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亿富姐古代之旅》 第1章 京城往事(一) 和合二年的京城出了两个大事件,让八卦渠道匮乏的京官大佬们津津乐道了许久,即使许多年后各家贵妇们想起来都还忍不住抚掌惊叹。 这第一件大事便是年初时当今降旨赐婚太傅嫡次女白瑞雪与护国公罗皋阳,并于三月初三完婚。 这不仅是年轻的帝王第一次赐婚,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背后释放的信号——文韬武略的青年帝王无比相信他的文臣武将,魑魅魍魉不要离间他们君臣情谊;同时也宣示着这位帝王对朝堂绝对的把控能力。毕竟被赐婚的二位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这件婚事的主角之一,白耕年太傅是前朝最后一位状元郎,遥想当年,意气风发的他想造福一方,想青史留名,可烂到根子的官场给他扇了一个又一个大脖溜。 如果有人问人最怕什么,有人会说怕人还在钱没了,有人会说怕钱没了人还在,而像白耕年这样的人怕什么呢?也许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也许是满腔热血东流水。在面对困境时,有的人随波逐流,有的人一蹶不振。 然而大人物终究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白大人是怎么做的呢? 他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跑到了穷得恨不得草都保护起来的大西北,拜见了有关陇柱石之称的当时的庄王后来的高祖皇帝余温。 白耕年与这位王说了什么,史书上没有记载,庄王也从未对人说过这个刚过弱冠之年的书生如何如何,只是见面三天后就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行了拜师礼。 两年后又在安阳为其建书院,广收天下学子,自然也成了跟着庄王的那些武疯子的托儿所。 具体这里不一一赘述,毕竟这两位不是本书主角。总之白太傅为建立大宇王朝的立下了汗马功劳,总之朝堂上大半文官都是他亲弟子或孙子......毕竟这个王朝刚刚建立十二年。 白太傅嫡次女白瑞雪在家行三,姐姐白瑞语是母仪天下的一国皇后,哥哥白瑞成在督查院任左都御史,她也终于要在二十岁高龄时,与自己的良人成婚了。 为什么在那个人均十五岁就成亲的年代三小姐能独善其身呢?这就不得不说说婚礼的男主角了。护国公罗皋阳的父亲本是高祖的副将,母亲是当今皇帝的乳母。 没办法啊,温王是造反起家的,得时时刻刻提防被人家抄了老窝啊,能用的人那都必须是自己的铁杆,所以老罗家一门,那是从上到下都被绑定了。与开国帝王相伴,要建功立业那必然是出生入死,几多辛酸,仗打完了,老罗家年轻一辈那也死差不多了。 新朝建立,大封天下时,本该封王的老国公,主动上书不要王位。先帝感念罗氏一门忠烈,封了罗家超一品的护国公,世袭罔替,罪不累家人。也就是说,将来他家谁谁犯了大罪,也不会搞株连九族那一套,这就比给个免死金牌还好使了。惹得当时那些欢天喜地接受册封诏书的文臣武将都拍大腿,自己棋差一招,老罗终究技高一筹。只有白太傅捋须而笑:“罗猴子终究练成了猴精。” 天下初定,四海未平。老国公爷依然征战边疆,还是世子的罗皋阳十二岁起,辞别家人老师小伙伴,跟着自己的老爹南征北战,剿匪抗敌。初定八年白银人作乱,不惑之年的老国公征战西南,被瘴毒袭扰,引出旧疾,不幸殒身。二十二岁的罗皋阳一口气把白银人撵进大山深处,才回转京城,接受了护国公的册封诏书,紧接着为父亲守孝三年。守孝时候才想起来他自己的终身大事,他的小姑娘要是不等他怎么办? 原本罗皋阳的亲事自己是做不得主的,但是因为自家老爹总不在家,他怕国公夫人在家随便给他找个娘家亲戚什么的那就坏菜了,所以十八岁的他用军功跟皇帝换了自己找媳妇诏书。其实他也是小人心了,他那个娘如果不是个人精子怎么震得住立朝以来攀附上来的那些秋风。 他这诏书一到手,先暗搓搓的伤了他老娘一道。可是伤心有什么用呢,儿子总归是自己的,不能替他决定也得替他相看啊,相看好了再说给他吧。让他自己找,难道未来的国公夫人要在土匪窝里找吗?京城闺女筛了一个遍,竟然一直没有如愿。眼瞅着儿子二十岁了,同样是二十岁的太子,今年都有大儿子了。国公夫人想即使是从土匪窝里挑出来的儿媳妇她也认了。 初定六年二十岁的罗皋阳凯旋归来,这一战可确保大宇十年内再无匪患,意义非凡,京城的大街小巷披红挂彩夹道迎接这位少年英雄。将要及笄的白瑞雪和小姐妹儿们也在茶楼瞧着剿匪的大军游街,不想却被这大将军一眼瞧中,本着看过不能错过的原则,当时就飞身上楼去要电话号码,咳咳不是,是请教姓甚名谁。把人小姑娘吓得面红耳赤,也算是一见钟情的新模版了。当得知小姑娘是自己老师的掌上珠的那一刻,大将军难得的怂了,他觉得自己得再折腾点功劳才行,然后就跟他老子又跑西南去了。一边打仗还不忘淘换当地的好东西往京城送,像什么土布扎染,染了色的木雕娃娃,各种银饰更是连个掏耳勺都不放过,反正他没见过的就当她也没见过,那些花花草草送回京里不好活,他就画个百花园给她好了,日日长新。送金银玉器不算还往回送原石,还不忘告诉人家帮忙收着,等他回来给她雕首饰摆件,就是苦了日日奔跑在路上的马匹。做这么多就为了在小姑娘跟前刷个脸,卖弄一下才艺。不要以为我只是一个武夫哦,我还会这样......我还会那样,京城那些书呆子可不如我,你的眼神要好一点儿。 第2章 京城往事(二) 如今老爹的仇报了,可是临了也没让他爹看到大孙子,罗皋阳觉得自己有点不孝。又一想自己当年也没给小姑娘个承诺,三年后小姑娘都快二十了,哪家也不能干啊? 想想自己那个老师,不禁怅然若失。只能说再聪明的人一旦坠入爱河那也是蠢不自知。