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搭伙的日子》 第1章 出轨 “嗯……呃……嗯……” 女人细碎的哼声伴着铁架床的吱呀，在闷热的工厂宿舍里显得异常暧昧。 “诶诶诶，大白天的呢！” 闫伟刚从外面进来，就听到了春光乍泄的娇嗲，和吱吱呀呀的床摆声音。 “滚滚滚！” 显然围帐里的人此刻并无暇顾及外面的闫伟，仍旧卖力的碰撞着灵魂里的寂寥，直到里面传来男人粗重的一声喘息，房间里充斥的暧昧声音才慢慢消散。 闫伟哼笑了一下，翻身爬上了自己的床位，双脚搭在钢架床的外沿，点燃了一根香烟，盯着斜对面挂着围帐的下铺出神。 又过了几秒后，围帐里的人似乎开始起身，闫伟透过缝隙，看到了女人白皙的大腿，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了一个弧度。 “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小龙穿着三角短裤拉开了床上的围帐，他似乎很不满闫伟打搅了自己的好事，微皱着眉头，夺过了他手里的半根烟。 “跟外包经理干起来了，辞了不干了。” 闫伟也不恼，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根烟点上，眼睛却不自觉的瞄着床上穿着吊带背心和牛仔短裤的梁艳敏。 小龙和闫伟都是这家棒国工厂的打工人，平时都是住在这间男工宿舍里，十几平米的房间，摆着5张上下铺，闫伟睡在上铺，小龙则睡在他斜对面的下铺。 梁艳敏和小龙同在仓库里干活，一个是库管一个是叉车司机，因为平时接触的多，一来二去的就从工友发展成了‘睡友’。 之所以是‘睡友’而不是情侣，那自然是因为俩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唯一。 小龙虽然未婚，但是却有一个正牌的女友在焊锡车间里上班，而梁艳敏不仅已婚，甚至老家还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女儿。 小龙听到闫伟辞工后似乎并不意外，在这样的工厂里，每天来来走走的人太多了，根本没有人会在意别人的去留。 小龙抽完了手里的半根烟后，将t恤搭在肩膀上，看了一眼还在整理衣服的梁艳敏。 “我先回库房了。” 临走的时候，小龙还不忘在梁艳敏的胸前捏了一把，丝毫不顾及上铺里躺着的闫伟。 梁艳敏已经是这间宿舍里的常客了，虽然明知道小龙的女友就在焊锡车间，但她似乎仍旧很享受这种偷欢的刺激，隔三差五的就跟着小龙一起回来偷腥。 “诶，我比他活好。” 见小龙走后，闫伟侧躺在床上，用一只胳膊拄着床，一脸坏笑的看着梁艳敏。 梁艳敏不恼不羞，只是白了他一眼，留下一个微笑后也转身出了宿舍的门口。 听到外面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闫伟躺在床上回味着刚刚梁艳敏娇嗲的喘息，不由自主的挺拔了意志。 梁艳敏的老公是工厂里的货车司机，平日里主要负责开车运送原料和成品，时常会有跨省运输，一走就是两三天的时间。 夫妻两个总是聚少离多，感情上也变得越来越寡淡。 工厂里的人大都知道梁艳敏的婚姻不幸，尤其是有男工在场的时候，她更是能讲得一嘴的好故事。 弱小可怜的人设妥妥的拿捏住了那些饱受孤独之苦的‘英雄好汉’。 “魏苒，你老公又回宿舍了呢，没叫你一起吗？” 魏苒刚进车间就听到了工友阴阳怪气的询问，她立刻瞪着眼睛回视着对方。 “你什么意思？”魏苒看着对面工位的女孩，厉声的问道。 魏苒的性格比较急躁，因为焊锡资材的分拣的问题，刚刚和对方发生过摩擦，两个人虽然没动手，但是彼此对骂的十分难听。 和魏苒同村的魏小清害怕引来主管，强拉硬拽的将魏苒带去了卫生间里，好不容冷静下来后，才重新又回到了车间里。 “什么意思？合着你不知道啊？你老公天天带着梁大回宿舍，人家这班儿上的可真是舒坦。” 梁大就是梁艳敏的外号，而魏苒的男朋友就是小龙。 其实小龙和梁艳敏之间的事情，在工厂里几乎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只有魏苒一个人始终都蒙在鼓里。 魏苒听到对方这么说后，立刻将桌上的资材筐朝对方扔了过去。 对方也并不示弱，伸手挡住了资材筐后，从工位上站了起来：“也就你个傻逼还不知道，你回头问问你身后的魏小清，连她都早就知道了。” 魏苒的呼吸已经开始不稳了，她感觉自己的手都不自主的有些抖动。 “是真的吗？”魏苒转身看着魏小清。 魏小清没有想到对方会忽然把问题抛到了自己这里，正在犹豫着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小龙的身影出现在了车间门口。 从宿舍到后库是要先经过魏苒所在的车间的，她看到小龙后，也顾不上魏小清的回答了，直接快步跑到了小龙的身边。 “你去哪了？”魏苒眼神狠厉的盯着小龙问道。 小龙看着她的眼神已经隐隐感觉到了问题，他其实早就已经厌烦了魏苒的强势，此刻整个车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小龙紧皱着眉头想要从一侧绕开魏苒。 但是此刻的魏苒正在气头上，她并不肯放过小龙，迈进一步再次挡住了小龙的脚步。 “滚。”小龙明显已经上了脾气，他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魏苒拿捏，他也有他的面子要维护。 “是不是真的？”魏苒丝毫没有把小龙警告的语气当回事，继续逼问着眼前的男人。 小龙再走，她再挡，直到对方彻底失去了耐性，狠狠的抓着她的胳膊将她甩到了一侧。 “对，没错，就是真的，你满意了吗？” 说完后，小龙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车间。 魏苒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了看后面一脸看戏的样子，眼神里满是挑衅的那个工友，只感觉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梁艳敏晚小龙一步从宿舍出来后，又去了一趟卫生间里收拾残菊。 等她慢悠悠的走进车间的时候，小龙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刚迈进车间的门口，就感觉整个车间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自己。 梁艳敏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魏苒的拳脚就已经火力全开的扑面而来了。 第2章 打架 “去你丫，臭婊子……艹你妈……艹你妈……” 魏苒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死命的抽打着身下的梁艳敏。 直到魏小清将她从梁艳敏的身上拉下来的时候，她也仍旧不满的又朝着她踢了两脚。 “行了苒子，真给她打伤了，还得赔钱给她，消消火。” 魏小清跟魏苒是一个地方的人，两个人一起从老家出来打工，关系十分要好，平时都是出双入对的整天泡在一起。 “姥姥！蹲笆篱子我也不可能给她赔钱，呸……” 魏苒一边说着，一边还对着地上的梁艳敏吐了一口口水。 从魏苒跟刚刚的工友发生争执的时候，就有人偷偷跑去找外包公司的经理通风报信了。 像她们这样的打工人是没有资格直接跟工厂签订协议的，都是通过劳务公司的承办才能进入工厂干活。 魏小清虽然拉住了魏苒，但是因为动手打架，两个人还是一同被班长赶出了车间。 走出车间大门的时候，魏小清还能听到里面劳务经理的咒骂声。 像她们这样没有文化、没有技术的打工人，在这座城市里几乎一文不值。 没有人会在意她们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也没有人会去维护那些毫无价值的尊严。 “苒子，你身上还有钱吗？” 回到宿舍后，魏小清看着坐在床上翻看手机的魏苒问道。 “没有了，前两天刚给家里转完钱，我现在就剩200吃饭的钱了，他又找你要钱了？” 魏苒看了一眼抿着嘴满脸愁容的魏小清问道。 “能不要吗？”魏小清无奈的叹口气说道。 魏小清和魏苒只差一岁，两个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魏小清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了，魏苒却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 原本魏苒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就可以靠读书改变命运的，可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在家里的地位，高中没有读完的时候，她也被迫辍学了。 只是她跟魏小清不一样，她总是莫名的带着一股子清高的心性。 魏苒是上了高中的人，甚至跟高考只有一步之遥，她每次都会跟魏小清说，如果不是被迫辍学，自己肯定能考上个重点大学的。 魏小清每次都是微笑着回应，她比魏苒认命，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了，所以从来都不会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要我说你就跟他离婚算了，反正现在天南地北的也跟离婚没差别。” 魏苒的性格比较直接，她从老家出来的第二年就跟家里包办的丈夫离婚了。 她一直都认为，自己那并不是婚姻，只是一场交易而已，她为了弟弟的学费，而男方则为了留个孩子。 而魏小清是刚刚来到卫河打工的，她也并不是没有想过离婚，但是她的性格跟魏苒不同，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抛弃家里的两个孩子。 魏小清自从来到了卫河市打工后，每个月都要给家里转够4000块，否则就会换来男人的一连串质问。 实际上魏小清在这边只有4200块的工资，虽然工厂是包住还管两顿饭的，但是她毕竟也要有生活开销。 每个月魏小清都过的捉襟见肘，甚至连卫生巾都要计算着数量使用。 这次因为魏小清上个月高烧休息了一天，只开了4060块的工资，她只给家里转了3900块，婆婆的电话就直接打到了她这里。 虽然经过自己的解释后婆婆没有再说什么，但紧跟着老公的电话就打爆了魏小清的手机。 她不想惹更多的麻烦，只好又转了100块回去，这样一来，她连每天一顿馒头的钱都不够了。 魏小清的情绪还沉浸在这种无望的人生窘境里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一个陌生的男声。 “魏苒在里面吗？” 魏小清和魏苒对视了一眼，起身走到了宿舍门口打开了房门。 “谁是魏苒？” 门口一男一女两名警察，其中瘦瘦高高的男警察出示了相关证件后，看了看魏小清和魏苒问道。 “我是。”坐在床上的魏苒主动答道。 此时正值盛夏，魏苒只穿了一件吊带背心，坐在自己的上铺床上。 “我们是卫林路派出所的，有人报警说你打人，穿好衣服跟我们走一趟吧。” 魏小清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似乎是被两个警察的气势吓到了，终究也没有说出半个字，就这么眼看着魏苒被两个警察带离了宿舍。 魏苒和魏小清住着的是电子厂的厂内宿舍，一个房间里放着四组高低床，拥挤的连一个柜子都再也塞不下了。 两个警察也没有能够下脚的地方，就一直都站在门口等着。 这会正值上工的时间，宿舍里只有因为打架被赶出车间的魏苒，和陪在她身边的魏小清在。 “是不是梁艳敏那个婊子报的警？” 魏苒一边穿衣服一边对着警察问道。 “注意你的言行，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呢！” 警察严厉的口吻把魏小清吓了一跳，她紧张的看着警察，生怕魏苒激怒了他们。 魏苒哼笑了一下，穿好衣服后，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跟着两个警察离开了宿舍楼。 魏小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只剩下了魏苒的男朋友小龙。 “喂，小龙吗？魏苒被警察带走了……” 魏小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就传来了忙音挂断的声音。 她再打，他再挂，直到第三次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后，魏小清才终于算是死了心。 宿舍房里没有空调也没有电扇，唯一的一扇小窗吹进燥热的空气。 魏小清呆坐在自己的床上，汗水顺着额头滑过瘦削的面庞，滴落在胸前。 “铛铛” 两声重重的敲门声吓了魏小清一跳。 “谁？”魏小清对着门口问道。 “开门！” 门外传来了一声烦躁的叫嚷，魏小清一下就听出了是劳务经理的声音。 魏小清不知道劳务经理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宿舍里，战战兢兢的打开了门。 劳务经理恶狠狠的盯着魏小清看了一眼，似乎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经理……我……魏苒她被警察带走了。” 其实魏小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劳务经理说这句话。 大概她也只是本能的希望会有个人会帮一下自己跟魏苒。 第3章 被开除 魏苒被带到派出所后，刚进大门就看到了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的‘小三’梁艳敏，和那个陪在她身边的，自己的男朋友小龙。 “别动，往里走！” 魏苒刚想奔着小龙和梁艳敏冲过去，就被身边的警察一把摁住了肩膀。 “看来这俩人都认识是吧？那就好办了。” 身后的女警察看着魏苒的表情，已经基本就肯定了案情了。 虽然同为女人的警察也对小龙这种渣男行径嗤之以鼻，但是打人的魏苒也的确是触犯了法律。 “你叫梁艳敏是吧？目前的情况看，魏苒的身上也有多处伤痕，你们俩这属于是互殴，如果真的提交到法院，你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你们俩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能和解了。” 经过对魏苒的审问取证后，女警察从里面出来找到了小龙和梁艳敏，劝他们尽量达成和解。 虽然表面上看梁艳敏的伤似乎更明显，但也并没有造成什么本质上问题，如果真的要上纲上线的追究，也不外乎就是个来回的扯皮。 “我们同意和解，她只要能赔我们的医药费，我们就和解，你看看给打的。” 梁艳敏还没有说话，一旁陪着的小龙就厉声厉色的接上了话。 “你有话给我好好说，这给你处理问题呢，你喊什么喊！” 女警估计是没见过这样的渣男，听到他语气不善后，板着脸立刻教训上了。 其实原本梁艳敏并没有想要报警的，她知道自己是明知小龙有女朋友还跟她交往，所以心里多少是有些理亏。 但是当小龙看到梁艳敏被打的样子后，却比她更着急的拨打了报警电话，此刻也仍旧比梁艳敏更加积极的主张索要赔偿。 “我没喊，我就是心疼我女朋友挨打了，才说话有些着急的。” 被女警察训斥了一句后，小龙的声音明显降低了几分。 “女朋友？刚才做笔录的时候她自己都说了你跟魏苒才是男女朋友，你怎么……” “小董，你先去把笔录资料录入一下。” 女警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同事打断了，她明显已经带了几分个人情绪，一旁的男警察赶紧拦下了她后面的话。 渣男大概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渣，即便女警察已经说出了一半的话来，小龙仍旧是面不改色的继续跟着男警察讲着自己的诉求。 “我没钱，别说1万块钱了，就是1千我现在都没有，不信你们就查我银行卡去，我卡里就剩200了。” 魏苒听说梁艳敏要她赔偿1万块钱后，冷哼了一声说道。 警察最怵头的就是调解时候的金额商定，一方不肯降价一方不肯给钱，常常会因为这个僵持在派出所里谁也走不了，警察也得陪着一起加班。 魏苒这边的赔偿还在谈着，工厂里的魏小清已经被劳务经理扫地出门了。 魏小清背上背着自己的铺盖卷，手里拎着魏苒的铺盖，肩膀上还挎着一个编织袋，里面盛着两个人简单的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 身上只有60块钱的魏小清，站在工厂的大门口好半天都没有挪动步子，她不是赖着不想走，而是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她是第一年跟着魏苒一起进城来打工的，除了这家工厂外，她几乎哪里都没有去过。 如今被劳务经理开除出了厂子，不仅没有地方可以容身，连这半个月的工钱都没能领到，理由就是魏苒打架影响了劳务公司在厂子里的信誉。 魏小清并不知道这个理由是不是成立，但是面对凶神恶煞的劳务经理，她并不敢有太多的反抗。 她害怕自己会像魏苒那样，被警察抓走后连一个可以帮自己的人都没有。 “魏小清。” 魏小清还在大门口呆立的时候，厂子一起干活的闫伟也背着铺盖走了出来。 “你也被赶出来了吗？” 魏小清看着闫伟身上的铺盖，傻乎乎的问道。 “没有，我辞了，不干了。” 魏小清眨巴着眼睛看着闫伟，两个人好像谁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了。 “你有地方去吗？”沉默了几秒后，闫伟看着魏小清问道。 魏小清抿了抿唇，轻轻摇了摇头。 “跟我走吧。” 闫伟说完后，就迈开步子朝前走了出去。 魏小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上了闫伟的步子。 闫伟带着魏小清穿过了工厂后面的主路，慢慢走到了一片老旧小区的深处，这里的楼房密度很高，两侧的底商都是各种各样的小餐馆，店面逼仄却价廉。 “吃辣吗？”闫伟在一家板面门脸停下了脚步。 魏小清站在他身后，看了一眼门口挂着的价目牌，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口袋。 “我请你，吃辣吗？”闫伟看出了她的窘迫，像他们这样的打工人，每个人身后都张着不一样的嘴。 “不吃辣。” 魏小清平时为了省钱都是从来不吃早点的，全靠着中午食堂里的一顿免费午饭，今天因为被赶出了工厂，已经快2点了还没能吃上一顿饭。 闫伟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后，点了两碗板面，一碗推给了魏小清。 魏小清将碗里的两块牛肉都夹到了闫伟的碗里，才狼吞虎咽的吃起了碗里的面。 “伟哥……” “咳咳咳……” 闫伟差点被魏小清的这句‘伟哥’给呛死了，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劲。 “叫闫哥或者虎哥都可以，但是不能叫伟哥。” 闫伟是属虎的，所以小名就叫小虎，平时玩的好的朋友兄弟也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魏小清反应过来后，有些尴尬的羞红了脸。 “虎哥，魏苒现在还在警察局，她还不知道已经被开除的事了，这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才能把她救出来啊？她不会真的要坐牢吧？” 魏小清对于魏苒的事情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会看着眼前的闫伟，倒似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闫伟比魏小清要大上好几岁，在卫河市已经混迹了很多年，进这家工厂前已经不知道换过多少次地方了，接触的人和事远比刚到卫河的魏小清要多得多。 第4章 无处落脚 闫伟闷头吃着面，并没有理会魏小清的问话。 魏小清见闫伟不理自己，也不敢再继续多说什么，低着头吃着手里的面掉起了眼泪。 闫伟直到将一碗面都吃完了以后，才抬起头看了看一直在抹眼泪的魏小清。 “这种事没那么严重，最多就是赔点钱签个和解书就结案了。” 闫伟并不想管魏苒的事情，像他们这样的人，每天都在这座城市里挣扎混迹，谁也不想去招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况且魏苒的事情已经闹到了派出所里，掺和进去对闫伟并没有半分好处，眼下他更关心的是自己晚上该到哪里落脚。 闫伟结了板面的钱后，就拿上东西出了面馆，魏小清也背上自己的行李，紧紧跟在了闫伟的后面，她也一样没有地方可以去，眼前的闫伟似乎成了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闫伟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魏小清。 魏小清不知道他为什么看着自己，跟着一起停下了脚步，低头站在闫伟的身后，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闫伟盯着她看了一会后，什么都没说，又继续朝前迈开了步子。 魏小清看着闫伟的背影，紧走了两步仍旧跟在他的后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一栋老旧居民楼的下面，闫伟看了一眼二楼护栏上挂着的简易广告牌“日租50”。 “我要在这里对付一晚上，明天再找房子住，你走吧。” 闫伟虽然嘴上说着让魏小清走，但是自己却站在原地，并没有上楼去。 魏小清局促的站着没动，她兜里只剩下了60块钱，即便已经是最便宜的日租房，她也根本支付不起。 见魏小清不走，闫伟也站在原地半天没有上楼去，他将行李放在了树下，自己坐在上面掏出了一根烟点上。 魏小清见闫伟没有上楼，也挪动步子走到了树荫下面，却仍旧把大包小包的行李背在身上，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站着。 “你不累吗？放下吧。” 抽了两口烟后，闫伟看了看魏小清说道。 “虎哥，我没有地方落脚，也没钱了……” 魏小清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跟闫伟说了这句话。 “不是刚发了工钱？” “都寄给家里了。” “还剩多少？” “60……” “艹……” 卫河市虽然算不上什么超一线城市，但60块钱连60个馒头都换不下来，也难怪闫伟会有这样的反应了。 “你老公……没在卫河吗？” 闫伟吐出了一个烟圈，歪头看了一眼魏小清。 魏小清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但实际上今年才只有23岁，她初中毕业后没多久，就被家里安排嫁给了现在的这个丈夫，那时候魏小清才只有18岁。 一直到老大已经一岁半，她才刚刚够年纪去领结婚证。 虽然那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这段婚姻，但看着怀里的老大，又摸摸肚子里的老二，她还是咬着牙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他在呼城打工。”魏小清仍旧是低着头，声音轻轻浅浅的带着一股清甜。 闫伟用力嘬了两口，将剩下的半根香烟都吸进了肺里。 “你跟我吧。”闫伟低着头用余光瞥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魏小清。 魏小清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闫伟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明知道自己是有家庭的人，甚至闫伟自己也一样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反应过来的魏小清，拎着东西转身就快步的朝着小区外面走去，她不是害怕，而是觉得羞辱。 在魏小清的眼里，只有瞧不起自己的人，才敢说出如此冒犯的话。 闫伟起身看着魏小清逃也似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烟蒂丢在了脚下。 魏小清走出一片小区又进了另一片小区，她所在的这片老旧社区里，除了老掉牙的筒子楼，就是画着拆圈的破平房。 这里是卫河打工人的聚居地，夹在两个工业区之间，大量的工厂和物流都挤在这片地方，却只有这么一小片棚户区里的房租，是打工人可以接受的廉价。 魏小清的额头和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盛夏午后的太阳毒辣刺眼，走了半天的魏小清已经口干舌燥到无法坚持。 “老板，有没有便宜的水？” 魏小清站在一个小卖店的门口，看着冷柜里摆放的一排矿泉水问道。 店老板从里面走出来，打量了一下魏小清，从冷柜的最下面拿出了一瓶矿泉水：“8毛。” 魏小清接过水后，扫了一下柜门上的二维码，手机页面却卡在了支付界面迟迟都没有反应。 店老板站在门口陪她等了两秒，又转身进了店里，魏小清就尴尬的一直站在门口，时不时的蹭一下手机屏幕。 “下次一起吧。” 过了好半天后，店老板从里面对着魏小清喊了一句，就把腿搭在柜台上闭上眼睛打盹儿了。 魏小清朝老板看了看，将手里的水重新放回了冷柜里，背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小店的门口。 派出所里的魏苒最终还是给梁艳敏打了一张2千块的欠条，双方达成和解后，才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 魏苒走在前面，她站在派出所门口的台阶上，看着牵着手走在自己后面的梁艳敏和小龙忽然就觉得很好笑。 梁艳敏不知道是不是被魏苒打得怕了，见小龙还想走过去挑衅，便死死的拽住了他的胳膊。 “魏苒，你给我等着啊。” 虽然魏苒打的人是梁艳敏，但是恨死了她的人其实是小龙。 小龙今年25岁，他和魏苒他们不同，他是卫河本地人，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到了初中以后更是打架斗殴的各种惹事。 虽然勉强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但实际上文化水平也顶多只是识字而已。 魏苒原本是看不上小龙的，她总是自命清高的以为自己和这些打工人都不一样，她是被逼无奈的落魄学生，而这些同样打工的工友，才是不学无术的可怜阶层。 小龙起初的时候只是喜欢魏苒的干练潇洒，后来在一起后，才发现魏苒骨子里的强势和控制欲经常会让他感觉到窒息。 他甚至早就已经有了想跟她分手的想法，只是碍于梁艳敏还有老公，才迟迟都没有跟魏苒提出。 第5章 险些上当 魏苒不屑的看着小龙：“你逼养的也给我等着，早晚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梁艳敏显然不想再跟魏苒起冲突，她老家还有两个孩子，这会好像才醒悟过来，十分害怕魏苒会将她和小龙的事情告诉她老公。 一个劲的拉着小龙的胳膊朝着魏苒相反的方向走。 小龙恶狠狠的用手指着魏苒，但还是借着梁艳敏的拉扯，离开了派出所的门口。 等到两人的身影拐到了另一条路上完全看不见后，魏苒原本挺直的肩背忽然就卸了力道，她有些颓力的转身朝着工厂的方向走去。 其实魏苒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一个足够坚强洒脱的人，她每次都会骂魏小清想不开，守着那样的家庭还心甘情愿的卖命赚钱。 那时候的魏苒满嘴都是男人不值得。 清醒、独立、拿得起放得下，是她给自己打上的标签。 可是当她真的知道了小龙的出轨和背叛后，她却和其他人一样陷在了情绪的沼泽里无法自拔。 魏小清已经围着这片棚户区晃荡了好几圈了，她拿着手机犹豫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勇气给他老公打去一通电话。 好像从她离开村子出来打工后，她已经失去了挣钱以外的一切价值。 远在呼城的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因为钱以外的事情给她打过电话，如果现在魏小清告诉他自己被赶出了厂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的是什么。 魏小清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刚刚买水的那家小店门口，老板隔着透明门帘看到是她回来了，从里面拿着一个纸杯走了出来。 “喝口水吧。” 魏小清显然没有想到素昧平生的小店老板会给自己投来善意，怔愣两秒后，才接过了纸杯一饮而尽了。 她的确已经感觉自己快要脱水了，原本也是想要再来买下刚刚那瓶水的。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喝完水后，魏小清赶忙对老板道了谢。 “进来凉快凉快吧，我看你转悠一下午了。” 小店虽然不大，但是里面是有空调的，老板个子不高身材偏胖，想来应该是比较怕热，店里的冷气开的比较足，魏小清站在门口都已经感觉到了凉爽。 魏小清羞涩的摆摆手，并不好意思过分打扰人家。 “没事，进来吧，我再给你倒杯水喝。”店老板温和的笑着，转身进去朝着小柜台走了过去。 或许是魏小清真的渴了，也可能是确实太热了，她还是跟在店老板的后面进了小店。 小店内部狭长，两旁摆放着货架商品，最里面的尽头是一个简易的小柜台，柜台后面放着一把老板椅。 魏小清走到一半的时候，停下脚步看着货架上商品的标价，等待着背对她斟水的老板。 “来，再喝一杯吧，清水管够。” 老板笑容可掬的将手里的一杯水再次递给了魏小清，魏小清又一次接过水一饮而尽。 “你这是在附近打工吗？” 小店老板，走到了柜台后面的老板椅上坐下后，跟魏小清闲聊了起来。 魏小清原本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转悠了一下午已经汗透了衣服，这会贪恋了空调房间的凉爽，也就顺着小店老板的话跟他聊了起来。 几句话下来，心思单纯的魏小清已经将自己的家庭出身、社会背景交代了一个清清楚楚，甚至连自己跟老公之间凑合的婚姻关系，都跟店老板全盘托出了。 “其实我正好想找一个人看店，平时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就是在店里接货卖货，就是工资低些，但是可以管吃住。” 小店老板忽然再次向魏小清抛出了橄榄枝，似乎这份工作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包吃包住不多不少刚好一个月4千块的工资。 唯一的要求就是，她必须住在店里，24小时在岗。 这个要求看似不太合理，但是如果对比4千块的工资收入，又似乎也很合理，魏小清确实是有些心动了。 正当魏小清还在犹豫的时候，门口来了一位顾客，小店老板起身去帮顾客找东西的时候，魏小清无意的瞥见了柜台上立着的一个小平板。 因为店老板起身绕出柜台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平板，使得魏小清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平板上的画面。 不看不知道，魏小清只看了一眼，立刻心跳加速满脸通红的背着东西就逃出了小店。 经过店老板身边的时候，魏小清看到他对着自己露出的一抹笑意，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恶心传来，她差一点就上了这个油腻男人的当了。 魏小清虽然辍学比较早，但是性格十分安稳，结婚前连一个男朋友都没交过。 如今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动作大片，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让她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下。 逃出小店的魏小清仍旧是满脸通红的快步朝前走着，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个方向走，只是一心想要离那个店面越远越好。 “诶，去哪啊？” 已经在日租房里放好了行李的闫伟，刚从楼里出来，就看到了大步流星朝前冲的魏小清，迈出一步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魏小清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发现是闫伟，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闫伟看到魏小清吓唧唧的样子，好笑的说道。 魏小清也不说话，眼前的这个闫伟显然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原本她还感激闫伟请自己吃了面。 但是当他说了那句话后，魏小清也对他失去了好感，不想跟他再多交际，转身想要朝另一个方向走。 “站那！”闫伟从后面不偏不倚的直接揪住了魏小清的内衣搭扣。 “你干嘛！”魏小清挣扎了一下，却并没有挣脱，显然闫伟就是故意用力攥住了的。 “你就揣着60块钱了，你能去哪？住一宿花50？还是打算露宿街头等着流氓光顾？” 闫伟一脸坏笑的凑到了魏小清的耳边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魏小清刚刚看到了那样火爆的电影画面，此刻闫伟口鼻中呼出的气息打到她耳朵上的时候，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异样。 第6章 手机 “你谁啊？我东西呢？” 魏苒进到宿舍的时候，看到自己的铺位上已经摆上了别人的铺盖。 在这座城市里，像她这样的打工人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消耗品，补一个人，有时候比挑一只狗还容易。 “魏小清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带走了，经理把你们俩都开了。” 旁边位置的另一个女孩好心将她被抓走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充电器借我用用。” 魏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找女孩借了充电器，给已经关机的手机充上了电。 棚户区里的魏小清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反手去拉闫伟攥着自己内衣搭扣的手。 “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喊人了啊。”魏小清恼怒的对着闫伟说道。 “喊呗，你敢喊我就敢给你解开。” 闫伟手攥着魏小清的内衣搭扣，人往前迈了一步和她平行而站，从前面看就像两个搂在一起的情侣在调笑一般，毫无违和。 “流氓！”魏小清又用力拉了一下闫伟的手。 “你到底想好没？晚上住哪啊？要是露宿街头还不如跟我呢，好歹我那屋还有空调呢。” 闫伟也不恼，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魏小清。 “让我掉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 两人还在对峙的时候，魏小清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她放开闫伟的手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是魏苒打来的电话。 “你也喜欢这首歌啊。” 闫伟笑了一下，好像歌曲的旋律点醒了他的记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落寞的放开了抓着魏小清的手。 魏小清拿着电话正划拉着屏幕，感觉到了闫伟已经放开自己后，赶紧迈开了几步跟他保持距离。 魏小清的这部二手小觅手机已经卡到让她崩溃，原来至少还能接打电话，可是这会她划拉了半天却怎么也接不通魏苒的电话。 “我给你买个新的，你跟我吧。” 闫伟看着魏小清皱着眉头着急的样子，锲而不舍的再一次争取着。 魏小清理也没理闫伟，一边挎上行李往前走，一边拿着手机继续划拉。 闫伟也不急，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 一遍、两遍、三遍……直到魏苒的电话不再打进来，魏小清仍旧没能战胜这部旧手机。 大概是这一整天的情绪都压抑到了极致，魏小清彻底崩溃了，她紧紧攥着手机，蹲在地上不住的抽动着肩膀。 穷人是连摔手机都要考虑成本的，闫伟好像也能体会她那一刻的无助，就站在她一步以外的距离默默看着她。 “走吧，前面有个手机维修店。” 看着魏小清哭了一会后，闫伟收敛了自己的戏谑调笑，蹲在她旁边轻声说道。 “触屏坏了，换一个屏幕80，我看你这手机都不值80了。” 维修店的小老板检查了一下后笑着说道。 “这个多少钱？” 闫伟从一进店门就开始看着小柜台里面的手机，虽然他也没有多少钱，但是他好像是真的看上了魏小清。 “那个1600，刚到的新品。” “便宜点。” 见闫伟似乎是真的想买，小店老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着小柜台边走边介绍了两句闫伟看中的那款手机。 魏小清知道自己身上没有钱了，也知道一旦接受了闫伟给自己买手机，会是意味着什么。 但她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并没有出声制止。 魏小清的心里其实是矛盾的，她看着柜台里的大屏新手机，心里也有那么一丝丝的贪婪，她想要。 可是似乎又有一种东西在无形中斥责着她的虚荣，那种道德和欲望之间的撕扯，让她的内心此刻无比焦灼。 直到闫伟缴费、插卡、开机，将全新的手机塞到魏小清的手里，她仍旧是木讷的站在原地，一声未吭。 “走吧。” 闫伟看了看拿着新手机站着不动的魏小清，哼笑了一下说道。 这一次闫伟一个字都没有说，魏小清一路跟随着他走回了那间简易的日租房里。 魏苒这边打了几次魏小清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听，她的情绪很烦躁，从工厂出来后，也进了这片棚户区里转悠。 魏苒的身上也没有多少钱，虽然她看上去比魏小清洒脱些，刚出来打工就甩掉了包办婚姻的包袱，但她却是标准意义的‘扶弟魔’，每个月的工资都来供她弟弟读书了。 魏苒转悠了两圈后，在一家小面馆点了一碗豌杂面，离开了工厂，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魏苒原本以为自己遇到的小龙是上天恩赐的真爱，不惜抛家弃子的跟前夫离了婚，却没想最终迎来的是这样的结局。 她越想越恨，但恨的却不是渣男小龙，而是小三梁艳敏，这就是女人，永远都宁可把恶意投给另一个女人，也不会真的看清男人。 魏苒草草的吃了半碗面后就没有什么胃口再吃了，心情烦闷的她走出小面馆后，朝着不远处的一家网咖走了过去，毕竟包宿比住店要便宜的多了。 “站着干嘛？走了一天还不累啊？” 居民楼里的日租房，其实就是把简单的民居用隔板搭成一个一个的格子间，每个隔间里除了一张床就什么都放不下了。 回到闫伟开好的日租房后，魏小清一直拘谨的站在门口的位置，即使闫伟说让她坐下休息，她也仍旧是一动不动的站着。 魏小清从小的生活环境比较单一，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到城市里打工，心里似乎仍旧保留着那些传统道德的束缚。 闫伟也不着急，关好门后，就自己脱鞋躺在了床上，他租下的这间房间相对环境好一些，是一间独立的次卧，而不是客厅里搭出的隔间。 大概是因为淡季吧，老板并没有加钱，就直接租给了他。 魏小清站得有些累了，见闫伟也不再理自己了，挪蹭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闫伟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余光其实一直都在扫着魏小清，距离他上次去按摩店里休息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此刻的他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看手机。 只是他也害怕会吓着魏小清，才一直故作镇定的躺在床上不停的扒拉着手机屏幕。 魏小清坐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闫伟给她买的手机，她也没用过这么大屏幕的手机，还是纯新的，心里自然也是十分新鲜的。 只不过因为旧手机已经无法开机，她现在除了家人的电话，已经联系不到任何其他人了。 魏小清只能默默的等着魏苒什么时候再打给自己。 第7章 迈出一步 魏小清正在扒拉着手机的时候，闫伟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魏小清吓了一跳，抬头看着闫伟，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觉让魏小清的手心也跟着有些发烫。 闫伟坐起来以后并没有看魏小清，而是趿拉着自己的鞋出了房间门口，去了外面的卫生间里。 魏小清原本沉浸在新手机里的情绪，被闫伟直接拉回了现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脑子里就飘过了白天在小卖店里看到的画面。 她越是不想去想，好像就越是挥之不去，魏小清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一瓶水拧开喝了两口。 闫伟再进来的时候，头发湿湿的，上衣搭在肩膀上，显然是刚刚洗过澡的样子。 魏小清看了一眼闫伟赤裸的上身，刚刚压抑下去的燥热再次翻涌了起来，她快速的移开了目光后，局促不安的坐在凳子上。 只是下一秒闫伟就直接站在她面前，拉开拉链，将外裤脱了下来。 魏小清的脸一瞬间涨红，她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在迅速的狂跳。 “你不洗个澡吗？” 闫伟故意将身子压的很低，将外裤搭在了魏小清身后的小桌上，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 魏小清僵直着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靠着，虽然她已经极力克制，但是两颊绯红的羞涩和微微颤动的气息已经暴露了一切。 下一秒，闫伟肆无忌惮的亲抚，就彻底点燃了魏小清压抑已久的欲望。 “嗯……别……我还……嗯……没洗澡……” 魏小清细细碎碎的声音已经无法叫醒意乱情迷的闫伟，他哪里还有耐心去等她洗澡，一个翻身就将魏小清整个吞没在了怀里。 这算是背叛吗？对于婚姻来说，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在那种腾云驾雾的迷离里，魏小清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过往的碎片。 18岁的那年，老家的媒人介绍了那个男人给她相亲。 她本不想嫁的，可是彩礼足够她哥哥娶妻，于是她嫁给了那个只见过三次的男人。 19岁的那年，她捧着肚子在病床上疼的死去活来。 她跪下来求他，但是因为婆婆始终不肯点头，他就那样冷漠的看着她趴在地上哭喊，最终她只能靠自己硬撑着生下了大女儿。 大女儿出生后，他丝毫不顾及她仍在产褥期，强行和她发生了关系，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 她的哭诉没能换来婆婆的同情，只是冷漠的丢下一句：“谁让你生个赔钱货。” 20岁那年，他拉她到民政局领证，她身上抱着大女儿，肚子里怀着小老二，看着她的犹豫的样子，他狠狠的给了她一记耳光。 所以，这真的算是背叛吗？ 魏小清的眼角划过一滴泪，似乎从这一刻开始，她原本干涸的灵魂又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人生。 遵守和逾越也不过只在一念之间，所谓道德不过只是温饱之后的茶余谈资罢了。 闫伟倚在床头点燃了一根香烟，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释放过自己了。 “你明天去哪？” 吸了两口烟后，闫伟将一旁的魏小清搂在了怀里问道。 魏小清脸色潮红的趴在闫伟的胸口，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在这边只认识魏苒，但是现在也联系不上她了。” 闫伟从床头拿过了自己的手机，从通讯录里扒拉出了魏苒的手机号码。 “你有她的电话？”魏小清错愕的抬起头看着闫伟。 闫伟挑了挑眉一脸得意的笑容：“有啊。” 魏小清捶了一下闫伟的胸口，却并没有拨通那个熟悉的电话。 天朦胧亮的时候，在网咖凑合了一夜的魏苒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她随便找了个早点摊子，喝了一碗豆浆，再次掏出手机打给了魏小清。 “电话……电话响了……” 魏小清推了两下闫伟，但他不但没有停下动作，反而一脸坏笑的加快了速度，魏小清根本抵挡不住闫伟的力度，索性任由他肆意发泄。 魏苒甚至已经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魏小清，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都不肯接自己的电话。 打了两遍后，魏苒也没有耐心再打了，出了早点部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更好，在路边的一张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有一点魏苒还是很肯定的，那就是必须尽快的找到一份工作挣钱。 眼下她不仅自己要挣钱吃饭，还要赶快攒够下个月打回家里的钱，否则她那个疯癫老子，估计能直接杀过来找她。 魏苒知道棚户区的东边有个劳务派遣一条街，只是现在时间还早，她也不着急过去。 魏苒正坐着发呆的时候，忽然抬头看到了电子厂的货车从眼前开了过去，她瞬间想起来梁艳敏的老公正是在电子厂开车的司机。 魏苒仔细回忆了一下，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明天就是梁艳敏老公回卫河的日子了。 魏苒正在琢磨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魏小清，你在哪呢？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怎么不接？” 魏苒看到是魏小清打来的电话，没好气的直接接起电话就是一顿质问。 “苒子我手机坏了，我不是不接你电话，是接不了，手机屏幕坏了，换了手机又没有你的电话……” 魏小清有些心虚的给魏苒解释了两句，一旁的闫伟只是盯着她不停的笑着。 “你在哪呢？” 听魏小清说是手机坏了，魏苒倒是也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了，她知道魏小清那个破手机是从二手市场淘的，难用的不行，坏掉只是早晚的事情。 “我在龙居这头了，你在哪呢？对了，你跟梁艳敏的事情解决了吗？” 魏小清这一晚上睡的，差点都忘了魏苒是被警察抓走的这件事了。 “签了2千赔偿，和解了。”魏苒叹口气说道。 “啊？你有那么多钱吗？”魏小清皱着眉问道。 这点赔偿虽然听起来不多，可是她知道，对于每月跟自己一样只有200块钱饭钱的魏苒来说，也并不容易拿得出来。 “再说吧，我想办法，一会在龙居那边的鸿鹄门口碰面吧。” 龙居不是个具体的位置，就是指棚户区东边的那块，刚好也是劳务公司聚集的地方，魏苒索性直接约在了一家劳务中介的门口跟魏小清碰面。 第8章 现实 挂断了电话后，魏小清准备起身去洗脸，她从床上坐起来后余光扫了一眼闫伟，不知道为什么，退却了激情的余温后，魏小清忽然有了一丝害羞。 她没有直接起身，而是裹着被子蹭到了床尾，才伸手去够自己的衣服，那种感觉，倒好像是个初尝禁果的少女般羞涩。 闫伟靠在床头，看着魏小清细白光滑的美背，满足的抽动了一下嘴角。 “你先去冲个澡吧，我把东西收拾收拾。” 闫伟倒是大方的多，直接就从床上站了起来，晃荡着身子先去摸出了一盒还没开封的香烟。 魏小清轻轻点头，穿好衣服后就出了房间。 看似廉价的日租房，闫伟也舍不得再多住一天，他和魏小清一样，今天必须要找到合适的工作，否则用不了多久，他也和魏小清一样，连饭都吃不上了。 几平米的卫生间里挤着马桶、水盆和一个简单的花洒喷头，虽然看起来十分简陋，但至少都能使用。 魏小清贴近镜子，抚了抚自己白皙的面颊，紧致光滑的皮肤依然带着几分少女的清透。 想到昨晚的激情缠绵，她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好像她还是有几分姿色吧。 魏小清将长发散开，嗅了嗅发梢的一抹残香，打开花洒将自己从头到脚就清洗了一番。 等到她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她擦拭着滴水的发丝，推开了房间虚掩着的门。 床上的被子仍然凌乱，而闫伟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踪迹。 魏小清呆愣愣的打量着狭小的房间，又不死心的翻开了所有的柜子，闫伟和他的行李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魏小清失神的坐在床边，她脑子里很混乱，自己被耍了，耍的干干净净透透彻彻。 坐了好半天后，她才缓过了神，想要看看时间去找魏苒，可是她才发现，那部原本以为是买给她的手机，也随之不见了踪影。 最终她只是在自己的行李袋子里，找到了那部坏掉的手机，和与它放在一起的电话卡。 魏小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泪流满面的，第一次来到城市里的她，被人性狠狠地上了一课。 魏苒跟魏小清约定好了以后，就直接到了鸿鹄劳务公司的门口等着，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魏小清的影子，甚至电话又再一次的关机了。 这让魏苒的情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她既不敢离开又等得烦躁，就坐在树荫底下不停的刷着手机视频。 “苒子。” 魏小清收拾好了自己以后，才背着两个人的行李来到约定的地方找魏苒。 “艹，你怎么才来？你手机怎么又打不通了？” 魏苒抬起头看到魏小清后，忍不住皱着眉头埋怨了起来。 魏小清低着头任由魏苒数落自己，她没有将昨天的事情告诉魏苒，虽然她们是朋友，但她也不想让魏苒知道，自己只值了一顿饭钱。 “我手机触屏坏了，维修要80。” 听着魏苒数落了两句后，魏小清这才可怜兮兮的开口回道。 “行了，进去问问吧，我刚才听出来的人说，有招日结的，可以先干两天攒点现钱。” 魏苒其实对魏小清更多的是同情，她从小就是胆小的性格，上学的时候也偶尔被人欺负，总是喜欢跟在魏苒的身后靠她护着。 两个人进了面前的鸿鹄劳务公司，这里的女老板薇姐是个挺和善的人，魏苒曾经在她这里找过活。 但是她的门面比较小，能联系的大都是比较辛苦的工作，所以后来魏苒才去了别的劳务公司找活。 “薇姐，您这有什么招工的活吗？” 魏苒一进门就笑盈盈的跟薇姐打了招呼，但是很显然薇姐并不记得她是谁了，她们这种店面走过的人流比马路上的车流都多，她哪里能记得住所有人。 只是薇姐也是混迹多年的了，虽然并没有认出魏苒，但仍旧是满面笑容的攀谈的亲密。 魏小清从进门开始就一直都站在门口的位置，刚刚经历过闫伟的欺骗，她的情绪显然还没有缓和好。 闫伟引诱她从墨守陈规的农村妇女，变成了浪迹都市的打工女，又紧接着给了她一次狠狠地吊打，这波丝滑如流水的操作，确实给了魏小清不小的打击。 “行行行，谢谢薇姐，我们先干两天日结的，要是干得适应，再转长的。” 魏苒跟薇姐谈好价格后，领着魏小清又出了劳务公司的门。 魏苒从魏小清的背上接过了自己的铺盖：“晚上咱俩就过去吧，省的夜里也没地方可以去。” 魏苒从薇姐那里拿到了一份快递中转公司的日结工作，每天按照对方的货流量安排人员和工钱，今天活多，夜班200一宿。 “嗯，东西放在哪里呢？” 魏小清早上还没有吃饭，现在已经耽搁到了中午的时间，刚问完一句，肚子就不受控制的‘咕噜’一声。 魏苒看了看她：“先吃饭去吧，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等到了那边看看再说吧。” 魏小清跟着魏苒来到了一家包子店里。二两包子两碗馄饨，两个人20多块钱，也能吃的饱饱的。 “梁艳敏那个婊子讹了我2千，我高低得报复她一下。” 吃着饭的时候，魏苒又想起来小龙出轨梁艳敏的事情，眼神恶狠狠的看着桌上的调料壶说道。 “还怎么报复，你刚打了她就被警察抓了，你再报复不是还得赔钱。” 魏小清并不认可魏苒的冲动，她觉得像她们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去追求什么公平正义的。 况且魏苒跟小龙之间只是个男女朋友的关系，她所说的报复根本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记得上次调度班的那个女的说过，那婊子她爷们这趟出去4天，明天应该他就回来了。” 魏苒的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只是嘴角勾起的弧度，看得魏小清的后背一阵寒凉。 魏小清并没有再说什么，她自己的委屈还没消化完，也懒得去关心魏苒的事情，只是闷头吃着碗里的云吞。 第9章 日结临时工 晚上6点钟的时候，外包公司的大巴车已经停好了一溜。 魏苒她们这种日结的工作，一般都是各个外包的劳务公司，招好了人统一租车送到用人单位里的。 薇姐的公司不大，所以用的车也比较简陋，是那种濒临淘汰的老式小巴，一辆车里坐了20多个人，将被送到一家叫‘政钦快递’的邮件中转中心里。 在卫河市的东临区是快递行业的中转集中地，所有到了卫河市的快件都要在这里周转一圈，再分拣到各个区域投放。 每到各种节日大促的时候，东临区都会达到一个用人的高峰期。 从前些年兴起的双十一、双十二到现在的年中大促，只要是电商能想到的促销手段，快递行业就能跟着稳赚一波收益。 “618的快递量比较大，这段时间东临那边天天招日结的呢，我没报上那个瞬达的招工，那边给的更多。” “那边给多少？” “给到220了已经，不过明天不一定还是这个价了，这波高峰快过去了。” “也没多多少，那边管的可严了，上厕所都给你计时，上次我有个不错的去过一次，偏赶上拉肚子窜稀了，跑第三趟就让人给开了，不让干了……” 坐在车厢里的魏苒和魏小清听着别人闲散的聊天。 她们今天要去的政钦，虽然给的钱不是最高的，但是管理比较宽松，而且工作时间内的休息时段，也相对人性化一些。 但瞬达那样的私企，劳动力是最大的成本支出，只能以高控管理的方式来充分利用劳动力，以达到利益的最大化。 所以在那边上班，虽然给的钱能多上几十块，但工作强度却远超了这几十块的价格。 可是对于打工人来说，力气是从来不需要计较的，价格才是。明明都能算明白的性价比，却仍旧愿意多挣那点微薄的收入。 “有不认识字的吗？” 刚进到政钦车间里，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小个子男人就把这波人都集中在一起问起了话。 小个男人是南方过来的，他是政钦快递的合作方安排在这里的一个类似主管的岗位，平时忙的时候也会跟着干活，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负责安排人。 虽然魏苒她们这样的劳动力都是通过各个不同的劳务派遣公司来到政钦的，但是真正和政钦签订了用工合同的只有一家叫做江畔的外包公司。 江畔再跟其他的附属合作方来要人，这么一来作为上下游的衔接，江畔只是通过几张合同，就完成了稳定的资产收益。 “不识字的去那边机器底下捡包去，你们几个卸车去，跟着老杨走，剩下的人都去长皮带。” 小个子男人名叫向东，他看了一眼三个举手的老大姐，直接安排她们去机器格口捡件了，那个活是不认字也能完成的。 魏苒和魏小清作为剩下的人，跟着向东走到了车间的里面。 “以前干过吗？”向东数了数人头，对着剩下的8个人问道。 有点头的也有摇头，魏小清站在魏苒后面，跟着她一起摇了摇头。 “秀秀，你来一下。” 向东抬头看了一眼，对着不远处正在干活的一个女孩喊道，女孩闻言朝着他跑了过来。 “这几个新来的没干过，你带一下她们。” 向东跟秀秀交代了一下后，自己就离开了长皮带这边。 “我叫秀秀，在这干了好几年了，你们有什么不会的就问我，咱这活儿挺简单的，就是分拣……” 那几个在政钦干过知道怎么干的已经自己去干活了，魏苒和魏小清还有另外两个不会干的，则是跟着秀秀在长皮带边上认真的学着怎么干。 “你俩上手还挺快的。” 干了一会后，秀秀站在旁边对着魏苒和魏小清说道。 “还行，不难，也没他们说的那么累，我以前在电子厂才累。” 魏苒的性格其实一直挺外向的，虽然才刚刚认识了秀秀，但是也能聊的挺好。 魏小清不爱说话，只是闷头干活，最多的时候也就是抬起头回馈一个微笑，就继续听着她们俩聊天。 “那些穿着统一服装的都是政钦自己的员工，每天都可牛了，时不时就看不见人，那是回去躺着歇着了，你别招惹他们。” 秀秀用眼神跟魏苒示意了一下不远处坐在马扎上的几个人。 魏苒和魏小清同时抬头看了看。 这些人大都是卫河市本地人，有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傲气，虽然自己也穿的破衣烂衫的满身汗臭，但是仍旧会看不起他们这群外包的打工人。 秀秀刚来的时候就看到过，一个外包的员工跟穿工作服的政钦员工发生了争执，当时就直接被向东赶走开除了，干了大半天的工钱也不了了之了。 政钦拿自己的员工没办法，江畔靠着政钦吃饭，向东拿着江畔的工资。 所以在这个车间里，没有一个外包的人会去招惹政钦的职工，如果发生争执了，不管道理是什么，你都要离开。 当然政钦的人也不会轻易招惹他们，大家都干着自己的活，相安无事才好。 “你一直都在这里干吗？” 魏苒看着秀秀问道。 “嗯，干了好几年了，已经熟悉了环境了，就一直都没换地方。” “你转长期工一个月能挣多少钱？”魏苒接着问道。 “这两天是活多所以给的高低，其实平时差不多只有140到150的日结，我们每个月全勤不请假的话，能在这个基础上多个几百，拿到5000块，我做不到一个月上满30天，歇一天扣200，所以每个月差不多4600上下。” 秀秀简单的给魏苒和魏小清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工资收入，她虽然是转长期了，但实际上也并没有比日结工多挣多少。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已经十分满足了，上班挣到的这些钱，都能攒下寄回家里了。 魏小清听了以后默默的记在了心里，如果能在这里转长，收入倒是也算可以，至少比在电子厂的时候要多一些。 但是魏苒却并没有想过在这里转长，毕竟这里工作是不包吃住的，如果要自己租房，这点钱根本也不够用。 第10章 何去何从 对于魏小清和魏苒来说，政钦的工作强度的确是不算大的。 虽然是一直站在长皮带边上分拣，但出错率相对低得多，不像从前在电子厂里一个掌握不好，资材就有可能报废。 魏小清和魏苒两个人手上都利索，向东转了两圈以后，也认可的点了点头。 过了午夜，人的精神和体力就开始慢慢逐步下降。 魏小清还好些，魏苒因为昨天只在网咖凑合了一下，白天又没有好好休息，这会好像已经到达了体力的极限，不停地揉眼提神。 “苒子，你去厕所那边，我刚才去厕所的时候，看到有人在那边偷偷休息了，你去打个盹，我一会过去叫你。” 魏小清看着已经完全提不起精神的魏苒，悄悄在她耳边说道。 魏苒抬起头看了一眼向东的方向，看他一直都背对着这边，点点头朝着厕所的方向走了过去。 魏小清仍旧站在皮带机跟前干着活，害怕积压包裹被向东发现魏苒不在，还加快了自己手里的速度。 魏苒到了厕所旁边的楼梯间里，果然看到了几个人在那里靠着墙休息，自己因为不认识这些人，就在两三步的地方坐下后，也靠着墙根打盹儿。 “诶诶，醒醒。” 魏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感觉迷迷糊糊的有人在推自己，她以为是魏小清过来叫自己了，揉了揉困倦的双眼。 魏苒睁开眼睛，看到的并不是魏小清，而是向东。 “你倒是会找地方，睡得还挺香。”向东蹲在魏苒的身边笑着说道。 魏苒没说话，从地上爬起来以后，绕过了向东朝车间走了回去。 “回来了？” 魏小清正干着活呢，并没有看到魏苒进车间，她忽然站在魏小清前面的时候，倒是吓了她一跳。 “嗯，被那墩墩发现了。”魏苒尬笑了一下说道。 “墩墩？”魏小清疑惑的看着魏苒。 “就那个小矬墩儿。”魏苒朝着向东的方向努了努嘴。 魏苒和魏小清都是北方姑娘，两个人的个子都不算矮，尤其是魏苒净身高都有170了，魏小清也超过165，所以向东在她们面前的时候，显得似乎并没有什么身高差异。 听到魏苒这么称呼向东的时候，魏小清实在是没忍住，低头偷笑了起来。 “笑啥呢？” 秀秀一早就看到了魏苒去厕所那边休息了，这会又看见两个人低头说笑的样子，忍不住好奇的凑过来问道。 “没啥，刚去眯了一下就被抓包了。”魏苒笑着说道。 “东哥其实人还不错的，被他发现了，就是把你叫出来而已，要是被那个文姐看到了，她会在大台子里喊你的，全车间的人都知道你在偷懒，可不是东西了。” 秀秀撇着嘴一脸鄙夷的神情。 “文姐是谁啊？”魏苒看了一圈，似乎只有向东在那里管事。 “文姐在白班干，东哥常夜她常白，以前我上白班的时候跟过她一起。” 大概是因为这一批次来的这几个人里面，只有魏苒和魏小清与秀秀的年纪相仿，所以她一晚上的时间，总是跟她们两个站的不远，偶尔还会凑在一起闲聊两句。 到了后半夜3点来钟的时候，魏小清其实也已经坚持不住了，她手底下的速度明显就慢了下来。 “要不你也去歇会吧，我看那小墩墩好半天没进来了，没准也找地方歇着去了。” 魏苒因为刚刚眯的那一阵，这会倒是没有那么疲惫了，还能继续完成手里的活儿。 “我去洗把脸就行了，也快天亮了，我能坚持。” 魏小清说完后，从车间出来朝着厕所的方向走着。 刚走出车间大门，迎面就碰见了抽烟回来的向东：“诶，换你睡去了？” “不是不是，我只是去厕所……真的去厕所……” 魏小清结巴了两下后，紧张的看着向东。 向东看着她胆战心惊的样子忽然就笑了，他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像魏小清这样胆小的还确实并不多见。 “快去吧，别尿裤子了。” 向东说完后身边的几个男工都哄笑了起来，魏小清小脸通红的朝着厕所就跑了进去。 到了早上8点钟的时候，终于可以完工下班的魏小清和魏苒都已经十分疲惫，两个人从劳务公司拿到了日结的工钱后，就背着行李走出了公司大院。 “昨天忘了问了，管送不管接，都不知道怎么坐车回去。” 魏苒背着自己的行李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声。 “还有必要回去吗？回去不是一样没地方住。”魏小清跟在她身后嘟囔了一句。 魏苒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魏小清：“好像也是，你那意思今天晚上还来这干？” “我觉得还行，如果每天都上的话，到下个月15号也能攒下点，白天找什么地方都能凑合睡一会，要是晚上就不行了。” “今天都20号了，到下月15号还剩25天，你就是不吃不喝天天都上，也凑不够4000给你婆婆啊。”魏苒看着魏小清说道。 魏小清低着头不再说话，确实如魏苒说的，她如果凑不到剩下的钱，婆婆肯定又会给她儿子去告状了，魏小清怕那个男人似乎是已经印在骨子里了。 “其实你就算不给她打钱，她又能把你怎么样呢？” 魏苒见魏小清不再说话，背着行李继续往前走着，走出几步后，才又对着魏小清问道。 “她是不能把我怎么样，但是我的孩子们还都在老家，尤其是大丫，她奶奶从小就不疼她，我再不给够了钱，她更得受气……” 孩子永远都是牵制女人的一把利剑，魏小清胆小，但她害怕的并不是失去那段婚姻，而是她的孩子们不能得到善待。 魏苒听她提起孩子后，心里也跟着压抑了几分，她从孩子出生后就将他交给了奶奶，她也知道自己的选择是自私的，可是守着那样的婚姻，就真的是对孩子的好吗？ 魏小清跟着魏苒走到了政钦旁边的一趟小道上，路不算宽但是往来的人流并不算少。 想来应该和电子厂旁边的那趟棚户区差不多，都是她们这种打工人的栖息地吧。 第11章 租房 政钦公司的附近还有好几家快递集散公司，所以这边往来的大货车是非常多的。 而政府之所以把物流集散地，集中坐落在这片区域，就是因为交通的便利和住户人流的稀少。 政钦旁边的这条小路上只有一片孤零零的小区，这里也就成了快递公司里，日常打工人的集中落脚地。 “苒子你看，租一个月才800块钱。” 魏小清无意间扫了一眼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上面低廉的房租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听到魏小清这么说后，魏苒也走了回来，看着小广告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过去。 “喂，还有房子吗？” 魏苒跟对面的人沟通了一下后，确认还有空房，又约定了看房子的时间。 “苒子，不会是骗子吧？这边怎么比龙居的房子还便宜呢？” 见魏苒直接跟对方约定了看房的时间后，魏小清的心里又有了些犹豫。 她们之前在电子厂的时候，对龙居那片还是有些了解的，同样都是郊区，龙居那边最便宜的房子也要在1000块一个月。 而这边只有这么一片小区，房子少应该是更贵一些似乎才合理。 “咱俩还有啥可骗的？是你兜里那260还是我我兜里这380啊？先过去看看再说吧。” 显然魏苒并没有经历过闫伟那样的人性教育，这会儿倒是显得比魏小清单纯了一些。 魏小清抿抿唇没有说话，魏苒说的也对，其实她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去，索性过去看看再说吧。 魏苒和魏小清坐在路边一个台阶上休息了一会后，看着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就朝着小广告上说的小区走了过去。 因为这一片只有三个不大的老旧小区，寻着名字挨个找倒是也不难，很快魏小清和魏苒两个人就找到了小广告上说的小区楼栋口。 “在这等会吧。”魏小清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在，就打算坐在楼洞口对面的花坛子上等待一会。 “诶，你找房啊？” 魏小清的屁股刚挨上花坛边的水泥围栏，一楼的窗户里就伸出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头来。 “啊，对，我们找房。” 魏小清赶紧起身，微笑着答道。 魏苒站在楼栋里面，听到声音后，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窗户口的女人。 “你俩一起？”女人扭头又看了看魏苒。 “对，我们是一起的。” “进来吧。” 女人面无表情的，‘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魏苒和魏小清两个面面相觑，感觉这个房东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魏小清拿着东西和魏苒一起走到了楼栋里，一楼那户的大铁门‘咔嚓’一声打开。 两个人刚想进去，里面的女人却走出了房门后，又‘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铁门。 魏小清和魏苒对视了一眼，看着女人在门口换了鞋子后，直接朝着楼上走去。 房东家里在这栋楼里有3套单元房，除了一楼的一套自己住外，顶楼的两间都是用来出租的。 魏小清和魏苒跟着女人到了顶楼左面的一户，房子确实不小，除了三间标准卧室外，还在客厅里搭了两间格子间。 魏小清和魏苒看到的那间只要800一个月的，就是客厅里的其中一间格子间。 靠里面的位置，没有窗，只有一扇门和一张床，除了一个床头柜，连一张椅子都摆不下了。 “这么小，还没有窗户啊？” “爱租不租，一个月800不讲价，押一付一。” 房东已经见惯了他们这种流水似的打工人，魏苒刚一张嘴，她就知道她在想的是什么，直接就怼了回去，没给她讲价的机会。 魏小清见魏苒皱了一下眉头，生怕她会跟人家发脾气，赶紧开口接上了话。 “大姐，我们刚到这边，身上实在没有那么多钱，能不能先不押？这屋里只有个床，我们也搬不走。” 房东见魏小清说话十分客气，又看了看俩人身上背着的行李，犹豫了一下：“押200吧，搭一个月房租，不能再少了。” 魏小清见房东缓口，赶紧拉了一下魏苒的衣服，魏苒轻轻点了点头。 魏苒和魏小清两个人合计着今晚再干一宿，明天就能凑够这1千块了，于是先给房东交了200定金，约定了明天一早来交房租。 “终于有地方可以住了，你可别忘了跟薇姐报名今天晚上继续去干。” 从房东家里出来后，魏小清的心情好了很多，虽然今天两个人只能吃馒头就凉水，好在不用再露宿街头了。 “这包租婆凶神恶煞的，不像什么好人。” 魏苒嘟囔了一句后，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虽然刚刚下班的时候她已经给薇姐留言了，但是没有得到回复她心里还是不太放心，又拿出手机给薇姐拨了过去。 “薇姐，我给你留言怕你没看到，再打电话跟你说一下，今天晚上我们俩还报名夜班。” 电话接通后，魏苒的表情也跟着变得谄媚讨好了几分。 “啊？可是我们俩刚定了房子，薇姐能不能还按昨天的……去去去，我们去，我们去。” 魏小清紧张的看着魏苒，等她挂断电话后，赶紧询问了起来：“怎么了？不要人了吗？” “要是要，就是价格不是200了，今天是180了。”魏苒皱着眉头答道。 “我早说让你打电话的，180就不够了，这可怎么办啊？” 魏小清忍不住埋怨了魏苒两句。 “我哪知道还能变价格啊……” “昨天秀秀不是说了，这两天是因为活多才给的高……” 魏小清见魏苒的情绪也明显低落了下来，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两个人在小区墙根边上靠了一会后，各自调整了一下情绪。 “咱去旁边看看，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那边也有劳务公司，万一有那个什么舜达的招工呢，昨天那几个人不是说舜达给的高。” 魏苒重新振作了精神，虽然秀秀当时在车间说的话她没听清，但是昨天在车上的时候，其他人的对话，她倒是记得挺深刻的。 魏小清也没有其他的办法，点点头跟着魏苒朝着不远处的劳务公司走去。 第12章 再遇渣男 魏苒和魏小清已经干了一夜的活，早上出来的时候虽然人还算清醒，但是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了，俩人的精神状态都已经疲惫到了顶点。 走到劳务公司附近的时候，魏苒努力睁了睁眼睛，扩了两下手臂，让自己的脊背显得更挺直了一些。 “我进去问问，你看着东西。” 魏苒从小就习惯了照顾着胆小怕事的魏小清，所以即使是自己也有些怵头，还是将魏小清留在了外面等待。 这趟小街上有并排的三家劳务公司，门面都是挨在一起的，魏苒进了第一家后半天都没有出来。 魏小清就守着行李，站在树荫下等着，不时的抬头看看劳务公司的门口。 还没等到魏苒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魏小清倒是看到了一个熟悉又憎恶的身影，闫伟。 闫伟从距离魏小清最远的第三家劳务公司门店里出来后，先点燃了一支香烟，才闷头往台阶下面迈。 等下了台阶走了两步以后，他才抬头看到了魏小清。 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在这里碰到魏小清，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不过他倒是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乐呵呵的直接朝着魏小清走了过来。 魏小清看到闫伟的第一个感觉是愤怒和委屈，但看到他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又莫名的有一些紧张。 明明被骗、被伤害的是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像是做错了事一般的局促不安了起来。 闫伟走到魏小清跟前后，还没来得及开口，魏苒就从劳务公司里走了出来。 “闫伟？” 闫伟听到魏苒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对着魏小清留下一个邪魅的笑容，就转过头跟魏苒搭上了话。 “你们怎么会来这边的？” “昨天从薇姐那接了政钦的日结活，她们管接不管送，下了班就留在这没能回去。” 魏苒走过来后，简单的跟闫伟说着自己和魏小清的事情。 “上一宿夜班了？”闫伟吐了个烟圈，瞥了一眼魏小清。 魏小清始终都不说话，低头站在一旁，但是余光还是忍不住一直扫着闫伟。 “嗯，今天晚上还得去呢，你怎么在这边？你也不干了吗？”魏苒看着闫伟问道。 魏苒说完后，闫伟看了一眼魏小清，知道她肯定是没有将自己和她之间的事情告诉魏苒，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别的。 “要不你俩去我那待会吧，我昨天刚租了个房子，先歇个脚……” “不去。” 这次没有等魏苒开口，魏小清就先冷冷的打断了闫伟的话。 魏苒有些诧异的看向魏小清，她一向都很温顺，这次的语气倒是出乎了魏苒的意料。 闫伟嘬了口手里的香烟，哼笑了一下：“干一宿活了不累吗？你不累，魏苒不累吗？” 魏小清咬着后槽牙，她没想到闫伟竟然能像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跟她如此自然的聊天，就好像那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魏苒看看魏小清，她虽然不知道这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他们的对话里，也隐隐感觉魏小清是有事瞒着自己了。 “对呀，你不累我还累，走吧去歇会也行，晚上还得去干活呢。” 魏苒索性直接答应了闫伟的邀请，她倒要看看魏小清究竟是隐瞒了自己什么事情。 “你去吧，我不去。” 魏小清背起自己的行李转身朝着刚刚过来的方向走去。 魏苒刚想去追，闫伟却先她一步跟上了魏小清的步子。 “你连个手机都没有，晚上干活跟谁联系？身上的60块钱还没花完吗？” 魏小清也不说话，大步流星的就朝前冲着。 魏苒背着自己的行李在后面默默跟着，也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 “站那。” 闫伟追了几步后，见魏小清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像上次一样伸手直接扥住了魏小清的内衣搭扣。 “流氓……臭流氓……” 只不过这一次魏小清并没有害羞和畏惧，而是直接将手里拎着的行囊朝着闫伟砸了上去，一边砸还一边骂着这个可恶的男人。 闫伟下意识的用手挡着，脸上却一直都挂着笑容。 魏苒站在后面看了一会，心里也大概明白了什么。 “行了小清，有事说事，别打了。” 魏苒拦住了魏小清再次甩起的铺盖，看着已经满脸泪水的魏小清说道。 三个人一路无语的来到了闫伟租下的房子里。 闫伟租住的这间房子比魏小清和魏苒看过的好很多，虽然单元面积不大，但好在没有太多的拥挤搭建。 闫伟租下的是一间独立的次卧，一个月1100元不包采暖物业。 “歇会吧。”闫伟拿了个凳子自己坐在门边的位置。 魏苒进门后环视了一圈房间，一张双人床和一组衣柜，确实比自己看过的那个格子间要好得多了。 “你一个人租那么大的房间？” 魏苒放下行李后，直接坐在了床边上，她实在是太累了，一天一夜没怎么睡觉，这会刚坐在床上就已经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了。 “万一以后不是一个人了呢，再换房子麻烦。”闫伟瞥了一眼魏小清笑道。 魏苒没有再说话，困倦的直接靠在床头上就打起了盹儿。 魏小清也已经很累，看魏苒似乎已经眯着了，自己也被困意包裹的快要支撑不住了。 人是很难用理智来对抗生理反应的，魏小清虽然明知道闫伟不是好人，但也难以自控的靠在床尾的另一侧，慢慢迷糊了起来。 闫伟看着睡在自己床上的两个人，似乎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在这个城市里，像他们一样的人，能有片瓦遮雨，有时候也是一种奢侈的愿望。 闫伟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新买的手机打起了简单的游戏。 魏小清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摸自己，才猛然间惊醒了起来。 闫伟立刻用手堵住了魏小清的嘴巴，用眼神朝魏苒挑了一下眉，示意魏小清不要出声吵醒魏苒。 第13章 借钱 魏小清皱着眉头，推开了闫伟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手。 闫伟笑了一下，示意魏小清跟自己出去。 魏小清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仍旧睡着的魏苒，犹豫了一会后，还是跟着闫伟走出了房间。 闫伟租的房子临近大门口，出了小区就是一趟小街，魏小清跟着闫伟来到了门口的一家面馆。 “两碗牛肉面。” 闫伟跟老板要了两碗面后，走到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还没吃饭吧？你睡觉的时候肚子还在咕咕叫，你怎么能睡的着的？” 闫伟打趣的看着魏小清说道。 魏小清坐在凳子上不说话，她又饿又困，身体处在极限的时候，哪有什么睡不睡得着的，能解决一个算一个吧。 闫伟端来了两碗刚出锅的牛肉面，像那天的魏小清一样，将自己碗里的肉都夹到了魏小清的碗里后，才将面碗推给了她，自己吃着剩下的素面。 魏小清没有拒绝，拉过碗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直到一碗面下肚，魏小清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嘿嘿，吃饱了啊？”闫伟乐呵呵的看着魏小清。 “苒子还没吃呢。”魏小清毫不客气的说道。 闫伟点头哼笑了一下，又找老板要了一碗面打包。 两个人等了一会面后，闫伟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那部新手机，推到了魏小清的面前。 “你又有什么坏想法？” 魏小清看也没看手机，直接瞪着眼睛问道。 闫伟却只是看着她笑，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点上。 “那天的事是我不地道，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本来就该给你的，你拿着吧。” 闫伟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这原本就不是一件值得一提的小事。 “面好了。” 老板将打包好的牛肉面拿到了魏小清的面前，她接过面就直接从凳子上站起了身子走出了两步，随即又停下。 闫伟仍旧坐在凳子上，叼着烟吊儿郎当的，看着魏小清忽然停下的背影。 魏小清站了两秒后，转过身抓起了桌上的手机，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店面。 闫伟笑了笑，也跟着起身朝着自己的出租房走了出去。 魏小清上楼后，发现魏苒已经醒了，正倚在床头看手机，走过去将手里的面递给了魏苒。 魏苒其实从两个人还没出去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看到魏小清带了吃的回来，什么也没问，直接打开盖子就吃了起来。 “你俩晚上还去政钦吗？” 随后进门的闫伟，还是坐在了门口的那张凳子上，看着正在吃饭的魏苒问道。 “嗯，还去政钦，我刚才去那边的劳务问了，日结的价格还是政钦高一点，更高的那些都用老人，我们这种新手人家不要。” 魏苒咽下一口面条说道。 “闫哥，我俩口袋所有钱都加上也不够给房租，你能借给我们200吗？” 听魏苒直接找闫伟开口借钱后，魏小清有些惊讶的转头看了看她。 “你看我值200吗？” 闫伟冷笑了一下，这两天他的钱也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兜里总共也就只剩了300多块钱了。 “100也行，我们刚刚跟那个包租婆定了房子，可是今天政钦给的日结才180，我们俩明天再接着干就能还给你了。” 虽然魏小清没说，但是魏苒也不傻，她已经看出了魏小清和闫伟之间肯定关系并不一般。 两个人从屋里出去的时候，装睡的魏苒就已经想好了要跟闫伟借钱的事情了。 魏小清坐在床尾，她始终都一声没吭的低头坐着，她知道魏苒说的没错。 她们两个即使晚上继续去政钦上班，拿到的工钱也凑不够明天要交的房费，而凑不够房费，那已经交完的定金就有可能无法要回。 闫伟跟魏苒没有什么太多的交情，他知道魏苒敢跟自己借钱，大概是知道了他和魏小清的关系。 闫伟抽完了一根烟，才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给魏苒转了100块钱过去。 “后天还对吧，你给我发过来字吧。” 闫伟转完了钱以后，抬头对着魏苒说道。 晚上魏苒和魏小清来到车间里的时候，薇姐公司的小巴还没到。 两个人进了车间就看到了同样早到的秀秀，在跟一个穿着政钦工服的男人聊得十分开心的样子。 见魏小清和魏苒走过来以后，那个跟秀秀聊天的人才转身走了。 “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啊？” 男人走后，秀秀也转身朝着魏苒和魏小清走了过来。 “嗯，我们就在附近休息，就直接过来了。”魏苒看着秀秀答道。 夜班的日结工跟常驻工都是上晚上八点的，魏小清和魏苒两个跟秀秀闲聊了两句后，坐小巴的人们也到了。 因为已经有了前一天的经验，魏小清和魏苒两个干起来倒是顺手的多了。 秀秀今天从刚上工的时候，就不知道在跟向东说些什么，向东只是摆摆手，好像并没有同意，秀秀有些失落的继续回到了长皮带边上干活。 到了夜里11点多的时候，魏苒瞟到秀秀又看向了车间入口的地方。 因为这一晚上的时间，秀秀总是不停的朝着那边看，倒是勾起了魏苒的好奇心。 魏苒跟秀秀也并不是十分熟悉，所以并没有开口问她，只是总会不自觉的拿眼瞟着她，还总时不时的跟她一起看一眼车间的入口位置。 “魏苒，我出去一下，东哥要是过来的话，你们就说我去厕所了。” 秀秀说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咱俩加个微信吧，东哥过来你告诉我一声。” 魏苒点点头，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在秀秀扫码的时候，魏苒抬起头瞟了一眼车间入口的位置。 几个穿着政钦工作服的正式工，此刻正大摇大摆三三两两的往车间里走着，其中就有刚刚跟秀秀说话的那个男人。 魏苒和魏小清两个交换了一下眼神，谁也没有说话。 等到秀秀出了车间以后，魏小清才凑到了魏苒的身边：“怎么了？” 魏小清虽然看到了魏苒递给自己的眼神，但是却并没有明白其中的含义，这会有些好奇的站在魏苒身边问道。 “秀秀出去了，你看那个男的，估计一会也得跟着出去。”魏苒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跟魏小清说道。 第14章 保密 魏小清顺着魏苒的目光抬头看了过去，她刚刚也看到了秀秀跟那个男人说话，但是却并没有仔细看男人的样子。 这会听魏苒这么说后，才仔细看了看那个穿着工服的男人，个子挺高的，但是看上去明显要比她们的年纪大的多。 “看着挺老的，不会吧？” 魏小清有些不太相信，那男的看起来少说也得四十了，而秀秀的年纪最多也超不过去二十五岁。 “看看就知道了，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魏苒勾起嘴角不屑的笑了笑。 果然没过多一会的功夫，刚刚跟秀秀说话的那个男人看了下手机后，就起身朝着出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魏小清因为是正面对着那男人，朝着魏苒使了个眼色，魏苒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头对着魏小清笑了一下。 “你还不去一趟厕所吗？”魏苒看着魏小清说道。 魏苒因为加了秀秀的微信，又答应了给她通风报信，所以这会不太方便出去，便授意魏小清去上个厕所，看看能不能踩上什么八卦。 魏小清抿嘴一笑，慢悠悠的跟着男人身后也朝着出口那边走了过去。 走到了出口后，魏小清并没有看到秀秀，也没见到刚刚的那个男人，她假装不经意的左右看了看，但是都没有看到什么人影，只能悻悻的朝厕所走去。 从出口出来后，到女厕所之间有一段不长的走廊，走廊上还有两扇窗户，魏小清因为本来就没打算上厕所，只是漫不经心的往前走着。 “嘘……” 很轻的一个男声，却被魏小清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窗外晃动了一下的荒草，猛的将头探出了窗户。 秀秀和刚刚的男人，此刻正拥吻在一起，秀秀半躺在地上，男人的手还停留在她的上衣里面。 “我艹！” 男人被忽然探出头的魏小清吓了一跳，骂骂咧咧的从秀秀的身边弹开了一步后，又快速起身头也不回的朝车间里面走去。 秀秀看到是魏小清，慌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上衣，也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对……对不起啊……我以为有小猫……我喜欢猫……” 魏小清结结巴巴的找了一个牵强的借口，就尴尬的将上半身收回了楼道里面，转身朝着厕所走了两步，又调转方向朝车间走去。 魏小清回来之前，刚刚穿工服的男人就匆匆忙忙的回了自己的工位上。 魏苒看了看男人的神情，又瞥了一眼出口的位置，继续一边干活一边等着魏小清回来。 魏小清走进车间，先看了一眼那个穿工服的男人，然后看着魏苒神秘的一笑，魏苒立刻便明白了一切。 过了没一会后，秀秀也走进了车间，继续站在长皮带边上干着活，三个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的交流，都低头忙着自己该干的活儿。 到了午夜的时候，魏苒和魏小清两个坐在机器边上喝水休息，秀秀也端着自己的水杯朝两个人走了过来。 “你们俩以后还来吗？”秀秀看了一眼魏小清，坐在魏苒的旁边问道。 “明天还来。”魏苒轻声回道。 “以后一直来吗？” “那不一定，我们先赚够了房租，后面可能会找个长期的活儿干。” “这附近还有好几个快递公司了，他们那都有外包公司的长期工。”秀秀喝了一口水说道。 魏苒没有再接话，她知道秀秀这是希望自己和魏小清以后不要再来。 但是显然这并没什么意义，魏苒和魏小清想来的话，秀秀并没有什么能力阻止。 早上6点钟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那些穿着政钦工作服的人们也都从更衣室里出来，一起忙着收尾的工作。 跟秀秀搞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总是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长皮带这边，看似不经意，却又似乎总在打量着魏小清。 “下了班一起去吃早饭吧，我请客。” 快完活的时候，秀秀走到了魏苒的身边，对着魏苒和魏小清说道。 魏苒看看魏小清，对着秀秀点了点头。 秀秀的小电动车载不了两个人，所以只能慢慢溜达着和魏苒魏小清一起朝着旁边的那片小街走着。 “你俩租的哪个小区？” 秀秀想到夜里魏苒说在附近租了房子，便开口问了起来。 “就那个。”魏苒抬手一指。 秀秀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下班的时间比较晚，三个人到了早点部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秀秀给魏苒和魏小清都买了早餐后，三个人在一个空桌前坐了下来。 “小清，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能不能别告诉其他人。” 秀秀喝了一口粥后，忽然开口说道。 她知道魏苒和魏小清是一起的，魏小清不可能瞒着魏苒，所以直接将两个人都请了过来。 “我肯定不会说的，你放心吧。”魏小清笃定的说道。 秀秀点点头，继续吃着早饭。 从早点部出来后，魏小清和魏苒朝着租房子的小区方向走着，秀秀还不紧不慢的跟在她们的身后。 “你也住那边吗？”魏苒看着秀秀问道。 “我住你们隔壁，这边一共就这三个小区。”秀秀指了指马路对面的那个小区说道。 秀秀住的房子和魏小清她们租的在马路的同一侧，另外一个小区则是在马路的另一侧位置。 三个人还是搭伴朝着前面走着，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魏苒看到一辆黑色的起亚轿车，里面坐着的男人，似乎就是政钦的那个职工。 “我先走了，晚上见。” 秀秀骑着电动车朝前面的小区拐了进去，起亚车也随之发动，跟在秀秀的后面进了小区。 “真行，那男的估计比我爸都小不了几岁。”进了小区后，魏苒转头不屑地嘟囔了一句。 魏小清和魏苒交上了一个月的房租，终于有了可以栖身的地方，虽然厕所是公用的，但只要能冲个澡她们就知足了。 “终于能好好歇会了，我这两天身上都臭了，太热了。” 冲洗干净的魏苒大咧咧的岔着腿躺在床上，满意的伸了个懒腰。 第15章 合租室友 魏小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自己也准备去厕所里冲个澡凉快凉快。 “小清，你这个手机是不是闫伟给你买的？” 魏苒躺在床上，慵懒的用手撑着头，看着魏小清问道。 魏小清没有跟魏苒对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后，转身出了房间。 看着魏小清的背影，魏苒微微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魏小清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她的情绪不是很高，开着花洒不停的冲洗着身体，直到门口传来了不耐烦的敲门声。 “我艹有完没完了？这厕所公用的房东没跟你说吗？” “啊，不好意思，马上就好了。” 正在冲澡的魏小清被忽然传进来的男声吓了一跳，赶紧快速的关了水龙头，擦拭着身上的水渍。 魏小清穿好衣服后打开厕所门，一个高大的男人快速的冲了进去，连门都没关就跑到马桶边上放起了水。 魏小清两步跑回了自己的卧室里，看到魏苒已经睡着了，轻轻的关上房门后，又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当当当”魏小清和魏苒的房间门被人敲响了。 魏小清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魏苒，轻声问了一句：“谁啊？” “新来的，你们洗完澡以后把自己头发都打扫干净，你看看厕所里给造的，脏不拉几的，都下不去脚了。” 敲门的男人名叫张昊，是这间房子里住的最久的一户租客，也同魏小清她们一样，是只身在卫河闯荡的打工人。 张昊是舜达快递的装卸工，专门负责机器无法识别和传送的异形或超重件的处理搬运工作。 他已经在舜达干了五六年同样的工作，长时间的体力劳动，使得他的上肢和胸膛非常强壮健硕，总能给人一种力量感的视觉冲击。 魏小清拉开一道门缝，先看到的就是张昊宽大的胸怀和结实的臂膀。 因为天气炎热，张昊只穿了一件运动背心，若隐若现的胸肌，让魏小清不自觉的红了一下脸。 魏小清的个子已经不算矮了，却仍要抬起头，才能看到张昊那张略带清冷的脸。 “对不起啊，我马上就去收拾。” 魏小清唯唯诺诺的样子，让张昊一下子收缓了怒意，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 “怎么了小清？”魏苒被门口的动静惊醒，对着魏小清询问了一下。 “我刚洗完澡没收拾厕所，我先去收拾一下，你接着睡吧。” 魏小清出了房间后，朝着里面的房间看了一眼，才转身默默的进了厕所收拾。 魏小清捡着头发，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的男人。 好像并不是她没有收拾，而是张昊将洗着一半澡的魏小清给赶了出来，并没有给她收拾的机会吧。 “新来的，厕所和厨房都是共用的，谁用了谁收拾，放在冰箱里的东西自己写上名字，不写名字别人拿混了就别叽歪。” 魏小清正在收拾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再次从她身后响起。 她拘谨的盯着地面点了点头，手里还拿着擦地的抹布，不停地擦拭着地上的水渍。 “小清。” 魏苒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虽然嘴上喊得是魏小清，眼睛却一直都在打量着张昊。 听到魏苒的声音后，魏小清和张昊同时朝她看了过来。 魏小清和魏苒租住的这间隔间是在客厅里搭建的，门口刚好和厕所斜对着，站在门口的魏苒，能够清楚的看到厕所里的一切。 “苒子，我正在收拾头发，收拾好了就进去。”魏小清抬头对着魏苒说道。 “收拾头发就收拾头发，用得着蹲在地上擦地吗？” 魏苒冷着脸看着厕所门口的张昊，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出来了。 刚一出来就看到张昊站在门口训着厕所里的魏小清，而魏小清还拿着抹布蹲在地上擦着水。 魏苒从小就护着魏小清，似乎这也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她下意识的以为张昊是在欺负魏小清。 张昊当然也听出了魏苒语气里的不善，他面无表情的转身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该交代的话已经交代完了，张昊也懒得听两个女人在这矫情。 见张昊没理会自己回了房间，魏苒走了几步蹲在了厕所门口：“小清，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魏小清赶紧摇摇头：“不是，他没欺负我，是我自己没看见有墩布，才找了个破毛巾蹲着擦地的，” 魏小清赶紧跟魏苒解释了两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希望魏苒误会了刚刚的那个男人。 两个人回到房间后，魏苒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她靠在床头上，拿着手机扒拉着屏幕看。 魏小清似乎睡意也并不浓烈，背对着魏苒闭着眼睛躺着。 “喂，不是说好了明天还钱的嘛，100块钱还追债啊？” 魏小清听到魏苒接通了电话，很显然肯定是闫伟打来的。 “行吧，我给你问问，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魏苒挂断了电话后，又开始噼里啪啦的敲手机屏幕，似乎在给什么人发着信息。 过了一会后，魏小清听到了魏苒给手机充电的声音，房间里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魏苒再次醒来的时候，魏小清还躺在床上睡着，她们两个凑够了房租后，身上只剩下了40块钱。 早上吃了秀秀请客的早餐后，中午就都不打算吃了，想着晚点起床，吃了晚饭好去上班。 但是这会，魏苒已经饿的睡不着了，她看了看一旁呼吸匀称的魏小清，起身穿好衣服下了楼。 魏苒从楼下的小卖部里买了几包方便面，拎着往回走的时候，刚好从楼道里碰到了正在下楼的张昊。 老旧小区的楼道是非常狭窄的，魏苒看了一眼已经下到楼梯一半处的张昊，挑衅似的直接从下往上蹬起了楼梯。 张昊本来以为魏苒会站在梯户平台那里，等自己下去了再上，却没想到她直接迈上了台阶，跟自己相对而上。 张昊放缓了步子，稳稳的站在了楼梯居中的位置，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往下走。 他本来就是个宽肩大个，加上一膀子厚实的肌肉，这样一来，窄小的楼道几乎已经被他一个人给占满了。 第16章 他叫张昊 张昊居高临下的看着魏苒，魏苒也毫不示弱的一步步蹬着楼梯。 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魏苒用力的撞了一下张昊的肩膀。 张昊虽然纹丝未动，但嘴角却忍不住挂上了一抹弧度，这两个新来的倒似乎是有点意思。 一个唯唯诺诺的白净清秀，一个张扬跋扈的明眸善睐。 她们两个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两个人都长着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 魏苒的眉宇间有着一股英气，而魏小清却总是盈盈如水带着一种柔美。 她们本来就是来自于同一个村子里的宗族，虽然长相不同气质不同，但是那双眼睛却似乎又带着几分相似的神韵。 魏苒刚到了楼上，就赶紧进了厨房里面烧水煮面。 从前在电子厂的时候，魏苒和魏小清住在宿舍里是不能使用灶具的，所以她们的行李里面并没有锅具。 魏苒翻了一圈后，在燃气灶下面的柜子里，找出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干净的小锅。 见上面没有名字，拿出来涮了涮后就直接接水煮上了面。 魏小清在屋里迷迷糊糊的闻到了方便面的香气，也饿了一天的肚子，不受控制的咕咕叫了起来。 她起身出门走到了厨房门口，看到正是魏苒在煮着面，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进去，已经煮好了，我给你端过去。” 魏苒看了一眼魏小清说道。 “你用的谁的锅啊？刚才那个人说了，这里的东西都有名字的。” 魏小清看到炉灶上的锅，忽然想到了刚刚那个男人的提示。 魏小清刚说完，买了东西回来的张昊就打开门走进了屋里。 厨房就在一进门口的位置，张昊一眼就看到了魏苒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的锅。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魏苒刚刚拿锅的时候特意看了一圈，锅身上并没有名字标记，所以以为这口锅是房东留在这里的闲置锅。 这会被张昊这么一问，魏苒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怼了回去。 “你的锅你不写名字，我怎么知道是你的？” 张昊也不废话，直接从魏小清的身边挤进了厨房里面，将炉灶上还没关火的小锅直接端起来，哗啦一下倒扣到了水池里面。 “你这人……你怎么把我的面到了？” 魏苒刚要发火，就看到张昊用指甲敲着水池里的小锅锅底，上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张昊’。 “苒子苒子，算了。”魏小清拉住了魏苒的胳膊，又转头对着张昊道歉。 “是我们用错了东西，对不起。” 说完后魏小清就将魏苒拉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苒子，咱们刚来还是别惹事了，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魏小清见魏苒坐在床上也不说话，试图出言安慰一下她。 “原来他叫张昊。”魏苒喃喃的嘀咕了一声。 “你说什么？”魏苒嘀咕的声音太小，魏小清并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白浪费了两包方便面，一会早点出门，咱们在门口吃点东西吧。” 魏苒扯出一个微笑后，就从包里拿出了一件衣服换上。 魏小清看了一眼魏苒身上的衣服，她好像很久没有穿这件洋气的落肩连体衣了。 魏苒和魏小清出门的时候，其他房间里面上白班的人还没有下班，房子里仍旧只有魏小清、魏苒和张昊三个人。 张昊今天似乎也是上夜班的，魏苒和魏小清出门的时候，他正在厨房里忙着做自己的晚餐。 张昊虽然没有抬头，但是余光还是看到了魏苒经过厨房时候投来的目光，但他并没有理会，仍旧忙着在做自己的晚饭。 魏小清跟着魏苒走出小区后，魏苒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一条微信。 “谁啊？”魏小清见魏苒发完信息后，随口问了一句。 “闫伟，他中午的时候打电话，让我给他报上晚上一起去政钦干临时工。” 魏苒边打量着周围的小店，边答着魏小清的话。 “他不是找到活了吗？”魏小清听到闫伟要来，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他白天去干那个长期的，晚上过来干两天临时的。” “那他黑白干啊？不睡觉能受的了吗？” 魏小清惊讶的跟在魏苒的后面，两个人一起进了一家沙县小吃店。 “没钱了呗，又租房子又买手机的，他还每天都烟不离口，上月那点工钱估计都没给家里寄。” 说到手机的时候，魏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魏小清放在桌面上的那部新手机。 魏小清也感觉到了魏苒的目光，没再说话的低头坐在椅子上，默默将手机装到了裤兜里面。 魏苒点了两份套餐的鸭腿饭，两个人吃到一半的时候，闫伟从外面走了进来。 “都不说给我点一份的，白请你俩吃面了。” 闫伟看着桌上的两份套餐，打趣的说道。 “钱不够了，今天请不起你。” 魏苒倒是不扭捏，直接大大方方的诉说着自己的窘迫。 闫伟笑了一下，点了一碗云吞面坐在魏小清的旁边吃了起来。 “你还真不愧是个西北人，天天吃面。” 已经吃完的魏苒，看着不停嗦面的闫伟，笑了一下。 三个人吃完饭后，也差不多到了政钦上工的时间了，一起慢悠悠的朝着政钦的方向走着。 闫伟一直都走在魏小清的身边，时不时的假装无意蹭一下魏小清的胳膊。 魏小清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已经彻底厌恶了闫伟这个人，所以总是不自觉的往魏苒这一侧挤着躲避闫伟。 “你再挤我就上马路中间了。” 魏苒也看出来了闫伟对魏小清的撩拨，把魏小清一拉，自己隔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到了政钦以后，魏小清和魏苒还是干着跟前两天一样的活。 闫伟看起来身强力壮的，就被向东安排去干了卸车的活。 忙活到了午夜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时间。 闫伟匆匆走出了车间，打算去吸烟区里吸根烟解解烟瘾，顺便也能歇一会。 “苒子，去厕所吗？” “不去了，我有点困，趴会。”魏苒坐在机器边上，将头埋在膝盖里面休息着。 魏小清见魏苒确实累了，也没有再喊她，自己起身朝着厕所走去。 第17章 不好相处 魏小清上完厕所后，也打算回到魏苒身边靠在一起再休息一下的。 可是刚走到车间出口位置的时候，就迎面碰到了抽完烟回来的闫伟。 “小清，干嘛那么着急进去。” 闫伟看到魏小清后，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放开我，你干嘛呀。” 魏小清挣脱了一下子，但是她的力气明显不足，手腕仍旧是稳稳的攥在闫伟的手中。 “你小点声，你想让别人都听见啊？” 闫伟太知道魏小清的软肋，她还有残存的道德底线，那就肯定害怕被别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关系的事情。 魏小清被闫伟这么一路拉扯着就出了车间大楼，绕过了吸烟区的空地后，在一个花坛子边上才停了下来。 物流公司的内部需要有足够宽敞的货车停车位，所以院子里相当的大，此时又是午夜，除了吸烟区外，院里就只有一些停着待发的货车了。 “你想干嘛？”感觉到闫伟放开了自己后，魏小清就转身想要回车间。 但闫伟哪里肯放过她呢，直接身贴身的将她挡在了这里。 “小清，手机都给你了，我也跟你道歉了，你就跟了我吧，我太想你了。” 闫伟一边说着，一边就拉着魏小清的手朝自己身子摸了上去。 “你干嘛！”魏小清努力的抽着手，显然已经带了几分哭腔。 其实闫伟当初给她买手机的时候，她的确是已经动摇了的。 从她开始辍学打工后，从来没有人对她好过，闫伟成了第一个送她东西的人。 虽然当时她明知道闫伟是有目的的，但是没有吃过糖的孩子，就是这么容易会被打动。 如果闫伟不玩那次失踪，魏小清恐怕已经真的跟他搭伙过上了。 只是经历了那次的戏耍后，如今的魏小清是坚决都不愿意再接受闫伟了。 “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魏小清的眼泪已经都掉了下来，但是闫伟却并没有要收敛的意思，他开始上下其手的不停摩挲着魏小清的身体。 魏小清反抗的声音惊动了刚刚出来抽烟的向东，他朝着花坛这边走了两步后，听到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你干嘛呢？” 看到了不停反抗着闫伟的魏小清后，向东厉声喝住了闫伟的动作。 闫伟看到有人过来，只好无奈的放开了抓着魏小清的手，魏小清也趁机跑回了车间里。 向东眉头紧锁的看着闫伟，闫伟却一脸不屑的撑着小伞从他身边走过。 “你可以回去了，以后也别来了。” 向东看着闫伟嚣张的样子感觉十分不爽，转过身对着闫伟的背影说道。 闫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向东：“凭什么？你让我走就让我走，这半宿的工钱怎么算？” “还工钱？你刚刚干嘛呢？我要是报警，警察来了你这都算强奸未遂。”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强奸了，那是我媳妇。”闫伟面不改色的撒着谎。 这一句‘我媳妇’倒是彻底把向东怼得无话可说了，他并没有想到魏小清和闫伟是夫妻关系，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闫伟见向东不再说话，并没有得寸进尺的咄咄逼人，而是转身继续回车间里干活了。 向东不知道闫伟是在撒谎，以为魏小清和闫伟之间真的是两口子，加上他们三个人今天又是一起来的，也就更没有什么怀疑了。 回到车间后向东再没提要赶走闫伟的事情，只是总会时不时的朝着魏小清看上两眼，不明白她老公怎么会是闫伟这样的人。 “苒子，以后别再给闫伟找活了，我不想跟他再碰面。” 魏小清怕被人说闲话，进车间之前就擦掉了脸上的泪痕，走到魏苒的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了？” 魏苒把头从膝盖上抬起来，看着魏小清。 “我就是不想跟他在一块，他不是好人，总缠着我。”魏小清嘟着脸耷拉着脑袋。 魏苒虽然从来没有仔细问过魏小清和闫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在外混迹了这么多年，她心里也大概能猜得到。 像闫伟这样的年纪，独自一个人在外打工，有很多都会找一临时搭伙的女人。 魏小清年轻长得也不错，关键是性格个软弱还不会反抗，所以闫伟会缠上她也并不是什么让魏苒意外的事情。 “谁让你收他手机的，拿人家手短，他可不就缠着你呗。” 魏苒冷冷的丢了一句话给魏小清，丝毫没有顾及她现在的感受。 魏小清原本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但是听到了魏苒的这句话后，眼泪又开始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该怎么开口去跟魏苒解释呢？她吃了亏，可是那不也是她自己自愿的吗？ 早上下班的时候，魏苒和魏小清两个又分别领到了180块的日薪，还掉了借闫伟的100块，俩人只剩了260块钱。 所以她们还得接着干临时工，至少得攒够了一个月的饭钱和房租，才能去找一份固定的长期工作。 “我们就算这么干着，到了下个月能攒够饭钱和房租，也没钱给家里寄。” 魏小清拎着一兜馒头，又跟魏苒在小卖部里买了几包方便面和一个小锅，愁眉不展的往家里走着。 “走一步算一步吧，先落住脚再说。” 魏苒其实和魏小清一样烦心，她虽然没有婚姻的负坠，但是原生家庭的压榨和高控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两个人走到楼洞口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在拆卸电动车电池的张昊。 魏小清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打招呼，张昊却直接拎起电池上楼了。 “擦。” 魏苒不屑的冷哼一下，也拎着东西和魏小清一起蹬着楼梯往上爬。 张昊先她们一步打开了房门，魏苒和魏小清也紧跟着蹬到了顶楼。 看着被张昊甩开的房门，走在前面的魏小清刚要伸手去抓把手，张昊却背着身子砰的一声带上了大铁门。 魏小清愣了一下，这人还真的是不好相处啊。 魏苒在后面看了个满眼，紧皱着眉头内心升起了一股怒火。 魏小清只能默默的掏出钥匙自己重新打开了大门后，才和魏苒一起走进了屋里。 第18章 想不开 魏小清和魏苒进了房间后，张昊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魏苒朝着他房间的位置翻了个白眼，就走到厨房里面洗刷起了刚买的小锅。 “煮一袋吧，我就喝点汤。”魏小清从袋子里拿出了一袋方便面，递给了魏苒。 “我想回趟龙居。” 魏苒煮着面的时候，忽然对魏小清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有事啊？” 魏小清站在旁边看着魏苒问道。 “前两天忙着挣钱找地方落脚，那婊子她老公回来了，我都没顾上……” “苒子，你还想惹麻烦吗？他们都不找你了，你干嘛还去找他们？” 没等魏苒说完，魏小清就有些着急的打断了她。 上次魏苒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魏小清的情绪，还没有从她被闫伟戏耍的事情里缓和。 这两天忙着打临时工挣钱，魏小清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没想到魏苒又再次提了出来。 “把我害成这样了，那个婊子想过她的好日子，门都没有！” 魏苒忽然就来了脾气，狠狠的将手里的筷子丢到了水池里面，抱着胳膊转身看着窗外不停的喘着粗气。 魏小清见她生气了，也不敢再说话，默默的走到水池边捡起了筷子，自己站在炉灶前扒拉了两下小锅里的面。 “苒子，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你，我只是害怕。” 魏小清看着已经煮好的面，关掉火后，拉了一下魏苒的衣服。 “我不是对你，我是想起那个婊子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魏小清和魏苒两个人草草吃了点东西后，就一起上床休息了，高强度的一整夜工作后，两个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魏苒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的时间。 她们租的这间小格子间里面并没有空调，魏苒摸了摸自己黏腻的头发，拿上毛巾打算去厕所冲个凉。 “我艹，你上厕所不锁门吗！” 魏苒刚推开一条门缝，就看到了马桶上蹲着的张昊。 她赶紧转身，咒骂了一句后，又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怎么了苒子？” 魏小清被她的声音惊醒，见她进来后，揉着眼睛问道。 “真他妈奇葩，你见过蹲在马桶上拉屎的人吗？” 魏小清眨巴着眼睛，显然并没有能理解魏苒的话。 “就那傻大个，上厕所也不锁门，我想去洗澡的，一推门就看到他蹲在马桶沿上拉屎，真晦气。” 其实张昊并不是不锁门，而是厕所的这个插削估计是被上早班的人拉坏了。 原本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整个坏掉了，张昊也是进了厕所以后才发现的。 但人有三急，他也只能先解决重要的那头了。 魏苒从格子间里听到了外面的关门声后，又等了一会，才打开门再次走了出来。 “你要是不想也被人偷窥，最好等我修好了以后再用。” 魏苒还没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张昊就背着包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 他看也没看魏苒一眼，从她的身后绕过，开门出了屋子。 魏苒听得莫名其妙，在原地站了一会后，走进了厕所里面，看着已经坏掉的插削，才反应过来张昊的意思。 魏苒微微勾了一下嘴角，转身再次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晚上魏苒和魏小清再次出现在了政钦的车间里，今天给的日结工资已经回到了平日正常的水平线，一晚上只有140块了。 但是对魏苒和魏小清来说，却并没有任何挑剔的资格，毕竟去干长期工，等到月结发薪的时候，她俩估计已经饿死了。 向东见她俩进了车间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就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魏小清早就看见了向东朝着自己的方向在走，有些紧张的拉了一下魏苒。 “好像是朝我们过来的。” “没事。” 魏苒迎着向东走了两步，确定他的确是来找她俩的后开口问道：“怎么了东哥？” 向东看看魏苒，又朝着魏小清招了一下手，示意她走近一些。 “东哥。”魏小清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你俩天天来，干活也是那意思，我倒是愿意用老人，但是你老公以后不能再来了，昨天就干了一天，把司机给我得罪了，他什么意思。” 向东紧皱着眉头对着魏小清说道。 “啊？我老公？”魏小清被向东说的满头雾水。 “东哥，你说的是闫伟吗？他俩不是夫妻，你误会了。” 魏苒赶紧接过了向东的话茬说道。 向东看看魏苒，又看看魏小清：“是不是谁的老公我不管了，反正以后他不能来了。” 其实这话向东跟薇姐说就足够了，他不需要跟谁解释，也不需要给谁理由，他是用工方的代表，他有权利拒绝让惹事的人来。 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总觉得应该来跟魏小清说一声。 “魏苒，小清。” 向东走后，秀秀从后面走了过来，看着魏苒和魏小清叫了一声。 “东哥跟你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昨天我们不是带了个朋友来，墩墩说干活不行，以后不让他来了。” 魏苒跟秀秀解释了一下。 自从魏苒给向东取了这个么外号后，她们三个私底下都是这么叫他的。 “你俩就打算一直干临时工吗？” 开工后，秀秀边干活，边跟魏苒聊着天。 “我们得存够了一个月的饭钱，才有资格去干长期工啊，不然工钱没到手就先饿死了。” 魏苒自嘲的打趣了一句。 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秀秀一直都想让她们离开这里，原本以为两个临时工，等到忙时过去了，也就不会再来了。 没想到这俩人倒是干得挺起劲，连休息都没休息一天。 “你们俩一点钱都没有吗？” 秀秀故作惊讶的问了一句。 “都给家里寄走了，又刚交了房租，现在挣钱一天吃一天的饭呢。” “房租还用自己交啊？” 秀秀说这句话的时候，上下打量了一下魏苒，让魏苒莫名的感觉到了不爽。 “不然呢？”魏苒看着秀秀反问道。 “想不开。” 秀秀说完了这三个字后，摇摇头笑了一下。 第19章 找上门 魏苒和魏小清两个交换了眼神后，都明白了彼此心中对秀秀的鄙夷。 虽然她们并没有交流过对于秀秀和那个男人的事情，但是很多时候一个眼神就足以表达了一切。 “你瞅那人，破衣烂衫那个样子，还不如墩墩穿的好呢，就开一破起亚，能是什么有钱人啊，显摆什么呀。” 休息的时候魏苒拿着水杯，不屑的跟魏小清说道。 她们俩每次休息，都是坐在长皮带边上的一个大型机器后面，两个人靠在机器底下，喝水聊天缓解一些身体上的疲惫。 “你以为有钱人会跑到这里来挑相好的吗？你看不起我，我还瞧不上你呢。” 魏小清和魏苒两个谁也没有注意到秀秀就在机器的侧面，背后说人被现场抓包，魏苒一时语塞半天没有再说话。 秀秀嘟囔着脸，拿着水杯走到另一侧去休息了。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从那天以后，秀秀和魏苒之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连带着和魏苒一起的魏小清，也成了秀秀眼前的空气。 魏苒和魏小清为了能够快速攒下一点钱换个长期工的工作，每天挣到的工钱从来不敢乱花。 一连上了7天的夜班后，俩人攒下了1700块钱，至少再交一个月的房租是肯定没有问题了。 “苒子，咱们再干两三天就可以去找找长期工的活了，房租有了，饭钱也应该差不多够了。” 魏小清看着手机上的余额，终于是能笑得出来了。 但是魏苒却半分笑模样都没有，虽然她们自己的生存有了着落。 可眼瞅着就快到了给家里转钱的日子了，拿不出这笔钱，又该怎么跟家里面交代呢？ “你傻不傻，这个月没有钱转回去，你那个男人能放过你吗？” 魏苒的一句话，瞬间将魏小清的情绪又拉回了冰点。 两个人沉默的坐在床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魏苒拿着手机扒拉着，却看到对话框里弹出了一条微信留言：“还钱！” 魏苒看着熟悉的头像和冰冷的字眼，原本已经压制的怒意又开始重新翻滚了起来。 经过上次魏小清的劝导后，魏苒已经不想再去找梁艳敏的麻烦了。 可是小龙的微信留言，又让她重新想起了他们给她的伤害。 魏苒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吓了一旁看手机的魏小清一跳。 “怎么了苒子？”魏小清放下手机，也站了起来。 “那混蛋找我要钱了。”魏苒咬着后槽牙，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愤怒。 魏小清差点忘记了，当初魏苒能够和解走出派出所，是因为她给梁艳敏签下了一张2千块的欠条。 “苒子你别生气，要不我们明天凑够了钱，先把这个还上吧，大不了多干一个月的临时工去。” 魏小清试图安慰一下魏苒，而魏苒却一直拿着手机在敲字，并没有理会魏小清。 “我出去一趟。” 过了一会后，魏苒收起手机，对魏小清说道。 “那我陪你一起……” “不用，你别跟着我。” 魏苒冷冷的回绝了魏小清，拿着手机就出了房门。 魏小清有些不知所措的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后，也只能自己回屋里等着魏苒回来。 刷了一会手机，上了一宿夜班的魏小清也觉得十分困倦，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直到单元门被敲响后，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谁呀？” 魏小清打开自己的隔间门问了一声，这会功夫其他房间的人们应该都出去上班了，只有上夜班的魏小清还在家里。 魏小清知道魏苒走的时候没带钥匙，虽然门外并没有人回应，但她还是走过去打开了大门。 “小清，幸亏找对了。” 看到门口站着的是闫伟的时候，魏小清立刻想要将门关上。 但是闫伟的半个身子从她开门的时候就已经探了进来，魏小清根本就关不上门。 “你来干什么？”魏小清气恼的推了他两下。 “我来看看你们，咱都是一个厂出来的，都在这一片住着，相互照应照应不是应该的吗。” 从魏小清推搡闫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自觉的支棱起了精神，嬉皮笑脸的直接挤进了屋子里面。 魏小清见他已经进了屋子，快速的跑回了自己的格子间里，将房间门反锁了起来。 闫伟从后面跟上魏小清后，一直站在她的格子间门口不停的拍门喊着她的名字。 “吵什么吵，烦死了，让不让人睡觉！” 闫伟拍了一会门后，靠北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吼声，随后就是一段魏小清听不懂的方言，八成是咒骂。 听到家里还有别人，魏小清其实有点意外，但是当时她也并没有时间去想太多。只是隔着门喊闫伟赶紧离开，但是闫伟却并不当回事。 “你再不开门我就接着喊，让你们以后在这住不下去你信不信？” 闫伟真的是个无赖，魏小清非常懊恼自己当初因为一碗面就把他当成了好人。 可是眼下她真的害怕闫伟会继续吵闹下去，让房东或者租客将自己和魏苒给赶出去。 魏小清无奈只好打开了隔间的门，放了闫伟进来， “我告诉你，咱俩之间没有关系了，以后你别纠缠我。” 闫伟进门后，魏小清赶紧警告他不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但闫伟只是看了看她，就一脸笑意的坐在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上。 其实闫伟知道今天只有魏小清一个人在家，魏苒给他发信息打听梁艳敏老公的消息时，他也在有意无意的打听着她和魏小清。 魏苒虽然并没有告诉魏小清自己要去哪里，但是却告诉了闫伟，她打算去找梁艳敏的老公。 刚好梁艳敏的老公这两天都在跑市内，魏苒从闫伟这里拿到了她老公的联系方式后，就匆匆忙忙的一个人出了门。 “小清，我是真心的，我是真想跟你搭伙，我那个媳妇有残疾，她出不来外面打工，你也一个人在这没个依靠，咱俩在一块也能有个照应不是。” 闫伟双腿交叠坐在床边，摸出了口袋里的烟点燃了一根。 第20章 你在意的只有你在意 魏苒这边接到小龙的信息后，满脑子都是他和梁艳敏对自己的伤害和背叛。 理智对于当时的魏苒来说是个十分可笑的词。 魏苒从闫伟那里拿到了梁艳敏老公的电话后，就直接出门回到了龙居附近。 其实魏苒也并没有想好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只是一时的冲动，就搭上了回龙居的车。 梁艳敏的老公叫佟志，因为这个名字虽然没少被人调侃，但他可并不是什么‘好同志’。 在电子厂上过班的人大都听说过梁艳敏不幸福的婚姻，而佟志就是故事里的罪魁祸首。 佟志其实长相还不错，加上身材高大，在电子厂里算得上是个帅哥。 所以相貌平平的梁艳敏，总是处在一种危机感的心理状态之下。 于是在她的眼里，天下女人皆是情敌，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交谈，都能引发梁艳敏的各种猜疑。 久而久之，佟志也厌烦了她的这种神经质，外出长途的时间，开始越来越多了起来。 再到后来的夜不归宿，酒店抓包……一出出戏码，似乎都在按照梁艳敏的预想一一上演。 魏苒来到一片小区门前，再次拨通了佟志的电话。 “我到门口了，你在哪呢？” 魏苒跟佟志约好了在小区门口见面，但是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你上楼说吧，就我自己在。” 佟志慵懒的接起电话，他刚跑完了一趟夜班的车，这会已经有了些困意。 佟志报完了门牌号就挂断了电话，并没有给魏苒再说话的机会。 梁艳敏和佟志租住的是一间独立的单元楼，老式格局，进门一个很小的厅房，一间卧室，阳台上就是厨房。 虽然面积很小，但至少不用混乱的杂居。 “你找我干嘛？梁艳敏怎么了？” 佟志光着膀子，趿拉着拖鞋，只穿了一个大裤衩子就给魏苒打开了房门。 “梁艳敏给你戴绿帽子你知道吗？” 魏苒单刀直入，并没有过多的废话，站在门口就直接问了出来。 其实魏苒还是过于单纯了，否则她也不会被小龙和梁艳敏戏耍了那么久。 佟志本身就在电子厂上班，哪有什么密不透风的墙呢？ 只是大家谁也不当面去挑破，佟志也乐得享受这种相对自由的状态。 “然后呢？”佟志转身从茶几上拿起了一根燃了一半的烟重新点上。 魏苒确实被他的这句反问给问住了，对呀，然后呢？ 见魏苒一直都在门口站着不动，佟志坐在沙发上示意她进屋子里来。 “把门关上，你是想让一栋楼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吗？” 魏苒走进来后，关上了佟志家的房门。 “你不生气吗？” 魏苒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佟志，甚至都可能会觉得自己是找错了门，眼前的人跟梁艳敏并没有什么关系。 “生气？生气又能怎么样呢？打架闹事？还是离婚分家？” 佟志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不屑，让魏苒感觉头皮发麻。 她以为爱情和婚姻应该的样子，在佟志这里似乎一文不值。 魏苒还站在门口发愣的时候，佟志家的房门再次被敲响了。 佟志看了看魏苒，丝毫没有要避讳的意思，直接起身绕过魏苒就去打开了房门。 “佟哥……” 女人娇嗲的声音还没散，人就已经扎进了佟志的怀里。 魏苒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这是谁啊？你又有新欢了？” 女人迈进屋子才看到了始终站在原地的魏苒，撅着嘴满是不悦的对着佟志问道。 佟志笑了一下：“我倒是不介意，人家未必同意啊。” 从佟志家里出来后，魏苒的心情很复杂，她在意的、坚持的、坚守的究竟有没有她想象中的重要呢？ 魏小清其实已经很厌烦闫伟了，从他进门开始她就一直都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中。 她承认，那天和他发生关系的时候她是自愿的，可是如今她不愿意了，却又摆脱不掉他的纠缠。 “我有老公也有孩子，我不想跟你再有关系，你快点走吧。” 魏小清的拒绝总是显得很苍白，闫伟明明能听得懂，但就是不肯放过她。 “你的事我早就知道，电子厂的人都知道你老公对你不好，你下个月要寄回家的钱攒够了吗？” 闫伟不急不慌的抽着烟，眼睛一直都打量着魏小清的表情。 听闫伟提到钱的时候，魏小清的眼神明显落寞了下来，她不自觉的微微转了一下头。 “手机我也给你了，以后每个月我还能给你1千块钱生活费，我现在比原来挣得多，下了班还能跑外卖再挣一份去。” 反正画饼是不需要成本的，闫伟能不能做得到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只要能让魏小清相信也就够了。 “我知道你下个月没钱寄回家，但是我可以借给你，只要你答应跟我。” 魏小清真的是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人，闫伟的话确实触到了她的底。 而她的情绪变化，也丝毫没有掩饰的被闫伟看的清楚。 闫伟趁热打铁，给魏小清讲述了自己的家庭和婚姻。 因为他老婆受伤后不能外出打工，家里只能靠他一个人养活。 他将自己好男人、好丈夫的形象树立的异常高尚又高大。 魏小清虽然不搭话，却开始在心里慢慢有了动摇。 魏小清婚姻的不幸，闫伟早就在工厂女工的嘴里听了三三两两。 所以一直都在强调着自己对待老婆孩子的好。 他明白对比之下的伤害，才会显得更加的明显清晰。 而听着闫伟对自己家庭和妻子的不离不弃，魏小清的的确确的，是又感受了一遍自己婚姻里遍布的伤痕。 大概是感觉火候到了吧，闫伟掐灭了手里的烟蒂，起身走到了魏小清的面前，跟她面对面站着。 “你刚来城里不知道，在外面打工，一个人太苦了，能有个人一起搭伙，就多了一个人分担压力，你跟了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魏小清始终都低着头不看闫伟，但是不争气的眼泪却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纠结。 闫伟慢慢将魏小清搂在了怀里，见她并没有什么反抗后。 一抹得意的微笑，邪魅的挂上了嘴角。 第21章 秀秀 从龙居到东临没有直达的车，魏苒回来的时候因为太困，在公交车上睡着了，直接坐过了站。 折腾了大半天，等她到了东临的时候已经都过了下午4点钟了。 魏苒刚进小区，就看到了楼栋门口站着的张昊在隔着窗户和房东争执着什么。 “愿意租就租，不愿意租趁早滚蛋。” 魏苒走到跟前的时候，只听到了房东的这句话和重重的关窗声。 张昊骂骂咧咧的，踢了一脚墙根，才看到了已经走到他身后的魏苒。 他没理会魏苒，直接进了楼道。 魏苒也并没有什么精力去管闲事，奔波了一天，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休息。 两个人几乎同时蹬到了门口，这次张昊没办法直接将门甩上了。 张昊进门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魏苒从冰箱里拿了一块凉馒头，叼在嘴里也往自己的隔间走去。 “小清，开门。”魏苒拍了一下房门后对着里面的魏小清喊道。 魏小清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魏苒的声音后，赶紧跑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苒子，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魏小清自己还没睡醒，却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圈魏苒。 “没事。”魏苒嘴里还嚼着馒头，摇摇头说道。 魏小清见魏苒确实没事后，悬着的心也算是终于放了下来。 她虽然也睡着了，但这一下午都睡的不踏实，总担心魏苒会再出什么事。 “我去给你煮袋方便面吧，别干吃馒头了。” 魏苒确实是又累又饿，躺在床上无力的跟魏小清点了点头。 晚上出门的时候，魏苒还是满脸困倦的样子。 “我还怕你又跟人打架呢，一直在家担惊受怕的。” 魏苒和魏小清因为要走路过去，为了不迟到，总会提前一点从家里出来，路上两个人边走边聊着天。 “佟志大方的很，好像根本也不在意自己戴绿帽子的事。” 魏苒冷哼了一下，对于佟志和梁艳敏的婚姻十分不屑。 “苒子，你说在外面打工搭伙过日子的人真的很多吗？” 魏小清听着魏苒的话，想到了白天闫伟跟自己说的话。 虽然当时魏小清的心里的确是有所动摇了，但她还是推开了已经抱住自己的闫伟。 魏苒沉么了一会：“其实我也听说过，很多在外面打工的男男女女都这么干。” “不怕被发现吗？” “哼哼，往哪发现去，你家王超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你觉的他舍得从呼城到卫河的那张车票来看你吗？” 魏苒的话直接戳中了魏小清的心，从呼城到卫河最便宜的车票要一百多块，而单程一趟就要耽搁十几个小时。 在王超的心里，魏小清怎么可能值得那三天的工钱，和二三百块的路费呢？ 后面的路魏小清不再说话，魏苒也觉得自己似乎是说的狠了，有些愧疚的看了看魏小清的脸色，沉默的朝前走着。 到了政钦车间里以后，魏苒和魏小清都轻车熟路的干着长皮带上的活，谁也没有注意到秀秀那天迟到。 自从上次和魏苒闹翻后，秀秀总是站在距离她们挺远的地方干活，三个人也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但是这天已经过了上班的点，秀秀仍然没到车间。 向东并不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情，便走过来询问魏苒知不知道秀秀为什么没来。 “我也不知道，我们跟她不算太熟。” 魏苒的话刚说完，秀秀就匆匆忙忙的跑到了车间里。 向东看了看秀秀，以为她只是出来晚了迟到了，也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长皮带。 魏苒继续低头干着自己的活，一直到了午夜休息的时候，魏小清和魏苒依然坐在机器底下休息。 魏小清看着远处的秀秀，凑到了魏苒的耳朵边：“你不觉得她今天很奇怪吗？” “嗯，确实是，还是少管闲事。” 魏苒也发现了秀秀今天挺奇怪的，七月初的季节，正是最热的时候，秀秀却穿着长裤长衫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 “那个男的今天没来，今天应该是他们班夜班的，你看那几个大高个，平时他们都是在一块的。” 魏小清指了指远处穿政钦制服的几个人，小声跟魏苒说道。 政钦的职工还是延续着老国营的班组运转模式，平时并不像她们这种外包工只上常白和常夜，而是白、夜、下、休的倒班。 今天应该是那个跟秀秀相好的男人上夜班的日子。 但是从秀秀进来以后，魏小清就一直盯着那边的政钦员工，那个男人始终都没进车间。 早上下班后，还没到大院门口的时候，魏苒和魏小清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外的秀秀。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继续朝着大院门口的方向走着。 “是不是你们说的？” 见魏苒和魏小清走到身边后，秀秀语气不善的对着两人开了口。 “说什么？” “我的事情是不是你们俩说出去的？” 秀秀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挂了泪水，声音也带了哭腔。 “秀秀，不是我们说的，我们既然答应了就不会给你说出去的。” 魏小清站在魏苒身后先开口答道。 “不是你们说的还能是谁？你们不是一直看不起我吗，别以为自己就能多高尚，你们不过就是生得比我命好而已。” “爱信不信，反正不是我们说的。” 见秀秀不信魏小清的话，魏苒也懒得再多说什么，拉着魏小清就准备离开。 秀秀坐在电动车上，不停的抹着眼泪，好像是越哭越伤心了起来。 魏小清走出去几步后，又回头看了看秀秀，终究还是没忍心就这么离开。 “你别哭了，你的事情我们俩真的跟谁也没说过。” 魏小清安慰了秀秀几句后，三个人一同朝着秀秀租住的小区走着。 “我能把东西先放在你们那里吗？” 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秀秀忽然对着两个人说道。 秀秀和政钦员工的事情被对方的原配知道了，她不仅挨了打，租住的房子也被砸了个稀碎。 秀秀不仅赔了房东不少的钱，还直接被赶出了出租房，眼下她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落脚了。 第22章 误入 秀秀其实在卫河市根本就没有朋友，她虽然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但自从跟政钦的那个员工发展成情人后，她便从白班调到了常夜，就是为了避开自己原来的圈子。 她还是很害怕自己在卫河的所作所为被老家的父母知道的。 秀秀今年21岁，自从来到卫河后就一直都在东临这片打工，进入政钦的时候也只是个临时工。 后来被派去给那个正式工打下手，才认识了那个男人的。 起初的时候她只觉得他挺幽默的，后来男人开始慢慢找借口给她带东西。 从简单的水果、奶茶，到后来的商场约会，秀秀一步一步的走进了男人编织的情网。 虽然明知道对方有家庭有孩子，甚至跟自己的父辈同龄。 但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秀秀，第一次吃了西餐、用上了水果手机，那种虚荣心的满足感，让她根本就无法抗拒。 “我们租的只是个搭间，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放不下了。” 魏苒倒不是不想帮她，她说的确实是事实而已。 秀秀的眼泪还没又擦干，魏小清的同情心又跟着泛滥了起来，她拉了一下魏苒。 “要不你先去我们那歇个脚吧。” 秀秀带着魏苒和魏小清来到自己租住的小区，发现自己用床单盖好，放在楼道里的行李已经丢的差不多了。 除了几个破锅烂碗，连衣服都已经不见了。 秀秀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像他们这样的人只能租在这样的棚户区里生活，这里面住着的人究竟都是哪里来的在干什么，没有人能说清。 魏苒和魏小清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只是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背，等着她发泄哭完。 魏小清和魏苒带着秀秀，刚到自己的出租房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叫骂声混合着砸门的声音。 魏苒听出了叫骂的人似乎是张昊，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 张昊丝毫没有理会门口的三个人，仍旧不停的敲打着其中一个租户的房间门，骂骂咧咧的声音十分难听。 “别理他，一个神经病。” 魏苒用极小的声音在秀秀的耳边叨咕了一声。 三个人偷笑了一下，一起进了魏苒和魏小清的格子间里。 “你快把长袖脱了吧，我们这小屋里也没有空调，多热啊。”魏苒看了看秀秀说道。 秀秀脱下了衣服后，魏苒和魏小清才知道她为什么把自己捂这么严实了。 秀秀的胳膊上、大腿上和背上几乎全都是淤青。 “下手这么重？”连魏苒都忍不住皱着眉头惊呼了一声。 只是魏苒和魏小清还没从秀秀的伤势里回过味儿来，外面就传出了叮叮咣咣的声音。 魏苒冲出房间后，就看到张昊把另一个男人摁在地上打着。 而北边房间的门口，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正在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女人看起来年纪不算大，长发披肩，一件吊带蕾丝睡衣，裙摆堪堪遮住了臀线，将细美修长的大腿轮廓展现的淋漓尽致。 地上的男人看起来年龄偏大一些，很明显并不是张昊的对手，挣扎着推开了张昊后，就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房门。 北间门口的女人，看了一眼张昊，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间的门。 张昊还是气哼哼的样子，扫了一眼看热闹的魏苒，投来一个十分不悦的眼神。 “怎么了苒子？” 魏苒回到房间后，等在门口的魏小清好奇的八卦道。 “不知道，可能是争风吃醋吧，我看那女的像个‘做生意’的。” 魏苒口中的生意当然不是什么正经生意，魏小清和秀秀相视一笑，三个人挤在小床上简单休息了一会。 7月的天气异常炎热，原本就密不透风的狭小房间因为秀秀的加入，变得更加拥挤燥热。 魏苒实在热的睡不着，打开门去厨房里拿了一瓶冰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魏苒喝完水准备回屋的时候，听到北间里传出了女人痛苦呜咽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朝北间看了一眼，门是虚掩着的。 魏苒马上想到了刚刚张昊打人的样子，微微皱紧眉头，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她对张昊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现在还动手打起了女人，简直就是个妥妥的渣男。 这么想着，魏苒就忍不住朝北间走了两步，越往里走女人的哭声越大。 魏苒终于没有压制住自己的正义感，一把推开了北间虚掩的房门。 空气有多安静，魏苒就有多尴尬，两个赤条的身影交叠在床榻之间。 男人奋力的身影，被魏苒的闯入打乱了节奏，女人趴在床上高昂着头，迷乱的双眼里裹满了欲望。 魏苒呆立在门口，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看够了没有，偷窥狂。” 直到张昊的一声怒吼，魏苒似乎才醒过神来，迅速关上房间门，逃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魏苒虽然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但是亲眼看到这样生猛的画面，还是多少有些消化不了。 回到房间后的魏苒更加的燥热难耐了起来，她看了看睡得很沉的魏小清和秀秀，拿起手机走到了楼下。 魏苒的身上始终有一股反向的叛逆，仿佛与这个世界背道而驰。 这种叛逆并非来自青春期的冲动或一时的情绪波动，而是源自她内心深处对自由和独立的渴望。 她的成长环境充满了压抑，就像一座沉重的牢笼，将她紧紧的束缚其中。 父母没有给她应有的关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在她的身上攫取更多的利益。 她19岁被嫁给了同村的二傻子，只是因为那笔看似可观的彩礼。 男人虽然不是真的傻，但却根本无法满足一个少女对爱情的憧憬。 尽管如此，魏苒仍然不敢去忤逆父母的意愿，她以为这是所有子女都该秉持的孝道。 于是，她选择将叛逆藏在心底，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但这种妥协并没有平息她内心深处对自由的渴望，反而愈发的难以压制它的炽热。 魏苒坚持到了孩子8个月的时候，就义无反顾的来到了卫河市打工。 她仅仅只是想要离开那个禁锢了她20年的地方。 第23章 秀秀离开 魏苒在小区里溜达了一圈后，心情平静了不少。 看着时间差不多快到晚饭时间了，魏苒去门口的超市里买了一袋馒头和一根火腿，打算当晚上的晚饭吃。 魏苒进门的时候，张昊刚好从北间里出来，他赤裸着上身，一条运动短裤稀松的挂在腰间。 张昊听到开门的声音后，下意识转头去看。 看到进门的人是魏苒，他冷着脸站在了原地没有进屋。 魏苒忽然感觉有点紧张，她皱了皱眉头，快速的转身关门，想要避开张昊的视线。 张昊虽然是住在最里面的房间，但是高个儿长腿的他，走到魏苒的身边，一个转身的时间就够了。 “上次看我拉屎没看够是吧？”张昊微抬着下巴，低垂着眼眸看向魏苒。 魏苒能够感觉到他说话时候呼出的气息，浑身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 “我以为你在打人……”魏苒无力的辩解了一句。 “呦，清纯少女吗？装什么装。” 张昊忽然压低了身子，几乎要贴到魏苒的脸上了。 魏苒显然是被他说的有些恼怒，伸手推了一下他，却忘记了他此刻并没穿上衣。 张昊的胸口坚实又饱满，魏苒感觉到指尖传来的回弹，整个人都流过了一波酥麻。 张昊似笑非笑的挑了一下眉：“ 你以后少管闲事，最好别招惹我。” 魏苒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张昊潇洒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后，才轻声咒骂了一句，去厨房里煮了两包泡面。 “醒了？简单吃点吧，我们俩也没什么钱了。” 魏苒端着吃的进屋，看到秀秀和魏小清都已经睡醒了。 “谢谢……” 秀秀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更好，只是低头跟着魏苒和魏小清一起吃着馒头。 大概同是淋雨的人吧，魏苒和魏小清并没有嫌弃秀秀的突然加入。 虽然她们的小屋也闷热逼仄，但仍旧收留了无家可归的秀秀。 晚上三个人来到车间后，向东将秀秀叫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没过一会，秀秀就红着眼眶回到了魏苒和魏小清的身边。 “怎么了？”魏小清看到她的样子，关切的问了一句。 “不让我在这干了，他找外包经理了。” 白天她们下班休息的时候，正式工的原配闹到了局长办公室里。 政钦这样的单位里，类似的事情司空见惯，正式工之间有时候都会出现这样的绯闻，大家谁也不会真的去在意。 不过秀秀这种情况倒是更好解决了一些，对于自己员工，政钦只是口头批评，毕竟这只是道德问题。 而对于秀秀这样的外包打工妹，政钦一句话，她就轻而易举的被开除出了外包公司。 秀秀的手机因为被原配砸的稀碎，打不通她电话的向东，只能等她来上班的时候才告诉她这个消息。 魏苒从自己的兜里拿出出租房的钥匙，让她回去过度一下。 但是秀秀并没有接：“那些锅碗瓢盆就送给你们吧，权当感谢你们今天收留我了，我走了。” 秀秀就这样在整个车间的注视下离开了政钦，魏苒和魏小清也不知道她后来究竟去了哪里。 在政钦这样的地方，秀秀这个名字很快就会被人们遗忘。 时间的洪流无情地冲刷着记忆的沙滩，将曾经的故事和人物深埋其中。 秀秀瘦弱的身影、粗糙的双手以及她对生活的执着与希望，都渐渐地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 仿佛她从未存在过一般，再没有人会记得那个外来打工的小姑娘。 而那个毁掉她青春的男人，依然过着自己的生活，日复一日，似乎从未被打搅。 “苒子，还有几天就到15号了，咱俩凑一块才5千，而且都寄回家的话，就还得接着干临时工，怎么办啊？” 魏小清坐在床头，无精打采的看着手机上的日期，她们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天，攒下的钱却少得可怜。 “我打算跟家里人摊牌，这个月先少寄点回去，下个月多打点也行。” “那你是打算在政钦转长期吗？”魏小清接着问道。 “嗯，我问过墩墩了，他说现在转长期以后固定工资了，不请假的话一个月5千，这样给家里寄完了还能剩1千，比在电子厂强多了。” “一天不休能受得了吗？休一天就扣200呢，里外里也多不了多少，以前在电子厂一个礼拜歇一天，按这个这么算，还是一样的钱。” 魏小清笑了一下子，现在这些用人单位都精明的很，上一天挣不了200，但歇一天却要扣200。 “墩墩说马上就到国庆中秋了，一般大节日的时候长期工还有可能发个一两百的奖金，所以我已经决定了，赶在这个月底前签个长期的合同。” 魏小清听着魏苒的话，没有再多说。 魏苒可以跟家里摊牌，高低她只要自己承受就好了。 可是魏小清不一样，她还有两个孩子在婆婆手里带着。 她如果跟家里摊牌，这个月少寄钱回去，不知道孩子们面对的将会是什么了。 “我只拿2千，剩下的都给你寄回家吧，当我借给你500吧。” 魏苒看着沉默不语的魏小清，咬咬牙说道。 魏小清感激的看着魏苒，却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魏苒从小是被她爸揍大的，十几岁的时候还能追着满村子抽她。 所以魏小清知道，魏苒能借给她钱，自己其实也是顶着巨大压力的。 人只有在真的为难的时候，才会想尽各种办法去解决困难。 魏小清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是跟家里摊牌，要么就是借钱补上差额。 而唯一有可能借钱给她的人，似乎也就只有她最厌恶的那个闫伟了。 闫伟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勤劳，自从跟魏苒她们上了一夜临时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魏小清会给他打来电话，闫伟一点都不意外。 他在外漂泊了这么多年，太了解他们这些打工人，面对金钱时候的无奈和妥协了。 “后天我休息，你来我这里吧，有什么事情当面说。” 挂掉闫伟的电话后，魏小清狠狠抽了自己的嘴巴一下。 第24章 高度 不是有句话说，拿捏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生下一个孩子吗，而魏小清有两个。 魏小清在闫伟的楼下犹豫了好久，对于婚姻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她眷恋坚守的底线。 但是对于魏小清自己来说，又好像少了些什么。 闫伟从一早就站在窗边抽烟，魏小清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她的身影。 但他并没有打扰魏小清的犹豫，就这么默默的站在窗边，一口一口吐着烟圈静静地等待。 闫伟心里很清楚，这一次他已经赢了。 “铛铛铛。”门外的敲门声响起。 闫伟的嘴角轻轻的上扬，他并没有着急去开门，而是坐在椅子上喝起了水。 直到魏小清第三次敲响房门后，伴随着闫伟手机铃声的响起，他才慢悠悠的走到了门口。 “来了啊，进来吧。”闫伟打开门上下打量了魏小清一下。 魏小清有些不自在，她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走进门口后，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股厌恶。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闫伟明知顾问，先一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就是电话里说的借钱的事。”魏小清跟在他后面，站在房间门口轻声说道。 “进来吧，把门关上，我又不是租了一整套房子。” 闫伟乐呵呵的从柜子上拿了一瓶水递给魏小清。 “我不渴。” 魏小清拒绝了一下，但闫伟拿着水的手，却一直停在她面前，眼神定定的盯着魏小清的眼睛。 魏小清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感觉有些害怕，后退了半步想要转身出去。 闫伟一个跨步，顺势关上了房间的门。 看着倚在门上的闫伟，魏小清的眼泪开始不自主的汇聚，她紧抿着唇，努力不让眼泪流出。 “你怎么总是怕我啊？我又不吃人。” 闫伟伸手抹了一下魏小清的眼角，一滴泪顺着手指的力度滑下。 “虎哥，我真的没有别的朋友在这边了，我只是想借钱寄给孩子，我可以还给你的，我只借1千。” 魏小清后退了半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恳求着闫伟。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这个钱我还真不想借了。” 闫伟冷哼了一声，绕过魏小清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魏小清转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虎哥……” 她还想再说什么，闫伟却直接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这个高度，的确很适合借钱。” 闫伟一只手挑起魏小清的下巴，另一只手解开了腰间的皮带…… 自从来到东临后，魏苒和魏小清基本上每天都是形影不离的出双入对。 今天一早魏小清就告诉魏苒自己要去借钱，可是不管魏苒怎么问，她都不肯说要去找谁借。 虽然两个人关系要好，但毕竟只是朋友，见魏小清实在不肯说，魏苒也只能叮嘱她别上当被骗，让她早点回来而已。 魏苒回到家里后，冲了个澡就回自己的格子间里睡觉了，明天就是15号了，她到现在还没给家里打电话。 对于魏苒来说，拨通那个电话是一件十分有压力的事情，索性能拖一天算一天了。 魏苒一觉睡到了下午的时候，而魏小清却始终都没有回来。 魏苒看了看时间，有些担心的拨通了魏小清的电话。 “苒子，我晚上直接去上班，我没事，你别担心。” 魏小清疲惫的躺在床上，一旁的闫伟还在吞云吐雾的摩挲着她的身体。 “钱给你转过去了。” 闫伟抽完一根香烟后，侧身面对着魏小清，一根手指顺着她脸颊的轮廓轻轻划过。 魏小清其实长得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一众打工妹里，她高挑修长的身材和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一直都是十分抢眼的。 魏小清没有说话，至少在那一刻的时候，她对自己用这样的方式来换钱的事情，还是十分不耻的。 晚上魏苒一个人来到政钦车间后，发现魏小清人还没到，又再一次的拨通了她的电话。 “你到哪了？” 电话接通后，没等对面说话，魏苒直接就问了出来。 “她在冲澡，几分钟就到。” 听到对面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魏苒一时间有些发懵，甚至都没有听出来说话的人是闫伟。 闫伟骑着电动车将魏小清送到了政钦门口后，自己才骑车离开。 魏小清并不知道闫伟接听了魏苒打来的电话，在车间门口调整了一个轻松愉快的表情，才走了进去。 “苒子，我借到钱了。”魏小清略带兴奋的跟魏苒说道。 魏苒停下手里的活，冷漠的抬头看着魏小清。 魏小清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看着自己，眨了两下眼睛，不敢再直视魏苒。 “是吗，恭喜你啊。” “苒子，你怎么了？” 魏小清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她从来没有听过魏苒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魏苒看了一眼魏小清身后，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向东，没有回答魏小清，低头继续开始干活了。 魏小清盯着魏苒看了一会，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开始干活。 到了午夜休息的时候，魏苒拉了一下魏小清：“跟我出来。” 魏小清抿了抿唇，跟在魏苒后面走出了车间大门。 “那男人是谁？”魏苒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在，转身对着魏小清问道。 “啊？”魏小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刚刚我给你打电话，有个男人说你在冲澡，是谁？你从哪借的钱？怎么借的？” 魏苒咄咄逼人的语气吓得魏小清不敢说话。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双手，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 “哭什么哭？说话！” 魏苒看她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从小魏小清就是这样，受了委屈只会哭哭哭，从来都不知道去反抗。 “是闫伟……”魏小清呜咽着说出了这个名字。 “你脑子里有泡吗？他是什么好人吗？你找他借钱不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吗？” 听到闫伟的名字魏苒已经快炸了，她不止一次的提醒过魏小清，以后不要再跟闫伟有往来，闫伟就不是什么好人。 第25章 搬离 魏小清被魏苒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完全没有还嘴的余地，因为魏苒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无力反驳。 不用问魏苒也知道，闫伟肯借给她钱的条件。 “你借了多少？” 魏小清还在抽抽搭搭的不停哭泣着，她越是想忍住，似乎委屈就越是想要喷涌出来，整个人已经抽噎的说不出话了。 魏苒看着魏小清哭泣的样子，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她走过去将魏小清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那一刻魏小清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她的哭声也越来越大了起来。 “干嘛呢？大半夜的想吓死人啊？” 黑漆漆的空旷场地上，魏小清哭嚎的声音显得异常的阴森可怖，车间里面的人们都隐约听到了动静。 向东寻着声音走到车间外头，看到是魏苒和魏小清在抱着头哭，气的差点就骂人了。 “对不起东哥，她遇到点事。”魏苒赶紧赔笑的跟向东解释着。 “有事回家哭去，别他妈在这叫丧！” 向东没好气的甩了一句脏话，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魏小清，也没有再说什么。 “行了，别哭了，还得回去干活呢。” 向东走后，魏苒安慰了两句魏小清。 其实魏苒即使知道了魏小清借了多少钱又能怎么样呢？ 她自己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寄给家里的钱，赔给梁艳敏的钱，她还一个都没有着落。 早上下班的时候，魏小清的眼睛还肿的像个核桃。 整个车间的人都看到了魏小清的哭泣，但却并没有人去关心和过问。 在这个城市里，他们都是彼此的陌生人而已。 “苒子，我要搬出去住一个月，但是房租我还会交一半的，我还回来的……” 回到家后，魏小清小心翼翼的跟魏苒说道。 这一次魏苒没有再说她，经过这半宿的时间，她其实也想明白了。 魏小清比自己更知道闫伟的为人，可是眼下除了闫伟，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样真的比你告诉王超你换工作了更好吗？” 魏苒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她不敢去看魏小清的表情，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眼神去看她。 “苒子，大丫从出生就是我一个人在带，你知道吗，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蛋糕还是她弟弟过生日的时候……” 魏小清可以告诉王超自己换了工作，也可以少寄这一笔钱回去，可是她的孩子们该怎么办呢？ 她在家里的时候，婆婆就能当着她的面去打自己的亲孙女，如今她不在家，她的大丫真的会得到善待吗？ 魏小清原本残存的道德，在儿女的成长面前，早就已经一文不值了。 魏苒看着魏小清收拾着自己简单的衣服，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没有去阻拦她，因为她帮不了她。 即使知道这样不公，但魏小清自己选择了，魏苒说的再多也只是徒劳。 魏小清下楼后，魏苒走到厨房的窗口朝楼下看去。 闫伟坐在电动车上，抬头对上了魏苒的目光。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的轻浮让魏苒只觉得一阵恶心。 