用来炖肉是一绝。” 说完她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李金库接过五指毛桃,惊喜道:“哦!这个我听说过,说是用它炖肉会有一股奶香味儿!” 五指毛桃学名叫粗叶榕,即是中药,可以健脾补肺、行气利湿、舒筋活络,也可食用。 众人正说着,秀兰突然闷哼了一声,像是哪里突然疼了一下。 沈曼如问:“你怎么了?” 秀兰摇头道:“没事,上午砍树之后腰有点酸。” 沈曼如盯着她的脸:“你的脸色好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着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她的手一碰到秀兰的额头,脸色顿时一变:“你发烧了!” 众人闻言一惊。 秀兰也有点意外,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肖恩关切道:“是不上午在树林里砍树,出汗着凉了?” “可能是吧,我都没有感觉呢,应该没事,我歇歇睡一觉就好了。”秀兰故作轻松地说。 沈曼如仔细感受了一下手上的温度,又摸了摸白雷雷的额头作对比。 “还好烧得不厉害,那你下午好好休息一下吧,别干活了。”沈曼如抽回手,担忧地说。 王胖子也担心地看着秀兰,他怀疑秀兰发烧会不会跟自己有关,想从她的眼神中捕捉蛛丝马迹。 然而秀兰并没有看他,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饭后,王胖子想找独处的机会问问她,然而并没有机会,秀兰吃过饭就直接进屋顶里睡觉了。 下午秀兰休息,坐在火堆旁看众人忙活。 肖恩一直在劈柴,白雷雷帮着搬柴火。 王胖子开始准备烧陶,他检查了一下陶胚干燥的情况。 昨天制作的盘、碗、炉盖子、坛子等陶器已经全部干透,基本能凑两炉。 王胖子去检查木炭的烧制情况,炉火已经熄灭,他小心地摸了摸炉盖子,发现已经不烫手,只是温热。 打开炉盖子,他先退后一步,以防吸入一氧化碳。等炉内气体散得差不多了,再趴在炉口查看。 只见炉内木柴已全部变成黑色,他捡出一根较粗的木炭,用手一掰,木炭咔得一声断开。 王胖子一看,木炭的芯也是黑的,完全炭化,他满意地点点头。 他将另一炉椰壳炭也打开,结果一样,炭化得很好。 这炉椰壳炭他打算先制作活性炭,完成后再烧陶。 活性炭的制作,就是将椰壳炭进一步活化,使其具备更多微观孔隙,增大吸附面积。 活化的办法分两种,物理法和化学法。 化学法,需要用一些活化剂,这个他们暂时没有条件。 物理法,最常见的就是用水蒸气。 将椰壳炭或木炭加热到800至900多度,通入高温水蒸气,椰壳炭中的碳元素与水发生反应,生成一氧化碳和氢气: c + h2o = co↑ + h2↑; 这个过程会使普通木炭、椰壳炭产生更多孔隙,变成活性炭。 王胖子砌炉子时,在其中一个炉灶的加热层,侧面留了一个气孔,就是用来通水蒸气的。 加热层的底部仍然保持密封,他将椰壳炭取出后,用石头全部砸成碎渣、碎末,再次倒入加热层。 在灶台旁边,支一个临时的火堆,架上一节大竹筒,上面钻一个孔,往竹筒里装满水。然后用竹管接到烧炭炉侧面的孔,将所有连接处用泥巴密封。 竹筒里的水沸腾后,水蒸气就顺着竹管,进入烧炭炉的加热层,与椰壳炭反应。烧炭炉接上鼓风机,每烧1个小时,王胖子就掀开炉盖子,用木棍搅拌一下椰壳炭,使其充分反应。 大约烧了三小时,活性炭就烧好了。 王胖子想试试效果,他找了个小竹筒,倒了半筒泥水,又洒了些活性炭进去,过了一会儿再一看,水已经变清了。 他又找来一块干净的布,在布里包裹一些活性炭,然后往上面倒水。 巴掌大的一包活性炭,足足吸收了100毫升水才开始滴漏。 “应该差不多了吧?”王胖子想。 大不了换勤一点。 活性炭需要密封存放,不然时间一长容易失效。王胖子将这些活性炭专门找个大竹筒先存起来,将来等陶罐烧好,再找个陶罐密封存放。 制完活性炭,这个炉子也腾出来一起烧陶。 先填入木柴,将带孔的炉箅子放上,然后放入陶器,接上鼓风机,盖上炉盖子。 烧陶需要经历升温、高温、降温三个阶段,其中升温、降温要慢慢来,不然陶器容易开裂,成品率低,质量也不好。 他们没有温度计,王胖子只能自己估摸着来。 他点着火,先用小火预热,预热1小时后,再慢慢添柴,让火逐渐大起来,这个过程用了3小时。 这就到了晚饭时间,吃过晚饭继续烧。 火着起来后先不鼓风,让它自己燃烧,并逐渐地把整个炉子烤得热起来,这样又烧了大概4小时。 众人已经睡下,今晚这两个炉子就由值班的人轮流看护。 王胖子睡前已经交待好后续操作。 下一班是肖恩,从他开始鼓风,先是慢慢鼓,后来又逐渐加快,到2小时后到最大。 李金库守着两个风箱持续鼓风,在最大火保持了2小时。 好在王胖子砌炉子时,刻意将两个风箱的位置靠在一起,这样一个人可以操作两个风箱。 到沈曼如值班时,则开始降温过程,这个过程就是将升温过程反过来,逐渐降温。 白雷雷继续操作降温,而秀兰没有参加值班,王胖子早起接替白雷雷。 白天几人继续轮流看炉子,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逐渐降温完成。 待炉子完全冷却,几人围在炉子旁边,看王胖子开炉。 王胖子将炉盖子打开,众人忙趴上去看,只见炉内满满一炉陶器,全是土黄的颜色,器形完整,似乎没有开裂的。 王胖子伸手试探着拿出一个碗,摩挲了几下,放在耳边用手指一弹。 “当”的一声,声音清脆。 “成了!”王胖子大喜。 第30章 命在旦夕 众人看着陶器欢呼鼓掌,这一天多的时间,众人都熬得不轻,烧陶真的是消耗时间和精力。 另一炉打开也很成功,炉盖子、坛子都烧成了,众人拿着陶器不停地把玩,仿佛是什么珍贵古董一般。 最后清点一下,只有一个盘子、一个碗裂了口子,其它都完好。 王胖子欣喜不已,他昨天晚上只睡了4、5个小时,其它时间基本没离开这两个炉子。 “看来两炉一起烧还是得有两个人看着才好,一个人忙不过来。” 他心里这样想着,忽然发现六人中还少了一人。 “秀兰呢?” 白雷雷回答:“她发烧还没好,中午睡着后就没起,我们也没叫她。” 王胖子看看太阳,已经偏西了,心里暗道不妙:“睡这么久了!咱们看看她去。” 听他这么说,沈曼如心里也咯噔一下。 他们五人今天一直忙着干活,没怎么去屋里看秀兰,而秀兰也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由地让她担忧起来。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她内心祈祷。 众人钻进屋里,只见秀兰还在躺着,双目微闭、满面潮红,呼吸沉重。 沈曼如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坏了!烧得这么厉害!” 众人闻言一惊,纷纷伸手去摸,发觉秀兰额头滚烫。 沈曼如皱眉道:“我感觉起码有39度。” 普通的着凉怎么会这么厉害? 沈曼如心中疑惑,她拉过秀兰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伸出三指搭在她的手腕上,闭目号脉起来。 片刻,沈曼如睁开眼,眉头紧皱:“不对!她这脉象不是着凉!” “有其它问题!” 沈曼如在大学主修的是临床医学,属于俗称的西医范畴,但她家祖上世代行医,是中医世家。 悟性极好的她,从小受爷爷指点,中医诊疗已达到相当不错的水平。 但是,现在她只后悔没有早点给秀兰诊脉。 “我太大意了!之前没注意,她的症状根本不是感冒。” “ 不是感冒,那是什么?”白雷雷问。 “应该是有炎症。”她急忙问道:“妹妹啊,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比如疼痛,或有外伤、遭受过击打?有没有吃过不干净的东西?” 秀兰勉强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没…没有呢。我…我也不知道。” 中医问诊讲究望、闻、问、切四诊法,每一门诊法其实都有学问。 其中“问”也要讲究技巧,沈曼如看秀兰说话有点吞吞吐吐,猜想她可能有难言之隐。 遇到这种情况,如果是男病人,多半是男科病症;如果是女病人,就可能涉及妇科。 妇科涉及女性隐私,秀兰现在神志不清,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病情的严重性,会下意识地隐瞒病情。 但是,如果医生直接提出让男士回避,别人就能猜出病人有妇科病症。在没有搞清楚具体病情之前,最好不要这样做。 这种情况就需要运用一下语言技巧,她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出去,雷雷留下。” 不动声色地把三个男人赶了出去。 三男不明所以,只能从屋里退了出来,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他们只听屋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片刻之后。 三男正竖着耳朵试图偷听,忽听屋内迸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暴喝: “王胜利!你他妈给我进来!!” 三男被吓得一哆嗦。 这是沈曼如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滔天的怒火,似乎随时就要跳出来把王胖子碎尸万段! 肖恩和李金库惊疑地看向王胖子,沈曼如已经直呼他本名了,可见有多么生气,你小子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王胖子心中惊惧,本来就心虚的他被吓得双腿发软。 害怕沈曼如只是一方面,听沈曼如这个语气,秀兰的病情肯定很严重,秀兰要是因为他出事,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顾不上多想,他立即钻进了屋内。 只见秀兰仰面躺在地上,仍然非常虚弱的样子,身上的健身服已经脱了下来,散乱地盖在身上,勉强遮住上半身。 沈曼如面色铁青,死死盯住刚进来的王胖子。 “你过来!!看看你干的好事!!” 王胖子哆嗦着走过去,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怎么?!做的时候敢做,让你看却不敢看了?!” 秀兰下身的感染很严重。 王胖子被吓得不知所措:“怎么…怎么会这么严重!昨天还好好的!” 沈曼如气愤不已:“这叫病来如山倒!你还不明白?秀兰都跟我说了,你们多次在那个水潭里……瞎折腾!” 王胖子诺诺地解释:“这个……当时确实是没忍住……” 他还是没弄明白,这个跟秀兰生病有什么关系。 “你特么傻吗?秀兰不懂你还不懂吗?!” “亏你还自诩精通荒野求生!”沈曼如大吼:“那个水潭的水质,能特么在里面做这种事吗?!” 王胖子闻言浑身一震!他恍然大悟! 那个水潭的水看似清澈,但是是从山石上流下来的,属于地表水,天知道上游都流经了什么地方! 石头上的苔藓、绿藻,山上的小动物、昆虫,甚至各种尸体、粪便都可能有。这样的水质,是各种细菌、微生物滋生的温床,甚至有寄生虫都毫不稀奇。 秀兰初经人事,体内有伤口,反复接触那样的水,是很容易被感染的。 若是王胖子头脑清醒,他早就能想到这一点,但是他这两天一直沉溺于美色,小脑控制大脑,居然忽略了! “卧槽!我真的……我真的忘了!!”王胖子失声叫道。 秀兰现在高烧不退、严重发炎,在这缺医少药的荒岛上,只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王胖子懊悔不已,啪啪抽了自己两巴掌,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秀兰这时说话了,语气非常微弱:“姐姐……这事不能……不能怪胖哥哥,我是……自愿的,不怪他……不怪他……”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微弱。 沈曼如赶忙劝慰:“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保存体力。”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以秀兰的体格和战斗力,若非她自愿,谁也强迫不了她。 她只怪两人明明身处荒岛,却还这么不小心! 一想到自己的好妹妹可能会因为这种鸟事丢了性命,她就痛心不已。 秀兰仿佛没听见沈曼如的话,兀自不停地喃喃自语:“不怪…不怪大胖胖……都……都怪我…都怪大兰兰……” 秀兰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手一耷拉、头一歪,没了动静。 三人大惊,沈曼如连忙摸她的手腕,又探了探鼻息,才道:“她晕过去了。” 王胖子吓出一身冷汗,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向沈曼如:“曼如,秀兰她……她还有救吗?你一定要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怎么罚我都行,但是你一定要救救她!” 说罢,王胖子直接跪在地上,嘭!嘭!给沈曼如磕起头来。 沈曼如也红了眼睛,哽咽道:“胖子你……你别这样,她是我妹妹,我当然……当然要全力救她!” “只是她的情况很危险,我们又身处荒岛,老实说……我也没有……没有太大把握……呜呜呜……” 说到最后,沈曼如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白雷雷见状也哇哇大哭。 三人顿时哭作一团。 “别哭了,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肖恩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他和李金库在外面也听了个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肖恩问:“我们能进来吗?” 沈曼如看看秀兰,现在她命在旦夕,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给她穿衣服了。 她擦了擦眼泪,“你们进来吧。” 肖恩和李金库一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都震惊不已。 饶是一向冷静的肖恩也按捺不住怒火。 他一把揪住王胖子的衣领,大喝道:“你特么干的好事!!” 说话就举起拳头要揍他。 “肖恩!!”沈曼如急忙劝阻,现在可不是打架的时候。 被她这样一喊,肖恩的拳头在空中停住。 又看到王胖子满脸泪水、双颊红肿的狼狈样子,他犹豫半晌,只能叹了一口气,松了手。 他进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不是为了发泄情绪。 平复了一下心境,肖恩道:“你们都坐下,我们一起想办法。” 第31章 一起想办法 几人擦了擦眼泪,围坐在地上商量对策。 沈曼如先开口:“秀兰的救治,需要从三个方面做工作: 第一,凑齐药方,我们要尽快凑齐一套药方,内服加外敷,将她的炎症消掉。炎症消除体温才能降下来。这一点,我基于现有的草药写了一个药方,缺的几味我们出去找。 第二,护理,我们需要24小时轮流照顾她,帮她擦脸擦身体,实施物理降温,防止她体温过高。再就是定时翻身、喂水喂饭、协助她排大小便。 第三,敷药、防粘连,秀兰的炎症很严重,伤口也容易粘连,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但偏偏那个位置不好敷药,这个我们还得想想办法。” 肖恩听她说完,想了想道:“第一和第二条都好说,第三条得好好想想,怎么敷药和防粘连。” 沈曼如点点头:“没错,只是我现在也没有好的思路。” 王胖子想了一会儿,抬头道:“我们可以做一个筒状的陶制器具,形状类似试管,在管壁上打一些孔。在管子内部填药,放入秀兰体内,既可以敷药,还可以防粘连。” 沈曼如皱眉道:“用粘土做出这个形状的陶胚倒是不难,只是咱的那些陶器表面都太粗糙了,要是有办法上釉就好了。” 王胖子一拍大腿:“有办法上釉!草木灰就可以当作釉料。” 沈曼如闻言大喜:“陶器如果有釉,那光滑程度倒是个优点,而且经高温烧出来,天然就是无菌的,还省得消毒,只是烧制的时间能不能缩短,一天太长了。” 王胖子沉吟了一下:“可以缩短!这个东西只是临时用,不必质量太好。担心成品率低的话,可以多做几个一起烧,终有成功的。现在开始弄,估计到天亮就差不多能烧出来。” 计议已定,沈曼如立即分配任务:“那好,金库、雷雷,你俩照顾秀兰。我和肖恩、胖子去做陶器。 草药的事,今天天色晚了,只能等明天了,先用手头的草药临时将就一下,一会儿熬一点先给她喝下去。” 说罢她就拉着肖恩、王胖子去制作陶器。 三人找了几根木棍当作内衬,将棍子的一端全削成扁圆的鸭嘴状。 然后把粘土裹到棍子上,拍打揉捏均匀,用筷子尖在上面戳了许多孔。 弄好后,他们将棍子的尾部插到沙子里,在中间生起火堆进行烘烤。 这时,沈曼如又想起什么,拿来一大块粘土,快速地捏了一个浅盆,盆两侧的边缘向里卷了一个宽边,类似马桶圈。 “这是?”肖恩问。 沈曼如边做边解释:“医院里给女性卧床病人用的尿盆,就是这样的。秀兰现在大小便不能自理,用这个比较方便。” 她将尿盆也一起放到火堆旁边烘烤。 他们不断地用扇子扇风,但又不敢扇得太急,粘土过快干燥容易开裂。 几个陶胚干得差不多时,天已经黑了,他们小心翼翼地从陶胚中抽出棍子,然后用细竹条开始精修,把所有毛刺全部修掉。 王胖子早就准备好了釉料,他用草木灰和水,搅拌成灰浆,用衣服过滤出大颗粒,将灰浆倒入浮球桶。 然后把陶胚放入灰浆中蘸一下,确保里外都裹上灰浆,拿出来晾干,反复三次,直到陶胚表面挂了一层灰白的釉料。 沈曼如把那个尿盆也简单地刷了两遍釉料,放在一起晾干。 陶胚基本晾干后,肖恩将陶胚放入陶炉,生起火烧陶。 李金库、白雷雷那边,帮秀兰擦洗干净后,简单地准备了晚饭,还特意把兔肉、鱼肉切碎,给秀兰熬了一碗肉汤。 李金库把秀兰扶起来,从背后顶住她,白雷雷将肉汤一点一点吹凉,喂到秀兰嘴边。 秀兰意识模糊,勉强地喝了半碗。 喂完饭,两人又开始熬药,把沈曼如选出来的草药,熬了一小碗给她喝下去。 入夜之后,五人一边轮流看着炉子烧陶,一边照顾病号,夜里还要赶海、钓鱼,储备第二天的食物。 到了后半夜一两点的时候,王胖子和沈曼如正在看着炉子烧陶,忽然听见屋里发出一声尖叫。 “啊!不好了!” “是雷雷的声音!”沈曼如赶忙起身跑过去。 王胖子也跟在后面。 只见白雷雷慌里慌张地从屋顶里跑出来,迎面看到沈曼如,连忙抓住她的手,“姐姐不好了,秀兰姐她突然开始抽搐!” 沈曼如一听,急忙跑进屋里查看。 王胖子也跟着钻进屋顶,只见秀兰躺在地上,全身僵硬,呼吸急促,四肢不停地抽搐,口中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一边吐出白沫来。 王胖子一看她这副样子,心想她这是要不行了,顿时万念俱灰,两眼失神,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沈曼如拧眉观察了几秒,回头冲他喊道:“胖子!你别愣着,快过来帮忙!秀兰她应该是高热惊厥,还有救!” 王胖子听了这话,总算恢复了一点意识,神色木然地爬过来。 沈曼如指挥着他,两人合力将秀兰翻过来侧身躺着。 “她这是高烧太久不退,引发惊厥了,一般三五分钟就会停,我们要做的,是让她保持侧躺,避免窒息,并且要保护她的四肢,避免受伤。” 话虽这么说,但是看着昨天还活蹦乱跳的秀兰,现在两眼翻白、不停抽搐、口吐白沫,三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儿,这三五分钟,他们感觉比一辈子还要长。 终于,秀兰还是停止了抽搐,暂时恢复了安静的状态。 王胖子在一边默默地流泪,“曼如啊,你说秀兰她这样……还成嘛?” 他是想问,秀兰是不是快不行了。 沈曼如叹了口气,“她现在体温应该在40度以上了,长时间高热,主要是会对脏器有损伤,如果不给她降温,一直这样烧到明天,到时候即使找到草药把她救回来,恐怕她的身体也就此垮掉了。” 虽然她没有温度计,但她毕竟是学医的,发烧医人也接触过不少,体温烧到多少度她用手一摸就知道。 这么高的体温如果一直降不下来,一旦脏器受损,在这荒岛上基本就判了死刑了。 白雷雷喃喃道:“可是我一直在给她降温啊,为什么不起作用呢?” 她这一晚上一直在给秀兰擦身体、用破布蘸凉水敷在她额头,只是收效甚微。 沈曼如摇头,“她体内的炎症不除,发烧会一直持续、一直反复的。” 消炎的草药还没凑齐,高烧又等不了太久,秀兰似乎陷入了死局。 白雷雷强忍着大哭的冲动,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那现在怎么办?姐姐,还有其它降温方法吗?” 如果是在医院里,那降温的办法有很多,可是他们这里连最基本的退烧药都没有,仅有的几味草药也已经喂过了。 怎么办?怎么办! 退烧……退烧……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退烧? 他们现在条件简陋,什么医疗器械什么药品也没有,这种情况想退烧…… 条件简陋……退烧……突然,沈曼如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脱口而出: “刮痧!” 听她说出这两个字,王胖子和白雷雷俱是一喜,虽然他们不懂医术,但此时沈曼如说出来,说明这确实是个办法。 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 “胖子,快!你快去找块竹片当刮板,越光滑越好!快!” 沈曼如焦急地催促,她无比激动,内心感谢了自己祖宗十八代。 这不是骂人,而是真诚地赞美。 要不是老祖宗们发明了这么牛逼的治疗方法,今天她还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王胖子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一块边缘光滑的竹片。 沈曼如接过竹片,指挥王胖子扶住秀兰,让她保持侧卧的姿势。 她跪坐到秀兰背后,将竹片45度抵在秀兰颈后偏下的一个位置,一边刮一边讲解:“人低头时,颈后这里会有一个突起,这里是人的第七节椎骨,突起的下方就是中医所称的‘大椎穴’,对着这个穴位自上而下刮痧,可以退烧!” 听她讲解完,王胖子和白雷雷都红着眼睛频频点头。 虽然没听懂多少,但是听她讲了这么多专业词汇,想来这个办法应该是靠谱的。 只见沈曼如手持刮板不停地刮,秀兰大椎穴那一片的皮肤渐渐地变红,然后出现了一些血红色的斑点。 那些斑点逐渐扩大,渐渐地连成一片,但是沈曼如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 直到那一片皮肤全部变成紫色,她才停下来擦擦额头的汗,揉了揉酸胀的手臂。 “应该差不多了。” 他们又观察了半个多小时,秀兰的体温果然有下降的趋势,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留下白雷雷继续照顾她,王胖子和沈曼如回去继续烧陶。 这一宿,他们都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天亮时他们开炉一看,好几个筒状陶器都开裂了,万幸的是,有一个烧制成功了。 尿盆也是完好的,所有陶器表面都是光滑晶莹的黄褐色釉质。 众人庆幸不已,沈曼如在筒状陶器内部填充了一些药膏,摒退三男进入屋内。 片刻之后,她钻出小屋对众人道:“现在敷的这个药方是临时的,估计效果不会太好,我们得尽快凑齐其余几味草药。” 第32章 记忆宫殿 他们草草吃过早饭,留下王胖子和白雷雷照顾秀兰,李金库干其它杂活。 肖恩和沈曼如两人出去找草药,他们带上了食物,做好了中午回不来的准备。 交待好怎么照顾病号,沈曼如就和肖恩一起出发了。 肖恩将斧头插在腰间,手里拿着长矛在前面走,沈曼如手持柴刀跟在后面。 肖恩边走边问:“我们还差几味草药?” 沈曼如道:“还差三味:黄芩、板蓝根、青蒿。” “它们都长什么样子?” 沈曼如逐一描述了这些草药植株的样子。 肖恩点点头:“你这样描述我能想到个大概,但还是不够直观,这样,你等我一下。” 沈曼如诧异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查一查相关书籍,看能不能找到图片。”肖恩回答。 沈曼如心中惊讶:他还带书上岛了? 随后又恍然:他要使用那个能力了。 这次他们组队参加国际综合技能大赛,肖恩是主力队员。 而他能担当主力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双修了两个学位,还因为他记忆力超群,是着名电视节目:“超强大脑”第一届“脑王”称号得主。 而他之所以拥有这么强的记忆能力,除了超强的记忆天赋之外,还因为他是“记忆宫殿”能力的掌握者。 所谓“记忆宫殿”,其实是一种辅助记忆的方法,早在公元前就被古代先贤提出来,历史上很多记忆力超群的名人,都是该能力的掌握者。 这个记忆方法充分利用了人类大脑的两个特点:一是擅长记住熟悉的地方,二是擅长顺序记忆。 具体的方法,就是利用自己熟悉的某些地方作为宫殿,将其记在脑中。 然后按一定顺序,把想要记忆的内容和宫殿中的某个事物或特征联系起来,从而完成对大量信息的系统记忆。 熟练掌握记忆宫殿的人,可以在大脑中建立无数个宫殿,将海量的信息保存在宫殿中。 在一些着名的文学、影视作品中,都有记忆宫殿能力的展示,如《福尔摩斯探案·卷福》、《良心医生》等等。 在肖恩的记忆宫殿中,除了从小到大学习的书本知识以外,还保存了大学各个主要学科的经典教材、工具书,以及多部百科全书、经史子集等各类典籍,以便在需要时查阅。 现在他要查的,就是沈曼如说的三种草药的图片。他的宫殿中有几本植物学、草药学的书籍,应该可以查到。 只见他笔直地站立,眼神望向空中的某个方向,似乎在寻找什么。 然后,他的双手开始不停地挥舞,仿佛在翻阅一本很大的书籍。 不一会儿,他停了下来,望向沈曼如道:“黄芩和青蒿,我知道哪里有。” 沈曼如惊讶道:“怎么?你宫殿里不仅有草药的图片,还知道岛上哪里有?” 肖恩点点头:“这几天和秀兰他们出来砍柴,发现过这两种草药。因为在岛上不是太常见,所以我都有印象。刚才又查到它们的图片,正好对上了。” 沈曼如恍然道:“那它们在哪里?” 肖恩开始四处张望,辨别方位。 他用手指了一个方向道:“黄岑的位置,往这个方向,往前走大概300米,然后左拐,再走100多米,会看到一个黑色大石头,旁边有一棵歪脖子树,从这棵树往南再走50多米的位置,有一小片黄岑。” 沈曼如震惊了,见过之后有印象也就罢了,具体位置还记得这么清楚,简直是太逆天了! 两人沿着肖恩的记忆走过去,果然找到了黑色石头、歪脖子树,和那一小片黄岑。 沈曼如放下背包,小心地连根带土挖了好几棵,用切开的塑料瓶装起来,放进背包里。 黄岑是常用草药,她挖的这些应该用不完,她打算在营地附近找地方移植。 青蒿的位置更远,肖恩带着沈曼如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在一片开阔地里找到。 同样的操作,连根带土挖了好多。 “板蓝根暂时没发现过。”肖恩道。 只剩下这一味药了。 板蓝根,其实是十字花科植物“菘蓝”的根。 “我们之前去过的地方应该都没有菘蓝,至少我没有看到,不然我会有印象。” 沈曼如问道:“你走过的地方,全都记在脑子里了?” 肖恩点点头:“如果是平时,我也不会去记这些。 但这是荒岛,为了生存,需要尽快熟悉周围环境,所以我刻意留心,把所过之处的地形方位、植被情况全都记了下来。 就好比,我脑子里有一张游戏地图,地图里未走过的区域,是黑色的‘战争迷雾’。 凡是走过的区域,我都在脑子里点亮了,点亮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地形、发现了什么植物、有什么资源,我都有标注。 这样做,一是能防止迷路,二是方便寻找各种资源。 之前我们发现的各种草药、水果、竹子,包括一些的比较特别的植物,它们的位置我都记得。 以后如果需要,我们就可以按图索骥。 而且,只要是白天出来,我们就不用担心会迷路,你跟着我走就行。” “嗯,好。”沈曼如跟在后面,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肖恩道:“那现在,你脑子里大概点亮了多大的区域?” 肖恩想了想:“以营地为圆心,往树林方向,大约120度圆心角、半径2公里的一个扇形区域,基本都点亮了,面积大约4.2平方公里。 我们正在扇形的圆弧上左右往返,走之字形路线,不断扩展扇形的范围。” 肖恩之前走过的区域里没有菘蓝,那就只能去新区域里找。 两人边走边聊,转眼就快中午了。 走到一块石头旁,肖恩看看四周道:“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两人坐在石头上,掏出早上准备的兔肉和鱼肉,吃了起来。 肖恩边吃边问道:“你觉得秀兰的病情怎么样?” 沈曼如叹了口气:“今天早上看,发炎的程度并没有恶化,但是粘连的程度更严重了,如果没有那个筒状陶器,后面只怕会越来越严重。” “但是,那筒状陶器进入之后,又造成部分伤口被扯开,如果恢复不好,发展出新的炎症,那就危险了。” “所以,对于秀兰的治疗,我其实也很矛盾,不确定这样做究竟对不对。毕竟我的临床经验还是太少,要是我的导师在就好了。” “我们这不是出来采药了么,相信你这副药方对她的恢复会有帮……” 肖恩试图安慰她,但是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沈曼如看他的样子,知道有事情发生,忙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肖恩小声道:“附近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沈曼如闻言一惊,忙把他们的食物收了起来。 热带雨林各种生物非常繁盛,他们一路走来,鸟叫虫鸣、各种小动物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绝于耳。 然而现在,四周却一片寂静,只有微风吹过树叶,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这往往意味着,附近有危险的生物出现,那些小动物的听觉、嗅觉比人类更灵敏,它们提前发觉、受到惊吓,全部停止鸣叫躲了起来。 二人将武器握在手中,猫着腰悄悄站了起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突然,他们听到一个粗重的“哼哧!哼哧!”的喘息声,同时他们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盯住了自己。 这种感觉是他们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就像猎物被捕食者盯上,体内千百万年进化形成的动物本能在一刹那被唤醒。 沈曼如只觉心脏嘭嘭地加速跳动。 那喘息声就在他们近前,似乎就萦绕在耳边。 但是由于他们高度紧张,竟然一时分辨不出声音的方位。 两人弓着腰,背靠着背四处张望,肖恩感觉身后的女人在微微颤抖。 突然! 他们右侧的一处草丛动了起来!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头大野猪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只见这头野猪足有半人多高,浑身长满坚硬的鬃毛,两根尖尖的獠牙足有1尺长。 它死死盯住二人,发出嗷的刺耳叫声。 “跑!!” 肖恩也不含糊,拉住被吓得原地发愣的沈曼如,拔腿就跑! 这是一头成年野猪。 体型庞大,异常强壮,目测有三四百斤,四肢的肌肉线条尤其明显。 见二人逃跑,它也撒开蹄子在后面追。 猪蹄蹬在地上,发出“咚!咚!”之声。 野猪的速度非常快,饶是肖恩他们提前起跑、领先了十几米,它也几步就要追上他们。 听到背后的声音,沈曼如急中生智,从包里掏出一块兔肉,甩手向后一扔! 她猜想,野猪通常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这头野猪多半是被他们食物的气味吸引而来的,她这样扔出兔肉,兴许能吸引它的注意力。 果然,野猪看到兔肉,嗷!的一声,四脚刹车,激起一片尘土。 它迅速掉转方向,向兔肉冲了过去。 冲到跟前,一口吞下兔肉! 咂吧咂吧嘴,眼珠子转了转,它又掉转方向,加速,继续追赶二人。 沈曼如他们根本不敢停歇,一直没命地往前跑。 刚听得身后似乎没了声音,没跑几步,就又听见那野猪“咚咚!咚咚!”的脚步声,从身后由远及近的传来。 二人心中大骇,这野猪的速度也太特么快了! 这就是野生动物与人的差距。 那野猪长年在树林中生存,四肢发达、皮糙肉厚,奔跑起来基本是横冲直撞、如履平地。 而人类在这样的树林中奔跑,既要留意脚下,避免被绊倒、扭伤;也要留意前方,别被树枝、藤蔓拦住,速度根本起不来。 眼见那野猪又要追上来,沈曼如又扔出一块兔肉! 那野猪也不客气,转身直奔兔肉而去! 片刻之后,又追了上来! 沈曼如只能再扔一块兔肉。 如此反复几次,二人体力渐渐不支,兔肉也没剩几块了。 而那野猪的速度根本没有放缓的意思,它似乎也不急于追上二人。 相反,它不放过每一块肉,每一块都要吃到嘴里。 似乎是稳操胜券,要吃定二人! 见此情形,肖恩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他冲沈曼如喊:“跟我来!” 说完便朝一个方向跑去。 沈曼如也没时间多问,直接跟了上去。 身后的野猪“咚咚!咚咚!”地紧追不舍。 第33章 活着真好 沈曼如的后背,似乎能感受到野猪的鼻息,热乎乎的,吹在背上麻酥酥的。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后面又扔出一块兔肉。 野猪立即跟着消失。 不一会儿,又听见“咚咚!咚咚!”的声音追了上来。 沈曼如气喘如牛,面色煞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只剩最后一块肉了! 她银牙一咬,使劲扔了出去。 身后的声音又消失了。 只是不一会儿,“咚咚!咚咚!”的声音又一次从远处响起。 几个呼吸,那野猪就到了跟前。 沈曼如伸手在背包里乱翻一气,真的没肉了! 慌乱之中,她从刚挖的草药根上抓了一把泥土,捏了一个球,使劲一扔。 那猪也不含糊,噌!得转向,追了过去! 只是片刻之后,从远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嚎叫!! 说好的兔肉呢?! 那野猪似乎十分恼怒,这次更加迅速地追了过来,只听“咚咚咚!咚咚咚!”的声音,由远及近! 待野猪又追到近前,沈曼如心知它不会再上同样的当,便直接空手向旁边一甩! 野猪似乎迟疑了一下,便又一次冲了过去。 二人继续跑出去好远,身后也不见动静。 沈曼如心里微微一松,难道它上当了? 她的双腿已经开始疯狂抖动,渐渐地不听使唤。 此刻她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心脏嘭嘭地跳动声,震得她耳膜似乎要炸开。 她勉强拖着抖动的双腿,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我…我不行了,呼呼……肖恩……呼…呼…我跑不…动了” 沈曼如大口喘息着,现在她只期盼那只野猪不要再追上来。 肖恩转头拉住她道:“不能停,还不能停,快跑!” “它…应该…不追…了吧!”沈曼如一边挪动,一边向后看。 话音未落,又听见远处传来“咚咚!咚咚!”的声音。 那野猪往沈曼如扔的方向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恼怒之极,再次追了上来! 沈曼如绝望了,这野猪应该是根据他们的气味来追踪的。 无论他们跑多远,被它盯上了,死路一条! 她双腿不听使唤,几乎要倒下去:“肖恩……呼……你快跑……呼,哈……别管我了!” 后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咚咚咚!咚咚咚!”,仿佛正在敲响她的丧钟! 她已经能听见野猪的喘息声,“哼哧哧!哼哧哧!”,还有它喉咙里发出的“呼啦啦…呼啦啦…”的声音。 她似乎能想象,那野猪的尖牙,咬断她喉咙、撕扯她皮肉的感觉。 死亡的恐惧彻底击垮了她,她瘫在地上,欲哭无泪,面如死灰。 她望着那野兽的方向,那里的杂草,正在一片一片被压倒。 她绝望地转移视线,等待死亡的降临……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周围的一切,仿佛放慢了动作。 那野猪的脚步声,也近乎停滞:“咚……咚!……咚……” 一个猪头,以极慢的速度,从杂草之间浮现了出来。 而她的脑海中,则以极快的速度涌现一幅幅过去的画面,从出生到长大。 在那一瞬间,她仿佛重新度过了一生。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要死了,遗憾吗?” 闭上双眼,她心里冒出这最后一个念头。 …… 忽然!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 那只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拽到一边。 时间仿佛再次流动。 她猛然睁开眼,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冒着热气,擦着她的身体冲了过去! 那野猪冲向一片草丛,然后四肢蹬地减速,扭头向他们呲出了尖牙,马上就要转身冲回来! 异变突起! 野猪的后腿突然踏空,后半身掉进了草丛之中!它惊叫一声,用前腿猛扒前面的地面,想要再次爬上来。 然而它体型巨大,前冲的惯性此时还未完全消解。只听那野猪“嗷!嗷~!”地哀嚎两声,掉了下去。 1.5秒后,草丛下方发出嘭!的一声铃儿响叮当,没了动静。 沈曼如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儿来,爬到草丛边查看。 她这才发现,这里是一处悬崖的边缘。 悬崖离下面的地面约有10来米高。 那野猪摔在下面的石头上,七窍流血,已经奄奄一息。 悬崖的边缘,被一片高高的杂草挡住,不走到跟前根本看不出来。 沈曼如回头望向刚才拉她的人,正是肖恩。 此刻他正跪在她旁边,拉着她的胳膊,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关切:“曼如你……你没事吧?!” 沈曼如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头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肖恩面露心疼的神色,紧紧搂住了她。 二人死里逃生,此刻真的是百感交集。 沈曼如哭了不多会儿,忽然从肖恩怀里坐起来,抬头望向他,柔声说道:“肖恩,我现在觉得,活着真好!” 肖恩眸光闪动,眼神中透出无限的温柔: “我也是。” 看着男人的深邃的眼睛,沈曼如回想起刚才濒死前的那一刻,自己脑海中冒出的最后一个念头: “遗憾吗?” 要是真的死了,遗憾的事情那真的是太多了,她数也数不过来,家人、爱情、事业,每一样都是遗憾。 可最令她遗憾的,却是眼前这个男人。 因为别的事情都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而他,他明明和她一起流落荒岛,明明朝夕相处、明明近在咫尺,甚至明明要和她一起死了,她却没有机会告诉他……没有机会告诉他:我喜欢你! 好在老天有眼,他们没有死。 想到这里,沈曼如突然笑了。 笑得真心实意,笑得阳光灿烂。 流落荒岛,她是多么不幸。 她曾不只一次地午夜梦回、惊坐而起,指着老天爷怒骂: 你他妈有病吧!! 然而现在,她又是幸运的。 她只想感谢老天爷,只想趴地上给他磕一个,谢谢他老人家给了自己第二次机会。 这一次,她不想再错过。 不需要眉来眼去,不需要欲拒还迎,不需要花钱月下,不需要海誓山盟,不需要良辰吉日,也不需要洞房花烛。 沈曼如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抹了抹嘴上的鼻涕,伸出双手死死箍住男人的脑袋,吻了上去…… 崖边的荒草与微风纠缠着,摇曳不止。 荒草之间,几朵小花正在盛开,红的、蓝的、黄的、白的,在阳光照耀之下,娇艳欲滴。 …… 沈曼如趴在肖恩怀里,指尖摩挲着他的胸口,问道:“刚才你是故意把野猪引到这里的?” 肖恩面露疲惫,微微点头:“没错,我之前来过这里,记得这里有个悬崖,正好被杂草挡住。 虽然距离发现野猪的地方有点远,但是我们的武器和战斗力都太弱,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不过,我还是严重低估了野猪的奔跑速度,没想到它能跑这么快! 好在你一直用兔肉干扰它,拖延了很长时间,要不然我们根本跑不到这里。” 肖恩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他没有任何定位装置,身后又追着一头大野猪,要在这密林之中准确地判断某个地点的方位和距离,是很难做到的。 他必须熟悉沿途每个地点的特征,才能准确地分辨自己当前的位置,辨别正确的行进方向。 也就是肖恩,换了别人根本不可能。 “不知那头野猪死透了没。”沈曼如爬起身,趴到高台边向下张望。 只见那野猪早已一动不动,死得不能再死了。 她这才放下心来。 正要收回目光,眼角突然瞥到了什么东西。 她眨了眨眼睛,定睛往那个方向一看,欣喜地叫了起来:“肖恩!肖恩!你快看!” 肖恩探身过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悬崖边缘向下1米多的位置,有一个小平台,上面长满了一种草本植物,宽宽长长的叶子,黄色的小花。 不是菘蓝是什么! 沈曼如惊喜地大叫:“太好了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有了菘蓝,她给秀兰准备的草药就全部凑齐了。 只是肖恩看着那片菘蓝却皱起了眉,“这个位置,不太好采摘。” 听他这么说,沈曼如也思索起来,她望了望周围,只有那一处地方有菘蓝。 那处平台很小,根本站不住人,没办法从高台上爬下去。 从崖边抽回身,沈曼如又想了想,“肖恩,这块地方离我们也就1米多,你在上面抓住我的腿,我倒悬着探身下去,应该能够得着。” 肖恩反对道:“这太危险了,还是我下去吧。” 沈曼如摇摇头:“我力气太小,根本抓不住你的。” 肖恩蹲下来看了半天,实在没有更好的主意。 这个悬崖可以从旁边绕到崖底,但是那也无济于事,那一小块平台离崖底还有十多米。 沈曼如劝道:“就按我说的来吧,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你不会松手的。” 肖恩握了握自己的手,只好点头同意。 他看了看身后的一棵树道:“我用脚勾住这棵树,用手抓住你的小腿,这样保险一些。不过……” “不过什么?”沈曼如问。 肖恩回答:“你穿着裙子倒悬下去,会被我看光的。” 沈曼如自从上岛之后,就一直穿着一条灰色百褶裙,也没有别的衣服可换。 她红着俏脸嗔道:“你现在还说这些……是不是有点见外了?” “再说秀兰还等着草药救命呢,这次就暂且便宜你吧!” 肖恩勾了勾嘴角,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那好吧,那你先把鞋脱下来。” 沈曼如面露异色:“脱鞋?你想干嘛?” 两人刚刚折腾完,他又让自己脱鞋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那……我是答应,还是答应? 肖恩没有察觉她的异色,解释道:“万一发生险情,我可能需要抓你的脚,鞋子会碍事。” 如果抓到鞋子,那可能就只留下了鞋子。 “哦……” 沈曼如面露失望之色,把运动鞋脱下放在一边。 他们清理了一下悬崖边的杂草,腾出一人多宽的豁口。 肖恩提示道:“你先面向前跪下来。” 沈曼如依言跪趴在地上,面向高台下方,左手抓着背包,右手抓着柴刀,双手撑在高台边缘。 肖恩面朝下趴在她身后的地上,用双脚勾住后面的树干,双手抓住沈曼如的脚腕。 肖恩深吸一口气:“好了,你慢慢向下挪。” 沈曼如慢慢向下探身,先是双手,然后是头,然后是肩膀、胸口、肚子,都慢慢地探下了高台。 肖恩在她身后,慢慢地放她下去,手上的重量也在逐渐加重。 慢慢地,沈曼如的整个上半身都探了下去。 “还不行,继续放。”沈曼如道。 肖恩只好慢慢举起双手,把沈曼如的腿举到了半空中。 她的裙子翻了下去,春光乍泄。 肖恩此刻也没有心思欣赏,他要是一个不留神,沈曼如就要葬身崖底了。 “够到了!”沈曼如的手终于够到了菘蓝。 她倒悬在半空中,气血倒流进头部,脸涨得通红。 她用柴刀将菘蓝连根挖了出来,然后用手捏着塞进背包里。 一棵、二棵、三棵…… 肖恩感觉手越来越酸:“好了没?快点!” “快好了,我再挖两棵。” 四棵,五棵。 “快上来!要不然你就要变成‘消失的你’了!” “好了拉我上来!” 肖恩压下她的双腿,使劲往后拽,将沈曼如拉了上来。 二人躺在地上,喘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第34章 李丁解猪 肖恩看了看天色,“我们该回去了,秀兰还等着用药呢。” 沈曼如坐起来,又看了一眼那野猪:“野猪肉好吃么?这么大的野猪,扔在这儿也太浪费了!” 三百多斤的野猪,他们两个人是决计抬不动的。 肖恩点点头:“肯定不能浪费了,我们先回去,再摇几个人一起来抬猪,这悬崖可以从旁边绕下去。” 说罢,两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理顺了衣服和头发,收拾好装备往回走去。 营地这边,秀兰仍然在发烧,早上吃了几口肉汤便没再吃东西,脸色愈发变得憔悴。 白雷雷基本一直守在她身边,给她喂水喂饭、擦洗、翻身。 李金库和王胖子负责赶海钓鱼、烧水做饭、煎汤熬药。 太阳稍稍偏西的时候,肖恩和沈曼如回来了。 众人看到两人皆是一惊,只见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缕,身上还有很多划伤、擦痕。 因为睡眠不足、午饭没吃好,又在树林里长距离狂奔,在悬崖边不可描述,体力过度消耗,两人都极度疲劳。 只是精神头似乎还不错,都满面红光的样子。 白雷雷接过二人手里的东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像脱了层皮似的?” 沈曼如将遭遇野猪、死里逃生的事给他们讲述了一遍,略去了儿童不宜的细节。 众人都捏了一把汗。 还好两人都很机智,一个扔兔肉、一个找悬崖,兵不血刃把野猪坑死了。 李金库弄来水和食物,二人洗漱了一番,然后又吃了些食物,喝水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恢复了一些体力。 李金库一边看着他们吃东西,一边盘算道:“刚才听你们说,那野猪估计有三四百斤?那真是够大的,三百几十斤的猪,不算下水也得有三百斤肉。这下我们可是发了!得想办法弄回来。” 肖恩点点头:“我打算去找老詹老谢他们,一起把猪抬回来,肉大家一起分。” 这么多猪肉,他们六人怎么也吃不完,还不如一起分一下,送个顺水人情。 况且秀兰现在还病着,需要照顾,他们实在腾不出人手去抬猪、杀猪、处理这么多猪肉。 李金库忙道:“那我和你一起去,有些事我要叮嘱一下,这猪这么大,不好处理,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哦?要准备什么?”沈曼如好奇。 李金库解释:“这片沙滩上一共才二十多人,三百多斤肉,平均每人能分十几斤呢,这还没算下水,短时间根本吃不完。 所以肯定要腌制、熏制,至少要先煮熟。 而且野猪肉腥膻味儿大,这头猪死之前也没放血,所以佐料要多放。 总的来说,就需要大量的盐、调料和柴禾、还有锅、盆等容器。” “那你和肖恩一起去吧,交待给他们之后再回来。”沈曼如叮嘱李金库。 王胖子想起什么,叮嘱道:“分肉的时候多要肥肉,记得把皮、筋、板油、胰脏、獠牙留给咱们,骨头也留一些。 对了,还有……还有那猪鞭也要,如果是公猪的话。” 说到猪鞭,众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他解释道:“呃……最近我……我亏空比较大……” 众人一阵无语。 沈曼如马上开始指导白雷雷熬药。 她们烧开了一锅水,把药材全部切碎扔进去,拿过来一个陶炉盖子当锅盖,盖在铁锅上。 然后把火调小炖了1个小时,把一锅水熬成小半锅,先盛了一碗出来,然后把药渣捞干净。 锅里剩下的药汤,用炉膛的余温慢慢靠成糊状。 沈曼如看着那一碗药说:“这碗药内服,锅里的糊糊外敷。” 白雷雷接过那碗药,沈曼如又盛了小半碗糊糊。 两人一起进屋里,将秀兰扶起来喝药。 这药极苦,好在秀兰隐约还有点意识,知道这么苦的药肯定是救命的,硬撑着喝了大半碗,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来。 把秀兰放躺下,沈曼如又帮她敷好药,喃喃道:“但愿这药能起作用。” 另一边,肖恩和李金库去找老詹和老谢他们,说明来意后,众人一听有野猪,都兴奋异常,马上组织人手、带上装备去抬猪。 李金库补充道:“剩下的人也要提前准备,备好锅、水、盐、调料、木柴,越多越好,还要磨刀。”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制盐的方法,前两天王胖子已经给他们分享过了。 他们当即分头行动,磨刀的磨刀、砍柴的砍柴、烧水的烧水、制盐的制盐,还把各种锅碗瓢盆都拿了出来。 老詹老谢他们点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算上肖恩共十多人,一起进了树林。 那野猪的位置离营地有1公里多,肖恩在前面领路,众人跟在后面,杰森和吉姆也在其中。 一路上聊起肖恩他们被野猪追赶、最后极限反杀的魔幻过程,众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对二人的勇气和智慧佩服不已。 杰森眼中更是闪过异样的神色,若有所思的样子。 走了约摸半小时,他们就到达了悬崖下方。 几人就地砍了两棵小树,修掉枝杈,把四只猪脚分别绑在两根树干上,十多人轮流抬着往回走。 他们知道肖恩体力不支,没让他上手。 回到海滩,众人看到这么大一头野猪,都特么惊呆了。 很难想象,这么大一头野猪,被一男一女赤手空拳弄死了。 李金库早就磨好了刀和斧头,开始指挥众人宰猪。 因为王胖子叮嘱要留猪皮,所以那猪不用剃毛,李金库要直接把猪皮剥下来。 他用柴刀在猪蹄的关节上下刀,然后连着皮把猪蹄子使劲儿一掰,“咔!” 再顺着猪腿下刀,将皮划开,像剥陈皮一般,拽着猪蹄把猪腿上的皮剥下来。 四个猪腿都照此处理,刀线顺着腿下来,一直走到腿根儿,前腿划到猪脖子上汇合,后腿划到胯下汇合。 腿皮剥下后,顺着猪肚的中缝下刀,从胯下一直划到脖子。 他让两个人分别拽着后腿皮子,另两人拽着后腿,将皮子从后腿到前腿慢慢拽下来,一边拽一边用刀在皮子内侧分离皮和肉。 这大野猪的皮出奇的厚,几人费了好大劲才剥下来。 拽到脖子处就停下,在脖子上划一圈,取下整张猪皮。 猪头上的皮先不剥了,他用斧头把猪头砍了下来放到一边. 接着弄猪下水。 他把猪肚子划开,把下水全部掏出来,分别放到不同的容器中。 老谢他们帮忙处理猪下水,将猪肠、猪肺拿到海里清洗。 李金库特意把猪鞭和两颗大荔枝切下来,给王胖子留着。 拿掉猪下水,接下来就要把猪分成两个半扇。 他让人帮忙拽着一侧的两条腿,从胯下下刀,顺着猪的脊梁,一路慢慢砍过去,将猪分成两个半扇。 后面就简单多了,将猪肉按各个部位分割好,分成猪颈、梅花、前排、里脊、五花、后臀、坐臀、前后腿。 只见李金库的柴刀上下翻飞、游刃有余,刀光流转腾挪,所过之处骨肉分离,看得众人赞叹不已。 这条猪刚死不久,肉质非常新鲜,切好的肉有的还在抽动,即便是生肉,众人也能闻到一阵肉香。 接下来就是分肉了。 大家纷纷表示,野猪是肖恩 、李金库他们一伙搞来的,让他们先选、多拿。 李金库客气了一番,就结合王胖子的嘱咐和自己对猪肉的理解,留下了猪皮、猪头、大筋、猪鞭、板油、胰脏、两条前腿、梅花,再从五花、后臀等部位中,挑了几十斤偏肥的肉,里脊等部位只要了几个小块。 众人见他们好肉拿得不多,最后又给他塞了半扇排骨。 最后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好几十斤。 老谢他们十几个华国人,知道老詹这些老外不喜欢内脏,就把所有下水全包圆儿了,还有猪蹄、猪尾这些,以及另半扇排骨。 老詹见他们光要下水,又塞给他们一些五花、后臀等比较肥的肉。他们自己喜欢吃肉排,留的里脊、腿肉多一些。 最后,老谢和老詹也各分了近一百斤肉。 肉一分,整个沙滩瞬间热闹了起来! 众人上岛这几天,顿顿吃海鲜、炖野菜,偶尔吃只野兔,油水实在不多。 现在有这么多猪肉,够吃好些日子了,都高兴得不得了! 所有人全都忙活了起来,一堆堆篝火在海滩上点燃,各种锅碗瓢盆一齐上阵,切肉的切肉、抹盐的抹盐、烟熏的烟熏,烧烤的烧烤。 尤其是华国人,他们来自全国各地,都将看家的本领使了出来。 用肥肉炼油的、切丝儿炒菜的、切片儿涮锅的、炖蘑菇的、炖野菜的、氽丸子的、做炒肝儿的、做肺片儿的、灌香肠儿的、做蜡味的、做卤味的,一时间,海滩上四处飘散着各种肉香。 第35章 八菜一汤 做猪肉少不了酱油,目前李金库他们没有。 老谢他们当中有一位粤东朱海人,这两天用海蛎子熬制出了蚝油,跑过来给他们送了两瓶。 还给了他们一个猪腰子,和一只用陷阱抓的小山鸡。 李金库看见蚝油两眼放光、如获至宝!立即回了他们四瓶用肥肉熬的猪大油。 蚝油可以暂时替代酱油,他打算一有时间就去请教制作方法。 至于香料,除了香茅、小青柠、野山椒之外,李金库还从其他人那里,淘换了更多品种,如野洋葱、野山姜、紫苏、藤椒、桂皮等等。 他们有盐、有海肠粉,现在又有了肥肉炼油,还有了洋葱和野姜等调料,又有新烧的盘、碗等餐具,李金库的厨艺终于彻底发挥了出来。 李金库将三个炉子都用来做饭,沈曼如和白雷雷、肖恩都来协助,将坛子、大汤碗、都当作锅用,盘子不够就用炉盖子、陶罐、碗、椰壳盛菜。 天已擦黑,众人今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此刻都饥肠辘辘。 忙活了两个小时,李师傅用树叶铺了一个圆形的餐桌,然后就开始上菜。 他一边上菜还一边报菜名: “先来一道,鲁菜:爆炒腰花~!” “第二道,川菜:水煮肉片~!” “第三道,东北菜:锅包肉~!” “第四道,湘菜:农家小炒肉~!” “第五道,客家菜:猪肚鸡~!” “第六道,粤菜:清蒸海鱼~!” “第七道,鲁菜:葱烧海参~!” “第八道,鄂菜:东坡肉~!” “还有一汤,闽菜:佛跳墙~!” 虽然调料、原料、炊具都不齐,但李金库根据自己的理解,尽量寻找替代品,居然凑齐了八菜一汤! 没有醋,他挤出小青柠的汁来代替;没有糖,他就用一种甜甜的野果熬制;用蚝油加盐代替酱油;用洋葱代替大葱;山椒代替辣椒;藤椒代替胡椒。 没有锅铲,他用竹片削了个竹铲;没有大勺,他用椰壳凑合。 报第三道菜:锅包肉时,屋里突然传出秀兰的声音:“扶……扶我起来!” 众人一喜!纷纷跑进屋里,一看秀兰已经醒转过来。 她喝下沈曼如的药,已经三个多小时了,显然是见效了。 沈曼如摸了摸她的额头,给她号了一下脉,检查了一下身体:“还有些低烧,但已经好多了,下面也开始消肿了。” 众人,尤其是王胖子长舒一口气。 “不过,你现在最好还是好好休息。”沈曼如担心得叮嘱。 “不行,姐姐你们吃锅包又,怎么能不带我!”秀兰开始挣扎着穿衣服。 听她这样说,沈曼如也不好再劝阻。 扶着秀兰出来,众人席地而坐,看着这一大桌子菜,感觉像做梦。 王胖子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我虽然一向自诩精通荒野求生,但从没想过,在这荒岛上还能吃一顿八菜一汤!” 沈曼如赞许得望着李金库:“不仅仅是八菜一汤,而且都是我国各大菜系的经典名菜!” “正……正儿八经的!”秀兰虚弱地挑了个大拇指。 李金库被夸得不好意思了:“我只是负责最后一道工序罢了。 能做出这一桌子菜,需要各种食材、油盐酱醋、香料, 还得有柴禾、炉灶、风箱、锅、陶器、铁器。 所有这些东西,都是我们集体智慧和力量的结晶。” 王胖子继续感慨:“以前我曾经想过,如果我流落荒岛,要带个同伴一起,那要选什么样的同伴最好。 现在看,还是要带个厨子比较好。当然,条件允许的话,最好是女厨子!” 沈曼如笑吟吟对王胖子道:“你别太贪心~!女武神已经被你拿下了,以后你就收收心,一起好好过日子吧~呵呵呵!” 一边说着,她一边露出了姨母笑。 秀兰不好意思道:“哎呀姐姐~,现在说这些还早……” 李金库对王胖子道:“说到这个,你赶紧吃点猪鞭补一补!” 王胖子急忙问:“哦?在哪里?这八个菜没听到有猪鞭啊。” 李金库解释:“那爆炒腰花里,其实不只有腰花,还有鞭花,你多吃一点!” 王胖子感动不已:“金库啊~~,你对我真好~!” 沈曼如提醒道:“那猪腰、猪鞭性质燥热,你可悠着点儿,吃多了上火。” 王胖子点头答应,挑了一筷子鞭花嚼了起来:“嗯~筋道!” 李金库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其实这菜里还有‘蛋花’,你最近亏空大,好好补补。” 王胖子瞪大了眼睛,惊喜不已:“那这道菜可真的是太硬了!绝对的硬菜! 其实应该改个名字,就叫……爆炒三花!以后就是我岛名菜了。” 白雷雷尝了尝农家小炒肉:“金库哥,你这道小炒肉实在是太棒了!就是我家乡的味道!还有那水煮肉片,棒极了!” 她是湘妹子,最喜欢吃辣。 李金库谦虚道:“过奖了,我这都是二把刀的做法,估计不太正宗。也就是仗着这野山椒辣味儿足,猪肉也是野生的。你要是喜欢吃,以后我经常做。” 秀兰连忙道:“这锅包又也很好吃啊,和在家里吃的不太一样,有浓郁的果香味儿,更好吃了!” 李金库微笑点头:“你喜欢吃就好,我特意留了一块里脊肉,用来做这个。 咱们没有淀粉,我用熟透的芭蕉挤成果泥,裹在里脊肉片上,用野果汁、青柠汁代替糖醋汁,这才做出来。” 王胖子恍然:“哦~我说呢,我还奇怪这葱烧海参,怎么会有香蕉的香气,原来是用芭蕉勾的芡。” 白雷雷想了想道:“金库哥需要淀粉的话,以后咱们可以找找岛上有没有木薯、红薯、土豆、山药这类作物。” 肖恩点点头:“嗯,我们现在的食材,蛋白质、脂肪、蔬菜、水果都有了,主要缺少淀粉。” 白雷雷继续道:“咱这里属于热带,野外分布最广泛的应该是木薯。” 肖恩闻言站了起来:“稍等,我找找。”说罢,他望向某个方向,随后双手开始在空中划拉。 众人之前都见过肖恩打开记忆宫殿,都见怪不怪。 此刻在肖恩的脑海中,一大张三维海岛地图徐徐展开,地图上有山有水有树林,还密密麻麻地标注了各种资源。 肖恩双手在空中刷刷点点,只见远方飘来一张木薯的照片,挂在他视野右上角。 然后他用两根手指在空中做伸展状,将海岛地图放大,然后左右滑动,眼前的景物飞速更换…… 片刻之后,肖恩的眼神恢复清明,对白雷雷道:“你说的果然没错,我刚查到木薯的图片,岛上有几个地方有,只是之前不知道是木薯。” 能记住是一回事,能融汇贯通、灵活运用,则是另一回事。 肖恩的记忆宫殿中虽然记了很多知识,但是这么大量的记忆,他也没办法全部消化,只能在需要的时候进行查阅。 王胖子惊异道:“你难道把岛上探索过的区域,全放宫殿里了?” 。 肖恩摇摇头:“我不是把岛放宫殿里,而是以这座岛为原型,新建了一个宫殿。然后将所有与这座岛相关的信息,全部记录在这座宫殿里。” 这座岛对他们的生存至关重要,值得为它专门建造一座记忆宫殿。 这些天晚上钓鱼的时候,肖恩的脑子也没闲着,一直忙于建造宫殿。 “真的是牛逼克斯拉!这样以后岛上的资源就全在你脑子里了。”王胖子道。 其实不仅仅是资源,岛上所有的人、物、事,肖恩全都记在这座宫殿里。 沈曼如兴高采烈得计划:“那我们明天就去挖木薯!” 肖恩看着沈曼如点头:“好,我们一起去!我把红薯、土豆、山药这些植物的地上部分的特征都记住了,到时一起找。” 红薯(北方也叫地瓜)、土豆、山药这些块茎植物,它们的根大多数人都认识,可是地上部分,如茎、叶、花,很多人不熟悉。 王胖子也来了精神:“咱们现在伙食标准飙升,需要更多厨具餐具了,我明天就继续烧陶、打铁。” 李金库道:“我来帮你。” 白雷雷想起什么:“对了,咱们屋里没有照明,能不能想想办法?” 昨天夜里她照顾秀兰,帮她擦洗翻身,没有灯很不方便,火堆又不敢拿进来,怕失火。 只能敞着门借一点月光。 王胖子想了想:“现在我们有油了,可以做几盏陶制油灯。” 沈曼如问:“油灯是什么样子的?” 王胖子给她讲解:“结构很简单,就是一个灯座,上面托一个小碟子,碟子中间立着一个小灯柱,柱子是中空的,底部侧面开一个口,上端也开口。 灯油倒在碟子里,而灯芯就从管子里穿过去,下端泡在油里,上端露个头点火。 还有简单一点的,没有灯柱,直接把灯芯靠在碟子边上,从碟子边缘伸出一点来,也是可以的。” 沈曼如点点头:“明白了,倒是不难做,我一会儿做一个看看。” 王胖子又补充了几句:“油灯需要上釉,不然油可能会洇出来。以后咱的陶器都上釉,还是光滑的好用。 明天再做个砂锅吧,砂锅更耐热,不容易裂,用来炖汤、蒸、煮最好了。 制作也容易,就是往粘土里掺一些沙子……” 棕榈树下,火堆晃动着红黄的光,映照着六人的疲惫而满足的笑脸。 六人还真像刚毕业的学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明天,仿佛这些天的苦难从未发生过…… 第36章 皂化反应 他们全都吃撑了,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打着饱嗝儿。 每个菜都剩了一些,李金库把剩菜装到陶碗里,用盘子盖在上面,直接摆到陶炉的加热层里,再把炉盖子盖上。 这样做的好处,一是隔绝食物气味,防止吸引野兽和蚊蝇;二是明早直接在下面添点柴草,小火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有了这三个炉子,夜里他们也不用照看火堆了。 只需要在炉子里放好木柴点上火,等烧起来再把炉子封好,隔绝空气,这样烧到早上也还有火星,还能得到一些木炭。 猪肉还有好多没有处理,几人消消食儿就开始忙活, 李金库要先把猪头处理好,这可是个技术活,其他几人也好奇,都跑过来围观。 他先给猪头剃毛,一边往皮上浇开水一边剃,这野猪皮糙肉厚,猪毛也硬,剃完之后再用火反复燎几遍。 剃好毛,他把猪头倒过来,下巴朝上,分解猪头一般都是从下颚开始。 用柴刀先从下颚中间纵向划开,一直划到脖子,露出下颚骨,再将下颚骨从中间砍开。 砍开下颚后,先将猪舌取出来,然后再用柴刀砍上颚骨。 砍几下后,他两手摁住两边轻轻一掰,猪头就往两边分开了,露出了淋巴、脑花。 按王胖子的叮嘱,他把脑花取出来放好,将两侧的淋巴肉取出来扔掉。 上颚骨下方有一小块软骨叫“臭骨”,他剔下来扔掉。 然后用柴刀再砍几下天灵盖儿,把猪头彻底分成两半。 他再换小刀,先将两个猪耳切下,里外清洗干净放好。 接下来就是剔脸肉,他左手捏着脸肉,右手用小刀贴着脸骨,一刀刀划开骨肉,将脸肉完整地从脸骨上剔下来。 两个半脸都剔掉脸肉,整个猪头就算分解好了。 獠牙还在颚骨上,王胖子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开水焯好先放一边。 脸肉最经典的做法自然是卤起来,做猪头肉吃。 李金库先烧一锅水,放进洋葱、山姜、香叶、山椒、藤椒、紫苏、香茅、桂皮、青柠皮,将猪头肉一块块扔进去焯水。 如果是家猪,一般最多焯两遍就足够了,野猪肉腥膻味大,李金库特意换水多焯了两遍。 焯好后,他用蚝油和盐,把每块猪头肉都反复涂抹好,找来一个陶罐,放进去码放好,腌制入味。 “今晚先这样,等明天再下锅卤制。” 其它的肉,他们打算先将板油和大部分肥肉都用来炼油。 因为在这荒岛上,肉和菜都不缺,唯独油不好搞。 中餐离不开油,有油才能炒菜,所以王胖子才叮嘱他们,一定要留下板油、多要肥肉。 这头三百几十斤的大野猪,虽然体脂率偏低,但也有近30斤板油,再加上50斤肥肉,李金库估计差不多能熬60斤猪油。 省着点吃,够他们吃上几个月了。 熬制过程比较简单,将板油和肥肉切小块儿,然后冷水下锅焯一遍,放入葱姜去腥,水开后将肉捞出。 重新放少量清水,将肥肉放入,烧大火熬制,肥肉中的油就会渐渐沁出。 待肥肉被熬成淡黄色的油渣、锅中的水分也蒸发殆尽,此时将油渣捞出,剩下锅里的就是猪油了。 他们用两个炉子一起开动,共熬了6、7锅,最后一共熬出60多斤猪油,装满了三个浮球桶和两个陶罐子。 他们陶罐子不够用,只能临时用浮球桶装,等烧出新罐子再倒进去。 剩下的肉,包括排骨、前腿等,他们先炖熟一部分,打算这两天吃掉。 还剩下的几十斤,他们打算一半做腌肉、一半做腊肉,方便保存。 只是他们的容器全部用完了,准备腌的肉只能先焯一下水再用盐裹起来,防止明天坏掉。等明天紧急烧一批陶器再继续腌。 腌腊肉要先炒盐,将两瓶盐倒到锅里,放各种香料干炒。 将五花肉切成条状,扔到炒好的热盐里揉搓,让肉蘸满盐。 由于没有容器,他们就在之前编的几个棕筐里铺满树叶,然后临时放到棕叶筐中码好,装了好几个棕筐。 担心猪肉招虫子,他们将这些棕筐用草绳吊到树枝上。 还有一整块胰脏,是王胖子特意嘱咐留下的,李金库问他:“这个胰脏是做什么的?” 王胖子解释道:“老一辈的人,管香皂、肥皂叫胰子,你们知道为什么么?” 秀兰点头道:“哦~没错,我妈也这么叫呢,只是不知道原因。” 李金库、肖恩他们也点头,这个叫法很广泛,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原因,甚至不知道胰子的“胰”,究竟是哪个字。 王胖子继续讲解:“胰子的胰,其实就是胰脏的胰。古人的肥皂、香皂,很多都是用猪的胰脏做的,所以叫猪胰子,简称胰子。” 胰脏之所以适合做肥皂,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含有大量油脂;二是胰腺作为消化腺,含有多种消化酶,对污物有格外的分解作用;三是胰脏不适合食用,用来做肥皂也有废物利用的意思。 “啊~那多恶心啊,胰脏做肥皂?不会有异味么?”白雷雷捂着张大的嘴巴,惊奇道。 王胖子回答:“试试就知道了,我白天已经做了一些准备工作,用我们吃剩下的贝壳烧出了生石灰。” 肥皂的制作原理,就是用油脂与强碱(通常为氢氧化钠或氢氧化钾)混合,得到高级脂肪酸的钠盐或钾盐,以及甘油的反应,也称“皂化反应”。 皂化反应的化学方程式(以氢氧化钾为例): ch2oocr+3koh=3rcook+ch2oh; choocr+3koh=3rcook+choh。 因为猪的胰脏中本来就含有大量油脂,所以他们还需要搞出氢氧化钠或氢氧化钾。 他们有制作氢氧化钾的条件,分三步: 一,贝壳的主要成分:碳酸钙,在高温下分解成氧化钙和二氧化碳,反应方程式为: caco3 = cao + co2↑ 二,氧化钙,也叫生石灰,加水生成氢氧化钙,也叫熟石灰: cao + h2o = ca(oh)2 三,氢氧化钙与碳酸钾(草木灰的主要成分)反应,生成氢氧化钾和碳酸钙沉淀: ca(oh)2 + kco3 = caco3 ↓+ 2koh 王胖子白天将他们存下的贝壳弄了一大堆,放在火中烧,烧过的贝壳就变成生石灰,将其砸碎再加水反应,过滤掉残渣,就得到氢氧化钙溶液。 这个溶液是碱性的,会烧手,所以要小心别弄到皮肤上。 然后用草木灰兑水溶解,得到碳酸钾溶液,再加入氢氧化钙溶液,反应之后过滤掉碳酸钙沉淀,就得到氢氧化钾溶液。 氢氧化钾是强碱,腐蚀性强,所以这一步要尤其小心,不要沾到皮肤和眼睛。 王胖子将铁锅支起来,烧半锅热水,把猪胰脏捣稀碎放入陶罐,然后将陶罐坐在热水中,慢慢倒入氢氧化钾溶液,边倒边搅拌。 皂化反应比较慢,将陶罐放在热水中加热,有加速反应的作用,要充分搅拌使油脂反应完全。 “最后这一步要注意,碱液别倒多了,倒多了反应不完,用肥皂时会烧手的。 也别倒少了,倒少了油脂反应不完,制成的肥皂油乎乎的洗不干净,放久了还有卡拉味。 皂化反应本来就挺慢,所以要有耐心,慢慢倒、慢慢搅,多观察。” 王胖子边做边解释。 秀兰一拍大腿道:“怪不得!有次我从网上买的手工皂,油乎乎的洗不干净,还一股怪味儿,原来是这个原因!” 手工皂如果质量不过关,确实容易出现各种问题,比如碱和油的配比不准确导致反应不完全,或者配比准确但搅拌不充分,导致局部反应不全。最后的成品不是烧手就是泛油。 所以,自己制作肥皂一定要慢慢加料、充分搅拌,之后多放置一段时间,确保皂化反应完全。 反应成糊状之后,他又弄了一些晒干的红、黄色的花瓣,碾碎洒进去。 “这样肥皂便有了花香味,有碎花瓣装饰也好看些。 但是要注意,不要为了增香把一些果汁、柠檬汁倒入皂液,这些汁液很多是酸性的,会和碱发生中和反应,影响皂化。” 白雷雷问:“那,以后我们没有胰脏的话,怎么做肥皂?” “直接用猪油就行,猪油、植物油都可以。只是油脂现在比较金贵,能用胰脏还是要用胰脏。” 王胖子将反应生成的糊状物倒入竹筒,“等过几天定型后取出切块就行了。” 这些都弄完已经半夜了,除了秀兰,另5人从前一天晚上就没有好好休息,今天也都没有午休。 所以晚上他们没有安排人值夜,直接全进屋里睡觉。 现在沙滩上所有人都在忙活着腌猪肉、熏猪肉、熬猪油,应该不会有人这么不识趣,趁这个时候过来捣乱。 真是漫长的一天。 六人都累坏了,今天他们精神上经历了大起大落,体力也消耗殆尽。 他们没有灯,两边的门也都关上了,屋里一片漆黑。 王胖子突然开口说话了:“那个……我有话想和你们说。” 第37章 元宵佳节 沈曼如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回应道:“有什么话明天说吧,大家都累了。” “别别,就几句话!我不说出来,心里过意不去。”王胖子语调急切。 “那个……这次我闯这么大祸,差点害了秀兰,还间接导致曼如和肖恩遭遇野猪,给大家添这么多麻烦,实在是对不……” “打住!”沈曼如打断了他的话,“再说就见外了。” “可是我……”王胖子还想什么,却被秀兰抢过话头:“这事儿不怪大胖胖,是我叫他一起去洗澡的……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我也……”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沈曼如柔声道:“咱们几个从上岛以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早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家一人,就不说两家话了。” 李金库附和道:“是啊胖子,上岛这些天你和秀兰都出了不少力,咱们谁也离不开谁。” 白雷雷也补充道:“这荒岛的环境,对于我们每个人都是陌生的,谁也不能保证永远不犯错误, 不会受伤、生病,所以胖子哥不必太介意。” 肖恩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六个人的命运是紧密相连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我们就遇不到野猪,也不会……也不会收获野猪肉,也就吃不上八菜一汤了。是吧,曼如?” 回想起白天的事,黑暗中的沈曼如俏脸一红:“嗯……也许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 如果没遇到野猪,她和肖恩可能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苦难,如果没有击倒一个人,总是会使人成长、使人勇敢。 听到众人的话,王胖子感动不已,“你们这么说……那我就不多说了,我以后就尽我所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白雷雷惊讶道:“哦?还能再好嘛?我感觉现在的日子已经非常好了~” “能,太能了!我们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睡觉吧,困死了!晚安!” “晚安!” “晚安。” 不一会儿,众人鼾声四起。 …… 2020年2月8日,农历正月十五,上岛第8天。 农历十五,位于初八和二十三的中间,所以这一天的潮汐,正好在早6点和晚6点退潮。 一大早李金库、肖恩他们就醒来了。 现在他们已经熟悉潮汐规律,每天按时赶海已成为习惯。 赶来的海鲜,能吃完就当天吃完,当天吃不完,就腌成海鲜酱,或腌制后晒成咸鱼干、虾干、蛤蜊干。 早饭主要是昨天的剩菜,李金库用炉灶热了一下。 怕他们这两顿吃得太油腻,他又熬了一锅野菜汤,只放了一点蛤蜊干提鲜,帮大家去去油水。 吃完饭,沈曼如开始安排工作:“今天我和肖恩去找木薯,你们在家里帮王胖子烧陶打铁。尽快做出更多容器,用来腌肉。” 说完她和肖恩就带上背包、拿上柴刀、斧头出发了。 王胖子他们先集中搞粘土、捏坛子、罐子,大大小小搞了十几个,还有昨晚说的油灯、砂锅。 这些弄好只能先晾着,最快也得傍晚才能烧。 肖恩和沈曼如中午就满面红光地回来了,挖的木薯装满了三个背包,还有两个小棕筐。 肖恩还背了几捆木薯枝条回来,切成二十多厘米的小节,种在营地附近,挖坑之后把枝条横着埋进土里就可以,种了有几十棵。 一下子吃不了这么多木薯,他们在营地旁边挖了两个坑,把大部分木薯埋进坑里保存。 天然木薯有一些是有毒的,好在其毒素可溶于水,所以要先用水浸泡一段时间才能吃。 他们现在缺容器,只能挑了几个木薯去海里洗干净,然后在地上挖个浅坑,把坑底夯实,铺上几层树叶,再把木薯削皮切块码在里面,倒上两桶淡水浸泡。 昨天的剩菜早上已经吃完了,李金库中午做了山椒炒油渣、回锅肉炒野菜、干炸里脊、卤猪头肉、辣炒花蛤、地锅杂鱼。 王胖子吃得满嘴流油:“本以为荒岛求生能减肥来着,看来是我想多了!” 其实上岛这些天,王胖子还是稍微瘦了一些,虽然饮食没怎么控制,但是每天的运动量是以前的好多倍,所以他整个人是越来越结实了的。 李金库提醒道:“你要注意控制饮食,之前咱们没有面食,现在有了木薯,往后更容易胖。对了,今天正月十五,晚上吃元宵。” 众人一听十分惊讶,流落荒岛还有元宵吃? “用什么包元宵?”肖恩问。 李金库答道:“木薯啊,木薯淀粉做元宵正合适。不过我还需要一个擦子。用来将木薯擦丝儿。” 王胖子想了想:“做擦子的话,得有个薄铁片,但咱的那些废铁里可能没有。” 李金库道:“上次那个鱼罐头盒还在么?用那个就可以。” 上次他捡了一个涨盒的鱼罐头,王胖子打开后本打算当锅用,但是他后来很快就用铁板打了一个锅,那罐头盒就没用上。 王胖子马上将铁盒找了出来,递给李金库。 他拿在手里一看:“正合适!” 他找来蛎钩子,将钩尖从内侧45度斜抵在盒底,用石头敲击蛎钩,就凿出一个斜着的孔。 这孔从外侧看是凸起的,孔眼斜朝着一个方向。按此办法,他在盒底凿了好几排孔。 他拿来一块木薯,在盒底上擦了两下,洁白的木薯丝就从铁盒下面漏了出来。 李金库顾不上吃饭了,对几人道:“你们先吃,我先弄一下木薯,不然晚上赶不上吃元宵了。” 沈曼如转头问秀兰:“妹妹你感觉怎么样,好点儿没?” 秀兰点头回答道:“已经好多了,身上还有点乏力,估计中午再睡一觉,下午就能帮你们干活了!” 沈曼如摆摆手蹙眉道:“干什么活儿,你下面还塞着东西呢!一会儿我帮你看看恢复得怎么样,要是能取出来才能活动。” “哦……” 众人给李金库留了一些菜,最后他忙完才过来吃饭。 “我把几个木薯全都擦成丝儿,泡在水里过滤掉渣子,剩下的水就是淀粉水。现在就等淀粉水沉淀。等午睡睡醒,再把水倒掉,就能得到淀粉了。” “那元宵你打算做什么馅儿的啊?”白雷雷流着口水问。 “先保密,等晚上吃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李金库卖了个关子。 虽然已经流落荒岛了,但是李金库觉得只要条件允许,该过的节日还是要过。 毕竟这些节日承载着他们对于家乡、对于亲人的记忆。 秀兰满眼小星星:“好期待啊~!” “对了胖子,我们下午做什么,我和肖恩都回来了。”沈曼如看了一眼肖恩道。 王胖子打着饱嗝,“我们一起劈柴、打铁、烧陶吧。下午一起床就先烧一批应急的腌肉坛子,到半夜就差不多能烧好。 打铁嘛,我打算下午和金库交流一下打铁技术,看看打点啥合适。” 肖恩看着沈曼如道:“这次遇到野猪,就暴露出我们武器不足的问题。没有自卫、反击的手段,只能逃跑,所以我们得抓紧打铁,不然以后进树林还是很危险。” 他们当时只有柴刀和木制的长矛,实在是没办法跟野猪硬刚。 想起被野猪追逐的经过,沈曼如心有余悸:“对,这个很重要,我们之前规划过的,每个人都有一把武器,得抓紧搞了。” 第38章 救死扶伤 六人之中李金库对打铁了解最多,他老家的集市上就有铁匠摊儿,一边打铁一边售卖。 他小时候每次跟着大人去赶集,都要看上一会儿,所以对打铁的工具、技巧了解比较多。 所以下午一睡醒,王胖子就找他问打铁的事。 李金库道:“打铁首先要有工具,我建议先打两把锤子。” 铁匠的标志性工具就是锤子,可见锤子对铁匠的重要性。 王胖子之前打铁都是用石头,效率很低,而且还非常费手,打一会儿手就麻得不行。 所以一听李金库说要打锤子,他就举双手赞同:“对对,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锤头那个孔不知道怎么弄。之前还想,不行就把铁烧化之后,用模具直接铸一个。” 锤子都要安装木柄,所以需要在锤头上打出一个孔。 将烧红的铁打成块状比较容易,但是要打出规则的孔洞,就需要一点技巧。 李金库首先否定了王胖子融铁的想法:“普通木炭的燃烧温度最多1000度,而铁的熔点是1500多度,所以木炭是融化不了铁的。 另外,铁器冲孔并不难,不需要将铁融化,只是需要先制作一个冲子。” “冲子?” “对,就是一个类似小凿子的铁器,专门用来给锤头、斧头冲孔。将它抵在烧红的铁块上,用锤子反复敲击这个冲子,就能冲出孔来。 需要冲多大的孔,就需要制作一个多大的冲子。” 王胖子双手一拍:“我明白了!” 他们马上点着炉火,找了一根铁棍,烧红之后裁下10厘米一小段。 将其打成一个小凿子,扁头方腚,中间5厘米的一段,截面是个1.5乘以3厘米的长方形,正好是冲孔的尺寸。 打好后淬完火,他们就开始打制锤头。 他们挑了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废铁块,大约4、5斤的重量。 将其扔到打铁炉里烧得通红,然后用石头大致打成一个锤头的形状。 最后,王胖子用铁夹夹住锤头,李金库左手用筷子夹住冲子,右手用石头反复击打。 打一会儿再将锤头反过来,从另一侧打。 又打了一会儿锤头不红了,他们就再烧红,再打。 反复好几次,终于将冲子打进锤头里。 李金库再从锤头的侧面各敲了几下,使冲孔的形状贴合冲子。 最后再找两块方一点的石头,将锤头的两端架起来,把中间的冲子从洞里敲出来,这一把锤头就算打好了。 肖恩已经用木棍做好了一个木柄,等锤头冷却后,把木柄插进去塞紧,一个5斤大铁锤就做好了。 这铁锤看起来十分粗糙,锤头上坑坑洼洼,全是用石头砸出来的圆形锤印儿,木柄也麻麻癞癞的,看着就磨手。 但是,好歹他们有锤子用了。 有了这把大锤,再打制其它铁器就容易多了。用差不多的步骤,他们又打了两把小锤,都是两三斤的重量。 然后又按肖恩的要求,打了好几把木工的凿子、铲子,以及木工刨子用的刨刃。 木工的凿、铲分为多种不同的尺寸,用来给木头开榫眼、开槽等,不仅尺寸要合适,铲头还要求平整,最后还要开刃。 只是他们不知道刨刃是什么,肖恩给他们解释:“刨子是木工最基本的工具之一,木料的找平、归方都需要它。其最核心的零件就是刨刃,简单来说,就是一块5厘米宽,10多厘米长的长方形铁板,一头要平整得开刃。” 他们按照这个要求,又打制了两个刨刃。 沈曼如她们全程帮他们打下手,生火、挤风箱、劈柴。 后来那两天,他们又陆续打了一把斧头、两个小锄、两个枪头。 小锄用来挖粘土、挖沙虫、蛤蜊。 枪头用来装在木棍上,进树林防身。 太阳偏西的时候,他们正忙活着,一个老外大汗淋漓地跑了过来,是老詹的人。 只见他满头大汗、手舞足蹈地跑过来,似乎是有急事。 沈曼如问:“what'' s the matter?(什么事?)” 那人双手合十、气喘吁吁:“help!please help!jason is injured!(帮忙!请帮忙!杰森受伤了!)” 沈曼如一听,知道事情紧急,马上叫上肖恩,三人急匆匆地跑到老詹那里。 远远就看见一大群人。 来到近前,只见杰森躺在地上,面无血色,表情痛苦,胯间一片血红。 旁边围了两群人,除了老詹的人,还有老谢他们,两群人明显分开站立,脸色都不太好看。 沈曼如拨开众人,走到杰森旁边,发现他大腿内侧的裤子破了个洞,鲜血淋漓。 沈曼如蹲在他身旁,掏出小刀划开裤子,看了看伤口。 伤口约有一指多长,挺深,还不停地流血。 沈曼如立即向众人要布条和棍子,先止血再说别的。 老詹他们找来布条和棍子,递给沈曼如,她先用布条在他大腿根部缠了两道,然后用棍子插到布条下,拧了几圈。 血立即止住了。 她又要来清水,冲洗了一下伤口,检查伤口是否干净、有没有异物。 只见那伤口有两寸来长,约1、2厘米深,切口平滑,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伤的。 这种伤口必须要缝合,好在上次制作风箱,她用鱼钩代替缝合针缝过兔皮,这次有经验了。 还是那句话:人皮也是缝,兔皮也是缝。 沈曼如直接让他们找来一个鱼钩,将倒刺和把子敲平。 又找来一段干净的鱼线,绑在鱼钩上。 让几个人按住杰森,给他嘴里塞根木棍,沈曼如开始缝合伤口。 一边缝,她一边询问他是怎么受伤的。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周围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各执己见、面红耳赤地争论起来。 沈曼如也不插话,静静地听他们吵吵,不一会儿就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其实就是老詹的几个人,以及老谢他们,几乎同时在树林里找到了一片芭蕉林。 说是芭蕉林,其实就是分布比较集中的二十多棵芭蕉树。 问题的焦点就在于,如何瓜分这片芭蕉林。 双方经过友好协商,没有达成一致,最后还争吵起来,有几个脾气急的,直接扭打在一起。 混乱中,老谢他们中的一人,用刀子刺伤了杰森。 众人一看有人挂了彩,知道事情闹大了,这才停手。 毕竟他们上岛还不到十天,这些人对获救还没有完全丧失希望,文明社会的道德与法律还是起作用的。 万一好不容易获救,却因为故意伤人再进去蹲几年,那可真是倒霉催的了。 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完,沈曼如也完成了缝合。 她洗干净手,擦了擦汗道:“他的伤口虽然有点深,但运气不错,没有伤到大血管或神经,只要不发生感染,他会没事的。” 众人听她这么说,都松了一口气。 “我给他配一副药,你们熬给他喝,内服加外敷。”说着,沈曼如开始从背包里翻找草药,给他们讲解熬药的步骤。 杰森这时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忍着疼道谢。 沈曼如摆摆手道:“伤口注意不要碰水,按时吃药,明天我会再来看你。” 这时,老谢那伙人里站出来一个男的,信步走到老詹和杰森面前。 这人四十多岁,身材结实、略微发福,气质挺儒雅,戴个眼镜,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 他向众人拱拱手,道:“各位好,呃,我姓齐,说来惭愧,刚才是我伤了杰森兄弟。 今天这个事情是我不对,我给杰森兄弟和诸位道个歉,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不管怎样,动手伤人是不对的,i'' m sorry!” 说完,他冲杰森和老詹鞠了一躬。 杰森看了看这人,又看了一眼老詹,摆了摆手道:“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今天我也很冲动,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好在伤得不太严重,又有美女医生救治,我应该不会有事。” 那老齐点了点头,又冲他们客套了几句,然后转向沈曼如,微笑着说:“我也得感谢沈医生,如果杰森兄弟真有什么事,我也过意不去,多谢沈医生了。” 沈曼如摆了摆手,说了几句场面话:“不必客气,我们一起流落在这里也是缘份,理应互相帮助。 我只希望别再有互相伤害的事发生了,有什么事情大家还是应该冷静地商量。” 老齐连连点头称是,他又转向老谢,两人低头商量了几句,便转向众人道:“关于芭蕉林的分配,我刚才和谢老师商量了一下,就按詹姆斯大哥的提议,均分成三份吧,也给沈医生他们一份。” 沈曼如有点惊讶,推辞道:“这不太好吧,芭蕉林是你们发现,你们分就行了,我们就不要了。” 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免费的东西往往是最贵的,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收下。 老齐连忙拱手道:“沈医生千万不要客气,昨天你们刚弄了那么大一头野猪给大家分,这几棵芭蕉树算不了什么,你们就收下吧。” 他这样一说,沈曼如也不好推辞了,客套了几句就答应了。 然后,他们就派人领着沈曼如和肖恩去认领芭蕉树。 这片芭蕉林离沙滩不算太远,六七百米的距离,在水潭的东北方向。 一共有二十几棵芭蕉树,零星散落在几十米的范围内。 分给沈曼如他们的,一共八棵,每棵都挂着一串串成熟或未成熟的芭蕉。 从人数来说,老谢那伙有近二十人,老詹也有十多人,而沈曼如他们才六个人,却能分到三分之一,可见昨天的野猪肉还真是没白分。 肖恩抬头看着几棵芭蕉,叹道:“这么多芭蕉树,谁看了都眼红,怪不得他们打起来。” 沈曼如皱了皱眉头:“那老齐看着也挺温文尔雅的,实在是不像一个会拿刀捅人的人。” 肖恩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觉得老齐这人城府很深。 而且据我观察,老谢他们好像隐隐地以他为首了,我们要小心这个人。” 沈曼如点点头。 刚才说到芭蕉林的分配,老齐虽然和老谢商量了一下,但最终拍板儿宣布的还是他自己,说明他的威望已不在老谢之下,甚至还有压他一头的趋势。 对于这种又有城府又有野心的人,防备一点是对的。 他们挑了几串熟透的芭蕉,装进背包就返回营地了。 第39章 一个都不能少 肖恩和沈曼如回到营地时,天已经快黑了。 王胖子他们已经开始烧陶,两个陶炉都点了起来,正在升温。 李金库已将饭菜做好,毛氏红烧肉、糖醋海鱼、海蛎煎、蹄筋烧海参,主食是重庆酸辣粉、炸元宵。 毛氏红烧肉是湘菜,用上好的五花肉红烧而成。 糖醋海鱼其实是鲁菜糖醋鲤鱼的做法,他们没有鲤鱼,就用海鱼代替。 海蛎煎属于胡建省夏门一带的名菜,用海蛎子裹上淀粉,倒入烧热的油煎成。本来还要加鸡蛋,但是他们没有。 重庆酸辣粉用的是木薯粉条,但不是干粉条泡出来的,而是李金库下午现做的鲜粉条。 他将木薯粉和成稀糊状,倒进中午用铁盒做的擦子里,用根木棍敲击铁盒产生震动,粉糊糊就从擦子的孔漏下去,落到烧着开水的锅里,就成了粉条。 至于那元宵,先将馅料团成小团。 用一个棕编的小箥箕盛一些木薯粉,把团好的馅料扔进去。 转动箥箕,让小团子在箥箕中滚动,等小团子沾满粉之后就捡出来蘸点水,再扔回去继续滚动,重复五六次就滚成元宵了。 几人瞪大眼睛看着这些菜,白雷雷道:“以后……我们顿顿就这样大鱼大肉?会不会太奢侈了?我们这还是荒岛求生吗?” 秀兰哈哈大笑:“这样吃下去,我就该荒岛减肥了!” 李金库看着众人,无奈道:“我也不是要特意要做这些,实在是原料太多,不快点吃,就放不住了!” 沈曼如看着元宵:“这元宵是木薯粉做的?啥馅儿的?” “你们尝尝看。” 王胖子夹了一个炸元宵,一边吹气儿一边咬开一半,一看馅料,黄中带红。 他一尝味道:“有芭蕉,还有别的果香,酸甜酸甜的,而且……仿佛还有花香。” 其他人也各自夹了一个。 肖恩尝了尝:“我这个是咸口的,里面有油渣,还有肉馅儿。” 李金库点了点头:“甜口的是芭蕉和其它一些野果做的馅儿,里面还掺了些野花瓣儿,我让雷雷辨认过了,没有毒。 咸口的是油渣切碎,拌上猪肉馅儿、盐和野菜末。” 一大锅元宵,一会儿就让六人干完了。 “这个酸辣粉真好吃!”白雷雷一边嗦粉一边赞叹。 “我用木薯粉现做的粉条,就是配料还缺几味,不然会更好。”李金库道。 白雷雷睁大眼睛:“已经很完美了,我感觉比在学校里吃得还好。” 回想起学校的食堂,真的是一言难尽。 李金库点点头:“咱这里主要是原料新鲜,野生、原生态无公害,没有那些科技与狠活儿。” 鲜粉条的爽滑、软糯,是干粉条无法比拟的。 王胖子插话:“确实是这样,海鲜尤其如此,刚捞上来的鱼和海鲜,清水一煮就鲜美无比。 我老家的渔民出海打渔,在船上直接就用海水烧鱼吃,那味道,绝了!” 李金库指着那糖醋海鱼道:“这个糖醋鱼,其实是糖醋鲤鱼的做法,咱这里只有海鱼,也不知道正不正宗,你们尝尝看。” “也是用野果汁代替糖醋汁?”王胖子问。 “对,眼下只有这个了。”李金库道。 王胖子提议道:“我们现在有了好几棵芭蕉树,芭蕉吃不完,可以用来酿醋。” “你是说酿果醋?”沈曼如问。 王胖子点点头:“没错,不光是芭蕉,凡是吃不完的水果都可以酿。” 肖恩问:“水果酿酒我知道,像葡萄酒,把葡萄捣醉发酵就行,醋怎么酿?” 李金库接话:“这个我知道,主要差别是氧气。 酿酒是依靠酵母菌发酵,把糖转化成酒精。 酵母菌是厌氧菌,所以酿酒的容器都是半密封状态,只能出气不能进气,进气多了就容易变酸,这个变酸其实就是变醋了。 酿醋是依靠醋酸菌发酵,因为醋酸菌是需氧菌,所以酿醋就需要透气。 有了氧气,醋酸菌大量繁殖,就会把酒变成醋。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酿醋的温度要高一些,在30至30度之间;而酿酒的适宜温度在18至25度。 有时酿酒会不小心变成醋,往往是温度没控制好。” “我们也可以酿酒。酿酒的酒曲还可以用来发酵肉类,从而做出酱油。”王胖子提议。 沈曼如问道:“酱油不是用大豆做的吗?” 王胖子解释道:“那是后来改良的,我国最早制作的酱油,就是用肉做的、用酒曲来发酵。这种肉制酱油古人还起了专门的名字,叫做醢(hǎi)。 现在我们没有大豆,而肉类过剩,用肉做酱油正合适。 只是具体的工艺可能还需要摸索,现在用肉做酱油的已经几乎没有了。” 关于醢的制作方法,只有《周礼注》中有所提及:“凡作醢者,必先煿干其肉,乃后莝之,杂以粱曲及盐,渍以美酒,涂置甁中,百日则成。” 大概意思就是将肉烘干、切碎,混合梁曲、盐、酒,放到瓶中腌制百日。 所以作酱的关键,其实是制曲。 李金库同意王胖子的思路:“没错,现在我们可以用肉作酱。而不论是酿酒、酿醋,还是酿酱油,都离不开特定的发酵菌。 纯粹依靠原料中的天然菌发酵容易翻车,最后全发霉变质。 所以,我打算提前小批量地试酿几次,成功之后再保留酒糟和醋渣。 然后再用这些糟、渣进行批量酿造,它们都含有大量发酵菌,能在一开始就抑制住杂菌繁殖,避免发霉浪费原料。 等酒曲稳定了,我再研究用肉制作酱油。” 王胖子一拍大腿:“对,这样更稳妥,等有了醋、酒、酱油,咱们的伙食标准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饭吃得差不多了,众人收拾干净,继续聊后面的计划。 “我们的武器也要抓紧制作了。” 肖恩提起了新话题。 沈曼如面露担忧之色:“你是担心那些人?” 他们将下午去老詹那边的所见所闻,给其他人描述了一番。 最后肖恩总结道:“我觉得岛上快要不太平了,我们要尽早做好准备,才能自保。” 王胖子赞同肖恩的意见:“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对获救越来越没有信心。 来自文明社会的道德与法律,对人的约束会越来越弱,并最终崩塌。 取而代之的,将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肖恩点头道:“没错,从今天的事情来看,这个趋势已经出现了苗头。那些人已经开始争夺资源了。” “除了打造武器,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做一些其它准备?”沈曼如问。 王胖子想了想,补充道:“营地周围,尤其是树林的方向,晚上我们布置一些陷阱,如果有人想偷袭,能提前预警。” “那我们自己也容易踩到吧?”白雷雷道。 “可以不设致命的,能困住他们,或发出声音就行。”王胖子解释:“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 “哪一点?” “合纵连横。” “哦?你是说,要联合他们?”沈曼如道。 王胖子点头:“没错,像老詹、老谢那些人之中,对我们还比较友善的,能联合还是要尽量联合。 这样到了起冲突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和我们并肩作战,或者至少不跟我们作对。” 众人点头表示赞同。 “没想到胖子哥还懂政治啊~,厉害了!”白雷雷夸奖道。 王胖子有点得意:“哪里哪里~,这都是咱们的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胖子,你那肚乐丝的套子还有几个?”沈曼如突然问王胖子。 这次秀兰生病的事提醒了她,关于这方面,需要给众人打打预防针。 王胖子先是一愣,然后支吾起来:“啊?呃……没……没有了……” 沈曼如一个字都不信,他们只见王胖子生火用过那一次,后来他们的火种就基本没灭过。 她冲王胖子伸出手:“少装蒜,拿来!” 王胖子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跑到旁边一棵树下,翻出了那个小盒。他把小盒递到众人面前,放在中间的地上。 六人围成一圈儿,看着那个小盒,像是看着什么宝贝一般。 沈曼如拿起小盒,打开来一数,还有9个!原来王胖子一个也没用。他显然知道这东西的金贵,保存得很好。 沈曼如对众人道:“秀兰现在快好了,我得给你们提个醒,咱们现在流落荒岛、缺医少药。 咱们互相之间如果发生点什么,一要注意卫生,二要注意避孕。 万一怀孕了,在这里会很麻烦,如果妊娠不顺利,可别怪我救不了你们!” 她将套套分成三份儿,每份三个,分给两女和自己。 “啊?你们三个就分了?我们哥仨呢?”王胖子抗议道。 沈曼如睨了他一眼,“你们?你们又不会怀孕,要这个做什么? 我们三个才需要这个来保护自己!” “呃……” 王胖子怔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沈曼如的话好像是对的,又好像哪里不对。 “但是!”沈曼如又看向二女,“这个只是用来应急的哈,咱们三个也不能随便用,以后我们互相监督,定期检查。 一个都不能少! 真需要用的时候,必须提前报备。” “哦……”秀兰撅着嘴答应。白雷雷也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看得沈曼如直皱眉头。 真的是,没一个省心的! 第40章 工欲善其事 晚上他们轮流看着陶炉烧陶。 早上沈曼如帮秀兰检查了一下,看她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帮她把体内的陶器取了出来。 取出的那一刻,秀兰长舒一口气,仿佛是封印被解开一般,低吼一声:“啊……!总算解放了!哈哈哈!” 沈曼如叮嘱道:“注意这两天还是不能剧烈活动,也不能去找王胖子,听见没?” 去找王胖子,当然是指另一种剧烈活动。 秀兰显然听懂了,嘟着嘴道:“哦……知道了。” 早饭吃完,两炉陶器基本都到时间了,他们开炉取出陶器。 除了几个坛子、罐子、砂锅,还有几个磨刀石、碗、坩埚等小件儿。 大部分都烧成了,少数罐子有裂缝,有的在靠上的位置,能凑合用,实在不行的,只能当垃圾桶。 有了容器,李金库立即继续做腌肉、腊肉。 将之前腌的肉装到坛子里,一层肉一层盐,码到接近坛口,然后倒上烧开过的凉水,放块石头压住,再把坛盖盖住,用草绳连坛带盖一起捆住。 腊肉则要复杂一些,之前只是用炒热的盐裹住,还没有熏制。 正常需要腌几天后再熏,但是因为他们这里太热,担心肉会变坏。 所以李金库决定熏一下再继续腌,他直接将肉放到炉灶的加热层里,下面点小火盖上湿草湿柴,熏了1小时,然后再裹上盐码到坛子里,再腌几天就可以挂起来晾了。 当前的重点还是要打铁,尤其是武器。 长枪的枪头昨天已经打好了。 按之前的计划,他们要给王胖子打一把天罡刀,给白雷雷打一把短刀,再给沈曼如打一些箭头。 一说到箭头,王胖子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没有给沈曼如做弓。 他一边和肖恩两人打铁,一边叫来沈曼如,和她商量做弓的事。 “你对弓箭的制作,知道多少?”王胖子问。 沈曼如一边帮他们拉风箱,一边说道:“小时候练射箭,对弓箭的基本结构、发力原理肯定是要学习的。 另外,对于弓箭发展的历史、传统弓的种类、大致制作流程、材料,也有了解。 这些知识,教练都给我们讲过。当时我们的俱乐部里,也收藏、陈列了一些传统弓箭。 我练箭那几年,我爸爸业余时间也痴迷弓箭,有几次还带我去拜会一些制作弓箭的名家,参观过他们的工坊。” 王胖子点点头:“你了解这个就好办了,我以前也看过视频教程,到时我们可以一起研究。 这传统弓制作需要的材料、工具比较多,眼下我们还做不了,但是可以先准备材料。主要是一些竹、木材料需要阴干,必须早点准备。 其中弓胎可以用竹片,而弓梢、弓把找几块硬木就可以,就是这弓弦没有想好。” 沈曼如想了想道:“上次咱们从沉船上找到的那捆缆绳,应该还有吧?把它拆成细股,应该可以当弓弦用。” 王胖子恍然,船用缆绳最讲究抗拉、抗冲击、耐磨损,用来做弓弦是最好不过的了! 沈曼如又说:“另外,做弓还需要用胶,一般用鱼鳔熬的胶最好,其它动物皮熬的也行,用来粘接弓的各个部分。” “对对!”王胖子道:“我让金库留下猪皮也有这个意思,可以用来熬胶。” 旁边的肖恩闻言也插话:“那就多熬些,木工也离不开胶。” 传统木工需要用胶的地方很多。 “没问题,那猪皮又厚又硬,估计一小块就能熬不少胶。”王胖子答应着:“一会儿我和金库说一下,以后咱吃的鱼,鱼鳔都留着熬胶,这样就不愁没有胶水用了。” 沈曼如继续道:“还有,上次你让金库把野猪的筋留下来,也是为了做弓用吧?传统弓一般都是用牛的背筋,用胶粘在弓臂外侧、也就是弓背上,增强弓的拉力。” 王胖子一拍脑袋:“哦对!你不说我都忘了,前天弄回来的,我刮干净晾起来了,等干透就可以用。” 沈曼如想了想道:“那其实就差水牛角了,传统弓一般要在弓腹上贴牛角片,这个目前没有,实在不行可以先用竹片代替。” 这荒岛上有水牛的机率也太低了,王胖子也不抱什么希望,“嗯,这个实在是没办法了。” 肖恩一边打铁一边说道:“那弓胎和弓梢的加工,都离不开木工工具。比如锯子、刨子这两样我们还没有,得抓紧做了。 上午咱们先打两根锯条,下午我就做刨子和锯子,把昨天打的刨刃装上。” 王胖子问道:“锯子,你打算按传统的框锯来做?” 肖恩点点头:“没错,框锯结构简单、实用性强,正适合咱们的情况。” 李金库忙完他的活也走过来帮忙,他们三个一合计,决定一起打锯条。 他们从废铁中找到一根铁棍,将铁棍烧红,截成半米长的一段,再将其一点一点烧红、打扁,变成铁条。 这样打出来的铁条,边缘是参差不齐的,他们再次烧红,又修整了一遍,然后用磨刀石将一边磨平。 再将两头分别烧红,用钉子冲两个圆孔,一根锯条就大体成形了。 然后就是开锯齿,这个过程比较费力,他们把铁条烧红后,用凿子抵在边缘凿锯齿,烧红一段凿一段。 每凿几个齿,铁条就会向一侧渐渐弯曲,需要趁着铁红及时修正回来,再凿下一段。 三人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凿好一根锯条。 锯齿凿好后,还有个步骤叫“掰料”,就是把锯齿向左右两边掰开。 根据使用方式的不同,锯条可以分为顺锯和截锯,这两种锯条掰料的手法也不同。 顺着木头纹理的方向切割,一般用顺锯,其锯齿的排列是“左中右中、左中右中”。 而垂直于木头纹理方向的切割,一般用截锯,其锯齿的排列就是左右交替,没有居中的。 当然这种划分并不是绝对的,不是太讲究的话怎么掰都行。 肖恩打算将来每种锯都做一把,这第一根锯条先按截锯的规则进行掰料。 他找了一小块铁板,烧红后用凿子在上面凿一个缺口,缺口的宽度正好与锯条的厚度相当。 他用这块小铁板当作“掰料器”,将缺口卡在第一个锯齿上,用力一掰,锯齿就偏向左。 然后将第二个齿掰向右,将第三齿掰向左,依次类推。 而王胖子和李金库正汗流浃背的打第二根锯条。 这时白雷雷和秀兰也走了过来,她们刚把另一批陶器摆进陶炉,重新点了起来,然后又劈了一些木柴。 三女每人守着一个炉灶,一边挤压风箱,一边看三男打铁。 上午他们一共打好了两根锯条、两把短刀刀片,和一把天罡刀的刀片。 三把刀的打制步骤都类似,先将铁板烧红,用凿子抵上去敲击,裁出一个带把的刀片的形状。 刀把的部分比刀身窄一半,上面打三四个孔,方便后期装木柄。 然后再将刀身烧红,敲掉毛刺,把刀刃处打得略薄些,方便开刃。 最后将刀刃部分进行淬火。 他们还给每把刀都打了护手,就是椭圆形的一块铁板,烧红后中间凿一个扁孔,使刀把能穿过即可。 刀片打成就先放一边,更多的工作在于后期的打磨、装柄、开刃。 按沈曼如的意见,等弓制作出来再匹配箭头、箭杆,现在先不着急做箭头。 他们就又打了一些小物件,如椎子、小刀,和一把铁匠用的铁钳。 铁钳是李金库要求打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们现在用的铁夹子,是王胖子之前临时打的,实在是太凑合,不好用。 铁夹子的结构其实是一个费力杠杆,支点在尾部,手上用十分力,传到尖端只剩两分,一不留神就夹不住了。 铁钳是铁匠必备工具之一,打铁时用来夹持铁件。这种铁钳一般至少一尺多长,把手长、钳口短,是一个省力杠杆,便于发力。 打制铁钳最难的部分在于中间的连接处。 找两根铁棍,先将连接处都打扁,打成一个类似之字型。 然后把两根打扁的部位叠在一起,中间冲一个孔,在孔中间穿一根烧红的铁销子,再用铁锤把销子两头敲扁。 将钳子的头部烧红,打出一个弧度,确保咬合紧密,铁钳就打好了。 有了铁钳加持,他们再打其它工具效率就高多了。 第41章 吃火锅 快到午饭时间,沈曼如去老詹那边查看杰森的情况。 老詹他们在忙别的,杰森独自躺在窝棚里,这里有点闷热,他全身赤裸着,只穿了一条三角裤。 杰森身材高大、肌肉发达,八块腹肌一览无余。 论肌肉,这岛上大概只有秀兰比得过他。 见此情景,沈曼如不由得俏脸一红。 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杰森有些得意,嘴角略微向上一扬。 打过招呼后,沈曼如先是检查了一下伤口,又帮他换药。 伤口在大腿内侧,沈曼如尽量小心,不碰到其它部位。 然而杰森却不怎么老实,蠢蠢欲动。 杰森有点尴尬,也有点幸灾乐祸。 他玩味地盯着沈曼如的表情,似乎想观察她的窘态。 然而,他的想法却落空了。 沈曼如此刻面色如常,孰视无睹,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孰不知,作为医学生的沈曼如,曾在学校附属医院的男科实习过一个多月,整天给男病人备皮、换药,还亲手操作过几台手术,割皮包的、做结扎的都有。 那些男病人见到沈曼如这样的大美女,自然是什么反应都有,她早已见怪不怪。 所以现在这种场面,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洒洒水! 换完药,她又伸手摸了摸杰森的额头,发觉他有点低烧。 “the medicine i made, have you been taking it on time? (我配的药,你按时喝了么?)” 杰森看着她缓缓点头:“yes, it''s so bitter, but also working. i had a feverst night, but have been feeling much better since i took the medicine! (是的,那药好苦,不过很管用。我昨晚有点发烧,喝了药现在好多了!)” “give me you hand.(把手给我。)” 沈曼如拉过他的手,给他号了一下脉。 杰森听话得照做。 “thank you.(谢谢。)”他突然柔声说。 “you''re wele. (不客气。)”沈曼如平静地回答。 “no, i am serious! thank you for saving my life!(不,我是认真的!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杰森郑重地说。 这家伙借着道谢的机会还不忘撩妹,一边说一边握住了沈曼如的手。 沈曼如哪会吃这一套,她深深看了他一眼道:“i am serious too! you are wele! (我也是认真的!不必客气!)” 说罢抽回了手。 碰了钉子,杰森也不在意,解释道:“i mean no harm.(我没有恶意。)” “i know.(我知道)”沈曼如点点头,她知道他没恶意,只是有点渣而已。 “if you ever, ever need anything,……anything! or any help, just tell me! (如果你将来需要我做事……任何事,或任何帮助,就告诉我!) i will do anything for you!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杰森有点激动,似乎想挣扎着坐起来,他语气中充满着诚恳,似乎是真心实意的。 \"lie down!(躺下!)\"沈曼如不为所动,用手按住了他。 面对这位英俊的霉国帅哥近乎表白的一番话,要说沈曼如内心完全没有一丝悸动,那也是自欺欺人。 但是她心里现在只有肖恩,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在她眼中,杰森只不过是一位金发碧眼、高大英俊、八块腹肌、全身赤裸的男病人……而已。 沈曼如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起身离开了。 杰森望着沈曼如的背影,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 再说营地这边。 因为三个炉子都被占用,李金库没有炉灶准备饭菜。 他就直接在地上支一个品字型土灶,把铁锅放上去烧水,准备中午吃火锅。 “真的要吃火锅啦~~!”白雷雷欢呼雀跃。 李金库打开王胖子之前腌的海鲜酱,这酱已经吸收了盐份,析出很多汤汁来。 他把酱从浮球桶转移到坛子里,又倒入一些蚝油,搅拌均匀。 保险起见,他提前把酱汁煮了一下,凉了之后才分给众人。 王胖子指着酱说道:“这个酱很咸,口味重,你们舀点汤底兑一下。” 六人每人从锅里舀了两勺汤底。 李金库还准备了自助调料,盐、海肠粉、野洋葱碎、香茅碎、山椒碎、蚝油、猪油、用野果汁做的糖醋汁,还有一碗芭蕉泥。 把酱和汤底拌匀,拌上葱碎、糖醋汁和芭蕉泥,白雷雷尝了一口:“嗯~!鲜香麻辣,还带有水果的香甜。” 李金库又介绍锅底:“这锅底是‘海参猪骨药膳汤’,我放了几根猪骨和海参,还放了虾干儿、蘑菇提鲜,还有曼如选的几味滋补的中草药。” 他从旁边拿出几盘切好的肉片,有各种不同部位的腌肉片、腊肉片,还有几盘是猪血、猪肚、肥肠、肺片,是他用腌肉找老谢他们换的。 海鲜类就更多了,有海参段、鲍鱼花、虾滑、海肠、海胆、蛤蜊、章鱼段、牡蛎、各种海菜,以及几大盘生鱼片。 然后他又拿出好几盘各种野菜、蘑菇、棕苞、还有切好的椰蓉。 也就面食还比较单一,一大盆木薯粉条儿。 打了一上午铁,六人都饿了,疯狂开炫! 李金库边吃边说:“刚才我用了两个小罐子,把一些零碎的野果和芭蕉放进去,开始试酿酒和醋了。” 秀兰突然道:“咱们已经腌了肉、海鲜,还酿酒和醋,那是不是可以腌酸菜?我看咱们野菜很多。” 白雷雷点头道:“没错,这岛上植物茂密,可以吃的野菜很多,而且一发现就是一大片,挖都挖不完。” 王胖子问:“我也想过,只是我看酸菜一般都是冬天腌,这里这么热,也能腌酸菜?” 秀兰一脸兴奋道:“当然可以了!我妈就在夏天腌过酸菜,发酵更快,只是要把菜焯一下水,去除杂菌,不然容易坏。” 古人之所以冬天腌酸菜,一是大白菜都是在秋天收获,夏天没有白菜;二是北方冬天没有新鲜蔬菜可吃,要依靠酸菜过冬,而夏天有很多其他蔬菜,没必要腌,毕竟古代的盐也是很贵的。 到了现在,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有了大棚,白菜四季供应,盐也便宜。 他们的荒岛在热带,本就不区分冬天夏天,只要有盐,随时可以腌。 李金库点头:“明白了,那一会儿我就找个小罐试腌一下。以后再去树林里,咱就尽量多采些野菜回来。” 因为野菜不好保存,之前他们采野菜都不敢采太多,吃不完就浪费了,现在可以腌酸菜,自然是多多益善。 王胖子开始畅想:“现在咱们有猪肉、有木薯粉条,等再有了酸菜,那就可以做猪肉酸菜炖粉条儿了!” 秀兰闻言,高兴地直蹦高,激动的泪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啊啊啊~!!!真的嘛?!能吃酸菜炖粉条子了!!” 对于任何一个华国人来说,故乡的味道永远是最深刻的记忆。 他们流落荒岛,对故乡的思念时刻萦绕在心头,唯有吃到家乡的菜肴,才能缓解一二。 等秀兰激动完,看众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沈曼如问道:“下午我们做什么?” 肖恩先回答:“木工的锯和刨,要尽快做出来,我下午就弄,你的弓箭制作需要它们。” 不仅仅是弓箭,所有的木工活都离不开这些工具。 王胖子点点头:“铁器打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些打磨、开刃、装把手的细致活。” 白雷雷举手道:“我还需要一把篾刀,用来破竹。” 秀兰这时插话道:“之前说要给我的铁链强化一下,肖恩哥哥,你们想好了吗?” 肖恩一拍脑袋:“嗯,已经有思路了。只是最近事情多,没机会和你商量。 你那个铁链,只有链条,两头还缺少用来攻击的东西。” 李金库接话:“对对,比如拴一个铁球。”他又想起了陈克汉。 听到铁球,白雷雷突然接话:“再加一个箭头!” “为什么是箭头?” “星云锁链啊!” 第42章 星云锁链 白雷雷是二次元少女,这事儿她熟得很! “圣斗士阿瞬用的啊!圆球用来防御,箭头用来攻击!” 虽然秀兰不太关注二次元,但圣斗士还是看过的。 她满眼小星星:“啊啊~~!星云锁链!要是能用上星云锁链,那真的是泰~酷~辣~!” 王胖子一拍大腿:“那就强化成星云锁链!一头拴个圆球,一头拴个箭头!” 秀兰连连点头:“太好了!那就做大一点,我力气大,甩得动!” 王胖子点头:“没问题!那就都做成5斤的?两头一样重,用的时候手感一致。” “嗯,5斤就可以了。”秀兰点头道。 毕竟这锁链是远程攻击,没必要搞太重。 他们现在没有秤,无法直接称重,但是他们有塑料水瓶,一瓶500毫升的水就是一斤,找一根木棍,从中间吊起来当天平,可以粗略地称重。 下午一睡醒他们就开干。 王胖子割下一块猪皮,先开始熬猪胶。 因为胶的制作到最后需要晾干,耗时较长,所以要先做。 不论是猪胶还是牛胶、鱼鳔胶,都是我国古代传统用胶,在木工等领域应用很普遍。用这些胶粘住的木头,凝固后用力掰,把木头掰碎也不会开胶。 只是这类胶的制作成本都比较高,而且还有一个比较关键的缺点,就是怕水泡,水泡得久了就会开胶。 所以,到了现代它就逐渐被各种万能胶、白乳胶所取代。 若不是王胖子研究荒野求生,涉及制作弓箭,他也不会了解这些胶的制作工艺。 熬胶的过程,要先将猪毛刮净,猪皮切大块焯水。再将油脂用刀刮、用胰子洗干净,上锅蒸到用手能掐烂。然后再小火熬制3小时,保持水温烫手但不沸腾(约70度左右)。 最后再过滤掉残渣,剩下的就是胶液了。 等胶液凝固成果冻状,再切成小块、晾干储存备用。 李金库下午继续打铁,先帮白雷雷打了一把篾刀。 篾刀的形制与菜刀有点像,只是刀身更细长,从刀头至刀把要逐渐收窄,而且刀背更厚,便于破竹。 他还打了一对“剑门刀”和一把刮刀,都是篾匠常用的工具。 所谓剑门刀,其实是一对儿7、8厘米长的刀片,将它们间隔一定宽度固定之后,将竹片卡在两个刀片之间拉过去,就能削成固定的宽度。 而刮刀其实就是一块巴掌大的铁板,边缘凿上一排大小不一的波浪型缺口,适当打磨之后用于刮制竹篾。 将破好的竹篾按在缺口上拉过去,就会变得粗细一致、表面光滑。 有了这些工具的加持,白雷雷再做竹编就事半功倍了。 这几把刀李金库1个多小时就打好形状了,后面开刃、装柄再慢慢搞。 李金库又问正在劈柴的秀兰他们:“你们还需要什么铁器?” 秀兰想了想道:“老詹给我们的这把小斧头,实在太小了!发挥不出我的实力,如果有把大斧头,那砍起树就得劲儿了。” 李金库哦了一声,跑到他们的废铁堆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一个大铁块儿来,掂了掂足有10来斤重。 他把铁块拿到秀兰面前问:“你看这个怎么样,会不会太沉?” 秀兰掂了掂道:“不沉,正好!就用这个吧。” 铁块越大越不好打,光是烧火就费劲。他往炉子里添了一些柴,让雷雷她们加快鼓风,又加了些木炭提高温度。将铁块扔进铁炉烧得通红发白,然后才取出来锤打。 秀兰也站起来帮忙,李金库有点担心她的伤没好,她摆摆手表示已经痊愈,正想活动活动。 秀兰拿起大锤,李金库给她讲了一下要领,然后他执小锤掌控节奏,两人叮叮当当配合起来,居然不一会儿就打出一个大致形状。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话一点也不错,有了秀兰这位大力士帮忙,打铁的进度和质量大大提高。 人在力量充足的情况下,发力更均匀、更准确,动作不变形,指哪儿打哪儿,收放自如。 像王胖子打铁就不太行,打不几下手就酸了,锤子的落点散乱,力道也不足。 一旦停下来休息,烧红的铁块就变凉了,要重新烧,格外浪费时间、浪费柴火。 打好斧头,秀兰看了看手中的大锤道:“这个锤子太轻了,也要再大一点才好。” 他们现在用的大锤是5斤的,在铁匠锤当中其实已经属于比较重的了。只是秀兰用起来还是太轻,于是他们又打了一个更大的锤,足有10斤重! 10多斤的大斧和10多斤的大锤,都是秀兰专属的,别人根本挥不动。 李金库马上给大锤装了一个木柄,直接递给秀兰,拉着她一起打铁。 有了秀兰和10斤大锤的加入,他们打铁更加得心应手,李金库决定开始打制星云锁链。 星云锁链的两头要分别打制一个圆球和一个箭头,都是五斤重。 李金库用塑料水瓶和简易天平称了两个铁块,一个五斤多,一个七斤多。 五斤多的铁块烧红后先切掉一小块,再重新称一下,确认正好是五斤再继续打制。 将铁块整个烧红,两人一个掌小锤,一个掌大锤,不一会就将铁块敲成了箭头的形状。 箭头约有二十多厘米长,向前端是个带尖的四棱椎,后端仍然是四棱的,但是较短,且尾部没有尖,而是过渡成扁方形,上面再冲一个孔。 将秀兰铁链的末节烧红凿开,从孔中穿过之后再烧红合上。 为防止缺口处变形扩大,李金库找来一块碎陶片,用铁锤敲碎碾成细粉,洒到刚烧红的断面上,再敲击几次,缺口居然融合上了。 秀兰大为惊讶,问道:“金库兄弟,为啥这样能将铁件融合啊?” 李金库解释道:“这个叫锻焊,也有叫煮火的,是我国传统打铁技艺的常用手段。洒的陶粉是用来当助焊剂的,也可以用干净的粘土。” “只是到了现代,一般用硼砂作助焊剂,效果更好。助焊剂的作用就是能暂时降低金属的熔点,还有防止金属氧化、去除杂质。” “哦……原来是这样啊,厉害厉害!” 秀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些知识,是李金库从老铁匠师傅那儿学来的,小时候他跟着大人赶集,路过铁匠摊,大人给他要了一个滚铁环。 那个老铁匠就找了一根细铁棍,现场给他打了一个圆环。 最后将铁棍的两头打成两个斜面,对到一起烧红,在断面上洒一点细土,猛敲几下就接上了,非常神奇。 敲之前老铁匠还嘱咐他站远一点,这种锻焊在敲打时会铁花四溅,落在身上会烫得疼。 但是那铁花落在老铁匠身上,他自己却浑然不觉,现在想来,人家是咬牙坚持了,因为锻焊必须抓紧打,错过那几秒就焊不上了。 另一个七斤的铁块用来打制圆球,之所以选用这块料,原因是它本来的形状就比较圆润,方便打成球形。 烧红之后按大致比例裁掉不圆润的一头,重新称重,四斤八两。 因为圆球是圆的,冲孔不太好操作,所以为了拴铁链,需要额外加一个环,差那二两重量正好给圆环。 他们先打铁球,那铁件本来就挺圆润,烧红后敲打一下突起的部分,大致修整一下就齐活了。 只是圆球的表面经过敲打还是麻麻癞癞的,形状也不是特别正圆,要想变得光滑、正圆,后期还需要进行打磨。 眼下要先将铁环焊上去,这个有点考验技术。 李金库挑了一块二两的小铁块,将其烧红打成一个c型的环。 比量一下c型环两端之间的距离,在铁球上做一下标记,将铁球再次烧红,用一根短铁棍在球上凿了两个圆形的浇坑,间距与c型环的两端对应。 再次将铁球和c型环一起烧红,在浅坑里洒上陶粉,将c型环穿过铁链的末节,两端一起插到浅坑里,猛敲几下c型环。 嘭!嘭!嘭!铁花四溅。 冷却之后,c型铁环牢牢地焊在了铁球上,顺便还把铁链也拴上了。 保险起见,李金库还是嘱咐秀兰,平时多注意这两个焊点,如果有开裂的现象,要修好了再用。 秀兰点点头,这五斤的铁球,如果抡到一半掉下来,飞出去还不知道砸到谁呢。 好在这两个焊点一般不会同时开裂,只要经常留意,风险不大。 这两个铁件的锻打是完成了,但是表面都很粗糙,形状也不太规则,麻麻癞癞还黑黢黢的,看起来有点丑。 如果用磨刀石手工打磨,估计要费不少工夫。 李金库抱着锁链去找肖恩,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肖恩除了学土木,另一个专业就是机械,对零件的加工比较专业,“你是想提高打磨的效率是吧?” 李金库点点头,“锁链这两个零件尺寸都挺大,而且形状偏差也不小,表面粗糙,纯靠手工打磨也太费劲了。” 肖恩用手摩挲着铁球,“这种打磨加工,如果是在车间里做,直接用砂轮机、角磨机之类的,一会儿就磨出来……嘶!有了!” “哦?你有办法了?”李金库兴奋异常。 第43章 合纵连横 “嗯,刚才说到砂轮机、角磨机,我就想到一个办法了。”肖恩看向李金库,“我们虽然没有电动砂轮机,但是我们可以制作砂轮,然后做一个手摇的砂轮机,这样打磨效率就快多了。” “哦!我明白了,你这个办法不错啊!”李金库非常高兴。 肖恩笑道:“正好曼如正在制作矬刀的陶胚,我顺便让她再做一个陶瓷砂轮,烧好后再用木头做一个支架,装个摇把子,就可以用了。” 李金库他们打铁的同时,沈曼如按肖恩的嘱咐,帮他做了几个陶制锉刀。 因为锯片用一段时间就会变钝,需要定期打磨锯齿,要将矬刀抵在两个锯齿之间打磨,普通的磨刀石边缘都是直角,搞不了。 于是他让沈曼如捏几个棍状的小矬刀,横截面有圆形的、扁平的、三角的,用竹片处理好表面,分别当作圆锉、扁锉和三角锉。 其中三角锉的三个角,角度还大小不一,正好用来打磨各种锯齿。 陶制矬刀比较脆,容易断。所以她做的都比较短小,只有几厘米长,而且做了三套备用。 矬刀还没做完,肖恩和李金库就找过来,又让她做了一个陶瓷砂轮。 砂轮的形状是扁圆柱型,直径约一尺,厚一寸,砂轮中间是一个方形的孔,用来穿轮轴,另外要在粘土里掺入过半的细砂,用于粗磨。 众人在营地里忙活的时候,王胖子自己偷偷溜了出来。 他钻进树林里某个地方,蹲在一处大石头后面,似乎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另一个身影来到大石头这里,一看见王胖子就打招呼:“王老弟!” 王胖子连忙起身道:“谢老哥!” 来人正是老谢,两人四下观望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人,这才偷偷摸摸地一齐蹲下。 王胖子迫不及待地问道:“谢老哥,那东西制作成功了么?” 老谢难掩激动的心情,点头道:“成了成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小捆白色半透明的东西。 “我试用了一下,嘿嘿,没问题,挺好用的。” 王胖子瞪大了眼睛,将东西接过来,一边用手摩挲着,一边兴奋道:“太好了哈哈!这下咱哥儿俩又可以重振雄风啦!” 老谢也兴奋异常,连连点头:“多亏了兄弟你啊,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我先替你嫂子谢谢你了嘿嘿!” “老哥你太客气了,咱们能一起流落荒岛也是缘份,本就应该互相帮助、互相帮助嘛~嘿嘿!”王胖子客气道。 两人心照不宣地嘿嘿大笑起来。 那一捆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晾干的肠衣,用野猪的小肠做的。 猪、羊等动物的小肠,其肠壁都是多层结构。所谓肠衣,其实就是小肠壁中间的一层筋膜,其质地相对坚韧、有弹性,除了用来灌香肠以外,也曾被古代先民用于避孕。 那天分好猪肉之后,王胖子听说猪下水都分给老谢他们了,第二天就去找老谢。 二人见面先是一阵寒暄,然后聊起了岛上的气候,然后又聊岛上的物产,然后又聊荒野求生技术,然后又聊医疗问题。二人越聊越投机,王胖子七拐八拐,终于聊到生理卫生问题,然后二人又就这个问题展开了深入交流,最后终于“发现”彼此都面临同样的苦恼:避孕。 王胖子和秀兰自不必说。老谢的爱人正值虎狼之年,他一听王胖子说有避孕的办法,当即表示要和他一起搞,两人一个出技术、一个出材料。 技术方面,肠衣的制作其实很简单,将猪小肠放盐搓洗干净,扒掉最外层带油脂的外膜,再将小肠里外翻转过来,用刀背或竹片刮掉一层内膜。剩下中间那一层白色半透明的筋膜,就是肠衣。 老谢弄好肠衣之后,将一部分拿出来给其他人灌香肠;另一部分自己克扣下来,将其灌满水,仔仔细细检查一番,确保不漏之后,挂起来晾干,今天又拿出一半分给王胖子。 将肠衣裁成合适的长度,用细绳将一端扎死,事先泡一下水,它就会恢复弹性和光滑的质地。 然后,就可以用了。 老谢拿来的这一小捆肠衣品相很好,够用好久了,王胖子看着连连点头:“老哥你受累了。” 老谢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我的命都是你和沈大夫救的,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回忆起被救的情景,老谢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再说我自己也急需啊,我还得谢谢你呢!” 两人又互相客套了一番,开始聊闲天儿。王胖子一边跟老谢套关系,一边又借机打听老齐他们。 老谢也没有藏着掖着,给王胖子讲了讲老齐的背景。 “老齐大致跟我讲过他的来历,好像是一个什么学校的校长。和他一起上岛的还有几人,都是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他们这伙人都听老齐的。 再加上老齐这人确实领导能力比较强,有见解、有主意,所以我们这些人渐渐地就以他为首了。” 王胖子点点头,附和道:“原来是这样,能有个有水平的人带领也是好事,这样大家会比较团结,集中力量办大事,也不用担心受欺负。” 王胖子说的是场面话,老谢也点头,只是表情不太自然。那群人最早是以老谢为首的,现在老齐出头,他多少是有失落感的。这一点对王胖子他们是有利的,不然也不好拉拢老谢。 王胖子又给老谢讲了一些荒野求生知识,比如猪胰子的制作、陶器的烧制等等。 给他讲这些知识,自然是为了提升他在那群人当中的地位。 最后王胖子还给了他两块猪胰子,那胰子里掺了花瓣,散发出阵阵清香。这东西在岛上可是绝对的奢侈品!王胖子自己都舍不得用。 老谢看到这两块胰子,惊喜异常、连连道谢,二人又称兄道弟、互相吹捧了一番,王胖子就回来了。 他找了个通风干燥处,将肠衣藏了起来。 肖恩下午制作木工的刨子和框锯,它们都是木工基本工具,要想制作出像样的木屋、家具、器物,这两样工具必不可少。 刨子按用途分好几种,外形长短不一,眼下他们主要是做弓需要用刨,用来修整弓胎、制作弓梢等等,都是相对精细的小物件,比较符合净刨的使用场景,净刨的特点是比较短小、灵活,对平整度要求不是太高。 肖恩找了块硬实的木料,用锯条锯成长十几厘米,宽和厚5、6厘米的木方,用这块料做为刨子的主体,叫作“刨床”。 刨子的整体结构,就是在刨床上挖个洞,即刨仓。 将刨刃固定在刨仓中,刃口向下,从刨床底面伸出一点点。 推动刨子时,刃口就会刮削木料,产生刨花,刨花经刨仓向上排出。 而刨刃与底面之间的倾斜角度,是刨子的关键参数。 关于这个角度的确定,有一句口诀:“立一卧九,不推自走。立一卧八,费力白搭。” 这句口诀意思是,立一卧九是比较合适的角度,立一卧八的角度就过大了,会比较费力。 立一卧九,说的是一个比值:1寸比9分,即10比9。 古代木工常用正切值来表示角度,设刨刃与底面夹角为a,则立一卧九就表示a的正切值tana = 10\/9,a为48度左右。 古人之所以用正切来表示角度,原因之一就是不需要量角器,就可以将角画出来:只要画出立一、卧九两条互相垂直的线段,就可以得到相应的角度。 肖恩将刨仓后侧的斜坡角度做成立一卧九,刨刃就固定在这个斜坡上。 刨仓挖好后,在刨仓两侧、刨刃上方的位置钻孔,在孔中横向穿一个小铁棍,这个铁棍俗称“千斤”。 在千斤与刨刃之间塞一个木楔子,牢牢挤住刨刃,就把刨刃固定住了。 最后,在刨仓后方横着安装一个把手,刨子就做好了。 然后肖恩就开始做框锯。 框锯又叫拐子锯,是我国木工传统用锯。它的框架是一个工字型的木架,工字的上下两根横木都需要用手持握,所以要削成适合手握的流线,俗称拐子。工字中间的竖梁俗称“锯梁”,锯梁与拐子之间通过榫卯连接。 好在他们现在有了凿子,挖榫眼、做榫头不在话下。 工字架的两边,一边固定锯条,另一边要缠绕绳子。绳子中间插一根短木棍,俗称“锯标”。将锯标插入绳子之间翻转几圈,绳子就会被缠绕拉紧。产生的拉力通过拐子传递到另一边的锯条,锯条就被拉紧了。确认锯条拉紧后,将锯标的一端别在锯梁上,防止它松脱。 另一边,锯条的固定角度,要与工字架的平面呈45度角。在一根拐子的头上切一个斜面,与工字框呈45度角,在斜面上钉一根铁棍,将锯条的一头套在这个铁棍上。锯条的另一头要通过“锯扭”连接到拐子。 肖恩做了一根上粗下细的木头“锯扭”,穿过拐子上挖的榫眼,伸出7、8厘米。将锯扭下端从锯开一条缝,用来夹住锯条。在缝的两侧挖孔,与锯条上的孔对齐,穿一根小铁钉,塞紧固定。 这样一个框锯就做好了。框锯的结构非常合理,所用材料也简单。将锯标松开,框锯可以瞬间拆散,方便携带。 吃过晚饭,他们趁着月光继续干活,把白天打制的武器、工具全部组装、打磨、开刃。 包括王胖子的天罡刀,和两把短刀。 短刀一把给白雷雷,另一把暂时给沈曼如; 肖恩和李金库的枪尖也打磨开刃,安装到长在三米长的枪杆上。 秀兰专属的开山大斧也装好了把手,斧子开了刃。 几人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装备,都感觉很满意。 第44章 天罡刀谱 秀兰找了一棵大腿粗的树,挥动大斧,嘭!嘭!嘭!咔!没砍几下,棵那树应声倒地。 “太好使了!”秀兰兴奋道,她之前用的手斧,要砍二三十下才能砍倒一棵。 李金库还给几人表演了几套六合枪法。 六合枪法是我国传统枪法的代表流派之一,据传它融合了六家枪法精华,包括赵家枪、罗家枪、杨家枪、高家枪、岳家枪和项家霸王枪,。 李金库起手一个亮相动作:单手举枪,以右手抓住枪尾,将长枪平举而起。 这杆长枪足有三四斤重,两米多长,重心靠近枪头,这样举枪需要很强的腕力,是考察枪术基础的重要指标。 李金库这一手举枪,虽然比不上那些名家老师傅,但已经远超常人了。 只见他脚底猛然发力,一个弓步平扎枪,然后接一个跃步下扎枪,落地转身一个回马枪,接着枪头一点一挑,赫然是霸王枪法:“霸王摘盔”! 又将枪杆在头顶一转,枪头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发出破空之声,这是赵家枪法:“风卷残云”! 然后又接左右劈枪、点枪挑把、弓步下劈枪、凤凰三点头! 随着李金库出枪一招接一招,一道道寒光,在夜色中翻转跳动,煞是好看; 王胖子看着李金库舞枪,想起了小时候看自己爷爷耍大刀、练通臂拳的画面。 “我也得好好练练了。”王胖子有点后悔自己荒废了几年的功底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捡起来。” 在这荒岛上生存,将来难免要与人起冲突,反正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他也必须要做好准备。 看李金库耍得起劲,王胖子也心痒难耐。 可惜他小时候只见他姥爷练习天罡刀法,知道一些训练方法,但没有学习其中的要领,尤其是具体招式、动作,没有记住。 小时候他在姥爷家里见过一本刀谱,薄薄的一本小册子,公开出版的那种,算不上什么秘籍,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起码比自己瞎琢磨要强百倍。 他握着手中的天罡刀,喃喃道:“要是有刀谱就好了,我也好知道该怎么练。” 肖恩在一旁听见了,开口问他:“你想要刀谱?” 王胖子没在意,下意识回答:“是啊,没有刀谱只能瞎练。” “我找找!”肖恩说话站直了身子,双手开始在空中划拉。 王胖子这才反应过来,惊叹道:“难道你宫殿里还有刀谱?!” “只有一些经典的,比较基础。”肖恩一边划拉一边回答。 王胖子大喜过望:“经典的就行!功夫主要是靠练,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他说的没错,很多功夫的要领、关键点就那些,主要是靠练习。像武侠小说里那样,看一本什么秘籍就成为高手,根本不可能。 而传统武术讲究“练刀先练拳”,王胖子本身就有通背拳基础,如果能恢复之前的状态,再有刀谱指点,他的天罡刀练个小成、砍一砍流氓坏人不是问题。 王胖子正想着,只听肖恩道:“找到了!《白猿通背拳天罡刀谱》!作者:张贵增口述、张信斌整理。” 王胖子大喜过望:“卧槽,我小时候看的就是这本!张贵增是通背拳名家,我姥爷还和他切磋过,张信斌是他徒弟。” 这本刀谱,正是王胖子在姥爷家见到的那本。 肖恩望着空中,口中念道:“白猿通臂拳以刀剑枪棒四种器械为主要兵器,而器械是手臂的延长,故习练此通背天罡刀,需有习练通背拳和掌握其劲力的基础……三十六式天罡刀集练功、养生和实用于一体,如依所需勤于练习,假以时日,当能在刀法中体悟出武学三味。” “第一式:上步提刀去听风!………… 第二式:白蛇吐信刺前胸!………… 第三式……” 肖恩一边翻动脑海中的刀谱,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这刀谱中一共记录了三十六式天罡刀,其中每一式的要领都有详细的阐述,还配有动作插图。 王胖子越听越兴奋,跟随着肖恩的讲述,他的脑海中也渐渐回忆起了姥爷当年练习时的一招一式。 他当即提起手中的天罡刀,在月光下舞动起来,只见他动作并不快,但很有章法,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还时不时停顿下来,似乎在感悟着什么,然后又继续舞动。 半晌,只见他收起天罡刀,面露喜色对肖恩道:“肖恩呐~哎呀!多亏有你啊,以后我练这天罡刀,总算是有章可循了!” 肖恩点头道:“以后有机会,我再把插图给你画下来。” 他们现在没有笔也没有纸,没法画。 “嗯嗯 !不着急,光是这些动作要领,以及我回忆起来的这几式,也够我体会一阵子了,回头我再练的时候,你在一旁帮我看一看动作就行。” 秀兰在一旁听得耳热,也让肖恩从宫殿中找了一些流星锤、绳镖等兵器的传武书籍,用于参与练习星云锁链。 一夜无话。 第二天,陶瓷砂轮烧制成功,李金库拿着砂轮去找肖恩,让他给制作一个手摇的木头架子。 先做一个轮轴,中间一段的截面是方面,正好能卡在砂轮中间的方孔里,轮轴的两头都是柱圆型,其中一头稍长。 轮轴的两头要架到一个木制底座上,底座上带两个支架,上端各有一个圆洞能包住轮轴。 轮轴较长的一头还要装一个摇把子,类似自行车的脚蹬子,只是将踏板换成圆柱型的小木筒。 用手握住木筒,套在摇把上,就可以摇着砂轮旋转,不会磨手。 一个人负责摇砂轮,另一人将要打磨的铁件抵在砂轮边缘,哧哧的火星子就冒出来了。 本来可能需要打磨好几天的星云锁链,用手摇砂轮一个多小时就打磨地差不多了。 圆球非常圆润、光滑、锃亮;箭头也非常锋利、光滑、锃亮。 最终的成品递到秀兰手中时,太阳已经偏西。 秀兰接过星云锁链,激动得热泪盈眶。 谁能想到,在这荒岛上还能获得如此牛逼闪闪的武器。 她当即抱着锁链跑到沙滩上,找了一处开阔地,拎着圆球发力舞动起来。 她将手举过头顶,那5斤重的铁球在她脑袋上方疾速旋转,铁链在巨大的离心力之下,发出锃锃的嗡鸣。 秀兰瞅准沙土中露出的一块礁石,约有西瓜那么大,将头顶旋转的铁球向下一拉、一抛,铁球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急转而下,在离地约一尺的高度飞出,发出嘶嘶的破空之声,直奔那礁石而去。 “嘭!!咔!!”,那礁石顿时火花四溅、应声而碎。 “啊~哈哈哈哈哈哈!!!”秀兰双手叉腰、仰天大笑!显然对这武器的杀伤力非常满意。这铁球还是号称用来防御的,竟然有如此大的杀伤力,那箭头那端该有多么恐怖?! 她一把拽回铁球,迫不及待得跑到树林旁,找了棵大腿粗的树,拎起箭头发力抡几圈之后猛一松手,那箭头带着铁链,直奔那大树而去! 同样是5斤重的箭头,甩起来手感和圆球基本一致。这箭头有一尺多长,尖端是四棱锥形状,打磨开刃之后锋利无比,只听“呛啷啷!!”,“卟!!”的一声,那箭头径直没入树干,尖端从另一侧破出一寸! 秀拦握住铁链,大吼一声:“呔!!”猛一发力,只听“咔!”的一声,那箭头被硬生生拽了出来,在树干上留下一个大洞。紧接着,那树干先是吱吱得挣扎了几下,然后“嘭!”的一声断裂,整棵树歪向一边,倒了下去。 在旁边观摩的几人纷纷张大嘴巴 ,露出震惊之色。 那树虽然是热带树种、木质疏松,但能一击折断也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果然是好马配好鞍,好车配风帆! 秀兰的巨力再配合给力的武器,真的是好几倍的加成。 演练完毕,秀兰照旧将铁链缠绕到身上,先从脖子后面绕到胸前打个叉,再绕到后腰打个叉,再绕到肚子前,松散地一系。 只是现在多了一个圆球和一个箭头,挂在腰间格外显眼。 李金库看着那闪闪发光、开了刃的箭头,提醒道:“这样挂着容易伤到自己,要小心。” 沈曼如接过话来:“没事,我早就想到了,昨夜里我做了一个这个东西。”说着掏出一个细长的皮套。 “这是我用兔皮缝制的皮套,可以套在那箭头上,袋子底部还衬了一截木制的短鞘,用来顶住箭头的尖端、保护刃口;袋口穿了绳子,可以系紧防止松脱。” 秀兰接过皮套,大为感动:“啊~!姐姐你想得真周到,谢谢姐姐!”说着抱住沈曼如,一口亲在她脸蛋儿上。 “谢谢你们~!!”说完又挨个抱了抱其他人。 李金库、肖恩他们打制各种铁器、制作星云锁链的同时,其他人也没闲着。 他们的木柴不多了,而且还要储备木料盖房子,于是秀兰就负责砍树。 现在有了巨斧的加持,她砍树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因为之前受的“小伤”,她有好几天没有好好锻炼,正好趁此机会恢复一下身体状态。 经过上岛这些天的陆续砍伐,他们营地周围,已经形成方圆几十米的相对空旷的地带。周边的蛇啊小动物啥的,也都被捕获或惊走了。 所以秀兰就自己一个人在空地的边界处砍树,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只一天的时间,营地旁边就堆起了二三十棵大树,基本都有大腿粗细。 白雷雷负责给树修掉枝杈、扒下树皮。那些枝杈、树叶晒干了烧火,树皮则捣烂泡起来,留作以后取纤维、纺麻线。 泡树皮的池子是他们在地上挖的土坑,夯实以后倒上水,将树皮捣烂扔进去。 王胖子看到池子里的树皮,想起了什么,他将他们这些日子攒下的兔皮和猪皮,也都扔了进去,和树皮一起浸泡。 其他人看到他的举动,不明所以,问他这是做什么。 第45章 林中秘境 王胖子解释道:“咱这些兔皮、猪皮,虽然经过盐渍、晾干处理,一时还坏不了,但是没有经过鞣制,时间长了就会变得干硬。 而常见的鞣制工艺中,最传统、效果最好的当属‘植鞣’,植鞣工艺的原理,就利用植物中的单宁等成分作为鞣剂,将皮革软化。而树皮之中就含有大量单宁,所以古人会用树皮来鞣制皮革。虽然具体工艺没这么简单,但是泡一泡总还是管用的。” 那树皮捣烂之后,单宁充分释放出来,与皮革一起浸泡,正好顺便起到鞣制的作用,可谓一举两得。 除了泡皮革、帮肖恩烧炉子融铁之外,王胖子今天正式开始制作弓箭。 按正常的传统弓制作工艺,制作一张弓至少需要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时间。主要是一些竹、木材料,如弓胎、弓梢等,初步成型之后都需要几个月甚至一年以上的阴干时间,阴干之后再挑选不变形的材料使用,以防止制成弓之后再出现形变,导致整张弓报废。 王胖子肯定等不了一两年这么久,他打算将关键材料的阴干缩短成几天,先做一张弓给沈曼如用着。同时这些关键材料多做一些,阴干起来,留作将来备用。 一把传统弓,主要包括弓把、弓臂、弓梢、弓弦这几部分。简单地说,弓臂的中间粘一个弓把,弓臂的两头各安装一个弓梢,再将弓弦的两头挂在弓梢上,一把弓就ok了。 最复杂的部分是弓臂,由弓胎、筋、角片三部分组成。弓胎是弓臂的主体,一般由竹片或柘(zhè)木等硬木料制成。 弓胎的外侧要用胶粘上几层筋,这个过程叫“铺筋”,能显着增加弓臂的弹性。铺筋最好用牛筋,王胖子现在只有猪筋,也可以凑合。 弓胎的内侧还要贴一层羊角或水牛角,以增加弓臂的强度和支撑力。这个材料他们没有,王胖打算先用一片竹子代替。 王胖子首先制作弓胎,弓胎要用五年左右的竹子,时间短的太嫩,而时间长的又太脆。 与一般树木不同,竹子没有年轮,也不是年份越久长得越粗,一年竹可能长得跟五年竹差不多粗,乍一看不太好区分。 所以王胖子专门向白雷雷请教过一种根据“枝痕”鉴别竹龄的方法。 常见的竹子品种,比如楠竹,一般都是两年一落叶。竹叶脱落时会在竹枝上留下“枝痕”,也叫叶痕。通过老竹枝上枝痕的个数,就能推算出竹龄,一个枝痕对应两年竹龄。 前几天他们发现竹子之后,王胖子找到一棵竹子,观察它的一根老枝,发现上面有两个枝痕,说明它至少是四年竹。再一看周围地上并没有竹叶,就判断出它最后一次落叶至少在几个月乃至一年以前,那么这就是一根五年左右的竹子。 王胖子将竹子带回来破开,用水煮之后又阴干了几天。将没有变形的竹片保留下来备用。 他挑选一根质地最好的竹片,截成1米长,用刨子刨掉竹片内侧的竹节和竹黄,刨掉外侧的竹青和叶芽,只留取中间一层竹质,并刨成4厘米的宽度。 刨好表面之后,需要将弓胎的两端弯起来,形成反曲的弧度。所谓反曲,其实就是朝弓弦拉扯的反方向弯曲。传统弓多是反曲,以提供更大的拉力。 要弯曲竹片,王胖子就想起那句诗:“木直中绳,煣以为轮。”这里的“煣”就是加热,用火烤或用蒸汽蒸,都可以。 王胖子将弓胎两端用火烤了一下,分别压在两根弯曲的木头上,用绳子绑好固定。再烧一锅热水,把弓胎两端轮流放在锅的上方,用蒸汽蒸上两小时,以确保定型。 弯曲定型之后的弓胎,还要再阴干几天,观察是否变形才能用。为防止翻车,王胖子做了三把同样的弓胎一起阴干。 等待弓胎阴干的几天时间,王胖子就处理猪筋、制作弓梢、弓把。 那天杀猪取到背筋之后,王胖子就将筋上残留的肉用刀背刮干净,将筋晾晒起来。晾干之后再泡水使其变软,然后将筋撕成细丝备用。 弓梢的制作需要用较硬的木料,如榆木、桑木。王胖子老早就开始留意弓梢的木料,从木柴挑选了几根天然弯曲的l形树杈,这种天然的弧度不容易回弹变形。 他挑选出最好的一根,切削打磨之后,用锯子一分为二,做成两个l形弓梢,长约十几厘米,宽约1寸,厚约2厘米。这样做成的两根弓梢,其弧度是天然一致的,受力后变形也一致。 最后还要在弓梢的长端切一个v形的缺口,用于安装时与弓胎对接。弓梢制作好之后也需要阴干。王胖子为了防止其变形,也多做了两对弓梢。 等待弓胎、弓梢阴干的这几天,他们六人加大了对树林的探索力度。 因为他们现在拥有了好几种武器,已经能够应对一些野兽。 肖恩的地图导航能力,以及白雷雷的动植物鉴别能力都非常重要,所以他俩成为探索的核心二人组,其他人则轮流参与。 这一天,肖恩、白雷雷、王胖子、秀兰四人一起探索树林。 现在他们的出门装备已经比较齐全,除了各自的武器之外,每个人的小腿上都绑了兔皮制作的护腿。白雷雷手上还戴着自制的半指兔皮手套。 他们每人都背着一个竹制的大背筐。这些背筐是白雷雷指导他们一起编制的,容量比背包大好几倍。秀兰的背筐是专门为她定制的,加大、加深、加厚、加固版,一筐就能装两百斤木薯。 那几个背包他们也带上了,装东西之后可以拎在手中。 除此之外,他们还带了柴刀、草绳、水瓶、食物干粮等等应用之物,以及一些应急的草药,比如止血的、防暑的、驱蚊的等等。 得益于肖恩的地图导航能力,他对已知的资源点烂熟于心,一路上各种野果、野菜、木薯、草药,酷酷地往筐里装。 他们从李金库那里学会了布置陷阱,每次出去都会查看之前的陷阱、布置新陷阱。所以各种野鸡、野兔、小动物也是一路收获。 特别的,这次他们还扛了铁锹和锄头出来。他们找到之前遭遇野猪的那片区域,这一带他们给起了个名字,叫“野猪林”。 经过反复探查,他们在野猪林中确定了野猪活动的路径。野猪大多群居,所以肯定不止那一头,他们想挖陷阱抓野猪。 他们在“猪路”上找了两处土质松软的地方,挖了两个深坑,在坑上面掩盖树枝、树叶,放上几根芭蕉当诱饵,坑底再插上几根削尖的木桩、竹刺。野猪的跳跃能力非常强,所以这坑的面积虽然不大,但足足有2米深。陷阱附近他们做了几处显眼的标记,以免自己人不小心掉进去。 挖好陷阱他们也不敢多待,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这片区域,他们之前没探索过,走了大约十分钟,白雷雷突然停下来,轻轻地“嘘”了一声,众人纷纷停住脚步,一边警惕四周,一边看向白雷雷。 只见白雷雷把手掩在耳朵旁,轻声对其他三人说道:“你们听……” 另三人闻言也仔细听起来。 从树林某个方向,隐约传来“咕嘟……嘟嘟……”的鸟叫声,有点像鸽子叫,但又有所不同。那声音隐隐约约、飘飘乎乎,似乎离他们还有点距离,但声音此起彼伏,肯定不止一只鸟,明显是一大群。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咕嘟嘟、嘟嘟嘟”,不绝于耳。 