你相中小闺女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她要是不等你,这两年都能当妈了。 年轻的国公爷是个想到就要做的主,当即就去找了自己的发小,那个儿子都三岁的太子给自己做媒。太子不做人啊,当即告诉他文武不通婚啊,更何况你这当朝第一武将要娶的还是太傅的女儿,我的小姨子。国公爷很头铁,当场反驳:当朝第一武将不是你吗,你打架比我狠多了,怎么三年不带兵就装文人了?如今五城兵马司、京郊大营都归你管啊,我只有勋爵啊。太子想:你这是耍赖啊,我这不是替你干活吗,你守孝结束得赶紧滚回来干活啊,你还想年纪轻轻就养老咋滴,哪有那么美的事。 最终太子还是耐不住他的死缠烂打,把太傅和小姨子约到了东宫,婚事算口头定下来了,代价是国公爷的公职恐怕不会那么好看。毕竟国家初定,正是太傅实现人生抱负的好时候,是万万不能退居二线的,更何况他那未来大舅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早晚要入阁。这次进宫他才知道了,皇帝的身体也不大好,太子已经接管了大部分实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皇帝是马上皇帝,凡事又喜欢身先士卒,暗伤不少,战时每日忙忙碌碌不觉得,如今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身体却慢慢衰败了。罗老公爷的骤然离世更是雪上加霜,这两年的调养是白费了。果然两年后,初定十年四十五岁的皇帝驾崩,庙号圣德高祖皇帝。 前西元王朝长期动乱,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在余温掌权后,以礼教、恩德来教化人民,使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而他自己却过的朴实生活,确实为百姓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在位期间,废除连坐法、肉刑法。为了使百姓过上富裕的生活,减轻田租税负,激发农民积极农耕,同时减轻徭役,下令成年男子的徭役减轻为每三年服役一次。对内松绑,对外铁血,余温主张“以战止战”的军事策略,为大宇王朝经济繁荣 带来了和平、安宁的岁月。 先帝遗诏:遗诏颁布之时,哭泣祭礼,以三天为限,三天之后,脱下丧服。不可禁止人们娶媳妇、嫁女儿,不可禁止人民祭祀、饮酒、吃肉。凡是哭泣祭礼的,不必赤脚。头上系的麻巾、脚上扎的麻绳,长度都不要超过三寸。出殡时,不要出动车队跟军队,不要发动百姓到宫殿哭泣。应该到宫殿哭泣的亲属或官员,早上和晚上每十五人一组,致祭时才哭。祭罢就应该停止哭泣。除非是早晚规定时间,不准任何人擅自到祭坛哭泣。”规定得详详细细,也因此,自打高祖皇帝起,大宇王朝开启了丧事从简的新时代。 新帝德隆登基,建元和合。和合二年三月初三,白瑞雪、罗皋阳大婚,长宁街十里红妆,无数人见证了这场婚礼。 都说这世上的悲喜并不相通。如果说二十岁的护国公对佳人惊鸿一瞥,便定了百年之约,这样的惊喜是给老国公夫人的大惊喜。对武阳侯的三儿子来说,这场轰轰烈烈的婚礼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三月初五,白三小姐回门的日子,武阳侯庶子李乐吉在京郊四尾山白马寺落发出家,成了高僧非念法师的弟子,法号了凡。 一时间京城的吃瓜群众再度亢奋了,因为舞阳侯的夫人正是白太傅的妹妹,一时间白家又成了风暴中心。究竟是与佛有缘还是嫡母不仁,你解释你的我信我的,众说纷纭,乱作一团,热搜居高不下。 更有京城百事通突然爆料,这位三公子自幼便钟情白三小姐,如今是爱而不得,转投空门。白三小姐不就是刚刚嫁给护国公那位吗,那位两年后就是超一品诰命夫人的......啊这......热搜能挂一辈子吧。 要说这了凡李乐吉,也是个奇人。幼年时曾跟随白太傅启蒙,建国后进了国子监学习。因祖母信佛,接触佛法,常与佛门中人辩经。十岁时又痴迷岐黄之术,堪堪十八岁就已经有圣手之名。李乐吉是家中庶子,不嫡不长,家中庶务、朝中大事都与他无关,只要不学坏,他所做所学皆可随心所欲,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要说京城百事通是造谣还是确有其事呢?只能说无风不起浪啊。李乐吉幼年时常随嫡母出入白府,虽与白府的公子小姐并无深交,确实就对这舅父家的三小姐与别人不同,他拜师学医也是因为听说小雪七岁时曾大病一场,几乎要了性命。他日夜学习不过是希望有一天他喜欢的人能平平安安而已。 然而婚娶从来就与嫡庶、门第息息相关,武阳侯夫人曾亲自为自己儿子求娶都不成,何况他这个死了亲娘的庶子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的亲不也过得挺好,到了李公子这里,怎么就拿不起放不下呢,只能说这人也是有点儿一根筋。 非念法师还为他卜上一卦,结果便是爱而不得,他也算看得开,得也好不得也好,她过得开心就行了。 回头看看这世间,他所求本就不多,如今让他牵挂的祖母也已去世,父亲还有好几个儿子,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不如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吧。 只是师父却也说了,虽他与佛有缘,然俗事难了,故称了凡。他跪在佛前,心思却飘远,他还有什么俗事需要了却...... 第3章 生女前奏曲 要说这京城贵妇圈最招人羡慕嫉妒恨的人,非这罗白氏莫属了,说她上辈子是玉皇大帝老人家的亲闺女也有人信。因为这白氏的亲爹白太傅如今已经是太傅,高居内阁,走到哪里都要被尊一声老师。 能与皇帝情投意合的皇后都是舒心的好皇后,白皇后更是其中的典范。