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世叹》 引子 祸起天魔 混元界域,天之渊。 传闻之中上古时期魔族第一位领袖毁天魔帝开辟出了五处魔渊之地,为五部魔族提供了栖身之所,而天之渊便是被五部中实力最强的天魔部族所占据。 天之渊横亘在混元界域的东北方位,黑色的巨大裂缝绵延数十万里,浓郁的魔气一刻不停地从其中喷涌而出。 数万年来从其中喷吐而出的魔气汇聚之后,近乎形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魔海。 从没有谁胆敢贸然闯入魔海之中,不但是因为这里魔气浓郁的程度近乎到了饱和的状态,天然形成了对其他力量的压制,而且其背后的的巨大深渊,那便是那凶名赫赫的天魔族的栖息之地。 天之极,魔之渊。而此刻渊内却是风云变幻…… “魔坤,放弃抵抗你还有一线生机!不要误了自己的前程。” “该死的!魔坤你个叛徒,快把毁灭之晶放下,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在一座巨大的平台之上,数十道缭绕着黑色雾气身影一字排开,虽然看不清相貌,但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们的惊怒。 四周一片漆黑,宛如鬼蜮,在这近乎绝对黑暗的环境中,一点棕红闪光就显得格外扎眼。 在这抹闪光的一旁,一位面带黑色血液的天魔族人正朝着对面呵呵的笑着。但此刻他的笑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双带着猩红之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众人。 “魔坤,念及你还是我天魔族族人,更是我的师弟,对于你偷取圣晶的罪行,我可以网开一面,只要你把圣晶交出来,便饶你一条性命。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族规处置。” “大长老!” 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c位的天魔族大长老,他的身上黑雾如同流动的黑色沙砾不断地围绕其周身旋转。 无形的威压从黑雾中如海啸般向着前方铺展开来,一股巨大的压迫之力顿时向着那名天魔族族人压去。 在场的其他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足以将半边天撕碎的恐怖威压,试问自己在其面前必然早已经粉碎,连一点渣都不会剩下。 但是,在其身前的天魔族人却是不以为意,他身外漂浮着的毁灭之晶在威压降临其身的瞬间便爆发出来更加强大的威压。 好比是老虎遇上猫,那股原本庞大的威压竟然没能继续向前,反而被逼退了回来。 天魔族大长老显然没有想到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眼前的这位师弟魔坤竟然已经将毁灭之晶和自己的三魂融合在一起。 他急忙地吩咐众人道:“快,快运转阵法,将他轰杀!” 一时间无数黑气冲天而起,凝结成一道道图案极为繁琐的阵法。 下一刻五颜六色的光芒开始在黑暗之中爆发出来,铺天盖地的五彩之芒向着魔坤所在为中心降临下来。 更是一时之间,有无数的法宝,数件神器被祭出,恐怖的力量几乎要将这片空间扭曲撕裂。 “九魔锁天阵!” “血魔噬神阵!” “封神阵!” …… “哈哈哈哈哈哈哈”在无数阵法和法宝神通的攻击之下,毁灭之晶竟将绝大部分的攻击挡下,只有少许的能量波穿透而入。 即便如此,恐怖的能量依旧不容小觑。虽然魔坤伸出右掌将其这些能量波悉数接下,但在精神和肉体压力的双重打击下,魔坤的右臂也逐渐地失去了原状,扭曲再扭曲,粉碎再粉碎。 当疼痛到达最顶点的那一刻,正在融合毁灭之晶的魔坤陷入彻底地疯狂之中,眼睛里只有一片棕红。 在放声的大笑中,魔坤毫不理会那些渗透而入的攻击,他的身体在经受着攻击和魂魄融合的洗礼下虽然摇摇欲坠,但是周围的众人却能地感受到了其身上的气息正以惊人速度不断攀升。 见状众人的攻击也是更加的凌厉,那位天魔族大长老更是在挥手之间,幻化出了十三头黑色的魔龙,朝着那漂浮在魔坤身前正散发着璀璨棕红之芒的毁灭之晶张口便要吞去。 在剧烈的挣扎下,魔坤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清明,他用尽全力把头猛地向前一探,黑色的血液沾满了全身,只有一双棕红的眸子愈加明亮盯着了眼前的毁灭之晶。 就在十三头魔龙吞噬而来的刹那,魔坤一口将毁灭之晶吞了下去。 刹时间,一股毁灭一切的气息以他为圆点,一圈圈的扩散开来,环绕其周身三丈。 十三头魔龙和那些神通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丝爆裂的声响,刚一临近便烟消云散,周围的阵法连同那些攻击而来的法宝也在顷刻间蒸发殆尽。 它们生生被那股气息抹去了,仿佛它们本来就不存在一般。 “魔坤,你这个败类!” “疯子!快把圣晶吐出来!” “我的本命法宝!” …… 此刻所有人都是惊怒交加,他们有的喷出鲜血,有的大声呼号,就连那大长老都是无比震惊。 但还没等众人有什么反应,对面的魔坤身影消失不见,紧接着一颗数十丈大小的黑色旋涡在原来魔坤所在的地方显现出来。 旋涡缓缓转动,一股庞大的吸力从中涌现出来。 “这是……” 众人立即运转体内的魔气抵挡那股来自旋涡的吸力,同时来自灵魂本能的颤栗迫使它们不断后撤。 它们能感受到漩涡之中正在孕育着一个极为可怕的生命,一股毁灭一切,湮灭众生的势正在极速膨胀。 就连实力最强的大长老此刻都下意识地倒退了数步,不敢与之抗衡。 就在众人内心震撼、灵魂颤栗之时,旋涡中心处猛然之间睁开了一只竖瞳。 瞳孔一片漆黑,棕红色的瞳仁上有三个黑色的圆球,彼此有规律地逆时针转动着。 此地原本的规则在这颗黑球的转动下都发生了改变,一道道裂缝以竖瞳为中心向外伸展开来。 这颗竖瞳如同是被强行镶嵌在了这片空间之中,而这片空间却不堪承受,出现了要崩溃的迹象。 所有人在这只竖目睁开的瞬间,就感觉身体仿佛被深深活埋在地底深处一般,无比窒息,无比压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欲捏爆它们的心脏。 全场唯有天魔族大长老还能勉强支撑着站立,他死死地盯着眼前那颗散发棕红之芒的竖瞳,嘴角溢出鲜血。 他的心在滴血,这枚凝结着了魔族历代魔神之力,以及这无数年来天魔族不断收集而来的游离在混元界中的毁灭之息,为了整个魔族的复兴所积攒下来的全部底蕴。 在这一刻都被人夺走了,这比被他眼前之人挖心还要难受。 “这一切本该属于我!” 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如同一头受伤的凶兽,在狂怒之中,只能绝望地嘶吼。 那个传说能够诞生毁天魔帝的晶石,他自己经历千辛万苦才得到手的晶石,今天竟然被人在自己眼前硬生生地抢走了。 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师弟,也得碎尸万段。 “魔坤,你不得好死!即便你成功融合了大半的毁灭之晶,但是只要没有完全融合,都是在玩火自焚。你等着被毁灭之气撑爆吧!” “魔乾,你辈分虽然排在我前面,但是是谁害死了师尊,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嫁祸于我,无非是想要斩草除根,不落口实。那我就夺了这毁灭之晶,让你算计落空。” 从旋涡中传来一阵冰冷之音,毫无感情波动。众人虽然此刻心如刀绞,却也听得是背后一阵发寒。 “我算计落空。我算计落空!”天魔族大长老魔乾突然邪笑起来:“魔坤,你真以为吞下了这毁灭之晶,我就拿你没有办法。” “你现在只不过是强弩之末,即便是我不出手,你也必然会因为没有完全融合而殒命于此。” “到时候我再连同你一起吞下,成就我混元界界尊之位。” “到了现在,你还在痴心妄想。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竖瞳突然一阵晃动,在一阵扭曲之后,整个旋涡都开始膨胀了起来,整个旋涡加速旋转。 与此同时另一股力量推动着旋涡往反方向高速旋转。时间都仿佛要被拉伸出来。 周围的空间裂缝一下子大范围扩张开来,形成了一片真空的巨大缺口。 “魔坤快停下!” 魔乾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摔得粉碎,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弟性格之倔,比起死在自己之手的师尊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在用天魔解体!” “这么做的话,只能魂飞魄散啊!” 在强烈的生死危机之下,众人已经顾不上其他,都朝着远处疯狂地爬行。 魔乾也是不由的向后连连倒退,嘴中还欲嘶吼,却发现自己已经根本张不开嘴。 那原本棕红的竖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巨大的面孔,他属于魔坤,一生桀骜不逊,放荡不羁的魔坤。 此刻的魔坤脸上透着疯狂,绝望,无奈,喜悦,忧愁和释然。 “我生有大宏愿,追寻魔道之尽头。奈何师门不幸,宗族不幸。师尊,我魔坤唯有以死谢罪,愿往后天魔族能够重归巅峰!” 伴随着最后一声叹息的余韵,整个旋涡轰然崩溃,无尽的毁灭之气夹带着魔气疯狂的翻腾转动。 众人疯狂的想要逃窜,奈何刚才都吓摊在地上了,都只是疯狂的扭曲着身子。 魔乾怔在当场,难道他真的就这么死了? “不!!!” 但只是片刻,众人的表情就凝固了。 因为毁灭之气并没有向他们汹涌而来,而是化作一股爆炸之音,翻腾的毁灭之气中,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爆炸中心走出。 它身着棕红色的斗篷看不清其面目,无尽的毁灭之气都环绕着它,仿佛迎接新王。 这是什么鬼?众人心中都在震惊中纷纷猜测起来。 “你没死!”魔乾愣在当场,他瞪大眼睛看着。 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对于未知,永远都有所忌惮。 “原来这就是毁天魔神帝的力量!”一阵波纹回荡间,一声饱含沧桑的声音从爆炸中心传了出来。 “什么!”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就连魔乾也同样如此,难道他已经完全融合了? “这不可能!”魔乾依然不相信,手一挥,一条百丈魔气大手便向着那身影拍去。 “轰”巨手毫不费力的把那身影拍碎,连一点抵抗都不带的! 魔乾心中原本就有猜测,现在确信无疑了。 “该死的!封闭所有出宗的通道!就算把整个混元界给掀翻了,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一点棕红以极快的速度遁入了天之渊外的魔海之内…… 第一章 南陲军旅 十匹快马在山林中疾驰,马蹄踩在刚下完雨的山路水坑中,溅起一路的水花。 以一位身着蓝衫的戎装青年为中心,九名身着素革的将士排成两列纵队,马鞭不断地拍击在身下的马匹之上。 十匹骏马受到刺激,马鸣声不断,身形也变得更加的迅捷。 而在这蓝衫青年所骑骏马的身前赫然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身着亚麻色皮袄,此时正好奇地扒拉着马鬃,虽然之前从来没有坐过马背,但却在疾驰间脸上没有半点惊惧之色。 这让正驾驭着马匹的蓝衣青年心生惊异,不由得在心中暗叹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再加快些速度,今天晚上之前必须走出南陲群山。”被九骑围绕的蓝衫青年轻喝道。 “是。”九骑异口同声高呼,在幽静的山林间回声好似龙吟虎啸,振聋发聩。 十骑在山林野路间风驰电掣,山风扑面,吹打得将士们的衣襟猎猎作响。 在蓝衫青年马上的少年抓着紧紧地拽着马鬃,整个人伏在马背上。 山风从他的脸庞呼啸而过,虽然头发凌乱,甚至还流下了清水鼻涕,他的双眸之间却闪动着奕奕神采。 自他记事起,所看见的世界就是这眼前一望无际的连绵群山,他很期待外面的世界会有何不同。 他抿着嘴笑,脑中回想着陈老头临别时看向自己依依不舍的眼神,好像是他身上藏了啥宝贝一样。 转而他想起更小的时候问陈老头,这山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老人双目微眯望向北方,孩童顺着老人的方向望去,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老人沉默了半晌,轻叹一声,旋即对孩童说道:“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接你出这十万群山的,出去了你自然会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的。外面的世界精彩要等你自己去闯荡才能体会的更加真切。” “哦!”孩童似懂非懂地看着北方,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好多的大肥羊,他乐呵呵的笑,嘴角的哈喇子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老人见他这幅模样,在他屁股上一拍,笑骂道:“瞧你那点出息!”脸上先前惆怅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孩童龇牙咧嘴地朝着老人做了个鬼脸,转身和大花猫玩耍去了。 临别的时候,少年还是有些不舍这个自己生活了十三年的小村子,更舍不得那个陪着他一路长大的老头。 他原本想要陈老头子跟他一块走,但老人推辞说自己一把老骨头,经不起这一路上的颠簸。 他原本还对老人夸下海口,说自己不消一个月的功夫就能给老人做一驾马车出来。 却被前来接他的蓝衫青年告知,即日就要启程。 他原本挺的笔直的腰杆一下子就焉了,他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缓步走到老人的身侧,拉了拉老人的胡子,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堆悄悄话。 老人听完不置一词,只是笑着摇摇头。 “你不是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的嘛,总是缠着我一个老头子叫什么事嘛,快去吧,那里还有你的亲人在等着你呢!”老人一抬手打断了少年还要胡闹的举动。 少年气呼呼地嘟嘴嚷嚷道:“真没劲!不理你了!”他径自走向蓝衫青年,嘴里喊道:“我们走吧!不用理这个老家伙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依旧是一步三回头地偷望那老人是否起身跟来,却只见他坐在那里,嘴角带笑,默而不语。 蓝衫青年见状也是微笑不语,等少年上马后,他躬身向老人作揖:“陈老,多保重!” 老人点了点头,开口道:“替我向王爷请个安,就说我陈亦一切都好,年纪虽大却尚能食肉,我本就不在意功名利禄,无须王爷再为老夫操心了。” 等众人都上了马,准备出发之际,少年突然转身对老人呼喝道:“陈老头,等我出去学了本事回来,一定给你带上最好的酒,到时候不要忘记给我接风啊!” 老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原本在屋顶上睡觉的大花猫被他这么一喝,抖了抖身子,睁眼撇了那个浑小子一眼,两只耳朵竖起,嘴中“喵呜”一声表示十分不满。 少年瞪了它一眼,举起拳头朝他挥了挥:“大黄!到时候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瓦砖上的花猫举起尾巴挥了挥,它一直都有些郁闷,这小子为啥一直用一只狗的名字来叫唤自己,这让它在其他同伴面前很丢面子。 “驾,驾。” 随着马匹的一声声嘶鸣,队伍正式出发。山野间久久地回荡着那个少年最后一声兴奋的呼喊:“出发咯!”惊走一阵树冠上栖息的大量的燕雀。 陈姓的老人静坐良久,直至再也听不见队伍的声音才站起身来,他眼角微微湿润,对着屋顶上的花猫呼了一声:“走,吃饭!”起身走进屋内。 南陲群山位于蟠龙帝国的东南面,东临朱砂群岛,南接古塬国,因为群山峻岭,且地理位置偏僻,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通要道。 这里除了鸟无人烟之外,更是不必担心有战火会蔓延至此。 所以在蟠龙帝国的军帐之中将那些不敢上战场的逃兵戏称为南陲人,以示对逃兵的轻蔑与不屑。 并前蟠龙帝国的朝堂更会把有罪之臣流放到此处来开山修道,久而久之,这里就渐渐变成了蟠龙帝国人尽皆知的南陲蛮夷之地。 此时群山之间,两列纵队正在疾驰,他们不知疲倦地一口气跑出了数十公里,倘若是在平地上,那已经算是很远的距离。 但是在这群山之间,山势时起时落,实际上也只不过是走出了大半的路程。 有一趴伏在马上的少年转头看着这些周围同行的人,他们一个个似乎都显得很是急切,显然也没有要停下来休息一下的意思。 他有些不解,为什么非要跑这么快,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赶路又颠又累吗? 他想不通索性回头问坐在身后的蓝衣青年:“大哥哥,为什么我们要赶这么急啊?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 那位蓝衣青年一边驱策着快马,一边半开玩笑地逗弄那孩子说:“你的父亲着急要见你,要是没在规定的时间回去啊,我们都得被打屁股。” “原来我父亲喜欢打你们屁股啊,晓得了。”少年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我父亲长得啥子模样?比我好看不?” 蓝衣青年闻言低头仔细地打量了那明眸皓齿的少年一眼,抬头仿佛认真思考了半晌,很肯定的答复道:“长得还凑合,就是没你好看。” 周围闻言的将士们都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唯独少年有些失望,看来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也没有办法打败自己这个胡杨村的颜值担当,无敌真是寂寞啊! 与那蓝衫青年并驾齐驱的一位士卒,开口提议道:“黎统领,我们基本上已经离南陲山脉的出口不远了,要不停下来休息一下。这山路兄弟们都跑累了,马也吃不消这来回两趟啊!” 蓝衫青年回头看了看众将士,果然见九骑各个汗流浃背,有些喘着粗气。 “大家再坚持一下,等出了山,休整半个时辰。” 第二章 更残漏尽鬼泣时 距离南陲群山最近的州镇是四十里开外的虞州平南县,其间沿途遍布低洼水潭和星罗棋布的沼泽。 这里曾是虞人先祖的发源地,那些大小各异的沼泽与水潭曾经是相互联通的湖泊。 随着湖泊的逐渐干涸,虞人先祖们逐渐都搬离了此地。繁盛一时的湖域文明犹如昙花一现,就此衰落。 夕阳低垂,晚霞殷红。 以蓝衫青年为首的众人此刻正在一处被弃置的古祠内休整,霞辉从古祠破碎的屋顶上透射下来。 祠内的石砖地面和四周石墙在常年的雨水浸润下,已经布满了青色的苔藓植物以及一些荒草。 众人拣选了一处荒草较少的地方盘膝坐下,而马匹则被栅在祠外的几颗水杉树上。 军卒们啃着出发之前带来的干粮,谁也没有说话。残破的古祠墙面四处漏风,风吹过之时,还会发出窸窣的呜咽声,好似有鬼魂在啼哭般瘆人。 蓝衫青年此时正在门口警戒,回头看到一个不大的身影就蹲在自己身旁,嘴角上还挂着烙饼的残渣。 “这么快就吃完了,还要不要啊。” 蓝衫青年将手中的一块烙饼递了过去,示意那名少年再来一块。 “我不用了,你吃吧。” 少年手中扒拉着地上的荒草,抬头摇了摇,旋即又望向了远处的原野。 “怎么不在里面呆着?” 蓝衫青年收回了手,伸了个懒腰,惫懒地随口问了一句。 “里面的人都说话,还有那风声太扎耳朵,听不惯就出来了。” 少年拔下一根长在石缝间的荒草,开口说道。 青年低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有些犹豫之际,他看到少年那澄澈的眼神朝他望了过来。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黎越,是冀王麾下西北军第一军的统领。而你的父亲正是冀王殿下。” “黎……越,冀……王,黎越……冀王……”少年口中反复呢喃着,若有所思。 “黎大哥,那我的娘亲呢?她叫什么呀?”少年再一次目光落在了身旁的名唤黎越的蓝衫青年的脸上。 此时的黎越暗自后悔自己刚才嘴巴太快,脑子没跟上,竟然差点说漏了嘴。 他想起在来之前冀王殿下再三叮嘱自己不要将少年的身世告诉他,特别是他的母亲。 此刻他头上少见地渗出了冷汗。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黎越把头上的冷汗抹掉,脸上挂起了一张毫无违和感的笑脸,没等少年说话便道: “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呢?你先跟我说说呗。” 少年歪头看了他一眼,撇撇嘴道:“我只知道陈老头告诉过我,我的名字叫做翟辛,但是在村里头大伙都叫我伢子。” “所以除了陈老头,基本没人知道我还有这么个名字。” “翟辛。”黎越回过头,避开了少年的目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讶色。 他心中激起波澜,冀王殿下明明姓祁,为什么他的孩子会姓翟?难道是跟着她母亲翟姓的? 可是他作为冀王府的府兵统领这些年里,根本没听说冀王府上有一位姓翟的妻妾。 莫非他…… 黎越回头打量了少年一眼,想要找出这位少年与祁姓冀王的相似之处,可他的想法却是落了个空。这不由得让他心中猜疑更盛。 “黎大哥,你怎么了?”少年翟辛举起手在黎越眼前晃了晃说道。 黎越回过神来,刚要开口解释,却突然顿住了,他目视前方缓缓站起身来。 他周身骤然之间有一阵气旋凭空出现,快速地旋转起来。 少年翟辛还未反应过来啥情况,一股浮力就出现在他的身下,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悬浮离地,被那股力量他送入祠内。 少年瞪大了眼睛,嘴巴还没合拢便摔在了祠内的一处地面上。 “嗖,嗖,嗖,嗖” 几道人影几乎在翟辛的眼前一闪而过,他回头只见得原本在古祠内休息的军卒们如今只剩下一人站在他身边,其他的人竟然不见了踪影。 “他们……”翟辛还有些愣神发懵之际,就听见祠外传来了黎越的声音: “不知道诸位前来有何贵干啊?” 此时,残阳如血,月出平原。夜风中三道黑色的身影远远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其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一男一女。 三人都身着黑袍,在领口绣着一只栩栩如生血红色的鹰型图案。此鹰展翅而飞,双爪朝下,仿佛它正从高空俯冲而下,犀利的目光紧盯下方,猎物已经无所遁形。 三人不疾不徐地走到众人面前十数丈处停住,为首的中年男子伸出双手,抱拳一笑: “小兄弟,我们只是奉命来杀一个孩童。还望你能行个方便。” 黎越双目微眯,纹丝未动,他嘴角微微一翘,冷声讥笑道:“黑鹰教的走狗,走路也不带眼睛的吗?我们队伍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孩童,要是着急找,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指条明路。” 黎越认出来人正是东域境内臭名昭着的杀手组织黑鹰教的成员。 他伸手一指西方,面不改色地说道: “刚才我们看到一队人,朝着西面去了,队伍里好像有个孩子。” 站在中年黑袍人左侧的黑袍青年冷哼一声:“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要是真有这队人,我们会不知道?” 他说话间,从不远处的一颗树杈上飞来一只通体乌黑的鹰落在了他的肩上。 为首的中年男子咧嘴一笑:“既然各位要拦路,那我们看来也没得谈。!” 他的神情蓦然一变,满脸肃杀之意毫不掩饰。他抬手间,方圆三十丈立刻笼罩在一个血红色半透明的能量罩当中。 “什么时候……” 黎越原本还平静的面色一变,他竟然会在毫无察觉之间,让对手布下了阵法。 他的目光看向了中年男子身后站在黑袍青年肩头的黑鹰,双目一寒。 “是它……” 黑袍青年拍了拍手,戏谑地笑道:“看来你们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我们已经等你们多时了。” 然而下一刻,一道法诀从他手中弹出,在半空中化作一柄通体血光的长刀,径直就朝着黎越劈斩而去。 黎越手上一阵色彩闪烁,他竟双手硬是接住了那长刀,一阵流萤闪过,手中的血色长刀化作无数红雾崩溃开来,弥漫间竟然遮住了三名黑袍人的身形。 “大家小心……” 黎越身子向后一仰,就见三根黑针贴着他的额头飞过,没入身后古祠的石墙中,发出一声爆裂之音,石墙被炸出一个大洞,原本就已经极为残破的古祠不堪其重,轰然间便开始了坍塌。 翟辛被身旁的军卒一把抓起,身子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几欲晕厥。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片平地之上,而原本的古祠已经沦为了一片废墟。 而三名黑袍人红雾消散间浮现在众人的面前,与它们同时出现的还有三头暗红色如狼似虎的魔物,它们面目狰狞地死死地盯着众将士,从锋利鲜红的獠牙流下了散发着腥臭气味的痰水。 八名将士身上同时爆发出光芒,各色的能量波冲着身前不远处的三人三兽便是一顿招呼。 三头魔物几乎是同时跃起,迎着各色的能量波便冲了出去,大部分的能量波都被它们轻巧躲过。 在半空中它们硬接下其余的能量波从三个方向撕咬下来,与此同时三名黑袍人相继出手。 数柄比方才大了许多的血色长刀伴随着一连串的散发妖异黑芒的长针,穿透了那些能量波,朝着众人飞射而去。 众军卒只得调转体内的力量全力防守,而黎越的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杆鎏金长枪,长枪在身前横扫,一股强横的气浪硬生生将那三头正在半空的魔狼身子直接破碎了开来。 迈步间,黎越挥手间一柄莹白色的刻有复杂纹路的符剑悬浮于半空,其剑尖向上猛地斩出一剑。 一道莹白色的剑光划过长空,与血色光罩碰撞到了一处,发出一连串尖锐的爆破之音。 血色光罩赫然间从中间被一分为二,顷刻间竟然破碎了。 原本还在操纵血色战刀的黑袍青年,身子一个踉跄,喷出一口鲜血。他失声叫道: “怎么这么强……,你不是只有九星阶的实力吗?” 黑袍女子和那为首的黑袍中年男子面色皆是一变,两人竟然放弃了攻击,转身化作两道乌光想要逃遁。 那黑袍青年根本来不及多想,同样化作一阵乌光想要逃遁。原本在半空中的飞针和长刀同时烟消云散。 黎越看着如丧家之犬般的黑鹰教三人向着半空中的符剑一指:“灭!” 随后只见一道银光闪过,伴随着远处传来的两声惨叫,原本乌光中逃遁的黑袍青年与黑袍女子直接被拦腰斩断。 黑袍中年男子惊呼一声:“该死!天轮阶!你之前都刻意隐藏了修为!” 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声音便戛然而止,随后他头颅重重地落在地上。 蓝衫黎越扫了扫衣服上的灰尘,摇头叹道:“一个地煞阶前期,两个九星阶后期我还没放在眼里。何必呢?” 翟辛从古祠中被拽出来之后,就看得一愣一愣的,此时他望向黎越的眼神明显有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神采。 众将士也都暗自心惊,他们都只知道黎统领是从西沙荒漠刚刚试炼归来的高手,却不知道他竟然已经强到这般地步。 天轮阶啊,这较之冀王殿下也只差一步之遥。 黎越回头望见站在不远处的少年看向自己,冲他洒然一笑:“怎么样,还不赖吧!” 第三章 大星官 蟠龙帝国,帝都,太阿城。 一座气势无比恢弘的宫殿巍然耸立于太阿城的中心,八条笔直的大道以宫殿为起点向着四面八方延展出去,直抵太阿城的八座城门。 在八条主干道之外,还有九百九十九条支道,纵横交错于城内鳞次栉比的建筑之间。 东域十九国中,蟠龙帝国地域最广,势力最盛,其帝都也绝对担得起这份名声。 太阿城被建造在东域三大灵脉之一的龙息灵脉的灵眼之上,通过一座庞大的聚灵阵,汇集了磅礴的灵气。 对于普通修士来说,这里与传闻中的洞天福地相比也不遑多让,即便是一些底蕴不弱于蟠龙帝国的东域大宗门也多半会将分总设立在离这不远的群山间。 久而久之,太阿城便在幅员辽阔的东域赢得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天下第一城。 而此刻在一座耸立于太阿城正中心的巨大塔楼中,一位身穿黑袍的年近古稀的老者正盘膝而坐,而在他的面前跪拜着三名青年。 三名青年此刻浑身剧烈地颤抖,仿佛正在遭受极大的痛苦,冷汗浸湿了他们的全身。 虽然他们没有张嘴,但是一缕缕的唾液不受控制得流溢出来。 老者缓缓抬起有些干枯的右手,轻轻点在一名青年的眉心。 青年的眉心立即浮现出了一幅血红色环形的虚幻图纹,原本静止的环状图纹在老者右手指尖的挥动间,立刻剧烈的扭曲晃动起来,那些如同一个个齿轮般的图纹被老者随意的拨弄着。 那名青年的双眼蓦然睁大,瞳孔瞬间变得涣散,七窍都溢出了鲜血。 见状老者收回了右手,有些遗憾地叹息道: “哎,这么快就不行了……还什么天之骄子,百年一遇的旷世奇才。” 随着老者的手指抽离青年的眉心,那名青年立刻瘫软跌倒在地上,已然全无生机。 一旁的另外两名青年即便是身处巨大的痛苦之下,但依旧被这一幕刺激到,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老者左手向着那名已然身亡的青年的尸体隔空一抓,有七缕灰白色的气息从那青年的七窍中被抽离。 老者赫然间张口将漂浮在掌心中的灰白气息全部吸入腹中,随后打了个嗝。 “刚才转动他命轮的时候,转得有点急了,一魂两魄居然直接消散掉了,看来今天还要再吃一个……” 老者抹了抹嘴,目光落在另外的两个青年身上。那两个青年在这一眼之下,径直就昏死了过去。 老者冷哼一声:“连这点痛都吃不住,怕是连煞星命格的煞气都经受不住。” 老者站起身来挥手间抹去了这两名青年刚才的记忆,独自扶梯而上,登上了塔顶。 老者仰头望向星空,有七颗星辰成的斗形排列,而老者却盯向那七星不远处的虚无星空,沉默良久,缓缓握紧了双拳。 “黑炼帝星……早晚我会回去杀你……” 远处的夜空中一只黑鹰出现在老者的视野中,他缓缓松开了握紧的双拳。 随着黑鹰落在老者的掌心,一封信件从黑鹰的右脚踝处被老者取下,信中只有一句话:任务失败,那孩子已在归途。 老者双目射出寒芒,手中的信纸直接化为灰烬。 他回想起自己在十三年前通过命数推演所看到的那幅画面——一个裹挟着红色流炎的身影挥剑斩去了自己的头颅。画面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他几乎感受到了久违的生死危机。 他原先以为是自己推演出了差错,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在不久之后的一天的晚上,夜空忽然之间一片血红,那种生死危机的感觉默然再一次涌现在了他的心头。 这次本就修炼命术的他不敢再不以为意,为了以防万一,他不惜用十年寿元为代价,动用了一生中只能施展三次的禁术,结果却发现这份危机的源头,竟然只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他不远万里赶到了人族所聚集的东域,经过多次推算,定位在了如今的蟠龙帝国境内。 当时蟠龙帝国新帝登基,举国欢腾的同时,太阿城更是守备森严,各路高阶修士都前往礼拜 。这让原本因为受伤而修为跌落的他,着实费了一番苦心。 好在蟠龙帝国原本就信奉观星占卜的传统,最终他通过施展占星之术,得到了新帝的赏识,成为了蟠龙帝国的一名星官。 但是正当他要准备抽空出手结果那个扰乱其心神的婴儿之时,竟然发现自己没法再定位它的位置了。 他原以为是因为太阿城的特殊禁制让他的推演失效,为此他还出城尝试了多次,结果都不了了之。 他只得留在了太阿城,暗中调查,经过一年的努力,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所有的线索全部指向了冀王府,但是冀王却是皇帝陛下关系最好的兄弟,更是刚刚在西沙荒漠打完胜仗,风头一时无两。 为了防止自己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他再次选择了按兵不动,在这期间他几乎用尽了一切手段调查冀王与那婴儿的关系以及那名孩子的下落,但终究是碍于冀王的身份。 每次他都是无功而返,这一等就是十二年,曾今的星官已经变成了蟠龙帝国的首席大星官。 直到一个月前,冀王暗中派出了一匹军旅南下,这让心思细腻的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他立刻派人追踪,最终确定了那个孩子就在南陲之地。 为了防止冀王起疑心,他联系了杀手组织黑鹰教,让他们在那孩子归来的途中截杀他。但是现在…… “冀王……” 老者双目锁定在了太阿城西北方的一片独立的区域,那里灯火通明,赫然便是久战沙场的常胜将军冀王的府邸。 “黑鹰教这帮没用的废物,要不是我的旧伤复发,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还好我没全部指望他们。”老者脸色慢慢平静了下来,嘴角渐渐上扬。 “我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而与此同时,在皇宫深处的一间密室中,一位身穿白金帝袍的中年男子借着灯光翻阅着一本本奏折。 他身旁的奏折堆成了两堆小山,左手边一堆是未审阅的,右手边一堆是已经审阅完成的,与奏折同在右边的还有一名默然站立的黑衣修士。中年男子用手抚了抚眉心,有些倦怠之意。 “当年我要是知道当了皇上要批这么多奏折,说什么我也要去跟归真抢一抢那冀王之位。” “这家伙当年就那么鸡贼,我当时不知怎么就迷糊了呢。” 说话间中年男子面带微笑,原本批阅奏折的倦怠之意也随之一扫而空。 他见没人回应,便看了看身旁的黑衣修士无奈道: “清风,每次我想找人说说话的时候,你都像个木头一样杵着。到底能不能机灵点,跟了我这么久了,这点悟性还没有吗?” “是。只不过——”那黑衣修士顿了顿,随即回复道。 “毕竟是您和冀王殿下之间的事,我一个随从怎么好插嘴。” “呵呵,我看你啊就是太痴迷于修行了,要是能多花点时间增长些学识,那你肯定比黎越那小子招人喜欢。” 中年皇帝笑骂道。 “嗯。” 黑衣修士清风缓缓地点了点头,在他心底一直觉得他可比黎越招人喜欢,那小子总是动不动就耍嘴皮子,自己和他相比可不稳重多了。 “你瞧你!平时对我都板着一张脸,一提起黎越,你小子眉毛都快上天了。” “臣不敢,陛下——”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不成。” “我可是听说黎越从西沙荒漠试炼归来了,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啊,说不定下次较量的时候,你就得吃大亏。” “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期望。” 黑衣修士语气诚挚地说道。 “嗯,朕听说最近,有不少修行宗门的核心弟子莫名奇妙地失踪了,奏折都上报到我这里了,你们监察司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端倪。” 帝袍中年眼中的笑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因思考而变得无比深邃的眼眸。 “是的,臣也听说了。目前还在调查之中,但是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情的背后都与观星楼的大星官有直接或间接的关联。” “大星官,巫魁。” 中年皇帝抬手敲击着桌上的奏折,突然猛地一拍。 “这些年他的那些破事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总该有个限度,如今他更是变本加厉,视法度于无物。 “看来是时候肃清他了。” 第四章 旋涡之上,道其所道 “哎,你别走啊!快跟我说说呀,你刚才是怎么把那三个坏人干掉的?” 南陲之地的夜空下,一片废墟旁,一位情绪激动的少年快步跟上一名蓝衫青年。 青年双手背在身后,没有理会身后少年的询问,只是对着从不远处走来的几位士卒问道:“都处理完了?” “是的。都按照您的吩咐处理完了。”靠前的一名士卒首先开口回应。 “嗯,既然都处理完了,那我们就出发吧,此地荒凉若是这些刺客的余党,怕是会有不少麻烦。”青年一挥衣袖,吩咐完就向着自己的马匹迈步而去。 “等等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少年立刻小跑着跟了上去。 这一高一低的两人正是刚刚遭遇刺客袭击的黎越和翟辛。 翟辛想要上马,奈何黎越的马比之旁人的都要高出一截,翟辛只得拽着那的尾巴想要爬上去。 结果他刚一用力,马鸣声大作,这匹马一时间起来凶性,后蹄抬起就向着后方作势要踹去。 翟辛眼看着一个巴掌大的马蹄迎面而来,猝不及防之下,双手上力一卸,一个闪身在地上连翻了几个大跟斗,身上立刻就沾上了些污泥。 黎越架着马朝他走了过去,伸手递过一块脸帕。 “下次要上马的时候,先跟我说一声啊。” “芦花的脾气可不好,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这次就全当是一次教训了。” 黎越虽然脸上没有作出什么表情,可翟辛分明就看出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笑意。 “哎呦。”翟辛拿着帕巾在脸上先用力地抹了一把,随后又在身上来回蹭了蹭,直到全部都清理干后,才将这帕巾递还给黎越。 黎越手一招,帕巾直接就自己飞向了黎越,还没等翟辛惊奇地发问,帕巾就直接在半空中消失地无影无踪。 翟辛双目瞪得溜圆:“那条帕巾去哪了?” “想知道吗?想知道的话,先上马,我们边走边说。” 黎越伸出一只手将翟辛拉上了马,见大家都准备就绪,便吩咐道:“出发。” 星垂平原,虫鸣于野。皎洁的月光洒在原野之上,零星有几只萤火虫在野草间散发着绿莹莹的光芒。 翟辛的眼睛始终盯着那些萤光,他的神思有些飘远,想起了以前在山里面和陈老头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而他身后的黎越目光始终盯着远方的黑夜缓缓说道:“我之所以能够使那帕巾凭空消失,并且轻松地解决了那些碍事的家伙,是因为我是一名修行者。” “在天地之间存在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能量,它超脱于人的五感之外,只有通过特殊的方式才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 “这种能量被称为天地灵气,通过汲取这些天地灵气,人能够获得本不属于自身的力量。” “而像我们这些汲取天地灵气的人,便被俗称为修行者。” “怎么才能像你们一样成为修士啊?”翟辛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他原本有些飘远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抛之脑后,被翟辛的问题吸引了。 黎越没有立刻回答,他顿了顿忽然问道:“翟辛,你为什么想成为一名修士?” 翟辛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要跟你一样成为很厉害的人咯,这样就可以把那些欺负人的坏蛋打得落花流水了。” 说话间,他还举起拳头挥了挥。 黎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想要成为修士,首先要能感受到灵气的存在” “而想要感受灵气的存在,就必须开启第三目。而——” “想要成为修士还要再多长一只眼睛啊?它长啥样啊?” 翟辛惊讶地打断了黎越的话。 此言一出,黎越一愣。 他没想到这孩子的思维如此跳脱,自己都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其实所谓的第三目,并不是真的会再长出一只眼睛。” “它指的是当人处在心无旁骛,精神高度放空的状态下,能够通过外界灵力的刺激,觉醒一种名为精神力的人体潜藏的原力。” “再借助灵力与精神力之间的相互感应,构建起人体与灵力间的一种全新联系。” 黎越原以为自己抽象的描述可能过于抽象,结果却发现身前的孩子竟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然后就听见他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成为一名修行者。你帮我觉醒那个精神力吧。” “呃……”黎越一时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他抽出一只手拍了拍翟辛的头道:“小家伙,修行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么跟你说吧,在修行这条路上走就好比是徒手攀登悬崖。” “你不知道哪一刻你会失足坠落,跌得粉身碎骨。” “既然这么危险,那你为什么当了修行者?”翟辛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会飞啊。”黎越笑道。 “………”这次轮到翟辛无言以对了。 “跟你开个玩笑。” 黎越神情一变,目光坚定地看向北方,肃然道。 “因为我有必须变强的理由。” “哦。”翟辛听出了黎越说话时的语气有了明显的变化。 尽管他很想知道那个理由是什么,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过了很久,黎越对翟辛说道。 “你要想觉醒精神原力得回来了太阿城由冀王殿下亲自定夺。” “但我还是要先给你提个醒,觉醒精神原力并非易事,而且还存在着不小的风险。” “很多人都因为没办法承受精神原力的压迫,精神最终崩溃,失去理智,沦为了半疯半癫的痴人。” “即使是我们修行者,在不断强大的同时,同样面临着精神力量的反噬,倘若心神失控,也极有可能身死道消。” 翟辛这回听得有些蒙圈了,这都哪跟哪啊! 原本还想着成了修行者便可以帮助自己达成很多理想来着。 比如去吃遍世间美食,看遍外面的大好河山,惩恶扬善…… 可听黎越这么一说,修行的最终目的怎么好像是如何迅速地沦为一个疯子,这让他原本坚定不移的修行决心有了不小的动摇。 “要想迈入修行之途必先学会承受孤独。只有强者才能在修行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而强者只有两种。” “一种是名副其实的天才,一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黎越仿佛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想要告诫翟辛。 他渐渐地放慢了马匹的速度,周围的士卒们都不约而同地慢了下来。 夜风袭袭,黎越静静地看着前方悠远漫长的黑暗道路,回想起自己在西沙荒漠的试炼之地内的场景。 在最后的那场考验之中,就连他这个几经沙场的将领也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由纯粹精神力化作的精神风暴,顷刻之间便能将还尚未跻身上境的修行者的精神力量撕得粉碎。 它并不会伤害修行者的身体,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更为致命的精神打击。 在巨大的压迫之力下,修行者的信念会被击溃。 原本所坚信的崇高信仰,和一直以来不愿放弃的执念,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行镇压,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抗的情绪。 一股强烈无比的挫败感从心底里忽然之间喷涌而出,随后无数原本被压抑着的负面情绪全面爆发开来。 几乎没有人能在这场精神旋涡中全身而退。 有的试炼者精神崩溃迷失了自我; 有的自此误入歧途踏上了不归路; 有的则从此意志消沉一蹶不振; 有的虽然勉强熬过了考验,却在其心神间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裂缝。 在那场风暴中,他发现原来自己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坚强。他似有所悟。 原来所谓的坚强都是被逼出来的斗志,也仅此而已。 他有些释然,但更多的是迷惘。 黎越无法忘却在他濒临崩溃前所看到的那副画面。 在那强烈的精神压迫下,他隐约间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旋涡,它横亘于天地之间。 万事万物都被一股不可抗力牵引着,朝那旋涡的中心移动而去。 他看到自己的身影也在那庞大旋涡中挣扎,只不过相较于那庞大的旋涡,那一点挣扎根本翻不起一丝浪花,反而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旋涡的中心悬浮着一个苍白的空洞,宛如一张大口要将一切都吞入其中。 黎越隐隐觉得自己瞥见了一个此生本不该、也不可能看到的惊天秘密——这天地间的亘古不变的一幅浩瀚法则。 他漂浮在那旋涡之上,亲眼看着自己的身影被那苍白的空洞所吞噬,随后他的眼前一片漆黑,陷入了昏迷。 等他再一次苏醒时,他已然不知怎地顺利通过了试炼。 而且不但成功晋升天轮阶,而且连跳三级,达到了天轮阶大圆满。 距离上境只差一步之遥的天蕴境界。 营帐之中,好几位将领候在周围,见其苏醒,纷纷围上前来。 在他们之中有慰问关心的,有恭喜道贺的,也有眼神不善,心生嫉妒的,帐外还有更多的人鱼贯而入。 人心百态尽显,拥挤在这小小的一方营帐之中。 那一刻他眼中的迷惘更深了。 黎越慢慢回过神来,却发现翟辛不知何时趴在马背上睡着了。 他四顾茫然,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脑海之中有一念如晴天霹雳般炸响,久久回荡在其心神之间。 他的眼神之中渐渐有明亮之芒闪烁,这几个月来心头的迷惘好像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心神复清明。 “我为我道,道其所道。” 随着声音的回荡,在黎越心神间那原先只若一缕微风般的思绪。 一时之间化百化千,化作一阵猛烈的狂风,吹过黎越心神的每个角落。 隐约间,黎越感受到了自己原本停滞的修为。 居然在这一刻出现了些许松动,他知道自己迈入上境已然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黎越勒马挥鞭,身心一片清明,周围的士卒们也纷纷精神一振加快了前进速度。 一行人马在夜色之中扬长而去。 只留下身后几处荒草堆中的点点萤光以及这南陲之夜的阵阵虫鸣。 第五章 天贶节 虞州是蟠龙帝国南部仅次于苍鹭州的第二大州郡。 其北接苍鹭州,东傍黄岐州,西邻芫华州,南面便是那南陲边境的十万大山。 虞州的百姓主要由三部分组成。 绝大部分是原来南陲之地先民的后裔,另外一小部分是一些从别州前来做买卖的商贩,还有最后一部分则是被贬而来的迁客。 仅仅是尚和元年一年,便有近五十多名朝堂官员被贬谪至虞州。 虞州也因此被戏称为“迁客之都”。 虽然虞州是蟠龙帝国南部的第二大州郡,但是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以及政治原因。 其综合实力与南部第一州的苍鹭州仍有较大的差距,而与面积相对较小的黄岐州与芫华州却相差无多。 每年六月初六是虞州的一个传统节日——天贶节。 这个古老的节日可以追溯到南陲先民时期。 原本的南陲之地猛兽横行,南陲的部落先民们经常受到野兽的袭击。 而更为可怕的是南陲湿气极重,很多居民都因得伤寒而亡。 直到一日,天降闪电,劈中了临近部落的树木,大火熊熊燃烧,百兽惊退,人们才发现了火焰能够有效地驱散野兽。 而恰巧就在第二天,一名患上伤寒的部落居民误食了一种神奇的红色浆果,整个人竟然渐渐地病情转好。 部落的先民们便将这种植物的种子带回去种植,结果原本无法医治的绝症不攻自破了。 这种植物被南陲先民命名为辣茄。 部落的先民们认为这是上天赐福于他们,便特地设立了一个专门纪念天赐神火与辣茄的节日。 后来慢慢演变成了如今的天贶节。 每当天贶节到来之际,虞州各地的县城都比以往要热闹许多,很多在外的游子也会不远千里回乡探亲。 而在天贶节,有两件事是必不可缺的,一件是拜火,而另一件事便是食用辣茄。 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两件事,使得天贶节成为了虞州一年之中最为隆重的节日。 即便是那些外乡人,也逐渐融入到了天贶节的传统文化之中,辣茄那独有的麻辣风味渐渐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 一些商人嗅到了其中的商机,便将其转运至蟠龙帝国其他州郡中贩卖,结果辣茄之风盛极一时,甚至远销他国。 虞州也因此得到了另一个响当当的名号——辣茄之乡。 当翟辛从朦胧中醒来时,他便被一股浓郁的香气撩拨的食指大动。 他刚想起身探寻香气的来源,便感觉到全身发麻,脖颈处更是传来强烈的酸疼感。 “哎呦喂!” 翟辛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舌头也打了个结,憋了半天才吐出了三个字。 黎越原本还想着叫醒翟辛,见他自己就醒了过来,还嗷呜乱叫,便知晓他是睡觉落枕了。 黎越左手勒住马缰,右手食指点在翟辛的后颈处,一股轻柔的力量缓缓注入其中。 翟辛感受到一股冰凉的气息流入了自己的经络之中,气息所到之处,酸麻之感渐渐消退。 足足过了两分钟,他的全身才恢复了正常。 “啊呀!终于舒服了!” 翟辛起身伸展了一下两只胳膊,双腿一蹬,开口问道:“这里好热闹啊!我们这是到哪了?” 他目光所及到处张灯结彩,几乎每条街市都挤满了从各地赶来凑热闹的人群,各种吆喝叫卖声混杂着锣鼓敲击声传遍了街头巷尾。 翟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他的脸上露出了不亚于昨晚看到黎越施展法术时的惊异之色。 “这里是虞州的七霞县,这里可是虞州最负盛名的地方。” 黎越同样被这里欢腾的气氛所感染。他深深地吸了弥漫在空气当中的食物香气。 “听说这里可是有那最为出名的辣茄十三绝,好不容易来虞州一次,又赶上这一年一度的天贶节,可不能就这么错过了。” 黎越回身对周围的士卒们,吩咐道。 “大家就在前面的七霞轩休整一下吧,顺便也尝尝虞州的特色美食。” “是。” 将士们跟随着黎越来到了一座气宇轩昂的巨大阁楼前,阁楼前的一块檀木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 七霞轩。 阁楼共七层,每层阁楼都成回字形,大小逐层递减,在最高的第七层还有一座凌空设计的露天大平台。 黎越站在阁楼的门口,停顿了一下,看着那“七霞轩”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感觉有些眼熟。 随后他便摇了摇头,跟着指引入座的店小二进入了店内。 翟辛早就忍受不住那扑鼻香气的诱惑,还未进店便直咽口水。 等他跟着黎越绕过店门口的屏风之后,他眼前豁然一亮。 只见宽敞的大厅之中,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阵阵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人声鼎沸一时无两。 仅仅是这第一层便设有不下二十多张餐桌,眼下更是座无虚席。 众人只得随小二上到二楼,原以为上到二楼就能有些许空座。 结果小二步伐不减,转身便上了三楼,他边走还边解释说。 “客官,真是对不住啊,今天来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 众人只得又上到了三楼,结果三楼仅剩一张四人桌。 可这次店小二却并未有继续上楼的意思,而是陪着一张笑脸道。 “真是抱歉啊,客官。敝店当下只剩下这张四人桌了。” “要不诸位挤一挤或者等一下其他客官用完餐,再行落座。” 黎越旋即开口问道:“那为何不让我们上四楼落座?” 在黎越的精神力感知中,四楼上仅仅只有两桌客人,剩余还有一张大圆桌。 还未等店小二开口,就从四楼上,便有一个粗气的声音传来。 “这第四层阁楼,也是你等这些宵小之徒,能够觊觎的吗?” 话音未落,一个神情凶恶虎背狼腰的魁梧男子从通往四层的楼梯拐角处出现,他赤裸着上半身,三条狰狞的刀疤斜挂在其胸膛之上。 店小二此刻神情紧张地望着那缓步走下的刀疤脸男子,心中暗自埋怨黎越等人的不识好歹,现在惹恼了四楼的这几位爷,那可不得了啊。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之所以会引来这魁梧男子的注意,是因为刚才黎越在用精神力洞悉的楼上情况的时候,四楼之人也同样发现了他的存在。 由于不好判断来者的身份,所以便派了这魁梧男子下来试探众人的虚实。 那魁梧男子刚一踏上三楼平台,便有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男子斜眯着双眼在楼梯口的众人身上扫过。 他的目光在为首的蓝衫青年身上停顿了几秒,双目微不可查的一缩。 “店家,你怎么办事的?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魁梧男子老气横秋地朝着那名一直站在一旁的店小二喝问道。 “大……大人,您冤枉我了,这几位爷非要上这四楼,我也没办法呀。” 店小二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颤声道。此时他心里十分懊恼自己将这些人请上了三楼。 “哦,这么说几位是想上楼咯?” 魁梧男子嘴角一咧,白森森的牙齿展露在众人眼中。 翟辛站在黎越身后,被方才那店小二的一番言语气得不轻。 明明他们只不过是开口问了一句,居然被这小二说成是“非要上四楼”。 黎越制止了刚要开口反驳的翟辛,他神色从容地望着那魁梧男子,平静地开口道。 “那又怎样呢?” 魁梧男子双目一瞪,手心有一簇火苗迅速地闪烁起来。 他大笑着伸手就是一掌拍击而出,掌间的火焰裹挟着高温扑向了黎越。 “小子,你有种!只不过要在太岁头上动土之前,你怕是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第六章 五大上境 眼见那魁梧男子竟然当众大打出手,黎越不退反进。 没做任何招架,任由那夹带着高温火焰的手掌重重地落在自己肩头。 在魁梧男子的手掌接触到黎越肩头的瞬间,一股强劲炙热的气浪裹挟着几簇火星四散开来,逼得周围的众人都向后倒退了一步。 气浪过后,黎越依旧是一脸平静,反倒是那原先言词猖狂的大汉被反震之力弹开,一屁股跌坐在楼梯的台阶之上。 原本还想要看热闹的三楼食客们都纷纷噤声。 一时间七霞轩的第三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大汉面露惊骇之色,他看了看黎越身上那件一尘不染的蓝衫,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他的手掌此刻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原先掌中的火焰早已无影无踪,反而是他的半只胳膊都陷入了麻痹的状态中,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他看着身前的蓝衫青年,心头狂跳不止。 他至今都无法接受,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文书生般的年轻人修为之高,竟然远胜过自己。 在方才的一瞬间,从他体内散发出的气息之强,几乎堪比上境修士。 魁梧男子一想到,眼前之人可能是一名二十多岁的上境修士。 只感觉口干舌燥,如鲠在喉,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结果嘴巴张了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只能干瞪着眼看着身前的众人。 翟辛刚从方才的气浪中缓过神来,就见到那个汉子坐在楼梯上正朝他这边瞪眼。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也朝着那大汉回瞪了一眼,还一脸不屑地撇嘴质问道。 “你瞅啥?刚才不是还挺凶的嘛!” 大汉心中原本被苦涩和悔意所淹没的怒火,一下子又被点燃了。 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身体剧烈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结果,他发现自己的双脚在刚才的一掌之后,竟然也同样没有半分力气。 根本站不起来,他又看到身前的蓝衫青年正一脸平静地望着他。 原本他心中的怒火再一次被绝望所取代,这次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然后整个人眼前一黑就气昏了过去。 翟辛缩了缩脖子,诧异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就这么一瞪眼,他就给我吓昏了?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出人命了!” 原本在一旁被吓得不敢吭声的店小二,此时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便撒丫子跑下楼去了。 三楼的食客们也被这一吼吓得不轻,他们大致都看见是那名汉子先动的手,怎么现在倒在地上的反而是那个汉子。 不少食客都倒吸了冷气,拍拍袖子就要抽身下楼,走时嘴中还直抱怨晦气。 不消片刻功夫,七霞轩三层原本的食客已然一个不留。 翟辛看着那些空缺出来的桌位,又看了看那个躺倒在楼梯之上的汉子。 饶了饶头,开口说道:“要不我们就在三楼吃吧,反正现在也没人了。” 黎越回身朝着翟辛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就在你身边,不用担心。” 黎越看着地上倒着的汉子,无奈地摆摆手,刚要迈步上楼。 从拐角处又转出了一紫两红三名男子,为首的是一名紫衣男子,眉心有一点红痣,面容含笑,迈步间他的气息缓缓散开。 黎越心中一紧,原本脸上轻松的表情一扫而空。他从那名中年男子身上感受到了不弱于自己的修为波动。 在他的精神力感知中,方才并没有察觉到此人的气息。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这名中年男子有能隐蔽气息的奇异功法,要么就是他拥有着比自己远超自己的庞大精神力。 “上境修士?” 黎越心中警惕心大起。 蟠龙帝国境内的上境修士虽然有三十余位,但是基本上他都能认得,即便是邻国的上境修士他也基本上都能认得七七八八。 可眼前这名疑似上境的修士,黎越却完全没有印象,他原本想要迈步上楼的脚蓦然收了回来。 “诸位远道而来,我等有失远迎。” 紫衣男子双手抱拳施礼道。 其身后,两名实力同样不俗的红衣修士,将那还躺在楼梯之上的魁梧大汉架起,抬上楼去。 “方才胡道友之举属实莽撞了,我先代其向诸位道个歉。如果诸位不介意的话,不妨还请上楼一叙。” 紫衣男子语气诚恳真挚,随即便让开了道路,示意众人上楼。 黎越抱拳还礼道:“无妨,多谢。” 随后他示意众人一同上楼,便踏上了台阶。 当他与那紫衣男子擦肩而过时,两人的精神力不约而同地在半空中短兵相接。 只一瞬间,两人的精神力碰撞了不下数十次,不相上下,旋即两人都停下了精神力的冲击。 虽说心中早有了猜测,但是黎越到此时,才最终确定对方实打实的是一名上境修士。 方才的精神力碰撞,只是对方刻意将境界压制到了天轮阶而已,两者才堪堪持平。 倘若对方动用了上境才能够施展出的实质精神力进行试探,恐怕自己此时已然受伤。 而那紫衣男子同样心中大吃一惊,他适才的试探本并没有太当回事。 可当他的精神力碰触到黎越的精神力的刹那,却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仿佛要将他的精神力吸扯而去。 他被迫用出了实打实的七成精神力,方才抵消了那股吸力。 “这般年纪就拥有如此这般的精神力,这几乎比肩一些大宗门的核心弟子,甚至更胜一筹。” 紫衣男子面色如常,心中暗自猜测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来历。 “掌柜的,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把人打晕了。” 从二楼楼梯口霍得转出了一大帮子人,出声的正是那名先前跑下楼去的店小二。 “我知道了。” 在店小二身旁此刻赫然站着一名身着群青色旗袍的女子,她正是店小二口中所说这七霞轩的掌柜。 女子身后站着不少手持械具的壮丁,每一个都散发着出不等的修为波动。 虽然并不强烈,但是也远非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黎越回头看向二楼的楼梯口,见到了那名女子,却是微微一愣。 “方才是谁打伤了人?” 女子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在旁人耳中却像炸起一道惊雷。 “就是他。”那店小二直指向站在楼梯上的黎越道。 紫衣男子见状,脸上略带了一丝歉意朝着女子道。 “薰薰姑娘,刚才是手下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并没什么大碍。这些是我们的客人,并没有所谓的伤人之事。” “原来是公羊大人。看来现在已经没有小女子什么事了,那我便先行告退。” 女子掌柜给紫衣男子深施一礼,同样也看到了站在紫衣男子身旁正盯着自己愣愣出神的黎越。 她只是嘴角淡淡一笑,转身便带着人向楼下走去。 临走时,她朝那名店小二投去了一个凌厉的眼神。 那店小二浑身一震,立刻挂上了一张苦瓜脸。 他悲从心起: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还有天理吗! 黎越此时回过神来,强行压下心中的涟漪,暗自揣摩起身旁这名紫衣男子的身份。 公羊这个复姓在整个东域都不多见,更何况是一名上境修士,这可是闻所未闻。 难道他来自东域之外的其他地方? 翟辛朝着那名失魂落魄的店小二吐了吐舌头,笑呵呵地赶上黎越的步伐。 紫衣男子有些好奇地看着这名黎越身后的小跟班,开口问道。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呀?” 未等翟辛开口,黎越抢先说道:“他是我的弟弟。” “对,没错,我是他弟弟。” 翟辛肯定地重复了一遍,跟在黎越身后就上楼去了。 紫衣男子无奈地笑了笑,等众人都上了楼。 他右手指间弹出一道印诀,将第三层与第四层之间设置下了一道隔绝精神力探测的禁制,又将三楼与四楼之间的楼梯彻底用灵力隔绝开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上楼。 众人踏上四楼之时,眼前便只剩下有三张圆桌,每张圆桌能坐下十二个人,此时正好有两桌人正在用餐。 先前被抬上楼的那名魁梧男子,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大口喝着水,见到黎越等人上来,一口气没缓过,直接被水给呛着了。 随后他看了眼上来的紫衣男子与这四层楼上的两桌食客,他面色一肃,立刻装作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正对着黎越面前的餐桌上,一名身着金缕长衫、器宇轩昂的青年微笑着起身,迈步迎向了黎越等人。 周围的食客也纷纷起身,同那先前上楼的紫衣男子一起,站到了那名青年的身后。 黎越双目一凝,他清晰地感受到在这青年身后。 包括紫衣男子在内,有五道极为强悍的气息不分上下,这些气息他之前根本就没有丝毫察觉。 此刻就连他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小的七霞轩四楼上竟然隐藏着五名上境修士。 一个白袍道士,一位簪花侍女,一名持扇书生,一个长须老者外加那位紫衣男子。 那名器宇不凡的青年微笑地伸出手道:“赤冥神州,洛齐湳。” 第七章 韶华芳华 “黎越。” 黎越伸出右手与那金缕长袍的青年轻轻一握。 从那青年的身上他感受到了天轮阶中期的修为波动。 但是他又诧异地发现,这名青年身上散发着一缕不弱的上境修士的精神波动。 在黎越的脑海中,并没有所谓的赤冥神州的记忆。 但是他曾翻阅家中典籍时曾见过一些传闻。 在传闻中,人族先祖借天赐九鼎抵御了魔族的入侵,人族中的至强者协九鼎镇守在人族九州。 而东域原本就是九州之一,只是在悠久的岁月中,人们已然忘却了东域原本的名字。 虽然黎越并不清楚青年口中所说的赤冥神州,但是此人身边竟然有五名上境修士守卫,身份背景必然来历极大。 要知道就算是排名东域第一的蟠龙帝国,常守在帝王身边的一般也只有两名上境修士。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上境修士是非常宝贵的一种资源,国家的很多方面都需要上境修士的助力。 “黎兄这般年轻就已经窥得了上境门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在迈入天轮阶之前,我曾自诩天下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出我左右。直至我迈入天轮后方知天命,自己原来不过只是一介凡人。” 名唤洛齐湳的青年面露一丝苦涩,继续道:“这两年我的修为在这天轮阶中期止步不前,直至三个月前,我在闲游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说出来也不怕黎兄你笑话。” “世人常说天轮修心,我刚开始并不解甚意,认为凭借我的修行天赋以及刻苦的修炼,三年之内必然破境。” “可结果如我刚才所说,这两年一无所获。” “所以我打算花上一年时间,游历这天下九州,与其闭门造车,不如入世寻道以此磨炼心性。” 洛齐湳望着眼前的蓝衫黎越,双目熠熠生辉,似乎眼前之人正是自己苦觅良久的所谓知己。 他原本正想着将自己这些天来的感悟找人来印证一二,奈何身边的人都是异口同声,让他感觉心头都压上了块大石头。 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在这小小的七霞县吃饭之际,居然让他撞见了这么一个修为不俗的同辈之人。 这完全同他出发之前国师所预言的如出一辙:天命在东。 洛齐湳的双眼越发明亮,正想着继续讲述自己这些天来的感受时。 突然一阵奇怪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寻声望去,却见黎越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 男孩见自己望来,左手一边揉着肚子,右手一边饶了饶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 “肚子饿了,啥时候能吃饭啊?” 洛齐湳朝他眨了眨眼,一拍大腿,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众人说。 “光顾着说话了,把正事给忘了。大家快坐吧,我马上叫人上菜。” 说罢,他让出路请众人落座。 黎越原本就是想带着众人上来吃个饭,谁曾想整了这么一出,他有意推辞。 但洛齐湳摆了摆手说,这顿饭必须由他来请。 方才自己的人给黎越他们惹来麻烦,这顿饭权当作是赔罪礼了。 黎越转念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个理,外加上人家盛情难却,便也不再推脱。 过了片刻,满满一桌的七霞轩佳肴便已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洛齐湳还不忘开口道。 “看来大家也是第一次吃这辣茄十三绝啊,原本我也是听说这虞州的辣茄特别出名,才到此处一试,没想到味道还真是不赖。我个人最喜欢的还是这道辣茄豆腐……” 翟辛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有些无语地朝着坐到黎越身边的洛齐湳瞥了瞥。 他心中嘀咕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不过当他再次看向眼前的丰盛的餐桌的时候,还是不由地感叹道:“真好吃!真香!” ………… 在距离七霞县不远处的平南县,一名哨兵快步走入到一处守备森严的阁楼之中。 阁楼内,一名中年官员正在与一名披坚执锐的统领说道。 “他们的人如果到了平南县的地界,我保证能在第一时间告知将军。” “将军也别着急,既然队伍之中已经有黎统领在了,他们必然会平安抵达我们这的。” “报,上午并没有目标人物入城。”哨兵站在房间外禀报道。 那官员话音一肃,对着哨兵厉声道。 “给我盯仔细了,要是漏掉了目标人物,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而坐在官员身旁的那名将军却面色一沉。 他缓缓开口道:“按理说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达平南县了,就算是中途休息的时间久了点,也应该到地方了才对。” 中年官员见状心里一跳,他可是很清楚面前之人的厉害,蟠龙帝国西北军第三军的统领王塑。 他在蟠龙帝国的军坛有着赫赫威名,更是在十三年前的赤木台之变中,屠戮叛军三万。 一想到这,中年官员有种针芒在背的感觉,恨不得现在立刻就亲自给王塑把人给找来。 “他们可能越过了平南县继续赶路了,你派些人手去其他的临近的其他县城去打探打探。” 说着王塑站起身,又吩咐道:“我要马上动身前往苍鹭州,一有消息立刻传书到苍鹭州,在那里我会派人去接收的。” 中年官员听闻此话,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三天之内,必定找到人。” 等到王塑走远后,大汉这才长出了口气。 堂堂一个平南县知县正七品官员,竟然被一个西北军的统领胡三喝四,这是什么事啊! 但他又想到坊间给王塑起的另外一个绰号“万人屠”时,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他立刻点派人手前去几个临近的县城调查。 ………… 翟辛吃饱喝足后,伸了个懒腰,身旁的士卒们被黎越安排去寻找客栈落脚。 黎越自己又被洛齐湳拉到一旁说悄悄话,他自己只能和洛齐湳的一帮子手下干瞪着眼,等两人交流结束。 正在他百无聊赖之际,忽得从七霞轩的第五层阁楼上跑下了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原本都有些倦意的翟辛精神一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孩跑下楼,跑到了洛齐湳身前。 洛齐湳亲昵地抚摸着女孩的额头,对着黎越介绍道。 “这是我的妹妹,洛兰。这次出门她非缠着我要跟着一起出来。” 小女孩天真烂漫地朝着黎越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拉着洛齐湳的手,一脸委屈地看着洛齐湳道。 “大哥,你不是说吃完饭就陪我去集市转转的嘛,怎么你又说话不算数?” 洛齐湳有些尴尬地朝着黎越笑了笑,还没等他发话。一旁早就留心于此的翟辛,马上跳出来说道。 “你大哥没空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呀!” 女孩闻言松开了抓着洛齐湳的手,好奇地看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问道。 “你是谁啊?” 洛齐湳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翟辛就对一旁的黎越说道:“黎兄,令弟很有趣嘛!” 黎越此时一脸的黑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 洛齐湳见状,笑着就朝黎越摆了摆手道。 “既然令弟愿意代我去陪兰兰,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朝着一旁的那名持扇书生和那位盏花仕女道。 “暮争,秋露,你们陪着两个孩子一起去集市逛逛。” “是。”两人异口同声道。 翟辛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向女孩伸出一只手道:“快走吧!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那里可热闹了!” “嗯。”女孩朝着眼前这个笑得傻呵呵的男孩点了点头,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他伸出的手。 然后她就被翟辛拉着一路小跑下楼,原本的封闭的灵力禁制立刻被紫衣男子开启,任由他们下楼。 在四楼的众人见到此情此景都有些哭笑不得。 黎越不忘喊了一句:“小心点,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 翟辛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洛齐湳看出黎越脸上仍有担忧之色,便开口道。 “没事的,有暮争和秋露跟在他们身边,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两人望着已然奔跑下楼渐渐跑远的两个孩子,洛齐湳忽然问道。 “那个孩子应该不是你的弟弟吧?他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黎越没有做出答复,反问道:“你来到东域的目的应该也不只是修行这般简单吧?” 两人相视一笑,如同多年的老友在互相调侃彼此一般,自然融洽。 他们负手并肩而立,都望向远方天际,似乎都有很重的心事,而在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相同的光芒。 众人心中都有些惊异,他们可是知道洛皇子平日里对于同辈的态度是何等的孤傲。 谁能想到在这东域异国的偏僻县城之中,竟然能遇见一个能与洛皇子相谈盛欢,甚至可以说是惺惺相惜的同龄人。 就连紫衣男子和另外四位上境修士,都对这位名叫黎越的年轻人高看了一眼。 第八章 小别与重逢 一座庭院之中,一位头发半白的老者坐在一张藤椅之中,身前摆放着一幅棋盘。 老者左手持黑,右手持白。 棋局之上,黑白两条大龙相互纠缠,胜负不分。 老者的目光盯着一处劫材的位置,迟迟未曾落子,这局棋已然和棋。 老者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他从棋盘之上抽走了一颗黑子,此时棋盘之上,黑棋大龙气绝,白棋胜。 他又抽走了一颗白子,此时黑棋大龙涅盘,白棋大龙处于困境。 老者就这么一颗一颗地撤子,他并没有按照方才下棋时的顺序,而是选择撤去每一时刻黑白双方最为关键的一枚子。 良久,棋盘之上只剩下了两子,黑子悬于西北角的星位,而白字落在东南角的四三。 随后老者起身,望向西北方位,右手掌重重地拍在身旁参天的榆木之上,长叹一声。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也如此!” ………… “黎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没想到黎兄不仅修为了得,更是经纶满腹,想必是出自于贵国的书香门第吧。” “若是按黎兄所言,我可能无需一年,便可得偿所愿。” 金缕长袍的洛齐湳,深以为然地朝着对面的黎越,点头称道。 “洛兄,见笑了。方才听到洛兄所言,我也是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啊。” 黎越笑了笑,表现得很洒脱,只是在与洛齐湳碰杯饮酒时,嘴角间流溢出了一抹苦涩。 两人此时坐在七霞轩的顶楼平台之上,在这天贶节的午后,把酒谈天,兴致高昂。 ………… 翟辛此时正拉着洛兰,在七霞县城最热闹繁华的几处街巷之中穿梭。 由于天贶节的缘故,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群都拥挤在了这些街巷之间,人们前胸贴着后背接踵而行。 洛兰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人这么东拉西扯地逛街。 等到一处人相对稀少的地方,她终于有些承受不住地说道。 “翟辛,我的手腕都被你拽红了,你不要走的这么快啊。” 翟辛下意识地朝着身后洛兰的手腕上看了一眼,随即吓得松开了手,有些心虚地开口道。 “你没事吧,弄疼你了没?” 洛兰身前这个穿着亚麻色皮衣的男孩,此时正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怎么笑得跟一个傻子似得?” 翟辛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神却熠熠闪光。 洛兰听到他的话,笑声戛然而止,有些不满地说道。 “你说谁是傻子?找打啊你!” 说罢,抡起粉拳就要砸在翟辛的身上。 翟辛见状立马往后跳了一步,连忙开口解释道。 “我们胡杨村村东头的二愣子一直莫名其妙地就笑,我刚才只是看着你笑得跟他有点像而已。” 见洛兰上前一步,没有收手的意思,黎越又向后跳了一步,连忙补充道。 “但我保证你绝对笑得比他好看一百倍,不,一千倍。” 洛兰嘴角一翘,收回手道:“你过来,我保证不会打你的。” 翟辛立马恢复了笑颜,可刚到洛兰跟前,一个板栗就敲在了翟辛的额头。 “哎呦!你说好不打我的呢……”翟辛有些愤愤地说道。 “呵呵,我看你才是个二愣子吧。”洛兰眼中狡黠之色一闪,展颜一笑道。“走吧,继续逛街吧。” 翟辛委屈巴巴地跟在了洛兰的身后,心中还在寻思着刚才自己明明说了大实话,为啥子还会挨打嘛。 ………… “瞧一瞧,看一看咯,来自南陲大山的金画眉。” 一阵吆喝声中,翟辛和洛兰挤到了一个摊贩的面前,桌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笼子,笼子里有着一只只白色眼圈通体黄褐色的的小鸟。 它们一个个眼神灵动地四处张望,不时还婉转地鸣叫几声。 但这一幕落在翟辛眼中,却让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在南陲群山的这些年,每天都会到山林里面玩耍,山林里的鸟儿陪伴着他度过着许多个年头。 而眼前的这些画眉鸟,体态玲珑,声音婉转,更是翟辛最为喜爱的几种鸟儿之一。 见到它们被关在笼子当中,他有种感同身受般的悲伤凄凉之情油然而生。 “好漂亮啊!” 而旁边的洛兰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它们,似乎有些心动了。 “小姑娘,这些金画眉可都是从南陲大山的深处找来的,这些鸟天性胆小,人一接近就会跑。” “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来这么几种,小姑娘你喜欢的话,十五文钱卖给你一只。” 那摊贩见洛兰有心动之意,连忙开口道。 “那行,你给我这一只吧。”洛兰随手指了一只小画眉道。 “好嘞。” 摊贩伸手拎起了那只鸟笼,里面的小鸟一个劲地鸣叫着,眼神却是紧紧盯着旁边一只笼子里的另一只小画眉鸟。 洛兰正要掏钱,翟辛却拉了拉洛兰的手臂。 洛兰转头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翟辛有些犹豫但是还是开口道:“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吗?” “你说呀?” 洛兰见翟辛没有开口只是又拽了拽自己的手,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她就转头对摊贩说:“我一会再来买,你先给我留着。” “没问题。” 在不远处的一处街角,洛兰站定后对着翟辛一笑:“什么事啊?非要到这来说。” 翟辛试探性地问了一声:“你带的钱多吗?” “啊?你没带钱啊。那我借你好了。”洛兰很大方地就说道,伸手就要掏腰包。 翟辛连忙摇头道:“不是借钱啊,我只是想你能不能把这些画眉鸟都卖下来啊。” “嗯?”洛兰的手一顿,有些奇怪地看着翟辛。 “为什么啊?” 翟辛抓了抓头发道:“我最喜欢画眉鸟了,这些鸟被关在笼子里太可怜了,我想着能不能把它们一起放了吧。” “没想到你还挺有爱心的嘛。”洛兰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 “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翟辛见洛兰答应的这么快,急忙说道:“这些钱我会还给你的!” 洛兰原本想要摇头说不用了,但她转念一想,又点头道:“好。” “老板,这些鸟我全都要了。” “啊!真的吗?”摊贩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随后欣喜若狂地连声说。 “没问题,七只,一共一百零五文。” 洛兰掏出了一把钱,对着摊贩道:“不用找了!” 说完她就对着翟辛说:“这些笼子可要你来拎哦。” 翟辛点点头,左右手各提起三只笼子,画眉鸟们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虽然有些沉,但是在他的脸上却难掩喜悦之情。 洛兰提着剩下的一只笼子,感觉这一趟满载而归了。 小贩感激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开始整理起自己的摊位,心想今天运气不错,可以早点回家陪老婆孩子过节去了。 ………… 在七霞轩顶层的屋檐之上,黎越同洛兰并肩坐在一起,身旁放置着七个鸟笼。 持扇书生暮争与盏花仕女秋露,就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饶有兴致地看着前面的两个孩子和七个鸟笼。 “那我们现在就把它们放了吧!”洛兰对着翟辛说道。 翟辛一点头,两人将鸟笼纷纷打开。 七只画眉鸟纷纷飞了出来,不断地高亢地鸣叫着,好像都在为重获自由而感到高兴。 它们纷纷飞起,在半空之中围着翟辛和洛兰飞舞起来。 翟辛深吸了口气,将食指和拇指放入口中,模仿着画眉鸟叫了两声,好几只画眉鸟都好奇地朝他这边飞来,在半空中嘶鸣几声以示回应。 洛兰充满好奇的问道:“它们在说什么啊?” 翟辛扭头嬉笑着说道:“它们在说洛兰是个大美女。” 洛兰当头就给了他一个板栗,但是脸上却洋溢着灿烂地笑容:“你这人真讨厌!” 画眉鸟们飞舞了一阵渐渐各自远去了,但还有两只却一同飞回到了两人的肩头。 洛兰惊奇地发现其中一只正是自己原本看中要买的那只画眉鸟。 此时它正和另外一只身形相对偏小的画眉鸟站在黎越肩头,用翅膀盘打着彼此。 “它们好像是一对的耶。”洛兰推测道。 翟辛点头认可,然后笑嘻嘻地朝洛兰身上蹭了蹭。 洛兰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头又给了他一个板栗。 翟辛吃痛赶紧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连声道。 “我不敢了,不敢了。” 他瞅了瞅肩上的两只小画眉正叽叽喳喳地叫着,想了想就道。 “这两只小画眉说想待在你身边。” “嗯?真的嘛!”洛兰有些兴奋地看着那两只翟辛肩头的画眉鸟。 翟辛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了。不然它们为什么留下来不走呢?” 洛兰伸手轻轻地捧起那两只画眉鸟。 两只小鸟非但没有胆怯,而且还朝着洛兰点了点头,这下她敢确定它们是真的愿意留下来了。 “要不你带走一只吧?”洛兰轻声问道。 翟辛装作一脸惋惜的样子道。 “我一路上连自己都吃不饱,拿什么来喂给它呀?况且它们可是相好,真要是把它们拆散了,它们肯定很伤心的。” 洛兰想了想也只能点头做罢。 翟辛望着洛兰笑颜如花的样子,同样也开心得笑了起来,还不忘说上一句。 “洛兰,你的笑容今后就由我来守护!” 洛兰撇撇嘴道:“你这人好烦啊!” 要不是她现在手里还捧着两只画眉鸟,早就一板栗敲到他头上了。 身后不远处的暮争和秋露都眨了眨眼,相视一笑,心中都有些佩服起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 在赤冥神州,除了洛皇子谁敢这般调戏他们这位四公主啊? 傍晚时分,黎越带着翟辛同洛齐湳一行人在七霞轩楼下作别。 翟辛朝着洛兰挥手作别,洛兰同样朝着翟辛挥了挥手,左肩上还站着两只画眉鸟。 黎越身旁一脸傻笑的翟辛,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他当然清楚了对方的身份,就算是蟠龙帝国的一国之主也未必能够高攀地起的存在。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带着翟辛离开了此地。 ………… 夜晚,七霞轩外,一身蓝衫的黎越再一次出现在了这里,他要来见一个人。 或许是他太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了,此刻他的心中情难自掩,他的脑海之中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重新浮现而出。 不知过去了多久,从七霞轩中走出了一人,看着身影是一名女子。走进了才发现,她正是中午时分与黎越等人有一面之缘的七霞轩女掌柜。 黎越此时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望着眼前这名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嘴中艰难地吐出一个久违的词语:“姐姐。” 女子嘴角微微一笑,眼中已然湿润:“越儿,没想到真的是你。” 第九章 执子无悔 黎越激动地颤声问道:“父亲他可安好?” “父亲他很好,只是我们都很担心你,十三年了我们几乎没有你的半点消息。” 群青色旗袍女子睫毛轻颤,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了下来。 她记忆中那个十一二岁孩童的身影,此刻与眼前这个挺拔的蓝衫青年逐渐重叠,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沙哑道。 “越儿,这些年委屈你了。都怪我当时没有拦住父亲……” 黎越双眼已经模糊了,感觉心里堵得慌。 此刻,他黎越不是什么蟠龙帝国西北第一军的将领,也不是什么冀王府府兵的统领,更不是什么即将迈入上境的修士。 他此刻就是他自己,曾经蟠龙帝国吏部尚书的独子,是眼前女子的弟弟,是那太阿学宫的钦定学子。 但从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开始,他原本的人生就已经完全改变了。 黎越发觉自己的眼泪从眼眶中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的身体轻颤着,面部稍稍用力,强行在脸上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姐姐,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反倒是你这些年瘦了好些!” 女子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灿烂笑容,实际上已然泪流满面的蓝衫青年,情难再抑。 她冲进黎越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泪水浸湿了黎越的蓝衫。 黎越鼻尖嗅到了那熟悉的淡淡薰草芳香,他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那些曾纠缠着他度过了无数夜晚的画面。 ………… 数百的官兵将吏部尚书府围得水泄不通,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天空。 黎越的母亲身着素衣死死地护住了他们姐弟身前,而一旁他们的父亲早此刻已被两名官兵缚手扣押。 小黎越死死地抓着姐姐的手,他被眼前这些闯进来的不速之客给吓坏了。 而那领兵之人正是当今蟠龙帝国的皇帝陛下——祁诚道。 那时正是尚和元年,老皇帝既薨,尸骨未寒。 恒王为夺皇位伙同外部势力举兵反叛,冀王率五万西北军正同突缪人激战于西沙。 祁诚道调遣了各州剩余的全部驻军和不到半数的禁卫军,才堪堪将恒王的军队阻截在距太阿城三十多里外的赤木台。 若不是恒王营中人心各异,他被部下倒戈一击,恐怕守卫军根本拦不住恒王麾下的虎狼之师。 恒王之乱过后,祁诚道为了巩固自己的威望,开始清扫六部之内恒王的同党。 恒王之乱中几乎半个朝堂的官员被弹劾,而身为吏部尚书的黎庶责无旁贷,太子一纸文书,黎府顷刻之间便从帝都中除名。 按照当时的律法,凡是涉及结党营私叛乱朝政的官员本应一律被株连九族。 但是当时所波及的人实在太多,再加上祁诚道出于大局考虑,只是诛杀了那些涉事极深的大臣,将一大批罪臣贬往南陲边疆。 但是即便如此,对于身在高位的吏部尚书黎庶而言,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就当黎庶就要被带走押入天牢,等待秋后问斩之际。 一个倩影挡在了太子祁诚道和数百名官兵的面前,她面露决绝之意,她说她愿拿自己的性命换下黎庶之命。 十一岁的黎越和年长他五岁的姐姐呆呆地看着那个独挡百人的白衣身影,他们的母亲就站在那一国之君的面前寸步不让。 祁诚道再三劝说无果,只得拔出身上的佩剑,剑尖直指女子的咽喉,想要让其知难而退。但即便被那剑锋刮破了皮肤,女子也未曾后退半分。 祁诚道被惹得有些恼了,便随口答应了这女子的请求,只道可以一命偿一命,但是黎庶该受的皮肉之苦一概不能少。 黎庶看着这个跟着自己奔波了半生的女子,他哭求她不要再做傻事,他说不考虑她自己的话,也要考虑一下他们的孩子。 