肖恩走在最前面,他突然扭头面向众人,一边露出震惊的神色,一边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另三人连忙走上前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树林似乎亮了起来,那是阳光充足的表现。与他们身处的幽暗密林形成鲜明对比,说明那里的树木稀少,阳光才得以洒进来。 他们快走几步,定睛观瞧,也都张大嘴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眼前的景象确实令人震撼,只见树林中间出现了一大片空旷之地,远处有一座不高的山崖,一条瀑布从山崖上倾泻而下,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点点星光。 瀑布之下是一片水潭,那水潭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潭中波光粼粼,不时有各种鱼儿跃出水面。那潭水流向四周,又形成一大片湿地。 更令人称奇的是,水潭四周还有各种大小动物在喝水、觅食。 其中最显眼的,是十几只似乎是某种羚羊,其中几只灰棕色的羚羊,头上还长着螺旋状的长角,另有几只是棕褐色。 白雷雷看到后向众人介绍:“这是林羚!是一种水栖羚羊,喜欢生活在热带雨林的湿地、沼泽中,灰棕色长角的是公的;褐色没有角的是母的、或未成年。” 众人闻言点头,王胖子接着问道:“那这个林……林羚,好吃么?” 另三人向他投去诧异的目光。 这里景色如此优美,那林羚毛色鲜亮、仪态万千,而王胖子却只想着吃。 “我……我就是问问。”王胖子觉察到其他人异样的目光,悻悻地说。 白雷雷给他解释道:“我们所知的牛、羊、还有羚羊,其实大都属于牛科,所以这林羚,应该和牛、羊肉差不多味道。” 王胖子闻言口水直流,连连搓手道:“哦嗬?!牛羊肉好!牛羊肉好啊!” 其他人闻言也咽了咽口水,上岛以后,他们只吃过猪肉、兔肉、鱼肉和各种海鲜,牛羊肉可是好久没吃了。 秀兰问道:“可是,刚才咱们听到的嘟嘟声,是它们发出的么?” 明显不是。 除了林羚之外,水潭四周还有一大群鸟类遍布四周,目光所及足有上百只。它们体型高大臃肿,跟鹅差不多大,羽毛灰色或棕灰色,头和嘴巴有点像鸭子,但嘴的尖端有一个向下弯曲的角质喙,十分惹眼。这鸟的翅膀很小,似乎不会飞。它们全都在地上行走,脚像鸡爪但比鸡爪粗壮,有四根脚趾,前三后一。 那咕嘟嘟的叫声,正是这些鸟发出来的。但是这些鸟的样子众人从未见过,他们都看向白雷雷,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白雷雷看着这些鸟皱起了眉头,饶是她精通各种物种,竟也一时没有辨认出来,想来不是常见物种。她摸着下巴深思了片刻,突然面色一变,露出震惊无比的表情,只见她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连连跺脚,哆嗦着手指向那些鸟,压低嗓音发出惊叹之声:“啊!啊嘟!……” 王胖子见她反应如此夸张,忍不住诧异道:“怎么了?什么啊嘟啊都啊?我只知道:啊嘟~~根!”边说边做了一个“啊嘟根”的手势。 白雷雷丝毫没有理会他,张大嘴巴继续惊叹:“啊嘟嘟!嘟嘟……鸟!” 她深吸一口气,以极低的、沙哑的声音,向众人嘶吼出了三个字: “渡!渡!鸟!” 第46章 牢底坐穿鸟 白雷雷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因为她作为生物专业的学生,深知这个发现的重要性。 渡渡鸟早在三百多年前就被宣布灭绝,英语中有一句俚语:“as dead as a dodo.(像渡渡鸟一样死掉。)”,用来表达“死得不能再死”的意思。可见渡渡鸟灭绝之彻底。 然而渡渡鸟虽然灭绝,它的名气却一直不减,在很多文学作品、电影中都曾出现它的身影。着名童话《爱丽丝梦游仙境》中就有渡渡鸟的形象,为人们所熟知。 动画电影《冰河世纪i》里也有一大群渡渡鸟集体歌舞的桥段,其中一只渡渡鸟还掉入地热洞口被烤熟。渡渡鸟和猛犸象、剑齿虎一样,都属于灭绝物种当中的明星。 前几年,有一副世界上保存最完整的渡渡鸟骨骼,被拍卖出440万美元的天价! 所以,这次渡渡鸟的发现一旦公诸于世,那绝对是轰动世界的大新闻! 作为这群渡渡鸟的发现者之一,白雷雷的名字将响彻整个生物学界!假以时日,她再针对这些渡渡鸟做一些科学研究,发几篇sci论文、混个博士学位,那都是洒洒水的事。 所以,这些渡渡鸟的发现,对于她个人、对于生物学界乃至全人类,都具有重大的科研和经济价值。 “来来来,让一让!” 沉浸在畅想中的白雷雷,被李金库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此时她们已经返回了营地,正准备吃晚饭。 “铁锅炖渡渡!” 李金库将大铁锅放在了地上。 白雷雷忍不住吐槽道:“金库哥,这么珍稀的物种,我们直接铁锅炖了,会不会太奢侈了呀~?” 一副骨架就能拍卖440万美元,那一只活的渡渡鸟得值多少钱! 看着那一大锅渡渡鸟肉,惋惜的泪水从她嘴角流了下来。 秀兰也在一旁咽口水:“其实我也有点担心,吃这个会不会犯法啊?咱还想着将来要回去呢。” 她虽然不太懂生物,但想想也知道,这绝对是名符其实的“牢底坐穿鸟”! 王胖子大手一挥道:“不用担心!荒野求生免不了要吃各种野生动物,所以我早就研究过了,只要咱们真的是流落荒岛,为了生存吃各种野生动物,在法律上就有个说法,叫‘紧急避险’,是可以免于追究刑责的。” “真的假的?你确定?”沈曼如有点不放心,王胖子又不是学法律的。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咱们现在流落荒岛、自身难保,面对这种情况,法外狂徒张三老师曾说过: 看到一只熊猫能不能吃? 当然可以吃,烧着吃烤着吃都可以! 见熊猫杀熊猫! 见东北虎杀东北虎! 见金丝猴吃金丝猴!” “那这渡渡鸟嘛,自然不在话下!” 王胖子为了吃铁锅炖也是豁出去了。 其他人看着他口水直流的样子,也不好再质疑,因为他们自己也想吃,这一锅肉闻起来实在是太香了! 于是大家把筷子一分,围着大铁锅,一人捧着一个小碗儿开动起来。 李金库边吃边介绍:“我看这渡渡鸟长得跟鹅一样高大,比一般的鹅还胖,足有三四十斤肉,便想起了铁锅炖大鹅,于是就用同样的做法来炖渡渡。这炖大鹅的关键是不要焯水,洗干净直接炒,炒完再添水,除了常规调料之外,还要放上香叶、白芷去腥。” 白雷雷边吃边评价:“嗯嗯~真好吃,这渡渡鸟其实是鸽形目、鸠鸽科的,与常见的家鸽属于同一科。现在看它的肉也和鸽子一样鲜嫩,而且比鸽子还要肥美!传说渡渡鸟之所以灭绝,就跟它太好吃有很大关系。 而且,这渡渡鸟和传说中一样,见到人不仅不知道害怕,还好奇地往前凑,被我们很容易地抓了好几只回来。” 那渡渡鸟非常好抓,和捉鸡是一样的,趁它靠近时一把按在地上,将大腿和小腿折叠起来用绳子捆住,防止它蹬踏,再捆住翅膀防止它扑腾,然后往筐里一扔就齐活了。 他们不光抓了好几只渡渡鸟,还捡了半竹筐鸟蛋回来。渡渡鸟不会飞,习惯在地上筑巢,他们毫不费力就捡了很多蛋。 李金库接着上菜:“来来来~!洋葱鸡……啊不,鸟蛋饼!番茄炒鸟蛋!紫菜蛋花汤!” 蛋类作为人类常用食材之一,他们几人也好久没吃过了,见到这几道菜眼睛直放光。只有王胖子似乎心不在焉,东张西望地问李金库:“那肉串好了没?” “好了好了,马上来。”李金库答应着,取了一大把烤好的肉串过来,递给众人道:“给!羚羊肉串~!” 几人每人分了一根肉串,那肉串用半米多长的树枝串着,一根肉串足有半斤多重,握在手中像一把剑。 肉串上的大肉块正哧哧冒油,散发着诱人的奶香味儿。 李金库给他们介绍道:“这个肉串我参考了红柳烤肉的做法,正宗的红柳烤肉要挂上面糊、放入馕坑里烤。我用木薯粉加渡渡蛋液、再混合其它调料做成面糊,挂上面糊后放到炉灶的加热层中焖烤。” 林羚以草叶、灌木、水果为食,它的肉没有丝毫膻味儿。裹上面糊的羚羊肉,烤好后外皮有一层酥壳,里面的肉鲜嫩弹牙,一口咬下去,香脆、爽滑、多汁。 六人吃几口渡渡肉,再吃几口渡渡蛋,又吃几口羚羊肉,都吃得满头大汗、满嘴流油。 吃饱喝足,他们捧着胀鼓鼓的肚子,四仰八叉得倒在地上聊闲天儿。 沈曼如首先打开话匣子,问道:“雷雷啊,你说咱这岛上为什么会有渡渡鸟?” 白雷雷一边打饱嗝,一边沉吟道:“嗯……其实啊,综合我们目前获取的信息,我觉得,咱们肯定不是第一批来到这座荒岛的人类。” 听她这么说,王胖子想到了那艘破渔船,他接过话茬儿:“咱们发现的那艘渔船上,当时可能也有人。” 白雷雷摇头摇:“我指的不是他们,我是说更久以前,在大航海时代,肯定有人登陆过这座岛。” 众人闻言来了兴趣,秀兰好奇道:“哦?你怎么知道?” 白雷雷回答:“渡渡鸟这个物种,在上次灭绝之前,主要分布在非洲东部的毛里求斯岛,属于西印度洋,距离咱们这里十万八千里。它们又不会飞,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类带来的。” 肖恩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它的祖先会飞,飞过来以后翅膀才褪化掉了。” 白雷雷摇摇头:“不太可能,翅膀的退化需要很长的时间,几千几万年都有可能。 如果在那么久之前它们就分居两地,因为生存环境的不同,它们应该会朝不同的方向进化,形态上总会有一些差异。 而咱这里发现的渡渡鸟,与三百年前的渡渡鸟几乎一样,说明它们就是在那个时期被带过来的。” 在那个大航海时代,渡渡鸟属于非常新奇的物种,航海者们为了经济利益,曾经把渡渡鸟带往世界各地进行出售、展览,当时很多国家都有圈养渡渡鸟的记录。 被带往世界各地的,不仅仅是渡渡鸟。 那个时代没有冰箱,所以水手们会把猪、鸡、羊等牲畜、家禽养在船上,以供航行途中宰杀食用。 而这些牲畜、家禽也会被遗落到沿途的岛屿上。 渡渡鸟灭绝的原因之一,据说就是因为毛里求斯岛上的栖息地被外来物种所占据,比如猪、老鼠、猴子,他们都会伤害渡渡鸟的幼雏、抢它们的蛋。 “所以我推测,咱们这座岛上的野猪、野鸡、野兔、渡渡鸟,甚至包括羚羊,都有可能都是当时的航海者带上岛的。” 远洋航行的船只,会在沿途的海岛做休整、补充物资,这在大航海时代确实是常规操作。 王胖子听到这话,一拍大腿道:“怪不得呢!那德爷拍的求生节目,有一集就是在荒岛上发现了一只正在上吊的羊! 当时我还质疑呢,荒岛上怎么会冷不丁地出现山羊,现在看来,倒有可能是错怪德爷了。” 李金库也若有所思道:“除了家禽家畜……航海者们也会带粮食、蔬菜、香料吧?” 白雷雷点点头:“没错,这些肯定也会带。你是说……” “没错,其实之前我就有些奇怪,这岛上的物产似乎特别贴合人类需求。 比如那些香料,香茅、山椒、藤椒、青柠、香叶,品种特别的齐全,跟我们平时用的品种很接近;还有一些蔬菜、水果,比如这野番茄、野洋葱、芭蕉等各种野菜野果,还有木薯啥的,都是我们需要的。” 李金库继续分析道:“如果这些作物都是被人类带上岛的,那就说得过去了。说明那些航海者不仅上过岛,甚至很有可能还居住过一段时间,在岛上种过地、养过猪!” 白雷雷附和道:“金库哥你说的对,那些野果野菜的品种,我当时看着也很奇怪,确实很像人工培育的品种经过退化、野化而来的。 包括那头野猪,虽然我当时只看到了猪头,但看起来确实很像一些家猪品种……” 她当时没有参与抬猪、杀猪的过程,只参观了李金库拆猪头的过程。 沈曼如一听这个,非常郁闷:“这么说,我和肖恩是被一头家猪追了半天?!” 当时他们累得半死,几乎要绝望了,要是家猪那真是有点搞笑了。 李金库她这么说,立即提醒道:“曼如你可别小看家猪,家猪很厉害的,野猪都打不过它们。尤其是未骟过的公猪,或怀孕的母猪,非常凶残! 家猪经过长期驯养,不会攻击人类,但是一旦野化,那还是非常危险的。” 沈曼如和肖恩对望了一眼。这倒好像是个安慰,起码他们没有白白狂奔二里地。 王胖子听完李金库和白雷雷的分析,兴奋极了:“这真是个好消息,对于我们的生存非常有利啊!那这么说的话,以后我们也可以考虑养猪?” 李金库一听养猪,立即就来劲了:“可以啊,这个我熟!我老家就有养野猪的,可以直接抱野猪崽回来养,骟过之后就没多少野性了。” 肖恩摇头道:“养猪的周期太长、成本也高,咱们暂时还不太需要。等以后有条件了可以试试,包括野鸡、野兔这些,将来都可以考虑。” “对对对,那野鸡也会下蛋吧,咱们好久没吃到蛋了,今天一吃渡渡蛋,才觉得人还是离不开蛋啊!”秀兰舔舔嘴唇儿。 李金库突然想到了什么,“哎,雷雷啊,你刚才说这渡渡鸟有圈养的记录?” 白雷雷点头道:“嗯确实是有圈养记录,不过再详细的信息已经没有了,难道你是想……养渡渡鸟?” “对啊,这鸟这么温顺,又喜欢亲近人,应该很适合养殖啊!我老家就有养孔雀、驼鸟、火鸡这些大型禽类的,挣不挣钱先不说,养殖技术都比较成熟了。” 李金库盘算道:“这渡渡鸟吃一只少一只,它既然是珍稀物种,咱们要是真给全吃了,终究不太合适。不如养起来,母的下蛋,公的吃肉!还可以繁殖小渡渡,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王胖子一拍李金库的肩膀道:“哎呀金库啊,你这主意不错啊~剩下那几只渡渡鸟咱就别吃了,先养起来吧,你们说呢?” 渡渡鸟体型适中,生长周期短,而且还能下蛋,养殖成本和风险都会低很多,确实很适合他们。 肖恩点点头:“我看行,咱们先用木桩围个篱笆,把它们圈起来,回头我再给它们搭几间窝。” 几人说干就干,他们用斧头将一些木桩子削尖,钉到地上围成一个圈儿,然后把那几只渡渡鸟解开绳子扔进去。 渡渡鸟松绑之后很快平静下来,李金库弄来几根芭蕉、野果,扔到圈里。 它们也好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见到吃的全都扑上去争抢起来。 李金库见状十分满意:“肯吃食儿就好办,这渡渡鸟气性不大,好养活。” 很多野鸟之所以不适合驯养,第一大障碍就是被人类抓到之后再也不进食,最后活活饿死。 进食是存活、生长的前提,能顺利进食,人工驯养就成功了一半。 白雷雷手里捏着一根芭蕉,两只渡渡鸟马上跑过来,从她手里抢着吃。 她笑道:“当年那些藕洲的殖民者,都管渡渡鸟叫‘愚鸠’,据说就是因为渡渡鸟没心没肺不怕人,很容易被捉到。 可是金库哥,在我看来,那些藕洲人真的是有眼无珠。 这么适合养殖的鸟类,硬生生被他们整灭绝了,真的是暴餮天物啊!” 李金库看着这几只渡渡鸟道:“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是殖民者,所以只知道一味掠夺,只会杀鸡取卵吧。” 第47章 大弓告成 渡渡鸟的发现和圈养,解决了六人没有蛋吃的问题。 而林羚的发现,也为王胖子制作弓箭解决了一大材料问题。 弓臂的内侧需要贴角片,以两片水牛角为最好,而羚羊角也是可以的。 我国古代也有用羊角替代牛角的制作方法,因为羊角较短,需要用四片。 林羚的角虽然长,但是是螺旋状的,不够直,所以也只能截成四段来用。 王胖子用锯将林羚的角锯成片状,切削打磨成四段贴在了弓臂内侧。 每两个角片之间都需要用一块材料垫一下,叫做“梁子”。 梁子的主要作用,是防止两块相邻的角片在拉弓时互相挤压,造成磨损,起一个缓冲垫的作用。 俗语中有“结了梁子”的说法,据说就是源于此,指人与人之间产生隔阂、互不接触的意思。 梁子的材料有多种选择,垫一块木头也可以。王胖子直接将上次留下的野猪獠牙,锯下几块当作梁子。 经过几天的阴干,弓胎、弓梢都基本定型,现在角片、猪筋也都准备好了,王胖子就开始弓的组装。 组装主要是用猪胶来粘,将角片粘在弓臂内侧,筋粘在外侧,弓梢粘在两头,弓把粘在中间,就大功告成了。 木材、竹片等材料的粘接都要分两步。 第一步先用稀胶打底,将晾干的猪胶按1比9的比例泡水(胶1水9)就是稀胶。稀胶渗透性好,将其涂在木料上,晾干后再涂一遍,就完成了打底。 第二步是正式粘接,将猪胶按3比7的比例泡水。将涂过稀胶的木料粘起来,固定之后放在阴凉处晾干。 胶的粘接、晾干比较耗时,尤其那筋需要粘多层,必须等上一层干到一定程度再粘下一层。整个过程持续了好几天。 组装好的弓,需要用净刨将表面削得干净平滑,再用细磨刀石进行打磨。 为延长弓的使用寿命,最后还要再蒙上一层皮,用羚羊皮就可以。 将羚羊皮鞣制晾干之后,切成宽度适当的长条,用细磨刀石将其表面磨粗,再用热水泡软。在弓臂和皮上刷胶,将皮贴到弓臂上,最后用刀裁去多余部分,放起来阴干。 弓臂阴干期间,王胖子还要制作弓弦。传统工艺一般用牛筋、牛皮或蚕丝、棉丝制作弓弦,但他们已经有捡到的缆绳,直接将缆绳拆成细股就可以作为材料。 有了这种细绳,剩下的就是弓弦的编制和安装。 编制弓弦首先要确定弦长,就是弓弦的长度。因为弓臂在挂弦时要弯曲,所以弓弦的长度不太好计算。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临时找根绳子当作弓弦,将其挂到弓上,多次调整直至长度合适,然后再量一下长度。这把弓的弦长最终定在1米2左右。 王胖子直接在一根圆木上钉两根大铁钉,距离1米2。 第一步将细绳在两根铁钉之间绕上十几圈,形成一个环状的线圈。 第二步编制弦耳。弓弦的两头要挂在弓梢上,所以两头要有“弦耳”。将线圈两头靠近铁钉的那一段,全部用细绳缠上,作为弦耳。弓弦弦耳以外的部分要并在一起,所以弦耳与下面的弓弦交界处,是一个y字型分杈,这个分杈的前后都要缠好细绳。 新制的弓第一次上弦之前,要先经历一个“训弓”的过程,制作一个木架子将弓臂固定住,慢慢加大其弯曲的程度,直至达到能够上弦的程度。 训好之后的弓就可以正式上弦了。因为弓臂的弹性、力道很大,所以如果上弦的动作、姿势不对,就很容易受伤。 正确的上弦姿势有多种,最常见的叫“回头望月”式,人站着,将一头的弓梢挡在左脚前,另一头从胯下穿过,从右大腿后方伸出。将弓弦一头先挂在左脚的弓梢上,再将右后方的弓梢向前掰,挂住弓弦另一头。 另有一种叫“怀中揽月”式,采用坐姿,将一头的弓梢压在左腿上,用右腿压住弓壁中间,右手先将弓弦一头挂在弓梢上,再向上抬弓梢,左手将另一头也压上。 前面两种都是单人操作,对力气的要求大一些。如果人的力气小,还有一种“双人坐式”上弦:一人坐着将弓臂压在两个大腿之下,双手各握一个弓梢向上发力。另一人帮忙将弦挂在弓梢上。 王胖子做弓的同时,肖恩自告奋勇,要帮沈曼如制作箭杆。 肖恩对王胖子道:“我的记忆宫殿里,有明代宋应星所着《天工开物》这本书。昨晚我大概翻了翻,里面第十五章《佳兵》中专有一篇《弧矢》,详细记述了古代弓箭的制作工艺。 其中弓的制作过程和材料,就和你做的差不多。而箭的制作,里面特别提到了一种名为‘三不齐’的箭杆,采用了拼竹工艺,能大大提高箭杆的品质。” 肖恩的记忆宫殿中保存了很多经典名着,而《天工开物》又是我国古代科学技术经典,学理工的肖恩当然不会错过。 所谓“三不齐”箭杆,就是将三根或四根竹条并在一起用胶粘住,然后再用刨子、刀之类的工具削成圆杆。其原理类似于现代的材料复合工艺,做出来的箭杆在直度、硬度、持久性上都比较好。 肖恩一直想练习木匠活,而这种三不齐箭杆的制作,正好拿来练手。 要做这种箭杆,首先要对竹条进行刨削,需要一个简易的刨床来固定竹条、箭杆。肖恩在一块长木头上用刀划出一道很长的凹槽。将竹子破开后放入凹槽中,凹槽的前面用东西顶住,这样在刨的过程中,竹条就不会乱动。用刨子将竹条的一面刨平,然后再刨一面与其垂直。这样竹条的截面就有了一个直角。 同样方法做好四根竹条,就可以用胶进行拼接。因为同一根竹子的竹条质地相似,所以拼接时注意要将不同竹子的竹条拼在一起,而且竹节要错开,这样可使成品质地更均匀、更结实。 将猪胶刷在竹条上,将四根竹条的直角面两两贴在一起,再用绳子捆扎结实,放起来阴干。 待胶干透后,再将其放到凹槽上卡住,用刨子刨成圆杆,此时再看其截面,就是一个圆形,由四个直角扇形构成。成品直径约1厘米,杆长70多厘米。 王胖子看着肖恩做好的四拼竹箭杆,赞叹道:“这个太厉害了,箭杆的质量直接决定了箭矢的命中率,拼接工艺解决了天然材料质地不均的问题,会极大的提高箭杆的质量和一致性。古人的智慧真是令人叹服。” 肖恩也附和道:“类似的材料复合的原理,现代工艺中也泛应用,比如乒乓球拍用多层板复合,还有装修用的三合板,都是通过复合来解决增强成品性能。” 第一支拼竹箭杆做成之后,肖恩就开始批量制作,沈曼如、白雷雷她们也来帮忙破竹、刷胶、捆竹条。 而李金库和秀兰这边则负责制作箭头,传统箭头的形制分为两种,一为銎(qiong)式,就是在箭头下端做一个套筒,套在箭杆上。一为铤式,就是箭头下端做一根细杆,插到箭杆中。 考虑他们的拼竹箭杆成本较高,而銎式箭头能更好的保护箭杆,所以他们决定用銎式箭头。但銎式箭头也有缺点,就是手工打制比较麻烦,需要在尾部打一个小套筒,铁匠俗称“裤子”。 要打制这种裤子,必须先制作一根铁棍做里衬。李金库先打制了一件一尺多长的工具,前端是根铁棍,直径与箭杆一致。后端加粗,做一个把手,便于持握。 打制箭头时,要先取一块铁皮,若没有铁皮就先将铁块打扁,变成铁皮。将铁皮烧红后,其后端绕着铁棍打成卷儿,然后将接缝闭合。前端则直接打成柳叶状。 打好的箭头扔到凉水中淬火,再将尖端打磨锋利,套到箭杆之上,用猪胶粘接。 套好箭头后,在箭头下方一寸这一段的箭杆上,还要再缠上细绳,并涂上猪胶加固,因为在使用时这一段最容易开裂。 最后一步是制作箭羽和箭尾,根据《天工开物》记载,古代箭羽最好的材料是雕毛,但是雕已经是保护动物,所以现代一般用火鸡、鹅等大型禽类的羽毛来代替。 他们这个岛上根本没有雕,而大型禽类……自然就是大冤种渡渡鸟了! 所以他们养殖的那几只渡渡鸟,不仅要为他们提供鸟肉、鸟蛋,还要提供鸟毛,可谓责任重大、倒霉催的。 羽毛从渡渡鸟身上取下之后,要先用锤子顺着羽毛中间的羽杆敲打一下,然后用刀子将羽杆划开,用烧红的铁板烙一下切开的羽杆,形成一个平面,便于粘接。 羽的毛也要修剪一下,保留合适的长度和形状,并注意前后都要留一段羽杆,便于安装时用细线缠绕固定。 箭羽的形状也有讲究,常见的有柳叶形、水滴形、刀形等等,其中前窄后宽的水滴形最为稳定,适合新手掌握,他们就采用这种形状。为了制作方便,他们特意用薄铁片剪了几个水滴羽的形状,每次剪羽时用来作为模具。 将修剪好的三片羽毛以120度间隔粘在箭杆上,用细线捆好,再涂以猪胶晾干。 至于箭尾,其实就是在箭杆的尾部开一个槽,开弓搭箭时,用来卡住弓弦。开槽的宽窄有讲究,要求能将箭吊在弓弦之上,用手轻拍弓弦又能落下。 弓弦上搭箭的地方叫做搭箭点。搭箭点的确定方法,就是持弓搭箭之后,在箭杆垂直于弓弦处往上1厘米。之所以往上1厘米,是为了防止出箭时箭羽划伤持弓手。搭箭点位置确定之后,要用细绳在这里缠绕弓弦,以保护弓弦不受磨损。 上面这些工艺,六人摸索着全部完成,距离他们抓获渡渡鸟,又过去了十多天。 这期间,他们还制作了各种护具、箭壶。弓箭在使用时,弓弦很容易擦伤身体,所以弓箭手必须佩戴护具,主要包括护臂和护胸。沈曼如是左手持弓、右手开弓,所以左前臂要戴护臂,左胸要穿护胸。 最后,六人围坐在树下,摩挲把玩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地上放着弓箭、护具、箭矢等等。他们共制作了几十支拼竹箭,够用好一阵子了。 继秀兰的星云锁链之后,这是他们六人打造的又一件大杀器。其工艺复杂程度,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工期也是原来预计的好几倍。 毕竟这不是一般的玩具弓箭或样子货,他们是完全按照古代兵器的工艺标准制作而成的。完成这一把弓,六人都投入了很多精力和时间。 沈曼如拿上所有装备,钻到屋里穿戴好,站在了五人面前,她的新造型令人眼前一亮,王胖子更是直接流出了哈喇子。 第48章 海岛丛林风 弓、箭,再加上护具、箭壶这些装备,沈曼如自觉与原来的衬衣、蕾丝、百褶裙穿搭不配套。 况且,邮轮沉没之后,经过海上、岛上这些天的折腾,她之前的衣服早已残破不堪。所以她这次对自己的衣着、发型、穿戴重新做了设计。 她的头发本来是染成暗红色的,还烫了波浪,现在颜色已经褪去,波浪也没有了。 长发如果披散着,会影响射箭,严重时会缠到弓弦上,被弓弦扯下来。所以她和白雷雷研究了半天,最终决定参考我国古代的随云髻,用发簪将头发盘起来。 白雷雷是资深二次元少女,从小就喜欢cosy,近几年汉服热之后,又喜欢上汉服,穿汉服自然免不了要学习一些古代发髻,所以这随云髻她熟得很。 白雷雷将沈曼如的头发抓出一个高马尾,用一根打磨过的竹棍当发簪,从右侧横放到马尾下方,顺时针旋转360度,马尾便被发簪卷了起来,将剩余发尾绕到簪子上,再将簪子向左侧提起,贴着头皮向右插进头发里,最后再处理一下外露的发尖,一个斜向左侧的随云髻就成型了。 她的旧衬衣直接送给王胖子他们当过滤布,用来过滤草木灰、粘土、猪胶等等。他们做过滤时只能用现成的布,暂时没有其它材料替代。 因为岛上气候炎热,而她们的材料、时间都有限,所以她的上身不再制作新外衣,直接用捡到的渔网拆出半透明的细绳,用针织的办法,编织了一件类似于运动胸衣的衣服。 这件衣服直接将弓箭手的护胸也融合到一起,省得另外制作护胸,浪费材料不说,穿两层也容易闷热。 其中护胸部分是由王胖子负责制作的。为了保持对称、美观,也为了特殊情况下能够左右开弓,王胖子给沈曼如制作了一对护胸,左右各一。他根据沈曼如的尺寸,找了两个比较大的椰子,将两个椰壳各削了圆形的一大块下来。 因为天然椰壳的形状并不是十分贴合沈曼如的身材,所以王胖子将圆形的椰壳锯成了三片扇形,每片扇形的两侧各打一排小孔,每两片之间都留有1厘米的间隙,用细绳勾连起来。不仅如此,每一片扇形王胖子都通过火烤来调整弧度,将“煣以为轮”发挥到极致,力求完美贴合沈曼如的身体曲线。 最后,王胖子用锯、矬等工具,在椰壳上精雕细琢,做了大面积的镂空,确保戴上之后凉嗖嗖的,绝不会捂汗。 沈曼如将椰壳护胸的四周钻上小孔,织衣服时用细线与衣服连为一体。 此时的王胖子看着沈曼如,擦掉嘴角的口水吐槽道:“曼如啊,这对护胸怎么和我当初制作的不太一样啊,篡改了我的原创设计。” 沈曼如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你那是什么原创设计?镂空这么多也就算了,还在凸点的位置留了个洞,你让我怎么穿?” 在三片扇形椰壳的中间位置,王胖子特意留了一个洞。 他悻悻道:“我……我那也是为你着想啊,那椰壳那么硬,会把皮肤磨破的。” “那也不能就这么露着啊!”沈曼如吐槽道。 白雷雷接过话来:“所以喽~,这里正好改成我的原创设计。我从兔子的腹部取了三撮较长的兔毛,吊在孔的上边和两侧。这样即不会走光,还保证透气。这三撮兔毛全都是棕红色的,像三团倒过来的小火苗,随风而动,非常可爱呢~,是吧姐姐?” 沈曼如微笑着说:“嗯嗯,是啊是啊,我谢谢你~!” 随风而动其实只是视觉效果,那兔毛早就被沈曼如用细线在暗处做了固定,绝不会泄露天机。 制作护胸的时候,王胖子根本没给沈曼如量尺寸,他仅凭自己超强的三围空间想象能力,就找到了大小正好的椰壳。而且六片扇形椰壳每一片都紧贴皮肤,中间留孔的位置也不偏不倚,孔径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这对护胸一上身,就跟长在沈曼如身上一般,连她自己都震惊不已。她以前穿过的内衣,即便用再柔软的面料,也没有哪一件是如此贴合的。没想到王胖子用硬梆梆的椰壳制作的护胸,却如此合身,可见他是多么的用心。 除了护胸以外,那件衣服的其余部位,是用半透明的淡绿和淡红两色的网绳,针织出来的网状结构。后背有三根交叉的背带。肩膀上还有两根吊带,以提供更好的支撑。所有的背带和吊带,都是针织的网状结构,与衣服连成一体,连接处由宽到窄自然过渡。而且这些带子都有一定的宽度,以分散压力、避免勒伤皮肤。 王胖子看着这件衣服频频点头,好奇道:“只是……这件衣服看着也没有扣子,要怎么脱下来啊?” 沈曼如白了他一眼道:“这件衣服是我们用竹条当毛衣针,用针织的方法织出来的,自带弹性效果。所以,它和毛衣一样,直接抻开就能脱下来,不用解扣子。这些吊带、系带也都有弹性,不会勒皮肤。” 王胖子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网绳、毛线都没有弹性,织成衣服却有弹性呢?” 这个问题,沈曼如她们一时也想不明白。 肖恩解释道:“这个不难,就好比那钢丝,直接用手拉钢丝是拉不动的,但是做成弹簧却弹性十足、跟橡皮筋似的。所以说,恰当的结构是可以带来弹性的。 传统的纺织工艺,只是单纯地将线纵横交叉,织出来的布弹性自然比较差。而针织工艺利用织衣针将毛线曲折环绕、互相勾连,就可以产生弹性。 当然,一些现代的纺织工艺也借鉴了这个原理,能用机器纺织出弹性面料,比如我这个内裤,彩棉莫代尔的,弹性就非常好,任何情况下都能兜得住。” 他一边说,一边将裤子脱下一半,抻出了内裤的一角,向众人演示着。 三女一边听他讲述,一边红着脸频频点头:“嗯嗯嗯,对对对,是是是。” 再回到沈曼如的穿戴,她上身除了带护胸的衣服之外,脖子上还戴了一串贝壳项链,这是肖恩和秀兰给她做的。 他们这些日子天天赶海、吃海鲜,自然积攒了一些好看的五颜六色的小贝壳,肖恩用他制作的拉钻给这些贝壳打上小孔,秀兰找了几根不同颜色的细网绳,编织了一根挂绳出来,将贝壳一一挂在挂绳上。每个贝壳的两侧都要打一个结,使贝壳之间保持一点距离,以免贝壳互相碰撞发出声音,以后沈曼如免不了用弓箭打猎,这一点很重要。 那项链的长度正好能围着沈曼如的脖子绕一圈,然后在前面正中的位置,又拴了一根短绳子,上面挂了一枚血红色的钉螺,颜色娇艳欲滴,与沈曼如洁白如雪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那螺壳上还点缀着点点星光,bling~bling的。 那钉螺上粗下尖,约有四五厘米长,像一根降魔杵,上端打孔拴在绳子上,下端躺在沈曼如事业线中间,恰到好处。 沈曼如的左前臂戴着一个羚羊角制作的护臂。传统护臂多为皮制,但是这岛上天气热,他们就用一片羚羊角来制作护臂,雕刻镂空之后再打磨光滑,然后用网绳做了绑带,绑在胳膊上。 她的右手拇指上,还戴着一个白色的扳指,这是李金库帮她做的。 一名射手在搭箭、拉弓、瞄准之后,松手击发的动作叫“撒放”。传统弓开弓、撒放的手势有很多种,其中比较常见的一种是蒙古式撒放,开弓手掌心向下,用大拇指勾住弓弦,食指再压住大拇指,开弓瞄准后手指一松,箭就射出去了。 这种撒放方式的主要优点,就是食指会自然地压住箭杆,防止箭杆乱动,在马背上、丛林中使用时,适应性比较好。所以沈曼如以前练的就是这种撒放,但是勾弦的大拇指一般需要戴扳指保护起来,不然很快就会被弓弦扫得肿胀起来。 动物牙是比较优秀的扳指用料,李金库用一小截野猪獠牙做了一个扳指。但是用猪牙做扳指十分费力,需要将牙的中间掏空,还要在搭弦的位置刻一个凹槽。李金库先用拉钻钻眼,再用陶制矬刀慢慢打磨,整整磨了两天才完工。 沈曼如原来那件灰色百褶裙也扔掉了,直接换成了用网绳针织的三角裤,也是弹性的。只是有些部位不好织得太密,不然就太硬了,穿着不舒服还会影响活动。 所以白雷雷又发挥了她的原创设计,在三角裤前面正中缝了一块菱形的兔皮;还找来一根兔尾巴,缝在后面正中,将关键点遮住,还不影响活动。 沈曼如虽然擅长弓箭,但近战防身还需要用刀,所以之前给她打了一把短刀。为了方便携带,她用猪皮自制了一个刀鞘,刀鞘上固定了一根短皮带。此时这皮带正捆在她右侧大腿上,刀鞘位于大腿外侧,短刀入鞘后,刀把正位于右手能够到的位置。 她的脚上穿着一双长筒皮靴。皮靴的鞋底是用野猪皮做的,非常厚实,在脚掌和脚跟处还做了双层加固。 鞋面和鞋筒则是羚羊皮缝制,其中鞋筒兼具护腿的作用,其后侧从上到下是敞开的,两侧打了两排孔,穿上之后再用网绳系紧,这样鞋子能紧紧裹住她的玉脚和修长的小腿。 鞋面和鞋筒都是大面积镂空,而且羚羊皮有天然的毛孔,在防护的同时还能保证透气。 沈曼如还背了一个箭壶,用猪皮制作的,筒状,为减轻重量也做了一些镂空,底部内侧垫一块软木防止被箭头扎穿,壶口装了一块“丰”字型木板,箭杆插进去之后,可以避免箭支全挤在一起,箭羽互相摩擦导致破损。箭壶的侧面缝了一根羊皮做的背带,可以手提,也可以背在身上。 沈曼如将十几只箭插入箭壶,将弓往肩头一挂,箭壶向身后一甩道:“走,咱们去练练靶。” 长弓在手,沈曼如意气风发,大踏步走在众人前面。渔网、贝壳和动物皮毛相结合的穿搭,就地取材、因地制宜,既具有热带海岛的浪漫情调,又充满热带丛林的野性气息。 他们给这身穿搭起了个名字,叫“海岛丛林风”。 第49章 都在酒里了 来到沙滩上,这里早就准备好了箭靶。那箭靶由晒干的茅草捆扎而成,用好几道草绳捆紧,两头用刀削平,直径有半米多粗。然后将这捆草倒着放在地上,草杆儿的方向正对着射手。 这样的草靶,箭射入的方向是顺着草杆的,只要上靶就不会伤箭,拔箭也不费力;而且还不容易射断草杆,从而延长草靶的使用寿命。 新弓刚上手,沈曼如也不敢一下子站太远,她先站在约5米的位置,半开弓射了两箭,感觉没什么问题,就退到10米的距离,又开弓射了几箭,全部上靶了。 此时她对弓的性能、准头有了信心,便直接退到30米的距离。 沈曼如身体左侧对着草靶,双腿叉开与肩同宽,右手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用大拇指勾住弓弦,左手先将弓高举,然后慢慢放下的同时,右臂发力开弓。将张开的弓弦靠到嘴唇中间,她停住了动作。 传统弓一般是没有瞄具的,瞄准主要靠身体动作的高度一致,以及射手对弓箭弹道的深刻理解。 在这一瞬间,沈曼如的身体和弓箭仿佛融为一体、人弓合一。一人一弓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散发出惊人的气势。 嘭!一支箭破空而出,嗖得一声钉在草靶的正中心。 另五人此时正站在她身后,见状纷纷鼓掌叫好。 沈曼如远远盯着那草靶上的箭,竟一时愣住了。 小时候练箭时的画面,忽然浮现在她心头。那时的她,还是一个稚嫩的少女,刚刚学射箭,偶然一箭射中靶心,她的爸爸妈妈立即在身后鼓掌叫好。 沈曼如面色冷峻,右手又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搭弦、开弓、瞄准,一气呵成,只听嗖的一声,又一箭正中靶心! 身后五人再次鼓掌。 沈曼如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不等掌声停歇,嗖得又是一箭!然后是第四箭、第五箭……嗖!嗖!嗖! 众人忽然发现箭的落点开始散乱起来,离靶子中心越来越远。 王胖子最先发现异样,他做了一个手势,从背后走向沈曼如,其他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沈曼如还想伸手去抽箭,却被王胖子按在了手背上。王胖子站在她身旁,看着沈曼如,面露心疼之色。 白雷雷走上前来,一看沈曼如的脸,也面色一变。 只见她的脸仍然面向草靶的方向,但不知为何,却泪流满面。 见众人走过来,沈曼如暮地扔掉弓箭,蹲到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白雷雷心疼道:“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说着也流下眼泪。 肖恩问王胖子:“看看她是不是受伤了?”射箭有时操作不好,是会受伤的。 沈曼如低头呜呜哭了几声,突然抬头抱住白雷雷道:“要不是你们,我早就撑不住了!呜呜呜……” 听到这话,其他人明白过来。沈曼如刚才射箭时,肯定是想起了什么,才突然情绪失控。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众人都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 他们被困在这岛上,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心里都知道,获救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他们的火堆一直没有灭,白天有烟、晚上有火,如果附近有船只、飞机,应该能看到。 也有其他人在沙滩上摆sos的字样,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快一个月了,救援队的鬼影儿也没有看到一个。 荒野求生,如果只是偶尔体验一下,忆苦思甜,时间一到就回去,那还是很有意思的。 但是,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回去,甚至确定自己回不去了,那么他面临的最大挑战,首先是巨大的精神压力。 他们六人都处于最灿烂的年华,对未来的人生充满了希望和期待,现在却被困在这荒岛之上,远离故乡和亲人,一天到晚过得跟野人一般,要说心里没有失落和不甘,那怎么可能。 尤其是沈曼如,她从小家境好,有花不完的财产,但是仍然很努力地学习医术,中西医兼修,就是为了将来能有一番作为。 而现在,她却成了一名弓箭手!自己小时候并不喜欢、只是被迫练习的弓箭手! 众人努力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帮她凑齐了这一身装备,按说她应该很高兴、很感激才对。一开始她确实很高兴,意气风发的过来试靶。 但是试着试着,她就开始怀疑自己,怀疑周围的一切。 她本来是一名医学生,她对自己人生的规划,首先是当一名合格的大夫,然后再找一位又帅又有才的男人结婚,然后,再生个孩子,然后,再继承家族企业,或者搞搞科研,再或者就在家相夫教子,都挺好。 可是现在呢,她穿着一身勉强敝体、镶着椰子壳、缝着兔毛的烂渔网,站在这里练射箭。以后的日子,可能就是天天拿着弓箭钻树林子,射个野鸡野兔、野鸟野猪,弄不好将来还要射人! 这还是我么?沈曼如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了。 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么?!她十几年的苦读,岂不是没有了用武之地?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于是她的泪水,伴随着这些天的委屈,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其他人当然能理解她的心情,这些日子大家表面上都尽量表现得乐观、坚强,但是内心都饱受煎熬。 所以,沈曼如那句话说出来,其他人都能感同身受,这些天要不是他们彼此互相扶持,他们哪一个人也无法独自生存下来,恐怕早就支持不住、自暴自弃了! 一时间,六人都蹲在地上抹起眼泪来,他们的心情跌到谷底。 然而哭了一会儿,六人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此时太阳西斜,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说起来有些无奈,他们现在抵抗负面情绪的主要手段,其实是饥饿。肚子一饿,别的情绪就被暂时压制下来。 李金库擦了擦眼泪,最先打破沉默: “今天吃猪肉酸菜炖粉条。” 此话一出,哭声立即停止了,众人的泪水也改从嘴角流了下来。 李金库早就开始腌酸菜了,之前经过两次小批量试制,他逐渐掌握了要领,现在已经腌好了一大坛酸菜。 当然,和普通酸菜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大白菜,只能挑选一些叶片大而肥厚的野菜来腌。 猪肉用的是腌猪肉,他们的腌肉、腊肉还有一些没吃完。粉条是晒干的木薯粉条,这个有的是,吃不完。 经过十多天的打铁、制作,现在李金库做饭的家什已经比较齐全。 他们又砌了一个专门做饭的土灶台,而且是一灶双锅,一大一小,除了原来那个铁锅,又打了一口直径60厘米的大铁锅,另外还有铁铲、铁勺、漏勺、专用的生熟菜刀、斩骨刀、厨房专用的鸡骨剪、削皮刀、擦丝儿用的擦子,以及木制大锅盖、生熟菜板、竹箅子、竹盖垫、刷锅的竹刷、椰壳水瓢、木制蒜臼子,等等等等。 其他五人也一起帮忙,洗菜、切菜、切肉、刷锅、刷碗、烧火、鼓风、劈柴、接水,六人配合得非常默契,井井有条。 约摸半个多小时,好几道菜就上桌了。 他们吃饭的家伙什儿也升级了,肖恩他们做了一张圆桌,六个人正好坐得下,每人还有一个板凳,再也不用坐地上吃饭了。虽然做工还有些粗糙,但已经像模像样了。 那桌子中间有一个木制的转盘,可以将菜放到上面转着吃。不过这转盘没有轴承,转起来不太顺滑,上面放着菜时,需要小心地用点力气才转得动。 王胖子擦干净桌子,李金库他们就开始上菜了,主菜自然是猪肉酸菜炖粉条子,配菜有红烧海鱼、番茄紫菜蛋花海参汤、油焖大虾、歌乐山辣子鸡、小炒羚羊肉、野韭菜炒海肠、海蛎煎。 六人坐定,王胖子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小坛子,和一摞陶碗,微笑着对众人一抬下巴道:“今天这么多好菜,整两盅儿?” 他们早就酿了不少果酒,但是平时喝得不多,一来条件有限,他们的水果有富余但不太多;二是怕喝醉了误事,这里毕竟是荒岛。 沈曼如看看众人,点头道:“好吧,那就喝一点。” 今天大家心情有点沉闷,喝点酒解解闷也好,其他人也都点头附和。 王胖子将六个陶碗在转盘上一字排开,抱起酒坛开始倒酒。 那六个碗都有他巴掌那么大,是专门用来喝酒的,比饭碗浅,但碗口更大,这种造型更方便用酒坛倒酒,不容易撒出来。 这坛果酒是李金库以芭蕉为主料酿造的,因为芭蕉含水量少,担心出酒率低,他特意掺了些水分大的野果,将这些水果全捣烂倒入坛子,再加入之前试酿成功的酒糟,放在阴凉处十几天,就发酵得差不多了。最后再捞出未分解完的果肉,用布裹起来挤出果肉中的酒。 正常酿果酒,往往还要进行二次发酵,以便将糖份全部变成酒精。但三女喜欢喝甜的,所以就省略了这个步骤。 这酒他们之前也尝过,果香浓郁,风味十足,甜丝丝的,度数似乎不高,口感跟果汁似的。所以王胖子倒酒时,众人都没有推辞,每人都是满满一大碗。 沈曼如率先端起大碗,说起了酒辞:“各位……呃……兄弟姐妹、老少爷们儿们!上岛这些日子,大家都受苦了!今天这么多好酒好菜,咱们喝个痛快!来!话不多说,都在酒里了,我先干了这一碗!” 这段话一出口,另五人都有点惊讶, 这可不像是沈曼如会说的话,倒像一个酒精考验的酒老手。 刚才练箭哭过之后,她内心有点过意不去,本来很高兴的事情,让她搞得大家心情低落。所以她想趁晚饭时间向众人再说点感激的话,表达一下感谢,然后再抒发一下自己内心的苦闷,与其他人达成共情,最后再互相鼓励一下,让众人和自己都能放下思想包袱、走出阴霾。 但是,在端起酒碗那一刻,看着一桌子硬菜和碰在一起的六个大酒碗,她似乎突然灵魂附体!海东父老在酒桌之上豁达、豪爽的形象、和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豪言壮语,瞬间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所以她鬼使神差一般,临时改了词儿,将那些磨磨叽叽、婆婆妈妈的话,就着酒咽回了肚子。 “咕嘟…咕嘟…咕嘟!”沈曼如将酒一饮而尽,伸出舌头一舔嘴唇,畅快地咂巴一下嘴,又呃~地一声打了一个酒嗝,将碗摁在桌上,指着空碗对王胖子挥手道:“倒酒!” 另五人端着酒碗、半张着嘴,一直看着她喝完才回过神儿来,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除了白雷雷,其余四人有三个也是海东人,还有一个东北人,对于我国酒桌文化那也是从小耳濡目染。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道:这沈曼如是在叫板啊,我等岂能认怂? 王胖子对众人一抬下巴,道:“来吧那就?”说罢一仰头,咕嘟咕嘟,干了手中那碗酒。其他人也不含糊,都仰头干了起来。白雷雷见状不明所以,但是大家都干了,她也只好干了。 五个酒碗一落桌,“呃呃呃呃呃~”五人一齐打了五个酒嗝。 第50章 再来一碗 一碗酒下肚,众人的情绪居然真的高涨起来,之前的阴霾气氛一扫而光。 “哎呀~,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啊~”王胖子叹道:“天天这样有吃有喝、有酒有肉,啊……”他顿了一顿,看向三女:“还有三位天仙一般的美女相伴,我王胖子就是在这岛上住上个十年二十年,又有何妨?!哈哈哈哈!” 三女被夸之后,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窃喜之色。 李金库嗦了一口粉条道:“就是就是!以现在这就业形势,我回去毕了业也不好找工作,像我们学农业的,找到工作也无非就是种地、养猪、养鸡。而这岛上物产丰富,有的是地、有的是猪、还有的是鸡、还有渡渡鸟!我也觉得挺好。” “哎?金库啊,看不出来啊,英雄所见略同啊~!”二人端起酒碗一碰,咕嘟咕嘟,又干了一碗。 沈曼如冲二人嗔怪道:“哎?酒还没过三巡,你俩怎么单喝上了?” 海东省喝酒习俗,一般先得主陪带三个酒,副陪再带三个,然后大家才开始自由活动。 肖恩忙解围道:“刚才你们说得很对,我附议,来来大家一起!” 秀兰也连连点头,和肖恩一起举起酒碗。沈曼如也笑着举起碗。 白雷雷一脸懵逼,只好也举起碗。 六人又干了一碗。 连续干了两大碗酒,度数再低也有感觉了,李金库赶忙催促道:“别光喝酒,吃菜吃菜!” 众人也确实都饿了,举起筷子开动起来。 秀兰盛了一小碗猪肉酸菜炖粉条,才吃了两口,,脸色一变,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怕其他人看见,赶忙抹了抹,硬挤出一个笑容道:“嗯~金库哥,你这粉条子做得太地道了!跟我妈做的一个味儿!” 李金库笑道:“你喜欢就多吃点,咱们没有主食,所以我多放了好多粉条儿,管够!” 沈曼如咬了一大口海蛎煎,赞叹不已:“金库啊,你这海蛎煎我吃过好几次了,味道越来越好了!” 李金库谦虚道:“主要是原料不断升级,最早时只有海蛎子,用清水煎,主打一个纯天然;后来有了油,就用油煎,香味才算上来;后来又有了木薯,能用淀粉勾芡,吃起来更爽滑;现在又有了渡渡鸟蛋,用上了蛋液、海肠粉和其它野菜、香料,这味道才算正宗。这海蛎煎是客家名菜,在胡建沿海一带特别受欢迎。” 白雷雷嘴里塞着小炒羚羊肉,边嚼边道:“金库哥,你这小炒肉也十分正宗啊,鲜香麻辣,味道特别足!” 湘菜中,但凡菜名带“小炒”二字的,就是用辣椒炒的,而且默认辣度很高,至于炒什么,不是太重要,关键是要辣! 六人中只有白雷雷一个南方人,而且是湘妹子,所以李金库每次做饭,都要做一两道湘菜、辣菜,生怕他们几个整天吃北方菜,白雷雷吃不惯。 沈曼如看大家吃得高兴,又端起了酒碗道:“来,我再领一个!今天咱们的弓箭制作完美收官,你们又给我做了那么多好看的衣服和装备,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呢,这一碗,是我敬你们!” 沈曼如前面已经喝了两碗,此时已经有点微醺,俏脸红扑扑的,说话也有点亢奋。她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王胖子端起酒碗,笑眯眯道:“哎呀,客气客气~!咱们互相帮助、互相帮助嘛~!再说……曼如啊,你这一身儿确实没得说,那真是英姿飒爽、英姿飒爽啊……哈哈哈!” 说罢众人又干了一碗。 第三碗酒下肚,沈曼如脸更红了,她媚眼如丝得瞥了他一眼道:“哼……胖子,你说我这一身儿是不是很性感?”说罢挺了挺胸膛。 王胖子平时喝酒不上脸,但此时也有点脸红了,他眨巴眨巴眼,打着酒嗝,盯着沈曼如胸前道:“那必须的啊,曼如啊……呃!……在学校里你是校花,在这岛上,你就是岛花!只是……那几撮兔毛……唉……有点画蛇添足、欲盖弥章啊!” 沈曼如红着脸笑骂道:“呸!你个死胖子,给你阳光你就灿烂!要不要我揪下来给你看看?!” “哎哎哎~?没有没有!我不是、我没有哈!呃……这不是聊到这个话题了嘛~”王胖子连忙打着酒嗝摆手解释。 三碗酒下肚,秀兰也有点亢奋,她轻拍一下桌子道:“公然调戏岛花,该罚!!” 白雷雷也拍桌子道:“啊~哈哈哈哈!胖子哥该罚该罚~!”她也有点上头了。 肖恩的眼神已经有点发直,他一边给众人倒酒,一边皱眉道:“这酒喝着甜不叽儿的,后劲儿还挺特么大!” 其实那酒的后劲儿还真不算大,只是他们这一碗一碗的喝法,再低度数的酒,也能醉人。 王胖子甩了甩头道:“不对!洒家才喝第三碗,能特么有什么后劲儿!来,酒过三巡,我再提一个!预祝我们岛上的生活!那个……幸福美满、百日好合……啊不对,百头偕老……呃也不对,百年孤独……啊?不是,那个……早生贵子!啊对!早生贵子!” “啊~哈哈哈哈哈哈!大胖胖你喝多了哈哈哈哈!还特么早生贵子!哈哈哈哈!”秀兰又一拍桌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次她没收力,那桌子嘭的一声,差点被她拍烂。 沈曼如面色一凛,正色道:“咦~!早生贵子怎么了?早生贵子好啊!秀兰妹妹,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和胖子了!来!我们祝你们早日……日成功!” 说罢她们四人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王胖子和秀兰二人醉眼朦胧、相视一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李金库摇晃着脑袋,从海鲜拼盘里,捡出一个大牡蛎,掰开了递给王胖子道:“来!胖子,吃个牡蛎补一补!”说罢摆出悲苦的神情道:“唉呀胖子啊,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嘛?” 王胖子刚放下酒碗,恍恍惚惚地接过牡蛎道:“啊?我有什么可羡慕的?” 李金库睁大眼睛,拍着他的肩膀道:“有什么可羡慕?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整天和秀兰钻树林儿,知道我这单身狗多么羡慕嘛~!” 王胖子滋溜一口吃掉牡蛎,指着李金库骂道:“呔!你这黑厮!居然揭我的老底!” “啊?!有这等事?!”沈曼如瞪大眼睛,指着王胖子和秀兰道:“好你个秀兰、王胖子,你……你两个还真……想早……生贵子啊?!把姐姐的话都……都特么当耳旁风了!” 她说话时舌头已经大了。 秀兰放下手中的小碗,搂住沈曼如道:“哎呀姐姐你不要生气嘛~!我们……我们有措施的~胖子哥他……”说到这里她趴到沈曼如耳朵上,低声嘀咕了几句。 她趁着酒劲儿,把王胖子用肠衣避孕的事情,告诉了沈曼如。他们这些日子天天用,之前的猪肠衣已经用完了,后来将羚羊的小肠一寸不落的全制作成肠衣,效果比猪肠更好。 沈曼如一听,面露惊喜的神色:“好你个死胖子,有这样的好东西,不给兄弟姐妹们分享!” 如果真有避孕的办法,那么,有些事情,就不需要那么排斥了。 王胖子嘴里正塞着一根粗长的大海参,疑惑道:“唔?……你们拿来干嘛?” 沈曼如面色一凝,眼神不经意地瞥向肖恩道:“呃……以……以备不时之需嘛。” 王胖子在这方面的嗅觉是极其敏锐的,他恍然大悟,指着沈曼如和肖恩,惊道:“哦……哦!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也有事儿!” 肖恩眯着眼,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啊~没有~没有~!曼如始终守身如玉,我只能在外围摩摩拳、擦擦掌、出出汗、洗洗澡!” 肖恩这话等于承认了二人的亲密关系。沈曼如在一旁使劲冲他使眼色,但是肖恩喝得晕乎乎的,没看见! 秀兰惊道:“啊~~好啊!肖哥哥、姐姐你们俩个是深藏blue啊!” 王胖子又举起一碗酒,搂着肖恩的肩膀道:“卧槽,这必须喝一个啊!我的恩呐~,我把羊肠子分你一半!你看兄弟我够义气吧?” 见事情已经败露,沈曼如也不再隐瞒,她打着酒嗝、托着下巴问:“你真的搞出套子了?” 王胖子扶着桌子站起身道:“尔等……稍待片刻!” 说着他一步三晃地跑到不远处一棵树下,翻出一捆羚羊肠衣,拿到桌子上,递给沈曼如和肖恩。 沈曼如用手摸了摸那肠衣,问道:“这个怎么用?” 王胖子抽出一根已经裁好的肠衣,在一头打一个结,然后倒了一碗水,将肠衣扔进去,“泡一会儿就行了。” 肖恩仿佛突然醒了酒,倏地站起来道:“酒足饭饱,各位继续吃喝,我们……我们要歇息了!”说罢走到沈曼如身后,一个公主抱,将沈曼如抱了起来。 沈曼如先是一惊,然后就满面绯红地趴到肖恩胸口,伸出一只手冲王胖子勾了勾。 王胖子见状,连忙将刚才碗水递到沈曼如手上。 就这样,肖恩抱着沈曼如,沈曼如抱着碗,二人摇摇晃晃地钻进了屋顶里。 “加油~!祝你们成功!”王胖子在他们背后喊道。 此时天已大黑,饭桌旁边只有一个火堆照明,四周一片漆黑。 王胖子回过头看着桌子,此时只剩他和秀兰二人。 “那个……咦?金库和雷雷呢?”他问秀兰。 那二人从好一会儿之前,就没怎么说话了。 “刚才……刚才还在这儿呢。”秀兰站起身四处望了望,忽然面色一变,露出意外的神色。她指着桌子下面,冲王胖子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道:“快看……”。 王胖子见状也转到桌子这边,这才找到桌子下面的二人。 只见李金库和白雷雷正倒在地上抱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啃着。 王胖子看着他们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又准备了一个碗,轻声对二人道:“你们的在这碗里哈~!” 李金库没有理会他,只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王胖子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坐下,忽然肩头一沉,耳边响起了秀兰的声音。 “再来一碗!” “多放几个!” 第51章 因为所以,勾股定理 云鬓花颜金步摇, 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 从此君王不早朝。 …… 王胖子这次是真的宿醉初醒、浑身酸痛。 他和秀兰昨晚是摸着黑儿进来的,怕打扰肖恩和沈曼如,还特意从另一侧山头钻进来,二人醉醺醺得亲热一番后,之后的记忆就非常模糊了。 李金库更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有模模糊糊的几个画面。 睁眼就看见白雷雷正抱在自己怀中,黑脸一红。 还好,那不是做梦。 现在天光已经大亮,屋顶两侧的门没有关上,阳光从东山头照了进来。 六人陆续醒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眼前的情景,六人既惊讶又无语。 一个小时后…… 早饭李金库做了野菜蛋花汤,还加入了沈曼如挑选的醒酒的草药。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沉闷。 王胖子想打破尴尬,干咳了一声,喏喏道:“咳……那个……昨夜里,没发生什……什么事吧?” 众人一阵沉默,没有人确认什么,也没有人否认什么。 “昨晚我喝多了,什么也记不清了,你们呢?”沈曼如平静地说。 六人的目光往来交换了几次,有人似乎想说什么,但也没有说出口。 最后,另五人也纷纷表示道:“我们也记不清了。” “这次都怪那坛酒!所以,以后我们要少喝酒。”沈曼如又道。 “对对对,要少喝、要少喝!”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说完这些,饭桌上的气氛终于放松了不少。 肖恩开口转移话题道:“弓箭的制作,我们算是完成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总结一下,并制定下一步计划了。” 弓箭制作完成,意味着六人的武器全部打造完毕。以后不论是进入丛林,还是面对可能的存在的敌人,他们都有了自保之力。 王胖子端着汤碗总结道:“首先,为了打造弓箭和那些武器,最近我们又制作了一些工具,提高了制造水平。” “对对,比如我做扳指时用的线锯,就是个例子。”李金库补充道。 做扳指需要将野猪牙内部掏空,纯粹靠矬刀一点点打磨费时费力。所以在肖恩指点下,他制作了线锯和拉钻两种工具。 他先制作了铁丝,又用铁丝制作了线锯,也叫绳锯。 先用一小块铁,烧红后打制一根细铁条。 再找一块铁板,烧红之后用铁钉钉一排孔,这些孔的直径依次由大到小,其中最大的孔径比细铁条的直径稍小。 将铁条烧红后,在其一端打出一个尖儿,伸进铁板上最大的孔,用铁钳从另一侧将铁条拉出来。铁条在孔的挤压之下,就会稍变细一点;再将铁条伸进稍小的孔,再次用铁钳从另一侧拉出来,铁条就又变细一点;依次类推,将铁条烧红后,从越来越小的孔中拉过,直至粗细符合要求,变成铁丝; 取一尺长的一段铁丝,烧得微红后,用打磨锋利的刀、或者木工的铲子,在铁丝上轻轻砍出很多毛刺,最后再淬火。 然后找一根一尺半长度的宽竹片,两端打孔,将竹片弯成弓形,将带刺的铁丝拴到竹弓两端,一个线锯就做好了。 在加工一些带曲线的木料时,用普通框锯只能先锯出大致形状,再用刨子、铲、矬修整,而线锯可以直接锯出曲线,事半功倍。 王胖子在锯开羚羊角时,因为林羚的角是螺旋弯曲的,他也使用了线锯,非常的方便。 肖恩在制作餐桌时,那圆形的桌面和转盘就是用线锯锯出来的。包括他们的木制大锅盖也是。 但是,猪牙是实心的,要在猪牙上使用线锯,必须先一个打孔。所以李金库还做了一个木工用的“拉钻”。 荒野求生界有一种弓形钻,用来钻木取火。拉钻与其结构相似。 就是用一根木棍做钻杆,钻杆一头安一个铁钉,钉尖磨成锋利的三棱锥。 再找一根弯曲的木棍当拉弓,拴上一根绳子。 用的时候,将拉弓的绳子在钻杆上缠绕两三圈,再找一团烂鱼网垫在左手手心,左手扶住钻杆上端,将钻头抵在钻孔处;右手持弓前后推拉,钻头在旋转之下就能钻孔。 李金库先用拉钻在猪牙上钻一个孔,再将线锯的锯绳从竹弓上取下,从孔中穿过之后再挂到竹片上,就可以用线锯对猪牙内部进行加工了。 另一个工具就是肖恩做的圆角刨。 他们加工箭杆时,最后一道工序要将拼好的四拼竹刨成圆杆,而普通的刨子只能刨平面。他们只能先刨出很多棱,再用细磨刀石打磨,效率非常低,成品质量也不高。 而圆角刨就能解决这个问题,所谓圆角刨,就是在普通刨子的底面上,纵向开一个截面为弧形的凹槽,将刨刃的对应位置也开一个弧形的刃口。凹槽和刃口的弧形,半径都与他们的箭杆一致。用凹槽卡住拼好的箭杆推几下,箭杆表面就变成圆的了,效率提升好几倍。 为了制作圆角刨,肖恩先制作了一个特殊的铲刀,其刃口是凸出的弧形,这个弧形的直径也与箭杆一致。方法就是先将铁棍打出大致形状,再用磨刀石不断打磨。 有了这个铲刀,在普通刨床的平底上开出一个弧形凹槽就比较容易了。 而刨刃上弧形的刃口,则是用圆柱形的陶制矬刀打磨出来的。 圆角刨不仅能用来加工箭杆,他们制作的木制家具的一些棱角都可以用它刨成圆弧状,使家具更美观,手感也更好。 “为了制作家具方便,我还制作了拐尺。”肖恩又补充道。 拐尺就是一个带直角的l形的尺子,木工非常常用。 说到直角,白雷雷提出一个疑问: “对了肖哥哥,那拐尺是直角的,那你是怎么确定直角的呢?” 拐尺的直角要标准,不然用它量木料、制作家具、盖房子,就全都是斜的了。 “勾股定理。”肖恩回答。 “卧槽,还真能用到勾股定理?”王胖子叹道。 肖恩笑了笑说:“没错,勾股定理还是很有用的!我取三条线,长度分别是3、4、5,用它们拼成一个三角形,那么长度为3和4的两条边的夹角就是一个直角。” 众人恍然,这样得到的直角最准确。 “还有一件东西挺好用。”李金库又道:“我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天平。” 射箭用的箭矢,对一致性的要求比较高,包括箭头的重量、箭杆的重量等等。如果箭的重量或重心不一致,同样力度和姿势射出的箭,落点就会不一样,影响命中率。 所以在制作箭头、加工箭杆时,要尽量保持重量一致,这样成品箭杆的总重量和重心才能基本一致。 他们现在还没有秤,为了实现重量一致这个目的,李金库就临时做了一个天平。 用一根硬木棍,打磨光滑后在大致是中间的位置拴一根细绳,用细绳吊起木棍后,在木棍两头用细线各拴一个塑料瓶。瓶子里装大致等量的水。 调整两瓶水的水量,使天平平衡。再将两瓶水交换位置,如果天平失去平衡,则说明中间位置的细绳位置不准确,不是重心。 比如,如果右侧下沉,则将中间细绳的位置向右调整一点,并将左边瓶里的水倒掉一点,直到天平平衡,再将两瓶水调换位置,如果天平也能平衡则已,如果仍不平衡,则继续调整直至平衡,一个简易天平就制作好了。 制作箭头和箭杆,下料时用这个天平称量,有偏差就进行打磨修正,可以使所有箭头、箭杆重量一致。 听完这些工具制作成果,沈曼如总结道:“咱们已经解决了食物的问题,不仅不会饿肚子,还吃得很好,油、盐、酱、醋都有了;所有的武器也制作完成,刀、枪、锁链、弓箭都有了,安全有了保障。现在各种工具也比较齐备,那咱一下步是不是可以考虑盖房子的事了?” 说到盖房子,众人都看向肖恩,这是他的强项,他说行就行。 肖恩一边思考一边道:“嗯……咱们之前的计划是,一边积攒木料、一边打制工具、一边练习木工技术,等这几方面条件都具备,就可以开始盖房子了。 现在看木料已经基本够用,木工技术也已经掌握了一些基础,只是,工具方面仍有一两样欠缺。” 第52章 姥姥家里唱大戏 王胖子疑惑道:“还缺什么,咱们的木工工具已经不少了。” 他们之前打制的各种凿、铲、刨已经一大堆了,光刨子就好几种。 肖恩道:“木屋框架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是梁和坊,而这些木料都是长条状的,需要先将圆木开板、归方。” “开板、归方是什么意思,是要将圆木切成木板、木方么?”白雷雷问道。 肖恩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开板就是将圆木切成板。归方就是将木板按需要的尺寸加工成木方,使其横平竖直。而要进行这两道工序,我们还缺两种工具,一是大锯,二是墨斗。” 肖恩之前制作过两把框锯,按锯的用途分为两种,一把是顺锯,用来顺着木纹锯木头,像开板就需要这种锯。另一把是截锯,用于垂直于木纹锯木头。这两种锯的锯齿排列有所区别。 “我们之前制作的顺锯,开小一点的木料没问题,但如果要盖房子,对大木料、长木料开板,就显得力不从心,还需要做一把大锯,能够两个人一起操作,这样开板效率才能提高。” 开板是个力气活,要顺着圆木从头锯到尾,俗称“拉大锯”、“扯大锯”,对体力、耐力、技术都是考验。 “大锯的制作方法和之前的框锯基本是一样的,只是更大、更长,再就是锯条与锯框垂直,而不是45度。 另外,开板、归方这些工序,都需要先放线,就是在木料上画线。之前放线我都是用尺子、绳子来画,应对短小的木料还能凑合,但长一点的木料就不行了,必须用墨斗。”肖恩继续解释道:“墨斗的制作,主要是需要的材料多一些。” 王胖子问道:“都需要什么?” 肖恩介绍道:“墨斗由线轮、墨仓、墨线、班母等部分组成。对于我们来说,这几部分都比较容易制作。而比较难制作的,反而是最不起眼的部分,那就是墨汁。” 说罢肖恩望向王胖子,他们没有墨汁,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制作。 王胖子哦了一声道:“这个不难,墨的制作也算是穿越必备技能了,我看过一些视频,总结了一下,制墨的主要材料,其实就两个,一是颜料,二是胶。其它材料,像什么麝香、冰片都是辅料,主要起增香、防腐的作用。 颜料最上等的是油烟的黑灰,一般用桐油混合松油、猪油,燃烧收集而得,这个费时费力,用在墨斗上有点浪费;还有一种是现代工艺,现代墨汁一般直接用工业炭黑作颜料,但是炭黑是石油、煤炭等工业的副产品,我们还无法生产。 以咱们目前的条件,可以直接用‘锅底黑’。就是铁锅底部、烟道里附着的黑灰,用水飞法去一下杂质就可以。 墨斗对墨的品质要求不高,毕竟木工放线不需要长时间保留,也不讲究什么色泽、笔触、墨香,用锅底黑足够了。 至于胶,那是现成的,猪胶、鱼胶都可以。” 最近钓上来的鱼,他们收集了很多鱼鳔,洗净晾干用来熬胶,比猪胶品质更好。 沈曼如听他们讨论完,点点头道:“那这样吧,今天肖恩和胖子、金库就负责制作墨斗和大锯,其他人负责打下手,以及赶海、收集食物等日常工作。” 早饭后,肖恩就开始制作墨斗。 传统墨斗的制作,牛角尖是常用材料,他们没有牛角,用羚羊角替代,差球不多。 上次他们打了一只林羚,取了两根羚羊角,除了王胖子锯了四片角片之外,接近角尖端的一段肖恩特意保留了下来,用来制作墨斗。 羚羊角接近角尖的部分是实心的,肖恩利用实心部分挖出一个圆形的墨仓,再将角尖削掉一点,从中钻孔,直通墨仓。再利用后端空心的部分,将上下两面切掉,在左右两面上钻孔、穿轴、安装线轮。从线轮前端钻孔,也通到墨仓。 将数米长的墨线从羊角尖的孔中穿进墨仓,再由墨仓穿到线轮,缠绕到线轮上。墨斗就算制作完成了。墨仓里面一般塞上蘸有墨汁的棉球,墨线从中穿过,就能蘸上墨汁。 至于墨线的材质,一般用棉线比较多,他们没有棉线,就从烂渔网中抽一些纤维较细的网绳代替。 墨仓中需要放棉球,他们也没有,就找了一片破布代替。 线轮的制作,用木头刻一个小轮子,侧面看是一个沙漏的形状,方便缠线。轮轴处钻一个孔,中间穿一根粗铁丝当转轴,铁丝穿过线轮和羊角两侧的孔,从右侧伸出来再弯曲两下,当作摇把。 墨线的前端系着一个“班母”,墨斗使用时,一般用班母固定墨线的一头,木工一只手拿着墨斗,另一手控制线轮放线,放好线后再腾出一只手弹线。 相传木工祖师鲁班发明墨斗时,一开始还没有班母这个东西,他平时做工都是由他的母亲帮他牵着墨线的一头,后来他的母亲去世,鲁班就发明了班母来固定墨线,为了纪念他母亲,就将这个部件命名为“班母”、“替母”。 班母的具体形式多种多样,有用一根钉子的,也有用一个拉环的,作用一是为了固定墨线,二是防止收线时线头被收到墨斗中。肖恩用了一根小铁钉当班母。 肖恩制作墨斗的功夫,王胖子制作墨汁。 王胖子知道墨的重要性,所以从几天前就开始收集锅底灰。他还弄了一截竹子,将一端用细绳捆住,另一端破开成好几根,将一个上过釉的碟子夹在破开的竹子中间,倒着扣在油灯上,平时他们点油灯时,烟灰就会沾到碟子上。 他将烟灰、锅底灰倒入水中化开,用破布过滤、静置沉淀之后,将上层的浮末撇掉,将水倒掉,剩下的灰泥晾干备用。 锅底灰加烟灰,他现在已经收集了半碗。 将猪胶加水化开,倒到灰泥中,反复揉捏摔打,直到质地细腻均匀,最简易的墨泥就做成了。 王胖子捏了一小块墨泥,放到小碗中,倒一点水化成墨汁,再用一小块破布吸饱墨汁,塞到墨斗的墨仓中,墨斗就可以用了。 上午他们制作好墨斗,下午就帮李金库制作大锯。 大锯的其他零件李金库已经做好,只剩下锯条最为费时、费力、费材料。这大锯约有1米5长,锯条也得有1米3。 所以锯条的制作最为关键。 三人在他们的废铁堆中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根合适的材料,那是从渔船拆下来的,连接船舵的一根铁杆,约2厘米粗、1米5长,用来打制锯片正合适。 这么大尺寸的铁件,他们还是头一次打制,好在他们现在有充足的木柴和木炭,铁匠工具也非常齐全。他们叫来白雷雷挤风箱、沈曼如添柴烧火,叫来秀兰挥大锤。 秀兰的专属大锤,锤面宽大,用来打锯片正合适。他们先将铁棍烧红一截,再由王、肖二人固定住铁棍,李金库掌小锤,秀兰掌大锤,叮叮当当打起铁来。 圆柱形的铁棍,三两下就被秀兰打扁,每打完一截,李金库就趁热修整一下边缘,将一把宽铲抵到边缘突起处,敲击一下裁掉多余部分。再将铁片放到炉口,烧红下一截继续打,那铁棍在锤击之下不断延展、变宽变长。 秀兰力大无穷、体力充沛、收放自如、落点精准,那铁片打得厚薄均匀、宽度一致,边缘也比较整齐。不到1个小时,1米5的铁棍被打成了2米多长、2毫米多厚、6、7厘米宽的铁片。 截掉1米3的一段铁片,冷却之后侧立在地上,六人每人一块磨刀石,对铁片的一条边进行打磨,将不平整处磨平,使锯片中间稍宽,两头稍窄。 然后他们又将锯片放到铁炉上,再次烧红进行开齿,开齿的过程与上次做锯条类似,只是锯齿整体更大。 锯条中间部分的锯齿稍大,两端稍小。因为锯条使用时,中间部分人的发力最好,用大齿效率高;两端用小齿不容易卡住。 开齿又用了大约1小时。开好齿之后,他们将锯齿一侧烧红,分段淬火。 淬火完成后,他们又将锯条平铺到地上,每人一块磨刀石,先粗磨、后细磨,将锯条侧面打磨平整、光滑。光滑的锯片能有效减小拉锯时的阻力。 打磨完之后,李金库和肖恩开始对锯齿进行开刃,用陶制的三角矬刀,卡在锯齿间,向同一方向打磨,他们粗磨之后沈曼如和王胖子又细磨了一遍。 开刃之后就是掰料,按照顺锯的掰料顺序:左中、右中、左中、右中……将锯齿依次掰开。 锯条制作完成时,太阳已经快落海了,他们将锯条装到大锯上,扭紧锯标,将锯抬到一根圆木前。 这根圆木已经靠在一棵大树旁,下端与大树绑在一起,上端用一块木头压住,木头也与大树绑在一起,中间还塞了一根木楔,肖恩用锤子将木楔钉紧,圆木就被压紧,不能动弹。 肖恩先用墨斗顺着圆木放好线,然后和王胖子两人各站在一个木墩子上,一人抬着大锯的一头,将锯框端平,锯条抵在圆木上端,二人顺着线开始拉动那大锯。 随着大锯的拉动,圆木发出“哧!哧!”的声音,锯条渐渐没入锯路,木屑不断从锯条下面飞出。 拉大锯的发力只靠胳膊是不行的,他们要运用全身的力气,两人要紧密配合才能事半功倍。 两人拉了不一会儿就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秀兰这时走过来拍拍肖恩的肩膀道:“肖哥哥,你上那边去,和胖子哥一起吧。” 肖恩只好跑到王胖子一侧,二人一起负责这头,秀兰自己在另一头。 有了秀兰加入,拉锯的效率明显提高,圆木切开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三人一边拉锯,一边还唱起了儿歌:“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里唱大戏, 请姑娘,唤女婿,小外孙,也要去。 他妈妈,不让去,嫌弃他,太淘气!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里唱大戏。 接姑娘,请女婿,就是不让冬冬去。 不让去,也得去,骑着小车赶上去!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里唱大戏, 姥姥家,不给饭,舅舅给杀大公鸡, 蒸不熟,煮不烂,急得外甥直打转!” 三人越唱越起劲儿,那大锯拉得越来越快、嗡嗡作响,很快,一大块木板就被锯开了。 此时已经天黑,三人意犹未尽,正想再拉一片木板,四周突然黑了下来。 众人抬头一看天空,此时太阳刚刚落海,本该还有些天光,但是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急速变暗。 第53章 谁和我一组 这样的天象,上岛以来是头一次,这些日子岛上也下过几次雨,都是下一会儿就停,云彩也不厚,经常是东边日出西边雨。 说时迟那时快! 四周突然刮起风来,气温也有所下降。王胖子刚才拉锯出了一身汗,被凉风一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下雨的前奏,而且是大雨。”肖恩皱眉道:“我们赶紧准备一下。” 热带的雨说来就来,众人立即开始行动。 早上烧了两炉陶器,到这会也超过10小时了,他们封上炉子,让其自然降温。 外面的坛坛罐罐,有装食物的、酿酒酿醋的、腌肉腌菜的,全部检查一遍、搬到屋里。 他们还搬了一些空坛空罐,以防屋里漏雨,用来接雨水。 他们把武器、铁器全部分散藏好,只留几把短刀在小屋里。 各种工具,包括木工、打铁、砍树、赶海钓鱼的,都收进屋里,能装坛的装坛,以免被水泡坏。 还有一些晾晒的食物,如咸鱼、香肠、腊肉、肠衣、海米、海肠等等,全部收起来装坛。 王胖子新砌的一灶双眼的灶台,用的是熟石灰、泥土、沙子混合成的“三合土”砌成的,一般的雨水冲不坏。 三个泥巴灶台,王胖子担心它们会被雨水泡散了,分别盖了几层树叶子,用石头压住。 能保多少是多少,不行再重新砌。 屋顶的防雨是重点检查对象,自从建好这个屋顶,还没正经下过大雨,他们也不知道漏不漏。 首先把屋顶的树叶、棕叶重新补充、加固了一下,还盖了一些树皮在上面。 然后把所有劈好的木柴全搬到屋里,铺在原来的干草、树叶下面,一能防止木柴受潮,二能隔一下地面的湿气,让人躺着更舒服些。 万一地面进水,也不至于直接躺水里。 他们之前盖的这个屋顶,受制于工具不齐,一直也没机会继续建造。 好在他们选的地方略高于四周,应该不至于进水。 刚收拾个差不多,狂风就刮了起来,豆大的雨点哗哗地落了下来。 六人急急忙忙钻进了屋顶。 “裤~衩~!!!!” 一声响雷在头顶炸裂!把众人吓得一哆嗦。 “裤衩!裤衩!裤裤衩!裤裤衩!裤衩衩!衩衩衩!” “呜~~呜~~呜~~!” 雷声不止,狂风刮得更紧了,屋顶的每一个缝隙都在吹哨儿。 气温也降了好几度,吹得几人直打冷颤。 上岛这些天,基本都是炎热的天气,他们对此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王胖子懊恼地拍着脑袋:“唉呀!大意了大意了!!早就应该准备应对这种天气!” 其实这种天气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他们在邮轮上遭遇的风暴比这还厉害好几倍。同处一片海域,岛上也完全有可能出现类似天气。 王胖子吐槽道:“真的是饱暖思淫欲……啊不……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他们这些天确实过得比较舒服,按部就班得生产生活,没有预计到可能存在的风险。 “哗哗哗哗~!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雨声越来越大,雨点越来越密,不一会儿就变成瓢泼一般。 屋顶果然开始漏雨,他们的屋顶其实没做什么正经的防雨措施,纯粹就是堆树叶、杂草和棕片。 整个屋顶到处都滴滴嗒嗒漏雨,有几处已经水流如注。 好在他们有所准备,提前把两盏油灯点了起来。 用油灯照着屋顶,他们用几个坛坛罐罐、杯盘碟碗接雨水,勉强控制住了局面。 然而他们没高兴多久,就发现地面开始进水了。 他们这个屋顶根本没有地基和墙体,也谈不上什么悬空、隔潮、密封,屋顶四周与地面之间有不小的缝隙。地上原来只有干草、树叶等等,刚才又在干草下面铺了一层木柴,约有十几厘米高。 原以为地势稍高一点就不会进水,现在看还是太天真了。 雨太大了,水很快漫了进来,眼瞅着越来越高,已经涨到木柴一半的高度。 此时气温也骤降,他们开始打哆嗦,如果在雨水里泡着,很容易失温,非常危险。 肖恩看到这一情景,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你们还记得,导致邮轮沉没的那场风暴么?” 那场风暴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这也没过去多少天,他们当然记忆犹新。 “你想说什么?”沈曼如问。 肖恩道:“那场暴风雨肆虐的时候,气温也是骤然下降,尤其到后半夜,越来越冷。” 另五人这才想起,那一夜的情形。 邮轮沉没,他们上了救生筏之后,风暴并没有停,气温降到20度左右,到了凌晨甚至只有10几度。 一直到第二天风暴结束,气温也没上升多少。 好在他们当时穿着王胖子采购的冲锋衣,和统一分发的救生衣。而且救生筏的帐篷密封不错,里面人也多,互相簇拥着,这才没怎么挨冻。 沈曼如哆嗦着说:“你是说,这次风暴跟那次相似,也会出现低温?!” 肖恩点头道:“没错,我们应该没有漂流特别远,气候是相似的。 而且现在气温已经很低了。” 王胖子接着他的话,继续道:“那就是说,我们既要应对狂风、大水,还要应对低温!” 白雷雷问:“咱这屋里能生火么?” 王胖子摇头:“不行,一是容易失火;二是有木柴已经被打湿。即使没湿,也没有地方堆放。三是烧湿柴烟大,容易被呛死。所以要想在木屋中生火,必须得有炉子或灶台,能排烟才行。” 现在显然来不及建什么炉子。 肖恩想了想道:“不能生火,就得想办法保温。 可以制造一个密闭、狭小的空间,然后全部挤进去,靠彼此的体温取暖。”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 王胖子看了看四周道:“地上肯定不行,有水。那就必须垫高或悬空。要不咱们搞一个阁楼?” 肖恩看了看屋脊,点头道:“应该可行,我们找两根6米长的圆木,平行搭在东、西山头的第二层横梁上。 然后在两根圆木之上搭木棍,木棍两头要正好顶到两侧的屋顶,这样就搭出个三角形的小阁楼。” 他们所住的屋顶,东西两头的“山头”都是“土”字形框架,有两层横梁,上面这道横梁,位于中间位置,离屋脊有70多厘米。 秀兰哆嗦道:“那还等什么?开始干吧,我快冻死了!外面圆木有的是,准备盖房子用的!” 沈曼如道:“行!我们一起出去,快去快回。” “等等!先把油灯收好!一会儿回来还得用。”王胖子提醒道,他把两盏油灯放进一个空陶罐的底部,防止被风吹灭。 “对了!”李金库突然看向白雷雷,问道:“渡渡鸟会不会游泳?” 白雷雷回答:“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从它脚的形态来看,应该不会。” 会游泳的鸟类,脚趾之间多数是有脚蹼的,比如鸭子、鹅。而没有脚蹼的,比如鸡,就不会游泳。李金库点点头:“那我一会儿把渡渡鸟放生,让它们自己逃命去。” 他们又将地上的木柴和干草堆到屋内一角,防止被浸湿。 六人打开门,从西山头钻出来,冲进了雨中。 东、西山头的内侧,各有一个三角形的门,能从里面堵住山头。 现在需要拿出来装到外侧,不然圆木从屋里搭不到山头上去。 但是门太大,无法从山头的空档穿过, 白雷雷又钻进屋里,外面几人合力将西山头抬离地面,白雷雷将两个门从下面塞了出来。 狂风夹着暴雨,立即吹进了小屋,他们赶忙把门堵在山头外侧,西山头直接用几根草绳绑死,东山头先虚掩着。 圆木果然有现成的,他们挑了两根截成六米长,从东山头抬进屋里,斜放在屋内地面上。 然后他们拿着几把柴刀、大小斧头,四处找合适的木棍。要能支撑人躺在上面,得有手腕粗细才行。 他们积攒的木柴都是已经劈好的,长度不合适,盖房的木料都是粗的大料,没有合适的木棍。 好在他们对营地周围的环境还比较熟悉,趁着闪电的光亮,每人砍了几棵小树,修好枝杈运了回来。 王胖子找了两个坛子,用锄头挖了两坛泥巴。 李金库将渡渡鸟的鸟舍打开,将渡渡鸟全部放生。 肖恩搬了几块大石头,并找来所有的草绳、渔网。 把这些东西全搬进屋里,他们确认人和东西都齐全之后,伸手把门从外侧固定在东山头上。 六人全湿成了落汤鸡,个个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浑身筛糠一般地颤抖。 王胖子提醒道:“先把湿衣服脱了!不然会越来越冷。”说罢将所有衣服脱了下来。 此时已经是半夜,气温大约只有十几度,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像贴了一层冰块。 在这个危急时刻,有王胖子带头,其他人也顾不上害羞,将衣服全脱了。 水已经漫到脚腕,冰凉刺骨,寒风依然在呼啸,发出呜呜的声音。六人佝偻着身体、抱着胳膊,赤条条地站在屋中。 这是他们上岛以来最落魄之时,昨晚刚刚从低落的心情中走出来,现在又遭受当头一棒。 他们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竟一时无言,心情再次跌到谷底。 蓦然,秀兰弓着身子站到屋子中间,神情悲悯地望着众人,张开双臂。 不约而同地,众人围着她抱成一圈,紧紧地贴在彼此身上。 此时此刻,他们不区分男女,甚至不区分彼此。 他们不确定,这场风暴会持续多久; 他们也不确定,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他们甚至不确定,在大自然的摧残之下,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他们唯一确定的,就是他们六人,一定会共同进退,同生共死。 昏黄的油灯照耀下,小屋中居然有了一丝暖意。 良久,几人从彼此身上分开。 首先要想法烘干衣服。 他们找了一个大陶罐,用木柴垫高,使其远离水面,将仅剩的一点干草和木柴放在罐底,用油灯的火种点燃。 他们非常小心地控制火势,尽量不让火苗高出罐口。 外面虽然下着大雨,但屋顶内侧大部分还是干的,如果起火烧漏屋顶,那真的就完蛋了。 火一起,陶罐立即就热得烫手。 他们赶忙围坐在陶罐四周,将湿衣服逐一拧干,再贴在罐子上。 衣服一碰到罐子,立即发出“滋滋”的声音,冒出热气来。 他们必须不停地翻动衣服,避免衣服被烤糊。 丝丝暖流透过衣服,传到众人手上。 他们的衣服一共也没几件,在这样的高温下,翻动不了几次就干得七七八八,最后在罐子上方轻轻抖一抖,借着热气就彻底烘干了。 陆续穿好衣服,借着陶罐和油灯的火光,六人开始干活。 肖恩搬进来的几块大石头,他们分别搬到东、西山头,压在土字框架下面的横梁上,防止小屋被风暴掀翻、或被大水冲跑。 他们将两根圆木架到山头的横梁上,用木柴塞住圆木和框架间的空档,防止圆木在框架上滚动。 沈曼如举起油灯,肖恩找了根上次做的1米绳,在圆木上方四处量了一下,道:“ 圆木与屋脊之间的高度,还剩5恩米,也就是60厘米左右。 在圆木上搭木棍,需要两头都正好顶到屋顶,长度是1米零2恩米,也就是1米25厘米。 他找了一棵刚砍的小树,先用1米绳量出1米,又将绳子对折两次,又量了2恩米,然后用柴刀截出一根木棍。 其他人各截一根这样的棍子,拿在手中,开始截断砍回来的小树干。 他们一边截木棍,一边搭到圆木上,一根挨着一根。 从西山头开始搭,每隔几根就用绳子绑一下,固定到圆木上,然后在缝隙中糊满泥巴,上面再铺上兔皮。 他们这些天攒了好多兔皮,这次全用上了。 不一会儿就搭好了几十根木棍,从西到东有4米多长,离东山头还有1米多。 阁楼需要有入口,不能一直铺到东山头。 肖恩看了看道:“应该能装下我们了,空间越小越暖和。 我们分成三组,两人一组挤进去,后一组抱着前一组的腿;第三组屈着腿,平均每组占1米5的长度,4米多应该能挤进三组六个人。” 1米5只是平均值,而秀兰身高近2米,她看看自己的身材,再看看那空间,问道: “里面这么窄,谁跟我一组?” 第54章 花落知多少 铺好兔皮,阁楼的空间更窄了,从入口看,大约是一个半米高、1米宽的等腰直角三角形。 沈曼如对秀兰说:“得挑个瘦子和你挤一起,还有王胖子也是。” 秀兰指向沈曼如和肖恩:“最瘦的就是姐姐你,和肖哥哥了。那……我和姐姐挤一起?” 肖恩闻言一惊:“啊?!那我要和胖子挤一起?!” 如此狭小的空间,他和王胖子抱在一起,这个画面他想都不敢想。 王胖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 刚才阁楼一完工,他就想到了这个窘境。 他咂咂嘴道:“嘶……我都行……反正肖恩挺白净的,我可以忍受。” 肖恩吐槽道:“可是……你不白净啊!” 王胖子立即反驳:“我怎么不白净了?我白得很!”。 肖恩瞥了一眼王胖子,露出了难上加难的表情,随即向沈曼如和秀兰投去求助的眼神。 两女一看肖恩和王胖子两人的表情,扑哧一笑。 沈曼如笑着对秀兰道:“妹妹,要不你委屈一下,和肖恩挤一挤吧。” 秀兰一把搂住肖恩的肩膀,娇滴滴地说:“和肖哥哥挤在一起,怎么会委屈,我求之不得呢,是吧肖哥哥~啊……” “啊啾~!”话音刚落,秀兰打了个喷嚏,浑身哆嗦起来。 气温越来越低,水已经漫过膝盖,他们已经在水里站了半个多小时了。 沈曼如催促道:“你快上去,别感冒了!” 在她的催促下,秀兰钻进阁楼,爬到西山头,肖恩紧跟其后。 肖恩爬进去才发现,秀兰体型魁梧,如果她侧身躺着,身前身后只剩两个角落,根本躺不下第二人。 没办法,肖恩让她仰卧,然后趴到她身上,慢慢往里挪。 他的脑袋刚挪到秀兰胸前就卡住了,肩膀过不去。好在肖恩比秀兰矮,两人的脚差不多对齐,也不算浪费空间。 外面的沈曼如扭头看了一眼王胖子,他正满面红光、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剩下的人之中沈曼如最瘦,只有她能和王胖子一组。 沈曼如抱起胳膊,意味深长地瞥向他的胖脸,“你是不是早就预想到这一幕了?” 王胖子双眼望天,装出一脸无辜:“啊?我……我什么也没想啊!天地良心!” 沈曼如似笑非笑地警告他:“你要是敢不老实,我就阉了你!” 她又指挥秀兰和肖恩,“你们尽量把腿分到两边。” 王胖子先躺了上去,勉强侧身,将脑袋枕在秀兰左腿上,左肩扛肖恩的右腿。 沈曼如也挤了进去,和王胖子紧紧抱在一起,枕着秀兰的右腿,扛着肖恩左腿。 沈曼如对外面二人道:“金库你们也上来吧!胖子,咱俩尽量把腿塞到两边角落。” 李金库手里举着仅剩的一盏油灯,从床东头向里望去,左边是沈曼如,右边是王胖子。 白雷雷看了看里面的情景,说道:“金库哥,我个子矮,就躺胖子哥这边吧。”说罢爬到王胖子一边。 王胖子把右腿伸出来,白雷雷正好枕在他右小腿上,背靠着他的左腿。 李金库先不着急上去,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 他将屋里剩余的干草和泥巴都递了进去。其他人躺在里面,检查到哪里漏风,就用于泥巴混合干草,揉成一团塞过去。 最后还剩了很多泥巴,他们用树叶裹起来备用,防止出现新的漏点。 李金库又将十几瓶淡水递了进去,又递了几个小坛子,这些都是六人刚才准备的食物、草药等应用之物,他们将这些东西都塞到角落里。 他们不知道风暴会持续多久,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现在屋里的水,已经没过膝盖了。 那个着火的陶罐已经被水没过一半,罐子里只剩一些余烬。 李金库用手捧了点水,将余烬浇灭。 将手里的油灯递给白雷雷,他拿着一个三角形的挡板,爬上了阁楼。 挡板是刚才他们干活时,白雷雷用细树枝、棕叶做的。 李金库用挡板堵住入口,用细绳固定好,用泥巴糊住缝隙。 沈曼如也学王胖子,左膝顶出,给李金库一个膝盖枕着。李金库和白雷雷双腿微屈,面对面抱在一起。 六个人刚刚好,挤在了阁楼里。 此时此刻,他们内心都没有丝毫邪念,只为互相取暖。 他们这个屋顶,越靠近屋脊的部分,外面的树叶、茅草盖得越厚,这是当时盖屋顶时,王胖子给出的建议。 他老家的渔村,有很多传统海草房,用海草苫(shàn)盖屋顶,就是这种上厚下薄的设计。这样形成的屋面坡度非常大,雨水能更快的流下去,不容易渗漏。 所以,阁楼上方的茅草正好是最厚的部分,他们再从内部堵住一些缝隙,外界的风声、雨声就变小了。 躺好之后,李金库就吹灭了油灯。 阁楼里一片黑暗,只听见哗哗的雨声、呼呼的风声、隆隆的雷声。 外面的天、地、大海,一片苍茫,无边无际、广阔浩瀚。 然而这暴雨、狂风、闪电,却将六人逼进这狭长、逼仄的阁楼之中。 这阁楼就像一口大棺材,塞满六条活生生的躯体,埋进无边的黑暗。 他们的小屋在狂风中微微颤抖,发出吱呀之声,仿佛随时就要被吹走。 好在这屋顶够大够重,其框架、檩条全是大腿粗的圆木,加上几十根椽条,以及被淋湿的厚厚的树叶、茅草,再加上他们新修的阁楼、和搬进来的大石头,再算上六人的体重,加起来足有近2吨,保证小屋稳稳地伫立在风雨中。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阁楼内的温度还是不断下降,他们几人都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白雷雷靠在李金库怀中,呓语道:“金库哥……我好冷……我好冷……” 李金库急得直挠头,他能感觉到,怀中的白雷雷正在筛糠一般地颤抖。 没有办法,李金库只能紧紧抱住她,双手不停在她背后揉搓,期望能给她带来一丝温暖。 其他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低温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严重,再这样下去,六人非冻死在这阁楼里不可,即便勉强熬过今晚,明天如果生了病,在这缺医少药的荒岛上,也会有生命危险。 沈曼如心知不能再拖,她从角落里掏出一个小坛子,里面有半坛药膏和一把瓷勺,对众人说道:“我们要扛过低温,夜里绝不能睡着,否则就有被冻死的风险。我这个药膏过量服用会有……有兴奋作用,能让心跳加快、加速新陈代谢、不容易犯困,你们每人吃十勺,四肢要多活动,互相摩擦取暖,必须坚持到天亮。” 王胖子如获至宝,一边狼吞虎咽地吃药膏,一边赞叹道:“曼如啊,你真的是未雨绸缪啊!” 沈曼如叹了口气道:“这个药主要是治疗风寒体虚的,大剂量服用顺带有其它效果。” 她让每人吃十勺,是正常剂量的五倍。一次吃这么多,会导致一些副作用,但是眼下这个情况,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六人吃完药,不一会儿就发觉自己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身上仿佛有很多小虫子在爬,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扭动身体。 黑暗中,肖恩将一只手向下伸去,微微颤抖着,抚摸沈曼如的脸。 沈曼如将肖恩的手咬在嘴中,鼻息喷在他手心,凝出一层层雾气。 ……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 六人一夜无眠。 这样的低温之下,睡着几乎等于送死。 雨还在下,但风力稍稍变小,气温也开始回升。 终于挺过这一宿,他们再也坚持不住,全部昏睡过去。一直睡到中午,六人才陆续醒来。 雨还没有停的意思,但阁楼里的温度,已经有点闷热。几人先不打算出去,阁楼好不容易封好,不想轻易打开。 他们正好趁这个机会,蒸蒸桑拿、发发汗,祛一祛体内的寒气。 屋顶的茅草、树叶虽然很密实,但也不是完全不透光,幽暗的光线之下,六人已经能看清彼此。 面面相对,他们都神色复杂,有尴尬、有羞涩。 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活着真好! “咕噜……咕……” 王胖子的肚子发出声音,“呃,我饿了。” 第55章 秋寒透打痴情人 折腾了一宿,又睡了一上午,几人肚子都饿了。 李金库从角落拿出一个坛子,打开盖子,一阵腊肉香味在阁楼里弥漫。 他掏出一大块腊肉,用手搓搓上面的盐粒,咬了一口递给白雷雷:“咱这里天气太热,腊肉直接生腌怕坏了,所以我在炉子里熏过两遍,现在它已经熟透了,可以直接吃。” 腊肉既能补充盐分,又能补充热量,只是不敢吃太多,太咸了。 白雷雷咬了一口腊肉,又递给其他人,众人轮流啃这一大块。 李金库又打开两个罐子,一罐芭蕉、一罐其它水果,给几人分着吃。 吃完腊肉他们都感觉好咸,摸出一瓶水就开喝。 夜里太冷,他们一宿到现在也没喝水,一喝水就开始出汗,阁楼里越来越闷热,几人脸上、身上都滑腻腻、红扑扑的。 白雷雷不好意思道:“那个……金库哥……我想上厕所……” 水喝下去,尿意就袭来了。 肖恩提议:“要不我们出去伸伸腿,方便一下吧,再看看有什么可做的,比如加固一下屋顶。” 沈曼如点点头:“是该动一动了,这么潮湿的环境,我们一个姿势躺这么久,容易得褥疮。” 王胖子道:“我看行,咱下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李金库起身打开入口,探出头看了看道:“水位下降了。” 屋顶里的水只到脚腕儿,东西都还在。 他从阁楼爬了下来,众人也陆续爬了出来。 他们打开东山头的门,探头观察外面。 雨还在下,但已经小了一些,风力也减弱,但暂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云层还是很厚。气温有点凉,但可以忍受。 地面已经沉淀了一层淤泥,踩上去粘粘的。脚下全是水,从树林的方向,向着大海缓缓流淌。 天空、大海,一片苍茫。 整个世界灰蒙蒙的,除了水,还是水。 怕淋湿衣服,他们没有出小屋,只在屋里活动筋骨。 按沈曼如的提醒,六人互相检查身体,有没有皮肤发炎、红肿、破溃。 尤其是躺在阁楼里身体朝下的一侧。 基本还好,只是有些部位发红而已。 活动了一会儿,王胖子想检查一下屋顶外面的茅草。对肖恩和李金库道:“咱们去外面检查一下屋顶吧。” 沈曼如提醒道:“现在我们没有火种了,你们的衣服要是湿了,就没办法烘干了。” 他们最后的火种,昨晚全灭掉了。 外面还没有出太阳,用肚乐丝也没办法生火。 肖恩想了想,对另二男道:“这样吧,咱们把衣服脱在屋里,光着出去搞。” 三女交换了一下眼神,沈曼如抿了抿嘴。 “好吧,我们不会偷看的。” 说罢她们就转过身去。 王胖子和肖恩、李金库将衣服全脱在屋里,钻出了屋顶。 他们检查了一下屋顶外面,有不少外层的茅草被风暴吹散,他们又修补加固了一下。 没有多待,弄完就跑回去了。 “我们要进来啦,你们躲好。” 三女又嘻嘻哈哈地转过身去。 白雷雷忍不住调侃道:“哎呀,胖子哥这么害羞呀,昨晚又不是没看过。” 论甩流氓,王胖子还没有服过谁,他边穿衣服边回应:“哦也对哈,要不你转过来参观一下?” “你!啊姐姐~胖子哥他欺负我!” 白雷雷羞红了脸,拉着沈曼如告状。 沈曼如戏谑道:“我都听见了,这次可不怪人家,你个小妮子脸皮儿这么薄,还想调戏你胖子哥呢?活该。” “哦……”白雷雷只好认栽。 王胖子他们找了块干净的破布,擦干身上的水,穿好了衣服。 “好了,可以看了。” 三女红着脸转过身。 沈曼如翻出一小罐药膏,“你们身上有些发红的地方,涂一涂这个可以缓解。” 看这雨势没有停的意思,今晚多半还要在阁楼里躺一宿。 长时间一个姿势躺着,需要防止褥疮。 一边涂药膏,沈曼如一边道:“老谢和老詹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还想起了杰森,那家伙的伤应该还没好,这种天气,沾到水很容易感染。沈曼如虽然对他无感,但还是不希望自己的病人出事。 王胖子担忧道:“昨夜里这么冷,水位又高,他们都住着简易的窝棚,估计要受罪了。” 沈曼如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提醒道:“这会儿越来越冷,我们该进阁楼了。” 此时已经是下午,虽然雨势已经变小,但是天还没有放晴,温度并没有回升的意思,甚至比昨天还要冷。 肖恩提议:“午夜之前,我们趁温度不太低,先睡一觉,后半夜就别睡了。” 秀兰打了个哈欠:“有道理,我也有点困了。” 他们昨天一夜没睡,今天也只睡了一上午,这会儿已经有困意了。 众人吃完东西,清理了一下阁楼里面,又查漏补缺一番,填补了一下缝隙,然后又钻进了阁楼。 半夜,温度下降,他们纷纷被冻醒,今夜比昨夜还冷。 六人只好再次狂炫药膏。 …… 前夜不忙后夜忙, 梦完黄金我梦黄粱。 春雨不湿知心鬼, 秋寒透打痴情人。 ——宋·秦观 《观海词》 …… 第二天早上雨就停了,他们还没睡到中午就被热醒了。 从阁楼里的光线判断,太阳应该是出来了,他们急忙爬下阁楼,冲出了小屋。 众人立即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有了这次暴风雨的经验,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生存,就是跟时间赛跑,要在灾难来临前做好准备。 他们将木柴搬到沙滩上散开晾晒。 王胖子修好三个炉灶,拿出自己珍藏的那个打了结的套子,重新生起火来。 沈曼如拿出草药,熬了一锅药汤。 李金库也炖了一大锅肉汤,放了好多野山姜,和辣椒、藤椒、野菜、海参碎、肉碎。 他们每人喝了一大碗肉汤,和一大碗药汤,出了一身白毛儿汗,感觉舒服多了。身上的寒气被驱散,昨夜消耗的体力也得到恢复。 沈曼如担心老谢老詹他们,她叫上肖恩,拎着一罐药、一罐汤,和几个碗,来到老谢他们的营地。 他们这里一片狼藉,大部分窝棚都被雨水冲得散了架,生活用品、食物被水冲得到处都是,有的已经发霉长毛。 这里的人更惨,横七竖八,或坐或躺,全都面色惨白、眼窝深陷。 有几个严重的,已经奄奄一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大小便失禁。 沈曼如见状,连忙叫起几个还能动的,把肉汤和药汤分给众人喝。 他们多数人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也没怎么喝水,看到肉汤都眼里放光,挣扎着爬了起来。 沈曼如和肖恩直接把罐子给他们,去看那几个奄奄一息的。 沈曼如给这几人号了一下脉,询问病情。 这些人有些是年龄偏大、有基础病,有的是喝了生水、吃了变质食物导致腹泻,这些病症再叠加淋雨、失温,足以致命。 其中就有老谢和老齐,老谢有糖尿病,不太严重,但平时也是吃药的,上岛后就没再吃,又遇上大雨、低温,就彻底倒下了。 老齐就是上次拿刀捅杰森那个人,他有严重的高血压,岛上也没有降压药,被暴风雨一折腾,也倒下了。 老齐喃喃地说:“沈大夫,别管我了,这里山清水秀、远离俗世,就让我埋骨于此吧,活着也是给大家添累赘…… 我血压高,干不了重活儿不说,脾气还不好,一上来那股劲儿吧,就控制不住,唉,还不如死了干净,一了百了,省得拖累大家……呜呜呜……” 说着说着,老齐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听老齐这么一说,沈曼如心中了然,高血压确实会导致暴躁易怒,怪不得他看起来挺温和的一个人,会拿刀捅人。 他身边还守着好几个年轻人,听到他这么说,都纷纷抹眼泪。 其中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似乎是几个年轻人中为首的,说道:“齐校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是我们的主心骨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哪!” 说着他就嚎啕大哭起来,其他几人纷纷附和,竟全部趴在地上嚎哭。 沈曼如一阵无语,他们这表现是不是夸张了点?人还没死呢! “好了好了,你们先别哭,我刚才号了号脉,老齐虽然眼下非常虚弱,还有高血压,但身体底子还不错,喝了我这药汤,祛祛寒气,好好休息一下,应该还有希望。” 几人一听,似乎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沈曼如继续道:“不过,老齐你这高血压得控制,我开个中药降压的药方子。一会儿你们出两个人,我带你们去采草药。” 老齐感动地连连点头,他拉住沈曼如的手,激动地说:“沈大夫,你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他缓缓转过头,对旁边一男一女道:“小青、小龙,你们一会儿和老李一起,去找沈大夫。” 被唤作小青小龙的两人一齐拱手:“是!” 小青小龙是两个年轻人,似乎比沈曼如他们年龄还小。而老李,就是那个三十多岁的男的。 沈曼如又嘱咐了几句,再起身一看那两罐汤和药,已经被喝光了。 她给另外几个严重的也检查了一下,有四五人还有救,她都一一救治。 但还是有二男一女回天乏术,沈曼如检查的时候已经没了心跳,做了心肺复苏也没有反应。 沈曼如能做的,只有叮嘱其他人,要尽快将他们安葬。 沈曼如和肖恩带着他们的两个人,拿着空罐子一起回去,又装了两罐肉汤和药汤给他们。 稍事休息,他们又找了两个罐子,盛满了肉药二汤,去看老詹他们。 第56章 圣母玛利亚 他们的情况稍好点,毕竟都是身强力壮的水手,最多是感冒发烧,没有很严重的。 沈曼如找到杰森,给他检查了一下伤口,被水泡过,有要溃烂发炎的趋势。 她帮他清理了伤口,重新涂上药膏。 “you are like …… virgin mary to us. (你就是我们的……圣母玛利亚。)”杰森看着沈曼如的动作,由衷地赞美道。 在他们的词典里,圣母仍然是个好词儿。 “if you see me as mary, just don''t get erected again.(如果你当我是玛利亚,就别再有那种反应了。)”沈曼如冲他挑挑眉毛,打趣道。 杰森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好意思道:“yeah……sorry about that. it''s really hard to control.(是啊……那件事很抱歉。确实是很难控制。)” 他们这群水手,长年在海上漂泊,面对沈曼如这样的美女,自然是毫无抵抗力。 肖恩听出了他们对话的意思。 他相信沈曼如,并没有吃醋,还没心没肺地点头附和:“i agree with you.(我同意你说的。)”对于沈曼如的吸引力,他自然是最有体会的人,杰森的反应他能理解。 “but, ”杰森面色严肃起来,提醒道:“be careful with all those people. (但是,要小心那边那群人。)” 杰森指的是老齐他们。 沈曼如问:“why?” 杰森思索了一下,道:“或许我不和你们一样聪明,但我很擅长和人打交道。我说不清是什么,就是……他们有点不对劲。” 沈曼如和肖恩交换了一下眼色,道:“如果你指的是他们那天捅了你,我可以告诉你那只是一个误会。老齐因为有高血压,控制不住愤怒,对于那天的事他很愧疚。我正要弄点药帮助他。” 杰森听她这么说,只能点头道:“或许是我太多疑了。但……但还是请小心。” 肖恩知道他这是好意,点头表示感谢:“谢谢,我们会小心的,你自己也是。” 杰森摆了摆手:“不不,我应该感谢你们。而且你们带来的肉汤,太特么好喝了!” 沈曼如笑了笑道:“的确好喝,我们有个好厨子。这一罐子你们留着吧。” 她们和老詹也寒暄了一下,叮嘱了几句吃药的事,便告别他们往回走。 回来的路上沈曼如问肖恩:“杰森刚才的话,你怎么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岛上是法外之地,好人都有可能变坏,坏人更是如鱼得水。”肖恩正色道。 肖恩说得没错,人心隔肚皮,对谁都要有所提防。 沈曼如也同意,她道:“一会儿我们和他手下的人去采药,侧面打听一下老齐的为人。刚才听他们管老齐叫校长,似乎对他很尊敬。” 肖恩想到老齐手下那几人,皱眉道:“说到那几人,我感觉他们有点奇怪。” “哦?怎么奇怪。” “就是那小青小龙,老齐吩咐他们做事,他们的反应很奇怪。”肖恩回忆起来。 “他们什么反应?”沈曼如问道。 肖恩停下脚步,模仿他们的样子,站定一拱手,低头道:“是!” 沈曼如恍然,当时只顾着看病,没留意这些,现在想想是有点奇怪。 肖恩继续道:“正常的领导与下属之间不会这样拘谨。他们这样,倒是有点像旧社会的下人、奴才。” 沈曼如点点头道:“或许是他手下的人想在他面前多表现,只是表现过头了。 有些领导就是喜欢这种鞍前马后、拎包提鞋的小跟班,不足为奇。 只是老齐,他这种平易近人的气质,倒不像是那种领导。” 肖恩继续道:“再就是年龄,那俩人似乎比你我都年轻。而且动作一致,显然是训练过的。” 沈曼如分析道:“可能是有人专门帮他训练的。那个老李就有点像这种人,专门帮领导办事、网罗各种资源。老齐似乎很信任他。一会儿采药,我们多注意观察。” 他们回到营地,和其他人说了一下在老谢、老詹那里的见闻。 秀兰皱眉道:“姐姐,听你们这么说,那老齐似乎不像好人啊,那你还救他?” 沈曼如解释道:“这些毕竟只是我们的猜测,总不能因为他像坏人就见死不救。即便他有问题,也未必是大奸大恶之人,作为医生,我没有权力作这个判断。 更何况,正常的医院里有时也会收治一些坏人,即便是犯了死罪,也得先治好了再枪毙。” 王胖子点点头道:“这种事确实不好办,咱们没有真凭实据,真把人扔一边不管,确实说不过去,别人会说闲话。以后对这个人,咱们注意提防就是。我和老谢也通过气儿,老齐他真有什么异动,老谢肯定会告诉我。” 正说着,李金库突然脸色一变,只见他坐直身体,伸出食指挡在嘴上道:“嘘……你们听!” 众人闻言安静下来,只听树林方向传来隐约的鸟叫声:“咕嘟嘟……咕嘟嘟!” 李金库大喜,急忙站起来向树林方向跑去! 其他人也跟在他后面。没走几步,就远远看见树林里蹒跚着走出好几只渡渡鸟。 它们一看到李金库,纷纷加快脚步跑到他跟前,围着他扑楞着翅膀,兴奋得嘟嘟叫了起来。 李金库激动地红了眼睛,从一旁掏出几个野果、芭蕉,扔给渡渡鸟吃。 白雷雷在一旁抚摸着一只渡渡鸟道:“没想到这几只渡渡鸟,居然被金库哥喂出了感情。看来它们能通人性,是非常适合作为家禽、甚至是宠物来饲养的。” 李金库打开了渡渡鸟的鸟圈,它们立即像回家一样冲进圈里,兴奋异常地四处转悠。 李金库笑道:“看它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饿肚子,看来是自己出去觅食了。这样咱们以后就可以将它们半散养了,早上喂个半饱放出去觅食,晚上回窝睡觉。” 半散养的喂养方式,在华国农村非常常见,能够大幅节省饲料,喂出的家禽的肉、蛋品质也更好。 “而且我还注意到,饲养一段时间之后,这些渡渡鸟似乎有了领地意识。每次有动物、生人接近营地时,不论白天、晚上,这些渡渡鸟都会发出告警,叫声会特别大。”李金库赞叹着给其他人介绍。 “哦?还有这种功能,那还真有点像大鹅啊!”秀兰惊喜道。 农村养过鹅的都知道,鹅是可以看家护院的,只不过渡渡鸟不像鹅那么凶,不会扑上来咬人。 王胖子闻言很高兴:“那以后我们就多了一群站岗的哨兵了,真的是太好了。” “咕嘟嘟!咕嘟嘟!” 那些渡渡鸟兴奋地叫了起来,仿佛受到了什么夸奖。 第57章 逛超市 大约下午两点多钟的样子,老齐的手下老李,带着小青、小龙就找过来了。 接近两天没赶海、没进树林,他们自己的食物、草药等储备也不足了,需要补充,沈曼如和肖恩叫上白雷雷、李金库一起出发。 王胖子和秀兰留在营地里收拾。 一行7人进入树林。 一边走,沈曼如一边介绍:“这次我们出来,主要目的是采草药,一是给老谢控制糖尿病的药材,包括黄芪、肉苁蓉、何首乌、苍术、玄参、当归、葛根等等; 二是给老齐降血压的药材,包括决明子、五加皮、夏枯草、钩藤、丹参、天麻、茯苓等等; 这些药全部找到不太现实,能找几味算几味,我再根据找到的种类调整药方。 三是日常使用的一些草药,治疗跌打损伤、风热风寒的,还有消炎镇痛、止泄止痢的,共有十几味。 老李一听要找这么多药,不禁有些担忧道:“沈大夫,这么多药,咱们得用多久能找到?况且,我们也不认识啊。” 他指的是他自己和小青小龙,他们对草药一窍不通。 沈曼如回答:“你们不用担心,日常使用的这些,我们之前都采过,记得位置; 其他那些,我和白雷雷也都认识。 把你们叫来,一是草药太多,需要人手搬运; 二是老谢和老齐的药,带你们去认识一下,记住它们的位置和样子,以后你们就可以自己去采了,有些好种植的,你们可以带回去在营地附近栽培。” 其实在老李他们来之前,她已经让肖恩在记忆宫殿中搜索过了,老谢和老齐的药,已经找到好几味。 肖恩的记忆宫殿能力,她觉得过于先进,不方便在外人面前展示。 她打算直接带他们去草药生长的地方,就说之前来过,或假装偶然发现的。 谅他们想破头,也想象不到会有人将详细的地图全部记到脑子里。 肖恩将所有资源点的位置,在他的“荒岛宫殿”中标记出来,覆盖所有草药、野果、野菜、香料、木薯等资源,一共几十个点。 为了最大限度地节约时间和体力,肖恩最近每次进树林前,都会提前规划出一条最短路径,既要覆盖所有资源点,又要尽量缩短他们行走的距离。 在数学上,这是一个经典的组合优化问题,叫“货郎担”问题,也叫“旅行商”问题,在交通运输、物流配送等领域有广泛的应用。 该问题的可行解集合,是所有顶点的全排列,随着顶点数的增加,可行解的数量呈几何级数增长。 当顶点数达到几十个时,计算最优解的运算量是个天文数字。 所以肖恩只打算计算近似解,能节省一些时间和体力就可以,没必要求最优解,不然算到老也算不完。 他将整个地图划分成几个片区,片区与片区之间距离稍远,内部的点则相对集中,每个片区只有有限的顶点,然后分别计算每个片区的最短路径。最后将所有片区的路径连接起来。 这样整体的计算量就比较可控,他数学又好,在营地里一会儿就算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展现实力的时刻了,肖恩走在前面做向导,其他人跟在后面。 只见肖恩走着走着,突然往一个方向拐过去,然后就发现了一味草药。 再往另一个方向没走多远,又发现了一片野菜; 又往一个方向没走多远,又发现了一味草药。 老李他们也经常出来找各种资源,远远没有这个效率,经常走好远也发现不了什么。 起初,他以为他们就是运气好,结果越走越惊讶。 因为肖恩一步冤枉路也没多走,他并没有东张西望地搜索、寻找,不需要! 就是朝着一个方向径直走过去,然后就会有收获。 老李也不好意思多问,只在心里嘀咕: “为什么他直不愣登走过去,就会发现资源? 这是什么逆天的能力? 言出法随吗?能掐会算?” 嗯,肯定是能掐会算,老李心里只能这么想。 肖恩专心使用地图,顾不上东张西望,其他人可没闲着。 一路上,白雷雷一会儿发现个什么什么植物,叶子可以吃; 一会儿又发现一棵什么什么树,果子可以吃; 一会儿又逮住一只什么什么虫,说是高蛋白; 一会儿又摘了几个外表很吓人的蘑菇,说这个其实没有毒,可以吃。 一会儿又发现几只壁虎样的爬行动物,说这个嘎嘣脆、鸡肉味儿! 一会儿又拽下一根树枝,掰断之后流出白色的汁液,说可以止血。 老李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白雷雷这个操作,他只在某音上刷到过。 老李又在心里嘀咕道:“这个我熟啊!无穷大亮嘛~,狐主任!今天见到活的了,还是大乃萌妹版的!” 每发现一样资源,白雷雷就给众人讲解一番,然后肖恩就若有所思、眼神空灵地看看四周,继续往前走。 肖恩的若有所思、眼神空灵,显然是在更新他的地图,标注新的资源点。 只是在老李他们看来,他的行为非常神秘,高深莫测! 那李金库也没闲着,一会儿说这里是兔子道,他要下几个套; 一会儿又说那里有野兽留下的痕迹,以后要躲着走; 一会儿又上树摘果子、一会儿又逮一条蛇; 沈曼如主要负责辨别各种草药。 除了计划中的那几味,偶然遇到其它的草药,她也会停下来观察讲解一番,再采几株带回去。 然后照例是肖恩若有所思、眼神空灵一番,继续往前走。 几人的背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鼓了起来。 草药、野菜、野果、蘑菇、各种调料、小动物、虫子、树枝、藤蔓,咔咔往里装。 老李下巴都要合不上了,这特么是逛超市来了! 不不不,老李在心里直摇头,逛超市还得花钱,他们全是白捡! 大概出来1小时的时候,肖恩忽然停下来道:“再往前这片区域以前没来过,大家要小心。” 探索过的区域,可能有危险的地方肖恩会自动避过去,所以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 肖恩规划的路线,此时走了大概一半,另一半打算回去的时候走。中间要探索一片未知区域,大约1小时,寻找那几味没有发现过的草药。 肖恩的步伐明显放慢下来,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正走着,白雷雷突然叫道:“咦?!这个是好东西!”她手指着一棵树,露出惊喜的神色。 老李抬头一望,嘿!终于遇到一个我认识的了!只见那树上结满了小苹果一样的果实。 他也想表现一下,脱口而出道:“油桐!” 肖恩一听这个名字,立即惊喜道:“真的是油桐?!” 老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高兴,这个东西又不能吃。但是,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他不等白雷雷开口,立即抢答:“是油桐没错!唉呀,这个东西我记忆太深刻了!” 老李一边说一边回忆起来:“我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太好。我们这些小孩儿就成天去摘油桐果,弄回来扒掉皮卖钱。它这个皮不好扒呀,弄得满手黢黑不说,手皮都磨破了。 有一次我嘴馋,和两个小伙伴儿把这个果仁烤来吃,嚯~真香!像板栗一样香甜。结果不一会儿就上吐下泄,直接拉出清油来,要不是送医及时,我肯定就享年十二岁了!” 说到这里,老李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 白雷雷点头道:“李老师说得没错,这油桐的果实可以榨油,就是桐油,但是它的果实和油都有毒,不能吃的。桐油可以盖房子、做家具、造船用。” 肖恩兴奋道:“我们正打算盖房子,就找到了油桐,真的是及时雨,想啥来啥!” 桐油具有耐热、耐酸碱、防腐防锈的优点,还是制作油墨、肥皂的主要原料,在二战时期,以及之后很长时间,桐油都是重要的战略资源,我国依靠桐油出口,换取了大量外汇,足见这个东西是多么重要。 老李他们现在朝不饱夕,盖房子、做家具根本不敢想,自然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大用。 这一片有好多油桐树,他们装了满满两背筐、上百斤油桐果。 又走了一会儿,“哎?那是什么东西?”老李叫道。 他指着几棵树,上面结了几个很大的果子,像柚子,也像西瓜,又大又圆,诱人极了。 白雷雷一看,解释道:“这种树叫葫芦树,原生于美洲热带,果子叫铁西瓜,也叫炮弹果,这个果子不好吃,果肉倒是可以煮水喝,据说有类似罗汉果煮水的味道。果皮可以做水瓢。” 老李听到不好吃就没了兴趣,反而多了一丝担忧,“炮弹果?不会爆炸吧?” “不会,那只是谣传。它叫炮弹果,纯粹是因为长得像炮弹。” 白雷雷一边解释,一边挑了几个大小合适的,装进背包里。 李金库疑惑道:“不好吃你装它做什么?”这几个铁西瓜有点沉,运回去很费力气。 “当……当水瓢啊。”白雷雷眼神飘忽地回答。 李金库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将她的包拿过来背上。 又走了一会儿,白雷雷指着一棵树道:“又有好东西了!” 众人抬头,只见一棵几米高的树上,结了很多长刺的绿色大果子,大的像榴莲,小的像释迦果。 “这是什么?好丑哦,是恶魔果实么……” 那果子的刺弯曲着,形状各异,确实有点像恶魔果实。 和老李一起来的两人中,女的叫小青,男的叫小龙。 两人一直默默地跟着他们,老李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多余的话。 这次说话的是小青,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老李神色异样,扭头看了她一眼,那小青仿佛意识到什么,立即低头不再言语。 白雷雷没注意他们的异样,她也是二次元少女,当即笑笑道:“是有点像哈!这个是刺果番荔枝,与释迦果一样,都是番荔枝科番荔枝属的植物。 它的果子不如释迦果甜,还带点酸味,但也很好吃,味道又像香蕉又像菠萝。 而且它易于种植,量大管饱。” 李金库没有二话,噌噌几下就爬上了树。 白雷雷叮嘱道:“金库哥小心点,挑刺短的摘,它的果子越成熟,刺就越短越平。再砍几根枝条下来,我们带回营地附近,看能不能种活。” 李金库依言摘了十几颗果子,还扔了一大把枝条下来。他分给老李他们几个果子和枝条,老李客气一番就收下了。 继续往前走,只见肖恩走10来分钟,就连续拐两个直角。连老李也看的出来,他们是在走之字型,不放过每一片区域。肖恩他们也不怕他看出来,探索新区域,走之字也算正常。 走了快一小时,他们果然又发现了好几味草药,其中就有决明子。 沈曼如很高兴,降血压的草药中,决明子的效果最好,这味主药如果没有,老齐的高血压还真是不好办。 “决明子是豆科植物决明或小决明的种子,颜色为暗棕或棕绿色。它的豆荚长得有点像豇豆,只是更细一些。 植株和豆科其它植物也很像,叶子和茎上长有绒毛,花是嫩黄色,植株可长到70多厘米高。” 沈曼如把决明的辨认要点给老李三人仔细讲解,生怕他们记不住或记错了。 听她讲解完,三人流露出感动的神色,老李道:“有劳沈大夫费心了,这下齐校长可算有救了!” 第58章 生活助理 沈曼如摆摆手:“没什么,举手之劳。” “听你称呼他齐校长,你们都是一所学校的?”肖恩貌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老李也貌似没在意,点头道:“是的,我们是一家民办的职业学院,位于海东省连宜市。 齐校长一手创办了这所学校,我是教导主任。 我们学校虽然没什么名气,但规模还是不小的,学生加上教职工,有好几千人呢。 这次是我和齐校长带队出国考察,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唉……” 沈曼如安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时候谁也不知道老天爷会怎么安排。 那……你们的人一共有多少,都上岛了么?” 说到这个,老李的神色更加悲凉:“唉!出来的时候带了三十多人,一大半是老师,还有几个优秀学生。 这些老师,都是我们学校的骨干力量,多少年攒下的老底儿。 现在倒好,一共就剩下十来个人,这要是回去了,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的家人交待啊!” 老李越说越激动,眼圈就红了起来。 肖恩看他这个样子,连忙安慰道:“这是天灾,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你也别太自责。剩下这些人还指望着你和老齐呢。那,小青和小龙,也是你们的学生?” 提到小青小龙,老李一愣神,连忙点头称是:“哦是的!小青小龙都是学校的学生。齐校长身体不好,我专门安排他们随行照顾他。同时给他们减免学费,算是勤工俭学了。 他们所学的,是我们学校的特色专业:生活助理。专门为有需要的人群提供个人生活服务的。小青和小龙,都是这一届学生里比较优秀的。” 肖恩有点好奇,问道:“生活助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学校开设这个专业呢。” 老李似乎预料到他会好奇,不无自豪地解释道:“所以我才说,这是我校的特色专业。像我们这种职业学校,和你们这些名牌大学不同。 我们所开设的专业,都是紧贴就业,让孩子们学个手艺、有一技之长,将来好谋个生路、有口饭吃。 比较有名的像挖掘机,是吧,还有汽修、电焊、美容美发、厨师、护理、装修等等,都是比较贴近实际的。 而生活助理,主要是面向一些成功人士,给他们的个人生活、工作提供助理服务,安排雇主的日程、安排出行,照顾个人生活,陪雇主出游、社交……等等吧。 这个专业对个人综合素质要求很高,集保姆、司机、秘书、保镖、护士、伴游等多个专业的技能于一身,还要求沟通能力好、个人形象好、服从性好、有耐心,等等等等。 有的雇主还有一些个性化要求,比如懂健身、懂养生、懂戏曲、酒量好等等,能和雇主有共同语言。” 白雷雷越听越惊讶:“懂这么多啊,那小青、小龙岂不是什么都会?好厉害啊!” 小青小龙听到她的夸奖,居然不约而同的,一齐低头,齐声道:“您过奖了!” 肖恩和沈曼如露出惊讶之色。沈曼如没有再掩饰,直接开口问道:“他们这是……” 老李似是预料到她的反应,解释道:“沈大夫不必惊讶。 所谓行行出状元,生活助理专业的学生,也不是人人都优秀,刚才说的那些技能,一般的学生能掌握个两三种就不错了。 他们俩,以及另外两个,是这一届学生里最顶尖的、我们重点培养的高端生活助理,各方面素质都是最棒的。 他们的技能非常全面不说,最关键的素质是遵从性好,说一不二,让他们干嘛就干嘛。 而且,他俩是一对组合,一男一女,能更好的为雇主服务,满足雇主的……各种要求。” 说到各种要求,老李特意着重了一下,给几人一个“你懂的”眼神。 白雷雷嘴快,直接脱口而出:“啊……那……那不就是奴隶嘛!” 沈曼如白了她一眼:“说什么呢!”小青小龙就在旁边,这样说确实不妥。 白雷雷意识到失言,连忙对二人道歉:“哦……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们。” 不料那二人直接扑通跪倒,齐声道:“您多虑了,您说得没错,我们就是主人的奴隶。” 这一波操作真是把众人惊呆了! 白雷雷吓得连连后退,躲到沈曼如身后。 老李冲他们摆摆手,喝道:“行了行了!来之前不是和你们交待了么!在外人面前就不必这么拘谨了!” 二人这才站起身来。 老李对沈曼如解释:“你们不用惊讶,他们这是长年的训练,养成的职业习惯。这也是他们最值钱的地方,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了,排队等着雇佣他们的人,都排了一大长串了,不乏一些有名的大富豪、上流人士。” 他又对白雷雷说:“你要是知道他们一年能赚多少钱,可能就不会那么惊讶了。”老李说着比划了一个“6”的手势。 “六十万?!”白雷雷惊道,那可真是不少了,肯定不是六万,那就只能是六十万了。 没想到,老李居然摇了摇头。 李金库最先反应过来:“卧槽!六百万!” “不至于吧!老李,一个生活助理一年能赚六百万?!”沈曼如也按捺不住惊讶。 老李强调道:“是两个,他俩一起。平均每月50万,一人25万。在这个行业,算是比较高的水平了,但还不是最顶级的。” 这还不是最顶级的?最顶级的什么样?看出他们的疑惑,老李解释道:“最顶级的就不是我们这种职业学院能培养出来的了。 起码……起码得是正规大学、最好是名校毕业,然后个人条件,比如相貌、气质都非常出众,再经过一定的训练,才有可能达到的。” 李金库一听这话,立即问道:“那老李…啊不…李老师,您看我行不行?你们学校还招人不?我去训练一下。” 高薪的诱惑实在太大,也难怪李金库动心,小青小龙一年挣的钱,顶得上他父母干一辈子了。 众人一阵无语,老李面露难色道:“这位兄弟,咱这个行业最看重的,就是外貌形象这一块儿,你看……”他欲言又止,李金库一听就泄气了。 他虽然五官不算多么丑,但皮肤黢黑,实在是不太符合大众审美。 老李转向其他三人道: “不过,我看你们三位,都很有潜力,如果愿意的话,肯定会是个出色的生活助理! 尤其是沈大夫和肖老弟,这外形条件、这个人素质,如果愿意组合成一对儿,那可真的是金童玉女,绝对比小青小龙强太多了,业内顶尖水平! 当然,这话是开玩笑了啊,开个玩笑!哈哈。” 老李说着打了个哈哈,眼神观察着二人的反应。 肖恩和沈曼如对望一眼,被夸金童玉女有点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白雷雷突然插话:“姐姐怎么可能甘心伺候别人,姐姐自己就是千金大小姐,霸道女总裁呢!” 老李眼中闪过异色。 沈曼如瞅了她一眼道:“你说这些做什么!”虽然这不算什么秘密,但是她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沈曼如的父亲早年间创办了一家医药公司,很快就发展成海东省知名的医药集团。所以她从小就过着优渥的生活,更是她父亲悉心培养的接班人,她自己也很争气,各方面能力有目共睹。据说等她大学毕业,就要去家族企业接班了,没想到会流落荒岛。 老李哪知道这些,他半开玩笑地说这些,其实有点私心。万一他们真的心动了,他们学校就多了几块金字招牌。 见沈曼如也不愿多讲,他就打了个哈哈:“白姑娘说的是,像这种职业,说实话社会地位不高。学我们这个专业的,大多是穷苦出身的孩子,没本钱没背景,只要能挣钱,什么都肯干。 而像几位这样天赋出众的,干这个确实是太屈才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最顶级的生活助理,其实是非常稀缺的,万中无一。” 聊了这么一会儿,沈曼如感觉对老齐他们也了解地差不多了,众人体力也基本恢复,该往回走了。 返程的路上,一进入已知区域,他们又开启了逛超市模式。肖恩调整了返程路线,把李金库来时布置的陷阱也包括了进去,重新规划出一个最短路径。 因为是最短路径,并不是原路返回,所以老李很诧异,他是怎么辨别方位的?明明返程与来时不同,但走着走着,肖恩随手一指,就能找到来时的陷阱。 那些陷阱收获了好多小动物,大大小小的野鸡、兔子好几只,照例分了一些给老李。 中间路过他们之前划分的芭蕉林,摘了一些芭蕉。还路过几处长木薯的地方,挖了些木薯。 木薯只吃根部,他们每次挖完木薯,都会把没用的枝条砍成一尺长,全部埋在附近的土里,使每一处木薯资源都逐渐扩大,形成一片。另外还要带一些枝条回到营地附近种植。 他们前些天种下的一些枝条,现在已经发芽了。 老李看着他们的操作,频频点头道:“现在的年轻人,懂这个的真不多了。” 木薯这东西,他小的时候见过,那时也只有一些老人才会去种,基本被其它细粮替代了。 回到营地,沈曼如将几味药材熬成药汤,一边熬一边给他们讲解熬药的注意事项,最后装到罐子里,让老李带回去。 老李又是一番感谢,最后带着小青小龙,拎着大包小包回去了。 看他们走远,沈曼如问肖恩:“你觉得,他们刚才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么? 肖恩抿抿嘴道:“半真半假。” “怎么说?” 肖恩思索道:“别的都还说的过去,唯一不合理之处,就是小青小龙他们。” “哦?怎么不合理?” “他们能有如此高的收入,必然意味着,一般人想要达到小青小龙的水平是极难的,常规的培训根本培养不出来。只有这样,才能使他们成为稀缺人才。 那么,一个普通职业学院,连挖掘机都未必能教的明白,何德何能可以培养出这样的人才?而且一培养就是四个!” 沈曼如恍然:“你是说,他们对小青小龙的来历,还是有所隐瞒?” 肖恩摇摇头:“不好说,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他们学校里真的有高人。况且,即便有什么隐情,只要不影响到我们,我们也不便插手。” 肖恩说得没错,那是别人的事,他们现在还顾不上。 这时,他们听到了李金库的声音: “开饭啦~!” 第59章 姓杨名伟 六人从中午醒来就一直没闲着,都是又累又饿。 他们一边吃,沈曼如一边将老李他们的事情给王胖子、秀兰讲了讲。 王胖子摸着下巴道:“生活助理……嗯,有点儿意思,有钱人真会玩儿。” 秀兰毫不在意,挥挥手道:“管他呢,谁要敢惹我们,我就弄死他!咱们还是赶紧盖房子吧!再来一回这样的暴风雨……” 说到这里,秀兰顿了顿,脸微微一红,羞涩地望着肖恩话锋一转:“再来一回……其实也挺好的,啊哈哈哈哈!”她哈哈大笑起来。 暴风雨这两天,她在阁楼里和肖恩也抱了两天,此时回想起来还意犹未尽。 沈曼如轻轻打了她一下,嗔道:“妹妹你想啥呢~就这一回,没有下回了!是吧肖恩?”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肖恩一眼。 肖恩一愣,连忙点头:“啊啊……是啊是啊……” 王胖子瞥了沈曼如一眼,大义凛然道:“不管有没有下回,反正我时刻准备着。” “呸,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再敢说我弄死你!”沈曼如踹了他一脚。 肖恩连忙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刚才秀兰说盖房子,其实我考虑过,这场暴风雨之后,之前设计的木屋,以及咱选定的位置,都需要调整。” 王胖子问道:“你说的调整,是为了将来能够抵御这种暴风雨?” 肖恩点点头,“没错,现在看来,这里虽然是热带气候,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暴风雨,伴随着大风、低温。 而抵御这样的低温,需要盖壁炉或灶台、修烟道,还考虑保温、防风、防雨、防洪的问题,设计上肯定要做调整,位置也不能选在这里了,这里还是太低洼。” 众人纷纷点头,从屋顶里留下的水痕看,水线最高时已经接近他们的大腿了。 王胖子接过了话茬儿,“那先说炉子吧,求生视频里,修壁炉的我看过很多,不过我始终觉得还是我国农村的土灶台比较好,结构合理、保温性也好。既能烧火取暖,还能做饭,还能外接风箱。有炕的话,还可以顺便烧炕。” 西式壁炉一般没有做饭的功能,也没见过接风箱的,至于烧炕,他们的祖宗尚未发明“炕”这么先进的东西。 一提烧炕,秀兰作为东北人立即来了精神:“烧炕好啊,像昨夜里那么冷,要是有个热炕头睡着,那该多么舒坦!” 沈曼如小的时候,也在姥姥家睡过热炕头,记忆犹新。 冬天的傍晚,做过晚饭的灶台还有余温,炕也顺带着烧热了起来,热乎乎的,坐上去非常舒服。 沈曼如问道:“热炕我也睡过,只是具体原理我不大清楚。它和灶台是通着的么?” 王胖子给她解释:“没错,农村的厨房与卧室通常是一墙之隔。墙的一侧是灶台,另一侧是土炕。灶台的烟道要先从炕里绕一圈,再从墙里的烟道向上,从屋顶排出。 这样做的好处,一是最大限度利用灶台烧火做饭的余热,节约柴禾;二是充分利用土炕保温效果好的特点,使整间屋子持续热好久。” 传统土炕的体积非常大,内部除了烟道之外,还要用泥土填充空隙,能最大限度地吸收热量,保持几个小时的温热。 “那这样说来,我们就修一个灶台加土炕吧?”白雷雷兴奋道。 “只是……”王胖子犹豫道:“我见过的灶台和土炕,一般都是北方的砖瓦房才有,木屋不确定能不能搞呢。”说罢他看向肖恩,这事儿他自己只有感性认识,肖恩才是专家。 肖恩看向王胖子:“只要处理好防火隔热,木屋修灶台倒是没问题,修土炕比较少见,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的想法是,咱们不修木屋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十分惊讶。 “那修什么,咱岛上除了木材,别的材料也没有吧?”沈曼如问道:“难道,你想一步到位,直接建砖瓦房?” 肖恩故意卖关子:“其实真正来讲,砖瓦盖房未必赶得上这个。”说着,他弯腰从地上抓了一把土,给众人展示道:“这个,就是很好的建筑材料!” 李金库最先反应过来:“哦~我明白了!你是说,建土坯房?!” 他从小在农村长大,土坯房见过很多,他爷爷奶奶那一辈,住的都是土坯房。 肖恩冲李金库点点头道:“差不多,我的想法是夯土和土坯相结合。夯土房是直接用夯土筑墙,而土坯房则是先制作好土坯,晾干后再砌成墙。这二者可以结合起来,大面积墙体用夯土,局部细节用土坯。” “不论是夯土房还是土坯房,都属于我国传统的生土建筑,历史非常悠久。在取暖、保温这些方面,它们都比木屋强太多。而且土制房屋调节温度、湿度的能力很强,那土墙白天太阳晒不透、夜里持续散热保温。湿度大时能吸潮,湿度低时能加湿。 而且,相比砖瓦房,土制房的建造成本低很多,就地取材,不用烧砖,省工省时还环保。” 他们原来是计划要修木屋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没有选择权,不适应大自然,就被大自然淘汰。所以,听肖恩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既然有更好的选择,确实应该随机应变。 但沈曼如还是比较谨慎,她问道:“那……这土制房屋有没有缺点呢?” 有优点的事物,往往伴随着缺点,这也是客观规律。 “要说缺点,就是禁不住长期泡水,而且其结构的韧性不如木结构房屋,毕竟它是由生土垒成的,比较脆。但这些缺点都是可以克服的,我已经想好了办法。” 肖恩解释道:“怕泡水的问题,一是传统土制房屋也并不是全是土,一般在墙根处要用石头做基础。二是通过选址来解决,将房子建在高处,只要离海边不太远、周围比我们低洼,来再大的洪水,也不可能长时间泡水。 至于结构问题,可以在关键之处辅以木结构支撑,就能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这房子也可以说是一种土木混合的结构。” 白雷雷举手提问道:“肖哥哥,为什么离海边不能太远?你是说离海近就不会泡水?” “哦~,这个我能解释。”王胖子道:“我们经常在新闻上看到,一些城市面临大雨时会出现内涝,雨水排不出去,比如前些年泉城的7·18大雨。但是,这种情况在沿海城市极少出现。 比如咱海东省的蓝岛市,下再大的雨也没有出现内涝,很多人说是因为当年德国人给修的下水道,排水能力强。其实那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因为蓝岛市靠海,不论下多大的雨,海平面是不会上升的,雨水最终会流到海里。 这是内陆城市很难具备的地理条件,如果水没有低处可去,再优秀的排水系统也是白搭。” 这样一解释,白雷雷他们就明白了。 肖恩继续道:“胖子说得对,只要离海不太远,地势又开阔,就不可能出现长时间内涝。而且,我们还需要从海里获取食物,离太远不方便。” 说完这些,沈曼如总结道:“那就是说,我们要重新选一个离海不太远的位置,建一个土房。” 秀兰有点惋惜地说:“土房和土炕是挺好,可是,那我砍的那些圆木,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不会浪费,你放心。”肖恩笑着对她说:“土房也不是完全不用木头,首先房顶、阁楼这些悬空结构还是要用木头的,再就是刚才说的,一些关键的框架也要用木头。 还有,房子建好之后,免不了还要制作家具、门窗,这些都需要大量的木料。你砍的那些,还不一定够呢。” “那就太好了,肖哥哥你考虑得真是周全啊!”秀兰兴奋地直拍手:“那我们什么时候动工啊?!” 肖恩冲她抬抬手道:“你别着急啊,咱明天先出去转转,选个好位置。再就是建土坯房,还需要一些专门的工具,得准备一下。” “我有点等不及了呢!”白雷雷急切地说,眼神中充满了憧憬。 说到这里,几人的饭已经基本吃完,肖恩站起来道:“要不这样,咱们先讨论一下房屋的设计布局。” 他捡起一根木棍,走向餐桌旁边的空地,在地上画起草图来。 其他人一听都来了劲头,未来新房的布局,谁都想参与一下,纷纷扔下碗筷跑过来看。 肖恩在地上画了一个方框:“房子的整体方位,肯定还是坐北朝南。先从最重要的卧室开始说,按刚才说的,卧室南侧修一个土炕,六个人睡的话,最起码要6米长,2米宽……” 沈曼如插话道:“再富余些吧,咱现在的屋顶也是6米长,感觉还是有点挤,而且秀兰身高近2米,得再宽一些。” 肖恩盘算了一下,“那就7米长,2米5宽吧,炕太大了怕不好加热。” 王胖子想象了一下7米的长度,“嚯~,7米啊,那可真是东北大炕啊。” 肖恩继续在地上画,“炕前还得留1米5的空间,那这个卧室就长7米、宽4米。 卧室的西侧是厨房,长3米,宽也是4米,设一个灶台。 卧室东侧是储藏室,也是同样尺寸,可以放一些杂物、工具。 当然,这三个房间的尺寸,都是实用面积,没有计算墙体。 而夯土或土坯房,墙厚一般在40厘米,留点富余按50厘米算,整个房子东西长15米,南北宽5米,建筑面积75平方米” 李金库吸了一口气道:“嘶……这么大的房子,咱们得盖好久吧?” 他们之前设计的木屋,长6米、宽3米,而这个新房的面积整整大了好几倍。 肖恩盘算了一下道:“工期是会长一些,到时我们看情况,实在不行可以先盖卧室,卧室盖好先住进去。土炕前面也有添柴口,可以单独烧柴加热。” 王胖子又补充了一句:“那在卧室盖好之前,咱们先把现在的阁楼加固一下,让它更保暖,万一再来暴风雨,咱也能好过一些,不必非得靠吃药和拥抱来抵抗低温。 虽然我并不排斥那种方式,但是连续两个晚上通宵……我还真有点扛不住了。” 听王胖子说扛不住,沈曼如忽然想起了什么,吞吞吐吐道:“那个……我有点事要和你们说。”她看向三男。 肖恩见她眼神躲闪,忙问道:“什么事?” 沈曼如犹豫地说:“你们三个,今天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 三男满脑袋问号,“异样?还好吧,就是感觉有点累,但也算正常吧。” 连续两宿通宵,不累才有鬼。 王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急道:“哦!你是不是说……” 他目光向下瞟了瞟。 经沈曼如提醒他才注意到,今天与往日明显不同,他心中的邪念少了很多,感觉脑子格外清明,倒像是处于贤者时间一般。 但是平时的他,贤者时间都是非常短暂的,从未持续这么久。 沈曼如肯定了他的猜测,“那两天我给你们吃的药膏,能让人持续保持兴奋状态,睡不着觉,心跳加速,身体发热,其作用机理,是依靠激发、或者说透支体内的阳气来做到的。 而人体内的阳气其实是有限的,很难在短时间内通过药物来补充。 所以,那药膏吃多了,会导致身体阳气亏损,显现阳虚的症状,对我们女士的影响不是太明显,对男士会有一些……一些副作用。” 三男一听这话,心中俱是一惊,沈曼如如此郑重地和他们说这些,这副作用肯定是不小的。 王胖子急道:“曼如你快说,到底有什么副作用?” 沈曼如银牙一咬,说道: “有个人,姓杨名伟,你们认不认识?!” 第60章 兵家必争之地 “啊!!!”王胖子闻言,两眼一黑,双腿一软,差点直接栽倒。 一旁的秀兰连忙搀住他。 那些药膏王胖子吃得最多! 同样是十勺,肖恩和李金库每勺都是一平勺,而王胖子贪吃,每一勺都是岗尖岗尖的,药量比他们还要多一倍。 肖恩也非常震惊:“曼如啊,这药有这么严重的副作用,为什么还要给我们吃?” 沈曼如连忙解释:“当时的情况比较危急嘛~!命都要没了,哪顾得上别的! 再说了,其实只吃一次也还好的,哪想到第二天暴风雨还没有过去……” 她哪知道,对于男人,尤其是王胖子来说,那方面的能力比命还要重要! 其实也就是三男年轻力壮、阳气充足,若是三四十岁以上的已婚男人,连续吃这么猛的药,直接倒地不起都是轻的。只是这话沈曼如没敢说。 “不过你们放心,这个副作用是由阳气亏损导致的,并没有器质性的伤害,只要慢慢调养,假以时日还是可以恢复的。” 听到这话,三男松了一口气,王胖子也终于站稳了。 只要能恢复,就还好。 他擦擦额头的冷汗,问道:“那……那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正常情况下,短则数月,长则数年!” “呃~!”王胖子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抽了过去,秀兰连忙接住他。 肖恩虽然一向冷静,但此时也额头冒汗,“那到底是数月,还是数年?” 如果是数年,那到时候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你们别着急,我刚说的是正常情况下,任由它自行恢复的话,需要的时间比较久。 我今天开了一个药方,能滋补阳气,应该能大幅缩短这个时间。估计最多两……不,三五个月吧。” 沈曼如一边说,一边给王胖子掐人中。 掐了好几下,王胖子才渐渐醒转过来,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曼如啊,你可害苦了我呦……” 沈曼如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才几个月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总比当时冻死强。再说了,你们清心寡欲一段时间也好,省得老惦记我们姐妹三个。” 秀兰和白雷雷在一旁听得直噘嘴,她们并不排斥被惦记。 事已至此,王胖子也没有办法,只好向沈曼如伸出一只手,作讨要状。 “干嘛?”沈曼如问。 王胖子垂头丧气道:“药啊~你那滋补的药呢,先给我来一大碗!” “在那边锅里。”沈曼如指了指。 王胖子瞬间恢复,站起来向锅跑去。 肖恩此时也已恢复平静,笑着对沈曼如说:“你是不是故意吓他的?早说三五个月能恢复,他也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 沈曼如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冷哼一声道:“哼,谁让他平时总耍流氓!给他个教训也好。不过三五个月是真的,你也要注意调理,争取早日……”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早日恢复雄风。” “那最近赶海我多弄些海参,这东西对补充阳气很有好处。”李金库道。 王胖子正好走回来,手里端着一大碗药,听到李金库提起海参,他也连连点头:“对对,海参是好东西。不过咱这里海参也不是特别多,咱是不是可以想办法搞搞养殖?我老家有很多养殖海参的。” 海东省的沿海地区,近些年养殖海参的特别多,李金库学的是农业,农、林、牧、副、渔都有涉猎,对水产养殖自然也知道一些。 “海参的养殖我也了解过,需要在海中筑坝圈养,或在海边的地面挖池子引入海水,这些办法初期的工程成本都比较高。不过还有一种办法,就是通过人工育种、育苗,再放流到海中,来增加野生海参的数量,因为海参生活的水域不太深,不怕它们全跑了,这个成本比较低,我觉得有搞头。” 白雷雷一听也来了兴致:“金库哥,这个我们一起搞吧,海参的习性我也了解一些,应该能帮上忙。” 王胖子听她这么说,高兴极了:“那太好了,如果海参管够,相信我也能早日恢复!海参的营养价值极高,海参皮晒干后,包含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蛋白质,是优质的蛋白质来源。” 海参是我国传统的滋补圣品,沈曼如也赞同,“这个可以搞,多吃海参对咱们的身体都有好处。” 计议已定,六人收拾、洗漱进屋睡觉。 现在有了渡渡鸟当哨兵,营地周围也布置了一些警示陷阱,这么长时间以来,夜里也从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所以他们也不再安排守夜,这样大家睡得更好。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在阁楼里藏了几件武器,真有偷袭也可以自保。 众人都躺下之后,李金库问旁边的肖恩:“等咱盖了新房,这屋顶是不是就没用了?感觉有点可惜呢。” 为了修这个屋顶,他们也付出了不少劳动,真要扔了,都感觉有点可惜。 肖恩也舍不得这个屋顶,“这个屋顶咱也可以利用起来,等新房盖好了,可以按原设计在新房的院子里盖一个木屋,当草厦子也挺好。” 草厦子是海东、东北一带的方言,指院子中存放柴草、杂物的小屋。 王胖子表示赞同:“这个主意不错,过日子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适合全拿到屋里来。” 这样一说,众人都很满意,毕竟那屋顶是他们自己的劳动成果,扔了可惜。 他们已经连续两宿没睡好觉,不一会儿就鼾声四起。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吃完早饭,他们六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一起出去寻找新的宅基地了。 他们一边往树林的方向走,一边东张西望,肖恩总结道:“新位置要满足几个条件,一是离海别太远;二是地势要高;这两条昨天都说过。其实还有第三条,就是离原营地别太远,这样搬家方便、对周围环境也比较熟悉。” 他们现在营地里的东西还真不少,锅碗瓢盆、坛坛罐罐、各种工具、食物一大堆、好几十根圆木,上百斤正在浸泡的树皮和亚麻,另外还有营地周围,零星种植的木薯苗、果树苗、各种草药、香料幼苗等等,如果要移植过去,工作量也不小。 再就是那个屋顶,如果要重复利用的话,也得想办法搬过去。 想到这里,沈曼如道:“肖恩,先从你的记忆宫殿中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位置?” 肖恩其实已经找过了,还真有一处位置他觉得不错,只是他觉得新房选位置还是要大家一起选,所以他一开始没有说,“倒是有一处,只是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王胖子道:“你早说啊,省得我们到处瞎转悠。” 