这不,连太后都要礼让三分,从不让自己的事儿给皇后添堵。虽然偶有个别宠妃出来接受社会的毒打,但大多数妃嫔还是挺乖巧懂事的,谁没事惹事呢又不是活腻了。 哥哥是文华殿大学士,嗯,就是太子还没定,老师已经定下来了的意思。说起来这也是一件不幸的事,皇长子余念恩三岁时被确诊左耳失聪,注定与皇位无缘,好在皇室也没有放弃他,由自己的舅舅白瑞成亲自辅导,每日进学。所幸和合三年的时候,皇后娘娘的第三胎再次诞下男婴,起名余怀璋。 娘家给力也就算了,罗白氏自从嫁给罗公爷日子过得也是顺风顺水。刚嫁过来时,婆婆和善,规矩少,一成亲就渐渐把管家权过渡到了她手里。两个小叔子里,二小叔子是庶出,本就没什么话语权,娶的媳妇是荆州知府的女儿,这样的身份在地方上也许还能直起腰,到了国公府里实在不够看。这门亲事还是因为老国公爷在世时,出兵路上搭救了赴任的新知府才定下的。俩人成婚早,老国公爷去世前就育有一女了,老二如今纳了一房妾室也得一女;罗家老三与罗皋阳是一奶同胞,却性格迥异,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与了凡大师是同窗好友,和合初年中进士,和合三年与皇室宗亲朝阳王的小女儿昭和郡主结为连理。 当普天同庆皇后娘娘再次诞下嫡子,朝堂稳固之时。同年,护国公府也喜添丁。护国公后继有人这事就不被那么关注了,只有个别爱酸的人会撇撇嘴说句“命真好啊”。等到又两年后罗白氏再次诞下男婴时,便有人跑到太夫人面前大吐酸水“可惜不是女孩凑成一个好” “好运气都被罗国公一支吸没了,你们二房都连着添了三个丫头了”“你们三房成亲有一年多了,还没动静啊?”老太太呵呵一笑“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家啊就像大树,有那先吐叶后开花的,有那先开花后出叶的,还有那花花叶叶一起来的,各家有各家的缘分!”让那些挑拨离间的人无言以对。 和合八年,护国公府的春天来得挺早。这不,当家主母居住的宁和院周边的迎春花二月初就挂上了枝头。各房太太、姨娘也好,丫鬟婆子也好,路过宁和院时,无不说一句国公爷和夫人这回定能心想事成,生出嫡女了。不错,二十八岁的国公夫人白氏正怀着第三胎,即将临盆。 二月初十午后,宁和院掌事李嬷嬷把宫里来的的女医安置好了,便把服侍宁和院丫鬟婆子以及常用的跑腿小厮都叫到了倒座房里,安排好国夫人待产的相关事宜,尤其是教导两位小公子的丫鬟婆子们,如何在主子们都自顾不暇时,各司其职照顾好小主子,毕竟主母生产之时,也是生乱之机,纵使罗家门风清正也不得不防小人作乱。 女医官看着严阵以待的李嬷嬷不禁一笑,“大家都是经事儿的老人儿了,你也不用如大敌当前一般,别人不说,就说我,都来你们家三回了,说不得今年我又要沾沾你们夫人的喜气了。” 嬷嬷看着这位皇后贴身女医叹了一口气,“不怕您笑话,我们如今不比从前,自打一年前国公爷纳了那位啊,我这心里就像堵了一把火。” “夫人那里......” “夫人那性子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只说养着就是了。可那位隔三岔闹幺蛾子,如今那位也要生了!别的不怕,我怕我们夫人吃暗亏,不值当。” “放心吧,你们夫人是有大福气的!好了,你也别愁了,我看夫人的样子离生产还要一阵子,没见你家那报喜鸟还没来嘛!” 李嬷嬷不禁苦笑,“可不兴瞎说,了凡大师是修行之人,那也是受人所托不得不下山的。”“哈哈哈,我说什么了吗?了凡大师还没来说明时辰未到,您老人家只管吃好睡好吧!” 这两位口中的报喜鸟,了凡此刻正襟危坐在师父非念的身边,看着师父那三枚铜钱上上下下的翻飞,一脸莫名。终于,非念禅师总算完成了他的推衍之旅。“师父......” “你先别说话!”就简单粗暴! 看着眼前这眉毛胡子白了一大把的师父又跟睡着了一样,了凡克制了一下暴起的世俗心,打师父是大不敬,罪过罪过。 “三月三,鸡鸣时,贵人出。你......”大师打完盹说了一句。 “师父,可有不妥之处?” “不妥!大大的不妥!凶险!大大的凶险!” 了凡听了眼泪都要下来了,一瞬间都有点恨起了罗国公,生两个还不够,非得闹出人命才算完吗,什么玩意,要生你找别人生啊,我那表妹柔弱......!内心戏还没唱完,他那师父又说,“徒儿,还有何事?”自顾自睡着了。 三月初一,一大早,了凡收拾一下包裹,带上一个小沙弥,直奔护国公府。虽然师父像个假和尚真道士,但是很少出错。若表妹此番生产凶险,他得提前去做安排。生孩子这样随时能赴鬼门关的时刻,说什么他也要守着的,学医多年,起早贪黑,为的不就是她平安啊。 下了朝,才回到家的护国公,接到了下人的禀告都麻木了。没错,从抑郁到麻木只需要生两回孩子。作为一个陪产的丈夫,回回夫人生孩子的时候,都能有幸被情敌陪着,是什么心情,没有人比罗国公更能体会了。 关键这了凡人来了,却并没有什么无礼之处,让人想发作都没理由。国公爷的心情,那真是王八钻灶坑,憋气窝火还不敢伸脖啊!谁叫那家伙有一身好医术呢,关键时刻得靠人家救命呢!太医院那些人他还真不一定信得过。由此可见,不管哪个时空,掌握一门看家本领是多么重要。了凡这个时候来了,难道夫人快生了?罗国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向外迎去。 了凡站在国公府大门台阶下,眯缝着眼打量着占了半条街的敕造护国公府。朱红的大门,七纵七横赤金的浮沤钉,御赐的匾额,无不在彰显这家主人煊赫的门第、帝王的恩宠。 第4章 嫡女她来了 第四章 嫡女她来了 对于熟睡的人来说,三月三的黎明与往日没什么不同。护国公府内急匆匆走过的下人们,如果能偶尔抬头,必然会心里赞叹“朝霞满天啊”。此刻能这样叹息的只有在院子里踱步的护国公和了凡了。 罗国公这样叹息,是因为他媳妇折腾两个时辰了,天都亮了啊,这还没生下来呢!了凡这样叹息的意思就多了,一层意思是孩子快出生了;一层就是觉得今天的朝霞出的多少有点早啊。 “这海棠开得真好!”了凡说了一句,正在犹豫是否要进去看一眼的国公爷,送了个大白眼给他,然后也看向了院里的海棠。树上什么时候停了这么喜鹊?不声不响的,嘴里衔的是什么?不过现在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吗!被带偏的暴躁的罗国公又送了一个白眼给这个没眼力劲儿的和尚。和尚很无辜啊,虽然他是故意的。 终于群鸡齐鸣的时候,一声啼哭打破了一院子的压抑。出来报喜的产婆刚说了一句“恭喜公爷,母女平安”,就听产房里传来,“哎呀,不好!”公爷就已经不见了人影,了凡跺跺脚,守在房门口,卑微! “嬷嬷,你来探一下,孩子是不是很热?”女医显然已经不大相信自己,没听说刚出生的孩子就起烧的啊。产房内女医低低的唤人声,“公爷您还不能进来,夫人还没收拾好。”李嬷嬷急躁得撵人声,瞬间交织在一起。 “麻烦您把孩子抱我瞧瞧吧!”卑微的了凡大夫,门口在线应援,女医左右看看,果然没人理她了,只好把小女婴被子一裹出门去了。了凡接过孩子便看到孩子红红的脸颊,发干的唇角。“这确实不太对劲,孩子怎么不哭了啊!”心中一急,扒拉干净了院子的茶几,把小包裹打开,在腋窝处寻找脉象。怪事就是这时发生的:那些停在树上的鸟雀排着队,飞到了小宝宝的上空,把衔着的草叶抖啊抖,一颗颗晶莹的露珠掉在了宝宝的额头、脸蛋、鼻子、嘴巴、被子上......一队飞走了又来一队。女医官坐在地上,眼睛录下了这一幕幕,嘴巴都快脱臼了。老天爷,她想尖叫啊,可是追不上自己的声音啊,她看到了啥啊?那是白鹭吗?京城哪来的鹤群啊? 了凡看了女医一眼,掏出帕子慢条斯理的给小宝宝擦擦鼻子,别再被露水给呛了。别问这个时节怎么会有露水,谁知道这群鸟在哪兜来的水!嗯,这么一看小宝宝脸色没那么红了。 嘴角的水都被吮吸没了,小宝宝不干了,哼哼唧唧。“快去打一盆清水来。”了凡开始发号施令了,小丫头赶紧跑起来,“医官大人,小丫头还是发热,贫僧学识浅薄,未曾看出有什么问题,不知大人以前可曾遇到过?”了凡三两下除掉襁褓,双手托着小宝宝把她放在了清水面上。三月的清晨还有几分寒凉,了凡的双手更能明显的感受到小丫头身上传过来的暖意。“大师,这能行吗?我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啊!”女医很忐忑啊,大清早儿把公爵人家刚出生的小女婴放凉水里,怕不是想死。 罗公爷刚看一眼昏睡的媳妇就被赶出来了。然后院子里的事让他也很懵啊,他疑问三联:了凡终于想淹死他的女儿了吗?这群鸟是在干啥呢,朝他女儿吐口水吗?吐完还不走,蹲房檐上看热闹? 了凡看了一眼罗公爷。唉,真是没眼看哪,媳妇照顾不好,女儿又不会照顾,怎么娶上的媳妇,就凭一腔孤勇吗?“孩子我得带走,你给起个名儿吧。”了凡朝罗公爷扔了三个炸弹。“为啥?那是我女儿!”公爷反抗。“宝宝病了,病因不明,我得贴身照顾,再叫师父瞧瞧。” “夫人,您不能出去!”屋子里有声音传来,“你去请大师过来,我有话问他。”软软糯糯的声音有自己的坚持。了凡听罢,把孩子递给公爷,“双手托好,肚脐处不要碰到水!”一接手,罗公爷就知道孩子的异样了,怎么这么热,感觉这盆水都变热了,“再来一盆清水!” “阿弥陀佛!贫僧请罗夫人回房,罗夫人刚刚生产还不宜四处走动。” “我不出房门也不行?” “罗夫人的药可用过来了?即使用药了也要静卧休息。关于姐儿的事贫僧自是不会隐瞒。” “那好,大师请进室内,给我说说我儿到底怎么了?”了凡没法,站到了内室门外,看着眼前的屏风缓缓说道,“宝宝天生较常人体热些,需得用寒凉之物降温,眼下贫僧只能想到这些。” “我儿以后如何尚不可知,我这样说可对?” “新生儿脉象弱,目前看身体没什么问题。罗夫人且宽心,小姐千金贵体,自会安然无恙。” “你唤我罗夫人也好表妹也好,我终究当你是我亲人的。孩子交给你,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感念一生。只是如今我母女尚不曾谋面,我怎么忍心......如没记错,安息国曾进献过一张寒玉床,我去向皇后娘娘讨也好要也好,娘娘不会不给。只是这床对我儿可有用处?如有用处,可否让我陪我儿满周岁再走?”泣不成声的国夫人让屋内外的人无不红了眼眶。 “如有寒玉床自是可以一试,只是国都的夏天快来了......另外,您现在还不能下床走动,不可亲自去宫中。就请罗夫人书信一封吧。”女医官在身旁附和,“是啊,夫人,您一去皇后反倒挂心,不如您写封信我带过去就好。”了凡出了门,看着这不吵不闹的乖宝宝。“虽还没睁眼,也能看出这宝儿长大了像你。”了凡接过小小女婴,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一会儿医官要回宫复旨了我要去趟宫里,这里还劳你费心 。”罗国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看天,对屋里说:“夫人好好休息,其余事情交给我。嬷嬷,请带着所有人到院子来。”罗国公看着这一院子的人,前所未有的严厉,“我今天只交代一件事情,就是院子里的事情不得外传一个字。往后但凡有一个字的议论,我也不饶。诸位都是咱们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办好了有赏,办不好就不只是丢脸面了。” “我罗府丑时六刻喜得三郎,名罗愉。嬷嬷,帮我给诸位发三倍赏银。另外让人给各处送信去吧。宫里我亲自去。”众人看着一脸杀伐之气的家主噤若寒蝉。 第5章 得父如此 罗夫人卧榻之上,听着丈夫一件件事情安排下去,眼泪慢慢在眼睛里积聚起来,却终究没有滴落下去。 女医没有等到罗夫人的信,却等到了国公爷的亲自护送。到了宫门口,国公爷给女医一个红封,道了一声辛苦,就要往御书房去。女医捏着这金贵的红封,低低地提醒:“公爷这是要往殿前报喜呢!”罗公爷搓了一把脸,“多谢大人提醒。”