一直到魏小清和闫伟消失在小区门口后，魏苒才回过神来。 她转身想要回自己的房间，却看到厨房门口站着北间里住着的那个女人。 这算是她第三次见这个女人了吧，这一次女人只穿了一身清凉三点式就出了房间。 魏苒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眸，这女人还真是每次都能以惊人的形象出现。 “叫什么呀？” 魏苒本来想从女人旁边走过去的，女人却忽然站直了身子，将厨房门口整个堵住了。 魏苒看了她一眼，并不想跟她有什么交集。 “麻烦让让。” “切……”女人不屑的哼笑了一下，侧身给魏苒让出了一条路。 魏苒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脑海里忽然不自觉的闪现了那天误闯北间时看到的画面。 她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将那些画面，晃出自己的记忆。 魏小清跟着闫伟来到了他租住的地方。 闫伟租住的也只是单元房里的其中一间而已，虽然比魏苒她们住的好一点，但本质上仍旧是杂居环境。 东临这边是快递行业的集中集散地，所以闫伟的工作也是在快递分拣中心里，只不过不跟魏苒在同一个公司而已。 “你明天是不是可以跟外包公司签长期工了？” 闫伟将魏小清的东西放好后，转身又掏出了一根烟点上。 “对，明天就能签了，你每天都抽这么多烟吗？” 魏小清坐在床上，他每次见闫伟的时候，他几乎都是烟不离口的样子。 “习惯了，一天一盒，不叼一根嘴里没味儿。” 闫伟说着又吐出了一个烟圈。 “你签常白吧，我现在干的是常白班，这样咱俩能一块上下班，我正好顺路接送你。” 闫伟抽了两口烟，弹了弹烟灰，坐在了魏小清的身边。 “可是夜班比白班一个月能多挣500来块钱了，我舍不得。” “舍不得就下个月再换班。” 魏小清眼神单纯的看着闫伟。 “你常夜我常白，我接你来干嘛呢？为了上下班说声‘再见’吗？” 闫伟十分好笑的看着眼前的魏小清。 你说她单纯吧，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你说她傻吧，她倒是也能想明白事儿。 反应过来的魏小清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害羞可能谈不上，但是难堪肯定还是有的。 “那1千就是你给我的了，是生活费。” 魏小清低着头小声的又跟闫伟确认了一遍。 “给你的，这个月的生活费。” 闫伟笑着在她的身上捏了一把，他似乎是很享受魏小清此刻脸红难堪的样子。 魏苒一个人在房间里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还在睡梦中的魏苒被吓了一跳，从床上惊醒后，拿起了枕边的手机。 今天就是15号了，魏苒因为魏小清的离开，心里多少有些烦闷，一时间忘记了今天是该给家里打钱的日子。 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却将魏苒的记忆恢复回了现实。 魏苒看着不停跳动的接听键，一种窒息的无力感已经蔓延了全身，该来的始终都不可能逃过。 第26章 欺人太甚 魏苒拿着手机看了半天，才下定了决心了一般，摁下了接听键。 “都几点了？怎么钱还没到账？” 听筒里传来的是魏苒母亲的声音，她稍稍松了口气，幸好不是那个男人。 魏苒的父母都有着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从小她就处处都要让着弟弟，稍微一个不注意，就很可能迎来父母的一顿棍棒。 魏苒就是那个没人疼的孩子，她总会下意识的去讨好别人。 他将上学以外的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家里，一个人几乎承担了全部的家务，农忙的时候也每天都跟着下地。 但即便是这样，魏苒仍旧得不到父母的肯定和赞许，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父母亲生的。 直到她上了初中以后，隐忍在骨子里的叛逆才彻底展露。 她开始和一群同龄人混迹在一起，模仿着电视剧里的情节组所谓的姐妹团。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一直都唯唯诺诺的魏小清被她收入了‘麾下’。 直到初二的时候，一个支教老师的出现，让迷茫在青春莽撞里的魏苒，重新认识了自己的人生。 那是大城市里来的女孩，她干净清爽，笑颜如花，魏苒忽然就开始羡慕她那样的人生。 她告诉魏苒，她的家乡在卫河市，她说那里有彻夜通明的卫河桥，她说卫河的夜晚是五彩斑斓的。 为了能够见见她嘴里的卫河风景，也为了能够离开那个困锁了她十几年的地方，魏苒开始奋起读书。 她以为只要她足够优秀，她就一定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初三毕业，她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 书记亲自送了录取通知书到她家里，她父母面对书记的循循善诱不敢忤逆。 父母给她交了高中第一年的学费，但也仅仅只是供她读完了高一。 “我刚换了工作，这个月没钱寄回家里了……” 果然魏苒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污言秽语就开始无差别轰炸了过来。 魏苒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只是将手机放在枕边静静的听着。 “死孩崽子你听着了没有？” 对面骂到一半的时候，还要喊她应声，似乎少听一句谩骂也是她的罪过。 “听见了。” 魏苒冷冷的回道。 “也就是我惯着你，这要是你爸在家他不打折你腿的，那么大个丫头子，说离婚就离婚，说不给家寄钱就不给家寄钱，瞅把你能的……” 魏苒听了好半天，几乎没有一句话是重样的。 她只感觉心里闷的难受，拿着电话走到厨房打开了窗子透气。 魏苒的房间里没有窗户，她每次觉得憋闷的时候就只能到厨房里看看窗外。 手机是没有什么隔音效果的，她虽然没有开公放，但在她后面进来的张昊却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魏苒的厉害跋扈从来只会对外人，面对父母的时候，就显得异常的窝囊。 就像此刻，她举着手机听骂，都不敢轻易错过一个词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机里的骂声太大，魏苒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进了厨房。 直到张昊抽出了她手里攥着的手机，她才十分震惊的转过了身。 张昊直接挂断了魏苒呱噪不安的手机，一脸嚣张的看着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的魏苒。 “你有病啊？你凭什么挂我电话？” 魏苒伸手去够自己的手机，张昊却直接将手机举了起来。 两个人原本距离就很近，一够一闪的，魏苒算是彻底贴在了张昊的身上。 “怎么的？偷窥不过瘾了？改投怀送抱啊？” 张昊仍旧冷着一张脸，将调侃的话说的波澜不惊。 张昊手里的手机仍旧不停的响着，是魏苒妈妈一遍一遍打来的电话。 原本魏苒挨了那么长时间的骂，已经都快要熬出头了。 被张昊这么一搞，恐怕不单单是从头来过这么简单了。 “你神经病啊，给我！” 魏苒被气得急了，抬脚狠狠地在张昊的脚上跺了一下子。 “我艹……” 张昊吃痛的抬起了脚，泄愤似的将魏苒的手机直接顺着窗户就扔了出去。 魏苒也是真的生气了，自己没招他没惹他，他上来就抢自己的手机，现在还直接扔出了窗外。 魏苒探头看了一眼摔的四分五裂的手机，转身就拎起一个锅朝着张昊砸了过去。 可是魏苒哪里是张昊的对手，他不仅人高马大的，还有一身的腱子肉。 魏苒扑腾了两下后，就被张昊掐住了两只胳膊，整个人都被反扣在了橱柜台子上。 “呦，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北间里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这边的吵闹声，在魏苒被制服的瞬间，出现在了厨房的门口。 魏苒整个人趴在厨房台面上，双手被张昊反扣在身后，而台面的高度，刚刚好在张昊的腰部以下。 所以现在这个尴尬姿势，确实很像动作电影里的激烈样子。 张昊看了一眼门口的女人，推了一下魏苒后，转身出了厨房。 魏苒撑着台面站起来后，还想再追出去找张昊，却被北屋的女人拦住了步子。 “你招惹那个活阎王干嘛？算了吧，十个你也不是他的个儿。” “谁招惹他了？是他抢了我手机，还给扔楼下摔碎了，这事没完。” 魏苒一边叫嚷一边想要挤过女人的身边。 “行行行，越说越来劲了，不就是个手机嘛，我替他陪你一个。” 魏苒的怒气丝毫没有消减，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手机不手机的问题。 魏苒紧皱着眉头，刚刚被张昊拧住的胳膊此刻痛感愈发的明显了起来。 她看着眼前漫不经心的女人，忽然很好奇她和张昊之间究竟是种什么关系。 这边的魏小清来到闫伟的出租房后，终于睡了一个舒服的好觉。 闫伟屋里有空调，魏小清终于是不用在拥挤的格子间里汗流浃背的睡觉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好像跟闫伟在一起也并没有那么糟糕。 闫伟现在的工作是长期工，虽然比政钦的白班挣得多，但工作却是真的累。 闫伟总觉得能干满30天不休的，大概只能是机器人。 第27章 签合同 魏小清睡醒一觉，天都已经朦胧黑了。 “今天晚上还去吗？” 闫伟看魏小清醒了，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去，说好的明天下了班直接签合同的，我晚上不去万一人家不要我了怎么办，好不容才谈好的。” 魏小清头枕在闫伟的肩膀上，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那我一会送你过去，骑电动车没几分钟就到了，你再多躺会。” 闫伟像个真正的男友一样，耐心的呵护着魏小清，让魏小清的心里涌起一股温暖。 晚上上班的时候，魏苒刚走到政钦大门口，刚好看到了从闫伟电动车上下来的魏小清。 闫伟侧头朝魏苒笑了一下，但魏苒却并没有理会他，移开视线继续朝大院里走着。 “苒子……苒子……” 魏小清快走了两步，抓着魏苒的外衫，用略带撒娇的语气喊着她。 “行了，快走吧，一会迟到了。” 魏苒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但魏小清知道，她已经原谅了自己。 “苒子，你胳膊怎么了？” 到了车间里魏苒脱下防晒衫后，魏小清才看到了她手臂上隐隐约约的淤青。 “别提了，被神经病抓的。” 魏小清满脸疑惑的看着魏苒，脑子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魏苒看着魏小清略显呆萌的样子，好笑的抽动了一下嘴角。 “啊？那么暴躁吗？” 听了魏苒讲述昨天发生的事情后，魏小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从一开始就感觉张昊那个人很奇怪不好相处，但是却没想到他竟然脾气这么暴躁。 “所以说他是个神经病嘛。”为让冷哼了一声，想起昨天的事情就觉得心里窝火。 “那北间那个女的是他女朋友吗？” 魏小清也和魏苒一样，十分好奇张昊跟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 “那女的说自己叫莹莹，在酒吧里专门卖酒水的，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那她干嘛拿自己的手机替他赔给你啊，真有意思。” 魏小清这样的脾气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魏苒并没有告诉魏小清自己那天撞见的事情，但魏小清也觉得，这俩人就是没有感情上的关系，也一定有其他特殊的关系。 午夜休息的时候，薇姐带着一个男人走进了车间里面。 她先跟向东打了招呼，往他兜里塞了两盒烟后，才朝着魏苒她们干活的地方走了过来。 魏苒和魏小清两个，从开始上临时工后就一天都没有休息过。 薇姐觉得她们俩的确是能吃苦干长的人，所以有了长期工空岗后，就优先同意了留下她们。 “你们这次赶得好，一块有六个回老家的，要不然也没那么多的空岗能到我手里。” 薇姐将两份合同交给了魏小清和魏苒。 “谢谢薇姐，能把我们俩都留下。”魏苒乐呵呵的接过了薇姐手中的合同。 “先说好，咱们虽然签了合同，但是保险这边是不给上的，固定工资一个月5100元，合到170一天了，可得好好干啊。” 薇姐流程式的简单叙述了一下合同内容，叮嘱了两个人几句后，递了一支笔过来。 魏小清想到白天闫伟跟自己说的话，犹豫的开口问了一句：“薇姐，我们可以上白班吗？” 魏苒还没签完条款，听到魏小清这么问后，侧头看了她一眼。 “都知道白班好上，谁会辞职啊？白班没岗，愿意签就是常夜，不想干常夜可以问问别家，我这还有的是人等着呢。” 薇姐的语气十分平和，她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 “没有没有，我只是问问，我签的。” 魏小清听到薇姐这么说后，并不敢再多说多问，接过魏苒的笔就签起了自己的那份合同。 “他让你上白班啊？” 薇姐走后，魏苒对着魏小清问道。 魏小清点点头：“他说他现在上的就是常白，让我也签常白的。” “那你这签的夜班，没听他的能行吗？”魏苒有些担心懦弱的魏小清。 “没事，反正都签了。”魏小清咬咬牙，她还是赌了一把他对她的好感。 “苒子，薇姐为什么大半夜的过来签合同啊？不是说好早晨下班签的吗？” 魏小清看着在车间出口处跟向东寒暄着的薇姐，有些不解的问了魏苒一句。 “你没看见她连墩墩都给了2盒华子嘛，这深更半夜的有点猫腻也没人能看见呗。”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俗里，你想办成事、想挣到钱，就必须要打通各个关节的人脉。 向东也不过是江畔安排在这里的一个小小经理，但薇姐也仍旧笑容可掬的不敢怠慢。 所以薇姐的门面再小，也仍然能在政钦抛出的蛋糕上，抢到一口面包的碎屑。 早上下班后，魏小清和魏苒两个一起朝着大院门口走着。 这一宿的工作量并不算大，所以两人的精神还都不错。 “你想好回去怎么跟他说了吗？” 魏苒看着心事重重的魏小清，猜她肯定还在为自己签了夜班合同的事情发愁。 “实话实说呗，他这个点应该已经去上班了。” 魏小清的话音刚落，拐到大门正路上的魏苒就看到了等在门口外面的闫伟。 “你好像并没说对。”魏苒对着闫伟的方向挑了挑下巴说道。 闫伟手里夹着烟，乐呵呵的看着魏小清和魏苒两个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你怎么没去上班？” 走到门口后，魏小清看着闫伟问道。 “腿都软了怎么干活？” 闫伟笑的一脸猥琐，看得魏苒十分厌恶。 魏小清没想到闫伟当着魏苒的面就这么放荡不羁，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 “我先走了。” 魏苒跟魏小清打了招呼后，转身朝着自己出租房的方向走了。 “你以后能不能别当着苒子这样说话。” 魏苒走后，魏小清微皱着眉头坐上了闫伟的车子。 闫伟却丝毫不在意的，骑车超过了前面走着的魏苒。 魏小清跟着闫伟到家后，嗫嚅着声音将自己签了常夜合同的事情告诉了闫伟。 其实她并不确定闫伟会有什么反应，两个人的几次相处，除了皮肉之欢，似乎也并没有其他更多的交流。 事实上魏小清并不了解闫伟。 第28章 原生家庭 闫伟一进门就先点了一根烟，靠在床头上眼神深邃的盯着魏小清看。 魏小清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一直这么看着我干啥？” 魏小清等了好久，闫伟始终都不肯说话，她实在有些耐不住性子，只好自己先开了口。 “没事，正好我也不想干了，我跟你去政钦干去。” 魏小清没有想到闫伟不但没有发脾气，还直接放弃了更好干的白班去政钦陪着自己上夜班。 闫伟的这一番回答，让魏小清的心里对他又更多了一份好感和依赖。 “可是已经没有合同名额了，要不我再让苒子求求薇姐吧。” 见魏小清的神情轻松柔和了下来，闫伟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我先干临时的就行，只要能陪你就行。” 闫伟说着就将魏小清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显然闫伟的甜言蜜语魏小清很是受用，此刻她像个恋爱中的小女人一般，温柔的依偎在了闫伟的怀里。 魏苒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后，北屋里的莹莹似乎也是刚刚进门。 莹莹脸上还带着厚重的脂粉，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酒气，脚步虚浮的从自己的房间往厕所走着。 “你回来了啊？活阎王今天是白班，没人骚扰你了。” 莹莹好像醉的不轻，舌头打着结每一个吐字都稍显费力。 魏苒虽然接受了莹莹的手机，但是她本心里并不喜欢这个女人，只是嗯了一声后，就回了自己的格子间。 “切……”目送着魏苒回屋后，莹莹自嘲的哼笑了一下。 自从她开始卖酒以后，就再没有过所谓的朋友，买酒的是客户，卖酒的是对手。 每天和那样的一群人打交道，莹莹内心里的孤独根本无处安放。 实际上，同样是在城市里摸爬的打工人，也暗自都有自己的三六九等。 很显然，莹莹是排在最末尾的‘下九流’。 她知道像魏苒那样靠着苦力挣钱的人，才有资格昂着头走路，就像曾经刚刚步入城市里的自己那样。 魏苒回到房间后，就躺在床上刷着手机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的就过了11点钟，还没吃早饭的魏苒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从屋里出来，准备去厨房煮点方便面吃。 魏苒自从见过了佟志以后，就对梁艳敏的事情看开了不少。 她将攒下的工钱还了一半的赔偿，小龙和梁艳敏也都没再找她的麻烦。 似乎那段过往的伤害，也已经慢慢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魏苒的面刚刚关火，门口‘砰砰砰’的敲门声就吓了她一跳。 因为这套房子是杂居的，所以谁也不知道敲响大门的人是来找谁的。 魏苒犹豫了一下，她在这边没有朋友了，魏小清也不会用这样的力度敲门，她认定外面的人肯定不是找自己的。 所以她继续盛着锅里的面，并没有打算去开门。 因为其他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所以魏苒也不知道，现在除了她和莹莹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家。 “要死了，干脆拿把斧子把门砸了得了……” 莹莹骂骂咧咧的从北间里出来朝着大门口走了过去。 “诶诶诶，你找谁啊？” 魏苒从厨房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咒骂了一句乱开门的莹莹，端着自己刚出锅的面走到了厨房门口。 “你还真住在这了。” 冲进门的男人大跨步就迈到了魏苒的跟前，魏苒还没反应过来，一碗滚烫的面就都泼在了她的胸口。 “我艹，你什么人啊？你想烫死她啊。” 莹莹见状一把拉开了眼前的男人，快速的帮魏苒抖落身上的汤水。 “我是她老子，烫死她？我还打死她呢！”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劈头盖脸的就朝着魏苒打了过来。 一边的莹莹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跟着拦拦阻阻的也挨了好几下子。 “妈的，姑奶奶跟你拼了，你个疯老头子，你再打到我一下试试！” 莹莹显然是真的着急了，伸手就要抄魏苒煮面的锅。 魏苒虽然自己挨着打，却眼疾手快的摁住了灶上的锅，生生没让莹莹端起来。 “爸！你要打打我。” 魏苒这一声吼，倒是让莹莹和男人同时停下了手。 莹莹没想到这个老男人居然真的是魏苒的父亲，紧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她被烫的通红的脖颈和胸口。 “老头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谁，你敢碰坏了这屋任何一样东西，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莹莹撂下一句狠话后，就转身出了厨房。 魏苒的父亲魏永生丝毫没有心思去搭理莹莹说的话。 一根手指直接戳向了魏苒的额头：“你他妈要疯是吧？钱呢？” 魏苒被魏永生戳的后仰了一下身子，眼泪根本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 自从昨天魏永生从魏苒妈妈那里知道了她没给家里寄钱后，当即就买了来卫河市的车票。 魏苒平时和弟弟之间的关系还算可以，所以昨天晚上弟弟问她现在的住址的时候，魏苒没有丝毫的防备就告诉了他。 只是没想到，今天魏永生就直接找上了门来。 魏苒从小就怕他，那种怕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当他打她的时候，她丝毫不敢有所反抗。 “我真没钱，我刚到这边交了房租。” 魏苒无力的辩解着自己现在的处境。 魏永生却丝毫没有对她的怜爱和疼惜，除了生下她给了她生命外，魏苒和这个男人似乎没有任何的情感关系。 “哪个屋？”魏永生冷冷的问道。 魏苒擦了擦眼泪，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是乖乖的领着魏永生回了自己的格子间里。 魏永生将格子间里的所有东西都翻了一遍，手法专业的连小偷都自愧不如。 确定家里的确没有现金后，又让魏苒打开了手机给他看。 魏苒赔给了梁艳敏1千，又交了400块房租，手机里现在只剩下了600生活费。 “就600？”魏永生看着手机里的余额，眼神凶厉的问道。 “这是我这个月吃饭的钱，我刚签了长期工，要到下个月才能发工资。” 魏苒的语气里满是哀求，似乎想要唤醒眼前这个被她称为‘爸爸’的男人，哪怕只是一丝丝的怜悯也好。 “吃饭？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还想着自己吃饭，你能活活，不能活给老子找旮旯死去。” 第29章 窒息的亲情 魏永生看着魏苒将手机里仅有的600块都打到了自己的卡上后。 从口袋里掏了50块钱，丢在了魏苒的床上。 魏苒想不明白，他宁可坐了一夜的火车把钱花在火车票上。 也不愿意给自己留下，究竟是因为什么，难道她真的不是亲生的吗？ 魏苒看着床上的50块钱，眼泪不停的流着，她就这么木讷的看着魏永生摔门而去，甚至连一个表情都做不出来。 听到魏永生走后，莹莹才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站在魏苒格子间的门口，有些同情的看着坐在地上默默流泪的魏苒。 魏苒知道莹莹在门口看着她，但现在的魏苒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任何人了，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难以自抑。 莹莹站了一会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了一盒烫伤药膏，又回到了魏苒这边。 她蹲在魏苒的身边，在她发红的脖颈和胸前涂抹了一层薄薄的药膏。 魏苒只是吃痛的皱了一下眉毛，这一次她没有拒绝莹莹的善意。 “今天先别沾水了，我看你这烫的还不轻，都出了两个泡了，别感染了。” 给魏苒涂好药后，莹莹又轻轻的对着烫伤的地方吹了两下。 “谢谢。” “他是你亲爸吗？” 莹莹蹲在魏苒身边，轻声问道。 魏苒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我以前总想找到我亲爸，要是也是这样的爸爸，我倒是宁可找不到他，还是不如保留着那点念想。” “你是故意嘲笑我吗？” 魏苒听着莹莹的话，怎么也不像是安慰人，倒是似乎更像是一种嘲讽。 “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莹莹轻笑了几声，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魏苒不再跟她说话，她总觉得这个莹莹为人怪怪的，和张昊一样都是奇葩。 沉淀了一会情绪后，魏苒从地上爬了起来，厨房里还有被魏永生打砸的满地狼藉等着她去收拾。 晚上魏苒还是早早的就到了政钦车间里，魏小清则是踩着上班的卡点进的车间。 “还好没迟到。”魏小清跑到魏苒身边后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魏苒抬头敷衍的笑了一下，她今天的情绪不好，没什么心情跟魏小清搭话。 魏苒的烫伤算不上严重，虽然当时红的厉害，但是除了胸口上的两个水泡外，其他的地方已经看不出什么问题了。 魏小清在她身边干了一晚上的活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到了午夜休息的时候，魏小清拿着水壶坐在了魏苒的身边。 “苒子，他说他要辞了现在的白班，来咱们这跟我一块上夜班。” 魏小清说这句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己的笑意。 她像个沉浸在甜蜜恋情里的小女生，眼睛里开始闪动了点点星光。 魏苒看着魏小清的表情，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初刚到卫河遇到小龙时候的样子。 “小清……” 魏苒想要提醒她，可是似乎又并没有什么合适的话，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后，就噎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在说些什么。 “怎么了苒子？” 魏小清看着魏苒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解的问道。 魏苒是知道魏小清的婚姻状态的，所以当她发现魏小清似乎是真的开始移情闫伟后。 倒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私心，如果能摆脱那样的婚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没什么，你心思太单纯了，不要太轻易的相信一个人，毕竟你们俩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在一起的动机……” \"苒子，我知道你总是照顾我，但是我也不是小时候的我了，我能感觉到他是不是对我好的。\" 魏小清十分不愿意听到魏苒提出自己和闫伟在一起的动机。 仅仅一天的功夫，仅仅只是一句半真半假的想要陪在她身边的话，魏小清似乎就已经完全迷失了自己。 魏苒看着魏小清现在的样子，心里莫名的不爽，她从小就将她护在身后，如今她却连一句真诚的劝告都容不得自己说。 魏苒起身独自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会脆弱到一句话就能决定亲疏。 她带她出来打工，她为她倾尽全力去扛下所有，到头来却抵不过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两句轻轻浅浅的哄骗。 魏苒决心不再多说一句，如果非要撞到南墙，那就等她头破血流后给她包扎吧。 之后的几天里，魏苒和魏小清的关系明显变得冷淡了起来。 自从闫伟到了政钦上临时工后，魏小清几乎每天都跟他在一起形影不离。 而魏苒因为看不上闫伟，每次都只是在避不开的时候，才会和魏小清打声招呼。 “怎么了？闹掰了？” 向东看着一个人蹲在外面休息的魏苒，乐呵呵的问道。 自从闫伟和魏小清一起在长皮带机器后面休息后，魏苒就借口车间太闷，每次休息都到车间外面的吸烟区边上蹲着。 那里有灯，也不至于太黑。 向东一连几天都见魏苒一个人在这里，好奇的跑过来问起了八卦。 “没有，我只是不愿意当电灯泡。” 魏苒不敢得罪向东，但是心里却暗暗咒骂了一句，直接找当事人问八卦，这波操作也是没谁了。 “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魏小清跟他是搭伙的吧？” 向东冷哼了一声说道。 魏苒扯了扯嘴角尴尬的笑了一下，并没有接向东的话。 “没什么不能说的，现在这种事多得是，咱这车间里出双入对的没有几个是真正的两口子，都是搭伙的。” 向东说着掏出了一根烟叼在了嘴里点燃。 “你呢？结婚了吗？”向东直接对着魏苒问道。 “离了。” “有孩子吗？” “有个小子，在老家。” 魏苒倒是并没有想要隐瞒的事情，她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如实的对着向东答道。 向东吐了口烟圈，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闫伟，起身去了远一点的位置。 魏苒瞥了一眼闫伟后，也站了起来，朝着厕所的方向走了过去。 闫伟知道魏苒对自己有意见，但却并不在意她的看法。 毕竟魏小清如今已经跟自己搬到了一起，魏苒再有意见也没有用了。 第30章 戏精 魏苒的感觉并没有错，和闫伟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魏小清似乎真的是变了。 她和王超之间的感情本来就不好，如今闫伟又对她颇为呵护。 这样从来没有享受过爱情滋味的魏小清，沉浸在一种蜜恋期的状态里，每天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 “小清，还有一个礼拜，说好的一个月就到了，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 闫伟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轻轻抚摸着魏小清的头发。 魏小清伸手抱紧了闫伟的身体，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 她承认，她已经舍不得这段关系了。 闫伟看着自己怀里的魏小清，一抹得意的笑容挂满了眼角。 “虎哥，我不走了，以后我就跟你一起搭伙。” 魏小清亲口说出这句话后，闫伟却满面愁容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巴不得你永远都跟着我了，可是你也知道，我为了你辞掉了那份长期工。” 闫伟从桌上拿起了一根烟点燃，他换了一个非常真诚的眼神转头看着魏小清。 “现在干的这份临时工，我实在是给不出那一千的生活费了，你还是回去吧，我不配。” 恋爱脑是永远听不得渣男哭的，魏小清看着闫伟这副样子，立刻心疼的把他抱进了怀里。 “我不是为了钱，虎哥，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我上个月是因为实在没有钱才找你借的，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 眼看着魏小清就要哭了，闫伟厚重而强劲的吻就包裹了魏小清的唇。 那一刻在魏小清的心里，只以为这是自己遇到的爱情。 魏苒自从上次被魏永生烫了以后，和莹莹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莹莹的工作性质也等于就是夜班，每天晚上6点钟去上班，凌晨四五点才能下班。 运气好的时候，她喝两瓶就能卖出去一箱，运气不好，她就只能陪着客人一起喝。 莹莹每次回来的时候魏苒还没有下班，等到魏苒回家的时候，她就基本上是已经睡醒了一觉的状态了。 “魏苒，我刚买的早点太多了，你帮我吃点吧。” 魏苒刚从厕所洗完澡出来，莹莹就拎着一兜子早点进了她的格子间里。 只是莹莹四下转了一圈后，发现根本没有地方能放吃的东西了，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魏苒。 魏苒从床下拿出了一个折叠小桌，打开后放在了床上。 其实魏苒知道，莹莹每次多买出来的饭菜都是为了让自己不挨饿。 她从村里出来之后，莹莹除了小龙之外，第一个对自己示好的人。 而莹莹的这种示好显然比小龙要纯粹的多。 “莹莹，你为什么一直都帮我？” 吃到一半的时候，魏苒忽然对着莹莹问道。 她问得很小心，甚至不太敢抬头去看莹莹的眼睛。 “你长得像我妈。” 魏苒被莹莹的回答差点没噎死，使劲的咽了两下嘴里的东西后，又端起桌上的豆浆喝了一口。 “我妈是个很苦命的人，她16岁就生了我，然后被我爸给卖了。” 魏苒震惊的瞪着眼睛看着莹莹，她眼眸中已经开始闪动了泪光。 “后来我妈在买家家里又生了2个孩子后，再次被卖掉了，至今都没人知道她最后被卖到了哪里……” 莹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往下滚落。 魏苒被她突如其来的泪水惊得手忙脚乱，赶紧下床去拿纸，还差点碰翻了床上放着的折叠桌。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我的演技是不是超级好？” 魏苒手里拿着纸，整个人懵了，眼前情绪表情切换迅速的莹莹，让她一度以为自己遇到了精神病。 看着魏苒张口结舌的样子，莹莹拍拍手上的油渍，站起身拿过了魏苒手里的纸。 “我要去补个美容觉了，你收拾完了早点睡。” 魏苒整个亚麻呆住，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莹莹这样性格的人，她真的精神正常吗？ 魏苒自从上次跟张昊发生了冲突后，倒是始终都没有再跟他碰过面。 魏苒长期上夜班，是上八下八的工作时间。 而张昊是一个月白班一个月夜班，中间可以有四天的选择性休息。 张昊这个月上白班，他的工作时间也刚好是上八下八，所以俩人根本没有机会碰面。 一直到月底的时候，张昊歇班的那天，魏苒才在下班的时候看到了在厨房里煮东西的张昊。 张昊一贯的冷着一张臭脸，看也不看魏苒。 魏苒也懒得去招惹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回了自己的房间就准备拿衣服去洗澡了。 其实魏苒刚刚认识张昊的时候，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好感的。 毕竟对于帅哥美女，不管男女都会有那么一点颜值加分的，加上张昊的身材是真的好，魏苒也在心里多了几分不同的感觉。 但是几次的相处下来，仅有的一点点好感和加分已经彻底被消耗的干净了。 就像魏苒说的，张昊的性格实在是有些古怪。 不过这倒是让魏苒更理解了他和莹莹之间的关系。 两个古怪的人，或许才能找到共同的情绪点位吧。 下午的时候，魏苒还躺在床上刷着手机，格子间外就传来了莹莹的声音。 “魏苒，醒了没有？起床了，陪我下楼吃饭吧。” 魏苒其实早就醒了，她只是看着时间还早，就一直都窝在床上刷着手机。 听到莹莹的声音后，她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一件衣服披上给莹莹开了门。 莹莹每次的穿着都是十分大胆的，魏苒并不太愿意跟她一起出去。 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点的感觉，魏苒还是做不到无视。 “我不想去了，我还有几袋方便面，凑合凑合就行。” 魏苒看了一眼门外穿着抹胸和超短裙的莹莹，开口拒绝了她的邀请。 “陪陪我吧，我今天心情不好。” 莹莹撅着小嘴，委屈巴巴的靠在门上，身体凹出了一个让魏苒十分不自在的弧度。 “莹莹，你能不能正常一点？不知道的以为咱俩是……是……” 魏苒磕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那个到了嘴边的词儿。 “哈哈哈……我才没那癖好，我只喜欢棒棒糖。” 第31章 真话假话 莹莹的性格虽然很古怪，但是魏苒却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善意。 虽然魏苒并不知道为什么莹莹会对自己示好，但至少目前，她并没有任何的索取。 “出去也行，你换身衣服。”魏苒上下打量了一圈莹莹的着装。 “衣服怎么了？将我性感火辣的身材衬托的多么曼妙。” 魏苒皱了皱眉头：“你穿这个我就不跟你出去，上次你穿那个衣服出去，所有人都看咱俩，丢人。” “天呐！万众瞩目就是丢人吗？你难道不觉得那是我的魅力展现吗？” “魅力不魅力的没看出来，sao倒是够够的！”魏苒也是毫不客气，直接就怼到了莹莹的脸上。 “切……你这个嘴真毒，行行行，我去换衣服。” 莹莹一摆手，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莹莹的衣服虽然很多，但是每一件都透露着那么一丝丝的廉价感。 即使样子做的再前卫，衣服的材质却是骗不了人的。 魏苒虽然自己并没有穿过什么大牌正品的衣服，但她见过支教老师身上几千块的裙子。 那种城市人才能穿出的质感，是她一直可望而不可及的样子。 魏苒拿出一件防晒外衫，简单梳洗了一下回到房间里等着换衣服的莹莹。 “这件怎么样？” 随着莹莹的声音传来，魏苒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狠狠灼伤了。 “你没有正常人的衣服吗？”魏苒瞪着眼睛问道。 “这有什么不正常吗？” “你见过谁家正常人穿肚兜上街的？” 莹莹倒是确实换了条长裤子，但却把刚刚能看得过去的上衣换成了一个‘四根带’肚兜。 “肚兜怎么了？这样搭配好看啊。” “不是，你就不怕走街上谁把你这两个结给抻开吗？” “我有胸贴！” 魏苒感觉自己跟莹莹根本就不可能说到一个点上，只能将自己的防晒外衫脱下来罩在了莹莹的身上。 莹莹说的是出来吃饭，但是却直接拉着魏苒上了网约车，朝着市里的方向开着。 “去哪啊？我晚上还得上班呢。” 魏苒感觉车越开越远了，皱着眉头问道。 “去商场啊，不是说好了去吃饭嘛。” “干嘛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晚上还得上班呢，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魏苒，你加一下我的微信。” 莹莹丝毫没有理会魏苒的话，而是直接将自己的二维码调出来让她扫码。 “干嘛？”魏苒虽然嘴上这么问着，但是手却很老实的掏出了手机。 魏苒加上莹莹的微信后，她直接发了一个红包给魏苒。 “这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不是说休息一天扣200吗，你休息一天吧，我给你200。” 莹莹眨巴着眼睛看着魏苒说道。 “你是很有钱吗？快停车。” 魏苒不知道莹莹这是又犯了什么病了，想要让司机掉头回去。 “今天以后我就很有钱了，他死了，我不用再为了攒够那些医药费而拼命赚钱了。” 莹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却显得很是平淡，丝毫没有什么悲伤的样子。 “这次不哭啊？演技下滑了吗？” 魏苒冷哼了一声，她已经上过一次她的当了，这次才不会轻易相信她。 “哈哈哈……就陪我吧，就陪我吧……” 莹莹忽然笑的很大声，拉着魏苒的胳膊像个撒娇的小女友。 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从后视镜多看了她们两眼。 感觉到司机奇怪的眼神后，魏苒赶紧止住了莹莹的怪异言行。 魏苒开始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接受她的好意。 车子直接开到了卫河市最繁华的一条街上，两旁林立的高楼大厦看的魏苒有些炫目。 这条街她只来过一次，还是刚刚认识小龙的时候，他带自己来的。 莹莹下车后就一直都摽着魏苒的胳膊，好像是生怕她会忽然掉头回去了似的。 魏苒跟着莹莹进了一个很大的商场，里面的装修和门店都显示着这里的消费水平，并不是魏苒能承受的范围。 但是莹莹似乎并没有什么顾忌，直接拉着她进了一家看起来很讲究的日料店。 “你吃过日料吗？”坐下后，莹莹看着魏苒问道。 魏苒摇摇头，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还惦记上班呢？你快点请假吧，反正我肯定是不会放你走的，你再不请假真的来不及喽。” 魏苒的性格其实挺强势的，听到莹莹这么说后，她干脆直接起身就要离开。 但是她还是低估了莹莹的实力，她比魏苒想象之中更能放得开。 她见魏苒起身后，也跟着站了起来，很大声的对着魏苒挽留了起来。 引得周围的人全都看向了这边，魏苒只觉得很尴尬。 快步朝着店外走去，走到店门口的时候，莹莹竟然抱住她的腿直接跪在了地上。 魏苒感觉自己的瞳孔都受到冲击，也更加坚信了这个莹莹一定是有精神疾病。 这么一想，她反倒是不敢激怒她了，生怕她后面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行行行，我不走了，但是能不能换个地方，太尴尬了。” 听到魏苒这么说后，莹莹擦干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 再次双手摽住魏苒的胳膊，领着她到了楼上的另外一家日料自助。 魏苒看到了价目表上398一位的价格，感觉自己的汗都要流出来了。 但是莹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付了两个人的餐费。 两个人坐下后，服务员拿来了一个餐单和一只类似遥控器的东西。 魏苒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局促的坐在位置上看着莹莹。 莹莹正在专心的翻看着手里的菜单，并没有看向魏苒。 莹莹看了一会后，让服务员帮着点了几个菜品，才抬头看向魏苒。 其实莹莹本来是想将菜单给魏苒的，但是她只看了一眼，立刻就知道了她的窘迫。 “先这些吧，再需要什么我们自己点就可以了。” 莹莹将菜单放在了一旁后，对身边的服务员说道。 服务员礼貌的退出后，莹莹将她留下的那个‘遥控器’递给了魏苒。 “你想吃什么，摁着这个扫一下就可以。” 莹莹轻描淡写的教着魏苒该如何用这种自助点餐的机器。 第32章 人生无常 魏苒是第一次知道，点餐是可以直接扫图片的。 她看着菜单上陌生的名词，那些只在视频里看过的东西让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点。 “反正是自助，要不咱们点一本吧，都尝尝。” 莹莹狡黠的一笑，把着魏苒的手，将不限量的菜品一一扫了个遍。 魏苒的确是长了个中国胃的，那些寿司和刺身她是真的做不到蘸着调料生吃。 莹莹并没有一丝的嘲笑，大概淋过雨的人总想为别人撑伞。 她见魏苒吃不惯，将好好的一顿日料自助，生生改成了寿喜锅火锅大杂烩。 从日料店里出来后，魏苒真的是只差扶着墙走路了。 因为莹莹的一句话，两个人真的点了一本来吃，也幸好是小本子精致的摆盘工艺占了大头。 不然魏苒觉得自己真的会把胃给撑爆。 “你可真能吃。” 莹莹看着撑的走不动路的魏苒，还不忘了调侃她两句。 “谁让你点那么多的，再说那么贵的饭钱，你可真舍得，赶上一个月房租了。” 魏苒仍旧是对这顿饭的价格耿耿于怀，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吃上那么贵的一顿饭。 魏苒从商场出来后，看了一下手机，刚刚7点钟，如果自己现在赶去政钦上班好像也不会迟到。 “要不我还是去上班吧。” 魏苒试探性的跟莹莹说了一句。 “不是都请好假了吗？我会哭的。” 莹莹又委屈吧唧的抓住了魏苒的胳膊。 “那不去上班去干嘛啊？” “回家睡觉啊。”莹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魏苒。 “所以你花200块钱，就是为了让我好好睡一宿觉？” 魏苒话音刚落，忽然触电般的跳开了莹莹一步，她好像突然感觉到了是有什么不对。 “你是不是……该不会……你到底什么人啊……” 魏苒磕巴了两句，下意识的缩紧了肩膀。 “对，没错，我就是拉拉，我馋你好久了……哈哈哈……” 莹莹说完后，又丝毫没有衔接切换的笑了起来。 只是她这会的笑容，看得魏苒头皮一阵发麻。 “疯婆子。” 魏苒转身快步朝着公交站的方向跑了去，她只感觉自己跟莹莹结识是她做过最愚蠢的决定。 “魏苒，魏苒，我不逗你了，你别跑，我开玩笑的。” 莹莹快跑了两步，跑到魏苒前面将她拦了下来。 “魏苒，明天你陪我去办点事行吗？” 莹莹忽然变换了神色，眼神十分认真的看着魏苒说道。 “明天我可不想再请假了，我才刚签下来的长期工，你可别坑我了成不。” “不耽误你晚上上班，白天，上午陪我去就行。” 莹莹看着魏苒，她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语气和漫不经心的样子，十分真诚的又认真的看着魏苒。 “干什么去啊？”魏苒看着她这会儿正经的样子，忽然又有点不忍心拒绝了。 “收尸……哈哈哈……” 莹莹说完后，又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魏苒简直快被她给玩疯了。 “艹！” 魏苒并没有想到，第二天上午，莹莹会真的带着她到了医院的太平间门外收尸。 这一次魏苒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人死如鸿毛。 几张简单的手续，一辆殡仪馆的车，那个不知道是莹莹什么人的人，就这样永远的消失在了人世间。 莹莹将骨灰坛子寄存在了墓地的公共存放柜后，才走出了墓地管理处的小楼。 魏苒一直都等在楼外的空地上。 停车坪上，稀稀拉拉的几辆大巴车，载满了一脸愁容的家属。 魏苒静静地站在车外，冷漠的看着车里的人们。 如果有一天她也坐在家属车上，她不知道那股悲伤是否会大过自由？ “走吧。”莹莹走到魏苒身边后说道。 “都办完了吗？” 莹莹点点头，该办的都已经办好了，眼下她已经孑然一身再无牵绊了。 “他是谁？” “我哥。” “什么病？” “白血病。” 莹莹从15岁开始就和哥哥相依为命，那时候哥哥打工供她读书，兄妹两个虽然清贫，但生活却十分温暖。 三年前哥哥因为一次意外，受伤就医，却在医院里查出了白血病。 那时候的莹莹还是一名大二学生，她办理了休学变卖了全部的家产，只为了能够救哥哥一命。 幸运的是，她和哥哥的骨髓配型成功了，不幸的是，术后第二年哥哥的病情复发了。 也是从这一次开始，莹莹彻底放弃了学业，来到了卫河市打工。 单纯的她只想带哥哥到大城市来治病，可是那时的莹莹却并不知道，城市里有吃人不吐骨头的鬼。 “要不我们去市里逛逛，我陪你散散心吧。” 莹莹从始至终都没有掉一滴眼泪，魏苒并不明白她和哥哥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关系，所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们去唱歌吧。” 莹莹叫了一辆网约车，带着魏苒到了一家ktv的门前。 一个靠陪喝来卖酒的姑娘，那一次却因为一瓶啤酒而酩酊大醉。 她的哭声隔着包间的门都惊动了前台，那种歇斯底里的悲伤是魏苒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在莹莹断断续续的哭声中，魏苒才知道了她过往的人生。 莹莹和哥哥是随母亲改嫁的拖油瓶，从小他们就受尽了继父的虐待。 甚至连母亲都经常是伤痕累累的样子。 莹莹15岁的那年家里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她的母亲喝药自杀了，而继父却人间蒸发没有了踪迹。 那时候莹莹的哥哥已经18岁，早已辍学的他撑起了生活的重担。 虽然没有了父母，但似乎兄妹俩的生活却变得更加的安稳幸福了起来。 没有了喋喋不休的争吵，也没有了拳脚相加的虐待，只有哥哥的疼爱和妹妹的懂事。 那几年是莹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虽然哥哥挣的并不多，但足以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开销。 莹莹的成绩一直非常好，高中毕业的时候考上了本省的重点大学，而哥哥也随她一起到了省里，继续打零工挣钱。 兄妹两个的生活蒸蒸日上的时候，无情的病魔打碎了莹莹所有的幻境。 第33章 同学关系 莹莹将老家的房子和家当全部卖掉后，又贷了一笔借款，凑够了医疗费，才在省医院里给哥哥做了手术。 那时候的莹莹至少还对生活抱有希望，只要哥哥能治好病，那以后就会慢慢变好。 只是现实还是给了兄妹两个狠狠地一记重击，哥哥的病复发了。 莹莹从老家带着哥哥到了首都，但医生说他现在身体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移植手术了。 只能先保守治疗，等待最佳的移植时间。 但当时的莹莹已经身无分文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了生活成本更低的卫河市，至少这里也是大城市吧。 “魏苒，你卖过吗？” 哭累了的莹莹，忽然抬起头眼神迷茫的看着魏苒问道。 魏苒愣愣的看着莹莹，她不知道现在的莹莹究竟是醉是醒。 “我卖过，初夜2千。” 魏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然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莹莹。 “你永远理解不了那种屈辱……我原本可以有大好前途的……” 莹莹自顾自的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醉是醒？ 莹莹和哥哥都是北方的少数民族，他们天生就对酒精并不敏感，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千杯不醉。 但是今天的莹莹似乎并不是被酒精灌醉的。 魏苒默默的坐在包间里陪着她，听她哭，听她讲自己的故事。 直到莹莹的电话不知道第几次响起的时候，她才接起电话报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和包间的房号。 魏苒并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是谁都好，总得有人帮自己一起带她回家。 几分钟后，张昊大力甩开了包间的大门。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能让他复活吗？哈哈哈……” 莹莹看着怒气冲冲的张昊，忽然又仰头大笑了起来。 这种撕裂感满满的切换，让魏苒感觉十分诡异。 很显然莹莹和张昊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至少张昊应该是知道她有个生病的哥哥。 魏苒并没有插嘴搭话，只是静静坐在旁边看着拉扯在一起的两个人。 魏小清这边因为决定了要跟闫伟长期搭伙，跟魏苒之间的联系就变的越来越少了。 她明知道昨天夜里魏苒请假了，但是却并没有打电话过去询问。 “你说苒子怎么请假了呢？会不会是病了？” 魏小清冲了澡后，躺在了床上准备休息一会，上了一宿的夜班，感觉整个人都很乏累。 “又不是三岁小孩了，病了就看病呗。” 闫伟听着魏小清的话，漫不经心的答道。 这两天魏小清总感觉闫伟怪怪的，他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魏小清看手机。 魏小清每次问的时候，他就说是跟老家的媳妇说话，怕她看见了不开心。 可是魏小清的心里却似乎总觉得不太安宁。 “夜里也没顾上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一个人住，要是真病了，连个照顾她的都没有了。” 魏小清说着就拿起手机，想要给魏苒打个电话。 “她又不是你妈，你以前就总是被她压制着，我就是不舍得说你而已，干嘛那么懦弱？都是成年人她有事自然会找你的。” 闫伟收起手机后，走到了魏小清的身边，将她已经拿起的手机抽走了。 “你不懂，我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上学的时候，魏苒是很照顾我的。” 闫伟似乎根本也没听魏小清说的是什么，坐在床上后就开始不停地摩挲着她的身体。 “虎哥……别……” 魏小清的声音有些迷离，搬过来跟闫伟住着的这段时间里，闫伟几乎夜夜笙歌，让魏小清多少有些消化不了。 “小清，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会吧，我有个朋友，一直想见见你。” 闫伟贴在魏小清的耳朵上，口鼻间呼出的气息灼烧着魏小清喷薄的欲望。 “不好吧？被你家里知道怎么办？” 魏小清的声音缥缈，似乎下一刻就会完全消散。 “不会的。” “嗯……” 张昊来到了ktv后，莹莹的状态似乎变的清醒了一些。 她不再哭泣，而是叫了好几提酒进来。 “陪我喝酒。” 张昊也不说话，冷冰冰的扫了一眼角落里的魏苒，坐在莹莹身边陪着她喝起了酒。 魏苒基本上从来不喝酒，本身酒量就不好，也就更不愿意沾酒。 “你们喝吧，我先回去了。” 见有张昊陪着莹莹后，魏苒便想起身告别先回出租房去。 魏苒觉得，不管张昊和莹莹之间是什么关系，至少是比自己要亲密的多。 “你就这么把我扔给一个臭男人，是不是姐妹啊？” 莹莹噘着嘴，拉着魏苒的胳膊：“是不是我就不配有姐妹？哈哈哈……” 魏苒看了看莹莹，又转头看了看一直都在低头喝酒的张昊。 “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同学。” 一直闷不吭声的张昊，却突然抬头看向魏苒答道。 张昊是一路追着莹莹来到卫河的。 曾经的莹莹，是张昊心里的白月光，那时候他们同在一所高中读书。 莹莹虽然长相不算惊艳，但却十分耐看，那时候的张昊一直都是她的同桌，算是学渣和学霸的组合关系。 后来莹莹考上了大学，而张昊的成绩却并没过本科线，他只上了职高。 原本张昊可以平稳毕业再工作的，但是已经进入实习期的张昊，却听说了莹莹家里的变故。 少男少女的爱情是最纯粹美好的，他义无反顾的从老家来到了卫河市。 却亲眼看到了那个曾经美好的姑娘，在酒吧里陪酒卖笑的样子。 城市从来都不会怜悯一个可怜的灵魂，勤劳在财富面前一文不值。 莹莹为了维持哥哥高昂的治疗费用，不得不去寻找更高薪的工作。 在娱乐至上的年代里，一个女孩子能够找到的最高薪，都藏匿在城市最阴暗的角落里。 莹莹起初只是利用自己遗传的优势，在酒吧里陪酒卖酒。 她千杯不倒的特点，很快就在酒吧街口闯出了名堂。 但是经常混迹在那样的地方，又怎么可能做到纤尘不染独善其身呢？ 第34章 想法 千杯不倒又怎么样呢？在迷药面前一样都是一视同仁的。 莹莹被酒吧老板娘卖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头。 床单上的落红和床头柜上的钞票，讽刺的辉映着同样的猩红。 她没有资格报警的，她甚至早就想到了自己会有沦落至此的一天。 张昊对莹莹的感情很复杂，是又爱又恨吧。 他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酒吧厕所里跟人纠葛缠绵。 那样的场景和画面给了张昊太大的冲击。 “你们以前谈过恋爱啊？”魏苒看着奇怪的两个人。 “才没有，炮友就是炮友，扯什么情爱啊。” 莹莹疯癫的话，让张昊的胳膊暴起了青筋，他一只手就掐住了莹莹的脖子。 魏苒被吓了一跳，认识这俩人的这段时间，比她来卫河的几年经历的都要多。 “你干嘛？”魏苒赶紧冲上去掰开了张昊的手。 莹莹干咳了几声，抓起酒瓶一口气喝了半瓶酒。 窒息的尴尬里，只有两人不停喝酒的样子，魏苒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也不敢再多问什么。 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直到桌台已经摆不下空酒瓶后。 满脸通红的张昊，才扛起莹莹，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包间门口。 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从下车开始张昊就一直都将莹莹扛在肩上。 魏苒一路小跑的跟在后面，时不时的扶一下莹莹的头，好像生怕张昊把她的头给晃荡下来了一样。 魏苒躺在自己的格子间里，丝毫没有任何睡意。 张昊和莹莹这两个奇怪的人带给她的冲击还是有点大的。 她随意的拿出手机翻看，看到红包即将到期的提醒后，还是关闭了对话框。 她没有领莹莹发给自己的红包，对魏苒来说200块并不算少，但面对这样的莹莹，她也有她的恻隐之心。 晚上魏苒出门的时候朝北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着，里面并没有声音。 魏苒是看着张昊和莹莹一起进去的，所以她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要打声招呼再走。 魏苒站在北间门外停了两秒，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但隐约又闻到了那股奇怪的味道。 自从魏苒搬到这里以后，时常能闻到隐隐约约的怪味，她也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 魏苒正在迟疑的时候，手机微信弹出了一条消息：去上班吧，我没事。 魏苒回复：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魏苒将自己的手机号敲到了屏幕上，转身出了出租房的大门。 那天晚上的天空异常低沉，厚重的云层像一座巨大的黑色城堡压顶而来。 压抑的氛围感让魏苒感到窒息，连呼吸都莫名变得困难起来。 魏苒站在街头，望着低垂在天边的乌云，她没有伞的。 进到政钦车间后，魏苒跟两个熟悉的人打了招呼。 却并没有人过问她昨天为什么没来，人去了哪里，这里的自由带着一种陌生的疏离。 “苒子。” 魏小清刚进车间就看到了长皮带边上的魏苒。 “今天怎么自己进来的？”魏苒看了看独自走进车间的魏小清问道。 “他去抽烟了，一会再进来。” 魏苒点点头，闫伟那个老烟痞，要不是车间不让抽烟，估计一晚上都不会断流。 “苒子，你昨天干嘛去了？怎么请假了呢？” 魏小清将自己的水杯放好后，又转身对着魏苒问道。 “咱屋里那个莹莹，昨天她哥死了，情绪不好让我陪她了。” “啊？怎么回事啊？”魏小清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魏苒。 魏苒将自己知道的一点情况讲述给了魏小清，魏小清叹息着摇了摇头。 “都是苦命的人啊。” 魏苒的话刚说完，闫伟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差不多到上工的时间了，魏苒走回长皮带边上，已经开始准备干活了。 “跟她说了吗？” 闫伟瞥了一眼魏苒，走到魏小清身边小声问道。 魏小清摇摇头，刚刚光顾着听魏苒讲莹莹的事情了，倒是忘了自己的事情。 她已经答应了闫伟留在他这边搭伙了，所以之前说好的承担一半房租的事情，她想取消了。 “那你们这半天都说的什么啊？”闫伟皱了一下眉头，语气里有些不悦。 “要不还是别说了，等到该交房租的时候，我不给她转，她不就知道了吗。” 其实魏小清还是有些张不开嘴说，因为她知道魏苒的处境，如果房租要自己交，那她就只有300块钱吃饭。 从前在电子厂200块能够用，是因为中午厂子有一顿免费的午餐。 现在三餐都要靠自己，300块在卫河市真的吃不饱肚子。 闫伟嘴上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心里其实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让魏小清不交下个月的钱，而是让她去把这个月没住的400块钱退回来。 但是魏小清却说什么都不肯同意，两个人从出租屋出来的时候，闫伟的心里就已经窝了火。 午夜休息的时候，魏苒还是习惯性的避开闫伟，从厕所出来后就去了吸烟区旁边的角落。 闫伟从魏苒出来的时候，其实就一直都在瞄着她的步子。 他们虽然在午夜时候有统一的休息时间，但也就只是半小时吃宵夜的时间。 有些男工的体力劳动强度大，如果夜里不吃点东西的话，坚持到天亮就会很吃力。 所以政钦规定了凌晨零点有半小时吃饭休息的时间。 闫伟倒是不吃饭，只是每天一停工就去吸烟区里吸烟。 三五分钟后他回来了，魏苒借着上厕所的机会，也过去那边歇一会。 今天魏苒明明是等到了闫伟回来后才出去的，却没想到她刚坐下，闫伟又从里面走了出来。 “魏苒，有个事小清不好意思跟你说。” 闫伟人才刚站定，就又掏了一根烟出来。 “什么事？”魏苒抬头看了一眼闫伟。 “她已经答应以后跟我搭伙了。” 闫伟吐了口烟圈，慢悠悠的说道。 魏苒沉默了两秒：“知道了。” 闫伟看着魏苒的表情，得意的哼笑了一下。 “这个月的房租是她交了一半吧？但是她一天都没回去过呀。” 站在远处的向东几人虽然一直背对着他们，但是吸烟区总共就这么大，闫伟的话他们这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闫伟提钱，向东微微侧了一下头，十分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向东见过太多流水一样的打工人，像闫伟这样的很多人都是一样，可以不要脸，但一定不能不要钱。 第35章 精神恍惚 魏苒本来已经默认了魏小清的选择，不想再搭理闫伟了，但是听他这么说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你的意思房租该退给她呗？” 闫伟不置可否，只是笑看着魏苒。 “那她没告诉你她欠我钱的事吗？” 魏苒忽然感觉来了脾气，自己跟魏小清打零工的那段时间，干活多的是她，拿钱少的也是她。 现在魏小清要分家了，却让闫伟跑过来找自己要钱。 “欠钱是欠钱，房租是房租，两码事吧？” “别管几码事，归根结底都是钱，她欠我500，房租400，你给我转100这事就算两清了。” 魏苒丝毫没惯着，她才懒得听闫伟的谬论。 “她欠你钱是她的事……” “那她交的房租也是她事，既然是她的事，你就别跟着插嘴了。” 魏苒怎么听都觉得，闫伟这是想让自己把房租给他，然后再让魏小清自己来还钱。 这样的心理感觉让魏苒对闫伟的厌恶又更多了几分，皱着眉头起身走回了车间里。 “搭伙也有搭伙的规矩，我看那小子迟早得把人坑了。” 闫伟也回车间后，和向东一起抽烟的另一个外包员工不屑的嘟囔了一句。 那天后半夜魏苒的脸色一直都非常难看，但魏小清却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她也只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魏苒，并没有多问。 早上快完活的时候，魏小清拿着自己的包去了厕所里。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她不仅换了一条漂亮的长裙，似乎还画了淡淡的妆。 魏小清的长相本来就是车间里比较出众的，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引得几个政钦的职工都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魏苒上下打量了一下魏小清。 “苒子，他说要带我见朋友。” 感觉到魏苒的目光后，魏小清主动开口告诉了魏苒。 在魏小清看来，闫伟肯带她去和朋友约会是对她的喜欢和认可，所以此刻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两分炫耀。 魏苒点点头，连一句话都没说。 少年情谊再好也终将留在少年，如今的魏小清已经不是当初追在她屁股后面的胆小丫头了。 下班后，魏苒看着魏小清坐在电动车后面一脸幸福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迷茫。 像魏小清那样胆小懦弱的人，都能在城市的洪流中变换了最初的样子，那这个世界究竟还有什么是真正的长久？ 魏苒低着头，闷闷的朝着自己的出租房走去。 “你住哪个小区？”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魏苒一跳，她的思绪还在魏小清的变换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靠近的向东。 “东边那个。”魏苒用手比划了一下说道。 “上来吧，我捎你两步。” “不麻烦了东哥，没两步就到了。” 魏苒虽然干了有段时间了，但实际上干活的时候跟向东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除了安排活的时候说上两句，平时基本上并没有什么交流。 向东笑了一下：“行吧，那我先走了。” 向东走后魏苒继续一个人朝着出租房走着，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又再一次的碰见了停在小马路上吃早点的向东。 和向东对上眼神的时候，魏苒稍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 “东哥。” 向东点点头，继续吃着自己桌上的早点。 魏苒还没登上顶楼的时候，就听到了叮叮咣咣的响声。 她快走了几步，打开房间门后就看到莹莹被张昊整个压在身下扇着耳光。 “你干嘛？疯子！” 魏苒直接冲过去，拼尽全力才撞开了张昊。 莹莹的脸颊此刻已经肿的老高，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隙。 而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内衣文胸，上面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似乎魏苒回来之前，莹莹就已经挨过打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瑟瑟的蜷缩着身子靠在墙根上。 魏苒也挨过打，但她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莹莹赤裸着下身，上身的文胸还被扯断了一侧的带子。 那一刻魏苒也觉得害怕了，张昊像个野兽一样，站在那里恶狠狠的盯着脚边的两个女人。 魏苒看着他的目光，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将莹莹联通自己一起撕碎。 魏苒并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她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将莹莹整个挡在了身后。 等到张昊摔门回了自己的房间后，魏苒才赶紧将莹莹扶了起来。 张昊虽然人进了屋子，但是叮叮咣咣打砸的声音却也随着传了出来。 魏苒很害怕他会再次冲出来，赶紧拿了自己的衣服给莹莹穿上后，扶着她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 莹莹不哭也不闹，就这么任由魏苒扶着她往外走。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吃完早点的向东刚好从早点部里走了出来。 “东哥。” 魏苒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大声朝着向东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向东闻声回头，看到魏苒吃力的样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了？” 起初向东以为魏苒怀里扶着的人是魏小清，可是走近了才看出来他似乎并不认识这个女孩。 “东哥，她被人打了。” 莹莹走路没什么力气，一直半挂在魏苒的身上，这会魏苒喘气已经有些急促的样子了。 向东伸手扶了一下莹莹，但是感觉她面条似的没什么力气，又转身去推自己的电动车了。 向东的电动车比较大，魏苒扶着莹莹上车后，看她实在是自己坐不住，也只好跟着挤在了后面。 向东拉着两个人到了一个小诊所里，给莹莹做了简单的包扎。 “她这是怎么回事？要报警吗？” 莹莹包扎的时候，向东将魏苒拉到一旁小声的问道。 “等她缓缓，我再问问她吧，反正就是有点复杂，也没法做主。” 魏苒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莹莹后说道。 向东点点头，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从诊所出来后，莹莹仍旧是一言不发的样子，连魏苒都有点犹豫要不要带她去医院里看看了。 “魏苒，你这朋友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看着精神状态不太好啊。” 向东喊了两声莹莹，见她都没有任何反应的样子，有些担忧的对着魏苒说道。 第36章 真正的恶魔 魏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向东，只是叹了口气，将莹莹扶到了树下。 莹莹的伤从表面上还是挺重的，魏苒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报警处理。 “我还是报警吧，现在这样我也不敢带她回去……” “别报警，我自找的，是我活该。” 一直都不肯说话的莹莹，听到魏苒要报警以后，才像是忽然缓过了神儿一样，看着魏苒喃喃的说道。 魏苒和向东两个对视了一眼，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你们俩去哪啊？还回去吗？坐我车。” 向东看着魏苒问道。 魏苒犹豫了一下，她实在是有点害怕疯癫的张昊，可是眼下莹莹的状态似乎也不能一直在外面飘着。 “我就在那边住，要不先上去歇个脚吧。” 向东看着魏苒的样子，估计她们可能并没有地方可以去，便询问了魏苒的意见。 魏苒感激的看了一眼向东，点点头扶起了莹莹。 向东租住的是一套小户型独单，居住环境比魏苒她们的杂居房要好得多。 魏苒进门口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四周，虽然装修和家具都很老旧，但是房间里面却出奇的干净。 莹莹也一直都站在门口没有往里面迈，似乎很怕踩脏了一尘不染的地面。 “进来吧，没事，我以前在部队当兵的时候养成的习惯，每天都要收拾一遍。” 魏苒对向东的了解并不多，听到他当过兵，好像心里忽然又对他信任了几分。 魏苒和莹莹还是都把鞋脱在了门口的地方，两个人坐在一张双人小沙发上，向东就只能坐在了床上。 “姑娘，你这是被谁给打成这样了？” 向东坐下后，还是对莹莹的伤势表示了关心。 莹莹只是低着头，并不说话，好像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消化。 “东哥，谢谢你帮我们，刚才治伤的钱，过两天开了工资我就还给你。” 魏苒见莹莹一直都不说话，只能自己跟向东聊着天。 通过聊天魏苒才知道，眼前其貌不扬的向东，不仅当过兵，入伍前还一直都是省队的运动员。 后来年纪大了没有什么突破性的成绩，才从省队退役报名参军的。 “哥哥，我能睡一会吗？” 莹莹看着向东的床，开口问道。 “哦，可以，睡吧。” 向东从床上站起来后，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被子递给了莹莹。 向东住的这个小独单是老式格局的直门独，实际上就是只有一个房间和一个厕所，连厨房都是挂在阳台上的。 所以屋里除了一张床，只有一个双人位小沙发。 莹莹躺到床上睡觉后，向东低头看了看，感觉坐在哪边似乎都不合适，他索性直接席地坐在了床尾下面。 “东哥，你坐这边吧，我可以坐她脚边。” 魏苒赶紧起身，做到了莹莹的脚边，向东微笑了一下，起身坐到了沙发上刷着手机。 魏小清这边下了班以后，就跟着闫伟去见了他的朋友。 到了地方后魏小清才知道，今天只有闫伟带了女伴，其他的几个男人都是单独来的。 这让魏小清感觉十分的尴尬不自在，虽然来的人并不多，但是五男一女坐在一桌，总是显得很奇怪。 从10点多开始，闫伟和另外四个男的不停地在喝酒聊天，魏小清却无聊的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的打着。 “嫂子好像困坏了，要不咱回吧。” 到了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其中一个年纪小一些的，看着已经睁不开眼睛的魏小清笑着说道。 魏小清听到别人这么说，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闫伟，生怕自己丢了他的面子，不过幸好他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闫伟因为喝了不少的酒，回去的时候魏小清主动提出了她来骑车。 魏小清虽然也会骑电动车，但是因为平时很少骑，闫伟的车子又比较大，有两次差点摔倒，还是幸亏了闫伟在后面撑住了车子。 这么走走停停的，好在也算平安到家了。 一路上闫伟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关上房门后，魏小清手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放下，一个大耳光就扇在了她的脸上。 “虎哥……” 魏小清捂着眼睛趔趄的栽倒了椅子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闫伟，眼泪一瞬间就灌满了眼眶。 “老子带你出去是为了丢人现眼的吗？睡睡睡，你她妈困死鬼吗？” 闫伟一边说着，一边将房间的门反锁了起来。 魏小清看到他反锁房门的动作后，害怕的赶紧朝着门口跑了过去。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闫伟的本性如此，那天魏小清被他用皮带狠狠地抽了10多分钟。 任凭她如何哭喊，却连一个过问的人都没有。 那栋楼住着的人们都是和他们一样的打工人，对他们来说只要不关系到自己的事情，全都不叫事情。 闫伟喘着粗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香烟，然后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扔到了魏小清的面前。 “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敢报警我就把这些视频都发给你通讯录里的人。” 魏小清颤抖着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甚至都不知道闫伟是什么时候录下的这些视频。 “为什么？我不是已经答应跟你搭伙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魏小清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她甚至已经将自己的真心交给他了。 “老子就是想让你不管答不答应，都得跟着我。” 闫伟原本并没有想到这一招，他以为魏小清胆小听话是个好拿捏的姑娘。 可是那天她死活都不肯找魏苒要房租的时候，闫伟就知道他想要真正拿捏她，只对她好是根本不够的。 所以他才在两个人亲热的时候，趁着魏小清迷离的状态，将那些激情的视频录了下来。 而有了这些视频在手后，即使闫伟不再伪装成好男人的样子，魏小清也再不敢有半分离开的心思了。 魏小清此刻的哭声，让闫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倚在床头上狰狞的笑看着她的绝望。 第37章 可怕的秘密 魏苒和向东都已经上了一宿的夜班，听到莹莹匀称的呼吸声后，两个人的精神头也开始慢慢有些萎靡。 向东本来是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魏苒也是拿着手机坐在莹莹的脚边一直扒拉着。 魏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忽然一个激灵惊醒后，发现房间里只剩了自己和莹莹。 魏苒打量了一圈，厕所门敞开着，向东根本就没在家里。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她只是感觉自己打了个盹的功夫，其实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见莹莹还睡的踏实，魏苒也没有打扰她，又自己起身坐到了小沙发上。 刚坐下没一会，魏苒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是向东回来了。 “你醒了？吃点东西吧。”向东笑了一下，看了看还睡着的莹莹，小声说道。 魏苒起身微笑的点点头，她看到向东手里拎着的东西，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温暖。 “太麻烦你了东哥。”魏苒从沙发上站起来后，接过了向东手里的东西。 “让她再睡会吧，你先吃点东西，下午你们就安心在这吧，你也睡一会，我下午正好要去找个朋友。” 向东边说边将口袋里的钥匙拿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房间钥匙，你晚上上班的时候帮我锁下门。” 魏苒看着表情自然的向东，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莹莹一直睡到了下午3点钟才醒，魏苒吃过东西后也没有什么睡意，就一直都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你醒了？好点没？” 见莹莹醒来后，魏苒放下手机凑过去问道。 莹莹点点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为什么打你？” “因为我不肯跟她离开。” 从前莹莹为了给哥哥治病，不得不每天都混迹在酒吧里。 那时候的张昊并没有能力担负莹莹和他哥哥的未来，他除了默默守护，好像也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如今哥哥离世后，原本应该被解放的莹莹，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跟张昊离开，甚至不断用言语激怒着他。 “你是不喜欢张昊吗？” 魏苒其实一直都很好奇这两个人在一起的关系。 说是情侣，但好像异常拧巴，说不是情侣，却又做着那些情侣该做的事情。 “我不配。” 莹莹的眼神中满是嘲讽的哀伤。 她不是不喜欢张昊，而是她真的觉得自己不配，她被这个城市的灰尘沾满，而张昊那样的人，她觉得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去匹配。 莹莹现在住的房子是张昊帮她租的，哥哥的一部分费用也是张昊一直都在资助。 但她明明知道张昊的心意，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将陌生的男人带回出租房里。 那时候的张昊知道，即使自己倾尽全力也没有办法让她离开酒吧的环境。 而现在，她明明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莹莹却告诉张昊，自己要去做有钱人的情妇。 “莹莹，其实张昊说的是对的，你完全可以放弃过去，重新开始的。” 魏苒看着莹莹的样子，明明她自己也对张昊是有情的，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去伤害彼此。 “你马上……马上……就要知道了……” 莹莹忽然开始抖动起了身体，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紧紧抱在了一起，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眼泪和鼻涕就挂满了面颊。 魏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紧张的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莹莹，你怎么了？” “带我……去……带我去卡巴街……手机……我的手机……快……” 莹莹的抖动越来越厉害，魏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卡巴街究竟是哪里，只能慌乱的给莹莹找手机。 莹莹拿着手机好几次都掉落在了床上，魏苒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她好像也隐约明白了莹莹时常疯癫的原因。 坦白说魏苒真的是害怕了，她虽然平时看起来厉害跋扈的样子，但是真的到了大是大非的时候，她还是懂得利害关系的。 那时候的魏苒唯一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向东，毕竟她现在还身在向东的家里。 莹莹拨通张昊电话的时候，魏苒也跟着拨通了向东的电话。 “卡巴街……帮我……卡巴街……” 莹莹拿着电话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嘴里含含糊糊的反复重复着这一句话。 向东接到魏苒的电话后，没几分钟就赶到了楼上。 他原本也没有什么要见的朋友，只是见两个女孩没有地方可以去，才让出了自己的房子，下楼在网咖里消磨着时间而已。 向东一眼就明白了莹莹的状态，她紧皱着眉头将魏苒拉到了一旁。 “魏苒，你有没有沾？” 向东的口气和表情让魏苒有些紧张，她明白向东要问的是什么，赶紧用力的摇着自己的头。 没一会莹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张昊在另一头疯狂的吼声，魏苒站在远处都能听得到。 “地址……告诉我地址……快点……啊……” 莹莹疯癫哭喊的样子让魏苒有些不敢靠近。 她从一开始就是被动结交了她们，如今更加后悔自己当初接受了莹莹的示好。 向东看着魏苒的神情，感觉她应该并没有撒谎，接过莹莹的电话告诉了张昊地址。 张昊赶到的时候，莹莹已经从床上爬到了地上，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掏着什么，向东却摁住了他的胳膊。 “你们有什么病我不管，马上带这个女的走，别在我家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向东语气十分不客气，魏苒有点担心阴晴不定的张昊会忽然发飙。 张昊甩了一下向东的手，却发现他的力气似乎不是一般的大，他回头瞪了向东一眼。 还是一言未发的抱起了在地上哭喊抽搐的莹莹。 张昊和莹莹前脚出门，后脚向东就重重的关上了铁门。 直到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魏苒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像个犯错的孩子般站在门边偷偷瞥着向东的表情。 “你跟他们认识多久了？很熟吗？” 向东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看着魏苒审问道。 第38章 退租 魏苒看着向东，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和张昊、莹莹之间的结交过程。 “你最好不要再住那里了，房租还有多长时间？” “马上就该交了，到16号。” “我劝你赶紧找房子吧，不能再跟这样的人住在一起。” 向东今年已经快四十了，他从部队复员后就一直都在外闯荡。 他遇到过的人和事远比魏苒要多的多，像莹莹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结交的。 她一旦发疯起来的时候，做出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 向东非常清楚，黄赌毒从来都不分家，继续跟莹莹在一起，魏苒也很有可能会误入歧途的。 其实魏苒何尝不想离开他们，可是她根本没有能力去负担更多额外的房租了。 从前有魏小清和她一起分摊房租，她还勉强能租在这里。 如今魏小清已经明确要跟闫伟在一起了，魏苒连现在的格子间都承担不起，还能再往哪里搬呢？ 向东见她不说话，猜到她大概也是为钱发愁，自己起身去倒了一杯水给她。 “你不是跟魏小清的关系很好吗？找到房子之前先去她那里过度一下呢？” 魏苒轻轻点了点头，好像向东的这建议倒是目前唯一的一个办法了。 魏苒除了魏小清，在卫河市也没有可以再联系的人了。 “东哥，我还想求你件事。”魏苒犹豫的开口说道。 向东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你能陪我回去取一下东西吗？我自己……有点怕。” “好。” 魏小清这边被闫伟狠狠抽打了一顿后，她才终于明白了魏苒的好意。 当初自己的一时头脑发热，不仅伤害了魏苒，还把自己陷入了水深火热。 除了后悔，魏小清也想不出什么词能够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魏小清跟王超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但即使这样王超都从来没有真的动手打过她。 今天是魏小清第一次被人这样没头没脸的胖揍了一顿，她恍惚的蹲在角落里身体不停地发抖。 “小清，我是疼你的，你只要听话，我以后也不会再打你，对不起，我今天喝多了，下手有点重。” 闫伟‘欣赏’了一会瑟缩发抖的魏小清后，又起身蹲在了她的身边。 魏小清根本就不敢看闫伟，双手抱着膝盖，紧紧的往墙角缩着。 “虎哥，说好的一个月时间就快到了，你放了我吧……” “你再说一遍！”魏小清的话音还没落，闫伟就用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 魏小清吃痛的用双手抓住闫伟的手，不停地晃动着头，想要逃出他的钳制。 但是她晃的越厉害，闫伟的力度就越大，直到魏小清的口腔里充满了血水，闫伟才重重的将她的头甩向了墙面。 “咚！” 魏小清的头重重的磕在墙上，她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闫伟用手扒拉了两下魏小清后，起身坐回了床上。 过了十几秒后，魏小清才慢慢恢复了意识。 她只看到闫伟鬼魅般狠厉的眼神，和弥漫了整个房间的烟雾。 “实话告诉你，我那哥们看上你了，你去陪他两天，两天之后你再回来，我还会疼你的。” 魏小清趴在地上，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歇斯底里的吼出了心底所有的抗拒。 闫伟就冷漠的看着魏小清，任由她满身伤痕的趴在地上哭泣。 魏小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直到没有一滴眼泪再能流出后，她仍旧那样一直趴在地上一动未动。 有了向东的陪伴，魏苒的心里踏实了很多，她回到出租房后先朝着北间和最里面张昊的房间看了一眼。 两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屋子里又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魏很快习惯了这种味道，因为她早就不是第一次闻到过了。 但是向东却被呛的皱紧了眉头，四下打量着房间。 实际上，魏苒并不知道其他房间里究竟还住着些什么人。 除了张昊和莹莹外，她也只见过一次另外一个格子间里租住的夫妻俩。 剩下的那个卧室房间，魏苒一次都没有见过里面有人进出。 魏苒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除了秀秀当初留下的锅碗瓢盆，房间里只有她一套铺盖和几件衣服。 只是魏小清的铺盖当时并没有带走，魏苒只能连她的东西一起收拾好了打包。 向东帮魏苒背上一套行李后，两个人还是又跑了一趟，才将屋里的东西都拿了下来。 魏苒敲了敲一楼房东的大门。 “您好，我下个月不租了，您检查看看没有问题的话，押金麻烦退给我。” 房东皱眉打量着魏苒，又侧头看了一眼向东。 “真麻烦，就烦你们这种租一个月就搬的，都不够我麻烦的……” 房东嘟嘟囔囔的出门换了鞋。 魏苒她们当初租房的时候，房间里就没有什么东西，所以检查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房东当场退了魏苒200块租金，剩下的3天房费，魏苒没提，她自然也不会主动退的。 向东将魏苒的东西都绑在了自己的电动车上，他并没有陪着魏苒和房东上楼，而是独自坐在楼洞口等着。 “退了吗？”见魏苒下来，向东轻声问道。 魏苒点点头。 向东没有在说话，而是等着魏苒自己安排后面的事情。 其实魏苒还是很犹豫的，她现在没有钱，找不到新房子，可是真的去魏小清那里的话，她又的确很讨厌闫伟。 磨叽了半天，向东也不催他，只是坐在自己的电动车上耐心的等着。 魏苒拿手机坐在了花坛边上，始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磨不开魏小清和闫伟的关系吧？” 又等了一会后，向东才开口问道。 “那毕竟是闫伟的房子，而且他那个人……我觉得不怎么样。” 听魏小清这么说后，向东忽然笑了一下，因为他也感觉那个闫伟的确不怎么样。 “不管他人好人坏，毕竟不是你跟他，在这边的打工人里面，他们那样搭伙过日子的人多了。” 向东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点上。 “你可以不干这样的事，但你不能看不起他们这样的人，一个人在外漂泊，没个依靠、没个伴儿，确实挺苦的。” 向东眼波深沉的抬头看向了远处。 第39章 被拒绝 魏苒没有再说话，而是拿着手机拨通了魏小清的电话。 只是魏苒并不知道，此刻的魏小清还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 闫伟的这一顿打，让她陷入了无限的绝望之中，她以为的爱情，原来都是假的。 “让我流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 魏小清的手机响起了熟悉的旋律，闫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魏苒打来的电话。 他下床后，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抓着魏小清的头发。 “你最好知道怎么说，你那些视频都在我网盘上，你只要说错一句话，你老公、父母、公婆、你手机里所有人都能收到。” 魏小清用力的吼叫并甩着自己的头，然而面对闫伟的威胁，她显得无能为力。 “你想让你儿子看看你卖力伺候我的样子吗？” 魏小清终于安静了下来，如果说用家人来威胁，她或许还有一丝丝反抗的心思。 但当闫伟提到孩子后，魏小清便彻底放弃了挣扎。 在那样的小村庄里，如果每天都被人指指点点，她很难想象两个孩子该如何自处。 “喂，苒子。” 魏小清克制着自己的眼泪，接听了魏苒的电话。 “小清，你在家吗？”魏苒先试探着问了一句。 魏小清看看闫伟，并没有回答魏苒的话：“怎么了？有事吗？” “你声音怎么哑了？” 魏苒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故意绕了个圈子。 “我有点感冒了，鼻子不太舒服。” 魏小清吞了一下口水，对魏苒撒了谎。 魏苒兜兜转转的扯了半天后，魏小清终于是没有耐心再听了：“苒子，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对面的魏苒沉默了两秒：“小清，我能在你那里借宿3天吗？” 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后，魏苒紧张的攥着拳头等着魏小清的答复。 如果魏小清拒绝，魏苒其实真的没有地方可以住了。 上次魏永生拿走了最后的600块后，魏苒的身上就只有他留给自己的那张50元了。 不远处的向东一直都看着魏苒在打电话，虽然听不清她说的什么，但是却能清楚的看到她的表情。 向东看着魏苒尬笑了一会后，挂断电话朝自己走了过来。 “怎么样？”向东看着魏苒问道。 “小清同意了，谢谢东哥了，我把东西取一下吧。” 魏苒伸手想要去拿绑在向东车上的行李。 “我送你过去吧，反正也不远，这么多东西了，你也拿不了。” 魏苒婉拒了两次，但是向东却很热情的没有让她卸下东西。 魏苒心里忐忑难安的，坐上了向东的电动车。 刚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与向东的电动车擦肩而过。 魏苒侧头看了一眼，忽然很庆幸自己从没有踏破人性的底线。 其实魏小清根本就没有答应魏苒的请求，她不是不想帮魏苒，而是她现在的处境，她该怎么帮呢？ “东哥，放在这里就好了。” 到了小区门口后，魏苒说什么都不肯让向东再往里开了。 “你拿得了吗？”向东看看绑在后面的大包小包，有些担心的问道。 “闫伟一会来帮我拿，先卸在这里就可以了，这一天太麻烦你了，都没睡成觉。” 向东对闫伟的印象一直都不好，所以当魏苒提到闫伟要过来的时候，他也就不再跟魏苒客气了。 卸下东西后，向东骑着自己的车子离开了， 直到向东的车子完全消失在视线里之后，魏苒才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行李上。 魏苒坐了半天，再次拨通了魏小清的电话，这一次她将魏永生来卫河市找她的事情都告诉了魏小清。 “可是苒子，我……” “小清，我已经找到地方住了，只是对方那边地方太小，咱俩得东西太多有点放不下，能不能把东西放在你那里？” 这一次魏小清并没有理由在拒绝了，只能答应了魏苒把东西放在自己这里。 “骂了个逼的，还得使唤老子帮你扛东西。” 闫伟虽然嘴上这样骂着，但是他也不敢让魏小清这副样子去见魏苒，只能自己下楼去扛上了魏苒带来的东西。 其实魏苒已经想到了，没有了东西的负累，自己到哪里都能对付一晚上，不至于真的露宿街头。 晚上上班的时候，魏苒早早的就到了车间里，也刚进车间的向东，看到只有她一个人进来，还是从心里疑惑了一下。 只是他和魏苒之间也并没有很深的交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其实经过了今天的事情后，魏苒对向东的印象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至少向东在她危难的时候出手相助了，至少他没有趁人之危提出任何条件和要求。 快到开工时间的时候，闫伟才一个人晃晃荡荡的走进了车间里面，魏苒抬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后，掏出手机又拨通了魏小清的电话。 魏苒实际上是很不愿意跟闫伟多说话的，所以她宁可打电话问魏小清，也不愿意直接去问面前的闫伟。 只是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后，魏小清始终都没有接通，魏苒心里才开始有些着急了。 “闫伟，小清呢？她的电话怎么一直没人接？” 因为实在打不通魏小清的电话，魏苒还是选择了直接过来问闫伟。 魏苒很清楚魏小清的负担和压力，她知道她绝对不会轻易请假不来的。 “她病了，在家睡觉了，我怕手机打扰她，出门的时候给她调成静音了。” 魏苒狐疑的打量着闫伟，看得他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要不你晚点再打吧，我出来的时候，她才刚睡，估计一会睡醒了就能看到了。” 闫伟说完后，就径直回到了自己干活的地方。 魏苒一直不太信任闫伟，他走了以后，还是一直都盯着他的方向看。 闫伟走回工位后，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又转头瞄了一眼魏苒。 发现魏苒一直在看他，紧张的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没一会的功夫，魏小清的电话就打到了魏苒的手机上。 “小清，你没事吧？” 魏苒接起电话确定是魏小清的声音后，有些担忧的问道。 第40章 不要轻易挑战人性 对面的魏小清并没有马上回答，延迟了2秒钟后，魏小清才哑着嗓子告诉魏苒她没事。 魏苒虽然仍旧担心她的状况，但她既然接通了电话，魏苒也就并没有再追问太多。 叮嘱了魏小清好好休息后，魏苒便继续忙着干自己的活了。 天亮后，下班的魏苒一个人从车间往外走着，闫伟则骑着自己的电动车直接超过了魏苒。 “魏苒，他怎么不带你一起？” 后面出来的向东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他以为魏苒是和魏小清住在一起的。 “哦，他……他有事，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魏苒磕巴了一下答道。 向东看了她一眼：“上来吧，我带你两步。” 这一片只有这么大，闫伟和向东住的都在同一个方向，向东带她两步倒是顺路。 魏苒也不知道为什么，经过了昨天的事情之后，她对向东有了一种信任感，心里也觉得好像熟悉亲近了不少。 所以魏苒并没有拒绝向东的好意，坐在向东的车上被他载到了闫伟所在的小区门口。 “谢谢东哥。” 魏苒跟向东道谢后，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路口，才从小区门口又走了出来。 魏小清并没有答应收留自己，她也不敢贸然的上去找她，毕竟如今她住的是闫伟的房子。 魏苒并没有地方可以去，溜达到一家网咖门口后，她开了个机子，想着至少能歇一会的。 因为平时并不太玩什么游戏，下了夜班的魏苒很快就被睡意包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直到感觉到有人扒拉她后，她才从梦中惊醒。 “到时间了，要睡觉可以再充点钱。” 网管鄙夷的看着睡眼朦胧的魏苒，他这里也不是慈善机构，本来就不大的地方，再闲占个机位，他还怎么做买卖。 魏苒舍不得再冲那笔费用，揉了揉眼睛，去厕所里洗了把脸后，就离开了网咖。 魏苒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时不时的看一眼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但是并没有比之前的房租更便宜的了。 对于魏苒来说，如果没有魏小清一起合租，她很难自己一个人租下一处住房的。 “魏苒？” 下楼买东西的向东，车刚骑出小区，就看到了闲逛的魏苒，疑惑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看到向东后，魏苒有些尴尬，她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东……东哥。” “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先去楼上歇会吧，我还得去买点东西，得有会才能回来了。” 向东不用问也知道，魏苒肯定是没处可去才四处闲逛的。 好像向东的那句‘信得过我’给了魏苒异样的鼓励，她接过钥匙独自去了向东的家里。 向东的家里还是那样的干净整洁，床上的的被子也叠的板板正正的。 魏苒在房间里整个转了一圈后，蜷缩在小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魏苒眯了一觉后，向东还没有回来，她看看手机，已经快一点钟了。 正琢磨要不要起来去买点吃的的时候，门口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向东一手拎着吃的东西，另一只手里拎着一根下水管。 “你先吃点东西吧。”向东将吃的东西递给了魏苒。 “你吃了吗？” “没呢，我先把下水管换上再吃，你先吃吧。” 魏苒接过吃的东西放在了沙发旁的小桌上，但她并没有先吃，而是在等着向东一起。 向东干活很利索，没一会的功夫一根下水管就换完了，他洗了洗手走到了小桌旁边。 “快吃吧，你早上吃饭了吗？”向东乐呵呵的看着魏苒问道。 魏苒微笑着摇了摇头，和向东一起吃着东西。 只是两个人的气氛忽然变的尴尬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说什么，都是闷头吃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东哥，我能借住在你这里吗？” 魏苒突兀的提出了这么一句话后，向东感觉自己被噎了一口，愣在那里反应了好半天。 “魏苒，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不要在极端环境下去挑战人性。” 说完后向东拿着手里的吃的，起身站到了阳台上背对着魏苒。 魏苒的确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也只是延迟了2秒，她便懂得了向东的意思。 向东也是漂泊在外的打工人，自从上次春节回了一趟老家后，至今都是一个人在卫河独居。 他再怎么正直也毕竟是个男人，如果收留魏苒在这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把持得住。 但魏苒的心里其实对向东已经有了一种莫名的好感，虽然向东比她要大上十几岁。 可是从小缺失父爱的魏苒，似乎在向东的身上找到了那种被人呵护的感觉。 这让魏苒在对待向东的时候，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依赖感。 “东哥，你结婚了吗？” 过了好久后，魏苒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在老家，9月份孩子升高三，平时每年暑假都会和孩子一起来住一段时间的。” 向东沉淀了一下情绪后，转身又走回了小桌旁。 闫伟回到家里后，被折磨了一夜的魏小清已经沉沉睡去。 就在昨天，闫伟以200块的价格，和自己的所谓兄弟达成了‘共享’协议，魏小清就这样沦为了闫伟身边的一件玩物。 “虎哥，200块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外面50块就可以搞一个。” “50块的能看？咱这干净没病还年轻漂亮，是你赚到了。” 男人不情不愿的扫了200块给闫伟：“下次能便宜点不？” “下次给你算180吧。” 男人走后，闫伟看着床上仍旧睡着的魏小清，忽然有些怜悯这个大傻妞。 他坐在床边，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魏小清的面颊，感觉到了她仍未干涸的泪水。 魏小清睡的十分不安稳，即使在睡梦中也仍旧紧紧的蜷缩着身子，时而发出惊恐的呓语。 闫伟就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直到她挣扎着醒来后，发现床边坐着的人是闫伟，眼泪一瞬间又流了下来。 “虎哥，我求你了，我以后好好跟你，别让我再干这种事了，我一心一意的只跟你，虎哥求你了……虎哥求你了……” 第41章 谁不想好好生活 虽然向东并没有答应魏苒留下，但也同样没有让她离开，魏苒吃过东西后，眼皮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相互粘合。 “你去躺床上睡会吧。” 向东从柜子里掏出了一床铺盖，和一个充气床垫。 “你家里还备着充气床垫？” 魏苒有些惊讶的问道。 “平时女儿来的时候我就睡这里，一年也就暑假的时间在一起的久些。” 向东的女儿今年刚满18岁，从孩子上初中开始，他爱人就专心回家照顾孩子了。 家里的主要开销都是向东在外打工来维持，他虽然挣得并不是很多，但生活的十分节俭，加上媳妇在家做些零工，家里倒是维持的不错。 “孩子成绩好吗？” 魏苒其实有些羡慕向东的女儿，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被迫辍学，或许现在也能在办公室里做着白领的工作吧。 “成绩可好了，中考的时候就考了我们县第三名，喜报都送到家里了。” 提起女儿的时候，向东满脸都是骄傲。 “真好。” 魏苒轻声答了一句，转身背对着向东不再说话。 向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感觉魏苒好像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他铺好充气垫后，也躺下准备休息了。 过了一会后，向东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匀称。 魏苒从床上翻了个身，看着地上已经睡着的向东。 向东虽然已经四十岁了，但是身上十分健硕，并没有中年大叔的油腻邋遢。 魏苒一直盯着向东看，好像看的久了，也并不觉得他丑。 只是身高的缺陷似乎总也不能弥补，到底还是个挫墩墩。 想到这里，魏苒不自觉的轻笑了一下子。 闫伟这边，看着声泪俱下的魏小清跪在床上不停磕头的样子，轻轻笑了一下。 闫伟的确是个坏人，但他也同样是个可怜的人。 闫伟的原生家庭同样十分不幸，幼年时候母亲被父亲亲手打死，他只能跟着外婆长大。 外婆虽然从没让他挨饿，可是因为痛恨他那张和生父一模一样的脸，从来都没有给过闫伟一天的好脸色。 他从小就是村子里的受气包，所有人都瞧不起他欺负他，这样的日子一直熬到了他14岁的时候。 闫伟没有给外婆留下一句话，就跟着一群社会青年只身离开了老家。 刚到城市里的他因为年龄不够又没有身份，每天都在为了生存而挣扎。 就这样过了两年的时间，他才回老家办理了第一张身份证后再次来到了城市。 只是这次走的时候，外婆冷着脸?给了他500块钱，那便是他从小到大得到的唯一疼爱。 “别那么傻，一晚上200块，你上班一晚上才170。” 闫伟乐呵呵的看着魏小清，他很享受这种被人乞求的感觉，似乎从未掌握过命运的他，也终于能有机会将别人的命运尽握手中了。 “虎哥，我一晚上扣的也是200块啊，15号如果我凑不够4千块寄回家，我老公一定会来这里找我的。” “少他妈吓唬老子，有本事现在让他来。” 闫伟感觉魏小清是故意搬出了老公吓唬自己的，瞬间就来了脾气，一把抓住了魏小清的头发。 “虎哥，我没骗你，真的没骗你……” 魏小清已经被打怕了，她双手握着闫伟抓着自己头发的手，身体已经开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闫伟恶狠狠的瞪了魏小清几秒后，感觉到她的恐惧，才松开了抓着她头发的手。 “好，不做了，以后我们不做了。” 闫伟割裂般的情绪变化，让魏小清感觉到异常的害怕，她除了后悔意外根本没有能够描述自己心情的词了。 闫伟脱下自己的衬衫，将魏小清包裹好后揽在怀里。 “走，我们去洗干净，洗干净了又是清纯的小清了。” 闫伟揽着怀里的魏小清，朝着厕所的方向走着。 魏小清可能永远也明白不了，妥协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在那之后的日子里，魏小清的人生一步步滑入了深渊。 魏苒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轻微的响动，睁开眼睛后，看到向东正在阳台的小厨房里做着饭。 魏苒侧了个身子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向东，并没有出声打扰。 “你醒了啊？” 转身的向东，看到已经醒来的魏苒柔声问道。 “嗯。” 魏苒从床上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后，也朝小厨房走了过去。 这是魏苒第一次看到男人下厨房，从魏永生到她后来嫁过的二傻子，她们那个村子里的男人，似乎从来都不会下厨去做饭的。 “东哥，你还会做饭吗？” “会啊，我们那边哪个男的都会，一会我做好了，你尝一下子我的手艺怎么样。” 这两天向东都是从外面买吃的东西，魏苒以为他也和她们村里的那些男人一样并不会做饭的。 “好。” 魏苒好像很久都没有笑的这么单纯甜美过了。 她在这个城市里混迹多年，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深染尘埃，却没想到，会在向东这里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简简单单的两个家常菜，清清白白的一碗白米饭，魏苒等待了多年的一顿安心饭，却是来自一个并不算熟悉的向东。 “怎么样？好吃吗？” 向东看着魏苒一脸期待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好吃。” 魏苒不敢抬头，感觉这会儿自己的泪窝好像有点浅，害怕稍微一抬头，眼泪就会跌落。 “东哥，你总说见过很多打工搭伙的人在一起，那你自己呢？” 吃完饭后，魏苒帮着向东一起收拾着桌上的碗筷，看着水池边刷碗的向东，魏苒忽然很好奇。 向东顿了一下手，只是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魏苒的问题。 魏苒问的没头没脑的，让向东感觉很有意思，自以为成熟的年纪里包裹的还是一颗单纯的灵魂。 看向东没有想回答的意思，魏苒悻悻的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魏苒，你年纪还小，不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好上班好好生活。” 向东收完了厨房后，忽然像个长者一样对着魏苒说道。 魏苒冷哼了一下，她何尝不想好好生活，但是生活似乎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机会。 第42章 真实的内心 看到魏苒的情绪有些低落，向东摇头苦笑了一下。 在他面前魏苒的确是差了一代人的年纪，很多想法和观点都并不相同。 晚上魏苒搭着向东的电动车一起到了政钦大院里。 从进院门开始，魏苒就感觉到了周围人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 “东哥，我下车吧。” 魏苒被过往的人群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拍了拍向东的肩膀说道。 向东没有说话，只是停下了车子让魏苒下车。 “那我去停车了，你先进去吧。” 向东走后，魏苒才一个人朝着车间里面走了进去。 “小姑娘，你跟东哥好的咧？” 平时一个从来都不跟魏苒说话的老大姐，今天主动的跑到了魏苒的身边满脸堆笑的跟她聊起了天。 “啊？大姐您别瞎开玩笑，什么好不好的，大家不都是同事吗。” 魏苒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好’这个字的含义可不止一层。 “下班的时候坐车车，上班的时候也是坐车车来的喽。” 老大姐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好像自己已经洞悉了一切容不得魏苒不承认。 “不是你想的样子。” 魏苒有些无语，她虽然嘴上叫着大姐，但实际上这位老姐姐估计比魏苒妈妈也不小。 “小姑娘还不好意思的咧，我姓曾叫桂香，你叫我桂香姐就好了。” “我叫魏苒。” 两个人同在一个车间里干了这么长时间，这才是第一次知道了彼此的名字。 “其实向经理不错的，人家是大公司的经理，有权利咧，你能跟上他是有福气咧。” 桂香还在喋喋不休的碎碎念着，魏苒却听得有些烦躁。她真的不理解，这些中年阿姨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八卦心。 更重要的是，她们根本不在意事实是什么，只要她们认定的事情就必须是事实。 魏苒起初只是默默的听着，可是桂香却直接越说越起劲了，甚至连哪里能领计生用品都开始给魏苒科普上了。 “你有毛病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只是搭个便车，听不懂人话吗？” 魏苒终于也是忍不住了，转头皱紧眉头对着桂香喊了一句。 车间里的机器轰鸣声很大，可即便是这样，离得近的几个人还是都侧目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 “好大的脾气啊，好好给你说话嘛，干什么吼人了。” 桂香嘟嘟囔囔的转身离开了魏苒这边，魏苒也总算是耳根清净了一些。 “怎么了？” 桂香刚走，后面过来的向东就对着魏苒问了一句。 魏苒并没有看到他过来，听到声音后才转身。 “像个精神病，胡说八道的没完没了。” 魏苒嘟着嘴跟向东抱怨了一句。 向东看看曾桂香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脑子不太正常，慢慢你就知道了，平时能不跟她说话就别搭理她，你只要搭理她了，她能跟你嘟囔一夜。” 向东说着指了指政钦员工的方向。 “看见那个女的了吗？她是政钦的大班长，连她都被治服了，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曾大拿。” “曾大拿？啥意思？”魏苒听着这个外号挺新鲜的，笑着问道。 “我也不会解释，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们那帮卫河的一听这个外号就笑，我猜也是找乐的。” 魏苒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跟向东说说笑笑的时候，周围路过的人们都打量着两人窃窃私语的离开。 快到上工时间的时候，魏小清才和闫伟一起走进了车间里面。 从魏小清一进车间开始，魏苒就看出了她的状态不是很好，一直都低着头默默地跟在闫伟的后面。 那状态让魏苒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好像小时候每次被欺负了，她也总是这样的神情、这样的步子。 “小清，你身体好点了吗？” 这次魏苒没有避开闫伟，而是迎着两个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魏小清听到魏苒的声音后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惊恐，那是源自于害怕被魏苒知道自己窘况的畏惧。 魏小清几乎在一瞬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 “我没事了苒子，昨天烧了一天，今天只是还感觉浑身疼，但是已经好多了。” 闫伟抽的那一顿皮带，基本上都是打在后背和屁股上的，除了魏小清用胳膊挡住的两下，其他的地方倒是并没有伤。 今天上班魏小清穿了一件防晒小衫，所以魏苒也没有看出来什么异样。 “那就好，你悠着点干，离我近一点，我帮着你一块干。” 魏苒说完后想去拉魏小清的胳膊，但是魏小清却伸手牵上魏苒的手，她害怕魏苒碰到胳膊上的淤青，自己会忍不住疼痛。 “对，昨天骚了一天，今天悠着点干。” 闫伟似笑非笑的接上了魏苒的话，冰冷的眼神让魏小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魏小清因为昨天没有来上班，所以也并不知道魏苒这两天上下班都是搭了向东的车。 对魏小清来说，现在所有的情绪还都沉浸在如何才能逃出魔爪的挣扎里，也并没有心思去跟周围的人凑合聊天。 到了午夜休息的时候，闫伟还是第一时间就去了吸烟处。 魏苒走到魏小清的身边后，将水杯递给了她。 “小清，他是不是对你不好？我怎么感觉你的状态变了？” 前几天的魏小清一直都像个蜜恋里的小女生，每天都是闪着两个星星眼跟魏苒说闫伟的好。 但只是病了这么一天的功夫，她不仅眼睛里的光彩没有，反倒是回到了小时候受气挨打的样子了一般。 “不是，我只是病了，没什么精神。” 其实魏小清并不想让魏苒知道自己的状况，她害怕魏苒会瞧不起自己。 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心里也总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暗暗较量。 但很显然，魏小清始终都觉得自己比不上魏苒。 小时候成绩没有魏苒好，她考上高中的时候，她已经辍学打工了。 后来魏苒被迫辍学后，她安慰她、劝解她，但其实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些庆幸，至少那时她们又回到了同一条跑道。 如今自己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魏小清的本心里，其实并不希望让魏苒知道。 第43章 双重煎熬 那天下班后的魏苒仍然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她一个人出了政钦的大院后，就开始心不在焉的往前走着。 魏苒时不时的回回头，她在等向东的车子，心里隐隐期待向东能够再次带上自己回家。 向东因为今天要跟几个外包小公司的老板核算夜班考勤，下班后还没有整理完，并没有跟其他人一起出来。 魏苒一路走走停停的，已经拐到了小马路上，也没有见到向东的车子，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去，魏苒索性直接蹲在了路边。 8月是卫河市的雨季，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大半宿，魏苒看了看满是泥水的花坛，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走。 “上车吧。” 向东熟悉的声音，让魏苒空空如也的心口再次被填满。 魏小清跟闫伟回到小区后，那天一起吃饭的另一个男人却早早的等在了楼下。 “你先上楼吧。” 闫伟看了一眼男人，面无表情的将电动车锁好后对魏小清说道。 男人一直笑眯眯的看着魏小清，眼神一路跟随她进了楼道里面。 “虎子，你不够意思啊。” 等到完全看不到魏小清身影后，男人才转头对着闫伟说道。 “我都听斌斌说过了，都是兄弟，你为啥不一视同仁啊。” “滚蛋，你自己有病自己不知道吗？” “治好了嘛……” “滚滚滚……老子自己还要用呢，以后别来找我。” 魏小清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两个男人，心里慌张的不像样子。 她很清楚那个男人来的目的是什么，而一旦闫伟答应，那自己将要面对的又会是那样耻辱的欺凌。 所幸那个男人最终骑着车离开了小区，而闫伟则一个人慢悠悠的进了楼道。 魏小清感觉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走到窗边脱下了外面的小衫。 闫伟上楼后，魏小清已经背对着门口躺下了。 现在的魏小清虽然并不敢反抗闫伟，却也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他。 “睡着了？”闫伟坐在床边弹了弹烟灰。 魏小清不想说话，索性借着他的话装睡了。 闫伟微微勾起嘴角，抽完了半根烟后，起身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你他妈想睡就睡啊？” 闫伟双手拎着魏小清的衣服，直接将她从床上就拎了起来。 魏小清吓了一跳，惊恐的用双手抓紧闫伟的手。 “伺候别人舒服吗？” 闫伟的表情中带着一种扭曲感，让魏小清根本看不清他是开心还是痛苦亦或是一种享受吗？ 魏小清的确是害怕再被打，只能拼命的摇着自己的头。 闫伟冷笑了两声，一个大力，将魏小清的上衣整个撕裂了。 魏苒跟着向东到家后，感觉自己身上的酸臭味已经藏不住了，她捏起衣服闻了闻：“东哥，我能洗个澡吗？” 向东没有说话，从自己的衣柜里找出了一件女儿的卡通睡裙递给魏苒。 魏苒接过衣服后就进了卫生间里冲澡。 狭小而拥挤的老式卫生间，陈旧的莲蓬头，简陋的洗脸池。 然而，对于魏苒来说，却能让她放松身心、洗净疲惫。 魏苒站在莲蓬头下，让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打湿她的头发和身体。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水的温度和力量，仿佛所有的烦恼和压力都随着水流一起被冲走了。 那一刻，魏苒似乎忘却了外界的喧嚣和纷扰。 在向东这里，魏苒感受到了一种独特的宁静。 魏苒洗完出来的时候，向东已经煮好了两碗面放在了小桌上。 向东抬头看了一眼刚从厕所出来的魏苒，却很快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向东的女儿个子不高，原本穿在她身上的一条睡裙，到了魏苒身上却生生穿出了长衫的感觉。 魏苒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还在不停打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每一次抬起胳膊的时候，底裤都随之若隐若现的晃动。 向东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燥热，忍不住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了2度。 魏苒听到外面空调的滴滴声，转头看了一眼向东，露出一个明净而纯粹的笑容。 “东哥你很怕热吗？” “来吃点东西吧。” 向东没有接魏苒的话，而是自顾自的端起一碗面先吃了起来。 魏苒整理好头发后，也坐在了小沙发上开始吃面。 向东始终都没有敢再抬眼看魏苒一眼。 直到两个人将碗里的面都吃光后，魏苒接过了向东手里的碗筷。 “我来洗吧，你也冲个澡歇歇吧。” 魏苒站在阳台的水池旁洗碗，向东坐在地上看着她的背影。 其实魏苒的身材真的很好，个子高高的，曲线也非常标准，尤其是一双细白长直的美腿，此刻在向东的面前一览无余。 向东不自觉的吞了一下口水后，迅速起身进了厕所里面。 坐在马桶上的向东忍不住抽了自己的脸颊两下。 他只是想要控制好自己的思维和情绪，魏苒和自己女儿的年纪也差不了几岁，在向东心里魏苒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而已。 想到这里向东拿起莲蓬头将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通透，随着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拿换洗的衣服进来。 没有办法，他只能穿着已经被淋透的衣服打开了厕所的门。 已经刷完碗的魏苒原本坐靠在床头刷着手机，看到向东这副样子后，忽然笑出了声音来。 魏苒虽然年纪不算太大，但她却并不是真的不谙世事，看到向东的样子，她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什么。 向东尴尬的笑了笑，从柜子里取了干净衣服，又重新回到了厕所里。 等到向东收拾好出来后，发现魏苒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的方向，似乎已经睡着了。 向东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后，再次取出了自己的充气床垫铺好，只是这一次他始终都没有什么睡意。 躺在地上的向东，总是不受控制的会瞄两眼床上的魏苒，他虽然克制，但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 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就睡在自己的旁边，这简直就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第44章 搭伙的规矩 向东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背对着魏苒的方向，试图让自己不再去产生一些不受控制的臆想。 而床上的魏苒其实始终都没有睡，她只是很想知道向东会不会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做些什么。 但向东出来后只是轻手轻脚的铺开了自己的铺盖，并没有打扰躺在床上的魏苒。 这让魏苒的心里对于向东的好感再次升温，在她心里，向东就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向东这一觉睡的极不踏实，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声闷雷，向东张开眼睛看到魏苒就蹲在自己的旁边。 “我草，你想吓死人啊。” 向东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魏苒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闪了一下身子。 “东哥，外面打闪了。” 魏苒十分害怕打雷打闪，她小时候有次贪玩没有做好晚饭，被魏永生直接扔进了大雨里。 那天正是电闪雷鸣的暴雨天气，魏苒无助的拍打着家门哭喊，感觉每一道闪电都是在自己的头顶炸开。 从那次以后，魏苒就十分害怕雨天的闪电，每道闪电划过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发抖打颤。 “嗯，我听见雷声了……” 向东的话没说完，窗外又一道闪电穿透乌云，魏苒如受惊的小鸟般一头扎进了向东的怀里。 向东就这么愣愣的僵持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 外面的天空被厚重的黑云所笼罩，仿佛一层厚厚的黑色帷幕，让人无法分辨白天和黑夜。 昏暗的房间里，魏苒靠在向东结实的胸膛，能清楚听到他心跳的节奏。 远处不时闪烁着耀眼的闪电，如同银蛇般划破黑暗的天际，瞬间将整个世界照亮，但很快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伴随着闪电的是阵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犹如天公发怒一般，响彻云霄。 向东的心跳声越来越快，魏苒微微抬头，撞上了那双裹满欲望的眼睛。 只是一个眼神，向东所有的防线都被摧垮，他双手抱紧魏苒，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向东的吻得到了魏苒热烈的回应，他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一处，不顾一切的，将自己的全部都注入了魏苒的灵魂深处。 窗外的雨点砸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在雨声掩映之下，所有的嘈杂声、呼喊声、悲鸣声……都被深深的掩埋。 雨水冲刷着大地，带走了尘土和污垢，也掩盖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魏小清被闫伟折磨的不像样子，行尸走肉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他肆意的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闫伟的心态是复杂的，他从未被爱也不懂得如何去爱。 他对魏小清原本是喜欢的，可是当魏小清真的因为钱而答应和他在一起后，他又觉得魏小清只是一个肮脏的婊子。 那种内心的纠结和挣扎、时时刻刻都在拉扯着他的神经，所以他把她卖了，他觉着这样才是对他自己的公平。 然而当他看到魏小清的满身伤痕后，他又会心疼、会吃醋，他就是这么矛盾的折磨自己。 而他唯一能发泄的方式，就是继续占有和折磨魏小清，让魏小清成为自己身下的玩物。 魏小清木讷的躺在床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不知道过了多久，闫伟终于瘫坐在了床上，他满身是汗，看着已经麻木的魏小清，点燃了一根香烟。 “明天开工资了，你把寄给家里的钱寄走后，其他的交给我，以后吃喝住行都不用你操心。” 闫伟看着魏小清叮嘱道。 魏小清默默的起身，她知道自己现在反抗只能挨打，轻轻点了点头后，打开房门去了卫生间里。 此刻的魏小清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步错步步错，她想逃离闫伟已经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只是她很明白自己不能硬碰硬，只能慢慢想办法找到视频云盘，彻底删除闫伟手中的那些把柄。 这边的向东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纵然身体再好，他也是四十岁的人了。 比起魏苒敏感而年轻身体，向东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魏苒趴在向东的胸口，一只胳膊轻轻环绕在他的腰间。 魏苒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知道向东是有家庭的人，但她就是贪恋向东带给她的这种踏实的依靠。 “魏苒……” 向东想说什么，可是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东哥，你不是说现在搭伙的人很多吗？我们俩也搭伙过日子吧。” 魏苒等了半天，向东都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她便自己先开了口。 “可是……可是我都已经四十了，我女儿都……” “东哥，我不在乎年龄，这几天跟你在一起，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好人，我愿意跟你。” 魏苒打断了向东后面的话，她不太在意年龄上的差距，反而因为这种巨大的年龄差，找到了一种莫名奇妙的父爱满足。 向东其实曾经也有过一起搭伙的临时夫妻，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两个人分开了。 那时候向东刚过三十岁，之后的这些年里，随着年龄的增加，向东的心态也更加的沉稳了下来。 本着宁缺毋滥的想法，向东的身边一直都没再出现过搭伙的女人， 而这一次魏苒的主动提出，让向东已经孤单很久的内心，再次燃起了光亮。 “魏苒，搭伙有搭伙的规矩，如果真的要在一起搭伙，那就要像夫妻一样照顾对方护着彼此，并不是单纯为了满足需求。” “什么规矩？你说说，我听听。” 魏苒的概念里，搭伙就是住在一起就行了，就像魏小清和闫伟那样，可是听向东说还有规矩，魏苒倒是好奇了起来。 “不能打扰对方的家庭，在卫河就要像夫妻一样，但离开卫河就是陌生人，谁也不能干涉谁的自由，有一方提出分手，另一方也不能纠缠，你能做到吗？” 向东一口气说完后，魏苒点点头：“好。” 魏苒和向东之间的搭伙生活，就这样简简单单达成了约定。 第45章 八卦 魏小清从厕所冲洗干净回到卧室的时候，她看到闫伟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闫伟的手机就放在枕头边上，魏小清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去拿闫伟的手机。 她并不知道闫伟的手机密码，即使拿到了她也不能打开。 魏小清轻轻躺在闫伟身边，闫伟忽然一个翻身将魏小清揽在了怀中。 “乖，听话就对了。” 魏小清的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幸亏自己并没有去碰他的手机，闫伟竟然只是在考验她的温顺。 晚上上班的时候，魏苒仍然是坐着向东的电动车一起去往政钦的，只是快到政钦大门口的时候，向东将车子停了下来。 “小苒，你走两步过去吧。” 从前向东跟魏苒之间没有关系的时候，他并不在意那些好奇打量的目光。 但现在自己真的跟魏苒搭伙过日子了，向东反倒是有些畏惧流言蜚语，毕竟自己的年纪已经是魏苒父母的同辈。 魏苒能明白向东的用意，但心里仍然会忍不住失落。 魏苒现在的年纪，仍旧会对感情有所期待，但她却选择了不可能给她一个未来的向东，所以命运的齿轮，何尝不是自己在拉动呢？ 魏小清今天跟闫伟到的比较早，她进车间的时候先是习惯性的找了一圈魏苒，发现她还没到后，自己就走到了长皮带的边上等着开工。 “诶，小姑娘你叫啥名字？” 魏小清正坐在机器底下看手机的时候，曾桂香走到了她身边推了一下她的胳膊。 这一下刚好推到了魏小清胳膊上淤青的地方，她吃痛的皱了一下眉头，抬头看着眼前的曾桂香。 “我叫魏小清，有什么事吗？” 魏小清平时不爱说话，在政钦认识的几个人也都是通过魏苒才认识，所以她虽然经常在车间里见到曾桂香，但并不知道她叫什么。 “你那个不错的魏苒是不是跟向经理好上了？” 曾桂香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到了魏小清的面前，但这一问却直接给魏小清问懵了。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魏小清和魏苒之间都没有过多的交流，所以魏小清并不知道魏苒的事情。 “不会的，东哥不是有家室吗？魏苒不是那样的人。” 魏小清还是本能的会护着魏苒，只是心里多少也有些疑惑。 之前魏苒找自己借宿没有成功，但很快她又说她找到了地方住，难道她住的就是向东的家吗？ “哎呦这还分什么人啊，我看你就是好骗的嘞，这两天她都是坐着向经理的车子来的，顺路干嘛只带她，不见带别人的。” 魏小清没有接话，她不知道这个曾桂香为什么忽然来跟自己说这些。 “我看你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是不是？”曾桂香接着问道。 “我们是同村的，小时候一起长大的。”魏小清如实的答道。 曾桂香还想开口说什么，却看到了车间门口进来的魏苒正朝着长皮带这边走着。 “人来了，你看是不是跟向经理一起的。” 魏苒的前面就是向东，两个人虽然是一前一后走进的车间，但的确相隔并不远。 曾桂香想到那天魏苒蹶了自己，自己也不想再招惹她，所以转身离开了魏小清这边。 “小清，她跟你说什么了？” 魏苒老远就看到了曾桂香跟魏小清说话，她对曾桂香的印象不太好，所以好奇魏小清怎么会跟她在一起聊天。 “她说你跟东哥好上了。”魏小清看着魏苒说道。 魏苒愣了一下，回视着魏小清，半天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我还以为你看不起跟人搭伙的事呢。” 虽然魏苒一个字都没说，但是魏小清已经从她的眼神中明白了一切。 “东哥他不一样，他是个好人。”魏苒抿了抿唇说道。 魏小清其实并没有什么心思听魏苒的解释，对于她来说，如果魏苒看不起的不是搭伙的行为。 那当初自己和闫伟在一起的时候，魏苒看不起的就只是她魏小清而已。 魏小清这么想着，情绪上也随之有了变化，她的脸色很难看，不再看魏苒也不再说话。 可是魏苒并不知道魏小清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她只是单纯的以为魏小清是对向东的年纪有偏见。 “小清，你不知道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没有东哥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等有机会了我慢慢跟你说。” 魏苒跟魏小清解释着，但明显感觉到她并没有什么心思听自己讲话。 “小清，你的病没事了吧？要不然明天下班我们俩一起去吃个早饭吧。” 魏苒走到魏小清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 魏小清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微笑：“苒子，你的事我知道了，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你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现在你也有去处了，其实也挺好的。” 这是魏小清第一次这样跟魏苒说话，虽然声音仍旧是轻轻柔柔的，但魏苒总感觉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上班的时间一到，所有人都开始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儿，魏苒也再没时间跟魏小清去解释更多的话。 一直到了午夜休息的时候，魏小清刚一停工就直接一个人走向了厕所。 魏苒看着她的背影，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自己和向东的事情有这么大的反应。 “听说你跟矬子好上了？” 魏苒一直看着魏小清，并没有注意到闫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平时闫伟这个大烟鬼，一停工就会马上跑去吸烟区的，今天却直接来到了魏苒这边。 魏苒看了一眼闫伟：“又是那个曾桂香说的吗？” “那倒不是，好像不止她看见你们俩同进同出了吧？你还真行啊，闲着没事给自己找个爹，哈哈哈……” 魏苒被闫伟的这句话说的有些恼怒，恶狠狠的盯着闫伟的眼睛：“你有种再说一次？” “要不你也跟我得了，最起码哥哥年轻，有劲儿。” 闫伟满脸猥琐的看着魏苒摆动了两下自己的腰胯。 魏苒当时手里正拿着水杯喝水，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将水杯里的水悉数泼向了面前的闫伟。 第46章 离开 闫伟和魏苒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早就知道她的脾气，心里自然有所防备，一步便跳开了魏苒泼出来的水。 “啧啧啧……就你这个脾气啊，有点女人样子没有，比我们小清差远了。” 闫伟边说边笑的绕过了魏苒，从口袋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朝着吸烟区的方向走了出去。 魏苒是真的被闫伟的话给气到了，脸色铁青的一直盯着闫伟吊儿郎当的背影。 正在魏苒的情绪无处发泄的时候，曾桂香好死不死的凑到了魏苒的身边。 “你怎么泼了一地水啊？你是跟向经理好了吗？” “砰！” 魏苒手里的水杯，精准的砸在了曾桂香的脑袋上。 派出所的审讯室里，魏苒无聊的晃动着自己的手指，外面的向东还在跟曾桂香的家属商谈交涉。 虽然他们并不想放过魏苒，但是因为曾桂香的状况，离开了政钦可能很难找到其他的工作，所以家属对于向东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今天看在向经理的面子我们不多追究，依老子脾气，高低让你蹲大牢才行。” 魏苒出来签字的时候，曾桂香的老伴还不忘说两句狠话表达着不满。 魏苒立着眼睛刚想反驳，却被向东的一个眼神制止，低头拿起了笔。 “那么多钱？她就破了点皮！” 魏苒看到五千块的赔偿金额后，十分震惊的看向向东。 “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赶紧签字结案就行了。” 魏苒迟迟不肯签字，她觉得憋屈，上次好歹是动手揍了梁艳敏解恨，这次就这么一下子就赔了更多，她心里接受不了。 一旁的警察也有些不耐烦，大半夜的出警回来又要处理协商，他们也已经非常疲惫了。 “你要是不同意赔偿，那就走司法程序了。” 警察说完后不再看双方当事人，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向东给了魏苒一个眼神，然后用很强势的口吻对着魏苒说道：“赶紧签字。” 魏苒抿抿唇，最终还是在调解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向东当场付清了五千块的赔偿，这件事情也算是彻底解决完了。 等到魏苒和向东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微微亮了，两个人并没有再回政钦，而是直接骑车回了家里。 魏苒一路上都忐忑难安，自己现在还欠着梁艳敏的一部分钱没还上，如今又让向东替自己垫了五千，要说心里不后悔自己的冲动，那肯定是假的。 “东哥，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以后我慢慢还给你行吗？” 刚一进门魏苒就对着向东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祸是自己闯的，该还的钱她不会不认账。 “你现在知道跟我在一起的压力了吧？” 向东没有回答魏苒的话，而是自己掏出了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 “我不在意。” “不在意？那你为什么打人？” 向东哼笑了一下。 魏苒被向东噎的没有话说，有些赌气的坐在了小沙发上。 这时候的魏苒和向东之间刚刚建立了亲密关系，对于她来说，这似乎也是某种意义的蜜恋期，所以总有些小性子似要萌发。 “魏苒，你走吧，钱不用你还，昨天的事大家都是一时冲动，这钱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吧，今天工资到账，你就去找个住的地方吧。” 向东说完后，并不敢看魏苒的表情，只是闷头抽着自己手里的烟。 魏苒没有想到向东会赶自己走，一直都死死的盯着向东看，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表情的变化。 然而向东却一直都在低头抽烟，并没有给魏苒任何一个眼神的交流。 “谢谢东哥了，我还从来没想过，我能这么值钱。” 过了好半天，魏苒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后，开门离开了向东的家里。 向东仍旧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的心里其实也一样的烦乱，他舍不得魏苒走，却也舍不得不让她走。 魏小清是看着警察把魏苒带走的，只是这次她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的紧张和害怕。 她看到向东匆匆跟去的身影，心里忽然有些羡慕魏苒，为什么明明惹了祸，却仍会有人愿意保护她。 “想什么呢？马上就下班了，估计今天不会回来了。” 闫伟路过魏小清这边的时候，看到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道。 “不知道这次会怎么处理了，有点担心魏苒。” 魏小清面无表情的随口说道。 “这次恐怕不好处理了，我刚刚听说那女的外号叫曾大拿，好像不是个好沟通的主儿。” 闫伟有些幸灾乐祸的冷笑了一下。 就像魏苒一直看不上闫伟一样，其实闫伟也一直都看不上魏苒，这一次魏苒又闯了祸，闫伟算是捡了个便宜乐看。 “别想她了，斌斌说想你了，下了班来家里看你，这次可是纯赚的了，你得好好表现啊。” 闫伟边说着边在魏小清的屁股上捏了一下。 魏小清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朝周围看了一圈，幸好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魏苒离开向东家后，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难过，这种感觉甚至超过了发现小龙出轨时候的那种愤怒。 它让魏苒一下子失去了归属感，在向东那里虽然只有短短两天的时间，但魏苒却觉得自己的内心无比的安宁又踏实。 而现在独自走在路上的她，又成了这个巨大城市中无法融入的孤独。 魏苒并没有地方可以去，索性随便上了一辆驶来的公交车。 因为时间很早，公交车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乘客，魏苒坐在后面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路过的景色发呆。 魏苒并不知道搭乘的这辆车是驶向卫河新区的，上车后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如果不是司机叫醒她，恐怕魏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终点站里。 魏苒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着外面陌生的繁华：“这是哪里啊？” “你要去哪里啊？”司机师傅有些无语的看着魏苒反问道。 “我……我想回我上车的地方。” “那你一会还坐这班车，回去的路线跟来的时候一样，你看看你自己在哪里上的就在哪里下车吧。” 魏苒站在完全陌生的街道上，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第47章 双花 魏小清和闫伟到家的时候，斌斌早已经等在了楼下。 看到闫伟和魏小清过来后，他十分热情的上前打着招呼，但魏小清却并没有抬头。 “别搭理她，妈的欠揍。”闫伟朝魏小清的腿上踢了一脚。 “别别别，没事虎哥。”斌斌见状赶紧给魏小清说着情。 魏小清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感动，毕竟在魏小清心里这个斌斌同样没有把她当人看。 他只是和闫伟一样，把魏小清当成了发泄的工具。 “虎哥，你看上次说的，能不能……” 斌斌对着闫伟比划着一个搓钱的手势，然后一脸堆笑的挤眉弄眼，很明显是想和闫伟讨价还价。 魏小清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自己就站在这里，这两个男人却根本没有想要避讳的意思。 “滚蛋，老子还得找地方等着呢。” 闫伟不耐烦的一抬胳膊，斌斌在这里搞事情，他就要到网咖消磨时间，他没有心情再给斌斌降价。 忽然闫伟看了一眼魏小清后，勾起嘴角对着斌斌说：“降价也行，你搞你的，老子在自己屋里睡觉。” 魏小清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她惊恐的瞪着眼睛看向闫伟。 闫伟则是一脸笑意的等着斌斌的答复。 即使魏小清已经知道了自己在闫伟的心里一文不值，她也仍然没有想到闫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租住的只是一个房间而已，他要在里面睡觉，不就是让自己当着他的面…… “虎哥……”魏小清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闫伟，试图唤醒他的一丝人性。 然而闫伟看着魏小清这样的表情，却笑的更加狰狞猥琐了几分。 魏苒一个人走在新区大街上，回去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她索性在街上逛了起来。 新区大街是卫河新区最繁华的路段，虽然主街不长，但两边的商场也算得上繁华。 魏苒奢侈的买了两个烧饼鱿鱼，随便找了个路边的台阶坐了下来。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脚步匆匆的样子，仿佛看到了每一个自己。 他们穿梭于这个陌生的城市之间，好像每个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 没有人会追究这些人来自哪里，又要去往哪里。 他们奔波于城市的各个角落，却始终都是这个繁华都市的过客。 或许是为了寻求更好的生活机会，或者是追逐自己心中的理想。 但无论原因如何，他们都只是这个城市里疲于奔命的打工人而已。 “叮叮。”魏苒的手机传来短信的铃音。 这个月的工资终于到账了，魏苒因为陪了莹莹一天而损失了200元，最终只收到了4900元的工资。 但这对魏苒来说已经很知足了，她迅速的将打给家里的钱转了出去，只因为不想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魏苒看着手机里剩下的900块不禁苦笑了一下，梁艳敏的钱还没有还完，现在又欠了向东5千块。 别说租房子住了，自己入冬前连账都还不完。 魏苒吃完东西后，起身开始在街上闲逛，这些大商场的背后就是连接的各个小巷，虽然没有商场的气派，但也并不失繁华。 走过一个小店门口的时候，魏苒忽然被一个卡片钥匙扣上的字吸引了。 “老板这是个地名儿吗？”魏苒拿着那个印有‘卡巴街’字样的卡片问道。 “要一个吗？5块。”老板没有回答魏苒的问题，而是反问她要不要买一个钥匙扣。 魏苒当然明白老板的意思，摇摇头离开了店面。 虽然她仍旧好奇卡巴街究竟是哪里，但好奇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她还是不想再跟莹莹有任何的瓜葛了。 魏苒继续朝前走着，很快就逛完了一条小巷，她走的有些累了，又重新回到了汽车站边上，等着回去的班车到达。 这边的魏小清在斌斌后面默默的蹬着楼梯，她似乎已经认命了，没有丝毫反抗的想法。 幸好斌斌不像闫伟一样变态，他没有再继续跟闫伟讨价还价，而是支付了费用后，带着魏小清上了楼。 “你怎么会跟了闫伟的呢？” 这一次斌斌并没有猴急的动手动脚，而是坐在了床上跟魏小清聊起了天。 魏小清眼神空洞的靠着墙站在柜子边上，并没有回答斌斌的话。 “就这么讨厌我吗？”斌斌苦笑了一下。 他也知道自己上次过于粗鲁了，魏小清刚刚被打的满身是伤，他也没有半分怜惜她的遭遇，只一心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为什么是我？” 魏小清看着窗外，轻声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斌斌的年纪和魏小清差不多，而在附近打工的女孩其实并不少，以斌斌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正经八百的女朋友交往的。 “我要是说因为喜欢你，你信吗？”斌斌说完后自嘲的笑了一下子。 感情这种事情是最难说得清楚的，斌斌明明知道闫伟就是黑自己，可是他就是喜欢魏小清，一看到她的时候就忍不住开心。 魏小清也觉得有些好笑，喜欢的方式就是和闫伟一起侮辱自己，这男人的喜欢还真的是够肮脏。 “其实我早就见过你，只是你不记得我而已。” 斌斌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 魏小清终于转头又看了一眼斌斌，她的确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在哪里见过他。 斌斌点燃香烟吸了一口。 “你还在电子厂的时候，我就见过你，那会儿你每天都跟在那个女的身边，除了上班就是回宿舍，厂子那么多女孩，只有你从来不出去玩。” 电子厂是魏小清离开老家后第一个打工的地方，那时候她初来乍到，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熟悉。 除了魏苒她再没有可以一起作伴的朋友，而魏苒每次歇班都是和小龙出去约会，她也只能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和孩子们通通电话。 斌斌就是那时候认识魏小清的，他同样也是在电子厂打工的人之一，只是因为他常年都在跟车送货，在厂里的时间很少而已。 “那时候我们都叫你们俩是‘双花’，是电子厂里长得最好看的两个女的了。” 斌斌笑了一下，他的赞美是由衷的。 第48章 报复打架 在经历过了闫伟后，魏小清并不敢再轻易相信男人的话，对于斌斌说的这些，她都只是不痛不痒的听着而已。 斌斌见魏小清一直都不说话，笑的有些苦涩，掐灭了手里的烟后，脱掉了自己的外衫。 魏苒逛了一圈也无处可去，便坐上了返程的班车。 但她的心里却始终空空荡荡，她不知道下了车以后，自己还能去哪里。 魏苒靠在车窗上出神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有些期待的打开了微信对话框。 “还钱！” 看到是小龙的留言后，魏苒的情绪一下子又跌到了谷底，好像除了他的催债，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联系自己了。 连一起出来的魏小清，都在跟了闫伟以后，减少了与自己的联系，魏苒身边已经几乎没有朋友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魏苒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好像这座城市值得留恋的已经越来越少了。 随着车子行驶进了东临，两旁的道路也慢慢的变得熟悉了起来。 魏苒在距离向东家更近的车站下了车，虽然向东将她赶了出来，但是魏苒的心里仍然觉得向东是个好人。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对于向东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但她的确是仍旧会想念他身上的味道。 下车后的魏苒，忍不住朝向东住的小区看了一眼，却在转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魏苒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她不知道张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魏苒看着张昊骑着电动车进了向东住的小区，而且似乎就是朝着向东的那栋楼去的。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抬腿跟了进去，心里的不安开始慢慢蔓延。 魏小清机械的完成了与斌斌的交易后，背对着斌斌躺在床上。 “小清，其实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比闫伟更早说过喜欢你，但是那时候他告诉我你有家庭，劝我别打歪心思，没想到他自己……” 说到这里，斌斌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子。 “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呢？” 斌斌并不知道闫伟用视频威胁魏小清的事情，心里还在暗暗不甘自己败给了那个人渣。 只是魏小清仍旧不可说话，她现在根本就分辨不清，这个斌斌究竟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 没等斌斌再说什么，门口已经响起了闫伟催促的敲门声。 “好了没，困死老子了，老子要睡觉。” 斌斌俯身亲了一下魏小清后，开门离开了房间里。 闫伟看着床上一丝不挂的魏小清，‘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 “他跟你说什么了？” 闫伟其实早就回来了，他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外，隐约听到了斌斌和魏小清的对话。 “他问我为什么要跟你。”魏小清如实的答道。 “你怎么说的？” “我没说话。” 闫伟冷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魏小清光滑的脊背。 魏苒跟在张昊的车后面进了小区后，他果然直接开到了向东家的楼下。 见他就要上楼后，魏苒立刻在后面出声叫住了他。 “张昊，你想干什么？” 其实魏苒也害怕，她见识过张昊发疯的样子，也被他钳制住无法动弹过。 但是现在见他要去向东家里，魏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还是直接从后面叫住了他。 “是不是你报的警？” 张昊停住脚步，转身看到是魏苒后，朝着她的方向迈了两步，恶狠狠的对着她问道。 “什么报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魏苒跟着向东离开的那天，那辆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警车就是去抓莹莹的，只是魏苒并不知道而已。 “还装！”张昊阴晴不定的脾气再次展现，大跨步的朝着魏苒就走了过去。 “跟她没关系，是我报的警。” 向东打开一扇窗，大声对着楼下的张昊喊道。 向东家里住的是二楼，本来就在阳台煮面的向东，听到楼下魏苒的声音，就探头去看。 刚好看到张昊气势汹汹的朝着魏苒逼近。 “有种你下来。” 张昊抄起一块石头砸向了二楼的向东，向东顺势一躲石头透过窗口砸进了屋里。 向东也并没有犹豫，开门就直接下了楼。 张昊和向东两个人的外表相差过于悬殊，魏苒有些紧张的拉住了向东的胳膊。 毕竟对面的张昊，185的大个儿，还有一膀子腱子肉，而相比较之下向东不仅个子不高，还显得略微瘦弱，年龄也已经没有了优势。 魏苒有些担心向东会吃亏，可是看着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好像自己也并无力阻止什么。 “年轻人犯了错误就应该好好改造，你那样纵容她，只能是害了她。” 向东像个义正言辞的老父亲一般教训着张昊，但是张昊显然并不领情。 他什么都没说，一拳就朝着向东砸了过来。 出乎魏苒意料的是，向东虽然看起来不敌张昊，却是一下都没有让张昊沾身。 这让魏苒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着两个人一攻一守的对峙了半天，张昊似乎并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这让本来就暴躁的张昊有些恼怒，他顺手从旁边的垃圾堆里抽出了一节木条，朝着向东就抡了过来。 向东双手一挡，本来就算不上结实的木条被硬生生折断。 张昊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看起来不起眼的向东竟然也有些身手。 向东开始反击后，局面也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虽然他也挨了张昊几下子，但最终还是将人高马大的张昊制服在地了。 “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吗？” 散打运动员出身的向东，不仅参加过多次比赛，还在退役后当过3年兵，只有蛮力的张昊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呢？ 