其他人都了解肖恩,他思维缜密,而且脑中记录了所有已知区域的情况,他说这个位置不错,那肯定是非常不错的。 沈曼如看出了肖恩的顾虑,“你说就是了,咱先过去看看再说。” 肖恩笑了笑道:“那好,你们跟我来。”说完他朝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不一会儿,大约往树林里六、七百米的距离,有一处小山包,肖恩带着众人爬到半山腰,指着脚下道:“你们看,这里怎么样?” 只见他们所在之处,离周围地面有十几米高,这里有一片较平坦的平台,面积足有五六亩的样子,东西长一百多米,南北宽约四十多米。 从这里向北看是一座小山,树木茂密看不太清,貌似离山顶还有点距离;向南看,脚下三面都是斜坡,近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远处是沙滩和大海,风景非常优美。 “嚯~肖恩哥哥,你还真是找了个好地方啊!”白雷雷赞叹道。 这个位置,满足他们的所有要求,离海不远、地势高、离原营地也不远,而且坐山面海、视野开阔。 肖恩又指向一个方向:“你们跟我来。”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跟了过去。 在平台东北侧,靠近山体的位置,他们赫然发现了一处小溪,从山上顺流而下。这小溪有两三米宽,虽然水流不算太大,但供几人生活、甚至种地灌溉,那都是绰绰有余。 “这里居然还有水源!真的是太好了!”沈曼如惊喜地跳了起来,这个地方简直是好得离谱,他们的运气也太好了。 但是仔细想想,其实不单是运气好,毕竟肖恩脑中已经装了好几平方公里的地图,在这么大的范围内优选出的地点,那必然是极好的。 肖恩觉得这没什么,“若不是要求地势高以躲避洪水,比这里好的地方多的是,原来的营地就不错,离海近的优势很大。” 确实如此,离海近,随时可以去赶海,获取食物非常方便。 “不过这里离海也不远,并不需要回到旧营地那里,从这里往西走两百米,就是岛西侧的沙滩。”肖恩补充道。 “你们觉得怎么样?”沈曼如向众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李金库扒开脚下的杂草,抓了一把土闻了闻,“这里土壤松软肥沃,适合开荒种地。” 王胖子向四周看了看,装模作样道:“此处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实乃兵家必争之地!” 秀兰和白雷雷也点头表示认可。 沈曼如两手一拍,“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就在此处盖新房,安家!” 第61章 丁字裤六人组 计议已定,肖恩领着众人往回走,王胖子注意到回去的路和来时不一样,问道:“肖恩,回去走的这条路和来时不一样?” 肖恩手里拿着柴刀,一边走一边清理路沿途的杂草、灌木,“没错,回去这条路线,是我重新规划的,是最平坦的路线。后面我们要盖新房子,免不了要来回往返搬东西。最重要的,要把屋顶搬过去,所以我想提前选好路,多踩一踩、顺便清理一下。” 其他人一听觉得有道理,纷纷掏出工具,边走边清理。 肖恩挥舞着柴刀回答:“我选这条路线时,特意找树木稀疏的地方走,保证屋顶能够通过,有三两处狭窄的地方,砍一两棵树就能过去。 他们出来的时候,也考虑选址之后可能需要清理一番,所以带了铁锹和锄头,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听肖恩这么说,他们索性放慢脚步,仔细沿途清理道路,遇到沟、坑就顺带填上,遇到坎就想办法弄平。 这样边走边搞,一直到中午才回到旧营地。 离营地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肖恩脸色突然一变,他立即趴低身子,向后面五人打了个手势。其他人一看,知道有情况,连忙也趴下身子,噤声警觉起来。 肖恩仔细地观察着四周,回头小声对众人道:“这里有别人来过!和走的时候不一样。” 李金库看了看四周,确实有一些草木折断的痕迹,但他不确定是他们自己出来时弄的,还是别人弄的。 他记不清很正常,但肖恩的记忆力远超常人,他一眼就看出来,有很多痕迹不是他们留下的,而且人数不是一两人。 肖恩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眼前这里没人后,对众人道:“这里如果有人来,咱们的营地很有可能被发现,从痕迹来看,他们肯定不止一人,而且从树林的方向过来,应该不是老谢或老詹他们。” 众人明白他的意思,来者有可能不善,他们纷纷掏出身上的武器,沈曼如举起了弓箭;王胖子举起了天罡刀;李金库从背包里掏出两个铁枪头,和肖恩两人一人一个,装到了手中的木棍上;白雷雷从她的兔皮护腿中,掏出两把短刀,哆哆嗦嗦握在手中。 秀兰从腰间解下星云锁链的两头,左手球、右手锥,猫着腰走到肖恩身边,她轻轻一抬下巴,示意众人跟在她身后。 离营地还有十几米的地方,他们就远远看见营地里有人影在晃动。 来人共有四人,两男两女,年纪不大的样子,乍一看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双颊消瘦、眼窝深陷,四人正神色慌张、哆哆嗦嗦地在营地里四处翻动,找到吃的就往嘴里塞,显然是许久没吃东西了。 其中一个女的打开一个罐子,突然面露狂喜之色,轻声惊呼道:“你们快来!这里有肉!” 另三人一听,连忙跑了过来,四人围着那坛子,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他们趴在坛口猛吸鼻子,闻着那肉香止不住地咽口水。 其中两人直接哭了出来:“这……这是腊肉啊!!我的天啊!真的是腊肉啊!呜呜呜……没想到我还能活着见到腊肉啊!” 其中一个男的,伸手掏出一大块腊肉,抹了抹上面的盐粒,递给两个女生道:“来来……你们先吃!快吃!” 那两个女生也顾不上矜持,接过腊肉,一人拿一头就要开口咬,忽听身后有人说话: “这样吃太咸了!” 四人神经本来就高度紧张,突然听到人声,都被吓得原地蹦了一下,然后瘫坐在地上,腿直打哆嗦,想站站不起来。 说话的人正是李金库,他双手举枪,阴沉着黑脸,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应该切成薄片蒸一下,再配上葱姜爆炒,那才叫香!” 随后,其他几人也纷纷现身,他们手持各色武器,从四面八方将四人围在中间。 四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此时已成惊弓之鸟,被吓得魂不附体。他们见已经无路可逃,只好跪在地上不停求饶:“各位请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说着便嘭嘭嘭地磕起头来。 六人简单检查了一下营地,除了少了一点食物,似乎也没有什么损失,再一看这四人的惨状,也没打算怎么追究。 沈曼如向其他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把手里的武器先放下,问四人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其中一个男的哆嗦着说:“我们是蓬莱号邮轮的乘客,大约两个月前邮轮沉没,我们漂流了好多天,才登上这座岛的,然后……” 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了,只见他面露异色,用奇怪的眼神逐个看了看六人,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猛然间他表情一变,露出欣喜的神色道:“啊……啊!我认识你们!我们是一起在海上的!你们是那个……那个……” “丁字裤六人组啊!” 这个名号一喊出来,六人全都一脸黑线! 沈曼如没好气地瞪了王胖子一眼,这事儿都怪他。 王胖子在邮轮沉没前,给每人买了一套泳装,不是比基尼就是丁字裤,在海上漂流那些天,他们整天穿着这样的泳装在海里游泳,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其实不止他们几人这么叫,老詹老谢他们私下里也经常拿这个外号开玩笑,老詹他们叫的还是英文:“g-string six”,只是谁也没有当面叫过,所以他们六人不知道。 当时他们十几个救生筏连成一体,共两百多人,他们本来就认不全,而这四人已经被折磨得脱了相,此时更认不出来了。 肖恩走到四人正面,“你们都抬起头来,看着我。” 他逐个看了看四人的相貌,然后眼神空灵地望向空中,片刻后,他低头问道:“和你们一起的,还有8个人,他们在哪儿?” 闻听此言,四人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半个小时后。 那四人哆嗦着蹲在地上,每人手捧一大碗野菜腊肉炒粉条,一边流泪一边吃。 沈曼如他们六人也正在吃饭,他们坐在餐桌上,也是每人一碗炒粉。 听完四人的讲述,他们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和四人一起的,共十二个人,都是从煤国归国过春节的留学生。邮轮沉没后,他们和六人一样,都登上了救生筏,和王胖子他们一起漂流了二十多天。 在登岛过程中,就有两人直接丧生。登岛之后他们运气比较差,岛西侧只有他们自己,没有发现其他人。 后来在岛上这二十多天,他们艰难地求生,虽然吃了上顿没下顿,但还是可以勉强维持。 但是,前两天的暴风雨,不仅冲垮了他们的窝棚,还直接冻死了身体较弱的两个人,剩下的八人也全都生了病。他们四人是状态稍好点的,强撑着跑出来找吃的,这才误打误撞发现了他们的营地。 沈曼如一听他们的情况,立即决定马上去救助另外四人,所以让李金库简单做了一顿炒粉,还给四人喝了药汤,吃完饭立即出发。 临行前,王胖子还是留了个心眼儿,明面上让肖恩、沈曼如、白雷雷、李金库和四人一起去他们营地,他和秀兰看家。 但实际上,他和秀兰也悄悄跟在后面。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对方说的是不是实情、营地里会不会有埋伏,万一对方居心不良,他们也好有个后手。 好在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对方营地,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与四人说的一致,营地里除了另外四个奄奄一息的同伴,和一堆破破烂烂的杂物,什么也没有。旁边不远处,还有四座土包,其中两座是新的。 这些信息与四人描述一致,看来他们并没有说谎。 只是营地里这四人比他们描述的还要惨,乍一看会以为是四具尸体,两男两女全是瘦骨嶙峋、营养不良的样子,他们身上衣不蔽体,眼神涣散、死气沉沉地躺着,身旁还有一些呕吐物和排泄物,招了一些苍蝇,在不停地飞舞。 也难怪他们会生病,这样的身体状态,也就是仗着还年轻,要不然根本撑不过那两个晚上。 见他们没有威胁,王胖子和秀兰也现身出来,推说在营地里没事做,跟过来看看。 沈曼如分别给四人号了号脉,向众人道:“他们也没有什么大病,就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太虚弱,再加上低温着凉,彻底病倒了。只要吃点药,再补充食物和水,应该能恢复过来。” 另外四人听她这么说,都露出欣喜和感激的神色。 其实他们自己心里也有数,他们这几人都很年轻,能有什么大病,无非就是饥寒交迫罢了。但对于他们来说,药、食物、干净的淡水,哪一样都不容易搞到。 沈曼如他们早有准备,带了两个陶罐过来,和那天给老谢、老詹他们的一样,一罐肉汤、一罐药汤。 王胖子也带来了他的“肚乐丝”牌放大镜,现场生了一个火堆,将两罐汤烧热,给四个病人喝下去,不一会儿他们的症状就缓解了一些,面色开始红润起来。 其他几人也没闲着,他们从附近砍了一些小树,准备做成担架,将四个病人抬回自己营地。 从他们的状态看,他们八人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具备自救能力,索性好事做到底,将他们带回去,治好了再说。 当然,这事还得征求他们的意见,总不能强行把人带走。 说是征求意见,也就是走个形式,那八人这些日子已经被荒岛折磨得不成人形,一听说六人要带他们回自己营地,都高兴得泣不成声、感恩戴德。 对于他们来说,要不是遇上丁字裤六人组,他们根本活不了几天。 其实在他们到来之前,营地里这四个病人正在商量如何自我了断。他们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四人可能就爬到海中自尽了。 一会儿工夫,六人就做好了四个简易的担架,六人抬着其中三个,对方那四人一起抬一个。 好在这四个病人实在太瘦,体重都只有几十斤,他们抬着也不费力。 待回到营地,天已经擦黑了。 他们放下担架,李金库就跑去烧热水,他们这八个人实在是太脏了,已经很多天没有洗澡,尤其是那四个病人,病倒后他们上吐下泄、大小便不能自理,浑身散发着恶臭。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男女之嫌,沈曼如安排众人,将四人的衣物全部脱下来,强忍着恶臭用热水帮他们擦洗身体、清理身上的污秽。 白雷雷给一个女生擦洗身上,发现她瘦得皮包骨,全身几乎只剩一副骨头架子,而距离他们上岛才一个月,很难想象她经受了怎样的折磨。 一边擦洗着,白雷雷的眼泪就禁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之所以掉眼泪,一方面是出于同情;另一方面是出于共情,她想到自己与她们一样流落荒岛,唯一区别就是和王胖子他们几人抱团取暖,这才过得好一些。 稍有不慎,比如其他人出现意外,或者受伤,自己就可能会落得和她们一样的下场。 他们自出海以来,先后遇到海难、暗流、野猪、暴风雨等多次意外,每一次都是凶险异常地活了下来。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只期盼着他们六人能一直平安。 秀兰和王胖子将几人的所有衣物扔到开水中浸泡消毒,然后搓洗干净,挂到火堆旁烘干。 待八人全部擦洗干净,衣服烘干,又帮他们穿上衣服,这些人才算恢复一点人的模样。 八人中但凡能张嘴说话的,都感激不已,不停地流泪道谢,纷纷表示要做牛做马报答六人。 夜里,沈曼如安排那八人挤在屋顶里睡觉,他们自己睡在外面。 一是那八人太虚弱,睡外面怕遭不住再着凉生病; 二是方便从外面监视他们,防止他们图谋不轨; 三是王胖子事先藏在阁楼中,偷听他们对话。 离这么近,他们说话声音再小,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第62章 专业不对口 另五人觉得他是不是太夸张了,但是王胖子却说: “越是想做好人,就越要将别人设想得最坏。” 好在王胖子藏在阁楼里偷听了半天,直到他们睡着,也没听到什么异常的信息。 那八人除了感激六人的帮助以外,就是有点担心,六人对他们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会不会害他们性命、或者控制起来当奴隶之类的。 这八人长年在外留学,互相之间习惯以英文名互称,其中一个叫泰勒的男生说:“咱们现在什么也没有,他们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在乎了,起码死之前还能吃顿饱饭。” 一个叫菲比的女生也说:“是啊,说句实话,现在就是让我给他们当奴隶,我也心甘情愿。我看他们养的那几只大鸟,吃得比我都好呢!更何况,看他们照顾我们的样子,实在是不像坏人。” 一个叫林达的女生接话道:“就是,如果他们真的肯收留我们,帮他们干干活,就是辛苦一点也没什么。再或者,他们就是提一些过分的要求,我……我也……” 她的话被另一个叫麦克的男生打断:“得了吧!咱们现在这副鬼样子,过万圣节都不用化妆,人家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你再看看人家,一个个俊男美女的,还能看得上我们?” 一个叫玛丽的女生,眨巴着眼睛道:“是啊是啊,尤其那个叫肖恩的,长得好帅啊~” 一个叫里奥的男生,貌似是八人中为首的,提醒道:“唉?!我可提醒你们啊!你们可不要对他们抱有任何非分之想,他们都一起生活很久了,弄不好已经成双成对儿了,万一因为争风吃醋,把你们哪一个赶出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一个叫杰西的女生连连称是:“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尤其对那三位女士,虽然她们穿着有点暴露,但还是要毕恭毕敬。” 最后,一个叫摩根的男生,以虚弱的声音总结道:“嗯……他们这根大腿……我们必须牢牢抱住……这是我们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第二天,先前状态较好的四人,经过休息已无大碍,另四个病号也基本能够自理。 现在他们营地里一共14个人,食物消耗的速度陡增。李金库不再像先前那样大鱼大肉、八菜一汤地做饭了。早饭他做了一大锅蚂蚁上树,有粉丝有肉沫,再配上每人一条烤鱼,足够吃饱了。 意识到食物的短缺,趁早饭时间,王胖子给他们普及了潮汐的知识和赶海的要领;肖恩教给他们钓鱼的要领,以及用带刺枝条做鱼钩的办法,还有如何挖沙虫;白雷雷教他们如何用竹子编鱼笼、放诱饵;李金库给他们讲了怎么布置陷阱、怎么制作木薯淀粉、土灶台和风箱如何使用。 这样一讲解之后,那八人立即就掌握了获取食物的能力,他们听完讲解,愣了半天没回过神儿来,如果早掌握这么多知识,他们也不至于混这么惨。 沈曼如让四个没生病的人利用上午的时间,出去获取食物。 “但是我要和各位约法三章,”沈曼如最后正色道:“你们初来乍到,营地里的东西,尤其是铁器不要乱动,所有事情要听我们指挥。” 八人连连点头答应。 安排完八人,他们六人开始筹划盖新房的事。 “现在多了他们八个人,咱们盖新房的进度会不会受影响?”白雷雷首先问道。 昨天因为救助他们,已经耽误了大半天工夫,现在食物又出现短缺,她有点担忧。 肖恩笑道“短期可能会有点影响,但等他们恢复健康之后,如果肯加入我们,长期看会加快盖房的进度,毕竟那是八个劳动力。” 一下子多这么多帮手,肯定能加快速度。这样一想,大家就没什么顾虑了。 “那下一步我们做什么?”沈曼如问。 “一是修路,二是搬家。”肖恩回答:“现在我们住在这里,离新房的位置还有点距离,来回跑非常不方便,所以在一切开始之前,要先搬家。而搬家的前提就是修路。将昨天我们返回的路线,再仔细修整一遍,不需要太高的质量,起码保证通畅,搬运屋顶和圆木比较好走。” 随后他们就分了一下工,秀兰和白雷雷、沈曼如负责砍树,清理杂草、灌木。肖恩和王胖子、李金库负责整平、填坑、刨坎。 出发之前,王胖子将之前他们从救生衣里找出的哨子,拿了一个给四个病号,让他们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就使劲吹哨儿,他们最多距离五百米远,肯定能听见。 六人带上工具和水就出发了,靠近营地这一段一百多米,他们之前就经常走,已经踩出路来了,简单拓宽一下就可以。再往前就崎岖一些,好在肖恩选的这条路已经是比较好走的,而且昨天已经大致清理过一遍,六人分工合作、逐步推进,进展倒也挺快。 到中午时,他们这条路就基本通畅了。但是,当六人推进到新家的位置,站在山坡下面时,有点犯难了。 那片平台离地面有十几米高,坡度不小,爬山的话难度不大,但要运东西上去,肯定是比较困难的。 俗话说,“要致富、先修路”,如果他们的新家交通不便,那就不仅仅影响搬家,对他们以后的生活和生产,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当然,作为土木工程专业的学生,肖恩怎会不考虑交通的问题,任何建筑工程在开工之前,重点考察的因素之一,就是交通是否便利。 肖恩手指向山坡西侧一个方向,对另五人道:“这边,跟我来。” 他们随肖恩转向山坡的西侧,只见肖恩指着旁边道:“你们看这里,山坡西侧有一个天然的土堆和它靠在一起,二者交界处,恰好形成一个由南向西的缓坡,缓坡顶部距离平台也就两三米的高度差,我们可以利用缓坡顶部修一个发卡弯,将路向东一拐,再修一条七八米的路直通平台,与缓坡呈之字形。这样工程量就小多了,估计今天下午就能搞定。” 计议已定,六人就返回营地。 营地这边,出去收集食物的四人已经返回。上午他们先去树林里下陷阱、摘野果、挖木薯,又趁上午的一次退潮赶海,收获倒也不小,勉强够所有人吃一顿。再加上沈曼如他们的一些存货,食物基本有保障。 午饭时间,四个病号都能搀扶着出来吃饭了,王胖子开始给对方讲解一些荒野求生知识,白雷雷和李金库教他们识别一些野果、野菜、蘑菇和香料,还告诉他们水源的位置。他们的状态越来越好,脸色也越来越轻松,开始和他们谈笑风生起来。 这八人都是在中学阶段就被家里送出国,然后在国外考的大学,所以年龄比最小的白雷雷还小一两岁,聊着聊着就哥哥、姐姐地叫上了。 沈曼如问八人学的什么专业,他们就开始自己介绍起来,有学音乐的、有学电子的、有学法律的、有学化学的,有学材料学的、有学热力学的、还有个学经济的,听得六人直皱眉头。 在文明社会,这些专业都是比较吃香的,但是在荒岛上,却派不上什么用场。 王胖子吐槽道:“怪不得你们混得这么惨,敢情是特么专业不对口啊!” 轮到最后一人,叫杰西的那个女生,她介绍道:“我的专业是护理学。” 沈曼如闻言大喜,激动地站了起来!她双手摁住那个女生的肩膀道:“真的是太好了!!” 众人看她这么大反应,都不明所以。在他们看来,护理学就是当护士嘛,似乎技术含量不太高的样子,起码远不如医生。 沈曼如看出众人的疑惑,解释道:“你们懂什么,外行人都以为护理不重要,但是业内有句话叫三分治疗、七分护理,足见护理的重要性,现在咱们医生和护士都有了,生存的机率大大增加!” 那杰西被沈曼如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曼如姐你过奖了,我……我水平有限,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沈曼如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没关系,以后咱们互相学习。”她说得比较谦虚,其实主要是杰西向她学习。 吃过午饭,众人开始午休。趁八人不在跟前,秀兰问王胖子:“下午要不要让他们盖个窝棚自己睡?咱们总不能一直睡外面吧?” “先等等,”王胖子道:“我再偷听一晚上,况且,以他们目前的状态看,一下午也盖不出窝棚来。” 一旦搭起窝棚,那王胖子就没办法偷听对方聊天了。他们昨天的精神状态处于崩溃边缘,思维不一定理性。今天病好了,肚子也填饱了,说不定想法会有变化,心思也会活络起来。 而且那八人的木工知识几乎为零,也没有荒野求生的经验,之前他们自己搭的窝棚惨不忍睹,还是得有人手把手教他们才行,一时半会儿肯定搞不定。 下午沈曼如还是交待那四人去收集食物,四人病号有两个稍好些的,负责看守营地,有事吹哨儿。 六人又带着工具出来,去往新房那里修路。按肖恩上午说的方案,到傍晚时分,终于将路修通。他们又在平台上选了一块临时的空地,修整一下,准备明天先将屋顶搬过来。 回来的路上他们也绕了一下路,去最近的几个资源点,装了一些芭蕉、木薯、野果野菜回来,优先保证食物充足。 晚饭时间,肖恩给大家讲解了一些木工基础知识。晚饭后又演示了各种木工工具的使用。 一边演示一边和李金库、王胖子他们一起做了四个木头轮子,和两根轮轴。 看他们做这些,沈曼如有点好奇: “你们做这些轮子有什么用?” 第63章 做牛做马 肖恩指着他们的屋顶道:“我打算将轮子装到屋顶上,将屋顶推到新房的位置。而且这木轮不仅能够运屋顶,像那些圆木也可以堆起来运过去。” 六七百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要想把屋顶一路抬过去,还是很难做到的。 木轮的制作比较简单,直接用一棵比较粗的圆木,锯下手掌宽的四片,再用锯、刨修整成尺寸一致的正圆,中间钻一个圆孔,孔内侧打磨光滑。 轮轴则是3米多长的两根小腿粗的木棍,中间一段做成方形的截面,两头做成圆形。并在圆形部分开两个榫眼,间隔比木轮的厚度略大。将木轮套到轮轴的两个榫眼之间,再用两根木楔塞到榫眼中,木轮就被固定住了。 明天准备出发之前,在屋顶最底部的檩条上对称的位置,开四个方形的槽,将轮轴卡进去,屋顶就可以推着走了。 趁大家观摩肖恩做木工的功夫,王胖子再次偷偷溜走,洗漱完毕后藏身到屋顶的阁楼中。 只是这一夜他们聊天的内容也没什么异样,除了一些闲聊之外,主要是对六人的各种求生技能和专业知识非常佩服,决心要好好跟他们学习。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那四个病号的病已经基本好了,现在对方八人除了非常瘦弱、面有菜色之外,与常人无异。 沈曼如和几人商议之后,决定今早决定对方八人的去留。 吃过早饭之后,沈曼如郑重其事地将所有人叫到一起,开了个会。 大意就是留学生八人的身体状态已经基本恢复,而且六人也给他们传授了各种求生技能,现在他们有了自保的能力,可以自行决定是否留下。 沈曼如正色道:“如果你们八位选择自立门户,我们在短时间内仍然会帮助你们自立更生、站稳脚跟。以后我们双方就是互不相欠的好朋友,可以友好往来、平等交易、互惠互利。 如果你们选择留下,我们几个商量过,可以带领你们一起生活,但是,我要把丑话说在前面: 第一,我们不是慈善家,我们六人也在生存线上挣扎,同意你们加入的主要目的,就是整合、利用你们的劳动力,共同改善大家的生活条件。 第二,这座荒岛生存环境严苛、弱肉强食,所以文明社会的法律、人权不再适用。在这个营地里,以后永远是我们六人说了算。你们要听我们指挥、替我们干活、所有资源由我们分配。 第三,我会尽量保证大家都能过上好的生活。但客观地说,我们这里不是大同社会,保证不了绝对公平,不排除你们吃的不如我们好、干活比我们还多、有功劳时没奖励,犯错还要受罚。将来遇到困难的境地,可能会舍弃你们以求自保。 第四,我们会投入精力培养你们的各项技能,你们也会掌握我们的很多情报。所以一旦加入我们,以后再想离开,我们不一定会同意。不打招呼私自逃跑,抓回来一定重罚。如果有人胆敢图谋不轨、吃里扒外,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惨! 综合以上几点,我劝你们谨慎考虑要不要留下,给你们十分钟时间。” 这些话说完,不等对方回应,沈曼如对自己人使了个眼色,六人纷纷起身换了个地方坐下,与对方八人保持了一定距离,让他们自己商量。 六人刚一坐下,秀兰就面露异色,小声道:“姐姐啊,你这些话会不会说得有点重啊,我看他们脸色都变了,别再吓着他们。” 他们太了解沈曼如了,她绝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甚至恰恰相反,她乐善好施、经常救人于水火,人送外号“圣母玛莉亚”。 所以,刚才这番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另五人一听就明白了,她只是为了敲打一下这八个人,并非真的要严格那样做。 沈曼如解释道:“我虽然乐于助人,但也绝不是什么圣母。这些话就是要吓吓他们,省得把我们当冤大头,以为我们的帮助是理所应当的。再就是,一定要明确我们六人的领导地位,日后好管理他们,避免被他们喧宾夺主。” 从人数上来说,对方比他们还多两人,假如他们想翻身做主,还真不一定是什么结果,所以一定要在一开始就说清楚。 正说着,对方八人就一起走了过来。 他们走到六人面前,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一般,突然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喊道:“哥哥姐姐在上,受弟弟妹妹一拜!”说着就嘭嘭嘭,每人嗑了一个响头。 六人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搀扶,沈曼如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事起来说!” 八人不肯起来,为首的里奥流着泪说道:“这一拜不为别的,只为感谢哥哥姐姐们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哥哥姐姐们相救,我们八个已经在海里喂鱼了。” 人的真诚是无法伪装的,六人昨天对他们的救治,可谓尽心尽力,把他们救活了不说,还喂水喂饭、擦屎擦尿。所以沈曼如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那八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他们都不是傻子,刚才沈曼如的这番话的意思,他们怎能不理解。 恰恰因为她这样说,才证明这六人是真想长期收留他们,而不是有什么其它目的。 所以,里奥表达完感谢,八人再次拜倒,以头抢地道:“这第二拜,是感谢哥哥姐姐们肯收留我们!我们八个人,有几斤几两自己很清楚,如果没有人收留,在这岛上根本活不了多久。” 眼下他们虽然身体恢复,也学习了一些求生技能,但学习是一回事,实践那是另一回事,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比如再遇一次暴风雨,他们根本撑不过去。 所以,他们又第三次拜倒,这次嗑的声音最响!八人的额头都磕出血来。 里奥趴在地上语气诚恳地说:“这第三拜,是将我们这八条性命交到哥哥姐姐们手上,以后做牛做马、为奴为婢、生杀予夺、任凭差遣,我们绝无二话!” 里奥不愧为八人之首,他这三拜言辞恳切、层层递进、感情到位、声泪俱下,感动得沈曼如眼睛都红了,她扶着众人哽咽道:“姐姐刚才话说的太重,你们不要往心里去!别说什么命不命的,以后但凡有我们一口吃的,绝饿不着你们几个!” 听到这话,那八人又流着眼泪,反复表达自己的忠心和感激之情。沈曼如六人也则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善待八人,带他们过好日子。 待众人情绪平复,沈曼如对众人道:“这片沙滩上,不止我们一伙人,还有另外两伙,关系都还不错,我带你们去认识一下。” 沈曼如六人带着新来的八人,先去老谢那里串门。谢、齐二人的病情都已经好转,沈曼如给他们号了一下脉,嘱咐他们按时吃药,顺带着介绍新来的八人,大意就是以后这八人和她们就是一伙的了,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老谢老齐自然是满口答应,连称:“既然是沈大夫的人,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的,尽管提!”老谢营地的多数人都接受过沈曼如救治,对她全都是客客气气、感激不尽,这样的口头承诺那自然是脱口而出。 新来的八人看老谢他们的态度,都惊讶不已。沈曼如六人年纪轻轻,而对方很多人都四五十岁,却都如此敬重他们,可见六人实力之强悍。 从老谢他们营地出来,他们又一起去了老詹那里,沈曼如带了两罐李金库做的肉汤给他们,上次杰森尝了之后连连赞叹,让沈曼如记住了。 老詹、杰森他们一看见沈曼如,那都是满面春风、热烈欢迎。沈曼如递过去肉汤,又帮杰森检查了一下伤口,顺带着又介绍了一下新来的八人。杰森两眼放光地接过肉汤,又两眼放光地盯着沈曼如,拍着胸脯对八人表示欢迎。 其他水手也都围上来打招呼,尤其对新来的四个妹子非常热情,上下打量之下,也渐渐开始眉来眼去起来。 寒暄了一番之后,沈曼如告别众水手,带着他们返回自己营地。 这一趟回来,那八人对他们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识,看起来他们在这片沙滩上非常吃得开,更加坚定了他们一心跟着沈曼如六人的决心。 回来之后,沈曼如他们开始着手分配工作,那八人一共四男四女,四男分别是:里奥、泰勒、摩根、麦克;四女分别是菲比、林达、玛丽、杰西。 现在十四人围坐成一个圈儿,沈曼如站在中间道:“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搬家,之前的暴风雨迫使我们不能在这低洼处久居,所以我们找了一个更好的地方,将现在的屋顶和所有东西搬过去,后续要在那里建新房、开展新生活。” 那八人之前只是大概知道他们想搬地方,不知道原由和具体去处,现在听他们一说,都兴奋不已。 沈曼如继续道:“但是我们不能全部都去搬家,还需要有人负责后勤保障。金库、雷雷,这块儿就交给你们了,还有菲比、林达,你们两个跟着金库和雷雷,负责收集食物、看守营地,还要给其他人送水送饭。” 金库他们这四人互相看了看,点头答应。 “剩下的十人,由肖恩统一指挥,争取上午完成搬家,下午在新营地盖一个窝棚,供他们八人居住。 好了,大家开始行动吧。” 李金库站起来,叫上雷雷和那两人,一起去忙活后勤了。 肖恩站起来,对剩下的四加六人道:“搬家的首要任务,就是这个屋顶的搬运。首先,我们要减轻它的重量。” 第64章 再也回不来 为了尽量减轻屋顶的重量,肖恩决定先将屋顶外侧的茅草、树叶、棕片全部扒下来。 这些茅草本来就堆得比较潦草,经过这些日子风吹日晒,已经开始腐烂破碎,正好趁这次机会重新修整一下。还有茅草下面的椽条,有的已经松动,搬过去之后要检查固定一下。 一边扒茅草,肖恩令众人将屋顶里面的阁楼也拆掉,因为阁楼的搭建比较简单,拆掉也不费事,还能减轻一百多斤重量。 没有了茅草,屋顶的框架全露了出来,众人先检查了一下所有连接处,有松动就加固一下,以免在运输途中散架。 屋顶最下面的两根檀条,分别搭在土字型山头的底层横梁两端。 当时安装时,土字横梁与檩条之间,是分别开槽到直径的一半、再用缆绳绑到一起的,所以最下面的檩条几乎是贴着地面的。 肖恩让大家将屋顶抬起,找来两根圆木垫在下面,在最下面的檩条下侧横向开两个方槽。最后再次将屋顶抬起,将装好轮子的轮轴卡进方槽里,并抽走圆木。 轮子装好后,肖恩找来几根草绳拴在屋顶前面,让秀兰、王胖子、里奥、泰勒四人在前面拉绳子,摩根、麦克、玛丽、杰西在后面推,沈曼如在左、自己在右,十人推拉着屋顶,向营地方向进发。 一路上最大的问题,还是路不好走,虽然整修过,但地面并未压实,木轮走过去很容易陷住,他们在屋顶里面提前放了一些木板、树木、茅草,每次遇到陷住的情况,他们就在轮子前方垫一些树皮、干草,实在不行垫块木板,前面四人使点劲儿往上拉,其他人往前推,就能将轮子拽出来。 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不到一小时,他们就将屋顶运到了新营地的山坡下面,上坡这一段更难走一些,好在距离不长,众人一鼓作气,连拉再拽将屋顶弄了上去。 在新营地中间偏东的位置,他们将地面清理干净,将屋顶推过来,卸下两个轮轴,屋顶的搬运就算完成了。 众人稍事休息,肖恩、王胖子他们领着里奥几人,介绍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们都赞叹不已。 十人歇好之后,他们又带着轮轴原路返回,去运圆木。 先找几根粗细差不多的圆木,在一侧相同位置开上下两道方槽,将这几根圆木搭在前后两个轮轴上,轮轴卡在方槽中,在轮轴上开榫眼,钉一根木钉,将最外侧的两根圆木挤住,一个简易的板儿车就做好了。 将其它圆木堆在板儿车上,用绳子捆住,就可以出发了。 经过前一趟运屋顶,这路被踩实了一遍,松软陷坑之处被填平,他们这一趟就好走多了。运完又运了一趟,几十根圆木就全部运到新营地了。 “还是人多力量大。”肖恩内心感叹,屋顶和圆木的运输,只有他们六人时,他规划了一天半的工期,甚至还考虑将屋顶拆掉运过去,现在一上午就搞定了。 剩下的零散小件儿,各种工具、瓶瓶罐罐,他们一人抱一些,一会儿就搬完了。 到了中午,午饭还要回旧营地吃,因为体力消耗比较大,李金库做了两大锅猪肉白菜炖粉条,又配上八菜一汤。 沈曼如他们六人就在餐桌上吃,其它八人只能席地而坐,像他们以前那样,用树叶铺个餐桌。 在六人看来非常平常的一顿饭,却将那八人吃得泪流满面。 他们上岛以来根本没吃过正经的饭菜,能吃点海水煮海鲜,都能高兴好几天。其它时间基本都只是野果、野菜充饥,以生冷为主。 他们被六人救了以后才算吃上正常伙食,但因为身体虚弱,而且食物不太充足,没给他们吃大鱼大肉,主要是肉汤、野菜粉条、水煮海鲜、烤鱼为主。 这一顿,李金库带着另四人逮了好几只野兔,又拿出来这两天存的渡渡蛋,又去赶海收获了一大堆海鲜、钓了几条海鱼,又拿了一些腌猪肉、酸菜出来,做了一大桌子菜,将八人直接看傻了。 锅包肉、干炸里脊、蘑菇炖野兔、糖醋海鱼、鲍鱼红烧肉、铁板鱿鱼、辣炒花蛤、红烧海螺、紫菜海胆蛋花汤,李金库掌勺,另三人负责切菜、配料,这一桌菜属实让八人开了眼。 他们知道这六人过得好,但没想到会这么好。别说荒岛,他们在邮轮上、甚至在煤国,也从没吃过这么好的一桌菜。 他们这些留学生久居海外,家乡菜没什么机会吃,煤国虽然有华人餐馆,他们一般也不舍得花钱去,偶尔去一次,那味道也不一定正宗。平时也就自己做饭改善一下,但终究厨艺有限,能做一两道拿手菜就算很厉害了。 没想到,他们流落荒岛之后,却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 一边吃,他们一边又想起了刚去世不久的同伴,不禁为他们惋惜,要是再多坚持两天,他们也能吃上这些菜了。 吃过午饭,他们将最后一批家伙什儿,主要是餐具、厨具,还有餐桌餐椅,全部带上,准备前往新营地。 临走前,沈曼如他们六人最后看了一眼旧营地,挥泪作别。 他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一个月虽然不长,但发生了太多事,回想起来令人唏嘘不已。 白雷雷抚摸着一棵棕榈树,他们最初上岛时,就是在这棵树下席地而坐,吃棕苞、编草环、开椰子、生火、煮海鲜,如今树依然是那棵树,他们却已不再是他们。 李金库将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轻声道:“走吧,反正离得不远,随时可以回来。” 白雷雷点点头。 但是,他们彼此都明白。 随时可以回来,却再也回不来。 …… 转眼来到新营地,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始午休。那屋顶还没有茅草,他们用树叶简单遮盖一下,能挡住太阳就行。 这次里奥他们再也不肯睡在屋顶里,将地方让给六人,还特意在十几米外找了一棵树,清理了一下席地而卧。 “下午我们怎么分工?要开始盖房子么?”沈曼如躺在干草上问。 肖恩摇摇头:“不急,咱得先站稳脚跟。” “对,比如得砌新炉灶。”李金库最关心这个。 王胖子补充道:“厕所的位置也得定一下。” “新营地附近这些树要不要砍掉?”秀兰问:“下午要盖窝棚,可能需要砍树,之前那些圆木太大,不一定合适。” 沈曼如两手一拍,“我明白了,咱们的新营地,需要先整体规划一下。好了休息吧,睡醒咱先开个小会。” 自上岛以来,他们每天中午都要午睡,而且一日三餐基本一顿也没落下,只有偶尔需要赶海时,才会调整作息,这是沈曼如一直坚持的。 中医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规律的作息是保证身体健康、精力旺盛的前提,也是荒岛求生能长期维持的关键因素之一。 所以里奥那八人来了以后,沈曼如也要求他们养成规律的作息。 下午睡醒之后,沈曼如让那八人先干些杂活,他们六人开会商议营地的规划。 之前他们只规划过房子的布局,但营地整体应该如何利用,还没有讨论过。 这几次过来,他们也大致丈量了一下,平台之上约有六亩地,即四千平方米。东西长一百米,南北宽四十米。 肖恩对众人道: “整体来说,营地肯定要分为几个区域,包括: 居住区,主要是房子、院子; 耕作区,主要是耕地、林地、养殖场; 制造区,主要是打铁、烧陶、木工、编织等手工作坊; 嗯……你们再想想,还有别的么?” 秀兰举手道:“还得有健身区,咱平时练武、锻炼的区域。” 白雷雷也举手:“还得有科研区,我需要做海参繁殖实验。” 沈曼如听他们这么说,也举手道:“那是不是还得有医疗区?” 李金库一拍大腿道:“对了,种地的话,得有晒谷场,用来晾晒作物。还需要有地方晒咸鱼、腊肉、海米、海肠、虾干等等” 王胖子一拍脑门儿:“平时洗澡洗衣服,得在小溪那里,设置一个浣衣沐浴区,露天大澡堂,不分男女,大家一起洗!” “你个死胖子又开始做梦了!”沈曼如骂道。 肖恩冲几人摆摆手,“好了好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但是这些区域如果全部单独划出来,十亩地也不够,所以,肯定需要适当重合、复用。还要考虑使用方便、安全、高效。” 李金库点点头,提议道:“渡渡鸟还要当哨兵,那么养殖区要放在居住区旁边。打铁有噪音,烧陶有明火、烟尘,最好远离居住区,而且要在下风头。 还有那厕所,现在人多,建议多盖几个,区分男女,最好靠近种植区,方便往地里施肥。” 白雷雷提议:“肖恩哥,木工、编织这些,需要堆放很多木料、竹子、棕叶,这些要远离明火。最好跟打铁、烧陶分开。” 秀兰提议:“练武的话,有片空地就行,可以用晒谷场。” 王胖子提议:“耕地、林木区占面积大,可以向四周扩展一下,不必非要在平台上,咱周围有的是地。” 李金库附和:“这个主意好,平台上主要种些常用的蔬菜、香料、草药,这些占地较小、需要频繁照料、浇水,最好离水源近一些。像木薯、亚麻和芭蕉这些半野生的作物,不怎么需要管理,就放在外面,随便找片地种上就行。” 沈曼如提议:“现在咱们人也不算多,就不必专设什么医疗区了,生病受伤直接躺炕上就行。雷雷说的科研区,可以和木工放一起,都是技术性强的工作。编织的话,就在居住区里面搞吧,因为编织都是利用碎片时间,需要随手拿起来就干。” 王胖子又说:“晒咸鱼、海米、海肠这些,非常容易招苍蝇,一定要远离厕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一边说,肖恩一边拿根树枝在地上画草图,众人说完,他也画得差不多了。 第65章 规划新营地 “你们看看,这样规划如何?”肖恩指着地上的规划图道:“先说道路。从下面上来的路,入口在平台最西侧,也就是西南角,上来之后,顺着平台南侧边缘,一直通到最东头。 这条路就作为营地的主干道,我打算预留三米的宽度,这三米之内不能占用。” 他们日常通行都是走路,其实有一米就足够了。 王胖子猜到了肖恩的意图:“你是考虑将来我们可能会造车?” 肖恩点点头:“以我们目前的发展速度,造车是早晚的事。” 道路规划要考虑将来,打好提前量,省得到时候想拓宽道路,又得沿途搬迁。 他用树枝指着草图道:“总体来说,咱的营地东西约一百米长,为了生产生活方便,居住区占据中间的四十米。东西两边各剩三十米,其中东边是打谷场和陶器坊、铁器坊、洗沐坊。西边是木工坊和科技坊。 “先说东边,我们这里应该位于岛的西南侧,风向主要是从海上吹来的西南风。打铁、陶器的工坊要放在最下风的方向,也就是最东头的十米。由南至北分别是铁器坊、陶器坊、洗沐坊。” 肖恩看着王胖子笑道:“当然,洗沐区肯定要区分男女。” “紧邻居住区东侧,还有二十米宽度的区域,用作练武、晒谷、晒海鲜,这一片就叫‘打谷场’。” “再说西边,紧邻居住区西侧、东西长二十米这一块地,分两部分,南侧二十米给木工坊,因为要堆放原木、木方、半成品等等,比较占面积。北侧十几米用于科研、实验,就叫科技坊。 这样最西头还剩东西十来米、南北三十多米的一片地,暂时作为预留,可以先种点木薯。” 肖恩讲完整体布局,又继续讲居住区,这一片其实是重点,因为今天就要盖窝棚、也要确定厕所的位置,“居住区正中间划出二十米见方的正方形,共四百多平方,用来盖房子、当院子。 四周留出一圈回字型区域,前后左右都是十米左右宽,主要用于种菜、种草药、养渡渡。 而中间这二十米见方的正方形区域,北侧用来建正房,就是我们之前规划的十五米长、五米宽的房子。 将来在西侧再建一座西厢房,坐西朝东,给里奥他们住。” “那,咱现在住的屋顶,和他们的窝棚,要放在这一片儿里么?还有厕所放哪儿?”秀兰问道。 肖恩摇摇头:“眼下的临时住所不能放居住区,盖房子时会碍事。可以放在打谷场西侧,南北角各一个,离铁器坊那边远一点。 至于厕所,先在回字型这一圈地里建几个临时的,主要是为了给地里留下肥料,方便将来取粪施肥。” 听到最后,李金库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厕所的安排非常好,生地开荒,肥料非常重要,就近取粪能节约大量人力。” 在农村,挑粪是最脏的活,李金库深有体会。这玩意儿臭哄哄的,挑完粪身上能臭一整天。 计议已定,沈曼如将里奥他们叫过来,给他们简单讲了一下营地的布局,重点说了搭窝棚的位置。 接着,肖恩带着几人,开始丈量、划分营地,在各个区域分界处插木桩,将营地分成大大小小各个区域。 划定之后,沈曼如开始分配任务。 他们初来乍到,首先要解决吃、喝、拉、撒,所以要砌灶台,不然晚上没饭吃;而且要盖厕所,不然一下午的时间,十四个人的屎尿就能将四周污染。 王胖子主动请缨:“灶台我来砌吧,就砌在打谷场这里,给我一个帮手就行。” 沈曼如点点头,之前的灶台都是他砌的,他最熟悉,就让菲比帮他打下手。 李金库也主动请缨:“临时厕所就由我来盖吧,农村旱厕的结构我熟。给我两个帮手,一下午就能搞定。” 沈曼如就让麦克和玛丽和他一起盖厕所,接着说道:“那雷雷你带上摩根、林达负责收集食物、烧火做饭,另外将营地里的树木标记一下,看哪些需要保留。剩下六人一起搭窝棚。” 分配完毕,其他人都各忙各的去了。 沈曼如问肖恩:“他们这个窝棚怎么盖?” 肖恩一边吩咐众人先整地、夯地,一边思忖道:“我想了一下,他们这个也得考虑暴风雨的问题,简单的窝棚根本不行。还是按照咱的屋顶再盖一个吧。” “盖个一模一样的?” “按照人数,给他们盖个八米的,基本是照葫芦画瓢,圆木都是现成的,下午肯定能盖出来。” 肖恩带着六人,先来到旧屋顶旁边,详细给他们讲解屋顶的结构、各部分材料的尺寸、加工办法。 正好旧屋顶的茅草已经全被扒了下来,整体结构一目了然,众人看了一会儿就大致明白了。 肖恩对众人道:“这个屋顶建造时工具不足,所以木料交叉处都是两面开槽加绳子捆,现在我们有工具了,可以用榫卯来做。” 他接着就讲了两种榫卯结构:第一种是十字卡腰榫,俗称马蜂腰,在两块木料上做出类似蜂腰的榫形,使垂直相交的两块木料能紧紧咬合在一起。 第二种是圆柱丁字榫,俗称蛤蟆肩,用于丁字结构的结合。 掌握了这两种榫形,屋顶框架的制作就不需要用绳子了,肖恩让众人搬来好几根圆木,先由他用墨斗在圆木上放线,沈曼如和里奥、杰西照着线开榫。这也是木工合作的传统模式,由老师傅负责放线,俗称掌墨,新手和学徒负责开榫、加工。 秀兰那边带着泰勒去砍小树当椽条,共需要手臂粗的椽条八十多根。 这活儿秀兰太熟练了,他们找到一片小树林,秀兰对泰勒道:“你先躲远点儿!” 然后只见她手持双斧,左右开弓,一下一棵树,咔咔一顿输出,不一会儿就砍了三四十根,把泰勒看得一愣一愣的。 剩下的活和旧屋顶就是一样的了,土字型山头,搭五根檩条,再搭八十根缘条,屋顶用树叶、茅草覆盖。 到天快黑时,新屋顶就完工了,沈曼如问肖恩:“这个屋顶的保温能力怎样?” 肖恩道:“还不太行,我打算明天将两个屋顶再加固一下保暖性能,下次暴风雨就不需要钻阁楼了。” 李金库那边的厕所也盖好了,因为是临时厕所,没有太讲究,在地里挖一道土沟,沟底三面夯实防止塌落,找几块结实的木板盖在沟顶,中间留一个二十厘米宽的豁口作为坑位。周围用一人高的木桩围起来,留一个迂回的入口,用茅草填充木桩的缝隙防止走光。 这样的单坑临时旱厕,李金库在回字型区域里不同位置建了四个,哪个用满了还可以挪个地方,方便以后取粪施肥。 王胖子的灶台也砌好了,这次还是用三合土砌石头。所谓三合土,其成份是三成生石灰,三成沙子,三成泥土。 生石灰是他们用贝壳、碎珊瑚烧制而成的,贝壳的主要成分:碳酸钙,在高温下分解成氧化钙和二氧化碳,反应方程式为: caco3 = cao + co2↑ 三合土加水之后,其中的生石灰,也就是氧化钙,遇水会先变成熟石灰,也就是氢氧化钙,反应方程式为: cao + h2o = ca(oh)2 最后,熟石灰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反应,慢慢凝固成碳酸钙: ca(oh)2 + co2 = caco3 + h2o 在这个过程中,碳酸钙会与泥土、沙子相结合,板结成块。 所以,三合土可以看作是水泥的平替,比普通泥巴强不少,一般的雨水冲不坏。 现在他们人比较多,王胖子直接砌了一个双眼连体柴火灶,实际就是将两个灶台连在一起,共用烟道,这样比砌两个要省工。 他还将炉灶的前后拉长,在两口大锅和烟道之间,放了一个小锅,充分利用热量,实现双眼三灶。可以支持两口大锅、一口小锅同时做饭。 白雷雷这边,除了收集食物之外,还将营地里所有的树木标记了一下。 在居住区的中间,以及打谷场东侧、铁器、木工、烧陶、沐浴这些区域,各保留一两棵高大的树木用于乘凉。 其它区域一些好看的、有观赏价值的树木,都做了专门的标记,将来移到这些居住、工作区域,找合适的地方栽上。 凡是要开荒种地、以及用作晾晒的区域,树木全部标记为砍掉或移走。移走的树都种到主干道南侧,当作道旁树。 还有一些树木,其果子、叶子有食用、药用价值的,都标记出来,要移植到西头的预留地里。 晚饭时间,因为灶台砌好后时间紧迫,李金库没有像中午那样炒那么多菜,直接搞了两大锅乱炖,各种肉、菜、木薯粉一锅煮,保证大家把肚子填饱就行。 王胖子一边吃,一边看着营地四周,“感觉咱忙活了一下午,似乎也没有多大变化呢。” 实质性的变化,主要就是两个屋顶,和四个厕所,加一个灶台。其他的都只是规划,还没有动工。 “才一下午,能有多大变化。”沈曼如道,不过她能理解王胖子的心情,看着这么大一片荒地,谁都想尽快弄出个样子来。 李金库也附和道:“这营地太大了,全部搞起来得费不少功夫。” “眼下的主要任务,还是抓紧把房盖起来。”肖恩道:“下次暴风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两个屋顶得先加强一下。” 今天新盖的屋顶,和旧屋顶几乎完全一样,保温、防水性能一般。不过肖恩已经想好怎么改造了。 第66章 新房奠基 看六人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沈曼如道:“那你说说?” 肖恩放下筷子道:“强化屋顶,主要从三个方面入手,一是要垫高,将屋顶抬离地面,防止下雨时水漫金山;二是要密封,加强茅草的苫盖质量,防风防雨;三是要保温,想办法把人裹起来,不能像现在这样衣着单薄。当然,这第三条跟屋顶没什么关系,但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撑过暴风雨。” 上次暴风雨,他们面临的主要问题,一是进水,二是进风,三是低温。肖恩列举的三个方面,分别是解决这三个问题的,众人都表示赞同。 肖恩继续道:“先说垫高。我们用井干式结构,搭一个半米高的平台,然后将屋顶抬到平台上。这样屋顶既能垫高,还有了地板。” 他们的新营地地势较高,雨水不可能越过半米。 而所谓井干式结构,就是直接将圆木互相垂直堆叠,呈井字型结构,也是木屋经典结构之一,只是他们这次只搭一个低矮的平台,其顶部平铺一层圆木,当作屋顶的地板。 井干式结构的主要优点是省工,只需要在圆木交叉处挖一个槽,与上下层之间能卡住即可;缺点是木料消耗比较多,但他们不缺圆木,而且将来还可以拆掉,重复利用。 “再说密封。之前屋顶的苫盖,直接将茅草简单地绑、盖在椽条上,其实缺了个步骤,应该先铺一层草帘子,涂上泥巴,然后再苫茅草,能显着提高质量。” 当时他们考虑得简单,觉得这里是热带,没有很关注苫盖质量。铺上草帘之后,屋面是平整的,茅草有了支撑,能苫盖得更严实。 王胖子这时插话了:“我提两个建议,一是草帘上涂的泥巴,建议改用三合土,防水性能更好;二是改用海草苫盖,海草自带胶质和盐碱,防腐、防水性能更好。前期我赶海时已经囤了不少海草,现在还扔在旧营地,明天可以搬过来。” 之前他们的旧屋顶上也掺了一些海草,但还是以茅草为主,作用不明显。 肖恩同意王胖子的建议,“好,那以后我们就多攒海草,到建夯土房时,也用海草苫屋顶。” “那肖哥哥,你说的这种草帘子谁会做?”白雷雷提出了这个问题,显然她不会。 好在李金库举手了,“我小时候见家里老人做过,不难,而且屋顶用的草帘子只是起一个支撑作用,并没有严格的作法,帘子、席子都可以。” 一说席子,白雷雷就来精神了,“席子我会啊,竹片、棕榈叶都可以编席子。” “那一会儿你们给大家演示一下,明天咱们一起编草帘和席子。”沈曼如提议,然后她又转头对肖恩说:“刚才说的第三个方面,保暖,这个怎么解决?” “我们没有棉花,眼下只能靠动物皮草了。咱们攒了好多兔皮,看看够不够,用兔皮做一些被子、睡袋,或者直接做成衣服。要是不够,就多抓些兔子,金库你一会儿再讲讲绳套陷阱吧。”肖恩对李金库说。 李金库点点头:“没问题。” 从今天开始,夜里他们安排里奥那八人轮流值班,沈曼如他们就全部休息了。 不过王胖子不放心,他觉得前几晚还是得有自己人醒着,以防他们有坏心思。 肖恩也认同王胖子的想法,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他们六人就在屋顶里面轮流暗中值守。 第二天,十四人分成两拨,一拨编草帘、席子,苫盖屋顶;另一拨加工圆木、搭平台。 搭平台之前,他们还特意将地面夯实,以防时间长了会塌陷。 到了傍晚,两个远离地面、下有地板、上覆海草的屋顶就全部完工了,众人在地板和四周的缝隙里填充三合土,堵得严严实实,再铺上厚厚的干草,躺在上面舒服极了。 秀兰感叹道:“和先前比差别很明显,密封变好了,感觉外面的声音都变小了。” 肖恩也跟着感叹:“其实现在这个结构,如果将平台不断加高,直接就变成小木屋了。只是一开始咱的工具不齐,后来工具齐了圆木又不够,后来圆木够了又来暴风雨,小木屋一直没盖成,老天爷真的是会捉弄人。” 白雷雷提议道:“咱要不要做一下淋水试验,看看漏不漏雨?” “这个提议非常好,确实需要检验一下。”沈曼如表示赞同。 她钻出屋顶召集众人,让大家拿上瓶瓶罐罐,去小溪边打水,打回来就放在屋顶四周,用手捧着水往屋顶上泼。泼了一会儿,检查屋内没见漏水,众人觉着不过瘾,就往彼此身上泼,淋水试验演变成了打水仗。 热带海岛天气闷热,众人干了一天活儿,浑身是汗,那清凉的溪水泼在身上,别提多么舒爽。 上岛一个月,大家的衣服都久经考验、破烂不堪,再一泼水就更加四下失守。只是在这远离俗世的荒岛之上,已经没有人在乎这些,他们像一群天真无牙的顽童,嬉笑着、打闹着,在自己亲手创造的伊甸园中奔跑、追逐,乐此不疲。 此时的夕阳,已经半落入海中,万道霞光在云层中流转,映照出五彩斑斓的颜色。那霞光像瀑布一般倾泻到海面,倾泻到树林,倾泻到众人身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只有王胖子,略带伤感地眯着眼睛,望着霞光中衣不蔽体的众人,口中喃喃自语:“此情此景,我的内心竟然没有丝毫波澜。沈曼如啊,你可害苦我了哟……” ………… 晚饭之后,沈曼如和白雷雷向众人展示了兔皮的缝制。 自从李金库他们制作出铁丝之后,现在她们已经有了用铁丝专门打制的缝衣针,不再用鱼钩代替了。 她们缝制了一件兔皮的马甲,和一件兔皮的裤子,全都毛茸茸的,穿在身上特别暖和,一会儿就出汗了。 如果再来暴风雨,即便气温降到十几度,在屋顶里穿着这身兔皮衣服,也能自由活动、不会着凉了。其他人掌握之后,按照同样的手法,只要多攒几张兔皮,就能人手一套兔皮套装。 这样一来,只要提前囤积好足够的食物,再遇到类似的暴风雨,他们只要躲在屋顶中不出去,最起码不会挨冻。 只是这屋顶之中空间有限,长时间呆在里面着实憋屈,而且不能生火做饭,只能吃冷食,终究不是个事儿。 所以,应对暴风雨的终极方案,还得盖新房。 第二天,2020年3月1日,农历二月初八,宜动土。 上岛一个月整。 肖恩手持一个铁锹,在他们新房的地基位置挖了一锹土,标志着新房动工。 围观的众人纷纷啪啪鼓掌。 建房子的第一步,先打地基。打地基的主要目的是防止下沉,如果根基不稳,上层的质量再好也是白搭。 好在他们的房子面积不大,肖恩先在地上画线,标记出房子的位置和范围。指挥众人对土地进行简单的平整,拔掉杂草、灌木,还有两棵小树碍事,连根挖出来弄走。 然后就对地基进行夯实,他们就地取材,找了一些半人高的粗木桩,用草绳捆住,三四个人一组,围着木桩每人拽一根绳子,大家一起使劲一拉,木桩就被拉到空中,然后重重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浅坑。 他们男女搭配,共分了四组,其中秀兰自己一组。四个木桩上下翻飞,不到一个小时,那75平的地基就被夯得硬实不少,比周围的地面下沉了近一尺。 初步夯实之后,肖恩又在地上做标记,将要建土墙的地方画了出来,也就是俗称的地梁。这部分区域要重点夯实,于是大家又夯了一小时,地梁部分又下沉了大半尺。 肖恩又指挥大家四处搜集石子、到海边的碎石滩捡鹅卵石,用竹筐背回来,将大小石子混合着三合土倒进地梁坑中。再对地梁以外的部分也用三合土进行回填、夯实,使地面平齐于地梁。 忙活了一整天,地基部分总算基本完工。 晚饭后,沈曼如六人又坐在一起,商量盖房子的事。 肖恩皱着眉头道:“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咱的三合土可能不大够。” 三合土中,泥土和沙子他们有的是,石灰是主要有效成分,需要用石灰石、贝壳、珊瑚砂烧制,王胖子前期烧出来的石灰,看着不少,但一用起来就消耗得非常迅速,今天刚把地基打完,已经用了近一半了。 肖恩对沈曼如道:“咱的夯土房需要用的三合土的量很大,尤其是石灰,得专门派人烧制,不然肯定不够用。” 沈曼如点点头:“那明天安排两三个人专门烧石灰。只是这原料从哪弄?” 前期的贝壳、珊瑚砂都是他们自己吃海鲜剩的、赶海捡的,积少成多攒起来。现在要批量烧制石灰,靠一点点积攒显然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王胖子道:“海边的特定区域,在洋流和海浪的作用下,有时会有大量集中的贝壳或珊瑚砂,可以派人找找,或者问问里奥他们西边的海滩有没有。” 肖恩道:“那正好,把他们都叫来,顺便我要讲讲明天盖房子的事。” 李金库跑过去将里奥八人全部叫了过来。 沈曼如问道:“你们在海边,见过贝壳或珊瑚砂比较集中的区域么?” 摩根立即眼前一亮道:“有!我之前赶海时见过,在西边的沙滩有一处地方,遍地都是碎贝壳、碎珊瑚。 “太好了,明早你带几个人去,多挖几筐回来。”沈曼如高兴道。 石灰的烧制,要求先将原料进行破碎,如果是大理石等石灰岩作原料,破碎的过程非常耗费人工,而这种碎贝壳、碎珊瑚可以直接烧制,非常省事。 解决了石灰的原料问题,明天就要开始盖夯土墙、制作土坯了。肖恩开始给众人讲解夯土墙的建造和土坯的制作方法。 第67章 尺二八寸三 肖恩站在众人中间,讲解道:“先说夯土墙的施工,墙根两尺要用石头砌,再往上才用夯土。夯土前要用木板制作模具,将模具摞在墙上,向模具中倒入三合土、铺竹条,夯实之后取下模具,再进行下一段。” “夯土施工适合大面积、比较方正的墙体,而一些犄角旮旯的部位,比如门窗四周、东西山头,我们可以用土坯进行砌筑。” 肖恩又给众人详细讲解了土坯的制作。 制作土坯,俗称“打土坯”、“打胡基”,主要依靠模子、杵子和铁锹三种工具,一般是两个人配合,一人填土、一人打坯。 民间传唱有打坯歌,详细描述了打坯的过程: 尺二八寸三,撒灰再上锨。 三锨一模子,二十四杵子。 劈头跺三脚,两脚中间抹。 前后蹦三蹦,再用杵子确。 连着两遍确,三行十二窝。 脚跟往后磕,坯模即开脱。 双手搬起来,斜着摞成摞。 打坯不用催,一天五百坯。 第一句“尺二八寸三”描述了土坯的尺寸,“尺二”就是一尺二,即40厘米长; “八寸”就是26.7厘米宽;最后的“三”是三寸,即10厘米厚。 打坯前要先制作模子,模子是一个可以快速拆开的长方型木框子。木框的三条边是拆不开的,但连接处能松动,剩下的一条边分为两层,内层是一道活的隔板,撑住两侧,挡住泥土;外层是一个活套架,从外侧勾住两边(见章末“作者有话说”中附图)。 将模子放置到一个硬石板上,活套架向后,先洒一把草土灰到模子中,再用锨、也就是铁锹来填土,大约三锨就能装满一模子。 装满后先“劈头跺三脚”,再“两脚中间抹、前后蹦三蹦”,将土初步压实。“再用杵子确”就是用杵子夯实,要分成三行夯,每行四个窝,共十二个窝。夯两遍共二十四下,对应“二十四杵子”一句。 夯好之后,“脚跟向后磕”,磕掉外层活套架,就能打开模子。将打好的土坯搬走,“斜着摞成摞”。 按这样操作,一个模子“一天五百坯”。 当然,五百坯是老一辈人普遍吃苦耐劳的情况下,一个熟练工为主,一个小工帮忙铲土的产量。而现在一般人能打个两三百坯就算不错了。 第二天上午,肖恩计划上午先准备工具和材料。工具包括夯土模子、土坯模子和几个杵子。原料包括石灰和沙子、茅草、竹条,以及砌墙根用的石头。 其中夯土模子的制作稍费事,要用木板拼成一个上下通透的大木框子,长1米5,宽40厘米,高50厘米,两边还要有夹具,能将其夹住。 好在模具所需的板材并不多,之前他们制作的大锯又派上了用场。秀兰和王胖子、肖恩三人一小多时就开板、归方完成,将夯土模子制作了出来。 而土坯模子的结构简单,用料也少,关键是所用木料要足够厚、足够硬,才能承受打土坯的冲击,一般传统都用枣木。他们没有枣木,找了几根其它硬木代替。 传统的杵子大都用石头制作,也叫石夯、石杵。在圆形的石球上凿个眼儿,用布包着木柄塞进去。他们一时找不来合适的石头,现凿石头也来不及,只好先做一根木头杵子:取一根大腿粗、半人多高的圆木,一头削成圆型,另一头削出一个细木柄,再安装一个水平的把手即可。 竹条他们有的是,砍竹子破成竹片即可。 摩根他们去海边运了好几筐贝壳、珊瑚碎回来,开始烧石灰。 还有几人从沙滩挖了大量的沙子运回来,用来制作三合土。 砌石头墙根需要大石块,众人从远近的树林里捡了好多。 这样原料就基本凑齐了,按先前的计划,新房子先盖卧室。 由于打土坯之后要等待晾干才能用,所以他们兵分两路,一路人负责烧石灰、运沙子、切茅草、拌三合土、打土坯、晾土坯。 另一路人负责筑墙,他们先用石头和三合土砌卧室的墙根,石墙根砌到半米高再上夯土模子,将模子摞在墙头上,几人提前将三合土和茅草混合均匀,填入模子,每填一层土就用杵子夯实,铺几根竹条再填下一层土,再夯实。填满一个夯土模子,就将模子拆掉,移动到下一段墙头,再继续填土夯实。 卧室的南墙正中,在高于土炕的位置之上要留一个窗户;北墙正中留一个窗户;炕前东西两侧各留一个门,分别通向储藏室和厨房。西墙内要预留烟道、以及通向隔壁灶台的开口。所有门框、窗框都提前用木板衬好,用木棍从内侧顶住,防止施工时受力变形。 大块墙体直接夯土筑成,而小块墙体,比如窗户两侧、门窗上方,都用土坯砌筑。 南北墙夯到3米高就停止。东西墙夯到3米之后,在墙头上搭十几根东西向的木制横梁,这些横梁就是将来的阁楼。 搭好阁楼后继续用土坯垒出两个三角形的东、西山头。山头两侧的斜坡砌成台阶状,将来屋顶的檩条便直接搭在台阶上。 他们砌石头墙根用了两天,夯土墙用了三天,这时第一天做的土坯也差不多干了,他们就用土坯砌门窗两边和东、西山头。砌土坯又用了两天。 随着施工高度的逐渐增高,他们还专门制作了木制的脚手架和竹梯子。 山头砌好后,整个卧室的土墙便完工了,只剩下屋顶和门窗,这些部分都是木制。开始这部分建造之前,肖恩带领众人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首先是准备桐油。他们的新房是打算长期居住的,而桐油具备很好的防潮防腐性能,刷到木料上能显着提高木料的使用寿命。 所以上次他们在树林里发现油桐之后,采回了一百多斤油桐果,他们将油桐果扒皮、晒干之后,榨出几十斤桐油来。 榨油的过程比较原始:先做一个底部带孔的木盒子,将油桐果放进去,然后在上面用木制的活塞向下挤压,就能榨出油来,虽然出油率不是太高,好在他们原料充足,油桐树有的是。 榨好的桐油在木料上刷一遍再晾干,反复两三次,那木料就变成油光锃亮的深棕色,水滴上去直接就滑落下来。 其次是准备竹钉。房顶椽条的固定需要用到竹钉。之前他们建旧屋顶时,还没有发现竹子,主要靠细绳捆绑来固定椽条,时间一长很容易滑落。 现代木制房屋一般用铁钉将椽条钉在檩条上,而古代则一般用竹钉。竹钉不会生锈,比铁钉寿命还要长。 竹钉的制作过程比较简单:竹子最好选五年竹,先锯成十厘米左右的小段,再破成宽度与厚度差不多的小竹棍儿。将竹棍的一头逐个削尖,先放到石灰水里煮沸杀虫,再放到锅里用热沙子炒干水分,直到竹钉又干又硬、黄中带黑为止。然后再扔进桐油里小火煮两小时,便可捞出备用。 制作好的竹钉非常坚硬,一般的木板都可以直接钉进去,不需要打孔。 肖恩给众人讲解竹钉时特别强调:“竹钉在传统木工中应用很多,直到现代才因为成本问题逐渐被铁钉取代。说传统木工用榫卯不用钉子其实不准确。” 竹钉准备好,所有木料都刷好桐油,正要准备盖屋顶时,又一次暴风雨来临了。 好在他们这次准备充分。木料都是刷过桐油的,不怕淋雨。 土坯还剩下很多刚打好不久的,未晒干的土坯最怕淋雨,所以他们早就提前就编好了一些草帘,刷好桐油,盖在土坯上防雨。未盖好的房子,土墙里外、墙头也都护上草帘,用石头压住,或用木头顶住。 食物和淡水更不必说,他们平时就准备得比较充足,暴风雨期间也尽量少吃,勉强够吃三四天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每次暴风雨都要持续一两天才能过去,所以他们提前将两座屋顶搬到一起,将山头靠起来,白天各自从内侧打开门,要睡觉时各自堵上。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互通有无,二是方便交流。 这次暴风雨实际持续了两天多时间,他们对屋顶的加固和缝制的兔皮衣服起了作用,坐在屋顶里一点儿也不冷。 这期间他们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一睡醒就将山头打开,十四人全钻到八米的大屋顶里,互相交流学习,内容主要是一些求生、建设、制作相关的知识。 其中大部分是沈曼如他们六人之前掌握的技能,比如木工、打铁、烧陶、针织、棕编、竹编,甚至包括厨艺、种植、动植物、草药等等,给里奥他们一一讲解,这些技能他们六人自己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或者会而不精,正好趁这个时间巩固一下。 他们提前将平时的工具、材料都拿到了屋顶里,像木工、针织、棕编、竹编等,还可以一边讲解一边演示。 另外一部分,则是他们通过互相交流、讨论,又新发掘了一些知识、技能。 比如,里奥他们最近钓鱼时,用他们自己打铁制作的鱼钩,总是发现鱼钩的强度不够,稍一用力就会变形。 老詹当初送给他们的两枚鱼钩,经过他们前些天的重度使用,早就报废了。现在他们的鱼钩是用铁丝制作的。 铁丝是现成的,之前李金库制作线锯时,用穿孔拉丝的办法制作了不少铁丝。 用铁丝做鱼钩,比直接用其它铁件锻打要省事许多。先将铁丝截成合适的长度,将一头磨尖,用铲子铲出一个倒刺,再用钳子将鱼钩弯起,最后将尾部打扁,俗称“打把子”,方便缠鱼线。 这样做出来的鱼钩,看起来有模有样,但其实就是一根带尖儿的细铁丝,稍微一使劲儿就被拉直了。 肖恩明白了问题所在,是鱼钩的硬度不够,于是他给众人介绍道:“有一种渗碳工艺,能提高鱼钩的强度。” 里奥他们一听来了兴致,忙问道:“那应该怎么做?” 肖恩讲道:“其实很简单,就是找个小陶罐,将鱼钩埋到木炭粉中,放到火里加热几小时就可以。这样处理过的鱼钩,不仅硬度高,还不易生锈。” 众人露出了然的神色。 白雷雷此时插话道:“说到鱼钩,其实还有一种低成本的办法,不需要用铁制作,用竹子就可以。” 不用铁就能做鱼钩?这是什么技艺,众人向白雷雷投去好奇的目光。 白雷雷也不卖关子,问众人道:“你们听说过孔明钓么?” 第68章 想搓多长就多长 众人一脸茫然。 白雷雷家在湘南省,小时候见家里老人经常用这个办法钓鱼。她取来一根竹子的细枝,详细给众人讲解了一番:“先截取一根五六厘米长的竹枝,要这种带节的。将两头削尖,用火烤一下再弯成u形。 再取一节芦苇杆、或其它类似植物的中空茎杆,煮熟晾干后,剪下半厘米的一段芦苇皮圈儿,套在u形竹枝上,用煮熟的花生或玉米作诱饵,插到皮圈之间。 最后将u形竹枝系到鱼线上就行了。鱼儿吃诱饵时,会将芦苇皮也咬下来,那u形的竹枝就会张开,扎进鱼嘴,鱼就上钩了。” 王胖子听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道:“这一看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技巧,寻常人是想不到的。只是,这种办法真的能钓上鱼么,看起来有点悬呢。” 白雷雷解释道:“制做这个是需要一点经验和技巧的,竹枝的粗细、芦苇皮的大小都有讲究,要根据鱼嘴的大小进行调整。再就是鱼饵,花生和玉米我们都没有,如果用其它东西代替,得想好怎么挂饵。” 这种办法的缺点是需要摸索经验,优点是材料纯天然,竹子有的是,量大管饱,也不用打铁、磨尖、打把子、渗碳这些步骤。 肖恩这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这两天钓鱼,用鱼杆了么?” 里奥他们摇头,“试过用竹杆,但是不太好用,这里的鱼都挺大,上鱼时不敢用力,一不小心就将竹杆拉断了。所以我们干脆就用手把线,一直不敢钓太大的鱼,鱼钩也特意做小一些,钓一些中小体型的。” 肖恩点点头:“如果没有合适的鱼杆,钓小鱼是对的,拉鱼线很容易割伤手。不过,之前我们做箭杆时用的四拼竹工艺,让我想到了一种古代制做鱼杆的办法,那就是六拼竹鱼杆。” 众人一听来了兴趣,如果有给力的鱼杆,以后就可以钓大鱼了,鱼获就更多了。 六拼竹鱼杆,顾名思义,和四拼竹箭杆的制作工艺类似,主要的两点区别,一是四拼升级成六拼,每根竹条的截面角度由直角改为60度;二是鱼杆与箭杆不同,鱼杆要有锥度,前细后粗,承受拉力时能形成合理的弧度,防止爆杆。 竹条要想加工成60度截面,每次都现量角度肯定不行,要先制作一个带60度凹槽的刨床,可以用两根长木方,各将一条棱削成30度,然后靠在一起,形成一个60度角的凹槽,将竹条卡在其中,用刨子进行刨削,就能高效地刨出60度角。 鱼杆的锥度,要在拼接完成、胶干透之后,再进行刨削而成。为了方便加工,也要在刨床上做文章,用两块长木板做刨床,中间留一条与鱼杆直径等宽的缝隙,在缝隙中塞一根木条,木条一端与两边的木板平齐,另一端稍低,整体与木板呈一个很小的角度。 将木条牢牢固定之后,将鱼杆卡在这个缝隙中,将前端露出来用刨子进行刨削,刨几下就将鱼杆转一个角度,像削铅笔一样,慢慢地就能刨出锥度来。 钓鱼的困难解决了,白雷雷又给大家演示了搓草绳和打麻线。 搓草绳的手法有口诀: 两股稻草两手提, 拇指压掌股夹住。 磨合两掌股交换, 如此反复搓成绳。 稻草添接渐搓长, 想搓多长就多长。 大部分的绳子,不论是草绳还是麻绳,制作的原理都大致相同,就是将稻草、麻线分两股或三股,分别朝同一方向旋转,同时再将多股拧成一股就ok了。 搓草绳也不例外,两手各握一股稻草,将双手摊开交错压住两股稻草,搓动双手其实就是将两股稻草分别拧成细绳,“股交换”就是将两股编成一股。一把稻草用完可以再接续,前后重叠一段就可以。 草绳他们现在用的非常多,日常捆绑都得用。 打麻线的原理也类似,白雷雷之前泡了很多树皮和亚麻,直到泡得发黑发臭,先剥掉外面的粗皮,再摔打、洗净、晾干,她让李金库帮她打制了一些铁钉,钉尖朝上插在木板上做成一个钉床。将晒干的亚麻和树皮用锤子敲软,再捆或卷成一捆,往钉床上甩、拉,将亚麻和树皮梳成细丝,这样的丝叫做“麻坯”。 麻坯晒干之后,就可以打麻线了。 只见白雷雷坐在地上,手中捏着两根细麻坯,看向众人道:“先演示一种最简单的打麻线的办法。”说完小脸儿一红,将自己的一条裤腿挽了上去,露出了洁白光滑的小腿。 然后,在众人略带好奇的目光中,她将两根麻坯打一个节,铺到小腿上,又不好意思地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在小腿上搓了起来。 她边搓边解释道:“这种拧麻线的办法,原理和搓草绳是一样的,只是放小腿上搓更方便。虽然效率不高,但优点是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 王胖子在旁边也弄了两根麻批,依样搓了起来,不料没搓两下,他就杀猪一般地叫了起来:“啊!啊!我的腿毛拧到麻线里了!!嘶……啊!” 这倒是个除腿毛的好办法,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打麻线的办法不适合我啊,雷雷你还有别的办法吗?”王胖子摸着刚被除毛的光滑小腿问道。 “有啊~”,说着白雷雷又从旁边掏出了一根骨头,那是一根羚羊腿骨,中间细,两头粗,骨头中间钻了一个孔,孔中垂直插了一根竹签,竹签的顶端有个分叉,像钩子一样。 “这个是拨楞槌,也叫拨槌子,用它来打麻线就方便多了。”说着她站起身,取一根麻坯系在拨楞槌的竹签上,将锤吊在空中,用手轻轻一拨,那拨楞槌使快速旋转起来。 白雷雷一边转拨楞槌,一边用手上下捋麻坯,使其直顺,这样麻坯便被拧成了螺旋状。 拧好一段之后,她将线头从竹签上取下,打个结缠到羊骨上,线尾仍然靠在竹签上,然后再续一根麻坯继续拧。 这种打麻线的方法,一般都要站着操作。民间有一句歇后语:裤裆打麻线,稀拉不开。就是形容坐着打麻线没有操作空间。 白雷雷继续讲道:“用拨楞槌拧出来的,是单投的线坯,也叫麻经,要想制成麻线,需要先拧好两根麻经再合到一起。拨楞槌的作用,就是通过旋转替代了手搓麻坯,显着提高了效率。“ 传统拨楞槌一般用牛腿骨制成,也有用木头制作的,和骨头一样要求中间细、两头粗,以提高旋转的惯性。 用拨楞槌打出来的麻线,传统上用来纳鞋底比较多,也可以用来缝衣服、织衣服,也可以将三股麻线再次拧成一股,变成麻绳。麻绳比草绳的质量强很多,用在一些关键的地方非常牢靠。 最近他们一直在盖房子,肖恩又讲解了几样在盖房子时用到的工具。 首先是线锤,肖恩他们用铁铸加打磨,制作了两个线锤,正圆锥型,底面正中有个小铁环,将麻线拴在铁环上,把线锤吊起来靠在墙边,就能判断墙是否垂直。 线锤主要用于判断垂直,盖房时还经常需要判断水平,肖恩制作了一个十字型大靠尺,由横竖两个木条垂直固定而成。用的时候,将尺的一条边靠在垂线上,与其平行,此时另一条边就是水平的。 他们砌完墙之后,都要用这种办法检验一下墙头是否水平。窗台、门框这些地方,施工时也需要用靠尺、线锤量一下,确保横平竖直。 经过一天多的交流学习,众人的技能集得到全面扩张,几乎所有人都掌握了其他人的技能的皮毛,日后只要有机会,就可以上手练习。 剩下的时间没事做,十几个人百无聊赖地坐着,一边聊闲天儿,一边搓草绳、打麻线、编草席。 王胖子这时突然灵感爆发,拿出锯子和几块边脚木料,锯了起来。 只见他先将木料锯成条,又锯成麻将大的小块。 一边的李金库问:“你这是在做什么?把木头切这么碎。” 王胖子神秘一笑道:“你猜。” 他拿出一个小罐子,打开后用竹签伸进去捅了一下,竹签拿出来,尖端就变成黑色了,那罐子里是墨汁。 他捡起一个木块,用竹签在上面描描画画,画完给李金库一看。 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八万”。 李金库看到这两个字,顿时来了兴趣,他黑脸一笑,马上也掏出一个锯子,和王胖子一起锯起木块儿来。 一边的里奥也看明白了,叫上其他人过来帮忙,不一会儿功夫,一套144块简易麻将牌就被做了出来。 王胖子画好一个大骰子,又搬来一张小矮桌,将麻将全倒在桌子上道: “来来来~!开局了啊~!” 第69章 沧海一声笑 王胖子、李金库、白雷雷、秀兰抢到了桌前的位置,四人哗啦哗啦搓开了麻将。 自上岛以来,众人一直在生存线上挣扎徘徊,基本没什么娱乐项目,现在居然有麻将可以打,他们立即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起来。 王胖子眼珠子一转,一边摆麻将,一边看向桌上三人道:“我们总不能干搓,得有赌注吧,啊?” 另三人光想着抢位置,没想过什么赌注。这岛上又没有钱,大家所有的财产、物品都是共有的,哪有什么东西可赌。 秀兰眼前一亮,抬手摆了个兰花指,道:“唉?输的弹脑瓜嘣儿怎么样?”说着她便发力对空一弹,隐隐有破空之声。 另三人下意识地往身后躲,白雷雷捂着头道:“姐姐啊,我们谁经得住你这一弹撒,非得脑震荡不可。” 四人摆好牌,开始打骰子抓牌。 “就是就是,太暴力了,不行不行。”王胖子左右看了看三人,提议道:“咱只有身上的衣服是自己的,所以……”他顿了一下,抓了两摞牌道:“所以咱就输一次解一道扣子,怎么样?” 他们的兔皮衣服分上下身,上身中间开襟儿,从上到下缝了好几道麻线,替代钮扣,可以两边系起来。 秀兰一手抓牌,一手又摆出一个兰花指,拧眉看着王胖子道:“小胖胖!你是不是又在动歪心思了?!” 王胖子一看那兰花指,心中一惊,连忙正色道:“啊?没有没有,我只是提议嘛~!” 白雷雷噘着嘴道:“胖子哥,再说你解扣子有什么看头嘛?我才不要呢!” 此话说得很有道理。 这时四人已经码好牌,李金库打出一张牌,“红……哦不,黑中!”他们没有红墨水,那红中是黑的。 “南风!那要不咱就自选!我选解扣子,你们可以选脑瓜嘣儿!怎么样?”秀兰双手举起兰花指道,她的衣服最大,扣子最多,足足有十几道。 另三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王胖子从旁边拿出刚才画牌用的小罐子和竹签,顺手打出一张牌,“白…哦不…黑板!要不咱就画圈儿?赢家往输家脸上画,脸上画满就画身上。” “发财!我看行。”李金库一边打牌一边点头,二女也没反对。 围观的麦克看得心痒,询问道:“胖哥哥,我们能加‘漂’吗?” “碰!能啊~不过加了票的人可不许看两家哈!”王胖子推出两张发财,又打出一张:“北风!” “那个……只能加一倍,不许多了哦~”白雷雷提醒道。 加票是海东一带的麻将玩法,围观的人在开局抓牌前,可以在任意玩家身上下注,那人赢了他便一起跟着赢。为防止作弊,规定加票的人只能看下注这一家的牌。 按说这局已经抓完牌了,此时才加票不合规矩,但他们只是打着玩儿,没人计较。 麦克加了票,就意味着王胖子如果赢了,他也能在别人脸上画圈儿,如果输了也要跟着被人画。 现实中有的牌局还允许加多倍的票,赢输都是多倍,那样赌注太大,所以一般都要设置上限。 其他人一看麦克加了票,也纷纷要加。不一会儿,四人身上都有一两个漂。白雷雷捂着小脸儿担忧道:“这要是输了,岂不是一局就被画满了。” 王胖子大笑道:“雷雷你要想啊,那要是赢了就太爽了,这样玩儿才刺激啊!反正我这身材,皮肤表面积大,有的是地方画,啊哈哈哈哈!” 李金库闻言一惊,“卧槽,那胖子你和秀兰妹岂不是优势很大?” “怎么我优势大?你的优势更大啊!就你这肤色,怎么画也看不出来。”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白雷雷忧心忡忡,她倒是也有自己的优势,只是她的优势部位……都不太方便画圈儿。 肖恩看着他们打麻将,也受到了启发。 他从人堆里钻出来,从地上捡起一块他们用剩下的小木块,拿起竹签在上面写写画画。 沈曼如也钻出来,凑到他跟前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一个字:“炮”。 肖恩看她凑过来,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冲她挑了挑眉毛道:“来吗?” 他的目光向另一个屋顶瞥了一下。 此时众人都在全神贯注地看麻将,而另一个屋顶里没有人,正是溜号儿的好机会。 沈曼如会意,面色一红,轻声细语提醒道:“你……来得了吗?” 上次暴风雨,三男吃过那药,离现在还没过去多久,副作用应该还在。 肖恩屏气凝神,盯着眼前面泛桃花的佳人,仔细体会了片刻,微微摇头道:“唉……来不了……” 沈曼如面露失望之色,肖恩也轻叹一口气,他趁其他人不注意,转而在她脸上偷偷亲了一下,接着又捡起一个小木块,写了一个字:“马”。 炮加马,那是中国象棋无疑了。 沈曼如撅着嘴道:“这个有点无聊啊~” 女生喜欢下象棋的确实不多。 肖恩也不强求,问围观麻将的众人道:“你们谁喜欢下象棋?” 摩根连忙举手:“我来~” 说着他也钻过来,和肖、沈三人开始做象棋,肖恩找来一大块木板,在上面画棋盘,不一会儿,棋盘和棋子就都做好了。 他们只有黑色墨水,所以全部棋子都是黑色的,没有红字。 红黑双方只能通过字的不同写法来区别。比如“车”与“车”、“马”与“马”、“炮”与“炮”、“相”与“象”、“仕”与“士”、“将”与“帅”、“兵”与“卒”等等。 二人摆上棋子就厮杀起来,不一会儿,肖恩一个卧槽马,摩根弃子认输,这时泰勒也钻过来看他们下棋,一边看还一边指点摩根。 又一会儿,肖恩一个抽将,摩根又弃子认输。 一旁的泰勒急不可耐,对摩根道:“哎呀!你看你不听我的,又输了!你起开,我跟肖恩哥来一把。” 哪知摩根不肯让,“不行,我刚才没发挥好,我还得再来一把!这把肯定赢。” 见二人争执不下,肖恩微笑道:“你们谁会下盲棋。” 二人一齐看向肖恩,泰勒抢答道:“我会!” 所谓盲棋,是指不用棋盘下棋,对弈双方将棋子的位置记在脑中,用嘴描述棋子的行走。所以,盲棋既考验棋技,又考验记忆力。 肖恩对泰勒说:“那你和我下盲棋,摩根和我用棋盘,你们两个同时进行。” 二人惊讶地看看肖恩,又看看对方,摩根就低头开始摆棋盘。 泰勒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神色凝重道:“炮二平五!” 肖恩道:“马二进三。” 他们念出来的,是象棋中用来描述落子的术语。其中数字表示从自己右侧数起第几条纵线,而“平”和“进”、“退”则表示行进方向。 比如泰勒的“炮二平五”,表示他右侧第二条纵线上的炮,平移到第五条纵线。 “马二进三”,表示肖恩右侧第二条纵线上的马,前进到第三条纵线,因为马只能走“日”字,所以横线上只能前进两格。 特别的,如果一条纵线上有两个相同的棋子,则不需要描述纵线的序号,只讲“前”、“后”即可,比如“前车进二”,代表我方前面那个车前进两步。 另一边,摩根重新摆好棋盘,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重开一局。 只是不一会,二人再次败下阵来。 二人不服,再下,又败。 连败三局,摩根和泰勒汗都下来了。 二人终于意识到,他们面前这个人,实力真的是恐怖如斯,二人加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沈曼如虽然不喜欢下象棋,却也在一旁托着腮帮子,看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 当然,她看的不是象棋。 “啊哈!我糊啦!!自摸七小对儿!”白雷雷黑脸一红,兴奋得大叫起来。 此时正在打麻将的四人,脸上已经全是黑圈儿。 自摸翻一番,七小对儿再翻一番,白雷雷身上还有两个票,这意味着其他三人要每人画四加二共六个圈儿,在他们身上加票的,也要每人画两个圈儿。 王胖子颓然解开衣服,袒胸露乳道:“来,画吧!” 李金库前面已经画满,只能撩起后背。 秀兰花脸一凛,对众人道:“请你们闭眼五秒钟!……好了画吧。”只见她将衣服解开了三个扣子,脱下一只袖子,像要打针一般,伸出一只膀子给白雷雷她们画。 白雷雷兴奋地舔着嘴唇,手拿竹签,一边画一边嘿嘿笑。 正画着,众人忽然闻到一阵酒香,夹带着水果香气;忽又闻到一阵竹子的香气。 只见玛丽端着一个陶盘,猫着腰走了过来,那陶盘上摆着两个陶壶,和好几个杯子,“这是刚热的酒和茶,你们尝一尝。” 众人一听大喜,有的倒酒,有的倒茶,各端了一杯品尝了起来。 上次暴风雨之后,王胖子烧制了两个陶质的小炭炉,炭炉的结构和饭店里的单人火锅有点像。 下面是个巴掌大的小陶盆,盆中燃着几块木炭,侧壁上开几个孔用来通风,正面开个大口用来添炭,陶盆上面再摞一个配套的陶壶,壶中煮酒或茶。 为了防火,他们还烧制了两个大陶盘,盘中倒水,垫在陶炉下面。 他们的屋顶虽然加强了密封,但完全不透气还是做不到的,所以不用担心会煤气中毒。 两个陶炉一个温酒,一个泡茶。坐上小锅可以热饭,放上肉串可以烧烤。 那酒是果酒,温热以后香气更加浓郁。 茶是他们用竹叶制作的,俗称竹叶青。采集竹子的叶芯,注意只要芯不要叶子,晒到半干再放入铁锅炒干即可。 那竹叶青泡水之后,散发出浓郁的竹香,喝一口沁人心脾。 王胖子端起酒杯,望着旁边的炭炉,一边品酒一边吟道:“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 这一首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相当得应景,众人沉浸在诗的意境中,屋内竟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炭炉上的陶壶,茶水已被烧开,发出咕咕的声音。 正在此时,一声悠扬的笛鸣,在屋内响了起来。 屋中的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笛声的方向。 只见菲比正手举一根刚做好的竹笛,吹起了一首大家都很熟悉的曲子,许久未闻丝竹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附和着笛声,击节而歌:“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屋外,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屋内,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一曲终了,众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他们都好久没有听到音乐,突然来这么一曲,都激烈得热泪盈眶。 前些日子刚来的时候,菲比就介绍过,她的专业是音乐。当时众人都没在意,只觉得这个专业对于荒岛求生帮助不大。 现在看来,音乐虽然不能吃不能喝,但对人的精神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菲比对常见的乐器都非常熟悉,以他们现在的工具和材料,制作一根简易的竹笛并不难。 第70章 日上中天屋上梁 制作竹笛,首先要找一根竹笛那么粗的竹竿,截成60厘米左右,用细棍将里面的竹节全部捅穿,在适当的位置打十个孔,从上至下依次是一个吹孔、一个出音孔、六个指孔,笛尾还有两个出音孔。 打孔的位置会影响音准,但这个对菲比来说并不难。只要竹筒的壁厚基本均匀,各个孔的间距就是对应成比例的,她本来就熟悉乐器,各个孔之间的距离都有数,试过两三根就找准了打孔位置。 笛膜是关键材料,传统笛膜一般用竹膜或芦苇制作。岛上没有芦苇,她找了根粗一点的竹子,在竹子内层表面就有一层膜,剥下来做笛膜正合适。 最后在吹孔上方1厘米的位置,在笛子内部塞一个软木塞,一根简易竹笛就做好了。 如果想再省点儿事,在截竹子的时候就计算好开孔的位置,用内部的竹节代替木塞,在其下方1厘米开一个吹孔,其它孔依次向下排,这样就不需要木塞了。 这竹笛是荒岛上第一件乐器,从此他们过上了有音乐的日子。 菲比又吹了几首别的曲子,《彩云追月》《渔舟唱晚》《草原之夜》,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草原之夜一曲终了,王胖子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此时已是傍晚,众人玩闹了大半天,到饭点儿了。 李金库打开屋里的几个坛子、罐子,开始往外拿吃的。 首先是几只烤兔,然后是事先炒制的几种调料,有炒好的干辣椒、藤椒、五香粉、油醋汁、海肠粉等等。 李金库吩咐几人,将那几只烤兔放到炭炉上热一下,兔肉的香气便散了出来,香得众人直咽口水。 然后他用手将兔肉撕成小块,放到陶盆里,用各种调料拌起来,第一道菜“手撕烤兔”便完成了。 这道菜是川渝一带的风格,鲜香麻辣,非常得开胃。 然后李金库又掏出两个盖着盖子的大陶盆,打开盖子,里面全是煎饺,那饺子皮是木薯粉做的,所以叫薯粉饺子。华国南方有很多地区都有吃薯粉饺子的习惯,但主要是用红薯粉做。他们用木薯做,口感差不多。 饺子的馅料有猪肉洋葱的,有海参野菜的,有韭菜渡渡蛋的,还有鱼肉的。 这些饺子是前天下好的,昨天又用油煎过。现在他们放个铁锅到炭炉上,把饺子放进去重新煎热就可以吃了。 爽滑的木薯粉皮,用油煎过之后酥脆弹牙,再配上各种荤、素馅料,让人看一眼就食指大动。 一旁的杰西拿出几个小碟子,还有一个瘦高带嘴儿的陶壶,那里面是他们酿的果醋,她倒了几碟醋分给众人。 蘸醋吃煎饺,解荤又解腻。 烤兔和煎饺都是李金库的主意,它们都是提前做熟,用炭炉稍一加热就非常好吃。 因为小炭炉的加热能力有限,用生鲜食材现做的话,费时又费炭。 玛丽又装了一壶果酒、一壶竹叶青,将它们搁在两个炭炉上。 众人围坐在炭炉旁,一边吃烤兔、煎饺,一边喝酒、品茶。 吃完饭,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渐渐变小了,估计明天天气就能放晴,肖恩又讲了讲后面盖房子的事。 “从这次暴风雨的情况来看,咱们的屋顶和皮衣完全可以抵御暴风雨。所以我想,可以考虑将整栋房子一起盖起来,而不是只盖卧室。” 这次他们躲避暴风雨的过程简直不要太惬意,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玩儿,还能打麻将、下棋、听音乐。 所以肖恩这样一说,众人都赞同。 待雨过天晴,他们就没有继续给卧室盖屋顶,转而开始砌其它两间屋的石墙根、夯土墙、砌土坯,就这样又干了七八天。 终于,整座新房的墙体部分全部完工。 准备盖屋顶的木料、海草、竹钉也基本准备好,可以开始盖屋顶了。 盖屋顶的第一步就是“上梁”。 民间对上梁的定义,不同地区、不同建筑所指不尽相同,大部分是指安装屋脊那一根最高的檩条,也称“脊檩”。 我国自古以来,对上梁仪式都非常重视。 2020年3月27日,农历三月初四,宜:竖柱、上梁、盖屋。 众人在新房屋前摆了一张供桌,桌上摆着猪、鸡、鱼、海参、鲍鱼、林羚、渡渡鸟等珍稀供品。 桌前的地上,由两条板凳担着一根粗大的木梁,上面盖了一块红色的布。 在木梁两头的位置,地上各竖立了一根约两米多高的木杆,木杆下端被牢牢插在地上,顶端用麻绳拴了一根横杆,横杆是活的,像称杆一样,压下一端就能吊起另一端,这是他们提前准备的“吊杆”,后面的施工,凡是需要起吊重物到屋顶的,都可以用这两根吊杆。 此时木梁的两端各套了一根麻绳,两根麻绳分别拴到两根吊杆上,他们打算用吊杆将木梁吊到房顶上。 此时房子中间两个山墙上,东西各站着里奥和泰勒,等待接应木梁,他们手里也各有一根长绳子,连接着木梁的两端。 肖恩作为领头的木工,也被称为“作头师傅”,是上梁仪式的主角。 只见他站在供桌前,手提一个酒壶,一边往木梁上浇酒,一边念起了上梁文疏: “伏以! 良时吉日宅兴旺,万贯财宝进家堂。 良时上梁人丁旺,儿孙富贵大吉昌。 鸣花炮声声道喜,起大梁步步登高。 旭日朝临新气象,吉星拱照大文章。 伏以! 千秋事业原非易,万代根基由来深。 吉日立柱凝百瑞,室砌祥辉五色云。 花开富贵人开眼,日上中天屋上梁。 择地适逢中兴日,上梁正值丰收年。 伏以! 玉柱功撑蓬勃风采,金梁高回潇洒新姿。 画栋雕梁大启尔宇,竹苞松茂伟观厥成。 平安福地紫微拂栋,椿萱亲茂喜溢高堂。 吉日甚吉大梁宜举,良辰皆良根基固坚。 伏以! 一进人丁千万口,二进寿命好延长。 三进主家发大财,四进主家乡福禄。 五进主家万年兴,六进竖柱彩霞飞。 七进人和大梁正,八进世盛家业兴。 九进龙腾日有吉,十进凤舞云呈祥。 伏以! 进乎!进乎!大进大富大贵!” 当肖恩念到“进乎”时,秀兰抓住一根吊杆,王胖子和李金库抓住另一根吊杆,他们三人一起向下拉,两根吊杆的另一端便将木梁吊了起来,那木梁缓缓向房顶移动。待接近房顶时,里奥和泰勒便拉着绳子将木梁拽到准确的位置,指挥下面的人慢慢松开吊杆,直到木梁稳稳地落在屋脊上。 房梁落稳,众人欢呼起来,里奥和泰勒也解开房梁上的绳子,爬了下来。 他们不着急继续施工,按习俗这时要先开宴席。 李金库早就准备好了,屋前摆好了两张桌子,一张圆桌一张八仙桌,旁边打谷场上两口大锅正冒着热气。 沈曼如六人坐圆桌,里奥八人坐八仙桌。待其他人坐定,李金库开始指挥玛丽和林达上菜。 经典的八菜一汤,每桌还有一大坛果酒。 酒菜上齐,众人坐定。沈曼如对肖恩道:“今天你来领第一杯酒吧。” 在修房子这些事上,肖恩是当之无愧的首功。 肖恩点点头,“好”,说着便端着酒碗站了起来。 众人纷纷起身,端起酒碗。 肖恩看着十几个熟悉的面孔,似乎有些动情,他稳了稳心神道:“ 自上岛以来……各位筚路蓝缕、历尽艰辛,风餐露宿、九死一生! 两个多月过去了,我们活着走到了今天,过上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这些天,为了盖房子,大家都辛苦了。 现在房子顺利上梁,胜利就在眼前,让我们共饮此酒,祝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好!!!”众人齐声高呼!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一碗酒下肚,众人坐下吃菜。 肖恩的话令众人感触颇深,尤其是里奥八人,他们一个月前差点就活不下去了,而现在不仅吃穿不愁 ,还有余力盖房子,真的是三十天河东,三十天河西。 盖房子不仅需要人力,关键还需要技术,以前的他们在不缺吃喝的前提下,也不可能盖出这样的房子。肖恩他们的技术指导至关重要。 这三十天以来,他们对于六人掌握的各种技术技能是心服口服,而且六人对他们也非常好,吃穿住用基本都是一个标准。如果说刚开始他们跟随六人还有迫于生计的成分,现在则完全是发自内心。 这边圆桌上,秀兰好奇问道:“肖哥哥,刚才你念的那一大段吉祥话里,那个‘伏以’是什么意思?” 肖恩解释道:“就是伏首的意思,古代大臣向皇帝进言,或民间请神时,为表示尊敬,都有伏以开头的习惯。上梁时也要奏请诸神保佑,所以也要这样说。 不过另外还有一种说法,说鲁班的第一个徒弟叫伏以,所以木匠自称伏以,是以徒弟身份,向鲁班祖师汇报的意思。” 第一种说法相对靠谱一些,因为“伏以” 的说法在道教也很常用,应该不是木匠专属。 王胖子夹了一块腊肉问道:“唉对了,房梁上那块红布,你们从哪儿弄的?” 第71章 海草房 在他的印象里,几人并没有红色的衣服,内衣也没有。 而且,那块红布明显是新染的,颜色鲜亮,不像旧布。 沈曼如解释道:“那布是用红花染的。红花是一味中药材,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同时也可以做染料。前阵子我们在树林里发现了不少,就用它来染布。” 《天工开物》中记载了一种制作红花花饼来进行染色的方法,我国古人主要用这种办法染红布。 将红花捣烂后用水洗,用布裹住挤出黄汁,再用酸性物质,比如醋,加入水中再洗一遍,挤出黄汁。 挤黄汁的目的是只留下红色素。之后再将红花压成薄饼,用青蒿覆盖发酵一晚上,最后将花饼拿出来往白布上一按,红色便染了上去。 李金库却对那吊杆很感兴趣,问道:“我看那吊杆,上面用麻绳拴了一根横杆,吊那么重的房梁居然没有打滑,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绳结?” 王胖子一拍手道:“那必须的啊,我对各种绳艺捆绑很有研究。那麻绳系到立杆上那头,用的是拔杆结,拔杆结最适合系在竖立的杆子上,不会上下滑动。 而系到横杆上那头,用的是抬杠结,顾名思义就是抬杠用的,不会左右滑动。” 吊杆是用来吊重物的,吊运过程中不论哪个绳结发生滑动,都会非常危险。 拔杆结的系法,将麻绳从中间折成双股,将带圈的一头往杆上绕两圈,另一头的两股绳从圈中间掏出来、拉紧即可。 打好拔杆结之后,伸出来的两股绳头,将其中一股绳折出一个环,另一股在环上绕一圈,再折一个环从圈中伸过去,这样便有了两个环,把两个环并起来,将横杆从中穿过、拉紧,抬杠节便打好了。 拔杆结和抬杠结组合运用,那吊杆就比较牢靠了。这两个绳结在立杆和横杆上的具体位置,都可以根据需要调节。 如果需要吊运的高度较高,而货物不太重,就将拔杆结尽量向高处移动,将抬杠结向远离货物的一端移动。 如果吊运的货物重,而吊运的高度并不太高,则可以将抬杠节向靠近货物的一端移动,利用杠杆原理来省力。 如果吊运的货物重、高度又高,比如今天这根房梁,那就需要两根吊杆一起吊。 人有时会够不到横杆,可以在其一头系一根绳子,垂下来方便抓握。 总之,吊杆其实就是一根吊着的杠杆,在古代没有起重机、吊车这些机械装备时,用它来抬高、移动重物,事半功倍。 建筑材料主要靠吊杆向屋顶运送,而人则需要靠脚手架和梯子上下屋顶。 其中竹梯的制作也是传统手艺,肖恩和李金库、白雷雷几人小时候都见过竹梯,略一摸索就做了出来。 竹梯整体是个梯形,上端略窄,下端略宽,横撑之间的间隔也是上端小、下端大。上面间隔小是为了安全,步子迈大了容易失去重心;下面间隔大是为了爬梯更快。 找两根胳膊粗的老竹作梯子腿,一根细竹做横撑,将它们都用火烤调直,刮平外侧竹节。 将三根竹子并在一起画线,标记竹腿的开孔点和横撑的截断点,二者可以重合,间隔逐渐拉长,这样梯子的每一格都接近正方形,从上至下一格比一格大。 将细竹按画线锯断成一个个横撑。然后在竹腿上开孔,将蔑刀抵在开孔点两侧,用木锤敲击刀背就能开孔,取来这个孔对应的横撑,用木锤将其钉入孔中。 一个竹腿开完孔,再开另一竹腿,每个孔也要把横撑从第一个竹腿上拆下来,钉进这边。最后再将第一个竹腿抬上来拼装。 装好后,用绳子捆住竹梯两侧,用拉钻在竹腿与横撑交叉处打小孔,一直打穿,削一根长竹钉,钉进去之后再削掉两头多余部分。全部钉完后,一个竹梯就完工了。 为了施工方便,他们制作了一长一短两个竹梯,短的比屋檐稍高一些,长的能够到屋脊。 竹腿与横撑的交叉固定方式,用来做脚手架也是可以的。脚手架的结构和宿舍里的双层床有点像,用竹竿垂直交叉,四条腿加上下两层框,框里搭上木板,两层之间拉几根斜撑,侧面做一个短梯供爬上爬下。 相比竹梯,脚手架的优点是它有平面,长时间站在上面也不会累,而且能放各种工具和材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里奥八人端着酒杯,跑到圆桌旁,说要给六人敬酒。 沈曼如等人也站了起来,里奥此时已有六分醉意,拍着胸脯对六人道:“哥哥姐姐们!你们救了我们的命,对我们这么好,还教我们各种技术技能,我们几个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才好。 今天借这碗酒,我们在这里给哥哥姐姐们表个态! 从今往后,我们死心塌地跟着哥哥姐姐们,听你们的话,你们让我们往东,我们决不往西! 谁特么敢跟你们作对,就是跟我们作对!我们就跟谁……跟谁拼命!” 里奥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眼睛泛红,声音也哽咽起来。 沈曼如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好了,说什么拼不拼命的,你们有这份心意就行了,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最近我看你们身体都恢复得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你们有什么想法、建议,或者遇到什么烦心的事,尽管跟哥哥姐姐们说!来,大家都干了!” 众人举碗,一饮而尽。 喝完他们没有走,围着圆桌或坐或站,与六人攀谈起来。 里奥他们最近的确恢复得不错,先前干瘦、佝偻的身形渐渐变得丰满、挺拔起来,男的棱角分明,女的凹凸有致,精气神儿都十分充足,此时在酒精作用下,八人更是满面红光、目光炯炯、秋波流转、眉飞色舞、笑逐颜开。 一时间,酒桌之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十四人喝了个酩酊大醉。 好在他们是上午上梁、中午开席,睡到傍晚便渐渐醒转,没有出现安全问题。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平台附近的树林中,有两双眼睛正在观察着他们,眼神中都流露出火热之色。 因为所有材料都早已准备好,屋顶的建设非常迅速。 房子东西总长有15 米,他们没有采用整根的木料做檩条,一是长木料难找,二是时间长了容易变形。 越是大尺寸的木料,对选材、阴干的要求越高,而他们又没有这样的时间和条件。 所以在肖恩的设计中,他将所有檩条都分成了三段,每个房间各一段,搭在各自的山头上。其中上梁时安装的是卧室的脊檩,是最长一根,接近8米。 另外两个房间的檩条,都从山头长出60厘米。这是肖恩有意为之,目的是为了铺上海草后,下雨时能挡住大部分雨水,防止山墙泡水。 檩条搭好后,每根檩条都要用靠尺和线锤量一下是否水平。 同一侧屋面的檩条必须在同一平面上,不然后面搭椽条就会出现架空的情况。需要调整的,就在檩条与山头搭接处,将山头垫高或铲低。 檩条全部调整完成后,在山头上用土坯砌在檩条两侧,将其固定住。 在卧室与厨房之间的这堵山墙之上,还留有烟道口,开口的位置正好在脊檩下面一点,这里要装上他们用陶烧制的烟囱,整体是圆柱型,顶部是一个伞型的帽子,帽子下方四面各开一个洞。 因为靠近屋脊处要苫盖的海草很厚,足有七八十厘米,所以这个烟囱足有1米多高,他们分成三截烧制,连接处互相套叠,用三合土粘接固定。 檩条和烟囱都固定好之后,他们就开始铺设椽条,一共用了160多根,全部用竹钉钉在檩条上。为了加强防雨,他们的椽条也比南北墙多伸出60厘米。 椽条之上就是草帘,为了延长寿命,他们编草帘时掺入了部分的海草。草帘铺好后就在其上涂一层三合土。 最后一步是苫海草,这可是个技术活。 苫海草的第一步是收集海草。 适合苫盖房顶的,并不是什么海草都可以,主要是大叶藻科的两种野生海草,一种是虾海藻,也叫虾形藻,一般生长在浅水的礁石上,叶片较细长,约三四毫米宽,一般几十厘米长,最长也有一两米的;另一种是大叶海苔草,长在五至十米深的水中,叶片宽一些,约1厘米左右。 其中虾海藻是首选,它的叶片更加坚韧,晒干后上百年不腐;大叶海苔草的寿命则只有十几年。 王胖子他们倒也不挑剔,毕竟眼下考虑不了那么长久。 海草的收集方式,主要依靠在海边捡拾,这些海草都生长在浅水区,会不断地被海浪冲上岸,尤其是风浪过后,能在岸边捡到很多。 王胖子听家里人讲过,正常的三间瓦房,苫盖的海草至少需要一万斤左右,条件好的家庭房子大、苫盖得更厚,两三万斤也是有的。这么多海草不可能一下子凑齐,在海东省沿海,一些农村家庭从孩子小的时候就开始捡海草,晒干后存起来,攒到孩子长大结婚,正好用来盖婚房,也从侧面验证了海草确实可以保存很久。 他们这座房子虽然不大,但至少也需要好几千斤海草。 好在这座荒岛上海草有的是,也没人和他们抢。 王胖子老早就开始攒海草,近一个多月他们又天天去海边,每天都要抱回来两三百斤,有风的天气收获就更多。到了该苫海草的时候,已经攒得差不多了。 至于海草的苫盖方法,其实王胖子心里不是特别有底。 第72章 他们眼红了 因为华国现存的海草房大都是几十年前盖成的,近些年新盖的房子基本都是瓦房,最多用海草作装饰、保温。村子里还在世的老苫匠都已经七八十岁,老工艺几近失传,已经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 因此,王胖子长这么大,也没有亲眼见过苫海草,只听一些老人描述过大致流程,一些操作细节只能边干边摸索。 苫海草需要用一种工具,王胖子根据自己的回忆制作了一个,就是在一块厚木板上装一个把手,拿在手里对海草进行推、挤、压。 苫海草要从屋檐开始,顺着下坡的方向摆放。为了加强海草的附着力,他们准备了三合土,和成稀糊状,先在屋面涂一点三合土,再将海草梳理成捆靠上去,就这样一层压一层往上苫盖,每一层都要压实压密,而且越往上越厚,最终形成一个大约五十多度的陡坡。 坡度陡有两个目的:一是让雨水下流得更快,不容易渗漏;二是上层的压力更多的来自于垂直方向,将下层压得更紧。如果坡度缓,下层很容易被吹散。 层层苫到屋脊之后,再往上就看不到屋面了只有海草了,这部分最容易被大风吹掉,更要多掺三合土,一是起粘接的作用;二是靠土的重量压住下面的海草。 海草房其实最怕的是台风,王胖子听老人讲过,每次遇到强台风,都会有几户人家屋顶的海草被刮跑。好在海东沿海遭遇强台风的机会并不多,几年也遇不到一两次。 但是他们这里不同,基本每个月都有一、两次台风。所以,海草苫盖完成后,他们又用几张之前收集的破渔网,修补勾连在一起,将靠近屋脊和两侧山头的海草罩住,渔网边缘用细绳绑到檩条、椽条上。 海草苫好,新房的主体就基本完成了,他们盖屋顶用了三天,苫海草又用了两天。 这天傍晚,众人在新房里里外外地参观,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肖恩感叹道:“胖子,你这个苫海草的建议真的是太好了,质量比茅草好,成本比瓦房低。 其实之前我是计划烧制瓦片盖屋顶的,当时估算制坯、晾干、砍柴、建窑、烧制、铺设,起码需要十多天,而这个海草房两天就弄好了,居住效果还比瓦房好。” 王胖子谦虚道:“这都是老祖宗的智慧啊,其实这还是我操作不熟练,十几人搞了两天。咱这房子不大,正常三五个人、一天半就能苫好。” 砖瓦的烧制成本还是很高的,费柴费时费力,还破坏环境,他们上岛才两个月,烧陶、打铁、做饭,已经砍伐了一大片树林,按照这个速度,肖恩推算,三五年之后这岛上的树可能就砍光了,这还没计算岛上还有其他人。 如果树木砍伐殆尽,岛上的所有人都生存不下去,所以,他们打算以后限制砍伐。 如果用砖瓦盖同样一座房子,光烧砖烧瓦就得一个多月,还要再砍一大片树林,这也是肖恩选择土制房屋的原因之一。 秀兰一边看新房,一边急切道:“肖哥哥,那咱们是不是可以住进来了?” 肖恩摇摇头,“还不行呢,门窗还没有,还得盘炕、砌灶台。” 灶台可以晚点砌,但是门窗和炕不能没有。 门窗的制作,与其它木匠活的主要区别,一是户枢,二是窗棂。 首先门的一边要做出转轴,转轴的上下两头从门板的一边伸出来,并做成圆柱形。 户枢分上下两块木料,各挖一个圆柱形的孔,安装时套在转轴上,一起固定在门框上。 户枢的具体外形可以灵活处理,简单的方形也可,弄一些造型更好。但关键之处,在于上下两个圆孔要在同一条线上,而且要垂直,门轴与门板也要在同一平面,这样门才能不歪不斜、严丝合缝地盖到门框上。 其中下面的圆孔里他们还垫了一块上了釉的碎陶片,它比较光滑,可以减小开关门的噪音。 厨房和东屋的门都是入户门,入户门的上半部分和所有的窗户都需要做窗棂。 因为他们没有玻璃,只能采取古代的办法,用窗棂糊上窗纸,以便采光。 窗棂做起来不难,就是用细木条交叉、连接,将窗子分割成小格。其中十字交叉处可用十字交叉榫,也叫马蜂腰;t字型交叉用“蛤蟆肩”的榫型。 所有门窗的木料,他们都刷了桐油以提高防水性能。 窗棂做出来,他们还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窗户纸还没有解决。 肖恩和王胖子他们想了半天,实在不行,只能等将来造出纸再糊窗户。如果台风来了,就先用木板堵上,放弃采光。 聊到这个问题,秀兰突然发话了:“唉?我有办法!比用纸糊效果还好。” “哦?什么办法?”肖恩诧异道,众人中他最懂建筑、木工,他其实早就开始想这个事,只是没有好办法。他们既没有纸,也没有玻璃。 “用塑料瓶啊!”秀兰微笑道。 肖恩是多么聪明的人,一点就透,立即悄然大悟道:“呃~呀!秀兰你这个主意太好了!” 他们从海边捡来各色塑料瓶,用剪刀剪开洗干净,去掉瓶底和瓶口,将瓶身展开摊平。 烧制两块上釉的陶制平板,将塑料片夹在中间,放到火上稍一加热,塑料片就会软化变平,有的表面比较粗糙,烫过之后还会变光滑。 将这些烫平的塑料片裁剪、拼接一下,用猪胶粘在窗棂上。塑料片比纸的透光性好,抗风耐潮,强度高,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们还利用塑料片的各种颜色来拼接图案,塑料瓶除透明的之外,还有绿色、褐色比较多,个别还有红色的。 沈曼如找到一个红色的洗发水瓶子,用剪纸的手法,剪了一个红色的“福”字窗花,与另一块透明塑料片叠在一起加热,将两块粘到一起再拼到卧室的南窗上,非常喜庆。其它门窗他们也弄了一些花鸟鱼虫、皮皮虾之类的造型。 门窗都安装完成,这天吃晚饭时,肖恩问其他人:“你们谁会盘炕?” 众人一阵沉默,他们年龄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三四,有睡过炕的经历就很难得了,有的连炕的实物都没见过,盘炕?想都不敢想。 火炕的大概原理,肖恩、李金库他们是知道的,无非就是让灶台燃烧产生的烟气,先从炕里走一圈儿之后,再从烟道排出,利用烟的余热对炕进行加热。当然,火炕前面也有灶门,可以单独添柴烧火,不依赖灶台。 但是,烟在炕中具体怎么走,据说是有技巧的,但具体细节没有哪本书上有记载,所以十分依赖个人经验,弄不好会导致炕的凉热不均,一头热得烫腚,一头凉得拔腰。还有的炕盘得不好,会导致灶台排烟不畅等诸多问题。 所以,这个活儿他们搞不了,王胖子想起了老谢,“明天我去找老谢问问。他们那伙人年纪大,兴许有会的。” 沈曼如点点头:“只能这样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王胖子和沈曼如就找到了老谢他们的营地,经过第一次暴风雨的洗礼,他们现在搭起了三四个简易的平台,从地上支起来1米多高,歪歪斜斜地撑着上面一个窝棚,勉强能保证不泡水。 老谢一看到他们俩,脸上笑开了花儿。众人寒暄一番,老谢看出来他们不是来聊闲天儿的,问道:“胖兄弟、沈医生,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王胖子问:“你们谁会盘炕?” “炕?”老谢愣了半天,这个词给他的感觉已经有点陌生,因为那是文明社会的东西。 “对啊,就是咱们农村睡的火炕。”王胖子提醒道。 老谢定了定神,问道:“你们问这个做什么?要想盘炕,那得先盖房子啊。” 王胖子点头道:“啊对啊,我们是盖了个房子。” “哈哈哈哈哈!”老谢和周围十几人哄堂大笑起来:“胖兄弟你真会开玩笑,拿我们寻开心呢,哈哈哈哈!” 然而王胖子和沈曼如并没有笑,反而有些尴尬地看着众人。 众人的笑容逐渐凝固。 他们意识到王胖子并没有开玩笑。 老谢惊道:“你们真的盖了座房子?!” 在老谢他们眼中,王胖子他们只不过是一帮娃娃,因为上过大学、又会上网,所以多掌握一些求生技能、医学知识,仅此而已。若论动手能力,一帮读死书的学生,能比他们强多少? 他们只知道王胖子他们为了躲避台风,在树林中另找了一处高地安营。因为离得有点远,这阵子也没怎么来往,怎么就盖了房子了? 其实,他们的刻板印象,对于一般的学生还是基本适用的,学历越高的人,往往知识面越狭窄,基础技能、动手能力越差,这是由社会分工决定的。像里奥他们八人,就基本符合这种人设。 然而王胖子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学生。那是为了参加国际比赛,从海东大学几万名在校学生中层层选拔出来的、动手能力和实践能力最强的六人,自然不是一般的学生可比的。 看到老谢他们的表情,王胖子立即反应过来:他们眼红了。 之前六人虽然吃得好、过得好,但是没有摆在明处,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谁能看得出来? 但是房子可不一样,那是摆在明面儿上的。 人家还住着窝棚,你盖了房子了,还特么要盘炕!叫人怎能不眼红? 王胖子连忙打了个哈哈,“哎呀~几位老哥,你们不用这么惊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大瓦房。 我们就是用泥巴、石头凑合着垒了几道墙,搭几根木头、茅草,勉强能住而已,就是这岛上总是有台风,我们就想,能不能搞个类似火炕的东西,天气冷的时候,能点把火暖和暖和就行。” 王胖子这么一说,众人的表情总算恢复了正常。老谢此时也意识到,他们刚才失态了。 第73章 俺地娘咧 一旁的老齐反应最快,赶忙打圆场道:“这可是好事儿啊!胖兄弟,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的,你尽管说!”同时给其他人连连使眼色。 在场的都是社会人儿,老齐这么一说,众人的表情立即缓和下来,微笑着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你说就是。”他们中的很多人,包括老齐老谢在内,都被沈曼如救过命,这个人情摆在这儿,他们也不好推辞。况且,以后谁有个伤病,还是得指望沈曼如来救。 王胖子假装没注意他们表情的变化,拱拱手道:“多谢各位老哥支持,人手我们足够用了,不劳烦各位。就是这个盘炕,我们这帮小年轻儿的真的不会,你们有没有会的,去教教我们?你们放心,去了以后我们管饭,有鱼有肉,绝不会亏待老哥哥们!” 管饭是最基本的,他们还打算给报酬,当然这话用不着明说。 老齐摆摆手道:“胖兄弟这话可见外了,我们的命都是沈大夫救的,只要能帮得上忙,就是自带干粮也要去。是不是啊各位?唉?那谁,老刘,你不是干装修的吗,会盘炕么?” 他说的老刘,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的,只见他蓬头垢面、满脸苍桑、咧着嘴从几人中站了起来,操着浓重的海东口音,对王胖子和老齐笑道:“哈哈,老齐、胖兄弟啊,这盘炕,恁们找俺算是找对人咧!” 有条件乘坐那艘倒霉邮轮的,大多数经济条件还不错,因为邮轮的目的地是海东省蓝岛港,所以船上海东人最多,这位老刘也是海东人,十几岁就出来打工干装修,经过几年打拼,现在注册了一家装修公司,带着一个装修队伍,在他们当地小有名气。 干了这么多年装修,老刘对木工、瓦工这些活都很熟,盘炕属于瓦工活,他也干过。 他这些技能,放在王胖子他们那里,是有用武之地的。只是在老谢这里什么工具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一身的本事发挥不出来,只能跟着这些人住窝棚。 所以王胖子一说盘炕,他立即就来了精神,同时一把拉起身旁一个女的,道:“俺是干装修滴,十几年了,什么活儿都会!这是俺媳妇,平时给俺打下手,利索得很!” 这意思很明显,有什么好事儿他要带上媳妇儿一起。况且,把她一个女的自己留在这里,老刘也不放心。 王胖子和沈曼如无所谓,能把炕盘好就行,多一个人干活更快。总不能把男的掳走,把人家媳妇一个人撂在这里。 沈曼如看着二人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那您二位能受累帮我们盘个炕吧?” 老刘看看媳妇,又看看老齐,见老齐笑着冲他点头,他才回过头来答应道:“好,木问题!” 事情谈妥了,王胖子从身后掏出两个小坛子和两捆干粉条,递给老谢老齐道:“二位老哥,这些酸菜和粉条你们收着,给老哥哥们打打牙祭。”那二人推辞客套了一番就收下了。 王胖子和沈曼如带着老刘夫妻俩往回走,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 走了没多会儿,沈曼如注意到老刘二人脸色苍白、直冒虚汗,连忙叫住王胖子,停下脚步询问:“刘老哥,你们哪里不舒服?” 老刘一边喘气一边停下休息,他不好意思道:“唉……不怕恁笑话,俺们两口子有一天多木油正经吃饭咧。” 王胖子二人体力充沛走路快,他们二人饿着肚子跟了一会儿就跟不上了。 王胖子和沈曼如对望一眼,他们知道这些人过得不如他们,但没想到差距这么大,现在温饱都成问题了? 王胖子也找了个地方坐下,问道:“我看其他人面色如常、中气十足,不像是挨饿的样子,怎么你们……” 老刘边叹气边解释:“其实之前俺们过滴还凑和,只是上次刮台风,又有几个人生病了,包括俺媳妇,这几个病人虽然木油生命为险,但是好几天干不了活儿,还得别人侍候。这个时候儿大伙儿只能各顾各滴,俺一个人要弄两个人吃滴,实在是照顾不各来,要不是老谢他们时不时拉帮一把,俺们俩怕是已经饿死咧!” 说罢二人就开始抹眼泪。 其实老刘只说了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夫妻俩和老谢几人走得近,而老齐和他那几个老师、学生是一伙,现在老齐日渐强势,各种资源优先关照自己人。 而老谢这边,肯定也是优先照顾自己老婆,有余力才能帮助别人。另有几个单身的男的,嘴上也说要帮他们,但是目光却一直往老刘媳妇身上瞟,话里话外想打人家主意,有时趁老刘不注意还动手动脚。 更有甚者,直接开口说要“拉帮套”,气得老刘差点和那人打起来。 所以老刘两口子,自从上次台风之后,一直就没缓过劲儿来,吃了上顿没下顿。 只是这些话他不敢说出口,让人笑话不说,万一传回去,让老谢老齐他们知道了,也不好看。 他不说,王胖子却能猜出一二,他和老谢来往多,对他们内部这些事儿也大概知道一些。 但是眼下,这些事他顾不上管,看着二人有气无力的样子,王胖子从背包里找了点吃的喝的,递给他们先垫巴垫巴。两口子这时候也顾不上客气,道了声谢就狼吞虎咽起来。 沈曼如在一旁看着二人,内心不免忧虑起来。 现在自己这边盖好了房子,再种上地,日子会越过越好。而他们这些人却朝不保夕、忍饥挨饿,和他们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这种事情,在这荒岛上绝不是什么好事。 老刘两口子吃了东西喝了水,身上马上就有了些力气,他们也不好意思多耽搁,马上起身继续走。 爬上山坡,来到王胖子他们的营地,他们二人直接惊呆了。 脚下居然修了一条路,肖恩他们用三合土铺路基,再收集碎石子洒在上面夯实,沿着营地南边,从西头一直铺到东头,虽然只有两人宽,但在荒岛上已经很难得了。 只见营地中间,坐落着一栋正儿八经的房子。老刘内心os:什么“泥巴垒墙、搭几根木头”啊?那是方方正正、有门有窗、有棱有角的房子!还有那海草屋顶,上面还有烟囱。 那房子前面,有一小块地已经开垦了出来,种上了各种野果、野菜、草药、香料。屋前还围了一个牲畜栏,里面养着一群像鹅却又不是鸭子的鸡,见了生人一直“咕嘟嘟”地叫唤。 东边还有打谷场,地面被夯得平平整整,四周的木架子上,晾晒着各种海带、咸鱼、海米、粉条、草药等等。 恍惚之间,老刘感觉这里好像不是荒岛,而是回到了自己老家,回到了村儿里。 仿佛喊一声娘,就会有个老太太蹒跚着出来迎接他:“儿啊,你可回来啦!” 想到自己的老娘,老刘两腿一软,跪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唉呀……俺~地娘咧~~~啊啊啊~~!恁儿太不孝啦!啊啊啊!” 老刘这几年搞装修刚攒了些钱,正盘算着要让老娘好好享福,结果自己却流落荒岛了。至于老娘,别说享福了,光是想儿子恐怕就要想出病来,叫他怎能不伤心。 其他人一时不明所以,这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哭爹喊娘起来? 只有老刘媳妇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蹲下来陪他一起抹眼泪。 王胖子也明白了过来,这老刘多半是触景生情,想家想亲人了,前阵子他们六人也都经历过。 他马上去找李金库:“你去弄点儿吃的,这两口子一天多没吃饭了。” 说罢他回去搀起老刘,劝慰了几句,带着二人过来吃饭。 那老刘也是明白人,今天是来干活儿的,总不能在人家地界上哭个不停,他擦了擦泪水,拱手道:“胖兄弟啊,见笑了见笑了!” 来到他们新房跟前,李金库摆了一张八仙桌和四个板凳。 那老刘一看那八仙桌就愣住了,他可是略懂木工的人,虽然技艺不是多么精湛,但好孬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围着那桌子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赞叹道:“这……这桌子做得不孬啊!是哪位师傅做的?” 老刘的装修队里也有木工,做吊顶、橱柜、隔断等等,但主要是依靠现代工具,电锯、电刨、电钻、钉枪,板材都是用现成的细木工板、颗粒,基本用不上榫卯,都是靠各种钉子、铰链等五金件来连接固定。 像这种纯粹榫卯工艺的八仙桌,只有村儿里的一些老木匠还能做。虽然一些细节还比较粗糙,但已经像模像样了。 关键这是在荒岛,大家都是空着手儿上来的,谁这么牛逼能做出八仙桌? 别看小小一张桌子,八仙桌在传统木工活儿当中的地位非常高,因为它的制作用到了木工的多项基本技能,包括归方、放线、拼板、严缝、找平、开榫、开槽、倒角、净面等等。 工具方面,需要用到斧、锯、刨、凿、铲、锤、尺、规、墨斗等。除了木料还需要胶、桐油等材料。 而且,八仙桌的结构在木制家具中非常具有代表性。将八仙桌的桌腿做短,就变成了炕桌;炕桌再缩小,就是方凳;方凳拉长,就是长凳、床前凳;长凳加上靠背,就是长椅;方凳加上靠背,就是椅子;椅子加扶手,就是太师椅;八仙桌的四面和底部都加上板、门,就变成柜子、箱子,进而演变成衣柜、橱柜、床头柜、五斗橱、各种箱子、盒子等等。 所以,木匠做八仙桌,跟达芬奇画鸡蛋、书法家练“永”字一样,最体现基本功。所以老刘一看那桌子,便了解了对方的制作水平。 王胖子把肖恩叫了过来,给老刘介绍道:“这是我哥们儿肖恩,这桌子就是他做的。” 老刘之前就见过肖恩,但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居然会做木工,他好奇地问:“肖老弟啊,这个八仙桌,恁是怎么做滴啊?工具从哪儿来滴啊?” 第74章 炕上运动 肖恩微笑道:“我们自己做的。”说着便叫一旁的泰勒去拿了几样工具过来,有刨、锯、凿、铲、角尺,还有墨斗、线锤、靠尺等等。 老刘一看那几样工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已经明显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就像一个野人看着一挺加特林。 老刘他们营地里也有铁器,那艘破渔船他们后来也发现了,搞了一些铁皮、铁块回来,但也无非就是磨把刀、做个斧头、打个铁锅什么的,根本没想着用来制作这些工具。 其实并不是老刘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根本没有余力想别的。饭都吃不饱,哪有心思做什么木工。 肖恩他们则不同,一上岛他们就展现了非常强的食物搜集能力,赶海、钓鱼、编鱼笼、布陷阱、收集野果野菜,迅速解决了温饱问题。 老刘摩挲着那些工具,竟然有些爱不释手,直到李金库端了两大盘炒粉上来,他的视线才转移过来。 王胖子他们早就吃过了,他对老刘说,“刘老哥别客气,你们多吃点,其它事儿等吃饱了再说。” 老刘一边看着炒粉咽口水,一边不好意思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活儿还一点儿木干尼,先吃上咧。” “甭客气了老哥,咱这是荒岛,不讲那些,你们先吃着,我去那边儿收拾收拾。”王胖子递来筷子。 “恁忙、恁忙。”老刘夫妻俩接过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饭,王胖子和肖恩带着老刘夫妻俩参观他们的房子。 刚才在外面只看了个大概,现在进来看,老刘更加震撼,边看边点头,“这房子盖滴,真不孬、真不孬!” 走进卧室里,王胖子往地上一指,对老刘道:“刘老哥,我们就打算在这里盘个火炕。” 老刘闻言,一边答应,一边看向四周:“哦!好好好,俺看看、俺看看。” “这里是预留的烟道口,这里是通往隔壁灶台的进烟口。”王胖子给老刘一一介绍。 老刘边看边点头,看到那烟道口,他略一沉吟道:“这个烟道口,稍微低了,得再改高高,高了好烧。” 那墙都是夯土的,改起来也容易,王胖子和肖恩答应着,将这个事儿记了下来。 “俺再看看灶台。”老刘从卧室往厨房走。 “灶台还没砌呢。” “哦!恁打算怎么砌?”老刘问道。 王胖子回答:“就按老家的土灶台,我打算砌个双灶的,以后就在屋里做饭。” “屋里做饭,炕可热尼!”老刘抬眼看看王胖子。 王胖子看出老刘心存疑虑,解释道:“咱就是图它热乎,那台风来的时候,就靠这个取暖啊。” 涉及到技术问题,老刘向来有话直说,他继续追问道:“台风来了是热乎,那台风木来的时候尼?” 王胖子和肖恩无言以对。 这岛上是热带气候,多数时候气候都在30度上下,在屋里做饭,灶台和炕一热,那整间房子就热了,到时就和蒸桑拿似的,根本呆不了人。 “那就……那就等炕凉了再进屋。”王胖子回答。 老刘摇摇头:“那可不得劲儿啊,晚上天一黑,吃饱喝足,都想往炕上一躺,那多舒坦。可要等炕凉下来,起码得三个钟头。天天这样不进屋,只为了台风那两天热乎热乎,不划算尼。” 老刘说得有道理。 王胖子他们没有多少农村生活经历,所以对这些事不太熟悉,考虑得不周全。 他们也可以平时在外面做饭,跟现在一样,可是那样的话,外面得一直留个灶台 ,家里灶台的利用率就低了,餐具炊具也得搬来搬去的,很不方便。 肖恩在一旁听出点端倪,他问老刘道:“刘老哥,你是不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啊?” 老刘这时不无得意地咧嘴一笑道:“唉~,肖兄弟看出来咧,嘿嘿,恁别说,俺还真油办法哩。 说起来也愣简单,就是在砌灶台的时候啊,砌两条烟道:第一条烟道通炕里,烟从炕里绕一圈儿再进烟囱; 第尼条烟道不进炕,直接从厨房这边进烟囱,平时烟直接从第尼条烟道走。 这第尼条烟道要露在外面,在它滴侧面留道缝儿,平时恁把缝堵上就行,想烧炕时就往缝里插块木板儿,把这条烟道堵上,烟就走炕里咧。” 这个主意确实不错,王胖子夸赞道:“刘老哥真是技高一筹啊!” 老刘连忙摆手:“唉唉俺可不敢当!不敢当!俺也是跟人学哩,这都是咱老百姓民间的做法儿。恁和肖老弟才厉害哩,赤手空拳盖恁么好的房子!” 三人又互相吹捧一番,最后王胖子对肖恩道:“恩哪,我看这灶台,就让刘老哥一起砌好得了,人家是专业的。” 肖恩也表示同意,又询问老刘,老刘拍着胸脯答应:“那俺就拱敬不如从命咧!” 三人计议已定,老刘就准备开干,肖恩问他都需要什么工具和材料,老刘道:“工具就给俺两把‘抹子’就行,材料嘛俺看外面有土坯和三合土,用那些就行。再就是炕板要提前做好。” 抹子是瓦匠工具,又叫抹刀、灰刀,用来抹灰的,就是一块长方形铁板上面装个把手,这个他们早就有了。 而老刘说的炕板,就是火炕最上层的一层板,因为炕里面有烟道,烟道往往比较宽,只有几个隔断、支点,所以炕板的尺寸跨度是比较大的,这就要求它有较高的强度,要不然人躺在上面稍微一运动,那炕就塌了。 王胖子尤其担心这个事情,他和秀兰二人摞在一起将近五百斤,秀兰力气又大,二人经常进行一些非常剧烈的炕上运动。 “那炕板用什么材质做呢?”王胖子问老刘。 老刘列举道:“有用石头滴,有用水泥预制板滴。” 王胖子扭头问肖恩:“那要不就用石头滴?”他们没有水泥,做不了预制板。 肖恩有点犹豫,“石头是最结实的,问题是这石板的开凿太费人工了。” 其实不光费人工,像这种大尺寸的石板,开凿难度很大,不是专业石匠根本搞不定。 肖恩又问老刘:“有没有低成本的办法,古代没有水泥,老百姓家都用石板盘炕?” “唉!肖老弟,你算是问到点子上哩。老辈子穷的时候,石板可用不起,俺们老家都是用的‘拖土坯’。”老刘答道:“当然咧,不能用普通土坯,得加竹胚子,加了竹胚子就不怕断咧,就跟那钢筋似滴。” 王胖子二人恍然大悟,老刘说的“脱土坯”其实是另一种制土坯的办法,用稀泥巴掺着碎稻草在木模里塑形,然后从模具里脱出来晾干。这种工艺不用石夯,对土质的要求低一些,也方便在其中掺稻草、竹坯这些东西。 而老刘说的竹胚子就是竹条,在土坯中铺竹条,是一种原始的材料复合工艺,与钢筋水泥的原理类似,能显着增加炕板在垂直方向的承重能力。 土制炕板传热慢、凉得慢,躺上去更舒服,不容易烫腚,这一点比石板还要好。 肖恩叫来麦克和玛丽二人,给老刘夫妻俩打下手,四人就开干了。 王胖子则亲自带着摩根一起制作炕板。 他们先制作了一个木头框作为模具,然后用三合土和成稀泥,掺入茅草碎,倒入模具中,再铺上竹条。整个过程仔仔细细、一丝不苟。老刘说炕板要十厘米厚,王胖子直接做到了15厘米,精选五年竹,铺了四层竹条。 老刘这边也马不停蹄地操练起来。 他们这个火炕,灶台和烟道设置在炕的同一侧,所以叫回笼炕。靠近灶台的一端叫炕头,另一端叫炕梢,也叫炕尾、炕腚。炕头与灶台之间的通道叫进烟口,与烟道之间的通道叫排烟口。 进烟口与排烟口都在厨房一侧的墙上,二者至少要错开40厘米以上的距离,灶台产生的高温烟气要从进烟口进入火炕内部。 而在火炕内部要适当设置一些隔断,迫使烟气在炕内分流辗转,将炕头炕尾均匀加热之后,从排烟口排出。 为防止返烟,还要在排烟口下方设置“回风洞”。 所谓回风洞,是指在炕的内部、排烟口的下方砌筑一个小空间,使得从烟囱上方沉降下来的冷空气有回旋的余地,而不会进入炕中。 火炕的烟道一般只占居炕的上半部分空间,其下半部分以泥土填充,使炕的保暖性能更好。 老刘他们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将炕砌得差不多了,只等着明天炕板干透,搭上去就基本完工了。 到了傍晚,老刘夫妻俩干完活一身尘土,找到王胖子问有没有地方能洗洗。 王胖子将二人领到他们的“洗沐区”,给二人介绍了一番。他们在这里挖了几个浅水池,用木桩隔离开,将旁边的溪水引进来,白天太阳一晒,那就不凉了,傍晚洗澡洗衣服正好。 想用热水也有,旁边就是烧陶坊,他们烧陶时会将水罐水坛放在陶炉上热着,谁想用可以自己去打热水。王胖子给他们打了一罐热水,拿了个木盆,还拿了一块猪胰子给他们用。 老刘夫妻俩自上岛以来,基本没正经洗过澡,现在居然有热水,还有肥皂用,激动得连连道谢。 王胖子摆摆手,让他们慢慢洗,就退了出来。 二人整整洗了快一个小时,到出来找王胖子的时候,把王胖子吓了一跳。 只见这二人跟换了个人似的,皮肤直接变白了六七个色号,那老刘媳妇还满面红晕、一脸娇羞。 他们的目测年龄也年轻了十来岁,老刘现在看着似乎也就三十多岁,他媳妇比他还小,貌似还不到三十。 王胖子诧异地问老刘:“刘老……刘哥,冒昧问一句,你和嫂子今年多大岁数?” 老刘不明所以,随口答道:“俺尼十八,俺媳妇尼十四啊。” 海东口音,二念作“尼”。老刘二十八,他媳妇二十四。 老刘似乎看出王胖子的意外,“嗨!俺们农村出来滴,成天风吹日晒,可显老咧!” 其他人再次见到老刘夫妻俩,也都很诧异。 早上刚来时,感觉叫叔都不吃亏,这洗个澡咋还变成同龄人了。 第75章 打地巴子 到了晚饭时间,王胖子让老刘二人和他们一起在圆桌上吃,这样两桌都是八个人。 今天有客人在,李金库多弄了几个菜,其中有一道新菜:野菜氽海鲜丸子,用海参丁、鱿鱼丁、海胆黄,和木薯粉、各种调料一起揉成丸子,炝锅之后放入野菜翻几下,加水烧开再下丸子,水开之后再煮两分钟,洒上海肠粉、洋葱碎,一桌盛了一大盆。 王胖子、沈曼如分别给老刘和他媳妇盛了一碗海鲜丸子,这二人帮他们解决了大问题,应该好好感谢一下。 肖恩从旁边拎了一坛果酒,给每人倒了一大碗。 沈曼如举碗道:“来,刘哥和嫂子今天真是受累了,这碗酒感谢二位。” 老刘客气道:“哪里哪里!不累不累!一点小活儿,恁们这好酒好菜滴招待,应该是俺们感谢才是。” 众人一碗酒下肚,坐下吃菜。 那老刘媳妇吃了两口海鲜丸子,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沈曼如看到她的样子,忙问道:“嫂子你怎么了?” 老刘用胳膊碰了碰她,低声道:“哭啥嘛……让人笑话……” 老刘媳妇边吃边抹眼泪道:“这丸子太香了!俺滴娘咧……太香了!” 李金库做丸子时,里面还放了猪油,不香才怪。 老刘和媳妇有好几天没见荤腥了,之前即便是吃鱼吃肉,也都是胡乱一煮,跟李金库这样的正经厨师在调料齐全的条件下做出来的饭菜没法比。 那海鲜薯粉丸子鲜甜爽滑,汤汁饱满,咬一口齿颊留香,回味无穷,难怪她这么喜欢吃。 沈曼如又给她盛了一碗海鲜丸子,“嫂子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酒足饭饱,众人收拾一下便要休息了。 因为明天还要继续干活,王胖子将老刘二人留下过夜,给他们安排到新房的东屋里暂住。 王胖子帮他们在地上铺了些干草,“刘哥,咱这里条件有限,只能委屈你们将就一下了。” 老刘忙道:“不委屈不委屈,这就挺好!挺好咧!”这里比他们之前睡的窝棚可强多了。 这边,沈曼如六人躺在屋顶里,沈曼如和王胖子给其他人讲了讲早上去老谢营地的所见所闻。 沈曼如担忧道:“现在看,咱们这样盖新房、开辟营地,引发其他人嫉恨是迟早的事,不得不防。” 王胖子叹了口气:“防是肯定要防,只是一直防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人多,万一结伙发难,还真是个麻烦。” 秀兰也附和道:“唉呀……那还真是麻烦呢!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现在就是被惦记上了。” “那该怎么办呀……”白雷雷愁眉苦脸道。 “我有个思路。”肖恩突然说道。 “哦?那你说说吧,什么思路?”沈曼如问。 肖恩提议道:“既然我们人少,那就多拉人,最后团结一大批人,让多数人站在我们这边!” 他们现在已经有十四人,里奥他们加入之后,六人也尝到了人多的甜头,人多力量大,这片新营地建设得这么快,也多亏了里奥他们。 “你是说,像里奥他们一样,将他们全拉入伙?”王胖子问道:“那么多人,咱怕是管不过来吧,这么多张嘴,要全喂饱?” “不不不,不能全和里奥他们一样。”肖恩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根据我们的需要,和他们个人意愿,逐渐拉拢、筛选一部分人入伙,剩下的,可以帮他们建立自己的营地,让他们也过得下去。 这样一来,我们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剩下的人和我们的差距也不是太大,这样就能形成一个平衡。” 肖恩的想法是不错,众人都表示赞同,但是具体怎么操作,还得再想想。 这时沈曼如道:“先不说其他人,你们看老刘夫妻俩怎么样?” 王胖子今天和他们接触最多,“我觉得老刘不错,人比较实在,又有一技之长,我看他干活非常下力,而且那些瓦工活,熟练度比咱们可高多了,他们两个人干的活,能顶咱们四五个人。” 王胖子他们虽然知识面比较广,但要论干活的熟练度,远远不如老刘,毕竟人家是吃这碗饭的,那炕砖砌得又快又齐。 “嗯,那这样的话,咱们就以老刘为突破口,挖他们的墙角!” 第二天。 那炕板起码还得一天才能干透,老刘他们开始砌灶台,到中午就砌好了,从厨房这边的墙面上,开了个洞口通进烟囱,从灶台右侧砌了一个烟道,贴着墙面通过去,烟道侧面特意留一个缝,以便需要时插板挡住。 到午饭时灶台就基本砌好了,肖恩对老刘道:“刘哥,我们这个新房,地面还没有打平,你们再受点累,领着泰勒他们搞一下吧。” 老刘满口答应,他正愁没活干呢,活一干完就得回去,他舍不得。 夯土房的地面,一般也铺三合土,夯实、抹平之后,要做表面处理,俗称“打地巴子”、“打地掌”、“打地平”。 打地巴子的工具是木制的,乍一看像个棒槌,朝下是一个平面,打在地上啪啪作响,经过反复拍打,能将土地面拍得光滑细腻。 这个活儿老刘也熟悉,他十几年前刚出来打工时,主要在老家周边的村子里揽活儿,因为土制地面每过几年就会逐渐变得坑坑洼洼,需要重新打,所以这活他没少干。 就这样,打地巴子又打了一下午,打完之后,又往地面刷了几遍桐油,刷桐油在我国南方比较常见,土制墙面、地面主要是怕水泡,而桐油又能防水,能显着延长地面的使用寿命。 到了晚上,肖恩又说,他们新房的墙面还需要抹灰,这个活也得老刘他们干。 新房的墙面现在还是泥土表面,用力一蹭就会掉土渣,以前农村都会用报纸糊一下,他们没有。 于是肖恩决定直接刷白灰。白灰是俗称,其实就是生石灰,用来刷墙时通常叫白灰。 他们最近用三合土比较多,石灰烧制了不少,刚烧好的石灰是生石灰,即氧化钙,加水反应一段时间之后就是熟石灰,即氢氧化钙。 熟石灰上墙后,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反应,就会变成碳酸钙,起到固化墙面的作用,而且白色墙面看着也美观、干净。 现在建筑行业实际用的白灰,经过多年改良,一般还会加入石膏、氧化镁等成分,但这些他们岛上还没有,目前也用不上。 三间瓦房的墙面,里里外外都要刷,这可是个大活,而且白灰不能直接刷,他们的墙面要先找平。 这活儿老刘太熟了,十家装修九家要先处理墙面,先刮腻子找平,再刷白灰或乳胶漆,至少要刷两至三遍。 就这样,老刘夫妻俩在新房里一住就是好几天,白天干活晚上睡觉,先找平,再刷白灰,一遍两遍三遍,将新房里里外外刷得平平整整、白白净净的。 这期间那几块炕板也干透了,他们将炕板安装到位,用三合土抹平缝隙。 在炕板之上,要再抹一遍掺着茅草碎的稀泥,作为炕面,这样抹过一层之后,炕就平整,睡着也会比较舒服。 抹过炕面之后,还要镶炕沿儿,就是在火炕临地一边的上沿,从东到西镶一条扁木头,木头的截面是个l形,能将炕的边缘包住。 这块木头要平整、结实、最好还要光滑耐磨,因为上下炕时都会经过,一般用较硬的木料制作,肖恩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炕沿儿镶好之后,炕才算完工。 终于,新房所有的活都干完了。 这天晚上,李金库用新灶台做了一桌好菜,还特意分别试验了两条烟道,那灶火都非常好烧,老刘不愧是盘炕高手。 新房的装修总算是告一段落,马上就能住进去了,众人都想庆祝一下。 但是老刘夫妻俩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高兴不起来。 也难怪他们有心事,现在活儿干完了,他们该回去了,问题是,他们并不想回去。 在这里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天天好吃好喝,还能发挥自己的特长,比起老谢他们那里,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给谁谁也不想走。 可是,老刘是个知好歹的人,人家不开口,他们也不好死气白咧地赖着不走。 王胖子怎能不知道他的心思,酒过三巡,他拉着老刘的手道:“刘哥,你觉得我们这里怎么样?” 老刘连连点头,“好啊,恁们这里真是好啊,哎呀,恁们这里才是人过的日子咧……” “那……”王胖子端起酒碗,冲着老刘微笑道:“刘哥要是不嫌弃,要不要考虑一下,和嫂子一起加入我们?” 老刘闻言一愣,竟一时呆住了,他没想到对方真的想留下他们,“恁……恁说啥?” 他媳妇反应快,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戳他胳膊。 愣了半晌,老刘终于缓过神儿来,“哦!俺……俺……恁真的要拉俺入伙?唉呀!俺地个娘咧~!” 这时其他人都看向老刘,向他投去肯定的眼神,沈曼如道:“刘哥,只要你和嫂子同意,欢迎你们加入。” 老刘和他媳妇对望一眼,激动地满面通红、热泪盈眶,他双手哆嗦着端起酒碗,结结巴巴道:“同意!俺们太同意咧~!” 听他这么说,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纷纷过来给老刘二人敬酒,欢迎他们入伙。 白雷雷从一旁拿出两件兔皮衣服,递给老刘媳妇道:“嫂子,这是我们给你们做的衣服,台风来的时候穿,欢迎你们加入!” 老刘媳妇感动得泣不成声,连连道谢,就差给众人跪下了。 也难怪她这么激动,如果对方不收留他们,她再回去过那朝不保夕、风餐露宿的日子,那真还不如死了算了。 现在新房已经可以住了,沈曼如他们终于要搬进新房,他们原来的屋顶就先给老刘夫妻俩住。 “咱们后面还要再盖房子,到时大家全都住新房。”沈曼如向众人许诺道。 老刘二人没意见,能留下来就是天大的喜事,他们那个屋顶质量也很好,二人满口答应。 这一顿饭,老刘夫妻俩最后都喝醉了,被众人搀扶着送进那屋顶里。 待众人各自回屋,沈曼如六人终于躺到新盘的炕上,他们点起油灯,仔细体验着四周的一切。 新炕特别宽敞,六人平均每人有一米二的空间,左右翻身都不受影响。 六人正体验着,打谷场的方向传来一声高亢悠长的女子叫声。 第76章 黄金万两 六人惊坐而起,打开窗户仔细聆听起来。 那声音是从旧屋顶的方向传来的,细听之下有男有女,肯定是老刘夫妻俩,仿佛应该似乎可能也许大概是在吵架。 这几天他二人的身体得到了充分休养,饱暖思运动也是人之常情。因为喝多了,所以没怎么控制音量。 六人关上窗子,坐在炕上面面相觑。 沈曼如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肖恩,问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肖恩叹了口气,对曰:“有心扶日月,无力报乾坤!” 秀兰盯着王胖子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王胖子摇摇头,对曰:“日晚更将何所以,太真无力凭阑干。” 白雷雷幽怨地看着李金库:“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李金库对曰:“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六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第二天,吃着早饭,沈曼如六人商议下一步计划。 肖恩提议道:“房子还得继续盖,给里奥、老刘他们盖西厢房。不过没那么急迫了,咱现在的房子,台风来时也能装下所有人。可以按步就班地来。” 李金库指了指周围,“房子周围这些地,得好好整一整,现在只开垦了一小部分,只把原来营地的作物移植了过来,其它地方种什么还得合计合计。” 王胖子压低声音道:“之前说的,壮大咱们队伍的计划,还要继续搞,争取拉更多的人来。” “可是,咱们和他们离这么远,怎么拉拢其他人,这是个问题。”白雷雷道。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吾有一计……”王胖子示意众人凑过来,以极小的声音给其他人嘀咕起来…… 吃完饭,肖恩叫来老刘,七人一起商议盖西厢房的计划,一是看看要准备哪些原材料,二是讨论房间设计。 材料方面,主要是石灰、沙子、石头、木料、海草、桐油,另外还要提前打土坯、加工木料。 设计方面,肖恩和沈曼如等人商议过,老刘加里奥他们共十人,五男五女,将来可能还会来新人。而他们男女长期混居总是不方便,有意外怀孕的风险,必须想办法分开。 但是,如果简单地男女各分一间,像老刘这种夫妻或情侣就没办法睡一起了,而每对夫妻都单独给一间房又不太现实。 毕竟每间卧室都需要盘炕,都要单独生火,成本太高。 最后他们想了个办法,以后将两个屋顶作为爱巢,如果有人需要私密空间,可以提前打招呼,申请在屋顶里过夜。既不影响别人,又能起到一定的监管作用,防止众人私下乱搞导致怀孕和其它问题。 这样西厢房就盖两间卧室,男女各一间,卧室前后宽四米,为了将来能睡更多人,每间各盘一个八米的大火炕。 