“公爷客气”。 女医向皇后复命,按照公爷交代的话,详细说了罗夫人的生产过程,包括罗公爷入宫求寒玉床的事儿。相对于女医回话的战战兢兢,罗公爷那是相当泰然自若了。 今天没有大朝会,罗公爷等了不到一炷香时间,皇帝就来了。见了皇帝就说自己又有儿子了,就是儿子身体不大好,这样那样危险,只有皇帝的寒玉床能救命。 “寒玉床?是有这么个东西,来福,你给查下,这东西在哪,马上给罗府送去。” 大太监来福马上附和:“陛下好记性,奴才记得这寒玉床当时赏给三皇子了。” “老三已经五岁了,就让给弟弟吧。嗯,你去跟皇后说吧”大太监躬身出去传话不提。 “你这是有三个儿子了,不错!”说到这个,皇帝突然有了话家常的兴致,谁知罗公爷突然一拍大腿,“臣今儿还得了个闺女,臣的妾室今天也生了,好像是闺女。可是这事赶到一起,臣还没来得及去看。” “哈哈哈,你这......朕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陛下,就不要笑话臣了。” “你的妾是那个赵猛的妹妹?” “臣的副将确实叫赵猛,他当年为救我重伤不治,临终把他唯一的妹妹托付给微臣了。” “你的家事朕没兴趣,只是这事儿可不只是家事。两军对阵哪有不死人的,阵前牺牲按军功赏赐便是,都来挟功以报,朕看这仗也没法打了。” 一听这话,国公爷这会儿也不敢坐着了,跪下来听训,“这事确实是臣糊涂了,请陛下责罚。”“朕只是提醒你,事过了就过了,不可一而再,你回吧。” 罗公爷纳妾也不是他的本意,他的副将为保护他死了,死前说他唯一的妹妹在老家恐受人搓磨,求将军照拂。罗公爷派人把人接回府里,当时那姑娘才八岁,一看就弱不禁风,只好交给母亲照拂,当给自己收个义妹呗,将来长大了寻个好人家嫁了就是了。 谁知道人养大了,心也大了,这赵姑娘看不上别人的府邸,也看不上别人的模样,国公爷的模样、身份成了她选亲的唯一标准。 结果国公爷在自己家被人算计了,在书房被人爬了床,不得不收了妾。这事儿是给公爷一记闷棍。这国公府竟然是个筛子,若是来个敌国细作,进了书房都没被发现,侍卫失职不说,自己竟然也毫无察觉,府里是这样,宫里呢,京城呢?细想下来不禁毛骨悚然。赵氏怎么也想不到凭一己之力使整个国公府风声鹤唳,还使整个京城的安保系统升级。无他大宇军臣,皆是居安思危之人而已。 罗公爷这人是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仅有的男女之情在他求娶罗白氏的时候就耗尽了。对这妾室能有什么情谊,不过就是养着罢了,养几年和养一辈子有什么区别。如今却在时隔快一年的时候因为她被皇帝训斥,虽谈不上怨吧,也是有些不喜了。所以回府后也没去看她,只是让人送了点首饰表示一下,就回了夫人那里看孩子去了。 寒玉床安排在西院,此刻了凡和尚带着小宝宝住了进去。大公子罗恒带着弟弟罗忱正围着弟弟讨论他像谁,两岁多的二公子说:“弟弟像猴。”他可是看过猴戏的,五岁的罗恒摇头晃脑,“不对,不对,三弟像二弟。”弟弟永远是哥哥的拥趸,一听哥哥的话,就咧嘴要哭:弟弟像他,弟弟像猴,那就是说他像猴了,所以说弟弟什么的最讨厌了,有了弟弟后,他不但不是小宝贝了还像了猴。越想越委屈,哇一声哭了。小宝宝罗愉也哇一声哭了:你才像猴,你们全家都像猴。我真这么丑吗?呜呜......这一哭,脸就紫了。奶娘赶紧把冰毛巾贴在了宝贝的脑门上,小宝宝打了个激灵,哼哼了两声表示抗议,就又睡着了。了凡赶紧把俩祖宗送出门。 罗公爷见夫人还在休息,就来到西院看他的小宝贝儿,这会看孩子、大人都没事,他这颗提了一早上的心才放下,邀了了凡去外书房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了凡提笔画了一幅山水图递给罗公爷。罗公爷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是四尾山?”“正是,在这个位置有一片竹林,常年温度较低,在这个位置挖一个寒潭出来应该不难,再这附近建几间寮房即可。”了凡指着一处山谷说。四尾山因其像四条跃入水中的鱼,独露鱼尾在外而得名。 白马寺就坐落在半山腰,了凡指的位置正是山顶的谷地,比邻这个山谷的是白马寺的塔林,这两处位置都属白马寺的寺田,在这里挖井建房舍只需要和寺里打招呼即可。 国公爷沉思了一下,“大师看我儿究竟如何?”“三天后若无事,当无忧。”“既如此,我即刻上山见非念法师。时间不等人,争取早日完工,早日为我儿寻一处避暑纳凉之地。”苦逼的罗公爷连帖子都来不及递,直接去求见非念法师。 他匆匆而来,还没通报,小沙弥就匆匆跑来,“传师父话,罗施主自己去选地方就可,不必来报。”罗公爷回府安排下动工事宜,又去了客房,他还得在细节上和了凡商议商议,尽量做到万无一失。了凡这三天会住在这里以防万一,倒是方便了他。 直到晚上给母亲请安,罗公爷也没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太夫人听儿子说完这一天事儿,忍不住安慰他,“娃娃小时候难免有些磕磕碰碰,越是这金贵的人家的小人儿越不好养活,多提醒跟前人,精心些就是了。 我去看过了我这小孙儿了,又漂亮又可人疼,我们说话声音高了,他那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可见是个有脾气的。”罗公爷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老妇人看了看他,“小娃娃眼明心亮的,住在寺里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跟你媳妇说不要舍不得。就说我说的,什么时候想他了就去陪着他,不用顾虑我,我也没七老八十呢。”罗公爷点头称是,心里想着若是告诉母亲您得的是大孙女不知道是否舍得,不由得又在心底叹息。 