向东在接走魏苒的那天，就打电话举报了莹莹，对于向东来说，那不是害人而是帮人。 如果莹莹能通过这件事情改邪归正，那以后她的人生还很长远。 而如果她执迷不悟沉迷其中，那她的人生就只剩了死路一条。 但张昊并不这么想，莹莹因为第一次被举报吸食违禁品被拘，她以后终身都要携带这个案底。 即使以后张昊带她离开了卫河市，那无论莹莹走到哪里，都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个案底的身份。 第49章 和好 张昊并没有想到向东的身手这么好，即使想到了，以他的脾气，这一架也是不可避免的。 “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女孩是什么关系，但是她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放任不管，她这辈子就毁了。” 向东见张昊已经不再跟自己挣扎对抗，手上的力度也适当的放缓了一些。 虽然他是制住了张昊，但是自己也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毕竟年龄不饶人，张昊也是不容易对付的。 “你这样毁她，她还能有什么将来？她已经被警察拘留了，以后不管到哪里都要背着这个案底了。” 对于莹莹的事情，其实张昊早就知道了。 当时他和莹莹是一同被警察带走的，所幸张昊并不是在‘卡巴街’买来的粉末给莹莹。 警察落实他没有买卖行为后，批评教育后将他放了出来。 但是莹莹因为吸食粉末，被处以了十日拘留，至今还在看守所里没有放出来。 “你要是个真爷们就应该想想怎么帮她戒掉，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庇她。” 向东对现在的这些孩子们十分不理解，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呼朋引伴的混迹‘江湖’。 但他们那时候玩的再疯，也知道哪里是底线，像这样的事情是断然不可能去沾染的。 而现在的孩子们却常常不懂得计较后果，在诱惑面前总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张昊叫骂了两声后，也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也已经打累了，趴在地上无力的捶打了两下地面。 打发走了张昊以后，魏苒还愣愣的站在小区里，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小苒，上楼吧。” 直到向东叫了她一声后，魏苒才将视线从张昊离开的方向收回。 她看了看向东，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 向东看出了她的犹豫，走到她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魏苒就这么被向东再次捡回了家里，她虽然面无表情的跟着他走，但心里却涌动着一丝窃喜。 “小苒，对不起……” 这一次是魏苒主动吻了上去，她闭着眼睛不去看他，她只想要他的全部温柔和爱抚。 魏苒很难形容自己对于向东的感情，好像这股情感来的太快太迅速，连魏苒自己都没有认清，那究竟是爱情还是感激。 魏苒奔波了一上午的时间，早已经疲惫不堪，此刻她趴在向东的身上沉沉的睡着。 好像听着向东的心跳，她就能睡得格外踏实。 向东半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根香烟。 魏苒离开后，其实他也没有半分睡意，心烦意乱的躺了半天都没能睡着。 向东承认从魏苒和魏小清刚一到政钦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两个高挑出众的女孩。 但那时候他也只是和其他人一样，只觉得她们两个比较惹眼出众，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后来在政钦干临时工的那些日子里，他慢慢发现，这两个看起来娇柔的姑娘，干活的时候都非常踏实卖力。 不仅从来都不请假，还从来都不挑活，不管给她们安排什么，两个人都是一口答应闷头干活。 这让向东对他们两个的印象都十分不错。 再后来他慢慢发现，魏苒总会保护和照顾着魏小清，明明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力气，却从来都不让魏小清去干重活。 而也是这样，他关注魏苒的时间开始变的越来越多…… 向东轻轻将已经睡熟的魏苒放在了枕头上，自己迈着虚浮的步伐走进了厕所里。 20岁的魏苒自然理解不了40岁的向东，她一份天真的索求，差点要了向东的这条老命。 刚刚制服了人高马大的张昊，转头就要照顾小女友的需求，这会的向东，不伸手扶墙已经是最后的倔强了。 斌斌离开后，闫伟并没有再折磨魏小清，他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魏小清并不在身边，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魏小清逃跑了。 闫伟皱着眉头打量了一圈房间里，魏小清的东西还在，只是人和手机不在屋里。 他拿起自己的电话，拨通了魏小清的手机，但传来的只是持续的忙音。 闫伟穿上衣服在厕所和厨房找了一圈，都没有魏小清的影子，这让闫伟的心里有些急躁。 他点燃一根香烟，顺着厨房的窗户看了出去，却刚好一眼看到了蹲在花坛后面打电话的魏小清。 闫伟气不打一处来的，拉开大门就冲了下去。 走到魏小清身边的时候，闫伟才放慢了脚步，仔细听着她说的话。 “我真的没开工资呢……开了工资肯定转钱了啊……” 魏小清还在极力的跟电话里的王超解释着，闫伟听出是因为工资的事情，这会倒是不急了。 他坐在花坛的边沿上，静静等着魏小清打电话。 魏小清最怕的就是王超的‘夺命连环call’，每次不管魏小清怎么解释，他都像听不懂一样，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自己的话。 就这么反复扯皮了10多分钟，闫伟终于是听不下去了，走过去直接挂断了魏小清的电话。 魏小清呆愣的蹲在地上昂头看着闫伟。 铃声响起，闫伟再次挂断，然后直接关机。 “你疯了？那是我老公。”魏小清终于反应过来，站起来想要抢回手机。 “你老公是不是有病，一句话说到什么时候算？我都听烦了。” 闫伟十分不耐烦的看着魏小清说道。 “工资一直没到账，我没钱打给家里，他就是找我要钱而已，你挂了电话他会跟我发疯的。” 魏小清显然有些急了，她虽然跟王超的感情不好，但他们毕竟还是夫妻，她的两个孩子还在婆婆家里养着。 王超因为打不通魏小清的电话，转而拨通了魏苒的手机。 魏苒还在睡觉，听到手机响后，迷迷糊糊的接通了电话。 “喂，开了啊……啊？那个……我看下……” 王超第一句话就问了魏苒是不是开了工资，已经收到工资的魏苒，无意识的直接如实回了一句。 而对面的咆哮声让她立刻就清醒了过来，她并不知道魏小清是没有收到工资的。 第50章 工资到账 魏苒有些慌张的直接坐了起来，听到她接电话的时候向东也跟着醒了，见她表情不对，向东也睁着眼睛一直看着魏苒。 “那个……我也是刚刚才收到短信……也许……喂……喂？” 魏苒拿着电话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对面的王超丝毫没有耐心的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 向东看着魏苒的样子问道。 “是魏小清的老公……” 魏苒刚说了一句话，王超的电话就又打了进来。 “魏小清的电话怎么关机了？你让她接电话，马上接。” 电话听筒里传来了王超歇斯底里的叫喊声，魏苒不由的将电话拿开了耳朵一段距离。 “我们俩没在一起，我跟我男朋友在外面了，等下回去就让她给你回……” 魏苒又听着王超吼了一会后，才终于是挂断了电话。 “这死娘炮真够烦人的。” 魏苒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后，也顾不上给向东解释，翻开通讯录给魏小清打了过去。 对面果然传来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怎么还关机了，这个魏小清真是的。” 虽然魏苒嘴上这么埋怨着，但手上还是紧跟着翻出了闫伟的电话，给闫伟打了过去。 “喂，魏小清呢？她的电话怎么关机了？” 电话接通后，魏苒也懒得跟闫伟废话，直接问起了魏小清在哪。 闫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将手机递给了魏小清。 “魏苒，是我。” 魏小清将自己没有收到工资的事情告诉了魏苒，又描述了一下刚刚闫伟挂断电话后关机的情况。 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现在反倒是不敢开机了，真不知道再接到电话，王超又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你别着急，我知道了，我给薇姐打电话问问是什么情况，你等我消息。” 魏苒以为自己的工资到账了，别人的工资也肯定都会到账的。 但她没想到的是，不仅魏小清没有收到工资，其他所有人的工资其实都没发放。 “小苒，到底怎么回事啊？” 向东这会也已经坐起了身子，看着一旁一脸焦急的魏苒问道。 “小清的工资没有到账，她老公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找她了，可是我的工资已经到账了啊，是不是薇姐忘记发了？” 魏苒简单的将事情描述给了向东。 向东抿了抿唇：“你们不知道长期工时常都会被压工资吗？” 魏苒一脸懵的看着向东，在她的理解范围里，长期工不是应该更有保障才对吗。 可是经过向东的解释魏苒才明白，在这一行里，反而是日结的工资没人拖欠，长期工的工资经常不能按点发放。 长期工的工资一次性支出比较大，所以这些小老板都是能拖就拖，能延迟就延迟的。 “可是我的工资怎么收到了呢？”魏苒一脸天真的看着向东。 向东笑了一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因为有我啊。” 向东虽然没有多大的权利，但是在这些小户的外包公司面前还是有些面子的。 毕竟向东管理着江畔和各个分包公司之间的人员核对，他多画一笔、少画一笔的考勤，代表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魏苒看着向东，忽然腼腆的笑了，这好像是她从小到大得到的第一次庇护。 “那你可以帮小清也要回工资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人家不可能次次都卖我人情，毕竟我是江畔的人，如果每次都找人家开口，那我以后也没法做了。” 向东心里明白，魏苒和自己在一起，以后即使他不开口，薇姐也不会扣押魏苒的工资。 但是魏小清就不一样了，薇姐也是老油子了，不可能长期平白无故的卖人情给向东。 偶尔一次开口，她不会说什么，但第二次第三次她就一定会提条件的。 “那怎么办呢？” 魏苒其实不太明白向东说的那些人情事故，她只是想帮魏小清解决困境而已。 “你要不跟魏小清商量一下，还是干日结比较合适些。” 向东说的没错，日结虽然没有月结的工资多，但从来不会拖欠，现场发放，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可是日结只有140一天，小清恐怕不够用。” 魏苒有些犹豫，日结一个月一天不休也只能收4200块，魏小清去掉寄给家里的，就又会回到了每月200的生活水平了。 “她不是有闫伟吗？而且下个月就到中秋和国庆了，这边活一多，一般都能给到180的日结，也不是日结就固定不变了。” 向东看了下手机，已经快5点了，他也没什么睡意了，穿上衣服准备做点晚饭两个人一起吃。 魏苒看着他进了厨房，自己也跟着走了过来。 “那这一次……” 魏苒像个小女孩，一侧肩膀靠在门框上，一只手将向东的手机递到他面前，语带撒娇的看着向东。 向东笑了一下，接过手机后，给薇姐打了一通电话。 魏小清跟着闫伟上楼后，心情还异常的烦躁不安。 “你哭丧个脸给谁看？老子那是帮你，要不然你现在还在楼下喂蚊子呢。” 闫伟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魏小清。 魏小清只是坐着不说话，她没心情搭理闫伟，满心里只想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会不会遭受婆婆的数落和白眼。 闫伟也不理她，自己点燃一根烟后，就靠在床头扒拉着手机看。 过了好半天，魏苒的电话终于又打了过来。 “小清，工资应该一会就能到，我跟王超说了我在外面和……和……你反正知道我怎么跟他说的就好了。” 魏苒磕巴了两下，还是没有将对象两个字说出口，向东始终背对着她假装自己并没听见她的话。 从接受到承认，好像这个过程也并没有魏苒想象中的简单。 挂断了魏苒的电话后，魏小清掏出自己的手机摁下了开机键。 手机屏幕还没有完全打开的时候，王超的电话就跟着顶了进来。 魏小清拿着电话不想接，可是似乎也根本逃脱不掉，她看了一眼短信进账的提示后，还是硬着头皮接听了王超的电话。 第51章 姐妹情 晚上上班的时候，向东并没有让魏苒提前下车。 他一路载着魏苒直接骑到了停车的地方，将电动车锁好后，两个人一起走进了车间里。 向东平时在车间里更多的时候是安排人员调度，只有当活非常多，人手明显不够的时候，他才会跟着一起干活。 但是今天，他安排完了工以后，就一直都站在长皮带边上，陪着魏苒一起干活。 “你不怕被人说闲话了吗？” 魏苒笑眯眯的小声在向东的耳边问道。 “怕不怕都得说，那还怕什么呢？还不如帮你干点活，你还能轻松点。” 向东的这句话哄得魏苒心里暖暖的，没有见过爱的孩子，总是这么轻易的满足于别人一点点的示好。 魏小清自从上班后，就总会时不时的瞥向魏苒和向东的方向。 她从来到这里后，就从来没见过向东站在车间里干过活。 而现在他就这样毫无遮拦的偏爱魏苒，帮着魏苒干活，这样的宠爱让魏小清忍不住羡慕。 她原本以为自己比魏苒幸运，遇到了肯为她花钱的闫伟。 而现在看来，她才是那个永远都低到尘埃里的人。 魏苒发现魏小清在看着自己后，眨了一下眼睛，给了她一个甜蜜的微笑。 而魏小清虽然挤出了一个微笑回应，但内心深处却铺满了落寞，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究竟都在承受着什么。 “怎么了？羡慕啊？” 闫伟靠近魏小清的时候，她都丝毫没有察觉出来，听到声音后，才侧头看见了他。 魏小清眼神空洞的摇了摇头，她已经不想再跟闫伟多说一句话。 闫伟冷哼了一声，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干活了。 午夜休息的时候，向东先走出车间去抽烟了。 魏苒看到闫伟也出去后，走到了魏小清的身边坐了下来。 短短几天的时间，两个小姐妹之间似乎已经变得有了些许陌生。 “小清，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魏苒其实心里有些犹豫，毕竟自己还能一个月挣5100，却要开口劝魏小清去干日结。 “什么事？” 魏小清说话的声音总是轻轻浅浅的很柔和，让人很难听出什么喜怒。 “东哥说，日结的工资从来不拖欠，但是长期工的工资，每个月都不能保障究竟是几号发，你要不要考虑转回日结？” 魏苒简单的将向东告诉自己的话解释给了魏小清听，魏小清只是看了一眼魏苒，却始终一言不发的听着。 直到魏苒说完后，魏小清也只是简单回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转身走出了车间，朝着厕所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魏小清就已经泪流满面了，她感觉魏苒抛弃了自己，那一刻所有的羡慕都开始变的狰狞。 后半夜干活的时候，魏苒总会时不时的去观察魏小清的脸色。 “你跟她说了？” 向东转头看了一眼魏小清后，对着魏苒问道。 魏苒点点头，眼神里有些歉疚。 “东哥，我觉得小清生我的气了，从我跟她说完了以后，她就不理我了。” “你只是为她好，毕竟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没有人能永远护着另外一个人的。” 向东也从魏苒的口中听说了她们俩从小到大的事情，他更喜欢魏苒的果敢和担当。 对于魏小清的懦弱，却并不觉得怜惜，他是打竞技比赛出身的人，他只信奉，万事靠自己的宗旨。 魏苒虽然没有反驳向东的话，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对魏小清似乎有种说不清楚的愧疚。 一直到早上下班的时候，魏苒还是忍不住走到了魏小清的身边。 “小清，你是不是生气了？” 魏苒拉着魏小清的胳膊问道。 “没有，我同意干临时的，每天都能领到工资，天天攒钱也挺好的。” 魏小清温柔的一笑，她不争不闹的样子，反而更加深了魏苒的歉疚感。 回家的路上魏苒一直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总觉得魏小清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但是似乎又说不清楚。 “虽然是你带她出来打工的，但你们只是朋友，你不能永远都照顾着她，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向东带着魏苒进了一家早点部，两个人买了点简单的早餐。 魏苒点点头，正准备吃的时候，闫伟和魏小清也走了进来。 “小清。”魏苒热情的招呼了一声魏小清。 看到魏苒后，魏小清朝着他们这桌的方向走了过来。 “呦，这么巧啊，领导今天请客啊？” 跟过来的闫伟，看着向东似笑非笑的问道。 “坐下一起吃吧。” 向东看了一眼闫伟，他虽然讨厌闫伟，但是顾及魏苒和魏小清之间的关系，还是开口留他们一起坐下了。 向东起身又去档口买了两屉包子和两碗粥，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却谁也没有什么聊天的心思。 “我听小清说，你让她转干日结了？” 早点吃的差不多了，闫伟才看着魏苒问道。 “是我给的建议，你们刚到这行不了解，长期工的工资经常都会拖欠的。” 向东率先接过了闫伟的话茬。 这大概就是向东最吸引魏苒的地方，只要他在的时候，好像任何麻烦都不需要魏苒多言。 成熟男人的责任和担当，给了魏苒一种莫大的安全感。 “那魏苒为什么不用干日结？” 闫伟明知故问的模样，让魏苒看着十分不爽。 向东知道他在故意找茬，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端起面前的粥，不紧不慢的喝着。 看着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魏苒只好转而跟魏小清解释了起来。 “小清，我没有恶意的，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也知道王超的脾气，你如果觉得……” “你少在这装好人了，也就是魏小清这种脑子简单的人好糊弄，你自己攀上高枝了，就不管她的死活了，亏她当你是亲姐姐。” 闫伟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魏苒的话。 魏苒有些生气，但还是转头看向了魏小清。 魏小清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听着三个人为了自己的事情而争吵。 第52章 人生没有公平 其实魏小清的心里和闫伟的想法是一样的，她之所以不说话，就是想借着闫伟的嘴问出自己心里的话。 但显然魏苒并没有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苒子，干日结的工资要低不少，你也知道我的负担比较重，能不能再跟薇姐商量商量。” 魏小清嗫嚅着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弱样子，看得魏苒心里有些心疼。 只是魏苒在薇姐面前也说不上话，唯一能够帮忙的还是只有向东。 向东只是一直低垂着眼睑，始终没有抬头去看魏小清，就差把自己不想掺和写在脸上了。 魏苒瞥了一眼向东，又看了看可怜兮兮的魏小清，终究还是没忍住跟向东开了口。 “东哥，能不能想想办法？” 向东放下手里的碗筷，从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轻轻擦了擦嘴上的油渍。 “走吧，回家再说吧。” 他虽然没有当面答应，但至少也并没有拒绝。 魏苒跟着向东离开后，闫伟将手里的筷子重重的丢在桌上。 “妈的，装什么逼。” 魏小清只是冷冷的看着，并没有说话，即使是装逼，至少人家也有装的资本，而他们两个人，连吃饭都得靠人打赏了。 魏苒跟着向东回到家后，心里还在想着魏小清的事情。 在魏苒的心里，魏小清是个太过柔弱的女孩，自己不帮她，她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东哥……”魏苒抓着向东的胳膊。 “不是跟你说了，尽量少管闲事吗？哎……真拿你没办法。” 看着魏苒的样子，向东也舍不得再说她什么，只好自己掏出手机给薇姐打去了电话。 魏苒听不清楚薇姐说了什么，总之向东和薇姐聊了好半天之后，才终于如释重负的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 向东大概有些累了，挂断了电话后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魏苒蹲在地上，双手托着下巴凑到了向东的脸上问道。 “谈好了，以后你和魏小清的工资都会准时按点发放。” 向东刮了一下魏苒的鼻子，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那条件呢？” 魏苒从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听得出来，对方肯定提了条件的，两个人讨价还价的才说了这么久的时间。 “那就不关你的事了，别问了，问了我也不能告诉你。” 向东转头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 魏苒并没有再继续追问，她点点头轻吻了一下向东的脸颊。 魏小清跟着闫伟到家后，心情也一直很低落，但她一直都很好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没有任何的表露。 回到家后，魏小清先去冲了个澡，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脑子里都是向东帮魏苒干活的样子。 她的确是嫉妒了，自己明明比魏苒长的更好看，却沦落到被闫伟控制出卖的地步。 而魏苒几次三番的惹祸打架，反而得到了向东的关爱和护佑，魏小清的心里开始觉得命运并不公平。 “想什么呢？” 刚刚冲了澡进来的闫伟，看着发呆的魏小清问道。 “没什么，不知道魏苒能不能帮上忙。” 魏小清随口答道。 现在对于魏小清来说，似乎还不是慨叹命运的时候，眼下她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尽快摆脱掉闫伟这个变态。 “小清，其实咱们有的是赚钱的路子，就看你肯不肯答应了。” 闫伟侧卧在床上，一只手拄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搭在魏小清的身上，上下不停地来回游走。 魏小清整个人都绷的紧紧的，自从认清了闫伟的嘴脸后，他的每一次碰触都让魏小清异常的恶心。 “虎哥，我们还是等等魏苒的消息吧，我了解她，只要她有办法，就一定会帮我解决的。” 魏小清根本不敢想闫伟说的那些赚钱路子，像闫伟这种身无所长的人，也根本不会有什么本事赚钱。 “让我掉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 魏小清的手机铃声响起，她迅速的将手机拿了起来，却并不是魏苒的电话，而是老家的婆婆打来的。 “喂，什么？送医院没有……” 魏小清听清婆婆的话后，一瞬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闫伟见她的样子如此紧张，也跟着坐了起来。 挂断电话后，魏小清已经满脸都是泪水了。 闫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怎么了小清？” “虎哥，我剩下的钱可不可以再给我500？” 魏小清转身双手抓住了闫伟的手，满脸哀求的看着闫伟说道。 魏小清的大女儿大丫，在家里给弟弟煮蛋的时候打翻了开水，滚烫的热水都泼到了孩子的腿上。 婆婆打来电话，就是找魏小清要钱去给孩子看病的。 ‘叮叮’ 没等闫伟回答，手机微信上就传来了孩子受伤的照片。 魏小清只看了一眼，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闫伟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看着照片上孩子惨不忍睹的烫伤，也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将魏小清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掏出手机给她转了500块钱。 魏小清将钱转给婆婆后，又转而给王超打去了电话。 这是魏小清结婚多年来，第一次歇斯底里的跟王超嘶吼。 她的大丫如今只有4岁，人还没有灶台高，狠心的婆婆就让她去煮蛋烧水，这让魏小清的情绪几近崩溃。 她的温顺听话、孝顺懂事，换来的只有命运变本加厉的戏耍和玩弄，魏小清忽然觉得善良好像根本就一文不值。 “如果大丫再受伤，我一定会让你妈付出代价。” 魏小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冰冷的让闫伟都感觉到了寒意，他并没有见过魏小清这样的神情。 向东帮魏小清解决了工资的事情后，魏苒的心情也跟着变的十分开心，她简单冲了个澡后，就躺在了向东的身边。 向东伸出一只胳膊，魏苒顺势躺在了他的肩头。 “东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魏苒的手不老实的握住了向东。 向东伸出手指在魏苒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你是想要了哥的老命吗？” 魏苒狡黠的一笑，放开手后，环在了向东的腰间。 第53章 小清求救 向东虽然工资比魏苒他们略高些，但他平时也是根本就不舍得歇班，毕竟家里的主要收入还是靠他一个人的。 听着魏苒的呼吸声渐渐匀称，向东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从前他一个人生活，每个月的开销都控制的很好。现在有了魏苒一起，他也开始感觉到了资金上的紧张。 对现在的向东来说，他必须要想办法再多挣一些钱，否则他很难平衡好魏苒和家庭之间的需求。 魏小清给王超打完电话后，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她其实很想回家看看孩子，但是她没钱。 远在呼城打工的王超，也是第一次听魏小清说出这么狠厉的话。 从他认识魏小清的那一天，她就是一个柔弱听话的女孩，他以为那就是魏小清全部的样子。 “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会这么大呢？” 魏小清坐在床上，双手环抱着膝盖，喃喃自语的说道。 “你跟我一样，都是贱命，天生就是来受罪的。” 闫伟吐了口烟圈，自嘲的说道。 魏小清的眼神变了变，贱命吗？ 或许是吧，从她辍学嫁人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盘就已经走向了卑贱。 “虎哥，你说你有赚钱的道……”魏小清的声音很轻，轻的连她自己都几乎听不到。 闫伟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他坐起身子看了看魏小清的背影，那种撕裂般的情绪，又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暴躁。 闫伟说的赚钱道还能是什么呢？无外乎就是引诱魏小清出卖自己的身体而已，其实魏小清的心里早就已经猜到了。 对闫伟来说，赚钱不需要什么底线和原则，但魏小清真的同意这么做，又让他觉得这是魏小清对自己的背叛，这种情绪上的撕扯，让闫伟的内心变得有些扭曲。 闫伟掐住了魏小清的下巴，眼神复杂的看着皱眉不语的魏小清。 “你确定你想好了吗？” “我只想要钱，我要回家去看大丫。”魏小清定定的回视着闫伟。 闫伟的手忽然往下掐住了魏小清的脖子，手上的力度也开始慢慢的加大。 魏小清本能的双手捶打着闫伟的手，直到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闫伟才终于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魏小清趴在床上剧烈的咳嗽着，闫伟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会后，拿起手机转身出了房间。 闫伟出去后，魏小清从床上下来，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扼痕，表情平淡的换上了一件吊带衫。 过了好长一会后，闫伟才从外面回到了屋里，他看着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的魏小清，一把撕碎了她的短裤。 魏小清惊恐的醒来，本能的挣扎，又被闫伟狠狠的扇了两个耳光。 “下午就要出去卖了，先把老子伺候好了！” 听到闫伟的话后，魏小清放弃了挣扎，顺从的接受着命运的凌辱。 只是闫伟并没有看到，魏小清在不自觉间勾起的那抹微笑。 魏苒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向东并没有在家。 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了小茶几上放着的包子，魏苒暖心的一笑，从枕边拿出了手机。 “东哥，你去哪了？” 魏苒翻出向东的微信，给他发去了一条消息。 等待回复的时候，她起身去厕所洗漱了一番，然后走到茶几边拿起了一个包子。 向东把包子放在了一盆热水上，魏苒吃的时候，包子还是温温的。 “晚上和朋友一起吃饭，茶几上有包子，你吃完了在家等我，晚上接你去上班。” 简单的回复，让魏苒的笑容再次挂满了面颊，她很享受这种被向东宠爱的感觉。 从前和小龙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魏苒在照顾着小龙的日常起居，两个人虽然也有过一段时间的蜜恋。 但小龙对待魏苒的态度，比起现在的向东来说，还是差的远了。 魏苒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早，她基本上每天睡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魏苒坐在小沙发上边吃包子边刷着手机。 ‘叮叮’ 微信提示音响起，紧跟着就是一条魏小清发来的弹屏：“救命！” 魏苒瞬间绷直了身体，丢掉了手里的包子：“怎么了？你在哪?” 魏苒想要给她打电话，可是又不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刚要给闫伟拨电话的时候，再次收到了魏小清的微信。 “闫伟害我，别打电话，在家。” 看着聊天屏幕上的一行字，魏苒的手有些颤抖，她随便抓了一条裤子套上后，就直奔了闫伟租住的小区。 魏苒真的是一路飞奔的往前赶，她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快速赶到闫伟家，却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安危。 跑到闫伟租住的小区门口后，魏苒还没进小区就看到了在楼下抽烟的闫伟，她停下脚步，躲在了大门外。 这会的魏苒才终于冷静了几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拨通了向东的电话。 “东哥，小清给我发来了一条求救的短信，说闫伟要害她，我现在就在他家小区门口，我看到闫伟了，他就在院子里，我该怎么办？” 魏苒慌慌张张的，一口气对向东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你别动，报警，等着我，我马上过去，我和警察到之前你什么都别做。” 魏苒按照向东的吩咐，拨打了报警电话，然后一直躲在大门外看着里面一根根抽烟的闫伟。 虽然魏苒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看出来，小区里的闫伟此刻非常的烦躁。 他在楼下不停的来回踱步，一根烟抽完了就紧跟着点燃了另一根，时不时的还会抬头看一眼自己租的那间房子的窗口。 等待是一个十分漫长焦急的过程，魏苒虽然知道闫伟没有跟魏小清在一起不能伤害她。 但因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仍旧担心着魏小清的状况。 过了五六分钟，魏苒看到闫伟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朝着楼道里走了进去，她心里的急躁开始压抑不住了。 魏苒悄悄的跟在了闫伟的身后，走到楼道口的时候，她听到了闫伟上楼的脚步声音。 就在魏苒的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铃音突兀的响起。 魏苒感觉自己的魂儿一下子就飞出了身体一样，心口开始猛烈的狂跳了起来。 第54章 脱离魔爪 魏苒慌张的摁停了自己的手机，赶紧逃出了楼道口的位置。 有时候出警警察的回电真的是要命的节奏，魏苒刚从楼道出来，就看到了出现在小区门口的警车。 幸好是闫伟并没在意楼下传来的手机声音，直接开门进了自己的出租房。 魏苒看到警车后迅速跟车上的人招手示意，警车开始朝着魏苒的方向开了过来。 从车上下来两个年轻的警察，个子很高，看到魏苒后就开始询问着情况。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打电话给她，我们是朋友关系。” 魏苒快速的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告诉给了警方，正在说话的功夫，楼道口走出了一个男人，看到警察的时候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两个警察看到他紧张的表现后，立刻交换了眼神，挡住了男人的去路。 “警……警察……警察同志我是好人，我……我只是来找朋友的……” 男人结结巴巴的样子，更加重了两个警察的怀疑。 “找谁的？哪个房间？” 警察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强势的压迫感，虽然他们语气平和，但落到心虚的男人耳中就变成了厉声的质问。 房间里的魏小清其实已经收到了魏苒发来的消息，她知道魏苒已经报警，而且很快警察就会上门。 闫伟进门后，魏小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而是搭着一件小衫，倚靠在床头看着他。 闫伟看了一眼魏小清，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看着自己，只是看到她微笑的样子，心里就开始有了怒气。 “你笑什么？让人玩美了？” 闫伟立着眼睛逼近了魏小清。 魏小清并不说话，只是笑的更灿烂了几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魏小清已经慢慢对闫伟有了了解。 他对自己似乎有一种变态的占有欲，只要魏小清表现的不够顺从，就足以激起闫伟的怒气。 果然，闫伟看到魏小清不停微笑的样子后，又解下了自己腰间的皮带。 楼下的两名警察还没有等到可疑男子的回答，楼上的房间里就传出了女人凄厉的喊叫声。 “是小清的声音。”魏苒焦急的对着警察喊了出来。 可疑男子本想趁机逃走，可是站在他身侧的警察却反应极快的将他摁在了墙上。 另一名警察在呼叫了增援后，开始摸索着往声音传出的房间前进。 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魏小清已经被闫伟打得趴在地上满身伤痕。 可疑男人的转账记录，魏小清的口供，再加上魏小清身上和脖颈处的伤痕。 闫伟面临的是强迫妇女卖淫的罪名指控，在增援的警察将他带上警车的那一刻。 闫伟才终于明白，魏小清远比他想象中要聪明的多。 向东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只有魏苒一个人在派出所大厅里等候。 虽然魏苒是报警人，但是因为并不知道整件事情，只是将报警经过做了笔录后，就一直都在大厅里坐着。 “东哥。” 看到向东进来后，魏苒好像才终于有了主心骨。 “没事，别怕。” 向东似乎每次都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会先告诉魏苒没事别怕。 而魏苒每次听到这句话后，也会真的就卸下了心里的紧张和害怕。 魏小清因为涉及到案情，不仅要做笔录，还要做体检提取证据，这个过程漫长而耗时。 那天是向东两年来第二次请假休息，他站在门口打了好几个电话，好不容易才安排好了自己的替班。 魏苒有些愧疚，她知道自己给向东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但除了向东，她真的没有任何再可以依靠的人了。 “你们可以先带她回去了。” 快8点的时候，一个女警察陪着魏小清从里面走了出来。 魏小清全程都一言不发的低着头，魏苒走过去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胳膊。 见魏小清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魏苒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先回家歇会吧。” 向东将两个女孩送到楼下后，自己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政钦去接班了。 魏苒虽然从警察的嘴里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但是为了保护魏小清的自尊心，她始终没有开口问她。 “小清，你先去洗个澡吧。” 魏苒拿了自己的衣服递给魏小清。 “魏苒，你会瞧不起我吗？” 魏小清没有接魏苒递过来的衣服，而是含着眼泪看向了她。 “不会的小清，不会的，你是被闫伟那个渣男王八蛋给骗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只会心疼你。” 魏苒看着魏小清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是她带魏小清出来的，但她却并没有保护好她。 “魏苒，求你不要告诉家里人好吗？我真的是被逼的，从一开始我就是被他骗了……” 魏小清原本就长的我见犹怜，这会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的落下，更是看得魏苒心疼不已。 魏小清边说边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转身将背上的伤痕全都展露在了魏苒的面前。 “这个混蛋，他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魏苒看着魏小清背上新旧交杂的伤痕，眼泪一下子跟着涌了出来。 向东到了政钦后，政钦的班长刚好撞见了急匆匆走进车间里的向东。 “呦，小向最近挺忙啊。” 政钦的这个班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本地人，个子不高，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班组的人都叫她静姐。 平日里她总是隔三差五的给向东一些好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对向东似乎有些偏爱。 自从向东和魏苒搭伙后，静姐对待向东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 往日从不挑剔向东带着的班，但最近却总是会找些错处报给领导。 这些政钦的班长上报的错漏，最终都会汇总到江畔公司，直接跟主管经理的绩效挂钩。 “静姐，今天有点事来晚了，我已经跟小潘说好了，她在替我安排着呢，我这就过去接班。” 向东虽然反感这个静姐，但是面子上还是要维护关系的，乐呵呵的跟她打了招呼后，才匆匆赶过去接了班。 第55章 人情世故 向东说的小潘，就是负责白班工作的潘文，平时大家都叫她文姐。 原本江畔是打算分四个管班经理的，白班和夜班都是两个人，上一个歇一个。 但是那样的话虽然有了休息的时间，工资却少了一半，导致管班经理还没有外包的全勤挣得多。 工资是直接影响人的生产积极性的，尝试了一段时间后，江畔最终确定了只保留两名管班经理的岗位。 这样一来，虽然两个人请假都得互相调剂，但工资却足足有了从前的双倍价格。 平时各个外包公司都有自己的小班长管理，向东和文姐虽然请假不方便，但工作实际上却并不累。 “小潘，麻烦你了，耽误这么半天时间。” 向东先是跟文姐道了谢，然后接过了她已经勾好的名册。 因为每个分包公司每天来的临时工并不确定，所以实际上他们上班的前半小时是最忙的时候。 这半小时的时间里，要完成长期工的点名和临时工的登记造册。 而向东迟到的这半小时里，文姐实际上已经帮他干完了最重要的工作内容。 “没事东哥，我之前赶上有事不也都是你帮我盯着的。” 文姐跟向东寒暄了两句后，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向东的心里有些疑惑，但她不开口，向东也不好问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尴尬的聊了一会后，文姐终于开口问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东哥，有个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没事，你尽管说。” 向东笑了一下，合上手中的名册，看着文姐说道。 “前两天打曾桂香的那个女孩，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今天是不是又是因为她的事？” 向东看着文姐笑眯眯的样子，知道她明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嘴欠来问，女人还真是麻烦。 虽然文姐和向东两个人一个白班一个夜班，但是江畔下面的分包公司就只有这么多，哪个班的事都是来回的传。 “就是你听说的关系，今天我来晚了也是跟她有关的事。” 文姐也没有想到，向东会这么坦率的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现在反倒是她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东哥，咱们都是在外打工的，妹子还是想劝你……” “谢谢。” 没等文姐说完，向东留下一句生冷的‘谢谢’就转身去安排工作了。 文姐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后，转身离开了车间。 家里的魏苒看着魏小清背上的伤痕，不禁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被魏永生用藤条狠狠抽打的疼痛。 她小心翼翼的帮魏小清涂抹着活血化瘀的药膏，轻轻的为她披上了一件薄衫。 “小清你不要想太多了，这件事情我保证不会让老家的任何一个人知道的，你安心在这里睡一觉。” 魏小清轻轻的点点头，靠着魏苒的肩膀躺下。 “苒子，有你在真好。” 魏小清拉着魏苒的手，小声喃喃的说道。 “没事了，你好好睡衣一觉，睡醒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可是，真的会过去吗？受过的伤害就摆在那里，落在身上的伤痕仍旧醒目，哪有什么伤痛真的是睡一觉就能痊愈的呢？ 窗外的灯光照在魏苒的侧脸，她睡得香甜安稳，而魏小清却眼神空洞的看着熟睡的魏苒，久久不能入眠。 天朦胧亮的时候，魏小清轻轻的起身走到了阳台上。 她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天空，这样厚重的乌云，恐怕又是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小清，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魏苒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我睡不着，大丫受伤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魏小清没有转身，她微抬着头看着远处的云层。 “啊？怎么受伤的？伤在哪了？” 魏苒并不知道大丫被烫伤的事情，听到魏小清说孩子受伤了，十分关切的问道。 魏小清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了自己的微信，将婆婆发来的照片拿给了魏苒。 “天呐！怎么烫成这样了？看孩子的是死人吗？” 魏苒紧皱着眉头，她知道魏小清的婆婆一直都对大丫不好，但总觉得毕竟是亲奶奶，再不济孩子的安全总能保障。 可是现在看着手机上的照片，魏苒心里的怒火丝毫没有比魏小清少。 “我想回去看孩子，可是我没有钱，我出来打工大半年了，却连一张回家的车票都买不起，魏苒我们为什么活成了这样？” 魏小清说话的时候表情木讷，她既是在问魏苒，也是在问她自己。 “小清，我还有400块，买回去的车票应该是够了……” 魏小清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刚刚知道孩子受伤的时候，的确是想马上飞回家看孩子的。 但是现在她想明白了，一个没有钱的妈妈，即使回去了也只能是看看孩子，然后继续回来拼命挣钱。 没有钱，她连给孩子买一支药膏缓解疼痛的能力都没有，那她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政钦大院里，好几个集装箱都排队等着卸货。 因为临省一直在下雨，后半夜来的包裹大都被雨水打湿，车间里的工作进度明显慢了下来。 “小向，你们怎么安排的活？你看看格口那压了多少笼子了?” 静姐走到向东的身边，语气有些急躁。 对于政钦的这些职工来说，工作远没有下班重要，你可以干错、干坏但是就是不能干慢。 “不好意思静姐，您别着急，后半夜的件湿的太多了，实在是不好干，我马上安排人。” 向东一边给静姐陪着笑脸，一边掏出了手机开始招呼分包公司的各个班长调人。 “赶紧的啊，下班之前赶紧给我收尾，别耽误事。” 静姐嘟嘟囔囔的转身朝着女浴的方向走了。 政钦是少数还保留了职工澡堂的老单位之一，每天到了快完活的时候，政钦的这群员工就都着急忙慌的先去洗澡。 对于他们来说，天大地大下班最大，所以外包的员工们，私下里都说他们干的是大爷买卖。 向东安排好了几个分包公司的人手后，自己也一刻不闲的赶紧去一起干活收尾了。 一群人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在下班之前，把最后的收尾工作干完了，但向东仍然还是收到了一条考核短信。 “艹……” 向东看了一眼考核件的标图，忍不住骂了一句。 第56章 习惯性保护 向东从车间里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掉起了雨点。 他走到自己的电动车旁边，掏出钥匙才发现电动车已经没电了。 向东的电动车本来就已经开了很多年了，电池早已经老化，待电时间受到了影响。 昨天忙忙慌慌的一天，来的时候电量已经不足，经过这一宿的停放，这会已经彻底带不起来了。 “小向，车没电了啊？” 静姐刚从停车场开车出来，看到在车棚里鼓捣电池的向东，拉下车窗问了一句。 “呵呵，是啊，电池存不住电，该换了。” 向东尴尬的笑了笑。 “走吧，我带你两步。” “不麻烦了，我把车推回去吧，晚上上班还得骑。” 向东婉拒了两句，发现静姐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太驳静姐的面子，只能提着电池，拿上充电器上了静姐的车。 “就这么三两步的事，你看你还客气这么半天。” 向东脸上虽然笑着，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咒骂了两句。 他的电动车比较大，电瓶拎着死沉，现在是坐车回去了，晚上自己还得拎着电池走过来。 这段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打车向东舍不得，真拎着电池走过来，也足够他吃上一壶的。 “小向啊，你们孩子多大了？” “18了。” “还上学吗？” “嗯，高三了。” “多好，还得是听话的孩子，你再看看咱那干活的那些，都跟你闺女差不多大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向东听得出静姐的意有所指，但他却并不接话，只是专注的看着外面的路。 “静姐，这边左拐。” “孩子成绩怎么样啊？能考进咱们卫河市吗？” 像静姐这样的本地人，言语里总是自带一股优越感。 而这种优越感，其实仅仅只是源于对他们这种打工人的歧视而已。 就像政钦的那些卫河职工，从来都不关心他们这些外包的人来自哪里。 因为在他们眼里，外包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叫‘外地老坦儿’。 “我没什么文化，也不太懂，一直都是她妈妈在老家陪她。您停这个路口就行了，里面路窄不好过车。” 好不容易熬到了小区附近，向东赶紧从静姐的车上下来了。 简单客套了几句后，向东拎着沉沉的电池，朝着自家的方向走着。 静姐调到政钦车间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两三年的时间吧。 从她来了以后就一直都是这个班的大班长，职务上其实有些类似于车间主任，主抓车间里的所有生产工作。 向东早就已经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照顾，只是他从前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让静姐并没有太过接近。 如今他和魏苒的事情大概已经人尽皆知，静姐似乎对他的刻板印象也有了细微的改变。 向东紧皱着眉头，手上的电瓶感觉越来越重，他忍不住倒了个手站在墙边休息了一会。 其实他心里此刻非常烦躁，今天已经是他这个月收到的第三次上报考核了，从不痛不痒的几十块直接上升到了200块。 像他们干着的这种活，如果真的锱铢必较，那基本上每天都能找到错处。 即便是他们政钦自己的员工，也没有人能一丝不差的完成全部的产量，更何况是那么多临时工的外包公司了。 向东知道，这是静姐在故意找他的麻烦，可是他又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满意呢？ “东哥，你回来了。” 向东拎着电池刚进屋，魏苒就雀跃的迎了过来。 魏小清看了一眼，转头背对着他们继续准备着早餐。 “回来了。” 向东一边回应着魏苒，一边看着魏小清的方向朝魏苒使了个眼色，询问她怎么样。 魏苒摇摇头，表示魏小清已经没什么事了。 “怎么把电瓶拎上来了呢？” 向东的电动车平时都是存在小区的存车处充电的，今天却把电池拎回了家里，让魏苒有些疑惑。 “电池没电了，车放在政钦大院了，只把电池带回来充电了。” 向东一边给电池充电，一边给魏苒解释着。 “东哥，魏苒，来吃饭吧，我熬了点粥。” 魏小清是很会做饭的，自己烙的烧饼配上简单的拌菜和一碗清粥，看似清淡的早餐，却带了满满的人间烟火。 “对对对，小清做饭很好吃的，吃点饭吧。” 魏苒拉着向东走到了小茶几旁边。 向东在两个小姑娘的面前，多少还是有些拘谨的，他笑着跟魏小清点头示意后，闷闷坐在地上吃起了早饭。 的确如魏苒所说，魏小清做的饭菜是家里才能吃到的味道。 “好吃吗？”魏苒笑眯眯的凑到向东的跟前。 “好吃，好吃。”向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东哥，有个事想求你。” 魏苒瞥了一眼魏小清，对着向东说道。 向东停下手里的筷子，看着魏苒点点头。 “小清现在没有地方住，你也知道我们俩不凑一起是租不起房子的，能不能让她先住在这里过渡一下？” 其实向东已经猜到了魏苒要说的是什么，她虽然每天都看似精明跋扈，内心里却只是个柔软单纯的小女孩。 魏苒只看到了魏小清无家可归的难处，却忽视了一男两女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尴尬共处。 向东的房子只是一间直门独，连厨房都是挂在阳台上的，全屋除了厕所就只有一扇大门了，魏小清住在这里，三个人要怎么相处？ 虽然向东和魏苒之间算不上什么光彩的关系，但毕竟也是搭伙过日子的男女朋友，加上一个魏小清，那算怎么回事呢？ 只是此刻当着魏小清的面，向东还能说些什么呢，他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继续低头吃着手里的烧饼。 魏小清从始至终都没有跟魏苒说过自己要留在这里，但当她听到魏苒跟向东提出要留下自己的时候也并没有反驳，只是一如既往低眉顺眼的默不作声。 魏苒见向东没有给自己明确的答复，轻轻抿了一下唇，转头给了魏小清一个安慰的笑容。 向东吃过饭后就去卫生间里洗澡了，留下魏苒和魏小清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小清，东哥人很好的，我回头再跟他说说，我不会让你无家可归的，你放心吧。” 魏小清只是温柔的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一句话。 第57章 善解人意 向东忙了一整夜，洗了澡出来已经感觉非常疲惫了，可是看着家里多出来的魏小清，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坐。 “东哥，你上了一夜班肯定累了，你睡会吧。” 魏小清看向东出来后，起身坐到了小沙发上。 向东笑着点点头，走到了里面一侧，背对着魏小清的方向躺了下来。 只是虽然是在自己家里，向东躺下了也总觉得不自在。 他总感觉自己后面好像是有双眼睛一直盯着一样，连动一下都变得小心翼翼的十分拘谨。 “魏苒，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魏小清知道向东根本没有睡着，但她还是凑到了魏苒的身边，放轻了声音说道。 “你去哪里啊？我陪你去。” 魏苒听到魏小清要出去，想也没想的就准备陪她。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外面下雨了，万一一会打雷，你会害怕的。” 魏苒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那你早点回来，给你伞。” 魏苒没有再坚持，递给了魏小清一把伞后，送她出了门。 听到关门声后，向东终于翻了个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同时长长的舒了口气。 魏苒走到床边，趴在向东的身边，托着下巴看着他。 “东哥，委屈你了。” 向东微笑着刮了一下魏苒的鼻子：“没事。” 对于婚姻来说，向东算不上是一个忠诚的伴侣，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而言，他至少是有一定担当的。 如果不是昨天突发的魏小清事件，他现在大概已经找好了另外的一份兼职。 向东平时和朋友聚会的机会并不多，昨天出门也是想托老朋友给自己找一份白天的兼职工作。 他知道机场那边有白班的小时工，如果自己下了夜班再去上半天的小时工，那他和魏苒之间的关系也能得到更好的维持。 向东不想因为魏苒怠慢自己的老婆孩子，但他也不愿意在小女友面前丢了面子，所以他只能通过压迫自己的方式，来平衡好两边的关系。 曾经他也这样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妻子和女友之间，如今他也依然想要如法炮制。 向东将魏苒搂在自己的怀里，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向东感觉到房间里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他揉了揉眼睛后，看到了魏苒的身影。 向东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快2点钟了。 “小苒，你怎么了？” 魏苒的表情有些急躁，手里拿着她和魏小清两个人的手机，时不时的探头看一眼窗外。 “你醒了？小清出门的时候没带手机，这都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她也没回来，我有点担心。” 魏小清刚刚经历了闫伟的事情，在魏苒看来她的情绪还并不稳定。 现在一个人出去这么久的时间，魏苒的心里开始打起了鼓，害怕她会出现什么意外。 “你先别着急，魏小清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别太紧张。” 向东躺在枕头上缓了缓神，感觉自己的睡意还没有完全清醒。 “她本来就不爱说话，来卫河的时间也不长，她能认识什么人啊，我刚才就应该跟着她就对了。” 魏苒有些自责的嘟囔了两句。 向东缓了一会后，感觉自己也精神了不少，从床上起来边往厕所走着，边安慰着魏苒的情绪。 “没事，我也睡醒了，我下楼去买点东西，顺便在周围转转，看看能不能碰上她，她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比如打游戏什么的？” 向东站在厕所里，闭着眼睛放完了水后，又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困盹儿也算是彻底醒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她不会打游戏，我去闫伟住的地方看看。” 魏苒说着，也抓起了一件外衫套在了身上。 向东和魏苒两个人换好了衣服，刚走到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了蜷缩在楼洞口的魏小清。 她靠在刚进门的位置，双手抱在膝间，人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魏苒转身看了一眼向东，走到魏小清的身边后，轻轻推了一下她。 “小清，你怎么在这？” 魏小清似乎是被惊醒了，睁开眼睛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魏苒，我……我……没什么，你们要出去吗？” 魏小清好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慌乱的有些语无伦次。 “小清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出来这么半天，我们都准备去找你了。” 魏苒的脾气比较急躁，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对不起，我……我是看我在屋里东哥睡不好……” 魏小清嗫嚅着声音，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所以你就一直都蹲在这里吗？” 魏小清点点头：“对不起。” 大概只有当局的魏苒永远也看不明白吧，总之她是真的心疼了既可怜又善良的魏小清。 既然魏小清已经找到了，魏苒也没有必要再下楼了，向东一个人撑着伞去了旁边的小市场。 魏苒则是拉着楚楚可怜的魏小清又回到了向东的出租屋里。 “你可真是够傻的，在楼洞口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衣服都湿了。” 魏苒从柜子里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递给她。 “换换吧，你的衣服还没干呢，我这也是最后一件了。” 魏苒的衣服本来就不多，除了他和魏小清身上穿着的这两件，这会只剩下了柜子里唯一一件她最喜欢的落肩连体衣了。 向东在小市场逛了一圈后，也不知道买些什么好，只买了几样蔬菜，就准备往回走。 路过一个杂货铺的时候，他瞥了一眼门口摆放的一盘铁丝圈，忽然停住了脚步。 “老板，细铁丝有吗？” 向东带着买好的蔬菜和一小盘铁丝，撑着伞慢悠悠的往回走着。 魏苒看来已经是打定主意要收留魏小清了，那向东也没有办法说出赶人走的话。 况且魏小清这样柔弱善良的女孩，如果真的无处容身，那很难说会不会再次遇见像闫伟那样的人去欺负他。 回到家后，向东就从工具箱里找出了一把小锤子。 “东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魏苒看着向东带回来的铁丝和翻找出来的工具，不明所以的问道。 “把铁丝固定在两边的钉子上，回头挂个帘子，这样大家都方便一些。” 向东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动手干了起来。 第58章 临时同居 魏苒开心的给向东打着下手，又从柜子里找出了一条较轻的床单比划了起来。 “东哥你还真有办法，这下小清就不用去楼下淋雨了。” 神经大条的魏苒，还不忘了调侃一句善解人意的魏小清。 魏小清只是微笑着，拿起向东带回来的蔬菜走到了厨房里。 魏苒和向东忙活了半天后，终于将隔帘装好了。 “东哥，谢谢你。” 魏小清将毛巾递到了东哥面前，声音轻柔的说道。 向东看着魏小清，眼神明显愣了一下。 他从一进门就忙着找工具、装隔帘，还没有注意到魏小清的变化。 她穿着魏苒的落肩连体衣，将整个肩颈部的线条完美的展示了出来。 头发蓬松的抓梳着一个马尾，几柳碎发顺着脸颊的两侧，勾勒出了完美的弧线。 魏小清的确是比魏苒更有几分女孩子的柔美秀丽。 但向东只是愣了一下，便马上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接过魏小清递来的毛巾，却用它擦掉了魏苒额头上的汗珠。 “热不热？开空调吗？” 向东的眼里此刻似乎只有魏苒，他轻柔的帮她擦拭着面颊。 “不用了，早就立秋了，没那么热。” 魏苒乐呵呵的看着向东，像个恋爱中的小女孩，眼睛里盛满了甜蜜。 魏小清低头微笑，继续回到厨房里忙着准备晚上要做的食材。 “小清，时间还早呢，这才刚三点。” 魏苒跑到了魏小清的身边，贴在她肩膀上说道。 “我先准备着，晚上我们包饺子吃吧。” “麻烦不麻烦啊？简单吃点就行了。” 魏苒听说要吃饺子，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 魏苒其实并不喜欢吃饺子，但是因为魏永生喜欢，她从小到大不知道包了多少次的饺子。 “明天是你的生日了，今天应该吃饺子的。” 魏小清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面前的魏苒。 “明天是小苒的生日吗？” 还在收拾工具的向东，听到魏小清这么说后，也抬头看了一眼魏苒。 魏苒听到魏小清提起自己的生日后，眼神明显变换了一下。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过生日的吗？” 向东被魏苒忽然拔高的声调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就发了脾气。 魏小清也愣在了原地，笑容僵在脸上，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 魏苒冷着脸，深吸了一口气后，转身去了厕所里，‘砰’的一声关上了厕所的门。 魏小清对着向东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紧跟着一滴眼泪就跌落了眼眶。 她快速的转身，不落痕迹的擦了一下眼角，但向东却已经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了。 向东尴尬的停滞在原地，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过了几秒后，魏小清放下了手里的菜盆，走到厕所门口，轻敲了一下。 “魏苒，对不起，我不该提的，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吗？” 里面的魏苒，没有丝毫的回应，向东就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状况。 “我没事，我想冲个澡。” 魏苒的声音刚落，厕所里就传出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魏小清听到水声后，才转头往向东的方向迈了两步。 “小清，到底怎么了？” 向东见魏小清走过来，小声的向她询问着情况。 魏苒的生日是民间传统的鬼节，她从一出生开始就被冠上了灾星降世的头衔。 村里的算命先生说魏苒的八字和魏永生相克，他们父女俩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命数。 偏偏魏永生真的信了，他将刚出生的魏苒扔进了水桶里想要溺死。 如果不是魏苒的姥姥拼命把她抢了出来，她早就已经死了。 从那以后，魏永生一直都看魏苒不顺眼，打骂虐待便成了魏苒童年里全部的记忆。 所以魏苒恨死了自己的生日，她从来不过生日，也从来都不跟人提起自己的生日。 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魏小清，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伤痛呢？ “东哥，我不是想要惹她生气的，我也没说要给她过生日，我只是觉得应该给她包顿饺子吃而已，都怪我太多嘴了。” 魏小清不停地责怪着自己，向东也只好安慰了她几句。 向东确实理解不了魏苒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感觉她确实是有一些小题大做了。 “等她出来了，你们好好说，关系这么好，她不会真的跟你生气的。” 向东叹口气，他可解决不了小女孩之间的矛盾，自己转身将工具都放回原处后，闷头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手机。 魏苒的心情很不好，那些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伤害，只有她自己知道。 没有人能真的和另一个人做到感同身受，因为受伤的那个人不是你。 魏小清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吃不吃饺子其实并不重要。 魏苒鬼节的生日，和她阴晴不定的脾气，向东不是都已经领教了吗。 冲了澡出来的魏苒显然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看了看仍旧一脸怯懦的魏小清。 “小清，我脾气不好，你别在意，过去了就算了，我只是很讨厌我自己的生日。” 魏苒主动开口，给了魏小清一个台阶。 “是我不好，我不该提的。” 那天晚上魏小清没有包饺子，魏苒也没有吃下什么东西，三个人尴尬的等到了上班的时间，一起出了门朝着政钦走着。 “我帮你拎一会吧。” 向东拎着沉重的电瓶走了几步后就开始有些吃力了，魏小清适时的开口想要帮忙。 “你拎不动，很重的。”向东向后闪了一下胳膊。 “你别小瞧我们，从小都是在地里干活长大的，有力气。” 魏小清乐呵呵的，还是一把拉住了他手里的电池。 “小清说的对，别小瞧我们了，我们帮你拎会，你也能歇歇。” 魏苒后知后觉的接上了魏小清的话。 三个人交替倒班，向东也确实是轻松了不少，不长不短的一段路，说说笑笑间就到了大门口。 “幸亏是雨停了，要不然带着电瓶还麻烦了。” 到了大门口的时候，魏苒将电瓶递给了向东，自己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 一旁的魏小清，很自然的伸手帮魏苒揉了揉胳膊，一抹清浅温柔的笑容，始终都挂在两颊。 第59章 干兼职 魏苒拉过了魏小清的手，两个人朝着车间里走了进去。 向东一个人先去放好了电池后，看着时间还早，先去了吸烟区里点了根烟。 魏苒和魏小清两个人在向东的眼里，就是两个小女孩。 他虽然不懂得女孩的心事，但是他混迹社会多年，识人辨人的能力还是远比两个女孩要强的多。 魏苒虽然莽撞冲动，但是她的性格更坦诚直率，一个微表情，向东就能看清她的想法。 但是魏小清却不同，她虽然看上去柔弱怯懦，可行为处事却总有几分刻意，让向东总是下意识的保持着几分戒备。 向东那天是在派出所里见到的两个人，他并不知道闫伟出租屋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但是从魏苒的只言片语里，他也大概明白了，闫伟的罪名不仅仅只是魏小清的口述，也是当时出警的警察亲眼落实见证的。 所以，向东总觉得，魏小清远比魏苒描述中的那个单纯的傻姑娘要聪明的多。 想到这里，向东深吸了一口气，掐灭了手中的烟蒂。 没有了闫伟后，魏苒和魏小清又恢复到了最初来政钦上班时候的样子。 两个人在同一条长皮带边上干活，休息的时候也是凑在一起同进同出。 “小清，你下半夜的时候去那边跟着处理破损件。” 午夜休息的时候，向东走到了魏苒和魏小清这边。 “为啥把小清调过去？”魏苒喝了口水，对着向东问道。 “你们俩谁去都行，之前那个专门干破损的不来了，刚安排过去的人不行，让给换个干活利索的。” 向东边说边掏了一根烟夹在耳朵上，看意思是准备出去抽烟了。 他本意还是想让魏小清过去，一来负责破损件的政钦职工李志鹏为人不好相处，魏小清的脾气更柔和些，二来下半夜活不多，他还想和魏苒在一起多待会。 “好，那我一会就过去。” 魏小清朝远处的政钦职工看了一眼后，点头应了下来。 破损件是有一名政钦员工专门负责的，她们这些外包职工过去了，就是辅助帮忙就行。 相对于长皮带这边的活，也没什么轻重之分，只是听政钦职工的招呼就可以了。 “小清，这是李哥，你下半夜在李哥这里干粘包的活就行，不会的多问问李哥。” 向东将魏小清引荐给了政钦的李志鹏后，又跟他客套了两句，就回到长皮带边上继续跟魏苒一起干活了。 “你就把地上的破包都粘好就行了，我去那边补条码去，一会就回来。” 李志鹏指着地上的散落破损包裹，对着魏小清吩咐道。 魏小清点点头，从一旁的工具箱里拿了几卷胶带出来，蹲在地上粘起了包裹。 魏小清的这个活倒是也简单，就是把有外包装但是破损的包裹，用胶带粘好放进笼子，没有外包装的都丢到另一个笼子，等政钦的员工处理就可以了。 魏小清干活倒是十分利索的，等到李志鹏回来的时候，原本地上的一小堆破损散件，已经都被她处理完毕了。 “行，手还挺快的，那边长皮带那个笼子快满了，你去推过来接着粘就行了。” 李志鹏指了指长皮带那边，专门放破损件的那个笼子，对魏小清说道。 魏小清之前一直都在长皮带干，所以知道哪些笼子专门放破损，轻车熟路的就把一笼子破损包裹都推了过来。 “格口的破损回头他们会直接推过来，你就看着点长皮带那边的就行了。” “好。”魏小清点点头，对着李志鹏微笑了一下。 魏小清在这里干的时间久了，李志鹏对她的印象也挺深的，只是之前两个人没有交集，从来也没说过话。 还在长皮带这边干活的魏苒，时不时的就会回头看看魏小清。 “东哥，你怎么让小清去那边了呢？我看粘那个件好像也挺麻烦的。” 向东刚走到这边，魏苒就对着他开口问道。 “你们俩干活最利索，那个李哥不好相处，上半夜安排的那个人，干活慢点他就跑去跟我一顿牢骚。” 向东说着也回头看了一眼魏小清的方向。 “除了小清也就是你了，但是你这小脾气，我还真是不敢用。” 向东一边说，一边低头轻笑了起来。 魏苒抬起腿对着向东虚晃了一下，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还好，魏小清一直干活都很仔细，干到了下班的时候，李志鹏都没有挑出什么毛病来。 这一晚上的工作都顺利的干完了，魏小清收尾后，又回到了魏苒的身边。 “小清，怎么样？累不累？” 收尾结束后，魏小清和魏苒一起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 “不累，也不怎么动，没活了还能歇会。” 听魏小清这么说后，魏苒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收拾好了东西后，就一起坐在吸烟区旁边的凳子上等着向东。 向东每次都要巡视一圈现场收尾之后，才能下班离开，基本上每天都是最后一个走的。 魏小清和魏苒两个等了一会后，向东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走吧。” 向东对着两个人挥了一下手后，朝着车棚的方向走了过去。 魏苒和魏小清都比较瘦，挤一挤三个人一起骑着电动车就出了政钦的大院。 骑到半路的时候，向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把车停在路边，接起了电话。 魏苒就紧贴着向东坐着，即使不刻意，也能听出个大概，向东似乎是找了什么兼职的工作。 等到向东接完电话后，魏苒趴在他背上询问了起来。 “东哥，你要干兼职吗？” “嗯，朋友介绍的，三个小时能挣50，反正白天休息的时间也长，我想去试试。” 向东轻描淡写的答着魏苒的话。 实际上从魏苒开始住到向东家里以后，所有的吃喝用度都是向东一个人担负的。 虽然看似只是多了双筷子的事，但比起向东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无形中就多出了一笔支出。 如今又加上了一个几乎身无分文的魏小清，这就等于是向东同时在养着她们两个人了。 魏苒抿了抿唇，心里泛起了一丝愧疚。 “东哥，我和你一起去干行吗？” 第60章 边界感 向东并没有答话，而是直接骑着车，带着两个女孩回到了家里。 三个人上楼后，魏小清就直接去厨房间准备吃的东西了，而魏苒的心里还始终在想着向东说的兼职的事情。 “东哥，这段时间你帮了我们很多，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去干兼职的，我不想看你那么重的负担。” 魏苒看着向东，十分诚恳的对着他说道。 向东看着魏苒轻笑了一下：“我先过去看看，今天下午3-6点的活，也正好不耽误晚上去上班。” 其实对于向东来说，负担魏苒的生活开销，是他作为搭伙男友应该的责任。 他和闫伟那种人不一样，他有自己的尊严和原则。 魏苒点点头，她虽然穷，但她从来没有过想要依附向东不劳而获的心思，她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和选择而已。 魏苒起身去了厕所里，向东瞥了一眼始终背对着他们的魏小清，她没有插嘴也似乎并没有想要参与的意思。 三个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后，向东又拿出了充气床垫和那套备用的铺盖。 “东哥，我睡这里吧。” 魏小清主动提出了睡在地上，向东也并没有再跟她客气，拉上隔帘躺在了床上休息。 向东家里的窗帘并不遮光，耀眼的阳光透过窗帘将屋里照的明亮。 魏小清看着隔帘上两个相互依偎的影子，内心空荡荡的荒凉。 下午一点钟，睡的正香的向东被闹钟叫醒，一旁的魏苒也跟着迷迷糊糊的醒来。 “你再睡会吧，我今天第一天去，早点到比较好。” 向东坐起来缓了缓神，拿起魏苒的手亲了一下后，起身穿好了衣服。 隔帘外的魏小清同样被闹钟的声音叫醒，她看到向东已经起来穿衣服，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 向东从隔帘里面出来后，只用余光扫了一下站着的魏小清，就直接进了厕所里面，并没有跟她说话。 等到向东洗完脸出来的时候，隔帘已经被打开了，魏苒坐在床上揉着眼睛，魏小清则在厨房里热上了饭菜。 “东哥，小清给你热吃的了，你吃点东西再走吧，不然你晚上会饿的。” 向东笑了笑，走到小茶几旁边坐了下来。 魏苒虽然钝感力严重，但她似乎也开始感觉到，自己对向东的关心，还比不上魏小清来得细致。 向东吃完东西出门后，家里只剩下了魏苒和魏小清两个人。 魏苒看着还在收拾东西的魏小清，完全没有了睡意，她的内心产生了一种矛盾的自我怀疑。 魏苒本能的感觉魏小清对向东的体贴似乎有些热络，但又觉得向东如此帮助她们，魏小清对他怀有感恩也是人之常情。 “小清，下个月底就是中秋了，你回家吗？” 魏苒对着魏小清的背影问道。 “下个月开了工资我就回去，我要回去看看大丫，中秋之前就回来了，他们说中秋给的工资高。” “小清，你觉得东哥怎么样？” 魏小清拿着盘子的手顿了一下，这两句毫不相干的问话，已经将魏苒心里的想法展露无疑了。 “东哥是个好人。”魏小清柔声答了魏苒的话，她将盘子冲干净后，转身看向了魏苒。 “不过幸亏有你，不然东哥也不会收留我的，从小就是你对我最好。” 魏小清满眼温柔的一句话，说的魏苒的心里有些惭愧。 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魏苒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自己的狭隘。 “我们是姐妹，我当然要帮你了。” 魏苒拍了拍床上向东睡过的位置：“再睡一会吧，晚上还得接着上班呢。” 魏小清点点头，两个人背靠背的躺下，却似乎谁也没有了睡意。 前几天连日的秋雨，彻底洗去了一夏的燥热，空气开始变得清爽，黏腻的潮气也开始慢慢散去。 向东干临时工的地方不算近，他下班后没有再折回出租房，而是直接去了政钦，这样上班前，他还能找个地方多休息一会。 魏苒担心夜里会冷，跟魏小清临出门的时候，特意给向东带了一件薄衫。 “我以后不想再给家里钱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魏小清忽然低着头说了这么一句。 魏苒有些惊讶，她一直都以为魏小清比自己胆小的多，但她出来打工这么久都没敢想过的事情，魏小清却突然提了出来。 “你不打算跟王超过了吗？你不怕你婆婆对孩子不好了吗？” 魏苒看着魏小清，边走边问道。 魏小清没有接话，她听话了那么多年，她和她的孩子，不是一样都没有得到善待吗？ 魏苒和魏小清到了车间后，远远的就看到了已经在登记点名的向东。 魏苒并没有过去，而是在长皮带边上，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准备休息一会，等机器开机后干活。 “我过去问问东哥，今天我在哪边干。” 魏小清跟魏苒招呼了一声后，朝着向东的方向走了过去。 “东哥，我今天干哪边的活？” 刚登记完的向东，听到魏小清的声音后，转过身面对着她：“我正想找你呢，以后你固定干粘包行吗？” 虽然今天已经不是李志鹏的班了，但是魏小清已经熟悉了整个粘包的流程，向东还是希望她能固定在这个岗位，免得换来换去的他也麻烦。 “行，我干什么都可以。”魏小清微笑着轻声答道。 “太好了，那以后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你就固定在这个岗干了。” 向东交代完后，就准备去后面安排格口的人员。 “东哥，上秋了夜里凉，我让魏苒给你带了衣服。”魏小清对着向东的背影补了这么一句话。 向东转头又看了一眼魏小清，微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今天压车比较多，向东一直都在格口盯卸货，一直忙到了午夜休息的时候，才终于到长皮带边上跟魏苒说上了话。 “今天活太多了，真累，也不知道政钦怎么安排的，活多也没提前通知一声。” 向东一边唠叨着，一边接过了魏苒递来的水。 “你歇会吧，你白天又去干了兼职，也没休息好，当然累了。” 魏苒坐在一旁，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向东：“东哥，我去干兼职吧，都是我拖累的你，我不想让你这么累。” 魏苒的话是真心的，向东是她遇到的第一个毫无所求对她好的人。 而她对向东的感情，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超越了搭伙取暖的界限。 第61章 善与恶 向东一口气喝完了半瓶水，笑着捏了一下魏苒的手。 “兼职的活不累，在机场里面做固定区域的卫生，但是机场里面很干净，其实基本上不用干什么。” “那不是更好，做卫生我更合适啊。” 魏苒听向东这么说后，眼睛都亮了起来，做卫生的活她肯定能干好啊。 但是向东却对着魏苒摆了摆手。 “倒不是不让你去干，只是我估计我也干不了多久，我打听过了，机场的这种临时工，是不会长时间用同一个人的。” 虽然向东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行业里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规则，大家只是遵守，也并没有谁会去追问。 “那能干一天就挣一天呗，你帮我问问。” 魏苒仍然不死心的跟向东争取着。 “行，回头，我再问问，我也让人帮我找着别的活了，有合适的再说吧。” 向东说完后，起身掏出了一根烟：“我去抽根烟，你也歇会吧。” 魏苒点点头，看着向东走出了车间。 魏小清干的粘包的活，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跟前的包裹处理完了，就能歇着，但是活压着的时候，别人歇着她还得干。 魏苒远远的看着魏小清在忙着，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帮她一下的时候，看到政钦的员工已经走了过去。 见已经有人帮着她干了，魏苒也就没有起身，自己坐在机器下面休息了一会。 一晚上忙忙碌碌的，时间过得也很快，下班后向东还是骑车带着两个女孩一起出了政钦的大门。 坐在后面的魏小清，一路上都趴在魏苒的背上，昨天活多，她一夜都没怎么休息，这会的确是感觉非常疲惫了。 向东的电动车刚拐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口站了两大一小三个人。 因为小区门口本来就不大，又站了人在那边，向东将电动车的速度减慢了下来。 刚要拐进去的时候，站在门口的男人忽然指着向东的车说了一声：“就是她。” 而站在那男人旁边的女人，闻言一把就拽住了向东的胳膊，向东一个不稳，险些连人带车栽倒在地。 幸亏是魏苒和魏小清反应都比较快，一起伸腿和向东支住了车子。 “是哪一个？”拉住向东的女人，看看魏苒又看看魏小清，转头对着后面的男人问道。 而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闫伟那个叫斌斌的朋友。 “后面那个就是魏小清。” 斌斌伸手指着魏小清对女人说道。 女人放开向东后，双手拉住了魏小清的胳膊，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哎，你这是干什么？你是谁啊？” 魏苒也被这突发的情况惊了一下，先于魏小清开口问道。 “我求求你了，你就放过闫伟吧，我求求你了……” 女人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趴在地上乞求着魏小清，而斌斌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人我带你找到了，我……我……我走了啊。” 斌斌将小女孩领到了女人的身边后，逃也似的骑上一旁的电动车，离开了小区门口。 向东紧皱着眉头，将车子停在了一旁。 “你先起来，你要搞清楚是闫伟害了她好不好。” 魏苒听到女人的话后，也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身份，没好气的想要拉开那女人的手。 魏小清只是不停的掉着眼泪往后躲，可是女人却死死的拽着魏小清，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我求求你了，你行行好吧，他要是进去了，我和孩子都得饿死啊……” 女人一边哭诉着，一边拽着魏小清给她磕头，一旁的小女孩也被妈妈的举动，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很快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小区门口的这一幕吸引了过来，商铺里的人也都倚在门口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更有好事的人，已经掏出了手机录起了视频。 “你先站起来，你这样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要是真走了，你找都别想再找到我们。” 向东看到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这边，有些着急的对着地上的女人说道。 女人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听进去了向东的话，她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手却仍旧紧紧的抓着魏小清没有松开。 “他们说闫伟是被你送进去的，只有你能帮他出来，我只能来找你，我求求你了，放他一条生路吧。” 女人站起来以后，魏苒和向东才看清楚，这女人的一条腿是残疾的，左腿的膝盖以下似乎是不能伸直，只能用脚尖点着地。 魏小清只是一直不停的哭着，好像是根本慌了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样。 魏苒挡在魏小清和女人的中间：“谁跟你说的来找她？闫伟是自己犯了法，根本不是她能说了算的，你找她也没有用。” “就是派出所的人说的，只有她的话有用，就能……就能……短点关。” 这女人似乎并没有出过远门，也没有社会经验，说话的时候结结巴巴的好半天也没能将话学的完整。 她从老家听说了闫伟被抓的事情后，就马上带着孩子赶到了卫河市。 她在这里举目无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找到了联系她的派出所警察。 她没读过什么书，也听不懂警察说道的那些法律条文，只是带着孩子在派出所里不停的哭。 后来还是派出所的保洁大姐告诉她，魏小清的证词对闫伟的量刑，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这才费尽周折的找到了这里来，只为了能够帮助闫伟减轻一些刑罚。 “她该说的话已经都做过笔录了，你还想让她怎么样？她才是受害人。” 魏苒忽然一个大力，将女人拉着魏小清的手直接甩开了。 女人腿脚不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魏苒又赶紧扶住了她的身子让她站稳。 “我干不了活儿，她爸要是再关起来，我们真的没法活了。” 女人说着，掀开了自己上衣的一角，一道醒目的疤痕赫然显现在了魏苒的眼前。 原来她不仅腿上有残疾，还因为严重的肾病，刚刚做过一侧的肾脏摘除手术。 对于魏小清来说，闫伟的确是个坏人。 但对于这个破败的家庭而言，他这么多年来始终都没有放弃这个女人的生命。 所以好与坏根本没有界限，就像善恶从来都只在一念之间。 第62章 身心俱疲 向东看着眼前的母女两人，心里忽然感觉到一种疲惫。 从他帮了魏苒那一次开始，似乎他的生活也跟着完全乱了套。 魏苒看到了女人的疤痕后，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向东当然不可能把这样的麻烦再引到自己家里，他并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点燃后，坐在电动车上沉默的吸着。 魏小清一直都站在魏苒的身后，她除了流泪哭泣，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几个人就这么僵持在了原地，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也都在静静地观察着。 直到向东抽完了整根烟后，他才从电动车上站了起来。 “小清，这件事情还得是你自己解决，小苒并不是事件的当事人，她也不可能帮你解决所有的问题。” “东哥……小清她……”魏苒转头看着向东还想再说什么。 但向东却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拉住她的手，将她从魏小清和那个女人中间拉了出来。 魏小清低着头，双手攥的紧紧的一动不动的站着。 女人并不知道魏小清和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她也并不能拦住三个人的步子，只能再次紧紧的抓住了魏小清的胳膊。 魏苒被向东连拖带拽的拉到了电动车上，但向东却并没有开车回家，而是调转车头带着魏苒离开了小区门口。 魏苒紧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魏小清的眼睛，擦肩而过的瞬间，是四目相对的无助。 向东带着魏苒并无目的的往前开着，他不希望魏苒再卷进魏小清的事情里。 魏小清看着魏苒和向东的车子消失在街角后，内心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已经破灭，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嘴角苦涩的抽动了一下。 “活不下去，你可以带着孩子去死啊。” 魏小清冷冰冰的眼神，和她温柔清浅的语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身旁的女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向东带着魏苒在一个待开的公园门口停下。 “进去走走吧。”向东一只脚撑着电动车，转头对魏苒说道。 魏苒的心里还惦记着魏小清，但她也明白向东说的道理，她根本也帮不上魏小清什么忙。 “东哥，小清她从小就胆小怕事，我们就这么丢下她一个人……” 魏苒的情绪非常不好，她总觉得自己跟着向东离开的行为，是对魏小清的一种背叛。 “小苒，你还是太年轻了，就像那个电影里演的，都是少年义气，等你再成熟点就会明白，很多事情，除了你自己，谁也帮不了你。” 向东走到一个小凉亭里坐了下来。 “小苒，其实如果没有魏小清，我们现在也没有这么为难。” 向东试探着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什么圣人，更没有救世的责任。 起初向东帮助魏苒只是一个偶然，后来和魏苒之间发展关系也都是顺其自然。 他承认自己喜欢魏苒的青春活力，所以他愿意担负和魏苒在一起的风险和压力。 是非与对错，对他们这种漂浮在外的打工人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的分量。 向东也不过只是想在疲惫的生活中，寻求一份简单的安慰。 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显然已经超出了他当时的初衷，魏小清的出现和她带来的一系列麻烦，让向东开始有了几分退意。 “东哥，你是想赶走小清吗？” 魏苒听得明白向东的意思，但是在她心里觉得，如果现在赶走魏小清，无疑就是在落井下石。 向东低着头，用沉默代替了所有答案。 魏小清抬起被女人抓着的胳膊，眼神冰冷的死死盯着女人的眼睛。 “放开。” 还是那样温柔细小的声音，但女人却似乎是中了什么魔障，真的就放开了魏小清的胳膊。 魏小清看了一眼女人身边的小女孩，然后蹲在地上微笑的抚摸了一下小女孩的面颊。 女人下意识的将孩子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带着孩子一起来的。 “我也有个女儿，她刚刚被烫伤了，你还有钱带着她来找我，我却连回去看一眼女儿的钱都没有，你觉得我不惨吗？” 魏小清再次站起身来，看着女人的眼睛继续说道。 “那边的楼有17层，拐个弯就能进去，从这条路走到底，有一座卫河桥，据说那下面的河水是通往大海的，你身后的那条路走过去，还有一条高速公路，如果你真的活不下去了，你可以随便选一条路走。” 这女人大概也没有想到，魏小清连死路都给她找好了吧，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温柔的女人。 “我没有办法帮闫伟出来，但我却有办法让他判的更重，如果你想好了，可以再来找我试试。” 魏小清微笑着和小女孩招了招手后，转过身从容的走出了女人的视线。 魏苒和向东两个人回到小区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了那对母女的身影，连同魏小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魏苒神情落寞的坐在电动车上，和向东一起将车子存好后，两个人才朝着楼栋口走了回去。 “小清？” 刚进楼洞口，魏苒就看到了坐在楼梯上的魏小清，她满脸泪痕抱膝蜷缩在墙边。 “魏苒，东哥，对不起，都是我惹的麻烦，对不起……” 魏小清一边说，一边抽噎不停的哭泣了起来。 向东打开门，让两个女孩都进了家里，他知道面对着这样的魏小清，魏苒肯定说不出让她离开的话。 “小清，对不起……”魏苒对于自己把魏小清一个人丢下的事情仍旧不能释怀。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给你们带来了麻烦，我已经想过了，等工资一到手，我马上就搬出去，我现在真的没有钱……” 魏小清率先提出了自己要搬出去的想法，魏苒乞求的看向了一旁的向东。 听到魏小清这么说，向东又能怎么回答呢？他也只能默认了答应。 折腾了一上午的时间，三个人都已经很累了，草草吃了东西就都躺下休息了。 躺了一会后，魏苒轻轻挑开隔帘看了一眼魏小清，见她似乎已经睡熟，魏苒转身趴在了向东的怀里。 “东哥，谢谢你。” 魏苒趴在向东的耳边轻声说道，温热的气息撩拨着向东满是疲惫的内心。 第63章 能干认干 魏苒翻身压在了向东的身上，细碎的吻随之落下， 向东感觉自己漏吸了一口气，双手捧住了魏苒的脸，朝着隔帘外魏小清的方向努了努嘴。 魏苒摇摇头，似乎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她撑起胳膊，迷离的双眼中裹挟着欲望。 向东被魏苒撩拨的满身燥热，但脑海中仍旧残存着一丝理智。 他将魏苒的头摁在自己的肩膀，紧紧的将她圈禁在自己的怀里，制止了她更进一步的动作。 隔帘外的魏小清，定定的看着隔帘上映出的影子，直到两个起伏交叠的身影归于平静，她才轻轻的转过了身子。 魏苒并不知道魏小清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摆脱了闫伟家人的纠缠，但她因为这件事心存愧疚，也并不敢轻易去问。 之后的那段时间，魏小清、魏苒和向东三个人就这么别扭的同居在一间出租屋里。 但好在并没有再发生什么麻烦的事情，三个人的生活似乎开始平静了下来。 向东在机场的兼职干了7天后，用工方就通知了中介要换人上岗，向东又需要重新去寻找其他兼职了。 “东哥，再过两天就能开工资了，你别再找其他兼职了，你这样太辛苦了。” 魏苒听说向东又要去找别的兼职后，十分心疼的说道。 “没事，就算不去干兼职，我白天也睡不了那么长时间，岁数大了，觉少了。” 向东自嘲的打趣了一句。 “东哥，机场那边我也去干一个礼拜可以吗？你要不帮我问问吧。” 魏苒坐在小沙发上，对着向东说道。 向东看着魏苒笑了一下，她比自己想象中更能吃苦，没有同龄孩子的娇气和做作。 “你没有电动车，去那边也不方便，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吧，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咱俩能一起的时候，我再带你。” 晚上到了车间后，魏小清直接去了自己的岗位处等着。 这段时间她都在干粘包的活，随身带着的东西也都已经转移到了那边，午夜休息的时候也很少来找魏苒了。 “我看你每天都来的挺早的啊。” 今天是李志鹏的班，他刚开完班前会就朝着魏小清这边走了过来。 政钦的这群职工，开完了班前会后很少直接进车间干活的，都要先照顾好了自己，等机器完全运转后才会进车间。 所以基本上每天都是外包已经干的热火朝天了，这群大爷才不紧不慢的刚往车间里晃荡。 魏小清抬起头微笑了一下，她还是不爱说话，多数时候都是用温婉的笑容回应别人。 李志鹏看了一眼白班甩下的活，从自己的工具箱子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后，又走出了车间。 魏小清按部就班的开始准备干活，刚刚她一进车间的时候就看到了白班给甩了活没有干完。 这种情况不经常发生，但是魏小清从来不计较，她只是闷头干活，对她来说干活从来不是什么负担，没钱才是。 魏小清还在干着的时候，静姐从远处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走到魏小清身边查看着笼子里剩下的破损件，身上戴的步话机里传出了李志鹏的声音。 “静姐，这得上报啊，哪有甩那么多活的？以后我们也这么甩行嘛？” 静姐，摘下身上的步话机：“行行，你别管了，不光你这有，我一会问问嘛情况吧。” 静姐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长皮带那边又走了过去。 魏小清始终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她知道不管这些政钦职工计较的是什么，她都要把这些活干完才行。 一直到了快10点的时候，李志鹏和其他几个政钦的职工才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入了车间里面。 “都干完了？”李志鹏有些惊讶的看着魏小清。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堆了满地的散乱包裹，已经基本上都被魏小清分类整理好了。 “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那几个怎么处理，我放在那边了。” 魏小清指着地上的几件三无说道。 “你别管了，一会我弄，你还真利索。” 李志鹏笑着点点头，该干的不该干的魏小清都已经帮他干利索了，这样一来就都省了他的事了。 魏小清拿着水杯，蹲在一旁的台面边上喝了口水。 “给，坐会吧。” 李志鹏将自己平时坐的马扎递给了魏小清。 政钦员工平时干活的时候每人都有一个小马扎坐，而外包的职工却并没有人给配备，她们累了休息的时候都是直接席地而坐的。 有时候赶上有带箱子的包裹，魏小清可以坐着干活，实在没有可以坐的箱子，她都只能蹲着或者坐在地上干。 可能是因为今天魏小清一个人干完了所有甩下的活，一向吝啬的李志鹏竟然主动将自己的马扎递给了她。 魏小清没有拒绝，她跟李志鹏道了谢后，接过马扎靠在台面旁边休息了一会。 因为今天白班甩的活多，静姐这班的人大都顶着火气，她本人也已经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趟。 向东每次都是有意躲着点她的身影，生怕哪个不小心，静姐的火气又朝着他们的人撒了过来。 只是没过多会儿的功夫，静姐直接在步话机里开麦喊上了向东的名字。 “小向小向，格口那边再安排俩人过去，今天派的都什么人啊？我溜一圈看见三个残疾人了，你们怎么安排的？” 政钦是周围唯一能够接纳残疾人派遣的物流公司，所以时常都能在车间里看到残疾临时工。 以往并没有人会去在意当班的残疾工人，今天静姐大概是气不顺，连这点都成了不满的问题。 “好好，我马上安排人过去。” 向东就是承上启下安抚双方情绪的作用，自然不会去反驳什么。 他按照静姐的要求，赶紧又多派了两个人过去，自己也跟着去了格口那边。 等到他从格口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静姐站在了魏苒的旁边。 虽然听不清说什么，但能感觉到语气似乎十分不善。 向东知道魏苒因为生理期痛经，从晚上出门的时候就状态不是很好。 他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朝魏苒的方向走去，生怕她又控制不住脾气跟静姐起了冲突。 第64章 阴暗的想法 魏苒始终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听着静姐的唠叨，她已经两次因为冲动进了派出所，这一次她不想再给向东惹麻烦了。 “怎么了静姐？” 向东快步走过来以后，满脸堆笑的对着静姐问道。 “呦，刚说两句这就赶紧过来护着了啊。” 静姐瞥了一眼向东，阴阳怪气的说道。 向东和魏苒之间的关系，如今已经是公开的秘密，静姐当然也早就听说过了。 “这不是怕气着您吗，有什么事您跟我说，我批评她们。” 向东乐呵呵的应承着静姐，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静姐白了一眼向东，嘴角微抬了一下，一边朝前走着，一边跟向东啰嗦着一些没用的废话。 其实魏苒也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只是因为身体不太舒服，蹲在机器边上休息了一会，刚好被静姐逮了个正着而已。 向东跟着静姐的步子往前走着，还不忘回头对着魏苒挑眉笑了一下。 魏小清其实也早就看到了魏苒那边发生的情况，她以为魏苒还会像从前一样莽撞粗鲁。 但出乎她意料的，魏苒全程都没有回嘴，只是默默的干活听训，她似乎是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你今年多大了？” 一旁干活的李志鹏，忽然跟魏小清聊起了天来。 魏小清回头看看他，确定他的确是在跟自己说话后，轻声答道：“23了。” “真年轻。” 李志鹏轻叹了一句。 在卫河市，23岁的还是孩子，大都还没有从学校出来。 即使学习不好考不上大学的那批孩子，也都还在各种技校里混迹。 “我看你天天跟那个女的在一块，你们俩是老乡？还是亲戚？” 李志鹏指着魏苒的方向，她并不知道魏苒的名字，连魏小清的名字也听别人叫了才知道的。 “是老乡，我们村子大多数都姓魏，她叫魏苒，我们都是同宗同姓。” 李志鹏平时为人小气又矫情，他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些外包公司里的外地人。 以往配给他干活的人，他都是呼来喝去的各种不满意，这回倒是对魏小清很是认可。 魏小清能干细致也从来不多说话，这让李志鹏对她的印象十分不错。 到了午夜休息的时候，政钦的这些员工都早早的出了车间。 魏小清将地上的包裹收拾了一下，坐在李志鹏留下的马扎上靠着台面打起了盹儿。 其实住在向东这里，魏小清也是一样的休息不好，只是她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而已。 早上下班的时候，魏小清最后一个收尾后，小跑着来到了魏苒的身边。 “魏苒，你手里还有多少钱？我得提前买车票，能借给我点吗？” 现在正值开学返校的高峰期，魏小清回家的车票还好买，但是如果不提前定好回程的票，就很容易耽误时间。 但是她身上的钱不够买双程的车票，只能再次开口找魏苒借钱。 “我还有300多，够吗？” 魏苒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余额答道。 “我有300就够了。” “那行，我都转给你，反正还有几天就开工资了。” 魏苒直接将自己卡上的钱都转给了魏小清。 魏小清买了15号下午的车票，和18号返程的车票，哪怕只是一天的时间，她能亲眼看一看孩子也好。 15号那天，魏小清早早的就背着两盒泡面赶上了去火车站的车。 她为了省钱舍不得买动车，这一路要坐14个多小时。 第二天凌晨下了火车，魏小清还要再坐3个多小时的大巴车才能到家。 魏苒和向东两个将魏小清送到车站后，骑着电动车慢悠悠的往回走着。 魏苒趴在向东的背上，双手环在他的腰间。 “东哥，你以后不用那么辛苦的干兼职，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给你增加负担的。” 向东侧头听着魏苒的话，嘴角微微勾起了弧度。 车站距离小区并不远，没多会的功夫两个人就到了楼下，魏苒拉住向东的胳膊，一溜小跑的上了楼。 “你想干嘛？” 向东一脸坏笑的看着魏苒，他喜欢她的大胆和热情。 魏苒并不扭捏，学着电视剧里的霸总样子，解开了两颗纽扣，将向东壁咚在了门上。 只是耍帅这种事还得是男人的专场，向东看着眼前的魏苒只觉得她呆萌又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严肃点，我在撩你呢！” 魏苒一本正经的样子，更多了几分俏皮。 向东一个弯腰，直接将魏苒整个人抱了起来：“小屁孩。” 没有了魏小清的阻隔，压抑良久的两人终于释放了内心喷薄的欲望。 向东倚靠在床头，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着，他一手搂着魏苒，另一只手抽出一根香烟点燃。 魏苒绵软的趴在向东的胸口，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细微的汗珠黏腻了几丝碎发。 “小苒，魏小清这次回来是不是可以搬出去了？” 向东吐出一口烟圈后，对着魏苒轻声问道。 魏苒没有吭声，虽然上次魏小清说过开了工资就搬出去，可是如果她回来后不再提起，自己又该怎么开口去说呢？ 魏小清独自坐在返程的火车上，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她也只能买得起硬座的车票。 她忽然很厌恶自己现在的生活，她每天都在辛苦的工作，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在哪里。 不知道是因为闫伟的出现改变了她，还是她原本深藏在内心深处的灵魂被唤醒。 现在的魏小清，只想摆脱这种窘迫又逼仄的人生困境。 她对魏苒说的话并不是一时冲动的想法，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后自己每个月的工钱，都不再悉数交给婆婆了。 虽然她并没有想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不管想要什么，钱都是必不可少的需求。 魏小清有些无聊的靠着车窗，随着列车的缓缓出站，窗外的楼房慢慢远去，清冷的闲田渺无人烟。 卫河市又怎样呢？不是一样有这样荒凉的田埂吗。 其实魏小清对于向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她和魏苒不一样，至少她不像魏苒那样缺少父爱。 但她看到向东对魏苒好的时候，就是会觉得嫉妒，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永远都比不上魏苒。 所以即使并不是因为喜欢，她也仍然想要去争一下。 她总想试试，最后离开向东家的，究竟是她还是魏苒。 第65章 冷漠的亲情 魏小清在火车上连厕所都不敢轻易去上，因为很有可能回来的时候，座位就被人占上了。 遇到识趣的，你开口他就让开了，遇到不讲理的，恐怕又是一番周折麻烦。 魏小清下火车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搭上了第一班通往村子里的大巴车。 大巴到村口的时候差不多上午9点钟的样子，魏小清因为要赶着回卫河打工，并没有带什么行李，一个人背着背包轻便的走在路上。 从村口到婆家的路原本要走20分钟的，但是魏小清心里惦记着孩子。 越到了村口这种心情反而越发的急切，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回到了家里。 魏小清推开大门的时候，原本应该在乎城打工的王超此刻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刷着手机。 他看到魏小清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显然并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回到家里。 “你怎么回来了？” 反应过来的王超，皱着眉头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大丫呢？” 魏小清没有理会王超的问话，而是直接先问起了孩子。 听魏小清提到孩子的时候，王超的表情变换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并没有答话。 魏小清也懒得跟他多说，直接在院子里喊起了孩子的名字。 魏小清结婚的时候并没有独立建房，而是在原来的宅基地上加盖了一处后院，所以她住的房子和婆婆家是连在一起的。 她穿过了院子后，朝着自己住的后院新房走了过去。 刚到门口的时候，魏小清的婆婆就抱着老二打开了房门。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这个月的工钱怎么没打？” 魏小清在火车上的时候，婆婆和王超就分别打了好几次电话，但她始终都没有接。 她知道他们找她肯定没有别的事，无非就是为了要这个月的工钱而已。 因为她回来的那天就是开资的日子，她但凡是晚一天转钱，这母子两个就会没命的催要。 只是这次，魏小清并没有打算再妥协。 “大丫呢？大丫……” 魏小清越过婆婆，朝着里屋又喊了一声大丫的小名。 小女孩怯生生的趴在里屋的门框上，看清楚魏小清的样子后，才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妈妈……” 魏小清的眼泪也跟着孩子的这声呼唤奔涌而出。 她快步走到了大丫的身边，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但大丫却挣扎着推开了魏小清。 “疼……妈妈……疼……” 大丫扶着门框，不停地往后退缩着身子，魏小清刚刚的一抱，碰到了大丫受伤的腿，孩子疼的哇哇直哭。 “对不起宝宝，让妈妈看看……” 魏小清轻声安慰着孩子，同时轻轻的掀开了孩子的裙摆。 我能想象一千种恶人，却不能想象出一个残忍的亲人。 大丫的腿被滚烫的开水烫伤后，那个原本应该隔辈亲的奶奶，却只是给她用了最传统的酱油治疗法。 即使魏小清二次给她转了钱回来，她也只是买了两瓶碘伏倒在了孩子的伤口上。 魏小清看到大丫满是黄水的燎泡和大片鲜红的裸肉后，她甚至都想过要杀了眼前这个残忍的女人。 只是此刻她并没有时间去质问和发泄，她小心翼翼的将大丫放在了老二的推车上，一句话都没说，带着大丫奔往了镇上的医院。 “你们这家长是怎么当的？这都化脓了才送来，这么小的孩子，感染是会致命的。” 医生的斥责完全是出于对孩子的疼惜和怜悯，魏小清被怼的哑口无言，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哭。 大丫的伤要每隔2天去换一次药，魏小清不得不退掉了回程的车票。 她看着哭累睡着的孩子，心里狰狞的恨意已经覆盖了一切的理智。 魏小清的父母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王超母子认定了魏小清软弱可欺，从她进门的那一天就从来没有善待过她。 只是他们似乎低估了一个母亲的护子之心，魏小清可以承受婚姻里的不幸，却不可能原谅他们对待孩子的冷漠。 魏小清推着大丫再次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都过了晌午的时间。 婆婆带着老二在午睡，王超也躺在老屋的炕上昏昏欲睡。 他看到魏小清和孩子进门后，才惺忪着双眼从炕上坐了起来。 “你的工资呢？为什么没转给妈？” 王超理直气壮的语气，让魏小清厌恶到了极致。 “你不是在乎城打工吗？为什么在老家？”魏小清不答反问。 从前的魏小清几乎从不反驳，这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王超说话，让他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王超没有父亲，他从小是被母亲一手拉扯长大的。 虽然小时候母子俩生活的十分不容易，但也因为对母亲的过度依赖，养成了王超十足十的妈宝性格。 “我他妈给你脸了？” 王超指着魏小清，忽然提高了声调，后院的婆婆听到声音后，也从炕上支起了身子，隔着窗户看着两个人。 魏小清将大丫推进了老房的西屋里，轻掩上房门后，走回当屋与王超隔着一张桌子对峙。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挣的钱呢？” 魏小清丝毫没示弱，冷冷的回视着王超。 “我艹！” 王超看到魏小清的样子后，显然上了脾气，往前迈了半步抬手就给了魏小清一个大嘴巴。 紧接着重重的拍了一下身边的桌子：“我他妈给你脸了！” 魏小清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从桌上的小篮里抽出了水果刀，对着王超拍在桌上的手狠狠地扎了下去。 王超反应已经很快了，迅速的将手抬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魏小清下落的刀子，还是在王超的手掌侧面划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鲜血立刻滴落了一地。 最粗暴的方法往往才是最有效。 正是魏小清的这一刀，让王超清醒的意识到，魏小清并不是在吓唬他。 魏小清的婆婆大呼小叫的从后院冲了过来，王超紧紧攥着受伤的伤口，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表情陌生的魏小清。 “你这个疯婆子，对自己爷们儿你还敢动刀子，你要杀人呐。” 魏小清的婆婆一边咒骂，一边用毛巾包住了王超受伤的手。 魏小清只是淡定的，将插进木头桌面的水果刀费劲的拔了出来。 王超母子看着眼前手拿刀子，却温婉微笑的魏小清，只感觉脊背传来阵阵寒凉。 第66章 反击 王超不知道魏小清为什么忽然变成了这样，只是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受伤的手。 魏小清并没有再做什么，她现在还没有想好下一步的安排。 她不回卫河市就没有办法挣钱，挣不到钱，她就摆脱不掉现在的生活。 可是她想要回去，就不能带上大丫，她需要时间去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大丫也是你亲生的，你们究竟还是不是人？” 魏小清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但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杀意，却使得王超母子不敢再出言激怒。 见魏小清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后，王超母子才绕过了魏小清，一路朝着村里的卫生院跑了过去。 魏小清放下水果刀，走到西屋将惊恐不语的大丫抱了起来。 魏小清不在的这段时间，大丫始终都在奶奶的语言暴力下艰难生活，她已经学会了控制情绪。 即使被大人的吵闹声吓到，也不敢轻易的出声哭泣，一双小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溜圆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大丫并没有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却能清楚的听到大人之间的争吵怒骂。 她很害怕，害怕到连哭泣都不敢出声。 魏小清抱着瑟瑟发抖的大丫，对于这段婚姻她已经彻底没有了任何幻想。 向东还没找到新的临时工的工作，魏小清离开后的这两天，他终于是好好睡了两个整觉。 “东哥，小清说她要晚回来几天。” 刚睡醒的魏苒，看到了魏小清给自己的留言。 向东点点头，魏小清是不是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他显然并不关心。 “小苒，我煮点饺子，你一起吃点吗？还是晚点再吃？” 向东睡醒后感觉肚子有点饿，看了看时间不早不晚的，也拿不准魏苒是不是想吃。 “你煮自己吃的吧，我晚点再吃。” 魏苒心思没在这里，一直拿着手机在跟魏小清聊着微信。 等到向东煮好饺子以后，看到魏苒紧拧着眉头，拼命的敲击着手机，似乎压抑了很大的怒气。 “怎么了小苒？像要吃人似的。” 向东打趣的看着魏苒问了一句。 “太不是东西了，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 魏苒愤愤的将手机丢在了床上，起身坐在了床沿上。 “小清那个婆婆居然没给孩子去治伤，腿上的烫伤都脱皮化脓了，太可恨了，还有她那个爷们儿，根本没去打工，这大半年都在家里靠小清一个人养着他们。” 魏苒越说越气，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水。 “就是看小清老实好欺负，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让她离婚算了，她偏放不下孩子，还总说多给她婆婆点钱，孩子能过得好，就是个傻子。” 魏苒对着向东牢骚了一顿，向东一边吃饺子，一边默默地听着。 他总感觉魏小清并没有魏苒说的那么单纯，但是毕竟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向东也不好多说什么。 “小苒，其实你没必要太过操心别人的事情，朋友之间的帮助有时候也需要量力而为。” 见魏苒仍旧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向东笑了一下。 魏苒是不太会掩饰自己情绪的性格，也是活得很真实的一类人，和她在一起，向东永远不用去猜她的心思。 “我只是为小清不值，她从小就软弱，跟王超结婚以后也总是受他们母子的气，太傻了。” 魏苒叹口气，她的性格是真的做不到这样的委屈求全的。 王超在卫生院里包扎了伤口后，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软弱的魏小清为什么会忽然换了性子。 “妈，你说她刚刚是不是真的想扎我？” “那可不是真的，你要是再慢点，她这一刀就把你手穿了。” 王超妈妈抿着嘴，皱着眉头。 其实她也很疑惑魏小清为什么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那咋办？她说以后不给家里钱了。” “女人就欠收拾，一顿给她打服了，她就不敢闹事了。” 王超的妈妈眼神恶毒的，看着王超鼓动道。 妈宝男自然是唯妈妈的命是从，咬着牙对着老娘点了点头。 母子两个商量好了，就气势汹汹的朝着家里走了回去。 魏小清离家的时间太久，家里的老二大宝似乎已经对妈妈陌生了。 睡醒觉以后一直不停的哭闹，魏小清哄了半天都没能哄好。 可是大丫刚爬到他身边，老二就止住了哭声，似乎姐姐比妈妈更能带给他安全感。 “姐姐在呢，大宝不哭啊。” 大丫像个小大人似得，明明自己的腿上还有伤，却趴在老二身边，搂着他哄。 魏小清真的是心疼了，眼泪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流。 “大丫，你看好弟弟，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别看，也别出来，好吗？” 见老二已经不哭了，魏小清将窗帘拉上后，温柔的对着大丫说道。 大丫点点头，搂着老二乖乖的躺在了床上。 魏小清，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些老二的零食，放在了两个孩子身边。 “你和弟弟一起吃，等着妈妈，你也要吃知道吗？” 叮嘱好了孩子，魏小清将自己后院的房门从外面锁了起来。 她已经不是第一天嫁进这个家了，她太了解这对母子的为人。 欺软怕硬是这对母子刻在骨子里的本性，这一次她要让他们彻彻底底的再也不敢欺负自己和孩子。 王超家的房子是前后两排，中间是小院，老房和新房的中庭都是开了前后两扇门贯通起来的。 王超母子走到自己老房的大门口后，发现前门并没有关，母子两个对视了一眼，一同进了屋子里。 两个人在老屋转了一圈，见魏小清和孩子都没在老屋，就推开了后门进了中院。 母子俩都进了中院后，身后的大门‘砰’的一声重重的碰上了。 王超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妈妈身边靠了一下。 而站在婆婆身后的魏小清，举起手里的棍子，劈头盖脸的就朝着眼前的两个人狠狠地砸了下来。 院子里已经被魏小清收拾了一遍，除了她手里的棍子外，再找不到任何可以上手的武器。 王超本来就肥胖笨重，手上如今又受了伤，抄了两下没有抓住魏小清后，只能来回躲着她手里的棍子。 而魏小清的婆婆，被魏小清第一下，就用尽全力打中了有老病的后腰，直接倒在地上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第67章 逆转 魏小清的这一顿棍子，虽然没打要害，但每一下都是用尽全力的打下去的。 她把这么多年压抑在心里的恨意，全都发泄了出来。 直到把王超也打的倒在地上，抱着身子蜷缩后，魏小清才终于停了下来。 魏小清已经听到了门口邻居的拍门声音，知道这边的惨叫声已经引起了村里人的关注。 她气喘吁吁的打开了中院连着老房的房门，拿掉了她事先包在棍子上的毛巾和布条。 看了一眼身后趴在地上的母子两个人，然后用尽全力的将木棍打在了自己的头上。 头顶的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魏小清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毛巾挂好，布条收起，捂着头打开了老屋的外门。 “救命，他们要把我打死了……” 魏小清满脸是血的一下扑到了一众邻居的脚下。 她曾经看过一个家暴的电影，里面有一个情节是用毛巾包裹后再打人，身上不会显示出伤痕。 她虽然并不知道真假，但在王超母子回来前，还是效仿了电影里的情节，将棍子外面包裹了一层毛巾和布条。 所以王超母子虽然被魏小清狠揍了一顿，却并没有马上显示出来明显的外伤。 而魏小清自己，却直接一棍子就打破了自己的头，满脸的血痕被邻居们看了个清楚。 再加上魏小清嫁进门的这些年里，一直都是做小伏低的听话儿媳，周围的邻居早就知道这对母子待她不好。 所以如今虽然王超母子也倒在院子里，但邻居们还是更多的相信了满脸是血的魏小清。 “她胡说，她胡说……” 王超的妈妈捂着腰，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从地上站起来，只能大声的对着门口反驳着魏小清的倒打一耙。 农村不是城市，家庭纠纷很少会上升到司法层面。 现在魏小清和王超母子都有伤，双方又各执一词，邻居们也只能是劝上两句‘家和万事兴’之类没有意义的调解。 魏小清在邻居的搀扶下去卫生院里包扎了伤口，而家里的王超母子，还指天对地的赌咒发誓，跟邻居们痛斥着是魏小清动手打了他们。 一直到魏小清回家后，家里还满满登登的站满了邻居。 村子只有这么大，年轻的都已经外出打工了，留在家里的都是一些好事的老头老太太。 王超家的这一顿热闹，那是送走一波又迎一波，大家都要凑上来听上两句、劝上两句，然后再窃窃私语的讨论两句。 其实王超妈妈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一顿打服了，以后就不敢闹事了。 魏小清没有过多的分辩，只是怯懦窝囊的坐在角落里搂着大丫不停的哭泣。 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来来走走，直到最后一波人也离开后。 魏小清才擦干了眼泪，微笑的看着被自己打的爬不起来的王超妈妈，和那个紧紧守在妈妈身边的妈宝。 看到魏小清的这副表情后，王超妈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魏小清离开的这两天，魏苒和向东两个人过起了如胶似漆的小日子。 好像两个蜜恋期的小情侣一般，总有数不尽的甜蜜依偎。 “东哥，给你。” 魏苒将自己仅剩的500块钱拿到了向东的眼前。 “这什么意思？”向东愣了一下。 “其实我来这边之前，因为打人欠了别人的赔偿款，这个月终于全都还清了，剩下的钱都给你，当生活费吧。” 魏苒诚恳又认真的看着向东。 她知道自己的出现给向东造成了压力，看着向东下了夜班还要去打零工做兼职，她是真的心疼又惭愧。 她想替向东去干兼职也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向东一直都没有同意让她去。 现在她已经将梁艳敏的钱都还清了，也总算没有了任何负担。 魏苒知道这几百块钱并不多，但她并不愿意一直依附在向东的身上。 她希望自己和向东之间的关系，是感情而不是交易，即使生如尘埃，她也有她自己的尊严。 向东看着眼前的魏苒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沾染了这样单纯年纪里的女孩。 他只是跟她搭伙，而她却在跟他谈感情。 向东其实并没有读过太多书，根本不知道怎样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对视魏苒的双眼。 “小苒，我们是搭伙过日子，虽然是搭伙，但养家也是男人该干的事，你的钱你自己存着就行，你已经……你已经……你不用给我钱。” 向东没有办法说出魏苒已经付出了身体那样龌龊的话，但他也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代替这种现实的关系。 魏苒握着自己特意取出来的现金，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看着向东的表情，心中隐隐的有些刺痛。 向东低着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香烟，刚刚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床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向东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显示，起身去了厕所里。 “喂……爸爸当然想你了……” 魏苒坐在沙发上，感觉眼眶微微有些发酸。 听着厕所里传出的笑声，魏苒微微仰起头自嘲的笑了，她在想些什么呢？明明就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 魏小清将孩子们都安顿好后，将老屋的大门栓好，拎着灶上的开水，走进了王超母子的房间。 “你想干嘛？” 王超妈妈看着魏小清手里的一壶开水，整个人都慌了。 “我以后还要回卫河市打工，大丫如果再受伤，她伤什么样，你就给我陪着什么样。” 王超妈妈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一下自己的腿，看着魏小清愣是一句话都没敢反驳。 “还有，以后我每个月只给家里1千块，两个孩子一个都不许给我慢怠。” 说完后，魏小清将手里的一壶开水狠狠地丢在了地上，溅起的水花，连同她一起都没有放过。 屋里的两个人被吓的鬼哭狼嚎的躲闪，而魏小清则是面不改色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从那次以后，魏小清在王超家里的地位发生了逆转性的变化，王超妈妈也终于不敢再对大丫不好。 魏小清在家里住了5天，带着大丫换了2次药后，还是狠心买下了回卫河的车票。 只是临走之前，她还特意带了礼物去看望了魏苒的妈妈。 第68章 满满的恶意 向东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魏苒侧卧在床上刷着手机。 魏苒不是一个会控制情绪的人，她不开心的时候，就很难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向东趴在床边上，用手捅了捅魏苒的胳膊。 魏苒动了动身子，挤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向东其实不太会哄女孩子，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没话硬找的尬聊着。 魏苒摇摇头，她还没有消化好自己的情绪，根本也没什么心思吃东西。 向东见她一直不说话，起身拿上钥匙出了门。 魏苒本来只是有点小性，可是见他出门都没有跟自己交代一声，小性一下子变成了气愤，把手机一丢，躺在床上生起了闷气。 魏苒翻来覆去的躺了一会，向东也并没有回来，她又拿起了手机烦躁的不停扒拉着。 她知道向东年纪大，却没想到他连哄一哄自己都不会，心里越想越委屈，感觉情绪根本没有办法发泄。 最后直接烦闷的起身，抓起枕头朝着门口丢了出去，刚丢完枕头，她就听到了门口开门的声音。 向东推门而入，看到丢在门口的枕头，和床上垂头丧气的魏苒，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说你是个小屁孩吧。” 向东关好门，捡起地上的枕头后，走到了床边，将手里的奶茶递到了魏苒的面前。 “我也不会哄孩子，我闺女上次来天天让我给她买这个喝，你喜欢吗？” 向东笑眯眯的凑到了魏苒的脸上。 一杯奶茶，魏苒的心情就能从谷底飞上云端，不是她廉价，而是从小缺爱的孩子，承受不了温柔的诱惑。 魏苒抿着唇试图压下嘴角的笑意，固执的扭了一下头，想要支撑住虚假的怒气。 向东微笑的看着她的样子，将吸管插好后，把奶茶喂到了魏苒嘴里。 魏小清坐在回程的火车上，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 她没有选择和王超离婚，因为她需要这段婚姻关系，来妥善的安置两个孩子的生活。 只是她也不会再背负婚姻里的束缚，她以后的人生里，该有自己想要的未来。 魏小清特意在回程前去感谢了魏苒的妈妈，即使她明知道魏苒和父母两人的感情都不好。 但她仍然要告诉魏苒妈妈，如果没有魏苒的关照，自己就不可能找到现在每月5千多块的工作。 魏小清太了解魏苒的家庭了，她将她们现在的收入告诉给魏苒妈妈后，同样在外打工的魏永生就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 下了火车的魏小清并没有着急去找魏苒，而是溜达到了她曾经和魏苒合租的那个小区里。 其实她只是想赌一把，赌魏永生究竟对魏苒有多冷酷。 小时候她经常不相信，魏苒嘴里的魏永生会真的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但如今经历过了王超妈妈对待大丫的狠心和漠视后，她却开始相信了这人世间里满满的恶意。 魏小清在小区外面的一个墙角坐下，她并不知道魏永生会不会出现，只是刷着手机，无聊的打发着时间。 魏永生打工的地方距离卫河市要比他们的老家更近一些，他并没有辜负魏小清的这份等待。 临近中午的时候，魏小清就看到了出现在小区门口的魏永生。 魏小清看着他气势汹汹的上了楼，又看着包租婆挥着扫把，骂骂咧咧的跟他在楼洞口争执了半天。 直到魏永生开始朝小区门口走的时候，魏小清才漫不经心的站在门口的小超市前挑选着冷柜里的饮料。 她从玻璃反光中确认了魏永生看到自己后，迅速的结账，朝着向东租住的小区方向走去。 还不知情的魏苒，被向东的一杯奶茶轻松哄的笑意盈盈，此刻正靠在向东的肩膀上一边看手机，一边喝奶茶。 “小苒，有件事我还是要提前跟你说，咱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搭伙不能影响双方的家庭。” 向东说到这里，技术性暂停，拿了一根烟点上，给了魏苒一个缓冲的时间。 “中秋节，她们娘俩儿可能会过来。” 魏苒知道向东的意思，如果原配过来，她就要离开向东家里。 “好，如果她们过来，我会搬出去的。” 魏苒刚刚已经后悔了自己的小气，这一次想尽可能的表现出大度和懂事，故作轻松的对着向东说道。 向东没有再说什么，他也不想太过渲染这件事情，只是点点头同样拿出手机，无聊的打发着时间。 魏小清快到向东租住的小区的时候，突然停住了步子，拿出手机拨通了魏苒的电话。 魏永生站在离她几步远的一棵树后，听着魏小清站在那里打电话。 “魏苒，我回来了……不用接我，我到小区门口了……” 确定了魏苒就是跟魏小清住在一起后，魏永生一声不吭的继续跟在了魏小清的身后。 魏小清不急不缓的往前走着，到了楼栋口的时候，还刻意弯腰提了一下鞋子，让魏永生有时间看清楚方向。 “小苒，之前说好的事情，你别忘了跟小清提。” 向东提醒着魏苒要跟魏小清商量搬出去的事情，他不能一直收留一个不相干的人。 “嗯，我知道了。” 魏苒心里也知道，魏小清在这里三个人都不方便。 况且现在魏小清已经不用给家里那么多钱了，以她的工资，完全可以独立租一间房子住的。 向东和魏苒刚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了魏小清敲门的声音。 “魏苒，是我小清。” 门里的魏苒和向东都知道敲门的人是魏小清，但魏小清还是提高了音量喊出了魏苒的名字，好让楼下的魏永生能听的清楚。 魏苒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后，魏小清拎着几瓶饮料，乐呵呵的站在了门口的位置。 就在魏小清卡在门口换鞋的间隙，魏永生快步上楼，一把拉开了还没来得及关上的大门。 “你可真行啊，让你爹一顿好找。” 魏永生看着一脸惊诧的魏苒，语气生冷的说道。 魏苒对魏永生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向东看到进门的魏永生和魏苒紧绷的身影后，立刻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子。 第69章 吃瘪 魏永生一进门就先注意到了屋里的向东，他之前虽然知道魏苒交了一个男朋友，但是并没有见过小龙。 眼前的向东怎么看，都跟魏苒当时说的那个小龙并不相符。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已经把钱打回去了吗？” 见魏永生一直在打量向东，魏苒只好先开口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是谁啊？” 魏永生看着魏苒，朝着向东的方向微抬了一下下巴。 魏苒有些紧张，抿着唇没有说话。 “永生叔，他是我……我们室友，我和小苒的钱都寄回家里了，没地方住，我们才只能住在一起的。” 魏小清站到了魏苒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魏苒紧张的手。 魏永生哼笑了一下，他在外打工了这么多年，魏小清的这番话他能听不明白吗？ “当你叔是傻的吗？说吧，跟谁的？” 魏永生并不确定魏小清和魏苒两个，究竟是谁跟向东在一起的，冷着脸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问道。 向东站在原地，始终都没有说话。 他虽然不认识魏永生，但是有魏苒那张和他长得一样的脸，也并不需要再去介绍他的身份了。 魏永生看着沉默的两个女孩，猜测向东一定是和魏苒在一起的，他一下子来了怒气，奔着向东就冲了过去。 向东不想跟魏永生产生纠纷，只是躲开了他挥过来的拳头，闪身挪到了另一边。 “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看到魏永生和向东动手，魏苒有些着急的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永生叔，是我，他是和我在一起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家里，不然王超非打死我不可了。” 魏小清也跟着冲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向东和魏苒都有些发懵，并没有想到魏小清会这样做。 “永生叔，你看看他把我打的，我只是回家看看孩子，就被打成这样了。” 魏小清指着自己头上的伤口，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自己的遭遇。 魏永生知道魏小清的性格一向懦弱，并没有想到她也会在外面跟人搭伙过日子，一时间有些不好收场。 “永生叔，魏苒她把钱都寄回家里了，没钱租房子才和我们住在一起的，你不要误会她了。” “没钱租房子？我问你，你们现在挣多少工资了？” 魏永生借着魏小清的话岔开了话题，对着后面的魏苒问道。 魏苒就知道他来找她不会有别的事情，肯定是因为钱。 “我没钱了，还欠人家5千没还上。” 魏苒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两次打架的调解书，她现在是真的没钱给魏永生。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谁知道你从哪弄的这些破烂玩意，你以后每个月都要给够家里5千。” 魏永连看也没看魏苒拿出来的调解书。 “我一天不休也就只能挣5100，我给家里5000，你是要让我饿死在这里吗？” 其实魏永生根本不知道魏苒究竟是挣多少钱，只是听说是5千多，就直接找她要了5千块的生活费。 “那就4……” “就4千，你再逼我，我就走，让你们谁也找不到我！” 这是魏苒第一次这样反驳魏永生，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是怎么有勇气说出这句话的。 魏永生愣了一下，魏苒从小就怕他，这一次却好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我他妈给你脸了！” 魏永生一巴掌直接乎在了魏苒的脸上。 魏苒捂着脸踉跄的侧倒了一步，幸亏是向东扶住了她的身子。 “有你这么当爸的吗？” 向东也是当父亲的人，自己的女儿从小视若珍宝的长大，别说是动手打了，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他虽然知道魏永生对魏苒不好，但是真的亲眼看到他动手打魏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鄙夷。 “你他妈算老几！老子教训自家丫头，少他妈管闲事！” 魏永生从一开始就看向东不顺眼，一把年纪了，还跟两个小丫头搞在一起，根本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我没心情管闲事，但你在这屋打人就不行。” 向东也丝毫没有示弱，至少现在是在自己家里，况且挨打的人又是魏苒，他如果一声不吭那也未免太过窝囊。 即使知道对方是魏苒的爸爸，但向东也仍旧觉得自己不该袖手旁观。 火候已经拱在这里了，如果不支棱两下，好像两个人谁也不能下台吧。 魏永生骂骂咧咧的想要上前，却被魏小清死死的挡住了身子。 “永生叔，有话好好说吧，别动手行吗？” 魏小清哀求着魏永生，但她的力量根本也阻挡不住他的步子，被魏永生随意一扯，就跌到了一边。 向东连张昊那样的体格都能制服，更何况是比自己年纪还大的魏永生呢。 武力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却能从本质上改变事态的发展方向。 当魏永生深刻的体会到自己根本不是向东的对手后，魏小清的再次劝说也开始有了效果。 “永生叔，苒子她真的是没有更多钱了，现在的这份工作不管住宿也没有免费的午餐了，1千块只能维持她的基本生活，您就别逼她了。” 魏永生气喘吁吁的没有恢复好气息，看着眼前的魏小清，半天没有说话。 而魏苒从一开始就冷漠的看着魏永生和向东之间的对峙，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这个月就算了，从下个月开始，你不给家里转够4500，老子打折你的腿。” 丢下这句狠话后，魏永生气势汹汹的摔门而出。 魏永生其实只是在强撑着而已，向东虽然看似没有动手打他，但每一下又都让他吃了十足十的力道。 走出小区后，魏永生就找了地方坐下来，不停地揉搓着自己拧巴的关节。 这好像是魏永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失去了对魏苒的掌控，他想不出哪里发生了变化，但是似乎魏苒的确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魏苒，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告诉王超我现在挣的多了……” 魏永生刚一出门，魏小清就哭着跟魏苒道上了歉。 第70章 各自生活 魏苒叹了口气，此时她其实并没有心思去追究什么，她只是感觉自己很累，那种身心俱疲的累。 向东看了一眼魏小清，默默的转身去了阳台。 “小清，别说了，我现在心里很乱，情绪也不好，我只想歇会。” 魏苒握了一下魏小清的手，她也没有多少力气去安慰别人。 魏小清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开始收拾着一片狼藉的房间。 向东背对着两人抽完了一根烟后，从柜子里拿出了半包挂面。 “东哥，我来煮吧。” 魏小清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到了阳台上，想要接过向东手里的面。 魏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任何事情。 “好像没有菜了，你跟我去买点吧，让小苒休息一会。” 向东将面条放在了炉灶的旁边，对着走过来的魏小清说道。 魏小清看着向东，轻声答了一句：“好。” 向东拿上钥匙，和魏小清一前一后出了门。 小区门口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小市场，平时他们买菜都是直接走路过去的，但是这次向东却朝着车棚的方向走了过去。 “东哥……”魏小清喊了他一声。 “你跟我来。” 向东没有多说话，继续朝着车棚的方向走着，魏小清也只好从后面跟上了他的脚步。 “上车吧。” 向东将电动车从车棚里面骑出来以后，对着门口的魏小清说道。 魏小清虽然不知道向东要带自己去哪里，但还是乖乖的坐到了向东的后面。 向东载着魏小清朝着不远处的那个小公园的方向开去，魏小清认识那个地方。 曾经闫伟也带她在那里散步聊天过，那时候她们还是一对情侣的样子。 看着电动车一直都奔着公园的方向走着，魏小清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到了公园门口后，向东将电动车停好，朝着门口的小凉亭走了过去。 这个公园并没有建成，平日里都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来。 向东走到凉亭坐下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点上。 魏小清跟着他走进来，就坐在他旁边不远不近的地方，低头等着他说话。 “人是你引来的吧？” 向东忽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这和魏小清预期的完全不同。 她低着头迟疑了一下，然后抬起无辜的眼睛看着向东。 “东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该在老家说我的工资，可是我也没想到永生叔会跟过来……” “小清，我有个女儿，快20了，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但我和她妈还是每次都能看穿她的心思。” 提起女儿，向东抽了口烟，轻笑了一下。 “我帮你问了一处房子，两居合租，每个房间900，另一间住的也是个女孩，原本是押三付一的，但是我让朋友帮忙说和了一下，可以押一付一。” “东哥，你真的要赶我走吗？”魏小清似乎还是有些不甘。 向东没有回话，掐灭了手中的烟蒂，起身朝着凉亭外走去。 经过魏小清身边的时候，她双手拉住了向东的手。 “我真的比不上她吗？” 既然向东已经把话说开了，魏小清也没有必要再伪装什么。 “我不会跟小苒说什么，她一直很在意你们之间的感情。”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 “她从来不会让人感觉累。” 向东抽出自己的手，走出了凉亭。 魏苒趴在床上，脑子里十分混乱，好像拒绝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她这么多年来都对父母唯命是从，换来的却只是变本加厉的压榨和肆无忌惮的攫取。 魏苒在想，假如她再勇敢一点的话，是不是她也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呢？ 向东和魏小清回来的时候，魏苒已经将家里收拾利索了，她好像忽然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小苒，你没事了吧？” 向东走进门口，看着家里整齐干净的样子，有些迟疑，不知道魏苒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没事了东哥，我想通了，以后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 向东看着魏苒，感觉她似乎的确是状态好了一些，点点头微笑了一下。 魏小清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设计，既没有按照预期达成结果，还反过来给魏苒打通了心结。 “苒子，我想搬出去住了，东哥给我介绍了一个不错的房子，明天下班我就过去看看。” 魏小清走到魏苒身边微笑着说道。 魏苒点点头：“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跟我说。” 魏小清终于脱离了魏苒的生活，向东也总算能够平静的享受着有人搭伙的日子。 因为中秋的假期比较短，原本向东的爱人和他商量，想要国庆节的时候和女儿一起过来的。 但是因为抢不到回程的车票，害怕耽误女儿高三的课程，母女两个最终还是放弃了来卫河的行程。 魏苒躲在厕所里，听着向东和老婆孩子打视频电话聊天的声音，心里有些莫名的酸楚。 不过这次她只是自嘲的笑了笑，是自己选择了向东的，原本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身份，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呢？ 过了好半天后，向东才终于挂断了电话，他走到厕所门口刚一打开门，魏苒就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魏苒也不说话，就是双手紧紧抱着他，头紧紧的靠在他的脖颈间。 向东知道她的小心思，微笑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一边是抛不下的家庭，一边是放不下的魏苒，其实向东又算是什么正人君子呢？ 离开了向东家的魏小清，虽然有一种挫败感，但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伤心。 毕竟她对于向东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情感，她只是单纯的嫉妒魏苒而已。 重新建立了家庭关系后，魏小清不再负累大笔的生活费用，生活也变的轻松了不少。 虽然向东并没有跟魏苒多说什么，但是魏小清和魏苒之间的关系还是慢慢拉开了距离。 毕竟向东已经察觉出了魏小清的性格，她也不想再跟向东有过多的接触。 休息了一天的魏小清，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上班的时候，一旁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李志鹏’三个字。 第71章 司马昭之心 自从魏小清固定去干粘包的工作后，她和李志鹏之间的接触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政钦的职工都是每4天轮一个夜班的，今天晚上刚好又是李志鹏他们班的夜班。 魏小清从桌上拿了一瓶啤酒，看着李志鹏的名字，却迟迟没有接听电话。 魏小清原本是不会喝酒的，可是自从离开了向东家后，她忽然爱上了那种微醺的感觉。 醉眼看世界，事事皆温柔，魏小清并不是真的喜欢喝酒，而是爱上了那种不清醒的状态。 好像只有在那种状态中，她才能真的寻到一份心灵的宁静，因为现实里的人生太苦太累了。 李志鹏对魏小清的关照，她其实早就已经察觉到了。 只是她已经不是当初她了，闫伟那样的亏，她不会再吃第二次了。 电话响了两次，魏小清都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并没有打算去接。 喝完了手里的一罐啤酒后，她把手机装在包里，出门去上班了。 魏小清走到小区大门口的时候，一声突兀的鸣笛吓了她一跳。 “小魏，你怎么不接电话？” 李志鹏从车里下来，朝着魏小清走了过来。 “啊？” 魏小清满脸疑惑的看着李志鹏。 “我都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魏小清赶紧低头在背包里翻找出了手机，看着那两个故意没接的来电提示，一脸无辜的连声道歉。 “我好像碰到静音了，真不好意思。” 魏小清唯唯诺诺的样子，让李志鹏并不忍心去责备她。 “没事没事，我刚好路过你们小区，你走过去也不算近，想着顺路捎上你的。” 李志鹏倒是没有撒谎，魏小清住的地方就是原来她跟魏苒合租的那个小区，刚好也是李志鹏上班的必经之路。 只是李志鹏忽略了一件事，魏小清似乎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自己住在哪里。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 魏小清小脸一红，有些怯懦的低下了头。 看着魏小清的表情，李志鹏才忽然反应了过来。 魏小清平时不爱说话，多数时候都是别人问一句她才说一句。 她跟李志鹏之间除了必要的工作问题，几乎从来没有聊过什么闲言。 而李志鹏现在却清楚的知道她住在哪个小区，司马昭之心可见一斑。 李志鹏虽然有些尴尬，却表现的十分大方，呵呵一笑，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上车吧，既然都到这了，你也别自己走了。” 魏小清一向都很会拿捏情绪，微微迟疑了一下，带着一抹羞涩的笑意坐上了李志鹏的车。 李志鹏是卫河市本地人，一口浓重的方言，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喜感。 李志鹏的年纪应该跟向东相差不多，但是他们这些政钦职工基本都没怎么受过累，外貌上倒是显得更年轻一些。 “你们老家是不是结婚都挺早的？” 知道魏小清住的地方，是李志鹏偷偷翻看了向东的登记本，对于她的家庭情况，他却并不是很清楚。 他想了解更多她的情况，只能试探着跟她聊天。 “嗯。” 魏小清本来也不爱说话，现在她又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李志鹏的想法，更是惜字如金的，不肯多说一句。 “那你结婚了吗？” 李志鹏也不气馁，问的更加直接了起来。 “嗯。”魏小清点点头。 “有孩子了吗？” “有两个。” “两个？你才多大啊，就有两个孩子了？” 李志鹏有些惊讶的轻呼了一声。 李志鹏是卫河市区的人，在他生长的环境里，23岁的年纪基本上就没有几个已经结婚的，更不要说是生两个孩子了。 卫河市人大都是在30岁左右才结婚的，所以三十大几的李志鹏家里的二胎如今还没满周岁。 “大姑娘已经4岁了，我19岁就生下她了。” 提到大丫的时候，魏小清的心里挂满了思念。 她从老家回来以后，每次王超带大丫去换药都会录好视频发给她看。 如今孩子的腿虽然已经痊愈了，但是因为耽误了治疗，腿上留下了大面积的烫伤疤痕。 “我真佩服你们，都没结婚就生孩子了。” 19岁的魏小清肯定不够法定结婚年纪，而卫河市早在好几十年前就已经没有人能接受事实婚姻的概念了。 所以李志鹏是真的理解不了魏小清的生长环境。 魏小清并没有辩解什么，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感叹了。 卫河市的这些人，从来都看不起她们这些农村长大的孩子。 尤其是那些女职工，常常都会阴阳怪气的调笑她们，似乎早婚早育也是一件农村人特有的笑料。 李志鹏的车子直接开进了政钦的职工停车场里，平时这些正式工没有几个人会来那么早，停车场里倒是显得十分清净。 李志鹏停好车后，并没有等魏小清，一个人大步流星的朝着车间走了过去。 魏小清看着她追不上的背影，心里冷笑了一下。 明明是他有心撩拨自己，却又害怕被政钦的同事看到自己搭了他的车来。 呵呵，男人啊。 魏小清进了车间后，将自己的东西放好，就坐在干活的地方等着向东上班点名。 平时她都是走着过来，到了车间也差不多就到了上工的时间。 今天搭了李志鹏的车，提前了十多分钟，连白班的人都还没有撤完，她就已经到了车间。 魏小清坐了一会，看到曾桂香从车间门口走了进来。 曾桂香虽然被魏苒打了一下子索赔了5千块钱，但实际上却是一天班都没有耽误。 只是她虽然还是上夜班，向东为了避免她和魏苒碰面，从那次以后就把她调到了后库干活。 那边的工作明显要比这边轻松，曾桂香倒是十满意的接受了这份调动。 后库和生产车间并不在同一栋楼里，所以魏小清看到她进来，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好奇的。 “看嘛了？” 魏小清正盯着曾桂香看的时候，换好了工作服的李志鹏溜溜达达的走到了她的身边。 “我记得她调到后库了，不知道今天怎么进车间了。” 魏小清朝着曾桂香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 第72章 讨好 李志鹏顺着魏小清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了正往里走着的曾桂香。 “你说曾大拿啊？” “嗯。” “呵呵，静姐调回来的。” 李志鹏忽然冷笑了一下。 魏小清看着他眼底的深意，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什么。 李志鹏从自己的工作台子上拿了两包纸揣进了口袋里，距离班前会还有段时间，他晃晃悠悠的朝着厕所走了过去。 魏小清又坐了一会后，看到向东和魏苒都已经进了车间，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朝着点名的地方走了过去。 曾桂香并不是一个干活的好手，静姐调她回来完全就是为了给向东添堵而已。 她几次试探向东，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再加上他对魏苒的多次维护，静姐心里自然也不畅快。 其实向东很不理解，静姐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一个离异带娃的半老徐娘，就因为自己是本地人，就觉得她比魏苒高贵了不少。 可是向东一样是外地来的打工仔，他倒是并没有觉得这些卫河人有什么值得高傲的资本。 就像他女儿几次说要考到卫河的大学读书，向东都不以为然的告诉她，这里只能是她发挥失常后的次要选项。 “我还想回后库干，我不在这，这边太累。” 向东点完名后，曾桂香皱着眉头走到他跟前说道。 “我的好大姐，就数你干活是把好手，人家领导点了名的要你过来呢。” 向东乐呵呵的哄着眼前的曾桂香。 虽然因为上次魏苒跟她动手的事情，曾桂香也跟向东红了脸。 但是毕竟他也是领导，曾桂香高低也得给个面子。 “一样的工钱这边累的很，今天就这样了，明天还让我回去干吧。” “行行行，咱先干今天的。” 向东只想哄她把今天的活干完就行了，反正明天也不是静姐的班了，让她回后库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打发了曾桂香后，向东看了一眼魏苒的方向，她正低头忙着干活，并没有看到向东投来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啊？” 魏苒旁边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看着她问道。 “我叫魏苒，你呢？” 魏苒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好像还没有自己的弟弟大，一边干活一边跟他聊了两句。 小男孩叫刘小川，是今天第一天来的临时工，对这边的环境并不熟悉。 因为个子小，看着年纪也不大，向东并没有让他去干太累的活，而是分到了长皮带边上和魏苒一起干。 “苒姐，你在这干了多久了？” “好几个月了，我看你挺小的，你成年了吗？” 魏苒上下打量了一圈刘小川，感觉他脸上的稚气还没褪去的样子。 “嘿嘿，我16。” 刘小川对着魏苒嘿嘿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这么小就出来打工啊？你不上学了吗？” 果然魏苒猜的没错，刘小川的年纪还没有她弟弟大，完全就是个小孩子。 “我不爱念书就早点出来打工了，反正学习也不好，还不如出来赚钱。” 刘小川满不在乎的说着。 “你以为赚钱那么容易的，我倒是想读书，根本都没有机会。” 魏苒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刘小川摇了摇头。 魏小清一个人在干活的工位上忙的热火朝天，李志鹏却在开完了班前会后，就一直都没有进车间。 魏小清已经习惯了，不仅是李志鹏这样，政钦每个班的职工都是这样的工作模式。 干活是她们这群外包打工人的事情，政钦的员工只是偶尔出来处理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而已。 