两个卧室之间设计一个五米的厨房,厨房两边各砌一个灶台,两个灶台各自连通两个卧室的火炕。 这些共享厨房的好处是,动火区域集中在一起,便于打扫,而且炊具、餐具、橱柜还可以共用,做饭时也可以互相帮忙,比较方便。 房间内部这样设计,加上每堵墙厚50厘米,西厢房在南北方向“面阔”二十三米,东西“进深”五米。 因为西厢房并不急于使用,他们计划只用一半人力,也就是八个人负责盖房子,这样工期比较长,预计需要三个月。 在商议男女分睡问题的时候,六人自己也考虑要不要分开睡。但是他们已经在一起睡习惯了,不想分开。 不过沈曼如提了个建议,以后睡觉时在炕中间拉个草帘子,这样互相都比较方便,众人都表示同意。 计划已定,七人开始各忙各的去了。 李金库叫来里奥和摩根,帮他一起整地。他对二人道:“俗话说:庄稼一支花,全靠粪当家,咱们要一边整地,一边准备肥料。你们俩,知道怎么堆肥么?” 二人摇头。 农家肥,包括人和动物的粪便、厨余垃圾等等,不能直接施到地里,会导致作物烧根等诸多问题。需要先进行腐熟发酵,然后才能施用,俗称“沤肥”、“堆肥”。 李金库指着旁边一个临时厕所道:“正好这个厕所差不多满了,要在别处新盖,这里的奥里给就留下来堆肥。我顺便给你们演示一下。” 他们刚来这片营地时,在房子周围的地里临时搭了四个旱厕,打算每过一段时间就挪一下地方,留下的奥里给直接用作肥料,这样比较省事,不用将奥里给运来运去。 李金库嘱咐二人先将外衣脱掉,二人不解,李金库解释说这样能少沾染气味,要不然等他们弄完,身上全是奥里给的味道。 三人都脱得只剩内裤。 他们先将厕所四周的木桩全部拆掉,搬到不远处另一个地方,那里计划盖一个新厕所。 没有了遮挡,旧厕所这里只留下一大堆奥里给,岗尖岗尖的,像一座金灿灿的小山,赤裸裸地显现在三人眼前。 “嚯~,咱们可真能拉!黄金万两啊!”里奥捏着鼻子吐槽道,要知道这只是四个厕所中的一个。 李金库抄起一把铁锹,指着旁边提前准备的一堆木屑、碎草、烂菜叶子,给二人讲解道:“沤肥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在奥里给当中混合百分之三四十的碎草、秸秆、木屑等等。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调整肥料成分配比,二是增加透气性,有利于发酵。” 一边说着,他一边操作起来,将那些碎草木屑掺入黄色小山中。另二人也跟着干起来,只是一边干一边止不住地干呕。 李金库则面色如常,他从小干农活,早就适应了,“那些木屑、草碎,要提前加水泡软,混合之后,整体湿度要达到50%至60%,如果达不到,需要加水。” 里奥停下来问道:“可是,我们怎么判断湿度是否达标呢?” “有个土办法。”李金库一边回答,一边用手抓了一把混合好的肥料。 然后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中,用手握了一下再摊开,解释道:“用手这样握一下,松开后手指上留有水渍,但又没有滴下来,这湿度就差不多了。” 说完,他抓了一把泥土,将手搓干净,继续干活。 里奥二人看着他的动作,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可是,金库哥,那可是……” 虽然已经混合了近一半的草碎、木屑,但那毕竟是奥利给! 李金库不以为意,冲他笑笑道:“是什么?你们要这样想:这东西,在厕所里,它是奥利给;在地里,它就是肥料,是庄稼的营养,有什么恶心的?” 他说的没错,如果连肥料都无法忍受,那还怎么种地。 里奥二人仿佛深受启发,他们对望一眼,然后各自俯身抓了一把奥利给,放在手里握了握,仔细感受着它的湿度。 李金库满意地看着他们,笑道:“不过,也不是每次都得这样检测,以后有经验了,用铁锹翻几下,根据手感就能大致判断出来是干还是稀。” 听他这么说,那二人都松了一口气,赶忙将铁锹插进那屎山里,翻动着感受起来。 看肥料混合得差不多了,李金库又讲道:“混合之后,要将肥料堆起来,高度至少在1米5以上,这样才能保证发酵的温度,粪堆太小温度上不去。 开始发酵后,堆肥内部的温度会逐渐上升,当温度接近60度时,要将粪堆翻一下再继续沤。 这样反复翻几次,直至温度不再上升、粪堆体积塌落三分之一为止。咱们这里温度高,估计差不多需要一个多月。 另外,沤好的肥料基本没有臭味,也是个判断依据。” “那……温度到没到60度……怎么判断?”里奥犹豫着问了这个问题,他担心李金库又要用手抓肥料。 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李金库道:“没有温度计,只能凭经验了,60度的话,摸上去已经比较烫手了,接触几秒皮肤会发红,但不至于烫伤。” 他们将肥料堆成一堆,将近一人高,李金库让摩根用浮球桶拎来一桶水,倒在地上和了一堆稀泥,他们用铁锹将稀泥涂到粪堆上,将整个粪堆封了起来。 “当然,有经验的人,用手摸一下粪堆表面就大概有数了,不用伸进里面,你们平时多过来摸一摸,有助于积累经验。” 里奥和摩根满口答应:“嗯,我们闲着没事的时候,一定经常过来摸粪堆。” 弄完堆肥,他们穿上衣服开始整地。 整地是个力气活,也是个细致活。 没开垦过的地俗称生地,种植前起码要翻地一尺,而生地里的杂草、石头、树根特别多,需要全部清理出去。 树根可以晒干当柴火;杂草拔出来扔到地边晒干,可以用来烧火、搓草绳、编草帘;石头更是盖房的好材料,都要攒起来。 他们刚整了一片地,差不多快到中午了,忽然听见营地西边吵吵嚷嚷的,似乎是肖恩他们回来了。 第77章 动物保护 早上商议完盖西厢房的事,肖恩就让老刘牵头,带着几人开始准备材料盖房子。他自己则带上几人去树林里“进货”。 因为前些日子一直忙于盖房子,肖恩几乎没再进入树林深处,只让其他人去一些熟悉的资源点收集食物、草药。 现在盖房子告一段落,又有老刘在家里坐镇,他才有时间出来,而且王胖子给他们说的扩大队伍的计划,需要很多食物,所以他这次带队的人数多、装备也齐全,尽可能多收集食物。 除了肖恩和白雷雷之外,王胖子、沈曼如、秀兰都跟了出来,另外还有麦克和杰西、玛丽、林达。 装备方面,除了每人手里的武器、背上的背筐之外,每人还带了两个背包或竹篓,去的时候放在背筐里,回来装满东西可以一手拎一个。 为了防止蛇咬,他们都穿了去了毛的兔皮护腿,并在皮护腿上竖着固定了一圈儿打磨过的竹片,这样防护能力更强,一般的蛇根本咬不透。 丛林里蚊虫多,沈曼如制作了两种药水,一种是几味驱虫草药熬制的,呈黄褐色;另一种是菘蓝、艾蒿等草药直接捣碎泡水配制的,呈青绿色。 将它们分别倒入用锅蒸过的细粘土中,再掺入稀释的猪胶混合均匀,就制成了两种颜色的粘乎乎的软膏,像化妆品一样,涂在身上能驱蚊、防晒、掩盖自身气味,还附带迷彩效果。 因为掺入了稀胶,这种软膏干了之后粘在皮肤上,不会轻易脱落,需要用手揭下来、或者泡在水里才能洗掉。 着装方面,继上次众人为沈曼如制作了“海岛丛林风”的一身行头之后,其他人的服装也渐渐开始海岛化、丛林化。因为他们上岛的衣服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内,终于逐渐破烂,彻底不能穿了。 白雷雷之前采过几个炮弹果,那炮弹果又大又圆,比椰子大好几圈儿,而且果壳坚硬,古人曾用它晒干做水瓢等容器。于是她让王胖子帮她也做了一对加大码的镂空炮弹果护胸,缝制到用渔网、麻线编织的衣服上。 在沈白二人的引领之下,秀兰和菲比、玛丽几位女士,最近一段时间纷纷利用椰壳、炮弹果、网绳、麻线、兔皮、兔毛等材料制作类似的衣服遮体。 而且她们在收集、编织网绳的过程中,逐渐发现那些烂渔网其实有两种材质,一种是聚乙烯类的塑料材质,另一种则是尼龙材质。 其中尼龙网绳的纤维更细、更柔顺,也更结实,做出来的衣服质量更好、更舒服。 白雷雷还利用拆出来的尼龙纤维,重新纺线、编织出了荒岛上第一双白丝尼龙短袜,把众女羡慕得不行。 因为尼龙纤维的柔软,众人主要用尼龙编织一些内衣内裤,贴身穿着又凉快又舒服,而袜子在荒岛上并不是必须品,所以格外显得奢侈。 将尼龙绳拆丝、重新纺线、编织的过程非常耗时,所以这双袜子白雷雷自己平时都不舍得穿,只在遇到正式活动、需要当众亮相时,才舍得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穿一会儿。 就这样,众人穿着各类奇葩材质的衣服、装备,全身涂着迷彩,背着大竹筐,手持各种利器,浩浩荡荡地进入了丛林。 在已经探索过的区域内,肖恩仍然按规划好的最短路线,引领众人一路上货,只是这次他进一步优化了路线,将重量较轻的资源尽量安排在去的路上,将较重的资源安排在回程,以最大限度地节省体力。 一路上,众人照例按图索骥、疯狂收割各种资源,一直走到未探索区域才放慢脚步、仔细搜寻起来,不一会儿就有新发现。 “卧槽!”只听王胖子兴奋地大叫一声,冲到一棵大树下,惊喜地望着树上道:“无花果!” 无花果众人都认识,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栽培果树之一,在海东省、华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分布都非常广泛。 众人全都跑到树下,围着那树一边摘一边吃一边装,那无花果一掰开里面全是果蜜,非常香甜。 王胖子用柴刀砍了一大堆无花果枝条下来,用绳子捆起来扔到背筐里。 白雷雷问道:“胖子哥你是想带回去种?用不着这么多枝条吧?” 他们对果树的处理方式,主要还是以有序采摘为主,因为要种植果树的话,周期实在太长。 多数果树从种下到结果,都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我国有句俗语:“桃三杏四梨五年”,说的就是这个事儿。 所以,他们虽然也会自己种一些果树,但基本上就是意思意思,不指望真能吃上果子。 而王胖子却弄了好几十根枝条,大约都是1厘米粗、十几厘米长、带芽节的枝条,最适合扦插,显然是打算大规模种植。 他解释道:“雷雷你有所不知啊,这无花果最大的优点,就是生长快、结果快。即便是海东省那样的北方气候,春天扦插的枝条,到秋天就能结果。像咱这里是热带气候,肯定当年就会结果。” 无花果病虫害少,生长、结果快,也很容易繁殖,特别适合家庭种植。海东省无花果种植特别广,尤其是沿海一带的农村,几乎家家都有种,所以王胖子对它特别了解。 听他这么一说,白雷雷立刻就明白了,无花果树确实有这样的特点。 无花果是桑科榕属的一种小乔木,可生长在温带或热带,在热带是常绿的,在温带冬天会落叶。无花果其实是有花的,但它的花是隐头花序,花朵藏于果实之中,它所谓的果子其实可以看作是未开花的花骨朵,果子里颗粒状的果瓤其实是它的花蕊,只有靠近叶柄的一部分才是真正的退化的果实。 王胖子继续向众人介绍:“这无花果还有个优点,它每三四个月就能结一波果子,在北方每年也能结两季。而且它的果子并不是一起生长、一起成熟,而是零零散散的,每季果从开始到结束能持续两个月。热带地区没有冬天,无花果至少能结三季果,基本上全年有果吃。” 有的水果,比如杏,一年只结一季,一棵树结几百斤杏,在十几天之内一起成熟,吃不完就烂掉了。 众人在无花果树下吃得心满意足,又装了满满一大筐才离开。临走前,王胖子还在附近地上,随手挖坑,扦插了十几根无花果枝条。 这也是他们的一贯做法,就地扩大资源点规模。优点有两个,第一,充分利用周边环境,因为这里的环境肯定是比较适宜无花果生长的;第二,相较于集中人工种植,省时省力省土地,对环境影响小。 返程的路上,他们路过了渡渡鸟的栖息地,就是那个瀑布和水潭。 这里他们也起了名字,叫“渡渡湾”,那瀑布就叫“羚羊瀑”。 刚进入渡渡湾,一大群渡渡鸟就围了上来。因为他们每次过来都会带一些吃的给这些渡渡鸟,几次之后居然混熟了。 而这一次,他们不光带了好多吃的,还带来了十六只小渡渡鸟。他们将小渡渡抱过来放在地上,观察了一会儿,那些小渡渡果然很快就融入了群体。 白雷雷满意地点头道:“像它们这种不怕生人的佛系物种,不会有很强的群体意识和领地意识,也不会排斥新个体。”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们发现渡渡鸟其实很聪明,智商非常高,只是有点心大,不知道怕人,而且还有点社牛,见了谁都往前凑。 白雷雷经过观察发现,它们见了生人之所以会咕嘟嘟地叫个不停,并不是出于警觉,而是出于兴奋,想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大概意思就是:“大爷快来玩儿啊~” 而那些小渡渡鸟,是他们专门带过来放生的。 这岛上并不缺食物,但渡渡鸟的数量却不是特别多,据白雷雷分析,主要还是因为渡渡鸟不会飞,习惯在地上筑巢,所以它们的鸟蛋很容易被其它动物偷吃,极大地影响了孵化率,从而影响种群的增殖、扩大。 基于这一点,白雷雷就想到了一种帮助它们扩大种群的办法,那就是人工孵化、野外放生。 这些小渡渡鸟是由他们营地鸟圈里的渡渡鸟孵化的,那里轻易不会有动物来偷蛋,孵化成功率非常高。 他们会将小渡渡鸟养到二十多天,这时小渡渡们具备了基本的自主觅食、躲避危险的能力,就会被带到这里放生。这样它们的孵化、成活率会比在野外高好几倍。 通过这种方式,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这种珍稀野生动物。 放下小渡渡鸟,他们又捡了三四十枚渡渡蛋,又抓了六只成年大渡渡鸟,全部绑了装到筐里。 这些蛋和渡渡鸟,弄回去主要是用做科学研究,比如研究渡渡鸟的生活习性、饮食习惯、饲养技术、孵化方法、烹饪技巧等等。 这种以小换大的办法,不仅能保护动物,还能极大地降低人工饲养成本,毕竟渡渡鸟体型巨大,由小养到大还是要喂不少饲料的,时间上也需要好几个月。 像这样以小换大,就可以事半功倍,那十几只小渡渡才几十斤肉,而六只大渡渡则有两三百斤。那些蛋带回去还可以继续孵化,养二十天再来换一次。 因为王胖子的招募计划需要大量食物,所以林羚他们也没放过,沈曼如直接放箭射了两只成年公羚羊。 继续往回走的路上,他们又经过“野猪林”,这里就是沈曼如和肖恩遭遇野猪的区域,之前他们还在这里挖了两个陷阱,但是野猪们似乎比较聪明,一直也没有什么收获。 但是,这一次貌似不同,远远的他们就听见了猪叫。 第78章 四英干野猪 众人立即警觉,他们就地压低身子,躲藏了起来。 肖恩回头看了看众人的装备,打手势让白雷雷、麦克、杰西、玛丽、林达五人呆在原地,她们装备比较简单、也不会武术,没什么攻击力,跟上去也是添乱。 沈曼如、王胖子、秀兰和肖恩一起卸下背筐和其它东西,只拿着武器慢慢靠近那陷阱。 他们很熟悉陷阱的位置,待靠近到二十米左右的时候,那猪叫已经听得比较清楚了。似乎不止一头猪,大约有两三头的样子,声音断断续续。 肖恩走在最前面,距离十几米的时候,他能看到陷阱了,但是不见野猪的踪影,声音应该是从陷阱里发出来的。 谨慎起见,肖恩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陷阱外没有野猪,才敢继续靠近。 又往前走几步,确认声音确实是从陷阱里发出来的,肖恩对另三人打了一个手势,四人才放心地一起走过来。 趴在陷阱边一看,四人一喜,那陷阱里居然有三只小猪,每头都只有十几斤的样子,比西瓜大不了多少。那陷阱里本来有几根削尖的竹签子,但隔的时间太长,又经过雨水浸泡,已经软烂不堪,居然没有伤到小猪。 三只小猪看到四人,似乎有点惊慌,在坑里一边四处打转,一边“吱吱”地急促地叫了起来。 王胖子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一边问道:“这……咋整?要抓回去吗?” 小猪抓回去,要么吃掉、要么养着,都是李金库的专长,在场的四人都不懂,一时拿不定主意。 “总不能就这么扔着,”沈曼如道:“先抓回去再说!” 似乎是听到了沈曼如的话,“嗷!”的一声愤怒的兽吼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四人便听到“咚咚咚!咚咚咚!”猪蹄踏地的声音,由远及近飞速向他们奔来! 肖恩反应最快,大喊道:“都散开!准备战斗!” 他和王胖子一个持枪、一个持刀,一左一右挡在声音传来的方向。 沈曼如看到肖恩身后几米处有一块大石头,迈步跳了上去,转身向猪来的方向弯弓搭箭。 秀兰在沈曼如右边几米,站在一棵树旁,她将锁链的铁球抡了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四人呈菱形站位。 须臾之间,一个大野猪从十米开外的草丛里跳了出来,它瞪着眼睛冲四人怒吼了一声,便后腿发力,噔噔噔冲了过来! “嗖”的一声,没等野猪速度起来,一支利箭射向猪头! 那野猪下意识一歪头,箭头贴着猪脸向后飞去,在猪身侧面划了一道口子便被弹飞了。 射箭的正是沈曼如,她略感惊讶,赶忙去抽下一支箭。 那野猪身上受伤居然浑然不觉,身形没有丝毫停顿,几步便冲到王胖子跟前! 这野猪目测比上次那头只大不小,让它正面撞一下非死即残! 王胖子也不傻,迅速侧身躲到一棵树后,在野猪经过身旁时,右手持刀猛一发力,一刀砍在猪后腰上。 王胖子自从得了天罡刀谱之后,一有时间便勤加练习,不仅通背拳的基础恢复了三五成,刀法也大有长进。这一刀他用了十分的力气,一刀下去,那野猪身上直接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也就是那野猪皮糙肉厚,一般的动物挨这一刀,脊椎骨也得砍断了。 “嗷!”的一声,那野猪吃痛,倒地一滚,居然又哆嗦着站了起来,它回头愤怒地瞪着王胖子,似乎又要冲向王胖子。 就在它将动未动之时,“嗖”的一声,又一只箭从侧面射来,野猪受伤后反应迟钝、躲无可躲,竹箭直接扎进它左前腿根部。 那野猪“嗷!!”的又吼了一声,叫声中充满了愤怒,这一箭扎中的位置,深入进去是肺和心脏,但是那猪皮太厚,竹箭似乎扎得不深,野猪仍然活蹦乱跳。 但是这一箭却成功转移了它的注意力,那野猪掉转方向,向沈曼如冲去! 沈曼如正在抽箭,来不及开弓,眼看野猪就要冲到跟前! “星云锁链!!”秀兰大吼一声,圆球脱手而出,从左侧向野猪飞去。 侧面来袭,野猪来不及躲闪,只听嘭!咔!两个声音一起响!铁球正中野猪左胸,发出肋骨断裂的声音。野猪被铁球撞得向右边倒去。 胸部被撞,肺部遭挤压,那野猪一口气没上来,四脚朝天倒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嚎叫声。 但它似乎还有力气,喘了两口气,四肢挣扎着想要翻身站起来。 恰在此时,一支长枪捅了过来!朝野猪的心窝子斜扎进去! 持枪的正是肖恩,野猪胸腹部的皮不像背部那么厚,是它的弱点。 它惊惧地发出最后一声嘶吼,四肢剧烈地踢蹬起来。 肖恩连忙抽出长枪,闪身躲开。 那野猪鲜血四溅,不甘地嚎叫着,仍然想站起来,却似乎没了力气。 “嗖”的一声,又一支利箭,正中野猪左眼,直达脑部,野猪立即四腿僵直,不停地蹬腿抽搐。 “星云锁链!” 这次秀兰扔出的是尖头,噗得一声,深深地没入野猪右胸。 王胖子和肖恩冲上前来,又往它前胸位置补了一刀、一枪、又一刀、又一枪,将野猪扎成了筛子。 就这样,几十秒钟的时间,一头大野猪被四人围殴至死。 大半个小时后,满身是血的四人,领着另五人,抬着一头大野猪、扛着两只羚羊、背着三只小猪、拎着六只渡渡,以及各色瓜果蔬菜返回了营地。 李金库听到声音,跑过来看到几人一身血,惊道:“卧槽你们怎么了!没受伤吧?” 看到王胖子一脸笑意,李金库这才放下心来。 再一看他们带回来的猎物,他又惊道:“嚯!你们这是洗劫了哪家动物园儿?!” “别废话,快接着,累死我了!”王胖子急道。他们虽然有九个人,但这次猎物太多,尤其那头大野猪,要不是秀兰一个顶仨,他们几人根本扛不回来。 这次他们没叫老詹老谢他们去抬野猪,现在他们人多了,厨具炊具也齐全,完全可以自己处理这些野猪、羚羊。 能自己消化,就没必要分给别人了。 只是在回程的路上,原来规划的几个需要负重的资源点,比如木薯、芭蕉,他们直接没去,实在拿不动了,肖恩带着众人直接走最近的路回到营地。 将六只大渡渡鸟放到鸟圈里,他们又在鸟圈旁边围了一个猪栏,将三只小猪放了进去,小猪在猪栏似乎很慌张,他们扔了点吃的就先不管了。 大野猪和羚羊则直接抬到洗沐区,李金库指挥着里奥几人,就着溪水宰杀、分切,然后再搬到厨房里焯水、腌制。 野猪的处理和上次差不多,只是这次所有的皮、筋、肉、板油、下水、骨头全归他们自己。 猪皮要留下制作皮革、熬胶,而板油、肥肉主要用来炼油。猪肉只留下一部分现吃,其它的要么腌咸肉,要么做腊味,另外还有一部分灌香肠。 羚羊肉也主要是腌制和腊味,羊角、羊皮、背筋全部留下,小肠用来做肠衣。 所有人都过来帮忙,在李金库的指挥下,半个多小时就整得七七八八了。 一下子弄这么多肉,午饭自然是以肉为主了,酱焖猪蹄、东坡肉、扒肘子、锅包肉、溜肉段、干炸里脊、夫妻肺片、烤羊腿、孜然羊肉、以及各种烤串,包括烤红腰、烤白腰、烤羊鞭、烤心管儿、烤骨髓,等等,再配上一大锅东北杀猪菜。 为了多吃肉,这顿饭就没做面食,唯一带素菜的就是那杀猪菜,按东北的做法,杀猪菜的主料是五花肉、酸菜和血肠。 其中血肠是用猪血制作的,将煮好的肉汤中放入各种调料,煮过之后滤掉料渣,放凉后倒入猪血混和,最后倒入肠衣中,扎紧后放到锅中煮透,血肠就成型了。 酸菜要切丝后,用清水涮一下团成团儿,放在炖肉的老汤中,用砂锅煮开,放入各种调料和薄切的五花肉、厚切的血肠,还可以放一些猪肝、猪脑、猪肠,炖一炖就可以吃了。 他们现在人多,共十六个人,这么多菜也能吃得完,不怕浪费。 他们这两天在新房跟前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凉棚,用几根长木条撑起一大张草帘,这样中午吃饭就不怕晒了。 众人忙活了一上午,现在都擦洗干净,饥肠辘辘地坐下来吃饭。 这么多好菜,那必须要喝酒,但又怕酒喝多了涨肚子,影响吃肉,于是王胖子提议道:“要不今天整点儿高度的?” 前阵子他们就通过蒸馏,搞出了高度酒,大约有四五十度。 蒸馏的办法倒也简单,将果酒倒入一个粗大的陶罐中,在大陶罐底部中间放一个小陶罐,小陶罐要比酒的液面高。将一个圆底铁锅的底部擦干净,坐在大陶罐上口,铁锅里倒上凉水。 在大陶罐底部点火加热,酒精蒸气蒸发之后,就会在铁锅底部凝结,滴到小陶罐中。蒸一会儿,铁锅里的水会慢慢变热,就舀出来再换成凉水。中间要经常检查一下,如果大陶罐中的果酒没有酒味儿了,就停止蒸馏。 这种蒸馏方法还比较原始,但优点是器具比较简单,蒸出的酒有点像威士忌,只是口感略粗糙一些。因为是用各种水果酿酒蒸馏,王胖子将它命名为“百果醇”。 第79章 太空主粮 他们之前喝的果酒都是甜不叽儿的,大家都能喝,但是这百果醇可不一样,虽然有一股果香味,但毕竟度数高,口感辣,酒劲儿大。 众人之中只有王胖子、老刘、沈曼如、秀兰、泰勒、摩根、林达几人选择喝百果醇。于是大家调整了一下座位,喝百果醇的一桌,喝果酒的一桌。 自上次打野猪之后,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那头野猪的肉其实已经快吃完了。 他们近些天主要是以兔肉、鱼肉、海鲜为主,只能隔三岔五吃一次腊肉或腌肉,量也不多,每人吃不上两口就没了,所以众人最近还是挺缺油水的。 今天这头野猪打回来,他们独吞了三百多斤肉、几十斤下水,省着点吃,够吃三四个月了。还有那两只大羚羊,加一起也有两百多斤肉,所以他们短时间内是不会缺肉了。 这顿饭没什么特别的名头,就是吃肉,所以也没有开席领酒的程序,众人直接开炫。 然而此时在不远处的树林之中,又有两双眼睛正在盯着众人,一边盯还一边流口水。 酒足饭饱,众人都睡了一大觉才起来,太阳已经西斜。 王胖子醒来之后,将上午背回来的一竹筐无花果拿了出来。 这无花果其实也有缺点,就是不太好保存,摘下来第二天就会坏掉,好在王胖子知道一些保存的办法。 他挑拣了一些比较好的无花果出来,留着现吃,其它的全清洗干净。 他搬来一坛“百果醇”高度酒,将一部分洗好的无花果扔到酒里泡上。因为酒精度数高,所以无花果不会变质,而且酒会变得香甜,无花果也带酒味儿,特别好吃。 酒中泡无花果之后,酒精度会下降不少,所以必须用高度酒,不然酒和无花果都容易变质。 泡酒只用了一半无花果,另一半他打算晒无花果干。 晒之前必须先杀菌防止腐败,不然第二天就烂了。 先将无花果放到陶炉的加热层里烘烤5分钟,烤的时候要侧着放,以免果蜜流出来。 也可以用蒸的,差不多。 蒸或烤好后,将无花果摆到盖垫上,上面再罩一个罩网,放到打谷场晾晒。那罩网是白雷雷她们用细网丝编织的,用竹条做骨架,可以有效的阻挡苍蝇蚊虫。 弄好无花果,王胖子又叫醒李金库,将自己带回来的无花果枝条给他看。 李金库是学农的,各种常见果树都比较了解,自然知道这无花果的价值,只要多种一些,他们很快就能实现水果自由。 王胖子问道:“这玩意儿怎么扦插成活率高?”他虽然比较了解无花果,但主要是以吃和看为主,没有亲手种过,具体操作还是得问李金库。 李金库思索起来:“如果直接插到地里,倒是省事儿,但是咱这里太阳太大,会把枝条晒干的。可以用剪开的塑料瓶当育苗杯,先在室内育苗,苗长壮了以后再定植。” 他们平时捡的塑料瓶,比较完好的用来装水、糊窗户,还有一些破的烂的,也都保留了下来,这下都能派上用场了。 他们将这些塑料瓶拦腰剪开,留下下半截,在底部打个孔,再装上土、浇点水,将无花果枝条插进去。 他们叫来几人帮忙,几十个育苗杯一会儿就全部扦插好了,摆到新房东屋的一个木架上。 看着这么多无花果苗,众人都很高兴。这时菲比问了一个问题:“咱这个岛应该也不大,为什么植物的种类这么丰富呢?它们是怎么来到这个海中孤岛上的呢?” 世界各大海洋中,大大小小的岛屿总数约有5万多个,这些岛屿中,只要是面积大一点的、条件适宜的,不论离大陆多远,总能发现非常丰富的植物种类,让人不得不好奇,它们是如何漂洋过海的。 这个问题是白雷雷的专长,她答道:“自然条件下,植物主要依靠鸟类,尤其是候鸟来传播种子。 世界上有许多种类的候鸟,其迁徙路线可以跨越大洲大洋。它们在海上飞行时,遇到海岛就会落地休息、觅食,而鸟类的胃中、羽毛上都可以携带植物种子。” “哦~”众人恍然大悟。 鸟类羽毛不仅可以携带种子,还可以携带鱼卵、虫卵等等。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总会在山间的死水坑里发现小鱼儿。 白雷雷继续解释道:“近几百年以来,随着人类活动范围的越来越广,又衍生出其它传播方式。 比如附着在轮船、货物或其它海洋垃圾上,或者通过人类粪便,也可以在岛屿和陆地间传播。 最后就是人为因素,一些物种因为各种原因,被人类带到岛上。 总之,只要这座荒岛存在的时间足够久、面积足够大,那就总会有很多植物慢慢找到办法在岛上生根发芽。” 白雷雷一边解释,一边打量着他们这间储藏室。 上午他们在丛林里采集了很多草药和野菜,种类很丰富,它们此时都被摊开摆在木架子上,一两天之内要么被吃掉,要么腌酸菜。 正跟其他人闲聊着,白雷雷的目光忽然被架子上一株野菜所吸引,她面色疑惑地从众多野菜中将它捡出来,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那貌似是一棵灰灰菜,夹在一堆灰灰菜中,与其它灰灰菜长相几无二致。 一旁的李金库注意到她的异样,凑过来问道:“怎么了?” “金库哥,你看这棵灰灰菜,与其它灰灰菜,是不是不太一样?”白雷雷将那棵灰灰菜递给李金库。 灰灰菜,学名叫“藜”,是一种分布很广的野菜,属于藜科藜属,在全球的温带和热带都有分布,常见于田间路旁。 我国先民很早就将藜作为野菜食用,王维有诗曰:“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苏东坡有“寄语故山友,慎无厌藜羹”之句。 只是,虽然经常入诗,但大概是因为不太好吃又非常常见的原因,古人常用“藜藿”形容粗劣的饭菜。而且灰灰菜有微毒,吃多了以后晒太阳会出现过敏反应。 所以这灰灰菜虽然可以吃,但是他们现在食物充足,一般也不愿意多采,这次带回来的一共就一小捆。 只是白蕾蕾手里的这棵“灰灰菜”,好像不太一样。 李金库皱眉道:“这棵灰灰菜的叶子不太一样,边缘没那么多锯齿,叶子也更细长一些。只是这棵菜并不完整,只有一个枝子,不太好区分。” 白雷雷点点头,问众人道:“这些灰灰菜是谁采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杰西站出来道:“雷雷姐,是我采的。” “你还记得是在哪里采的吗?” “这……我不太记得了。”杰西无奈道。 他们出去一趟要走不少地方,采很多野菜,要记住每一种野菜从哪里采的,对一般人来说属实是难为人。 还好,现场有一位不一般的人。 从白雷雷的表情,肖恩看出来这件事比较重要,于是站出来道:“给我看看。” 他看了一眼那灰灰菜,便站直身子、眼神空灵地望着某个方向,双手在空中左右扒拉,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他这通操作众人早已习惯,只静静地看着他扒拉。 肖恩边找边道:“上午去过的资源点中,有野菜的共有十一处,有灰灰菜的有四处,杰西参与采集的……有两处……” 听到这里,白雷雷忙补充道:“那这两处资源点中,有没有顶端像高粱穗一样的植物,叶片和这个一样的?植株大概有几十厘米到一两米高。” 肖恩又在空中扒拉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道:“有!有一处资源点有好几株!顶端像红色的高粱穗,结的满满的。” “太好了!肖恩哥、金库哥、胖子哥!咱们这就出发,把它找回来,这个东西很重要!”白雷雷哆嗦着手,兴奋地跳了起来。 三人看她这么高兴,都激起了好奇心。王胖子忙问道:“雷雷啊,这是什么好东西?把你高兴成这样。”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个……这个是藜麦!是一种粮食!”白雷雷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带颤抖。 “哦!原来是藜麦啊!那这藜麦……是什么东东?”王胖子说话大喘气,他从没听过藜麦这个词,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只听过荞麦、燕麦、大麦、小麦,没听过藜麦。 连李金库这样的农业达人,也只是听人说起过,没见过实物、不太了解。 这时,一旁的秀兰忽然兴奋道:“我知道藜麦!以前吃过藜麦饭、藜麦粥、藜麦面,味道还不错。” 秀兰是健身达人,对藜麦很熟悉。近几年,在健美、瘦身、运动圈子里,藜麦越来越受追捧,已渐渐成为网红食品。 藜麦是原产于南美洲“的的喀喀”湖区的一种粮食作物,据传古印加文化就以它为主粮,后来因为产量、效益、口感等问题,才渐渐被玉米、水稻等粮食取代。 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煤国人搞航空航天,藜麦被选作“太空主粮”,它才重新走入大众视野。 第80章 营地防护 研究发现,藜麦的蛋白质含量与牛肉相当,优于水稻、小麦等传统主粮,富含人体所必需的九种氨基酸和各种矿物质,而且不含易过敏的麸质蛋白。 联合国粮农组织认定藜麦是唯一一种“单作物即可满足人类所需全部营养”的粮食。 联合国将2013年定为“国际藜麦年”,以此来呼吁人们注意粮食安全和营养均衡。 营养学界称其为“超级谷物”。 自身优势再加上官方背书,藜麦就渐渐火了起来,很多人将吃藜麦作为健康饮食的标志之一。 当然,藜麦的蹿红也有商业炒作的因素在内,一些商家为了利益,刻意夸大它“高蛋白、低碳水、低热量”的人设,将其列为减肥食品。其实只要是粮食,热量肯定是不低的,所谓低碳水只是相对而言。 但是,它是一种营养很丰富的优质主粮,这一点总是没错的。 秀兰这样一介绍,众人才算对藜麦有所了解,李金库问道:“那这藜麦为什么跟灰灰菜长这么像?” 白雷雷解释道:“藜麦和藜、也就是灰灰菜,是同科同属的植物,相似也正常。藜麦的株型很像放大版的灰灰菜,高达一两米的也有。我手里这一棵应该是藜麦的幼苗,所以跟灰灰菜非常相似,而且它也是可以当野菜吃的。 灰灰菜长大之后也会结穗,喜马拉雅地区曾用它当粮食,但是它的穗和种子都比藜麦小很多。” 李金库一边感叹,一边夸赞道:“听你这么说,这藜麦不仅营养丰富,而且既能当粮食也能当菜,还真是好东西啊!雷雷,还有杰西啊,你们可真是立了大功啊!” 杰西听他们讲了半天,还有点懵逼,突然被夸,一脸不好意思道:“啊?没什么,只是碰巧采摘错了,还好不是有害的东西,关键是雷雷姐慧眼如炬、洞若观火。” 他们之前的主要碳水来源只有木薯,勉强算是粮食,没有其它粮食作物。而俗话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没有像样的粮食,一直是他们的一大心病。 如今有了一种如此优秀的主粮,确实是解决了大问题。 沈曼如也明白这个发现的重大意义,她立即安排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出发吧,天色不早了。” 李金库这次高低要跟着去,他和肖恩、白雷雷、秀兰、沈曼如,以及麦克和杰西一起出发去采藜麦,顺便将上午落下的资源点再扫荡一遍。 到太阳快落山时,他们就带着两株藜麦,和几大筐木薯、芭蕉、番荔枝等资源回来了。 李金库一边卸东西,一边问道:“这个藜麦我还真是不太熟悉,雷雷啊,它适宜在什么地方生长,该怎么种植呢?” 白雷雷回忆道:“藜麦最适宜的生长环境其实是在高原上,海拔3千米的地区,其实能在这里发现藜麦,我也有点惊讶。 不过藜麦的适应性是非常强的,在低海拔地区也可以生长,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它只长了那几株,而且都不太高。 种植的话,这种在野外也可以生长的作物,应该比较好种,藜麦从播种到收获,只需要四个月时间。” 李金库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先试种一下试试。不过,说到种地,我还有个事要和你们商量一下。”李金库对肖恩、沈曼如几人说道。 “哦?什么事?”沈曼如听他这么说,便叫来王胖子、秀兰一起商量。 等六人都齐了,李金库道:“咱这个营地的位置,虽然不是低洼处,但台风来时,仍然会有大量雨水从山上冲刷而下。 人可以在房子、屋顶里躲避,但是地里的庄稼可没处躲,尤其这藜麦,如果播种不久就来台风,那肯定会被冲得颗粒无收!” 他们的营地处于半山腰,上次台风时李金库就观察了,虽然营地不会积水,但从山上冲刷而下的雨水,汇集成几股水流,夹带着淤泥、杂草从营地北边冲下来,对农作物的破坏力还是很大的,好在当时他们还没有种什么作物,不然肯定会有损失。 “那你的意思是?”王胖子问他的想法。 李金库回忆道:“在我老家的村子里,如果山下有地、有房子,一般会在靠近山脚的位置,在山体上一定高度挖一道泄洪沟,将山上下来的水拦住、引走。有条件的,还会修一道低矮的石墙,用来挡水。” 李金库这样一说,众人就明白了。 肖恩也附和道:“金库这个提议很好,山上冲下来的水,对田地、房屋都有威胁,不得不防。我觉得可以分两步走,我们先挖一道泄洪沟,以后再想办法建一道挡水墙。” 众人都赞成,现在他们营地里除了房子、农作物之外,还有木料、柴草、石灰、粘土、土坯、沙子等原材料,还有堆肥、厕所、烧陶炉、打铁炉、灶台、凉棚等设施,都摆在外面,如果山上有水冲下来,难免会有损失。 说到这里,林达跑过来叫众人去吃饭。 李金库出发前就安排了几人准备晚饭,将中午的剩菜热一热,另外再添几个肉菜,继续吃肉。 他们一边吃,王胖子一边道:“刚才说到营地防洪水,我倒是想起另一个事儿。一些荒野求生大佬在野外经常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种植的作物经常被动物偷吃。有的野生动物,比如兔子,喜欢吃幼苗、吃种子,甚至将根挖出来吃。” 他刚一说,李金库也连忙点头:“没错,确实存在这个问题,咱这里兔子多,种的菜很容易被偷吃。不过这个问题好解决,农村的做法一般是扎篱笆,将地围起来。” 白雷雷提议道:“那咱们索性将整个营地用篱笆围起来吧,既防动物,也能防人。” 秀兰一边狂炫杀猪菜,一边问道:“那工程量会不会太大了?得消耗很多木料、竹子吧?” 肖恩思索道:“按说应该围起来才安全,只是这么大一圈儿篱笆确实比较费材料。如果用一些树杈、竹片来做,成本倒是低,但是防护效果差,寿命也比较短,风吹日晒雨淋,用不了几个月就烂了;要想效果好一些,就得用粗木料,可那样的话成本又太高。” 李金库放下手里的猪蹄子,提议道:“我们可以种植物当篱笆,最好是带刺的植物,农村一些果园、林地经常采取这种办法。” 听他这么一说,肖恩非常高兴,“这个思路好啊,再好的材料也有寿命。而植物是活的,时间越长反而越高大严实,那我们种什么植物比较好呢?” 李金库思索了一下,答道:“常见的有那么几种,比如花椒树,既有刺还能结花椒,只是它在热带分布较少,咱这里不一定有;还有枸橘,也叫枳壳,这个我国南方比较多,但是生长比较慢,而且没什么经济价值;再就是皂荚树,也叫皂角树,它长得快,还是中药材,能当肥皂洗衣服,只要控制好树形,当篱笆也是很好的。” “那我找找看岛上有没有。”肖恩又站起身,在空中扒拉起来。 众人一边吃肉,一边企盼地看着肖恩,他的记忆宫殿从未让人失望过。 然而肖恩扒拉了半天也没动静,最终居然失望地收了神通,颓然坐下道:“没找到。” 肖恩的能力只是记忆,如果他们之前确实没有碰到过,他也不能无中生有。 沈曼如安慰道:“没关系,先吃饭,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那个……金库哥,你说的皂荚树,长什么样子?”玛丽突然从隔壁桌问道。 她听见了这边的谈话,知道他们在找这几样植物。 白雷雷闻言,立即描述道:“皂荚是豆科皂荚属乔木,枝干上长有圆锥形的长刺,叶子为卵状披针或长圆形。它的豆荚很像芸豆或扁豆,又长又扁。” 玛丽听了她的描述,回忆道:“我之前在西边沙滩附近的树林里,见过一棵树干长满刺、枝头结满豆荚的树,很像你们说的皂角,它那刺可老长了,又尖又硬,还扎了我一下,疼了好几天。” 李金库闻言高兴道:“皂荚树的特征还是很鲜明的,应该错不了,太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 那一带其实离营地不远,但他们每次进树林都是下意识地往北边树林深处走,结果造成灯下黑,西边那一带反而去得少,漏下一些没探索过的区域。 有了皂荚树,篱笆的问题只解决了一半,肖恩道:“皂荚树的生长需要时间,眼下咱还是得先扎个简易的篱笆,最起码要能挡住兔子,不然没法开荒种地。” “那就先用细树枝、竹条,围着居住区扎个简单的篱笆,明天我就带人开始弄。”白雷雷道。 居住区包括了他们盖房子的区域,以及房子四周的田地。其它区域,像打铁、木工、烧陶坊这些都不怕兔子,先不弄也行。 “那俺明天先挖泄洪沟吧。”老刘主动请缨,这种土建的活他最熟。 肖恩点头同意,泄洪沟的事比盖房子更紧急,下一场台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 “还有个事儿。”李金库又放下了猪蹄子,“那三只小猪,咱是养起来还是怎么办?” 沈曼如对他道:“这事儿你是专家,你定吧。主要看咱这里养猪的条件是不是都具备了?” 养猪的条件,主要是饲料和猪栏,猪栏好说,这猪饲料不太好解决,三头猪要喂不少饲料。 不过这些事儿李金库已经考虑好了,“我看可以养,猪是杂食动物,饲料范围广。我小时候整天割草喂猪,最近也注意观察了,咱这里很多草都可以喂猪。 而且我还想好了,咱的猪也可以实行半散养,既省事又省饲料。” 他们的渡渡鸟就是半散养的,确实很省事,早上放出去,它们会一边撒欢一边找吃的,然后在鸟圈里放些吃的,它们玩儿够了就回来,如果没吃饱就再吃点儿,晚上也是一样。 王胖子不懂这个,他有点担心道:“猪也能散养吗?不怕它跑了?” 第81章 螺纹陶器 李金库摆摆手道:“当然能散养,我老家就有在山上散养土猪的,散养的猪不容易生病,肉质也好,唯一缺点就是长肉慢一些,咱们又不着急吃,无所谓。 现在这仨猪仔还太小,得有人看着,等长大点儿喂熟了就不用盯那么紧了。猪的智商很高,据说比狗还要高,知道亲人儿,也知道窝里有吃的,玩儿够了就会回来。” 肖恩问道:“那咱这猪圈建在哪儿合适?” 李金库想了想道:“猪圈会有味道,得离居民区远一些,现在咱的营地,只剩西头那片地比较合适了。 正好营地往西不远有个小山坳,那山坳里草木茂盛,适合猪觅食,而且三面都是陡坡,只有一面是入口,猪不容易跑丢。” 肖恩点头道:“那就建在营地西北角吧,在那里用粗木桩围个猪圈。” 王胖子虽然不懂养猪,但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唉?金库啊,那这三只小猪,都是公的还是母的?你打算要给它们……切么?” 他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切”的手势。王胖子虽然不懂养猪,但一些基本知识还是知道的。 “那叫绝育,俗称骟猪、劁猪。”李金库道:“那三只小猪是一公两母,母猪要留着下猪仔儿,不能骟;公猪要骟,不然性子烈,不好养,也不好长肉。” 说到骟公猪,王胖子顿觉胯下一凉,打了个哆嗦道:“呃!小猪好可怜,会不会很疼啊?再说公猪被骟了,那母猪还怎么下猪仔儿?” 李金库摆摆手:“这么小的猪,骟了以后伤口很小的。而且我手艺很好,应该不怎么疼。 至于下猪仔儿,这三只小猪看样子是一奶同胞,近亲繁殖会导致后代质量下降,所以那两只母猪将来要想办法找别的公猪配种。” 其实在华国一些农村地区,农户自家零散喂养的猪,对近亲繁殖的防护做得不是很好,很容易造成猪的品种退化、产仔数量少、仔猪生长缓慢等问题,李金库对此深有感触。 回答完王胖子的问题,李金库反问他道:“对了,咱这百果醇的度数还能再提高吗?” 王胖子惊讶道:“怎么你还嫌度数低?看不出来你小子酒量不错啊!”说着他拎起来酒坛子,要给李金库倒酒。 李金库连忙拦住他,“我不是要喝酒!酒是用来给小猪消毒的,骟猪虽然伤口不大,但还是要消毒才好,万一感染就麻烦了。” 王胖子放下酒坛道:“哦,我还以为你涨能耐了呢!想要度数高的话,用这百果醇再蒸馏一两次,应该还能提高。” 沈曼如闻言忙道:“那就多蒸馏一些,争取接近75度,也就是乙醇消毒液的浓度,人和猪都能用。” 他们现在整天干活,还经常进树林,免不了会有磕碰、划伤。岛上天气湿热,这些伤口稍不注意就会感染发炎,非常麻烦。 王胖子点头答应:“没问题,只是这酒精度数越高就越容易挥发,最好用密封比较好的容器来装。因为这高度酒精需要多次蒸馏,比较金贵,如果存放一阵就失效了,实在是浪费。” 目前他们所拥有的容器,只有少部分带盖的塑料瓶密封是比较好的。他们烧制的陶罐、陶瓶,即便上了釉,也没有密封的办法。 “貌似眼下只有塑料瓶一种选择,可是在我印象里,医院里用的酒精都是用玻璃瓶装的。”沈曼如叫来林达问道:“我记得你是学化学的,如果用塑料瓶装酒精,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比如二者会不会发生反应?” 林达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曼如姐,多数塑料瓶是不会和酒精反应的,不过……酒精的挥发性比较强,它能穿透一般的塑料,一段时间后浓度会下降。除非那塑料经过特殊处理,是专用于装酒精的。” 他们捡的那些瓶子,大多是瓶装水、饮料的包装瓶,不可能有什么特殊处理。 王胖子左手拿起一个塑料瓶,右手拿起一个陶瓶,思索道:“塑料瓶有盖子、密封好,但是瓶身阻止不了酒精挥发。陶瓶上了釉可以阻止挥发,但是它没有盖子……” 沈曼如眼前一亮,“那……如果将塑料瓶盖拧在陶瓶上呢?” 闻听此言,众人一愣,这是什么思路? 肖恩似乎和她心有灵犀,“你是说,将陶瓶的瓶口,做成塑料瓶的形状,然后拧一个塑料瓶盖上去?” 李金库惊讶道:“那塑料瓶口可是带螺纹的啊,用陶能做出来么?” 王胖子拿起一个塑料瓶盖观察起来。他们上岛这些日子,捡到的塑料瓶大多是没有盖子的。好在塑料瓶盖也是常见海洋垃圾,他们能捡到一些。捡到盖子后,他们就会找瓶子进行匹配,所以王胖子也积累了一些经验。 他思索道:“塑料瓶的密封,是依靠盖子底部与瓶口的紧密贴合实现的,而螺纹只是起锁紧作用。螺纹有误差不太要紧,只要能将瓶盖拧到底,将瓶盖底部压到瓶口上,而瓶口又是平整、光滑的,就可以密封!” 李金库拿起一个瓶子,看着瓶口直皱眉头:“可是,即便允许有误差,这螺纹也不好做吧?” 沈曼如则捡起一个瓶盖,看了两眼道:“不难做,这不是有现成的模具嘛!” 众人看着她手中的瓶盖,恍然大悟。 沈曼如让林达帮她取来一块粘土,将它的一头捏成圆柱型,塞到瓶盖里,轻轻按了按,旋转几下,然后再将瓶盖转下来,只见那粘土上留下了几圈完好的螺纹,变成一个瓶口的模样,只是这瓶口中间是实心儿的。 秀兰在一旁拍手道:“六六六啊姐姐,你这一下子就弄出螺纹来了!” 沈曼如满意地点点头:“这只是简单演示一下,实际做的时候,要先在粘土内侧塞一根圆柱形的木棍做里衬,然后再用瓶盖在外侧印上螺纹,这样弄好瓶口,等它半干稍硬的时候,再和瓶身粘到一起。” 自从他们开始烧陶以后,沈曼如的制陶技艺与日俱进,她继续讲解道:“陶器烧制完成后,整体尺寸会比陶坯收缩10%至14%,不过只要不膨胀,应该影响不大。陶制瓶口如果膨胀,盖子肯定就拧不上去了。 另外就是上釉,瓶子的里面、外面都要上釉。因为釉料烧制后会增厚,也会打滑,所以整个瓶身只有外侧螺纹这里不能上釉。而其它部分里里外外都要上釉,尤其是瓶口的上沿,一定要施一层薄釉,保证能与瓶盖亲密接触。 再就是制作时要注意,粘土要反复摔打,排出气泡,晾干后再上釉料,釉料也要过滤干净,不然烧制过程中釉面容易出现针眼、气泡、裂纹一类的问题,导致密封不严。” 王胖子嘬了一口百果醇,一拍桌子赞叹道:“哎呀曼如啊,有了你这个办法,以后只要捡到个塑料盖子,就能做出瓶子来啊!那以后咱们都跟着学学、练练,多做这种带螺纹的陶器。” 王胖子说得没错,只要有带螺纹的盖子,就能做出与之匹配的陶器,小盖子配小瓶口,装酒精、桐油、醋等液体;大盖子可以配广口瓶、坛子、罐子,用来装酸菜、咸菜,不怕水分流失还方便携带。 之前他们一直用水封坛装酸菜和咸菜,每次搬动都很麻烦,一不小心那坛口的水就会洒出来,而且水要经常换,不然容易变质。 这时林达从储藏室里抱出一堆塑料盖子,都是这些日子他们攒下的,有大有小,各种颜色。其中少数大的能有几厘米、甚至十多厘米,用来做坛子正好。 李金库叹道:“嚯,这下有的忙活了!这么多盖子,能配出好多瓶子罐子,要烧好多陶器了。” “你说这个倒是提醒我了,咱们现在木工工具比较齐全,可以制作风箱了。”肖恩道。 他们之前的风箱是兔皮缝制的,还比较原始。肖恩说的是华国传统风箱。 兔皮风箱是沈曼如缝的,她问道:“原来那个也没坏,有必要再做风箱么?” 肖恩解释道:“考虑长期使用的话,还是我国传统风箱比较好用,风量大不说,最大的优势是推和拉的过程都能送风。而现在这个只有挤的时候吹风,风力总是间断,比较费力气。” 这样一说沈曼如就明白了,“那传统风箱好制作么,会不会太复杂?” 肖恩摇摇头:“这里就体现咱老祖宗的智慧了,传统风箱的结构并不复杂,可以说是简单实用。” 风箱的结构图,肖恩早就通过记忆宫殿,从一些书籍里查到了。 他从桌旁站起来,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画图,众人都跑过来看,这可是学习的好机会(图纸见章末“作者有话说”)。 “整体来说它是一个活塞结构,活塞是用木板做的,俗称风板,风板四周要粘上厚厚的鸡毛,与箱体之间保持密封。 箱体被风板分隔成前后两个空间,这两个空间都分别有自己的进风口。 在箱体底部有一个叫送风筒的结构,它是一个长方形的通道,从箱体底部一角穿过风板,连通前后箱体。 送风筒两头各有一个出风口,在中间的箱体一侧有个洞,就是总出风口,要通向炉灶。 所有进出风口都是由木制的盖板做成的,保证单向通风。” 这个结构画出来,众人一看就明白了,确实不复杂。 李金库也大致了解风箱的结构,他赞叹道:“老祖宗们真是厉害,他们是怎么想到用鸡毛做密封的,效果好还静音。” 只是这鸡毛用一段时间后,因为磨损,密封性就会下降,需要定期补充、加固。风箱上盖是活的,可以打开维修。 秀兰也赞叹:“还有那送风筒的设计也很巧妙啊,将前后箱体连接起来一起出风。” 李金库一边点头一边道:“咱目前有三个灶台,一个陶炉、一个铁炉,那就多做几个这样的风箱吧,尤其我炒菜的时候,太需要猛火了。” 之前的兔皮风箱火力不足,现在他们人多,经常一炒就是一大锅菜,火力不猛根本玩儿不转。 聊完风箱的事,众人晚饭都吃饱了,桌子也收拾干净,准备休息一会儿就睡觉了。 这时麦克和玛丽两人一起过来找沈曼如。 “什么事?”沈曼如问道。 只见玛丽满脸通红,扭捏得看着麦克。 麦克也不太好意思,支支吾吾道:“曼……曼如姐,今晚我们想住爱……爱爱巢。” 第82章 大郎请喝药 王胖子等人也在旁边,大家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二人。 自从爱巢的申请规则公布以来,基本只有老刘夫妻隔三差五申请爱巢,其他人只有听墙根儿的份儿。 其实麦克和玛丽二人早就眉来眼去,众人都看在眼里,不算什么秘密。 只是众人都没想到他们发展得这么快,申请爱巢就等于正式公开了二人的关系,而且他们不仅申请爱巢,还要申请肠衣,一上来就贴脸开大。 之前有人申请过爱巢但不申请肠衣,人家宣称只是想在夜里探讨人生,用不着肠衣。 沈曼如倒也见怪不怪,毕竟在这与世隔绝的荒岛上,大家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每个人都将每一天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天来度过,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爱就爱,不再顾及那么多世俗眼光。 沈曼如现在也算是过来人,她面色如常道:“没问题,你们要注意卫生、注意避孕,还有,一定注意控制音量,别影响大家休息!” 麦克连连点头答应,和玛丽羞涩地对望一眼,像新婚的小两口一般。 王胖子从旁边塞了几个肠衣给麦克,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祝你成功!” “谢谢曼如姐,谢谢胖子哥!”说完麦克就拉起玛丽的手喜滋滋地走了。 看着二人走远,六人回过头又面面相觑起来。 三男眼神躲闪,左顾右盼。 肖恩屏息闭目、气沉丹田,仔细体会了一番,然后颓然道:“那个……咱们还是洗洗睡吧……” 话音未落,从那边又走过来一对男女,是摩根领着菲比过来了。 不用问,他们也是来申请爱巢的。 “那个……曼如姐,我……” 没等摩根把话说完,沈曼如没好气道:“爱巢有人了!” 接连两波人跑过来秀恩爱,她终于有点按捺不住火气了。 王胖子在一旁连连给摩根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走。 摩根不明所以,但也能看出来沈曼如正在气头上,只能拉着菲比灰溜溜地走了。 沈曼如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她长叹一口气道:“唉……今天肯定是肉吃得太多了,那羊肉火气大,搞得他们阳气过盛、急于发泄。 金库,明天给大家做一些清热去火的饭食吧。” 又坐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过来,六人洗漱一番便进屋上炕。 肖恩坐在炕沿儿上对沈曼如道:“刚才这波暴露了一个问题,就是咱这里夫妻、情侣越来越多,一个爱巢不够用了。” 王胖子也发现这个问题了,“那怎么办?再过一阵子,等咱哥仨重振雄风,那爱巢就更不够用了。” 肖恩盘算道:“要不就在那屋顶里加两个隔断,分成三间爱巢。” 六人之前住的屋顶有六米长,分成三间,每间能分到接近两米宽、三米长的三角形空间,两个人睡在里面很宽敞,只是中间那一间出入不太方便。 这倒是个主意,眼下他们房间没那么多,只能如此了。 沈曼如从炕前的柜子里端出来三碗药,递给三男道:“来,大郎们,喝药了!” 这是她为三男精心配制的汤药,用来滋补阳气的,每天都让他们喝,最近盯得尤其紧,一天都不准落下。 自从三男因为“用爱发热”而服用过量药物,导致阳气损耗过度而阳痿以来,已经将近两个月过去了,他们的症状丝毫不见起色,沈曼如也渐渐着急起来,将那药方改了又改,加了几味猛药进去。 只是这药奇苦无比,王胖子端着药碗、皱着眉头道:“曼如啊,今天能不能不喝啊,我觉得我貌似快要好了。” 他好没好,有一个人最清楚。 “好了个屁!”秀兰一只手夺过药碗,另一只手捏住王胖子的下巴,直接把药往他嘴里倒。 “啊啊……啊!唔唔!咕噜,咕噜,吨吨吨、吨吨吨……呃……咳咳……咳!”王胖子被迫将一大碗药喝了个干净,然后打了个饱嗝、抹了抹嘴巴,对秀兰嗔道:“你慢点儿灌,差点呛到我!” 肖恩和李金库见状,连忙乖乖端起碗喝药。 白雷雷看着他们的样子,一边笑一边调侃道:“哎呀~看来咱得想办法多弄点海参了,给你们好好补一补,不然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呀~” 沈曼如点头道:“没错,再好的药物治疗也需要适当的食补来配合,才能发挥百分之百的功效。毕竟人的身体是用食物构建的,药物脱离了食物,就会像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很难持久地发挥作用。 结合你们的病症和荒岛周边的物产,海参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佳选择。” 不过,这座荒岛周边海域虽然有不少海参,但是赶海能捡到的不多,因为海参是栖底动物,而且大多分布在两三米、甚至好几米的深水区,需要潜水才能抓到,产量很低,远远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 而且他们都不是专业的潜水员,弄不好还容易溺水、威胁生命。 所以,最近白雷雷在他们的科研区里,开展了海参育种的试验,想通过育种放流的方式,增加近岸区域的海参密度。 海参是棘皮动物门海参纲动物的统称,在全世界的温带和热带分布有900多种,我国约140种。 清朝学者赵学敏的《本草纲目拾遗》中记述道:“海参性温补,足敌人参,故名海参;味甘咸,补肾经,益精髓,消痰延,摄小便,壮阳疗痿,杀疮虫”。 其中“壮阳疗痿”一条,是目前六人最关注的功效。 王胖子一听白雷雷提海参,急忙问道:“对了啊,雷雷,自从上次咱们说要研究海参育种,这也过去一阵子了,怎么样,有什么进展么?” 听王胖子问到这件事,白雷雷叹了口气道:“胖子哥别提了,这一个多月我和金库哥一起,陆陆续续搞了好几次育种实验,都以失败告终!” “啊?这么困难吗?”王胖子惊讶道,这二位一个生物专家,一个农学专家,合在一起绝对是神仙组合了,竟然连他们也搞不定海参育种。 白雷雷疯狂点头,“太有困难了胖子哥,原来想得过于简单:弄几个种参扔到水池中,让他们产卵孵化,慢慢喂养成一两厘米长的幼参,就可以放流了。可实际操作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李金库也在一旁附和道:“海参养殖本身就属于新兴产业,我国古代几乎没有大规模人工养殖海参的记录,国外也没有,至于海参人工育种,那更是近十年才逐渐成熟的新技术。所以,我们目前掌握的育种技术,都是基于现代科技的。 首先,育种先得有养殖池,我们现在只能用三合土和石头砌池子,密封不严,海水会漏掉不说,会有各种杂菌、泥沙进来,很容易使种参、幼体感染、生病。 再比如,种参放入养殖池后,再进行暂养、催产、受精的过程中,需要严格控制水温,不同阶段对水温有不同要求。这些目前都很难做到。 还有,雌参排卵后要进行采卵、受精、孵化,这个过程不仅要控制温度,还要控制受精卵的密度,不能超过每毫升10个,这个就需要用到显微镜,不然很难判断受精卵的密度,而咱们没有显微镜,只能盲猜。 再比如,孵化后发育到浮游幼体阶段,此时幼体主要以单细胞藻类为食,如鞭金藻、盐藻等,而这些单胞藻类需要提前用专门的容器装水培育,定时喂到养殖池中。以咱们现在的条件,实在是很难做到。饵料不足的情况下,浮游幼体的成活率就很低。 此外,海参的幼体还会受到桡足类生物的攻击和掠食。 桡足类隶属于节肢动物门、甲壳纲、桡足亚纲,是一类小型甲壳动物的统称,体长1至4毫米,主要包括一些水蚤、鱼蚤等,在海洋、淡水中都有广泛分布。 桡足类既是鱼类和其它海洋动物、包括海参的饵料,又能攻击、侵袭鱼卵、海参幼体和稚参,影响海参育种、繁殖。 因此,我们养殖用的海水都要先过滤,滤掉桡足类才能用到养殖池中。而在海参浮游幼体期,需要每天换水30%到100%,这么大量海水的过滤也是个难题。 所以啊,温度控制、饵料培育、显微镜、海水过滤,以及器具、养殖池的消毒,这些技术我们现在都没有掌握,实现人工育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任务。 另外,我们也考虑过,即便育种成功,放流到海中能成活多少,对海参种群的扩大究竟有多大作用,这也都是未知数。” 综合来看,海参育种放流,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成本高、风险大、收益低。 听完李金库和白雷雷的讲述,另四人也很沮丧,他们列举的这几个技术难题,他们也没有办法解决。 从上岛以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技术上受挫。 之前不论是获取食物,还是制作各种工具、盖房子,虽然也遇到了各种困难,但最终都能克服,结果都是成功的,而这一次他们却是彻底失败、举手投降了。 王胖子更是绝望地耷拉着脑袋道:“啊……那我距离重振雄风岂不是遥遥无期啊~” 沈曼如最近一直守着男人当寡妇,今天又吃了这么多肉,正是如狼似虎之时,没想到到了晚上却接连遭受打击。饶是性格坚强的她,此时也不禁表情落寞、低头不语、眼眶泛红。 肖恩见状心疼不已,他坐到沈曼如身旁,将她揽入怀中,对另四人道:“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今晚我和曼如两个,想单独睡在草帘的一边。” 他们之前为了方便,在炕中间挂了一个草帘,三男和三女分别睡在帘子两边,七米的炕各占三米五。 肖恩二人睡在草帘一边,就意味着另外四人要挤到另一边,平均每人只有八十多厘米的空间。 然而另四人并没有反对,毕竟他们六人的感情早已如亲人一般,看着沈曼如这样难受,他们也想多给二人一点私密空间。 此时白雷雷扶着草帘劝慰道:“肖哥哥,你们不用担心,最近我考虑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这两天花时间做了一点改造,让草帘可以滑动,刚才我正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呢!” 说着她朝上指了指,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望去。 他们卧室的屋顶之下,用并排的圆木搭了一个阁楼,相邻圆木之间有几厘米的间隙,白雷雷在圆木两头拴了几根绳子,在炕的上方吊起两根平行的竹竿,竹竿经过修整打磨,非常光滑。 两根竹竿间距有一米多,东西横向吊着。将草帘上端拴两个绳圈,套在竹竿上,让草帘下端正好落到炕上,这样草帘便可以在炕上左右滑动。 白雷雷将草帘向肖沈二人的方向推了推,将炕分了三分之一给他们。 另五人看着草帘惊喜不已,沈曼如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她调侃道:“妹妹你想得真周到,是不是早有预谋啊?” 第83章 御用品酒师 白雷雷红着脸嗔道:“才没有啦~我是替二位姐姐着急。” 王胖子见状也很高兴,不过他又问肖恩道:“恩呐,你的雄风又没有恢复,和曼如单独睡一边有什么用?” “你没听过那句话么?条条大路通罗马!”肖恩一边说,一边躺着将沈曼如搂进了怀中。 王胖子欣慰地点头道:“哎呀?行啊我的恩,我那些动作片你还真没有白看呐!涨姿势了呀!” 秀兰在一旁听得心痒难耐,抓住王胖子的肩膀大力摇晃起来,“小胖胖,俺也要去罗马!” 王胖子看了看她垂涎欲滴的表情,又看看一旁端坐的白雷雷和李金库,无奈地叹了口气,“要不……咱等明天晚上再去?” 白雷雷扑哧一乐,嫣红的笑意在脸上绽放,“胖子哥、姐姐你们不用等明天,我都想到草帘的滑动了,怎么能不想到这个问题。”说着她伸手捏住那草帘,轻轻一搓,那草帘便分成了两个。 “我让他们又做了一个草帘,这样就能分成三个空间了!”原来那草帘是两个叠在一起的,昏暗的油灯下,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王胖子一把搂住白雷雷的双肩,恨不得抱着她亲上一口,“雷雷啊,你想得真是太周到了!” “咳咳!”秀兰在一旁使劲儿干咳了两声,李金库也抱起了胳膊,一对粗重的眉毛似要拧成一股绳,盯着王胖子。 王胖子连忙放开白雷雷,拱手道:“啊……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那个……时候不早了,诸位兄弟姐妹,咱们早点歇息吧!” 说完他一拉草帘,和秀兰二人迫不及待地钻到旁边去了。 炕的中间一格,只剩下满面潮红的白雷雷,揉搓着衣角,像新婚的小媳妇一般,羞涩地看着李金库。低沉压抑的喘息声,从他们两侧的帘子后面传了出来,搔弄着他们的耳廓。 李金库激动地趴在炕沿儿上,从炕前地上抄起一大块木板,只见那木板的四边都粘有带毛的兔皮。 他将木板拿上炕,直接盖到窗户上,将窗户堵得死死的。 这是他们最近养成的习惯,睡觉前将门窗全部堵死,所有缝隙都贴了兔皮,既能保暖,又能隔音。 李金库往炕前探出脑袋,鼓起腮帮子,噗的一声,将柜子上的油灯吹灭。 黑暗笼罩了整间屋子,欲望的旖旎在黑暗中弥漫。 恣意的荒唐被门窗阻隔,像被捂住嘴的野兽,发不出一丝声响。 …… 第二天一大早,神清气爽的六人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肖恩先给老刘交代了挖泄洪沟的事。 泄洪沟从营地西北边的山坡上、高于营地十米左右的位置开挖,西高东低,东头在高于营地几米处通入小溪之中。 下大雨时,山上下来的雨水便会被泄洪沟挡住,然后向东汇入小溪。 泄洪沟的横截面是上宽下窄的近似梯形,底面和侧壁要进行夯实,然后再铺上三合土、碎石再夯一遍。 肖恩还交待他们将小溪下游的河道也清理、挖深一些,以免下大雨时溪水泛滥。 给老刘交待完,给他派了两人帮忙,肖恩自己又带着另外两人开始做风箱,对于木工工具、材料齐全的他们来说,没有很大难度。 鸡毛就用以前攒的山鸡毛、渡渡毛替代,用胶粘在那风板四周。 其它部分都是比较基础的木工活,肖恩一边指导那两人做风箱,一边自己还练习拼板、严缝。 拼板和严缝都是木工活儿当中比较基础、但又比较重要的工艺,由于单块木料的宽度有限,而且大块木料时间久了容易开裂,所以一般桌面、柜面、门板等大面积的板料,一般都是由多块木料拼接而成,这个拼接的过程就是“拼板”。 拼接之后对缝隙的处理就是“严缝”,这里的“严”是动词,是“使之严”的意思。 拼板工艺有好几种,最常见的是胶粘法,就是将两块木板侧面刨平、刨直、对严,直接用胶粘住。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想拼得横平竖直、严丝合缝,非常考验手艺。 肖恩小时候见二叔做过拼板活,将几块木板全部侧立着,一块摞一块,全摞起来稳稳地不倒;从侧面看,所有木板全在一个平面上,不歪不扭;从正面看,每条缝都要密不透光,这样检查没问题再打胶粘接。 有一处有问题,就要仔细观察、分析是哪里的问题,将木板拿下来继续刨削、调整。 还有一种栽钉拼接的工艺,就是在胶粘法的基础上,在粘接面两侧钻孔,先将两头尖的竹钉或铁钉栽入一侧小孔中,上胶后对准另一侧的小孔,轻敲木板至贴合为止。 栽钉工艺特别考验打孔技术,孔的位置要十分精确,不然钉子就对不上;另外,孔打入的方向要平直、不能歪,因为孔一歪钉子就歪,钉子一歪板子就歪。 还有其它一些拼接工艺,像企口接、裁口接、销接、穿条接,等等,根据应用场景的不同,可以有不同选择。 不论哪种工艺,几项要点是共通的,一是木料必须充分干燥、定型再进行加工,以免拼接后木料失水开裂、变形;二是刨削木料时起止线要长,更容易使板缝平直;三是涂胶后要用木卡在木板外侧卡住,使其固定,避免粘接不牢。但又不能卡得过紧,以免木板弯曲变形。 肖恩这次拼板,也不纯粹是练习,而是准备做一张大长桌,供众人吃饭、议事用,也为之前众人商议的、扩大人员数量的计划作准备。 白雷雷这边带着三个人扎篱笆,他们先拿出了很多竹篾,这些竹篾都用水煮过,平时用来编筐编篓,现在要扎篱笆,他们准备用来当捆扎带。 扎篱笆先要立柱子,每隔一两米在地上钉一根手腕粗的木桩作为立柱,在两根立柱之间、靠上的位置,用竹篾固定两根平行的手指粗的横杆,再往横杆之间插入竹条和树枝,每隔几根就用竹篾固定一下,最后在靠近地面一尺处再加一根横杆加固,一段篱笆就扎好了。 四人一段一段扎下去,进展非常迅速。 王胖子负责酒精的蒸馏,他将一大坛百果醇又蒸了两遍,蒸出来一陶壶酒精,但是不确定它够不够75度。 酒精的度数越高,密度越小。正常情况下,可以用密度计来测量酒精密度,再通过密度与浓度的对照表,就能查出对应的浓度。 问题是,他们没有密度计。 正发愁呢,老刘运材料从一旁经过,闻到酒香就凑过来看看。 他见王胖子皱着眉头,就问他:“胖兄弟,恁愁啥咧?” “刚蒸了一壶高度酒精,准备消毒用,但是不确定到没到75度。”王胖子叹道。 老刘闻言,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笑着问道。“给俺一口尝尝呗?” 王胖子瞥了他一眼,摇头道:“这是消毒用的,不是用来喝的。” “恁给俺尝一尝,就知道度数够不够咧。”老刘拍了拍胸脯。 王胖子惊奇道:“哦?刘哥你还有这本事?” “啥球本事!老白干儿恁喝过没?俺喝过70多度的老白干儿,恁这酒度数够不够,俺一尝揍知道!” 王胖子一听他这话倒是有点谱,连忙找了一个小勺,舀了一勺酒递给老刘。 老刘滋溜一声,将那勺酒嘬进了嘴里,发出“嘶、哈~”的声音。 只见他双目微闭、眉头紧锁,咂摸着嘴道:“嘶……嗯嗯……这酒忒够劲儿!” 王胖子耐着性子看着他咂摸半天,终于憋不住问道:“你别光顾着过瘾哪!这酒的度数到底够不够?” 听他一问,老刘这才回过神儿来,“啊……嗨!恁给滴太少,俺还没尝出滋味儿来,就……就木油了。” 王胖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只好拿来一个小杯子,给他倒了半杯酒,差不多有二两。 “给!这次你可要尝准了哈!” 老刘盯着那酒杯道:“恁放心,这次准行!” 他举起酒杯凑到嘴边儿,用鼻子闻了闻,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只见他快速地吐了两口气,举起酒杯冲王胖子喊道:“巴耶呵咧!”然后一仰头,将那二两酒一口闷了! 王胖子大惊道:“卧槽!” 莫说这是高度酒精,就是那百果醇,王胖子也不敢这么喝。 还有那句“巴什么咧”的咒语,他好像在哪儿听过。 只见老刘浑身哆嗦、满脸通红、两眼翻白、疵牙咧嘴地低吼一声:“呃!啊……哈哈哈哈!真是好酒!好酒啊!哈哈哈哈!” 他舔了舔嘴唇,看向王胖子道:“胖兄弟,恁这酒绝对够劲儿!俺一点儿也不虚,少说得有70度!跟俺喝过的76度老白干儿不相上下!” 传说那老白干儿有76度的版本,但市面上极少见到,老刘也是因为偶然的机会,跟几位资深酒友喝过两回。 作为消毒酒精,至少要在70度以上,75度最好,听老刘这么说,那这酒精度数应该是足够了。 “得嘞!咱这7乙醇消毒溶液算是制作成功了!” 王胖子高兴地拍了拍老刘的肩膀。 “刘哥,以后你就是咱们营地的御用品酒师了!” 第84章 托鲁巴姆 老刘急忙摆手道:“唉唉可不敢当!不敢当!以后恁有啥好酒想着俺揍行!保证随叫随到!随叫随到!” 一边说着,老刘一边抹了抹嘴巴,脸色泛红地干活去了。 王胖子找来两个塑料瓶,先将酒精临时装到瓶子里,等过两天沈曼如做好螺纹陶瓶,再倒到陶瓶中。 沈曼如正带着两人做螺纹陶瓶,她们已经做好了几个螺纹陶坯,等晾干之后就可以上釉了。 沈曼如一边制作,一边给摩根和杰西二人讲解要领:“用瓶盖印螺纹时,要注意印完之后再将瓶口修整一下,将凹槽稍微扩大一点,以免将来瓶盖咬得太紧拧不动。” 最复杂的部分其实不是螺纹,而是瓶口与瓶身的粘接。 因为瓶身的下部是封闭的,瓶口又很小,粘接之后只能勉强伸一根手指进去,如果接缝比较靠下,手指够不到,就无法对接缝进行处理,容易出现粘接不良的问题。 针对这个问题,沈曼如讲解道:“为了方便粘接,我们将接缝设置在螺纹下方一厘米处,将手指深入两个指节,然后……微微弯曲,做一个‘慢慢来’的动作,就像这样……”沈曼如冲二人摊开右手,掌心向上、立起中指,向后勾了勾。 摩根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理解;而杰西看着沈曼如的手,不知想起了什么,小脸儿突然腾得变红了! 沈曼如注意到她的异样,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继续讲解,同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李金库要去找皂荚树,只带了玛丽帮他指路,其他人都在忙别的事情。 好在那皂荚树离得并不远,李金库还带了长枪防身。 不一会儿,二人就找到了玛丽说的那棵树,确实是皂荚树没错。 这树虽然不是特别高,大概四五米的样子,但树干上全是刺,根本没办法攀爬,而那些皂荚大多长在高处,人手根本够不到。 李金库早有准备,他调转长枪,将枪头拔了下来,又从裤裆里掏出一把弯月形的刀头,刀头内侧开刃,有点像镰刀但又带拐弯儿。 这是他前几天打制的摘果神器,专门用来从高处摘果、打枝。 他将摘果神器套到枪杆上,举起长枪对着皂荚树操练起来。 这根长枪有三米多长,用手举起后基本能够到树顶,但是那枪头还是有点份量的,一般人能举起来就不容易,想准确控制更难,但李金库的六合枪法已有小成,用它摘个皂荚自然是手到擒来。 只见他前手如管、后手如锁,握住长枪在树杈之间辗转腾挪、前拉后勾,一枝枝细杈带着皂荚扑簌、扑簌掉落下来。 玛丽在一旁看得呆住了,她头一次见到有人用长枪捅大树。 李金库一边撸枪,一边瞥了她一眼道:“你别愣着了,快捡皂荚。” “哦!好的金库哥。”玛丽从遐想中回过神儿来,小脸儿一红,连忙蹲到地上捡皂荚。 “金库哥,我们种篱笆的话,直接捡一些树杈回去扦插,会不会长得快一些?”玛丽想起之前王胖子弄的无花果枝条,便想起了这个办法。 李金库摇摇头道:“这个办法也考虑过,只是这皂荚树扦插成活率比较低,一般都是用种子来种。” “哦……原来是这样,金库哥你懂得真多。”玛丽托着下巴,一脸崇拜地看着李金库。 他们打算用皂荚树种篱笆,将整个营地围起来,所以需要很多种子,李金库耍了一会儿长枪,终于有点累了,便停下来拄着枪杆休息。 玛丽还在地上捡皂荚,捡着捡着,渐渐转向李金库的方向。 众人现在的衣着都比较简单,玛丽也不例外,她这样蹲着捡东西,胸前的春光不可避免地落入李金库的视线范围。 李金库的注意力本来就有意无意地落在玛丽身上,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初通人事的他黑脸一红,想移开目光又迟疑了片刻,同时手足无措起来。 玛丽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抬头望向李金库,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玛丽也不是小姑娘了,她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姿势迎上男人的目光意味着什么。然而她略一迟疑,并没有采取什么遮挡的动作,只羞涩地冲李金库笑了笑,便继续低头捡皂荚。 对方没有遮挡,李金库却不敢再看。他连忙收回目光,再次挺起长枪,对着那皂荚树戳弄起来。 只是他此刻心神不定,枪头的落点已不似刚才那般干净利落。 一不小心,一根又粗又长的大树杈子被他砍断,正落在树下的玛丽头上。 “啊!”玛丽吃痛,抱头娇喝一声,倒在地上呻吟起来。 李金库大惊,连忙扔掉长枪,冲过来扶住她,“啊!你怎么样,没事吧?” 李金库蹲在地上,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拿开她捂住头的手,轻轻拨开头发,检查她的伤口。 只见她头顶有一道擦伤,头皮被擦破,同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还好伤势不算太重,李金库愧疚地说:“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靠在男人结实的臂弯中,头顶发根传来他指尖薄茧的搔刮,玛丽禁不住缩了缩脑袋,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偎在男人怀中,面目潮红,“没关系……金库哥我没事的。” 此时李金库却直男癌发作,“那……那你能坐起来吗?” 玛丽迟疑了片刻,终于略带失落地坐了起来,她撩了撩头发,抿了抿嘴道:“金库哥,其实我特别羡慕你和雷雷姐。你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哦?真的吗?”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是李金库仍然很高兴,其实他一直不太自信,总觉得自己土了巴叽的,配不上白雷雷。 “不过,你和麦克不也挺好的吗?”昨晚他们二人刚在爱巢里度过了一夜,众人都知道。 说到麦克,玛丽黯然道:“麦克……是个好人,只是我们并不是认真的。我和他有约在先,只是互相慰藉、排解寂寞而已。因为……因为我们都有爱而不得的人。” 她的话让李金库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儿,爱而不得也能成为共同语言,激起情感共鸣? 不过这里是荒岛,远离世俗,伴侣的选择范围又十分有限,众人放飞自我,很多事情并不需要特别的理由。 李金库也曾想过,如果不是流落荒岛,他和白雷雷还能走到一起吗? 玛丽也不等李金库说什么,她使劲咬了咬嘴唇,鲜红的唇褶似是要滴出血来,“麦克的心上人是谁就不说了,我喜欢的是……是金库哥!” 李金库闻言错愕,第一次有女生对他这么主动,突如其来的表白将他控在原地,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其实以李金库目前在荒岛上展现出的实力,有女人喜欢他并不奇怪。 他既是农业专家,会种地;又是厨艺大师,会烧菜;还会六合枪法,性格却又憨厚老实,这些优点哪一样都讨女人喜欢,更何况还集于他一身。 玛丽见李金库没有表态,害怕他说出拒绝的话,壮着胆子继续说道:“金库哥,我知道我自己配不上你。 而且,我的命是你们救的,是雷雷姐亲手给我擦屎擦尿、喂水喂饭,把奄奄一息的我救活的,所以我绝不会破坏你和雷雷姐的感情! 我不敢奢望别的,只求能陪在你们身边伺……伺候你们!”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已似蚊鸣一般,几不可闻。 玛丽很有自知之明,她没有实力跟白雷雷竞争,也料定李金库不会移情别恋。 况且,李金库和白雷雷二人的实力有目共睹,同时抱两个大腿,自然比抱一个大腿还要强,如果能傍上二人,自己在岛上的生存就有了保障。 所以,好容易逮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一不做二不休,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想到这里,玛丽脱掉自己的衣服,一把抱住李金库。 李金库哪见过这架势,面对突然的变故,他的大脑和玛丽一样白,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好在李金库的小脑正处于贤者时间,面对玛丽的攻势,丝毫不为所动。 半晌之后,他的大脑终于回过神儿来,他温柔而坚决地将玛丽推开,穿好自己的衣服。 “玛……玛丽妹妹,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心里只有雷雷,容不下别的女人。” 李金库扛起长枪,背起满满一竹筐皂荚,背对着她平静的说:“我们回去吧。” 玛丽赤裸着跪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李金库离去的背影,内心无比震撼:“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感情专一也就罢了,居然连最基本的生理反应都没有,就像一名君子!oh no,更准确地说,像一位贤者!” 她想破头也没有想到,李金库此时是真的不举。 正想着,不远处的李金库突然大叫起来:“卧槽!卧~槽!” 玛丽刚穿好衣服,听到叫喊大惊失色,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危险,急忙追了过去。 李金库也没走多远,几步就被她追上。只见李金库一脸兴奋地冲她喊道:“脱!脱!” 玛丽以为李金库回心转意,面露羞怯之色,虽然他的话太过直白,但她还是咬着牙,三下五除二,将刚穿上的衣服又脱了个精光。 李金库又被眼前的景象控住了数秒,好在这是第二回了,他似乎有了免疫抗性,不久就晃了晃脑袋恢复清明,哆嗦着手,指向眼前的一棵小树,结结巴巴道:“托……托鲁巴姆!!” 第85章 公猪去势术 玛丽此时一脸黑线,虽然她听不懂李金库在说什么,但是很明显,她这衣服又白脱了。 “哦。” 吐出一个兴味索然的字,她嘟着嘴将衣服穿好,“金库哥,你说的这个托巴什么姆,是什么啊?” 李金库指着那1米多高的小树,郑重其事地纠正道:“是托鲁巴姆。这可是好东西啊!哎呀呀哎呀呀!” 李金库搓着手、咧着嘴,满脸堆笑地围着那棵小树转圈圈。 “玛丽妹妹呀,你有所不知啊~” 李金库又转身跑到玛丽跟前,满面春风地握住她的手,“托鲁巴姆原产于南美波多黎各等热带地区,是一种优良的嫁接砧木,在农业上被广泛用于以茄科为主的许多蔬菜和水果的嫁接,比如茄子、番茄、辣椒等等。” 李金库的双手因为兴奋而发热,烫得玛丽一脸潮红,“哦……可是那番茄、辣椒自己也能生长,为什么要嫁接呢?” 李金库似乎预料到她会这样问,答道:“给农作物做嫁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结合不同植物的优点。 比如我们常见的一些作物都是果实或叶片肥大,比较适合食用,但它们的根系、枝干往往不是特别健壮,这就限制了它们的长势,而且容易有病虫害。 而这托鲁巴姆,它是多年生木本植物,植株长势强健,根系和茎杆都比较发达,抗病性非常强,能同时抵抗四种土传病虫害,这些优势都是很多作物所没有的。 有了它做砧木,以咱们现有的野番茄、野山椒等作物做接穗,嫁接之后的结果量和结果期都会大大增长。 其它很多水果、野菜品种也可以尝试嫁接。可惜我们还没有发现茄子,不然茄子的产量也会增长数倍!” 李金库越说越兴奋,双手在那棵树上不断摩挲,仿佛那是什么圣树仙苗一般! 玛丽的双手刚被李金库握住过,现在还举在身前,肌肤上的余温一点一点消散。 终究,还是比不过一棵树吗? 那托鲁巴姆树上结满了圆圆的绿色果实,有点像没长大的绿色小番茄。 “在附近再找找,看还有没有这样的树。”李金库一边吩咐,一边摘起了树上的果实。 “哦哦,好!”玛丽知道这个东西事关重大,也不再想东想西,帮忙寻找起来。 果然,她在附近又发现了几株,指给李金库看,李金库非常高兴,和她一起摘了大半筐果实,还采了很多嫩枝。 “这托鲁巴姆既可以用种子繁殖,也可以用枝条扦插,我们多弄些回去,批量育苗。” 玛丽点点头,二人背着筐回了营地。 秀兰这边已经带人将猪圈围好了,用粗木桩削尖钉在地里,围成一圈儿,约有半人多高。 李金库和玛丽放下竹筐,先把三个小猪仔从鸟圈抓出来放到猪圈里。 这时王胖子也拿来了刚蒸好的酒精。 李金库一看,万事俱备,可以骟猪了,于是拿出他之前打制的小刀,用酒精泡上消毒。 众人听说要骟猪,都跑过来观摩学习。 荒岛上大型动物不多,可供蓄养的大型牲畜目前只有猪,所以他们都想学习一下,日后也算一技之长。 沈曼如特意将杰西叫来,和她一起观摩,毕竟这也算是手术,属于难得的学习机会。 李金库一边准备,一边给众人讲解: “骟猪和劁猪都是俗称,咱这个手术的学名叫‘公猪去势术’。手术进行之前,首先要做‘保定’,就是将猪固定住,防止它乱动,你们注意我的动作。” 李金库将小猪放倒,让它向左侧侧卧,背向李金库。他用左脚轻轻踩住猪颈,右脚踩住猪尾巴。 用这种保定方式来骟猪,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可以最大限度节省人力。 小猪似乎预感到危险的来临,剧烈的挣扎起来,口中发出“吱吱”的叫声。 李金库边做边讲解道:“将它的右后肢抬起来,紧贴到肚皮上,用左手腕压住,然后用酒精给它消毒。” 小猪感觉自己下体传来冰凉的触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用左手捏住这里,再这样……这样……再这样……再用同样的方法,去掉另一侧。” 李金库讲解得比较细致,实际操作其实就是一瞬间。 看着他的操作,在场的男士无不感觉下体发凉、大腿发软。 王胖子更是站立不稳、冷汗直流,赶忙靠在旁边猪圈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 李金库握着掏出来的两个小球球正要扔掉,沈曼如递过来一个陶瓶道:“扔到这里面。” 李金库便将球球放了进去,只听那陶瓶里发出了“扑通、扑通”的声音。 沈曼如将陶瓶举在耳边晃了晃,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一旁的杰西不解地问道:“曼如姐,你这是……” 沈曼如略一迟疑,解释道:“啊……这是一味中药,叫‘豚卵’,主治哮喘。瓶子里是酒,泡起来防腐。” 杰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肖恩。 “有人得哮喘吗?”杰西心中狐疑,但是她知趣地没有追问。 沈曼如转向李金库问道:“金库,这小猪被……去势之后,留下这两道伤口,不需要缝合吗?” “一般不需要。”李金库洗掉手上的血污,“猪的恢复能力很强,自己能长好。” “那……如果不怕麻烦,硬要给它缝呢?会有什么坏处吗?” 李金库疑惑地看着她,回答道:“硬要缝?也没什么坏处,而且应该会好得更快。” “太好了!”沈曼如欣然转向杰西道:“那你来给它缝一下吧!” 杰西也有点诧异,问道:“啊……曼如姐,为什么非要给它缝啊?” 地上的小猪刚刚挣扎着站起来,似乎是听懂了她们的对话,一边哆嗦一边冲沈曼如吱吱叫了起来,似乎是在表示抗议。 人家主刀大夫都说了不用缝,你偏要缝,这不是过度医疗是什么! “不是非要给它缝,而是让你趁机多练练手儿。” 沈曼如刚才就将缝合针和线在酒精里泡好了,她将东西递给杰西,“你之前只用兔皮练习过缝合,肯定是不行的,现在有用活物练手的机会,还不趁机练一下。” 杰西闻言两眼放光,心里想到:这确实是练习的好机会啊!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早想到的话,就让金库哥留一个蛋蛋,让我来切多好。 不过能练练缝合也不错,毕竟这是活物,缝合的手感是那些鞣制过的兔皮没法比的。 李金库在一旁帮她做保定,杰西用酒精擦了擦手,在沈曼如的指导下,给小猪的两道伤口各缝了两针。 给活物做缝合就是不一样,那小猪一边吱吱叫,一边还打哆嗦,在场的其他人、尤其是几个女生都捂着耳朵,看都不敢看。 好在杰西毕竟是护理专业出身,也算见过一些场面,完成得比较顺利,不过就是这几针,她也紧张得额头上沁出汗来。 沈曼如看着她缝完,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摩挲着,点头夸赞道:“做得不错。” 杰西刚从方才的紧张中缓过神儿来,肩头传来的温热让她心跳又快了几拍,眸光微动,偷偷抬眼看向沈曼如,恰好迎上她的目光,双颊微红,“谢谢曼如姐。” 忙完骟猪的事,李金库又给众人介绍了他和玛丽刚发现的托鲁巴姆。 大家一听野番茄和野山椒的产量能大大增长,都很高兴,他们平时吃的野菜大多是叶菜,茄果类还真是不多,番茄和辣椒的产量如果能增长,以后就有口福了。 李金库吩咐几人弄来一些瓶子当育苗杯,将刚采的托鲁巴姆枝条种下,放在屋里育苗。 而那些托鲁巴姆果,要先将果子切开,挖出果瓤,用破布包住放到水中搓洗,将果肉洗掉,剩下的就是种子。 李金库给众人介绍道:“托鲁巴姆的种子发芽比较难,要先在水里泡两三天,然后再催芽。” 忙完这些就到中午了,其他人已经备好了饭菜。 午饭时,王胖子对另五人道:“我看咱们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眼下我们的食物储备是上岛以来最充足的时期,可以开始实行那个计划了。” 沈曼如看向众人,见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就点头道:“那咱们就依计而行吧……” 三天后,老谢和老齐的营地里,突然来了一男一女。 是里奥和玛丽二人,老谢和老齐认识他们,里奥八人刚加入沈曼如一伙时,沈曼如带他们见过老谢。 只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见,二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与之前大不相同,简直可以说判若两人,让老谢他们有点惊讶。 而当两人从身后掏出一件东西之后,老谢他们就更加惊讶了。 第86章 猪兼毫 里奥和玛丽二人掏出来的,居然是一卷竹简。 老谢看到这个东西,面露恍惚之色,他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向四周,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在老谢众人愣神儿的工夫,里奥直接在他们面前展开了竹简,像宣读圣旨的太监一般,朗声念道: “诸位岛友: 久疏问候,近来可好? 自我轮蒙难、仓皇登岛以来,众岛友共历劫难、生死相依,迄今已四月有余。 然救援未至、归途无期,我等唯有偏安孤岛、自力更生。 今新建土阶茅屋一座,正值乔迁之际,定于四月十八日略备薄酒,诚邀众岛友共贺,恭请光临。 沈曼如,二零二零年四月十五日。” 直到里奥念完、将竹简递给老谢,老谢才将将回过神儿来。 似乎是没听明白里奥念的什么,他盯着手中的竹简又喏喏念道:“啊……岛友……近来可好……共历劫难……自力更生……乔迁……” 那竹简之上,是用毛笔和墨水书写的蝇头小楷,字迹娟秀,散发出淡淡幽香。 众人看到竹简都非常好奇,纷纷伸着脖子凑过来,想要一看究竟。 上岛已经四个多月,老谢一众人等虽然勉强温饱,但是身上都已经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跟野人没什么区别,与手里散发着书卷气的竹简形成强烈反差。 玛丽在一旁解析道:“谢叔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们新盖了个房子,想请你们过去温锅,大伙一块儿热闹热闹。曼如姐觉得这是个正事儿,要发请帖才好,这岛上没有纸,我们没办法只能用竹简。” 听到这话,老齐最先反应过来,盯着那竹简眼露精光,“哈哈哈,真是开了眼界,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荒岛上看到这样的稀罕物件儿!没问题,既然沈大夫盛情邀请,咱们肯定要去捧场的!” 听到老齐这话,众人纷纷点头。 里奥和玛丽见他们应承下来,也不再多留,告辞而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老齐双目微眯,面上的凝重之色一闪而过。 其他人看到这竹简,除了新奇之外也没有引起太大重视,但是他一向以文人雅士自居,肚子里还是有些墨水的,一眼便看透这竹简背后代表的意义。 能制作竹简、写请帖,代表那六人的实力已经远超他们! 按住老齐的内心戏不表,自那天起,岛上众人渐渐开始以“岛友”互称。 …… 时间退回到三天前。 沈曼如他们计划的第一步,就是以入住新房“温锅”的名义,请老谢、老詹等所有人过来参观营地。 “温锅”是华国民间的一项流传很久的习俗。 在古时候,老百姓生活不富裕,盖新房往往会消耗一家人的全部积蓄。 在这样的情况下,亲朋好友、街坊四邻往往会送来一些食物、家具、日用品,为新房添置应用之物,帮助主家渡过困境;而主家则要炒菜设宴招待客人,以表示感谢,逐渐就形成固定习俗。 由于新房的锅灶是新的、凉的,这一做饭,锅就热起来了,所以叫“温锅”。 进入现代社会,生活水平都提高了,温锅的含义也有所泛化,主家搬了新房,借温锅的由头,请亲朋好友过来热闹一下,分享入住的喜悦。 沈曼如他们温锅,表面上当然也是这个意思,但这里是荒岛,食物非常有限,耗费资源请不相干的人过来大吃一顿,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分享喜悦。 他们要借此机会展现自己的实力,拉更多人入伙,以确立他们在这片海滩上的地位,使其它人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毕竟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他们过得比别人好,时间久了必定会引人嫉妒,如果没有人数上的优势,招灾惹祸是迟早的事。 当然,要展现实力,仅仅依靠食物是不够的,毕竟食物别人也有,只是量的差距、没有质的区别。 所以,他们要重点展示别人没有的、更先进的东西。其中请帖尤为重要,因为它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请帖做得好,一出手就能将他们震住。 说到写请帖,白雷雷托着腮帮子问道:“我们没有纸,也没有笔,怎么写请帖啊?”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们虽然有墨水,但是还没有笔和纸。 六人正在吃饭,王胖子嚼着一大块红烧肉,舔了舔嘴角的油水,“这个好办,我可以做一支毛笔。咱们现在有羊毛,也有竹子和胶,制作毛笔的材料基本齐全。” 肖恩眉骨轻抬,“你会做毛笔?” 上岛以来,王胖子前期展现的技能基本都是荒野求生类的,而多数荒野求生视频,发展到烧陶打铁、盖庇护所、制作弓箭,基本就到顶了。 毛笔这种东西,不能吃不能喝,跟求生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王胖子又嗦了一口粉条,“啊……算是会吧,毛笔的制作属于穿越技能,我也有所涉猎,要做到专业水平肯定是不行,凑合用的话足够了。其实自从咱有了墨水之后,我就一直想做毛笔,只是没抽出时间来。” 有了墨自然会想到笔,有了笔就能记录和传递信息,很多事情都会比较方便。 笔墨都有了,就只剩下纸了。 造纸是个大活儿,他们之前讨论过,虽然王胖子看过一些视频,而且肖恩的记忆宫殿中也有一些书籍记载了传统的造纸工艺,但是工序都非常繁复,而且很多步骤十分依赖经验,他们谁也没有亲手做过,根本没有把握。 所以,他们最后的结论就是先不造纸,而改用竹简。 虽然竹简不如造纸先进,但是它的逼格很高,用竹简写请帖,那确实是十分唬人。 制作竹简的主要材料就是竹子和麻绳,这些他们都有。 计议已定,下午王胖子就开始制作毛笔,秀兰在一旁帮忙,而白雷雷则负责制作竹简。 毛笔的制作讲究尖、圆、齐、健,其中尖、圆、齐比较好理解,而“健”主要指笔尖要有弹性,落笔之后再抬起,笔尖有回弹性。 制作笔尖的材料,一般用狼毫、羊毫比较多,其中狼毫较粗硬、羊毫较细软。 狼毫的弹性更好,但毛质偏粗偏硬,对墨水的吸附性差;而羊毫偏细编软,很难驾驭,所以很多书法爱好者都喜欢用“兼毫”。 兼毫一般是将狼毫和羊毫按一定比例掺在一起,制作出的笔尖能兼具两者的优点。 问题是他们只有羚羊毛,勉强属于羊毫,而这岛上没有狼,找不到狼毫。 白雷雷也说过,狼生活在草原,适应温带、寒温带气候,不太可能会出现在热带海岛。 “那咋整?咱目前只有羊毛、兔毛和猪毛。”王胖子咨询秀兰的意见。 秀兰眨了眨蓝瓦瓦的大眼睛,“咱这兔毛我看过了,比羊毛还软,不能用。至于猪毛……倒是可以试试! 因为狼豪成本比较高,我听过有的商家为了节约成本,在羊毫中掺杂少量猪鬃的,虽然品质不太好,但可以用。 只是这猪鬃太粗太硬,不能掺多了,而且要分散开,不然笔就没法用了。” 听她说猪鬃太硬,王胖子转了转眼珠子,凑到秀兰耳边,鼻息像羽毛抚过她的脸颊,“那……如果是小猪仔的毛,是不是会软一些?” 秀兰转头面向他,二人深情对望,不约而同地嘴角一扬,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片刻之后,猪圈里发出了吱吱的猪叫声。 秀兰按住一只猪仔,王胖子负责拔毛。因为那猪仔太小,毛发还不是很旺盛,两人挑拣着一根一根拔,足足拔了一刻钟,才勉强攒了一小撮猪毛。 李金库正在地里忙活,总是隐隐约约地听到猪叫的声音,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以为是那小公猪的伤口又疼了,后来越听越不对劲,使放下锄头向猪圈走来。 远远地,他看见两个人影蹲在猪圈里,似乎正在对小猪不利。 李金库黑脸一黑,“卧槽!你两个蹲猪圈里干嘛呢!” 他抄起一根烧火棍,气势汹汹地狂奔而来。那三只小猪都是他的宝贝疙瘩,可不能让人胡乱折腾。 秀兰看李金库冲了过来,急忙催促王胖子,“金库哥来了,别拔了!” 但是王胖子正在兴头上,“这几根不错,粗细软硬适中!” 秀兰见李金库举着烧火棍,心知不妙,顾不上再催促,单手抄起王胖子将他扛在肩头,另一手撑住木桩翻出猪圈,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王胖子手里攥着一把猪毛,倒吊在秀兰背后,梗起脖子面向后面的李金库,涨红的脸上挤出一个戏谑的笑容,“金库啊别追了,借猪毛一用,制作毛笔!” 李金库追了几步,闻言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猪毛,又回头看了一眼小猪,确实没受到什么伤害,这才咒骂两句悻悻作罢,走回猪圈安抚起小猪来。 自此之后,他们岛上的毛笔全都用仔猪毛和羚羊毛制作兼毫,被称作“猪兼毫”。 毛笔制作最难的部分是毛的处理,首先要用草木灰水浸泡,去掉油脂,再洗净理顺。 最费工夫的步骤是挑毛,操作时需要保持羊毛的湿润,在旁边放一盆水,所以这道工序也叫“水盆挑毛”。 将羊毛、猪毛挑成大致相同的长度,分别摊成约一毫米厚的一排,用刀将根部切齐。 用薄竹片将猪毛铲起,叠在羊毛之上,将两层毛一起卷起来,呈圆柱状,立起来之后在木板上怼两下,使根部对齐再用细线捆住,笔尖就初步成形了,将其吊起来晾干,等待安装到笔杆。 至于笔杆,只要没有特别的外观要求,制作还是比较简单的。 传统工艺要求笔杆用香妃竹制作,他们这里没有,只能用普通细竹棍,水煮后调直、阴干,将一头内侧打磨成圆形,靠近笔头处的竹节要保留,用来当底座托住笔尖。 按传统工艺,笔尖晾干后要用烧化的松香涂在根部,待松香冷却凝固后,笔尖的?毛便粘在一起了。 只是这热带海岛根本没有松树,更别提松香了。 一开始王胖子想用猪胶、鱼胶代替松香,但是这些胶都怕水,泡一会儿就开胶。而毛笔免不了要蘸水蘸墨,所以必须用不怕水的材料。 大约思考了两分钟,王胖子就想到了办法:用塑料。 找个破塑料瓶子,剪下一块塑料放在火上烤化,将笔尖的根部放到熔化的塑料中一蘸,趁热塞到笔杆中,毛笔大功告成。 白雷雷这边的竹简就比较简单了,将竹子破成等长等宽的细长条,水煮之后调直、阴干、打磨,在竹条两端各打一个小孔,用细麻绳从孔中穿过,在竹条间前后缠绕,将竹条捆在一起、连成竹简。 毛笔和竹简的制作花了两天时间,此时田地四周的篱笆都扎好了,山上的泄洪沟也完工了。 这天早上,众人看着自己亲手建造的营地已经像模像样,都很高兴。 沈曼如一脸欣慰地看向众人,“咱们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可以写请帖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可得找个字写得漂亮的。 “你们……谁会写毛笔字?” 第87章 诗如其人 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没人吭声儿。 王胖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是吧?咱们姐儿几个多才多艺的,连个会写毛笔字儿的都没有?” 其实在一般人群之中,他们六人的技术技能已经非常逆天了。只是会得再多,也不可能什么都会,偶有知识盲区也非常正常。 沈曼如仍抱有一丝希冀,扭头冲其他人问道:“你们有会写毛笔字的么?” 里奥八人,还有老刘夫妻俩,也都是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沈曼如有点哭笑不得,他们为了这个计划准备了好些日子,没想到会在这个环节上掉链子。 写字这个环节非常重要,他们为了制作请帖,又是墨水、又是毛笔、又是竹简的,逼格搞这么高,假如对方打开竹简一看,那字写的跟鬼画符一般,那也太跌份儿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秀兰迟疑地举起了手,“那个……俺……俺练过。” 众人诧异地转头看向秀兰。 在他们这个六人团队中,秀兰一向负责武力输出,从没听她说起自己有什么文艺特长,没想到她居然会写毛笔字! 沈曼如满面春风,又惊又喜地挽起秀兰的胳膊,“妹妹啊,没想到你还是文武双全呐~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呢?” 秀兰不好意思道:“哎呀~主要是没什么好说的嘛,我以为你们这些学霸肯定有写得比我好的,所以也没敢班门弄斧啊!” 秀兰小时候练过几年毛笔字,那时她的父亲在俄斯国体育界也算小有名气,来华国之后,他和国内一些武术名家、体育界人士也经常交流,发现华国的武术家对传统文化都有很深的理解。 华国传统文化中的很多观念和哲学思考,对于习武非常有帮助。 秀兰的父亲和他们交流之后深受启发,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女儿这样一个外国小孩儿要在国内成长,必然会面临巨大的文化差异。 “于是,爸爸就和我妈商量,拜托朋友请了一位国学老师,从小教我华国文化,其中就包括书法。 现在想想,要不是那位老师从小帮我打基础,我的汉语不可能像现在这么流利。” 秀兰之所以之前没提这个事,一是这荒岛上之前确实也用不着写什么毛笔字;二是当今社会各种培训班盛行,只要条件允许,很多家长都会给孩子报班儿,其中琴棋书画最为流行。所以他们这代学生当中,会写毛笔字的人很多。 她一个体育生、又是混血儿,在这方面本来就不太自信,直到实在没人举手,她才硬着头皮自荐。 “我虽然练过,但也好几年没怎么写了,写得丑你们可不许笑哈!” 秀兰向众人挑了挑眉毛,“不过,我从小练的书法就是小楷,用来写竹简倒是合适。” 秀兰这五大三粗的壮妹写小楷,众人实在难以想象会是怎样一个画面。 沈曼如一把拉过秀兰的胳膊,搂在怀中摩挲着,“怎么会笑话,妹妹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意外之喜啊~刚才我还以为,咱们这请帖要翻车了呢。” 王胖子伸手摸了摸秀兰的银发,“我说制作毛笔的时候你怎么好像很懂的样子,原来是练过啊。” 说着,他拿出一小罐墨水,“来,这是我最近制作的优质墨水,你来试试。” 王胖子之前制作的墨水,原料以锅底黑为主,品质粗糙,主要是给肖恩他们做木工放线用。 前些日子他改造了油灯,不仅增加了灯芯的数量,还在油?灯上方吊了一个碟子,这样只要他们点油灯,就能顺便收集烟灰。 用烟灰做墨,品质比锅底黑可强太多了。 我国传统制墨工艺,主要用麝香、冰片等中药增香防腐,他们岛上没有。 王胖子就让沈曼如在墨中掺入了岛上现有的几味芳香、防腐的草药?,既能盖住猪胶、鱼胶的腥味,又使墨水散发一种独特的香气。 秀兰找来一块木板,打算先练练手,找找感觉。 她将笔墨摆到桌子上,正襟危坐,举笔蘸好了墨,一落笔,这范儿就起来了。 小小的笔杆握在她的大手中,像捏着根牙签儿一般,在木板上轻灵舞动。 刷刷点点,一个指肚大的“永”字落在木板上,端端正正,娟秀之中又透着几分遒劲。 练书法一般都要练永字,因为这个字既简单,又包含了各种笔划,同时还考验对字架结构的掌握,就像达芬奇画鸡蛋一般,最体现基本功。 众人早就挤在她身后两侧,抻着脖子参观,见她写完永字,纷纷拍手叫好。 这几年,秀兰已不像小时候那样天天坚持练书法,但是写书法可以平静心气、陶冶情操,所以她在闲暇之余,偶尔还是会写一写。 因此,她的书法功底基本还是在线的,稍稍练了几个字之后,手感就热起来了。 秀兰停下笔,托着腮想了想,脸上忽然浮现一抹红晕,她莞尔一笑道:“我来写首诗吧!” 她复又提笔,径直在木板上写下一首诗来。 众人都有点好奇,看她刚才的神情,不知是想起了哪首诗。 待写完,王胖子凑上前去,用悠然平缓的语调念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是李白的诗《清平调》,是为赞美杨贵妃的美貌而作。 念罢,王胖子低头看向秀兰,她的眼睛仿佛蓝色的漩涡,令人不禁深陷其中。 对视几秒,王胖子突然深情一笑,“字如其人,诗如其人。” 秀兰闻言一怔,听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慌忙投笔捂住羞红的脸,“哎呀~小胖胖你讨厌死了啦~!” 猝不及防的一筐狗粮,洒向围观的众人。 沈曼如吐了吐舌头,含笑翻了个白眼,嗔道:“快把竹简拿来,该干正事儿了!” 请帖没多少字,秀兰一会儿就写完了一份。 肖恩搬了条凳子,拉沈曼如一起坐下,“老詹他们都是外国人,根本看不懂中文,按说应该用英语写请帖吧?” 可是这竹简都是竖排的,咋写? 中文是方块字,横排竖排都可以书写;而英文是单词,长短不一,没办法写成竖排。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好啦!” 负责制作竹简的白雷雷,从身后递出一卷竹简道:“这是我特制的英文竹简。” 白雷雷歪着头,手举竹简笑意盈盈,微风抚过她的双马尾,像两只跳动的精灵。 “英文竹简?有什么不同么?”秀兰接过竹简,用大手小心翼翼地展开。 白雷雷从一旁伸手纠正,“姐姐拿错方向啦,用来写英文,这竹简就得转过来,从上向下展开,竖排变横排。而且,英文竹简的竹片稍宽一些,我还用针在上面划了四线三格,方便书写英文字母。” 听她这样说,秀兰仔细一看,那竹片上果然有四线三格,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英语作业本。 “那我试试。”秀兰拿起笔,顿了一顿,“呃……该写啥?” 作为混血儿,秀兰能精通俄文和中文已经很厉害了,英文就一般般了。 “我说你写。”沈曼如眉头微蹙,手指咬在唇间,喃喃念道:“ dear friends on the ind, warm greetings and best regards! it has been four months since our ship sinked and we struggled to find this ind ......” 两个小时后,詹姆斯营地。 “…… sincerely, mandy shen. june 15th, 2020.” 摩根和菲比念完请帖,放下竹简,迎上詹姆斯等人错愕的目光,“that''s all. ” 杰森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没有答复邀请,而是看向菲比,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how is mandy? (曼蒂过得怎么样?)” 菲比迎上杰森深邃的蓝色眸光,面颊微红,心跳不免快了几拍,“she is ……she''s good. (她,她很好)” “oh?tell her i''m good too. (哦?告诉她我也很好。)”杰森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旁的詹姆斯斜睨了他一眼,接过摩根递来的竹简,微笑点头道:“congrattions! and we will be there. (恭喜你们,我们会去的。)” 见对方答应邀请,摩根和菲比也不多留,“good, thank you and bye bye! (很好,谢谢,再见!)”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杰森从詹姆斯手中接过竹简,他盯着竹简撇了撇嘴,用十分夸张的语气道:“this is interesting! fellers! stop jerking and check it out! (这可太有趣儿了!伙计们!别撸了快来看!)” 对于一帮外国水手来说,竹简已经是非常新奇的东西了,又是出现在荒岛上,难免不引发众人的好奇。 詹姆斯看着那竹简,茂密的小胡子动了动,红铜色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well done.(干得漂亮。)” 第88章 你美极了 2020年6月18日,农历四月廿七。 老谢其实早就记不清日期了,好在前两天接请帖时问过,今天是6月18。 其实记不清也没关系,临近中午时,里奥和玛丽就来到他们营地,说要给他们领路。 老谢手里拎着两根咸鱼,边走边客气道:“还是沈大夫想得周到,我们没怎么去过那边,真要自己找,估计还要费一番工夫,只是辛苦二位了。” 不光他手里拎着东西,他们一行二十几人没有空着手的。有的带了一坛咸菜,有的带了两瓶调料,有的带了两把梳子,有的带了几双草鞋……不是吃的就是用的。 虽然身处荒岛、食不果腹,但是这些人仍然坚守着最基本的人情世故。 礼尚往来,那是华国人骨子里流淌的优良传统,也是他们仅剩的体面。 里奥走在最前面,今天是晴天,树林顶端透下缕缕阳光,洒在他瘦削的背上,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边走边道:“哪里哪里,谢叔叔你们太客气了,来就来了,这些东西就不必带了吧。” 虽然王胖子和老谢都是老哥老弟互称,但里奥他们还是叫叔,毕竟年龄差距在那儿摆着。 “哎呀一点心意,也不值什么钱……” 说到钱,老谢顿了一顿,因为他想起这里是荒岛,钱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里奥没有在意,他忽然转身面向众人。 “到了。” 老谢诧异地四处张望,只见四周草木茂盛,哪有营地的影子,“没看到营地啊。” 他们的营地选址时,肖恩就留意到这个好处,因为是在半山腰的平地之上,又有山坡的草木遮挡,站在山脚是看不到营地的。 上山的路也被他们刻意遮蔽。 在茂密的草木间转了两个弯,一条上山的路才呈现在众人眼前。 “嗯,曲径通幽啊。”走在后面的老齐摸着下巴,念了一个成语。 众人顺路而上,不一会儿就来到营地西头。 沈曼如六人早就等在那里迎接老谢。 如此重要的场合,六人都将最好的行头穿了出来。椰子壳、炮弹果、渔网套装、尼龙袜、兽皮靴、贝壳项链、手链、发簪。 里奥他们不像六人穿得那么花哨,他们的衣服主要是用麻线针织,关键部分覆以兔皮以免走光。即便如此,也比老谢他们强多了。 老谢他们来之前,虽然也尽量地把自己搞得整洁一些,但是四个多月的岛上生活,他们原来的衣服基本只能当抹布了。 而他们现在的穿着,主要是以草绳、草帘甚至树叶拼凑而成,好一点的有一些兽皮、脚上有双草鞋。 材料简单倒在其次,主要是做工也十分粗糙,这里一个破洞,那里敞个口子。这也难怪,做工的质量不仅仅依赖手艺,还依赖各种工具。 比如纺线用的拨楞锤,缝补用的铁针,这些他们都没有,只能用鱼骨等东西替代,质量自然不高。 而且他们大部分都蓬头垢面,虽然也经常洗澡,但是因为缺少肥皂和热水,终究是洗不干净,再加上营养不良,肤色免不了粗糙暗哑。 发型自然也没有时间打理,而李金库他们早就打制出了剪刀,可以理发。 形象上的差距,在两伙人相会的一瞬间最为明显,但是大家都装作没注意,自顾自地寒暄起来。 “欢迎欢迎!”沈曼如一脸笑意,伸手和老谢等人打招呼。 “沈大夫好久不见!” 现场的气氛立即热络了起来,众人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互相问候着彼此。 一番推辞客套之后,里奥几人接过老谢他们带来的东西,正准备将众人往营地里面引。 忽听背后又一阵人声鼎沸,众人回头,是摩根和菲比回来了,后面跟着老詹和杰森等人。 杰森身形高大,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向四周扫视,深邃的目光一眼就对上了回头张望的沈曼如。 他挑了挑眉毛,嘴角上扬,向沈曼如勾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hello.” 声音不大,在喧闹的人群中却分外清晰。 沈曼如转身迎上老詹和杰森,在距离二人一步之遥处停住脚步,微微点头,笑道:“wele. and, long time no see. (欢迎,好久不见。)” 自从上次带里奥八人见过杰森和老詹之后,已经快两个月时间没再见面,确实好久了。 杰森面色微暗,似是赞同她的话,前后晃了晃头,故作深情地望着沈曼如,“yeah, and i miss you. (是的,我想你了。)” 老詹听到杰森的话,风趣地面向沈曼如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绅士地伸出手,“thank you. and you can ignore him. (谢谢,你甭搭理他。)” 杰森瞥了老詹一眼,撅了撅嘴,目光上下打量沈曼如,眉骨轻抬,玩味一笑,“you look so gorgeous!(你看起来真是美极了!)” 这话本来是比较正常的,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总带着几分挑逗意味。 没等沈曼如答话,杰森撩起上衣的下摆,露出棱角分明的腹肌,手伸到裤子里,冲她抛了个媚眼,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and,i have a gift for you.(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看杰森的样子,似乎对这礼物很看重,只是他这个动作不得不令沈曼如心生警惕。 担心对方掏出什么不良的东西,她下意识后撤半步,斜眼挑了挑眉,“oh? (哦?)” 杰森从腰间抽出一块方形片状的东西,有巴掌大,毫无边界感地拉起沈曼如的胳膊,塞到她手中。 男人的体温从钢铁材质上传来,热得沈曼如手心有些出汗。 待看清手里的东西,她异常激动,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it''s ...it''s the mirror! (这是……这是那块镜子!)” 上岛前,她在救生筏上见过这面镜子,它是救生筏标配的应急物资之一,学名叫“日光信号镜”,不锈钢材质,圆角矩形,一面是光滑的,可以反射阳光求救,也可以当作普通镜子使用。 当初,因为岛四周有珊瑚礁,他们六人弃筏游泳上岛,每人都只带了一背包的物资,后来也在暗流中扔掉了。 但是杰森和老詹他们不一样。 他们是水手,水性极好,凭借超于常人的体力和泳技,他们背着背包冲过暗流,带了一些物资上岛,其中就包括这面镜子。 也包括老詹送给他们的手斧,在初期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看到沈曼如难掩激动的神色,杰森嘴角上扬,心满意足的笑了,“i believe you need it more than i do. (我相信你比我更需要它。)” 沈曼如仿佛没听见他说什么,像一名刚刚打扮妥帖的小女孩,迫不及待地举起镜子照向自己。 上岛四个多月,这是她第一次照镜子,望着镜中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俏脸,沈曼如百感交集。 女人都爱美,美女更爱美,一面在文明社会稀松平常的镜子,对于此时的沈曼如而言,确实是很好的温锅礼物。 相信雷雷和秀兰她们也会很喜欢。 杰森转到她身旁,弯腰凑到她脑袋旁边,与镜中的沈曼如四目相对,“see? i''m telling the truth. you are gorgeous. (看到没?我说的是实话,你确实很美。)” 这样自顾自地照镜子,沈曼如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她放下镜子,平复了激动的小心脏,礼貌地道谢,“thank you. it''s the best gift i receive today. thank you. (谢谢,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谢谢。)” 杰森摊开胳膊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yeah, you almost saved my life, so ... you''re wele. (还好了,你算是救了我一命,所以……不必客气。)” 他说的“救他一命”,指的是沈曼如帮他治疗刀伤的事。 老齐捅他那一刀,如果救治不当、伤口感染,在这荒岛上确实是有可能致命的。 话虽这么说,对于这个礼物沈曼如还是十分感激的,因为这是荒岛上迄今为止唯一的一面镜子,要多珍贵就有多珍贵。 似乎是刚才还没看够,她又下意识瞥了一眼那面镜子。这次没有再举起来,所以从镜子里反射出的,是她脑袋以下的部分。 第一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衣着,她被吓了一跳,尚未从英语语境里切换出来,沈曼如直接脱口而出:“oh my……god i need more clothes! (噢我的……上帝啊我穿得太少了!)” 近乎是自嘲的语调,惹得杰森哈哈大笑起来,“hahahaha, i think you are fine. (哈哈哈哈,我觉得还好了。)” 热带气候本就炎热,这荒岛又远离俗世,很容易让人有放飞自我的冲动。 营地里平时也没有外人,为了节约材料,众人的衣着在保持美观、蔽体的前提下,都越来越简化。 只是这种潜移默化的变化,突然从镜子里呈现在眼前,还是会带来莫名的羞耻。 沈曼如的衣着历经多次改良,弹性的渔网套装,现在已改用尼龙线针织,更细、更柔,在晌午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点点莹光。 项链、护胸、护臂、皮靴、绑腿、短刀,两个月未见,她已经从美女医生蜕变成亚马逊女战士,性感中透着野性,也难怪杰森会毫不吝啬地赞美。 第89章 《最后的晚餐》 寒暄完毕,沈曼如带着老詹和杰森他们一行人,跟在王胖子和老谢后面参观营地。 前面的王胖子一边走,一边给老谢介绍,“老哥请看,这是我们养的渡……呃,大肚鸟。” 渡渡鸟现在是珍稀濒危物种,王胖子怕说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临时改了口。 老谢他们也不认识这是什么鸟,似懂非懂地点头,“嚯!肚子是挺大的!胖兄弟啊,你们养这些鸟是为了……” 王胖子抬手在他耳边搭了个罩,小声道:“铁锅炖!” 他又咂了咂嘴,“可香了!一会儿老哥你多尝尝。” 老谢喉结滚了滚,和他对视一眼,露出了桀桀的笑容,“哎呀老弟太客气了,破费了!破费了!桀桀桀桀!” 沈曼如给老詹指了指眼前地里的一大片树苗,它们都已经长到一尺多高,巴掌一样宽大的叶子在阳光下摇曳生姿,“those are fig trees. (这些都是无花果树。)” 无花果大家都认识,沈曼如打算分一些树苗给他们两伙人,毕竟这无花果苗要多少有多少,而对于没有的人来说,又非常珍贵。 所以她着重介绍了一下无花果,而其它一些中草药、藜麦啥的,都一带而过。 参观过木工坊、打铁、烧陶坊,绕了一大圈,最后才走到他们的新房跟前。 新房是参观的重头戏。 海草屋顶,木制门窗,白灰抹墙。这样的房子,在华国一些落后地区,现在还住不上呢,他们居然在荒岛上建成了。 上次王胖子去请老刘盘炕,说他们的房子就是“用泥巴垒几道墙、搭几根木头”。 这话老谢等人也知道是谦虚,并没有全信,但是想来比他说的也强不到哪儿去,毕竟这里是荒岛,能有个挡风遮雨的窝棚就很好了。 至于盖房子,不过是几个毛头小子吃饱了没事做,一时兴起、头脑发热,用来打发时间的说辞罢了。 但是现在他们亲眼见到房子,才发现自己被忽悠得多么离谱,虽然确实有泥巴、有木头,但是跟想象中的破烂茅屋完全不一样。 每一道墙、每一根木头、每一捆海草,都恰到好处、严丝合缝、横平竖直,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和精确施工的专业建筑作品。 与他们平日在岛上见惯了的蛮荒景象完全不同,这座房子处处散发着文明的气息。 老刘跟老谢的人都很熟,又懂施工,一脸兴奋地给众人介绍建房的细节,给他们讲解怎么夯土、怎么打土坯、怎么上梁、怎么盘炕、怎么抹墙、怎么打地巴子、怎么制作门窗,滔滔不绝地讲了半个多小时。 老刘讲解时,肖恩就在一旁,他也没有拦着,甚至还时不时补充一两句,毕竟他们本来就想展示一下实力,而他们现在最拿得出手的实力,就是这座房子。 况且,要想通过老刘的三言两语学会盖房子,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尽管这样,老谢他们仍然听得很仔细,毕竟在这荒岛上,这些都是核心科技,多学一点是一点。 至于老詹,他对中文本来就半懂不懂,老刘那海东口音又重,更是一个字也听不明白,但是他也礼节性地跟着点头。 只有杰森心不在焉,晃晃悠悠地跟在人群后面,兴味索然地东张西望。 “get bored? (很无聊?)”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银铃一般。 杰森嘴角一勾,挑了挑眉,转头望向身旁。 菲比正抱着胳膊、歪着脑袋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在迎上他目光的一瞬间,流露出一丝慌乱。 杰森勾起一抹笑,转身面向她,“until now.(现在不无聊了。)” …… 营地和房子都参观得差不多了,终于到了开席的时间。 宴席设在打谷场,这里最宽敞,此时已经摆了五张大小不一、或方或圆的桌子,桌子上方搭有凉棚,凉棚上盖着新摘的芭蕉叶,投下几方阴凉。 他们营地周围全是树林,地势又高,白天的气温比沙滩那一带凉快一些,基本稳定在二十七八度,只要有阴凉、穿得少,一点儿也不热。 今天还有点微风,顺着山坡徐徐而下,惬意得很。 他们这一片海滩上的所有人都来了,算上后来加入的里奥八人,现在加一起一共四十多人。 每桌八到十人不等。 按他们事先的安排,六人分散到各桌作陪。 沈曼如和王胖子一桌,陪老谢、老齐、老詹和杰森这几位领头的人物。 其他人按男女分桌而坐,肖恩和老刘陪一桌男客,李金库和里奥陪一桌男客,白雷雷和玛丽陪一桌女客,秀兰和菲比陪一桌女客。 里奥八人是留学生,英语都很流利,他们也分散到各桌,负责当翻译。 这样安排主要是为了方便喝酒、方便交流。 当然,喝酒也是为了交流,只是要喝得恰到好处,喝太多醉倒了不行,喝太少打不开话匣子也不行。 他们要利用这一顿饭的时间,和所有人建立联系,收集他们的资料,这是事先计划好的。 为了今天的温锅,李金库他们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在空地上搭了两个临时灶,准备各种食材。 经过李金库这段时间的培训,食材的准备工作、以及很多简单的菜式已经不需要他亲自动手,麦克和玛丽他们完全能够胜任。 他自己只负责掌勺最关键的两三道菜。 待众人坐定,先上四道凉菜开胃:凉拌蛰头、姜汁血肠、青柠生鱼片、红油猪耳。 食材算不上多么稀奇,贵在制作的精致,刀功、摆盘都很考究,跟下馆子似的。 连盛菜的碟子,都是各不相同的造型,有贝壳的、有天鹅的、还有平板雕花的。 这些各式造型的餐具,都是沈曼如他们最近琢磨出来的。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有时间在这些事情上下工夫,说明他们的生活水平早已越过了温饱线。 凉菜上完就是主菜,经过这几个月的岛上生活,李金库不再一味模仿华国菜系,而是根据岛上的物产,创新了很多菜式。 第一道菜“海岛三鲜”,仿照东北地三鲜的做法,用海带、木薯、棕苞为主料,辅以山椒、酱、蚝油、海肠粉爆炒而成。 三味主料都是这座岛上最常见的食材,与地三鲜的主料土豆、茄子、青椒一样,非常接地气。 越是普通的食材,越是考验厨师的技术。 这道菜虽然普通,但是由李金库亲自掌勺,木薯切好后要用清水泡一下,以免下锅后发粘影响口感;棕苞要用开水焯一下,去除苦味,也使口感更脆嫩。 海带鲜弹爽滑,木薯脆糯香甜,棕苞鲜嫩脆爽,混合在一起相得益彰。 第二道是主菜之一“铁锅炖渡渡”,当着外人临时改成“铁锅炖大肚”,这次他们放了一些粉条和野菜,特别的,还仿照海南椰子鸡的做法,加入了椰子水,口味更加丰富。渡渡鸟肉本身就有一种独特的香气,吃得众人赞不绝口。 第三道是素菜“粉蒸灰灰菜”,将灰灰菜等野菜蒸过之后裹上木薯粉,佐以酱汁,虽然普通但十分清口。 第四道是大补,“三宝炖海参”,用林羚的鞭、睾和肾来炖海参,再加入几味滋补调和的草药,对男女老少都有不可描述的益处。 第五道也是创新菜式“腊肉烤金枪”,一整条七斤的鲜捕金枪鱼,腌制入味后撒上洋葱、藤椒、山椒碎,将肥得透亮的腊肉切片,塞到鱼肉的刀缝中,然后整条架起来炭烤,烤到五成熟时浇上酱汁、再刷一遍猪油再继续烤,熟透后剔去鱼骨、拆成五份上桌。 金枪鱼肉的鲜嫩紧实,沁入腊肉的腊香味和油脂,简直是绝配。 第六道是传统菜式“干锅香辣蛇”,这道菜在华国南方一些地区非常流行,做法简单,风味十足。 第七道是甜品“拔丝木薯”,将木薯切块、泡水之后,用油炸过再放凉,将熟透无花果的果蜜挤出,熬成糖浆,趁热淋在木薯上。 他们岛上目前还没有糖,所以这道菜一上桌,立即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打听制作方法。 听说是用无花果制糖,众人无不露出惊异之色,纷纷表示要引种无花果。 第八道是溜缝的汤菜“海胆参花番茄紫菜疙瘩汤”,其中最特别的一味主料是“参花”,也就是海参花,海参花是海参的生殖腺,外观有点像细面条,母参花发黄,公参花发白,只在海参繁殖季节才有,非常珍贵。 用参花做汤极尽鲜滑,辅以木薯粉做的面疙瘩,再混入海胆的苦香味、紫菜的爽脆,口感极尽丰富和层次感。 第九道是传统大菜“猪肉酸菜炖粉条”,这是一道当口的菜,前面的菜如果没吃饱,那就靠这道菜来兜底。 这八菜一汤一上桌,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有一脸艳羡、盯着饭菜流哈喇子的,也有不以为然、面露不屑之色的;有面色淡然、不卑不亢的,也有阴晴不定、隐藏不住嫉恨的。 千人千面的样子,像极了达·芬奇的名画《最后的晚餐》。 菜上得差不多,沈曼如站起来举杯,说了几句感谢光临的场面话,宴席就开始了。 不论刚才是什么反应,大家动起筷子全都是狠辣果决、狼吞虎咽的。 这些菜比看起来还要好吃,老谢他们在温饱线上挣扎,根本没心思研究烹饪;老詹他们稍好一些,但一群水手里也没有会做菜的。 上岛几个月以来,他们都是头一次品尝专业厨艺。 一时间,几十人的宴席安静下来,只剩下咀嚼、吞咽的声音。 第90章 发行贝利 吃到这么好吃的菜,杰森玩世不恭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他最先打破平静:“you guys get a damn good cook! (你们有一个好厨子!)” 第一次暴风雨过后,沈曼如曾给他们送了一罐肉汤,吃得杰森赞不绝口、记忆犹新。 那罐汤是李金库随手做的,杰森一度以为那就是岛上的美食巅峰了,今天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太多。 听到他的赞美,沈曼如适时抛出橄榄枝,“if you like, e and work with us when you have time. we need more people to build the camp. all the food are on the house.(如果你喜欢,有时间来和我们一起干活。我们需要更多人手来建设营地。我们管饭。)” 听到沈曼如的话,杰森眉骨轻抬,“really? i'' ll think about it. (真的?我会考虑的。)” “of course, (当然,)”沈曼如同时也看向桌上其他人,“you'' re all weled. 我们欢迎所有人。” 最后这句她用汉语又重复了一遍,老谢、老詹、老齐听到这话,神色各异。 老詹只是微笑点头,说了句谢谢。 老谢表现得很高兴,客气道:“哈哈,你们这里伙食这么好,我可要天天来!” 老齐则是微微颔道,笑而不语。 王胖子抬眼观察着几人的反应,举起酒碗和老谢一碰,“哈哈老哥要是能来,我随时欢迎!” 老齐也举起酒碗,似笑非笑地呡了一口。 他们在酒桌上没有再讲具体的,表达了意向,目的就达到了。 其他几桌上,类似的剧本也在上演,他们不仅表达了要招人干活的意向,还旁敲侧击地打听了每个人的资料,揣摩他们的脾气性格、掌握哪些技能,等等。 表面是温锅宴,内里更像是个招聘会。 不过这终究是个酒席,他们也没有表现得很刻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各桌之间开始串场敬酒,不再拘束。 虽然各有各的心思,但是大家毕竟都是同命相怜的人。 这么好的宴席,这么多人一起参加,自上岛以来还是第一次,所以众人都很珍惜,吃得饱、喝得足。 随着一坛坛酒见底,气氛也越来越高涨。 这些男女老少们渐渐开始面红耳赤、勾肩搭背,借着酒劲儿或哭或笑、或唱或跳、或疯或闹、或真或假地互诉衷肠,发泄着流落荒岛的苦闷与不甘。 直到太阳西斜,打谷场的喧闹才渐渐平息。 杯盘狼藉,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沈曼如等人都喝了不少酒,没睡午觉一直闹腾到现在,他们都有些累了。 他们叫来玛丽,让她在空地上铺了一大张草席,六人躺在上面休息。 玛丽对酒精过敏,所以她没喝酒,此时还贴心地打来几盆水,用破布蘸水给几人擦脸。 天气本就有点热,吃饭喝酒闹腾这么久,几人脸上全都泛着油光,擦洗之后舒服多了。 微风抚过脸颊,丝丝凉意像小蚂蚁在脸上爬。 王胖子吃得最多,喝得也最多,直挺挺打着饱嗝。 他半眯着眼枕在秀兰的胳膊上,看天上的几朵白云,被夕阳烤成鲜红的颜色。 “好安静啊。”白雷雷将一条腿搭在李金库身上,眨巴着惺忪的醉眼,声音中透着慵懒。 热闹过后,越发显得周遭出奇得寂静,静得六人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沈曼如从肖恩怀里侧过身,用胳膊支起自己的脑袋,面向另五人,“你们说,咱们搞这一出,目的是不是达……” 话没说完,他们旁边的“爱巢”里发出了窸窣的响动。 沈曼如耳朵一动,转头喝道:“谁!” 众人诧异地抬头,这个时候爱巢里怎么会有人?难道还有谁没走? 正在这时,爱巢东山头的门被打开,菲比从里面钻了出来,头发凌乱,脸上红晕尚未褪去。 看到六人正齐刷刷看着她,菲比一怔,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活像早恋被抓包的小姑娘。 跟在她身后弯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神态自若、略显疲惫的杰森。 他打着赤膊,手里抓着上衣,裸露的肌肉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在夕阳下罩上一层金色。 杰森刚直起身,看到躺在地上的六人,略显惊讶,随即露出一个玩味的笑,“oh, sorry i took the room. you can have it now. (哦!不好意思我占用了小屋,现在你们可以用了。)” 说完,他心安理得地搂起菲比往前走。 沈曼如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拧眉辩解道,“we are not like that!(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杰森回过头,一脸戏谑地看向沈曼如,“nah, i don''t believe you.(不,我才不信。)” 说完他哈哈大笑,将上衣往肩头一甩,转身扬长而去。 看人真准。 菲比也跟在他身后,倒不是要跟着他离开,只为暂时回避这尴尬的现场。 二人走到营地边缘,又腻歪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沈曼如看他走远,叹了口气。 杰森这人倒是不错,就是有点渣。 她继续刚才的话题,对五人道:“你们那几桌聊得怎么样?意思传达出去了么?” 肖恩他们点点头:“没问题,那些人的资料也基本搜集齐了。” “好,那咱就合计合计后面的操作吧,雷雷,你们的……那个,货币准备得怎么样了?” 白雷雷懒洋洋地回答:“准备好了姐姐,首批200个阿布罗尔宝螺的壳,已经全部打好孔,可以投入使用了。” 既然要招人过来干活,只给管饭是不够的,还需要给报酬。 考虑到直接给实物不太方便,他们就想到使用一般等价物,也就是货币。 结合荒岛的具体情况,他们决定模仿古人,使用贝壳当货币。 经过白雷雷观察,荒岛周边的潮间带,有一种数量不多但时不时能捡到的海螺,叫“阿布罗尔宝螺”。 这种海螺广泛分布于全世界的热带和亚热带海域,花纹非常漂亮,长约16至33毫米,它的壳很适合当作货币。 他们用磨刀石在这些螺壳上雕刻了一些简单的凹槽、图案,便于区分。 他们还用拉钻钻了孔,便于穿绳携带。 为了防止伪造,他们又让肖恩将200个贝壳的花纹、图案全部记住,存入记忆宫殿。 这些贝壳的花纹没有完全一样的,再加上凹槽更加万无一失。 记住200个贝壳的花纹图案,对于肖恩来说没有多大难度,他曾在《超强大脑》的舞台上,当众表演辨认300杯水,所以这200个区别明显的贝壳,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洒洒水。 “那咱们是不是应该给它起个名字呢?”沈曼如问道。 王胖子道:“既然它是贝壳货币,干脆就叫‘贝币’得了。” “不行不行,听起来像baby,容易引起误解。”秀兰直摇头。 “那要不就参考华国,就叫‘圆’得了。” “不行不行,那容易跟华国的钱混淆。”肖恩也摇头。 “那叫啥?” 起名字向来是个麻烦事,又得好听,又得实用,又得顺嘴。 众人沉吟了一会儿,白雷雷突然睁开半眯的眼睛:“要不就叫‘贝利’吧!” 二次元世界中,那个身价45亿贝利的草帽小子,咧开嘴露出两排琴键一般的大白牙,嘻嘻笑了两声。 沈曼如抬了抬眉毛,撅着小嘴道:“哦?贝利嘛,倒是挺顺嘴的,你们看呢?” 李金库点点头:“我觉得没问题啊,贝利挺好听的。只是……咱们用这个贝壳当报酬付给人家,人家会承认吗?” 这是个问题,人家给你干一天活,你给个贝壳,不能吃不能用,算怎么回事? 沈曼如摆摆手,“这个不是问题,里奥是学经济的,我和肖恩之前问过他,如果货币本身没有价值,就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经济体作担保,以自己的信用为这种货币背书,就能使货币得到承认。” 王胖子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肖恩给他解释:“在这个荒岛上,目前咱们几个就是最强经济体,我们发行这个贝利,就要为它背书,以后不论谁拿着它来找我们,我们都承认它的价值,能用它从咱们这里换东西。 只要有了这个承诺,其他人用贝利互相交易时,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样一解释,王胖子就差不多明白了,“那,这一个贝利究竟能换多少东西呢?” 肖恩回答道:“有两个决定因素,第一个因素是我们宣布的价值。比如,我们如果承诺4贝利能换一只兔子,那别人就可以拿4贝利找我们换只兔子,他们互相交易时也会以此为参考; 第二个因素就是市场,商品在市场上的价格是随供求关系变化的,这个我们只能间接影响,不好直接干预。” 秀兰皱了皱眉头,“肖哥哥,听你这么说,咱们发行这个贝利也得担着风险呗,如果经济不景气,他们都跑来找咱兑换,那如果咱的东西不够怎么办?” 肖恩笑了笑:“没事,我们可以宣布它贬值,然后多发行一些贝利,去回购他们手里的东西。当然,这样会消耗我们的信用,造成通货膨胀,但是实在没办法就只能这样了。” 一说这个大家就都明白了,而且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前两年飞洲有一个机巴不伟国,就发生了非常严重的通胀,民不聊生。 “那,这贝利刚开始发行时,要将它规定成多少价值呢?请他们给咱们干活,应该给多少报酬才合适呢?”秀兰掰着手指头问。 “这个嘛……我也说不好了,你们看呢?”肖恩问道。 王胖子这时候来主意了,“我有个建议。” 第91章 经济基础 “哦?那你说说。” 王胖子道:“贝利的定价和他们干活的报酬,其实是紧密相关的,不论定成多少,都离不开四个字。” “哪四个字?” 王胖子伸出四根手指:“合情合理。” 沈曼如琢磨了一下,不明所以,问道:“你再具体说说,怎么个合情合理?” 王胖子继续道:“你这样想,人家来给我们干活,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为了挣口饭吃,所以咱们给的报酬,起码要能够养活他们,别让人饿死,这是个底线。 比如,一个正常劳力干一天的活儿,给他的报酬起码能满足他一日三餐和正常生活。 老谢老齐那些人目前的生活水平,基本就是在温饱线上下,所以我觉得,咱给的报酬要能保证他们的温饱,并且略有节余,就很可以了,这样双方都比较好接受。” 王胖子这样一说,众人都觉得有道理,最后他们一商量,决定先按正常劳力干一天活给4个贝利的报酬,也就是说,1人天的劳动等于4贝利。 当然,4贝利是按普通劳动力计算的,是纯辛苦钱,如果是技术含量比较高的工作,或者某人特别能干、产出很高,那就再酌情加码。 同时他们承诺,4个贝利可以换1斤晒干的木薯粉丝,或1只兔子,或半斤海参,或4斤芭蕉,或10斤野菜,等等。 当然,这些价格只是暂定,将来市场稳定后,会随供求关系浮动。 晒干的粉丝不压秤,1斤能吃好几顿;1只兔子虽然不够吃三顿,但它是肉,所以要格外贵一些。 至于他们承诺的管饭,就按一顿饭1贝利计算,如果来干活的人一天三顿饭都吃他们的,就扣掉3贝利,只给1贝利。 也就是说,一个普通劳力帮他们干一天活,可以吃他们三顿饭,另外再给1贝利。 对于那些勉强温饱、甚至连温饱也达不到的人来说,这个条件确实很不错了。 按他们的计划,先用这种方式雇佣其他人干活,慢慢形成利益共同体,同时从中选拔人才,拉他们入伙。 王胖子又给众人道:“当然,我们也鼓励直接用物品换贝利,比如我们目前比较稀缺的海参,就可以直接从其他人那里收购。” 这次酒席上,他们了解到,老谢和老詹他们当中有一些人比较擅长潜水,经常会在外围深水区捞到一些海参,但是这玩意老外不怎么欣赏,而老谢他们才刚刚温饱,对他们来说海参远不如粉条实在。 而他们六人没有很擅长潜水的,海参收获比较少,这种情况下如果能互通有无,对双方都很有利。 计议已定,六人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白雷雷、李金库甚至还眯了一小觉儿。 六人缓过神儿起来一看,玛丽、菲比她们已经将酒席的残局全部收拾停当,剩饭剩菜也都收了起来。 他们搬来一张桌子,笔、墨、纸摆上,又开始写竹简,这次不是请帖,而是招工启事。 他们打算先少招几个试试水,避免大张旗鼓引起非议,所以先招2个建筑工,2个纺织工,2个火工。 建筑工就是帮助他们盖房子打下手的,运土、找木头,简单地说就是搬砖,有过工地打工经历的优先。 纺织工主要是帮他们打麻线、织衣服的,有纺织、针织、裁缝经验的优先。 火工主要是帮他们烧陶、烧石灰、烧木炭的,这个要求能接受黑白两班倒,因为烧陶是有夜班的。 之所以先招这三个工种,主要是因为这些工作技术含量相对较低,不需要培训就能上岗,自己干的话又非常占用人力,所以最适合请人来干。 他们实行8小时工作制,4贝利是按8小时算的,如果不满8小时,按2小时1贝利折算,如果需要加班或值夜班,按1.5倍给工资。 工资日结,不拖欠,可以选择要贝利,或直接选择粉条、兔子、芭蕉等实物。 东家管饭,1顿饭1贝利,木薯粉条、一荤两素,或其它等价套餐。 启事里顺便介绍了贝利的作用,但他们只写成用来兑换东西的信物,没有提货币的概念,毕竟这种事还是比较敏感。 招工启事还是中英文各一份,让里奥他们分别送到老谢和老詹营地。 另外,他们还写了两份兑换物资的广告。 收购新鲜海参(个头不小于每斤4头),8贝利1斤,限50斤。 收购阿布罗尔宝螺,只要壳,长度不小于2厘米,1贝利5个, 出售木薯粉丝(干),4贝利1斤,2两半起售。 出售手撕烤兔,6贝利1斤。 出售酸菜,2贝利1斤。 出售咸鱼,5贝利1斤。 出售果酒,6贝利500毫升。 出售百果醇,10贝利500毫升。 出售肥皂,3贝利1块,约80克。 出售羊肠衣,12厘米款3贝利,16厘米款4贝利,20厘米加大款6贝利。 出售陶罐,容量约3升,4贝利1个。 出售风箱,30贝利1个,限2个。 出售小方桌,20贝利1个,限2个。 出售小铁锄,30贝利1个,限2个。 …… 他们在每根竹简上只写一样物品,这样某一物品如果卖完了,可以单独拆下这一根,重新编一下麻绳即可,不需要重新制作整张竹简。 第二天一早,写好的启事和广告就送到了其它营地。 尽管他们提前表达过意向,这次也尽量保持低调,但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老谢营地的好几人,以及老詹营地的多数水手,全都跑去捞海参了。 干一天活才4贝利,而一斤海参就能换8贝利,怎么想都觉得划算。 关键是人家只收50斤,晚了就赶不上这好事儿了。 换来的贝利可以直接兑换成粉丝、酸菜、肥皂、陶罐,家具等等。 两天之后,王胖子他们就收满了50斤海参。 这一点有出乎了王胖子的预料,因为他们水性一般,之前捞海参都比较费劲,产量很低,所以定价稍高一些,没想到其他人会这么积极。 后来他们等贝利回流后,陆续又收了好几波海参,暂时吃不完的全部加工成盐干海参,存起来慢慢吃。 他们发行的贝利,也顺利成为这一片海滩的通用货币,正式流通了起来。 他们将收购的阿布罗尔宝螺又加工了好几批,最终总发行量达到了800贝利。 老谢水性好,他通过潜水捞海参一夜暴富,挣了100多贝利,成为他们营地首富,地位直线飙升。 老詹和杰森他们的潜水能力都很好,十多人陆续用海参换了300多贝利,不过他们花得也很快,从六人那里兑换了一大批各种物资,包括各种食材、酒、醋、家具、陶器、铁器等等。 有了钱之后,他们也不说存起来,还集体跑到六人的营地聚餐,aa制,按照温锅宴的标准又吃了一顿,花了一百多贝利,八菜一汤自不必说,那百果醇也干了好几坛。 没办法,他们被李金库的厨艺彻底征服了。 六人的招工启事也有很多人响应,一开始的六个名额很快就全招满了。 后来他们又补招了好几人,显着加快了西厢房以及整个营地的建设速度。 这些前来应召的人,之前都在温饱线上挣扎,自从前来打工之后,不仅吃得饱了,慢慢地也攒了一些贝利,总算摆脱了生存危机。 而通过招工,六人这边解放出了好几人的劳动力,让他们去制作家具、陶器、铁器、酿酒酿醋等等附加值比较高的产品,售出后再将贝利换回来。 六人这一波操作的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他们直接盘活了这一片海滩的经济,使众人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 通过发行贝利,他们还掌控了荒岛的经济命脉,将所有人、尤其是有钱人,绑在了一条船上。 毕竟如果他们一倒,贝利就会变回贝壳,这些人的财富就会立即归零。 其实暗地里,也有其他人想效仿他们发行其它货币,奈何那些人根本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来承诺兑现,以至于不了了之。 时间来到7月初,距离温锅宴有十多天了。 短短十几天,六人的营地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西厢房已经完工,里奥八人和老刘夫妻都住了进去,按之前的规划,男女分炕、共享厨房。 原来的两个旧屋顶,一个是六人原来住的,六米长三米宽;一个是后来给里奥他们建的,稍大些,八米长三米宽,现在已经全部修成了木屋,屋顶终于变成真正的屋顶。 两个木屋室内都有2.5米高,地板悬空,离地面半米多。 稍小的木屋当草厦子,存放不值钱的杂物; 稍大的木屋作为爱巢,分隔成四间使用,每个隔间都是2米乘3米,有独立的门,里面放一张床,还有一把带扶手、带靠背、带撑腿的躺椅,从房梁上垂下一个秋千,墙上还挂了一些道具,有皮革的,有铁的,还有陶制的。 回字型种植区的土地已经全部开垦、修整完成,种上了作物,四周扎满了篱笆。 作物中有大约三分之一是藜麦实验田,三分之一是各种草药,还有三分之一是各种蔬菜。 剩下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用来育苗育种。 所有的手工作坊,包括打铁坊、烧陶坊、木工坊、洗沐区、科研区,全部用木头搭起了凉棚,不再露天作业了。 打谷场上晒满了各种粉丝、海参、无花果、虾皮、蛤蜊肉、海带、紫菜、扇贝丁。还有两个灶台,用来给打工的人做饭烧菜。 营地的道路也修整完成,清一色的三合土打底、碎石子铺路。 营地四周栽种的皂角苗已经长到了大腿高,再有一两个月就能挡住人了。 营地外围,周围远近的山坡上,成片的木薯苗、无花果苗、番荔枝、亚麻等等,正在茁壮成长。 早饭。 沈曼如问:“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第92章 供水系统 货币发行的事告一段落,他们现在雇了十多人在建设营地。 之前规划的一些项目已经基本完工,后面要做什么还要再合计一下。 李金库先发言了:“现在咱房子周围这一圈儿地都开垦出来了,作物全种上了,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每天挑水浇地都占用很多人力,这个能不能想想办法?” “你是说引水灌溉?”肖恩摸着下巴问道。 “对,最好能把水从东北角的洗沐区引过来。” 李金库兴奋地放下筷子,双手比划起来。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挖水渠,将溪水引到田间地头,需要灌溉时就打开水渠,不需要时就堵上。” 这种方法在华国农村非常常见,目前仍旧广泛采用。 “嗯可以沿着营地北侧挖一道水渠,将水引进来。”王胖子提议。 “不过,咱平时的生活用水如果能解决一下就更好了。”白雷雷道。 他们平时洗漱、洗衣、做饭用的水,也要到小溪边打水,不是太方便。 女生还是比较爱干净,沈曼如也同意白雷雷的建议:“对,上次杀那头野猪,为了用水方便,咱们直接在洗沐区宰杀,搞得那里好几天都臭哄哄的,我们都不想去洗澡了。如果生活用水也能引到营地里面来,那就方便多了。” 听了她们的话,肖恩微微一笑,“我明白了,看来咱得搞一套供水系统了。” “供水系统?你是说,不仅仅考虑农田灌溉,还要考虑生活用水?”李金库问。 肖恩站起身,在餐桌旁边来回踱步,“没错,灌溉用水、生活用水,还有生产用水,都要考虑。” 生产用水,自然是指烧陶、打铁、木工这些,他们平时洗粘土、制胚、降温、淬火、擦汗、烧水喝,也会用到一些水,虽然量不大,但是来回挑水也是麻烦。 看着肖恩胸有成竹的样子,沈曼如眼神发亮,“那……你是不是已经有思路了?” 肖恩点点头:“嗯,我打算修一条管道,将溪水引入营地。” “修管道?你打算用什么材料?”王胖子提议道:“我看一些求生视频里有用竹筒引水的。将竹筒切开,打通竹节,从高到低铺设,让水从高处顺着竹筒自然流下来。” 肖恩想了想道:“用竹筒也可以,只是竹筒的寿命太短,风吹日晒的很容易坏,如果是短期求生还行,长期使用的话,维护成本太高。” “所以,我打算用陶管,类似咱的烟囱那种,将陶管首尾相连,做一个封闭管道。” “哦……可是,单根陶管的长度有限,连接处怎么密封?起码得保证不能有太明显的滴漏吧。”王胖子提醒。 溪水源源不断,倒是不担心浪费问题,只是漏得多了肯定也不行,王胖子的担心不无道理。 肖恩似乎早有答案,“用麻绳。” “麻绳?麻绳能用来密封?”王胖子有点诧异,他头一次听说用麻绳连接水管。 肖恩道:“没错,早在八九十年代,那时生料带还没有普及,水管师傅经常将麻绳破开,缠在管件的螺纹上,代替生料带起密封的作用。” 他一边回忆一边解释:“我是听修水管的老师傅讲的,管件拧紧后,麻绳纤维被挤在螺纹的缝隙里,遇水就会膨胀,能起密封的作用,很多时候比生料带还好用。” 听到螺纹,沈曼如皱了皱眉,“可是,咱之前做的陶管,比如烟囱,是没有螺纹的,直接捆麻绳的话,会很容易滑脱或者漏水吧。” 之前他们烧制的烟囱,是两个陶管套接起来的,陶管一头粗一头细,两节陶管插到一起,再用三合土在连接处糊一下。 问题是三合土比较脆,一吃劲儿就碎了,烟囱稍微漏点烟不太要紧,只要不掉下来就没事。 但是水管不一样,管子里充满水是还是很重的,一旦脱节水就全跑了。 虽然他们能做出带螺纹的陶器,但那是用瓶盖当模子制作的,而且那螺纹都是很小很细的,没法用在大陶管上。 肖恩看向沈曼如,笑道:“曼如,螺纹陶管的烧制就要靠你了。每一节陶管都要一头粗一头细,粗的那头作为母头,螺纹在内侧;细的那头作为公头,螺纹在外侧。” “这个螺纹不要求多么紧密,有一两圈就够了,主要是为了防止陶管滑脱,毕竟我们还要缠麻绳。” “而且,陶管要有两种型号,一种是主管道,内径一恩米,差不多有大腿粗;另一种是分支管道,内径二分之一恩米,差不多胳膊那么粗。” 沈曼如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哼,你倒是不嫌麻烦……不过这种螺纹应该可以手工雕刻出来。最近我们制作做带螺纹的陶瓶,经常需要对螺纹进行修饰调整,也算积累了一些经验。 可以选一组合适的瓶盖和瓶口,照葫芦画大葫芦,将螺纹等比例放大,手工刻到陶胚上。只是这第一套陶管的制作可能要花点时间,毕竟手工雕刻是比较耗时的。 后续再制作就不用手工刻螺纹了,可以用第一套陶管当模具,用公头当模具制作母螺纹,用母头当模具制作公螺纹,会快很多。” “嚯!曼如你这个思路非常好啊,这陶管前公后母、前攻后受,公外有母、母中有公,真是妙啊哈哈!”王胖子忍不住拍手称赞。 沈曼如白了他一眼,“呸!你一天就知道想些公啊母的,不会想点别的!” 肖恩笑道:“好了好了,方案就这么定了,这两天你们先研究制作陶管,我再具体研究一下施工方案,上游我还想修两个沉淀池、过滤池,用来净化水质。” 沈曼如点点头,然后又皱眉道:“不过,这种陶管的数量得需要不少吧,它本身就大,数量又多,咱现在这个陶炉太小了,烧不过来。” 他们原来的陶炉,加热层直径只有四五十厘米,最大也只能烧四十多厘米的陶器。最近随着贝利的发行,他们陶器的需求量明显增加,烧陶坊里三个陶炉一起烧也供不应求。 其它营地现在也有人开始烧陶,但是那些人起步晚,陶器质量差、产量低,所以大家还是喜欢买沈曼如他们的陶器。 听了沈曼如的话,王胖子煞有其事地撇了撇嘴:“这样说的话,咱们就得建窑烧陶了。” 之前他们烧陶只是自给自足,需求量小,现在要外销,还要制作陶管,产量就必须要提升了。 “那这陶窑建起来麻烦么?” 沈曼如没见过传统陶窑,以前在陶吧玩儿,店家都是用小型的电窑来炼制。 王胖子摆摆手,“不麻烦,结构并不复杂,如果让老刘他们搞,估计一半天就搞定了。” 老刘这种多年的老瓦工,建个陶窑简直不要太轻松。 “那就让老刘抓紧建吧,正好西厢房盖好了,他手头也没活儿。”沈曼如点点头。 肖恩笑着摇了摇头:“老刘可不是没活儿,他忙得很,最近其它营地也都开始张罗盖房子,老刘经常被请过去做技术指导,一天能挣不少贝利呢。” 这种指导肖恩自己也可以做,只是老刘能搞定的事,他一般不需要出面,毕竟他们已经盖了两座房子,再盖也都是大同小异。而且老刘早已正式入伙,他挣的贝利也是要归公的,他去和肖恩去都一样。 “当然,盖个陶窑的时间还是有的,我让他优先盖窑。” 老刘现在什么都听肖恩的,毕竟肖恩的建筑和木工水平远在他之上,最近跟着肖恩学了不少本事。 沈曼如点点头,又补充道:“说到挣贝利的事,最近我在考虑,里奥和老刘他们个人挣的贝利,除了归公之外,还是要留一点给他们,这样才好发挥他们的积极性。” 其实不光是里奥他们,六人自己也面临类似的问题,那就是财产如何分配。 之前大家一起求生,除了吃喝之外没什么其它财产,所有东西都是共有的,类似于原始社会的公有制。 随着生产力的提高和贝利的发行,现在这片沙滩的多数人都有了个人财产,他们六个人更是富得流油。 这种情况下,必须要明确一下分配规则。 虽然他们现在亲如手足,但是俗话讲:亲兄弟,明算账。 越是感情好,就越要算得清楚; 越是感情好,就越不怕算得清楚; 越是担心算清楚会影响感情,就越容易因为算不清楚而影响感情。 所以沈曼如想,这个事情要尽早和众人商量一下。 “咱们账上一共有四百多贝利的存款,公中肯定要留大头,毕竟营地建设、这么多人日常开支还是很花钱的,但是咱自己个人,还有里奥他们,也得有点零花钱,所以这个事,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听沈曼如说完,众人一时陷入沉思。 “公中”一词是华国旧时的说法,以前一些大家庭,孩子未成年、或成年后未和父母分家的情况下,整个大家庭一起吃大锅饭,所有人收入都要归公,日常开支也是由家里出,这种情况下,家里的公共财产、公共账户就叫“公中”,公中的钱一般由一家之主来管理和分配。 进入现代社会,多数家庭在子女结婚后就默认分家了,公中一词用得越来越少。 白雷雷暂时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现在什么也不缺,贝利发行之后,需要花钱就只管问沈曼如要,所以她没想什么零花钱的问题。 “姐姐,我觉得我好像没什么需要零花钱的地方。” 沈曼如笑道:“那是因为之前咱们买东西全是公中出钱。以后分了零花钱,给自己买东西就要自己出钱了,所以咱们都好好想想。” 白雷雷闻言撅起了小嘴:“哦……这样啊……” 王胖子看着白雷雷纠结的小表情,嘿嘿一笑:“那我先说说我的想法?” 第93章 橡皮筋儿 “你说吧。”沈曼如看向他。 王胖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对众人道:“现在咱的贝利刚发行不久,咱们的营地也百废待兴,而且,我看其他营地卖的那些东西,说实话我还真没什么看得上眼的。 所以啊,我建议眼下还是保守一点、节俭一点,先少分点给个人,试试水,等时间久了再观察一下公中的财政状况,决定要不要再多分一些。” 王胖子说的也是实情,眼下的贝利交易,他们六人基本是以卖东西为主,典型的贸易顺差。而从其他营地购买的东西主要就是海参,而且还是公中出钱;再就是雇人干活,也是公中出钱,其它还真没什么可买的。 “子曾经曰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一开始分得多,以后再想减就不好减了。” 王胖子这样一说,其他人都觉得有道理,现在大家确实没什么可花的。 花不出去的钱,跟戴小红花差不多,主要是精神鼓励,图一乐儿。 沈曼如看大家都赞同王胖子的意见,也点点头,“那要不就这样,只要是在咱营地里干活,咱六个每人每天分2贝利的零花钱,里奥他们每人每天分1贝利。 如果营地里没分配工作,或者你自己想休息一下,或者你去别的营地帮别人干活,那这零花钱就不给了。 而且,帮别的营地干活,收入要二八分账,二分归个人,八分归公。” 二八分账也合理,毕竟他们吃穿住用都是公中的,跑外面干活自然要大头归公。 那也就是说,如果里奥他们去别的营地干活,每人至少要收费5贝利1天,才能与自家的零花钱持平;如果是沈曼如六人出去帮忙,那至少要收10贝利1天才能保证不亏。 而实际的行情,像老刘这两天出去帮忙,都是收10贝利1天,按刚才的算法,以后他自己可以留下2贝利。 早饭吃完,刚收拾好桌子,林达就领着一个人过来了。 “曼如姐,这人说想来收购东西。” 沈曼如抬头一看来人,一个男的,三十多岁,是老谢他们营地的,姓赵。 “哦,是赵老哥吧?你想收购什么?” 面对六人,老赵有点拘谨,他搓搓手,似乎有点难以启齿,讪笑着回答:“呃……沈大夫,我想收购……收购橡皮筋儿,想问问,贵营地有没有?” 众人登岛已经有几个月了,橡皮筋这种东西是很稀少的,现在只有少数人的内衣上还有,这种事情已经属于是常识了。 所以他一提这个,六人都面露异色,以奇怪的目光看着老赵。 秀兰心直口快,语气不耐道:“老赵兄弟,你要这个干嘛?” 老赵似乎预料到他这个事情容易引起误解,连忙解释:“各位别误会,我要这个真是有用,那个……我是想……想做个弹弓……” 做弹弓?打你家玻璃?这词儿有点儿耳熟啊! 啪!! 秀兰一拍桌子,正要发怒。这人莫不是来找茬儿的! 沈曼如连忙抬手摁住秀兰,转头对老赵道:“赵老哥,我这妹妹不经逗,你还是说说清楚吧,做弹弓是想……?” 老赵一看秀兰的样子,连忙哆嗦着解释:“大……大妹子别生气,我,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那个……我小时候喜欢玩儿弹弓,打得可准了!咱这岛上小动物很多,如果能做出个弹弓,我准保能收获很多猎物!我想啊,这也是为大家做贡献不是?” 其实老赵早就想做弹弓,但是苦于岛上没有橡皮筋儿,一身的本事没有用武之地。 似是怕众人不相信,老赵连忙从裤裆里掏出一个y型的弹弓,还有一个皮兜和几粒泥丸。 一看那弹弓,三男的眼睛都亮了,王胖子伸手接了过来。 这弹弓显然是早就做好的,已经被磨得泛出油光。 制作所用木料非常致密,所有边角都被打磨得光滑规整,一看就是内行人做的,从选材到雕刻打磨都花了很多心思。 这样的好东西,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老赵盯着那弹弓架子,面露怅然之色。 其实他说自己小时候玩儿弹弓,这话是谦虚了。 他长大以后也在玩儿。 还参加一些比赛,拿过不少奖,只是这话说了也没用,没有橡皮筋全是白扯。 除了玩弹弓,老赵身无长技,还带着老婆,上岛这几个月过得很艰难。看着自己女人忍饥挨饿、日渐消瘦,他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以前在家的时候,别人都说他玩儿弹弓不务正业,唯有他老婆一直支持他。 现在他这手艺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却因为没有皮筋发挥不出来,怎能叫人不懊恼! 这弹弓他两个多月前就做好了,后面就一直在找橡皮筋,老谢和老詹那里都问过了,人家要么不肯给,要么给的质量不太好,用不几次就断了。 本来他已经灭了这个心思,但是最近发行贝利,很多人都靠着一技之长赚了钱,过上了好日子,他想了想实在不甘心,这才硬着头皮过来碰碰运气。 见此情形,六人不再质疑老赵的动机,沈曼如让林达将所有人都叫了过来,说明了老赵的来意,看看大家谁还有橡皮筋。 见对方终于相信他,老赵也给出了价码:“我愿出16贝利换2根橡皮筋。” 其实如果有更多,他还想多收几根,毕竟弹弓用的橡皮筋也是有寿命的,只是他这几天拼命攒钱,也才刚刚攒了16贝利。 没想到的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没有人拿橡皮筋出来。 其实这也不奇怪,大家上岛已经快5个月了,身上原来的衣服早就穿烂了,有橡皮筋也都断了。 见此情景,沈曼如他们也爱莫能助,“赵老哥,要不你再去别处问问吧,我们这里确实没有了……” 老赵脸上难掩失落之色,但也只能无奈点头,“好,好,谢谢沈大夫和各位了,谢谢……” 说罢他看向王胖子,他那弹弓还在王胖子手里。 只见王胖子摩挲着弹弓,似是在想什么事情。 他抬眼看了看老赵,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叹了一口气道:“赵老哥,你等我一下。” 老赵心中一喜,难道他有橡皮筋? 王胖子轻轻拍了拍秀兰的肩膀,“你过来一下。” 秀兰不明所以,跟着他走到一边:“怎么啦?” 王胖子小声问她:“曼如分给你的肚乐丝还在么?拿2个给他吧。” 秀兰闻言一愣,她这才想起来,刚上岛不久时,沈曼如怕她们意外怀孕,将那盒肚乐丝分了3个给她。 后来王胖子搞出了肠衣,那肚乐丝就一直留着没用。 “你是说……让他用肚乐丝?”秀兰背对众人,眼珠子瞥向老赵的方向。 王胖子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对,肚乐丝也是橡胶材质,弹性很好,用来当橡皮筋正好。 那老赵对弹弓非常执着,肯定是个高手。英雄无用武之地,怪可怜的,我想帮他一把。” 听他这么一说,秀兰也觉得应该帮一帮,况且这肚乐丝她留着也没什么用。 “好!我这就去拿。” 不一会儿,她从屋里找出2个肚乐丝,递到王胖子手里。 王胖子转过身走向老赵,在众人诧异无比的目光中,将2个肚乐丝递到他手中。 “赵老哥,你看这个行吧?” 看着手里的两个正方形带锯齿包装的肚乐丝,老赵一时怔住了。 好在他结婚多年,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愣了2秒钟他就反应了过来! 这可是好东西啊! 普通的橡皮筋质量再好,穿在衣服上几个月,弹性早就下降了,即便能用,寿命也有限。 而这2个肚乐丝都是未拆封的,厂家在包装里都是涂了油的,肯定保护地非常好,跟新的一样,弹性十足。 老赵激动地手都哆嗦了,这2个肚乐丝足以改变他的命运! 他眨了眨眼,语气中透着难以置信,“胖……胖兄弟,这东西太贵重了!我……” 老赵说它贵重,倒是没说错。 在这荒岛上,任何无法在这里生产出来的东西,严格地说都是无价之宝,用一个少一个。 他先前说8贝利一个,是按普通的旧橡皮筋定价的,而这2个全新的肚乐丝,显然远远不止8贝利1个。 老赵哆嗦着从身上摸索出一串贝利,“胖兄弟,我只有这16贝利……要不……要不你先收着,我再……” 他话没说完,王胖子就抬手打断了他,“赵老哥客气了,这东西你先收着,贝利先不用给我,等以后你手头宽裕了再说。” 他一看老赵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样子,就知道他手头并不富裕。 上次他们在温锅宴上收集了所有人的信息,他隐约记得老赵还有个老婆,老赵他既然这么看重这个弹弓,应该是没有其它特长。 那样的话,这对夫妻多半过得很艰难,这16贝利还不知是怎么忍饥挨饿攒出来的,收不得。 见王胖子不收,老赵一开始是不肯的,说什么也要让他收下。 反复推让了一番,王胖子最后表示,如果他硬要给,这肚乐丝就不卖了。 老赵这才无奈作罢,千恩万谢地拿着东西走了。 送走老赵,王胖子转过身,迎上了沈曼如等人戏谑的目光。 “咋了?” 第94章 寻找幸存者 沈曼如笑吟吟地看着他,调侃道:“没想到啊,你个死胖子居然肯将肚乐丝送人,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以王胖子的性情,对于这种情趣之物,他向来是极其地看重。 虽然他们有肠衣可以用,但是使用效果与现代科技的产物相比,还是差得远。 即便如此,王胖子也没让秀兰拿出肚乐丝来用。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舍不得。 他想留着以后慢慢回味,比如一年用一个。 而这一次,他直接一口气拿出两个送人,而且是送给陌生人,属实出人意料。 王胖子却不以为意,“切!你们懂什么,这叫英雄惜英雄,我看那老赵的弹弓绝不是随便玩玩儿,而且我觉得他人品也不错,因此想结交一下。” 他们最近一直想扩大队伍,如果老赵真的很厉害,那自然是要拉拢一下。 两个套子换一个朋友,不亏。 沈曼如也猜到了他的想法,所以刚才并没有阻拦他,反而因为他忍痛割爱而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众人正要散去,又来了一个人。 一个小伙子,看样子只有十八九岁,长得挺白净、帅气,只是非常消瘦,气质也有些忧郁。 沈曼如有点诧异,这人看着眼生。 这人也是林达领着进来的,林达介绍道:“曼如姐,他自称是前几天刚加入谢叔一伙的,他之前跟着几个同学在东边沙滩求生,结果那几人都没活下来,他是运气好,偶然被老谢救了,不然也饿死了。” 听她这样一介绍,王胖子想了起来,“哦我想起来了,前两天老谢是提过这个事儿,说他刚救了个小孩儿,想必就是他了。” 那小伙子走到跟前,向众人鞠了一躬,喏喏地打招呼:“沈……沈姐姐好,我叫林阳,是谢叔让我来的,我想……想请你们帮忙做个东西。” 看他这么懂礼貌,一口一个姐姐,沈曼如心生好感,见他似乎有点紧张,便宽慰道:“林阳你好,不必这么客气,我们比你也大不了几岁,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 听她这么说,林阳心里稍松,他从腰间掏出一串贝利道:“我这里有10贝利,想问一下,能不能帮我做一个蜂箱?” 听到蜂箱二字,众人心头一喜,这可是新鲜玩意儿。 李金库尤其感兴趣,连忙问道:“林老弟,你要蜂箱是想养蜂吗?你会养蜂?” 听李金库这么问,林阳脸上一红,皱眉道:“其实……其实算不上会,我家里是养蜂的,我爸妈会,我从小看他们养,大概知道一些,最近在岛上发现有蜜蜂,所以,我想试试,只是……我只有10贝利,不知道够不够?” 10贝利想换一个蜂箱,其实是不太够的,他们之前发布的广告,一个小方桌都要20贝利。 毕竟他们六人目前是唯一一伙掌握木工技术的人,而且手工木作确实很费人工,最普通的小方桌也差不多需要两个人干一天才能完成,如果要求做工好一点,两三天都搞不定。 不过,相较于养蜂技术,这一点点贝利就微不足道了。 他们岛上目前还没有稳定的蜂蜜供应,如果有人会养蜂,那就意味着,以后大家都有蜂蜜吃了! 白雷雷喜欢吃甜,想到蜂蜜,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李金库自然也明白这里头的利害关系,他忽然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林阳的肩膀,“林老弟,只要你能养成蜜蜂,这蜂箱我们送你都行!” 作为农业专家,李金库对养蜂也有所了解,但他只学过一些理论知识,没有实际养过,眼下有这样一个人,养蜂的把握就大多了。 “我也了解一些养蜂知识,你看这样行不行,这段时间你先住在我们这儿,咱俩一边制作蜂箱,一边交流养蜂技术,把养蜂这个事情做成,你看如何?” 林阳听他这么说,大喜过望,听李金库这意思,似乎是要将他留下来。 他刚加入老谢那边没两天,连个自己的窝棚也没有,那10贝利其实也是老谢借给他的。 眼下对方答应收留他,哪怕只是临时的,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所以林阳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那我就谢谢哥哥姐姐们了!” 说完又要鞠躬,被李金库拦住了,李金库搂着他的肩膀问道:“你吃饭了没?吃了?要不再垫垫,做木工挺费力气的。” 李金库心里非常清楚,只要这个小伙儿靠谱,他们肯定要拉他入伙,毕竟岛上现在还没有糖,如果他们有了蜂蜜,那又是一桩造福岛友的好买卖。 看着二人勾肩搭背的样子,沈曼如非常满意,只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皱眉问林达:“刚才那林阳说,和他一起的本来有好几个同学,后来全死了?” 林达点点头,“是的,这种事他应该没必要撒谎。” 说到这里,林达的表情也非常落寞,她想起自己也有几个同伴死得很可惜,有的再坚持两天就能获救了。 “正值青春年华,太可惜了!“ 沈曼如叹气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去附近找一找,看还有没有其他幸存者。 一是咱们现在有能力了,出于人道主义,能帮的还是要帮一帮; 二是人多力量大,人越多,人才就越多,劳动力就越多,越有利于我们生存。” 前期他们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心思管别人,里奥那八人刚加入时,也险些出现食物不足的情况。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贝利发行之后,促进了岛上众人的劳动分工,使大家更多地专注于自己擅长的工作,从而整体提升了生产效率,现在他们的生活质量已经大幅提升,起码温饱已不再是问题。 相反,他们现在急缺劳动力,岛上已知人口还不到50人,还是太少了,很多技术、产品他们有想法却没有时间去尝试。 从林阳的事能看出来,保不齐岛上其它地方还有一些落单的零散人员。 这座岛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目前为止他们也没有探索完,甚至只探索了一小部分。 从沙滩上分别向东、向西他们都派人走过,走了几公里后,最终都是被一道高耸的悬崖挡住,悬崖一直延伸到海中数百米。 从海里倒是可以游泳绕过去,但是在没有持续后勤补给的前提下,谁也没有孤身绕行的勇气和必要。 谁知道另一边是什么,有没有危险,好不好生存,回不回得来。 至于树林方向,他们目前已经深入到四五公里了,地势越来越高,但是仍然没有找到尽头。 自从第一次遇到野猪,被追得几近绝望之后,他们再也不敢贸然深入未知区域,每次出去只推进一小部分,毕竟岛那么大,而命只有一条。 王胖子提议道:“这种跑腿儿的事,要不咱就发告示让其他人去找吧,给点儿跑腿儿费就是了,犯不着咱自己费劲。” 节省人力是一方面,万一对方有歹心,想谋财害命,那被害的也是别人,死道友不死贫道。 肖恩也赞同王胖子的主意,“咱们自己派人去找的话,为确保安全,至少得两三个人同行,成本高、风险大、收益低。” 沈曼如点点头,“嗯,你们说得没错,那咱就发告示,每发现一个新的幸存者,奖励8贝利吧,让大家量力而为。” “那我再写两份告示?”秀兰正要去找笔墨和竹简,他们的告示要中英文各一份。 “先等等,我还有个提议。”王胖子拦住秀兰,“我觉得咱有必要设置一个集市了。” “哦?你是说……”沈曼如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王胖子的意思。 “没错,不管是谁想做买卖或者发告示,如果每次都是逐个营地传递,效率太低了。 今早来这两个人就是例子,他们要将三个营地全跑一遍才能通知到所有人,如果遇到有些人不在营地里,根本通知不到。我们逐个接待他们也挺费劲的。 不如就在附近找一片空地,开辟成集市,想买卖东西的可以直接去集市交易。 然后在集市上设一个公告栏,谁有需求就在上面贴广告。” 王胖子这个主意很好,他们最近和其他营地交易,每次都要派人送竹简,对方来人也需要接待,有时聊半天也说不清楚,确实不太方便。 “这个主意不错,那这个事儿就交给你了,你再找两个帮手一起,选个地方开辟一块空地,立个公告栏。” 沈曼如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 “没问题。”王胖子答应着。 “行,没事儿大家都去忙吧。” 这些事儿都聊完,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沈曼如遣散众人,让大家投入工作。 白雷雷来到之前的科研区,这里现在暂时改称纺织区,有四个女的已经在干活了。 只见她们每人手里都捏着两根细竹签,正在用麻线织衣服。 见到白雷雷过来,四人连忙打招呼:“白姑娘早!” “姐姐们早啊。”白雷雷回答。 这四人都是老谢营地的人,被他们雇来打麻线、织衣服。 上次温锅宴,沈曼如得到镜子之后,终于发觉她们的衣服实在是过于精简了。 如果不出门、不见外人其实也还好,但是发行贝利之后,各营地之间往来频繁,穿得太少实在是不像样子。 于是温锅宴之后不久,他们就雇了几人专职打麻线、织衣服,重点织一些t恤、短衫、短裤、裙子,除了六人自己穿以外,有多余的还可以外销。 我国古人很早就掌握了用麻织布的技术,有一种布非常轻薄透气,适合夏天穿着,被称作“夏布”,其制作工艺在《天工开物》中就有记载。 但是夏布的制作工艺非常繁琐,沈曼如他们经过商量,还是决定采用针织工艺,直接用麻线针织成衣服,这样就省掉了织布、裁剪、缝制的过程,也不需要建造织布机,比较适合小批量生产。 毕竟他们现在人数规模有限,岛上天气炎热,穿不了多少衣服。 而且针织的衣服有弹性,能更好地贴合身材,不影响活动,干活穿很方便。 四人目前有两人在打麻线,两人在织衣服。针织非常消耗人工,从打线到针织,四个人差不多需要四天才能织出一件短袖薄衫。 只是眼下白雷雷只能干着急,他们几人已经在天天加班赶工了,奈何他们这种纯手工针织,目前只能达到这个效率。 四人中有一位年纪稍大的,姓孙,她看出来眼下她们的效率太低,达不到东家的要求,于是她叫住白雷雷,“白姑娘……” 白雷雷从沉思中回过神儿来,“哦,孙大姐,什么事?” “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孙大姐语气有点犹豫。 第95章 你还打嗝么 孙大姐之所以犹豫,主是她这工作来之不易,生怕万一说错话惹人烦,再把工作丢了。 白雷雷听她说有想法,心想她说不定有什么好主意,赶忙道:“孙大姐你有什么想法?快说就是了,咱都这么熟了。” 听她这么说,孙大姐也放松了些,微笑道:“白姑娘,我是觉得吧,打麻线这个活儿没啥难度,又占用时间, 是不是可以考虑直接收购麻线?我们几个就专心织衣服。” “哦?你是说,我们直接收购麻线?”白雷雷思索道:“可是收购麻线也得花钱啊,现在咱们自己打麻线,成本应该更低吧,实在不行我跟他们说一下,再多雇几个人。” “这倒不一定,”孙大姐拉住白雷雷的手,“打麻线这个活儿不算难,只要一个拨楞锤就可以打,这种活完全可以利用零碎时间来做。 我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也不是太好,街坊四邻休息聊天时,手里经常做一些打麻线这样的活儿。我还记得我的妈妈经常一边走路一边打麻线。” 说到这里白雷雷就明白了,如果能利用碎片时间来干,麻线的收购价格应该不会太高。 而且,自从贝利发行之后,岛上的劳动力越来越紧缺,如果能将大家的碎片时间利用起来,也算提高整体生产效率了。 白雷雷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等着我和姐姐他们商量一下,以后麻线就直接收购了,咱这几个人就专心织衣服。” 像织衣服的活儿,目前在岛上还属于比较先进的技术,另外还涉及量尺寸、设计样式等环节,就必须现场进行了。 …… 木工坊。 “金库哥,实在不好呃!意思,我好久没吃呃!这么好吃的呃!饭了。” 林阳揉着肚子,一脸不好意思,刚才李金库拉着他去垫垫,结果他一不留神吃撑了,这会儿一个劲儿地打饱嗝。 没办法,那酸辣粉太好吃了,李金库亲自给他做的。 “没事没事,看你这样子,这几个月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我们这儿别的不说,吃饭还是管够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李金库从一旁的陶罐里倒了一碗水,在碗口上横着摆了两根筷子,递给林阳,“把这碗水喝掉,只要别让筷子掉下来,就能止住打嗝。” 林阳疑惑地看着碗上的筷子,心道这是什么原理,能管用吗? 但是人家都说了,他也不好反驳,道了声谢,接过碗,凑到嘴边开始喝。 他一边喝一边小心地盯着筷子,生怕它们掉下来。 可是,水喝到一半,就必须将碗倾斜才能喝到,那两根筷子毫无意外地滑到他嘴边,林阳一惊,赶忙放平碗,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筷子滑落。 李金库似是早有预料,伸手接住了。 “这……”林阳略显沮丧,“金库哥,这也太难了,我一喝水,这筷子它就往下滑。” 李金库咧开嘴笑了,“那你还打嗝么?” “咦?”林阳摸了摸胸口,“好像……好像真的好了!” 止嗝的几种手段,一是喝水,二是转移注意力,三是受到惊吓,这个办法将三者结合起来,有时候还真的能管用。 不打嗝了,李金库拉着他坐下,问道:“你先说说蜂箱的样子吧?咱试着做一个。” 林阳点点头,一边讲一边比划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像我家的蜂箱就比较简单,一般是40多厘米长,30多厘米宽,高也是30多厘米。箱子底部要留巢门,便于蜜蜂出入。顶部的盖子是活的,可以打开。 箱子里面插几个活的木头框子,叫巢框。巢框的上边条要宽一些,架在蜂箱边缘,巢框的底部悬空,便于蜜蜂通行。蜜蜂会在巢框里筑巢,在巢里产蜜、产卵。 巢框里有了蜂巢就叫巢脾,一个蜂箱可以挂8到10个巢脾,满了之后可以在上面叠加继箱。 继箱的尺寸与蜂箱一致,但是没有底。加了继箱后,两层之间要有隔王板,隔王板是个栅格,间隙刚好能让蜜蜂通行,将蜂王隔在下面,这样下层的巢脾用来产孵,上层就专用来产蜜。 另外,新蜂箱内部要用火烤一下,杀菌除味。” 人需要取蜜时就打开盖子,取出巢脾,刮掉蜂巢上的腊膜,放在机器里旋转,通过离心力将蜜甩下来,再将巢脾放回去。 这种蜂箱也叫十框蜂箱、郎氏蜂箱,其主要优点就是可以将巢脾拿出来摇蜜,这样不会破坏蜂巢,对蜂群影响小,从而提高产量和效益。 其实也有一些农村自家养蜂根本不用蜂箱,弄个木桶、破缸之类的也能养,但是因为没有巢脾,取蜜时就要破坏蜂巢,蜜蜂重新筑巢需要时间,会影响产量。 “对了金库哥,咱们有蜂蜡么?” 描述完蜂箱,林阳突然问。 有了蜂箱之后,要想吸引蜂群前来筑巢,一般需要在蜂箱里放一块蜂蜡,用蜂蜡的气味来吸引蜂群。 “有!”李金库他们前阵子去树林时,遇到过蜂巢,他们壮着胆子割了几块蜂巢回来,将蜂蜜取下来吃掉了,剩下的六边形的蜡质蜂巢,就是蜂蜡。 李金库也知道蜂蜡的价值,不光可以用来吸引蜂群,它还可以用作唇膏、口红,甚至可以制作蜡烛,所以他们将蜂蜡全留了下来。 “那就太好了,等蜂箱做出来,放块蜂蜡进去,就可以开始养蜂了!” 林阳兴奋地脸都红了。 于是两人一起开始制作蜂箱…… …… 营地北侧山坡,小溪边。 肖恩和老刘正在查看地形。 肖恩道:“我打算在这里修两个水池,一个是一级沉淀池,溪水引进来后,一些大颗粒的泥沙、杂物会在这个池里沉淀,再流入二级沉淀池,二级沉淀池的水流更平缓,细小的泥沙会在这里沉淀。 两个沉淀池的池顶都要用木板盖住,防止落入杂物;出水口都要留在高处、接近池顶的位置,另外要在出水口塞一些过滤材料,可以搞一些烂渔网,把纤维全拆散,揉成团塞进去。 溪水经过两级过滤和沉淀之后,经主管道送入营地,进营地后再分成几根分支管道,分别供应生产、生活、灌溉等等。” 老刘一边听肖恩讲,一边皱着眉头一一记住,最后他问道:“肖兄弟,俺看这溪水挺清的,油必要又沉淀又过滤滴么?” “短期用的话确实没必要,长期的话必须要沉淀、过滤。 这溪水的水质其实不太稳定,尤其遇到上游下雨时,溪水会变混浊,如果不经沉淀直接流入管道,影响水质不说,时间一长泥沙容易在管道中淤积,导致堵塞。 尤其是分支管道,直径又细、位置又低,如果长时间未用水,泥沙就会在管道中沉淀。” 老刘越听越觉得有道理,频频点头道:“还是恁考虑滴周全!那俺就先准备材料,把两个沉淀池修出来。” 肖恩忽然想起了什么,搂着老刘的肩膀道:“哦对了,修这个之前要先把陶窑盖起来,咱们去烧陶坊看看,另外顺便看一下管道的铺设路线,需要提前清理一下。陶管是提前烧制的,每一个拐弯的位置要提前想好,我的想法是管道要走明管,用木头支架架起来,这样方便检修……” …… 营地附近,树林中某处。 “我看这里就不错,地势开阔,四通八达,离咱们营地、老谢、老詹他们都不算远。” 王胖子站在一处空地,一只手掐腰,另一只手做指点江山状。 秀兰在他身后,俯身趴到摩根耳边,低声道:“你看他,像不像金成恩?” 摩根嘿嘿一笑,“胖子哥比他可帅多了。” “哦?是嘛?”秀兰金眉轻蹙,戏谑地看向王胖子。 “我看行,就选在这儿吧!这几棵树碍事,我来砍,你们干别的。” 秀兰抄起巨斧,对准一棵大树,正要挥斧。 “嗖!啪!” 两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树林中很安静,三人不说话时,其它声音听得很清楚。 三人心生警觉,不过也没有特别在意,因为这里离三家营地都不远,属于经常有人出现的区域。 主要引人注意的是刚才的声音,有点奇怪,以前没听到过。 上岛几个月,众人在野外对周边环境的敏感度已经有了大幅提升,哪些声音是自然的、熟悉的,哪些声音是人为的、陌生的,会有本能的判断。 “嗖!啪!” 又传来两声。 王胖子循着声音望去,见那边似乎有响动,便喊道:“谁在那儿?” 听到喊声,那边安静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一个询问的声音:“是胖兄弟吗?我是老赵啊!” 原来是他,早上刚见过,找橡皮筋儿那人。 三人放松下来,刚才那声音,应该是老赵打弹弓发出来的。 王胖子笑了笑,低声对秀兰和摩根道:“这家伙看来是迫不及待啊,刚弄到皮筋儿就出来打猎了。” 话音未落,就看见老赵拿着弹弓从不远处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他一现身,三人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他腰间捆着一根藤蔓,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兔子、山鸡、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鸟。 以至于他走起路来都有些蹒跚了。 王胖子合上下巴,吐槽道:“你这是,跑这儿上货来了!” 第96章 荒岛集市 走到近前,老赵一把握住王胖子的手,咧开嘴笑道:“唉呀,胖兄弟,我真得谢谢你啊!多亏了你的……橡皮筋儿,我赵某终于咸鱼翻身啦哈哈哈!来!这些你拿回去尝尝鲜!”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两只兔子、一只山鸡,塞到王胖子手里。 王胖子接过东西,又往老赵手里塞,“唉呀!不要不要,这怎么好意思!!” 老赵闻言脸色一变,“唉!胖兄弟,你不要可不行,其实我正准备去找你呢,你这两根儿……呃……橡皮筋儿可是帮了我大忙了!你连贝利都没收,这么点儿东西,就当是利息了!” 王胖子只好笑纳,将东西递给摩根,对老赵赞叹道:“赵老哥,从早上到现在,这才半天工夫,你就打了这么多猎物?” 听他这么说,老赵一脸得意,“唉呀不多不多,好几个月没怎么打弹弓了,手生了,跑了好几个!”说罢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这岛上远离人烟,各种野生小动物非常多,只要有恰当的狩猎手段,收获还是不错的。 “对了,你们在这里是……?”老赵随口问了一句。 王胖子答道:“我们打算在这儿设立一个集市,再搞一个公示栏,以后咱们做买卖就不用挨个营地串门儿了。” “哦!那敢情好啊,以后我这些猎物要换贝利就方便了!” 老赵喜形于色道:“唉呀胖兄弟啊,我说句公道话,多亏了你们几位,咱们岛上这些人才能过上今天的日子啊,真的!要不是你们,我怕是早就冻饿而死了!” 第一次暴风雨结束后,老赵也是奄奄一息,喝了沈曼如他们送的肉汤和药汤,才好不容易缓过来。 “赵老哥咱不说这些,这些事情都是我们力所能及的,相信多数人只要有这个机会,也会和我们做同样的事情。” 王胖子又客套了一番,忽然想起了什么,“唉我说老哥,你这个弹弓打这么准,有没有试过打鱼啊?” “啊?打鱼?”老赵一愣,“哦!你说是说,站在海边用弹弓打鱼?” 老赵家住在山里,平时进山都是打一些飞禽走兽,还真没打过鱼。 “对啊,你找一处平静点的水面,可以找块礁石站上去,随便洒点东西在水面上,等鱼浮头的时候,用弹弓打它脑袋!” 这事儿王胖子小时候干过,只是他的弹弓准头太差,老家的鱼又精,几乎没成功过。 但是他觉得以老赵的水平,可以试试,毕竟这热带海岛周边的鱼又多又傻,而且这样打鱼距离比较近,命中率也高。 老赵毕竟是资深弓友,他也听过有用弹弓打鱼的,立即一拍脑袋:“唉呀我怎么没想到啊!我这就去试试,胖兄弟你等着,一会儿我给你送鱼来!” 这老赵还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 十天后。 2020年7月16日,农历五月廿六。 荒岛集市并不是每天都开,而是每逢农历三、六、九开市。 今天是五月二十六,正是赶集的日子。 白雷雷挽着沈曼如的胳膊,两人各自挎着一个小提篮来赶集。 沈曼如头顶随云髻,上身穿着一件淡红色针织短衫,下身穿着一件淡蓝色短裙,面料都很贴身,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红色和蓝色,是他们目前掌握的两种染料,红色来自红花,蓝色来自菘蓝,因为染料取材和技术所限,着色还比较浅,染不出艳丽的颜色,但走在人群中还是非常抢眼。 白雷雷还是双马尾,衣服款式和沈曼如类似,只是没有染色,仍然保持着麻布的淡黄本色,只在左胸前绣了一红一蓝两只小熊。 集市上的人也都穿着麻衣,不再像温锅宴时那样破破烂烂。 这些人的衣服大多也是六人营地生产的,只是做工比较粗糙,用细麻绳针织的,针脚比较大,乍一看有点像麻袋,只是比麻袋更轻薄一些。 而她二人穿的衣服,虽然也是针织,但用的是细麻线,针脚非常密,一个纺织工织了八天才织出一件。 这要是拿出去卖,至少要标价好几十贝利才能回本儿,沈曼如就没让对外出售。 一是产量比较低,他们自己还不太够穿,没有多余的可卖;二是成本太高、价格太贵,他们估算了一下,岛上应该没有其他人买得起。 这个价格挂出去只会拉仇恨,还不如自己留着。 其实她俩平时也舍不得穿,今天出来赶集才换上的。 集市不大,一共大大小小十几个摊位,放眼望去,各种野果野菜、兔子山鸡、鱼干虾干这些土产比较多,还有几个摊位卖一些自己做的手工,草鞋草绳、竹筐竹篓、扫帚簸箕、蒲团盖垫等等。 这些东西沈曼如他们也不缺,看看新鲜就走过去了。 路过一个摊位,卖的是各种调料,摊主就是上岛后最早制作出蚝油那个人,姓黄,粤东朱海人。 “这个有点儿意思。”沈曼如停下了脚步。 仔细一看,荒岛上目前已发现的所有香料、调料,他这儿基本都齐了,油、盐、酱、醋、香茅、山椒、藤椒、海肠粉、蚝油,应有尽有。 老黄有生意头脑,懂得集中优势、整合资源,基本垄断了三个营地的调料买卖。 当然,其中好几种调料都是从六人营地进的货,老黄作为中间商赚个差价。 所以他一见到沈曼如,就非常热情的打招呼:“呦!沈大夫来啦,您看看要点儿什么?” 沈曼如笑了笑,这些调料他们都不缺,唯一引起她兴趣的,是老黄摊位上的一坛酱,“这个是……面酱?” 王胖子之前用海鲜、鱼肉等制作过海鲜酱。 因为岛上没有大豆、小麦等作物,所以他们还没有制作出传统的豆酱和面酱。 看她对自己的酱感兴趣,老黄急忙介绍:“沈大夫好眼力啊,这的确是面酱,我用木薯面制作的。” 说着他拿起旁边的一个竹筒,里面放了一把竹签,递向沈曼如,“您尝尝?” 那些竹签都是一次性的,尝完可以扔掉,老黄想得很周到。 沈曼如抽了根竹签,挑了一点酱尝了尝,酱香浓郁,回味绵长,确实是发酵的味道,就是甜味稍有点过了。 也许是因为木薯面的淀粉含量高,发酵之后比普通面酱更甜。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面酱都叫甜面酱,像大豆发酵的豆瓣酱、黄豆酱,除非刻意加糖,一般不怎么甜,因为大豆的淀粉含量相对面粉要低一些。 面酱用来蘸葱蘸菜吃,正合适,要是再卷张煎饼,那就真的是一绝。 作为海东人,沈曼如也想念这一口,她小时候见家里老人做过面酱,将面粉揉成团上锅蒸,不放酵母,蒸熟后放起来发酵,等面团长毛后再晒干捣碎,加水加盐发酵,每天晾晒、翻搅,直到酱色变深为止。 也有直接用吃剩的馒头长毛、晒干、捣碎后发酵的,大致过程都差不多。 至于用木薯面制作面酱,估计也大差不差,他们暂时还没尝试过,老黄能在荒岛上做出面酱,也算是填补空白了。 “黄老板,给我来一坛吧,多少贝利?”沈曼如扔下竹签问道。 “唉呀!沈大夫太客气了,您要是想吃,这一坛我送您!” 老黄满脸堆笑,他这里一半的调料都是从六人的营地进的货,其中好几种只有他们营地能生产,他只负责零售,赚个差价,这样算来,沈曼如他们是他的财神爷。 沈曼如摆摆手,客气道:“那怎么行,黄老板不必客气,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咱开这个集市,首先讲的就是公平交易不是?” 她这样一说,老黄也不再推辞,兴高采烈地收了她6贝利。 往前走了几步,白雷雷忍不住问她:“姐姐,你买这酱是为了吃?还是想研究它的制作方法?” 沈曼如想了想道:“主要为了吃。” “哦?”白雷雷有些意外,“这东西制作起来应该也不复杂,咱要是自己做就不用花钱买了,还能往外卖。” 沈曼如摇摇头:“咱确实可以自己做,但是没必要。 人家已经做出来卖了,我们再去做,就等于抢人生意、断人财路,这面酱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东西,不是什么战略物资,没必要为了它得罪人。 现在岛上很多买卖都被咱垄断,这样不好,有句话叫福不可尽享,要给别人留一点儿。” 白雷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沈曼如没说,那就是这种面酱的制作难度并不高,只要想到了很多人都能做出来,到时候肯定就不值钱了,他们人力有限,还是多做一些附加值高的产品。 想到这里,沈曼如就走到了自家摊位前。 里奥和杰西正守着一个大摊位,摆满了他们营地自己生产的各种产品。 包括各种陶器、木工家具、日用器物、铁器、衣服、毛笔、墨、竹简等等。 特别的,在最醒目的位置,还摆放了好几种药品。 这些药品是这次集市新推出的,用于治疗常见的伤病,都是沈曼如指导制作的,包括治疗跌打损伤的、治疗风寒风热的、治疗腹泻拉稀的、还有滋阴壮阳的、驱蚊驱虫的,等等。 药品大多制作成便于携带和储存的形式,有的是药膏,有的是药丸,还有的是药粉,外敷内服都有。 有的必须现熬的,就直接配好几味药材,用塑料瓶装起来。 最后还有几瓶乙醇消毒液,用螺纹陶瓶密封保存。 这些药品在这集市上是绝对的硬货,别无分店。 沈曼如还特意安排杰西过来一起守摊位,就是为了帮着卖药,毕竟来买药的大多是生了病的,有时需要做一些简单的诊断,对症卖药。 经过沈曼如这些日子的指导,杰西对一些常见病的诊断和用药已经比较熟悉,让她守在摊位上,顺便还能增加实践经验,锻炼医术。 第97章 人摊儿 再往前走,沈曼如发现一个奇特的摊儿。 严格地说不能叫摊儿,因为没有摆东西,而是站了几个人,有男有女。 只要有人经过,这几人就以期盼的眼神看向来人,时不时上前搭话,神色恭敬,语调谦卑。 沈曼如和白雷雷好奇地走过去。 她们并不认识这些人,但这些人显然都认识她们,或者至少听人说起过她们,远远地看见她俩,都急切地围了上来。 这么多人一下子围上来,白雷雷挽着沈曼如的手紧了紧。 沈曼如面色如常,一只手探进小提篮,握住了里面的短刀。 “沈大夫,您那儿还缺人不?我啥活儿都能干!” “我也是,我力气大,能吃苦!” “您只要管吃管住就行,我不要贝利!” “俺也一样!” 原来这几人是在这里等活儿。 沈曼如松开了提篮里的手,“你们几位看着面生呢。” 她之所以如此警觉,是因为这几个人在温锅宴上没见过,看他们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的样子,估计是最近才找到这里的。 自从他们发布寻找其它幸存者的告示之后,陆续有十几二十人被找到,都是那艘邮轮上的乘客。 对于这些新人,不知其底细,理应保持警觉。 果然,其中一个看着二十多岁的男的答道:“哦,沈大夫,我们几个都是新来的,谢老哥说让我们上这儿来试试,看能不能找个活儿,混口饭吃。” 沈曼如点了点头,对几人道:“普通的杂工我们已经招满了,你们有没有什么特长,比如木工、瓦工、打铁、纺织、狩猎、潜水之类的?” 这几个工种,只要是熟练工,他们向来是全要的,最近招工每次都会重复一遍,所以沈曼如张口就来。 当即就有两人举手,一个会木工、一个会瓦工。 “你们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回营地,通过考核就能上工了。” 沈曼如对其他人道:“你们去其它营地问问吧,也可以来我们营地免费学一些生存技能,起码不让你们饿肚子。” 这些人只能失望地答应着。 其实他们来到这里之后,跟着老谢那些人也学了一些生存技能,已经基本不饿肚子了。 只是现在其他人的生活水平已经逐步提高,早已脱离了最原始的荒野求生的阶段。 比如老谢夫妻俩,现在已经开始盖房子、吃炒菜、穿布衣,还雇了两个人帮他们干活。 相比之下,他们成天守着个火堆,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风餐露宿的,似乎就不像人过的日子了。 沈曼如她们正要走,身后忽然有一个声音喏喏地问道:“那个,石匠算特长么?” 沈曼如立即停住了脚步。 刚才她列举的几个工种当中的确没有石匠,因为现在专业石匠越来越少。毕竟电动工具很方便,普通泥瓦工也能切石头,只有一些专门做石材、石雕生意的才会用石匠。 他们之前也问过多次,从没遇到过,所以渐渐地不再提了。 荒岛上没有现代建材和电动工具,石头作为重要的建筑材料,如果能利用起来,作用还是很大的。 他们当初建夯土房时,所有外墙的墙根都是用石头垒的,但是因为没有石匠,做工比较粗糙。 所以,一听有人说石匠,沈曼如心中一喜,转身道:“哪位是石匠?” 一个矮小黑瘦的身影从几人中走了出来,“是……是我!” 这次说话的声音稍大,嗓音纤细,沈曼如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你是……女的?” 这人蓬头垢面,衣服松松垮垮,不说话还以为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儿,而且她过于瘦弱,让人不禁怀疑,她怎么会是个石匠。 “啊是的,我……我是女的不假,但我真的会石匠!”似是担心沈曼如不相信,她说话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沈曼如上下打量她,“那你说说,你从哪儿学的石匠?干过多久?” 听沈曼如这样问,女的脸上露出喜色:“我老家是海东省济宁市加祥县的,加祥人称石雕之乡,我家里就是做石雕的,所以我也会,经常给家里帮忙。” 加祥县,沈曼如听说过,那里的青石石雕确实很有名,至于她是不是真会,带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嗯,那你跟我走吧。” 沈曼如答应下来。 那女的喜出望外,脸上因为兴奋而浮现出几丝红晕。 路上沈曼如又和几人聊了聊,了解到女石匠姓石,叫石悦。 回到营地,沈曼如叫来里奥,让他带着新来的三人去洗澡吃饭。 他们现在已经形成固定流程,新雇来的人都要走一遍。 先洗个澡,再给他们理发,顺便检查有没有跳蚤、虱子等问题,情况严重的,只能在征得同意后把各种毛发全剃了。 毕竟他们荒野求生了这么久,长期风餐露宿,卫生条件很差,难免会有这类问题。 之后再由沈曼如进行体检,检查他们身体健康有没有问题。 他们长期忍饥挨饿、受冻,多少都有一些脾胃虚寒、体弱阳虚之类的问题,严重的就开点药调理一下。 对于确诊生病的,要看是什么病,评估一下好不好治、会不会影响工作、有没有生命危险,再采取对应的治疗措施。 实在是健康有问题,不好治也无法胜任工作的,只能给点贝利辞退。 体检完成后,带他们熟悉营地、嘱咐一下注意事项,就可以开始干活了。 刚将三人交待给里奥,肖恩过来找沈曼如:“来,我们去参观一下供水系统。” 他们又叫上王胖子等人,六人一起来到营地东北侧的山坡上,老刘带着几人正在做一些收尾清理的工作。 这里的沉淀池已经修好了,管道也铺设完成。 取水口位于上流的小溪中,垂直高度比沉淀池高两三米,管口沉在小溪底部,套了两张渔网,用于阻碍杂物。 管道的走向是一路向下的,让水能顺流而下进入沉淀池。 先进一级池,再进二级池,一级池的面积约6平方,深1米6;二级池面积约16平方,深1米3,出水管的管口在二级池中间靠下的位置,离水面约80厘米。 因为水是源源不断流下来的,所以两个沉淀池都有溢水口,多余的水会回流进小溪。 水池面积修得比较大,是为了多蓄水,万一溪水干枯,十几个立方的水省着用,能撑好几天。 管道走的明管,用木头支架支撑起来,与地面保持50至80厘米高,从水池出水口一路向下,到营地之后向西90度拐弯,沿途分出多根细分支,通向洗沐、烧陶、打铁、居住、木工等各个区域。 每处支架底部的地面都要进行夯实,在支脚下面垫了大石头,防止支架沉降。因为支架如果沉降,会导致管道失去支撑,连接处就容易受力变形而发生滴漏、脱节。 陶管分为几类,主管道内径1恩米,包括四类管件:长直管、短直管、90度弯管、变径三通,其中长直管1米长,短直管50厘米长,变径三通就是在短直管的侧壁上加了一个细的接口,用来接分支管。 分支管内径0.5恩米,包括五类管件:长直管、短直管、90度弯管、三通、堵头,其中堵头是水管最末端放水用的,用来时拧开,不用时堵上。 一共八种陶制管件,都是固定制式,每种都有留有备件,方便将来补充更换。 管道现在已经通水,他们顺管道检查了一下,只有几处慢滴漏,不严重。 “这种慢滴漏,过一两天多半就自己好了,麻绳持续膨胀加上水中的泥沙淤塞,就能堵住滴漏。” 肖恩向众人解释,“最后剩下个别漏点,不严重就不管它了。” 王胖子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些陶管这么粗,外壁也光滑,螺纹缠上麻绳后,应该不太好拧吧?你们是怎么拧紧的?” 第98章 得加钱 尤其是主管道的直管,没有着力点,前后两节想拧紧还真不太容易。 “你这个问题很好。”肖恩微笑道,“答案在这里。” 他指向地上一根粗长的木棍和一根粗麻绳。 “我们将粗麻绳在水管外壁缠几圈,系紧之后将木棍插进绳子里,再拧半圈,让木棍与管子垂直,一头抵在管壁上,撬动另一头,就可以拧动管道了。这种土办法,现在的管道施工还经常用。” 众人跟着肖恩来到营地洗沐区,这里有几个分支管的出水口。 肖恩给众人演示:“用水时要把这里拧开。” 那出水口是一个向下的弯道,下端拧了一个堵头,他将堵头拧开,水就哗哗流出来了。 “这个堵头是陶制的,像一个大号的瓶盖,内部有螺纹,底部垫了一团破麻绳,拧紧之后就几乎不漏水了。 目前我们制做不出水龙头,这水又有一定的水压,所以必须用带螺纹的堵头才能拧住。” 从沉淀池到这个出水口,大约有五米左右的高度差,根据水的压强计算公式,压强p = pgh = 1000千克\/立方米 x 9.8 x 5米 = 49千帕 = 0.5公斤每立方厘米。 现在一般家里自来水压力至少为2公斤每立方厘米,俗称2公斤,1公斤也能凑合用,0.5公斤的话水流就比较小了,这也是为什么肖恩他们要用0.5恩米(约6厘米)这么粗的管道,细了水流就太小了,不好用。 要获得更高的压力,就必须将沉淀池建在更高处,而且对管道承压的要求也更高,以他们目前的需求和技术水平来讲,一没有必要,二做不到。 众人正沉浸在用上自来水的喜悦当中,旁边围观的人群中,一个人突然倒了下去。 旁边的人赶忙扶住,引起了一阵骚动。 沈曼如等人正在用自来水洗手,听到声音扭头看去,只见身后几个人正搀扶着一个女的。 那人面白如纸,虚汗直冒。 沈曼如看她眼熟,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 她叫小青,是老齐的人。 第一次暴风雨来的时候,老齐因为高血压病倒了,沈曼如带着他的手下老李,以及小青和小龙一起去采药,和他们有短暂的交流。 老齐创办了一所职业学校,任校长,和他一起上岛的,除了几个老师以外,还有四个“生活助理”,小青、小龙、小白、小虎。 小青和小龙是搭档,此时在旁边搀着她的,正是小龙。 沈曼如走上前问了几句,又帮她号了一下脉,确定是低血糖了。 此时已临近中午,快到饭点儿了。 小龙在一旁解释:“不好意思,小青她今天早上胃口不好,吃得不多,又干了一上午活,可能有点虚脱了。” 沈曼如看了小龙一眼,眉头微蹙,点头道:“你扶她去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东西,应该不会有事。” 待二人离开,沈曼如拉着王胖子,低声耳语了几句。 …… 午饭后,爱巢。 小青已经完全恢复,只是和小龙一起进屋时,二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惶恐。 屋内,王胖子正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那椅子半躺半坐,除了两个扶手,还有两个“撑腿”,将双腿放上去,正好是一个m。 秀兰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荡着。 小青和小龙不敢坐,站在门口。 王胖子道:“把关门上。” 小龙关了门。 王胖子背靠着椅子,翘起了二郎腿儿,声音不辨喜怒:“知道我叫你们来,是做什么吗?” 小青和小龙对视一眼。 他俩来六人的营地打工,已经有一段时间,这爱巢的作用也听其他人私下说起过。 只是这里一般不允许外人靠近,外人想使用的话,1贝利2小时,2贝利过夜,他们也是第一次进入屋内。 两人看了看王胖子那造型奇特的椅子,和墙上琳琅满目的道具,还有从房梁上垂下的秋千,心中有了猜测。 小龙冲王胖子一拱手,迟疑着开口道:“胖……胖先生,我们来之前,齐校长说我们过来只是打工干活,不做别的。 不过,他老人家也叮嘱过,如果您这里临时有……有别的安排,得……得加钱!” 说出“加钱”二字,二人一齐立正、低头、垂首,像两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王胖子闻言立即坐了起来,面上的惊喜之色在看了一眼秀兰之后转瞬即逝。 他复又躺了回去,“你俩坐到床上吧。” 小青和小龙微微抬起头,认命似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小龙目光微黯,小青鼓励似的冲他点了点头。 二人缓步走到床边,坐下,小青略带局促地揉搓着衣角。 王胖子从身旁地上拿起一个木制的食盒,这是他们最近做出来的,有时他们需要在外面干活,就用这个送饭。 打开盖子,里面是两小碗炒粉,两双筷子。 王胖子指着炒粉,看向二人,“你俩一人一碗,吃了。” 二人看着炒粉咽了咽口水,又看向王胖子,露出诧异之色。 他们受老齐指派服务过很多人,什么花样都见过,上来先吃饭的还是头一次。 这是要玩儿什么,体力消耗这么大? 这次是小青试探着开口:“胖先生,我们吃过午饭了,回我们自己营地吃的。” 小青小龙来这里打工之后,从没在这里吃过饭,顿顿都宣称回自己营地吃过了。 “哦?”王胖子挑了挑眉,“没关系,再填填缝儿,这一小碗也不多,都吃光也撑不坏,吃吧!” 二人还是犹豫着没动,因为齐校长叮嘱过不要在这边吃饭,他们如果吃了,就算是违命了。 王胖子见他们不肯吃,面露不耐。 “要么,吃了这两碗粉,要么,明天你们就别来了,回去跟老齐说,我们嫌你们身体太虚,动不动就晕倒,无法胜任这里的工作!” 听到王胖子要赶他们回去,二人终于动容,小龙忙道:“胖先生您别生气,我们吃……我们吃!” 说罢,两人抄起筷子,不一会儿就把炒粉吃光了。 看着他们意犹未尽的样子,王胖子的脸色又暗了几分。 待他们放下筷子,王胖子又道:“好了,你们记住,以后每天午后这个时间,来这个房间吃两碗粉!另外……” 王胖子忽然站了起来,低头面向床边的二人,压迫感十足:“这件事情,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否则你们再也别想来这儿工作了。” 不等二人回应,王胖子打开了门。 “你们可以走了。” 二人一头雾水却又如释重负一般地离开了。 看二人走远,秀兰关上门,拉着王胖子问道:“大胖胖,你这是整的哪一出啊?干嘛非让他们吃粉,里面下毒了吗?” 第99章 反间计 秀兰被叫来之前,王胖子没和她说是什么事,只叫她过来掠阵,站一边看着就行。 王胖子担心万一二人发难,他怕打不过。 现在看这个担心是多余的,那二人非常害怕失去这份工作。 王胖子突然骂道:“老齐这逼真不是个东西!让他们来咱这儿干活,却不给他们饭吃!” “啊?会有这种事!”秀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王胖子便给她讲了讲自己了解的情况。 凡是来他们这里工作的人,多数人都会选择在这里吃饭,因为这里伙食好,还不限量。 虽然每顿要收1贝利的伙食费,但有的人会盘算,每天只在他们营地吃一顿午饭,敞开了造,这样到晚上也不饿,回去早点睡,就挺过去了。 来打工的人干一天活至少挣4贝利,有技术、肯出力的挣的更多,10贝利的也有,而1贝利就能解决吃饭问题,剩下的就全攒下了。 饶是这样,那些只吃一顿的人还是会慢慢胖起来,不至于面黄肌瘦。 王胖子他们也知道这个事,但从来没有过问,他们也不差这点伙食。 但是,小青小龙二人却是两个异类。 王胖子问过老刘,他俩从不在这里吃饭,一到开饭时间就回去,上工前再回来。 老刘看出异样,也会旁敲侧击地问,一问就说吃过了,再问吃的什么就不说了。 而且,他俩干活像机器人一样,非常听话,极其卖力,几乎从不主动休息。 老刘还经常叮嘱他们,干活要注意掌握节奏,别累坏身体,有时甚至会强迫他们休息。 二人干的是杂工,没什么技术,只靠卖力二字,就能拿到8贝利1人天的高工码。起初还有人不服,但是见过二人干活之后,都闭嘴了。 如果仅仅是不在这里吃饭,他们也不方便插手管,毕竟这是人家的自由。 只是,他二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今天小青更是直接晕倒。 很显然,他们干活挣的贝利全上缴了,而老齐却不舍得给他们饭吃。 嘭! 听王胖子讲完前因后果,秀兰一拳打在爱巢的墙上,“他妈的,看我不弄死他!” “那咱这就去找老齐吧!把他揍一顿,看他老不老实!” 说着就拉起王胖子要往外走。 “你等等!” 王胖子拉住了她。 秀兰正在气头上,没有想太多,“这还等什么!就他们那几个鸟人,绑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 “如果老齐指挥小青小龙跟你拼命,你怎么办?” “我……” 秀兰紧握的拳头松了下来,她金眉微蹙,沉吟片刻,忽然脸色一亮,宝蓝色的大眼睛中透出了然和钦佩之色:“哦~我明白了!” 她抬手搂住王胖子,“大胖胖,你这是反间计啊!” 王胖子抬了抬眉毛,略感惊讶,自己琢磨半天想出的计策,秀兰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 一方面,出于人道,暗中帮助小青小龙,让他们别饿坏身体,同时也培养好感,拉近与他们的关系; 另一方面,从吃粉这样的小事开始,威逼利诱,让他们做一些背叛老齐的事情,离间他们与老齐之间的关系。 老齐对他们这么差,假以时日,相信会有效果。 “现在看,老齐这个人心狠手辣,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王胖子语气略带凝重:“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这样一股势力窝在咱这里,早晚是个隐患,所以我跟曼如商量,先从这两人下手,逐步瓦解他们。” 秀兰拉着王胖子坐在床边,舔了舔嘴唇,“这俩人对老齐真是死心塌地,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啊!刚才看他们的样子,都准备好要向你献身了!” 秀兰盯着王胖子,眸中眼波流转:“大胖胖,你说实话,刚才他们说到可以加钱,你是不是动心了?” 王胖子坐直身子,顾左右而言它:“哪,哪有!这小小的糖衣炮弹咱还是经得住的。话说回来,那老齐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将小青小龙他们调教成这样,实在是太可怕了!” 秀兰眯着眼,斜睨着王胖子,“切,大胖胖你别装了!咱也不是小气的人,你要是有想法,就得着吧,啊?加钱就加钱!”说完还拱了拱他的肩膀。 王胖子面露异色,他分辨不出秀兰是不是在试探他,一本正经道:“那怎么行!卧榻之侧岂……岂容他人安睡,现在咱明知他们是老齐派来的,怎么能……再说,我现在战斗力尚未恢复,这事儿只能从长计议了!” 听王胖子说到战斗力,秀兰面色一颓,一拍大腿道:“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方面的……” 话未说完,她突然表情一滞,目光下移,猛地睁大眼睛,露出喜怒交加的神色:“你,你,你!你个死胖子明明动心了!” 王胖子怔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去。 “啊!啊啊啊!” 王胖子噌地一下原地站了起来:“我,我……我好啦!” 秀兰此时已经没了怒气,“确定好了吗?真的好了吗?” “真的啊,真的啊!真的好了啊!哈哈哈哈!” “那,那得赶紧检验一下啊!” “秋千!上秋千!” …… 午休过后,李金库听说营地里新来了一个石匠,赶忙拉着沈曼如一起过来看看。 他们来到打谷场,坐在凉棚底下,让里奥将石悦带了过来。 经过一番洗漱,换了衣服,理了头发,这石悦一看就是个女的。 刚一看到人,沈曼如眉毛一抬,惊讶道:“你……你怀孕了?” 许是上午她衣着宽大没看出来,现在一看,石悦的肚子居然微微隆起。 石悦闻言,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儿,她捧着自己的小肚子,比真怀孕了还羞涩,“没,没有……沈医生我没怀孕,只是……吃,吃多了。” 石悦是典型的女汉子体质,天生就饭量大,又好久没正经吃饭,中午吃了三大碗炒粉,把其他人惊得直掉下巴。 其实沈曼如他们不知道,石悦虽然现在看着非常瘦小,但她上岛之前身材非常圆润、结实,身高150厘米,体重150斤,力气也大,能吃能喝,加上皮肤黑,人送外号“石地雷”。 上岛这几个月,她硬生生被饿得只剩70几斤。 以前她非常在意石地雷这个外号,谁提她就跟谁急,现在反倒有些怀念了。 能吃成地雷,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听石悦说她是吃多了,沈曼如反而松了一口气,要真是怀孕了,那才不好办呢。 只是,看她弱不经风的样子,实在是不像干石匠的人。 李金库拿出一套石匠工具,有锤子、錾(zàn)子等,问道: “这锤子,你举得动么?” 第100章 石妹妹 看到锤子,石悦两眼放光。 她走上前,单手拎起锤子,掂了掂,嘴角微扬。 “不用举,这东西都是长在我手上的。” 沈曼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个石悦一握到锤子,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一改方才怯懦的样子,腰也不弯了,背也挺直了,说话也硬气了,仿佛手里握了什么神兵利器一般。 看她这个样子,沈曼如觉得也不用试了,直接一拍桌子道:“好!我再给你配两个力气大的杂工,听你指挥,下午就开始干活吧。” 她又转向李金库,“现在咱有什么石匠活儿需要干?” 李金库就等这句话,答道:“石磨,我们现在急需一个石磨,胖子那边想制作海参蛋白粉;还有一些药材磨粉也需要用;藜麦再有一个多月就要成熟了,到时需要磨面。” 石悦也不含糊,问道:“要做多大的?” “先做个小的应急,眼下这些需要磨的东西都是小批量的,暂时用不着大的,要单手就能转动的那种小磨就行。” 让她做小石磨,李金库是考虑过的,这石悦刚来,先给个小活儿试试她的能耐。 石悦点头答应,又转向沈曼如:“好的,那个……沈医生,这种小活儿用不着三个人,您给我一个人打下手,后天天黑前,这个石磨就能做好。” 沈曼如嘴角微扬:“好,那就依你!工钱10贝利1天,你看可以吧?” 一听说有10贝利,石悦大喜过望。 来之前听别人说,来这里保底有4贝利,有技术的能高一些,但没想到人家直接给10贝利。 “啊!太可以了!谢谢,谢谢沈医生!” 沈曼如笑笑:“不用客气,你别叫我沈医生了,那都是外人叫的,以后咱们就以姐妹相称,石妹妹。” 石悦受宠若惊,对方这是当她是自己人了。 “好!谢谢沈姐姐!那我这就去干活了!” 二人又客气了几句,李金库便带着她去安排活了。 李金库叫来泰勒,让他跟着石悦打下手,帮她干些搬搬抬抬的活。 岛上的专业石匠目前只有石悦一个,还属于比较先进的技术,所以李金库找自己人跟着她学,泰勒长得强壮,力气大,正好能帮她。 二人年纪相仿,很快就混熟了。 “咱们先去找石料吧。”石悦道。 “找什么样的?”泰勒问。 石悦描述道:“做石磨需要两块石料作磨盘,分别是上扇和下扇,上扇直径要30厘米,厚15厘米;下扇更大一些,至少要直径40厘米,厚10厘米。” 泰勒默默记住,又问道:“为什么下扇要大这么多?” “下扇周围一圈要开槽,这样磨出来的粉末就可以落到槽里,便于收集。” 石悦补充道:“最好能找到天然就这么大的石料,这样开凿的工作量能省很多。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只能从大石头上开料了,那样就比较费工。” “另外,石头的材质很重要,要选坚硬耐磨的石头,结构松散的、有纹裂的、容易掉粉掉碴的都不行。” 泰勒记住了石悦的话,又提议道:“西边海滩有大一片碎石滩,我们可以去那里找找。” 泰勒他们遇到六人之前,在西海滩待了很长时间,对那里比较熟悉。 石悦抬了抬眉毛,“那敢情好,海边石头都比较圆,容易找到合适的。” 然而事情却没有想象的顺利,他们在那片碎石滩找了1个小时,也没有很合适的。 要么就是太小,要么就是形状扭曲,要么就是材质不好。 泰勒有点泄气,“要不咱就找块大石头,从上面开料吧。” 石悦这会儿有点后悔,她刚才一激动,给沈曼如说后天就能做出石磨,现在看过于乐观了,如果从大石头上开料,怕是完不成。 正愁着,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块大青石上。 那青石直径约有40多厘米,形状不太规则,方不方圆不圆。 她左右端详这块石头。 泰勒看她盯着这块石头发愣,也走了过来,“这个……太大了吧,而且形状也太扭曲。” 石悦歪着脖子看了一会儿,对泰勒招手道:“来,你帮我把这块石头翻过来。” “好,你起开。” 那石头估计有百八十斤,好在泰勒这些日子吃得好,又整天干活,正是力气足的时候,没费多大工夫,就将石头翻了过来。 “你过来,从我这个方向看。” 石悦拉他过来蹲下。 泰勒看了一会儿,“这石头,跟你说的两块磨盘的尺寸相比,太大了吧。” 两块磨盘都是扁圆柱形,面这块石头更接近方形,而且上窄下宽。 只见石悦伸出一只手,从石头上拦腰划了一道,“如果这样切开呢?” 闻言,泰勒一挑眉,“哦!你是说,把它切成两块,分别做上扇和下扇?” “没错,正好它上半部比较窄,切开后将边缘修掉一圈儿,用作上扇尺寸正好,剩下那一半用作下扇。 而且,一切两半之后,切面大致就是平整的,稍微修饰一下,正好可以作为盘面。” 泰勒两手一拍,“太好了,那咱把它运回去吧!”说着他将板儿车拖了过来。 这么大的石头,泰勒也只是勉强能抱起来,靠人力运回营地可不太现实。 上次搬运屋顶之后,他们做的木头轮子就留下了,后来做成了板儿车,就是中间一个板儿,前后各嵌一个轮轴,镶上四个轮子。 后来他们又制作了几个类似的,大的小的都有,还有的带斗,最近他们干活运东西,都用这种简易的板儿车。 他们这个板儿车不大,放这块石头正好,放好后用麻绳绑了绑,泰勒在前面用一根绳子拉着,石悦在后面扶着石头推,一路磕磕绊绊,运回了营地。 营地暂时还没有专给石匠工作的区域,因为有些工具和木工是共用的,他们就借木工坊的地方干活儿。 将石头放在地上,泰勒问道:“那咱要先把这块石头切开?这可咋切啊?” 第101章 小石磨 石悦问道:“这木工坊里有墨斗、拐尺、圆规这些工具么?你去借来吧,开石头要先放线。另外再去借个铁锹。” 泰勒来营地后也学了一些木工,自然知道放线的概念,只是没想到石匠也得放线。 “好,我去借一下。” 工具借来后,石悦先让泰勒在地上挖了个浇坑,比那块石头稍大一些,又在坑里填满细木屑,将石头搬到木屑上。 石悦解释道:“凿刻石头,底下最好用干沙、木屑之类的垫起来,这样凿起来不那么震手。另外还方便调整石头的角度,比如我如果想凿侧面,而石料又立不住,我就在木屑上掏一个坑,将石头埋住一半,它就不会倒了。” 很多石匠会找个大桶立在地上,里面装满沙子、木屑,将石料放上去,这样人可以坐着凳子操作。 他们刚来,家伙什儿还不齐全,现在只能蹲在地上搞。 石悦拿来墨斗,让泰勒帮忙拉着班母,在石头拦腰的位置放线。 但那石头的形状不规则,墨线只落了一小段在石头上。她让泰勒拉着墨斗不动,自己站起来从墨绳上方向下看,然后用竹签蘸墨,手动在石头上划线,划几下就再站起来看看,看划的线与墨绳是否重合。 泰勒一看这个操作,似曾相识,“这个我知道,叫投影放线法是吧?” 石悦有点惊讶,“没错,你怎么知道这个?” 泰勒笑了笑,“肖恩哥教我们木工时,讲过这个。如果太阳比较高,也可以将墨绳的影子投在要划线的位置,顺着影子划。” 石悦点点头,微笑道:“那就对上了,石匠和木匠、瓦匠一样,祖师爷都是鲁班,技术是相通的。” 他们在石头上画的线是拦腰横着划,那石头太大,不好立起来,而且现在是下午,太阳已经偏西,没法投影了,所以只能拿眼睛看。 石悦自嘲道:“其实我这也是不熟练才这样搞,如果是那种老师傅,直接上手划,根本不用投影。” 她以前在家里干活时,都是用激光水平仪划线,直接一条激光线打到石头上,横平竖直,方便得很。 现在离开了这些现代工具,就只能仰仗鲁班祖师爷传下来的手艺了。 一圈线画好,石悦拿起錾子,抵在线上用锤子敲,先沿线凿了一圈浅槽,然后每隔几厘米凿一个小孔,慢慢打进一个小冲子。 泰勒看着她凿石头,好奇问道:“你们用的这个……錾子,跟木工的凿子有啥区别?我看都是凿,为啥名字不同。” 石悦给他解释:“虽然动作都是凿,但石匠的錾子和木工的凿子差别还是很大的。 木工凿子是开刃的,而石匠的錾子不开刃;凿子杆细,有把手,可以用锤敲击,也可以手握发力,而錾子没有把手,杆粗,只供敲击。” 石悦边讲边操作,她动作很小心,他们找到这块石头不容易,生怕哪下用力过猛,把石头凿坏了。 她叮嘱泰勒道:“一定要轻点凿,确保石头沿着线裂开,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偏差小还可以后期调整,如果偏得比较大,这块料就废了。 泰勒也拿了根錾子,学着石悦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凿。 他从打铁坊借了一堆边角料,十几根直径差不多、长短不一的小铁棍,用它们临时当冲子。 快天黑时,一圈小孔都凿了好几厘米深,直径比这些铁棍稍细,他们就将铁棍全部塞到小孔里,石悦用锤子逐个敲打小铁棍,转着圈打,越打越紧。 泰勒在一旁看得揪心,他想起了以前在游戏里面锻造装备的场景,那都是不成功便成仁啊。 这要是开废了,今儿这一下午就白干了,于是问道:“你有多大把握?” 石悦停了一下,“七成。” “还好,七成还好。” 泰勒在心里将所有神仙和祖宗十八代全都拜了一遍,“一定要成啊!” 咔!!一声脆响。 一圈儿白烟从石头四周喷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石粉气味。 泰勒抽了抽鼻子,居然有点像烤馍的味道,香喷喷的是怎么回事。 “成了!” 石悦趴在石头上看了一圈儿,抬头冲泰勒露出来了真挚的笑容。 泰勒大喜,连忙帮她搬开石头的上半截。 只见石头断开的表面大致是平的,只有靠中间那一块有些凹凸不平,无伤大雅。 有点像切西瓜时,用刀只划开一圈儿瓜皮,然后用力直接掰开,那种感觉。 石料成功破开,风险最高的一环算是完成了。 这个时候天就快黑了,二人第二天上午继续。 石悦拿来圆规,在上下两扇石料上各画了一个大小相同的圆,圆的直径约30厘米,下扇画完之后,又在外围画了一个同心的大圆,直径45厘米。 “小圆圈之内要全部凿成平的,下扇的两个圆之间的部分要凿一圈凹槽。” 干了一上午,上扇圆圈外的部分全敲掉了,磨盘内部全凿平了,用直尺卡在上面,怎么卡都没有明显缝隙。 下扇外围的凹槽也凿好了,还在外侧凿了一个缺口,用来出料。 至于上扇的顶面,以及下扇的底面,只敲掉几处特别突出的部分,因为这两面不太重要,不平整也不要紧。 石悦看着已经大致成形的磨盘,搓了搓手道:“接下来要刻磨盘、开牙,还是要先放线。” 她又开始在圆圈内画线。 “上下两扇磨盘的线是基本一样的,只是上扇多了一个放料的孔。” 在磨盘中心画一个同心的小圆,直径两厘米,“这里要各凿一个孔,用来穿转轴,将上下扇穿在一起。” 然后用直尺在磨盘上画一个“米”字,将磨盘像披萨饼一样八等分。 “接下来要画牙线,你注意看,八等分后,在每个扇形区域内,各画几道平行线,与扇形右侧这条边平行,间隔1.5厘米左右……” “那就直接按1如米算吧。”泰勒插嘴道。 “如米?如米是什么单位?”石悦不解。 于是泰勒给她科普了一下岛上的8进制度量单位,1米等于8恩米,1恩米等于8如米,1如米约等于1.56厘米。 然后又将直尺上的刻度指给石悦看,只见上面还真写着恩米、如米的字样。 “我擦牛逼啊!”石悦举着尺子赞叹。 作为一名出色的工匠,她从这把尺子上,体会到来自另一名出色工匠的奇思妙想。 这种思想上的共鸣感觉非常奇妙。 “这8进制度量是谁的主意?” “肖恩哥。” “哪个是肖恩?” “又瘦又高,最帅那个。” “哦!” 石悦咬了咬嘴唇,“等石磨做完,我一定要当面会会他。” 泰勒撇了撇嘴,笑道:“他常来木工坊,到时我帮你介绍。” 牙线画好后,石悦又在上扇的盘面上,离中心大约7、8厘米的位置,画了一个直径3厘米的小圆。 “这个是下料孔,要凿穿过去。另外在顶面一侧,在它周围要挖一个巴掌大的浅坑,方便下料。” 她又在上扇的侧面画了一个直径3厘米的圆,“这是用来安装把手的,我看你会做木工,这个把手你来做吧。” 泰勒点头答应:“好,那这个石磨用的时候,下面是不是还要有个支架?这个支架我也一起做出来吧。” “对,石磨比较重,而且推磨也要吃力,所以支架的木料要足够粗重结实,支架用四个直腿儿,中间用十字型的木梁连接,到时将磨摆在十字梁上,周围四根腿将它围在中间。 因为下扇的底面是不平的,我会在底面四周凿四个浅孔,你在十字梁上开榫眼,插四个垫块,到时嵌到孔里,通过调整的垫块的高度让石磨保持水平。 这些挖孔、刻线的活我来干,你做木工活儿。” 计议已定,两人各用了一天时间,将所有活都完工了。 第102章 海参蛋白粉 到了第三天下午,小石磨就做好了。 石悦和泰勒将石磨放在了打谷场一角。 其他人都跑过来看新鲜。 王胖子用手摩挲着石磨,夸赞道:“嚯,这造型,浑然天成啊。” 石磨由一整块石头切开打磨而成,外形大致保留了天然的凹凸,造型古拙大气,既美观又省工。 众人正欣赏着,李金库端来了一盆切成小块的木薯。 白雷雷问道:“金库哥,你拿木薯过来是……” 李金库用木瓢舀水,将石磨冲刷干净,“我想用石磨磨木薯粉。” 之前他制作粉丝,都是用擦子将木薯擦成丝,放入水中揉搓得到粉水,再沉淀几小时得到木薯淀粉。 这种办法的缺点是木薯没有被充分碾碎,出粉率低。 现在有了石磨,他就想试试用石磨磨木薯,看出粉率能提升多少。 眼下藜麦还没有成熟,种植规模也比较小,即便将来大规模种藜麦,木薯粉也是不可或缺的主粮,它产量高又省心,只要出粉率能稍微提升几个百分点,效益就非常可观。 李金库将那一小盆木薯块直接倒到磨盘上,又将小盆放到出料口下面接着。 泰勒自告奋勇道:“我来推磨。” 说着便握住把手推了起来。 石悦在旁边一看,连忙制止了他,“等等,你推反了,要逆时针推。” “反着推不一样?”泰勒诧异道。 石悦提醒道:“你想想昨天在磨盘上刻的牙槽,逆时针推磨时,从下料口下来的粮食才能顺着牙槽逐渐向外扩散。” 泰勒想了想,恍然大悟,“哦!原来牙槽的方向是这个意思。” 华国传统石磨都要逆时针推,牙槽的方向也按这个方向雕刻,这是祖师爷定的标准。 于是泰勒调转方向,逆时针推了起来,李金库在旁边下料,将木薯块塞进下料口。 不一会儿,稠乎乎的木薯糊糊就从上下磨盘之间流了出来,流到下扇的凹槽里。 糊糊流动性差,李金库用个木勺将糊糊刮到出料口,落到下面的盆里。 木薯很好磨,一会儿就磨完一小盆。 李金库对石磨非常满意,让石悦和泰勒再多做几个。 “如果石料不好找,可以节就石料大小,大料做大磨,小料就做小磨、迷你磨,磨个药材啥的也挺好。 晚饭的时候,你将石料的要求给大家都讲讲,这样咱们平时遇到合适的石头,就告诉你。” 石磨除了他们自己用,还可以对外出售。 得到李金库的肯定,石悦很高兴,立即答应下来。 李金库又夸了她几句,就端着盆制作薯粉去了。 他刚一走,王胖子就拎着一大包干海参凑了上来。 沈曼如问道:“你这是?” 王胖子一脸兴奋地解释:“这是淡干海参,我打算将它磨成粉,那就是海参蛋白粉了。” 淡干海参是将海参去肠、去牙再煮熟后,直接烘干而成。 相比盐干海参,淡干海参省去了盐腌、日晒的过程,只是烘干比较费柴火和人工,成本要高一些。 王胖子为此专门搭了一个灶台,用来烘海参。 淡干海参没有内脏和参牙,盐分和水分极少,蛋白质含量能达到90%以上,直接磨成粉就是蛋白粉了。 鲜海参的水分很大,一斤三头的鲜海参,加工、烘干后一斤约六七十头左右,每个只有三四厘米长,直径不到1厘米,可以直接放进石磨的下料口。 王胖子将石磨冲洗干净、擦干,开始磨海参。 不出意外的,很快就全磨成粉了。 白雷雷好奇道:“胖子哥,你把海参磨成粉是想做什么?” 王胖子解释道:“这个海参粉就相当于高级蛋白粉,用水冲泡可以直接吃。和普通蛋白粉一样,健身、干体力活儿之后吃一点,身体会越来越强壮。而且,相比普通蛋白粉,它还有具有海参的各种功效,能滋阴补阳、增强免疫力等等。” 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一些海参蛋白粉产品,但其中往往会加入乳清蛋白、大豆蛋白,海参粉的含量不是太高。 像王胖子这种纯海参蛋白粉,可以说是非常地奢侈了。 另外,海参吃起来比较麻烦,他们没有高压锅,鲜海参要炖1个多小时才嚼得动。 如果是干海参,还要提前泡发一晚上才能下锅。 而这样磨成粉之后,直接吃、冲水喝、做粥、做汤都可以,随时随地吃,能极大地提高海参的利用率。 秀兰喜欢健身,这个蛋白粉对她的作用不言而喻。 而肖恩、李金库还处于不应期,要多吃海参才能早日康复。 王胖子自己的兄弟已经满血复活,眼看着其它兄弟们还垂头丧气,他也是心急如焚! 王胖子拿出一个小刷子,搬开石磨的上扇,小心翼翼地将每个缝隙里的海参粉都扫到一个陶罐里装起来,喜滋滋地抱着走了。 他刚走,杰西等人走上来,说有几样药材要磨粉。 看这石磨这么受欢迎,沈曼如非常高兴,她亲切地拉起石悦的手,“石妹妹辛苦了,我再多派个人给你,这几天你再做几个石磨出来。” 这时,旁边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提醒道:“还有一点,就是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石悦转头,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确实很帅的那种。 难道他就是…… 沈曼如搂过肖恩的胳膊,微笑着介绍道:“这是你肖恩哥。” 肖恩面带微笑,冲石悦打招呼,“你好。” 他继续说道:“对于石匠我虽然是外行,但也知道做这个有一定的危险性,也容易影响健康,所以劳保这一块你多花点心思,务必确保安全、健康。” 做石匠需要经常开采、搬运石头,稍不注意就容易受伤,而且长期接触石粉,肺部也很容易出问题,这在业内是常识,石悦当然知道。 只是,在这弱肉强食、无法无天的荒岛上,他们还这样关注她一个打工人的安全和健康,石悦非常感动。 “曼如姐、肖恩哥,谢谢你们,我会注意的!” 长期接触石粉导致尘肺病的问题近些年尤其突出,原因之一是现在普遍使用电动砂轮机、角磨机加工石材,在切割、打磨石料时会产生大量的石粉,如果不佩带专业口罩,极易得尘肺病。 古代石材加工主要依靠手工开凿,石粉量小,对人的伤害相对小一些,但仍然有得肺病的情况,主要出现在长期开采石头或其它矿石的工匠当中。 比如,北宋孔仲平在《谈苑》中有记载:“贾谷山,采石人,石末伤肺,肺焦多死。” 问题是,他们岛上并没有口罩这个东西,更别说石材加工一般要求佩戴kn100标准的专业防尘口罩。 只能想别的办法了,石悦想。 第103章 以身相许 王胖子刚把蛋白粉放下,就有人来找他。 是老赵。 老赵名信,叫赵信。 十几天不见,赵信的气色好了很多,脸上有了血色,只是今天他情绪似乎非常低落,忧心忡忡的样子。 最近他经常来给王胖子送野味,今天一只兔子、明天一只海鸟,要么就是各种海鱼。 这些猎物都有个共同点,就是脑袋上会有一个圆圆的窝儿,七窍流血。 他老这么送,王胖子也不好意思,每次总会给他点别的东西,不让他空手走。 一来二去,俩人就混熟了。 王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咋了信哥,怎么闷闷不乐的?” 赵信抬了抬眼皮,长长叹了一口气。 “皮筋儿断了……” 其实赵信是有心理准备的,作为资深弓友,他非常清楚,弹弓的皮筋儿属于易耗品。 他在家里的时候,都是买一大张弹弓专用皮筋,然后裁成条使用,因为他平时练得多,三两天就得换。 得到王胖子的“橡皮筋儿”之后,他已经是尽量省着用了,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开弓,基本上每天最多打个二三十发。 但是那肚乐丝毕竟不是用来干这个的,人家本来的设计是一次性使用,能用这么些日子已经是超常发挥、十分持久了。 所以,它还是在今天上午断掉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真到这一天,赵信还是很沮丧。 他和他老婆刚过了几天好日子,这下子又回去了。 他不敢回营地,因为怕老婆知道这个坏消息。 他不敢想象她会是什么表情。 面对饥饿、面对危险,他都不怕。 唯独不敢面对的,是失望的家人。 已经在外面晃悠了半天,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 他没办法,鬼使神差一般,来找王胖子。 他抱了一丝希望,希望王胖子这里还有皮筋儿,能再给他一条两条。 虽然难以开口,但是人都要活不下去了,还要面子做什么。 “胖子,我……” 不等他开口,王胖子抢先说话:“信哥,橡皮筋儿我还有,可以给你,不过……” 他也玩儿过弹弓,自从上次给赵信橡皮筋儿,他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你真的还有!” 赵信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欣喜若狂地看着王胖子。 “不过什么?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想要什么都行,只要我能做到,你尽管开口!” 赵信红了眼睛,死死抱住王胖子的肩膀。 “信哥你别激动,你先听我说。”王胖子按了按他紧握的手。 赵信这才从激动中回过神儿来,他松开手,长长吸了口气,“呃……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王胖子拉着他坐下,缓声道:“信哥,实话不瞒你说,那橡皮筋我不光有,我还有好几个……” 算上沈曼如、白雷雷手里的,他们一共还有7个肚乐丝。 赵信一听,正想说什么,被王胖子抬手拦住,“你先听我说完。” 王胖子看向他,“这几个橡皮筋儿我都可以给你用,没有问题,但是,你想过没有,等这几个都断了,你和嫂子怎么办?” 赵信一时语塞。 这个问题他当然想过。 这些天他靠着那两根皮筋打了不少猎物,换了一些贝利和食物,如果再来几根,他就能多攒一些贝利,多撑一些时日。 至于再以后怎么办,他日日想、夜夜想,只是想了也白想,后来索性就不想了,过一天算一天。 能怎么办? 凉拌呗。 听天由命呗。 任人宰割呗。 “胖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咱俩本来素不相识,你一见面就送我两个皮筋儿,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眼下我已经有了点积蓄,俗话说救急不救穷,你那几个皮筋我即使全用了,也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什么,所以……” 赵信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站起身要离开。 王胖子坐在地上没动,等赵信走出去两步,他冷不丁问道: “弹弓,” 他顿了顿。 “弹弓……为什么叫弹弓,你知道么?” 赵信停住了脚步,他低头站在原地,似乎在揣摩这句话的意思。 略一沉吟,他抬起头,背对王胖子,答道: “弹,是弹丸的意思;弓,就是弓的意思,弓箭的弓。” 他玩儿弹弓这么多年,加上现在网络信息发达,自然知道“弹弓”这个名称的来历。 弹弓自古就有,但是古代没有橡皮筋,所以古代弹弓和现代弹弓不一样,是用真正的弓来发射的。 因为弓是依靠弓臂的形变来蓄力的,弓弦不需要有弹性,所以古代弹弓的制作虽然繁琐,但却不需要橡皮筋。 简单地说,就是在传统弓的基础上,在弓弦上安装一个皮碗儿,用来发射弹丸。 他在网上见过视频,有一些爱好者现在还在传承这门技艺。 他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办法,只是在这荒岛上,想制作弓,只怕比找到橡皮筋还天方夜谭。 啪! 的一声,一只肥厚的手掌拍在他左肩。 他知道是王胖子,便转过身来。 然后就看到王胖子脸上姨母一般的笑容…… 和他手里的那张弓。 赵信揉了揉眼睛。 没错,那真的是一张弓! 传统筋角弓,全须全尾的,弓把、弓臂、弓梢、弓弦,还安装了皮碗。 在赵信眼中,它美轮美奂,巧夺天工。 “这……这这……” 赵信嘴唇哆嗦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王胖子双手将弓递出。 赵信的嘴角生硬地抽了一下。 “这……这是……给我的??” 王胖子点点头。 赵信将双手按在胸前,使劲揉搓着,不敢伸手去接。 他深知这东西的贵重。 传统弹弓的制作,需要多少材料、工具、技术、时间。 这些日子里,他也曾反复琢磨过。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然而事实就摆在他眼前,不容质疑。 良久,他终于回过神儿来,平复了情绪,组织起了语言。 “这是谁做的?” “我做的。” “你真的要送给我吗?买,我可买不起。” “不用你买,我只提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以身相许。” …… “好。” 赵信抬头看向王胖子,眼中燃起雄雄的渴望。 …… 第104章 知恩图报 “我都答应了,你又说不是那个意思,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答应入伙后,赵信带着他老婆,赶在天黑前就搬到六人营地来。 东西不多,有王胖子帮忙,三人一趟就全拿完了。 王胖子戏谑地嘴硬:“我怎么可能是那个意思,是你脑回路过于清奇好不好!” 他就喜欢开这种玩笑,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 赵信的老婆叫孙娴,在一旁问他:“你答应什么了?” 赵信眼神躲闪,“没什么,是我理解错了。” 孙娴一本正经地扯了扯他的胳膊,“不管答应人家什么,你都要兑现哦!胖兄弟对咱有恩,咱得知恩图报。” 赵信敷衍地嗯了一声。 你人还怪好的嘞!把我豁出去了。 心里腹诽着,老赵攥紧了手里的弹弓。 回营地搬家之前,王胖子大致给他讲了一遍弹弓的制作过程。 这把弹弓,王胖子没几天就做出来了。 实际上,这已经是他制作的第三把弓。 自从两个多月前开始制作第一把弓,王胖子就攒了不少制作弓的材料,尤其是弓胎、弓梢这些需要阴干的材料,都提前做了好几套半成品,晾在屋里。 至于筋、角这些材料,更是全部攒起来,绝不轻易外流。 他们的新房盖好后,有了住的地方,就没什么要紧的活儿了,有也是里奥、老刘他们干。 王胖子就陆续抽时间,又制作了一把弓。 有了第一把的经验,这一把做工更好,给沈曼如当作主弓使用,原来那把作为备用。 因为弓箭是大杀器,不方便对外展示,所以他们严格交待过里奥和老刘,不足为外人道也。 平时他们将弓箭藏在新房的阁楼上,贴近烟道的位置。 因为这里经常走烟发热,相对干燥,有利于弓箭的保存,这也是古人流传下来的经验。 因为保密做得好,赵信根本不知道他们能制作弓箭。 同时也意味着,一旦知道了,就必须加入他们。当然,赵信求之不得。 王胖子将橡皮筋儿送给赵信之后,看到他天天过来送东西,人品没得说,两人也投缘,王胖子就着手制作这把弹弓。 弹弓的制作要求比普通传统弓低不少,毕竟是打弹丸,对磅数的要求低,一般最大也就30几磅,尺寸也小很多。 这把弹弓的弓长一共80多厘米,角片只用了两片,铺筋也只铺了两层,弓梢简化变短,形状由大写l变成小写。 弓弦的变化最大,原来搭箭的地方要安装皮碗,而且位置更靠上。 因为弹弓的发射动作与射箭不同,开弓时,持弓手要向外扭转,在撒放的瞬间手腕外翻,将弓臂闪到一旁,给弹丸让路。 不然那弹丸就会打在弓臂上,甚至打在持弓手上。 为了安全,古人就将皮碗的安装位置向上调整。 这样即便动作不对,也只会打到持弓手上方弓臂的位置,不会打到手。 皮碗一般用牛皮制作,他用猪皮代替,找最厚的部位,切一个2厘米见方的小方块,在中间压出一个圆形的窝。 在弓弦上准备安装皮碗的位置,两端用尼龙线缠住,再将弦丝拆分成几股,然后并排排列,用尼龙线在几股之间穿插编织,将这段弓弦编成一个叶子一般的形状。 最后在皮碗的四个角上扎四个眼,用针缝在叶子上。 传统弹弓要用大弹丸,直径2至3厘米,威力比现代弹弓大了不是一点半点。 有一首叫《弹弓谱》的打油诗,专门讲述传统弹弓的使用要领: 搭弹捏窝莫提弦,前拳斜拿扭张圆。 双臂齐开前拳展,后手提在耳前边。 左眼微合右眼观,观在前拳鸟身边。 恐怕前拳把来转,定要加力紧搦拳。 后手一撒鸟落下,旁人夸赞心自宽。 不论远近要拉满,不满不准为崩弦。 弹弓只要样式大,若是小了准头鸡。 要问弹弓长多少,拉至耳边弓正圆。 得心实有真绝妙,百发百中非偶然。 安分守己可相赠,不遇其人莫轻传。 虽然使用方法跟现代弹弓不一样,但赵信有多年弹弓基础,稍加练习就能掌握。 有了这件装备,赵信真的是如虎添翼,原地起飞! …… 和老刘、里奥他们一样,赵信和孙娴被安排住在西厢房。 西厢房里,炕前摆了一大排柜子,给这些人放东西,每人一格。 王胖子给他们指了指,赵信和孙娴就把东西往里归置。 正收拾着,王胖子眼睛瞥到孙娴手里的一个网兜。 网兜在岛上并不稀奇,有些人会用捡来的烂鱼网缝补一下,做成网兜装东西。 但是这个网兜不同,它是用麻绳织成的。 现代渔网已经没有采用麻绳材质的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嫂子,你这个网兜,是自己织的吗?” 王胖子突然问道。 “嗯,是我自己织的,小时候跟家里老人学的。” 孙娴见他感兴趣,就把东西倒出来,拿给他看。 王胖子将网兜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这网兜做得很精致,带提手,网眼大小均匀,说明编织的人手艺娴熟。 “那你还编过别的东西么?” 王胖子没抬头,继续看那网兜。 “没有呢,我那时还小,就只学了这一样。” 孙娴之前编过好几个,都是一样的网兜,还卖掉了几个,只是值不了几个钱,搓麻绳还非常费工夫。 毕竟岛上烂渔网有不少,捡现成的缝吧缝吧也能用。 “那……” 王胖子忽然抬头,望向孙娴,眼中饱含希冀。 “你会织渔网么?” 网兜,其实就是用网做的兜儿,会织网兜,首先要会织网。 所以王胖子才有此一问。 他们上岛这么久,捕鱼的方式主要是垂钓和鱼笼。 虽然收获也不少,但是王胖子很清楚,用渔网捕鱼的收获,跟那两种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 以这里的资源,一网下去,上百斤鱼都是洒洒水的事。 他们捡的那些烂渔网,大多破破烂烂、残缺不全,做别的用处还可以,唯独捕鱼不行。 如果他们能掌握织网技术,实现批量捕鱼,以后岛上的人就不缺鱼吃了。 看王胖子这个表情,孙娴有点莫名的紧张,“我……我也不知道呢,我没织过,不过……应该差不多吧?” 当然差不多,肯定差不多! 其实王胖子在看到网兜的那一刻,心中就狂跳不止。 买一赠一啊这是! 要不是赵信在旁边,他真恨不得搂住孙娴亲上两口! 真要比较的话,孙娴的重要性比赵信还要大。 毕竟赵信的弹弓只有他自己会用,收获是有上限的,而渔网织出来,能造福所有人。 发现王胖子看饼似的盯着自己老婆,赵信突然回想起“以身相许”那四个字。 以及孙娴在来的路上说过的话。 哼,知恩图报是吧? 赵信瞥向孙娴:来来来,你行你上! 第105章 织渔网 赵信他心里吐槽,嘴上可不敢说。 这时王胖子忽然想起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泥制弹丸,这是他用鱼鳔胶和粘土制作的。 普通泥丸晾干后比较轻,打到目标就会粉碎,影响杀伤力。 他在制作泥丸时,掺入少量鱼鳔胶,能让弹丸更沉、更硬,杀伤力更大。 拿到泥丸,赵信兴高采烈地出去玩儿弹弓了。 只留下王胖子和孙娴坐在炕沿儿上。 “嫂嫂……” “叔……叔叔?” “你织这网兜,用的什么工具啊?” “梭子、织板。” 孙娴拿出两件她自制的工具。 织网的梭子是用一根竹片做的,长10厘米,宽1厘米。 与织布的梭子不同,它只有一头是尖的,另一头是个u型的分叉,看起来像支小火箭。 尖头那一半的梭片是缕空的,缕空处留出一根竹针。 织网用的线就绕在u型分叉和这根竹针上。 织板是另一个必不可缺的工具,它是一块长方形的像尺子一样的竹片,织网时用来撑起网眼,织板的宽度决定了网眼的大小。 看到这两样工具,王胖子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这一看就是专业的。 “嫂嫂,我在营地里给你找个活儿,你带上工具,随我来。” “好的叔叔。” 叔嫂二人一起往外走。 王胖子走在前面,顺带给她介绍了入伙以后的工作、生活和收入分配机制。 按六人之前定的规矩,他们自己人全都包吃、包穿、包住,如果在营地有活干,六人每天额外给2贝利零花钱,其他人1贝利。 前两天他们一商议,觉得集市上现在东西多了,公中也宽裕,又给涨了1贝利,六人每天3贝利,其他人2贝利。 所以孙娴如果有活干,一天能额外挣2贝利,她自然很高兴,再加上赵信,两人每天净攒4贝利。 虽然不如那些打工的人攒的多,但是这里三餐管饱,都不用自己做饭,包住房、还有零花钱,而且入伙是终身制,正儿八经的铁饭碗。 另外还有一些隐性福利,比如免费医疗。 营地里的体力活基本都是打工的人干,自己人主要负责技术指导和人员管理。 而且,他们自己人吃饭,和那些打工人是分开的。 跟着六人吃小灶儿,顿顿大鱼大肉,还有海参! 孙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混上公家饭了。 编制,这是编制啊! 孙娴跟在王胖子身后,内心激动万分。 眼前这个白胖的小叔子,她是打算认下了。 他要是真对赵信有兴趣…… 睁只眼闭只眼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赵信只喜欢女人,也不怕他变心,只是受点累而已。 正想着,他们走到了科研坊,白雷雷她们织衣服的地方。 “雷雷啊,我有一个好消息!” 王胖子拉着孙娴,颠颠儿地跑到白雷雷身旁。 白雷雷见他拉着一个女人不放手,斜睨了他一眼:“胖子哥,你是要帮秀兰姐找个……找个大姐?我祝你成功撒。” 孙娴看年纪已经三十冒头了,比他们都大。 王胖子还没从水浒传里走出来,“休得胡说,这是我嫂嫂!是信哥家里的。” 孙娴赶忙伸出手:“我叫孙娴,是雷雷妹子吧,你好。” 白雷雷知道赵信和她入伙的事,握着她的手,笑着调侃道:“姐姐,欢迎你和信哥哥加入,不过,你可要提防着胖子哥,他呀,最喜欢占人便宜。” 听她这么说,孙娴也不见外,忙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问:“那,你这胖子哥,喜欢占男人便宜,还是喜欢占女人便宜?” 白雷雷挤眉弄眼道:“说实话,我不太确定呢。” 王胖子一吻制服杰森的事情,至今还在岛上流传。 “唉呀,你俩别八卦了,我带嫂嫂来找你是有正事儿!雷雷啊,你快找点麻绳麻线来。” 白雷雷听他这么说,一脸惊喜地看向孙娴:“哦?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绝活儿啊?” 他们之前招来织衣服的四个女的,每人都有几手针织的“独门秘术”,现在她们一共掌握了十几种针法,学会了织各种花纹、图案,还学会了无缝修补,能将衣服的破损处修得天衣无缝。 不知道胖子哥这位嫂嫂掌握了什么新技术,让他这么兴奋,亲自带过来引荐。 “渔网!渔网啊雷雷,我们要织渔网了!” 王胖子抱着白雷雷的肩膀摇晃。 他们之前不是没研究过渔网的编织,只是一直没有成功。 肖恩从记忆宫殿里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到相关的书籍。 他们将捡来的烂渔网拆开,各种研究,但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如何能简单高效地织出来。 现在终于找到会织渔网的人了。 白雷雷眼中流露出火热之色,压低声音道:“真的吗?姐姐你会织渔网啊,太好了!” 她赶忙拿出麻绳麻线,拉着孙娴坐下,悄悄地说:“姐姐你教教我们叭~” 她不敢大声嚷嚷,这可是核心技术。 渔网不像衣服,需求量并不是很大,织起来比衣服可快多了,他们自己人就可以搞定,这种情况就没必要告诉别人了。 好在此时天已擦黑,那些打工的人都去吃饭或回自己营地了,眼下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孙娴拿出梭子和织板,给二人演示了起来。 织网首先要理解“扣”的概念,将a线在b线上绕个圈,再把a线的线头从圈中穿过,系紧,这就是一个“单扣”。连续打两个单扣,就是一个双扣。 其次要理解梭子的用处,梭子上能缠绕很多线,可以边织边放线,将梭子穿过某个绳结或网眼时,所有线就一起穿过去了,省去了拽线的麻烦。 织之前要先将麻线绕在梭子上。 渔网的边缘都会有一根粗绳,叫边绳,织渔网一般都是从边绳开始织。 将线的一头在边绳上打个双扣,这是起点。 将织板靠在边绳上,拿着梭子绕着织板和边绳转一圈,将线从边绳和织板中间掏回来,再在边绳上打一个单扣,一个网眼儿就织成了。 从左至右重复上面的动作,织到指定数目,第一排网眼就打好了。 此时将织板抽出来,将网眼全捋开,边绳上就出现了一排半圆形的网眼。 第二排开始不再有边绳,而是基于前一排的网眼,在每个网眼上打一个扣,而且织的方向与第一排相反,从右至左再织回来。 从第二排开始,后续每排的织法就都一样了。 单扣只是最简单的织法,实际当中还有“加生”的概念,就是在单扣的基础上,增加缠绕的方式和次数,使网扣更结实。 说起来似乎不难,但织网最大的门道在于手法,合理的手法能减少穿梭的次数,加快织网速度。 孙娴给他们演示了两三种常见的网扣、加生手法。 白雷雷看得满眼小星星,这些内容她一时还记不住,但一看就是很厉害的样子。 第106章 同类相食 晚饭。 沈曼如在饭桌上正式宣布了石悦、林阳、赵信、孙娴四人的加入。 加上里奥八人、老刘两口子和他们自己六人,现在营地的正式成员一共有二十人。 石悦、林阳之前都在雇工的食堂吃饭,赵信和孙娴连雇工食堂也没吃过。 忽然一起吃小灶,他们才发现差距有多大。 雇工食堂的标准套餐是木薯粉条、一荤两素,粉条不限量,虽然比其它营地的伙食强多了,但毕竟是工地食堂、大锅饭,主打一个量大、管饱、齁咸。 而内部的小灶就不一样了,都是李金库或里奥他们亲自下厨,每道菜都是单做的,要么是华国传统名菜,要么是海岛本地特色。 饭桌是两个崭新的大圆桌,中间有转盘,正好每桌十人。 平时的标准一般是八菜一汤,凉菜、主食、果盘另算,午饭和晚饭都是如此。 今晚这一顿是迎新宴会,所以格外丰盛,十菜一汤,六荤四素,还上了酒水。 连餐具都比食堂的精致许多,造型各异,还画有各种文字或图案,唐诗宋词、勾股定理、佩奇、葫芦娃、李时珍、柯南、花仙子、爱因斯坦、路飞、孙悟空、左手定则、三级头、三上、悠亚、苏烈、鲁迅、椭圆面积公式、提莫,刻晴等等。 赵信正盯着他酒碗中那一丝不挂的悠亚图案出神,王胖子拍了他一下,挑眉自夸道:“认识?我画的。” 赵信红着脸咧嘴一笑:“嗯……启蒙老师。” “屁,你的启蒙老师是我!” 孙娴在一旁翻白眼儿。 赵信连忙堆笑,一脸讨好道:“哎呀~她只是理论启蒙,而你是实践启蒙,不在一个层次。” 王胖子频频点头:“对对对,光有理论不行,还是要联系实际。” 石悦坐在沈曼如旁边,她端详着那些图案,好奇问道:“沈姐姐,这些图案好漂亮,你们是怎么画上去的啊?用的什么颜料?” 沈曼如放下酒碗,给她介绍道:“这是我们最新研发的彩陶工艺,参考了我国新石器时代的一些彩陶技术,用氧化铁粉末、贝壳粉末做颜料,画在陶胚上烧制而成。” 彩陶早在我国新石器时代就已大量出现,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就是距离现在7000多年前的“仰韶文化”。 仰韶文化是我国分布地域最广的史前文化,涉及河南、陕西、山西、河北等9个省份,持续时长2000年左右。 在仰韶文化发展期间,彩陶的大范围传播,被认为是我国史前艺术的一个高峰。 史前彩陶所采用的颜料,主要是一些常见的矿物质,比如赤铁矿的风化物——赭石,可用作红色颜料;磁铁矿可用作黑色颜料;而石英、石膏、方解石可用作白色颜料。 最初上岛时,王胖子在渔船那里挖过几桶铁锈泥,其主要成分与赤铁矿相同,都是氧化铁;而贝壳的主要成分与方解石相同,都是碳酸钙,因此他们尝试用铁锈泥和贝壳粉做颜料,用毛笔画在陶胚上,果然烧出了红色和白色的彩绘。 前不久他们掌握彩陶技术之后,众人玩儿心大起,纷纷跑到烧陶坊,逮住个陶胚就画,后来就烧出了这一批题材各异的彩陶。 听沈曼如介绍完,石悦等人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这些人还真是不简单啊,啥都能搞出来。 沈曼如忽然想起什么,对石悦道:“说到颜料,石妹妹,你有空再做几个专门研磨颜料的小石舀、小石磨吧。制作颜料的话,必须将原材料磨得非常细才行,之前我们用磨刀石手动去磨,再用水飞法筛选,费时费力,有小石磨的话应该能节省不少人力。” 一听又有新活儿,石悦非常高兴,“好啊沈姐姐,我记下了。” 正聊着,旁边桌的菲比站了起来。 “曼如姐,各位哥哥姐姐们,今天大家高兴,我们几人准备了一个小节目,给大家唱首歌,欢迎四位新人加入。” 众人一听非常高兴,纷纷鼓掌。 只见里奥八人全部起身,站成一排,由菲比指挥,一齐唱道:“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 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 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啊!亲爱的朋友们! 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属于我,属于你, 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再过二十年,我们重相会! 伟大的祖国。 该有多么美! …… ” 入夜,炕上。 六人都喝了不少酒,早早地躺下了。 肖恩抬手刮了一下沈曼如的下巴,似乎是在质疑她的医术,“为什么胖子最先恢复?当时那药他不是吃得最多么?” 作为六人的领队,平日的沈曼如总是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强势气场,只在肖恩面前才有一点小鸟依人的样子。 她嘟着小嘴,指尖在肖恩胸口画着圈圈,“可能是人和人的体质不一样吧……” 肖恩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是说,我的体质天生阳气不足,不如胖子?” 沈曼如用手拍了他一下,娇笑道:“我哪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胃口好,吸收能力好,又注意进补,顿顿吃海参,恢复自然快一些。” 论及消化吸收能力,肖恩对王胖子是心服口服,他的饭量只有王胖子三分之一,海参也吃得少。 想到这里,肖恩淡淡地叹了口气,“那估计我离恢复还早。” “那也不一定。” 沈曼如妩媚地笑了笑,眼角带着春意。 她趴在肖恩耳畔,鼻息带着酒香,羽毛一般抚过他的脸颊,“我给你开个小灶儿。” 肖恩眉毛一抬,“哦?什么小灶儿?” 沈曼如坐起身,从炕前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罐子,从里面挖了一勺药膏,递到肖恩嘴边:“来,张嘴,啊——” 肖恩知道这肯定是好东西,张大嘴吃了一勺,随即皱起了眉头。 “嗯!这个药膏怎么一股骚味儿?” 沈曼如故作神秘:“这里面新加了一味药引子。” “哦?什么药引子?” “豚卵!” 沈曼如捂着嘴哧哧笑了起来。 虽然她说的是中药名,但肖恩还是听懂了。 上次李金库给小猪做去势手术,她特意留下的,泡在高度酒精里。 肖恩一把抱住沈曼如,借着酒劲儿趴到她耳边:“等我好了,也给你开个小灶,请你吃豚卵。” “啊!你坏死了!” 沈曼如羞涩地娇嗔:“一言为定。” “姐姐,你给肖哥哥吃的什么好东西啊,给金库哥也来一点叭。” 白雷雷从草帘子前边探出一个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二人。 李金库粗眉微拧,他对那豚卵非常抵触,“呃……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快好了。” “给。”沈曼如将药罐子递了过去。 “金库哥,你张嘴。” “我不想吃。” “等你好了,我也……”白雷雷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 “好好好,我吃。” 李金库听话得把药吃了。 “给我也来一点吧,这两天亏空大,我想再巩固巩固。” 王胖子枕在秀兰臂弯里,舔着嘴唇道。 “你可以了!” “这药不适合你吃!” “同类相食可不太好!” …… 第107章 攒钱盖房子 岛上另一处营地。 “小青、小龙,你们辛苦了,快去吃饭吧,今天晚饭有鱼,你们多吃点。” 老齐坐在一张带扶手的椅子上,数了数小青和小龙带回来的16贝利,满意地冲他们点点头。 “是,校长。” 小青小龙拱手退到一边,坐到一张饭桌旁,开始收拾桌子上的饭菜。 小青收起几个饭碗,将碗里剩下的粉丝、菜叶倒到一起,分成两小碗。 其中一碗稍多些的,递给小龙。 小龙将一个盘子里剩下的鱼汤和碎肉倒到一个小碗里,递给小青。 二人正吃着,老齐忽然懒洋洋地站了起来,走到小青身后,双目微眯,单手搭在小青肩头,绕过脖子,伸进领口,慢慢抚摸下去。 小青放下饭碗,挺直身子,没有其它反应;小白也只看了一眼,便继续吃饭。 一会儿,老齐慢慢抽出手,开口道:“小白小虎,从明天开始,你们两个去沈大夫他们营地干活儿吧。” “是,校长。”一旁的小白和小虎拱手答应。 老李正在一旁站着打麻线,闻言诧异道:“校长,小青小龙干得挺好,您换小白小虎他们过去是……” 老齐抬了抬眼皮,“也没什么,我是看小青和小龙最近有点辛苦,身上都累瘦了,让他俩歇一歇。” 老李恍然点头,“还是校长考虑得周到。” 转而对小白小虎道:“小白小虎!还不谢谢校长,后面这些日子,你们就有晚饭吃了。” 小白小虎受宠若惊,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多谢校长!” 老齐抬了抬手,“嗯,平身。你们好好干,每天也要挣8贝利。” “是!校长!” “退下吧。” “是。” 老齐坐回椅子,对老李道:“其他人今天的收成怎么样?” 老李道:“校长,小秦老师今天逮了几条鱼,卖了12贝利;小张老师捞海参挣了10贝利;其他人都是7、8贝利。” 老齐看向旁边一人,“哦?小秦老师今天表现不错啊!想要什么奖励啊?”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的连忙站了起来,局促道:“校长您过奖了,今天就是运气稍好一点,奖励嘛……这……” 小秦眼神飘忽,似乎有点犹豫。 老李在一旁催促道:“哎呀校长都让你选奖励了,你咋还不好意思呢?都这么大小伙子了,说就是了。” 小秦被他这样一说,脸红了一下,咬牙说道:“校长,我……我这两天干活有点多,腰酸背痛的,想让……让小青帮我按……按一按。” 后面他越说越小声,几不可闻,仿佛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老齐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一猜你小子就是想要这个!哎呀年轻人就是火力壮啊!老李啊,咱们真的是老啦!哈哈哈哈。” 老李和周围好几人都附和着笑了起来,老李指着小秦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可得注意身体哈!还不谢谢校长。” 小秦脸涨得通红,腼腆道:“唉唉,谢谢校长,谢谢李主任!” 老李转向正在吃饭的小青小龙:“小青啊,今晚你去秦老师那里吧,小龙,你一起伺候着。” 小青小龙连忙放下碗筷:“是!主任。” 老齐各众人摆了摆手,“好了,我困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所有人都起身休息去了,只剩下老齐和老李。 小青小龙急忙将饭桌收拾干净,二人跑向一旁的一个水罐,在水罐旁脱下衣服洗澡。 老齐饶有兴味地看着二人,偏头问老李:“账上现在有多少贝利了?” “校长,一共一百六十贝利。”老李答道:“按现在的积攒速度,扣掉各种开支,预计再有半个月就能攒够两百五十贝利了。” 老齐撇了撇嘴:“别攒了,花掉一百,从姓沈的骚货那里买些盖房子的材料,贝利攒多了会有风险。” 老李盯着老齐的脸色,连连点头:“好的校长,明天我就去买。” “再攒一星期,咱们就开始盖房子。”老齐闭了闭眼,咬牙道:“这窝棚我是一天也住不下去了。” “唉唉,都听您的。”老李一边看着小青,一边答应。 “一会儿,让小白和小虎去你那儿吧。” 老齐仍然闭着眼睛,头向后仰,喃喃道。 老李闻言神色一凝,“校长,我这么大岁数了就……不用了吧,还是让他们伺候您老。” 老齐撇了撇嘴角,“行了李主任,你岁数再大还能大得过我?今晚你就享受一下吧,咱们营地的建设还要靠你操持呢。” 老李惶恐地站了起来,垂首弯腰,语气中带着哭腔:“多谢校长关心!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嗯……去吧。”老齐慵懒地摆了摆手。 …… 第二天。 今天的早饭是林达做的,泰国特色,冬阴功粉丝汤,又酸又辣,鲜甜爽滑,非常开胃。 在傣国语中,“冬阴”是酸辣的意思,“功”是虾的意思,冬阴功汤直译就是“酸辣虾汤”,主要配料是小青柠、香茅、辣椒和虾,这些原料岛上都有。 因为他们目前的主食只有木薯粉,所以一直是想方设法变着花样吃。 虽然这冬阴功粉丝汤味道确实不错,但是他们这几个月一天三顿吃木薯粉,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 除了正常的、传统的粉丝吃法,最近他们甚至开发出几种新的奇葩吃法,包括拌番茄酱的意面吃法,还有拌炸酱的炸酱面吃法等等。 总之,将他们所熟知的各种粉、面吃法全试过好几遍了。 实在不行,他们经常就不吃主食,跟刚上岛时一样,只吃肉、菜、海鲜。 但是人类对碳水又有着本能的渴望,挥之不去。 李金库一边哧溜嗦粉,一边提议道:“咱的第一波藜麦快熟了,得再开辟几块麦地,准备大规模种植藜麦。” 除了木薯,他们之前还发现了一小片藜麦,陆续收集了几斤藜麦粒,但是一口也没舍得吃,全部都留下来当种子。 当时李金库只拿出其中一小部分试种,万一翻车还可以多试几波。 眼下第一批藜麦还有一个月就要成熟了,种植技术也摸索的差不多了,所以他提议马上开展大规模种植,除了留下一小部分保底,把其余的种子全种上,这样可以尽快地让大家都吃上藜麦。 之前除了居住区周围的回字型区域之外,他们没有开垦过其它土地。 营地外面最多是在野地里挖坑,栽一些无花果、木薯和一些本来就具备野生能力的果树,没有进行垦荒。 “那你选好麦地的位置了吗?”沈曼如问,她知道李金库这几天一直在营地周围考察。 李金库点点头:“已经选了好几处,都离营地不远,大小不一,加一起足有好几亩了,其中有一块离得最近,就在东边不远的山坡上,足有1亩多,离水源也近,可以先开垦这一块。” 沈曼如放下碗筷,“那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开始开荒了?” 李金库摇了摇头:“现在正在做一些前期的清理工作,但是在正式开荒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第108章 制作农具 王胖子非常喜欢吃冬阴功,将一大碗汤喝得一干二净,被辣得满头大汗。 他一边擦汗一边问:“你说的是不是农具啊?” 李金库点点头:“对,主要是农具,居民区周边这一点地一共才不到2亩,其中藜麦只占400平方,之前我们基本是靠着几把锄头、铁锹打天下,就足够了。 但是后续要大规模垦荒,只有锄头、铁锹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还需要犁、耙这样的专业农具,对土地进行批量开垦。 另外还需要有运输工具,比如小推车,来运送石块、树根、肥料这些东西。” 肖恩从碗里捡出一根大海参,在沈曼如的注视下全部吃掉,总结道:“农具、小推车,听起来都是木工活。” 李金库剥了一个大虾递给白雷雷,“还有铁匠活,犁铧、耙齿这些零件都是铁制的。” 白雷雷张嘴含住虾仁,问道:“金库哥,这犁和耙都是干嘛的啊?” 犁的作用她知道,耙的话就不太明确了。 李金库回答:“犁是耕地用的,能将土翻起来;地用犁耕过后,再用耙来打碎土块;生地至少要耕三遍,后续每次种植新作物之前也需要耕、耙一遍。 当然,刚说的耙不是猪八戒那种钉耙,钉耙是用来耙粪、搂草的,我说的是一种方形的拖在地上用的耙,人站在上面,用牲口拖着走。” 王胖子忽然想起什么:“可是,不是都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嘛?咱们没有牛,怎么耕地啊?” “只能靠人力了。”李金库叹气道:“其实古代有很多老百姓也是养不起牛的,只能把人当牛用。” “啊哈哈哈哈!” 秀兰捧着饭碗,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这个活儿听起来适合我啊!” 沈曼如也跟着笑起来:“妹妹要是想锻炼身体也可以体验一下,只是这种重体力活,咱们现在都是让雇工去干。” 秀兰止住笑,答道:“嗯我知道,到时候每天让我锻炼一会儿就行,我现在觉得没有必要专门健身了,这些体力活随便捡几样干一干就够了。” 从狩猎、采集发展到农耕,虽然收获会更加稳定,但是人的体力劳动也确实会更加繁重。 吃完饭,他们就各自开始忙了。 李金库和肖恩研究农具的制作。 犁的结构比较简单,主要分为犁铧、犁壁、犁底、犁梢、犁辕几部分。 其中犁铧和犁壁都是铁制的,犁铧是前面的尖头,呈舌形、三角形等,用于钻开土壤。犁壁与犁铧相连,将土进一步拱起、翻开。 犁铧和犁壁都安装在犁底的前端,犁底是一根平放的木头,犁底之上连接一根斜向后立起的木梁,就是犁梢,犁梢的中间部分连接犁辕。 犁辕的前方再连接绳子和背架,背架由牛或人牵拉,就可以犁地了。 木制部分稍有难度的是犁辕的制作,为了让犁能连续翻土而不钻出地面,古代犁辕的形状也经历了由直辕到曲辕的过程,曲辕犁的结构更加省力高效,一般不需要脚踩或其它干预,就可以连续翻地。 犁辕的制作,找到或做出合适曲度的木材是关键,好在李金库早就开始留心,保留了几根弯曲的树干,修整一下正好能用。 铁制部分的犁铧也有些文章,犁铧也叫犁铲或犁尖,可用一块铁板裁成等腰三角形,然后弯曲而成,在中后部长个裤子或方槽,用来套在犁底上。 古代也出现过石制、陶制的犁铧,在没有铁器的时代也能用。 耙的结构也比较简单,整体是一个“目”字型框架,长约二三米,宽约1米,用的时候平放在地上,耙的下方安装前后两排耙齿,每排十来根。前面由牲口或人牵引,后面有个人站或蹲在耙上当配重。 犁和耙的使用,极大地提高了大面积耕地的效率,如果用锄头、钉耙一点一点搞,猴年马月也搞不定一亩地。 至于小推车,他们打算直接参考板车结构,将车轮做大,在车板两侧向后装两个把手,就ok了。 车轮想做大就不能用实心木轮了,而改用轮圈、轮辐和轮辋组装而成,这个木工活稍复杂些,但也难不倒肖恩他们。轮圈由四根弧形木料榫接而成,内侧开一圈儿榫眼连接轮辐,轮辋外侧也开一圈榫眼,连接轮辐的另一头。 老刘则带人进行基础设施建设,一是修路,要修一条从营地到麦地的路,以及田梗路,便于人车通行;二是修水利,在麦地旁边挖一个水塘,修一条总长200多米的水渠,从营地小溪通到水塘。 麦地中间有一块巨石非常碍事,石悦带人对其进行开凿、清运,留作磨盘、石槽或建房材料。 秀兰带人进行伐木,并将树根全部挖出来,同时大量收集树木枝杈,提前开始扎篱笆。 泰勒负责盖临时厕所,以便收集粪肥。一亩地的麦田,此时忙活着足有十几人,一天能拉不少粪。 他们还在麦地里挖了好几个粪坑,从营地厕所往这里运大粪,这个是零工性质,谁都可以干,计件工资,运5筐大粪给1贝利。每堆满一个坑,他们就地堆肥,做成粪堆进行腐熟。 沈曼如和白雷雷、孙娴等人,正躲在新房里研究织渔网,忽听外面一阵喧闹。 吵吵嚷嚷的,似是有什么急事。 沈曼如放下活计,走出屋门查看。 远远地看见好几个人抬着一人,心急火燎地往营地里走,前面一个满身是血的小伙子边走边喊:“沈医生!沈医生!救命!救命!” 沈曼如心知不妙,这肯定是有人受伤了,赶忙冲那群人喊道:“往这里,抬进屋里来!” 回头冲屋里喊:“杰西、雷雷,将炕收拾出来,把医药箱准备好!” 那群人速度很快,伴随着被抬的人连连惨叫。 待众人七手八脚地进屋,沈曼如才看清受伤的人,一个女生,似是老齐的人。 沈曼如闪开身,用手一指,“抬到炕上!” 又一声惨叫,女的被放到炕上,大腿中间插着一根带尖的木刺,木刺有一尺多长,从后向前贯穿而过,伤口不断有鲜血渗出。 沈曼如柳眉一拧,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人,沉声道:“家属留下,无关人员先出去!雷雷、杰西留下。” 屋里只剩下沈曼如、白雷雷、杰西、伤者。 和满身是血的小伙儿。 沈曼如一边打开医药箱,一边指着炕上的人:“你们是老齐的人?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小白,我叫小虎。沈医生,请您一定要救救她!” 小虎满头大汗,紧盯着炕上的人,通红的双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 第109章 人道主义 沈曼如掏出一把剪刀,将小白本就破烂的裤子剪开,露出了狰狞的伤口。 “杰西!你先准备消毒,把所有器械用酒精先泡上。” “好!” 随着他们打铁技术的进步,沈曼如让李金库帮她打制了一套简易的外科手术器械,包括手术刀、手术剪、止血钳、镊子、缝合针、拉钩等等,做工还比较粗糙,尺寸也比正常的大很多,很多细节只能靠手工打磨,李金库费了好多天的工夫才慢慢搞出来。 杰西答应着,手上麻利地开始准备。 这些日子营地里干活的人多,也时不时会有人受伤,杰西和沈曼如的配合已经非常默契。 只是,这么严重的伤口她还是头一次见。 小虎情绪非常激动,在炕前不停地转圈儿,嘴里不停叨叨:“她就是昨晚没睡好……没睡好!怪我!怪我!没看好她!她边干活儿边打盹儿,一屁股坐到木茬子上!怪我!怪我!啊!怪我!” 沈曼如用酒精洗了洗手,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小白疼得一声惨叫:“啊!!!!” 鲜血汨汨往外冒。 沈曼如柳眉一拧,“雷雷,你去外边找个人,最快速度去老齐营地,通知他们派个能做主的人过来。” 小白伤得这么重,救治风险很大,毕竟她是老齐的人,要及早通知他们,所有治疗及风险都要告知。 人一旦出事,怕说不清楚。 白雷雷出去一下便回来了,“我让泰勒去了。” 沈曼如点点头,又拍了拍小虎的肩膀,问道:“她的命,你能做主么?” 病人在救治过程中,随时有可能昏迷、休克,得有她能信任的人替她做决定。 小虎怔了两秒,咬着牙道:“我……我做不了主,只有齐校长能做主。” “不,你能……”炕上的小白睁开眼,虚弱地眨巴着眼睛,对小虎道:“小虎,你能做主……我相信你。” 沈曼如顾不上再问,她打开一个陶罐,往一个小碗中倒了一点百果醇,又拿出一包药粉,倒了一点进去,和匀。 她端着碗对小白道:“小白,你的伤太重。眼下靠这根木头堵住了伤口,我需要将你麻醉、拔出木头才能手术。 这个药酒你喝了之后就会晕过去,但是这手术风险很大,有可能你再也醒不过来。 所以,你想一想,有什么话想交待的吗?” 时间紧迫,没时间说宽慰的话,沈曼如将沉甸甸的现实摆在小白面前。 其实即便沈曼如不说,小白也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这里是荒岛,受这么重的伤,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小白疲惫地抬着眼皮,看向炕前的小虎:“小虎……” 小虎双手撑在炕沿儿上,满眼噙着泪,极力压制着情绪,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唉……你说吧。” 小白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没头没脑:“小虎……要是我没了,你就……就跑了吧。”说完闭了闭眼睛,眼角流出一滴泪。 听到她的话,小虎瞪大眼睛,怔愣了几秒,他脸上表情变了几变,似乎在挣扎不已,最终,他还是露出极度惶恐的神色,似是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 他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浑身颤抖,蹲在地上惊恐地连连摇头:“不!不!不行……不行!” 似是预料到他的反应,小白也不等他回答,直接接过沈曼如的碗,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气呛得她直咳嗽。 沈曼如找来一个竹枕,垫在她脑后,“你先躺下,放松,早上吃饭没有?” 如果吃得比较饱,那药酒起效后,万一胃容物反流,堵塞呼吸道,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凡是全麻手术,术前几小时一般都是不允许吃饭的。 “没有……”小白弱弱地回答。 这是好消息,沈曼如听了却眉头微蹙,她对白雷雷道:“雷雷,你把杰森给咱那个信号镜找出来,反射窗户的光线,我的手操作哪里,你就照哪里。” 好在现在是上午,阳光比较充足,屋里还算亮堂,只是南北两扇窗户照进来的光线是有方向的,落在伤口上会有影子。 外科手术很多操作都非常精细,一道阴影就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现代医院的手术室里都有无影灯,一个大盘子上装了好多灯泡,光线从各个角度照下来,不会留下阴影。 他们没有这种东西,只能用镜子反射光线,勉强将阴影处照亮,还要跟随沈曼如的动作变换角度,以免光被挡住。 白雷雷一边拿镜子,一边问道:“姐姐你给她喝的什么药啊,还能麻醉?是传说中的麻沸散吗?” 传说神医华佗发明过一种药,叫麻沸散,人喝了以后就会被麻醉,动手术也不会醒。 沈曼如摇了摇头,“不是,麻沸散的药方早就失传了,我这个药真要问名字的话,只能叫蒙汉药。 前阵子我们在树林里发现了曼陀罗,这药是用曼陀罗的花制成的,将它的花晒干碾碎,只要三钱,也就是15克左右,泡在酒中喝掉,一般人就能晕过去。 只是这曼陀罗有毒,副作用比较大,但是眼下这个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曼陀罗是茄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在我国分布广泛,叶呈广卵形,边缘具不规则波状浅齿裂,花有点像牵牛花,果实为球形带刺。 曼陀罗全株有毒,含莨菪碱,有镇静、镇痛、麻醉的功能,是古代土制蒙汉药的常用成分,与酒同服效果更佳。 果然,喝下药酒没一会儿,小白就昏睡了过去。 沈曼如掏出一根麻绳当止血带,压住一根小木棍,在小白的大腿根部绕了两圈,系死。 沈曼如准备拔出木刺再进行手术,那根小木棍正好压在股动脉的位置,能止住血流,避免失血过多。 刚扎好止血带,泰勒从外面跑了进来,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一路狂奔回来的。 沈曼如往他身后看了看,不见有人跟来:“人呢?” 此时小虎也往泰勒身后看去,似乎是在期盼着什么。 泰勒面露异色,眨了眨眼,沉声道:“没来。” “什么意思?”沈曼如诧异,“他们营地没人?” “有人,好几个,都在呢!”泰勒擦着额头的汗,语气愤愤不平。 “那几个傻吊嘀咕了半天,让我给你带个话儿,说小白受伤严重,为了让她少受苦,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还是不要治了!” 闻言,沈曼如的脸色冷了下来。 他们招工有约定,工作中因个人原因受伤的,诊疗费可以免,但药品、耗材费用需要自己出,条件困难的可以赊欠,但不能免。 毕竟这里是荒岛,谁家也没有条件给你买个工伤保险。 况且,他们的药品只是象征性收费,治疗期间他们可以提供管饭、护理服务,饭费、护理费也可以赊欠,痊愈之后的雇工有优先雇佣权,可以干活还账。 小青的伤虽然严重,万一能救回来,估计用不了一个月就能痊愈并还清费用。 老齐他们肯定是有钱的,用不着赊欠,现在他们不让治疗,连人也不肯来,摆明了不想出钱。 “还有,”泰勒指着蹲在地上的小虎,“那个姓李的,让我也给你带个话,说什么……校长有令,让小虎立即返回营地。” 小虎听到泰勒的话,蹲在地上怔了几秒,然后缓慢地站了起来,空洞的眼神没有一丝生气。 他站直身子,面向老齐营地的方向,垂首弯腰鞠了一躬,“是……主任。” 挺直腰,小虎回过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炕上的人,又看了一眼沈曼如,抬手擦了擦眼泪,转身拖着步子向外走。 …… “慢着!” 沈曼如盯着小虎的背影,面沉似水。 第110章 照螃蟹 小虎停住脚步。 沈曼如沉声道:“告诉你们齐校长!因为小白睡眠不足,导致工作时突然晕倒受伤,严重影响我们营地施工进度。造成的误工损失,还有刚才抢救所用药品、器械损耗,以及后续临终关怀和丧葬费用,一共100贝利,麻烦他尽快把账清了。” “在清账之前,我们营地暂不接受你们的人前来打工。 后续你们派人来打工,还请吃饱睡足了再来!” 想特么省钱是吧? 我让你省个够! …… 午饭时间,干活的人都陆续返回营地,正在打谷场排队打饭、吃饭。 新房的门突然打开,沈曼如双手沾满鲜血,沉着脸走了出来,向站在门边的泰勒耳语了几句,泰勒跑去叫来摩根,两人一起进了屋。 打谷场离新房不算远,这一幕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然而大家都不敢多看,也没有人上前询问。 居住区对外人是禁区,非请勿入,没人敢触霉头。 不一会儿,泰勒和摩根两人吃力地抬着一个卷起来的草席,从屋里出来,向后山走去,里奥扛着一个铁锹跟在后面。 看到这里,众人都明白了事情的结果。 …… 午饭很沉闷,没人说话。 王胖子率先打破沉默:“那个……今天晚上8点退潮,咱们去海边照螃蟹吧?你们谁想去?” 自从发行贝利以后,营地一直有各种工作,六人都挺忙,他们手里又有钱,所以好久没有亲自去赶海了,各种海鲜主要靠收购,三五贝利就能买一大包。 王胖子从小在海边长大,本来就喜欢赶海,刚上岛那阵子天天赶海,现在好久不去,手有点痒痒,又看其他人心情沉闷,他觉得这也是放松心情的一种方式。 他碰了碰沈曼如的肩膀,“曼如你去吧?我教你们照螃蟹!雷雷说最近应该是到季节了,螃蟹都肥得很。” 沈曼如其实没什么心情,不过她明白王胖子的好意,于是说道:“好啊,你们都没什么事吧?咱们一起去,让里奥他们留下几人看家就行。” “那太好了,下午我再多做两套工具。” …… 晚上7点多他们就来到海边了。 潮水已经开始下降,这里是西侧海滩,离营地只有两三百米。 王胖子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兴高采烈道:“今天多云、无风,月亮被挡住,海边一片漆黑,正是照螃蟹的好天气。” 他手里的灯笼是自制的,专门用来照螃蟹,灯笼的结构就是一个方盒子,朝前的一面是烫平的透明塑料片,其它几面都是薄竹片或木板,不透光,内侧刷了几遍白灰用来反光。 中间放了一盏特制的油灯,有三根灯芯,下方的油碟改成一个杯子状的,里面倒了半杯灯油,这样油不容易洒出来。 灯笼上下两面都有小孔,能通气,上方拴着三根麻绳,吊在一根竹棍上。 这样的灯笼有三盏,按王胖子的说法,两人一组,一个打着灯笼照螃蟹,另一个背着鱼笼捉螃蟹。 鱼笼就是竹编的笼子,口小肚子大,笼口有一圈向内指的细竹篾,像一个倒圆锥,螃蟹被塞进去就爬不出来了。 每人手里还举着一个鱼罩,用细竹棍或枝条编成,样子有点像灯罩,上没顶下没底,上口窄下口宽,看到螃蟹或鱼可以扔出去罩住,再从上口伸手进去慢慢抓。 螃蟹等很多海洋生物都有趋光性,漆黑的夜里看到亮光就会往前凑、或保持不动,此时人要保持安静,慢慢走过去用鱼罩罩住。 如果鱼或螃蟹是在水里罩住的,用手就不太好抓,可以将鱼罩慢慢移到沙滩再下手。 如果怕被螃蟹夹到手,也可以用长夹子或筷子夹螃蟹。 白雷雷就拿了一个用竹片弯成的夹子,那是李金库平时在厨房用的。 “金库哥!这边有好多,你快来啊!” 李金库腰间拴着个鱼笼,手里拿着鱼罩跟在后面,那螃蟹太多,一受惊就四散而逃,必须眼疾手快才能抓到。 里奥、泰勒、林达、菲比、石悦、赵信也跟着一起来了,他们没有灯笼,跟在六人身后捡漏,收获也不小。 除了鱼笼,他们还背了几个大陶罐过来,回去的时候要装几罐海水,等回到营地,再把这些海鲜全部用海水养起来。 因为这些海鲜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吃,而他们又没有保鲜技术,所以必须暂养。 “肖恩!捡大个儿的抓!对就是那只!” “你等等我!” 沈曼如在前面提着灯笼追螃蟹,跑得飞快,肖恩无奈地跟在她身后追。 白天的阴霾一扫而光。 这里的资源本来就丰富,他们的工具又凑手,忙了接近2个小时,每个鱼笼都是收获满满。 回去的路上,他们特意路过老谢的营地,分了好多螃蟹、海鲜给他们。 这么多海鲜,他们一天是吃不完的,马上就会坏掉,还不如分一分。 这是人情往来,不要钱。 老谢也不差事儿,拿了一大包海参给他们。 自从老谢“暴富”之后,他在营地里的地位飙升,前阵子张罗盖房子,顺便让肖恩帮忙选了一处新营地。 老齐和他手下的十多人,以“故土难离”为由,没有跟着过去,双方实际已经拆伙。 于是老谢就带着另外十多人搬了地方,后来又有几个新人加入,现在已经有二十人左右。 王胖子跟老谢熟,也不和他见外,问道:“哎呀谢老哥,你从哪儿弄这么多海参啊?你可得注意身体,别累着。” 潜水既消耗体力,又有一定危险性,王胖子的关心不是虚的。 他老家的捞参人都是一身专业潜水装备,胶衣、面镜、腰铅、脚蹼、充氧泵等等。 即便有了这些,捞海参仍然被认为是很辛苦和危险的工作。 老谢他们基本是无装备的自由潜水,虽然这里水温比较高,潜水深度也只有三四米,但是难度仍然很高。 老谢则是嘿嘿一笑:“胖兄弟不用担心,我自己哪能弄这么多海参,最近我在营地里开展了潜水培训,教大家潜水技术,现在他们好多人都会,每人捞一点,攒一起可不就多了。” 王胖子冲老谢竖起了大拇指:“还是谢老哥觉悟高啊!先富带动后富,带领大家共同富裕!格局啊,格局!” 第111章 走着瞧 目前除六人一伙以外,老谢夫妻是唯一住上土坯房的人,尽管只有一间小卧室和一间厨房,但是夫妻俩人住也足够了。 老谢这边的其他人也基本都住上了木屋,比老齐那边强了不少。 究其原因,一是仰仗老谢的潜水技术,捞海参卖给王胖子他们换贝利;二是他们有十多人都在六人营地打工,收入高;三是老齐离开后,营地的氛围越来越好,老谢带头分享各种技艺,他们的赶海、打猎、木工、陶器,以及各种手工艺技术都突飞猛进。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他们的人在打工过程中,也会学习到很多技术技能。 若不是沈曼如他们一直有新技术、新发明,各方面技术都领先他们一到两代,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会不相上下了。 这次过来,王胖子又给他们展示了灯笼和鱼罩的制作和使用,让他们开了眼界,想必他们不久就会自己制作了。 反观老齐那边,终日死气沉沉,压抑得很,没什么活力。 技术交流提都不要提,老齐等“高层领导”基本很少干活,全靠底下的人养活,而底下的人自然也不会尽心尽力。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 同一时刻,老齐营地。 “校长,这就是我打探来的情况,千真万确,小白中午就没了。” 小秦老师战战兢兢地汇报完,偷偷看向老齐。 “知道了。” 老齐眼皮半抬,手里把玩着一把贝利,懒洋洋地看向一旁站着的小虎。 小虎面无表情,眼泪刷刷往下掉。 “把这粒药吃掉。” 老齐摊开手心,里面放着一粒胶囊。 “是。” 小虎接过药,扔进了嘴里。 “其他人都下去吧。”老齐摆了摆手。 除了老李,其他人都下去了。 老齐坐在椅子上,头往后仰,闭上了眼睛:“想想办法,尽快凑齐100贝利,给姓沈的送去。” 老李一脸不甘心,咬牙切齿道:“校长,真要给他们100贝利?那个骚货摆明了狮子大开口啊!咱们好不容易攒了一百几十贝利,这一下子就……就回到解放前了啊!” 老齐忽然瞪大眼睛站了起来,将手里的一把贝利全扔在了地上。 “我呸!什么狗屁贝利!攒一堆烂嘎啦皮儿,搁这儿过家家呢!” “嘎啦”一词是海东方言,就是蛤蜊的意思。 老齐颓然坐下,举起大拇指按了按太阳穴。 “要不是盖房、盘炕的材料和技术都握在他们手里,我才不承认什么贝利!” 之前温锅宴时,他们听老刘讲过一遍盖房的大致流程,不论是打土坯的工具、还是夯土墙的模板,以及檩条、椽条的加工、榫卯、竹钉,还有盘炕、苫屋顶、门窗、三合土,这些技术、材料和相关的工具他们都不掌握。 要想盖房子,必须得花贝利请老刘他们过来指导,还要买他们的建材、借他们的工具。 老李见他动怒,慌忙讪笑着提醒:“校长息怒,您的身体要紧,身体要紧呐!” 他一边吩咐旁人把地上的贝利捡起来,一边从身后的小罐子里取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今天的药您快吃了吧。” “唉,气得我血压又高了。” 老齐接过药丸一口吞下,又接过老李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这药丸正是沈曼如写的方子、还教他们熬制的降压药,为了方便服用,后来又教给了他们制作药丸的方法。 中药常见丸剂分为两种:蜜丸和水丸,顾名思义,蜜丸是用蜂蜜混合药粉再搓丸制成,蜂蜜要提前熬制,以去除水份、杀菌;水丸则一般用淀粉作为粘合剂,混合药粉或浸膏,再搓丸制成。 不论哪种丸,搓丸的过程都是类似的,将混合好的药团先搓成圆条,再搓成丸。 搓条要用一个木框和一个木板来搓,木框放在桌面上,药团放中间,用木板压在药团和木框上面搓,药团就会变成圆条,直径与木框厚度相等。 搓成条之后再搓丸,也要用到两块木板,木板上挖好一道道半圆型凹槽。 将一块木板的凹槽朝上摆在桌面上,将药条横着摆在凹槽之上,用另一块相同的木板,凹槽朝下压到药条上,将两块木板的凹槽对齐,一边下压一边前后搓动,就能将药条截断、搓成药丸。 只要凹槽雕刻的大小深浅一致,那么搓出的药丸也是差不多大的。 那药丸除了降血压,还有静心安神的功效,老齐吃下药丸后,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 老李见他安静了,便在他耳边道:“校长,那姓沈的今天弄这么一出,咱们盖房的计划又遥遥无期了啊。” 不交钱,他们就没办法派人打工赚钱;交了钱,又得攒好久才够盖房。 沈曼如就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老齐双目微眯,冷笑了一声,“哼,不让盖房,咱就不盖了;贝利不够,咱就不攒了。所以我刚才说,给她送100贝利过去。” 老李诧异:“啊?那……那咱就一直住窝棚?” 老齐悠悠地睁开眼睛,眼珠子转向老李,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走着瞧!” …… 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小虎吐出了嘴里的胶囊,抵在指尖轻轻一弹,胶囊飞入了黑暗之中。 回想起昨天夜里,眼睁睁看着小白被老李折磨了一宿,他眼中浮现出坚毅的光芒。 …… 第二天一早,老李领着小虎和小秦老师,带着100贝利来找沈曼如。 一见面,老李就嚎啕大哭。 先哭小白命苦,说她出身农村,从小被爹妈抛弃,跟奶奶相依为命,好不容易考上他们学校,马上就要毕业挣钱,却流落荒岛,把命交待在这里。 再哭他们营地生活苦,说齐校长不好意思拖累老谢他们,力排众议、自力更生,没有房子只能住窝棚,大家吃不好睡不好,但也只能咬牙坚持。 言外之意,小青被饿晕、小白干活睡着,不是他们刻意虐待,纯粹是因为穷。 沈曼如心道:对,穷得只剩下100贝利。 最后又哭他们鬼迷心窍、穷生奸计,昨天没有第一时间来看小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后一定痛定思痛、痛改前非,好好对待小青小龙和小白等人,以后凡是来干活的,一天三顿全在这里吃,挣多少贝利无所谓。 老李的话,沈曼如一个字都不信。 第112章 分不出公母 但是那老李脸皮极厚,还专挑早上吃饭的时候来,当着一大群人的面,哭得情真意切、剖心置腹、发自肺腑,搞得沈曼如也不好驳他面子。 况且她昨天确实有言在先,于是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100贝利,让里奥带小虎小秦去分配工作。 老李见沈曼如答应了,千恩万谢一番,就打算转身回去。 王胖子抱着胳膊揶揄道:“李老师,你这有手有脚的,也来我们营地干干活儿吧?我们这儿挑大粪不需要技术,五筐一贝利,来钱可快了,勤快点一天能挣10贝利。” 挑粪的活又脏又臭,很多人不愿干,所以给得多一些。 老李面露异色,讪笑道:“胖兄弟说笑了,我这腰不好,椎间盘突出,干不了重活儿,唉呀,命苦啊,呜呜呜……” 秀兰掰了掰手指,“李老师腰不好?我帮你抻一抻吧!” 说着就走上前去。 老李见她上来,急忙起身,收住眼泪、面露惊恐道:“不不不,好了,我腰好了,那个……沈……沈大夫我还有事,先走了,先走了……” 说罢转身一溜烟儿跑了,惹得围观众人哈哈大笑。 闹剧收场,众人继续吃早饭。 因为昨天收获了很多螃蟹,所以他们的早饭就吃蒸螃蟹。 光吃螃蟹也不行,李金库用五指毛桃和渡渡肉煲了个汤,汤煲得差不多时,放入泡好的木薯粉丝再煮一会儿,鲜甜爽滑,还带着五指毛桃特有的奶香味儿。 “幸亏咱还有木薯,要不然就真跟我爹当年似的了……” 王胖子一边啃螃蟹一边感叹。 李金库好奇道:“你爹当年咋了?” 王胖子扒开一个蟹钳,露出里面饱满的腿肉,用嘴吹一吹,放到醋碟里蘸一下,再放到嘴里一嘬,鲜、嫩、甜、酸,还有山姜微微的辣味儿。 “那是我爹年轻时的事情,当时家里条件不好,粮食不够吃,就去海里捉螃蟹,回家蒸了一大盆,不就菜、不吃主食,就干吃螃蟹,只是那些螃蟹都很瘦,最后吃得他脑袋发晕也没吃饱。 这个故事他跟人讲过好多遍,但只有海边的人才懂,那种吃螃蟹吃到想吐的感觉,内陆人体会不到,只会觉得太奢侈。” 作为内陆人代表,沈曼如翻了个白眼:“切,你内涵谁呢,现在咱们都是海边人了,怎么能不懂。” 不吃主食、光吃螃蟹,还是很难受的。 虽然非常鲜美,但一没油水、二没碳水,蟹壳把嘴皮都磨破,嘴唇发干、舌头发木、头晕脑涨、肚子空空。 有蟹黄蟹膏还好一点,如果不到季节,光啃蟹肉,那真叫一个难受。 他们太缺主粮了,光吃木薯实在是太单一。 沈曼如指了指醋碟,“螃蟹性寒,你们多蘸点姜汁。” 所谓姜汁,一般是把姜切碎泡到醋里,可以解腥解腻,中和螃蟹的寒性。 秀兰撅着嘴扒开一个蟹盖,拆下一根蟹钳,将蟹钳的尖端伸进蟹盖,剜出所有蟹黄吃掉,然后把没了盖的另一半的蟹黄也吃掉,剩下的就扔给王胖子,“大胖胖,剩下的不太好剥,你帮我吃吧。” 他们这一波正赶上螃蟹肥的时候,公蟹有膏、母蟹有黄,都很好吃。 李金库螃蟹吃得不多,问了一个比较弱的问题:“那个……这螃蟹怎么区分公母啊?” 众人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王胖子揶揄道:“怎么,你个农业专家还分不出公母?” 