女子的目光柔和地看向黎越及其姐姐,他们听到了母亲一生之中最后的嘱咐:“你们以后都要好好地听爹爹的话,记得天寒了要多穿些衣裳,别一个人跑去池塘边玩。” 随后女子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丈夫身上,这个被人骂了半辈子窝囊废好不容易才爬到吏部尚书位置上的穷酸读书人。 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笑着安慰他说。 “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一定要活下去,实现我们还未完成的心愿。” 最后她的目光坚定不移地看着祁诚道说:“愿君无戏言,言而有信。自古帝王多猜忌,但您也应该清楚失信于女子事小,但是失信于天下事大。” 祁诚道双目微眯,他仿佛想要看穿眼前这白衣女子的内心。 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子竟然夺去了他手中的剑,自刎当场。 黎庶大声嘶吼一声,竟然用力挣脱了羁押他的两名官兵,他疯了似得奔向了那一袭被鲜血浸染了的白衣。 黎庶看着怀中的女子,他的整个身子都在剧烈地颤抖。 “为什么你会这么傻?”他撕心裂肺地仰天长啸。 女子在弥留之际好像感受到了来自她丈夫的万分悲伤,她最后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执子之手,虽死无悔……” 两个孩子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他们的母亲身旁,他们无法相信上一刻还护在他们身前的母亲,竟然就这么倒在了他们的眼前。 祁诚道同样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当着自己的面以身殉情。 这段时间他经历了太多的反叛几乎让他的神经完全麻木了,但他此刻被眼前女子的勇气和决绝所触动,他怔怔地看着面前倒在血泊之中的女子。 他不自觉地来到这刚刚经历生死离别的一家人的身前,摘下了手铠,轻轻地放在女子身旁。 他同时弯腰将自己的佩剑拾起,望着手中不染一丝血迹的宝剑,感觉心口好像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后悔自己会向这样一名女子拔剑。 他看着那不断呼唤着妻子名字披头散发的男人,和两个不知所措的孩童,长叹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是提着剑迈步远去。 十一岁的黎越此刻只是木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官兵们高擎的火把,倒在血泊中的母亲。 父亲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一旁的泪流不止的姐姐,渐行渐远的提剑身影。 他的眼角滑落滚烫的泪珠,落进了嘴里,先是咸咸的,然后是一阵久久不散的苦涩。 ………… 在那座长着一颗高大榆树的庭院中,头发半白的老者刚刚同自己下完一盘棋,他揉着自己的眉心,有些疲惫地仰靠在躺椅之中。 树旁的花圃里栽满了剑兰,各色缤纷的花蕊在微风中微微摇曳,为这静谧的夜增加了些许热闹的氛围。 老者的双眼透过月光,迷迷糊糊地看到从前院走进来一青一蓝两道人影,他不知为何原本古井不波的内心忽然悸动起来。 蓝衫青年向他施了一个跪拜大礼,他的声音清晰得在这安静的院落中回荡开来,却犹如一道惊雷在老者耳畔炸响。 “父亲,孩儿终于找到您了。” 老者的身子霍得站了起来,他有些踉跄地走向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蓝衫青年,双手颤抖地重重拍在青年的肩头。 老者一把扶起了青年,声音有些颤栗道:“越儿……越儿是你吗?” 黎越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看到了那种满花圃的剑兰。 看到了那参天榆树边镌刻着一行小字的石碑: “吾妻剑兰死之年所植”。 看到了那张棋盘上的黑白两子。 看到了这头发半白的老者眼角深深的皱纹。 更看到了老者此刻微微泛红的眼眶。 虽然看到黎越点头,但是老者还是不敢置信。他看向一旁的女子,见她朝着自己点了点头。 老者方才相信眼前之人正是自己十三年前留在冀王身边的独子。 他激动地连声道:“好!好!好!” ………… 十三年前,冀王力破突缪大军,等到他凯旋归来,立刻便听闻了与自己亦师亦友的黎庶被弹劾, 被囚禁于天牢之中的消息,他马上前往皇宫为其求情。 出乎冀王预料的是,皇兄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那时祁诚道当着冀王的面自嘲道。 “没想到,赢了率军十万的恒王,却输给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事后,冀王才得知黎庶妻子以命抵命的事情,就连常年征战沙场,看贯生死的他也不由得为之动容,唏嘘不已。 黎庶被流放到南疆的虞州,在临别时,黎庶将自己的独子托付于冀王。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越儿还小,他跟着我肯定没有出路。” “我希望殿下能够同意我的请求,太阿学宫那边肯定是去不了,就让他在军中磨炼自身,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冀王祁归真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枯槁、神情憔悴的中年男子,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开口问道。 “你这样做,黎越他会怎么想你,你真的不在意吗?” 黎庶看着不远处池塘边上独自发呆的少年,他无奈地轻叹一声。 “我是没有选择的机会,但是他仍然有,眼下这是他唯一留在帝都的机会,而且以越儿的修炼天赋,倘若一直跟在我们身边,必定会被拖累。” “如今太阿学宫已然无望,唯有留在殿下身边,未来才有可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祁归真微微颔首,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交在黎庶的手中。 “这枚伏虎印你且收好,在虞州那边多少能派上些用处。” 黎庶看了眼手中的玉牌,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恩不言谢,我虽是一介书生,但倘若冀王殿下有朝一日还有用的到我黎庶的地方。” “我必当义不容辞,虽九死而不悔。” 祁归真盯着黎庶的眼睛,良久两人都笑了起来。 仿佛回到了最初相识之际,一个是年少风流的少年亲王,一位是进士及第的青年书生。 “何时更杯酒,再得论心胸。殿下保重,越儿就麻烦您了。” “你说得怎么这般不自信,这可不是曾经那个丈夫未可轻年少的状元郎啊。” 祁归真在黎庶的肩头用力一拍道。 “谁无虎落平阳日,东山再起未可知。” 第十章 晦暗难明的真相 黎越的姐姐,那位群青旗袍的女子,黎薰此刻正端着一坛自酿的花雕酒从酒窖里出来。 她来到坐在那张石桌前的父子二人身前,打开了坛封,立刻一股浓郁的酒香就立马飘满了整座庭院。 黎薰给两人的酒杯中倒满了酒,随后便将酒坛放下离开的后院,为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子腾出了单独交谈的空间。 黎庶端起酒杯,朝着黎越一举,示意他也尝尝这自家酿的花雕。 黎越看着父亲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同样也端起酒杯,将这杯酒一股脑地干了下去。 喝完之后,黎越整个人立刻感觉到腹中有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烧,全身都燥热了起来,甚至头都有些晕眩的感觉。 黎庶见状,哈哈一笑,脸上的皱纹蔓延开来。 “看来冀王这些年没有教给你喝酒的本领,啧啧。看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他。” 在军帐中黎越确实算不上最能喝酒的,但是也绝算不上不胜酒力。 但是黎薰酿的这花雕酒只一杯,就让他有点招架不住了。 他试着催动了一下体内的灵力想要将酒劲化去,结果刚一尝试,腹中的那股火焰立刻就化作一股清凉的灵息钻入了黎越的四肢百骸之中。 黎庶见着黎越一脸惊异之色,暗自点了点头。 他开口解释道:“这是你母亲当年自己研究出来的酒,其内蕴含着十三种草药,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可以活血舒筋的烈酒,对于修士而言就是滋养灵脉的妙药。” 黎越听完,脸上的异色一闪而过,而是转头看向了那片栽满了剑兰的花圃。 神情有些恍惚,那晚的一幕幕仍历历在目。 黎庶拿起酒壶,倒满了一杯酒,起身来到了那块镌刻着铭文的石碑前,将酒轻轻浇灌而下。 他口中轻声呢喃道。 “剑兰,你看我们的孩子他已经长大了。” “现在已经是一名征战沙场的将领了。你我也算是可以安心了。” 黎越看着蹲在石碑前的那个落寞身影,他起身也陪着一起蹲在了石碑前,他看到石碑的表面上结为光滑,仿佛有人每天都擦拭过一样。 “这次你到虞州来,应该是冀王的安排你来的吧。” 黎越点了点头。 “是来接走那个孩子?” 黎越有些吃惊,这次的任务,按理说是机密。 但是从先前黑鹰教的精准截杀来看,他们的行踪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因此他故意绕道走到了七霞县,准备走水道去苍鹭州。 但是如今就连自己的父亲都清楚任务的内容,这让他的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黎庶见黎越沉默了下来,心中已经了然,他的语气忽然间一肃。 “你要小心如今的大星官和王塑。” 黎越听完心头一跳,他对大星官巫魁不太了解,但是对于王塑,那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在西北军中王塑算是威望仅次于大将军秦韬的大统领,对于他这个新晋的统领而言,王塑算是他半个师傅,平日里两人的关系还是处得很不错的。 “王塑?西北军的大统领?”黎越有些不敢确定。 此刻,原本的明月被一大片来自北方的阴云所笼罩,整个夜都昏暗了下来。 黎庶看了眼天色,站起身拎着酒坛和酒杯朝着书房走去。 黎越瞥了一眼石桌上的棋盘,随后紧跟黎庶身后,进了书房。 等黎庶将门窗关紧后,他才示意黎越坐下。 他先给黎越斟满一杯酒,然后自己也喝了一杯。 这才放下酒杯,对黎越说:“其实这一切都要从十三年前说起。” “当时先皇刚刚驾崩,宫内侍卫便在其身下发现了先皇的遗诏,并在第一时间通报了大皇子。” “等到大皇子祁诚道赶到的时候,遗诏已经不翼而飞了。” “而当时的太阿城中只有恒王和大皇子两位皇位继承者,双方得知此事后,心中都怀有猜疑。” “虽然按理来说,皇位一般都是嫡长子继承,但是恒王终究还是抱有一争之意。” “所谓的恒王叛乱也只不过是一场夺嫡之争的幌子罢了。” “当时恒王身边已然几乎没有一个可信之人,没有人会看好优势已然不大的恒王,与其自断生路不如另择明主。” 当黎庶说到这的时候,黎越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眼神中略带有一丝疑惑。 黎庶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是在想为什么我依然坚守在恒王身边?” 黎越点了点头。 黎庶却反问道:“你觉得当时的恒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越回想起儿时那段美好而却短暂的时光,回忆中恒王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总是会带些从城外带来的新奇玩具送给自己。 “挺不错的。” 黎越憋了半天结果就说了这么四个字。 黎庶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你觉得恒王会举兵数万想要造反吗?” 黎越此时忽然睁大眼睛,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父亲。 “你是说那些叛军并不是恒王的人,他们只是举着恒王的旗子造反,背后主使另有其人。” “当时内忧外患之下,根本难辨真假,所以凡是叛乱者一律遭到严厉的镇压。” “我之所以依旧坚守在了恒王身边,是因为那封失踪的遗诏意外地出现在了我的手中。” “有人想要除掉我,我当时已经没有退路了。而那封遗诏之上只有一句话:‘冀王继位’。” 黎越此时感觉自己被震惊了一整年,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所谓的恒王之乱背后竟然有这样的隐情。 在此之前他自己完全对传言信以为真,甚至曾几何时,还内心埋怨过那位已经死去的恒王和自己的父亲,认为自己的不幸全是拜他们所赐。 “这件事冀王殿下知道吗?” 黎越忍不住问了一句,黎庶点头默认了。 黎越好像想通了什么,便急忙开口问道:“所以说那个孩子其实是……恒王的孩子?” 黎庶点头道:“没错,那个孩子出生之后不久,恒王便过世了,他的母亲更是早就找不到了。” “这么说是您同冀王保下了这个孩子,并将他送到了南陲之地。”黎越现在好像似有所悟,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后,心中也算是有了些底。 “那么说王塑是陛下秘密派来阻止恒王之子回归的吗?” “我还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冀王殿下还要这个孩子回到太阿城去?” “这和大星官巫魁又有什么关系?”黎越将心中的疑惑当面说了出来。 黎庶同样也摇了摇头,这些问题他这些天也时而琢磨。 但是他早已远离太阿城这个蟠龙帝国的权利中心,其间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 仅凭当年的那些信息很难推断出如今各方的真正意图。 “总之这次旅途中,你一定要当心,你现在正处在旋涡的中心。” 黎越此刻脑海中,又一次浮现那在试炼之地所见过的,那个巨大的旋涡。 在那个庞大漩涡的中心赫然正是翟辛。 他再次回想起这些天来与翟辛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在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外表下,他总觉得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在荒原遇袭之前,他曾看着少年蹲在地上扒拉着野草,目光盯着北方,仿佛有心事般的样子。 他那时就觉得这个少年和小时候的他很像,在北方的荒原上他黎越也曾时常扒拉着野草眺望南方。 黎庶将酒给黎越倒满,笑道:“不谈了不谈了,好不容易再见到你。来喝酒喝酒,不然你娘都看不下去了。” 黎越同样点点头,将先前所想事全然抛之脑后。 夜已深,唯有酒杯的碰撞声在寂静的院落中回荡,月光洒在那片花圃上,剑兰在微风中摇曳起伏。 ………… 此刻一处客栈中,正有一名少年辗转反侧。 他坐起身,推开了旅舍的窗户,看着夜晚的七霞县城,一天的喧闹此刻早已收场了。 就像今天发生的一切热闹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无声却悠扬。 他看了一会月亮,不知何时又感到睡意来袭,双眼一闭,躺下立刻睡着了。 在睡梦中,他看见了老陈头在对着他招手,看到了洛兰对着他微笑,看到了黎越挺拔的背影,看到了那一个个所见之人的剪影。 但不知为何少年的眼角却流下了一行晶莹的泪珠,嘴边似乎还模糊地呢喃着什么。 第十一章 巡天使,现! 次日清晨,翟辛从睡梦中醒来,他下意识地抹了抹脸上早已干涸的泪渍,心中不免泛起嘀咕。 “怎么又哭鼻子了?还好陈老头不在,否则怕是又要被他笑话。” 他起身发现自己旁边的床榻与昨日来时无异,看来黎越昨晚是没有回来的。 “他跑去哪里了?” 翟辛不由得心生疑惑。 他曾听黎越说过这次绕道来七霞县的目的,就是准备在这里换行水路。 按照原本的打算昨天下午就该启程,但是因为遇到了洛齐湳一行人,这才耽搁至今。 翟辛暗自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既有结识洛兰的喜悦也夹杂着对前路危险的担忧。 “如果真有人要杀我……” 少年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回忆起那天在古庙遭遇的杀劫。 事发当时还震惊于斗法双方各种五花八门的神仙手段,倒是一时之间竟然忘却了恐惧,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叫他后怕不已。 倘若那天不是黎越以一敌三,他可能刚走出那南陲大山就已魂归天外了。 少年简单地洗漱完毕,就推门准备下楼,看看黎越是否已经回来。 刚一下楼就见到两名陌生男子与在旅店门口的黎越交谈着什么,随后两人很快就匆匆离去。 虽然翟辛远观打量过两名男子的面容,但是脑海中竟然毫无印象,他有些纳闷地敲了敲脑袋瓜,亦步亦趋地走下楼来。 黎越看到翟辛脸上挂满了疑惑,也没开口多说什么,就开口问他早饭想吃啥。 翟辛张了张嘴,眼睛余光看到已经收拾完毕,静坐在一旁板凳上的一众便衣士卒,吞了吞口水嗫嚅着说道。 “昨天晚饭吃多了,现在不饿。” 黎越看了看少年吞咽口水的动作,眉头一弯,嘴角隐有笑意,当即便说道。 “既然你不饿,那我们就准备出发吧。” 众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一行人径直离开了旅舍。 在途中经过煎饼铺子的时候,黎越下去买了两个,将其中一个递给了翟辛。 翟辛嘴上又推辞了几句,但是手却很诚实地一把接过了煎饼,一小会功夫便吃得一干二净了。 七霞县郊码头一艘不算大的客船停泊在还算宽阔的河道旁,已经有乘客陆续地缴纳银票上了船。 这艘船是七霞县为数不多前往苍鹭州的中型客船,由于周围几县有大型客船可以乘坐。 所以基本上除了在本地图方便的乘客外,几乎不会有旁人会搭乘这种中小型的船只。 等到翟辛一众人上了船后,船下也没有乘客了。 客船上一名船夫打扮的男子,敲了敲挂在船杆上的一面铜锣,“咣当”一声,整艘船就此出发。 开往那南部第一州,苍鹭州。 翟辛兴奋地左顾右盼起来,他终于体验到了陈老头平时总跟他吹嘘的水中航行了,原本之前那些阴郁的情绪立刻一扫而空。 相比起他来,黎越所率领的众将士则私下交谈着什么,不时会有几句笑骂声传出。 唯独黎越此时眉头微皱,仿佛心事重重。 今早作别了父亲和姐姐之后,他立刻就找到了先前派出去调查情报的线人。 立刻确定了西北军统领王塑果然来到了虞州,昨日却不知为何提前返回,不知赶往何方。 黎越相信王塑此来十有八九是为了自己一行人而来,而且可能也是冲翟辛而来。 西北军当年曾是恒王旧部,恒王遇难之时,他们正与北方蛮族之人作战。 等到他们得知恒王之死时,差点举兵叛乱反戈。 要不是当时的冀王威望在西北军中一时无两,怕是没人可以震慑住近乎失控的局势。 这些年里,西北军中数位将领都在暗自调查当年恒王案中的真相,同样也在寻找恒王遗留下血脉。 黎越若有所思地想道。 “如今看来,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翟辛的身份。” “但是这等绝密的消息若不是偶然遇见当年曾参与此事的父亲,怕是到现在自己还蒙在鼓里。” “除非是当年参与此事之人走漏了消息,他们断然不可能知道此事。” “不过既然如此,那么想来他们应该不会对翟辛下手,反而更应该保护后者。” “那么之前的黑鹰教爪牙又是谁派来的呢?” 这个疑问又一次浮现在黎越的脑海当中。 “难道是当年恒王的仇家?说不太通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是有血海深仇,也不可能追踪十数年之久。” 正当黎越还在暗自猜测背后真相的时候,原先还在客船四处蹦跶的翟辛缓缓走到了黎越的身旁。 黎越看到他面色有些苍白,嘴唇微颤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身体微微颤抖,貌似即将跌倒的样子。 黎越一怔,精神力在翟辛身上一扫,发现他的气血翻滚。 随即右手双指一点翟辛的眉心,一股柔和的灵气在翟辛体内快速地流转了一圈。 翟辛的脸色这才恢复了血色。 “我这是怎么了?感觉好难受。” 翟辛深呼了一口气,揉着眉心似乎刚刚缓过来。 黎越摸了摸下巴,沉吟少顷,突然嘴角微微一翘。 “你应该是晕船了。” “晕船?”翟辛一脸疑惑地看向黎越。 ………… 在距离七霞县三百公里开外的苍鹭州,有一座方圆数百里的巨大湖泊,在这巨大湖泊的中心有一座建在岛上的宏伟城池。 四座高耸的塔楼纷立于城池的四角,宛如四尊高大的守卫拱卫着这座南部最繁华的城市----沧澜城。 这里是连接南北方的重要交通枢纽,可以说如果没有这座建立在湖泊中心的巨大城池,那么整个潘龙帝国南北实际上是完全处于被浩淼水泽割裂的状态。 说是湖泊实际上,这湖泊的大小相当于小型的内陆海。 这座湖泊有一个奇异的名字,九渊。 就这么两个字,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将这座湖泊被称为九渊。 生活在这周围的人们出生起就听老一辈称呼这里为九渊,具体由来即便是很多修真家族的老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刻就在九渊某一处角落,一叶扁舟缓缓驶来,舟上一位仙灵俊秀的青年站在船头,而此外再无他人。 船桨缓缓自行滑动,维持着船体的平稳运行。 那名青年目光深邃,看着远处天空,那道目光仿佛要洞穿诸天万界。 他腰间赫然挂着一块玉牌,上面刻着两个大字,巡天。 巡天,顾名思义那边便是巡查九天,监察万界。 这是这方天地间最为神秘的一方存在,游历在一界界中排查阴暗角落中那些存在的动向。 一切的暗流涌动必须被扼杀在摇篮中,这就是巡天使的职责所在。 青年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眉头微皱,他喃喃自语。 “这一纪元被天机大帝称为终焉纪元……或许我到来的还是太早了。” 第十二章 终焉纪元与旷世叹 终焉,万物都有终焉,即便是诸天万界,即便是无尽宇宙。 而这个纪元被预言为终焉纪元。 也就是说在这一纪元的尾声,将会有无穷浩劫袭来。 没人知道那是怎样的大恐怖,因为那不可预测,无法揣度。 到时候,万道沉沦,一切归于虚无,万物皆破灭。 即便这天地都将不复存在,一切存在都将消失,一切意义都将不在。 这就是天机大帝预言的终焉末世。 青年作为巡天使,穿梭了不知多少纪元,从古史中来到现在,来到这被称为终焉的纪元。 “倘若终焉降临,一切成空,那时便不再有过去,不再有现在,也不再会有未来。” “万古时空都成泡影,拥有的注定失去,存在者注定消亡。” “虽然无力改变,但是却始终无法释怀。”青年长发在风中飘摇,背负双手,轻轻一叹。 这一叹带着一份深深的无奈,那种明知结局,却只得接受。 今日荣荣,明日空空的怅然感化作了这声叹息。 此刻诸天万道似乎都有一声声叹息化作一阵阵规则涟漪扩散开来。 这一叹是巡天使的叹息,也是诸天万界的叹息,更是无尽存在者们的叹息。 任你是花鸟虫鱼草木,还是尘埃时空规则,甚至天道都会在那一刻崩灭。 旷世一叹,世间茫茫; 何其戚戚,何其殇殇。 青年悠悠叹完,又旋即目中有奇异之芒闪动。 “既然存在,那便有意义,既然存在,那便还有希望,或许答案就在众生之中吧!” 他的身影在一阵水雾中慢慢隐去,独留一叶扁舟在九渊波涛的冲击下恣意横流。 …… 此刻沧澜城内一处在喧哗市井中的闭门歇业的裁缝店内,有三名男子正坐坐在一张桌子前。 一人穿着码头帮工的服饰,一人穿着仆役下人的装束,一人着城关守卫的软铠。 三人神情看不出喜怒,眼帘微垂,似在假寐。 不多时,其中那位码头帮工模样的人率先开口。 “王统领快到沧澜城了,你们难道还没有那帮人的下落?” 城关守卫打扮的人眉毛一挑,淡淡开口回应道。 “明明是你们王统领说要亲自去搜寻,现在找不到人,就把责任推给我们监查处,这不就是贼喊捉贼吗?” 那名原先开口的男子脸色一变,眉毛都竖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贼呢!” 男子眼中露出一阵冷光,那是要杀人的眼神。 那名守关男子完全没把那道目光放在心上,还很是随意地砸砸嘴。 “瞧瞧你们西北军,也就这副德行,除了鼻孔朝天,也干不成啥事情,你们找不到人,找回去的路总不至于迷路吧!” “你——” 那帮工打扮的西北军军士闻言正欲抽刀,这时一旁仆役打扮的男子语气阴沉地开口道。 “够了,我来这里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若是找不到那人,将其带回去,星官大人的怒火恐怕二位都承受不起吧。” 二者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之后也没了言语。 西北军军士不多时又是开口。 “星官大人若是能占星卜卦,知晓那人的位置应该不难吧,何不还要我们满世界地去找?” 那名仆役打扮的男子扫了一眼开口的军士,没说什么,但显然神情之中有些不悦,只是扯开话题说。 “他们既然没在陆路上,那么多半就在水路上,你们立即加紧对路过的客船商船的搜查。” “是。”另外二人齐声道。 …… 在北上的客船上,翟辛百无聊赖地看着沿途的景色,一旁的黎越则是从船尾处拿来一碗鱼汤,朝着翟辛招手道。 “翟辛,来喝汤!” 翟辛接过碗,喝了一口,一股鲜味从舌尖绽放。 随即他又几口便将整碗鱼汤喝了下去,喝完后还不忘砸吧砸吧嘴。 “味道真不错!” 黎越闻言,也是感慨。 “之前在西北的时候觉得牛羊之味可谓鲜,到现在才知道南方的鱼儿居然也能这么鲜。” “黎越,你说上次我们遇到的洛齐湳身边的那几位修士都是什么境界啊?” 翟辛好奇地问道。 黎越也没啥好隐瞒的,便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 “他们都是上境修士。我们修士从开始地感知精神力,开启第三目,觉醒精神原力,然后吐纳天地灵力修行。” “依次要经历通灵九阶,从一星到九星,每一星都代表着你凝练出的一颗灵力星辰。” “而后是通圣二阶,地煞阶,灵力星辰化入躯干内,锻住灵身。天轮阶,寻找自身天命,凝聚命痕。” “而这也只是为接下来做准备,之后的境界便是上境,圣人境,命痕化命格,超凡入圣。” “皇道境,感悟大道,推演规则,犹如皇天在上。” “而后是至尊十八楼,步步登天,成就天下至尊。” “之后经历阴阳二化,天人五衰,九劫证帝,终至无上。” 听着黎越娓娓道来,翟辛听痴了,修行是究竟是一条怎样的道路? 期间到底要经历多少劫难?这一个个问题萦绕在他心头。 许久,翟辛回过神来,有些怔怔地看着黎越道。 “这么说,黎越大哥,你已经在寻找天命,凝聚命痕,马上就能超凡入圣,迈入上境。” 黎越则洒然一笑。 “天命难违,而上境之下,却皆为蝼蚁。” 翟辛看着黎越有些萧索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一只手重重地拍在黎越的肩上,虽然由于身高差距,看着有些滑稽。 但他还是一脸正色地对黎越说。 “放心,等我修炼了以后会罩着你的。” 黎越原本还有些感叹,结果看到翟辛的这一动作,脸上也露出一抹微笑。 “好啊,我等着你来罩着我呢。” 黎越看着这个前不久刚被自己保护了的少年眼神坚定,眼中满是真诚之意,忽然觉得眼前少年的身上有他过去的影子。 这应该不是一句宽慰,而是一句承诺。 翟辛的心中那股修行的冲动再一次滚滚而来,这一次他更加坚定了,哪怕刀山火海,还是腥风血雨。 或许这也可能是他唯一的出路。 “如果我能证帝,是否就能够救回父母!” 一个念头在翟辛心间不断冒出。 黎越自然不知晓他的想法,此刻的黎越心中在想。 “北上的路途注定不会一帆风顺,王塑和大星官虽然不知为何要拦截翟辛。” “但是估计再过不久,就该碰上了。” “到时候就凭他们几个人,究竟能否保护好翟辛还是两说。” 第十三章 麒麟古洞将开 在距离沧澜城不足三十里的湖面上,一艘蟠龙水师战船劈波斩浪地朝着沧澜城驶去。 巨大的船身上有着二十四门火炮。 平日里,二十四门火炮只需要十二名士兵把持,而如今却是每门炮旁都站着两名士兵。 在战船的指挥室内,有四人恭敬地站在一旁,而一位身高九尺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苍鹭洲的水师统领站在一侧为其闪动羽扇,脸上堆着笑容。 那中年男子也不甚在意,仿佛已经习惯了他人伺候,他随手一摆,对下面的人说。 “都说说黎越那行人的线索查的怎么样了?” 下面有一人站了出来,正是之前那位在裁缝店秘密接头的西北军军士,他语气坚定道。 “统领,我已经调查到在三天前,七霞县那边驶出过一艘客船。” “只不过走的是正常的水道,所以我们的人没有看到,不过后来我们抓了码头的几个头头,才知道还有这么一艘船驶出过码头。” “估摸着也差不多进入苍鹭洲的范围了。” 为首的中年男子正是西北军威势仅次于大将军秦韬的大统领王塑。 这位一路追寻翟辛而来的西北军统领,此刻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些天里第一抹笑意。 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如沐春风般的和善,而是带着森冷冰寒之意。 “终于露出马脚了吗,真以为那黎庶能在这南疆站稳脚跟!” “可笑。” 王塑似是自语道。 抬手间,有浓郁的气血之力从其体内传出,这隐约间传出的修为波动赫然已经半只脚踏入了上境的门槛。 此刻,就连正在帮忙摇扇的水师统领都是手上动作一滞,额头都渗出汗水。 要知道潘龙帝国明面上也就只有国主和冀王达到了上境,虽然背地里可能还有一些底蕴级存在, 但是以如今王塑所展现出的半步上境的实力,怕是与那位大将军秦韬也不遑多让了。 这位水师统领明白,这是王塑故意展示给他们这些苍鹭洲统领看的。 意思是叫他们老老实实办事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不然绝对饶不了他们。 当然水师统领也知道,自己是时候应该站队了。 前不久,御林军大统领病故,他的位置便空了出来,要不了多久上面就会选拔新的大统领。 别看称为只是大统领,但实际上可是比一般的州郡大将军职位高出不少。 而且更主要的是,这御林军大统领所统帅的军队数量足足有40万之多。 要知道就算是号称帝国之拳的西北军也只有20万大军。相比之下,足足翻了一倍之多。 而这御林军大统领之职,那可是这40万大军的指挥官。 不仅能够每日上朝进谏国主,而且日后还有加官进爵的机会。 历史上也不乏有大统领后被封为侯爵,乃至伯爵的例子。 而眼下,最有力的竞争者当然是各军中实力最强的两位将领。 一位是西北军的大将军秦韬,他是冀王一路提拔上去的。可以说是冀王的心腹,而且在军中也有二十余载,可谓是如日中天。 而另外一人便是西北军的这位王统领,他在西北军中也是老资历,和秦韬基本上是同时入伍的,只不过如今西北军中还是秦韬的呼声高一些。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塑升职其实只是时间的问题。 和秦韬背后有冀王的支持一样,王塑的身后也有着国师和大星官的支持,这二人就相当于是大半个潘龙帝国朝野了。 所以西北军中一些摇摆派和中立派也是有些向王塑这边倾斜,倒不是说要交恶冀王,而是自从恒王之乱后,亲王身边的心腹,想要担任皇城内的高位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都相信御林军大统领的职位几乎已经是王塑的囊中之物了。 而眼下王塑亲自南游,一方面是帮助国师和大星官寻找翟辛的踪迹,当然表面是是打着追查恒王余孽的旗号。 国主祁诚道既没同意也没反对,在王塑看来其实国主已经默许了,他也就再无忌惮,哪怕是直接对上冀王。 另一方面,王塑也打算利用这段时间给自己在南方军中拉取一些支持,虽然说在选举时可能占比不大。 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他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能争取到的绝不放过。 水师统领自然知晓王塑的心思,他也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 “大人,放心,只要他们入了苍鹭州,保准他们插翅难飞。”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将所有的水师官兵都派出去,一切的可疑船只都不可能逃脱检查。” 王塑闻言,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廖统领了。” 这位水师的廖统领闻言连忙摆手:“大人说笑了,都是小的的分内之事,不麻烦不麻烦。” “对了。大人,我还有一事禀报。” 站在下面的那个西北军军士说道。 “讲。” 王塑见自己的敲打见效,收服了这苍鹭州的水师统领,连日奔波的疲惫也是一扫而空。 “西北军那边传来消息,黑沙暴出现了,可能是麒麟古洞要现世了。” “听说,秦大将军在调集强者,为此做准备了。” “哦!” 王塑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玩味之色,这秦韬恐怕想借此机缘宝地,彻底迈出那一步,登临上境。 王塑心中冷笑:“这样的话倒还有和我争一争的资格。” “不过不仅御林军大统领的位子轮不到你,就算是这麒麟古洞的机缘你也别想得到。” “你想要踏出那一步,等下辈子吧!” “好,我知道啦。你们都退下吧!” 王塑一挥手,将众人屏退。 他右手间灵光一闪,取出了一枚传音符道: “两位道兄,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现在麒麟古洞即将现世,还望二位道兄莫要食言。” 这次的麒麟古洞之行,他势在必得,只要能够得到哪怕一株圣药,他迈入上境的把握也将极大地提升。 等他迈入上境,区区秦韬根本就不值一提,哪怕是冀王也得让他三分。 想到这,王塑嘴角扯起一抹微笑,此刻的他仿佛是一位气度非凡的歪嘴战神。 第十四章 天骄榜上的绝世妖孽 黑沙暴现世,麒麟古洞将开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东域,引起了不少的骚动。 各大势力许多闭关的天骄都纷纷现世,那些排在东域天骄榜前十的不少都扬言要在麒麟古洞内横推一切。 在东域某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巅。 一位身着九彩华服的绝美女子手持浮尘盘膝而坐,赫然正在吐纳天地灵气。 她的周身仿佛有无数音符在流转,在奏响天地乐章。 如果仔细去看不难发现,这些音符其实是一条条命痕排列组合而成的。 密密麻麻,仿佛连五线谱都要凝聚而出一般,让人叹为观止。 此刻这位姿容绝世的女子缓缓站起身来,美目流转间,看向北方,那里正是潘龙帝国的方向。 她似想起了什么,噗嗤一笑,这一刻仿佛天地在她面前都暗淡无光。 “黎越,这一次你一定会去,对吗?”语气似是娇嗔,似是幽怨。 这位正是那东域天骄榜上排名第三,东域第一仙子,天籁仙子,梦无双。 东域,一处不知名的溪水旁正有一位金缕长衫,器宇非凡的青年人,蹲在溪水旁。 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紫衣男子,一位白袍道士,一位簪花仕女,一位长须老者,一位持扇书生。 而在青年身侧,还有一位可爱的女孩蹲在水边看着手中的两只金丝画眉鸟嬉戏打闹。 正是,之前和黎越翟辛有过一面之缘的洛齐湳和洛兰兄妹。 此刻洛兰眉毛微皱,看着手中的两只画眉鸟道:“小兰你不要欺负小辛,你是姐姐怎么能欺负弟弟呢!” 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语毕,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小嘴都嘟了起来。 洛齐湳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这位偷偷溜出来玩的妹妹,溺爱地抚摸着妹妹的小脑袋。 然后他也想到了之前和黎越论道的场景,轻叹一声。 “黎兄,和你分别之后我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知音难觅啊。” “这麒麟古洞乃是一头沙麒麟的洞府,它生前是一位皇道境的存在。” “这样的洞府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希望你我可以在那里重逢!” 洛兰闻言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又开心地挑逗起手中的画眉鸟来。 ………… 东域一处充满雾霭的闭关之地。 此时有万道神华绽放,一股飘渺如仙的气息之后,传出了一道恐怖的精神波动。 在这波动出现的瞬间,不知从何处传来嗡鸣声。 有数千把飞剑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在半空中拼凑出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形状。 一抹朦胧的身影不知何时漂浮在了那朵由飞剑拼凑的莲花之上,看不出是男是女。 更恐怖的是一缕缕混沌气缭绕在其周身,衬托之下如同真仙降世。 这正是东域天骄榜排名第二的,拥有两大体质,无漏剑身与混沌青莲体的绝世妖孽,姬天。 无漏剑身,乃是修习剑道最为妖孽的体质之一。 这要是放在普通修士身上,已经足以排入东域天资榜前十的存在了。 但相比于无漏剑身,姬天的另一体质则更为恐怖,甩开了无漏剑身不知几条街。 混沌青莲体,古今无双。 在整个混元界域都可算的上是前几的顶尖体质。 就是这样逆天的体质,竟然出现在了东域。 而且还和无漏剑身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要知道东域可以说并非是混元界域灵力最为浓郁的,最适合修炼的地方。 但在这里却出现了一尊混沌青莲体。 这一世可以说,如果姬天能成长起来,绝对是有机会成为混元界域最强的那几位存在。 “混元界域的天,是我姬天的天。” 姬天模糊的身影淡淡开口,仿佛要主宰众生沉浮。 “这一世,我将横推一切,成就无上。” 而就在此时,姬天仿佛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看向了东方。 在隔了这里数十万里的一处地方,空间此刻突然撕裂出一道裂缝。 裂缝之中有着无数的空间乱流,还不时有空间罡风不断涌动,普通修士触之必死。 就在这等绝地中,一道身影破开空间而出,空间之力弥漫全身。 在空间之力的包裹下,根本看不清其容貌长相,只能看到一头金色长发无风自动。 他转头遥遥地看向姬天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数十万里与姬天的目光碰撞。 “姬天,不知道你这两年可有长进。” 声音穿透了数十万里的空间,直接落入了姬天的耳中。 姬天冷冷回道。 “龙轩,还当真以为我打不过你?” 这位被称为龙轩的男子闻言傲然开口道。 “你还是老样子,废话真多,来打!” 说完,整个人直接再一次遁入空间裂缝,不多时便出现了距离姬天不到百里处。 还未等龙轩身形站稳,姬天直接一掌拍出,身下的剑莲直接飞向龙轩,花瓣上无数锐利剑锋扩散而出要斩向龙轩。 此外,更有混沌气缭绕,一朵金色莲花浮现在其左手之中。 而后一朵红色莲花在其右手浮现,正是混沌青莲中的十二品功德金莲与十二品业火红莲。 两朵莲花浮现的瞬间四周天地运行都变慢了许多,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一同向龙轩镇杀而去。 一股是至刚至坚的锐利之气,一股是要焚灭一切大罪孽,无比恐怖的业火之气。 虽说姬天此刻还没到达上境,但是这一式祭出,哪怕是真正的圣人境也唯有避其锋芒,硬接的话必定重伤。 龙轩见状,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左手抬起,一股金色气旋从其全身浮现。 “姬天,你要是祭出灭世黑莲,我还会忌惮三分,不过如今嘛,你伤不了我。” 龙轩一语说完,只见其身前一只巨大的黄金龙爪从无到有,化虚为实。 直接拍在了剑莲之上,剑莲直接粉碎。 龙爪去势不减,与功德金莲和业火红莲直接碰在一处,绝强的爆炸声震彻寰宇。 姬天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他双目之中有冷芒闪动,丝丝灭世的气息就要从其身上升腾而出。 就在此刻,一道声音响起。 “够了,龙轩这里不是你能随意出入的地方,就此离去吧。” 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浩荡天威直接压向龙轩,要将其驱逐。 龙轩目中露出一丝嘲讽道。 “这就是你们仙院的待客之道吗?” 随后龙轩转身,直接撕裂空间而去了。 姬天看着那道消失在空间裂缝中的身影,目光变得森冷起来。 对他这样的绝世妖孽来说,同辈之中有能与他一战的也唯有这龙轩。 东域天骄榜第一,龙族少主,龙皇体,龙轩。 龙族那种绝对极致的力量和空间神通的确是无比霸道,即便是如今的姬天也是略逊一筹,要避其锋芒。 “好了,姬天。你好好准备一下,麒麟古洞,龙轩肯定也会去。到时可不能出错。” 之前那道声音再次开口道。 “是。” 姬天收敛起了一切心绪。他还是那个混元界域的天,这便是他的无敌道心。 哪怕暂时会败,他之后也必定会横推一切,东域这个舞台根本不够看! 何况他还没有彻底输。 第十五章 分头行动 苍鹭州一半的区域都是河流湖泽,人们通行基本上都是靠水路。 虽然也有官道,但是基本上都是荒废在那儿,很多都已经被野草长满,完全看不出原本道路的痕迹。 此时,有一行人正沿着残破的官路痕迹向前走,正是从客船下来的黎越一行人。 他们还未进入苍鹭州地界之时头,便放弃了水路,改绕道走了丛林。 黎越知道王塑一直都在盯着他们这行人,这一路上他都一直在提防。在他想来,既然王塑亲自出马,这沿路的军马必定是要听从他的号令。 苍鹭州水域开阔,水师人数众多,如果继续水路行进,必定会被发现。 “要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离开苍鹭州地界。” 黎越知道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一旦王塑发觉异样,必定会派出重兵守在丛林边缘。 那到时候怕是连浑水摸鱼都不好使了。 王塑此人,黎越还是十分了解的,粗中有细,心思深沉,手段狠辣。 虽然算不上城府极深,但也算是只老狐狸。 “黎统领,我们这么走下去,恐怕不可能短时间离开苍鹭洲。” 一名士卒开口说道。 黎越眉头微蹙,的确这样下去短时间不可能摆脱追兵,得想个办法金蝉脱壳。 “我们现在人数比较多,目标比较大。” 黎越忽然想到了一招:“董超你带着翟辛先走,我们殿后。到时候在黄州来福客栈碰头。” 那名叫做董超的士卒脸上浮现出愕然。 “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到时候保护不了翟辛,我们到时候会帮你们引开追兵,你们只管北行。” 黎越语气不容置疑。 翟辛听到此话,不由双手握拳,他知道黎越为了他要准备冒险了。 “我觉得我们肯定能一起逃出去。” 翟辛语气有些低落,他知道自己没有决定权。 “我们肯定会在来福客栈碰头,不用担心我们。” 黎越拍了拍翟辛的肩头,语气半开玩笑地说。 “我还等着你以后罩着我呢,怎么可能放过你!” 翟辛听闻都稍稍放松了些:“实在不行,你们就只管跑路,我肯定能脱身的。” 黎越这一次表情无比严肃,他对翟辛说。 “现在你是不是我们中的一份子?” 翟辛闻言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既然我说我们这群人的首领,是不是照我说的来?” 看着黎越严肃的神情,翟辛也不再开口了,默默地点了下头。 “事不宜迟,出发。” 九渊南方,一艘战船正在水面上巡视,不多时站在战船甲板上的士兵忽然开口。 “快看有情况。” 闻言,他身旁的几个士兵也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艘不大的客船缓缓驶来,船头有一位含蓄微笑的青年。 士兵见状都不由一惊,连忙对着空中打出了数发信号弹,口中急促地喊道。 “来了!来了!” 黎越见其已经把信号弹发射了出去,也就不再犹豫,半空中浮现出一把银色符剑,直接一剑横扫。 顿时水面就像是要被一分为二,直接劈开,十多米高的水浪裹挟着剑气直接拍打在船身上。 任由那船身上的符文疯狂闪烁,仅仅片刻,这艘战船便被破开一个大窟窿,整个船头向下倾斜,这艘船赫然要沉了。 此刻原先在甲板上的几名士兵忽然大叫:“要沉船了!我们不会游泳啊!” “我去,那你们是怎么上的我们水师战船?” 一旁的一名水师官兵忍不住问道。 “我们是步兵营的,昨天刚被抽调过来。我们都是旱鸭子啊!” 那水师统领赫然将步兵营的,也调来看守战船了。 “你们丫的,到时候拉着我们水师的裤腰带,以后吃饭记得坐小孩那桌。” 一名水师士兵骂骂咧咧地跳入水中。 信号已经发出,那么这些水师士兵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们才不会傻到冲在前面当炮灰,只要等大军一到,自然会有高手来收拾这帮人。 不少水师士兵干脆就躺在湖水上,任由那波涛将他们冲向远方。 “这算是装死吗?” 黎越看了都是一愣,一大片水师士兵集体躺平在水面上,这也属实是活明白了。 不过旋即黎越也想通了,南方相比较北方安逸多了,不需要面对北方蛮族的铁蹄,所以军队纪律完全就不能与北方军队相比。 黎越之前沿途也听说有不少权贵子弟被家族安排到南方军中历练,说是历练其实就是吃吃喝喝,过个一年半载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如果能捞到军功最好,捞不到也算是有了参军经历,为以后升官时准备好一个借口,到时候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军中还有一段流传甚广的打油诗叫做:北上从军不如草,好马肥膘瘦到老。南下从军佳人抱,夜夜笙歌睡到饱。 大体上就是说,北方从军不仅士兵的条件艰苦。 而且军纪严苛,哪怕是士兵挨饿,战马也必须吃饱。而南方从军不仅不用守夜,还能夜夜笙歌,勾栏听曲。 原先黎越还不怎么信的,不过如今看来军纪如此散漫,根本不配叫水师,简直就是一帮水货饭桶。 黎越没有理会这帮子漂流瓶,客船继续向前,结果一路上遇到的水师战船见到他们纷纷先打个信号弹。 然后不等黎越动手,士兵们都自觉地跳下船,学着最先躺平的一帮人开摆。 黎越都无语了。 他们根本都不用催,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跳入水中,然后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种弃船跳水的姿势都是一气呵成,熟练地让人心疼。 “这回属实没想到啊。” 黎越心中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让董超带着翟辛单独先撤了。 直接水路上一路“杀”过去,简直不要太轻松。 再往前又过了不多时,只见一艘体型远超一般普通战船的巨大舰船破浪而来。 甲板上一位身着明光铠的中年男子瞥了一眼,湖面上密密麻麻的水军士兵,旋即对身边的水师统领道。 “廖统领,看来你果然是教导有方,能培养出这么多乌合之众。” “倒是让王某刮目相看啊,看来我在国师大人面前要好好保举你一番。” “你在这苍鹭州,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不如去我西北军中传授一二,也好让我西北军将士们开开眼界。” 廖统领此刻面色极为难看,比吃了一碗死苍蝇还要不如。 他也没想到这帮龟孙子在这个时候还敢目无军纪,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统领,您终于来了!我们都被他打下水了,您快降服了这妖怪吧!” 此时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这回他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站在一旁的王塑,手一抬直接将他也扔入水中。 王塑目光如炬,盯着不远处的那艘客船,平静地说道:“黎统领,好久不见啊。” 话语间,一股磅礴的精神力探向那艘客船,想要一探究竟。 结果却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将他的精神力驱散开去。 王塑眼色一沉,他没想到黎越的精神力竟然如此强大,年纪轻轻竟也已经一只脚迈入了上境的门槛,看来之前一直都小看他了。 “王统领,别来无恙啊。” 黎越朝着王塑一抱拳,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第十六章 恐怖的初创神通 王塑眼中寒光暗闪,原先以为冀王手下只有秦韬有资格与他一战,没成想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黎越。 “黎越你若现在交出那个孩子,可自行离去。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也不想动手对付你。” 王塑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开口道。 “哦!王统领在找一个孩子啊,你能告诉我他长什么模样,我好帮你也一起找找。” 黎越故作惊讶地问道。 “黎越,你别装疯卖傻!你来南方做什么,我一清二楚。”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不多废话,把你镇压了,我自有办法让你开口。” 王塑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全身气血翻涌,一股强悍的肉身之力爆发而出,让四周的空间都为之一颤。 他主修的是一门名为神猿大力决的肉身法门,可以让修习者拥有宛如太古神猿那般的擎天巨力。 王塑一拳轰出,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砸向黎越。 一拳之下,空气中传来一连串的音爆声。 王塑丝毫没有保留实力的意思,他明白同境必出全力,否则一招不甚,满盘皆输。 黎越则是双手张开,一道道命痕在其前方浮现迅速化作了一道巨大的漩涡,漩涡骤然加速。 一股吸引力与一股排斥力同时爆发,刹那间漩涡前方的空间都好像要被撕裂。 那股本来千钧之势的拳芒立刻黯淡了不少,被这个凭空出现的漩涡直接是卸去了大半的力量。 “你这是什么神通!” 王塑也是心头一跳,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黎越体内,仿佛也存在了一个漩涡一般,将四周的灵气都汇聚而来,形成了一个灵力漩涡。 与此同时,他身前的漩涡不断扩大,九渊之水都被这漩涡不断撕扯粉碎化作一片片朦胧的水雾。 巨大的拳芒不堪重负,最后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开来。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鬼东西?” 王塑再次震惊了,刚才那拳不说是自己的全部实力,那好歹也有七成左右。 结果就这么一拳,却被黎越轻描淡写地直接化解了。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懵了,明明之前这小子在自己眼中还只是一只蝼蚁,但现在却能轻易地挡下自己一击。 前后的反差感让王塑几乎有些晕眩。 “我不信!再来!” 王塑此刻身上的明光铠都是直接爆开,化作齑粉。 他直接动用了全部的实力没有丝毫保留,他的身后隐约间有朦胧的神猿虚影浮现。 他身下的战船骤然下沉,将近三分之二的船身都沉入水中,船上的官兵尽数被震入水中。 王塑抬起手,无数命痕组合成一只巨大的拳头,这个拳头比刚才那个大了十倍不止。 身后的神猿虚影也是积蓄力量一拳递出,拳影与命痕组成的拳头结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只小山峰般的拳芒。 在这一刻王塑身下的战船居然发出了咔咔的碎裂之声,整座船身都开始了粉碎。 哪怕是圣人境修士看到这一式神通,也会眉头微皱,不可能轻易将其化解。 “死来,开山拳!” 拳影直接就笼罩住了黎越所在的那方水域,这一击下,黎越也不得不后退了几步。 但他还是疯狂的吸收着四周的灵力,自身如同一个灵力黑洞,将方圆五十里的灵力都是一扫而空,而且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而他身前的漩涡已经膨胀到了比那开山拳的拳影都要庞大数倍的地步。 这漩涡之中爆发出的恐怖力量竟然完全盖亚过了开山拳拳芒的威势,圣人境看了都会面色大变。 就连施术者的黎越都是呆了一下,他全力施展的这一招原本只是他这些天参悟那脑海记忆中的巨大漩涡,而试着模仿其神韵的神通。 只是想小试牛刀,却没有想到自己施展之下,竟然有这等恐怖的力量。 而更恐怖的是,黎越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办法中断此术。 他只能不断地吸收周围的灵力,而体内的灵力则疯狂地涌入其身前的漩涡当中。 如果换是天轮阶以下的修士施展,恐怕这么会功夫就直接爆体而亡了。 看着自己绝强一击居然再次在漩涡面前要被化解,王塑青筋暴起,抬起手又是全力一击相同大小的开山拳轰击而出。 一拳,两拳,三拳,…… 王塑又接连一口气轰出了十一拳,在轰出了第十一拳的刹那。 他整个人身上的气血之力与灵威都是弱了一大截。 他竟然几乎是耗尽了肉身之力和灵力。 整整十二道开山拳芒,如同十二座山峰倒挂在黎越前方的水面上。 湖水在此刻都被彻底压出了一个直径约五十丈的大坑。 周围还没被震晕的士兵,看到这一幕的都是倒吸了冷气,连忙朝远处拼命地游。 此刻那些不会游泳的,都被之前拉着自己的水师士兵所抛弃,在水面上挣扎了几下,都沉入了湖底。 有的离交战中心近的,不是被那无比庞大的漩涡撕裂血雾,就是被十二道开山拳的气息压成肉糜。 黎越惊恐地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这个法术,一旦施展出来,居然根本停不下来。 被吸收而来的天地灵力被强行灌入躯壳,狂暴的灵力冲涮着他的全身筋脉,撕裂般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 他此刻只有咬牙强撑着。 恐怖的吸引力与排斥力居然将整整十二道开山拳芒都拉扯地隐隐有了裂纹。 王塑此刻看到这一幕,脸上血色全无,道心差点崩碎。 还好他的意志非比常人,不然可能这个时候便疯了。 “怎么会这样!他黎越怎么可能会这么强!” 王塑咬牙切齿地盯着眼前的巨大漩涡,心中的震撼早已化作了惊涛骇浪。 “这不可能是天轮阶能施展而出的神通,哪怕是圣人境恐怕也不一定能施展出,你是怎么办到的!” 王塑感觉这一战结束之后,自己都会出现心魔了。 “可恶!” 不过他也留意到黎越脸上的神情也不对,好像他也没有办法完全操控自己所施展而出的漩涡。 他感受到自己的开山拳芒的威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仿佛冥冥中有某无数条锁链牢牢套住了他的开山拳芒。 “这是——这难道是法则之力,这怎么可能!” 王塑隐隐明白了什么,难怪自己的攻击会这般轻易地在被化解。黎越这是借用了天地间的法则之力。 按理说,惟有皇道境的强者才能窥见并借用些许法则之力。 而这黎越居然能越两个大境界施展出蕴含法则之力的神通,简直不可思议。 “哼,就算你借用法则之力又如何,既然无法控制你的这一式神通,最终的下场也只不过是爆体而亡罢了。” 王塑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就在这时,半空中十二道原本璀璨的开山拳芒在同一时间爆裂开来,化做点点晶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而那道已达数百丈的巨大漩涡,似乎还没有要停止扩张的意思。 黎越所在的客船早已化为乌有,整个九渊的湖面早已大浪滔天。 无数官兵都被这漩涡之力淹没了,即便他们水性再好也都被巨浪所吞噬。 这越来越恐怖的力量,就连原本一脸冷笑的王塑此刻也是笑不出来了。 “这实在太变态了。” 王塑感觉到体内的血肉,突然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有一种血肉要与骨头分离的刺痛传来,他连忙催动神猿大力决极力抵抗那股撕裂感。 “这小子到底从哪里学来的神通,这样下去连我都要被撕成碎片。” 王塑七窍之中隐有血雾飘出。 “难道他真的是天才!” “该死。” 而这一切的源头,黎越此刻面露狰狞之色,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即将爆裂开来。 “我——靠!不会吧。”黎越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 第十七章 大帝传法 九渊,天空之中有大量云层汇聚而来,有一些飘的比较低的一接触到百丈漩涡的边缘就被那股撕裂之力给撕得粉碎,化为了乌有。 那巨大漩涡之中有着无数被其撕裂了的灰尘,这使得整个漩涡看起来变得有些灰暗,无数狂暴的灵力乱流汹涌地在漩涡中翻腾爆裂。 那股撕裂天地的恐怖力量,简直如同有一位古之神灵挥手撕开天地一般。 无数湖水被卷起,又在空中爆裂后,化作水箭射向四方。 此刻的王塑整个人在巨浪中翻滚,他无时无刻不在守护肉身,保证自身血肉不被那可怕的撕裂之力从骨架上撕扯开来。 因为之前连续轰出十二道开山拳,他耗费了太多精神力与灵力,所以他根本没有余力管自己的身体在汹涌的巨浪中旋转翻滚。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自己干嘛要和黎越这个疯子动手了。 黎越或许会爆体而亡,不过那时他恐怕也已经被撕成碎片了。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他不惜动用耗损寿元的手段换来了暂时抵抗这恐怖撕裂之力的力量。 而在漩涡中心的黎越,此刻他的筋脉被直接撑大了数倍,一些原本闭塞的经脉此刻也是被撑的老大。 他之所以能撑到现在是因为他体内的漩涡产生巨大的吸引力,而其体外的漩涡对他有着巨大的撕裂之力。 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他的肉体保持住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但是他的精神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脑子现在一片混乱,精神力仿佛也化作了漩涡,过去的记忆开始混杂在一起,被揉碎又重新拼接。 他死死地用精神力维持着一丝清醒。 “再这么下去,我的肉身不被撕裂,我的精神力也会崩溃,彻底成为一个疯子。” 黎越深刻体会到此刻自己离死亡有多近。 离这里不算太远的山林间,正朝着黄州前行的翟辛和董超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黎越所在的方向。 翟辛是因为感觉到自己身边突然起风了,而董超不仅感受到风力,还感受到周围天地灵气正在朝着那个方向慢慢汇聚。 “难道是黎大哥?” 翟辛担忧道,眼中还带着深深的自责。 “要不是因为要护送我,黎大哥怎么可能会遇到凶险!” 董超一只手重重地拍在翟辛的肩上道。 “黎统领不会有事的,他说过会在黄州来福客栈和我们接头,那么他就一定会到,我们可不能浪费黎统领好不容易换来的时间。” 翟辛咬了咬牙,和董超再次小跑起来赶路。 而另一边的丛林中,一行人也感觉到了异样。 “那难道是黎统领!” 这些人正是之前分开的其他士卒。 “我们还要完成黎统领的任务,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就在黎越的精神力几乎要破灭的时候,整个世界为之一顿。 时间在这一刻忽然暂停了。 在黎越的身边出现了一名青年,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但腰间别着一枚刻有“巡天”二字的令牌。 正是之前那个出现过的巡天使。 此时他似有目光落在翟辛的身上。 “没想到,在这就遇到了个有趣的小家伙。” “这是吞噬法则…不对给人的感觉像是古之一族的力量法则…不对,这气息…” 巡天使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有些惊喜地自语道:“竟然是带着一缕命运法则的韵味,难怪有种熟悉之感,这还真是意外的收获。” 巡天使随手一叹,将一缕气息从定格在空中的巨大漩涡中抽出,那缕气息时隐时现,似有若无。 在这缕气息被抽出后,整个漩涡直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黎越体内的漩涡也一并消失不见。 “既然你能把握住一缕命运,那便算是与我有缘,既然如此我便好人做到底,也算是留下一招后手吧。” 巡天使将那缕气息重新打入黎越的体内,不过相比之前的微弱,重新回到黎越体内的这缕气息浓郁了不少。 而巡天使的身影也旋即消失不见,就在他的身影消失的瞬间。 原本被暂停的这片时空重新恢复了运转,而刚才这片天地的时间被取走了二十息。 黎越一愣,上一秒自己仿佛就要被撕裂,而此刻仿佛一切都无事发生。 而他体内那些之前被狂暴灵力冲开的经脉依旧存在,这说明之前一切都是真实的。 而后黎越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虚影,这和之前感悟的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是,在这漩涡的旁边,漂浮了一个光团。 黎越的精神力碰触到光团的刹那,脑海中浮现出三道神通功法。 山河印,翻天印,苍生印。 “这…”黎越诧异地凝视着这三篇神通功法。 他脑海中拼命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似要想起什么,但他脑海空空,完全无法记起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黎越如同见了鬼一样,他不清楚这三门神通究竟从何而来。 原本即将崩溃的身体,此刻之前伤势都几乎痊愈了。 就在这时,黎越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我有缘,便赠你一场造化,此三印循序渐进,切不可急功好进。” “此外还有一卷练体法门,待你踏入圣人境后自会出现。” “还有你的那式自创神通不到皇道境不要再轻易施展了。” “记住,吾为苍生大帝。” “苍生大帝…难道是这位存在刚才救下了自己。” 黎越飞快思索着苍生大帝有关的信息,却没有丝毫的头绪。 殊不知,这位苍生大帝从古史中而来,关于他的一切都消失在光阴长河之中。 “多谢前辈大恩。” 黎越朝着虚空鞠躬,深深一拜。 “难道是一位帝境强者!此等逆天的手段………” 黎越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这可是传功之恩,是大帝的法。 此刻的黎越心中还充满了震撼,他强行把思绪都拉了回来,现在还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接着黎越回身,看向漂浮在水面之上,此刻面色有些发白的王塑。 “王统领,还要出手吗?” 黎越沉声开口道。 “你——” 王塑欲言又止,脸色阴晴不定,他自然发觉刚才的诡异,显然有人出手帮了黎越。 可这出手的这位又是何方神圣,难道黎越背后还有什么大势力在支持? 王塑此时其实只是气血之力和灵力有些不支,刚才他只是受到了轻伤。 这主要还是归功于他平时对于肉身的打熬。 当然此刻的王塑也不敢再轻易出手,万一那位神秘的存在还在附近,那岂不是自己自讨苦吃? 而且即便没有那位暗中的神秘强者,此刻的他也不是全盛状态。 在全盛状态下他都没能奈何黎越,而如今更是不行了。 何况他不知道黎越是否还能施展出那恐怖的手段,即便是不施展那式,万一这小子还有什么诡异的招数,自己一个不小心还真有可能着了道。 “等我过段时间,将星官大人给的法修炼完成,到时候这姓黎的将再也无法阻拦我。” 王塑心中拿定了主意。 正当王塑转身想要离去的时候。 黎越淡淡开口道。 “王统领何必急着走呢?你我不如再来切磋一二,黎某还想要向你讨教讨教。” “黎越你别太过分了,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了不成。” 王塑冷笑道:“你就想着给那些人拖延时间。” “那我不妨也告诉你现在在准查你们的可不只有我,星官大人已经派出了两位高手。” “他们的实力还在我之上,他们想要跑,能跑多远?” 黎越闻言面色一沉。 王塑见此嗤笑道:“黎越我劝你还是赶紧去看看你的人是否都已经死绝了,这二位可就没我这么善良了。” 随后,他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边。这一次黎越没有阻拦,他知道王塑不会再去追赶了,因为他短时间已经没有余力去拿下所有的人。 而黎越此刻最急迫的事情,便是要找到董路和翟辛二人。 大星官可能派出了两位不弱于王塑的半步上境前来追击,而且听王塑的意思是,这二位此刻就在苍鹭州,而且应该离这不远。 刚才的动静他们都没有现身,显然他们的目标只有翟辛。 “这下可麻烦了!” 黎越催动灵力,身形极速地向北方丛林中闪烁而去。 第十八章 诡异的截杀与牺牲 苍鹭州的丛林基本上都集中在西南部地带,这里的地势是一路上升的,直到黄州这样的地势才有所缓和。 董路与翟辛一路向北,四周的植被渐渐稀疏起来,到后面陆陆续续能看到开阔的平地了。 突然走在前面的董路突然停下脚步,翟辛疑惑地看着他,但还没等到他开口。 一道夹带着破空声的剑芒,骤然从董路前方的地面上爆射而出。 那道剑芒之后一尊棕色的战甲拔地而起,一柄重剑直接砸向董路。 董路左手抬起,淡黄色的土属性灵气化作一面岩壁,与最先来临的剑芒碰撞在一处。 岩壁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剑芒在碰撞中直接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但此刻董路的脸上丝毫没有松懈之意,这一招只是试探的虚招。 真正的杀招才刚刚开始,火红的重剑裹挟着磅礴的灵威朝着董路的面门劈下,剧烈的能量波动下,周围到地面咔咔崩开了几道口子。 翟辛转身闪到一旁,等到了三十丈开外,才回头转身焦急地看着不远处的战场。 董路的修为境界为通灵九星阶中期,在西北军中绝对算得上凤毛麟角的存在,常年的军旅生活,让他养成了优良的战斗素养。 即便是面对眼前这尊散发着强烈灵威的铠甲人时,他也没有丝毫慌乱。 董路明白此刻最主要的就是拖延时间,眼前的铠甲人的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和他硬拼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他向右一跃,就在他身形离开的刹那,火红的重剑就猛然砸在地面之上,夹带着大量的烟尘,四散开来。 这一击的威能足以将九星阶以下的修士,一剑震死。 “这等威力,这铠甲人的实力不在地煞阶之下,麻烦了。” 董路嘴角微微一抽。如果他们几人还没散,对付起来还有诸多手段。 但是如今一对一之下,甚是被动。 地煞阶是通圣二阶的第一阶,目的是把,灵力星辰纳入全身穴窍之中,构筑其灵身。相较于通灵阶的修士,不能同日而语。 一般的九星阶的标准是在丹田中凝聚出九颗灵力星辰,当然也有天骄能够凝聚出十三四颗,这将对其进入地煞阶时的根基更加稳固。 除了天骄外,还有一些妖孽能够在九星阶凝聚出十九颗,甚至二三十颗灵力星辰。 而地煞阶的修行最关键的就是看你在突破地煞阶时,以多少颗灵力星辰入地煞。 最初的灵力星辰越多,那么你未来的修为上限越高。 比方说,当你以九颗灵力星辰入地煞阶,那么在融入八十一颗灵力星辰入窍后,便是地煞阶中期,在融入二百四十三颗灵力星辰后,便是地煞阶后期。 随后点亮九大命窍,踏入天轮阶。 而换作是以二十颗灵力星辰入地煞阶,达到中期需要四百颗灵力星辰,而达到后期要一千六百颗。 而意味着前期的优势将在后期无限放大,优势在不断地滚雪球,直至变成天堑鸿沟。 灵力星辰凝聚得越多,灵身越强大。再通过天轮阶强壮自身的神魂与精神力,而神魂和精神力的强度与灵身的强大息息相关。 通过通圣二阶的磨练寻找自己命格,踏入上境,即圣人,皇道,二境。 圣人凝聚法体,至尊凝聚法身,帝者凝聚法相。 这些都是脱胎于地煞阶与天轮阶的根基。 修行之路,进也是退,退则万劫不复。 这是一条通往尽头的道路,只不过几乎没有人能看到这条路的尽头。 而眼下的董路和铠甲人显然没有时间思考这些。 铠甲人一击不得,重剑拄地,整个身形腾空跃起,猛虎扑食般飞向董路,董路来不及闪躲。 周身的土属性灵气迅速在其身前化作五面岩盾。 “嘭嘭嘭”连续的岩盾碎裂声中,铠甲人快速地穿越了岩盾的防护,速度几乎丝毫未减。 董路从腰间的储物袋中一拍,一尊土黄色的小钟迅速放大,将其罩在其中。 钟壁落在地面的瞬间,铠甲人的重拳已经砸来。 “轰”的一声巨响下,震得里面的董路虎口溢出鲜血。 恐怖的巨力硬生生将钟的表面砸下一个深深的拳印。 “这一拳要是落在身上,恐怕得毙命当场。” 董路脑中念头一闪,旋即借助这短暂的攻击间隙,体内灵力迅速涌入一张符箓中。 只见符箓上的符文迅速被点亮,随后一股磅礴的土灵气从其上散发而出。 就在此刻以钟为圆心,方圆十丈间的空间扭曲了一下,随后上百道由土灵气组成的棱刺凭空出现随后齐齐向着铠甲人爆射而去。 铠甲人不躲不闪,任由棱刺射在铠甲之上,火红色的铠甲与棱刺碰撞出一连串火花。伴随着尖锐的摩擦声,咔吱作响。 只不过除了在铠甲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划痕外,并没能刺破铠甲。 董路见状一咬牙,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三张同样的符箓,这是他现在仅存的三张了。 他一口气全部发动。骤然间上千道楞刺在方圆十丈内浮现出来。 站在不远处的翟辛看到这一幕,甚是震撼,将前一刻的担忧和焦躁都抛到了一边。 上千道楞次可以说是密不透风地射向铠甲人,这一次铠甲人撑开双手,一道能量护罩打开。 但就在护罩与棱刺群接触的瞬间,便立刻出现裂纹,随后破碎开来。 棱刺海淹没了铠甲人,过了小半柱香的功夫,攻击才结束,而此刻的铠甲人的铠甲已经四分五裂。 一道道浅浅的伤口出现在铠甲人的肉身上,但是丝毫看不到血迹。 而且,铠甲人头颅昂起破碎的头盔下,一张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双目瞳孔中散发出妖异的红芒。 这哪里还是正常人,分明是活尸。 董路眉头也是蹙起,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上,即便是西北战场的庞大战场上,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手段。 将一名至少是地煞阶的修士练成傀儡,这得是什么修为的修士才能办到的。 恐怕是天轮阶的修士也不可能操控地如此自如。 诡异的傀儡修士,全身的灵气疯狂汇聚起来,在他的身体上,浮现出许多光点,那是融入穴窍的灵力星辰在剧烈收缩。 一股无比恐怖的灵威,从其身上爆发而出,比之先前还要强大数倍不止。 “这就是地煞阶吗……”董路的嘴巴有些干涩。 这一战可能是他此生最后的一战了。 傀儡修士身形一闪,只见到一连串的残影迅速贴近钟壁。 只在片刻,一声巨响下,董路的护体法钟彻底破碎。 董路的身子抛飞向空中,但还没等他落地,那道诡异的身影就出现在其身旁。 翟辛双目布满血丝,他发出一声夹杂着悲痛和愤怒的怒吼。 “不———”。 一抹血色倒影,在翟辛的瞳孔中迅速放大,他的双眼中噙着泪水。 “董大哥!” 翟辛目呲欲裂。 “你该死!你该死啊——”。 他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所以他既对自己愤怒又对敌人愤怒。 董路的身躯从空中落下,只不过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死亡从来都不是一件小事。 这是生命的凋零,是生命的休止符。 只不过,他人的生死又与自身何干呢? 董路为了护送翟辛而战死,或许这是他的使命,但是他也可以选择逃命。 不畏生死的勇士终究还是能够得到他人诚心敬佩的。 翟辛很冷静,他转身便跑,他也很疯狂,他胸中的杀气在不断地翻涌,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杀了这个怪物。 那诡异的傀儡修士并没有急着追击翟辛,只是慢慢地跟在其身后,如同猫捉老鼠般地戏弄。 翟辛越跑,他胸中的杀气就越多一份,跑着跑着他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十多丈外的傀儡修士道。 “你想杀我就过来啊。” 他的手中死死攥着一柄匕首,这是黎越分别前留下的防身武器。 匕首上散发着凌冽地寒光,他死死地盯着诡异修士的一步步临近,就在傀儡修士踏入三丈范围时。 他猛得朝傀儡修士冲去,凌冽的寒芒在傀儡修士的脖子上一抹,然后疯狂地捅向傀儡修士的心口。 但是这些攻击连这诡异修士的皮肤都没能割破。 傀儡修士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身上的灵气全部消散,整个身子逐渐瘫软下来。 最终倒在了地上,而此刻翟辛的刀子才捅入了傀儡修士的身体。 过了很久,傀儡修士身形快被翟辛肢解完。 他才停了下来,抬头死死地盯着天空。 他仿佛想要看看幕后黑手究竟躲藏在哪里,他现在要去杀人。 而在不远处,一位黑袍人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是第一步。” 第十九章 海斗少年与海神祭 黎越在丛林上方极速御剑飞行,他刚才感受到了董路发来的遇袭传音,但是现在董路却杳无音讯。 他心中暗道不妙,恐怕已经出事了。 他清楚以董路的修为根本就抵挡不了半步圣人境的随意一击。 哪怕是天轮阶或者地煞阶也不是九星阶能对付得了的。 忽然,黎越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蓦得停住了身形,呆了两秒。 旋即迅速朝着一个方向俯冲而下,符剑在其落地瞬间刹那消失。 他看到了一个呆坐在原地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座小土丘的少年,那正是他所寻找的翟辛。 只不过此时,少年身上沾染着大量的暗红色的血迹,他的脸上都被血污沾染了,看不出本来面目。 黎越心中掀起大浪,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黎大哥,我帮董大哥报仇了。” 翟辛转头望向黎越,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黎越轻叹一声,他挥手间。 一团烈火熊熊燃起,土堆中的董路遗体片刻后化作一阵阵白尘,漂入了黎越拿出的红色玉匣中。 “西北军的好男儿我带你回家。” 黎越拿着玉匣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如果他能早点到,董路不会有事。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 翟辛有些看着有些出神的黎越苦涩地开口道。 “不是你的错,是幕后那些人的错。” 黎越的手拍在翟辛的肩头,翟辛感觉肩头沉甸甸的。 黎越的眼神深处有一抹冰寒一闪而过。 翟辛感觉到了他有什么使命和责任要去完成,他一定会找出幕后凶手,给董路大哥报仇。 黎越走到,被翟辛切烂的尸体旁,灵力挥洒间,将碎块重新拼接而成。 虽然依旧残破不堪,但是依稀能看出原来的几分面貌。 而黎越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蹊跷所在。 “这是活人傀儡,分明只有地煞阶的修为,却被人强行塞入了他人残缺的命格,导致精神崩溃,被人所操控,好歹毒的手段。” 黎越精神力扫过四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一把火将这些碎块全部焚灭。 “大星官既然出手了,却又不对翟辛动手,反而要让翟辛都手手刃了仇人。” “他这般费尽心机,到底在图谋什么?” 黎越将疑惑埋在心底,他回到翟辛身旁,从储物袋中拿出一身干净的衣服对他说。 “翟辛,把衣服换一下,我们一会就出发,让你董大哥回家。” 翟辛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满是血污的衣服换去,至于身上的血污被黎越操控的水流冲刷干净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直接御剑走。” 黎越说罢,取出银色符剑,待翟辛上到剑身之后,他直接催发灵力。 直接化作银色流光,朝着北方天际遁去。 半空中的符剑银光流转,即便是两个人站在上面,也完全感受不到颠簸感。 虽然黎越已经用灵力抵消掉了,大部分因为快速飞行而产生的气流撞击,但仍然有风吹到翟辛的身上。 他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少年的目光有些放空,看着身下极速倒退的森林树木。 他口中喃喃低语,却没有声音发出,仿佛只是在跟自己诉说。 他第一次动手杀了人,但他没有丝毫悔意,这是为了董路大哥复仇的。 他也疑惑为什么那诡异修士,竟然主动要让自己将其杀死。 翟辛相信这背后可能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是既然非要让我杀人。 我便杀给你看,总之别让我找到半点你的蛛丝马迹…… 翟辛胡思乱想之时,黎越操控着符剑,朝着北一路疾驰。 “总算是甩了。” 黎越罕见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他老是觉得他们的踪迹总是暴露的有些太快了。 在他的几番试探之下,他可以肯定,在他们原本的队伍中存在着卧底。 只不过他不能确认到底谁是,整个队伍中只有董路是他知根知底,他不敢冒险。 便有了这一次的分头行动,一方面是摆脱监视,另一方面是想要试着隐蔽行踪。 不过如今看来,至少有两名半步上境的强者可能就在他们附近监视,而且目的不明。 敌暗我明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处境,眼下路程还未过半,但是却状况频发,所以之后的每一步都要慎重选择。 苍鹭州往北是通州,通州是六州通衢,鱼龙混杂,各路探子济济一堂,而且地势逐渐平坦,没有很好的地形可以藏住身形。 上次在客栈的时候,他得到情报说是通州府的天水侯要举办寿宴顺便要招婿,届时通州的大部分视线应该会被吸引去。他们借机避开眼线的目光。 至于这宴席还有那招婿嘛,黎越反正是没有兴趣。 在黎越的全力飞行之下,不到半天他们就出现在距离通州边境不到十里的区域。 周围的植被已经没有先前那般茂密,黎越与翟辛简单的易容了一下,换了身行头,便悄然混入官道旁的行人队伍中。 ………… 东域拥有十九个国家,势力最大的是蟠龙帝国,位居东域中心区域。 而在东域的最东面,靠近往生海的方向,存在着另外一个庞大帝国——海斗帝国。 位于东域最东边的海斗帝国,不仅拥有广袤的陆地,还拥有着开阔的海域,大量的港口保证了有源源不断的海洋资源每天流入海斗帝国,周围的一些临海小国都以海斗帝国的港口作为最主要的资源入口。 而更多的内陆国家则更加依赖于海斗帝国的海洋资源贸易,很多珍贵的修行资源以及奇珍异宝都只有在海洋中才能找到。 因此海斗帝国的综合实力其实不下于东域第一帝国的蟠龙帝国,只不过由于地理位置的劣势,因而才屈居第二。 在海斗帝国谁都知道陈、王、蔡这三大家族,这三大家族构成了当今海斗帝国政坛、经济、军事的基础。 海斗帝国蔡家祖宅在海斗的沿海城市誓海城,这一座曾经抵御兽潮的堡垒城市。 如今的海斗军队中的第一人便是蔡家族长蔡衍生,而蔡家所掌控的资源恐怕是连一些中小型国家见了都会望尘莫及。 而当代的蔡家少主更是东域天骄榜新晋的第十人,可以说是将门无犬子。 “爹,这几天,我已经将灵纹笔法,熟记于心了!是不是可以试试一品灵纹师了!” 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年郎意气风发地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代蔡家少主蔡鸿。 在蔡鸿的对面,正是他的父亲,蔡家族长嫡子、下一任蔡家族长候选人蔡仑。 蔡仑闻言屈指一划,只见在其指尖之上有一道流光一闪,之后半空中多出了一道淡黄色的灵纹,在瞬息间。 他又画下了二十多道灵纹,这些灵纹相互组合之下,形成了一个极为完整的图案后,蔡仑左手一拍,灵纹一下子就印到了少年身上。 灵纹融入蔡鸿天灵,灵光一闪即逝,他只觉浑身一阵吸力散出,周围的空间中丝丝灵气涌入体内,比平日里吐纳更快数倍不止。 “这是——聚灵纹!” 蔡鸿双眼光芒大闪。 “不错,这就是一品聚灵纹。你若可将其凝成,便可申请试炼一品灵纹师了。” 蔡仑笑着开口。 他这个儿子好奇心极重,任何新鲜的东西他都有兴趣,说他不务正业嘛,可他还真能给你整点名堂出来。 “嗯,是。” 蔡鸿自然知道这聚灵纹可不是普通的一品灵纹师可以练成的,至少要达到二品才能够轻松完成。 聚灵纹一共二十七道灵纹组成,且这聚灵纹是可以叠加的,一重为二十七纹,二重为五十四纹,三重为八十一纹,以此类推。 叠加的越多这聚灵纹功效越强。 “鸿儿,海神祭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准备一下吧。” 蔡仑郑重地说道。 “我还要去处理一些家族的事情,你且不要忘了修炼才是修士的头等大事。” “孩儿知晓了。” 等蔡仑走后,蔡鸿感受着体内一丝丝融入而来的灵力,心中此刻已然波澜不惊。 “海神祭!” 海神祭是海斗帝国十年一次的大祭,祭拜养育了海斗无数子民的海洋。 到时候海斗帝国年轻一代天骄都会来参加海神祭,其他帝国也会派出代表来观礼。 而海斗帝国的天骄将得到一次开启海神祭坛的机会,可以在其中获得古海时代的一些古老传承或者是海斗帝国这么多年来所积累的法宝。 但这也只是海神祭的一小部分而已。 真正的造化之地是离海斗帝国陆地颇远的一片海域深渊——碧海深渊。 这里曾经是一位大能洞府所在,其内存在诸多造化与传承。 自从一百多年前,被海斗帝国先人发现后,于是每隔十年洋流潮汐变换之际,也就是这碧海深渊可以进入之际,便被海斗帝国设为了海神祭的时间点。 而这是每位海斗天骄此生仅有的一次机会。 第二十章 游龙笔法 这一次的海神祭最受瞩目的无疑还是海斗帝国的年轻天骄,年龄都在十六岁以下,但实力却绝非等闲。 地煞境两位,一位是海斗帝国的皇子奥托,这第二位便是蔡家少主蔡鸿,两人都可谓是海斗帝国的顶尖天骄。 东域天骄榜上,奥托第九,蔡鸿第十,这已经是海斗帝国数百年来第一次出现过这样的场面。 “海斗帝国必然在未来不断崛起,超越蟠龙帝国,成为东域第一帝国。” 这样的话语也是在新的天骄榜出来之后,逐渐在民间流传开来。 皇子奥托以二十六颗灵力星辰入地煞境,已经足够惊人,而蔡鸿则更为骇人听闻,以三十六颗灵力星辰入地煞境,足足比奥风多了十颗。 要不是奥风比之蔡鸿年长一些,再加上蔡鸿喜欢捣鼓一些修炼之外的事情。 所以他才保住了这天骄榜的第九名。 倘若再给蔡鸿更多的时间成长,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只不过对蔡鸿来说,他眼下最主要的事情还是尽快突破一品灵纹师。 灵纹师实际上相当于一种职业,相当于符箓师,灵阵师的结合版,集两家之长,但也略有不同。 比之灵阵,灵纹更加简洁且实用,复杂程度没有灵阵那么高;比之符箓,灵纹不需要特定的符纸书写,也不需要符箓师挤破头皮争抢的符笔。 可以说是集两家之优点,而这个职业相传最早是一位帝境强者随手所创,却没想到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虽说灵阵师和符箓师的门槛高,下限高。但是灵纹师在实战当中的机动性,远远胜过前两者。 在真实战斗中,灵阵需要提前布置或是需要一些特殊环境限制,除非能达到灵阵师中的“心眼”境界,才能随心所欲。 符箓同样需要提前备好,当然若能达到“凌空画符”的境界,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而灵纹在这方面就相对来说优势明显一点,在实战中,也是往往灵纹师还能结纹,但符箓师的符箓却耗空了。 而对于遭遇战而言,没有准备好的灵阵师往往会被前两者打个措手不及。 而灵纹师中良莠不齐的现状,导致了虽然越来越多的修士拥入这个行列,却并没有真正是灵纹的优势发挥出来。 为此九州的高阶灵纹师们组建了灵纹师工会,专门为灵纹师们评级,同样也是寻找优秀的苗子加以栽培。 符箓师则多为正统师承,以天师府,正一道,灵宝观,上清观,清微派,神霄派,净明派构成了一府一道两观三派的七派分庭格局。 而灵阵师则更多为隐士家族单传或者是宗族势力所培养,因此灵阵师倒是没有什么统一的组织归属,大部分时候都是驻守在家族或宗门之中,偶尔会接到一些势力的邀请去帮忙布置阵法。 总的来说,灵阵师可以说是各个大小势力常备的,由于灵阵师所隶属的势力不同,往往所在势力还是敌对关系,导致了灵阵师之间的联系比较的松散,没有形成专门灵阵师组织。 就像符箓师有符笔,灵阵师有阵盘,灵纹师所寻找的是适合自己的笔法。 笔法最开始是由符箓师研究的,但是后来符箓师们发现,只要符纸和符笔够好,所谓的笔法根本就是鸡肋,相比前两者,收效甚微。 所以渐渐笔法也就淡出了符箓师的视线。 而灵纹师以自身为笔,以灵力为墨,笔法的好坏直接影响了灵纹最后的功效,这才是灵纹师们追求笔法的真正原因。 只不过世间笔法虽多,但大多出自形形色色之人,笔法驳杂,实则劣法居多。 而有真精良笔法者,几乎是十不存一,所以灵纹师虽多,但是却大多是劣质笔法,相同功效的灵纹往往比不上符箓和灵阵。 因此大部分坊间交易,修行者们还是更青睐于灵阵和符箓。 而海斗帝国作为东域底蕴最深厚的几个帝国之一,修炼资源比之修行圣地的中州的中型宗门也不遑多让。 而蔡家作为海斗御三家之一,想要拿出一套精良的笔法还是绰绰有余的。 更何况当代蔡家族长之子,也就是蔡鸿的父亲,蔡仑,可是东域最年轻的六品灵纹师,相当于圣人境修为。 可以说蔡家这一代确实上有高楼,中有栋梁,下有新瓷,这正合冥冥天数,蔡家当兴。 笔法依次分为凡品,人品,地品,天品,绝品。 而蔡家所掌握的却是那天品笔法---游龙,取那“飘若游浮云,矫如惊龙”之意境。 之所以被称为是天品笔法,正是因为曾经创造此笔法的高人,曾踏足至尊境,因此其笔法也水涨船高,由原本的地品升上了一个台阶。 “游龙笔法,有三层真意,游云,腾龙,点睛。二十年游云,六十年腾龙,三百年点睛。” 蔡鸿读到这不由砸砸嘴,暗想自己的父亲游云肯定没得说,腾龙估计也差不多,而点睛估计还差得远呢。 蔡鸿感知这玉简中游龙笔法的详细内容,里面还有不少前人的见解,他对于灵纹笔法的知识在飞速的膨胀。 过了两个时辰,只见书房内灵光绽放,一道两道三道……直至第二十七道灵纹在闪烁间浮现在空中,灵纹线条如同活过来一般,飞速组合在一起。 不过片刻,一道与先前蔡仑所施展的聚灵纹分毫不差的灵纹显现而出。 “成了!” 蔡鸿也有些小小的意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尝试就完成了聚灵纹的结纹。 他不知道的是,就连他的父亲,大名鼎鼎的六品灵纹师蔡仑在初学这聚灵纹的时候,还失败了二十多次。 而在符箓师中,将一些第一次画符便能一气喝成的人,称为天赐符师。 而在灵纹师虽然没有这种说法,但也确实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第一次一气呵成地完成聚灵纹的结纹。 “可能是聚灵纹第一层比较简单,试试第二层。” 蔡鸿似乎找到了原因所在,他控制着指尖的灵锋勾勒出一道道灵纹,只不过这次他要勾勒五十四道灵纹。 这可是一道复杂的工程,只有三品灵纹师才能同时操纵五十多道灵纹结纹。 那可是要相当于需要达到天轮阶的精神力才能操纵自如。 而眼下的专注蔡鸿仿佛真的要给他凝成了,第五十四道灵纹浮现,随后五十四道灵纹仿佛想要结纹,可是这一次蔡鸿并不轻松,他感受到了灵纹间传来的排斥力。 那股排斥力如同不断拍打的浪花拍击在蔡鸿的识海间。 “果然不容易。” 随着一阵闪光五十四道灵纹在半空中消散了,蔡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刚才的冲击要不是他修为接近了天轮阶,且根基深厚,精神力还能扛得住,换做是寻常地煞阶恐怕早就嗝屁了。 “看来还是不能急功好利,我的修为也要尽快提升了。” 在蔡鸿的感知中,第二层的聚灵纹非达到天轮阶不可结成。 地煞阶,将灵力星辰由气海融入窍穴,分为开脉,纳窍,伐髓三境。 开脱全身筋脉,容纳灵力星辰入窍,通过灵力洗刷自身杂质。对应地煞阶前中后期。 蔡鸿现在还在纳窍,而奥托已经达到伐髓。 “看来是时候闭关修炼了。” 蔡鸿双目灼灼。 不久之后,从誓海城传出消息,蔡家少主闭关,为海神祭做准备。 蔡家人知道他们的这位少主一旦闭关,不突破便不会出关。 看来这一次的海神祭,少主他也十分重视。 当然,蔡鸿本人只是想要提升修为,为的是能凝结更强的灵纹,海神祭比武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和陈家王家那两个家伙还有奥托玩玩,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第二十一章 北域魔宗 北域冰原上,白雪皑皑。 安落村的村民们提着长毛枪,在白雪覆盖的平原上寻找着脱离了族群的齿象。 北域冰原很少有外人来,这里是一个名为鲁国的国家所管辖的郊区。 平时能看见的也就是周围各个村子里的村民外出打猎的场景,偶尔还会传来巨兽的嘶鸣以及猎人的惨嚎,但这些都很快被北风的呼啸所吞没。 在北域,这里的国家被分为六个等级,一级和二级都属于他国的附庸国,三级开始才算是自主独立的国家。 三级修真国的鲁国夹在两个四级修真国之间,而这两个国家长时间处于战争当中,而鲁国在夹缝中生存,外加上恶劣的自然环境,大量人口流失,向南迁移。 因此鲁国的三级修真国身份其实名不副实。 