上班对他们来说，主打的就是一个松弛感。 晚上十点来钟的时候，李志鹏才和几个政钦的员工一起不紧不慢的进了车间。 而这时的魏小清，基本上已经将该处理的包裹都处理分类好了。 “李哥，那些是三无的包。” 魏小清指了指一个笼子里不多的几件包裹对着李志鹏说道。 “好好，你还真是能干。” 李志鹏看了看魏小清处理好的散件，由衷的赞叹的一句。 魏小清只是笑笑，走到一旁的台子边上喝了两口水。 “你喝奶茶吗？我给你买奶茶喝吧。”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老男人来说，奶茶好像是什么高端的东西似的，给女孩买杯奶茶就变成了某种讨好的手段。 “不用了李哥，我不喜欢喝甜的东西。” 魏小清很少吃甜食，她不太喜欢那种甜腻的口感。 “你看你这么能干，有你在我省不少心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李志鹏以为魏小清只是在跟他客套而已，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大方的递到了魏小清的眼前。 “你爱喝嘛口味的自己选。” 魏小清笑了一下：“我只是真的不爱喝。” 魏小清说完后，走到长皮带边上，收拾着已经快装满的一笼子破损件。 魏小清的冷淡并没有打击李志鹏的意志，反倒是让他对魏小清更多了几分青睐。 她能干、认干，还总保持着一个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和羞涩。 对男人来说，这好像就是无法抗拒的白莲花般的诱惑。 午夜休息的时候，魏苒见魏小清的身边也没有什么活了，朝着她打了个招呼，示意她过来。 魏小清拿起自己的水杯，朝着魏苒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清，累吗？” 魏苒始终都没有怀疑过魏小清对待自己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当她是朋友。 虽然她也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明显的疏远，但也仅仅只以为是自己跟向东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两个人的交流少了而已。 魏小清笑着摇摇头，和魏苒并肩坐在了一起。 人其实很奇怪，情绪常常会随着各种各样的境况变化而变化。 就像魏小清原本嫉妒魏苒总能过得比自己好，可是当两个人之间拉开了距离后。 好像那种嫉妒和攀比，也随着各自生活的改变而慢慢淡化了感觉。 魏苒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两个馅饼，递给了魏小清一个。 “感觉好久都没跟你聊天了，你在那边住的怎么样？” 魏苒一边吃东西，一边跟魏小清闲聊着。 “挺好的。” 魏小清也吃了一口东西，眼角却瞥见了原本应该回去休息的静姐，从车间的另一头朝着吸烟区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73章 摊牌威胁 魏苒白天的时候和向东一起出门消耗了体力，这会只觉得胃里空荡荡的，一直闷头吃着东西，并没有注意到其他的地方。 魏小清看了一眼魏苒，知道她并没有看到静姐，将自己咬过的地方掰了一块下来。 “慢点吃，你这是晚上没吃饭啊？这个也给你吧，我不饿不太吃的下。” 魏小清将剩下的大半拉都递到了魏苒的面前，自己只是吃着手里的一小块。 “一个就够吃了，你快吃吧，本来就是多带了一个给你的。” 魏苒嘴里还嚼着吃的，说话声音闷闷的。 “你可真是，喝点水。” 魏小清放下吃的，把魏苒的水杯递给了她。 魏苒乐呵呵的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水。 “我真不吃了，你慢慢吃，我先去个厕所。” 魏小清将手里的一小块吃的都放进嘴里后，站起身朝着车间出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快到出口的时候，她不经意的转身扫了一眼魏苒的方向，见她边吃边看手机，并没有注意自己后，转弯朝着静姐出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抽烟的人是很难长时间克制烟瘾的，向东每次午夜休息的时候，肯定都要去吸烟区里抽上一根烟休息一会的。 只是车间这么大，抽烟的人也不在少数。 每次午夜休息，吸烟区都会先站满了抽烟的人，抽的差不多了才会陆陆续续回车间里找地方休息。 魏小清先从吸烟区旁边走了一圈，似乎没有看到静姐，也没看到向东的身影。 她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走向了女厕所的方向。 魏小清趴在走廊的窗口，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吸烟区的方向，确定向东和静姐两个人都没在那边。 静姐对于向东的特殊关照，其实魏小清早就有耳闻，今天又加上了李志鹏的微妙渲染，魏小清的好奇心倒是被勾了起来。 只是此刻她并不知道这俩人去了哪里，也只能无聊的看了看外面后，去厕所洗了把脸。 政钦车间经过了几次的改造提升，几乎是摄像头全覆盖无死角的工作环境。 不仅视频同步，音频也是实时传输留存的，所以静姐找向东说有事要谈的时候，两个人只能避开了摄像头覆盖的区域。 “怎么了静姐，这个点了您也不去休息一会啊。” 向东坐在静姐的车上，乐呵呵的问道。 上半夜静姐告诉他午夜休息的时候有事要跟他谈，向东就从静姐的表情里感觉到了隐隐的不安。 “小向你今年多大了？” 静姐并没有回答向东的话，而是跟他闲聊了起来。 “四十整。” “属马的？” “对，属马的。” “那咱俩应该是同年的，我属小龙的，腊月的生日，阳历都到1月底了。” 静姐自顾自的说着，向东却并没有什么心思听她胡扯，只是随声附和着。 两个人坐在车上东拉西扯了一会后，静姐才开始正式进入了正题。 “你最近给江畔的考勤算的都对吗？” 静姐虽然是政钦的大班长，但实际上她并没有权利管外包公司的事情。 所以她一开口，向东就知道了她是有目的的故意找茬。 “考勤呢，小班长都画的挺仔细的，我每天也都会点名核对，应该没什么问题。” 向东当初为了给魏苒和魏小清谈下固定开支的时间，的确是默认了薇姐在考勤上的细微调动。 小的分包公司，就是按人头和工时来从江畔拿薪金的。 薇姐的这点小动作，看似每天都无伤大雅，但汇总到月底的时候，也算是一笔拿得出手的收入了。 向东虽然心里知道，但在外打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太多了，没有人会真的锱铢必较。 只是静姐这样有心刁难的人，才会注意到这些不起眼的细枝末节。 政钦的正式职工分为四个班组，那就有四个静姐这样的大班长来带班，其他班组的组长，没有人会去关注向东的考勤册。 “没有问题就好，现在在外面打工都不容易，别看我们是正式工，说到底也就是个打工的而已。” 静姐的威胁并没有丝毫的掩饰，向东虽然心里反感，但面上也只能是微笑着应承。 “是啊，人到中年都不容易啊。” “你下班有事吗？同事那么多年了，都没一块坐坐吃个饭。” “是是是，是我不周到，早该请您吃顿饭的。” 向东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接上了话。 从静姐车上下来的时候，向东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香烟，一个人朝着吸烟区的方向走了过去。 静姐没有下车，而是放平了座椅躺在车里休息。 她也不知道这个向东究竟是哪里吸引了自己，离婚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却没想到，会在调到这边车间的第一天，就莫名其妙的被向东拨动了心弦。 静姐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漂亮的，父亲是干部身份，从小家庭生活就十分优渥。 她算是卫河市的第一代独生子女，因为父亲的干部身份，必须严格执行国家政策，所以她成了家里唯一的掌上明珠。 但也是这样的成长环境，导致了她的性格强势又跋扈，虽然工作中雷厉风行，但婚姻生活却并不幸福。 离婚的时候，她也才刚过三十，恍恍惚惚一眨眼，十年的时间就这么匆匆溜走了。 静姐躺在车厢里轻轻叹了口气，忽然不知道自己这半生，究竟都在为了什么而挣扎。 向东坐在吸烟区里，一连抽了两颗烟。 他能感觉到静姐每次看他的眼神里，总是带着热切的光芒。 可是男人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不忌口不挑食的，更何况现在有了年轻漂亮的魏苒在身边比较。 到了开工的时间后，向东才漫不经心的走进了车间里面。 他虽然心里烦躁，但表面却要保持好平和的状态，后半夜的工作也并不能怠慢。 “东哥，你怎么现在才进来？” 看到向东走进来后，魏苒走过去问道。 她刚刚去吸烟区找了一圈向东，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回到车间后，也一直等到了开工才见他进来。 魏苒以为他有什么事，略显担心的看着他。 第74章 小心思 向东对着魏苒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电动车的钥匙。 “小苒，明天下班你自己骑车回去吧，我得出去一趟。” 听到向东这么说后，魏苒的心里更加担心了起来。 “东哥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能帮你吗？” 魏苒拉着向东的胳膊，语气已经有些着急了。 “能。” “怎么帮你？” 听到自己能帮上向东，魏苒满眼都是期待。 “别问别管，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向东笑着说道。 魏苒生气的推了他胳膊一下，但是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大概向东并不想让自己知道。 “东哥，那你早点回家行吗？” “嗯，没事，你不用担心。” 向东对着魏苒温暖的一笑。 从向东走进车间的时候，魏小清就一直瞥着他和魏苒两个人。 虽然魏小清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却能看到魏苒的表情。 魏苒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表情里藏不住任何的事情，魏小清一眼就知道，这俩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魏小清还在琢磨会是什么事的时候，李志鹏从她身后走了过来。 因为魏小清的心思全在魏苒那里，根本没有发现李志鹏走过来，被他突然伸出的胳膊吓了一大跳。 “啊！” 魏小清惊呼了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李志鹏是从魏小清的身后伸手想去够台面上的笔，两个人当时得距离是比较近的。 而被突然吓了一跳的魏小清，本能的抬头去看李志鹏，李志鹏也下意识的低头看她，两个人的脸险些就贴到了一起。 原本蹲着干活的魏小清，一个慌神，就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诶，没事吧？” 李志鹏虽然伸手去抄了一下魏小清的胳膊，但还是没能阻止她坐了个实着的屁股蹲。 “没……呵呵……” 魏小清有些尴尬的笑了。 李志鹏的一只手抓着魏小清的胳膊，另一只也对着她伸了出来。 魏小清脸一红，并没有去拉李志鹏的手，而是自己撑了一下地，借着李志鹏拉她的力度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李志鹏看着脸颊绯红，不敢看自己的魏小清，感觉心里微微颤动了一下，抿了抿嘴角，转身拿起笔走了。 魏小清看了一眼李志鹏离开的方向，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早上下班的时候，向东把魏苒送到了车棚。 “这车有点重，你路上慢点骑。” 向东像嘱咐女儿似的，嘱咐着独自回家的魏苒。 “嗯，你早点回来。” 向东点点头，看着魏苒的身影拐出了大院，才一个人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魏小清因为是最后一波收尾的人，每次都是她那边完工了，向东他们才能下班。 所以她和向东、魏苒是同时出的车间大门，只是她先拐进了厕所里，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魏苒一个人骑车离开。 魏小清看着向东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后，自己也忍不住从后面跟了上去。 政钦的职工停车场不算太大，周围只是用一圈矮木丛隔开，老远就能看清里面停着的车。 因为正是下班的时间，陆陆续续往停车场走的人不少，向东也没有发现魏小清在跟着自己。 魏小清看着向东上了一辆白色的suv，但是距离有点远，她不确定是不是静姐的车。 见车子发动后，魏小清才紧走了两步，跨进停车场小门，才看清楚了，向东上的的确就是静姐的车。 魏小清站在原地还愣神想着什么，车上的李志鹏刚好看到了她。 停车场的小门是专门走行人的门，正对着后面的生产车间，平时开车上下班的职工都是从这个门走。 但是像魏小清这种不开车的员工，是并不需要绕路到这里的，出了车间就可以直接走到大门口离开了。 所以现在突然出现在停车场里的魏小清，让李志鹏忽然有种心花怒放的兴奋。 他以为魏小清因为昨天坐了自己的车来的，所以现在才会主动来找他。 “小魏，上车吧。” 魏小清愣神其实只是在想向东为什么会上了静姐的车离开。 但李志鹏却以为她是因为害羞腼腆，不敢主动来跟自己接近示好。 听到李志鹏喊自己后，魏小清才终于回过了神来。 “啊？李哥。” 魏小清微笑着，柔声喊了李志鹏一句。 这一声李哥，只让李志鹏感觉到一阵酥麻舒适。 静姐开着车一路朝着市区的方向走着，向东坐在副驾上心不在焉的看着车窗外的树木。 “小向，我家门口的早点部挺不错的，我带你去尝尝。” 静姐的心情显然比向东要轻快的多。 向东转头看了一眼静姐，乐呵呵的应了一声。 卫河市的早点花样很多，但是向东还是更喜欢老家的那一碗热汤粉。 静姐家门口的这家早点部，的确是包罗了卫河市最有特色的几种早餐。 只是对于向东来说，和自己门口的小推车卖的早点也并没什么特别的不同。 “我家就住在这里。” 从早点部出来后，静姐指着一旁的小区对着向东说道。 静姐离婚后，在父母的帮衬下自己在市区相对繁华的路段买下了一套两居室。 除了一点公积金贷款，没有丝毫的经济压力。 “都到家门口了，进来坐坐吧。” 向东当然明白静姐的想法，笑着跟在了她的身后。 李志鹏的车一路慢悠悠的开着，魏小清坐在副驾驶，还在想着向东和静姐的事情，时不时的看一眼窗外。 “小魏，你老公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打工的？他为什么不和你在一起啊？” 李志鹏没话找话的打听起了魏小清的婚姻状况。 “他在乎城打工，那边挣的多一些。” 魏小清不愿意提起王超，自从这次回老家发现他并没有去打工后，他倒是也不藏着掖着了。 因为吃不了乎城打工的苦，他只是在老家的小作坊里找了个轻松的工作干着。 每个月挣的那点工资，养活他自己都费劲。 如果不是因为魏小清没有更好的地方安置两个孩子，她是一定会摆脱掉这段毫无意义的婚姻的。 第75章 生活需要激情 李志鹏将车开到了魏小清租住的小区门口，但心里却恋恋不舍的不愿意离开。 “小魏，你今天有事吗？” 李志鹏的问话已经十分明显的，他想跟魏小清多呆一会，或者如果能一起约个会，似乎就更好了。 魏小清轻轻摇了摇头：“我在卫河只有魏苒一个老乡。” “东临新开了一个万达，今天第一天开业，我正好找不到可以一起去的人，要不你跟我去吧。” 魏小清和李志鹏的第一次约会，从万达商场的开业开始。 只是李志鹏忽略了一个问题，商场一般都是10点钟才开始营业的，他带着魏小清刚9点就到了。 两个人只好在商场的停车场里无聊的坐等着开门。 “早知道应该先找地方吃个早点的。” 等在停车场里的李志鹏，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有些尴尬的自嘲了一句。 魏小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就是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李志鹏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打开了魏小清的笑穴，只是听着这样悦耳的笑声，微微有些沉醉。 向东跟着静姐走进了家门，静姐家的户型是典型的h户型，南北通透，又是临街的一楼，采光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虽然装修稍显老旧，但是家里整洁干净，十分符合向东的生活习惯。 向东站在厅里打量了一圈，房子至少有90多平的样子，加上所在的位置路段，市值估计四百多万是肯定有的。 这是向东想也不敢想的，只是他虽然知道这房子价值不菲，却仍然感觉老家的院子才是心中的向往。 “快坐吧。” 静姐从一进门就仔细的观察着向东的表情变化，她能感觉到向东眼神里流露出的一丝羡慕。 向东有些拘谨的坐在沙发上，手不自觉的搭在膝盖上，腰杆挺的笔直。 这是他当兵时候留下的习惯，只要一紧张就会呈现出标准的坐姿。 静姐端着水杯走过来，看着向东一丝不苟坐着的样子，轻声笑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紧张？我会吃人吗？” “不不不，习惯了，我当过几年兵。” 向东的手极不自然的摩擦了两下自己的大腿，尴尬的笑着说道。 “早就看出来了，满个车间的人里，就你一天到晚都腰杆挺的笔直，一看就是部队里站足了军姿的人。” 静姐将水递给了向东。 其实大多数女人都对军人有一种天生的好感，或许这也是向东能从一开始就吸引了她目光的原因。 即使退伍多年，那种兵营里养成的气质，却总能在人群中显的不同。 “小向，其实……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 静姐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向东，好像忽然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冲动了。 她双手握住了向东的手，人也不自觉的往前靠了靠。 虽然向东早就知道静姐的心意，但是当她真的跟自己表露心迹的时候，他还是紧张的手心有些冒汗。 “小向，我离婚差不多十年了，这十年的时间，我像个男人一样家里家外一手操持……” 女人就是这样，时常都活在自我感动的情绪化氛围内。 当静姐滔滔不绝得讲述着自己多年来的不易的时候，向东的心里却满是魏苒简单天真的小女孩模样。 其实并没有多少男人能共情一个女人的艰辛生活。 白月光之所以久难忘，也正是因为她纤尘不染的样子里，没有那么多苦情的牢骚。 向东只是默默的听着，时不时的点头回应两句，但其实并没有真的听明白她吃的苦是什么。 她有一个退休金过万的父亲，和一个仍在坐诊的教授母亲。 父母的生活有保姆照顾，自己还能住着市中心里这么宽敞明亮的房子。 向东真的不懂，她究竟是苦在了哪里。 静姐自顾自的跟向东说了一大通话后，忽然捧着向东的手，直接放在了自己胸间。 “小向，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一抹柔软的触感传来的时候，向东冷不防的打了个激灵。 老家的媳妇和现在的魏苒，都是妥妥的一马平川。 像静姐这样丰满圆润的身材，对向东来说，还真的是从来没有尝过的细糠。 只是现在的向东感觉有些紧张，他虽然不是年轻懵懂的小伙子，但这种突如其来的触觉刺激，对他的冲击也并不算小。 向东原本以为自己会是挑剔的食客，但当时身体的反应却远远超过了理智的速度。 他也只是犹豫了一秒而已，手指间的力度就开始均匀的分散。 静姐的表情随着向东的揉捏开始慢慢变得涣散，干渴了十年的身体，只是点滴星火，便已经彻底点燃。 “静姐……” “叫我小静……嗯……” “小静……你真的想好了吗？我是有家庭的，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嗯……别说话……” 静姐主动吻住了向东的唇，到了她这样的年纪，婚姻已经没有任何的期待和意义了。 她只想要此时此刻的释放，仅此而已。 向东迎合静姐强势索取的吻，另一只手也随着攀上了山巅。 静姐的身体敏感的像个小女孩，向东只是轻轻的撩拨，她已经绵软的瘫倒在了沙发上。 向东解开了 她上衣的纽扣，启唇轻吻了上去。 静姐嘤咛一声，紧紧的抱住了向东的头。 …… 魏小清和李志鹏在车里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等到了商场的开门时间。 “好像开门了。” 魏小清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商场大门，轻声对着李志鹏说道。 李志鹏一直都在跟魏小清闲扯着笑话，逗得魏小清时不时的就笑出声来。 他正觉得气氛融洽，在心里盘算着想要摸一下魏小清的小手的时候，该死的商场大门居然这个时候打开了。 李志鹏抿抿唇，心里暗自咒骂了两句，只能跟着魏小清一起下车朝着商场走了进去。 李志鹏和爱人结婚多年，家里的大儿子已经快满5周了，而二胎女儿如今刚刚8个月大。 他和爱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很稳固，是别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可是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漫长的婚姻生活里早已没有了新鲜感的刺激。 他也渴望那种澎湃的激情，能再次唤醒他少年般的热烈。 第76章 沉沦 李志鹏跟着魏小清走进了商场里，像这样的商场在卫河市比比皆是，他并没有什么新鲜不同的感觉。 注意力一直都在魏小清的身上，跟着她在商场里转了一圈后，魏小清却连一个店面都没有进。 “你不进去逛逛吗？”李志鹏看着魏小清随口问道。 以往李志鹏跟着自己媳妇逛商场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能把腿走废也逛不完的。 但是今天跟着魏小清，几分钟就走完了一层楼。 魏小清轻轻摇头：“李哥，这不是我能逛得起的地方。” 魏小清十分坦然的对着李志鹏说道。 李志鹏愣了一下，他并没有想到魏小清会这样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窘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李哥，你有过吃不上饭的经历吗？” 魏小清走到商场边上的一个鹅卵石造型的休息区旁边：“坐一会吗？” 李志鹏点点头，跟着她一起坐下。 “就是前两个月，我刚来东临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没到政钦上班，我身上只有60块钱，手机也是坏的，当时我特别害怕天黑，因为天黑了我都找不到容身的地方。” 魏小清的脸上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容，李志鹏只是静静地听着，他兜里的那盒香烟都不止60块。 其实政钦的这一批正式工，大多数都是各种各样的二代身份，再不济的也是老一批政钦职工的子女。 所以即使政钦也在进行管理与生产的脱钩转型，他们也都能保留一份平稳的工作，并没有被直接扫地出门。 政钦的转型方式，只是生产部门不再招新职工，以外包合作工来代替大批量退休的本单位职工。 所以像李志鹏这样已经三十大几的80后，都属于是正式职工中的年轻人，几乎没有几个是比他年纪还小的了。 “没事，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李志鹏看着眼前的魏小清，心里泛起一股疼惜，他的确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窘迫的生活。 他在政钦每个月都能有近万元的固定工资，而他爱人的收入也并不比他差多少。 两个人虽然过不上什么富贵的生活，但是在卫河市，这样的收入水平，也足够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魏小清微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咱先去吃点东西吧，我还真是饿了，就当陪我吧。” 李志鹏见魏小清不说话，乐呵呵的岔开了话题。 他起身看了一圈，身边的几家店面也并没有什么特色。 “你吃韩餐吗？” 李志鹏也不知道吃什么好，脑子里只是闪过了自己媳妇喜欢吃的韩式烤肉。 “什么都可以。”魏小清跟着站起身子，轻声答道。 “那就这家吧。” 李志鹏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家韩餐店，带着魏小清走了进去。 还在静姐家里的向东，疲惫的坐在马桶上长舒了一口气，一旁的花洒不停的冲刷着地面，发出哗哗的响声。 卧室里的静姐满足的侧卧在床上，散落一地的衣物和纸屑，都在描摹着刚刚那一场暧昧的缱绻。 向东从头到脚冲了个澡后，光着身子走出浴室，捡起了自己的衣服穿上。 “要走吗？” 静姐从床上起身走到了向东跟前。 她穿着一件吊带真丝睡衣，淡紫色的蕾丝深v，衬托出胸口一片雪白的沟壑。 “晚上还得上班，你也早点歇会。” 向东没有停下穿衣的动作，低着头扣紧了腰带。 “不能歇一天吗？” 静姐有些舍不得他走，这房子里的冷清她已经一个人承受了太久。 “我们哪有那自由，歇一天班不说钱不钱的，欠的人情都不好还。” 静姐也知道江畔一共就安排了两个人在这里带班，向东如果歇班了，那白班的潘文就要上连班替他。 向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魏苒打来的两个未接电话。 “小女友等着急了啊。” 静姐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哼笑了一下说道。 向东听得出她言语里的酸涩，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一只手大力的揽过了静姐的腰。 静姐吓了一跳，重心不稳直接跌进了向东的怀里。 向东眼神深邃眉目含情，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静姐的眼睛。 “你看……” 静姐的话还没说完，向东的吻就盖上了她的唇。 还需要再说什么呢？他知道她贪恋了什么，所以她只能在他的诱欲之间沉沦。 魏苒一上午的时间都没有一丝睡意，她给向东打了两个电话他都没接。 魏苒的心情有点烦躁，她知道向东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可是他不肯说，魏苒也没法再追问，毕竟她不是他的妻子。 对于魏苒来说，她对待向东的感情要更纯粹一些，魏苒没有家庭的牵绊，她对向东的喜欢里多了一份真实的情感。 所以她似乎比一般搭伙的女人，要更在意这一段关系。 魏苒无聊的躺在床上刷着手机，但也并没有什么内容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上下不停地扒拉，却找不到可以停留的页面。 终于那个熟悉的铃音响起，向东的电话打了回来。 “喂，东哥，你在哪呢？” 魏苒瞬间秒接，另一端的向东勾起嘴角温暖的一笑。 “我在等车，还要再等一会才能到家，你没睡一会吗？” “没有，睡不着。”魏苒噘着嘴委屈巴巴的答道。 “吃饭了吗？” “没有，吃不下。” 向东轻笑出声，魏苒简单的回答里带着小女孩才有的娇嗔。 他就是喜欢魏苒年轻又美好的样子，和魏苒在一起，好像向东自己也找回了青春里的滋味。 挂断电话后，魏苒的嘴角也终于挂上了笑意，她起身走到厕所里冲了澡。 从静姐家到向东租住的小区虽然距离不算太远，但因为没有直达的公交，向东绕了半个市区，才终于进了家门。 向东刚刚关上门，魏苒就直接挂到了他的身上，她担心了一整个上午，此刻只想紧紧的将他抱住。 “东哥，我真的担心了，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不方便。” 向东扶了扶微酸的后腰，有些疲惫的在魏苒的耳畔轻吻了一下。 第77章 闹翻 魏小清跟李志鹏在商场里吃完饭后，已经到了中午。 虽然李志鹏的精神还可以，但是几乎一夜没合眼的魏小清，现在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李哥，我想回去了。” 李志鹏点点头，和魏小清一起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魏小清刚上车没一会，就靠在头枕上打起了盹儿。 李志鹏的车慢悠悠的开着，生怕打搅魏小清的睡意。 到了魏小清租住的小区门口后，李志鹏见她还没有醒，就把车停在了路边。 魏小清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她的五官精致而好看，皮肤白皙透亮，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李志鹏歪着头痴痴的看着她，情不自禁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划过了她的面颊。 魏小清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是感觉到了李志鹏的触碰，眉头微动了一下。 李志鹏笑了一下，放下手指后，将驾驶位往后倾倒了几分，自己也松了松肩膀，靠在头枕上休息。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魏小清才猛然间惊醒。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她的确是睡着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当魏小清对上了李志鹏那双含笑的眼睛后，她才有些羞涩回以了一个微笑。 “不好意思李哥，我睡着了。” 魏小清看了看手机，还好时间不是很晚。 “没睡多会，我才刚停好车。” 李志鹏将座椅拉了起来，靠在靠背上看着副驾里坐着的魏小清。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魏小清说完后，伸手想去拉车门。 李志鹏却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魏小清的手。 魏小清本能的回缩，却并没能抽出自己的手。 “李哥……” 李志鹏也不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一直微笑的看着她。 向东听魏苒说还没吃饭，特意在小区门口给她带了吃的回来。 只是魏苒似乎并没有心思吃饭，而是一直都攀缠在向东的身上。 向东当然明白她的想法，但是刚刚应付静姐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这会他真的是只想好好休息。 “小苒，乖，别闹了，我今天有点累。” 向东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托抱着魏苒，走到了小沙发上坐下。 魏苒岔开双腿坐在向东的腿上。 “不闹也行，你告诉我今天你去干什么了？为什么累了？” 魏苒撒娇似的双手环着向东的脖子。 向东还在想着怎么答复魏苒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女儿兰兰打来的电话。 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学校午休的时间，但是平时兰兰很少会中午的时间打电话给向东。 她知道向东常年都上夜班，害怕打扰他白天休息，想他的时候也是晚上放学后才会给他打电话的。 向东刚想接听电话，魏苒却一把抽走了他的手机。 “别闹，孩子肯定有事找我。” 向东伸手去够手机，但魏苒却拉高了胳膊，没让向东够到。 向东皱了一下眉头，语气也随之降低了几个温度：“给我。” 对于向东来说，他可以尽全力帮着魏苒，也能给她足够多的宠爱，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家庭关系之外的。 魏苒显然忽略了这一点，只是像个恋爱中的小女孩一样，有些任性的试探向东对自己的底线。 魏苒手里的手机因为长时间没有接通而停止了响铃，但紧接着第二通电话又打了进来，仍旧是兰兰。 此时的向东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心里想的都是女儿兰兰。 魏苒仍旧举着手机，向东却直接一个起身，魏苒随之从他的腿上滑了下来。 向东根本也没有顾及魏苒，一手攥住了魏苒的手腕，另一只手夺过手机直接接听了电话。 “兰兰，怎么了？” 向东头也不回，直接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魏苒呆愣的坐在地上，捂着被小茶几磕的生疼的腰，眼泪一瞬间肆意横流。 过了几分钟后，向东再次开门走了进来，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张银行卡，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他明明知道魏苒还坐在地上没有起来，可他却似乎连看魏苒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魏苒在地上坐了好久后，才一个人爬起来坐在了床上。 这明明是她自己选择的生活，所以她又在哭什么呢？ 过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后，向东才再次进了家门。 魏苒背对着门口躺着，她知道他进来，也知道他换衣服、洗衣服、洗澡。 但是魏苒却始终都没有动，而向东也从始至终都没有走过来看一眼魏苒。 直到他把洗好的衣服都晾上后，向东才终于躺在了床上。 魏苒以为，他总归会从背后搂一搂自己的，可是几乎只有一分钟的时间，魏苒的身后就传来了向东的轻鼾。 向东是背对着魏苒躺下的，因为他也同样的生气了，魏苒不该拿他女儿的来电来挑战他的耐心。 虽然兰兰只是昨天忘记找向东要学费了，但是如果真的是有急事，向东不敢想象自己接不到电话时孩子的无助。 魏苒看着向东凉薄的背影，第一次有了一种后悔的感觉。 她给他的明明是爱呀。 所以不要轻易觉得自己成熟，当你三十岁的时候再回看二十岁的自己，你就会知道你究竟是有多幼稚。 但当时的魏苒，却完全不明白，她期待在向东身上得到的回馈，究竟是一种多么奢侈的想法。 李志鹏握着魏小清的手，魏小清羞涩的低头不语。 从一开始的抽手挣扎，到静静地任由他握紧，不过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魏小清已经拿捏了几个分寸。 李志鹏看着眼前年轻貌美的魏小清，和她因害羞而绯红的面庞，不觉沉醉。 “你真好看。” 李志鹏见魏小清已经不再挣扎，轻轻抚摸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魏小清仍旧是一句话不说的低着头。 其实李志鹏虽然得逞的握住了魏小清的手，但心里却也在犹豫该不该跟她说出那句话。 他害怕自己直白露骨的表达，会吓跑了眼前怯懦羞涩的魏小清。 可是不说，他又害怕错过了这样好的一次机会。 他希望魏小清能同意做自己的情人。 第78章 冷战 魏小清其实很明白李志鹏的想法，她早就看出了李志鹏对待自己的不同。 她也只是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他自己亲口说出来而已。 “小魏，你愿意跟我吗？” 李志鹏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想法，对着魏小清问了出来。 魏小清紧抿着唇，眼泪噼里啪啦的砸在了李志鹏的手上。 李志鹏有点慌乱：“怎么了？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他一只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另一只手又赶紧打开了手扣抽着纸巾。 “李哥，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不配……” 魏小清拿过纸巾，擦拭了脸上的泪痕后，挤出一个苦涩的微笑看着李志鹏。 “我跟你是不同世界里的人，你可以一顿饭就花掉我半个月的房租，而我却每天都要为了吃饱而挣扎。” 李志鹏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魏小清，心里无比的疼惜这个柔弱又可怜的小姑娘。 “小魏……” “李哥，今天是我来到卫河这么久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了，谢谢你。” 这一次没等李志鹏再反应过来，魏小清利落的开门下车，头也不回的朝着小区里面走去。 这一招欲擒故纵彻底抽走了李志鹏的心，他看着马上就要消失身影的魏小清，不管不顾的开门追了出去。 向东几乎是睡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晚上醒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但魏苒躺在他身边，却几乎一点睡意都没有。 魏苒虽然总是厉害跋扈的样子，但实际上那也只是她保护自己的外壳而已。 她有着许多恋爱脑女孩都有的特质，在情感的处理上总是不够理智和聪明。 向东虽然看到了魏苒有些微肿的眼睛，但这一次却并没有去哄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可以承担好一个搭伙男友该有的责任，但前提一定是在不影响家庭之外的地方。 这一次魏苒的任性越界了，女儿是向东心里逾越一切的存在。 向东和魏苒之间就这样，产生了第一次的摩擦，也让两个人的关系瞬间陷入了冷战的状态。 晚上上班的时候向东取好车出来后，魏苒却并没有在楼下等她，已经一个人走到了小区门口的地方。 “上车吧。” 向东骑车跟上，语气平和的对着魏苒说道。 魏苒却并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仍旧一直朝前走着。 向东跟了她两步，见她不肯上车也不说话，什么也没说，自己提速朝着政钦的方向走了。 见向东真走了，魏苒又开始跺脚流泪。 那种心情既有对向东冷漠的委屈和埋怨，又有对自己不肯下台阶的懊悔，总之那一刻的魏苒心里只有各种矛盾和纠结。 向东到了政钦后心情也不是很好，将车放好后，走到吸烟区坐在角落里点了一根烟。 他在吸烟区坐了好半天，一直看到魏苒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口，他才起身进了车间。 气归气，他也还是担心着魏苒。 李志鹏一整天都没有回家，魏小清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家里的妻子交代的。 但她却很清楚，自己不能在李志鹏的面前提起他的家庭。 他们之间的关系远远没有上升到感情，在自己站稳脚跟之前，她都要平和的演好自己的角色设定。 “李哥，今天太辛苦你了，还让你又送我来上班一趟。” 李志鹏将车直接开进了停车场里，恋恋不舍的拉起魏小清的手亲了一下。 “没事，好几天都看不见你了，多陪你一会。” 李志鹏是四天才上一个夜班的，所以后面的三天时间里，他和魏小清都没有见面的机会。 “李哥，谢谢你。” 李志鹏被魏小清的这一声谢说的有些懵，明明是自己抱得了美人，怎么反过来她还要谢自己。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嫌弃我这样的农村野丫头，还愿意对我这么好。” 魏小清虽然读书不多，但却很喜欢追剧，特别是那些绿茶宫斗剧。 她知道哄骗男人最好用的方式就是‘捧杀’。 在魏小清的一顿彩虹连环屁下，李志鹏感觉自己稍微有点飘。 就好像他并不是什么出轨渣男，而是成了拯救美女于水火的英雄豪杰。 “明天下班我还过来接你，你先好好上班吧。” 李志鹏当下已经想好了，明天他一定得再带魏小清去一次万达。 让她也享受一次敢随便进店逛店的滋味。 魏小清从李志鹏的车上下来后，穿过小门朝着车间入口的方向走着。 从刚刚李志鹏的眼神中，她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已经近在咫尺了。 对于魏小清来说，摆脱困窘的人生，实现经济自由就是她最大的向往。 至于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实现，如今的她已经并不会去在意了。 魏小清拐到车间入口侧的主路上时，刚好看到了前面两步远的魏苒。 “苒子。” 她看着魏苒的背影喊了一声。 魏苒停下脚步，回头看到是魏小清后，站在原地等着她跟上。 “你怎么一个人来的？东哥呢？” 魏小清现在的心思已经完全没有放在向东和魏苒的身上了，似乎之前的那些嫉妒和不甘，也随之变的不再重要。 “我们没一起来。”魏苒耷拉着脑袋，语气低沉的说道。 “吵架了？为什么啊？” 魏小清看着眼前丝毫不掩饰情绪的魏苒，心里无奈的笑笑。 她不知道是因为魏苒太过信任自己呢，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真实的性子。 “嗯，没有吵架那步，直接进入冷战了。” 魏苒说完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魏小清听着魏苒的话，脑子里想着的却是昨天向东坐上静姐车的画面。 所以她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魏苒和向东吵架的原因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啊？”魏小清赶紧又问了一次。 “因为他女儿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开玩笑没让他接。” 魏苒觉得比起之前的那些事情，这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可向东却因为这件小事跟她闹起了脾气。 魏小清听着魏苒的叙述，眼神空洞的看着前面，似是无意的说了一句：“所以在男人心里，你连一个电话都比不上。” 说完后，又似乎是忽然醒悟了过来，赶紧看着魏苒补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想到了我自己……” 魏苒没有再说话，低头朝着车间的方向走了。 看着魏苒落寞又颓萎的背影，魏小清眼波平静的跟在了她身后。 第79章 小心眼 魏苒心里有事，面上也提不起精神，刘小川走到她身边的时候，魏苒还闷着头刷手机，根本没注意到他。 “你咋了？”刘小川蹲在魏苒旁边问道。 “没事啊，等着开工呢。” 魏苒抬了下眼睛，回了一句后又继续低头看手机。 “姐，你看。”刘小川拿着手机对着魏苒。 魏苒抬起头，看到他把手机调成了照相，前置摄像头正对自己，屏幕上显示出了魏苒的样子。 “什么意思？” 魏苒没明白刘小川的用意，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问道。 “你看不出来你脸上写着，‘我不开心’四个大字吗？” 刘小川哈哈一笑，收起了自己的手机。 “切，小屁孩，懂什么呀。”魏苒忍不住笑了一下后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刘小川跟魏苒并不是很熟，但是他年纪比较小，性格也开朗，所以魏苒对他的印象还是挺深的。 刘小川刚到卫河市没多久，但他混迹社会却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来卫河市之前，他在南方的大城市里已经混迹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虽然他只有16岁，但是出身山村的小川小学毕业后就没有再上过学。 他住的那座大山里也就只有那么一所小学而已，要读初中就要走出大山。 刘小川觉得，与其走出大山去读书，还不如走出大山去赚钱，毕竟他也不是什么读书的料。 刘小川小学毕业的时候已经14岁了，在他们那里并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准时按年龄入学的。 如果不是赶上了义务教育普及普查，可能都没有人记得他也需要上学。 “我才不是小屁孩呢，你别看我岁数小，未必比你经历的少。” 刘小川乐呵呵的，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松弛，总是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魏苒笑了笑，刘小川总能让她想起老家的弟弟魏来。 魏苒虽然跟父母的关系不好，但是对这个弟弟却是十分疼爱。 小时候魏永生经常都只给魏来一个人买吃的，但是魏来却总是偷偷的拿给魏苒一起吃。 在魏苒的记忆里，除了姥姥以外，魏来是那个家里唯一对她好的人。 所以她明明自己都艰难的快要过不下去了，也仍旧会把钱如数寄回家里。 从刘小川一进车间开始，他就直接奔向了魏苒这里，因为昨天晚上一直都是魏苒在带他，他也就只认识魏苒而已。 向东从点名的时候，就一直都瞥着魏苒和刘小川两个人在这边说笑，一直到点完名后，刘小川也没有去他跟前报到。 实际上刘小川只是因为刚到这里，并不知道每天都要找向东报到点名。 而魏苒因为和向东之间的关系，自然也不用特意过去签到的。 向东看了看一直都围在魏苒身边的刘小川，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爽。 他合上点名册安排好人员后，朝着魏苒和刘小川的方向走了过来。 魏苒已经带着刘小川在按部就班的干活了，向东走过来后，魏苒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停下手里干着的活。 向东看着魏苒的表情，知道她还在跟自己闹别扭，转头看向了刘小川。 “你不知道上工要先点名吗？” 向东微皱着眉头，语气生冷的问道。 “啊？不是昨天已经登记过了吗？” 刘小川是真的不知道，他以为登记一次就可以了，没想到还需要每天都去点一次名。 “昨天登记了谁知道你今天来不来，你当你自己是正式工呢？” 向东平时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跟人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客气随和的。 “哥，哥，别着急，我这不是不知道嘛，下次就知道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刘小川最大的特点，就是他的身上没有少年人的冲动和戾气。 即使明明感觉到了向东语气里的不善，他也能乐呵呵的笑脸相迎。 正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见刘小川这样的态度，向东自然也没有办法再说什么了。 勾上了刘小川的名字后，瞥了一眼始终没理他的魏苒，转身去了格口那边。 “切，牛逼什么牛逼，早晚有一天老子混的比他强。” 刘小川刚来政钦，自然并不知道魏苒和向东之间的关系。 看向东走远了以后，小声对着魏苒嘀咕了一句。 魏苒听得一阵好笑：“你干嘛不当面怼他，现在不服有什么用。” 魏苒那种明火执仗的脾气，基本上从来不在心里憋屈，遇到不爽的事情都是直接反怼，或者动手开干。 但刘小川显然跟她不是同一种人。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奶奶说了，出门在外就得夹着尾巴做人，混出个样子才叫争气。” 刘小川是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母亲改嫁后就再没来看过他，父亲也常年都在外打工，很少会回家。 后来之所以要离开老家闯荡，不仅因为不爱读书，其实也是因为唯一相依为命的奶奶已经去世了。 老家除了那处空房子，再没有他能够留恋的一切了。 刘小川离开老家后，先去了南方找父亲，可是到了以后他才知道，父亲那里已经没有他可以容身的地方了。 “你跟奶奶感情很好啊。” 听刘小川提到奶奶后，魏苒也想起了自己的外婆，如果外婆没有那么早离世，大概她也能多享受一些疼爱吧。 “我跟奶奶长大的，她已经去享福了。” 刘小川的嘴角勾着笑，却一样无法掩饰眼底涌动的哀伤。 魏苒没有接话，她明白那种感觉。 刘小川性格好也爱聊天，自从他到了以后，魏苒倒是感觉上班的时间不再漫长了。 不知不觉就干到了午夜休息的时候。 “苒姐，我去抽根烟去。” 刘小川跟魏苒打了个招呼后，自己朝着外面的吸烟区走去。 向东一晚上都在格口附近跟着一起干活，时不时的回头，却总能看见魏苒挂着笑意跟刘小川聊天。 虽然他明知道刘小川还只是个孩子，但男人的小气很多时候比女人要浓烈的多。 心里越来越多的不满，也让他对刘小川越看越不顺眼了起来。 刘小川出去后，魏苒拿着水杯朝着魏小清的方向走了过去。 魏小清一晚上都是忙的抬不起来头，临省一直都在下雨，今天来的件大多数都是湿的。 她这边的活也就一直都没法干完。 “小清，我帮你干点吧，那个大刘哥一直都没出来吗？” 听到魏苒这么问，魏小清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80章 小跟班 大刘哥是四个班里负责粘包工作年纪最大的一个，已经五十多岁了，上班的时候能不进车间就肯定不会进的。 最多就是临近下班收尾的时候，他才会看看魏小清这边的情况。 如果一切整理完毕，他什么也不说就收尾交接班。 如果干不完，他也不会怜香惜玉，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数落。 所以每次赶上他的班活多，向东都会在后半夜多安排一个人给魏小清。 但是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来上班的临时工人数明显少很多。 连向东自己都去格口干活了，看样子后半夜不一定能给她多加个人了。 魏苒蹲在魏小清旁边，跟她一起赶着进度，这一宿估计是很难有时间休息了。 向东一停工后，也赶紧先朝着吸烟区的方向走着，干了这半宿的活，他也累的不行，只想抽口烟好好歇会。 向东刚叼上一根烟，正在兜里摸火，一旁就伸出了一盏火，递到了向东的眼前。 向东抬眼一看，正是刘小川双手捧着打火机来给向东点烟。 向东点头表示谢意，将烟凑了上去点燃。 “哥，我年纪小，不懂事，刚才确实是不懂点名的事，您别跟我计较。” 刘小川给向东点燃一根烟后，乐呵呵的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还小没长开，刘小川个子不高，五官也都团团呼呼的，像是带着几分婴儿肥的感觉。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条缝，但却像月牙一样弯弯的很可爱。 “你该叫我叔了，我家闺女都比你大几岁。” 向东看着眼前的刘小川，原本心里的一些不满似乎也都不在意了。 他确实也就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会来事的机灵孩子。 “嘿嘿，叔，我以后想在这长时间干，我刚来这边不熟悉，您多带带我，我想在这落下脚。” 刘小川说话的时候十分真诚，他自从离开了父亲身边后，就没有打算在回去。 他从老家出来的时候只有十四岁，只能跟在父亲身边，找一些不正规的小店给人家端菜刷碗。 好不容易熬过了十六岁生日，他第一件事就是回老家领了身份证，离开了那个已经容不下他的家。 来卫河市其实只是个随机的选择。 他在火车站买票的时候，挑了最早发车的一个直辖市，就这么毫无准备的直接到了卫河。 他能知道的大城市，其实也仅仅是小学老师口里讲过的，建国后的四个直辖市而已。 只是当时他下车的地方是南站，从火车站出来后，他看到的四处荒凉，让他以为所谓的直辖市，也不过只是车站漂亮一点的县城而已吧。 “其实落脚也不是难事，你踏实干几天，攒下一个月的钱就够你租个小房间住下了，日子长了有转长期工的机会以后，还能挣得多点。” 向东抽了一口烟。 “虽然咱没什么文化，只要是肯吃苦，总不会挨饿的。你就一个人在这边吗？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向东看着刘小川，接着问道。 “就我自己，我爸在南方打工，他有新家了，跟我也不亲。” 听着刘小川的叙说，向东的心里泛起一股疼惜。 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在外头闯荡，能够养成这样的眼力见，估计也是吃过了不少的苦。 “那你想留下，倒是更容易了，就你一个人，只要踏踏实实干活，留在这里生活肯定没问题的。” 向东抽完了手里的烟后，也没有时间在这里过多停留。 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魏小清积压的活不少，今天又是大刘哥的班，他得赶紧让魏小清干完才行。 不然下班的时候，大刘哥肯定要在车间里开麦直骂，到时候自己会更被动。 刘小川见向东抽完了烟就赶紧进去，自己也掐灭了手里的半根烟夹在耳朵上，跟着向东一起进了车间。 车间里面大家都在三三两两的倒班休息，只有魏苒和魏小清两个在一刻不停的抓紧时间干活。 向东走过去大致看了看周围的几个笼子，确实量有点大，没人帮忙的话到天亮魏小清也干不完。 向东没说话，自己找了个大点的纸箱包裹，挪到旁边坐下，帮着魏苒和魏小清一起干活。 原本向东是挨着魏苒坐着的，但是魏苒见他坐下后，起身迈到了另一侧，嘟着脸一句话不说的继续干活。 魏小清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别扭的两个人。 “叔，我来干吧，你歇会。” 刘小川跟过来以后，看向东坐下帮着一起干活，赶紧蹲在了魏苒的身边，看她怎么干。 “苒姐，你告诉我怎么干，我给你们帮忙干。” 有了向东和刘小川两个人的加入后，笼子里能处理的破损他们三个就完成了一多半。 魏小清将需要发的验单整理完，也总算是能稍微喘口气歇会了。 “后半夜再来的车应该就不多了，刚才那边的大班长说高速上有事故堵车，估计一时半会来不了那么多车了。” 向东站起来伸了伸腰，眼睛的余光一直都扫着边上的魏苒。 魏苒这会也都已经弄利索了自己手底下的活，将东西都装到笼子里以后，起身朝长皮带边上走去。 向东从后面跟上了魏苒的步子，刘小川见魏苒回去，自己也站起身子随着向东后面一起走了。 刘小川虽然人很机灵，但毕竟还是个孩子，根本没有看出来魏苒和向东之间的关系。 他只是跟魏苒熟悉一些，就单纯的总想跟在魏苒后面。 跟魏小清忙活了半天以后，这边也已经快到了开工的点，魏苒只是将水杯放回了自己的包里，就站到了长皮带的边上。 向东随着站到了魏苒的身边，刚想开口说话，刘小川就直接站到了魏苒的另一边。 隔着魏苒，探头看着向东：“叔，你还不歇会吗？你这领导怎么什么活都干？” 向东看着刘小川，尬笑了一下：“今天不知道怎么来这么少的人，我不跟着干人手不够，还不到点呢，你歇会吧。” “我不累……”刘小川刚说完，却见向东和魏苒的表情好像都不太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什么：“呃……我太累了，去抽根烟去。” 第81章 一颗奶糖 刘小川出去后，魏苒仍旧别别扭扭的站在那里，她也不看向东。 向东站在她身边，装做无意的四周看了一圈，发现近处没有什么人后，用胳膊肘碰了碰魏苒的胳膊。 魏苒翻了个白眼，朝着一旁迈了一步。 “行了小苒，别发脾气了，兰兰平时白天不会给我打电话的，我当时也是担心她遇到什么事了。” 向东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是魏苒毕竟也是个小女孩，总归也得要哄哄的。 魏苒仍旧不说话，她虽然也知道自己是不能跟他女儿去比较的，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就是会伤心。 他只考虑他女儿的安危，却没考虑一下他站起来的那一下磕的自己有多疼吗？ “小苒，你是个挺懂事、挺善良的孩子，但你不能这么任性，家里人的电话和消息，你不能拿来开玩笑。” 向东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提醒魏苒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是魏苒自己选择了进入这段不堪的感情关系里，不管初衷是什么，也不管理由是什么，魏苒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个跟人搭伙的小三。 向东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上工的时间已经到了，轮流休息的外包员工，都开始回到了自己的固定岗位上工作。 向东见旁边的人已经多了起来，刘小川也从车间门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也只好先去格口边上跟着干活了。 “苒姐，是东叔惹的你不高兴吗？” 刘小川看着向东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脸色难看的魏苒，轻声问道。 魏苒皱了一下眉头，侧了侧身子没有理会他，心里却感觉这小孩还真是好事。 刘小川也不恼，笑了一下后绕到了魏苒的另一侧。 “苒姐，苒姐，你看。” 刘小川乐呵呵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奶糖。 魏苒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大概也只有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仍旧会用奶糖来哄人的。 “小屁孩。” “嘿嘿……” 刘小川将奶糖剥开后就往魏苒的嘴里塞。 魏苒躲了两下，还是没拗过刘小川，把糖果含在了嘴里。 “苒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糖，最管事了。” 虽然魏苒从前从来都不觉得，但是这会被刘小川这么一说，倒好像真的只感觉到了奶糖的香甜。 “小川，你小时候不是也过的挺苦的，可是看你这性格倒是很乐观呢。” 魏苒一边干活，一边跟刘小川聊起了天来。 “嗯，我奶说过，人只要活着一天就应该高兴一天，日子已经很苦了，没必要为难自己。” 刘小川从小都跟在奶奶身边生活，他们虽然物质上十分拮据，但奶奶却给了他足够多的爱。 “奶奶真好。” 魏苒有些羡慕的轻声说道。 “我小时候家里特别穷，我爸不孝顺我奶，也跟本不疼我，几乎从来都不往家里寄钱，我跟我奶就靠卖点菜赚钱，所以我俩就特别穷。” 刘小川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子。 “有一次邻居家的小孩拿着一包奶糖吃，还故意馋我，那会我大概五六岁吧，就偷偷的趁他不注意偷了一块奶糖放兜里。” 魏苒抬头看了一眼，刘小川的脸上挂着笑容，魏苒也跟着勾着嘴角笑了一下。 “那是我第一次吃奶糖，就觉得好吃，特别好吃，我就吃了半个，剩下半个想留给我奶吃，可是又害怕让她知道我偷了糖，当时心里老矛盾了。” “那你还是挺会疼人的孩子，一般小孩也就自己都吃了。” 魏苒看着刘小川接上了一句话。 “那时候我只是觉得我一辈子也就只能吃那一次奶糖而已。” 刘小川的笑容中带了几分自嘲。 魏苒看着他，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她从小生活的也不容易，但是她的老家显然比刘小川那里的条件要好的多。 到魏苒上小学的年纪时，村口的小卖部都已经改名叫超市了。 “后来呢？你给奶奶吃糖了吗？”魏苒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可聪明了，我不敢让奶奶知道我是偷的糖，就想了个办法，把糖放在热水里化开了，等奶奶从地里回来的时候，端给她喝了。” “奶糖化开了水不浑吗？”魏苒看着刘小川疑惑的问道。 “我以为我奶眼神不好看不出来，但是其实我奶早看出来了。” 刘小川说完，自己咯咯咯笑了起来。 “第二天我奶就从小卖部里买了一包奶糖，拿了两块给我，剩下的都送给了邻居家的小孩了。其实那小孩根本就不知道我拿了他的糖，他家条件好，经常都能吃到糖。” “其实你奶奶都知道，她没打你吗？” “没有，她连问也没问我一句，但是那几天夜里她都只能忍着腰疼，在老床上翻来覆去，她是用买药的钱买了那包糖的，从那以后，我再没拿过别人的东西。” 刘小川忽然蹲在了地上，魏苒看到了一滴眼泪摔碎在了他的脚下。 魏苒轻轻的在刘小川的背上拍了两下，她不知道自己该跟这个小男孩再说些什么。 刘小川抬起大臂，用衬衫的短袖胡乱蹭着自己的脸，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在袖子上留下了一大片水渍。 “苒姐，我到了大城市才知道，原来奶糖这么不值钱，贵的是奶茶，哈哈……” 刘小川再次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咧咧的又掏了两块糖出来，一颗给魏苒，一颗含在了自己的嘴里。 魏小清后半夜的活的确不多，她干的差不多了，就倚靠在台子边上休息，远远的看着魏苒和刘小川一直都在聊着天。 魏小清从小就不爱说话，到哪里都是安静的小透明，而魏苒却不一样，她总能很快的认识新的朋友，打开新的圈子。 只是现在的魏小清，并没有什么心思去想魏苒，她和李志鹏之间刚刚建立的这种关系更需要她费心去经营和维护。 早上下班的时候，魏小清的手机上收到了李志鹏发来的消息。 “我在停车场等你。” 魏小清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着急回复。 “小清你这边都利索了吧？” 向东巡视了一圈后，最后落到了魏小清这里。 “都完事了，大刘哥已经去交班了。” “好，那你也收拾收拾准备走吧。” 确定了魏小清这里已经收尾后，向东也拿着东西走出了车间。 魏苒已经先一步跟刘小川一起离开了车间，向东心里有些烦躁，只想快点赶上他们的脚步。 第82章 以退为进 魏小清不急不慌的先去厕所洗了洗脸，整理了一下头发后，拿起手机给李志鹏回复了一个：“好。” 李志鹏会喜欢魏小清，完全是因为魏小清能够激发出他强烈的保护欲望。 其实李志鹏的婚姻生活是大多数人都羡慕的样子，爱人对他很好，双方父母也都和睦相处。 但别人只是看到了他物质生活的丰富，却并不知道他情感需求上的不足。 小女儿出生后，妻子的重心都在孩子身上，对李志鹏的关注越来越少。 这让他的情感需求产生了空白，他不是不爱孩子不爱家庭，只是在城市巨婴的成长模式下，让他不知不觉间娇惯了自己。 “李哥。” 魏小清坐上车后，轻声跟李志鹏打着招呼。 李志鹏笑着启动了车子驶出了政钦大院的停车场。 “昨天你都没好好逛逛，今天你就放心的去逛，你喜欢什么我送给你。” “李哥，谢谢你。” 魏小清满眼感激的看着李志鹏，像是被甜蜜冲昏了头脑的小女生般，眼睛里挂着星星点点个的光芒。 李志鹏瞥了一眼魏小清，笑了一下，一只手牵住了魏小清的手。 魏小清静静的坐在副驾，内心却嘲笑着男人的满足总是如此的廉价。 向东取车出来后，大院里已经没有了魏苒和刘小川的身影，他朝着出租房的方向一路骑行，却一路都没有魏苒的身影。 向东的心里有些恼火，以自己的速度，如果魏苒是奔着回家的方向走，他是不可能追不上的。 除非她根本就没有回家。 “苒姐，你不回家睡觉吗？” 跟着刘小川漫无目的溜达的魏苒，其实已经累的睁不开眼睛了。 “不想回去。”魏苒找了个马路牙子坐下。 “苒姐，你……你跟东叔……”刘小川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了一下。 “我们俩住在一块，但我不是他媳妇。” 魏苒很坦然的将自己跟向东的关系告诉了刘小川，她知道即使自己不说，他也迟早会知道。 刘小川点点头，并没有说话，而是坐在了一旁陪着魏苒。 “你怎么也不回家呢？” 魏苒叹口气，又转头对着刘小川问道。 “嘿嘿……”刘小川就是一个劲的傻笑。 “你笑什么？”魏苒问道。 “我才刚来这边，哪有家啊。” 对呀，魏苒似乎是忘记了自己当初刚来东临时候的窘迫样子，一个才刚刚找到临时工的小孩儿哪来家呢？ “那你这几天都住在哪？” “随便找个凳子就睡一觉呗。” 刘小川出来的时候带的钱其实也并不算多，当初买车票已经花了好几百。 前几天没找到活的时候吃饭也花了不少，所以他现在身上也没剩多少钱了。 向东告诉他攒一个月钱，他就真的听话的一分都不肯多花。 他就是想攒够了租房子的钱，留在卫河好好打工。 “这都快到中秋了，你自己也得注意别冻着了。” 魏苒也帮不上他，也只是能嘱咐两句无意义的关心而已。 “嗯，放心吧姐，别看我不舍得花钱，但是我舍得吃饭，我奶奶说能吃身体就好。” 向东一路都没有看到魏苒的身影，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魏苒打电话。 魏苒有一点非常好，就是从来都不会因为发脾气而不接电话。 即使明知道父母打来的电话除了要钱就是数落，她都从来不会故意不接或者挂断。 所以当向东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魏苒只是撇了撇嘴，就接听了手机。 “喂。” “你在哪？” “马路边。” “……” 对面的向东沉默了好半天。 “告诉我位置，我去接你。” 魏苒的心里有了一丝丝得意，她喜欢向东在意的样子，这让她觉得自己在他心里还是重要的。 其实魏苒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在向东的心里争一份存在感而已，只是她选错了时间，也选错了目标。 人永远都要对自己的身份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否则吃亏的永远都是自己。 而在这一点上，如今的魏小清就比魏苒要聪明的多。 魏小清跟着李志鹏到了万达后，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各种挑拣选购。 她仍然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没有找李志鹏要任何一样东西。 “小魏，你怎么不进店呢？你放心挑，我送给你。” 李志鹏每个月有2千块的零花钱，家里的开销不需要他来支付，这笔钱单纯就是他自己加油、抽烟、消费的零用钱而已。 但实际上他每个月都能省下点，一来二去的也存下了一笔小金库。 “哥，我不用这些，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这些的，你跟他们那些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魏小清说的话，显然让李志鹏很受用。 李志鹏为人矫情计较，平日里同事们对他的口碑都不好，所以魏小清略带赞许的语气，让李志鹏一时间心花怒放。 “你不会像他们那样瞧不起我，也从来都不欺负我，你是个好人。” 魏小清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说着违心的话，却仍旧是能做出一副真诚纯粹的样子，让李志鹏完全相信这是她由衷的想法。 但事实却是魏小清原本就是真的在一丝不苟的干活，李志鹏只是没有挑出她的毛病而已。 况且她认真的态度，和利索的手脚能够帮助李志鹏省下好多麻烦，他自然是要好好捧着她继续帮自己干活的。 两个人边说边聊，溜达到了一溜金店的旁边。 李志鹏此刻正被魏小清哄的飘飘然，直接伸手一揽魏小清的肩膀：“我送你个戒指吧。” “李哥，这太贵重了，不行我不能要。” 人如果从第一次就表现出了贪婪，那大概率是得不到第二次馈赠的，魏小清的心里是非常的清楚。 “没事，今天必须给你买个礼物。” 李志鹏强势的搂着魏小清进了金店。 魏小清的拒绝并没有奏效，但她却只选了一个1千多块的彩金戒指，这让李志鹏的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这傻丫头，人家都是捡着贵的挑，你可倒好，哪个便宜试哪个。” 李志鹏和魏小清并排走着，看着她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笑意。 第83章 索求 魏小清和李志鹏在商场里逛着的时候，李志鹏拿在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似乎是有些犹豫要不要接。 “李哥，我去下卫生间。” 魏小清看着李志鹏的表情，轻笑一下，温柔的说道。 魏小清总是能将分寸拿捏的很好，她看出了李志鹏看到来电时候的犹豫，主动离开了他的身边，给他充足的空间。 这样懂事知礼的女孩，试问哪个男人能不喜欢呢？ 但魏苒却总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坐在向东的电动车上，心里想着的仍旧是自己的那点委屈。 而男人也永远都不明白，只有没有目的的女孩，才会计较你给的偏爱。 “小苒，我觉得我们得好好谈谈，你太任性了。” 回到家后，向东坐在小沙发上，沉着脸看着魏苒。 魏苒看了他一眼，走到床边背对着他的方向侧躺下，她未必不懂向东说的那些道理，她只是想要一点点的偏爱而已。 “魏苒，你有在意的人吗？你就一点都不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吗？” 向东看到魏苒这样的态度，明显有了怒意，语气也开始变的严肃了起来。 “你是在向我炫耀你们的父女情深吗？炫耀你有一个和睦的家庭吗？” 魏苒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向东的眼睛里已经蕴含了水汽。 向东一时间被她的话噎住了，他见识过了魏永生那样的父亲，所以明白魏苒从小的处境。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为什么非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呢？” 向东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理解魏苒的想法，也不明白她无厘头的委屈。 “是我曲解你的意思吗？你当时那样站起来把我摔在地上的时候，你考虑过我一点吗？” 魏苒最大的委屈其实就是向东将她摔在地上的那一下，他明知道她磕在了茶几上，却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但是向东似乎始终都没有理解到她委屈的点，直到魏苒对着他问出口后，他才反应了过来。 “我当时就是太着急了，我不是故意要摔你的……你没事吧？” 向东显然问了一句多余的话，有事没事，魏苒不是都已经上了一整夜的班了吗？ 魏苒冷笑了一下，对他的这句问话也是十分无语。 “小苒，别闹了行吗？算我错了，我给你道歉。” 向东看着魏苒的表情，从小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她的身边，蹲下来，看着魏苒一脸诚恳的哄着她。 其实魏苒从向东骑车去接她的时候，心里的委屈就已经消了一大半，她觉得向东来接自己，就一定是在乎自己的。 而魏苒和向东在一起，唯一的索求也就仅仅是那点在乎而已。 “小苒，我知道你从小生活的不幸福，虽然我给不了你什么承诺，但是我可以像疼兰兰一样对你好。” 向东的这句话忽然让魏苒破防了，她从小就没有得到过魏永生给予的爱和保护。 所以当向东对兰兰的在意和疼爱一次次的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总能深刻的感觉到内心里的自卑。 她羡慕兰兰，但也明白自己永远也得不到兰兰那样的人生。 魏苒虽然已经24岁，但内心里仍旧还是一个缺爱的小女孩，她张扬跋扈的回击着命运，却又不敢跳脱出人生的枷锁。 “小苒，别闹了，乖。” 向东看着抽泣的魏苒，有些心疼的将她搂进了怀里。 商场里的魏小清从厕所出来后，李志鹏笑着走到了她身边。 “累吗？咱们吃点东西早点回去歇着，你每天都上夜班，太辛苦了。” 李志鹏牵着魏小清的手，两个人一起走进了一家餐厅里。 “小魏，你这么好的姑娘，老公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出来打工呢？” 李志鹏有一搭无一搭的跟魏小清闲聊着。 “我老家在农村，家里除了种地就都是小作坊厂子，在老家挣不到钱，孩子就得跟着吃苦。” 魏小清心里盘算着每一个字的回答，她想起电子厂里的梁艳敏，她能够得到那么多男人的青睐，正是因为她习惯性的对佟志的控诉。 所以魏小清如法炮制，将王超窝在家里的小作坊懒散度日的事情讲给了李志鹏听。 “你这老公也够次的，哪有让媳妇出门赚钱，自己在家享福的，人家一般不都是男的出来打工，女的在家带孩子嘛。” 李志鹏的言语里满是对王超的否定，和对他们夫妻关系的挑拨。 但也恰恰是因为这样，在李志鹏的心里，觉得自己的形象又比王超高大光辉了不少。 对待魏小清的时候，自信心开始有了几分膨胀。 魏小清坐在李志鹏的车上，一路朝着自己的出租房开着。 在穿过一条小路的时候，魏小清忽然透过车窗看到了刘小川的身影。 他一个人从小路上走着，车子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魏小清看到他进了路边的一家店面。 她下意识的回头想去看一眼店名，但车子的速度太快，她并没能看见刘小川进的是什么店。 不过魏小清也并没有在意，东临这片地方只有这么大，在政钦的打工人大多数都住在这附近，遇见熟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看什么呢？” 李志鹏一边开车，一边瞥了一眼副驾的后视镜，并不知道魏小清在看什么。 “刚才看见那个新来的小孩了，没看清他进了哪家店。” 魏小清答道。 “在这上班的外包天天换人，没准过两天又不干了，我们都记不住谁对谁，也就你们这种长期工我们才能记住。” 的确，在政钦干临时工的人有很多，一茬一茬总在不停的换人，赶上暑期的时候还会有一些大学生来这里。 所以政钦车间里的人，什么样的都有，这些政钦职工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志鹏将车子开进了小区里，和魏小清一起去了她租住的房子。 “你租这里一个月多少钱？” 昨天来的时候，李志鹏满心都是想着魏小清，根本也没有仔细看下房子的环境。 今天进门后，他倒是在客厅里来回打量了起来。 第84章 小手段 魏小清租住的这套房子并不大，两居室的老式户型，魏小清和另一个女孩各租了一间。 因为魏小清常上夜班，对面房间的女孩常白班，两个人倒是刚好互不打搅的各自都能有独立的休息时间。 “一个月900，我跟人合租的，那边的房间是另一个人住。” 这种老式中单进门直接对着阳台和厨房，厕所跟左边卧室挨着，面积很小。 塞下一个马桶和简易洗手盆后，几乎就只剩下了一个人的空间。 厕所的窗户开在阳台上，燃气热水器从这里接通了花洒进来。 厨房很小，油烟机也是挂在阳台上的。 不过对面的女孩几乎从来不开火做饭，就只有魏小清一个人使用厨房，也并不显得拥挤杂乱。 李志鹏其实很不适应这个狭小的卫生间，他虽然不胖但是个子挺高，从小喝牛奶吃鸡蛋长大的卫河80后是不缺乏营养的。 “就这么一间小房子还900呢？也是够黑的。” 李志鹏虽然不缺钱，但是小气的性格却是十分真实的。 “这已经很好了，至少没有搭建的隔间，两个卧室就两个人住，清净很多。” 魏小清微笑着递给了李志鹏一杯茶。 “你也爱喝茶啊？” 李志鹏端起杯子闻了闻茉莉花茶的清香。 “我不喝茶，昨天夜里我找别人要的，我看你每次上班都会沏一壶茉莉，寻思着你爱喝。” 魏小清轻轻柔柔的声音，听得李志鹏的心里一阵温暖。 他喜欢喝茉莉，但他媳妇却从来没有给他买过一次。 而眼前的魏小清，即便没有时间去买，也愿意为了他找别人要来一小袋茉莉，这让李志鹏的心里感觉非常开心。 “你真好。” 李志鹏将茶水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一把将魏小清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一杯廉价的茉莉花茶，却换来了李志鹏热烈而彭拜的躁动激情。 魏小清的胆小只是魏苒看到的躯壳，在那些层层包裹的怯懦中，隐藏的是一颗缜密而细腻的心。 大概只有魏苒这种用真性情对待人生的人，才永远也学不会世俗里的隐忍和谋划。 魏苒趴在向东的怀里哭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收住了自己心里的委屈。 她跟向东闹脾气吵架又冷战，但却从没有一刻动过要离开向东的心思。 这就是差距，向东是纯粹的在跟魏苒搭伙，而魏苒却是自以为纯粹的，在搭伙中付出了情感。 “东哥，我也有错，我不该任性不让你接兰兰的电话。” 哭过之后的魏苒，又开始检讨起了自己。 所以其实魏苒真的很傻，她永远也学不会男人最喜欢的绿茶模样。 “小苒，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咱们不吵架了，好好在一起。” 向东摸着魏苒的头发，像哄孩子似的在她的额头亲吻了一下。 两人之间的这次争吵和冷战就这么结束了，魏苒似乎什么都没有争取到，反而还搭上了自己的检讨和道歉。 魏苒简单去厕所洗漱了一下后，躺到床上准备休息。 向东从背后搂住魏苒，双手不停的在她的身上游走，他觉得缓和关系的最好方式，就是坦诚相见的深入交流。 很快魏苒就被他撩拨的浑身绵软，敏感的肌肤上传来一阵阵燥热。 魏苒转过身攀缠在向东的身上，细密的吻漫无目的的落下。 就在两个人渐渐陷入迷离的时候，向东的手机突兀的响起，将这一片旖旎春光搅动的乱了节奏。 向东看了一眼屏幕上静姐的名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边已经渐入佳境，而静姐的电话却一遍两遍的打来。 到了第三遍的时候，向东只能恋恋不舍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魏苒满面潮红的闭着眼睛，手还拉着向东的胳膊，似乎不满他突然停下动作，紧紧皱着眉头。 向东亲了一下魏苒的额头，拿开她的手，走到了厕所里接通了电话。 “喂。” “小向，我在你小区门口。” 向东皱紧眉头，这边的魏苒还在等他，那边的静姐却到了小区门口。 “怎么了？” 向东本能的不想下去。 对面的静姐听到他这么问后，沉默了两秒钟。 “我想见你，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呢？” 静姐听得出来向东语气里的拒绝，所以她并没有再给他多说的机会。 向东当然不敢让静姐上来，他并不希望魏苒知道他和静姐之间的事情。 对于向东来说，他既不敢得罪静姐，也不愿意失去魏苒，他只能想办法去平衡自己在这两个女人之间的距离。 “你等我一会吧。” “好。” 向东从厕所出来后，魏苒坐在床上看着他。 “又要出去吗？” 魏苒虽然听不清楚，但是隐约也能听到向东的回答。 向东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扑到了魏苒的身上，快速的将她送至云端。 向东的呼吸还没有平稳，便去厕所冲洗干净了身体。 “小苒，你睡意一会吧，我要出去一趟。” 静姐坐在车里等了好一会，一直都没见向东下来，心情也没有出门的时候那么好了。 从刚才向东的语气，她就能听出他并不想下楼的意思，如今虽然答应了，却又迟迟不肯出来。 静姐感觉自己是被人耍了一般，心情有些烦躁失落。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再给向东打个电话的时候，看到了他叼着烟从里面走出来的身影。 向东走到车边，先掐灭了手里的烟蒂后，才开门上了车。 “你可真难等。” 静姐有些埋怨的说道。 “呵呵，我拉屎呢。” 向东微笑的看着静姐随口答道。 虽然向东只是随口胡说的，但是静姐的火气却是消了一大半。 “从昨天走了就不联系我了，给你发信息也不回，你还真是够狠心的，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静姐噘着嘴学着小女孩撒娇的样子说道。 向东看了一眼她油腻的样子，立刻移开了视线。 “没有，我平时不怎么看微信，你看我这上面都是几百条的未读，看不过来。” 向东将手机微信打开，拿到了静姐的面前让她看。 第85章 嫉妒之心 静姐凑到跟前看了一眼，果然是有好几百条的未读消息挂在微信界面上。 “你可真是个狠人，你怎么做到不看消息的？” 静姐摇头苦笑了一下，她是属于那种看到红点提示就要点开看看的人。 看到向东的微信界面，感觉自己强迫症都要犯了，只想给他一一都点开。 “没什么好看的，多数都是垃圾信息，卖东西的干微商的。” 向东这个年纪，对于微信这样的聊天工具已经不是很热衷了，平时工作的时候他都是打电话沟通对接事情。 微信里的消息，除了老婆和女儿发来的，他几乎从来都不回复，更多时候只是看看微信里的公众号消磨时间。 静姐调侃了两句后，也没有在追究他不回微信消息的事情，打开副驾驶的手扣拿出了一条烟。 “这个给你。” “呦，这么好的烟啊？” 向东看着静姐拿出来的一条软g惊喜的说道。 “这烟很好吗？我从老爷子那拿的，你抽着玩吧。” 静姐从来不抽烟，所以也并不知道各类香烟的价格，只知道这个牌子的烟好像挺好的，就给向东拿了一条。 “对我们来说，那可抽不起。” 向东笑着答道。 “以后就抽的起了，我爸那总有人送烟，他岁数大了也不抽，下次我再给你带个别的。” 静姐边说边启动了车子。 “去哪啊？” 向东看她掉头往外走，疑惑的问道。 “你陪我出去逛逛吧，上午去了我妈那一趟，被她啰嗦的有点心烦，想出去走走。” 向东这会满身疲惫只想好好睡一觉，却被静姐直接拉出了小区，连去哪里都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只好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盹儿。 车开了一会后，静姐带着向东到了一处洗浴汗蒸的门口。 “我看你好像挺累的，进去冲个澡按摩一下吧。” 向东之前跟朋友也去过汗蒸房，但是这种门面规格的确第一次进去，里面的环境显然十分高档。 静姐开了一个包间，找了两个技师给两个人按摩。 向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这种惬意的感觉，的确让他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放松。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静姐就坐在他的身边。 “醒了？” “嗯，我睡着了。” “睡得很香，都打呼噜了。” 静姐手里拿着一杯果汁，看着向东的眼神深邃平静。 向东笑了笑，起身套上了上衣。 “小向，跟那个叫魏苒的丫头分开吧，搬到我家来住，我能给你和从前不一样的生活。” 自从昨天捅破了和向东之间的这层窗户纸后，静姐的占有欲开始疯狂的滋长。 她能容忍向东有家庭，却并不能容忍魏苒和他在一起。 女人就是很复杂的生物，你永远都捉摸不透她究竟在想的是什么。 向东笑了笑，没有说话。 先来后到总是有的，况且比起魏苒的样貌、身材和年龄，静姐除了有钱以外，的确是没有任何优势的。 家里的魏苒并不知道向东去了哪里，只是这一次她学乖了，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谁，也没权过问他的事。 魏苒只是落寞的躺在床上望了一会天儿，随即被巨大的困意包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到魏苒再睡醒的时候，天已经朦胧黑了，魏苒起来做了点吃的，换好衣服后，才拿起手机拨通了向东的电话。 电话刚响一声，门口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向东刚好回到了家里。 “东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都快到上班时间了，你先吃点东西吧。” 魏苒将锅里温着的晚饭赶紧端了出来。 “不用了小苒，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吃了吗？” 向东已经跟静姐在外面吃过东西了，只是单纯回来接魏苒一起去上班的。 魏苒张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口，向东见她不问，也自然而然的岔开了话题，不再提起白天的事情。 晚上魏苒和向东进到车间里的时候，刘小川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苒姐，东叔。” 见两个人朝这边走过来后，刘小川隔着好远就开始跟他们打上了招呼。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 魏苒将自己的东西放好，笑着跟刘小川聊着。 “没地方去就早点过来，在外面也是闲逛。” 刘小川乐呵呵的说道。 “苒姐，我想转长期，你说有机会吗？” “夜班好转一些，应该会有机会的。” “嗯嗯，那就好。” 魏然和刘小川正聊着天的时候，魏小清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今天仍旧是李志鹏亲自送来的，所以到的也比较早。 魏小清走到魏苒和刘小川身边的时候，走过去跟两个人打起了招呼。 “小川，我白天看见你了，在小街那边。” 刘小川听到魏小清这么说后，忽然一愣，眼神里有些慌乱和躲闪，被魏小清看了个清楚明白。 “你去干嘛了？我看你进了个店，但是也没看清楚店名。” 虽然魏苒也和魏小清一样，看到了刘小川的异样表情，但她却并没有多想，只是在等着他的答复。 “哦，我就是去找个朋友而已，没什么事。” 刘小川低着头答着魏小清的话，但魏小清的心里却开始疑惑起了刘小川的行为表现。 只是她并没有再追问，而是点点头，微笑着走到了自己工作的区域里。 自从魏小清跟刘小川说完了自己看到他的事情后，刘小川似乎一直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上半夜干活的时候，两次都差点出错。 “小川，你怎么回事啊？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魏苒看出了刘小川的不同，有些关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我可能白天没有休息好，就是感觉有点累，脑袋发沉的困的难受。” 刘小川乐呵呵的对着魏苒说道。 “那你要不然去找个地方迷一会吧，今天活不算太多，我帮你干会。” 魏苒总是习惯性对人好，即使是刚认识的刘小川，她也会尽其所能的多多照顾着他。 刘小川瞥了一眼魏小清的方向，他总感觉她这一晚上都在看着自己，身上十分的不自在。 “姐，那麻烦你了，我就眯一小会就回来。” 第86章 散心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间，刘小川也不敢去吸烟区抽烟，一个人走出车间后，去了楼梯间下面的拐角。 这个拐角的地方是平时偷懒的人们都爱去的，因为没有监控，角落又隐蔽，坐在里面打盹儿，不刻意去找的话就没人看见。 不过一般上半夜没有人会偷懒，所以刘小川过去的时候那里并没有人。 他倒是也并不困，只是心情不是很好，刘小川靠墙坐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放在鼻子上闻着。 政钦是全覆盖消防系统的，在车间里一旦吸烟就有可能诱发喷淋，他们来上班的时候外包经理都反复嘱咐过。 所以刘小川只是一直拿在手里闻着，并没有点燃。 魏小清看到刘小川出去了以后，大概猜到了他是去偷懒睡觉了。 她其实对刘小川因为自己看到他而表现出来的反应十分好奇。 在下班的时间碰到同事应该是挺平常的一件事，但是刘小川却似乎非常的在意。 魏小清觉得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只是她不能直接去问。 过了20多分钟后，刘小川才又重新进了车间里。 “眯了一会？”魏苒看着刘小川问道。 “嗯，眯了一会。” 刘小川笑着站到了魏苒边上开始卖力的干活。 “姐，你也歇会，我多干点。” 刘小川虽然看起来是个孩子，但是干活的时候还是十分卖力的。 他刚满十六岁，所以安排活的时候向东都不会给他安排重活，他也就一直都待在魏苒的身边干着。 每天都在一起，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比其他人更亲近了一些。 刘小川到了政钦没多久，国庆假期就如期而至，政钦虽然年节不休，但是国庆期间的整体寄递量还是有所下降的。 刘小川的日结工资，那两天也随着有所降低。 “人家过节加班都是多给工资，这怎么还往下降啊。” 刘小川拿着刚领到的130块钱，无奈的苦笑着道。 他是赶在中秋前进的政钦，那段时间往来节礼的寄递工作比较繁忙，他的日薪已经领到了180块，超过了魏苒她们这种长期工。 但是随着中秋节过后，寄递量的减少，他挣到的日薪就从180慢慢降到了现在的130。 “行了，前些日子你不是比我挣得还多了嘛，临时工就这样，只能跟着行情走，我刚来的时候也干过临时工。” 和他一同往外走着的魏苒，简单安慰着他。 这段时间向东经常会下了班就有事出去，魏苒每次都是骑着电动车，带上刘小川一起回去。 刘小川租住的格子间就在向东租房的同一个小区，平时向东不回去的时候，他就能搭上魏苒的顺风车。 “东叔又出去了啊？” 刘小川跟着魏苒往车棚里走着。 魏苒点点头，临下班的时候向东把电动车钥匙给了她，让她下班以后自己先回去。 “东叔最近好像挺忙的，总是下了班就要出去。” 刘小川虽然眼神活络有眼力见，但是心思上毕竟还是个孩子，他想到什么也就直接都说了出来。 魏苒低着头，她虽然不是敏感聪明的魏小清，但她毕竟也是个女人。 最近向东经常下了班一整天的不回家，回家后也是干净清爽精神饱满的样子，显然是已经休息的很好了。 魏苒即便再迟钝，也早就感觉到了问题，她只是不愿意去想她不敢想的事情。 可能是感觉到了魏苒的情绪不太对，刘小川快走了两步，先于魏苒扶住了电动车。 “苒姐，今天是国庆节，咱也出去溜溜呗，每天下班都是回家睡觉，太无聊了。” 刘小川一副可怜吧唧的样子看着眼前的魏苒。 “你想去哪啊？” 魏苒笑了笑，她习惯把刘小川当成弟弟看待，两个人相处的一直很好。 “我之前跟她们聊天，听说这边最近的商场是那个万达。” “我不认识啊，电够用吗？” 虽然万达商场距离政钦的确很近，但是魏苒却一直都没有去过。 她只跟向东去过一次那个叫新业广场的地方，感觉在那里吃饭太贵了，之后也就再没去过别的地方了。 “够用，这不是满的吗。” 刘小川在手机导航上搜了一下，从政钦到万达也就只有五六公里的样子，骑电动车足够一个来回了。 “东哥说这个电池有点亏电了，我害怕是虚的电。” “没事，才5公里，从我们那走山路去坐车都不止5公里，万一没电了，我给你推回来，行吗姐。” 魏苒也是实在拿刘小川没办法，看着他哀求撒娇的样子，只能同意了他的提议，两个人跟着导航到了万达商场的外面。 “你看，才用了一格电吧，我就说很近的。” 刘小川乐呵呵的对着魏苒笑道。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能骑回去了再说吧。” 魏苒的心情也被刘小川带的明朗了很多，她很久都没有出来逛过了。 每天都是枯燥乏味的两点一线，她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想法，她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再给向东负担。 虽然向东没有要魏苒的钱，但是平日里家里的吃喝用品，魏苒也是一直都在支付的。 她不想成为依附在向东身上的寄生虫，她一直都觉得她和向东之间是平等的感情。 这也是她和大多数搭伙女人不一样的地方，她还有她执拗的尊严。 两个人到商场的时候，商场的大门还没有开，他们是下班直接过来的，也不知道这商场要等到十点才开门。 刘小川看了看周围，商场的后面有一条小路，这个时间也有车辆通行，估计是有小街商铺的。 “姐，咱去那边看看吧，看看有没有吃早点的地方。” 魏苒将电动车锁好后，跟着刘小川朝后面走了过去。 虽然看起来不远的一条小路，真的走过去，还是花了不少时间的。 不过好在两个人边走边说的，也没觉出累来。 魏苒和刘小川在后面的小路上找了个地方吃完了早点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重新朝着商场走了回去。 商场很大也很干净，明亮的灯光下是两旁林立的商铺。 只是魏苒和刘小川都很默契的没有进入任何一个店面。 第87章 偶遇 以魏苒和刘小川这样的逛法，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四层的顶楼。 “这层全是吃的了。” 刘小川站在电梯口看了一圈，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店面招牌映入眼帘。 “这里吃饭很贵的，咱就看看得了。” 魏苒笑了笑，慢悠悠的走在了前面。 魏苒和刘小川来的比较早，所以四层上面基本上还没什么人，多数商家也还没有进入正式迎客的状态，都在做着中午的开餐准备。 “姐，我请你吃个饭吧。” 刘小川忽然从后面拉住了魏苒的手腕。 “你想起啥了？” 魏苒微笑的看着这个还没自己高的半大孩子。 “没啥，我来这边以后，你算是我第一个朋友，平时干活你也总照顾我，请你吃个饭有什么好惊讶的。” 魏苒那个性格的人就是这样，总是会习惯性的照顾别人，从前是魏小清，现在是刘小川。 只要是她身边的人，只要是她能帮上的地方，她总是傻乎乎的不遗余力。 “你这孩子还挺有心的，不过咱吃饭也不在这吃，又贵还不好吃。” 魏苒被刘小川的真诚样子哄的心里暖暖的。 “我有500呢，还不够吗？” 其实刘小川对这边的物价没有什么了解，听到魏苒这么说后，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够不够的咱也不在这吃，我知道驯水路上有家串店，咱俩一会去那吃去。” 魏苒是见识过了日料店里的消费的，所以她也不敢轻易走进这里的店铺。 即使知道不一定真的都这么贵，但是也总害怕面对自己消费不起时的窘迫。 魏苒和刘小川边说边走的，溜达到了一家影院的门前，坦白说魏苒虽然来了卫河市三年多了，她却从来没舍得去看过一场电影。 她能记得的上一次去电影，还是小学时候学校组织的观影活动。 魏苒看着宣传海报上的一众明星和简介，撇着嘴摇了摇头。 “这么贵的电影票，你说这些人真舍得去看，过些日子手机里就都能看了。” 魏苒小声的跟刘小川正吐槽着电影票昂贵的时候，影厅里面的电梯门打开了。 魏小清挽着李志鹏的手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魏苒的位置是站在影厅外部门口的，所以从电梯里下来的魏小清根本没有看到她，而她却一眼就看到了魏小清。 魏小清的打扮和平时上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淡淡的妆容，修身的长裙，落肩的长发衬托着秀美的容颜。 “是小清姐啊。” 刘小川顺着魏苒的目光也看到了里面的魏小清和李志鹏。 两个人在取票机上取出了两张电影票后，转身朝着出口走来。 想来是开场的时间还早，两个人只是先取了电影票而已。 魏苒反应过来想躲的时候，魏小清已经正面和她相对了。 看到魏苒后，魏小清快速的抽出了挽在李志鹏胳膊上的手。 李志鹏低头看了一眼魏小清，发现她紧张的神情后，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魏苒。 魏苒有点尴尬的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小清姐，你也来玩啊。” 刘小川倒是大方的多，迎着魏小清走了两步。 刘小川不是不认识李志鹏，只是他一直都跟政钦的人保持着距离，跟李志鹏并不算熟。 “小川，你们也出来逛逛啊。” 魏小清说话的声音很轻，眼睛一直都看着魏苒。 她并不害怕魏苒知道自己和李志鹏之间的事情，只是习惯了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温柔收敛的样子。 相反李志鹏虽然总在口口声声的说着喜欢魏小清，但却并不愿意过多的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见到魏苒和刘小川后，脸色一下就严肃了起来，并没有要跟他们说话的意思。 李志鹏侧身看着一边的电影海报，并没有再看魏苒和刘小川一眼。 魏苒看得出李志鹏的轻蔑和排斥，心里只觉得一阵反感。 “小清，我们先走了啊，你慢慢逛。” 魏苒尽量平和着声音，扯出一个微笑对着魏小清说道。 “嗯，好，你们慢点啊。” 魏苒转身走上了不远处的扶梯，刘小川回头看了一眼李志鹏，也跟着魏苒上了扶梯。 “切，牛逼什么牛逼。” 走到魏苒身边后，刘小川小声嘟囔了一句。 魏苒和刘小川走后，魏小清走到李志鹏身边，拉起了他的手。 李志鹏跟着魏小清走出了影院门口，似是不经意的抬手，却是将魏小清的手轻轻挣脱了。 魏小清的眼神变换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温柔的样子，跟在李志鹏的身边一起走进了一家餐馆里。 魏苒和刘小川下楼后，两个人骑上电动车朝着驯水路的方向走着。 “小川，你爱吃串吗？” 魏苒倒是没太在意魏小清和李志鹏的事情，只是刚刚突然碰见的时候感觉有点尴尬而已，出来以后也就不再去想了。 毕竟魏苒自己和向东之间也是搭伙的关系，所以魏小清找个人在一起，她倒是也能理解。 “姐，你说那个本地人为什么那么瞧不起咱？” 刘小川显然还没有从李志鹏的态度里缓过来神，坐在魏苒身后嘟囔了一句。 魏苒没再说话，一路骑到了驯水路上的串店才停下。 从她们住的地方到万达，刚好也是要经过驯水路，这一趟倒是十分顺畅。 走进小店的时候刚好是到了中午上人的时间，这间小店专门卖串，中午晚上也都营业。 两个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点了些小串和两杯扎啤。 “他们瞧不起咱还不是因为咱没钱，你看那些有钱的，到哪都不叫外地人，只有咱们……” 魏苒喝了一口冰啤酒，感觉那股寒凉瞬间打透身体。 “姐，都这季节了，还喝冰的多凉。” 刘小川看着魏苒打了个激灵后，想把自己的那杯换给她。 “这啤酒要是不凉我就喝不下去，喝完了一会就暖和了。” 魏苒习惯喝冰啤，她喜欢那种大口大口喝进胃里后气泡翻涌的感觉，那种冰凉总能让她感觉透心的清爽。 刘小川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点上。 第88章 惊了个大喜 刘小川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烟酒倒是一点没少沾，吞云吐雾的样子，显得十分熟练。 “你从多大开始抽烟的？” 魏苒看着刘小川，随意的跟他聊着天。 “到我爸那以后学会的，那会在外面的小店里打零工，跟那些厨师学的。” “这群人真没六，这么小的孩子就教抽烟。” 魏苒哼笑了一下。 “正常，其实他们说的对，男人在外面，有烟就有话，即使不熟悉，递上根烟也能多说两句话。” 刘小川当初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让向东对自己的印象有了改观的。 “苒姐，你为什么会跟东叔在一起的？你别生气哈，东叔他其实比我爸年纪都大。” 刘小川一直都很好奇这个问题，从前他跟魏苒不熟的时候也不敢问，今天俩人喝了会酒，倒是感觉又亲近了不少似的。 “怎么说呢，那时候我没地方可以去，他收留了我，但是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而是一直都在打地铺睡在地上。” 魏苒讲起向东的时候，心里总是感觉暖暖的。 在她最落魄无助的时候，是向东帮了她，给了她一个容身的地方。 而向东却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对魏苒有所企图，那时候的魏苒心里只觉得向东是个形象高大的正人君子。 后来两个人发生关系，似乎也是魏苒主动暗示了向东，她一直都不觉得是向东占了什么便宜。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两厢情愿。 “苒姐，其实你真的挺好骗的，呵呵……” 刘小川听完了魏苒和向东之间的故事后，笑着调侃了魏苒两句。 魏苒确实很好骗，因为她没有尝试过被捧在手心里的滋味。 所以别人一点点的示好，就能成功的收获她全部的情感。 魏苒和刘小川两个人喝了两杯扎啤，吃完了小串后，又一起骑着电动车朝着家里走去。 下午再好好睡上一觉后，晚上又要继续去奋战挣钱了。 “苒姐，我先回去了，拜拜。” 告别了刘小川后，魏苒也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回去。 逛了一上午的时间，魏苒也已经感觉很疲惫了，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有了刘小川的陪伴，魏苒倒是没什么时间去想向东的事情了，她不想离开向东，所以也不敢去过问他的事情。 所以付出感情这件事，原本就是卑微开始的起点。 魏苒慢悠悠的走上楼后，从包里取出钥匙开了门。 她迈进房门的时候，被沙发上出现的人影吓了一大跳，看清楚对方的面貌后，魏苒整个人都僵住了。 魏小清和李志鹏看完电影后，两个人一起回了魏小清的出租屋。 一番云雨过后，李志鹏搂着魏小清躺在床上。 “李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魏小清趴在李志鹏的肩头，看着他手中明明灭灭的香烟。 “当然喜欢了。” 这种问题对男人来说肯定都是统一的答案，李志鹏根本也不用去思考。 “有多喜欢呢?” 其实魏小清知道自己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可是即使再克制的女人也总是会纠结这样无脑的问题。 今天碰见魏苒和刘小川的时候，李志鹏的表现让她的心里有些失落，所以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来。 “小魏，只要你离婚，我立马离婚，我娶你。” 李志鹏掐灭了大半根香烟，钳住魏小清的下巴，对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魏小清并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感动。 只是那一瞬间的感动，也只维持了一瞬间。 现在的魏小清，早已经不再相信那些没有意义的甜言蜜语。 魏小清攀缠在李志鹏的身上，深情地吻着他的唇，她能给他的回馈也仅仅只是一场游戏里的情感而已。 如今清醒自知的魏小清，早已经看清楚了这些男人的本质，她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魏苒那样不能自已的情感之中。 魏苒打死都没有想到，那个原本已经说好不会来的向东妻子，如今会端端正正的坐在家里。 向东的妻子叫訾敏，她是从老家坐了一夜的火车赶到的卫河市。 訾敏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听从了女儿的建议，来给向东送这份惊喜。 她背着大包小包的土产，带上向东最喜欢的家乡米粉，一路颠簸一路期待的来到了卫河。 但进门后挂在阳台上的内衣文胸，和卫生间里的女士用品让訾敏几度眼前发黑，站立不稳。 她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久之后，才终于流出了眼泪。 人在巨大的精神冲击之下，泪水反而成了一种奢侈的宣泄，幸好她心里还有女儿的支撑。 这大半天的时间，訾敏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的脑子很乱，脑海里一遍一遍的闪过这二十年来的过往。 向东在她心里一直都是谦和敦厚的好男人，他爱家爱孩子也爱自己，她从来没有过一次怀疑向东会背叛家庭。 甚至当她听说身边哪个姐妹的老公，在外打工沾花惹草的时候，她都会有些炫耀的说上一句“向东不会”。 可是就是这样信任的人，给了她最致命的伤害。 她甚至会想，哪怕向东坏点也好，哪怕他对自己狠一点也好，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猝不及防的就将自己扔进了地狱。 一直到魏苒开门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訾敏的情绪都没能从回忆中清醒。 魏苒站在门口，看清楚坐在沙发上的人是訾敏后，本能的反应就是转身开门逃跑。 “站住！” 訾敏的声音很冷硬，吓得魏苒应声止步，真的不敢再去开门。 “看来你认识我啊。” 訾敏坐在沙发上，始终没有起来，她不是不想起来，而是根本没有力气。 那一刻的訾敏，只觉得自己是在强撑着一口气吊在那里而已。 所有暴打和捉奸都是在缓过神儿以后才有力气去做的，而此时的訾敏，显然还没有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魏苒虽然没有见过訾敏，但是在向东的手机上看到过她的照片。 加上她能直接进入到向东的出租房里，魏苒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的身份。 魏苒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心虚的人是很容易被恐吓的。 此刻的魏苒，脚下像灌了铅一般，内心反复纠结自己是顺从还是逃跑。 第89章 无助 訾敏坐在沙发上，看着魏苒修长的背影和挺拔的身姿。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訾敏也能够感觉到她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青春气息。 “转过来。” 訾敏的语气里带着强势的命令。 魏苒犹豫了一会后，还是顺从的转过了身子。 訾敏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魏苒，身子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 她恨这个突然闯进她生活的女人，但却根本没有力气去发泄自己的愤怒。 訾敏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她只能紧紧的握紧自己的手，来保持表面的平静。 “他呢？” 魏苒摇摇头，她的确不知道向东去了哪里。 “多久了？” 魏苒一直都站在门边上，她其实随时都在准备逃跑。 “我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家庭……” “但你这么做了呀！” 魏苒被訾敏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向东在静姐的大床上睡的安稳踏实，根本也不知道此刻在自己家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静姐躺在向东的身边，看着他结实的肩膀和轮廓清晰的肌肉线条。 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向东却仍旧保持着这么好的身材，静姐忍不住勾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向东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在静姐这里，向东不需要考虑任何的压力，也并不需要操心那些桩桩件件的小事。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2点钟，向东睁开眼睛的时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自从魏苒不再过问他的行踪后，向东在静姐这里的时间也开始变得越来越久了。 “睡醒了？” 静姐靠在床头，看着睡眼朦胧的向东。 向东翻了个身，将头埋在了静姐的怀里。 从前向东总觉得静姐年纪大了，身材也不好，可是现在却似乎很喜欢这种暄软温热的感觉。 比起魏苒硬邦邦的骨架，静姐柔软的身体似乎能给他更舒适的安慰。 “你睡得真香，小呼噜特别匀称。” 静姐像抚摸孩子般，轻轻的摸着向东的头。 向东醒了个盹，抬起头后，在静姐的胸前亲吻了一下。 “我得回去了。” 静姐笑了一下，并没有阻拦，她已经习惯了和向东的这种相处方式。 更重要的是，静姐其实已经想明白了，她喜欢向东，仅仅只是身体上的需求而已。 到了她这样年纪的女人，往往比男人更通透豁达，自己经济独立生活独立，她不需要婚姻的枷锁和感情的牵绊。 和向东保持现在的关系，正是最好的样子，向东既有家庭又有魏苒。 于静姐而言，她可以随时斩断自己和向东之间的联系，也不会出现任何的后顾之忧。 从静姐家里出来后，向东奢侈的叫了一辆网约车，他只是想早一点回家陪陪魏苒，却并不知道，家里等待着他的那场血雨腥风。 魏苒一直都站在门口，像个罚站的学生一般不敢乱动。 訾敏只问了魏苒几个问题后，也不再说话，就是死死的盯着魏苒看。 魏苒感觉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是静止的，安静的十分可怕。 她不知道訾敏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对待自己，她只希望向东能够快一点回来。 大概是魏苒的祈祷起了作用，房间的门口终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向东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訾敏后，向东也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魏苒后退了两步，站到了向东的身后。 其实女人所有的幼稚，都是源自于第三视角的冷眼旁观，当你身在其中的时候，你未必也能活得清醒。 就像现在的訾敏，即使魏苒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面前这么久，她仍旧是对着向东问出了一句：“是真的吗？” 向东并不知道魏苒跟訾敏之间说过些什么，只能紧咬着牙关沉默的站着。 那一刻的失望和绝望已经冲昏了訾敏所有的理智，她毫无征兆的站起身子，没有丝毫犹豫的开窗跳了出去。 甚至向东都没有反应过来，追到窗口的时候，訾敏整个人已经摔在了地上。 向东惊恐的朝着窗外看去，因为他住的是二楼，訾敏痛苦的抱着腿在地上呻吟哭泣着。 向东拉开房门，迅速冲出了房间，跑到了訾敏的身边。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迅速，魏苒连一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仍旧站在原地，听着窗口传来訾敏痛苦的呻吟声。 她就这么呆呆的站着，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她听到了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到近再由近到远…… 当外面的世界终于安静下来后，魏苒也颓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她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任凭泪水疯狂的流淌。 地上的手机一条条的弹屏绿框，但她根本也没心思去看。 直到房门被人推开后，魏苒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蹲在自己身边的刘小川。 “苒姐，你没事吧？” 刘小川原本只是听说有人跳楼了，趴在窗口看热闹，他那栋楼的角度只能看见救护车的尾巴。 直到最后看清是向东陪着上了救护车后，他才意识到是魏苒这边出了事。 刘小川给魏苒发信息她一直都没回，不放心魏苒的安危，他随便套了件衣服就跑了过来。 房门虚掩着，刘小川推开门后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魏苒。 魏苒没有回答刘小川的话，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后，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小川，我现在钱不够租一间房子，我去你那里打个地铺，我给你一半的房租，等15号开了工资以后，我就找房子搬出去。” 刘小川没有说话，只是背起了魏苒的行李后，和她一起出了门。 魏苒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房间，将钥匙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那天晚上向东没有去上班，魏苒也没有去上班，她躺在刘小川的出租屋里，眼睛哭成了核桃。 刘小川到了车间以后，还是按部就班的干着自己熟悉的工作，没过多一会，魏小清就走到了他的身边。 “小川，魏苒和东哥怎么都没来？” “小清姐，明天你去看看苒姐吧，她情绪不好，现在在我家里。” 刘小川只知道魏苒嘴里的魏小清是她最好的姐妹，却并不知道魏小清的心里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情谊。 听到刘小川这么说后，魏小清的心里掩饰了那么一刻的畅快。 第90章 规则 下班后的魏小清和刘小川一起回到了他的出租屋里。 魏苒不知道是哭了多久、睡了多久，总之魏小清到的时候，她仍然肿着眼睛趴在床上。 “苒子。” 魏小清看到魏苒现在的这副样子，心里也忍不住泛起同情。 她过得好时她嫉妒，她落魄时她又同情。 所谓的闺蜜和姐妹，很多时候都是在复杂情感中，某一个片段的一念之差而已。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你不是魏苒吗？你不是打死都得站直了脊梁的女汉子吗？” 魏小清拿毛巾擦了擦魏苒脸上的泪痕，又换了冰水给她敷着肿胀的眼睛。 魏苒不说话，就躺在那里任凭魏小清给她擦拭敷眼。 其实魏苒对于向东的感情，和当初与小龙在一起的时候并不一样。 向东给了魏苒太多的照顾和保护，让她开始依恋上那种有人撑腰的感觉。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向东实际上是满足了魏苒从小对父爱的向往和期盼。 所以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向东身边后，魏苒更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重新掉到了那种孤独的深渊里。 “当初小龙做出那样的事情，你不是一样敢打敢杀的半点没服软吗？这会哭成这样，傻不傻。” 魏小清的声音一直都是轻轻柔柔的，即使是现在带了几分埋怨的劝解，也仍旧是让人感觉得到她的温柔。 魏苒一直都不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魏小清明白她的感受。 “小川，有酒吗？” 魏小清见魏苒一直都不说话，转头对着刘小川问道。 “我去买，喝什么？” “买两箱啤酒，拎点小菜，陪你苒姐喝点。” 刘小川下楼后，魏小清将魏苒从床上拉了起来。 “苒子，起来精神精神，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结果是什么，日子总得要过的。” 魏小清和刘小川陪着魏苒喝酒聊天，三个人很快就喝完了两箱酒。 上了一宿夜班的刘小川和魏小清，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魏苒看着倒在床边的两个人，忽然很庆幸自己身边还有朋友。 也许是因为经历过了太多的苦难，也许是魏苒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慕向东，那天晚上她就重新回到了政钦上班。 在情感和生存之间，她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向东一连三天都没有上班，魏苒也没有接到他任何的消息。 “魏苒，你来一下。” 今天是静姐的夜班了，午夜休息的时候，静姐走到了魏苒的身边，将她叫了出去。 魏苒跟在静姐的身后，猜到她大概也是为了向东的事情才来找自己的。 “我听说向东家里出事了，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吧？” 静姐言简意赅，并没有要拐弯抹角的意思。 魏苒低着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静姐说这件事。 静姐这几天给向东发信息，向东都没有回复，打电话的时候，他只说家里有事，让自己不要联系她，却闭口不谈是什么事。 虽然静姐只是抱着游戏的心态，随时准备撤出和向东之间的关系，但是她想撤出是她的事，你不理她就是你向东的不对了。 这就是对等关系里的上下级，向东在魏苒面前，是能够提供充分安全感的依赖，而在静姐这里，他也不过只是个弟弟。 所以当身份不同，地位不同的时候，同一个人又能怎样呢？ 大家都敢骂儿子，可有几个人真的敢骂老子呢？即使你敢，又有谁会瞧得起骂老子的儿子呢？ 因为社会有社会的规则呀。 “说话啊，墨叽个什么劲？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啊？他媳妇知道你了？” 静姐看着魏苒的样子，心里也能猜出个八九分。 “他媳妇跳楼了。” 魏苒抿抿唇，将那天发生在向东家里的事情讲述给了静姐听。 静姐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并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车间后，刘小川赶紧凑到了魏苒的身边。 “怎么了苒姐？干错活了吗？” “问他的事，问他为什么没来。” 魏苒坐在那里发呆，好像从前他们说的话都没有错，静姐对向东的关心的确是超出了普通同事的关系。 前几天向东没有来，其他班的政钦班长根本也没有人会去过问，因为对他们来说，向东一样只是个外包的。 只要有人带班，有人安排工作就足够了，至于那个人是谁，他们并不会关心。 但是静姐却这样特意又正式的找到了魏苒问了究竟。 魏苒不敢再继续去想，也不愿意再纠结着那些过去，她害怕更真实的向东是她接受不了的样子。 “苒姐，我想换到白班了，以后你也不用搬家了，我上白班你上夜班，咱俩刚好可以合租那间房子，都省钱。” 刘小川笑呵呵的对着魏苒说道。 “白班不是挣得少吗？你怎么忽然想干白班了？” 听到刘小川这么说后，魏苒才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神儿来。 “我找到个夜班的活儿，这边上白班那边还能干两天夜班，再说我就自己一个人，也不需要给家里寄钱，倒是够花。” 刘小川说的也对，他已经攒够了房子的押金，换成白班虽然挣得少也足够他一个人的开销了，而且工作还不会这么辛苦。 “是什么夜班的活啊？你白天晚上都上班不是更辛苦了吗？” 魏苒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有点心疼他的境遇。 自己老家的弟弟比他还大两岁，现在还在家里读书呢，有爸爸和姐姐供养，又有妈妈的衣食住行的照顾。 “没事不累，也就上半夜吧，没那么长时间。” 刘小川的眼神有些躲闪，他显然并不愿意告诉魏苒自己的新工作是什么。 魏苒看了看他的表情，也并没有再去追问。 医院里的向东日夜都守在訾敏的身边，他知道自己的忏悔和道歉没有办法打动訾敏已经摔碎的心。 但他也知道訾敏的软肋就是兰兰。 “小敏，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恨我打我骂我都可以，你不能再做这种傻事，你就是不为自己，也要考虑兰兰，她马上就要高考了，没有你在身边，她的人生就毁了啊。” 向东提到兰兰的时候，訾敏终于是爆发式的崩溃了情绪，她趴在病床上嚎啕大哭，周围几个病房里的人都好奇的往这边张望着。 第91章 不需要告别 向东在医院里守了訾敏3天后，兰兰才知道了妈妈受伤的事情。 訾敏是向东绝对不可能放弃的人，他在外打工多年，家里的父母都是訾敏替他尽孝伺候到离世的。 兰兰从小的懂事知礼和优异成绩，也都是訾敏一手教导出来的。 可以说向东只是提供了经济收入，訾敏才是撑起了整个家的支柱。 向东一直都非常清楚的知道，有訾敏在，自己才有家可以回。 所以在訾敏发现了他和魏苒的关系之后，向东不惜搬出了女儿兰兰，也一定要挽留住訾敏，让她留在这个家里，留在自己身边。 “兰兰，妈妈是不小从高台上摔下来的，这两天恐怕赶不回去了，你在舅舅家里不能放松学习知道吗？别让妈妈担心。” 訾敏强忍住情绪接听了女儿兰兰的视频电话。 “妈您不用担心我，好好养伤就好了，幸亏是有我爸在……” 这么多年来，訾敏在女儿心中为向东树立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形象。 所以兰兰根本不知道，她接下来的每一句对向东的叮嘱和肯定，都是在用刀剜着訾敏的心。 向东看着訾敏的脸色，感觉手里的电话已经开始发烫了。 “好了兰兰，爸爸知道了，妈妈的吊瓶要换了，下次再跟妈妈说话吧。” 向东匆忙挂断了女儿的电话，坐在床边，拉起了訾敏的手。 訾敏这侧身子没有力气，虽然甩了一下，还是没能甩开向东的手。 从二楼跳下来以后，訾敏不仅一条腿骨折了，连带着还摔断了2根肋骨。 “小敏，为了兰兰，为了咱们这个家，你就原谅我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更不能没有咱们的家。” 对于男人来说，感情是感情，身体是身体。 就像现在的向东，即使跟魏苒同居，跟静姐鬼混，他都并不觉得自己是背叛了家庭。 在向东的心里，只要他不放弃家庭，那他就从来没有背叛。 搭伙仅仅只是搭伙。 可怕吗？但这却是很多男人从来不肯承认，也并不敢轻易否认的事实。 因为这不正是现在的向东，唯一还能辩解的退路吗？ 刘小川想要干白班是很简单的，他本来就是临时工，而政钦的临时工几乎是每天都要用的。 “苒姐，我明天就干白班了，我已经跟经理说好了，今天晚上不来了。” 刘小川下班的时候和魏苒一起从政钦车间走了出来。 “你还挺迅速的啊，你这啥时候说的啊？” 魏苒感觉刘小川一晚上都是在自己身边的，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谈的。 “嘿嘿，我跟那个经理混的还行，夜里给他发了个信息，他就都给安排好了。” 刘小川是很会做人的孩子，虽然他当初来到政钦干临时工只是个偶然的机会，但是他却并没有小瞧那个外包公司里的经理。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跟那个经理有联系，时不时的递上两包烟，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所以他才能在业务量减少的情况下，仍旧能够每天都有班上。 “你还真是够机灵的，难怪……” 魏苒突然停住声音，想到向东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心里难过。 “姐，你先回家睡觉吧，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才回去，你别等我。” 刘小川走后，魏苒一个人走回了刘小川的出租房，路过向东楼下的时候，魏苒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 曾经那个男人，就是在这个窗口拦住了张昊挥向自己的拳头。 也正是那一次的出手相助，让魏苒无法自拔的陷入了情感旋涡。 对向东来说的一段露水情缘般的搭伙生活，却让魏苒在以后的漫长的人生中久久难忘。 因为向东要在医院里照顾訾敏，而潘文不可能一直都一个人连班。 所以江畔重新派来了一个管理经理，今天第一天到了政钦车间里带工。 以前向东在的时候，魏苒并不需要每天过去点名，现在新来了经理，对各个分包公司的人都不熟悉，一切只能从头开始。 “你就是魏苒？” 长期工签到的时候，新来的经理看到魏苒的名字后，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魏苒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魏苒知道她和向东的事情肯定会有人知道，也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去面对各种有可能出现的流言蜚语。 只是新经理并没有说什么，点点头继续看着名册上的签到名字。 魏苒和魏小清还是继续干着原来的工作，长期工一般都会给到相对固定的岗位上，很少轮换。 等到午夜休息的时候，新经理走到魏苒的身边，递给她一瓶果汁。 魏苒十分诧异的抬头看着新经理，完全不明白他的用意，也没有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果汁。 “拿着吧，你的事情我知道。” 新经理微笑了一下，顺势坐在了魏苒对面的地方。 “谢谢，我不渴。” 魏苒沉下眼睑，拒绝了新经理的好意。 “我叫张荣浩，向东让我跟你说句对不起，他以后都不会回政钦了。” 张荣浩和向东同属于江畔公司，两个人之前都是在航运局的三产单位做外包主管的。 后来航运业务压缩后，向东才被调到了政钦这边。 所以张荣浩和向东，算是睡过好几年上下铺的兄弟。 魏苒和向东的事情被訾敏知道后，向东为了顾全家庭，只能和公司申请调岗。 但这种申请当然只能是就低不就高的，也就是说向东想继续留在江畔，只能选择回到业务量不好的航运三产。 而这也就意味着，向东的收入也会随之减少。 但即便是这样，能够留住訾敏，保住自己的家庭，向东也仍旧是选择了离开政钦，掐断自己和魏苒之间的所有联系。 “知道了。” 魏苒说完后起身走出车间。 魏苒并不想再听到关于向东的消息，他能调离政钦，其实已经是对魏苒最大的仁慈了。 毕竟只要向东足够狠心，薇姐一定会放弃魏苒，而去讨好向东的。 这大概是向东能够为魏苒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魏小清从张荣浩走过去找魏苒的时候，就一直都留意着他们两个人的方向。 见魏苒去了卫生间的方向后，魏小清收拾了手里剩下的活，也跟着魏苒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92章 一致对外 魏小清跟着魏苒走出了车间后，路过楼梯拐角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晃了一下。 魏小清下意识的伸头看了一眼，是曾桂香正背对着她的方向在捣鼓着什么东西。 因为魏苒和曾桂香之间产生过那次摩擦，那之后魏苒和魏小清两个人都不再和曾桂香说话。 所以魏小清只是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并没有出声。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曾桂香忽然猛的一个转身，魏小清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 但她也刚好看清了，曾桂香是正在将一瓶子橄榄油往自己的裤子里装着。 魏小清迅速的低头，快步朝着厕所的方向走着，一直看到了魏苒后，抓住她的胳膊才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清？” 魏苒看着魏小清的神情不太对，有些担心的问道。 魏小清抓着魏苒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魏苒先不要问。 魏苒默契的抬头，看了一眼她身后，并没有人跟着。 两个人从厕所出来后，走到了吸烟区旁边的一小块空地上。 魏小清看了看那边抽烟聊天的几个人后，趴在魏苒的耳边小声将刚刚看到的一幕告诉了魏苒。 “你说那东西贵吗？”魏苒看着魏小清问了问。 “上网看看就知道了。” 魏小清拿出手机，打开了网购软件搜索着。 魏小清和魏苒虽然都知道橄榄油，但是谁也没有关注过价格。 在她们心里本能的就会认为，那种洋气的东西不是她们消费水平之内，所以即使看到也都是一眼略过的。 “这玩意一瓶没多贵啊，你看这种的还不到一百块，但是她拿的那个好像也不太一样呢。” 魏小清划拉着手机里搜出来的橄榄油的链接，价格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昂贵。 “你看清那个是啥样的吗？没有一模一样的吗？” 魏苒凑过来看了看问道。 “好像没有，那是个粗瓶子的，感觉比这种的量大，但是看这意思再贵也就是二三百撑死了。” 其实魏苒一直都记着曾桂香坑自己钱的仇，魏小清跟他一起长大，当然了解她的性子。 看到曾桂香偷东西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告诉魏苒。 不管魏小清自己心里对待魏苒的情感是怎样的，当遇到第三人伤害的时候，她仍旧是会偏向魏苒的。 这种感觉就像兄弟姐妹之间也会嫉妒、也会打架，甚至也会找父母告黑状，但是走出了家门以后，仍旧是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一致对外绝不含糊。 “没事，她肯定不是第一次，而且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魏小清看着魏苒，眼带笑意的挑眉说道。 魏小清觉得与其因为一瓶橄榄油告发她，让她不痛不痒的受个批评教育，不如等待时机，让她拿够足以定罪的金额。 就像当初对待闫伟，她从一开始就可以选择报警的。 她明知道警察可以将所有的视频删掉，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的恢复自由。 但她却一步步隐忍布局，让闫伟当着警察的面，给自己落实了“强制卖淫”的罪名。 而有了这个罪名后，闫伟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教育、拘留就能逃脱的了。 那段时间的魏小清，每天都会偷偷查询相关的法律条文，当她找到可以报复闫伟的方式时，她便开始步步为营，引闫伟入局。 魏小清或许读书不多，但聪明并不一定跟学历有关。 魏苒看着眼前的魏小清，对她胆小怕事的刻板印象，第一次有了动摇和改观。 但魏苒仍旧是魏苒，在她心里，魏小清就是全力以赴偏袒自己的真正姐妹。 “对了苒子，我刚才看见那个新经理找你了，没什么事吧？” 魏小清跟着魏苒出来的目的，就是想问问张荣浩找她是什么事，刚刚被曾桂香的事情打了个岔，这会才刚刚想了起来。 “没啥，他说以后这边夜班就都是他在这里管了，他……他不回来了，调走了……” 魏苒的语气低沉，眼神里也挂着哀伤，她还没有完全适应分手后的提及。 魏小清点点头没有说话，在魏小清看来，向东的确是对魏苒不错的，至少他没有让魏苒丢掉饭碗吧。 只是她们都不知道的是，航运三产的公司是专门管理各种船只上的船员的，那里无一例外全是男人。 所以向东会选择回那边，也是因为那里的工作环境，是永远不会引起訾敏再次怀疑的。 当你以为看到了一个人的光辉时，那阴影里或许就有他可以获得的利益，这就是大多数人的人性本性。 下半夜上工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魏苒和魏小清各自回到了自己工作的点位上忙碌着。 快到凌晨时，魏小清正觉得困意浓烈，自己的身边忽然蹲下了一个身影，她抬头去看，墩下的人正是曾桂香。 魏小清虽然知道她大概的来意，但是还是愣了一下，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你看见啥了？” 曾桂香蹲在魏小清身边，立着眼睛恶狠狠的眼神看着魏小清。 原本魏小清还并不了解这个曾桂香，但是看到她这副样子后，反倒是觉得不怕了。 会咬人的狗不乱叫，有头脑的人不露凶。 曾桂香上来就用这样混不吝的方式想要唬住魏小清，但她却低估了这个看似柔弱胆小的姑娘。 “看见你偷东西了，放裤裆里。” 魏小清闪着无辜的大眼睛，平静的回道。 可能曾桂香并没有想到，魏小清会这么直接的说出这件事，也可能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凶狠没能恐吓住魏小清。 曾桂香蹲在那里瞪着魏小清半天，都没有说出第二句话来。 魏苒在这边是能够清楚的看到魏小清的位置的，她干着活的时候不经意的一个回头，正好看到了曾桂香蹲在魏小清的旁边。 她不知道曾桂香想要干什么，又害怕魏小清会吃亏，跟身边的人交代了一句后，朝着魏小清的方向走了过去。 魏小清已经瞥见了魏苒朝着自己走过来，看着眼前的曾桂香，更多了几分底气。 曾桂香不知道还在想着什么，迟迟没有开口说话，一直蹲在地上看着魏小清。 直到魏苒的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曾桂香才猛的抬头看到了已经走到她身边的魏苒。 第93章 讲究 因为上次挨过魏苒的一水杯，虽然是得到了赔偿，但是曾桂香还是对这个冲动火爆的丫头多少有些发怵。 “你干什么？” 曾桂香想要起身，却被魏苒硬生生又摁了回去。 “我不打你，打不起。” 魏苒看着曾桂香语气嘲讽的说道。 “你们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们，你们抓不着我把柄的。” 曾桂香其实本身就是心虚的，只是死鸭子嘴硬，高低还是要狡辩几句。 “真的吗？” 魏小清看着曾桂香柔声问道。 曾桂香微抿了一下唇，没有接魏小清的话，她虽然不懂什么是三级监控，但是大概也知道，应该是挺厉害的摄像头吧。 魏小清和魏苒对视了一下，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却又一左一右的将曾桂香给夹在了中间。 张荣浩在格口那边，远远的看到了这三个人蹲在一起。 按照正常的管理来说，魏苒和曾桂香都有自己的活要干，不应该随便离岗去魏小清那里。 但是因为他知道魏苒和向东之间的过往，碍于向东的面子，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远远的关注着三个人的情况。 曾桂香第二次想站起来的时候，魏苒再次摁住了她的肩膀。 “话还没说完呢，着急走干嘛？” 经历过两次赔偿事件，魏苒也已经不是说动手就打架的小孩脾气了，她看着曾桂香，语气平和的说着话。 “到底想干什么就直接说嘛。” 曾桂香现在很被动，虽然魏小清并没有直接拿到证据，但是她也害怕那些厉害的监控已经拍到了什么。 说白了监控在那里，没有人看的时候一些小动作也就没有人知道，但是一旦有人举报刻意去查的话，那每一帧画面都是异常清晰的。 但是很显然，曾桂香似乎并不知道这里的监控是音频同轨的。 “当时你讹了魏苒那么多钱，又一天班都没耽误上，那点伤真的花得了那么多钱吗？” 协商这种事，还得是魏小清的语气更适合，她从来都是不急不躁不缓不慢的样子。 魏苒和魏小清之间其实并没有事先商量，她也不知道魏小清会突然提起曾桂香讹钱的事情，只是时刻准备好了配合而已。 曾桂香此刻心里泛起了嘀咕，她之所以马上就来找魏小清，也正是因为害怕她们会因为记仇举报自己。 果不其然，魏小清还是当即就提到了当初魏苒赔偿自己的事情了。 “你自己瞅瞅这疤，到现在还有呢，总不能打了人就白打了吧。” 曾桂香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在讹钱，对她来说，那就是受伤之后得到的合理化赔偿而已。 “也是，拿了东西也总不能白拿，对吧？” 魏小清连头都没抬，手里还干着自己该干的活。 曾桂香气息有点粗，感觉心里憋了一口闷气，根本吐不出来。 魏苒看着曾桂香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暗爽叫好。 在各个快递公司都会产生路损赔偿的状况，而政钦类似的情况也并不少见。 只要是在运输过程中丢失外包装，无法辨别寄收双方的，都属于待处理散件。 这些散件每天的产出都属于不确定因素，这就让曾桂香之流找到了空子。 当单笔数额不高的时候，政钦也不可能逐件清查。 多数情况就是理赔部门赔偿给寄件方相应的寄递费用而已。 曾桂香长时间在这里工作，也是十分了解这些情况。 所以这么多年来，大的没有，小的不断，她的确是从政钦顺走了不少东西。 魏小清正是赌定了这一点，才敢如此直白的对薄摊牌。 “我把钱还给你，你能保证不告发我吗？” 曾桂香想了半天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服了软。 魏小清微微勾了一下嘴角，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张荣浩的方向。 “赶紧回去干活吧，新经理在看这边呢。” 魏小清递给了魏苒一个眼神，她默契的让开了一步，给曾桂香留出了可以离开的空挡。 曾桂香看了看远处的张荣浩，发现他的确是在看着自己后，起身离开了魏小清工作的地方。 魏苒笑着对魏小清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识了魏小清的反击。 “你为什么没回答她？” 魏苒并不理解魏小清为什么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又收住了话题，疑惑的对着她问出了口。 魏小清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你也快回去干活吧，有什么事等下班再说吧。” 曾桂香在摄像头下说的话，无疑证明了她自己的确是偷拿了东西，而魏小清最后的不置可否，当然只是不想承担包庇的嫌疑。 早上下班的时候，魏小清和魏苒两个人刚走出政钦大院，曾桂香的老公就从门口拦住了两人。 魏苒还是本能的往前迈了一步，将魏小清的半个身子都挡在了身后。 魏小清看着魏苒的背影，内心复杂的无法形容，似乎魏苒的感情永远都比她更纯粹。 “你想干嘛？” 曾桂香的年纪和魏苒她们的父辈相仿，所以眼前的这个男人也看起来有个五十岁上下了。 “钱给你，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你们最好都别做。” 男人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五千块钱，递到了魏苒的面前。 魏苒看了看男人手里的塑料袋，又转头看了看魏小清。 她们都没有想到，曾桂香会如此害怕被告发，竟然会让家人直接带了钱过来给她们。 魏苒接过塑料袋，打开看了看里面的钱。 “这是多少？” “五千，一分不会少你的，你们最好也说到做到。” 魏苒从一沓钱里随便抽了几张，估摸着得有个千八百块的。 “我不占你便宜，毕竟当时我打了她的，这钱当医药费足够了。” 这就是魏苒的性格，她可以火爆、可以跋扈、也可以抬手就干，但该有的讲究，她从来都不会含糊。 男人眼神复杂的看了看魏苒，然后笑了一下，大概他也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少年情怀了吧。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在岁月中丢失的，仅仅只是年少时的中正不阿。 第94章 一探究竟 魏小清和魏苒两个人现在并不在同一个小区里居住，走过前面的小街路口后，就要分开走不同的方向了。 “小清，你今天有事吗？” 快到小路口的时候，魏苒对着魏小清问道。 “没事啊，就是回家睡觉。” 李志鹏现在并不是每次歇班都会过来，两个人的相处，更多的时候还是在上班的时间。 毕竟李志鹏也是有家庭的人，不可能每天都那么自由。 所以魏小清清闲的时间，倒是越来越多了。 “那去我那里吧，小川现在上白班，我俩这种合租方式倒是正合适，谁也不耽误谁。” 魏苒大咧咧的笑着说道。 提起刘小川忽然换班这件事，魏小清倒是突然想起了前不久遇见他的事情。 联想起当时刘小川的怪异反应，她总觉得这个刘小川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似的。 “苒子，你对小川有多少了解？” 魏小清边想边走，没有抬头去看魏苒的表情。 “我知道他跟奶奶长大的，奶奶去世后，他去投奔他爸了，但是跟他爸的关系也不太好，所以才来的这边。” 魏苒将自己知道的一点有限的情况讲给了魏小清。 “可是这些都是他自己说的，其实我们并不知道真假。” 魏小清仍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魏苒看了她一眼后，也同样沉默了下来。 好像魏小清说的并没有错，可是从陌生人到朋友，不都是通过自述来完成了解的吗？ “苒子，你还记得上次我说我碰到过小川时，他当时的反应吗？” 魏小清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魏苒。 其实当时魏苒也感觉到了刘小川的异样，所以对这件事情的印象比较深刻，对着魏小清点了点头。 “我想去看看。”魏小清对着魏苒说道。 “看什么？” “看看他进的那家店，到底是个什么店。” 魏苒站在原地一直盯着魏小清看，好像魏小清真的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以前躲事怕事的魏小清，如今似乎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怎么了？干嘛一直看我？” 魏小清感觉到了魏苒目光里的疑惑，但她也只是轻声的将魏苒拉回了现实。 她知道很多东西并不是刻意掩饰，就真的能掩盖住的。 魏苒迟早都会感觉到她的变化，而这样的变化，也不过只是魏小清从心的选择而已。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现在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呵呵……” 魏苒没有再多说什么，跟在魏小清的身后，一起朝着她记忆中的方向走着。 当时魏小清是坐在车上，感觉没多久就到家了。 但是现在靠腿往那边走着，两个人走了四十多分钟，才总算是走到了那条街。 “还挺远的。” 魏苒叹口气，明显感觉出了疲惫。 “嗯，刚才应该在那边扫个自行车的，印象当中没那么远的。” 魏小清笑着应和道。 “是呢，后面这一大段一辆共享单车都没有，真服了。” 魏小清和魏苒两个说着话，慢慢就走到了当时看到刘小川的那个位置上。 “应该就是这边了。” 魏小清看着一溜门面房上的招牌，仔细回忆着刘小川进入的地方。 走到了一个空头招牌的店门前，魏小清有些犹豫了。 她明明记得当时刘小川就是进了这个门的，可是抬头看得时候，上面却并没有招牌。 而且店门并不是旁边商铺的那种透明玻璃门，而是金属镜面的两扇门板。 “你确定是这里吗？” 魏苒也十分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店门。 魏小清又走到远处，抬头仔细看了看两旁的门面房，对着魏苒点了点头。 坦白说魏苒也有点不敢进，主要是没有招牌的店门，她们并不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 况且魏小清当时只是坐在车里瞥见了一眼，万一要是看错了，误闯了人家的店面总是不好的。 正在两个人犹豫的时候，隔壁店面一直都坐在门口抽烟的一个男人突然说道：“还没开门呢。” 从魏苒和魏小清过来的时候开始，那个男人就一直都在打量着她们两个。 发现两人似乎就是要来这家店后，才开口说道。 魏苒和魏小清交换了一下眼神后，魏苒朝着那个男人走了两步。 “大哥，这家店几点开门啊？”魏苒乐呵呵的朝男人打听了起来。 “你们是来应聘的？”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圈魏苒，不答反问。 魏苒显然是被男人的这句‘应聘’给问蒙了，她还不知道那家店是干什么的，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我们来应聘，但是介绍人没说清楚情况，我们不知道几点开门。” 魏小清看魏苒没接上男人的问话，凑近了几步后，柔声说道。 男人可能天生就对林妹妹似的柔弱人设没有抵抗力。 听到魏小清楚楚可怜的轻声慢语后，男人的神情一下子柔和了很多。 “下午4点才开门呢，你到时候再过来就行。” 说完后，眼神在魏小清的身上，上下游走了一圈，嘴角挂着一丝猥琐的笑容。 魏小清笑了笑：“谢谢大哥了。” 在那个油腻男人开始打量魏小清的时候，魏苒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魏小清赶紧拉上魏苒，离开了那家没有招牌的店铺门前。 两个人快步走了一会后，拐到了十字路口的另一条街上。 “那男的看人的眼神真恶心。” 坐在公交站台休息的魏苒，撇着嘴皱着眉头说道。 “苒子，你猜那是个什么地方？” 魏小清的心思完全没有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心里想着的还是那间没有招牌的门店。 魏苒没有接话，其实她和魏小清一样，对那个门店的生意有了自己的判断。 “如果真的是，那你还是尽早离开他那里比较好。” 魏小清的这句话是真心的，她们对于刘小川的了解实在是不多，她也并不希望魏苒真的陷入什么险境里面。 魏苒低着头，她不知道该怎么答复魏小清，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刘小川了。 魏小清和魏苒两个人骑了小车，回到了各自的出租房里休息。 快到四点钟的时候，魏苒再次出门想要去那家店里一探究竟。 刚走到街口，就看到了同样骑着共享单车的魏小清。 两个人相视轻笑了一下，这该死的默契。 到了店门口后，上午的油腻男人已经不在隔壁店面了，只有一个中年女人坐在里面刷着手机。 魏苒瞥了一眼那个女人，停好车子，和魏小清一起推开了那扇镜面金属大门。 第95章 好奇害死猫 魏苒和魏小清推开那扇大门后，侧面是一条下沉式的通道，似乎这并不是一间门店，而是个地下室。 通道入口的地方映射出了霓虹灯的彩光，但正对着大门的三个大字，让魏苒当即愣在了原地。 “卡巴街！” 没错，这就是莹莹几次提起后，魏苒都不知所踪的那家酒吧，卡巴街。 魏小清刚要迈进去，魏苒立刻攥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转身朝外面走去。 但是很显然，她们低估了一个黑酒吧的安保能力。 两个人还没迈下台阶，上午的那个男人，和另一个年轻人就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而刚刚还在隔壁店面里刷着抖音的女人，此刻也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们。 很显然，魏苒和魏小清两个人的装扮，既不像是干这行的，也不像是能在这里消费的起的。 “说说吧，来这干什么？” 上午的那个男人，斜靠在一辆摩托车上，手里搓着一个似玉非玉的手把件，满眼玩味的看着魏苒和魏小清两个人。 魏小清虽然从魏苒那里听说了莹莹和张昊之间的事情，但是像卡巴街这样的细节字眼，魏苒却并没有提过。 所以现在的情况下，魏小清其实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只能有些慌乱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想找人，又有点害怕，不敢进去，没来过这种地方。” 魏苒想了想，这条街的位置比较偏僻，虽然也有往来的车辆，但她也并不敢冒险跟对方硬刚。 “找人啊？那简单，这里面的人都是我朋友，你说说看要找谁，我帮你找。” 男人一直都是微低着头的，抬起眼睛看人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威胁感。 魏苒感觉如果这会自己不能说出个里面人的名字，可能自己和魏小清都要面临什么危险的境地似的。 “我找张昊。” 魏苒并没有提刘小川，因为她还是不敢确定刘小川是不是真的就是这里的人。 即使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很明显，但是魏苒还是更谨慎的说出了张昊的名字。 至少她是可以完全肯定，张昊和莹莹一定跟这个卡巴街是有关联的人。 “张浩？叫这种名字的人太多了，哪个张？哪个浩啊？我怎么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一个？” “和莹莹在一起的张昊。” 当魏苒提到了莹莹的时候，旁边一直都倚在门框上的女人忽然动了一下，站直了身子。 “别都站着了，进屋里说吧。”女人忽然开口插上了话：“龙哥瞧您把这俩姑娘给吓的，眼瞅着就要哭了。” 魏苒和魏小清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什么关系，都站在原地根本也不敢动。 但是那个被称为龙哥的男人，却站起来伸了伸腰，示意魏苒和魏小清去女人的店里。 虽然她们都本能的知道不能进去，但是那个年轻人却面无表情的逼近了两个人。 摆明了就是不管魏苒和魏小清想不想进，她们都得进去。 魏小清开始后悔自己的好奇心了，本来魏苒并不知道刘小川去了哪里。 自己也没有必要去深挖他的背景，只是因为一时好奇，如今陷入了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现在的情况看，两个人也只能是顺从的跟着进了旁边的店面。 好在这家店面的建设很常规，正面是两扇全透明的玻璃门，从外面能一眼就看得到底。 此时的魏小清和魏苒两人也只能是这样自我安慰着，战战兢兢的走到了店门口里面。 但也仅仅只是进店了而已，两个人谁也不愿意再多往里面迈上一步了。 “你们跟莹莹是怎么认识的？” 进店后，原本倚在门框上的女人，率先开口问了出来，显然她对莹莹还更加感兴趣一些。 “我们以前跟她还有张昊都合租在一所房子里。” “多久之前？”女人接着追问道。 “两个月前。” “难怪。” 女人哼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难怪什么？”魏苒不明白女人的意思。 这期间魏小清一直都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站着，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但她却一直都在观察着店面里面的情况，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如果发生危险，怎么才有可能逃出店面。 “难怪你不知道莹莹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后，魏苒和魏小清同时看向了面前的女人，眼睛里的震惊和疑惑无法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那你要找张昊干什么？” 女人看着魏苒和魏小清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后接着问道。 魏苒并没有从震惊的情绪里缓和出来，只是愣愣的看着女人，半天后，吞了一下口水。 “他……他……他之前……莹莹是怎么死的？” “前几天海坤大厦跳下来一个人，就是莹莹。” 魏苒还想要再问些什么，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却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谁找我？” 张昊顶着一张桀骜不驯的脸站在了店面门口的位置。 魏苒是见识过这个男人的疯狂的，刚刚只是为了解围才说出的名字，没想到真的被他们找了过来。 “你……你赔我手机，你把我的手机摔坏了，现在这个也坏了，你得赔我一个新的。” 魏苒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个莹莹给她的旧手机，用力的攥在手里。 张昊面无表情的看着魏苒，魏苒其实很害怕他会揭穿了自己，或者报复性的说些什么话来激怒那个龙哥。 张昊看了魏苒一会后，迈前一步，伸手一把抓住了魏苒梳着的马尾。 魏苒和魏小清都被吓了一跳，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魏苒整个人就被张昊连拉带拽的拎出了店面。 魏小清伸着胳膊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跟在后面碎步追着张昊。 “别别别……”魏小清十分慌张的不停叨咕着。 张昊将魏苒拽下台阶后，对着她的腿抬脚踹了一下。 “滚滚滚，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老子就不赔，再他妈敢来，我弄死你！” 张昊的嘴里说着最狠毒的威胁，但是只有魏苒知道，他根本只是在虚张声势。 不管是抓着头发的手，还是最后踹在腿上的一脚，几乎都没有给魏苒任何的痛感。 魏小清扶着魏苒，同样看到了张昊眼神里的暗示，两个人快速转身朝着主街的方向逃了出去。 第96章 自顾不暇 魏苒和魏小清一直往前跑，直到跑出了那趟街，拐到了车水马龙的主路上后，才终于敢停下来喘口气。 “魏苒，到底怎么回事啊？” 魏小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对着眼前的魏苒问道。 她还是没有完全理解刚刚发生的事情，不知道魏苒为什么会忽然提出了张昊和莹莹。 “刚才一进那个门，我看到卡巴街……哕……” 魏苒似乎是刚才跑的太着急了，正说着话的时候，哇的一下子就吐了一地。 魏小清被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拍了拍魏苒的背。 “慢点慢点，先喘口气。”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其实魏小清自己的气息也还没有喘匀。 魏苒干哕了几口后，也没有吐出什么东西，走到旁边的道牙子上坐下来休息着。 “卡巴街以前莹莹犯病的时候就一直在叫着，所以我印象挺深刻的，她犯那个……挺吓人的。” 魏苒感觉自己终于是喘匀了这口气后，才跟魏小清讲述了她从莹莹那里听到过的卡巴街的事情。 魏苒一直都以为卡巴街是莹莹工作的地方，但实际上那里只是她堕落的地狱。 魏小清沉默的听着魏苒的讲述，也终于明白了刚刚魏苒会说那些话的原因。 “那小川……” 魏小清不敢说后面的话，和那样的地方有染，刘小川的身份让她感觉有些害怕。 “小清，你说小川会不会……会不会跟莹莹一样？” 其实魏苒也有同样的担心，虽然她认识刘小川的时间并不久，但对他的印象一直都十分不错。 所以当她想到刘小川也有可能会和莹莹沾染同样的东西后，心里忍不住有些惋惜。 “这可真说不好，那孩子不是也瘦的皮包骨头似的。” 魏小清蹙眉沉思了一会：“苒子，你可别再管闲事了，现在不是有曾桂香还给你的钱了吗？赶紧自己找个地方住吧。” 魏苒叹了口气后，低头看着脚下的路面。 其实魏苒并不想要曾桂香还回来的钱，她想把这笔钱还给向东。 好像那样就能够证明她纯粹又干净的感情，那样她就可以维护她高傲又可笑的自尊。 “其实，我想凑够5千以后，还给东……还给他的，我不想欠他的。” 魏苒低着头喃喃说道。 “苒子，我一直都不明白，你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呢？你欠他什么了？” 魏苒转头看着魏小清。 两个相互不能理解的人，就这么相对静默的坐着。 对于魏苒来说，向东收留她，帮她解决问题赔偿药费，又为了她帮助魏小清，这一切都是自己欠了向东的。 可是对于魏小清来说，和男人搭伙、陪男人睡觉，就已经是支付了等价的付出，谁也不欠谁的。 就像嫖娼的时候要付钱一样，搭伙的男人付出些担当，难道不是最低标准的对等吗？ 其实我们永远不要试图改变一个和你三观不同的人，因为在各自的观点里，你们都对。 比起魏小清来说，魏苒算是幸运的，至少向东没有那样理所当然的白嫖心态。 这么长时间以来向东对待魏苒的态度，始终都是包容和疼爱。 “随便你自己吧，反正我还是劝你放下你那些所谓的清高，顾好眼前吧，刘小川那里最好还是不要住了。” 魏小清说完后，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共享单车走了过去。 魏苒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也同样扫了一辆单车，朝着出租房的方向骑了过去。 那天晚上上班的时候，魏苒一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一直到了午夜休息的时候，她朝着魏小清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清，我还是想好好问问小川，他才16岁……” “苒子，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情，你不用跟我说，我只是劝你远离他，你听不听是你的事情。” 魏小清已经劝过了，也没有什么心思再管魏苒的事情。 刚刚李志鹏过来的时候，当着好几个政钦职工的面就数落了她没干好的工作。 这已经让魏小清的心情跌到了谷底，现在魏苒又来跟自己说这些车辙话，她只觉得很反感也很烦躁。 “小清你怎么了？” 感觉到了魏小清的语气有些不好后，魏苒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刚才干错了活儿，挨说了，情绪不太好。” 魏小清已经重新调整回了平和温婉的语气，对着魏苒轻声答道。 “今天不是李志鹏的班儿吗……” “他的班怎么了？干错了就是干错了啊。” 魏小清心里暗骂了一句，显着她知道自己跟李志鹏的关系了。 魏苒也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帮魏小清收拾着地上不多的几个散件。 两个人很快收尾了手头的活儿后，一起坐在台子旁边喝水休息。 “苒子，你就是太爱管闲事了。” 魏小清深呼吸了一口，这半宿的活有点多，她的确是感觉有些疲惫了。 “从小就这样，你还不了解我嘛。” 魏苒看着魏小清苦笑了一下。 “明天就找房子赶紧搬了吧，别管刘小川的事情了，你也管不了，当初掺和莹莹的事情，如果不是向东帮你，你能收场吗？” 魏苒低下头没有回答，如果不是因为莹莹，大概她和向东之间也不会有那一场搭伙的时光了。 魏小清忽然感觉脚踝处很痒，抓了两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了一个疙瘩。 