李金库黑脸一红,挠了挠头,“呃……水产这一块儿是我的弱项,缺乏实践条件。” 有些人是不喜欢吃螃蟹的,李金库他爸就是,所以连累着李金库从小也没吃过几次螃蟹,水产养殖他虽然学过,但是没有实践机会。 王胖子拿起一个螃蟹,指给李金库看:“你看它肚子下面这个盖子,三角形带个尖儿的是公蟹,接近半圆的是母蟹。” “就这么简单?我明白了!”李金库捡出一个母蟹啃了起来。 “不过,昨天赶海倒是提醒了我一个事情。”王胖子边啃边说:“咱们一直没有计时手段。” 沈曼如从肖恩手里抢过一根刚剥好的蟹腿,努嘴笑道:“你是说,咱缺个表?” “对啊,昨天从天黑我就掐着点儿,总担心错过时间。” 王胖子扒螃蟹最快,一边自己吃一边还能兼顾秀兰,时不时还帮帮白雷雷和沈曼如。 以前他们营地在沙滩时,往海里看一眼就知道退没退潮,现在离得远,根本看不清,晚上更不行。 肖恩嗦了嗦手指头,“确实是,不论是计算退潮时间,还是咱这些雇工上下班,其实都缺乏一个时间参考。” 没有计时装置,他们只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其它时间靠估算,准与不准那些雇工也不敢说什么,但没个依据总不是个事儿。 刚上岛时,他们根据邮轮的航线和行程估算过,这岛所在的位置在太平洋中部,纬度比较低,每天24小时基本是昼夜平分,所以后来他们也不考虑什么时区,强行规定日出时是上午6点,日落时是晚上6点。 白雷雷面把几块扒好的蟹黄、蟹膏、蟹肉扔到面前的肉汤粉丝里,一边嗦粉、一边吃蟹、一边喝汤,在间隙中抬头问道:“那我们没有钟表,怎么计时啊?” 光吃蟹黄有点腻,秀兰端起醋碟,吸溜了一口姜汁,在酸味的刺激下,回想起地理课本里的内容:“唉?是不是可以用老祖宗的办法,用那个什么……日晷?” 他们眼下对计时的要求不高,日晷足够用了。 王胖子也端起姜汁嘬了一小口,“哈……目前看这个最靠谱。” 说着他放下醋碟,远远指向打谷场中间的一块大石头:“就用那个得了。” 当时他们开辟营地时,打谷场中间有一块巨石,两三米直径,半人来高,奇形怪状的,挪也挪不动,索性留了下来。 平时就在上面晒一些海鲜干货,石头被阳光一照就发烫,反而干得更快。 “你是说,直接把日晷刻在石头上?”沈曼如吃完了螃蟹,洗了洗手开始嗦粉。 肖恩夹了一块渡渡肉,放在嘴边吹着,“我看行,古代日晷好像也都是石头的,耐用。” 沈曼如点点头:“好,一会儿我和石悦说一声。” 第113章 不是那个鬼 早饭后。 石悦一脸懵逼地站在巨石旁。 “日鬼?嘶……沈姐姐,这种题材我没有雕过呢,男鬼还是女鬼?” 可千万得是女鬼啊! 那巨石旁边就是雇工们吃饭的地方。 咦……难道姐姐想用这种方式,让那些人少吃一点? 为了省点儿伙食费,姐姐真是操碎了心呐! 那,是不是得雕两个男鬼?效果更好。 唉呀,也太难为人了! 虽然她也雕过一些人物造像,但也就是观世音、秦始皇、关公啥的,尺度最大的也不过女娲、维纳斯。 这种超限制级的……只能挑战一下了。 石悦揣摩着那块巨石的形状,脑海中开始勾勒人物构图、造型、姿势…… 沈曼如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石悦。 这个小妮子自从加入他们以后,像充了气儿的暖水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起来。 看着她低头不语、若有所思、面颊绯红的样子,沈曼如勾了勾嘴角,打断了她的施法: “不是那个鬼。” 她给石悦具体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啊!我明白了,这种日……日晷我好像见过。” 石悦想了起来,她在老家的石材市场见过,有专做这一类摆件的商家,做日晷、司南、舵盘之类的,专供一些学校和科研机构。 在现代社会,日晷基本只剩下装饰作用。 “就是一个石头圆盘,斜立着,中间立一根铁棍儿嘛。” 石悦胸有成竹的说:“没问题,石头是现成的,我雕一个圆圆的盘子,掏一个圆圆的洞,再插一根直立的铁棍儿……” “但是……”沈曼如打断了她。 “咱这个日晷可不是用作装饰的,要真的能指示时间,而且要尽量精确。” “啊?这……这我就不懂了。” 装饰用的日晷石雕,就是做个样子,谁还真用它看时间。 沈曼如也发现自己想简单了。 她对日晷的大致样子也有印象,可是那圆盘应该倾斜多大角度、朝哪个方向,应该是有讲究的。 虽然她不太懂,但那盘面的倾斜角度,跟太阳的角度、当地纬度应该是有关系的,他们这里与华国的地理纬度相差很大,估计是不可以照搬的。 “这样,我把王胖子找来和你一起研究一下吧,另外,我记得麦克好像是天文爱好者……” 沈曼如只好搬救兵,把这二人叫来了。 王胖子来了以后,率先开口道:“这个我学习穿越知识时,大概了解过,日晷分好几种,什么地平式、赤道式、垂直式等等。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赤道式,我国故宫就有一个,跟个斜着放的大饼似的,它的晷盘与地球赤道面是平行的,正反面各有一根晷针,晷针与晷盘垂直,也就与赤道垂直、与地轴平行。” 因为太阳的东升西落是由地球自转导致的,而地轴是自转的中心轴,所以,赤道式日晷的晷盘与赤道面平行、晷针与地轴平行,这样能保证地球每自转一周,晷针也绕地轴自转一周,晷针的影子也会绕着晷针旋转,因为地球自转是匀速的,24小时转一圈,晷针的影子也是匀速转的,所以晷盘上的刻度也是均匀等分的,比较好画。 直接将360度的晷盘分成24格,每格15度,每格代表1小时。 他们之前规定日出为上午6点,那么只需记录6点的晷针影子的位置,并以此为起点将晷盘24等分,能将时间精确到小时。 当然,只有白天那12小时有意义,晚上就用不了了。 制作赤道式日晷,需要两个前提条件: 一是确定正南、正北方向,因为晷针的朝向得是正南正北; 二是确定当地纬度,用90度减去纬度,就是晷盘与水平面的倾斜角度。 确定了这两个参数,就能确保晷盘与赤道面平行。 正南正北比较容易确定,在地上立一根直棍子,其影子最短时为正午,此时影子所指即为正北或正南方。 现在是7月初,刚过夏至没几天,太阳直射位置在北回归线附近,而他们这里应该在北回归线以南,所以正午时分,太阳是在正北方,影子是指向正南的。 因为影子短,可能测不太精确,但他们也不需要特别精确。 那就只需确定当地纬度了。 王胖子看向麦克:“咱这里的纬度,你有办法测算出来吗?” 麦克微微一笑。 “北纬9.2度。” 他直接说出了结果。 王胖子惊讶:“嚯!你……你什么时候测出来的?” 麦克笑道:“测量本地纬度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测量阳光与水平面的夹角,再根据当天太阳的赤纬度,通过计算得出来。 王胖子、沈曼如、石悦听得一脸懵。 王胖子问:“别的都明白,太阳赤纬度是什么意思?” 麦克给他们解释:“太阳赤纬度是天文学概念,简单理解,就是当天太阳光直射的纬度。 每年的春分与秋分,太阳直射赤道,所以这两天的太阳赤纬度就是0。 夏至,太阳直射北回归线,其赤纬度就是北回归线的纬度:23.5。 冬至,太阳直射南回归线,太阳赤纬度就是-23.5。 其它日期太阳的赤纬度每天都会变化一点,需要查阅太阳赤纬表才能得知。 而咱这里又没有赤纬表,所以想通过这种办法测量纬度,只能在春分、秋分、夏至、冬至这几个特殊节气的正午进行测量。 不久前,6月21号正好是夏至,我当时留心了,找肖恩哥借了水平尺和量角器,在正午测了一下阳光与水平面的角度为57.7度左右,通过计算就得出我们这里大约为北纬9.2度。” 麦克所用计算公式为:当地纬度 = 90度 - 阳光角度 - 太阳赤纬度 = 90 - 57.7 - 23.5 = 9.2。 “我了个去,麦克啊,你这必须要加鸡腿啊!” 王胖子听得半懂不懂,但很明确的是,如果错过夏至,就只能再等三个月,到秋分才能准确测量。 麦克之所以测算纬度,是因为那天正好是夏至,他觉得能知道荒岛的纬度,说不定将来有用,何况也不费多少事,于是就测了一下。 至于测量工具,水平尺和量角器他们早就做出来了。 水平尺是盖新房时肖恩做的,用十字形的靠尺加一个线锤,就等效于水平尺。 量角器是他们后来做的,先做一块半圆的大木板,画出90度,再画出几个常见角度:30度、45度、60度,它们的三角函数值,比如正切值,都是已知的,画个直角三角形就能确定角度。 画好这些角度后,再利用尺规作图,作角的平分线,45度平分得到22.5度、30度平分得到15度,然后再平分,得到11.25、7.5、5.625、3.75…… 或者,用带刻度的直尺和圆规,利用一些几何知识,做出角的三、五等分,进而得到5度、3度、1度。 这种三、分等分会有误差,误差大小取决于刻度是否精确。 无所所谓,大差不差就行了。 第114章 藜麦面 当地纬度确定为9.2度,那么日晷的相对于水平面的倾斜角就是90度-9.2度 = 81.8度。 赤道式日晷是有两个晷盘的,当太阳直射位置越过赤道、转向北半球时,就要用到朝北的一面。 当太阳直射位置转向南半球时,就要用到朝南的一面。 这两个晷盘不必非要背靠背,只要各自朝向、角度正确就行。 那块巨石的顶上有一大块凸起,石悦打算在其南北两侧各雕一个晷盘。 先修修大型,再开始放线、开凿。 开凿的过程跟磨盘差不多,泰勒等人也跑过来帮忙。 她将靠尺、线锤、量角尺这些工具都留了下来,边凿边用工具校正角度。 盘面凿平后,在中间掏个洞,插一根铁棍儿,等到第二天日出之时,将晷针影子的位置标记好。 以中间的洞为圆心画一个圆,将圆24等分,其中一条分割线落在日出的位置,在旁边写一个“6”,后面每格依次标注。 线、数字全划好之后,再照着线开凿。 两天后,日晷制作完成。 沈曼如观察了一下,因为现在刚过夏至不久,白天还是稍长些,每天6点天亮,6点十几分天黑。 于是他们规定,前来打工的人,每天8点上工,中午12点休息,下午1点半上班,5点半下班,每天工作8小时,不加班。 他们这里的工作大都是体力劳动,晚上人的体力下降,又没有照明,加班没什么效益。 除了日晷之外,他们还在这块巨石上打了个眼儿,插了根竹钉,上面挂一个木板,把当月的月历完整地写在上面,包括公历和农历,过到哪一天就在日期上打个勾,供所有人参考。 他们登岛那天是2020年2月1日,正月初八,这个是肖恩记住了的。 后面的农历就需要推算,推算规则肖恩大致了解。 华国农历的推算遵循两个大原则: 一,农历的一个月是29或30天,要保证每月天数的平均值接近29.53天,也就是月球的公转周期; 二,农历的12个月是354或355天,比公历少11天多,累计三年就会少一个月,所以农历要每三年左右闰一个月,以补足偏差。 增加闰月的原则是,要保证公历冬至这一天,也就是12月21日,落在农历的十一月当中,如果落不进去,就需要在当年闰一个月。 华国官方对农历推算有统一的国家标准,细节比较复杂,但只要把握以上两点,与官方的农历就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按上面的规则向后推算,2020年的农历需要闰一个月,才能保证冬至落入农历的十一月。 他们这里农历的主要作用就是推算潮汐,所以第一条比较重要,第二条就随便选个月闰一下就行了。 实际当中,2020年的农历是闰四月的,有两个四月;下一次闰月是在2023年,闰的是二月。至于应该闰几月,其实都可以,统一定一个就是。 岛上有了时钟,有了日历,日子过起来就更有盼头了。 …… 一个多月后,2020年8月16日,农历六月廿七。 晚饭。 六人每人手里捧着一个大馒头,围坐在餐桌前,泪流满面。 半年了,头一次吃馒头。 虽然不是白面馒头,但也很接近了。 藜麦从种植到成熟,需要三至四个月。 几天前,他们种的第一波藜麦终于成熟,收获了一百多斤。 藜麦的麦粒表面有一层薄膜,其中含有皂苷,味道发苦,需要除去。 他们将藜麦收割之后,先敲打脱粒,在清水中搓洗以除去皂苷,然后再晒干、磨成面。 藜麦不含麸质,所以不需要筛麸皮,磨面之后直接可以用来做面食。 秀兰将馒头放到鼻子下面使劲吸着,闻着那香气浑身哆嗦,“金库哥,我以前吃藜麦时问过商家,他们说藜麦面是很散的,没办法蒸馒头,放酵母也发不起来,你是怎么做出发面馒头的啊?” 李金库咧嘴笑道:“这个不难,其实这藜麦磨成面之后,我就估计它发不起来,它这面太散,没有粘性,跟一些杂粮面似的。所以我将它和木薯粉混合起来,做成两合面,增加粘性和淀粉含量,就可以做发面馒头了。” 藜麦的蛋白质含量比较高,与牛肉接近,这也导致它淀粉含量相对较低,这一点正好与木薯粉互补,所以将二者混成“两合面”,就可以蒸馒头了。 类似的做法在农村很常见,一些杂粮的口感比较差,跟面粉混合一下,蒸出的杂粮馒头俗称“卷子”,好吃又健康,所以李金库一下子就想到了两合面的主意。 他们之前也用木薯粉单独实验过,但木薯粉的淀粉含量太高,做出来的东西特别粘牙,像恩希玛,当甜点做糍粑还行,当饭吃不合适。 至于酵母,李金库也有办法,他将一小团两合面蒸熟,放凉,混入少量果酒的酒糟,放在阴凉处,利用酒糟中的酵母菌发酵,发好后晾干碾碎,蒸馒头时混入面团当酵母用。 后续每次蒸馒头时,从发好的面团上扯下一块,晾干后留作“老面头”,老面头碾碎就可以当酵母,以后就不需要用酒糟了。 王胖子盯着馒头感动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咬了一大口。 只见他双目圆睁,腮帮子鼓动,脸上青筋暴起,边吃边掉眼泪。 李金库调配的两合面比例非常合适,口感弹牙、不散、不粘、有嚼劲儿。 与小麦粉的麦香味不同,藜麦馒头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淡淡的野菜香气。 细细的咀嚼声在众人间弥漫,没有人说话,两张饭桌都非常安静,偶尔听到一声抽泣。 吃了半年木薯粉,终于吃到别的主食,还是心心念念的馒头,作为一个海东人、一个华国北方人,怎么能不激动。 白雷雷虽然是南方人,但她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自己上岛后嗦到第一口粉的时候,内心也是非常激动的,何况他们好几个月没吃过馒头,此时心情可想而知。 王胖子一口菜也没吃,细嚼慢咽地品完一个馒头,回味了一下,又端起了眼前的陶碗。 那是一碗面条。 鲜亮q弹的面条散发着诱人的光辉,上面盖了一层油亮的炸酱。 没错,这是一碗炸酱面。 桌子中间还摆着一个大碗,里面全是炸酱,碗里还放着一个公勺。 大碗四周是一圈儿盘子,盘子里是各色野菜,全都用开水焯过。 王胖子用筷子夹了两样野菜,摆到碗边,将面条、炸酱、野菜拌匀。 再挑起面条,放到嘴里一吸溜。 呲溜一声,爽滑的面条裹着咸香的炸酱,被嗦进了嘴里。 嚼两下,几根野菜被牙齿碾碎,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清甘的味道中和了炸酱的油腻,让人忍不住想吃下一口。 “这炸酱真香!” 王胖子舔着上嘴唇儿赞叹。 李金库不无得意,“那必须的啊,这炸酱是我爹的独家秘方!” 海东省中西部流行吃炸酱面,每家都有自己的秘方,但主料基本是大差不差的:土豆丁、猪肉丁、甜面酱、黄豆酱,辅以香菇、蚝油、料酒、葱、姜,还有的会加鸡蛋丁、胡萝卜碎,等等。 之所以叫炸酱,盖因制作过程要多放油,油热后用葱姜提味儿,再放各色主料,炸至软烂喷香再出锅,所以叫炸酱。 配菜也有讲究,黄瓜丝儿、萝卜丝儿、豆芽、豆角儿这些比较常见,能生吃的可以生吃,不能生吃的要焯水。 面条儿要过凉水,格外鲜亮爽滑。 他们这里原料有限,用木薯代替土豆,用野蘑菇代替香菇,几种野菜代替配菜,别有一番风味。 “这面条量有点少,没吃饱啊金库哥。” 秀兰几口就把炸酱面吃完了。 沈曼如也舔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样子。 好几个月没吃面条了,她也想多吃点。 李金库咧嘴一笑: “没吃饱就对了,还有好吃的没上桌呢!” 第115章 雕虫小计 馒头和炸酱面已经很炸裂了,还有什么好吃的没上? 李金库故意没提前说,就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众人正好奇,里奥端来了两大盘饺子。 “我的妈呀!!早知道不吃面条儿了!!” 秀兰又哭了起来,“呜呜呜……啥馅儿的啊?” “两种馅儿,韭菜肉和鱼肉。” 李金库接过泰勒递来的两小碗醋,放在桌子两边,“快尝尝。” 藜麦面和木薯粉混合之后,物理性质与小麦粉比较接近,粘度适中,所以各种面食都可以做,面条、水饺都不例外。 他们上岛不久就发现了野韭菜,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之前还吃过韭菜炒海肠、炒渡渡蛋。 搬到新营地开荒之后,他们种了不少野韭菜,因为韭菜易种植、病害少,种一次能反复收割,确实非常实惠。 韭菜是海东水饺的灵魂。 海东家常水饺中,鲅鱼馅儿、荠菜馅儿、萝卜馅儿、虾仁馅儿,其实都要放点韭菜提味儿才好吃。 还有那三鲜馅儿,不论是肉三鲜还是素三鲜,都离不开韭菜。 当然,不爱吃韭菜的除外。 用韭菜拌馅儿时,切丁之后要先拌油,然后再放肉馅和酱油、盐,这样韭菜被油裹住,不会失水,口感更嫩。 鱼肉馅也有技巧,鱼肉要新鲜,把鱼刺挑干净,不能带鱼皮和内脏,会有腥味儿。 鱼肉剔好后剁稀碎,里面打入一个蛋,倒点酱油、盐,放点韭菜,按同一方向不断搅拌,鱼肉会吸水发干,发干就加点水继续搅,直到肉馅有点蓬松,像布丁一样晃晃悠悠再停止。 如果水分不足、搅拌不充分,鱼肉馅就会发柴发干,鲜味也出不来。 水饺的制作流程分好几步,和馅、和面、擀皮、包水饺、下水饺。 和面一般按重量比,面和水为1.8比1左右和匀即可(此处以小麦粉为例)。 擀皮这一步需要一点手上功夫。 面团和好后,先搓成圆条,再切剂子,根据个人喜好切成适当大小,一般搓条时直径2.5厘米左右,切剂子长1厘米,就比较合适。 切的时候,要一边切一边左右挪动圆条,使切出的剂子一左一右排列,避免粘在一起。 切好后洒上干面粉、逐个用手压扁。 然后再用擀面柱擀皮,这里要注意手法: 一、将剂子置于面板上,左手轻轻捏住上边缘,右手掌中压住擀面柱,向前推动,压到剂子的一半就后退。 二、左手转一下剂子,右手再推一下擀面柱,压到剂子的一半,再后退。 三、重复操作,直至剂子被压到直径6、7厘米,中间略厚、四周略薄为止。 初练时,注意左右手动作要分解开,不必追求连贯性和速度,保证动作到位,熟练之后自然会加快。 包水饺这一步,主要有一点要注意,包好的水饺往盖垫上放之前,要蘸一下干面,避免粘盖垫。 下水饺就比较简单了,锅里添大半锅凉水,烧开后将水饺下锅,再烧开后点一次凉水,再烧开,见水饺大部分都鼓起来就好了。 多次水饺下锅后开两次就可以了,少数馅大皮厚的可开三次,注意点水不要点太多。 王胖子强忍住口水,夹了一个鱼肉水饺。 咬一口,馅料饱满多汁,鱼肉的鲜甜在舌尖弥散开来,齿颊留香。 忽然想起什么,王胖子放下筷子,从桌子下面拎出一个陶罐。 “来!饺子就酒,越吃越有!” 秀兰舔了舔嘴唇:“哎呀,你咋才想起来,给我也来一碗!” “是得整两口儿,今天高兴,大家都喝点!”沈曼如举起酒碗凑到王胖子旁边,接了一大碗酒。 这酒不是果酒,而是百果醇,足有四十多度。 六人上岛这几个月,整天干活儿,不仅身体练得更结实,酒量也见长,那百果醇都是三两打底、半斤起步。 连最不能喝酒的白雷雷也能抿上几口了。 他们每人接了一碗,还有旁边桌的里奥、石悦他们,全都倒上了。 沈曼如冲李金库挑了挑眉毛:“金库,要不你说两句吧?” 李金库黑脸一红,支支吾吾:“我?我……没啥好说的吧。” 王胖子鼓励他:“金库啊,咱们粮食丰收,有馒头、面条、水饺吃,你这农业专家当居首功啊!高低得整两句!” 李金库睨了他一眼,粗眉微拧:“好……好吧。” 他站起身,端着酒碗,咧嘴笑道:“呃……藜麦也好,馒头也好,这都是大伙共同努力的结果。 我……其实也没啥好说的,看大家吃得饱、吃得高兴,我就打心眼儿里高兴。 那个……预祝咱们下一季藜麦大丰收!预祝咱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好!!!” “大丰收!!” 众人高呼,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他们上个月在营地外开垦的那一亩藜麦田,已经全部种上了,还有两处新地块正在开垦。 他们上岛后最早种下的那一波木薯也已经7个多月了,到了采收的时间,他们的粮食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 “吃吃吃!!” “哎呀,这可是水饺啊!我是在做梦吧!” “可惜啊!我吃不动了!” “石悦,你怎么又怀孕了!” “哈哈哈,林阳,你咋还是那么瘦,多吃点!” “信哥,来来,你再表演个百步穿蛋给我们看看吧!” “啊哈哈哈哈!” …… 远处。 不知名的山坡上。 老齐、老李带着所有手下,正趴在草丛中,远远地盯着喧闹的营地。 “小秦老师,都安排好了?” 老齐扭头问一旁的小秦。 “校长您放心,那几罐百果醇我全下了药,药量绝对够,他们一会儿就倒。” 小秦老师手里握着一个胶囊,信心满满地答应着。 “哼!那姓沈的骚货想破头也不会想到,咱们这里还有无色无味的迷药。 校长的计策真的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 把他们这伙人干掉,这座营地、这座岛就都是校长的了!” 老李见缝插针地拍马屁。 老齐谦虚地摆摆手,“唉唉唉,哪里哪里,雕虫小计而已,说到底,他们这伙人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这次的行动,老李、小秦你们两个居首功,提前想一想要什么奖励吧?” —— 【接下来两三章先把老齐这个坑填上,然后安心种田】 本章知识点: 1. 水饺和面、擀皮、下水饺步骤介绍 2. 韭菜馅、鱼肉馅拌馅的要领 第116章 小心烫 听到这话,老李慌忙表态:“校长言重了,我们哪有什么功劳,都是校长您的英明领导啊!再说他们这些都是新人,奖励嘛……那肯定是校长先吃肉,我们跟着喝点汤就行了。” 老齐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老李你这一把年纪,车开得挺溜啊,没问题!今天晚上我就吃那沈曼如的肉!你们喝她的汤!” 老李臊得满脸通红,他满脸堆笑,双眼眯成一条缝,呲着一口半年没刷的大黄牙,两手捂住腮帮子,像是在讨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哎呀哎呀!校长您玩笑了!玩笑了!” 小秦老师脸红得发紫,瞪大的双眼中长出血丝,呼吸都有些不稳了:“不……不敢不敢,二位领导吃肉喝汤,我就在一旁闻闻味儿……闻闻味儿!” 说话间,只见远处那两桌人渐渐全倒了下去。 像煮烂的面条儿一般,横七竖八地趴到了桌子上、躺到了地上。 老齐见状面色一沉,嘴角勾起一抹笑:“走!” 一行人从草丛中站了起来,浩浩荡荡地走向营地。 老齐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一马当先冲下山。 路过烧陶坊,一抬脚踹碎了两个陶胚; 路过打谷场,随手掀翻了晒咸鱼的架子; 经过那日晷时,他握住晷针闷喝一声,手上猛一发力,掰弯了晷针。 他径直走进居住区,闯进院子,走到沈曼如身旁,一个公主抱,将躺在地上的沈曼如抱了起来。 “木啊!”老齐在她脸颊上嘬了一口,一脸猥琐地大笑道:“沈医生!快醒醒啊!流氓来啦!哈哈哈哈!” 沈曼如没有丝毫反应,一只胳膊从老齐怀中无力地垂了下来。 其他人也踹了踹地上的人,没有一个有反应的。 那百果醇他们每个人都喝了,全中招了。 老齐问小秦老师:“他们的人,全在这儿了吗?” 小秦数了数地上的人,点头道:“校长,全在这儿了,一个不差。” “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么顺利,本以为剩下一半个还得武力制服,这下省事儿了。” 老齐仰天大笑:“老李、小秦,你们端上两盘饺子,再拎两坛没下药的酒,咱们进屋里,跟沈大夫开怀畅饮!” “其他人,把地上的人全捆结实了,你们随便玩儿,咱们彻夜狂欢!” “好!!!” 众人一阵欢呼,嬉笑着动起手来。 老齐抱着沈曼如往新房里走。 他一脚踹开房门,进卧室,将沈曼如扔到了炕上。 “嚯,沈大夫这卧室很温馨呐!” 老齐摸着下巴赞叹。 老李跟着走了进来,小秦老师有眼力劲儿,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捆绳子。 老李接过绳子,将沈曼如的手脚捆了起来。 小秦将房门关上,插好,又将卧室门全关上。 点起油灯,又拿起炕前的木板,将南北窗户全堵上。 卧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外面喧闹的人声被隔在了外面。 老齐非常满意,拍了拍沈曼如的俏脸,“还是沈大夫设计得周全,这样不论怎么叫,也不会有人听见了。” 三人爬到炕上,盘腿坐着,一边吃水饺,一边嘬着酒,围住中间的女人。 老齐脸色忽然一变,双手抓住沈曼如的上衣,哧啦一声扯了下来。 三个男人呼吸一滞。 老李腮帮子抽了抽,哆嗦着嘴唇道:“校长,咱要不要来个女体盛?把水饺放上去!” “嘿!我看行!” 老齐极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 嘤咛一声,沈曼如动了一下,忽然睁开了眼睛,与老齐四目相对。 她酒气未消,满面红晕,柳眉微蹙,语气中透着戏谑: “哎呦~齐校长,你小心别烫着我!” 听到此话,老齐微微一怔。 看沈曼如神情自若的样子,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正狐疑着,老齐忽然感觉脖子后面有点痒,似是有什么细细的东西落在脖子上。 他伸手往脑后一摸…… 是头发! 心中一凛,他回头一看。 一个人头! 从阁楼垂下来,吊在半空中。 长发倒悬,苍白的脸似乎有点眼熟。 突然,那张脸冲他笑了。 “啊!!!!!” 老齐惊恐地大叫,双腿在炕上乱蹬,直想往后退。 “小……小白!!!!” 老李和小秦也看到了那张脸,吓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咣当!一声。 卧室的门被踹开,秀兰冲进卧室,一把将惊魂未定的老齐从炕上扯了下来。 她身后跟着肖恩和王胖子,王胖子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天罡刀,直接伸到老李和小秦的面前。 手无寸铁的二人瞬间不敢动了。 肖恩跳上炕,解开沈曼如身上的绳子,一脸关切:“你没事吧?” 沈曼如整理好衣服,撅着嘴嗔道:“再晚进来一会儿,你就要戴帽子了。” 小白从阁楼上翻了下来:“姐姐你别吓唬肖恩哥了,姓齐的一个手指头还没来得及动,就被我吓尿了!” 老齐跪坐在地上没缓过神儿来:“小白!你们!卧槽……” 老李反应最快,脸色煞白,试图辩解:“沈……沈医生,咱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 沈曼如嗤笑:“你们给我们下药是误会?还是试图强奸我是误会?” “这……”老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曼如打断:“都拖出去!” 里奥和泰勒他们也进来,七手八脚将三人捆了起来,拖到院子当中。 此时外面天已经黑了,院中点了几根火把,照得当中跪着的几个人格外凄惨。 都是老齐的人,被捆得结结实实。 院子里还站着老谢和老詹、杰森。 “啊!你们怎么……” 老齐一看自己人全被绑,知道事情败露,脑袋颓然耷拉下来。 老谢不解,问沈曼如道:“沈医生,这是什么情况啊?老齐,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里奥他们搬了几把椅子过来,让站着的人都坐下。 小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跑向跪在地上的小虎、小青、小龙。 事情没搞清楚前,那三人都还被捆着。 看到小白的一瞬间,小虎的表情由难以置信转为狂喜,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小白紧紧抱住他,“我还活着!小虎!我还活着!” 小虎难掩激动,大哭道:“活着好!活着真好!老天有眼呐!你活着真好啊!!啊啊啊!” 小青和小龙也面露惊喜,哭得不成样子。 四人多年相处,同命相怜,早已如亲人一般,他们都以为小白已经死了,如今看她活蹦乱跳地出现,怎能不激动。 今天的小白与之前明显不同,神色气质都灵动了起来。 她站起身,擦干净眼泪,对众人道:“今天的事情说来话长,我给大家解释一下吧。” 第117章 取而代之 伴随着小白的讲述,老齐一伙人的秘密终于被揭开。 老齐所开办的学校,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学校,它表面是一家职业学院,但多数专业都是形同虚设、入不敷出,只有“生活助理”这一个专业非常火爆。 这个专业之所以成功,全靠老齐的肮脏手段。 老齐是一个不入流的心理学家,专门研究如何对人进行精神控制。 他通过电击、催眠、药物等手段,能让人对其百依百顺,只是这种控制需要定期吃药、持续心理暗示才能长期维持。 他专挑出身贫寒、家里没有依靠的学生下手,调教成奴隶之后,再贩卖到国外,赚取巨额利润。 青、龙、白、虎这四个学生,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形象一流、身材好、年轻、强壮、服从性好,综合能力强,他没舍得卖,一直留在身边满足私欲。 邮轮出事前,他们几十人前往霉国,与当地的黑帮接头,将二十几名学生转卖给当地雇主,传授心理暗示的方法,并承诺定期提供药物。 顺便,他还带着一群老师在当地度假、消费。 结果在回国途中,邮轮沉没。 船长下达弃船通知时,别人都是想办设法多带些食物和水,他却让小龙和小虎背了两大包药品下船,全是这种用于精神控制的药。 好在小龙小虎命大,在海上没被饿死,最终顺利上岛。 上岛后,老齐倚仗着对四人的绝对控制和往日余威,维持着自己在这十几人中的领导地位。 然而,沈曼如、老谢他们的迅速发展,以及药物的逐渐消耗,开始动摇他的位置,于是他进一步加强了对四人的压榨,不仅让他们日夜干活,还将他们作为奖品安排给手下的人。 当然,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安排,只是最近变本加厉了。 时间回到小白出事那天。 小虎离开后,沈曼如给昏迷的小白做了手术,万幸,那根木刺并没有伤到大的血管。 沈曼如绑好止血带后,将木刺拔出来,对伤口进行冲洗、缝合、包扎。 快到中午时,手术就做完了,小白暂时没醒。 回想起老齐的种种异常,沈曼如决定先让小白假死,再搞清楚老齐的秘密。 于是她就做了个戏,故意趁中午人多,让泰勒他们抬个草席去后山掩埋,其实里面只有两块大石头。 天黑后,他们把小白转移到西厢房,让杰西他们日夜照顾。 好在居住区一直是明令的禁地,外人非请勿入,没有人发现端倪。 经历了多次炎症、高烧,在鬼门关转了好几圈儿的小白,在五天后终于醒了过来。 由于好几天没吃药、没有进行心理暗示,又经历了生死变故,小白终于彻底从催眠中清醒了过来,将老齐的秘密和盘托出。 六人听后一阵后怕,这样的危险人物留在岛上,对他们是很大的威胁。 好在现在他们人比较多,老齐那伙人武力值一般,也没什么像样的武器,不具备正面冲突的实力。 主要的威胁就是那个药。 小白说,那种药无色无味,少量服用后会让人产生幻觉,失去独立思考能力,听命于人,过量服用会直接昏迷。 得知这个信息,六人心生警惕,第二天小秦和小虎又来打工,他们就派摩根等人暗中盯梢。 这一个多月,六人故意在营地中卖了几个破绽,他们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小秦在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在他们的酒中下药,孰不知他们转眼就将酒调换。 然后将计就计、假装晕倒。 老齐三人进屋之后,外面的几个卡拉咪被迅速制服,他们还派人叫来了老谢老詹他们一同见证。 这才有了今天这场闹剧。 待小白讲完这一切,老谢面色凝重道:“其实我早就觉得老齐你们这些人不太正常,只是没有证据也不好说什么,真没想到啊,你们居然是这样下作的人!” 老齐和他们拆伙之前还算比较收敛,装得比较正常,老谢也没找抓到什么把柄。 老詹和杰森此时听完了菲比的翻译,都流露出震惊的神色,只是他们跟老齐不熟,之前还闹过矛盾,杰森被捅了一刀,所以这会儿除了口吐几句芬芳以外,没发表什么意见。 沈曼如转向老齐,问道:“齐校长,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老齐此时早已汗出如浆,只是他也没有坐以待毙,只见他眼珠子转了几转,辩解道:“ 沈医生,还有各位,你们别听小白的,不瞒各位,她……她其实是精神病,有妄想症! 好几天没吃药所以病发了! 嗯,对对!没错! 我们送那些学生去霉国,都找到了待遇非常优厚的工作,什么精神控制也太扯了,各位啊,哪里有这种技术啊!那都是小白她妄想出来的! 为了她不受歧视,她的病情我一直瞒着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沈医生,那些药其实就是给她治病的,有镇静效果,你把小白交给我治疗,她过几天就会好! 今天这件事也是一场误会,说来惭愧啊……唉……我们最近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一时糊涂,只想弄点好吃的,搞点贝利花花,所以才用小白的药出此下策……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那药少量服用只会昏迷,对身体绝对没有影响。沈大夫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啊!呜呜呜……” 老齐虽然是信口胡诌,但是演技极好,情真意切、语重心长,最后竟然声泪俱下地哭了起来。 沈曼如皱了皱眉头,老齐的话她自然是一个字也不信,只是他硬着头皮这样瞎编,她还真没什么证据能反驳,居然让他圆上了。 正在僵持之际,跪在老齐一旁的小虎突然开口了: “沈医生,你们不要听他瞎编!小白根本没有精神病,她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作证! 他今天迷晕你们,绝不是为了几口吃的! 来之前他的原话是: 先奸后杀,取而代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小虎!你……谁让你说话了?!” 老齐一脸震惊地看向小虎。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直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小虎会突然揭发他,小虎可是一直在他身边的啊! 小虎轻蔑一笑,不再伪装,“姓齐的!你那破药,我早就不吃了!” 正常情况下,小虎他们根本不可能违抗老齐的命令,每次都是乖乖吃药,时间久了,老齐也不再每次都盯着。 但那日小白假死,小虎深受刺激,自主意识短暂觉醒,居然破天荒地抗了一次命,将药扔了。 扔了那一次,他就恢复了大半清明,后面每次都想方设法偷偷扔掉或藏起来,即便偶尔吃一次,他也能基本保持清醒,不会一直吃。 他和小白是男女朋友,当年是班里的班花班草,后来双双被老齐控制,长年遭受非人折磨。 眼下老齐败露被抓,他当然要趁机多补几刀。 “是你亲口说的!将沈医生六个人迷晕后,先奸后杀,鸠占鹊巢,取而代之!其他人若不肯归附,一并杀掉!” 老齐吓得脸都白了,“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沈医生你不要听他胡说,他……他精神也有问题!” 小虎哼笑一声,“哦?我精神也有问题?那好,沈医生,各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你们问问他手下的其他人,看我有没有胡说?总不能,我们所有人都有精神问题吧?” 此话一出,院里一时安静下来。 老齐一伙人中,除了老李、小秦、青龙白虎,还有好几个卡啦咪手下,这几人都是老齐学校里的老师,只是职位不高,跟着混日子的,最近老齐这边日渐式微,他们也看不惯老齐的所做所为,好几人都动了散伙的心思。 为了笼络住他们,老齐只能成天给他们画饼,说要带他们过好日子,又将青龙白龙送给表现好的当奖励。 今天小秦下药得手,他一激动直接宣布要将沈曼如一伙作为战利品分给他们,玩儿够了再杀掉。 当时老齐以为吃定他们,觉得反正是要死的人了,自然要物尽其用。 眼下事情败露,那几人本来就不忠心,现在又吓得要死,急于撇清关系。 他这几人刚才在外面确实犹犹豫豫下不去手,后来里奥、老刘十几人突然醒来发难,他们人数不占优,毫无防备,瞬间就投降了,倒也没造成什么伤害。 所以,他们现在服软投降,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于是,在愣了几秒钟后,他们纷纷检举揭发,磕头如捣蒜,义正辞严。 “沈医生,小白和小虎说的句句属实啊!我们是一时糊涂,被姓齐的蒙蔽了!” “对对对,姓齐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作威作福,我们早就想散伙了!” “姓齐的,你特嘛真不是个东西,恩将仇报,简直猪狗不如!” “你靠着你那些肮脏手段,害了多少学生!害得小青小龙他们长年遭受非人虐待,简直是恶魔!” “刚才你还想让我们在外面……侵犯几位小姐妹、小兄弟,我们哪里敢哪!一个手指头都不敢动啊!何况我们都受过沈医生救助,怎么能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 第118章 我帮你鸭 听着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揭发,老齐面白如纸、欲哭无泪、口中嗫嗫嚅嚅,说不出囫囵话来:“我……你……不是……这……” 听到这里,王胖子再也按捺不住,迈步上前揪住老齐,口中呵道: “你特么还我水饺!!” 他还惦记着被端进屋的那两盘水饺。 老齐他们也是没见过好东西,见他们饭桌上还有两盘水饺没吃,就端着进了屋,才那么一会儿,三人你一个我一个,连醋也不醮,用手捏着就吃了一大半,剩下几个也都霍霍碎了。 心疼得王胖子差点晕过去,他本还想着,等过一会儿消消食儿,他还能再吃几个。 此刻他心中愤懑无比,回想他们上岛半年以来,制盐、搭灶台、建庇护所、捕鱼、作酱、探丛林、挖木薯、种韭菜、杀野猪、腌肉、炼猪油、烧陶、打铁、盖房子、造农具、沤肥、开荒、引水灌溉、种藜麦,造石磨、磨面、酿醋、造风箱、和面、擀皮、和馅儿、包水饺、砍柴、烧火、下锅,所有这些前序工作全部完成 ,多少人、多少个日日夜夜辛勤劳作、殚精竭虑,才包出这几盘水饺。 而他姓齐的却只想巧取豪夺、坐享其成,还要谋财害命、奸杀恩人! 真真是, 丧心病狂! 死不足惜! 碎尸万段! 岂有此理!!!! 王胜利面沉如水,吐纳呼吸,气运丹田,甩肩抖肘,右臂高举,横掌如刀! “呔!!!!!” 他怒吼一声,双目圆睁、牙关紧咬、脚趾蹬地! 扭踝!屈膝!拧腰!挺背!转肩!展肘!抖腕!摊掌!并指! 胳膊化为残影! 掌尖划破夜空! 力贯坚石! 气冲牛斗! “呋~~~~~” “啪啊!!!!啊!!!!!!啊!!!!!!!!啊!!!!!!!!!!啊!!!!!!!!!!!!啊!!!!!!!!!!!!!!” 一记耳光如春雷乍响!在山林田野间回荡! 在触及那道残影的一瞬间,老齐的脑袋迎刃而解。 五官和血肉、头发一齐炸开! 又回拢一处。 院中众人都被这一记耳光惊呆了。 他们只看到王胖子的胳膊一模糊,然后老齐的脑袋又一模糊,一声炸雷就发了出来。 老齐如一块破布,摊落在地上。 最近这几个月,王胖子勤加练习,已将通背拳的功力完全恢复,甚至还有所精进,这一下终于派上了用场。 小时候他爷爷天天叮嘱他,练拳之后,若非生死攸关、血海深仇,绝不可以拳伤人。 老齐吃了他的水饺,绝对够条件了。 眼看老齐昏死过去,肖恩把沈曼如、王胖子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 沈曼如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回来对众人道:“老齐意图谋财害命,反被我们制服,今天请各位来就是做个见证,眼下人证物证俱全,老齐就交由我们处置了,各位请回吧。” 老谢、老詹他们吃瓜吃到一半儿,突然被下逐客令,一时有点舍不得走。 但是转念一想,老齐这事儿肯定不能善了,后面的瓜恐怕儿童不宜,不吃也罢。 于是他们打了个哈哈,劝慰几句便起身离开。 临走前,杰森似是想起什么,罕见得一脸严肃,凑到沈曼如耳边。 “kill him. you''re not mary after all.(杀了他,你终究不是圣母。)” 似是怕她下不去手,他又小声补充:“or i will.(否则我来。)” 他曾跟沈曼如表白过,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现在看似乎是真心的。 沈曼如看了他一眼,眼皮点了一下。 杰森眉毛一抬,似是略感惊讶。 然后他又面露欣慰,点头微笑道:“take care.(保重。)”转身走了。 …… 老齐再次醒过来已是半夜,他左半边脑袋已经肿成一个球,中间一个巴掌形状的区域正在渗血,左眼找不到在哪儿,牙齿掉了好几颗,耳朵、鼻子、嘴里全在流血。 勉强睁开另一只眼睛,他发现这里不是院子,已经换了地方,周围草木茂盛,风水不错的样子。 左右两边分别是声泪俱下、浑身瘫软、鼻青脸肿的老李和小秦。 三人都被扒光了衣服,用绳子绑着跪趴在地上。 布料目前仍是岛上比较稀缺的资源,一寸一缕也不能浪费。 除了他们三个,周围只有沈曼如六人。 六人居然也全都赤裸着,不着片缕。 只是因为光线昏暗,看不真切。 不远处放了两盏灯笼,那是王胖子照螃蟹用的。 眼前是一个大土坑,在夜色笼罩下,深不见底。 老齐心中大骇,这是要埋人的节奏。 他还想争辩什么,忽然后脖领被扯了起来,腮帮子被一股大力捏住,一个陶罐塞到他嘴边,辛辣的味道真冲嗓子眼儿。 秀兰和王胖子灌了他几口酒,老齐剧烈咳了几声,口齿不清地问道:“这……你们给我喝的什么?” 王胖子冷笑一声,道:“齐校长,你自己的药,总要亲自尝尝吧?” 老李和小秦也都被灌了酒。 给他们喝的,是被小秦下过药的酒,只是灌得不多,不会让他们昏迷。 这是王胖子的主意,他想试试这药的真实效果。 药物起效很快,绝望的情绪被药物催化,三人很快陷入癫狂。 老齐口齿不清地大吼:“啊啊啊!我唔甘心!我他哪唔甘心!你嗯算什么东西,几个乳臭未干的闹头小儿!!并神么寄到我头上拉司!!想我一屎英明,怎会落到这唔田地!!我唔甘心!啊啊!” 于颠狂中,他开始语无伦次地细数自己辉煌灿烂的一生。 老齐的一生,是一部典型的屌丝逆袭的小说剧本,出身贫寒,刻苦学习,少年得志,创办学校后更是一路高歌、人生巅峰! 邮轮出事前,他一呼百应、腰缠万贯、夜夜笙歌,还有四个百依百顺的奴仆供他驱使淫乐。 上岛后,虽然一时虎落平阳,但他坚信,凭着自己一身本事,运筹帷幄、杀伐决断,即便回不去,也能在岛上独霸一方、招贤纳士、广开后宫、多子多福,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土皇帝,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在他的人生观当中,他就是那小说男主角,别人都是配角、龙套、路人甲、卡啦咪,都是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牺牲品。 然而这一切,却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为神呃!为神呃!为神么不是我!为神么主角不是我!!” 老齐仰天长啸。 王胖子嗤笑一声,凑近老齐那张肿胀的脸,“老齐,我知道为什么。” 老齐忽然怔住,药物的作用让他思路混沌,他一脸困惑地看向王胖子:“啊?为……为神么?” 王胖子邪魅一笑:“人家小说主角都要先穿越、重生,然后才能开启系统,走上人生巅峰。 哪有像你这样的,啊?直不愣登就想巅峰?” 那药物的主要作用就是让人失去判断能力,盲目跟随别人的思路和指令。 所以此时老齐看着王胖子,双目微眯,居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欣喜之色,“哦~~胖兄弟针似一语惊醒弄中人呐!那……那我怎木才能窜越,怎木才能从生呢?” 王胖子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双目微眯,眉毛一挑,下巴一抬,咧嘴笑道: “我帮你鸭~” 第119章 没有不埋汰的 老齐似是不敢相信,他痴痴傻傻地瞪大眼睛,一脸惊喜地跪在王胖子脚旁,说话也不含糊了:“唉?真的吗?!唉嘿嘿!胖兄弟你真的肯帮我!?” “嗯,没错,老齐啊,你想穿越、想重生,你得先死啊,你死得越惨,重生之后就越牛逼!” 听王胖子这么一说,老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脸上乐开了花:“唉嘿!唉嘿!对对对!唉嘿嘿嘿!胖兄弟你说的太对了!啊哈哈哈哈!” “死得惨好!越惨越好、越惨越好啊!哈哈哈!” 王胖子转向秀兰,伸手指向她腰间的锁链,勾了勾手。 秀兰解开锁链,一根粗长黑大的四棱锥递到了王胖子手里。 “老齐!你仰头望天,伸直脖子,张大嘴巴!学我,啊——” 王胖子像一名看牙的大夫,哄着小朋友张开嘴检查。 老齐乖巧地仰起头,伸出舌头,抻直脖子,张大嘴: “啊——” 王胖子单手拎起棱椎,尖冲下,对准老齐的嘴,正要按下去。 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盖在了他的手上面。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那些手或大或小、或长或短、或白或黑。 六只手一起握住了棱锥。 老齐等得有点不耐,一边饥渴地伸舌头舔那锥尖,一边“啊——啊——”地叫唤。 压下! 噗! 还在一直“啊——”的老齐,喉头突然被堵住。 一股血雾喷了上来,六只手被染红。 四棱锥剧烈抖动。 六只手一齐发力,一寸一寸。 连根没入。 从嗓子眼儿穿入心脏。 “唔……唔……” 发不出一丝声音,老齐眼球暴突、目眦欲裂,被捆住的身体剧烈扭动着。 王胖子拿刀在他脖子上一抹,迅速解开绳子,一脚将他踹入土坑。 上好的麻绳,一起埋了有点可惜,还会留下证据。 秀兰拉住锁链,猛地一拽。 噗! 四棱锥被拔了回来。 “呃!……咯……咯……呃……” 老齐像一只被割了喉的鸡,在坑中扭动、抽搐、翻滚、蹬踹,扬起一片一片泥土。 半晌,坑中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 “啊……啊!系统!是系统!” “呃……重生……我重生啦……哈哈哈……” 然后没了动静。 一股腥臭之气散发出来。 王胖子啧啧赞叹道:“这药劲儿也忒大了,他至死都沉浸在幻象中。” 另外两人是从犯,就不需要那么隆重的仪式感了。 趁他们药劲儿还没过,揪住头发,用刀在脖子上抹两下,确认动脉被划破了,再解开绳子推进坑里。 望着漆黑的坑洞和里面白花花的三具肉体,其中两个还在不停抽动,六人一时沉默。 自上岛以来,他们见过的、埋过的尸体也不算少,亲自动手杀掉的,这还是头一次。 他们早就预想过会有这一天,然而真的到来时,还是免不了有些许伤感。 不是为死者伤感,而是为自己。 为了生存,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荒岛求生,人人都说要杀伐决断、不圣母,真到这一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毫无波澜地面对。 好在上岛半年以来,他们从杀鱼杀蛇开始,兔子、山鸡、野猪、渡渡鸟、羚羊,都杀过宰过,放血、剥皮、切肉、剃骨,煎炒烹炸、焖熘熬炖。 人,除了不能吃,也没有多大区别。 脖子上划一刀都是血,肚子里掏一把全是粪。 他们只庆幸,现在躺在坑里不停蹬腿儿的不是自己。 其实就差一点点。 看着那两具尸体渐渐停止了抽搐,王胖子心有余悸,“若不是小白被曼如救活,让咱有了防备,我们要是落在老齐手里,下场会比他们三个现在还要惨。” 其他人听了这话一阵后怕,顿时觉得这三人死得其所,自己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心里最后一点阴霾也荡然无存。 他们互相看了看,此时六人都是满身鲜血。 刚割了三条颈动脉,难免。 好在,为了不弄脏衣服,他们事先把衣服全脱了。 那都是用细麻丝针织的衣服,一条内裤都要好几天的人工,实在是舍不得沾染那三人的脏血。 王胖子从一边抄起几把铁锹、锄头,分给每人一把,准备开始填坑。 那坑挖得很深,足有两米多。 岛上经常下暴风雨,万一被冲出来就不好了。 为此肖恩专门开启宫殿,找了一处隐蔽的高地。 “等等。”李金库伸手示意,他拎起旁边一个陶罐,往坑里倒入一罐不明液体。 一股恶臭从坑里涌上来,其他人纷纷捂着鼻子后退。 “卧槽,金库你这是弄啥嘞?”王胖子捏着鼻子吐槽。 “粪汤子,从厕所里舀的。” 李金库扔下陶罐,躲到一边长呼一口气:“我想着,这样应该能加速尸体分解,让他们尽快变成肥料,滋养大地。” “哦?金库哥还是你想的周到鸭。”白雷雷笑意盈盈,两只手在脸前不停地呼扇。 “嗯,我还特意从表层多撇了一些蛆。”李金库咧嘴笑道,白牙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我说来的路上一路都臭烘烘的,原来你背了一罐子这个啊!”秀兰也躲得远远的。 李金库抄起一把铁锹,凑上去填了几铲土,“好了,盖上就没味道了。” 六人都忙活起来。 填坑倒是快,只是填一层就要踩一踩,一定要踩实。 这么深的坑,如果全填满了再踩踏,必然踩不实,一下雨就会沉陷,被人看出来。 虽然这三人该死,但是从法律上讲,六人的行为肯定是违法的。 所以,他们还是要留点后路,万一将来回到文明社会,有人追究这件事呢? 之前在院子里时,肖恩拉上沈曼如和王胖子,就是和他们商量,先遣散众人,然后他们六个再一起处理这三人,也是出于这方面考虑。 如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掉老齐,旁人就是想替你隐瞒都不好操作。 万一将来有人问起来,这么多人的口供很难保持一致。 不一致,就会引发怀疑和关注。 而他们现在这样搞,其他人都没亲眼所见,那么只要六人自己不说,尸体不被发现,这件事谁也查不到证据。 所以刚才杀老齐时,六人要一齐动手,这样才能把六人绑在一起。 一边填土,肖恩还一边嘱咐:“将来万一有人问起来,就这么说:我们把他们打了一顿,扒光衣服放生了,并且扬言不要再让我们看见,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所以,他们后来跑去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邮轮沉没死那么多人,上岛以后死的也不少,这三个两个的不会有人深究。” 其他人纷纷点头。 填到还剩半米时,李金库从旁边拿出三棵树苗。 都是无花果苗,已经长到拇指粗细、半人多高,这是他们刚从营地里挖的,根部还带着土球,他们用竹筐背过来的。 他将三棵树苗立在坑中,呈品字型排列,其他人填土、踏实。 无花果生长迅速,用不了几个月,这三棵树的树根就能将坑下的尸骨大致掩盖住,到时可以再来检查一下。 顺便还能摘果子吃,这么多肥料,果子肯定很甜,也算废物利用了。 弄好后,李金库又从竹筐里拿出十几棵树苗,分给众人,在附近随机找地方种上。 如果这一带只有这里有无花果,太显眼了,得掩饰一下。 全部忙活完,六人身上沾了很多泥土,混着血、汗,粘腻不堪。 “真埋汰。”秀兰看着一身脏污,皱眉道。 沈曼如嘴角微挑,“杀人,没有不埋汰的。”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划破黑夜。 裤!!衩!!!!!! 惊雷在天空炸响,豆大的雨点说下就下。 白雷雷仰头望天,嫣然一笑:“嘿,老天爷也来帮我们啦!” …… 第120章 攒劲的节目 两天后。 这次暴风雨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只是时间格外地长。 对于岛上的暴风雨,众人早已习惯,应对自如。 卧室里,土炕被烧得暖哄哄的,屋里甚至比平时还要暖和。 炕中间摆着三张一米见方的炕桌,桌上有竹叶青、果汁、果酒,还有无花果干、芭蕉干等瓜果零食。 围着炕桌坐了十个人,除了六人以外,还有青龙白虎四人,都穿着简单居家的衣服。 那炕七米长、两米五宽,十好几平方,坐十个人绰绰有余,躺十个人也能凑合。 暴风雨来得突然,小青小龙之前没有恢复清醒,所以六人安排四人和他们同住,好随时观察二人的变化。 两天过去,小青和小龙终于摆脱了药物的控制,恢复了自主意识。 “那时我们就觉得,曼如姐你们是好人。” 小青眼中泛红,讲起他们第一次跟着沈曼如采药的经历。 “后来,我们过来打工,胖子哥还偷偷给我们饭吃……” 她终于按捺不住,哭了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感动,更多的是回想起这几年的非人遭遇,伤心不已。 之前被催眠时浑然不觉,现在意识清醒了,那些记忆还在,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现在大梦初醒,不禁悲从中来。 对于别人,流落荒岛是天大的不幸;而对于他们,却是天大的幸运。 因为在这里,他们遇见了自己的救星。 六人安慰了一番,四人终于止住眼泪。 沈曼如问他们:“那你们四个,以后有什么打算?” 四人闻言一怔,面面相觑。 小白抢先道:“我的命是哥哥姐姐们救的,无以为报,我这几年学了很多伺候人的本事,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愿意伺候哥哥姐姐们!”说完纳头便拜。 其他三人也纷纷附和,拜倒在炕上。 眼下他们根本无处可去,跟随六人是最佳选择。 他们四人虽然没有展现过什么特殊的技能,但是之前在营地打工,干活一丝不苟、极其卖力,令所有人心服口服,倒也符合他们招人的标准。 王胖子一脸好奇,问道:“你刚说的伺候人的本事,能具体、详细、全面地说一说吗?” 沈曼如斜睨了他一眼,这死胖子又动花花肠子了。 老齐贪图享乐,这四人被他催眠之后,无条件执行任何指令,所以老齐让他们练什么,他们就练什么,老齐让他们学什么,他们就学什么,而且全神贯注、全力以赴,绝不偷懒。 虽然限于体能和精力,有些本事学得不精,但他们都是尽力在学。 小白他们一听王胖子这么问,顿时来了精神,担心六人不要他们,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己的能力列举地非常详细。 生活助理的技能范围,兼具保镖、保姆、司机、秘书、助理等多种角色于一身。 作为保镖,他们会一些基础的格斗术、安保技能、常见武器的使用,有他们在,普通人根本近不了身。 作为保姆,他们又会做饭、洗衣服、做家务、按摩、推拿、足疗、采耳等等等等。 作为司机,他们会各种开车。 作为秘书、助理,他们又掌握一些基本社交礼仪,迎来送往、提鞋拎包、端茶倒水、安排日程、接待访客,甚至还会一点英语、日语。 这些事情看似简单,但真想做好了,让雇主满意,那也是不容易的。 另外还有一些额外技能,他们四人每个人都不太一样,但大致范围有些类似,都是专注于个人生活、享乐的。 比如,小青嗓子不错,会唱歌,民歌、戏曲都会一些; 小白会舞蹈,尤善钢管舞; 小龙腿脚好,跑得飞快,还会跑酷、攀岩等极限运动; 小虎武艺最好,会八卦掌、形意拳,四人中近身格斗他最厉害。 这些都说完了,最后,他们还支支吾吾地,似乎还有话说不出来。 王胖子看出端倪,老齐那样的人,肯定还让他们学了很多别的本领。 于是他耐心鼓励道:“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没什么不敢说的,说吧。” 小龙看了看其他三人,冲王胖子挑了挑眉毛:“那姓齐的,这几年还强迫我们排练了一些攒劲的节目……” 一听这个,王胖子立马来了精神,“啊!那真是太好了!都有啥节目啊?” 沈曼如抬手打断了他:“好什么好!这都是姓齐的强迫他们练的,你就不要想了!” “哦……”王胖子颓然坐下。 小白一把拉住沈曼如的手,“姐姐,其实……我们早就习以为常了,你们对我们有再造之恩,这一点小小的报答算不得什么的。 再者说,那些节目大部分都是绿色、健康的,你们可以看的。” 另三人也点头,他们重获自由,表演个节目有什么大不了,以前是被迫,现在是心甘情愿。 秀兰咬着嘴唇问道,“那绿色健康的,都有啥节目啊?” 小白抿了抿嘴,“大部分都是根据动漫、神话传说改编的,咱们不是有竹简么,要不我把节目单写下来,以后你们想看哪个就跟我们说。” 秀兰拿出了笔墨和竹简:“你说我写吧。” 半小时后,六人看着那五米多长的竹简,惊掉了下巴。 看名字,这些节目还都挺专业,显然是动过一番心思的。 这岛上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他们好久都没看过什么节目了。 白雷雷用手一指:“姐姐,我想看这个,《葫芦娃大战蛇精》。” 秀兰摆摆手:“你这个太幼稚了吧,我看这个好,《白雪公主与十八铜人》。” “你……” 沈曼如眼神狐疑地看着节目单,“这个白雪公主正经么?” 秀兰撅嘴道:“正不正经,看了不就知道了。” 王胖子也在一旁指指点点,“我想看这个,《尼可·罗宾与波雅·汉考克》。” 沈曼如瞥了他一眼,“还是先看葫芦娃吧,听起来绿色一些,白雪公主和罗宾以后再说。” 小白点点头:“好,那我们准备一下,姐姐你们坐到下面吧,咱就用炕当舞台。” 众人忙活起来,把炕桌撤走,在炕前摆了两条长凳,六人坐在炕前的长凳上,将零食果盘直接摆在炕沿儿上。 六人就趴在炕沿儿上看节目。 小白四人准备了好一会儿才开演。 先上场的是小白和小青,二人都挽了简单的发髻,一看就是白素贞和小青的造型。 二人脚步轻点,身形婀娜,顾盼神飞,眼波流转,虽然动作略显生硬,但是乍一看还真是有模有样。 显然是经过专业戏曲表演训练的。 甫一亮相,小白就开嗓唱了起来,声音清亮婉转: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 勤修苦练来得道,脱胎换骨变成人。 一心向道无杂念,皈依三宝弃红尘。 望求菩萨来点化,渡我素贞出凡尘。 ……” 一曲唱罢,旁边的小青突然眼前一亮,轻点兰花指,对白素贞道:“姐姐姐姐,你快看!前面那二位小哥哥,唇红齿白、细皮嫩肉、剑眉星目、八块腹肌,可是当年救你的恩人?” 话音未落,小龙和小虎出场,他俩头顶各挽了一个圆型的古代发髻,发髻上各插了一片无花果叶子,脖子上挂着用无花果叶做的吊坠,上身穿着无花果叶做的坎肩儿,腰间围着无花果叶做的裙子。 虽然没穿其它衣服,倒也挡得严严实实,显然是葫芦娃的造型。 小龙小虎两步走到场中站定,双手叉腰,嘴角一撇,两眼一瞪,指向二女,呵道:“呔!哪里来的妖怪!还不快快放了我爷爷!” …… 台上演得正欢,台下六人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这四人的节目还真是有模有样。 演到高潮处,蛇精与葫芦娃开始斗法。 只见白素贞掐诀念咒、面沉似水,对正在喷水的五娃呵道:“好你个不听话的娃娃!怨有头债有主,你们的爷爷真不是我们抓的,今日你水漫金山、殃及百姓,休怪我替天行道、对你不客气!小青!取我法宝来!!!” 小青高高举起一个陶钵,照向五娃,大喝一声,“呔!!!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收!!!” 收字一出,似有狂风吹来,倒在地上的四娃捂着嘴配音:“呋~~呋~~~” 五娃在场中站立不稳,左摇右晃,眼见就要被那陶钵收入其中。 说时迟,那时快,五娃双手结印,冷哼一声: “哼!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大威天龙!看我的法宝!呃啊啊啊!!” 一道七彩剑气从五娃口中射出,围绕着五娃周身飞快游走! 哧啦!哧啦! 剑气卷起一阵狂风,无花果叶漫天飞舞。 吧嗒! 沈曼如杏眼圆睁、红唇微张、当场石化,口中咬了一半的无花果干掉到了炕沿儿上。 白雷雷玉手捂住小嘴儿,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台上。 秀兰双手挡在眼前,宝蓝色的眸光在指缝间流转。 正在喝果酒的李金库一口没憋住,喷向王胖子。 王胖子气定神闲,单手捂住李金库的嘴,另一只手端着一杯竹叶青,饶有兴味地看着台上斗法。 “啊啊!好厉害的法宝,小青快救我!!” 四娃满血复活,“看!我也有法宝!” “姐姐救命!啊!!” …… 一片无花果叶飘到沈曼如呆愣的脸上。 肖恩伸手帮她取了下来,嘴角微扬:“你还真别说……” “是挺绿色的。” …… 第121章 圆木匠 两天后,日出了。 朝霞铺满东方的天际,万道霞光从窗棂透进来,映得整间卧室红彤彤的。 沈曼如从肖恩臂弯里醒来,回想起昨夜的旖旎,她脸上的红晕比朝霞更甚。 对上肖恩慵懒的眸光,沈曼如撅起嘴唇,眼底竟有些湿润。 “你……终于好了。” 肖恩挑了挑眉,笑道:“这两天看了这么多攒劲的节目,看来是起作用了。” 王胖子隔着帘子赞叹:“这些节目真的是赏心悦目、强身健体啊!以后我们要多看。” “扣扣。” 不待沈曼如说什么,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请进。”沈曼如应道。 卧室的门被推开,小白端着陶盆走了进来。 “哥哥姐姐们该起床了,我们打了热水,起来洗漱吧。” 她身后跟着小虎,两人陆续端进来六个装着水的脸盆。 “这两盆热水是给曼如姐和雷雷姐的,两盆温水是给肖恩哥和金库哥的,两盆凉水是给胖子哥和秀兰姐的。” 每盆水里都放了一条麻布毛巾,旁边放一块香皂。 这几条毛巾是用细麻绳针织而成的,质地比较粗,比不上现在的纯棉毛巾,但也能凑合用,尤其搓澡比较好使。 白雷雷有点不好意思,对沈曼如道:“姐姐,我们以后真要每天都这样奢靡吗?早上有叫醒服务,还让小白他们端水伺候。” 这两天小白四人为六人量身定制了一整套五星级贴身服务,每天早上一睁眼,服务就开始了。 不等沈曼如回答,小白抢先道:“雷雷姐你就让我伺候伺候你们吧,你先洗着,一会儿我帮你梳头。喏,这是牙膏牙刷。” 看着脸盆里热气腾腾的水,沈曼如拍了拍白雷雷的小脸儿道:“她们一片心意,咱们好歹也得先体验一下,等过几天适应了,再看看有哪些不必要的,不让他们做就是了。” 听沈曼如这么说,白雷雷心下稍松:“哦……那好吧。” 王胖子一边起床,一边摸了摸身上,“昨晚运动剧烈,出了一身汗,我得去洗个澡。” “我也去。”秀兰也爬了起来。 小青从门外探头进来,“谁想洗澡?我烧好了两大盆热水,在洗沐区3号池。” “啊,真的吗?哎呀小青你真是贴心呐~”秀兰拿起换洗的衣服和香皂,边往外走边赞叹不已。 小青抿嘴笑了笑:“秀兰姐过奖了,你们等我一下,我带条毛巾,帮你们搓背。” “还能搓背吗?哎呀这多不好意思!”王胖子挠了挠头,脑袋偏向一边,将狂喜的表情隐藏起来。 “大胖胖你干嘛呢?快走呀!”秀兰催促道。 “好好好,来啦来啦~”王胖子将毛巾往肩上一甩,一蹦一跳地跟着去了。 沈曼如瞥了一眼王胖子的背影,悄咪咪对小白道:“别的先不说,你们胖子哥如果跟你们提什么奇怪的要求,一定要拒绝并向我报告。”她一边说,一边还暗戳戳地指了指肖恩的方向。 小白看着她的表情忍俊不禁,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牙膏不错,是不是又加了什么新配方。”李金库边刷牙边问道。 “昨天刚从集市上买的,最新爆款,加了珍珠粉,姐姐你也试试吧。”白雷雷将盛牙膏的小陶罐递给沈曼如。 “珍珠粉?嚯,从谁那儿买的?他们真是什么都能搞到。”沈曼如接过牙膏,用手指蘸了一点,抹在牙上品了品,“嗯,确实细腻。” 白雷雷刷了好一会儿才漱口,好像不舍得吐出来似的,“是老谢的人,他们潜水捞的一些贝类有珍珠,品相好的做项链,品相差的就用石磨磨成粉,用来做牙膏,这一小罐20贝利呐。” 他们几个月前就参考古法做出了牙膏,如今越做越卷,当然这种高档货也只有他们用得起了。 古法牙膏也算穿越必备技能,一般以竹盐、木炭粉、草木灰、贝壳粉(或石灰石粉)为主料,再加一些辅助的中草药如薄荷、鸡内金等等,混合而成。 其中竹盐就是用竹筒盛满海盐反复烧制,让盐充分吸收竹沥,再碾碎而成。 草木灰只取其过滤后的木灰水。 这种牙膏主要以贝壳粉或石灰石粉末作为磨料,对牙齿表面进行研磨清洁,贝壳粉和石灰石粉的主要成分都是碳酸钙,珍珠粉也是,只是珍珠粉的质地更细腻,口感更好,逼格更高。 他们的牙刷也历经多次升级改良,最早就是在竹棍或木棍的一头绑几圈棕片纤维,凑合蹭一蹭拉倒。 后来有了木工工具,他们就将竹棍做成牙刷柄的造型,再用木工钻钻几排小孔,在小孔中植入猪毛。 植毛时一般用细线绑在一撮猪毛的中间位置,将线头穿过小孔后,将猪毛对折拉入小孔塞住,植毛完成后再修剪整齐使用。 再后来又加入了羚羊毛或兔毛,这些毛较软而猪毛较硬,内层植硬毛清洁牙齿,外层植软毛按摩牙龈。 又后来,他们将毛刷剪成弯月形、波浪形、弯月加波浪形,能更有效地贴合牙齿、清洁牙缝。 现在他们用的牙刷是最高档的,用猪腿骨打磨制作牙刷柄,不易发霉,使用寿命更长。 洗漱完后,小白和小虎进来端脸盆,将脏水倒掉。 看着六个陶盆,肖恩若有所思道:“现在咱用的盆、桶,都是陶制的?你们在集市上见过木桶、木盆吗?” 用来洗脸、洗脚、洗衣服的盆,其实用木制比较轻便,还不易碎。 沈曼如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呢,从没见过木桶、木盆,怎么,你不喜欢陶盆?” “那倒不是,陶盆挺好用,只是木桶、木盆也有优势,而且它们的制作能练习圆木匠手艺。”肖恩拿过麻布毛巾擦了擦脸,“今天我想去木工坊带他们搞搞试试。” “圆木匠?”沈曼如没听明白,木工这一块她关注得少一些。 “没错。”肖恩放下毛巾,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传统木工其实是有分类的,有一种说法是分成三种:大木匠、小木匠和圆木匠。大木匠就是从事房屋建造和大件器物制作的,也叫粗木匠;小木匠是从事精细家具制作的,也叫细木匠;而圆木匠是单独一个分类,是专门做桶、盆等圆形器物的,也叫桶匠。” 其实圆木匠不仅仅制做木桶、木盆,不论是盘、盒、篓、阁、斗、壶、凳、鼓,只要其形状是圆形、多边形、弧形,就都可以列入圆木匠的范畴,这些器物不似一般的方形家具,其拼板、严缝、榫卯等工艺有着明显不同,而且难度颇高,因而单独分类。 小木匠的拼板,都是拼平板,而圆木匠拼的是圆板、弧形板甚至异形板。 小木匠的严缝,严的都是直缝,而圆木匠严的缝往往带角度,甚至是曲线的。 一般的木桶、木盆,从上方看是圆的,但从侧面看,桶壁是直的,所以它们的制作难度还不是最高的。 比如一个鼓形的器物,不仅从上面看是圆的,从侧面看,其鼓壁也是弧形、鼓出来的,也就是说,它在水平和垂直方向上都是弧形,这种严缝的工艺难度就更高。 解析完圆木匠,肖恩面色略带凝重,“不过,我想带他们练习圆木匠手艺,并不只是为了制作这些器物,而是为了将来做准备。” “将来?做什么准备?”沈曼如问道,从肖恩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 肖恩回答: “造船。” —— 【本章知识点: 1.古法牙膏的制作 2.多种不同材质牙刷的制作 3.圆木匠介绍】 第122章 造船难 听到“造船”二字,沈曼如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对于流落荒岛的人来说,这两个字具有非凡的意义,因为船代表着回归的希望。 “咱真的能造船吗?”沈曼如压低了声音。 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她不想让别人听到,以免传出去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燃起不存在的希望。 “眼下还不行,差得远。”肖恩皱着眉毛摇了摇头。 “如果只是造个竹排、木筏,那问题不大。” “但是,如果想驶出荒岛附近海域,甚至远洋航行,我大致做过计算,咱们眼下不论是技术水平还是人力物力,都还有很大差距。” 其实,老詹和杰森他们为了捕捞方便,已经制作出了简易的木筏,就是用竹钉、麻绳将圆木固定到一起,用竹篙撑到深水区,再从木筏上下水捕捞。收获的海参、鱼获可以放到木筏上运回去,人也可以坐在木筏上休息,大大提高了效率。 特别是有了渔网之后,他们又开始在木筏上撒网捕鱼。最近集市上的海鲜、鱼获明显增多,价格也下降了。 只是他们这种木筏根本不敢驶出去太远,遇到稍大的浪就会被掀翻。 像电影、小说里那样,随便绑个木筏就开出去碰运气,十条命都不够费的。 毕竟他们这是现实世界,不像小说里那些男女主角,总能逢凶化吉、绝处逢生。 若不是迫不得已,谁也不会轻易拿生命开玩笑。 沈曼如虽然没有做过计算,但是造船这种事想来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你刚才说的圆木匠跟造船有什么关系?既然眼下造不了船,为啥还让他们练?” 肖恩解释道,“造船这件事,技术上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设计,二是施工;设计先不说,施工方面最大的技术难点,就是怎么拼板、严缝,而这个手艺,其实跟圆木匠是相通的。 不论哪种船,古代的、现代的、东方的、西方的,船的外形大都是弧形的,尤其是船底部分,龙骨、肋板都带有弧度,这一点与普通木工截然不同。 虽然古代造船有一种“捻缝”工艺,用石灰、桐油、麻筋等材料对缝隙进行填充,但这种填充是有限度的,尤其涉及一些长尺寸的木料时,对拼接工艺的精度要求仍然非常高。 所以,只要我们将来有可能造船,就需要尽早、大量地储备圆木匠,练习拼板、严缝工艺,毕竟这些手艺需要经年的练习才能掌握和熟练,临时抱佛脚可来不及。” 他们岛上的木匠,包括肖恩自己在内,几乎都是新手,像老刘这种有经验的,原来也主要依赖现代工具,没怎么接触手工木作。 这些人目前的木工水准,也就是能拼个桌面、门板,其中肖恩算比较出色的,练了大半年也只能做到肉眼基本看不出缝隙。 至于桶、盆这些,现在根本没人做过。要想让他们的手艺都熟练到能造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毕竟那是船,盆漏了最多浪费几滴水,船漏了那就是要命的事情。 “我明白了,那这圆木匠是得尽快搞起来。” 沈曼如拉起肖恩往外走,“先去吃早饭吧,我饿了,听他们说早饭喝藜麦粥,去晚了就没了。” 这次的藜麦一共收获了一百几十斤,还要留一些作种子,现在有24个人,平均下来每人也分不了几斤。 这次收获前一个月,李金库就又开荒种了一亩藜麦,那也还要等三个月才能收获,所以藜麦他们平时也很少吃。 好在这里不分季节,可以随时种,最近他们又新开了两片地,都种了藜麦,大约有三亩,再等四个月就能收获。 木薯他们没有特意开荒种植,眼下耕地还是不足,而木薯生存能力强,都是在野地里直接种。 他们从发现木薯开始,每次挖出木薯后,都会将地上的茎截成段,在附近种下,现在树林中已经有十几处木薯资源点,每处都是一大片。 由于木薯是块根作物,所以没有严格的成熟期,但一般到六七个月时其产量最大、淀粉含量最高。 所以现在半年过去了,每隔一阵就会有一批木薯达到收割标准。 这些木薯资源点他们分了一半给老谢他们,大家都只在自己资源点采挖,这样起码让所有人的口粮有保障。 现在大家都养成了习惯,每次挖木薯都只捡最大颗的挖,挖完要将茎杆全部切成段在附近种下,这样岛上的木薯资源就会不断扩大。 沈曼如和肖恩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王胖子和秀兰洗完澡出来,神清气爽、满面红光。 王胖子晃了晃手里一个小竹筒:“这皂角粉洗头还真是不错。” 发现皂角树之后,他们除了采集种子种篱笆之外,剩下的皂角都晒干磨粉,用来洗衣、洗头、洗澡。 虽然他们早就做出了猪胰子,但是那个需要用猪油,成本还是比较高,制作也费工夫。 发现皂角的好处之后,他们又在那棵皂角树附近搜寻,又找到了几棵皂角树,足够他们用了。 王胖子坐到了餐桌旁:“不过,我记得有视频里说,用水煮过效果更好,就是每次都煮太麻烦。” 用水煮可以将皂角的有效成分充分溶解到水中,利用率更高。 “那不行就提前煮好备用,用陶罐装起来。”沈曼如提议道。 “咦?那不就是洗发水、洗衣液、沐浴液嘛!”秀兰眼前一亮,“咱是不是又发现新的商机了?” 王胖子一拍大腿:“我看行,用皂角液兑上不同的香料、草药,分别包装成洗发水、洗衣液和沐浴液,洗发水卖贵点,洗衣液便宜点。” “啊?胖子哥,一样的东西,为啥要区分包装啊?那不是坑人嘛?”白雷雷端起藜麦粥,撅起嘴吹着,清甜的香气飘散出来。 “这怎么能叫坑人,不同的辅料会有不同效果,比如洗发水,可以加一些磨碎的花瓣,让它有花香和漂亮的颜色,再搞点何首乌啥的,保护头发;而洗衣液,可以加一些防蛀驱虫的草药,比如艾蒿等等,但洗衣液不能加花瓣,容易着色;至于沐浴液,可以加点薄荷碎之类的,洗完凉嗖嗖的,更清爽。” 其实还是一样,大差不差。 白雷雷反问:“那为什么洗发水不加薄荷碎?” “咦~你们没注意过吧?加了薄荷的洗发水特别辣眼睛!”王胖子吐槽道:“我可是深受其害!以前我买洗发水,总喜欢买什么清爽配方的,结果这种洗发水大部分都添加了薄荷醇,一沾到眼睛就辣得要命!辣得我眼睛都红了,我分析了好久才找到原因。” 除了洗完之后会有凉嗖嗖的感觉,薄荷醇似乎没有别的作用。不喜欢辣眼睛的人,买洗发水一定要看好配料表哟~。 —— 本章知识点: 1.造船的主要技术难点 2.捻缝工艺简介 3.皂角洗衣、洗头的使用方法 4.含薄荷醇的洗发水格外辣眼睛 5.藜麦和木薯的生长周期 第123章 箍桶 早饭除了藜麦粥,还包了很多薯粉饺子,这个他们以前吃过,用木薯粉包的皮,也很好吃。 王胖子端起藜麦粥吸溜了一口,指着饺子问:“啥馅儿的?” “酸菜肉。”小青又端上来一盘饺子,冒着热气,散发着酸酸的菜香、鲜鲜的肉香。 还有一碟凉拌马齿苋,一碟腌过的水芹菜,一碗金黄油亮的蒸咸鱼。 王胖子在一个刚出锅的薯粉饺子上咬了一个小口,拎着皮往里吹两口气,吹凉之后先嘬一口汤汁,将饺子吸得扁扁的,再松开,又吹一口气,让它再凉一点,再整个放进嘴里,用牙齿将皮、肉、菜碾得稀碎,品尝殆尽。 “嗯!这酸菜馅儿真开胃,配粥一绝啊!”秀兰夹了根儿菜马齿苋,咯吱咯吱嚼起来。 李金库看着一盘又一盘的薯粉饺子,又看看小青和小龙,问道:“你们这是从几点起来忙活的?” 经常做饭的人,深知一大早就吃到刚出锅的饺子意味着什么。 小青脸红了一下,似是被看穿了什么,顾左右而言它,“没多早,金库哥你尝尝味道对不对。” 他们营地统一六点起床,青龙白虎四人不到五点就起来忙活,得亏他们手脚麻利,不然这么多饺子再有一个小时也弄不完。 四人这几年过得行尸走肉、浑浑噩噩,现在突然活了过来,就感觉特别有干劲儿,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浪费。 肖恩边吃边讲了发展圆木匠技艺的想法,众人一听是为造船做准备,深以为然。 早饭后,肖恩就把老刘等几个人叫了过去,都是擅长木匠活儿的,给他们讲解了一番箍桶的步骤。 木桶的桶壁由一圈木板围成,再用两、三道竹圈从外围箍住,最后再塞上桶底即可。 最关键的技术,就是如何将桶壁箍得严丝合缝、不漏水。 木桶不漏水,主要依靠木料的两个性质,一是木料吸水之后会膨胀;二是木料有一定的弹性和韧性,在挤压之下会轻微变形。 只要木板之间缝隙足够小、箍得足够紧,木料吸水膨胀后就能将缝隙挤住,达到不漏水的效果。 所以,传统箍桶工艺是不需要用胶水的。 木桶的形状一般都是桶口大、桶底小,只有做成这种形状,最后用竹圈箍桶时,可以从桶底套进去往上推,越推越紧,这样就能保证箍得紧。如果是上下一样粗的直桶,竹圈就不好做,稍小就套不上,稍大就会松。 通常尺寸的木桶,比如直径三十、五十厘米左右,其侧壁一般由二十块木板拼成,再小一点的桶,也可以分成十六块;再大一点,也可以分二十四块或更多。 以二十块为例,刚开始制作时这些木板都是平的,每块木板都是一个梯形,上宽下窄,上边的宽度为顶面周长的二十分之一,下边的宽度为底面周长的二十分之一。 二十块木板先拼成多边形,拼好后再将内壁、外壁分别刨成圆形。 但是,木板都是有厚度的,相邻两块木板之间要想贴合,它们侧边就需要倾斜一个角度。 难点就在于如何确定这个角度,有一个笨办法: 用圆规画两个同心圆,尺寸与桶口一致,外圆与桶口的外圈一样大,内圆与桶口内圈一样大,两个圆所形成的圆环就代表桶壁。通过圆心,将圆环作二十等分,再将木板的一端抵在一段圆环上,就可以看出木板两边分别需要削多大角度。 有更简单的办法,需要用一种工具,叫“夹尺”(见“作者有话说”附图),夹尺是圆木匠的代表性工具。 夹尺由两根直尺组合而成,其中每一根直尺的中线上,每隔一寸(或一厘米、一恩米)打一个小圆孔。 夹尺靠零寸的一端要长出一段(三、四厘米),这一段要切掉一半,只保留中线以外的一半。 如果要制作半径为十寸的桶,就将两根尺子叠起来,将十寸的孔对齐,临时穿一根钉子固定。 然后打开夹尺,用零寸的一端夹住木板两侧,并反复修整木板两侧,令其与夹尺内侧贴合。 夹尺不仅可用于制作圆桶,也可以用于制作任意多边形的器物,只要确定多边形的中心到顶点的距离,就可以直接加工木板,省去了画圆、等分的步骤。 木板加工好之后,还需要在侧面栽竹钉,以增强连接强度,通常至少要栽两个竹钉。 栽钉的方法与平板拼缝是一样的,在相邻两块木板的接缝处打孔,将两头尖的竹钉选钉入一侧,再将另一块木板侧面的相同位置也打孔,再钉在一起。 全部连接好之后,再套上竹圈箍住。 竹圈要事先用长竹篾编制,一般选用宽五毫米左右的竹篾,先按尺寸绕两圈,再将竹篾一头穿进其中一个圈,将另一圈套过来,继续穿竹篾,如此反复穿插,直至竹圈达到五条竹篾的宽度。 竹圈箍好之后,用圆刨将木桶外壁的棱角刨掉,用月牙刨将内壁刨圆,用平刨将桶口、桶底刨平。 最后锯一块圆形的桶底,刨圆后塞到桶底压紧。 如果需要提手,提前在桶壁上选择面对面的两块木板,加工时留长一些,箍好后再穿一根横梁即可。 选材方面,制作木桶一般以杉木居多,也有用泡桐、柏木、香椿木、橡木。其中杉木分布范围较广,在华国南方很多省都有分布,他们这个岛上也不少。 讲完了箍桶的原理和步骤,肖恩又宣布了一个决议,就是后续他们做出的木桶、木盆等圆木匠器物,每个都由公中补贴2贝利,补贴期限暂定3个月,以鼓励大家学习制作木桶。 听肖恩讲了两个小时,蹲在地上的几人本来已经脑袋发胀、昏昏欲睡,一听说有补贴,顿时来了精神。 于是大家纷纷振作起来,开木料的开木料,做夹尺的做夹尺,编竹圈的编竹圈。 阳光明媚,风纹丝不动。 营地旁边的山谷中,三头半大的野猪正在觅食,李金库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独自惆怅。 第124章 同病相怜 三头野猪来到他们营地三个多月了,体重长到一百几十斤,虽然也不算小,但相比之下,生长还是比较慢的。 按现代常见生猪品种的生长速度,一般四个多月就能出栏,能长到三百多斤。 当然,那是在专业品种、科学饲养、饲料充足的前提之下。 而它们都是野猪,又是半散养,在没有专业饲料的情况下,李金库估计需要六个月到九个月才能达到出栏标准。 好在他们眼下并不缺猪肉。 这几个月,他们派人对野猪林那一带反复探索,已经基本摸清了所有野猪巢穴的位置,以及每一窝野猪、尤其是成年公猪的大致数量。 摸清这些信息之后,他们就有计划地定期捕杀一两头大公猪,既能控制野猪数量,又能满足大家对猪肉的需求。 捕杀的办法也比较简单、低风险,他们将晒干的曼陀罗花塞到芭蕉里,扔在野猪窝附近的猪道上,等猪吃了晕倒以后再过去,将猪捆起来抬回营地。 这样做有个好处,就是杀猪时可以先放血,猪肉的腥膻味会淡一些。 他们现在人多,武器装备也强,每次去野猪林起码十几二十人一起,即便偶然遭遇野猪,众人一起大吼大叫,野猪多半就被吓跑了。 真要硬刚也不带怕的,他们都有长矛,每人捅一下,什么野猪也受不了。 只是这样一来,人工饲养野猪的必要性似乎就没那么强了,既费工夫又费饲料,好在他们是半散养,饲料没多少成本。 李金库看着这三头猪,略带惆怅:“零蛋、如花、似玉,要不你们就给我当宠物好不好?将来就不杀你们吃肉了。” 零蛋就是那头公猪,因为被骟所以取名“零蛋”。如花和似玉是两头母猪。 这三头猪基本是李金库从小带到大的,所以和他感情非常好,虽然也有其他人帮忙照顾,但只要他有空就会亲自带它们出来觅食。 此时听见他说话,零蛋似乎有所感应,跑到李金库脚下,用鼻子蹭李金库的小腿。 “可是,你们将来会越长越大,三百斤、四百斤、五百斤,那可是好多好多肉啊,白养着你们,说不过去呢。” 说到这里,李金库想起了自己的姥姥。 姥姥住得离他家不远,家里常年养着几只鸡,逢年过节就会宰一只,给家人打牙祭。 姥姥养的鸡她会亲自宰,不让别人动手。 每次宰鸡,姥姥都要哭一场。 姥姥会对着鸡抹眼泪,和鸡说话。 她会说,小花呀,我也不想杀你呀,可是今天过年呀。 过年了,孩子们要吃肉,孙儿们要吃肉,孙女们也要吃肉,是不是啊? 我也不能白养你,养你就是为了杀你吃肉的呀。 你可别怪我,我没办法呀! 姥姥左手掐住鸡脖子,食指和拇指捏住喉管,右手持刀一抹,趁鸡没反应过来,用铁盆将它扣在地上,脚踩着铁盆继续抹眼泪。 等铁盆下的鸡不扑腾了,再拿出来用开水烫毛、拔毛、清理洗净内脏,剁成鸡块下锅。 鸡肉上桌时,李金库总能看到姥姥还红着眼睛。 小时候他还不太明白。 现在他懂了。 农村人很少养宠物,每头牲畜、家禽都有作用,耕地、拉磨、拉车、看家护院、杀肉吃。 一些大型牲畜,比如驴、马、牛,都是当家人看待的,比宠物的地位还要高。 日子艰难的年代,牲畜甚至比人还要金贵。 一个人死了,就只死他一个人;一头牛死了,一家人可能都要跟着死。 养了多年的牲畜死了,和死了家人一样伤心。 姥姥家没养牛马驴,她只养了鸡。 每天给鸡剁菜、拌鸡食、喂鸡、铲鸡屎、捡鸡蛋。 小鸡买回来,她开心; 鸡吃饱了,她也开心; 鸡长大了,她开心; 鸡下蛋了,她也开心; 过节了,要杀鸡了,她怎能不伤心呢? 而现在,李金库看着零蛋和如花、似玉,他觉得如果要杀它们吃肉,他肯定也舍不得。 终究要和姥姥一样,哭上一场。 许是因为和零蛋同病相怜,而且零蛋还是他亲自操刀,所以李金库最心疼零蛋。 “现在你还小,还不懂,等你再长大一点,兴许就懂了,唉……也许永远也不会懂。” 零蛋因为骟过,三头猪中就数它体型最大,已经快到两百斤了。 “守着两头如花似玉的母猪,你却只能干瞪眼,肯定很痛苦,我非常理解你。” 李金库摸着零蛋的头,鼻子有点酸。 “其实我比你还要惨,起码这里没有别的公猪……” 想到王胖子和肖恩他们都已经痊愈,人家这几天夜夜笙歌,他就格外地憋屈。 唉…… 憋屈归憋屈,生活还要继续,好在李金库也不是矫情的人。 三头猪都吃得差不多了,李金库领着它们往营地走。 迎面遇上秀兰和王胖子,还有其他几人,他们扛着犁、耙、锄头,刚从新开垦的地里回来。 庄稼活不轻松,虽然能锻炼身体,但也确实累人,几人都是满头大汗,一脸疲惫。 李金库诧异地看着王胖子,酸溜溜道:“你这家伙,晚上耕地还不够,白天也去耕地,小心累断了腰。” 他们营地现在并不缺劳力,耕地这种重体力活完全可以交给别人干。 王胖子本来累得没什么精神,一听这个立马来劲了,他眉飞色舞地揶揄道:“哎呀金库你是体会不到啊,这耕地是越耕越来劲哪!白天耕地锻炼身体,体力充沛了晚上才能接着耕啊,啊哈哈哈哈!不仅不累,还能减肥,你看我这几天裤腰都松了。” 论耍嘴皮子,李金库是耍不过王胖子的,他只能撇了撇嘴,切了一声表示不屑。 秀兰斜睨了王胖子一眼,揭了他的老底,“你可拉倒吧!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跟我一起拉犁,没走两趟就累趴下了,赖在地里起不来,让我们四个人给抬出来的?” “哦?还有这种事!”李金库咧嘴笑开了,其他人也跟着嘿嘿笑。 王胖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辩驳道:“我那是一时没站稳,不小心被犁架子顶倒了而已……” 走在后面的泰勒帮忙打圆场:“也不怪胖子哥体力差,那个犁我们平时都是三个人才能拉,秀兰姐和胖子哥两人就能拉动已经很厉害了,尤其是这种生地额外难犁,我们走不多远就要换人休息。” 因为体力状况不尽相同,两三个人一起拉犁时需要相互配合用力,效率比较低,体力悬殊时,很容易出现一个人还没发挥出来,另一个人已经趴下了。 麦克也在一旁附和:“怪不得咱老祖宗都用牛耕地,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咱们五个人累死累活一上午,才犁了小半亩地。” 五人中秀兰能顶两个人,他们正常开荒都是六人一组,六个人都得是身强力壮的壮劳力,一天能犁半亩,而生地开荒至少要犁三遍,所以,一亩生地光犁地就需要六天。 六个人干六天,那就是三十六人天的工作量。 再算上前期的砍伐树木、清理石块,后续的耙地、挑粪、施肥等等,他们估算过,开垦一亩生地需要大约五十人天的工作量。 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这句话不论从哪个角度理解都是对的。 “问题是,咱们岛上没有牛啊,只能靠人了……”走在最后面的里奥无奈叹息。 闻听此言,李金库停住了脚步。 他怔一会儿,似有所悟,扭过头看向悠闲地跟在自己身后的三头猪,露出了庆幸而同情的笑容。 “好消息是,不用杀你们了。” —— 本章知识点: 1. 生猪出栏时间、体重 2. 杀鸡的基本操作 第125章 大胆的想法 阳光明媚,风起了,不大,刚刚好,带着丝丝凉意。 三头野猪茫然地看着李金库。 思路一旦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没有牛,没有马,没有驴,只有猪。 猪能当牛用,猪能当马用,猪能当驴用。 当牛能耕地,当马能拉车,当驴能推磨。 好,真好,真特么好! 李金库高兴得跳了起来。 刚才还在为猪的出路发愁,现在就感觉猪都不够用了。 李金库兴奋地直搓手,眼神火热地盯着三头猪,围着它们转圈圈,口中还念念有词。 王胖子不明所以,但是他肚子饿了,懒得问他。 “先吃饭。” 午饭。 六人一桌,另外十八人分成两桌。 菜都一样,八菜一汤。 李金库给众人分享了自己想法。 肖恩夹了一口海蛎煎,问道:“用猪代替牛、马、驴,犁地、拉车、推磨、当坐骑?技术上可行么,猪能胜任这些工作?” 李金库肯定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没问题,猪的智商是很高的,稍加训练应该就能胜任。” 王胖子夹了一筷子碳烤活鱼,一边用嘴吹一边回忆:“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印象,刷到过用猪耕地、拉货的短视频,倒是可以试试。” 白雷雷捧着一碗佛跳墙,高兴得眉眼弯弯,“金库哥你这主意真棒!我马上找人做几个眼罩,猪拉磨的时候给它们戴上。” 他们现在有好几个石磨,有磨木薯的,磨藜麦的,磨药材的,每天都要派两个人,一个推磨一个放料,轮换着干,改成猪推磨的话,马上就能节省一个人出来。 李金库拿起一个海螺,用竹签挑出肉,放到醋碗里蘸一下再递给白雷雷,“嗯,那就抓紧做,另外石磨的把手、支架都需要调整,毕竟猪比人矮。再就是犁地的背架也要改进,方便套在猪身上。” 他们现在用人拉犁,弄了一根横木,勒在人的腹部或胸前,顶着向前走。 正常的犁都有一个零件叫“牛背架”,形状像是一个大大的尖号“^”,卡在牛脖子上方,两侧各拴一根绳子,拖着犁前进。 问题是,猪没有脖子。 普通的牛背架用在猪身上,怕是卡不住,容易滑脱。 所以,要想让猪拉犁,还需要制作一个专用的“猪背架”,得能套在猪身上才行。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多实验几次总能成功。 说完猪的事情,王胖子指着饭桌上一个小陶罐问道:“这是什么?” 沈曼如将罐子递给他看,“这是香菇酱,今天赶集买的。” “哦,又是那个老黄做的?”王胖子接过罐子,发现罐子上赫然印着一个“黄”字,不是写的,也不是贴的,是直接写在陶胚上的字,说明这罐子是定做的。 老黄的调味品、副食品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已经做出品牌了。 几人各挑了一筷子香菇酱尝了尝,王胖子赞道:“嗯不错,挺香的,这个老黄还真是会做生意,听说他已经开始盖房子了。” 岛上其实没有香菇,这个香菇酱是用各种野蘑菇做的。 为了节约成本,很多香菇酱是用香菇把、也就是香菇的根部制作,制作过程比较简单,将油烧热后,放入肉沫、姜沫、葱沫、蒜沫爆香,再放切碎的香菇翻炒,再放面酱、海鲜酱、蚝油、海肠粉(味精、鸡精)辣椒或辣酱等调味料,最后小火熬煮两小时,期间不断翻动,出锅后在陶盆中闷一夜,放凉后装瓶。 沈曼如赞赏地点了点头:“嗯,老黄确实是个人才,他已经做出了蚝油、面酱、香菇酱、香辣酱、鱼子酱等等好几种调味品、副食品,全岛人都跟着受益,最近听说他又开始鼓捣十三香、咖啡酱了。” 他们之前还有意拉老黄入伙,只是老黄现在已经发达了,年龄又比较大,能自力更生就不愿意寄人篱下,而且据说他正和一个女的打得火热,最近又张罗盖房子,估计好事将近。 想到老黄的好事,沈曼如又想起另一件事:“今天老詹派人送请帖过来,他们明天要举行派对,请咱们过去参加,还要请里奥他们过去帮厨。” “哦?老詹为啥忽然开派对?有啥喜事嘛?”秀兰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沈曼如柳眉轻挑,抿嘴笑道:“确实有喜事,老詹他们有几个人找了女朋友,想组团庆祝一下。” 白雷雷一听这话,八卦之心瞬间点燃:“啊真的吗?詹姆斯大叔找女朋友啦?谁呀?” 三个女生脑袋凑到了一起,沈曼如捂着嘴小声嘀咕:“听说是华国人,老谢那边的,比詹姆斯小好几岁……” 白雷雷和秀兰眉飞色舞,饭也顾不上吃了,三人叽叽喳喳聊得津津有味。 自从贝利发行、荒岛集市开市以来,三个营地之间的交流越来越频繁,彼此之间更加熟悉。 现在距离他们上岛已经半年有余,眼看归途无期,大家都开始考虑在岛上的长久生活问题。 老詹那伙人全是单身水手,而老谢这边正好有几位无依无靠的单身女子,双方自然是干柴烈火,各取所需,日久生情,搭伙过起了日子。 听到这个消息,六人都为他们高兴,有了另一半的人就有了牵挂,有利于团结稳定。 “下午你们有空没?咱们是不是好久没探索树林了?”李金库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问道。 自从想到用猪耕地、拉车、推磨,他就感觉猪不够用了,应该多搞几头,所以他想去野猪林看看,能不能再弄几头小猪仔。 当然,小猪仔不是那么好搞的,得碰运气。 你想抓,人家不一定有。 所以,李金库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花和似玉这两头母猪抓回来已经三个多月了,算上被抓之前的发育时间,现在至少有四月龄了,已经进入“初情期”,即母猪初次发#情的时间(一般为三至七月龄)。 李金库最近也在观察,这两头小母猪确实都出现过相关症状,包括食欲减退、不安、流涎、磨牙、嘶叫、拱地、拱圈门等等,还经常跟在零蛋身后用鼻子闻,那个部位也会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变化。 用手按压它们的背部,会经常出现“静立反射”,表现为长时间弓背、竖耳、静立不动。这些都是母猪发#情的症状表现。 问题是他们唯一的公猪零蛋被骟,而且它和如花、似玉很可能是一奶同胞,不适合配种。 所以,想扩大养猪数量,除了依靠碰运气抓小猪仔以外,就只有一个办法:借种。 李金库将自己的想法讲了讲,其他人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白雷雷单手托腮,挑起半边眉毛,“金库哥,这……这可咋借啊?” 李金库咧嘴笑道:“先保密,到时候就知道了。” 大家都在吃饭,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具体描述了。 —— 本章知识点: 1. 猪也可以耕地、拉车、推磨(现实参考:抖音博主@山村猪博士) 2. 香菇酱的制作 3. 母猪的初情期和症状。参考文献:《兽医产科学》,余四九主编,中国农业出版社 第126章 鬃刷箭台 下午。 天上飘着几朵胖胖的云,不那么晒了。 六人好久没探索树林了。 最近几个月他们将所有能探索的区域都大致探索过了,往北走地势越来越高,大约四五公里的地方被一道悬崖挡住。那悬崖陡峭高耸、横贯东西,两头都延伸到海中数百米,将他们隔绝在岛的南侧。 树林里毕竟危险,所以日常的采集、狩猎都是派其他人去。 这次他们决定亲自出来探索,一是有些区域虽然派别人探索过,但是那些人发现资源的密度明显不如六人亲自探索过的区域,想来是因为他们对资源的鉴别能力还是不如六人,所以他们想再仔细探索一遍。 二是他们想再看看有没有通往荒岛北侧的路,毕竟探索的范围越大,获取资源的种类和数量就越丰富。而且据他们推测,岛的北侧肯定还有更多流落的邮轮乘客,他们将来想搞建设、造船出海,需要更多人力。 眼下他们已经将荒岛南侧的所有人都聚拢到一起,一共才八十多人。 这个人数规模,维持正常生活还算凑合,想搞点大工程就明显不够了,毕竟日常生产生活要占用大半劳动力。 虽然从海上游泳能绕过那道悬崖,但是来回一趟要游一两公里,太过麻烦,他们需要的是方便的陆上交通,以支持频繁往来、互通有无。 另外,李金库还想看看能不能顺便抓几只猪仔,或者搞一头大公猪来配种。 当然,除了六人以外,他们带上了赵信、小虎、泰勒等八个人,共十四人一起去。 他们最近搞出了花露水,能驱蚊止痒,这次带了两瓶,随时涂抹。 花露水的制作其实很简单,市售花露水基本都是以酒精为溶剂,再加入一些草药、香料,以及驱蚊成分。 自已制作的话,可以直接用高度酒精,比如75%酒精,浸泡一些具有驱蚊、止痒效果的植物的新鲜叶片,比如薄荷、艾蒿、金银花、香茅等等,泡7天后捞出,再掺入一定比例的蒸馏水(他们用凉白开代替)就可以了。 去的路上,他们在野猪林放下诱饵,将几大串芭蕉中塞入曼陀罗花的粉末,悄眯眯地扔在猪路上就离开了,等回程时再来查看。 赵信一路上几次开弓,打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 沈曼如虽然也背着弓箭,但是箭的成本比较高,射出去容易损坏,用来射小动物不划算,他们现在不缺食物,没必要浪费箭。 单从这一点来说,弹弓还是有优势的,泥丸的成本比竹箭低太多了。 他们这次带了二十几只小渡渡鸟出来,路过渡渡湾的时候,将小渡渡鸟放生,等回程再捉几只大渡渡鸟,捡一些鸟蛋。 他们近几个月陆续吃掉了一百多只渡渡鸟,如果不是持续孵化、放生小渡渡,这群渡渡鸟怕是要被吃光了。 而现在这里的渡渡鸟数量已经接近两百只,种群扩大了近一倍。 前阵子他们将这种孵化放养的方式教给了老谢、老詹他们,也将渡渡湾的位置告诉了他们。 毕竟他们迟早也会发现,一旦出现滥捕滥杀,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经过他们传授经验,三个营地都养起了渡渡鸟,总数达四十多只,除了日常供应鸟蛋鸟肉,还能经常孵化小渡渡鸟放生,以至于现在不光渡渡湾里有渡渡鸟,树林里其它位置也开始出现小规模的渡渡鸟种群。 “你们想吃羊肉吗?那林羚要不要搞一只?”王胖子咂摸嘴道。 “我看林羚数量也不少,要不就来一只吧,挑只公的。”秀兰一边说一边擦口水,他们有阵子没吃羊肉了。 距离他们四十米开外的地方,正好有几只林羚,其中一头是公的,又肥又大。 可能是因为时不时有人来这里狩猎,这里的林羚越来越警觉,见人就跑,四十米已经是比较难得的机会了。 这也导致现在岛上除了沈曼如以外,其他人基本猎不到林羚。 “好,你们往后闪一闪。”沈曼如一边小声叮嘱,一边猫着腰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弯弓搭箭,瞄准。 嗖!啪! 竹箭正中那只公羚羊的眼睛,它倒地蹬了几下就不动了,附近的几只羊受到惊吓,瞬间就跑没影了。 “哇!姐姐你的箭法越来越传神了!”白雷雷拍手赞叹,激动的泪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里奥几人跑过去,将羚羊抬了过来。 泰勒将竹箭拔下来,擦干净血迹递给沈曼如。他们又将羚羊绑起来挂到附近的树上,等返程回来取。 “还是有运气成分。”沈曼如笑着接过竹箭,插回箭壶中。 经过这几个月不断练习,再加上狩猎实战,沈曼如的箭法已经能够在五十米开外射中拳头大的目标,十中八九,这一箭能射中眼睛确实靠了一点运气。 另外,前阵子肖恩和王胖子帮她制作了鬃刷箭台、瞄准器和窥孔,对她射箭命中率的提升有很大帮助。 这几种配件应该都属于现代发明,传统弓是没有的,至少沈曼如没见过有人在传统弓上用过。 想来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大家要么充分利用现代科技,直接玩现代复合弓;要么为了传承和体验传统射箭文化而练习传统弓,一般不会有人搞这种四不像的东西。 但是沈曼如他们的情况不一样,他们流落荒岛,肯定要充分利用一切条件,提升弓箭的性能和命中率。 真正的复合弓他们现在还搞不了,那么在传统弓上尝试使用一些现代配件,就成为一个合理选择。 传统弓开弓搭箭时,箭杆一般直接搭在持弓手的大拇指上,并紧贴弓把右侧(以左手持弓为例),在箭射出的一瞬间,箭杆在弓弦的推动下会发生弯曲,导致箭杆与弓把、持弓手之间多多少少会有摩擦、碰撞,对箭的飞行造成干扰,影响命中率。箭羽也会摩擦弓把和持弓手,导致箭羽变形,影响命中率和箭羽寿命。 为了减小这种干扰,现代人发明了箭台,箭台分好几种,其中有一种鬃刷箭台比较适合狩猎,制作也简单。 鬃刷箭台的形状就是一个扁扁的圆筒形的毛刷子,圆筒的内侧是一圈排列紧密的鬃毛,鬃毛全部朝向中间,中间留一个与箭杆差不多粗的孔(见作者有话说附图)。 射手搭箭时,直接将箭杆插到鬃毛包围的孔中,周围的鬃毛具有一定硬度,能够虚托住箭杆。 箭射出时,鬃毛受到箭杆撞击时会弯曲,而箭羽能直接从鬃毛的间隙中穿过,极大地减小了干扰。 制作鬃刷箭台前,王胖子找了一段手腕粗的老竹筒,阴干后锯下一寸长的一小段,用桐油煮过后,在竹筒上钻三排小孔,像制作牙刷一样,将猪鬃植到竹筒内壁上,最后用烧红的细铁棍在猪鬃中间烫一个圆孔。 肖恩制作了一个木制的支架,一头抱住弓把,另一头抱住竹筒做的鬃刷,以他现在的木工手艺,做一个这样的东西并不难。 —— 本章知识点: 1. 花露水的制作 2. 鬃刷箭台的作用、原理和制作 第127章 一览众山小 至于瞄准器,简单地说就是五根横着放的瞄针,用瞄针的尖端来瞄准目标,这五根瞄针的高度不同,分别用于瞄准不同距离的目标(见作者有话说附图)。 因为箭射出之后会下坠,所以,越是远距离的目标,越要用靠下的针来瞄准,这样箭的射出角度就会被抬高。 因为瞄针比较细,周围需要有护圈,防止针被碰歪,护圈一般也是扁扁的圆筒形,所以王胖子还是竹筒伺候。锯好竹筒、用桐油煮过之后,在其侧面钻五个小孔,上下间距5毫米左右,用于固定瞄针。 瞄针采用铁制,尖端不需要磨尖,其实就是一根铁丝,用渗碳工艺增强一下。 五根瞄针要互相平行,尖端正好位于护圈中间,在垂直方向上对齐。 瞄针插进竹筒的小孔之前,在小孔中涂一点鱼鳔胶,凝固后将瞄针牢牢粘住。 瞄准器的支架与箭台是类似的,安装在箭台上方。 肖恩特意在支架上做了一个燕尾榫,这样就可以微调瞄准器的高度。 微调高度时,要将第一根瞄针校准到十米距离。 在十米处放一个草靶,用第一根瞄针去瞄准,如果射高了,就将瞄准器整体调高一点;如果射低了,就调低一点。 所有瞄针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其它瞄针不需要单独校准,沈曼如不断调整草靶距离,从10米到20、30米、50米,反复试射之后,记住了每根瞄针对应的归零距离,分别为10米、24米、36米、45米、53米。 以后再射同样距离的目标时,就直接用对应的瞄针去瞄准即可。比如今天这只羚羊,她目测距离在40多米不到45,就用第四根瞄针稍靠上的位置去瞄,一击即中。 沈曼如目前射箭的有效射程最多也就50米,再远就没什么把握了,所以第五针瞄针在53米归零也算正好。如果五根瞄针覆盖不到50米,可以考虑增加瞄针,或加大瞄针间距。 瞄准器除了用于瞄准,还可以用来测距。 弓箭要想射得准,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对目标的距离要有准确的判断。因为箭射出后是下坠的,距离判断准确了,瞄准时才能知道需要抬高多少。 比如,一只公羚羊距离射手40米,从瞄准器里看,羚羊正好占据两根瞄针之间的高度,记住这一点之后,下次遇到差不多大的羚羊,它跟两根瞄针差不多高,就知道距离是40米左右了。 如果同样的羚羊在瞄准器中占了三根瞄针,也就是两倍间距的高度,那么它的距离就是20米。 常见的猎物、树木、人,凡是高度已知的物体,都可以作为参照物。 经常在不同距离上用不同参照物进行对比测量,就能不断积累经验,从而更准确地判断距离。 另外,这个瞄准器用了一段时间之后,沈曼如发现原先校准好的归零点会发生变化,毕竟传统弓所使用的都是天然材料,木料、竹片、筋、角、胶,这些材料都会随温度、湿度、时间的变化而变化,导致瞄针不准。 所以,沈曼如每次带弓出去,出发前都会用草靶试射几箭,看看是否需要调整瞄点,当然,这种微调一般不需要动瞄准器,只在开弓瞄准时,比平时适当瞄高或瞄低即可。 有了瞄准器的加持,沈曼如在面对远距离目标时,命中率有了明显提升。 但是,即便用上瞄准器,对射箭动作的要求仍然是很高的,因为它不像枪械瞄准是三点一线(觇孔、准星、目标),传统弓加上瞄准器之后,瞄准器和目标只有两个点。 要想射得准,就要求射手每次开弓的动作保持一致,人与弓形成一个固定的整体,要做到这一点,往往需要数年的训练。 而且,在实际狩猎过程中,因为地形原因,或隐蔽需要,经常要以各种别扭的姿势开弓,猫腰、蹲着、探身、后仰,都很常见,采取这些姿势时,很难保证开弓姿势的一致性,对命中率影响很大。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现代复合弓中引入了“窥孔”这个配件。 就是在弓弦上安装一个中间带孔的环状金属块,开弓之后,从窥孔里看瞄准器和目标,进行三点一线的瞄准。 有了窥孔,复合弓的使用门槛就大大降低,普通人练习十天半个月就能具备一定的命中率。 沈曼如觉得窥孔在传统弓上也可以使用。 肖恩他们用小木块雕刻了一个窥孔,长度也就一厘米多一点,在外侧两边刻两道凹槽,便于卡住弓弦。 窥孔的安装位置很重要,要保证开弓之后,窥孔与瞄准器的连线正好与箭杆平行。弓箭手开弓拉弦的距离都是固定的,只要找准位置,以后每次开弓,窥孔都会落在同一位置。 将准备安装窥孔处的弓弦分成两股,将窥孔卡在两股弓弦之间,用细线将上下两端的弓弦缠绕绑紧,就安装好了。 有了窥孔、瞄准器、箭台这些配件,王胖子打算后续制作更多弓箭,让其他人也练习使用,培养更多弓箭手。 离开渡渡湾,众人继续往前走。 随着岛上的人不断地探索树林,树林中渐渐被开辟出一些小径,连通了各个资源点,即使肖恩不在,轻易也不会迷路。有了路,他们的行进速度也比以前快很多。 只是过了渡渡湾,再往前就渐渐没有路了,这些区域都是新探索的,还没有踩出路来。 地势渐渐变高,之前的路是缓慢上升的,到这里就有些陡了,走路变成了爬山。 爬一段山路,树林里的植被就有所变化,树木变得稀疏,也不那么高大了。 最后来到一处开阔地,眼前豁然开朗。 “哇~” 望着眼前的景象,白雷雷发出赞叹。 眼前是一面高耸的悬崖,黄扑扑的崖壁蜿蜒连绵,向东西两侧延伸,远远得没入海中。 转过身,背后是绿茫茫的树海,这里离南边的海岸有五公里,离东西海岸也接近两公里。 在南海岸,他们登岛求生;在东海岸,他们发现了破渔船;在西海岸,他们救了里奥八人。 在树林中,他们发现了数不清的资源,建立了自己的营地,发现了渡渡湾,开辟了荒岛集市,埋葬了图谋不轨的坏人。 半年时间,他们在这半边荒岛上留下了太多点点滴滴,如今登高俯瞰,恍然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肖恩帮沈曼如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对众人道:“这里是我们能爬到的最高处了。” —— 本章知识点: 1. 传统弓简易瞄准器的制作和校准 2. 窥孔的作用和安装 第128章 木瓜和油棕 王胖子看了看眼前这道从东到西的悬崖,最矮处也有十几米高,悬崖之上似乎还有一部分山体比悬崖还要高,像是一整座山被削掉一小半。 想到这里,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悬崖裸露的岩石,和脚下的泥土、碎石。 “这好像是岩浆岩。”他抚摸着一块石头,努力在脑海中搜寻仅存的一点地质学知识,“从崖壁上看,这里的岩层有流纹构造,还有的具备气孔与杏仁构造,都属于岩浆岩的构造特征。” “你们再看崖壁上那些纵横交错的沟壑,斜向下的那些叫擦痕,是断层相对滑动所留下的痕迹;与之垂直的那些陡坎叫阶步,都是断层滑动形成的。擦痕与阶步是断层构造的典型特征。” “这里在很久以前应该是一座火山,后来在地质运动过程中发生断裂,南侧这一面向下沉降,再经过长时间的风化,变成了现在这样。” 听他讲了半天,沈曼如终于反应过来,王胖子的大学专业是地质学。 上岛半年,终于用到他的专业知识了。 沈曼如抿嘴笑了笑,装作很虚心的样子问道:“那这悬崖北面会是什么样子呢?” “北侧发生同样断裂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南边这里已经断了,应力就被释放了。” 王胖子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挺专业,但是他其实没有多少底气。他这半瓶子醋的地质学知识,面对实际问题实在是不够看。 “好消息是这座火山被风化成这个样子,证明它确实是死了很久很久了,不太可能再次出现火山活动。” “哦~那就好嘛。”白雷雷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流落荒岛已经很惨了,万一再遇上火山喷发或者地震,那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咱们继续沿着悬崖往东边探索吧,然后再折返回来。”肖恩看众人喘匀了气,就继续带领他们向东走。 他打算先向东走到海边,然后向南走一段,再向西折回来,这一片区域之前他们没有亲自探索,这次要覆盖一下。 往西边那一片他们之前探索过,肖恩规划的路线向来是非常合理的,众人没有意见。 沿着悬崖下方一路走,他们也注意观察悬崖有没有比较低的地方,或者坡度稍缓能爬上去之处,然而并没有。 沈曼如倒是新发现了三四种草药,算是意外的收获,想来是因为这里的环境与下方的密林有所区别。 他们一直走到东海岸,悬崖依然很高,像是故意跟他们作对似的,直插入海,很令人无语。 这一片海滩他们之前沿着海边走来过一次,这次再来也没什么变化。 仰头看着海中的悬崖峭壁,沈曼如皱眉道:“回头让老詹他们派人从海上绕过去探索一下吧,不行就花些贝利,先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 詹姆斯他们那帮水手水性好,这种事情交给他们比较有把握。 肖恩带领众人沿着海岸往南走了一段,再向西重新进入树林。 走了没多远,白雷雷有了新发现。 “是木瓜!” 她远远指着一棵树,惊喜道。 众人快走几步跑到跟前,“啊?哪有木瓜?”王胖子抬头看了半天,一个瓜影子也没找到。 “现在是没有瓜,但是早晚会有的,这棵树是木瓜树!” 白雷雷站在一棵不高的小树下,揉搓着小手道。 那棵树也就四五米高,树干靠下是光溜溜的,顶部长着一圈一圈叶柄长长的大叶子。 在热带地区,木瓜算是比较常见的果树,它学名为番木瓜,在我国南方一些省份分布很广,野生的也很多。 “雷雷姐,这边也有几棵!”里奥指着周围兴奋道。 众人一看果然,这一片有不少木瓜树,只是都还没有结果,想来是时节未到。 “就是这里离咱营地太远了,跑过来摘太麻烦了,金库哥,能想办法在营地附近种么?”秀兰眨巴着大眼睛问,她很喜欢吃木瓜,木瓜甜度不太高又很解馋,一些健身人士比较推崇。 除了一些小浆果以外,岛上目前发现的正经水果一共也没有几种,木瓜产量大又易于种植,如果能搞到营地附近,价值确实很大。 “眼下它们没有结果,也就没有种子,倒是可以带枝条回去扦插,但是等到结果也要一两年……”李金库皱着粗眉叹道。 一些热带果树生长比较迅速,木瓜树种下后一两年就能结果,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时间仍然有点长。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有点泄气,为吃几个木瓜跑这么远,想想就觉得麻烦。 李金库又看了看这些树,眼前一亮道:“不过,这里有几棵木瓜树的株型倒是不大,要是不嫌麻烦,可以整棵挖出来,带回去移栽!” 木瓜树最高可长到八到十米,但矮的四五米的也能结果。 “啊!那太好了,咱们快挖吧,我来负责把它扛回去,哈哈哈哈!”秀兰高兴极了。 众人说干就干,他们选了两棵大小适中的,掏出铁锹、锄头,沿着树根周围挖,将根部连带着一大坨土球一起挖出来,尽量减少对根部的损伤。 李金库负责修剪枝叶,将大片叶子全部剪掉,以减少蒸腾作用,也方便搬运。 他们这次出来带了几个大网兜,是孙娴他们用麻绳织的,本来是用来装野菜、水果的,正好拿来将土球包起来,防止土球散开伤根。 秀兰将其中一棵树立着放到自己的加大号竹筐中,她的竹筐有一米多深,放进去之后再用绳子在竹筐口横竖绑几道,将树干固定住。 固定好后,秀兰直接将竹筐背了起来,对她来说倒是不算沉,就是站起来之后那树顶很高,虽然经过修剪已经矮了不少,但总体仍有五六米高,要留神高处有没有障碍。 另一棵则是直接放倒,由里奥等四人抬着,其中两个人在前面一左一右,横着扛一根木棍,木棍中间用绳子吊着树根,另两人在后面也是一样抬着树干。 好在回去的路相对平坦一些,他们人也多,众人慢点走,轮换着搬运,也能承受。 又走了一会,走在前面的肖恩忽然停下脚步。 见他停下,沈曼如问:“怎么了?” 肖恩指着几棵树问道:“这几棵是什么树?又像椰子又像棕榈,但又不一样,还结了这么多果子。” 椰子树和棕榈树他们刚上岛就发现了,大家都很熟悉,但是眼前这几棵看着像但又不是,尤其是那果子,红色的一大串一大串,一棵树上足有几十上百斤的样子。 这么多果子看着就很喜人,要是能吃或者有什么别的用处,那就太好了。肖恩这样想,所以专门停下来问。 白雷雷闻言走上前,盯着几棵树看了两眼,表情瞬间由平淡转向惊喜。 “哎呀呀!肖恩哥!这是油棕!是油棕啊!太好了!” 看她这么兴奋,沈曼如有点意外,白雷雷比刚才发现木瓜树还要激动。 可是这种果实她以前从未见过,不像是很好吃的样子。 “这个果子怎么了?好吃吗?” 白雷雷点头又摇头,“好吃是好吃,但是好吃不是关键,它的果实可以榨油!棕榈油!” 油棕是棕榈科油棕属植物,与棕榈树以及椰子树都是棕榈科的近亲,外形有点相似,但是油棕的株型比棕榈树更高大,叶片也更粗更大。 棕榈树原产于中国,适应性较强,在秦岭以南地区均有分布,而油棕原产于非洲热带地区,在我国仅海南、两广、云南、福建、台湾等热带省份有栽培。 白雷雷兴高采烈地给众人介绍:“油棕是非常高产的经济作物,它只在热带生长,能一年四季不停地结果,果实含油量非常高,榨出来的油叫棕榈油,因为价格低、耐高温,适合煎炸,广泛用于食品加工行业。” “总之,有了油棕,以后咱们就不缺油吃了!” —— 本章知识点: 1. 番木瓜介绍 2. 树木的移植和搬运 3. 油棕和棕榈油介绍 第129章 人工授精 听白雷雷这么说,众人终于明白这油棕的价值了。 油棕是世界上生产效率最高的产油植物,亩产油量比花生高五倍,比大豆高九倍,所以棕榈油在全世界范围内被广泛使用,占食用油总消费量的30%至40%。 棕榈油既可以用来加工食品,也可以用于烹饪,但是,由于它的饱和脂肪酸含量达到40%多,与猪油接近,所以被认为是不太健康的食用油。 但这一点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问题,他们本身油水就吃得不太多,又整天劳动,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健康问题。 李金库尤其兴奋,之前他们只有猪油,那野猪数量有限,所以平时炒菜用油都是很节省的,而且大部分肥肉都用来炼油,间接导致他们猪肉都不太够吃了。 现在发现这么好的产油作物,以后炒菜、油炸就不用抠抠索索了,肥肉都能省下好多。 李金库搓了搓手,开始爬树摘油棕果。 里奥他们有几人也会爬树,都是上岛这几个月现学的,也帮忙一起摘果子,只是他们爬树还不太熟练的样子,怕摔着,都弄根绳子,一头拴在腰上,另一头拴在树干上,防止跌落。 只是这样就要一边爬一边将树干的绳子往上撸,上上下下都比较慢。 白雷雷在树底下叮嘱:“金库哥小心些,挑红色的摘,发黑的不熟。” 这一片有好多油棕树,他们不一会儿就摘了几大筐油棕果,还挖了四五棵小树苗带回去。 油棕种下之后,快则一年,慢则两三年就开始结果,这几棵树苗看着已经有一两年的树龄了,估计用不了几个月就可以结果。 这一趟收获颇丰,大家走得很欢快,路过渡渡湾时捎上了大羚羊和几只渡渡鸟、鸟蛋,直到野猪林附近才放慢了脚步。 他们远远地将东西全放下,手持武器静悄悄地靠近。 只见放诱饵的地方黑乎乎的一大堆,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走近了一看,众人都倒吸一口气,轻声地欢呼起来。 一大堆野猪。 大大小小好几只,似乎是一家子,整整齐齐地倒在地上。 两头大的,一公一母,都有三四百斤;还有两头中不溜的,都是公的,一百几十斤的样子;还有两只小小的,一公一母。 李金库有点懵圈,他没想到会一下子搞这么多。 这次因为又想抓大公猪,又想搞小猪仔,所以芭蕉和曼陀罗都放得比较多,用了几大串芭蕉。 没想到收获这么多。 李金库将众人拉到一边商量:“用不着这么多,我看就搞那头大公猪和两只小小猪就可以。大母猪不要,留着它在外面还能和别的公猪交配产仔,中不溜的肉少又不能饲养,也不要了。” 于是他们掏出绳子,把大公猪和两只小猪仔捆了个结结实实,大公猪用棍子抬,小猪仔直接扔竹筐里。 因为东西太多,他们重新分配了一下人力。 大公猪太沉了,六个人抬很不轻松,不能再少了;之前抬木瓜树的四人减成三人,另一棵还是秀兰自己背。 还有两人抬油棕树苗,两人抬大羚羊;至于几只渡渡鸟,还有一些草药、鸟蛋、野果野菜,众人你一点我一点塞到竹筐里背着。 满载而归、精疲力尽。 回到营地,李金库马上安排人,将几棵树苗种下,就种到营地最西边那块预留地里,将土填实浇上水,又找来草帘子,用木架支起来给树遮荫。 两只小猪仔直接扔到猪圈里,渡渡鸟扔到鸟圈里,大羚羊安排人宰杀。 至于那头大公猪,先将它放到打谷场中间,然后李金库就一头扎进木工坊,找了根粗大的圆木,钉上四条腿,搬到打谷场这边来。 众人都好奇这个凳子样的东西是干嘛的。 大约大腿那么高,七八十厘米长,有点像板凳但过于粗糙。 李金库跟王胖子道:“找一张猪皮来,要大一点的,带毛的。” 猪皮又厚又结实,还能熬胶、做鞋底,在岛上也属于比较紧俏的资源,所以他们平时都是收起来,不对外出售。 李金库又拿着一节竹筒跑到猪圈里,鼓捣一阵之后又拿回来。 这时王胖子拿着一大张猪皮过来了,“这是上次宰的那头猪,皮还没鞣制,基本完整。” “好,把它蒙到这个凳子上。”李金库一只手举着竹筒,另一只手指了指他刚做的“凳子”。 王胖子不明所以,但还是将猪皮蒙了上去,用麻绳绑好。 看到这里,众人都好奇李金库想干嘛。 看众人的眼神充满困惑,李金库解释道:“这个凳子样的东西叫‘假台畜’,是用来采精的。” 采……精? 现场看热闹的十几名少男少女都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不等他们反应,李金库将手里的竹筒举到蒙着猪皮的假台畜上,将竹筒里的不明液体倒在猪皮上。 一股浓郁的骚臭味弥漫开来,众人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李金库手上动作不停,给众人讲解道:“这是母猪尿,我们先给假台畜蒙上猪皮,再淋上母猪尿,让公猪以为这是头母猪。” 王胖子拍手称赞:“嚯!我明白了,金库,你这是帮公猪做了一个娃娃。” 李金库睨了他一眼,虽然他说的很不专业,像意思确实是这个意思。 “咱们的两头小母猪已经发情,我想给它们配种,但是这头公野猪野性未驯,醒来后不可能配合,所以我就想采用人工授精的方式,给咱的小母猪配种。” “下面我演示的操作步骤,是专业兽医的标准采精、输精流程,你们要注意观察学习,后续我们计划扩大养猪规模,这些操作都用得上。来,你们帮我把公猪抬上来。” 牲畜养殖过程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经常需要对牲畜进行人工授精。 人工授精具有多重意义:可以更充分地利用公畜的繁殖能力,为更多母畜配种;在现代科技加持下,还可以加速家畜品种改良、控制某些疾病的传播;也有利于提高母畜的受胎率;还能摆脱时间和地域限制,使分隔两地的公母畜也能配种。 当然也包括解决他们眼下的问题,既野生公畜和母畜之间的配种。 李金库指挥众人将公猪四脚的绳子松开,抬到假台畜上趴着,两条前腿绑在假台畜上,后腿虚放在地上,摆了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 他又找来一盆凉水,泼在公猪的脑袋和身上,还将它下身洗了洗。 公猪在凉水的刺激下,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但还是昏昏沉沉的,只哼哼了两声,象征性地扭了扭身体。 李金库心下稍定,这种半昏迷状态最好不过了,这头公猪如果完全清醒,怕是不好控制,但是如果完全没有意识,大概也是不行。 其实他也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行,正常家畜的人工采精都是在清醒状态下进行的,这种情况他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他拿来一个干净的小陶罐,将陶罐和自己的双手都洗净、擦干,又用酒精消了消毒,然后蹲在公猪身体左侧,操作起来…… 现场静悄悄的,众人都在仔细观摩,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他一边操作一边补充:“如果是已经驯化的猪,可以在清醒状态下操作,但这头是纯野猪,只能趁它半昏迷。” “取出的液体在常温下可以保存1至3天,但是最好尽快使用。” 他将陶罐盖上盖子放好,直起身呼了一口气。 “好了,这头公猪可以宰了。” 刚折腾完就要被宰,众人都向那头公猪投去了同情的目光,更有那感情丰富的,泪水都从嘴角流了下来。 李金库将热乎乎的陶罐搂在怀里,招呼众人道:“这个罐子要注意保温,不然会影响蝌蚪的活性。” “你们随我来,我再演示一下如何给母猪输精。” 一大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奔向猪圈。 第130章 对酒当歌 李金库手里握着一根竹管,给众人讲解道:“猪的生理构造相对简单,yd与zg颈结合处无明显界限,可以直接用管子插入进去输精。” “如果母猪比较多,可以事先用蒸馏水对jy进行稀释,以提高利用率,但是咱们只有两头母猪,而公猪的排j量很大,所以就不需要了。” “专业的输精设备需要用输精管、jy瓶、软管等等,像打吊瓶一样慢慢输到猪的zg中,但是咱们没有那个条件,我就直接用这根竹管,用嘴吹。” 李金库的竹管是刚才他嘱咐人现做的,大拇指粗,内部打通,外表打磨光滑。 他将竹管一头怼到嘴上,另一头伸进那陶罐中,控制着力度轻轻一吸,感觉快吸满一竹管就停下,扶住母猪的屁股,举起竹管另一头,顺着母猪的yd一直伸到zg里,再将jy吹进去。 幸亏竹管足够长,李金库心想。 这次时间仓促,下次可以做一根长一些、带拐弯的竹管,自己可以站起来操作,不用蹲在母猪屁股后面,离这么近,管子伸进去之后几乎是平的,一不小心就倒流…… 好在操作过程比较顺利,反复几次之后,两头母猪都给灌饱了。 那陶罐里还有一些,李金库将它封起来,打算明天再操作一次,提高受孕机率。 忙活完这些,天就快黑了。 众人又开始忙活晚饭,烹羊宰猪。 杀猪菜、血肠、烤串、烤羊腿、清炖羊排、东坡肘子、红烧排骨,还有我岛名菜:爆炒三花(腰花、鞭花、蛋花),都安排上了。 现在他们有藜麦两合面,李金库指导众人烙起了之博小饼,用这个饼卷烧烤是一绝。 之博小饼的做法并不复杂,据说之博小饼其实就是当地名吃“周村烧饼”的半成品状态,和一般薄面饼的主要区别,就是它是发面的,但要注意面别发得太大,有细小的气孔即可,而且饼是贴在鏊子上单面烤出来的,有点像烤馕。 卷肉串之前,先将小饼对折两次,变成一个扇形,将扇形的一边先蘸一下酱,再蘸辣椒面、孜然面,再将饼展开,饼面中间就会形成一道整齐的蘸料带,顺着蘸料带摆上葱、菜叶、两根肉串,用手握住一撸,一张烧烤卷饼就弄好了。 他们在饭桌中间摆了一个小炭盆,卷好的饼再用两根细竹签串上,在炭盆上热一下再吃,又香又解腻。 李金库的老家就在之博市,做饼、卷饼都是轻车熟路,手到擒来。 他手里握着温热的饼,放到嘴里一咬,熟悉的香气充满口腔,许是洋葱放得太多,他的眼睛居然就湿润了。 但是他没有真的掉眼泪,今天探索树林的成果颇丰,又有猪又有羊,还有油棕和木瓜,晚餐这样丰盛,众人心情大好,他不想扫大家的兴。 酒宴正酣,王胖子突然诗兴大发,一手操着羊腿,一手掐着酒碗,一只脚踩着板凳,满面红光、满嘴流油地大声吟颂: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他一起头,众人纷纷端起酒碗,二十几个青年男女一起大声附和: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荡气回肠的古朴诗篇,在山林田野间飘荡。 吃完饭众人也没闲着,大公猪、羚羊的肉都需要处理,做成腌肉、腊肉、肉干、肉脯、香肠。 这次他们不再用肥肉炼油了,只将板油用来炼猪油,其它肥肉全留着吃。 有了低成本的棕榈油,他们以后打算用棕榈油炒菜、制作肥皂。 岛上的肥皂价格会很快下降,王胖子叮嘱里奥他们,将之前制作的肥皂存货都降价卖出去,放久了会越来越便宜。 棕榈果的果肉含油量高达50%,榨出的油叫棕榈油;其果仁也可以榨油,榨出的叫棕榈仁油或棕榈核油。 采回来的棕榈果他们全用大锅煮上,煮熟后将果肉碾碎,再通过挤压榨出油来,榨完油的果渣还可以用来配制猪饲料。 至于棕榈仁油,它只在新鲜时比较好吃,氧化之后会有辛辣的味道,所以一般用来制作肥皂,而且做出的肥皂品质很好。 …… 晚上,洗沐区六号浴池。 忙活了一整天,六人累得不轻,身上全都脏兮兮的,于是来浴池泡个热水澡。 如今他们的洗沐区也进行了改造,浴池全部用石材加三合土砌成,虽然做不到不漏水,但短时间泡澡足够用了。 六号浴池是一个中型的池子,六人专用,三米长两米宽,这个浴池是王胖子设计的,岛上气候炎热,他们六人基本每天都要洗澡,用一个池子能最大限度节约热水。 池子中间的水面之上,用一道一尺高的竹帘纵向隔开,三男和三女分开两侧,不刻意趴过去的话,两边的人都只能看到对方的脑袋,既阻隔视线,又方便聊天。 需要起身的时候,就用浴巾遮挡一下。两边虽然各点了一盏油灯,但是光线昏暗,即便刻意去看,也看不清什么。 六人上岛之后,每天吃睡都在一起,互相之间已和亲人一般,不再需要特别防备。 他们最近在北边高处又修了两个热水池,池底铺满深色的石头、陶片和贝壳碎(比如海虹的壳),深色比较容易吸收阳光的热量。 这两个池子的水白天不动,利用阳光加热,晚上打开出水口,热水由陶管直通浴池,天气好的时候,水温能达40度以上。 热水管在浴池这头有出水口,拧开盖子就出热水,非常地方便,还能节省烧水的人工和木柴。 晚上热水用完之后,再去打开热水池的进水口,引入溪水,等待第二天的太阳。 六人正惬意地享受着,沈曼如闭着眼睛,俏脸红扑扑的,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柳眉微蹙。 “前两天逛集市,发现铁器的价格都上涨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肖恩在对面睁开了眼睛,低磁的嗓音隔着竹帘飘了过来:“我打听了,是那艘渔船,那里的废铁已经全部被拆解了。” 王胖子闻言坐直了身子:“啊?那船也不算小,这么快就被拆完了?” 那艘破渔船目前是岛上铁器的唯一来源,虽然六人发现它之后尽量保密,但是后来还是被其他人发现了。 一开始大家只是挑捡好拆的部分,拆一点回去打个工具用用。 后来他们发行贝利,铁器可以用来换钱,就有一些人专门以拆解渔船为生,用陶制挫刀等工具,没日没夜地打磨、切割船上的铁板、铁块。 结果到了最近,这艘破船终于被拆光了,一点碎渣也不剩。 “那怎么办?以后咱就没有铁可以用了?” 秀兰将下巴搁在竹帘上,一脸担忧地看向三男。 —— 本章知识点: 1. 给母猪输精的操作步骤 2. 淄博小饼的制作,卷烧烤的手法 3. 如何利用阳光晒热水 第131章 矿产勘查学 三男一愣,下意识地将上半身往水里趴了趴。 李金库黑脸一红:“眼下倒还好,咱们之前就不断收购那些拆下来的废铁,如今打铁坊里还囤着三四百斤废铁,短期之内不至于没铁用,但是现在每个月都要消耗三四十斤,早晚会用光。” 随着他们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对铁器的需求也越来越大,除了打造新的铁器,旧铁器也会不断生锈、损耗,需要更换。 雪上加霜的是,他们的冶炼技术有限,铁器退火之后本就容易生锈,这岛上气候湿润,又靠着海,比较容易沾到海水,再加上咸湿海风的日夜侵蚀,铁器格外容易生锈。 “那这样看,咱们是不是得想办法炼铁了啊?” 沈曼如也将脑袋伸了过来,胳膊肘撑在竹帘上,双手托着下巴。 王胖子往脸上攉了一把水,抹了抹吐出一口气:“先把集市上的铁器、废铁,有多少收多少,这些铁以后只会越来越稀缺。 其实我早就想炼铁了,只是一直没有发现铁矿石。 说起来还要感谢那艘渔船,若是没有它,咱们的生产力水平就会被锁死在石器时代。” 现实与小说不同,他们这个荒岛虽然不算小,但是和陆地没法比,没那么容易发现铁矿。 没有铁器,木工的刨、锯、凿、铲等工具做不出来,盖房子和制作各种家具都会受影响。 没有铁锅,菜也不好炒,他们的烹饪水平就会受限,只能以炖、煮、烧烤为主。 没有铁制武器,狩猎只能用石器,效率降低、危险性上升; 没有铁制手术刀、缝合针,做不了手术,很多人受伤就会丧命; 没有铁制的犁铧、锄头、铁锹,农业生产效率也会大大下降。 所以,这艘破渔船让他们提前用上铁器,作用非常关键。 如今铁船被扒光了,如果再找不到铁矿,他们怕是要退回石器时代了。 “不过,”王胖子又补充,“今天确定那座山是火山之后,我对找到铁矿石倒是有些信心了。” “因为火山运动比较容易导致各种矿物富集,形成矿藏。” “为什么火山运动容易导致矿物富集呢?” 竹帘上又升起一个脑袋,白雷雷好奇问道。 王胖子努力搜刮着脑子里的地质学知识,答道:“因为火山喷出的高温岩浆是液态的,而不同矿物的密度、粘度等物理性质不尽相同,在液态下相对容易分层、聚集,等岩浆冷却凝固之后,就会形成矿藏。” “哦~” 三女露出恍然的神色。 王胖子心中不免得意,继续显摆:“当然,像岛上这种小火山,喷发量有限,形成的矿藏储量不会太大,不过即便达不到铁矿标准,小规模的富集也足够我们用上几年了。” 按一般标准,最最小规模的铁矿,其原矿储量也是百万吨级的。 而他们岛上就这么点子人,三五吨铁矿石就够用好几年了。 李金库老老实实坐在水中,一边搓泥儿一边问:“关键是,不管是铁矿还是富集,怎么才能找到呢?” 这个问题很关键,三女看向王胖子。 他是学地质的,这个问题只有他能回答。 “呃……容我想一想哈……” 面对三女灼灼的目光,王胖子深吸一口气,挠了挠头:“这个……找矿……属于矿产勘查学的内容,我们倒是有这门课,只是那阵子吃鸡大火,我整天在宿舍里打游戏,这门课没怎么上过……” 书到用时方恨少,王胖子此时追悔莫及。 找不到矿,他们将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你刚才说的课,教材的书名叫什么,是《矿产勘查学》?”肖恩突然问他。 “对啊,怎么,你……你宫殿里有?”王胖子惊喜道,听肖恩这么问,感觉应该有戏。 肖恩的记忆宫殿中有很多学科的教材和工具书,上岛以后多次发挥作用。 此时见他端坐水中,光着膀子像一尊十分帅气的罗汉,周身雾气缭绕,眼神空灵、面色严肃,双手在空中左右扒拉,好厉害的样子,看得三女满眼小星星。 “嗯,果然有!我看看……矿产勘查学,第三章,矿产勘查技术方法,一、地质测量法,二、重砂测量法,三……” 肖恩一边扒拉,一边念叨书中的内容。 “啊!啊!我的头好痒!哈哈哈!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多么熟悉的内容!” 经过肖恩提醒,好多知识突然在脑海中浮现,王胖子兴奋得忘乎所以,说着话就想站起来。 “不要起来!”三女拧眉喝道。 “哦哦……”王胖子急忙悻悻坐下。 不过他一脸喜色并没有退却,拍着肖恩的肩膀道:“你这一说我就想起好多知识,这两天有时间我们仔细交流一下,我整理一套方案,在岛上开展勘查工作。” “这座岛的面积不算小,又有火山,发现小规模矿物富集的机会还是有的。” 听他这么说,众人心下稍定。 有机会就行,有机会就有了盼头。 “不过……”王胖子又面露忧色。 “虽然之前没有采用专业方法,但是咱们去过的地方我都注意观察过,有矿的话恐怕早就能发现了,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要想办法,去岛的北侧、山的另一边碰碰运气。” 沈曼如点点头:“嗯,要不这样,明天正好老詹他们举行派对,老谢他们也会去,到时找他们商量一下,想想办法。” 她坐回水中,将毛巾盖在身前:“我洗好了,你们视线回避一下,我要起来了。” 三男马上左顾右盼、东张西望。 “姐姐我和你一起。” “我也是。” 三女一同站起身,互相簇拥着向外面走去。 “胖子!胖子!我,我我……” 三女刚走出去,李金库突然眼神发直,声音颤抖,用胳膊肘使劲推王胖子。 “你怎么了?晕堂子了?” 王胖子惊道。 热水澡泡太久有时会犯晕,尤其是天气闷热时。 “不是不是,我……我好像好了……” 李金库视线隐晦地向下一瞟。 王胖子是什么人,秒懂。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黑厮皮糙肉厚的,肯定能好!” —— 本章知识点: 1. 铁的重要性 2. 矿产勘查学简介 第132章 大席厨师 第二天,下午。 今天是詹姆斯请客开派对的日子。 和上次他们开温锅宴一样,派对邀请了所有人。 不一样的是,上次温锅宴一共才40多人,而这次有80多人。 经过这几个月他们不断寻找幸存者,荒岛南侧所有人全部凑齐了。 受詹姆斯重金委托,李金库负责这次派对的餐饮。 80多人,名符其实的大席了。 上岛以前,李金库放假时经常跟着老爹办大席,好几十桌的席面他也办过,但都是跟着打下手。 独自办这么大席面,他这还是第一次。 站在灶台旁边,穿着草编的围裙,挥舞着铁锹一样大的锅铲,李金库忽然想起了老爹的样子,淡然一笑。 爹,你要是能来岛上看看就好了。 我种的地,我喂的猪,我栽的果树,我炒的菜,我办的大席。 爹啊……唉。 眨了眨眼,抹了把额头的汗,李金库将锅铲递给一旁的泰勒:“加水,大火煮开锅,再小火咕嘟五分钟就停火,注意要经常翻,这种大锅容易糊底,等开席前再放粉条,开火将粉条煮透就出锅。” 这一锅是猪肉酸菜炖粉条,大席出菜要快,往往需要提前做成半成品,开席前再做后面的步骤。 泰勒接过铲子连声答应:“放心吧金库哥!” 李金库挥了挥手,又走到不远处的烤炉旁边,查看烤渡渡鸟的情况。 既然是詹姆斯请客,就得考虑人家的饮食习惯,欧美人吃肉喜欢煎、烤,比如煎牛排、烤火鸡。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北京烤鸭在外国比较受欢迎。 所以这渡渡鸟,李金库打算参考烤鸭的做法,做成烤渡渡。 凡是办大席,这种烤鸡烤鸭类的东西必不可少,提前制作比较方便,烤好后焖在炉中也不怕凉,到时间直接上菜就行,而且这种荤菜比较当口,吃不完打包也方便,非常受欢迎。 这烤炉是上个月他和王胖子一起研究,找老刘帮忙砌的,参考了北京烤鸭用的吊炉。 吊炉也叫挂炉,大致结构分上下两部分,下半部分类似一个土灶台,只是更大一些,上面不放铁锅,直接敞开着。 上半部分是个方形的烧烤室,扣在灶台上方,长宽与灶台相同,高度1米左右,正面是个小门,可以打开,里面四周挂着好几个铁钩,可以将腌制好的渡渡鸟挂在铁钩上烤。 渡渡鸟是上午腌制好的,加了各种调料、香料,还刷了两遍蜂蜜。 没错,他们的蜂箱产蜜了,岛上植物繁盛,不缺蜜源,林阳那小子已经搞了四五个蜂箱,而且还在不断扩大。 李金库打开炉门看了一眼,此时里面挂的几只渡渡鸟已经烤得滋滋冒油,烟火气裹着甜香扑面而来。 “再过十分钟,把几只渡渡鸟调换一下位置,让它们烤得均匀些。”李金库叮嘱道。 他们这个炉里的铁钩位置是固定的,不像现代一些吊炉,经过不断改良,里面的铁钩能转圈圈。 而这渡渡鸟体型又大,所以只能每隔一定时间手动调换一下位置。 摩根手里拄着一根钩杆子,点头答应:“没问题!金库哥放心吧。” 那钩杆子就是一根粗木棍,尖端是个铁钩。 渡渡鸟腌好后,每只都要穿一个铁钩,铁钩尾端是个环,用钩杆子钩住铁环,挂到吊炉里的铁钩上。 这些器具都是李金库参考北京烤鸭的工艺制作的,很好用。 检查完烤渡渡,李金库又来到新房院子里,这里聚集了好几人,正在杀鱼、剔鱼肉。 旁边放着几个大盆,里面好几条海鱼,个头都很大。 这样是詹姆斯他们上午送来的食材,他们那伙人水性好,擅长捕鱼,自从孙娴她们搞出渔网之后,更是如虎添翼。 直接导致海鱼价格大幅下降,搞得大家最近都不怎么爱吃鱼了。 所以詹姆斯他们提了个小要求,请李金库用海鱼搞个创新菜式,一是为了饱口福,二是为了提高海鱼的消费量。 一般的烤鱼、生鱼片、红烧、酱焖、糖醋、水煮鱼、鱼肉水饺、蒸咸鱼,这些吃法岛上早就普及了,没什么新意。 李金库经过思考,决定做一道地方名菜:福州鱼丸。 福州鱼丸是以鱼肉做外皮的带馅丸子,馅料通常是猪肉或虾肉,这道菜在福州一带非常流行,素有“无鱼丸,不成席”的说法,可见其普及程度。 鱼肉剁碎后加盐、加淀粉,搅拌成糜,用鱼糜摊一个小饼,将腌制好的馅料包进去,团成丸状,轻轻放入30度左右温水中凝固成形。 下锅时要冷水或温水下锅,再大火煮开,连汤盛出来。参照个人口味,可以洒点葱碎或香菜碎、香茅碎、胡椒粉之类,汤汁鲜美、鱼丸弹牙、肉馅咸香。 这道菜的一大优点是原料简单又百搭,馅料可以自己选择,荤素皆宜,组合出不同口味,想必能大大提高海鱼的消费量。 这里由玛丽等人负责,此时他们已经做好了很多丸子,准备一会儿就下锅。 “搅拌时一定要注意保持同一方向,不能反着搅,鱼肉会散。”李金库指点道。 玛丽一边包鱼丸一边答应:“嗯知道了金库哥。” 李金库转个弯又回到打谷场,这里有几个人正在切各种水果,有刺果番荔枝、木瓜、芭蕉、龟背竹果实、无花果,还有其它一些小野果。 这些野生果实不比人工种植的水果,甜度偏低,有的还比较酸涩。 但每次宴席上果盘又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李金库想了个办法,参考广西“酸嘢”的做法处理水果。 广西酸嘢相传是秦始皇修建灵渠时,由外地传入的腌制泡菜的办法改良而来,用各种时令蔬菜水果切条、切块,加入醋、盐、辣椒腌制,吃的时候再蘸上椒盐、梅子粉、甘草粉、蜂蜜等等,酸嘢的制作非常简单,又能抓住味蕾,相信一定能让众人眼前一亮。 其它一些菜大都是以前吃过的,李金库也一一检查、叮嘱了一番,然后就来到烧陶坊。 这么多人的宴席,餐具的数量是非常巨大的,全部新烧不现实,他之前和詹姆斯、谢文他们商量过,普通的碟、碗、勺他们各自带一些过去,一些复杂的、大型的由李金库他们负责。 考虑多数人日常使用的餐具都比较小,毕竟谁家也不是天天吃席,所以大陶盘、大汤碗比较稀缺,前两天李金库就让烧陶坊提前赶制,总算凑够了数目。 看完陶器,他又迈步到木工坊。 —— 本章知识点: 1. 烤鸭挂炉结构 2. 福州鱼丸 3. 广西酸嘢 第133章 詹姆斯营地 这次派对宴席准备的主战场还是在六人自己营地,毕竟这边的灶台、原料、工具比较凑手。 那就需要将做好的成品和半成品全带过去,好在前两天肖恩让几个木工制作的木桶、木盆已经完成一批了,木桶、木盆比陶器轻便、保温性更好,又抗摔,用来装饭、装菜正好。 另外老詹那边的餐桌、餐椅也不够,所以他们还需要搬几张餐桌,除了原有的,又新做了两张大圆桌,全都配好了板凳。 都检查完了,李金库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就去找沈曼如。 “曼如,我看咱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带一伙人先过去,顺便检查一下他们那边的情况。” 沈曼如和王胖子正在收拾东西,这次他们倾巢出动,没人看家,营地里的东西要归置一下,虽说应该不会有人偷,防一防野兽什么的也是有必要的。 “嗯,赶早不赶晚,詹姆斯那帮人比较随性、心大,你早点过去看看,如果还缺什么,派人回来说一声。” “好。”李金库答应着,就带着几个人,先将餐桌餐椅等大件儿扛到手推车、板儿车上,往詹姆斯营地搬。 经过这几个月不断来往,三个主要营地和荒岛集市之间已经修整出几条路来,所以路上还比较好走,不一会儿就到了詹姆斯营地。 和老詹等人打了招呼,李金库检查了一下他们这边的准备情况。 基本没什么意外,都准备好了,唯一的变化就是老詹说人数多了几个,总数达到90人。 李金库有点诧异,因为他知道三个营地的总人数最近几个月一直是85人,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多出5人。 不过他要准备的事情比较多,也没有细问,好在他们本来就准备了9桌,有5桌坐9人,有4桌坐10人,现在正好全部都是10人,就是添几把椅子的事儿。 确认没有其它意外,李金库安排几人开始布置现场,摆桌椅,起炉灶。 老詹他们这里也有灶台,也是李金库他们帮忙砌的,只不过针对西餐的特点做了一些调整,老詹他们喜欢烤肉,专门帮他们搞了两个烤炉。 现场摆得差不多,李金库只留下两人帮忙,其他人再回自己营地,搬运剩下的食材和餐具。 …… 傍晚,派对开始。 老詹的派对是西式的,自助形式,众人落座后并不是按桌上菜,而是在场地一侧摆几个长桌,十几道菜还有水果、主食全摆在上面,每人分一套餐具,自己想吃什么自己去取。 这样倒是有好处,大家吃多少取多少,不会出现有的桌吃不完、有的桌不够的情况,吃不完的食物也都干干净净地集中在一起,不会这桌剩一点、那桌剩一点,看着埋汰,扔了可惜。 因为人比较多,李金库将所有菜式都分成三份,分别摆在三个大长桌上,三个长桌间隔一定距离,避免大家全挤到一起。 老谢等人来得最早,沈曼如带着众人紧随其后,众人寒暄了一番,老詹便带着他们参观营地。 老詹他们的营地虽然也是肖恩和老刘指导建设的,但是仍然有许多不同。 营地的位置就在他们最早发现的水源,就是那个水潭的北侧。 他们对种地、烧陶、打铁不怎么感兴趣,没有那些工坊和菜地。 倒是养了二十几只渡渡鸟,主要是为了下蛋吃。 西餐离不开蛋,而且对蛋的新鲜度要求比较高,因为他们喜欢吃煎蛋,而且很多人喜欢只煎一面,即使煎双面也往往带溏心,蛋稍微放久一点,这么吃就容易坏肚子。 中餐对蛋的处理基本都是做熟了吃,这也是为什么华国人在国外喜欢买一些所谓“过期”的蛋,主要是不同的烹饪方法对蛋的新鲜度要求不一样。 他们还种了很多无花果和木薯,这些都是比较容易成活的植物,遍布营地四周,分布很随意,也没有专门开垦、整地,就是清理一下杂草,然后挖个坑种下,非常佛系。 一是他们这帮水手里没有很懂种植的,二是他们主要造打渔换贝利,需要其它东西就买买买,所以对种植不怎么上心。 也因为渔获比较多,他们专门搞了个很大的晾晒场,晒着大量的咸鱼、虾干、海参、扇贝、蛤蜊等等。 因为要腌制咸鱼和各种海鲜,他们对盐的需求量非常大。 不过这种腌制可以不用细盐,他们直接用粗盐,就是直接用海水晒盐,不经草木灰处理。 为此他们在王胖子指导下,专门在海滩附近开辟了盐场,找个阳光充足的开阔地,挖个浅池,将海水引进来,晒干后再引,反复几遍之后再收集析出的盐晶。 这种盐就是粗盐,用来做菜会发苦,适合腌咸菜、咸鱼。 老詹他们的房子也与六人营地不同,他们嫌打土坯、盘炕麻烦,盖了清一色的小木屋,直接用圆木建房,采用井干式结构,将圆木按井字型叠起来,圆木交叉处各砍一半,类似蜂腰榫,这种木屋是欧美人比较喜欢的方式。 为防止台风时发大水,木屋地板离地比较高,大多在一米以上。 这种木屋的优点是工具简单,基本有斧头就可以搞,不需要锯、刨等木工工具;缺点是密封性比较差,六面透风不说,蚊虫鼠蚁也挡不住,他们习惯用苔藓填充缝隙,但是时间一久就烂了,需要不断维护。 岛上时不时会来台风、降温,他们的木屋里很多都有炉子,有的是靠墙修壁炉,有的在屋子中间,还有的直接不修炉子,需要时用火盆、烘笼之类的东西取暖。 “烘笼”也叫灰笼,是老谢营地的人教他们做的,在我国南方一些地区比较常见,就是用藤条或竹片编一个带提手的笼子,将火盆包在中间。 需要用时,将木炭、热灰放在火盆里,用来取暖、烘烤衣服。 虽然他们的木屋密封性不好,但有炉子、烘笼,再穿上兽皮衣服,来台风时裹在身上抗一抗就过去了。 另外,老詹还介绍,他们营地又来了一些新人。 —— 本章知识点: 1. 用海水晒粗盐的简易办法 2. 烘笼 第134章 北边来客 老詹他们一伙,最初只有十来个水手,虽然人数不多,但全都是青壮年,男性,身体强壮、熟悉水性,所以他们总体过得也不错。 六人发行贝利之后,他们通过打渔、捞海参赚了不少贝利,又陆续从老谢那边拉拢了好几位新人。 全是单身女士。 没办法,老詹一伙实在是缺女人,而老谢一伙又恰好阴盛阳衰,有好几位单身女士没有依靠,过得不太好。 早期三伙人交流不多,互相不熟悉,后来沈曼如六人发行贝利、开辟集市之后,大家往来频繁,间接促成了好几对佳偶。 这些事不是什么秘密,沈曼如他们早就知道,老詹营地的人数早在两三个月前就超过了二十人。 詹姆斯这次要介绍的新人,并不是这些人。 他特意从人群叫出了五个人。 沈曼如他们一看,这五人全都眼生,之前没见过,有两男三女,而且看状态、穿着,与其他人明显不同。 状态明显不如三个营地的人好,面有菜色,非常瘦,蓬头垢面,穿着也比较破烂,所用的编织的手法也与他们完全不同。 三个营地的人在衣着、饰品等方面有许多共同特征,比如针织麻衣、兽皮鞋子、贝壳项链、竹编的包包等等,而这五人没有这些特征,一看就是外来的。 但是他们这一带所有的落难人员,明明早就全部找到并入伙了,这五人是从哪儿来的呢? 众人疑惑之际,詹姆斯开口介绍道:“他们来自山的北侧,岛的另一边。” 沈曼如和王胖子等人对望一眼。 正瞌睡呢,有人送枕头来了。 他们正想了解北边的情况,这就有人过来了。 