在北域冰原,鲁国只有一位半步上境的吕姓修士坐镇,而且传闻这位吕姓修士已经年过古稀,形貌与凡人老者无异,常年隐居在这茫茫冰原之中。 在这里修行宗门几乎绝迹,仅有的两个宗门一个是位于冰原东部的雪冥宗,还有就是西部的北玄门。 北域冰原毕竟没有灵山灵木,灵力也比较稀薄,要不是一些罕见的灵矿,或许就连这两个宗门也不会有了。 雪冥宗所在为三座山峰,主宗在三峰中的最高峰玉龙峰,两边各自有分宗。 雪冥宗六位长老实力皆在地煞阶,门下弟子也有近百人,不过多半是附近村落的有修行资质的儿童。 宗门虽小倒也有几个冒尖的翘楚,放到大宗门中也能算得上中流砥柱。 而宗主李寻凡,实力达到了天轮阶中期,所以平时也没什么人敢来找雪冥宗的麻烦。 北玄门心中虽有盘算,但也没正面与之对抗。 今天又下雪了,雪花如鹅毛般大小,这种天气对于雪冥宗弟子们来说是去后山感悟雪灵的最佳时机。 所谓感悟灵就是北域修士独到的感悟天地法则的一种方式,就像雪灵乃是这满天雪花之魂而化,如弥漫于天地间的神灵。 但此刻所有的雪冥宗弟子都从后山冲了出来,或是驾驭飞行法器,或是双足奔跑。 他们的脸上浮现出恐惧与惊慌的神色,即便是那六位大长老同样是站在玉龙峰上满脸骇然。 在他们身前,点点银光闪烁,从天空降下,守山大阵被破。 李寻凡从闭关的石洞中走了出来,一步步来到玉龙峰的主殿外,六位长老分成两列各自站在其左右。 李寻凡面色不见喜怒,只是当他看到破碎的守山大阵灵光时,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在山下,一只环绕着无数魔气的手缓缓放下,手中持着一把黑色长剑,剑身上也缭绕着无尽魔气,魔气化为一条黑龙在剑身上游走,不停地发出闷闷咆哮与低吼。 持剑者身着黑袍,胸口却有异兽皮甲,腿上更有黑色护膝铠甲,左手上一枚棕红色的戒指散发出幽光,若盯得久了,人的灵魂仿佛都要被其吞噬。 “道友,有事只需通报一声,为何无故破我宗之防护罩?” 李寻凡双手抱拳朗声道。 那位持剑者抬头扫了一眼李寻凡,随后黑剑朝着李寻凡便是凭空斩下,剑光便划出了一道弧形,一剑化作剑芒破空而去。 李寻凡双目瞳孔剧烈地收缩,双手掐诀右手向前狠狠一点。 “凝!” 一字出口,他周身天空中所降落的雪花纷纷凝聚而来,犹如一个冰雪旋涡,随后一个巨大的冰球凝聚而成。 李寻凡向前一推,便与那剑芒碰在一处。 轰隆! 只见满天冰渣飞散,在冰球崩溃处,黑烟渐渐消散。 那六位长老此刻都向后退了一步,他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持剑者可怕的灵力波动。 “天轮阶。” 六人见李寻凡和他一招之下,相互持平,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李寻凡低吼一声,双指成剑凝聚雪中之灵气向前连点三下。 三只全身由冰构成的冰雕幻化而出,这不只是术法神通。 还包含着李寻凡所领悟的雪灵之力,雪灵之力最强之处就在于在冰雪环境中战斗力量会暴涨百分之二十。 每一只冰雕都有五六丈之大,三只冰雕宛若一座小山漂浮在空中,冰雕扇动翅膀,举起一阵阵狂风携带着暴风雪向那持剑者冲了过去,风暴呼啸之音,惊天动地。 周围山头正有几只雪豹在啃食猎物的血肉,突然听闻声响,不由一怔,立刻窜入树林中消失不见了。 李寻凡“噔噔噔”向后退出三步,又一连点出两下,两只冰雕再次幻化而出,和前三只一样朝着持剑者俯冲而下。 旁边不远处的六位长老此刻纷纷倒吸了几大口冷气,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宗主展开这般凌厉的攻势。 持剑者只是冷哼一声,右手中的剑立刻向上一挥,那原本在剑身上游走的魔气黑龙,立刻停止游走,一下子冲出了剑身。 原本宛如游蛇般的魔气黑龙立刻身形暴涨,瞬间达到了二十多丈,如同真正的魔龙降世。 随后黑龙张开巨口,最前面三只冰雕直接被其一口吞噬没有半点声响传出。 “吼—”黑龙一声咆哮,震开四周冲击来的暴风雪。 李寻凡面色苍白,但依旧不断掐诀,低吼道:“爆爆爆!” 仅存的两头冰雕冲至黑龙身前立刻自爆,即便是如今的这条恐怖黑龙也是被炸的身形略有模糊。 魔气黑龙原本空洞的双目,似乎在此刻有了些许灵动之芒,裹挟着无数魔气朝着李寻凡吞噬而来。 李寻凡身上的灵气疯狂汇聚而去想要阻拦黑龙的攻势,但无济于事。 “完了,这是魔修。” 李寻凡看着就在头顶的漆黑大口,已经瘫坐在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周围的弟子和六位长老此刻在黑龙的魔威下,早已倒了一片。 黑龙定格在半空之中,没有再次继续下落。 那持剑人步步走向雪冥宗山门,山门口的石壁上,依稀还能看到“雪冥宗”三个模糊的字迹。 持剑者抬起手中黑剑,随意雕刻了几笔。 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便呈现在石壁之上。 那是两个漆黑的大字“魔宗”。 “从今天起这里便是魔宗,此地不加入魔宗的,死。” 持剑者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将雪冥宗众人给镇住了。 声音不大,但是话语间的冰寒,让这天地更冷了七分。 “我们一起出手,为宗门拿下此僚。”一群大约二十多人的白衣弟子冲出了队伍。这是雪冥宗巡逻队的,对雪冥宗是有感情的。 此刻有人上来对他们说一句,雪冥宗没了,然后就要杀人。 真是岂有此理。 六大长老中有人想开口说什么,但又看了眼盘旋在头顶魔气黑龙,咽了咽口水,没说出口。 李寻凡心中轻叹一声:“罢了罢了,终究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一道剑光掠过,满地残肢断臂。 原本还有些左右摇摆的弟子们,都被眼前这幕活生生地吓懵了。 “哦,没了吗?”眼见没人再有动作,那持剑者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六大长老相视间,满脸疑惑,不知道这人在笑什么。 原本盘旋在他们头顶的黑龙迅速缩小,最后重新盘绕到黑剑之上。 持剑者步步登高,直到走到玉龙峰的大殿之外,在此期间没人敢动半步。 他背负双手,黑袍之下锐利的眼神射向南方。 良久无言。 第二十二章 修魔 北域,在九州中位于最北端,长年受到来自无尽冻土高原的寒风冲刷。 无尽冻土,对人族来说这是绝得的生命禁区,那是连绵不绝的万载玄冰层峦叠嶂而成的冰刃组成的高原。 即便是皇道境修为,想要深入无尽冻土,那也是极其艰难的。 无尽的冰天雪地当中,罕有能给修士歇脚的地方,每一寸玄冰都被暴风雪打磨地如利剑般锋利。 传说在无尽冻土的深处那里还存在着一片大陆,但那里是蛮荒兽族们的天下。 魔宗山门。 原本这里叫雪冥宗,但如今因为一个人的到来,雪冥宗改名为魔宗了。 这个人很神秘,雪冥宗的弟子明面上称他为宗主,实际上背地里的称呼是魔王。 而宗门上面的六位长老则称其为主人,在他们看来,这位强大而又神秘的强者绝对是值得追随的人物,哪怕他们为奴为仆。 而只有宗主李寻凡知道,眼前这人压根不是我辈修士,而是修魔者。 顾名思义,修魔者修行靠的并非灵力,而是魔气。 所谓魔气,滋生于天地间,滋生于众生心念间。 一般来说魔气和灵气一样是不会被人体所截留的,但是修行者靠着功法,吐息术强行截留了天地间的灵气为自身所用。 而修魔者,不修灵气,认为灵气不过是上苍施舍给众生的饲料。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修魔者要与天相争,要夺天造化。 修行的资格是能开第三目,且防止被他人或域外邪魔夺舍。 而修魔的资格是在开启第三目时,主动吸引域外邪魔入体,而后将其扼杀在自身体内,夺取其魔源,方可成为修魔者。 大般想要修魔之人是过不了这一关的。 俗话说要想修魔先疯魔,不疯魔者不成活。 修行者第一步丹田聚气海,气海凝星辰。 修魔者,以身饲魔气,以次凝聚自身魔气,凝聚魔气星核。 一颗魔气星核的凝聚就需要消耗一年寿元。 魔气星核越多消耗的寿元越多,和修行一样代表未来上限越高。 修行第二步,地煞阶锻造肉身,使其更加适合灵气吸收。 天轮阶巩固魂魄与精神识海,凝命痕,修命格,超凡入圣。 修魔第二步,献祭自身,以命改命,这可以说是修魔最艰难的阶段之一。 祭血、祭骨两境对应地煞阶,消耗二十年寿元。 以血饲魔气,以魔气充盈五脏,以骨骼吸纳魔气,使魔气充盈百骸。 祭魂、祭命两境对应天轮阶,祭魂以凝魔魂,不屈之魂。 祭命以自身之命逆天改命。消耗四十年寿元。 天轮阶修士追寻天命,而修魔者逆天改命,不尊上苍,自斩一命,只留不屈魔魂于世间。 此谓修魔斩一命。 修行者想要登临第三步超凡入圣,须过问心关,肉身劫与魂魄劫。 登临上境者,方是我辈人。 修魔者斩去一命后,不屈之魂要想长存便要渡三灾,风灾,火灾,雷灾。 三灾过后,魂还不灭,逆天改命,得活第二命,化身为魔,行于天地间。 而这第二命的寿元是修魔者渡劫后夺取天地的两百年寿元。 修行第三步圣人追寻天地法则,皇道以法则之力化为一方规则天地。 圣人法体,皇道法身立于天地,万灵顶礼。 修魔第三步感悟逆天之则,自身逆天之路便是法则,以逆则成秩序,便是逆序。 化魔境两层逆则,逆序。 修行者欲踏第四步,须过百世轮回劫。 百世轮回劫过后,还知我是我,不忘修行心者方成天下至尊。 修魔者欲更上一层,便还要与天争,天道降下诛仙剑阵,在剑阵中能活过八十一息,并且与天道对弈,倘若能胜天半子。 随后逆自我,逆则完满,逆序齐全。 斩第二命,夺天地千年寿元,化做第三命,成就大魔。 修行第四步,掌本源,开辟小世界,至尊十八楼步步登高终要与天齐平。 修魔第四步,乱天动地,葬山河,葬日月,葬天地,葬众生,葬轮回,葬诸天。 魔葬千古方称魔。 修行者欲临第五步,九难十劫降。 九难:气沉丹田,元气融合;偿还因果,善恶相报;心无牵挂,了却情念;淡泊名利,舍弃贪念;驱除淫邪,心如清池;勘破虚妄,秉持真我;超脱天地,心胸广阔;信念坚定,固守自我;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十劫:一元劫,两仪劫,三才劫,四象劫,五行劫,六合劫,七星劫,八卦劫,九宫劫,无量劫。 证道成帝,万古留名。 修魔者若想要更上一层楼,那便要经历举世皆敌,天道亲临,万古长战,心灾十变,神灵一指。 举世皆敌,凡存在皆为敌。 天道亲临,天道化身降世诛魔。 万古长战,在岁月长廊中大战古今无数强者。 心灾十变,无法控制自我心绪变化,试图自尽。 神灵一指,恐怖到无法描述的存在的一指。 随后葬自我,斩去第三命,化身魔帝。夺天地万年寿命。 第五步之后的路,无论是修行者还是修魔者都没能再看到路的行迹,仿佛已到终点。 所谓修行就是避天而行或是顺天而行。 而所谓修魔就是逆天而行。 不同的道路殊途同归,只是个人的观念不同,导致出现了分歧。 但修魔逼近凶险,更何况关于修魔的真正法门几乎绝迹,除非是一些底蕴深厚的势力偶有典籍之外,其他小势力小门派之人恐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哪怕是收藏有这类功法的势力也绝不会将这些东西传授给血脉宗亲或者是门下弟子。 修魔者与天争斗,与人何尝不争,修魔者大多都是杀人如麻,冷血薄情之辈。 他们对自己狠毒,那是因为他们会对别人更狠毒。 真正强大的修魔者有着远超同阶段修行者的心性和精神意志。 或许这算是天对他们的另一种惩罚吧。 修魔,代表孤寂,狠辣,杀人如麻,心如磐石。 这就像是在普通人成长的过程中,有些人早慧,有些人早熟。 修魔者的经历注定他们要有更强的适应能力,去确保不会丧命于无时无刻都可能出现的危险之中。 魔宗山门,玉龙峰大殿内。 六位长老齐至,他们身前李寻凡也躬身抱拳对着高坐在大殿中央的持剑者道。 “宗主,咱们魔宗弟子何时才能观摩大人的魔灵?” “既然要观摩,那就让他们在后山去观摩吧。” 声音听不出喜怒,语调古井不波,听不出男女,更听不出年岁。 语落,原本盘旋在黑剑之上的魔气黑龙转眼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李寻凡双目一缩,凭借他天轮阶中期的修为居然都看不清黑龙是怎么消失的,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原本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是,多谢掌门开恩。” 持剑人看着李寻凡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哪还还不知道他心中有鬼。 待七人离去,持剑人隐于魔气幻化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既然喜欢找死,那就送你上路。” 第二十三章 胆子肥了? 魔宗的秩序基本上稳定了下来,李寻凡担任大长老,六位长老依旧保留原本职务。 一共盘算下来有九名核心弟子,一百五十二名普通弟子,还有五十三名记名弟子。 位于北域冰原西部的北玄门此刻才刚刚得到消息,他们先是一愣。 然后反复跟通信弟子确认此事,待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原本的北域冰原第一宗门,北玄门坐不住了。 北域冰原什么时候被魔修给盯上了,还搞出个什么魔宗,这是几个意思。 想在北域冰原开宗门,是你一个魔修想开就开的吗? 也不问问三级修真国鲁国答没答应呢。 一提起鲁国,北玄门的门主与几位长老一阵头疼。 鲁国旁边的两个四级修真国,燕国和金国,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大战。 而夹在中间的路过左右为难,既要想办法保证自己的中立地位,还要与这两国分别贸易,可以说左右不讨好。 鲁国都城的朝堂心思全都扑在外交和给自己谋划后路上,根本没谁会把视线放到北域冰原这个蛮荒之地。 “要不咱们还是去请吕老出面,看看能不能压住那新冒出来的魔宗宗主?” 有长老提出了一个方案,北玄门盟主张玄烨叹了口气。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那雪冥宗的宗主李寻凡好歹还是个天轮阶中期。” “平日里虽然不显山不漏水,但其实力也摆在那里,而这魔修居然一夜间就将整个雪冥宗拿下,除非实力早已远超天轮阶中期。” “门主,要不我们先派人送去拜礼,看看这个魔宗宗主是什么态度,要是他井水不犯河水,咱们也没有必要太过得罪。” 陈玄烨摇摇头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们难道还不懂吗?” “他今日能拿下雪冥宗,明日便能来拿下我北玄门。” “送拜礼一事,就交给成师弟你去操办吧。倘若实在不行,到时候加入还不成嘛。” 大殿内默然了一会,大家也就各自散去了。 魔宗,玉龙峰后山。 这里是宗门弟子长老闭关之地,而此刻在后山广场上,一众长老弟子几乎都到齐了。 此刻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龙卧在广场中心处,其身上魔气缭绕,伴随着黑龙的游曳而飘荡。 弟子们屏气凝神,专注地参悟着这尊魔灵。 他们可知道这是怎样的机缘,能如此清晰地参悟魔灵本体,对他们修行都大有裨益。 六位长老也同样参悟着魔灵,他们见证过了持剑者与李寻凡那惊心动魄的一战后,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方向。 北域冰原太过荒凉,修行资源极度匮乏,能有机会感悟魔灵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机缘。 魔气黑龙不断散发着魔气,而这一缕缕魔气在众人观摩时悄然无声地进入到了他们体内,而他们自身却没有发觉。 这些魔气无形无色,融入到了众人的识海当中。 这是一门玄奥的秘术,名呼道心种魔。 被道心种魔者会在潜意识里拥护种魔者,一旦背叛,种魔生根,成为魔气养料。 当然其功效不仅如此,被种魔者修炼的同时,种魔者种在其体内的无形魔气也会自动运转,汲取被种魔者的些许修为,反哺给种魔者。 被种魔者修为越高,反哺的也就越多。 而被种魔者越多,相当于在每时每刻,种魔者即便是不修行,其修为也会因为被种魔者的修行而提升。 道心种魔,其创造者正是大名鼎鼎的道魔之主傅全安。 三百年前,搅动九州风云的修魔巨擘,传闻其当年踏足修魔第四步,魔道神通出神入化,即便是强如中州,几大至尊联手都未能抗衡。 直至三百年前,帝路开启,几乎九州所有至尊都去了天外天,包括当时的傅全安在内。 九州的一众顶尖强者都离开了,但随后这些人都杳无音讯。 很多人猜测他们都死了,但也有人认为有他们之中有人晋升了第五步,迈入帝境。 但结果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当年去帝路的那些人才知道了。 李寻凡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他虽然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道心种魔之术,却也能推断出,一旦感悟魔灵,便是将生死都交由他人之手。 他苦苦修来的一切,岂不是为他人做的嫁衣。 他岂能甘心! 就在这时,一道传音传到了李寻凡耳中。 “李长老,既然不参悟魔灵,正好我有事要问你,来大殿一趟吧。” 那熟悉的冰冷语调传入李寻凡耳中,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镇定。 李寻凡来到玉龙峰的大殿外,躬身一拜。 “宗主,李寻凡求见。” “进来吧。” 寻着声音过去,李寻凡在大殿的西北角找到了这位宗主。 黑剑插在大殿的青砖,一缕缕魔气在青砖间游走。 而持剑人此刻背对着李寻凡冷声开口道。 “我们宗门的卷宗都放在什么地方?” 李寻凡闻言,心中一动,看来他的目的终于快要浮出水面了。 “禀告宗主,宗门重要卷宗都在藏云峰后山的藏书洞中。” “带路。” 李寻凡连声应诺,带着持剑人直奔藏书洞而去。 藏云峰,后山,藏书洞外。 两尊冰雕矗立在洞前,不过被持剑者随手毁去了。 “宗主请便,在下就在外面候着。” 李寻凡见持剑人准备踏入洞中连忙道。 持剑人没有回头,但是嘴角已经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等到持剑人进入藏书洞,李寻凡这才松了口气。 他眼神此刻冰寒无比,这可是他特意给新宗主准备的墓地。 藏书洞很深,几乎占了一亩地之多。 持剑人沿着藏书洞中的书架编号一排排扫过去。 直到他看到了一卷几乎已经发黑的卷轴时,眉头才渐渐松开。 “总算找到了。” 他旋即便对其他卷宗了无兴趣,当他走到藏书洞东北角时,一扇被被符箓封禁的石门引起了他的注意。 “李寻凡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嘛?” 持剑人一剑劈开了石门,随后迈入而入。 出人意料的是,在这个石门之后,没有囚禁着什么穷凶极恶的妖物,也没有什么诡异的器物。 只有石台之上有一枚被孤零零放置在那里的淡金色玉简。 持剑人毫不费力地来到了石台前,略微犹豫了一下,持剑人还是拿起了玉简。 就在玉简被拿起的瞬间,原本盛放玉简的石台瞬间化为了黑色的液体。 周围的石壁上上百道禁制骤然爆发,一股恐怖的力量爆发而出。 洞外的李寻凡望着洞中的方向,感受到了隐隐传来的轰鸣声。 他冷笑道:“哼,你还真以为这宗主是你想当就当的。” 一炷香过后。 藏书洞中一片寂静。 “哎呀!可惜啊可惜!天妒英才啊!” 李寻凡连叹三声道:“倒是便宜了我啊。何必呢?也不打听打听,惹我李寻凡的都没有好下场!” 就当李寻凡准备进入洞中收拾残局时,一柄黑剑直接从洞中射出。 李寻凡来不及多想,连忙闪身躲过,但是被黑剑所带有的魔气沾染,护身的灵符出现了裂痕。 他的脸色此刻无比难看。 “你怎么还没死,难道你是在一直在诈我?” 望着从洞中出现的持剑人,李寻凡彻底绝望了,因为对方看起来根本没有受伤。 “对付你,杀了便是,还用多此一举嘛。” 持剑人冷笑道:“看来是我最近杀的人少了,身上都没带上血腥味,才会给你这种土鸡瓦狗一种错觉。” “李寻凡,才过了几天,你胆子肥了?” 李寻凡连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了另外两块淡金色的玉简,急声说:“宗主,还有两块都在这里了……” 还没等他说完,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持剑人手掌中传来。 李寻凡只感觉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飞向其手掌,全身的修为在这一刻快速地流逝。 “这是什么神通!” 李寻凡爆发出全部修为想要抵抗,但他的身子还是朝着对方的手掌渐渐靠近。 直到李寻凡被手掌一把抓住,全身修为,乃至精血全部化作荧光被手掌上的魔气吞噬,他都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搜魂! 李寻凡卒! 两炷香后,持剑人丢开了李寻凡的尸体,魔气一拥而上,渣都没剩下。 只不过此刻的持剑者右手微微颤抖,刚才的禁制之威足以轰杀普通的圣人境修士,要不是他有一些特殊手段,恐怕还真会被李寻凡给阴了。 在刚才的搜魂的时候,他还真发现了这个李寻凡的秘密。 这个李寻凡,或者说原雪冥宗宗主李寻凡根本就是一具分身。 他的本体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被困在什么地方,这具分身也与主身失去了联系。 不过这也没什么,就算李寻凡主身脱困,要来寻仇,在持剑人看来那不过是自寻死路。 “能死在我吸星大法之下,也足以瞑目了。” 第二十四章 有女霓裳 玉龙峰,大殿深处,密室内。 一位女子正小心地擦拭着右臂上的伤口。 这女子看上去大约十八九岁年纪,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一身轻纱般的白衣胜似雪,身形窈窕,一头乌黑的秀发此刻披向背心,一根银色的丝带将它们轻轻挽住。 身边似有烟霞轻笼,当真非尘世中人。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待她处理完伤口,当她重新换上皮甲,护膝,穿上黑袍,戴上面具,拿起黑剑。 她变成了它。 它是万人屠,是魔中之魔,是那与天争斗的修魔者,刚刚了却了李寻凡性命的持剑者。 魔宗宗主。 但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她叫霓裳。 一个好听的名字,也是一位好看的姑娘。 但这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她就是它,它要去证明一件事,修魔也能成就第五步。 即便举世皆敌,天道压制,经历万古长战,心灾十变,神灵一指。 她也全然不惧。 这份修魔的心性之强,即便是三百年前的那位魔道巨擘傅全安怕也不外如是。 她的凡人父亲为了她和她的母亲,毅然选择了修魔,但即便是这种送命般的修炼方式,最终也没能使得家人团聚,寿元断绝而亡。 而她母亲的家族却还摆了七天的酒宴以此来羞辱这位勇敢的凡人,那年她才七岁。 她的母亲在酒宴第五天服毒自尽,但是家族没人搭理,那一整天她哭着将自己的母亲埋葬在了荒山上。 她发誓会让所有的修行者谈魔色变,让九州沉沦于魔威之下。 九岁她冒死开第三目,在与天外邪魔即将夺舍之际,那抹棕红出现在其识海。 随后邪魔溃散,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句话久久回荡。 “想修魔先疯魔,不疯魔不成活!” 随后十一岁达到修魔九星阶,十二岁祭血,十四岁祭骨,十六岁祭魂,十七岁祭命,十八岁半步化魔境。 对旁人来说闻之色变的修魔之道,在她这里发生了转折,对她来说修魔却是条捷径,这人世间最远的路。 因为她融合了毁天魔帝的一道分魂,那道棕红色的身影,正是从天之渊逃出的魔坤分魂。 在化身毁天魔帝后,魔坤的主身已经完全不受其意志控制,而是那位毁天魔帝的意识复苏夺去了其二魂七魄。 唯一逃出的一道分魂逃遁入九州,才躲过了那发狂的毁天魔帝的意志追击。 毁天魔帝因为缺失一魂,不得不遁入天外天,寻找适合自己的补全之法。 危机也就暂时解除了。 魔坤原本是要夺舍一人,但却遇到了霓裳,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的已故的妻女。 那一刻天魔族的大长老魔坤,居然选择了舍弃自身成全他人,他甚至帮助霓裳融合自己的魔之本源。 这可是蕴含着毁天魔帝气息的魔之本源。 原本天魔族已经在五大魔族中的佼佼者了,天魔体那可是五大魔族魔体之首,最接近毁天魔帝的太初魔神体。 而霓裳却独得了这份天大机缘,借助魔坤的惊世之才,为其打造出了几乎与太初魔神体同根同源的无终魔体。 那份蕴含着毁灭大道气息魔帝之源为人族造就了一位堪称魔族少帝的绝世妖孽。 十八岁的半步上境,已经不是天骄能够达到的层次了。 而对比更加艰苦的修魔,那就更像是天方夜谭。而此刻这位天方夜谭活生生地出现在北域。 “魔帝,鲁国修真界的高阶修士几乎都已经离开了,只不过,我还要等一个契机。” “桀桀桀。” “等到燕金之争的关键时刻,才是最好的颠覆时机。” 霓裳指尖的戒指闪烁了几下。 “北域第四个五级修真国会在燕金两国里诞生吗?”霓裳有些疑惑道。 北域霸主的六级修真国,大夏国,在三个月前颁布了选拔第四个五级修真国的敕令。 对于其他三个五级修真国这绝非好事,这么多年除了大夏国外都是他们三个瓜分着北域资源。 此刻再诞生一个五级修真国显然会打破原本的秩序。 整个北域可能都会重新洗牌。 大夏国这一举恐怕另有深意。 “这次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的化魔成败,全看这一次能否颠覆鲁国,成则魔道精进,败则寸步难进。” 模糊的声音传入霓裳识海。 “我知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先摆平冰原这边的事。那件魔器是化魔的关键。” 霓裳眸子中充斥着凌厉肃杀之意。 “那件古宝,不知道还能发挥出多少威力。” 模糊的声音有些虚弱了下来。 “北域冰原除了那个姓吕的不知其深浅,对我来说构不成什么阻力。” 一股傲然之意在平静的话语中陈述出来。 模糊的声音似乎回应了,但最终还是归于安静。 霓裳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三枚淡金色的玉简。 这三枚金镶玉材质的玉简,极有可能是传承自近古时期,因为现在没有人会将金镶玉来做玉简,那完全就是暴殄天物。 霓裳先检查了李寻凡献上的两枚。 “没问题。” 李寻凡倒是没有来得及在玉简上下手脚。 “移魂化尸术,有点意思。”霓裳随手将玉简扔在一旁,随后又看起另一块。 这一次,玉简之中只有一张图。 看到这张图时,就连见多识广的霓裳也是吃了一惊。 “胎藏曼陀罗。” 传闻佛门密宗无上秘术《大日经》中记录了金刚与胎藏二篇,其中更藏有着佛门的一道无上法身。 大日如来法身。 而传说中的《大日经》早已失传,曾经收录此经文的天宏寺也早已在战乱中归于尘土,只剩下残垣断壁。 而此刻霓裳手中的这枚玉简中记录的应该就是出自大日经中的一篇心法。 “这李寻凡身上秘密还不少嘛。” 她着实也想不通佛门的失传至高秘典大日经,竟然会出现在一个不起眼的北域冰原。 看来北域冰原还真没想象中的简单。 霓裳将玉简放到一旁,随后拿出那枚在禁制大阵中放置的玉简。 对于此物,她也是挺好奇的。 雪冥宗所在地原本是一座名为映雪寺的寺院,只不过那时已经人去寺空。 之前霓裳也有所了解,但恐怕这映雪寺与传闻中的天宏寺有着某种关联。 而此枚玉简的防护如此严密,要么是极为珍贵之物,要么就是极度危险之物。 如果是前者,那比之大日经心法还要贵重的会是什么? 完整的大日经嘛? 这个疑问在霓裳神识探入玉简后便有了结果。 呈现在眼前是一副黄褐色的地图。 在地图右上角有一处被鲜红标注的地方,那里有着三个古怪的字符,这两个字符下面被人特意标注了三个小字。 “尸仙洞。” 而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第二十五章 神秘的李寻凡 就在霓裳看清标识小字的刹那,安静的密室中空间突然起了波动。 几乎就在波动刚起的刹那,霓裳果断地切断了自己还留在玉简内的神识,周身魔气萦绕间,黑剑也自主落入其左手中。 空荡的密室中,不断传出“滋滋”声。 前方的一处空间扭曲起来,随着一阵玻璃破碎声,有一道黑影从扭曲空间中闪身而出。 霓裳左手一剑,迅如闪电,剑身上的魔气激荡间,直接疯狂扩散开来。 “咚咚”金属碰撞声传出,霓裳身形被震退出五步,左手全都震麻了。 等到其飞近,霓裳才看清此物的原貌。 那是半截手臂,但看似不像是人的手臂。通体青黑色,其上散发着浓郁的尸臭味。 在与黑剑碰撞的那一刻,霓裳感受中对面飞来的仿佛是一座山峰,扑面而来的威严几乎震得她有那么一瞬间地眩晕。 “这只断臂的主人恐怕至少有至尊修为。” 霓裳一面提防着断臂的偷袭,一面快速地定位眼前断手的实力。 虽然只是手臂,但却隐约间蕴含了天下至尊般的威势。 即便此刻只是半截手臂,但给人的感觉仿佛如同面对真正的圣人境。 还不等霓裳反应,断臂闪烁间已经出现在霓裳面前三寸处,但是它没能再寸进半步。 在霓裳身前一堵环绕其周身的空间此刻显现出来,与原本天地空间格格不入。 这是霓裳的方寸界。 一般到了圣人境才有可能掌握方寸界,不过在霓裳这里似乎也就没什么了。 毕竟身旁有老,如有一宝。 充斥着无形魔气的方寸界抵住了断臂的攻势,尽管其变换了不同角度进行攻击,但是还是没能突破防线。 霓裳没有轻举妄动,她还不清楚眼前断臂的能力,以其诡异的出现方式,很有可能还隐藏着什么手段。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断臂见自己短时间没有办法解决眼前之人,一阵“滋滋”声下,空间再次波动,断臂重新化作黑芒遁入空间裂缝,不知所踪。 霓裳黛眉微簇,眼前的断臂好像有着自我意识,或者说可能是被人操纵的。 那诡异的遁入空间的方式,别说是圣人境,就算是皇道境也做不到。 除了一些特殊种族,如龙族拥有空间天赋,要么就是有着什么绝妙遁术或是空间法器。 如果这条断臂在暗中埋伏,还真是一个麻烦,虽然霓裳丝毫不惧,但是多少有点隐患。 “这尸仙洞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只是看了一眼地图,知道了其名号,便招来了诡异的断臂。” 霓裳运转体内魔气,平复刚才震麻了的右手。 方才一直沉默的模糊声音再次响起。 “我从那断臂之上,感受到了一位老朋友的气息。” “我年轻时在玩游历时结识过一位妖族修士,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他。” “妖族?在无尽冻土的对面那片世界?” 霓裳闻言,若有所思。 “那么这处尸仙洞很有可能在无尽冻土的另一端,那片妖兽大陆之上。” “我还真看走眼了,这个李寻凡还挺让人意外的。” 尸仙洞,大日经都是禁忌存在。 “恐怕这李寻凡还有别的什么好东西!” 霓裳取出李寻凡的储物袋,神识探查之下果真有所发现。 一顶深蓝色的冰棺其上密密麻麻地刻画了很多符文,在冰棺的冠盖上雕刻有一只狰狞的兽头。 这尊兽头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獠牙,虽然只是雕像但仿若有魂。 “兽魂,这尊冰棺在打造的时候被人注入了兽魂。” 模糊声音徐徐传来。 霓裳左手一扶,棺盖缓缓打开。 一股仿佛来自九幽的寒风从冰棺内散出,密室的四周墙壁,地面,室顶全都开始结出白霜,很快变成了厚厚的冰面。 霓裳周身的方寸界自动浮现抵御来自冰棺中的寒气。 “好精纯的寒气,堪比万载玄冰。” 待棺盖全部打开,一具全身古铜色的男尸浮现在眼前。 这具男尸的外貌与常人无异,只是皮肤呈现古铜色。一阵阵白雾在其体表不断冒出。 “尸傀?”霓裳皱了皱眉,看这尸傀的品质堪比圣人境。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底蕴极深的宗门,尸阴宗。这个宗门的修士修行的便是尸傀之道。往往尸傀的境界要比修士的境界高上一个大境界。” “只不过我和这帮盗墓贼没打过什么交道,传闻其宗门底蕴中有一尊帝境尸傀。” “帝境强者也被做成尸傀,好大的手笔。” “这么说李寻凡是尸阴宗之人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所谓的尸仙洞,可能就与尸阴宗有关。” “至于那大日经恐怕就是这雪冥宗原址所在的映雪寺中所有,但这三枚玉简都是同一材质,恐怕这三几者之间还有更深层次的联系。” “其中的关键就是李寻凡。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霓裳觉得这些事情还是挺有意思的,虽然眼下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暂时先放一放吧。” 霓裳将冰棺重新盖好收起。随后左手一抬,密室内的冰层快速融化并退去。 她盘膝而坐,身后一尊模糊的虚影浮现而出,这是她的法体投影,达到半步化魔的地步,她已经能够凝聚出模糊的法体投影。 其身后的虚影,双臂下垂掌心向天,全身散发无尽威势,虚影发丝无风自动,整个空间在其出现的瞬间剧烈地动荡了起来。 空间震荡出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一股毁灭的韵味从这尊虚影身上自然地流淌出来。这便是与毁天魔帝的太初魔神体同根同源无终魔体。 随着霓裳身上的魔气运转间,虚影的身上气息也开始流转,原本紧闭的双眸也渐渐睁开。 那是一双无比漆黑的双瞳,瞳仁呈现着一副变化的图景。 在那画面中,天地破碎,苍茫崩开一个巨大的窟窿,一只血色大掌从窟窿中探出,其上沾染了无尽生灵的血渍,无数生灵的冤魂充斥整片空间。 远处无数扭曲身形的狰狞生物密密麻麻铺满了整片破碎的天空,残破的地面上,正有高大百丈的熔岩巨人挥舞着烈火长剑,劈砍向一方浮空的岛屿。 那岛屿之上有着背生双翼的生灵正在厮杀,无尽的光芒与爆炸闪光照亮已经残破的白玉宫殿。 宫殿最高处正有一道模糊身影降下法旨,冲天的光柱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降临尘世。 十二尊庞大的身影依次矗立于一片颠倒的时空之中,其对面一尊尊与之相差无几的青铜巨人遥相呼应。 一把巨大的刀影横贯天穹上空,炽烈的刀芒震慑诸天万界。 图景变化。 一片不知名的黑暗空间,布满着狰狞恐怖的异兽,深处成千上万颗巨大的眼球同时睁开,散发出猩红的光芒,在光芒中映照出一个被无尽兽海包围的身影。 那道身影一拳之下,无尽兽海尽数湮灭,无数的眼球在那一刻齐齐爆裂开来,也不知道四周的尸骸绵延了多少距离。 血月下,一位背生火红双翼的身影全身散发出诡异的红炎,血色闪电环绕其周身不断爆裂,一双布满血色的眼眸照亮世间,仿佛其中有着无边血海。 血月轰然破碎,一个庞大到你无法想象的红色星辰降临。 那道身影背后浮现出层层叠叠的红色轮盘,其上复杂的符文此起彼伏地闪烁,最终那颗巨大的星辰被轮盘彻底吸收转化成一副散发邪异红芒的战甲。 而一把造型独特的奇异剑鞘环绕着那道身影不断旋转变换。 剑鞘之中仿佛蕴藏着磅礴的力量。 在这身影左侧不远处一道巨大的漩涡在转动,在漩涡中心有一道盘膝而坐的身影。 漩涡之中倒映着一片片山川河流,随后天地翻覆,众生皆陷入漩涡之中。 右侧一片灵纹海中,有一道身影随意勾勒着灵纹,渐渐地灵纹海中浮现出阵法的光芒,整片灵纹海化作了无数阵法。 在之后阵海化作了一个磅礴无边的符文问鼎苍茫。 而在不远处,一尊双臂下垂,双掌向天的身影矗立,在其身前一道充斥魔气的红袍独立虚空。 红袍飘动间,那尊身影的双眸缓缓睁开,无比黑暗的双眸内呈现出变幻的图景,天地破碎…… 第二十六章 天水麒麟儿 “大哥打听一件事,天水府怎么走啊?” 一个赤裸上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 酒桌上的三个汉子,其中一人转头瞥了一眼:“去比武招亲的?你沿着平安街一直往前走拐个弯就到了。” “嗯,好的。” 壮汉一点头,转身迈步间离开了酒肆。 待壮汉走远,酒桌上传来嗤笑。 “这个二愣子,连句谢谢都不说,要不是今天不想扫了酒兴,我高低要叫他脸上挂彩。” 方才指路的那名消瘦汉子嚼着花生米说道。 “得了吧,老周,就你这身子板上去,怕是被那人一拳头打歪了。” 酒友笑道。 “老李,我今天可要跟你急了,你去街坊邻居那里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当过孬种!” 消瘦汉子喝下一大碗白酒。 “斯哈,到底是老白干劲大,爽太他妈爽了。” 一旁的酒友笑骂:“我看你是酒装怂人胆吧,我听你邻居说上次你被条野狗追到树上挂了半天才敢下来。” “那回我跟你说,就是……” 酒肆的喧嚣依旧,这只是通州城最外围的勾栏之地。 整座通州城呈品字型,前窄后宽,天水府坐落于通州城的中心地带,品字的中心位置。 一座恢弘的殿宇前,门匾上高悬三个大字,天水府。 通州,天水侯,姜冏的府邸。姜冏年少时,曾任西北军校尉,后屡建功劳,升任为定远将军,官至正六品。 封侯通州,古名天水,故号天水侯。 姜家原本也是名门,只不过在姜冏年轻时已然没落。 得亏姜冏破敌寇,建功封侯,这才使姜家重新辉煌。 姜冏有一儿,伴生时紫气东来三千里,头带华盖,有帝王气数。 此事惊动到时的蟠龙帝国国主,只是老国主,向来开明,赐下一株从麒麟古洞中得来的气血灵芝,并亲自书下: 天水幼麟,无双国士。 就此天水麒麟儿,姜伯约的名声名扬东域。 而事实也如老国主预料的一般无二,姜伯约出生时伴生紫气. 后来才从仙门中传出,这是鸿蒙紫气,蕴含大道之气。 为此哪怕是号称九州第一宗的仙院,也特从中州主宗派来特使希望可以收下这位麒麟子。 其余的几宗古老势力当然同样如此,最后姜冏拗不过,只好让还在几大势力各自拿出信物,让尚在襁褓中的姜伯约抓阄。 结果一个信物也没选,反而抓住了凑上前围观的落月宗使者的绣襟,让那位女使者脸色羞红了好一阵。 最后,闹得落月宗的掌门不远万里从中州主宗亲自登门。 要知道落月宗是只招收女弟子的宗门,传闻创立落月宗的前辈被一男子伤了心,为此才立下这条门规。 因此落月宗才没有取信物抓阄,结果却反被抓到了。 修行本来就是讲究缘分,再而落月宗掌门带来了落月宗祖地内传出话语,准许破例招收姜伯约入宗。 此消息一出,九州哗然,仙院使者离开时的脸色像是刚被泼了一脸灰,其他几个势力的使者也好不到哪去。 不过碍于面子,他们也不好破坏原本的规矩。 反倒是落月宗这边的女弟子们听闻此事,可高兴坏了。 要知道落月宗从建立的第一天起,还从来没有男子进入过其内。 而姜伯约被招收后,三岁便被接引至位于中州的落月宗本宗,由掌门亲自传授修行之法。 因此他虽然在东域名声不显,但在中州早已名声鹊起。 身负鸿蒙紫气种,修行事半功倍。 因此在其十六岁时,已经到了天轮阶天蕴,要不是为了圣人境打 下扎实基础,恐怕早已迈入上境。 当今年龄十八的姜伯约可以说在东域鲜有人能与之一较,要是有也只能是天骄榜上第一第二的龙轩与姬天。 这一次天水侯之女,也就是姜伯约的姐姐姜瑶招亲,他才罕见地从中州归来。 归来之时,落月宗一众长老对其千叮咛万嘱咐,还派了三位圣人修为的核心弟子为其做保镖,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实则还派遣了一位皇道境长老保护其周全。 一番安排下来可谓是煞费苦心。 天水府前的场地上此时聚集了上万人,有不少是来观礼的。 一座巨大的擂台上,身着蓝衣华袍的天水侯姜冏此刻命人取来生死簿。 比武招亲,刀剑无眼,生死自负。 不远处的府内月台上,一身碧色长裙的女子黛眉微皱,有些幽怨地道。 “爹也真是的,非要什么比武招亲,俗不俗啊?搞的好像自己女儿真嫁不出去了一样。” 站在女子身侧的一位风流倜傥的少年,一身白衣,眸中隐有紫意流转。 他轻拍女子的肩道:“放心吧,姐,要是你不喜欢,到时候我就一巴掌打飞他。看哪个不开眼的还敢上前。” 女子闻言脸上表情,由阴转晴,抬起玉手捏了捏少年的脸,笑道: “伯约,这都比姐姐高了,我捏你脸都要踮起脚了。” 少年闻言俯身将脸贴近,女子连忙闪了闪,脸上有些羞红,笑骂道: “这么多人呢,你害不害臊啊!还跟小时候一样调皮。” 少年闻言嘿嘿一笑。 “在姐姐面前我永远都是你的小伯约,你永远都是我的瑶姐姐。” “你……” 女子姜瑶轻叹了口气。 “那你可要帮你姐姐把好关,给你找个好姐夫。” “得令!” 少年姜伯约闻言全身气机流转,紫气蒸腾。 姜瑶只感觉身上好像一轻,原本压在身上的什么东西忽然消失了。 “这是紫气的特殊效果,能够帮助女子美容养颜呢!” 姜伯约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过,姜瑶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感觉自己的皮肤比之先前更加细腻光滑了。 鸿蒙紫气号称大道之气,区区护肤功效也不足为奇。 姜瑶下意识地望了望站在月下下面的落月宗三位女修士。 心中不由喃喃道:“怪不得落月宗这么看重伯约,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在姜瑶心中原本落月宗的高大形象一下子就垮塌了。 “看你把你能的,他们都说中州条件艰苦,你在那边恐怕受苦了吧。” 姜瑶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姜伯约的手道。 姜伯约好好想了想,除了闭关的时候苦一点,平日里师姐师妹们一直过来送好吃的好喝的,住宿条件应该算得上小康吧。 “没事,姐我不怕吃苦。只要你不吃苦,我多吃点苦怎么了!” 姜伯约灵光一闪,语气诚挚地道。 听了这些话,姜瑶握着他的手那就更紧了。 “爹也真是的,搞什么比武招亲,害你大老远赶回来。” “一路上估计都没休息好。等事情结束,姐姐带你去买桃花酥,再给你添置几件新衣裳。” “那就先谢过姐姐啦!” 姜伯约心中暖暖的,在中州成长起来的他,明白修行界冷酷无情,薄情寡信者多如牛毛。 而所谓那些天骄彼此之间除了算计和阴谋,朋友是不在他们字典中的。 虽说宗门对他真的很好,但家人就是家人,只有在家中他才能体会到一身轻松的感觉,在这里的温暖才是真正毫无保留的。 而当他离开这里时,他就会变成另外一个姜伯约,时时提防他人算计与阴谋的那个姜伯约。 第二十七章 比武招亲 天水府前,擂台之上。 正有两位修士在厮杀,不多时,其中一人败下阵来。获胜者也极为狼狈,身上多处伤口,还不时有鲜血溢出。 台下的围观者拍手为获胜者喝彩,当然观众只是图个热闹,没人会在意最后站在台上的是谁。 “我来会会你。” 只见一位肌肉虬结半裸着上身的壮汉接过生死薄,随意签下后,上台。 台上修士目光中凶芒一闪,他右脚蹬地,一下子整个人才朝着壮汉的下盘扑去。 只是还没等他扑上,那大汉抬脚一跺间,一股巨大的气浪就冲击而出,将那名修士直接卷飞出了擂台。 台下的围观者都一阵愕然,随后有人拍手称快。 月台上看到这一幕的姜伯约,双目微眯,在他的感知中竟然没有看出那名修士身上有灵气,只有一身旺盛的气血。 “体修嘛。” 姜伯约喃喃。 体修,融灵于身,修气血之力。 修炼特殊的炼体法门,不以术法伤人,全靠肉身之力,修炼到一定程度亦可移山填海。 九州最出名的炼体圣地,在南域,那里有大小不一的氏族,修行练体术。 其中最出名的是一个叫做蚩族的氏族。相传此氏族祖上有一位强大先天,名唤蚩尤。 先天,比肩大帝。 有着强大到不可思议的肉身之力以及本源秘法。 曾经的蚩尤氏几乎一统大半九州,最后于中州逐鹿,大败于当时的炎黄二帝。 传说乃九天玄女授予二帝龙甲神章,其中蕴含无穷奥妙,助轩辕氏大败蚩尤,破其九黎部族。 而体修便是效仿先天炼体,高层次的体修可以媲美先天。 古往今来最为着名的体修恐怕就是曾经一身镇十凶的大成荒神体八荒之主。 他所存在的纪元,是洪荒凶兽横行,人族衰微的时代,十大凶兽与远古共同统治着那个大世。 而这位存在横空出世,肉身成帝,诛杀十凶,灭祖巫,还人族一片天地。 坐镇一个纪元后,破开仙门,飞升神界。 而他所在的那片大陆如今已然重新被妖族兽族统治,正是在九州北域无尽冻土之外的那片世界。 在众人的哗然声中,又有几位修士从擂台上被打飞出来。 这几位修士压根来台上壮汉的三丈都没进。 壮汉岿然不动,只是跺跺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还有谁?” 壮汉虽然一副憨憨的样子,但是话语之中尽显霸气。 “别嚣张,我来会会你。”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公子,身穿黑色劲服。 其上刻有两个金色大字:无敌。 他一出场,便引起了周围人的一阵哗然。 “这位是海昏侯的嫡子。” “是吗,看着好像很有本事。” “我听说,原本这位就是驸马,只不过他自己提出要在比武招亲中夺得魁首。” “我看这架势大概率要翻车啊,你台上的那肌肉,这位公子能行吗?” 姜瑶看到这一幕,右手攥起拳来。 姜伯约见状,心中了然。 他半开玩笑地打趣道:“姐姐,我这就去帮姐夫。” 姜瑶脸上泛起红晕:“那你可要做得漂亮一点。” “放心吧。” 姜伯约下了月台,找到了正守在下面的落月宗师姐处。 姜伯约朝着三位师姐分别眨了眨眼道:“好姐姐们,能不能帮弟弟一个忙?” 其中一位女子立刻伸出五根手指,其他两位也伸出了五根手指。 “啊这……一个人就够了。” “嗯——”三位女子目光一下子凌厉起来了。 “好好好,就依你们。” 姜伯约心里苦啊,要不是为了帮自己姐夫,自己可是牺牲巨大啊,到时候多少得找姐夫补偿一下。 台上的海昏侯嫡子刘晴朗此刻心中有些打鼓,看刚才那壮汉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自己不要横着出去就挺好了。 他现在心中懊悔不已,这比武招亲是他提出的,但是现在要是自己输了,传出去那可真算是脸都丢尽了。 但他的对手可不管这么多,一跺脚间,荡起一圈强劲的气浪朝着刘晴朗所在的方向迅猛扑去。 刘晴朗闭上了双眼,他脑海中已经想象好了自己被震飞出擂台后的场景了。 只是过了几秒只感觉有微风拂过身体,他睁开眼,发觉刚才的冲击波已经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嗯?” 刘晴朗狐疑地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他所熟悉的身影,应该不是自己府上的修行者所为,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而原先淡定的壮汉此刻终于正视起对手,眼前的青年在他看来不过是只弱鸡,不过刚才冲击波接近他身边三寸时,冲击波被阻隔住了。 壮汉之所以诧异并不是因为冲击波被被挡住了,那只不过是小把戏,只是他随意跺脚扫开杂鱼用的。 他惊讶的是刚才浮现在刘晴朗周身的三寸的防护层。 “难道是所谓的方寸界?” 壮汉惊疑不定,一时间没有了其他动作,只是警惕地盯着刘晴朗。 他怎么看也不觉得对面是一位圣人境的大修士,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是警惕。 “奶奶说过修真界中,越是看起来不起眼的事物,往往是最致命的。” 台下的观众们此时爆发出强烈地欢呼,他们没想到这位看起来不是很靠谱的公子哥,能抗下这一击气浪。 在一旁落座的姜冏原本还有些坐立不安,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定了定神。 “晴朗看来早就料到会有人搅局,提前做准备,心智果然无双。” 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只不过此刻的刘晴朗自己还蒙在葫芦里。 “莫非今天是我的幸运日,这场比武如有天助。” 刘晴朗好像想通了,他并没有继续迷茫,他要做点什么。 众人只见刘晴朗甩了甩手,扶正衣冠,而后负手而立,仰天而观。 对面的壮汉疑惑地看了看天空,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对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心中的一股火焰蹭得暴涨起来。 “即便你是圣人境又怎么样,体修不可辱。” 此刻的壮汉浑身气息陡然一变,原本虬结的肌肉正以极快的速度在膨胀。 不一会壮汉的身形已经比原来大上了一圈,全身的气血之力隐隐要破体而出。 “不是吧,老哥你上来就放大招啊!” 刘晴朗眼睛虽然朝着天,但余光瞥见这一幕,心中又一次紧张起来。 “贴山崩。” 壮汉大吼一声,右臂在前,整个人像一头公牛朝着刘晴朗就冲去,整座擂台都在轻微颤抖。 壮汉化作一道流光,瞬息之间便已至身前,刘晴朗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神奇的一幕再次在众人眼中浮现。 壮汉硬生生地停在了刘晴朗身前,这一次就连壮汉都被震撼了,自己的全力一击,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 壮汉喉头有些苦涩,他答应过奶奶要给她带回一个孙媳妇,好不容易遇上一场比武招亲,现在自己最大的本领好像都奈何不了对方。 壮汉一脸苦瓜脸,他转身沉默地走下了擂台。 “喂,我还没动手呢,你回来啊。” 刘晴朗有点懵,原本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把,结果台都搭了,对手却先下去了。 “是不是有点过了,这样没法打啊。” 姜伯约看到这幕苦笑道,这几位师姐一起出手,结果给刘晴朗整个了“大龟壳”,对方根本打不动啊。 “哎呀,怎么办好呢?” 姜伯约脑子飞快转动,思考着补救的对策。 “有了,我便送姐夫一份见面大礼。” 姜伯约嘴角缓缓上扬。 第二十八章 逢场作戏 “还有没有哪位上来挑战啊?” 刘晴朗穿着他的“无敌”套装,在擂台上问了半天,结果观众只是窃窃私语,没有一人回应。 正当刘晴朗百无聊赖之际。 一阵阵紫气升腾间,一位身穿白色劲服、背后刻有两紫色大字“独步”的青年从空中缓步踏空而来。 脚边紫气氤氲间,有朵朵大道之花绽放。 围观者中有不少修士,此刻看到大道之花的瞬间,仿佛听到了洪钟般的大道之音灌入耳中,感觉自己马上要飞升登天了。 “是天水幼麟,姜公子。” “是姜公子啊,果然名不虚传。” “天水麒麟儿当真人中之龙!” “天哪,这位姜公子比传闻中的还要风流倜傥。” “我的天,这正是我的梦中情人。” …… 在喧嚣声中,姜伯约面色冷峻地登场。 “我去,小舅子的这招高啊,以后我也这么干。” 刘晴朗自然认得姜伯约,只是不知他上台要做什么。 姜冏看到姜伯约上台也是微微一怔,不知道这小子要干嘛。 他回头望了眼月台的方向,只见姜瑶面带笑意地朝他摇摇头。 姜冏心灵神会,没去阻止姜伯约。 姜伯约负手而立,朝着刘晴朗道。 “阁下的实力非凡,我身为姜家长子理应考验一下姐姐未来的夫婿。” “既然在场诸位没人再愿出手,那我便上台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还望兄台不吝赐教!” 话音刚落,台下众人便爆发出比之先前更大的哗然。 “什么!姜公子要出手?” “这次没白来,能一睹天水幼麟的风采,值了!” “确实,不知姜公子的实力比之东域天骄榜上的天骄如何?” “我看姜公子若是参选,必定能进前三。” “孤陋寡闻了吧,我可听说姜公子就算在天骄如云的中州都是同代中绝巅的存在。” …… “既然如此,刘某不才,也愿领教阁下高招。” 刘晴朗跟姜伯约眼神交换了一下,哪还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对方这是为自己创造机会立威呢。现在看来,刚才的情况明摆着就是对方暗中出手帮助了自己。 “不愧是我的好舅子,想得真够到位。” 刘晴朗此刻百感交集,内心狠夸了一波姜伯约。 他现只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尽可能展现高人风范。 “好,刘兄请。” 姜伯约伸手客气地做出邀请的动作。 “姜兄,我长你几岁,自然由你先出招。我无敌,你随意!” 说话间刘晴朗像变戏法一样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件黑色披风,披风后面同样有四个金色大字:举世无敌。 姜伯约见状,紫气升腾间,背后同样浮现出一张白色的斗篷,上面有四个紫色的大字:独步天下。 姜伯约周身有数丈长的紫色霞光亮起,在他的身后凝聚出了一朵紫色的巨大花朵,花瓣上带有金色的符文不断闪烁间,紫气氤氲变化。 姜伯约身形在下一瞬间消失,快到只剩下残影。 而刘晴朗几乎在同时身形化作 残影,他的身子完全是本能的在反应,他的脑子现在根本就没办法指挥自己的身体。 两人的身影在半空中碰撞出了一连串的火花和爆鸣声,在众人眼中擂台上只看得清一连串的火花带闪电。 “没想到海昏侯的嫡子,实力如此了得。” 在场中不乏有人惊呼,虽然也有不少人认为这位刘公子是在以次充好,但大家都没看出什么披露。 在刘晴朗的身上那可是有三名圣人境强者一同出手,瞒天过海。 只有真正达到圣人境,才能看出一些端倪。 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两人发生了数百次的交手。 虽然没有动用法术神通,但肉身的对抗拳拳到肉,可以说是最直接也最高效的战斗方式。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又消散,姜伯约率先停下身形,他的脸色没有一丝变化,完全看不出是刚跟人过了几百招的样子。 刘晴朗同样如此,他傲然矗立,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刘晴朗甩了甩手道:“姜兄,你我同为年轻一代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可以并称为绝代双骄。” “你我肉身之力只在伯仲之间,我们还是各自拿出真本事吧!” “啊,刘公子说他与姜公子只是伯仲之间!” “我没听错吧,这么说这刘公子那平时是太过低调了一点。” “名声不显,实力超越,恐怕东域天骄榜又要有变动了。” “海昏侯嫡子竟然恐怖如斯,平日里还如此低调,简直心智如妖。” 姜伯约微微一笑,他身形腾空而起,悬浮于半空之中。 “那刘兄可要看好了。” 万千紫霞升腾,天地之间忽然风起云涌,一条条紫色神链从天而降,每一条神链上的威能几乎都堪比天轮阶修士的全力一击。 此番景象根本不是方才擂台上壮汉所施展的体术神通可以比拟的,紫色神链仿佛锁定了刘晴朗,从不同方向上朝着他席卷而来。 刘晴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的周身爆发出七彩神芒。 他识海中此刻浮现出几个彩色的字体:七彩神光。 在刘晴朗体外浮现出红、橙、黄、绿、蓝、靛、紫七重光幕。 紫色的神链与这七重光幕碰撞在一起,前四层光幕几乎在两者接触的刹那,便支离破碎。 紫色神链在与蓝色光罩碰撞刹那,竟然诡异得再次回到了刚刚碰触红光时的位置,而前四层光幕重新凝聚出来。 紫色神链只得再次不费多大力气地破开了前四层光幕,再一次碰撞蓝光,结果依旧同前面一样。 越来越多的神链加入到了这一场破光行动中来。 于是便形成了诡异的一幕,无论前四层光幕怎样破碎,只要神链碰触到蓝光,立刻重复之前的程序。 围观者们都看呆了,这是什么情况,姜公子竟然破不开那七彩光罩。 而七彩神光其实并非防御之用,它其实是杀伐功法。 只见从七彩光罩上分出一部分光芒,在半空中散作漫天七彩流光箭矢朝着姜伯约席卷而去。 姜伯约左手指尖光华绽放,他随手滑出一个圆圈,这个光圈迅速变大笼罩了他周身十丈,那些光矢落在光圈之上迅速消融。 刘晴朗的身体再次做出了反应,只见其右手握拳,随后其全身被七彩神光弥漫,一拳递出。 刹那间天地为之一暗,一个十丈大小的七彩拳影冲天而起,四周的紫色神链在碰撞到拳影的刹那轰然破碎。 破碎的神链重新化作鸿蒙紫气,在姜伯约的操纵下,迅速凝聚出了一把巨大的铡刀与席卷而来的七彩拳芒碰撞在一处。 以碰撞处为中心,一圈七彩波纹向着四周扩散开来,激荡起狂暴的灵力波纹。 刘晴朗渐渐适应了这种被操控肉身的感觉,仿佛自己真的在与对方斗法搏杀。 绚烂的七彩光华下,刘晴朗身后缓缓凝聚出一尊七彩仙人法体,在阳光的映衬下,呈现出惊人的神芒。 一道道七彩光箭从阵阵空间波动中浮现而出,密密麻麻的光箭几乎弥漫了方圆百丈的天空。 “这是圣人法体!” “刘公子竟然有着圣人境的修为!这好像是东域这一代最年轻的圣人境了吧。”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在另一边天空下,一道巨大的紫色虚影缓缓降临。 一道身着披风的紫色法体,矗立天地,脚踏大道之花,披风之上有日月星点缀。一股鸿蒙未开、宇宙洪荒的气息扑向四面八方。 “这难道也是圣人法体!” “难道姜公子也突破圣人境了?” “孤陋寡闻!你难道不知道姜公子的体质吗?” “鸿蒙紫气体,未来那是有望蜕变成传说中的无上神体鸿蒙道体的存在。” “特殊体质的修士在未入圣人境前,便可以自行领悟自身特有的法体。” 不乏有知识渊博者对着吃瓜群众解释道。 说话间,紫色法体抬起一掌拍向七彩仙人体。那只手掌缭绕无尽紫气,带着鸿蒙之气以无可匹敌之势镇压而下。 而无尽的七彩箭雨裹挟着无边锐气朝着紫色大掌扫射而去。 天地间风云变色,乌云遮天。 第二十九章 谁敢称无敌 天地间激荡起无尽的灵气洪流,在不间断的爆炸声中,几乎整座通州城都听到了轰鸣,四周的观众大部分都被气浪吹地不得不后退。 月台上的姜瑶看到这一幕,要不是提前知道两者在逢场作戏,她还真要给这两位提心吊胆好一会。 “伯约可真行啊,不愧是我的弟弟。” 姜瑶望着不远处漂浮在空中的白色身影,由衷地感叹道。 “当然,你也要加油!” 姜瑶朝着刘晴朗那边做出了个打气的手势。 刘晴朗在目光刚好扫过,看到之后,仿佛打了一针强心剂。 他感受着身体当中此刻蕴含着的磅礴力量,那种执掌他人命运把控天地之力的感觉让他心醉。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刘晴朗完全享受着这份被力量驱使的感觉。 “怪不得父亲叫我好好修炼,原本我还不懂,但是感受到了掌控力量的感觉后,我已经欲罢不能!” 刘晴朗的内心正慢慢发生着微妙地改变。 七彩箭雨与紫色手印寸寸碎灭,双方身后的法体同时消散。 伴随着法体虚影的消散,天地异象也一同消失,原本遮天的乌云转瞬之间一扫而空,天空放晴。 “刘兄,道法高绝,姜某佩服。我们就此点到为止,如何?” 姜伯约单手负于身后道。 “姜兄惊才绝艳,鸿蒙紫气果然独步天下!” 刘晴朗略一躬身,抱拳还礼。 “刘公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咱们东域又出了一位绝世天骄。” “一位鸿蒙紫气独步天下,一位七彩道术可称无敌!” 站在台上的刘晴朗听到台下围观之人的这些评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我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达到这种层次,那将会是何种风景!可惜我的资质根本不足以达到那种层次。” 他的思绪渐渐被拉远,他的天资虽然比普通人强上一点,但说与所谓的修行种子或者是天骄还是存在很大的距离的,而更不用说妖孽了。 姜伯约那可是与混沌青莲体的姬天齐名的妖孽级存在。 “怕是这辈子也无法追赶上姜伯约的脚步了,如果不是他出手我只能和先前的人一样,被人横扫出场。” 刘晴朗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力量已经荡然无存。 强烈的落差感导致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其实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而已。 他胸中郁闷,他要说点什么。 “九州的未来,我刘晴朗必将一路崛起,无敌于世间。” 刘晴朗这几乎刚一开口,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炸响一道惊雷。 众人抬头并没有看到什么异象。 “晴天炸雷,看来刘兄说了了不得的话。” 姜伯约自是知晓一些背后的秘辛。 而就在众人从刚才晴空炸雷的恢复过来之时。 一道突兀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谁敢称无敌,哪个言不败,在本帝子面前都得俯首称臣!” 语气之中仿佛蕴含了一缕缕法则之力,让人觉得好像理应如此。 如同帝皇对子民所散发出的绝对帝威,子民只能俯首低头叩拜。 “人皇万里传音术,是哪位!” 姜伯约没想到刘晴朗的一句话竟然惊动了那一位。 与此同时,半空之中一只巨大的眼睛突然浮现出来。 在其开阖间,内蕴混沌气息,仿佛开天一般,演绎的无比恐怖的气息。 如果仔细去看,可以看到这只眼睛内有着两个瞳孔,两个瞳孔并排重叠。 “我的天啊,这是重……瞳!” “传说中的重瞳!这气息比刚才那两位还要恐怖数倍不止!” 重瞳,又称仙瞳。 能看破一切虚妄,若能蜕变到巅峰,甚至能够轻易看透世间法则,眼之所及,便是天理。 而重瞳者一般非圣即帝。 姜伯约看到重瞳后,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人皇万里传音术加上举世无双的重瞳,九州只有一人。 中州,大明皇朝帝子朱标。 朱标身怀人皇体与重瞳两大旷世体质,其实力早已深不可测,年轻一代几乎无人能试探出其全部实力,是中州绝对的超级天骄。 他曾于人族圣道山封禅台立下誓言。 天下大势,吾一肩挑之。 人皇体,人族圣体,上古人皇一脉相承,乃是大帝血脉。 与三皇帝器相辅相成,传闻上古纪元第一代人皇以大伟力破开仙门,飞升神界。 两种绝世体质就算单独拎出一种便极为惊人,如今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确实骇人听闻。 每一种绝世体质消耗的资源都是海量的,根本就没有上限,几乎就是有多少收多少。 而两身一体最麻烦的还不是翻倍的资源问题,而是必须两种体质都突破了,修为才会更进一步。 因此这样修炼往往同时期的修士已经晋升下一个境界,你还停留在原本的境界。 除非有传说中的《一气化三清》,可将两种体质分化到两个分身上,两大分身同时修炼,这样一来才算是完美解决了修行上带来的困难。 不过朱标是个例外,他虽然没有一气化三清这样的顶尖秘术。 但是他体质中的人皇体比较特殊。 人皇体的修炼并非是通常意义上打磨体质,而是需要凝练帝皇之气。 而大明皇朝绝品秘术《帝皇望气术》,便是专门辅助人皇体凝练帝皇之气的法术。 再加上大明皇朝所掌控着的三皇帝器: 人皇笔、地皇书、天皇镜 这三件帝器能够辅助人皇体快速成长起来。 因此朱标侧重点更多得放在重瞳的修炼上,在九州上一次出现重瞳者那还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 那代重瞳者最终没能扛过九难十劫,倒在了帝路之上。 这也导致重瞳者的修炼法门几乎绝迹。 朱标几乎是摸着石头过河,即便没有系统的修炼方法,他也已经将重瞳之威开发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面对着天幕之中那颗巨大的重瞳散发出的幽蓝光芒,周围的众人几乎不由自觉地有些喘不上气来。 重瞳打量了几眼姜伯约,看到其身后的“独步天下”,便不再搭理。 随后扫视了刘晴朗几眼,看到他背后的“无敌世间”,然后瞳孔顿了一下。 半空中浮现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 “一只蝼蚁不知天高地厚,就敢妄尊九州无敌,今天我就叫你有死无生。” 天空中的巨大重瞳转动间,一道破灭涅光从中喷涌而出,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颤。 这是来自重瞳的抹杀之力,绝非是儿戏。 伴随着破灭涅光降临,巨大的重瞳直接消散于空中。 对他来说,无需去见证一只蝼蚁的灭亡。 狂妄如果没有足够的本钱,那就是找死。 九州同代敢妄尊无敌的有一个他灭一个,有十个他灭十个,有多少他便要灭多少。 九州年轻一代他不称无敌,谁敢称无敌。 破灭涅光夹带着无匹神芒笼罩向刘晴朗,重瞳之威将刘晴朗周身空间锁定,根本无法闪躲。 此刻刘晴朗的思绪都仿佛被凝固了一般。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无力的感觉,就像那人说的,蝼蚁与大象根本没有可比性。 就在此时,他的瞳孔中再次被熟悉的紫气占据。 第三十章 恐怖的重瞳者 刘晴朗的瞳孔中,恐怖的破灭涅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道浑身缭绕紫气的身影。 白衣如雪的姜伯约此刻面色凝重,其身后紫色的法体再度浮现。 与此同时三道女子的身影同一时刻在其身旁出现。 三位女子身上散发着极为惊人的修为波动,三位女子的修为都都达到了圣人境。 “那三位女子是谁啊,气息居然也如此恐怖。” “这三位应该是姜公子所在势力落月宗的高手。” “这位重瞳者的一道目光居然惊动了三位强者一起出手!” 破灭涅光周围黑白之气环绕,宛若从九天之上直坠人间,这道涅光中包含着一股破灭之力,还蕴含着一股刑罚之力。 “真是恐怖,单单一道目光之中居然含有刑罚之力。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姜伯约同样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三位女子率先出手,璀璨的光芒中,三尊法体同时显现。 第一尊法体,散发青芒,提篮而立,手悬握一朵莲蓬,青色罗裙摇曳间散发出浓郁的生机之力。 第二尊法体,散发黄芒,手撵一串黄杏,黄杏有规律地跳动间,仿佛心脏一般,其上蕴含着浓郁的气血之力。 第三尊法体,散发蓝芒,手捧一簇蓝莓,蓝莓近看排列无章,但是远看时仿若组成了人体大脑的形状,其上蕴含着浓郁的计算之力。 三尊法体同时出手,三道华光同时化作防护光罩。 与此同时,姜伯约身后的紫色法体抬手间,一颗紫色的种子凭空幻化,扎根于虚空而后快速生长,不多时化作了一棵合抱之木,顶立天地之间,其上鸿蒙紫气缭绕,有着无尽大道奥秘。 这正是三大原初神木之一,鸿蒙树。 天地开辟之时便已存在虚空的鸿蒙道树,原初大道诞生于其体内。 鸿蒙开辟时,一树生万道。 说的就是这鸿蒙树。 十万年一开花,百万年一结果。果中有核,即为鸿蒙紫气种。 鸿蒙紫气种化作紫气,天道为其护航,助其天地间身怀大道之子者体内。 鸿蒙紫气认主,那么主人不仅是身怀大气运者,而且天道都会赐下祝福。 毕竟天道同样诞生于鸿蒙树之内。 因此鸿蒙紫气体即便在绝世体质中也能排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而一旦蜕变为鸿蒙道体,那就是有望破开仙门,飞升的存在。 “秘法:洪福齐天!” 在姜伯约脚下一道紫色的圆形波纹荡漾开来,覆盖了三位女子以及刘晴朗所在的位置。 四人顿时感受到身上一轻,天地规则对他们的压制明显减小了,那来自破灭涅光的威压同样也弱了大半。 “紫气东来!” 姜伯约双手结印,身后法体紫光大盛。 无数的鸿蒙紫气从远方地平线之上升起,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而来,化作一条绵延千米的紫气大道,形成了紫气东来三千里的惊人异象。 鸿蒙紫气体异象:紫气东来。 “太震撼了!” “紫气东来,朝闻道夕死可矣!” 姜伯约白衣猎猎作响,整个人散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即便是三位圣人境的法体此刻比较之下,也如同萤火与皓月之差。 “伯约他又精进了!” 三位女子心底都发出了感叹。 “这才是你的真正实力吗?” 刘晴朗内心苦涩,虽然知道先前比试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但是现在姜伯约的气息比之方才强大了数倍不止。 “看来我还真是个小丑!” 刘晴朗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感,自己没有能力去和这些天骄媲美,他们随便一个指头仿佛都能将自己捻成齑粉。 破灭涅光最终和四大法体所引动的神通碰撞在一起,恐怖的气息将周围四散奔逃的人们都震倒在地。 只有躲入天水府防护大阵的人才没有被波及。 姜冏面色看不出慌乱只不过紧了紧手心,对于这位功成身退的将领来说,面对任何事首先要保持镇定。 而月台下的姜瑶就不一样了,此刻她的手死死地握住栏杆,手上已经抓得有些发紫。 她的脸上此刻担心之情溢于言表,她看到了刘晴朗已经被震晕了过去,嘴角还溢出鲜血。 她也看到了那半空中的那一袭白衣,此刻白衣已经有了裂口。 “伯约。”姜瑶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三位圣人境的女子几乎都是身形有些摇晃,身后法体黯淡了不少。 与之相反的姜伯约的紫色法体反而光芒越甚,虽然他此刻也有些狼狈。 但是破灭涅光也终究被无数大道之花寸寸消磨殆尽。 在破灭涅光消散的刹那,中州,大明皇朝,一处秘境内一尊全身浸泡在金色灵泉的身影睁开了双眼。 他的双眼赫然都有两个瞳孔,正是重瞳者,帝子朱标。 他的双眼中倒影着大宇宙的运行,星辰凋零,群星璀璨。 “好一个姜伯约,好一个紫气东来。已经多久没有人能完全抗下我一击了?” 朱标面无表情,不过语气倒是有了几分起伏。 “虽然只是施展了一道重瞳的投影,不过其威力就算是五个圣人境都抗不下来。” “鸿蒙紫气体有意思,有意思!” 朱标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嘴角微微一歪,扯出一抹笑容。 随后他全身气息疯狂攀升,天轮境中期,天轮境后期,天轮阶天蕴。 虽然他的修为没有真正达到圣人境,但是其所散发的气息早已达到了圣人境后期,距离圣人境圆满几乎就差一步。 这就是两大绝世体质所来带来的力量,已经接近某些传说中的禁忌存在了。 刚才只不过是动用了重瞳投影的力量,便展现出了横扫圣人境的实力。 而重瞳的真正力量还没有展露一二,还有那尚未动用的人皇体。 这位中州帝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绝对是断崖式的,同阶之内,他从未遇到过对手。 “等他成长起来,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陪练,最好能蜕变成鸿蒙道体。” “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姜伯约!” 对朱标来说,他的敌人永远都留给帝境强者。 因为成帝对他来说只是起点,这一纪元他定然会破开仙门,飞升神界。 这一世他才是那个举世无敌的存在。 属于他的无敌二字,不容别人玷污! “好恐怖的实力啊!” 姜伯约看着塌陷下去的擂台不禁感慨道。 他自认同境中他也算排的上号的,几乎从未吃瘪。 但是今天遇到的这位打破了他常规的认知。 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差距,对方的修为绝对没有达到圣人境,但是对方的实力几乎可以碾压圣人境。 “没想到他已经能够做到越境横扫了。” 姜伯约的斗志被这位同辈彻底点燃了。 刘晴朗醒了,他像一滩烂泥躺在地上,他无神地望着天空。 其身下的擂台完全陷入了地面之中,这里原本是他无限风光的舞台。 而如今,舞台没了,他还差点死在这里,跟垃圾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心渐渐枯萎,灵魂有些恍惚,神志有些模糊,他的身体像行尸走肉一般下意识地爬起,一步步地走向远处。 姜伯约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他并没有阻止。 “扛得住那他还有资格,若是扛不住——。” 姜伯约没有说下去,只是目送着刘晴朗一步步离去。 姜瑶从天水府中赶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姜伯约,眼角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 她没去在意自己未婚夫的离开,在她看来,如果不是对方说错了话,他的弟弟绝对不会去面对生死危机。 她现在不想看到那个人,不论他是死是活。 姜伯约看着梨花带雨的姜瑶,有些心疼,他知道此刻全府上下最伤心的就是他的这位姐姐。 原本这是她的大喜日子,而如今却是这般光景。 观礼者见没有了危险,也都纷纷告辞离去,人群匆匆,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他们害怕那只重瞳,害怕自己会被波及。 姜伯约拍着姜瑶的肩膀,安慰道:“姐姐,我们去吃桃花酥!” 姜瑶用力地点了点头,拉着姜伯约的手朝着通州城的闹市区走去。 路上行人纷纷躲闪,刚才天水府上空的一幕还没从他们脑海中消散,那道紫色法体可正是这位年轻人所施展的。 姜伯约悄悄运转鸿蒙紫气帮着姜瑶恢复了有着淤血的手掌。 对他来说,就算世界天翻地覆,他只在乎他的家人,特别是姜瑶。 因为母亲离世前嘱咐他要保护好姐姐。 他现在要做到,未来也一定会做到。 第三十一章 身已在局中 通州城北方大概四五十里的地方,此刻两个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坐在一间简陋的茶棚内喝着茶水。 半个时辰前,从来路通州城的方向所爆发出的惊人异象,同样波及到了周边。 紫气东来三千里的异象,着实把周边的不少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喝完茶水,两个人继续上路。 他们没有过多交流,只是用眼神和点头示意,但却都是很自然的动作,并没有让人感到可疑。 这两人正是伪装之后,继续前进的黎越和翟辛二人,他们刚才在赶路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大量紫气从远处地平面升起,快速汇聚向通州城。 原本还以为是来找他们麻烦的,结果紫气根本没有停留。 黎越觉得估计是通州城出事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多半可能是天水府的比武招亲有了差错。 黎越倒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只是这种情况下他的计划可能就要有所变动了。 所以他与翟辛干脆到茶铺中点上了一壶茶,看看有什么变化。 在发生异象后不到半个时辰,陆陆续续有二三十号人从这条官道上经过,他们脚步并不像人们平常赶路时的节奏。 特别是其中几个有些像是要跑起来,但是又刻意放慢速度,导致整个人都看起来极为不协调。 估计这几位恐怕是哪家派出的新手,还不习惯抹去自己下意识的举动。 不过这也帮了黎越大忙,这次虽然摆脱了原本队伍中间的间谍,但是外部探子们的搜查只会更加缜密。 这里面不仅包涵着大星官所控制的暗子,还有当朝国师鹤覃笙所掌握的官府密探,更有以王塑为代首的西北军势力参杂其中,军谍恐怕不少。 这么多碟子全都挤在通州附近,估计一家大旅舍都塞不下。 这里面最让黎越头疼的还是星官的暗子。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是谁,可能是谁,或者他们将会是谁? 军谍相对来说,黎越比较熟悉,军谍的作风他一清二楚,有些长期在间谍生涯中所养成的习惯和特有气质,黎越几乎可以在第一时间捕捉到。 而官府的探子高手只在监察司,不过监察司一切都由国主亲自主持,更何况监察司司长清风那可是老熟人了。 除此之外,最有权威的就是官府的六扇门。 六扇门是刑部设立的部门,由刑部独立运行,由国师监督,维持着整个蟠龙帝国的各州县衙署秩序及地方稳定。 不过就算是最精锐的六扇门探子,其实比军碟还是差上不少,毕竟接受的管理机制不一样,所养成的作风也不一样。 当今朝堂,几乎变成了一言堂,国师鹤覃笙只要提出意见投票时,底下的大臣基本上七成赞成,三成弃权。 这让国主祁诚道也是极为被动,国师的势力几乎渗透到了朝廷的各个角落。 那些曾经反对的声音,基本上都被清理掉了。 许多地方的王公贵族也都是国师的座上宾,当然也有为数不多的保持中立的权臣,其中就有通州天水府的天水侯姜冏,以及黄岐州的海昏侯刘贺。 这些中立的州县权臣基本上都是被鹤覃笙集团所排挤打压的对象,因此他们彼此之间的交流会多一点,也就有了姜、刘两家所缔结婚约这件事。 虽然这两方的探子数目众多,但是黎越也有办法从中斡旋。 毕竟冀王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也培养了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络,这个情报网络的人员基本上都是从西北军中调出来的优秀将士,并且能够保证他们的绝对忠诚,冀王也是保证他们的家人无忧。 这个情报组织的人员平常大多都分布在整个帝国四处,不断流动迁移,而且其中不少人有着两重、三重、甚至四重身份进行遮掩。 不少人在六扇门以及军碟中已经担任高位,可以说人均碟中碟。 但是这一次搜查基本上是由大星官和国师一手抓的,而且选的人都是从其他地方抽调而来的临时探子组,因而冀王这边的情报人员第一时间也没办法反应过来。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源源不断的讯息已经开始向着黎越这边汇聚而来。 或许是官道上的一个车辙印,也或许是酒客桌上的碗的摆放形式,亦或许是老烟鬼嘴中吐出的烟圈,只有你想不到的传递信息的方式,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冀王为这个组织命名为贩夫走卒,同样也代表着他的思想主张:底层的百姓也应该被重视。 这个组织同样在用自己的方式为黎明百姓做着他们力所能及的事。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悲哀,这些悲哀当中占比最大的还是百姓的悲哀! 九州之上每一个帝国的繁荣都建立在百姓的心血付出与劳动,而每一次战乱也是受难最深的是百姓。 所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冀王不希望这种情形继续延续下去,但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帝国像是一台紧密的仪器,帝国的运转就必须拧紧每一颗螺丝钉,只有帝国强大了,才不会被牵扯进战乱之中,百姓才能尽可能地保证安居乐业。 而一旦陷入战争的泥潭,对于百姓来说无疑是人间炼狱。 曾经有一代暴君,桀,他的帝国曾经横跨了大半个九州,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其建立起了酒池肉林,繁重的徭役和税收最终压垮了百姓,哀鸿遍野。 最终百姓暴动,九州皆反,桀也最终尝到了恶果,被撕成了碎沫。 不是人人都能做君王,也不是人人都适为君王。权力始终像利剑高悬于头顶,总有一天它将掉落下来,君王必须准备好迎接它刺穿颅骨的那天。 对蟠龙帝国来说,十三年前那场大乱,几乎是让蟠龙帝国元气大伤,百姓受创的心灵好不容易用了十数年的时间才抚平下来。 祁诚道与祁归真不希望再发生纷乱,去消耗民心,引发民愤。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却给了鹤覃笙、巫魁之流渗透朝政,几乎搞的整个朝堂乌烟瘴气,已经到了必须切除这些毒瘤的时候了。 国主与祁诚道曾有密谋,他们知晓如今他们需要一个契机去出手,但是这个契机怎么来?怎么来最合适? 他们都需要去布置,他们自身不能参与进去,但又要能起到引蛇出动的效果。 最终他们有了一个计划,其实很早之前,冀王就通过情报网得知了大星官巫魁在寻找翟辛的下落,但翟辛是恒王存世的唯一血脉!冀王不可能让他有所闪失。 但是现在蟠龙帝国内部的局势越发混乱,时刻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为了大局他祁归真也不得不舍小为大。祁诚道当然不会心慈手软! 世上没有仁慈的明君,只有无能的昏君! 为此他们精心策划,才有了这场接送翟辛北上回都的戏码。 他们在等巫魁和鹤覃笙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当然他们已经不在乎巫魁为何想要寻找翟辛的目的,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而此刻的黎越显然还不知道这等密谋,他现在也只不过是冀王手下的一枚棋子。 而他的父亲黎庶看破了,但他不能说,他和黎越下了一盘棋,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并希望他不要走错了路。 但那局棋,黎越没看出来,也走错了路! 黎庶只得将冀王给自己的虎符交给了黎越,希望能够在其用得上的时候为他提供一些帮助。 执棋者,落子无悔! 每一步都是代价! 第三十二章 交易 很少有人去过太阿城的最高建筑物观星楼,观星楼的建立其实说法很多。 如今的观星楼前后经过了六次大修,但它最初修建的准确时间其实无人知道,只知道在蟠龙帝国建国之前这观星楼便已然存在。 蟠龙帝国时期基本上每隔一甲子,便会大修一次,渐渐地观星楼已然成为了太阿城最高的建筑。 观星楼如今有十九层,对外开放的是前十层,普通平民能进第一层。 之后每一层对应一个官衔,第二层对应九品官员,第三层对应八品,以此类推第十层是对应的正一品官员。 而国师和国主都能上至十三楼。 而后的六层是星官观天测地的地方,除星官外人不得进入其中。 一方面是观星楼的规矩,一方面是此地的旧有习俗。 人们都认为一旦上了观天测地的地方,便会沾染天机,而天机一旦沾染,便会牵扯天大的因果。 这因果基一旦牵扯,不说气运受损,还可能折寿。 这倒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基本上每一位星官都在工作三年后不久会意外身亡,即便是修士也逃不出这个魔咒。 但是星官职位依旧是被许多人趋之若鹜,因为它一上来就是正七品的待遇,死后还能获得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正可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死得其所乎? 但是这一任的大星官巫魁却是个例外,他一干就是十三年,至今尚存。 外界都传言他修为通天,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能确切测出他的修为深浅。 当今的国主与冀王都是圣人境修为,但即便是圣人境也只能隐约地推测出巫魁应该早已经达到圣人境! 在观星楼中的星官更是因为他所提供的的一门养气法门,得以能多延长一段时间的寿命,虽然不会超过两三个月,但是这也让星官们对其死心塌地,奉若神明。 观星楼在平日里虽然不对民众开放,但是当各地长期干旱需要求雨时,大部分时候都会专程派人去观星楼请星官做法。 而往往能有所见效,因而在百姓心目中,观星楼的地位几乎和朝廷等同,甚至有时候更高。 所以巫魁的影响力其实远远超过蟠龙帝国的国师甚至是国主,这也是为什么祁诚道不好动他的最主要原因。 这些年祁诚道也不是没想过用一些背地里的手段去除掉这位大星官,但是这些手段无一奏效,故而只能从正面重拳出击了。 但这就有个问题,那就是名正言顺! 在百姓眼中,大星官为帝国兢兢业业十几年,这才保得蟠龙帝国十几年间的风调雨顺。 而如今如果无缘无故地将其扳倒,这就可能激起民怨,搞不好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那就可能发展为一场民众暴乱! 君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若是在祁诚道在位期间发生暴乱,那史官会怎么记录,后世会怎么评价他。 为了这些弯弯绕,祁诚道和祁归真才会布下大局,请巫魁入局,不惜牺牲掉手中的几枚棋子。 那这一切在大星官眼中呢? 在观星楼第十九层,一位身穿黑袍的年近古稀的老者正盘膝而坐。 老者缓缓抬起有些干枯的右手,其上正抓着一团青色的光团,随后他一把将其吞入口中,只听“咔咔”声下。 仿佛有瓷器在老者口中碎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听到了老者喉头传来吞咽声。 “这次的这么老,真费劲!” 说话间,老者拿出一根牙线开始剔牙。 那青色的光团不是别的,正是修士的命轮,每个人都有命轮,但唯有达到天轮阶才有能凝聚出实体。 对于他人来说,命轮可以说是呕心沥血所凝聚出的修行根基,但在老者这里只不过是一道饭后甜品。 老者原本灰白的发色,在其食用了命轮后慢慢开始变黑了,老者的面部皱纹也在减少。 “治大国如烹小鲜,亲手培养出一个天煞孤星呢?” 老者扯动着一旁的一只六角铜铃。 铜铃发出悦耳的铃声,随后一道漆黑的影子从观星楼十九层的地面上浮现而出。 黑色的影子模样诡异,不似人形。 “影儿,今晚我要见血。” 老者点出一指,有一道乌光射入影子体内,随后影子一阵摇晃迅速在地板上蔓延开来,足足膨胀了十多倍。 “半步圣人的命轮应该能够助你伤到那小子了。” 老者挥了挥手示意影子离去。 影子似乎扭转着庞大的身形,向着老者躬身一拜。 随后,在一阵无形的波纹回荡间消失无踪。 “一尊跨越古史而来的帝,就算你原先拥有了近神的实力,但这个时代终究不是你的时代。” 他的话语幽幽,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向着谁隔空喊话。 此刻的苍鹭洲,九渊。 水面上一只渔船内,一位穿着蓑衣的老者原本在打盹,此刻忽然睁开双眼,眼中好像有精芒射出。 穿透无尽虚空,落在了太阿城观星楼十九层的那位老者身上。 原本那可以屏蔽圣人境神识的观星楼,此刻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看了个仔细。 “外域的帝,你们外域的恩怨我不管,但是你在混元界一天就最好老实呆着。” “虽然我的消耗不小,但是斩一位重伤垂死的大帝,倒也不是太费时间。” 蓑衣老者身形一晃,化了一位腰悬巡天玉牌的青年。 正是那位巡天使,苍生大帝。 他的话语平和,但是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已然展露无疑。 “我知道你没心思腾出手来对付我,终焉浩劫在即,你们混元界里的各种老不死都要爬出来折腾了。” “你的目的不就是镇压这一切动乱吗?” 观星楼上的老者,正是那位大星官巫魁摆了摆手。 “那又如何?” 苍生大帝负手而立,闻言面不改色。 “我知道,你们还有神界那几位可能会出手,所以你的底气这么足。” “但毕竟那一边才是战场,下界根本就是搭个台唱戏罢了。” “哦,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嘛。”苍生大帝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跟你打生打死,而是要跟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给你们混元界献出本命帝源,你帮我让一个孩子完美融合神级孤星命格,并照护一二。” “你要献出本命帝源!” 苍生大帝没想到他会开出这样的条件,千辛万苦才修来的大帝本源拱手让人,一般大帝还真舍不得,这和献命差不多。 “不过神级命格想要融合就算有我的帮助,他也得九死一生。” 苍生大帝淡淡开口道。 “无妨,我已瞥见未来一角,他未来本就能杀我,但我已然不想再等了。” 巫魁开口道。 “你只要答应我不对我看中之人下黑手,我也就答应你。” 苍生大帝开口道。 “好!放心我有分寸。” 巫魁呵呵一笑,他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安排。 原本想着抓来再费些手脚,不过正好赶上的近神帝境不用白不用。 “哈哈哈,黑炼帝星,当你看到第二个星主降临星河界,会不会吓破你的狗胆!” 巫魁大笑。 九渊之上,苍生大帝依旧矗立于天地。 “苍生万般苦,我帮苍生渡。但终究还是要让他们自己度自己。” 苍生大帝轻叹一声,重新化作所以蓑衣老者模样。 “这个世道早就已经烂透了。” 这位巡天使此刻毫无睡意。 人人如棋子,谁是执棋人? 身不由己处,时时映平生。 第三十三章 影子来袭 通州,官道。 “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才能开启第三目,我想修行!” 沉默一路的翟辛终于开口说话了。 黎越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到了翟辛期盼诚恳的目光。 “我——” 黎越本来想拒绝但是他现在说不出口,他脑海中回想起翟辛为董路报仇时,疯狂挥舞手中匕首的场景。 “我只能告诉你,第三目位于你的脑海深处,最常见的打开方法,便是让强者强行激活你的识海。” “但这种方式很伤识海。所以有些能力的修士都希望自己是全靠自身感应激活识海。” “但这种方式玄之又玄,可能你在睡觉的时候,识海就被激活了。” “当然也有可能穷尽一生都没能激活。”黎越道。 “试着去感受你意识深处,有没有感应到什么?” 翟辛闭目,一炷香后,他睁开眼摇了摇头。 “第三目的决心看机缘也看心性,若能持之以恒,必定会有所成效!” 黎越鼓励道。 “好吧。” 翟辛低下了头。 “没事,这段时间有我在,不会再有危险了。” 黎越将手搭在翟辛的肩膀上。 “世间之事,有志者事竟成。” “相信自己,然后去做,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你都努力去做过了。就算别人不知道,你总能给自己一个交代! ”黎越语重心长地道。 翟辛猛地抬起头来:“我会成功的!到时候等我来帮你!” “走吧!” 黎越和翟辛再次上路了。 残阳如血,和当日在南陲群山前的破庙时的情景如出一辙。 只是那时队伍里有十个人,而如今只剩两个人了。 天色渐渐暗沉,周围的光线变得模糊,人影也逐渐消失,与黑夜融为一体。 在夜间赶路比白天要慢上不少,黎越和翟辛都没有持灯照明,对黎越来说,他倒是能够在黑夜中看清前方的事物。 但是翟辛不行,而且赶了一下午的路。 别说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就算是大人也已经腿脚发酸了。 这些时日的赶路经历,已经让翟辛习惯了靠着自己的双脚步行。 他自从离开了南陲十万大山,确实看到了他曾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物。 但同样他也看到了比之大山里的乡亲们心思诡谲太多的外界人,仿佛根本不是同一片天空下的邻居,而像是两个世界的两种生灵。 翟辛还看到了流血牺牲,他不明白难道生命就是应该这样了结的吗? 当然他也见到了人世间的美好,认识了一个女孩,一个好大哥。 他有一种朦胧的感觉。 人世间心机最多,苦难次之,美好最少。 如果是让太阿城里的公子少爷们来回答,他们的答案可能会大相径庭。 人世间啊,乐子最多,美好次之,苦难最少。 不同的环境造就不一样的心境,不一样的心境会造就不一样的性格。 翟辛自己认为自己不是怂包,虽然被追查的这段时间,都是别人在保护他,甚至有人为他牺牲。 但他如果有能力,一定会为这些帮助过他的人做出回报。 “董路大哥的怨未招,我一定要开启第三目!亲自把幕后之人一刀两段。” 翟辛现在心绪很乱,他很着急,对他来说,只有尽快地开启第三目,才能成为修士进行修炼。 这样子自己也能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不仅可以减少黎越的压力,也可以在关键时刻帮助他。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自己在脑中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第三目的半点踪迹。 就在翟辛还在心中不断琢磨第三目的事情的时候,黎越却反常的停了下来。 翟辛知道,一般是有情况了黎越才会突然停下。 他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随时待命,等待着黎越的下一个指令。 只不过这一次,黎越没有下达指令,他面色有些难看。 他居然会中招! 对手居然在他全身心戒备的情况下,让他毫无防备地中了陷阱。 要不是刚才他觉得光线有些过于昏暗,抬头望天,原本还能看到数十颗星辰的天空,此刻黑的诡异,他才发觉中了陷阱。 此刻,黎越的内心此刻虽然不惧,但是有些没底。 对方的诡异手段确实是他见过的,他此刻神识全开,无数命痕闪烁间率先织成了一个淡蓝的防护罩将翟辛与它护在其中,当然地面也考虑上了。 翟辛看到黎越凝重的表情,心中一凛。 在他的印象里,黎越始终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 但这次他却与往常不同了。 忽然,前方的黑暗中一道朦胧的光影显现,身高足有十丈有余。 黎越没有动,因为在他的识海内,根本没有对方的存在。 “不会被神识感知吗?那就用灵力!” 黎越身上的气息疯狂攀升,自从上次在九渊和王塑一战后,他的修为已经超越了天轮阶天蕴的极限。 几乎与半步圣人境无异。 在翟辛的感受中身旁的黎越就像一个旋涡在飞快地加速四周空气的流速,其实这是因为此刻的黎越在疯狂地汲取周围的天地灵力,这样子对方所能依仗的那部分就会少上一些。 在对方实力不明的情况下,只有在细节上做到极致,才能有获胜的可能。 对面的光影只停留了三秒,再一次消失了。 下一刻,它诡异地出现在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黎越的银色符剑已经被召唤而出,银色的剑身上符文流转间,凌厉的剑芒开始向四周的空间中震荡出涟漪。 但是,这些剑芒在光影的位置没有停留直接穿透而过。 “没有尸体?” 黎越有些头疼了,眼前的对手有些棘手啊。 眼前的光影既不能被神识锁定,又没有实体,灵力攻击对它的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除非用命痕进行组合攻击,但是这样的话,肯定没办法做到很好的防御,对手的攻击手段可还没显现呢。 光影在周围不断的变化位置,但是迟迟不攻击,黎越也拿它没什么很好的办法。 但是时间一长,黎越也知道不妙了,对方明显在拖延时间,他可能在做什么布置。 就在黎越想要做出应对的时候,头顶的黑暗中浮现出了一轮金色的骄阳,上面有着齿轮的精密构造,上面还裹挟着半步上境的威压。 “那是——” 黎越迟疑了一下,有些惊异。 “命轮!” 那是修士的命轮,被人生生完整地剥离了出来。 一般来说人死命轮崩,这就说明被挖出命轮的修士还没有死。 黎越想到了前不久被翟辛杀死的诡异修士,那个修士是被人强行融入命格的活傀。 前后联系之下,答案呼之欲出。 “大星官!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黎越想到这无奈摇头。 看来这两天他们的隐秘行踪、乔妆打扮在对方那里根本就是无用功。 “还真是厉害,不愧是世人颂念的大星官。” 黎越身后一尊模糊的虚影浮现而出。 “俯仰天地间,大道独行!” 那是一尊持剑的身影,它平视着正前方,不仰头看天,不低头看地,始终正视着前方的道路。 大道就在其脚下,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只有平淡中流出的道韵真意。 这就是黎越的法体。 大凡逆劫身。 第三十四章 大凡逆劫身 黎越的法体降世。平淡之中有着道之真意。 敢问大道在何方? 大道就在脚下。 那股舍我其谁的意境在这尊法体上展露无疑。 法体其实分成两种,一种是血脉法体,就是根据你所怀体质来决定你的法体归属,但是另一种就不一样了。 那便是感悟型法体,这种法体,非有大气运者、大悟性者、大毅力者不可得。 感悟型法体,属于无限成长型法体,对大道的感悟越深,法体的力量变越强。 其实这才是最契合大道运行的法体。 于大平凡中感悟道之真意,经历劫难后蜕变,越战越强的大凡逆劫身。 “秘技:道不远人。” 自黎越身后的异象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铺展开一条条光明大道,照亮了外界的黑暗。 原本刚在一处显出身形的光影,急忙消散了。 头顶那道骄阳般的明轮裹挟着炙热之浪盖压而下。 “不是你的终究不会是你的。” 黎越法体右手凝聚无尽光华,一拳轰出,迎向那道炽阳般的命轮。 火光四溅间,命轮当空炸开。 无数流炎四散开来,化作满天火雨。 天幕上重新出现了星空,四周的光线也逐渐变亮。 一道漆黑的影子在前方地面上蠕动了几下,随后波纹回荡间,一只巨大的黝黑的手掌从中一把探出,直接抓向了黎越。 “居然是神魂攻击。” 黎越从那只手掌出现的瞬间,识海便释放出了危险信号。 黑色手掌只有四根手指,表面上黑暗波纹荡漾流转间,一股直伤人神魂的乌光朝着黎越的法相刺来。 神魂攻击,专伤神魂。 对于还没有达到天轮阶的修士将会是绝杀,对于一些刚刚进入天轮阶的修士而言,这同样威胁巨大。 但是对于黎越而言,他的识海内可是藏有一个巨大的恐怖旋涡。 对这个旋涡而言,眼前的神魂攻击显然有些不够看的。 黑色手掌轻易地穿透了命痕组成的防护罩,它同样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黎越的法体防护,进入到了黎越的识海之中。 但就当它要搅动黎越识海的时候,一股恐怖的撕扯之力直接降临到了入侵而来的手掌之上。 恐怖的旋涡再次浮现,这一次是其在黎越识海内自行运转起来。 自它出现在黎越识海内那天起,这还是它第一次主动运转。 恐怖的撕扯之力,几乎瞬间就将黑色手掌撕成了粉碎。 地面上的影子一阵剧烈的颤抖后,一下子缩小起来,刚才它施展出了七成的力量,按照往常一样,应该可以轻易地搅乱对方的神魂,使其神魂重伤。 但它没想到今天却遇到了一个怪物。 识海之内,居然有个恐怖的旋涡,直接将它的力量完全撕碎了。 自它被创造出来开始,它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它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那是可以彻底杀死它的力量。 黎越冷哼一声,见影子的神魂攻势被识海内的旋涡化解,他没有犹豫果断出手。 法体上光芒浓郁起来,他开始调动法体的全部力量,打算给这团诡异的影子来个狠的。 法体之上,有一道道银色的光线开始浮现,随后密密麻麻环绕在法体表面。 “苍银劫光!” 银色的光丝齐齐向着影子缠绕而去,就在影子想要逃遁的刹那,它惊愕地发现自己的遁术竟然不起作用了,那些银色的丝线好像锁定住了它四周的空间。 只是这一停顿,苍银劫光已经洞穿了其身体,影子被无数银丝捆成了一个粽子,任凭其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 影子仍然扭动着,它想起了出发前那个人说今晚一定要见到眼前之人的血,它的身子开始剧烈地沸腾起来,一道道乌黑的光芒好像要破体而出。 轰!原本影子所在的地面被炸出一个大坑。 烟尘散去,一座小山般的肉山出现在了原先的位置,黎越和翟辛看见眼前的肉山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座肉山足足有十米高,全身上下是由无数尸体堆积而成的。 无数扭曲的手臂在半空中不断挥舞,每只手臂上都抓着一大堆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还有许多已经看不清面容的脑袋镶嵌在肉山的缝隙里。 它们嘴中不断发出诡异的喃喃声,听不出在说什么,但是无数低语叠加在一起所发出的音波也让黎越的耳朵微微刺痛。 翟辛在听到这些污秽低语后,耳朵直接开始流血。 看见了血,那些扭动着的头颅都做出了猛烈地吸气动作,仿佛血腥味对它们而言是最诱人的美食。 “真恶心!大星官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养些恶心人的玩意。” 黎越单手一招,法体之力再度爆发,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直接腾空而起,边腾空边说道: “翟辛找个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我先来会会这坨肉球。” 翟辛闻言点了点头,他此刻也的确没什么作用,只能先自己安顿好自己,不给黎越添麻烦。 大凡逆劫身上爆发出比之刚才更加密集的苍银劫光,黎越的银色符剑同样高高举起,剑锋之上长出了三寸,变得更加锐利。 黎越全身的灵力在疯狂汇聚,除此之外,还有命痕在变换组合,在符剑上形成一道道明亮的符文烙印。 “银月苍牙!” 法体与黎越本体同时挥出剑芒,九道布满苍银劫光的半圆形剑芒切开空间,几乎是直接斩到了肉山身上。 剑芒轻易的劈开了肉山的皮肤,苍银劫光猛烈地烧灼着肉山的血肉,不断有烧焦的黑烟在肉山的伤口中冒出。 九道巨大的裂缝几乎要把肉山四分五裂。 肉山身上的黑色血液在伤口处浮现,并且就像是胶水一般快速地将支离破碎的身躯快速缝合起来。 “还真是个缝合怪。” 黎越见状再次出手,不准备等它黏连起来。 但就在黎越要再次挥出银月苍牙的时候,一条完全由骨头组成的尾鞭从地面上拔地而起。 没等黎越反应过来,便已然来到了法体面前,猛地一击之下,黎越的大凡逆劫身虚影都被震得剧烈摇晃。 “圣人境的实力,大意了。” 黎越被打断了施法,法体的晃动让他的气血也被牵引,喉头一甜,有一口血液涌出,但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肉山快速地黏连着,尾鞭在空中晃动,不断以极高的速度朝着黎越抽打而去。 黎越的身影也不得不高速移动但是法体目标太道,还是被尾鞭扫中了数下。 这一次黎越再没办法压制伤势,一口鲜血喷出。 翟辛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同样的场景他已经看到第二幕了。 上一次还是董路,而董路已经死了。 而这一次换成了黎越。 一股愤怒在不断的升腾,在他的脑海中一点,开始隐隐作痛,好似有了松动的迹象。 “该死!黎大哥你快走!”翟辛声嘶力竭地喊道。 黎越听见了,但是他不能退。 他以银色符剑横在身前,抵挡着再一次挥击而来的骨鞭。 就在黎越从攻变守的时候,地面再次振动起来,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足足六根骨鞭再次破开地面朝着黎越横扫而去。 黎越的法体再次遭受重创,他此刻身形一个踉跄,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法体也消散了。 “可恶!走,快走!” 黎越朝着翟辛挥手,示意他快离开。 十米高的肉山中间张开了一个大口子,从中一条巨大的长满黑色苔藓的长舌朝着黎越席卷而去。 瞬间黎越的身影就被长舌淹没了。 “不!!!” 翟辛发出了一声此生最大的嘶吼,他的双目布满血丝,面容因为声嘶力竭而变得扭曲变形。 “对,就是这样!愤怒,疯狂,多来一点,多来一点。” 而此刻一个突兀的声音在翟辛身后响起,翟辛猛地转头。 只见一个黑袍人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其身后。 还没等翟辛反应过来,他就只觉眼前一黑,意识消散没有了知觉。 “第二步,完美达成!” “嘿嘿嘿,真是让人期待啊。” “很快我最完美的杰作就会诞生了!” 黑袍人声音尖锐嘶哑,让人听后不觉毛骨悚然。 说话间,黑袍人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肉山,不再犹豫提起地上的翟辛转头就走。 “你们慢慢玩吧,我赶时间!” 第三十五章 孤注一掷 黎越被长舌卷着朝肉山大口方向不断拉近距离。 黎越将全身灵力覆盖周身,抵御着长舌上面的恐怖挤压之力以及带有腐蚀之力的腥臭唾液。 黎越能清晰地看到这长舌上的细致纹理,这条长舌上面有着不规则的纹理,如同是鳞片一样。 但若定睛去看,可以看到这些“鳞片”在不断地摆动,好像是活物一般。 那些不是别的,而是真正的舌头,只是数量之多密密麻麻,以不知何种方式被结合在一起,组成了这条长舌。 黎越自问也是经历过战场的,定力非凡。 但即便如此,看到这个场面显然也有些招架不住。 黎越压制住作呕的本能反应,他现在没有时间觉得恶心。 他的脑海中此刻正飞速思考着怎样才能脱身。 “我现在的修为确实没办法压制这恶心的玩意,现在我能依靠的也不过是我识海中的那个旋涡。如果借助它的力量,我还能有一线生机。” 黎越想到这,神识试着去沟通那道旋涡。 但神识刚一触碰到那道旋涡,就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最终陷入其中。 “上次和王塑一战后,我与这旋涡之间的联系明显弱了好多。” “可恶,难道真的要葬身在这玩意的腹中了吗?” 黎越尝试无果后,又试了几次,依旧没有反应。 “既然在我的识海中,那就要遵守我的识海规则。” 黎越眼中露出一丝狠厉之色。 在他的识海深处,那里是命轮的所在地,每一位修行到了天轮阶的修士都会凝聚出自己的命轮。 当然也不全是,天轮阶修行,修命痕,显命轮,铸命格。 命格是在命轮基础上更进一步后,凝结而出之物,但是熔铸命格的过程九死一生,往往命轮融化后,命格没能凝形,修士便先一步撑不住,形神俱灭了。 所以很多天轮阶的修士在显化出命轮后,便不会贸然再尝试去熔铸命格。 因为命格的熔铸虽然会让修为再进一步,但是这也只是打下更结实的根基,对于修为境界的突破没有什么用处。 当然那些想要大道争锋的妖孽天骄,必定会想办法凝聚出命格。 有个不成文的说法是只有凝聚出了命格的修士才有资格去争这一世最大的机缘——证道成帝,登临无上。 据说这是因为帝境强者的本源,也就是帝源便是脱胎于命格,那可是帝境强者的力量根源。 更有传言,当修士迈出那传说中的第六步,破开仙门,飞升神界后。 命格会蜕变成神格,其威能会发生质的改变。 命格是神界的入场券。 如果想要踏上那方世界,那命格就是必备的。 而熔铸命格的过程虽然艰难,但是其实方法很简单,就是用自身以灵力为燃料,以神识为火种,融化命轮。 但在这个过程中,意识必须保持清醒,只有才能保证熔铸没有丝毫误差。 命格一般都是呈现立方体状,当然也会出现一些极其不规则形状的命格,那些命格被称为次命格,是修士在熔铸命格过程中,没能把控好导致命格出现瑕疵。 虽然这也被称为命格,短时间内看不出啥问题,但是随着之后的修行,它的劣势会越来越明显。 有着此命格的修士的修炼速度随着其修为的提高会越来越慢,最终会停滞在某一境界,除非命格被补全,否则将终身不得寸进。 这也是许多修士不愿意去熔铸命格的原因,因为即便侥幸成功,也很大可能是熔铸为了次命格。 相较于命轮修士,次命格修士未来的道路都会断绝,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并不是命格都必须是立方体,还会存在一些特殊的命格,这些命格会呈现自然景物的形状。 由于命格的特殊性,命格可大可小。有些命格可能会化作一座高山,有的可能会化作草木虫鱼鸟兽,命格千变万化,但是这些变化必须符合它的某种特殊规则。 这些特殊命格并不是违背了命格规则的次命格,而是一种暗含特殊规则的命格形式。 大可化日月,小可化微尘。 传闻曾经龙族就出现过一位命格化为真龙的绝世天骄,最终这位天骄不仅成功证道成帝,被后世称为寰宇龙帝。 后来其更是破开仙门,前往了神界。 长舌已经回到了肉山体内,黎越的四周漆黑无边,腐蚀性的黑色浓液已经淹没了黎越。 要不是他周身还环绕着护体灵光和命痕护罩,此刻怕是已经化为一滩溶液了。 虽然身处绝境,但是黎越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或者说此刻不能有丝毫慌乱。 他的识海内命轮显化,黎越的神识此刻亮起火光,他的神识被点燃了。 体内蕴藏于窍穴中的灵力星辰源源不断地将灵气输送向识海,这些灵力为神识之火提供了燃料,让火势更加猛烈。 黎越选择在此刻熔铸命格! “拼了!” 黎越豁出去了,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要孤注一掷! 黎越的身上开始冒出白色的雾气,那是因为识海中的燃烧的神识之火的高温透过识海传到了黎越的身体之上。 黎越此刻的识海仿佛要沸腾了一般,猛烈的神识之火灼烧着命轮,而命轮表面也开始一点点地出现融化的迹象。 但是仅仅是命轮表面一层的融化,就几乎让黎越疼得昏死过去,他只感觉脑子里面高温伴随着撕裂感,强烈的刺痛感传遍全身。 仿佛整个人掉入岩浆里面,每一寸肌肤都开始刺痛起来。 “没想到比我想象中的还难熬!” 此刻黎越的身子早已动弹不得,只能凭着本能让自己的意识保持一丝清醒。 “还不够!太慢了!” 黎越估计以现在的速度即便等再等上一天一夜自己都没办法完全融化命轮。 于是他仅凭本能调动着体内融入窍穴中的灵力星辰不断喷涌出更加磅礴的灵气,灵气比之刚才汇聚速度快了五倍不止。 识海一下子涌入大量的灵气作为燃料,此刻神识之火从原本的赤色慢慢开始变蓝,一股比之刚才更为恐怖的高温席卷黎越的识海。 命轮在这股高温下,终于开始了快速消融。 一成、两成…… 黎越的肉身皮肤开始变得干枯、皲裂,那是其肉身中的水分在快速流失导致的,此刻他肉身内的灵力除了要抵御外界的腐蚀粘液,全部都流向识海当作神识之火的燃料。 三成、四成…… 黎越的肉身已经几乎干瘪了一大圈,看上去好像只剩下了一圈皮包骨。 五成、六成、七成…… 现在的黎越只剩下了宛如一尊骷髅,眼窝都深陷下去,他此刻的生机在快速流失。 八成、九成…… 时间仿佛在黎越的意识里越来越慢,他感觉自己已经度过了一个甲子,但是却还没有等到尽头。 他的意识开始涣散,即便他的神识亦在辅助意识保持清醒。 终于黎越的命轮终于完全融化了。 他的意识几乎已经模糊了,只有那么一丝。 他成功了,但是就成功了一半。 下面的时刻才是最关键的,不容有失! 否则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空谈! 哪怕是最后一丝的意识黎越都没有放弃,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完成不了命格的熔铸。 不光是因为这本身并非易事,而且他之前在战斗中还受过重创,周围又没有能够源源不断补给灵气恢复伤势的丹药和天材地宝,可以说此刻的黎越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他自始至终其实都在赌,他识海里的旋涡既然他现在无法主动调动,那就只能靠着外界的强大刺激,迫使它自行运转。 最好的方式就是搅乱自己的识海,此刻他做到了。 他的整片识海都爆发出滔天的火光,除了识海旋涡所在之地,其他地方全部沦陷了。 肆虐的神识火海卷起恐怖的蓝焰,终于全力扑向了旋涡所在地,它不允许还有地方没被其点燃。 而就在神识火海扑来的刹那,原本纹丝不动的旋涡终于自主运转了起来。 一股恐怖的吸引之力顷刻爆发而出! 整个识海轰鸣! 第三十六章 蜕变,旋涡命格 在神识之火碰触黎越识海中的旋涡的刹那,旋涡终于从沉寂中苏醒! 这一次旋涡的威势比之不久前其护卫黎越识海时更加的恐怖。 当时影子的神魂攻击虽然棘手,但是在面对旋涡之时,根本不堪一击。 而现在黎越的整片识海基本上都在燃烧,全身的灵气也基本上都作为燃料供应给神识之火。那恐怖的高温并不是一般力量可以抗衡的。 现在是有一位圣人境修士在场,也只能束手无策。即便是皇道境的修士也只能勉强维持住火势不进一步失控。 旋涡爆发出一股极为恐怖的吸力,旋涡周围的神识之火,一瞬间被吸扯入其中。 如同风卷残云一般,不需片刻那弥漫识海的神识火焰便已然被旋涡吸收了大半。 那些被吸收入旋涡的火焰化作火星在黎越的识海中逐渐消散。 黎越识海的温度在快速的下降,他的肉身此刻虽然依旧似一具即将破碎的骷髅,但却已经停止了进一步崩溃的迹象。 黎越原本已经几乎消散的意识渐渐回归,逐渐变得清明。 “好险!” 黎越的意识逐渐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他观察着此刻肉身和识海的惨状,也是唏嘘不已。换作是一般人还真没有这种命悬一线的魄力与勇气。 关山难越,但是不越不行。 这就是黎越。 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胆怯二字,懦弱之举,绝不姑息! 黎越识海中的神识之火彻底被旋涡吸收的一干二净,随着最后的火焰熄灭。 点点荧光从黎越的识海中浮现,那是他命轮融化后化作的精华物质,这就是熔铸命格的材料。 只是正当黎越想要牵引这些物质组成命格时,他识海的旋涡原本已经减弱的吸引之力再一次爆发。 这一次,所有的精华物质基本上在瞬间便被旋涡所吸收。 “这!” 黎越此刻看着这一幕,虽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适,但是多少有些心惊肉跳,那可是他的命轮所化物质和他息息相关。 万一有什么损失,那后果难以想象。 不过,旋涡似乎并没有将这些物质给吸收,在黎越的感应中,这些物质正在快速地凝聚。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旋涡逐渐停止了转动,在其中心一轮散发斑斓光芒的缩小版旋涡浮现而出! “那是……我的……命格?” 黎越十分惊愕,没想到旋涡不仅解决了他搞出来的烂摊子,还帮他凝聚出了命格。 而且这应该是史无前例的旋涡命格! 黎越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那迷你漩涡之间无比紧密的联系,那的确就是他的命格。 而且这命格是由识海旋涡所凝聚而成的,它与那旋涡有着某种深层的联系。 这道旋涡命格现在是连接黎越与识海旋涡的重要媒介,或者说是桥梁。 “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黎越再一次为自己捏了把汗,在黎越不断练习并逐渐适应这道旋涡命格的过程中,原本在识海中已经静止下来的旋涡再一次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怎么回事,这是还要吸收什么?” 黎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经受不起这旋涡再折腾一次。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一次旋涡并没有爆发吸引之力,而是开始喷洒出一阵阵乳白色的能量。 这股能量让黎越的意识无比的舒畅,这股能量透过识海流向黎越的四肢百骸。 原本已经干涸的筋络和生机在其肉身中再一次爆发而出! 他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原本近乎骷髅的身形,在乳白能量的滋润下,白骨生肉。 不一会黎越的肉身便已经完全恢复,之前的伤势一扫而空。 而且黎越还惊奇的发现,此刻他的肉身之力以及原本窍穴中的灵力星辰都壮大了不少,这一次实在是因祸得福。 赌赢得太多! 黎越此刻的修为虽然还在半步圣人境,但是他的实力无疑更上了一层楼。 “是时候来算之前的账了!” 黎越确定自己身体痊愈后,原本紧闭的双眼默然睁开! 他身体上灵力澎湃汹涌,原本漆黑的肉山腹部,有一条条虚幻的光明大道以黎越为中心开始朝四面八方铺去。 “道不远人!” 黎越再次凝聚出这一式秘术,但是比之先前要强大数倍不止! 原本有一小半身子开始准备融入地面黑影的肉山此刻剧烈颤抖起来,原本已经融入黑影的部分也被迫重新凝聚而出。 它身上的无数头颅不断发出尖锐的嘶鸣,仿佛正在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肉山的腹部原本就是臃肿的,此刻更是肿胀出一个巨大的圆球,这个圆球不断变大。 最终在一阵疯狂的污秽之语中,一尊法体从肉山的腹部破体而出。 正是黎越的法体,大凡逆劫身。 此刻的法体上,有着璀璨的苍银劫光在闪动,比之原本的气息强大了四倍有余。 黎越的身子浮在半空之中,此刻他已经痊愈,不仅恢复了全盛的状态,更是比之方才更为强大。 腹部破开一个大口子的肉山显然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此刻七条骨质尾鞭拔地而起,想要再一次重创黎越。 “这次已经没用了!” “银月苍牙!” 黎越已经熟悉了这一招,大凡逆劫身举起长剑便朝着这些骨鞭挥斩而去。 比之先前大上了整整一圈的半月形剑芒接连斩出! 与那些骨鞭碰撞在一处,七条骨鞭被剑芒生生震退,其上多多少少出现了不规则的豁口,斩碎,斩裂。 甚至其中两条骨鞭被斩成了两截,这让原本发狂的肉山更加得乱颤起来。 它的整个身躯开始不规则的蠕动起来,好像要转变成其他形状。 四条接近二十米长的巨型骨臂从肉山的腹部生长而出,其上的气息比之骨鞭更加强悍一分。 黎越没有急着出手,他立刻展开神识四下搜寻起来,结果他面色一变。 “翟辛呢!” 翟辛不见了,黎越脸上此刻寒如冰霜,恐怕翟辛已经被大星官的人带走了。 黎越全身的灵力开始暴动,命痕飞速组合变化着,其识海内此刻刚刚诞生的旋涡命格也在黎越神识的牵引下缓缓转动起来。 而连带着动起来的还有识海内的旋涡,一股恐怖的吸引力在黎越法体之上爆发而出。 “灭!” 一道巨大的旋涡之影在黎越法体背后浮现而出,肉山原本挥舞着的骨鞭一下子被卷入其中,顷刻间化作了齑粉。 随着旋涡的转动,对于肉山来说,那股吸力越来越强,最后肉山化整个身躯开始颤抖起来,巨大的肉山身躯都被吸力扯的悬浮起来。 它只能伸出更多的骨臂想要固定住自己的身形。 但是银色的剑芒斩过,那些骨臂齐齐断裂。 整个肉山在疯狂的嘶鸣声中被旋涡一点点地碾成灰烬。 原本以这肉山诡异的恢复能力,黎越要灭杀它,还需要费一番手脚。 但是在旋涡的帮助下,即便是这诡异的肉山也抵挡不住分毫。 最终旋涡消散,从其中浮现出一块黑色的晶体,像是一块碎片。 黎越定睛一看,其上有着丝丝道韵流转。黎越没有迟疑将其收入储物空间并且取出了一颗淡黄色的玉珠。 下一刻,玉珠被黎越捏碎。 蟠龙帝国,太阿城,冀王府。 此刻一位原本坐在书房中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子忽然睁开双眼,他桌上一颗淡黄色玉珠在刚刚破碎了。 “得手了吗?” 中年男子穿着紫色蟠龙纹饰的长衫,正是冀王祁归真。 “通知陛下,可以开始收网了。” 祁归真淡淡开口。 “是。”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随后好像有人从外面离开。 第三十七章 观星楼之围 太阿城。 亥时,即便是蟠龙帝国最繁华的城市此刻也已经进入了宵禁。 在太阿城居住的百姓明白这样一个道理:白天所见的是国都的繁华,晚上所见的是国都的荒凉。 冷冷清清的街道上,没有一丝灯火。 这个点就连酒楼、花坊都已经歇业了。 倒不是酒楼和花坊不想营业,而是国都的夜不单单是休息的,更是一些秘密行动展开的集中时间。 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由宫城方向而来,在城中心处声音消失。 一些被脚步声惊醒后想要哭闹的儿童,被其父母一把捂住嘴巴,生怕其发出任何动静,引来杀身之祸。 这是国都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不止是在街道上,在城中建筑的屋顶上,一道道身穿飞鱼服的人影从太阿城的四面八方朝着城中心处汇聚。 所谓飞鱼,其状为龙头、有翼、鱼尾,绣有飞鱼图样的宫服一般被称作飞鱼服,按照蟠龙帝国的律制,非三品以上官员不可穿戴飞鱼服。 而且在蟠龙帝国官场上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飞鱼服只有暗卫内部的高官才会穿戴,那么这些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 对于世人来说,暗卫无疑是一个很恐怖的名字,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对于这个名字无一不是畏之如虎,因为暗卫是国主意志的最直观体现,有侦缉天下之权责。 虽然在名义上归属于监察司统领,但实际上却是直属于国主,拥有诏狱,独立于刑部和六扇门之外,自成一体。 而这些暗卫所赶往的方向不言而喻,正是太阿城中心的观星楼。 此刻的观星楼四周已经被包围得水泄不通,地面广场上已经汇聚了三百多名禁军。 而在四周的屋顶上已经站满了暗卫,这些暗卫身着黑色窄袖长襟锦袍,腰扣玄黑虎头,脚踏黑面白底官靴,手中持刀。 厚背薄刃,刀脊为直,刀刃略弧,刀长三尺,柄长六寸,重九斤九两,正是大名鼎鼎的绣春刀。 都是暗卫精英! 此刻,绣春刀出鞘,寒光四射,刀气逼人! 这些暗卫身上的气息明显超过了九星阶,都是达到地煞阶的修士。 这可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要知道大部分修真宗门的核心弟子也不过是地煞阶,而且一门一派基本上不可能太多,撑死也就十五六个。 而就算是那些站立在九州巅峰的宗门势力,如仙院、落月宗等势力虽然不缺地煞阶弟子,但是这也是构成宗门的中流砥柱,人数也不过百来人。 而此刻暗卫的数量,如果有人去数,会惊讶的发现此地单单是暗卫就有近百人,再加上禁军的辅助,随意抹杀一半的修真宗门。 而此刻的观星楼下,已经是阵纹密布,半空中一座座阵法在快速地被布置下,最后整座观星楼被下的阵法不下三百道之多,几乎是连一粒灰尘都没法出入这观星楼地界。 整座观星楼已经化作了牢笼。 原本的在观星楼中守夜的星官们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楼外的动静,但是此刻楼内却是万籁俱寂,落针可闻,仿佛是一座空楼。 有四道身影站在阵法最前方,四股天轮阶的气息在这四人身上散发而出。 三百多道阵法所散发的威压那可不是盖的,九星阶的修士若不施展全力抵挡恐怕就会被这股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地煞阶的修士相对好上不少,由于肉身被重新锻造过,因而能承受的压力要强上不少,但是也要时刻抵挡。 而天轮阶的修士除了散发自身的气息外,便无须太费力气去抵御这阵法威压。 毕竟这些阵法的主要威压那可是朝着里面的,只是散出的威压就已经十分惊人,更何况在阵法内部的威压了。 四位天轮阶修士中,此刻一位身穿黑衣,其上有青蛟纹饰的青年缓缓开口。 “布置的差不多了,原地待命等命令吧。” “今晚行动的成功事关陛下的声望,更与蟠龙帝国的威望息息相关,希望各位都能顺利完成任务。” 其他三人年纪虽然看着都比青年大上不少,但是对他的话没有不服,而是点头答应。 他们面前的这位年纪轻轻的青年,正是暗卫领袖,监察司司长,清风。 天轮阶大圆满的修为让他的年龄不再显得过于突兀。 监察司是听命于国主的直属队伍,而司长之职,不仅代表着此人深受国主的信赖与器重,而且此人的能力绝对是万里挑一的。 太阿城,六扇门总舵。 太阿城的总舵主杨翀刚刚才好不容易睡着,结果转头就有人来敲门。 “卧槽!他妈的,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啊。当个破舵主,还逼事这么多。”杨翀一边穿衣服一边嘴里嘟囔道。 “等会等会,急急急,急个毛线。别跟我说话,给老子闭嘴!!!” 虽然杨翀知道肯定是什么紧急的事情,手下才会在这个点找上门来。 只是最近,破事太多。 上个礼拜,东城淮南伯家的波斯猫丢了。 原本手下人就能搞定的,但杨翀转念一想,这淮南伯好像曾任刑部尚书。 杨翀想试试接下能不能到刑部担任个什么一官半职的,也比在这六扇门受上头的鸟气好。 结果猫不但没找到,还搜了一晚上,搞的一地鸡毛。 第二天的六扇门晨会上,杨翀顶着黑眼圈,昏昏欲睡,想要把会开完吧,结果往下一看。横七竖八地杵着几条人影。 “算了算了,开摆开摆。” 结果就是六扇门一众高层在议事大厅内睡了个昏天黑地。 到了中午时分,刑部的巡察使执勤路过六扇门,进去这么一看。 议事大厅里,横倒着几具“尸体”,高台上也有一具仰面朝天,好像嘴中还有白沫。 当场给巡察使下了吓得不轻,在堂堂国都,居然有人敢到六扇门总舵行凶。 结果来人上前一查探,好家伙,原来是睡倒一片。 这位巡察使当场发飙,派人取来几桶水直接给这几位来了个透心凉。 杨翀从梦中惊醒,当即破口大骂。 “我日你奶奶个腿,来人给老子拉出去杖毙。” “你要杖毙谁啊?” 刑部巡察使嘴角噙着冷笑道。 杨翀看清来人,原本被水浇的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 心里哇凉哇凉的。 原本还想讨好刑部来着,结果适得其反。 结果就是,杨翀被刑部这位巡察使先在六扇门中训斥了一个时辰,又被其请到刑部“喝茶”。 直到天都黑了,才给他放回来。 隔天又在国师那儿被训了整整一天。 杨翀现在是真心烦这些破事,只想着混吃等死混到退休得了。 杨翀慢悠悠地穿着衣服,心中不由火大。 奶奶的,挨最毒的骂,还要干最累的活,我他娘的图啥? 结果这衣服一穿就是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外面的人等得是直冒汗啊,但他又不敢说话,生怕里面这位先把自己给办了。 “什么事?” 杨翀慢条斯理地打开门道。 “大人,观星楼被禁军和暗卫给围了。” “你再说一遍?” 杨翀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他怕自己听错了。 “观星楼被禁军和暗卫给围了,整座观星楼已经被阵法布满了,现在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杨翀听完就是给了这人一个巴掌。 “你怎么不早说!” 杨翀急忙奔出庭院,这可是天大的事啊,得尽快上报给国师大人。 独留报信的侍卫在夜风中凌乱,他被杨翀一巴掌拍得差点当场去世。 “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 第三十八章 国师鹤覃笙 太阿城,城西,国师府。 这里是太阿城仅次于皇宫的存在,隐隐超越了冀王府。 门口两尊白玉狮子,栩栩如生,若是靠近了看,其身上仿佛散发出强烈的威压。 那不是修士修为的威压,而是一种庄严肃穆的气势。 普通百姓基本上不会踏入国师府五十步之内,他们无法承受那股气势威压。 这就是国师府,当代国师鹤覃笙的居所。 在蟠龙帝国朝堂,国师鹤覃笙真正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程度。 他原本辅佐先帝二十载,先帝薨,祁诚道上位后,他依旧是国师。 甚至当年祁诚道年幼时,鹤覃笙还做过他的少师,某种名义上鹤覃笙算是国主的老师。 论辈分论资历,他鹤覃笙称第一,整个蟠龙帝国还真没人有异议,即便是祁诚道也要对他敬重三分。 而论功绩论才能,鹤覃笙那也不带怕的,十六岁进士及第,被誉为“文曲星下凡”“蟠龙帝国三百年来第一状元”。 辅佐先帝二十年。 修水渠、泄洪水、治蝗灾、通贸易、结盟国、抗蛮夷、促民生、除山贼、查贪腐、改官制、减徭役、振军心、举贤才、丰国库。 几乎能想到的事他都给做了,还能交出优异的答卷。 这样子的功绩,称其是功高盖主,那也一点也不为过。 朝堂之中基本上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即便是有一些国主安插进来的官吏,过不了多久他都能给其按个罪,给贬谪到远离国都的州郡,还让人挑不出毛病。 国主祁诚道这十三年来,无时无刻都希望这位国师有一天能病倒,这样或许他才能真正掌控蟠龙帝国的朝政。 但是没想到,这鹤覃笙那是越老越妖,十三年前他还等过一场大病,差点去世。 但却给他硬生生熬了过来,但没想到其身体状况在这十三年中,不但没有变差反倒是越来越好了。 鹤覃笙的头发都由白变灰,甚至已经隐隐有变黑的迹象了。 对于他的逆生长,坊间都在传他得了长寿之术,甚至有人戏言鹤覃笙熬死了先帝,这次恐怕还要熬死当今国主,成就史无前例的辅佐三代帝王国师! 国师府,密室。 一位身穿黑白二色道袍、头戴七旒冠冕的身影盘膝坐在蒲团上,他面若中年,但是头发却略有灰白之意。 此刻他双目紧闭,似乎是在冥想。 四周一盏盏青铜烛灯点燃,一共七十二盏,其中有五十四盏已经熄灭,剩下的十八盏烛焰明暗不定。 此刻,其中一盏烛灯的烛焰摇曳不定,其所散发出的光芒逐渐减弱,最终熄灭了。 闭眼的男子此刻双目蓦然睁开,眼中有一丝疯狂之意在流转。 “祁诚道、祁归真你们敢出招,就准备好迎接我的疯狂吧。” 在这男子的黑白道袍上一阵波纹回荡间,浮出一张邪异的男子脸庞。 之所说邪异是因为,这张脸乍一看就不像是正常人的脸,而像是有人故意装扮成的鬼脸,十分瘆人恐怖。 那张脸庞的嘴巴开合间,有刺耳的声音传出。 “续命灯又灭了一盏,你已经没剩多少时日了。唯有你我彻底合一,你才能再活出一世。” 男子仿佛脸上有挣扎之色道。 “鹤妖,你我合一有几成把握能够逃出生天!” 那诡异面孔道:“放心逃命肯定是不成问题,眼下你还有什么遗愿一并说了吧。” 男子原本狰狞的面容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鹤覃笙为蟠龙帝国所立下的汗马功劳,足以让后世着书传颂。” “我对蟠龙帝国问心无愧!为了第二世身,我以身为饵,融妖于身,成就半妖之躯。” “哪怕背负世人唾骂,那又如何!一切谋划,为了妖族,为了妖帝!” “说实话,没想到你身为人族却愿为妖族效力,布局三十年,这种二五仔行为,果真卑鄙啊!不过我喜欢!” 诡异面孔发出一声怪笑。 “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鹤覃笙幽幽开口道。 “相比于我们妖族,你反倒更像是妖!” “人又如何?妖又如何?还不是一般无二!” “不愧是疯子!说话都这么疯,快点放开始吧!” 诡异面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来吧。” 诡异面孔赫然没入到了鹤覃笙眉心之中,此刻鹤覃笙的神魂漂浮在识海内,一尊巨大的黑色妖鹤的身躯闯入进来,一口就朝着鹤覃笙的神魂扑去。 毫无抵抗,妖鹤一口就将鹤覃笙吞入腹中,眼中流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想要投靠我妖族,你配吗?鹤覃笙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吧!” “哦?是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妖鹤耳中。 妖鹤面色一变。 “怎么回事?你不是被我融合了吗?怎么还能说话!” “很抱歉没有提早告诉你,不是你来融合我,而是我来融合你!” 正是鹤覃笙的声音,只不过此时话语是在妖鹤肚子里传出的。 妖鹤此刻才发觉自己的魂魄此刻正在快速地溶解。 “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妖鹤的脸色剧变,它堂堂妖将居然会被人给阴了。 “我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帮你实现你想实现的。” 鹤覃笙的声音如同幽灵一般,完全扼住了妖鹤的脖子。 “真卑鄙!等妖帝大人知道了,等着被挫骨扬灰吧!” 妖鹤声音近乎疯狂! “谢谢夸奖!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这难道不是妖将大人你的座右铭吗?” 鹤覃笙的声音依旧平静,似乎毫无波澜。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妖鹤已经完全弄不懂,这鹤覃笙好端端的国师不做,跑去加入了妖族。 如今又要背叛妖族,他费尽扒拉的究竟是为了啥? “算了,看在鹤妖大人,为我奉献出一切的份上。” “告诉你又何妨?大人可曾听说过,万物寄生诀和无间杀道。” “什么?万物寄生诀!无间杀道!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是人,妖只不过是一种工具而已。”鹤覃笙的声音冷漠到了极点。 “你一步一步骗我入局,最后骗我舍弃肉身,以自身为饵料,引我上钩。你好生的算计!” “抱歉啊,让你误会了!我费尽心机当然不是为了你,你只不过是我庞大计划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环节。我要的可是那妖帝本源!” “好你个鹤覃笙,你所图甚大!就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妖鹤在不断挣扎抵抗着了,但是它的力量还是一点一点地被流失。 “哈哈哈哈哈!那就不劳大人费心了!安心上路吧!”说话间,妖鹤的身形在识海中爆开,鹤覃笙的身影从妖鹤身形消散处一步踏出。一团氤氲之气涌入其内心之中,那正是妖鹤的妖将本源! “看来距离下一次的蜕变!又进了一步!妖将的本源之力还是比较浑厚的嘛!”原本闭目打坐的鹤覃笙肉身此刻睁开了双眼,此时他的全身上下散发出诡异的气息。有不属于人族修士的妖力在其体内流淌! 这就是他如今的半妖之体,如今的鹤覃笙严格意义上已经不是人了,但同样他也不算是妖!他现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我的万物寄生诀看来又有精进,等我借此妖的身份成为妖族核心后,离无间杀道的突破也就不远了!” 第三十九章 难眠之夜 对于太阿城,这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各路势力的耳目都将观星楼被围的消息快速传播开来,朝堂大臣们都被这个消息所惊醒,都在尽可能打探更多的消息。 暗卫和禁军那可都是国主亲自统帅的势力,这个时候包围观星楼,那绝对是要对大星官出手了。 朝堂上的这些老油条当然会想更多,大星官与国师几乎是穿一条裤子的。 而且当今朝堂国师的势力太盛,国主迟早有一天会对他出手,看来对大星官的行动,是在杀鸡儆猴。 君臣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即便对方是朝堂最重量级的存在。 大臣们心中其实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虽然有些人表面上已经上了国师这条船,但是他们站在甲板边缘随时准备好跳水跑路,甚至更有甚者,已经准备好了跑路后落井下石的打算。 明哲保身是朝堂不二的生存法则。 除了国主之外,没有哪个势力敢说在朝堂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断地选择正确的队伍,方能在轮轮筛选中成功存活下来。 大臣们可没有那个底气去赌自己九族的命,而且他们也很清楚当今国主祁诚道那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十三年前恒王之乱,恒王九族尽数被诛,恒王旧部绝大部分都被诛灭,只有极少部分在外潜逃。 当然没过多久,皇宫之内便传来圣旨:大星官巫魁勾结恒王旧部,试图谋反颠覆朝堂,现命将其伏诛。 收到这个消息,一些原本就打算反水的大臣立刻命人去找出这些年搜集的关于大星官和国师的“谋乱”证据,准备明天早朝的时候禀报上去,以此表明自己的立场。 就在各个大臣宅邸内热火朝天的时候,国师府却很安静。 六扇门总舵舵主杨翀,已经在国师府门口报到了,在他眼中这件事相当棘手,必须听听国师大人的安排。 “杨舵主请回吧,国师大人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来汇报!” 从国师府内走出一位门童回禀道。 “是。” 杨翀有些郁闷,这么大的事国师大人都不管。 今天看来又是白忙活了一场。 但是对于国师府的态度,其他的大臣们却没有太大的意外,国师此时毕竟是敏感人物,圣旨都下来了。 倘若这个时候发表什么言论,岂不是朝着枪口上撞找死吗? 最好的选择就是沉默,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而那些由国师一手提拔起来的大臣此刻心已经沉了下来,情况对他们来说很不利,别的人可以反水。 他们不行啊!他们的身家性命可都在鹤覃笙的股掌之间,想反水,那恐怕要先迎来灭亡的下场。 太阿城外,不少的宗门也收到了消息,虽然这和他们关系不大,但是对于日后太阿城形势的影响意义深远。 他们选择了作壁上观。 除了蟠龙帝国的势力,东域其他帝国势力的碟子们此刻也纷纷通过各自的手段在传递消息,甚至是其中还包括着北方蛮族的身影。 对于他们来说,蟠龙帝国的都城的风吹草动都是值得关注的。 蛮族被蟠龙帝国打压了这么久,每次的冲突都是蟠龙帝国占便宜的一方,世代的战争使蛮族与蟠龙帝国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两方都视对方为死敌,没有一天不在想办法搞事情。 “这次正是天助我蛮族,蟠龙帝国窝里斗。快去通报大都督,不可延误战机!” 某处密林间,有两名黑袍人在接头。 “是。” 说话间,其中一人已然身影遁去。 这两人赫然就是蛮族派到蟠龙帝国境内的碟子。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北方边境的战场恐怕又要掀起一场新的战争了。 庞大的帝国机器,一旦内部出现卡壳,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将是非常严重的。 相较于普通大臣们心中还在盘算小九九,兵部侍郎周九栋此刻满脸愁容。 当他听说观星楼被围的消息后,还坐在书房中分析北方边境形势的他身子猛得一震。 “这是闹哪出啊!蛮族那边貌似要发动新一轮的大规模战争,现在的太阿城可不能乱啊!” 周九栋有些痛心棘手地喃喃自语。 这个时间节点很不凑巧,正好是蛮族打算发动大规模战争的时间节点。 这个时候内乱,恐怕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国主应该对蛮族那边的情形也很清楚才对,莫非还有什么深意?” 周九栋想了想,还是没有头绪,只得微微一叹。 “权力的斗争比战场上的刀剑相争还要可怕许多啊!” 冀王府。 此时的空气弥漫着一股肃穆的气氛,冀王府的侍卫们都绷紧着神经,他们仿佛已经感受到即将有大事发生。 而相较于冀王府外围的侍卫,府内的守军才算得上冀王府的坚挺后盾。 放眼太阿城,除了国主有禁军之外,能够拥有亲兵护卫的也只有这位国主的胞弟冀王祁归真。 对于这一点倒是没人有什么异议,毕竟这位爷那可是曾经领军作战战败过蛮族的存在,军功在那,况且其智谋与手段丝毫不弱于国主。 甚至鹤覃笙曾经还评价过这位冀王称其为“帅才”。 倒不是鹤覃笙故意吹捧冀王,而是这位冀王的确有着这位国师都不得不佩服的地方。 曾经冀王那可是率领六千骑兵大破蛮族十万大军的存在。 这样的战绩哪怕放眼东域,那也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冀王府的亲兵队伍整齐地排列在府内的广场上,这些亲兵那可都是从西北军前线退伍下来的精锐部队中的佼佼者。 常年来血与火的淬炼,使得这帮士兵都有着过硬的素质和胆识。 西北军的部队有个特点,那就是军纪严明。 这是蟠龙帝国所有军队中绝无仅有的一支部队,这其实很大程度上也要归功于冀王。 自从十多年前冀王接手西北军以来,西北军的战斗素养那是直线飙升。 原本蛮族的部队以彪悍着称,几乎罕有敌手,在之前的北境战争中,也往往是蛮族军队占据一定的优势。 但是在冀王接手后,宛如天神下凡,直接降维打击,局势两级反转。 他麾下的西北军爆发出的战斗力,几乎是让蛮族高层都为之战栗。 除了那次六千破十万的壮举外,以少胜多的局部战役那是数不胜数。 即便后来冀王卸任西北军大将军之职后,西北军也一直保持着先前高水准的战斗素养,蛮族部队依旧是被按着头暴打。 蛮族人压根也没想明白,这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祁归真给士兵喂了什么灵丹妙药,让原本一群绵羊变得跟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可怕。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就在西北军的口号里。 军魂不灭,蟠龙永驻! 冀王的练兵之道,不追求奇技淫巧,而注重磨砺一支军队的精神力量,壮大军队的灵魂。 世界上每一支强大的军队都有着自己的魂,一个能让全团上下、万众一心、视死如归、勇往直前的军魂! 也唯有这样的军队才能缔造出不败的神话,创造属于他们的传奇。 即便是等这些士兵从军队中退役以后,他们所散发出的精神意志也绝对不是一般的修行者可比拟的。 “出发!” 亲兵守卫长接到了命令,语气之间充满了肃穆与萧杀。 整个冀王府的亲兵队伍迈着整齐的脚步朝着太阿城的某处进发,而那个方向正是国师府所在位置! 第四十章 行动 就在所有势力都在关注着观星楼的情形时,冀王府的亲卫军出动了。 而方向却并不是朝着观星楼,而是国师府的方向。 得知此消息的各方势力都是捏了把冷汗,那些准备反水的反骨仔们此刻焦急地派更多的人去搜集国师和大星官的谋反证据,越是详细对于他们来说越有利。 而那些被大星官有着密切联系的人面容死灰,他们知道今夜之后,不管巫魁会怎么样,他们都在劫难逃了。 有点背景的想要趁乱转移,就连其势力在太阿城地下的秘密通道都用上了,结果走到一半,就被一股极强的禁制之力给阻隔住了去路。 此刻的太阿城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都已经被禁制封印的严严实实的了,哪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这些人眼看跑路无望,也就放弃挣扎了,回家拍拍屁股睡觉去了。 当然也有几方势力在蠢蠢欲动,除了蛮族之外,在太阿城外的一处破庙里,有着几个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它们面容模糊看不清样貌,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其中一团黑雾中的身影嘶哑地开口道:“妖将大人谋划了这么多年,如果计划失败,那确实太可惜了。” 而另一团黑雾中却传来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只不过语气有些冷。 “妖将大人的谋划还不是为了我妖族着想,这十多年来苦心经营,已经为妖族立下了汗马功劳。有些人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只有九州动荡,我妖族才有翻身的可能,这片土地原本就是我们妖族的地盘。” “妖将磨叽了这么多年,除了增加了不少据点外,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功劳!哼,我看就是个笑话!” 原先开口的嘶哑声音道。 那女子声音正欲反驳,一旁的黑雾中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道。 “你们两个就少说两句吧,别忘了我们这次来的任务是接应妖将大人撤退。” “都是为了妖族复兴,比什么功劳不功劳的。” 另外两个黑雾再没了动静,只是静静的矗立,眺望太阿城的方向。 就在此时,一道拳芒凭空从黑雾们的头顶落下,这道拳芒通体金黄,散发着强劲霸道之力。 它出现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黑雾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拳已至头顶。 两声惨叫在黑雾中传来,在拳芒之下,方才最先说话的两团黑雾直接崩溃消散,里面的身影更是被直接抹除,没有留下丝毫半点存在过的痕迹。 其余的黑雾侥幸躲过正要逃跑,一杆金色的长枪直接洞穿空间从它们逃跑的方向上极速掠过,只是刹那黑雾崩溃爆开,里面的妖族生灵形神俱灭。 最后剩下的一团黑雾,其中的身影早已经浑身不自觉地战栗起来,它哆嗦着开口道。 “九州盟,你们会在这里!” “你们这群蛀虫在哪里,我们就会出现在哪里。” 一道声音凭空响起,但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自己说吧,这次你们又在捣鼓什么玩意?” 那道声音略带一些轻浮地说道。 那黑雾听到这里,身子倒是不再颤抖了,它只是口中不断低语。 “妖神赐福,永镇九州。妖神赐福,永镇九州。妖……” 一道金色的拳芒再次落下,最后的黑雾也都消散掉了。 “啰嗦。” 那道声音淡淡地丢下一句话,就再没发声。 此刻的月亮格外明亮,刚才的一切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就在城外黑雾都被抹杀的瞬间,国师府地下密室内的鹤覃笙似有所感。 “九州盟也来了?这下倒是有些麻烦了。” 鹤覃笙的眉头拧巴成了一团,他此刻已经彻底铸就了半妖体,妖气在其半妖之躯中自由流淌着。 原本的鹤妖身为妖将,其实力和一般圣人境的修士只强不弱,如今的鹤覃笙寄生吞噬掉了鹤妖,其实力已经得到了一次暴涨。 现在的他想要出这太阿城,费些手脚还是不难的,但是麻烦却是在太阿城外等着他,想要无声无息在九州盟的眼皮底下溜走显然不现实。 就在鹤覃笙还在沉思之际,在其头上的地面开始颤抖起来,在上面那可不是国师府嘛? 冀王的亲卫此刻已经包围了国师府,为首的将领直接就命令众人破门而入,国师府内部的护卫都是满脸戒备地盯着这帮来者不善的亲兵。 只见那将领掏出一卷黄灿灿的卷轴,其背面赫然有着两个大字: 圣旨。 “经查国师鹤覃笙勾结妖族,泄露朝廷机密,试图谋反颠覆蟠龙帝国。立即诛杀,若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看着满身铠甲,杀气澎湃的将士们,那些试图抵抗的护卫都丢下了武器,放弃了抵抗的打算。 随后那位将领盯着国师府的管家,一位五十多岁的,胡须有些发白的男子道: “国师大人人在何处啊?” 管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道: “国师大人今夜没回府。” “没回府?哼!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将领冷哼一声,随后吩咐道:“带出去杖责二十!” 那管家一下子就焉了连忙喊道: “国师大人在密室当中,但是密室在哪里,没人知道!大人饶命啊!大人大人……” 没有给管家机会,他已经被两名将士带到国师府外府广场上,走过来两名士兵持着木杖就对着这管家的屁股那是一顿猛敲啊。 惨叫声那是不绝于耳,只是没过多久就没了动静。 等到二十丈下去,人已经快不行了,鼻孔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这管家被活活打死了! 周围剩下的仆役和丫鬟都吓傻了,一个个都呆在了当场,将领再次问话的时候,依旧没人能说得上来。 将领看到这种情形,眉头皱起,看来这帮人还真不知道国师府的密室在哪里。 就在将领要派人去挖地三尺的时候,整个国师府的地面开始颤抖起来,在国师府西南角的花园中,那里原本有一处池塘。 此时池塘的水面沸腾起来,一道赤红的身影从那处水塘中冲了出来。 将领见状赶忙组织人马前往花园,等他赶到的时候,只见国师正一脸玩味的看着他,淡淡开口道: “谁叫你来的?” 将领看到国师的第一眼就感受到了强烈的生死危机,但是面上却没有丝毫惧意: “鹤覃笙,还不接旨,你想要违抗圣旨吗?” “接旨,接什么旨?” 鹤覃笙的面容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其青年时期,早就看不出他早就是古稀的岁数了。 他的语气很是随意,仿佛圣旨在他眼里那不过只是一张废纸。 “来人,拿下!” 将领也不废话,招呼着手下的人已经组成了进攻的架势,士兵们全身修为迸发,最低的也有七星阶的实力,还没等他们攻上来。 鹤覃笙却是先右手一招,一股浓郁的妖气从其袖中鼓荡间喷涌而出,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最先被这股妖气碰触的两名士兵,全身冒出一阵白烟,全身仿佛被点燃了一般,开始滋滋作响,不稍片刻功夫,已经化作了两滩血水。 其他士兵见状那是纷纷退后啊,没人会蠢到送死。 将领见到这种场面,也是头上泌出汗水,他明白现在的国师已经不是自己一个小队能应付得了的。 就在妖气四下扩散,众将士们纷纷退避的当口,一道声音从冀王府的方向传来,且声音越来越大,对方正在快速地接近: “太阿城还没轮到妖族猖狂!” 伴随着一阵罡气,四散的妖气被强行往回逼退,鹤覃笙脸上的表情一凝。 对方身上的气息有些过于恐怖了吧! 在他看清来人的模样之后,脸色阴沉似水: “祁归真,对付我还真是大费周章啊,连蟠龙铠都用上了!” 来人正是冀王祁归真,其身上此刻正穿戴着一件呈橙黄色的铠甲,其上雕刻着一条蟠龙,其样貌栩栩如生,仿佛活的一般,其上蕴藏着恐怖的威压。 也正是这股威压让鹤覃笙的脸色变得难看。 九州十大名铠之一的蟠龙铠,蟠龙帝国的底蕴之一,此刻正穿在冀王的身上。 第四十一章 鹤覃笙的妖身 鹤覃笙看着由远及近的祁归真,仿佛感受到了一尊炙热的太阳正在缓步逼近。 他全身的妖气不受控制的狂躁起来,如果没有他极力的压制,恐怕早就已经爆发了。 “冀王大人,恐怕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其实可以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鹤覃笙换出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和之前几乎就是判若两人。 “哦?” 祁归真不为所动,只是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道:“都说国师肚里能撑船,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只是今天这里不容你作妖。” 祁归真神色一凛,收敛起表情,恢复了冀王原本的威严。 “作妖?啊哈哈哈哈哈……” 却见鹤覃笙一阵狂笑道: “形容得很贴切啊!就是不知道冀王能不能接得住我作的妖?” 澎湃的妖气直冲云霄,鹤覃笙不再压制体内躁动的妖力。 原本就黑沉沉的天幕,在妖气的充盈间彻底失去了任何光彩。 从外界看被结界笼罩的太阿城上方漆黑一片,这个动静立刻被外界的各方人马注意到了。 “开始动手了。” 蛮族的探子们立刻传讯出去。 这样的场景几乎同一时间发生在太阿城四周各处。 而始作俑者的鹤覃笙,此刻已经模样大变,几乎看不出他还是个人。 巨大的漆黑色羽翼包裹了他全身,在翅膀闪动间,只见有一枚巨大的眼球镶嵌在其胸口。 眼球中仿佛还有几条长条状的虫子在蠕动。 鹤覃笙的脸上已经没有五官了,只剩下一张面皮。 但若仔细去看,还能在他的身上找到这些器官。除了胸口一枚眼球外,在他的翅膀上有着另外一枚眼球。 鼻子镶嵌在左侧大腿外侧,嘴巴已经裂成了一道缝贴在他的两只手臂上。 里面长满了漆黑锋利的细密獠牙,猩红的长舌缠绕在右侧手臂上。 原本的手掌已经变成了一对锋利的爪子,爪尖上散发出淡淡的乌光。 在其羽翼扇动间,形成一阵阵妖力浪潮,不断朝着其前方的祁归真冲击而去。 祁归真身上的蟠龙铠甲只是微微闪烁了几下,就将周身十丈内的妖力涤荡一空,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 “你们都退下吧,回去待命!” 祁归真看着气息时强时弱的鹤覃笙,对着四周的士兵道。 待士兵都退去后,鹤覃笙也没有动作,仿佛一座活着的雕塑一般。 祁归真眉头微微皱起,他率先开口打断了平静: “鹤覃笙,你好好的国师不当,非要勾结异族,背叛我人族,就算我们不找你麻烦,九州盟也不会放过你!” 鹤覃笙胸口上的眼镜斜眼看了看祁归真,沉默片刻裂开手臂上的嘴道: “人族寿命有限,我不过是追寻更加悠久的寿命。背叛人族什么的重要吗?” “我今天背叛人族,明天就能背叛妖族。作为修士,你能修炼到这个份上,难道会不懂吗?” 鹤覃笙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和先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抬了抬双臂,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随后道: “我反倒是更喜欢这半妖的躯体,多么丑陋的身躯啊,和人心一样丑陋!” “祁归真,别假惺惺了,换我是你,我才不管这蟠龙帝国未来如何,早都去中州自由快活了。” “那你当年辅佐两任国主又是为何?” 祁归真并未被鹤覃笙的语言所感染,找准空挡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为何?傻呗!我跟你不一样啊!你有个好爹,你生来就是皇子,我是什么?” “我当年是靠着父母兄弟的尸首才熬过漫漫寒冬的,我原本以为只要进士及第,我的未来便会无限光明!” “我之前确实为蟠龙帝国做了很多,换句话说蟠龙帝国的今天是我兢兢业业数十载用性命换来的!” “但当我的年岁不断增长,慢慢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面目后,我才发现原来这几十年我也只不过是个傀儡工具人罢了。” “在修士眼中,凡人就如同蝼蚁,有点能力的蝼蚁被选拔出来去管理其他的蝼蚁,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这个世界的秩序已经烂透了,与其跟着世界一起腐朽死去,不如亲手去结束这个腐烂的世界,去创造崭新的未来!” “所以你就背叛人族加入妖族?难道你以为妖族就是那个崭新的未来吗?” 祁归真看着语气逐渐激昂的鹤覃笙,平静地问道。 “当然不会,在我所设想的未来里,所有的一切都要被清理!不管是人族,妖族还是别的什么!都要在被彻底消除,如果有必要甚至包括我自己!” “就为了你所谓的虚幻未来,你敢赌上自己的性命?你以为会信吗!” 祁归真冷冷一笑道: “我当年做过你的学生,你的智慧我可是清楚得很。我很好奇你一直在拖时间,到底在等什么?” “果然是我教出来的学生,你不也在拖延时间吗?” “再等帮手吧。无所谓,反正今天的太阿城会乱成一锅粥!” 鹤覃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妖气跟着鼓荡。 无数黑气在其身后凝聚出了一尊巨大的半虚幻的法身,一头长着三个脑袋的妖鹤狰狞地张开喙仰天发出无声咆哮。 在鹤覃笙周围的空间振荡出层层涟漪,那是过于磅礴的能量来不及扩散开来所形成的现象,这剧烈的能量波动也着实让祁归真面色一变. 这股威压的波动已经远非圣人境可以比拟的了,至少也是半步皇道境的气息。 祁归真身上的气势也是轰然爆发,一尊虚幻的法身在其身后凝聚出来,一道道巨大的法轮在其法身周围浮现,仿佛掌控着诸天的神明。 每一尊法轮之上都包含着祁归真一生对修行的感悟以及所有的神通功法,灰白的法轮在缓缓转动间仿佛能够定夺诸天的生死! 法身异象——诸天生死轮。 祁归真身上的气息急具攀升很快达到了圣人境后期,接着穿戴在其身上的蟠龙铠上有霞光不断闪烁. 蟠龙铠上的力量开始觉醒,并且这股力量融入到了祁归真的法身之上,使得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压再次攀升。 周围的生死轮气息不断凝练,周围的空间都开始肉眼可见的扭曲起来。 随着一股皇道境的气息从祁归真身上散发而出,他的气势全部展现出来,同鹤覃笙所展现的一样,同样是半步皇道境的威压。 只不过两边的气息格格不入,一面是妖异,一面是肃杀。 两位半步皇道的修士此刻就立于蟠龙帝国都城太阿城的上空,隔空对立,气势逼人! 还在观星楼周围,等待命令的监察司和暗卫众人。 当然也察觉到了国师府方向的异样,只是相隔比较远,外加上那边空间中存在着磅礴的能量,不到圣人境根本看不清晰。 四位天轮阶的统领彼此交流了一下眼神,只见清风摇了摇头,其他三人立马领会。 他们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等! 国师府上空,鹤覃笙催动着半虚幻的妖身,其背后的双翼之上都出现了大量青黑色的妖气漩涡。 “别怪先生拿弟子试刀,谁乘一鹤碧霄中,破雾穿云万里风。” 鹤覃笙身后的妖鹤法身霎时间青黑之芒大盛,一柄洞穿浓郁妖气的黑色长刀夹带着阴寒无比的罡风呼啸着朝祁归真斩去。 身穿蟠龙铠的祁归真脸色如常,右手成爪,朝着飞来的长刀隔空一捏。 其身后的生死轮同时转动,浩荡的力量倾泻而出,与长刀碰在一处。 刹时间,轰鸣声响彻寰宇,整座太阿城的人都清晰得听到了恐怖之音。 第四十二章 诸天生死轮,霸道的雏形;妖道,烽火成山 轰鸣声中,灵威扩散,妖力四溢。 等到连环爆炸的声音消散,在光芒中,两道身影浮现而出,傲然挺立。 祁归真的左手微微颤抖了几下,随后恢复了平静。 而鹤覃笙的胸膛也连续起伏了数次,随后也恢复如常。 只是一时间两者没有再出手,也没有说话,只是在空中静静矗立彼此对峙着。 虽说是夜晚,但是四周的黑暗因为鹤覃笙的妖力愈发的浓郁深沉。 “祁归真,你的诸天生死轮号称东域武道的顶点,今天为师便来破了此术。” 鹤覃笙从其扭曲的口中发出尖锐的嘶吼。 “恬不知耻!那便让你试试。” 祁归真调动了蟠龙铠上的力量,一股无比恐怖的气息仿佛从蟠龙铠上复苏了过来,这股气息就连如今的鹤覃笙都心有余悸。 “传言蟠龙铠上囚禁着一条真正的蟠龙之魂,看来此言非虚!” 鹤覃笙眯缝着诡异的眼球喃喃低吼。 随着恐怖气息的汇入,祁归真的身形虽依旧漂浮原处,但是却变得若有若无,似乎融入了浩大的虚空之中,没有了半点痕迹。 又好像和整片天地融为一体,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同时人的肉眼看,依旧能看见,这个人似乎是整个宇宙的中央,一举一动都仿佛蕴含天地自然的意志、鬼斧神工的造化之力。 若有外人能见到此幅画面,定会以为是一位统领天地众神的神王降临人间。 祁归真的手,带上了魔幻般的色彩,仿佛掌握着世间最为可怕的力量。 一道道法轮虚影在祁归真身前身后凝实浮现,法轮上伴随着一股无可匹敌、无法抗拒的意志,那正是掌控天地众神的意志。 鹤覃笙的身体也不免一颤,一股不可抗拒的念头刚从其脑海中浮现,便被它生生掐灭。 “居然能让我产生出不可抗拒的念头!” 鹤覃笙到此刻,才真正承认祁归真的法确实在当今东域武道无人能出其右。 那种不可抗拒的念头,并非来自实力上的,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一种本能,仿佛老鼠遇见猫时的心惊胆颤一般。 随着蟠龙铠上恐怖力量的复苏,祁归真的眉心也逐渐浮现出了一枚若隐若现的蟠龙之影。 他念头微微一动,全身便涌起了一片片龙鳞,两只手掌完全变成了刚劲的龙爪,锋利的爪子可以轻易洞穿一切坚硬的物质。 头上也变化出来龙角、胡须,龙一样的头盔直接戴在其头上。 当蟠龙铠的力量复苏之后,祁归真已经化作了一位龙人,但这股力量并没有夺去诸天生死轮的气势,反而是助长了那股号令天地众神的气势。 此刻在祁归真身上显现出的是绝对的霸道。 霸道,三千大道之中一条叱咤诸天的道,在祁归真的身上已经初具雏形。 之所以说,祁归真是东域武道的顶点,其实是因为年少时的祁归真拜放东域各大宗派,习得上乘武学,天资聪颖的他不满足当世武学的高度,立志要创出自己满意的武学流于后世。 随后他更是前往西域,北域,南域,搜罗九州武学,最终将自己所学武道融会贯通,最终创造出了他的法。 也就是这诸天生死轮。 数道模糊的身影一闪之下,直奔祁归真而去,鹤覃笙在此时出招了。 那是它的傀术。 通过万物寄生诀,鹤覃笙完美继承了鹤妖的全部记忆,当然也包括了鹤妖的法术神通。鹤妖最出名的就是它独创的妖傀分身术。 通过妖气便能幻化出拥有自身三成实力的分身,这还不是此术最惊艳之处,惊艳之处是分身的数量是没有限制的,也就说理论上如果有源源不断的妖气。 便可以制造出源源不断的分身,而且每个分身都可以独立存在一个时辰。 放眼当今人族,能与妖傀分身术媲美的同类型术法,几乎没有。 鹤妖虽然死得快,但是它在妖族中的地位那绝对不低,当今妖族四大杰出青年妖将,要是鹤妖不死这次回去少说也能晋升少帅。 只不过妖算不如人算,鹤妖一身修为全为鹤覃笙做了嫁衣。 在短时间内,鹤覃笙凝聚了不下十只妖傀,径直朝着祁归真而去,而且这些妖傀并非盲目的冲击而是有意识的彼此配合展开妖术攻击。 这些攻击要是换成普通的圣人境修士迎接,那也够他喝一壶的。 但是在祁归真面前那就有些不够看了。 妖傀的攻击根本没办法靠近祁归真十丈距离,缓缓转动的生死轮抵消了全部的妖术冲击。 “生轮,死轮,大小诸天。” 话音刚落,十几具妖傀的动作一僵,停顿在原地。 与此同时一个个大小各异的法轮凭空将它们套住,随着法轮缓缓收缩转动,妖气化成的妖傀逐渐开始解体,化作精纯能量被法轮吸收。 这还没完,在鹤覃笙身侧同样有一尊法轮凭空浮现向着它转的陪你过着碾压而去,只是方一出现。 鹤覃笙就感到身上的生气仿佛要不受控制的透体而出,一股死气也悄悄地附着到了身上,更可怕的是那尊法轮仿佛一座小世界降临。 引得周围的引力暴增,空间剧烈地扭曲,形成了一股禁锢之力想要将其固定于这处空间引力场中。 “这诸天生死轮根本就超脱了武学的范畴了,这是道术。” 鹤覃笙周身的妖气旋涡疯狂旋转才堪堪抵住诸天生死轮的压迫。 “那就让你试试妖族神通!” 鹤覃笙右爪凝聚出惊人的波动,一爪之下,生死轮被硬生生地推出数丈开外,随后其妖气疯狂凝聚在其面前形成一个三丈大小的妖力法球。 伴随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嘶吼,妖力法球在短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质变。 “阴灵灭!” 随着一声低喝,妖力法球转瞬间化作无数妖灵虚影,以鹤覃笙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而去,阴风四散,四周的空间仿佛在这一刻都要冰封冻结。 无数妖灵虚影朝着鹤覃笙飞扑而去,就连诸天生死轮的运转在此刻都微微有些迟滞。 整座国师府已经化为一片废墟,要不是四周早就设下了防护法阵,不然估计小半座城都要遭殃。 面对着择人而噬的妖灵海,祁归真不为所动,他的道是指掌诸天的霸道,岂会惧这区区妖灵海! 诸天生死轮化作一面无法逾越的高墙将祁归真与妖灵海分隔开来,所有妖灵在接触到生死轮的刹那皆化作了齑粉。 祁归真递出一拳,由于蟠龙铠的缘故,拳锋化作了爪影呼啸而出。 霎时间,整座妖灵海直接被豁开一个大口子,无数妖灵变成飞灰。 而鹤覃笙的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神情,只见其翅膀扇动间,一股黑色波纹扩散而出,很快整片妖灵海都被笼罩,所有妖灵都燃烧起来。 妖灵海化作了一片诡异的黑色火海,随后火海中一阵旋转扭曲,一道道燃烧的烽火轰轰而起,在祁归真身侧形成八道烟柱,其内妖气纵横驰骋,更有阵阵凄厉的嘶吼传出,笼罩四周。 与此同时,在这八道烟雾内更有八尊各异的远古大妖虚影幻化,仰天咆哮,阵阵妖气轰轰回旋,在其周身极速回旋。 从远处看,八条烽火烟柱似连接在一起,化作了巨大风暴。 其威势在这一刻直接压过了祁归真的诸天生死轮,几乎要将其淹没,祁归真身前的生死轮高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皲裂,不断瓦解。 祁归真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凝重之色! “请品尝大餐!妖术,烽火成山!” 鹤覃笙眼球之中倒映着眼前的一切,有诡异的火光在跳动,这是妖族的一门传承自古妖族的秘术,若非这鹤妖身份特殊,怕是连一般的妖帅都习不得。 祁归真能感受到,风暴中的妖气比之先前的浓郁了十倍不止,而且那八尊远古大妖的虚影并非虚有其表,仿佛活着一般,有着大妖的神韵! “这就是妖术嘛。” 祁归真全身的精气神开始集中,四周的空间扭曲不断,一道道法轮再次凝聚而出,每一道法轮上 此刻都幻化出了一条蟠龙,这是蟠龙铠中的龙魂之力。 在这一刻,祁归真彻底催动了蟠龙铠的全部力量。 第四十三章 生死法轮,周天星辰,星河碎灭拳 面对恐怖的妖族大术,即便是此刻拥有皇道初期实力的祁归真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第一道烟柱率先朝着祁归真撞击而去,其中的幻化的是一尊鲲鹏,其翼千里,展翅而飞,其背千里,入水而遁。 其翼上有千万鳞羽,化作无数剑羽飞射向祁归真。 鲲鹏是古史神话中的顶尖生物,掌握着太阴与太阳两种极致力量,形态可鲲可鹏。 这个种族常沉如混沌,形如大鱼,通体乌黑。 其背茫茫不知几万里,化而为鹏,通体金黄带着黑色条纹,挥星展翅,横贯星河。 “这究竟是什么术法!居然可以幻化出鲲鹏!” 祁归真在看清来兽后,心中也是一惊。 要知道鲲鹏可是与真龙一个层次的生物,虽说只是幻化,但也说明创造此术者至少见过真正的鲲鹏。 身为远古的至尊古禽,鲲鹏傲视诸神,镇压太古,威严无边。 这股威严和诸天生死轮的霸道如出一辙,特别是祁归真此刻身着蟠龙铠,蟠龙魂觉醒。 那只鲲鹏眼中精芒大盛,而祁归真也感受到了龙魂传来的沸腾战意。 他也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人!要战便战! 周身的生死轮不断变大,作势要将鲲鹏笼罩,鳞羽攻势更是在祁归真蕴含武道秘技的一声大吼中被彻底瓦解。 龙爪撕裂烟柱中极速旋转的妖气,直接轰击在鲲鹏的虚影上,鲲鹏虚影剧烈扭曲了一下,仿佛也吃不消祁归真的这一拳。 一股太阴太阳之力伴随着晶莹闪烁的星光席卷向祁归真,虽然生死轮在不断抵消这股力量,但是祁归真依旧不好受。 他强行调运全身气机将这股力量封印在自己的一处窍穴之中,随后诸天生死轮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金色的法轮,一部分化作了黑色,一部分化作了白色,黑色的是死轮,白色的是生轮。 死轮旋转间加速了鲲鹏虚影的力量流失,生轮则源源不断地为祁归真输送从鲲鹏虚影上夺去而来的纯粹能量。 这就是诸天生死轮的一大杀手锏,以战养战,和魔道的吸星大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一旁观战的鹤覃笙也不由啧啧称赞: “生死法轮果然玄妙!可惜为了计划,没有闲工夫,不然还真是想要将其夺取过来!” 鹤覃笙并没有着急出手,一方面他对此妖术只能施展,不能掌控,若是贸然进入恐怕它将敌我不分。 另一方面,他并非要与祁归真斗个你死我活,他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等待即可! 不过通过此番尝试,他同样也暗自惊叹此妖术的威力,不愧是妖族中的绝密大术。 在祁归真的攻势下,鲲鹏虚影逐渐落入下风,最后在祁归真的拳下直接破灭,随即第一道烟柱消散。 不等第二道烟柱来临,祁归真已经径直飞去: “破除此术看来就是要打爆这几尊大妖虚影!” 不消片刻,第二道烟柱消散。 而后祁归真破灭烟柱的速度越来越快,在战斗的过程中,可以说生死法轮帮助他愈战愈强,在最后一道烟柱破灭后,整个烽火海的风暴也渐渐平息了下去。 祁归真从风暴中一步迈出,此刻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比之战斗前更加的强大了数分。 “可惜,此术未能完全施展,要是能凝聚出实体,怕是还能多困上你一会!” 鹤覃笙笑着摇晃着狰狞的脑袋! 祁归真可不会废话,其双爪递出,只见两道残影,鹤覃笙身前的护体妖气如同蛋壳一般碎裂开来。 蟠龙虚影在祁归真身后幻化而出,融入生死轮中,随后祁归真的全身窍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那是灵力星辰在不断发光。 其四周变幻出了一整片星空,而生死轮在此刻也融入其中。 整片星空刹时间开始缓缓运转,随后诸天生死轮再度显现,只不过此刻已经化作周天星河之轮。 “肉身星河!” 那是只有修士将肉身窍穴之力,凝练到一定程度之后才会显现出的一种异象。 此刻大小诸天真正浮现,肉身便是诸天之源。 “逆轮回,转生死,掌诸天,碎虚空!” 祁归真周身的法轮齐齐转动,星河之轮同样转动。 四周的空间开始剧烈振荡起来,时间仿佛开始凝滞甚至要逆转。 “不好!” 鹤覃笙此刻暗骂大意了,他还以为祁归真的手段都被试出来了,没曾想这才刚刚开始。 整片空间泛起涟漪,以祁归真为中心空间开始向内收缩,鹤覃笙想要脱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空间坍缩的引力牢牢拉住,他体内的妖气也有些不受控制地流失起来。 “这诸天生死轮怎么会这么强!” 鹤覃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多年的谋划,居然会错估了这位学生的实力。 他知道祁归真很强,加上蟠龙铠之后更强,他甚至已经又高估了一筹。 可他万万没想到现实中的祁归真居然已经触摸到了破碎真空的门槛! 那可是至少达到至尊境修士修炼出内世界之后,理解了空间架构后才有可能达到的境界,没想到仅仅是穿上了蟠龙铠。 自身修为还不到皇道境的祁归真居然已经触摸到了门槛。虽然说这是诸天生死轮施展中,无意间出现的。 但这也从侧面显示出祁归真所创造出的这门神通的逆天之处。 空间坍缩,引力扭曲,鹤覃笙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祁归真。 星河之轮转动间更是有散发出乳白色的光晕,宛若神王的冠冕。 鹤覃笙第一次在这位弟子身上感受到了恐惧,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 但在此刻都毫无用处,因为诸天生死轮,他感受到了恐惧以及危险。 祁归真的灵力与肉身之力、蟠龙铠的龙魂之力、星河之轮的星辰之力、生死轮的逆转之力统统凝聚在其右拳之上。 这一刻在其右拳爆发出的光芒无与伦比,灿若正午的太阳,照亮了黑夜。 无数在闭眼假装熟睡的人们都睁开了眼睛看到窗外明亮如白昼,观星楼处的众人也是连忙转移视线,生怕被其刺伤了眼。 皇宫之中,国主祁诚道正端坐在龙椅之上,他此刻站了起来,他知道此刻这场战斗胜负已分! 无数关注这场战斗的人,都已经屏住了呼吸。 蛮族的碟子们身体都在战栗,这道光仿佛滚烫的油浇在他们的身上,他们飞速离去,不准备再待下去了。 冀王的实力居然恐怖到这般田地! “有点意思!” 先前击杀妖族碟子,来自于九州盟的神秘声音在空旷的林间回荡。 在数万里外的一座城镇内,一位锦绣华服的公子正坐在月台吹笛,在下一刻,他放下了手中的笛子。 整个人跃上了城中的最高建筑的楼顶,眉心之中金光大盛,他朝着蟠龙帝国的方向望去。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眉心的异象也消失不见。 “没想到蟠龙帝国还有这等武道高手,怪不得我的武道天眼不受控制得打开了。有机会倒要去讨教一二。” 五道身影在下一刻同时出现在了青年身边,五人赫然都是圣人境修士,为首的紫衣男子道: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只是看到了万里之外的一位高手。” 随后青年便回到月台,再次吹起了笛子,只是一改先前的婉转幽怨的曲风,多了些豪迈与阔达。楼顶上,留下五人彼此面面相觑。 国师府上空,闪耀的光芒中,祁归真递出了一拳,刹那之间光芒如潮水般褪去。 鹤覃笙眼前一暗,整个人感到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随后他的意识自己涣散了。 祁归真一拳打爆了鹤覃笙的妖身,就连神魂都濒临消散。 祁归真站在原地,四周的空间已经恢复如常,所有妖气消散一空。这一拳对于现在的祁归真而言同样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一拳可以说蕴含了祁归真毕生所学,是其一身修为凝聚而出的巅峰一拳。 此拳名唤,星河碎灭拳!!! 第四十四章 远古罗生门虚影降临,天狗与李元渚 就在祁归真一拳打爆鹤覃笙后片刻,太阿城大阵之外的天空之上异变突生。 一道高约千丈的虚幻大门直接显现而出,说是大门实际上有些牵强,说它是巨大头颅之口更加合适一些。 通体由森森白骨构成,其诡异的造型让它有着极高的辨识度。 “传闻中妖族有一至宝,通体由白骨铸成,貌若头颅之口,实际上用于传送。” 刚刚结束大战的祁归真凝视着高空中的千丈大口喃喃低语。 “远古罗生门。” 在太阿城外的神秘人的声音再次回荡在空旷的树林间,不过这次他的语气有些森冷: “这次会是谁呢?” 显然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奇怪的大门。 那是妖族的至宝之一,远古罗生门。 传闻此至宝乃是远古妖帝所炼制,其材料是域外星空的绝世凶兽吉穷的一颗头颅。 吉穷号称远古星空第一凶兽,太古有灵,其名为吉,吞天地一次,可长一头。 传说成年的吉穷拥有三十六颗头颅,吞噬古星为食。 而远古妖帝却是用这凶兽的一颗头颅炼制了妖族至宝远古罗生门,可见其实力之强。 远古妖族能够占据九州不无道理。 当然出现的这个只是远古罗生门的虚影,但这同样代表着有强大的妖族跨界降临。 随着远古罗生门中光芒消散,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如潮水般扩散而出。 一尊背身漆黑双翼的百丈巨犬浮现而出,其四周不断有黑烟扩散而出,整片天空被浓密的黑烟包裹,空中所有的光都被遮盖了。 唯独远古罗生门虚影依然矗立。 “天狗食月!” 有人惊呼,他们想起了古老的传说,当天狗出现时,月亮会被吞噬。 当然这只是无稽之谈,其实只是其身上散发出的黑烟遮蔽了月亮。 无比恐怖的气息笼罩了整座太阿城,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滞了,因为一股生死危机已经浮现在他们心头。 昏迷之中的鹤覃笙神魂诡异地在原地消失。 再次出现时,已经出现在远古罗生门的面前,随后在其一吸之下,其魂魄直接化作一道乌光传送而去。 随后天狗的目光落在了城内的祁归真身上。 “你敢毁妖子大人肉身,今日必死!” 也未见其施展什么神通,整座太阿城的大阵剧烈的颤抖起来,只听皇宫方向传来一道凄惨的龙吟声,随后整座大阵支离破碎,不复存在。 皇宫之中的祁诚道面色铁青,护城大阵的阵灵直接被对方抹杀了。 “打了小的,来了个老的,说吧,你们妖族在东域又有什么谋划?”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之间回荡在太阿城的上空。 随后一柄金色的长枪,携带着无匹的劲风,如同一颗金色的彗星,暴掠而上,直接轰击在天狗的身上。 好在天狗反应快,及时用爪子改变了枪尖的位置,但天狗的翅膀依旧被穿透。 “呜啊!” 虽然伤口很快愈合,但这同样让没有防备的天狗吃了不小的苦头。 “天莲战神枪!李元渚!你们九州盟都喜欢暗中偷袭吗?” 天狗很快认出了飞来的金色长枪,以及长枪的主人。 那金色长枪在洞穿天狗翅膀后,一个旋转,便笔直地矗立于天空之上,一种极端惊人的威猛波动,在这天地席卷开来,战气睥睨。 天莲战神枪,约莫丈许,外形狰狞,枪尖犹如金莲,莲瓣相合,形成锐利无比的枪尖,金光流溢,犹如能够撕裂虚空。 随后,一道金光横跨天地而来,金光人影一手握住长枪,凌空而立,一股睥睨之气,弥漫开来,令人无法忽视。 金光散去,只见一位黑衣男子现出身形,一头黑发披散,面庞刚毅,双目沉静如深潭。 有种天塌不惊般的镇定从容。那等气势,犹如彗星般耀眼,令人瞩目。 “你们妖族难道不是最喜欢鬼鬼祟祟吗?” 黑衣男子李元渚淡淡开口道。 虽然对方名声在外,但是天狗倒也不惧: “今日必须将此人交出!否则你可保不住这座城!” “你觉得你的威胁有意义吗?” 李元渚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 天狗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堂堂至尊境的妖帅居然又被偷袭,又被羞辱。 它全身的气息刹那爆发开来,真正远古凶兽般的气息降临,整座太阿城都开始颤栗起来。 那是至尊境强者的气息,太过恐怖。 感受到这股威压的修士无不面色苍白,他们感受到了如同天崩般的压迫感,完全升不起反抗的念头。 即便是祁归真此刻也感受到了仿佛数十万大山压在肩头,他一动不能动。 至尊超越他太多太多,要不是有李元渚在,他此刻估计已经归西了。 “妖族的脑回路都蛮清奇的嘛。” 李元渚出手打断了天狗施法。 他手臂一抖,手中的天莲战神枪瞬间金光大耀,枪芒爆刺而出。 “天莲雨!” 金光闪烁,只见得一朵朵金色枪莲,突兀地自枪尖浮现,然后迎风暴涨,化作数百丈大小。 金莲一出现,便冉冉地绽开,陡然旋转,那金莲花瓣随即分散,化作无数莲花瓣,携带着耀眼金光,席卷而来。 那弥漫天际的金色花瓣,就犹如一场绚丽的金色暴雨,只是在这绚丽之下,却蕴含着极致的危险气息。 “可恶!” 天狗恼羞成怒,自己还没平a,对方就直接开打了,这谁受的了! 但它来不及反应,只得先防御,但憋屈的是,它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对手的攻击。 金色花瓣直接洞穿了它的护体妖力,直接嵌入其皮肤之内,要不是妖族肉身强大,再加上至尊境修为,不然它怕不是直接被肢解了。 “你是几层楼?” 天狗一边极力抵挡花瓣深入躯体,一面仰天长啸。 只是片刻,天狗浑身便已经插满了金色花瓣。 “真是蠢得可以!” 李元渚有些好笑:“看来没必要废话了!” “爆!” 所有天狗嵌入皮肤的金色花瓣齐齐爆炸开来,毁灭性的力量充斥其躯体。 随后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堂堂至尊境妖族的肉身居然爆了! 就连其神魂都直接烟消云散了! “啊!!!” 很多目睹着一切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至尊吗,至尊的肉身怎么比白菜还脆。 人们的目光都不敢置信地仰视着站立虚空的李元渚,这还是人吗? 几句话的功夫,至尊境妖帅说杀就杀了。 在天狗死亡的瞬间,其身后的远古罗生门虚影中传出一声暴怒的嘶吼,这吼声让远古罗生门虚影都为之扭曲振荡。 随后一股低沉的声音从其中传出:“好一个李元渚!下次见面,便是山海大劫,到时候九州盟便不复存在!” “尔等土鸡瓦狗之辈,只会藏头露尾,有何可惧!” 李元渚只是淡淡回应,他现在也是懒得废话。 旋即远古罗生门凭空消散于半空中。 一场危机就这样被一人一枪一式终结了。 这时候才有消息灵通者反应过来: “他就是那个,九州盟,天字一号至尊,天莲至尊!” 第四十五章 天莲至尊的邀请,授法金刚山海拳,正一道天师雷法 李元渚不知何时已经从半空之中来到了地面。 他出现在了祁归真的身前。 此刻的祁归真刚才一战的消耗已然恢复了大半,这得益于其惊人的肉身体质,以及蟠龙铠的神妙功效,当然此刻的蟠龙铠已经恢复到最初的样貌。 “你很不错!” 李元渚的第一句话让祁归真很是意外:“有没有兴趣来九州盟?” 祁归真没想到对方会邀请自己加入九州盟,但九州盟的门槛好像都要皇道境,对方是因为刚才的那战想要破格将其招入九州盟吧。 祁归真沉默片刻,还是要摇了摇头,对着李元渚一抱拳: “前辈如此抬爱,祁某不胜感激。只可惜东域风雨飘摇,事事未了。” “蟠龙帝国也在关键时期,诸多事情在下实属脱不开身。为此只能谢绝前辈的好意!” 李元渚没想到他会拒绝,这还是第一个拒绝他邀请的人,他重新审视了一下面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上不少的中年男子。 随后,李元渚洒然一笑: “你的性格倒是像我的一位老友!不动如山,动若奔雷。有趣,有趣!” 李元渚身前光华一闪,一道散发古朴气息的玉简出现。 祁归真看到这枚玉简的刹那,仿佛看到了一尊巨大的金色巨人。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在他眼中那尊巨人仿佛朝着他递出一拳。 一道宛如金黄流星般的光芒扑面而来,宛若一整片星空的流星雨冲击而来。 那其势仿佛有无数道星河碎灭拳的拳影席卷而来,祁归正是星河碎灭拳的施展者。 他当然清楚自己的招式究竟威力如何,哪怕是皇道境中期他也有九成的把握将对手击成重伤。 而此刻这枚玉简中所幻化出的招式,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他从来没想过拳法能以这种形式呈现。 他目中有精芒闪动,似有所悟,又有迷茫之意流露。 那每一道拳影都拥有至刚至猛的力量,摧枯拉朽,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威势。 但是巨人其实只递出了一拳,却是做到了打出无数拳的效果。 祁归真作为狂热的武学迷,他的内心此刻彻底震撼了。 “以一当万,以一当无数,这……这是什么拳法!” 吃惊过后,祁归真猛然回过神来,他这次深深地向李元渚鞠了一躬: “多谢前辈大恩!!!方才祁某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海涵!一谢前辈救命之恩!二谢前辈传法之恩!” 李元渚看着充满诚恳之意的祁归真,点了点头: “这门拳法是我多年前得到的,当年我正是因为参悟了拳法,才悟出了刚才所施展出的天莲雨。今日与你有缘,此法便传与你吧!” 玉简自动飞到祁归真身前,落入其掌心之中,随后祁归真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五个苍劲古朴的大字: “金刚山海拳。” “谢前辈!” 祁归真明白刚才自己之所以能看到金色巨人,递出那一拳。 并非是因为他天资悟性,而是这位天莲至尊亲自为其施展了此拳法的神意,几乎就是把这拳法的真意明明白白地告知了祁归真。 这可是宝贵的经验,要是换成他自己领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参悟清楚。 “你赶紧把这地方的破事处理完!然后到九州盟来报道,天底下还没谁能拒绝我的!你也不能例外!” 李元渚的表情立马恢复了淡漠。 祁归真只能苦笑点头答应下来,这萝卜加大棒算是自己全部吃下了。 李元渚见状嘴角微翘,那神情好像在说: “小样,你还嫩了点!” “好了,没什么事情,我要回一趟中州,妖族最近不会再来东域了!你什么时候处理完这的事,就立马去中州九州盟总部报道!” 李元渚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已远去不知多少距离了。 祁归真收拾了一下有些五味杂陈的心情,收好了玉简。 