这个季节里基本上已经没有蚊子了，只有车间里暖和的地方，仍然会有那么一两只顽强的还在咬人。 “真讨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蚊子。” 魏小清皱着眉头抓了两下，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了一小瓶风油精。 政钦车间基本上跟开放的没有什么区别，从来到这上班以后，风油精、驱蚊液这种东西就是属于常备款。 魏小清打开盖子在脚踝上涂抹了两下，风油精的味道随之飘散了开来。 坐在她旁边的魏苒，闻到风油精的味道后，一股巨大的恶心瞬间袭来。 人都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开始剧烈的干呕了起来。 魏小清和魏苒都是过来人，这样强烈的反应，她们都曾经经历过。 魏苒自己也瞬间明白了过来，神情呆滞的坐在一旁盯着地面。 第97章 意外的意外 魏小清十分无语的看着魏苒。 “苒子你……你怎么想的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魏小清生过老二后，就已经在老家医院里戴了节育环，所以她从来不用担心这样的问题。 但是魏苒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选择了离婚，所以并没有做过节育措施。 但她和小龙在一起的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意外，每次的安全期都很好的利用了。 “可是不应该的，我一直都算的很准的。” 魏苒还在喃喃自语的叨咕着，她这个月的生理期的确是推迟了好几天都没来。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算的准的？” 魏小清也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我和小龙在一起两三年了，从来没出过意外……” “你就那么确定那个小龙是带种的？至少向东是真有个闺女的。” 魏苒被魏小清的一句话说的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医院啊？” 魏小清叹口气，声音也变的轻柔了下来。 魏苒低着头，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你别告诉我想生下来？？” 魏小清有些激动的拉了一下魏苒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 “不不不……我只是心里很乱。” 魏苒当然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的，她连自己的生活都是乱七八糟的，怎么可能再去养育一个孩子。 “那就好，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什么时候想好了去医院，我陪你去，要尽早。” 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让魏苒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再次掀起波澜。 仿佛命运总是喜欢和她开玩笑，一次又一次地将各种麻烦丢到她面前。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艘在风雨中摇曳的小船，随时都可能被汹涌的波涛吞噬。 早上下班后，李志鹏在大院门口拦住了魏小清，挤眉弄眼的给她使着眼色，让她跟自己上车。 魏小清本来还很生气他夜里说自己的事情，可是这会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倒是熄了火气。 毕竟她要的不是他的感情，给他一个台阶，也许还会有更多的收获。 魏小清跟着李志鹏到了停车场里，他却并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走到了一辆白色别克车的旁边。 李志鹏打开驾驶座坐了上去，然后拉开了副驾驶一侧的车门，招呼魏小清上车。 魏小清坐在车上并没有说话，这辆车明显比李志鹏平时开的那辆要更新一些。 魏小清回头看了一圈，确定后座的确是没有人的。 “这是我媳妇的车，我车昨天下班的时候跟人刮上了，送去修了。” 看出了魏小清的疑惑后，李志鹏主动说道。 “还生气呢？” 李志鹏启动了车子，一边开出政钦大院，一边对着魏小清笑嘻嘻的问道。 魏小清不说话，只是眼泪汪汪的低头坐着，她只是觉得这样的伤心，好像是李志鹏更喜欢的样子。 “别哭别哭，哭的哥哥心都碎了，我那就是为了装样子而已，他们俏呼我，说我跟你有一腿不敢说你。” 虽然李志鹏跟魏小清的的确确是有一腿，但是他却接受不了同事们对这件事的调笑，这才故意当众说了魏小清的。 “你就那么怕别人知道吗？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魏小清其实早就知道李志鹏的心思，但她也仍旧是装作真心相待的样子，始终勾着李志鹏的心。 “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喜欢你，特别喜欢，只要你愿意离婚，我立马离婚我娶你。” 李志鹏说完后，扭过头看了一眼魏小清，发现她神情已经缓和后，接着补了一句。 “可是毕竟咱俩不是还都没离婚嘛，万一传到家里，都麻烦。” 魏小清的心里冷笑了一下，真的是宁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都不要去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李哥，我知道了，我明白你是为我好。” 魏小清主动伸出手，握住了李志鹏随意搭在档把上的手。 这一次的小插曲，魏小清又收获了一条精致的锁骨项链，只是这次不再是彩金，而是纯金了。 魏苒从有了第一次的呕吐后，孕反的症状就丝毫不受控制的层出不穷。 第二天再来上班的魏苒，已经基本上闻不了任何刺激性的气味了。 在她周围干活的女工，大都看出了端倪，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议论了。 毕竟当初魏苒和向东之间的关系是半公开状态的，车间里干活的人们都在背后或多或少的议论过他们两个人。 很快，这样的流言就开始传到了张荣浩的耳朵里。 下半夜干活的时候，张荣浩一直都站在长皮带的边上，名义上是跟着一起干活，但余光却始终都在魏苒身上。 等到早上下班的时候，连张荣浩那种大男人，都看得十分清楚明白了。 魏苒其实一直都知道张荣浩在留意着自己，但是孕反的呕吐基本上是根本控制不了的。 魏苒本身就是高孕反体质，在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就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了。 所以这一次，她仍旧是无法控制身体上的反应，一晚上干呕了好几次，也吐出来好几次。 早上下班后，张荣浩检查完了收尾工作后，走出车间先去了吸烟区里点了一根香烟。 其实他心里也挺矛盾的，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向东这件事。 如果说了，向东必然成为负担，如果不说，一旦魏苒找到向东，他连一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如今訾敏才刚刚康复，眼看着就要出院了，这个时候再出什么岔子，恐怕又够向东吃上一壶的。 在张荣浩来到政钦之前，他去看望訾敏的时候，和向东两个人在医院楼下喝了一顿酒。 那天向东将他和魏苒、訾敏之间的所有事都告诉了张荣浩。 他们是多年的兄弟，虽然后来这几年分开了，但向东仍然很信任他，并没有对他隐瞒什么。 正在张荣浩坐在那里皱眉琢磨的时候，魏苒也走到了吸烟区旁边，站在了张荣浩的对面。 “张经理，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第98章 独自面对 张荣浩抬头看了看魏苒，此刻的吸烟区里还站了其他好几个人，张荣浩掐灭了抽了一半的烟，起身跟着魏苒走远了一些。 其实张荣浩心里大概能猜到魏苒要说的是什么事，但他没有开口问，只是默默的跟着魏苒走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魏苒站定了以后，还是犹豫了一下，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更好。 “张经理，我的事情估计你也听别人蛐蛐了，但是你能不能别告诉向东？我不想让他知道。” 魏苒说完后，低头苦笑了一下子。 这个孩子来的太过意外，她已经从向东的生活里退了出来，就不想让他以为自己要拿这个孩子耍什么手段。 当她从向东的出租房里搬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退出他生活的准备。 大方的转身，得体的退出，魏苒只是想保持她的尊严，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魏苒觉得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抬着头继续前行。或许心中也有不舍，但她依然相信，这是正确的选择。 张荣浩想到了她会提怀孕的事，却并没有想到她会选择自己面对。 其实在张荣浩的眼里，情人是柔情蜜意里的宠儿，更是分道扬镳之后的麻烦，比起享受暧昧时的兴奋，他更害怕分手之后的纠缠。 原因很简单，他经历过。 所以当魏苒阻止他告诉向东后，他对魏苒的性格倒是多了几分赞许。 对于张荣浩来说，他并不会考虑魏苒独自面对这个孩子的时候，需要经历和付出的会是什么。 他只是单一的认可了魏苒并不纠缠的性格。 其实这就是大多数的男人，所有营销账号里写不出来的真实样子。 当诱惑足够大的时候，他的婚姻可以背叛，当损失足够大的时候，你的爱情一文不值。 张荣浩始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对着魏苒重重的点了点头。 从政钦出来后，魏苒开始留意两旁随处可见的医疗小广告。 这些广告里最常见的广告词就是“今天做手术，明天就上班”。 魏苒并没有当地医保，所以她不敢去那些正规的大医院里就医，她害怕那些医院里的医疗费用过于昂贵。 而类似小广告上的私人医院，往往都是以低廉的价格，吸引着她们这些经济拮据的打工人去那里看病。 魏苒看到了其中一条广告上写的医院位置，距离她住的这边并不远，拿出手机拍下了上面的地址。 魏苒这两天的时间都没有跟刘小川打过照面，因为怀孕的问题她也并没顾上其他的事情。 张昊当时摆明了是帮着她们俩从那里逃了出来，虽然魏苒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现在她也没时间去考虑那些。 回到出租房后，魏苒看到地上多了一箱啤酒瓶子，折叠小桌上还有剩下的酒菜，和两双用过的筷子。 应该是昨天晚上刘小川带了人回来吃饭了，魏苒闻着满屋子杂乱的味道，胃里又是一阵恶心难受。 她本来早上就没吃东西，这会干哕了半天，也只是吐出了一些胆汁，嘴里到处充斥着苦涩的味道。 吐完了以后，魏苒将房间里的窗子打开，又拎着乱七八糟的残羹剩饭，统统拿到楼下扔掉后，自己坐在了小区里的花池边上。 很多女人在怀孕之后，因为内分泌激素水平的变化，整个人都会变得十分情绪化。 魏苒此刻坐在花池边上，眼泪就开始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流。 其实魏苒也不知道自己哭的究竟是什么，是自己的无知？愚蠢？还是自己乱七八糟的人生状态？ 就这么哭着的时候，原本应该去上班的刘小川却回到了楼下。 “苒姐，你怎么了？” 刘小川刚拐过来就看到了魏苒坐在花池边上哭，他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小跑到了她身边。 “你怎么回来了？” 魏苒擦了擦眼泪，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刘小川。 “今天政钦那边说用不了那么多人，我就主动回来休息了，你到底怎么了苒姐？” 魏苒不知道怎么跟一个半大孩子说自己怀孕的事情，从花池边上站了起来。 “先上楼吧，我慢慢跟你说。” 得知魏苒怀孕后，刘小川一度想要直接去找向东的，他觉得孩子既然是向东的，他至少应该陪着魏苒去医院才对。 “我已经想好了，不会告诉他这件事的，你不用担心我，生都生过一个了，还怕流一个吗！” 魏苒说完后，十分疲惫的靠在了床头上休息。 她心里还在琢磨着，要不要问刘小川是不是和卡巴街有关系。 前两天她没有见到刘小川的时候，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今天见到了，魏苒心里也开始犹豫了起来。 刘小川见魏苒已经做好了决定，自然也不能再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私事而已。 “苒姐，我陪你去医院吧，你总不能做完了手术一个人回来。” 刘小川的眼神清澈而真诚，让魏苒实在不愿意将他和那样的地方去挂钩。 她盯着刘小川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后，轻轻点了点头。 下班的时候，魏苒看到了魏小清是跟着李志鹏一起走的，所以她知道魏小清大概并没有时间陪自己去医院。 可是如果真的自己去，魏苒心里其实也有点发怵。 原本她是想等魏小清有时间再去的，但这种强度的孕反，也是实在让她一天都不愿意多等了。 “姐，我叫个朋友过来，他有车，方便一些。” 刘小川打了个电话，给一个叫亮哥的人，将魏苒的情况大致讲给了对方。 没过一会的时间，刘小川就告诉魏苒说对方的车已经到小区里了。 “走吧姐，他在楼下等我们了。” 魏苒虽然不知道这个亮哥是什么人，但是她能感觉出刘小川对这个亮哥似乎十分的信任。 上车的时候，魏苒虽然坐在后面，但还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亮哥的样子，感觉他至少是三十岁以上的年纪了。 亮哥开的是一辆本田suv，虽然车龄不算新，但是看得出来他至少并不缺钱。 魏苒心里开始疑惑，初来乍到的刘小川是怎么结识了这样的朋友。 第99章 重新开始 亮哥将车开到了魏苒说的那家私人医院门口，他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直接将车开到了停车场里。 “我不进去了，在车里等你们。” “好。” 刘小川跟着魏苒一起进了医院里面。 这间私人医院的规模看起来并不算小，一楼进门的位置有一个讲究的前台，里面站着两个护士打扮的年轻姑娘。 私人医院比公立医院最大的好处，就是减免了患者奔波的时间。 原本在公立医院两三趟以后才能定下的手术时间，在这里下午就能安排上。 魏苒坐在休息区里等待着血液检查和b超的结果，同在休息区里的还有另外两个女孩。 从样貌上看，两个女孩都非常的稚嫩年轻，坐在座位上都是低头不语的看着手机。 “看着都像未成年似的。” 刘小川趴在魏小清的耳朵边，小声私语了一句。 魏苒抿唇苦笑了一下，她明白刘小川的意思。 这两个女孩明显年龄都很小，这里是她们唯一能选择重新开始的地方。 像这样的医院的确是为了赚钱而开的，可是如果没有这样的医院，又有多少女孩，连最后一次后悔的机会都失去了呢？ 魏苒和另外两个女孩同时进了手术室，为了省钱，魏苒没有选择无痛。 大概只有这种剜心的疼痛，才能让她清醒的记住这样的教训。 魏苒紧咬着牙关不肯出声，而隔壁床上的小女孩，却在疼痛的刺激下大叫不止。 人总要为自己的青春去买单，小女孩大概以后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所经历的一切了。 魏苒从手术室里出来后，感觉浑身绵软的没有力气。 刘小川扶着她在门口的软椅上坐下。 “苒姐，你没事吧？” 刘小川看着脸色惨白的魏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事，我们走吧。” 魏苒在出来之前已经在里面躺了一会，虽然现在仍旧没有力气，但她还是想赶紧回家。 刘小川扶着魏苒到了停车场后，亮哥的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等着他们。 上车后魏苒看了看时间，已经快5点钟了。 这一整天的时间不仅刘小川陪着她，亮哥也在停车场里等了一天。 魏苒知道自己，又欠下了好大一个人情。 她拿出手机，给魏小清打去了电话。 “喂，小清，你方便到我这里来吗？我把孩子做了。” 魏苒也没有听清魏小清究竟都在说些什么，只是非常疲惫的靠在座椅上一直都闭着眼睛休息。 等到车子开到了小区楼下的时候，魏小清已经等在了楼洞口那里。 “苒姐，有小清姐陪你，我就先出去了，亮哥还在楼下等我，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刘小川帮着魏小清把魏苒扶到楼上后，就转身又下楼去找亮哥了。 “苒子，小时候总是很羡慕你学习好又聪明，现在我才知道，学习好可真不一定聪明。” 刘小川走后，魏小清一边给她冲红糖水，一边说道。 魏苒并不明白魏小清的意思，她只是感觉自从魏小清和她分开后，她似乎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喝点热乎的，我去煮两个鸡蛋，这两天你先好好休息吧。” 魏小清把红糖水递给魏苒后，转身去厨房里煮上了几个鸡蛋。 等魏小清回来的时候，魏苒已经将一碗红糖水都喝了下去。 “躺下吧。” 虽然魏小清曾经嫉妒过魏苒也的确是坑害过她，但是看到她现在落魄的样子，她又开始心疼了她的境遇。 人心有时候真的是很难理解，你危难的时候她可以鼎力相助，但你辉煌的时候，她也有可能会背后抽刀。 所以人性，往往才是我们终其一生都参不透的禅。 “苒子……” 魏小清看着眼前躺在床上血色全无的魏苒，叹口气苦笑了一下子。 “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你就真的不怕刘小川是个坏人吗？” 魏小清不止一次的提示了魏苒让她搬离刘小川这里，她不但没有搬，还让他陪着自己去做了手术。 如果是从前，可能魏小清也会相信世上都是好人多。 可是现在，魏苒是亲自见证过她和闫伟之间的事情，她不但没有从魏小清身上吸取教训，倒好像是变的更蠢了。 “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好。” 魏小清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因为她知道，多说无益。 就像当初魏苒也曾劝过她远离闫伟，她也仍旧是伤的体无完肤之后，才明白了什么叫咎由自取。 魏苒休息了两天的时间，这两天里刘小川晚上都没有回来。 只是每天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不回来住，让她一个人锁好门窗。 那种感觉，更像是一个在跟妈妈报备行程的孩子。 魏苒的心里非常温暖，她知道这是刘小川在给自己充分的时间好好休息。 这也让她更加觉得刘小川并不是个坏人。 第三天的时候，魏苒的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舍不得再继续请假。 当天晚上就回到了政钦继续上班了。 “苒子？你怎么来了？” 魏小清一进车间就看到了魏苒，快走了两步赶到了她的身边。 “我没什么事了，在家躺一天就是200块钱，躺不起啊。” 魏苒乐呵呵的自嘲道。 魏小清知道，魏苒如今还在每个月给家里4千块的生活费。 虽然现在挣得多一点，但是如果这么休下去，剩下的钱的确不够她的开销。 “行吧，那你也悠着点，毕竟才刚做完手术。” 魏小清嘱咐了魏苒两句后，走回了自己的工作点位。 和魏小清同样惊讶的还有张荣浩，他猜到了魏苒前两天请假大概是去干什么了。 所以才请了两天假就又在车间里看到了她，张荣浩倒是一时拿不准这魏苒究竟有没有打掉孩子。 “魏苒，你……” 张荣浩上下打量了一圈魏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做了。” 魏苒也不扭捏，看出张荣浩的意思后，直接开口回了一句。 “那你现在就上班？能行吗？” 魏苒的脸色的确是有些苍白，所以张荣浩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第100章 小人 虽然魏苒嘴上说着自己没事，但是张荣浩也是害怕真的出什么意外。 晚上干活的时候，特意给她安排了最轻松的工作，让她只去发验单。 因为发验单非常轻松，有活的时候就来车间里干，没活她就能在机房里休息。 其实以往都是粘包的人兼着一起干完了，张荣浩知道魏苒和魏小清的关系好，特意挑出来交给魏苒干了。 有了张荣浩的特殊关照，加上魏小清的帮忙照顾。 魏苒这一宿的时间，基本上什么都没干一直都在休息。 到了午夜休息的时候，张荣浩从吸烟区回来，看到魏苒坐在魏小清的旁边两个人都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还没干完啊？” 张荣浩走过去看了看地上的散件。 实际上他现在还没有完全了解所有的工序，除了每天定岗安排人以外，其他的事情都是让老人带新人去做。 比如现在魏小清干的这个活，以往向东都会干，但张荣浩却只能看着，并不知道从哪下手。 “嗯，今天散件多，快完事了。” 魏苒坐在一个硬纸箱上，帮着魏小清一起干着活。 “不是让你只发验单吗？” 张荣浩知道自己说了句没用的废话，但是废话至少也是个话题。 “我没什么事，就是坐在这里粘包也不累。” 魏苒抬头轻笑了一下说道。 张荣浩点点头：“难怪向东说你要强呢，还真是挺能扛的。” “能不能以后不提他？” 听到向东的名字后，魏苒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来十分严肃的看着张荣浩。 张荣浩尴尬的笑了笑：“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魏苒的小脾气仍旧时常控制不住，虽然经过这么多事后，她已经收敛了不少，但是这会的语气里还是掩盖不住急躁的本性。 魏小清抬眼看了看魏苒，又看了看蹲在她对面的张荣浩。 张荣浩见没有话题可以聊，也无趣的起身走到了远处休息。 魏苒继续帮着魏小清把地上的散件收拾好后，也倚在台面旁边闭着眼睛打起了盹儿。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睡着，就被魏小清扒拉醒了。 “苒子你看！” 魏小清指着车间入口的地方，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了？”魏苒坐直了身子，看着警察的方向。 “不知道啊。” 魏小清皱着眉头，她来到政钦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警察到车间里来。 警察进到车间没一会，静姐就朝着警察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就是李志鹏和另一个姓侯的政钦职工。 看到李志鹏也走过去后，魏苒侧头看了一眼魏小清。 感觉到魏苒在看自己，魏小清轻轻抿了一下唇。 魏苒和魏小清的位置距离车间入口的地方比较远，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只见两个警察和那几个政钦的人，一起去了车间里的一个办公房间。 “看来是他们政钦员工的事情。” 见一行人进去后，魏苒才小声说道。 魏小清点点头，重新倚靠在了台面边上休息。 “小清，别太担心，他们自己职工的事应该没啥大事。” 魏苒以为魏小清和李志鹏之间有关系就应该有感情，所以本能的认为她一定会担心李志鹏。 但魏小清的心里却只是觉得一阵好笑，时至今日，魏苒还仍旧相信感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嗯，休息一会吧。” 魏小清靠着台面闭上了眼睛。 魏苒见魏小清不再说话，自己也闭上眼睛休息了。 好像魏苒是真的睡着了，等到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李志鹏都已经在台面边上开始写单子了。 “我睡过了。” 魏苒有些歉疚的抬头说道。 李志鹏只是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继续写着单子。 魏苒心里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傲慢，十分反感他的为人。 “苒子，我干就行了，没事的。” 魏小清的眼神里满是温柔，看着魏苒的时候充满疼惜。 虽然平时魏小清说话一向都轻柔，但是这次好像度数又高了几分，让魏苒感觉怪怪的。 魏苒笑了笑，还是起身跟着魏小清一起干活了。 虽然张荣浩给她安排的只是发验单的工作，但实际上这一晚上她都是跟魏小清一起在干活的。 早上下班后，魏小清再次跟着李志鹏一起离开了政钦大院。 魏苒一个人朝着自己的出租房走着。 “我带你两步吧。” 张荣浩骑着电动车从后面跟上了魏苒，他只是觉得魏苒刚做完手术就来上班，也确实是不容易。 “不用了，住的不远。” 魏苒没有停下步子，但张荣浩也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放慢了速度在魏苒的旁边骑着车走。 “你跟魏小清是一个地方的啊？” 张荣浩有些刻意的开始跟魏苒聊起了天。 “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她跟那个政钦的是什么关系啊？我看她好像经常坐他的车。” 张荣浩往往是最晚下班出车间的人，而那个节点政钦的职工一般都是上个班的走了，下个班的还没来。 所以李志鹏在停车场里并没有过多避讳带魏小清离开，只有像张荣浩和潘文这种江畔经理经常能看到他们一起离开。 魏苒并不知道张荣浩问她这个的用意，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张口回答他的问话。 “昨天有警察来车间你看到了吗？” 魏苒点点头，看着张荣浩问道：“来干什么的？” 张荣浩忽然笑了笑，朝着别克车离开的方向挑了挑眉毛。 “就是那大哥报的警，警察才来出警的。” 听到张荣浩这么说，魏苒倒是提起了精神，昨天她的确是看见了李志鹏和警察在一起的样子。 张荣浩只是拧着电轮不停的笑，并不继续说原因。 “因为什么事啊？” 魏苒等得有些着急的追问道。 “这大哥是人才啊，听说是因为在休息室跟他们政钦的同事拌嘴吵架，对方骂街了，被他给录下来了，报警说对方侮辱人。” 魏苒听得有些发懵，甚至都有些没有理解张荣浩的话，停下步子，眨巴着眼睛看着张荣浩。 张荣浩见她停下，也捏住车闸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魏苒一个劲的笑。 他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遇见李志鹏这样的大老爷们，吵架挨骂还开黑偷录人家，妥妥的小人行径。 第101章 结束和开始 李志鹏的这一番骚操作下来，让他成了整个政钦车间里的笑话。 不管是外包还是正式工，也不管是男工还是女工，几乎所有人都会在背后议论两句他的小人心性。 但是只有李志鹏自己，从始至终都没觉得这是一场闹剧笑话。 “昨天看见警察来了吗？” 李志鹏开着车，还没拐出政钦大院，就对着魏小清问道，那语气里还带着一种得意和兴奋。 魏小清此时还不知道究竟夜里发生的是什么事，但是从李志鹏的语气里，她能听出这件事肯定是和他有关系的。 “李哥，我昨天看到你也和警察在一起呢，你没事吧？我担心了一晚上，正准备问你呢。” 魏小清侧过身子，看着驾驶座上的李志鹏，轻咬着下唇，胆小怯懦的眼神里满是紧张和不安。 李志鹏扭头看了一眼魏小清楚楚可怜的小模样，一只手抓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在她的大腿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没事，哥昨天可把屌老二给治服了，当着警察和班组的面儿给我赔礼道歉的。” 李志鹏说的屌老二是他们政钦的另一个职工，本人姓刁又因为在家排行老二，所以得了这么个奇葩外号。 “你们打架了？” 魏小清其实也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很明显李志鹏最终肯定是占了上风的。 “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休息室就那么大地方，一天就得她的床摆最好的位置，我昨天进去直接把我床放哪了。” 李志鹏其实就是故意在挑衅屌老二，实际上休息室里并没有床，所有的床都是他们自己带去的折叠床。 屌老二因为最早开始带床，所以他当时挑的位置也最好。 后来再有带床去的人们，也都墨守了先到先得的规矩，没有人跟屌老二去抢那个位置。 但李志鹏开始带床后，就觉得屌老二是霸道占着好位置不放，心里一直都不服气。 上个班的时候他就故意找茬，把自己的床顶在了屌老二的床边上，还故意把脚对着人家习惯枕着的那一方。 屌老二虽然心里很反感，但是顾及计都是同事关系，自己调了个头睡，没搭理他的挑衅。 昨天夜里，李志鹏回去的早，直接拉出自己的床就放在了屌老二的位置上，还左右不搭边，把那块地方占满了。 等到屌老二忙完了再回去的时候，发现李志鹏当不当正不正的这么摆上他的床后，自己的床就前后都放不下了。 屌老二自然会非常生气，再加上上个夜班李志鹏的挑衅，他也是忍无可忍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先跟李志鹏说了，让他往边上挪挪，给自己留个位置。 可是这个李志鹏的人品啊，的确是不辜负他在政钦的盛名，不但没挪，连理都没理人家一下。 屌老二也算是彻底被激怒了，在休息室里就骂骂咧咧的指责上了李志鹏。 不要说男人之间吵架了，即使是女人和半大孩子，都没有几个吵架的时候，能完全忍住不飙几句国粹的。 李志鹏太知道这一点了，他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文人骚客，早就跟那个姓侯的政钦职工做好了扣了。 从屌老二开骂后，老侯就打开了手机录像，将屌老二骂李志鹏的整个过程都给录了下来。 于是就有了夜里警察进车间的那一幕。 法治社会，文明社会嘛，警察能说什么呢？执法者势必要维护文明社会发展的。 虽然屌老二的行为并不构成违法犯罪，但是既然出警了，就要为人民解决问题的。 所以制服叔叔们，也只能是十分无语的为李志鹏主持了这场闹剧里的……呃……公平正义？ 听李志鹏讲完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后，魏小清的心里一阵唏嘘，她认知里的龌龊，好像还是过于刻板了。 “李哥你真聪明，证据确凿，又有警察给主持公道，看他以后还敢再霸道。” 魏小清虽然从心里已经鄙夷死了李志鹏的为人，但仍旧可以满眼星光的恭维着他的处事，这就是魏小清的过人之处。 而同样听说了事情始末后的魏苒，却一个劲的骂着李志鹏的卑鄙手段。 “真是个小人，一大老爷们干这种事？服了！” 因为李志鹏的事情，魏苒和张荣浩之间也算是打开了话题，两个人边走边说的，很快就拐到了小街上。 “吃点东西再回去吧，你在哪个小区住啊？” 张荣浩看着不远处的一家早点部说道。 魏苒的确也是有些饿了，她手术之后的体力一直不是很好，虽然夜里没有干什么活，但也毕竟不能跟在家休息的时候比较。 但她还是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答应张荣浩一起去吃东西。 “不了，我想先回去休息了，拜拜。” 张荣浩看着魏苒离去的背影，摇头苦笑了一下子，坦白说这种性格的女人，的确是最理想的打工搭子。 就像现在，向东不是就可以毫无顾虑的重新回归家庭，他所拥有的一切，至少表面上看，似乎都还在。 魏苒从小区门口的早点车上买了点吃的后，就朝着出租房走了过去。 可是刚进小区没两步，向东的身影就闯进了她的视线。 訾敏出院了，向东安顿好了訾敏后，还在从网约车里搬着行李。 他看到魏苒苍白消瘦的样子时，没能忍住心里划过的那一丝疼惜，眉头不自觉的拧到了一起。 魏苒没有哭，也没有停下脚步，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向东也转身走进了楼栋。 那一刹那，所有的故事都画上了句号，一切的开始和结束，都在最后一次的擦肩里烟消云散。 向东调到了江畔的船舶外包公司，这里的房子也已经协商好了退租。 他和訾敏只在出租房里收拾了三天行李后，就双双离开了东临。 魏苒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凋零的落叶，她和向东的这段搭伙情缘，彻底结束在了这个荒凉的秋日。 “苒姐，在吗？” 魏苒还在出神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刘小川的敲门声。 第102章 雪夜 收回思绪的魏苒，走到门口给刘小川打开了房间的门。 “你又没去上班吗？” 魏苒看着走进来的刘小川问道。 刘小川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苒姐，我打算搬走了。” 刘小川拿出一根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自从魏苒搬过来以后，他几乎没在房间里抽过烟。 “搬走？你要去哪啊？” 魏苒看着刘小川问道。 “姐，你别问了。” 刘小川的眼神躲闪了一下。 “这房子的房租每个月18号交，我之前交过2个月的押金，你要是愿意还在这里住，你就继续租着，押金不用着急给我。” 魏苒沉默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并没有问他卡巴街的事情。 或许魏小清说的才是对的，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去参与了吧。 刘小川什么都没有收拾，只是说自己已经不需要了，如果魏苒觉得碍事，扔掉就可以了。 刘小川给房东打了电话，交代了一下具体情况后，独自一个人离开了那间出租屋。 虽然和刘小川之间只是短暂的相识，但是在魏苒最为难的时候，却是刘小川给了她最重要的陪伴。 魏苒做手术并没有花太多钱，她一次性支付了刘小川之前付过的押金后，继续留在了这间房子里居住。 秋去冬来，时光如白驹过隙般飞速流逝，感觉只是一个转眼的功夫，整个11月就悄悄溜走了。 “现在双十一的活儿也没那么夸张了，头两年的时候，到这会还没完全完活呢。” 李志鹏坐在吸烟区里，看着抬头望雪的魏小清轻声说道。 这是卫河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卫河市的冬天没有那么厚重的雪夜，轻轻扬扬的雪花飘洒而下，在灯光的映衬下漫天飞舞。 魏小清有些想家了，不知道两个孩子是不是也在想她。 或许是下雪天冷吧，今天的吸烟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不是还有个双十二吗？再过两天是不是又该忙了？” 魏小清的声音虽然轻柔，但语气里却有些敷衍和随意。 魏小清和李志鹏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除了给她买过的一个戒指和一条项链后，就再没给过她任何有价值的礼物了。 魏小清对待李志鹏的极致奉承，也开始慢慢降了温度。 “那就没什么活了，跟双十一没法比。” 李志鹏不明白雪有什么好看的，大半夜的陪着她在这里吹了半天的冷风，她却连话都没有多说两句。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魏小清从来都不拒绝李志鹏，但他也能或多或少的感觉到魏小清的疏远。 李志鹏掐灭了手里的烟蒂，站起身子向上抻了抻胳膊。 “我进去睡会，你也早点进去吧，挺冷的。” “好。” 魏小清微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李志鹏的身影消失在车间入口后，魏小清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靠在灯杆上深吸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李志鹏报警事件之后，他在政钦原本就不好的名声，彻底跌到了谷底。 身边的同事几乎都不怎么与他相处，李志鹏手底下的活儿也越发的不好干了。 每次别的班的时候，魏小清交出去的活儿都能相安无事的审过。 但李志鹏的班，却总有五花八门的挑剔，这让魏小清也连带着要反复重做相同的工作。 “小清，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张荣浩刚在里面眯了十分钟，这会烟瘾犯了，一来就看到了坐在灯杆下的魏小清。 魏小清听到他的声音后，轻轻转过头看向了张荣浩的方向。 暖黄色的灯光下，雪花飘飘洒洒的飞舞，魏小清的长发披在肩头，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张荣浩点烟抬头的瞬间，被魏小清淡雅温柔的笑容照亮了眼睛。 他愣了一下，随即收敛了目光，朝着地面吐出了长长的一口薄雾。 “看到下雪就想到老家了。” 魏小清抬起手轻捋了一下额间的碎发，神情里沾染了几分落寞。 “想家了啊？” “嗯，想孩子了。” 那个家里唯一让她还会思念的，也仅仅只是自己的两个孩子而已。 张荣浩点点头，没有继续接话。 两个人就这么一左一右的，坐在灯杆旁边的两个长凳上。 “张哥，你有孩子吗？” 魏小清对张荣浩没有任何的了解，除了从魏苒那里知道他跟向东是好哥们以外，其他的事情全都不知道。 除了上班干活的时候点个名签个到，她好像并没有跟张荣浩说过其他任何话。 “两个儿子。” 说完后张荣浩自己苦笑了一下子。 老家有两个儿子，对张荣浩这样的条件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魏小清也明白他笑的是什么，对于他们来说，出来打工更多的还是为了让孩子们能生活的好一些。 “有孩子就有牵挂，有时候想想，人这一辈子都不知道在过些什么，好像只是被命运在推着一步一步向前。” 魏小清叹了口气：“张哥我先进去了。” 张荣浩点点头，看着魏小清的背影走进了车间门口，轻吐了一个烟圈微微勾起了嘴角。 后半夜因为邻省的雪下的太大，好几处高速都封停了，政钦车间里几乎就没有什么活了。 早上下班的时候，魏小清说好了坐李志鹏的车子一起走的。 她收拾好东西，去了一趟厕所，就独自一个人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着。 因为昨天晚上是李志鹏开车接的魏小清，所以她知道李志鹏的车停在哪里。 不过即使不知道，李志鹏也是从来都不跟她一起往停车场走。 魏小清拐进停车场的小门后，看了一眼李志鹏车子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凸出来的车头。 但是当魏小清朝着他的车子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却无意间瞥见了一辆白色的别克车。 她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车牌照，熟悉的数字组合让她瞬间打了个激灵。 魏小清不动声色的继续朝前走着，路过李志鹏车子的时候。 她随意的瞥了一眼驾驶座上的李志鹏，也同时看到了后排座上隐隐约约的人影。 第103章 搬家 李志鹏原本在停车场里等着魏小清，但一个低头的功夫，罗玲的别克车就横在了自己的车头前面。 罗玲就是李志鹏的爱人。 李志鹏开罗玲车的那两天，为了进出方便，在单位登记了罗玲的车牌号。 但是换回自己车的时候，却并没有及时去取消，所以罗玲直接开着车就一路进了停车场里面。 只是她第一次来政钦，并不知道从车间过来时会走最里面的小门，所以把车子停在了比李志鹏更靠里的位置。 “你怎么来了？” 罗玲停好车后，走到了李志鹏的车旁边，拉开后门上了车。 从罗玲坐上后座的时候，李志鹏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她来的用意，只是强装镇定的明知故问而已。 “坐好，我陪你一起等。” 罗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后座的位置上看着后视镜里李志鹏的表情。 说起来，李志鹏的审美还是比较统一的，罗玲和魏小清一样，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温柔的气质，说话的声音也是一样的轻柔甜美。 当李志鹏看到魏小清拐进停车场的时候，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比魏小清要更紧张的多。 毕竟他是政钦的正式工，也是卫河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如果他和魏小清的事情闹起来，那他的损失肯定远比魏小清要大的多。 魏小清想要重新开始，只需要换个打工的地方就够了。 而他在政钦养尊处优多年，既没有技术也下不去辛苦，一旦离开了政钦，恐怕连吃饭的钱都不一定能挣上。 看着魏小清从自己的车前走过去的时候，李志鹏终于感觉心里是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咽了一下口水。 但其实从魏小清出现在停车场的那一刻开始，罗玲敏感的直觉就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罗玲是一家培训机构的负责人，她和李志鹏这种靠二代身份入职的人不一样。 她读过很多年的书，从毕业开始也是自己一步一步从培训老师做到了机构负责人，可以说现在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打拼来的。 看上去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颗无比强大坚韧的心。 罗玲一直以为她和李志鹏的婚姻关系是十分稳定的。 如果不是因为行车记录仪的过期提醒，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在李志鹏的心里，他们的婚姻是别人一句话就能轻易结束的关系。 “只要你离婚，我立马离婚，我娶你。” 这一句话，罗玲反复听了整整一夜…… 走出停车场的魏小清，独自出了政钦大院，她心里明白，她和李志鹏之间的关系大概已经接近了尾声。 她没有见过罗玲，甚至连照片也没有见过，她不知道罗玲是个怎样的人，但她却知道李志鹏是个妥妥的小人。 回到出租房后，魏小清给房东打了一个电话，协商好退租的事情，她就开始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李志鹏只送了她两样有价值的东西，但是两人一起的开销，和她日常吃喝的用度都是李志鹏支付的。 魏小清除了房租外，基本上就没有花过钱，所以换房子的时候，她甚至有了挑选的余地。 政钦旁边的这些民房里基本上都是打工的租户，今天你来了，明天他走了，租房子倒并不是什么难事。 下午的时候，魏小清转了两圈，就看中了一套合租的两居室，装修干净价格合适，家用电器还十分齐全。 但唯一的缺点是要至少押金2个月的房租，第一次签约还要一次性支付一季度的房租。 “大姐，这押金和付款可以商量商量吗？能不能押1个月付2个月？” 魏小清的确喜欢这个房子，所以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那可不行，你看我这电器都是装的大品牌，这是我们以前自己的自住房，全自动的滚筒洗衣机、老板的一体集成灶，压一个月房租，万一有点什么事都不够赔我这电器的。” 房东说的没错，虽然电器不是新的，但是魏小清也能看的出来，的确档次和之前租住的房子都不一样。 最终房东只是同意了押2付2的支付方式，虽然只是减了一个月，但是魏小清也能轻松不少。 魏小清走出了停车场以后，罗玲沉默的坐了好半天，她和李志鹏结婚多年，他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她都能看得清楚明白。 如果说认定魏小清只是罗玲的直觉，那魏小清走后李志鹏的微表情变化，就是肯定了这一事实的依据。 罗玲没时间去悲伤太久，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那一刻的罗玲是混乱的，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毫无征兆就发生的变故。 罗玲一句话也没有说，拉开车门回到了自己车上。 李志鹏有些慌乱的跟在她后面，但是罗玲上车后就反锁了车门，独自开车离开了政钦大院。 李志鹏也只能匆忙回到自己的车上，启动车子从后面跟着罗玲一起开出了停车场。 找好房子后，魏小清的心里轻松了不少，她的东西本来就不算多，简单收拾好后，她看了看时间，靠在床头上吃起了苹果。 对于魏小清来说，离开李志鹏并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唯一的一点惋惜大概也只是少了一张免费的饭卡罢了。 魏小清正在边吃苹果，边耍手机的时候，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留言，顶到了屏幕的顶端。 “我知道这件事情上，根本的问题在于李志鹏自己，如果他是中正的人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个问题。 我不想把问题扩大化，也不想再去纠缠争执什么。 那些吃吃呵呵玩玩乐乐，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为你消费的，但是戒指和项链的钱他笃定的告诉我就是给你的，那么请你如数归还。 你无权消费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我不想去找你，也请你自觉自爱，离开政钦。” 罗玲有她的体面要维护，但也有她心里无法消化的悲伤和怒气。 魏小清看着这条留言，微微皱了皱眉头，好像罗玲和她想象中该有的表现并不一样。 但她没有心思去理会，也没有回复任何内容，对魏小清来说，这些都是她的理所应得。 第104章 陌生来电 晚上上班的时候，魏小清将整理好的东西都放在床上。 她原本是打算分两天慢慢搬的，但是罗玲的短信让她感觉到了不安。 “苒子，你明天有事吗？” 魏小清刚到车间就先去找到了魏苒。 “没事，怎么了？” 魏苒自从和向东分开后，就过上了简单的两点一线式生活，下了班除了回出租房休息，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 “我换了个房子，明天你能帮我搬家吗?” “换房子了？”魏苒看着魏小清。 “嗯，我想明天就搬过去住，东西不多，你能帮我搬一下吗？” “嗯行，下班我跟你一块去。” 魏苒其实心里还在好奇魏小清为什么没有让李志鹏帮她，但是她也并没有追问，而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夜里干活的时候，魏苒的手机里忽然打进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魏苒看了看并没有接，直接挂断了电话继续干活。 自从和小龙分手后，魏苒和之前的朋友圈子就没有了联系，唯一还剩下的朋友就只有魏小清了。 所以她手机打来的陌生号码，基本上都是广告推销之类的骚扰电话，多数时候魏苒会直接挂断。 但是这次魏苒挂断后，同一个号码却第二次打了进来。 魏苒放下了手里的活，侧过身接听了电话。 “是魏苒吗？” “是，您是哪位？” 对方是一个陌生却好听的男声，直接说出了魏苒的名字。 “我是驯水路派出所的，你认识刘小川吗？” “呃……认识……” 魏苒赶到驯水路派出所的时候，刘小川还被扣在审讯室里没出来。 “警察同志，我是魏苒，刘小川的朋友，他没事吧？” 魏苒走到大厅前台的后，对着值班民警问道。 “没事，和人打架，行政拘留5天罚款500，这是单子。” “他和谁打架了？因为什么啊？” 魏苒自从刘小川搬出去后就再没见过他，她以为自己以后都不会再见到刘小川了。 就像那些流水线上的打工同事，短暂的相识后，一朝离别就是永远。 所以当警察给她打去电话让她来交罚款的时候，魏苒的确十分惊讶。 “你还是等他出去以后问他吧，先交一下罚款去吧。” 魏苒没能从警察那里打听到刘小川的消息。 她来的匆忙也没有带证件，交上罚款后，连刘小川的人都没能见到。 魏苒没办法，只能先回了政钦继续上班。 “张经理，我回来了。” 进了车间以后，魏苒先去张荣浩的身边报了个到，希望他能不要扣掉自己今天的出勤。 “嗯，下次吃东西小心点，蹲那么长时间还干不干活了。” 张荣浩佯装批评的给魏苒下了个台阶，魏苒的心里十分感激。 魏苒回来后，一边干活还一边在想着刘小川的事情。 “苒子，你刚才干嘛去了？” 魏小清看着这边的笼子满了，过来推车的时候，凑到魏苒的身边问了一句。 “去给刘小川交罚款了，他跟人打架让警察拘留了。” 魏苒小声说道。 “你跟他还有联系？” 魏小清有些惊讶的问道。 “没有了，从他搬走以后就再没有联系过了，我也不知道警察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那你交了多少钱？” “五百。” “你是有钱了还是咋的？就你那点零花钱，你不怕他不还你了？” 魏小清有些无语的摇摇头。 魏苒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当初自己做手术的时候，刘小川请了朋友借了车，又搭上了一整天陪着她。 对魏苒来说，这份人情不是五百块就能还清的。 她虽然明白魏小清是为自己着想，但也仍旧不太理解她为什么现在变得如此的市侩。 似乎自从来到东临后，那个她从小认识的魏小清已经慢慢变得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早上下班的时候，魏小清和魏苒两个人一起走出了政钦大院。 “苒子，你跟那个张经理能说上话不？” 刚出门口的时候，魏小清忽然开口问道。 “啊？我没怎么跟他说过话，咋了？” 因为知道张荣浩和向东之间的关系，魏苒始终都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只是本能的不想沾染任何与向东相关的人和事。 “我想借他的电动车用用，虽说是隔着一个小区，可是咱俩好几趟未必能搬完，有个电动车，一两趟就能都拉到楼下了。” “小清……李志鹏不是有汽车……”魏苒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我们分开了，我昨天跟张经理说了，下个班我去后库干活了，就不在这边了。” 魏苒迟早是要知道的，魏小清索性还是趁早告诉她好。 “哦，分开了也挺好，那人也不咋滴。” 魏苒本意只是想安慰一下魏小清，但魏小清的心里却并不高兴。 即使她自己也认为李志鹏不咋地，但魏苒当面说出来，她也仍旧会觉得反感。 快走到路口的时候，骑着电动车的张荣浩从后面赶上了她们的步子。 “张哥！” 本来张荣浩只是摁了一下喇叭打招呼示意，并没有打算停下的，但是魏小清却直接开口叫住了他。 “有事？” 张荣浩停下车子，等着魏苒和魏小清走近。 “张哥，想求你件事。” “什么事？” 魏小清微笑着又向前迈了半步。 “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电动车？我刚换了房子，想要搬点东西，但是我们俩都没有电动车。” “搬家啊？” “嗯。”魏小清点点头。 “那走吧，我也没什么事，我帮你们一块搬。”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把车借我们用用就可以。” 虽然魏小清一口一个我们，但魏苒却始终没有说话，她觉得魏小清这样开口借车，摆明了就是想让人家帮忙的。 最终张荣浩还是帮着她们一起把东西都搬到了新房子里。 “小清，你这房子不便宜吧？” 魏苒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感觉装修和环境都挺上档次。 “比以前租的确实贵点，不过我这几个月也存了一点钱。” 魏小清将东西简单码放了一下：“张哥，苒子咱一块去吃点东西吧，你们今天受累了。” 第105章 温暖 魏小清虽说是搬离了原来的住处，但实际上也还是在那一块地方。 毕竟魏小清上下班还在政钦，没有交通工具，也只能选择附近的地方居住。 “本来是想攒点钱买个电动车的，一直没舍得买，这下好了，都花干净了。” 魏小清带着张荣浩和魏苒去了小区旁边的一个小餐馆里，坐下后自嘲的说道。 “还能住个好房子呢，我就是不吃不喝也租不起这种条件的房子。”魏苒苦笑安慰道。 “其实我也住这个小区，也是那栋楼。” 张荣浩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啊？这么巧啊？” 政钦旁边的小区只有这么几个，租在一个小区里倒是没什么稀奇，直接租同一栋楼，倒是让魏小清有些惊讶。 难怪从刚开始往楼上搬东西的时候，张荣浩的脸上就总是有种奇怪的笑意。 “是呢，巧了不是，我住顶楼那间，户型都一样。” 张荣浩说完后哈哈笑了起来。 魏苒看看魏小清，又看看张荣浩看着她的眼神，一种预感油然而生。 三个人吃过饭后，魏苒独自往自己的小区走着，她心里其实还在惦记着刘小川。 这孩子的身上似乎隐藏了很多秘密，可是魏苒就是很奇怪的感觉他不是坏人。 刘小川因为未满18周岁，在行政处罚力度上适用了减轻处罚的相关规定。 拘留5天后，就被释放了，魏苒特意跟张荣浩请了假提前下班出来，早早的就在拘留所的门口等着他。 “小川。” 刘小川刚一走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着他的魏苒。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忽然就感觉酸酸的，但嘴上却硬挺着伤人的话。 “罚款的钱我会还给你的，过两天我给你送去。” 魏苒看着刘小川嘴角的淤青，和仍然发紫的眼眶，心里莫名的一阵心疼。 “装这个劲儿干啥？” 几个月没见，刘小川好像长大了不少，原本比魏苒矮一些的个头，如今还反超了魏苒。 这让她又想起了老家的弟弟魏来，魏来刚上高一的时候，好像个头都是按天往上蹿的。 “走吧，先去吃点东西，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魏苒和刘小川两个走出拘留所的门口后，在唯一一个公交站台边等了好久。 刘小川始终一句话都不说，他心里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后面的路究竟该何去何从。 魏苒时不时的看一眼刘小川，印象中那个活泼开朗的小男孩，已经没有了满眼的星光。 “吃点什么？”下车后魏苒看着两边的小吃店，对着刘小川问道。 魏苒知道刘小川大概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所以也没有问他去哪，直接带着他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区附近。 “拉面吧。” 魏苒跟着刘小川走进了一家不大的拉面店，点了两碗黄汤拉面和一碟小凉菜。 “你喝饮料吗？还是来个啤酒？” 刘小川从进门开始就一直都低着头不说话，他好像是真的经历了什么摧毁了精神的大事，至今都没有走出情绪。 刘小川摇摇头，魏苒看着他的样子，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拉面上来后，刘小川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面。 魏苒还没来及动筷子，刘小川的一大碗面，就被他三两口吃的见了底。 魏苒将自己的碗推到了刘小川的碗跟前。 “多吃点，我再去买一碗。” 最简单的一句话，却最轻易的打破了刘小川心里的防线。 他想控制，但根本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泪水。 从默默擦泪到直接趴在桌上忍声啜泣，魏苒始终没有多问一个字。 看似独立乐观的刘小川，也不过仅仅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收拾好情绪后，刘小川跟着魏苒回到了曾经一起合租过的小房间。 刘小川的东西还都在，魏苒给他拿出了换洗的衣服，让他去厕所好好冲了澡。 魏苒一个人坐在床边，心里的滋味无法言说。 她时常都想不明白，同样都是生而为人，为什么他们就要如蝼蚁一般苟且偷生，而别人却能从一出生就享受命运的馈赠。 魏苒不是不知道抛开老家的负担，她就能生活的更好。 可是人的情感是不能用理智来衡量的。 她知道魏永生不爱她，可是他至少没有真的让她饿死。 她知道妈妈偏心魏来，可是她想读书的时候，妈妈也曾挨着打骂为她交过一年高中的学费。 所以亲情的割舍，从来不是一句话就能轻易论断的课题。 魏苒不管自己再艰难都一直坚持给家里汇钱，是因为她想让魏来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继续读书。 她永远都记得，小时候那个在老家树下，拿着饼干喂到姐姐嘴里的小男孩。 对魏苒来说，那是她整个童年里最幸福的亲情记忆。 “苒姐，你为什么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刘小川冲洗干净后，坐在卧室的椅子上看着魏苒问道。 魏苒笑了一下：“你已经很难过了，我何苦再去给你撒一把盐呢？” 魏苒的理解和帮助，让刘小川再次感觉到了阔别多年的亲情滋味。 自从奶奶去世后，再也没有人给过他温暖和包容。 在父亲身边的那两年，他一共也没有在他的新家里住过几天，但却遭受了足够多的嫌弃和白眼。 后来搬到小饭馆的破烂宿舍里，那些住在里面的人，也并没有给过他几分善待。 所以魏苒都不知道，她此刻的点点善意，在刘小川孤苦的人生中留下了巨大的温暖。 “苒姐……” 刘小川叫了一声魏苒，又再一次的哽住了声音，好半天都没有抬起头。 看着他砸在地面的泪滴，魏苒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苒姐，你别瞧不起我行吗？” 刘小川整理了好半天的情绪后，才抬起头看着魏苒说道。 “哪有什么谁瞧不起谁，我们这样的人生里，都有各自的卑微。” 或许是魏苒的微笑给了刘小川开口的勇气。 他将自己离开魏苒这里后发生的一切，慢慢都讲述给了魏苒听。 而魏苒也在他的讲述中，明白了人生中另一重苦难的卑微样子。 第106章 重拾的情谊 当初的魏小清并没有看错，刘小川的确就是进了卡巴街的门口。 但刘小川并不是去那里工作的，而是去找人的。 “苒姐，上次的那个亮哥，他……他……” 刘小川犹豫了半天，才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他是我男朋友。” 魏苒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刘小川亲口说出他和亮哥的关系时，魏苒的瞳孔还是不受控制的震颤了一下。 不过魏苒顺势低垂了一下眼眸，再抬起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卡巴街远比魏苒想象中要复杂的多，那里是东临市最没有底线的地方，同时也是最能包容一切的地方。 刘小川并没有沾染魏苒最担心的那些恶习，他只是有和大多数男孩不同的取向而已。 他们这样的人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有微信群，也有很多翻墙聊天室。 早在南方的时候，刘小川就已经接触到了这个圈子，也是在那时候，他就已经跟亮哥成为了网友。 魏小清偶遇他的那一次，是他和亮哥的第一次线下见面，而见面的地点就是亮哥经常光顾的卡巴街。 刘小川知道自己这样的情感经历是不被世俗所认可的，甚至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他就是个变态神经病。 所以他一直都不敢告诉魏苒，也不愿意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的心里想法。 他和亮哥见面后，两个人迅速的发展成了亲密关系，亮哥也确实给了他很多的关心和照顾。 所以那段时间他很依赖亮哥，甚至一度搬离了魏苒这里，和亮哥同居在了一起。 但是幸福来的有多快，去的就有多迅速。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刘小川就出局了。 而让刘小川最不能接受的是，亮哥提出的分手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他长高了，他没有了亮哥喜欢的少年感…… 刘小川和亮哥之间发生了冲突，他一气之下用烟灰缸给亮哥开了瓢。 也就因此才有了魏苒接到的那通警察的来电。 魏苒听着刘小川讲述的整个过程，感觉每一根神经都在跟着跳动，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 或许身边也有这样的人吧，但真的如此直白的听到这样的自述，还是让魏苒有些应接不暇。 “苒姐，你是我在卫河唯一的一个朋友，当时警察让我通知家属或者朋友，我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你了。” 刘小川神情落寞的坐在椅子上，他并不确定魏苒在知道了自己的这些事情后会有什么反应。 “小川，你能想到我，那就说明你信任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只要你别走歪路违法犯罪，想怎么生活是你的自由。” 魏苒想一会后，开口对着刘小川说道。 “你现在还上班吗？”魏苒接着问道。 “上，只是不在政钦干了，政钦虽然轻松些，但是挣的少，我现在在舜达那边干。” “那就好，有工作至少还能挣钱吃饭。” 魏苒点点头，幸亏刘小川还没有真的糊涂到不顾一切。 “姐，我在舜达还是上白班，能不能……” “能，你安心住在这里吧。” 魏苒和刘小川之间又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白天魏苒休息，刘小川上班，晚上刘小川休息，魏苒去上班。 两个人虽然几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但是每天留在桌上的一顿饭，始终是温暖着彼此生活的情谊。 “姐，我早上熬了粥，最近降温了，你到家以后趁热喝。” “姐，柜子里的红糖是我买的，你记得冲水喝。” “姐，你上次留的小鸡腿真香，我又买了新的放冰箱里了，你有空再炖点吧。” “……” 刘小川和魏苒之间的关系，就在这样一条一条的留言里日益亲密了起来。 但这样的亲密里，更多的是两个孤苦的孩子对亲情的向往和追求。 魏小清调到了后库后，以后再上班也都跟李志鹏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她以为自己和李志鹏之间的关系，可以就这样简单的结束掉。 但当罗玲的手机号码再次发来短信的时候，魏小清显然还是慌乱了。 魏小清才刚到车间，夜班的活还没有开始上班，她的手机就传来了短信的提示音。 “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给了魏小清巨大的压迫感，她其实还是害怕罗玲会真的闯进车间来找她的。 魏小清犹豫了半天后，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停车场的位置。 罗玲一头干练的短发，敞怀冲锋衣下是一身飒立的黑色工装套装，脚上搭配一双系带短靴。 整个人倚坐在别克车的车头上，双手交叠的抱在胸前，看着走进停车场的魏小清，眼神冰冷而深邃。 魏小清和李志鹏之间已经没有了联系，所以她并不知道他和罗玲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已经处理好了。 魏小清看着眼前的罗玲，并不知道她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还钱还是还东西？” 罗玲并不想跟她废话，虽然在罗玲的眼里李志鹏给魏小清的东西只是廉价品。 但当她满心都是恨意的时候，落到魏小清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她不能承受的巨额。 “你不是说不纠缠吗？” 魏小清看着罗玲，一改往日在李志鹏面前做小伏低的温柔样子。 “前提是你还回来。” 罗玲已经从李志鹏的口中，了解了那个柔弱可怜的魏小清人设。 所以当魏小清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也并没有意料到。 “还？好啊，那他欠我的也一并还了再算吧。” 罗玲瞪着魏小清，并不明白她嘴里说的欠是欠了什么。 魏小清看着罗玲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我老家也有个老公，你去陪他几天，那李哥花过的钱，我如数奉还。” 魏小清无疑就是在故意激怒罗玲。 原本她已经躲开了与李志鹏相关的所有环境，但罗玲却仍旧咄咄逼人的来找自己。 罗玲所谓的体面，就是不能放弃和李志鹏的婚姻，也不肯放过她魏小清呗。 既然是这样，那魏小清也似乎也并没有退路再可以选择了。 第107章 流言 魏小清从小是在农村长大的，什么样的混不吝她都见识过。 且不说那些极品的小老太太，就是王超他妈，那个压榨了魏小清多年的好婆婆，她身上的无赖样子，对付罗玲就足够了。 罗玲身上有一种读书人才有的傲慢，她们没有经历过太多生活的磋磨，所以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是道理至上的。 魏小清的一番话，让罗玲的怒火达到了顶峰，她站起身子快步朝魏小清走了几步。 但魏小清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罗玲挥出的巴掌只在空气中留下了一个残影。 其实不管你是粗人还是雅士，当怨恨足够的时候，谁也控制不了手上的动作。 罗玲感觉魏小清说的话是对她人格的巨大侮辱，所以她根本没机会思考太多的后果，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冲上去扇她一个耳光。 “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吗？还是真当自己是小说大女主了？没有人会站在那里任由你打的。” 魏小清的语气里满是嘲笑，随即走到了停车场的边上，从地上捡了半块砖头。 “喏，用这个，拍一下5千，拍残了你养着，拍死了你的孩子们买单。” 魏小清将砖头直接丢到了罗玲的脚下。 罗玲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泼妇态度，眼神凶狠的看着眼前的魏小清，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给撕碎。 魏小清却并不害怕，她知道罗玲这样的人，比她顾虑的东西要多得多。 一个连老公出轨都不敢去声张的女人，在她的心里，脸面胜过一切。 停车场里的气氛诡异的安静，两个女人就这么对峙在冰冷的夜色下。 李志鹏其实就在车里，但他却连下车的勇气都没有。 甚至魏小清捡起砖头的时候，他都不确定魏小清会不会用来砸向自己的老婆，也仍旧是坐在车里，连车门都没开。 “小清，张哥叫你去干活了，你怎么在这呢？” 魏苒看到魏小清在停车场跟一个女人对峙后，心里大概也猜明白了事情。 其实魏小清调到后库并不跟魏苒在一个车间里干活，所以魏苒本身不知道魏小清出来。 但是张荣浩却是眼看着魏小清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的。 张荣浩已经听说了魏小清和李志鹏分手的事情，所以心里也多留了个心眼。 看着时间已经过了上工的点，魏小清却并没有去后库报到，这才赶紧找到魏苒，让她帮忙过去找找。 魏苒走进停车场后，并没有理会罗玲，而是直接拉着魏小清的胳膊往车间的方向走了 那一天罗玲彻底理解了一个成语的含义——自取其辱。 而这份侮辱却并不是魏小清给她的。 有了魏苒的介入，魏小清也总算是顺利的从停车场里抽身了。 “你没事吧？” 回到车间后，魏苒拉着魏小清上下打量了一圈。 “没事，幸亏你及时过来了。” 魏小清无力的笑了笑：“我先回去干活了。” 魏苒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点位上继续干活了。 魏小清回到后库后，心情其实也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干活的时候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嘿，掉了！” 魏小清正推着笼子往前走的时候，一个小薄件从上面滑了出来，魏小清并没有注意到。 在她后面的张荣浩，喊了一声后，捡起来从后面追上了魏小清的步子。 “哦，谢谢张哥。” 魏小清停下步子，将掉落的小件放在了车上。 “你刚刚去干嘛了？” 张荣浩其实已经从别人那里听说了魏小清和李志鹏分开了，但他还是希望从魏小清的嘴里确认一下，所以试探性的对着魏小清问道。 魏小清低着头继续朝前推着车。 张荣浩平时是很少会来后库的，所以他一开口，魏小清就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但很显然魏小清并不愿意跟张荣浩有过多的接触，她没想跟谁去谈个感情。 而张荣浩的经济水平，似乎也不能让魏小清开出一张新的饭卡。 只是碍于张荣浩的江畔经理身份，魏小清也不会去得罪他。 “我跟李哥分开了……” 魏小清一句话说完，眼泪就跟着滑了下来，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似乎就是她百试不爽的绝杀。 张荣浩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疼惜。 早上下班的时候，魏苒看到魏小清是坐在张荣浩的电动车上离开的。 魏苒神情淡漠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这一幕早就已经是她意料之内的事了。 “张哥，谢谢你带我回来，我先进去了。” 魏小清打开房间门后，转身对着张荣浩说道。 “啊，别客气……” 张荣浩的话音还没落，魏小清就已经关上了房门。 张荣浩站在楼道里自嘲的挑了挑眉毛苦笑了一下。 但他还是从此以后，成了魏小清免费的长期司机，每天上下班，他都会准时的出现在魏小清的面前。 那段时间，张荣浩每天都收拾的干净整洁，每天上班的时候也是神采奕奕的心情很好。 魏小清看在眼里，却从未拒绝过张荣浩的接送。 “小清，你们俩在一起了？” 魏小清和张荣浩的事情，在车间里慢慢开始传出了沸沸扬扬各种各样的流言。 魏苒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来。 “没有。” 魏小清没有抬头，只是轻声答着魏苒的话。 魏苒抿抿唇，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的确魏小清不管是不是跟张荣浩在一起，都确实是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的。 所以魏小清不想说，魏苒也并没有再继续追问，转身朝着自己的点位走了过去。 刘小川虽然因为打架被拘留了5天，但好在行政处罚并非犯罪，他在舜达又一直都是干的临时工。 所以从拘留所出来后，并没有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他给分包经理又送了两包烟，就顺利的回到了舜达继续上班。 魏苒走到长皮带边上做着班前准备的时候，刘小川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小川。” “苒姐，告诉你个好消息，舜达有一个转长期的机会了，我可能可以签约成长期工了。” 刘小川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兴奋，这是他刚刚下班的时候，分包经理偷偷告诉他的。 第108章 买菜 刘小川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想到要分享的人就是魏苒。 魏苒听着她语气的兴奋，也跟着感染了快乐。 刘小川和魏苒不一样，他没有其他的负担，只要自己肯吃苦，省下的钱就都能攒住。 “姐，我问过了，舜达的白班长期工是5400每个月，如果我能不请假干满勤，还能领200的奖金。” 舜达因为管理上的严苛，和极致的用工效率，给出的工资待遇一直都比政钦要更高一些。 但是休息扣款的单日金额却是一样的，休一天就领不到全勤的200块，还要再扣一个单日的200。 所以虽然名义上看着多，但仔细算下来，也未必都能领得到这么多。 “小川，你是直接跟舜达签约吗？” 魏苒虽然同样替刘小川感到高兴，但是她却有种莫名的担心，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舜达怎么可能直接签我们呢，和政钦一样都是签到外包的。” 生产型用人单位，因为劳动力的巨大缺口，经常需要聘用大量的人工。 而人工本身除了聘用成本的问题，还连带着生产安全的责任。 所以绝大多数的生产企业，都会只签管理层合同在本部，而将生产用工承包给第三方劳务公司。 舜达自然也并不例外，只是舜达省掉了政钦的整包再分包的用工模式，所有的劳务公司都是直接对舜达签约的。 “小川，能签长期肯定是个好事，姐为你高兴，但是凡事多留个心眼。” 魏苒其实已经在本心里把刘小川当成了弟弟魏来，所以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 挂断电话后，魏苒原本阴霾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明朗了起来。 “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苒子你今年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午夜休息的时候，魏小清拿着一个苹果递给了魏苒，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没想好呢，不想回去的太早。” 对于魏苒来说，回家过年并不是一种团圆的期待，而是一种巨大的负担。 魏永生几乎每年除夕喝多了酒都会闹上一翻，每次都要数落一通魏苒是如何克自己的。 魏苒刚满周岁的时候，魏永生曾经出过一次车祸，当时的魏永生是醉驾，骑着朋友的摩托车和一辆三轮车撞在了一起。 因为事故责任认定了魏永生的全责，他不仅自己受了伤，还赔了个倾家荡产再也没能翻过来身。 在那次事故之前，魏永生在小镇上开着小录像厅，属于村子里混得不错的年轻人。 而在那之后，魏永生开始干什么赔什么，最终只能是走上了打工还债的道路。 所以魏永生对于魏苒的怨念里，也参杂了多年不得志的郁郁寡欢。 “我也是，不想回去的太早。” 魏小清虽然思念孩子，但是她也并不想在那个家里多待。 “我刚才看了看，2月4号就是三十了，我想买3号的票回去，初三就回来。” 魏小清一边吃苹果，一边拿出手机给魏苒看。 “票都不好买。” 魏苒伸过头看了一眼日期，喃喃的说道。 对于那些渴望回家的人们来说，他们永远有办法克服一切，踏上归家之路。 然而，对于魏苒她们这样的人而言，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理由也足以成为拦住她们归途的借口。 幸福的人把家视为温暖的港湾，永远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归。 而不幸福的人，家就是他们避之不及的深渊，只有逃避才是解脱。 早上魏苒回到家里，刚打开房间的门就看到了小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包装。 魏苒拿起来感觉了一下，这是平安夜的平安果。 魏苒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收到过这样的小礼物了，她还记得读书的时候，忽然有一年就开始过圣诞节了。 那时候的小女孩们没有钱去买精美的包装纸，每个人都从自己的家里带上几个苹果，然后用文具店里买来的彩纸自己包装。 恍恍惚惚好像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苒姐，平安夜快乐，记得要吃平安果。” 大概只有这个年纪里的少男少女，还仍旧会对生活抱有热情，魏苒看着手机上的微信留言，暖暖的笑了。 刘小川虽然跟魏苒传达了签合同的好消息，但是具体的落签却迟迟都没有完成。 这让一向都乐观的刘小川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苒姐，你说我是不是该给经理送点东西？我很想能签合同，想留在卫河。” 魏苒躺在床上，刚睡醒了一觉，拿起手机看到了刘小川的留言。 “别人都签了吗？” 魏苒感觉一般年底的时候，能够签约的并不多，所以她倒是觉得正常，并没太着急。 “没有，我私底下问了两个人，他们也都没签，跟我一样听经理说了能签长期的。” “那就别着急，再等等，一般都是年后才会签人。” “嗯。” 魏苒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她也没有什么困意了，索性直接收拾好自己起床。 魏苒每天晚上做饭的时候，都会多准备一些留给刘小川。 她打开冰箱看了看剩下的菜，似乎不太够晚上吃，便拿上手机出了家门。 魏苒在楼下的小门店里逛了一圈，没有买到刘小川喜欢吃的小鸡腿，看着时间还早，她就朝着旁边的小市场走了过去。 刚进市场没几步的距离，魏小清就拎着东西，迎面走了过来。 “诶，小清，你也来买菜啊。” 魏苒乐呵呵的上前跟魏小清打着招呼。 “苒子？你怎么来这边买菜了？” 魏小清见到魏苒还是有些惊讶的，这边的市场距离魏苒的租住的地方稍远，魏苒走路过来确实花了点时间。 “小清，我买到鱼……诶，魏苒。” 没等魏苒回话，张荣浩先从拐角的地方走了出来，看到魏苒后，他也有些惊讶的停住了脚步。 魏苒转头看了看张荣浩，又看了看魏小清手里的大兜小兜。 “这是准备在家里聚餐吗？” 他们两个人买的这些食材，三五个人吃是肯定足够了。 魏小清和张荣浩对视了一眼，似乎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魏苒才好。 第109章 新闺蜜 魏苒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让三个人都变得有些尴尬。 她笑了笑：“你们慢慢逛，我得赶紧去买东西做饭了。” 魏苒和张荣浩点头示意后，从魏小清的身边走过，准备往市场里面走。 “东哥晚上要来吃饭。” 魏小清忽然转身对着魏苒的背影说道 魏苒的脚步顿了顿，并没有回头，只是“哦”了一声后，继续迈步朝前走了。 魏小清看着她僵直的脊背，眼神里变换着无法言说的深意。 张荣浩不知道魏小清为什么要告诉魏苒，向东回来的事情，微微轻皱了一下眉头,也从背后看着魏小清。 等到魏小清转身的时候，原本复杂的眼神已经替代成了满满的疼惜和同情。 “苒子太可怜了，其实她一直都对东哥有感情的。” 魏小清的一句话，打消了张荣浩所有的顾虑，轻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跟着魏小清朝出租房的方向走了回去。 魏苒的心情被魏小清的一句话搅的混乱南平，她草草买了点小鸡腿后，也快步离开了小市场。 那一下午，魏苒的情绪都显得有些低落，炖鸡腿的时候，更是直接烧干了锅，闻到糊味后才想起来去关火。 魏苒叹口气，将上面的鸡腿捡出来后，又要收拾烧糊的锅底。 一通收拾下来，她也没什么心思再吃饭了，躺在床上无聊的刷着手机，等着上班的时间。 向东因为之前就在船舶公司上过班，所以到了那边后，工作倒是得心应手的十分熟悉。 卫河市本来就是临海城市，但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特点，卫河市的港口大都是滩涂港。 这种港口的深度经常会因为泥沙沉积而受到影响，所以常年都会有清淤船只在近港作业挖沙清淤。 而这些作业船上的工作人员，除了航运部门直属的船长和挂衔船员外同样也有大量的外聘水手。 只是这些水手大多是相关技校里毕业的学生，文化水平和人员结构相对更统一一些而已。 向东所管理的这部分外聘，就是在港口的清淤船只上上班的。 他们并不需要出海，一共四个班组，每隔三天一个班。 早上跟着交通船上船，在船上工作三天后，再坐交通船下班。 而向东和江畔的另一个同事，两个人各管两个班组，也就是上6天休6天。 所以向东虽然上班的时候吃住都在船上，但下班后的休息时间却是十分充足的。 向东调到船舶没多久，訾敏就拄着拐杖坐上了回老家的车，兰兰的学业愈发繁重，訾敏一天都不敢过多耽误。 而最讽刺的是，送訾敏去火车站的人，竟然是单位里的好大姐，訾敏的新朋友，静姐。 早在訾敏还没出院的时候，静姐就以政钦领导的身份去医院里看望过訾敏。 天知道当时向东的心里有多紧张，但静姐却十分从容的不仅安抚了訾敏的情绪，还留下了一笔不少的慰问金。 那段时间的訾敏正处在一个混乱而慌张的状态里，她既痛恨向东的出轨，又害怕真的失去这段多年不易的婚姻。 訾敏多年来都在老家，虽然偶尔会干点零活，但是其实多数时候都是养在家里的。 实际上她的生活和闭塞在家的全职主妇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长时间的与社会脱节，让她慢慢忘记了社会的尔虞我诈，心性变得十分单纯简单。 在举目无亲又没有朋友的卫河，静姐几句简单的安慰，和长者视角的一番劝说，让訾敏产生了一种巨大的信任。 从那以后，訾敏开始频繁的给静姐发微信聊天诉苦。 向东虽然无奈，但也并不敢出言阻止，因为他没有理由啊。 就这样，静姐在訾敏的眼皮子地下，继续保持着和向东的来往。 直到静姐亲自送走了訾敏后，她和向东之间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从前的亲密。 东临区本来就和海港区相邻，从向东的宿舍到静姐家的小区，高速也不过40多分钟的路程。 “晚上跟浩子说好了一起喝点，我就不在这吃了。” 向东换好衣服后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那晚上还回来吗？” “我打算直接回去了，后天就该上船了。” “东子，我给你买辆车吧。” 静姐走到向东身边坐下，整个人几乎都趴进了向东的怀里。 向东探身弹了一下烟灰后，将嘴里的半口薄烟吹在静姐的脸上。 “讨厌。” 静姐似乎很享受向东这样略带轻浮的调笑，有些娇羞的在他的胸口轻捶了一下。 “你真当我是男宠了？还送车？” “你不是一直都在跟訾敏商量买车吗？” 向东因为工资待遇比在政钦要低了不少，加上下班在家的时间比较长。 所以一直都跟訾敏商量，想买个二手车去跑跑网约车。 向东看着静姐哼笑了一下，没有继续接话。 晚上魏小清做好了几个拿手菜，和张荣浩一起等着向东上门。 自从那次在小公园里向东和她摊牌后，其实魏小清一直都不怎么跟向东说话了。 只是张荣浩执意要请向东上门吃饭，魏小清才没有办法只能接受的。 “我还没跟东哥说咱俩的事呢，你说他来了会不会很惊讶。” 张荣浩从背后环住了魏小清的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魏小清和魏苒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而张荣浩和向东又是睡过上下铺的兄弟。 在张荣浩看来，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缘分。 只是他并不知道，如今被自己搂在怀里的美娇娘，差一点也爬过他好兄弟的床。 “应该会吧。” 魏小清垂眸轻笑了一下，其实她也很好奇，向东看到她和张荣浩在一起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魏小清虽然看不上张荣浩，但离开李志鹏后，她也没法适应没有人买单的空窗期。 所以在张荣浩的长期示好下，她最终还是接受了和他搭伙过日子。 但搭伙是搭伙，情妇是情妇，她和张荣浩之间的关系，自然比不上和李志鹏在一起时的舒适惬意。 第110章 是酒话吗 张荣浩和魏小清两个人晚上都要上班，所以跟向东约了5点钟到家里。 向东带了一瓶白酒，轻装简行的就到了魏小清家门口。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东哥来了。” 张荣浩在魏小清的后颈亲吻了一下，转身走到门口拉开了大门。 向东满脸笑意的进了门还没来得及跟张荣浩寒暄，就迎上了魏小清幽深含笑的眼睛。 “东哥。” 魏小清的一句东哥，仿佛是灌了蜜糖般甜蜜温柔，让向东的心里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神探寻的看向了张荣浩。 “嘿嘿，东哥，快进里屋吧。” 张荣浩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向东跟着张荣浩走进了魏小清的房间，几道简单却精致的小菜，热气腾腾的摆在桌上。 “快坐快坐。” 张荣浩，张罗着让向东坐在了主位上。 向东透过房间的门看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着的魏小清，转头对着张荣浩笑了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 向东小声对张荣浩问道。 “就这两天的事，刚在一起的，请你来主要也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张荣浩一脸甜蜜的笑着。 张荣浩的年纪比向东要小好几岁，虽然已经过了三十，但是比起向东的老练沉稳，他看人待事还是要差得多。 向东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魏小清的人品他早就已经了解，但是显然却并不适合去跟张荣浩提及。 魏小清更大方的多，她似乎丝毫都没有什么尴尬的感觉，做好汤后，就进了房间。 和向东、张荣浩一起推杯换盏的谈笑自如。 向东带来的酒并不算多，魏小清跟着喝了半杯后，两个人很快就喝完了杯中的酒。 “要不是晚上上班，怎么也得再来点啤酒。” 张荣浩有些意犹未尽的跟向东说道。 “下次咱中午喝，今天就到这吧，晚上你们上班，我还得坐车回海港那边。” 向东拍拍张荣浩的肩膀，安慰道。 魏小清因为酒量不怎么好，半杯白酒下肚后，脸红的不像样子。 一直都靠在身旁的衣柜上，半眯着眼睛听他们聊天。 “苒子怀孕你为什么不管不问？” 向东搭在张荣浩肩膀上的手还没放下，魏小清突兀的一句话，让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实际上向东从始至终是真的不知道魏苒怀孕的事情。 而这一点，魏小清其实早就知道。 还躺在出租房里的魏苒，因为魏小清白天的那句话，一下午都提不起精神，也没有胃口吃东西。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早早的收拾了东西就准备下楼往政钦溜达。 至少到了车间里，人来人往的环境嘈杂，魏苒也能牵扯些精力，不再胡思乱想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魏苒。” 魏苒刚进车间，背后就有人喊了她一声，她停下脚步转身，却发现叫自己的人是曾桂香。 “干啥？” 魏苒和曾桂香之间一直都有宿怨，所以平时从来也不说话。 曾桂香忽然叫住她，让她下意识的有些防备。 “你怕啥，我又不是找你打架。” 曾桂香原本对魏苒的印象一直都不好，但是上次魏苒敞亮的行事，让她对魏苒的印象有了不少的改观。 最重要的是，如今魏小清也在后库，与魏小清相处的多了以后，曾桂香才明白。 比起魏小清的心机和狠厉，魏苒不过只是当了一次冲锋枪而已。 “那你找我还能有什么好事啊？” 虽然曾桂香对魏苒的印象有了改观，但是魏苒对于曾桂香还是一如既往的厌恶。 所以说话的时候，还是丝毫没有半分客气的语气。 “切，把你厉害的。” 曾桂香走到魏苒身边后，抬手就拍了一下魏苒的肩膀，那动作好像两个人是多好关系的同事一般毫无违和。 魏苒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曾桂香对待自己的态度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曾桂香一直都是笑脸相待，她也不好太过生硬的疏远。 “你就是个傻丫头，你那个不错的魏小清哪天要是把你卖了，你都得替她数好钱。” 曾桂香摇头笑着，跟魏苒一起并排着往里走。 魏苒以为她只是故意来挑拨自己跟魏小清关系的，不屑的牵动嘴角笑了一下。 “你别以为我想害你似的，你那个姐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见魏苒满脸鄙夷的神情，曾桂香摇了摇头，说完这么一句话后，独自加快了步子朝着后库的方向走着。 魏苒并没有理会她，也朝着长皮带边上走了过去。 没过多会，车间里陆陆续续上班的人们都开始走了进来。 张荣浩今天来的明显晚了一些，路过魏苒的时候，他挤了个微笑，对着魏苒点了点头。 魏苒看得出，他的眼睛里蒙了一层酒气，想来向东是真的回了东临吧。 魏苒轻点了一下头，低头继续坐在机器旁边发呆。 刚上班没多久，魏苒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苒姐，今天的胡烧小鸡腿挺有创新嘛?” 魏苒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 “忘记关火了，没法吃就到了吧。” “能吃能吃，别有一番风味呀！” 刘小川的留言，总能给魏苒带来轻松的安慰。 前半夜，有了刘小川三三两两的留言，魏苒感觉时间倒是也过得轻快了许多。 午夜休息的时候，张荣浩拿着烟朝着车间大门口走着。 路过魏苒的身边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但是看着魏苒犹豫了2秒后，又继续走出了车间。 魏苒虽然没抬头，但是余光却一直都扫着张荣浩的脚步。 看到他停下的那一刻，其实魏苒的心里还是燃起了期待的。 当张荣浩继续走出了车间后，魏苒忽然自嘲的笑了，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早上下班后，魏苒疲惫的走到小区门口，在早点车上简单的买了点吃的东西，朝着自己的出租房走去。 “小苒。” 熟悉的声音带回冗长的记忆，魏苒呆愣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向东，不知道命运，这一次又会跟自己如何周旋。 第111章 信任很脆弱 如果告诉向东魏苒怀孕的事情，是魏小清酒后的一时口快。 那当时在菜市场偶遇魏苒，跟她提起向东的时候，魏小清绝对是有意为之的。 所以张荣浩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疑惑，魏小清究竟想的是什么。 “小清，你是在有意撮合东哥和魏苒吗？” 早上下班后，两个人一同在小区门口的早点部里吃着早餐，张荣浩忽然开口问道。 “嗯，魏苒心里有东哥。” 魏小清并没有回避。 “可是，敏姐已经知道了东哥和魏苒的事情啊。” “她不是已经走了吗？” 魏小清微微抬头看着张荣浩：“如果你老婆知道了我们的事，你就会彻底跟我分开吗？” 魏小清猝不及防的提问，让张荣浩沉默的垂下了眼眸。 他一样有自己的家庭和顾虑，对于魏小清的喜欢，至少现在还没有超越他对家庭的责任。 张荣浩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几个姐姐都已经远嫁。 家里的母亲和孩子，都是靠着他老家的妻子在照顾着。 如果说真的有一天要面对这样的选择，他似乎也没有办法放弃自己的婚姻和家庭。 魏小清看着张荣浩的表情变化，了然的轻笑了一下。 其实连魏小清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掺和魏苒和向东之间的事情。 对于魏小清来说，向东已经对她没有任何吸引，而魏苒也潦倒的只剩下孤身一人。 她的生活状态似乎已经完全超过了魏苒，可是她却仍旧很难形容内心的那种感觉。 魏小清自己靠美色和肉体从男人那里换来依偎，那魏苒就不应该独善其身的自食其力。 但魏小清太了解魏苒了，她的自命清高不允许她去接受没有情感共鸣的关系。 而能让她产生情感的人，却能让她无法自拔的迷失一切理智。 所以向东，就是魏小清能淹没魏苒最深的渊，她知道只要有向东在，魏苒就永远都会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讲清楚这个逻辑好难，但它却是每个人心中都有的一面。 向东自从在魏小清那里知道了魏苒怀孕和独自堕胎的事情后，心里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原本已经坐车回了滨海的向东，又在早上赶了第一趟的轻轨回到了东临。 他始终都觉得自己欠魏苒一个道歉，同样也欠自己一个了断。 “小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向东看着魏苒房间里摆放的男人鞋子和衣服，脸色黑的难看。 这次刘小川回来之后，因为发生了很多涉及隐私的事情，魏苒并没有告诉魏小清和刘小川有关的事情。 所以连魏小清都不知道，魏苒和他是继续保持了原来的合租关系的。 “告诉你能怎么样呢？” 魏苒面无表情的看着向东，她仍旧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时，向东决绝的转身。 向东被魏苒怼的哑口无言，的确，即使告诉他，那时候的他，恐怕连陪魏苒去医院都并不能做到。 向东站在房间里，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有些局促的晃了两下胳膊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叼在嘴上。 “他从来不在屋里抽烟。” 从向东一进门开始，魏苒就看出了他的眼神一直都在刘小川的东西上徘徊。 男人就是很奇怪的，即使分手了，那种莫名的占有欲仍旧会让他对现任产生敌意。 所以魏苒故意用语言刺激着向东，即使她的心里同样也会刀割般的疼痛。 但那一刻的魏苒，只想守护她该死的自尊心。 向东将烟从嘴里拿出来，点头苦笑着。 “无缝衔接啊？”向东的语气里满是轻蔑。 魏苒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窗外。 “艹！”向东忍不住骂了一句。 看到魏苒的这副神情，向东心里的火气瞬间蒸腾，将手里的烟狠狠摔在地上。 拉开房门，大步流星的摔门而去。 魏苒听到重重的摔门声后，整个人才卸下了防备的力道，颓萎的坐在床上，默默地流淌着泪水。 向东独自一人坐在回海港的车上，心里异常的烦躁。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訾敏的电话打了进来。 质问的语气和满是嘲讽的话语，让已经压抑了许多情绪的向东再也没有了耐心。 “有完没完了？每天都揪着这点事，没完没了的哭哭叫叫，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向东怒吼着挂断了电话，整个车厢的人都默默地远离了他的座位，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他的状态。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资格去质评。 訾敏在选择继续婚姻的时候，就已经默认了吞下这个委屈。 但事实上，咽下委屈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将它消化。 一旦信任被打破，所有的猜忌都会肆无忌惮的泛滥。 訾敏的每一次情绪波动，都会给向东带来新一轮的质问。 而无论向东如何保证如何解释，对于訾敏来说，都没有办法真的相信。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在这样的循环怪圈里，訾敏时常都在情绪的边缘徘徊。 而向东也会慢慢从最初的愧疚安抚，变成不屑解释的厌恶。 回到滨海后，向东的情绪已经恢复稳定了下来。 他给訾敏拨回了电话，安抚的同时，也试图告诉她自己情绪上的需求。 两个人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又视频了好半天后，訾敏的情绪也终于是平复了下来。 向东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到了异常强烈的疲惫感。 因为向东的突然出现，魏苒的情绪混乱的无法平静，她躺在床上刷着手机打发时间。 微信里魏小清的留言弹出了屏幕。 “苒子，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把你怀孕的事情说给了东哥。” 魏苒其实已经猜到了，是昨天魏小清说的那顿饭，让向东知道了自己怀孕堕胎的事情。 收到魏小清留言的时候，她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回复。 又过了两分钟后，魏小清的消息再次顶了进来。 “苒子，东哥的老婆已经回老家了，他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你。” 原本就情绪不好的魏苒，在魏小清的几句留言下，再次翻涌了冲破了防线。 宣泄似的趴在床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第112章 卡巴街事件 魏苒哭累了就趴在床上睡着了，等到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朦胧黑了。 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留言提示。 “姐，我晚上早回家，请你吃饭，等我?” 魏苒看到信息后，揉了揉发胀的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时间已经过了5点钟，刘小川如果回来吃饭的话，估摸着已经快到家了。 魏苒换好衣服，用冷水冲了冲眼睛，虽然仍旧肿胀，但是已经缓和了不少。 刘小川脚步轻快的进了小区里，他平时舍不得请假休息的。 但因为今天是圣诞节，他又顺利的签下了长期工，就特别高兴的想跟魏苒一起吃一顿饭。 刘小川和魏苒两个人虽然平时沟通的并不少，但是其实见面的机会，却基本等于零。 “小川。” 刘小川刚到楼下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声音鬼祟的轻喊了自己的名字。 他停下脚步仔细去看，看到不远处佝偻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谁呀？” 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刘小川看不清楚人影的样貌，试探性的往前迈了半步。 “是我，亮哥。” 听清对方的声音后，刘小川明显愣了一下。 魏苒起来后又将家里收拾好，拿出手机给刘小川拨了一个电话过去，想要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到家。 但是拨出去的电话，却迟迟都没有被接通。 起初魏苒并没有在意，因为舜达对手机使用的管理相对比较严格。 所以，工作的时间一般刘小川的电话都不容易打通。 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眼看着已经快到7点了。 刘小川既没有回家，也没有接电话，这让魏苒的心里慢慢变得不安了起来。 魏苒只能一遍一遍不停的拨打着刘小川的电话，但是一直都是打通后无人接听的状态。 “小清，你能不能帮忙问问张哥，舜达那边有没有认识的人？” 魏苒终于耐不住性子，拨通了魏小清的电话。 “怎了么？你要跳槽吗？”魏小清下意识的问道。 “不是，是小川一直都没回来，电话也没人接听。” 魏苒将刘小川的情况大致讲给了魏小清，魏小清才知道，原来刘小川拘留释放后一直都住在魏苒那里。 “行，你先别着急，我问问张哥。” 挂断电话后，魏苒拿着手机，来回不安的在家里踱步。 直到外面终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魏苒打开房间门，快步走到了客厅里，正好看到了刘小川扶着亮哥进了门。 “小川，这是怎么了？” 魏苒看了一眼亮哥的样子，他的一条腿明显受了伤，挂在刘小川的肩膀上，一瘸一拐的往前蹭着步子。 “苒姐，你别问了，今天不能请你吃饭了，你先去上班吧。” 刘小川扶着亮哥进了房间里后，拉着魏苒在门口小声说道。 “小川……” 魏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虽然亮哥曾经也算帮助过自己。 但是毕竟他是经常出没于卡巴街的人，魏苒对他还是十分排斥的。 “姐，我没事的，你快去上班吧。” 说完后，刘小川将魏苒推出了家门。 魏苒无奈，只好一个人在门口简单吃了点面后，朝着政钦的方向去上班了。 第二天魏苒下班后，家里的亮哥和刘小川都已经离开了。 魏苒打开柜子想要换件衣服，却发现原本放在柜子里的刘小川的一个背包也不见了。 魏苒皱了皱眉，那个背包是刘小川最宝贝的东西。 平时因为柜子不大，所以刘小川的衣服都是挂在简易衣架上的。 只有这个背包，是他一直都细心收好放在柜子里的。 魏苒拿着电话，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的时候，魏小清的来电先顶了进来。 “苒子，刘小川还在你那里吗？” “没在家，怎么了？” “昨天你打了电话以后，张哥就问了问舜达那边的熟人，关于刘小川的情况，刚才那人给张哥来电话了，说是刘小川昨天刚签了合同，今天就辞职了。” 魏苒听着魏小清的话，眉头开始慢慢的拧在了一起。 联想起昨天亮哥的状况，刘小川的突然离开，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 挂断电话后，魏苒坐在床上发呆。 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听魏小清的话，即使刘小川是个好孩子，但他曾经接触的人，却未必都是好人。 魏苒还在想着刘小川的事情时，魏小清的手机号码再次打了进来。 “苒子，我刚刚听说那个叫卡巴街的地方出事了。” 卡巴街是常年都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一家酒吧，出入那里的人鱼龙混杂身份不一。 既有亮哥这种有特殊爱好的群体，也有莹莹那样人生脱轨的边缘人士。 只是因为这样的群体大都十分谨慎，每次的临检抽查都让他们成功的摸到消息，躲过了警方的搜查。 以至于卡巴街在东临盘踞多年，都未能被警方一网打尽。 “出什么事了？”魏苒忍不住追问道。 “听说是被警察给端了，还死了人。” 所有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但卡巴街被封停了，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自从魏小清告诉魏苒这件事后，卡巴街就成了东临区口口相传的热搜地点。 虽然没有任何的官方渠道发布和证实，但是各种版本的民间演绎已经在东临人的口中传出了丰富的故事。 但是不管是哪一版本的故事里，都有一个相同的环节，那就是卡巴街的真正老板，并没有被抓住。 故事里的卡巴街老板，无一例外都是受伤后，成功绕过警方线人，逃出了卫河市。 只是究竟是哪里受了伤，并不统一而已。 魏苒每次听到身边干活的人谈起，都是默默的听着故事，从来没有插嘴参与过。 事情发酵了三四天，人们的热度才开始慢慢减退。 魏苒一直都没有再接到过刘小川的消息，她也再没有主动联系过刘小川。 “小清，我想换个地方住。” 午夜休息的时候，魏苒拿出手机给魏小清发了一条消息。 “嗯，要我陪你吗？” 魏小清对待魏苒的态度总是在亦正亦邪间徘徊。 虽然会嫉妒她的好，但也会真的阻止她涉险，她总是维持着一种很奇怪的心理，在和魏苒相处。 第113章 风水轮流转 魏苒正在手机上跟魏小清敲字聊天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双皮鞋出现在了自己视线的边缘。 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却看到两个陌生的男人，正神情严肃的站在她的面前。 “你是魏苒吗？” 魏苒点点头。 “我们是东临警察，有些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 魏苒请了假后，跟着两名警察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到了家里才发现，门口已经拉了警戒线，里面的警察在仔细的勘察着房间。 “就是她、就是她，那个小孩就是跟她在一起的。” 房东看到魏苒后，手都快指到了魏苒的鼻子上。 魏苒皱着眉头，有些厌恶侧了一下头。 魏苒将刘小川带回亮哥的事情，和她所知道的一切与刘小川有关的事都讲给了警察听。 因为她一直和刘小川是共用合租在一间屋子里的，在房间没有解封前，魏苒除了证件，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带走。 那天夜里，她被警察追问了好几遍同样的细节。 但因为她并没有撒谎，所以每一次的回答都没有什么问题。 天快亮的时候，她才签字确认好了笔录，从派出所里走了出来。 魏苒出来后，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难过。 这段时间以来，刘小川成了魏苒挂靠情感的一种依托。 她经常都会把刘小川当成魏来，在这个陌生冰冷的城市里，寻找一种亲情上的慰藉。 如今，刘小川认识的那个亮哥，似乎比魏苒想象中要复杂危险的多。 她纵使再同情刘小川，也明白什么是明哲保身的道理。 魏苒一个人坐在派出所旁边的马路牙子上，呆呆的看着天空由暗变明。 来到东临小半年了，魏小清已经租上了家电齐全、环境整洁的好房子，而魏苒却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的原点。 马路上的车开始变的多了起来，魏苒拢了拢羽绒服的帽子，站起身朝着出租房附近走去。 魏小清已经知道魏苒请假跟着警察走了的事情，但她却并没有着急过问。 她在等，等魏苒也会开口求自己的那刻。 魏苒的东西被暂时扣押，警方没有给出具体的扣押时间，只说检查没问题后，很快就会给她。 如今的魏苒除了身上的衣服和手机，可以说是真的一无所有。 刚刚交完的房租，房东说什么都不肯给退，连押金都要等警察检查解封之后，才能考虑是不是退给魏苒。 魏苒没有办法，看着自己手机上的那点余额，恨恨的诅咒了两句房东。 魏苒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到了政钦下班的点，她才拨通了魏小清的电话。 “小清，我的东西暂时都被扣了，要等警察检查完了以后，才能拿回来，能不能先去你那借宿两天？” 魏苒一口气说完，魏小清紧抿着唇边的笑意。 “当然没问题了，你在哪了？过来吧。” 挂断电话后，魏苒叹了口气，庆幸自己在卫河还有魏小清这个朋友。 魏苒孤身一个人到了魏小清的家里，自从张荣浩跟魏小清搭伙后，他就退掉了自己原来的房子，把租金都给了魏小清。 所以魏苒到了魏小清那里，也只能是在客厅的地板上打地铺。 “这个小厅太小了，沙发也睡不开，只能委屈你打地铺了。” 魏小清当初在向东那里睡过的地板，如今魏苒也终于体会到了。 只不过向东家至少还有个充气床垫，而魏苒的身下只有一层薄薄的棉絮。 虽然房子里有暖气，但是北方冬天的寒冷，和并不严紧的窗户，还是让魏苒吃够了苦头。 将就着睡了一觉后，魏苒被来回的脚步声吵醒。 她睁开眼睛看到魏小清已经在厨房里忙碌着做饭了。 “小清，我帮你吧。” “你醒了啊？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魏小清回头，看见已经站在身后的魏苒。 “没有，我睡醒了。” 魏苒拿起盆里的土豆，帮着魏小清一起刮皮切块。 “晚上炖点菜，热乎乎吃了舒服。” 魏小清的心情好像挺好的，做饭的时候一直都哼着小曲。 这和魏苒此刻的落寞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魏苒看着魏小清，淡淡的微笑了一下。 张荣浩从房间里能直接看到厨房的门口，因为厨房不大，所以两个人站在里面，总有一个是被挤在门口的。 他心里对魏苒的同情，倒是比魏小清要纯粹的多。 从一开始魏苒决心独自承担后果的时候，张荣浩就十分欣赏这个小姑娘的性情和担当。 所以现在看到她又因为同情和帮助别人，让自己落得这样的境遇，张荣浩总觉得似乎应该帮她一把才对。 只是想法是想法，现实是现实，除了留魏苒在家里打地铺，他和魏小清两个人，也并没有其他再能帮上的忙了。 三天后，魏苒的大部分东西都被警察退还了回来，除了一张染有血迹的床单。 “这里签一下字，除了这个床单，剩下的私人物品你可以领走了。” 魏苒点点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东西已经领了回来，但是房东却不肯退还之前的押金。 房间仍然处于封禁的状态，连带隔壁的租户都退房搬离了那里。 房东觉得自己的损失，远不止那点押金能够赔偿。 扬言想要押金，除非法院判他，还让魏苒直接去法院告他。 魏苒跟他吵了几句后，他却骑上自己的电动车扬长而去了。 没有这笔押金，魏苒手里的钱就根本不够再租房子。 魏小清家里的地板她虽然不嫌弃，可是却并不愿意过分的给人家添麻烦。 毕竟现在魏小清是和张荣浩住在一起的。 魏苒拉着东西徘徊在魏小清家的楼下，迟迟都不愿意上楼。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魏苒掏出来看到是弟弟魏来打来的电话。 “来子，你没上课吗？”魏苒接起了电话。 “今天休息姐，今年你啥时候回来啊？” 魏苒在外打工的这些年，不论怎样都必须要回家过年。 虽然魏永生并不待见她，但是魏苒如果不回家过年，那就是丢了魏永生的脸面，那是他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还没看票呢……” 第114章 芒刺 魏来在电话里跟魏苒聊了好半天，从学校的同学到家里的小狗，每一件事他都能讲的绘声绘色。 魏苒一直拿着电话微笑的听着，不管是刘小川还是魏来，对魏苒来说都像是一缕照进生活里的阳光，总能及时的出现在她最灰暗的时刻。 “姐，我给你卡里转了点钱，我今年攒下了不少呢。” 魏来最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魏苒的笑容忽然就僵在了脸上，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种感觉。 这是魏苒出门打工多年来，第一次收到家里人给的钱，但给自己钱的人，却是那个刚刚成年，还在读书的弟弟。 这大概就是魏苒为什么一直都在坚持养家的唯一信念吧。 “姐有钱，妈给你的钱是让你好好吃饭补充营养的，你别舍不得花，姐每个月都能挣5千多呢……” “姐，我吃得好喝的好，你过年回家的时候给爸妈买东西总要用钱，我知道你在那边租房子住呢，我以前的同学有在那边打工的，说你们租房子可贵呢，你就收着吧。” 不是魏苒的眼窝太浅，而是魏来的关心太暖，挂断了电话的魏苒，蹲在花坛边哭了好久好久…… “你姐说啥了？”看着魏来挂断电话，一旁的母亲孙春英赶紧问道。 “能说啥，哭了呗。” 魏来把电话往炕上一丢，四仰八叉的直接躺了下来。 “可不能让你姐知道你不上学了，不然她不给家里寄钱，看你还拿啥嘚瑟去。” 魏永生把手里的茶水缸子往小桌上一墩，厉声厉色的对着魏来说道。 上次魏永生从卫河市回来后，就总感觉魏苒已经不像以前一样顺从自己的掌控了。 他总是担心，魏苒会忽然有一天跟家里切断了联系，再也不给家里寄钱。 魏永生因为犯了腰病，没能坚持到年底就提前回了老家。 这两个月家里的收入，其实都是靠魏苒寄回来的钱在维持。 如果再没有魏苒寄来的这份收入，家里就彻底没有了经济来源。 虽然魏来已经辍学在家，但是魏永生心里清楚，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魏来，根本就不能指望上他来养家。 魏来侧了个身，一只胳膊拄着头看着魏永生：“爸，你为啥这么不待见我姐？她是你亲生的不？” “你个小瘪犊子，你说啥呢！”坐在一旁的孙春英，抬手就在魏来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我是说我姐是不是被你俩捡来的，妈你想啥呢？” 魏来一脸坏笑的扭过头看着孙春英。 魏永生看着眼前打闹的母子两个，丝毫没有心情去理会，自己扶着腰走到堂屋里，又给炉灶添了几块炭。 这两年他的腰病犯的越来越频繁了，一到了冬天，沾点凉气儿都疼的直不起来，他总害怕自己忽然有一天就再也干不动了。 “苒子，你怎么了？” 魏小清早就从楼上看到了魏苒在楼下，她看着她犹豫徘徊，又看着她在花坛边打着电话。 直到她蹲在地上抱膝哭泣的时候，魏小清才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梳好了头发，不忙不慌的朝着楼下走去。 魏苒抬起头看着魏小清摇了摇头。 “走，赶紧上楼。” 魏小清提过魏苒的行李，拉着她的胳膊走进了楼栋里。 魏苒进屋后，先去了卫生间洗干净了脸上的泪水。 魏小清倒了一杯温水，又给魏苒拿了两块点心放在桌上。 张荣浩倚靠在床头上，手里拿着香烟，眼神深邃的一直盯着客厅里忙碌的魏小清。 从魏小清站在阳台观察魏苒的时候，张荣浩其实也一直都在背后打量着她。 魏苒刚刚出事时，张荣浩就总觉得魏小清的情绪和平时不太一样，或者说和正常的朋友不太一样。 虽然她收留魏苒、安慰魏苒，但是她却似乎总在一种莫名的兴奋之中，这让张荣浩感觉十分怪异。 “苒子，你就安心住在这里，马上就快过年了，有啥事都等年后再说吧。” 魏小清见魏苒出来后，拉着她坐在小沙发上说道。 魏苒看了看银行卡，上面显示魏来给她转了800块钱。 加上自己手里剩下的钱，魏苒合计着应该可以租下一间房子住，只是那两个月的押金退不回来，魏苒的心里十分憋闷。 “那个房子的押金房东说什么都不给退，我心里窝火。” 魏苒盯着手机屏幕，讷讷的说道。 “先别想那些了，再等等，等过几天看看。” 张荣浩的房门半开着，但是能听的清楚魏小清和魏苒在客厅的里的对话。 他掐灭了手中的烟蒂，拿起手机随意的扒拉了两下后，还是给向东发去了一条留言。 “东哥，一起喝点吗？” 向东今天刚从船上下来，他没有答应静姐过来接他，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刷着手机。 看到张荣浩的留言后，他犹豫了一下，他并不想再去东临了。 “我去找你。” 向东还没有回复，张荣浩的另一条留言又顶了进来。 “好，那老地方见吧。” 向东说的老地方，是他当初跟张荣浩一起在船舶的时候经常去的一家小餐馆。 “早就黄了，你回去这么久都没过去看看吗？” 张荣浩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时间就是这么一刻不停的在走，脑海里仍旧清晰的一切，现实中却已经是多年前的回忆了。 张荣浩跟魏小清打了招呼后，就动身坐上了前往海港的轻轨。 这一路并不算近，张荣浩迷迷糊糊的几乎就坐了全程。 “他说他去找向东了。” 张荣浩走后，魏小清轻声对着魏苒说道。 “小清，我是真的跟他分开了，我不想再提起他。” 魏小清不止一次的在魏苒的耳边提起向东，实际上魏苒也已经感觉到了她的用意。 “苒子，你不是说你对他的感情是真的吗？那你真的舍得放下吗？他老婆已经走了，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魏小清声音温柔又关切，轻轻的帮魏苒拢了拢额间的碎发。 向东虽然不是什么好男人，但至少和魏苒在一起的时候，他给了她足够多的安全感。 那种感觉，是每一个缺爱的女人都无法抗拒的温柔，更何况是魏苒这样，连父爱都有缺失的孩子。 魏小清的话，让魏苒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第115章 喜不喜欢重要吗 张荣浩坐了近一个小时的轻轨，下车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向东已经早早的就等在了车站。 “你今天挺闲啊，还有时间过来找我。” 向东乐呵呵的迎着张荣浩走了过来。 “政钦这班儿太熬人了，你是怎么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啊。” 张荣浩调到政钦这么久，还是没能适应常夜的工作模式。 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占了便宜，换到了高薪的岗上，工资一下涨了2千多。 到了以后才知道，这2千可真不是那么好挣的。 “就这么熬过来的呗，我本来就觉少，那会倒是没觉得有多难熬，吃点吧什么？” 向东一边走一边对着张荣浩问道。 “两站地，有个牛排牛尾，咱去那吃点怎么样？” “没问题，这边你比我熟。” 向东跟着张荣浩到店了以后，张荣浩絮絮叨叨的跟他数了一遍政钦里各个班组的大爷们。 向东一直都乐呵呵的听着，时不时的开口劝慰张荣浩两句。 他在那边工作多年，那些政钦职工的行为性格，他一直都是十分清楚的。 “东哥……” 看着张荣浩欲言又止的样子，向东提起了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张荣浩，一口闷了杯里的酒：“东哥，你了解魏小清吗？” 向东看了一眼张荣浩，放下手里的杯子，随意的夹了一口锅里的配菜。 “怎么了？俩人吵架了？” 向东吃完一口菜，笑着问道。 “那倒不是。” 张荣浩垂下眼睑，夹了两颗花生米。 “那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那是你女人！” “魏苒最近在我那，我总感觉她好像对魏苒没有什么善意，我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反正就是别扭。” “魏苒怎么了？” 魏苒总是会被向东优先捕捉到，他没有心思去回答魏小清的人品，反倒是更关心魏苒又遇到了什么问题。 张荣浩将魏苒和刘小川的事情大致讲述给了向东，这才让向东知道，原来那天在魏苒的房间看到的男士服装都是刘小川的。 他知道刘小川曾经跟魏苒分黑白合租的事情，所以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当时是误会了魏苒。 听张荣浩说完后，向东让了一根烟，和张荣浩一起点燃了。 “魏小清……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和她在一起，你得多留几个心眼。” 向东没法告诉张荣浩魏小清曾经试图接近自己的事情，但是她比魏苒要有心机是个不争的事实。 “哥……你们俩……” 张荣浩刚到政钦的时候就听人议论过，曾经向东有一段时间，是每天带着两个姑娘一起上下班的。 所以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有这么一个疑问，今天借着酒劲还是试探的问了出来。 向东摆摆手，他知道张荣浩想问的是什么。 张荣浩有些尴尬的点头笑了笑，拿起酒瓶给向东的杯里斟满了一杯酒。 “魏小清说话做事总有自己的目的，但是魏苒……魏苒就是个傻丫头，她们俩完全不一样，我不是挑拨你们关系，但是你既然问了，我也不能不说，毕竟咱俩是兄弟。” 好一个不得不说，好一个不想挑拨，向东虽然用着冠冕堂皇的词，却实打实的将张荣浩心里的疑惑给落到了实处。 回东临的一路上张荣浩再没有了睡意，他和魏小清在一起，喜欢的只是皮囊。 本来就无关感情的搭伙，如今倒是变得更加的纯粹了。 张荣浩这边刚走，静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在你宿舍外面。” “我出来喝酒了，没在宿舍” “在哪块？我去接你。” 向东其实有点烦，他今天不太想跟静姐见面的，早上已经拒绝过了，没想到她还是过来了。 向东皱了皱眉头，还是在轻轨站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等着静姐来接了。 “你怎么还是过来了？不是让你今天别跑了吗？” 向东刚一上车，就对着静姐问道。 “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啊？这是有新欢了？” 静姐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向东已经烦死了訾敏每天的阴阳怪气，如今静姐又用同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向东忽然就上了脾气。 “我就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有病吗？” 他对静姐本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当初是因为静姐抓住了他的把柄，他才不得不跟她在一起。 后来因为訾敏的突然出现，他只能跟魏苒分开。 而静姐又在他最烦闷的时候，给他提供了情绪安慰，所以向东才继续跟静姐保持着联系。 可是如今他已经调离了政钦，訾敏也回了老家照顾孩子。 向东和静姐之间的位置关系，早已经不是曾经的样子了，他完全没有必要再去委曲求全。 静姐扭头看了一眼向东，她也是第一次听向东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了？” “他妈的訾敏每天都要说一遍的话，你又来烦老子，停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向东越说越气，忍不住对着车门捶了一下。 静姐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一直开着车。 车子行驶了一会后，向东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喜欢一个人是不能解释清楚的一种情绪，就像现在的静姐，她明明知道向东的一切情况，但是仍旧不愿意跟他分开。 静姐将车驶出了海港，直接上了回市区的高速，感觉没多一会的功夫，两个人就到了卫西区的一家4s店里。 静姐停好车后，并没有着急下车。 “情绪好点了吗？”静姐转身看着向东。 向东没有说话，放下车窗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香烟点燃。 “我知道你最近压力一直都很大，但是事情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静姐拉开手扣，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 “我上午在这里买了一辆车，虽然是我的名字，但是是买给你开的，发票就在这里，现车就在里面。” “我刚喝完酒。”向东沉默了半天后，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所以喜欢不喜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第116章 回家 静姐买的是一辆纯电的绿牌车，虽然价格并不算便宜，但向东也不过只是有个使用权而已。 向东用这辆车注册了网约车软件，下船休息的时间也变得不再漫长无聊了。 张荣浩和魏小清仍然保持着搭伙生活的关系，虽然他心里对待魏小清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但这并不会真的影响他们之间的搭伙。 魏苒收到魏来打过来的钱后，又从魏小清这里凑了一点现金，在同一个小区租下了一间格子间。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之上，每个人都重新获得了短暂的平静。 “小清，明天开始放票了，盯着点时间，别忘了抢票。” 午夜休息的时候，魏苒给魏小清发去了一条留言。 因为后库和车间并不在一起，所以她们上班的时候，也很少能见到面了。 “我已经定好闹钟了，你也记得定一个吧。” 魏苒和魏小清商量好同一天回去的，因为两个人要买的是大年二十九晚上的票。 那个时段几乎一出票就会瞬间抢空，所以每次都要提前做好准备盯着手机下单抢票。 “嗯，知道了，你真不跟我一块回来吗？” 魏苒已经决定好了买初二一早的票回卫河，但是魏小清却还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回程。 “初二我怎么也得回家看看父母的，我毕竟没离婚呢，只能初二去看他们。” 魏小清发完信息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张荣浩平时都是在车间里的，几乎很少会来后库，她看了看三三两两凑在一块休息的人们，并没有发现曾桂香的身影。 魏小清伸了伸腰，朝着楼梯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哎呦，吓死人了，每次都跟个小鬼儿似的。” 曾桂香正在往裤子里塞东西，被魏小清突然的一巴掌吓了一大跳。 “那是你做贼心虚。” 魏小清轻笑了一下，绕过曾桂香，走到了楼梯下面。 曾桂香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将东西塞好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二十块钱递给了魏小清。 “这么少？” 魏小清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收到曾桂香的钱了，用略带嫌弃的语气，对着曾桂香说道。 “这两天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也没落下几个钱。” 曾桂香长期都在政钦捎带一些小东西，自然也有她销售的渠道。 除了正常上班的工资，运气好的时候，每天还能挣上一两百的外快。 所以当初魏小清用这件事威胁她的时候，她几番权衡还是把魏苒的钱还了回去。 只是魏苒那个傻丫头，收到了钱就真的再也没有过问过曾桂香的事情。 而魏小清却从此领到了长期的抽成，曾桂香每天都会随机的给她几十块钱来买她的守口如瓶。 “我瞅瞅。” 魏小清也没客气，直接伸手拉开了曾桂香的裤腰，果然她费了半天劲装进去的，也不过只是两个小桶的食用油。 “你也够废物的，我刚才还在那边看见两个没拆包装的sk2了，你拿两桶这玩意干嘛。” “啥玩意？” 曾桂香被魏小清说蒙了，她连什么是sk2都根本不知道，眨巴着两个眼睛傻乎乎的看着她。 “化妆品，那玩意一小瓶好几百，你这两桶加一块也就人家个零头，还不好带，傻不傻。” 魏小清十分无语的拿过了曾桂香手里的二十块钱。 她虽然每天都从曾桂香这里抽成，但是却从来都只要现金，不会让曾桂香留下任何的证据。 魏小清拿了钱出去后，曾桂香还傻乎乎的愣在那里，琢磨着究竟什么叫个sk2。 那几天随着春节的临近，魏小清每天下班后都要去周围的市场和小街逛上两圈。 给大丫的裙子，给大宝的玩具，三三两两的就慢慢准备了一箱子，魏小清自己的换洗衣服都已经没有地方塞了。 “这些东西现在在哪都能买到，你何苦大包小包的放在行李里面呢？” 张荣浩看着魏小清准备的东西，打趣的说道。 张荣浩因为今年是第一年调到政钦，跟潘文之间并不是十分熟悉。 为了建立关系，他主动提出让潘文回家过年，自己年后再回去。 “那不一样，我带回去的，拿给孩子们我心里高兴。” 回家对于魏小清最大的意义，就是能够见到自己的两个孩子。 所以即便再厌恶王超母子，她也仍旧会心心念念的盼着回家过年。 但是魏苒的心情却明显不同，她不盼着过年，也根本就不想回家。 草草的收拾了几件行李后，就等着到点去车站了。 魏苒和魏小清是各自用自己的手机抢票的，很幸运两个人都抢上了同一趟车。 虽然位置不在一起，但同坐一趟车也算有个照应。 “收拾好了吗？” 魏苒给魏小清发了一条留言。 “好了，6点小区门口见。” 火车的发车时间是晚上9点多，魏苒和魏小清为了安稳的赶路，每次都会早一些进站过安检的。 6点钟从东临出发，不到7点钟就能到火车站，时间上十分充裕。 魏苒看了看手机时间，从桌上拿了一个苹果边看手机边吃着。 魏小清刚刚合上自己的行李箱站起来，张荣浩就从背后抱住了魏小清的腰。 “不想让你走。” 张荣浩用略带撒娇的语气，在魏小清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回家看看孩子，很快就回来了。” 魏小清笑了一下，靠在张荣浩的怀里说道。 “真的只看看孩子吗？” 虽然魏小清不止一次的跟张荣浩说过，她和王超的关系非常不好，但是他们毕竟是合法夫妻并没有离婚。 张荣浩的手，开始不老实的在魏小清的身上游走着。 “别闹了，我还要赶火车呢。” “不是6点才下楼。” 张荣浩一个用力，就将魏小清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魏苒背着背包站在小区门口，等了十多分钟后，才看到魏小清拉着两个箱子从楼栋口走了出来。 “你可真够慢的，等你这半天。” 魏苒一边埋怨着，一边拉过了其中一个行李箱。 “你咋还带两个箱子啊？” “没有大箱子，东西多只能带这两个小的了。” 魏小清一边答着魏苒的话，一边回头对着楼上的张荣浩轻轻挥了挥手。 第117章 相见 对于魏苒来说，春节回家的路并没有太多亲情的期待，反而更像是一场她不得不去应付的差事。 辗转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后，魏苒和魏小清终于坐上了回村的大巴。 “终于快到家了，马上就能见到孩子们了。” 魏小清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她已经好久没有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了。 魏苒看着她的样子，只是轻轻微笑了一下。 比起魏小清，魏苒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的确是个狠心又绝情的妈妈。 她自从离婚后，就再也没有真正的去看过孩子。 每年回家过年，也只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从来没有在孩子的门前停留半步。 “苒子，其实你应该去看看孩子的。” 魏小清看出了魏苒的想法，心里有些同情那个被她抛弃的孩子。 “我走的时候他还不记得我，我去看了反而招惹孩子，他爸肯定会再娶个媳妇，那孩子把我忘了其实也更好一些。” 魏苒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她心里对孩子是有愧疚的，可是她的想法也很简单，如果孩子不记得这个亲妈，至少还能跟后妈好好相处吧。 到了村子的时候，已经都过了晌午，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飘着袅袅的炊烟。 魏苒和魏小清在村口分开后，各自朝着自己的家门走了回去。 “姐，你可算回来了。” 魏苒刚拐到自家的胡同口，魏来就迎着他跑了过来。 “来子，你臭小子怎么好像又长高了？” “请把‘好像’去掉，182了已经。” 魏来炫耀式的站直了脊背，在魏苒的身边比了比个头。 魏苒笑得温柔灿烂，轻拍了一下魏来的后背。 “行呀臭小子，没白吃饭。” “那是，给我吧姐。” 魏来一边说，一边摘下了魏苒身上的背包。 姐弟两个说说笑笑的很快就走到了自家门口。 看着自家的院门，魏苒的脚步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暗淡了几分。 “咱爸去喝酒了，还没回来。” 魏来知道魏苒最不愿意跟魏永生见面，看着她迟疑的样子，轻声说道。 魏苒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迈进了家门。 魏小清自从上次回家整顿了家风之后，王超母子如今都对她恭敬了不少。 每个月即使钱不够花了，也是客客气气的找个合理的理由才敢开口要钱。 所以魏小清如今对回家这件事并没有什么负担，心里满怀的只是对两个孩子的想念而已。 “大丫，大宝，妈妈回来了。” 魏小清刚一进门，就对着里面喊了起来。 喊了两声后，魏小清走到了中院门口，看到新房窗台边露出的两个小脑瓜。 “妈妈！” 大丫隔着窗户开心的叫着，大宝看着魏小清，似乎是还没能认出许久未见的妈妈。 魏小清丢下行李，快步的走到了屋门前，却看到新房的堂屋挂着锁头。 这会魏小清才发现，王超母子似乎都没在家，只有大丫和大宝两个被锁在了家里。 在农村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少见，很多农村孩子，小时候都有过被锁的经历。 魏小清一边看着孩子们微笑，一边在周围找钥匙。 “回来了。” 魏小清还没找到钥匙，王超的妈妈就拎着一扇肋排进了院子。 “嗯，钥匙呢？” 魏小清是连一声妈都不愿意喊的，看着眼前的王超妈妈轻声问道。 “刚大宝睡着了，我这提前订好的肋排，正好送到了……” 王超的妈妈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小心翼翼的跟魏小清解释着。 上次魏小清的那一顿棍子，生生是让她在炕上躺了一个多月才缓过来。 原本就有老病的腰，被魏小清下了狠手打了，直到现在也时常都犯病直不起来。 魏小清并没有接话，只是等她打开门后，赶紧进屋抱起了两个孩子。 太久没见的想念，让魏小清此刻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孩子的身上，她只是紧紧抱着孩子们，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妈妈给你们带了礼物，等着。” 魏小清将两个孩子放在炕上，拉过了自己的行李箱，将里面给孩子们准备的新衣服和玩具一件一件摆到了孩子们面前。 看着两个孩子不停的欢呼跳跃，魏小清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慈爱。 她当初和魏苒出门打工，拼命挣扎着赚钱省钱的意义，似乎在这一刻才真的得到了肯定。 “小清啊，你看超超现在虽然是在老家，但是每天上班从来都不迟到，是很认真的干活的，你也知道这边给的钱少……” 看着魏小清的心情似乎不错，王超妈妈乐呵呵的挤进了屋子里来。 “你想说什么？”魏小清慢悠悠的转过身，定定的看着王超妈妈，脸上挂着瘆人的微笑。 “那个……那个……大丫该学点知识了……我寻思着……那个……” 看到魏小清的这个笑容后，王超妈妈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她总能想到电视剧里的那些个变态杀人狂，每次杀人前，似乎总是要温柔的笑笑才行。 魏小清从进门到进屋，见到王超妈妈没超过1个小时。 她开口说的第一件事，又是为了要钱，这让魏小清的心里非常的反感。 “大丫开春就送到幼儿园去吧，学费我会直接交的。” 魏小清不想当着孩子们的面争执些没有必要的问题，答了一句后，又继续陪着孩子们玩了。 魏苒回到家里，孙春英正在厨房里忙着炖肉、熬鱼、准备晚上包饺子的馅料。 “妈。” 魏苒走到厨房门口，对着忙碌的孙春英喊了一声。 “回来了啊。进屋去吧。” 孙春英只是抬了一下眼皮，看了看魏苒，又继续忙着手里的活了。 魏苒脱下外套，洗了洗手，走到孙春英的旁边，接过了她手里的菜刀。 母女两个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每年的年夜饭都是差不多的菜，魏苒轻车熟路的就收拾好了厨房里的配菜。 魏苒刚刚将案板周围都收拾利索，把半成品的配菜都装盘放好后，喝的醉醺醺的魏永生，就推门进了院子。 第118章 过年 看到魏永生回来后，魏苒本能的有些抗拒，但是还是走到了小厨房门口，跟魏永生打了招呼。 “爸。” 魏永生看了魏苒一眼，并没有理她，一步三晃的朝着北屋走了进去。 魏苒看着魏永生进了屋后，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魏永生每次喝了酒都喜欢闹事，今天能相安无事的就进门睡觉，倒是有些出乎魏苒的意料之外了。 “你也进屋吧，时候还早呢。” 孙春英看着魏苒放松下来的身影，轻声说了一句。 “我不累，我先出去一趟。” 魏苒从进门后就一直都帮着孙春英干活，她却连问也没问一下，魏苒这一路上有没有地方吃饭。 看着魏苒出门后，她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我姐又出去了？” 魏来从窗口看着魏苒走出了家门。 “出去了。” 魏苒每次回家过年的时候，总会去前夫家附近偷偷看一眼孩子，所以魏来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魏苒一个人走到了前夫家的房前头，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在大门外铲雪的小男孩。 和王超不同，魏苒的前夫虽然木讷呆板一些，但却一直都埋头在外打工挣钱，孩子也被家里老人照顾的很好。 魏苒因为心里一直都对孩子有所愧疚，所以从来都没有去看望过，孩子也根本就不记得还有她这个妈妈。 可能是感觉到了魏苒一直盯着的目光，小男孩抬起头朝着魏苒的方向看了看。 魏苒对着他微笑了一下，小男孩却面无表情的转身进了院子。 魏苒在村子里转了转，再回到家里天已经有些朦胧黑了。 她刚进院门，就闻到了厨房里的烟火味，看了一眼还没亮灯的北屋，转身去帮孙春英做饭了。 年夜饭承载着人们对家庭、亲情和团圆的深深眷恋。 对于许多漂泊在外的游子而言，这顿饭更是他们心灵深处对家乡和亲人的无尽思念与牵挂。 然而在魏苒家里，年夜饭其实仅仅只是一场尴尬而无趣的聚餐罢了。 魏苒自从进门的时候喊了那一声‘爸’后，和魏永生之间就在没有过对话。 只有魏来一直都在不停的追着魏苒，问她卫河市的繁华和那里打工人的生活。 “你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好大学，比卫河市繁华的地方还多着呢。” 魏苒将自己见过的繁华讲给了魏来，看着他满是期待的眼神，心中充满怜爱。 “那要是考不上我就跟你一起去卫河找个班上吧。” 魏来的话音刚落，一直在喝酒的魏永生就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魏来其实并不是很在意，魏苒知不知道自己退学的事情，他总觉得只要自己愿意，不管到了哪个城市都能挣到大钱。 但是辛苦了半生的魏永生却非常清楚，以魏来这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身板，他到了大城市，能不入歧途就是万幸。 “怎么了？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吗？那么没有信心了。” 魏来一直都给魏苒营造着一个好学生的形象，所以在魏苒的心里，他即使考不上名牌大学，也总能读个正经八百的本科学校的。 “没没，我只是开玩笑的，我怕你一个人太辛苦了，等我上了大学，我就自己勤工俭学，自己挣学费。” 魏来面不改色的，在魏苒面前说着这些虚情假意的话。 魏永生自顾自的低头喝着酒，孙春英也一言不发的盯着电视节目看。 只有魏苒是真的相信魏来的话，自我感动的满心柔情。 午夜的饺子下锅，这一年的守岁已尽，魏苒站在灶台前，看着缭绕蒸腾的水汽，听着四周喧嚣的爆竹声有些出神。 “姐，想什么呢？” 魏来走进小厨房，将手里的橘子塞了一瓣到魏苒的嘴里。 “没什么。” 魏苒微笑着低头，将已经煮好的饺子盛了出来。 魏小清自从和王超结婚后，家里的年夜饭就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忙碌的。 但是今年，她却连厨房的门都没有进过。 王超母子两个，谁也没敢招惹魏小清，默默的做好饭菜后，一家人也算是吃上了一顿团圆饭。 虽然魏小清嘴上说着不会再给家里寄那么多钱，但实际上她仍旧会隔三差五的买些孩子们的东西寄回老家。 每次王超找借口要钱的时候，她也大多都会给他转一点钱回来。 所以王超母子，更多的还是要仰仗着魏小清的经济收入来维持生活。 魏小清不管再怎么决绝清醒，孩子都是她永远卸不下的软肋。 大丫和大宝年纪都还小，嘴里虽然念叨着‘三十晚上坐一宿’，但刚过十点，俩人就搂在一堆睡了个香甜。 魏小清宠溺的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亲吻着，给他们盖好了被子后，就一直都守在孩子们的身边坐着。 “小清，12点的饺子，你吃头一盘。” 王超殷勤的端着一盘饺子凑到了魏小清的跟前。 “放桌上一起吃吧。” 魏小清没有抬头放下手机，接过饺子走到了桌子旁边坐下。 王超紧跟魏小清的步子，拉了一张凳子，几乎是贴着魏小清的身子坐在了她旁边。 “好吃不？” 魏小清感觉王超的嘴都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欠着身子往一旁拉了拉凳子。 王超妈妈隔着窗户，看着新房里的傻儿子，叹口气摇了摇头，拉上了老屋的窗帘。 “小清，我真的想死你了。” 王超瞥见了老屋挂帘后，有些抑制不住的伸手搭上了魏小清的大腿。 魏小清有些厌恶，却并没有拒绝王超的摩挲，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前吃着饺子。 王超见她没有排斥，心花怒放的跳到了炕上，迅速拉好了窗帘。 魏小清始终都没有抬头看王超一眼，她讨厌王超，但是却很清楚，王超是最能让她信任的托付孩子们的人。 王超笨重的从炕上跳下来，双手从背面将魏小清抱了起来，他似乎是真的干渴了太久。 连一个转身的时间都已经等不及，直接就把魏小清摁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你疯了，孩子们还在呢。” 魏小清知道他想干什么，却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把自己扑在桌子上，双手撑着桌面，不停的扭动着身子想要逃开。 第119章 只想逃 魏小清越是挣扎扭动，似乎王超就越是迫不及待。 此刻魏小清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腰间传来一股坚硬的抵力。 王超有近200斤的体重，毫无防备就被他压在身子底下的魏小清，根本抗衡不过。 “你起来。” 魏小清不敢大声说话，一边挣扎着，一边扭头看着炕上的两个孩子。 她们住的后排新房是分东西两个屋子的，魏小清原本以为王超至少会避开孩子们，拉她到西屋的。 可是没想到他会猴急到这样的程度，如果不是冬天衣服厚重，魏小清此刻估计已经被他撕吧干净了。 王超在魏小清的身上磨蹭了半天，就在他抽出一只手准备干点正事的时候。 大丫的一声‘爸爸’，像是惊雷一般在暧昧的空气里炸响。 王超一个激灵，快速的转身背对着床上的大丫。 魏小清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光，跑到了大丫的身边。 “爸爸你别打妈妈。” 大丫带哭腔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 “赶紧睡觉。” 王超刚刚被吓了一跳，迅速萎靡的身体反应，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大丫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魏小清也不说话，逃过一劫后，躺在两个孩子的身边和衣而眠。 就在魏小清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感觉王超的手再次攀缠到了自己的身上。 “清，去西屋吧。” 王超在魏小清的耳后轻吻着，灼热的气息，不断的拍打在她的颈后。 魏小清皱了皱眉，还是跟着王超一起出了东屋。 初一早上的村庄总是显得异常热闹，魏苒家的村子里大都是同宗同族。 初一一大早，魏永生就带着魏来去了村里的长辈家里拜年，孙春兰则跟着几个妯娌，也一起去本家长辈家里串门拜年了。 只有离婚的魏苒，在这一天是不能随便去别人家里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风俗，不过魏苒倒是乐得清闲，每年初一都能在家里好好的歇上半天。 魏苒享受着难得的清净时光，靠在炕头的墙边拿着手机翻看。 “魏来！” 魏苒正看着手机的时候，忽然听到大门口有人喊魏来的名字，她坐起身子透过窗户看了一眼。 门口一个穿着毛呢大衣的小女孩，正探着身子往院子里巴望。 “魏来还没回来呢，你是？” 魏苒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门口的女孩问道。 “哦，他说10点多就能回家的，都11点了，我还以为他回来了。” 小女孩看着性格挺开朗，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都挂着微笑。 “要不你进来等他吧，外面怪冷的。” 魏苒看女孩穿得挺单薄，想让她进屋暖和暖和的。 正说着的时候魏来从后面推开了大门。 “诶，你怎么才回来？差点都冻死了。” 女孩看着魏来，语气里满是娇嗲。 魏来心虚的看了一眼魏苒：“姐，我跟同学出去一趟。” 说完后，拉着女孩就出了院子。 魏苒当然看得出来，女孩和魏来之间肯定不可能是简单的同学关系。 两人走后，她微皱着眉头进了屋子里，只是魏苒并没有心情再看手机，而是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来找魏来的女孩。 魏来一直都是魏苒心里最大的期待，她总希望魏来能替自己圆了那个大学梦，所以十分在意他的学习。 魏苒越想心里越乱，索性披上衣服出了家门，想去外面找找魏来，看看他和那个女孩去了哪里。 村子本来就不大，魏苒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魏来，她又朝着村口的主街小店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要拐弯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魏来的声音。 “不是不让你去家里找我嘛，你怎么这么不乖。” 虽然是责怪的话语，语气里却带了十足的宠溺。 魏苒停下了脚步，站在拐角后面的大树旁边，这个位置魏来和女孩都看不到他，但她却能听见两个人的对话。 “太冷了啊，我都等了你那么半天你也不来，快冻死人了。” 女孩撒娇的跺了两下脚，魏苒站在树后忍不住撇了撇嘴，似乎感觉这么偷听两个小情人说话也不太好，她转身想要悄悄离开。 “我不是怕我那个沙雕姐姐知道咱俩的事嘛，万一她知道我不上学了，以后不给家里寄钱了怎么办？” 魏苒的脚步忽然僵在了原地。 “切，你不是说你姐不敢不听你爸的嘛，怎么这会还用得着这么费劲的骗她。” 女孩不屑的翻了翻眼皮，靠在魏来的怀里取暖。 “那不一样，我妈说得让她心甘情愿的往家里寄钱，让她替我攒够了彩礼钱，我才能早点娶你过门啊……” 魏来后面说的话魏苒都没有再听清，她只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根本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了家里的。 魏苒原本就是买了初二的火车票回卫河市，但是如今她却觉得车票买的太晚了，她一刻都不想再在这个家里多待。 魏苒本来就没有带什么行李，进门后就开始收拾着自己的背包。 正在收拾的时候，孙春英拜完年后，回到了家里。 “你干啥呢？” 看着魏苒正在往背包里装东西，孙春英皱着眉头问道。 “我要回去了。” 魏苒的脸色十分难看，头也没抬的看着孙春英说道。 “不是明天夜里的车吗？你这会抽什么疯呢？” 孙春英刚说了两句，魏永生也推门进了院子，隔着玻璃看了一眼魏苒后，推门进了正房。 “干啥呢？你要干啥？” 魏永生看着魏苒的神色和表情，皱着眉头，瞪着眼睛厉声喝问道。 魏苒不说话也不抬头，将书包背上了肩膀后就准备要出门。 “妈的，小瘪犊子，我她妈给你脸了！” 魏永生抄起锅台上的一个水瓢，照着魏苒就砸了过去。 魏苒伸手一挡，将水瓢打飞了出去，脚步都没停的径直走到了屋门口。 魏永生大概是真的被魏苒的这一挡给激怒了，骂骂咧咧的四下转身寻么着工具。 魏苒从门边上抄起一个掏灰爬：“给你，要么你今天就打死我算了，照这打。” 魏苒把掏灰爬丢到了魏永生的脚下，伸着头声嘶力竭的对着他吼道。 第120章 离家 大年初一只有一趟能去城里的车，但魏苒已经错过了上车的时间。 魏苒走到村口的小网吧，看着茶色玻璃中映出的倒影，默默的告诉自己，这是她最后一次挨魏永生的打了。 “魏苒？” 一个带着帽子，裹着厚围巾的人，打量了魏苒半天后，试探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魏苒的情绪不好，脸色阴沉的可怕，听到有人叫自己后，转头看了看他围巾下露出的眉眼。 “还真的是你啊，我是王斌。” 对面的人边说，边将围巾拉了下来，看着魏苒微笑着说道。 魏苒一时间有些没认出他来，站在原地想了半天。 “你不认识我？高一咱俩一个学校的，你每次数学都第一我第二，但是总分你一直考不过我。” 王斌边说边笑的看着魏苒。 被他这么一说，魏苒才想起了那个隔壁班戴着眼镜的小四眼。 只是当时的王斌个子没有魏苒高，每天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跟现在的样子几乎完全不同了。 “你好。” 魏苒跟王斌之间并不熟悉，唯一的一点交集，也就是每次考试后，年级前三领取奖状时候的并排而立。 魏苒的数学成绩很好，但是英语水平一般，她们乡里的中学没有专业的英语老师，学习全靠自己抱着几盘磁带来死记硬背。 到了高中以后，英语课程的深入，让魏苒常常十分吃力，所以每次总成绩一直都考不过王斌。 但也仅仅只是这么一年的交集，王斌还是记住了这个时常会威胁到自己成绩排名位置的女同学。 “呵呵，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王斌看着魏苒陌生疏离的样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是来走亲戚拜年的，遇到魏苒只是个偶然。 “我家就是这个村的。” 魏苒的声音很低沉，刚刚遭遇了家人的背刺，她此刻并没有心情跟王斌闲聊。 “对对对，这是魏家村嘛，你也姓魏。” “你先忙，我走了。” 魏苒挤出一个微笑，想要跟王斌告别离开，即使她并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哪怕只是一个人待会也好。 “我不忙，我不忙，你要回家吗？” 回家吗？有家可回吗？魏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斌的问题，她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待会。 可是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想法，魏苒现在都没有办法去实现。 魏苒本来就没有地方可以去，王斌却还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后， 这让原本压抑着情绪的魏苒慢慢变得烦躁。 “你跟着我干什么？你不是来走亲戚吗？你倒是去走去啊。” 魏苒有些不耐烦的在一个秸秆垛旁边停下了脚步。 “你是不是没地方去啊？” 王斌早就看出了魏苒的情绪不好，现在跟着她已经转了半个村子了，也没见她究竟要去哪里。 “跟你有关系吗？咱俩很熟吗？你知道你有点烦人吗？” 秸秆垛的旁边有一个不大的石碾子，魏苒走的累了，索性直接坐在了石碾子上，抬头看着王斌。 王斌看着魏苒忽然笑了起来：“果然还是小时候的脾气。” 魏苒有些懵，她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跟王斌发过脾气，毕竟她也就仅仅只上完了高一而已。 “你要是没啥事，咱俩就聊会天，我懒得去那些亲戚家里，每年都问一样的话，我都上大学了，还问我考试考了多少分呢……” 王斌边说边笑了一下，但这却刚好刺痛了魏苒敏感的神经。 “那你教教我们这些没有上过大学的人，该问你们这些上大学的人什么问题呢？” 魏苒语气生冷，眼神也变得凌厉。 王斌并没有想到一句简单无心的话，会让魏苒有这么大的反应，看着她突然变换的神情，尴尬的一个劲的傻笑。 “魏苒，你……现在在上班吗？” 魏苒轻蔑的冷笑了一下：“有文化坐办公室的才叫上班，像我这样的，只是个臭打工的而已。” 聊天聊到了这里，很明显已经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但是王斌却并没有因为魏苒不善的语气而拂袖离开。 “你当初为什么辍学了？” 王斌蹲下身子，看着魏苒的眼睛，柔和着声音问道。 其实魏苒并没有想到，自己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与王斌说话，他还能不离开，看着他真诚的眼神，魏苒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锋芒。 魏苒并没有回答，移开视线后深吸了一口气。 “我听说你在卫河市。” 王斌蹲在魏苒的旁边沉默了好久后，开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魏苒转头看着一脸单纯笑容的王斌，忽然就觉得很好笑。 一个还没有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大男孩，心里装着的还是那些校园围栏里的小纯情。 “然后呢？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为了我报考了卫河市的大学？然后读书多年，偶遇了现在的我？” 魏苒尖酸的话语和戏谑的表情，让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 王斌一直都是笑着，却并没有再接魏苒的话。 魏小清从早上起来就一直都在看回程的车票，她之前一直都没想好究竟初几回去，所以车票也没提前买。 现在事情倒是变得简单多了，买上几号几号回就可以了。 抢了半天，魏小清也只是抢到了一张初五夜里的硬座，虽然知道要坐十几个小时，她也还是硬着头皮下了单。 王超上午带着大宝拜年回来后，中午就和自己的几个哥们一起去聚会了。 他不在家，魏小清倒是乐得清闲，昨天夜里的一番骚操作下来，魏小清也是十分无语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大丫的那一声爸爸给吓到了，到了西屋以后的王超说什么都提不起来劲头。 反反复复把魏小清折腾了个遍，该干的事却根本就没干成，最后也只是在门口留下了两滴辛酸泪，就偃旗息鼓的不敢再造次了。 以至于初一早上魏小清起来后，王超都有些躲闪的不敢跟她对视，草草吃了早饭就领着大宝出门拜年了。 魏小清本来就对王超心生厌恶，如今他这个样子，魏小清也并不觉得担心，倒是乐得清闲，感觉免去了不少麻烦。 第121章 回城打工 魏苒算是幸运的吧，虽然几次说话冒犯，但王斌却都没有真的生气。 还偷偷开着家里的车，带着她离开村子，直奔了镇里。 “其实我真的考了卫河市的大学，卫河工业大学。” 王斌的车技显然十分生疏，一条村路2个红绿灯，两次起步都熄火。 魏苒略显紧张的一只手抓着副驾驶上方的把手，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安全带。 “你真的有驾照吗？” 此刻的魏苒并不关心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只关心他是哪个驾校毕业的。 “放心吧，真有，暑假刚学的，交规考了满分呢。” 王斌双手握着方向盘，两个胳膊肘支棱着，拐弯的时候，整个身子都会随着方向盘扭动。 魏苒起初还帮他一起看路，后来索性闭上眼睛，一路默念阿弥陀佛。 一路走走停停，跟每一个红绿灯都停车示好后，王斌终于是把魏苒安全带到了镇上。 “阿弥陀佛，总算到了。” 魏苒长舒了一口气，早知道王斌是这样的车技，魏苒还是干脆冻死在村里算了。 “嘿嘿，让你见笑了，本下来以后，我就回学校上课了，好久没开过了。” 王斌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魏苒笑道。 “那你一会回去小心一些吧。” “不回去了，开这个车比我跑步都累，我家就住这附近，我一会直接回家了。” 魏苒也看出来了，开车这一路，王斌整个人从头到脚似乎都在使劲，他不累才怪了。 “那你爸妈呢？你把车开回来了，他们怎么回来？” 魏苒有些好笑的看着王斌问道。 “没事，一大家子人呢，随便挤挤就都带回来了。” 王斌的家人基本上都是住在镇上的，魏家村只是他奶奶的娘家，每年过年的时候，他们一大家子，都是陪着老太太回村省亲而已。 “你着急走吗？那边有家肯德基，聊会天呗。” 少年时代的白月光，大概是所有人一生都无法照进的遗憾。 王斌即使明知道他和魏苒已经走在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上，内心深处却仍旧保留着那一丝美好的回忆和向往。 那天下午，有了王斌的陪伴，魏苒聊尽了自己多年来的辛酸和孤苦。 从被迫辍学打工，到妥协接受嫁人生子的命运，再到如今遭受了家人的背刺和算计。 魏苒那些无人诉说的苦楚，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途径，她讲了好多好多，也哭了好久好久。 王斌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直到魏苒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扯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让你见笑了，其实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人生会烂成这种样子。” 魏苒自嘲的苦笑道。 “以后就不会了，虽然看上去是悲苦，但实际上不刚好是份救赎吗？” 王斌看着魏苒温和的说道。 “既然已经看清了家人的无情，那就早日为自己而活吧，你不是一直都遗憾没能考上大学吗？卫河市是有成人高考的，为什么不试试呢？” 王斌打开手机微信，调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你加我微信，只要你想好了，我可以帮你报名。‘我命在我不在天，还丹成金亿万年’，你忘了吗？” 魏苒惊讶的看着王斌，当年刚上高一的她，在楼道里撸起袖子揍同桌时说过的一句话，没想到王斌竟然至今记得。 