人群中也发出了阵阵讨论之声,因为大家都挺好奇山崖北边是什么情况。 詹姆斯解释道,前几天杰森带着几人,划着木筏从海上绕过了东侧山崖,到达了岛的北侧,并进行了短暂的探查和搜寻。 岛北侧的地理环境倒是没什么明显不同,也是海滩和树林。 他们在离海滩不远的树林中发现了一个小型营地,有二三十人。 起初对方比较警惕,好在杰森人缘不错,对方竟有好几人都认识他,其中有三人也是邮轮上的水手,跟杰森他们很熟,双方这才放下戒备,互相交流了彼此的情况。 对方上岛后的经历也没什么不同,都是艰难求生。 不同的是,据他们讲述,岛北侧的面积比南边要大很多,人数也多,不同规模的营地有好几个,生活状况有好有坏。 不同营地之间还发生过争斗,虽然不至于你死我活,但也一直互相提防,时不时会因为争夺资源发生冲突。 所以后来,这几个营地都划分了各自的领地,谁也不敢轻易去别人领地转悠。 杰森接触的这一伙人,人数规模不算大,也因此并没有掌握岛北侧的全部情况。 但是整体来说,不论是自然环境还是人文环境,岛北侧都比他们这边要复杂很多。 杰森他们回来的时候,把那三个水手和其中两人的女伴一起带了回来。 本来对方领头的人不同意放人,好在杰森他们这次带了不少食物过去,包括两合面烧饼、腊肉、烤兔等等,都是李金库他们做的,味道非常好,还有一些打渔的渔具,包括渔网、鱼叉、拼竹鱼杆、鱼钩之类,杰森全部留给了他们,并许诺后续会加强往来,互通有无。 对方也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一看这些食物和渔具,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认为杰森他们挺有实力、值得结交,这才决定放人。 一边讲述这些,詹姆斯一边招呼众人落座、取餐。 王胖子和李金库、白雷雷都对北边的事比较感兴趣,端着盘子,拉着沈曼如跟那五人聊天。 结果一聊就有收获,其中一人聊到食物,说那边发现了野生茄子,他们原来的营地就种了一些,这次过来就带了些种子。 李金库一听,喜出望外,连忙拿出了两件衣服跟对方交换。 “你们那边有铁器么?”王胖子问道。 那五人摇摇头,他们的工具除了上岛时随身携带的几把小刀、两把手斧,其它都是用石头做的。 其中一位女士是霉国人,金发碧眼,身材丰满,摇起头来浑身的肉都在颤动,看得王胖子眼睛发直。 咽了咽口水,他正要收回目光,却突然瞪大眼睛,盯着对方事业线,将脑袋凑了过去。 女人名叫塞雷娜,看到王胖子的样子略感差异,却也没有退缩,挑了挑眉毛,唇角微挑,挺着胸脯迎上他的目光。 沈曼如在一旁柳眉微蹙。 王胖子虽然好色,但平时在人前装得还是挺像的,不想今日为何如此失态? 那胖脸都快埋进去了。 “咳咳!” 沈曼如看不下去,拽了拽他的衣角,同时还观察秀兰有没有注意这边。 王胖子这才如梦初醒,舔了舔嘴唇,向对方报以歉意:“sorry.” 又小声对沈曼如道:“曼如,她胸前的项链,你帮我要过来看看。” 沈曼如这才注意到对方脖子上戴了一条项链。 这种项链和她自己的类似,用各色贝壳、小石子串起来的,所以她一开始也没怎么注意。 沈曼如用英语很得体地夸对方的项链漂亮,顺手就要了过来。 王胖子在一旁,伸手捏住了项链上的一颗小石子,一边假装欣赏一边道:“问她这颗石头从哪儿弄的,别太刻意。” 沈曼如抬眼冲塞雷娜微微一笑:“这颗石头真漂亮,我也想串在我的项链上,你还有么,我可以用东西和你交换。” 塞雷娜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如果你喜欢,下次再去北边可以捡一些,我们那边有条河,里面有很多这种颜色的石子。” 她边说边解开项链绳子,将那颗石头拆了下来,递给沈曼如,“这一颗就送给你了。” 说完咬着嘴唇冲王胖子眨了眨眼睛,施施然得走了。 出乎意料的,王胖子浑然没有注意对方抛来的媚眼,看她走远,将沈曼如手里的小石头拿了过来,神神秘秘道:“曼如,咱们又要发了!” “咋了?”沈曼如看他如此反应,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不由多看了那颗小石头几眼。 小小的,形状不大规则,坑坑凹凹的,其实不怎么好看。 就是颜色有点特别,绿中透着蓝。 王胖子压低声音,难掩语气中的兴奋:“这是孔雀石!” 一听这个名字,沈曼如想起了什么,“你是说……” 王胖子连连点头: “岛北边有铜矿!” —— 1. 孔雀石 第135章 祝他们姓福 孔雀石是一种天然铜矿石,主要成分为碱式碳酸铜,化学式为cu2(oh)2co3,孔雀石产于铜的硫化物矿床氧化带,常与其它含铜矿物共生。 “铜虽然硬度不如铁,但优点是炼制和加工都比铁容易,这也是为什么世界各大文明都是先掌握炼铜,然后再掌握炼铁。” 王胖子取完食物,回到自己座位,小声给沈曼如介绍。 之前他们还发愁以后没有铁可用,将来如果能炼铜,也算是一种解决方式。 “这里人多眼杂,等回去再说。”沈曼如叮嘱。 “叮叮叮……” 众人纷纷用刀叉轻轻敲杯子。 这是欧美习俗,表示有人要发言,示意大家安静的意思。 詹姆斯端着酒杯站在会场中间,发表了简短的感言。 大意是总结了一下上岛半年以来的经历和感受,对众人取得的成果表示赞赏和感谢。 还着重强调了沈曼如等六人的突出贡献。 然后又解释了举办这次派对的目的,主要是欢迎新人加入。 说着他逐一介绍了新加入的成员,包括从老谢那边拐过来的几位女士,以及她们的男伴,还包括从岛北侧加入的那五人。 他介绍时是一对儿一对儿进行的,轮到每一对新人,男的女的都会自我介绍一下,顺便发表获奖感言,甚至还有趁机表白、感动落泪的。 全部介绍完,老詹举杯,号召大家祝他们幸福。 有点集体婚礼的意思,但又不是正式婚礼。 其实就是宣告一下,这些人都有主了,大家聚在一起庆祝一下,乐呵乐呵。 介绍完新人,老詹又讲了几句,传递了一个意思,就是号召大家探索荒岛北侧,找到所有落难人员。 这话倒是没毛病,毕竟人多力量大,如果能团结岛上所有人,肯定对大家都好。 只是具体实现起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詹姆斯当着众人也没有细聊。 最后他鼓励众人再接再厉、坚定信念。 “我相信,我们会回去的,那一天终会到来!” 说到最后一句,老詹眼睛眨红,神情激动,高举酒杯道:“干杯!” “干杯!” 众人举杯附和,一饮而尽。 后面的环节就比较轻松了,大家品尝美食、谈笑风生。 酒到酣处,老谢等有才艺的人陆续表演了几个节目。 有唱歌的,有跳舞的,不亦乐乎。 交谈间,沈曼如了解到,老谢、老詹他们两个营地,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们的组织结构现在已经相对松散,尤其有伴侣的、日子过得比较好的,基本都成立了独立的家庭,有了自己的私产。 只有一部分单身的、相对穷困些的,仍然会抱团取暖。 有一些公共活动,比如集体打渔、狩猎,包括这次的宴会,都会事先协商如何分摊成本和收益。 了解到这些,沈曼如内心也在思考,他们自己的营地将来应该如何发展。 是一直保持现状,还是…… 正想着,忽听人群中一阵喧闹,似乎是一帮人在起哄。 她连忙端着酒杯,凑过去看热闹。 只见一大帮人围成一个圈儿,齐声大喊:“say yes!say yes!(答应!答应!)” 人群中间,好像是杰森,正举着鲜花,单膝跪地。 看样子,貌似正在向某人求婚。 沈曼如非常惊讶,杰森这人四处留情,是出了名的风流浪子。 究竟是何方神圣,能降服这位泼猴,让他收敛心神,专情于一? 沈曼如揉了揉眼睛,踮起脚尖儿,定睛观瞧。 只见那杰森居然双手各举着一束鲜花,分别伸向眼前的两位女士! 没错,两位女士。 这是什么操作! 沈曼如皱了皱眉。 其中一位还是他们的人……是菲比! 另一位,居然是塞雷娜! 就是脖子上戴孔雀石那位女士,刚从北边过来的。 但是,她是有男伴的啊,刚才还在台上介绍来着! 大家刚祝福完,这杰森就来挖墙角,还这么明目张胆! 只见菲比一脸纠结,似乎又感动又生气,咬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塞雷娜更奇葩,身旁站着她那个男伴,她正在解释着什么。 看表情,好像正在分手…… 二人交流了几句,最后男的两手一摊,挑了挑眉毛,转身扬长而去。 看来是分手成功了。 塞雷娜转向杰森,双手捂在胸前,做出十分感动的表情。 随后又伸出一根食指,示意杰森稍等。 只见她转向菲比,跟她语重心长地交流起来。 菲比一开始表情冷峻,不怎么搭理她,然后塞雷娜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菲比露出惊讶而又羞涩的表情。 二女又语重心长地交流了几句,最后同时看向杰森,异口同声回答: “yes。(我愿意。)” 围观众人一阵惊呼!随后鼓起掌来。 居然特么成功了。 眼见着三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激动得热泪盈眶,你吻我、我吻他、他吻你…… 这都行? 沈曼如单手抚额,内心一阵吐槽。 回过头,就看到王胖子和秀兰站在身后,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瓜。 “唉……只能祝他们姓福了。” 王胖子一脸艳羡,贱兮兮道。 秀兰睨了他一眼,又转向沈曼如,“姐姐,你说咱是不是要给菲比准备个嫁妆啥的?” 沈曼如回过神,长吐一口气,点了点头。 “应该准备,不过严格地说不能叫嫁妆,菲比如果自己成立家庭,应该叫分家。” 里奥八人加入他们时,岛上的生存环境还比较严苛,当时给他们立了规矩,说未经允许不能随意离开。 现在条件比那时好多了,菲比也没掌握什么了不得的机密。 所以沈曼如觉得,走了就走了。 经过这件事,她也有点想明白了。 现在岛上生活条件好了,大家抱团取暖的必要性就降低了,和老谢、老詹两人营地一样,逐渐分化成小家庭是大势所趋。 菲比对营地的建设也是有贡献的,肯定不能让人空着手走,不过究竟应该分多少财产给菲比,还得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毕竟这是首例。 …… 入夜。 宴会结束,六人回到自己营地,洗漱完躺在炕上。 王胖子分享了孔雀石的事情,六人都很高兴。 肖恩摸着下巴道:“看来,对岛北侧的探索势在必行,只是那边的形势似乎更加复杂。” 人越多,事情就越复杂。 白雷雷想到什么,问道:“肖恩哥,你还记得当初一起上岛的,一共有多少人么?” 听到这个问题,六人回想起上岛之前的那段经历。 …… (生存篇完结,探索篇继续。) 第136章 命运的齿轮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积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2020年1月3日,六人登岛前一个月。 沈曼如站在豪华海景房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波涛汹涌的大海,面色冷峻。 房间内,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新闻:“吾汉市部分医院陆续发现了多例不明原因肺炎病例……” 沈曼如等六人乘坐的“蓬莱”号巨型豪华邮轮,正载着五千多名乘客,从霉国驶向华国。 邮轮上的各种游乐设施和服务都非常到胃,吃喝玩乐一应俱全,美食、购物、游泳、钓鱼,他们六人玩儿得不亦乐乎。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邮轮在途中遭遇了百年一遇的超强台风。 “姐姐~,你在想什么呀?”一个软软萌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白雷雷从身后拦腰抱住她,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跟她脸贴着脸望向窗外。 感到后背一阵柔软,沈曼如轻轻按住白雷雷的双手,扭头在她脸蛋儿上亲了一下道:“没什么,只是有点不安。” 她们乘坐的这艘邮轮,排水量有17万吨之巨,比特么航母还要大,是当今世界最先进的邮轮,人送外号“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 对于这样的巨轮来说,区区台风那就是洒洒水。 邮轮上的乘客都很淡定,大家歌照唱、舞照跳,丝毫没有在意。 但是,沈曼如心中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挥之不去。 她是海东大学医学系的学生会主席,英语也比较好,所以学校领导特意安排她来当六人的领队。 这次归国的行程,也是学校采纳了她的建议,特批了好几万的经费,给他们安排了豪华邮轮十日游,作为获得优异成绩的奖励。 万一这途中有个三长两短,她实在是没法交待。 “当、当、当、当、当。” 一阵敲门声传来。 “谁啊?”白雷雷松开沈曼如,跑去开门。 “胖子哥、肖恩哥,你们来啦!” 沈曼如转身道:“你们进来。” 王胖子探头探脑地走进她们房间,后面跟着肖恩。 “找我们有事?” “坐。”沈曼如挪了两把椅子给他们,她和白雷雷坐在床边。 待二人坐下,沈曼如道:“对于这次台风,你们怎么看?” 肖恩看看窗外的景象,反问道:“你是担心安全问题?” 沈曼如看着肖恩连连点头:“没错,我看新闻上说,这次超强台风是太平洋上百年一遇的大风暴。刚才我一直在看窗外,那海浪足有几十米高,实在是吓人。” 简直是一幅末世景象。 但是这邮轮体量太大,技术也先进。 在这样的波涛中,乘客能感受到的,也只是微微地、缓缓地晃动。 而且这房间的隔音也非常好,连打雷的声音都是隐隐约约的,窗里和窗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白雷雷安慰道:“姐姐你多虑了吧,这么大的邮轮,还能连个台风都抗不住?刚才船长也在广播里说了,让我们放宽心,接着奏乐、接着舞~” 说罢她高举双手、挺起胸膛扭了几下腰肢。 肖恩看着白雷雷笑道:“按照这种巨型邮轮的设计标准,抵御这样的台风应该不在话下。除非……” “除非什么?!”沈曼如一听这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肖恩摆了摆手:“你先别紧张。我是说,除非制造时有质量问题,比如偷工减料;或者航行中有人为操作失误,不然不可能出问题。而这些因素发生的机率,都非常低。” 王胖子听到这话,晃了晃脑袋,对肖恩道:“本来我是不担心的,一听你说偷工减料、人为失误,我就有点担心了,毕竟技术再先进,也不如人心复杂。而且,刚才来的路上,我好像看到船长一行人了,行色匆匆的样子,表情不太轻松。” 白雷雷听他这么说,有点害怕了:“啊~~胖子哥你这么说的话,我们是不是有危险啊!这船不会真的出事吧?” 王胖子大手一挥道:“雷雷你不用担心,退一步讲,即使这船不幸沉了,我们也不会有事的。” “哦?你确定?”沈曼如有点惊讶。 王胖子的话确实有点不可思议,电影《泰坦尼克号》令人印象深刻,倾巢之下,岂有完整的卵? 王胖子解释道:“现在啊,早已不是泰坦尼克号那个时代了。上船之前我上网查过,就说咱这艘邮轮,船两边挂的救生艇你们都看到了吧?” 另三人点点头,那些救生艇像一个个橙色的王八壳子,共有十几个,挂在邮轮两侧非常醒目。 王胖子继续道:“按照国际标准,这些救生艇的运载能力,至少要达到邮轮满载人数的75%!也就是四分之三。” “啊?那剩下的四分之一怎么办?不管了?!”白雷雷瞪大了眼睛。 “你别急,我没说完呢。因为邮轮满载的情况不太多,所以为了省钱,没必要配那么多救生艇。 万一乘客人数超过四分之三,还有别的办法。 你们在船上注意过那些白色的大桶没?” “哦我注意到了,有不少呢,我也好奇那是什么东西。”沈曼如问。 在邮轮甲板的四周,有很多圆柱形大桶,都是白色的。 “那些桶,是自充气救生筏,往海里一扔就自动开始充气,几秒钟就能变成一个筏子。 剩下那25%的乘客,可以坐这些救生筏逃生。当然,救生筏的条件跟救生艇没法比。” “可是,外面风浪这么大,坐救生艇、救生筏不会有危险么?”沈曼如皱着眉问道。 王胖子继续讲解:“这个嘛……看你坐哪种。那些救生艇我查过,都是全封闭的,关上门就不会进水。 它还具备自行扶正功能,被掀翻之后能自己正过来,牛叉得很,里面每个座位上都有安全带。 像今天这个风浪,就等于免费请你坐一天过山车!肯定会难受,但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以说,上了这种救生艇,就相当于已经获救了! 不过,那些救生筏就差点意思了……上面只有一顶帐篷和少量物资,只能自求多福了。 但是咱们肯定用不到,总不会那么倒霉,既遇上邮轮满载,又遇上邮轮沉没,还抢不到救生艇。” 王胖子不知道的是,眼下正值春运,回国过春节的华国旅客特别多,他们这趟邮轮就是满载的。 冥冥之中,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 本章知识点: 1. 自充气救生筏 2. 邮轮救生艇配备标准 第137章 开局囤货 白雷雷还是不太放心,追问道:“胖子哥,那上了救生艇之后多久才能获救啊,在艇上吃什么?” 吃的问题也是王胖子重点关注的问题,他连连点头道:“雷雷你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它这个救生艇每艘满载314人,按标准,艇上至少要常备供所有人吃喝7天的食物和淡水。另外,艇上还有急救包、药品、信号弹、保温睡袋等其它应急物资。 至于获救时间,那救生艇上有驾驶舱、发动机和油料,能行驶数百海里。艇上还有通讯设备,能与其它船只对讲,能发送各种求救信号。 咱这邮轮处于国际航线上,很快就会有其它船只路过,获救时间不可能超过7天。” 听完这些,众人终于放下心来,沈曼如夸奖道:“胖子,你的功课做得很充分啊,值得表扬!” 王胖子嘿嘿一笑:“哪里哪里~,就是上网百度一下,没什么。不过……” 他话锋一转道:“虽然能获救,但是在艇上等待救援的时间,肯定是很难熬的,吃得差不说,那艇里面非常拥挤,座椅都是平板儿,人挨着人,还分上下层,跟鸽子笼似的。” “那你的意思是?”沈曼如问。 “我的意思,咱们应该未雨绸缪,自己再准备一些食物、水和其他物资,万一需要上艇,日子也好过一些。 艇上说是常备7天食物,但一顿饭是按一小块压缩饼干计算的,我可吃不饱!”王胖子摸着肚子道。 沈曼如点头道:“嗯是应该准备一下,我刚在群里发消息了,一会儿咱们一起去。” “当、当、当、当、当。” 肖恩打开门,是李金库和秀兰。 沈曼如他们给他俩也解释了一下,六人就一起去准备物资了。 邮轮上购物非常方便,到处都是免税店,各种进口商品琳琅满目。 说是准备应急物资,六人逛着逛着就刹不住车了,毕竟邮轮出事只是小概率,顺便血拼才是重点。 尤其是三位女生,已经开始买化妆品、试衣服了。 而三位男生已经买完了,正在排队结账,他们每人装了一大包进口食品和其它物资。 免税店里卖的都是好东西,即使用不上也可以带回国。 他们难得有机会出国,总要带点礼物啥的,回去给亲戚朋友、同学们分一分,所以也不担心会浪费。 王胖子看三女一直在试衣服,叮嘱道:“那救生艇里没有放行李的空间,海上非常颠簸,可能不会允许带行李箱上艇。所以咱就每人装一背包就行,把贵重物品和应急物资放进去,衣服、化妆品这些不好带。” 三女哪听得进去这个,女人逛免税店,那真跟不要钱似的。 沈曼如道:“知道了知道了~万一真有事,衣服啥的都不要了。” 她也就这么一说,真有事,她宁可带衣服和化妆品,反正少吃点正好减肥。 忽然想起什么,沈曼如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王胖子道:“凡是应急物资都刷这张卡,可以报销!回去我给辅导员解释。” 这张银行卡里,是学校给的活动经费,一直由沈曼如保管。 这会儿刚好轮到王胖子结账,那收银员结算好金额,顺手接过沈曼如的卡,正要往pos机上刷。 王胖子脸色一变,立即伸手拦住收银员,一本正经道:“请等一下!先不要刷。” 他从收银员手里抢过银行卡,紧紧攥在手中,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沈曼如说:“曼如啊,既然这是学校的公共经费,那我还要再买一些!” 然后拉着李金库和肖恩,转身继续扫货去了。 沈曼如一脸黑线地翻了个白眼:“你买就买!废话那么多!” 王胖子留下一个猥琐的笑容,突然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沈曼如回答:“紫色,怎么了?” 王胖子已经走远,他拉着肖、李二人,跑到卖箱包的免税店,一口气选了六个最大号的防水登山包,全是同款,80升容量,赤橙黄、青蓝紫,每种颜色一个。 当然,他不喜欢绿色。 李金库看了一眼那背包的标价,震惊地说:“胖子,这个包会不会太贵了,一个三千多,六个包接近两万!” 王胖子搂住李金库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金库你想啊,咱们现在遭遇台风、身处险境,你说从学校的角度出发,是我们六名优秀学生的生命重要,还是活动经费重要?” 李金库一听这话,脸上迟疑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连连点头道:“哎呀胖子,还是你思想觉悟高啊,是我太狭隘了!太狭隘了!” 王胖子选了黄色的背包,肖恩选了蓝色,李金库选了青色。 新背包本来就大,空间设计又合理,他们把旧包的东西全部塞进新包里,居然只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王胖子选了一些有用又不占空间的物资,每种买了六份,分到每个包里。他把另三个包带给沈曼如她们,顺便也帮助她们提高了思想觉悟。 沈曼如选了紫色,白雷雷选了橙色,秀兰选了红色。然后六人又进入扫货模式,最终把六个大背包塞得满满当当。 结账时,那收银员光扫码就扫了半个小时分钟,最后对王胖子道:“你好先生,您的消费总额,折合人民币一共是十二万八千七百元。” “夺少?!!”沈曼如惊呼:“你个死胖子,买的什么应急物资,花这么多钱?!” 因为要单独刷卡,这个账单只包括应急物资,基本都是王胖子帮他们选的,没想到花了这么多。 沈曼如倒不是心疼钱,她家境殷实,如果是自己的钱,不至于反应这么大。但这是学校给的经费,花太多不好解释,主要是这个数额实在是太夸张了! 她所理解的应急物资,无非就是买点吃的、买点喝的,另外再买点药啊、创可贴啊、防晒霜啊、花露水啊等等。 当然,她也知道一些男生喜欢搞户外,装模作样的弄一个什么镁棒、弄一把什么刀啊、绳儿啊之类的,那也花不了几个钱。 现在他居然花了十多万,实在是难以理解! —— 本章知识点: 1. 邮轮救生艇的应急物资和配套设施 第138章 生平所学 王胖子看着那三米多长的账单,也有点尴尬,刚才他一听说能报销,有点兴奋过度,没怎么看价格。光六个背包就两万,其它东西的价格可想而知。 “算了你先刷吧,回去再说。”这个节骨眼儿沈曼如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她说可以报销的。 “实在不行,我就用零用钱垫上。”她心里想。 王胖子讪笑着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买的都是好东西!而且全都是应急物资,没有别的!”说着就递出了那张经费卡。 结果那收银员一刷卡,pos机发出滴滴的声音,收银员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先生,您的卡余额不足!交易失败。” 这下王胖子也傻眼了。卡里有多少钱他不知道,没想到会不够! “刷我的卡。”沈曼如掏出一张黑色的信用卡,递给收银员。 收银员接过卡一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但又立刻变换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您好沈女士,欢迎光临本店。” 那卡上印着她的姓名全拼,所以收银员才会这样称呼她。 沈曼如只微微点了点头,她并不惊讶,因为每次刷这张卡,不论在哪里,收银员都是类似的反应。 收银员刷了卡,将pos机递给沈曼如道:“请输入密码。” 王胖子见沈曼如刷自己的卡,更不好意思了:“哎呀曼如,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了。那个……回头我转给你吧?” 沈曼如接过pos机,正要说什么。 突然周围“嗡!”的一声,一片漆黑! 停电了。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紧接着,灯光又亮了起来,但不是原来的灯光,而是黄色的应急照明。 然后他们就感觉脚下的地板震动了起来,从邮轮深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隆隆之声。 “地震!是地震!!”旁边一位大妈脱口而出。 引得几人侧目。 几秒之后,那震动渐渐停歇,广播的声音传了出来:“attention please! attention please!” “亲爱的乘客们请注意,亲爱的乘客们请注意,本邮轮即将沉没!本邮轮即将……” “啪!”的一声,广播被打断,接着一个浑厚低沉的男性嗓音从广播里传了出来:“各位乘客你们好,我是蓬莱号邮轮的船长,我叫张毕辰……” 这位船长似乎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非常遗憾地通知各位,受台风影响,我轮出现了严重的故障,底部多个船舱进水。为了各位的生命安全,我宣布,全体乘员弃船……我再重复一遍,全体乘员弃船!请立即前往船票上指定的应急集合地点,会有船员组织大家乘坐救生艇……” 广播还在继续,大意是提醒大家不要拥挤、不要贪恋财物之类的话。 多数人还在听广播,或处于懵逼之中时,王胖子最先反应过来,对众人道:“我们得赶快走,不然该抢不上救生艇了!” 沈曼如想起自己的卡好像还没刷,她扭头找那收银员,却只发现她的黑卡被扔在柜台上,哪里还有收银员的影子。 得嘞,节约十二万八。 “快走!”沈曼如收起卡,对众人道。 六人毫不犹豫,各自将背包往身后一甩,像一条彩色的贪吃蛇,朝集合点鱼贯而去。 每名乘客的船票上,都标注了一个应急集合点的编号,这样的集合点在船上有很多个,以避免人员过度集中。 这是现代邮轮的应急逃生机制,乘客上船时都有告知,没想到这次真派上了用场。 不一会儿他们就跑到了甲板层,眼看就要冲上甲板了,狂暴的海风夹着雨水吹了过来。 “等等!”王胖子拦住众人。 “干嘛?” 王胖子指向外面道:“外面这么大的雨,我们穿这么少,会着凉的!在救生艇上发烧可不是好事儿!” 邮轮室内有空调,恒温26度,他们穿的衣服都很少。 王胖子指着他们的背包道:“每个背包侧面的口袋里,都有一件超薄防水冲锋衣,带eptfe膜和防水拉链,咱们把它穿上。” 众人放下背包,果然从侧面掏出一个扁扁的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件叠好的冲锋衣,非常轻薄,穿在身上很舒服。 王胖子刚才扫货的时候,户外运动品牌是重点区域,一看到这件冲锋衣,他自然就想到了外面的台风,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中等待登艇,一般的雨伞雨衣根本不管用。 所以,虽然这衣服一千八一件,他也毫不犹豫买了六件。 站到甲板上,他们立即感受到冲锋衣的重要性,它将人的头和上半身都裹得严严实实,不像其他乘客,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他们来到集合点,放眼望去,这里早已聚集了好几百人。前面正排成一队登艇。 这时有船员过来发放救生衣,他们每人领了一件,套在冲锋衣外面。 和王胖子说的一样,救生艇空间有限,没有预留放行李的空间,只允许带背包、软包,不允许带行李箱,因为救生艇在海上会剧烈颠簸甚至翻滚,行李箱会在艇中四处翻滚伤人。 但是,这项规定实际执行起来困难重重。 很多乘客上邮轮以后,在免税店里疯狂血拼,动辄花费数万甚至数十万。 现在让他们直接扔掉,属实难以接受,个别游客堵着艇门大闹起来,要求退钱! 一个穿金戴银的大妈涨红了脸,冲船员大吼道:“是你们没做好工作,把船开沉了!凭什么让我们买单?!!” “you 沉了 ship!why 我丢 box?!” 那个船员在大妈凌厉而流畅的散装英语攻势之下,竟然无言以对! 大妈趁他愣神儿之际,带着两个大行李箱一个箭步就冲上了救生艇,瞬间消失在艇内。 后面排队的人一看,这已经有先行者带头了,纷纷起哄大叫,呼拉超围了上来! 场面瞬间失控! 众人都想趁乱带行李上艇,带上来就能省好多钱。 至于别人上不上得来,谁管?反正我上来了! 这些人直接用出了生平所学,将打饭插队、开车加塞、吃自助抢虾、坐地铁抢座的看家本领全拿了出来。 —— 本章知识点: 1. 邮轮应急集合点介绍 2. 超薄防水冲锋衣 第139章 连环记 救生艇门口的船员瞬间失去了抵抗能力,那一艘救生艇满载314人,其中300名是乘客,标配14名船员。 听起来似乎合理,问题是14人根本管不住300人! 那些人冲上艇就开始疯狂占座、抢座,生怕旁边坐个人,影响自己占便宜。 有的躺下占一排座位,有的脱鞋扣脚,有的将行李箱放在旁边座椅上,用安全带捆住…… 总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更有甚者,有几名乘客直接堵在门口嚷嚷:“满了满了!塞不下了!”不让后面的乘客登艇。 可是门口船员的手里是有计数器的,才数到100多个人头,上艇人数远远不够标准。 还有的人,前一秒钟还在门外嚷嚷:“里面还有地方!还有!”,自己一上去就立即转身,伸手挡住后面的人,一脸的诚恳和无奈:“满了满了!确实满了!” 一时间,艇上的人和艇外的人形成两个阵营。 在艇上的人看来,救生艇上的资源是有限的,每多上一个人,他们所占有的空间和物资就少一份儿。 有几个强壮果决的,直接手捥着手站成一排,将艇门死死堵住。 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其他几人则不断给船员施压,让他们关门放艇。 在艇外的人看来,上了艇的人就拥有了参与资源分配的资格,那小小的艇门就是一座通往生存、通往特权的独木桥,他们一边要拼命挤进去,一边还要防止别人挤进去! 他们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像一条条缺氧的鱼,拼命要跃过那道龙门。 门那边就是极乐净土、就是人间天堂! 此时沈曼如他们还在外围排队。 肖恩看着眼前的情景,眉头紧锁道:“我粗略算了一下,这艇最多还能挤进去三五十人,而外面起码还有三四百人。” 白雷雷担忧道:“那我们岂不是上不去了啊。” 王胖子叹了口气:“这救生艇就是能上,我们也别上了。” “哦?为什么?”沈曼如问道。 王胖子看着救生艇说:“之前我说过,上了这种救生艇,遇到再大的浪,也就相当于免费坐过山车,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你见过坐过山车不扎安全带的人么?那就等于作死!” 那救生艇其实只有12多米长,5米多宽,2米多高,之所以能装得下314人,靠的是座位的合理安排和空间的充分利用。 问题是,现在没有人按座位坐,艇里已经挤进去一百几十号人,和一百几十个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很多人没有座位,只能人贴人站着,还有的直接爬到了成堆的箱子顶上。 其它救生艇的情况也都差不多。 再完善的设计,在复杂的人性面前也有可能翻车。 救生艇下水前被固定在邮轮的船舷外侧,由于邮轮并不颠簸,所以救生艇也很平稳,以致艇上的人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王胖子担忧地说:“现在风浪这么大,救生艇下海之后,那就真和过山车似的,不仅会上下颠簸,还会不停打转,甚至还会翻滚。 没扎安全带的人和行李箱会在艇里满天飞,扎了安全带的人也会被砸到。关键是这台风,起码要一晚上才有可能减弱。在这样的空间里坐一夜过山车,我不敢想象会是什么下场!” 肖恩听了王胖子的话,对沈曼如说:“现在大家都在争救生艇,没多少人理会那么充气救生筏。 等救生艇满了,救生筏也会成为香饽饽,如果我们要改主意,那就趁现在!” 沈曼如一咬牙,果断对众人道:“我们上充气救生筏!” 为了节约时间,在船长下达弃船命令后,所有充气救生筏在第一时间就被抛到海里,充气展开。 每个筏子都有一根首缆,拴在邮轮上的支架上,以防止它们飘远。 他们六人从甲板顺着绳梯下到海面附近,救生筏上有船员负责接应他们。 按照应急预案,每艘救生筏上都分配了人数不等的船员,负责照顾乘客、组织逃生。 船员给他们每人分了一片晕船药,当面要求他们吃下去。 他们登上充气救生筏没过多久,邮轮上那些救生艇的艇门终于关上,升级机吊着它们缓慢下降到海面。 剩下的乘客没有办法,也纷纷下海抢救生筏。 王胖子他们坐在救生筏中,切身感受到了海浪的汹涌,那筏子不停地上下起伏,众人根本站不稳。 只能坐在帐篷里,死死抓住筏子上的抓手。 有一个救生筏率先装满了人,上面的船员切断了首缆,它立即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上下翻腾着,被风浪卷着远离了邮轮,消失在视线之外。 沈曼如看着那个消失的救生筏,担忧地问旁边的一名外籍船员:“will them be ok?!(他们会没事吧?)” 那船员露出惊恐而绝望的神情,回答道:“sorry, i don''t know!(抱歉,我不知道!)” 他们所在的筏子准载20人,已经上了十几人,加上背包、几件行李,基本坐满了。 因为救生筏的数量是比较充裕的,船员没有限制行李。 一名船员抽出了筏子上配备的水手刀,正要切断首缆。 “wait!!(等等!!)”王胖子突然大喊。 船员转头看向他,疑惑地问:“what?!(怎么了?!)” 邮轮已经歪斜,救生筏的首缆需要及时切断,避免出现危险。 况且首缆与邮轮连接处有易断绳,即使现在不切,邮轮沉没时,那易断绳也会被拉断。 被动拉断还是比较危险,正确的操作是主动切断首缆,及早远离邮轮,避免被邮轮下沉产生的漩涡吞没。 现在邮轮已经在缓缓下沉,没多少时间了。 王胖子想给那船员解释,但是他英语不行,嗯啊比划了半天说不出来。 没办法,他只能冲沈曼如大喊:“赤壁之战!连环记!!” 沈曼如先是一愣,然后瞬间明白过来,她大声给那船员翻译道:“tie the boats together!(将船连在一起!)” 那船员恍然大悟,立刻大吼着,和周围救生筏的船员叽哩呱啦交流起来。 充气救生筏里,都标配有备用缆绳。 他们纷纷从筏子里找出备用缆绳,将所有救生筏拴在一起。 十几艘充气救生筏,形成一片连环船阵。 船阵一形成,筏子的晃动立即减弱了许多。 那位外籍船员冲沈曼如和王胖子竖起了大拇指。 最后他们切断所有首缆,船阵渐渐被风浪带离邮轮。 几分钟后,邮轮缓缓沉入大海。 那些船员趴在救生筏边上,望着邮轮泣不成声。 第140章 雨水收集器 和邮轮一起沉没的,还有上百名没来得及下船的乘客。 他们在狂风暴雨中哀嚎着,被邮轮下沉产生的巨大漩涡吞没。 非常令人惋惜,因为海上还漂着几个空的救生筏。 此时放眼望去,大海中远近散落着十多个救生艇和几十个救生筏。 其它救生筏发现他们这片船阵,也受到启发,纷纷就近组合,拴在一起。 最终在共同努力下,所有充气救生筏连成一大片,在乌云和大海之间,像一群橙色的海燕,在高傲的飞翔。 至那十几艘救生艇,因为是全封闭外壳,且具备自行扶正功能,理论上是不惧风浪的,所以也没有再打舱门去搞什么连环计,反正被浪打翻了还能自动翻回来。 又因为很多人没扎安全带,行李也没有固定,当救生艇歪向某一侧时,这些人和行李也会倒向同一侧,导致救生艇更加容易倾覆。 一百几十号人,和一两百个行李箱,像糖炒栗子一般,被装在封闭的王八壳子中,不停地旋转、起伏、翻滚。 没过几分钟,就有很多人受伤,鼻青脸肿的、四肢骨折的、头破血流的,比比皆是,他们哀嚎着、呻吟着,全然没有了上艇时的劲头。 更奇葩的是,由于他们大部分是硬挤进来的,船员被按在一边说不上话,所以他们也没吃晕船药、没拿呕吐袋,救生艇就在仓促之间下海了。 那邮轮上有好几家高档自助餐厅,来自全世界的厨师各显神通,做出了各式各样的美食。 面对这些美食,多数乘客自然是什么贵吃什么,什么高档吃什么,什么稀奇吃什么! 而船长宣布弃船的时间,恰好是晚饭时间之后不久。 所以,在不停翻滚、旋转、起伏的救生艇中,没一会儿就有人开始呕吐,由于救生艇是全封闭的,气味短时间很难散出去。一人吐、人人吐,各种高档食材的未消化食糜,连汤带水从所有人嘴里喷射出来。 一百几十号人,夹在一百几十个行李箱之间,不停地翻滚着、呕吐着,受伤加晕船,使他们的承受能力很快达到极限。 但是大自然才不管这些,那台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海浪持续不断地冲击着救生艇。 弄死你,与你无关! 下海1小时,救生艇里到处是尖叫、哀嚎、怒吼,以及“哕~”、“呕~”的声音,人们互相咒骂着、推搡着、蹬踹着,发泄着愤怒和不甘。 下海2小时,尖叫声和咒骂声渐渐减弱,更多的是痛苦的呻吟和哭泣,以及偶尔一声绝望的长啸。 下海4小时,救生艇内一片死寂,只有行李箱和人体持续撞击着座椅和艇壁、地板,发出咚咚的声音。 所有人都衣衫破烂、四肢扭曲,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行李箱之间,随着救生艇的晃动,无意识地互相撞击着。 有的人似乎还活着,更多的人已经死去,人一死就大小便失禁,艇内到处都是呕吐物和排泄物,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过了一夜,台风终于减弱,由于有求救信号发射装置,救生艇很快被救援船只找到。 然而不论救援人员如何呼叫,救生艇上始终没有回应。 后来他们终于靠近救生艇,从外面破开艇门,一股难以言表的恶劣气味扑面而来,几名救援人员忍不住剧烈呕吐! 又经过数小时的清理,他们只发现了个别幸存者,那人受了重伤,身上有多处骨折和大面积的软组织挫伤,精神涣散、奄奄一息。 十多艘救生艇陆续被发现,其它艇上的情况也大多如此。 只有一艘艇情况比较好,他们登艇时有几名乘客带头维持秩序、劝导其它乘客,最后这艘艇满载着314人,安然无恙、全部获救! 至于那些充气救生筏,因为不具备主动信号发射装置,暂时没有找到。 然而救援工作并没有因此就停滞,救援船只和飞机持续在周边海域搜寻,期盼着能有奇迹发生…… 与此同时,王胖子他们几个,正躺在救生筏里闭目养神。 这一夜,他们除了没怎么睡觉,过得还行。 他们的连环船阵,纵横跨度都有好几十米,而且人员分散在各个筏子上,不会集中在某一侧,所以船阵没有发生侧翻,也不会突然旋转。 救生筏都有帐篷,与筏体连成一体,包裹住整个筏子,帐篷两头各有一个入口,可以用拉链拉上。 虽然不是绝对密封,但只要帐篷完好、救生筏不侧翻,基本不用担心进水的问题。 即便有少量进水,筏子上也标配了塑料水瓢,可以将水舀出去。 唯一要面对的,就是海浪的上下起伏,好在所有乘客上筏时都吃了晕船药,也发放了清洁袋,虽然还是有几人呕吐,但基本没有影响其他人。 天亮之后,台风减弱,船员就打开了救生筏自带的物资包,将淡水和食物分发给众人。 他们这艘救生筏按标准是准载20人,所以配备了20包压缩饼干和60袋淡水。 因为救生筏数量相对充足,所以他们这个筏子只坐了15个人,船员给每人多发了几块压缩饼干,每人都给了4袋淡水。 每包压缩饼干是14块,省着点吃,一天两块,够吃1周。 每袋淡水500毫升,里面分装了5个小袋,每小袋100毫升。 前面这一夜太颠簸,大家都水米未进,所以一分到水和食物,都想打开水先喝上几口,但是船员阻止了他们。 一位名叫约汉的外籍船员指了指帐篷顶部,那里挂着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装满了水,他的意思是要先喝这个。 那水袋是透明的,还连着一根软管。 乍一看有点像医院里卧床病人用的尿袋,只是体积大很多。 里面的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所以众人一时面面相觑起来,不确定要不要喝。 王胖子见状,给众人解释道:“这是一个雨水收集装置,这种救生筏上都有。” 在帐篷顶部外侧有一道挡水条,能挡住一部分雨水。 挡水条中间低、两边高,中间有一个小孔,雨水能从小孔流到帐篷内部的水袋中。 “这水袋里其实是雨水,是可以喝的。之所以要先喝这个水,一是因为水袋现在已经满了,喝了以后还能存更多雨水;二是雨水保存时间短,而袋装水保存时间长,可以留到以后再喝。” —— 本章知识点: 1. 救生筏部分应急物资介绍 2. 雨水收集器 第141章 应急物资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虽然这雨水可能不太干净,但是袋装水喝一袋少一袋,能省还是要省的。 而且现在外面还下着雨,这水喝多少有多少,不喝白不喝! 于是大家打开集水袋的放水口,轮流蹲在水袋下面接水喝。 王胖子提醒其它五人道:“背包的侧兜,里面有折叠水壶!” 那几人一听立即翻找,果然各找出一个卷成卷儿的水壶来,只有壶嘴儿是硬的,壶身是塑胶材质,不装水时可以压扁卷起来,不占体积。 他们每人接了满满一壶水,喝了个饱。 不一会儿,筏子上十几人全喝饱了。但是那水袋里还是有水,而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见大家都喝饱了,王胖子微微一笑,又打开了自己的背包,从包里掏出一个圆形的扁扁的东西,直径有二十多厘米,厚度有三四厘米。 一旁的李金库好奇问道:“你这是拿的啥?” “露营折叠水桶!”王胖子不无得意地说。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折叠水桶,结构有点像手风琴,撑开之后是一个全封闭的圆柱形塑料桶,顶部有提手,还有带螺纹的桶口。 这也是王胖子从户外用品店采购的,那桶身上还刻有容量:“15升。” 他买的最大号! 他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盖子样的东西,上面带个小手柄。 这是配套的桶盖,拧在桶口上可以当水龙头。 王胖子将水桶撑开,放在那集水袋下面,开始接水。 足足接了半小时,终于快要接满了,王胖子用胳膊推了推李金库道:“快快!该你了!” “啊?什么该我了?”李金库没听明白。 “废话,把你的掏出来啊!你包里也有一个!快接上,别浪费了。”王胖子催促道。 李金库惊讶地打开背包,果然也掏出一个一毛一样的折叠水桶。 他有点尴尬地说:“你这一个就够了吧,15升够喝好几天了,没必要弄两个吧?” “什么两个!咱们每人一个,六个!” 王胖子伸手比出一个六的手势,对其他人道:“在救生筏上,最重要的物资就是水。水的问题解决了,再有这些食物,咱们在海上漂上几个月都没问题!” 沈曼如和其他人一边惊讶,一边各自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同款水桶来。 六个水桶,每个15升,共90升。 “得!别说喝水了,洗澡都够了。” 李金库嘿嘿笑道。 艇上其他人也都跟着笑起来,王胖子这个操作看似有点夸张。 但是王胖子决定买这几个桶,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海上漂泊,生存的关键主要就是食物和水,水尤其关键。 他此举大大提高了众人的生存机率。 受王胖子启发,其他没有桶的人也拿出一切可以接水的器具,各种杯子、盒子、袋子,甚至那塑料呕吐袋,都冲干净拿来接雨水。 船员们看到救生筏上有这么多淡水,露出欣慰的笑容,又他们给众人介绍了救生筏上的其它应急物资。 他们乘坐的充气救生筏全都是标准制式,按照标准要求,每个筏子上都有应急物资包。 王胖子在一些短视频里看到过相关介绍,不过实物他也是头一次见到。 食物和水刚才已经分完了,其它物资也都很有用。 首先是充气式雷达反射器,用于反射雷达信号,船员们第一时间将它支了起来,这是获救的关键。 只是这种反射器只能被动反射雷达信号,无法主动发送; 其次是急救包1个,里面有止血带、纱布、酒精消毒片,常用药品等等; 然后是各种信号弹十几枚、日光信号镜一个,用于求救。 日光信号镜是一面不锈钢材质的镜子,可以反射阳光来求救,也可以当普通镜子用; 路亚钓鱼线组一套,配有假饵亮片数枚,可以用来钓鱼; 手动打气筒和修补工具、胶水,用于救生筏漏气时进行修补、充气; 还有一些其它物资,如保温睡袋、救生手环和浮索、船桨、手电筒和电池,等等。 总的来说,这些东西都是不占体积且很有用的。 船员约汉给乘客们讲解了乘坐救生筏的注意事项,以及各种物资的使用方法,重点讲了三种信号弹的使用: 第一种是火箭降落伞火焰信号,可以打到300米的高空,发光发烟。这种信号弹适应性最好,白天晚上都能用; 第二种是漂浮烟雾信号,能发出黄色烟雾,可以漂在水面上,这个只能白天用,晚上看不到; 第三种是手持火焰信号,能发出耀眼的强光,主要是晚上使用,因为白天海面会反射阳光,效果不是太好。 信号弹的正确使用非常重要,如果用得不对,会浪费宝贵的求生机会。 除了船上这些公共物资,王胖子还帮他们六人采购了很多东西,全放在六个背包中,只是不敢轻易拿出来,怕引起他人觊觎。 主要是食物,其中压缩饼干和午餐肉罐头最多。 压缩饼干自不必说,午餐肉的热量高、保质期又长,还不容易破损。 而且关键在于,它是肉!像王胖子这种人,离了肉可不行。 另外每人还有一小瓶“多维”片,即“多种维生素片”。 因为应急食品营养有限,时间长了容易缺维生素,所以他给每人准备了一瓶。 多维片不仅富含维生素abcde和k,还富含钙、铁、锌、锡、锰、铜、镁、硒、镍、硅等等金属和微量元素。另外还有叶酸、泛酸、烟酰胺等营养物质,保证他们六人在船上怀孕生子也不会缺营养。 听船员介绍完物资,他们六人的水桶也全都接满了水。 他们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躺着睡了一会儿,雨就渐渐停了下来,太阳出来了。 船员约汉一看风平浪静了,立刻将救生筏上的路亚钓鱼线组和假饵亮片拿了出来,打开帐篷门开始钓鱼,毕竟筏子上食物有限,如果能钓上鱼,他们生存、获救的机会就更大了。 只是这钓鱼线组比较简陋,只有一个绕线盒和鱼线、鱼钩、假饵,没有鱼竿和正经鱼饵,所以约汉钓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动静。 王胖子见状,又开始翻包。不一会儿掏出一个约一尺长的袋子。 肖恩眼前一亮道:“这是……鱼竿?!” “没错!超短节便携海钓鱼竿,配水滴轮!” 王胖子打开袋子取出鱼竿,这鱼竿短小粗悍,配的这个水滴轮体积也小。 他对肖恩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你经常钓鱼,所以你包里也有一根!还有其他一些小配件,还有一小包海钓面饵。” 肖恩一听,露出惊喜的表情,果然从自己包里掏出一根同款鱼竿来。 他看着那鱼杆和水滴轮,惊讶道:“嚯,这杆子和轮都不便宜吧,都是大品牌!” “那当然,这都是救命的玩意儿,必须可靠!”王胖子笑道:“一套两千多,水滴轮占了一大半!”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下,他二人跑到帐篷门处,钓起鱼来。 —— 本章知识点: 1.露营折叠水桶 2.不同各类信号弹的使用 3.救生筏其它应急物资 4.多种维生素片 5.超短节鱼竿 第142章 哆啦a梦 专业渔具和鱼饵自然不是救生筏自带的“手把线”可以比的。 他们所处海域位于太平洋中间,远离各个大陆,鱼类资源非常丰富。 两人钓了不一会儿就开始上鱼,一条两条三条,大大小小的鱼接连不断地上钩! 一船人都跟着兴奋起来,这么多鱼谁看了都高兴。 这救生筏上枯燥之极,众人的手机不是进水就是没电了,所以大家都无所事事,看他们钓鱼好歹能解解闷儿。 他们钓了一个多小时,天气越来越晴朗,乌云彻底散去,阳光变得强烈起来,反射到平静的海面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钓鱼时眼睛免不了要望向水面,所以王胖子也有点难受。 他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这个……长时间在海上漂泊啊,海面反射的阳光会对人的眼睛造成伤害,严重的会造成雪盲症!所以啊,必须采取措施来保护眼睛……” 一边说着,他一边又开始翻背包,没几下就掏出一副太阳镜,戴在了脸上。 白雷雷看到后毫不惊讶,直接抢答道:“哎呀胖子哥,不用说,我们是不是也有啊~?” 众人都开始翻找起来。 果然,他们每人都有一个,款式和颜色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是名牌。 秀兰兴奋地戴上太阳镜,问白雷雷道:“好看嘛?” 那太阳镜的标签还挂在上面,写着三千二百八十元。 王胖子给自己选的是飞行员款的雷朋蛤蟆镜,他冲其他人抬抬下巴道:“咱这审美眼光,那必须好看啊!” 他这一款也花了两千多。 沈曼如低头,抬眼从太阳镜的上沿儿看向王胖子,似笑非笑地说:“幸亏那银行卡没刷上,不然我非弄死你!” 前面那些东西也就算了,用学校的活动经费买太阳镜,而且是这么贵的品牌,属实有点说不过去。 “你看你看,格局小了不是?咱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哈哈!说起来我还有点后悔,早知道再多买一些了!唉!” 王胖子惋惜地说。 他和肖恩从上午一直钓到下午,累计中了几十条鱼。 现在他们筏子里全是鱼,都快变成渔船了。 他们和船员一商量,只留下几条大的自己吃,其它鱼都分给了其它筏子。 到了饭点,众人都饿了,看着筏子里这些鱼,大家都没想好怎么吃。 沈曼如看向李金库,这事儿要听他的意见。 李金库皱眉道:“海鱼其实可以生吃,一般不会有寄生虫,只是生吃的话,得有酱油才好,如果有芥……” 他话还没说完,王胖子又开始翻包了! 这次大家不等他翻出来,直接各自从自己包里翻找起来。 果然,每人掏出了两瓶酱油和两管子芥末。 沈曼如一边笑一边吐槽:“您老人家给我们带这么多酱油和芥末做什么?!” 王胖子自然有他的道理,解释道:“你看哈,我们现在有钓鱼竿,鱼有的是,但是这船上不能生火,那就只能生吃了,生吃就离不开酱油和芥末,这玩意儿能杀菌的! 一天三顿吃生鱼片,那酱油和芥末的消耗还是很大的,必须要多买些。” 他从自己包里掏出了酱油、芥末,然后又继续翻找。 最后他掏出了一把精致的瑞士军刀。 这军刀共有三十多种功能,包括小刀、开瓶器、钢锯、木锯、一字和十字改锥、矬刀、指甲剪、指甲矬、三种钳子、放大镜、尺子、卸钩器、针、剪刀、圆珠笔、摄子、去鳞器,等等等等。 王胖子一抬头,迎上了其他人询问的目光,他嘿嘿一笑道:“都有,都有~!一千八一个!” 瑞士军刀的大名他们都是知道的,那是户外必备神器,听他这么说,其它五人都很满意。 王胖子拿出军刀是用来杀鱼的,先用去鳞器刮鳞,再用小刀剖开鱼肚子,去掉内脏、鱼头,再用海水清洗干净,最后切成片。 上一顿他们吃的午餐肉罐头还剩下几个铁盒,他们就用罐头盒盛酱油和芥末。 沈曼如用手捏起一块鱼肉,蘸上酱油、芥末,然后放到嘴里。 “嗯……” 好吃得眯起了眼睛。 这条鱼刚钓上来十分钟都不到,那鱼肉的鲜甜绝不是一般饭店里的生鱼片能比的。 白雷雷和秀兰一边吃一边嗦手指:“胖子哥,这鱼也太好吃了啊~!” 沈曼如皱眉道:“好吃是好吃,只是咱们这样吃东西是不是不太文雅啊。” 她一边说,一边也伸舌头舔了舔手指。 王胖子看着她们将手指头嗦得干干净净,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来,又从包里掏出一双筷子!他用筷子夹一块鱼肉,蘸着酱油芥末放到嘴里品尝起来。 沈曼如笑骂道:“你个死胖子是不是故意的?怎么不早说有筷子。” 以她对王胖子的了解,他绝对是想看她们舔手指才故意不说的。 王胖子一脸冤枉道:“刚才没想起来嘛~!” 他连太阳镜这种东西都买了,怎么可能不买筷子。 他们的背包实在太大,里面东西很多很乱,如果王胖子不说,他们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放在哪里。 救生筏上空间有限,他们也怕其他人生歪心思,也不好全掏出来翻看。 王胖子说了一下筷子的大概位置,他们一找果然都找到了。 有了筷子,吃生鱼片就方便多了,王胖子又杀了好几条鱼,李金库也帮忙切鱼肉,分给筏子上其他人,大家都吃起来。 就这样,他们在救生筏上吃喝钓鱼,时间就慢慢过去了,一天、两天,到了第三天。 王胖子连钓了两天鱼,有点腻歪了,他将鱼杆递给一个喜欢钓鱼的船员,让人家也过过瘾。 他自己就戴着太阳镜,斜靠在帐篷入口处晒太阳。 沈曼如看他惬意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你这家伙,怎么一点落难的样子都没有?你这是度假来了啊,要不要再给你整一杯柠檬水?插个小雨伞在上面。” 一说柠檬水,白雷雷舔了舔嘴唇道:“姐姐啊,要是真有一杯柠檬水就好了,这两天光吃鱼肉、午餐肉,有点上火。” 王胖子闻言,又想起了什么,打开背包又是一通翻找。 “得嘞~咱们的哆啦a梦又上线了!”李金库一看他这架势,也开始调侃道。 刚说完,王胖子掏出一个塑料小圆筒,握在手里举向空中:“维生素c泡腾片~!桔子味~!” 白雷雷震惊了:“胖子哥,你还真是哆啦a梦啊!” 第143章 光伏充电板 王胖子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我只是对人的基本生理需求理解得比较透彻而已~” 他在学校里时,整天宅在宿舍里打游戏,各种快乐水自然是离不开的,所以他一想到海上漂泊,自然就会考虑如何满足这一需求。 带饮料又沉又占体积,而泡腾片体积小,好喝还有气泡,又能补充维c,实在是太适合海难逃生了。 所以他给每人都买了一盒,里面装了两个小筒,每筒15片,共30片。 王胖子打开小筒的盖子,倒出一片泡腾片,塞进自己的折叠水壶里,同时叮嘱其他人道:“它的说明书上写着,不能喝太多,一天喝一片,这一盒能喝一个月。” 说着他又倒出一些来,给同船的其他人每人分了一片。 为此他特意多买了一盒,这叫见者有份儿,如果他们六人在筏子上吃香的喝辣的,而其他人没有,免不了让人眼红。 在这茫茫大海上,让人眼红可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连连道谢,在这物资匮乏的海上还能喝到甜甜的气泡桔子水,大家都很高兴。 喝完饮料,王胖子看大家情绪不错,挑了挑眉毛,笑着问道:“哎?你们的手机都还有电么?” 众人都摇头,这都第三天了,即便是纯待机也支撑不了这么久。 秀兰兴奋道:“你又要掏什么好东西?别卖关子了。” 王胖子摇摇头:“这次该你掏了,还有肖恩,你俩的包里各有一个折叠光伏充电板,像一本黑皮书的样子。在背包左边深一点的地方。” 二人果然各掏出一个32k大小的本子一样的东西,递给王胖子。 王胖子将手里的本子展开,它是由四片光伏发电板折叠而成的,连接着三个充电头。 王胖子介绍道:“咱们六个都是用的华为手机,全是type c充电口,这两个充电板都是60瓦的功率,它们各有三个type c口,每个口能分到20瓦,可以支持9伏2安快充。” 他将两组充电板展开,从向阳一侧的帐篷门探出身子,将它们挂到门外两侧的帐篷顶上。 然后将六人的手机拿过来,全部接上。 热带的太阳很毒辣,海面又能反射一部分阳光,那两组充电板直接满功率输出,六部手机全部点亮了快充图标。 王胖子问另五人:“你们谁想玩儿斗地主?” 秀兰立即举手:“我想玩儿!” 沈曼如诧异道:“这里没有网,你怎么斗地主?” 王胖子打开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app,面向众人道:“我提前安装了离线版的斗地主app!我用蓝牙分享安装包给你们,你们装好app后,连上我手机的无线热点,再打开app,咱们就可以斗地主了,局域网对战!” 不一会儿,其它救生筏上的乘客在恍惚之间,仿佛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超级加倍!” “当~当当当当……飞机!” “当当当当当~……压死!……” “你快点儿~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等他们六个手机充满了,就把充电板借给其他人。 几个小时之后,连环船阵之上仿佛开了棋牌室,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王胖子后来又分享了几个单机小游戏,什么连连看、消消乐、noodle jump、中国象棋、俄斯国方块、植物大战僵尸、超级玛三丽,浑抖萝,等等等等。 还有一些人分享了手机里的一些电影,各种剧情片、悬疑片、动画片、爱情片、动作片,应有尽有。 只可惜当时是2020年,华为mate50还没有上市,北斗系统的短信发送功能还没有手机支持;华为mate60也没有上市,卫星电话也没有哪个智能手机支持;马斯克的星链那时也没有商用,要不然他们就能直接获救了。 就这样,他们六人在连环船阵上,整日钓鱼、打牌、打游戏、看片儿,饿了吃鱼、吃午餐肉,渴了喝水、喝泡腾片。 时间来到第六天,情况又有所变化。 游戏打腻了,牌也打够了,片儿也全都看过了,鱼肉、午餐肉也不那么香了。 众人又回归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的状态。 不仅如此,救生筏上的气味越来越难闻了。 热带地区气温偏高,那帐篷被太阳炙烤着,里面有点闷热,所有人都在出汗,他们都好几天没怎么洗澡了,最多在筏子边上弄点海水,随便擦擦了事。 虽然王胖子他们有几十升淡水,但真用来洗澡还是舍不得。 王胖子看看其他几人,个个都蓬头垢面,满脸油光。 他冲沈曼如招了招手道:“曼如,你过来。” 沈曼如看看他:“干嘛?” 王胖子又招招手:“干!有贵干!” 沈曼如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凑了过来。 王胖子趴到她耳边,正要说话,沈曼如条件反射地躲了开来,“你有话就说,凑那么近干嘛?” 王胖子无奈道:“你让我闻闻,身上馊了没有?” “滚!要你管!”沈曼如红着脸怒斥。 王胖子又问:“那你喜欢穿比基尼么?” 秀兰在一边听得生气,怒道:“胖子你要干嘛?胆敢调戏我姐姐!你再说一句我弄死你!” 王胖子咳嗽了两声道:“在你们的背包里,靠背面的夹层,各有一套泳装,我按你们的尺码选的。” 三女面露异色,白雷雷捂着胸前惊道:“胖子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王胖子盯着她的手道:“阅尽天下爱情片,心中自然有码!裆燃了,也不是特别精确,买泳装足够了。” 沈曼如从包里翻了半天,掏出一套布料极少的泳装。 她看了一眼直接扔到王胖子脸上:“滚!!我让你买应急物资,你特么这都买的啥?!” 王胖子惊道:“哎?曼如啊,你说句良心话,至今为止,我买的哪件物资不是极其得有用!” 这话一说出来,全筏子的人都纷纷点头!王胖子准备的物资真的是实用性极强。 这一点沈曼如也是心服口服。 她语气缓和了些,问道:“那你给我们买这么暴露的泳装,是什么意思?” 王胖子自然有他的道理:“给你们买泳装,自然是为了让你们游泳,这救生筏上待久了,个人卫生是大问题,所以必须要有游泳的条件。 这泳衣虽然暴露,但暴露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减小体积嘛~布料越少、体积越小。 咱们现在是海难逃生,一切都以生存为要,其它事情,能将就的,就将就一下嘛~ 再说了,不光你们的泳衣布料少,我们的也很少啊~不信你们看,这是我的丁字裤!” 说罢,他掏出自己的泳衣丢给沈曼如。 t字型的两根绳,有点布料,但不多。 沈曼如一把扔了回去:“呸!谁要看!你自己留着。” 肖恩这时也掏出了自己的泳衣,吐槽道:“你特么……有必要非得买丁字裤么!这能省几个体积?” 他的丁字裤还是豹纹儿的,充满了野性气息。 三女一看肖恩的丁字裤,都露出了异样的神情。 肖恩如果穿上它,一定超级性感! 想到这里,沈曼如俏脸一红、眼珠子一转,抿了抿嘴道:“布料多少先不说,在这深海之上游泳,很不安全吧?” 第144章 粉红色的火烈鸟 王胖子又招了招手道:“所以我刚才让你过来嘛,我有办法,但需要你来传递一下。” 沈曼如看他这么执着,无奈把耳朵凑了过去。 王胖子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沈曼如露出了然的神色。 她跑到船员那里,冲他们叽哩呱啦讲了一顿英语。 船员一听居然频频点头。 他们从帐篷钻出去,冲其它筏子喊了几声,其它救生筏的船员都钻了出来,然后他们又讲了一顿英语,大家纷纷点头,就开始行动起来。 按照王胖子的建议,他们将连接救生筏的缆绳重新调整,将所有救生筏围成一个田字格。 这个田字格有四五十米直径,飘浮在平静的海面之上,形成四片方形的区域。 这样一搞,四个小型游泳池便弄好了。 大家可以在这个泳池里面游泳,周围一圈人看着,四周还有缆绳,安全性大大提高。 在帐篷里憋了好几天的乘客们,身上都快长毛儿了,大家一看有这么好的泳池,都兴奋极了。 虽然多数人没有泳衣,但这时候也顾不上讲究了,穿着内衣也能游个痛快。 水性不好的,还可以穿救生衣。 船员们还临时腾出来两个救生筏,分别供男女乘客换衣服用。 沈曼如、白雷雷、秀兰看着那些人高兴的样子,心里也着急下水,可看着那布料极少的泳衣,还是有一点犹豫。 王胖子给她们买的泳衣,下身就是丁字裤,上身嘛…比乳贴大不了多少。 质量倒是不错,一看就是大品牌,估计也不便宜。 王胖子似乎看出了她们的顾虑,于是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他从自己包里翻出来一瓶防晒霜,冲三女晃了晃! 沈曼如看到防晒霜,认命似的白了他一眼,一把夺过防晒霜,正要拉着白、秀二人进帐篷换衣服。 王胖子忽然又拉住她的手,给她塞了一把剃须刀一样的东西。 沈曼如一看那东西,脸腾得就红了,她警惕地瞪了王胖子一眼,转身进了帐篷。 王胖子则拿来自己的背包,又翻找起来…… 等三女扭扭捏捏地站在阳光下,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人群中甚至爆发了“哇!”的一阵低呼。 她们每人身上的布料,加起来都不及一个巴掌大,但又遮得严严实实。 为了缩短尴尬的时间,三女略一亮相,不经意地摆了几个pose,便跳入了水中。 王胖子、李金库、肖恩也换好衣服出来了,他们的丁字裤,后面就是一根绳,前面只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兜,看起来比三女还骚气。 毕竟女士穿比基尼还算正常,但男士穿丁字裤游泳的,属实不多见。 尤其是肖恩,性感的豹纹泳装再配上帅气的五官、结实的身材,吸引了一众女性的目光。 王胖子趁他们换衣服的功夫,不知从谁包里掏出一个粉色的塑胶制品,用救生筏上的打气筒将其吹起来,变成一个巨大的粉红色的火烈鸟形状的游泳圈。 他将火烈鸟扔到水中,穿着丁字裤,从帐篷里面助跑两步,从帐篷门口纵身鱼跃而出,直扑向那火烈鸟! 只听“扑通!”、“哗~!”的两声,仿佛一颗炸弹在水面炸开,半米高的波浪向泳池四周扩散,溅起的水花在阳光映照下,呈现出一道道彩虹。 待水花平息,王胖子和火烈鸟却不见了踪影。一旁围观的船员们不由地紧张起来。 大约五秒后,在入水位置前方5米左右,水面突然隆起! 王胖子骑着火烈鸟,仿佛被大海啐出来一般,“噗!”的一声,从水面飞跃而出! 王胖子在空中叉开双腿、张开双臂,兴奋异常地大吼一声:“哈呀~!!” 随后又抱紧火烈鸟的脖子,一禽一兽嘭!的一声落在水面上,巨大的惯性带着他们就地来了一个前滚翻。 李金库哈哈笑道:“胖子你从哪儿弄的火烈鸟?被你蹂躏得快要漏气了!” 王胖子抹了抹脸上的海水,将头发向后一撸道:“金库,你想坐么?这个虽然是充气的,但还是有点占体积,所以只带了这一个。” 说实话,李金库确实有点想坐,在当前的条件下,这样的一个游泳圈是很难得的。 那些救生筏上并没有配备救生圈,只有一个巴掌大的救生手环,连着一根浮索。 将它套在胳膊上可以救人,但没什么玩儿头。 王胖子向李金库伸出手道:“来,你也上来!” 李金库一边伸手,一边问道:“它能托得住两个人?” “试一试!”王胖子着握住他的手使劲一拉,同时重心向后挪了挪,李金库顺势跨在了火烈鸟的脖子根儿上。 只见那火烈鸟似乎脸色一变,以缓慢的速度向下沉去,等海水没到它脖子的一半时,浮力和重力居然达到了平衡,暂时稳定住了。 一黑一白、一胖一瘦的二人,一前一后抱着坐在水中。 水已经没到他们腰部,前面还露出一个粉红色的鸟头。 此时那火烈鸟满身大汉、满脸黑线,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剧烈晃动,随时要挣脱束缚、掀翻二人。 “哎哎~!不错不错!稳住稳住,不要晃动~!” 王胖子从后面紧紧抱住李金库。 李金库则死死摁住那粉色的鸟脖子,不让它乱动。 “你不要顶我!”李金库回头喝道。 “你不要一直乱扭!”王胖子也叫道。 沈曼如她们三个女的在一旁大笑,还唱起了歌儿: “让你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鸟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鸟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粉色年华……” “啊!!”王胖子和李金库一起大叫,二人终于失去平衡,被火烈鸟掀翻,落入水中。 “哈!该我了!”白雷雷见状,急忙游过去抢那火烈鸟。 肖恩也叫道:“让我也体验一下!”从另一边游过去。 二人碰巧同时跨上了火烈鸟,白雷雷在后,肖恩在前,那鸟背上空间狭窄,二人紧紧贴在一起。 那火烈鸟再次晃动起来。 “啊~!肖哥哥我害怕!”白雷雷的脸腾得就红了,羞涩地抱住肖恩不撒手。 肖恩全身上下僵硬,也不好乱动。 沈曼如不干了,大喊道:“我也要!” 她也没说清楚,是要骑鸟还是要抱人。 她从前面跨上火烈鸟,却是反着坐,面对面抱在肖恩怀里。 这三人体重较轻,那火烈鸟竟然一时没有沉。 肖恩发觉自己的丁字裤似乎越来越紧。 “哎!哎!光天化日耍流氓了啊!肖恩别怕,我来救你!!” 王胖子浮出水面,在一旁大叫道。 然后他钻入水中,从下面拖起火烈鸟,想要将它掀翻。 只是上面三人太重,王胖子只将火烈鸟托出水面,勉强从前面探出头来,活像一只王八,驮着三人一鸟。 秀兰也不甘寂寞,从一边按住火烈鸟的头,直接跨了上去,隔着鸟脖子坐在了王胖子脑袋上。 “驾!!”秀兰大喊道。 她这样肯定坐不住,能爽一秒是一秒! “咕噜噜……咕噜噜!” 王胖子脑袋被坐到了水中,没办法只好使劲一撅屁股,将四人连人带鸟全部掀了下来! 一旁的李金库刚浮出水面,就又被压了下去。 慌乱之间,六人身上本就不多的布料,在东拉西扯、水流冲击之下,偏离了本来的位置。 一时间,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大珠小珠落玉盘,唯见江心秋月白。 那秋月,是相当的白。 忽见数道圣光从天而降,在“丁字裤六人组”身上闪过! 晃得围观群众们捂住了眼睛。 第145章 那是陆地 就这样玩闹了两个小时,众人都玩儿得累了,靠在筏子边上休息。 王胖子又从包里掏出了新玩意儿:一大块肥皂。 他将自己的衣服全拿了过来,打上肥皂用海水先搓了搓,然后涮干净,再用一点淡水涮了一遍。 身上也是,他穿着丁字裤打肥皂,将身上搓洗干净,跳进海里涮一下,再用一点淡水冲干净。 沈、白、秀三女一看有肥皂,连忙凑了过来。 秀兰眨巴眨巴眼道:“胖子哥,这个肥皂我们也有吗?” 王胖子拍着胸脯道:“当然有~,要不要我帮你们打肥皂?” 李金库凑过来道:“你帮我搓搓后背。” “你这黑厮,搓了也白搓!” 白雷雷已经开始给沈曼如搓背,秀兰对王胖子道:“胖子哥,你帮我搓搓后背吧?” 王胖子点头如捣蒜:“啊!好好好!” 李金库只好和肖恩对搓起来。 “对了,我的剃须刀用完没?还给我吧?”王胖子伸出手,对沈曼如道。 “滚!!”沈曼如骂道,那东西明明是崭新的,而且是女士专用款,她一眼就识破了王胖子的猥琐目的。 六人洗了衣服,又搓洗了身上,把头发也洗了。 洗好的衣服挂起来,一会儿就被毒辣的太阳烤干了。 等到太阳快落山时,众人全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 那救生筏的里里外外,也打扫擦洗了一番,焕然一新。 在沈曼如的建议下,船员们调整了乘客的分布,腾出了两个救生筏,在船阵的两头各一个,分别供男、女乘客洗澡、更衣、方便。 当然,方便的话不能在筏子里面,而是蹲在筏子边缘上。 为了防止有人蹲不稳掉到水里,他们还专门拴了两根绳子,上厕所时可以缠在胳膊上,然后用脚蹬着筏子,重心后移,像驾驶帆船一般,将屁股伸到海面之上。 真·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苍海! 就这样,他们几十个救生筏,好几百人,解决了各项基本生存问题,在茫茫大海上过起了日子。 不止王胖子他们有各种物资,这么多人的行李、背包里,有各式各样的物品和资源。 每个救生筏上都有路亚钓鱼线组,所以他们的食物基本有保障,不至于饿脖子。 每个人都发挥自己的特长,为这个大集体做贡献。 有一位物理老师,发现每个救生筏上都配备了保温睡袋。 这些睡袋的内侧全是铝箔,他将这些铝箔剪下来,分成小块贴在一把雨伞内侧,利用铝箔来反射阳光,做成一个凹面镜。 再通过调整伞骨的弧度,将阳光聚焦到一个点,这样就做出了太阳灶。 有名乘客的背包里有一根黑色马克笔,他们用笔将罐头盒等容器的外侧涂黑,挂在雨伞的伞杆上。 太阳灶聚焦的阳光很快就能将一盒水烧开。 就这样,他们用保温睡袋、雨伞做出了几个太阳灶,解决了烧开水、做热饭的问题,让大家告别生鱼片,吃起了水煮鱼。 白雷雷和李金库,一个学生物,一个学农业,他俩利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在海面上搜集了一些藻类的叶片、残根,通过细心培育,居然养活了很多海藻苗。 他们又参考我国渔民用绳子养殖海带的经验,将海藻苗绑到缆绳上,放入海中漂着,实现了海藻的人工养殖,从理论上解决了海上没有蔬菜的问题。 虽然短时间还没有什么产量,但毕竟给大家带来了长久生存的希望。 沈曼如则当仁不让,充当起了海上医生。 每个救生筏上都有急救包,一般的小病小伤她都能处理好。 所以,日子虽然艰难,但是这么多人居然在海上支撑了下来。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二十几天过去了。 说起来没多久,但海上的时间过得格外地慢,这么长时间,大家已经记不起今天是几月几号。 王胖子也终于从背包里掏出了最后一件东西。 “各位,我给你们准备的应急物资,这是最后一件了。” 王胖子语气中略带惆怅。 他之所以没有一次性将所有东西全拿出来,主要是为了不断地给大家制造惊喜。 因为他知道,在这茫茫大海上生存,最大的挑战不仅仅是水和食物,还要有希望。 只要有希望,人们就有活下去的动力。 他背包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一个希望,每当众人情绪低沉时,总能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 而现在,他终于掏出了最后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运动手表。 王胖子介绍道:“这是卡米茄的g-spot系列最受欢迎的一款运动潜水手表! 光动能、电波授时、碳纤维轻薄表盘、蓝宝石镜面。 支持全自动日历、指南针、200米防水、秒表、定时、闹钟、整点报时、夜光led…… 你能想到的手表功能它都有。” 那手表是指针式的,带有秒针,大表盘上还有三个小表盘,做工非常精致。 这表还是情侣款,给三男买的是男款,给三女买的是女款,和他们的背包一样,每块都是不同颜色。 “这表八千多一块儿呢!” 王胖子笑着冲众人挑了挑眉毛,将表戴在了手腕儿上。 秀兰掰着手指头盘算道:“六八四万八,怪不得最后结账有十二万多呢!这几块表就占了一小半儿。” 几人摩挲着各自的手表,却似乎高兴不起来。 这块表已经是王胖子最后的惊喜,这意味着,他们海上的日子,恐怕不会再有惊喜了。 尽管如此,白雷雷还是笑嘻嘻道:“谢谢胖子哥~!” 沈曼如现在也明白了王胖子的用心,她深深地看着他道:“胖子,要不是你,我们这二十几天根本撑不下来,你有心了!” 王胖子胖脸一红,正要说什么,忽听外面有人大喊:“ind!(岛!)” 众人一惊,饶是王胖子英语不太行,也听得懂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isnd,那是陆地! 他们急忙钻出帐篷,只见好多人正站在救生筏外侧。 一位长得像007、留着络腮胡的中年水手——就是詹姆斯,正一脸激动地指着一个方向。 当时正是傍晚,远方的夕阳正在渐渐沉入海面,那一片天空和大海都被烧得彤红。 在海天交界处,暗红色的背景布上,有一个小小的、暗淡的、模糊的黑点。 “真的是岛!!啊哈哈哈哈!”秀兰大叫起来。 所有人都钻出了帐篷,望着那黑点欢呼雀跃起来! 好多人喜极而泣,互相拥抱。 王胖子举起左手,对着那黑点看了看手表上的指南针,兴奋地大吼道:“西偏南23度!!” “兄弟姐妹、叔叔阿姨、小朋友们!!” “起~航~啦 !!” 他们的船阵现在是一个方形,只适合漂泊,不适合航行,需要调整阵型。 船员们聚在一起略一商议,他们再次调整,将船阵变成了两列纵队。 然后众人从各自救生筏里拿出船桨,在纵队两侧奋力划桨。 船队像一条巨大的海上龙舟,向着那黑点蜿蜒而去。 划了一个多小时,天黑了下来,他们终于趁着月光来到岛的附近,距离也就两三公里的样子。 那岛的轮廓越来越大,远远看去黑压压一片,没有一丝亮光。 秀兰皱眉道:“这岛上这么黑,是不是没有人居住。” 只要是有人烟的地方,不论是城市还是乡村,天黑了总会有点亮光,而那岛上完全是漆黑一片。 王胖子点点头,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前面的救生筏发出了“噗呲!噗呲!”的声音。 “筏子被扎破了,减速!减速!slow down!” 后面的人开始反向划桨减速,但是筏子这么多,惯性太大,一时也止不住前冲。 又听见“噗呲!噗呲!”两声,前面有三个筏子都开始漏气。 漏气筏子上的人急忙弃船,跳到后面的筏子上。 “水下有东西!”他们大喊。 天黑看不清水下,一个船员拿来一把船桨,伸到水里探查了一番。 “是珊瑚!水下有珊瑚。” 又有几个船员下水探查了一会儿,他们这才发现,周围的水下全是珊瑚礁。 “现在天已经黑了,看不清水下的情况,冒然航行很容易触礁。”一个船员道。 他们只好原地停住,将几根缆绳固定到四周的珊瑚礁上,防止船阵乱动。 船员们往天上接连打了好几颗火箭降落伞信号,还点亮了手持火焰信号,面向岛的方向挥舞,寄希望于岛上有人能看到。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岛上并没有任何回应。 看起来,那岛上至少他们这个方向没有人。 船员们商议,等天亮了再寻找上岛的航线。 这一夜,所有人都睡不着,他们既高兴于不用继续在海上漂泊,又担心岛上没有人、上岛之后如何生存、能不能获救。 第146章 我们岸上见 第二天,日出时分。 金色的阳光从正面照亮了前方的海岛,众人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从他们的方向望去,那岛貌似有几公里宽,边缘是洁白的沙滩、茂密的树林。再向深处望去,似乎还有隐约的山峰。 但毕竟还有两三公里远,看不太真切。 他们的计划是绕岛而行,寻找没有珊瑚礁的航线上岛。 但是他们的船阵太大,不好控制方向,在珊瑚礁中穿行非常不灵活。 于是他们决定打散船阵,分头行动。 谁找到了上岛的航线,便向天空打一发火箭降落伞信号,其它人看到信号就前去汇合。 每个救生筏上都配备了数枚火箭降落伞信号,足够他们用的。 计议已定,几十个救生筏分散开来,向不同的方向驶去。 他们是从东侧接近海岛的,沈曼如他们所在的筏子,以及另外几个筏子,直接向后方退出有珊瑚的区域,向岛的南侧驶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预想得顺利。 他们一边寻找航线,一边时刻留意着天上。 航线没有找到,天上也一直没有信号升空。 就这样,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太阳已经偏西,他们划了一天的船,从岛的东侧转到了西南侧。 自从昨天发现这座岛之后,他们急于登岛,一直在划船,没有再钓鱼,筏子上的食物已经基本吃光了。 “这样一直转下去,也不是办法。”沈曼如道。 肖恩点点头:“没错,既消耗体力,又消耗食物。” 秀兰看着远处那座岛道:“咱们能游上岛么?” 两三公里的距离,她还是有把握的,何况他们还有救生衣。 王胖子看了看众人道:“这些日子咱们天天游泳,水性都提高了不少,我自己感觉没问题。你们呢?” 六人之中属王胖子体力最差。 李金库:“你都没问题了,我们也就没问题了。咱们都有救生衣,顺风漂也能漂过去。” 沈曼如两手一拍:“那咱们收拾一下,准备游泳登岛!” 救生筏上其他人、以及同行的其它几个救生筏,也同意六人的提议,众人都开始收拾。 他们将剩余的物资分了分。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除了王胖子买的那些家伙什儿,就是每人手里最后几小袋淡水,全部装在各自的背包里。 最后的一点点食物,他们全部吃了下去,游泳消耗很大,不能饿着肚子。 两三公里的游泳,中途再喝点水就足够了。 王胖子特意将手表摘了下来,塞进背包里。 虽然那是潜水表,但昨天刚拆封的新手表,现在就泡海水,还是会心疼。 他们的背包都是防水的,这一点非常好。 在海上这些日子也得到了充分的实践检验,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偶然掉到海里,从来没有进水过。 不仅不进水,只要包里东西不太沉,还能漂在水上提供浮力。 其他人也都把贵重物品全部塞进背包里,包括手表、鱼杆、瑞士军刀、折叠水桶、水壶,还有手机、太阳能发电板这些电子设备。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们就会因为这个决定而无比后悔。 好在他们并没有更换泳装,穿的是平时的衣服,这是值得庆幸的。 一是昨晚三个救生筏漏气沉没之后,现在他们筏子上更拥挤了,没有地方换衣服; 二是在这样严肃的时刻,穿丁字裤游泳属实有点奇葩,所以,虽然泳装能减小阻力,但是谁也没有提这茬儿。 检查好所有物品,他们穿好救生衣,将背包背到身后,就下水游向海岛。 他们游得并不快,一是为了节省体力,二是要躲避水中的珊瑚,以免被划伤。 前一公里很顺利,他们渐渐游出了珊瑚丛生的区域,剩下的一两公里似乎没有什么障碍。 此时天已经黑了,好在月光皎洁,那岛的轮廓依然清晰。 游着游着,王胖子突然感觉不对。 前一秒还暖乎乎的海水,突然变得凉丝丝,他心中一惊,暗道不妙! 急忙大喊:“停下!往后退!!”说着试图调整方向。 其他几人不明所以,纷纷看向他。 肖恩离他最近,问道:“怎么了?” “有暗流!”王胖子大吼。 他从小在海边长大,对暗流很熟悉。 看似平静的大海中,会因为各种原因,在局部区域内产生定向流动的海水,就像海中的一条河。 人如果误入其中,就像掉进河里一般,会被冲走。 运气好的,暗流的速度不快或距离不长,人被冲着走一段,那暗流就会消散;运气不好的,人会被冲进深海,体力耗尽,再也回不来。 那么,如何识别暗流呢? 一是看水流的方向和速度,暗流会与周围海水明显不同; 二是根据水温的差异来判断,这一点有时候最为明显。 其他人其实也察觉到了水温的变化,但是没有引起警觉。 王胖子因为体力差,游在最后面,他发觉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误入暗流之中。 此时王胖子一喊,他们才发觉,自己移动的方向似乎不受控制了。 王胖子发现之后,立即调整方向,试图挣脱出来,但是没起作用,最终也被带了进去。 一行人像是掉入了一条湍急的河流,被冲得四仰八叉,他们被暗流以很快的速度向侧面冲去,那个方向是往东,而岛在他们南侧。 王胖子喊道:“先不要慌!注意保存体力,向着与暗流垂直的方向游!” 其他人闻言也在不断尝试,但是人被裹挟在暗流之中时,很难保持游泳的姿态和方向。 刚想向前划几下,却被水流冲得转向另一个方向;或者在水中不断翻滚,根本游不起来。 那暗流带着他们,不一会儿就从岛的西南侧,冲到了正南方向。 如果他们继续向东移动,就有可能被带离海岛,进入深海。 危急时刻,王胖子一咬牙,一边喘息一边吼道:“扔掉背包!脱掉救生衣!这样能减小阻力,我们再稍微休息一下……憋足……一口气,能不能……游过去,就看这一下子了!” 救生衣虽然能保证他们漂在水上,但是也带来了很大的阻力,使人更容易被暗流带走。 脱掉救生衣虽然很冒险,但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一旦被带入深海,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好在前面二十多天,他们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经常在大海里泡着,嬉戏打闹、蹂躏那只火烈鸟,水性和体力都大有长进。 几人丢掉背包和救生衣,稍作调整,准备发起最后的冲击! 然而此时的王胖子,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体力了。 没进暗流前他已经很累了,现在又在暗流中挣扎了好久,手脚早已不听使唤。 前面说的那些,主要是为了其他人能脱险。 至于自己,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在海中挣扎着上下起伏,海水时不时涌进嘴里,但也遮掩不住他语气中的落寞:“你们……听我说!我……我现在……已经没劲儿了,万一我游……游不过去……你们……加油,活……活下去……” 这个时候听到王胖子这么说,众人皆是一惊,他们没想到王胖子体力这么差。 这家伙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现在说出这种话,只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沈曼如歇斯底里地大吼:“你特么闭嘴!!王胜利,你一定能游过去!你只要能游过去,等上了岸,我就……我就脱给你看!” 沈曼如了解王胖子,要想激励他,这是最有效的方式。 白雷雷也大喊:“我也是!!胖子哥加油!!” 秀兰也大喊:“俺也一样!!” 李金库和肖恩也大喊:“你要是想看,我们也行!!” 在几人红果果的诱惑之下,本来已经放弃的王胖子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从慌乱中回过神,他突然灵光一闪,在水里翻了个身,调整泳姿,换成了仰泳。 仰泳最大的优点,就是面部一直在水面之上,能一直呼吸,不需要考虑换气的问题,非常适合一运动就喘不上气的胖子。 之前因为背着背包,王胖子用的泳姿是蛙泳,蛙泳的换气需要配合着动作,趁双臂划水时抬头吸气。 当体力不支时,呼吸会变得更急促,肢体动作却会变慢,这时就很难保持正常节奏,节奏一乱就很容易呛水,体力消耗加剧,然后就更加喘不上气,形成恶性循环。 现在背包和救生衣都丢掉了,他改成仰泳,呼吸变得顺畅,恶性循环被打破。 又因为不同泳姿所使用的肌肉群是不同的,换姿势之后,他原本麻木僵硬的四肢居然有了几分力气。 王胖子调整好呼吸,双臂发力,两腿拼命打水,攒足一股劲儿,居然随着众人一起冲出了暗流。 他露在水面的胖脸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哈哈哈!!你们可要说话算话!” 见众人无恙,沈曼如心下稍定,嘶哑的嗓音宛如一道利剑,刺破夜空: “各位!我们岸上见!!” —— 本章知识点: 1. 如何识别和应对暗流 2. 仰泳的优势 第147章 造船计划1 六个月后。 2020年8月22日,晚上,詹姆斯举行派对之后。 王胖子忽然从秀兰臂弯里抬起头来。 “唉对了!曼如啊,我都忘了,登岛那天晚上,在海里,当时你们还答应让我看来着!我……啊!!疼疼疼!” 秀兰掐住了他的胳膊,“怎么?你还想兑现咋地?” “啊啊啊!没……没有啊,我这不是忆往昔……峥、峥嵘岁月嘛!” 肖恩隔着草帘揶揄道:“没事啊胖子,曼如这边我已经替你看过了!” “去你的!”沈曼如媚眼如丝,打了肖恩一下。 “说正经的,当时那么多救生筏,大概一共有多少人?” 肖恩闭了闭眼睛,沉吟道:“当时整个船阵一共43个救生筏,652个人。” 不等众人说什么,他又继续计算:“按照咱们岛南侧的情况,依据所有已知的死人和活人数量来估算成活率,平均大约60%的人活到了现在……” “所以,按这个比例估算,652乘以0.6,现在岛上大约还活着391人,减掉咱们岛南的90人,那么岛北侧估计还有300人活着。” 那还真不少,是他们这边人数的三倍多。 好处是人多力量大,坏处是人多是非多。 走一步看一步吧,沈曼如心想。 第二天。 早饭之后,詹姆斯和杰森带着两三个人来到他们营地拜访。 “曼蒂,我们过来是想讨论一下造船的事情。” 詹姆斯开门见山。 老詹与沈曼如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要加强与岛北侧的联系。 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交通。 他们登岛前乘坐的充气救生筏,全部被珊瑚礁挡在外面。 登岛后这么长时间,他们再也没见过那些筏子,多半是被风浪冲入大海了。 杰森上次去岛北侧,是用他们自制的木筏,用竹竿撑着过去的。 俗话说,人生三大苦:撑船、打铁、磨豆腐,撑船位居首位,可见其难度之高。 得亏杰森身体强壮,其它人也准备了竹竿一起帮忙,要不然都不一定回得来。 “那个简易木筏很沉重,行驶阻力大,撑起来十分费力。” 杰森举起满是血泡的双手,可惜兮兮地吐槽:“我们需要一艘真正的船。” “肖恩,”杰森殷切地看着肖恩:“我知道你擅长木工,精通各种技术,这岛上只有你能造船,别人造我也不放心。” “我们只需要一艘小船就可以,用来捕鱼、运输。” 詹姆斯摸了摸胡子:“费用方面,你们只管开价,如果需要人手,我们可以出一些人。” 沈曼如微微颔首:“其实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也想去岛的北侧看一看,而造船是第一步。” 对待技术问题,肖恩一向比较慎重,他对詹姆斯、杰森强调:“建房子、制作家具,这些我都比较熟悉,但是对于造船,我们没有任何经验,需要时间去实验、摸索。” 詹姆斯点点头表示理解:“我同意你的观点,对于造船这件事,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顿了顿,确认几人的注意力都在线,他才继续道:“安全!” “请务必保证船是安全的,其它事情都是次要。” 詹姆斯强调安全是有原因的,不论是与岛北侧交流往来,还是将来驾船出海,多半要由他手下这些水手担负起开船的职责。 谁都不希望自己开的船有安全隐患,毕竟他们正是因为邮轮海难才流落荒岛的,这个教训太深刻了。 作为蓬莱号的大副,詹姆斯一直怀疑邮轮的沉没与它自身的一些技术问题有关,只是还没来得及找到证据,邮轮就沉了。 “这一点请您放心,”肖恩剑眉微蹙,正色道:“每一艘船的建造,都会经过严格的技术论证和下水实验,确保做到万无一失。” 然后肖恩又给众人讲了讲他造船的大致计划。 因为岛上没有人懂造船,也没有任何资料可供参考,所以他计划先从小船开始造,一艘一艘造下去,一艘比一艘大,直到造出能支撑远洋航行的大船。 在此期间,还需要詹姆斯他们这些水手不断利用这些船进行测试、训练。 “第一艘小船预计两三个月就可以完成,最后造出大船可能需要数年时间。”肖恩神色凝重。 他小时候跟着二舅学的木工,主要是制作家具。 各种家具的整体结构、用哪些榫卯,他都在脑子里记得。 至于木工造船,别说学了,他见都没见过。 近代以来,大型木制帆船已经很少见了。 他们现在一共就90个人,眼下有木工基础的有十多人,这还是之前这几个月不断培养的结果。 用这十来个木工,从零开始设计、建造一艘大型帆船,具备远洋航行能力,一听就很难。 那些水手大多也没有驾驶木制帆船的经验,还需要时间去训练。 所以他说需要数年时间,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甚至是比较乐观的估计。 “没关系,肖恩,就像我说的,那一天终将到来。” 詹姆斯淡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目光灼灼:“我相信你能做到。” 讨论完造船的事,詹姆斯等人起身告辞,杰森则留下来帮菲比搬东西。 沈曼如指了指杰森的手,“我先给你上点药吧,你的手看起来不太妙,万一发生感染可就糟糕了。” 杰森欣然答应,这几天他手上的水泡全破了,越来越疼,几乎丧失劳动能力。 沈曼如拿出她配制的药酒,用干净的布蘸着,在他手上涂了涂。 那药酒是用高度酒精配制的,涂在伤口上非常疼,杰森龇牙咧嘴地坚持到沈曼如操作完,菲比就拿着毛巾过来了。 菲比用毛巾帮杰森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心疼道:“下次让别人撑船吧。” 杰森长舒一口气,对沈曼如道了谢,摇摇头道:“我没事,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菲比点点头:“都收拾好了。” 沈曼如将药酒递给菲比:“这药酒你拿着,早晚给他涂一涂,万一有发炎的迹象,让他来找我。” 第148章 造船计划2 菲比接过药酒,撅着嘴眼含热泪:“曼如姐,我……我舍不得你们……” 沈曼如眼圈泛红,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才五百米的距离,又不是见不到了。” 她又轻轻抱了抱菲比,在她耳边低声道:“如果他们对你不好,随时回来!” 之所以说“他们”,是因为还有个塞雷娜。 说完冲她冲菲比眨了眨眼睛。 菲比破涕为笑,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你们在说什么?我们走吧。”杰森将菲比的东西扛在肩上,催促道。 沈曼如面色严肃,似笑非笑道:“我说如果你们对她不好,我就让秀兰宰了你。” 杰森举起双手,露出惊恐的表情:“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照顾好她。” 送走杰森和菲比,沈曼如叫来所有人一起开会,宣布了计划造船的决定。 众人乍一听这个消息都很振奋,以为离回家不远了。 后来又听肖恩说需要数年,又感觉有点气馁。 听肖恩解释了造船的难度和具体计划,众人都觉得肖恩考虑得很周全,很理性。 虽然时间有点长,但肖恩分析得比较清晰,将将来可能会面临的困难和解决策略都罗列了出来,大家对最终结果的必然到来又有了几分信心。 有希望总比没有强。 整体计划讲完,肖恩又开始讲眼下的工作。 “眼下我们马上要做的事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第一艘船的设计;二是储备船用木料;三是建立造船坊;四是造纸。” “先讲第一条,第一艘船我打算先从最简单的木船开始搞,船长五米左右,能载三五人再加一些货物。 因为我们没有经验,我计划先制作一个简单的模型,模型与真船的尺寸比例为1比7,这样模型长70厘米左右,利用模型来论证船的结构、榫卯,并进行下水实验。 模型实验没问题,我们再造真船,这样能大大减少返工成本。” 肖恩讲的先制作模型的办法,众人非常赞同,他们没有造船经验,前期肯定会出现返工,如果直接造真船,每返工一次可能就要浪费数人月的人工和好几方的木料。 “再讲第二条,储备木料,目前岛上发现的适合造船的木料主要是杉木,杉木在岛上分布的数量比较多,暂时不用担心供应问题,但也要将杉木的保护提上日程,以后岛上的杉木不允许随意砍伐,这个由雷雷牵头,建立杉木和其它替代树种的标识与保护机制。 另外,造船的木料要先进行堆叠晾干,而晾干至少需要数月时间,尤其将来造大船,如果成船之后木料出现大量开裂、变形,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上岛时间短,之前我们制做的很多家具,木料并没有经过充分晾干,出现很多变形开裂的问题。家具变形、开裂影响不大,修一修能凑合用就行,这里是荒岛,大家要求不会太高。 但是造船不能这样凑合,船用木料尺寸更大、更长,更容易出现变形、开裂,一根木料出现变形,它与旁边的木料之间就一定会出现缝隙,这样的船开到海上,那真就沉给你看。 所以,我们要立即开始杉木的砍伐、加工、晾干、储存工作。” “再讲第三条,为了更好地囤木料、造船,眼下的木工坊明显不够用,我们需要在营地之外、离海近的地方建立造船坊。 造船坊首先要有木料仓库和建造车间,做好防水防火,将来造大船之前,还要建造船坞。 造船坊的建造也要马上开始,暂定由老刘带头。” 小船造好之后,可以从建造车间抬到海中下水;而大船则必须在船坞中建造,船坞与海一般是连通的,造好之后直接将船推进海中,或将海水引进船坞,将船托起来。 “最后讲第四条造纸,造纸与造船并不是强相关的,但是船的设计和建造涉及的人非常多,是一个团队合作的过程,大量的图纸、信息需要在团队内部保存和传递,没有纸的话,非常不方便。 所以我们需要造纸,尤其要造出适合画图的坚韧、厚重的纸张,这个任务……胖子,要不你来搞吧?毕竟造纸也属于穿越技能了。” 说到这里,肖恩笑着看向王胖子。 王胖子微微一笑,拍拍胸脯道:“没问题,交给我吧!” 之前他们制作出笔、墨之后,王胖子就考虑过造纸,只是由于他们当时对纸的需求并不大,所以暂时用竹简代替。 现在有了需求,自然要将造纸提上日程。 四条眼前的工作都讲解完,肖恩看向众人:“大家看看,还有什么问题要补充的没?” 李金库举手道:“我补充一点,造船涉及大量的木工工匠和木工工具,其中大部分是铁器,现在那艘破渔船已经拆没了。 我建议对所有铁器工具进行统一管理和分配,每一件铁器都要妥善保管,用桐油做好防锈,具体到责任人,人为损坏或遗失要照价赔偿。 同时高价收购铁器,鼓励大家将所有不是必须用铁的器具更换成其它材质,将铁省出来。” 李金库一边说,众人一边频频点头。 “金库这个建议非常好,”沈曼如道:“里奥,这事儿你去办吧,在荒岛集市上出个高价,收集铁器,派人对所有铁器进行登记,统一管理。” “好的曼如姐。”里奥连忙答应。 看大家没有其他问题了,肖恩宣布散会,将所有木工全留了下来。 “接下来我们看看第一艘船怎么搞……” 第149章 造纸和漕船 王胖子早就为造纸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此刻他正带着摩根等人站在营地北侧山坡上,这里挖了一个大池子,里面充满黄褐色的水,泡着一大堆竹子和亚麻。 “胖子哥,这些是准备用来造纸的?”摩根捏着鼻子问,这个池子散发着不可描述的味道。 “没错,味道不怎么样吧?这都泡了几个月了。” 王胖子指着池子,给他们讲起了造纸的原理:“古法造纸工艺有好几种,大至原理都是相同的,就是将植物纤维捣烂加水,再混入纸药,令纤维悬浮在纸浆中,再用竹帘抄起一层纸浆,控水之后,悬浮的纤维便交错堆叠在一起,再经过挤水、晾干等工序,变成纸张。” 摩根听得连连点头:“哦是这样啊,胖子哥,听起来似乎挺简单呢。” “原理是不难,难的是操作。” 王胖子抹了把汗,“可用来造纸的植物有很多种,比较常用的有构树皮、檀树皮、桑树皮、亚麻、黄麻、竹子等等。 咱们岛上正好有亚麻和竹子可以用,要先将它们去皮,将竹子破成细条,扔到池子里倒上水和石灰,泡上几个月。 幸亏我未雨绸缪,老早就泡上了,不然还得等好久才能造纸,今天咱们先把这些泡好的竹子和亚麻捞上来,运到河里洗一洗,再运到营地里,放到锅上,用草木灰的碱水蒸一天。” “蒸一天这么久啊!”摩根感叹:“造点纸还真是不容易呢!” 王胖子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蒸完还要晾晒,然后再用石舀全捣烂,打成浆,再经过袋洗,再放纸药。” “袋洗是啥意思?”摩根问。 “呃,这个我也不太懂,就是将打烂的纤维团装到布袋中,扔到水里用棍子反复捅,我猜测是为了将过小的纤维和粉末洗出去,以免将来纸张掉粉。” “那纸药是干嘛的?” “纸药一般是将一些植物的茎叶捣烂,取其粘液,混入纸浆中令其发粘,使纤维能稳定地悬浮在纸浆中,另外还有粘接纤维的作用,能提高纸张的韧性。” “哦,感觉有点像胶水呢,那我们用什么植物提取纸药呢?”摩根思索道。 “没错,是有点这个意思,至于具体用哪种植物,据说有记载的有三十多种,比如猕猴桃藤蔓的汁液等,这个需要我们再找找,你们平时也多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植物的叶子或藤蔓会流出粘液,我们就试试拿来当纸药。” “好,我明白了胖子哥,那我们开始干吧,来,大家别站着了,都上手吧!” …… 木工坊。 “那就这么定了,咱这第一艘木船,就参考我国古代漕船的形制,整体是柳叶形,中间宽两头窄。 这种漕船没有龙骨,船底也不是那种排骨架的形式,而是平底,船底的木板横向排列,船两侧的木板则是纵向排列。 船舱里横向设置多道隔水舱板。” 肖恩一边给几个木工讲解,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草图。 之所以参考漕船的形制,是因为海东省博物馆中陈列了一艘明代漕船的实物,该船于1956年在山东省梁山县宋金河的支流中出土,被称作“梁山古船”。 海东大学曾组织参观海东省博物馆,该船保存得非常完整,全长21.8米,有两根桅杆、13间舱室,满载排水量30余吨,在众多展物中非常显眼,肖恩和沈曼如、王胖子几人对那艘船都有印象,肖恩记得尤其清楚。 虽然漕船主要行驶于运河,并不一定适合海上航行,但有现成的例子可供参考,总比自己瞎琢磨强。 所以,肖恩打算从第一艘船开始,就参考这艘漕船的结构造船。 “那这船用什么作动力?船桨?”一名木工问。 5米长的小船一般不会用帆驱动,况且他们现在还没有制作帆布的技术。 “不用浆,用橹。”肖恩回答。 橹是基于桨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船具,其外形有点像桨,但比桨长,小船一般安装在船尾,大船也有在船两侧安装的,其入水的一端叫橹板,其横截面为弓形,橹摆动时,橹板前后两面会产生压力差,形成推力。 橹的上端为圆杆,叫橹柄,橹柄会有一根绳子系在船上,为方便抓握,橹柄一般会向上弯曲,使柄更接近水平。 像杠杆一样,橹的安装还需要有一个支点,一般在橹的中间部位,会安装一块硬木,叫橹脐。 在船的尾部安装一个顶部为圆球的铁杆,叫“橹人头”,将橹脐顶在橹人头上,橹便有了支点。 摇橹时,一只手抓住橹柄,另一只手抓住绳子,前后摇动。 因为橹的摆动可以连续划水,所以效率比桨高很多,因此有“一橹三桨”的说法。 另外,橹还兼具舵的作用,只需歪向一边摇,就可以在不降低推进力的前提下实现转弯,而桨在转弯时往往需要单侧划动,会损失一半动力。 因为橹的高效,我国古代木船上橹的使用非常普通,一些大船还会安装超大型的橹,需要数人一起摇动。 讲完船和橹,肖恩又和老刘讨论起造船坊的建设。 “木料仓库一要防水防火,二要通风。”肖恩强调。 “刚砍伐的树木,木料中含水量很大,要先进行干燥,而我们没有人工干燥的技术,只能自然干燥。 自然干燥需要将木料堆成木垛,而木垛的堆叠场所也是有讲究的。 现实中的木垛一般都是露天堆放,堆放的场所叫“板院”,垛的上方要有“顶盖”来遮雨、遮阳,下方要有“垛基”,离地半米左右,以保证通风。 但是岛上经常来暴风雨,露天堆放的风险很大,所以肖恩考虑建造一个木料仓库,要求下面悬空、四面透风,顶盖结实,选址最好在高处,还要离海近。 其实他已经在脑子里选好了,东边沙滩附近的树林中,有一处小土坡,离海边仅几十米,四周植被稀疏,通风良好。 就定在那里。 另外,木垛的堆叠还有一些规则。 同一个木垛最好堆叠同一树种、同一厚度的木材。 各层之间要有垫木,以保证通风,长木料要有多处垫木,以防止变形。 同层木料之间,横向也要有间隔,且上下对齐,以形成垂直气道。 宽大的木垛中央干燥缓慢,空隙的宽度应由两边向中央逐渐增大。 …… —— 本章知识点: 1. 造纸 2. 橹 3. 木料的自然干燥 第150章 希望号 东侧沙滩,山崖前。 沈曼如、王胖子和石悦正在高耸的山崖前张望。 “昨天听杰森说了,沙滩这一段,山崖的另一面也是这样垂直的,粗估石壁的厚度大约在三十多米,所以我们在想,将这里凿穿需要多久?” 沈曼如抱着胳膊,对石悦道。 石悦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身材已不似刚来时那么消瘦,面容圆润,粗胳膊粗腿,看起来非常结实干练。 “曼如姐,不同石材的质地不太一样,所以不太好估算,我想要不先凿三两天试试,看看能凿多深,然后再估算工程量。 再就是即便估算出来也可能会有意外发生,比如凿到一半发现里面的岩石与外面不同。” 王胖子点点头,“嗯也好,那就先凿凿试试吧,这山崖的石头,看起来像石灰岩,也就是大理石,而且纹裂很多,质地并不坚硬,不然也不会被侵蚀得这么严重。” 他们和詹姆斯、杰森讨论的结果,除了造船之外,另一条路就是开辟陆上交通。 用船交流的速度毕竟还是太慢,他们还想采铜矿、拉拢新人过来,只靠小船来回运输是满足不了要求的。 因此从长远看,凿石开路就成为唯一选择。 沈曼如抿了抿嘴道:“这条隧道非常重要,对面有铜矿要开采,还有很大可能有其它资源,仅仅依靠小船来往肯定不够。石妹妹,要不这样,我再给你派两个人,你来安排,昼夜倒班,尽快将它凿通。” 王胖子又补充道:“通道的宽度,至少要保证两个人侧着身能够通过,先定在60厘米宽、1米8高,将来有需要再加宽。” 石悦拍着胸脯道:“好的胖子哥、曼如姐,我一定尽快将隧道凿穿!” …… 三个月后。 2020年11月29日。 岛东侧,造船坊。 建造车间内,四周用圆木搭成的墙壁上,挂着大大小小数张图纸,那些图纸微微泛黄,质量偏粗糙,上面用墨水画着各种图形,还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数字。 车间中间,众人围着新造好的小船,用手不停地摩挲着。 小船通体刷了好几遍桐油,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 船头还系着一块红色布条,看起来十分喜庆。 船的侧面写着一个单词:“hope.(希望)”,这是船的名字,希望号。 今天是小船下水的日子。 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士手持一个陶瓶,将它往船头一掷。 这是欧美流行的香槟砸船仪式,一般由船东的夫人亲手操作。 这位女士是詹姆斯的女伴,姓秦,所以就由她上场了。 “呯!” 酒瓶碎裂一地,酒香四溢,众人鼓起掌来。 旁边的詹姆斯非常高兴,与肖恩握了握手,“谢谢,这艘船真的很漂亮,你们的工作非常出色。” 老詹是懂船的,从船的造型上,他能看出来这是一套比较成熟的设计,做工也非常出色。 众人祝贺寒暄了一番,就上来二十多个壮小伙,用几根木棍和绳子将船抬起来,向外搬去。 他们还没有修船坞,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式下水,好在这里离大海只有几十米远,走了没一会儿就将船搬到海水中了。 杰森几人迫不及待地登到船上,后面跟着另三个人,抬着橹,将它递给杰森,将橹装到船尾。 众人检查了一下船舱,没有漏水,严丝合缝,杰森冲岸边的肖恩竖起一个大拇指:“awesome!(厉害!)” 这条小船才5米长,没有帆,只能摇橹,开不远,没有多少抗风浪的能力,基本只能在岛周边一两公里内行驶,所以也不太可能倾覆。 肖恩唯一担心的,就是船体的密封问题。 他们采用的传统“捻缝”工艺,这也是第一次实践,先用钝凿将细麻丝挤入板缝中填实,再用石灰混合桐油做成腻子,往缝隙里填充,然后再填一层麻丝,再填一层腻子,通过这种方式实现密封。 目前看还是比较成功的,不知道时间久了会怎样,好在他们只在近海活动,有问题开回来修也来得及。 他们还在岸边修了一个简单的码头,就是一条木制的平台,从岸边延伸到水中,平台边缘有几根粗木桩,可以用来拴缆绳。 船只回来后,可以停靠在码头旁边,将缆绳系到木桩上。 看着杰森他们将船驶远,众人也各自散去。 沈曼如和王胖子则来到东侧山崖之下,石悦等人正在忙活。 只见崖壁底部此时已经出现了一个很深的隧道,里面隐约传出叮当之声,石悦和另两人正在洞口收拾石块。 看到沈曼如过来,石悦拍了拍手上的石粉,笑道:“曼如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刚才在那边看小船下水,顺便过来看看你们。”沈曼如看着石悦道:“看你都瘦了,这几个月辛苦了。” 听她这么说,石悦很高兴,“瘦了好啊姐姐,我以前总是担心发胖,现在这样挺好的!” “你们这边进行得还顺利么?”王胖子趴在洞口往里面张望。 “顺利,估计用不了两个月就能打通。”石悦笑着回答。 前阵子她坐着杰森的木筏去过一次北边,对石壁的厚度进行了粗略的测量,预计还有十多米就打通了。 “那太好了!”沈曼如很高兴,“对了,小船下水之后,能空出一些人手,我再派两个人给你,让他们同步开始拓宽吧。” 洞的最里面只能容一个人干活,但是拓宽的话,是从洞口两侧往里凿,互不干涉,可以一起搞。 洞口宽一些,大一些的运输工具,比如小推车就可以过去了。 造船坊这边,肖恩下一步的计划是再多造两艘与希望号同样的小船,一是詹姆斯他们追加了两艘的订单;二是为了巩固造船技术,培养更多木工,支撑将来建造更大的船只。 这次不需要制作模型,试验环节也能节省不少,会少走很多弯路,而且十来名木工都比较熟练了,还培养了几名学徒工,他预计两个月就能再造两艘。 在此期间,肖恩和老刘就开始下一个型号的设计,下个型号他们打算造一艘10米多长的单桅帆船。 和希望号一样,要先制作一个缩微模型…… 晚上,吃过晚饭,六人坐在东厢房里喝茶。 他们的东厢房是两个月前盖好的,现在成为他们议事、喝茶、休息、打牌的地方,也叫活动室。 这里没有盘炕,分了两个大间,其中一间里摆着一张大桌子,四米长三米宽,桌面上固定了一个大型沙盘。 第151章 我怀孕了 沙盘是肖恩带头制作的,和一些房地产售楼处的楼盘模型很类似,有山有水有树林。 对于学建筑的肖恩来说,制作这种模型不是什么难事。 他按照记忆宫殿中岛上的地形地貌,按1:1500的比例制作了这样一个沙盘,并将所有资源点全部用小竹签标注在沙盘上。 哪里有芭蕉、哪里有什么草药、哪里有什么水果、哪里有野猪……等等等等,一清二楚,定期更新。 这样他们营地的所有人在外出采集、狩猎之前,都可以前来观看沙盘,规划往返路线,如果路上有什么新发现,回来汇报一下就在沙盘上更新。 另一间屋子,也摆了一张大桌子,六人一边喝茶,一边吃点水果零食。 “第二季藜麦也收获了,现在咱们的藜麦种植总面积达到了八亩。”李金库非常高兴,“还有,如花和似玉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再有一个月就该生产了,咱们的猪圈必须要扩大。” “这么快嘛?”王胖子惊叹,他以为怎么也得十个八个月的。 李金库挑了挑粗眉,“你以为呢!猪的妊娠期非常短,平均110天左右,最多140天,而且猪属于多胎动物,每次排卵都能排多枚,每次怀胎能产6至12头猪仔,咱这两头母猪就能产12至24头小猪。” 一听这个数字,众人都吃了一惊,这是几何级数般的增长啊。 俗话说:一猪生九仔,连母十个样,前一句和后一句同样有依据。 李金库继续道:“咱们的猪,不仅要当猪杀肉,还要当马拉车、当牛耕地、当驴推磨,需求量还是很大的,这些猪仔都要养起来。” 他们唯一的“公公猪”零蛋,现在就是既当马、又当牛、又当驴用的,每天都是连轴转,惨得很。 “那是得扩大猪圈了。”沈曼如挠了挠头,“不过营地里已经没地方了吧?得从附近找。” “我已经考察好了,之前经常带它们去觅食的那片山坳,就在营地西侧,很合适。” 正聊着,门口有人敲门。 众人一看,菲比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人。 “菲比!快进来!”沈曼如热情地招呼她,自从菲比去杰森那边,她们有日子没见了。 跟在菲比后面进来的,是杰森和塞雷娜,三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太好。 沈曼如心中狐疑,这,难道是小三口吵架了? “曼如姐,我们有件事……想,想请你帮忙。”菲比开口道。 杰森也面露异色:“这件事其实是我的错,可能要给你添麻烦了。” 二人这样说,沈曼如更加好奇了,给三人让了座位,“什么事,先坐。” “是我的事。”塞雷娜走上前来,“我应该是怀孕了……” 众人闻言一惊,沈曼如心中也是一凛。 终于还是来了,岛上第一例孕妇。 沈曼如早就给三个营地的所有人都宣传过,要小心不要怀孕,从专业角度来说,在岛上生产其实非常危险。 可能会有人说,古代条件也是这样,不也一样过来了吗? 问题就在于,古代女人生产,不论产妇还是胎儿,死亡率是很高的,婴幼儿夭折的机率也很高。 所谓的“过来了”,不过是没有选择地无奈接受。 更何况古代是有接生婆的,能在简陋的条件下接生,而岛上并没有,沈曼如在学校里学的接生技术,都是基于现代医学的,依赖现代药品和器械,这些他们都没有。 当然,对于这种意外怀孕,沈曼如是有思想准备的,即便在文明社会、各种避孕措施唾手可得的情况下,意外怀孕也难以完全避免,何况在这物资缺少、业余生活又十分匮乏的荒岛上。 天一黑,大家除了创造人类,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 所以沈曼如也没有大惊小怪,她先睨了杰森一眼,又伸手握住塞雷娜的手道:“既然已经发生了,也不必太过紧张,我会尽我所能的。” 一边说,她一边给塞雷娜号脉。 听她这样说,塞雷娜非常感激,以至于声音都有点哽咽:“谢谢,谢谢你,自从我确定自己怀孕之后,一直很不安……” 杰森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样子,在一旁安慰她:“对不起,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他虽然生性风流,但还是非常注意避孕的,只是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没想到这次居然就湿了。 沈曼如号完脉,又问了塞雷娜几个问题,对三人道:“结合脉象和症状来看,塞雷娜的确是怀孕了,应该有两个多月了。” 和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中医并不能纯粹通过脉象判断女人是否怀孕。 中医只依靠脉象就能诊断病症,这是一个普遍的误区,实际上,中医所讲“望闻问切”四诊法,“切”,也就是诊脉,是排在最末的,虽然看起来悬妙,但终究是辅助。 塞雷娜的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一般,是典型的滑脉,滑脉有多种含义,其中之一便是怀孕,但究竟是不是怀孕,还需要结合“望、闻、问”来判断。 比如身形有什么变化,有没有食欲改变,睡眠情况,上次同房是什么时间……等等,都可以作为判断依据。 假如一个刚结婚的妇女挺着大肚子进来,或者拿着hcg检测报告进来,你诊了半天脉,一本正经地告诉人家,你怀孕了,那就是舍本逐末了。 “目前脉象很稳定,没什么异常,你要安心静养,注意保持积极乐观的情绪,不要想太多。” 塞雷娜听完她的话,好似松了一口气,缓缓地点头答应。 “对了,你的体重大约是多少?”沈曼如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大约67公斤。”塞雷娜回答,“这个有什么关系,我需要控制体重么?” “不需要,正常均衡饮食就可以。”沈曼如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不必太在意,以后你每两周来找我检查一次吧。” 塞雷娜答应了下来,三人又客套了一番,就准备要回去。 杰森让二女先在外面等一会儿,他和沈曼如商定好了诊费才走,包括后续产检和接生的费用。 虽然现在杰森和沈曼如已经非常熟悉了,但一码归一码,沈曼如也没有很推辞,该收多少就收多少。 最后,沈曼如低声对杰森道:“如果有必要,我这里可以针对男士进行一些小手术,一劳永逸,而且不影响生活,你可以考虑一下。” 说着,她伸出两指,比划了一个剪刀的手势。 杰森闻言脊背先是一凉,随即面色恍然,他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认真考虑的。” 沈曼如说的是男性结扎手术,这个手术创伤很小,相比女性怀孕生子,风险小太多了。 这家伙就是一个人形播种机,如果能彻底断绝后患,她不介意给他来一下子。 看三人都走了,沈曼如略一沉吟,突然问道:“金库,如花和似玉的体重大约是多少?” “啊?”李金库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没回过神,听她这么问还有点懵逼:“什么体重?” “你那两头母猪的体重。”沈曼如又补充了一遍:“它们刚怀孕时大约多重?” “哦!都有二百多斤吧,二百二、三的样子,怎么了?”李金库好奇地回答。 “猪能剖腹产吗?”沈曼如又问。 不等李金库回答,沈曼如又转头看向肖恩:“我需要一间手术室,你给我盖一个吧。” “好。” 肖恩宠溺地露出一个微笑,他也不问盖手术室有什么具体要求,直接点头答应。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两人对对方已经了如指掌。 从沈曼如的反应,肖恩知道: 她这是认真起来了。 第152章 猪的剖腹产 李金库略带不安地看向沈曼如。 “猪是可以剖腹产的,我以前也给猪做过,但是,曼如你问这个做什么?” 猪和人一样,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发生难产,需要做剖腹产,李金库家里养猪,上大学后特意学习过,以备不时之需。 他不知道沈曼如打的什么算盘,心里为自己的两头小母猪捏了一把汗。 沈曼如知道李金库心疼他的母猪,所以神色一缓,微笑道:“刚才塞雷娜说她是第一次怀孕,万一她生产不顺利,有可能需要做剖腹产,岛上条件太差,为了以防万一,我们需要提前做准备,利用母猪演练一下。” 李金库面露异色:“啊!这也能用母猪练嘛?” 其他人也很惊讶,给人做的手术,能用母猪练? 沈曼如挑了挑眉毛,给众人解释道:“当然可以了,这剖宫术我本来就会,在校医院实习时也操作过,但是咱岛上的药品、器械十分简陋,在这种简陋的条件下实施这个手术,必须要实际演练一下才好。 金库,刚才你说你给猪做过这个手术,那到时候咱们一起吧,再加上杰西,三个臭皮匠,怎么也顶得上诸葛亮了!” 一个大夫,加一个兽医,和一个护士,在这荒岛上也算是比较奢华的医疗阵容了。 “那好吧,到时候这两头母猪,就都用剖腹产吧。” 李金库只好答应,猪命再金贵,也贵不过人命啊。 他又问道:“那你刚才问猪的体重是做什么?” “麻醉。”沈曼如回答,“咱们现在做的手术,都是用曼陀罗花和酒配制麻醉剂,这东西副作用大,能少用就少用,所以我想根据母猪的体重和实际麻醉效果,来估算应该给塞雷娜用多少曼陀罗,避免用得太多再出什么问题。” 他们没有麻醉师,也没有专业麻醉剂,只能用这种土办法了。 剖腹产的风险确实很大,沈曼如想,用小母猪练习只是防个万一,如果能顺产肯定还是要顺产。 沈曼如练剖腹产也不纯粹是为了塞雷娜,岛上有这么多男男女女,塞雷娜不会是最后一位孕妇。 另外,这样的手术演练,对于将来施行其它手术,比如阑尾炎等等,也会有很大帮助。 …… 一个多月后,2021年1月10日。 上午,打谷场。 阳光明媚。 场地中间摆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固定着另一张大桌子,上面的大桌子四脚朝天,中间捆着一头四脚朝天的大母猪。 李金库在一旁指导,杰西正在给猪备皮,她按照李金库描述的部位,将母猪的肚皮刮得干干净净,用酒精消毒。 桌子周围画了一个直径七八米的大圈儿,一大圈人踮着脚围在圈儿外围观。 等杰西备完皮,沈曼如上前操作。 在数十人的目光中,沈曼如有条不紊地操作着,杰西在一旁帮忙递各种手术器具。 杰森和塞雷娜也在人群中围观,杰森一脑袋汗,面对眼前血呼呲啦的场景,低声吐槽道:“该死的……这太血腥了!” 塞雷娜用手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安慰道:“他们看起来很专业,我感觉放心多了。” “真的嘛?”杰森拧着眉毛看向她,一脸愧疚:“宝贝儿,我太对不起你了。” 沈曼如终于做完所有操作,她走向一旁的水盆,一边洗手一边摘下口罩,总结道: “止血钳和手术剪还是不太好用,咬合不紧; 羊肠线不错,虽然有点粗,但确实能用; 这个临时手术台摇晃得厉害,回头要专门做一个,一定要结实厚重,人躺上去纹丝不动,还要上宽下窄,以免桌子腿挡脚; 再就是光线问题,外面虽然光线好,影子还是很严重,将来建手术室要考虑这个问题。 麻醉效果倒是不错,就是不确定对胎儿有没有影响,这个事情我始终不太放心……回头再想想办法,金库你也注意观察一下,看这些小猪仔以后是否正常。” 肖恩等人都在现场,把沈曼如的意见一一记录下来。 王胖子建议道:“手术钳和手术剪都是铁的,不太好打磨,等回头咱能炼铜了,看能不能搞个铜手术剪。羊肠线我让他们再做一批,看能不能再细一些。” 羊肠线是一种比较常用的手术缝合线,它的主要优点是能被身体吸收,不需要拆线。 顾名思义它是由羊肠制作而成的,将羊肠衣处理好之后,用碱水泡一下使其软化,用刀纵向裁成细股,每两股编织成线,晾干即可。 一些弦乐器,比如小提琴,就是用羊肠线做弦,也是采用类似的制作方法。 “光线问题我有个主意。”老刘在人群中对肖恩道:“肖老弟,我想咱是不是可以在白灰中掺入贝壳粉,刷在墙上、天花板上,贝壳粉亮晶晶的能反光,太阳从窗户一照进来,整个房间都是亮的!” 肖恩一听这个办法,拍案叫绝,墙壁和天花板的面积足够大,能从各个角度反光,不论是亮度还是角度,都能照顾到。 “老刘你这个办法好!我马上让他们开始磨贝壳粉!” 他们的手术室已经盖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要开始刷墙,现在磨粉正好能赶上。 第153章 会面 想到盖手术室,肖恩皱了皱眉头,本来他计划一个月就能盖好的,哪知用了一个半月还没盖好,估计到完工得两个月。 主要是造船十分占用劳动力,他们一边造小船,一边设计更大的船,十来个木工外加几个学徒工,近二十个人,几乎占用了三个营地大半的富余劳动力。 虽然岛南边一共有90人,但是大半劳动力都在耗费在维持基本生活上,采集、狩猎、做饭、种地、织衣服、盖房子等等,简言之就是衣、食、住这三大项。 他粗略算了一下,90人中有接近60人在从事这些基本生产劳动。 最近他们造船、造纸、开隧道、盖手术室,这些大工程分掉了剩下的30多人,其中造船20多人,开隧道4人,还有六七人造纸、盖手术室。 他们也试过高价招工,招更多人投入这些工程,一开始有不少人前来应聘,结果就导致采集、狩猎的人减少,没几天就发现各种食物的价格开始快速上涨,这说明食物开始出现短缺,吓得他们赶紧叫停。 这些工程之间还经常互相抢人,本来他还想多投些人在造船上,但是实在是不好抽,只从开隧道的5人中抽走1个。 毕竟隧道也很重要,那边有铜矿,有更多资源,更多劳动力…… 正想着,忽见石悦灰头土脸地跑回营地,一脸兴奋,远远地冲沈曼如喊道: “曼如姐,隧道通了!!” 现场看热闹的人还没完全散去,在场人一听这个消息都面露喜色。 岛南边一共这么大点儿地方,大家被困在这里快一年了,现在又开了新地图,难免会兴奋。 沈曼如闻言也很激动,等了四个多月,终于通了。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对一旁的秀兰和王胖子小声道:“挑几个武力值高的人,带上不太惹眼的武器,跟我一起去北边看看。” 又对人群里的杰森和塞雷娜道:“你们和我一起去看看吧?叫上詹姆斯。” 杰森欣然答应,他最近驾着小船去过几次北边,交换了不少物资,和那一伙人已经混熟了。 半小时后,沈曼如、詹姆斯各带了好几人,来到东边山崖,钻进了隧道中。 隧道很狭窄,黑黢黢的,人走在里面非常压抑,上下左右全是石头,硬梆梆的,有棱有角,稍不注意就会蹭破皮。 好在距离不长,没走多久就穿过去了。 秀兰身上盘着星云锁链,猫着腰走在最前面,出了洞口,只觉眼前一亮。 这边也没什么特别的,她心想。 一样的阳光、大海、沙滩。 秀兰身后是沈曼如,她一出来就四处望了望。 沙滩上没有人。 开凿隧道的消息,并没有透露给北边的人。 这是事先和杰森他们说好的,毕竟北边人多,有好几个营地,这些人免不了各怀鬼胎,是敌是友还不确定。 万一消息走漏出去,有人等在这里埋伏,就很危险。 好在并没有。 杰森和塞雷娜在前面领路,走进不远处的树林。 据杰森介绍,这一片区域在岛北边不算太起眼,在其他人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资源。 他们这伙人属于比较边缘的小群体,不怎么引人注目,所以与其他几个营地基本还算相安无事。 进入树林没走几步,就见前方影影绰绰的一片人影。 杰森隔着老远就喊:“伙计们,是我,杰森,我来看你们啦~” 对面听见声音,走出来几人,为首的一个瘦削的中年人站在c位,中亚面孔,抹着两撇小胡子,慵懒地冲杰森道:“啊~我的老伙计,好几天不见了,怎么……呃?有新客人来啦?” 他注意到杰森身后的众人,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但还是很有涵养地打招呼:“欢迎各位。” 杰森让出身位,给中年人介绍道:“雅各布,这几位就是我之前给你提起过的…… 这位是詹姆斯,我们邮轮的大副; 这位美女是曼蒂,是一位医生,非常厉害的医生; 这位是维克多,呃……地质学家; 这位是秀兰,女大力士……” 雅各布与沈曼如等人一一握手表示欢迎。 杰森介绍完众人,又反过来介绍雅各布:“这位是冒险者、极限运动专家,雅各布。” 听到这两个头衔,沈曼如几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果然,要成为一众人的首领,还是要有些本领在身上的。 “很高兴认识你,雅各布先生。” 詹姆斯微笑着和对方打招呼:“我们不请自来,打扰各位,实在是冒昧了。” “您太客气了,”雅各布笑道:“在海上的时候,詹姆斯先生高超的航海技术令在下非常佩服。” 他们在海上漂泊那段时间,詹姆斯作为邮轮的大副,在那几百人之中颇有威望。 此时他的威望便发挥了作用,再加上杰森和塞雷娜等人的关系,雅各布的人对他们非常友善。 当然,他们也不是空着手来的,沈曼如他们准备了几件对方可能稀缺的物资: 两块巴掌大的烤面包; 两小瓶乙醇消毒溶液; 一小罐蜂蜜; 一张渔网; 一个木制的风箱; 一件针织短衫; 每种物资的量都不多,一件两件,显得很珍贵。 这些物资能代表他们目前的生产力水平。 每一件拿出来,都引得对方众人一阵惊叹。 雅各布语气中带了几分惶恐:“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们无以为报。” 詹姆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微笑道:“其实,我们贸然前来,是有件事想与你们合作。” “哦?”雅各布眉毛一挑,“愿闻其详。” …… 五天后,午饭。 饭桌中间摆着一个大陶盆。 盆里满满的,是一片一片炖的软烂的茄子,以及夹在茄子中间的面糊。 “从几个采样点的数据粗略计算,浅表层最起码有十几吨的储量。” 王胖子一边吃焖茄子,一边给其他人汇报。 他带着几个人在岛北侧勘查了好几天,顺着那条发现孔雀石的河,在它的上游发现了铜矿。 “这个储量,其实连最最小的铜矿标准都达不到,但是足够岛上这些人用了,姑且叫它铜矿吧。” 沈曼如补充道:“咱们已经和雅各布一伙达成合作,这个微型铜矿的开采权归他们,我们派人指导——也就是胖子,带两个人一起,指导他们的人开采,采出的矿石由我们买断,300贝利一吨。” “那矿好开采么?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秀兰担心道。 她的印象里,挖矿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好开采,它这个基本属于露天矿,表面的土层最多一两米,直接露天开采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 王胖子顿了顿,“唯一担心的一点,就是可能会引来其它营地的关注和觊觎。” 第154章 迁徙之王 那些人不一定会炼铜,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来捣乱。 沈曼如也想到这一层,“安全问题是得注意,你每次过去都带两个人一起吧,我给雅各布说一下,他们的人手也紧缺,正好让他们开工资。” 肖恩也夹了一口焖茄子,递到嘴边吹着,问道:“那咱这边炼铜打算怎么炼?” 炼铜属于求生、穿越界的传统艺能,王胖子如数家珍:“很简单,用泥巴砌一个炉子,把矿石碾碎,和木炭混在一起焖烧就行,铜水会流到炉底,收集起来再多熔炼几次,去掉矿渣和杂质即可。” 孔雀石的主要成分是碱式碳酸铜,化学式为cu2(oh)2co3,碱式碳酸铜在高温下会分解成氧化铜、水和二氧化碳,化学反应方程式为: cu2(oh)2co3 =2cuo + h2o + co2↑ 木炭在氧气不足时产生一氧化碳: 2c + o2 = 2co 氧化铜进一步与一氧化碳反应,生成铜和二氧化碳 co + cuo = cu+co2↑ 炼铜所需温度比较低,比炼铁容易,纯铜在1000度左右即可熔化,所以多数古代文明多是先掌握炼铜,后掌握炼铁。 “比起冶炼过程,铜矿石的粉碎可能更费功夫,需要搞一个大石舀,用来粉碎矿石。” 肖恩点点头:“这个好办,让石悦他们弄一个。” 沈曼如想了一想道:“石悦自从加入咱们一伙,几乎一天也没闲着,眼下他们刚打通隧道,让她休息几天吧,石舀这种简单的活,让她派个人干就行。” “这个焖茄子真好吃!”白雷雷忍不住赞叹。 秀兰眨了眨眼睛道:“那可不,咱金库哥做什么都好吃。” “哎,这道菜还真不是金库做的,是我做的!”王胖子纠正道。 “啊?胖子哥你也会做菜?”白雷雷十分惊讶。 “很奇怪嘛?这道焖茄子可是我的保留菜式。”王胖子得意洋洋。 焖茄子是王胖子老家的一道菜,很有地方特色,这道菜比较特别,面菜合一。 先在面糊中放入海米、肉丁备用。起锅烧油后,将配菜(豆角、芹菜或别的蔬菜)翻炒几下垫在锅底,将茄子切成大片,中间夹着面糊,一层层盖在配菜之上,添点水,但不要没到面糊,盖上锅盖焖几分钟,直至用筷子轻轻一戳就能穿透茄子。 出锅之后,茄子之间的面糊会凝固成形,夹带着茄子的鲜香,非常好吃。 随着又一季藜麦收获,他们实现了藜麦自由,藜麦粉与木薯粉混合而成的两合面,性质非常接近小麦粉,基本可以全面替代,制作各种面食。 李金库边吃茄子边问:“咱们炼出铜之后,打算用来做什么?” 王胖子摸了摸下巴,回答:“与铁相比,铜的硬度比较低,不如铁耐用,但是它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熔点低,适合铸造。” “我国古代对铜器的主要加工方式,就是用陶范进行浇铸,这种铸造工艺特别适合制作大型器物,比如着名的后母戊鼎、四羊方尊等等。又因为铜的硬度低、延展性好,也适合进行精细加工。 咱们可以优先用铜铸造大型容器和一些精细的工具、器物,比如手术剪、止血钳、铜锁、铜壶等等。 当然,眼下咱们铁器紧俏,凡是对硬度要求不高的铁器,都可以改用铜。 咱们现在用的贝利,也可以考虑改用铜钱,不用贝壳了。” 沈曼如一边嗦茄子一边点头:“嗯,铜钱这个主意不错,用贝壳还是不方便。其它的,到时看需要什么就做什么。” 王胖子放下筷子答应:“好,那咱们马上就砌炼铜的炉子,制作陶范。” “没问题,炉子让老刘派两个人去砌,陶范我带人做。” 沈曼如对陶范并不陌生,之前也听王胖子讲过。 铁器的制作,主要靠烧红以后打制;而铜器则主要靠浇铸。要浇铸,首先要制作陶范。 先用粘土做一个模型,叫陶模,陶模烧制完成后,再将粘土裹在陶模外面,定形后切成两半,再烧制成陶范。 将熔化的铜水浇到陶范中,冷却之后再打开,将边角毛刺修整一下,铜器就铸成了。 我国古代的铜器主要是青铜,是铜与锡的合金,只是他们还没有发现锡或铅矿,目前只能用纯铜,也叫红铜或紫铜,硬度比青铜低一些,只能凑合用了。 焖茄子吃到一半,李金库端上来一个汤碗,里面炖着一只像小鸡一样的东西。 “这是炖的啥?” 秀兰舀了一勺汤,一尝还挺鲜。 李金库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这是从雅各布那边交易过来的,说是叫灰鸟,用来炖汤非常鲜,我就试着做了一下。” “灰鸟?” 这个名称引起了白雷雷的兴趣,“没有鸟叫这个名字,应该只是俗称。” “对,我问过,他们只是因为这鸟通体灰色,所以叫它灰鸟。” 李金库给白雷雷盛了一小碗肉汤,“你尝尝,味道不错。” 白雷雷接过小碗,眼睛却一直盯着大汤碗里的鸟肉,“这鸟虽然体型不小,肉却没多少嘛。” 李金库点点头:“嗯,这鸟比鸽子大一点,看着跟半大的鸡差不多,但是确实没多少肉,所以只适合做汤。” 肉少的鸟,飞行能力通常比较强。 白雷雷皱着眉毛思索道:“金库哥,这鸟还有没处理的么?我想看看。” 她平时就对动植物感兴趣,李金库也不奇怪,便道:“应该还有两只,你等等。” 说着他跑去厨房,拎了两只灰色的死鸟出来,“你看。” 白雷雷接过其中一只,托在手中端详。 这鸟通体灰色,上深下浅,细嘴圆头,翅膀窄长,像只灰色的鸽子,但身形比鸽子要瘦长一些。 猛然间,白雷雷瞳孔骤缩,震惊道:“这!这是灰鹱(hu)!” 众人见她反应这么大,都提起了兴致。 她上次突然震惊,还是在发现渡渡鸟的时候。 难道她又发现了什么珍稀物种? “怎么了雷雷?这个鸟也灭绝了嘛?” 王胖子迅速地夹了块鸟肉尝了尝。 对他们而言,一般的珍稀物种已经不大够看了,必须是灭绝起步。 白雷雷却摇了摇头:“不,这种鸟在全球分布非常广,数量很多。” 王胖子放下筷子,略显失望地咂了咂嘴,“哦……那你瞎激动啥?” 白雷雷撅嘴道:“那是因为,它是一种迁徙能力非常强的候鸟,被誉为鸟类中的迁徙之王!它能在200天内绕地球飞行一圈,足迹遍布各个大洲大洋,也包括我国南方沿海。” “那……那又怎样?” 王胖子眼神清澈地看着她。 白雷雷也不卖关子,一语道破: “如果这种灰鹱在岛上的数量很多,或许我们……” “可以利用它来传递求救信息!” 第155章 黑市 众人一听这话,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其实白雷雷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之前在岛上发现的鸟类数量并不多,也没有特别擅长远途迁徙的种类,所以她就没有提。 但是灰鹱不一样,它的迁徙能力太强了,数量多的话,说不定真的有希望。 他们现在掌握了造纸和制笔、制墨,可以将求救信息写成纸条,绑在鸟脚上放飞。 虽然他们已经有了造船的计划,但是造船需要攻克很多技术难题,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远洋航海也有很大风险。 如果运气好,外界收到他们的求救信息,那就可以直接获救。 沈曼如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把搂住白雷雷,“妹妹啊,你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 这种求救方式,虽然需要依靠运气,但是贵在成本比较低,又没有什么风险。 当传出去的纸条积累到一定数量,他们获救的机率就相当可观。 肖恩和王胖子他们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只是……” 白雷雷面露迟疑:“有一点我比较担心,这灰鹱在岛上的数量不知道有多少,毕竟之前我从没发现过。” 如果岛北边这种鸟数量很多,那南边应该也或多或少有一些才正常。 如果数量比较少,那这个事情就没有太大意思了。 李金库沉吟道:“雅各布送鸟来的时候,听他的意思,他们好像经常吃,应该数量不少。” “那这样,下午我们过去问一问吧。” 沈曼如放下筷子道。 雅各布前两天来他们营地参观过,带了不少东西,他们也盛情款待,双方把酒言欢,熟络了不少。 众人纷纷饱含希冀地点头。如果这个事情能成,他们获救的希望就大了几分。 下午,雅各布营地。 “这个主意真的是太棒了!” 雅布兴奋地拍着大腿,心中暗忖:怎么早没人想到这个办法,要不然兴许已经获救了。 其实并非是他们想不到,只是这灰鹱的迁徙习性和飞行能力一般人不清楚。 “那,这灰鹱的数量多吗?”白雷雷迫不及待地问,这是关键问题。 “数量很多,”雅各布点头。 “在岛的最北端偏西的海岸,有一处很大的海湾,海岸线在这里向岛内凹进来一大块,水浅风浪小,珊瑚礁密集,鱼虾非常多,这里聚集了成千上万只各种海鸟,其中大部分是这种灰鸟。” 听到他的回答,白雷雷异常兴奋。 这么多灰鹱,足以将求救信息发往世界各地,他们获救基本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岛的北面一半,南北方向有六七公里长,那个海湾在北端,距离他们营地起码有十多公里,白雷雷这边没见过几只也算正常。 “只不过……” 雅各布面露难色,捋着小胡子陷入沉思。 “只不过什么?” 沈曼如见他表情怪异,似是有什么隐情,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里被一个大型营地占据,不允许外人进入。”雅各布沉声道。 听他这样说,沈曼如并不意外。那么多海鸟、鱼虾,都是优质的食物来源。如果有实力,谁都想据为己有。 要想实施计划,免不了要与这个营地打交道。 “那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些灰鸟的?” 王胖子插了一嘴。 雅各布料到他会这样问,直接回答:“黑市。” “黑市?” 王胖子心中一凛,这个词透着几分古怪,似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没错,是黑市。我知道你们那边有集市。但是,跟你们的集市不同,这边的集市比较危险、阴暗。” 雅各布给几人简单介绍了黑市的情况。 岛北边有好几个营地,大约三百多人。各营地之间发生过大大小小好几次争斗,彼此互相提防,轻易不来往。 但是,各营地都有自己的一些特产,为了更好的生存,大家还是有交易物品的需求。 所以,在树林中一处中间地带,慢慢形成了一片类似于集市的区域,各营地都对其睁一眼闭一眼,算是默许了它的存在。 只是这个集市无人管理,交易的东西五花八门,还经常有强买强卖、欺行霸市、偷盗抢劫的事情发生。 前往这个黑市交易的人必须小心翼翼、人人自危,稍不注意就会惹祸上身。 听完雅各布的介绍,沈曼如等人皱起了眉头,北边的形势还真是复杂。 相比之下,他们南边现在跟世外桃源似的。 关键问题是,沈曼如他们的目的,并不是简单地购买灰鸟,而是要抓活的,绑上纸条再放生,而且需要长期坚持。 这就需要与对方营地深度合作,不是简单的买卖交易。 沈曼如抿了抿嘴,开口道:“雅各布,拥有那片海湾的那个营地,你和他们关系如何,是否能帮我们引荐一下?这件事情关系到我们是否能获救,非常重要。” 听她这么问,雅各布神色怪异地挠了挠头,似乎不太好意思。 “其实……呃,我们就是从那个营地里分裂出来的。” 王胖子一听非常高兴:“哦?这么巧啊!那不是正好……” 沈曼如瞥了他一眼,用眼神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雅各布他们之前是那一伙的人,那他们后来分裂出来,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搞不好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看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沈曼如心中不免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位洒脱的极限运动专家如此难以启齿。 见雅各布支支吾吾不肯说,旁边一位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华国大姐靠了过来。 她穿着一件针织短衫,正是前几天初次来到这里时,沈曼如送给他们的。 看来,这位大姐在这里的地位不一般。 果然,只见她很自然地搂住雅各布的脖子,操着一口浓重的津门口音,大大咧咧道:“嗨~我说嘛玩儿,这事儿可真不赖雅各布,都赖我!哦!也不能全赖我,应该赖我那死鬼老公!” 一看大姐这个架式,沈曼如暗戳戳地和白雷雷对视一眼。 这一看就是有大瓜呀! 二女眼神一亮,顿时就不困了。 一旁的雅各布无奈,只能抚额苦笑。 然后,这位津门大姐就眉飞色舞地八卦起了自己的八卦。 第156章 欢乐时光 这位大姐姓杨,她老公姓马,是一位篮球教练,身材高大健壮,讲义气。 跟杨大姐结婚后,他平日里经常跟一帮狐朋狗友酗酒打牌,不怎么着家,夫妻两人的感情并不是太好。 但是毕竟结婚这么多年,二人本着“还能离咋地”的心态,勉强凑合着过。 上岛之后,老马凭借自己强壮的身体和讲义气的性格,迅速成为海鸟湾那个营地的首领。 当上首领后,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也不再酗酒。 只是两人的感情并没有改善,反而渐行渐远。 杨大姐意识到,可能不是酒的问题。 就是不爱了。 也许是荒岛的环境让她有时间思考人生,杨大姐暗下决心要找机会离开老马,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恰在此时,雅各布出现了,这位魅力四射的异国大帅哥,很快就俘获了杨大姐的芳心。 二人的关系迅速升温,共同度过了一段紧张刺激的欢乐时光。 但是,这荒岛一共这么大一点地方,两人的事情很快就被老马发现了,上演了一场捉奸撕逼的传统戏码。 尘埃落定之后,虽然两人是你情我愿,但雅各布毕竟是第三者插足,还是觉得有点理亏,就带着杨大姐和一帮关系好的兄弟姐妹,分离出来自立门户,远远地躲到这靠南的位置,偏安一隅。 他们人数不算多,好在这种情况下敢跟着出来的,都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而且老马居然还念着一点旧情,跟其它营地打过招呼,一直以来其它营地也不敢轻易惹他们。 杨大姐讲自己的八卦讲得满面红光,仿佛在讲别人的事情。 看得出来,她真的是看开了。 刚才沈曼如和雅各布的谈话,杨大姐全都听见了,此时她一拍胸脯,朗声道:“大妹子啊,你甭着急,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是好人,你们做这件事是为了全岛人着想,老马那边我去给你说,包在我身上!” 沈曼如此时心中惊叹,杨大姐跟她老公闹得那么大,现在还能说得上话? 看来她确实有点东西啊。 沈曼如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搭上线再说。 “那这事儿就麻烦杨姐了。”她客气道。 “不麻烦,这岛上缺衣少食的,谁乐意在这儿待一辈子?能早走一天是一天。” 杨大姐一只手甩着不存在的手帕,另一只手扶住沈曼如的肩膀,“明天就是黑市开放的日子,你们来找我,咱们一起去。老马肯定会派人在那里交易,到时候你就看我的。” “好,杨大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我们明天再过来。”沈曼如答应下来。 杨大姐两手一拍:“一言为定!” …… 晚饭。 “就这样,我们和杨大姐约好,明天去黑市找老马的人。” 沈曼如掰开一个两合面馒头,分了一半给肖恩。 “那咱是不是得多去些人啊?万一对方发难,咱也得有自保能力不是。” 秀兰握了握拳头,好久没剧烈活动了,手有点痒痒。 “应该不至于,看那杨姐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老马肯定是被她拿捏惯了。” 王胖子瞥了一眼秀兰的拳头,似乎很有经验地说道。 沈曼如夹了一块炸酥肉,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肉香四溢,“多去几个人是对的,不过应该不会有事,只是我没想好给老马那伙人带点啥。” 对方现在敌友不明,没什么交情,初次见面不好带太贵重的东西,会显得自降身价,但是也不能空着手去。 “听说岛北边的各种制作技术远不如咱这边,我觉得可以把咱的新书送他们几本。” 王胖子夹了一条干炸小鱼儿,提议道。 书这东西,乍一看不能吃不能喝,一般不会引起觊觎。 他们造出纸以后,王胖子就开始组织众人写书,将他们上岛后实践过的各种制作技术总结归纳,全部写到书里,比如烧陶、制盐、制酱、酿酒、酿醋、竹编、打麻线、针织、打土坯、织网、灶台、盘炕、三合土、白灰、制墨、制笔、造纸,等等等等。 当然,这书里没写武器制作和打铁,也没写高精尖的技术。 每一种制作技术都只写基本操作,力求简洁而且图文并茂,让看的人能很快掌握。 肖恩写了两本书:《简易木工基础》和《简易土木建房》,两本书结合岛上的实际情况,分别介绍木工和建房的相关知识。 李金库也写了一本《种植与养殖》,将开荒种地的步骤,岛上几种主要农作物的种植方法,以及猪、渡渡鸟、蜜蜂的养殖方法都写在里面。 沈曼如和白雷雷也都在写动植物、医学方面的书,还没有写完。 秀兰不写书,但却是六人中最忙的,因为她毛笔字写得又快又好,几人都抢着找她代笔、誊抄。 他们写这几本书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更高效地传播知识,尽快提高全岛的生产力水平,让大家早日实现温饱,这样才能腾出更多富余劳动力,用于造船等大工程,最终逃出荒岛。 他们并不打算在岛上过一辈子,对积累财富、称王称霸没什么兴趣。毕竟一旦回归文明社会,这里的什么财富啊地位啊,就全都失去意义了。 所以,这些技术藏着掖着也没有多大意义,不如尽早分享一下。 而且,他们为了节约纸张和抄写工作量,各项技术都尽量简单描述,让看的人只了解个大概。