他的双目望向观星楼方向,那里的暗卫们并没有因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而失去纪律,他们依旧严阵以待地守在观星楼阵法之外。 清风等几位统领则是各自镇守着一个方位,仿佛这观星楼中有着什么极为恐怖的存在。 原本一如往常的观星楼,成为所有目光的焦点。 在所有人的神识感知中,这观星楼中没有一点生机,仿佛是一座空楼。 但是越是这样,越是死寂,便越代表着问题很大。 这座太阿城的标志性建筑物,此刻在众人眼中俨然一尊矗立在黑暗之中的恐怖怪兽,谁也不知道它的面目,因此才会有恐惧产。 随着时间的流逝,紧张不安的情绪也渐渐在暗卫们心中滋生。 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的生死已经不会让他们感到恐怖。 但是在这绝对的寂静与未知之下,他们也不免流露出了人性之中最脆弱的一面。 未知,是人类最大的恐惧。 所有人都在等,在等什么呢? 或许只有冀王和国主两人知晓。 时间将近子时,夜风逐渐大了。 就在众将士心中不安情绪蔓延之际,从西方天边有一团白色的球状物体极速飞来。 不过片刻,就见有一团直径十丈左右的亮白色雷球漂浮于半空中。 其身后方,一位身着蓝衣道袍,披着纯阳道巾、头戴五斗冠的道士径自踏空而来,在雷光中看不清其面容。 在其踏入太阿城范围时,其右手浮现出一柄朱砂笔。 未见其沾上朱砂,也未见其拿出符纸,于半空中凌空画符,其口中念念有词。 “云飞急走动,即界火急合。 玄雷龙通雨,及物水足民。 心地秋何有,雨顺申不思。 奏何有上无,君帝在昔日。 月星州邑灾,作斩鬼下急。 百怪择物洪,精急救艳谢。 仙火急今奉,天帝救急急。 不孝父母火,天今起宿行, 债未还火急。” 一篇《雷函天书》洋洋洒洒八十五字毕,漂浮在其半空中的雷球中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雷球化作无数亮白色、黄色、绿色的闪电将整座太阿城的天空笼罩,若站在地上抬头往上看,那将是极为震撼的一幕。 所有的暗卫都心惊于眼前一幕,那是一整片万丈雷海,浩瀚无边,其中蕴含着极为恐怖的力量。 “这是正一道雷法!是正一道的天师来了!” 御林军中传来惊呼声,对他们来说战场厮杀都不多见,更别说是今晚的这些大阵仗了。 正一道的雷法,起源于与祖师张道陵,而传到第三十二代天师张守真时,正一道雷法已然于九州如日中天。 《天师世家》中曾记有乾道六年,东域毗陵一带有树妖出世作乱,张守真受邀前往治妖,以雷法灭了此妖,得封为正应先生。 三十五代天师,于都阳、钱泽治理水患,以符投江,雷霆镇杀大蛇,水遂复故。 三十六代天师,精通秘术“宝珠雷法”,被认为是众法之祖,其传承也极为隐秘。 三十八代天师,于海宁郡以雷法灭水妖,平潮患。 四十六代天师,于中州朝天宫祈晴时,檄召雷神,天降蓝爪红翅巨鹰,挟大风呼啸而至,抓檄文顺利飞上云霄,众人为之震惊。 正一道雷法,脱胎于符箓法术,其要义在于天人感应。 当然,在日后的发展中雷法的派系也愈来愈多,清微雷法、神霄雷法、天心雷法外加后来的雷公箓均与这位正一道始祖有着密切的联系。 而这雷函天书,又称雷书,相传是发生雷击后显现出的文字,其可谓正一雷法之源。 而后才有这诸般雷法变化。 雷球化雷海,此等大手笔就算是正一道内那也绝对不多见。 第四十六章 雷法荡邪 而在这片雷海展开的同时,被大大小小上百道封印包围的观星楼之内异变突生。 整座观星楼好像终于卸下了伪装,在众人眼中,整座观星楼都开始向外扩散一种黑色物质。 那和先前鹤覃笙所释放的黑色妖气不同,妖气其实是妖族在吞噬天地灵气后,内化为一种特殊的能量形式,妖气。 本质上它还算是一种能量物质。 而这黑色物质则不同,它本身不具备能量,这种物质一般被称为诡气,而只有一种东西可以释放诡气。 那便是诡异。 诡异? 没错就是诡异。 它是一种不可名状的存在,存在于虚幻,但却可以出现于现实,在现实中的具象化往往是一些怪异的生物,而它们出现的形式不可预测,因而被称为诡异。 到现在修行界中,也没有给诡异一个明确的归类,只知道寻常手段对于诡异的效果收效甚微。 倒是雷系法术神通对于诡异极其的克制,雷作为天地间至刚至阳的存在,可以说是诡气的天敌。 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等的人原来就是这位天师,原来观星楼内存在诡异! 观星楼怎么会存在诡异? 莫非那位大星官是诡异化身不成? 蟠龙帝国的帝都居然会存在诡异! 想到这的人内心都不寒而栗! 难怪一口气要布置上百道封印,难怪要严阵以待,难怪要先驱除叛族国师在先。 一切似乎都明朗了起来,但究竟是怎样的诡异呢? 传闻亲眼见过诡异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多半都会发疯! 而且相传每次诡异出现,都会死很多人。 这不由得让众人内心更为紧张。 万丈雷池之下,那位天师,已然默默画出了不少符咒,它们悬于半空仿佛在等待天师的一声令下,它们就会立刻启动。 观星楼的诡气在碰触到封印的刹那,立刻触发了封印的攻击效果,但是在一段五光十色之后,诡气依旧不急不徐地朝外扩张,众人都不由向后退散。 而先前被天狗所破的太阿大阵再一次恢复了过来,大阵全面开启,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是为它准备的。 在诡气无序扩张的同时,覆盖整座太阿城上空的雷池终于开始有所动静。 天师手中的朱砂笔停在半空,其双目之中有雷光闪动,口中有雄浑之音传出,滚滚若天雷。 “角箕之精,甲乙神灵。扬波鼓舞,云雷速兴。井轸之星,丙丁曜灵。 飞火万里,火逐烟生。奎参之精,庚辛之灵。流铃掣电,剑戟交横。 斗壁之精,壬癸星灵。涌波激浪,护佑患身。天精之灵,水火之英。 霹雳使者,火铃将军。三天力士,十极皇君。雷火速起,电雹速奔。 飞霜钺斧,对仗纷纭。奸神孽鬼,邪怪妖精。妄求血食,酷害生灵。 不分大小,阴敕阳封。群魔游识,尽解雷霆。千千截首,万万剪形。 顺吾者生,逆吾者倾。稍违吾令,如逆上清。急急如律令。” 这是敕霹雳符咒,在“律令”二字一出口,天师急忙甩出早已准备好的敕令。 那敕令化作一道乌光射入诡气之中,随后诡气剧烈翻涌,停止了扩张之势,向内翻涌。 它仿佛吃到了什么消化不了的东西,有些反胃。 随后只见天空中的雷池,顷刻之间,瓢泼雷霆朝着敕令方向追击而去,这一幕如若雷霆要清洗世间。 仿若天降雷劫,人间寂灭。诡气纷纷溃散,一时之间竟然尽数瓦解,整座观星楼也被这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从中间拦腰折断。 这座耸立多年的太阿城标志建筑,第一高楼轰然崩塌。 还未等烟尘散去,一声仿若来自九幽地狱中恶鬼的嘶吼从废墟深处传来。 声音初始不大,但是随着扩散,越来越大,最后竟然仿佛要压过天雷的轰鸣。 那位天师见状立刻再次诵咒。 “赤天之威,电扫风驰。律令大神,手执针锤。游行三界,日月藏辉。 星昏斗暗,鬼哭神悲。铁轮文戟,山岳倾摧。急急如律令。” 随后,又一道敕令飞出,天地之间一道横贯万丈雷池的无边斧钺朝着观星楼废墟砸下。 所有在观星楼周围的暗卫、御林军纷纷再退,那股恐怖的威势比之先前的至尊威势有过之无不及,仿若神明开天辟地的斧钺落向人间。 诵完一符咒后,天师未曾停歇,调动体内先天一气,再次开口诵咒。 “丹天火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 飞电烁烁,扬风无停。通真变化,朝谒帝君。急急如律令。” 雷池中冒出大量裹挟红芒的闪电,随即赶上那无边斧钺一同斩在废墟,奇怪的是如此庞大的能量。 居然对于废墟外的太阿城其他建筑或空间影响丝毫,仿佛那道无边斧钺是斩在另一片空间一般。 “看来诡蜮真的存在。” 祁归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双目眯成一道缝隙。 所谓诡蜮,便是诡异存在的世界,由于诡异存在于现实与虚幻之间,因而其本体处在一处名为诡蜮之地。 每头诡异在诞生之际,都会伴生一片诡蜮,随着诡异的成长,诡蜮也会扩大、增强。 换句话说诡蜮,就像是诡异身上的一张斗篷,但这张斗篷不光是装饰品,还是天然的保护罩,有时它还会“活”过来。 那无边斧钺携带着红芒雷霆,以万钧之势压下。 以观星楼废墟为中心的诡蜮,开始不断收缩,那道嘶鸣也刹那变成了一声惨嚎,整座观星楼废墟开始蠕动起来。 在众人目不转睛地注视中,一团由许多管状口器组成的,不规则的,巨大,血肉块在众人眼前浮现。 就像一个不规则的毛线球,只不过它不是由毛线缠绕而成的,而是无数条状肉条。 那些管状口器在半空之中疯狂地挥舞,仿佛是在对着天上的雷池叫嚣一般。 有几名意志不坚定的御林军士兵,当即感觉体内翻江倒海,干呕了起来,不一会呕吐物伴随着白沫子就吐了一身。 “孽畜,终于敢现身了吗!” 上方的天师大喝一声,袖带中一道道敕令飞出。 “律令大神,万丈蓝身。炁冲云阵,声震雷霆。 手持斧钻,呼集天兵。擎烈火车,烧鬼灭精。 上下交接,足踏火轮。水火纵横,交媾丙丁。 洞渊黑煞,魁罡真人。除灾力士,降魔将军。 行神布炁,三界游行。母分远近,洞谷泉扃。 依草附木,土怪石精。阳封阴敕,谄佞神明。 邀求血食,酷扰生灵。前后作过,遇赦不原。 揽魂肆祸,积恶盈贯。并行馘戮,不许留停。 追魂复体,病患康宁。增加福祉,享衍遐龄。 宗风阐布,道化流行。急急如律令。” 正一道专用的破邪咒,伴随敕令的飞出,在太阿城上空铺展开来。 与此同时,方才半空中划出的无数符箓,齐齐闪亮起来,一尊千丈雷霆组成的大神虚影降临。 这尊大神虚影,其如同是一个白色雷霆巨球上,按上了双手和头颅,却是没有双脚。 一股浩荡的灵能威压,席卷而来,这一次众人都清晰的感受到了,那股举手投足间毁灭般的力量。 “乾降精坤,应灵日月。象岳渎形,驱雷电运。 元精摧凶,恶亨利贞。太上符命,摄威十方。 天地奉敕,策召神王。三界司命,莫不束形。 九土真官,以神合真。摧山摄海,水帝送迎。 传告五帝,保劫长存。诸天星宿,自来辅荣。急急如律令。” 天师再次运咒,一把百丈雷霆之剑直接从雷池中幻化而出,被那尊大神虚影一把握住。 只见其将百丈雷霆之剑举过头顶,随后向下猛地扎下。 第四十七章 诡蜮,无限重组的诡异 就在雷霆巨剑砸下之际,那诡异周身空间开始不规则的起伏,随后一大片黑色诡气化作百丈镰刀形状,与巨剑碰撞在一处。 没有悬念的,雷霆巨剑轻易地将诡气镰刀破灭,诡气一次次的反扑,都被巨剑轻松破灭。 随后巨剑扑通一声扎进了肉球内,肉球立刻狂乱的扭动起来,试图摆脱雷霆巨剑,但是却无济于事。 无数雷霆刹那间将肉球笼罩,在噼里啪啦不断爆裂声中,肉球存存湮灭于虚空之中。 不消片刻雷霆消散后,原地也空无一物,就连诡气也一干二尽。 但是,天师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因为在他的天眼通下,诡异并没有消失。 其诡蜮就仿佛地鼠,钻进了高纬空间中,没有办法真正清除,刚才消散的不过是其在低维时空的一道投影。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一串仿若婴儿笑声般的嘶鸣再度在众人耳畔响起。 “啊,诡异没死!它又活过来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天师站立于千丈大神虚影身侧,面露犹豫之色,只是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只见其取出一枚玉简飞快传音后,玉简消失于其身前不知去向了何方。 诡异在废墟之上再度浮现,这一次它已然模样大变,一棵数十丈高大黑色树状生物,浮现在众人眼前。 无数触手和管道在空中飞舞,根本无法去细数。 在其树干上更是爬满了小触手怪,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刚才才吐完的几个士兵,才刚止住,又开始往外流沫子了,这次更多的人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长着肉瘤的一条触手直接挥击在封印之上,整个封印咔咔作响,更多的触手开始挥击。 刹时间,如同有狂风暴雨宣泄在这上百层封印之上,不一会已经被其轰开了小半。 照这速度,估计一炷香的时间这些封印就会全部破灭,太阿大阵威能在这一刻爆发。 一道巨大的能量光柱从正上方笔直轰击到触手怪的身上,原本能让圣人境修士重创的力量似乎只是给这怪物洗个了个热水澡,它只是略微迟钝了一下,又开始抽击封印。 见状,太阿大阵暂停了攻击,所有人都看向了半空中的天师,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都看我干嘛?我脸上有字吗?” “雷神昂藏,万里威光。扫荡妖孽,驱却不祥。上帝有敕,立见吾傍。 毁洞洞崩裂,诛鬼鬼灭亡。追魂魂复体,救病病安康。 对天曾歃血,立誓救灾殃。急急如律令。” 没办法,死马先当活马医吧,誓雷咒起,大神虚影左手从雷池中抓出一把雷电,朝着诡异甩去,这一会,效果还是蛮明显的。 许多触手回缩结成网,去阻挡雷霆,虽然全部爆裂,却也挡住了攻势。 但在诡异的不断蠕动间,这些黑色触手又开始重新生长。 看到这里刚吐完的士兵们,都有些绝望了。 虽然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但是眼神已经又蒙上一声黯淡。 天师也察觉到了,诡异似乎比之方才更强了,而且强了不止半分。 “早知道这么棘手,就交给师伯来处理了。” “真是的,这叫什么事啊!” “五方雷神,我知其名。呼之即至,迅电鞭霆。铁面使者,赫奕威灵。 救民疾苦,剪截魔精。随声应感,万神咸听。部领雷部,火车火铃。 六丁六甲,雷将雷兵。威神万变,安心莫惊。誓愿救民,代天奉行。 大彰显化,元亨利贞。急急如律令。” 敕令飞出,天师都有些麻了。 “我真是佩服我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敬业。回去得问问师祖他老人家领个五岳冠,这才配得上我的身份。” 话语间,雷霆大神动了起来,这一次雷霆巨剑吸收了更为磅礴的雷池之力,化作一条更为粗壮的将近三百丈的雷霆之鞭,无数狂雷随着鞭身撕咬向那诡异树怪。 这一次没给它阻挡的余地,无尽雷霆在顷刻之间再一次笼罩住了整棵诡树,就连无数小触手怪都一并在雷光中湮灭。 众人不由精神一振。 “成功了吗?” “我就说嘛,正一道天师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我怎么记得,你刚才在跟我嘀咕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他就是个班门弄斧的假道士。” …………… 听到这,天师有些绷不住了。 “我不辞辛苦,跑过来帮你们对付诡异,这几个小崽子还不识好歹,岂有此理!” 但话虽如此,但好歹是一方天师,为了维护形象以及正一道的门面,他没选择愤然离场。 就在众人长松一口气的时候,一阵咀嚼声从刚才诡异消失的地方凭空浮现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玩意用寻常雷法根本伤不了其本体,低维攻击对它根本不起作用。” 天师的目光越发犀利。 “我的天哪,它怎么又复活了!”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你快打我一拳,我怎么感觉在做梦!” ……………… 祁归真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就要重返现世的诡异。 “打不死吗?” 他握了握自己的拳头,要是寻常修士,就算实力不济,他也要去斗上一斗。 但现在明摆着,寻常招式根本不起作用,即便是正一道雷法都奈何不了对方,自己上去也是浪费力气。 “那个老家伙怎么还不来啊,再不来你师弟我可能真要凉凉咯!” 天师望着扭曲着从诡蜮中伸展开来的恐怖身形,也不由倒吸口冷气,即便头顶是万丈雷池。 但面对这样变态的诡异,他心中也开始有些没底了。 一座数百丈的肉山拔地而起,那是由无数野兽身躯、人的躯体拼接而成的诡异生物,比之先前黎越遇上的要庞大许多。 黎越所遇到的在他面前只能说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卧槽!好恶心!” “到连胆汁都要呕光了!该死!呕——” “这要多少尸体才能堆成这样!” ……………… 就连天师都有些后背发凉: “究竟是谁把这么恐怖的诡异放在此处,真是骇人听闻。” “今天必须给你铲除咯!” 肉山看不出其前胸和后背,只见其肉山上张开数道巨大的口子,里面杂乱无章的排列着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尖牙,如同鲨鱼的牙齿多而锋利。 其底座上的血肉不断向外延展,蓦得从中长出了三十六个鼓包。 随后,三十六条散发着妖异绿光的骨鞭腾空而起,数百道封印刹那间全部被抽爆。 周围人群四散奔逃,还好观星楼四周的广场足够空旷,不然这一下,不知道有多少房屋建筑要倒塌。 “看来,它降临到现世的力量越来越多了,如果完全降临的话,若能一举击灭,说不定能彻底了结。” 天师若有所思道。 当然他也没闲着。 “神雷金龙,在天化生。九江五湖,水府直仙。生变雷电,统领阴精。 交风掷火,驱役天兵。飞云散炁,上彻太冥。布暴神化,六甲六丁。 帝救符命,不得久停。急急如律令。” 龙符咒毕。 一条千丈雷龙,裹挟着万钧雷霆,倒悬于高天之上,这次天师亲自融入了一缕先天一炁,整条雷龙幻化地栩栩如生,所有的鳞片与利爪彰显得淋漓尽致。 宛若太古雷龙重临世间,肉山身躯一震,仿佛感受到了一丝威胁,所有的骨鞭齐齐朝着天空中的千丈雷龙轰击而去。 雷龙几乎同时,幻化出三十六只龙爪朝着稳稳将这些骨鞭抓住。 任凭肉山如何挥动,也无法抽离。 反倒是骨鞭之上雷霆之力不断爆裂,劈啪作响。 但是这次骨鞭出乎天师意料地没有碎灭,只是表面被霹得焦黑。 “变强了不少嘛!” 第四十八章 天师府援兵,被人豢养的诡异 肉山见无法脱困,只见从其裂口中,数十条泛着幽光的长舌席卷而去。 虽然被雷霆劈得焦黑,但是依旧朝着千丈雷龙席卷而去。 一旁的雷霆大神,直接一鞭子抽去,这下才有不少焦黑的长舌被轰碎,但依旧有许多冲向了雷龙。 天师见到甚至还有朝着自己冲来的长舌,不由骂骂咧咧,随后其在空中按照正一道功法,踏出五步。 “一步天雷动,二步地水通,三步雷火发,四步霹雳通,五步五雷使者, 前扫凶恶,后驱孽龙。神灵神灵,上彻三清。五雷风伯,雷电奉行。 星罡步至,与吾当先。阳光阳光,与吾荡凶。急急如律令。” 每一步踏出,天地之间都伴随异象变化,天雷,地水,雷火,霹雳,五雷汇聚。 昏暗天地之间忽然多了一轮太阳,那是一轮巨大的太阳,恐怖的热浪向外翻涌。 在五雷罡咒成型的刹那,恐怖的力量便通过骨鞭和长舌传导到了肉山之上。 在一声长嘶之下,肉山大半的身体从内部爆裂,湮灭了,三十六条骨鞭纷纷碎灭,所有的长舌都消失不见。 “这都没灭掉!” 天师有些惊愕,这一次重组出来的诡异生命力之强。 过于恐怖了,刚才一连串的攻击,换作寻常三四层楼的至尊恐怕都吃不消吧。 祁诚道在皇宫的月台之上,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捏了一把汗。 “好你个巫魁,居然饲养出如此恐怖的孽畜!” “还好请了天师,要是贸然出击,估计整座太阿城的有生力量加起来也没办法制衡它。” 就在天师准备再出手段之际,西方天空便传来一道爽朗的大笑: “师弟啊,我没来晚吧,怎么突然拉下脸来求师兄我帮忙啊!” 天师闻言,回身朝着小声方向,一瞪眼道: “长大脸!给你脸了,路上掉茅厕了!跑这么慢!” 闻言,极速靠近的一位头戴五岳冠的青袍道人,一张大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哟师弟,还没戴上五岳冠呢,要不要师兄借你戴两天啊?” 天师闻言脸色铁青: “我的放在观内没带出来,谁没事天天戴这玩意。” “哎呀,瞧瞧你这五雷罡咒,凝聚出的啥雷火啊,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符。” 青袍道士随意摄取了一道游离于四周的雷火,砸吧砸吧嘴道。 “你有本事你来!” 天师在一旁冷喝道。 “没必要激我,为兄来就是来救师弟你于危难之间的。看好了,学着点!” 青袍道人随手一挥间,一道赤红色的歘火敕令显现。只见其口中念念有词。 “律令大神,风火之尊。功行非细,飞游乾坤。斩妖灭孽,捉鬼收魂。 致雨倏忽,作晴顷分。持上帝敕,主火元君。撒风掷火,作水团云。 雷公电母,黑暗惊人。霹雳一震,万里皆闻。随咒所召,来降巽门。 飞沙走石,撼动昆仑。五方五炁,驱雷伏神。统领火将,杀戮妖氛。 救护群民,拯济皇民。玉清敕下,五雷捷将,元帅真君。急急如律令。” 随着召歘火咒毕,一尊与雷霆大神极为相似的千丈歘火大神浮现虚空,全身充斥恐怖的红黑色歘火,威能丝毫不弱于雷霆大神。 “三界猛吏,欻火大神。轩辕治世,卫佑将军。五月戊午,升入南宫。 火令之主,变化乾坤。霹雳大震,欻火飞升。骑龙披雾,身挂黄神。 戊己巡历,丙丁游行。清茶净水,桃香一焚。书吾真像,录吾真形。 声吾玄化,吾即降临。统领雷部,火车火铃。火头力士,六甲六丁。 洞渊黑煞,雷将雷兵。巡绕三界,从吾降升。乾河竭海,掷火流金。 焚击火车,霹雳大轰。破洞伐庙,馘妖灭精。追魂摄魄,显赫威灵。 手执斧钻,铁面铜睛。解冤释结,咒诅脱清。驱瘟断疫,剪截魔灵。 救民疾苦,病患和平。生理兴旺,万事昌荣。齐吾造化,玉帝书名。 三宫五府,列位高真。吾於左右,侍卫只迎。妄告吾誓,雷火自焚。 汝负吾誓,天制及身。风刀拷体,六天剪形。对天歃血,母忘誓盟。急急如律令。” 百变誓章咒毕。 只见歘火大神俯仰之间,从胸口处拔出一把歘火大刀,刀身百丈,直接一刀劈削而下。 刹时间,身下小半的肉山虽在嘶鸣但实在无力抵挡,直接被歘火焚身,烧成灰烬。 “嗯?” 青袍道人在灭杀肉山后,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在高维啊,啧。” 青袍道人眉头皱了起来。 “哎呦,发现了,不错不错。” 一旁的天师看到他这幅表情舒坦了不少: “堂堂天师府荣誉天师的眉头怎么这么皱哦,还真是少见唉。” 青袍道人没有理会一旁他师弟的调侃,反而是死死地盯着肉山湮灭处。 “这里怎么会有身身处高维的诡异?” 他四下环视了一圈没发现此地处在什么特殊的风水大凶地上。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里原先有座观星楼,好像之前有个星官住在这。” 天师闻言收起了发泄私怨的心思,一本正经地道。 “星官?” “那星官人呢?” 青袍道人转头看向天师。 “鬼知道人在哪?估计八成跑路了呗。” 天师撇嘴道。 “你就不觉得这诡异有些奇怪嘛,居然可以安稳地居住在此处,并且期间没有出现任何暴动。” 青袍道人眼神犀利地看向天师。 天师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迟疑道: “你是说这诡异是被谁饲养在这的!” “有这个可能。” “不会吧,诡异被饲养,这也太荒谬了,你知道诡异的饭量吗!杀光全城的人估计也不够它一周的伙食!” 天师连连摇头,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荒诞的一件事。 “那或许是哪位强者饲养的也不一定。” “多强!至尊几层楼?你敢说你能确保养出一头至尊实力的诡异?估计就是碰巧之前一直在沉睡,最近睡醒了,出来活动活动。” 天师瞪着眼道。 “十八楼够了。” 青袍道人思考了一阵回复道。 “你还真敢说,你咋不说是哪位大帝豢养的呢!” 天师对着青袍道人一阵吹胡子瞪眼。 就在两人分析嘀咕之际,原本已经平静的观星楼遗址处,变化再起。 一阵无与伦比的恐怖气息开始扩散,所有人包括两位天师在内,心中都莫名有了强烈的生死危机! “师弟啊,你的乌鸦嘴好像一直蛮灵验的呀!” 青袍道人低吞咽了数口口水。 “不会吧,还真有这么无聊的大帝。” 天师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两尊大神虚影和那条千丈雷龙半空之中的身形迅速被压制缩小,上方的万丈雷池也在此刻不断坍缩,最后恢复成了原本的数丈雷球。 大部分将士全部被这恐怖的气息震晕过去,七窍流血。 整座城内的凡人那是当场被这股气息,威压到休克。 修为高点的统领被按在地上,口中涌出鲜血,呼吸都极为艰难。 祁归真双膝跪地,艰难地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全身肉身之力全开对抗着这股威压。 这还是第一次单单是一丝威压,就让其无法坚持。 “这是至尊的威压吗?怎么这么恐怖!” 就算是有着皇宫阵法保护中的,祁诚道也不得不单膝跪地,作为一国之主他这辈子还没有跪过除了父亲以外的其他人。 其全身修为爆发,其修为甚至比不穿蟠龙铠的冀王还要强上三分,圣人境大圆满之上,假皇之境。 “那是帝的气息吗!” 祁诚道不敢置信,在太阿城中居然有着一头蕴含帝的气息的诡异,这就算是放在中州,那也绝对骇人听闻。 两位天师勉强维持住在空中的身形,只是此刻两人都面色苍白,仿佛正经受着巨大的考验。 第四十九章 东域各地的骚乱 一尊宛若神明般的,千丈巨人出现在太阿城的正中心,其全身由各种奇异的骨骼拼接而成,唯有心脏处,有大量蠕动的肉块在跳动。 那股骇人的帝威也就是从那里传出的。 就在这帝威不断向着四周扩散的同时,整个东域的古老宗门、隐世家族、苍天大派内均有强大的气息复苏。 海斗帝国内,皇家祖陵内恐怖的气息忽然炸现,原本还在养心殿议事的海斗国主,忽然面色大变。 坐在下手边的蔡家、王家、陈家家主,心中猛然一跳,祖陵异变,那肯定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惊动得了那位的,那可绝非等闲之事,除非是海斗帝国面临身死存亡之际时,那位是绝对不会复苏的。 议事立刻结束,与此同时,整个海斗帝国的军中快速传达着一条国主令,海斗帝国进入战争状态,所有出入境通道即刻关闭,全境戒严。 祖陵内,海斗国主庄严地站在一尊百丈石像面前,低头等待消息。 片刻后,又一阵沧桑的声音响起: “蟠龙,有帝的气息,你去调查一下。” 海斗国主闻言,面色差点没绷住,内心翻江倒海,一石激起千层浪。 蟠龙,有帝的气息? 什么意思?蟠龙帝国隐藏了一位大帝?这怎么可能!!! 这件事十万火急,必须调查清楚!蟠龙国主转身就走,没带一丝犹豫。 在他走后,那道沧桑的声音喃喃开口: “怎么会呢,帝劫都没有,他不可能突破,但为什么会有帝的气息。难道是他们还保有古老帝器?” ………… 同一时刻,仙院。 九州第一大派,东域分宗内。 一道无比强悍的神识忽然从仙院后山浮现,横扫四方。 在修炼中的姬天,面色一变,那股气息给他的感觉似浩荡天威,煌煌威严。 “是仙院的那位极限至尊。” 姬天在感受到这股气息后,身上的混沌之气不断缭绕试图抵抗着神识威压,但是多番尝试之后,都无果。 “可恶,还是太弱了太弱了,总有一天我会是混元界最强的。” 而仙院内几位长老都是迅速来到后山。 “去蟠龙帝国,查帝息源头。”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应诺告退,其中一位直接化作流光消失于天际。 ………… 蛮族腹地,这里有着蛮族最肥沃的土地。 在这里存在一尊恢弘的圣殿,是蛮族的圣地。 而此刻圣殿内,忽有恐怖气息扩散。蛮族之王,在感受到气息的刹那,便立刻进入圣殿觐见。 没人知道他见了谁,只知道原本正在和部下密谋突袭蟠龙帝国计划的他,忽然宣布中止这个计划。 同时还颁布了情报组织全面渗透蟠龙帝国的计划,所有暗子碟子统统启用,至于调查什么,没说。 也就是说,风吹草动一点都不能放过。 ………… 除去这些势力,还有诸多势力因为其他势力的异动,而产生警觉,紧跟着也开始盲目地躁动起来。 原本相对平静的东域,转瞬之间,暗流汹涌,仿佛有个庞大的旋涡缓缓开始转动,将东域这锅水搅浑起来。 而旋涡的中心自然是,蟠龙帝国。 在这个,大帝被称为传说的终焉纪元,每一则与大帝有关的消息那都是秘辛。 原本已经是东域瞩目的蟠龙帝国,这一次弄巧成拙,再一次成为了风暴的中心。 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整个东域会有一场“大地震”。 太阿城外,三十里,那里是蟠龙帝国的帝陵。 此时,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寂静的帝陵中浮现。他的目光望着太阿城的方向,喃喃低语道: “蟠龙之劫,祸端已起。” 一位佝偻老者出现在模糊身影一旁,有些苦涩道: “若是晚辈能够早些迈过生死关,也不需要先祖动用所剩无几的力量了。” 就在模糊身影,缓缓抬起右手之时。 一阵微风吹拂而过,他发现他的手已经无法动弹分毫,而一旁的佝偻老者已经完全凝固了下来。 模糊声音有些惊愕道: “夺天使,好大的手笔!” 随着这阵微风扫过,整片太阿城方圆千里的时间就此凝固,除了那道模糊身影的思维还能运转,其余一切都静止不动了。 从太阿城南方,一位腰悬巡天令牌的青年,踏步间穿梭无限空间,来到那尊诡异的身前。 那尊诡异本能感受到了恐惧,想要重新回到高维藏身之地,但已经晚了。 只见巡天使,左手一抓,诡异的血肉心脏以及骸骨身躯就像蜡像一般迅速融化,随后全部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一团赤红色的光团。 光团落在巡天使手中,随后消失不见。 “这道本命帝源我收下了,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做到。” 巡天使似有所觉,对着一个方位淡淡开口。 他目光落在在漂浮于空中的两位天师身上: “倒是多亏了你们两个,才把它从高维时空引了出来。我也不白拿东西。” 只见从青年指尖飞出两道光线,没入到了两人体内。 随后青年便转身,一步来到蟠龙帝国的帝陵。 他一挥手,让那位模糊身影身上的束缚解除,恢复了自由之身。 “多谢巡天使大人,拯救我蟠龙帝国于危难之间!” 那模糊身影躬身抱拳一拜。 巡天师不置可否,他有些惊讶的是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知道巡天使?” 那模糊的身影闻言点头道: “见到前辈腰间的令牌时,便知道了前辈的身份,当年我也曾有幸见过另一位大人。” “哦,是谁?” 青年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只知道那位大人,号九悔。” “倒是不认得,他可曾与你说起什么?” 青年若有所思道。 “他只说,星域将乱,万洞空空,当心域外之族。” 模糊身影道。 “什么时候的事?” 青年闻言追问道。 “大概是五百年前的事了,具体时间已经不太记得了。” “嗯,你倒也提醒了我。” 巡天使送出一道力量光束落入身影体内,模糊身影融入力量之后,逐渐变得凝实清晰。 那是一位,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他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力量融入体内。 “你这道能量法身还能施展3次全盛姿态一击,你好自为之。” 巡天使没再多说,他迈步间,已然消失不见。 中年男子身影向着远方躬身作揖,片刻之后,等时间再度开始流逝时,一侧的老者蓦然瞪大了双眼: “这是……怎么回事!祖师!” “没事,我的力量好像恢复了!” 中年男子没有多说。 佝偻老者闻言露出欣喜之色,这意味着即便东域动荡,天翻地覆,蟠龙帝国依旧有着一席之地。 他随即看向太阿城中心方向,那里已然空空如也。 他随即好似明白了什么,看向祖师,神情之中感到惊喜: “恭贺祖师获得造化机缘。”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眼神扫过几个方向,吩咐道: “都来了,早做准备,别被他们弄乱了阵脚。” 佝偻老者微微鞠躬,便了下去。他自然明白祖师所说的意思。 “蟠龙帝国什么时候,轮到这些阿猫阿狗过来撒野了。” 原先,他还是有些担忧的,没想到祖师因祸得福,恢复了力量。 这下子他自然没有了什么后顾之忧了。 第五十章 冷血帝王,幕后黑手 站在太阿城半空之中的两位天师,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的头上都泌出了细密的汗珠。 “张大脸,刚才发生了什么?” 蓝衣天师声音有些发虚。 “肯定有老家伙出手了。” 青袍道人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有些泄气道。 “为什么我感觉我的脖子凉飕飕的?” 蓝衣天师对着青袍道人打了个哈欠,随后刻意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道: “不是师祖他老人家出手了吧?” “师祖他老人家不会轻易出关的,即便是有帝息散出,但这才多久。根本来不及传到中州!” 青袍道人挥手间收了半空中的敕令。 蓝衣天师同样如此。 随后两人来到,蟠龙帝国的皇宫月台之上,站在了国主祁诚道面前。 这位身穿白金帝袍的中年男子,也是刚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是能感受到刚才帝陵那边的变化的,他几乎在第一时间与那边取得了联系。 他得到的回复只有一句话。 “一切已了,敌探将至,做好应对。” 他刚刚才回过神来,就见两位天师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祁国主,事情已了,您承诺的事,可以兑现了。” 蓝衣天师换上了一副微笑的表情道。 祁归真点了点头,虽然他知道最终并非是对方将诡异伏诛的,但是也确实帮了大忙。 他从储物空间内取出一个碧玉的匣子交给了对方。 青袍道人一张大脸上瞬间不淡定了,嘴巴刚想张开,只见蓝衣天师立马将玉匣收起,作揖道: “那就多谢祁国主了,代我二人向老前辈问好,我们就不再叨扰了。” 祁归真目送着两位道士离去,心中还有些肉疼,那可是足足一条灵气龙脉。 当然,不是蟠龙帝国所处的那条龙脉,而是蟠龙帝国这么多年来所搜集到的为数不多的底蕴之一,这一次算是大出血了,但是结果是好的。 祁归真回到了大殿之上,他的双目有些暗沉,巫魁的事他已经不想多管了。 现在整个东域估计都已经因为刚才的帝息发疯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争分夺秒。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就必须要稳固蟠龙帝国的未来,而且对他来说,他的野心其实一直很大。 当年,所谓的夺嫡之争,其实也只不过是先皇对于几个子嗣的考验罢了,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可能扛得起蟠龙帝国未来的大梁,这其实是每一代皇子都要经历的考验。 只有真正坐上了那个位置,才会感受到九五之尊这四个字的冰冷。 冀王也许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当年恒王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子嗣存留。 因为是他亲手杀了那个孩子,他不可能斩草不除根。 至于那个被冀王送去南陲边境的孩子,只不过是一个乡野孤儿,他只不过是一个安稳冀王的工具罢了。 他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 所有的棋子,在他成为棋子那一刻,就注定了其命运的悲剧。 兄弟,该杀的杀,该留的留。 所谓帝王之术,无非权衡利弊,只要维持国力不断提高,该怎么做全凭个人喜好。 “鹤覃笙倒是有些可惜,可惜野心太大,不能为我所用。” 此刻,坐在龙椅之上的祁归真喃喃自语,大半张脸隐藏在了黑暗之中,看不清其面容。 原本鹤覃笙和巫魁是用来牵制冀王的,但是如今不得不先剔除掉了。 “看来下一位国师人选还真要选个厉害点角色,我那弟弟的实力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啊!或者把他逼走中州,九州盟或许更加适合他!” 此刻的祁归真,仿佛已经不再是那个在众臣面前勤恳治国、开明君主的祁归真,而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个人。 只有学会伪装的人,才擅长隐忍,也才最为不择手段。 祁归真取出一个小瓷瓶,掏出一颗血红色的弹丸,放入口中。 牙齿咀嚼间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 “巫魁啊,要不是你做事太不干净,每次都要我来帮你擦屁股,要不然你还不至于到这一步。现在你死也好,活也罢。都不关我的事了。” “血香丸的配方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只缺少新鲜的血食了。观星楼没了,跟蛮族的战争看来要排上日程了。” “我的好弟弟,这一仗打完你就可以彻底休息了。” “呵呵呵……” 一阵幽冷的笑声在空旷的皇宫之中回荡。 ………… 太阿城内,各种伤员已经陆续被抬走,冀王身上的蟠龙铠已经放回了他原来应该在的地方。 祁归真回到府邸,拿出一道传音玉符说了几句后便放下了。 虽然观星楼和鹤覃笙的事都告一段落,但是他的心中依旧有疑问。 “所有的事从头到尾,都有不合理的地方。” 祁归真其实这些年也在暗中调查早年间的夺嫡之争。 因为他不明白恒王为什么会叛乱,他的那几个弟兄好巧不巧地都会支持恒王? 为什么恒王还会有子嗣留存? 所有的矛头直指他的那位兄长,而且这些年来,他清楚在国师和大星官的背后站着的一直也都是他。 他不相信这么多年经营帝国的国主,会不清楚底下人在背地里做什么,他更相信的是对方其实一直支持着这些勾当,或者说他本身也参与其中。 祁归真并非是只知道带兵打仗的粗鄙武夫,相反,他从一开始就对这位王兄多加防范,更是装出自己一介武夫,不问朝政的作风。 所谓恒王之子,他当然没有相信,只是配合着王兄演了一出戏。 同样的,对他来说,那个孩子其实可有可无,丢了就丢了。 当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星官巫魁会对那个孩子感兴趣,他之前也暗中观察过,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甚至修行资质都十分拙劣。 他唯一的价值,似乎就是当作对付巫魁的筹码。 征战沙场多年的冀王,同样深知,妇人之仁是大忌。 更何况蟠龙帝国的朝野波诡云谲,他能想象第二天的朝会上,王兄必定会把提拔新任国师的事,提上议程。 国师的位子,是专门留着对付他的。 可能是之前鹤覃笙的党羽,也可能是别的一直反对他的人。 祁归真做了这么多年王爷,他明白帝王之术,在于制衡。 朝堂之上哪一方势力过强就然遭到打压。 就像如今,由于大星官和国师一方的势力过强,就直接被清算了。 朝堂上的臣子,可以换一批又一批,但是国主永远是那一个人。 “或许九州盟,还真是我最好的归宿了。” 就在这时,祁归真收到了一道加密传音。 “王爷,南陲那边的人出事了,看不出是谁的手笔。所有人的魂魄都被抽走了。” 祁归真双目一寒,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再次传音道: “给我查!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知道是谁干的!” 南陲边境虽然说是,迁客之地,都是罪臣被发配而去。 但实际上,西北军老兵因伤退伍后很多也会携带着家眷前往那里,对他们来说看惯了战场上的生离死别,最幸福的就是和家人在一起过上平淡的日子。 而冀王实际上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一方面也算是看守边境,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他们的安全考虑。 毕竟自己在朝堂之上,有着很多政敌,而其中最大的,那就是他那位王兄。 这些年,这帮人想方设法地想要将他身边的亲信给安排上各种各样的罪名,大部分都被他拦住了,但是各种意外就会接踵而至,最后很多人都因为意外身亡。 而这帮跟着他征战沙场多年的退伍老兵,是对他最忠诚的。 这同样也是他的逆鳞!谁敢动他们,就如同在他祁归真面前动了自己的家眷。 那帮人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么多年也没真敢把他们怎么样。 而今………… “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五十一章 弃子 一间昏暗的洞府之中。 不知昏迷了多久的翟辛,忽然惊醒。 他仿佛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他看到了一对陌生的男女,他们溺爱地看着他。 那种感觉让他熟悉又陌生。 “爹……娘………” 翟辛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但是他的灵魂在梦见他们的瞬间,便有了强烈的共鸣。 这一刻他笃定地相信,他所见就是他的父母。 他的父母只是微笑的望着他,他想要看清晰他们的相貌,但是就像是有层薄膜干扰着他的视线。 双方就这样对视着。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画面突然扭曲。 只见一片森林之中,一个诡异的铠甲人,抓着一位身穿兵服的男子,那男子全身鲜血淋漓,他的眼睛通红地盯着他。 “翟辛,都是因为你!要不是我怎么会死得这么惨!” 随后,那名男子的身躯化为血雾飞散。 只留下那句话在树林间不断回旋。 梦中的翟辛只觉得头痛欲裂。 “董大哥……董大哥!” 他记起了些什么,随后他跪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磕头。 口中含混不清地说着“对不起”。 直到他说了不知多久,他忽然发现好像对面还站着那个铠甲人。 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 掏出不知何处来的匕首,朝着铠甲人冲去。 他用匕首捅穿了这位凶手。 但每次一个铠甲人倒下,另一个铠甲人便会在不远处浮现。 他再次冲上去,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的全身沐浴着鲜血。 但忽然,那位死去兵士的鬼魂再次浮现在他的面前,他还是那副死之前的凄厉模样。 鬼魂恶狠狠地盯着翟辛,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你做梦,害死我的人是你是你是你……” 翟辛浑身一震,身子剧烈的颤抖,手中的匕首不自觉的掉落下来。 他只觉得目眩神迷。 耳畔似乎还响起了胡杨村的老陈头的声音。 “翟辛,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才多久,就已经变成了杀人犯!” “我不是,我不是……” 翟辛本能地摇了摇头。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位老者,他指着翟辛的鼻子,露出失望的神情。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 一道道身影浮现,那都是胡杨村的村民。 他们把翟辛团团围住,他们都用手指着他,说他是杀人犯。 翟辛茫然地环顾四周,他看到了儿时的同伴,他们都厌恶地盯着他。 他刚想上前,但是所有人都往后退,没有人愿意让他靠近。 翟辛看着手上还不断往下流淌的鲜血,他全身颤抖得不断。 “你们别说了,我不是我不是!” 他几乎尖叫着大喊。 但他的声音很快被“杀人犯”的声浪淹没了。 他绝望地看着众人,他的心这一刻有些动摇了。 “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他绝望地呐喊着。 “杀人犯的话,谁会相信!”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原本喧嚣的声浪消失了。 他忽然发觉自己坐在一处屋顶之上,身边不远处,一位粉雕玉琢的女孩站在那儿。 她此刻冷冷地盯着翟辛。 “洛兰,我真的不是杀人犯,你要相信我。” 翟辛摊开双手向她展示。 “你看,我把真正的凶手给杀了!” 洛兰的眼神更冷了。 “那你还说自己不是杀人犯,铁证如山,你还要狡辩!” “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着洛兰的身形消失不见。 仿佛和她说的那样,她再也不会出现了。 “不,不是,不是这样。” 翟辛呆呆地看着洛兰身影消失的地方。 他在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沾满了鲜血的双手。 他忽然意识到他真的杀过人,他真的是杀人犯。 刚才所有人都没有错,他就是一个杀人犯。 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翟辛,你为什么要当杀人犯?” 熟悉的声音传入他耳中,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黎越的声音。 他胆怯恐惧地抬头,发现一张苍白,带着凄惨的笑容的脸庞。 那正是黎越的脸。 只是现在黎越的脸镶嵌在一座由人类尸骨堆砌而成的肉山上。 黎越虚弱地开口道: “我不怪你,翟辛,你还是个孩子!” “要怪就怪我自己,是我选择保护你。是我命数已尽。” 翟辛的泪水凝固了。 刚才所有人都在怪他,而此刻的黎越却没有责备他。 但是却让他内心更加的痛苦。 如果说刚才大家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利剑,将他的心刺穿出一个个大窟窿。 那这一刻,他的心仿佛有无数蚂蚁在撕咬,万蚁噬心。 “不!黎大哥,是我害了你!” “要不是因为要保护我,你和董大哥都不会死!” “我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翟辛艰难地爬起身,一步步走向那座肉山。 “黎大哥,你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出去。” 但他话音刚落,那座肉山连同黎越的脸一同在扭曲中消散。 “黎大哥!!!” 翟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的身体再次瘫软,跌坐在地上。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这一刻,他明白了,他就是个村民们常说的扫把星。 他就是个灾星。 所有事情都是因为他,所以变得糟糕。 他内心中的痛苦一点点转化成了一股熊熊燃烧的烈焰。 那股烈焰让他痛不欲生,但却也给了他一股支撑他爬起来的力量。 那道烈焰透过他的体表渗透而出,他整个人仿佛沐浴在烈火之中,犹如火中恶魔。 戾气不断地滋生,最后他变得无比愤怒。 “我就是灾星,我就是灾星!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他仰天发出怒吼。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从梦中惊醒,虽然身上不再有烈焰。但是他依旧无比难受,难受得想死。 他胸中的愤怒也并为减少半分。 “我们的小灾星,醒了呀。” 一道幽幽地声音从前方传来,翟辛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正盘膝坐在不远处的石台之上。 翟辛嘶哑着开口: “就是你,杀了董大哥和黎大哥吧。” 声音嘶哑,但似乎不含有任何情感,冰冷地像把刀子。 “你可别冤枉好人,要不是我来的及时,救你一命,你不也早就死了!” 老者声音有些刺耳。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翟辛的声音毫无波澜。 “自然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刚才你应该见过你的父母了吧,你应该明白了自己不可能是所谓的冀王之子。” 看到翟辛眼中的寒意更盛。 老者突然笑了。 “抱歉,你好像早就知道了,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梦见他们吧!那你知道为什么你的黎大哥说你是冀王之子吗?” 翟辛一语不发。 “因为你只不过一枚棋子,是冀王和他那位王兄,也就是这蟠龙帝国国主的棋子。” “你肯定好奇为什么你会成为棋子?” “不用想了,因为你是个孤儿,而孤儿是最不需要成本的。像你这样的孤儿,简直就是天生要被别人利用的。” “棋子。” 翟辛的眼神之中似有火星出现。 “你先别生气,其实我跟你一样,我也不过是那国主的一枚棋子。” “而现在……” “你我都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沦为了弃子。” “我们的死活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翟辛默默地盯着老者。 “我就想问你,你甘心就这么被人当做棋子,用完即弃吗?” 第五十二章 怒 “谁说我就一定是弃子?” 翟辛终于开口了,但是此刻的完全没有一位十三四岁少年该有的朝气。 他全身散发出的那股冷漠让老者产生了错觉。 老者想起了那个人。 此刻翟辛的神情,跟他简直一模一样,太像了。 半晌后,老者才开口。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自知,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已有的现实。” “我让你见一个人,你自然就会明白一切。” 随后,老者从袖中拿出一面漆黑的小幡。 小幡之上,有一道灰光一闪。 翟辛一眨不眨地盯着。 直到他看清楚灰光中的身影,他猛得站了起来。 他正想冲上前,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一步也无法迈出。 他只能瞪大双眼,看着眼前出现之人。 那是离地三尺漂浮的人形。 说它是人形,那是因为,这是一道虚幻的身影。 没有肉身,但却有模样。 这个人翟辛刚在梦境中见过。 “陈老头……” 原本冰冷的声音,此刻有些颤抖。 没有感情的声音,在此刻,多了一阵惊慌与恐惧。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影,张口说着什么,但是翟辛一个字也听不见。 老者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随即,他朝着半空中的人影一点,旋即他的话音传出。 “有一伙黑衣人,冲到村子里,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所有人都觉得头晕目眩。” “然后就都昏死过去。” 陈老头看了看自己漂浮在半空中的身影,愣怔了半天。 虚幻的脸上流露出了一阵苦涩。 “我想现在我许是死了吧。” “翟辛,你别为我难过。更不要去管这件事。” “你安心地去外面的世界闯荡,我还等着你到时候带我吃大鱼大肉呢。” 旋即陈老头的虚影渐渐消散,他似乎还有什么要说的,但是最后都没说出口。 只是目光朝着翟辛点了点头,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 “老陈头!” 翟辛浑身用力,想要挣脱束缚,但是直到老人的虚影消散,他都没能迈出哪怕半步。 他整个人愣住了。 “凡人的魂魄在肉体消散后,只能停留十息。” “我改变不了天地间的规则。” “是谁干的?” 翟辛此刻几乎要抓狂。 他看见小幡之中一道道身影浮现,那些一个个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这些人影刚是迷茫后,惊异地看着彼此,有些人小身影还跟翟辛打招呼,只是当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模糊的虚影时,露出惊恐的神色。 随后发出无声的惊呼尖叫,他们在绝望中慢慢消散。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是我害死了他们……” 翟辛喃喃低语。 “不,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他们自己。” 老者缓缓开口。 “他们是西北军退伍老兵的亲眷,这都是对冀王最衷心的人。只要他们还活着,冀王就不会离开蟠龙帝国。” “只有他们死,冀王才会对蟠龙帝国寒心。这也正是那位国主希望看到的。” 翟辛猛地看向他,冷声开口: “是不是你干的?” “就算说不是,你会信吗?” 老者自顾自地说道: “我只告诉你事实。至于信不信,由你。” “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被人抽出了魂魄,至于那些人为什么抽出魂魄,我并不知晓。” “但我能明确的告诉你,他们的死是国主计划的一部分。” 翟辛没再打断他。 “而之所以说你是棋子,那牵扯到蟠龙帝国皇室的夺嫡之争。” “发动叛乱的恒王之子被国主亲手杀死,为了安抚自己的弟弟冀王的情绪,才选中了一位孤儿冒充是恒王子嗣,为此冀王将你安置在南陲。” “而黎越并不知道冀王与你的关系,所以他误认为你是冀王之子。” “其实吧,你的黎大哥同样也是冀王的一枚棋子。” “只不过,这枚棋子还有利用价值,只可惜……” 翟辛盯着眼前的老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是哪个大星官?” “哦,不错。我就是那位要杀你的大星官。” “我的名字是巫魁。” 老者露出了一抹怪异微笑。 翟辛见对方承认了,眼中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既然要杀我,那就动手吧。” 翟辛目中凶芒闪烁,仿佛想要撕碎眼前的老者。 “没想到你这么恨我啊!” “也是,我派人杀了你的董大哥,当然你见到的肉山也是我派去的。” 翟辛感觉自己刚才太蠢了,居然这么久才反应过来。 刚才自己居然还和他废话这么久,想到这他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你费尽心思,把我抓到这里,到底想干嘛?” 翟辛压制着怒火,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这就对了嘛,我们可以好好坐着谈一谈。” “其实这次找你,只是想给你个杀我的机会。” 翟辛不再受其言语影响。 “哦?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杀了你。” 翟辛顺着巫魁的话,问道。 “很简单,只要你能忍受得住痛苦,那么这份力量就属于你。” 旋即巫魁掏出一团红色的光团,那个光团就像是一个快要熄灭的火团,光芒已经有些黯淡。 翟辛盯着老者手中的光团,脸庞之上露出一抹冷笑。 “就为了这?” “你就杀了那么多人?” 翟辛的此刻内心之中的痛苦远不及其怒火猛烈。 “不错,就为这,我杀了董路,杀了黎越,还杀了其他的那些士兵。” “当然,刚才其实就是耍你玩,这些村民也是我杀的。” 巫魁哈哈大笑起来。 “我要杀了你这个杂碎!!!!!!!!” 翟辛此刻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毕竟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彻骨的恨意爆炸开来,充斥了翟辛的全部念头。 此刻,他刚才因为流泪而通红的双眼,此刻布满了血丝,刚才亲眼看着胡杨村一众人魂魄消散时的悲愤余韵在这一刻全部宣泄爆发出来。 “这次时间太赶了,忘记把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姑娘抓过来。” “那张小脸要是,当着你的面,被到一刀刀毁掉,那真是一件美事!” 巫魁的笑声更癫狂了,仿佛想到了更加让他兴奋的事情。 “巫魁,今天你必须死。” 翟辛拼尽全力,竟然真的踏出了半步,只不过这一步,他硬生生扯断了一条腿。 他整个人摔到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苦此刻也抵不上他内心的愤怒。原本深藏于内心深处的狠辣被唤醒。 这一刻的翟辛,全然没有了少年心性。 他那张因为痛苦本能扭曲在一起的脸,此刻涨得通红,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朝着巫魁发出充满愤怒的嘶吼。 此刻,是他一生之中最为愤怒的时候。 他接受不了董路和军士们的死。 他更接受不了黎越离他而去。 他更接受不了陪伴着他成长的村民们的死。 他身边之人都被眼前之人所杀。 他此刻却无能为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在不远处癫笑。 他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眉毛因为愤怒一根根倒竖起来。眼中不可遏制的怒火点燃了他的整个视野。视线因为愤怒变得模糊不清。 “从现在开始,直到时间的尽头。” “我要杀你一遍又一遍。” 在翟辛的牙缝之中,这句话嘶吼而出。 那股愤怒随着这句话,彻底达到了顶峰。 巫魁的狂笑戛然而止,这一刻他右手中的光团突然发出璀璨的光芒,其上更有一抹恐怖的热浪席卷而来,他的右手来不及收回,竟然直接被焚为虚无。 巫魁的口中喷出一大口黑血。 此刻他的五脏六腑都开始燃烧起来,那是来自于光团之中的火焰。 巫魁全身上下同时开始燃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真的杀死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巫魁被焚为虚无,他的笑声才消散。 那团光球自动朝着翟辛飞来,他只觉得一股恐怖的高温焚身,他的每一寸身体都开始燃烧起来。 这一刻痛苦终于压过了愤怒。 只是他的意识也开始涣散。 最后陷入黑暗的死寂之中。 第五十三章 泼天的富贵你可接好了 就在翟辛的意识陷入黑暗之际时,一位腰悬巡天令牌的青年出现在其身旁。 青年左手托起那团光球,那团光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其内火焰猛地朝青年反扑。 “好霸道的火焰。” 青年看着光团,在他的眼中,这团光球内有着一团熊熊燃烧的血红色火焰。 火焰的颜色在血红色和透明的之间不断变化。 即便是这位穿越古史而来的近乎神话的苍生大帝,也从没听说过这样的火焰。 “这是外域的火源。而且好像和这命格应该是伴生关系。” 青年任由火焰在其浑身燃烧,但是却见其神色并未有何变化。 仿佛这火焰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好火啊!” 青年不由赞叹道。 即便是他,也有些心动。 让一位大帝都心动的火焰,其价值可想而知。 “可惜,这火的本源好像是这命格。” 青年压下了心中想要收付此火的念头。 “便宜你个小家伙了。” “这泼天的富贵你可接好了。” 只见,青年右手隔空朝着翟辛一点指。 一道虚幻的光轮慢慢浮现而出,光轮中心一片虚空。 那是翟辛的命轮。 每个人都有命轮,命轮就像一个虚幻的齿轮。 其中心原本是空的,但是天轮阶修士可以通过命痕的修炼改变命轮的形态。 最终根据自己的修行,可以在命轮中心凝聚出属于自己的命格,但是这个过程是非常缓慢的,绝大部分天轮阶修士是做不到的。 只有一些身负大气运的人才能在可能在天轮阶阶段凝聚出命格。 命格一旦形成,命轮会消失。而只留下命格。 而如今,翟辛是一个还没有开启第三目的凡人,而帮其融入命格,显然是逆天改命之举。 以巫魁的修为也无法做到,因而才会请这位巡天使出手。 当然,代价就是他的本命帝源。 失去本命帝源的巫魁活不过三天,即便没有被那火焰焚灭。 不出三日,其也必定魂飞魄散。 巡天使右手送出一道极为璀璨的光环,在这光环出现的刹那,四周的空间一下子被封锁起来。 整片空间与外界天地完全分割开来,形成了一片独立的空间。 如同一个巨大的肥皂泡中,被人划分出了一个较小的肥皂泡,变成了两个肥皂泡。 随后,巡天使将左手中的光团送入翟辛的命轮之中。 霎时间,光团内的高温瞬间弥漫了翟辛的命轮,仅仅一靠近,他的命轮就有融化的迹象。 昏迷中的翟辛面色再度扭曲起来,仿佛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光团,在靠近的同时,形状开始发生改变。 一道无法形容的红芒照亮了整片被隔绝开来的空间,虽然整片空间已经被巡天使划分出来。 但是,这个红芒依旧是穿透到了外面的世界。 混元界的天地,不断轰鸣。 红光满天,九州震撼。 此刻,不光是那些极限至尊感受到了,所有的生灵都感受到了。 东域,那些刚刚感受过帝息震动的极限至尊们再一次集体失态,这一次他们都直接破关而出。 望着天空之上,那是天劫的气息。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所吸引而来的最强天劫。 那是帝劫! 每一位大帝都会经历的最强天劫——帝劫。 而且整片混元界都在颤动,这个帝劫的规模前所未有! 整个混元界的那些到达了至尊十七、十八楼的极限至尊,甚至是十八楼之上的存在都紧紧地盯着天空中还在酝酿的天劫。 “帝劫!多少年了!终于又见帝劫!” “难道晋升之路再次开启了吗?” “成帝之路终于要打开了吗?” “星空古帝路要开启了吗?” “这帝劫与传闻中的好像不太一样啊,这动静也未免太恐怖了吧。” “这不是普通的帝劫,这恐怕是传说中的飞升阶!!” ………… 就在所有强者盯着天空之时,映照整个混元界的红光,开始闪烁。 整个混元界都开始战栗,一道前所未有的大云劫在混元界中心酝酿。 中州,大明皇朝一道无比恐怖的威严身影遮天不日,目光深沉地盯着混元界中心方向的恐怖力量。 “飞升劫为谁来!” 九州之外,无尽冻土外的蛮荒大陆,妖族圣地,一尊恐怖的身影仰天咆哮。 “大云劫!谁要飞升!” 天魔渊中,天魔族大长老魔乾,盯着混元界中心的大云劫。 “飞升劫!魔坤,一定是魔坤!他有了毁天魔帝的力量,他肯定想要度过飞升劫!” “该死,那原本应该是我的力量!!!” 在东域之外的,无尽海域不知多少里外,一座深海之中的失落之城中。 有恐怖的低语响彻海底! 整个海底发生了一阵大地震,这场地震直接引发了万米高的海啸,朝着无尽海的四周以极快的速度扩散而去。 无数海底生灵族群都感受到了来自无尽海深处的恐怖海啸,一个消息也在海底各族间传开。 那位灭世之神要苏醒了。 ………… 域外星空,无穷远外,一支绵延数个星系的庞大舰队,正在星空之中,驰骋横行。 就在此时,整个舰队忽然减速,并且整齐的调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开始前行。 一串串精神波动多点开花,传遍了这支庞大的舰队。 “消灭一切神级生物。” 无数的振金飞船拖拽着黑色尾炎,肉眼不可察觉的速度高速行进着。 而那些如同一颗星球般庞大的战争旗舰,其上爆发出巨大的灵能波动。 整座旗舰包括周围千米内的星舰群,在一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再出现时已经远在数十光年外了。 那是亚空间跳跃。 而仅仅在跳跃完毕的一炷香后,这群星舰再度消失。 亚空间跳跃再度开启。 即便整个舰队都在以此方式前行,但是在无限遥远的星空之中,这依旧如同一只蜗牛在爬行。 而在星空的另一个方向,那里有着片浩荡到没有尽头的无边紫潮。 它已经吞噬了不知道多少的星域。 就算是站在高维视角往下看,依旧能看到,无限星空之中,有着一片紫色的汪洋。 如果靠近了看,就会发现紫色的汪洋是由散发紫色光芒的生物组成的。 它们体型巨大,有的甚至有星球大小,它们表面覆盖着厚重的甲壳。 这些庞大的生物身上有着无数的孔洞,数十万米的巨大触须从这些孔洞中伸出。 就在红光于混元界闪烁之时,在紫色海洋深处,一座占地周围一万光年的巨大的悬浮星空之中的生物堡垒。 此刻,紫色的光柱,在堡垒上空缓缓升起。 随着,紫色光柱的不断延伸,整片紫色的海洋开始翻涌。 直至紫色光柱延伸出了数千光年之时。 从紫色海洋之中,分出了一只“触须”。 这条“触须”超过数千光年,由无数的生物利维坦组成。 它朝着混元界的方向开始延伸。 挡在触须面前的小天体,利维坦们的触须,以及紫色的生物能量给击碎了,化作星际尘埃。 而那些在触须路径之上的大天体,那些有着丰富生物质的星球,很快被舰队中的无数生物母舰的汲取了一切生物质。 它们沦为死星,随后死星被一头远超死星大小的巨型利维坦,包裹吞噬。 星核在巨型利维坦体内崩溃,化作最纯粹的庞大能量,随着巨型利维坦释放出的能量波传递给周围的其他利维坦。 “死亡触须”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而去。 第五十四章 活着的神迹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力量,比神的力量更强! 但这世上没有神! 真正的神在那所谓成仙门之后。 飞升之后的世界,那是不可测度的高维世界! 而神在世间的力量,被称为神迹。 混元界的确存在着一些神迹,但是这都是这些神迹都隐藏在世界的这张帷幕之后。 那些守护着这些神迹的存在,自称为神在世间的使者。 而知晓他们存在的,外界给了他们一个,统一的称号。 神迹家族。 这些神迹家族从来不会主动现身于世人面前,而是根据古老的契约,守护着神迹。 忠心于自己所信奉的神。 这些神都是飞升者,而它们在飞升前或多或少都在这个世间留下过不少痕迹。 这些痕迹或多或少都寄存着它们存世的力量。 而在悠久的岁月过后,很多的痕迹消失了。 原因有很多,也许是因为这些痕迹被破坏,或许是这股力量被激发后,痕迹便消失了。 一些失去神迹的家族,可能会选择入世,也可能转为隐世家族。 而那些在悠久岁月中,依旧保持着神迹的家族,始终保持着与世隔绝。 他们清醒地知道他们所守护的力量,是何等的存在。 神的力量,每一次在世人面前显露。 都是对神的亵渎! 对世人,那同样是修行者的绝望源头。 那些拥有颠覆这个世界的恐怖力量每一次展现,都会摧毁无数修行者的道心! 绝望也由此而生。 而绝望之后,各种灾难将接踵而至。 这也是神迹家族不出世的原因之一。 神迹,没有活着的,这就是一条约定俗成的铁律。 因为只有死的,才能保留更悠久的岁月。 而红光的出现,所吸引而来的不光是那些世界帷幕之前的顶尖强者。 还吸引来了世界帷幕之后的那些神迹家族的瞩目。 他们更清楚那是什么! 使得整个混元界都展现出异象的力量,只有神的力量能做到。 而这个世上没有神! 只有可能是,神迹! 奇怪的是,他们都感受不到神迹力量,只能感受神迹异象!因而使他们困惑! “又是神迹被引动了!这是哪个家族?” 不知何处,一座无比恢弘的神庙之中。 一位纯白长裙女子坐在一张宽大的黄金王座之上。 其身侧有着两位银铠骑士,他们保双手拄着剑,目光始终看向神殿之外。 纯白的长裙将女子圣洁的气息承托的更加完美,紫色长发用一个淡金色的头箍收拢。 两鬓处各有一缕垂下,看上去多了几分温柔。 如同汪洋一样深邃的眼眸,望着神庙之外的天空,那亦喜亦嗔,亦颦亦笑的样子。 如果有男子看到,必定心神震荡。 她只一抬手,动作和神态都没有任何的任何的瑕疵。 “神迹!但是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 女子声音清脆,宛若仙音。 随后她涌出一股乳白色的能量,在其头上此刻浮现出了一顶白金之冠。 其上有七彩之光闪烁,女子的眼中似乎破开一层层迷雾,她的目光落在了九州东域的一处位置,但是在之后,一股隔绝之力降临。 女子的目光直接被打断。 女子原本洁白的脸庞此刻因为力量反震,而显出一丝红晕。 “好可怕的力量,世上怎么会有近神级的存在。” “莫非那个神迹也是活的!” 女子的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精芒。 “怎么会这样?竟然真的有活着的神迹。” “你们通知元老会,我要去人间行走!” 女子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感受到了命运的召唤。 “可是小姐,这怎么行……” 还未等两位银铠骑士说完,原本端坐在黄金王座上的女子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句话。 “就告诉他们,活着的神迹。” 两位银铠骑士闻言,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活着的神迹? 那是什么? 难道有神明降世了吗? 这怎么可能? 但是小姐说出的话,是不能出错的。 在他们心中,小姐的话就是真理本身。 而在一处,世外桃源。 那里有一位正在垂钓的老者,拿着鱼竿的手微微抖动。 “来了!” 老者手腕翻转间,其身前不大的池塘之中,湖泊之水剧烈地翻涌滚动。 水下逐渐浮现出庞大的黑影,随后,黑影露出水面。 赫然是一条已经蜕皮多次的百丈蛟龙。 而老者在吊起这条蛟龙后,在其腹部扯下一片丈许大的鳞片。 蛟龙剧烈的挣扎,但是始终无法摆脱老者的掌控。 只得将身子蜷缩在一团,于半空中瑟瑟发抖。 硕大的蛟目之中,此刻满含泪水。 老者随手一抬,这被定格在半空之中巨大蛟龙直接被抛回了池塘之中。 蛟龙如获大赦,立刻扭动着身子朝着池塘深处游动而去。 在收获蛟龙之鳞后,老者随意的将它摆在身旁的竹篓里。 那里面早已堆满了的大小各异的奇异鳞片。 老者放下了竹竿,随后望着头顶之上的红色闪光。 他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又是哪个隐世家族不守规矩?” “敢这么肆无忌惮地释放神迹之力!” 他手中出现了一只纸鹤,随后纸鹤化作流光一闪而逝。 “九州,是那一族吗?” 而在九州,中州。 不知何处的隐秘地底世界。 一座占地远超潘龙帝国版图的宏伟地下城中。 一声钟鸣传遍整座地下城。 “太玄钟响了!是夫子要讲经了吗?” “太好了,夫子讲经终于有次被我赶上了。” “有点不对啊,怎么又响了?” “响了两声,有人突破了吗?” “有人迈入地煞榜了!” “不知道此人以多少灵力星辰入地煞的。” “我可听说至少要三十五颗灵力星辰才有资格迈入地煞榜前百之列。” “即便是第一百名也不可小觑啊,那可是从古至今的悠久岁月中的一位位天骄。如今恐怕早已修为超绝了。” “真是怪物啊!” “啊,又响了一声。” “嗯?这是有人入天轮榜了吗?” “古今前百强的天轮境,我记得上一个好像是那大明皇朝的皇子朱标。” “那位可是排在第七十二的狠人啊。” “这一次会是谁呢?” “卧槽,第四声了!” “百强圣人榜?” “我没听错吧!这都多少年了?” “终于又有绝世妖孽登榜了!” “那可比天轮榜难多了。” “嗯,这怎么还在响?” “啊?” “这要逆天啊,是哪位圣人居然跻身了皇道榜,看来这次九州必定要巨震了。” “你先别说了,再等等!” “等啥?不可能再响了。至尊榜!你这都敢想?” “传说中只有三百年前,出过一个魔头傅全安,他登上了至尊榜第九十。” “后来,他就直接横扫整个九州。一人盖压一个时代的天骄!” “你以为………” “什么!!!” 地下城中的喧嚣之声达到了极致。 “难道又出现了一位魔头?” “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帝族那边还坐的住啊?” “哼,你以为什么叫做帝族?” “当年傅全安都不敢轻易招惹帝族,不然恐怕他早就入土了!” “别慌,有帝族在,就算九州乱,我们原始帝城也不会有事。” “这倒也是。还好只是六下至尊榜。” 就在人声鼎沸之际,第七下钟声敲响了。 喧嚣之声,戛然而止。 “这是准帝榜吧?” “有人迈出那一步了啊!” “可能是某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终于迈出了那步!” “不是说帝路已断吗?” “难道说这个纪元可能是一个黄金大世!” “别急,你没瞧见帝族还没出声吗,说不定啊太玄钟只是今天出错了,人家在修复呢。” 当大家都哑口之时,不少质疑声开始蔓延。 直到第八声钟鸣,响彻原始帝城。 所有的质疑声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眼中都满是震撼。 帝榜? 有人成帝? 第五十五章 帝族的惊愕 整座原始帝城都在震动。 数百道金色光柱从帝城主城拔地而起,直插天际。 帝族终于坐不住了。 黑金帝袍服饰,那是帝族的标志,他们是这座原始帝城的主人。 原始帝城,九州最古老的城池。 位于九州地下神秘的空间之中。 帝族,曾经出现过数十多位大帝的家族! 在整个混元界历史上,这是仅此一家的。即便是放在整个星海,这也是极为恐怖的势力。 而且帝族,是唯一一个摆在台前的神迹家族。 由于其底蕴太过恐怖的,即便是其他神迹家族都不敢得罪帝族。 曾几何时,有位人族大帝仗着自己的修为欺压帝族晚辈,被帝族高层知道后。 不过半个时辰,那位人族大帝就带着全族的老幼妇孺,亲自来到帝城磕头谢罪,最终全族才幸免于覆灭之祸。 只不过这个族群,再没有离开过原始帝城,其世代都成为了帝族的仆从家族。 而此刻,数百道金光拔地而起,每一道金光之中都有一股至尊气息。 这就是帝族的底蕴,随随便便就是数百位至尊。要是放在九州之上,那绝对可以横推当世。 这就是身为混元界第一族的傲。 任你道魔之主傅全安,本领通天,你安敢在帝族面前撒野? 原始帝城内的所有外族之人,看到如此多数量的至尊出现,并不感到错愕,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 就因为这是帝族。 帝族的底蕴凡人不可测度! 一位黑金帝袍的中年男子,站在帝城外的虚空之中,一幅巨大的画卷在其身前铺展而出。 帝器,九州山河图。 画卷之上,九州之上的景象清晰可见。 红芒映照九州! 中年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随后又取出一件水晶球。 帝器,混元珠。 整个混元界的景象清晰可见! 依旧是漫天的红芒,而后是那混元界中心的巨大云劫雏形! “大云劫?” 中年男子万古不变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讶色,但也仅仅是一抹。 对于外界的修士,可能见识不多,但是对于帝族来说。 他们知道的能够引起云劫的物品,几双手都数不过来! 令他惊讶的是,这云劫的规模有些大过头了,即便是一般的神迹似乎也做不到。 就在男子讶色浮现时,第九声钟鸣敲响! 帝族至尊们全身都有些震动,那是近神级大帝、神话帝、半神。 外界会出现半神? 除了帝族的修士,外族之人此刻都茫然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第九声钟鸣代表什么。 那位帝族中年男子眉头皱了起来,混元界中一些古老的半神不是没有,有谁他都清楚。 而外界的红光异象显然是神迹所化,但是神迹是不可能引动太玄钟的。 因为太玄钟声,只为混元界中活着的生灵而鸣。 这不符合规矩! “太玄钟会不会出错了?” 有帝族至尊忍不住开口道,将其他人心中的疑问说出。 中年男子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这就意味着,太玄钟没有问题。 那就是引发外界异象的神迹可能有问题。 “这究竟是哪个家族的神迹?竟会产生如此惊人的异象!” 帝族也罕见出现疑惑的时候。 就在帝族都沉默之际,原始帝城上空忽然浮现出了一尊百丈青铜巨钟。 此钟出现的刹那,一股帝威浩荡八方,不少城内修士都为此钟的气势所蛰伏。 “是太玄钟!” “太玄钟竟然亲自出现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 帝族中年男子,有些错愕,他并没有召唤太玄钟现身。 但是它却主动现身了。 中年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忽然一变! 还没等周围的帝族至尊询问。 一声远超刚才九声的钟鸣,轰然从太玄钟上传出! 轰隆隆———— 原始帝城之中修为较次的修士,在这声钟鸣之下,自觉两眼一黑,全身灵气似乎不受控制地开始暴乱,心神差点失守,逆血冲心而亡。 而那些稍强些的修士,同样也好不到哪去。 而靠得最近的帝族至尊们则都面色苍白,有些骇然地看着自行浮现而出,发出第十声钟鸣的太玄钟。 中年男子,眼中散发出奇异之芒看向漂浮于虚空之上的太玄钟。 他其对于此钟再了解不过了,因为他就是太玄钟的守钟人。 “太玄九鸣,歌颂神话。” “太玄十鸣,膜拜真神。” 中年男子缓缓开口道。 “你是说真神降世?” “虽然说族中有记载过真神降世,但是那是在不知多少岁月之前!” “自从神界通道彻底断绝之后,就连帝路也变得行踪诡谲。真神又怎么可能降世呢?” “太昊,别开玩笑!” ………… 中年男子反问道。 “你们就没想过神迹——” “我族又不是没有神迹,神迹不可能使太玄钟出现这等异象!” “你别急,我还没说完。” “你们就没有想过神迹是活的吗?” “活着的神迹?你是在说笑吧。” “要是如此,我更相信神界通道重现,真神降临!” 中年男子并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之声,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太玄钟。 不多时,所有帝族至尊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声音。 “调查那个活着的神迹!” 当这个声音说出了这句话时,所有议论消失了,而后这些帝族至尊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之色。 活着的神迹? 如果这是真的,那说不定这个活着的神迹就代表着,这个纪元唯一的成神机会! 在断绝飞升之路的当下,唯一的成神机会。 这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即便是这些帝族至尊也不免心中有些躁动,当然就算得到这个神迹,他们也不可能占为己有,帝族内的那些老家伙们肯定会将其夺走。 更何况现在毫无线索,这莫过于在混元界中寻找一根针,几乎不可能完成。 但既然那位大人都开口了,还有什么挑剔的呢! 随着太玄钟的消失,金色光柱也一同消失不见,帝族至尊们同样离去。 而原始帝城内的风波也正以极快的速度四散传播! ……………… 混元界,严格来说是以祖星为中心的一片星区。 而祖星围绕着一颗比其体积大百万倍的、巨大白色的炙热光球。 而在其外还有着数以百计大小各异的星球,围绕着这颗白色光球旋转。 此刻在一处离着祖星不远的陨石群之中,一位全身散发漆黑魔气的棕红身影正盘膝坐在一颗陨石之上。 红芒跨越虚空,弥漫在星空之中。 那道棕红色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在魔坤身上复苏的毁天魔帝。 “哼,神迹之力,等本帝的修为恢复,这混元界还有谁是我的一合之敌。” “倒是那女娃身上有了我的部分本源之力。” “也罢,她若日后归顺于本帝,倒也算是我的衣钵传承。” 随后,这位毁天魔帝徒手撕开一道空间裂缝,他整个身子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 而就在所有存在都注视着满天红芒异象之时,红芒忽然开始收敛。 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随即,混元界中酝酿多时的大云劫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就此烟消云散。 “这算是挑衅吗?” 许多存在都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什么样的神迹家族会拿自己家的神迹之力出来挑衅?未免太过儿戏。” 更多的存在相信,他们的目的其实是在警告某些势力。 如今目的达成,这便收手了。 就在他们外界以为一切就此结束之时,从原始帝城中传出的消息再次引发了轩然大波。 太玄钟史无前例的敲响了十声。 而帝族似乎也有所行动了。 这个消息太过劲爆,每一次帝族的行动,那几乎都意味着混元界将有大事发生。 太玄钟十鸣,一般修士或许不知晓,但是那些大势力的老怪物们可是知晓一二。 其中有些也猜出了个大概。 整个混元界的顶尖势力都开始行动起来了。 第五十六章 神格考验 此刻,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 翟辛双手抱膝蹲在其中,一动不动 他的表情有些木讷,眼神空洞洞,似乎失去了神采。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仿佛成为了一尊只会复读的雕像。 这是翟辛的心灵空间。 这里原本有些山,有些水,有个村庄,有些热情好客的村民,有个照顾他十多年的老者和一只肥胖的狸花猫。 这里炊烟袅袅,四季宜人,这里有掏鸟窝、挖蚯蚓、抓知了、徒手摸鱼…… 这里原本装着属于他精彩的童年时光。 而后来,这里有了连绵的群山,有了一队骑马的军士,有了一座夕阳下的古祠,有了一座张灯结彩的小城,有了一位蓝衫青年,有了一位活泼可爱的女孩………… 但现在什么都没了…… 令人绝望崩溃的是,让这一切消失的似乎就是他自己。 这对他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也是不可原谅的。 此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在其耳畔响起。 这道声音很陌生,但其话语却稍稍让其情绪渐渐地平复下来。 “即便你不出山,他们的结局真的会改写吗?” 翟辛慢慢地抬起头来,口中也不再重复先前的那句话。 “对啊,我不出山,就不会发生这些了吧!” “我不出山,真的会改变结局吗?” “出不出山,并不重要,操控他们生死之人依旧存在。” 那道声音再次平静地响起。 翟辛眼中不再空洞,似乎有了些许光点。 “即便我不出山,那些家伙依旧存在!” “与其沉湎于过去的失去,不如迎接崭新的未来。” 声音缓缓道出。 “与其责备自己,还不如亲手帮大家报仇!” 翟辛的眼中光芒忽然大亮,而且其中渐渐出现红色的光芒,而这光芒越来越浓郁。 “如果是黎大哥,肯定不会像我一样抱头痛哭。” “他一定会直面那些敌人,然后把他们斩于剑下。” 翟辛不知凭空哪里来的力气,猛得站立起来。 其目光之中的红光浓郁到了极限,逐渐的所有的红芒汇聚,化作了一轮红色的巨大星辰。 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降临在其身上。 “啊————” 翟辛一下子痛苦地嘶吼出声。 “唯有坚持,才能收获。” 那道声音大了几分。 在神经极度痉挛痛苦中的翟辛,仿佛找到了对抗如海啸般的痛苦的办法。 “只有坚持,才能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帮大家报仇!” “只有报仇,才能告慰大家的在天之灵。” 这些念头帮其维持住了精神的清明。 而其肉体上的痛彻心扉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在石室内的巡天使无奈地摇了摇头。 “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这种情况下,也只有那股报仇执念才能勉强和此刻的痛苦抗衡。” “剩下的也只能靠你的意志了,这是神格对你的考验。” 神格寻找的是那个与其主人,脾气相投之人。 而其主人是何性格脾气? 天知道! 无数的红芒已经蔓延到了翟辛的心灵空间,原本无比黑暗的空间此刻被红芒占据了。 此刻的翟辛,再一次倒了下去,痛苦海啸已经把他吞噬了。 有时是针扎般的痛觉,有时是磨盘碾压般的痛觉,有时是大卸八块的痛觉,有时又是抽筋扒皮般的痛觉…… 换作之前的翟辛,此刻已经疼死了。 而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还有一股意志幽幽不散。 就像是一股执念,生了根发了芽。 翟辛不知道的是,他的执念从此刻悄然诞生,而此后的无尽岁月,它也将永远陪伴着他。 “众生需度无量劫,离开深狱一执念。善!” 身为巡天使的青年,感受到了从翟辛心灵空间中自然流淌而出的执念气息。 一时间竟忽然陷入回忆,种种过往皆浮现于心间,而后又消散如烟。 那股执念他很熟悉,因为曾经的他也有,而且比翟辛的磅礴许多。 但是后来经历了诸多事,那股执念也渐渐消了,最终渐渐地消散不见。 “今日因,他日果。希望你能保持住这缕执念,今日是它救你一命。” 巡天使感受到原本强烈排斥融合的神格,此刻竟然渐渐缓和下来。 看来这神格先前的主人,怕是有着极强的执念。 在感受到翟辛此刻心中的那道执念后,这才渐渐平和下来。 但神格的考验并未结束,虽然融合开始趋于平稳,但是痛苦却是成倍的增加。 心灵空间中的翟辛,忽然感觉到有无数双脚踩过自己的脸颊,虽然此刻他身处痛苦海啸之中,但是那股火辣辣的感觉却格外异常的清晰。 神格的考验已经开始进入第二阶段,这一阶段痛感会暴增,并且翟辛会经历到神格主人曾经经历过的种种痛苦。 而这踩踏感,清晰无比,刻骨铭心的屈辱涌上翟辛心头。 “还不够!再来啊。” 翟辛此刻的心境仿佛老僧入定,并没有太多的起伏波澜。 只是肉体上的痛苦,是不可避免的。 屈辱,没有用! 随后翟辛脑海嗡鸣,他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些熟悉的身影,而他们再一次消逝在他眼前。 “哼,还不够!” 他先前已经经历过一次,此刻再来一遍,几乎毫无波澜。 悲伤,没有用! 而后,翟辛全身的筋脉开始寸寸断裂。 这并非只是痛觉,而是真实发生在其昏迷的肉身之上。 心灵空间中的翟辛,感受到自己的痛觉再次被放大了百倍。 筋脉寸断的刹那,翟辛昏迷中的身体本能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将心灵空间中的他痛到痴狂。 “啊啊啊啊啊啊……” 即便是金刚石,它的硬度也会有极限,何况是脆弱的人,人的意志会是无穷尽吗? 翟辛的肉体嘴角开始流出血沫。 而后,他全身的骨头都开始断裂,那种感觉痛不欲生! 心灵空间中的他也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只能睁大眼睛,感受着那股非人的痛苦。 他感受到了死亡,它第一次如此的近。 他太累了,他想要休息了,上眼皮如同有千斤重,它随时都会掉下去了。 但此刻的翟辛有种预感,他的眼睛一旦闭上,他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巡天使看着这一幕,他缓缓背过身去。 他知道此刻的翟辛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神格此刻也只是融合了小半。 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是生,是死,全由他的命。 翟辛的血肉开始撕裂,鲜血不断往外涌,随着血液的流逝,其五脏六腑开始破碎。 翟辛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着,心灵空间之中的翟辛眼睛逐渐闭合了。 即便他此刻脑海之中,有一道执念在疯狂呐喊,但这没有用。 他就像路边的一株野草,在恐怖的风暴之中,被扯断了扎在土壤里的根。 渐渐失去生机。 翟辛闭上眼的刹那,感觉冰冷的黑暗再一次袭来,他只能感受到,自身还有一点余热未消散。 死亡,可怕吗? 翟辛感受着死亡的气息,一点点吞噬了他的意识。 他似乎有了答案。 “死亡不外如是,可怕的是未曾真正的活过。” 死亡,没有用! 翟辛身上的余热渐渐变得滚烫,所有的冰冷气息一扫而空。 神格能带来毁灭,同样也能带来新生。 翟辛感受着自己的生机慢慢恢复,他迫不及待地睁开双眼。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时,他愣住了…… 第五十七章 命运之路,神之传承 无垠黑暗之中,一条散发着红色光芒的道路出现在翟辛面前。 道路由一块块规则条状的透明晶体组成,映射出红色的光芒。 翟辛,他挣扎的爬了起来,他望着这条通向不知何处的光路,眼中露出了迟疑之色。 四周的漆黑并没有给他另外的选择。 他试探性地踩上了第一块晶体,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质感就像普通的石块,只是平整得多。 翟辛,自顾自地走了起来,刚刚经历生死痛苦的他,现在只想好好地体验一下活着的感觉。 他埋头赶着路,数着脚下散发红光的晶体,体验着久违的安宁。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三百块晶体,四周依旧是一片黑暗,翟辛开始环顾四周。 单调的景象让他不由地感受到了枯燥。 他忽然回头,后面亦如之前一样,还是那些他走过的泛着红光的晶块。 翟辛脚步没有停下,但是当他走到第一千块晶体时,他忽然停下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走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道路。 沿途也没有风景,只是那乏味的黑暗。 “这条路究竟是通向何处?” 翟辛的脑海中,迫切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独自伫立了一会,想着干等着也不是事,他便继续往前走去,只是他的步伐不再如之前般沉稳,变得有些急促。 他似乎想要逃离这片黑暗。 当他走到第一万块晶体的时候,他再一次停了下来。 此刻他有些绝望的发现,似乎这条路就是没有尽头的,或许自己可能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他尝试着向黑暗之中迈去,但是紧接着,他眼前一花,那条道路跟随他的脚步方向一同变换了位置。 翟辛尝试了几次就放弃了,这条道路仿佛长在自己的脚下,无论他想要如何变换方向,他始终踏足在红光晶体上。 他索性不走了,原地坐了下来。 他望着无垠的黑暗,脑海空空,他不想再去回忆那些不好的记忆,他几乎要遗忘之时。 他忽然一激灵,怎么能遗忘! 那是血海深仇,怎么能释怀! 兴许是自己走傻了? 他胡思乱想了一会,身体本能地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这很奇怪,当他在走的时候,身体想要停下,当停下之后,身体又想要走。 看到了一条道路,就不由自主地迈上。 即便道路永无止境,人也不可能永远的停下来。 翟辛,已经忘记自己数到第几块晶体了,索性干脆不数了。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觉得自己最后会累死在这条路上? 但是走了这么多步,他并没有一点喘气,心跳也没什么起伏。好像走路,并不费什么力气。 走走停停,不知多久过后。 翟辛的双眼渐渐变得有些呆愣,空洞,身体就像一架机械在按部就班地工作。 先是麻木,再是绝望,最后崩溃………… 人的精神就是这么脆弱,而且有时越坚强越脆弱。 