能够遇到王斌的确是魏苒的幸运，至少来到镇子上的魏苒不必担心自己会冻死在北方的寒夜里。 她在车站旁的小旅馆住了一夜后，直接搭乘了前往车站的大巴。 魏苒回到卫河市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掉了曾经的电话卡，拉黑了魏来的所有联系方式。 如果从小缺失的亲情爱护，是魏苒今生必须迷失的宿命，那魏来最后的一击，就是彻底打醒魏苒的重拳。 当人生不再负重之后，那你的前路就只剩下了坦途。离开那个糟糕破烂的家，是魏苒为自己走出的第一步。 王超在那之后的几天里，一直都试图找回面子，但是似乎他越是着急，就越难成事。 魏小清配合了两次以后，也彻底失去了耐心，拍掉了王超再次伸到腰间的手：“不行就别逞那个能。”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王超恼火的用手锤了一下被格子。 初五一大早，魏小清就恋恋不舍的告别了两个孩子，搭上了去车站的大巴车。 年就这么过完了，魏小清看着慢慢消失在视线里的村口，内心一片迷茫，打工的生活，将再次填满他们人生的缝隙。 魏苒回到卫河的第二天就继续去政钦上班了，春节假期的活不算多，魏苒的生活也并不忙碌。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魏苒和魏小清都各自过着平静的生活。 没有了家庭负累的魏苒，也终于不用再过着捉襟见肘的生活了。 日子很快划到了3月，魏苒很突然的就收到了王斌发来的消息。 “成人高考可以报名了，你想好了吗？” 魏苒其实已经忘记了当初王斌跟自己说过的这件事，她觉得她已经不可能在回到那样的人生轨迹上了。 从老家回来后，她也并没有联系过王斌。 对于什么是成人高考魏苒几乎一点都不了解，况且就算她能考上，又有谁会供她读书呢？ “如果有人供我读书，那几年前我就不用辍学了。” “你可以自己供自己啊，成人高考的课程都是业余时间上课的，一边上班一边学习的人有很多。” 魏苒从老家出来后，接触的都是在外打工的人，在那个圈子里没有人会关心学校和读书，所以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些。 “那学费贵吗？” 王斌的话，确实是让魏苒心动了。 “我老师的朋友就是做招生的，成考一般是3年半，一共学费4千，但是要自己参加考试考上才算，还有一种叫国家开放大学，不需要入学考试。” 王斌细致的将自己了解到的消息都一一讲给了魏苒，魏苒仔细又认真的听着。 或许这就是上天在绝境中的救赎吧，王斌的突然出现和悉心帮助，为魏苒灰暗的人生，引进了一道明亮的光。 第122章 报名 虽然王斌已经将成人高考介绍的很详细了，但是魏苒的心里却仍旧是犹豫的。 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看过书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坐在考场上考试。 挂断电话后，魏苒的心里很乱，既有想要回去读书的期待，又有害怕考不上的紧张。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魏苒即使想要参加成人高考，她连自己能学什么都根本不清楚。 魏苒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后，感觉屋里有些憋闷，索性换好了衣服，出门溜达。 睡了一上午的时间，魏苒感觉身上有些乏累，下楼伸了伸胳膊后，朝着小市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苒子，你去买菜吗？” 魏苒走到半路的时候，魏小清从后面紧走了两步叫住了她。 “对啊，你也去吗？”魏苒应声回头，看到了提着小包的魏小清。 “嗯，一起去吧。” 魏小清和魏苒两个一起结伴在菜市场里，边走边逛的聊着天。 因为她们两个现在一个在车间一个在后库，所以平时上班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 偶然一见面，能聊的话题倒是明显多了起来。 两个人把自己身边一起干活的人和事都聊了一遍后，菜也就都买好了，一起朝着市场外面走了出去。 “苒子，东哥现在在开网约车你知道吗？” 魏小清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魏苒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她其实很讨厌魏小清一次又一次的跟自己提起向东。 “小清，我已经和他分开了，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来往，你以后不要再跟我提起他了行吗？” 魏苒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一旁和张荣浩一同出现在市场门口的向东。 魏小清轻轻垂下了眼眸，谁也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魏苒并没有想到向东和张荣浩两个人也在小市场里，顿了一下脚步后，侧身拐出了市场门口。 向东听到了魏苒和魏小清最后的这句对话，看了一眼魏小清后，抬脚跟上了魏苒的步子。 “小苒，小苒！” 向东快走了几步，挡住了魏苒的去路。 魏苒无奈停下了脚步，但却始终都低着头，没有去看向东。 其实向东也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去追魏苒，原本因为訾敏跳楼的事情，他也是下定了决心跟魏苒分开的。 但是自从知道魏苒怀孕流产的事情后，心里就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起她。 而自从訾敏发现了向东出轨的事情以来，她时常崩溃的情绪，也一直都让向东感到疲惫。 “小苒，我真的不知道你怀孕的事情，刘小川的事我也听说了……” “都过去了，东哥，那段时间你一直都很照顾我，不管是因为搭伙的责任，还是……不说了，过去的就都过去吧，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向东好像已经习惯了魏苒从前对自己的依赖，她这样直白又淡然的说出这句话时，向东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小苒，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向东拉住魏苒的手腕，那一刻他甚至闪过了离婚的念头。 魏苒笑了笑，还是挣脱了向东拉着自己的手。 向东虽然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但当魏苒真的挣开他的手选择离开的时候，他也仍旧会感觉到难过。 “小苒！” 向东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魏苒的身后补了一句：“别太信任魏小清。” 魏苒停了一下脚步，并没有回头。 回到家后的魏苒，情绪一直都不怎么高，原本想炒的菜也懒得去收拾，随便拿了一包方便面煮了煮就当了晚饭。 魏苒边吃面边看手机的时候，王斌的留言再次顶了进来。 好像让魏苒上学这件事，王斌远比她本人更加的热情。 “想好了吗？别错过机会了。” 魏苒盯着手机屏幕，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回复了三个字：“我报名。” 王斌推荐了一个招生老师的微信给魏苒，魏苒顺利的从老师那里拿到了可以报考的学校和专业。 但选择专业却着实为难住了魏苒，屏幕上的每一个专业名称，对魏苒来说都是完全陌生的。 “我该选什么？” 魏苒直接把老师发来的专业名称截图给了王斌。 “我建议你选护理或者会计，专业性强好就业。” 在魏苒自己完全没有头绪的时候，王斌的建议，就是最好的选项。 魏苒想了想自己的脾气，感觉做护理的话恐怕赔的会比赚的多，所以最终她还是选择会计。 在魏苒的印象里会计就是算账的，她总觉得反正自己数学好，算账总不是难题。 魏苒自从报名成人高考后，就从招生老师那里领到了一批复习资料。 拿到资料后的魏苒整个都懵住了，她只上过了高一，而复习资料里的数学题，她感觉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 她好像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这样难度的考试题，她觉得自己根本也没有希望考过。 “完了，我看啥都不会。” 魏苒拿着手里的资料，靠在床头给王斌发去了一条信息。 “慢慢来，你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的，有什么问题多问问张老师，他是资深的招生老师。” 自从王斌将张老师推荐给魏苒后，这位老师给了她相当多的帮助和辅导。 在魏苒看来，这一切都是源自于王斌的推荐，所以心里对王斌的感觉，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即使魏苒知道，自己离婚有娃的实际状况，与王斌那样干净的大学生身份是完全不匹配的，但内心里仍旧滋生了小小的期待。 那段时间魏苒每天都会在包里装着自己的复习资料，有时间休息的时候就总会翻看两页。 “苒子，看什么呢？” 今天上班的时候，魏小清从后库调到了车间里帮忙。 刚到午夜休息的时候，她就看到魏苒一直都坐在这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看的十分认真。 她忙完了手里的活后，就朝着魏苒的方向走了过来。 “复习资料。” 魏苒看到魏小清过来后，往边上挪了挪，给她腾出了坐的地方。 “复习资料？咋了？你也要高考了？” 魏小清笑呵呵的跟魏苒打趣道。 “嗯，成人高考。” 魏苒的回答，让魏小清的笑容凝滞了一下，她看着低头认真的魏苒，静静的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123章 疑惑 魏苒开始准备成人高考后，她的时间开始被复习填满。 那时候的魏苒其实并不知道成人高考的录取规则和教学差别，她只是怀揣了自己的梦想，一心的准备着考试。 “小魏同学，我们这边有一个考前培训班，你看看你要不要报名？” 魏苒看到张老师的微信留言后，十分惊喜，她正在发愁自己看不懂的计算机课程和数学试题。 “太好了老师，我报名。” 魏苒想也没想的直接给张老师回复了信息。 “那好的，我先给你把名字报上，但是小魏同学我得事先跟你说好，咱们这个课程是要收取一点费用的，你能接受吗？” “多少钱？” “线上课程是1260，线下课程是2260，你看看你要选择哪一种？” 魏苒自从跟家里切断了联系后，自己的确是攒下了一点钱的，这个课程的费用倒是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老师这有什么不同吗？金额怎么差这么多？” “线下课程有老师面对面的指导和解答，线上课程是课件授课，当然差距会大些，只是线下的课程都是晚上上课，你一个女孩子方便上课吗？” 魏苒心里有些犹豫，她其实觉得有老师指导的课程会更好，可是晚上她还要上班，又没有时间去上课了。 她没有着急给老师回复，而是打开了王斌的对话框，跟他聊了两句。 “选线上课程，我给你做线下指导，我这边已经结课了，有时间。” 魏苒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王斌发来的这行字，她反复看了好几遍，生怕自己看漏了字，会错了意。 魏小清最近几天的情绪都不是很好，自从这次在老家回来以后，张荣浩除了支付房租的费用外，就再没多花过一分钱。 两个人在一起的这种搭伙，倒更像是一种aa制婚姻关系的维系。 魏小清要担负吃喝用度的费用不说，还得随时伴着张荣浩的心情陪他享乐。 这让魏小清感觉自己似乎一直都是在吃亏，心里对张荣浩也越来越不满了起来。 那天她本想借着向东来这边的机会，让魏苒重新陷入搭伙生活，但却没想到，适得其反的帮两个人划清了界限。 本来这已经让魏小清不开心了，偏偏魏苒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了成人高考的门路。 魏小清和刚开始的魏苒一样，对于这样的考试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的理解，单纯的以为，成人高考就是高考，考上了就一样是去上大学。 所以她内心嫉妒阴暗的一面，又开始折磨着她的精神，让她每天都郁郁寡欢的提不起精神。 今天夜里的活不算多，魏小清收拾完了自己身边的快件后，就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睛休息。 “我下半年想报成人高考去……” 魏小清正休息的时候，旁边两个聊天的学生工，再次提起了成人高考这四个字。 魏小清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好像她们说的考试跟魏苒说的并不十分一样。 “小姐姐，你们不是大学生吗？怎么你们还要考什么成人高考？” 魏小清睁开眼睛，温柔的笑看着对面的两个女孩。 这两个女孩都是还没毕业的学生，来的时候分包经理说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所以魏小清不理解她们为什么会提到成人高考的事。 “我们是专科学生，毕业以后是大专本子，现在工作不好找，想考个成人高考，读一个专升本。” 魏小清从两个女学生那里得到了两个重要的信息，第一成人高考的报名一般都是在8月份，第二报考这种考试首先要有高中毕业证。 显然这两点都和魏苒现在面临的情况大有出入。 现在刚过3月，魏苒却说自己已经报完了名，还领到了复习资料。 昨天和魏苒聊天的时候，她又说自己想要报名一个网络培训课程，参加考前培训。 所以这让魏小清的心里产生了很大的疑惑。 要么是这两个女孩在骗她，要么就是魏苒在撒谎。 可是魏小清和这两个女孩之间并不熟悉，两个人骗她并不会有什么好处。 所以魏小清更相信，是魏苒在有意跟她撒谎，或许魏苒只是不想让她也有机会参加那个什么成人高考吧。 后半夜的时间，魏小清一直都没什么心思干活，总是时不时的就躲到角落里去查手机。 查的越多，魏小清心里的疑惑其实也越多，她对魏苒还是比较了解的。 如果魏苒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也报名考试，她可能最多就是不告诉自己她考试的事情，不至于编谎话骗她。 可是看魏苒现在的状态，似乎她是真的在认真备考，也十分信任那个她嘴里说的张老师。 魏小清开始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个所谓的张老师，恐怕并不一定是招生的老师。 “苒子，你今天去哪啊？” 下班的时候，魏小清特意早出来了一会，赶到车间门口等着魏苒。 “我要出去一趟，怎么了？你有事？” 魏苒跟王斌约好，上午两个人要见个面，王斌给她讲一讲不会做的题。 “什么事啊？连我都瞒着？” 魏小清凑近一步挽起了魏苒的胳膊，温柔的笑问道。 “不是，是去找王斌问几道题。” 魏苒忽然就有一些羞涩，说到王斌的时候，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带我见见你的王斌同学呗，总听你说，还没见过本人呢。” “我们只是同学。” “我有说不是吗？” 魏小清俏皮的侧头看着魏苒的眼睛，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走在校园林荫路上的两个小女孩。 魏小清第一眼见到王斌的时候，感觉他真的只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他带着无框眼镜，面容白皙清秀，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好像坠在云端的一弯月牙。 “你好，我叫王斌。” 见魏苒带了朋友一起过来，王斌微笑着起身跟魏小清打着招呼。 “你好，我叫魏小清。” 魏小清礼貌回应着，然后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魏苒和王斌两个人不停的讲着那些自己听不懂的符号。 第124章 私交私教 魏苒和王斌是约在了一家肯德基门店见面的，两个人讲了大半天后都有些明显的疲惫了。 “我们先休息一会吧，换换脑子。” 王斌合上试题，对着魏苒微笑的说道。 “好，我先去个厕所。” 魏苒起身朝着厕所走了过去。 “真羡慕你们这样成绩好的学生，我都听不懂你们讲什么。” 魏苒走后，魏小清对着王斌自嘲的说道。 她已经辍学打工多年了，对于学校和学习她早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记忆。 王斌微笑的看了一眼魏小清：“魏苒很聪明，如果不是因为中途辍学，她的数学成绩比我好。” “是啊，苒子就是命不好，但是我从小就佩服她的坚韧，上次意外怀孕，她都敢一个人去医院打胎……” 魏小清话说一半，又猛然刹车，这一波炉火纯青的丝滑操作，将魏苒的隐私如数捧到了王斌的面前。 王斌无缘无故吃了个瓜，战术性的拿起可乐轻抿了两口，避开了魏小清的视线。 “中午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吧，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魏苒回来后，虽然是对着两个人说的，但眼睛却是一直都看向王斌的。 魏小清疑惑的看了一眼忽然阔绰的魏苒，其实她一直都不知道魏苒已经跟家里切断了联系的事情。 所以魏苒忽然说要请他们吃饭，魏小清倒是感觉有些诧异。 “你们吃吧，我回去睡觉了，你们讲的那些我也听不懂，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了。” 魏小清跟两个人道别后，起身走出了店门。 如果说她之前只是猜疑，那么现在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王斌并不是魏苒猜想中的情深少年。 当魏小清有意说出魏苒怀孕流产的事情时，王斌波澜不惊的表情，出卖了他的本心。 如果魏苒真的是他无法介怀的白月光，那他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不可能将情绪收敛的如此平静。 魏小清心里默默想着，嘴角却不易察觉的有些微微上扬。 那段时间，魏苒和王斌之间见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王斌并不像一个即将毕业面临就业的学生，每天都有大量的时间来陪伴魏苒，给魏苒答疑解惑。 魏小清始终不发一言，每天都看着魏苒迈着轻快的步子，去同一家肯德基店面里和王斌见面。 “最近魏苒好像每天都去那家店。” 张荣浩骑着电动车，载着魏小清又一次路过了那家肯德基，魏苒仍旧坐在靠窗的同一个位置上等着王斌 “嗯，为了上大学魔障了。” 魏小清坐在后座悠悠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意思？” 张荣浩不明所以，使劲扭着身子，看了一眼身后魏小清的表情。 “没什么意思，走吧。” 张荣浩皱皱眉，看着绿灯亮起后，驶离了那个路口。 “我来晚了，不好意思。” 王斌背着一个背包，满是歉意的坐到了魏苒的对面。 “没事没事，每天都麻烦你，我还不好意思呢。” 魏苒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跟王斌见面，心里莫名的对他有了一种依恋。 他不来的时候，她就落寞的等待，他来了以后，她就不自觉的微笑。 王斌又给魏苒讲了几道题后，忽然摘下眼镜疲惫的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太累了吗？我们休息一会吧。” 魏苒看着王斌的样子，起身去买了两杯饮料拿给他一杯。 “喝点东西，歇歇吧。” “谢谢，魏苒，恐怕以后我不能再给你讲题了。” 王斌有些愧疚的看着魏苒说道。 “哦，啊，没关系的，本来你就是友情帮忙的。” 魏苒的心里其实挺失落的，但是还是强撑着一个微笑答道。 “你是找到合适的工作了吗？”魏苒喝了口饮料，抬头问道。 王斌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还没，一直都没找到好的实习单位，家里给的生活费已经花完了，我打算去打点零工先维持温饱了。” 听到王斌这么说后，魏苒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心疼的看着他。 “那你要去干什么啊？”魏苒继续追问道。 “你别问了，我好歹是读了那么多年书的，现在也要为了温饱去卖苦力了。” 王斌的笑容十分酸楚，让本来就有些心疼他的魏苒，看得心里更加难受了。 只是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跟王斌说什么好，生怕哪句话说不对，会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正在魏苒琢磨着怎么再找话题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魏苒拿起手机，看到是张老师发来的信息。 “小魏同学，咱们费用需要提前交一下，到时候考过了直接冲学费，考不过我们会退给你的……” 其实预收学费这个事情张老师已经早就告诉过魏苒了，只是她心里多少有些顾虑，所以始终都没有给张老师回复。 今天再次发来了消息，魏苒也仍旧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怎么了？” 王斌似乎是看出了魏苒的情绪变化，轻声问道。 “张老师一直让我提前交学费，但是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自信能考过。” 魏苒笑了一下，将自己心中的顾虑告诉了王斌。 “其实你的水平非常好的，不要对自己那么没有自信。” 王斌的一番开导和时不时的吹捧，让魏苒多少有一点飘。 虽然她仍旧没有交钱给张老师，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热，请了王斌做自己的私教。 “我一直都在外面打工上夜班，你吃不了这种苦的，别以为有力气、能熬夜就可以，没那么简单的。” 那时候的魏苒，对于大学的向往，让她迷茫了自己的认知。 在网络如此发达的时代，能够蒙住你双眼的，只有可能是自己的手。 那之后的时间，魏苒仍旧每天都和王斌见面半天，不同的是，她开始支付给王斌每次50元的费用。 这样坚持了一个多月后，也终于迎来了真正的高考季。 “明天就是高考的日子了，真羡慕那些孩子们。” 魏苒坐在窗前，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喃喃的说道。 曾经她最羡慕的就是那群能够走进考场的学生们，如今似乎自己也终于要迎来人生的转折了。 魏苒的心中无比的期待着那场成人高考的日子，似乎这一生中的遗憾，都将会在那一天弥补。 第125章 无心之言 高考过后，卫河市的气温开始变得越来越燥热了。 魏苒原本租的那个格子间并没有空调，这两天她一直都在找房子，打算换一个带空调的房间。 虽然魏苒现在已经不再给家里寄钱，但是房租对她来说仍旧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她总想多看几家，挑一个性价比最高的。 “苒子，你最近怎么总往中介跑啊？房东给你涨房租了吗？” 魏小清自从开始猜测王斌别有用心后，对魏苒的关心明显变得更殷勤了一些。 几乎每天下班的时候，都要去找魏苒说上几句话。 “啊？你啥时候看见的？” 魏苒有些诧异的看着魏小清，因为魏小清平时都是跟着张荣浩骑电动车走的，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同时到家。 所以她不知道为什么魏小清知道她去中介的事情。 “我两次看到你从中介出来了，我家的厨房正对着小街你忘了？我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就总能看到外面的那家中介门面。” 魏小清这么一说，魏苒才想起来，的确那家中介的门面，刚好和魏小清出租屋的厨房对着。 “我打算换个带空调的房子，天气太热了，我那个小格子间太憋屈了。” “上次看你请王超吃肯德基我就想问你了，你这是发什么邪财了？最近感觉手头挺富裕的呢。” 魏小清听到魏苒想换带空调的房子，知道那样房租肯定是会更贵一些的。 又联想到之前在肯德基要请两个人吃饭，随口就问了一句。 “我跟家里断了关系，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他们寄钱了。” 魏苒仍旧是那个坦诚的魏苒，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魏小清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魏苒，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从过年回来以后就断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没四处去说。” 魏苒说的不光彩，是因为自己从小没人待见，连自以为不同的弟弟最终也背叛了自己。 这样的亲情关系，让魏苒总觉得在外人面前低人一等，所以并不愿过多的去说。 魏小清看着眼前的魏苒，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从老家过年回来了以后，状态似乎变得越来越好的原因了。 没有了那个家庭的负累和吸血，魏苒的生活终于慢慢有了起色，如今又要去参加考试提升自己。 魏小清感觉自己再次被魏苒甩在了后面。 “也挺好的，你没有负担，离开永生叔的禁锢，你也能过上属于你自己的生活了。” “小清，走吧。” 魏小清正说着，张荣浩骑着电动车，从后面追上了两个人。 “我走了魏苒，拜拜。” 魏小清跟魏苒挥了挥手，坐在了张荣浩的后面，随着他一路扬长而去。 其实魏苒离开老家后就切断了跟家里的联系，又彻底不再给家里寄钱，魏永生并不是没来找过他。 但当时的魏苒已经搬离了向东曾经住过的那个小区，即使政钦周围的这片地方再小。 魏永生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个人，也同样是如同大海捞针般困难。 他打听了一圈，耽搁了两天，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的回到了自己打工的城市里继续去拼命了。 魏苒赶在了月底前，总算找到了一间环境更好一些的房子，退掉了原来的格子间，带着自己不多的行李搬了进去。 随着高考的结束，政钦的临时工里开始多出了一批稚嫩的面庞。 有一批刚刚参加过高考的孩子们，已经出现在了车间里的各个岗位上。 “……一看就能看出来，上学都上傻了，根本就不是干活的料。” 今天来上班的学生工里，有一个小女孩干活总是慢半拍，不把话说到耳边，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午夜休息的时候，两个老职工凑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小女孩。 魏苒喝了一口水，抬头朝女孩看了看。 女孩一个人蹲在机器边上，瘦瘦小小的抱着膝盖团成了一个团。 那模样让魏苒不自觉的想起了小时候的魏小清，加上周围人的几声议论，更显得她楚楚可怜的弱小。 魏苒从自己的包里，又拿出了复习资料，起身走到了女孩的身边。 “一直蹲着不累吗？” 魏苒席地而坐，主动跟身边的女孩说道。 “姐姐，地上多脏啊。” 小女孩看了看魏苒坐在地上的屁股，轻皱着眉头说道。 魏苒终于明白没有人理她的原因了，抽动嘴角笑了笑：“都是工作服，有啥好讲究的。” 女孩没再说话，她并不是有意冒犯魏苒，而是自己成长的环境一直都是被这么教导的。 小女孩叫骆辰，是卫河市本地人，她来政钦纯粹就是体验生活的，她父亲是花园楼里的领导。 花园楼是管理政钦的上级单位，也是整个寄递行业的行政管理单位。 骆辰从小学习成绩很好，但是因为家境比较优渥，她的成长环境中都是真善美的教育。 如今马上就要上大学离开父母的身边了，父母才开始担心她的单纯善良会在异地吃亏。 “姐姐，你在看什么？” 见魏苒一直都在低头看题，她好奇的凑过去问了一句。 “复习资料，我打算考成人高考。” 骆辰点点头：“那种学历没什么用，跟没有也没什么差别。” 骆辰说的是大实话，可是魏苒却听得十分扎心，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跟这个大学生计较。 但是骆辰却并不能感觉到自己话里的冒犯。 “你想专接本吗？” 卫河市的孩子往往读书的时间都更长一些，一般没有上过高中的也会上过技校、高职的那种大专，所以大多数报考成考的都是专升本。 “我没上过大专，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 魏苒其实后悔自己来找她搭话了，只是应付式的答着她的问话。 “那你高中都没毕业吗？”骆辰瞪着眼睛惊讶的看着魏苒。 魏苒那一刻多少是有点想抬手抽她了，这孩子也是真的会聊天。 “没有。”但魏苒还是平静的回答了骆辰。 “你高中没毕业怎么参加成考啊？成考要高中以上学历为起点的。” 骆辰的眼神清澈而澄净，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嘲笑魏苒的意思，她的惊讶就是单纯的惊讶而已。 魏苒看着她的样子，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第126章 心存疑惑 骆辰的话虽然给了魏苒一个打击，但也的确让她变得警觉了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复习资料，拿起手机打开了度娘搜索栏。 “这也不是成考的资料啊？” 骆辰凑过去看了一眼魏苒放在地上的复习资料。 “这题就是普通的高中函数啊，成人高考不是考高数吗？” 骆辰是刚刚参加了应届考试的考生，对于高中数学是相当熟悉的。 更重要的是，骆辰的妈妈就是某培训学校的负责人，一直都在做成教的招生和学籍，骆辰经常会在她妈妈的学校里接触到这些。 魏苒虽然已经意识到了关于成人高考这件事情的问题，但是骆辰一次次的当面暴击还是让她皱起了眉头。 但魏苒却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的看着手机里查到的讯息。 骆辰虽然单纯，但是也能看得出魏苒的神色变化，见她一直都不说话后，自己也闭上嘴巴，继续安静的蹲在那里休息了。 下半夜的时候，骆辰因为一直都没法跟上别人的速度，总是被身边的几个女孩吆五喝六的嫌弃。 魏苒起初并不想参与的，但是骆辰从小被父母过度保护的太好，面对那些女孩明显的欺负，根本不懂得反驳和反抗。 “行行行，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们第一天上班就什么都会啊？” 在骆辰又一次被旁边的女孩吼嚷的时候，魏苒还是没忍住替她说了话。 魏苒当初刚到政钦的时候就给曾桂香开过瓢，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毕竟是闹到了派出所里的。 所以她厉害蛮横的名声，早就在车间里传开了。 即使后面来的员工不知道当初的事情，也仍然会从老员工那里听说过她的故事。 从魏苒和向东的关系讲起，到魏小清和张荣浩的关系结束，魏苒和魏小清两个人，一直都算是政钦车间里的风云人物。 被魏苒说了一句后，原本还处处针对骆辰的两个女孩也闭口干活，不敢再故意找茬了。 车间里并没有人知道骆辰是花园楼里来的长公主，所以魏苒的出口相帮，仅仅只是她的性格使然，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掺杂。 “姐姐，谢谢你。” “你看不出来她们欺负你吗？也不知道反驳一下。” 魏苒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一边干活一边跟骆辰说道。 “可是我的确是不会干，动作也慢，我还能怎么反驳啊。” 魏苒转头看了一眼骆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学校教会了我们真善美，父母告诉我们应该正直和善良，但是社会却会撕碎你所有原始的认知。 很显然骆辰并没有懂得社会法则里的弱肉强食，她太过在意规则和对错了。 “你就在我这干吧。” 魏苒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骆辰她究竟哪里有问题，只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让她能少受一些言语欺负。 “姐姐，我妈妈就是做培训学校的，你如果真的想考试报名，我可以带你去找我妈妈，现在社会上的骗子很多的。” 骆辰能够感觉到魏苒对自己的善意，而她对于这份善意的回馈也同样直白又简单。 “谢谢。” 魏苒轻声道了谢，但心里想着的却并不是报名考试的事情了。 早上下班后，魏苒刚到楼下，手机里又收到了张老师发来的微信留言。 同样还是关心她考试，催她早交学费的内容。 “老师，我可以去学校当面缴费吗？” 魏苒发出了一行字，站在原地等了几秒，并没有得到回复。 她继续朝着自己的出租房走着，快到楼下的时候，王斌的电话打了进来。 魏苒咬了咬后槽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喂，王斌。” “小苒，最近复习怎么样了？这两天也没见你找我。” 王斌的语气轻松而关切，听着他说话的声音，魏苒的脑海里满是他弯弯的笑眼。 “这两天挺忙的，干活有点太累了。” 魏苒虽然极力调整自己，但是她语气里的敷衍还是很难完全掩饰。 王斌扯了几句学习后，又开始跟她推荐起了张老师另外的课程和学校。 如果是从前，魏苒肯定会觉得张老师是个厉害的大人物，能够在那么多的培训学校里上课讲座。 但是现在的魏苒，心里只有越来越多的怒火和恨意。 那天在老家的县城，魏苒把王斌当成朋友般，诉说了多年来的艰辛与不易。 而他却利用了自己的大学梦，当场就能直接给自己下个套。 魏苒想不明白，究竟是王斌太坏，还是她魏苒就不配？ 夜里听了骆辰的话以后，魏苒一直都在用手机搜索相关的信息。 她几乎可以肯定，不管是那个她信任的老同学王斌，还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张老师，都是合起伙来在骗自己。 只是她想不明白，这样的骗局，他们即使得到了好处，又该怎么逃过警察的抓捕呢？ 魏苒回到楼上以后，张老师的回复也终于发了过来。 “当然可以，我发给你位置，你随时都能来。” 张老师发来的定位就在卫河工业大学里面，魏苒看着地图上的显示，心里又开始有了动摇。 如果张老师真的是骗子，那为什么她发来的位置真的在大学里面。 可是如果不是骗子，为什么自己查到的信息却与他们说的并不相同呢？ 当一个人对一件事情有所期待的时候，她就会本能的希望这件事情是真的。 而当认知告诉她事情可能存在疑点的时候，她会不自觉的想要将疑点解除。 这是人的本能和天性，所以魏苒其实很难抗拒。 魏苒躺在床上，心里有点混乱，她既有些怀疑，又有些期待，所以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魏小清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魏苒，她心里已经肯定了魏苒遇到的并不是好人。 但她却丝毫没有想要提醒的意思，她知道魏苒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多也只是被骗到一无所有罢了。 自从魏小清知道魏苒跟家里切断联系后，她就开始愈发的嫌弃张荣浩。 张荣浩处处都跟自己平担，让魏小清的存款远没有跟李志鹏在一起的时候充裕。 她不想再次回到那些比不上魏苒的日子里。 第127章 他的身份 魏苒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坐车去了卫河工业大学的校区里面。 这是魏苒第一次进入大学的校门，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大学校园里可以这么大。 魏苒沿着河边的小路走着，看着身边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大学生，人生的差别或许早在出生的一刻就已经注定。 张老师的工作室在校园内部的一个小门面里面，外面没有招牌，里面进门后，迎面的墙上挂着‘美鑫教育’几个字。 “是魏苒同学吧？” 魏苒刚一进门，一个50岁上下的女人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您好，您是张老师吗？” 魏苒看着眼前的女人虽然年纪应该不小了，但是皮肤光泽，眉目和善，给人的感觉十分亲切。 “对，我就是一直都跟你联系的张老师，快坐吧。” 魏苒打量了一圈工作室里面，只有两台电脑和几张椅子，虽然干净整洁，但却并不像经常有人工作的样子。 “我平时并不在这里办公，只有学生过来的时候才会在这里接待，我本身就是大学里的老师，平时上班都在办公室里工作。” 似乎是看出了魏苒的疑虑，张老师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了桌上。 “我呢毕竟算是做兼职，总不能让你去我办公室里，也请你理解一下。” 之前王斌就跟魏苒说过，这位张老师本身就是他们学校里的老师，所以她这么跟魏苒解释的时候，魏苒倒是觉得也能说得通。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打消魏苒的疑虑，张老师亲自带着魏苒在教学楼里参观了一圈。 那时候的魏苒并不知道，在大学校园里，不仅参观是免费的，只要你愿意，旁听也是不会被制止的。 “我只读了一年高中，没有高中毕业证，我从网上查询过了，我这种情况根本就报考不了成人高考。” 魏苒内心其实非常愿意相信张老师和王斌给她营造出的这种假象，所以明明已经产生了怀疑，却仍旧不能自拔的深陷其中了。 张老师只是笑了笑，她真的有一张非常善于沟通的嘴，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魏苒就拿到了一张缴款收据。 她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大学带给她的诱惑，人的欲望一旦产生，就很难用理智去看清欲望之后的那些险恶。 似乎王斌和张老师之间有着某种默契，从魏苒交完费用以后，王斌便开始渗透给魏苒一些培训机构。 “学会计不是那么简单的有个文凭就可以的，财会是有等级的，你得有证才能在行业里得到认可。” 虽然他从来没有鼓励过魏苒报名，但这就像是一种广告效应，王斌的次次提及，让魏苒开始慢慢越来越多的在意了这种考试培训机构。 “报这种班要多少钱啊？”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并不是学这种专业的学生。” 王斌没有给魏苒推荐可以培训的机构，他也并不在意魏苒究竟要报名的是哪家机构。 他只需要魏苒花钱就够了，因为他知道魏苒的那点收入很快就会被花光，那他手里的小额贷，就终于能够派上用场。 王斌并不是卫河工业大学的学生，高一的成绩并不能代表整个高中时代，他只是在卫河的一所大专里就读了市场营销。 而他所学的专业知识和现在从事的工作，让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去培养每一位目标客户。 “今天又给那小同学做家教去了？” 王斌刚回到宿舍，同事就打趣的对着他问道。 王斌有几种风格不同的服装，每次见魏苒的时候，他都是穿着阳光大男孩的斯文装扮。 “你今天开单没？” 王斌将书包往脏乱的沙发上一扔，从桌上扒拉出一盒烟，抽出了一根点燃。 “妈的，别提了，到嘴的鸭子飞了。” 王斌和另外几个同事，都是住在公司租赁的一间两居室里。 男工宿舍的环境不需要过多的赘述，每次地板上有小精灵爬过的时候，看脚印就能清楚的知道是什么科属的品种。 “我艹，你别在这抽烟啊。” 刚刚的那个男同事，赶紧把旁边挂着的一件西装拿进了厕所，抄起香水喷了两下。 王斌瞥了一眼，冷哼了一下。 拉魏苒入局就只是个偶然而已，王斌遇到魏苒的那天，他原本真的只是因为老同学重逢而感到惊喜。 但魏苒对于上大学这件事的执念，让王斌几乎一瞬间就看到了她的客户潜质。 王斌读的是大专，只有三年的在校时间，其实去年就已经毕业了。 但在遍地都是大学生的年代里，王斌这样的学历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他辗转了多份工作后，最终在海港的一家小额贷公司里找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工作。 公司管吃管住，保底工资足够他生活，最重要的是每完成一单，他都能拿到相应比例的贷款提成。 王斌利用自己的优势，每天周旋于各种目标人群中间，他的节奏很慢，但却经常都能拿到大单。 因为王斌下手很准，他知道越是缺钱的人，才越是他的优质客户。 魏苒之所以会在张老师那里报名，是因为张老师真的给她调出了一份报名档案。 也让魏苒相信了，张老师并不知道她高中没毕业的事实。 所以魏苒听从了张老师的建议，先报名了国开的专科教育，等取得专科毕业证后，就可以凭借这份毕业证去参加成人高考了。 虽然要多耽搁两年的时间，但是对于魏苒来说，两年比之一生，似乎也并不漫长吧。 魏苒明显的减少了和王斌之间的见面次数，虽然她还是选择了相信这个张老师。 但心中已经产生的疑惑，还是在两个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这段时间以来骆辰一直都是跟在魏苒的身边干活的，她每天都过来上夜班，比魏苒想象中坚持的长久多了。 只是自从上次骆辰跟她发表过自己对成考学历的态度后，魏苒就不再跟她提成人高考的事情了。 她总觉得骆辰是有些瞧不起她们这种妄想改变人生的打工人。 第128章 长公主 今天上班的时候，骆辰明显心情非常的好，从进车间开始后就一直都是满面笑容。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因为还没到上工的时间，魏苒不慌不忙的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看着走过来的骆辰好奇的问道。 “嘿嘿，我查完分了，593分，比我预估的要好一些。” 骆辰开心的给魏苒讲述着各个学校在卫河的录取分数线，骆辰的成绩是足以报考一所不错的大学的。 “那你打算报哪个学校啊？” 魏苒其实很羡慕骆辰，但是她的羡慕就是单纯的羡慕。 “我从小就想当老师，肯定是报卫河师范大学的，正好我爸妈都不想让我离开卫河市，每个周末还能回家。” 卫河市的人有一种很强烈的恋家心理，好像在他们的认识里，天大地大卫河最大，哪里都比不上卫河好。 这一点几乎是每一个卫河人身上都有的特点，魏苒在卫河市多年，早已经熟悉了见怪不怪了。 “到点了，过去点名吧。” 骆辰看了看时间，拉上魏苒朝着点名的地方走了过去。 “你们几个今天去后库，你们两个去长皮带……” 今天分工的时候，张荣浩把骆辰分到了后库。 她因为天天都来上班，现在干活的能力和速度已经明显提升了一个水平，即使没有魏苒帮忙也能自己都干好了。 “为什么把我分别处去了。” 骆辰撅着嘴对着魏苒嘟囔了一句。 “估计是今天人手不够，所以都匀一匀吧。”魏苒笑了一下答道。 魏苒那个性格其实是很适合做朋友的，这段时间以来她总是习惯性的照顾骆辰，骆辰也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 骆辰拿上水壶就跟着张荣浩去了后库，魏苒则是继续留在车间里干着自己熟悉的工作。 快到午夜休息的时候，政钦的员工忽然一个个都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尤其是那些小领导和班长们，开始来来回回的在车间里穿梭。 魏苒看着挺奇怪，一般这个时间，这些大爷们是不会进车间的，现在一个不落的都在岗位上干活，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没过一会的时间，张荣浩也从后面快步走了过来。 魏苒看着他挨个的在各个岗位上都打了一声招呼，最后朝着长皮带这边走了过来。 “一会有个大领导过来视察工作，干活都仔细点，没有通知都不能去休息。” 张荣浩交代了一句后又匆匆忙忙的往远处走了。 那时候的魏苒并不知道骆辰是花园楼的‘长公主’，所以也根本就不知道张荣浩说的检查是什么意思。 张荣浩刚走没一会，政钦物流中心的小领导们也陆续都进了车间里巡视。 魏苒到政钦已经一年了，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么多政钦领导一块都进了车间，想来要来的领导恐怕并不一般。 那天晚上忙忙碌碌的，一直到了后半夜的2点多，车间里的人们才终于接到了可以休息的通知。 魏苒也见到了那个让整个车间高度紧张的大领导，他面容严肃的在车间的各个岗位都转了一圈。 到了长皮带边上的时候，魏苒看到，他身后还有小领导在给他汇报机器的工作原理。 魏苒偷偷看了看那个大领导，这种气派和阵仗，让魏苒感觉特别像电视剧里看过的情节。 早上下班的时候，魏苒听到了两个十分炸裂消息。 一个是骆辰‘长公主’的身份，另一个就是张荣浩被开除了。 这两个消息对于魏苒来说，是同样炸裂的存在。 她没有想到每天都跟自己在一起的小女孩，竟然是有这么深厚背景的小二代。 虽然骆辰的父亲只是花园楼里的部门干部，但昨天来视察的花园楼一把手，却是骆辰的亲舅舅。 骆辰来政钦物流中心只是为了体验生活，虽然家里有两位花园楼领导，但是政钦物流里的人却并没有人知道。 大概这就是人的宿命，骆辰昨天刚到后库，就被分到了曾桂香的身边和她一起干活。 很快，曾桂香夹带东西的事情就被骆辰发现了。 这种在社会上民不告官不究的事情，对于从来都接受着真善美教育的长公主来说，就是不能接受的盗窃行径。 魏小清一直都从曾桂香那里拿好处，虽然明着没说过，但张荣浩也并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其实也是导致曾桂香如今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当骆辰将这件事情告知给张荣浩后，却反过来被张荣浩用一套社会体系的理论给说教了一番。 但是永远都不要轻视一个少年的倔强和执着，他们才是真正拥有正义和信念的一批人。 在没有经历过污染的年纪里，骆辰根本不能理解张荣浩嘴里的那份所谓的息事宁人的道理。 骆辰找到了政钦当班的班长，班长自然不能不管这样的事，但是实际上心里却很反感骆辰这种幼稚的执着。 在政钦班长的批评教育和严格监督下，曾桂香将当天携带的东西放回了破碎件专用的笼子里。 骆辰也为自己的坚持，得到了正义的结果，而感到了一种强烈的成就感。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随之而来的竟然是张荣浩的无故开除。 他甚至都没有跟骆辰多说一句话，直接找到了分包经理，大半夜的就让他当场过来领人了。 就这样骆辰一个小女孩，大半夜的被分包经理开车带出了政钦大院，直接扔在了路边。 也正是由此，才引发了后面大领导半夜视察及以后的一系列故事。 据说这一次的临时视察后，整个物流中心因为各种违规操作，被一次性开出了几万块的罚单。 这笔罚单的费用，一部分由政钦的各级员工承担，另一部分由江畔公司一力承担了下来。 张荣浩因为是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人，直接被江畔以重大工作失误的理由开除出了公司。 魏苒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魏小清。 人都是喜欢推己及人的，魏苒从来都觉得男女关系是应该有感情基础的，所以她会本能的以为魏小清会因此而难过。 “小清，你还好吧？” 魏苒拨通魏小清的电话，语气关切的问道。 第129章 东窗事发 魏小清对于张荣浩并没有多少的好感，甚至对他付出的耐心还远不如对傲慢多金的李志鹏。 所以当魏苒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魏小清是真的感觉她有点可笑。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魏小清挂断电话后，开始收拾家里张荣浩的东西。 原本魏小清就已经厌弃了他事事平担的搭伙方式，如今连工作都已经没有的张荣浩，魏小清只想尽快把他扫地出门。 张荣浩接到了被开除的通知后，一大早就坐上了去总公司的车。 他虽然明知道自己有过失在先，但至少也要去争取一些补偿，毕竟他已经在江畔工作了近十年了。 “喂，东哥。” 张荣浩还在车上的时候，向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刚听说你的事，你在哪呢？” 向东刚刚在静姐那里听说了张荣浩被开除的事情，就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我在车上呢，打算去趟公司。” “浩子你先别着急，我现在过去找你，我跟小陆有点交情，先问问他怎么处理合适。” 其实向东和魏苒本质上是一类人，他们在对待朋友的问题上，都有一种更真诚的热心。 虽然向东一样改变不了张荣浩被辞退的命运，但是在他的帮助和周旋之下，张荣浩还是拿到了失业金补贴和2个月的工资补偿。 对于张荣浩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补偿条件了。 “浩子，这种事就是倒霉认栽，换成是我也不一定能逃的过，所以你也别太别扭了，抓紧再找个活干吧。” 向东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骆辰的特殊身份，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引来这样的结局。 在外打工就是这样的状态，当你没有背景和身份的时候，你就是任人处置的命运。 只不过张荣浩是遇到了骆辰，事情的结果才发生了对调，因为在长公主面前，他才是那个没有背景没有身份的打工人。 江畔为此背了3万块的罚单，但这笔钱放在一家公司里，可能还比不上一次节日拿出去的招待费用。 但是老板在意的从来不是钱，而是你打破的这种社会关系，所以张荣浩一定会离开。 拿到解聘协议后，张荣浩和向东再次去了海港的那家小餐馆。 “哥，你别喝了，你不是还开车呢。” 张荣浩自己拿了一瓶白小江自斟自饮了起来。 “我陪你喝点吧，车放这，我改天再来开。” 向东知道张荣浩家里的负担也并不轻，这个年纪失去工作，总是显得异常的悲凉。 “别了，你还是一会送我回家吧，我可不想喝多了去坐轻轨去。” 张荣浩苦笑了一下子，自己仰头干喝了2满杯。 正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原本就心情不好的张荣浩，两杯酒下肚后，情绪也跟着翻了起来。 “哥，其实我有点后悔了。” 向东只是默默的坐在对面看着张荣浩。 “当初明明你已经提醒过我了，可我还是没忍住跟她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也到不了今天这一步……” 曾桂香和魏小清之间的勾当，张荣浩虽然没有参与，但却始终保持着一种默认的态度。 自从魏小清提点了曾桂香化妆品更贵后，她就找到了新的挣钱思路。 政钦的包裹上都有件码，而她们用的手掌枪都能直接扫描件码，看到商品信息的标注。 所以曾桂香总能精准的让那些价格更高的物品成为散落或者三无件，张荣浩不是一点都没察觉，只是早已经默许。 曾经向东在这里的时候，曾桂香试图接近魏苒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有了主管经理的默许，曾桂香的副业才能够顺风顺水的持续发展。 只是人的贪心一旦不受制约，那深渊也会随之临近脚下。 在张荣浩还在海港跟向东喝酒的时候，曾桂香已经被警察抓捕归案了。 夜里那个当班的班长得知了骆辰的身份后，感觉自己是捡回了一条狗命一般。 幸亏当时他是帮骆辰制止了曾桂香的盗窃行为的，但是事情一出，他还是立刻选择了报警翻查监控。 曾桂香夹带东西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所以那些高清监控是经不得查的，当天她就被警察以盗窃罪名抓捕归案了。 张荣浩一直到了下午才被向东送回了家里，到家的时候几乎已经不省人事了。 “麻烦你了东哥，你坐下歇会吧。” 魏小清和向东一起将张荣浩扶到床上后，又殷勤的准备给向东倒水。 “不了，我还有事，你照顾好他吧。” 向东没有落座，直接离开了魏小清的出租房。 魏小清在接到张荣浩电话后，得知他拿到了江畔的补偿，将原本已经收拾出来的张荣浩的东西，又重新放回了柜子。 虽然她并不知道张荣浩究竟拿到了多少钱，但是只要他还有钱，那她总要再对他好一次的。 张荣浩一直睡到了晚上才醒了过来。 “醒了？先喝点温水吧。” 魏小清将一杯调好的蜂蜜水递给了张荣浩。 “我要去上班了，锅里有吃的，你饿了就自己热热。” 张荣浩没有想到魏小清还能对自己这样好，他躺在床上，拉着魏小清的手，眼神里满是感动的光芒。 魏小清笑了笑，俯下身子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再睡会吧，我先走了。” 看着魏小清离开的背影，张荣浩的心里满是温暖的柔情。 到了政钦后，魏小清并没有注意到曾桂香没来上班的事情。 一直到了10点多钟，上半夜的活都干完了一半以后，她才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曾桂香被抓的事情。 魏小清的内心慌乱的不像样子，她和曾桂香之间的勾当，虽然只有她和张荣浩知道，但是她并不敢保证曾桂香也没跟别人说过。 况且，即使她没跟一起干活的人说过，那面对警察审问的时候，也未必会漏掉这个环节。 曾桂香每次夹带的东西虽然有限，但是政钦监控记录的保存时间是90天。 永远不要小瞧网警的火眼金睛，当他们盯住一个身影的时候，连曾桂香装了几张抽纸，都被一一圈点截图了出来。 第130章 尘埃落定 深夜临检的事情发生之后，魏苒就再也没有见过长公主骆辰。 她不再来政钦上班了，魏苒也并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两个人之间短暂的相识和交集，也随之戛然而止。 骆辰原本就和魏苒她们不是一类人，所以她即使是出来打工体验生活，也仍旧和车间里真正的打工人显得格格不入。 那几天魏苒的生活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每天仍旧是重复着上班下班的简单日子。 她在张老师那里报名的是不需要入学考试的国开教育，所以也不再需要每天抱着复习资料去学习了。 “最近怎么都没再找我呢？” 王斌沉寂了2天后，好像是突然想起了魏苒这个客户，打开微信给她发来了一条留言。 “张老师说不用入学考试。” 魏苒拿着手机，敲了删，删了又敲，反复了好几次后，最终给王斌回复了这么几个字。 王斌忽然意识到，魏苒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其实王斌并不知道魏苒是没有条件参加成人高考的，张老师并不是王斌的托，而是王斌实实在在报考成考的招生老师。 王斌自己就是专科毕业，所以毕业后没能找到很好的工作单位，他也是通过正规方式认识的张老师报名的专升本。 如今正在张老师所在的工业大学上着专接本的课程，所以本质上张老师并没有骗魏苒，只是王斌对魏苒的目的并不单纯而已。 王斌发现魏苒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后，首先给张老师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在得知魏苒并没有资格直接参加成考后，他才对自己的疏忽恍然大悟。 “对不起啊，是我疏忽了，我没有问清楚状况，小苒我不是故意的……” 王斌告诉魏苒自己接触的都是专科以上学历的人，所以没有注意到招生条件中还有高中起点这一条。 魏苒再一次被拿捏住了自卑的短板，她似乎有些相信，是因为自己的圈子够不上王斌的层次，所以才会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总之，一个单蠢的人，是不会随随便便就变的聪明的。 曾桂香被抓的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这几天魏小清一直都有种寝食难安的感觉。 好像头顶始终都悬着一把利剑，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都这么多天了，如果有事警察肯定就找你了。” 张荣浩能看得出魏小清的焦虑和不安，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找工作，曾经在江畔的经理身份并没能给他带来什么优势。 反倒是在挑选面试岗位的时候，让他总有种在向下选择的挫败感，这就导致了他的面试总是不太顺利。 张荣浩的学历并不算高，年龄上也已经明显没有了优势，他在江畔做到经理的岗位，也是从基层入职一步步走上去的。 如今让他再从头开始，几乎已经不可能了，很多劳务公司的基础招工年龄，都不再考虑85年之前的员工。 而刚好卡在这个年龄线上的张荣浩，已经没有机会再做一次成长型员工了。 但直接应聘管理岗，他又拿不出什么漂亮的学历和履历。 “马上就交房租了，你还没找到工作呢，我的钱也不够交租。” 魏小清将头靠在张荣浩的肩膀上，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 “房租每次不都是我交吗，你不用担心这个。” “可是你现在都没有工作了，怎么能让你再交房租呢。” 魏小清知道，对于男人来说，落难时候的善解人意，就是一剂欲罢不能的毒药。 虽然魏小清还不知道张荣浩拿到了多少补偿款，但是她已经偷偷查询过，十年的工龄少说也要有几万块了。 “没事，我还有补偿款呢，足够付到年底了。” 张荣浩显然很吃魏小清的这一套，搂着她的胳膊又收紧了几分。 其实对于很多男人来说，有钱的时候从来不会在意女人的嫌弃和挑剔。 只有当他真的没钱的时候，才会变得敏感又脆弱，因为那时候的嫌弃，是真的会伤到男人的自尊。 所以你仔细看看身边的人就会发现，往往越是没钱的男人，就越愿意在女人面前穷显摆。 曾桂香被抓的第七天，魏小清终于还是接到了派出所的传唤。 但是因为魏小清从来都只接受现金，曾桂香虽然提到了这个环节，但却并不能实质性的拿出什么证据。 魏小清并不承认自己是明知曾桂香盗窃而抽成，她只承认自己发现过一次她夹带东西。 而那之后曾桂香给自己的好处费用，魏小清就咬死了是因为那一次发现了她夹带东西后，曾桂香对自己的巴结示好。 加上曾桂香每次都只给不多的好处费，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次数，所以金额上并无从考证。 最终因为证据不足，魏小清并不能被认定为同案犯，也没有被公安机关定罪处置。 魏小清接受了批评教育，又缴纳了罚金后，这件事情也算顺利的解决了。 从派出所出来，魏小清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踏实感，这件事情的尘埃落定，让她总算能回家睡上一个好觉了。 “好了，这件事情总算过去了，你以后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张荣浩将魏小清接回来后，轻声安慰道。 魏小清只是点了点头，她不太想跟张荣浩说话。 这些天以来张荣浩始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而除了交房租外，也没有再给魏小清贴补过一分钱。 张荣浩以为魏小清还没从被警察传讯的事情中缓和过来，也没有多想什么，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哎，这个月里外里都耽误了2天班了，眼瞅着又要给大丫交学费了，真烦……” 魏小清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着，但每一个字又都清晰的传递给了张荣浩。 “小清，我打算去送外卖了，找个稳定的工作实在是不容易，我每天这么耽搁着也不是办法。” 张荣浩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我给你转了1千块钱，这个月你也经历不少事，别太累了。” 实际上张荣浩并没有按照十年工龄认定补贴，只拿到的那两个月的工资补贴也并没有多少钱。 而且他已经把大部分的钱都转给了老家的媳妇，如今拿出的这1千块，已经是他最大的能力了。 但在魏小清看来，也不过只是交了个饭费罢了，甚至不拿还好，拿了反倒是更让人生气了。 第131章 开学第一课 张荣浩其实是一个挺踏实认干的人，从入职江畔开始就一直都在这里工作，几乎都没有请过假，所以跑外卖也一样是能下得去辛苦的。 第一个月，即便路况和操作接单都不熟练，他也仍旧是赚够了4千块的收入，在新人里面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因为魏小清一直都上夜班，张荣浩每天晚上回家吃了饭送她上班后，都是继续接单到凌晨才收工。 早上为了赶一波早餐的订单，他也是6点前就已经开始接单送货了。 这样日复一日的坚持到9月，他送外卖的收入，已经跟在江畔上班的时候没有太多差异了。 9月开学季来临后，魏苒也如愿接到了国开的入学通知。 魏苒从张老师那里拿到了开学后的课表，她精心的给新书都包好了书皮，就等着第一个周六的开学第一课。 那天，她早早的就到了指定的校区里，看着久违的校园，魏苒似乎终于又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 可是整个教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她甚至好几次走到门口去确认了教室的门牌。 魏苒就这么从8点一直等到了下课，教室里始终就只有她一个人在。 直到老师来锁门的时候，看到里面的魏苒，才十分惊讶的告诉她，自己并不知道会有学生真的过来上课。 也是从那一天，魏苒才知道，国开课的学生，都是默认了不需要来上课的。 魏苒终于明白了当初骆辰说过的那句话，这种学历究竟又有多大的意义呢？ 当期待和现实形成巨大落差的时候，人是很难快速的消化自己的情绪的，魏苒独自坐在校区的回廊下，看着操场的方向发呆。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久，直到身后有人似乎在跟她说话，魏苒才回过神来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同学，我看你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了，没事吧？” 刚刚去锁门的老师，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上看着魏苒问道。 魏苒努力的想要微笑一下的，却没成想眼泪抢先一步跌落了眼眶。 那一刻的魏苒，感觉人生真的是无法改变的宿命，她已经那么努力了，却仍旧是挣扎在最初的原点。 “我已经在这里教学很多年了，你是唯一一个真的来上课的国开生。” 老师扶了扶眼镜，她不知道魏苒的人生，却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久违的真诚。 “老师……”魏苒忽然有些语塞，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 魏苒的这位国开班主任，已经50出头了，马上就要到退休的年纪了，家里的女儿和魏苒的年纪其实也相差不多。 “我就是个打工的，常年上夜班。” 魏苒说话的时候，语气里透着一股辛酸。 老师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你要是真的想学会计这一行，别太执着于学历，去考级，初级就能入职，从出纳开始干，等你考下了高级或者注会，就算没有学历，也是行业里的人才。” 很多时候老师的意义并不在于教会了你什么知识，而是为你指明了什么样的道路。 当初王斌虽然也跟魏苒说过考级的事情，但是魏苒对于王斌的信任已经打了折扣。 而现在当真正的老师也指了同样的道路后，魏苒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方向。 自从张荣浩开始跑外卖，魏小清下班后的时间变得十分充裕了起来，每天回家睡醒一觉后，也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了。 起初的时候魏小清还挺享受这样惬意的时光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慢慢的开始变得无聊了起来。 魏小清不太善于交朋友，尤其是女性朋友，所以她无聊的时候，也就只能是去找魏苒一起聊天或者闲逛。 “你那个学校不是开学了吗？怎么也没见你去上课？” 魏小清忽然想起魏苒之前说过要上课的事情，随意的问了一句。 “别提了，理想和现实的差别还是巨大的，难怪当初骆辰会说，那种学历有和没有没什么差别了。” 魏苒苦笑了一下子，将学校里的事情大概跟魏小清讲述了一遍。 “啊？还有这样的学校啊？那考试吗？” “考，老师说到时候给发复习资料，我私下打听了一下，就是提前给答案。” “真牛。”魏小清也摇摇头笑了起来。 原本她还觉得魏苒又要翻身了，如今看来，咸鱼再怎么翻身也还是那条咸鱼。 两个人正在聊天的时候，魏苒的手机响了起来。 魏苒拿起来看了看，是王斌发来的留言。 “谁呀？”魏小清看着魏苒的表情，微笑着问道。 “是王斌，他问我有没有时间见面，说他就在这附近。” 每次想到王斌的时候，魏苒的心里总会有一种矛盾感，她对王斌似乎总有一些疑惑，但是又总会自欺欺人的主动替他找借口。 魏小清听到是王斌后，眼神微微变幻了一下。 最开始的时候，她认定了王斌肯定是个骗子，可是后来魏苒真的报了名去上学，魏小清也开始怀疑了自己的判断。 而现在王斌又总会给魏苒发信息约见面，这让她感觉王斌的目的似乎还是魏苒这个人。 “那就去啊，有人约你还不去。”魏小清酸溜溜的挑眉看着魏苒打趣道。 被魏小清这么一说，魏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你别乱想，人家可是大学生呢。” 魏苒的话音刚落，攥在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小苒，我在你小区门口呢，你住哪一栋啊？” 魏苒没想到王斌会直接找到自己小区里来，有些惊讶的站在窗口往外看了出去。 魏苒卧室的窗户是能直接看到小区门口的，王斌果然就穿着运动装，背着双肩包站在大门口的地方低头看着手机。 “还说我乱想呢，这都找到家里来了。” 魏小清也凑到了魏苒的身边，看见了大门口站着的王斌。 魏苒忍不住抿嘴微笑，其实她的心里也似有似无的有着某种莫名的期待。 魏小清看着魏苒此刻的表情，俨然已经了然了一切。 第132章 结识 王斌上楼后见到魏小清也在，随和的跟她打了招呼。 虽然王斌和魏小清只有一次接触，但是对她的印象还是十分深刻的。 一方面是魏小清的样貌的确算是出众，另一方面，她给王斌喂过的瓜，王斌仍旧记忆犹新。 两个人的聊天，三个人的尴尬。 王斌进门后，魏小清也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起初王斌因为不了解魏小清，还是相对拘谨一些。 但是王斌发现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后，也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思路，开始跟魏小清聊了起来。 王斌发现魏小清和魏苒是完全不同的性格，魏小清总是声音轻柔面带微笑，讲话的时候还常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羞涩。 在王斌的眼里，比起动辄打骂的魏苒来说，魏小清才更像是个简单纯美的小女孩。 从一开始王斌奔着自己而来，到现在他和魏小清聊的热络熟悉，魏苒的情绪有了明显的落差。 这一刻，魏苒倒是像个客人一般，坐在一旁有些尴尬和无聊了起来。 “对了小苒，这是几家距离你不远的培训机构，你可以参考下看看，你上次不是说想考级吗？” 王斌陷在了魏小清的温柔里，险些就忘记了今天来的目的。 直到看到魏苒的神情后，他才赶紧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拿出了几家财会培训机构的传单。 魏小清瞥了一眼王斌递给魏苒的传单，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她发现王斌好像并没有那么坚定的意志，或者说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喜欢魏苒。 在和自己三言两语的交谈中，眼神里总是不自觉地会亮闪一些光芒。 魏小清的心里暗笑了一下，她就说嘛，明明自己要比魏苒漂亮的多了。 “你们慢慢聊，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魏小清又坐了一会后，感觉王斌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了魏苒。 他们说的那些机构和培训，是她不懂也不愿意了解的范围，所以主动起身告别了。 “这些机构我都不了解，也不知道哪个更好些，而且费用还挺高的。” 魏苒看着广告上大几千的培训费用，心里多少有些为难，刚刚交过了国开的学费，现在自己手里的钱还是不太够交这种培训班费用的。 “钱不够吗？”王斌明知故问。 魏苒点点头，虽然她现在没有了家庭的负担，但是换了条件更好的出租房后，每月的房租也多了不少。 加上刚刚交过的学费和新买了电动车，之前攒下的那点钱已经都差不多花干净了。 “没关系，你之前给我那些学费，我都给你攒着呢，我转给你。” 王斌一直是玩高端局的，进了口袋的钱也毫不吝啬的都转回给了魏苒。 对于魏苒来说，这无疑就是一种示好，或者说是示爱？ “不用了，当初说好的是学费的，我不能要，再说本来也没多少，就算我要了也不够报名的，我再攒两个月钱吧。” 魏苒并没有要王斌的转账，直接把钱退回给了他。 她在王斌面前始终有种自卑感，即使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不同，也并不敢去回应他的热情。 “小苒，你知道助学贷款吗……” 王斌终于还是找到了合适的机会，他从一开始就是在等着魏苒出现经济窘迫的这一刻。 贷款这种事情是魏苒从来不曾了解和涉及的领域，但是加上了‘助学’两个字后，似乎听起来也并没有那么的扎耳了。 魏小清离开魏苒家，并没有什么心思回家去做饭，她心里对张荣浩的嫌弃似乎又加深了几分。 在魏小清看来，王斌不管怎么说，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而张荣浩却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打工人。 甚至如今连一个稳定的打工单位都没有了，魏小清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差在了哪里。 为什么自己遇到的人，似乎永远都比不上围绕魏苒的人。 心里的想法即使掩饰的再好，面上的落寞也总难不带半分。 刚刚跑单回来的张荣浩，看着家里的冷锅冷灶，和神情漠然的魏小清，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实际上这个时间点是每天最能赚钱的时候，张荣浩为了能够和魏小清多一点相处的机会，每天都坚持接送她上下班。 而每天晚上魏小清准备好的简单饭菜，也总能让他在疲惫的时间里，感受到片刻的安宁。 “怎么了小清？发生什么事了吗？” 魏小清坐在床边，脸色不是很好，张荣浩走过去，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魏小清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感觉人生真的好难啊，我们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魏小清楚楚可怜的叹息，引得张荣浩一阵心疼。 从前两个人总是同进同出的每天都在一起，那时候的生活好像蜜恋期的情侣，偶尔还能去奢侈一次看场电影。 自从张荣浩没了工作以后，别说去看电影了，两人之间连见面的机会都少得可怜了。 张荣浩有些愧疚的握了握魏小清的手。 “能不能休息几天陪陪我？”魏小清忽然开口问道。 张荣浩抿了抿唇，显然有些为难。 他老家的媳妇并不知道他没了工作的事情，所以每个月张荣浩都要如数给老家寄钱养家。 休息一天就是不少的损失，休息几天他恐怕就交不起房租了。 “行，那明天我休息一天陪你。” 张荣浩看着魏小清的神情，还是没有忍心拒绝她。 “你不是有江畔的补偿吗？多休息一天也不行吗？” 魏小清一直都想知道张荣浩究竟拿到了多少赔偿，可是却总觉得不能直接问出口，这次倒是挺好的推出了这句话。 “我现在就靠跑单量挣钱，多休息一天就多损失一天，我不是想多挣钱吗……” “多挣点钱好给你老婆孩子花对不对。” 魏小清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她撅着嘴的样子看得张荣浩有些心动。 “当然也给你啊。” “那补偿都已经拿到了，多休一天也不会吃不上饭吧。” “补偿款一共只补了2个月，我已经寄回老家了，剩下的1千都给你了……” 张荣浩的话还没说完，魏小清就起身拎着小包出了门。 第133章 吃醋了吗 张荣浩蹲在地上还没有起来，魏小清的脚步已经迈出了房间，那一刻张荣浩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哄好魏小清。 “小清，小清……别生气。” 魏小清刚走到门口，张荣浩就从后面追上了她。 “我这个月挣的钱都给你，行吗？你别生气了。” 张荣浩挡在门前，双手抓着魏小清的胳膊，语气里都是乞求。 听到张荣浩这么说后，魏小清的心里才稍稍平复了两分情绪。 “我不是为了钱，我只是生气你太偏心，你我都有家庭，我知道我不该争，可是我就是吃醋了，我吃醋你对她比对我好……” 魏小清委屈撒娇的样子，大概是张荣浩永远都逃不过的劫。 他捧起魏小清的脸，将她柔软的唇瓣肆意的包裹，直到魏小清吃痛的咬住他的舌尖，张荣浩才一脸坏笑的将她拦腰抱起。 “我会迟到的……嗯……讨厌……” 缱绻的声音弥漫在暧昧的空气之中，饭没吃一口的张荣浩，苦力倒是半点没少卖。 魏小清踩着点，匆匆忙忙的跑进车间点名签到。 自从张荣浩被辞退后，魏小清也没有了不用签到的特权，每天上班都要准时准点的去点名报到。 “张哥今天没送你吗？” 魏苒看着仍旧气息不稳的魏小清问道。 “出来晚了。” 魏小清低头拿着东西，随口答了一句。 魏苒没有再多问，转身朝着自己的工位走了回去。 魏小清最近经常都在车间里干活，原本调到后库是为了不再跟李志鹏见面。 如今的新经理并没有特殊照顾她的义务，每天分配工作都是按照实际情况来安排的。 后库的车间小，工作量也相对少些，所以魏小清又时常都要回到大车间来干活。 她和李志鹏之间也就很难避免再次相见。 “苒子，刚才经理让我去粘包，今天是他的班，咱俩换换行吗？” 后半夜的时候，魏小清被临时通知去李志鹏那边粘破包，她不想跟他再接触，只能来找魏苒换岗位。 “行，我过去。” 魏苒把自己手里的活交给了魏小清后，朝着李志鹏的方向走了过去。 李志鹏见到魏苒过来，心里也明白这是魏小清特意避开了自己。 自从罗玲跟魏小清正面交锋过以后，魏小清就一直都在后库干活。 虽然李志鹏并不去后库，但是他毕竟在政钦二十年了，后库的人也都认识。 魏小清后来和张荣浩之间交往的事情，李志鹏其实也都已经有所耳闻了。 再到后来张荣浩被开、曾桂香被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些政钦员工也早就在茶余饭后盘了个清楚。 魏苒跟李志鹏其实并不熟悉，过来干活就是单纯的干活，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流。 只是魏苒干活利索，又熟悉整个流程，自从她到了李志鹏这边以后，几乎就没有什么积压的笼子了。 “我不是安排的魏小清吗？怎么你在这啊？” 魏苒正干活的时候，新来的江畔经理溜达了过来，发现她和魏小清两个人调换了岗位安排。 “经理，她干不好这个，我之前干过，您看这不都快干完了。” 魏苒乐呵呵的跟江畔经理打着圆场。 这个新来的经理姓李，年纪看上去和张荣浩差不多，只是大腹便便的走起路来很笨重。 魏小清从第一眼看到这个李经理就十分排斥，因为他的身材总能让魏小清想起老家的王超。 “嗯，干的倒是挺利索的，以后别私自串岗啊，至少得跟我说一声。” 李经理象征性的说了两句，就转身又朝着格口的方向溜达了。 魏苒感觉这个人倒是不难相处，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天快亮的时候，一直都在休息室里的政钦员工们，都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回岗了。 马上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他们也要开始收尾工作了。 “小魏还跟那人在一块呢？” 魏苒正低头干活的时候，李志鹏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 魏苒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那傻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那人有什么好的啊。” 李志鹏哼笑了一下，满眼都是轻蔑和不屑。 魏苒没有理他，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我当初就跟她说过，只要她离婚，我立马离婚我娶她，可是她不信我啊，最后跟了那么个连工作都没有的人，哎……” 李志鹏叹息了一声，好像满是遗憾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先离婚呢？你大可以先离婚表明态度啊，到时候你再看她信不信你的。” 魏苒也是忍不了这种渣男渣语，把手里刚粘好的一个破损件，朝着笼子里重重的一丢，对着李志鹏就怼了回去。 李志鹏被魏苒怼的噎住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魏苒是当初刚到车间就敢给人开瓢的脾气。 他没有说话，拿起手掌枪转身朝着后面的办公间走了过去。 魏苒对着李志鹏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继续收尾手头的包裹了。 天亮下班的时候，魏苒和魏小清一起出了车间门口。 “今天你家黄袍骑士来接你吗？” 魏苒自从买了小电驴以后，张荣浩不来的时候，她都会载着魏小清一起回家。 “我也不知道。” 魏小清只是跟着魏苒一路朝车棚走着，心里并不太在意张荣浩是不是来接她了。 魏苒载着魏小清刚到政钦大门口，就看到了已经等在外面的张荣浩。 “哎呦，黄袍骑士今天变装了啊。” 魏苒看着打扮立整的张荣浩打趣道。 “嘿嘿，今天休息一天。” 张荣浩满脸微笑的看向了魏苒身后的魏小清。 魏小清也微笑了一下，从魏苒的车上下来，坐在了张荣浩的电动车上。 三个人还没起步，身后催促的喇叭声就响了起来，李志鹏坐在车里，盯着挡在大门口的魏苒勾唇微笑了一下。 魏小清看着李志鹏看向魏苒的表情，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你还挺行的，才一晚上就这么熟了。” 魏苒被魏小清说的莫名其妙，张荣浩则是直接拧动了车把，带着魏小清骑车驶离了政钦大门口。 第134章 自卑 对于刚刚魏小清和魏苒说的那句话，张荣浩是相当不高兴的。 他脸色阴沉的难看，一路风驰电掣的带着魏小清骑回了出租房里。 “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张荣浩进门后，将电动车的钥匙往小桌上一扔，转头看着跟在身后的魏小清。 魏小清抬头回视着张荣浩：“我说什么了？” “你说呢？怎么的？还吃醋呢？还惦记着人家的大别克啊？” 张荣浩是知道魏小清和李志鹏之间的事情的，从魏小清三三两两的透露，和车间里偶尔私语的八卦，他早就知道自己接的是李志鹏的棒。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魏小清看着眼前的张荣浩，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得意。 张荣浩和魏小清走后，魏苒的情绪也跟着烦躁了起来。 她有点不明白，魏小清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语气和态度跟自己说话。 李志鹏隔着车窗大声摁喇叭，不过只是为了报复夜里自己对他的回怼而已。 她是真的没想明白，魏小清究竟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位置。 魏苒骑着自己的小电驴，气囊囊的同样朝着出租房的方向走着。 快到小街的时候，魏苒听到了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啥事？” 魏苒喜怒形于色的性格始终都改不了，心里气不顺，嘴里的话也跟着梆硬。 电话那边的王斌愣了一下，脑子转了一圈后，没感觉自己哪里得罪过魏苒。 “咋了？谁惹你生气了？这么大的火药味啊。” 王斌乐呵呵的问道。 魏苒尴尬的笑了笑：“不是跟你，有点烦心事而已，你找我啥事啊？” “没什么事，问问你下班了没有，想……想跟你见个面。” 王斌的语气温暖又柔情，一个‘想’字的长音，让魏苒忽然变得有些紧张，感觉心里好像是跳过了一只小鹿。 “啊……嗯，我刚下班，已经快到家了。” 魏苒忍不住结巴了一下。 “好，我马上就到，等我。” 挂断电话后的魏苒，满脑子都是王斌留下的那句‘等我’，刚刚还因为魏小清的语气而烦躁的心情，忽然间就开朗了起来。 魏苒回到家里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换下了身上的工作服，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发现了脸上的一条细小纹路。 魏苒皱了皱眉头，她才25岁，长时间的夜班工作，让她的状态常常都带着几分憔悴。 魏苒拿着手机，终于还是咬牙下单了几盒面膜。 “小苒，我找到工作了。” 魏苒打开门的一瞬间，一束鲜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魏苒从来都没有收到过鲜花，她总觉得那样的生活方式，是她今生都无法得到的奢侈。 看着手捧鲜花站在门外的王斌，魏苒有些失神的不知所措。 “嗯……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吗？” 王斌站了一会后，皱着眉头，委屈巴巴的撇着嘴对着魏苒问道。 “啊，请进。” 魏苒好像是如梦初醒般尴尬的让开了门口，却并没有敢伸手去接王斌手里的鲜花。 王斌迈进门口后，再次把手里的鲜花推到了魏苒的面前：“送给你的。” 直到王斌亲口说出后，魏苒才终于敢相信，她真的收到了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 “谢谢，你刚刚说你找到工作了？是做什么？在哪上班啊？” 魏苒接过花后，却并没有可以盛放的器皿，抱着花转了一圈，只能先把花靠墙立在了小桌上。 王斌看着魏苒从见到自己后的表情变化，忽然觉得有点心疼这个女孩。 他身边认识的同学和朋友，几乎已经没有几个这样单纯到能因为一束花而感动的人了。 “在银行信贷部，我以后就是信贷专员了。” 不过心疼归心疼，王斌自己也是要吃饭的，他不断地提醒自己，魏苒只是自己的目标客户而已。 “太好了，在银行上班多气派的工作啊。” 魏苒满眼星光的看着王斌，满满的都是羡慕和崇拜。 “小苒，我上次跟你说的助学贷款的事情你还记得吗？你要是想办以后找我就行了，我就能给你办了。” 王斌已经在魏苒这里铺垫了这么久，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用事，就丢掉了一个大单。 对于王斌来说，越是缺钱的人，才越是他的潜力股大客户。 只是看着魏苒此刻的眼神，王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冲动，好像被崇拜这件事，带给了他一种无法抗拒的成就感。 张荣浩和魏小清因为那一句话里的语气而爆发了争吵，原本说好的休息一天相互陪伴，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张荣浩负气的换好衣服继续出门跑单了，留下了魏小清一个人在家里生闷气。 魏小清从柜子里拿了一提啤酒，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发呆。 她有点厌恶了和张荣浩之间的这种搭伙关系，张荣浩既不能带给她物质上的享受，也无法再提供给她精神上的安慰。 比起魏苒的追求者王斌，张荣浩几乎变成了一文不值的存在。 只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结束这场关系，毕竟有张荣浩在，她至少还能有免费的房子住着。 王斌看着魏苒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暧昧，魏苒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继续跟他对视。 因为她很害怕，那只是自己的错觉，更害怕王斌会察觉了她的紧张。 “我去给你倒点水吧。”魏苒起身准备去厨房倒水。 王斌迈开一步挡住了房门，魏苒差一点就撞到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 魏苒抬起头，紧张的呼吸都有些慌乱。 王斌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魏苒，眼神里染着灼热的焰火。 他慢慢靠近了魏苒的面庞，直到魏苒已经能清晰的感觉到王斌扑面而来的气息。 魏苒猛的后退了两步：“对不起……你还是走吧。” 王斌满脸疑惑，挑眉看着魏苒，心里一时间没有搞明白状况，她这是……欲擒故纵吗？ “好，再见。” 王斌没有说也没有问，拿起背包转身离开了魏苒的出租房。 魏苒因为自卑而拒绝了王斌，但王斌走后的落寞，也只能是她自己一个人去慢慢消化。 第135章 退还押金 魏小清坐在阳台上，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一罐啤酒，弯腰去拿另一罐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从楼下经过的王斌。 魏小清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把手里的易拉罐捏瘪了从窗口扔了出去。 易拉罐刚好落到了王斌的脚下，他被吓得跳出了一大步。 抬起头刚想骂人，却迎上了魏小清满是笑意的眼睛。 “又去找魏苒了啊？” 魏苒和魏小清住的地方是连着小门的，从魏小清家楼下的大门出去刚好就对着公交站。 所以王斌为了少绕点路，就从小门穿到了魏小清的楼下。 “是你啊，你住在这里？” 王斌看到楼上站着的人是魏小清，刚刚的怒气也完全都消散了。 “上来喝酒啊。” 魏小清的酒量其实并不太好，一瓶酒下肚后，已经感觉有点晕晕的了。 王斌看着魏小清氤氲着酒气的双眼，轻轻勾起了嘴角。 王斌陪着魏小清坐在阳台上望天，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又似乎在一次次碰瓶中诉尽了肝肠。 “你在追魏苒吗？” 魏小清丢掉了手中的又一个空瓶后，看着王斌弯弯的笑眼问道。 王斌低了一下头，并没有回答。 魏小清哼笑了一下，又伸手想要去拿最后一罐啤酒。 王斌从上楼到现在，也不过刚刚喝完了手中的一罐而已，而魏小清却一连喝没了好几罐。 王斌伸手摁住了酒：“你喝多了。” 喝醉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喝醉，而想醉的人也从来不愿伪装清醒，魏小清只是看着眼前的王斌笑而不语。 王斌打开易拉罐的拉环，仰头浅啜了一口。 魏小清双腿交叠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轻托着下巴，看着王斌一气呵成的动作。 王斌长得并不算好看，但是身上却透着一股阳光的朝气，那是打工人身上没有的自信感。 王斌当然知道魏小清在看着自己，但他却并没有转头回视。 他只是略显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微扬着下巴，神情温和的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 魏小清忽然站起身子，提起裙摆，叉开双腿坐在了王斌的腿上。 她拿过王斌手中的啤酒，含了一口吻上了他略带微寒的薄唇。 轻熟女的魅力是少女永远无法企及的诱惑。 王斌沉浸在魏小清的撩拨爱抚之下，渐渐反客为主，释放了在魏苒那里压抑下的情绪。 王斌走后，魏苒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 她拒绝王斌，是因为她骨子里的自卑感，她觉得自己配不上王斌。 魏苒承认，从与王斌重逢到现在，她对待王斌的态度已经变换了几轮。 如今在她的心里，也开始期待着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情感依赖。 但是她却不敢，不敢去确认，更不敢去触碰。 王斌在大城市里读书，如今又找到了好工作，可以说是前途似锦一片光明。 而魏苒虽然逃离了婚姻、逃出了老家，却至今都还挣扎在打工人的温饱线上。 魏苒觉得，她与王斌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 内心烦乱的时候睡眠也跟着变得困难，原本下了夜班的魏苒，现在却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魏苒起身去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后，坐在桌前翻看着王斌之前带给她的培训班广告。 魏苒现在的钱的确是并不够报名这些培训班的，但是她本身还不具备初级报名的条件。 所以其实魏苒并不急于去上这些培训班，对于王斌的那些贷款也并没有什么兴趣。 魏苒是能吃苦的一类人，所以存钱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困难，她还是更倾向于自己存够了钱再去报名上课的。 魏苒正琢磨着自己存几个月能够交学费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魏苒拿起来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并不是很愿意接，每天各种推销和广告的垃圾电话，她总觉得十分反感。 魏苒把手机丢在一旁后，没过一会铃声就中断了，但是随即第二通电话又打了过来。 魏苒看到还是同一个号码后，才终于拿起手机接听了电话。 “是魏苒吧？603房子的押金给你退一下。” 魏苒拿着手机有些发懵，延迟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603是当初她跟刘小川租住过的那间房子。 “哦，你是房东吗？” 魏苒是有房东电话的，所以对方用陌生号码打来后，魏苒感觉很诧异。 “我们是一家的，我微信转给你吧。” 对方挂断电话后，魏苒的微信里出现了一条好友添加。 魏苒通过好友，对方立刻将当初的那笔房租押金退还了回来，这对魏苒来说感觉十分意外和惊喜。 收了款后，魏苒礼貌的回复了“谢谢”两个字，却弹出了自己已经不是对方好友的提示。 “行，你小子果然仗义。” 电话那头的刘小川，看着身边一起干活的朋友苦涩的笑了笑。 刘小川和亮哥离开卫河没多久就被警察找到了，亮哥的身份远比刘小川知道的要复杂的多，他是卡巴街真正的幕后老板。 他身上沾染的各类案件已经超出了刘小川的理解范围，但好在亮哥在逃跑的过程中并没有完全跟刘小川说实话。 虽然刘小川窝藏和包庇了亮哥，但因为他并非完全知情亮哥的所有涉案，加上未满十八周岁，被依法从轻判处了管制执行。 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他的管制执行期也已经满了，只是有了这样的案底后，很多工作他都不能再从事了。 如今的刘小川在一家废品站里干着最基础的体力劳动，拿到了出来后的第一笔工资，他便让一起干活的朋友给魏苒打去了电话。 其实刘小川出来后回过那间出租屋，知道房东没有退给魏苒押金后，刘小川的心里满是愧疚。 魏苒是这个城市里唯一收留过他的人，也是奶奶走后唯一给了他温暖的人，在他心里，其实早已经把魏苒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人。 “走吧，一会老板娘又该催命了。” 一旁的工友掐灭了手中燃尽的烟蒂，起身朝着收购站里面走了进去。 第136章 关系 魏小清自己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了这样，她躺在王斌的怀里，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窗帘缝隙里透出的光亮。 “想什么呢？” 王斌靠在床头，一只手拨弄着魏小清的头发。 魏小清没有回答，翻了个身趴在了王斌的胸口。 “你该走了。” 马上就要过中午送餐的高峰了，虽然魏小清已经不在意与张荣浩之间的关系。 但如果真的被他堵在屋里，魏小清心里也是有些畏惧的，毕竟他们之间还是搭伙的关系。 “你这……”王斌无语的苦笑了一下。 “魏苒没跟你说过我的事吗？” 魏小清并不以为王斌不知道她和张荣浩的事情，人都是喜欢用自己的想法来衡量别人的。 “什么事？” 王斌知道魏小清已经结婚的事情，还是上次在魏苒那里魏小清自己讲给他的。 至于她现在跟张荣浩打工搭伙的关系，魏苒的确从来没有跟王斌说过。 魏小清分不清楚王斌究竟是明知故问，还是魏苒真的没有跟他说过，她抿了抿唇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有男朋友的，就是那种搭伙的男人。” 魏小清双手环膝坐在床上，白皙光滑的美背整个展现在了王斌的面前，他忍不住伸手沿着她脊背的轮廓轻轻划过。 魏小清微微侧头，蓬松的发髻随之摆动，几缕乌黑的碎发散落，更衬托了她肩颈的白皙柔美。 “你们大学生是不是都没听说过搭伙啊？” 魏小清和魏苒一样，都认为王斌是真正的高材生，尤其是在魏苒的描述中，王斌始终都是那个高中里的王者学霸。 “像我们这种打工人，一个人在外面很苦的，打工苦、日子苦、心里也苦，所以有个人一起搭伙，至少还能寻个彼此的安慰。” 见王斌一直都没有说话，魏小清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其实王斌并不太在意魏小清所说的这些，也根本不关心她的私人生活。 今天他上了魏小清的床完全就只是个偶然而已，至于以后，他也只是关心魏小清是不是可以成为他的目标客户。 张荣浩从家里出来后，用接单赚钱来平复着自己烦躁的心情。 他虽然并不是魏小清的老公，但是魏小清答应跟他搭伙后，这种畸形的男女关系也一样让他对魏小清产生了占有欲。 当他听到魏小清当着自己的面，用那样的语气跟魏苒说话的时候，他感觉到了魏小清对自己的轻视，和对搭伙关系的背叛。 张荣浩没有赶上早餐的单子，临近中午的时候开始加快速度不停接单，好像只有接单赚钱把时间填满，他才能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过了中午的高峰期后，张荣浩看了一眼路过的奶茶店，他其实并不想跟魏小清分开。 张荣浩在奶茶店里买了魏小清最喜欢的口味，又带上她喜欢的巧克力蛋糕朝着出租房的方向骑了回去。 “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王斌站在门口恋恋不舍的轻抚着魏小清的面颊。 “你不是有魏苒吗？” 魏小清不答反问，眼睑微垂眉梢带着几分林妹妹般的哀怨。 “我从来都没有魏苒。” 王斌的手指划过魏小清的面颊，轻轻的将她的下巴托起，看着她如波似水的双眸。 张荣浩还没停稳车子，就迫不及待的拎起了放在温箱里的奶茶。 楼道口擦肩而过的王斌，让他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张荣浩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不过他并没有心思多想，这是一心的想要哄好楼上的魏小清。 张荣浩进门的时候，魏小清正在厕所里冲澡。 看着阳台上散落的啤酒瓶，张荣浩的心里有些后悔自己上午和魏小清的那次争执。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魏小清刚从厕所出来就看到了手里提着奶茶和蛋糕的张荣浩，微微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 “刚进门，酒都是你喝的吗？” 张荣浩看着魏小清轻声问道。 魏小清瞥了一眼阳台，幸亏刚刚她洗澡的时候，拿走了一张椅子。 “嗯。” 魏小清敷衍了一句后，快步走进了卧室，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 从魏小清家里出来后，王斌坐上了回海港的公交车。 王斌在魏苒那里铺垫了这么久，但似乎并没有能取得太大的进展。 他明明已经感觉到了魏苒对自己的动情，却不能完全理解她的拒绝。 可是反观魏小清，自己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她的回应。 王斌开始复盘，或许自己的‘工作重心’也应该转移侧重了…… 那天晚上上班的时候，张荣浩仍旧像往常一样将魏小清送到了政钦大门口。 他看着慢慢消失在拐弯处的魏小清，忽然有一种抓握不住的无力感。 虽然魏小清看似已经不再跟自己赌气，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疏离。 曾经他是江畔的主管经理，是她的顶头上司，即使自己算计着投入与她相处，也仍旧能得到她热情的回应。 但是自从他被江畔开除后，他越来越发现自己在魏小清的心里已经不再重要。 即使他在这段感情中已经开始不计成本的付出，但似乎也无力挽回曾经的魏小清了。 魏小清就这么一步步，慢慢走出了他的视线。 张荣浩的心情不是很好，但他的肩上还有要为之奔波的重负。 他是没有资格停在这里自怨自艾的，只能调转车头，再次闯进了黄袍骑士的巨大洪流。 那天夜里政钦的活出奇的少，上半夜的时间几乎只来了平时一半的车，所有人都在一种松弛的状态下不紧不慢的工作。 “今天的活儿好少，感觉怪怪的。” 午夜休息的时候，魏小清拿着两个橘子走到了魏苒的身边。 “嗯，谁知道啊，搞不好是哪里高速又出事了。” 魏苒接过橘子，剥开的瞬间，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十一你回去吗？” 魏苒边说边掰了一瓣橘子放进了嘴里，五官几乎在一瞬间就扭曲团结在了一起：“我去！” 魏小清被魏苒的表情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那么酸吗？” 第137章 看清 魏苒不是很喜欢吃酸的，本来以为橘子闻起来清香甘甜，不会太酸的，没想到一入口还是酸到五官都变了形。 魏苒把手里剩下的橘子都塞回了魏小清的手里：“我可不吃了，太酸了。” 魏小清也呵呵笑了起来。 “我打算十一回去一趟，去看看孩子们，今年中秋没回去过节，有点想孩子。” 魏小清也掰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却并没有魏苒那么激烈的反应。 “确实不太甜。” 魏小清微笑着轻声说了一句。 “那你打算歇几天啊？” 魏苒只是闲聊的随口问着，自从她切断了和家里的联系后，回家这件事情已经跟魏苒没什么关系了。 “4天吧，但是也许十一以后再回，票能好买一点。” 魏苒跟魏小清两个闲聊了一会，休息时间也就差不多过去了，魏苒看了看手机，马上就快到开工的时间了。 “去厕所吗？” “不去了，我在眯5分钟。” 魏小清有点犯迷糊，没有起身跟魏苒一起出去，魏苒便一个人去了厕所。 等到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车间大门口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了，魏苒一瞬间有点懵，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又往里走了几步后，才发现所有人都挤在了远处的格口边上，魏苒好奇的也朝着人群的方向走了过去。 政钦的车间很大，每天都有机器不停运转的噪音，所以魏苒走的很近了以后，才听到了人群中间传出的叫骂声。 听到骂声魏苒也就大概猜到，肯定是有人在车间里打架了。 其实在车间打架的事情并不少见，只是像今天这样所有人都围在一起的情况，就很稀奇了。 魏苒走到了外圈的时候，看到魏小清也站在那里看热闹，而且表情看上去十分奇怪。 “你个小死丫头子，别以为我真不敢打你，要不是看你爸面子……” 魏苒刚一伸头，正好看到了被拉起来的静姐，指着对面的一个小女孩骂道。 只是看了一眼，魏苒就认出了对面的女孩正是向东的女儿兰兰。 “你还敢提他，你个死肥猪，我打死你！” 兰兰挣脱了旁边人的压制，再次扑向了静姐。 静姐年纪大了，本身就有些发福，动作上显然没有兰兰利索，被兰兰一个猛扑过去，趔趄着后退了好几步，还是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出言劝阻，但真正上去拉架的，也就只有跟静姐关系还算不错的一个政钦女员工。 “哎呦喂小祖宗，咱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别打了。” 魏苒看到这，都还始终没反应过来兰兰为什么要打静姐，只是皱着眉头一脸懵的看着。 再次被拦下的兰兰似乎是真的有点急了，抬起胳膊直接抡了拉架的人一巴掌。 “你干嘛你？反了你了！拉架的都打，不懂好赖的玩意。” 卫河市的女人大都不是吃亏的主，拉架的政钦职工挨了兰兰一下子后，并不像静姐那般克制，指着兰兰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眼看着兰兰已经四面楚歌，魏苒心里开始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要把她给拉出去了。 魏苒总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招惹是非，但是她却始终都没法改掉这个毛病。 就在魏苒犹豫的时候，向东的身影快速的挤进了人群，一把拉住兰兰的胳膊，拽着她朝着车间门口走去。 兰兰挣扎了几下后，并没有挣脱向东的拉扯，一边跌跌撞撞的跟着向东往外走，一边转头大声咒骂着静姐。 直到向东父女的身影消失在车间后，原本看热闹的人们才都慢慢散开，回到各自岗位上工作了。 只有魏苒仍旧沉浸在兰兰的咒骂中，整个人都被向东和静姐之间的关系冲击的呆若木鸡。 “苒子，苒子！” 魏小清叫了她两声，魏苒都没有听到，直到魏小清的手轻拍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才终于回过神。 “啊？” 魏苒眼神有些迟滞，似乎大脑还没跟上身体的节奏。 “你没事吧？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魏小清看着魏苒的神情问道。 被魏小清这么一问，魏苒皱着眉头认真的看向她：“你早就知道？” 魏小清抿着唇，十分同情的眼神让魏苒感觉到了巨大的压抑。 “其实你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见过他上静姐的车……”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吧，魏苒的心中始终都把向东当成一个正直又有担当的好男人。 她一直不愿意用搭伙来形容她和向东之间的那段关系，因为在那段关系里，向东给了她足够多的包容和保护。 而魏苒本身，也是付出了真实情感的，所以她不肯回头接受向东，是因为她不愿意去亵渎自己内心的那份真挚。 但是当魏小清将向东脚踏三人的事情，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魏苒面前后，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个笑话。 向东自从接受了静姐的车后，始终都和静姐保持着交往。 訾敏在老家陪伴兰兰高考结束后，说什么都不肯和兰兰一同来卫河市过暑假。 那时候的兰兰就已经察觉了，向东和訾敏之间的婚姻关系出现了问题。 所以她不顾訾敏的反对，执意报考了卫河大学。 也就是从大学开学后，同在卫河市的兰兰，开始持续关注着向东的生活。 向东原本就对手机软件的应用不是十分熟练，而聪明伶俐的兰兰，很快就从向东的手机里发现了端倪。 从确认向东出轨，到找到静姐是谁，兰兰几乎没有耗费什么时间和手段。 但这一切，对于一个把父亲当成神一样的女儿来说，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小女孩冲动的年纪里，是没有时间用来思考后果的。 兰兰不顾一切的冲到车间，就是要来和静姐拼命的。 “别想了，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 魏小清看着仍旧有些愣神的魏苒，轻声安慰了两句。 魏苒点点头，继续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干活。 如果说从前拒绝向东是她对感情的尊重，那么以后向东也就不过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渣男而已了。 第138章 喜提新手机 自从兰兰知道了向东和静姐之间的关系打上门后，静姐收回了向东一直在开的那辆车。 “也不是我绝情，你闺女是半点脸面都没给我留，咱俩也好聚好散吧。” 静姐站在车旁，看着低头抽烟的向东，眼神里也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向东只是重重的点了几下头，始终都没有抬头去看静姐。 兰兰虽然已经回学校继续读书了，但是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已经永远无法修复了。 曾经的訾敏满心满眼都是向东，所以女儿在她的影响下，始终都把向东当成了神一般的存在。 但是经历了魏苒的事情后，訾敏内心的伤痕无法抚平，而如今他和静姐的事情又被兰兰撞破。 这一刻的向东是真的后悔了，曾经他永远都自信的退路，似乎已经成了他回不去的路。 早上下班后，魏苒和魏小清一起骑着小电驴往出租房的方向走着。 走到半路的时候，张荣浩的车也出现在了对面。 “我来晚了，刚才抢了一单想着送完了就过来的，没想到出餐晚了，耽误时间了。” 张荣浩将车子掉了个头，停在路边对着魏小清解释道。 魏小清从魏苒的车上下来，坐到了张荣浩的后座上，三个人两辆车，朝着相同的方向行驶。 “张哥，要不你们先走吧，我车慢，耽误你的时间。” 魏苒的小电驴功率小速度也比较慢，所以张荣浩一直都是在放慢速度迁就着她的。 “你以后别来接我了，我可以跟魏苒一起回去，你跑这一趟也挺没有必要的，还耽误你接单挣钱。” 魏苒忍不住看了一眼魏小清。 她的本意只是为了不耽误张荣浩的跑单时间，毕竟现在这份工作就是他的主业收入。 但是被魏小清这么一重复，好像原本的意思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魏苒也不敢再多说话，只是尽量的把电门一直都拧到底跟着。 “你们去吃点东西吧，我先去跑单了。” 张荣浩在小区门口的早点部放下了魏小清后，跟魏苒打了招呼就骑车离开了。 “小清，你们俩吵架了吗？” 张荣浩走后，魏苒对着魏小清试探着问道。 “两口子还吵架呢，何况是我们这种搭伙的。” 魏小清声音低沉的答了一句后，转身走进了早点部里。 魏苒看出她的情绪不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跟着魏小清走进了早点部。 两个人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各自回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日子总是一天天不知不觉的就从指缝间溜走，好像只是一个眨眼，整个九月就只剩下了一天。 “明天就是国庆节了，道两边的国旗都挂上了，人家都下班回家过节了，只有咱们还在苦逼的上班路上。” 魏苒载着魏小清看着道路两旁装点的国旗和装饰，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自从上次魏小清说过不让张荣浩接她后，张荣浩就真的不再接送她了。 虽然两人之间似乎仍旧是保留着搭伙的关系，住在同一间出租房里。 但却和当初的魏苒与刘小川差不多，黑白首尾几乎都不相见了。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魏小清和王斌之间的往来。 这段时间以来，王斌经常会在中午的时候到魏小清的出租房里找她。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有了迅猛的发展。 “小清，你买了几号的票啊？” 魏苒侧头对着身后的魏小清问道。 “8号的，大家都放假回来了，车票就不紧张了，我抢到一张卧铺，省的路上受罪。” 魏苒点点头，这一路回家的确是太远了，能买到卧铺就能少受很多罪。 明天就是国庆节了，一般节假日的时候，政钦的工作量也相对会少一些。 午夜休息的时候魏苒和魏小清两个靠在一起打起了盹儿来。 魏苒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时，身边似乎是有人在扒拉自己。 魏苒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终于找到你了。” 张昊看着魏苒微笑着说道。 张昊的忽然出现让魏苒感觉十分惊讶，她原本和张昊就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可以算是有点宿怨。 但是当初在卡巴街门口的时候，她也是能感觉到张昊的确是在帮她和魏小清脱困的。 所以这么算的话，可能自己还是欠了张昊一个人情的。 “怎么是你？” “这周边的物流公司我都快干遍了，终于是找到了你上班的地方了。” 张昊当初只知道魏苒是在物流公司常年上夜班，但是却并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哪家公司上班。 他为了找到魏苒，的确是在好几个物流公司里都干了临时工。 “你找我？有事吗？” 魏苒有些错愕的看着张昊。 “莹莹当初给你的那部手机……还在吗？” “啊？” 魏苒看着张昊，他费尽周折的找到自己，就是为了一部不值钱的旧手机？ “要是有的话，我想跟你换回来。” 张昊那种脾气的人，也是不会多解释什么的，直接就给魏苒说了自己找她的用意后，就等着她的回答了。 “哦，有。” 魏苒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那部手机，而已经被吵醒的魏小清，也一直都看着眼前奇怪的张昊。 张昊拿过手机后，将手机卡放进了一个新手机里，重新交到了魏苒的手上。 “这手机是新买的，换给你了。” 魏苒一脸懵逼，莫名其妙的提了一部新手机，转头看看魏小清，又看了看张昊已经走远的巨大背影。 “恭喜啊，收获一部新手机。” 魏小清笑着打趣道。 张昊就这么没有一句前言后语的，换了个手机后，就再次消失在了魏苒的生活中。 魏苒始终都不知道，当初莹莹给自己的那部手机的背板里藏着一个只有张昊知道的秘密。 张荣浩和魏小清冷战了几天后，两个人的情绪都慢慢有了缓和。 “小清，我今天不去跑单了，明天你就回老家了，我陪你出去玩会散散心吧。” 张荣浩讨好似的坐到了魏小清的身边，其实他真的有点害怕，怕魏小清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第139章 翻墙 魏小清最近一直都跟王斌联系密切，所以对张荣浩的感情也愈发的淡漠了。 看着他此刻殷勤的样子，魏小清只是敷衍的微笑了一下。 “算了吧，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吧，你是不是好久都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张荣浩自从开始送外卖后，整个人又黑又瘦好像完全变了个样子。 长期的睡眠不规律加上每天的风吹日晒，让他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魏小清只是不愿意跟张荣浩一起出门，但明明是拒绝的话，却被她灌满了柔情。 所以女人啊，你学废了吗？ 总之张荣浩是很受用魏小清的这一波温柔，眼睛闪烁着感动的光芒。 “我不累，只要能让你高兴，我再累都能坚持。” 自从上次魏苒拒绝了王斌后，他已经很多天都没有联系她了。 刚开始的时候，魏苒还总会被一种纠结的情绪拉扯。 她不认为自己拒绝王斌是错误的，但是当王斌真的不再找她后，魏苒心里又有些后悔和失落。 其实很多时候，打工人在外搭伙的真正原因，还是因为内心的空虚和寂寞。 就像现在没有家、没有亲人，也几乎没有朋友的魏苒，在下班后的大量空余时间里，陪伴她的就只剩下了孤独。 不过好在魏苒并没有婚姻的束缚，只要遇到良人，她完全可以开启自己新的人生。 魏小清辗转回到老家后，差不多就到了大丫放学的时间，她没有先回家，而是先去了幼儿园里打算接孩子一起回家。 自从和王超母子闹翻后，魏小清回家还是不回家都不会事先告诉王超。 所以每次回家对魏小清来说，无异于临检抽查。 她对那对母子早就没有什么期待了，只要能带好孩子，也就不会再计较其他的事情了。 “大丫。” 魏小清站在门口，看着排队往门口走着的孩子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队伍里的大丫。 大丫本来懵懂迷茫的眼睛，看到魏小清的时候，一下子就燃放了光彩。 “妈妈！” 大丫跳起来跟魏小清打着招呼，那种兴奋溢于言表。 “楠楠，这是你妈妈吗？” 老师因为从来没有见过魏小清，所以再次跟大丫确认着眼前的人。 “是我妈妈，我妈妈来接我了。” 大丫满眼骄傲的看着老师，还不忘跟周围的小伙伴们炫耀了一下。 “我妈妈漂亮吧？我都跟你们说过的，我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 魏小清看着大丫的样子，满眼都是宠爱和疼惜。 “太难得了，今天终于见到您本人了。” 老师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埋怨，魏小清尴尬的笑了笑。 大丫从3月份开始上幼儿园后，她就一直都在卫河打工，并没有跟幼儿园的老师见过面。 大丫出生的时候，王超的妈妈给她取名叫王梦男，那时候的魏小清不敢去反抗那对母子。 虽然觉得名字太过重男轻女，提出了几次抗议了，但最终也只是把‘男’改成了‘楠’而已。 “真是不好意思老师，我一直都在外面打工。” 老师把其他所有的孩子都交给家长后，才把大丫的手交给了魏小清。 “楠楠妈妈，我也知道在外打工不容易，但是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咱家楠楠长时间没有妈妈的陪伴，会影响她的性格形成的……” 魏小清牵着大丫的手，站在幼儿园大门口像个犯错的孩子般听着老师的絮叨。 一直到所有班级的孩子都放学后，王超和王超妈妈都没有出现在幼儿园门口。 “老师，平时都是谁来接孩子的？” 站到后面的时候，魏小清已经没有心思听老师讲的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大道理。 打工挣钱就没有时间陪孩子，不打工不挣钱，你的陪伴也没有太多现实的意义。 窘迫到生存都有问题的时候，连情绪都无法控制，还谈什么陪伴和教养呢？ 听到魏小清这么问后，老师哼笑了一下，眼神里划过的那一丝厌恶昭然若揭。 “说起这个，我也得批评一下家长，楠楠平时大都是在门卫室里跟爷爷一起等人来接，咱就说家长再忙，也不能大夏天的都天黑才来吧……” 魏小清只感觉自己耳边嗡嗡作响，似乎再多听两句，脑袋都会裂开。 她跟老师道了歉又道了谢以后，拉起大丫的手，转身朝王超家走回去。 虽然幼儿园距离王超家并不算远，但大丫毕竟只是个5岁的孩子，她没有办法独自穿过一条主干村路走回家。 而王超的妈妈宁可带着大宝去打麻将，也不会替王超去接一下孩子。 但凡是赶上王超的小作坊工厂加班，大丫就要坐在门卫室里一直干等到王超下班。 虽然王超总是会偷偷给门卫大爷塞上两盒烟，大爷也并不多说什么。 但是把一个小女孩交给一个陌生的门卫爷爷独处到天黑，这也是魏小清根本就接受不了的事情。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魏小清看着家里的大门是紧闭着的，她轻轻试探了一下，从里面反锁了，这至少说明家里肯定是有人的。 “大丫，你坐在这里等妈妈。” 魏小清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事先给孩子们买好的吃的，打开一袋放到大丫的手里，让她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吃。 “嗯。” 大丫点点头，她虽然年纪小，但其实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也能明白很多事情。 魏小清没有敲门，而是绕到侧面，直接翻到了院墙上。 中院的两道门都是关着的，但是透过窗户魏小清能看到老屋里并没有人。 魏小清的个子是比较高挑的，人又十分轻盈，从墙头翻下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她在中院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新房的门也是从里面反锁的，大宝此刻正在西屋玩着玩具，而东屋的窗子却大白天的挂上了窗帘。 这一幕魏小清几乎不需要多想就能明白，但她心里却并没有什么怒气。 反倒是想起过年时候王超那股子力不从心的窝囊样子，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第140章 捉奸 自从魏小清回老家后，魏苒的生活更是单调到有些乏味了起来。 现在她下班后的时间，几乎全都用在了刷手机上，连一个可以跟她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人可以偶尔享受独处的安宁，但如果长时间的陷入孤独，那情绪和状态就都会受到影响。 魏苒就是这样的感觉，当她收敛了在王斌身上的寄情后，她便成了内心深处真正的孤家寡人。 “魏苒，在忙吗？” 魏苒正觉得百般无聊的时候，手机里收到了王斌发来的消息。 王斌这段时间以来都把精力侧重在了魏小清的身上，也有些故意的暂停了跟魏苒的联系，但是他却通过魏小清对魏苒有了更多的了解。 自从国家出台了一系列针对小额贷公司的整顿措施后，有相当一批小额贷公司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很多规模较小的甚至直接倒闭了。 王斌所在的这家公司，虽然之前一直都在走着擦边路线，但因为公司雄厚的资产支持，如今不仅持续经营，甚至已经开始向正规网络贷方向转型了。 所以他很珍惜自己现在的这份工作，并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机会。 魏苒看着手机上的留言，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其实她哪有什么资格去拒绝呢，不过只是在自卑情绪下的退缩而已。 所以王斌再次联系她的时候，她仍旧会当他是朋友，继续给他回应。 “不忙，在家。” “可以去找你吗？” 魏苒盯着屏幕犹豫了好一会：“好。” 你身边就只有这么多人，兜兜转转、筛筛选选，能够陪你又有几个呢？ 对于孤独的魏苒来说，不论王斌的想法怎样、目的如何，大概有个人能跟她说话，也算是一种陪伴了吧。 魏小清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顺手的工具，只能从小树杈上掰了一节树枝下来。 这玩意虽然不像棍子那样打的实在，但是韧性很好，尤其抽光着身子的人，那跟鞭子应该也没太大差别吧？ 魏小清的新房前门是老式的碰锁，只要有钥匙就能从外面打开。 东屋里的电视机声音开的挺大，不知道原本是想掩盖什么声音，但此刻却很好的将魏小清开锁的声音，彻底淹没了。 魏小清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锁，先看了一眼西屋的房门。 这王超倒是够可以的，从外面插了根擀面杖把大宝圈在了西屋里，让他不能出来打搅自己的好事。 魏小清深吸了一口气，手上攥紧了树枝，一把掀开东屋的门帘就直接迈了进去。 只是原本哞足了力气的树枝，还没来得及抽下，魏小清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在了原地。 躺在自己炕上一丝不挂的并不是王超，而是那个守寡多年的婆婆，而趴在她身上卖力演绎的也不是什么外人，正是王超自己的亲四叔。 魏小清的嘴巴都惊的忘记了合拢，还是她婆婆先一声惊呼，抓起手边的内裤蒙住了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该死的狗血剧情啊，可是它就是这样摆在了魏小清的眼前。 看着炕上两个赤条的人形，魏小清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留下了两张照片证据。 不得不说，聪明的人，本能甚至能够超越思考的速度。 “你给我删了！” 四叔在魏小清破门的那一刻，也是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愣了几秒看清进来的并不是四婶后，他才似乎是缓过了神来，赶紧去拉一旁的被子。 只是没等他盖好身子，魏小清卡卡的拍照声就传了过来。 四叔有些恼羞成怒，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对着魏小清厉声吼道。 上一次魏小清能凭一己之力打服王超母子，一来是因为王超的手上本来就受了伤，二来也是因为她突然之间的转变，让那对母子没有一点点的防备。 这一次，面对四叔，魏小清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对手的。 虽然四叔是王超的叔叔，但是年龄只比王超大十岁，刚刚三十多岁而已，正是身强体壮的年纪。 “你别动，你敢动我，我马上就发给王超！” 魏小清后退了一步，微信调到了待发送的界面。 “别别别……” 听到魏小清这么说后，王超妈妈被吓的赶紧拦住了四叔，也顾不得自己赤身裸体的羞耻了。 “小清，千万别啊，妈求你了，妈错了……” 王超妈妈跪在炕上，用枕巾挡着自己的身体，不停地跟魏小清求饶磕头。 魏小清懒得去看她那副恶心的样子，退出了东屋。 “赶紧穿衣服滚，我懒得管你们的破烂事。” 魏小清站在门口喊了一句，转身走进老屋，打开了老屋的前后门，把大丫领进了老屋的堂屋里。 过了几分钟后，穿好衣服的四叔穿过院子朝着老屋的大门走过来。 经过魏小清身边的时候，眼神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魏小清一直搂着大丫坐在堂屋里，毫不示弱的回视着四叔不善的目光。 四叔走后，王超妈妈却迟迟都没有从新房出来，魏小清等了一会后，也终于是没有耐心了。 “有脸做事，没脸见人吗？” 魏小清走到新房的堂屋，并没有去看东屋里的婆婆，而是打开了西屋的门，抱住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 东屋里没有半点的回应，门帘挂在那里阻隔了魏小清的视线，她也看不见里面的婆婆在干什么。 “大丫，你带着弟弟去老屋玩一会去，妈妈那个包里有好吃的，你跟弟弟一起吃。” 魏小清宠溺的捏了一下大丫的脸庞，将两个孩子哄去了老屋。 看着东屋一动不动的门帘，魏小清忽然感觉很恶心，自己婚房的大炕，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承受了这么多的腌臜磨难。 魏小清轻轻挑开东屋的门帘，婆婆正坐在炕沿上，头顶着侧墙似乎是在哭泣。 在房间中间的圆桌上，一瓶农药瓶盖敞开的放在那里。 魏小清凑过去看了一眼，瓶子里是满的，她拿起瓶子看了看上面的农药名称，又重新放回了桌上。 “怎么了？想死不敢喝啊？” 魏小清看着扎在墙边的婆婆冷笑着说道。 第141章 摊牌 魏小清看着此刻坐在炕延边上缩头不语的王超妈妈，只觉得内心一阵好笑。 曾经她全心全意为这个家挣钱的时候，她趾高气昂理所应当的盘剥着她的善良。 如果不是因为闫伟让魏小清看清了人性的险恶，如果不是她对待大丫毫无亲情的漠视，大概自己仍旧沉沦在‘好女人’的禁锢中任她欺凌。 “想死别喝这个，村口有卖败枯草的，那个喝一口就够了，只死没活。” 魏小清拉了一张凳子坐在桌子旁，一只胳膊慵懒的搭在桌延上，双腿交叠，眼睛里满是嘲讽和戏谑。 王超妈妈也不抬头，也不说话，只是蜷缩在墙边，时不时的抹擦两下眼泪。 王超的妈妈叫任素华，说起来她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在她23岁的时候王超爸爸就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 那时候王超才只有5岁，她不是没有机会改嫁，但是因为王超的年龄太小，她没能舍下孩子。 那时候四叔的年纪也还小，王超奶奶经常会让四叔来帮着任素华干地里的活，叔嫂两个的接触也就变得频繁了起来。 直到四叔十七岁的那年，奶奶无意间撞到了在林子打野的叔嫂两个，一气之下狠狠地打了任素华。 任素华腰上的旧伤就是那次挨打留下的，虽然奶奶将任素华赶出了家门，也不允许四叔再跟她来往。 但是少年的感情是最难忘却的，四叔还是经常偷偷的去看望任素华。 奶奶无奈之下，当年就给四叔娶了现在的四婶回家。 因为四婶的火爆脾气，和奶奶的高控管理，四叔的确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断绝了跟任素华的联系。 但是女人的好胜心和嫉妒心，在面对情感的时候往往会达到顶峰。 任素华隐忍多年，终于等到了奶奶去世的那一天，她借着吊唁先人的机会，再次带着王超走进了王家的大门。 从那以后，王超娶媳妇的彩礼是四叔给准备的，后院的新房也是四叔帮忙给盖的。 四叔在外打工攒下的积蓄，有一大半都用在了王超的身上，为此四婶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因为她至今都没有给四叔生下一儿半女的后代。 村里人也默认了四叔是为了要王超这个侄子的养老，才如此帮衬她们母子的生活。 魏小清冷眼看着眼前的任素华，估摸着王超也已经快下班到家了。 “你再不说话，王超就要回来了，你怎么跟他解释现在这副样子。” 魏小清提到王超后，任素华才终于动了动身子，抬头看了一眼魏小清。 “你想怎么样？” 任素华不知道魏小清究竟在想什么，她现在越来越看不清这个儿媳妇的真实面目了。 自从她出门打工再回来后，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变得让任素华根本理解不了，甚至有时候她都怀疑，回来的这个究竟还是不是魏小清。 “我不想怎么样，也懒得掺和你们的破事，我只想让你带好孩子，难吗？” 刚刚魏小清被幼儿园老师拦住说了那么多，无外乎就是因为老师觉得她们对孩子根本不在乎。 老师即使再好再有耐心，那也只是她的工作和职业。 大丫经常都晚接，无形中就加重了老师的工作负担，在她下班前就时时都要看着大丫。 即便是下班走了，把大丫交给了门卫爷爷，也总要给门卫爷爷打电话确认孩子是否被接走。 长此以往，老师会有怨言，其实魏小清也能够理解。 “我不是一直都在带着，你现在也不给家里多少钱，王超那点进饷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啥也不说的帮你们带孩子，哪里还不称你的心啊。” “钱少了你就要在四叔这里挣钱吗？所以这就是你让大丫跟着一个门卫老头的理由吗？” “你……你……” 任素华想反驳，但是又似乎没话可说，坐在炕延边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我已经对你们没有任何要求了，大丫的学费也是我交的，只是接送一下孩子，照顾她一日三餐，真的就这么难吗？” 任素华瘪着嘴不吭声，院子里两个孩子开心的笑闹玩耍声，衬托着此刻房间里的尴尬。 王斌带着啤酒烤串出现在魏苒家门口的时候，让她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轻松。 “我终于开了一笔订单，陪我喝点吧。” 王斌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样子感染的魏苒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太好了，恭喜恭喜。” 魏苒拉了凳子，和王斌两个边吃边聊了起来。 “你那个证2年就能取到了，但是考级你未必一次就能考过，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提前去学一年。” 王斌其实已经不是很热衷发展魏苒了，他从魏小清那里知道魏苒已经彻底摆脱了家庭束缚，如今一个人生活的负担其实并不重。 他今天来找魏苒，也真的是因为自己开了单子，想找个人一起庆祝而已。 但是身在职场的人都知道，不要轻易用你的奖金去请同事吃饭，因为换来的不一定只是祝贺。 “也对，毕竟我对这些一窍都不通。” 魏苒觉得王斌说的挺有道理的，自己虽然学着这个专业的国开，但是因为没有课程上，书上的那些术语她几乎一个都看不懂。 所以如果等到这个学历下来直接去考试的话，恐怕她也并不能一次性考过。 那倒是不如提前去学一学，等到学历证下来以后，再报名的时候也不至于什么都不会。 卫河市的初级考试一般都是在每年的5月进行，针对这种考试的培训班，往往都是从上一年度就开始报名招生了。 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处在初级培训班火热招生的阶段，所以魏苒想要报名也是正好踩在时间点上了。 和王斌喝了点小酒后，魏苒也差不多到了上班的时间，她虽然只喝了一罐啤酒，但是人还是有些晕乎乎的感觉。 “我得去上班了，我送你到车站吧。” 魏苒起身拿了一件外套，准备出门去上班。 王斌也随着她一起起身，从后面将魏苒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道：“可以不去吗？” 第142章 猜疑 魏苒被王斌灼热的气息撩拨着，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喉结滚动的震颤。 那一刻魏苒心里的空虚被拉满，她好像已经无法拒绝王斌的贴近。 就在王斌攀缠住魏苒腰肢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一遍、两遍、第三遍的时候，他还是移开了吻在魏苒后颈的薄唇。 王斌移开的一刻，魏苒紧绷的身体忽然卸下了力道，她有些尴尬的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子。 微凉的晚风吹散了氤氲的暧昧，魏苒站在窗边听着身后王斌接听电话的声音。 “……好，我马上过去……” 王斌被打扰了好事，眉头不自觉的皱紧，但是公司里的事情他却不能不去处理，挂断电话后，他再次贴近了魏苒的脊背。 “对不起，我得走了。” 王斌从背后紧紧拥抱了魏苒一下，匆匆下楼叫了网约车离开了魏苒的住处。 这一番撩拨下来，魏苒承认她已经没有办法抗拒王斌的示好，她的心里开始有了恋爱的幻想和期待。 老家的魏小清，有了拿捏任素华的证据后，心情显然非常不错，晚上特意下厨做了孩子们喜欢吃的小菜。 王超到家的时候，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和温婉微笑的魏小清，忽然有些恍惚。 这样温馨融洽的样子，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这个家里了。 任素华心里有事，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早早的就退席回了老屋。 “小清，你回来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 任素华离开后，王超看着眼前柔美动人的魏小清有些移不开视线。 魏小清瞥了一眼王超的神情，很快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 “我已经跟她奶奶说过了，以后她会按时接送孩子上学放学，你们不准再把孩子交给一个陌生老头看着。” 魏小清跟王超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对待孩子们的温柔，声音冰冷的有些骇人。 王超没有说话，他其实对任素华一直都不肯帮他接送大丫的事情也有不满。 但是从小妈宝的性格，让他从来都不敢去反驳任素华的话。 “这次在家住几天啊？” “3天。” 魏小清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孩子们身边一起坐下。 “小清，我想和你一起去卫河打工……” “你想去哪打工我不管，但是不准去卫河。” “为什么？我们是夫妻，在一起打工不好吗？” “你说呢？” 魏小清转头回视着王超。 王超看着她眼神里的寒光，紧咬了一下牙关。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王超的呼吸明显带了怒气的粗重。 “你自己能不能吃苦你心里没数吗？我现在每天都上夜班，才挣这么一点钱，你觉得你能干得下来吗？” 魏小清看着王超那副窝囊又逞强的样子，不屑的冷笑了一下。 魏小清怀孕生子的那几年，虽然王超名义上一直都是在乎城打工的，但总共也没能赚回来多少钱。 他从小被任素华宠着长大，根本也不是什么能吃苦的性格，加上本身性格的问题，在乎城常常都被人欺负。 每份工作都干不了太长的时间，经常频繁的换工作，也就导致了他的收入并不十分稳定。 那段时间魏小清带着两个孩子在老家，还要时常都受任素华的欺负，生活过得十分艰难。 后来大宝也终于长大了一些后，她才下定决心跟着魏苒一起去打工挣钱的。 魏小清以为，只要自己和王超一起拼命赚钱，这个家的日子也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可是谁能知道，她刚到卫河市没几个月，王超就被任素华叫了回来。 在农村一个月4千块的进饷已经完全够家里生活了，任素华舍不得自己的儿子辛苦，却毫无底线的压榨着魏小清。 人性的丑恶和自私有时候没有办法用文字来描摹，但却时常都能灌满你身边所有的缝隙。 王超被魏小清怼的没话可说，他其实也不想去外面打工。 老家的这家工厂是四叔跟人合伙开的，在这里有四叔的关系在，他至少从来不会被人欺负。 孩子们都睡着后，王超不安分的想法再一次让他伸手搂住了魏小清的腰。 “又干不成个事，还浪费那个时间干啥呢？” 魏小清不耐烦的推开了王超的胳膊，起身爬到了孩子们的另一侧躺下。 这是真的侮辱性极强了，王超呆愣愣的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对魏小清的怀疑也更加确认了几分。 “妈，我觉得她肯定在外面有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超上班前，就先去了老屋找任素华。 任素华刚刚被魏小清捉奸在家，如今自己的事情还没整明白了，现在王超又来找她告上了状。 “别瞎想，她不是还每月都往家里寄钱吗，大丫的学费也一直都交着。” 一方面任素华不想招惹魏小清，另一方面，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自己这个儿子啥也不是。 如果是从前的魏小清，她或许还会和王超合伙去整治一下。 但是现在她也看明白了，她和王超加在一块也不是魏小清的对手。 更何况魏小清手里还攥着自己不堪的照片，任素华只想息事宁人的安抚下自己的傻儿子。 “不是我瞎想，她大半年没回来了，根本就不让我碰她，指定是外面有相好的了。” 王超气鼓鼓的跟任素华告着状，倒好像是忘了自己大半年前不争气的样子了。 其实任素华从王超一开口的时候，就几乎是确认了他的猜测肯定是对的，但是她自己都耐不住的寂寞，凭什么指望魏小清去守呢？ “结婚过日子不容易，家里两个孩子拴着呢，她跑不了，这不是逢年过节的还得想着家里吗？” 任素华的话并没有否定王超对魏小清出轨的猜疑，倒更像是在劝着王超接受这样的事实忍气吞声的继续过。 王超没能从任素华那里得到情绪上的安慰，一直到出门上班的时候，还是一副窝囊赌气的样子。 “咋了小超？咋这把脸就出来了？” 王超刚出家门就碰到了同样要去厂子的四叔。 第143章 探亲回城 四叔昨天从王超家里离开后，就一直都惦记着任素华那边的情况。 所以今天一大早就特意等在了王超上班的必经之路上，想打探一下情况。 王超和四叔之间虽然只差了10岁，但是因为从小就是四叔一直都在照顾着他，他倒是真心的把这个四叔当成父亲般看待。 本来没有在任素华那里得到安慰的王超心里就满是憋屈，如今四叔这么一问，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居然掉下了眼泪。 “咋了？” 王超这一哭倒是吓了四叔一跳，他还以为任素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紧张的拉着王超问道。 “四叔，你说我是不是窝囊？” 王超并不知道四叔跟自己老娘有一腿的事情，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四叔听着王超的话茬不像是知道自己和任素华的事情，调整了情绪，继续听他后面的话。 “到底咋了小超，有啥事你跟四叔说。” “四叔，打小就是你最疼我，我一直都拿你当我亲爹，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四叔看着王超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媳妇，外面有人了……” 魏小清越来越看不上王超也是有原因的，话还没说两句，眼泪就掉了一箩筐。 所以男孩子的成长，真的是不能没有父亲的参与，过度溺爱，只能让他变得软弱可欺。 王超后面的分析和猜疑四叔都没听进去，反正只要别说是他妈外面有人了，说谁四叔都能镇定自若。 “行了小超，大老爷们别一天总是老娘们唧唧的，哭啥哭，你要是真怀疑她有人，你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妈不让……” 王超一句话，连四叔都想给他个大脖溜了，这孩子真的是妈宝到家了。 四叔叹口气，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王超出门后，留下任素华和魏小清两个人在家，任素华始终都在自己的老屋里待着想要躲开魏小清。 其实魏小清也不愿意跟任素华多说话，早上起来就开始给大丫梳洗打扮，准备送她去幼儿园。 “丫，妈妈交代的事情还记得不？” 魏小清给大丫都收拾妥当后，蹲下来看着她问道。 “嗯，把书包里的东西给老师，说老师辛苦了。” “嗯，什么时候给？” “去分餐间放书包的时候。” “嗯，对了，千万记住啊。” 魏小清交代好大丫后，骑着家里的小电驴，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出了门。 看到魏小清带着孩子们出门后，任素华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四叔打去了电话。 “她倒是没说啥，只是让我以后接送孩子照顾孩子。” “那就行，左右她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等她走了就行了。” 四叔挂断电话后，看着窗外还在收拾厂院的王超，深吸了一口气。 回家的这场闹剧，随着魏小清的离开，也终于是落下了帷幕。 回到卫河市的当天，魏小清就赶紧赶回去上班了，毕竟现在的张荣浩并不能给她过多的经济支持，她还是要靠自己去赚钱生活的。 “你这才下了火车就来上班了，能行吗？” 魏苒看着神情疲惫的魏小清关切的问道。 “那也没办法啊，不是得挣钱吗。” 魏小清无奈的说道。 “这两天活多吗？” “还行，不太多，不知道今天怎么样，要是不忙你就去偷眯一会， 我盯着。” 魏小清对着魏苒点点头，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到了午夜休息的时候，魏小清走到魏苒身边一起坐了下来。 她的确是有些乏了，两个手抱着魏苒的胳膊，头也靠了上去。 “累了？” “嗯，有点。” “那你靠着我睡会吧。” 魏苒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魏小清能靠的更舒服一点，自己则是拿出了手机翻看着。 魏小清的呼吸很快就变得匀称了起来，魏苒将手机的声音调低了一些，继续翻看着。 魏小清只感觉自己是真的睡着了，如果不是一个失重感的传来，恐怕她还能继续睡着。 魏小清不自觉晃动了一下身子，微微睁开眼睛调整了一下姿势。 而身边的魏苒竟然是没有察觉出来一般，仍旧拿着手机在跟谁发着信息。 “跟谁聊得这么入神啊？” 魏小清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 “王斌。” 原本还困意朦胧的魏小清，猛地睁开了眼睛，尽力的瞥着魏苒的手机屏幕。 不过因为怕魏苒发现，她不敢扭头，眼睛已经斜到了极致也仍旧看不清他们在聊的是什么。 “你们俩……快老实交代！” 因为看不清聊天内容，魏小清索性直接坐直了身子，故作轻松逗趣的当面问起了魏苒。 魏苒收起手机，羞涩的对着魏小清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当时魏苒抬头去看魏小清的眼睛，她一定能够看到她眼底划过的那股愤怒。 “你不是一直都说你们俩不可能吗？怎么忽然就好上了？” 魏小清转身去拿自己的水杯，避开了和魏苒的对视。 “他忽然跟我表白了……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可是又控制不了自己的。” 魏小清再回头的时候，已经很好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虽然心里的妒火已经怒放，但是脸上却十分的淡漠平和。 “小苒，不是我给你泼冷水，他毕竟没结过婚，又是大学生有好工作，你跟他在一起，他家里人能同意吗？” 魏小清细致关心的话语，让魏苒叹了口气。 其实这也是魏苒一直都在担心的问题，她不仅离过婚，老家还有一个儿子。 虽然她很认干也很努力，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卖苦力的打工人而已，比起王斌的条件，她的确是配不上的。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可是那天他去找我的时候，我的确是舍不得拒绝。” “他去找你了？” 魏小清感觉自己已经快炸了，她只是回了一趟老家，这两个人竟然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嗯……”魏苒笑了一下，可是看到魏小清的表情后，又赶紧补了一句：“你别误会，我们只是一起吃饭喝酒了。” 鬼才信你的吃饭喝酒，当初她魏小清不就是用喝酒的借口，引了王斌上楼的吗。 第144章 高手 魏小清笑了一下，从魏苒的身边站了起来。 “我去一下厕所。” 几乎是在转身的一瞬间，魏小清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自以为已经陷入了自己温柔乡的王斌，却转身又投入了魏苒的怀抱。 这一刻的魏小清感觉所有的理智都在撤退，她甚至都不想再在魏苒面前继续扮演着她的好姐妹人设了。 魏小清在厕所里用冷水冲了冲眼睛，当所有困倦散去后，清醒的魏小清，变得异常的冷静。 她知道张荣浩至少还能为她提供免费的住所，但如果是换成了刚刚参加工作的王斌，她未必还能享受现在的待遇。 再次回到车间里后，魏小清又重新恢复了往日温婉恬静的样子，和魏苒一起继续干着长皮带边上的活儿。 张荣浩一直跑单到了深夜，打开房门后看到魏小清放在家里的行李，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他原本和魏小清搭伙的时候，就是贪图她的美貌和温顺。 后来虽然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单纯，他以为只要自己收敛感情看紧钱包，那吃亏的总不会是自己。 再后来他因为魏小清的事情受牵连被公司开除，他以为魏小清肯定会离他而去。 却没想到，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魏小清不但没有离开他，还每天都给他家的温馨。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张荣浩对待魏小清的情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以至于发现魏小清对自己的冷淡后，张荣浩的心里开始变得焦虑和不安了起来，他已经开始害怕魏小清会有一天离他而去了。 感情这种事情，谁先害怕失去，谁就注定沦陷。 如今魏小清按时回了卫河，张荣浩的心里感觉踏实多了。 他把魏小清的行李整理好放进了柜子里，又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都过了午夜。 简单眯了一觉，张荣浩5点钟就出门接了两单，赶在魏小清下班前准时出现在了政钦的大门口。 “你的黄袍骑士来了。” 魏苒载着魏小清还没出大门口，就看到了早已等在门外的张荣浩，侧头对着身后的魏小清调笑了一句。 魏小清坐在后座上，探出头朝着大门口看了一眼，刚好对上了张荣浩满含微笑的眼睛。 魏小清浅笑回应，在大门口的地方下了魏苒的车子。 “你怎么来了？” 魏小清回老家前的那段时间，张荣浩已经好多天都不来接送她了。 “你回来了也没提前告诉我接你？我还以为是明天了。” “你不是也没问我。” 魏小清有些赌气的嘟着嘴说道。 “我先走了啊，你们俩慢慢聊。” 魏苒偷笑了一下，朝着魏小清眨了下眼睛，拧动小电驴离开了政钦大门口。 “我不是不问你，我是怕你在老家不方便，小清，咱俩好好的吧，我离不开你，你走的这几天，我天天都想你……” 张荣浩像个恋爱里的小男生，可怜吧唧的凑近了魏小清哀求着。 没有几个女孩能受得了男人的甜言蜜语，何况是对张荣浩仍有所图的魏小清呢。 魏小清坐在张荣浩的电动车后座，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背上。 张荣浩微笑着拧动电门，载着魏小清轻快的朝着出租房的方向骑去。 王斌一早就从海港坐车来找魏苒，刚从公交上下来就对上了魏小清略带幽怨的眼睛。 她坐在张荣浩的电动车后面，忽然看到王斌的时候，微微抬起了头。 王斌眉眼弯弯，回馈魏小清一个大方的微笑，三个人在小区门口擦肩而过。 魏小清感觉自己忽然就被打扰了兴致，张荣浩去存车的时候，她站在存车处的门口，看着王斌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 魏小清和魏苒租住的小区是共用一个存车处的，所以王斌穿过魏小清的小区去找魏苒时，也刚好要走存车处的门前。 “那个就是你男朋友吗？” 王斌直接奔着魏小清走到了她的面前，弯弯的眼睛下是翘起的笑意。 魏小清没说话，侧过身子不去看他。 刚刚放好车子的张荣浩，走出车棚后看到站在魏小清旁边的王斌，眼神问询的看了一眼魏小清。 “你好，我是魏苒的男朋友，你们也住在这个小区吗？” 王斌仿佛真的是不知道一般，热络大方的跟张荣浩打了招呼。 “哦，你好你好，我们住那边。” 张荣浩一边瞄着魏小清别扭的神情，一边回应了王斌两句。 此刻的魏小清其实已经被情绪占满了理智，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表情管理上的失控，一直阴沉着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清，你咋了？” 王斌走后，张荣浩揽着魏小清的肩膀轻声问道。 魏小清被张荣浩揽着朝出租房的方向走着，延迟了几秒后才开口。 “他不是什么好人，就是欺骗魏苒那个傻子的，你以后别理他。” 魏小清倒是没说假话，也刚好打消了张荣浩心里的疑惑。 “人家魏苒愿意就行了，你别跟着瞎操心了。” 魏小清没有再说话，只是冷着脸一路跟着张荣浩回到了家里。 其实王斌也算是个中高手了，他这么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已经不费吹灰之力的将魏小清拿捏在了手里。 有时候让女人臣服的最好方式，就是挑起她嫉妒的占有欲，你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她自己就会挤到你的怀里。 王斌还没走到魏苒的楼下，魏小清的微信留言就先一步顶了过来。 “你去那干嘛？” 王斌看着魏小清发来的好笑留言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找魏苒。” 魏小清坐在卫生间里，看着王斌发来的这几个字，感觉胸口闷闷的十分憋气。 “不许去。” 她想也没想的就发出了这三个字，又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很蠢，赶紧撤回了消息。 只是她刚刚撤回，王斌的消息就回复了过来：“好。” 魏小清看着这个‘好’字，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微笑。 “我在你楼下。” 看着王斌再次发来的消息，魏小清又轻皱了眉头。 第145章 没有后悔药 王斌明明知道张荣浩就在家里，所以魏小清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发来这句话的用意。 “他今天休息了。” 魏小清发完这条消息过去后，好半天都没有王斌的回复。 她以为王斌知道张荣浩休息后，不能来找自己，肯定还是要去魏苒那里的。 把手机往一旁的洗衣机上一丢，起身打开花洒冲洗了起来。 “小清，开门。” 魏小清刚把身上打湿，门口就传来了张荣浩的声音。 “我洗澡呢。” “不行不行，憋不住了。” 魏小清有点烦，但还是拿毛巾裹着身子，打开了厕所的门。 张荣浩立刻挤进了厕所里将门反锁了起来。 “你不是憋不住了吗？” 魏小清看着眼前张荣浩力拔山兮的气势，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子。 “对呀，就是憋不住了。” 张荣浩一脸坏笑的扯下了魏小清身上的毛巾，两个人一起淹没在了温暖的水流之下。 从厕所到卧室，从洗手池到床榻间，几番激烈的角逐之后，张荣浩靠在床头慵懒的点燃了一根香烟。 “干嘛去？” 看着从床上爬起来的魏小清，张荣浩随口问道。 “去拿手机。” 魏小清拿起手机，习惯性的先看了一眼微信消息。 “鑫鑫酒店8806。” 几分钟前，王斌发来的留言就停留在那里。 魏小清的心里有些激动，他真的没有去找魏苒。 只是此刻的魏小清，又该怎么才能脱身呢？ 王斌原本在夜里就跟魏苒说好要来找她的，可是魏苒到家等了半天后，却等来了王斌临时有事不能过来的消息。 魏苒的心里有点烦闷，也睡不着觉，就在手机上随意的翻看着视频。 翻到一条直播的时候，魏苒忽然停住了手指，她看着直播里的人影似乎很是熟悉。 但是因为开直播的人距离太远，魏苒又一时间有些认不出来，只能一直都盯着屏幕看。 卫河青桥的护栏上，此刻的兰兰正坐在栏杆上大声的哭泣着。 身后的警察、消防和市民围了里里外外的好几圈。 有出言劝阻的，有拿着手机录视频的，也有打开直播抢流量的。 “咱不知道这小闺女遇见嘛事了，要跳桥啊这是。” “家人们点点关注啊，介孩子肯定遇见事了。” “叔叔们都在这维持秩序，咱进不去啊，家人们别着急，我绕那边给大伙继续直播啊。” …… 直播里传出的是一口浓重的卫河口音，魏苒看了半天，越来越觉得桥上的人是向东的女儿兰兰。 直到魏苒通过手机屏幕，看到了向东匆匆挤进去的背影后，她也终于确定了，桥上的女孩就是兰兰。 女儿真的是很容易遗传母亲的性格，当初訾敏在遇到问题的时候。 也是毫无征兆的就从窗口跳了出去，如今的兰兰也如法炮制的爬上了卫河桥。 魏苒还在继续盯着手机屏幕看得时候，刚刚的直播忽然就黑屏停播了。 她不停戳着主播的头像刷新，但是直播却一直都没有恢复。 魏苒不知道前因，也不知道后面的结果会是怎样，只是紧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黑屏看了好半天。 魏小清赶到鑫鑫酒店的时候，已经都过了中午，她甚至都不知道王斌是不是还在酒店里等她。 酒店前台的人看到魏小清直接奔向电梯的时候，战术性的低头避开了和她的对视。 “我在电梯里。” 魏小清进了电梯后才发现电梯是刷卡的，她只能给王斌发去了一条微信。 没过一会电梯缓缓启动，再开门的时候王斌就站在那里微笑的看着魏小清。 魏小清走出电梯，直接跳入了王斌的怀里，就这么被王斌一路抱着走进了酒店房间里。 “你就一直都在这里等我吗？” 魏小清趴在王斌的胸口，手指轻轻拨弄着他的喉结。 “嗯，一直等你。” “那万一我出不来呢?” “不知道……”王斌搂着魏小清的胳膊收紧了几分。 魏小清的微笑里沾染了几分得意。 “你为什么没去找魏苒？” “因为想你了。” 王斌一个翻身，将魏小清抵在了自己的身下。 他下巴上的胡茬，来回的蹭着魏小清柔软的肌肤，引得她忍不住躲闪笑闹。 “我跟魏苒没有关系，我心里想的一直都是你。”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后，王斌忽然抬起头，深情款款的看着魏小清说道。 “那你早上还说你是她男朋友。” 魏小清看着王斌的样子，努力掩饰着心底的笑意。 “因为我吃醋了，那个男的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要跟他？” 在很多女人看来，男人承认自己吃醋是对她魅力的最好鉴证，所以王斌的话再次哄得魏小清心花怒放。 魏小清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情绪，抱紧王斌满足的笑了。 张荣浩是接到了向东的电话，听说兰兰出事了才匆匆出门的。 他赶到青桥的时候，兰兰已经被消防和警察从桥上救了下来。 向东颓废的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神情恍惚的女儿顿足捶胸。 “东哥，怎么回事？” 兰兰去政钦和静姐打架的事情，张荣浩其实也有耳闻，都是成年人了，原因他大概也能猜到。 只是这毕竟是向东自己的私事，他们虽然是好兄弟，但是张荣浩却从来都没有主动过问过。 “浩子，我该死啊，是我把女儿毁了……” 向东一句话说完后，一把老泪也浊然而下。 兰兰自从发现了向东出轨静姐的事情后，情绪上就总是无法缓和。 大概是訾敏曾经在她心里塑造的向东过于完美了，她比訾敏更不能接受父亲背叛家庭的这件事情。 虽然表面上她已经回了学校读书，但是很快同寝室的同学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兰兰出现了严重的抑郁症表现，已经开始产生了自残行为，同学都不敢跟她住在一起，纷纷要求学校换寝。 学校无奈，只能找到向东，劝他先给兰兰治病，在学校办理休学。 可是老家的訾敏，此时还并不知道向东和静姐之间也有关系，向东既不敢告诉訾敏，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兰兰。 就在向东还纠结怎么安排兰兰休学后的治疗时，兰兰却独自一个人出门爬上了卫河青桥。 第146章 什么算恶 张荣浩看着眼前痛苦不已的向东，和目光呆滞的兰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兰兰对向东的排斥相当明显，只要向东一靠近，她的情绪就会变得激动，向东也不敢再往她的身边走。 “东哥，兰兰的情况，你要不还是让嫂子过来吧。” 张荣浩看着一旁坐在地上的兰兰，皱着眉头说道。 因为兰兰一直不肯让向东靠近，出警来的女警只能先把她扶上了警车。 “向东同志，现在向兰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你得尽快想好怎么安抚她，就算现在我们把她拉回所里，她也不能一直在我们那待着。” 兰兰被救下来以后，出警的消防已经整理队伍带回了，只留下了派出所的民警同志还在现场处理善后。 向东看着自己跟前的警察，费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好好，辛苦您了，我这就想办法。” 其实刚刚向东也是真的吓坏了，他四十几岁的人了，只有兰兰这么一个女儿，她如果真的跳下去了，向东也根本无法承受。 只是眼下学校已经回不去，兰兰又不肯让自己接近，向东唯一还能够信任的人，也就只剩下了好兄弟张荣浩了。 “浩子，能不能让兰兰先去你那里，你嫂子就算从老家赶过来，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 向东看着张荣浩，满眼都是乞求。 “没问题，正好小清回来了，还能在家里陪陪兰兰。” 当张荣浩提到魏小清的时候，向东明显犹豫了一下，他对魏小清的印象很不好，而且自己又曾经跟她说过那样明确的话。 所以向东对让魏小清陪伴兰兰这件事，其实心里十分排斥。 只是如今看来，好像也并没有其他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在訾敏赶来之前兰兰必须要有人来陪伴。 “浩子，我之前一直都没跟你说过，魏小清她……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我俩算是有过节……” 向东犹豫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东哥，不管有什么过节，兰兰毕竟是女孩，我总不能一步不离的跟着她，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也没法跟你交代不是。” 