如果那些人搞不定,还是免不了要找他们请教。 他们也考虑过用印刷术来印书,后来一算,制作印版、字模什么的,工作量还是挺大,岛上一共400多人,这几本书的印刷量不会很大,字数也不多,还不如用手抄。 “我看行,已经抄出副本的书都可以送他们一本。” 沈曼如又问道:“胖子你那本书字数最多,书名定好了吗?” 王胖子的书是个大杂烩,里面什么都有,所以书名不太好起,他摇摇头,“原来想叫《荒岛生存手册》,感觉不大恰当,毕竟这书不是讲生存技巧的,后来想叫《荒岛开物》,但又觉得有点别扭……” 李金库插了一句:“开物这个词不错,为什么非得提荒岛?找个别的名字吧。” “说到这个,咱是不是应该给这座岛起个名字?” 肖恩忽然提道,“直接把岛名放到书名里面,借这个机会传播出去。” 秀兰挠挠头:“起名可是个学问啊,又得好听还得有意义,咋起呢?” 第157章 莫邪通宝 肖恩也夹了一根干炸小鱼儿,用手撕下一块鱼肉,蘸了一点椒盐,放进嘴里嚼着:“名字肯定要体现岛的某些特征吧,想想这岛的什么特征最显着,根据这个特征给它起名字。” 王胖子若有所思,“嗯这个思路不错,之前我听雅各布他们说,岛的北侧与咱南侧差不多宽,但是南北方向的长度更长一些,如果想象一下岛的形状,有点像一把剑,南边是剑柄,北边是剑身,中间从东到西横亘的山崖就是护手。” “那要不就叫剑岛?”李金库提议。 “贱岛?有点直白吧,还有没有更好的?”沈曼如摇摇头。 秀兰低头思索:“像剑……要不就以古剑命名,比如,莫邪?” “宝剑莫邪的莫邪?感觉好厉害的样子,我觉得不错。”白雷雷连连点头。 “莫邪……莫邪岛,嗯,我看行。”王胖子也点头。 沈曼如一拍手,“行,那就定了,就叫莫邪吧,名字就是个代号,叫着顺嘴又好听就行。” “好,那我这本书就叫《莫邪开物》,嗯,这个名字感觉有点逼格了。” 王胖子满意地咬了一口馒头,“这本书已经抄好副本了,一会儿我做个封面,写上书名,装订一下,就齐活了!” “那好,明天咱就带上这几本书,再随便带点土特产。” 沈曼如放下筷子。 王胖子又掰了一块馒头,问道:“咱们的炼铜炉砌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炼铜了,你那边陶范搞得怎么样了?” 炼铜炉的结构非常简单,就是个上下一体的炉子,顶端开口可以填料,下端开口掏灰取铜,旁边再接一个大型风箱用于鼓风。 炼铜他们需要长期进行,所以整体用石头砌铸,这样使用寿命更长。 沈曼如倒了碗热水,端到嘴边细细吹着,“主要的几个陶范做得差不多了,主要是一些之前说的容器、手术器具。 还有,上次说要铸铜钱,我就想参考古代铜钱,做成3厘米直径,天圆地方的造型。但之前没想好上面印什么字,现在咱们荒岛有名字了,要不就印上‘莫邪通宝’?” 按传统形制,铜钱正面上方是“莫”,下方是“邪”,右边是“通”,左边是“宝”,背面一般留白。 肖恩一听连连点头:“这个名字不错,另外要确定一下和贝利的兑换关系。” 沈曼如吸溜了一口热水,“没错,之前的贝利有缺点,就是不易携带且数量有限,所以贝利是比较值钱的,但遇到需要找零的时候就不太方便。 现在要搞铜钱,我们打算定下10文兑换1贝利,再铸一些大面额的铜钱,比如50文、100文等等。” “大面额的铜钱要考虑防伪的问题。”肖恩提醒道,“铸钱用的陶范也要保管好。” “嗯,我明白……” …… 第二天。 岛北,林中小路。 因为去黑市具有一定危险性,去老马营地也不知道会怎样,所以除了白雷雷这个生物专家必须去以外,沈曼如还带上了王胖子、李金库、秀兰、小虎、小龙几人,都是武力值比较高的。 雅各布识趣地没有跟来,只派了四个手下随行。 杨大姐在前面带路,似是看出众人的担忧,扭头对他们笑道:“你们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扎刺儿!” “杨姐,马大哥的营地有多少人啊?” 沈曼如身穿细麻针织短t,腿穿粗麻网眼灯笼裤,脚蹬羊皮缕空短靴,手提印花小竹篮,跟在杨大姐身后。 杨大姐掰了掰手指头道:“老马的营地在岛北是最大的,我和雅各布分出来之前有一百多人,现在……怎么也有个百八十人吧。” 百八十人,这个规模的营地,岂止是岛北边,在整个岛上应该都是最大的。 如果这次合作顺利,对于打开岛北局面意义重大。 这次拜访老马营地,他们不仅仅想在灰鹱的事情上达成合作,还希望能以此为契机,和老马的营地建立全面的合作关系,开展双边贸易、资源共享和技术交流。 正想着,只见前方豁然开朗,一大片空地出现在树林中间。 空地约有半亩地那么大,各处散落着三五成群的人,吵吵嚷嚷的,非常热闹。 沈曼如和杨大姐一行人一出现,人群的声音稍稍低了下来,十几道审视的目光扫来,随后又恢复正常。 杨大姐的目光扫视全场,对身后众人道:“随我来。” 她从容地走进人群中,时不时跟周围的人打招呼: “哟!老王,好久不见哈!” “嘿!老张,玩儿着呐?变白胖了啊哈哈!” “嗳!你好老季,不要起来~不要起来!” 众人见了她都表现得非常熟络,不熟络的为免尴尬也要假装熟络。 这就是顶级社牛的感染力,社恐遇到了都要被治愈三分。 沈曼如跟在她身后,对这些人全都报以微笑。 虽然不认识,先混个脸儿熟也好。 周围的人以打量的目光看向沈曼如等人,透露出几分探究之意,因为他们几人非常面生,而且衣着与其他人不同。 当初在海上漂泊的那些日子,其实所有人几乎都见过面,但那时总人数有六百多,又时隔近一年,大家衣着面相都有变化,所以还是会感觉面生。 衣着方面,上岛后各营地都有自己的解决办法,所以众人的衣着都形色各异,但是质地大都比较粗糙,像沈曼如几人这样做工精致的针织衣物比较少见。 杨大姐也穿着这样的衣服,众人推测可能是他们营地新搞出来的,于是便有熟人上来搭话。 一位膀大腰圆的黑脸汉子凑上来夸赞道:“嗬,杨姐今天真是容光焕发啊,您这身衣裳真漂亮!” 杨大姐眉毛一挑,得意地说:“算你识货,这衣服是我这几位妹妹针织出来的,怎么样,手艺不错吧!” 说完她就扭头朝沈曼如、白雷雷使了个眼色。 沈曼如心领神会,这是在帮她们拉关系。 第158章 伊拉克蜜枣 此刻沈曼如内心非常庆幸,这位杨大姐在岛北非常吃得开,她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若不是有她在,他们想在岛北打开局面,恐怕还要多费一些功夫。 看来今后还是要跟她搞好关系,沈曼如心想。 因为要来黑市,今天她们准备得很充分,带了几件针织的短衫、短裤和好几样土产,就是为了在黑市里交易。 岛北面积比岛南大不少,人又多,应该会有一些他们没见过的东西。 物品交易并不是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但若真有好东西,他们也不想错过。 杨大姐一介绍,黑脸汉子和围观群众的目光都转向沈曼如。 黑脸汉子一见沈曼如和白雷雷,脸上立即挤出一个夸张的笑容,似乎由衷地夸奖道:“真的是好手艺啊!几位妹妹一看就是那心灵手巧的人,嘿嘿嘿……” 这话字面上挑不出毛病,但是配上他那略带猥琐的眼神,还是带出了几分调戏的味道。 哗啷一声,锁链作响。秀兰貌似不经意地往前挪了两步,站在沈曼如侧前方,既护住了身位,又没有挡在她面前。 王胖子、小青、小龙等人也挪动脚步,站位分散开来,面向来人。李金库拄着长矛,站到白雷雷身侧。 看对方的样子,应该不至于立即有什么企图,但是他们初来乍到,正好趁这个亮相的机会展现一下实力,灭一灭众人的歪心思。 沈曼如神色如常,盯着黑脸汉子道:“这位大哥过奖了,我们就是闲暇之余做点女红,跟着杨姐过来看看,能不能换点东西。” 黑脸汉子注意到对方几人的动向,尤其是眼前高大危猛、不怒自危的秀兰,他目光略微一滞,脸上却笑意不减:“嘿嘿嘿,好说好说,咱跟杨姐都是老熟人儿,我姓姜,大家都管我叫大姜,对这黑市了如指掌,你们随便逛随便看,相中什么了尽管开口就是,咱这里都是自家兄弟,做生意都实在得很,嘿嘿。” 他又转向围观众人:“咱们来这里都是各取所需,和气生财,诚信经营,是吧兄弟们?!” 围观众人纷纷点头:“啊对对对,姜哥说得对!诚信经营,诚信经营!” 听到众人附和,老姜似乎很得意,大力拍着自己的胸肌,嘭嘭作响。 沈曼如被他们的样子逗得想笑,她显然不会相信什么诚信经营,不过对方这样客气,她还是顺势报以一个甜甜的微笑:“那我先多谢姜哥和诸位兄弟捧场了。” 美女的笑容总是有几分感染力的,来黑市交易的大多是男的,此时一见她笑,纷纷憨笑起来,嘿嘿之声不绝于耳。 “好说好说!”“和气生财!”“诚信经营!” 大姜和众人又客套了两句,便散去各忙各的了。 在杨大姐引荐之下,经过这一通虚情假意的寒暄,沈曼如几人算是在黑市打开了局面,混了个脸儿熟。 想在这种三不管的地界做买卖,这个过程是必须的,不然很容易受到排挤和欺压,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沈曼如等人开始在黑市中闲逛起来,杨大姐也开始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白雷雷留意观察周围的人,发现他们穿的衣服虽然五花八门,但其中有少数几个看着条件好的,穿的居然是纺织的麻布。 经过他们身旁时,她假装不经意地凑近,再三确认,虽然做工稍显粗糙,但是布料上的麻线纵横交织,确实是纺织工艺没错。 看来岛北已经有人在织布了。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想到岛北有三百多人,里面肯定也有不少能人,掌握织布技术也不奇怪。 她悄悄跟沈曼如说了这件事。 这些布料本身她们没什么兴趣,毕竟他们自己针织的布料也不差,但要是能搞到对方的织布机,那还是很有价值的。 他们一直坚持针织,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织布机的制造比较麻烦。 肖恩的记忆宫殿中,有一些书籍,比如《天工开物》中,就有织布机的图纸,但是古代图纸都是示意图,没有具体尺寸,一些细节也缺失,要想复刻出来肯定要费一番功夫,岛南人口不多,市场空间小,属实得不偿失。 但是,如果岛北有现成的技术,他们不介意引进一下,因为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件事,要依赖纺织技术…… 没等他们多想,秀兰又有新发现,她在一个摊位前驻足,捏起一个大枣样的东西,问道:“这……这是伊拉克蜜枣吧?” 听到伊拉克蜜枣,白雷雷心中一喜,立即回过神来,三步两步跑过去。 只见这里有三四个摊位都是卖这种枣的。 守摊的几人纷纷站起身来,其中一位红脸大叔道:“这位小……大姑娘眼力不错,这就是伊拉克蜜枣,是我们营地的特产,甜得很,你尝尝。” 这几个摊位看着是一起来的,应该都是从同一个营地过来,专卖这种蜜枣的。 秀兰小时候见过这种枣,齁甜齁甜的,粘牙,她不怎么爱吃,看白雷雷似乎感兴趣,便递给了她。 这枣是晒干的,有点硬,白雷雷用虎牙咬下一半,留下一小排清晰的牙印,又递给了李金库,“金库哥,你看看这个。” 李金库也见过这种枣,上世纪六十年代,华国曾大量进口伊拉克蜜枣,老一辈人都吃过,是那个年代特有的记忆。 后来有一段时间有谣言,说吃这个枣会得肝炎,它便销声匿迹了很长时间。 李金库再次遇见这个枣,还是近几年在某宝上看到的,他还替父母买过一些。 白雷雷一边吃,一边给众人介绍。 伊拉克蜜枣是俗称,它学名叫海枣,因为主要产地在伊拉克,所以被华国人称作“伊拉克蜜枣”。 虽然也叫枣,但海枣与华国的大枣没有亲缘关系,它是枣椰树的果实,枣椰树是棕榈科海枣属植物,树形与棕榈树、椰子树很相似。 枣椰树主要分布在全球的热带、亚热带地区,有70%分布在阿拉伯国家,是阿拉伯地区的传统农作物,有五千多年的种植历史。 “海枣的主要经济价值,是它的含糖量……” 白雷雷小声道:“它的含糖量能达到50%以上,非常适合榨糖。” 一听说榨糖,众人露出恍然的神色。 商机啊这是。 第159章 破烂摊儿 传统的榨糖作物,常见的有甘蔗、甜菜这些,而在阿拉伯地区,很早就用海枣来制糖、酿酒。 沈曼如他们一直没有糖,只有蜂蜜,之前做甜点都是用蜂蜜来代替糖。 但是蜂蜜的产量毕竟有限,直接当糖用还是过于奢侈,不如海枣这种制糖作物来得实惠。 枣椰树是热带树种,产量非常高,所以一起在这里摆摊的有好几筐海枣。 李金库平时做菜也经常需要用糖,此时他搓搓手道:“那咱们多买一些,弄回去熬糖吧?” “嗯,好。”沈曼如也知道糖的重要性,问了问杨大姐这蜜枣的行情,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用一件针织短衫换了两大筐蜜枣。 后来从杨大姐口中得知,这些蜜枣产自岛北侧西偏南位置的一个山坡,那里地势较高,有一片枣椰树,被一个几十人组成的营地占领。 他们营地的主要特产就是蜜枣,用这些枣来交换其它营地的物资。 沈曼如等人暗暗点头,他们一边逛黑市,一边在暗暗观察记录,收集信息。 从黑市里交易的物品来看,岛北边已经掌握了烧陶、竹编、草编、织网、制盐、制肥皂、酿酒、酿醋等技术,但是还没有发现有任何铁器,其它金属器具也没有。 倒是从有些人的身上,偶尔会发现一两件铁器,多是小刀、匕首之类的,一看就是上岛时带上来的。这类铁器非常珍贵,显然不会有人轻易出售。 这里也没有统一货币,所有交易都是以物易物,也因此导致讨价还价的空间非常大,越是不常交易的物品就越是这样。 正走着,他们又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摊位。 这个摊位占地面积很大,摊位上堆放着各种……破烂儿,准确地说,是各种瓶子、罐子、盒子、盖子、棍子、板子、绳子、浮标、球球,材质大多是塑料的,也有尼龙的、泡沫的,和其它材质,总之一看就是从海边捡来的。 杨大姐看他们感兴趣,介绍道:“这个摊位是东边一个营地的,他们那里有一处海滩,可能是受洋流影响,海洋垃圾特别多,所以他们就以各种破烂儿为特产,虽然有点埋汰,但是他们的摊位时常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众人一听也来了兴致,连忙凑到近前观瞧。 王胖子的目光立即被几个闪亮的瓶子所吸引,摊位的中间位置,专门腾出一小块地方,放了几个瓶子,这些瓶子与其它瓶子明显不同。 “这些是……玻璃瓶!” 王胖子低声赞叹,他拿起一个瓶子,放在手中仔细端详。 玻璃比水沉,只有密封良好、内有空气的玻璃瓶才能浮在海面上,所以玻璃瓶在荒岛上很少见,王胖子之前只在岛上见过一两个,非常珍贵,想不到这里居然有好几个。 摆摊的人显然也知道这些玻璃瓶的珍贵,看着王胖子露出欣喜的表情。 他们这些玻璃瓶,在这黑市里那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每次被相中总能卖出高价。 王胖子看着这几个瓶子,内心却有自己的计较。 作为资深网文读者,王胖子对玻璃制造的工艺可谓烂熟于心,其实他最近一直有制玻璃的想法。他想制玻璃倒不是为了制作普通玻璃瓶,而是为了进一步发展技术打基础。 比如,用玻璃制作放大镜、望远镜、显微镜,还有一些化学器皿,比如试管、烧杯、酒精灯等等,望远镜可用于航海,显微镜可用于水产养殖,化学器皿能用来做化学试验,制备各种化学制剂,总之用处非常多。 但是,由于玻璃的烧制成本比较高,尤其对温度要求高,代价比较大,他一时也没有下定决心。 如果从原材料烧制玻璃,需要石英砂、纯碱、石灰等原料,1100度至1800度的高温,涉及好几道工序。这种从头烧制的工艺,所用原料俗称“生料”。 现在这里有现成的玻璃制品,情况就不一样了。 玻璃是可以通过熔化重新成型的,所用原料俗称“熟料”,就是现成的玻璃。通过熟料烧制玻璃,工艺和原料就大大简化,所需温度也比较低。 所以,如果有现成的玻璃熟料,他们就可以节省大量的原料和人工。 念及此,王胖子抬头问道:“几位老哥,这些玻璃瓶怎么卖?” 那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龄稍长,似乎是为首的汉子答道:“刚才我看你们带来的针织衣服挺不错,一件换一个瓶子正好。” “嚯!老哥说笑了吧!” 王胖子预感到这瓶子不便宜,没想到这么贵! 玻璃瓶是稀有不假,但这玩意实际用处并不大,作为容器,可以用陶瓶替代,日常生活中并不是必须品。 为首的汉子淡然一笑:“这位兄弟不常来这里,有所不知啊,咱这几个瓶子在岛上可是稀罕物件。 跟你说句实话,我们在这儿摆了几个月,也只卖出去几个瓶子,但是我们老大就是不让降价。 为啥?就是因为我们在海边捡了几个月,一共就攒下十几个玻璃瓶子,以后还能不能捡到还真不好说,卖完这几个,可能就再也没有了。” 王胖子一听,确实有几分道理,玻璃制品在古代也是奢侈品。 只是这价格这么贵的话,他还真是要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买。 正犹豫着,王胖子的目光忽然瞥到旁边的一堆碎玻璃,这堆碎玻璃五颜六色,大小不一,一颗颗都很圆润,乍一看有点像鹅卵石。 “这些是?” 王胖子指着碎玻璃问。 “哦,这些也是我们在海边零星收集的,都是碎玻璃片,被海水冲刷,磨掉了棱角,可以用来做饰品,当宝石镶在衣服、器物上,挺好看的。” 拿碎玻璃当宝石,这话有点牵强,属于纯粹的营销话术了。岛上很多人温饱都成问题,哪有闲心整什么饰品。 王胖子心中一动,不经意道:“哦~那这些不贵吧?” 见他似乎感兴趣,那汉子有点意外,这一堆碎玻璃确实比较鸡肋,值不了什么钱,他们经常是卖别东西时抓上一把当赠品。 “这个……倒是不贵,你想要多少?” 第160章 碎玻璃 王胖子眼珠子转了转,“你这一堆大概有多少?” 那人一愣,“呃……我也没称过,怎么也有三四十斤吧。” 虽然碎玻璃在海边并不多,但这东西没多大处,这么长时间他们零零散散也攒下不少。 王胖子从自己竹筐里掏出几个陶瓶,递过去道:“老哥,你看看我这几瓶,有花露水,香水,还有消毒酒精,换你这些碎玻璃,你看怎么样?” “花露水?” 对方表情一滞,这东西他在岛上还是头一次见。 他拿起一个陶瓶掂了掂,连瓶带水约有半斤重,再看瓶盖,居然是塑料盖子,拧开一看,瓶口还带螺纹,密封很好。这瓶子他也是头一次见。 他没有直接凑到瓶口闻,而是举起手在瓶口扇了扇,一股浓郁的酒味和药草香味扑面而来,确实是花露水,而且用料很足,比超市里买的还好。 王胖子适时地夸耀起来:“老哥,这瓶花露水,那是我们营地的独家、祖传、秘制配方,用高度酒精浸泡而成,驱蚊止痒效果奇佳。” 那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拿起另一个瓶子,这个瓶子小巧很多,一打开芳香四溢。 “这是香水,也是我们营地的独家……秘制配方,在咱这岛上也是独一份儿,绝对的奢侈品,女士的最爱。” 王胖子冲那汉子抬了抬眉毛,又挤了挤眼睛,一副“你懂的”表情。 这香水的制作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是用酒精泡一些野花、果皮之类的,经过白雷雷、沈曼如她们反复实验,搭配出理想的配方香型。 对方旁边还有两人,他们看得新奇,也凑上来闻了闻,冲那为首的汉子连连使眼色,显然是动心了。 几个瓶子他们都打开看了看,最后那汉子迟疑道:“这位兄弟,说句实在话,你这几瓶东西确实不错,换我们这堆碎玻璃倒是公平。 只是,有个问题我想多问一句:你换这些碎玻璃回去,想用来做什么呢? 当然,我纯粹是好奇,你要不想说就算了,嘿嘿。” 一下子搞这么多碎玻璃,对方必然会好奇,王胖子早有预料。 这种地摊杂货交易就是这样,不起眼的东西突然被关注,难免会引起注意。 摊主会怀疑你想捡漏,你捡漏就是他的损失,一些眼皮子浅的人就会忍不住打听。 这个时候显然不能说实话,说实话就会暴露东西的价值,但也不能不回答,不回答对方会更加怀疑,坐地起价甚至反悔的情况也是有的。 王胖子面色如常,假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呵呵,不瞒老哥说,我有个相好的,平时就喜欢收集一些好看的贝壳、鹅卵石这些东西,弄回去做成小首饰、小玩意儿,再拿出来换东西。 我看这些碎玻璃挺好看,就想弄回去给她做手工,即便换不来别的东西,解解闷儿也是好的。 你们懂的,女人嘛,你让她闲着她就作妖。” 说到这里,王胖子挤了挤眼睛。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兄弟你也是性情中人啊,知道心疼人儿,啊哈哈哈哈!” 那汉子听了王胖子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不过对方已经回答了,他也不好多问,便打了个哈哈,将那些碎玻璃往王胖子的筐里装。 作为王胖子的“相好的”,秀兰本尊在一旁未动声色,但也禁不住多瞅了王胖子几眼。 她听出来王胖子应该是在忽悠那人,毕竟她并不会做什么手工,他们营地里也没有这样的人。 但她还是有点莫名的担心,万一是营地外面的人呢? 哼!等回去再仔细盘问! 王胖子并没有察觉秀兰的异样,他还沉浸在捡漏的喜悦中,美滋滋地背上一筐碎玻璃就走了。 这一筐碎玻璃足有四十多斤,能制作很多玻璃制品了,而且据摊主说,这是他们攒了好几个月的劳动成果,那就是说,这批碎玻璃在岛上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资源垄断,非常好。 正得意着,忽听杨大姐冲前面一个黑瘦的年轻人喊道: “嘿!小苏!你给我站住!” 那年轻人脚步一顿,不情不愿地转过头,朝杨大姐咧嘴一笑:“哟!杨姐,您怎么在这儿啊,好久不见嘿~” 杨大姐走上前拍了他一下,“你特么少装蒜,老远你看见我就跑,跟见了鬼似的,就这么不待见我?” 那青年谄媚一笑,狡辩道:“唉哟我冤枉啊,昨夜里没睡好,眼睛花了,再说您这一身儿是头一次穿吧?真是容光焕发、风韵犹存哪,离得远我还真不敢认!” 他确实不敢认,自从这位杨姐给他们老大戴了绿帽子,谁见了都想绕着走,生怕被老大知道了触霉头。 眼下被她当场逮住,他也是暗暗叫苦,面儿上却又不敢怠慢,毕竟她曾经是“第一夫人”,谁知道老大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她,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杨大姐听了他的彩虹屁,也略显得意:“得了呗,小苏,你也甭躲着我,今天我有事儿要找老马,你带个路就行,别的不用你管。” 去老马营地的路,杨姐自然是认识的,只是她带这么多人,直不愣登地往那边走,沿途放哨的人不会放她过去,所以必须抓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带着她进去。 以前在营地的时候,这个小苏会办事,有眼力劲儿,经常帮她和老马跑前跑后,所以熟得很。 “这……” 那小苏眼珠子转了转,挤出一副便秘的表情:“杨姐,您这不是为难我吗?老大要是知道我带您进去,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啊!” 杨大姐怒嗔道:“呸!他敢?我借他个胆儿!你只管带路,到了我和他说。再说了,今天我真有正事儿找他……” 她一边说,一边朝身后的沈曼如等人努了努嘴,冲小苏使眼色,她一只手做出一个数钱的手势,小声嘀咕道:“我身后这几位,非常有实力!来找老马谈大买卖的!” 她又从竹筐里掏出一块腊肉,往小苏手里塞,“这个你揣着,人家给的,不让你白跑!” “哟!这怎么话儿说的……” 小苏一见那块腊肉,睁大眼睛咽了咽口水,又打量了沈曼如几人两眼,“有事儿您吩咐,杨姐您这有点见外了不是……” “别废话,这是人家给的!你赶紧带路!” 杨大姐把腊肉塞进他怀里,催促道。 小苏见沈曼如等人衣着干净,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而且过半是女士,实在不像是图谋不轨的样子。 现在又有杨姐担保,她虽然劈腿,但还不至于出卖他们。 况且他们营地人多势众,还不至于怕这么几个人。 念及此,他抿抿嘴道:“好吧,那各位请随我来。” 又朝旁边一个摊位的几人抬了抬下巴:“你们先忙着,我带杨姐回趟营地。” 第161章 南边来客 跟在队伍后边的李金库,路过时瞥了几眼他们这个摊位,入眼全是鸟……活鸟、死鸟、烤鸟、炖鸟、炸鸟、腌鸟、鸟干、鸟蛋、煮鸟蛋、煎鸟蛋、茶叶鸟蛋、咸鸟蛋、松花鸟蛋…… 还有各种用鸟羽做成的手工艺品,包括羽扇、帽子、头绳、吊坠、蓑衣、鸡毛掸子,等等等等。 “嚯……还真是充分利用资源。” 李金库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 他们也有渡渡鸟和鸟羽,但是没有想到羽毛还能做这么多东西,回去可要好好研究一下。 还有那松花蛋,也可以试着做一下。 眼下他也没有多停留,跟着众人进入树林。 树林里隐约可见一条小路,有人工清理过的痕迹,所以他们走得很顺利。 中途遇到两三波人,看到众人后现身盘问,小苏应了几句就放行了。 约摸十几分钟后,他们远远地看到了一大片木屋。 再远处,从树木缝隙间,能隐约看见沙滩的亮光,显然这里离海边不远。 白雷雷抽了抽鼻子,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骚臭味,似乎是从沙滩的方向吹来的。 那是鸟粪的味道,她很熟悉。 看来那里的海鸟确实很多。 正想着,只听前面的小苏走到一座稍大的木屋前。 王胖子多看了这座木屋几眼,挑了挑眉毛。 他们这里的木屋结构很奇怪,不是那种传统的井干式。 井干式木屋的圆木是水平交叠摞成井字型的。 而他们这些木屋,一根根圆木都是直接竖着插到地里,围成一圈儿,中间加两三道横梁固定,上面再加个屋顶。 这一带土质松散,沙子较多,圆木削尖后能插到土里立住,所以用这种结构就比较省事。 也算因地制宜了。王胖子暗暗点头。 “老大,在吗?”小苏敲了敲木屋的门。 没有回应。 小苏将耳朵贴到门上,又敲了敲。 杨大姐挑眉:“他是不是不在啊?” 小苏脸色变了变,尴尬道:“可能是睡着了。” “介都几点了,还睡嘛玩儿啊?” 杨大姐指了指天上被树叶挡住的太阳,眼下都快中午了。 小苏讪笑了一下,又大力地拍了几下门,喊道: “老大,杨姐来了!” 这句话一出口,木屋里忽然有了动静,乒乓作响。 与此同时,周围几座木屋都响起了脚步声、开门声、催促声,原本寂静的营地似乎瞬间苏醒了过来。 “快快快!有瓜!” “杨姐来啦!快穿衣服!” “快出去看看!别jb磨蹭啦!” “你先去!帮我占个位置!” 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好几十号吃瓜群众从四周八方迅速聚拢而来。 杨大姐与老马的爱恨纠缠,是他们这里难得一见的性感大戏,谁也不想错过。 看到这么多人围过来,杨大姐丝毫不见慌张,反而露出惊喜的表情:“哟嘿~各位老少爷们儿、兄弟姐妹们,我想死你们啦!” 她从人群中揪出几位相熟的姐妹,跟她们紧紧抱成一团。 她曾在这营地里住了好久,人又爽朗,自然有一群好姐妹。 再松开时,几人已经红了眼睛。 “呃咳!” 不待她们叙旧寒暄,身后的木门嘭地一声被推开,气流扬起一片尘土。 一个身形高大、面色阴沉、胡子拉碴、目光凛冽的壮汉堵着门干咳了两声。 他一条胳膊拄着门框,侧着脸懒洋洋地睨了一眼杨大姐,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语气冰冷:“你来干嘛?” 杨大姐转身看向他,眸光微顿,眼帘低垂:“你……你喝酒了?” 沈曼如略一挑眉,其实这大汉身上酒气并不重,起码隔着几米感觉不到,她还以为对方是刚刚睡醒,有些惺忪而已,没想到是因为喝酒。 看来还是,知夫莫若妻啊。 之前听杨大姐说过,她老公以前成天酗酒、不着家,上岛之后条件有限,就被动戒掉了。 甭管被动主动,能戒掉总是好事,没想到现在又喝上了。 这个时候还在睡觉,估计是宿醉,喝得不少。 提到喝酒,那壮汉的面色又暗了几分,瞅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小苏,又瞅回杨大姐。 “有事儿?” 显然,他已经不归她管了。 杨大姐默了默,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老马,今天来找你不为别的,有正经事儿。” “呵呵呵,你还有正经事儿?”老马笑出声儿来,语气嘲讽。 杨大姐闻言,脸色骤然一变。 现场鸦雀无声,气氛降到冰点。 围观群众全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在这一瞬,沈曼如有点后悔,跟着杨大姐过来会不会是个错误决定? 只见杨大姐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 她没有接老马的话,而是转向沈曼如等人,“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想找你商量个事儿,很重要。” 老马也没再纠缠,眉毛一挑,转头打量沈曼如等人。 沈曼如上前一步,“马大哥……” “你们是南边来的。” 老马打断了她的话,一语道破面前几人的来历。 沈曼如愣了一瞬,他们今天在黑市并没有透露自己的来历,想来老马早就知道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意外,毕竟他们和雅各布营地已经来往一段时间了,没有刻意保密。 况且那山崖上出现那么大一个洞,被人发现实属正常。 想到这里,沈曼如淡然一笑:“马大哥还真是消息灵通,我们确实是从岛南过来的,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老马确实早就知道他们了,他领导这么大一个营地,对情报收集工作非常重视,岛北几个营地的动向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当然也包括雅各布和杨大姐一伙。 见自己前妻带着几个陌生人过来,他略一思量就猜中了八九分。 但是,虽然他对岛北了如指掌,但是岛南的具体情况他还是不太清楚。 只见眼前这几人面色红润,身强体壮,衣着整洁考究,料想对方实力不俗,而且他作为首领还是要点面子的,总不至于因为个人私情而迁怒客人。 于是他摸了摸鼻子,摊开手,指向木屋前的几个圆木墩子,挤出一个微笑,言语间似乎仍略带酒意:“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呵呵,各位先请坐吧!” 屋前有一张方不方、圆不圆的大桌子,用细圆木拼搭而成,四周摆了一圈木墩,虽然做工粗糙,倒也有几分古朴志趣。 老马摇晃着坐定,扭头冲小苏使了个眼色:“勘茶。” 小苏似乎从他的眼神中领会了什么,小跑着钻进木屋里,不一会儿竟端出一套茶具来,摆在大桌子当中。 一见这套茶具,沈曼如等人瞳孔骤缩! 第162章 获救的机会 只见那茶壶和五只茶杯通体银灰,泛着金属光泽,表面麻麻癞癞,壶体中间还有一圈毛刺和打磨的痕迹,应该是铸造时在模具接缝处形成的“范线”。 茶壶的形状上宽下窄,十几厘米高,把手和壶嘴都十分粗短,壶口没有收口,直上直下,显然是为了方便脱模、打磨钻孔而设计的造型。 众人之中王胖子最为惊讶,他脸色变了几变,坐直身体,伸手拿起一只茶杯摸了摸。 “这是……锡?!” 毕竟是学地质的,他对各种金属矿产都比较熟悉。 虽然这壶质地粗糙,样子灰扑扑的,还带着一些黑点,远不如市售的成品锡壶那样溜光锃亮,但那种独特的质感他还是摸得出来的。 老马略显惊讶,刻意拔高音调,挑起一根大拇指,表情夸张:“呦!兄弟好眼力!你是第一个一上来就说对了的。” 说起来,这套茶具也算是老演员了,每次有陌生人前来坐客、谈事情,老马总会摆出这套锡壶锡杯,撑一撑场面。 所以刚才他一说勘茶,小苏立即心领神会: 醉翁之意不在茶,老大又要开始“装杯”了。 果然,只见那老马并没有直接问沈曼如他们的来意,而是一把抄起茶壶,挑着眉毛对众人道:“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我们这里的特产是海鸟,切!此言差矣,这个东西才是我们的特产,核心竞争力!” 讲到核心竞争力,老马单手握拳,在木桌上重重地锤了一拳,震得茶具叮当作响。 此话一出,在座几人神色各异。 杨大姐知道他们这里产锡,但是这个玩意说实话有点鸡肋。 锡的硬度比较低,可以说很软,只能做一些壶、杯、锅之类的容器,无法制作刀具、工具,一用就卷刃、变形。 制作容器虽然能用,但是稍硬的东西一刮就是一道痕,一碰就变形,还不耐高温,远不如陶器实用。 不过,好歹这也是金属,外表闪亮,物以稀为贵,老马就将这个东西当奢侈品推销,一见人就拿出来吹嘘,对方如果上钩,就能卖个好价钱。 但是毕竟大家都不傻,真肯花高价买这个的还是不多。 所以杨大姐没拿这东西当回事儿,不提她都想不起来,也没跟沈曼如他们说过。 沈曼如对锡的了解并不多,她不动声色,看向王胖子。 王胖子此时内心巨震,锡这种金属单独拿出来,实用性并不是太高,它的优点是软、熔点低,缺点也是软、熔点低。 旧时的牙膏,就是用锡皮包装的,用手一挤就变形,也可以用作罐头盒,比较好密封。 再就是利用它熔点低的特点来做焊接,尤其在电子行业,电路板上的元器件就是用锡焊来固定的。 除此之外,日常生活中用锡的地方还真是不多。 但是,如果将与其它金属结合,做成合金,那作用就很大了。 比如,将铜与锡结合,就是青铜,青铜的硬度比纯铜高很多,可以用来制作武器、刀具。 老马这里有锡,他们有铜,如果双方合作顺利,又是一项大买卖。 王胖子眼珠子转了两转:“马大哥,这个锡壶还真是漂亮,你们营地里能炼出锡,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厉害厉害!” 他先拍了拍老马的马屁,见老马露出得意的神色,话锋又一转:“可惜这锡太软,不太适合做别的,要不然用处就太大了。” 此时小苏又拿了一个锡制的茶叶罐子过来,打开盖子,里面是晒干的某种花。 锡的延展性极好,很容易就能打制成片状,再制成各种盒、罐。 沈曼如一看茶叶罐里的花,她认识,“这是金银花。” 杨大姐适时介绍道:“这位是我妹妹,沈曼如,是位医生,中西医兼通,在岛南很有名气,救了不少人命。” 老马闻言神色一肃,这荒岛上最稀缺的职业就是医生,当下也不急于推销他的锡制品,点头赞叹:“哦?真是人不可貌相!沈医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实在是难得。” “马大哥过奖了,我只是个医学生,还没有执照呢,也就是祖上世代行医,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而已。” 这话表面是自谦,实际却是又亮了几张底牌。 初次见面,正是双方互相展现实力的时候,老马显摆锡壶就是这个意思。 她也不想过于谦虚,免得让人看扁了。 于是她火力全开,继续介绍其他几人:“ 这位是我们营地的求生、制作专家兼地质学家,王胜利; 这位是生物学专家,白雷雷; 这位是华国女大力士金腰带得主,叶卡捷琳娜·秀兰; 这位是我们的农业专家、兽医兼厨师,李金库。 还有一位土木、机械专家兼木工,今天没有来,以后有机会再带他来见您。” 其实他们六人都还是在校学生,以前是不敢自称专家的,但经过近一年的荒岛实践,沈曼如觉得,起码在这莫邪岛上,他们这几人还是担得起“专家”二字的。 随着她的介绍,老马逐一和几人握手,他面上笑意不减,心中却止不住地腹诽: 我这是捅了猴子……哦不,专家窝了吗?她不是在忽悠我吧,这特么是什么神仙团队?简直是荒岛求生梦幻组合啊! 心里这样想,嘴上他还是打着哈哈:“各位真的是年轻有为啊,马某佩服,佩服!呵呵呵呵!” 沈曼如谦虚道:“马大哥过奖了,我们也是被这荒岛逼出来的,前几天我们好不容易将那山崖凿穿,就是为了能和岛北的大家经常交流、互通有无,毕竟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 她顿了一顿,收敛笑意,郑重道:“只是我们没想到,前两天还真让我们发现了一件事,或许能增加我们获救的机会。” 听到这话,老马和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获救的机会?!” 听到这几个字,老马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他看了看周围的人,最后又看向沈曼如:“沈医生,这话可不敢轻易说啊!” 第163章 求救信息 老马的反应沈曼如并不意外,这种事确实不能开玩笑,她立即转向白雷雷:“妹妹,你给马大哥解释一下吧。” 白雷雷早就准备好了,她迎着众人探究的目光站了起来,郑重其事道: “马大哥,咱们这里栖息的一种海鸟——你们叫灰鸟的,它的学名叫灰鹱,是一种能够远程迁徙的候鸟,它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大洲,我们只要将求救信息绑在鸟腿上,它就能带往世界各地!” 轰的一声,白雷雷的话像一颗石头扔进鸟群,围观众人爆发出一阵惊呼。 听白雷雷说得头头是道,他们全都相信了。 好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好多人流下激动的泪水。 “真的能获救啊!太好了!” “我们要回家了!” “啊,我想我妈了!呜呜呜!” 老马也激动了起来,他正值中年,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流落荒岛快一年了,家里的父母和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再也端不住首领的架子,腾得站了起来,红着眼睛瞪着白雷雷:“白……白专家,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见他们如此激动,白雷雷顿感压力山大,赶紧把丑话说在前头: “各位先别激动,灰鹱的迁徙是有季节性的,从咱这里飞到各个大陆,可能需要数月的时间,是否能被人类发现也要依靠运气……但是,这件事只要我们一直坚持,累积到一定的数量,获救只是个时间问题。” 听她这样说,众人稍稍冷静了一下,但是仍然信心满满。 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己清楚得很,旁边的海鸟湾里,少说有成千上万只灰鹱。 这么多鸟带着求救信息飞往全世界,再怎么运气差,也总会有人看到吧? 想到这里,老马激动地手都哆嗦了。 方才他跟对方拉扯了半天,又是摆架式,又是装杯,纯粹是特么浪费时间! 只要能重返文明社会,谁愿意在这里推销什么锡壶? 岛上的一切名利就没有意义了。 老马一拍桌子:“那咱还扯什么犊子?沈医生、白专家,这个事情咱义不容辞,我们营地别的不说,捕鸟技术在这岛上绝对是一流的,以后这个活就交给我们了!” 说完,他提起茶壶,麻溜儿地给在座的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只在轮到杨大姐时,稍微停顿了一下。 二人视线接触了一瞬,又躲闪开。 “来,尝尝我们的金银花茶!” 几人举杯,小苏突然趴在老马耳旁提醒:“老大,咱是会捕鸟不假,可是咱没有纸和笔啊!” 老马稍稍一顿,仰头将茶一饮而尽。 沈曼如听到了小苏的话,她放下茶杯微笑道:“马大哥,纸和笔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有。小虎,把纸和笔拿出来。” 她身后的小虎闻言,打开一个竹筐,揭开上面盖着的干树叶,从里面抱出一大摞米白色的纸,在纸中间夹着几根毛笔,又从另一个筐中拿出一罐墨汁。 在老马惊讶的目光中,小虎将这些东西全摆到桌子上。 沈曼如将手搭在王胖子肩膀上:“马大哥,这些都是我们这位胖兄弟带人搞出来的,传递求救信息这件事,我们也义不容辞,以后笔、墨、纸就由我们来提供。” 王胖子适时地补充:“马哥,这些东西制作不易,请务必省着用哈,呵呵。” 老马捏起一张纸仔细摩挲着,手指传来久违的触感,质地有点像卫生纸,但在这荒岛上已经很难得了。 “厉害啊,胖兄弟,你们这……这都能搞出来!你放心,我们一定省着用,到时我们把纸裁成小条,写好字之后绑在鸟腿上……哎对了,这个求救信息具体怎么写呢?” 老马的问题很关键,纸条上的信息既要简短,又要全面、准确。 “我们建议写上‘sos,peni liner’,意思是‘蓬莱号邮轮’,如果有人收到消息并上报,官方一定会加大搜索力度。 可惜我们现在不掌握这座岛的经纬度,不然可以一起写到纸条上。” 如果能在求救信息中直接给出莫邪岛的经纬度,一是可以增加信息的可信度;二是可以大大节约搜救时间。 其中第一条尤为重要,有了经纬度坐标,官方可以迅速通过卫星照片等技术手段,确认信息的真实性。 毕竟这一类消息很容易被误认为是恶作剧或谣言。 比如几年前,马航370航班失踪之后,在数年时间内,各种阴谋论和谣言不断出现,极大地干扰了正常的搜救工作。 如果现在有人拿一张破纸条,说这是蓬莱号幸存者发出来的,确实很容易被质疑是不是在炒作或蹭流量。 沈曼如他们之前制作日晷时,测出了莫邪岛所在的纬度,但是经度一直没能测出来。 因为纬度的0度就是赤道,是太阳在春分与秋分时的直射点,通过测量阳光角度再进行计算,就能得到当地纬度。 而经度则不同,经度的0度是人为规定的,位于英国格林威治天文台。在地理上和天文学上,这个地点并没有特殊性,很难通过天文观测等方法,获得莫邪岛与格林威治的经度差,也就得不到经度值。 听沈曼如提到经纬度,老马似乎若有所思。 他低下头、闭着眼,将手指在太阳穴上揉了揉,喃喃道: “西经……172度30分,北纬9度20分!” “啊?!” 这次轮到沈曼如惊讶了。 老马说的这个坐标应该是准确的,因为坐标的纬度与他们测量的结果基本一致。 这是什么操作?张口就来?! “马大哥,这经纬度你是怎么知道的?” “手机啊。”老马得意一笑,“我们上岛时,有人带了一部手机,当时觉得可能有用,就趁有电的时候,把定位软件显示的经纬度记了下来。” 沈曼如几人恍然大悟。 他们六人上岛时东西全丢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 比如老詹他们,就带了一些工具和应急物资上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老马这里还有人将手机也带了上来,而且当时还有电。 当初在救生筏上时,王胖子带的两套太阳能充电板一直在使用,有不少人还带了充电宝,提前存满了电。 所以,在发现莫邪岛时,有些人的手机仍然是有电的,只要保护得当、不进水,带上岛完全有可能。 “这真的是太好了!”王胖子兴奋道:“这样咱就可以将坐标写在纸条上了。” 最后他们商定,将求救信息写成: sos! peni liner survivers at 172°30''w,9°20''n。 翻译过来就是: 紧急呼救!蓬莱号邮轮幸存者位于西经172度30分,北纬9度20分。) 第164章 咸鱼翻身 信息内容定下之后,作为“首席书法家”,秀兰毛燧自荐写第一张纸条。 纸条绑在鸟腿上之后,可能需要数月才能被别人看过,所以字迹要尽可能地清楚。 好在信息内容全是字母和数字,秀兰直接将字写成黑体,将笔画尽量描粗一些。 写完晾干之后,她又从竹筐里拿出一个小罐子,里面还带个小刷子。 “这个是桐油,刷上去之后能防水。”沈曼如介绍道。 古代糊窗户和油纸伞用的油纸,就是在纸上刷桐油制作而成的,很多油纸伞上还有字画,刷油之后都能很好的保存,不怕淋雨。 刷好油后,老马招呼小苏道:“来,抓一只灰鸟来。” 他们营地有专门的鸟笼子,将抓来的海鸟关在里面。小苏跑过去抓了一只灰鹱,拿过来按住它的腿,秀兰将纸条卷在鸟腿上,再系上三道细麻线。 绑好后,小苏放开灰鹱,它就立即飞走了,也没有理会腿上多了东西。 之前他们还担心,如果灰鹱不适应腿上的纸条而用嘴去啄,那这件事就成不了。 出于研究和保护的目的,科研人员经常会给一些鸟类戴脚环,包括信鸽也会戴,而这些脚环比他们的纸条还要重一些,所以白雷雷推断,给灰鹱腿上绑个纸条应该不成问题。 见事情顺利,大家都很高兴,望着那远去的灰鹱,纷纷露出希冀的神色。 此行的主要目标已经达成,双方皆大欢喜、气氛和谐,沈曼如就将事先准备的见面礼——那几本书拿了出来。 “马大哥,这几本书是我们写的,里面是我们总结的制作、木工、种植、盖房等各个方面的知识,希望对你们有用。” “你们还写书?!” 老马又惊讶了起来,他接过那几本书,仔细翻看起来,“嚯,言简意赅、图文并茂啊!” 周围几人也好奇地凑上来,有的是纯粹看新鲜,也有的想着能不能先拿来看看。 老马非常高兴,他是个明白人,对方这种授人以渔的做法,其实是非常慷慨、有格局的。 他觉得这群年轻人很有能力,懂得人情世故,做事周全、有分寸,值得深交。 于是他也不含糊,连连称谢,又问道:“你们送给我们这么好的东西,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能帮忙的,尽管开口。” 王胖了一听他这样说,连忙逮住机会问道:“马老哥,你们还有锡么?我们想多要一些。” 老马一听有点意外,他本以为那锡壶对对方没什么吸引力,没想到他还真感兴趣。 “有,成品的锡制品还有好几十件。” “炼好的锡金属原料还有多少?” 王胖子想买锡回去炼制青铜,肯定是直接购买原料更划算。 “哦?你想要锡原料?大约有两三百斤吧,你要这个是?” “不瞒马老哥,我们在杨大姐营地发现了一个小型的铜矿,正在炼铜,如果在铜中能加入锡,就能炼出青铜,硬度比纯铜高很多,能制作各种工具,所以我们需要锡。” 铜矿开在岛北,根本瞒不住老马,还不如早点告诉他。 老马闻言惊喜异常,雅各布那边开铜矿的事他早就知道,只是他不知道铜加锡可以炼青铜。 “哎呀!这是一桩大买卖啊!哈哈哈哈!” 老马一直觉得他们的锡矿没有发挥出真正的价值来,整天烟熏火燎的,却只能做些茶壶茶碗,鸡肋得很。 如果能合作炼制青铜,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咸鱼翻身了。 双方对于这个合作都非常积极,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沈曼如他们用今天带来的几竹筐各种物资,加上100贝利,换了五百多斤炼制好的锡,其中三百斤当场交付,剩下的五天内交付。 正事儿终于谈完,白雷雷忽然问道:“马大哥,咱这个海鸟湾,我们能不能去参观一下啊?” 作为学生物的,她对这个海鸟栖息地很感兴趣。 老马自然答应,热情地带他们过去参观。 往海边方向走几十米就到海滩,远远就听见铺天盖地的“啾啾啾,咕咕咕,吱吱吱!”的鸟叫声。 同时那股腥骚的味道也越来越重。 走出树林,他们发现这里的海滩并不是沙质的,而是一种灰黄色的土质。接近海水的地方,则是灰黑色的淤泥。 李金库蹲下抓了一把土,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这是……鸟粪!” 老马点点头:“对,臭烘烘的。” “马大哥,这些土都是很好的肥料啊!”李金库满眼放光。 他们现在开荒种地还要自己沤肥,非常费人工不说,周期长,产量也不够。 老马对这些土并不在意,这片海鸟湾有的是鸟粪,他们这里没种多少地,用不大着。看李金库这么感兴趣,便做个顺水人情:“金库老弟,这土你要是想要,随便挖就是。” 李金库倒没有马上动手挖,主要是他们要的不是一筐两筐,而是长期大量的需求。 沈曼如也看出这鸟粪的价值,客气道:“马大哥,我们那边种地多,肥料用得不少,等回头我们再派人过来吧,而且肯定不能白挖。” 老马一听又有买卖,兴奋不已,当即和沈曼如客套了一番,商定了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 王胖子在一旁笑而不语,这鸟粪的价值可不只是当肥料那么简单,这波又赚大了。 白雷雷没理会众人的对话,她踩着非牛顿流体一般的海滩,走向海鸟群。 她粗略看了一下,这里大概有四五种不同的海鸟,灰鹱最多,还有一小部分是短尾鹱,以及少量海鸥和其它品种的海鸟。 短尾鹱也是一种迁徙物种,外形与灰鹱有点像,颜色为暗褐色,迁徙能力和迁徙范围比灰鹱要小一些。 虽然在电视上看过很多类似的画面,但身临其境还是会无比震撼。 数万只海鸟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地铺满整个海滩,偶尔成群飞起来,像是从海面凭空涌起一道滔天巨浪。 参观完海鸟湾,王胖子又提出想参观一下锡矿。 第165章 乌鱼子 老马欣然答应,锡矿这东西又偷不走,参观一下没什么。 当即带着众人往南走了几分钟,再次进入树林。 走了没几步,王胖子闻到一股熟悉的烧木炭的味道。 老马带着众人走到一处山坡下,只见这里有两座一人高的土炉子,旁边有几个人正在忙活。 山坡下面已经被挖开一大片,显然已经开采很久了。 旁边不远处堆了一堆石头,王胖子走过去拿起一块,吹掉表面的浮土,又用手抹了两下,里面露出了几颗方形棕黑色的晶体。 “这是锡石。” 王胖子给众人介绍道:“锡石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锡。 炼锡的原理和炼铜、炼铁类似,也是用木炭与锡石反应,将二氧化锡还原成锡。不同点是炼锡对温度的要求比较低,所以更容易一些。” 随后他又跟那几个干活的人攀谈了起来,其中一位是地理老师,姓肖,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只有一个。他认识锡矿石,锡矿的炼制也主要是他的功劳。 二人相见恨晚,深入交流了一番。 这一片锡石估计有几十吨的储量,达不到成矿标准,但足够他们用了。 这与王胖子前些日子的分析是吻合的,火山附近比较容易出现小规模的矿物富集。这座火山并不大,很难形成大矿,但是供岛上这些人用是足够了。 王胖子建议道:“咱这个土炉子可以考虑加个风箱,用风箱鼓风效率更高。” 肖老师叹了口气:“我们这里做不出来风箱,只能用这种皮囊凑合了。” 他们没有木工工具来制作风箱,其它工具也比较简陋,用来鼓风的皮囊是用兽皮缝的,挖矿只能用一把小铁锄,和几个石锄、木铲。 那把小铁锄是他们营地少数几件铁器之一,花了很大代价从其他营地换来的。 “肖老师,风箱包在我身上!等我们炼出青铜,先打制一批工具给你们用!” 王胖子拍着胸脯保证。 以青铜的硬度,制作一些铜锄、铜铲不成问题。他们的铁器轻易不对外出售。 肖老师一听非常激动,“哎呀那敢情好,这石锄、木铲实在是不好用,我先谢谢你们了!” “客气客气,互相帮助嘛哈哈。” 众人又互相客气了一番,肖老师几人将炼好的锡块装了两百斤到王胖子他们的竹筐里。 此时临近中午,老马盛情邀请众人留下吃午饭,沈曼如也不好推辞,便答应了。 众人回到老马木屋门口的大桌子,不一会儿就开始上菜,老马抱出一个酒坛子,神秘兮兮地挑了挑眉毛:“整两盅?” “马老哥,这是什么酒啊?” 王胖子抽了抽鼻子,手肘撑在桌子上,欠着身子凑近闻了闻,这酒度数不低,一股子烂草药的味道,有点上头。 老马笑而不语,给他倒了一小碗,“你尝尝看。” 王胖子呡了一小口,呛得直皱眉头。不是被酒味呛的,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臭味,直冲天灵盖儿。 “嚯!这味道,肯定不是果酒。”他吐着舌头道:“与我们用野果酿的酒截然不同。” 他们用各种野果酿造、蒸馏出的百果醇,因为原料不稳定,操作也不规范,所以每个批次味道都不一样,但终归是有一些共同点,酸、涩、甜都有,而老马这个酒的味道与那些都不一样,不是一个体系。 “我尝尝。” 沈曼如将酒碗接过来,也呡了一口。 老马既然让他们猜,想必这酒是有来头的,这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用舌尖压了压嘴唇,“这是……tequ!龙舌兰酒。” 一抹红晕抚上脸颊,沈曼如柳眉微蹙。 这酒还是那么难喝。 她家里条件好,各种洋酒比较多,所以她尝过这种酒。 龙舌兰酒是用一种叫龙舌兰的植物汁液酿成的酒,主要产自墨西哥,是墨西哥的国酒。 龙舌兰原产于美洲热带地区,在我国南方也有引种栽培,它属于天门冬科龙舌兰属,长得很像芦荟,只是它叶片水分较少,颜色深,边缘的刺更明显,植株个头通常比芦荟大,叶片长1至2米,宽12至20厘米,叶片数量可达30至60片。 龙舌兰生长七、八年后,其叶片基部会有一大块球茎,淀粉含量较高。将叶片削掉后,剩下的球茎部分有点像菠萝,将其蒸熟后碾碎,挤出糖汁即可酿酒。 老马他们领地范围内有一大片龙舌兰,这玩意没什么大用,只能酿酒。 龙舌兰酒如果直接喝纯酒,其风味很多人接受不了,用来作为调制鸡尾酒的基酒比较多。 如果经过橡木桶陈酿若干年,那味道还好一些,但是老马他们显然没那么讲究。 老马也看出他们可能喝不惯,于是拿出一瓶盐和一碟切开的小青柠。 “要这样喝。”老马示范道。 他在左手虎口倒一点盐,将一片小青柠夹在手指上,先将盐舔掉,再闷一口龙舌兰酒,再将小青柠放到嘴里嚼。 沈曼如也熟悉这套流程,以她的理解,这样喝就是用咸和酸令舌头麻木,将龙舌兰酒的奇怪风味盖住一部分,变得好喝一些。 大家按照这个流程各自喝了一口,果然好一点了。 虽然口感一般,但这酒足有四十多度,一口下去胃里火辣辣的,老马连忙招呼众人:“来来来,吃菜吃菜。” 这一桌足有七八道菜,其中居然一大部分都是荤菜,在这荒岛上实属难得。 除了烤鸟、炖鸟、炸鸟、煎鸟蛋、炒鸟蛋、松花鸟蛋之外,还有一道金黄透亮的菜,几人一时看不出门道来。 那是一种黄澄澄的半透明块状物,似乎经过火烤,表面有焦黄的痕迹,切成小块摆在盘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李金库夹起一小块尝了尝,咸、香、鲜、绵,有极细的颗粒感,“这是……鱼子?” 从味道判断,应该是经过腌制晒干的鱼子。 “金库兄弟说得没错,这是乌鱼子,俗称乌金,小日子也管它叫唐墨。”老马介绍道。 乌鱼子盛于我国湾湾、胡建等省份,它是由“乌鱼”——学名鲻鱼的鱼子制作而成的。 “鲻”是鲻形目鲻科鱼类,在世界范围分布于热带、亚热带、温带所有海域,在我国黄海、渤海、东海、南海均有分布。 每年冬至过后,鲻鱼会南下产卵,经过湾湾海峡,因此有“信鱼”之称。 莫邪岛附近也有鲻鱼,个头颇大,最近正值产仔季节,岛北的幸存者中有几位胡建、湾湾人士,知道制作方法,所以有不少营地都在制作乌鱼子。 第166章 经济命脉 乌鱼子的制作并不复杂,从雌乌鱼肚子里剖出鱼子,清洗去血,用细绳绑住开口处,裹上粗盐,摆在木板上进行腌制,一层鱼子压一层木板,最上面用石头压住以挤出水分,腌透后再晾晒至黄褐色即可。 吃之前用酒洗掉盐分,将表面用火烤一遍,切成片,配上葱姜或蒜苗,就可以吃了。 “这个乌鱼子味道真不错!” 白雷雷舔着嘴唇赞叹。 配上乌鱼子,那龙舌兰酒居然也陡然香甜了起来。 “回去问问杰森,让他们也多捕一些,咱们也做乌鱼子。”王胖子提议道。 杰森他们有船和渔网,应该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沈曼如问道:“马大哥,你们这边捕鱼都怎么捕?” 老马放子筷子,想了想道:“各位办法都有,用手把钱,用鱼竿,用地笼,还有撒网的。 我们这片的海比较浅,往海里走好远水也不太深,还有几处水下有暗礁,很多人就站在暗礁上撒网捕鱼。 后来还有人用木头搭成架子,抬到海里再绑上石头,爬到架子上捕鱼。 也有做木筏的,只是木筏不好控制,经常被卡在暗礁上动不了。” 他们这里水浅,水下暗礁比较多,木筏非常容易搁浅,还不如直接站在暗礁上来得稳当。 沈曼如本来还想问问他们要不要木船,听老马这么说,船在这里还不一定好用,就没提这个事情。他们造船的人手本就不够,还是算了。 不过老马他们这些捕鱼的办法,倒是可以参考。 岛南的海岸线也很长,他们还没有仔细考察过,说不定也会有水浅、有暗礁的地方,可以充分利用这些水域来捕鱼。还可以利用水下地形搞建设,建一些小码头、钓鱼台,开发小型渔场。 岛北这边人多,有很多生产生活的经验和想法值得借鉴,众人觥筹交错,相见恨晚。 几人之中老马最好喝酒,沈曼如他们来的时候,他刚从宿醉中苏醒,对方带来一个求救的好消息,还促成几笔大买卖,老马心情大好,不自觉又多喝了好几杯。 眼下他已经有三五分醉意,得亏他酒量大,不然早躺床子下面了。 一般这个时候就是谈事情的好时机。 沈曼如端起酒杯,与老马碰了个杯道:“马大哥,我们之前发行的贝利,用起来不太方便,现在我们能炼铜,打算将贝利逐渐替换成铜钱,以后咱们就用铜钱交易,你看怎么样?” 实际上,贝利不仅仅是用着不方便,随着交易范围扩大到岛北,贝利的总数量已经不太够用了。 用来制作贝利的宝螺他们一直在收购,仍然供不应求,最近开始出现通货紧缩的迹象,一些物品的价格开始下降。 乍一看似乎是好事,但如果物价波动幅度过大,势必影响经济稳定。 更何况岛北眼下只有两个营地在使用贝利,后续如果想推行到其它营地,贝利就更不够用了。 今天他们带了很多货物过来交易,一方面是考虑老马他们可能不会立即接受贝利;另一方面,六人营地里贝利的储备已经不多了。 所以,莫邪通宝的推行迫在眉睫。 岛南问题不大,本来就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关键在于岛北。 老马一伙是岛北最大的营地,如果他们能支持莫邪通宝,岛北的局面就打开了。 经济上先统一,再实现政治上的联合,最终整合全岛的人力、物力、资源,造船也好,想别的办法也好,逃出莫邪岛。 这就是沈曼如他们的计划。 老马端着酒杯,醉眼惺忪,呵呵一笑:“呵呵呵,没问题!有了铜钱当然更方便啊,哈哈哈!” 他呲溜一口将杯中酒饮尽,又含了一块小青柠,“唉对了?你们这个铜钱,用什么材质铸造啊?” 王胖子也喝得有点晕乎,但是他脑子不糊涂:“铜钱嘛,自然是用铜……呃,纯铜太软不耐用,还要有锡!加在一起就是青铜,用青铜铸造更加坚硬耐磨。” 老马又倒了一杯酒,手里捏着酒杯,闭着眼睛抿着嘴,似乎在盘算什么,“嗯……好!有你们几位在,真是我岛之福啊!哈哈哈!以后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啦!” 货币发行权的价值他当然知道,这是印钱的权利,青铜铸造离不开锡,用青铜铸钱,意味着从今以后,他们两伙人将全岛的经济命脉掐在手里。 “来!再干一杯!哈哈哈!” 老马豪爽地端起杯一饮而尽。 王胖子一看事情成了,也一脸喜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沈曼如本来是随意喝的,见老马如此爽快地答应此事,也陪了一杯。 …… 下午,沈曼如等人告别老马,告别杨大姐,返回了自己营地。 此行收获颇丰。 他们带回了伊拉克蜜枣、碎玻璃碴和两百斤锡,还有老马送的一些土特产,鸟肉、鸟蛋、龙舌兰酒、乌鱼子等等。 酒劲儿还没过去,王胖子一头倒在炕上,睡到太阳偏西才起来。 起来喝了杯竹叶青,他就跑去看铜炉的建设情况。 炼铜比较占地方,矿石、炉子、柴火、木炭、风箱等等,体积都不小,因此他们在营地东边的小溪对岸开辟了一小块地方,专门用来炼铜。 第一次砌铜炉,他们没什么经验,所以砌了个小的先试试,现在已经完成大半。 炉子用泥巴和石头砌成,泥巴中掺入粗盐,砌成一人多高、上细下粗的圆柱形,上口敞开,靠下的位置留一个炉腰孔,用于排出铜液。侧面再开一个鼓风口,连接大风箱。 风箱在木工坊那边,已经制作得差不多了,足有1米多长,半人来高。 再看铜炉旁边不远,靠近溪水的位置,石悦他们也在忙活,他们搞了一个用水车推动的大石舀,专门用来粉碎铜矿石。 石臼旁边还有两三个人正在选矿,因为天然的铜矿石混有一些其它碎石、土块。他们将矿石敲碎,将不是孔雀石的部分大致拣出来,再用石臼碾成粉,这样能提高冶炼效率。 王胖子正四处溜达着,忽然远远听见营地那边有人大吼: “沈大夫!!!!救命啊!!!” 第167章 中医正骨 王胖子一听,这八成是出事了,他踮起脚往营地方向看,隐约瞧见一帮人急匆匆地抬着一个人,从营地最西头脚步凌乱地跑了上来。 “我去看看,你们继续。\" 王胖子给旁边的人嘱咐了两句,便跨过小溪跑了过去。 那群人抬着人,很快就跑到西厢房门口,正遇见从正屋跑出来的沈曼如。 走在前面的是杨大姐,剩下全是生面孔。 “杨姐,这是怎么了?” 沈曼如迎上几人,定睛一看。 只见杨大姐身后跟着好几人,抬着一个简易的担架,上面躺着一个精瘦的汉子,约摸二十多岁,满头大汗,面如死灰,一条右胳膊耷拉在胸前,上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杨大姐也一脑袋汗,气喘吁吁道:“妹子,介是我一个兄弟,爬树摘蜜枣摔着了,胳膊像是断了,你给看看还有救吗?” 在这荒岛上,骨折是很重的伤了,杨大姐言语间似乎没抱太大希望。 沈曼如没有多说,一挥手指向西厢房:“先抬进屋!” 西厢房的大炕比较宽敞,先看看再说。 她又转向杰西:“取医药箱来!” 几人七手八脚地将那人抬进西厢房,靠着炕沿搁在炕上,受伤的右胳膊朝外。 “几位先回避一下,有家属在吗?” 杨大姐道:“没有,他就自己,你就当我是家属吧。” 沈曼如拖了条板凳坐在炕前,拎起汉子的左腕号起脉来,“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多长时间了?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右臂骨折的伤势很重,但还是要排除有其它伤势的可能,尤其是内伤。 那人呲牙咧嘴道:“两米多高,嘶,屁股疼,屁股先着地的!我用胳膊肘一撑地,就听见咔得一声……啊!” 杨大姐在一旁补充:“约摸有三个多小时了,他们先找的别人,那人治不了,又去找老马,听说你是医生 ,又来找的我。” 岛北人多,也有一两个大夫,但是骨折需要手术,都说没有手术条件。这些人听老马营地的人说这边还有位医生,只能托杨大姐来找沈曼如。 倒不是多信任沈曼如,毕竟岛北的人不认识她,主要是没得选择了,有病乱求医。 一路抬过来又耽误了一些时间,好在这人是纯粹的骨折,没有出血,不然就危险了。 “你抬抬腿我看看。”沈曼如道。她想判断一下是不是有骨盆骨折。 那人抬了抬一条腿。 “再试试另一条,对,胯部有不适感么?活动受不受限?” “没有,就是只有屁股疼。” “好,先别动。” 她又号了一会脉,问道:“应该没有别的伤,您怎么称呼?” 那人闻言神色稍松,“我姓钱。” 这时杰西噔噔噔地跑了进来,手里拎着医药箱。 沈曼如接过医药箱,又道:“再拿几片杉树皮来。” “哦!” 杰西了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又跑了出去。 沈曼如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掏出一根木棍,塞到那汉子嘴边:“钱兄弟,你张嘴咬住。” 那人面露惊恐,刚想问什么,一张嘴就被木棍堵住了。 “你忍一忍,我要看看骨折的情况。” 沈曼如冲杨大姐和王胖子招了招手。 “来,杨姐你按住他的肩膀,胖子你上炕,按住他左胳膊,我要摸一摸他右胳膊骨折的情况。” 两人按照她的吩咐,按住了老钱。 沈曼如握住老钱的右胳膊,双手在骨折处上下捏按。 “唔!!!!!” 老钱咬着木棍,目眦欲裂,嗓子里发出痛苦压抑的嚎叫。 片刻之后,沈曼如停手,示意杨大姐和王胖子松手,对老钱道:“肱骨近端骨折。” 人的上臂里面的骨头叫肱骨,其靠近肩膀的一端叫近端,老钱骨折的位置,就在肱骨靠上的地方。 杰西此时又噔噔噔跑了进来,怀里抱着几张大小不一的长方形树皮。 她将树皮放在炕上,又找了一条干净毛巾,帮老钱擦了擦额头的汗。 老钱刚从剧痛中缓过神儿来,虚弱道:“沈大夫,要是不好治,您能不能给我个痛快?让我少一点痛苦,前往西方极乐……” 沈曼如从炕上捡起一片杉树皮,贴在老钱胳膊上比量起来,又拿起一把大剪刀,开始修剪那杉树皮。 咔咔咔,随着她手起刀落,树皮的碎屑扑簌簌地落到炕前地上。 沈曼如一边剪树皮一边宽慰道:“杨兄弟,你放宽心,华国中医传承数千年,还不至于连个骨折都束手无策。 只是我才疏学浅,经验不足,不敢保证你这条胳膊一定能恢复如初,但是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杰西,你再去找一根干净的粗麻绳过来。” 杰西又跑了出去。 听沈曼如这样说,老钱和杨姐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老钱并不是岛北第一个骨折的,那么多人终日劳作、狩猎、采集,磕磕碰碰总是难免,几个月前就有一个小腿骨折的,撑了两个多月,人瘦得皮包骨,小腿溃烂,最后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老钱在确认自己骨折之后,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下芭比q了! 想起之前骨折那人临死之前的惨状,他寻死的心都有了。 没想到,在沈曼如这里,自己这条胳膊还有恢复如初的希望? 老钱不太敢相信,但又希望是真的,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追问道:“沈大夫,我这条胳膊伤得这么重,您打算怎么治?” “中医正骨,听说过么?” 沈曼如剪好一片杉树皮,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卷纱布样的布条,开始往树皮上缠绕。 那卷布条并不是真正的纱布,而是针织的麻布条,专门用来当纱布用的。 现场几人一时沉默。 “在电影里听过。”王胖子回答,“就是不开刀,用中医手法将断骨复位,让它自然恢复,是这样吧?” 沈曼如点点头,将缠好纱布的树皮放好,又拿起一片杉树皮,用剪刀修剪起来。 “没错,先将断骨复位,再用杉树皮当作夹板,将胳膊固定起来,再结合内服汤药,让断骨慢慢恢复。” “用树皮当夹板?这个靠谱么?” 第168章 金融服务 沈曼如瞥了他一眼,“当然靠谱,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技术,它软硬适中,便于裁剪,还有一定的透气性,非常适合用作夹板。” 用树皮制作夹板是中医传统作法,最常用的就是杉树皮,因为它软硬适中、便于裁剪,而杉树在南方又随处可见,量大管饱。 肖恩他们造船用的木料就是杉木,沈曼如让杰西将杉树皮攒下来,晾干后将最外层粗糙的表皮削掉,修剪成长条形备用。 不一会儿,她就按照老钱胳膊的尺寸,将四片杉树皮裁剪完成,每一片都用纱布包裹一层,防止长时间佩戴磨伤皮肤。 “来,钱兄弟,你坐起来,把木棍再咬上,我给你正骨。” 沈曼如吩咐道。 她又拿起杰西找的粗麻绳,从老钱的腋下穿过,将绳子两头递给王胖子。 “一会儿我会往下拽他的胳膊,胖子,你拉住这根绳子往上使劲。” “杨姐,你摁住他另一条胳膊。” “杰西,你准备帮我递夹板和纱布。” “钱兄弟你忍住哈,预备……使劲儿!” 王胖子站在炕上,双手发力扯住那根绳子。沈曼如站在炕前,双手拉住老钱的右胳膊向下拉。 “呃呃呃!!!”老钱脸上青筋暴起,喉咙里再次发出惨叫,听得几人心里直发毛。 沈曼如抓紧时间,用手指在断骨上下反复揉捏摸索,确认断骨对上了。 “夹板!” 杰西将夹板递过来,沈曼如将四片夹板贴在老钱胳膊上,又接过绷带,将夹板牢牢捆住。 “好了。” 王胖子松开绳子,杨大姐也松开手。 老钱张开嘴,吐出小木棍,虚弱地长出一口气:“呃……” 杰西用毛巾帮他擦擦汗,又拿出一块三角巾,将两个角系住,套在老钱脖子上,将他的右胳膊伸进三角巾里吊着。 沈曼如的医疗箱中备有好几块三角巾。 三角巾在医疗急救时经常使用,它是一块三角形的布巾,通常用来包扎伤口、固定夹板,还可当作敷料和止血带使用,起到保护伤口,减少感染,固定骨折,压迫止血的作用。 “回去注意这条胳膊不要乱动,夜里翻身注意不要压到,但是也不要一直卧床,白天要适当活动。 我给你开一副活血化瘀的汤药,你带回去每天煎服,如果没有发烧、严重肿胀的症状,五天后再来复诊。” 沈曼如一边叮嘱,一边从医疗箱中抽出一张纸,一小瓶墨水,一支细毛笔,刷刷点点,写起药方来。 写好后递给杰西,让她一会儿去抓药。 他们之前让木工打制了中药柜,与一般中药店里的药柜结构相同,一个一个小抽屉,里面放着各种药材。 药柜就摆在东厢房北屋靠墙的位置,现在里面已经有三四十种中药。 杰西平时就从中药柜里按方抓药。 老钱的汤药估计要吃上一阵子,以后再来就可以直接找杰西。 “多谢沈大夫……” 直到此时,老钱悬着的心才稍稍平复。 十几分钟前他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看着包扎严实的胳膊,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只是…… “沈大夫,这次的诊费和药费,不知道要多少?” 老钱面露担忧之色。 流落荒岛,多数人都是勉强度日,这沈大夫又是岛上唯一能治骨折的人,诊费怕是很贵。 虽然他们营地生产伊拉克蜜枣,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自己起码两三个月不能爬树摘枣,要怎么才能凑出诊费来? 实在不行,就只能等恢复之后,躲起来赖账了…… 不等沈曼如回答,杰西直接接过话茬:“钱大哥,费用你不必担心,我们这里有医疗贷款产品,只需要支付一定的利息即可。 我们这个产品能快速放款,你有没有关系好的人能为你提供担保?如果有抵押物就更好了……” 杰西的业务很熟练,开始滔滔不绝地给老钱推销贷款产品。 最近,他们营地新推出了贷款业务,有好几种产品,包括建房贷、消费贷、医疗贷等等,按贷款期限和种类不同,月利率从5%至10%不等。 沈曼如光是收诊费、药费就能挣不少贝利,没时间搞这种推销,索性全都交给杰西。 每推销一笔,杰西就能从贷款利息中抽取30%的提成。 最近她已经成功推销了好几笔医疗贷,小赚了一波。 除了贷款业务,他们还有存款业务,之前都只在岛南开展,而老钱是岛北第一个潜在客户,打开岛北市场在此一举,所以杰西格外重视。 收拾好医疗箱,沈曼如就拉着王胖子和杨大姐从屋里走了出来,只留杰西和老钱在屋里。 送老钱过来那几个人还等在外面,见沈曼如出来,纷纷上前询问。 沈曼如简单给他们讲了讲老钱的治疗情况,安抚了几人的情绪,就见杰西扶着老钱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钱的右胳膊吊着,未受伤的左胳膊夹着一张纸。 杰西嘱咐道:“钱大哥,这贷款合同一式两份,你这一份拿好,我去帮你抓药。” 老钱一边答应,一边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张合同。 他既庆幸捡了一条命,又担心自己是不是掉坑里了。 没办法,胳膊没恢复之前,他也不敢赖账。明天先把自己攒的两筐蜜枣运过来,差不多能顶个首付,剩下的再慢慢想办法吧。 屋外几人不知道他的心事,纷纷围上来询问。 见老钱真的没事,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对沈曼如的医术赞不绝口。 “沈大夫真是医者仁心,妙手回春啊!” 沈曼如倒是十分淡定:“过奖了,我只是尽力而为,以后大家有什么头痛脑热,尽管来找我就是。”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刚才在屋外等候的时间,他们借闲聊的机会,向围观的人打听了沈大夫的医术,没有不称赞的。 甚至一些常见的慢性病,比如糖尿病、高血压,沈大夫都可以治。 他们自己营地也有四十多人,其中就有得这些病的,等回去也让他们过来看看。 正想着,杰西拎着几包草药从东厢房走了过来, 几人接过药又感谢了一番,就扶着老钱告别回去了。 第169章 单桅帆船 十天后,营地北坡,铸钱坊。 众目睽睽之下,王胖子打开了一个正方形的陶范。 伴随着一阵烟尘飘散开来,陶范里露出了三十六枚亮闪闪的金色铜钱。 王胖子伸手抠下一枚,摆在手掌中端详。 铜钱是天圆地方的造型,直径3.8厘米,厚2.8毫米,沉甸甸的,正面是小楷字体的“莫邪通宝”四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背面印着“拾文”二字,表示这是10文钱。 “这材质是青铜?怎么跟金的一样?” 秀兰凑上来盯着那铜钱,宝蓝色的眼中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新铸的青铜就是金色的,在古代青铜被称为‘金’或‘吉金’,只是后世出土的青铜器因为生锈会发青、发绿,所以才叫青铜。” 王胖子一手捏着铜钱,另一手举起一把铁制的大剪刀,将铜钱边缘的毛刺剪掉,又用陶制矬刀打磨平整。 一枚完整的莫邪通宝就制作完成了。 沈曼如又抱过来一个陶范,“来,给你们看看最大面额,100文。” 她将陶范放在地上,小心地拍了拍,将陶范轻轻打开。 只见里面侧躺着16个金光灿灿的元宝,一个足有小苹果那么大。 “哇!!!” 白雷雷伸出小手掏出一个元宝,双手捧着凑到鼻子前。 “嗯!好香啊!是金钱的味道。” 大元宝的一侧印着“莫邪通宝”,另一侧印着“壹佰文”。 “你小心烫手。”沈曼如笑着提醒。 “这个100文元宝所用的铜,与10个10文是相等的。50文元宝也是同样形状,只是小一半。” 后来他们商量了一下,觉得1文的面额太小,使用机会不多,决定将最小面额定为2文。 2文的铜钱直径1.5厘米,厚度约1.8毫米,中间没有方孔,重量约为10文的五分之一。 “咱们之前累计发行了3000多贝利,按10文兑换一贝利,总面额就需要3万多。” 肖恩开始盘算道:“100文的面额先造100个,共1万文;50文的造200个,共1万文;10文的造800个,共8000文;最小面额2文再造1000个,这样一共3万文。之后再根据使用情况看看造哪种。” “目前贝利主要在岛南使用,按人口比例计算,后面至少还要再造10万面额。” 王胖子点点头:“那最近一段时间得集中人力铸钱了,这个活还不好找外人,容易被偷。” “嗯可以,除了造船的人,其他人都可以调过来。”沈曼如道:“其他工作尽量都让外面的人来干。” 造船是他们逃出莫邪岛的希望之一,是当下的主线任务,不能停。 近几个月,像针织、烧陶、酿酒、酿醋等等这些传统产业,其核心技术已经逐渐普及,他们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甚至可以逐渐外包、转移到其它营地。 而造船、造纸、冶金、医疗、金融,这些产业已经成为他们新的经济增长点。 聊到造船,肖恩也通报了一下当前的进度。 “现在第二批的两艘小船已经造好了,马上就能交付给老詹。 下一型号的单桅帆船已经设计完成,缩微船模也搞得差不多了,现在的瓶颈主要还是缺人。” 造大船需要更多工匠,小船以后也会有更多订单。 好在他们现在打通了岛北,给雅各布和老马他们都打过招呼,已经陆续有人来这边打工了。 “第二型的单桅帆船,整体设计仍然参考漕船,只是尺寸更大了,结构上最大的改动就是有桅杆、船帆,还有单独的船舵,能支持更远距离的航行。” 之前造的小船没有帆和舵,动力和方向全靠橹控制。 肖恩一边帮忙拆陶范、取出铜钱,一边道:“如果能找到航道,这艘船能驶出岛周围的珊瑚圈以外。” 老詹和杰森他们最近已经在岛周围寻找航道了。 能找到穿过珊瑚圈的航道更好,如果找不到,就只能靠人力来开凿航道了,那就又是一项大工程。 听说能将船开出去,李金库面露惊喜,“那岂不是能开出去求救?这船只要一直开,在海上总有机会遇到其它船吧?” 肖恩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事情我也跟老詹讨论过,成功的机率非常低。” “这艘船虽然有10米多长,但是放在海上仍然是一艘小船,抗风浪的能力弱不说,承载能力也比较差。 老詹说操作这样一艘帆船至少需要三个人,最好是四到五人。就按四个人计算,四个水手的饮水、食物、日常用品,用这艘船来承载的话,最多在海上支撑二十天。 在没有导航设备、没有其它动力装置、前期又是满载的前提下,这艘船二十天根本开不了多远。 万一遇到船本身的技术问题,或遇到大的风浪,那就直接完蛋了。” 他们的造船技术毕竟是自己摸索的,根本没经过实践检验,难保不出问题。 所以说,用这艘船远洋航行,基本等于找死。 关键是,他们的造船技术还在不断进步。 老詹和杰森他们接手这些船之后,也会不断练习帆船的驾驶。 按照计划,再过几个月他们就能造出更大的船。 到时候用更大、更坚固、更成熟的船去海上求救,把握就大多了,没必要提前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对了,船帆你们打算怎么搞?”王胖子忽然想起来,“我们还没有帆布呢。” 帆布与普通布料主要的区别,就是织布所用的线比较粗,但是,他们现在还没有织布机,无法织布。 他们只掌握针织技术,针织布料的优点是透气性好、弹性好,用在帆布上就全都变成了缺点。 而帆布要求气密性好,抗拉性强,这些特性用针织的布料很难满足。 “不需要帆布。”肖恩摇头道:“我国古代帆船,船帆是用竹篾编织而成的。” 王胖子悄然:“哦!对,你一说我有印象,好像在电视剧里见过,像个竹帘子似的。” 第170章 开凿航道 与西方船帆不同,我国古代船帆都有几道横向的骨架,撑起由竹篾制成的船帆。 这种帆的好处,一是因为有骨架,整体会比较坚挺,不像西式船帆,受力点集中在帆布的四角,帆布稍不结实就容易被扯烂。在海上发生这样的事,这船就基本失去动力了。 二是像竹帘一样,支持部分收拢,风力过大时可以降下一半使用,比较灵活。 白雷雷拍着胸脯道:“船帆我们已经在制作了,用竹篾编制、浸泡桐油,不久就能交付使用。” 六人正聊着,小虎从营地里跑了过来,“曼如姐,杰森有事找你,说是有关航线的事想找你商量。” “哦?航线?”沈曼如挑眉,“难道他找到能穿过珊瑚礁的航线了?他人在哪儿?” “在东厢房呢。” “好,我这就过去。” 除了王胖子留下继续指导铸钱,其他人一同回到东厢房。 杰森正坐在桌边喝着竹叶青,见他们几人进来,扯了扯嘴角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 “别废话,快说。” 几人在他对面坐下,沈曼如也倒了杯茶,打断了他的话。 杰森也不恼,摸着被晒得发红的腮帮子,轻笑道:“那我先说坏消息:这几天我们围着全岛绕了好几圈,没有找到能将船开出去的航道,整座莫邪岛都被珊瑚礁所包围。”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沈曼如他们前几天问过老马,当初上岛时,岛北那么多人都没找到航线,全是弃船游上岛的。 “那好消息呢?”沈曼如问道。 “我们找到了一处珊瑚礁最少的地方,就在岛的西南角,那里的珊瑚礁最窄处只有大约十五米宽。” 杰森一边说一边朝西南方向指了指,那一带也是沈曼如六人最初登岛的方位。 “十五米……那里的珊瑚离水面有多深?” 肖恩问道,他想估算人工开凿航道的工程量。 杰森明白肖恩的意思,他当时刻意记录了这些数据,答道:“珊瑚礁在退潮时刚刚露出水面,涨潮时沉入水下有半米多。” “半米多……不太够。”肖恩皱眉,“即便漕船的吃水比较浅,最起码也要1米以上才好。” 想趁涨潮时勉强通行,必须将这片珊瑚礁的高度削去半米;如果想24小时随时通行,就要削去1米。 要保证大船能通行,航道宽度至少在5米以上。 在水面之下的珊瑚礁上,开凿一条15米长、5米宽、1米深的航道,这个工程量也不算小了。 关键是施工难度比较大,因为珊瑚礁基本被水淹没,石匠需要在水下开凿。 沈曼如将石悦叫了过来。 石悦摸着肉嘟嘟的下巴,分析道:“姐姐,有一个办法,就是打制几根超长的錾子,长度在1米5以上。我们直接站在船上或礁石上用錾子凿,这样就不需要潜水了。” 肖恩问:“15米长、5米宽的珊瑚礁,向下凿掉1米,预计需要多久?” “粗略算……估计要三四个人,四五个月。”石悦盘算道:“虽然珊瑚礁质地比较脆,但是在水下凿石头,本就看不清楚,又有海浪干扰,凿不准,效率会低很多。” 肖恩皱眉:“太久了,大船预计两三个月就能造好,得想办法加快。” 坐在一旁一直未发言的李金库突然想起了什么:“如果有炸药,会不会快一些?” “有炸药肯定会快啊!我们有炸药吗?!” 炸药这玩意石悦还是比较熟悉的,她老家之所以石雕行业兴盛,主要是因为当地盛产一种青石,她家附近的山上有很多采石点,家里有些亲戚就干这个。 “炸药现在还没有,但可以做。”李金库小声道:“最近我们从老马那里挖了很多鸟粪,可以从鸟粪中提取硝。” 硝是制作火药的关键成份,化学名是碳酸钾。 我国古代火药的经典配方中,硝占三分之一,其实据后来研究,硝的比例再高一些,达四分之三时威力最强。 古代之所以硝的配比偏低,有可能是出于成本考虑,毕竟另两种成分比较容易得到,而硝在古代是比较稀缺的,受管制。 听到李金库的话,沈曼如脸色微变:“这个事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能对别人说。” 说着她深深看向杰森,在场的人中她最不放心的就是他。 “这东西非常危险,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杰森抬手在嘴边横着一拉,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放心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沈曼如点点头:“好,我让石悦带人去开凿航道,你们派人负责开船。” “没问题。”杰森两手一合,“那我先告辞了。” 杰森走后,沈曼如又问:“金库,从鸟粪中提取硝,好操作么?” 李金库点点头:“我只是大概知道,之前听胖子说起过,用水浸泡鸟粪,过滤之后再煮水浓缩,放些草杆进去,硝石就会结晶析出。” “可是……我们没有硫吧?”白雷雷问道。 黑火药的配方上学时都学过,一啥二啥三啥啥。 “硫并不是必须的,它主要起助燃的作用,可以用其它成分替代,比如……糖。”李金库咧嘴一笑,大白牙露了出来:“最近我们囤了很多伊拉克蜜枣,熬了不少糖,正好派上用场。” “那真是太好了!”石悦兴奋地搓手:“把火药包在竹筒里,引线用桐油处理一下,绑上石头沉在水里,就可以在水下爆破了。” “先别高兴太早,这玩意很危险。”王胖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几人一齐看向门口,王胖子巨大的身影挡住了夕阳的光线。 “我在相关书籍中看过,黑火药的配置,要先混合其它材料,最后再混入硝。 搅拌操作时人要躲到墙后,在墙上开个洞,将棍子从洞里伸过去操作。这样万一发生意外,不容易受伤。” 天气干燥的时候,搅拌时稍不注意就容易引起静电、擦出火星、引燃火药,所以必须慎之又慎,每次只混合少量,分多次进行。 第171章 莫邪大集 王胖子走到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那咱就在北边山坡开辟一块地,修几道夯土墙,用来搞火药吧。” 铸铜钱、造船、制火药、开航道,接下来的几个月,众人集中精力忙活这几件事。 在老马、雅各布的支持之下,莫邪通宝顺利在全岛流通。 莫邪岛的商品交易变得更加顺畅,经济上渐渐形成共同体,相互依赖。 各营地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争斗明显减少。 他们将一些基础的生产、生活技术都记录成册,有偿地分享给各营地,使全岛生产力大幅提高,基本解决了全岛居民的温饱问题。 4个月后。 2021年5月20日,岛北。 李金库和白雷雷带着小龙、小虎来到之前黑市的所在地。 这里建成了一座正规集市。 集市入口处,立着一座由圆木搭建的木制牌坊,牌坊正中挂着一块牌匾,上书《莫邪大集》四个楷书大字。 牌匾右下角还有两枚小字:秀兰题。 几人穿过牌坊走入集市。 集市中间是一条主干道,两边是一个挨一个的摊位,摊位上方都有棚子,每棚子上都挂着招牌。 这里所有摊位都要缴纳摊位费,由集市管理处收取。 管理处有十多名成员,由岛上各营地派遣,负责维护治安、处理纠纷、打扫卫生等等。 此时的莫邪大集热闹非常,李金库和白雷雷先来到自家摊位前,这里由泰勒等人守摊,摆着他们营地的各种特产。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正中间摆放的几十件金光灿灿的青铜器。 大部分是各种工具,青铜的锄头、锨、镐、犁铧、锤、斧、柴刀、菜刀、剪刀、针,还有刨、凿、铲等木工工具。 另外还有一些青铜的容器,锅、盆、桶、碗、罐等等。 这些青铜器非常受欢迎,一会儿工夫就卖了好几件。 其次就是笔墨纸以及各种常用草药,卖得也很好。 摊位边上还摆了几小袋面粉,是他们用藜麦和木薯粉混合制成的两合面。 这面粉也是集市上独一份儿,其他营地虽然也逐渐开始种藜麦,但是种植面积和产量都还比较低,只够自己吃,能有富余拿出来卖的,仅此一家。 本来他们也不想卖的,奈何实在是吃不了那么多,再不卖就要坏掉了。 其它摊位的货口也比以前丰富了很多。 除了一些食材、土产、日用品之外,还出现了糖人儿、首饰、化妆品、书本、木雕、鲜花等等。 另外还有一些小吃摊,卖一些包子、凉粉、炸串、烧烤、铜板鱿鱼、肉夹馍、麻辣烫等等。 不过,李金库和白雷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单单为了看这些。 他们来到一个摊位前,这个摊位的主要卖点是衣服和布匹,他们的衣服和布全都是纺织的,而且质量还不错。 这件事白雷雷第一次来黑市就注意到了,当时就有几人穿的衣服布料是纺织的。 后来他们找老马打听了一下,掌握织布技术的是一个小营地。 只是这个营地的产量一直上不去,白雷雷推测他们虽然掌握了纺织技术,但是生产效率还比较低。 所以,她这次过来,就是想找这个营地谈合作,一起研发纺织技术。 守摊儿的是两位妇人,一位三十岁上下,另一位有五十多岁。 二人正坐着小板凳聊天,见白雷雷几人走过来,三十来岁的妇人连忙站起身,挤出一个笑脸: “哎呀~这位妹妹长得真水灵!来看看我们的衣服吧?妹妹这个身材,穿上保准好看!” 白雷雷客气道:“姐姐过奖了,我是来找黄姨的。” “哦?”五十多岁的妇人也站了起来,“找我什么事?” 白雷雷一听很高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她本人了。 “您就是黄姨?太好了,我叫白雷雷,是从岛南过来的,有点事情想找您商量。” “岛南?哦,是小马让你来的吧。” 黄姨一听是岛南来的,脸色微变,言语间有些冷淡。 小马确实跟她提过岛南这伙人,说对方想合作,但她不是很感兴趣。 因为最近几个月,岛南那边的针织衣服非常抢手,搞得她们的衣服布匹销量大降。 对方的衣服质量又好又便宜,尽管她们一再降价,利润越来越薄,但是一天还是卖不出几件,搞得她们营地好多人都改做别的活计,生活质量大不如前。 这个事情白雷雷也知道,她看出对方态度有点不冷不热,便颠儿颠儿地转到摊位后面,拉着黄姨的胳膊,盈盈一笑道: “黄姨,确实是马大哥介绍我过来的,我来找您,真是想和您谈合作的……” 她知道只凭嘴说引不起对方的兴趣,便冲小龙招了招手。 小龙会意,从背后的竹筐里拿出了几件东西。 那是几个木制的零件,虽然还没有组装,但是黄姨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这是纺车!” 黄姨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她迫不及待地跑到小龙身旁,拿起纺车的大转轮端详起来。 “这是你们做的?” 黄姨年纪大,小时候用纺车纺过线,对它非常熟悉。 有了纺车,纺线的效率会大大提升。 她们营地的主业是织布做衣服,但是产量一直不高。 究其原因是麻线的消耗量太大,她们大部分的人工都消耗在打麻线上了。 后来她们也做出了拨楞锤,但是与纺车还是没法比的。 黄姨也想过制作纺车,但是岛北没有木工和相关工具,根本做不出来。 “是啊黄姨,这是我们营地的木工最近做出来的,可好用了!” 白雷雷看出黄姨态度有变化,适时地夸耀起来。 纺车的结构主要由车架、转轮、纺锭组成,转轮与纺锭之间通过细绳连接。 转轮的直径很大,操作者用右手转动转轮,转轮通过细绳带动纺锭高速旋转。 操作者左手握着棉筒或麻丝,捻出一个线头绕到纺锭上,旋转的纺锭与拨楞锤的作用相似,能将纤维纺成线。 纺锭的转速比拨楞锤高很多,还能准确控制快慢,说转就转,说停就停,不像拨楞锤那样只能依赖惯性,大大提高了纺线的效率和质量。 “来来,小姑娘过来坐。” 看出白雷雷不仅有诚意,还有实力,黄姨重视起来。 第172章 金库酒馆 黄姨拉着白雷雷的手,搬出一条马扎子请她坐下。 “白姑娘,这个纺车确实很好,对我们也很有用,你们想怎么合作?” “黄姨,我听说您对织布非常在行,我们营地有木工,想跟您合作制造织布机。” 白雷雷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合作的目的。 “织布机?!” 黄姨面露惊讶。 这个小姑娘来了没两分钟,先拿出一个纺车,又说要造织布机,实在是令人惊讶。 她们营地织布,用的是一种名叫“腰机”的简易装置。 用腰机织布,古称“腰机式”,在《天工开物》中就有相关记载。 腰机又叫“踞织机”,是坐在地上织布的装置。 腰机没有机架,需要织布者用腰和双脚撑开布幅。 靠近腰的一端,用卷布轴将织好的布卷起来,卷布轴的两端各系一条布带,套到腰后。 靠近脚的一端,可以将经线合到一起系紧,也可以用木轴固定经线,再用脚蹬住。 先提前将经线纵向一根根整理好,固定在两端,简称整经。 用分经棍按奇偶数撑开经线,用提综杆提起经线,再用梭子将纬线横穿过去,最后用打纬刀将纬线压紧,反复操作,布就织成了。 腰机的关键部件,主要包括提综杆、分经棍和打纬刀。 这些部件基本都是木棍或骨刀,没有榫卯,用小刀、斧头等工具就可以制作。 黄姨小时候生活在农村,条件普遍比较差,一般人家是没有织布机的。 很多人就用简易的腰机来织布,织出的布用来做衣服,或卖出去贴补家用。 白雷雷正是了解到黄姨她们用腰机织布,才确定她是懂织布、会织布的。 要造织布机这种复杂设备,他们并不缺乏理论,最缺的就是实践经验。 所以,如果白雷雷能与黄姨合作,肯定会少走很多弯路。 黄姨略一思量就答应了。 不答应也不行,她们营地快揭不开锅了,再拖下去怕是要散伙。 何况她能看出来,白雷雷是有诚意的。 岛南那伙人她有所耳闻,名声、信誉都没得说。 见黄姨答应得这么爽快,白雷雷大喜过望。 二人又谈了一个小时,商定了一些细节,白雷雷拿出纸笔,拟定了一份合作协议。 协议中约定,双方营地合作成立纺织厂,黄姨营地以纺织技术和少量资产入股,占股25%,白雷雷营地以木工技术和大量资金入股,占股75%。 协议一式两份,分别签字按手印。 谈好合作,两人又寒暄了一番,便挥手作别。 白雷雷又陪李金库来到集市最北头,这里有一座新房刚刚落成,正在刮大白。 只见其正门上方挂着一个匾额,上书“金库酒馆”四个楷书大字,落款也是秀兰。 “秀兰妹的字,写得越来越有气势了!” 李金库赞叹道。 正说着,他抽了抽鼻子,闻到一股饭菜香味。 “嗯?这还没开业呢,就来客人了?” 几人迈步进去。 只见空旷的大堂里只摆了两张桌子,王胖子和秀兰正坐在其中一张旁边。 桌上摆了两三道小菜。 “原来是你们啊,怎么,过来试菜了?” 李金库笑着走了过去。 “嚯!这不是李老板嘛!!” 王胖子大笑着站了起来,握住李金库的手:“生意兴隆!生意兴隆啊!哈哈哈!” 李金库无语道:“别闹别闹,这不都是一起入股的么,你恭喜我做什么!” “那不一样,我们只是股东,只有你是掌柜,那就是ceo啊!” 王胖子搂着他的肩膀。 “来来来,一起喝两盅,那谁!再上几个菜!” 秀兰拉着白雷雷和小龙、小虎等人坐下。 李金库正要坐下,忽然外面跑来一个人。 “不好了!” 众人一看,是里奥,急头白脸的。 “怎么了?” 王胖子问。 里奥冲进来,喘了口气道:“是杰森!杰森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 李金库端了碗水给他,“你慢慢说。” 里奥满头大汗,看样子是从岛南一路跑来的。 他端起碗喝了两口,“曼如姐让我过来叫你们,他们猜测,杰森可能是开船跑了!” 说到“开船跑了”四个字,里奥刻意压低了声音。 “什么!!!哪艘船?” 王胖子变了脸色。 “就是……就是杰森号。” 里奥面露异色。 杰森现在是岛上首屈一指的水手。 詹姆斯虽然经验更丰富,但是他毕竟年纪大了,开帆船又很消耗体力,所以他很少出海。 为了表彰杰森的贡献,詹姆斯提议这艘船就以他的名字命名。 “这个傻x!” 王胖子骂道。 杰森号是目前岛上最先进的型号。 这艘船几乎完整复刻了海东博物馆中那艘宋代双桅漕船,是莫邪造船厂几十名工匠好几个月的心血。 然而,杰森号一造好,关于它的使用就出现了分歧。 以杰森为首的几个主力水手,坚持马上驾驶它出海,寻找救援。 而肖恩则认为,虽然这艘船很大,但毕竟是一艘漕船,不一定能适应海上航行。 而且,它是这个型号的第一艘船,很多技术都不成熟,需要多试航一段时间,再考虑要不要开出去。 万一有问题,可以在下个型号上完善,最多也就四五个月的时间。 船是肖恩领头造的,在技术问题上他是专家,所以大家最终达成一致,杰森号只用于近海捕鱼、探索,不能驶离莫邪岛视距范围以外。 没想到,杰森这家伙居然自作主张,直接开走了! “那怎么办?” 白雷雷也有点着急。 造船事业是全岛人获救的希望,万一杰森和杰森号出事,那他们获救的进程就要大大推迟。 “咱们先回去,找肖恩和詹姆斯他们一起商量一下吧!” 王胖子叹了口气。 事情已经发生,生气也没有用。 下午,岛南议事厅。 议事厅位于岛南原来集市的位置。 这是一座标准的传统抬梁式木构架建筑。 面积不大,只有一个大厅,专用于岛上重大活动、议事。 此时,全岛各营地的主要头目都来了。 众人围着一张大桌子沉默不语,气氛非常压抑。 “杰森带走几个人?” 老马首先开口。 “7个。” 詹姆斯摸着胡子,一脸不安。 这7个人,都是杰森比较熟悉的,是岛上水手的核心力量。 他们是杰森和詹姆斯从几十名水手当中亲自挑选的、素质最好的水手。 然后,他们又在单桅帆船上训练过很久,对这种帆船的驾驶很熟悉。 这几人万一出事,想再训练一批,需要很长时间,而且效果肯定不如头一批。 莫邪岛的情况就是这样,资源、人才,都是稀缺的。 所以,短期内他们其实只有一次机会。 肖恩坚持求稳,除了技术因素,也有这个原因。 而现在,这次宝贵的机会被杰森用掉了。 “为什么?!” 老马非常懊恼,“上次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会这样!” 第173章 等我回来 “也许……是因为我。” 面对老马的发问,列席旁听的塞雷娜挺着大肚子站了起来,菲比在一边搀扶着她。 “你?”老马面露疑惑:“这位是?” “她是杰森的爱人……塞雷娜女士。” 沈曼如对塞雷娜示意,“你坐下说吧。” “我没事。”塞雷娜捧着自己的孕肚,神色凄楚:“杰森出海,应该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说着,她拿出一张纸条,摊开放到桌子上。 众人看到纸条,纷纷凑上去看,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wait for me. (等我回来。)” 在场众人看到纸条,先是一愣,又连连叹息。 理无可恕,情有可原。 在塞雷娜站起来之前,沈曼如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因为她的预产期就在一个月之后。 杰森此时出海,多半是觉得岛上条件艰苦,不想在这里生育、哺乳、抚养孩子,想给母子俩创造更好的条件。 呯! “这也太特么自私了!就他的老婆孩子重要吗?!啊?!我们都不是人吗!” 一个黄脸汉子拍了桌子,怒不可遏。 “老杨,你控制一下情绪!” 老马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实在是抱歉,是我没有领导好。” 詹姆斯面露尴尬。 杰森这家伙向来不服管,在他手下没少惹祸。 “他成功的把握有多大?” 老马手指轻扣着桌子,看向肖恩。 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杰森侥幸成功,那就坏事变好事,他们就能提前回家了。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肖恩身上,等待着答案。 “不足一成。” 肖恩沉默了许久,给出了自己的估计。 “不至于这么低吧?那么大一艘船呢!” 拍桌子的老杨还心存侥幸。 “那不是一艘普通的船,是实验船,当初建造的目的就是用于原型验证,不能用于远洋航行。” 类似的话肖恩给不同的人说过好几遍,如今他也只能耐着性子再解释一遍。 “它的设计虽然有原型,但那原型是艘漕船,用于航海会有很多问题。” “很多设计细节只能靠猜测和后续验证,是一套很不完善的设计。” “我们造船的木工,经验最久的也不超过一年,过半的人只做过几个月,就是造杰森号这四个月。” “为了节约时间,实验船所用的木料,晾干的时间不够长,有20%的机率会在一个月之内变形、开裂。” 他们专门预留了一批木料用于建造最后那艘船,至于实验船,用料就不那么讲究了。 如果都用晾好的木料,造船时间又要大大延长。 “他们只带了一枚指南针,没有任何定位装置和手段。” 詹姆斯正在组织全岛懂天文的人,一起研究华国古代的越洋牵星术,这是郑和下西洋时所用的定位技术,但是暂时还没有搞明白。 “行了行了……肖总工,我大致听明白了,你别说了。” 老杨越听心越凉,苦笑着连连摆手。 “那……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老马从座位上站起来,围着桌子来回踱步:“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接受现状,考虑下一步的对策。” 肖恩赞同老马的话,他走到靠墙的一张黑板旁,拿起一根粉笔在板上写写画画: “补救的措施主要有两条,各位看看还要不要补充:” “其一,派出现有的其它船只,在周边海域搜索,万一遇到他们,就地展开救援。” 他没说出口的是,还要注意观察有没有船只残骸。 “其二,在山顶燃起火堆,派人24小时看守,白天还要放烟,并加快灯塔的建造。” 万一杰森他们迷路或返航,看到火光就有了方向。 他们一个月前就开始在山顶建灯塔,为出海的船只提供视距内的导航。 只是灯塔还没建好,杰森先出海了。 “我听说,那艘船的木料上都有记号?” 一个瘦瘦的年轻人问道,“如果我们在海边捡到一块木头,有没有辨别的办法?” 他就是岛北那个以捡破烂为生的营地首领,姓洪。 “呸呸呸!洪老三你特么能不能盼点儿好?!” 老杨梗着脖子骂道。 “我这不也是想做点贡献吗!” “好了别吵了!听听肖总工怎么说。” 肖恩看着洪老三点了点头:“没错,因为是实验船,为了在出问题时方便找原因,我们在每块木料上都做了标记和编号。” “标记就是jason,我们当时用烧红的铜板将这个单词烙在每块木料上。” “编号是用来标记木料位置的,格式是xx-xxx,前面是2个字母,后面是3位数字。如cw-034表示船尾第34号木板。” “每块木料都泡过桐油,这也是个比较明显的特征。” “明白了!字母、数字和桐油,我们只要看见了,就拿来找你。” 洪老三迅速概括出关键点。 肖恩继续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至于下一步的对策,今天要和大家商量一下。” “我个人的建议是,一,直接启动下一型号帆船的设计和建造。二,立即启动机械厂的筹备工作,启动我岛的机械化进程,依靠机械化加速造船事业。” 建立机械厂的计划,他们之前讨论过,排在杰森号的试航、改进之后,现在杰森号没了,可以马上启动了。 “下个型号的帆船,计划建造什么样的?” 老马问道。 “我的想法,是直接建造三桅海船。”肖恩沉吟了一下,答道。 “哦?可之前的计划,下一型号还是漕船吧?” 老杨提出疑问:“现在杰森号没了,直接造海船?会不会太跳跃了?” 肖恩点点头,解释道:“的确有些跳跃,但这是当前最优的方案了。” “原计划的三桅漕船,是基于杰森号的验证基础上,进行改进、发展而来。” “现在杰森号没了,可以直接启动海船的建造,只是比原计划多一个型号,从三桅船开始,这样有更多摸索和试错的机会。” “哦……我明白肖总工的意思了,提前启动海船,多试一个型号。只是,肖总工,咱们有必要试这么多型号吗?” 老杨觉得这样一艘艘造下去,似乎过于谨慎了些。 肖恩从黑板上转过身来,“我们依靠一群从未造过船,甚至从未做过木工的人,在一两年的时间内,吃透人类先辈数百年积累的造船技术,其实已经非常激进了。” 老马冲老杨一摆手:“老杨,这个问题不要纠结了!谁让你上次开会不来?我们早就和肖总工商量好了。” “我当时真的有事儿!好好我明白了,都听肖总工的。”老杨讪笑着连连点头。 “不过,今天开这个会,也不全是坏消息,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分享给大家。” 肖恩话锋一转。 第174章 蒸汽机 “还有好消息?肖总工不是开玩笑吧?” 老杨挑了挑眉毛,脸上的阴霾之色褪去了小半。 “没错,”肖恩弯腰,从桌子下面举起一个东西,放到桌子上。 众人定睛一看,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塑料物件。 这物件过于破烂,以至于乍一看分不清是什么 “这是……?” 老马看着那模型,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肖恩将那物件调整了一下姿态。 终于有几位眼尖的瞧了出来。 “船?!” “没错,准确的说,是半个船模。” 肖恩用扶着那船模,调整着角度向众人展示:“这是前两天我们的人在海上捡到的。应该是郑合宝船的船模。” “虽然只有大半个,船尾部分缺失,但对于我们后续造船会有很大帮助。” “也正是因为有这个船模做参考,我才最终决定直接建造海船。” 虽然船模只是模型,但是它整体的造型与真船是成比例缩小的,有了它作为参考,造船时能减少很多弯路。 据传华国专家在研究制造第一艘潜艇时,就是参考了从霉国买来的一个潜艇模型,为研究工作节约了大量人力和时间。 “肖总工,这东西作用这么大么?以后我的兄弟如果捡到类似的东西,就给你送过来。” 洪老三对捡破烂的事情特别上心。 肖恩点点头:“那就麻烦洪三哥了。” 接下来众人又商议了其它一些杂事,就散会了。 开完会,肖恩和沈曼如等人回到营地,开始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造船的事已经讨论过了,我想说一下机械厂的事。” 他们坐到东厢房议事厅,肖恩召集众人坐下。 “莫邪岛的科技水平,目前已经基本具备了初级工业化的前提条件,材料方面我们有铁和铜,掌握了基本的铸造和手工打磨、拉丝等工艺,是时候考虑生产机器了。” “那要怎样才能造出机器呢?”王胖子对机械不太了解。 “机械是由零件组成的,造机器其实就是造零件,而零件主要是由车床造出来的,所以,我们先要造车床。” 肖恩给众人解释,“金属零件的制造,一般都是先铸造出大致形状,再通过车、铣、刨、钳等工艺,加工成尺寸更精确的零件。” “那听起来不太难的样子啊。”白雷雷道。 沈曼如摇摇头:“肯定有难点。” “是的,主要难点在于工具。”肖恩冲沈曼如点头:“要对金属进行加工,必须要有比金属还要硬的工具,比如车床的刀头,必须用高硬度材料制成,这些技术我们还掌握不了。” “啊?那岂不是没戏了?”秀兰皱了皱眉,又舒展开:“不过肖哥哥肯定有办法,是不是?” 肖恩笑了笑,“算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不是办法的办法?”王胖子呷了口竹叶青,“什么办法?” “我们最硬的金属工具也不过是铁器,要想加工铁制零件,用铁削铁,是不行的。” “所以我想,既然工具的硬度提不上去,就将零件的硬度降低,用青铜、红铜等材料为主,来制造零件,以铁削铜,这个是可以的。” “那这样做出来零件会不会不结实?”李金库也提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问题很好,是有这种可能,所以很多零件需要重新设计,加大加厚,会导致机器变得粗笨、巨大,但我觉得问题不大。” 肖恩给出了答案。 “再就是,一些关键部位的零件,还是可以用铁,只是这类零件要单独加工,用一些陶制的矬刀、砂轮进行打磨。” “那你打算第一步先造什么机器?”沈曼如好奇问道? 肖恩沉吟了一瞬,抬头道:“蒸汽机。” “哦?为什么是蒸汽机?” “蒸汽机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代表,符合我们眼下的科技水平。” “眼下造船厂大量的人力其实都消耗在木材加工上,对圆木开板、归方非常消耗人力,如果能用蒸汽机代替人力,那将大大加快造船进程。” 王胖子听了连连点头,他和秀兰都拉过大锯,那真是个辛苦活儿,拉一会儿歇一会儿,开一张木板出来,拉大锯要拉两个小时。 中间不小心拉歪了,一张板两张板就全废了,只能当下脚料。 远不像现代社会那么轻松,有电锯、油锯可以用,滋拉一声就搞定了。 “好在机械厂的人力并不缺,它不需要木工基础,与造船厂不冲突,而且我们只造个两三台蒸汽机,就足够全岛用了。” 沈曼如也赞同肖恩的计划,她点了点头:“那就马上开始筹备吧,只是你又要忙造船的事,又要筹备机械厂,忙得过来吗?” “还行,造船厂那边已经步入正轨了,有老刘、里奥他们盯着,最近一段时间我多去机械厂看看。” 肖恩又转向王胖子:“另外,造纸那边,胖子还需要你再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搞出适合画图的纸来。” “机械制造离不开图纸,这个很重要。” 王胖子点点头,他们现在造不出蓝图纸来,只能想办法搞点厚纸来用,既要厚实,又要坚韧耐磨,比较考验造纸技术。 第175章 文具盒 五个月后,2021年10月15日。 岛南船坞。 一艘巨大的海船停靠在码头上。 船长近四十米,上有三根桅杆。 肖恩和詹姆斯、老马、沈曼如等人都在,他们表情凝重地看着这艘大船。 “东风号这次海试的结果怎么样?” 老马问道。 自从杰森将船开走之后,他们再也没有用个人名字给船命名。 肖恩摇摇头:“还是不理想,上晃问题没有解决,一遇到风浪,船体就会左右摇摆,有倾覆的风险。” 随着造船厂工人的熟练度增强,他们造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东风号这么大的船只用了四个多月就造完了。 但是海试的情况却不太顺利,船体重心不稳,稍微刮点风就会晃动,原因一直没搞清楚。 最近一段时间,肖恩一直在研究这个事情,已经排除了好几种可能。 岛上没有专门的造船行业专家,肖恩自己也是半路出家,这种问题只能硬着头皮不断尝试,别无他法。 沈曼如也是干着急,帮不上什么忙。 老马的心情也很沉重,眼下造船不顺利,他们营地用灰鹱发出去的消息也算不少了,但都没有回音。 詹姆斯一直在担心杰森,这都四个月了,虽然没看到什么残骸,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众人正在发愁,远远地看见一艘船正在向船坞驶来。 那是一艘单桅帆船,船里满载着五颜六色的,不知道是什么。 “那是洪三号吧?上面是洪老三吗?” 老马眯着眼睛辨别。 等船走近了,果然是洪三号,船主洪老三正站在船上,远远地冲他们挥手。 看他满面春风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收获: “肖总工!沈大夫!詹大副!马教练!我们在海上捡到好东西啦!!” 老马闻言精神一振,他向前迈了两步,迎着船来的方式打了个眼罩,揶揄道:“老三,你这是又捡着啥破烂儿了?” 洪老三远远地露出一个不愤的表情:“切,你可拉倒吧,这次可不是破烂儿,都是正经东西,全新的!” 待船驶近,将缆绳拴到码头上,众人才看清船里满载的货物。 一整船的塑料文具盒。 老马无语至极,“我当是啥好东西呢!就这玩意儿?它是能吃啊,还是能穿啊?” “你懂什么?垃圾那就是放错了地方的宝贝啊!”洪老三反驳道,“再说了,这次我们的收获可不只这些,你猜,我们是怎么发现这些文具盒的?” 他这样一说,老马也露出疑惑的表情,“是啊,这些文具盒这么新,你从哪儿找的?该不会是……” 他想到一种可能,露出惊异的表情:“集装箱!你小子走狗屎运,捡到集装箱了?!” 洪老三邪鬼一笑:“唉!还是老马你眼睛毒啊,一下子就猜到了!那集装箱太大,我们拖不进来,扔在珊瑚礁外面了,这些是里面的货物,我们只能这样蚂蚁搬家,分开运了。” 不论里面有什么货物,集装箱本身是铁的,就这么多铁的价值,就已经远超一般的破烂儿了。 “行啊,你小子还真是捡到宝了!这么多铁,能发个小财了!” 莫邪岛上一直没发现铁矿,他们的铁器是用一件少一件,非常金贵,而一个空集装箱足有两三吨铁,可以说是非常值钱了! 正在众人欣喜不已时,肖恩却似乎若有所思,他盯着那些文具盒挪不开眼。 洪老三看他表情,以为他想要,顺手从船里捡了一个印有佩奇的文具盒,递给肖恩道:“肖总工,来一个?” 肖恩没说什么,点头表示感谢,直接接过文具盒,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打开盖子,掀开,里面是空的,分成了几个小格子,还印有九九乘法表。 “这个怎么了?”沈曼如也看出肖恩的异样,她凑近问道:“有什么发现?” 肖恩转头看向她,将文具盒举向她耳边:“你听。” 他一松手,文具盒的盖子落下,发出“嗒”的一声。 沈曼如没明白。 另几人站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也是一脸懵逼。 肖恩笑了,他又掀开那盒盖,再松手,盖子又合上,又发出“嗒”的一声。 他笑得像个顽皮的孩子,不停地掀开,关上。 “嗒,嗒,嗒……” 老马用手戳了戳詹姆斯,“他平时也这样吗?” 詹姆斯挑眉:“yeah,sometimes。(对,时不时的吧。)” 沈曼如了解肖恩,知道他不是傻子,只是有时看着像而已。她盯着肖恩的动作,思索道:“你是说,这里面,有……有磁铁?!” “啊哈哈哈哈!” 肖恩突然兴奋至极,一手搂住沈曼如的腰,另一手从脑后勾住她的脖子,俯身低头,深深地吻在她嘴上。 沈曼如先是一惊,随即抱住肖恩,一对璧人儿在码头上旁若无人地拥吻起来。 老马和詹姆斯等人被突如其来的狗粮洒得猝不及防。 詹姆斯面露尴尬,指着二人对老马小声吐槽:“now that is the first time!(这个倒是第一次!)”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二人咬了两分钟才眼神迷离地分开。 肖恩抹了抹嘴巴,对洪老三道:“三哥,这些文具盒还有多少?” 洪老三一脸艳羡地回过神儿来,反问道:“你要这个干嘛?” 肖恩举起文具盒,双手使劲,拆开一个盒盖子,给众人展示里面的东西:“这里面有磁铁,每个都有。有了磁铁,我们就可以造发电机、电动机了!” 他们已经造出了蒸汽机,造船厂已经用上了,但那毕竟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产物,非常笨重,效率低。 发电机和电动机的结构其实比蒸汽机要简单很多,只是关键的材料——永磁铁他们造不出来,所以肖恩一直不敢想。 现在有了磁铁,虽然每个文具盒只有一小块,但那一集装箱里足有几百上千个,造几个发电机、电动机足够了。 有了电,莫邪岛的生产力水平将再上一个台阶,不仅仅能用来锯木头,其它各种电器,只要能造出来,都可以用。 第176章 矿石收音机 洪老三和老马他们听肖恩这样一解释,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那还等啥?我马上去摇人儿,把文具盒一个不落地全弄回来!那一集装箱全是!” 洪老三小跑着去叫人了。 沈曼如脸还红着,嗔道:“就为这事儿,你到于这么激动吗?” 肖恩一向冷静沉稳,从不轻易在人前表露情感,今天这个举动算是破天荒头一回,搞得沈曼如也春心荡漾。 “曼如,有了这个,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 肖恩的声音中仍然充满了悸动,让沈曼如想起他们第一次去野猪林那天。 “真的?!”沈曼如惊异地看着肖恩,他一向行事严谨,他说马上,那就真的是马上。 肖恩使劲儿点了点头:“发电机和电动机的结构非常简单,就是磁铁加线圈,咱们有蒸汽机的机械制造经验,造几个发电机、电动机估计就几天的时间。 到时候咱们就能用上电锯、电磨,咱们的生产效率能实现一个质的飞跃,甚至能造出收音机、电报、电台也不是不可能,乐观的话,不用出海就能得救!” 听肖恩这样说,沈曼如也很激动,他们上岛已经快两年了,所有人都盼着能回去。 老马在一边听得着急,抻着脖子忍不住想插话:“肖总工,你刚说收音机、电台是吧?我们营地有个无线电爱好者,我把他弄来协助你吧!” “哦?你说的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有专业人士协助再好不过了。” 肖恩很高兴,虽然他也懂一些收音机的原理,但终究不是专业的。 回到营地后不久,就有人来找肖恩,说是老马派来的。 “肖总工,我姓吕名健,您叫我小吕就行。” 吕健见到肖恩非常客气 。 “你好你好,马大哥跟我说了,你懂无线电?” 肖恩很高兴地跟我握手,让了把椅子让吕健坐下。 “马老大说得过了,我就是瞎玩儿过几年,略懂,算是略懂吧呵呵。” 在莫邪岛上,肖恩的名气很大,吕健表现得非常谦虚。 “今天我们刚发现了磁铁,可能很快就能做出发电机,所以我在想,能不能做个收音机、电报、电台之类的,与外界建立联系。” 肖恩没有再客气,开门见山道。 “真的啊!那,那我们岂不是快回去了!” 听到肖恩的话,吕健异常兴奋,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肖恩抬手轻轻摁住了他的肩膀,“八字还没有一撇儿呢!因为我知道收音机这些还是有点复杂的,岛上又没有制造电路和电子器件的经验,所以我想尽快开展起来,等发电机造好了,直接就能用起来。” “哦哦,我明白了!”吕健点点,深吸了口气,又坐了下去,“无线电这一块儿,最容易做的,其实是收音机,它需要的电子器件最简单,我建议先从它入手。” “嗯,我大概也了解一些,做收音机的话,最核心的零件就是三极管,是吧?” 肖恩询问道。 “没错。”吕健连连点头,“三级管主要起一个信号放大的作用,将能量很低的电磁波里携带的声音,经过放大,从喇叭里放出来。” “但是,以我们当前的技术水平,要造出三级管可是不太容易,有没有简易的方案,比如等效电路什么的?” 肖恩又问。 “等效电路,这个不太好搞,不过,确实有简易的办法。”吕健道。 “哦?什么办法?” “矿石收音机!”吕健胸有成竹道。 “哦?矿石收音机?我好像也听过,它是什么原理?”肖恩皱眉问道。 “它是利用天然矿石作为检波器的一种简易收音机,不使用三极管作为放大电路,直接利用电波的能量驱动耳机进行收音。”吕健解释道。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这种收音机的能量来自电波?不需要额外供电?”肖恩灵敏地捕捉到吕健话中的关键点。 “没错。”吕健点点头,“所以要想效果好,我们需要做一个大尺寸的天线,这样就能获取尽量大的信号电流。” “矿石收音机主要由五部分组成:天线、矿石检波器、可变电容器、固定电容器、耳机。” 矿石收音机在六七十年代非常流行,一些条件有限的地区,很多人都会用矿石组装收音机,收听电台节目。 为此,当年一些出版社甚至还专门出版了一些书籍,详细描述矿石收音机的组装。 “除了矿石以外,其它元器件的制作难度应该不高。”肖恩给吕健介绍起他们当前的工艺水平。 矿石他们有,铜矿、锡矿那里有的是,虽然对大小形状有一定的要求,仔细找找总能找到。 “电线这方面,我们有铜丝,可以用来当作导线。” “还有固定电容,制作也不难,就是将一张导体和一张绝缘体的薄片叠起来卷成卷儿。” “再复杂一些的,像滑动变阻器、可变电容器,都可以做,只不过我们做的会比较傻大黑粗而已。” “就是耳机可能要费点功夫。” 耳机其实就是一个微型的喇叭,喇叭的原理就是用绝缘线圈绕在金属棒上,做出一个电磁铁,在离它较近的地方放一个金属片,当线圈中电流变化时,就会产生变化的磁场,吸引金属片振动,产生声音。 其中线圈的电阻是主要参数,矿石收音机适用的耳机电阻通常是1000欧或2000欧。 “这样看来,矿石收音机的制作并不难,只是调试的工作量会比较大。” 毕竟他们自己制作的电子元件会存在各种误差,天线、矿石、可变电容、耳机这些,都需要反复调试才能成功。 “嗯,那这样,小吕,矿石收音机的组装工作就由你负责,既然它不需要接电,就尽快搞出来,起码我们能收听外面的电台。” “等收音机搞定之后,再在它的基础上搞电报或电台。” 肖恩大致制定了无线电相关的工作计划。 “需要人、需要资源,尽管和我说!” 第177章 海南黄花梨 正说着,白雷雷一路小跑冲了进来,“肖哥哥!你看看这是啥!” 她手里举着一个小木块,递到肖恩眼前。 肖恩见她这么高兴,心中好奇,接过那小木块瞅了两眼,“这是……” 只见那木块色泽黄润,纹理柔和,还散发着阵阵香气。 肖恩虽然懂木工,但是由于上岛之前的实践经验比较少,他只认识上岛之后用过的木料。 而这块木料,他之前没见过。 见白雷雷神神秘秘的,似乎有话要对肖恩说,吕健知趣地告辞:“那啥,肖总工,那我先去准备收音机的事儿,您先忙,先忙。” 肖恩客气两句,送走吕健之后,转身对白雷雷道:“雷雷你别卖关子了,这是什么木头?” 白雷雷跑向门口,将门掩上,回来趴在肖恩耳边,以极细小的声音道:“海南黄花梨!” “神马!!”肖恩眼睛瞪得老大,又拿起那块木头看了又看,闻了又闻,“你,你你从哪儿弄的?” 虽然之前没见过,但是黄花梨的大名肖恩还是知道的 这可是名贵木材啊! 一般的木料都是论方、论吨卖的,而黄花梨是论斤卖的。 黄花梨学名降香黄檀、海南黄檀,以其特殊的纹理,致密的木质,稳定的木性着称,它不论寒暑都不变形、不开裂、不弯曲、有韧性,特别适合制作各种异形家具,是明清硬木家具的主要用材。 黄花梨主要产于华国洋南省,近代以来,由于不断被砍伐,而黄花梨生产成材又需要漫长的时间,所以存世的黄花梨价格非常昂贵。 尤其是大尺寸的黄花梨木料,单价往往可达数万元一公斤。 就白雷雷手里这巴掌大的一小块,恐怕价值也可达数千元。 “你从哪儿弄的?”肖恩小声地问白雷雷。 “岛北,丛林里,一~大~片~,其他人都没认出来!”白雷雷兴奋地压抑着嗓音,双手高举,比划了一个“一大片”的手势。 “这是我从集市上买的,一个别的营地的小伙儿,摆着卖,管它叫什么‘香木’,根本不识货!” 她今天去岛北赶集,在一个杂物摊上发现了这块木头,又多给摊主钱,让他领着去那片树林,这才发现了这片黄花梨。 “嘶……”肖恩挠了挠头:“最粗的有多粗?” “大部分我都抱不过来!”白雷雷表情夸张,眼睛瞪得像铜铃,肖恩仿佛能从她眼睛里看到两个“¥”符号。 其实也难怪他们认不出来,现实中很少有人见过真正的黄花梨木料,更别说活着的黄花梨树了。 虽然黄花梨是热带树种,但全球范围内只有海南和越南部分地区有分布,谁能想到在这远离人烟的热带海岛上,能有这么多海南黄花梨存活。 肖恩和白雷雷当即跑出去找其它人,他们一听有这好东西,都兴奋得两眼放光! “妈呀,这要是运回去,咱们岂不是要发财了!”秀兰高兴地直拍大腿。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王胖子摆摆手,“关键时刻要冷静,冷静,冷静啊啊啊啊!我冷静不下来,哎呀没想到啊!!要发财啦哈哈哈哈!” 李金库摸着那块木头两眼发直,“就这一小块就好几千?大块一公斤好几万?那咱要是运一吨回去……好几个小目标!!!” 他说着说着手就哆嗦了,“妈耶~!” 只有沈曼如相对冷静,“现在咱们要考虑两个问题,一,要不要告诉其他人;二,怎么把它运回去。” 这两个问题很关键,如果告诉其他人,难免引起觊觎甚至争抢。可是不告诉其他人,怎么能不动声色的运出去呢? “运出去我有办法。”肖恩道:“黄花梨的比重比较轻,木质又好,用来造船非常好。” “啊?这么贵的材料造船?!”白雷雷惊道:“会不会太奢侈了啊?!” “这有啥奢侈的,正好海船的木料都是又大又长的,我们就用黄花梨造船,不动声色地将它运回华国!” 饶是肖恩一向冷静,此时他也有些激动。 “这是个好办法啊,恩呐,那这个事儿就靠你了!”王胖子苍蝇搓手。 两天后,肖恩带着几个木工,在岛北树林中偶然“发现”了一种新的木料,品种不明,俗称“香木”,非常适合造船。 在肖总工的建议下,这种“香木”被全岛议会宣布限制砍伐,只能用于造船。 只有少部分边角料和刨花从造船厂和一些伐木工手里流出来,用于制作一些手串项链、填充枕芯之用。 两个月后,岛南通讯站。 “滴,滴嗒,滴滴滴,嗒滴……” 玛丽坐在桌子旁,一手拿着一张纸,另一手在不停地按动发报。 只见屋里的桌子上、墙上、地上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铜线、元器件。 摩根正用手摇着一个机器,那是一台手摇发电机,专门用来给电台供电的。 “岛……北……听……到……请……回……答。” “好了,沈曼如,发完了!” 说完她停下手,看向桌子上的一个造型奇特的纸盆样的东西。 “嘟……嘟嘟嘟……嘟……” 几秒后,那纸盆突然发出嘟嘟的声音。 玛丽立即拿起毛笔,一边听一边翻译。 “岛……北……收……到……你……好……岛……南!” “成功了!成功了曼如姐!!” 玛丽兴奋道。 他们发出的电报,被岛北通讯站收到了。 岛北通讯站就设在老马营地,之前两地通信靠跑腿儿,现在这样方便多了。 一旁的另一张桌子上,吕健正趴在一个小纸盆上,仔细地听着什么。 他一只手按在一个旋钮上,以极慢地速度转着,另一手握着毛笔,在纸上记录着。 此时他已经密密麻麻记了好几张纸,一抬头,发现沈曼如等人正专注地看他纸上的内容。 矿石收音机也在几天前基本调试完成,吕健这几天一直在收听世界各地的电台新闻。 沈曼如看了几眼发现看不懂,字迹太潦草了,便问道:“小吕,这两天有什么新发现吗?” “嗯,疫情还是没有结束,很多国家仍在防控,国际海上航运受影响,大幅缩水。” 通过矿石收音机,小吕这两天搜集了不少外界的新闻,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是疫情影响了搜救,如果疫情能早点结束,有人前来救他们的机率就会增加。 他们用灰鹱发出的求救信息也不见有人回应,不过他们仍然一直坚持,毕竟这事儿要看运气。 “有没有关于杰森他们的消息?” 第178章 逆风调戗术 沈曼如这是帮菲比问的,塞雷娜已经有惊无险地生了孩子,正在哺乳,她们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杰森还活着。 然而并没有奇迹出现,吕健遗憾地摇了摇头。 沈曼如目光微滞,都这么久还没消息,杰森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他们现在有了发报机,就又多了一种求救手段。 “玛丽,你和摩根就在这里负责发报求救,我再找两三个人过来帮你们。” 他们将求救信息用摩丝电码通过电报发出去,只要有船只在附近海域路过,就能通过求救信息里的经纬度,准确定位莫邪岛的位置。 按国际海事通信的规定,海上通信的默认频率范围在156.025兆赫至157.425兆赫。 只是因为条件所限,他们的发报机的发报频率无法精确控制。 所以还是需要亿点点运气,碰到喜欢听收音机的海员才行。 与此同时,造船厂。 五台金光灿灿的蒸汽机正在呲呲地喷着白色的雾气。 每台蒸汽机都伸出两个大曲轴,推动着一个大轮子旋转,大轮子的轮轴又连接发电机的转子。 转子旋转,缠绕的线圈就会切割磁铁的磁感线,发出电来。 发的电用铜线导走,驱动锯木场中不同位置的几台大大小小的电动机,带动圆形的青铜锯片旋转,切割木料。 王胖子围着这几台机器左看右看,“嚯,恩哪,我还是第一次见青铜蒸汽机呐,而且这几台蒸汽机还连着发电机呐!” 一旁的肖恩点点头:“你还挺识货,没错,连在一起就是蒸汽发电机了。” “有了这一套设备,咱们终于不用拉大锯开板儿了,只管烧热水就行。” “666啊!我岛科技已经达到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水平了!” 王胖子欣喜不已,“那这些机器是不是能放到船上用啊,装个螺旋桨就能跑啊!” 肖恩摇摇头:“装是可以装,问题是船上能装的燃料有限,这些机器又太重,我算了一下,可能得不偿失。” 蒸汽机需要烧开水,机器+水+木头,重量太重,会导致船的航速下降,还不如用船帆或人力摇橹驱动。 “而且目前来讲这些机器的故障率还比较高,经常需要维修,在船上搞不定。” “以目前的进度来看,再过一个月,我们就能造出两艘三桅海船,然后再试航、训练一两个月,就差不多可以出海了。” “这么快!”王胖子警惕地看向四周,压低声音,“唉……你这一说,我好像又有点舍不得这里了!” “现在关键要看老詹他们训练的水手怎么样了。”肖恩道。 现在看船早晚能造好,但是水手的训练变数还比较多,眼下还说不好。 杰森带走那几个人,实在是太伤了。 机器的工作效率可以通过技术改进而提升,但是人的学习速度却不是想提升就能提升的。 此时的詹姆斯营地内,一群人正围着麦克和詹姆斯,听他俩讲解帆船航海技术。 “下面要讲的是逆风调戗术。”詹姆斯在小黑板儿上画图讲解。 逆风调戗术是华国古代帆船逆风航行的关键技术,在宋代就有记载,比西方16世纪发现类似技术早了近300年。 在风向与目的地方向完全相反的情况下,运用逆风调戗术仍然能够抵达,十分地反直觉。 逆风调戗术是利用船帆和船舵联动来实现的。 “我举一个实际的例子来说明:假设船的正前方恰好是逆风的。” 詹姆斯在黑板上画了三道向下的箭头,又在箭头下方画了一道斜杠:“\/”,代表帆的方向。 “将帆的方向调整成与风向呈10度角,右斜。” “那么,在迎面风力的作用下,船会向右方、稍偏后的方向移动。” “然后,将船舵调整成与风向呈80度角,也就是整体向右、稍偏前的角度。” 他在刚才的斜杠下方,又画了一道斜杠,与水平方向呈10度角,代表船舵。 “此时,因为船在帆的作用下,有向右偏后行驶的趋势,水下的船舵就会受到水流向前、稍偏左方的反作用力。” 他又在舵的右侧画了三道向左的箭头。 “在帆和舵的共同作用下,风向右吹帆的这一部分力,就被转化成水流向前推舵的力。 因为舵向右斜的角度比较大、而帆向右斜的角度小,水向前推舵的力,会大于风向后吹帆的力,最终导致船向右前方行驶。” “向右前方行驶一会儿,我再调整帆和舵的角度,令它们向左反斜,同理,船就会向左前方再行驶一会儿。” “让船一会儿向左前、一会儿向右前,呈之字蛇形前进,最终就可以抵达正前方的目的地。” 众人听到这里,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麦克在一旁也是听得半懂不懂。 他是被请过来讲过洋牵星术的,过洋牵星术需要一些天文知识才能掌握,他之前和王胖子、詹姆斯一起研究过洋牵星术的原理,后来这个技术就专门由他来讲解了。 本来杰森那几人都学会了,哪知道现在又得重新教一遍。 第179章 螃蟹大海船 过洋牵星术最完整的记载是在明代《郑和航海图》中,它的作用是利用一套“牵星板”来测量某个星星的高度,以便确定当前所处的纬度。 牵星板是一整套方形的木板,尺寸由小到大,共12块,最小的边长约2厘米,最大的22厘米。 观测者手执“牵星板”,手臂向前伸直,使牵星板与海平面垂直,让板的下缘与海平面重合,上缘与所观测的星星对齐,如果对不齐就换块板子,直到对齐为止。 牵星板的作用类似于量角器,通过这种方式,就可以测得特定星星的高度,进而推算出当前纬度。 但是,要想准确推算纬度,必须对各纬度的星图都比较熟悉才能做到。 尤其是一些比较显眼的星星,比如北极星,它在各纬度下是多高,如果大致都记得,就可以作为参照。 麦克直接将一些常见的星星在各纬度的高度都记录在牵星板上,这样用的时候就一目了然。 讲解完过洋牵星术,詹姆斯和麦克就带着众水手去往码头,他们要在船上实际操作演练。 知道原理是一回事,在船上面对各种状况都能熟练应对又是另外一回事。 三个月后,2022年2月28日。 岛南,码头。 “好香啊~!” 望着眼前两艘黄花梨巨船,白雷雷眯起眼睛使劲地吸着鼻子。 两艘船一共用了十几吨黄花梨木料,当然香了!整座码头都弥漫着手串的香味儿。 “哈哈!咱们回家的日子不远啦!肖总工,一会儿咱们好喝两盅!”老马搂着肖恩的肩膀,使劲儿摇晃着。 然而肖恩却笑不出来,他用手捋了捋蓬乱的头发,“上晃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不解决,就出不了海!” 上晃问题在之用的槽船型号上出现过,虽然没找到根源,但是他们后来调整了设计,居然瞎猫碰死耗子给解决了。 没想到,这次在海船的型号上却再次出现了。 难道又要修改设计?问题是不知道原因,只能胡乱改,浪费时间不说,这次能不能蒙对还是两说。 “你别过于放在心上,有些事情急不得,大不了我们再等几个月嘛。” 沈曼如心疼地看向肖恩,为了早日回去,他最近把全部精力都用在造船上,人明显变得憔悴了,脸颊凹陷,眼圈发乌。 肖恩叹了口气道:“如果再等几个月能解决,那就不用这么愁了,问题就在于一点思路也没有,胡乱试的话,真不知道要多久。” “造一个型号就要几个月,不行再造,又要几个月。” 秀兰在一旁看得好奇,悄悄问王胖子:“啥是上晃?” 王胖子给她解释道:“就是船在海上重心不稳,水面以上的部分会左右摇晃。” “就是像自行车一样呗?左右晃?”秀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类似,但又不完全一样,船在水中航行,既要受水的阻力作用,又要受风力的作用,关键它的造型上宽下窄,前尖后平,能影响平衡的因素太多了。” “这一类问题最难解决,涉及船的整体造型,各种流体力学问题,很难搞,历史上大多是依靠经验和大量实验,而我们一没经验,二不具备大量实验的时间和条件。” 秀兰摸了摸下巴道:“哦……我还想,如果跟自行车一样,是不是可以装辅助轮儿呢。” “嗯??” 肖恩正在抱头苦苦思索,闻言一拍大腿,猛然抬头:“哈哈哈哈!有啦!!” 他激动地转身,拦腰抱住秀兰,“妹妹啊!你可立了大功啦!” 秀兰大脸一红,顺势轻轻搂住肖恩,俏皮地冲沈曼如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他们六人在岛上一起住了两年,早就跟亲人一般,不会计较这样小节。 沈曼如似笑非笑地看向二人,轻拍了一下肖恩的肩膀,“好了好了,抱够了没?你快说说,什么办法?!” 肖恩这才回过神儿来,连忙往回找补,又转身抱住了沈曼如,“解决不了,可以不解决!这就是办法!用辅助轮!” “辅助轮?”王胖子好奇道:“这么大的船也能装辅助轮?” “嗯!”肖恩使劲儿点点头:“不过不能叫辅助轮,船上用的话,就是在船体两侧各加装两条侧撑,固定两根浮木,像拄拐一样,将船牢牢扶住!” “哦,我想起来了!”沈曼如若有所思道:“我以前见过类似的船,东南亚一些国家,用来拉游客的船,为了行驶更平稳,会在船体两侧加装伸出去的支架,有点像螃蟹脚,所以都叫螃蟹船!” 普通小船晃动比较厉害,很多游客不习水性,时间一长就容易晕船,螃蟹船就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对对,就是像螃蟹一样!”肖恩点点头:“当然这种结构有缺点,就是行驶阻力会大一些,比较费油,不过对于我们不是大问题,毕竟我们的船是风力的,而且只追求最后这一次航行。” 肖恩非常兴奋,当天就把改造图纸画了出来,指挥工人对两艘大海船进行改装。 十天后,2022年3月10日。 这是他们上莫邪岛以来最重要的日子。 岛上数百人全都来到码头。 两艘造型奇特,通体棕黄的大海船依靠在码头边。 经过数轮筛选、决策,三十多人的队伍分成两波,分别登上两艘大船。 这几个月,他们通过收音机大致了解了全世界的疫情形势,知道目前各大国际航道船只比较稀少,所以他们在海上遇到其它船只的机率比较低。 他们规划了一条比较合理的航行路线,先往北航行十几天,到达国际航线后,再沿航线一路向西,一是寄希望于遇到其它船只,万一遇不到,就一路开回华国。 按距离算,其实日子国比较近,但由于季风风向的原因,直接往西更顺风,所以他们决定直接往西开。 他们带足了两个月的生活物资,每艘船十几人,一半是水手,负责航行,另一半负责做饭、捕鱼、医疗等其它事务。 所有岗位都至少有两人备份,万一其中一艘船在海上出了事故无法航行,三十多人全乘另一艘船也是可以的,只是物资不能留太多。 第180章 风顺雨停 沈曼如六人没有全部上船,白雷雷和王胖子被选择留在岛上,他俩的技能在船上用处不是太大。 万一出海遭遇不测,他们六人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另外四人全部登船,沈曼如当船医,肖恩当工程师,秀兰负责安保,李金库负责做饭。 四人写好遗书,交给白雷雷和王胖子保管,六人在码头上相拥,挥泪作别。 “起航!!” 詹姆斯站在船头,高声大吼,指挥着众水手起帆。 两艘大船的船帆缓缓升起,在东南风的鼓吹之下,兜满了风,发出吱呀的声响。 它们先后离开码头,在岛上众人的注视之下,驶向珊瑚圈的航道出口。 秀兰和李金库站在船尾,对着岸上的王胖子和白雷雷频频挥手。 “不许找别的女嗒!!”秀兰一边流泪一边大喊。 “你快点儿回来!”王胖子回答。 “金库哥我会等你的!”白雷雷再也支持不住,趴在王胖子肩头哭了起来。 “等我回来!胖子你照顾好雷雷!不许占她便宜!”李金库泪流满面。 沈曼如和肖恩站在秀兰身后,被挡得严严实实,只能抻着脖子默默流泪。 “万一船有事,还好咱俩能死一块儿。”沈曼如悄悄对肖恩道。 “有我在,船不可能有事。”肖恩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他们选择出发的日子是经过慎重挑选的,正好在一次暴风雨之后,按他们的经验,至少十天之后应该不会再有暴风雨,运气稍好能坚持二十天。 他们的计划是,趁前期体力充沛、天气晴好,尽量多行驶一些里程,驶出这一片气候带,争取躲过下一次暴风雨。 “2022年3月24日,出海第十四天,天气晴,东南风五级,我们顺利到达国际航道,转向西航行。船员们健康良好,食物储备也算充足,一切都很好。” 詹姆斯放下毛笔,合上手里的航海日志,走出船长室。 大副吉姆正手举单筒望远镜,仔细地观察四周。 “有什么发现吗?”詹姆斯走到他身后,轻拍他的肩膀。 “没有。” 吉姆小心翼翼地放下望远镜,缓缓摇头。 他手里这个望远镜是王胖子他们制作的,非常笨重,用青铜薄片卷成筒,镶嵌几个玻璃透镜制作而成,直径有胳膊粗,长70多厘米,无法伸缩,视物也比较模糊。 吉姆力气小,举起这十几斤的望远镜,看不了一会儿胳膊就酸了。 “一会儿问问肖恩,看能不能给你做个支架吧。”詹姆斯看他拿着费劲,建议道。 “不用,我举得动!” 吉姆嘴硬,他第一次当大副,这会儿还是有些偶像包袱,不想让其他人看笑话。 似乎是为了证明给詹姆斯看,他再次举起望远镜,装模作样地查看起来。 詹姆斯挑挑眉毛,笑而不语。 练练也好,他这样每天举一举,兴许力气就大了。 忽然,看望远镜的吉姆脸色一变:“有船!有船!!” “什么!!”詹姆斯夺下望远镜,顺着吉姆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船左侧,也就是南边大约一海里的距离,有两艘小船正向着他们疾驶而来。 “快,擂鼓!!” 詹姆斯欣喜异常,指挥吉姆道。 两艘大船上,船长室门口都备有一面羊皮大鼓,遇到关键事件就擂鼓报警。 吉姆连忙操起鼓槌,咚咚咚地敲起鼓来。 听到鼓声,众船员纷纷跑上甲板,吉姆将自己的发现宣告众人。 “真的有船?” 沈曼如三两步跳到船楼之上,站到詹姆斯身后。 “嗯,确实有,不过……有点奇怪。”发现其它船本是好事,詹姆斯却似乎高兴不起来,转而将望远镜递给沈曼如。 “哦?”沈曼如接过望远镜,竟没费多大力气就举了起来,向左舷看去。 沈曼如看似弱不禁风,也能自己举起望远镜,吉姆在一旁脸红了一阵,但也顾不上想太多。 “怎么只有两艘快艇?”沈曼如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里是大洋中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这种快艇并不具备远洋能力,它们从哪儿来的?? “附近有小岛,或者他们的大船。”詹姆斯语气忧虑,透着不安。 沈曼如放下望远镜,看向詹姆斯,“你说的他们,是指……”见詹姆斯神色阴沉,沈曼如也意识到什么。 “海盗。”詹姆斯冲她点点头:“应该是海盗!通知所有人,准备战斗!” 那两艘小船速度很快,大概率有热武器。 好不容易遇到其它船,居然是海盗,真是倒霉! 近几个月他们从收音机里获取外界信息,了解到疫情这两年,国际形势风云变幻,附近的太平洋岛国经济倒退、民不聊生,所以慢慢诞生了海盗行业。 好在事事谨慎的肖恩,在造船和出海准备的过程中,针对海盗也做了各种设计和应急预案,此时派上了用场。 沈曼如和吉姆马上通知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右满舵!!”詹姆斯站在船头大声指挥,他们的船向右转去,这样敌船就被他们甩在后方,能争取很多时间。 詹姆斯所在的船叫“风顺”号,在前面行驶,另一艘叫“雨停”号,跟在风顺号后方。 秀兰和几名战斗人员,全部在雨停号上,做好了迎击准备。 沈曼如等人也顺着吊索滑到雨停号上,她一身劲装,背着弓箭,跑到船尾张望。 “姐姐小心,他们有枪!”秀兰在身后按了按她的肩膀。 沈曼如闻言连忙趴低身子,蹲在船帮后面定睛观瞧。 只见后面两艘快艇越来越近,每艘快艇上都有三名海盗,一人开船,两人手持武器,叽哩呱啦不知道嚷着些什么。 “哼!还给我整上三三制了,班门弄斧!” 沈曼如身后一名大叔吐槽道。这位大叔姓周,当过侦察兵,战斗经验非常丰富。 “拿喇叭来!”沈曼如向后喊道,后面的人递过来一个青铜喇叭,沈曼如将铜喇叭递给周叔道: “周大哥,你嗓门儿大,你来喊话吧!让他们主动撤离,不然我们不客气!” 第181章 铜饼水上漂 “好。”周叔也不含糊,接过铜喇叭,冲着后方的快艇大喊道: “后面的人听着!这里是华夏人民共和国船只!请勿靠近!请勿靠近!否则后果自负!后果自负!” “后面的人听着……” 他的嗓门确实很大,加上青铜大喇叭的加持,后面两艘船上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其中为首的一个粗壮汉子,身着蓝色迷彩衣,头上绑着黑色绑带,一脸络腮胡,手持akm,这位也是老航海了,从未见过这样的船,此刻正心中疑虑:“这两艘船,真特么奇怪啊……” 两艘都是木制帆船,两边还装有螃蟹腿一般的稳定装置,根本不像是现代船只,倒像是从电影或动漫里穿越来的。 如果真是华国船只,他们轻易是不敢抢的,现在阿丁湾那边的同行,被华国的护航军舰打得抬不起头来,他们这里也不敢轻易招惹。 旁边一个精瘦的手下问道:“老大,要不要干他们?我看他们的帆船很落后,应该不堪一击吧?” “嗯!先跟上去看看再说,这船航速这么慢,应该好拿捏!”绑带大汉粗声道。 到嘴的肥肉他也不想轻易放过,要真是华国的船,大不了收点钱放了就是,只要不弄出人命,一般不会有事。 “全速追击!”他举了起手中的akm,朝天突突了两枪,大声道: “我们是西太平洋海上自卫队!请立即停船,接受检查!” 听到自己老大喊出的名号,他身旁的小弟表情怪异,他们这个老大中二病得不轻,明明是海盗,却偏要起个不伦不类的称号。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位老大内心的想法:越是行不法之事,就越是要弄一个义正辞严的名头,就好比那梁山好汉,明明是强盗,也要立一个“替天行道”的大旗。 “神特么海上自卫队!”沈曼如听到对方的喊话,吐槽道:“但凡你换个名字,我还能跟你多讲几句!” “弓箭手准备!” 沈曼如从船尾蹲着后退几步,站起身向后方喊道。 后面十二人的队伍全部操起了弓箭,立正站好。 两艘船上一共才三十多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其中大部分人身兼数职。 就比如射箭,这十二人在上船前由沈曼如专门培训过,能射多准不好说,基本操作都会,平时能射鱼,关键时刻能打仗。 “举弓!六十米射距,右15度侧角!”沈曼如估算了距离和风速,一边指挥一边拉开自己的弓:“预备——放!!” 唰!! 一波箭雨在天空划过一道弧线,向敌船洒落而下! “卧槽!!”绑带大汉一声惊呼。 伴随着叮当几声,海盗六人有两人中箭,一在胳膊,一在腿上。 这位绑带大汉自诩在西太平洋行走多年,什么样的目标都遇到过,有放枪的,有开水炮的,有打信号弹的,他们都有准备,身上也穿了防弹衣。 最惨的一次,遇到护航的军舰,对方一言不合直接开炮,直接把他们吓得拉裤里了。 所以,他自忖自己也算精通业务了,什么武器都见过,算半拉军迷,这两艘破帆船,谅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出乎意料的武器。 但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居然会射箭!射箭?! “这特么是艘什么船!”绑带大汉心中气恼,“不过再厉害也只是放箭,我就不信,你还能干得过我的阿卡47!” “开火!”绑带大汉大吼,举枪朝前方突突了一梭子。 小船在海上本就不稳,又有前方大船的尾波干扰,非常颠簸,他们的枪其实根本打不准,但是三四把自动步枪同时射击,其威胁也不容小觑。 沈曼如这边早有预料,射完一波箭之后马上就隐蔽了起来。 他们的船帮内侧钉了一层铜板,从外面看不出来,但一般的子弹穿过坚硬的黄花梨之后,根本打不透铜板,只留下几个突起。 “蹲姿齐射准备!”沈曼如继续指挥,现在双方已经接火,开弓没有回头箭,必须打个你死我活。 她让众人改成蹲姿,这样不会露头,躲在船帮后面射箭,比较安全。 然而对方现在有了防备,两艘快艇开始左右蛇行,箭矢的飞行速度慢,很容易被躲掉。 好在这样一来,快艇追击的速度便慢了下来,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 但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毕竟他们的箭矢数量有限,早晚会射完的。 就在此时,秀兰提一个大网兜,里面装着一大堆铜饼,站了出来。 “姐姐,你们往后稍稍,歇一会儿,看我的!” 那些铜饼,跟田径铁饼项目所用非常相似,用青铜铸成,重量一样是2千克,约20厘米直径,中间厚边缘薄,表面光滑如镜。 她倒提网兜,将铜饼全部倒在一边,捡起其中一个,屈腿弓腰,摆了一个掷铁饼的姿势。 沈曼如见她摆出这个姿势,立即会意,指挥弓箭手道:“停止射击!” 弓箭手们立即停手,连续射了几轮,他们的胳膊都已经酸麻,支撑不住了。 箭雨一停,后方两艘快艇也跟着停止蛇行,走直线迅速靠了上来。 “哼~”秀兰闷哼一声,两脚交替点地,身体舵螺一般快速旋转起来,“嗨!!”她大臂一挥,锃亮的青铜大饼泛着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从船的左舷飞驶而出! 后面追击的绑带大汉一看箭雨停了,心中大喜,马上催动快艇,眼看就要追上前方大船,忽见一个不明飞行物从大船左侧飞了出来,急速向他们靠近。 此时他们正背对着太阳,那不明飞行物似乎在高速旋转,还略带摆动,反射着阳光,一闪一闪的,看不真切。 “什么鬼?!”大汉心中惊异,只见那东西划着弧线冲他们而来,立即大吼:“闪避!” 快艇的舵手立即打方向,两船分别向两侧分散。 说时迟,那时快,那飞行物在空中拐了一个弯,落入他们前方十几米的海中。 “擦,吓我一跳,什么玩意儿嘛!”大汉心中轻笑。 还不等他张嘴吐槽,那飞行物突然又从水中钻出!在水面上一起一落,啪!啪!啪!顺着来的方向打起了水漂,直冲他们而来! “卧槽!钱学森弹道!!!” 半拉军迷、海盗头子、绑带大汉指着那铜饼细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