翟辛甚至开始希望先前那种痛苦,再来一遍,他此刻宁可品尝一下痛苦的滋味。 这到底算什么呢? 这么走下去意义吗? 他觉得毫无意义,忽然他觉得这仿佛是另外一种痛苦。 他的身体并未有什么不适,但是却感觉备受煎熬,和之前那种痛至灵魂的感觉如出一辙。 他无所适从! 如果人生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没有选择,那就没有了意义,那生命还有意义吗? 翟辛思考着这个问题,他只想找点事情做! 他至少还能思考,他至少还能思考!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这条道路就是牢笼,它永远出不去。 越是这么想,好像越痛苦。 当然他也想想点好的,但是周遭的环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醒醒,别做梦了! 他越思考越空虚,越空虚越思考。 他最终放弃了思考,现在他连思考都不能做了! 唯一剩下的,就是孤独! 某一时刻,翟辛忽然想通了什么。 对人而言,世上什么都会变。 只有孤独,亘古不变,直到永恒。 或许这就是人的本质吧。 一种会思考的孤独生物。 重复的道路,无法避免的孤独。 而世界呢? 褪去华丽的外套之后,只剩下一片虚无。 无垠的黑暗才是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 想到这,翟辛觉得四周的黑暗也不再陌生,那就是世界本身。 只是它换了件衣服,有些认不出来了。 看破世界虚无本质之后,翟辛开始接纳这份孤独。 孤独而机械化地迈着不偏不倚的步伐,走着。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自己“病”了。 自己学会接纳孤独,但这似乎毫无用处啊? 他自问自地说。 “为什么一定要有意义呢?”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意义。” 他仿佛陷入了虚无的深渊之中,而无法自拔不得脱身。 晶体之中的红芒依旧,只是此刻似乎变得更加刺目。 红光射入翟辛,空洞的双眼,他猛然惊醒,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的他似乎就要真正的死去! 就连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那太可怕了! 他是翟辛,他要报仇! 他要找那些刽子手报仇! 翟辛一遍又一遍地开始重复,好像这样,自己又会再一次地陷入虚无的深渊。 这一刻,孤独仿佛变成了他对抗虚无的工具。 孤独并不意味着虚无! 相反,正是因为有些事必须要做,才选择了孤独。 翟辛守着那份接纳而来的孤独,走着,他走得却越发坚定起来。 即便要这么永远走下去………… 时间、空间,对于此刻翟辛所处的世界都没有意义。 翟辛就这么行走于虚无之上。 晶体之中的光芒慢慢渗透出了晶体,洒在翟辛的身上。 翟辛越来的身影在红光之中,越来越像是一尊神明。 最终,红光化作一颗巨大的红色星辰紧紧包裹住了翟辛。 此刻所有的晶体消失不见,只剩下红色星辰悬浮虚无之上。 翟辛的意识与那些红光似乎相连,即便闭上眼,四周的景象也清晰呈现。 他的心灵空间逐渐收缩,也可以说是包裹他的红色星辰不断变大。 最终翟辛的整个心灵空间,全部被红色星辰所占据。 翟辛渐渐有了明悟。 刚才所走之路,便是他的命运之路。 刚才所见,便是未来所走。 终极虚无,由星代之。 翟辛的身形渐渐消失,与那红色星辰融为一体。 在其完全融合之后,红色星辰所散发的红芒不断变亮。 吾心即星! 我的心便是星辰! 吾道无依! 我的道路无所依凭!四周虚无,我心代之! 吾死不惧! 即便是死亡,又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吾生不息! 只要我的意志还在,便代表着我生命并未消散! 外界,就在巡天使察觉翟辛气息彻底消失,正欲为其续上一口气时,异变突生。 翟辛几乎破碎的身体之上浮现出红芒。 巡天使立刻察觉到了这红芒之上,存在的那股意识。 那是属于翟辛的意识,但不完全是,还有一股更为古老、强大的意识蕴藏其中。 “神之念!” 即便是巡天使都有些惊异地看着这一幕。 神之念,那是只有神界的真神才能拥有的东西,而此刻,这股神之念中显然有了翟辛的意识。 巡天使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一幕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即便他为神话之境、半神之境。此刻也失态了! 眼前这个小子的意识,与神之念同频了,虽然在其中占据的分量微乎其微。 但那确确实实是真神之境! 这也意味着眼前的少年,有极大的概率能迈入神之领域。 神之念就像是一份专属于少年的成仙门钥匙。 “神格竟有如此威能!” 此前,他只是一位神格算是一种神迹传承,但是现在看来,他错了。 神格,是一份完整的神之传承! 第五十八章 洗筋伐髓,神煞,来历神秘的火焰 无数红芒包裹了翟辛的肉身。 原本失去生机的躯体,此刻有无数生机忽然迸发出来,无论是内伤还是外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复着。 身体之中的污秽与杂质都化作黑烟,从翟辛的毛孔之中排出体外。 洗筋伐髓! 只有世间顶级的天材地宝,才能够做到,而且效果无法与此刻比拟。 对于神之念来说,洗筋伐髓似乎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只是要事先把人的筋脉和骨头碾碎。 翟辛的筋脉修复如初,并且一些原本堵塞的筋脉已然变得畅通无阻。 此刻他的筋脉变得更粗,也更坚韧了。 骨骼同样如此,他全身的骨骼散发出淡淡的红芒,其坚硬程度已经远非先前所能比的。 与此同时,一股难言的气质在翟辛身上显露出来。 巡天使已从刚才的震撼之中恢复过来,对他来说,真神之境其实没有太多的诱惑力。 他若想迈入,很久之前便能够做到。 只是,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他从翟辛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极致的气息。 极致,任何一种极致都是天道的显形,大道之上便是天道。 而天道代表着某种大道到达了极致的境界。 蜕变之下,最终化作此道的至高天道。 而巡天使感受到的极致气息,不是别的,正是孤独! 极致的孤独! 在神格融入翟辛命海之后,原本独属于神格的特性也便化作了翟辛的命格属性。 那是天煞孤星的独特属性。 当然,寻常的天煞孤星,肯定不会有极致的气息,但是神格可是一位真神级别的天煞孤星所留。 有这样极致的气息,保留了极致的气息倒也可以说得通。 神格带来的属性还不止如此。 就在极致孤独气息浮现后,另外一种极为冰冷的气息浮现。 这股气息虽未到达极致,但近乎极致。 翟辛身上一股暗红色的气,如同一把利剑浮现于其体外。 那是化形的实质煞气。 这股煞气,并不像寻常煞气那般驳杂,凶煞、恶煞都蕴含着凶厉之气,对修士肉身有着极大的伤害。 而翟辛身上,所展现的煞气,是神煞。 那是煞气中最高品质的存在。 修炼煞气的旁门左道很多,但最正统的还是兵家修士,于不断的厮杀之中修炼煞气。 虽然他们之中,多数人修炼出来的煞气都是驳杂的,但是已经比那些旁门左道修士好多了。 而在兵家之中,也仅有一只手数的过来的人,修炼出了神煞。 神煞对于修士肉身不仅没有伤害,而且大有裨益。 神煞,还是为数不多,能够守护修士神魂的至宝。 而且用神煞修炼,比之其他驳杂煞气,可谓事半功倍。 因而兵家将神煞称为,神煞圣体! 当然,煞气对于其他修士来说,它是致命的。 煞气和灵气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能量,煞气和灵气的冲突可能使修行者丧失神志,最终成为杀戮傀儡。 翟辛身上的神煞化形,在兵家只有曾经的师祖才修炼到过这等境界。 随着煞气在翟辛筋脉内流动,他的丹田处逐渐凝聚出了一枚由暗红神煞凝结而出的煞气星辰。 他的身体内,再容不下半分灵气。 对于修炼煞气者,灵气其实无外乎于煞气的磨刀石。 “神煞,有意思。天煞孤星,有趣有趣!” 巡天使忽然笑了起来,很久没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他忽然有了一次期待,终焉纪元好像并没有那么无趣! 或者说,这一纪元可能比他所在的时代会更有趣。 至少现在,已经遇到了第二个有趣的小家伙。 煞气星辰凝结而出后,翟辛身上的煞气开始收拢,那柄由煞气化成的暗红色利剑也渐渐隐去。 而此刻,那股熟悉的炙热气浪再度浮现。 “哦?终于轮到它了。” 巡天使的目光不由地专注起来,好像他一直都在等这一刻。 一股猩红的火焰在翟辛的身上,燃烧起来,诡异的跳动着。 火焰时隐时现,其外形变化不定,它似乎并不存在于天地之间。 “异火?” 巡天使有些疑惑,从火焰的外观来看,它肯定不是混元界之物。 这世间有许多奇异的火焰,它们被称为异火。 其中有些威能极大,而有些功效神异。 巡天使从身上取下一个小瓷瓶,其内有着一道翠绿色的火焰,翠绿火焰慢慢漂浮而出,在半空之中化作了一只翠绿色的小雀。 一股浓郁的生机从小雀身上流露而出。 这是生灵之炎,是最纯粹的生命能量中诞生的异火。 而它显然具备了灵性。 小雀刚一出现,有些雀跃,好久没有吹来透气了。 不过就在,小雀的目光落在翟辛身上的虚幻火焰上时。 它的身子不由一颤,然后不断地朝着巡天使发出危险的警告! “生灵之炎畏惧了,看来是种了不得的异火啊!” 巡天使将生灵之炎收回小瓶,他现在是越发觉这小子,算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了。 这奇异火焰,明显还没有具备灵智,但是却能让已经具备灵智的生灵之炎都畏惧。 可见此火非凡! 要知道生灵之炎,那可是三大原初神木之一的世界树的生命能量中诞生的异火。 虽说其功效主要是用于治疗伤势,但是按品质来说,绝对算的上是异火中的上乘。绝大部分异火估计见了它也要怯懦退场。 不过,巡天使转念一想,能蕴藏在神格中的火焰,那岂会是凡物? 此刻,翟辛的心灵空间之中,那颗红色星辰熊熊燃烧,从星核深处不断有热浪袭来。 在翟辛的意识感知中,这颗红色星辰深处,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比先前的煞气之强不弱。 他有种感觉,此火可以焚灭人的念头,甚至可以焚灭人的灵魂。 忽然,从星辰深处,传来一股意识波动。 翟辛的意识立刻接收了这股意识。 “吾法无边!” “吾星归天!” “吾战不竭!” “吾妄虚炎!” 就在这股神念,被翟辛意识接收的刹那,翟辛的意识就仿佛身处无边的火海之中。 他的意识在此刻点燃,几乎就是瞬间烟消云散。 巡天使再一次感受不到翟辛的气息了,要不是真真切切地看到翟辛身体上的火焰并没有消散。 他都以为他又死了。 “直接焚灭意识,甚至灵魂!” “这是虚火。” 天地之间只有虚火能直接作用在人的灵魂或是神念之中。 但是虚火,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在巡天使的记忆中,它也一次没有出现过,只有它的传说还留存。 但即便是虚火都不足以来完全概括这种火焰。 因为虚火虽然针对灵魂和神念,但是它不作用于肉身以及外物。 而此火,似乎不仅能焚烧肉身、灵魂、神念,还隐隐有种焚烧灵力,焚烧本源、大道的恐怖力量。 巡天使越看越是心惊,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这火焰够强,即便是他都有可能被焚为虚无。 这种火焰,恐怕根本不是这个世间应该存在的,它许是来自神界之火。 而此刻,那附着在翟辛身上的虚幻火焰,猛得一震,随后收缩入翟辛体内。 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巡天使的感知中,神格的气息和翟辛的气息都消失了。 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第五十九章 吾心经,吾星经,星妄虚炎 在翟辛的身体之上,一层血膜浮现而出,随着其身体忽然的剧烈颤抖,一丝丝鲜血从他的毛细孔中不断蒸腾出来。 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的身上便涂上了一层殷红的鲜血,看上去极为骇人。 这些鲜血,在出现后不久,便极速凝结,最终构成了血色的角质层,这些角质层,不仅包裹着翟辛的四肢与躯干,就连头颅都被整个包在其中。 血色的角质层,犹如是构建成一套密不透风的血色铠甲,将翟辛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 随后,从角质层中,那道异火,再度浮现,燃烧。 这些角质层很快被焚为虚无,但有少数异火与角质层发生了反应,化作了猩红色的血雾漂浮在半空之中,但是这些血雾并不稳定,有很多刚一出现就湮灭了。 只有极少数的能保留下来。 当角质层被湮灭之后,异火再次消失。 翟辛身上再次开始蒸腾出血膜,血膜再次变成了角质层,然后再度将其整个人包裹起来。 异火再促浮现,与其鲜血融合,只是这个效率是出其的缓慢。 周而复始,如果翟辛没有神格带来的巨大生机加持,不过几次,恐怕就要被蒸干鲜血而亡。 巡天使已经离开了山洞,不知去向何方。 昏暗的山洞之中,早已被猩红异火之芒照得透亮,虚实火焰,剧烈的翻腾着,随着那些火苗的燃烧,四周的空间,明显出现了些许显眼的扭曲。 这个原本被巡天使划分出来的独立世界,仿佛开始变的不稳。 但是很快一股奇异波纹回旋在无形的世界壁上,这才将独立世界的不稳定压制下来。 虚实火焰的威力,确是恐怖非凡…… 在虚实火焰逐渐狂暴起来之时,即便整个独立世界的世界壁能够抵御住,但是整个石洞的温度却不可抵挡地在逐渐升高。 极为炽热的温度,仿佛就像有数个太阳在同时炙烤。 在缓慢的转化过程之中,虚实火焰渐渐膨胀了将近上百倍,随着其体积的不断膨胀。 火焰发出嗤嗤的声响,周围的空气,也被虚实火焰烧成虚无。 翟辛身上血膜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就没有停过。 即便是一座湖泊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那些与虚实火焰融合形成的血雾,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丝毫不受越来越狂暴的虚实火焰影响。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融合后的血雾逐渐增多,化作一小片血池。 山洞的石壁逐渐迸裂,片刻后,巨石化作小小的碎石,而碎石,则被焚烧成了一堆堆细小的粉末。 周围坚硬的岩石山石地面,已经被生生地焚烧出来一个巨大的空洞,若是没有世界壁在,恐怕这座山峰最终都将焚为灰烬。 翟辛的身体已经变得极为模糊,仿佛他的躯体已经被焚为虚无,只剩下了一道投影画面。 但是血雾依旧源源不断地在熔炼,凝聚而出。 如果从极近的距离观察,就会发现此时翟辛身体上的鲜血,几乎就像流水一般流淌出来,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庞,此时却是被滚烫的鲜血衬得有些狰狞恐怖,宛如从地狱之中爬出的修罗恶鬼。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已经被神格淬炼改造,此刻他这个炉子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而此刻的,心灵空间依旧是那尊红色星辰,只不过红芒变得更加的妖异了。 消失不见的神格气息,以及翟辛的气息,此刻浮现在了翟辛的命海之中。 命海,人体最为神秘的空间。 不用特殊的手段完全无法探查他人的命海位置,它就像是人体内的一处天然存在的高维空间,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被打开,这里是人体命轮诞生的源头之地。 它不同于心灵空间,心灵空间虽然也是每个人体内的精神、灵魂的栖息之地,但是它的门对于个人而言是敞开的,你随时都可以进入其中。 但是命海空间,那是个人原本没有资格权限进入的神秘空间,换句话说它原本就没给外界留门。 对于修士而言,命运应当是不可捉摸的,而命海就是命运无形之中操控人的一个把柄,一个抓手。 这里藏有着关于每个人命运的秘密。 此刻神格几乎没有什么阻挠的,进入其中,对于进入低纬生命的命海对它来说,毫不费力。 在翟辛的命海之中,能看到一座巨大的血红祭坛,而神格自动飞入祭坛之上。 神格就像一颗巨大的太阳,散发的炙热的光芒照亮了命海。 而这一刻,属于翟辛的命运就此改变,他变得完整起来。 翟辛的意识从无到有地重新出现,这鬼斧神工的一幕若是外人看见,必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是凭空造物,造物主的境界,那是神才有的力量。 这完全违背了因果。 而因果是这个世间最强的法则,但那之上还有一个凌驾天道的存在,那就是命运。 命运不出,唯尊因果。 命运一出,谁与争锋? 在翟辛意识逐渐复苏的过程中,他的身上的气息已然变得完全不同。 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孤傲、冷漠、坚毅、执着、九死无悔………… 他的气质就像是经历了一次蜕变,那种洗净铅华般的孤独,散发着别致的优雅。 而隐隐透出的凌驾世间的气质,那是只有绝巅的强者身上才有可能出现的。 这其实算的上是神性。 神,凌驾于世间之上,因而可以目空一切。 而此刻,人性与神性几乎同时备于一人。 “自从厌倦了追寻,我已学会一觅即中。” “自从一股逆风袭来,我已能抵御八面来风,驾舟而行!” 翟辛的身形在其心灵空间中再度浮现,此刻的他虽然紧闭双眼,但是其空中却有一股声音响起。 这一刻外界的,虚实火焰似乎感受到了那股气息的觉醒,变得异常亢奋起来。 翟辛的血液开始以疯狂的速度与虚实火焰融合起来,几乎就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原本遥遥无期的进程,已然全部完成。 在虚实火焰之中,完成转化的血液与翟辛的肉身再度融合在一起,其身上的气息在不断攀升。 虽然,其体内依旧是那一颗煞气星辰,修为并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可怕气息。 那是源于,虚实火焰。 “吾心为星!” 翟辛身后一尊星辰虚影缓缓浮现而出。 “吾道无依!” 那尊星辰之下似乎出现了一片无尽的虚无。 “吾死不惧!” 翟辛的气息瞬间暴增,身体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直接破碎湮灭。 “吾生不息!” 在其身体消失之处,一阵扭曲间,他再度浮现而出,与先前没有丝毫的差别。 这就是神迹的力量。 十六字金色蝌文,直接烙印在了翟辛的灵魂之中。 吾心经。 在这一刻,翟辛体内第二颗煞气星辰直接凝聚而出,随后第三颗、第四颗煞气星辰丝毫没有停滞地浮现出来。 直至第五颗煞气星辰凝聚而出这才停下。 此刻,心灵空间中翟辛的眼睛猛然睁开。 “吾法无边!” 原本停滞下来的修为,再度有了松动的迹象。 “吾星归天!” 其身后的星辰虚影变得凝实了些。 “吾战不竭!” 那柄神煞化形的利剑再次浮现于翟辛体外,自动落入其右手之中。 此刻,煞气滔天。 “吾妄星炎!” 虚实火焰在翟辛左手之中浮现而出,安静地漂浮,但是丝毫不影响其散发出恐怖至极的力量。 又是十六道金色蝌文烙印于翟辛的灵魂当中。 吾星经。 翟辛的修为在这一刻,再度暴增起来。 第六颗、第七颗、第八颗、第九颗同时浮现而出。 他的修为直接突破到了九星煞的程度。 类似于,修灵者的九星阶。 这要是被外界的兵家修士知晓,恐怕会引起一场修煞者的大地震。 修灵最为繁琐,修魔最为凶险,修煞最为艰苦。 在所有的修行之中,修煞是最吃力不讨好的,吃最多的苦,修为的提升还很慢,还有一定煞气反噬的危险。 虽然修魔同样痛苦,而且更加凶险,但是它的见效也最快,实力提升幅度也最大。 而修煞就像是在缓慢铸造兵器,在兵器成型之前,用处不大,但在兵器成型之后,就会发生质的飞跃。 一星煞最难,九星煞最致命。 这两关几乎是修煞者前期最大的关口。 只有达到九星煞,这把兵器才初步成型,此时的修煞者可以煞气化形,煞气万金油的特性在此刻得以初步彰显。 而此刻的翟辛在神格力量的帮助下,直接就突破了最关键的两个隘口。 翟辛的眼睛缓缓睁开,他的眼睛此刻散发着妖异的红芒,血红色的瞳孔扫过四周,似乎有些恍惚。 他如梦初醒般地舒展了一下身躯。 低头看到了左手上猩红色的虚实火焰。 他感觉就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亲切。 他的口中喃喃说出了八个字。 “星妄虚炎。” “好久不见!” 第六十章 爱交朋友的天煞孤星 在翟辛身前,巡天使于一阵扭曲间浮现而出。 翟辛抬头,看到了于扭曲中出现的青年。 他眼神之中没有太多的惊讶,似乎早就知道对方的存在般。 巡天使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现在是翟辛还是哪位?” 闻言,翟辛清秀的脸庞之上,顿时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叔叔,我是翟辛。” 巡天使有些哭笑不得,这位的脾气还真是古怪。 “看来翟辛依旧还在,只是你的痕迹太强了,他被遮蔽过去了。” 翟辛脸上顿时笑容收敛,换上了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 他收起了神煞和星妄虚炎,身后的异象也跟着一同消失。 “没想到会到了混元界。” 翟辛的话语间有些感慨,但这故作深沉的语气和他的年龄又显得格格不入。 “多亏你帮忙咯,不然他承受不住神格的考验!” 翟辛收敛起了惫懒姿态,很严肃地朝着巡天使深深一拜。 巡天使坦然受之,虽然对面曾经是一位真神。 “神界还有你这样的神?” 神界的神都这么人性化吗? “有些家伙总是喜欢装神弄鬼,神界嘛,其实挺无聊的,我劝你还是别上去了!” 巡天使不置可否,他不知道那边的情况。 “不知阁下,可是否认得苏秀?” 巡天使一反常态,他破天荒地露出了恳切的目光。 翟辛挠了挠头,想了很久,摇了摇头。 巡天使的眼神之中光芒一暗。 “所有飞升者都在天界,那里应该还蛮安全的,只要不上神域,应该没什么危险。” 翟辛看出了青年的失落情绪,想着还是开口安慰了他两句。 “那边的情况看来很糟糕?” 巡天使收敛起了自己的心绪,继续问道。 “我走之前,就挺紧张的,有很多难缠的家伙,至于现在嘛,估计一锅粥了吧!” 翟辛忽然想起了什么。 “在先前神格的感应之中,我倒是感受到了几股熟悉的气息,虽然距离很远,但肯定是它们。” “看来那帮家伙的鹰犬已经渗透到这里了!” 巡天使浑身一震,看来就是终焉之劫了。 “不过时间应该还来的及,现在早做准备的话,有我在,那帮家伙不足为惧。” 翟辛一挥手,傲然道。 巡天使倒是没在意,对方此刻的样子有些滑稽。 “阁下的意思是,终焉之劫提前到来了。” “终焉之劫?” “没这么夸张,只不过被隔断的神界屏障,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到时候,恐怕更多的牛鬼蛇神会降临下力量,到时候会很麻烦,但是你们不也早有准备吗!” 翟辛掰着手指头,对巡天使道。 巡天使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如果真如您说的那样,恐怕我们的准备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翟辛皱了皱眉头,旋即又舒缓开来。 “神界屏障打开,也未必是坏事,那边肯定会尽可能地放出更多的名额。” “这里毕竟是咱们的大本营,没必要怕它们,它们真的没有那么强。” 巡天使苦笑着点了点头。 “我现在还是太弱了,你们这里哪里的煞气最浓郁?我要抓紧提升境界!” 翟辛对于巡天使的口气,就像是在跟一位晚辈说话一般,很是随意。 巡天使倒是不在意。 “中州的兵家祖庭,那里估计是最适合阁下修行的地方了。” “管的严吗?” “呃……应该还好吧……” “嗯,我知道了,谢了。” 瞧见此刻的翟辛如此做派,巡天使觉得自己好像得提醒一下他。 “哪个星官?” “那家伙,心思全都用在弯弯绕上了,要是他手脚能麻利点,我早就出来了。” “倒是我多虑了。” “就他?那点心思每天都写在脸上,他每天换什么颜色的裤衩子,我都一清二楚!” “还想算计我?” “真不怕自己蠢死!” 翟辛撇撇嘴,神色之中满是对巫魁的不屑之情。 “要不是这他老小子死得快,不然看我怎么整死他!” 巡天使有些汗颜,这位看来还真不是什么善茬。现在,他都开始有些同情那位大星官了。 “没啥事,咱们就出去吧。” “我赶时间!” “先去一趟那个国都,给那个狗屁国主上一课,然后就直接去中州的那个什么祖庭闭关。” 翟辛的语气很平静,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令人抓马。 巡天使现在开始同情起那位国主了。 在巡天使一挥手之间,原本被他隔绝出的世界立刻重新与原本世界融合。 外界那满天的红芒已经消散一空,大云劫也已经消失不见。 “看来动静还蛮大的!” 翟辛有些感慨地说。 巡天使忍不住问了一句。 “您真的是天煞孤星吗?” “你们那是刻板印象,谁说天煞孤星就一定要是一幅苦瓜脸?” “这个世界又没什么欠我的,都是人心作祟,灭了便是。” 巡天使顿时间哑口无言,看着翟辛良久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心态真好,看来自己和他们之间还是有很大的鸿沟啊。 真神似乎都没有了人世间的烦恼,无忧无虑。 乐享天成。 “你啊,就是典型的杂念未了,以后你就懂了!” “狗屁倒灶的事情那么多,要是都去理会,哪有时间修行啊!” 巡天使朝着翟辛同样回了一礼。 “倒是,晚辈受教了。”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呢?” 翟辛忽然开口问道。 “季无忧。” “嗯,好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无忧兄了!” 身挂巡天令的,苍生大帝,季无忧忽然笑了。 他确实很久没有交朋友了。 “好!” 不过,天煞孤星的朋友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菜的我不主动交朋友,我主动交的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其实,我朋友还蛮多的呢!” 季无忧的笑容发自内心,由感而发。很久没有这么开怀的笑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后会有期!” 翟辛朝着季无忧挥了挥手,径直离开了。 季无忧目送着翟辛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还蛮美好的。 就在这时候,一缕乌黑的头发从季无忧眼前飘落。 “嗯?” 季无忧伸手结果了那缕发丝。 “我怎么会掉头发?” 一位神话帝,半神竟然掉头发了,这好像还是头一回听说。 季无忧又望着翟辛离去的方向,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天煞孤星,名不虚传!” 第六十一章 界冥山 九州的另一个角落,西域。 西北方。 这是一片神奇的地方,也是一片可怕的地方。 这里有崇山峻岭也有飞瀑急流和千沟万壑。 可这里的山是黑紫色的,没有植被;水是赤红的,没有游鱼;沟壑之中没有生机,万澜俱寂。 这是九州十大禁地! 一尊坠落的神话生物,因为愤怒与绝望在死的那一刻将原本的人间仙境化作了炼狱,一切生机从这片土地上被抽离。 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偶尔有乌鸦飞过,不过这也要碰运气。 周围没什么村庄,最近要在数千里之外。 这里是亡灵之归宿、死神之眷地!千万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冒险探索这片荒芜之地,却无一能有幸归来。 这是黄泉之路,地狱之岭! 而此时却有三架马车在这里行驶,有数十人身披黑衣驾车疾驰着,马车看上去并不是十分豪华,但用的却是天嵌云木,显示出这些人来头不小。 马车在地面上疾驰发出“嘎嘎”的怪声,但是周围其它依旧宁静死寂。 暗红色的车轮飞快地转动着,马夫持马鞭用力抽打着马匹! 马是乌血麒麟马,这都是优等马啊! 道路十分曲折,这大大影响了行进的速度!车轻轻慢了下来! 前面路上有一颗树倒在那里,它的颜色与周围一样成黑紫色。 这很奇怪,因为周围寸草不生,更何况树木。车夫朝着马车内做了个手势,里面的人似乎告诉了车夫什么,于是车夫马上叫上几个人,一起准备将倒木扶起,这棵树很沉,十来个人都没能搬动。 无奈车内的人决定调头绕路走,但是就在此时,乌血麒麟马好像受到了某种惊吓一样,不顾一切地朝着来路狂奔而去! 还没来得及上车的十多人也发疯地朝前飞奔,跑了一段就停下了,一边骂一边走! 周围始终都是万籁俱寂,时不时地吹来一阵风,冷得人直打寒颤吓得人步步惊心,这里与外界的差别太明显了! 身处此地仍是不知时间,不分昼夜,这里终年寒冷、干燥。 但正是这种独天得厚的地理位置与自然环境才往往造就了一座无人可攀登的山峰——界冥山。 它源于太古时代。 混沌是如何出现的谁也不知道,而这一个个世界出现,也无人知晓其中奥秘。 但是生命却从无至有,开始了它们的进化史,那段时期叫做渊古纪元。 每一种生命的出现都按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法则运行着。 直到有了变强的方法。弱小的生物慢慢学会了如何变强,渐渐超过了那些原来的强大一些的生物, 而那些强大的生物也慢慢知道了变强的方法,这段时期叫做远古时代。 而在各种族开始繁荣强盛的进程中,龙族的强盛将生物进化的历程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人类也在那一时期出现! 人类虽然身躯屡弱,但是他们有着惊人的智慧。 随着人族炼气士的出现,人族很快开始变强,即便是如日中天的龙族也无法遮盖人类的光芒。 后来龙族逐渐衰落,人类则成为了新时代的主角,开拓出了上古时代。 太古时代呢?这是一段错综复杂的历史,没人知道它的准确时期。 只知道那时世间还有神明,众神争锋,尚存,神话生物横行于世,人族也有极为强大的存在坐镇。 而界冥山就是那尊太古时期的神话生物所陨落的地方,上面有着重重禁咒,同样也有着令人神往的机缘宝物。 古往今来有很多修行者为了探宝来到这个尸骨立行的禁地,然而这群看似不像! 乍一看,根本无法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任何气息,但没人敢小觑那些行走的尸骨。 它们看似平凡的外表下,隐藏着恐怖的力量,即便是至尊强者都不敢轻易招惹这群奇异生命。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发现了马车,不! 确切的说指是车子,马已经跑没影了,车内空空无也,车中的人已经不见了! 车子没有没什么破损!他们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 领头的是一个秃子,头上油光锃亮,个子不高,穿着黑布长衫,手中握着一个小盒子对其他人咕哝了几句,便继续向前走去! 地势渐渐陡了起来,这里很接近界冥山了!周围的环境也变得不一样了,这里的地仍是黑紫色的,但到处都无没见到朽木枯骨! 在这里声音反而嘈杂起来,仿佛有湍急的流水声,有韵律奇异的山歌,有鸟叫,有滚滚怒雷声,有阵阵击鼓声,有火烤木头的声音…… 这些声音纵横交错在一起,给人一种紧张感,有时声多却无法找到声音的来源才是最恐怖的,但周围却万里无影! 又走了三公里多,就是一线天了,山石突兀,这条一线天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他们慎重地考虑了三分钟,便向右侧的小路走去。 一阵寒风扑面吹来,寒风凛冽,配合这四周的奇异声音,叫人不觉胆颤心惊,在这条伸向远方的古道上,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们停了下来,他们没有动,那人也没有动,仿佛是亘古不变的雕像。 而背影呢?即使穿着伪装也无法遮盖她的婀娜,从她的身上不断散发出森森地杀气,天开始下起了小雪,小雪一片一片,悠然飘落。 黑衣人们死死地凝视着前方的这个身影,谁也没注意到天上的小雪。 领头的那位秃子凝重地望着她的背影,但是就在他要转动身子的时候。 咔嚓、咔嚓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其耳畔响起,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周围的黑衣人们化作了一地的冰渣。 他的眉头强烈地跳动起来,强烈的生死危机让他感到绝望。 “你是谁?”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怪异,不似人言。 没有回答,只有寒风在呼啸。 “你是谁?” 他又一次问道,双唇已经干裂,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依旧没有答复,寒风渐渐停了下来。 就在秃子想要不断后退之时。 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魔虎门。” 那秃子一怔,原本紧绷着的神经,此刻更加战栗。 “你是谁?”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那人影一闪而过,秃子只觉手中一轻,原本抓着的盒子已经消失不见。 “回去告诉你们门主,好好挑口棺材。” 秃子战战栗栗地转身就跑,虽然狼狈,但是他的眼中还是流露出喜色,他没有死。 而在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张眼观望着。 他们的胸前赫然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血红之鹰。 “可恶,被人截胡了!” “回去汇报吧,我们不是对手!” “那那个秃子呢?” “他现在没价值了,不用理会。” 就在二人转身准备离开时,忽然看到了一道绰约柔美的身姿。 下一刻,一连串的巨大冰棱爆起。 在巨大的爆炸声中,两人神魂俱灭。 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秃子,原本劫后余生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他现在只想逃,能逃多远逃多远。 索性,那个死神没有追来。 ………… 不久之后,一条来自魔虎门的悬赏在九州范围内开始扩散。 很快便成为了各州茶楼酒馆中,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寒冰猎手,悬赏十万上品灵石。” “啧,这么多上品灵石要是让我攒,估计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寒冰猎手,好霸气的名字啊!” “也就魔虎门这帮中二仔,能想出这么难听的名字。” 第六十二章 魔虎门 在西域,有着这么一个超级帝国,它占据了西域四分之一的领土。 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西域霸主。 诺曼帝国。 和九州的别的区域不同,西域之外是无边葬土。 那里天地灵力匮乏,还常年处在极其恶劣的气候条件之下,因此九州的版图向西延伸到这里便停止了。 也因为西域临近无边葬土的缘故,其实修炼资源极度匮乏,但是这里也有一个其他地方没有的优势。 那便是丰富的矿藏资源,对于这的修士来说,炼制灵器那是养家糊口的重要手段。 每年,西域出产的灵器源源不断地向九州内地倾销。 这也铸就了西域独特的地域文化。 而诺曼帝国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逐渐建立起来的。 之所以称其为超级帝国,其实是因为在这里,由于灵器锻造技术已经相当成熟,这里的灵匠师开始向着更加先进的领域迈进。 为了弥补战兽的匮乏,灵匠师们开始研制战争机械。 而在大量灵匠师们的集体智慧下,第一代战争机械诞生了。 灵导机械兽。 由成千上万灵器部件组装而成的战争机器,它的诞生最直接的影响就作用于战场上。 原本两军对垒,无非就是战士与修士之间的捉对厮杀。 但是灵导机械兽的出现直接会导致交战的双方,战力严重倾斜,最终不可逆转的一边倒。 诺曼帝国,这样的超级帝国的形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于灵导机械兽。 在灵导机械兽规模化量产的背景下,追求威力更强大、机能更先进的战争机器,是必然的。 想要做到这一点,不仅需要优秀的灵匠师,还需要大量的珍贵材料。 而其中最难找的,莫过于战争机器的动力能源。 魔虎门,同诺曼皇家制造局、邙月山,并称为战争发动机。 诺曼帝国的战争机器全部出自这三家之手。 魔虎门的总部,设立在诺曼帝国的南部,这里有着一片只生长暗荆棘的山脉,被称作暗荆岭。 由于暗荆棘吞噬生长过程中,会大量吞噬灵气。因而这里的土壤格外地贫瘠,并且因为暗荆棘密布,土质异常坚硬,其他植物几乎生长。 但对于魔虎门而言,这里就是天然的炼器宝地。 由于战争机器的制造,会产生巨大的噪声以及大量的能量辐射,因此必须远离人烟。 暗荆岭,虽然极度不适宜居住和修行,但是却是一处极佳的天然制造基地。 魔虎门最擅长制造的就是体型巨大的、威能极强的灵导机械兽。 其中,最出色的系列,就是其宗门名称由来的关键。 影虎系列,灵器制造的巅峰之作,被灵匠师们称为新纪元革命的战争巨兽。 这一系列的机械兽,最小的体长都超过千丈,高达数百丈。 普通的城墙关隘根本拦不住这样的巨兽。 其最辉煌的战绩,便是一架影虎机械兽,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攻克了一座有着三位至尊看守的军士重城。 在那场战斗中,影虎恐怖的灵能集成光束,横扫了整座城市,三位至尊,两死一重伤。 这一仗,充分彰显了战争巨兽的恐怖实力,同样这一仗也奠定了诺曼帝国在西域的绝对霸主的地位。 魔虎门,一战成名。 一夜之间从无名小派,跻身为了九州的新贵一流大派,虽然和仙院这样的巨无霸还是有着较大的差距。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未来,灵导机械兽必将成为战争的主流。 很多势力暗中已经和诺曼帝国达成了巨额的交易,战争机械的倾销,让原本身处资源相对匮乏地区的诺曼帝国,在短时内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短短十年,便从九州中流势力,一跃成为了真正的顶尖势力。 即便是仙院这样的巨头,也不愿意轻易交恶。 魔虎门,暗荆岭总部。 深埋在山体之中的,巨型烘炉中翻滚着各种颜色的熔岩,那是各种矿石融化时必须经历的步骤。 熔融冶炼,各种强度极高的合金,都出自这样的冶炼炉。 而被诺曼帝国限制出口的百玄晶,是一种由上百种矿物按照严苛的比例搭配,结合最终形成的结晶体。其强度已经能超越了一般的灵金。 而大量百玄晶都是出自此地的冶炼炉中。 无比炙热的气浪,从一条条被设计好的通风管道中向外逸散。一位位身着单薄无袖衫的劳工们,源源不断地将一车车的各种矿物运送到庞大的冶炼炉下。 而早已等在这里的配比人员,不断进行着各种矿石的比例调配,最终送入冶炼炉中。 而冶炼炉中,复杂的熔炼过程仿佛从未间断地执行着,一池池熔炼出的各色熔岩,在冷血池中迅速凝形,最终化作一大块完整的百玄晶,其上华光闪耀。 百玄晶凝结完成后,会有一队整齐的人马,派人拖运走,一部分被送入了魔虎门的精密零件打磨室,而另一部分则装车运往诺曼帝国的皇都。 而在一间摆满精密仪器的石室内,坐着五位,身穿青灰色研究制服的人。 他们肩头都绣着四颗星,那是魔虎门的四星研究人员独有的标识。 这样的人员平时并不多见,整个魔虎门上上下下,研究技术人员高达十万之众,而能达到四星的研究人员其实只有区区三十九人。 这些人正是魔虎门真正的研发核心人员,影虎系列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陈总,现在不解决能量核心的问题,十式影虎的实战测试就无法开展。” “原本好不容易找到的寒玄紫水晶,就这么给那帮饭桶搞丢了!真是气死我了!”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能源取代,恐怕在预定日期,我们无法交差。” “陈总,你也知道门主的脾气,要是我们没有个交代,恐怕这回要惨咯!” 而坐在上手的一位正眉头紧锁的老者,看着四个愁眉苦脸向他抱怨的研究员,一言不发。 良久,老者才叹了口气道。 “上次,武仪提出的灵能裂变装置,设计的怎么样了?” “设计的是差不多了,但也就只是停留在理论上。” “我就说那小子不靠谱,灵能增幅器估计就是他的极限了。” 老者打断了,下面的讨论。 “年轻人有想法总是不错的,要是真的可以实现,那就能彻底解决影虎的能源问题!” 其他人倒是不敢顶撞老者,只是神情之上依旧带着些不屑。 那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凭着一件灵能增幅器,短短两年就升到了四星研究员。 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 “好了,能源的问题门主已经在想办法了,你们做好各自的分工就好了。” 被称为陈总的老者,站起身来,打算结束这场会谈。 其他人跟着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五人穿过狭长的隧道,在快到转角处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肩头上扛着四星的研究员正脚步匆匆地朝着这个方向过来。 他看到老者后,立刻快步跑上前。 “武仪,什么事情这么急啊?” 老者露出一个微笑,这个情形他太熟悉了,那肯定是他取得了新的成果。 “陈总,灵能裂变装置的初步实验有重大突破,我正打算向你汇报呢!” 老者身后四位研究员的神色各异地看着这位年纪人。 老者神色不由一喜。 “走去那边,边走边说。” 第六十三章 灵能裂变的可行性,世界的毁灭者 黑色的石室在灵能灯光的照射下,变得清晰明亮起来。 许多杂乱的仪器堆放在石室的角落里,只有一台奇怪的蜗牛壳摆在众人眼前。 武仪领着老者和另外几个研究员走到这架蜗牛壳的跟前。 “这是?” 老者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机器。 那是一架外壳由百玄晶打造,内部装满了密密麻麻的灵能增幅器,整个通道呈现环状,整个造型就像是一个大号的蜗牛壳。 “这是我最新研发的回旋裂变器。” “我给大家演示一下。” 年轻的研究员武仪边说边拿起了一个长条形状的握把。 只见其注入了灵力,随后从握把之中发射出一道细小的灵能光线,笔直地射入到了蜗牛壳的一个开口中。 众人透过透明化的百玄晶外壳,看到那条细小的光线在环形轨道内自行弯曲起来,按照着圆形的轨道运动前行。 看到这一幕,包括老者在内的五位四星研究员都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但还不仅如此。 细小的光线在圆形轨道中不断绕行着,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慢慢地细小光线变粗了,最终变成了一道光束。 灵能光线在不断地增幅之中,颜色逐渐变成了淡蓝色,一股极为强烈的灵能波动在这个石室内扩散开来。 武仪此刻快速地在蜗牛壳的底部移动了一个开关。 旋即,原本还不断加速的淡蓝色灵能光束从仪器新出现的一个出口,射出。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几位研究员震翻在地,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实验石壁上出现的一个直径三丈,深约莫七八丈的巨大轰击坑。 他们惊呆了! 姓陈的老者激动地站起身,快走几步,一把抓住武仪的胳膊。 “武仪,你小子好样的!” “有门!有门!” “你快说说怎么把灵能光束拘束起来的?” “怎么让它们变成环形转动的?” 老者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后辈,眼神之中充满了赞赏与欣慰。 武仪指着蜗牛壳的中心。 “一切的答案都在这里面!” 随后他捣鼓了一阵,从那个装置中取出了一块球形的银色金属。 老者一眼就认出了此物的来历,他失声道。 “引力石!” 但他随即感受到了这块引力石与普通引力石的不同之处。 “这是你重新熔炼过的引力石!它的引力强了很多!” 老者接过引力石在手中不断地翻转,摩挲,似乎像是什么了不得的珍宝一般。 他的眼中兴奋之色更浓了,他在年轻研究员的肩头重重一拍。 “未来是你的时代!像我这样的老家伙已经不配再担任影虎系列的总设计师了。” 而不远处,听到这话的其他四名研究员,脸色都黑成了锅底灰。 “陈总,你别这么说,要不是你力排众议,说不定我的这个项目都没办法动工!” 武仪谦逊地对老者道。 “我现在就去向盟主汇报!” 老者已经等不及把这个重大成果向上面汇报了,这将是巨大的,具有轰动性的突破。 灵能在增幅器的不断增幅之下,居然可以从发生质的改变,这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是跨时代的创造,简直就是神迹! 他不敢想象在这样的技术加持下,战争机器会恐怖到什么程度! 或许可以真正突破到禁忌级,那就意味着极限至尊级别的恐怖战争机器有望研发。 老者匆匆就走了,其他四名研究员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武仪看着他们一脸吃了死苍蝇的模样,没说什么只是专心地摆弄着自己的仪器。 其中一位研究员看不惯武仪这种目空一切的态度,出言教训道。 “别有了点成果,就目中无人!早晚魔虎门容不下你!” 见有人开口,一旁的其他研究员也挖苦道。 “你以为自己创造了多么伟大的作品,但你有没有想过,就是你的作品日后在战场上会带走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是你亲手在人间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武仪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菜就多练!别在我的研究室里碍眼!” 四人被武仪怼的,火冒金星。 “好!你等着,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几人气冲冲地走了。 在他们离开后,武仪停下了手中的活,他开始认真思考,他们刚才提到的话。 他喃喃道。 “是我亲手在人间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他深刻地了解自己的研究成果如果不断完善,最终将造就出什么样的恐怖武器! 如今的一架影虎随随便便就可攻破一座城池,即便是三四楼的至尊境的修士在没有防备下,也基本上是没有活路的。 而未来,可能会出现禁忌级的战争机器,那对于一场战争那就是决定性的战利。 那破坏力,恐怕一个中流王朝随随便便就会被灭国。 要是这么看,他自己确实算得上亲手打开了地狱之门。 其实他的脑海中还有一个想法,一直没跟别人说过,原本他想等到灵能裂变的实验成功后,向上面汇报。 但是如今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 灵能裂变的力量,已经够用了。 武仪的额头上不知何时泌出了冷汗。 “灵能裂变还有很多技术上的缺陷!还不一定能真正投入到实战之中!” 武仪自言自语道。 但他的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得浮现出一团冲天的巨型蘑菇云,方圆万里的生命在灵能冲击中灰飞烟灭。 而他站在一架巨型战争机器之上,目睹着一切,耳边回荡着无数生灵绝望的嘶吼。 那一刻,他化作了死神! 人间的死神! 世界的毁灭者! “不,或许不会那么糟糕!” 武仪不断地否定,但是他脑海中的画面却更加清晰。 因为这种可行性,他知道,一定可以实现! 而那一切最初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武仪突然冲了出去,他要追上老者,这个成果还不能被门主知道! 但当他来到门主堂的时候,就被看守拦住了,老者已经进去了! 武仪再三强调自己有紧急情况要汇报,但是看守们并没有理会他,因为门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武仪颓然跌倒,跌坐在原地。 守卫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武仪,彼此交换着眼神,低声私语起来。 武仪双目空洞,此刻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升腾起蘑菇云,世界在火光之中燃烧。 无数生灵颤抖中,被无情收割! 而他,武仪,就是那个手持镰刀收割生命的死神! 武仪呆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裳。 第六十四章 小白马,哒哒哒 东域。 距离蟠龙帝国都城不远的衢州境内,刚从一家布料店中购置了一套黑色劲服的翟辛踏步走出。 一头柔软而略显散乱的黑发,尚还显得稚嫩的脸庞有点清瘦,让人看起来有种相当舒服的感觉。 一双好似蕴含星辰的明眸,在四周的街道上打量着,惹得不少女子都驻足投来异样的目光。 虽然还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但是在经过神格的洗礼之后,他的身上的气质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 虽然与人交谈,总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但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还是让与他交谈过的人记忆深刻。 他们只在都城的达官显贵们的身上,才感受到过类似的气质。 因而在与少年交谈时,他们不自觉地都有些紧张、拘束,生怕惹到了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翟辛摸了摸钱袋,觉得有些可惜。 他在路上找到了附近的山寨上的一窝土匪,自然他二话不说,直接给这帮土匪一锅绑了,在其搜刮一番钱财之后,便大摇大摆的径直离开了。 那些土匪怎么也没想到,平时打家劫舍的他们竟然会被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小毛孩给劫了。 “经费有限啊,不能再乱花了,当务之急是找匹快马!” 翟辛刚问了布料店的店主,得知县城的南面有个马场,那里的马都是赛马用的,专供给那些达官贵人娱乐用的。 他在城南的一家马场门口停了下来,门口的护卫看他气质不俗,又听说是来买马的,便当他是马场的熟客家的公子,倒也不敢怠慢,急忙将他引至大堂。 大堂之内,一位个子不高、身体微圆的中年人,迎接了翟辛。 他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冒头小子好几眼,眼神中有些疑惑之意。 “赵老板,家父上次跟你提过买马之事,你难道忘记了吗?” 翟辛的语气极为平淡,就像是在唠家常一样,但是中年人闻言,却是身子一震。 他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最近好像没收到要买马的订单啊。 但看着对方一个孩子,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像作假。 难道自己是给忘了? 他头上渐渐有了冷汗,他实在是不知到底什么时候有大人在自己这里定了马。 “我即将入学宫求学,父亲曾许诺我一匹宝马,今日父亲入国都面见圣上,这才没有与我同来。” “我的护卫就在门口,你若不信,可唤来对峙!” 翟辛的语气不急不缓,胸有成竹的样子更是让马厩老板深信不疑。 “哎呀,原来是林大人家的公子啊!恕小的,有眼无珠,真是失礼了!” “来人备茶!” 这老板也是苦思冥想,终于给他想起了这么一回事。 一年多前,还真有位大人说过要买马送给自己的儿子,但后来一直没来,便也给淡忘了。 见少年神色如常,老板这才松了口气。 一盏茶的功夫,翟辛将自己的要求提出,老板也是连忙记下,派手下的人去找符合条件的马匹。 随后,在老板的陪同下,翟辛亲自过目了所有被挑选出来的马匹。 最终,他选上了一匹白色的母马。 在交割时,老板看着那匹白马,那是心在滴血啊! 这可是他原本留给自己的坐骑,到现在都没舍得骑过一次。 结果就这么被人给买走了。 临走前,翟辛挥手对着老板道。 “赵叔,后会有期,下次我还来这里买马!” 赵老板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之情,面带笑脸地送别了这位公子哥。 白色的小母马,哒哒哒地离开了。 直到人与马都离开了许久后,赵老板才收拾好失落的心情。他随口问,门口的护卫是否招待好了这位公子带来的护卫。 结果护卫的回答让他的心脏一阵乱颤。 “那公子是孤身前来啊,并未带什么护卫?” 赵老板心头一震,只觉天旋地转,双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护卫都吓懵了,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快去请大夫,赵老爷晕倒了!” 而此刻,翟辛早就已经牵着小白马,离开了县城。 白马的性格看着比较活泼,或许是第一次出远门,所以对新鲜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翟辛有些纳闷地牵着小白马,这马似乎还没有被骑过,根本就上不了马背。 原本他是看中了它的体态匀称,身形也比较矫健,同时也正适合自己的身形。 结果,这马中看不中用! 只能这么牵着走,还不如不买,现在反倒是多了个累赘。 现在想要退回去,估计都晚了,那老板肯定知道自己是个冒牌公子哥了。 翟辛无奈地抚摸着小白马的鬃毛,他收拾了一下心情。 小白马悠哉悠哉地跟在翟辛身后,尾巴甩出了优美的弧线。 哒哒哒,哒哒哒,一人一马在乡野土路上就这么走着。 “哎,小白龙,你啥时候能让我骑一下呗!” 翟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问着自己的爱驹。 小白马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它水灵灵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翟辛看,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这一眼,看得翟辛都觉得自己真是不当人子,连幼马都要欺负。 他叹了口气,牵着马缰朝前走去,先培养下感情,等时机成熟了再一举拿下! 衢州其实就在太阿城不远处,即便是步行都不消太久,但奇怪的是,越靠近太阿城,路上的行人反而越少。 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翟辛也注意到了这点,沿途有不官兵设卡,翟辛自是有一套说辞,那些官兵被其耍得团团转。 而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很多身份不明的人当场就被押走。 翟辛还见到一位原本苦大愁深的僧人,忽然暴起想要逃离,结果被早已在暗中埋伏下来的弓弩手,射成了马蜂窝。 “看来还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翟辛盘算着接下来当场计划,随后他在距离太阿城最近的一处城镇内,将自己从土匪窝里抢来的一些物件给典当了。 其中大部分是女性的金银首饰,这让他换了不少的银子。 典当铺的老板虽然暗中压低了价格,但是也不敢太得罪这位公子爷,就没敢得寸进尺。 翟辛自然不会计较这些,随后他去到了一家草料铺子,给娇贵的小白马买了点新鲜的草料。 一边走他一边朝小白马嘴中塞草料,小白马欢快地摇着尾巴,口中的草料看似格外香甜。 小白马,哒哒哒。 翟辛用了一天的时间,从衢州北郊一路走到了太阿城的南城门! 一座宏伟的城池,展现在他的眼前。 周围也有着一些第一次到太阿城的旅人,他们被眼前的这座宏伟城池给震撼到了。 太阿城,在东域绝对算的上是最大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这充分彰显了蟠龙帝国在东域的绝对实力。 对于翟辛而言,前世他见过比之庞大的城池不计其数,自然什么的感觉。 他现在只想吃顿好的,再睡上一觉,好好打磨一下稍后的行动计划。 想要在太阿城内,教训一下国主,那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即便是皇道境的高手,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叫嚣这样一座庞大帝国的国主。 谁都不知道,帝国的底蕴到底藏着多少手段! 第六十五章 潜入 在太阿城外排了半个时辰的队,翟辛才进到了城中。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他找了一家相对来说比较偏的客栈,包了一间单人房,便住下了。 他将小白马安置在马厩,特意还花了一些碎银子,让店家好生照看着。 随后他就去了临街的一条美食街,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吃食。 他也没乱逛,因为戌时城中就要戒严了。 他刚一回到客房,神识一动,只听得隔壁房间传来了阵交谈声。 “明晚的暗号下来了!” “问的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对的是村头厕所没有纸。” 听到这翟辛差点被嘴里的鸡腿肉噎着,赶忙喝了口水。 “暗号怎么越来越怪了!” “我咋知道,你照搬便是。话说你隔壁好像搬来了个人!安全吗?” “我打探过了,是进城赶考的书生,明天早上就走,他那匹小母马挺俊俏的。不耽误大事!” “一切都要谨慎才行,明晚事关重大,不能出现半点差池。” “这我自然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就一切照计划进行!” “好。” 在短暂的交谈之后,隔壁就再没有了声息。 翟辛吃完了饭,好好洗了个热水澡。 这几天的疲倦在一场热水澡中,得到了充分的消除。 “明天晚上,看来是个机会!” 现在的太阿城夜晚严防布控这么紧,但对方还是选择在夜晚动手,看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绝对是有大动作。 翟辛,躺在客房的床上,忽然想起了从南陲群山出来后住过的第一间客栈。 他依稀记得睡梦之中他哭了。 为什么会哭? 他现在不得而知,在神格的淬炼下,翟辛的原意识早已经被神格的意识冲散了。 而这个新诞生的意识,有着翟辛原来的部分记忆,同样也有着神格主人所残留的海量记忆。 现在的翟辛,既不是从前的那个少年,也不能严格的说是神格主人的转世身。 而是融合了神格后的,一个崭新的翟辛。 有时候恍惚间,他也会思考,自己到底算是谁? 但是这没有答案,对于眼前这片陌生的天地,他有着一种疏离感。 或许这是天煞孤星刻在骨子里的孤独作祟。 但他并不会迷惘,因为他清楚未来之路在何方,那片诸神的战场之上,还有着许多仇敌等着他去面对。 他还要前往赶赴一个人的约定,因而他没有理由停滞于此。 “我帮你和过去做个了断!” 翟辛望着天花板,似乎是对着这幅身躯曾经的主人说,也似乎是对着自己说。 ………… 翌日,翟辛起了个大早,他吃完早饭,看望了下小白马后,又塞了点碎银子给掌柜。 说是要拜托其再照看马两日,掌柜见有银子便不由分说得答应了下来。 吃完早饭,翟辛就出门了。 而在其离开后不久,一个麻子脸的青年从翟辛所住的隔壁客房下了楼,结付了房钱,便匆匆离开了。 他顺着大街走了一段距离后,便连续地转了好几个弯,进入了一家酒楼。 “浮屠酒家。” 翟辛从街角走出,他一路尾随这名麻脸青年来到此地。 翟辛换了一身青衣,发型也有了明显的改变,与刚出客栈时的样子几乎是天壤之别。 他一早出门赶紧去买了套便服,换了个发型,还置办了把扇子,一只毛笔以及一大袋的红色朱砂。 翟辛挥着扇子都进了浮屠酒楼,他随意地坐在一楼大堂的角落,他环顾了一圈,没看到麻脸青年的身影。 翟辛不着急,他随便点了壶菊花茶,便坐在那里静静等待着。 一等就是一个上午,正当翟辛考虑点上些什么吃点的时候,麻脸青年匆匆从楼上下来。 翟辛连忙低头,装作茶客。 在余光扫到青年离开了酒楼后,才慢条斯理地起身,出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的神识已经锁定了麻脸青年,他不疾不徐地跟在其身后。 从太阿城南城一直到西城,距离原国师府不远处的一间杂货铺,出现在了翟辛的视线之中。 他的神识感应到这就断了。 “应该是有禁绝神识的阵法。” 翟辛打量着这间不大的杂货铺,它是南北朝向,南北也不过五六丈。 门口有个正在打鼾的老妪,也没有客人进店买东西。 自从上次夜晚,西城半空的大战之后,几乎没人愿意靠近国师府,导致西城的街道上人少了许多。 翟辛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径直地走了过去。 在翟辛离开后,那名老妪的打鼾声戛然而止,她的眼睛张开了一道缝,望着天空中正午的太阳。 此时,一个肌肉虬结的汉子从店铺内走出来。 若是姜伯约在这里,他可能会认出此人,正是在他姐姐比武招亲时参加过比试的那名体修。 而此刻这汉子在老妪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妪点了点头,随后示意他回到屋内,壮汉百无聊赖地进到了昏暗的房间之中。 翟辛在另一处茶楼等了三个时辰,直到黄昏时分,那个麻脸青年才重新回到他的视线之中。 翟辛立刻起身,继续掉在那人身后。 这次他去了东城,那里是蟠龙帝国皇宫的所在地,翟辛估摸着可能行动差不多要开始了。 麻脸青年在一处死胡同的角落里磨叽了一阵,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套太监服饰。 要不是翟辛早就在他身上留下了神识标记,此刻就怕连他都认不出来。 翟辛看着换上太监服饰的青年径直走到皇宫侧门,看守的士兵仿佛认出了他,说了几句就将他放了进去。 翟辛正为自己怎么混进去而发愁的时候,一架马车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晶莹的汉白玉,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 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玉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得车外之人无法看到坐在这架华丽马车上的人。 翟辛看着这架缓缓驶来的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豪华马车,眼中不由露出一道狡黠之芒。 他的身影一闪,借着光影的掩护,如同一片树叶于狂风之中不停地转变身形。 最后竟在六个护卫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进登上了马车。 这是一种巧妙的身法,唤作浮光掠影。 在翟辛进入的刹那,一位身材丰腴的美妇人杏眼圆睁看着,正欲开口。 连忙被翟辛一把捂住嘴巴,随后,立刻点了她的哑穴。 妇人并没有什么还手之力,被翟辛捂着嘴,按在车厢后壁上,动弹不得。 她只能羞愤地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年。 已经很久没有男人靠着她这么近了,自从国主迷上了修行之后,已经有十年未近女色了。 这也是这位蟠龙帝国之主到现在都没有子嗣的原因之一。 许是因为被翟辛捂得太紧,妇人的脸已经变成了个红透了的苹果。 翟辛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他的手从妇人的嘴上,移到了肩头。 结果妇人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红了,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干什么的?” 马车外传来了守卫的问话声。 第六十六章 阴森皇宫 “茹妃娘娘的车也敢拦!” 一名护从朝着两个看守宫门的守卫大喝。 “我们要检查马车!” 两名守卫并没有被护从的话给吓退,反而是上前一步。 “两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 四名护卫直接上前一步,气势汹汹,两名守卫更是态度强硬,丝毫不惧对方人多势众。 一时之间,两方对峙起来,翟辛只能尴尬地继续抵住那位茹妃娘娘。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队巡逻的御林军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看门的不给茹妃娘娘放行!” 巡逻队的御林军首领,看着两个守卫吩咐道:“让路!” 两名守卫明显不服气,但是显然不得不服从命令。 “切,两个看门狗,还耍狠!找死!” 为首的护卫朝着两个守卫吐出一口浓痰。 马车这才驶入宫门。 翟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两个看门的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差点被他们摆了一道。 马车缓缓地驶入后宫之中,翟辛一路之上都用神识观察着地形。 他此刻已经松开了茹妃,茹妃除了不能说话,倒是手脚自如。 但她并没有做什么反抗,反而是安静地看着眼前的清秀少年,忽然她伸出了手抹在了翟辛的脸上。 翟辛只觉得脸上一阵清凉,他一把抓住了茹妃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挪开。 这大妈,唱的是哪一出啊? 他不知道的是,茹妃此刻所想,其实是自己要是有了孩子,恐怕如今也这么大了,这才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被翟辛的手掰开后,才自觉理亏。 她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枚带着淡紫色纹理的玉璧。 这是她贴身佩戴了十六年的玉璧。 她将玉璧塞在了翟辛的腰间,翟辛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是在他眼中这枚玉璧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飞来横财,不收白不收! 见到翟辛没有阻拦她,茹妃顺手给他打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衣领子。 就像是一位母亲在帮着儿子打理造型。 翟辛有些错愕地看着一幅温柔贤惠样貌的茹妃,难道是我长的像她儿子不成? 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应,但是他也没横加阻拦,毕竟眼下的形势比人强。 茹妃在整理完他的造型后,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她带着一抹浅笑地盯着翟辛看。 在她的眼里,眼下的翟辛只是个调皮的熊孩子。 翟辛被她盯得有些发毛,生怕她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于是找准时机从马车内窜出。一阵闪转腾挪之后,在护卫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翟辛消失在了后宫之中。 茹妃拨开车帘子,看着冷清的宫道,内心空落落的。 翟辛在离开马车后,立刻感应着神识标记的位置,并且不断朝着那个方向靠近。 但是翟辛在皇宫中越走越觉得,这个皇宫充满了说不出的阴森之感。 一般的国都皇宫的后宫之中,不说佳丽三千吧,那也算是皇宫之中最热闹的地方了,结果翟辛一路走过,都是空屋宅院。 看来传闻这位国主痴迷修行,沉迷政务,不近女色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看来做他的嫔妃,恐怕日子不会好过,难怪就连看门的守卫也敢公然扣押茹妃的马车? 刚才的茹妃行为举止那么怪异,看来也是有原因的。 不仅如此,在皇宫之中隐隐弥漫着一丝杀气,要不是翟辛身具煞气,又对杀气极为敏感,不然换做旁人还真不一定能发觉。 这也不由得让翟辛的警惕性再度提高了,这皇宫呆着实在是不舒服。 “这国主恐怕是修了什么邪法,禁术,好好的皇宫弄成这幅模样!” “看来我此行,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翟辛快速穿行在阴森的皇宫之中,夜色已经降临,森白的月光照着宫墙,更渲染了四周的氛围。 最红,翟辛在皇宫的一处偏殿屋檐之上停下了身形,在偏殿一旁修建着一座供奉一尊奇异石像的大殿。 这个大殿与其他建筑格格不入,就像是原本格局规整的皇宫中,造了一栋违章建筑,这完全破坏了皇宫的风水格局。 原本应当是风水阵的阵眼所在,此刻却被强行镇压,使得风水格局一下子变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嘶——” 即便是翟辛这个不怎么懂风水的,也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他现在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而他神识标识之人,也刚刚走入了一旁的大殿之中。 整座大殿就像是一座倒扣着的佛塔,呈现出上宽下窄的诡异造型。 冥冥之中,那股杀气的源头也正是来自此地。 翟辛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随时应对着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没过多久,几道身穿灰袍的身影也来到大殿前。 这几人做着奇怪的动作,并且完成了一段献祭舞蹈。 在这段舞蹈的刚刚结束的刹那,原本的几道灰袍身影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翟辛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瞳孔不由收缩了一下。 这段舞蹈,他并不太陌生,这是一种祈神仪式。 原本是用来与神界生灵沟通用的,但是现在神界被彻底隔绝了,这种仪式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这些身影突然消失,就意味着他们确实得到了回应,而且借此进入了神谕空间。 “难道是那帮子邪神?” 翟辛脑海中有惊雷闪过,如果不是祈神仪式,那就是邪神所独有的升格仪式。 只有深藏在亚空间的邪神们,才会通过亚空间的呓语去迷惑无知的信徒。 而且这种程度的诱惑,还能无视那股隔绝神界之力的影响。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翟辛的双眸之中,透出汹涌的杀意,冰冷的眸子之中有一丝红芒一闪而过。 那么这座大殿里供奉的石像,恐怕就是那位邪神的“锚”点。 通过“锚”他们汲取着信徒们的奉献,不断地壮大着自身的实力。 此刻的翟辛没有把握摧毁掉眼前的邪神之“锚”。 “该死!” 翟辛大脑飞速地思考了对策,原本只想来教训一顿国主,结果没想到这看似宏伟的宫殿中却藏着一座供奉邪神的大殿。 而且显然,邪神的目光已经注意到了这里。 那就难办了。 即便是皇道境在这里也不够看的,至少要至尊的修为才有可能摧毁掉一座有邪神之息的“锚”点。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只见原本平静的大殿忽然微微一震。 一股夹带血腥气的杀气扑面从大殿之内缓缓散出,只见一位身穿灰衣的老妪从大殿之内倒飞而出。 翟辛一下子认出了对方,正是下午在那间杂货铺遇上的门口打鼾的老妪。 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此刻的老妪显然受了不轻的伤势,在这老妪倒飞而出不多时,另外又一位肌肉虬结的壮汉也倒飞而出。 随后,一位身披鲜血帝袍的中年男子缓缓从大殿内走出。 他声音森冷地开口道。 “巫族和蚩族是要向本王开战吗?” 老妪擦去嘴角的鲜血,站起身来道。 “你果然得了那血魔传承!那今日便也留不得你!” 一旁的壮汉同样站起来,虽然满身狼狈,但是从二人身上有一股封印之力忽然浮现,随后消散而去。 紧接着,两股炽烈的能量源从二人身上浮现而出。 那是至尊本源的气息! “就算你们二人体内封印着至尊之力,又能奈我何?” 那位帝袍中年人发出桀桀的怪笑,随后在从大殿之中,一汩汩血流朝着他汇聚而去。 第六十七章 死战血魔,邪神目光 无数鲜血在帝袍中年人的身后,凝聚成一尊长着三头六臂的狰狞邪像。 竟是一尊至尊法相。 邪像的通体血色,三颗头颅之上长满了细密的锋利獠牙,每条手臂之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锐凸起的鳞片。 六爪之上分别持有一口巨大的血色长剑,浓郁的血杀之气在剑上涌动。 “逆血返祖!” 即便是解开封印的老妪二人也不由吃了一惊,对方的实力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你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达到逆血返祖的程度!” “你究竟杀了多少生灵!” 帝袍中年人看着两人身后凝聚而出的两尊形态各异的至尊法相,不由舔了舔嘴唇。 “还没吃过巫族和蚩族的血肉!今天倒是可以尝尝鲜!” 两人又惊又怒,显然没想到眼前的血魔传承者实力这么恐怖,俨然已经成长起来了。 两人只得加快调动至尊之力的催发。 “巫族的灵媒,蚩族的灵融,还蛮玄妙的,可惜你们用错了地方!” 帝袍男子的身形一闪,已经冲到了蚩族壮汉的身前,一道凝聚着恐怖血杀之气的拳影直接轰击在壮汉的胸膛之上,壮汉根本来不及闪躲。 一拳之下,胸口直接凹陷了一个坑,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接飞出了数十丈,直接落到了大殿外的广场角落。 壮汉身后的至尊法相,更是在血色法相的六条手臂挥舞着的血剑之下,被绞碎! 一旁早已退出,数十丈的老妪见状,面色不由大变,她急忙催动至尊法相之力。 只见一尊通体幽蓝色光芒缠绕的至尊法相,抬起一只手,五道巨大的幽蓝色禁法之环直接加身于血色法相身上。 血色法相的气息顿时减弱了一大截。 帝袍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喉头有一股辛甜涌出,但被他强行给压制下去了。 显然血色法相受到压制的他,自身也受到了反噬。 老妪见状不由分说,更加催动法相之力,更多的禁法之环正要降下。 帝袍男子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在其体内一道血色光环迅速扩散开来,所到之处的空间都染上了一抹血色。 老妪的身躯很快也被笼罩在了这片血色之中,她只觉周身天地仿佛都变得极其粘稠,体内的能量流动也变得格外缓慢起来。 “血杀界!” 老妪惊呼道,这是那血魔的成名神通。 曾经不知道多少巫族强者殒命于此术之下。 帝袍男子一步步走近,老妪眼见他就要走到跟前。 她惨笑一声,随后全身开始散发光芒! 帝袍男子的脚步一顿,忽然向后极速爆退。 不远处原本倒地不起的壮汉,忽然之间从另外一个方向极速临近帝袍男子,他全身同样有光芒散发而出。 血杀界的效果此刻竟然在他身上不起丝毫作用。 “疯子!原来这就是你们的杀手锏!” 那是点燃至尊本源的才会出现的异象,至尊不可辱! 即便是最羸弱的至尊,他要是真的不怕死,点燃至尊本源,要殊死一搏,那对手恐怕都要被扒层皮! “无面!” 一张巨大的血色面具出现在帝袍男子身前,其上没有五官,只有些扭曲的血色图案。 面具与那极速冲来的壮汉只是一接触,恐怖的力量便产生激烈的碰撞,帝袍男子借着这个机会,再度拉开距离。 那老妪的身影忽然从帝袍男子的身后出现,他暗叫一声不好。 一只燃烧着的干枯手掌直接隔空轰击向其后心。 帝袍男子在极短的时间内,极限地扭到了位置,这才没有被那老妪的手掌直接拍中。 但依旧是被其恐怖的力量掀飞,与此同时,那壮汉已经突破面具,再次冲杀过来。 “败天神拳!” 燃烧着的巨大拳影直接笼罩住了男子方圆三十丈的范围,根本退无可退。 “一言!” 帝袍男子吐出两个诡异的音符,随后在壮汉和老妪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尖锐的污秽低语,如同是古神的呢喃。 这股污秽之音贯耳的刹那,即便是此刻燃烧至尊本源的二人也不由得身形颤抖。 老妪强忍着魔音,抬头便是十多道禁法之环套向了血色法相。 帝袍男子在法环控制住血色法相的瞬间,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这还没完,那道充满了睥睨之气的拳影破开层层阻碍,落在了帝袍男子的身上。 咔嚓咔嚓的骨头断裂声从帝袍男子的身躯之上传出。 这回轮到他被打飞而出,帝袍男子直直的躺在地上。 两人的气势并没有丝毫的减弱,又是极招杀至。 忽然之间,从大殿之中,有一道奇异的混沌光柱忽然降临在帝袍男子身上。 杀到跟前的两人直接被弹开,随后,帝袍男子以极为诡异的姿态重新站了起来。 原本被禁法之环束缚的血色法相,此刻三颗头颅之上忽然长出了三对血色的长角,身上的气息更是暴涨! 禁法之环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还想靠近,但依旧被弹开。 “还好我留了后手,差点就被你们得手了!” 帝袍男子此刻左臂在血光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畸形的长满了暗黑色厚重鳞片的魔爪。 “血祭血神!” “颅献颅座!” 帝袍男子单膝跪地,仰头举起魔爪,像是在对谁祷告,声音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老妪两人当场就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帝袍男子缓缓站起身来,他的伤势似乎已经恢复了过来,他的魔爪之中,一把造型奇异的弯曲骨刃浮现而出。 而其身后的至尊法相也终于挣脱了禁法之环的束缚,冲向了二人。 老妪二人同样也释放出了各自的至尊法相,与那尊血色法相战在一起。 两人的法相在配合间,也只能与此刻的血色法相战平,讨不到半点好处。 “烽火连!” 帝袍男子迈着诡异的步伐,老妪与壮汉的神魂此刻剧烈颤抖起来,一股浓烟熊熊冒出! 他们的神魂竟然在此刻被点燃了,他们能感受到生命在更加快速地流逝。 两个人没有犹豫,直接全力出手,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九,黎,神,魔,通,形,杀!” 壮汉的身形直接化作了一尊百丈巨人,犹如那尊传说中的九黎重现天地。 他全身的至尊本源之力全部融入到了这一招神通之中, 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 而老妪同样不甘落后,其全部的至尊本源之力也凝聚出一只百丈的幽蓝色手掌。 此掌绝非人族之掌,那是巫族所信仰的那尊巫神的手掌。 比之刚才,强大数倍不止的禁绝法环笼罩了整座广场的天地。 禁绝一切术法神通! 直接加持在了帝袍男子的身上。 帝袍男子面对着两大极招的加身,丝毫没有慌乱的神色。 他周身的血杀之力全部收缩到了己身之上。 他的身躯此刻完全变成了血色,就连那只魔爪也毫不例外。 他的头发披散,无风自动,在两尊神通幻化的百丈身影下。 他咆哮着,迎向了那两道神通,没有释放任何法术,他只是举起那柄弯曲的骨刃,朝着半空之中,奋力挥击而去。 一道仿佛要撕裂现实空间的百丈血芒划破长空,与那两大极招相碰。 惊天动地的巨响传遍了整座太阿城! 所有在外巡逻的御林军都朝着皇宫方向极速赶去,而冀王府中,祁归真从书房之中推门而出。 迈步之间,诸天生死的气息滚滚涌现,他踏空朝着皇宫方向赶去。 在巨大的冲击下,就连在远处观战的翟辛都是吃了不小的苦头。 帝袍男子身形踉跄地从爆炸的余波中走出,手中的骨刃已经断裂,而持刃的魔爪,即便已经远胜从前,但依旧存存碎灭! 而老妪两人已经失去了踪迹,他们的至尊本源在这场大战中全部燃烧殆尽! 就在帝袍男子,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的时候。 一柄猩红长剑忽然在其眼前浮现,虽然长剑的气息在他看来很羸弱,但是这不影响它刺入男子的血肉之中。 长剑刺入帝袍男子的胸口,两寸,男子,用右手死死地抵住了剑身,才让它刺入心脏。 男子用着肉身之力,寸寸碎灭了这把长剑。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伤口处忽然有一团火焰升腾而起,在虚实之间不断变化。 帝袍男子惊骇地,发现自己体内所剩不多的血杀之气无法熄灭此火,反而成为了这火焰的薪柴。 帝袍男子的生命极速流失,神魂也渐渐被点燃! 他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灵魂仿佛都在燃烧! 他倒在地上,意识逐渐模糊,就在他要形神俱灭之际。 大殿之中,通方才一样的混沌光柱落在了帝袍男子的身上,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戛然而止,被扑灭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皇宫殿宇上疾驰的翟辛,忽然感到一股无形的目光注视而来! 他身上的神煞之气自行护体! 他的耳畔回响起了一道恐怖的低语! “星!混!账!” 第六十八章 血神恐虐 翟辛在那道无形目光当中,身形丝毫没有停顿。 那种异样的感觉很快消失了,耳边的低语声也同样消失不见。 “看来以后要小心行事了!” 翟辛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又要和老对手重新对上了,只是这一次不是在神域战场。 刚才的那道目光来自于神域空间的四邪神之一的血神。 而大家更愿意称它为恐虐。 这是一位最为残暴,也最嗜毁灭的邪神。 它代表着难以遏制的好斗,丧失心智的疯狂以及淹没战场的滚滚血海! 对于鲜血,它有着难以遏制的渴求,凡是以它的名义持兵刃行杀戮的人都会得到它的青睐。 即便是对于其它邪神盟友,它的残暴与愤怒也毫不吝啬。 无论是重剑,战斧还是其他什么有着巨刃的武器,只要能造成鲜血狂涌的武器它都喜欢。 翟辛此刻无心其他,他已经感受到了几股强大的气息,即将到达皇宫,他朝着那些气息的反方向奔逃着。 就在翟辛夺路而逃之际,神界,一处血色的世界内。 一位坐在黄铜色王座上的巨大身影,发出了撼动整个世界的咆哮,王座之下那些无尽纪元所堆积而出的颅骨山峰构成了一个基座。 这些颅骨要么是它自己的战利品,要么来自于它的信徒所献。 一副血红色的板甲披在它的身上,其上镌刻着各种翻滚的符文以及因为痛苦折磨而变形扭曲尖啸着的面孔。 一顶巨大的有翼头盔被戴在头颅之上,以遮掩它那非人的,咆哮扭曲的嘴脸。 那正是亚空间的四大邪神之一的恐虐。 恐虐的愿望无他,唯亲眼目睹旧世界永陷破乱与战火尔。 当世界间海水为鲜血取代,世间高山为京观所遮掩,它的英明也将得以彰显。 而血色世界之中,布满了锯齿状的峡谷,崎岖不平的地面之上尽是陷口。 在这片邪神的领地中,游走着无数恐怖的怪兽与恶魔,它们自诞生一刻开始就不断地相互残杀,这一切不为了生存,而只是为了取悦那位邪神,以此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而那些被升格者们都会穿上穿戴着由颅骨制成的铠甲,那即是恐虐的神徽,更是无上的荣耀! 当恐虐的咆哮响彻整个世界时,无数的恶魔们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厮杀,它们望向了黄铜王座之上的神! 它们的口中开始嘶吼,竭尽所能能的疯狂嘶吼仿佛就是对神的最好回应。 “世间万物皆受神恩!万物生长的关键是什么?” “唯有鲜血,愤怒,憎恨,这恰恰是我主所司。” “生命降生于我主的圣色之中,婴孩初诞的第一个动作,不就是那充满愤怒的啼哭声么。” “全赖主恩,我们方得今日之餐饭。每日所食之物,无不与暴力,死亡有关。” “滔天的恨意无不寓于此举,无生,何来死?无死,何来生?” “仰赖主名,我等方百战百胜。经历世间诸多苦痛,方知苟活知道只于残暴!” “因恨而生,正是这恨意使得我们得以保全,使我们得以庇护。” “正是这恨意,使得我们在夜晚免受邪物侵扰。” “正是这恨意,使得我们不断前进,不断征服。” “正是这恨意,使我们得以实现夙愿。” “血,夺目之血,生命之源。血出,吾降,血流,吾生,血止,吾死!” “不信之徒,你们有谁敢宣言不再重拾起神赐工具?” “你们又有谁敢宣言不会为那神圣愤怒的降临而欢欣?” “游历,战斗,杀戮。吾之生命即为战争。” “吾之食量即为憎恶。” “寡妇的爱哭使我们心神平静,盐碱之地使我们得以安眠。” “归根到底,你们无不追随它的名。” “我辈的梦想就是将世间生灵付之以血与剑。” “唯此,它的国才能得以降临!” “我主是始是终,是生者之主,是死者之首。” “辱主者自辱,尊主者自尊。” “请接受这卑微的献祭,我的头颅!” 血神的颂歌,充斥着血色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有些狂热的信徒用自己的武器将自己的头颅割下。 为这场盛大的赞颂画下完满的句号! 恐虐的嘶吼渐渐平息,它刚才太过愤怒,因为一场表演被破坏了。 但是它又太兴奋了,那个它时时刻刻,都想要亲手摘取其头颅之人,他再一次出现了! 为了庆祝他的出现,它要掀起一场浩大的战争为与他的决战,奏响序曲! 在音爆海中,无数恶魔们狂笑嘶吼着,它们知道盛大的庆典就要到了——血色战争! 血祭血神! 颅献颅座! ………… 翟辛好不容易从皇宫的南侧逃了出来,却发现太阿城的各条道路上几乎都是赶来的士兵。 这么大的动静,还是从皇宫中传出来的,确实惊动了所有人。 原先的战斗波动因为,血神“锚”点的存在,被遮蔽了天机。 但是在后来三方极招相碰之际,由于能量过于澎湃,导致“锚”点的遮蔽作用失效了。 要不是,翟辛还有着一手遮蔽自身气息的特别手段,恐怕早就暴露了。 他躲藏在东城距离皇宫不远的一间库房内,调整了自己的状态,随时准备跑路。 “这个计划,看来暂时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他清楚以他现在的修为不可能在,血神“锚”点的附近杀死对方,而且先前的出手机会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再有了! 在他没有达到至尊之前,这座“锚”点不可能被摧毁。 翟辛也只能就此作罢!不过被恐虐发现,之后肯定还是件麻烦事,但好在由于神界隔绝大阵的存在,他不可能亲自出手。 动静闹这么大,他自己的跑路计划恐怕要从长计议了,要是一个人,那也倒罢了。 关键是现在还多了头小白马,这可是一笔重金换来的。 对他而言,抛弃属于自己的东西是绝不可能的。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搜查者们转移注意力! 翟辛飞快地思索着,麻脸青年不知去向,估计八成已经凶多吉少了,那老妪和壮汉又尸骨无存。 忽然,他想起了那家名叫“浮屠酒家”的酒楼。 不管了,就它了。 “都给我盯牢了!” 一吆喝从仓库外头传来。 六扇门总舵,杨翀正肃穆的走过每一处,六扇门所看守的街道。 “谁要是因为疏忽大意,放跑了犯罪分子,我拿你们是问!” 对他来说,这绝对是一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 国师被认定成妖族叛逆,被冀王斩杀的消息传入他耳中之时,他当场就吓得尿裤子了。 他这个区区六扇门的总舵,这下怕是要凉凉了! 但是事情却并没有朝着那么坏的方向发展,除了很多原来职场上的好友,都跟他断了联系外。 国主似乎并没有追究到他的身上,他依旧还是做着他这个六扇门的总舵。 自从国师倒台之后,六扇门的地位也大不如前,很多原本六扇门的业务被城防军抢了去。 原本他只要向国师大人汇报一下,这种事情分分钟就能解决。 但是,现在他选择做人还是低调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是何苦? 他这几天,还一直琢磨着怎么在国主面前表现一下。但是他这个身份还蛮尴尬的,低不成高不就,若非有国主召见,他是断然不可能上殿觐见的。 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机会不就来了嘛! 这回必定让那歹徒插翅难飞! 就在杨翀巡视着街道时,从他身旁的一间仓库之中,一道黑影闪了出来,其速度极快。 要不是杨翀正看着那个方向,怕是要给他躲过去了。 结果周围的捕快们,还一脸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根本没察觉。 看到这,杨翀气不打一处来! “还傻愣着干嘛,犯人上屋顶跑了,快去追!” 众捕快就看到,他们的这位舵主像是一只发狂的胖橘猫,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因为愤怒原本鼓涨的小腹变得更圆了。 他们是动了起来,但是一时间却找不着北,众捕快作鸟兽散,四下奔窜。 “那边!” 在杨翀指出一个方向后,捕快们这才气势汹汹地朝着黑影逃窜的方向去了。 杨翀看着手下的这群乌合之众,一脚就踹在了一旁仓库的墙体之上。 自己早晚被这帮饭桶害死,实在不行就动用点关系,换个差事算了。 