张荣浩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是却完全猜拧巴了，他只以为是向东追求过魏小清被拒绝了而已。 张荣浩从口袋里掏出烟，给向东也点燃了一根。 “过去的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别总揪着不放了，小清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兰兰的情况她知道了也肯定会愿意帮忙的。” 张荣浩这一波反向安慰让向东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不过不管张荣浩怎么理解，眼下兰兰的确是寸步不能离开人看着了。 向东除了接受他的建议，也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是沉重的对着张荣浩点了点头。 魏小清接到张荣浩电话的时候，人还躺在王斌的怀里。 当时张荣浩出门的时候，只说是向东找他有事，魏小清并不知道是因为兰兰的事情。 这会听了张荣浩说了来龙去脉后，魏小清爽快的答应了帮忙照顾兰兰。 “怎么了？” 王斌看着魏小清一脸笑意的模样有些好奇的问道。 当初向东将魏苒整个护住，却将她拒之千里之外的伤害，这次也算是被魏小清给找补回来了。 魏小清吃完了兰兰跳桥的瓜后，反手就给魏苒发了一条消息。 “兰兰跳桥自杀了。” 王斌见魏小清没理自己，却先拿起手机发上了微信，心里的好奇越发强烈了。 “到底怎么了？也不理我一下。” 他从后面一把将魏小清揽进怀里，双手不老实的在她的身前游走。 “别闹。” 魏小清拍了一下王斌的手，然后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放下手机，转身面对着王斌。 “魏苒的搭伙老公家里出事了。” 她看着王斌一字一句的说道。 虽然魏苒跟向东已经分手很久了，但是这么好的机会，魏小清怎么能不告诉王斌这样的八卦呢？ 她将魏苒和向东之间的搭伙关系、年龄差距和堕胎流产的事情都轻声慢语的讲述给了王斌。 虽然她所有的话语里都透露着对好姐妹的关心和惋惜，但是事实上却将魏苒的隐私在王斌的面前扒的一丝不挂。 其实她早就已经将魏苒堕胎的事情透露给了王斌，但是她不确定当时的王斌是否听懂了。 这次倒是很好的机会，魏小清清清楚楚、一字一句的将整件事情都告诉给了王斌。 甚至在有意诱导王斌，去认为魏苒曾经是和刘小川同居合租的。 不要轻易的去相信一个人的善意，因为天上不会掉馅饼。 也不要随便的去低估一个人的恶意，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背对你的那面究竟是人是鬼。 魏小清并不觉得自己害过魏苒，就像现在她仅仅只是不想让王斌和魏苒在一起。 假如王斌真的年轻有为爱魏苒，那魏小清甩出的刀子，就会刀刀见血的都插在了魏苒的身后。 不过幸好的幸好，她极力留下的王斌，和她一样并无善念。 兰兰跳桥的直播中断后就没有再恢复，一上午都没有睡觉的魏苒，等了一会后，还是被困意包裹了起来，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醒后，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魏苒伸了懒腰，想拿起手机看下时间，却看到了微信里魏小清发来的留言。 “我刚睡着了，真的跳了下去了吗？救上来没有？” 魏苒发过去几秒后魏小清都没有回复，她有些着急的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喂，苒子。” “小清，她真跳了吗？救上来没有？” “你知道她要跳桥的事情吗？” 魏小清从魏苒的口气里感觉到了异样，似乎魏苒早就知道了兰兰要跳桥的事情一般。 “我刷到直播了，但是只播了一小会就没有了，所以不知道后面的情况。” 魏苒如实的跟魏小清陈述道。 “没有，救下来了，张哥说要带到我家来，因为东哥和静姐的事情，兰兰跟东哥记了仇，没法处了……” 魏小清将她知道的情况简单的讲述给了魏苒，魏苒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她不知道自己在兰兰生病的这件事情里，究竟有没有责任。 第147章 又来 虽然兰兰暂时安置在了张荣浩那里，但是眼下向东最大的难题是怎么让訾敏来卫河。 其实自从上次訾敏知道了他和魏苒的事情之后，两个人的感情已经没有办法再修复了。 訾敏这么多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向东一个人身上，她的专情和专爱让她无法接受婚姻里的半点杂质。 所以即便她当时为了女儿吞下了这个委屈，她也没有办法做到若无其事的回归生活，当信仰被打碎后，没有人能够伪装虔诚。 訾敏心里对于婚姻的信仰和幸福的定义，已经被向东的出轨碾压成了无法弥合的渣滓。 在兰兰参加完高考之后，她其实反复都在被要不要离婚的想法拉扯，她用了半生的时间去爱向东，可是这么多年，似乎没有向东的日子她也过得很好。 向东坐在张荣浩的楼下，抽完了大半盒香烟后，天色也已经完全都暗了下来。 他一直都拿着手机，看着訾敏的电话长久的犹豫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訾敏兰兰的事情，更不知道訾敏知道后，又会做出什么。 最终向东还是先给訾敏的弟弟打了电话，将兰兰现在的情况告诉给了他，让他去家里当面告诉訾敏，以防訾敏再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这一通电话打完，向东也彻底颓萎了精神，在老家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他自己亲手撕得粉碎。 訾敏的侄子帮她订了凌晨的机票，这是訾敏第一次坐飞机，她一时一刻都等不了的。 兰兰是訾敏一手带大的，向东打工的日子里，就是母女两个相依为命的生活。 听到兰兰出事的事后，訾敏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坐在沙发上缓和了好久后，才让侄子赶紧给她订了机票，连夜就赶往了卫河。 向东在东临机场接到訾敏的时候，天才刚刚亮起，两个人相见无言，坐在网约车一前一后的位置上。 车停在了张荣浩租住的小区门口，下车后的向东一直都低着头不敢直视訾敏的眼睛。 訾敏只知道兰兰是因为知道了向东出轨的事情要跳桥，但却并不知道出轨的对象已经从魏苒变成了静姐。 向东其实真的不敢说，他也没脸说，反正都是出轨引起的，他只是默默的祈祷能这么稀里糊涂的混过去就好。 张荣浩和魏小清两个在家里陪了兰兰一夜，因为他们住的是4楼，俩人都害怕兰兰会再做出什么傻事，一整夜都是倒班看着，不敢有一丝大意。 一直到天亮后，向东敲响了家里的门，张荣浩和魏小清的心里才终于算是舒了一口气。 訾敏进门的时候眼神在魏小清的身上停留了一刻，她虽然没见过张荣浩的媳妇，但是至少也知道不可能是魏小清这样年轻的样子。 訾敏一心只有她的兰兰，看到床上仍在睡着的兰兰，訾敏的眼泪不停不停的一直流淌。 直到兰兰醒来后，看到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妈妈，她已经崩溃的情绪再次失控，一头扎进訾敏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兰兰是从小跟着訾敏长大的，訾敏的过度保护和向东父亲角色的长时间缺席，让她的抗压能力明显低于同龄的孩子。 比起早早出门打工的年轻人来说，一直处在校园环境之中，也让兰兰从未真正体会过人生疾苦。 即使她的成绩再好再优秀，面对向东突然崩塌的慈父形象，和布满危机的家庭关系，兰兰在精神上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向东的老婆来了，他女儿好像是疯了。” 魏小清在厨房里，听着卧室传来的哭声，拿起手机给魏苒发了一条微信。 魏苒此刻刚刚下班，坐在自己的小电驴上正准备回家，听到手机提示音的时候，先看了一下魏小清的留言。 魏苒是见过訾敏的，当初訾敏就是当着她的面从窗口跳了出去，所以她知道訾敏激烈的性格。 看着魏小清发来的留言，魏苒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索性直接把手机收起来继续骑车准备回家。 小电驴刚出政钦大院门口，一个人影快速的从绿化带旁边站起来，朝着魏苒直接窜了过来。 魏苒慌乱的捏住车闸，用双脚支住地面，才看清此刻握着自己车把的人，正是魏永生。 “可算是让我找到了你了！” 魏永生恶狠狠的盯着魏苒，手上握着车把的力气相当大。 “你怎么来了？” 魏苒十分惊讶的看着魏永生，内心里仍旧对他存有畏惧。 “我怎么来了？你翅膀硬了，敢跟家里断道了！” 魏永生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来就给了魏苒一个十足十的大嘴巴。 此刻正是上下班的时间，政钦大门口进进出出的所有人，都被魏永生这一个响亮的巴掌吸引了目光。 魏苒一只手捂住脸颊，承受着周围人好奇打量的目光，她只觉得自己从头顶到脖颈都火辣辣的灼烧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我死了你才满意吗……” 魏苒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换不来魏永生半点疼惜和怜悯，她生于那个家庭，就注定要背负这份宿命。 魏苒的电动车被魏永生拉住，她想走也走不了。 魏永生也并没有想善罢甘休的意思，人越多他倒是越来劲了，抬起巴掌就在魏苒的身上背上胡乱的打着。 “苒姐，快走！” 就在魏苒躲避抵挡的时候，刘小川从后面抱住了魏永生，让他两个胳膊都没有办法抬起来。 魏苒也顾不得说话，借着魏永生被刘小川抱住的空档，拧动电门驶离了政钦大门口。 一直到魏苒的小电驴拐进了远处的小街路口，确定魏永生肯定追不上了以后，刘小川这才放开了一直跟自己撕吧在一起的魏永生。 “你他妈的是谁啊？我管我闺女，你参与你妈逼啊……” 刘小川看着魏永生不屑的亨笑了一下，转身朝着自己的三蹦子走了过去。 魏永生的叫骂声一直都在持续，但是刘小川却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推着自己的三蹦子就进了政钦的大院里。 第148章 体贴 魏苒真的是一路哭着回到了家里的，她虽然不知道魏永生是怎么找到了政钦的，但是她却很清楚，自己平静的生活又将会被打破。 魏苒因为魏小清的留言知道了訾敏现在就在魏小清家里，她特意绕了路从另一侧进了存车处停放自己的小电驴。 虽然她的内心对兰兰的事情非常同情，但是她和向东之间既然已经结束了关系，兰兰也并非是因为她才跳桥，那魏苒也并不想再跟向东一家有任何接触了。 停好车子的魏苒，独自朝着自己的出租房走着，满脑子还是对魏永生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殴打自己的伤心情绪。 “小苒。” 走到楼道口的时候，魏苒都没有发现站在那里的王斌，直到他出声喊了自己后，魏苒才抬头看到了他。 “你没事吧？” 王斌看着魏苒的情绪似乎非常不对劲，语气温柔的问道。 人不能再伤心的时候感受到一点点的温暖，王斌的一句话，魏苒刚刚收住的眼泪再次跌落。 王斌也不说话，上前一步将魏苒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任凭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胸襟。 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王斌对魏苒的了解也越来越多，比起魏小清，他其实更欣赏魏苒的性格。 从一开始的时候，王斌只是试探性的半引魏苒入局，可是慢慢的他发现魏苒对待人生的态度其实比他要认真的多。 如果魏苒不是在那样的原生家庭中长大，大概现在的人生远比王斌自己要明朗的多。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王斌所在的小额贷公司，经过一系列的转型和改制后，已经从一家小额贷成功上岸成正规网贷。 王斌开始越来越珍惜自己的这份工作，而他所接触的人群也已经从最底层的学生、打工族，逐步转变成了有经济需求的创业者和小老板。 原本的目标客户群体，也随着王斌公司的转型而改变了发展方向。 回到家里的魏苒还是无法一时间消化好自己的情绪，坐在卧室的床边不停的抽泣着。 王斌给她接了一杯温水后，转身去了厨房里。 魏苒喝了点水，又平复了一会情绪，也起身走到了厨房里。 魏苒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王斌跟着手机视频，一步一个暂停的，煮着一碗最简单的番茄鸡蛋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觉得很感动，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只是眼睛哭的久了，酸涩的有些难耐。 “诶，你怎么过来了？马上就好了。” 王斌看到门口的魏苒，弯弯的眼角上挂满了温柔。 那是魏苒有生之年吃过最难吃的一碗番茄鸡蛋面，但却在她最孤单的时候，给了她一份难得的依靠。 王斌的公司地址在海港，但是他的主要客户却都在市区居住。 所以他经常都要去市区伺候重点客户，而东临往往是他往返的必经之路，这倒是方便了他经常来找魏苒或者魏小清。 “既然他能来闹一次，那以后就会有第二次，或者他现在根本还没走，就等着晚上你去上班的时候再闹。” 魏苒低着头吃面，不知道该怎么答复王斌的话。 王斌说的没错，即使魏永生现在走了，他也有可能再来政钦找她闹，所以魏苒心里清楚，想躲开魏永生，恐怕政钦的工作就得辞了。 “要不你跟我去海港那边吧，那边工作机会也很多。” 魏苒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但是她没敢抬头，和王斌去海港不难，但自己以什么身份呢？ 魏苒的心里还在期待着王斌后面的话，但他却只是起身又给魏苒添了一杯水。 家里的魏小清一直看着手机，却始终都没有等到魏苒的回复。 不过即使她不知道魏苒是怎么想的，但她至少知道，魏苒那个傻瓜肯定并不好过。 魏小清太了解魏苒了，经历了这么多事，魏苒还是那个魏苒，她仍然还相信着感情那种事。 所以向东的事情即使跟她无关，她也一样还会关心。 “想什么呢？” 张荣浩也走到阳台，坐在了魏小清的旁边。 訾敏用了好半天的时间，才让兰兰终于停止了哭泣，家里也总算安静了下来。 向东从兰兰开始哭的时候就转身去了楼下，他不敢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样的情景。 魏小清看了一眼坐在楼下花坛边抽烟的向东：“想东哥现在的心情，想我们会不会也有一天要面临这样的景象。” 张荣浩顺着魏小清的目光看了一眼，叹口气，也掏出了一根烟点燃。 “不是说了不在屋里抽烟吗？” 魏小清瞥了一眼张荣浩手里的香烟。 “那我去找东哥。” 张荣浩起身下楼，坐在了向东的旁边。 向东几乎一天一夜都没有合眼，神情十分沮丧，下巴上的胡茬显得整个人颓废又邋遢。 “哥，你自己也得撑住，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得熬过去。” 向东低着头，默默的点了两下。 他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说，感觉脑子里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这一次他真的玩大了。 其实我们每个人生而为人奋斗一世，总要有一个心底的念想，向东的念想就是他的女儿兰兰，而他拼命奔波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家庭这份责任。 但是现在，是他自己亲手杀死了那个满眼是他的訾敏，毁掉了那个前程似锦的女儿。 楼上的魏小清看着两个男人坐在那里的寂寥身影，内心也并不平静。 她虽然记恨当初向东对自己的无情拒绝，但是却能理解他面对兰兰时的这种无助。 魏小清可以坏、可以自私、可以狠，但是她却始终都是个好妈妈。 所以即使兰兰并不比她小几岁，她也不会去伤害兰兰，甚至有些同情此刻的訾敏。 魏苒吃完东西后，用冷水冲洗了一下肿胀的眼睛走回了卧室。 “小苒，你好好休息，下午睡一觉，我还要去见客户，晚上尽量赶来送你上班。” 王斌没有趁人之危，这让魏苒在心底里对他的情感依赖又提升了几分。 现在的魏苒，只是在等王斌的一句话而已。 第149章 各自安好 訾敏并没有在卫河市过多停留，将兰兰的情绪安抚好后，又带着女儿买了当天的机票飞回了老家。 她甚至没有带走任何一件行李，只是给老家的弟弟打了电话，安排好让他接机，就头也不回的带着兰兰去了机场。 向东甚至都没被允许跟她们母女坐同一辆车去机场，只能自己又叫了车在后面一路跟着。 直到目送母女两个过了安检后，他才一个人落寞的坐上了回去的车。 他在张荣浩的小区门口下了车，却犹豫了半天都没拨通张荣浩的电话。 一个人走到旁边的小餐馆里点了一个小菜，自斟自饮的不停喝着酒。 魏苒进门的时候，向东已经喝的有些上头了，她并不知道向东在这家餐馆里喝酒 ，只是想着这里有王斌爱吃的菜才进来点餐的。 坦白说，魏苒第一眼都没能认出坐在角落里的向东。 从前那个总是腰杆挺直干净利落的向东，如今像个打了败仗的残兵，邋里邋遢的坐在那里弓着背垂着头，完全没有了曾经的样子。 魏苒本想离开的，可是看到向东的那副样子，她忽然又觉得有些心疼，对于处理情感这件事，魏苒始终都是弱者。 “东哥。” 向东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魏苒，这一眼短短几秒，却又恍如隔世。 魏苒坐在他对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他一杯一杯的喝着手边的酒。 “脸上被人打了？” 向东一连喝了几杯后，忽然看着魏苒问道。 魏苒哼笑了一下：“我爸。” 向东点点头，每个人家里总有千差万别的不幸。 “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魏苒忍不住小声喃喃自语了一句。 向东看了一眼魏苒，又提起一杯一饮而尽了。 “魏小清是不是回过老家？” 魏苒看着向东，仍旧后知后觉的没有反应过来。 “小苒，你有时候真的是够傻的。” 向东摇摇头笑了一下：“上一次你爸就是跟着魏小清找到家里打你的，这一次她刚从老家回来，你就又挨了一顿打，你难道一点没怀疑过吗？” 向东不是没有提醒过魏苒，但是她似乎宁愿相信自己的姐妹，也没有把向东的话当成一回事。 这一次向东这么赤裸裸的将事实摆在了魏苒的面前，魏苒的心里也终于开始有所动摇了。 “42号打包好了，” 前台的服务员将魏苒打包的饭菜拎到了桌前。 魏苒看着向东微笑了一下，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外带。 “小苒，我以后不会再来东临了，再也不来了。” 魏苒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了餐馆的店门。 那个深秋里的重逢成了魏苒和向东的最后一次道别。 后来听说兰兰的病情得到了缓解，只是她再也不肯来卫河读书，重新在当地的高中里参加了复读。 訾敏还是跟向东提出了离婚，虽然兰兰已经成年不再涉及抚养问题，但向东也仍旧会每月按时寄钱回家。 晚上王斌并没能像他说的那样赶回来送魏苒去上班，不过即使他回来了，魏永生想找魏苒的麻烦，王斌大概也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吧。 魏苒在家里犹豫了半天，还是自己硬着头皮朝着政钦的方向骑去了。 只是她刚到小街出口的地方，还没拐到政钦大门一侧的时候，就看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刘小川。 “苒姐，你爸还在呢，你现在过去恐怕他又要拦你了。” 刘小川看到魏苒骑车过来后，赶紧伸手拦下了她。 “小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了，你到底去哪了？” 魏苒看到刘小川后，满肚子的疑惑都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才好。 刘小川只是一直不停的在笑着，看着魏苒的时候眼神里都是亲切和温暖。 “姐，其实我早就回来了，只是一直都不敢见你而已。” 刘小川从出来以后，就一直都在那家废品收购站里上班。 这孩子脑子活泛干活也踏实，很快就被废品站的老板关注到了。 他之前在政钦上班的那段时间，发现政钦的很多破损件，在无从查证寄收双方后，积压一段时间就会按照废品垃圾处理清运。 但是实际上这些东西往往都是全新未拆封的，如果能够回收回来，是完全可以流入旧物平台或者二手市场的。 刘小川将自己的想法跟收购站的老板说了以后，老板乐呵呵的告诉他，只要他能拿得到这个活，东临的这家收购站就交给他经营。 刘小川的老板是有名的废品大王，在卫河市不仅只有东临一家收购站，所以他自然知道想要拿下物流公司的废品收购订单，那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对于一个有着成熟上下游业务的收购站老板来说，去壳这样的单子太耗费时间和精力。 但是如果刘小川真能拿下，他也自然是乐得其所，所以他不说支持，也从未制止。 刘小川毕竟还是个孩子，他虽然没有看透老板的心思和想法，但是却在得到了老板的承诺后，激发了无限的热情和干劲。 那段时间他经常都在开车收购废品的间隙到政钦去打探情况，所以那天魏永生出现的时候，他才能及时的帮助魏苒解了围。 “所以你一直在这附近，却没有回来找我啊。” 魏苒听刘小川讲述了自己这段时间经历后，瘪着嘴有些埋怨的问道。 “嘿嘿……姐，你今天最好还是先请假吧，我感觉你爸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刘小川挠着头尬笑了一下，还是回归了正题。 魏苒看了看手机，跟刘小川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也已经是快到了上班的时间了。 想着大门口的魏永生，魏苒实在是不想过去跟他碰面，索性直接听了刘小川的话拿出手机请了假。 “你现在干嘛去？”魏苒看着刘小川满满一车的废品问道。 “回收购站交了活就没什么事了。” “那我陪你去吧，你是不是没吃饭？你交完了活，咱俩去喝点怎么样？” 能够再次遇到刘小川完全是魏苒意料之外的事情，好像命运总有安排，而魏苒一直逐流而居。 第150章 疏离 魏苒和刘小川交完了车里的废品，骑着小电驴再次前往了驯水路的那家小馆。 “姐，上次也是这么一起去的，好像都过去好久了。” 刘小川坐在魏苒的小电驴后面，有些感慨的说道。 穿过训水路的时候，刘小川不经意的一个回头，刚好看到了魏小清和王斌一起走进了酒店的大门。 他歪着身子使劲回头看了一眼，很肯定自己看到的就是魏小清，但他却并不认识王斌。 “姐，小清姐是换男朋友了吗？” 魏苒专心骑着车，并没有看到王斌和魏小清走进酒店。 在她的记忆里，上一次刘小川不告而别的时候，魏小清和张荣浩的关系他还并不知道，所以本能的以为刘小川指的新男朋友就是张荣浩。 “嗯，也不算新了，你走之前就在一起了，只是你不知道。” 刘小川坐在后面点点头，似乎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呢。 “不是才刚见过面的吗？” 酒店里的魏小清靠在王斌的肩头，语气里有掩盖不住的得意。 王斌的确是答应了魏苒要去送她上班，但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凭什么要去参与魏苒和魏永生之间的破烂父女关系呢？ 况且王斌很清楚，对于魏苒那种性格的人来说，简单的一句抱歉就能得到她完全的谅解，所以承诺当然可以肆无忌惮的抛洒。 王斌前脚哄骗了魏苒，后脚就直接给魏小清甩出了一条微信，不出所料，魏小清便欣然赴约了。 其实很多时候，你以为的钟情只不过是因为你的廉价罢了。 “一时一刻看不到你，我就想你，我真的离不开你。” 王斌搂紧魏小清，在她的脖颈间亲吻了一下。 虽然魏小清明知道他只是在哄自己开心，但是对于王斌的这些话他还是很受用的，一脸微笑的在他的怀里靠着。 “你最近好像不忙啊，总有时间往东临跑。” 魏小清只是随意的问了一句，却不想似乎是拨动了王斌的什么心事。 王斌叹了口气，松开揽着魏小清的胳膊，走到床边脱了鞋子靠着床头躺了下去。 魏小清看着王斌忽然转变的态度，跟着走到他身边，关切的问道。 “没事，刚开始工作压力有点大。” 王斌露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轻轻拨弄着魏小清的发梢。 魏小清并不是魏苒，她没有再继续追问王斌，而是十分主动的吻上了王斌的唇。 王斌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两个都以猎人自居的人，似乎总该擦出一场精彩的对决。 魏苒和刘小川两个人在小餐馆里边喝边聊，时间总在相谈甚欢里飞速流逝，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都有了一些醉意。 “不能再喝了，再喝回不去了。” 魏苒摆摆手，看着刘小川拿起的酒瓶笑着说道。 魏苒已经很久都没有请假休息过了，虽然她已经没有那么缺钱了，但是没有什么值得休息的事情，她索性一直都在挣钱，多挣钱总归是没错的。 “姐，就算你爸这次走了，保不准什么时候他还会再来的，你想好了以后怎么办了吗？” 魏苒的神情有些落寞，她忽然想到了向东对自己的提醒，如果魏永生真的是魏小清有意引来的，那她连最后一个信任的朋友都已经失去了。 “小川……你说朋友真的会害朋友吗？” “反正我不会害你。” 刘小川笑着回了一句，却发现魏苒的神情并没有缓和。 “姐，以前我在我爸那里的时候，有一次在一家ktv里面当服务生，跟我一起干活的有一对亲兄弟，就因为哥哥抢了一个台，弟弟就直接给了他一刀……” 刘小川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点燃：“你说亲情都靠不住，还信什么友情啊。” 魏苒抬头看着刘小川痞痞的笑意，好像当初那个小男孩真的已经长大了。 “那你还说你不会害我。”魏苒随着笑了一下呛声道。 “因为你傻啊！” “切……” 魏苒满脸笑意的对着刘小川翻了一个白眼。 如果生活真的很苦，那就苦中作乐，彼此安慰吧。 魏苒一连休息了两天，魏永生因为耽搁不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是放弃了死守，离开了卫河。 魏苒的生活暂时回归了宁静，不过她也已经跟薇姐提出了离职。 只是因为舍不得被扣工资，打算按照薇姐的要求，继续坚持到月底再走。 “苒子，你辞职了？” 这两天魏苒没来上班，其实魏小清也没来。 不知道是不是从老家回来后的行程安排的太满，魏小清那天从酒店回家后就一直都觉得不舒服，索性又请了一天假在家里休息。 本来今天她也没有太多的缓解，但是再想跟薇姐请假的时候，薇姐不耐烦的甩了一句‘能干就干，不能干趁早跟魏苒一样辞职走人’。 魏小清只能是硬撑着身体来政钦上班了，所以才会一见面就问魏苒是不是辞职了。 “嗯，是。” 魏苒不太会掩饰情绪，自从向东跟她摊牌了魏小清的所作所为后，她即使再不愿意相信，也还是决心要跟魏小清拉开距离。 “苒子你怎么了？语气都怪怪的，辞职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魏小清感觉到了魏苒语气里的生硬和疏离，有些心虚的试探着问道。 “没什么，就是干的太累了，想换个白班的活。” 魏苒不想说什么，她还是不想和魏小清面对面的去揭开那些难堪的猜忌，如果向东说的都是真的，那一别两宽也就足够了。 魏小清看了魏苒半天，虽然魏苒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的表情和状态也已经足以让魏小清了解了什么。 这几天的时间魏小清都没有来政钦上班，所以她还并不知道魏永生在门口殴打魏苒的事情。 见魏苒一直都不太理自己后，她也识趣的走到了长皮带的另一侧，没有再跟她搭话。 一直到了午夜休息，魏小清也没有再往魏苒的身边凑，而是自己走到了机器背面的柱子下，靠着柱子坐下休息。 第151章 默契 “我还以为她不会再来上班了，多丢人啊。” “是呢，还不一定是什么关系呢。” “就是，之前那个经理不是还比她大二三十岁呢，哼，活该。” “啊？” …… 起初魏小清还没有在意身后传来的闲言碎语，但是听到后面的时候，她越听越觉得这俩人说的似乎是魏苒。 魏小清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因为有机器挡着，所以从后面过来的话根本就看不到她，估计那两个聊闲天的人就是并不知道这里还坐着一个人。 魏小清也没动，只是闭着眼睛继续休息。 “还有那个天天跟她在一块的魏小清，更贱，前脚还跟那个正式的眉来眼去呢，后脚就跟经理好上了。” “啊？她跟李经理？” “不是，上一个张经理。” 魏小清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女人聊起八卦的时候很容易心无旁骛的放松警惕，所以直到现在，她们都还没发现隔墙有耳，魏小清本清就坐在她们身后的柱子前面。 “你来的晚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那两个人都是跟那个经理在一起的呢。” “啊？仨人？那关系是……” 来的晚的这个声音里明显带了猥琐的长音。 “嘿嘿嘿……反正天天仨人都是一个电动车来回的。” “太刺激了，你说她俩结婚没？” 还没等另一个八卦女回答，魏小清从柱子前面轻揉着声音接上了话：“结了，还有孩子呢。” 这幽深半夜的突兀女声，吓的旁边两个人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 绕过柱子看到后面坐着的正是自己八卦的女主之一魏小清，两个八卦女编辑，立刻噤声呆立在地有些不知所措。 魏小清的笑容甜美又温柔，但是此刻却泛着瘆人的灿烂。 两个人相互拉了一下彼此的手，都快速的转身朝着车间大门的方向走了出去。 魏小清坐在地上收敛了笑容，从这俩人的聊天里，她至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魏永生找到了政钦，还当众打了魏苒。 这样一来，魏小清倒是理解了魏苒对待自己的态度了。 “苒子。” 魏小清起身走到了魏苒的身边。 魏苒抬起头，看了一眼魏小清：“咋了？” 魏小清朝着魏苒摆了一下头：“走，陪我去‘灭门’。” ‘灭门’在魏小清和魏苒之间有着独有的释义，也是她们从小到大的友情见证。 魏苒忽然听到魏小清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低头苦笑。 “现在还有人欺负你啊？” 小时候每次魏小清被人欺负了都会哭着去找魏苒，而魏苒也会二话不说的就带上魏小清去报仇。 但是她们那个村子里大都是姓魏的，所以很多孩子都是同族同枝的亲戚，只有爹不疼娘不爱的魏苒常常耍单。 有时候遇到一家里三四个堂亲都在一起，魏苒也会毫不犹豫的上手就干。 虽然常常落败，但她也总是要豪气的喊一句：“小姑奶奶今天就灭了你的门。” 那些少年稚气的美好时光，好像就在昨日星辰里交应，但却早已远去无从挽留。 虽然魏苒心里已经跟魏小清有了隔阂，虽然她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魏小清的一句话，还是让她从身后跟上了脚步。 魏小清看到刚刚的两个人都是朝着厕所的方向走了过去，她也出了车间走到了厕所门口。 魏苒从后面跟着她的脚步走来，一进厕所门就看到了立在墙边的半截墩布把。 她刚想伸手去拿，却被魏小清摁住胳膊拦了下来。 魏小清拿起厕所边上的一个水桶，提到水池打开了水龙头接水。 卫河十月的午夜，温度已经降到了个位，一桶冰凉透骨的冷水，将两个八卦女从头到脚泼了个通透。 厕所里犀利的呼叫声，立刻就引来了车间里未眠的八卦心。 很快女厕所的门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都开始围了过来。 “如果你们再管不好自己，下次泼的就是开水。” 魏苒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放狠话这种活，她已经习惯了她来。 魏苒将手里的水桶重重的往地上一砸，撂下两个被泼的瑟瑟发抖的八卦女后，拉起魏小清就走出了女厕所的门口。 还是那样的默契，还是那样的畅快，只是如今的魏苒心里对魏小清已经没有那份纯粹的护佑。 两个人走回车间后，继续坐回了每天休息的位置。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吗？” 魏小清看着身边的魏苒，眼神里闪着复杂的光芒。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慢慢走远了和魏苒的路。 “我哪次问过你为什么？” 的确，从小到大魏苒从来没有问过魏小清为什么，只要她受了欺负，她从来不问对错。 “真傻。” 魏小清忽然就流泪了，毫无征兆，也并无来由。 魏苒看着她的样子，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那天下班的时候，魏苒没有像往常一样载着魏小清回家，她一个人骑着小电驴，走在萧瑟的秋风里，满眼寂寥染身孤独。 之后的几天里，魏苒和魏小清似乎没有了任何的交集，两个人甚连说话都减掉了。 在车间里不可避免的碰面时，也是各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擦肩而过。 车间里的人们都知道，却从未有人过问。 对于打工人来说，任何一段情谊，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甚至是亲情，似乎都是可有可无稍纵即逝。 没有人会在意你今天跟谁聊得来，明天又会跟谁吵了架，因为很快，你身边的人就会轮换一批新的面孔。 花费再多的情谊，都注定只会是徒劳。 “下班有空吗？” 王斌将同样一条微信，同时发给了魏苒和魏小清，他已经好多天没来东临了。 这段时间以来，王斌一直都在跟一个女客户。 他已经很尽力了，但终究还是没能干过四大行的信誉度，到底也没能留住这笔贷款。 但让王斌窝火的并不是丢了单子，而是自己被那个老巫婆耍的团团转，还敢怒不敢言的只能赔着笑脸，把怒气咽进肚里。 第152章 朴实的爱护 王斌原本只是想看看魏苒和魏小清谁会先给自己回复微信，他不过只是想找个免费的消遣罢了。 但是他倒是没想到，这俩人之间像是有什么默契似的，同时发来了回复消息。 王斌看着手机屏幕，邪魅的勾起嘴角笑了笑，女人对他来说不过也就是信手拈来的玩物罢了。 他和魏小清之间纠葛了这么久，好像已经没有了什么新鲜感，倒是魏苒，还是他没有尝过的滋味。 “小苒，你能出来吗？我在你们单位门口。” 政钦因为是物流公司，所以所在得位置就必须要求交通的便利和发达。 政钦门前就是快速路，不是上班的时间时，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往来，所以经常显得很荒凉。 魏苒看到王斌发来的微信后被吓了一跳，现在是凌晨3点钟，王斌忽然出现在了政钦门口，魏苒本能的就认为他是出了什么事。 魏苒放下手里的活，一边朝着大门口跑着，一边直接给王斌拨回了电话。 王斌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提示，心里的得意溢于言表。 “喂。” 魏苒听着王斌低沉又喑哑的声音，感觉心里紧慌的窒息。 “王斌，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魏苒，这会已经都跑出了车间，魏小清远远的站在后面看了一眼她焦急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关心和过问。 魏小清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跟着魏苒出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冰点关系。 虽然魏小清似乎是一直都在嫉妒魏苒，也做出了很多背刺魏苒的事情。 但是当魏苒真的不再跟她交往后，魏小清的心里却有了一种巨大的失落。 好像她已经习惯了有魏苒这个朋友的日子，所以她即使会羡慕、会嫉妒，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真的跟魏苒闹掰。 那种感觉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描述的清楚，总之现在的魏小清其实心里很混乱。 魏苒拿着电话，匆匆忙忙的出了车间，朝着政钦大门口的方向小跑着。 电话里的王斌一直都没说话，只是站在大门口的位置，看着那个不停朝着自己奔来的人影。 “喂……王斌……” 魏苒明明已经看到了门口外面的王斌，但是电话那头却迟迟都没有他的回复。 魏苒感觉心里更急了几分，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的加快了。 直到她跑出了大门口后，王斌挂断电话迎着魏苒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小苒，我想你了。” 王斌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温暖的气流灌进了魏苒的耳朵里，她紧紧回拥着王斌，似乎要将他融进自己的身体。 魏苒甚至都没有回去请假，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就和王斌一起离开了政钦。 “魏苒呢？” 李经理溜到长皮带的时候，左右看了两圈都没有看到魏苒的影子，紧皱着眉头对着周围的人问道。 “经理，魏苒不太舒服，她去厕所了。” 魏小清见周围的人都没有人出声，只好自己替魏苒请了假。 李经理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魏小清，转身朝着格口的方向走了。 魏苒骑着小电驴，王斌就坐在她的后座上，凌晨的寒风割痛了魏苒的面颊，但她心底的温暖却将身体照的火热。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一宿没睡吗？饿不饿？” 魏苒刚一进门，就连珠炮似的对着王斌问个不停。 王斌的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两声，在寂静的夜幕下声音异常清晰。 看着王斌尴尬的笑容，魏苒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我去给你煮点面……” 魏苒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王斌的热吻就包裹住了她的唇瓣。 魏苒有些惊慌的瞪大了眼睛，随即渐渐沉沦其中。 王斌很温柔的拉开了魏苒厚重的外套，微微泛寒的指尖撩拨着她干涸已久的灵魂。 魏苒不得不承认，王斌真的是很会的，他一次次的将她推向云尖，又一次次的带她鱼游浅底。 那种交织在梦幻中的迷离，是魏苒从未享受过的巅峰。 魏苒侧躺在床上，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王斌，心里却感觉空落落的寂寥。 王斌好像和她认识里的阳光大男孩相去甚远。 王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魏苒看到了微信留言的提示，虽然不能看到内容，但是能在这个时间里留言的，又会是谁呢？ 魏苒不敢想，也不愿意想，她平躺下身子，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久久无眠。 魏小清在回复了王斌的那条留言后，迟迟都没能再等到微信，所幸收起了手机，不再理会。 魏小清始终都觉得，王斌对待自己的态度很迷惑。 想起来的时候能够展尽温柔，想不起来连一个字的留言都不会回复。 但是她却很奇怪的有一种欲罢不能的依恋，似乎王斌越是这样，她越是期待他的消息。 早上下班的时候，张荣浩还是早早的等在了大门口的地方。 自从上次兰兰的事件后，张荣浩和魏小清之间的关系倒是有了很好的修复，这段时间来张荣浩都会尽可能多的陪伴着魏小清。 “小清，我昨天领到工资了，你猜多少钱？” 张荣浩一见到魏小清，就无比兴奋的跟他说道，那架势好像不猜个十万八万的都对不起他的热情。 不过魏小清很懂得如何维护别人的情绪：“6千？” “再猜。”很显然张荣浩的心情更好了。 “7千？” “1万，这个月整整拿到了1万块。” 魏小清显然也有些吃惊了，她没想到张荣浩跑单能跑出这么多的收入。 “啊？这么多？” 实际上对于打工人来说，收入永远都是和付出成正比的，张荣浩为了能够多挣几单钱，在魏小清回老家的那段时间，几乎连夜宵的单子都没放过。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他没有多大的本事和能耐，但他为了生活的更好，已经拼尽了全力。 “小清，我给你转了4千，房租和生活费我都包了，只要你能开心，以后我争取月月都挣这么多。” 张荣浩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光芒，好像他的人生在这一刻迸发了无尽的满足和快乐。 第153章 辞职 当张荣浩兴奋的跟魏小清说着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心里无比动容。 人始终都是容易被感情所左右的，尤其是女人。 张荣浩最初和魏小清斤斤计较保持防备的时候，魏小清对于自己的心机和自私也并没有什么愧疚。 但当他开始慢慢投入了情感后，魏小清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搭伙关系了。 “张哥，你给我这么多钱，你家里怎么办？” 魏小清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现在的她还没有理顺自己的情绪波动。 “我平时也是给家里6千块的，我这些日子拼命跑单，只是想让你过得更好一些，我喜欢看你笑。” 张荣浩看着魏小清的表情十分宠溺，好像这一次他是真的动了情。 从前他喜欢魏小清年轻又漂亮，在一起久了以后，他发现自己对魏小清好像产生了一种依赖。 尤其是这次魏小清回家的这段时间，他不仅会担心她不再回来，甚至一想到她要跟自己的老公见面就会变得烦躁。 张荣浩自己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只是互相慰藉的搭伙关系，变成了今天这种让他欲罢不能的情感眷恋。 “小清，我现在已经用熟软件了，也对周围环境都熟悉了，以后稳定这个收入应该也不难，你别再上夜班了，太辛苦了，换个白班的工作吧，以后除了寄回老家的钱，剩下的我都给你。”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你吹的牛逼再大，都不如给她一个实实在在的依靠。 魏小清看着手机上4千块的到账信息，和眼前孩子般笑颜的张荣浩，内心翻涌的无法平静。 “回家吧。” 魏小清趴在张荣浩的背上，眼角的泪珠不断滚落，如果她在卫河遇到的第一个男人不是闫伟，是不是现在她还有资格单纯。 王斌一直睡到了9点钟才醒来，他睡的有点蒙，四下打量了一圈才看出这是魏苒的家里。 魏苒此刻并没有在房间里，王斌摸出了枕头旁边的眼镜，揉了揉眼睛戴上。 “你醒了？” 王斌刚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里的留言信息，魏苒就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嗯，你怎么起的那么早。” 王斌靠在床头上，熄灭手机的屏幕后，拉住了魏苒的手。 “我刚下楼买了早点，以为你还要睡会就放在厨房了，既然醒了，我去拿吧，夜里你不是就饿了。” 魏苒坐在床边，她鲜少用这样温柔的口吻说话，搞得王斌倒是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面前的还是那个柔弱无骨的魏小清。 “好。” 王斌微笑着在魏苒的脸颊轻吻了一下。 同样是女人，比起魏小清的魅惑和主动，魏苒好像总是少了一点点的情调。 不过对于王斌来说，这些小小的瑕疵并不能影响他的兴致。 他还是很乐于这种用一点点的情绪价值，就能换回免费服务的情感游戏。 那几天里，王斌似乎并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做，一连三天都住在魏苒的家里。 “斌斌，你是不是失业了？” 魏苒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王斌看着魏苒，忽然坐直了身子，表情很是严肃的靠近了几分。 “小苒，如果我失业了，你会嫌弃我吗？” 看着王斌的这副样子，魏苒以为他是真的失业了，眨巴了两下眼睛，拉上他的手。 “没关系啊，你有学历又有能力，很快就能找到新工作的。” 魏苒的安慰很拙劣，她没有魏小清的细腻温柔，但是却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收留王斌，让他安心去找新工作。 “哪有那么容易的，现在外面的大学生一抓一大把，可是好工作就只有那么多，我身上的那点钱，恐怕还没找到工作我就先饿死了……” 王斌继续试探着，他在外混迹的这一年里，见惯了尔虞我诈曲意逢迎，却很久都不知道真心的滋味了。 “你是不是傻，我不是还有工作了，饿不死的，你就安心住下，好好去找工作。” 魏苒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可贵在哪里，在廉价的情谊面前总能拿出昂贵的真心。 卫河市的冬天总是来的异常突兀，似乎四季之间永远没有明确的分界，前一天还穿着薄衫的人们，忽然就换上了棉服。 魏苒干满了整个十月后就离开了政钦公司，薇姐说工资要等到月中和其他人的一起发放，魏苒没有计较。 她这几个月攒下的一点存款，即使不能马上找到工作，也不至于让她窘迫到无法生活。 最后一天下班的时候，魏小清站在车间里一直都看着魏苒，她知道魏苒不会再来政钦了，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声道别。 自从张荣浩那天的一番告白后，魏小清的心里也发生了很多的变化， 她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重新对待和张荣浩的这段感情。 魏小清看着魏苒一步步走出车间，终究也没有说出那句道别的话。 她是跟着魏苒来的卫河市，从离开家的那一天开始，魏苒就始终都是她孤舟上的渔火。 不再有魏苒的日子，魏小清的生活似乎也没有了方向。 “张哥，魏苒真的走了。” 魏小清见到张荣浩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他魏苒已经走了。 张荣浩看了看魏小清的神情，他这几天都能感觉到魏小清其实很苦恼和魏苒闹掰的事情。 女人之间的情感就是很复杂，魏小清对魏苒并不没有情谊，只是这份情谊不能抵挡住所有的情绪波动。 魏小清所谓的害她，也仅仅只是不希望她过得比自己好而已，但当魏苒真的有危险的时候，她也一样会提醒她避险。 “小清，你既然还在乎和魏苒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不跟她解释呢？” 其实张荣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魏小清更好。 “她不会相信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永生叔能找到政钦来闹，但是……算了，已经都这样了，走吧。” 魏小清没有再说后面的话，毕竟第一次魏永生找到魏苒，真的是被她故意引来的。 第154章 大意了 张荣浩把车停在了楼洞口，他还要去跑单挣钱，每次都是放下魏小清后就直接掉头走的。 “小清，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张荣浩刚调好车头，抬眼看到魏小清的脸色有些发白。 “没事，痛经。” 魏小清摇摇头，她这个月的月经推迟了好几天才来，大概是有些月经不调了。 这种事情，张荣浩就不知道该怎么帮忙了，只能是叮嘱了两句多喝热水后，继续骑车去跑单了。 魏小清一个人回到楼上，她也没什么心思吃东西，直接躺在了床上刷手机。 “我想你了。” 魏小清正刷着视频的时候，王斌的留言出现在了弹屏的小窗里。 自从上次深夜里发来过一次消息后，王斌就始终都没有再联系过魏小清。 而魏小清也沉醉在张荣浩给的感动里并没有再联系王斌。 此刻看着王斌的留言，魏小清犹豫了，她很清楚的知道王斌带给他的这种刺激和新鲜，远比不上张荣浩的务实和踏实。 但是又有多少老实人能守护住自己的婚姻、爱情和家庭呢？ 不论张荣浩再如何努力的去挣钱，他对魏小清认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输了。 漫长岁月里的平淡，会磨灭掉一个人所有的激情和热烈，而唤醒这一切，仅仅只需要一个陌生的招手就够了。 魏小清终究还是给王斌回复了消息。 “我好想你。” 王斌刚一进门就将魏小清拥入了怀里热烈的亲吻着。 魏小清挣扎着推开了王斌：“我不方便。” “怎么了？” “来事了，肚子有点疼。” 王斌心里飘过一万匹草泥马，搞不懂魏小清还让自己过来干嘛。 不过他还是做好了一个渣男的本分，给魏小清沏了满满一杯热糖水。 “躺下歇会吧，你吃饭了吗？” 王斌语气温柔而关切，看着魏小清的眼神里满是疼惜。 “我不饿，你那天怎么那么晚给我发消息？然后又不回复了。” 比起张荣浩的那句多喝热水，现在王斌摆在魏小清面前的这杯糖水倒是更实在了几分。 “那天遇到点事，情绪不太好，就很想你，但是又害怕自己的情绪会让你担心，所以这段时间都没找你，先把自己的问题处理好了。” “没事了吧？” 魏小清握着王斌的手问道。 王斌只是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魏小清一直都因为肚子疼的厉害躺在床上起不来，王斌也在这里待的十分无聊，搭上了一顿外卖后，就借口离开了魏小清家里。 只是魏小清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张荣浩一直都在这附近送外卖。 好巧不巧，王斌叫的单子刚好是落到了张荣浩的手里。 这边的张荣浩接到订单反复看了好几遍地址，确定就是自己的家。 但是收货人一栏里的‘王先生’，却让他不由皱紧了眉头。 张荣浩拿着手机，拨通了那个平台里的虚拟号码，只是响了半天却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他快速的带上外卖朝着那个无比熟悉的地址狂奔，可是真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开门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张荣浩进门后，快步的走到了卧室里。 还好，只有魏小清一个人躺在床上。 “你怎么回来了？” 魏小清看着张荣浩有些惊讶。 “来给你送外卖啊。” 张荣浩将手里的外卖重重的往小桌上一丢，刚好看到了那杯还有余温的糖水。 “家里来人了？” 张荣浩打量了一圈房间里。 “没有。” 魏小清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语气和情绪上的不同，不过王斌此刻已经离开了魏小清的家。 所以她并没有什么畏惧，只是背对着张荣浩冷冷的答道。 张荣浩有些耐不住性子，直接打开手机软件：“王先生是谁？谁给你点的外卖？” 魏小清始终背对着张荣浩躺着，一句话都没有答复。 张荣浩有些着急了，魏小清这一刻的沉默无疑在挑动着他已经猜忌的内心。 他直接将魏小清从床上拉了起来：“到底谁？你说话啊。” “是谁，是谁，是谁，是我老公！你口口声声说要跟我好好过对我好，连老家的王超都知道我不舒服了给我点个外卖，你呢？你连杯热水都没给我倒。” 魏小清说的面不改色理直气壮，张荣浩当即就傻在了原地。 魏小清推开张荣浩的手，再次躺回床上蒙起了被子，暗自庆幸着王斌幸亏没有写全名的习惯，也第一次感激了王超那个妈宝男能够姓王。 这一次的危机被魏小清侥幸化解，但那以后，她也并不敢再让王斌到家里来了。 那几天的时间，张荣浩对待魏小清似乎是更加关心了起来，魏小清的腹痛并没有随着月经的结束而结束，这也让她自己开始有些担心。了 “下午我想去医院看看去，这次月经来的就不正常，肚子还到现在都疼，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魏小清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正给张荣浩打着电话。 “行，我送完这几单就回去，下午我陪你一起去。” 张荣浩正在店里等单，接到了魏小清的电话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清，会不会是怀孕了？” 张荣浩犹豫了一下，对着电话那头的魏小清问道，毕竟他们在一起这么久的时间，从来也没有采取过措施避孕。 “不会，我在老家就带了避孕环，不会怀孕的，可能是妇科病，我老家的嫂子以前也得过妇科病，去医院开了药用了一段时间就好了。” 魏小清虽然已经有两个孩子，但实际上年纪并不大。 即使脑子再聪明，生活阅历也就只有那么多而已，她能了解到的不过只是身边发生过的。 听到魏小清这么说后，张荣浩才稍稍放心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魏小清就一个人躺在家里等着张荣浩回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已经都过了中午。 魏小清看了看时间，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又拿起手机无聊的刷着视频打发时间等着张荣浩。 直到手机屏幕里忽然出现了刘小川的身影后，魏小清才停住了界面仔细听着手机里传出的熟悉声音，那声音似乎是好久不见的魏苒。 第155章 不同性格 视频里的魏苒和刘小川在废品山里一件一件的‘寻宝’，偶尔能翻出的几个硬币，都能引来两人开怀的笑声。 魏小清拿着手机一直反复看着同一条视频，好像很久之前的村庄里，也有两个因为寻到了‘宝贝’而兴奋的小女孩。 魏小清再也回不到那样简单畅快的日子了，而魏苒似乎又重新变成了那个女孩。 离开政钦之后的魏苒，在东临的一家汽车配件加工厂里找了一份长白班的工作。 虽然工资少了一点点，但是每周都能有一天固定的休息，对于魏苒来说，已经很满意了。 “苒姐，你发的那个视频点击率还挺高啊。” 每次休息的时候，魏苒常常都会来找刘小川，跟着他一起在废品山里淘换东西，魏苒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嗯，我也没想到，随手一发，喜欢‘寻宝’的人还挺多的。” 好像自从和刘小川重逢后，魏苒时常都是开心的，每次和他在一起，感觉都像有阳光照进了心里。 “那你多录点，咱也学那些网红，剪辑视频试试。” 刘小川笑呵呵的，一边收拾着自己车上回收来的废品，一边跟魏苒聊着天。 “发着玩还行，咱还是务实点吧，没有人家那样的头脑和手艺。” 魏苒从来都觉得网络那种富贵的资源，不是自己轻易就能搞明白的，比起每天做梦的人生，不如脚踏实地的干活来的真实。 “嗯，那倒是，不过闲的时候发着玩玩也挺好的。” “川，站长叫你呢。” 刘小川和魏苒正聊天的时候，远处的工友对着刘小川喊了一声。 “好嘞，来了。” 刘小川应了一声，微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后，才转身朝着废品站中间的小房子跑了过去。 “武哥，你找我啊。” 武哥是刘小川所在垃圾站的管理员，他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是两进宫的‘老江湖’了。 刘小川进来的时候武哥嘴里正叼着烟，对着他点了点头，吐出了一个烟圈。 “那是你对象啊？” 武哥指着外面还在帮着刘小川干活的魏苒问道。 “不是，是我姐。” “亲姐？”武哥跟着问道。 刘小川笑着摇摇头。 武哥看着刘小川，走到他身边伸出胳膊揽住了他的肩膀。 “不是亲姐，那……喜欢她？” 刘小川看了看武哥。 “我们俩以前是同事，彼此照应，她帮过我，我也帮过她，不是亲姐也胜似亲姐，没有别的关系。” “没有别的关系？” “没有！” 武哥看着刘小川笃定又认真的眼神，满意的点点头。 “那把她介绍给我吧，我看上她了。” “啊？” 刘小川虽然跟着武哥干了一段时间了，但是平时跟他的接触并不算多。 这个武哥身上描龙画凤的满身刺青，人也常常不苟言笑，所以收购站里的人，大都对他敬而远之。 刘小川已经算是很会做人的孩子了，仍旧是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从没多说过一句话。 “武哥，这……我姐……武哥你别难为我了。” “怎么的？我配不上啊？” 武哥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眼神里好像带着一股杀气般狠厉。 刘小川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怕了？”武哥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笑容。 “怕，但是我不会把我姐介绍给你，大不了我不干了！” 刘小川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梗着脖子怒目回怼了武哥。 “臭小子，有种。” 武哥忽然笑了起来，像个长者般用手摸了摸刘小川的头：“干活去吧。” 刘小川有些摸不清武哥的想法，只是抿着唇走出了房间，朝着魏苒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到魏苒身边的时候，刘小川回头看了一眼房子的方向，武哥仍旧站在窗口，叼着烟看着他们这边。 “咋了小川？” 刘小川进去的这半天，魏苒已经几乎将车上的东西都卸完了。 “姐，你走吧，以后别来找我了。” 刘小川回过头，看着魏苒说道。 “啊？咋了？你们头儿说你了？” 魏苒被刘小川忽然之间的变化整懵了，看了看他又朝后面的房子看了一眼。 站在窗口的武哥，对着魏苒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魏苒有些厌恶的皱了一下眉头。 “武哥说他看上你了，你以后别来了，我有空的时候去找你。” “嗯，好，那我走了。” 魏苒听到刘小川这么说后，头也没回的直接转身离开了废品收购站。 对于魏苒来说，从她和王斌发生关系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是王斌的女朋友了。 即使王斌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魏苒，也没有给过她任何的承诺。 这就是魏苒的性格，她从来不会同时脚踏几只船，更不会在一段情感关系中劈腿滥情。 魏苒虽然离开了政钦，但是仍旧租住在原来的那个小区里。 从收购站回来后，魏苒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魏苒还睡的迷迷糊糊的，看到是王斌的来电，魏苒眼睛还没睁利索就先勾起了嘴角微笑。 对于缺爱的女孩来说，恋爱的滋味永远是她们欲罢不能的诱惑。 “喂，斌斌。” “小苒，你能借我点钱吗？我遇到点事，现在手里的钱不够，我……” “要多少？你怎么样？还好吗？” 魏苒永远都是这副样子，担心别人比关心自己的速度更快几分，王斌的话还没说完，她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 “2千，就差2千。” “好。” 魏苒挂断电话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给王斌转了2千块过去，心里还在不停的担心着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情况。 只是王斌收了钱后一直都没有联系魏苒，魏苒也打了两次电话，却都一直没人接听。 即便是这样，魏苒也仍然没有怀疑过王斌，只是非常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魏小清一直都在家里等着张荣浩，但是他却迟迟都没有来接她，魏小清的心里开始慢慢变得烦躁。 在魏小清看来，张荣浩一定是忙着接单而忘记了自己要去医院的事情，在他的心里自己的身体远比不上挣钱重要。 所以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也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格。 第156章 截然不同 魏小清给张荣浩打了2个电话一直都没人接，魏小清觉得十分恼火，也不打算再继续等下去了。 收拾了东西想要自己去医院，刚走到楼下的时候，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张荣浩的号码。 魏小清直接挂断，心里还在堵着气。 张荣浩的号码打了几遍都被她直接挂断没有接听，直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后魏小清才犹犹豫豫的接了起来。 “喂，我是东临交警，刚才159**的机主是你老公吗？你怎么不接电话？他出事故了，你赶紧来一下吧……” 魏小清拿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脑子里只有‘张荣浩出车祸了’这几个字。 她有一肚子的火气，和一百种埋怨，却从来没有想过张荣浩是因为出现了意外。 “我……不是他老婆……” 魏小清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否定了自己和张荣浩的关系。 讽刺吧，张荣浩的手机里标记着‘老婆’的人，不是他自己的原配妻子，而是在卫河搭伙的魏小清。 “不是？那你能联系他家人吗？他伤的挺重的。” 对面的交警显然也有点懵，明明那个打来几次的号码标记的都是‘老婆’字样。 “我不认识他家人，你从他手机里找吧。” 魏小清快速的挂断了电话，她有点慌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突然之间的变故。 她拿着自己的包坐在楼下的花坛旁边，她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医院里看看张荣浩的情况。 直到手里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魏小清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丢掉了手机。 “喂。” 还是刚刚那个交警的手机号码，魏小清犹豫的接起。 “你是魏小清吗？” “我是。” “伤者提供的手机还是你的号码，你能来一下吗？他现在伤的还挺重的，就算是朋友，来帮忙联系下家人可以吗？” 魏小清犹豫了好半天：“他在哪？” 张荣浩被就近送到了东临医院救治，魏小清到医院的时候，张荣浩还在急诊的走廊里等待着。 “张哥，张哥。” 魏小清凑到张荣浩的身边试探着叫了两声，他微微抬了下眼皮，却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回应。 “你是家属吗？” 一个穿大褂的医生跑到了魏小清的身边，神色有些匆忙。 “我是他朋友。” “能联系上家属吗？” 魏小清摇摇头，她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跟他的家属联系呢？ “我跟你说他现在的情况非常不乐观，你得尽快联系他家属转到上级医院里，我们这边治不了。” 魏小清的脑子还是懵的，她没有想到张荣浩会伤的这么严重，虽然她和张荣浩只是搭伙关系，但总归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听着医生对他伤势的描述，魏小清的眼泪也开始慌乱的流了下来。 在她已经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给张荣浩的媳妇打电话的时候，向东及时的赶到了医院里。 魏小清知道张荣浩在卫河最好的朋友就是向东，在来医院之前就先给向东打了个电话，幸好他今天并没在船上。 “东哥，医生说这里治不了，要联系家属转上级医院做手术。” “行，别慌，我给他家里打电话。” 向东来了以后，魏小清只是傻愣愣的坐在张荣浩的旁边看着他，她心里很乱也很慌。 过了一会后，向东拿着一堆单子走到了魏小清的身边。 “已经联系好转院了，有救护车直接送过去，小清，你们那还有钱吗？这边的费用结清了，我怕到了那边医院我身上的钱不够了。” “他刚刚给家里转完了钱的。” 魏小清几乎想也没想的直接回道。 向东看着她的眼神忽然变换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说话。 “他老婆什么时候过来？” 魏小清避开了向东的视线，轻声问道。 “估计得明天了吧。” 向东似乎是已经不想再跟魏小清说话，转身走到了远一点的地方，看着手里的单据，摇了摇头无奈的哼笑了一下。 转院的救护车很快就到急诊来接人了，但是魏小清却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并没有一起跟着上车。 向东看也没看一眼魏小清，跟着救护车一起离开了东临医院。 魏小清知道，这一次她和张荣浩的关系彻底结束了。 她也顾不得再挂号看病，回到出租房后就开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虽然这间房子是自己当初租下的，但是眼下看来也只能她去重新找地方住了。 魏苒一直都打不通王斌的电话，让她感觉到异常的紧张和烦躁，脑海里飘过了一百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怀疑王斌会骗自己。 一直到了天朦胧黑的时候，魏苒的门口终于传来了敲门声。 魏苒打开房门，王斌满脸胡茬十分憔悴的站在门口，魏苒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将王斌拥入了怀里。 “谢天谢地你没事。” 那一刻魏苒心里只有后怕，她不知道王斌经历了什么，却感恩上天他能平安无事。 “小苒，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王斌一只手抱住魏苒，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我开公司的车出去，不小心把人给撞了。” “汽车不是都有保险的吗？” “昨天夜里我突然很想你，本来想偷偷开车出来找你，给你个惊喜的，结果出了事故……” 听到王斌这么说的时候，魏苒的心里好像被人揉捏了一把。 “公司说我私自开车外出是违规的，我只能自己给对方赔钱，还得给公司修车，我攒下的这点钱都用上了也不够赔人家的。” “没事，只要你人没事就好了。” 魏苒听王斌讲完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后，心里暗自庆幸着王斌能够毫发无损的回来。 所以一个人的傻和愚钝，有时候仅仅只是因为她有足够多的善良。 王斌在魏苒的家里好好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魏苒起床上班的时候，王斌也和她一起出了家门。 “小苒，你路上小心，我在这边见个客户，晚上回家找你。” “好。” 看着魏苒骑着小电驴渐渐远去的身影，王斌的笑容也带了几分温暖和真诚。 第157章 唯一信赖的人 魏小清从政钦下班后，在附近的小区都转了一圈，摘了几个小广告，开始逐一打电话询问了一遍。 其中两套独单的户型听起来不错，她便约好了今天就上门去看房，眼下她只想快点搬离那套房子，以免后期不必要的碰面。 魏小清因为拿不回那套房子的押金，所以即使张荣浩刚刚给了自己4千块，她其实也并没有占上多大的便宜。 挂断电话后，魏小清看了看时间，在门口的早餐车上买了套早点，坐在路边吃了起来。 她随意的拿着手机翻看了两眼，眼下孤身一人的魏小清忽然觉得有些凄凉。 翻到王斌的微信时，她忍不住发了一条留言过去。 “在吗？” 王斌正坐在回海港的车上，看到魏小清的留言后，几乎是一秒速回。 “在，想你。” 魏小清的嘴角微翘了一下，看着屏幕，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我要搬家了。” “分手了吗？” “嗯。” “终于有机会追你了。” 王斌丝滑的回答即便是魏小清，也根本没有招架的力度，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留言，心底还是忍不住荡漾了温柔。 “我一会去看房子，合适的话，今天就搬家了。” 魏小清拿着手机，把‘可以来帮我吗’几个字打了删，删了又打，却迟迟都没有发出去。 而手机对面的王斌，看着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心里已经知道魏小清也即将成为猎物。 “我帮你。” 在魏小清发出那句问话前，王斌率先扣住了她的心。 这一次搬家远没有之前容易，魏小清也没想到自己和张荣浩竟然不知不觉攒了这么多的东西。 当初刚来东临的时候，她只有那么一套简单的铺盖和几件单薄的衣服。 如今魏小清单是衣服就已经塞了两个大包了。 “我找了一个货拉拉，虽然距离不远，但是东西太多了，还是找个车方便。” 王斌这次没有食言，下午早早的就来到了魏小清家里帮她搬东西。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跟王斌一起从楼上搬了两趟东西下来后，魏小清的脸色有些惨白的吓人。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肚子又有点疼。” 魏小清强撑着将东西都搬到了新房子后，整个人已经有些虚脱了，小腹传来的坠痛也愈加的明显强烈了起来。 王斌心里有些嘀咕，他害怕魏小清真的有什么严重的病，帮她把东西都搬到了楼上后，就借着接电话的机会匆忙的下楼了。 “小清，单位有急事，我先走了。” 从小区出来后，王斌就将自己的手机关机了，他可以玩火，但绝不会自焚。 魏小清看着王斌发来的留言，有些无力的冷笑了一下。 从王斌刚刚打量的眼神里，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毕竟昨天的魏小清才刚刚做过了同样的事情。 卫河有句话叫做现世报，如今用在魏小清的身上，倒是贴切的很。 魏小清没有力气去收拾地上的行李，只是在一堆东西里翻找着那个盛放贵重物品的小包。 但是她找了一圈，所有东西都在，独独那个小包没有找到。 魏小清才忽然想起来，当时她为了防备王斌，将小包的东西放在了鞋柜里面。 却不曾想因为忽然的腹痛，她最后忘记了带上那个包。 那里面有她攒下的几件首饰和自己的银行卡，魏小清只能咬牙坚持着，再次下楼往回走着。 魏苒下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王斌打了电话，但是手机里传来的关机提示音，让魏苒感觉十分失落。 “喂，小川。” 魏苒正坐在小电驴上发呆的时候，刘小川的电话打了过来。 “姐，你下班没有？” “嗯，刚下班，还在厂子门口。” “那你快回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在你家楼下等你。” 接到刘小川的电话后，魏苒的心情好了很多，她骑上自己的小电驴朝着出租房的方向走着。 “苒姐！” 魏苒的小电驴刚拐进小区门口，刘小川就对着她喊了一声，魏苒的心情都跟着这一声‘苒姐’明亮了起来。 “你等半天了吧，给你钥匙先上去，我去把车存上。” “好，姐你看。” 刘小川一边接过了钥匙，一边把手里的袋子拎起来给魏苒看。 “这么大的螃蟹啊。” 都说卫河是海鲜城市，但是魏苒来了卫河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吃过一次海鲜。 “嗯，今天站长请客，剩下的3个螃蟹都给我了。” 刘小川兴奋的跟魏苒说着，他如何帮收购站谈成了政钦废品回收的事情，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总算是收到了回馈。 魏苒是刘小川在卫河市唯一一个交心的朋友，他所有的喜怒都愿意跟魏苒去分享，而魏苒也一如既往的真诚以待。 魏小清今天连着搬了几次东西，感觉腹部的疼痛愈发的强烈，走到出租房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些直不起腰了。 她坐在花坛边想要休息一下，却忽然之间感觉下体一股暖流浸湿了裤子。 魏小清赶紧拉起衣服去看，却发现两腿之间已经被鲜血染红。 那一刻她真的害怕了，随之而来的无力感让她几乎瘫倒，但她当时唯一能想到的，一定会帮她的人，却居然只有魏苒。 魏小清感觉自己的血还在流，越来越大的恐惧感将她包裹，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拨通了魏苒的电话。 “苒子，救命。” 魏小清带着哭腔的声音刚一传来，魏苒几乎是立刻就冲出了家门。 刘小川看着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的魏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紧跟着她一起朝着隔壁的小区跑了过去。 魏苒赶到的时候，魏小清已经脸色惨白的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她顾不得多想，背起魏小清立刻打车去了医院里。 “宫外孕大出血，得马上手术，谁是家属？” 魏苒和刘小川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医生这个问题。 因为知道魏小清跟张荣浩搭伙的事情，魏苒不敢直接给王超打电话。 她犹豫了半天后，只能先拨通了张荣浩的手机号，但她没想到手机接通后，传来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第158章 讽刺的人生 “啊……我找张哥。” 魏苒听到对面接听电话的是个女人后，结巴了一下说道。 “你是魏小清吧？他死了。” 对面的女人声音平和而低沉，魏苒完全懵在了原地。 她已经猜到了对方应该是张荣浩的原配，但是却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魏苒半天没有说话。 “家属来了没有？” 诊室门口传来的催促声，让魏苒瞬间回过了神来，她挂断了张荣浩的电话，给老家魏小清的哥哥打了回去。 因为魏小清的家人都在老家没办法马上赶来，最终是在警察的见证下，家属电话同意了手术方案。 “苒子，永生叔去政钦找你，真的不是我说的。” 这是魏小清睁开眼睛跟魏苒说的第一句话，那时候她的麻药还没有完全褪去，她看着魏苒的眼神还是迷蒙的。 “你别说话了，我知道了。” 魏苒抿抿唇，其实对她来说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平静。 “苒子……好疼……” “我在，别怕。” 魏小清呢喃的声音里，始终叫着魏苒的名字，那是她失去意识前唯一抓紧的浮木。 魏小清虽然做完手术保住了命，但是出血过多，她也算是九死一生，可她老家的家人却迟迟都没有一个人来卫河看她。 “姐，你都垫了两次住院费了，她家里人都不来看看吗？你那点钱还够吃饭的吗？” 这几天都是魏苒请假在医院照顾魏小清，医药费也都是魏苒在垫付，刘小川有些愤愤不平的抱怨道。 魏苒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或许她真的是傻吧。 “苒子，我原来的出租房鞋柜里有一个小包，那里面有我的几件首饰和银行卡。” 魏小清听到刘小川的话后，睁开眼睛对着一旁的魏苒说道。 魏苒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刘小川：“小清，你先好好休息……” “苒子，你还是尽快去取，我已经搬出来了，张荣浩出车祸了，如果他老婆来了，我怕你会取不出来了。” 魏小清打断了魏苒的话，费力的说道。 “啊？” 听到魏小清这么说后，魏苒忽然想到了那天她打过去的那通电话，一时间不知道张荣浩的死究竟是真是假了。 魏苒拿着魏小清给的钥匙，站在她们的出租房门口，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敲一敲门。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女人拉着两个大行李箱，似乎是打算出门。 女人看到门口的魏苒怔愣了一下，随即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从一开始的疑惑慢慢变成了冷厉。 “你是魏小清吗？” 魏苒摇摇头：“不是。” “不是？” 女人似乎并不相信，看着魏苒的表情里满是嘲讽和不屑。 “不是，我是她朋友，来帮她取点东西。” 魏苒知道自己眼前的人肯定就是张荣浩的媳妇，但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退路可以选了，索性直接说明了来意。 “取东西？她还有脸了？” 女人的喘息明显已经变得粗重，溢于言表的怒火胀满了全身。 魏苒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自知魏小清理亏，所以只是默默的皱眉站着。 “你告诉她，张荣浩已经死了，想要什么让她找我来取。” 女人拉起两个箱子费力的挤出房门后，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等到女人走后，魏苒再听不到楼道里的声音，才拿钥匙再次打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里已经被收拾的一干二净，别说是鞋柜里的小包了，连厨房里的调料包都没剩一个了。 魏苒叹了口气，只能两手空空的再次回到了医院。 “什么都没有了。” 魏苒只能如实的跟魏小清说了刚刚遇到张荣浩媳妇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气话还是真话，她说张荣浩死了。” 魏苒看着魏小清，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好，她确实是没有钱给魏小清再垫付费用了。 单单是抢救时用掉的血浆，就已经花光了魏苒为数不多的积蓄。 魏小清拿起手机，将自己那张银行卡里的2万块都转给了魏苒。 “我只有这么多了，你先拿着吧。” 因为没有卫河市的医保，魏小清的这一次手术只能全自费，如今魏苒替她垫付了2万多后，还欠着医院3万多没付清。 所以魏小清即使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不够她还清所有费用的，更何况眼下她的情况还得继续住院治疗呢。 魏苒只是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那些首饰也能值些钱的，我得想办法要回来。” 魏小清的那包首饰里除了当初李志鹏给她的几件小首饰，还有当初结婚时候的三金。 她因为已经信不过婆婆任素华，那次闹翻后就把所有值钱的首饰都带在了自己身边。 而里面单一个足金的手镯就是上万块的价值了，想到这里，魏小清便拿起手机给向东打去了电话。 “东哥，张哥他怎么样了？” 向东看到是魏小清的来电时其实并不想接的，他原本只是不喜欢魏小清的为人，但是如今是彻底看清了她的本质。 “双腿截肢，一个到膝盖，一个到骨盆，勉强留下了一条命。” 向东拿着手机，对面是死一般的沉寂，魏小清根本不敢再张口去说后面的话。 她知道张荣浩是家里的顶梁柱，这样的结果，是任何一个家庭都承受不了的重量。 “他那天是赶着要回去带你看病的，被半挂车整个碾过了两条腿，大夫说那叫‘骨肉分离’，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向东悠悠的叙述着张荣浩当时所经历的一切，魏小清躺在病床上慢慢泪湿了双鬓。 那天的张荣浩心里只有生病的魏小清，在他最后模糊的意识里，仍然还呢喃着魏小清的名字。 直到他的妻子赶到医院后，病床上尚未完全清醒的张荣浩，还在叮嘱着魏小清别上夜班，别太辛苦，多喝热水…… 那一刻何其讽刺，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早已弃他而去，而那个他不闻不问的人，却要守在身边，听着他一句一句的凌迟。 第159章 真心提醒 魏苒一直都看着魏小清的表情，也知道她是在给向东打电话。 “小清。” 直到魏小清将电话挂断后，魏苒才轻声喊了她的名字。 “东西大概要不回来了，苒子，你的钱等我出院了再慢慢还行吗？” 魏小清沉默了好半天后，才对着魏苒说出了这句话。 或许是畏惧，或许是良心发现，魏小清知道了张荣浩的情况后，终究没有再去要回自己的那些首饰。 原本是抱着猎人的心态去搭伙的魏小清，最终不仅一无所获，还丢掉了自己原有的一切。 “苒姐，你可真的是够傻，自身都难保了，还总替人家发愁。” 魏苒不能一直都请假，魏小清的身体有所康复后，她便回厂子上班了。 一直到魏小清出院的那天，她求刘小川借了收购站的电三轮来一起接她出院。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反正我就一个人，房租也都交了，没什么负担。” “姐，你那个男朋友好像挺不靠谱的，你自己多长点心吧，别让人骗了。” 魏苒在医院的时候，曾经接到过一次王斌的电话，虽然王斌没有明说，但是犹犹豫豫的似乎还是想借钱。 只是因为魏苒将所有的钱都给魏小清垫付了药费，所以王斌才没能从魏苒这里拿到钱。 魏苒因为觉得自己没能帮上王斌，还满心都是愧疚的自责了几句。 “我有什么好骗的……” “你啊，哪都好骗！” 刘小川打断了魏苒的话，将电三轮停在了住院部的楼下。 “我就不上去了，这车没有个正经八百的锁，放底下我也不放心。” 魏小清的东西不多，魏苒帮她办完了手续后，搀着魏小清下了楼。 魏苒没要魏小清的那2万块钱，魏小清又从王超和她父母那里要了一些钱，总算把医院的费用先结清了。 只是这么一来，魏苒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年，又重新回归了原点，幸好她的房租是按季度交完了费用的。 “苒子，这是借条，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的。” 魏小清刚坐到电三轮上就将一张纸掏出来拿给魏苒，魏苒看着魏小清手里的纸条，还在犹豫的时候，刘小川倒是先接了下来。 “拿着吧苒姐，要不然小清姐心也不安心。” 刘小川打开借条看了一眼后，又折好塞进了魏苒的书包里，乐呵呵的对着两个人说道。 魏苒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和魏小清一起坐在铺了厚棉被的车斗里朝着出租房的方向驶去。 魏苒和刘小川将魏小清送到了她新租的房子安顿好后，又给她买点了吃的东西放下。 “小清，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这离我住的地方也不远，过来方便。” 魏苒叮嘱了两句魏小清，便准备和刘小川一起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魏小清忽然叫住了她。 “苒子。” “咋了？” 魏苒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魏小清。 魏小清似乎有些犹豫，门口的刘小川见状往下走了一节楼梯等魏苒。 “苒子，你别太信任王斌，他不一定是什么好人。” 魏小清还是没有勇气将自己和王斌的混乱关系告诉魏苒，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一下魏苒。 魏苒傻愣愣的看着魏小清，不知道她这句话从何而来，在她的印象中，魏小清与王斌不过也只见过两次而已。 半梯上的刘小川虽然跟魏苒拉开了距离，但是魏小清的话他还是整个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见魏小清和魏苒两人都不再说话后，刘小川才喊了一声魏苒，两人一起离开了魏小清的住处。 “苒姐，小清姐认识你男朋友啊？” 刘小川拉着魏苒一起回了魏苒住的地方，到了楼下后，他才转头对着她问道。 “他们见过，算认识吧。” 魏苒因为魏小清的那句话，一路上都皱着眉头闷闷不乐，她本能的有些不愿意相信魏小清。 “你借给他多少钱？” “没多少，你快回去上班吧。” 魏苒并没有正面回答刘小川，转身独自上了楼。 刘小川无奈的摇摇头，魏苒这种性格的人的确适合做朋友，但是混生活，她真的是有点蠢的。 刘小川回到收购站后，武哥老远就朝着他招手，示意他去小房子的方向。 “吃饭没？” 刘小川走近后，武哥对着他问道。 刘小川摇摇头，他一早就过去接魏苒，连早饭都没有吃，和她一起安顿好了魏小清后，如今已经都过了午饭的时间。 “给你留的，自己热热，微波炉会用吧？” 武哥朝着桌上的一盘菜抬了一下下巴说道。 自从上次刘小川为了魏苒硬刚了武哥以后，他反倒是对刘小川的印象更加好了。 而且刘小川谈下了政钦的废品回收业务，收购站的老板曾经当面说过要兑现承诺，将东临的这个收购站交给他管理。 但是刘小川却并没有接，反而在老板的面前将武哥的辛苦和对收购站的付出悉数了一遍。 对于十几岁就出来混迹的武哥来说，像刘小川这样的孩子，是难得一见的有情有义。 所以从那以后，他对刘小川处处护佑处处关照，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谢谢哥。” 刘小川能够感觉得到，武哥虽然面相凶狠，但本质上是个真正讲情义的人。 相处的这段时间，他也听说过几版武哥的故事，虽然他有过‘两进宫’的经历。 但都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龌龊原因，他只是在少年时代讲究了江湖义气，帮朋友打架下手不懂轻重才伤了人。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是你那个姐姐住院了？” 武哥抽着烟，坐在桌子旁边看着狼吞虎咽的刘小川，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是，是她姐妹……要我说都不算个姐妹，当初还害过她呢。” 刘小川把魏苒当朋友，魏苒也同样把刘小川当成了知己，刚离开政钦的那段时间，她把心里的苦闷都一一跟刘小川悉数过一遍。 “老娘们就是事多，到一起就叽歪。” 武哥微笑着吐出了一口烟圈，将手里的烟灰轻弹了一下。 第160章 权衡利弊 刘小川没有接武哥的话，他虽然跟武哥已经慢慢熟络，但是他比魏苒清楚，定义一个人没有那么简单。 魏小清因为这次手术住院的原因，薇姐那边没有继续再给她留岗。 不过好在薇姐并不愿意招惹麻烦，魏小清最后的工资她没有克扣，都悉数发放给了她。 眼下魏小清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身上的钱也已经都花的差不多了，生存的难题又再次摆在了她的面前。 魏小清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其实张荣浩的伤势对她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人就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懂珍惜，失去了以后才觉后悔，但这世间哪有什么后悔药可以买呢？ 魏小清的这次宫外孕，她只能肯定这个孩子不是王超的，却并不知道究竟是张荣浩的还是王斌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王斌发去了一条信息。 “我一个人在家。” 王斌其实第一时间就已经收到了魏小清的消息，但他却继续刷着手机，并没有回复。 魏苒在医院照顾魏小清的时候，王斌就已经知道了魏小清的情况，其实他很庆幸那天自己及时的离开了。 魏小清等了一会后，并没有收到王斌的回复，也同样打开了小视频软件准备打发时间。 但是刚进入界面，王斌醒目的在线标记就展示在了魏小清的消息栏里。 魏小清冷笑了一下，果然自己当时并没有看错，王斌只是在刻意逃避。 魏小清也没有心情刷手机，盯着王斌的小视频消息栏出神了好久。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在小视频消息中再次给王斌留了言。 “孩子是你的，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能借我点钱吗？” 王斌看着魏小清发来的消息冷哼了一下，即便真的是自己的孩子，现在的魏小清也根本就证明不了什么。 但是她开口借钱的留言，却着实是让王斌眼前一亮。 “小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马上就来，等我。” 自从上次魏小清提示了魏苒后，魏苒便刻意的两天都没有联系王斌，而王斌也似乎是有默契一般，始终没有联系她。 静下心来的魏苒，才开始慢慢醒悟，自从和王斌之间发生了关系后，似乎每次都是自己在主动联系他。 而一旦自己不再联系，王斌就会很多天都不给自己发一个消息。 魏苒越想越觉得心里寒凉，究竟自己算什么？她单方面以为的恋爱，真的就是恋爱吗？ “今天我休息，你有时间过来吗？” 魏苒也拿起手机给王斌发了一条消息，她想和王斌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魏苒的消息才刚刚发出去，王斌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魏苒感觉心里柔软了一下，或许魏小清只是多虑了呢？ “喂，小苒，我今天没办法过去，那个伤者的医药费又不够了，我得赶过去处理，晚点还要见个客户……” 王斌坐在去往魏小清家的车上，面不改色的对魏苒说着天马行空的鬼话。 “哦，那好，你先忙吧。” 这一次，魏苒没有惊慌、没有担心也没有追问，王斌明显感觉到了魏苒的情绪变化。 “小苒，你没事吧？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把客户推了去找你。” “没事没事，你先忙正事吧，我真的没事。” 挂断电话后，王斌权衡了一下。 魏苒对他来说只能算是一张好用的长期饭票，偶尔慰藉一下身心的需求，而眼下窘迫的魏小清，才似乎能带给他更多的价值。 王斌当然会选择更有价值的魏小清，他不仅去了魏小清家里，还精心准备了鲜花和奶茶。 “你终于出现了。” 魏小清打开门，看了一眼王斌手中的鲜花和奶茶，并没有流露出王斌想象中的欣喜和娇柔。 “对不起小清，我以为你男朋友会陪着你的，所以一直都不敢联系你。” 王斌其实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在来魏小清家里之前就已经预判好了魏小清的诘难，早就想好了对策。 魏小清对他的这个解释倒是一时挑不出什么毛病。 “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这孩子是你的，我根本就没告诉他。” 魏小清从自己的病历里拿出了一张单子，虽然上面有医生手书的孕周天数，但是怀孕这种事情谁也没法定点定时的推断。 就像魏小清证明不了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一样，王斌也否定不了这个孩子就是他的。 只是王斌并没有接魏小清的这个茬，他知道纠结在这个点上，就必然会陷入解不开的死局。 “小清，你赶紧躺下休息，你这脸色太难看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既然你已经跟他分手了，以后我们在一起好好的。” 王斌两句话，魏小清也顺势下坡，拉住了王斌的手。 “斌哥，我工作已经没有了，你会嫌弃我吗？” 魏小清的言外之意很明显，至少在她身体恢复前，她需要一个人来承担她的生活。 “怎么会呢，有我在呢！” 王斌从来都不吝惜任何的承诺，不论是对魏苒还是对魏小清，王斌都能将情绪价值拉满回馈给她们。 魏苒原本是想跟王斌好好谈一下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但是因为王斌没有时间过来，她也只能一个人无聊的下楼闲逛。 魏苒知道魏小清出院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钱了，在市场里逛了两圈后，手里已经拎了满满的蔬菜肉蛋，打算去给魏小清送些补给。 “苒姐，你干嘛去？” 魏苒刚出市场门口，就看到了刘小川和他的电三轮。 “我打算给小清送点东西，她现在身体没恢复，不能上班估计也没收入。” “上车吧，正好我这车满了，回站里去交货去。” 刘小川挪了挪身子给魏苒留出了一个位置。 魏小清新租的房子距离刘小川的废品站只隔了一个路口，所以魏苒也并没有拒绝，直接坐上了刘小川的电三轮。 “省得我回去再骑车了，你这管接也得管送啊。” 魏苒乐呵呵的跟刘小川打趣着说道。 “没问题，我直接给你送楼上去。” 第161章 我想跟你谈谈 魏苒和刘小川一路说说笑笑的就到了魏小清家的楼下。 “苒姐，你上去吧，我回站里交了活再过来接你，送你回去。” 刘小川虽然跟魏小清也认识了挺长时间，但是他总是觉得魏小清说话做事都很刻意，所以始终跟她保持着距离。 即使已经到了魏小清楼下，他也并不愿意跟魏苒一起上楼，这大概就是交情不够的现实版演示吧。 “好，你忙去吧，我一会自己回去也行的，不用刻意来接我。” 魏苒让刘小川送自己也不过只是一句玩笑话，魏小清现在住的地方距离魏苒家，说远也远不到哪里去。 “没事，你等我会，那边的活还没收完，我只是车装不下了，一会还得回去接着拉。” 刘小川只是无意的拍了一下后斗里的废品，正好寸劲的把绑绳给碰松了扣。 “嘿，还给自己找麻烦了，你上去吧，我重新绑一下。” “行行行。” 魏苒乐呵呵的看着刘小川，然后掏出手机给魏小清拨了一个电话。 “小清，我到你楼下了，我给你买了点吃的东西。” 接到电话的魏小清惊慌的看了一眼楼下，赶紧将王斌往外推着。 “魏苒啊，你怎么没提前来个电话呢，都到了楼下了才说。” 魏小清故意重复了一遍魏苒的话给王斌听，王斌也是多少有些慌乱，拿起背包就出了门。 可是此时的魏苒已经进了楼道里，他都能清楚的听到魏苒跟魏小清讲电话的声音。 幸亏魏小清住的并不是顶楼，王斌顺着楼梯往上爬了一层，魏小清则是站在门口迎着魏苒。 “苒子，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 魏苒刚登上魏小清这层的半梯，魏小清就赶紧出声迎合着魏苒。 “也没啥，就是点吃的东西，我惦记蔬菜放不住没多买……” 直到魏苒和魏小清一起进屋关上了房门，楼上的王斌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背着包快速的朝楼下走去。 刘小川刚刚将绑带扎紧准备上车，却在无意间的一个抬头，看到了从楼洞口出来的王斌。 刘小川一向认人很准，一眼就看出了王斌是曾经和魏小清一起去开房的那个男人。 他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了一眼魏小清的窗口，心里不禁疑惑。 但他只是疑惑了一下，就坐上车子回站里去交货了，毕竟魏小清的私事他并不感兴趣。 魏小清住院的时候，刘小川是亲耳听到魏苒要给张荣浩打电话的，那会他才知道魏小清的正牌搭伙男友是张荣浩。 他心里只是对魏小清的人品产生了怀疑，但他当时虽然看到了魏小清和王斌一起进了酒店，却并不能证明两个人之间存在关系。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认识王斌，也不知道王斌就是魏苒口中的那个男朋友，所以他始终都没有跟魏苒说过这件事。 刘小川卸好了东西后，给魏苒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一会就过去。 “小清，你好好休息吧，小川过来接我了，我搭他的车回去了。” 从魏小清家里出来后，魏苒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王斌发来的消息。 “小苒，你在哪呢？” “我在小清家附近。” “她不是就住你隔壁小区吗？” 王斌的明知故问是真的丝滑，他明明就在小区门口，却仍然能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她搬家了，你那边怎么样？” 魏苒走到楼下，见刘小川还没到，就站在楼栋口的位置专心的给王斌回复着消息。 “对方还是不依不饶的，没事，我能处理，你在哪？我回来了，我去找你吧。” 王斌明知道魏苒的性格，却还是在不停的给她各种暗示。 “苒姐，聊什么呢？这么入神。” 刘小川刚一拐过来就看到魏苒拿着手机在那敲着字。 “诶？你来了，王斌说他要找我。” 魏苒被刘小川叫了一声，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呦，他在哪呢？” 刘小川一直都没有见过王斌，所以一听说是王斌要来，他倒是比魏苒更兴奋一些。 “应该刚从医院回来，他撞人的那个事一直都还没解决完呢。” 刘小川听魏苒这么说后，眼睑低垂了一下，随即笑着抬起了头看着魏苒。 “姐，不打算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吗？” 魏苒也跟着笑了笑：“下次吧，等下次我再给你们介绍。” 魏苒并没有答应刘小川的提议，她和王斌之间还有没谈成的话。 刘小川也没有过多追问，只是将魏苒送回了小区门口后，就继续去回收废品了。 魏苒走后，王斌再次去了魏小清的楼上，简单安抚好了她的情绪。 “小清，我要去见一个客户，现在我们公司的贷款利息很低，客户都在抢产品，我多赚点钱好给你养身体。” 王斌开始给魏小清渗透了贷款的概念，也试探着告诉她，如今已经兴起的信誉贷款是一种多么安全的产品模式。 魏小清不是不知道这些贷款的概念和模式，但是早些年的校园贷事件给她造成了阴影，那些恐怖的催账方式，是贷款给她留下的最初印象。 所以即便是欠了医药费，又身无分文的状况下，她宁可找王超去要钱，也都没有在某宝上去申请借款。 眼下王斌在跟她提起这种贷款的时候，魏小清的心里其实已经起了防备。 “我先去见客户，你好好休息一会。” 王斌看着魏小清敷衍的神色，知道自己大概是操之过急了，缓和了一下语气后，离开了魏小清的家里。 这边的魏苒知道王斌要来，已经在家里准备好了饭菜和啤酒，她只想开诚布公的好好和王斌谈一谈。 王斌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了魏苒的情绪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他先拥吻了一下魏苒，然后才走到了小桌旁边。 “最喜欢吃你做的饭了，有老家的味道，呦，还有酒呢？” “斌斌，我想跟你谈谈。” 魏苒打开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干喝了两口。 “你怎么了小苒？” 看着魏苒一连串的动作，王斌只是赔笑的站着。 第162章 谈了个寂寞 魏苒的酒量本身就不是很好，又喝的很急，酒刚下肚脸就立刻红了起来。 “斌斌，我们之间究竟算什么？我只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一个床伴吗？” 王斌显然并没有想到魏苒会这么问自己，看着她的样子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小苒，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现在我一无所有，什么承诺都不敢给你……” 王斌说话的时候没有和魏苒对视，而是一脸苦涩难言，羞愧畏缩的样子。 魏苒看着王斌，等着他继续往后说。 “原本我是想今年过年带你一起回老家见见我父母的，但是眼下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了。” 说到这里王斌战术性的暂停，看了一眼魏苒，而魏苒也正在回视着他。 “小苒，你不会嫌弃我吧？” 王斌抵近魏苒，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的眼睛，灼热的呼吸已经在她的面颊边扩散。 “我不怕吃苦，也可以和你一起承担，只要你一心一意的对我就行。” 魏苒就是这样，从来不知道收敛自己的情感，当她认定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在这段感情中放弃自己，哪怕明知是飞蛾扑火，她也义无反顾。 那天晚上的王斌几乎展尽了他毕生所有的温柔，让魏苒在一次次的爱抚中相信了他的谎言。 “我送你去坐轻轨吧，外面起雾了，公交恐怕会迟到。” 魏苒担心王斌上班会迟到，天还没亮就已经起床给他买好了早点，又骑上自己的小电驴将他送到了轻轨站台。 那天早上分别的时候，魏苒的心情十分明朗，她至少已经得到了王斌肯定的答复，她是他的女朋友。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所谓当局者迷，也只是迷失在自己的期盼之中，魏苒的孤独是她自己永远也无法填补的人生缺憾。 那天魏苒工厂的机器设备出现了麻烦的故障，白班的人只干了2个多小时的活就没法继续了。 机器抢修的人忙活了大半天，最后确定是一个重要的固件问题，最快也得晚上才能收到配件。 老板为了少付一天的工资，要求白班的人集体放假回家，承诺不会因为这一天的休假扣发全勤。 虽然这样的承诺很可笑，但是对于魏苒她们这样的打工人来说，除了接受也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魏苒离开工厂大门的时候，已经都到了中午，所以这一上午的时间她还是奉献给了资本。 “厂里机器坏了，我下午休息了。” 魏苒从厂门口出来后，先给王斌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在陪客户。” 王斌躺在魏小清的家里，不慌不忙的给魏苒回了几个字。 或许是夜里太辛苦，也或许是早上起的太早吧，王斌刚到魏小清家里，就先补了一上午的觉。 “你醒了？” 魏小清刚上厕所回来，就看到王斌拿着手机在发消息。 “嗯，你饿吗？我叫个外卖吧。” 王斌将魏小清搂在怀里，打开手机软件买了几样吃的东西。 魏苒收到了王斌的回复后，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骑着小电驴慢悠悠的朝家里走着。 走到魏小清家附近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魏小清最喜欢吃的熟梨糕。 魏苒左右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便在摊位上买了一份熟梨糕，又从旁边的小店里买了点吃的东西，打算跟魏小清一起吃。 等餐的时候，魏苒给魏小清发去了一条微信留言：“中午别做饭了，我买好了，一会去找你。” 发完信息后的魏苒，也刚好等到了出餐，把手机揣进兜里，就带着吃的东西直接去往了魏小清家里。 而此刻的魏小清正躺在王斌的怀里和他一起看着小视频，丝毫没有听到厕所里自己的手机提示音。 “铛铛铛。” 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魏小清刚要起身，却被王斌拦了下来。 “我去吧，送的还挺快。” 王斌只以为是自己点的外卖到了，起来后也没套衣服，哆哆嗦嗦的就直接奔了门口去开门。 门外的魏苒，门里的王斌，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个人都慌了。 王斌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了起来。 魏苒愣在原地，脑海里全是王斌只穿了秋衣秋裤的惺忪样子。 反应过来的魏苒疯狂的敲打着魏小清的大门，嘴里还在不停的叫骂。 大概持续了十多分钟后，魏小清的手机接到了房东的电话。 “你那怎么回事？邻居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你赶紧处理好。” 魏小清慌乱的不像样子，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她不是害怕挨打，而是内心仅存的那点人性在痛斥着她的灵魂。 挂断房东的电话后，魏小清不得不打开了房门。 魏苒毫不犹豫的就扇了魏小清一巴掌，手里仍旧拎着的熟梨糕，也抡起来砸在了魏小清的脸上。 “魏小清，魏小清！” 此刻的魏苒已经激动的不像样子，她只是不停的重复喊着魏小清的名字，却根本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已经穿好衣服的王斌，背着包从里屋冲了出来，试图直接逃出魏小清的家里。 魏苒抓了一下，但是因为刚刚太激动的敲打大门，她没能抓住王斌，让他冲出了房门。 “艹你妈王斌。” 魏苒顾不上跟魏小清算账，跟着王斌的脚步直接追出了楼栋，一路边骂边喊的撵着王斌跑。 跑过了一个路口后，魏苒一个健步终于是薅住了王斌的衣服。 “王斌你个混蛋！” 魏苒抓住王斌后，劈头盖脸的拳脚就不分上下的开始招呼了起来。 王斌原本只是想逃的，但是当魏苒开始跟他动手后，周围的人就都将目光投到了他们这边。 大概是王斌觉得丢了面子，挨了魏苒两下后，一个翻身就将魏苒掀倒在地了。 魏苒纵使再厉害，她毕竟是个女人，在王斌开始反击以后，她立刻就落了下风。 头发被王斌死死拽住，密集的拳头开始无差别的落在了魏苒的头上身上。 即便魏苒的嘴里仍旧放着狠话咒骂，但显然已经被打的直不起腰还击了。 “艹，打女的算什么能耐，快别打了！” 王斌打魏苒的拳头丝毫没有吝惜力气，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不满，虽然没有人出手解围，但是已经开始有人出言制止了。 第163章 解围 周围劝架说情的声音越来越盛，但是王斌却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仍旧是一边扯着魏苒的头发，一边骂骂咧咧的打她。 其实公平点说也不能全怪王斌不停手，魏苒那个脾气也是足够泼的，完全是一股不打死我就誓不罢休的劲头。 眼下王斌的脖子上脸上也已经都见了血痕。 “我艹你妈没完没了了。” 王斌只感觉自己的后腰上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拽着魏苒的头发一起趔趄着栽倒在了地上。 “你妈逼你谁啊！” 王斌侧躺在地上，一只手还抓着魏苒的头发，伸出另一只手指着刚刚踹他的男人。 “我是你爸爸，松手。” 刚刚给了王斌一脚的并不是别人，正是收购站里的武哥。 魏苒一路追着王斌出来，刚好是在收购站的门口薅住了王斌跟他打了起来。 武哥从魏苒和王斌刚开始动手的时候，就一直都在收购站的大院里看着。 起初他只是看个热闹，但是慢慢的看着两个人谁也没有服软的意思，武哥倒是来了兴致。 武哥实际上算是卫河本地人，只是他并不是市里的，而是远郊的。 他说话没有标准的卫河口音，倒是带了一嘴的京腔方言，所以收购站里几乎没人能听出他是卫河本地人。 武哥看着魏苒又倔又菜的样子，多少有点哭笑不得，明明已经被揍的鼻口带血了，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犟种样子。 “我他妈让你放手！” 武哥一只手指几乎戳到了王斌的脸上。 “你……你少管闲事，我跟我对象打架，你管不着。” 王斌虽然打魏苒的时候没含糊，但是看到武哥凶神恶煞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胆虚了，忍不住磕巴了一下。 “你对象？你就是王斌？” 刘小川曾经在跟武哥聊天的时候，吐槽过王斌找魏苒借钱等一系列不靠谱的行为，只是没想到武哥也记住了他的名字。 “你到底谁啊？” 王斌听到武哥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后也是彻底懵了。 武哥薅起王斌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王斌为了防备武哥也不得不松开了魏苒的头发，双手抓紧了武哥的手撕吧。 在王斌刚挣脱武哥的时候，人还没站稳，武哥抬起一脚直接对着收购站的大门把王斌给踹了进去。 王斌跌跌撞撞趔趄了几下，摔进了收购站的院子里面。 “关门！” 武哥走进来后，对着身后的魏苒大声喊了一句。 魏苒倒是够配合，将收购站的大门一关，彻底隔绝了外面看热闹的人群。 直到魏苒关上大门的时候，王斌也是彻底慌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要报警，却被武哥一脚踢飞了手里的手机。 “你他妈是个老爷们吗？报警？你放心吧，我打不死你。” 这算是安慰吗？魏苒拢了拢头发看了一眼武哥。 这时间里收购站里的人大都在外面走街收货，院子里只有一个上岁数的老大爷，站在一旁看着几人。 实际上王斌的身边就都是螺纹钢筋和废钢管，但是他却并不敢拿，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武哥的对手，拿了有可能挨揍还会更狠。 王斌跌坐在地上不动也不说话，武哥也并没有真的动手去打他。 “王斌，把我的钱还给我！” 魏苒刚才也已经花光了力气，此刻还有些气喘的指着王斌吼道。 “我没……” 王斌的话还没说出口，一旁的武哥抄起了一根‘狼牙棒’指向了他，吓得他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噎了回去。 “手……手……手机……” 武哥将地上的手机踢到了王斌的脚边，他划拉这碎屏，将当初从魏苒这里拿走的钱悉数都转了回去。 “数对吗？” 武哥看着魏苒问道。 魏苒点点头，忍不住掉了眼泪下来，她这该死又混乱的人生，魏苒真的感觉是受够了。 武哥慢悠悠的走到王斌的身边，蹲在了地上。 王斌下意识的往后挪蹭了一下。 “别怕，你看那是啥？” 武哥抬头朝着收购站的监控努了一下嘴。 “爸爸一下也没打你，是你自己欠债还钱对吧，你丫要是敢报警，爸爸弄死你！” 王斌走后，魏苒的情绪似乎也跟着崩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根本就停不下来。 “嘶……哭啥，刚才不是挺牛逼的嘛？” 武哥嘬着牙花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了两下头。 “走走走，先进屋缓缓吧。” 武哥一边把魏苒迎进了小房子里面，一边拿手机给刘小川打了个电话。 “你姐在我这呢，你赶紧回来。” 一句话说的不清不楚，背景里还掺杂着魏苒嚎啕大哭的声音。 电话对面的刘小川也是被武哥吓了一大跳，电三轮搂到底就直接飞奔了回来。 收购站的小房子平时就是武哥住的地方，他几乎是黑白24小时都在收购站里的，一边理料一边看场子。 武哥二次出来后，为了跟从前的圈子彻底分割，特意从远郊到了东临这边帮亲戚干活。 他没怎么读过书，又有过案底，能有个稳定的收入并不容易，所以一直都踏实的待在收购站里，连门都很少出。 这次如果不是魏苒跟刘小川的交情，又是在自己门口被揍，武哥也懒得参与这些闲事。 刘小川的电三轮几乎是飞进了收购站里，人也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朝着小房子飞跑了进去。 “姐！” 刘小川进门后，看到武哥正坐在门口抽着烟，魏苒则坐在里面的小床上不停的哭泣着。 魏苒的外套刚刚跟王斌打架的时候，被撕开了好大一条口子，身上腿上到处都是灰尘。 头发虽然重新拢了一下，但还是乱蓬蓬的散落着碎发，脸上到处都是淤青和血迹。 魏苒的这副样子，让刘小川的第一个意识就是：魏苒被武哥强奸了！ 刘小川感觉自己的胸口都在冒火，他都要把武哥当成自己的大哥了，武哥却对自己的朋友背后下手。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血气翻涌，刘小川抄起桌上的空酒瓶，照着武哥的脑袋就抡了下去。 第164章 讨债 武哥正在门口抽着烟，丝毫没有防备刘小川，虽然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但是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酒瓶。 酒瓶打人应声碎裂的桥段只在电影里才有，现实中刘小川手里的酒瓶安然无恙，武哥的头上却肉眼可见的起了大包。 “我艹！你他妈有病啊！” 武哥瞪着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欺负我姐，我跟你拼了！” 刘小川抬起胳膊还要继续跟武哥干，武哥本能的后退，却绊在了小房子的门槛上，一屁股坐到了门口外面。 “别……小川，不……不是你……想……想的样子。” 魏苒因为哭的太伤心，一句话抽抽噎噎的好半天才说完，但是她却及时的拉住了刘小川的胳膊。 “小瘪犊子，下手真他妈黑，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武哥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额头上的大包，一手指着刘小川骂道。 魏苒看了一眼武哥额头正中间的大包，忽然就破涕为笑了，一边笑着一边还在擦着眼泪抽噎。 刘小川则是懵逼的站在两个人的中间，看看武哥又看看魏苒，完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呦，武子怎么变寿星老了？” 院子里目睹了整件事情的大爷，看到武哥跌出门口后，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一见武哥额头上的大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哥哥哥，哥哥哥……我错了哥，我还以为你把我姐……”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刘小川满脸赔笑的围着武哥道歉。 “我把你姐咋了？滚蛋！老子不是那人！” 武哥抬起脚在刘小川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刘小川手里拿着香油瓶子，一个劲的要给武哥的额头上抹点香油。 “哥，你信我的，我小时候磕了包，我奶奶就是给我抹香油的。” “滚滚滚……老子不用。” 武哥终究还是没有拗过刘小川，让他成功的给自己的大包抹上了香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魏苒一直都用手紧捂着嘴，也不敢去看武哥，生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姐，你没事吧？好点没？” 刘小川跟武哥打闹了一会后，又重新回到了魏苒的身边关切的问道。 “没事。”魏苒摇摇头说道。 “你脸上的伤呢？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刘小川看着鼻青脸肿的魏苒，皱着眉头问。 “诶？抹香油啊！你小子区别对待啊！” 武哥瞪着眼睛像要吃人的神情，嘴里说的却是打趣的话。 “嘿嘿嘿……嘿嘿嘿……” 刘小川看着武哥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小川我先走了。” 魏苒看着和武哥笑闹的刘小川，起身准备离开收购站了。 “姐你干嘛去啊？” 见魏苒起身，刘小川也跟着站了起来。 “找魏小清，算算账。” “我陪你去。” 刘小川跟着魏苒一起离开了收购站，朝着魏小清的家里走了过去。 经历了家人的背刺，又经历了魏小清的背叛，魏苒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这一次彻底死了。 她好像忽然顿悟了人生，被爱这种事情太虚浮，或许爱自己多一些才算是正道吧。 到了魏小清楼下的时候，魏苒抬头看了看她家的窗户，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凉感从背后袭来。 “魏小清，我也不想听为什么，我也不想打你了，把欠我的钱还给我，咱们从此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魏小清刚刚挨过的巴掌印还依然清晰，刘小川站在门口的地方，瞥了一眼魏小清，心里暗爽了一下。 从魏苒进门开始，魏小清就一直都是低着头不敢跟她直视的。 “苒子，对不起……” “你不用说那些没用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现在就要我的两万块钱，吃吃喝喝的那些我全当喂狗了。” 魏苒不想再跟魏小清纠缠，她一次两次的顾念情谊帮她，而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她真的累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王斌不是好人的。” “魏小清，我说了我不想听，你别逼我再动手！” 魏苒的情绪又有些激动，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 “你打我我也要说，我不是想要跟你争王斌，我知道他不是好人，我早就提醒过你了……”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魏苒的喘息有些粗重：“所以我还得谢谢你吗？” 魏小清没有躲，似乎魏苒的巴掌对她来说也算是某种救赎吧。 “苒姐，没必要。” 一旁的刘小川看着已经十分激动的魏苒，只是开口劝说了一句，却并没有要靠近拉架的意思。 他害怕魏小清再次阴魏苒去偷偷报警，但也知道如果不让魏苒打出这个巴掌，大概她真的会被气疯。 “还钱！” 实际上魏苒的眼泪也一直都没有断过，这种伤害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消化的。 魏小清低头坐了好半天，她真的已经没有钱了，她知道王超那边，她也不可能再要出钱的。 “如果我有钱，我也不会再找王斌的，我现在连班都上不了，我只是想靠他吃饭。” “你妈逼魏小清，我他妈少给你送吃喝了吗？” 魏苒将桌子上的水杯直接砸在了地上，现在魏小清家的门口还散落着魏苒带来的吃的，她竟然跟自己卖惨说只是为了吃饭。 魏苒也是越想越气，但她还是手下留情了，她知道魏小清刚刚做完手术身体还虚弱。 所以只是把她家里的东西砸了个干净，并没有真的动手去打魏小清，而魏小清也任由魏苒去发泄，丝毫没有阻拦。 魏苒发泄的差不多了，刘小川将魏小清的手机递给了她。 “把苒姐的钱还给她，不管你是借还是抢，现在就给她。” 此时的魏小清似乎并没有说不的资格，她拿着手机犹豫了半天后，最终还是从某贝的借贷程序里申请了2万块的提现还给了魏苒。 收到钱的魏苒和刘小川一起离开魏小清家下了楼。 “喂，王超，魏小清不是得了肾结石，她是宫外孕大出血，她现在的住址是……” 下楼后的魏苒，毫不犹豫的给老家的王超打去了一个电话。 现在的魏苒不相信因果，只相信自己。 第165章 人生的剧本 挂断王超电话后的魏苒，在楼宇的阴影里站了很久很久，她甚至有些迷茫，这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魏苒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出生，从小缺失了父母的疼爱，但她却仍以善良来应对人世间的苍凉，而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遍体鳞伤。 如果善良本身没有意义，那是不是丢掉了反而才能救赎？ “姐。” 刘小川的呼唤，将魏苒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 “想什么了姐。” 原本一直都在远处看着魏苒的刘小川，见她挂断电话后，始终都在原地看着天空出神，又重新走回了魏苒的身边。 魏苒摇摇头，她有些累了，身上的伤也开始疼痛的厉害，这大半天折腾下来，好像魏苒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散了。 “走，喝酒去。” 刘小川一把揽住了魏苒的肩膀，魏苒才惊觉，原来的那个毛头小子，如今竟然是比自己都高出了半头。 收购站里的武哥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自己额头上这个包也多少是有点太正了。 “武哥，噗……” 邓老赖刚从外面收了一车废品回来，看到武哥额头上锃光瓦亮的大包忍不住直接喷了出来。 “笑你妈逼笑，有那么好笑吗？嘶……” 武哥看着已经快笑抽的邓老赖，瞪着眼睛吼了一声，但是似乎表情太过用力，牵动了额头上的肿块，疼的他嘶溜了一声。 邓老赖原名叫邓春林，他当初刚来卫河的时候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打工攒了点积蓄，就为了能在卫河市扎根，掏空家底买了期房。 最后因为开发商烂尾，他不仅赔掉了首付，还背了一身的贷款，就这样他成了法律意义上的‘老赖’，只能在收购站里赚点现金混口饭吃。 “嗯……太好笑了。” 邓老赖强忍着笑意，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武哥撇着嘴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去柜子里翻找了起来。 “寿星老，赶紧出来过秤吧，都等着下班吃饭呢。” 武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那顶棒球帽，正好院里的老爷子这会顶着自己的破毡帽进了门。 武哥直接从老爷子脑袋上把破毡帽给摘了下来，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嘿，一句话，还赔了顶帽子。” 老爷子笑呵呵的跟武哥打趣道。 魏苒跟着刘小川走到了收购站的门口，脚步有些迟疑的停了下来。 “小川，你刚刚把武哥给打了，没事吧？他看着挺凶的。” 魏苒侧头看着刘小川，如果说她还有朋友，那也仅仅只剩了刘小川一个了吧。 “没事姐，武哥就是看起来凶，我刚来的时候也怕他，觉得他不是好人，但是相处下来以后才知道，他人还挺好的。” 其实很多时候，满身刺青的不一定是坏人，而衣冠楚楚的才是禽兽不如。 “那你还给他一酒瓶？” 魏苒想起武哥头上的大包，心里就忍不住好笑。 “我那不是误会了吗，就你当时那个样子，谁看了都得多想。” “可是你都说他人好了，怎么还会有这种误会？”魏苒看着刘小川满脸都是笑意。 “哎呦我的傻姐姐，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再好的男人也架不住本能，要么就是像我一样，根本就对女人不感兴趣的，要么……” 刘小川忽然用手遮住了嘴角，靠近了魏苒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就是有点什么大病。” 魏苒被刘小川满是戏谑的声音和表情，逗得呵呵笑了起来。 那时候的魏苒只觉得，如果人生总有补偿，大概刘小川就是上天为她留下的唯一光亮了。 刘小川和魏苒回到收购站大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那天所有交活儿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收购站，只剩下武哥和常住在收购站的老爷子两个人在小房子里做着晚饭。 刚开始的时候刘小川并不住在收购站里，后来因为他没有贪权抢功，武哥便把他留在这收购站里同住，也为他省去了一笔租房的费用。 小房子只有一个大间，一张上下铺和一个简易折叠床，靠里面的位置摆着一套办公桌椅和一个简单的液化气灶。 “武哥，段爷爷，我回来了。” 刘小川刚一进门就乐呵呵的跟武哥和老爷子打着招呼。 老爷子微笑着跟刘小川和魏苒点点头，武哥则是头也不回的继续捞着锅里的花生毛豆。 刘小川看着武哥的背影，又看看笑而不语的老爷子，慢慢蹭到了武哥的身边。 “嘿嘿，哥……哥……哥哥。” “艹，滚……有多远滚多远！” 武哥听着刘小川的这几句‘哥’，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侧开一步用手里的漏勺指着刘小川骂道。 站在门口的魏苒，看到武哥头上油光锃亮的大包，抿紧了双唇低着头不敢笑出声音。 武哥侧身骂刘小川的时候，才看到门口还站着一个魏苒，他表情变了变，放下手里的漏勺，将盛好的花生毛豆放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老爷子一直笑着，将一个凳子递给了魏苒，示意她坐下一起吃饭。 “武哥谢谢你。” 所有人都坐下后，魏苒倒了一杯酒，提起来敬了武哥。 武哥也没多说，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那天晚上魏苒并没有喝很多酒，倒是武哥和刘小川两个，一杯接一杯的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收购站里的这些人，不止是武哥和刘小川是有案底的，除了老爷子以外，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各自的案底和黑料。 比如邓老赖至今仍在诚信黑名单里，比如张大山也因为钉子户对抗拆迁，被拘留训诫过，所以他们这些人混迹在一起，谁也不会瞧不起谁。 “苒姐，其实你真的挺傻的，一天到晚总觉得自己精明，你看看现在混得，谁都能坑你一头。” 刘小川喝得有些迷糊，不禁吐槽起了魏苒。 “就你这傻大姐儿，她要不是因为傻，你能对她这么好吗？” 武哥乐呵呵的看着刘小川问道。 的确，如果不是最开始的时候，魏苒对刘小川的真诚以待，如今她也不可能在人生的低谷里还有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 所以如果人生真的是我们自己挑选的剧本，那我相信，所谓‘否极泰来’一定是因为有所预见。 第166章 重头再来 刘小川听到武哥这么说后，嘿嘿笑了起来。 “哥，你还真别说，那会我刚到卫河市没多长时间就被拘起来了，警察让我给家人朋友打电话，我爸都没去给我交罚款，她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酒的原因，刘小川的眼睛里盈满了水汽。 “那会她自己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居然跑去给我交罚款去了。” 刘小川捏了一下鼻子，侧头笑了起来。 “那也是因为你帮我在先的。” 魏苒和刘小川之间，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谁先对谁付出了真情谊的。 刘小川看似比魏苒聪明又通达，但他的身上仍旧有着少年才有的义气心性，他即使懂得权衡利弊，却很难做到理性对待。 所以当初他才会陷入亮哥的事件里，小小年纪就背上了案底。 可是那又怎样呢，谁的人生不是在少年轻狂里匆匆而过呢？ 被魏苒扇了两个巴掌的魏小清，算是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护佑，魏苒下楼后没多久，王超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魏小清无力的坐在床边听着王超的咒骂，她没有挂断电话，而是打开了公放静静地听着。 直到房间里彻底没有了光亮，她也仍旧是一动不动的坐着。 大概是王超骂的累了，也或者是因为一个人的叫骂实在无趣，魏小清的手机里终于传来了忙音挂断的声音。 魏小清呆呆的看了一眼屏幕，拿起手机给王斌发去了一条信息。 “我和魏苒彻底掰了。” 王斌虽然把魏苒打得不轻，但其实自己也是挂了彩的，脸上脖子上的抓痕都已经冒了血丝。 他看着魏小清发来的信息，把手机往宿舍的床上一丢，一个人去厕所里擦拭伤口了。 “呦，单王今天怎么挂彩了？” 刚回来的同事，看着王斌狼狈的样子，戏谑的打趣道。 王斌懒得理会，这些同事平时就貌合神离的没什么交情，此刻看到自己被打，估计最开心的就是他们了。 魏苒并不知道魏小清已经将王超母子收拾服帖，她的电话仅仅只是引来了王超的一顿叫骂，并没能真的将他引到卫河来收拾魏小清。 不过那些也已经不重要了，至少魏苒已经彻底和魏小清之间划清了界限不会再来往了。 离开了王斌和魏小清后，魏苒的生活重新回归了平静。 她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去收购站跟着刘小川在废品堆里寻寻宝，日子倒是过得轻松愉快。 “姐，你那个考试准备的咋样了？别回头考个大鸭蛋抱回家呀，哈哈……” 魏苒的国开课程已经接近学期末了，张老师将考试的时间和复习资料都打包发到了魏苒的手机上。 “小瞧谁呢！” 魏苒抓起一个土坷垃打到了刘小川的屁股上，刘小川笑着跳起了一下。 “姐，你看那个手机上的视频了吗？说南方又有非典了。” 刘小川一边干活，一边跟魏苒随意的闲聊着。 “看了，不是说有人造谣吗？那个大夫好像都给抓了。” 魏苒最近也刷到了类似的短视频，但是也只是零星的看到了一两个后，就有官方出来辟谣了。 “哎，最好是谣言吧。” 刘小川叹了口气，将电三轮上的半扇窗子重重的丢到了地上。 那之后的不久，卫河市的口罩就脱销了，人们开始人人自危，魏苒所在的工厂也因为人流量密集，而借着春节临近被迫提前停工停产了。 “小川，我这里有n95的口罩，你在哪呢？我给你送去。” 魏苒好不容易在药店里买到了高价的n95，自己只留下了一个，却把剩下的几个都装在了一起，准备给刘小川送去。 “姐，我有口罩，我们收购站里平常就会备点口罩的。” “专家说了必须是n95的才管事呢，你天天出去必须防护好。” 魏苒没有犹豫，戴好口罩后，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就直奔了收购站的方向。 魏苒到收购站的时候，刘小川还没有回到站里，只有武哥和老爷子在院子里收拾着东西。 “小川还没回来呢。” 武哥抬起头看了一眼魏苒后说道。 魏苒将小电驴停在了一旁，帮着武哥把地上的一个大门板扶了起来。 “你老家有个孩子？” 武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魏苒怔愣了一下后，才点头嗯了一声。 “你为嘛不带孩子？不是当妈的都放不下孩子吗？你怎么那么狠心呢？” 武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我不是人，没有人性。” 魏苒转身朝着收购站的大门口走去，武哥看着她的背影吐出了一口烟圈后，继续低头干活了。 魏苒站在大门口看着远处明明灭灭的红绿灯，武哥的一句话，让她的心情有些烦闷。 当初她为了逃离那个村庄，不得不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而前夫同意离婚的唯一条件，就是不允许她去看孩子。 这些年来魏苒的前夫都拒绝她给的抚养费，也坚决不允许魏苒去见孩子，对于魏苒来说，心里不痛是假的。 刘小川刚一拐过弯来就看到了大门口的魏苒，开心的扬起胳膊跟她招了招手。 魏苒也回应着跟刘小川招了招手，朝着他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姐，我不是告诉你了站里都有吗，你怎么还跑一趟。” 刘小川将车停到路边，让魏苒坐在自己旁边后，一起开进了收购站的大院里面。 武哥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两个人，转身绕到了小房子的后面。 “你总出去，我不放心你，你看外面都闹的多厉害了。” 刘小川停好车后，魏苒将自己带来的n95拿出来，示意刘小川赶紧换上。 “不用不用，别浪费了，现在大马路上都没有几个人了，外面比家里都安全。” 刘小川边笑边朝着武哥的方向走了过去。 “哥，你干嘛呢？” 武哥掏出烟丢了一根给刘小川：“能干啥，干活呗，咋了？” “没事，这不跟你打个招呼。” “有屁快放。” 武哥悠悠的吐出了一口烟圈，看着刘小川说道。 “哥，你还喜欢我姐不？” 刘小川贼头贼脑的看了一眼远处的魏苒，凑到武哥的耳边问道。 武哥被刘小川噎了一下子，忍不住哼笑了一声。 “你可饶了我吧，那傻大姐发起疯来就是个夜叉，我可惹不起。” 第167章 生如尘埃 武哥说完后深吸了两口烟，眼睛不自觉地朝着魏苒的方向瞥了一下。 “哥，过年我姐肯定也在这边了，我让她来咱站里过年吧。” 刘小川看着武哥此刻的表情，狡黠的一笑。 武哥不置可否，丢掉了手里的烟蒂，继续转身去干活了。 二十九那天是收购站里节前最后一天上班，武哥提前就准备好了红包，打算在放假之前给大家发个好彩头。 “来来来，明天就是三十了，咱不跟那些个当官的比，咱三十统统都放假，初八统一再上班。” 早上武哥把站里的人都拢到了小房子跟前，三两句话就算是交代完了放假通知了。 “好！” 武哥的话说完，底下的几个人就都开心的叫好迎合着。 收购站里算上武哥一共就只有7个人，老板十分慷慨的给每个人都包了500块的大红包。 平日里所有的辛苦，似乎在年底的这份红包里都得到了满足，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意盈盈。 “张大山呢？” 武哥看了一圈，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有些疑惑的刚要拿手机给他打电话。 “别打了，来不了了。” 旁边的邓老赖叹了口气说道。 “行吧，先说好事。咱们老板给每个人包了500块，武哥自己……武哥穷哈，再添100，给大家讨个六六大顺，来年大家都健康康的，没病没灾！” 武哥看了看邓老赖的表情，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乐呵呵的先把手里的红包都发给了大家。 “好！好……” 底下的人们都开心的欢呼了起来，拿着到手的红包各自骑着自己的小三轮出门去转悠收货了。 “老赖，你留一下。” 等大家都差不多散开了，武哥才把邓老赖叫进了屋里。 “老张又拘了？” 张大山家里的拆迁房还没有谈妥，所以邓老赖一说他来不了，武哥也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这里。 “这次是刑拘。” “啥？他真砍人了？” 武哥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邓老赖。 邓老赖和张大山两个人现在都住在同一片棚户区里，所以彼此的事情都会知道的更多一些。 “要是砍人了还能解解气呢……说他袭警，但是我们都看了个满眼，嗨……不提了，他那个三轮车也被砸烂了，恐怕也回不来了。” 邓老赖耷拉着脑袋，昨天晚上发生在棚户区里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但他自己也是一样低贱的蝼蚁，除了叹息两声，他连看一眼都不敢往前排里挤。 武哥心里明白邓老赖没说出来的那半句话，这样的事情，他在号子里的那几年早已司空见惯了。 “这包……你给他闺女带去吧。” 武哥知道老张还有个闺女在读书，将红包交给邓老赖以后，又从柜子里拿了一袋米和一桶油让他一起带走了。 邓老赖、邓老赖，他明明就是个老赖啊，可是武哥把东西和钱一起交给他，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所以这人世间，究竟怎样才是真，什么才是假呢？ 2020年的春节在疫情压抑的氛围中悄然而至。 据说那一年的春晚上有临时增加的抗疫节目，但是收购站里没有电视，武哥他们谁也没有看到。 三十那天晚上，魏苒也在收购站的小房子里和武哥他们一起吃着火锅喝着酒。 好像不用回家的春节，才是魏苒的第一个年。 “武哥，我跟我姐算是都没有家了，你是为啥不回家啊？” 酒喝到了一半，刘小川忽然提起杯对着武哥问了一句。 武哥低下头沉默了半晌，谁也看不出他的表情。 “第二次进去的时候，老娘直接被我气死了，出来以后老爷子就不让我上门了。” 武哥说完后，自己端起杯子一口闷了半杯白酒。 “家里有我哥照顾着，也用不上我担心，我回去了也是惹老头儿生气。” 刘小川默默的点了点头，似乎能明白他的苦衷。 “段爷爷您呢？还有家人吗？” 刘小川对着老爷子问完后，武哥也转头看了过来，段老爷子从来到收购站之后，就几乎从来没有出过站里的大门。 而他家里的事情，连最早认识他的武哥都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老爷子摇摇头，只是笑了一下，却似乎并不打算回答。 刘小川也识趣的没有再追问，只是一边喝酒一边唱起了家乡的小调。 春节过后的那段时间，各行各业似乎都进入了停摆的阶段，魏苒所在的工厂迟迟都没有开工的消息。 而像魏苒这样的打工人，只要工厂不开工，她就一分钱的收入都没有了。 这段时间以来，魏苒都是靠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那点存款生活。 但是房租、水电、吃喝这些看似零星的支出，魏苒的那一点微薄存款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的时间。 “小川，我能去你们那里收废品吗？” 熬过了大半个月以后，魏苒看着手机银行里日渐稀少的余额，终于还是忍不住跟刘小川开口了。 “姐，你没钱了？我借给你，我每个月的钱都存着呢。” 刘小川平时住在收购站里，吃喝都有武哥的供应，他自己也几乎没有任何爱好，所以每个月的工资几乎都是一分不花的存了起来。 “那我也不能一直靠跟你借钱生活，年前不是说那个老张大哥被抓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帮我问问，能不能我去临时补个缺？” 魏苒周围的工厂现在都没有复工复产的迹象，只有类似政钦那样的保供单位仍然还在经营。 如果她不能去收购站里，那也就只能再想办法去政钦干点临时工的活儿了。 毕竟在没有明确复工通知之前，魏苒必须得找个地方挣钱吃饭。 “行，我问问武哥，应该问题不大，只是我们走街串巷的收东西，有时候都是体力活，我怕你搬不动。” 武哥管理的这个收购站里的用工，都是清一色的男人。 因为很多大件的废品，收购的时候不仅要装车，有的还得搬楼，魏苒即使再能干，体力达不到也是搬不下来的。 第168章 疫情之下 “不是哥不给你面子，她来能干嘛？小件不值钱，大件干不动，我招她干嘛呢？” 武哥听了刘小川的话，想也没想的直接拒绝了魏苒来收购站里干活的想法。 “小件也能积少成多啊……” “川，哥跟你说，咱挣的是老板的钱，我让她水活儿容易，可老板的亏谁补呢？既然答应了给人家看场子，咱就得把心放正了，你说是不是？” 武哥难得一副十分正经认真的样子，一只手搭在刘小川的肩膀上一字一句的说道。 门外的魏苒其实都能听得见里面的谈话，她什么都没说，骑上自己的小电驴离开了收购站。 “姐，等等我。” 刘小川再追出来的时候，魏苒已经都拐过了路口的红绿灯。 魏苒并没有停车，她不是因为生气，只是不想再难为刘小川而已。 疫情最严重的时间里，政钦的物流运输却成为了最为繁忙的快递行业，不仅在卫河市承担了保供任务，也为全国各地通往疫区开辟了绿色通道。 “薇姐，政钦那边还要临时工吗？” 魏苒试探性的拨通了薇姐的电话。 “当然要啊，你什么时候上？” 那段时间一大批打工人都滞留在了老家，所以政钦的用工也进入了紧张行列，薇姐招工的小广告几乎是每天都发的。 “我随时都能上。” 就这样兜兜转转一大圈，魏苒还是回了最初打零工的政钦里面。 李经理第一天看到魏苒上工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子，随后继续低头点名安排了岗位。 魏苒之前在政钦待的时间不短，干起活来也是轻车熟路，只是换成了白班后，她不像从前那样辛苦了。 在政钦干了没多久后，魏苒原来的厂子也发来了开工准备的通知。 疫情后第一次的复苏开放，让那些停工待产的小老板们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魏苒因为人就在卫河市，成了厂子开工后第一批次回岗的员工之一。 “姐，怎么样？累不累？” 第一天下班，刘小川准时的等在了工厂的门口，刚一看到魏苒出来就立刻朝着她招手问道。 “都是平时那点活，有啥累不累的，你咋来了？” 魏苒看到刘小川后，脸上立刻就挂满了笑容。 “小苒姐，这是谁啊？” 跟魏苒一起出来的一个女孩赵芳，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刘小川问道。 赵芳是厂里这次新招来的员工，因为好多老员工回老家后都不确定是不是回来，厂里开工又找了一批新人。 赵芳今天也是第一天到这个厂子上班，一直都是魏苒在带她。 魏苒那个性格总是习惯性的对人好，即使再克制也不会藏着掖着的耍心眼，能教的能帮的都是实打实的来。 所以一天下来后，赵芳也感觉得到她的性格，对她多少有了些依赖。 “这是我弟，我现在唯一的亲人了。” 魏苒拍拍刘小川的肩膀，认识这两年时间，刘小川已经从一个毛头小子长成了精神小伙。 从前不及魏苒高的小男孩，如今已经能轻松揽住她的肩膀了。 “你好，我叫刘小川。” 刘小川热络的跟赵芳打着招呼。 “刘小川？你们是表姐弟？” 听到刘小川不是姓魏后，赵芳有些疑惑的问道。 “哈哈哈，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 刘小川调皮的对着赵芳哈哈一笑，三个人一起离开了工厂大门口。 “小苒姐，我从这里就拐了，你们慢点啊。” 赵芳是东临土生土长的姑娘，从她在厂门口第一眼看到刘小川的时候，魏苒就看出了她眼睛里的光芒。 她和刘小川的年纪相仿，这家工厂是她中专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 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小女孩，总是对爱情和自由有着过分期待和向往。 看看赵芳拐弯的方向，又看看前面刘小川的背影，魏苒只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子。 她虽然不懂刘小川的感情世界，但是她却懂得尊重的意义。 魏苒一路跟着刘小川去了收购站里，一进院子就开始帮着刘小川收拾着收来的废品。 “先吃饭吧，明儿在干。” 武哥手里拎着铲子，对着仍在忙活的刘小川和魏苒喊了一声。 其实魏苒下班比较晚，从厂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暗了，忙活了这会，也都是靠着大院里的灯光照亮。 “诶，来了。” 刘小川丢掉了手里的东西后，将手套摘下来丢在了车斗里。 “走，姐，吃饭去。” 魏苒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久违的酸菜味，那是魏苒从小吃到大的家乡味，那一刻的她眼睛都光亮了几分。 “呦！武哥可以呀武哥。” 刘小川看着锅里炖的酸菜，提溜着眼睛回头对着魏苒挑了挑眉毛。 老爷子总是笑不做声的摆着碗筷，他喜欢这几个小的常常聚在一起，好像有了他们，这个收购站也能聚出个家的味道。 “这玩意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做，随便尝尝吧。” 武哥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并没有抬头去看魏苒。 “哇塞，哥，这也太好了吃了吧。” 不只是武哥第一次做，刘小川也是第一次吃酸菜，东北的家常菜在卫河市虽然广受欢迎，却并不是家家必吃的单品。 “还行哈。” 武哥自己也夹了一筷子尝了一口，余光却一直都瞥着一旁的魏苒。 魏苒多多少少也能感觉得到武哥的用意，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已经不是那个，为了一块糖就会不顾一切的小女孩了。 见魏苒只是默不作声的低头吃饭，武哥的脸上多少带了些失落。 “哥，你咋做饭总是这么好吃呢？” 刘小川看看武哥又看看魏苒，赶紧找个话题想缓和一下气氛。 “小时候不读书，送去学厨子，没学1年，跟人打起来进去了，出来又学一年，又打起来进去了。” 没等武哥开口，一旁的段老爷子略带笑意的看着武哥接上了话。 武哥嘿嘿笑了一下，当初第二次打架的时候，他的确是出手太重了，学着电影里的情节，生生断了人家的小手指。 伤残鉴定一出，起步直接干到了三年以上。 “武哥，武哥，快救命武哥……” 这边几个人正聊得起劲，大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和呼救声，让所有人都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第169章 意外 武哥快速的跑到了房门口，邓老赖也火急火燎的从院门口朝着小房子这边跑着。 “怎么了？” 武哥看着邓老赖大声问道。 “武哥，老张的媳妇被埋在老房子里了，赶紧帮帮忙救命啊。” 武哥和刘小川衣服都没披就跟着邓老赖出了院门，魏苒从后面抱着衣服也快步追了出去。 段老爷子看着飞奔而去的几个人，只是在后面轻轻的关上了院门。 收购站的这扇大门似乎是有某种结界，老爷子自从来到这里后，就再没跨出过一步。 张大山家所在的棚户区从春节之后，就悄悄的开始了强拆工作，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疫情的困顿之中，但开发商却显得异常清醒。 事实上，那片棚户区里已经没有几户是真正的原住民了。 春节前大批的打工人回乡后，本来不大的一片地界，只剩下了两三户零星的居民。 邓老赖因为回不去老家，所以一直都住在那片棚户里。 而张大山一家原本就是那里的居民，他被抓之后，剩下的母女俩也并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还是每天都在自己的老房子里生活。 武哥他们赶到的时候，只有张大山的女儿一个人在废墟里面刨挖，而开发商雇佣的拆迁人员，却都冷漠的站在远处看着。 “警察同志，这就是个意外，我们真不知道那房子里有人。” 这次出警来的是两个年轻的警察，刚从警车上下来后就被开发商的拆迁人员给拦住了脚步。 其中一个更年轻一些的警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现在是解释的时候吗？赶紧先救人啊。” 另外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微大一些的警察，则是绕过了挡在面前的人。 一边用身上的步话机汇报情况，一边朝着院子里面走了进去。 两个警察谁也没有迟疑，几乎是一进院子就开始跟着一起搬砖救人了。 好在房子倒塌的并不严重，几个人合力将压在下面的张大山媳妇先救了出来。 人抬出来的时候，增援的警车也跟着开进了胡同里。 看着警车亲自送了母女二人去医院，武哥他们几个也总算松了口气。 “武哥，这也太欺负人了。” 刘小川站在后面，双拳紧握，感觉胸口憋了一团火。 虽然大家都能看出来他们就是故意的，但是没有证据，警察也根本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只能将负责人和铲车司机给带回了所里。 武哥挡在刘小川的前面，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比刘小川经历过更多的事情，也早已经学会了什么叫苟且偷生。 回收购站的路上所有人都是闷头走路，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有说些什么。 “武哥，那群人就是流氓地痞，他们明明就是故意那么干的。” 刘小川刚一进屋就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武哥点了一支烟，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剩了大半的饭菜出神。 很多时候对错并不是我们能去品评的，开发商的确是唯利是图，可张大山也一样是逐利不放。 如果双方势均力敌，那相互博弈或许饶有趣味，但是现在，以卵击石的结局已经赫然在目。 “小川，不是所有人都有像你一样的心性，当初我全力以赴护着魏小清，最后的结局你不是也看到了，别人的事情，我们管不了的。” 魏苒看着满脸怒气的刘小川，和沉默不语的武哥，悠悠的开口说道。 因为疫情的原因，魏苒的第一次国开考试一直被推迟到了4月底才完成。 进了考场的魏苒才知道，原来老师发的复习资料并不是用来背的。 那一刻的魏苒并不觉得庆幸，反而开始清醒的认识到了这份学历的重量。 “苒姐，考的怎么样？” 刘小川知道魏苒今天来考试，紧赶慢赶的拉了一车东西，特意绕到了考场所在的学校里等她。 “不怎么样。” 魏苒垂头丧气的从学校里走了出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刘小川的旁边。 “咋了？不及格吗？” 刘小川看着魏苒的表情，还以为她是没考好。 魏苒摇摇头：“搞不好都能考满分了。” 刘小川一时之间有点搞不明白魏苒的意思，这表情明明看起来很丧，这是说反话了不成？ “跟开卷考试没啥区别，只要你认字会抄就行了。”魏苒看了一眼刘小川，挤出一个非常勉强的微笑。 “啊？姐，你到底啥意思啊？那到底是考好还是没考好啊？” 刘小川感觉自己被魏苒说懵了，他上学的时候，巴不得老师让自己随便抄呢。 “如果是成绩呢，肯定是很好，但是其实我啥也不会，全是抄的。” 其实魏苒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刘小川解释自己现在的感受，对她来说原本视若珍宝的机会，似乎在一次次的经历里慢慢打折。 她甚至都不知道，以现在的这种方式上学，她拿到的这个学历究竟能有什么意义。 “成绩好就行了，我小时候老师就喜欢成绩好的孩子。” 刘小川呵呵一笑，他没能听懂魏苒的意思，但是他也会用他的方式宽慰着魏苒的心。 魏苒那段时间整天忙着上班，仅有的一天休息也都用在了复习考试上，她倒是很久都没有去收购站里了。 今天考试只考半天，下午的时间魏苒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就跟着刘小川一起去了收购站。 自从疫情开始之后，其实收购站里的生意也没有从前那样好了，除了固定的几个员工外，散户来交废品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川，你没觉得之前总来的那几个老头老太太，有好几个都见不着了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武哥忽然对着刘小川问了一句。 刘小川平时总是骑着电三轮走街串巷，所以跟那几个翻垃圾箱捡废品的老人们倒是总能碰面。 现在被武哥这么一问，他也感觉出来了，好像的确是有好几个都见不到了。 一般这种捡废品的老人都没有什么交通工具，自己背着蛇皮袋子不会走出太远的距离，都是生活在附近的老人。 而武哥从来不压他们的称，也总是对那些半干不湿的纸壳得过且过，所以他们一直都是武哥这里的固定客户。 “我明天上街的时候留意一点。” 刘小川说完后，扒拉了碗里剩下的两口饭，出门去收拾自己拉回来的那些东西了。 第170章 表白被拒 那段时间的卫河还没有从疫情的高度紧张中缓解，大家还在时刻关注着新闻里每天汇报的新增人次和高风险区域。 魏苒每天都会看一遍自己的行程码，再叮嘱两句刘小川，让他少进小区，少接触人群。 日子就这么不慌不忙的过着，转眼整个五月也接近了尾声。 “这疫情是不是已经结束了，我看那边的幼儿园都有人上班了。” 刘小川刚回到收购站，就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啤酒喝了起来。 “痛快！” 一口气喝完大半瓶后，他才满足的打了一个大嗝出来。 武哥正在书桌前面算账，眉头紧皱的低着头，看也没看刘小川一眼。 “还没算明白呢？” 刘小川凑过去看了一眼武哥记得乱七八糟的账本，忍不住笑了出来。 “艹，对不上呢。” 武哥有些烦躁的摔打了一下计算器。 “要不我给你请个算账的帮忙吧，我姐现在学的就是会计，专门算账的。” 刘小川倚靠在门框上，乐呵呵的对着武哥说道。 武哥还是继续在摁着计算器：“我可没钱给她开工资。” “啥钱不钱的，你多做点东北菜，你猜我姐会不会吃上瘾啊？” 刘小川一脸坏笑的弯腰凑近了武哥。 武哥把手里的笔一丢，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那还不赶紧去，每次算账我脑袋都要炸了。” 武哥管理的这家收购站，除了每天刘小川他们出去收购的废品，和那些散户的拾荒者卖来废品，最主要的渠道还是周围各个工厂里的废料。 那些业务不需要武哥去操心管理，老板自有自己的渠道去收，但是站里平时的进货出货，武哥要负责每笔都记录清楚。 可是对武哥来说，这才是最最难干的活。 “姐，这就完事了？” 魏苒将武哥的本子来回加了3遍核对，都没用2个钟头就都一一列清算好了，刘小川都有些不太敢相信的又确认了一遍。 “他写的挺清楚，只是把进的和出的简单分分类就行了，我算了三遍了，都对上了。” 魏苒虽然还没有正规学过会计，但是她条理性很好，把武哥混乱的单子归类整合后，很快就算完一个季度的简账。 “牛，姐，我感觉你算是选对行了，每次武哥算这个都能在屋子里鼓捣一天。” 刘小川想到武哥那副皱眉烦躁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魏苒微微笑了一下，站起身来伸了伸腰。 从魏苒来了以后武哥就把账都推给了她，自己跑去跟老爷子收拾院子里的东西了。 “走吧，去搭把手。” 魏苒看着院子里费力抬着铝合金窗框的老爷子，跟刘小川一起走到了院子里帮忙。 院子里堆了一车刚送来的铝合金废料，大都是刚刚换下来的旧窗框，看起来虽然都不大，但实际上收拾起来也要费些力气的。 魏苒刚干了一会，就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快被汗水浸透了，她起身回到小房子里脱掉了外套。 “姐，你别干了，一会老赖大哥他们就都回来了，我们一块干就行。” 刘小川跟老爷子合力搭起来一扇整窗，一边往后头走着，一边跟魏苒说道。 魏苒嘴里含着水，微微点头跟刘小川示意着。 这边的武哥一个人掀起了半扇窗后，有些费力的站在原地缓了口气。 魏苒见状放下手里的水瓶，朝着武哥那边走了过去。 武哥这会正弯着腰用手抬起了一侧的窗框，魏苒站在她对面，想要帮他抬起另一边，一起搭到后面的。 但是魏苒刚一弯下腰，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穿的是一件大领口的t恤。 她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捂住了领口，同时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武哥。 武哥从魏苒过来的时候就一直都是抬着头看她的，他也没想到这一不小心，就直接看到了领口里面。 “人家大波的怕走光，你这飞机场捂个毛线。” 武哥看到魏苒瞪自己的时候，忽然痞笑着调侃了魏苒一句。 魏苒还是那个魏苒，抄起一旁的一节木头棒子就朝着武哥抡了过去。 “喔吼吼吼……” 这一棒子结结实实的抡在了武哥的屁股上，他赶紧丢掉了手里的窗子，捂着屁股叫了起来，还一边蹦一边躲得，跟魏苒兜起了圈子。 小房子后面的老爷子和刘小川两个相视一笑，十分默契的靠着小房子的墙根坐下点起了一根烟休息。 魏苒追着武哥打闹了一会，气喘吁吁的丢掉了棍子，翻了个白眼自己回到了小房子里面。 武哥揉着被打了一棍子的屁股，也满脸笑意的跟了进去。 “都算完了？” 武哥看着书桌上放着的账本，没话找话的对着魏苒问道。 魏苒拿着水瓶，把椅子转了半圈，背对着武哥没有理他。 武哥也不生气，还是一副贱兮兮的笑模样，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直接一饮而尽了。 “魏苒，咱俩搞对象吧。” 武哥喝完了满满一罐酒后，对着魏苒的背影说道。 魏苒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喝水，如果是从前，大概她还觉得这是爱情来临的节奏吧。 可是现在的魏苒，已经变的和从前不一样了，被爱那种事情太奢侈，现在的她倒是宁愿一个人守住那份清净。 武哥一直站在原地等待着魏苒的回答，但是魏苒却迟迟都没有出声。 直到刘小川和老爷子都从小房子的后面走了回来，她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外套离开了收购站。 “我走了。” 临出门的时候她和擦肩的刘小川打了声招呼，却并没有回头看一眼武哥。 “你不在这吃了？” 刘小川瞪着眼睛，看看魏苒又看看傻呆呆的武哥。 他和老爷子在墙根底下坐了那么久，还以为这俩人能谈成，没想到刚一回来魏苒就走了。 “哥，咋了？” 看着魏苒已经骑上小电驴出了收购站的大院，刘小川只好进屋推了一把武哥，把他拉回神儿来。 武哥没说话，走到自己的床边上一头躺了下去。 “完了完了完了，姐夫不是姐夫了，嫂子也不是嫂子了，完犊子了！” 刘小川一副十分惋惜的神情，边摇头边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老爷子笑而不语的从冰箱里拿出了一袋饺子，在刘小川的面前晃了晃。 第171章 散伙饭 刘小川看着老爷子手里的饺子，立刻心领神会的跳起来，抱着饺子就冲出了收购站的大门。 魏苒今天休息也没有什么事，骑着小电驴不紧不慢的直接回了自己家里。 刚到楼下的时候就听到了后面似乎是刘小川的喊声，魏苒回头正好看见骑着电三轮追来的刘小川。 “你咋来了？不用去串街去了？” 魏苒的小电驴还没送到存车处，她坐在车上转身看着刘小川乐呵呵的问道。 “姐，我给你送饺子来了，酸菜馅的。” 魏苒看了一眼刘小川手里拎着的一袋冻饺子，不用问也能知道，那肯定是武哥包的。 “川，我知道你想撮合我们，但是我这几年经历的事你也都知道，我真的是累了，不想再惹麻烦了。” 魏苒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感情这件事上她虽然走错过路，但每一次都会付出真心，所以心里的伤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姐，武哥不一样的，你相信我，你看男人的眼光是真的不咋地。” 刘小川话音刚落，魏苒就伸手朝他挥了一下子，刘小川笑着躲开了。 “姐，男人看男人比女人看男人准多了，武哥虽然看着糙，但是心里其实很细致的，你看这饺子，他昨天晚上包好了给你冻上的，我跟老爷子都不知道是啥味的。” 魏苒又看了一眼刘小川手里的饺子：“你个小屁孩，还成男人了，成年了吗？” “没差几天了好不好！” 