看着自己儿子这样怅然,太夫人提醒道:“不管赵氏用了什么法子进了你的屋,孩子终究没有错。虽说五根手指不一样长,可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能苛待庶子女。你去看她一眼代表着你的态度,省着那起子眼皮子浅的搓磨孩子。”“母亲放心,儿子知道了。” 第6章 得母如此 罗国公出了母亲的院子,驻足了一会儿,对身边的小厮说:“去和主母说一声我一会儿过去。”然后往赵氏住的琉璃阁去了。 这琉璃阁是个二层小楼,小小巧巧。建在花园边,视野开阔,原本是处赏花的阁楼,当初给还是姑娘的赵氏分院子的时候,她自己主动讨要了这里,后来给公爷做了妾室也没换地方,不知道是夫人忘了还是公爷忘了。 公爷刚一在花园出现,伺候赵氏的丫鬟就报了进去。罗公爷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欲语还休的赵氏迎在门口。 “这个时候逞什么强,好好休息就是了。”钢铁直男皱起了眉。 赵氏绞着手里的帕子,“妾身想着公爷还没见到姐儿,故此等一等。” “抱过来我瞧瞧,钱大夫怎么说?”罗公爷抱着锦被里的女婴,瞧得仔细,松了口气,这个是健康的。 “公爷放心,姐儿好着呢。只是听说三公子似乎有些状况,不知?” “这些事不是你该打听的,守好你的本分。”钢铁直男脸有点黑。 “是,奴婢逾越了。”赵氏泫然欲泣,拿眼瞧着低头看孩子的罗公爷。 “公爷,听下人们说咱们姐儿出生时正是朝霞满天的时候,要不姐就叫朝霞可好?” “丑时末刻,自然是朝霞满天!你确定好好的千金小姐叫这么个俗气的名字?” “奴婢没什么见识,还请公爷见谅。公爷给起个好名字吧。” 罗公爷看了她一眼,“公府没给你请先生?她的名字就交给她的嫡母起吧,比我起的强。”怼完人,罗公爷心情舒畅不少,毕竟装一天孙子了嘛!愉悦的公爷仔细地询问了女儿状况,又萝卜加大棒唬了一通丫鬟婆子,甩甩衣袖走了。 赵氏卧在床上,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对她的大丫鬟秋菊说,“你说我错了吗?虽说我哥哥是三品副将,可人都没了,又有什么用。纵然我能嫁入那些高门大户,那些人拜高踩低的,我一个孤女怎么和他们斗?”赵氏紧紧抓着被子,眼睛里猝了毒一样,“更何况太夫人给我找的,都是什么人家!泥腿子出身!哈,我来这国公府,就为了嫁乡下泥腿子吗?” 秋菊无奈地看看自己的主子,不得不提醒,“姨娘还是好好休息吧,坐月子切记多思多虑。” “我若不思虑还能指望谁?我一个三品副将的妹妹,又替他们国公爷生了长女,难道不值一个贵妾的名头吗?难道还要不到一个院子吗?” 赵氏越想越恨,恨罗家小气,恨娘家无人,坐在床上呜呜哭个没完。 大丫鬟秋菊禁不住腹诽,那些泥腿子都是朝廷新贵,可招皇帝信任呢,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有什么不好?就这眼皮子浅的能有什么作为?还贵妾!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算计吃醉酒的罗公爷,没被杖毙都是看在太夫人养了她一场的份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白瞎了太夫人的那份心了。幸亏自己就要嫁人了,再不用跟她在这熬日子。 秋菊是原是太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自幼在太夫人身边长大。要不是看赵姑娘身边没个细心人照顾,秋菊也不会来伺候个妾室。去年赵氏闹这么一出,秋菊也觉得没脸。恰巧自己年龄也到了,太夫人把她指给了自己庄子管事的大儿子,秋菊也很满意这桩婚事,只等明年放出去成婚。虽说秋菊看不上自己主子,可却有能瞧上的。 这不,跑腿的小丫鬟银环一大早就跑到赵氏跟前,“姨娘,奶娘说姑娘昨晚吃得好睡得也好。奴婢也看了姑娘可有劲儿。” “是吗,那可挺好。” “您将来有大福气呢!听我们村上那老人说,出生时伴着异象的都是贵人呢!”赵姨娘自己也是听说过的,所以昨天才特意在罗公爷面前那么一提,如果真是有贵人之象,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可以变一变,可惜人家压根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听银环也这么说,她又来了兴致,“你给我细说说。” “要我说咱们也别听那些泥腿子瞎说,找个得到高僧给看一看才最要紧。”“高僧?你是说非念大师?你觉得你主子能请动吗?”赵氏讥诮道:“当这里是宁和院?我可没有青梅竹马去给高僧当徒弟!” 银环吓一跳,赶紧跪下,这怎么就扯到宁和院了。“奴婢说错话了,姨娘宽宏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 赵氏乜了一眼,哼了一下,“我不过提了一句宁和院,就成软脚虾了?她是会打你还是会骂你?放心,她且瞧不上咱们这呢!” 赵氏恨恨地想,连问安都免了呢,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要不要太好! 原来这赵氏从被抬成了姨娘就没进去过宁和院,院子进不去,就在人家门口扎根了,夏日里还在那晕倒过,那段时间国公府不可谓不热闹。最后还是太夫人看不下去了,给赵氏禁了足,美其名曰养胎。直到现在娃生完了,这禁足应该也算解了吧。 其实太夫人也很难过,本来她和大儿媳相处得跟母女似的,可这赵氏养在她跟前,又爬了自家儿子的床,怎么看怎么像她挑唆的。她哪能想到有人不喜欢当正经夫人呢?老太太心虚啊,搞得每次见到她儿媳妇淡如水的表情,都莫名紧张。 国公夫人这会儿也很郁闷。还没想自家女儿的名字呢,就接了一个要给妾生女起名字的任务。