他这个六扇门总舵,真是劳心劳力,还沾不上一点好处,不做也罢! 第六十九章 酒楼中的传送阵 翟辛故意放慢了脚步,让那些追来的捕快们能正好看清自己的方位,他在东城的屋檐的不断地穿行着,四周也有不少御林军加入到了这场围堵中来。 翟辛见差不多了,便加快了速度,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由于他的速度的突然变化,使得他原本瞄准了的弓弩手们,失去了目标,也只能就此作罢! 翟辛在东城绕了一圈后,就朝着北城去了,然后北城的士兵们也加入了围堵的行列。 但这一次,有一队暗卫加入其中,他们的身法非常的轻巧,在翟辛身后的屋檐上紧追不舍。 飞鱼服中,不时地有几枚带有灵气波动的飞镖朝着翟辛射去,而且他们的队形分散,似乎要将翟辛给包圆了。 远远跟在大队人马后面的杨翀,看到暗卫们矫健的身姿,不由心中一沉。 “这下子恐怕功劳是抢不到了!该死!这帮废物!” 他暗中向自己的几个心腹下达指令,要求他们在暗中放冷箭,对付那些暗卫,只有这样才能一箭双雕。 一方面,若是无法抓住对方,那也主要是暗卫办事不力,六扇门不必承担太多的罪责。 另一方面,若是暗卫没办成的事情,六扇门办到了,那这就说明他平日里教导有方,直接增加了自己手中的砝码! 于是,暗卫们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冷不丁的几根冷箭就朝着他们的后背招呼,即便他们的身手再好,也不由地分神去留意。 虽然他们也四下搜寻,但也并未找到四下有什么可疑之人,于是也便只能一边提防冷箭,一边尽可能快地靠近翟辛。 他们自然不会知道,朝他们放冷箭的不是什么犯人同党,而是名义上的自己人! 翟辛也有些好奇,怎么后边跟来的人忽然慢了许多,为了保证他们能跟上,他还为此放慢了速度。 在远处,看到翟辛身影再一次浮现在视野之中的杨翀,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决定拍案叫绝。 看吧,前面的犯人已经快要力竭了,要是不限止这般暗卫,恐怕他们早就追上了。 随后,他转念一想,做都做了,不如就索性把事情做绝了。 他再次吩咐心腹们,加大对暗卫们的干扰力度,结果更加密集的冷箭从四面八方,朝着暗卫的方向射去。 这帮暗卫也不是傻子,这下子他们算是明白了。 原来身后的队伍中有内鬼! 于是他们之中分出四人,朝着人群之中冲去。 那些放箭之人见事情不妙,纷纷撤出了人群,躲藏起来。 而杨翀依旧大摇大摆地跟在人群之后,并没有理会冲着人群而来的四名暗卫,看到四名暗卫朝着各个方向追寻而去。 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小样!爷爷的手段还多着呢!” 依旧在追赶翟辛的其余暗卫,见身边的干扰骤然减少了。正打算加速追击,一举拿下逃犯之时。 追击的人群中,不知谁嚷嚷道。 “前面的暗卫兄弟,让一让!” “六扇门的精铁箭矢到了,助你们一臂之力!” 暗卫们闻言,回头扫了一眼。 结果,近百只精铁箭矢已经在飞来的路上了! “散开!” 暗卫小队的队长大喝一声,手中绣春刀挥舞不断抵挡着飞射而来的箭矢。 乒乒乓乓,火星子不断在绣春刀的刀身上迸溅而出。 这下子,翟辛算是看明白了,这帮家伙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窝里斗! 难怪老妪二人进入皇宫跟玩似的。 翟辛只得再次放慢了脚步,即便这样他的身影也在暗卫们眼中越来越远,直至快要消失在视野之中时,这一波的精铁箭矢的轮射才停止了下来。 “你们六扇门瞎眼了!” 有暗卫忍不住开口道。 “嘿!你这个兄弟怎么说话的!我们好心帮你们!怎么还反倒怪起我们来了?” 人群中有人反问道。 人群之中,不仅有六扇门的捕快还有巡城的御林军。 御林军虽然对于六扇门的做法嗤之以鼻,但是却也没有出手阻止,而是选择冷眼旁观。 对他们而言,自然不愿意看到功劳落到暗卫的手中。 最好的结果,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别和他们废话,快追!” 就当刚才出声的暗卫,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被身旁的队长出言打断了。 暗卫也只能压下一肚子的火,跟着队长朝着翟辛逃离的方向追去。 “兄弟们,跟紧了!随时支援暗卫小队!” 在这样的吆喝声中,六扇门与御林军的人马相互推搡着,朝着暗卫离开的方向奔去。 在西城,翟辛在夜色之中,按照记忆之中的路线图,找到了那家叫做“浮屠酒家”的酒楼。 此刻的酒楼如太阿城中的其他建筑一样,全城戒严下,没有哪家酒楼还敢再亮着灯,除非不要命了。 翟辛看着远远掉在后面的大队人马,他一闪身从屋檐上跳下,随后便敲响了酒楼的大门。 里面沉默了一会,传出一个浑厚的男声。 “飞流直下三千尺。” 翟辛心念一动,压低声音回答道。 “村头厕所没有纸。”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翟辛闪身进入,随后一把将门关上。 “事情办得怎么样?” 只见,一个光头男子出现在了翟辛的视野内。 在黑暗之中,翟辛只能勉强辨识对方似乎身穿一件袈裟。 “和尚?” 由于翟辛带着面罩,和尚也并未有什么察觉,只当是对方为了计划,做了刻意的伪装。 翟辛一点不敢放松,他闻言后只是道。 “血魔重伤未死!” 说得越多,越容易暴露,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只能从当时交战的双方口中,得出简单的推断。 一切都和那个所谓的血魔有关,而这血魔传承显然是被那国主得到了。 至于这个血魔的身份,恐怕就是之前便供奉恐虐的邪神信徒。 对面的和尚没再开口,只是示意翟辛随自己走。 和尚在酒楼的柜台后面的酒柜上,触发了什么机关。随后酒柜打开,出现了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是朝着下面延伸过去的。 在翟辛刚才的神识感知中,确实没有发现这堵墙的后面存在空间。 “应该是一种类似于任意门一样的阵法。” 翟辛随着和尚的脚步迈入了通道,随后那道酒柜自行闭合了。 在昏暗的烛火中,他们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已经看不见来路了。 而后一间古朴的石室出现在两人眼前。 翟辛一眼就看到了石室中间的临时传送阵。 那名和尚先走上传送阵,随后在一阵传送光芒之中,和尚的身形消散一空。 而翟辛看着眼前的传送阵,并没有上去,鬼知道这阵法会将人传送到哪里。 不过既然来了,他便在石室之中参观了一圈。 石室内,有着各种佛门经文卷轴,翟辛随意地翻阅了两本。 “咦?” 他发出了一声轻呼,这些卷轴虽然是佛经扮相,但里面却实记录的都是些描述无间地狱酷刑的经文! “假和尚?” 翟辛有些不确定,但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先前与那国主称与他交战的两人,分别来自巫族与蚩族,如果说那两人是为了消灭血魔而来,那这个和尚又是代表着哪方势力?” “在这座城里面经营着一家酒楼,恐怕目的就是为了打探什么情报!” “或许他们和巫族蚩族只是有合作关系,才一同策划了这桩刺杀国主的计划!” 翟辛分析着眼下所掌握的情报,显然只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替罪羊,才能真正的帮他吸引全部的注意力。 到时候才有机会全身而退。 翟辛看了眼手中的传送令牌,一个计划悄然浮现在他心头。 他现在要回去,送给那帮急功好利的家伙们一件天大的功劳! 第七十章 蛮族,摩罗寺 东域,蛮族。 摩挲湖畔的一座雪山之上,那里矗立着蛮族第一寺,也是东域为数不多的大佛寺。 摩罗寺。 而在摩罗寺内,一座巨大宫殿中,内有四方古佛。 古佛前又各有一张宽大床榻,床榻通体金色,以实心的镶金黄铜铸就,四面刻以相轮覆盆仰月宝珠花卉龙图等图案,与寻常佛道两家的截然不同的蒲团。 此时有四位红衣僧人分坐其上,其中一个高大的僧人,正是之前在太阿城浮屠酒家与翟辛有一面之缘的和尚。 在其身旁盘膝坐着的一位枯瘦僧人缓缓开口道: “当年那血魔曾造访我摩罗寺,向净一祖师交流金身之法,试图将我摩罗寺的不动金身与其不灭血身两门功法结合,创出一门不死不灭功。” “可惜被当时血魔的死敌,巫族族长乌察台和蚩族族长蚩战天得知,两人联手闯入我摩罗寺的菩萨居处。” “一番激斗后,乌察台以六神恐咒杀死了血魔,使得当时的血教在其后四分五裂。” “同时,那蚩战天以九黎通形杀灭了净一祖师,这才让正一道和天师府有了可乘之机,在几十年后险些毁我摩罗寺的根基。” “但却也是因为那流传下来的部分不死不灭功,才造就了今日蛮族的强盛!” “原本我们与血魔还算是有一定的渊源,但是谁能想到那祁诚道却意外得到了这血魔传承!” “这倒是让我们不得不出手对付他!” 高大僧人闻言道:“那祁诚道虽然没死,但毕竟重伤,我们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最主要的是,要将此事宣扬出去,这样才能举东域之力共同诛杀这血魔!” 而在高大僧人对面,一个胖若小山的僧人开口道: “师弟,你与那巫族和蚩族的人是否交手?实力如何?” 那高大僧人眼神凝重了几分,缓缓说道:“按理说,他们虽非至尊,但是他们体内所封印着的至尊本源之力,也绝不会弱于三楼至尊,在燃烧本源之下,竟然也没能杀死那祁诚道!而且…………” 高大僧人面露迟疑之色。 坐在上首的一名貌若孩童的僧人,看上去不过才十岁左右,鲜红的袈裟披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不过他既然能出现在此地,又隐隐是四人之首。 那么就应该跟道门那些返老还童的大修士一个路数,仅仅是一幅孩童的皮囊,实际上已经不知道已经活了多少个甲子。 只见他缓缓开口道:“而且什么?葛曾师弟尽管言之便是。” 葛曾沉声道:“在大战之时,居然至尊修为的战斗波动都被隔绝了,只有最后的时候才泄露出气息。” 话音落下,三位僧人俱是露出吃惊之色,为首的孩童喃喃道: “即便帝王有气运加身,万法辟易。” “中州的超级帝国的国主身上甚至存在玄黄之气,诸邪不侵,甚至可以消弭天道劫数。这才使得帝王不至于被人以厌胜之术谋害!” “但即便如此,似乎也不能抵挡两位燃烧至尊本源的强者的攻杀,更不可能遮掩如此剧烈的战斗波动。” 先前开口的枯瘦老僧开口道: “若是按师兄之言,这场战斗恐怕有强者坐镇,而且这个强者的修为不会低于十楼?” 孩童僧人摇摇头道:“蟠龙帝国毕竟底蕴深厚,其内还不知道藏着怎样的老怪物,若是刺杀事先就被发觉,断不可能重伤祁诚道。” “祁诚道作为一国之主,却修炼邪魔手段,此事他必不可能让身边的其他人知道。” “恐怕是另有力量暗中作祟,护住了这祁诚道!” 其他三人皆是面露疑惑之色。 “这蟠龙帝国还隐藏了什么力量?” 孩童僧人道:“那血教当年修建过一尊邪魔石像,传闻这尊石像内够沟通邪魔之神,若是向其献祭便会赐下力量。这石像很可能就在蟠龙帝国的皇宫之中。” 三人皆是恍然,朝着老僧双手合十道:“师兄所言甚是。” 紧接着,葛曾试探性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之前的谋划……还是否作数了?” 另外两个僧人也望向老者。 孩童僧人略一迟疑,还是点头道:“还是按照先前的谋划进行。” 胖大僧人皱起眉头,忍不住问道:“既然那祁诚道有邪神石像,我们诸多手段恐怕都无法取其性命,那我们如何能强斩他?” 孩童僧人轻声道:“一则是因为祁诚道虽然修炼了血魔功法,但是其根基尚未稳固,只有在他还没成长起来之前,彻底消灭他,才不至于掀起腥风血雨。” “二则是那邪神雕像虽然能够赐下力量,但是赐福是需要长期献祭贡献的,既然这次祁诚道用掉了赐福机会,那么接下来的他就不会再得到那邪神的庇护了。” “三则是祁诚道的事情已经败露,很多曾与血魔有旧怨的势力必定会全力出手,去抹杀血魔传承者。这同样是我们的机会!” 枯瘦僧人道:“师兄言之有理。” 葛曾和旁大僧人对视一眼,也都点头赞同。 说罢,这位摩罗寺从铜床上缓缓起身,面上露出悲悯之色,头顶之上飞出三颗舍利子,大放光明,滚滚佛光之中隐隐有夜叉修罗天龙天人楼伽罗等八部天龙,又有三十三伽蓝十八罗汉四大菩萨等诸天神佛。 与此同时,那胖大僧人也起身下床,这看似寻常的动作,竟是让整张铜床轰然作响,僧人双脚落地时不见如何,可整张铜床却猛然向上弹起。 若不是此处宫殿地面都加持了数不清的佛家咒法,恐怕已经支离破碎了。 传闻中,摩罗寺般若龙象大力,与佛门的金刚大力和移山大力不相伯仲,修炼至顶峰后,有十三龙十三年象的移山倒海之力,肉身成就龙象金刚法相。 而这胖道人正是此道之中的佼佼者。 两人相携出殿,去准备迎接那位即将到来的巫族大祭司。 大殿内只剩下孩童僧人和枯瘦老僧后,孩童僧人缓缓说道:“两位师弟,一位精通降三世妙法,一位师弟精通般若龙象之力,就算是碰上正一道与天师府的大天师,也丝毫不惧。” “但若对上这位巫族的大祭司,怕是没有太多的胜算,你我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这乌察雄性格古怪,喜怒无常,这一次我摩罗寺虽说与巫族蚩族合作,但是却并没有出手,恐怕这位大祭司不会善罢甘休!” 那枯瘦老者闻言苦涩开口道:“自从我被蛮王册封为活佛并赐予金瓶之后,不仅仅是哈莱那部,还有其他数部,近万名女子的元阴尽归我一人,又结合本寺的欢喜如来妙义。” “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实在是有愧师兄期望。” 孩童僧人摆摆手道:“这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这次乌察雄前来,还是要我等四人联手应对才行。” 枯瘦僧人合十点头。 第七十一章 巫族大祭司 在距离雪山下的摩挲湖畔大约百里的地方,一人凌空飞渡,其身之上有幽暗之芒闪烁,直奔雪山的方向而去。 这飞速袭来之人,正是那摩罗寺僧人口中的巫族大祭司,乌察雄。 太阳逐渐升高,终于抵达了中天位置,洒下万丈光芒,将人间照射的无比明亮。 霞光万丈,即便是这位大祭司也被映照上了五彩的光华,璀璨耀眼,在距离摩挲湖不到百余丈的距离时。 乌察雄停下了身形,他抬头看了眼阳光下映照的雪山,左手抵住一把幽蓝短刃的刃锷,轻轻向前一推。 短刃出鞘一分。 以他立足之地为圆心,刀气如狂风向四周层层扩散开来,吹得摩挲湖的湖面上荡漾起一层层的涟漪。 乌察雄双眼眯起。 这摩罗寺口口声声要求合作,结果却按兵不动,坐享其成。 他向来不是什么心善之辈,人若犯我,必当千倍奉还! 虽然他知道这雪山之上有摩罗寺的大阵,他若去了,对方就是瓮中捉鳖。 但他既然敢来,又何尝不是有恃无恐,摆明了就是因为这摩罗寺没有能与他相提并论之人,便可光明正大地欺压上门,若是换作中州的佛门圣地——万佛山,他必不会如此行事。 况且这蛮王刚和巫族蚩族签下了同盟之约,自然不会当面阻拦他前来寻仇。 此时的乌察雄气势已起,拇指再向前推剑两分,整把短刃已经出鞘三分,浩荡刀气冲霄而起。 他整个人一掠而起。 原本向四周扩散开来的刀气汇聚成一道长虹,横掠过整座摩挲湖。 与此同时,一尊金身大佛带着宏大威严的气势缓缓立起,周身有金光环绕,四周有天女伽蓝相随,梵音阵阵,脑后有一轮日光。 其中不断浮现面露嗔怒之色的明王金刚,又有低眉慈悲佛土菩萨罗汉诸天,让人望之便生出敬畏之心,若是有凡夫俗子在此,恐怕就会将眼前之佛当做是西天极乐世界之佛。 不过那道刀气所化的长虹却是没有丝毫停顿,径直朝大佛而去。 几乎就是眨眼间,那抹长虹相距大佛已经不足十里路程。 “乌察族长,请止步。” 骤然之间,有一道宏大佛音响彻于天地之间,仿佛大钟轰然作响,声浪滚滚回荡。 与此同时,人未至刀气先至。 面对如此刀气,那座金身大佛缓缓伸出一只手掌,七色光华流转不休。 一掌凌空拍下。 刀气长虹骤然加速,擦肩而过,堪堪躲过这一记惊天动地的大手印。 与此同时,摩挲湖的湖面上蓦然出现了一只足有数里方圆的掌印,使得湖水猛然下陷。 这一次真是湖水溢出湖岸。 大佛又是伸出另一只手掌,与先前拍下的手掌相叠。 两两相合间,结成手印,顿时佛光大盛,其中幻化出无数的佛陀菩萨罗汉,个个栩栩如生,个个宝相威严。 开口说法,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佛音如狮子之吼,震荡心神。 又有数不清佛子的齐齐颂经之声,似是要引人超度到传说中的西方极乐世界。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伴随着滚滚佛音,佛光普照着三界十方。 在无数的佛光之中,一道刀气长虹仍然是快速向前。 无数刀气在长虹之中不断生出,继而凝聚成一道道如攻城巨弩般的弩箭。 “弩箭”一刻不停地激射大佛。 丝毫不逊于一场攻城大战。 刀气所化“弩箭”落在大佛身上,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机涟漪。 虽然那尊大佛不曾动摇,但是大佛周身的金光却是迅速黯淡下来,同时那些天女伽蓝也被“弩箭”无情射杀。 很快天地间就只剩下一尊大佛。 佛门,以铸就金身和法相而着称,犹如最坚固的大盾。而此刻乌察雄手中仿佛握着天下最锋利的长矛。 接下来的一刀,注定会是一场矛盾之争。 长虹来到大佛面前,乌察雄以短刃刃首狠狠撞在大佛的心口,短刃瞬间出鞘十二寸。 一道粗如峰峦山根的恐怖刀气,直接在大佛的胸口炸开。 无数刀气四散激射,落在摩挲湖上,激起层层大浪,落在远处的雪峰之上,顿时有雪崩坍塌,但更多的剑气还是游走于大佛身上,流转不休,仿佛是用剑气为这尊大佛“重塑金身”。 整座大佛开始轻微颤抖,幅度越来越大! 凝聚出这座大佛法相的葛曾活佛微皱眉头,心底间更是悸动连连,显然是触动了秋风未动蝉先觉的心弦。 下一刻,长虹后退,原本不可动摇半分的大佛,开始剧烈晃动,与此同时,他挂在胸前的一串佛骨念珠更是爆裂开来,每一颗头颅仿佛都在放声大笑,又如恶鬼哀嚎。 葛曾活佛面色大变,急忙双手内外一合,结成宝瓶印,催动降三世法身,头顶上悬空的三颗舍利激射出一道佛光,与金色大佛相合,试图将佛身稳定下来。 然而在越来越盛的刀气面前,金色大佛犹如风中残烛,无论葛曾活佛如何灌注佛光也只不过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他胸前的那串佛珠剩下的十余颗人骨全部爆裂开来,化作粉末随风而散。 就在此时,一直旁观的胖大僧人终于出手了。 他被蛮王尊为达贡活佛,精通金刚伏魔的龙象大力,与蚩族修炼灵融肉身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一心一意修炼体魄,也是佛门中人所说的色身,他的根本路数在一个吃上。 一日九餐,一餐一牛,一日啖九只牦牛,月月如此,日日如此。 又辅以大量的珍贵药物,使他体内气血到达了极为骇人的地步,就算是与传说中的一些上古荒兽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由于纯粹的武道修行淬炼体魄不同,他只修炼气血,不修炼凝窍,更谈不上凝聚身神,故而远不及武道修行的体魄那般无漏无缺。 不但有气血外漏,而且还使身躯体型异常庞大,几乎是常人的数倍。 但见他一步迈出,竟是展现出一种与体型极为不符的轻灵之态,飘摇而起,出现在那道长虹身前。 长虹之中的乌察雄原本破去那佛像之后,不愿意与此人纠缠,但是体型庞大的达贡活佛却是横移一步,挡在他身前。 他不由停住去势,身形显露而出,一身宽大的墨绿色长袍中鼓荡着可怕的力量。 最令达贡活佛印象深刻的,是他那一头幽蓝色的长发。 此刻的幽蓝长发披散在此人肩头,配上其如鹰般的锐利眼神,更显出一缕锐不可当之气。 达贡活佛张口大喝一声,只有一个音节,乃是九字真言中的第一个字。 “临!” 同时这位活佛双手结为不动明王印。 佛门,以左手为常静,顾名为慈悲之手,渡顽愚众生;右手为常动,顾名为智慧之手,渡长根利器,称为“悲智双运”渡尽无余凡夫。 合此双手即表示断除“贪嗔痴愚慢”之烦恼障祸,是远离身语意之无始无明,其合掌的姿势名为“印”。 佛门有九字真言,又名奥义九字,分别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与之相对应的九个手印,又名奥义九字切。 分别为:不动根本印,大日金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 此时达贡活佛一字一结印,每一字真言出口,皆如一道雷霆出口响彻在天地之间。 三字之后,便如天道震怒一般,巨大的声音直接震得满天云卷云舒,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乌察雄面不改色,只是冷眼望着达贡活佛的惊人声势。 仿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第七十二章 四大活佛奈我何 在念出七字之后,达贡活佛双手双手结成日轮印,大喝一声。 “前!” 声音不似先前那般振聋发聩,但却恢弘深远,如有佛说法讲经,又仿佛是千万佛子齐齐诵经顶礼。 不断落在大佛身上的刀气在九字真言之下,渐渐显现出瓦解之势,当达贡活佛的“行!”字出口,并将手印换作是宝瓶印之后,所有刀气顷刻间全部破碎,然后大佛的金身上重现浮现出璀璨之色。 九字真言,乃是摩罗寺的无上降魔正法。 一字一音皆是外引天地巨力,内合人身性命,达贡活佛以自身庞大无比的气血喝出九字真言,即便是刀气这种死物,也被生生度化掉了。 紧接着大佛伸出一掌,单手结印。 手印如山,生生遮住这一片天幕,似乎要将乌察雄镇压在这一座手印所化的大山之下。手印遮住了从天上洒落而下的阳光,在乌察雄的下方映出了巨大的阴影。 这位大祭司不闪不避,只是伸出五指,并拢成手刀。 相比之下,他就像是人掌之下的蝼蚁,这一指看起来更是可笑。 当这一手刀击打在泰山压顶般的佛掌之上时,如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然而就在下一刻。 大树却在蚍蜉的撼动下,开始摇晃。 这一手刀,撑住了这遮天巨手。 甚至还要砍开这只挡住头顶一片天幕的佛掌! 大祭司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破!” 佛掌顿时支离破碎,然后整只佛掌缓缓消失不见。 万丈光明再次洒落人间。 葛曾活佛脸色骤然苍白如雪,低头望去,手指上竟然被生生砍掉了三根手指。 他竟然被乌察雄一个手刀削去了三指。 动手了? 大殿内的孩童僧人与枯瘦老者对视一眼。 真的动手了,看来这位睚眦必报的大祭司不出他们的所料,没有废话,直接动手了。 两位活佛一起朝殿外望去。 摩罗寺依山而建,其中建筑的高度自然也是随着山势层层递增,这座宫墙几乎处在这座寺庙的最高处。 两人由此望去,没有任何建筑墙壁阻拦,可以清晰的看到远处那座高大的金佛,以及漫天的佛光。 孩童僧人望着这幅景象,喃喃自语道: “当年祖师曾说,出家之人,四大皆空,不见性情,唯留佛性,那时候便成了佛。” “醒也是佛,睡也是佛,行也是佛,卧也是佛,如此方是人世之佛。” 枯瘦僧人点头笑道:“这的确是祖师当年所言,也唯有祖师才能担得起活佛的称号,人间活着的佛。” 孩童僧人微微摇头道: “三千世界本无穷,人世称佛又如何?我佛前三叩首,睁眼是佛,闭眼是佛。” “究竟什么是佛?” 枯瘦老者闻言,脸色凝重了几分。 “师兄,自从你修炼了大自在天魔法相化身之法后,性情便有些不同了,如今又出此言……” 孩童僧人收回视线,摆了摆手,示意枯瘦老者不要再开口说下去了,但他自己又没有开口辩驳什么。 有些话,不是他不愿意听,只是说了无益,那就不必说出来,以免徒增烦恼。 这世道宗门林立,这些宗门培养出的修士自然是不缺,哪怕是至尊十楼以上的大修士也是如此,唯有至尊十四楼以后的修士才可以说不可或缺。 当然绝大部分宗门,并没有十四楼之后的修士,摩罗寺也不例外。 孩童僧人叹了口气。 他们四人,葛曾修习大日如来妙义里的降三世之法,达贡修习伏魔神通和般若龙象大力,他们二人说到底还是在摩罗寺传承的范畴之内。 而他与名为西撒的枯瘦老僧则是剑走偏锋,西撒修习欢喜妙义,吸纳无数女子元阴。他则修习了当年道魔宗所遗留下的天魔典,试图修成就连当年道魔之主都未能修成的大自在天魔法相化身之法。 有舍才能有得,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突然之间,孩童僧人的心口猛然一颤,触动心弦。 到了他这个境界的修士,秋风未动禅先觉之事几乎是从无意外。 下一刻,整座摩罗寺轰然震动。 身形枯瘦的西撒活佛脸色大变,猛然从铜床上起身,来到殿门前。 殿外,猛然吹进一阵大风,将西撒活佛身上的僧衣吹得肆意漂浮,而殿门外惊鸿一瞥的一幕场景更是让这位活佛感到惊悚。 葛曾活佛请出的那座大佛法相被人一脚踏在山顶,就这么向后倒仰,不断倒退,最终整个后背不断撞入大雪山中,大雪山轰然震动,以至于几处雪峰甚至出现小规模的雪崩。 西撒活佛随之抬头望去,看到那人手持一柄短刃,立于虚空之中。 “通灵附神,九幽碧落下黄泉。” 乌察雄嘴中吟唱道。 只见其手中短刃随声而变,变为了一把刀刃约为三尺长的长刀。 与草原上的弯刀不同,长刀的锋刃极长,刀身细且薄,轻轻一挥间,无数佛光瞬间被一分两半。 乌察雄的修为几乎同时爆发。 至尊十五楼的气息滚滚而动,细长的刀身上暴起一股森冷杀机,夹杂着令人心悸的骇人气息。 乌察雄如同雕塑一般静止矗立在空中,墨绿色的长袍无风自动。 可西撒活佛的脸色却是愈发的凝重,他望着修为境界爆发的乌察雄,又惊又怒道:“萨满教的通幽怎么会在你手上?” 萨满教是近古巫族大派,但是在漫长的岁月之中,逐渐消逝,唯一被人熟知的就是教内一把品秩极高的至尊兵。 这把兵器几次易主,最终消失在历史烟尘之中,但是它的外形辨析度太高,又因为它的几任主人盛名太大。 使得它作为巫族神兵广为传颂。 没想到,它竟然会出现在乌察雄的手中,有此刃再加上十五楼的修为,一般的十六楼修为恐怕也没有办法降服这巫族大祭司。 在西撒活佛的身后,大殿之中,四大活佛之首的塔赞活佛,不知何时已经起身走下铜床下,拖曳着宽大的僧袍来到西撒活佛的身侧。 这位隐藏极深的摩罗寺真正话事人举目望去,在他的视野中,那位巫族大祭司,一身浩大刀气萦绕全身,直冲霄汉。 当下几位师弟根本就不是对手,再加上一个修得大自在天魔化身法相的自己,恐怕也未必可以力破。 塔赞活佛缓缓开口道:“请二位师弟回来吧,面对此人,非我四人联手不可。” 西撒活佛以神念给外面的葛曾活佛和达贡活佛传讯之后,苦涩地开口道: “师兄,是否要准备启用大阵?” 他同样清楚眼前的局势,十五楼上无虚士,面对这位手持至尊名刀通幽的巫族大祭司,就算是他们四人联手,最多也不过是不胜不负的局面。想要压制对方,不单单要靠四人之力。 说话之间,两位活佛已经返回宫殿,不过相较于先前,此时的两人确实狼狈太多,葛曾活佛气机衰弱的同时,右手手掌被整个刺穿,此时仍是血流不止。 而达贡活佛是面无血色,皮肤几乎透明,几乎可以看到其下的血肉和经络。 塔赞活佛轻声道:“我有预感,今日大战必定凶险万分,几位师弟要做好准备,现在我准备开启大阵,请三位师弟助我。” 另外三人面色一肃,沉声道:“谨遵师兄法旨!” 说罢,塔赞活佛向前迈出一步,缓缓撑开双臂,双掌猛然合十。 一轮轮佛光自他脑后升起,伴随着佛音袅袅,金光刺眼。 虽然他修炼的是大自在天魔法相化身之法,但是佛魔有共通之处,此时用出佛法仍然是倍显妙义,使得刹那便永恒,芥子纳须弥。 天下之大,处处皆是极乐佛国,方寸之间也可自成一片佛土。 另外三尊活佛也随之合十双掌。 在一瞬间,殿内四大古佛活了过来,或拈花,或合十,或结宝瓶印,或结无畏印,刹时间大放光明。 佛光普照。 见到这一幕,站在雪山之外,手持通幽的乌察雄忽然仰天长啸一声。 “我看你摩罗寺,四大活佛能奈我何?” 第七十三章 大阵双日凌空,四佛大放光明 原本在摩罗寺大殿之中的八根巨柱,柱上分别缠绕着一条天龙,此时如有灵性地脱离巨柱游动开来,围绕着古佛盘旋。 天龙护法。 四僧四佛八龙,一起颂念经文。 浩瀚无垠之佛光,仿佛要普照四方十地,一阵阵梵音禅唱,透过虚空,震撼着大千世界。 一点点金色的佛光,汇聚成一轮。 光芒普照十方,继而越来越大,无边佛光之中,一轮巍峨广大到无法形容的红日在摩罗寺上方浮现。 此乃摩罗寺的根本妙法。 佛教起源于九州外的天竺国,后来传入九州,慢慢开始落地生根。 其中又以中州佛门为尊,佛门以《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为根本经典,也就是金刚经。而曾经与佛门圣地万佛山齐名的天宏寺,则以《大毗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为根本经典,而大毗卢遮其实就是九州信徒们口中的大日如来。 这《大毗卢遮那成佛经》即是那传说中的《大日经》。 而显然这摩罗寺是得到了部分残缺的《大日经》残卷,并以此为根本经典。 此时,摩罗寺的四大活佛以大日经根本妙法,催动摩罗寺的镇寺重器——大日印轮。 便造就了双日凌空的奇异景象。 大日印轮所化之红日,有形而无质,寻常人难以动用,可一朝显化实质之后,镇压九天十地,丝毫不逊于正一道的连通三十三天的玲珑塔。 以这轮红日为中心,在其四周隐隐生出四尊大佛虚影,不过这四尊大佛与中州佛陀之像,似乎又有不同。 每尊都是身生六臂,或是手持金刚杵,或是手持七色幡旗,或手持金色钵盂,或手持转印轮。 分立于大日四方位置,就如同四方佛陀共同托举轮红日。 仿佛受其感染,天地间隐隐回荡起真言颂念之声,使得整座摩罗寺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镶边,庄严无量。 四尊佛陀分居四方,其中东方佛陀男生女相,面孔俊美如女子,线条柔和,泛着白晕般的光泽,衣着同样不同于中州佛门,倒像是天竺国的装扮,头戴如塔之孔雀宝冠,上身披绫罗,下身着长裙,双手结成宝瓶印。 西方佛陀身材胖大,面方大耳,土黄色的僧衣敞开,袒露出肚子,不过又不似东来佛祖那样跌坐,更不曾有半分慈眉善目,神情肃穆,双手结大日金轮印。 南方佛陀又瘦又高,脸庞狭长,面如枯槁之色,一双眉毛极长,几乎要垂落到双膝位置,身着大红色的僧衣,外披紫色袈裟,露出半边臂膀,结无畏印。 北方佛陀身材高大,更甚于寺庙中的天王金刚,面相凶恶,露出嗔怒之色。身上所着也并非袈裟僧衣,而是类似于宝甲之物,结不动明王印。 虽然摩罗寺比不上道门的正一道与天师府,与那灵宝观、上清观虽也有差距,却也不多。 虽说期间经历几次动荡,但是传承悠久。 摩罗寺内有五大派系,分别为宁玛派,萨伽派,噶举派,格鲁派,雍仲派。又因为五派僧人的衣着颜色不同,因而也被东域修士称为红教,白教,花教,黄教,黑教。 除了那位消失多年的红教首领,如今的摩罗寺四大首领便是另外四教的首领。 黑教,雍仲派,塔赞活佛。 白教,噶举派,葛曾活佛。 花教,萨伽派,西撒活佛。 黄教,格鲁派,达贡活佛。 四尊古佛一起催动手中的法器,红日开始冉冉升起,一时间天地风云色变,云卷风怒,声势骇人。 两轮太阳悬于天幕,使得天地间一片白亮,再无一处阴影藏身之地,处处光明,处处佛土。 面对这等威势,虽然乌察雄不惧,但也是正色起来。 这毕竟是摩罗寺的至宝,大日印轮,与自己手上的通幽也不遑多让。 相传佛祖有三身,也就是大雄宝殿之中,所供奉的三尊佛祖像,三尊佛像并称为三身佛。 中尊为法身佛,是佛之根本,即大日如来。 左尊为报身佛,名卢舍那佛。 右尊为应身佛,也就是佛祖在人间的显化之身,名释迦佛。 有三件佛门重器,对应着三身佛,分别为应身佛的七宝莲台,报身佛的紫金刚铃,以及法身佛的大日印轮。 七宝莲台在中州万佛山,紫金刚铃在天竺国金刚寺,而这大日印轮原本是由天宏寺所有,自从天宏寺分崩离析后,一部分夺得大日印轮的僧人,便东迁至东域,建成了今日的摩罗寺。 而仅仅持有一件七宝莲台的万佛山,无法压制那持玲珑塔的正一道以及都天印的天师府。因而也只能在中州屈居于道门之后。 这大日印轮,对修为的要求极高,以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动用,而后四位活佛才想出一套以四人之力催动大日印轮的法门,这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乌察雄望向天空,那一轮红日越升越高,普照十地八方。 在这轮红日中,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内着红色僧衣,外披黑色袈裟,却是一幅孩童相貌,正是四大活佛之首的塔赞活佛。 他声音宏大开口道:“乌察大祭司,你若现在退去,为时未晚,贫僧可以既往不咎。” 乌察雄手持通幽,抬头望着这个孩童,冷笑道:“若是要退,乌某又何必要来?” 塔赞活佛本也没想着一句话就能阻止大战,闻言只是摇头,然后道:“既然执迷不悟,那就休怪贫僧不留情面,到时玉石俱碎,悔之晚矣。” 乌察雄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秃驴,哪来那么多废话!” 乌察雄举起通幽,伸手放在刀身上一抹,他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 只见其身上幽蓝之气开始沸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覆盖全身。 塔赞活佛面上露出凝重之色,这位巫族大祭司之实力,虽是十五楼,却近似十六楼。 他们四人之中,也只有他是十四楼圆满,其他几人都是停留在十四楼中期的水平。 以他们四人之力,如果各自为战,估计难以招架这位大祭司。 乌察雄神情肃穆,举刀向上一指。 几乎就在同时,天空如同炸开一个窟窿。 一道如同山岳般的幽蓝雷霆轰然坠落! 直直降临砸在塔赞活佛的头顶,其势如九天银河倒挂,飞流直下三千丈。 碧落黄泉,九幽雷! “乌察族长,又何苦如此!” 塔赞活佛面带悲悯之色,宝相庄严。 下一刻,他的头顶光芒大盛,生出一轮轮背光,就犹如一轮小型太阳一般,而他本人则端坐在大日印轮正中位置,手结无畏印,几如在世佛陀。 这道九幽之雷,轰然落在佛光之上,激起无数涟漪,无数幽蓝电芒游散激射,震荡地金色佛光上下起伏不定,最终幽蓝色雷霆绚烂碎裂开来,变成了满天流华,缓缓消散,而佛光仅仅是黯淡了许多,依旧普照天空大地。 第一次交手,双方都在试探。 仅仅是这一手的试探,乌察雄已经确信这孩童模样的僧人,恐怕就是传闻中摩罗寺势力最强的十四楼圆满至尊——塔赞活佛。 虽然比不上当年的至尊十七楼的净一祖师,但在东域也算的上个人物了。 而且在大日印轮的加持之下,此人的修为此刻已经不弱于十五楼中期的修士。 与他而言,虽仍有差距,但是却有那一战之力。 第七十四章 孔雀大明王法相 裹挟着大日印轮的无上威势,塔赞活佛双手的无畏印变成了大金刚轮印。 在其身后伸出一尊大日如来法相,当然这是大日印轮所幻化而出的。 真正的大日如来身的修炼法门,已经随着天宏寺的破灭,而失传了。 这大日印轮原本应当由红教的首领所持有,但是因为那位首领失踪十数年,直至今日也杳无音讯,因此由实力最强的黑教首领塔赞活佛所把持。 但是由于他修炼大自在天魔法相化身的缘故,与那大日印轮的气息隐隐相冲,不过好在大自在天魔法相化身之法最擅长伪装模仿,又有其他三位活佛和四佛八龙大阵之力相助,将他自身的天魔之力遮掩过去,倒也能勉强能驾驭大日印轮。 就在塔赞活佛,以印轮结成法相的那一刻,天地间先是骤然一暗,原本悬于空中的真正太阳仿佛被乌云遮蔽。 又像是遭遇日食,迅速黯淡下来,紧接着塔赞活佛身后的大日印轮和大日如来法相光芒大盛,再次照亮世间,仿佛一切光明尽是出自于此。 此谓之无量光。 然后塔赞活佛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向乌察雄重重拍落。 其身后的大日如来法相也做出相同的动作。 手印之间,唯有光明,其光之盛,几乎要凝聚出太阳真火。 手印落下的速度并不算快,只是伴随着漫天似真似假的太阳真火,仿若是火海烧天,格外震撼人心。 乌察雄冷哼道:“中州佛门说你们摩罗寺,一贯讲究降魔神通和方便法门。禅意却是落了下乘,沦为了攻伐之法。” “那今日就要来领教一下,佛门密宗的降魔神通。” 下一刻,满身幽蓝之气的乌察雄持刀冲霄而起。 当大日如来法相的手掌触及通幽的刀尖时,如同人掌落在钢针的针尖之上,被钢针的针尖刺破皮膜。 刺入血肉,深入骨髓。 通幽刀身没入佛掌之中,但在乌察雄头顶处,却是有无数由虚凝实的太阳真火落下,仿若一场流星火雨。 这一幕,蔚为壮观。 乌察雄的长发在真火之中四散狂舞,每根头发似乎都化作了一柄长刀,一刀便击散一朵太阳真火。 虽然乌察雄挡住了这一掌之威,但是身形还是不由自主地下坠,近乎无穷无尽的太阳真火不断凝虚为实,不断自上而下层层下压,仿佛一片火海。 如此相持小半柱香的时间之后,通幽的刀芒已自佛掌的手背刺出。 而积蓄的太阳真火,也同样使得乌察雄的受到了灼伤,整个人沐浴在火海之中。 然后就见塔赞活佛以大日印轮显化出来的佛掌开始片片崩碎分解,整只佛掌如是梦幻泡影,迅速变淡消散,紧接着裂痕迅速蔓延至塔赞活佛身后的,大日如来法相之上。 这尊号称无外物所坏的金刚法相竟然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如同砂砾堆积而成的佛像,海浪一来便濒临崩溃。 如此一来,与大日如来法相共为一体的塔赞活佛自然也未能幸免于难。 虽然其本尊已经凝铸不动金身,但仍是难免皮肉被太阳真火反噬灼烧,皮肤骨肉呈现出焦黑之色。 也幸而他修炼了不动金身和天魔法相之功,否则此时已然受伤不轻。 塔赞活佛既惊又怒,同时又多了几分疑惑之色。 这乌察雄的实力未免太强了,即便己方四人联手,加上那大日印轮,实力已经可以比拟十五楼修士,却是相碰之下依旧落入下风。 反观对手却是似乎轻易就招架下来了。 莫非是他真的要迈出那一步? “乌察族长!我们就此停手如何!” 塔赞活佛急声大呼道。 “停手?” “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不出手?” 乌察雄一生桀骜不逊,对于这帮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秃驴,没半点好感。 “一命抵一命,今日你摩罗寺只能留下三位活佛!” “你!” 塔赞活佛虽然口上求和,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有慢下,迅速将大日金刚印转变为不动明王印。 身后重新凝聚出一尊不动明王法相。 佛光之中,有无数细小的金色莲花生出,并且汇聚成形成一朵巨大的金莲,其上缓缓显化出一尊八臂的不动明王像,右手拿剑,左手拿罗索。 诸佛菩萨的造像大致有两种造型,一是安详相,一是忿怒相。 明王最广为人知的就是五大明王,而不动明王居于五大明王的中心位置,而另外四尊则是围绕在他身旁。 他是明王之中最有尊格的,被尊为不动尊或者是无动尊,与观世音菩萨和地藏王菩萨并列。 只见不动明王向上升起一道道金色的佛光,只是佛光之中没有半点慈悲,只有佛陀的怒火冷酷。 与此同时,乌察雄抖落身上零星的太阳真火,通幽绽放出森冷杀光,刀锋直指不动明王尊。 不动明王尊现身后,双手一撑,将原本不断坠落的太阳真火重新托举回九天之上。 万千太阳真火重新升空之后,重新化作佛光回归不动明王相内。 乌察雄在通幽之上一点,随后以他为中心,四周的温度骤然冰冷下来,无尽刀芒如同九幽之风不断地向着不动明王尊冲击而去。 可怕的刀芒绞碎了无数佛光,在不动明王身上留下了无数刀痕,虽然这些刀痕很快就愈合,但是更多的刀芒几乎眨眼就到。 这使得不动明王相连连巨震,周身光华更是明灭不定,转眼之间就有溃败之势。 塔赞活佛见到如此情景,不得不再次变化手印,由不动明王印转变为宝瓶印。 身后的不动明王相也随之转变成一尊孔雀佛母法相。 只见其头戴孔雀宝冠,身披七色羽衣,赤着四臂,戴着手镯臂环。 右手第一手执开敷莲华,第二手持俱缘果,左手第一手当心掌着吉祥果,第二手执三五茎孔雀尾。 下着白色长裙,赤脚,脚腕上戴有脚铃,身上宝珠璎珞环绕,花蔓庄严,身后一轮如孔雀开屏的如意七色背光,立在一只金色孔雀王的背上。 孔雀佛母,又名孔雀大明王。 在密宗一众明王内,唯有此明王和蔼可亲,面目慈善。 只见孔雀大明王法相轻轻一挥手中孔雀尾,五道各呈现黑青红黄白五色的光华破空而至,分别对应摩罗寺的五大传承。 五色佛光当头落下,乌察雄立刻感觉到手中的通幽竟然有脱手而去的趋势,不由得脸色一凝,五指紧紧抓住通幽的刀柄,身形急掠,强行破开这道五色佛光,向后退出数百丈的距离。 刚才的那一幕,让乌察雄破天荒地升起了几分后怕,这五色佛光真是无物不收,就连通幽都差点被其收了去。 塔赞活佛轻轻叹息了一声,感到有些可惜。 这道五色佛光,乃是孔雀大明王的无上神通。修炼到极致之后,不但可以化作五色祥云护佑自身,还能强行收取他人宝物。 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这一招都没有奏效,现在对方已经有了警觉,此法怕是再难建功了! 乌察雄望着那尊面容和善的孔雀大明王,沉声道: “倒是我小觑你这秃驴了!” 第七十五章 佛魔一线,大自在天魔法相化身 乌察雄手腕一抖,通幽一分为八,尽数悬于身前。刀气之盛,使大半天幕都笼罩了蒙蒙幽蓝之气。 混元分形刀。 紧接着乌察雄长袖一甩,八柄难辨真假的通幽皆是刀尖上抬,直指塔赞活佛。 塔赞活佛见状,心头一震,他身负百年苦修,早已修成了“天眼通”,看破一切虚妄外相,顿时感到这八把通幽所蕴含的绝大恐怖,足以彻底破去他的不动金身。 顾而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双袖一抖,五色气机自身体周遭百千窍穴中涌出,如五条滚滚游龙,在他周身蚰蜒盘旋。 乌察雄双手往下一按,八柄“通幽”结成了禁法光环,同时刺向塔赞活佛,大有将他一击必杀的架势。 不见塔赞活佛有何动作,其身后的孔雀大明王法相伸出双手,分别以第一手中的莲花,以及第二手中的俱缘果托住两刀,两柄“通幽”化作两股磅礴的刀气,四溢发散。 毁去两刀的塔赞活佛面无表情,只有真正的通幽才能破去他的金身,而此时混杂着真正通幽的六刀已然迫近他周身三尺之内。 孔雀大明王法相再次横臂伸手,以第四手的孔雀尾将两刀扫落,同时又以第三手的吉祥果将一刀逼退。 塔赞活佛双手结印,再将一柄长刀黏在掌心。 只剩下最后两刀,其中一把必然是真正的通幽。 乌察雄低喝一声,双袖猎猎作响,向前一推,双刀化作两道流华交缠扭曲在一起,向前激射而出,如同双龙逐珠。 孔雀大明王法相瞬间出现在塔赞活佛身前。 轰隆一声巨响,两刀落在法相之上,天地荡漾出一圈浩大气机,无数散逸刀气疯狂溅射,落在大雪山,激荡起无数烟尘。 待到烟尘散尽之后,孔雀大明王法相已然荡然无存。 又两道幽蓝刀气又在乌察雄面前汇聚,重新化作通幽。 乌察雄没有握住通幽,而是向前一指,刹时间声势大振。 只见通幽化作一线,刀气亦是化作一线,这一线接天连地,似乎要从大雪山中一分为二,而这一刀下首当其冲的塔赞活佛更是被一刀穿心,胸口血肉模糊。 这一刀,直接破掉了塔赞活佛的不动金身。 塔赞活佛没料到乌察雄会有如此一刀,胸口僧衣袈裟尽碎,周身气机紊乱,甚至连托起红日的四尊佛陀虚影也开始飘摇不定。 塔赞活佛艰难转头,脸上神情晦暗复杂,长长叹息了一声。 “如是我闻………” 通幽倒飞而回,乌察雄伸手接过通幽之后,神色凝重无比,全身上下刀气蓄势待发。 原本生机极速流逝的塔赞活佛身上,涌现出一股诡异的气机,非黑非白,幽冥晦暗,似乎要湮灭无量佛光。 塔赞活佛长诵一声佛号,双手合十,掌间有黑色气息盘旋缭绕。 他本不想如此,只是形势急转直下,仓促之间竟然已到了退无可退的绝路。 先前乌察雄的一刀,直接洞穿了他的心室,短时间内他的修为就会呈现直线下降的趋势,若不舍身一搏,那就真的只剩下束手待毙一路了。 塔赞活佛双手上的黑气愈发浓郁,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凸起在游走,看起来极为惊人。 在乌察雄接过通幽的一瞬间,塔赞活佛双手大拇指压住四个指头的最末端,三四五指压下,二个指头略微弯曲,扣在大拇指的弯曲处,左手平放在腰部。 然后又以瑜伽密乘,身形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分别按在自己小腹处的下丹田和胸口的中丹田。 刹那间,冥冥天外似乎有什么不可知的存在降临,茫茫如铺天盖地的黑气将他笼罩其中,大有天魔降世的气派。 不过片刻功夫,黑气越来越浓,如同有实质的开始堆叠,不一会已接近变成了一道气柱直通苍穹,而且这黑气极为诡异,刀气难伤分毫。 乌察雄几道试探的刀气都如石沉大海,且不说这气机有什么玄机,在卖相上已经十分的摄人心魄。 乌察雄暗暗吃惊,摩罗寺传承悠久,秘法众多庞杂,若是有什么压箱底的保命手段,他丝毫不会感到奇怪,只是这一次却是大为不寻常。 对于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乌察雄来说,原先见到的摩罗寺神通,虽然玄妙,但是有迹可循。 而这黑气分明就是那魔修才会有的魔气。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通幽,汹涌的幽蓝之光不断注入其中,三尺锋刃上足足升起六尺刀芒,号称巫族第一攻伐重器的通幽,终于显露出峥嵘,其上散发的刀芒将乌察雄整个人包裹入其中。 而此时此刻,塔赞活佛的眼前只剩下了无边的黑暗,他甚至感受不到自身的存在,仿佛是进入了传说中的西方极乐世界,又仿佛置身于波旬的大自在天。 一阵振聋发聩的巨大呼吸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是有大风吹过草原席卷大地拂过雪山,磅礴而浩瀚。 紧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痛苦感觉,瞬间涌入塔赞活佛的意识,仿佛是世俗中抽筋剥骨的凌迟刑罚,一遍遍地在他身上重复。 若是正常情况下,一般人恐怕早已昏厥过去,但是此时他的头脑却偏偏时时刻刻保持着清晰的思路,清醒地体会着钻骨敲髓的痛苦折磨。 片刻之后,塔赞活佛深吸一口气,将黑气全部吸入体内,那原本略显阴气的双眸中已经没有一丝眼白,只剩下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身体下生出层层黑炎,周身有黑雾翻滚,这些黑雾似有灵性,如同一尾尾黑蛇在皮肤上不断进出,整个人竟然有了魔头出世的意味。 此时,正在摩罗寺大殿中的其余三尊活佛见状,都是面露悲戚之色,西撒活佛双手合十,低声道:“师兄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此乃魔道功法天魔典中的第一秘法,也是最为凶险的秘术,大自在天魔法相化身之法。 生死之间,佛魔一线。 这就是此法的核心要义。 天之渊,天魔族地内。 原本盘膝之中的天魔族大长老魔乾忽然睁开了双眼,他感应到了有人在召唤天魔降世。 “人间,有人在用天魔降世之法!” 族地之中也有许多天魔族人蠢蠢欲动,想要前往夺舍那施法之人。 “都退开!” 魔乾的声音在族地内回荡,整个族地再次陷入平静。 “这具肉身还不错!正好方便我于人间行走,这真是天助我也!” 魔乾嘴角露出阴冷之色,随后从其额头之中飞出一道黑气,在其身前遁入虚空之中。 他竟是要去夺舍那塔赞活佛! 第七十六章 西撒活佛圆寂 乌察雄回过神来,他在塔赞活佛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绝不能让他完成此术!” 乌察雄已经看出这塔赞活佛此术,还没有完全施展完,此时不出手恐怕就会铸成大祸。 他向前迈出一步,蓦然之间手中刀气颤鸣不断,与天地共鸣,激荡起一圈圈幽蓝色的刀气涟漪。 通幽璀璨的刀芒,澎湃如潮,所过之处,无量佛光悉数湮灭。 “你二人在此维持阵法,我去为师兄护法。” 西撒活佛对着其他两人道。 事到如今,塔赞活佛已经拼尽一切,不知道如此之下,能否扭转今日之败局。 此时整个局势都系在西撒活佛一人身上,他自是用出拼命的手段,只见他的肉身在眨眼间饱满了起来,不再干枯瘦弱。 同时身躯开始咔咔作响,连绵不断地发出噼啪声响,仿若返老还童一般,一身骨骼血肉如老树逢春,开始逆向生长。 不过瞬息之间,枯瘦老僧已经变成了一名容颜俊美的年轻僧人。 道门之中素来有“真人不露相”一说,而西撒活佛就是如此,平日里并不以真面目示人,直至此时此刻才唤出自己的真身。 与此同时,又一名女子凭空出现,妩媚多姿,半裸着身子,身上只穿着一层近乎于无的薄纱,脖子上带着骷髅数珠,手腕和脚腕上都戴有铃铛。 西撒活佛修炼的是摩罗寺的大欢喜禅妙义,此功法修炼而出的法相中,会凝聚出双修明妃。 但即便是吸取了数万名女子的元阴之后,他的修为也始终没能迈入十五楼的门槛,哪怕是半步。 “滚开秃驴,区区十四楼也敢挡我这黄泉一刀!” 乌察雄眼中狠辣之色闪动,他此刻杀心已起,这一刀必定要杀人。 西撒活佛面无表情,他并不丝毫拖泥带水,身下凭空生出一方金莲,盘膝坐在莲上,那名明妃则坐在他的身上,贴面合抱。 只见西撒活佛先是头顶上显现出一顶法冠,手中再持金刚杵,以示菩萨教化,女子明妃手中分别握住佛经和元宝,以示融合迦南。 西撒活佛抬手一掷,金刚杵上流转金光,直接向着乌察雄的刀芒而去。 两者碰撞,金刚杵化作齑粉,刀芒去势不减。 “临!” 见状西撒活佛连忙双掌合在胸前,结不动明王印,一句真言随口而出。 金光乍现,一道佛火在明妃手中佛经和元宝中飞出,金光璀璨间,无数金莲在佛火之中衍生而来。 西撒活佛手中结印不动,一字一句开口道。 “嗡,班,扎,尔,萨!” 佛火之中凝聚出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而在这金色莲花上一尊八臂不动明王像,右手持剑,左手持罗索。 身前同时有一尊妖艳明妃,双手环抱明王脖子,两人一起盘坐在金莲之上。 刀芒在与法相碰撞到一处之时,发出巨大的轰鸣之音。 那尊八臂明王同明妃一起寸寸碎裂,西撒活佛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的法相被乌察雄一刀斩成两半,自身受到巨大反噬,修为开始直线下滑。 “阿弥陀佛!” 西撒活佛强行稳住身形,双手合十,他全身的修为在此刻轰然爆发,原本修为下滑的趋势顿时消失不见,他的气势反而开始节节攀升! “师兄!” 葛曾活佛和达贡活佛见状,不由悲呼起来。 西撒活佛选择点燃了自己的至尊本源,来为师兄拖延时间! “找死!” 见到点燃至尊本源的西撒活佛,乌察雄也不再有丝毫保留。 眼中彻底冰寒,手握刻着花鸟鱼虫的刀柄,对着缓缓重新凝聚出的不动明王像斩出通天刀芒。 通幽的刀身上掠过一道晦暗光芒,一闪而逝,随后刀锋光华全隐,似乎将那锐利之意全部挥斩而出了。 西撒活佛原本不断增长的修为之火,像是直接被一盆冷水浇灭。 他的心底猛得一颤,这一刻仿佛置身水底,无法呼吸。 凛冽刀光摧枯拉朽,好似隔开薄纱一般,连续不断得破开层层佛光,去势不减间,明王法相剧烈颤抖起来。 此刻的乌察雄脸上照着一层幽蓝之光,周身上下不断向外逸散出血红色的雾气,汇聚入其手中的长刀之中。 通幽贪婪的吞噬着这些血气,又不断地化作生机回补给主人乌察雄。 以生机换取境界,以杀养杀,这完完全全是旁门左道的邪法。 比之刚才强大数倍不止的不动明王相,表面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西撒活佛惨笑一声,他心底知道此刻凝聚出的不动明王尊结合明妃之力,重创一位十五楼的至尊绰绰有余。 其战力之强丝毫不逊色于十五楼圆满修为的至尊! 可在这位巫族大祭司面前依旧是走不出三招! 就在这时,乌察雄身影已经跟前,他又是一刀劈下。 狠狠地斩击在不动明王尊的额头。 一刀之下,势如开山。 虽然反震反噬之力让乌察雄握刀双手的掌心血肉模糊,甚至有白骨触及刀柄,但这尊巨大的不动明王法相也被逼迫地连连后退,震颤不休。 乌察雄周身的血雾越来越浓,墨绿长袍之上都已经染上血色。 通天刀芒配合着随后的一道仿若弧月刀光,将不动明王法相斩成两半。 刀光中,西撒活佛的右臂被直接斩落,鲜血狂飙。 他只能咬牙,加速自己的至尊本源燃烧! 剩余的左手按住头顶的法冠,以宏大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开始念动,始于佛祖真言的大明咒。 “唵,嘛,呢,叭,咪,吽!” 随着真言发音,一时间西撒活佛的面前再度出现一尊通体青黑色的法相。 面生三目,脖生鬃毛,头戴五面骷髅冠,项挂头骨念珠,左手托骷髅碗,碗内盛满人血,右手拿月形刀。 此乃大黑天神,又名大暗黑天,乃是摩罗寺密宗诸多护法神之首,也是西撒活佛最后的疯狂! 大黑天神法相现世之后,四周刹那变为了无边的黑暗,浓郁到几乎实质,让人仿佛进入到粘稠的水中,行动不便,并生出一股窒息之感。 大黑天神法相圆睁三目,在这片黑暗中又生出无数双大眼睛,影影绰绰,一起死死盯着乌察雄。 同时再泼洒出碗中人血,顿时黑暗中生出深沉寂灭之感,湮灭一切声色佛法。 乌察雄手持通幽面无表情,仰头望着这尊大黑天神像。 晦暗和杀戮的气息从通幽之上蔓延而出,长刀出鞘必饮血。 这柄原本由数任大巫所掌,屠戮无数生灵的杀刃,在此刻彻底展现出其绝世的锋芒。 乌察雄的手此刻与通幽连成一体,此刻他便是一把刀,一把为杀戮而生的刀。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通幽不会畏惧哪怕真佛也要一刀斩之,更不用说是一个假的法相了? 一刀横跨空间,撕裂开黑暗,斩破那些影影绰绰的眼眸,最终落在巨大的大黑天神法相之上。 看起来略有些滑稽,就像一颗茅草划过一个成年人的身体。 但正是这把如同茅草一般的长刀,在大黑天神法相上劈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然后裂痕迅速蔓延,如同一张不断编织的蛛网,从落刀之处蔓延整个法相。 乌察雄继续持刀而起,踩踏在法相身上,使得法相轰然震颤。 他步步登高,几乎已经到了大黑天神法相的头顶。 然后一刀再落下。 刀锋之下,那尊巨大的法相的所有裂纹连成一片,其下迸发出无数金光,轰然破碎。 西撒活佛的脸色骤然苍白,神色凄惨无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已被一把长刀横掠而过,带起他和明妃的头颅。 西撒活佛已死,再无人能挡乌察雄。 由于西撒活佛燃烧了至尊本源,他的神魂破灭,就连灵魂都无法转世投胎,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百年苦修毁于一旦。 乌察雄再斩一刀,裹挟先前残余刀气直奔那塔赞活佛而去。 但就在刀气近身到塔赞活佛身前三尺后,却骤然消失无踪。 只见塔赞活佛只是伸出一手,五指间黑雾翻滚涌出,就使得通幽的幽蓝色刀气不得近身分毫。 然后他五指猛然一握,黑气大盛,瞬间将幽蓝色的刀气彻底消散无形。 塔赞活佛单手扶着额头,闭上眼睛,轻声自语道:“竟然是萨满教的通幽,不过以你的实力恐怕也未能发挥出这把杀刃的全部威力。” 乌察雄脸色凝重,略微迟疑道:“你是谁?” 塔赞活佛大笑道:“我是塔赞,因为此身是塔赞,我又不是塔赞,因为我是天外客!” 第七十七章 天魔降世 乌察雄看着塔赞活佛诡异神情,他的脸色愈发的凝重。 世间素有域外天魔一说,佛道经典记载天魔与佛祖对头,时常阻人成道,甚至是罗汉菩萨坠入无底深渊。 它执掌一片世界,与道祖三十三天与佛祖的极乐世界分庭抗拒。 若是他猜得没错的话,此刻的塔赞活佛应该是请下了天外之魔的一丝神念化身。 就在此时,塔赞活佛再度双手合十,笑道:“不疯魔,不成活!” 在他身后骤然升起一尊数十丈高的漆黑法相,学着松赞活佛的动作,同时双手合十,紧接着金光大放,有金莲升起,这尊天魔法相竟然跌坐在金色莲台之上,身上黑色飞快褪去,变成了一尊金色大佛。 金色大佛伸出一只巨大手掌,猛然下压,遮天蔽日,仿佛是无限之大,让人有天崩溃塌陷之感,不过佛掌却是未曾直接拍下,而是在掌心中大放光明。 只见光明之中,生出无数伽蓝天女罗汉天王金刚菩萨佛陀,或立或坐或站,齐声诵经,梵音宏大,佛音阵阵,几乎要化作实质的万字符,金光璀璨。 不过在恍惚之间,又是另一番景象。 哪有什么佛陀菩萨? 分明是一只只妖魔,或兽面人身,或背生双翼,或人首蛇身,或头顶长角,或青面獠牙,或牛头鹿头羊头兔头等,林林总总竟也学着佛陀菩萨,身披袈裟,坐立于莲台之上,装模做样地诵经。 只是它们所诵之经,并非是金刚经、大日经、般若心经,亦非过去庄严劫经、现在贤劫经、未来星宿经。 而是一种闻所未闻的经文,晦涩难懂,而且经文之中,再无半点慈悲渡人济世之意,唯有数不清说不尽的杀伐和欲念,此时再看佛国,其中黒焰满天,阴风怒号,哪里是佛国,分明是一座魔国。 “你看我这经文可好?” 塔赞活佛大笑道。 那是天魔族的无上波旬魔经,与毁天魔帝的大毁灭魔道同为两大终极传承。 此刻却是被夺舍了塔赞活佛肉身的天魔族大长老,魔乾神念化身施展而出。 乌察雄抬头望着那尊可怖的法相,虽然面色已经冰寒,但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那修为波动,已然超过了十六楼的气息,无限接近于十七楼。 即便是全盛时期的他也无法与之媲美。 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蔓延上塔赞活佛的身体之上,交错编织出一件漆黑的华丽长袍,样式古朴,甚至还在他的头顶凝聚出一顶漆黑冠冕。 与此同时,原本宝相庄严的金佛已经变得浑身漆黑,面庞上浮现出一个狰狞恐怖的可怖神情,似乎要择人而噬,座下金色莲花,更是燃起熊熊黑焰。 魔焰滔天。 佛掌反转,轰然下压,被气机锁定的乌察雄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手中通幽高举,直至佛掌掌心。 能否破开掌中佛掌,只有试一试才知道! 当乌察雄手中的通幽触及佛掌的掌心,刹那间再变,不见滚滚黑焰滔天,不见阴风怒号,更不见无数身披菩萨僧衣的妖魔,仍旧是金光璀璨,仍旧是梵音渺渺,其中无数佛子金刚罗汉菩萨。 大佛法相重新化作金身,面目慈悲。 塔赞活佛同时身披袈裟僧衣,衣着黑袍头戴黑冠。 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佛魔一线。 波旬,第六天魔王,号称魔佛,即便在神界它的威名也是不可小觑。 而这佛魔一线更是他化自在天的精髓妙义。 通幽完全穿透佛掌,在刺进一尺之后,就再难寸进了。 塔赞活佛漆黑幽深的眼瞳之中,升起了两团不断跳跃燃烧的黑色火焰。 高高举起双手,如同与人角力一般地缓缓向下落去。 随着塔赞活佛的双手不断落下,“佛掌”不断下坠挤压,从乌察雄的视线望去,已经尽是黑色火焰,将一个偌大的天幕燃烧地支离破碎,原本积沉于天幕之上的云朵,更是被燃烧殆尽。 塔赞活佛浑身充斥着有违佛道的压抑气息,双眸中的火焰更是要跃出眼眶之外,无数的黑气从其周身白窍升腾,然后逸散而出,让他看起来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低声呢喃道。 “摩醯首罗天之陀罗尼能如其胜妙义。” 这句话用的是天竺国的梵语说出,声调如情人之间极乐时的低声私语,撩人心魄,惑人心神。 即便是至尊十五楼的乌察雄,此刻也是恍惚了三息。 而就是这三息,已然是致命的。 在乌察雄露出破绽的刹那,佛掌顺势而下,一时之间当真是大祸临头。 摩罗寺内仅存的两位活佛,此刻并无半分喜色,反而是愈发的凝重起来。 他们也发现了塔赞活佛的状态不对。 “阿弥陀佛!师兄已经被天魔夺舍,若是再不阻拦恐怕我摩罗寺将万劫不复!” 葛曾活佛的视野之中,象征着塔赞活佛的那尊古佛佛像上,出现了一道道细微难见的裂缝,而且这些裂纹开始了不断的蔓延,如同一道道诡异的纹路。 达贡活佛也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师兄已经入魔太深,怕是难以回头了。” “此番事之后,若是借助大日印轮之力,能否破除师兄身上的魔障,让其重新归来!” 葛曾活佛摇头惋惜道。 “不可能,师兄动用大自在天魔法相化身之法请下天魔神念,魔根深种,即便是大日印轮也难以根除,更何况这天魔之躯本来就与大日印轮相互冲突。甚至还能引出太阳真火,万劫不复!” 两人忽然抬头看向殿外。 只见塔赞活佛原本下压的佛掌下,一股可怕的刀气冲天而起,无限接近于至尊十六楼的力量爆发。 塔赞活佛的手掌竟然在这股刀气的狂涌下,微微一滞。 就在这一刹那,乌察雄一刀劈开,漫天黒焰,杀出了一条路来。 在危机关头,乌察雄逃出了攻击范围。 此刻塔赞活佛的体表已经生出了一层类似甲壳的物体,很快将他整个人完全覆盖,仿若一幅漆黑的铠甲,肩头手肘膝盖关节处都有狰狞的倒刺生出,骇人无比。 塔赞活佛活动了一下脖颈,感受着新得到的躯体。 他操纵着魔佛法相,再次势大力沉地一掌拍出。 乌察雄只来得及催动禁法之环格挡,但是还是被一掌拍飞,同时狂喷一大口鲜血,一击就将其打成重伤! 那绝对是十七楼的力量! 极限至尊的力量! 这天魔实力未免太过恐怖,竟然将原本十五境都未到的修为之力,足足拉升两个境界,而且这两个境界都宛若天堑,寻常修士怕是百年苦修也无法横渡一个! “蝼蚁!” 塔赞活佛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才刚想要活动一下筋骨,结果对面竟然连自己的一掌都抵挡不住! 乌察雄不惜动用血遁之术,想要逃离,但是四周空间却是被天魔领域所笼罩,怎么逃都无济于事。 塔赞活佛法相忽然转身,朝着身后的摩罗寺一掌拍去。 身后大殿之中的气息使得魔乾极为不喜。 葛曾活佛和达贡活佛面色刹那大变! “不要再犹豫了!动手!” 葛曾活佛大叫道。 只见原本悬于高空之中,静止不动,光芒黯淡下去的大日印轮突然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芒! 一尊佛祖虚影,出现在漆黑的天空之中,雄踞整个天幕,仿佛无量之大! 其脑后的一轮红日仿佛是真正的太阳,遮掩了天魔所唤出的无边黑暗。 重新照亮整个天空! 真是真正的大日如来! 此乃大日印轮内所蕴含的佛祖痕迹! 神迹之力! 佛祖显圣! 当然这股力量并未完全释放,两位活佛联手之下也只能催动一成之力。 可即便如此,一股绝非寻常极限至尊的气息横扫八方。 那是十八楼之上的修为! 这一刻被魔乾夺舍的塔赞活佛惊怒交加道:“该死的秃驴又坏我好事!” 佛祖虚影未曾回答,只是缓缓地抬起右手,掌心朝前。 无畏印! 大日印轮爆发出绝强之光,远处的乌察雄同样感受到了这股仿若巫神降世般的恐怖力量,面色苍白如血! 魔佛法相竟然隐隐不稳,颤抖起来! 魔乾不再犹豫,塔赞活佛的肉身顿时化作为无穷魔气,魔佛法相同样消散一空。 他现在才刚降世,哪里有底气去对抗神迹之力,哪怕只是一丝,也足以直接抹杀他的这尊分身! 无数魔气在这一印之下湮灭。 但仍有不少魔气逃出这一印的攻击范围,直接撕裂虚空,逃之夭夭。 强行催动大日印轮之力的两位活佛,各自喷出一口精血,神色萎靡下来。 乌察雄不再受到天魔领域压制,不再犹豫血遁而逃。 战局竟然在转瞬之间发生了出乎意料的逆转。 这场大战双方可谓是都元气大伤,要从损失来讲的话,还是摩罗寺更惨点。 不但有一位活佛陨落,实力最强的塔赞活佛更是被天魔夺舍。 葛曾活佛和达贡活佛面如死灰,往后蛮族地界,摩罗寺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这是一个令他们两人担忧的问题! 第七十八章 须弥芥子 翟辛盘膝坐在浮屠酒家柜台后的神秘空间之内。 如今已经距离那位神秘僧人传送离去,已然两日了。 他原本是想着,出去之后,能用此地吸引掉六扇门和暗卫的追查的。 但是随后他才尴尬的发现,他模拟神秘僧人的手法,却无法打开这神秘空间的出口。 在这两天中,他尝试了各种手段,但是依旧无法离开这片空间。 “佛门的破阵法,怎么研究起来这么费尽!” 翟辛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虽说对于修士来说,但时间内不吃不喝那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若是一直被困在此地,那也会因为没有能量摄入,力量枯竭而亡。 不管怎么说,他的修为毕竟也才只是修煞第一步。 要是换作前世他估计已经发狂了,这么长时间的研究晦涩难懂的佛门阵法。 结果,研究了两天也毫无头绪。 空有神格,却无处施展手脚,这让翟辛很是憋屈。 “佛门阵法里面,包含空间跳跃的阵法,怎么着也要到第三步境界才能施展吧。” 翟辛索性躺在地上,双眼望着石室的天花板。 他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那名僧人开启阵法时的样子。 每一个细节他都已经回忆了无数次! 此刻翟辛就像是一位面对试题的学子,两眼干瞪着,没有丝毫的头绪。 这真是一场煎熬! “哎呀!还是学识太浅,当年没有多学些杂学在身上!” 翟辛暗暗发誓,出去之后,一定好好恶补一些实用的技能。 对于阵法,虽然他前世也了解一些,但是佛门阵法的玄奥与其余阵法不同。 只有参透此中的佛门禅意,才能运用佛门阵法。 然而对于佛门,前世的他那可是最烦那帮和尚了。 哪里会什么参禅? 但绝不能就此放弃,难道还真的要动用那个传送阵不成? 翟辛重新振作精神,从石室内的佛经之中开始搜寻,虽然几乎都是记载杀人法的伪经。 但还是被他找到两本正经的佛经。 翟辛翻阅着晦涩艰深的一个个经文,感受着识海之中神格散发的微微不悦情绪,只能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躁动。 他强迫着自己轻声读出这些晦涩难懂的经文,逼迫自己去理解这些经文的意思。 这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是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吗? 他就不信这佛经之中,没有那他想要找的佛理。 就在他精神都快麻木过去之时,忽然读到的一句话,使得他全身仿佛被电流集中,酥麻不已。 “唯!舍利弗!” “诸佛菩萨,有解脱名不可思议。” “若菩萨住是解脱者,以须弥之高广内芥子,无所增减,须弥山王本相如故。” “而四天王利刃诸天,不觉不知已之所入,唯应度者,乃见须弥入芥子中,是名不可思议解脱法门。” 翟辛的精神忽然进入了微妙的状态,他有种微妙的预感,这句话或许是破局的关键。 这样的感觉他曾经也有过,就像战斗时本能一样的直觉。 而这种直觉往往事后看来,都是对的。 “解脱法门……不可思议……” “这就是说这个方法是玄妙的,常理不能理解的咯。” 翟辛喃喃道。 “以须弥之高广……” “这个我还有点印象,应该就是和尚们的圣地须弥山了!” “虽然前世没亲自去过,但是也远远瞅见过几眼,只有一个字形容就是大!特别的大!” 翟辛眸内似有回忆之色闪过。 “传闻欲界天也不过及须弥山之半,可见须弥山之广之大。” “……内芥子……无所增减……” 翟辛有些疑惑喃喃。 “这是想要将须弥山放到芝麻粒大小的芥菜子当中,而且须弥山的大小补增不减。” “这怎么可能?” 但话音未落,翟辛忽然看向自己所身处的石室,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莫非……” “这阵法实际上是一处须弥芥子之地!”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在翟辛的脑海之中生了根,并且越来越强烈。 这听上去是不可能的,但是按佛经上说,那就是可能的。 “意思就是说在说佛法无边,神通广大呗!” 翟辛有些无语了,还真是哪里都不吝啬笔墨啊! 此刻翟辛身上的星妄虚炎忽然自行燃起,随后飘向石街尽头。 只见原本的断头路,在星妄虚炎的虚实变化之下,竟然出现了一道虚幻光门。 翟辛看得目瞪口呆,他疾步上前,一步踏入那扇光门之中。 哐啷一声下,浮屠酒家的酒柜处,一个酒坛从柜子上掉落下来,摔成了碎片。 翟辛的身形从虚空之中一步迈出。 他先是环顾了四周,此刻同样是深夜,酒楼内空无一人。 外面远处还不时传来喊声和破门声。 翟辛扫了一眼地上的酒坛。 “还真是玄妙!没想到在酒坛之中竟然藏着一个密室,甚至还有个传送阵!” “可惜,现在怕是没有办法再进去了。” “看这情形,看来在须弥芥子之中的时间与外界不同,现在那帮家伙估计快追上来了!” 思考间,翟辛带上面罩,闪身上到浮屠酒家的楼上。 上了二楼后,他看到了一尊巨大的无首雕像屹立于黑暗之中。 那原先应当是一尊佛像,但是现在佛头却不知所踪。 翟辛的脚步不由得一顿,因为直觉告诉他,那尊无首佛像好像是被人刻意安排在这里的。 就在下一刻,异变突生。 从四面八方不知道何处来的血气,那尊佛像的脖颈之上,忽然长出了一个长着三面,由鲜血组成的头颅。 外形极为狰狞可怖,而这股气息,翟辛才刚刚见过,再熟悉不过了。 那正是那蟠龙帝国国主的血杀之气。 佛像身上的气息轰然爆发,一股皇道境的气息轰然爆发出来! 翟辛转身就跑,此刻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这么强,打个屁啊!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追击而来的暗卫、六扇门和御林军。 “快,那边!” 众人不觉加快速度,远远就见到一尊五六丈高、长着狰狞头颅的佛像朝着他们这边冲来。 “那是什么外意!” “好像是个佛像啊!” “你瞎了!那玩意头张那样还能叫佛像?” “别瞎扯了,你没感觉到他的气息吗!那是圣人境的气息啊!” “这是圣人境吗? “怎么给我的感觉比冀王殿下都强上几分!” “不会是皇道境吧!” “卧槽,它过来了,快跑!” 一时间,六扇门之人作鸟兽散,而这尊佛像不似有重量般的在空中灵活跳跃着,已经不仅大队人马。 御林军还好点,正组织着迎击。 暗卫小队则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依旧组成阵型阻击来势汹汹的佛像。 翟辛在一处黑暗之中,浮现身形。 他刚才用了一招偷天换日的隐蔽之法,没想到竟然真得甩开了这个佛像。 看来除了爆发出来的修为高,灵智似乎不怎么高。 “这佛像怎么会和那血魔的同源之力,难道说那和尚和国主是一伙的?” “但若是一伙的,背刺完队友,都大功告成了,还跑个屁啊。” “莫非这血魔之力原本和佛门有些渊源不成?” 翟辛只是简单地分析了一下,却已经推测出了一个大概的情形。 第七十九章 血首佛像 在西城这边异变突起的刹那。 皇宫之中,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同冀王祁归真站在一处殿宇前,这里正是先前巫族蚩族两人与祁诚道战斗的地方。 只是除了一片有着巨大百丈深坑的广场,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也不见其他人影。 老者眯着眼打量着四周,最终落在了那座殿宇上。 这座殿宇是十年前,祁诚道修建的,当时他就指出放在这里会破坏整个皇宫的格局,但是当时的祁诚道执意建造。 这些年,祁诚道沉迷修行,冷落后宫,更是没有子嗣传承,原本老者是有些微词的。 但是自己并非是皇室之人,而只是看守帝陵的守陵人,倒也没有资格去管这些事。 他方才原本在精心调息修行,这些天来,太阿城发生了太多事,已经让整个国家处在一个微妙的节点上。 在国师未立的情况下,冀王将原本属于国师的大小事宜都揽在身上,各个机构的运行都需要人去调控。 早朝的时候,祁诚道还和往常一样地听取着来自各州的消息。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但是就在刚才,那股恐怖的波动,几乎震动了整座太阿城,就算是在千里之外,都有微弱的震感。 而更为诡异的是,便是它来的太过突兀,仿佛就是凭空出现的,即便是以老者至尊十三楼的修为,先前也没有发觉丝毫异常。 连老者都没发现,自然祁归真也没有察觉。 “其他地方都破碎了,但唯独这座宫殿依旧完好如初!” 老者紧盯着这座宫殿,缓缓道。 冀王祁归真一言不发,他刚收到了消息。 是黎越传来的。 一份是蟠龙帝国十年来失踪人口统计,还有一份是十年来蟠龙帝国出入境记录。 那上面的数字,让这位久经沙场的王爷不由心底发寒。 至少有超过四十万人,在过去十年中,在蟠龙帝国的版图上消失。 那已经逼近蟠龙帝国大部的兵力了。 结合之前观星楼中的情形,祁归真不敢想象在蟠龙帝国的帝都,会有着这样一桩惊天大案。 而且这件事情背后显然还有着国主祁诚道的身影。 他有些心寒,杀那么多人,祁诚道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是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这位皇兄诡异非常了。 以妖族的间谍为国师,以豢养诡异的邪徒为星官。 这些事情已经在东域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蟠龙帝国一时已经被推上风口浪尖。 有多少势力暗地里正紧盯着蟠龙帝国的态势,即便是仙院等一些自诩名门正派这些天也不断地派人来访。 表面上来送礼交好,实际上暗地里在刺探消息,但是你还不能随意把他们轰走,只能暗中防着他们。 祁归真明白在没有调查清楚事情之前,他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在皇宫外还站着几位太阿城外的一些宗派的宗主,他们的实力基本上也都是圣人境,最强的是圣人中期。 这些宗门没有太深厚的底蕴,因而都选择依附于蟠龙帝国。 蟠龙帝国同样也欣然接纳了这些打手。 在先前观星楼之战时,维系太阿大阵的正是这些各派的宗主,可以说他们也算是蟠龙帝国中坚力量。 除了这些宗门门主外,还有监察司的司长清风,他的身旁站着一位紫袍宦官,那是专门看护皇宫的魏悠然。 一位十年前就迈入半步圣人境的修士,如今的修为更是不知到了何种境界。 由于祁诚道醉心修行,且自身修为不弱于冀王,所以皇宫之中并没有再配备别的护从,即便是魏悠然也只是被安排在皇宫的外墙,没有祁诚道的允许,他不等进入内宫召见。 “魏公公,歹人是怎么进入皇宫的?” 监察司的清风身穿一袭黑衣,在夜风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夜晚时分,只有一个宦官和一架马车进去过。” 魏悠然缓缓开口道。 “马车是茹妃的,当时护从是想要搜查的,但是被御林军给阻拦了。” “宦官明面上是宫里的,但现在已经没影了。” 清风听完魏悠然的讲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这些人都有嫌疑!” “来人,去把傍晚看守宫门的护卫,以及巡逻的御林军小队找来,本司要亲自审问。” “是!” 在不远处,几个暗卫身影矫健地消失于夜色之中。 就在几位暗卫离开后不久,有人影从西城方向极速奔袭而来。 “司长,西城有变,有一具佛像暴起伤人,势力极强,兄弟们已经压制不住了。” 清风闻言,面色一寒。 “劳驾诸位与我走一趟了!” 闻言那些宗门门主很自然地跟随在清风身后,朝着西城方向去了。 谁也不敢小觑这位年轻的监察司司长,他可是国主身边最信赖的人。 而那位魏公公却没有动,他只负责看护宫墙,不会去管宫外的事。 只是谁也没察觉,这位魏公公的眼神之中闪过一道阴戾之色。 ………… 西城,血首佛像早已经突破了众人的防线,地上还躺着数十几个重伤昏迷的暗卫和御林军将士。 六扇门的人在杨翀的死命令下才从溃散之中,回来组成阵型,将其护在身后。 事实证明结阵只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当血首佛像的攻势尚未到跟前的时候,已经有些捕快站不住脚了。 随后就是大溃散,这次他们可再也没有理会杨翀,自顾自地逃窜去了。 原本冲杀而来的血佛见到目标竟然分散躲避了,其狰狞的血色头颅的口中忽然就吐出了一个古怪的音符。 “吒!” 原本正在逃窜的六扇门众人,只觉得眼中忽然就浮现出浓郁的血色,多数人看不清方向,就这么仰面栽倒。 杨翀的眼中同样浮现血色,他情急之下,直接闭上眼,随着众人一同倒下。 佛像见全都倒在了地上,口中才停下了古怪音符。 随后他隔空将一名倒地的捕快摄入手中,仅仅是一声惨叫。 在巨大的力量下,捕快整个人化作碎肉在半空之中炸裂开来,那些血肉被吸入佛像的狰狞大口之中。 听到这声惨叫的倒地众人纷纷朝着远离声音来源的方向爬去,他们想要逃离那尊可怖的血佛。 惨叫声接连不断,就在血佛吞噬完第五人时。 从东城方向,几道强劲的气息极速赶来。 血佛的目光一下就被这些气息给吸引了,它不再理会地上的那些小蚂蚁。 看到有灵能更加充沛的血肉,它的三面之上露出了人性化的贪婪表情。 随后血光从其雕像之身下透出,血光照亮了夜色,如同升起了一轮血日。 血光普照间,不见半点佛光。 血佛仰天发出一道刺耳的怪鸣,一股恐怖的血色波动,自其中疯狂地蔓延而出。 赶来的众人之中,为首的清风紧盯着这尊高六丈的巨大佛像,没有丝毫迟疑,朝着天空释放出了一道红色的烟花标记。 上面赫然呈现出一道红色牡丹花造型,那是危险信号,意味着统领手头的力量没有办法对付当下的情况。 在他身后跟来的门主共有五人。 四人都是圣人境初期,唯独一人为圣人境中期。 但是此刻五人看到那尊血佛凶威滔天,哪里是他们应付得了的? 五人中修为最高的一名灰袍修士苦涩开口道: “清司,怕是集合我六人之力也不是这怪物的一合之敌啊!” 他话音未落,血佛的一只石壁就已然朝着这边呼啸而来,血杀之气如同一把把利剑杀至。 来不及多想,六人只得各自展现手段抵挡。 但是对方是货真价实的皇道修为,六人刚一接触,直接喷血倒飞而出,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清风的修为在其中是修为最低的,他还未到圣人境,在这一招之下,直接被打到了濒死状态,半边身子血肉模糊。 其他几人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那名修为最高的圣人境中期修士,也是被打成重伤。 六人仅仅是一个照面,直接就被血佛打穿了。 血佛的攻势并未停下,它身上的血光大放间,直接锁定住了圣人境中期修士。 那灰衣修士惊骇的发现自己的方寸界直接被血光洞穿,随后整个人的修为极速流逝,境界直接跌破了圣人境。 在下一瞬间,灰衣修士的身体轰然爆开,就连神魂也没能逃过一劫,直接被那血佛吞入口中! 剩下的四位圣人初期的修士见到这一幕,肝胆欲裂,这是根本没有活路啊。 其中已经有人开溜了,但是还未等他跑远,一根鲜血长矛就直接从背后穿透了那人,随后其整个人化作血食回到了佛像口中。 还没来得急跑路的另外三人,直接被吓得愣在当场。 开什么玩笑,今天难道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交代在这里了? 第八十章 须弥血魔柱 在血佛吞噬完第二个圣人境修士后,它的目光已经转向了另外四个残余的修士。 三名圣人境修士似乎达成了共识,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逃遁而去,但是三道血矛几乎同时转瞬穿透了三人的身躯。 血佛一吸之下,三人的血肉精华都被其吞入腹中,吃完五位圣人境的修士。 血佛的样貌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原本还是不知名石料做成的佛身,此刻竟然隐隐长出了皮肤,皮肤之下血管纹路都清晰可见。 血佛的头颅更加狰狞,三张面容,或癫狂大笑,或哀怨落泪,或怒目圆瞪。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清风勉强睁开了双眼,他无力地看着这尊,刚刚一口气吃掉了其余五位上境修士的血佛。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爬上他的心头,从他记事起,他就被训练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暗卫,经过层层筛选他成功通过了所有的考验。 他的修行天赋很好,所以才有机会被国主选中,成为暗卫首领,现在甚至做到了监察司司长。 时常他也会思考他的未来,但是他似乎不应该有那么多奢望。 监察司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务需要他处理,他根本没有闲暇的瞬间去干些别的,即便是修炼都是用的睡觉和休息时分。 但是他依旧是蟠龙帝国最杰出的年轻一代。 现实总是冰冷残酷的,就像如今他已经濒临死亡。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和他年纪相仿,但是却为不同之人效力的黎越。 在他心里他很羡慕黎越,他能去战场厮杀,他能出去游历,即便他也要完成冀王交给他的任务。 但是至少他还有自由。 而他,就像是一台机器,每时每刻都在运转工作。 太累了,或许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随着清风的意识逐渐模糊,他的身躯已经化为了碎末被血佛吞噬。 监天司司长,清风亡。 吞噬完了这六个品相较好的血食后,血佛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吞噬起先前被他打晕的暗卫以及御林军了。 就在其大快朵颐之时,一根金色擎天之柱当头劈下。 擎天之柱破开血佛的血杀之气护体,直接落在了血佛的身上。 血佛竟然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砸入地面之中,动弹不得。 一道佝偻的身影站在金色擎天之柱上,其双目之中散发出无尽的金芒。 正是那位守陵人,此刻至尊之力不断涌动间,他生生镇压了这尊血佛。 被金色擎天柱镇压的血佛,身子丝毫不能动弹,它勉强从嘴中吐出一个字。 “嗱!” 此字一出口的刹那,从不远处的那座浮屠酒楼突然震动起来,随后从浮屠酒家的地下,同样的一道擎天之柱破土而出,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翟辛,目瞪口呆。 他如今明白这定然是佛门须弥入芥子的手段,但是再次在现实中看到还是很震撼的。 “这种手段太过逆天了!” 两军对垒之际,要是有一整支军队装在一个酒坛里面,直接在别国都城释放,那岂不直接起飞了! 而这道升起的擎天之柱,非金非石非玉非木。 滔天血光从这根擎天之柱上绽放,血光滔天,将整座太阿城都染红了。 “罪孽凶器!” 老者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太阿城西城以魔柱为圆心,地面开始塌陷,建筑物寸寸碎裂,好在西城并非是居民住宅区,否则将生灵涂炭。 翟辛在那尊魔柱出来之后,双眼之中猩红狂闪,他体内的煞气竟然不由自主地被此物所牵引。 “这绝对是绝品凶器!” 翟辛露出了热切的神情,要是能将此物降服,那么神格力量必定会更快觉醒。 这根擎天魔柱自行升起,随后径直朝着镇压血佛的金色擎天柱砸去。 老者身形猛然消失在原地,转瞬间已经在百丈之外。 尖锐的金属摩擦撞击声下,翟辛脑袋一阵空白,命海之中神格红芒闪动,才让他恢复过来,但体内的煞气翻涌,差点没控制住。 要不是有神格在,他恐怕此刻早就已经毙命当场。 两尊擎天之柱的碰撞所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近乎要将小半座太阿城打崩。 要不是冀王在外催动太阿城的护城大阵,怕是损失还远远不止西城。 原本镇压血佛的擎天之柱被狂暴的力量横推出数丈距离,血佛终于找到机会冲了出来。 它站立在那根魔柱之上,随后其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印诀,随后身躯融化,化作暗红色的液体流入魔柱表面的凹槽之内,被魔柱吸收。 “器灵?” 翟辛看出了点门道,这血佛与那魔柱同根同源,显然原本就是那尊魔柱的一部分。 “器灵!” 守陵老者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但是这至少是至尊级之上的魔兵怎么会出现在太阿城内。 而自身器灵回归之后的,须弥血魔柱爆发出更加恐怖的气息,即便是至尊十三楼的老者此刻也倒吸了口凉气。 “这凶器究竟是来自何处?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威势?” 老者忽然想起在皇宫之中殿宇前隐隐感受到了血杀之气,此刻与这凶器所散发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 “看来就是你了。” 老者双目之中喷射出的金光更甚,他手掐金光指决,夜色之中,一轮虚幻的银白色圆月浮现在老者身后。 他心中默念低语。 “一轮明月清如镜,万道光芒照周身。” 随后圆月之中无数金光激射而出,将四周的血杀之气击散一空。 “金光烁屋,瑞气盈庭。太乙道气,周流古今。 甘露灌顶,光芒浴身。三业清净,五脏玄明。 内外明彻,显我元神。通连天地,祥光佑众。 宇宙万有,皆是吾真。三清圣祖,感诚而应。 诵之万遍,光明临身。一炁演化,杳杳冥冥。” 老者在诵念完后,高举双手,仰头望天,佝偻的身影在此刻竟然奇迹般地挺得笔直。 他空中大呼道: “太乙救苦天尊!” “太乙救苦天尊!!” “太乙救苦天尊!!!” 在三声呼完,一道巨大的法相从其身后浮现而出。 头戴冕旒,身着霞衣,妙道真身,紫金瑞相,端坐于九色莲花宝座上,身下一九头青狮口吐火焰,簇拥宝座,头上环绕九色神光,放射万丈光芒。 众多的仙真、力士、金刚、神王、金童、玉女虚影侍卫身旁。 手持白玉宝瓶,其内有一条杨柳枝。 “东极青华大帝啊!” “真是许久未见到他的音容相貌了。” 翟辛看着那尊法相有些失神。 而在这尊法相出现的刹那,无尽金光洒下,磅礴的血杀之气在金光中烟消云散,即便是绝世凶器此刻的气势也不由得被压制了下去。 但是凶器毕竟是凶器。 眼看金光就要镇压而来时,从这根魔柱上散发出了可怖的气息。 一尊暗红色的虚影出现在魔柱后方,与先前祁诚道所施展的至尊法相有几分相似。 一尊四头八臂的阿修罗之像缓缓浮现而出,与那东极青华大帝的法相遥遥相对。 每颗法相头颅上长着四目,而十六目同时睁开的刹那,一股几乎至尊十四楼的修为波动刹那爆发而出。 即便是守陵老者也是微微一怔。 对方明显只是凶器上的一道残念气息幻化,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这魔柱莫非就是那血魔的魔兵。” “看来这血魔与阿修罗族有些关联啊!” 翟辛看着那尊阿修罗法相自语道。 阿修罗法相四只手臂抓住了魔柱,魔柱转瞬间血光狂涌,化作百丈大小,被其握在手中。 而金色擎天之柱则同样化作百丈大小漂浮在天尊法相身侧。 两边的气势狂涌间,整座西城化作了一片血色与金色交织相错的战场。 第八十一章 血鹰十二将 修士的精神力越强,神识也就越强。 神识境界被称为空。 从低到高被称为,空涅、空灵、空玄、空狱、空劫、空灭。 翟辛以偷天换日之法,屏蔽了自身的全部气息,除非有神识达到空玄境的家伙在场,不然根本没办法发现他。 而空玄的神识即便是十五楼之上的至尊也未必企及,虽然说修为越高,灵觉也会越敏锐。 但神识强度主要还是要看修士的精神力,而精神力是源自于人体之中,在修士开启第三目时觉醒的精神原力就是精神力的伊始。 觉醒的精神原力越强,未来的精神力也就会越强,就如同修行的资质一样,只不过对精神力而言这一点更加的显着。 精神力的修炼方法很罕见,更别说修炼了。 而且即便能够修炼,其也只不过是量的变化。 若没有大的机缘,神识境界是不可能发生质的改变的。 大帝的神识境界也可能只有空灵,当然这算是少数,能够成就帝境的,哪个不是有着大气运加持之辈。 而这也是翟辛此刻最大的依仗,拥有着神格的他此刻的神识已经超越旁人太多太多。 他的神识到达了空玄巅峰。 但对他而言,如今的修为暂时不足以支撑他频繁地调动如此恐怖的神识。 在一个月内也只能动用一个时辰。 因而他在潜入皇宫之时,并没有动用神识之力,实在是因为这神识之力对现在的他而言太过珍贵。 就在他神识密切关注着战局的同时,忽然六道气机波动从太阿城北城方向快速赶来。 “这么热闹?” 这六道气机波动极为细微,若不是他此刻拥有空玄境的神识,怕是将会如旁人看他一样丝毫没有察觉。 “应该是有可以遮掩气息的法宝。” 翟辛眯起双眼,这六道气息显然是冲着这片战场来的,而且这些气息都不弱,至少也是圣人境巅峰的修为。 六个圣人境圆满若是平时还真是很少见的存在,但是放在此刻太阿城西城的至尊战场上,显然就不够看了。 那魔柱器灵都能随意屠杀圣人境修士,更别说此刻的两具至尊法相了。 显然对面是要来搅局的,而且肯定不会站在蟠龙帝国这一侧。 翟辛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们怕不是冲着那件凶器来的吧。 “看来早就已经有人盯着它了,但是为何现在才动手?” “还是说他们提前知道了今夜会有大战,而且此凶器会现世?” 即便是融合了神格记忆的翟辛,也有些犯晕。 眼下的局势波云诡谲,先是皇宫之行,没想到撞见了至尊战不说,还遇到了老对手恐虐在此间的“锚”。 出来之后,原本想着找个转移追兵注意力的地方,结果歪打正着得点燃了火药桶,而且这火药桶的威力还贼大。 “即便今晚我不去这浮屠酒家,恐怕那尊器灵也会有动作,只不过因为我的出现,它的动作提前开始了。” “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的西城战场之上,巨大的阿修罗法相手持魔柱朝着那尊东极青华帝君法相轰击而去。 百丈金色柱子自动迎击而去,不过显然没有办法和凶器相比,被生生震开。 阿修罗本来那就是力量的一种象征,阿修罗法相的力量显然超出了寻常的至尊法相太多。 传说之中,极致的大阿修罗法相,亦可称为罗睺法相。 拥有九头,千眼,千手,脚踏无量海,即便是须弥山亦可以被其撼动。 即便在神界那也是一个传说,前世记忆之中,翟辛见到的阿修罗也不过是八头十六臂,远远没有到罗睺法相的地步。 巨大的力量波动狂涌向四周,即便是隐蔽之中的翟辛此刻也无法避免那可怕的能量冲击。 他只得全力运转体内煞气,使其在身体表面心神厚厚的保护层才勉强抵挡住了冲击。 随着大战的爆发,有更多的身影也陆续赶来,四名圣人境初期的散修从皇宫方向赶来,与此同时更是有一队身穿重铠的军队从北城方向赶来,那是御林军中的烽火骑兵。 他们并不像别的军队一般行列式地行进着,而是分作数股队伍穿插于街巷之间,结成了某种奇特的阵型在前行。 由于阿修罗法相只不过是附着于凶物之上的残缺神念所化,因而其虽然所爆发出的实力一开始超过了老者,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力量渐渐开始流逝。 眼看这阿修罗法相渐渐有要落入下风的趋势之时,忽然有六道血影从浮空之中浮现。 六位身穿血红色长袍的人影做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祁归真和四位赶来的圣人境修士围在中间,他们胸口处的长袍上都绣着一只黑色的猎鹰。 四位圣人境修士都是面色大变,他们根本就没有丝毫察觉,这几个仿若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就连祁归真也是错愕了几秒后才回过神来。 这六人皆是圣人境圆满的修为,实力同样极为不俗,在他们身上已经凝聚出了实质的杀气。 这是长年累月的杀人积攒下来的气息,与煞气不同,杀气并不能被人体所储存,无法转化成能量,只能称得上是装饰的一种。 祁归真的眉头逐渐拧紧,他自然认出了来人。 “你们黑鹰教胆子还是这么肥,敢到太阿城撒野?” 六人之中,一个血袍人闻言阴恻恻地笑道。 “都知道冀王殿下是东域武道的顶点,今日我等就来特意领教一下。” 随后那人抬起了一只血色的手臂,其上没有半点肌肤,而是只能看到暴露在外的血肉。 血肉之中更是有很多细小的黑色小虫在蠕动着,看着极为恶心。 “原来是血鹰十二将!” “你们真是看得起祁某,一下就来了六个。” 祁归真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些人,他朝着身旁的四位圣人境初期修士看了一眼,四人立刻点头,并且接过了维持太阿大阵的任务。 