刘小川说完后，自己也忍不住跟着魏苒一起笑了。 幼儿园大概是疫情初期最后一批复工复产的单位，那年夏天，已经停园半年的孩子们也终于陆陆续续都回到了幼儿园里。 “我看疫情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吧，今天串街的时候，幼儿园的小喇叭都响了，里面都有小孩做操了。” 刘小川和邓老赖几个人中午差不多是一起回了收购站里，今天是发薪的日子，所以人都聚的最齐。 武哥上午就去银行了，现在快到中午了还没回来，说是银行限流，他在外面排了好长的队伍。 “谁知道去，虽然都上班上学了，但是你看看这些码不是还得折腾，我连超市都去不了了，买东西都在小卖部了。” 邓老赖坐在电三轮上，双脚搭在车把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大门口的方向。 “你不是只限制高消费嘛，怎么还不让进超市？” 刘小川有点没听明白邓老赖的意思。 “啥呀，我整不明白那个码。” “这有啥难的，我给你弄。” 刘小川十分豪爽的一拍胸脯。 邓老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戏谑的看着刘小川：“给，你弄吧。” 刘小川看着邓老赖掏出来的一个老年机，眨巴了半天眼睛，引得周围几个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武哥一直到了中午才终于回来，将取出来的钱都数好分包发给了大家后，却并没有让大家离开。 “武子，饭好了。” 老爷子在门口喊了一声，转身又走了。 天气热了以后，原本放在小房子里的炉灶也挪到了外面，收购站的院子很大，支上一张大桌，武哥把几个人都拢到了桌子前面。 武哥自己先倒了一杯白酒，对着大伙一口气闷了。 所有人看到武哥的架势后，都垂头低眸的等着他后面的话。 “我也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老板说收购站就留3个人看家，其他人愿意来卖废品呢，我武子肯定高高的收。” 武哥的话一说完，桌上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站里雇的这些人，平时都是以干活为主串街为辅的。 每天不管串街收到多少东西，站里都会发一份保底工资，串街收到的东西再按比例给些提成。 武哥因为知道大家生活的都不容易，所以平时站里的活大都是他和老爷子去干，这样一来大家都有更多的时间去串街。 只有集中来大车的时候，武哥才会让所有人一起回来干活。 武哥原本可以什么都不用干，只留在站里管理进出货，但是他却总是体谅这些人的不易。 所以收购站里几个人都很服气武哥的为人，一直以来都十分服从他的安排。 “老爷子没有地方可以去，他年纪大了，算我武子偏心，他不能走。” 沉默了好一会后，武哥才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武子，叔跟你干活有口饭吃就行，钱不钱的我也用不上。” 老爷子微笑着抿了一口杯里的酒，起身去小灶台上默默的看锅了。 站里最后只留下邓老赖和刘小川，其他3个还能找地方干活的人也并没有为难武哥。 这一顿散伙饭吃的没滋没味，武哥却着实是把自己给灌醉了。 打架的时候他的确是个狠人，为了兄弟不惜浪费了好几年的青春时光，但骨子里武哥和魏苒一样，只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傻子。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日子总在不慌不忙的走着，虽然各种码在不停的扫，各地新增的病例在不停的更新，但是大多数人的生活还在有条不紊的继续。 “姐，你那个学校的课得上到什么时候啊？” 刘小川咬着冰棍，跟魏苒靠在大树底下聊着天。 卫河市的盛夏，火辣辣的太阳总是将大地炙烤的娇嫩，刘小川在街上串了一上午，也没能收到什么东西。 “明年暑假吧，那个老师说学制是两年，今年9月就是第二学年了。” “那还挺快的，明年毕业了你是不是也能坐办公室当白领了？” “哪到哪啊，老师说让我明年拿到毕业证就去考初级，考下来那个才能干这行了，我打算今年就开始报班学习。” 魏苒吃完了最后一口冰棍后，站起身子伸了伸腰。 “嗯，学吧，我觉得你行，你每次帮武哥算账从来没出过错。” 自从上次魏苒帮武哥算过一次账后，每个月报账的时候，武哥都会让刘小川找魏苒帮忙，季度清货也都是一口气推给了魏苒。 “川，我想回趟老家。” 魏苒看着远处路面上蒸腾的热浪，轻声呢喃了一句。 第172章 扭曲的内心 刘小川疑惑的看着魏苒：“你还回老家干啥？” 刘小川知道魏苒从小到大的经历，不明白她好不容易才脱离的那个家庭，为什么又要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浪费了这么多年，才发现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孩子……” 魏苒低着头轻声说道，笑容里的苦涩只有她自己能懂。 离开老家的时候，魏苒也不过只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女孩，那时候的她还并不懂得‘母亲’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如今她曾经所追求的一切，已经彻底将她从梦境中唤醒，自由和爱情那些奢侈的想法，对魏苒来说都是笑话。 “姐，你的意思是想把孩子接来吗？” 刘小川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善待，我现在也攒了一点钱了，如果他过得不好，我也能把他接来了。” 刘小川点点头，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有钱真的是底气。 魏小清自从和魏苒彻底断了联系后，她的生活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那段时间她没钱、没朋友、没工作，只有一副还没有恢复健康的残破身躯。 魏小清思虑再三，还是不得不退掉了卫河市的房子，选择了暂时回老家养身体。 只是因为她毕竟已经跟王超离婚了，魏苒当时又给王超打了那通电话，她没敢直接回王超家里，而是带着行李先回了娘家养病。 魏小清的大哥和曾经的她一样窝囊，她住在娘家的那段时间，也算是尝尽了嫂子的各种白眼。 魏小清在娘家一直住到了春节前夕，嫂子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在家里过年，她也只好拖着刚刚好转的身体回了王超家里。 但她才刚回到家，外面的疫情就已经铺天盖地的袭来，春节后的魏小清也仍旧没能再次离开老家。 刚开始的时候，王超和任素华还都是多少有些畏惧魏小清当初的狠劲。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经济收入的魏小清，慢慢开始失去了刚刚建立起来的地位。 一直到疫情解封后，魏小清本想早点离开老家继续出门打工的，但是王超却将家里的户口本和魏小清的身份证一并都扣了起来。 魏小清就这样被锁在了老家的院子里，始终都没能离开。 任素华当初咽下的那口窝囊气，总算是在王超的配合下成功还击了回去。 “丫儿，找到没？” 魏小清的中院门总是被锁住的，任素华知道两个孩子是魏小清的软肋，所以从来都是把孩子们扣在老屋跟着自己住。 而魏小清每天只能在中院和新房里，洗衣服做饭的操持着家务。 大丫年纪已经大一些了，虽然每天都跟着奶奶，但实际上还是跟魏小清更亲。 魏小清交代她偷偷帮自己找身份证，但是孩子毕竟只是孩子，始终都没在老屋找到任何有用的证件。 “妈，我奶奶这屋没有你的照片卡片，我都找过了。” “没事，妈知道了。” 魏小清虽然心里十分失望，但是嘴上还是不忘记安慰孩子。 这次魏小清回来后，为了能够在老家立足，她不得不选择了跟王超复婚。 但复婚后的王超，整个人都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被大丫给吓坏了，他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 每次同房都会显得十分吃力，这使得王超的心里开始变的有些扭曲。 每当夜幕降临，魏小清的噩梦也会随之开始。 “大丫！干啥呢！” 任素华刚一进门，就看到趴在窗台上跟魏小清说话的大丫，立着眼睛大吼了一句。 大丫被吓得一激灵，赶紧从窗台上翻了下来，靠墙倚在了一旁。 “你凶孩子干啥！” 魏小清隔着窗户对着任素华回怼了一句。 “你在外面干点子破烂事，还有脸跟孩子亲了。” “我干什么也比你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才老不要脸。” 魏小清丝毫不示弱的跟任素华打着嘴仗，只是她的手机被任素华撺掇着王超给收了。 但即使手里没有了证据，她当初亲眼看到的事实却并不会假。 “你……你给我等着的，你就欠收拾。” 不出意外，晚上王超打开中院门的时候，魏小清就知道，今天的自己又逃不过他的折磨了。 “你他妈疯了？你敢骂我妈！” 王超将魏小清抵在墙上，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下巴。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你妈就是个老……婊……子！” 魏小清故意拉长了声音，一字一句的瞪着王超的眼睛恶狠狠的说道。 王超抬起拳头却生生忍在了半空，他没有砸向魏小清，而是将拎着魏小清进了东屋。 将她的四肢绑在了炕桌的四条腿上，一鞭一鞭狠狠的抽打在了她的身上…… 那天魏小清的惨叫声、悲鸣声和皮带的抽打声混杂了半个村子，周围的邻居有侧耳倾听的也有摇头咒骂的，但就是没有一个人会关心魏小清有没有危险。 ‘家庭暴力’似乎只要不出人命就注定无人问津。 王超害怕魏小清会报复自己，就这么绑了她整整一夜，等到天亮后，王超才松开了绑在她手脚上的绳子。 “你他妈再敢惹我妈，老子还收拾你！” 王超抵近魏小清，恶狠狠的撂下了一句话后才出门去上班了。 魏小清感觉身上有些僵，整个人如行尸走肉般翻下了炕桌，连衣服都没有穿就这么呆呆的坐在炕沿上愣神。 人生的每一步都是自己选择的，当初她怒打王超母子的时候，也并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再栽在这两个人的手里。 “四叔。” 王超走到半路的时候，刚好和对向而来的四叔走了个碰头，停下车子跟四叔打了个招呼。 “嗯，上班去吧。” 四叔并没有停留脚步，只是点了个头就继续朝前走了。 到了王超家门口的时候，刚送完两个孩子的任素华也正好到了门前。 今年开春魏小清的小儿子大宝也已经上了幼儿园，任素华的生活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任素华并没有和四叔说话，只是打开了大门，两个人一起进了老屋里。 “昨晚上又折腾了？我屋里头都听见她喊了。” 四叔叼着个烟斗坐在了炕沿上，看着任素华嘬了两口烟说道。 “欠的。” 第173章 回老家 四叔吐了两口烟圈，盯着任素华看了半天。 “你看我干啥？” 感觉到四叔一直都在看着自己后，任素华扭了一下肩膀，略带羞赧的白了他一眼。 即便再是风韵犹存，任素华也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不扭还好，这一扭反倒是让四叔没了兴致。 四叔拿着烟斗干咳了两声。 “这么锁在屋里就是养着个废物，你也劝劝小超，回头真打坏了，还不是小超自己兜着了。” 昨天夜里的动静半个村子的人都听到了，村干部一早就找了四叔，让他来劝劝。 毕竟两口子吵架是小事，要是真出了人命村子里没法交代。 任素华听到四叔这么说后，满心不忿的撇了撇嘴。 以她的脾气就该让魏小清再多吃点苦头才好，但是她也知道四叔说的是正理。 “就怕这鹰一撒出去就逮不回来了，以前还能用孩子勾着她，现在小超已经跟翻成这样式的了，孩子怕是拴不住了。” “那就别往远处撒，东边林子边上不是有个小林场吗，那场长跟我是把兄弟，前些日子还让我给找个做饭的，她不是做饭好吗，送那去。” 任素华眨巴了半天眼睛，那林场说远不远说近也属实并不近，位置也是偏僻的很。 “到时候我跟场长说一声，身份证啥的都压下，钱直接给打到家里，就让她在那待着给家挣钱。” 四叔的确是人狠心思细，魏小清没有证件又没有钱，在那么偏僻的林子边上，她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 这哪里是给魏小清找工作，摆明了就是把她给卖出去当苦力。 “照片删了吗？” 四叔本来已经起身准备走了，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转身对着任素华问了一句。 “放心吧，我亲自删的，啥都没了。” 四叔点点头，迈步出了大门口。 “我不同意，那老林场那么偏远，送到那里多久才能回家一次。” 晚上下班回来的王超，想也没想的就驳了任素华。 “你四叔啥时候坑过你了？” 任素华看着自己的傻儿子，有些无语的叹口气。 “原来在那个啥市打工，不是一年才回来两次了，你四叔说了，送到林场里头每个月都给放两天假回来。” 王超耷拉着脑袋坐在炕上吃饭，他虽然本心并不愿意放魏小清走，但是经不住任素华的劝说，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年的中秋难得和十一撞了个满怀，两个假期虽然加在了一起，但是魏苒所在工厂却并没能放假那么久。 “姐，你啥时候走啊？买票了没？” 刘小川递给魏苒一角西瓜，自己倚在门框边上吃着手里的半块。 “我们厂放4天，正好够我回一趟老家，我买了夜里的车票，30号晚上下班就直接走。” “几点的啊？” 刘小川凑到了魏苒的身边，看了一眼她手机上的出票信息。 “晚上6点多，最晚就是这班了，我跟厂里请会假，早走一会的。” 魏苒见刘小川凑过来，把手机歪了一下，给他看了一眼。 刘小川边吃边点点头。 30号那天，魏苒为了不耽误火车，下午4点多就从厂子里出来了，好在东临距离火车站并不算远，5点刚过她就进了火车站大厅。 魏苒进站安检后，就背着包坐在了检票口消停的等着发车时间。 刚刷了一会手机，魏苒感觉自己的正面似乎是有人越走越近了，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了一眼。 “武哥？” 武哥清了清嗓子，对着魏苒笑了一下。 “你要去……哪啊？” 魏苒脑子里电光火石的似乎猜到了什么，但是又不太敢确认。 “那什么，小川说你忒能惹事，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怕你挨揍……” 武哥的眼神一直都躲闪着魏苒，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从裤兜里掏了根烟叼在嘴里，浑身摸索着打火机。 “别摸了，安检没给你扣了吗？” 魏苒看着他乱七八糟的样子，无语的说了一句。 “对对对，忘了。” 武哥将嘴里叼着的烟拿了下来，尴尬的笑了一下后，坐在了魏苒旁边的椅子上。 国庆假期的车票并不好买，刘小川那天看到魏苒的车票后，再下单就已经只剩了无座票了。 好在魏苒当初一早就计划好了，系统刚一开始售票她就抢到了一张卧铺。 这一路山高水远，苦了武哥生生硬挺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车，武哥站在站台上狠狠伸了个懒腰。 魏苒和武哥下火车的那天是国庆节也是中秋节，已经一年多都没有回过老家的魏苒，感觉这片土地既熟悉又陌生。 “先去吃点东西吧，一会坐大巴也要好几个小时。” 魏苒转身对着身后的武哥说道。 武哥点点头，跟在了魏苒的身后。 魏苒到老家的那天，也是魏小清被送到林场的日子。 “以后你就安心在这里上班，孩子也有人给你照应，这里离家也近，每个月让小超过来接你回家看看孩子，多好的活啊。” 四叔叼着烟斗，坐在场长办公室里，看着一旁站着的魏小清和王超说道。 场长就坐在四叔的旁边，上下打量了魏小清一圈，似乎很是满意。 魏小清没有说话，一来她现在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二来比起被锁在家里接触不到人，来到这里她反倒是有了更大的机会逃走。 见魏小清不说话，四叔转头看向了场长。 “老贾大哥，你也知道我一直当小超是自己亲儿子，你可得帮我照应好了。” “放心吧老四，咱这没啥累活，就是做做饭、收拾收拾厨房，都是女人家屋里头干过的。” 四叔和贾场长寒暄了几句后也起身准备离开了。 “把手机给我。” 见四叔和王超要走，魏小清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老实上班，到时候我会来接你，有事就让场长联系我。” 临出门前四叔早已经交代好了王超，手机是绝对不能给魏小清的，只要她跟外界没联系就整不出事情来。 魏小清心里不禁冷笑，四叔只以为自己聪明，却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也低估了他面前的魏小清。 第174章 临时落脚 武哥跟着魏苒又辗转了一路的大巴后，好不容易才总算到了魏苒家所在的镇子。 “到了村里有没有住的地方了，我知道那边有个小旅馆，先把包放下歇歇脚吧。” 魏苒并没有直接回村子，而是带着武哥在镇上最繁华的一条街上下了车。 “那今天不去看孩子了？” “今天是中秋节。” 魏苒说完后，背着自己的背包朝着主街旁边的小路走了进去。 魏苒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忽然上门去看孩子，其实她的心里也很忐忑。 武哥跟着魏苒七拐八拐的走到了一家小旅馆跟前，门面不大。 里面一个中年妇女，一边追剧一边嗑着瓜子看起来十分悠闲的样子。 “住这？” 武哥站在门口看了看，那感觉像是回到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一样。 魏苒没有说话，直接走进了旅馆里面。 在他们这样的偏远小县城里，本来就不会有多少出门住酒店的人，能找到一家坐车方便的已经很不错了。 “大床今天没有了，只有标间了。” 老板娘抬眼看了一下走进来的魏苒和武哥，继续将视线移回了屏幕上。 “要两间。” 魏苒走近柜台，轻声说了一句。 魏苒的话音刚落，老板娘再次抬起了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武哥。 “身份证登记一下。” 武哥被老板娘看的有些不自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后将自己的身份证放在了柜台上。 “你姓李啊？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姓武了。” 魏苒瞥了一眼武哥的证件，才知道他的本名原来是叫李武。 武哥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了根烟点上。 “抽烟小心别给我烫了被子，烫坏了照价赔偿啊。” 老板娘停下笔，敲了敲自己身后的一张醒目的价目牌子，上面明码标价了各个物品的赔偿金额。 武哥侧头看了一眼，对着老板娘的方向不屑的吹了一口烟。 魏小清被留在林场后，始终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贾场长将四叔和王超送出了门，回头又打量了一番魏小清。 还真别说，魏小清不管是样貌和身材，在村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美女，贾场长的眼睛总是不自觉的在她的身上游走。 “叫小清是吧？” 贾场长站在一步远的距离，看着魏小清问道。 魏小清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反应，只是静静的等着他后面的安排。 “你别怕，我跟你四叔是从小的把兄弟，我比他大不了几岁，你叫我贾叔就成。” 魏小清的心里忽然感觉有些好笑，这个贾叔的殷勤倒是给了她几分底气。 “我听说终于来新人了？” 贾叔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门外一个嘹亮的女声扰乱了节奏。 “就你的消息快，这人才到，我正要领着去找你了。” 贾场长听到声音后，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端起老茶缸子乐呵呵的对着来人说道。 贾场长说话的功夫，女人已经走进了屋里，魏小清转头去看，正好对上了女人投向自己的目光。 “啧啧啧，这小身板子能干点啥啊？” 女人看了一眼魏小清，撇着嘴摇头说道。 “小清啊，这是冯家嫂子，以后你就跟着她干活就行。” 贾场长也没在意女人的挑剔，直接给魏小清介绍了起来。 这个冯嫂子实际上是个寡妇，老公死了以后就一直都在贾场长的林场里头给人做饭。 “我跟你说话呢，你这是给我找的帮手还是给我请的祖宗？你这场子里头啥条件你心里没数是咋地？” 冯寡妇理也没理魏小清，对着贾场长就是一顿牢骚。 “人我是给你找来了，你爱用就用，不用就还一个人盯着，走走走，别在我这杵着了。” 贾场长似乎有些厌恶冯寡妇，一边哄她出去，一边自己也起身朝着外面走了。 魏小清的老家实际上并不在林区，虽然周围也有山，但是自从政府管控后，也没人敢私自伐木。 贾场长的这个林场，虽然用的是老厂房，但实际上就是个小型的木材粗加工厂而已。 场子虽然很大，但是有一半都是空置的，除了堆放木头的库房，就只有一个粗加工车间。 整个场子里头所有干活的人加在一起还不到一百人，而魏小清的工作就是跟着冯寡妇一起给这百十号人做两顿饭。 贾场长出去了以后，冯寡妇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魏小清，虽然仍旧不满意的撇着嘴，但还是把她带到了厨房里头。 “这就是厨房，以后你就跟着我在这里干活，后头是一间宿舍，你把东西放进去吧。” 冯寡妇走在前面，挑开帘子让了魏小清进屋。 这个小房间并不大，里面摆着两张单人床和两个不大的小柜子。 “这边是我的床，你以后就睡那个床吧。” 冯寡妇坐在了自己的床上，等着魏小清将自己不多的行李都简单的放好。 “你男人可真是那个，大过节的给你送这来。” 冯寡妇从自己的小桌上拿起个橘子，一边剥一边说道。 魏小清跟她不熟，也懒得理会她话语里的尖酸，只是继续低头铺着自己的床铺。 “差不多收拾收拾得了，今天过节场子里加菜，咱得早点准备着干活去。” 冯寡妇吃完了一个橘子后，看着魏小清催促道。 魏小清仍旧是一言不发，她从见到冯寡妇以后，始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都是她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冯寡妇站起来，凑近了魏小清，十分认真的看着她：“你是个哑巴？” 魏小清站直了身子，回视着冯寡妇的眼睛：“不是。” 魏苒和武哥办理好了住宿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魏苒才刚换好鞋子躺下，门口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你饿不饿？” 魏苒打开门，武哥傻乎乎的杵在门口对着她问道。 两个人自从下了火车后，就只在车站附近吃了一顿饭，现在眼瞅着到了下半晌，武哥感觉五脏六腑都空了。 “我不饿，我想休息。” 魏苒本来心里就有事，又坐了一夜的火车，这会只想躺下好好休息，说完后就想把门关上。 “诶，我不认路。” 武哥一手撑住门，一脚卡在了门缝里面。 魏苒低头看了一眼他卡在门缝里的脚：“大哥，你手机没导航吗？” 魏苒十分无语的对着武哥问道。 “我不知道嘛好吃。” “啥贵啥好吃！” “我想让你陪我……” 武哥实在是不善于找那些蹩脚的借口，终于还是说出了实话。 第175章 微妙的情绪 魏苒自己也好多年都没有来过镇上了，常年在外打工，她对这里的一切也并不算熟悉。 “就在这吃吧。” 武哥看了一圈，随便找了个小馆指了指。 魏苒点点头，跟着武哥进了店里。 因为时间还比较早，武哥和魏苒进去的时候，店里还没有顾客。 只有一个不知道是老板娘还是服务员的人，站在柜台里面看着手机。 魏苒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武哥则是直接走到柜台点了两个菜后，才坐到了魏苒的对面。 “害怕了？” 魏苒正在看着手机，被武哥突兀的一句话问得有点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从下了火车开始，你就带了一副怂样，打架时候那股劲头子呢？” 武哥边说边笑的，又点燃了一根香烟。 魏苒被武哥戳穿了心里的畏惧，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自己的手机了。 等了一会后，刚才柜台里站着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婴儿端来了一盘地三鲜。 武哥背对着柜台坐着，抬头看到女人手里的婴儿时，将还没抽上几口的香烟，直接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魏苒看着他自然而流畅的动作，愣了一下。 人的感情有时候就是很微妙的，武哥为了追魏苒给她做饭、送东西。 甚至一路从卫河跟来了东北，魏苒却始终都没有什么动摇。 但是当她看到武哥把香烟绕过孩子的时候，魏苒的心里忽然柔软了一下。 “这锅包肉还真不错，跟卫河的不是一个味儿，真香。” 武哥连着吃了两块锅包肉后，对着魏苒赞不绝口。 “我小时候，只有过年我妈才做，每次都是魏来偷偷分给我两块……” 想到小时候的魏来，魏苒的心里五味杂陈，那时候她把弟弟当成最亲的人。 却不曾想长大后的魏来，会给她最致命的一刀。 “以后哥给你做。” 武哥看着魏苒，扯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你都未必有我会做。” 魏苒哼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吃饭了。 魏小清跟着冯寡妇忙活了一下午的时间，给林场的人们也是多添了一道地地道道的锅包肉。 好像在他们那里的餐桌上，锅包肉永远都是过节加菜的不二选择。 “今儿个伙食真不错啊，色香味俱全啊。” 来打饭的铁荣是场里有名的油嘴滑舌，看到魏小清的第一眼，他就移不开视线了。 轮到他打饭的时候，意有所指的对着冯寡妇挑了挑眉毛瞥向了魏小清。 魏小清只是低头给排队的人们打饭，始终也没看任何人一眼。 “你就没个正行，赶紧吃饭去吧。” 冯寡妇拿着马勺佯装要打，铁荣乐呵呵的一缩脖子，端着盘子走了。 林场里平时都是两个菜，大米饭管饱。 今天魏小清来正好赶上了中秋，场长特意给大家多加了一个菜。 百十号人的大锅菜，说多不多说少也确实是不少。 从前冯寡妇自己干的时候是忙的颠三倒四，根本就没空休息。 但是多了魏小清之后，又一下子显得轻松了起来。 收拾完了餐盘碗碟后，俩人还能有点时间坐下歇着。 “哎呀，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人，干活还真是把好手。” 难得今天完活的早，冯寡妇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心情十分不错的跟魏小清闲聊。 魏小清其实并不想理会冯寡妇的搭话，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刚到了这里就得罪人。 “嫂子，你家是附近的吗？” “不是，我家在镇上。” “镇上？” 这倒是让魏小清感觉十分好奇了，这片村子距离镇上并不近。 况且镇上总会比这里的活好干的多，所以魏小清并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么偏远的小林场里给人做饭。 “贾老头是我家亲戚，在这能挣得多，家里头还有三张嘴呢。” 冯寡妇苦笑了一下，她年纪轻轻就守寡，家里的三个孩子都得靠她一个人养活。 去远的地方放心不下孩子，在近的地方，又挣不够糊口。 魏小清没有再说话，同样都是当妈的人，她懂她的苦涩。 林场里每天都要管工人两顿饭，上午11点一顿，下午4点一顿。 因为这家林场都是纯人工干活，体力强度非常大，而上班的时间又比较长。 所以很多人坚持不到下班就已经耗尽了力气，下午的时候场长才给大家安排了加餐。 魏小清的工作就是和冯寡妇一起做饭，这对她来说倒是并不算累活，能离开王超那个变态，反倒是让她感觉轻松了不少。 魏小清来到林场后，感觉心里比在自己家更踏实了几分，至少她能先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 离开卫河市的时候，魏小清从王斌那里贷款了5万，将自己从某贝的借款和父母那里的借款都还清了。 刚回婆家的几天，魏小清还在用卡里的余额按月还着贷款的钱。 她原本是打算回了卫河后，再想办法一边工作还钱，一边跟王斌周旋的。 只是魏小清没想到疫情的突然爆发后，王超母子会直接将自己扣押软禁了起来。 不过魏小清倒是并不担心，当初借款的时候，除了她的证件信息，王超的信息也被她一并押在了王斌那里。 像王斌那样的贷款公司，催贷只是在等待一个时间而已。 当你的贷款利息不足够大的时候，他们也并不急于收网。 魏小清已经半年多都没有按月还过钱了，她估摸着贷款公司里的人找王超催账，大概也并不会再等太久了。 魏苒跟着武哥在主街溜达了一圈，武哥给魏苒的孩子挑了两个很贵的玩具。 魏苒并没有拒绝，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武哥一个大老粗倒是显得更加细致了。 回到小旅馆后，魏苒躺在床上没有半分睡意。 她知道孩子现在根本就不认识自己，所以并不敢肯定明天到了前夫家，她会面对的将是什么样的情况。 魏苒就这么一直刷着手机到了深夜，隔壁房间里规律的哒哒声不停的碰撞着她头顶的墙壁。 而另外一个房间里的武哥，更是瞪着眼睛毫无睡意的听着上下前后的音浪夹击。 第176章 再次相见 魏小清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似乎是有光亮照在了自己的脸上。 迷迷糊糊的魏小清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是在林场的宿舍里，她大脑瞬间清醒，人却僵直的半分没敢移动。 倒不是她有多克制，而是直接被吓僵了而已。 就在魏小清还没反应对策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冯寡妇清浅的声音。 “别闹，睡着了也不能在这啊……” 魏小清的脑海里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眯着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 发现房间里面并没有开灯，刚刚照在自己脸上的只是手机上的手电光亮而已。 魏小清感觉心里松了一口气，借着夜色一动不动的躺在自己床上继续装睡，眼睛微睁的看着冯寡妇的小床。 冯寡妇的床边很明显坐了一个人影，而且肯定是个男人。 “赶紧回去吧，别把人吵醒了。” 冯寡妇推搡了男人一下，男人却似乎并不想离开，抱着冯寡妇又亲了两下。 魏小清就这样光明正大的看着直播，内心也从最初的害怕变成了好笑。 因为刚到林场，除了场长、冯寡妇和嘴贱的铁荣，魏小清并不认识其他人。 虽然借着十五的大圆月，魏小清隐约能看出那人的身形。 但是因为不敢真的睁开眼睛，她也没真的看清样貌。 男人又磨叽了一会后，终于还是不情不愿的悄悄走出了房门。 冯寡妇起身，凑到魏小清的床前，又确认了一遍她真的没醒后，才安心的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魏小清看着已经躺下的冯寡妇，忍不住勾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小旅馆里的武哥和魏苒，这一夜也睡得并不安宁。 武哥在火车上就没休息好，到了旅馆又被迫听了半宿的‘笙箫’妙音。 早上起来的时候，仍旧是满脸疲惫的样子，没有丝毫缓解。 本来就是个小眼睛单眼皮，这会儿再肿着个大眼泡儿，魏苒只感觉他好像是把‘丑’这个字给具象化了。 魏苒微微含住了半分笑意，走在前面先下了楼。 通往村里的小巴都有固定的发车时间，魏苒下楼后在门口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哪里有能吃早点的地方。 “老板娘，你们这生意这么火吗？满客啊。” 武哥走在后面，趴在柜台上跟老板娘调侃了起来。 老板娘当然明白武哥的意思，抿嘴笑着吐出了一个瓜子壳。 “房间少没办法啊，这周围又便宜又实惠的就数是我家最干净。” 的确，老板娘的这家店，除了装修看起来老旧一些外，确实打扫的十分干净。 “姐姐，这附近哪边有早点部啊？” 武哥的一声姐姐，叫的老板娘瞬间心花怒放，这老板娘看起来少说也有50岁了，武哥也才不过刚满30而已。 “哎呦，你这小伙嘴甜的呦，我孙子都上学了还叫姐姐。” 武哥笑了笑，他其实只是习惯了卫河市的方言习惯而已，却歪打正着的恭维了老板娘。 “左拐到头，再右拐好几家早点部呢。” 老边娘笑盈盈的给武哥指了路，门口的魏苒听到后，直接抬脚朝她说的方向走了出去。 “好嘞，谢谢姐姐。” 武哥答了声谢后，准备跟上魏苒一起走的，可是老板娘却忽然伸手拉住了武哥的胳膊。 武哥错愕的抬头看她。 “追着呢？” 老板娘一脸笑意的朝着魏苒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 “没有……” 武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非常做作的摆了摆头笑道。 “那算了，姨还想着帮你一把呢。” 老板娘是过来人，一眼就看穿了武哥的心虚，撇着嘴笑着又嗑起了瓜子。 武哥本以为她只是八卦，却没想到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傻呆呆的眨巴着眼睛看了老板娘半天。 魏苒走到了一半发现武哥还没出小旅馆，拿出手机给他拨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半天后，武哥才终于是从小旅馆小跑着出来，追到了魏苒的身边。 “你干嘛呢？这么半天才出来？” 魏苒皱着眉头，看着春光满面的武哥问道。 “尿急尿急，走吧，吃饭去。” 武哥越过了魏苒，迈步朝前面走了出去。 魏苒在背后翻了个白眼，也跟着武哥一起朝着早点部的方向走了。 两个人简单吃了早点后，回村的小巴也差不多到了发车的时间。 魏苒捡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武哥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这一路上魏苒始终都一言不发，手里拿着买给儿子的玩具枪，有些紧张的不停搓弄着。 武哥看得出魏苒的紧张，但他却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默默的一直跟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魏苒来到那个熟悉的大门前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门前玩耍的小男孩。 魏苒站在原地犹豫了，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怎么开口了。 “去吧，别怕，我就在这等你。” 武哥拍了拍魏苒的肩膀，眼神温和的给了她一个微笑。 魏苒抬头看了看武哥，虽然感觉很温暖，但是丑还是真的有点丑。 魏苒忽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看得武哥有些莫名其妙。 “柱子。” 魏苒走到小男孩的身边后，对着他叫了一声。 “你找谁？” 小男孩听到魏苒喊出了自己的小名后，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魏苒问道。 “我找你啊。” 魏苒温柔又柔软的声音并没能赢得孩子的好感。 柱子丢掉了手里的玩具，一边朝着自家大门口跑着，一边扯着嗓子哭喊：“奶，人贩子来了……妈，救命啊……” 当魏苒听到小男孩喊‘妈’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魏苒站起身子，正对着大门而立。 一个年轻女人在听到了柱子的哭喊后，飞快的从房间里迎着孩子跑了出来。 柱子一下扑到了女人的怀里，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衣服。 魏苒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紧紧咬住了牙关，来克制内心深处的巨大失落。 就在女人抱住孩子打量着魏苒的时候，魏苒的前夫，柱子的爸爸也从里面跑了出来。 四目相对，魏苒有些愧疚的微低了一下头。 第177章 挺好的 魏苒的前夫叫二友，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是魏苒后，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走到大门前，想将原本敞开了一扇的大门关上。 魏苒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快步上前，挡住了大门。 “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魏苒语带乞求，和平日里飞扬跋扈的样子完全不同。 二友低着头，似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二友的个子很高，因为身高体长为人又老实木讷，从小就被孩子们叫‘傻大个儿’。 后来上学了以后，同班的孩子们也总是喜欢给他起外号，叫他二傻子。 二友从来也不在乎那些，每天都是安安稳稳的上学，踏踏实实的干活。 “你是小魏吧？” 没等二友答复，院子里被柱子叫做‘妈妈’的女人，在二友的身后问道。 魏苒看了看藏在她身后的柱子，有些苦涩的点了点头。 “二友你去吧，就是别在家里头说了。” 女人说完后，领着柱子转身进了房门。 魏苒透过玻璃，看到了炕上二友的母亲，老太太盘腿坐在炕头，脸色阴沉的难看。 二友出生前曾经有个大哥，养到了十几岁的时候却意外去世了。 虽然家里还有个闺女，但是那个年代的老人还是接受不了没有儿子养老，老太太年近四十的时候又生下了现在的二友。 如今老太太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常年的腿疾让她很少出门，多数的时候都是坐在炕头上，看着院门口玩耍的孩子。 当年魏苒离婚，虽然是净身出户，但是老太太给出去的彩礼，却也没能再要回来，所以心里对魏苒一家的憎恶，比二友要强烈的多。 二友迈出院子后，将自家的大门带上，却并不知道该往哪边去迈步子。 武哥站在远处，看到院子里出来的二友比魏苒要高出了一大截，皱着眉头下意识的点了点脚尖。 武哥虽然没有多高，但也并不算矮的，标准的身材比例。 虽然比不上喝钙奶长大的00后，但在卫河市其实也算是个高个了。 可是看着魏苒身边的二友，感觉这家伙都快捅着天了，武哥其实多少还是有点担心。 魏苒那个鬊脾气，要是把眼前的傻大个惹急了，自己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了。 “那是你媳妇？” 魏苒和二友两个人尴尬的在大门口站了半天后，魏苒才对着面前的二友问了一句。 二友点点头。 “我看她跟柱子……还挺亲的……” 魏苒的语气里有点酸涩，柱子不认识她这个亲妈，却管别人叫的亲切。 “柱子以为秀芝就是他亲妈。” 二友闷闷的答道。 当初二友之所以坚持不让魏苒看孩子，都是老太太一力主张的，那会二友并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当秀芝上门之后，他才懂了老娘的良苦用心。 老太太告诉柱子，说秀芝是他在外打工的亲妈，现在挣够了钱就终于回来陪他了。 对魏苒从来没有印象的柱子对此深信不疑，从二友和秀芝结婚的那一天开始，就认定了秀芝这个亲娘。 而秀芝本人因为不能生育孩子，也从柱子开口叫妈的那一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亲生的一样对待。 武哥看着二友和魏苒两个人聊了半天后，有些无聊的抽出了一根烟打发时间。 只是一个低头点烟的功夫，再抬头就发现魏苒已经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而二友也开门进了院子。 “谈完了？” 武哥迎着魏苒走到了她身边，乐呵呵的问道。 魏苒只是点点头没有答话，她一言不发的朝着村口的方向一路走着。 她好像很难过，可是又好像很冷漠，她以为自己会哭，却根本没有掉下半滴泪水。 二友仍旧拒绝了魏苒想要给孩子留些钱的想法，魏苒也并没有再继续坚持。 柱子如今的生活，其实比魏苒自己的童年要幸福的多了。 魏小清因为没有手机，所以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外面的天空已经泛白后，魏小清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冯寡妇的床。 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人却已经不在屋里了。 魏小清和冯寡妇的小房间跟厨房的清洗间是连着的，进门正对着的是一扇小窗。 两人的床一左一右的摆在窗下，中间并排夹着三个床头的小柜子，刚好占满了横向的空间。 魏小清缓了缓神儿后，从床上坐了起来，拢好了头发起身拉开了小窗的窗帘。 “哎呀妈呀！” 魏小清刚一拉开窗帘，贴在窗户上的大脑袋差点给她直接吓死过去。 铁荣看到被自己吓的后退好几步的魏小清，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拍着大腿。 看清楚是铁荣的恶作剧后，魏小清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她却并没有理会铁荣，反手又重新拉上了窗帘。 魏小清正在酝气的时候，身后的房间门口，冯寡妇开门走了进来。 “小瘪犊子，你大清早的不睡觉跑这浪荡来……” 冯寡妇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对着外面的铁荣数落了两句，把人骂跑了以后，才又关上了窗户。 “别理他，成天跟个神经病似的，你咋起这么早啊？” 冯寡妇靠在了自己的床头上，随口问了一句。 “我以为你已经起来做饭了，我没手机，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没手机？” 冯寡妇看着魏小清，这年头去哪都得行程码、健康码，魏小清连个手机都没有，这让冯寡妇有些理解不了。 “嗯，手机、身份证、银行卡全都扣在家里了。” 魏小清苦涩的笑了一下，她现在还搞不清楚这个农场里的人际关系，也不敢跟冯寡妇多说些什么。 冯寡妇看着魏小清，迟疑了一下后，并没有问出嘴边的话。 “再躺会吧，我就是出去上个厕所，还早呢。” 冯寡妇侧了个身对着魏小清说道。 魏小清看了一眼她收拾整齐的小床，微笑着应了一声。 虽然魏小清并不知道昨天进了寡妇房门的人是谁，但她心里已经八成肯定，这后半夜的冯寡妇，未必是睡在了这了屋里。 第178章 闲逛 魏小清听着冯寡妇的呼吸声慢慢匀称，知道她已经又睡着了。 刚刚被铁荣的一个恶作剧吓了一跳，魏小清彻底醒了盹儿，没有了困意，她轻轻打开门走出了宿舍房间。 厨房的灶间里挂着一个时钟，魏小清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刚过了6点钟。 林场里的工人平时都是上7点的，这个点除了负责去早市拉菜的铁荣，其他人还都没开始上工，林场显得异常的安宁平静。 魏小清站在厨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林场的后面就是一小片山林，虽然位置十分偏僻，但是环境却非常清幽，空气里带着一股原木的馨香。 “嘿，美女！” 魏小清正仰头看着山林的远处，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叫笑声音。 她回头去看，果然就是那个嘴欠的铁荣。 魏小清有些羞涩的甜甜一笑，看的铁荣忍不住春心荡漾。 “铁荣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魏小清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一只小猫直接挠进了铁荣的心里。 “平时都是我负责去早市拉菜的，我家就在早市旁边住着。” 虽然魏小清一口一个铁荣大哥，但实际上这个铁荣跟魏小清是同龄人，他只是在林场干活的时间更久一些而已。 魏小清微笑着点点头，她没什么兴趣跟林场里的人打交道，只是想着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而已。 铁荣从第一次看到魏小清的时候，就总是移不开眼睛的盯着她看。 他在林场里已经干了好几年了，因为刚来的时候年纪还小，所以林场里的人都多少照顾着他。 在魏小清来之前，每次赶上添菜过节的时候，都是他跟着冯寡妇一起忙活的。 所以这厨房里头的活，他干起来倒也是轻车熟路。 铁荣将早上买回来的菜都放好后，又笑嘻嘻的走到了魏小清的身边。 “你叫小清？” “嗯，我叫魏小清。” “那天送你来的那个年轻的，是你老公吗？” 魏小清来的时候，铁荣就在大院里干活，他一眼就被魏小清给吸引住了目光，呆呆地看了好久。 “嗯。” “他胆子可真大。”铁荣哼笑着说道。 魏小清被铁荣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这句话从何而来，满眼询问的看着他。 “呵呵……你长的这么漂亮，他都敢把你一个人给丢到男人堆儿里，这胆量杠杠的。” 铁荣说完后，和魏小清两个相视而笑。 这样毫不掩饰的当面赞美，其实是很多人都没有的勇气。 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的赞美，魏小清对铁荣的厌恶，这不是已经明显降低了几分吗。 “别聊了，进来捡菜了。” 魏小清和铁荣还在聊天的时候，刚刚起床的冯寡妇站在门口对着魏小清喊了一句。 魏小清起身进了厨房里，铁荣也朝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了回去。 “夸你了？” 冯寡妇瞥了一眼刚进门的魏小清，随意的问道。 魏小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可别上他的当，那小子就有张好嘴，啥也不是，满腚沟子都是账，家里头穷的叮当响。” 魏小清看了冯寡妇一眼，接过了她手里的白菜，什么都没说的转身干活了。 武哥跟着魏苒从村子里回到了镇上，魏苒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不停的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秋瑟，这条路大概她再也不用走了吧。 “昨天那家的锅包肉是真好吃，咱再去一次呗。” 下车后，武哥没话找话的凑到了魏苒的身边。 “嗯，你喜欢吃就去，反正都是你消费。” 其实魏苒的情绪并没有太强烈的波动，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孩子了。 虽然这些年她也偶尔会想念，但和每天朝夕相伴的骤离还是有所差距的。 魏苒和武哥在餐馆吃过午饭后，又被被他拉着在主街上逛起了店铺。 其实魏苒并没有什么情绪逛街，倒是武哥的兴致高涨的很，看到街上的东西就总想买点带走。 “你是不是傻？” 站在店铺门口的魏苒，看着武哥拿着一把弯刀出来的时候，十分惊讶的问道。 魏苒的老家并不是旅游城市，主街上的店铺大都是随处可见的日用百货，但是武哥却逛得津津有味。 “出来一趟，总得带点纪念品啊，我长这么大也没走那么远旅游过。” “你不知道这玩意带不上火车吗？” 魏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武哥。 “艹，忘了这茬了。” 武哥一脸懵的看着魏苒眨巴了半天眼睛。 “我找他换去。” 魏苒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武哥平时看起来不苟言笑凶了吧唧的样子，做起事情却总是幼稚的很。 没过一会的功夫，这货举着个痰盂造型的茶缸子，又冲到了魏苒的跟前。 魏苒翻了个白眼，果然人不能相处久了，武哥一直以来的‘社会大哥’形象，这会彻底已经粉碎坍塌了。 逛完了镇上不大的一条主街后，武哥又央着魏苒陪他去了镇上唯一的一个小公园里。 虽然能看得出来公园里面当初建设的用心，但是整个园子显然应该是好久没人来过了，显得十分荒凉破败。 溜达了一圈后，天色已经并不早了，魏苒也已经感觉自己十分疲惫，实在是没有耐心再陪着武哥瞎溜达了。 “回去吧，我累了，明天还得赶火车呢。” “不是晚上的车票吗，着什么急。” “我想歇会！” 魏苒有些着急，她不知道武哥今天是怎么了，真的把这小县城当成了旅游景点了。 “好好好，回去回去。” 武哥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终于是跟着魏苒一起朝旅馆的方向走了回去。 魏苒感觉自己已经很累了，进了房间后就直接躺在了床上刷手机，不知不觉的就慢慢睡了过去。 等到敲门的声音响起后，魏苒才惊觉外面已经天黑了。 “谁啊？” 魏苒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时间，一边朝门口走着，一边问道。 “是我，开下门。” 听到是武哥的声音后，魏苒直接打开了房门。 武哥手里拎着吃的和啤酒，微笑的看着房间里的魏苒。 第179章 意外收获 魏苒一回来就没有再出门，没有吃晚饭的她这会也刚好是饿了。 “你怎么没叫我出去吃？” “你不是说你累了吗。” 武哥一边摆弄着带来的东西，一边随口答了一句。 魏苒看着武哥的背影，心底涌动一股温暖的情愫。 缺爱的孩子永远都在渴望别人的疼惜，即使有时候明知道那未必真实，却也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快吃吧，一会凉了。” 武哥打开塑料袋，又是一盒锅包肉，魏苒感觉她刚刚的那股子情感泛滥好像是多余了。 “谁家好人顿顿都吃同一个菜啊？” 魏苒生无可恋的看着眼前的武哥，忽然感觉二友叫二傻子，多少是有点委屈了。 “我吃我吃，就知道你事儿多。” 武哥不急不恼，打开了另外一盒的菜推给了魏苒。 “那什么，我那屋锁坏了，老板娘说明儿才能找人修。” 武哥喝了两瓶啤酒后忽然对着魏苒说道。 “那你在门口放俩酒瓶，有人动门就能听着动静了。” 魏苒没太当回事，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手机说道。 “不是……那什么……我进不去了……” 武哥说话的时候多少有点心虚，一句话说的绊绊喽喽的就算了，说完还得喝点酒。 魏苒停下筷子，抬头看着武哥那样子，心里只觉得好笑。 被魏苒这么盯着看了一会后，武哥感觉自己更加心虚了起来。 他确实不太会撒谎，从小就是那样，不管惹了什么祸，别人都会分辩两句，他从来都是认头挨打，从不狡辩。 “武哥，你说人跟人在一起，什么最重要？” 武哥再次拿起酒瓶想要喝酒的时候，魏苒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表情十分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武哥愣在原地，不自觉的抽了一下鼻子，躲开了魏苒的视线。 魏苒看着武哥的样子，好像是忽然来了兴致。 她更凑近了武哥一些，另一只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拄在桌面上，面对面的看着武哥。 武哥看着眼前的魏苒，感觉小腹像是燃起了一把火，他有些慌乱的站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但是刚迈出门口，他就后悔了，再转身，魏苒的房门已经自动关上了。 武哥就这么懊恼的站在房间门口，头几乎要顶在门上了。 他没有想到魏苒会忽然间开门，被猛的吓了一激灵，傻傻的看着魏苒。 下一秒魏苒拉他进门，踮脚轻吻，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流畅…… 魏小清跟着冯寡妇忙活了一天后，也终于是回到自己的小床上休息了。 因为没有手机，她连一个打发时间的工具都没有，除了干活，就是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冯寡妇从外面拿着两个小苹果进了房间，放在了魏小清的床头一个。 “谢谢嫂子。” 因为魏小清一向都很能干，所以不管到哪里上班都能很快得到同事的认可。 她才正式帮了冯寡妇两天的忙，冯寡妇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轻松。 对她的态度也从刚来时候的怀疑，转变为了认可。 “清，你怎么得罪婆家了？手机也不给，工资也不给，这跟卖到寒窑苦力有啥区别了？” 冯寡妇坐在床上，面对着魏小清问道。 魏小清低头转了一下眼睛，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抬头对上冯寡妇目光的时候，已经换上一副无奈苦涩的笑容。 “因为我跟婆婆动过一次手，我老公差点就把我打死了……” 魏小清满含泪光的将大丫烫伤和她打婆婆的事情给冯寡妇讲述了一遍。 那时候王家母子对她的剥削和欺凌都是真的，所以魏小清讲的动情，冯寡妇听得愤怒。 “嫂子你看，这都他打的。” 魏小清撩起自己的衣服，身上的鞭痕还清晰可见。 “这王八羔子太不是个东西了！” 冯寡妇看着魏小清身上的伤痕，气的直拍大腿，嘴里不停的数落咒骂着王超。 魏小清永远都是魏小清，她会用毒，也会下蛊。 “嫂子，大哥是怎么没的？” 魏小清讲完自己的故事后，随口问了冯寡妇一句。 “哎，别提那个死鬼了，都死好多年了。” 冯寡妇只答了这么一句后，半天都没有再说话。 其实冯寡妇看起来至多也就30岁上下，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所以魏小清并不觉得他老公会死的很早。 不过见冯寡妇不再说话，魏小清也识趣的没有再追问。 “小清妹妹。” 魏小清和冯寡妇还在闲话聊天的时候，小窗口传来了铁荣猥琐的呼唤声。 魏小清微微皱了眉头，眼神求助的看着对面的冯寡妇。 “一天到晚可显你能了，你又跑我这干啥？” 冯寡妇打开小窗帘，对着铁荣没好气的就数落上了。 魏小清抿着嘴微微笑着低下了头。 “我找小清妹妹，要不是小清妹妹在这块，谁稀罕上你这来！” “找人家干啥啊？” 铁荣比冯寡妇来的时间都早，这些年在场子里头也没能闯出个什么名堂，整天干活也是吊儿郎当的不像样子。 铁荣在林场里并不领工钱，每天在这里都是白吃白住白干活。 大家都知道是因为铁荣他爸活着的时候欠了场长的钱，但是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欠了多少。 每次有人问铁荣的时候，他也只是打岔的说，自己这辈子得在这林场里头干到死了。 “要你管。” 铁荣对着冯寡妇做了个鬼脸后，又转身跑走了。 冯寡妇翻了个白眼，重新拉好了房间里的小窗帘，继续躺在床上跟魏小清闲话家常了。 小旅馆里的魏苒侧身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看着紧挨在自己身边的武哥露出了一脸玩味的笑容。 “你笑什么笑！” 武哥有些尴尬的翻了个身，留给魏苒一个刺满龙纹的背影。 但是魏苒显然并不肯放过他，轻轻把下巴搭在武哥的肩头，继续满脸笑意的对着武哥挑了挑眉毛。 “你以前真的没有过吗？” “第一次打架进去的时候，我16……” 武哥犹豫了一会后转头看着魏苒说道。 “那出来以后呢？” “站里除了老爷们，就是老太太，我他妈跟谁啊！” 魏苒忍不住噗嗤一笑，她也没有想到，已经三十多岁的武哥竟然还是个清纯大男孩。 第180章 回到卫河 武哥半靠在床头抽完了一根烟后，坐起了身子盘腿面对着魏苒。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武哥那副长相，只要不笑的时候，就感觉像是要吃人一般。 如果不是相处的久了魏苒已经对他有了了解，这会看着他的表情，估计魏苒会直接逃跑。 “魏苒，我坐过牢的……第一次的时候未成年，第二次判了4年。” 武哥的表情非常严肃，让魏苒一下子也不敢怠慢了。 魏苒从床上坐起来，背靠着床头看着武哥：“这些我都知道。” 武哥盯着魏苒的眼睛，复杂变幻的眼神映射着内心的挣扎和不安。 “你不嫌弃吗？” 魏苒忽然笑了一下：“你现在才问我，不觉得有点晚吗？” 面对武哥这样明知故问的问题，魏苒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打趣的反问了一句。 但是武哥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戏谑，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魏苒的笑容一瞬间僵在了脸上，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听过的最蠢的情话。 “切……傻不傻。” 相视良久后，魏苒轻笑了一下，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魏苒忽然有些畏惧，她看得出武哥眼神中的那份真挚，可是她配吗？ 魏苒的态度让武哥感受到了巨大的挫败，他以为魏苒和其他人一样，是嫌弃他曾经的经历。 魏苒还在卫生间里的时候，听到了房门开合的声音，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的笑了。 自从魏小清和冯寡妇讲述了自己和王超母子的事情后，她能感觉到冯寡妇对待自己的态度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 得到信任是魏小清在这里立足的第一步，她并不急于逃走，逃走的办法有很多，但魏小清决不会轻易的放过王超。 就像当初对待闫伟，她可以隐忍不发，但只要出手就必定让他付出代价。 “嫂子，你好像对铁荣很排斥似的。” 虽然铁荣每天都会来厨房送菜，但是每次放好菜后冯寡妇都会立刻轰铁荣离开，似乎并不愿意让他在这里久留。 “也不是排斥，那小子贼精明，我不爱跟他说话。” 冯寡妇一边干活，一边随口答道。 魏小清微微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铁荣他爸活着的时候好打牌，而且每次都打大牌，家里能输的都输了，还找周围人借了不少钱呢。” 厨房里沉默了好一会后，冯寡妇又主动开口跟魏小清聊了起来。 魏小清静静的听着，按冯寡妇这么说，其实铁荣只是一个子承父债的可怜人而已，也并不是什么坏人。 但是紧跟着，冯寡妇后面的话，也是让魏小清大跌眼镜了。 “后来他爸死了以后，债主子都不依不饶的找她们娘俩要债，你猜他干啥了？” “干啥了？” 魏小清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好奇的看着冯寡妇。 “他把他妈给‘嫁了’。” 冯寡妇的语气和眼神，让魏小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是他不是十几岁就来农场了吗？” 魏小清看着冯寡妇，满眼的不可置信。 “哼哼，所以说啊。” 冯寡妇递给魏小清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继续转身干活了。 一个赌棍一个人渣，这爷俩也算是传承了基因。 魏苒收拾好东西后，有些犹豫的坐在床边，该动身去车站了，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找武哥。 武哥是追着她一起来的，她总不能一个人背着包就离开，可是发生了昨夜的事情后，她又该怎么去面对武哥呢？ 魏苒坐在床边为难，武哥站在屋里踱步，他现在和魏苒的心情其实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化解这份尴尬。 抽了两三根烟以后，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再不动身路上的时间恐怕要紧张了。 武哥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后，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屋里的魏苒也知道不能再等了，背好背包后起身打开了房门。 大概也是某种默契吧，魏苒开门的时候，武哥刚好抬手准备敲门。 “干嘛？打架啊？” 魏苒看着武哥举在半空的拳头，瞪着眼睛问道。 “啊？” 武哥被问的一脸懵，傻乎乎的看着魏苒，逗得魏苒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魏苒和武哥一起坐上了去车站的大巴车，两人并肩坐在后排座位上，无聊的看着车外的风景。 “你很喜欢龙吗？” 魏苒看着车窗外，忽然想到了武哥背后的那个纹身图案。 “我属小龙的。” 武哥是89年出生的，在很多城市属蛇不叫属蛇，叫属小龙。 “那你应该纹个长虫。” 魏苒说完后转头看着武哥笑了起来。 武哥看着魏苒笑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 武哥和魏苒谁也没有再提起那晚的事情，回到卫河市后，都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生活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但是在两人的心里，却都种下了彼此的影子。 北方的天气说冷就冷，魏苒的小电驴上已经不得不加了挡风的棉帘。 “小苒姐，最近都没见刘小川来找你啊。” 赵芳和魏苒一起从车间出来，自从认识了刘小川后，赵芳天天都和魏苒黏在一起，魏苒当然知道她的用意。 只是魏苒很清楚刘小川的想法，她不想赵芳受伤，所以不再让刘小川来工厂门口找她了。 “小川虽然收废品，但也是给人打工的，不能天天都来找我啊。” 魏苒笑呵呵的跟赵芳边走边聊，一起取了各自的小电驴朝着厂门口的方向骑去。 刚拐出了工厂大门，魏苒迎面就看见了对向而来的刘小川，心想这孩子还真的是不禁念叨。 “刘小川！” 赵芳看着走到跟前的刘小川，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但刘小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后，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苒姐，你们隔壁小区好像是封了。” “啊？” 魏苒有些惊讶的停下了车子。 最近这段时间疫情发展总体平稳，至少在卫河市大家的工作和生活都已经按部就班的恢复了常态。 忽然发生的封控，让小区周围的住户，都随之紧张了起来。 第181章 封控 2020年的疫情发展一直都处在一种可控的状态之下。 已经复工几个月的人们，除了出门必须戴口罩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疫情危机。 但是当周围出现了第一个封控小区的时候，大家的心里都开始有了紧张不安的情绪。 “我先去买点物资带回家吧，哎。” 魏苒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刘小川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开口。 自从武哥和魏苒从东北回来后，这俩人就一直都没有再见过面。 期间刘小川也曾经问过武哥，但是武哥始终都是闭口不谈魏苒的事情。 而魏苒也因为每天都上班，再没去过收购站里。 刘小川陪着魏苒在菜市场买了一些粮油米面后，又帮她都拎到了楼上才走。 魏苒站在窗边看着对面不停装订着蓝板板的小区围栏，心里有些烦躁。 谁也不知道疫情下一步的走向会是哪里，出租房里没有电视，魏苒无聊的靠在床边刷着手机上的短视频。 夜里10点多的时候，魏苒的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魏苒有些诧异的提高了警惕。 “谁啊？” “您好，我们是本小区的网格员，麻烦您配合做一下流调登记……” 魏苒所在的小区与被封控的区域仅有一墙之隔，那边被封的同时，这边的排查工作也随之一起开始了。 两个全副武装的大白站在魏苒的门口，魏苒配合的回答了所有问题后，才终于关上了门回了房间里休息。 “苒姐，你看看你的码。” 魏苒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了刘小川的微信留言，她打开自己的行程码，果然变换了颜色。 “完蛋，变色了！” 魏苒看到行程码变色后，猛地坐直了身子，没有绿码就意味着她又不能去工厂上班了。 “我刚才在群里看到有住你们小区的人发消息说自己的码变了，赶紧问问，果然还是逃不过。” 刘小川发来一条语音留言，但语气里似乎都是戏谑，并没有魏苒想象中的担心。 “我这变码了，你好像是挺高兴啊？” 魏苒没好气的回了一条语音。 “嘿嘿，没有没有，关心，我这是关心你呢。” 刘小川尴尬的在那头笑着回复了一句，当时两人还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闲天。 “行了，早点睡吧，我也困了。” 魏苒看了看时间已经11点了，她给刘小川回复了一条结束语后，就准备去上个厕所回来睡觉了。 可是刚刚走到窗口的时候，魏苒就看到了蓝板板已经钉到了自己楼下的围栏上。 紧接着刚刚成立的网格员管理群里就发来了通知，魏苒所在的小区同样被划定为了高风险区域，所有人都被要求原地等待核酸检验。 魏苒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感觉非常烦躁，这大半夜的发消息通知，请假也不是，不请假也不是。 这边微信群里发着消息，小区楼下的防疫人员也开始拿着喇叭逐楼放着通知。 魏苒趴在阳台上往下看了一眼，小区里已经开始出现了许多大白在来回忙碌，大门口的警灯一闪一闪的十分耀眼。 原本已经有了些困意的魏苒，这会也彻底提起了精神，打开手机忍不住在朋友圈吐槽了一下。 魏苒其实并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在外打工加上的几个好友外，就只有刘小川和武哥了。 消息发出去没有一分钟，刘小川的电话就顶了进来。 “姐你们小区真封了啊？” “嗯，刚封的，网格员都发消息了。” “那封多久啊？” “不知道啊，是不是14天啊？真烦半个月挣不到钱了。” 魏苒虽然有了一点点存款，但是对于漂泊在外的人来说，没有收入的焦虑，只有他们自己最懂。 “没事姐，14天你就当好好放个假了。” 刘小川挂断电话后，武哥赶紧凑到了他的跟前。 “你不是说我床单脏吗？坐我这干嘛？” 刘小川看着武哥一脸笑意。 “本来就是脏，每次都是我给你洗。别整没用的，她怎么样啊？” 武哥的心思似乎都在魏苒的身上，有些急切的等着刘小川的答复。 “我姐也没说出来啥，但是吧……” “但是嘛呀？快说！” 看着刘小川故意卖关子的样子，武哥真的想一巴掌呼死他。 “我要是你，我现在就直接去我姐家里陪她，这种时候患难见真情，我姐不得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啊，说不定就以身相许了呢？” 刘小川眉飞色舞的朝着武哥挑了挑眉毛，他并不知道‘以身相许’这件事，魏苒早就干过了。 “滚蛋！” 武哥有些不好意思的骂了一句，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躺下。 段老爷子闭着眼睛躺在自己的床上，嘴角微微勾起了笑意。 魏苒楼下的大白似乎越来越多了起来，都穿着一样的防护服，魏苒也看不出他们都是哪些部门的人。 只是看着好几个人站成了一排，一个人站在前面，似乎是在分配任务。 没过一会，原本一排站着的大白，两两成对的分别朝着不同的楼洞口散开了，魏苒所在小区的第一轮核酸筛查开始了。 魏苒关好窗子坐在床上等了一会，果然没过一会房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魏苒起身去开门，却看到门口站着的不是大白，而是武哥。 武哥对着魏苒扯出了一个十分不自然的笑容，而魏苒只是愣了好半天，一直到武哥身后的大白开口，她才堪堪缓过了神儿来。 “是一家的吗？” 武哥为了能够进来，跟门口的防疫人员说自己是魏苒的老公，刚刚下班要回家。 社区管理人员，只能派人一路跟着武哥找到了魏苒家里。 魏苒看着身后的工作人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认识吗？是你老公吗？” 工作人员看着魏苒的表情又问了一遍，魏苒这才木讷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好么，介两口子看着可不太熟啊。” 听到工作人员这么说后，魏苒也是尴尬的笑了起来。 关好门后，武哥傻乎乎的站在门口搓了搓手，他很想抱抱魏苒，可是好像又不太敢。 “小川让你来的吧？” 魏苒转身看着武哥，表情严肃语气生冷的问道。 （姊妹篇新书《生如尘埃：蝼蚁之力》已经开始润笔，记得关注小惹哦！） 第182章 居家隔离 武哥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看着魏苒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这么幼稚的行为，也就只有小川那种半大孩子能想出来。” 魏苒十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武哥尴尬的笑了笑，来都来了，反正魏苒就是想赶他走，门外的大白们也不会同意了。 “其实吧，我也不放心你自己封在里面，你储备物资了吗？家里东西都够吗？” 看着武哥一脸真诚的样子，魏苒忽然就笑了。 武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笑嘛？” “大哥你真是……这么说吧，原本我储备的物资足够我隔离14天的，但是现在，恐怕不够了……” 武哥大半夜的空着两只手就把自己送进来了，魏苒家里的这点物资，估计也就只有大米饭能吃到解封不断顿的。 倒是也不错，反正高低是不会挨饿吧。 刘小川只是去撒泡尿的功夫，再回到小房子里的时候武哥已经不见了踪影。 “段爷爷，武哥呢？” 刘小川知道老爷子也没睡，凑到跟前问了一句。 “去你姐那了啊，不是你让他去的吗？” 老爷子抬了下头，笑眯眯的说道。 “他空手去的啊？” 刘小川翻了个白眼，今天他是跟着魏苒一起去的市场买东西，魏苒还不听他的劝，没买太多的东西。 这下好了，武哥送去一张嘴，刘小川都不知道这俩人还能不能有饭吃了。 武哥刚进门没多久，第一轮的核酸检测人员就敲开了魏苒家的房门。 “诶？家里两个人？” 其中一个大白核对着名册疑惑的问了一句。 之前网格员上门的时候魏苒的确只有一个人居住，所以她只跟网格员登记了自己的信息。 “呃……对。” 魏苒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 “那登记一下信息吧，同住人叫什么名字啊？” 端着本子的大白正在准备登记，她身后的另一个负责核酸检测的大白，转身看到武哥的时候，愣了一下。 “烧鸡？” 因为大白都是全副武装的，在隔离面罩的反光下根本看不清楚面容。 武哥好多年都没有听到过有人叫自己个外号了，也是十分诧异的仔细往前探头看了一眼。 “是我呀，猴子，侯勇志。” “嘿，你怎么成大白了？” 武哥显然十分的惊喜，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回头聊回头聊，先登记做核酸。” 两个大白走后，魏苒十分好笑的转身看着武哥。 “烧鸡？” 魏苒抿着嘴学着刚刚的大白叫了一声。 武哥皱皱眉头，看着魏苒一脸调笑的样子，一步步逼近了她的身边。 “你敢再叫？” “烧鸡。” 魏苒挑衅似的又叫了一声后，俏皮的扬起下巴看着武哥。 武哥一个箭步将魏苒整个人都抵在了墙上，魏苒伸出双手撑住武哥的胸膛。 “我错了……我错了……鸡哥饶命……哈哈……” 如果在东北的时候武哥还带着几分青涩的笨拙，那这一次他绝对是武艺精进了不少，魏苒很快就淹没在了他强势索取的豪迈之中。 武哥靠在床头，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魏苒躺在他的臂弯里，闭着眼睛听他心跳的节奏。 “魏苒……” “嗯？” 武哥喊了一声魏苒的名字后，好半天都没有再说话，魏苒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了一会后抬起头看着武哥。 “怎么了？” “我们……我们算不算搞对象了？” 曾经魏苒总在等待别人给她的承诺，如今反过来成了武哥在她面前的所求，她看着武哥眼神里的期待，好像是看到了那个曾经傻乎乎的自己。 “不然呢？你还想白占便宜啊？” 魏苒趴在武哥的胸口，两个人就在那么近的距离里看着彼此脸上的笑容。 “鬊样儿，谁占谁便宜啊？” 武哥略带宠溺的在魏苒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好像在那个氛围里任何的油腻都显得甜蜜。 “哈哈，烧鸡。” 魏苒忽然又想到武哥的外号，挑衅的凑到他耳边喊了一句。 “这是不服啊……” 武哥再次把魏苒压在了身下，房间里笑闹的春光灿烂了整个寂寥的夜空。 魏苒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那一夜她睡的很沉很稳，那是她很久都没有享受过的踏实梦境。 早上魏苒醒来的时候，武哥已经靠在床头刷起了手机新闻。 “醒了啊？” 魏苒动了动，将自己的头从武哥的肩膀上抬了起来。 “嗯，你醒的还挺早。” “红码了，早晨发布的高风险区域，这小区算一个。” 武哥将自己的码给魏苒看了一下。 “红就红吧，反正也出不去。” 魏苒从床上坐起来，随便挽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后，起身穿好了衣服。 “你吃什么？” 魏苒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床头柜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盒药拆开含在了嘴里。 “什么啊？” 武哥看着魏苒一气呵成的样子，有些疑惑的拿起了魏苒拆下的药盒。 “问你吃什么早点啊。” 魏苒也没有在意，嘴里含着药又问了一句后，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武哥看着药盒上的‘72小时紧急避孕’的字样眼神有些冰冷的皱了皱眉头。 “随便。” 武哥丢掉了药盒后，抽出一根烟冰冷的答道。 魏苒虽然感觉到了武哥变换的语气，但却并没有在意，只是哼笑了一下，就去厨房里煮面了。 她不知道武哥心里怎么想的，但是却很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意外怀孕流产那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了。 魏苒简单的煮好了两碗挂面，武哥也洗漱干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魏苒现在租住的是一个老户型独单，虽然面积很小，没有客厅，但是厨房、厕所和卧室都是分开独立的，比起之前住过的合租房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武哥刚刚坐到小桌旁边，还没来的及吃面，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武哥，段爷爷不见了。” 电话那头是刘小川焦急的声音，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老爷子不在屋里。 起初他还没在意，可是当他起床后发现整个收购站里都没有老爷子后，这才赶紧给武哥打了电话。 第183章 不知道的秘密 武哥挂断了小川的电话后，皱着眉头发呆，自从老爷子来了以后从来都没有出过收购站，他也没有电话，所以武哥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他。 “怎了么？” 魏苒隐隐约约能听见是刘小川打来的电话，但是却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 “小川说老爷子不见了。” 武哥拿着手机在收购站的微信群里发了个消息，告诉他们谁看到老爷子了就来个电话告知一声。 虽然收购站里的人已经差不多都离开了，但是原来的群却并没有人退出，大家还是偶尔保持着联系，每天武哥也会把各类物品的回购价格发到群里。 原来的那些工人，不管是不是已经找到工作的，平时还是都会往武哥这里来卖点散货的。 “武哥，你不觉得老爷子其实挺奇怪的吗？” 魏苒吃了一口面，抬头看着武哥说道。 魏苒认识段老爷子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但是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家里的人，他连电话都没有，就说明他至少都不会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武哥其实并不是没有问过，但是老爷子从来也不肯多说什么，还是刚来的时候说过一句家里没人了。 现在人无缘无故的就不见了，其实武哥心里也有很多的疑惑。 “老爷子在站里已经很多年了，平时我出去的时候都是他看家，他很守分寸，除了厨房里的东西，其他的一概没碰过。” “嗯，我知道你很信任他，但是我总觉得他在隐瞒什么。” 魏苒明白武哥说的意思，老爷子的人品没有问题，但却并不证明他就没有秘密。 随着疫情的不断发展，社区网格员几乎是全覆盖式的排查和登记人员信息，收购站虽然不在住宅范围，但是也有专门的管理人员负责走访和登记。 在武哥来找魏苒之前，已经有网格员上门登记过信息的，其实那时候武哥就已经看出来了，老爷子的身上似乎的确是有事。 武哥抬头看了一眼魏苒后，拿起电话给刘小川拨了回去。 “川，你看好家就行，不必刻意出去找老爷子，他脑子不糊涂，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了。” 挂断电话后，武哥闷头吃起了面，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魏小清在林场的日子没有了王超母子的滋扰，她每天除了干活做饭，就是跟冯寡妇唠唠家常，日子倒是比在家里的时候更舒心一些。 “你可真够傻的，都已经离婚了怎么还能再去跟他复婚呢？” 冯寡妇听了魏小清的叙述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魏小清无奈的笑了一下，她一向都很精明，但是却做了一个最蠢的决定。 当时被困在家里的魏小清，只想着哄好王超把自己给放出去，只要能逃出去便是天高任鸟飞了，一纸婚姻也不能奈何她怎样。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四叔这个老狐狸早就已经帮着王超下好了套，诓骗魏小清复婚后，却把她所有的证件都收缴了干净。 而在农村闭塞的地方，家庭暴力也是最常被忽略的恶劣行径，魏小清就这样被锁在了院子里好几个月。 一直到四叔找到了林场这个‘好地方’，才把她又送到了这里来干活挣钱。 “你来之前老贾就跟我们都交代过了，谁也不能借给你钱，说你……” “他们想说啥就说啥，反正人嘴两张皮，我能怎么办呢？” 冯寡妇说了一半又犹豫了，魏小清当然明白那肯定是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也是。” 冯寡妇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是在流言蜚语里斑驳了人生呢？ 魏小清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也把林场的情况摸了个大概，除了冯寡妇和铁荣之外，似乎别人都不太跟她说话。 魏小清倒是也不着急，眼下她身上也没有钱，即便是逃出去了自己也没有地方可以去，索性一直都在这里安心干活。 “魏小清，你给我滚出来！” 魏小清正跟冯寡妇聊天的时候，外头响起了王超怒气冲冲的叫嚷声。 冯寡妇下意识侧头盯着门口仔细听了外面的喊声，确定叫的是魏小清后，才转头看向了她了。 “是我老公。” 几乎就是一瞬间，魏小清的眼睛里就已经灌满了泪水，纵然冯寡妇是个女人，也仍旧是看的心疼不已。 “别怕，反了他了，都什么年头了还敢大庭广众的打人不成。” 冯寡妇看着魏小清楚楚可怜的样子，满心不忿的说道。 魏小清低着头，眼泪噼里啪啦的就开始往下掉。 其实她刚一听到王超的吼叫时，就已经大概猜到了原因，她的网络贷已经逾期快一年了，纵使借款平台再有耐心，也早该找到家里来了。 魏小清从厨房门口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干活的人们已经站了一圈，有边干活边看的，也有索性直接停下手里的活看热闹的。 魏小清畏畏缩缩的半躲在门框里头，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直叫人看得心疼。 “魏小清，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超并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迈着肥胖的步子走到魏小清跟前，一手举着手机，一手薅着魏小清的头发让她看。 “放开我，你放开我。” 魏小清的头发被王超抓的生疼，一边看热闹的一群男人，都忍不住撇撇嘴嘬着牙花。 要知道在东北的大男子主义观念里，打女人是最让人瞧不起的行为之一。 但是王超似乎并不懂得，因为他从小就没有爸爸教他怎么做个男人。 “你什么时候借的钱？谁他妈让你借的钱？” 王超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似乎是更来劲了，死死抓着魏小清的头发，音调也拔高了几分。 “我也没有办法，当初我一个人在卫河市生病都快死了，你也不给钱，我只能先借钱治病啊。” “病？你他妈的还敢提病！我艹你妈！” 王超一个窝心脚将魏小清直接从厨房踹到了院子里。 魏小清清楚王超自从身体不行以后，十分敏感两性关系，所以肯定不会将自己戴绿帽子的事情说出来，她才毫无顾忌的说出了借钱的用途。 （书是封禁状态的，所以前文都经过了修改，老读者衔接上会有瑕疵，抱歉。还有就是一天一章的问题，解封前基本上会是这样的状态，喜欢的小伙伴可以养一养再看，弃书的宝子我也能理解，祝大家好书常伴，谢谢一直支持小惹的朋友们。） 第184章 林场闹事 王超明明知道魏小清是为什么才住院的，但此刻他只能把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戾气，一脚一脚的全都踢到了魏小清的身上。 “你没完了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见魏小清已经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冯寡妇赶紧从厨房里出来，拉住了仍旧不肯罢手的王超。 偌大的林场里，只有冯寡妇一个女人拉住了王超，而那些驻足观看的男人，却都在掩嘴轻笑，魏小清就趴在地上，感受着四周袭来的冷漠。 王超那个妈宝窝囊废，淋漓尽致的展现了人来疯的本质。 见周围的人都只是冷眼旁观，只有冯寡妇一个人拉架，他反而滋长了某种奇怪的自尊心。 “我打我我媳妇，你他妈别瞎逼逼。” 王超转过头对着冯寡妇故作凶狠的咬着牙说道。 只是他话音还没落下，一个原本低头干活的男人，在他背后一脚，直接将他踹在了地上。 这男人也是人狠话不多，一句话没说，拿着手里的一截木头棍子，劈头盖脸的就朝着王超砸了下去。 “哎呦喂，活祖宗啊，行了行了。” 冯寡妇赶紧上前拉住了男人的胳膊。 魏小清半趴在地上，侧头看着挥舞着木头的男人，她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甚至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此刻他显然并不是冲着帮魏小清的，而是因为王超骂了冯寡妇的那句话，他才出了手。 所以魏小清立刻想到了第一天夜里，那个坐在冯寡妇床边的人影。 魏小清看着王超被揍的抱头鼠窜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但是她却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仍旧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柔弱样子。 男人被冯寡妇拉住后，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周围人的一阵哄笑声随之传来。 “傻逼，谁你都敢骂啊？找死。” 铁荣一边笑着一边还不忘对着王超嘲讽了一句。 虽然刚刚魏小清挨打的时候不见他出手帮忙，但是看到王超挨打后，他嘴贱的本质还是压抑不住的凑上了热闹。 王超的这一顿闹，倒是让魏小清彻底看清楚了铁荣切切实实的小人嘴脸。 铁荣见王超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气焰，这才跑到了魏小清的身边，将魏小清给扶了起来。 “魏小清……” “给我滚！” 王超刚要说什么，刚刚打他的男人再次举起了手里的木头，王超下意识的缩脖抬手，引得周围的人们再次哄笑了起来。 王超见男人没有真的再打他，他犹豫了一下想去拉魏小清，他的话还没问清楚，今天来这一趟的目的还没达成。 “滚！” 但是男人并没有给他再接近魏小清的机会，朝他腿上又给了一棍子后，大声吓跑了窝囊废王超。 王超走后，男人拿着手里的木头转身朝着自己干活的地方往回走了。 “谢谢大哥。” 路过魏小清的时候，魏小清能够清楚的感觉男人身上的那股子肃杀的气息，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道谢的话。 只是男人目不斜视，连看都没有看魏小清一眼。 “哼哼，没用，你跟他说什么都没用，他是个石头人。” 铁荣看着魏小清，语带嘲笑的说道。 魏小清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冯寡妇，刚好看到了她眼底的那一抹得意的神色。 “嫂子，谢谢你。” 魏小清不动声色的假装看不懂她的眼神，挂着泪痕的脸上满是虔诚的感激。 “快别说那话，我就瞧不上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就该死。” 王超走后，魏小清被冯寡妇扶着回了宿舍房间里面休息。 魏小清其实很好奇刚刚的男人，他孔武有力出手狠辣，这跟骨子里的另一个魏小清其实很像。 但是她却并没有开口去问冯寡妇，因为她知道这男人和冯寡妇之间，肯定存在联系。 第二天一大早，魏小清感觉天还没亮，厨房里就传出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魏小清起床看了一眼冯寡妇的空床，披好衣服走到了房间门口拉开了一道缝隙。 “那以后还来不？” “说不准，谁知道她家里的麻烦能不能了啊。” “可惜了，是个干活的好手。” 魏小清听清了是冯寡妇和贾场长的声音，也八成猜到了俩人说的事情是跟自己有关系的。 王超昨天来闹了至少说明，催贷的电话已经打到了王超那里，他没能达到的目的，只能再次求助于四叔。 四叔昨天晚上就给贾场长打了电话，约了好了今天一早就过来接人回去。 魏小清悄悄的走回床上，盘算着该怎么才能彻底摆脱了王超这个窝囊废。 魏苒和武哥一直都被隔离在家，两个如胶似漆的小情侣，提前过起了蜜月般的日子。 “尝尝。” “锅包肉？你真学会了？” 刚刚武哥说要给她做个锅包肉的时候，魏苒还以为他只是在逗她，没想到这会他还真的像模像样的端出了一盘锅包肉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武哥满眼期待的看着魏苒吃了一块，等待着她的回答。 “你自己尝过没？” 魏苒品味了一会后，并没有给出评价，而是反问了武哥这么一句。 武哥的眼神有些失落，拿起自己的筷子也夹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看着武哥吃到嘴里后，魏苒立刻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哥，你可以去卖了，哈哈哈……真的跟馆子里的一个味儿。” 武哥拍了一下魏苒的额头：“就你嘴欠。” 魏苒并不知道，那天武哥一整个下午都在东北的那家小餐馆里泡着。 为了学会这道魏苒的家乡菜，武哥搭上了两道地道的卫河菜做法，终于跟老板交上了朋友。 隔离的那段日子成了魏苒记忆中最快乐的一段幸福时光。 “哎呀，扎死人了。” 武哥已经好几天没有刮胡子了，细密的胡茬扎的魏苒不停的推着他求饶。 “再过两天就长了，再忍忍吧，谁让你家没有刮胡刀的。” 武哥一脸坏笑的侧压在魏苒的身上。 魏苒想也没想的直接回了一句：“有啊。” 最怕空气忽然的安静，武哥的眼神变幻了一下，看着魏苒抿了抿唇，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刷起了手机。 第185章 言者无心 魏苒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当初王斌住在这里的痕迹魏苒从来没有刻意的抹去。 即便武哥再不计较也毕竟是个正常人，心里肯定还是会吃醋的。 魏苒用手指描摹着武哥背上的龙纹，武哥晃了晃身子：“别闹，痒。” “武哥……” 魏苒叫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了，武哥一直等不到她后面的话，转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魏苒仍旧是不说话的躺在武哥的身后。 终究还是武哥先沉不住气了，翻过身面对面的看着魏苒。 魏苒迅速的在武哥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调皮的翻到了他的身上…… 武哥在收购站里的这些年，始终都和工人们一起干活。 肩膀上结实的肌肉线条和胸口坚实的触感，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魏苒总是忍不住用手指划过他肌肉的线条，挑动着武哥本就狂热的内心。 “武哥，你真的是认真的吗？” 魏苒软绵绵的趴在武哥的臂弯里，他肩膀上的吻痕吐着淡紫色的花蕊。 “嗯？” 武哥有点没太明白魏苒的意思，吐出一个烟圈低头看着怀里的魏苒。 魏苒从床上坐了起来，面对面的看着倚靠在床头上的武哥。 “我说，你跟我交往是认真的吗？” 看着魏苒严肃的神情，武哥掐灭了手里的香烟，同样坐直了身子看着她。 “是，我是认真的在跟你交往，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只要你不嫌弃我坐过牢。” 武哥定定的看着魏苒，他想说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好，那我们解封就结婚。” 魏小清是被四叔和王超一起送到林场的，如今也是被他们一起从林场接了出来。 坐在四叔的车里，王超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魏小清也一直都看着窗外神情淡漠。 “小超，这是你家里头的事，你自己解决好。” 四叔把两个人放到家门口，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便发动车子离开了。 四叔虽然和任素华之间保持了多年的交往，但是这些年他也听说过很多关于网络贷家破人亡的案例。 现在的四叔只想早点离开，根本也不愿意参与到这些破烂事之中。 四叔走后，王超拉着魏小清刚一进门就一脚把她踹在了地上。 “你说，你到底欠了外面多少钱？” 一提到欠款王超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以为自己扣住了魏小清在家里，她就只能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是没想到魏小清是在外面欠了钱，才乖乖回家跟他复婚的。 “五十万。” “什么？五十万？” 没等王超说话，任素华瞪着眼睛就冲到了魏小清的面前。 五十万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任素华被吓的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对啊，五十万，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跟你儿子复婚的？” 魏小清微抬着下巴，斜睨着眼前的任素华，那抹得意的可怖微笑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你……你……” 任素华被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王超抄起门边的掏灰爬照着魏小清的身上就抡了过去，魏小清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围着任素华转起了圈子。 硬碰硬魏小清肯定打不过王超，但是王超身子笨重，抡了两下还没打上魏小清，自己就先气喘吁吁的不像样子了。 “离婚，赶紧去离婚。” 任素华被魏小清拽的头晕，憋了好半天之后也就唯一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来。 “你想的美，我不会同意离婚的，你儿子这辈子都得跟我绑在一块，我拖死他。” 魏小清反其道而行之，她知道想要彻底离开王超，绝对不是妥协跪求就能得到解脱。 她故意把明明五万块的借款本金说成了五十万，也执意不肯跟王超离婚，玩心理这块，魏小清才是行家。 催债的人一般并不会直接报上金额，只是在各种不同的平台发来滋扰的消息，指名道姓的让魏小清还钱而已。 这也从侧面帮助魏小清加剧了王超母子的焦虑，从王超第一个收到催款消息，到七大姑八大姨陆续收到，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王超母子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但是魏小清最亲的父母哥嫂，却并没有一个人过问。 魏小清从小没有挨过父母的打，但是这样的冷漠又比魏永生对待魏苒的打骂，能强到哪里去呢？ 魏小清跟王超周旋了半天，拽的任素华东倒西歪不说，老屋里的东西也都被她借机砸烂了。 虽然她自己也被王超打了几下子，但是王超也没少被她砸中身上。 眼看着王超占不到便宜，任素华终于是夺过了王超手里的掏灰爬。 “行了，别闹了，小清啊，你就是不为王超你也得想想孩子们，今儿个是打电话发信息，赶明真的找到家里来，你就那么确定他们不会伤了孩子们吗？” 任素华太了解魏小清了，孩子永远都是她的七寸。 她用奶奶的口吻，一口一个为孩子着想，让魏小清终于是消停了下来哑口无言。 王超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耷拉着脑袋，他对待魏小清的态度更多的还是因为任素华的挑拨。 最开始见到魏小清第一面的时候，他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漂亮姑娘的。 后来魏小清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却始终没有办法讨得任素华的欢心，那段时间是王超过得最压抑痛苦的一段日子。 再后来魏小清执意要离婚外出打工，他以为只要提出了苛刻的条件，就一定能留下她的人。 却没想到，她宁可饿死在外面，也要决绝的离开这个家。 那时候的王超仍旧相信着任素华的话，只要有孩子在，她迟早会回来复婚。 魏小清沉默了好久之后，才终于开了口：“离婚可以，我要5万块钱，不给钱就跟我一块还债，给钱我立刻同意离婚。” “五万块钱？你看我值不值五万块钱了？” 任素华听到魏小清狮子大开口的找她要五万块钱，瞪着眼睛凑到了她的脸上。 魏小清看着眼前的任素华，瞳孔不易察觉的微微收缩了一下。 第186章 听者有意 魏小清有一点是非常清楚的，一旦给了王超母子喘息的机会，让他们反应过来去清查自己的资金，那她的谎言就根本维持不住。 “没有这五万块钱，我就逃不出这一亩三分地，那我就算是死，也得拉上王超一块给我陪葬。” 魏小清的声音很轻，她从来都不会气急败坏的去说话，却每一个字都带着灼人的焰火。 任素华是真舍不得给钱，但是她也是真的舍不得儿子，五万比起五十万，她当然知道该如何去选择。 可是心里的不甘，却让她顿足捶胸的坐在地上迟迟都下不了决心。 魏小清能感觉得到她心里的动摇，她虽然表面平静，但实际上心里很急，所谓兵不厌诈只能打的是个信息差的时间。 王超和任素华都是被她猛然之间甩出的五十万给吓蒙住了，一旦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那她的谎言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其实任素华的手里是绝对能拿得出这五万块的，除了魏小清之前每月寄回来的钱，任素华家里还有外包的地，这笔钱也是她每年都能拿到的收入。 “我只有三万块钱，你现在立刻就去办离婚手续。” 任素华哭闹了一会后，好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答应了给魏小清三万块钱的离婚费。 “四万，你就是借也得给我凑够，否则休想让我离开，还有我的手机，还给我。” 魏小清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那一年还没有‘离婚冷静期’的规定。 拿着离婚证和银行卡里的四万块存折，魏小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民政局的大门口。 任素华感觉自己终于松了口气，骑着电动车和王超一起从镇子里，朝着自家村子的方向走了回去。 “妈，我回厂子了，你别忘了去接孩子们放学。” “知道了。” 母子两个分开后，任素华越想越觉得那四万块钱给的冤枉，心里总感觉憋着一口气喘不上来，便掏出电话打给了四叔。 “老四啊，你来家一趟。” 魏小清从镇上回来后，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找了个车去了林场，还差的利息和本金，她总要想办法挣到了才能离开。 武哥和魏苒两个被封了足足十四天后，也终于是迎来了解封的时刻。 “一会我想先回收购站看看，这些天不知道小川自己能不能忙的过来。”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魏苒还没解封的时候，就收到了工厂停工停产的消息，所以她也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简单吃了午饭，两个人骑着小电驴一起回了收购站里。 “川！我们回来了。” 武哥一进院子，就对着小房子里喊了起来，但是先一步从里面走出来的，却并不是刘小川。 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夹克式冲锋衣，虽然看起来很低调，但却似乎是有某种无形的气场，带着生人勿近的冷冽。 武哥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他的皮肤略黑，下巴处隐约可见几许胡茬，似乎是匆忙出门来不及收拾的样子。 魏苒一直都站在武哥的身后，她能感觉到武哥对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似乎是拉高了警惕。 “您是？” “李武是吧？我是畏阳警察，正好想去找你了解些情况呢。” 对面的男人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对着武哥展示了一下。 武哥点点头，难怪一看见他就感觉不爽，原来真的是个警察。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刘小川和另外两名警察也从小房子的门口走了出来。 “武哥……” 刘小川站在小房子的门口，喊了一声武哥后就皱着眉头低下了头。 “进去说吧。” 武哥看着刘小川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请了所有人进屋。 三个警察还是坐在刚刚的位置上，武哥则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罐茶叶准备沏茶。 “不用忙了，我们就是问几个问题。” 中年警察客气的在武哥的身后说道。 “没事，您问您的，不耽误说话。” 武哥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乐呵呵的回了一句。 一起来的三个警察，除了眼前的中年人外，另外两个一个看起来像是从业不久的年轻人，同样穿着便装，另一个则是穿着全套的警服坐在一旁并不开口说话。 畏阳并不是卫河市内的地名，想来穿警服的警察只是当地配合办案的人员而已。 武哥心里琢磨着，手里已经沏好了三杯茶水。 “来，先喝点茶水。” 武哥先端来了两杯给为首的中年警察，和坐在他旁边穿着警服的警察放在了面前，转身又准备去端另外一杯。 “你们这个收购站还真是藏污纳垢啊。” 武哥刚拿起另外一杯茶水转身走过来，身后的便衣小警察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武哥的脸色变了变，他当然明白这小警察的意思，他们这里全都是有过前科或者被法院判决过的人。 小警察的话语里带了明显的蔑视，武哥将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重重的蹲在了小警察的面前。 “你是警察也不能侮辱人。” 小警察立起眼睛刚想反驳什么，一旁的中年警察伸出手来制止了他说话。 “武哥是吧，我们只是来了解点情况而已。” 中年警察递给小警察一个眼神后，微笑着跟武哥说道。 “不敢当，李武，您贵姓？” 中年警察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姓刘，是来了解一下李长根的情况的。” “李长根？” 武哥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对着刘警官让了让，但是似乎他并不抽烟，没有去接。 “就是之前一直在你们这里干活的老爷子。” 刘警官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看样子是90年代留下的照片了，但是武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人就是站里的段老爷子。 武哥见几个警察都不抽烟，自己也把烟收了起来。 “这个人叫段洪胜，在我们站里已经7年了，因为我们俩是同一年来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武哥20岁那年因为打架被判了4年，后来在狱中获得了一次减刑后，提前几个月出狱了。 回来后他在家赋闲了几个月，就来到了亲戚的这家收购站里干起了杂活。 当时东临的这家收购站还不是现在的规模，站里只有他和老爷子两个人一起干活，吃住同行。 第187章 冒昧 魏小清到了林场后先去厨房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铺盖，她已经想好要外出打工了，能带走的东西她都打好了包裹。 “小清，又挨打了？” 冯寡妇看着魏小清脸上的淤青，有些叹息的问道。 “没事，好歹是把婚给离了，我又自由了。” 魏小清笑了一下，转身看着冯寡妇：“嫂子，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了，我要走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冯寡妇点点头，离开那样一个破烂的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魏小清的离开，铁荣再次回到了厨房里帮忙，他收拾好灶间的火后，也蹭到了后间宿舍的门口。 “铁荣大哥，我要走了。” 魏小清给了铁荣一个略带不舍的躲闪目光，铁荣的心感觉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子。 “我送你吧。” 铁荣沉默了好半天以后，才帮着魏小清扛起了行李。 林场的位置有些偏僻，想要从林场门口找到一辆车回镇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近的一处可以坐到小巴的站台，也距离这里有好几公里。 所以铁荣跟场长招呼了一声后，就吧魏小清的东西都放到了电三轮上，拉着她一起出了林场。 “铁荣大哥，你停一停车子。” 拐出了林场那趟路后，魏小清招呼着铁荣停下了车子。 “咋了？” 铁荣将车停在了路边，转身看着魏小清问道。 “大哥，下午厨房不开火了，你要是没啥事，咱俩在这林子边上说会话吧，我心里头憋闷。” 魏小清眼角眉梢挂满了落寞，看得铁荣一阵阵的心疼。 东北晚秋的季节里寒气凛冽，铁荣看着车上瑟瑟发抖的魏小清，将自己内里的夹袄脱了一件下来给她加上。 “这林子边上冷风嗖人，我带你去喝碗热乎汤吧。” 魏小清跟着铁荣一路来到了一家羊汤馆，门面虽然很小，但是里面热气缭绕的十分温暖。 铁荣端了两碗羊汤，和魏小清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其实铁荣虽然平时嘴贱，但是一遇到正经事就瘪茄子了，这会面对着魏小清，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铁荣大哥，我听说……我听说你把你妈给嫁出去了。” 魏小清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委婉的去问这件事，最后索性直接开门见山的就说了出来。 铁荣拿着筷子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中，他抬头看着眼前的魏小清，足足愣了好几秒的时间。 “是冯寡妇说的？” 魏小清看着铁荣的表情，她习惯了铁荣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忽然严肃起来的眼神，让魏小清也忍不住紧张了一下。 魏小清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轻轻点了点头。 铁荣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喝着自己碗里的汤。 魏小清其实并不是很了解铁荣，所有的事情也都是从冯寡妇的嘴里的听说的。 当她问出了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后悔，因为铁荣脸上的表情变化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后面的话魏小清不敢再问，毕竟她心里也拿捏不好铁荣的想法。 收购站里的魏苒，从武哥蹲茶杯的那一下开始就已经揪紧了心。 她十分害怕武哥那个冲动的脾气，会激怒了来了解情况的警察。 “老爷子的情况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来收购站之前的事情，他几乎从来都不跟我们说，逢年过节也从来不回家。” 武哥一口气讲完了老爷子在收购站里这些年的行为习惯，其他的事情，他也的的确确是并不了解了。 刘警官点点头，虽然武哥说的话在魏苒她们听来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但是刘警官还是从中分离出了很多老爷子的行为习惯。 这大概就是专业和非专业的区别吧，总之武哥没有刻意隐瞒，也没有过度修饰。 从他隐约猜到老爷子离开的原因开始，他就已经准备好了面对今天的情景。 三名警察离开后，魏苒的心里也总算跟着松了一口气。 “你吓死人了，干嘛那样跟警察说话？” 虽然魏苒自己的性格也很冲动，可她也明白在哪里该收敛，但是武哥显然并没有这样的意识。 “我说的是事实，瞧不起我们也得给我放心里憋着，当面说出来就是少教！” 武哥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把刚刚抽出来的烟叼在嘴里点燃了。 坦白说，如果是在荧幕里看到，魏苒会觉得武哥很帅，但是现在看着眼前有血有肉的武哥，她的心里却有些苦涩的无奈。 因为现实并不会给我们耍帅的机会，他能两次入狱，大概也不仅仅只是少年时候的冲动吧。 “李武，我想跟你谈谈。” 魏苒第一次当面叫了武哥的全名，一旁的刘小川似乎是被她吓了一跳，快速的侧头看向了魏苒。 武哥原本坐在椅子上抽烟，他也明显是愣了一下，侧头看向了魏苒。 “川，你先出去干活。” 相视沉默了两秒后，武哥看也没看刘小川就直接把他支了出去。 “谈什么？” 刘小川出去后，武哥坐直身子，一只手夹着烟，支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判刑的？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魏苒和武哥一起隔离的这些天里，两个脑袋都被荷尔蒙填满，谁也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对方的人生。 如今的魏苒其实是真的想要跟武哥在一起了，所以她很想知道，武哥过往的人生里究竟都经历过什么。 武哥看着魏苒吐出了一口烟圈，他并不知道魏苒心里的想法，人往往都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自卑，武哥更不例外。 “打架呗，跟你听到的一样。” 武哥的回答十分敷衍，他感觉魏苒就是在故意找茬跟他较劲。 “那为什么打架呢？” “艹，打架还分为什么吗？你骂我一句，我骂你一句，骂急了就动手呗，不都是……” “李武！” “干嘛？” 魏苒皱着眉头没好气的打断了武哥的敷衍，武哥也瞪着眼睛回了她一句。 门外的刘小川忽然听到了两个人的吼声，有些不知所措的皱着眉搓了搓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进去劝说一下。 第188章 木已成舟 铁荣一口气喝完了一大碗羊汤后，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铁荣看着眼前不再说话的魏小清，明明是她说了自己心里憋闷想聊天。 可是进了羊汤馆后她只问了这么一句，又再也不说话了。 铁荣其实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是有些话只能她自己开口了，他才能问。 魏小清放下筷子，低头沉思了一会。 那天任素华的那句‘你看我值不值五万’，让魏小清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冯寡妇告诉她铁荣把他妈嫁了的事情。 不管魏小清的贷款钱是不是凑够了，她对任素华的恨意却是真真切切的。 她来找铁荣的目的也是十分明确的，她就是想要问问铁荣，是不是能给她寡居多年的婆婆也找到一个合适的‘婆家’。 “我婆婆四十五了，我觉得她守寡那么多年也属实不容易。” 魏小清低着头轻声说道。 铁荣盯着眼前的魏小清看了一会，嘴角抽动了一下。 “你是不是以为我把我妈给卖了？” 听到铁荣这么说后，魏小清才抬起头去看他的眼睛。 铁荣的眼神里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冰冷，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魏小清完全琢磨不透。 “你知道拐卖妇女是违法犯罪吗？你胆子还真的是不小。” 铁荣从始至终都被魏小清的外表给欺骗了，从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铁荣就被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吸引了。 后来王超在林场里动手打他的时候，他不是不想管，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出手去管，他算什么呢？那是人家自己的老婆。 “我只是给她找个婆家而已，收点彩礼不是很正常吗？” 魏小清面不改色的看着铁荣。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还真的是够狠的，当初老贾跟我们说不能接近你的时候，我还当他是危言耸听呢。” 铁荣的话已经说到了这样的地步，魏小清也自然没什么必要去装了，她索性靠在椅背上坐直了身子。 “不管多少，我都可以分给你一半。” 魏小清的神情十分平淡，看起来更像是个老成的商人般，在跟铁荣谈着条件。 “魏小清，我再跟你说一遍，拐卖妇女是犯法的。” 铁荣说完后，拿起自己的手套和衣服，走出了羊汤馆。 “我没有卖过我妈，我卖的只是我自己。” 铁荣将魏小清的东西都堆放在了她的脚边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羊汤馆。 所有人都以为当年老铁去世后，铁荣为了还债卖掉了自己的妈妈。 但事实上，铁荣只是把老娘推出了这个火坑而已。 铁荣卖掉了所有的家当，把老娘也送离了这个地方后，自己一力承担了所有的债务。 他在老贾的农场里一干就是9年，除了农场的两顿饭外，一分钱的工钱都没有领过。 而他自己所有的开销，都是靠下工之后卖点废品换来的收入去维持而已。 魏小清只以为铁荣是不想帮自己而已，她迟疑了一下后，还是追出了羊汤馆。 “铁荣。” 魏小清拦住了铁荣的电三轮。 “我恨她，你不用出面，你只要告诉我你在哪里给你妈找的‘婆家’，剩下的我自己去谈。” 铁荣看着魏小清忽然冷笑了一下，反手抓住了魏小清的手腕。 “你是不是傻？如果我真的有门道，你觉得你和你婆婆谁更值钱？” 魏小清总是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如今被铁荣这么一说，她才忽然意识到了危险，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抽出自己被铁荣握住的手腕。 可是两个人的力量悬殊，魏小清挣扎了两下都没能把手抽出来，她是真的害怕了，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 “现在才知道害怕了？” 铁荣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一个用力就将魏小清拉到了自己的跟前。 魏小清一只手撑住电三轮的车座，努力想要拉开自己和铁荣之间的距离。 “当年家里欠了太多的钱，我妈要是留下就落不得好下场，我一个人在这，高低就是干活还债罢了，他们总不会要了我的命。” 铁荣提到老娘的时候，眼底的那抹思念和无奈，魏小清看得清清楚楚。 魏小清放弃了挣扎的力度后，铁荣也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你以为冯寡妇能在林场里头干这么多年，是靠着这群老爷们的良知和正直吗？” 魏小清看着眼前不苟言笑的铁荣，完全忘记了他在林场里头不着调的样子，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听着他的话。 “不是已经都离婚了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永远别回来了。” 魏小清看着渐渐消失在路口的铁荣，内心翻涌难平。 她一心只想报复任素华，可这样的报复一旦促成，那带来的后果真的是她能够侥幸逃脱的吗？ 四叔在接到了任素华的电话后，磨蹭了一会后才朝着她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小浪蹄子讹了我四万块钱，我这心里憋闷的难受。” 四叔刚一进门，任素华就直接哭诉上了委屈。 “多少？” 听到任素华给了魏小清四万块钱后，四叔瞪着眼睛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四万啊，她说少一分钱都不离婚，她可是欠了别人50万啊！这坑货可坑死个人了。” “婚也离了？” “离了，我亲自盯着办的手续。” 任素华看着四叔，其实她已经从四叔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但是却又很害怕去肯定。 “你他妈的……傻逼……一对大傻逼！你知道50万是多少钱不？她被关在家里头小一年了，她就是真借了50万，她还真能都花空了不成？” 四叔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任素华母子是被魏小清给耍了，但是眼下钱已经给了，婚也已经离了，一切都晚了。 收购站里的刘小川犹豫了一会后，还是直接冲进了小房子的门口。 “武哥，苒姐，你俩咋了？” “没事！” 魏苒和武哥异口同声的对着刘小川又吼了一句，刘小川傻乎乎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劝谁了。 “武子。” 三个人都沉默不语的空当里，老爷子的一声‘武子’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外面。 第189章 棋差一招 武哥和魏苒都从各自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节点老爷子回来，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是慌的。 “老爷子……” 武哥喊了一句后，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刚来过的警察已经明确说了老爷子是嫌疑人，一旦回来就让他们报警。 可是老爷子毕竟和武哥同吃同住了这么多年，情感上来说，武哥根本就没法去拨通那个报警电话。 “武子，我时间恐怕不多，我不是回来难为你们的，我来之前已经打过报警电话了。” “段爷爷。”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后，刘小川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老爷子拍了拍刘小川的肩膀，安慰的笑了笑。 “武子，这个是我这些年攒的所有钱，都给你，叔有个事想求你。” “有事您说，钱我不要。” 老爷子摇摇头：“我留着也没有用，叔身上的事……我这一趟恐怕回不来了，烦请你给叔收个尸成不？” 老爷子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死寂。 “无亲无故的替人收尸，这事犯忌讳，这钱你必须留着，我本名叫李长根，这是我老家的地址，你进了村子一打听，就能知道我老婆孩子埋在哪了，就把我跟他们埋在一起就成……” 老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收购站的大门外已经响起了警察的喊话。 “小苒，你信叔的，武子是个好人，你跟了他不吃亏。”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老爷子双手举过头顶，一步一回头的朝着院外的警察走了过去。 十年前，老爷子凭一己之力屠了村霸满门十一口，这宗悬案在疫情的排查下也终于告一段落了…… 老爷子的钱并没能如愿留给武哥，警察依法查封了老爷子的所有东西，也包括那一箱子的现金。 在收购站的7年里，老爷子除了吃饭几乎就没有花过钱，每个月领了工钱，都是直接放在了那个破行李箱里面。 武哥和刘小川做完了最后一次的笔录问话后，一起朝着收购站的方向走着。 “武哥，你跟我姐咋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刘小川侧头看着武哥问了一句。 “吵架了呗。” 武哥摸出烟递给了刘小川一根，两个人一起点燃了。 “哥……段爷爷……” “别想了。” 武哥夹着烟的手指轻弹了一下烟灰，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一路沉默的走回了收购站里。 铁荣走后，魏小清一个人背着行李坐上了去火车站的小巴。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往哪里走，眼下欠着借贷公司的本金和利息还没凑齐，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筹钱。 她本能的不想回卫河，可是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落脚，其实刚刚铁荣的话的确是吓到她了。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很聪明，却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人只身在外一旦遇到危险，她连一个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魏小清忽然有些怀念和魏苒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的她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只要告诉魏苒，她就会全力以赴的去帮她解决。 想到这里魏小清的眼角有些湿润，这算是后悔吗？可是如果重新再来一次，她还会不会做同样的事呢？ 到了车站的魏小清最终还是买下了一张回卫河市的车票，因为只有卫河市还算她比较熟悉的异乡吧。 等车的间隙，魏小清也终于可以安静下来好好坐会了，她打开手机先刷了一会视频。 因为债务逾期的原因，魏小清的所有通讯方式，但凡是能收到信息留言的，全都收到了借贷公司发来的催款信息。 不过魏小清并没有太多担心，她贷款的钱本身就不多，如今自己手里已经有了4万块，算上本金和利息，只要再有2万块就够她还清债务了。 而她这一次也算是阴差阳错的给自己讨了一条活路，成功利用了这次机会，彻底脱离了曾经的生活。 魏小清拿起手机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想要纪念一下此刻的重生。 翻开相册的时候，却无意间发现，相册中‘最近删除’的文件夹里竟然仍旧保留着任素华和四叔的那几张照片。 任素华因为不太会使用手机，并不知道已经删除的照片是可以恢复的。 魏小清那一刻的笑意，该怎么形容呢？ 魏小清并没有着急，而是等到火车开动后，才给任素华打去了电话。 听着任素华疯狂输出了几分钟后，魏小清才悠悠的开了口：“我还差3万块，你先看看微信，然后再好好考虑考虑，也可以和四叔商量商量。” 魏小清只是在赌任素华心里的廉耻，不过即便她拿不到这笔钱，对她来说也并没有太大关系。 有这几张照片，哪怕就是让任素华不好过，她也会觉得痛快。 挂断电话后，魏小清倚靠在自己的座椅靠背上闭目养神，没有卧铺车票，剩下的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她都只能这么一路坐着。 任素华看着微信里的照片一瞬间慌了神，她可以不畏惧所有人，但是不能不顾及王超，只能匆匆忙忙的拿着手机出门去找四叔商量。 列车开到一半的时候，一直低头看手机的魏小清瞥见了从车尾走过来的两个乘警。 乘警寻车是很常见的，但是眼前的两个乘警显然是目的性十分明确的一直在朝前走。 引得车厢里的人们，都开始朝着乘警走动的方向看了过去。 两位乘警一直走到了魏小清的跟前才停住了脚步。 “麻烦出示一下证件。” 站在前面的警察，上下打量了一下魏小清后，柔和着声音说道。 魏小清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警察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但心里却紧张的不像样子。 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四叔竟然真的会不管不顾的跑去报了警。 “麻烦你跟我们去一下餐车，有些情况需要跟你核实一下。” 警察说的客气，魏小清也听得明白。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跟着两个警察默默的往餐车的方向走着。 “有人报警说你涉嫌敲诈勒索，你认识任素华吧？” 魏小清刚一坐下，对面的警察就直接开口询问了起来。 第190章 侥幸 魏小清只以为火车开动后，任素华和王超都不可能再抓到她的影子。 但却没想到，恰恰是因为她人在火车上，让警察找到她变成了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魏小清快速的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着警察点了点头。 “你们是什么关系？”警察跟着问道。 “她是我前夫的妈妈。”魏小清轻声答道。 “她向当地警方报案称你敲诈她7万块钱，并且已经支付给你4万块，还提供了相关转账凭证，你有什么解释吗？” “我没有敲诈她，那4万块是我离婚时候的财产分割，我包里有离婚协议，上面写的很清楚，至于其他的，我从来没有要求过。” 魏小清的谨慎，在关键时刻给了她保命的机会。 她在跟王超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在协议上的财产分割部分，清楚的写下了任素华转给她的那4万块钱的性质。 由于魏小清和王超结婚后始终都跟任素华住在一起，她之前打工转给家里的钱，也都是直接汇到了任素华的卡里。 所以由任素华支付给魏小清财产分割所得，属于合理合法的行为，在法律上来说并没有任素华所说的敲诈勒索的行为存在。 而魏小清发给任素华的那几张照片，因为仅仅只是照片，任素华提供不出她索要3万块钱的任何证据，警方也无法认定这中间的行为是否违法。 最终魏小清因为传播不良信息，被警方严肃批评，勒令当场删除了那些不雅照片。 并向任素华和四叔当面道歉后，这件事情也就这么处理结案了。 魏小清搭上了一张火车票，又重新回到了老家的这片土地上。 从派出所出来后，她抬起头看了看远处厚重的云层，嘴角的浅笑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武哥和刘小川回到收购站后，魏苒已经一个人收拾好了前门的一车废品。 “怎么样？” 魏苒见两个人进了院子，赶紧迎了过来。 武哥摇了摇头，直接走回了小房子里面。 “警察说是人命案，而且不止一条。” 刘小川耷拉着脑袋，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把和蔼可亲的老爷子和杀人恶魔联系在一起。 魏苒叹了口气，虽然她也早就感觉到了老爷子可能会是逃犯，但也并没有想到他是杀人犯。 面对老爷子的事情，似乎魏苒和武哥的那点争执已经不值一提了。 魏苒和刘小川一起走进了小房子里面，武哥正在清洗着小灶台上的灶具，魏苒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忽然有些心疼。 “武哥……” 魏苒走到了武哥的身边，看着他克制压抑的表情，轻轻的抚住了他的手臂。 “小苒，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是因为见不得别人霸凌同学，我那年只有16，在技校学厨子，下手不懂轻重。” 武哥停顿了一下，侧过身面对着魏苒，魏苒并没有打断他。 “第二次的时候，对方带了人到家里找我报复，两个人打我一个，我本来不想还手的，但是他们动我妈了，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好，我一气之下断了其中一个人的手指。” “哥你做的没错，换我也忍不了。” 刘小川听武哥说完后，皱着眉头接了一句。 魏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武哥，浅浅的微笑着。 魏小清从派出所出来后，一个人在镇上的面馆里点了一碗面。 虽然这次她被任素华的报案拦了回来，但是吃完了这顿饭，她还是要继续奔赴打工的路，她没有其他的选择，因为人生并没有给她更好的剧本。 再次来到车站的魏小清，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甚至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人。 “铁荣？” 魏小清有些迟疑的上前喊了一声铁荣的名字。 铁荣听到有人喊自己，也有些诧异的回过了头。 “你还没走啊？” 铁荣看着魏小清，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问道。 “还没，你这是要去哪啊？不在林场了吗？” 魏小清一直以为铁荣会真的在林场干一辈子，所以看到出现在火车站里拖着行李的铁荣，魏小清的确很惊讶。 “出去打工，老贾精明的很，与其让我在农场里干活还钱，不如放我出去挣点真金白银的给他合适。” “那你要去哪？” “首都。” 铁荣将自己手里的车票晃了晃，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老家，他想去看看首都的天空究竟有何不同。 魏小清看着眼前的铁荣，忽然有了一种冲动的想法：“我能和你一起吗？” 铁荣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魏小清会提出跟自己一起的想法。 “呵呵，你不怕我把你给卖了吗？” 铁荣说完后，魏小清尴尬的笑了笑。 随着疫情的不断反复，魏苒所在的工厂经营变得愈发的艰难。 因为业务的不断收缩，工厂已经用不上那么多的员工了，魏苒也进入了裁员的名单行列。 “小苒姐，你找到新工作了吗？” 赵芳是同一批跟魏苒一起被裁的员工之一，但她比魏苒的压力要小的多。 她是本地人，父母也都在身边，即使一时半会找不到工作，生活也并不会陷入困境。 但是魏苒不同，她虽然有些不多的存款，但是只要没有了工作，那每天睁开眼睛就产生的支出，马上会让她陷入焦虑。 “还没有呢，下午去劳务公司转转，看看有没有附近的工作。” “小苒姐……你能给我小川的联系方式吗？” 赵芳嗫嚅着半天，才终于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这句话，她从第一次见到小川的时候，少女的心事就已经拨动了琴弦。 魏苒紧抿着唇，她很想拒绝赵芳，但是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去说。 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魏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赵芳羞红的面颊熨烫着这个冬天里的寂寥。 “姐，你干嘛把我微信推给赵芳？” 魏苒刚一进门就接到了刘小川打来的电话，他语气里明显带了几分不悦。 “小川，对不起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 “那你就可以随便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她吗？” 魏苒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刘小川的问话。 第191章 陌生的城市 魏苒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她知道刘小川所有的秘密，又明白赵芳的心思想法。 她的确不应该把刘小川的微信和电话的联系方式直接给了赵芳，可是现在肠子都悔青了的魏苒，也并没有其他可以补救的办法。 “小川，是姐不对，姐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你可以拒绝她的，有时候别人的转达未必有用，你亲口拒绝她反而更能让她清醒……” 对面的刘小川沉默了几秒后，挂断了电话。 刘小川对于自己的隐私问题其实很敏感，不管是在南方还是在卫河，知道他秘密的就只有魏苒一个人而已。 其实事情本身并不难办，他不加微信、拒绝电话都可以解决。 但是他接受不了的，是魏苒明知道他不喜欢女孩，还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了赵芳。 这让他敏感的两性认知，感受到了一种不被尊重和认可的感觉。 刘小川可以不在意所有陌生人的不认可甚至是歧视，但却不能接受他视为亲人的魏苒以这样的态度对他。 “怎么了川？” 刚从外面干完活进来的武哥，看了一眼神情不对的刘小川，端起水杯问道。 刘小川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拿起手套走出了小房子。 魏苒到了收购站门口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刚刚刘小川的语气，是魏苒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好像这一次刘小川并不是一般的生气这么简单。 武哥靠在小房子的门框上抽着烟，看着推门进院的魏苒，才终于知道刘小川这一晚上的脾气，大概都是冲着魏苒来的。 武哥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屋里。 魏苒放好小电驴，走到刘小川的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拉了一下刘小川的衣服。 “川……” 刘小川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继续在一片废品堆里整理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铁制品。 “川，姐真的知道错了，姐没有想那么多，你别生气了。” 其实人是永远都没有办法真正做到共情的，就像现在刘小川的这种情绪，魏苒的确并不能理解。 她没有在两性情感的岔口里遭受过歧视和差别对待，所以她不明白刘小川内心的敏感和脆弱。 人们喜欢伪装坚强的说自己不在乎的事情，其实往往是他内心不能被碰触的自卑。 “川！” 见刘小川一直都不理自己，魏苒拉住他的胳膊，转到了他的面前。 可是绕到了前面的魏苒才发现，刘小川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魏苒傻在了当场，她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对刘小川会是这么严重的伤害。 “川……要不……要不姐给你磕一个吧！” 魏苒实在想不出什么道歉的话更好了，只能拉着刘小川绞尽脑汁的想要哄他开心。 “切……谁稀罕。” 刘小川抹了一把鼻涕，挂了满鼻子的铁锈。 “吃饭了！” 小房子里的武哥，一直透过窗户看着两个人。 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是他了解刘小川的性格，他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能气成这样，肯定是魏苒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嚯，这两抹‘金胡’不错啊，有个性。” 武哥看着刘小川鼻子底下的铁锈打趣的说道。 刘小川闷闷的走到水盆边上洗脸，武哥则是一脸问询的看着魏苒。 因为魏苒从来没有将刘小川的事情告诉我武哥，所以她也没有办法跟武哥解释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小清只是跟铁荣达成了一个口头的协议，但上了车以后，她忽然有些自嘲，她凭什么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铁荣不会骗她呢？ 不过不管铁荣会不会在首都等她，如今的她已经坐上了火车，也只能是奔着那一个方向继续朝前走了。 魏小清索性不再去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下午，列车到站后，魏小清拖着自己的行李走出了火车站台。 她站在站台上四下看了一圈，这片首都的天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颜色。 “小清。” 出站口的铁荣一直都盯着魏小清的那班列车，看到已经进站的提示后，他刚掏出手机想给魏小清打个电话，却在刚抬起头的瞬间就看到了拿着行李的魏小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口出的。” 魏小清快走了几步，到了铁荣的跟前后，微笑着问道。 铁荣还是没能逃过一见钟情的诱惑，明知道魏小清并不单纯，却仍旧怀念林场里的惊鸿一瞥。 “巧了，我也不知道你在这里出站，刚想给你打电话呢。” 铁荣接过了魏小清身上的行李，领着魏小清走到了站台外面的广场。 “我租了一间旅馆，先把行李放下，你也歇歇脚。” 在首都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铁荣的这间巴掌大的小旅馆连个窗户都没有，却要一天一百多块的房价。 魏小清忍不住撇了撇嘴：“太贵了，比卫河贵多了。” 铁荣没有去过卫河，也不知道在大城市里究竟什么是贵什么是便宜。 “你昨天就到了，没去找个别的地方住吗？住两天这得三百多了吧？” 其实魏小清骨子里还是那个从农村走出来的打工人，她知道每一分钱的来之不易，所以舍不得轻易挥霍。 “嘿嘿，我刚开的，昨天我就一个人，在火车站对付一晚上就行了。” 铁荣尴尬的笑着挠了挠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老家，比起见过世面的魏小清，他更舍不得花那笔冤枉钱。 魏小清看着铁荣，眼底的光亮忽然沉了沉。 铁荣如此刻意的开好了房间，那心里的目的，自然不必多言。 魏小清低垂下了眼眸，嘴角不屑的微微勾起，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货色。 “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会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我不太饿，你随便买点就好了。” 魏小清温柔的声音仿佛灌满了蜜糖，铁荣看了一眼她微微点缀的笑容，感觉一股暖流游进了心里。 铁荣出门后，魏小清盯着房门看了好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人生路上，究竟还有多少故事。 第192章 异乡 魏小清舒服的冲了一个热水澡，躺在温暖的被子里，边刷手机边等着铁荣回来。 比起在老家的日子，似乎陌生的异乡更能给她一份难得的安宁。 “铛铛铛。” 已经昏昏欲睡的魏小清，听到了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铁荣带着买好的东西回到了旅馆里。 “他们说卤煮是这的特色，我买了点，还有这个门钉肉饼和炸酱面，咱都尝尝。” 铁荣将买来的东西都放在了小桌上，看着魏小清一脸兴奋的介绍着自己买的东西。 “你买的太多了，这哪吃的了啊。” 魏小清微笑着嗔怪了一句。 “没事，你都尝尝，喜欢吃哪个就吃哪个，剩下的我吃，今天你累了，明天咱去外面吃去。” “去外面吃？你还当咱是来旅游呢？” 魏小清有些好笑的看着铁荣，他在农场的这些年连份工资都没有，真不知道他这会是装的什么大方。 “旅游咋了？咱有啥不能旅游的？” 铁荣听出了魏小清语气里的轻视，有些不服气的梗着脖子说道。 魏小清没有继续说话，只是自己拿了个肉饼，坐在小桌旁吃了起来。 “好吃不？” “有点腻。” 铁荣笑了一下，递给魏小清一瓶水。 “铁荣哥，现在找工作没有那么容易了，就算身上有钱，也得计较着花，要在一个打工的地方留下立足，其实很难的。” 铁荣从来没有出来打工过，魏小清知道他还没有从刚刚离开老家的兴奋里缓解。 但是现实永远是现实，有钱的时候挥霍的紧，没钱的时候就会连饭都吃不上。 魏小清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被赶出电子厂时候的窘迫和无助。 “小清，你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啊？” 铁荣走到另外一张床上，靠在床头看着眼前的魏小清，眼波深沉的问道。 “反正不是啥好人呗。” 魏小清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肉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凉了，她还是不太喜欢这种油腻的感觉。 “你觉得我是啥样的人？” 喝了点水后，魏小清转头看着对面床上的铁荣，语带笑意的问道。 “我觉得你挺可怜的，如果有人疼，谁不想做个善良的人。” 虽然魏小清没有想到铁荣会这么说，但她只是笑了笑，她很清醒的知道当男人馋你身子的时候，什么好话说不出来呢？ 虽然刘小川很在意魏苒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赵芳的事情，但是毕竟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基础很好。 经过了魏苒的诚恳道歉后，刘小川也打开了自己的心结，重新跟魏苒缓和了关系。 “川，最近屯东西的挺多的，正好也快过年了，咱们晚上也去买点东西去，早点回来啊。” 武哥挂断了电话后，又拿着手套出门干活了。 自从老爷子被抓以后，邓老赖没过多久也离开了卫河市。 收购站里的活只剩下了武哥和刘小川两个人一直在干。 因为站里的中转量本来就减少了，老板也并没有再聘新人，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给两个人多加了一部分工资。 而魏苒被工厂裁员后，始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稳定工作。 比起招聘长期工来，其实很多企业都更倾向于招聘临时工，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疫情会在哪个节点封到哪个地方。 “武哥。” 魏苒刚进院子，就高兴的喊了一声武哥。 “怎么了？今天这么高兴啊？” 五哥看着满眼笑意的魏苒，同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找到活了。” “是吗？那挺好的，干什么的？” 魏苒最近都在外面干日结兼职，今天这么高兴的进来，肯定是找到了稳定的工作。 “东临开发区里有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好像是什么试剂盒生产线，我今天就这么巧，下了班去那边想看看有没有招工的，就赶上第一波报名了。” 魏苒把自己的小电驴停好后，开心的在武哥的身边蹦跶着讲述今天找工作的事情。 武哥看着雀跃的魏苒，忽然就有了一股冲动，一只胳膊轻松就将魏苒揽进了怀里。 “你干嘛？” 魏苒明知故问，勾人的眼神撩拨着武哥燥热的内心。 武哥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仿佛要将魏苒整个人都融化掉。 “你猜呢？” 虽然魏苒和武哥之间已经确立了交往关系，但是因为武哥要在收购站里看夜，所以他们并没有住在一起。 魏苒平时忙着干临时工赚钱，也不是每天都过来。 此刻的收购站里，空气似乎已经被暧昧填满，武哥霸道贪婪的吻让魏苒忍不住沉沦其中。 “咳咳咳……你俩过分了啊。” 刘小川的电三轮刚一进院，就看到了院子里激吻缠绵的两个人。 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尴尬，多少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被惊扰的两人，快速的分开，武哥尴尬的转身背对着刘小川走了两步，魏苒也有些害羞的笑着跑进了屋里。 刘小川忍不住边笑边将电三轮又往里开了开。 “哥。” 简单收拾了一下电三轮后，刘小川走到武哥的身边，乐呵呵的递了一根烟给他。 “这可不能赖我，是你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的。” 刘小川一脸坏笑的看着武哥说道。 “滚蛋！” 武哥没好气的抬脚轻踢了一下刘小川的屁股。 “嘿嘿，哥，咱院子里的地方够大，我想在小房子旁边再搭一间屋子，你看这事能批不？” 刘小川一直都是一细心的人，如今收购站里只有武哥和他在，如果他搬出去了，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武哥未免落单。 可是他不搬出去，武哥和魏苒就没法常在一起，他这才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来跟武哥商量。 “臭小子。” 武哥看着眼前的刘小川十分赞许的笑了。 铁荣租的这间小旅馆没有窗户能看到外面，魏小清躺在床上也模糊了时间的概念。 让魏小清十分意外的是，铁荣并没有猴急的爬上她的床，而是鼾声如雷的自己先睡了过去。 魏小清听见鼾声响起的时候，忍不住走到他的床边看了看。 确定他真的是睡着了以后，魏小清反而感觉十分滑稽，这铁荣莫不是跟王超一个毛病的？ 第193章 回村 铁荣睡着的时候，刚刚晚上6点钟，他前一天晚上在车站里也没有休息好，这一觉睡得十分深沉。 魏小清听着他如雷贯耳的呼噜声，忍不住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被子。 魏小清睡眠一直都很轻，从铁荣拉第一下的时候，其实她就已经醒了。 但她并没有动，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角，等待着铁荣后面的动作。 “小清，醒醒。” 铁荣将魏小清的头从被子里拉出来后，轻轻喊着她的名字。 “嗯？咋了？” 魏小清皱着眉头，厕所的灯光有些刺眼的炫目。 “起来了。” “啊？天亮了吗？” 魏小清感觉有点懵，看不到天空的小房间里，她完全失去了判断的参照。 “没，咱去看升旗去啊，快起床，把最厚的袄穿上。” 铁荣一脸兴奋的看着魏小清，魏小清一脸懵逼的看着铁荣。 她以为孤男寡女的深更半夜，只会有一些春光无限的暧昧，却没想到铁荣给了她一个激情满满的热血青春。 “还冷吗？” 从广场回来后，铁荣在小旅馆旁边的小店里给魏小清买了一碗热云吞，笑嘻嘻的看着她喝。 “冷。” 魏小清如实的答道。 北方冬日的凌晨，寒风瞬间就能透骨，他们两人却站了好几个小时，足足等到了太阳升起。 “嘿嘿，你这小身板子不行啊，太瘦了，多吃点，长点肉才扛冻。” 铁荣乐呵呵的跟魏小清打趣道。 魏小清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傻兮兮的样子，反而总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好像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就不会觉得漂泊。 “你打算以后就留在首都了吗？” 魏小清喝了几口热汤，感觉身上的寒冷确实缓解了不少。 “是这么想的，但是就是不知道自己留下能干啥，我在林场这些年都待废了，啥也不会。” 铁荣说的很实在，他从16岁就辍学到了农场，一没文化二没手艺，在这繁华的都市里，他的确是没有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本事。 “你呢？”铁荣看着魏小清问道。 “我也不知道，原来我在卫河的时候，还知道哪里有劳务公司可以找活，到了这里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活了。” 魏小清跟铁荣其实都一样，铁荣是欠着林场的钱，魏小清是欠着贷款公司的钱。 对他们来说，享受生活是件太过奢侈的事情，挣钱吃饭才是眼下正经要做的事情。 “铁荣，不管怎样，要是想好了留下，咱就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住旅馆太贵了，浪费钱。” 魏小清知道在大城市里的开销并不比老家，一朝算计不到就很有可能会在月底断顿，想留下就要算计好每一分钱的用处。 “小清，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铁荣看着魏小清，十分认真的问道。 魏小清没有理解他说的这个‘在一起’是什么意思，看着铁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了刘小川的提议后，收购站里的板房很快就安装到位了。 “小苒，把这个房子退了吧，虽然收购站的条件差了点，但是我们能天天在一起啊。” 武哥的下巴抵在魏苒的额头上，略带喑哑的声音散发着浓浓的诱惑。 魏苒没有心思去听他说了什么，只是不停的攀抚着他的身体。 从武哥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两团炽热的火焰就已经点燃了寂寞的围幔。 武哥热烈的回应，淹没了魏苒娇羞的喘息…… “武哥，我搬到收购站里住老板能同意吗？” 魏苒的双颊还染着红晕，绵软的趴在武哥的肩头问道。 “我已经跟老板说过了，没问题。” 2021年的春节前夕，魏苒退掉了原本租住的房子，正式搬到了武哥所在的收购站里。 “苒姐，你们俩不打算结婚吗？” 刘小川看着正在做饭的魏苒，好奇的问道。 魏苒手里的铲子顿了顿，当初两个人被封在出租房的时候，魏苒的确提过一次结婚。 但是解封之后武哥却并没有主动提起过，对于魏苒来说，武哥的不再提及，就等于是无声的拒绝。 毕竟结婚这样的事情，魏苒一个女孩子，总不能天天追着武哥去问的。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结婚哪有那么容易。” 魏苒说完后，自嘲的笑了一下子。 刘小川没有再继续追问，婚姻对于他来说确实并没有什么概念，就像魏苒说的，两个人彼此喜欢的话，那保持现在的关系其实也挺好的。 “小苒，跟我回趟家吧。” 刘小川和魏苒还在聊着天的时候，武哥忽然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了？” 刘小川看着武哥的神情不对，赶忙问了一句。 “我爸可能不太好，川，你看好家，小苒，你能跟我回去一趟吗？” 武哥答了刘小川一句后，又看着魏苒问了一遍。 “好。” 魏苒摘下围裙，衣服也没有换，披了一件外套就跟着武哥出了门。 这一路上魏苒都在看着武哥的表情，她能感觉到武哥的紧张和不安。 从东临打车到村子里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武哥的眉头一直都紧紧的锁住。 他已经好几年都没回家了，虽然常常会给老家的哥哥转钱，让他照顾好老爷子，但是作为儿子，他的确是失职的。 魏苒跟着武哥在村口下了车，两个人脚步匆匆的朝着武哥家走着，可是刚拐进胡同口，武哥就看到了门口搭起的灵棚。 脚下一瞬间仿佛是灌了铅般沉重，武哥愣在原地好半天后，才抬步跑进了院子里。 丧礼上进进出出的人魏苒一个都不认识，她只是默默的跟在武哥的身边，有时候就在角落里跪着。 一直到整个丧礼都结束后，武哥才正式给魏苒介绍了自己的家人。 武哥的大哥和嫂子都是残疾人，当年就是因为大哥的小儿麻痹，武哥的父母才有了生下他的指标。 “武子，这是你这些年寄回家里的钱，爸临死的时候有交代，这钱是你的必须给你。” 大哥将一个存折放到了武哥的面前。 武哥看着上面的一笔笔收入，摇摇头苦涩的笑了，老爷子到死都不肯花他一分钱。 第194章 生之所求 武哥自从到了收购站上班后，虽然很少回家，但是每个月都坚持给家里的老父亲转1千块。 他转了7年，他就给他攒了7年，加上逢年过节他多给的钱，存折里一共有9万多块钱。 武哥拿着手里的存折，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大哥，这钱是我给爸的，他攒下了也是他的，按道理是咱哥俩平分的。” 武哥在外多年，家里的老父亲一直都是大哥大嫂夫妻两个一起照顾的，他心里非常清楚哥嫂的不易。 大哥因为有残疾，也是快三十岁了才娶上媳妇，如今家里的小侄子还在读着小学。 武哥其实就是想要贴补他们一些，算是感谢大哥这些年来替自己尽的孝。 但是大哥却摆摆手：“咱爸还有自己的钱，他早就有交代，他的钱要分三份，我和你侄子占2份，你自己占一份，爸已经偏心我们了。” 大哥说完后，又拿出了另外一个存折，上面的钱不算多，只有5万多块。 “之前给爸看病的时候花了一部分，现在就只有这么多了。” “他什么时候病的？” 武哥看着存折上一笔笔的支出，讷讷的问道，他甚至从来都不知道他生病的事情。 “咱爸不让跟你说，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花的这些钱基本上也就是用在止疼药上了。” 武哥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的听着，子欲养而亲不待，那一刻他真的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回家看看。 武哥放弃了老房子的继承权，也没有分老人留下的那5万多，处理完老人后事就带着魏苒重新回到了东临。 魏小清跟着铁荣在首都转了一圈才知道，那里真的不是他们能素手就立足的地方。 因为疫情的影响好，很多行业的缩水和裁员，让本来就挂满了北漂的首都基础劳动力严重过载。 像魏小清和铁荣这种只能靠纯体力劳动挣钱的人，几乎没有了生存空间。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魏小清和铁荣两个人背着自己的行李，坐在马路牙子上，与这个城市里的匆忙显得格格不入。 “那去哪呢？南下？” 铁荣叹口气，转头看着魏小清问道。 “我想回哈城。” 在没有遇到铁荣之前，回卫河市是魏小清能想到的最好的路。 但是现在有了铁荣相伴，她忽然很想安顿下来，那颗漂泊了太久的心，对于安宁的渴望似乎又被唤醒。 在首都的这两天，铁荣并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为了缠绵床笫之间的暧昧而虚伪的奉承。 他把魏小清照顾的很好，却一下都没有触碰过她的身体。 他带她去逛了那个热闹繁华的小街，他懂她细节里的每一个卑微，他第一次让魏小清明白，尊重才是对一个人最好的喜欢。 “好，那就回哈城。” 铁荣微笑的看着魏小清，他喜欢她安静时候的美好，即便知道她曾经也有过不为人知的过往。 2021年的春节显得异常的寂寥，收购站里没有了往昔的欢声笑语，只有三个默默碰杯喝酒的孤单身影。 对于武哥来说，短短几天之内，段老爷子被捕，老父亲离世，生离死别的伤痛让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哥，你这胡子该刮也得刮啊，你瞅你现在邋遢的，你不是天天嫌弃我不收拾。” 刘小川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端起酒杯跟武哥碰了一下，没话找话的说了一句。 但是武哥好像一点都提不起心思，只是笑了笑，就干了半杯白酒。 魏苒看着武哥的样子，十分心疼的给他夹了点菜，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武哥。 刘小川就这么陪着武哥喝了大半瓶的白酒，看着两个人都有点上头了，魏苒摁下了武哥再次倒酒的手。 “武哥，别喝了。” 武哥侧头看着魏苒：“小苒，我们结婚吧。” 魏苒有点懵，这突如其来的求婚，让她一时间不知道武哥说的是酒话还是真话。 “你喝多了吧。” 愣了好半天以后，魏苒笑着说道。 武哥没有说话，起身走到柜子边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铁盒放在桌上。 “这是我爸给我攒的，这是我自己攒的，一共22万。” 武哥把一个存折和一张银行卡拿出来，一起放在了魏苒的手里。 那一刻，魏苒忽然感觉，自己接住的就是武哥的往后余生。 魏小清和铁荣自从回到哈城后，就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个便宜的民房。 两个人置办了一辆简易的流动小车，早上卖早点，晚上串夜市，虽然干的辛苦，但却踏实安心的过起了简单的生活。 “再过两三个月，你欠的钱就都能还清了，等攒够了钱，你就把孩子接过来吧。” 忙了一整个早上，铁荣看着正在数钱的魏小清，眼神温柔的说道。 这段时间以来，铁荣看得出魏小清真的是个很能吃苦的人，两个人起早贪黑的一起干活，她从来都没有任何的抱怨。 虽然他不知道魏小清曾经经历过什么，但他比谁都明白‘生活所迫’四个字的含义。 魏小清拿着钱的手忽然顿住，她抬头看着铁荣，那一刻她忽然不知道，铁荣说的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铁荣只是笑了一下，他没有给她任何的解释，只是默默收拾着小车上的东西。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遇到的人才是对的，人生迷茫的路途中，总有太多未知的偶遇。 那年初夏，监狱里传来了段老爷子病故的消息，电话是直接打到武哥这里的。 他没有等到开庭宣判的那一天，也不必去面对那些虚伪的正义。 “武哥，我陪你去吧。” 因为答应了段老爷子要将他的骨灰送回老家和妻儿合葬，在办理好相关手续后，武哥打算订购第二天去老爷子家里的车票。 “你不是要交什么文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就是送个骨灰而已。” 魏苒的国开课程一共只有2年的业余学习，今年上交论文，参加考试后就能拿到毕业证书了。 “可是你自己去，我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