这都是什么事,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嬷嬷,你说给愉儿取个闺名儿好不好?” 李嬷嬷是白氏的奶妈妈,两人自来亲厚,“这自然应当应分的。罗家男丁这一辈都是从了’忄’旁,女娃却不拘于此。”“听公爷说那日有鸟儿来给愉儿送露水。’濯濯晨露香,明珠何联联’,想那晨露必是晶莹剔透,就叫我儿晶晶吧。” “罗晶晶,果然是好名字。”李嬷嬷附和。 “俗语说早烧连阴晚烧晴,这两日确实天色阴沉,需得破一破,国公次女就叫晴晴吧。”“小姐好气性还真给她起个好名字。” 白氏笑了笑,“以后长房再得女就都从’日’旁吧。” 第7章 国夫人的谋划 国夫人白氏瑞雪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有人羡慕她的家世一家之下万家之上;有人赞扬她的品貌举世无双。只有家人和贴身伺候的人知道,这位,人淡如菊却玲珑心肠。所幸这位心性有点清高,不大计较那些小算计,可不计较不代表她不知道,还真没谁敢在她面前耍小心眼儿。 国公爷纳妾这事她是生气的,她并非善妒之人,只是这妾的纳法有多少种,她家这位却是选了最不堪的。说国公爷喝醉酒她是信的,可是醉到人事不知她是万万不信的,那么多侍卫暗卫都是死的?总之这事赤裸裸的打了国夫人的脸。 这日。还在做月子的国夫人正在翻看自己院子里下人的契约,翻了几下,看到二等丫鬟琴音的,皱了一下眉。“嬷嬷,你觉得琴音如何?” “人自然都是好的,只是夫人是要?” “前一阵子嬷嬷不是问过她们的意愿吗?这琴音既然不想出去,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夫人想好了,我就去问问。这都是主子的恩典,她想必非常乐意。” “嬷嬷也别难为人,她要是乐意,就按照外嫁那几个一样给她备一份嫁妆。” “老奴多嘴,夫人给公爷纳妾是否要和公爷说一声?” “嬷嬷好笑,这事自然要他点头才是最好,没的苛待了我身边人。你瞅着什么时候公爷得空了,请他过来我和他说。” 李嬷嬷领了差事,一边走一边擦汗。别看这位主子是她带大的,那心思却也猜不准。就说给公爷纳妾这事,孕期的时候晾着,这再有半个月就出月子了却要纳妾,这是要闹哪样。 国公爷是在酉时初回来的,一回来就听夫人有请,只好让小厮去母亲处问安,自己匆匆来到宁和院。 “愉儿可好?你怎么样?” “都好着呢。公爷先吃饭吧。” 等饭的功夫,国公爷跟自己媳妇说:“这次生小三可是吓坏我了,如今咱们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可不能再生了。你也别着急出月子,再多休养一阵,身体养好才是真的。”看自己媳妇皱眉,自己又退了一步,“不必双月子,四十天总是要的。” 国夫人:“.......好吧。” 饭毕,国公爷要去看儿女,“公爷先别急着走,我有话要说。”国夫人叫住人,看了一下国公爷的脸色。 “公爷觉得琴音如何?” “不如何。”从前国公爷来这里,多半都是夫人的两个一等大丫鬟和李嬷嬷伺候,其他的能记得名字就不错了。 “如公爷所说,我这次生产怕是要休养一阵子。前两天常来府里的钱大夫也说我这身体想好也要个一年半载。所以我想着把琴音抬到屋里.....你看可好?另外,我也想着赵姨娘住在琉璃阁也不妥,不防借此机会把观鹿园收拾出来,等她出了月子就搬过去倒也便宜。”国夫人也不看丈夫的脸色,一鼓作气说完了。 “怎么,国夫人是要做贤良大妇了吗?”国公爷的脸由红变黑也不过一息。他想问在她心里他是什么?可这话又显矫情;又想问她知不知道观鹿园有多大,这是要给他纳多少个妾,让他开后宫吗?可又怕她说一个和多个有什么区别;还想问她是不是他们再也回不去从前,可又怕她真的回答。国公爷此刻又伤又恼还有几分无地自容,恨恨地说:“一切都如夫人所愿吧。”直奔外院而去。 国夫人闭了闭眼,慢慢的躺了回去,沉思了一会,睁开眼睛对李嬷嬷说笑了笑:“嬷嬷去安排吧”。李嬷嬷叹气道,“夫人,这是何苦?” “嬷嬷怎么不懂?罗家不需要一个沉迷情情爱爱的国公夫人,我的儿女也不需要这样的人做母亲,公爷有人伺候便是了,这人不一定是我。” “夫人!丈夫是女人的天啊!”李嬷嬷被自己主子的想法惊吓到了,国公爷对夫人情深似海,夫人竟然不在意吗? “嬷嬷是要说三纲五常吗?嬷嬷也信?那不过唬人的,怎可当真。”看自己奶妈被吓了够呛,国夫人好像又好像的安慰,“我也就是对你说说,不会出去说。你也别担心,我和公爷好着呢。今儿恼了明儿就好了。琴音又是个聪明的,把国公爷交给她,我也放心了。 “嬷嬷,晶晶这么小,虽然了凡心细可毕竟是男子,如何会照顾小小婴孩儿,以后我少不得要去山上陪着。你也莫要再劝,我千辛万苦生下她,绝不会弃她不顾。她一日不好我便陪她一日,万不会让她小人儿一个孤孤单单的。 “虽我那日说想留她在府里过了周岁,可你也看到了晶晶的状态,这府里还是太热了。听说公爷选的地方甚是清凉,我想让她满月就搬过去吧,不必在这儿受罪。还请嬷嬷选几个细心照顾的,除去两个奶娘再从我这选四个丫鬟,再让拜月两口子跟着。凡是去的给他们开双份月钱吧,多出来那份从我私房里出,也不必惊动别人。回头再让公爷挑两个身手好的护院过去,那么大的院子人少了可不行。 “晶晶周岁前,我会把恒儿和忱儿都带到山上去,也在佛爷跟前修一修,将来也能稳当点。这事儿还得和宫里、哥哥那打招呼。” 李嬷嬷伸了伸脖子,心想:何着您这是都想全了,我还能说啥。我还是头回见为了孩子把丈夫往外送的。想了想还是开口,“一个是咱把两个哥儿都带走只怕老太太那儿会舍不得;二一个这府里要怎么办?” 罗夫人想了想,“到时候就说让他俩去给弟弟祈福吧,这倒是没什么。那日婆母不是带话了让我不要操心家事,那我就真不管了。只是你一说我倒想起一事,嬷嬷你给我参详参详。咱们家哥儿姐儿一年大二年小的,手里没银子可是不行。您帮我把手里的银钱、庄子拢拢看还有多少余富,咱们再开点什么买卖才好,这握在自己手里的钱才是真是自己的,咱可不能坐吃山空。你有空找孙富贵孙管事,他那儿子这两年也练出来,该出来闯一闯才是。” 