只见其余五个黑袍人都展露出他们的血肉手臂。 六人之间结成一个六芒星阵将冀王围在中间,对于另外四个圣人境初期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 对于他们来说,三人足以杀皇道,更何况是六个。 “冀王殿下真是说笑了,我等六人加起来恐怕也并未被阁下放在眼中。” 祁归真周身大大小小的生死轮浮现而出。 其身上爆发出的实力比之之前更胜一筹,此刻的祁归真并没有穿蟠龙铠,但是却比先前穿着蟠龙铠时气势有过之无不及。 六位血袍人的脸色见到此情景,脸色都不由得阴沉了下来。 “他没有穿蟠龙铠,为什么给我一种面对皇道境修士的感觉?” “怕什么,我们六人加起来,即便是皇道中期也不是对手。难不成还害怕他一个圣人圆满?” “都小心点,特别是他的那招拳法,都留点神!” “别忘了此行的目的,不用拼得太凶,到时候都不好脱身!” “知道了!” 第八十二章 血之秩序 六名血袍人的身上散发出强烈的血杀之气。 感受到这熟悉的气息,祁归真的双目变得阴冷了下来。 “看来皇宫之事也是你们所为!” 其身后的诸天生死轮开始转动,黑色死轮骤然出现在了血袍人们的头顶,他们的身体内顿时有死气浮现而出。 而白色的生轮在祁归真身侧浮现,将从六位血袍人吸收而来的能量反哺给了祁归真。 “这诸天生死轮的霸道果然名不虚传。” 这些隶属于黑鹰教的血鹰堂的血鹰十二将,虽然从未和祁归真交过手,但是却是对他的情报资料非常的熟悉。 六位圣人境圆满的血鹰将同时爆发出圣人境的法则之力。 一道道血色的光柱从他们身上冲天而起。 随后在六人头顶汇聚出一条百丈血河,血河之中有无数怨灵在尖锐的嘶吼。 “血之法则!” 六人齐声高呵道,只见血河的河面之上开始翻涌起巨大的血色波涛,从血河中浮现出数十条血色链条朝着祁归真而去。 这些链条的速度极快,就像是一捧血色的长发垂下,缠绕而来。 “日轮!” 祁归真身上的气势凛然一变,在生轮死轮变化之后,又多出一种变化。 一股炽热的气息从祁归真的身上散发而出,在其身后一道同大日如来法相身后的红日有些相似的太阳光轮。 只不过大日如来法相所散发出的是无尽佛光,而祁归真所幻化出的太阳光轮则散发出的是纯粹的气血之力。 “气血如阳!” “他的肉身境界恐怕已经突破皇道境了。” 有血鹰将沉声道。 那些鲜血锁链在如炽阳般的气血之力下,顿时汽化蒸发,消散于天地之间。 “该死,这气血之力能克制血之法则。” “这不是普通的气血之力,只有法则之力才可以彼此克制。” “难道说,他的气血已经凝炼出法则了?” “气血法则!” 日轮之上有璀璨的气血光华涌动,一条气血之龙从日轮中冲天而起,直接撞击在了天空之中的百丈血河之中。 气血之龙直接钻入血河之中,百丈血河瞬间沸腾起来,血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收缩。 随后在六位血鹰将惊骇的目光之中,烟消云散! “情报有误,他的实力要重新评估。” “还好今日我们是六人前来,不然恐怕还真是危险了。” 血鹰将很快调整了心情,他们曾经所向披靡的血之法则在祁归真的气血法则面前,就像是老鼠遇到了猫一般。 完全起不到作用。 “既然法则之力没有用,那就让你试试秩序之力!” 六位血鹰将身后各自浮现出形态各异的血红法体,六道法体之力汇聚到一处,一股超越血之法则的力量降临到了战场之上。 一颗百丈大小的血红心脏浮现在虚空之中,在他出现的那一刻,祁归真感受到了自己的气血之力遭受到了巨大的限制。 心脏的跳动频率不由自主地与半空中浮现出的那颗巨大心脏产生了共振,随着那颗心脏的跳动,开始同频跳动。 他体内的血液在心脏跳动频率的改变之下,有了逆流的迹象。 “这滋味不好受吧!” “堂主大人的血之秩序还不止如此!” 祁归真体内的血液在血之秩序的力量之下,不可阻挡地开始逆向流动。 他全身的气机刹时间大乱,就连其生轮死轮,以及那轮刚浮现而出的日轮都有了要消散的迹象。 “趁现在!” 六位血鹰将没有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他们那邪异的肉手臂之上,一抹不同于先前的乌光开始闪动。 手臂血肉之中更多黑色虫子从血肉中钻出,一时之间密密麻麻,仿佛那些手臂就是这些黑色虫子的巢穴一般。 每一只黑色小虫都有着坚硬的甲壳,腹部更是有着六对足,其上长满了锋利的倒刺。 在背部的甲壳之上,长有三对灰黑色的翅膀,腹部略显红色,在第二节腹节两端各具一青铜色的半透明斑点。 一对长满了短小黑毛的触角不断地在空中挥舞,随后众虫似乎接收到了统一的指令,冲着祁归真方向冲去。 祁归真压下体内紊乱的气机,强行催动死轮,死轮之上散发出了黑色的光芒,但是这些黑色虫子在黑光之下,只是稍稍停顿后,就继续涌动而来。 无数的黑色小虫就像是一片黑云朝着祁归真笼罩而去。 祁归真只得催动方寸界来抵挡。 “这是我们特意用来对付你的黑死虻。” “好好享受万虫噬身的滋味吧!” 这些被血鹰将们称作为黑死虻的小虫子不断试图挤进祁归真的方寸界中,虽然面对着极强的阻力,但是这些小虫子还是一点点地朝里面钻着。 在血之秩序的压制下,祁归真的气血之力没有办法动用。 虽然他的气血之力已经凝炼出了气血法则,而且这气血法则还是非常克制血鹰堂的血之法则的,但是此刻的血之秩序,全然已经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力量了。 圣人境的法则,在皇道境的秩序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 “这黑死虻对于血肉极度饥渴,更何况是一具凝炼出气血法则的灵身呢。” 眼看着黑死虻群即将冲破自己的方寸界,祁归真把心一横。 他放弃了对于血之秩序的抵抗,而随之而来的便是血液逆流,他的双目之中瞬间就充满了血丝。 “既然秩序无法抵抗,那索性也不白费力气了。” 一道道诸天轮在祁归真身侧浮现,仿佛有一座座小世界压在其肩头,恐怖的力场扭曲间,血液逆流的速度也变缓了下来。 随后生轮、死轮极速运转间,缓解了部分肉身上的痛苦,随后日轮浮现。 他朝着一个血袍人所在的方位轰击出了一条气血之龙,气血之龙从虫海间冲开了一条道路,直奔血鹰将而去。 四周的黑死虻立刻就附着在那气血之龙上,疯狂的啃食起来。 整条气血之龙一瞬间就染成了黑色。 而那名血鹰将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他急忙闪身想躲,但其身旁黑色的死轮再度浮现,在死气的侵扰下,最终还是拖慢了他的动作。 黑色的气血之龙瞬间就落在了血色的法体上,那些黑死虻附着到了法体之上,血鹰将的法体瞬间就被黑死虻所包围。 黑死虻已经发狂,根本分不清敌我,即便血鹰将们不断施加命令,但依旧无济于事。 “不好黑死虻失控了!” “给我滚开!给我滚开!” 已经有一些黑死虻突破法体和方寸界,径直落到了那名血鹰将的身上,它们避开了血鹰将的那条诡异的血肉手臂,而是调转枪头在血鹰将的其他部位开始撕咬了起来。 血鹰将一时吃痛,几欲昏厥,他不顾一切地朝外释放着灵能波动,但这反而吸引了更多的黑死虻而来。 在极短的时间内血鹰将的血肉就被啃食了大半,头部已经血肉模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死虻。 血鹰将实在是承受不住那种痛苦,在绝望之中,选择了自爆。 自爆的冲击波扩散之下,这才炸死了一大片黑死虻。 见到这等场面,其他几个血鹰将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快散开!” 他们生怕自己也和那名自爆的血鹰将一样沦为虫饲。 “祁归真,今日我们必须杀你!” 而下一刻,五条气血之龙朝着五人的方向席卷而去。 还没来得及动手的血鹰将们见状也只能各自退开,避让这些黑死虻。 祁归真抓住这短暂的空隙,他双眸闭合,再度睁开眼睛时,其内浮现出皎洁之芒。 一轮明月在他的天灵之上浮现而出。 “月轮!” 一阵冰寒之气以祁归真为圆心朝着四周扩散而去,那些黑死虻的动作一缓,竟然开始向后退缩。 祁归真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有戏!” 第八十三章 武魄达金 皎洁的月光从月轮上散出,形成了一片方圆二十丈的真空地带。 “黑死虻唯一的弱点还是被他发现了。” “这诸天生死轮变化实在太多,这已经不是武道的范畴了。” 血鹰将们在与祁归真短暂交手过后,立刻明白了行动之前堂主的告诫。 “任务为重,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这祁归真实在是难缠,即便是针对他精心准备好的杀招,都被他在转眼之间破解了。 那些黑死虻只敢在三十丈外不停地盘旋飞舞,丝毫不能寸进半步。 “只能先将其困住了。” 五人达成共识,在血之秩序所凝聚出来的心脏跳动间,他们五人身上的血杀之力形成了一尊恐怖的血牢,将祁归真笼罩其中。 四周的空间变得粘稠起来,浓郁的血腥之气,使得原本就受到血之秩序压制的祁归真,周身气机流转更加得缓慢起来。 祁归真身后五大法轮同时浮现,以诸天轮为中心,生轮、死轮、日轮、月轮分处于四方。 此刻的祁归真就如同是一尊人间神王。 “区区血牢也想困我!” “即便是被秩序压制,我祁归真一样不惧尔等!” 在祁归真的冰冷话语出口之后,一股武道意志在他身上苏醒。 一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气势,一举压制住了血鹰将们的法体气势。 并没有什么法体显化,也没有什么至宝出世。 而是纯粹的武道力量。 祁归真被誉为东域武道的顶点,不只是因为他融合百家之长,自创了诸天生死轮,更是因为他在武道方面的天赋比之一些妖孽体质更加的恐怖,让后来者只能望其项背。 武道是一条非常狭窄的路。 武道之路,狭路相逢勇者胜,武道的竞争是极为残酷的,每个时代只有站在武道顶点的人,才有可能契合武道意志,凝聚武道本源,迈入至尊之境。 武者不在乎法体,而在于武道境界的潜心修炼。 人体内有三魂七魄,武道的修行就是对三魂七魄的拷打与锻炼。 而在不断地锤炼之下,便可将三魂七魄与武道相融合,锻造出各自的武魄武魂。 虽然武魄和武魂的凝练过程极为困难,寻常武者可能一生都未能凝练出任何一魄,而千里挑一的人或许有机会凝聚出一道的武魄。 万里挑一的人能凝聚出两道武魄来,十万里挑一的人能凝聚出三道武魄,百万里挑一的人能凝聚出一道武魂。 千万里挑一的人能凝聚出四道武魄,亿里挑一的人能凝练出五道武魄,十亿里挑一的人能凝炼出第二道武魂。 百亿里挑一的人能凝炼出第六道武魄,千亿里挑一的人能凝炼出第七道武魄,万亿里挑一的人能凝炼出第三道武魂。 但这也仅仅只是开始。 每种武魄和武魂都有九个品相等阶。 分别为白,黄,青,蓝,紫,黑,赤,金,九彩。 而那些凝炼出的人,也大多只能凝炼出白色或者黄色品相武魂和武魄。 但是对于武道而言,差一个品相就是天堑鸿沟。 十兆里挑一的人能够实现全武魂武魄青一色,百兆里挑一的人能实现蓝一色,千兆里挑一的人能实现紫一色。 京里挑一的人能实现黑一色,十京里挑一的人能实现赤一色,百京里挑一的人能实现金一色。 而九彩品相更是可遇不可求。 千京里挑一的人能凝练出一道九彩,垓里挑一的人能凝炼出两道九彩,十垓里挑一的人能凝炼出三道九彩。 百垓里挑一的人能凝炼出四道九彩,千垓里挑一的人能凝聚出五道九彩,杼里挑一的人能凝炼出六道九彩。 十杼里挑一的人能凝炼出七道九彩,百杼里挑一的人能凝聚出八道九彩。 按理说,千杼里挑一的人能够凝聚出九彩全一色。 但在这无边星海内,有着无数生命星球,生灵更是不计其数,而武道也并非只有人族所独有的。 但是也从未有听说过能达到九彩全一色的生灵。 一道金色的武魄缓缓从祁归真的体内释放而出,它的外貌与诸天轮有些相似。 这是祁归真用诸天生死轮打磨锤炼出来的武魄。 一魄达金! 在场之人无不面色震撼,无以言表。 “这不可能!!!” “我肯定是瞎了!一定是黄色,一定是黄色,一定是黄色…………” “金魄!是金魄!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他不当人子,他不是人,他是怪物!!” 四位血鹰将当场就道心崩溃,全身的气息都开始不稳起来,有一位当场就气血攻心,喷出血来。 而另外一位还没来得及道心破碎,见到周围四人的表现后,才清醒过来,赶紧稳住了心神。 即便是在远处交战的至尊老者和阿修罗法相也为之侧目。 翟辛感受到那股恐怖的武道真意,也不由倒吸口气。 “没想到这蟠龙帝国竟能有如此人物!真是叹为观止啊!” 在东域不知何处的一处桃山上,洛齐湳正牵着洛兰在十里桃林中漫步,就在此刻,他的眉心隐隐有金芒闪烁。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一魄达金!还真是惊喜不断啊!” “东域武道的顶点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哥哥,你怎么不走了?” 洛兰扭过小脑袋仰头望着自己的这位哥哥。 洛齐湳笑道:“咱们要再去一趟蟠龙帝国了。” “蟠龙帝国?” 洛兰疑惑地摸了摸下巴,但是随即就想到了什么,她急忙点头,有些雀跃道。 “好啊!好啊!我们马上就去吧!” 洛齐湳看着自家的这个妮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 祁归真的脸上无喜无悲,他只是在武魄完全展露出来之后,缓缓开口道。 “武魄真身!” 随后他整个人化作光点融入武魄之中,顿时间使得武魄变得更加璀璨耀眼。 生轮死轮日轮月轮诸天轮统统都融入其中。 巨大的武魄光环悬浮于虚空,洒下无边光辉,即便是那血之秩序的心脏在此光辉下,也显得黯淡无光。 此刻的祁归真,已经感受不到血之秩序所带给他的压力了。 因为,此刻的他已经不能算作是圣人境修士了。 而是皇道境,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的皇道境。 怎么可能还会继续惧怕这不完整的血之秩序? 在武魄真身外浮现出一片浩瀚的星海虚影,随后空间开始扭曲,五位血鹰将的身影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向祁归真的方向被拉动而去。 那名道心未崩的血鹰将暗叫不好,急忙使出了保命手段,以损耗寿元三年寿元为代价,强行血遁出了这片被武魄力量笼罩的范围之内。 而其余四人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力,只有惊恐绝望在眼中狂涌。 一道璀璨的光芒以祁归真为中心骤然爆发! 星河碎灭拳! 在融合了金刚山海拳的拳意之后,此刻的星河碎灭拳已经能够以一当十,威能大增。 即便是没有蟠龙铠的加持,也只是一招之内,便湮灭了四人! 瞬杀! 第八十四章 血祭大阵 在此之前,祁归真虽然尝试着将诸天生死轮与一魄尝试着融合在一起,但是始终还是差那么一点。 而在领会了金刚山海拳的拳意之后,才勉强成功凝炼出了武魄。 至于武魄的颜色,在他原本的预计里会在黑色之上,但武魄凝练出来时,他也是吃了一惊。 金色武魄,在九州的武道登顶也不过如此。 未来的武道之路恐怕只会更加凶险! 此刻的祁归真,所展现的实力已经到达了皇道境中期,配合着武魄之力,在没有法身和秩序加持的基础上,于皇道境后期也有一战之力。 守阵的四位圣人境修士,见到祁归真一拳轰杀四位同境的血鹰将时,心脏也不由自主地砰砰狂跳,仿佛是自己面对了那一道璀璨拳芒,一时间呼吸都戛然而止。 这位冀王殿下的实力过于恐怖了! 难怪蟠龙帝国的西北战势不管如何紧张,只要有冀王坐镇定能扭转乾坤。 而在另一边的至尊级别的战场上,此刻阿修罗法相已然处在下风,随时都有可能被老者抓住机会重创。 即便是有凶器的加持,也只能勉强维持招架。 就在祁归真准备腾出手,来收拾那个逃出他拳芒范围的漏网之鱼时。 在半空中的那颗由血之秩序组成的巨大心脏,忽然诡异地扭曲起来。 在心脏的表面浮现出一张阴森恐怖的人脸,他三角形的眼眸死死瞪着祁归真,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尖锐声音。 “一群废物!” “还好我早就备好了第二手方案!” 那名残余的血鹰将见到这张诡异的人脸,内心猛得一颤,他对于这张人脸的恐惧,丝毫不输于先前对祁归真表现的恐惧。 “堂……主大人!” 这张脸的主人赫然便是那血鹰堂的堂主。 “不愧是东域武道的顶点,竟然能凝聚出金色武魄,数百年来东域都没出现过你这等的绝世妖孽了!” “不过,今日我黑鹰教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话语刚落,那诡异的人脸就在心脏上消失了,随后整颗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一团、两团、三团…… 足足五团血色光球飞了出来,随后整个心脏轰然消失不见。 那位活着的血鹰将见状,连忙躲远,生怕这位堂主的神通笼罩住了他。别人兴许不知道,但是他身为十二血鹰将之一,很清楚他们堂主的恐怖。 那五团血色的光球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是五道血灵分身。 每道血灵分身的实力都不弱于一位圣人境巅峰的血鹰将,而且这五具血灵分身还可以彼此配合,施展出血祭大阵。 血祭大阵一旦施展,在阵法方圆五十里范围内的任何生物,都会受到阵法的影响,轻则神志不清,重则血毒爆发,七窍流血而亡。 那五道血色光团在飞出的刹那,便幻化出了形体,正是五具面容模糊的血红色人影。 那五具血灵分身不等祁归真反应,便立刻结印,在几个呼吸的功夫,血祭大阵便已经结阵完毕。 “血祭大阵。” “张隣,看来你为此下了不少功夫啊!” 祁归真难得露出几分玩味的神色。 从原本的心脏消失处,一件身披红色斗篷的干瘦人影从虚空之中,迈步而出,在他出现的刹那。 原本被祁归真武魄冲散的血杀之气,仿佛像是见到了主人一般,纷纷汇聚入那件红色斗篷之中,使得其上的红越发妖艳。 “冀王说笑了,光光一座血祭大阵,那未免也太不给蟠龙帝国面子了。” 一只干瘦的手从宽大的红色斗篷中伸出,其上赫然抓着一口暗红色的小钟。 见到此钟,祁归真面色微变。 “血魂钟!” “今日我们黑鹰教就来为蟠龙帝国敲响第一声,丧钟!” 那暗红色的小钟迎风就变大,转瞬间便已经遮住了小半座西城。 比先前的血之秩序更为强大的血气压制爆发,那是本源的气息。 “这血魂钟内蕴含着一丝血之本源的气息!” 冀王面色有些难看,先前的血之秩序,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逼着他提前暴露了自己的武魄。 此刻他明显感觉到从血魂钟内传来了极度危险的气息,即便是金色武魄也难以抗衡招架。 当然在另一边的老者同样也感受到了血之本源的气息,但是他分身乏术,即便自己这边略占上风,但是想要现在脱身还不现实。 他的怒吼传遍八方。 “黑鹰教,今日之事,我蟠龙帝国必将加倍奉还!” 这话语传入张隣耳中,他的嘴角拉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哦?是吗?” “我们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是盟友呢?” 祁归真盯着眼前的张隣,他的眉头紧锁,黑鹰教和大星官脱不了干系,而大星官又和祁诚道又有秘密合作。 那么祁诚道与黑鹰教八成是有什么交易,只是现在的线索还太少,至少能肯定的一点就是血杀之气出现在了皇宫内。 “就让我好好领略一下冀王殿下武魄的风采吧!” “血祭大阵,起!” 血色雾气蔓延吞噬了半片西城的区域,血杀之气凝聚出实质的形体,最后化作一尊血色罗刹。 两柄邪异的血色长刀之上闪烁出逼人的寒光,长刀呼啸间就破空而至。 因为有血魂钟加持之下,这尊血色罗刹蕴含着那缕血之本源,堪比一位准至尊。 即便此刻的祁归真能够跨境打败皇道境中期,但是面对准至尊势力的罗刹,此刻还是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诸天生死轮被那血色长刀直接砍成三瓣,祁归真的武魄此刻也就此隐去。 那根本不是此刻的祁归真能够抗衡的力量,在那罗刹之后,五道血灵分身接踵而至。 虽说只是分身,但是对于此刻的祁归真来说也是致命的。 就在祁归真狼狈躲闪之际,从北城赶来的烽火骑兵终于赶到了西城。 在骑兵阵中,一位身穿银白色铠甲的男子此刻高举一柄青铜剑,那剑身之上此刻流光闪动,光芒四散。 四周的血雾被冲散开来,直接破开了血祭大阵的一角。 张隣看到这一幕,面色微微一变。 “蟠龙帝国的镇国剑,来者何人?” 祁归真此刻看着眼前这位高举镇国剑的男子,面露惊喜之色。 “黑鹰教什么时候有胆量来我蟠龙帝国撒野了?” “居然是你,祁-玄-恒!” “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张隣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竟然会是那位十三年前带着镇国神剑失踪的传奇人物! 蟠龙帝国老国主最小的兄弟,祁诚道和祁归真的皇叔,祁玄恒! 他当年的修为本来就是皇道境初期,但是却能轻松战胜后期的强者。而如今归来势力恐怕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在张隣的感知之下,其修为就如同一片汪洋大海,根本探测不出深浅。 “准至尊?” 祁玄恒冷冷一笑,他随手一甩手中的镇国剑,剑芒一闪,消失不见。 下一刻由血祭大阵幻化而出的罗刹胸口处,被剑身穿透,在祁归真眼前直接崩溃爆散开来,那抹融入其中的血之本源想要回归血魂钟。 但是下一瞬就被剑光绞碎,湮灭于空中。 “你!” 张隣的身形爆退,转瞬之间就拉开了与祁归真的距离。 他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失踪多年的那位传奇人物。 “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数!” 张隣回想之前教主说此次谋划恐有变数,心中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张隣小儿,如今也敢出来作威作福了?” 身着银白铠甲的祁玄恒迈步间站在虚空之中,其身旁的烽火骑兵此刻都是满脸的震撼之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们的队伍之中竟然藏着一位传奇人物! 第八十五章 祁玄恒,血魔之秘 在祁玄恒的周身一道道璀璨的银色链条从虚空中延伸而出。 张隣在看到那些链条的刹那,眼皮无法抑制地狂跳,这些链条勾起了他那些不愿想起的回忆。 “秩序神链!” 这正是祁玄恒叱咤九州修真界的成名绝技。 修士在圣人境感悟法则,在皇道境逐渐有法则建立自己的秩序。 如张隣一般,在圣人境感悟血之法则,那么在皇道境就由血之法则出发,建立起血之秩序。 而祁玄恒之所以可怕,正是因为他的秩序神链可以压制一切秩序之力。 这基本上就是在皇道境无敌的存在,秩序之力中的神级天赋,碾压同境,易如反掌。 而现在看来,祁玄恒这恐怖的天赋已经连本源都能压制了。 祁玄恒看着不断后退的张隣,并未追击,只是淡淡开口道:“回去告诉钟离昧!我改日会亲自登门拜访!” 张隣见状,神情有些复杂,今日之事恐怕不可为了! 他转身看了一眼那尊阿修罗法相手中的血魔柱,眼中有着一丝不甘。 随后他叹了口气,挥手间将刚才的手段全都收了去,化作血色长虹消失在天际。 见堂主都跑了,那位剩下的血鹰将还想着遁走,结果已经被诸天生死轮加身,在祁归真的星河碎灭拳下化作飞灰。 “皇叔!” 祁归真站在男子面前,脸上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祁玄恒眼中充满了赞赏之色。 “归真,十三年不见,你已经成长到这般田地了!” 看着这位熟悉的身影,祁归真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既然皇叔回来了,那么剩下的事就没那么难办了。 在至尊战场上,阿修罗法相在老者的攻势之下身上出现了诸多的裂痕,已经危如累卵。 祁玄恒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以吴老的实力,不必担心。” 最终在阿修罗法相不甘的嘶吼声中,法相崩溃爆开,那根血魔柱从半空之中落下。 就在守陵老者的法相的手抓向那根血魔柱之时,异变突生。 从地下忽然钻出了一条猩红的长舌,一下子卷住了那根凶器,随后将其包裹,迅速钻入地下。 眼前这一幕几乎就在瞬间发生,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即便是注意力始终盯着这根血魔柱的翟辛,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即便是空玄巅峰的神识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诡蜮!” 只有诡蜮才能办到! “这都城之中怎么会有诡异?” 翟辛的神色有些阴沉,即便是上任星主的记忆之中,提到诡异也是令他极为的头疼! 诡异的起源和无尽星海的起源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只知道在无尽星海诞生之前,就存在诡异。 它们才是这片星海空间原先的主人。 即便是神界,诡异也是最神秘的存在之一,它们被称为旧日主宰者! 祁玄恒的脸色也阴沉的可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祁归真难看的脸色之中,祁玄恒发现了一些端倪。 吴老已经追着舌头的踪迹离去了,先前观星楼底下的诡异应该已经被消灭了才对,但是眼下看来,这诡异还不止一只。 祁归真原原本本地将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祁玄恒。 听完一切,祁玄恒的面色铁青,他的目光看向了皇宫的方向。 他当年负气离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看不惯祁诚道不择手段的做法。 “原本以为他当上国主后,能修心养性,没想到反而是变本加厉!连邪法都修行起来了。” “邪法?您说的是那血杀之气吗?” 祁归真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是当年血魔曾经修炼过的法门,名唤血杀界。” “以血气与杀气组成的独特力量,其最终形态是一种独特的领域,只不过他们修为不济,施展不出来罢了。” “领域?” 这一刻,祁归真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第一次感受到那血杀之气时,会有一种强烈的心悸之感。 领域,那是只有至尊十楼之上的修士通过本源之力方能施展的神通手段,那是真正的通天手段。 “皇叔你怎么会出现在烽火骑兵之中?” 祁归真压下心头震动,问出了他内心的疑惑。 “原本我并不打算回来的,但是就在不久前东域一夜之间风起云涌,数个隐世家族突然活跃起来,原本以为是有什么密藏出世,我在暗中调查之下,无意中撞见了行踪诡秘的一族黑鹰教小队。我跟踪了他们一个多月,才发现了他们的真实意图。” 祁玄恒的脸色不自觉地凝重起来。 “和血魔有关吗?” 祁归真其实心里也猜测得到几分。 “不错。” 祁玄恒闻言点了点头。 “黑鹰教发现了当年血魔的封印之地,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很久了,只不过一直还没能凑齐解开封印的物品。” 祁归真闻言面色一变。 “血魔还活着?” 如果血魔还活着……祁归真不敢往下细思。 在道魔之主傅全安等一众强者踏上星空帝路,离开混元界后,血魔出世! 在短短五年内,血魔便成长为一名至尊强者,九州黄金一代至尊强者几乎都殒命于血魔之手。 随后中州帝族派出五位十七楼的超级至尊围困血魔,结果以两死三伤的代价,才除掉了血魔。而当时它的修为只不过是至尊十三楼。 血魔崛起得快,但陨落得也快。 虽然没有道魔之主傅全安那么有统治力,但是在九州巅峰战力断档的那个时代,给九州带来的灾难却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其所组建的血教,在当年屠杀的生灵几乎上亿。 在那段岁月,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只要听到血教二字无一不肝胆俱裂。 “这么说皇叔你知道那处封印之地在哪里?” 祁玄恒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一向沉着镇定的祁归真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那处封印之地不在东域,而是在南域的一处黑鹰教分坛。黑鹰教的人马在九州范围内搜寻血魔遗物,估计就是想要将封印解开。” 祁玄恒看了不远处深不见底的洞穴,眉头微皱。 “看来这血柱就是血魔当年的遗物之一,只是它怎么会出现在太阿城之中?” 祁归真若有所思道。 祁玄恒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皇宫方向,对着祁归真道:“先把祁诚道的事情解决了吧!” 祁归真闻言拉回思绪,他沉声开口道:“皇叔,恐怕国主这件事和黑鹰教、血魔也脱不了干系!” 祁玄恒冷笑一声道:“祁诚道要是和血魔有干系,即便吴老拦着,我也会为祁氏清理门户!” 祁归真闻言没说什么,他知道皇叔心里一直就不喜欢祁诚道,况且当年之事也是祁诚道做的太绝情,仗着有吴老撑腰,排除异己,这才逼得祁玄恒一气之下带着镇国神剑离开了蟠龙帝国。他很清楚这一次皇叔归来,恐怕目的也没那么简单! 蟠龙帝国的朝堂或许将迎来新一轮的地震! 第八十六章 镇国公 蟠龙帝国的早朝如期举行,但是国主祁诚道迟迟没有现身,众大臣们各个神色各异。 昨夜太阿城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波动,皇宫和西城都爆发了大战,整个西城更是夷为废墟,原本繁华的太阿城一片冷清萧瑟的景象。 在太阿城周围的附庸宗门更是有不少都办起了白事,这些宗门的宗主、长老在昨夜的大战之中,牺牲了不少。 就在众大臣都快沉不住气的时候,冀王从大殿之外走来,他走到众人身前道:“皇兄,昨夜受惊不小,这段时间都会调息修养,以后日常的政务由镇国公打理。” “镇国公?” 众大臣顿时一片哗然,原本这冀王应当和他们一道来参加早朝,但今日却迟到不说,还发表了这样一番言论。甚至还蹦出了个什么镇国公! “冀王,这镇国公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你自封不成?” 有原本的国师党羽率先忍不住开口阴阳怪气起来。 “冀王殿下,你这番言行莫非过于儿戏,我等要亲自面圣,把事情问个清楚!” 一些忠君之臣语气之中也多是不满。 “越是在帝国动荡之际,朝堂越是不能乱!还请国主上朝主持大局!” 绝大部分的朝臣都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冀王没有说话,脸上看不出喜怒。 下一刻,一道惊天的气势从殿外传来,众大臣只感觉一口气没提上来,口中再无法发出声音。 他们转头看向殿外,只见一位身穿银色长袍的男子站在殿外,气息犹如一尊太古,威压万灵。 不少人在看清男子的面容之后都大惊失色,有些靠得近的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有些人提前收到了消息,但是现场看到这位传奇人物,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 银衣战神,祁玄恒。 曾经的东域天骄榜第一,拒绝仙院邀请,独自修炼的同阶无敌。 帝族百强皇道榜前二十的存在,天赋超乎想象,实力更是深不可测的传奇! 曾经一人退万敌的无敌战神此刻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原本的喧嚣戛然而止,凡人岂敢在战神面前聒噪! 祁归真心中也不免腹诽,虽然他如今执掌军权多年,凭借着铁血手腕,将蛮族拒于关外,但是气势还是不如自己这位皇叔! 其实按年龄来说,这位皇叔也只不过比他年长不了多少,算得上是同一代修士。 “在国主休养的这段时间内,帝国所有事宜都由我与冀王定夺。” 祁玄恒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个字都仿若晴天霹雳轰击在众人的心神之中。 “没什么事,就退朝吧!” 得到祁玄恒的赦令,众大臣脚步匆匆地鱼贯离开,生怕得罪这位银衣战神! 在众人离开之后,祁玄恒这才收了威势。 “帝国的朝堂恐怕早就已经被各个势力渗透得差不多了,今天只不过是给他们的提醒!” “归真,你亲自拟定一份用人名单,到时候将这帮乌合之众全部轮换!” 祁归真没想到祁玄恒的决定会如此果断! “全部轮换?” 祁玄恒的眉头微蹙道:“改革就要彻底,没必要给这帮探子退路!” “这恐怕会引得各方震动?” “要的就是把水搅浑!” “好,我明白了!” “祁诚道失踪的消息暂时不能向外公布!” 祁归真重重点了点头,此刻的局势微妙,蛮族那边举棋不定。 而各方势力又想要刺探蟠龙帝国的实力深浅,如果此刻只有祁归真一人坐镇,他肯定会心力憔悴,运筹一个帝国的方方面面,绝非易事! 如今有祁玄恒这位银衣战神坐镇,各方恐怕也要重新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了。 “那尊邪像和血柱失踪,黑鹰教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新的动作,给蛮族送去一份战书,就说七日之后,关外决战,届时派出他们的最强者以擂台的方式决出胜者。” “若他们败,则十年内不得踏出草原半步,并且划出幽州作为缓冲带!” 祁归真难掩眼中的惊讶之色。 祁玄恒看出了祁归真眼中的疑惑,他微微一笑。 “眼下这是最划算的一步棋,既能退敌,又能威慑四方,还能转移帝国内的矛盾!可谓是一举三得!” “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冒失?” 祁归真对于这位皇叔的实力当然没什么质疑,但是蛮族也不是省油的灯! “归真,你可知镇国二字的含义?” 祁归真茫然摇头。 “如此便是镇国!” 祁归真咀嚼着祁玄恒最后的那句话,返回了冀王府。 东域的局势看似乱,但是真正有威胁的其实也就四方势力,其一是蛮族,其二是海斗,其三是隐世家族,其四是仙院。 前两者是明面上的,但是后两者那可就不好对付了。 蛮族只会是敌,海斗至少表面上是通商的盟友关系,隐世家族暂时态度不明,仙院并不关心东域局势! 只要在海斗和隐世家族之中得到一方的支持,蟠龙帝国就还能在东域稳坐第一把交椅。 祁归真回到冀王府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冀王妃早已和儿女一起等候多时。 在用膳时,祁归真眼睛时不时地在自己的一双儿女身上来回打量。 长子祁少泽,年方十六,正所谓虎父无犬子,颇有几分冀王的年少时的英姿。 女儿祁雨,年方十四,正是妙龄女子最为清丽脱俗的年纪。 冀王妃忍不住开口道:“归真,你一直打量少泽和小雨,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冀王倒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少泽,小雨两个年纪也不小了,都到了各自找良配的时候了。” 还未等冀王妃回应,祁雨先放下手中更多筷子,起身来到祁归真的身后,用小手帮着祁归真捏肩,鼓起腮帮子嗔道:“爹!你怎么舍得我这么好的闺女被外面的混小子拐了去!” 祁少泽则是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爹!此刻正值帝国危难之际,我怎敢有什么儿女情长之思?” 冀王妃并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只是笑着对祁雨道:“小雨,快回你的位置上。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朝你爹撒娇,像什么话!” 祁雨闻言甩动着一双马尾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是迟迟没有动筷,憋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那至少也不能比越哥差!” 祁归真和冀王妃闻言相视一笑。 二人哪里不知这小丫头对黎越暗生情愫,但是两人绝对是不可能的,身份年龄都不合适,况且人家黎越也不会看上这个小丫头片子。 等到用完膳,冀王妃和祁归真破天荒地单独就这件事谈了一次话。 “归真,你说实话,是不是想要让少泽和小雨作为筹码,进行联姻!” “果然是瞒不过夫人!如今东域动荡,帝国四面强敌环伺,多一个盟友自然能多一分胜算!” 冀王妃轻叹了一口气。 “你都这么说了,看来心里早就有了决断,你选中了谁?” “眼下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可以当作小雨的良配!” “是谁?” “海斗帝国的蔡家嫡子,蔡鸿!” 冀王妃闻言惊愕地看着祁归真。 “我原本以为你会选择海斗皇室的奥托,说说你的理由?” 祁归真抿了口茶道:“与其做未来的帝王妾室,不如选择一位有潜力的年轻人!” “蔡家的根基深厚,甚至比得那些隐世家族,表面上蔡家、王家、陈家是海斗政坛的御三家,但实际上说得真正的话事人也只不过是海斗皇室和蔡家,陈、王两家只不过是凑数的。” “而且那蔡鸿不仅在修炼天赋上展现出非凡的潜力,在灵纹师方面更是有着妖孽般的天赋!” “情报准确吗?” 冀王妃还是有些担心。 “这也是我的女儿,我不调查清楚,能放心得下吗?” 祁归真反问道。 “照你这么说,蔡家能同意吗?” 祁归真闻言,轻轻搂住夫人的肩膀道:“即便蔡家嫡子是人中之龙,但是我们家小雨岂是寻常之人!” 冀王妃将头靠在祁归真的胸膛,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自己丈夫的温存了! 第八十七章 一纸婚约 祁归真的这一双儿女,儿子祁少泽并没有继承父亲武道方面的天赋,在修行方面也并不突出。 放在寻常大户人家,也算是中流砥柱,但是放在冀王府,确实有些平庸。 不过好在祁少泽并没有大公子脾性,为人刚正不阿,行事从来都是谨记父亲的教诲,他的志向就是参军报国。 祁归真并没有因为儿子在天赋上的平庸就看不起他,反倒是对其颇为满意。 当然他的心中说到底,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因而他全力栽培黎越,将其认作义子,也多少是为了填补心中的缺憾。 至于祁雨,倒是算得上是天资颇为不错,不仅修行悟性高,还身怀一种极为罕见的体质——冰清灵体。 冰清灵体只会出现在女性身上,这种体质极其亲近自然,一定程度上能调动自然之力,能够辅助修炼。有此体质的修士体内天然蕴含一颗冰清玉灵丹,此丹不仅可以加速自身修炼,还能帮助辅助他人修炼。倘若与人双修,冰清玉灵丹会主动分裂成两颗,并且功效会比先前更强上一倍。 只不过历史上,身怀此类体质的女子多半都会被修为高深的修士抓去当作炉鼎修炼。因而此种体质也算是喜半参忧。 不过对于祁雨来说,她并不用担心这些,本身就是蟠龙帝国的皇室,而且有个修为高深的爹,即便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招惹她。 对于祁归真来说,他未来不可能一直都在儿女身边,尽快做出安排,也好解决后顾之忧。 联姻算得上一举两得的上上之策。 至于两个晚辈之间的态度嘛? 培养培养,感情自然就有了! 东域年轻一代之中,蔡鸿算不上最强的,仅仅排在天骄榜第十,但其潜力却是极其惊人的,未来成就更是不可限量。 祁归真阅人无数,看人的眼光毒辣老道,当他得知蔡鸿是以三十六颗灵力星辰进入地煞阶的时候,蔡鸿的一下子就进入了他的视野之中,跻身女婿候选人行列。 在得知其已经掌握了游龙笔法,并且在灵纹绘制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和造诣之后,蔡鸿俨然成为了祁归真心中女婿的唯一人选! 而此刻在海斗帝国闭关的蔡鸿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也正是在祁归真的一念之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一封书信,此刻出现在了海斗帝国蔡家家主蔡仑的书桌上。 蔡仑身着墨色长衫,虽然身形并不魁梧,但人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蔡仑屏退身边的侍卫后,打开了这份来自蟠龙帝国境内的信,信封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是拿出信纸的刹那,蔡仑的眼睛立刻微眯起来,这是黄粱纸。 专供给蟠龙帝国皇室的黄梁纸,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此信来自于蟠龙帝国的皇室。 此刻海斗帝国高度正处在高度戒备状态,而且情报也表明,蟠龙帝国与这次东域之变有着直接关联。 此刻一份来自蟠龙帝国皇室的书信送到他这边,是出于何种目的? 蔡仑眉头紧锁,他强忍着想要将其付之一炬的冲动,粗略地浏览了一下书信上的内容,原本严肃表情逐渐变成了惊愕,随后是释然。 和亲?联姻? “祁归真这个老狐狸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看完书信后,蔡仑这才回过味来,这是蟠龙帝国想要把他们蔡家一起拖下水,而这就相当于是将海斗帝国拉上贼船。 蔡仑自信以蔡鸿在修行和灵纹之上的天赋,绝对不缺亲家。 只不过他没想到,祁归真竟然眼光如此毒辣,蔡鸿此刻还未真正显露峥嵘,就已经被祁归真给盯上了。 这两年海斗帝国和蟠龙帝国的关系虽然算不上亲近,但两国间贸易量却是在逐年上升。 一方面,海斗帝国特产的海产品和特殊材料都需要向内陆倾销,从而换取财富,这个过程中,身为东域第一国的蟠龙帝国是这条商贸路线上的重要枢纽。这些年商贸发展迅速,很大程度上离不开蟠龙帝国在这方面提供的贸易便利,从三年前开始,蟠龙帝国就开始对于海斗帝国的商品免关税,还提供一定范围的路线保护。 如今看来,这些恐怕都是在祁归真的示意之下才展开的。 另一方面,对于海斗帝国来说,由于地理位置比较偏僻,想要在东域有更好的发展,势必也要和一些势力进行合作,增强海斗帝国在大陆的影响力。而蟠龙帝国就是海斗帝国谋求发展的对象之一,只不过双方之间的合作并不牢靠。 如今蟠龙帝国想要通过联姻的方式,为双方更加密切的合作奠定基础,这件事还是需要海斗帝国的高层好好思考一下。 倘若答应,海斗帝国不仅会卷入这场纷争,而且对手是谁,实力如何,都有不确定的未知数。 蔡仑在书房之中来回踱步了一阵,决定去见蔡家族长,那位真正的帝国权力核心,蔡衍生。 海斗帝国的底蕴完全不输蟠龙帝国,除了东域大陆上的领地,还坐拥众多无尽海域的大片岛屿,那些珍贵的海洋路线图是许多势力都眼热的存在。 在蔡家深处,一座由一整块翡翠珊瑚雕砌而成的翠绿小楼外,蔡仑静候在外,约莫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后。 从小楼的三楼打开的窗口中,飞出了一个玉盒。在阳光下,玉盒散射出七彩琉璃之芒,好不惹眼。 蔡仑见状立刻挥袖,牵引着玉盒落到掌中。在看到这枚玉盒的刹那,蔡仑就已经明白了族长的用意,这是要答应下婚约啊! 这玉盒可是蔡家子弟在下聘礼的时候才会准备的七彩琉璃盒,这盒中盛放的就是给冀王女儿的彩礼。 “我蔡家的礼不能轻!”楼中有中年男人的声音传出,浑厚而饱满,并无苍老之态。 “父亲,我已知晓您的决定,这就去操办下聘礼的事宜!” 在蔡仑离去后,院落三楼的窗户也缓缓闭合。 次日,在蔡府外,一支千人队伍启程了,八十八架押送着聘礼的马车被队伍簇拥着,由八十八匹乌血麒麟马拉着,要不是这乌血麒麟马体格是寻常马的四五倍之大,肌肉虬结,不然根本不可能独自拉动这些称重的车厢。 随行的人群中更是有着大量蔡家的精锐,他们的实力最次的也不会低于七星阶,而且数量不下六百。如果不说此行的目的是要下聘礼,外人多半以为蔡家这是要去剿灭哪一方势力。 带队的是一名干瘦精炼的老者,虽然感受不到他身上的修为气息,但是其双目中不时闪烁的精芒暗示着他的实力非同一般。 那名干瘦老者朝着蔡家家主蔡仑作揖后,便跨上为首的高大乌血麒麟马,庞大的聘礼队浩浩荡荡地就此出发了。 由于这阵仗太过震撼,以至于不消半天,几乎就传遍了东域的各个角落,和蟠龙帝国敌对的不少势力都在暗中关注着聘礼队,他们明白这次聘礼队规模如此浩大背后的原因。 蔡家的少主和冀王的女儿,一方是海斗帝国的巨头,而另一方更是蟠龙帝国的皇室。 由于蟠龙帝国的国主至今未有儿女,明面上冀王女儿的身份应当是位郡主,但实际上她的身份更胜似一位公主。 这场联姻要是成了,也就意味着海斗帝国和蟠龙帝国将联手。到时候那些与两方不对付的势力就要重新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了,是选择化干戈为玉帛,还是同其他势力联手打压,这就需要仔细斟酌了。 第八十八章 出关 当婚约的消息第二天被祁雨得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在了当场。 原以为是前两天是父亲在跟她开玩笑,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么回事! 要不是侍女靠得近,不然恐怕来不及扶住遭受晴天霹雳的祁雨。 “夫人,小姐晕倒了!” 侍女们都吓得不轻,一面连忙派人去通知冀王妃,一面又搀扶着祁雨往居所而去,好不容易将她安置到床上。 此刻冀王妃也领着府上的大夫火急火燎地来到了祁雨的塌前,大夫号脉后对冀王妃道:“王妃不必太过于担忧,郡主只是急火攻心,一时间没办法接受所以才昏倒了过去,我开一副药,服用两日好生静养后,即可醒转!” 冀王妃微蹙的黛眉这才稍稍舒展开来,她吩咐婢女拿着大夫开出的药方领着大夫去库房抓药,自己则留在了祁雨的床榻前,用毛巾轻轻擦拭掉其额头上的冷汗,口中喃喃道:“雨儿,为娘何尝想要你远嫁他国,但是出生皇室的女儿家,大多命途坎坷,我不希望你像为娘一样,沦落到家国破灭的下场!” 这冀王妃原本是那青玄道州一座小国的二公主,而且其被当时青玄道州第一帝国的皇子看中,想要将其纳为妾室,虽然她向父王百般诉说她不想要嫁给那位皇子。 但身为小国国主的父亲别无选择,他对这位二公主说道:“只有依附于强国,我们这些小国才有存活下去的资格!即便我们选择不依附,那也绝对不能与之交恶,不然就是灭顶之灾!” 只可惜当时的她并不懂这些,在纳妾仪式举办的前天夜里,她说服了看管她的几个侍卫和婢女,连夜逃出了宫去。 第二天的仪式之上,那位帝国皇子震怒,气愤离场。 三日之后,那位皇子率领着大军踏平边关,不过半日便拿下都城,直到一旬之后,在外躲藏的公主才得知此消息,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原本的家国早已不复存在。 冀王妃望着祁雨略微发白的清秀脸庞,内心满是无奈和酸涩,但又无可奈何。 “倘若重来一次,或许真的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而婚约的另一位当事人此刻还在闭关当中,对于这桩轰动了整个东域的联姻毫不知情。 蔡府的面积极为广袤,沿着临海城东海岸线绵延上百公里,都是蔡家所掌控的区域。其中有山有水,里面更是有着灵泉所在,因此极为适合修士修行。 蔡鸿所在的闭关之地就位于此地灵气最为浓郁的泉眼所在,一条从云海之中洒落而下的瀑布宛若一道白色的丝带,瀑布优雅地在空中舞动,带给四周山水一份灵动的清新。水花四溅,如同无数颗明珠喷薄而出,映照着阳光,熠熠生辉。 瀑布落入一处深潭之中,潭水呈现碧蓝之色,即便是地煞阶修士通过精神力也只能探测水面下十米深的地方,再往下仿佛有一层薄膜阻碍了精神力的深入。那是蔡家在此处深潭中设下的禁制,此处潭水下方正是那口灵泉的泉眼所在,而在潭水下二十米处,这里存在着一片独立的空间,这是蔡家花重金请中州墨家修建的水下练功房,这也是蔡鸿专属的闭关之地。 此练功房形状如同一条蛰伏的蛟龙,其内蕴含着无数高阶的聚灵阵,不断地吸收着灵泉逸散到湖水中的灵气。而这练功房的内部空间则是一间六百平米的巨大空间,屋顶上点缀着由深海荧光石打造的星空顶,从地面往上看数十米外的穹顶上的荧光石仿佛绘制出了一幅古老的星图。 而灵气也正是从这些荧光石中汇聚入练功房中,使得其内的灵气已经浓郁到了近乎饱和要出现灵气液化的程度了。 就算是在东域的仙院之中,也就不会超过三间此等规格的练功房,可见蔡家的底蕴和实力绝非是一家帝国权贵那么简单。 而在练功房的中心处,一座凸起的高台之上,原本如同老僧入定般闭目打坐的蔡鸿,忽然全身的气机剧烈波动起来,他的体内一颗颗灵力星辰几乎同时点亮,其修为在这一刻刹那从地煞阶中期一举迈入到了后期。 他身上的灵力星辰也从原本的三百六十颗,一下子达到了惊人的九百颗,距离千颗也是仅仅相差了一百颗。 此刻蔡鸿的灵力星辰数量已经超过了同样地煞阶后期的皇子奥托的七百二十颗,多出了近乎一小半,灵力星辰的数量不单单说明你所能掌控的灵力数量,同样也代表着修士未来的潜力。 倘若能在地煞阶凝聚出千颗灵力星辰,那么这些灵力星辰就将组成一条完整的灵力星河,那是只有天轮阶才能掌握的力量,这也意味着修士可以提前掌握天轮阶的部分力量,实力算得上是半步天轮阶。 蔡鸿这次闭关的收获也不止于此,他所修炼的炼体功法《水源体》已经圆满。 在诸多驳杂的炼体秘籍中,这水源体算得上是顶尖炼体功法,放眼东域此功法也能排进前十之列。 蔡鸿睁开双眸,眼中有蓝芒闪动,仿佛蕴含着一片浩瀚的海洋,这是修炼水源体后的异象——望洋兴叹,能够大幅度提升修士的灵威,让功法的威力提升至原本的一点五倍。 蔡鸿缓缓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我如今已经迈入地煞境后期,水源体也同样大成,应该已经足够应付海神祭的考核。接下来就是灵纹修炼,争取快点晋升到二品灵纹师,到时候就可以去领取我的灵笔了。” 提及灵笔,蔡鸿的眼中不由露出期盼之色,当年就是因为看到父亲与人斗法时,手握十大灵笔之一的“潜龙”,漫天灵纹组成一条腾飞的应龙,当时那场景在尚还年幼的蔡鸿心中埋下了成为灵纹师的想法。 一名灵纹师的诞生,可能没有灵阵师、符箓师那么注重师承,但是想要让成长之路顺畅,没有大家族和大势力的栽培,光靠个人努力那是绝对行不通的。 好的灵纹笔法可以让灵纹师超越同辈,而好的灵笔甚至可以让灵纹师超越前辈,如果两者都无的灵纹师绝对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袒露自己灵纹师的身份,因为说出来也会被别人当作一个笑柄。 “算算时间明天就应该是海神祭了,怎么这一次父亲没派人来通知我,难道是家族出了什么变故?” 蔡鸿琢磨了一会,没什么头绪,索性就不想了,出去之后找人问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的身形一晃来到一处由十八枚上品灵石构建出的传送阵上,在浓郁的阵法光芒闪烁间,其身影化作光点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蔡府的一处广场之上。 在其身形浮现的刹那,周围原本还匆匆赶路的下人们,忽然身子都不由得一顿,随后脸上都露出笑容,朝着蔡鸿作揖一拜。 “恭喜少主,贺喜少主,永结良缘,福与天齐!” 蔡鸿给众人的举动吓了一跳,神情有些呆滞地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家主说了,等少主出关,就去静海阁一趟,到时候什么都会明白!” “静海阁?”蔡鸿有些惊异,那里是整个蔡家的禁地,没有家主的允许,外人不得靠近,当然里面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海斗帝国的三公之首,蔡衍生。同样也正是蔡鸿的爷爷。 传完话,下人们各自退下,只留蔡鸿还在风中凌乱。 “什么良缘?难道是家族中哪位要成亲了不成?那恭喜我干嘛?” “算了先去趟静海阁,正好好久没见上爷爷了。” 第八十九章 白矢破敌 在那座由珊瑚搭建而成的阁楼前,蔡鸿停下了脚步,朝着阁楼微微一拜道;“祖父,蔡鸿求见!” “直接上三楼来吧!”先前蔡仑前来时出现过的声音再次浮现。 静海阁总共就三层,平日里蔡衍生一直都呆在三楼,除了有事情要上朝,基本上哪里也不会去。 蔡鸿进入这静海阁后,就闻到了浓郁的海气,仿佛此时正置身在海底世界,当然这样的感觉之前也有过,但是没有这么强烈。他经脉中原本流转周身的灵力此刻流转的速度也快上了一倍,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他纵步一跃便已经登上了数十层台阶。 “难道是因为水源体的大成的缘故?” 蔡鸿感受着体内灵气的异动,心中有所明悟,静海阁是由深海珊瑚石所搭建,本身就是一件蕴藏着磅礴水灵气的灵宝。水源体又是顶尖的炼体功法,对于水元素有着非凡的灵敏度。 在静海阁的三楼,蔡鸿看到了一位身穿灰白长袍的老者。 此人正是蔡家族长,蔡衍生。 相较于蔡仑在灵纹师方面的惊人造诣,蔡衍生在修行一途并不出众,中年时才迈入圣人境,随后数十年间止步于圣人境中期,甚至不如陈、王两家家主的实力。 但是他依旧能够稳坐海斗帝国三公数十年,并且其他两位都以他马首是瞻,要是说他没有点本事,绝对早就已经被人赶下朝堂。 这位蔡家族长依仗的不光是蔡家祖辈从军打下的赫赫战功,帮助海斗帝国从一小国成长为了如今的庞然大物,同样也因为不论在军事、财政、法令制定、行商等方方面面都有着不俗的见解,以至于海斗帝国不像其他王朝一样设立了内阁或者宰相,而是设立了三公。 通过四人议会的形式讨论这个海斗帝国的重要问题,而其中起着关键作用的还是这位蔡公。 不管在朝堂之上,还是私下里,蔡衍生身上都无时无刻流露着一股威严,那是久在高位之人才能养出的。 蔡衍生朝着自己的这位孙儿招了招手,示意他落座,蔡鸿走近后看到茶几上摆放的象棋残局,蔡鸿粗略一扫,顿时便被拉扯了心神。 只见黑棋四卒位居田字四角,红车位列其田字正中间,黑气田字卒阵沿着红将,左右不得动弹。 黑帅居宫中,黑仕置于宫中左下角,此刻红兵刚入宫门,就此形成了一场残局。 虽然看似黑棋在数量上更占优势,但是红棋有着更加优势的棋子配置,红棋可攻可守,来去自由,有着天然的先手优势。 此刻红棋先手,必定要将车解放出来,蔡鸿毫不犹豫的车五平二,蔡衍生见状微微一笑,随后双指捻起一卒,随后一卒平五,直捉红帅。 此时红帅只得平六,躲避黑卒追杀,此刻黑棋失去了先手,主动权已经到了红棋手中,若是黑将仍在宫中,将被红车与红兵包围,陷入绝境。 黑将五平六,红车二进七捉将,黑将六进一避其锋芒。 蔡鸿看着四个黑卒面露思索的神情,若是让黑棋拿回主动权主导攻势,绝对会导致红方顾头不顾尾,最终输棋。而眼下的局面不管如何推演,都要进攻,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于是红车二退六捉卒,后卒平五双卒相靠呈现防御之势,此刻红方的目的已经达成,破坏开黑方四卒的阵型,让其受制于后手无法组织进攻。 接下来蔡鸿不再有所顾忌,红帅虽处在危机之中,但只要让灾难比它慢上一步,就能保住翻盘的希望。 于是车二进四,将六退一,兵五平四,将六平五,兵四进一,将五平四,车二平六,将四平五,车六平五,将四平五,车六平五,将五平四,兵四平五,最后一步红棋形成绝杀。 蔡衍生见局势已定便开口道:“你觉得红棋为什么会赢?” 蔡鸿却摇摇头道:“这残局本就无解,最多只有和棋。爷爷刚才是让我一步,我才侥幸获胜。” “哦?我让了你哪一步?”蔡衍生追问道。 “红车要动,必须让一步先手,此时若是直接以以仕卫宫心,那我绝无半点胜算,最多只能求和。” 蔡衍生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 “此局名唤白矢破敌,海斗帝国能有如今这般强盛很大程度上离不开这位白矢将军。长乐之战,白矢大破当时的刘氏王朝,坑杀刘卒六十余万,几乎亲手断送了刘氏王朝九成的青壮年。这一战后,东域诸国再不敢对海斗帝国出手,为海斗帝国的百年盛世奠定了基础。” 蔡衍生自顾自地说道:“白矢荣获杀尊的称号,但与此同时朝堂也同样畏惧着这位手握兵符的杀神,于是要求他告老还乡,白矢告老途中国遭到了自己手下士卒的刺杀,最终寡不敌众,就此身亡。” 蔡鸿闻言默默地喝了口茶,但是紧接着蔡衍生的话语让他眉头紧锁。 “你觉得我们蔡家如今如何?” 蔡鸿知道,刚才的残局就是为此做铺垫的。 蔡鸿如实道:“于海斗如日中天。” 蔡鸿马上就明白了蔡衍生的用意,如今的蔡家势力太大已经让海斗皇室感受到了威胁,但是蔡家的根又在海斗,所以想要破局就必须要寻找新的盟友。 蔡鸿何等聪慧,一下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于是他开口询问道:“所以家族帮我安排了一桩婚约,对象是谁?” 蔡鸿很好奇祖父会帮他找了哪一方势力作为联姻的对象。 “蟠龙帝国的冀王之女。” 蔡鸿有些惊讶,没想到居然会是蟠龙帝国,而且明显就是皇室成员,若是联姻那就不单单是蔡家之事,更是两国的国事,到时候即便是海斗帝国的皇室对蔡家有意见,那也要掂量一下其亲家蟠龙帝国的分量。 “孙儿明白了,但为何是现在?” 蔡鸿虽然明白了婚约的由来,但却依旧无法看透这步棋的时机。 蔡衍生看着一脸困惑的蔡鸿露出会心一笑,自己的这位孙儿天资惊人,而且在心性上也是异于常人,寻常人在这般年纪遇到家族赐下婚约,能够守住心神就已经很好了。 但蔡鸿不但坐怀不乱,反而还在思索此棋落子的时机,其未来不可限量。 “海神祭是十年一次的盛会,而且这一次的海神祭还将会有百年一遇的海神赐福,这场盛会将邀请东域各势力前来观礼,届时皇室将要抽调出很大一部分力量去维护秩序,到时候还会有闲工夫管别人吗?” 蔡鸿默默听完有些恍然,最不想看到蔡家势力增强的必是海斗皇室,但是他们也想要和蟠龙帝国达成合作,所以明面上不会反对这门婚事,甚至还要极力促成。 但是他们背地里绝对会试图破坏这桩联姻,到时候时候直接嫁祸给蟠龙帝国的那些死对头,甚至可以直接死无对证,这样一来也不能赖在他们头上。 “爷爷是想要趁着皇室分心在海神祭上,即刻出发下聘礼,这样一来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蔡鸿眼中有亮光闪动,不过他随即话锋一转:“爷爷我的未婚妻贵为郡主,应该也不赖吧!” 蔡衍生闻言笑骂道:“你的未婚妻怎么样,我怎么知道?想知道就自己去打听!” “话说鸿儿,你海神祭准备得怎么样了?” 闻言蔡鸿自信地拍了拍胸膛道:“放心吧爷爷,已经准备好了。” 蔡衍生看着自己这个孙儿自信满满的样子,他知道这并非他夸下海口,而是真的胸有成竹。 在他看来在海神祭上唯一能给蔡鸿制造麻烦的也就皇子奥托了,毕竟是海斗帝国皇室正统,奥托的修行资源极为庞大,当然他自信在蔡家全部资源倾注下,蔡鸿日后必定会超越奥托,登临东域之巅。 第九十章 怒鲸战舰 海神祭的开幕式设定在一艘巨大的怒鲸战舰上,这是海斗帝国之所以能把控东域沿岸海域的关键所在。 怒鲸战舰是以无尽海域深海中的天龙鲸的骨架为船架,以西域特产的百玄晶为船身的主要材料,更是有着庞大的灵阵灵纹布置,才铸成了这样一艘战争母舰。 即便是坐拥丰富海洋资源的海斗帝国也一共只打造过两艘怒鲸战舰,一艘名为“千仞号”,一艘名为“瀚海号”。 怒鲸战舰的造价如果要列出来,即便是掏空许多小国的国库,也不足以支撑这艘战舰的造价的两成,这其中的庞大的灵纹和灵阵数量暂且不计,光光天龙鲸的骨架就极其难寻。 天龙鲸的数量本来就稀少,而且成年的天龙鲸至少都是至尊境七八楼的修为,加上在无尽海占尽地利,所以一般的至尊十楼修士都不敢说轻易与之抗衡,想要有把握地将成年的天龙鲸拿下至少也要有至尊十二楼的修为,而且还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这还算天龙鲸施展本命神通逃离。 因此一般寻找天龙鲸的骨架都是去海底搜寻自然死亡或是死于非命的天龙鲸骨架,而这项工作也并不容易,搜寻的人员还必须是到达第二步的修士,且必须有圣人境的修士坐镇,以免出现意外。这项工作耗时耗力,海斗帝国十数代的努力也仅仅找到了两幅相对保存完好的天龙鲸骨架。 由于天龙鲸生活的区域是无尽海域的深处,而那里天龙鲸并不算是真正的霸主,在无尽海域深处存在着能够捕食天龙鲸的顶尖掠食者——黑海食鲸蟒。 海底深处那些支离破碎的天龙鲸骨骼碎片正是被这种可怕的生物捕猎的天龙鲸残骸,对于人类来说珍贵异常、坚固无比的天龙鲸骨架,在黑海食鲸蟒的眼中也不过是稍微硬一点的磨牙石罢了。 除了天龙鲸的骨架,那建造船身的百玄晶更是价格不菲,而且出口更是有着严格的把关。这些都是海斗帝国十几代积累与西域诺曼帝国交易的百玄晶,单单这百玄晶的价格那就是天文数字。 除了材料,建造的过程同样请了足足三位中州墨家的神匠耗时整整十五年才打造完成,建造过程中的材料耗损也极为庞大,可以说这两艘怒鲸巨舰几乎就是倾海斗帝国十几代国力,打造出的真正的战争堡垒,若是有至尊坐镇,那么仅凭单舰的力量就可以轻松抵御数位至尊十楼修士的全力出手。 而这两艘巨舰直接造就了海斗帝国与其他东域沿海国家断崖式的海军势力差距,直接奠定了海斗帝国在东域沿海无可撼动的海洋霸主地位。 视百玄晶为最高战略物资的西域霸主诺曼帝国正是看中了海斗帝国可以持续为其供应大量珍贵稀缺的海洋资源,才破例向其出口了大量的百玄晶。 当然想要海洋资源的势力当然不止是西域霸主,即便是那些中州真正的永恒帝国们也与海斗帝国有着贸易往来。 这也导致了海斗帝国的国力日益强盛,而且在外,海斗帝国的名气远比蟠龙帝国出名。 但相较蟠龙帝国来说,海斗帝国的顶尖战力还是有着巨大差距,毕竟蟠龙帝国的皇族可是出过大帝的存在,仅仅这一点就远远超过了后起之秀的海斗帝国,这并不是一两艘怒鲸大舰能够弥补的。 海斗帝国的海神祭是十年一次的盛会,往常都会有九州各个与海斗帝国交好的势力前来观礼,这其中甚至有中州的仙门巨头以及永恒帝国的使者,在东域而言这种规模的盛会除了仙门等一众巨头分宗能够举办,也只有海斗帝国有此殊荣。 而海神祭的开幕式就在今日。 千仞号停靠在海斗帝国皇城海斗城的东港,天一微微亮就已经有大量的士兵两列排开,严阵以待。 在更外围海斗帝国的百姓已经陆续开始排队等待入场,这是他们十年一次才能等到的盛会,也是十年一次登上怒鲸战舰的机会。排队的人群已经有不下上千人,而且陆陆续续地在增加。 高天之上,东方既白,天际外有一道银线乍现。 一身青衣,一头青丝随风飘逸,须臾间横跨百里来到了东港上空。 在东港坐镇的圣人境修士是一位姓廖的中年汉子,此人正是常年坐镇千仞号的那位圣人境——廖千仞。 “易先生!”廖千仞朝着躬身抱拳深深一拜。 “廖将军请起身!不必拘谨!”青衣男子双手托住廖千仞的双拳,将其扶了起来。 “易先生,盛会还要过上三个时辰才开始,我陪您去舰船上等吧!” “无妨,廖将军还要坐镇东港,我自己登舰即可,不劳烦将军了!”青衣男子摆摆手。 廖千仞见易先生婉拒,也没有强求,让出道路,指明方向,便目送着青衣男子缓步踏空离去。 就在青衣男子登上舰船后,原本准备回到东港主帐之中的廖千仞的身子忽然一震。 他的耳边凭空浮现出刚刚离去的易先生的一句话。 “盛典期间,廖将军注意安全。” 听闻此言,廖千仞先是朝着舰船的方向一拜,随后其脸上的表情凝重。 换做是其他人的提醒,他还会去怀疑对方的居心,但是易先生的提醒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听到的。 作为易道的当代道首,不会有任何人会去质疑易先生的话。 九州第一道,易道,稳压儒、释、道教一头,独领千年风骚。 易道卦术玄妙至极,近似天道本源,被誉为人间之道。 只是易道一脉单传,每一代只有道首一人能得传承,因此并不像三教那样鼎盛繁荣,即便如此仅易道道首一人就可比肩三教祖师之流。 即便是永恒帝国的底蕴在易道面前也不过是一汪潭水,潭水怎能和瀚海相提并论。 一人成宗,一人传道,一人谋事,一人知命。 廖千仞过了半炷香才抚平了皱起的眉头,半个时辰后,更多的士兵从各个地方抽调而来,在东港外排队的人们也发现了四周看守秩序的士兵数量明显增加了。 太阳已经跃出了海面,给海水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观礼者也陆续到来。 首先到来的是东域诸国内的护国宗派,其余诸国中的小门小派都没有资格来观礼。为首的是太阿学宫,蟠龙帝国的镇国宗门,历代国主都是出自太阿学宫,太阿学宫的底蕴其实一点都不比蟠龙帝国差,原本太阿学宫在中州也算得上是一流势力,门内有数位至尊强者,只是由于数百年前那场席卷九州的浩劫后,大批至尊在人间消失,不知所踪。 太阿学宫的那几位至尊无一幸免,导致其成为众矢之的,无奈之下只得举宗搬迁,正逢当时蟠龙帝国国主祁镇相助,这才在东域站稳了脚跟。 太阿学宫终究是中州大派,一柄太阿剑,为蟠龙帝国压阵百载光阴,蟠龙帝国也因此长盛不衰。 在东域,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帝国兴衰,终究难逃历史周期律的命运,繁盛之后必然是衰弱,国亦如此,宗派也同样如此,想要延续千年甚至万年,没有海量底蕴是难以维持的。 而后是越国、吴国、涵国等国的宗派首脑前来观礼,除了太阿学宫的来人,廖千仞还亲自接见外,其余人都只是安排了人接引。 弱国弱宗在什么地方,都不会被尊重,这个世界实力为尊,本来如此。 随后,一头猛禽撕开虚空而来,空间罡风让周围之人感到冰寒透体,毛骨悚然。 其上有一位背负巨剑的汉子,其身旁站着一位同样背负小号巨剑的少年,两人身上那股重如山岳的气势让人心惊肉跳。 还没等廖千仞上前迎接,不远处的天空中,空间再次波动,光芒一闪间,就有一位带着面纱的蓝袍女子带着一位剑眉星目的少年从空间之中凭空出现。 “岳兄的这只金翅雕,修为更盛了,我堪堪才能跟上它的速度。” 那位女子朝着猛禽背上的那位汉子一抱拳! “黎仙子的缩地成寸神通,须臾千万里,即便是在方丈之地内,对手也是防不胜防!” 那位背负巨剑者是来自中州的泰岳剑门的岳山,其身旁少年是泰岳剑门的天骄——石殷。 而这位女子则是中州绝空岛的黎菲,身旁同样是绝空岛内天骄——方桁。 此两个宗门可都是中州现在的超一流势力,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太阿学宫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两位少年天骄不约而同地看着停在港口边的怒鲸战舰,眼神中流露震惊之色。 “没想到在这灵气稀薄的东域,居然能看到这么大的手笔,这次已然没有白来一趟!” 石殷和方桁的世界观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即便是在中州这种规模的战舰都不多见,只有一些永恒帝国的皇族出行时才会乘坐如此规格的战舰。 廖千仞此时人已经来到跟前,他抱拳对着道:“感谢岳使者与黎使者的大驾光临,我来引路,请随我上船谢谢片刻!” 第九十一章 永恒帝国的来客 就在泰岳剑门和绝空岛的一行人刚刚坐下来的时候,怒鲸巨舰上空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之中有水晶光芒闪烁不断,若是用肉眼直视,仿佛能看到各个不同的时空。 岳山、黎菲等人刚坐下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空间水晶塔!” “竟然是大秦王朝!” 而对于海斗帝国的民众来说,那只是天空又出现一神迹,刚才的凶禽撕裂虚空已经让他们受到了不小的震撼,此刻的水晶塔的出现,虽然也有惊呼传出,但显然更多的人是木讷的,大脑已经宕机了。 就在水晶塔出现的一瞬间,海斗帝国皇城方向一道冲天的蓝光透出,海斗国主奥伽的身影已经立于半空之中,朝着那尊水晶塔的方向,作揖一拜。 让一位东域霸主如此礼让,即便是中州的超一流势力都做不到,唯有中州那些真正的霸主,苍天大派或是永恒帝国才配有此等规格的礼数。 伴随着水晶塔降临的是一尊通体由永恒黄金打造而成的傀儡,其手持一杆大旗,旗上刻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真龙图腾。 见到这一幕,岳山倒吸一口气:“真龙旗!不愧是大秦王朝,即便是在永恒帝国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中州十大永恒帝国,每一个都堪比无上道统,不朽势力!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亲自前来!” 即便是泰岳剑门和绝空道这样的中州超一流势力在永恒帝国面前也必须立正,每一个永恒帝国都掌控着诸多小世界,其中更有着各自无数岁月的积累,也唯有那些传承自太古的无上道统才有资格与之相比。 岳山等人虽然知道海斗帝国与永恒帝国有些关联,但终究只是传闻,如今才知道传闻不但属实,而且两者显然还颇有渊源! 中州有十大永恒帝国分别为:大夏王朝、大商王朝、大周王朝、大秦王朝、大汉王朝、大隋王朝、大唐王朝、大宋王朝、大元王朝、大明王朝。 每一个永恒帝国内都有着极限至尊坐镇,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迈出最后一步,只不过随着终焉纪元的到来,成帝路踪迹全无,这才让他们蛰伏至今,等待证道契机的出现! 每一个永恒帝国的祖上都曾出现过帝境强者,而且往往不止一位,且永恒帝国之内皆有神迹,因而永恒帝国之中的人,都自称为神眷之民! 空间水晶塔仿佛压碎无尽虚空,降临此间,整片天空就像是一张窗户纸一样被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空间涟漪像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四周的民众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仿佛无论如何都无法站稳身形!即便是迈入圣人境的岳山和黎菲二人都感受到了冲击。 “此等威压竟然已与我泰岳剑门的泰岳古剑不遑多让!永恒帝国的底蕴简直恐怖如斯!” 岳山感受到了来自永恒帝国恐怖的底蕴,这座水晶塔要是放在普通的超一流势力那都可以成为宗门的底蕴之一。可是看这架势,仿佛此等至宝在大秦王朝中似乎只是交通工具! 此刻这两宗的天骄,望着天空之上散发着晶莹之芒的空间水晶塔,满目都是震撼和艳羡之情。 一位身穿华贵服饰的青年摇着手中一柄古朴的羽扇,一步迈出了水晶塔,一步之下,那些望着青年之人的心头都感受到了自己的心神被人踩在脚下,让人生出了想要跪地膜拜的心绪,仿佛这个青年就是世界的主宰者。 岳山和黎菲面色一变,即便他们的修为都是圣人境后期,心神强横,但在青年的一步之下,竟然还是生出了想要膜拜的念头。 “这青年有古怪!明明修为才刚刚迈入圣人境,但是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岳山神念传音道。 “恐怕是大秦王朝的某位天骄种子,他手中的那把扇子,给我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可能是一柄至尊法器!”黎菲的脸色凝重,盯着青年手中的那把古朴羽扇。 就在两人窥视之时,在半空中的青年偏头看似随意地扫过他们所在的船舱,顿时间两人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不好!” 岳山和黎菲嘴角齐齐溢出鲜血,要不是强行将血咽下,恐怕是要直接喷出! “师兄你怎么了!” “师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石殷和方桁见状都懵了,上一刻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转眼间两人就受伤了! “是何人出手暗算!” 石殷和方桁浑身气势爆发,天轮阶后期的修为扩散开来,盯着四周的一切,随时等待着偷袭者现身。 “没有什么偷袭者,是我和岳兄刚才推演道法出错了,反噬造成的!” 黎菲脸颊映上了一丝苍白道。 岳山也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没想到对方一个圣人境初期,一个眼神就伤了两名圣人境后期。 半空中的青年收回了目光,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水晶塔。 众人目光看去,只见水晶塔表面光芒一闪,一道倾世绝丽的身影,如同女王般,冷眼霸道,降临世间! 待光芒散去,众人眼中才显现出其真容,身着宫装仙裙,有种出尘的仙气。 三千青丝随风飘散,慵懒中,又带着些许冷傲的妩媚。 青丝间隐约而现的仙佩,昭示着她尊贵的血脉和身份。 她的身材极佳,非常高挑,比例也十分完美,玉峰高耸,蛮腰纤细,修长的美腿洁白如玉,给人一种如同幻梦之感。 她玉足轻点虚空,裸露着,没有穿戴鞋袜,每一根脚趾都白皙光润,宛如精巧的玉雕,正是因为其赤足从未落地,更不沾染尘埃,因此不必穿鞋袜。 随着这位女子的现身,在场许多男子都是屏住了呼吸,深吸一口气。 太美了。 即便是海斗国主奥伽的眼神也有些许凝滞,贵为海斗国主的他,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但是这等出尘的仙子,也是生平仅见。但是在这女子的身上,他感受到了面对老祖时,才会有的那种高山仰止之情。 美丽,强大,自信,可以说是绝对的女神级人物。 这样的女子,也是最能引起男人征服欲望的,若是能够征服这样一位绝世尤物,那满足感和成就感,简直无法想象。 当然,在场的男性只能想想,因为他们看到那位最先出来的青年竟然朝着这位女子恭敬地跪了下来。 “殿下!” 这等天骄也只配做仆从! 岳山和黎菲的神色凝滞住了。 这等身份,背景,地位,势力,即便是放眼九州,又能有几人! 想要征服这样一位女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奥伽,本宫代兄长,前来参礼。”女子嗓音清冷,带着一股倨傲。 这并非故作姿态,而是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 海斗国主奥伽连忙鞠躬施礼,朗声道:“殿下降临,我海斗帝国蓬荜生辉!请您随我入座观礼!” 他大袖一挥,整艘怒鲸战舰上光芒大亮,有七彩之光闪烁间,一尊由万年碧蓝水晶打造而成的三丈玉台从虚空中浮现,那是海斗帝国数百年来搜集到的全部碧蓝水晶。 此晶只出现在碧海深渊之中,通体都散发着浓郁的纯粹的水灵气,修士只要坐在上面,便能自行吸收灵气。 这玉台高悬于半空之中,不时还有淡蓝色的水雾从玉台中散出,使得其周围变得朦胧起来,有心之人用神识探查惊讶地发现,此雾竟然有着隔绝神识的功效。 那半空中的女子多看了此台一眼后,飘然登临,落在了玉台之上,随后她似有所察,看向了战舰上一间比较普通的房间。 那处房间正是那位易道魁首所在之地,那是他可以挑选的房间。 女子目光微闪,双手抱拳朝着那间房一拜,只是她的这一举动除了她之外,外面之人无法察觉。 只有那位易子含笑望来,点头致意。 第九十二章 祭礼开始 随着来自大秦王朝的女子端坐玉台,其随从盘坐在祭礼观礼席之中,原本喧闹的人群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宾客陆续到场,渐渐地观礼席之上的人数越来越多,当然这些观礼者都是东域来的邻国使者。 随着使者全部来齐,海斗帝国的那些民众中选出的观礼代表也陆续入场,这些代表都是来自各行各业中的精英,唯有为海斗帝国的有功之臣才有资格入席观礼,当然海斗御三家也自然在内。 蔡家来人正是家主蔡仑,他端坐在祭礼广场的南侧最高处,正对坐在北侧的海斗国主奥伽。 而东侧是陈家所在,家主陈英,陈家掌控着海斗帝国的财政大权,每年海斗帝国的贸易量巨大,那些从无尽海出产的珍宝都会经过内库,并且还有很多从西域运往海斗帝国的稀有材料也要交给内库审查。 这些环节中陈家能攫取到不小的好处,陈家自身也经营着商会,依托着大权,他们所经营的商会已经在东域打响看不小的名声。 而在西侧便是御三家最后一家,王家。王家把持朝政,在朝堂之上可谓是根深蒂固,几乎大半个朝堂都姓王,除此之外,王家还监察百官,拥有着生杀大权。即便是富如陈家,也不会轻易得罪这位瘟神。 临近晌午时分,环形的祭礼台上已经坐满了人,这是十年一次的海神祭,而且这一届盛况空前! 不仅是因为此届天骄比之上届强出不少,更主要是这其中有着来自御三家以及皇族的嫡系子弟,相当于就是海斗帝国年轻一代的最强之争。 况且这其中更是蔡鸿和奥托都是登上东域天骄榜前十的存在,那就更是盛况空前! 这次就连那遥远的永恒帝国大秦王朝也派出了人,而且是天仙般的人物,让许多人都印象颇为深刻! 当祭礼台上的钟声响起之后,海斗国主奥伽缓缓站起身子,以大法力催动祭台,在祭台之上缓缓升起一尊巨大的石像,此石像虽然是死物,但是却散发出惊人的威压,仿佛此刻整片祭坛之地都是这石像的领域。 在场除了那位端坐在高台的女子和那位混在人群中的易道魁首外,其余的人在心底深处都升起了想要膜拜这尊石像的念头! 奥伽朝那位尊石像深深一拜,同时御三家的家主以及海斗帝国之人都朝着那尊石像深深一拜。 此石像的面容模糊,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即便是身形也是模糊不清。 相传当年这尊石像是海斗帝国的开创者在碧海深渊内发现的,这尊石像与碧海深渊有着一种莫名的联系,所以当时海斗帝国的强者联手在此石像上刻上了一道连接碧海深渊的古传送阵。 但是传送通道受到碧海碧海深渊内潮汐周期的影响,平日里几乎没办法运转,但是每隔十年,碧海深渊内的潮汐会有一段时间的平静期,这个时候这条通道会变得相当稳定。 海斗天骄们即刻前往碧海深渊寻找天材地宝以及各种机缘造化。 碧海深渊是无尽海内一处深渊海底,虽然是海斗帝国的强者首先发现的,但是其也未能探明这条深渊究竟有多深,只是在深渊的上端部分发现了不少天材地宝和不少远古遗藏,而且每深入千丈,便会见到一座嵌在深渊石壁上的宏伟宫殿。 至今海斗帝国已经探明了六千丈的区域,总共发现了六座宫殿,每一座宫殿之中都藏有不少宝物,但是却不允许人强行获得,只能通过机缘造化,看缘分! 即便这么多年来,海斗帝国费尽心机,但在这些宫殿中也至今未有太多的收获,而且这六千丈之下的区域还藏着许多未知之地。 于是海斗帝国开始向中州的一些势力寻求帮助,而恰巧这大秦王朝的太子知晓了此事,便将消息压下,亲自来到了海斗帝国,与之签定了盟约,海斗帝国成为大秦王朝的藩国。 但是碧海深渊也要开放让大秦王朝之人探查,在大秦王朝的通天手段之下,又陆续发现了四座宫殿,且在一万丈深处所存在的那座宫殿其恢宏程度难以想象,近乎是神迹! 大秦王朝几番试图探寻,但是都被那处恐怖的潮汐生生逼退,即便是至尊境在那地方,也只能自保。 既然无法强行取得机缘,于是便使用了莫大的神通将那些宝物的因果缘分都牵引到了那尊石像之上,每年海神祭时,也就是潮汐平静时,只要修为在圣人境以下的修士都可以借助石像中的牵引之光,从那些宫殿之中获取机缘。 当然其中有极大的不确定性,只有那些天资足够出众之人才有可能牵引到一些真正有价值的宝物出现,于是大秦王朝每次海神祭的时候都会派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前往海斗帝国,参加海神祭,目的当然也是为了获取造化。 当然这消息属于海斗帝国的绝密,除了御三家的族长和海斗国主知道此事外,其余人一概不知,只以为每一次的海神祭,接引得到的宝物都是出自皇族宝库之中。 所谓的海神祭,表面上说是祭拜海神。 实际上只不过是运转大秦王朝所设下的夺天大阵,牵引石像和碧海深渊的通道开启,以此天骄可以各凭本事夺去夺取机缘! 由于是大秦王朝所留之阵,所以每次启动都需要有大秦王朝的皇族成员在场才能开启。 因而这些年来大秦王朝的太子都会出现,只是那位殿下并不喜欢高调的出场,时常乔装成寻常之人,这些年来虽然奥伽每每搜寻所有到访者,但是从未真正见到过那位太子殿下,仿佛他根本没有出现过。 但是每次祭礼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没有纰漏,这才让他确信那位大人确实在现场。 至于那位大人是否取得宝物,也无人知晓,海斗帝国获得奖励者都会降下不同颜色的光柱,依次为青色、蓝色、紫色、金色。 这些颜色的变化其实也是每个人的天资的一种体现,当然这不仅仅包括血脉、天赋,还包含着重重神通功法的综合考量。 往往对于能引动金色光柱的年轻天骄,大秦王朝都会向他们抛出橄榄枝,吸纳为王朝的记名成员,在那里他们会有更好的发展! 只不过在海斗帝国的历史上,天资最佳者也不过是能牵引紫色的光柱,还从来没有人能引动金色光柱。 因而也没有人真正能够成为大秦王朝的记名成员,要知道即便是最低层次的记名成员也是中州无数人争取的目标。 当然大秦王朝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没有达到他们所设定的要求,他们绝对不会破例收取。 大秦王朝最讲究法度,其国教为法家,主刑法,以法理政,教化天下,为世间制定法度。 每一位王朝皇族都会学习一些法家心法,因而大秦王朝之人最重规则。 法家初代巨子名唤韩非子,是为通天彻地的大能,最终以法证道,成就帝位。 自此法道,成为了三千大道之一,供后人修习! 当然大秦王朝除了法道之外,自身还有着数条大道传承,最为人熟知的是传自真龙族的空间大道,大秦王朝先祖与龙族关系莫逆,因而龙族在大秦王朝内降下祥瑞,每一位大秦王朝嫡系皇族体内都含有着真龙血脉。 龙族血脉何等强大,绝非人体能够承受,因而这股血脉会被封印,除非其血脉能够精纯达到八成以上,才会自动挣脱封印觉醒真龙血脉。 实际上,即便是龙族中血脉能达到八成以上精纯的,数量也并不多,除了那些血脉精纯度超过九成五的真龙皇族外,只有那些少数的真龙后裔才能做到这一点。 纯血真龙早已在太古灭绝,每精纯一丝精血都难如登天,除非找到传说中的龙界圣地——化龙池。 才有望能够最终转换为纯血真龙,真正意义上的太古凶兽。 可惜化龙池自太古便失去踪影,再无人能找到。 随着法力光环闪耀,整个祭坛之上被一层淡蓝色的光芒笼罩,在场的众人都感受到了四周空间变得更加的厚重,在威压之下,若非是得到允许,所有人都不可动用修为! 这就是出自大秦王朝法家之手的规则天地! 随着规则天地的形成,那些参与过海神祭之人都知道,海神祭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九十三章 登场 在淡蓝色光罩出现后,整座千仞号之上有聚灵阵的光芒闪烁,一股无比磅礴的浩瀚灵力从千仞号内部不断朝着石像汇聚。 随着灵力的注入,原本模糊的石像面容逐渐清晰起来,一幅栩栩如生的铠甲出现在了石像的身上,铠甲仿若浑然一体,若是实物,那绝对会是许多修士出手争夺的宝物。 千仞号上的聚灵阵是一座八级聚灵阵,这还是当时大秦帝国派人来建造的,能够建造八级聚灵阵的阵法师那都是可以开创一个超一流势力的超级强者。 须知八级阵法那可是可以搏杀至尊的存在,真正的超级杀器。 而八级的聚灵阵,所需要耗费的阵纹难以想象,相比东域寻常宗门的三四级聚灵阵,其中差距根本是不是数量可以弥补的。 即便是如今的东域最强宗门仙院分宗,也不过拥有一座六级聚灵阵,聚灵阵达到六级之后,会发生质变,不但可以吸纳天地灵气,还能够通过阵法衍生灵气,可以说是灵气生生不息,永不枯竭。 一座这六级聚灵阵便造就了一方洞天福地,更何况是一座八级聚灵阵。 一座八级聚灵阵的价值能抵得上一艘怒鲸战舰,甚至从某方面来说如果没有这座八级聚灵阵,整条千仞号只不过是一条大一点的战船。 如此庞大的战舰,如果没有八级聚灵阵衍生的海量灵气驱动,根本没有办法在无尽海深处航行,提供不了强劲的动力和足够牢固的护罩,只会沦为被巨兽撕裂的玩具。 这八级聚灵阵还没有完全开启,只不过是开启了输送灵力的那部分阵法,便已经极为惊人,倘若全部开启,此船之上的灵气浓郁程度恐怕会达到化为实质灵液的程度。 “天哪!这战舰之上的聚灵阵究竟是什么级别的,怎么给我的感觉和仙院那座聚灵阵相差不多!” “依我之见,至少是五级灵阵,才能到达这等功效!” “什么五级灵阵!即便是放眼东域也应该没有几座吧!” 那些邻国的使者都惊为天人,但是落在海斗帝国的代表眼中,简直就是对海斗帝国的侮辱! “我去,哪里来的土包子,有没有文化啊,就这聚灵效果,那座五级聚灵阵能做到!” “没文化真可怕,好好睁大眼睛看看,这可能是你此生唯一一次有幸见到传说中的七级聚灵阵!” “害怕了吗?这就是灭国级战争兵器的冰山一角!让你们国家自己小心点,不要有什么坏心思,不然千仞号直接将你们国家荡平。知道嘛!!” 海斗帝国内不少人冲着周围邻国来访之人道,话语中充满着傲气。 有一个邻国使者见不得他们那傲气之资,撇嘴道:“海斗帝国要真有这实力,怎么还在东域做万年老二!有本事去把蟠龙帝国给灭了!” 此话一出,呼啦一下,他四周之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其他邻国使者立刻拉开了与此人的距离,一下子在人群间多出了一片空地。 那个刚发完言的使者见状不妙,强装镇定地看了那些盯着他的海斗帝国代表,那些眼神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于是他继续故作镇定地扫了对面的一个海斗帝国代表说道:“你瞅啥?” 对面那个海斗帝国代表闻言双目圆瞪道:“瞅你咂了!” 一旁其他的海斗帝国代表都双目圆瞪地看着他。 “你是哪国使者,你是来观礼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不少质问声传来,那使者见情况不妙,忽然闭口不语。 有人认出了此人的身份后,急呼道:“我认得这人,这人是虫国的!” 虫国是一个海中的小岛国,原本就是一片蛮夷之地,生活着许多毒虫,上面的原始部落被东域之人开化才逐渐建立起了国家。 由于岛的形状酷似蚯蚓,所以又称为虫国。 原本海斗帝国根本不会邀请虫国进行观礼,但是正好这两天虫国派出使者前来,乞求海斗帝国帮忙建造一座中型码头,碰巧赶上了海神祭,这才让其有机会来此观礼。 “那么大口气,还以为是哪家永恒帝国的使者呢,一个破虫国,也敢在这里狺狺狂吠!” “信不信,千仞号一炮给你们国都炸平!” “让你们这些贼寇尝一尝什么叫做炮平四海!” “小小的虫国都敢在我海斗帝国撒野,给他扔到无尽海深处喂鱼!” “喂鱼!” “喂鱼!” “喂鱼!” ………… 眼看着局势马上就要失控,那虫国使者的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负责维持此地秩序的负责人是千仞号上的一名海军统领,他自然内心也对那位虫国之人不爽,要是换作平时,以他的脾气,此人断然逃脱不了喂鱼的下场。 但是此刻毕竟是海神祭礼之上,要是出了幺蛾子,他恐怕也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他命令手下的将士,去将那位虫国使者架走,那虫国使者还想要挣扎,但是区区一介凡人,怎么可能和有修为在身的修士相比。 士兵的两只手臂宛若是两条粗壮的锁链,将其锁住向外面拖去。 “你们要干嘛!” “我可是虫国使者!” “你们要是害了我,我看你们如何向你们国主交代!” 虫国使者声音颤抖,有淡黄色的液体从其腿上流了下来。 此刻他已经被吓傻了! 四周之人都投来鄙夷不屑的眼神,看到其窘态后,有些开始哈哈大笑。 就在一片笑声中,这场闹剧散场了。 当然这只是祭礼过程中的小插曲,随着石像凝聚灵气,百丈祭坛的地面之上忽然升起了一座座石台,每座石台都有三丈大小,一共有30座。 而此刻三十座祭坛之上各自站着一位从海斗帝国中挑选出来的年轻一辈中天资最突出的30人。 虽说是天资最突出,但实际上观众都明白,海斗帝国真正公认的天骄唯有四人。 海斗帝国皇子奥托,陈家少主陈冲,王家少主王珀,以及蔡家少主蔡鸿。 其中奥托绝对是海斗帝国公认的实力第一,而蔡鸿是公认的潜力第一。 也有不少人在背地里谈论起此事时会说,蔡鸿早晚会超越奥托,成为海斗帝国年轻一辈中的最强者。 而他们四人所在也是距离那石像巨人最近的四座石台。 一身金色劲装的奥托,披着一头金发,双目仿若有雷霆闪动,他负手站在那里,傲视群英。 陈冲则是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像是一位文弱书生,仿佛风一吹,整个人就会倒下一般。要不是其名声在外,恐怕在场没人会将其与天骄二字联系起来。 王珀则身着一件赤红之袍,浑身散发着炙热的气息,仿佛是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不断地向四周翻涌热浪。 而与人眼前一亮的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他的年纪看起来是众人之中最小的,但是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浑身也并未外露气息。 一头柔软而略显散乱的黑发,尚显稚嫩的脸庞还有些清瘦,却给人看起来极其舒服的感觉。 少年还未完全长开竟然就有此等容颜,在场的一些女性都为之侧目。 即便是坐在高台之上的大秦王朝女子眸光也是一亮,嘴角翘起一抹微笑,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内心的雀跃之情显露在脸上。 “有趣的小家伙!” 女子朝着蔡鸿遥遥一点指,从其指尖飞出一根无形的丝线,一端系在女子无名指上,系了个死结,而另一端却是出现在了蔡鸿的右手无名指上,同样也系了个死结。 此丝线出现的极其诡异,且无声无息,在场除了那位让人捉摸不透的易子,其余之人根本就没发现丝毫异常。 那位易道魁首轻笑着摇摇头,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奇妙,奈何强求! 这无形丝线其实是一道情丝,这女子修炼的法门比较特殊,乃是一种以情丝入道的大神通。 世间大道三千,而这女子则是以三千情丝效仿三千大道,以此入道。 每一个被其情丝缠绕之人的大道感悟都会被女子得知,每个人都会走上不同的道,每种道也截然不同,没有人能够有精力去涉猎不同之道并且走到极深处。 但是这女子却以此情丝入道,感悟不同大道,如渡那红尘劫。 倘若其成功,那么在未来有一天证道帝劫之时,将会造就一位无比强大的红尘帝。 红尘帝一旦证道那就是神话帝的实力,只有迈入帝境之人才会知道普通帝境与那神话帝之间的差距宛若隔着无尽鸿沟。 这情丝的另外一个名字正是红尘炼心。 倘若让那位跟随此女而来的青年知道,恐怕会当场喷出鲜血,他极为渴望得到这情丝,但是却被告知其不够资格,只配为奴! 若是其得知蔡鸿一个不过地煞境的小子居然获得了此女的一道情丝,恐怕会当场疯魔。 要知道虽然说红尘情丝玄妙非凡,但是并非越多越好,只要情丝拥有者其中一人渡劫,另外一方也会为其分担劫数。 对这位女子来说,她不需要废物! 因而直至如今她所送出的情丝也不过才百余根,而且每一位的天赋都可以轻易碾压在场的所谓天骄。 蔡鸿,要是说潜力,在女子看来并没其见过之人中最突出的那一拨人,只能勉强够到门槛。 而很多这样的人包括那位奴仆青年在内,都没能入得了女子的眼。 而之所以对蔡鸿另眼相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颜值。 在女子眼中,蔡鸿看起来让她觉得很舒服,那就够了! 其实其内心也并非出于想要以蔡鸿之道增加道之感悟,更多地只是想要种下一个因。 在她看来,蔡鸿和别人不同,或许有成为那个他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