罗夫人就这么一桩事一桩事安排下去。 第8章 大朝会 和合八年四月初三,大朝会上。“有本早奏,无本退朝。”掌印太监达喜的声音刚刚落下。久未露面的钦天监监正赫然出列,徐徐下拜:“臣,有本。”德隆帝眯着眼看着这位邋里邋遢的大臣,有点惊讶:“徐寿,你这是才出关?” “谢陛下关心。臣从观星台而来,形容狼狈,有碍观瞻,请陛下恕罪。” “你就别绕弯子了,有什么事儿你就说说吧。”德隆帝正了正身子,催促道。这是遇到事了,不然这老头十次朝会能出现一次就不错了。 “陛下,臣自上月初二子时起发现西北方出现一颗新星,若隐若现,与紫微星呈遥遥相守,成相辅相成之势。只是据臣观测,连日来此星竟然有摇摇欲坠之象,又因从其出现之日起每日都有阴云遮月实难辨别详细。据臣推衍,此星主贵人之相,得之将如虎添翼。” “你的意思是有贵人降生在我大宇境内?” “正是。只是此时贵人有难,恐难长成,尚需人助。”徐大人为难地说。 “依你的意思,这星星......不是,这个贵人对我大宇国运有益,但得是长大之后。现在还需要朕的帮助?你是这个意思吧?”德隆帝很困惑:有啥话不能直说呢,猜来猜去有意思吗? “是。” “朕怎么帮助他?” “臣不知道。” “......” 德隆帝捏了捏鼻梁,“众位爱卿,都说说吧。” 吏部尚书梁从文出列,对陛下深施一礼,然后说道:“陛下,前朝末年灾害频发,曾有人言‘灾星降世’末帝信以为真,错杀乱杀一气,导致民怨四起。臣以为当引以为鉴。”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看皇帝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臣有一言。”太傅出列,“陛下,臣以为此事还当细细推敲。依徐大人所言,吉星此时可是一孩童?” “正是。”徐大人点头。 “既是孩童,又是我大宇子民之后,臣以为无论如何不可袖手旁观。” “白大人,无名无姓、不知何方、又不知男女如何相帮?”礼部侍郎接话了。他实在不想这种没头没尾又没好处的事情最后甩给自己部门。 “呃......此星每日都藏在云里,实难观测清楚。不过大致方位是有的,北方,离京城北边儿不远!嗯重点找找西北边,绝错不了。”徐大人起早贪黑忙叨了一个来月,就得出个这么个结果。此刻就很尴尬。不报又不行,若是此星就此陨落,他也不知道会给国运带来什么影响。 非念要是在此,大概会好心的告诉他:不要想太多,人家就是来休养的。国运嘛?顶多再多遭个百八十年的罪,大宇百姓受得住。 “这样,此事就交给内阁拿出个章程吧。还谁有什么事抓紧报来。”皇帝不想在这莫须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还有那么多军国大事等着他呢。 只是退朝后,太傅紧跟着皇帝进了御书房。真是连解个手的时间都不给了吗?皇帝腹诽,想拍桌怎么办。看着头发花白,低着头一眼都不瞧他的太傅,皇帝能怎么办,忍了吧。反正不能上厕所的人又不是他一个。 “老师不必多礼了,达喜给太傅搬把椅子过来。”皇帝想起这人还是自己老丈人呢。 “陛下,要不您二位还是先用了早膳吧。”达喜不愧是皇帝身边的老太监。 “哦,好。那就传膳吧。”皇帝从谏如流。 君臣二人处理了自己的琐事,终于回到正题上。皇帝问:“老师可是还是为了那吉星之事?” 太傅躬身道:“是也不是。陛下,八年来,你我君臣如履薄冰,百姓也仅能吃上一顿饱饭可知为何?” “朕如何不知!从前天灾人祸的,大宇落得个地广人稀、有良田无人耕种的境地,总归是人口太少了。” “不错。可人口为什么这么少? ” “太傅一心变法图强,朕又如何不想。您已经做得够好了,但不可意气用事,你我君臣当以史为鉴。”提倡变法的臣子哪个捞着好了?身败名裂都是轻的,还有多少抄家灭族的,皇帝狠不下心让老丈人走上那条路。 “臣本欲行先人之道变法图强,可是阻力重重。如今倒是有了新契机,倒不如润物细无声。”太傅不是偏向虎山行的傻帽。他也不卖关子,接着说:“这事也简单,既然说贵人在北方遇险,想来幼儿的困境无非就是吃不饱穿不暖缺医少药。”太傅顿了一下,看皇帝还认真的听着。嗯,满意。 “国子监生员皆是栋梁之才,不可学赵括之辈,恰逢今年没有大考,何不让他们到各地方走走。北方各州府一共有四百二十八个县,每个县有多少新生儿恐县衙也说不清楚。可让生员访查地方每月生育情况,为时一年。呃,不如陛下下一道旨意给生员:凡今年三春之新生儿无论男女皆每月可领细粮三升、粗粮五升,如有疾可凭户籍到医馆治疗,由县衙出资。此项举措有生员监察实施,此项开销可单列一项,层层上报至户部审核报销。这样新生人口数就有迹可循了。” “四百二十八个县,生员多少,老师可知?”皇帝很佩服自己的老师啊,眼珠一转一个主意啊,大朝会刚知道的事儿,这就被利用上了。 “秀才功名以上的四百三十二人。也够用了。”太傅还是真关注教育这一块啊。 “既如此,朕让冀北驻军的林榭拉出来一千人吧,一个秀才配两个护卫,更偏远的就再到当地借兵,这事儿交林榭去办,务必保护好生员的安全。既然要查就好好查一查。酌各县协同,有阻挠者一律充军。”说着说着皇帝就坐不住了。“除此之外呢?” “禁止人口买卖。”太傅朝皇帝扔了个炸弹。“新增人口转眼成私人奴仆,不利生产。” 皇帝怕老师说太多,自己承受无能,赶紧接口,“就这么办,请内阁、中书省拿出这两件事的细则,尽快实施。”时间不等人啊,万一哪天那星星不见了,他们还得再找借口。 算了,太傅住嘴了,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第9章 贫穷的大宇君民 前朝大顺末帝昏庸无能,灾害频发,战乱四起,民生凋敝,老百姓四处逃难。西北温王作为四柱国之一,为了安置难民,几乎掏空了家底,为此还推出了几项临时举措:难民中十五岁到三十岁的男性一律入军,维护治安;十二岁岁以下男女一律入学,识字启蒙。女学加开手工刺绣类功课,男学加学律法、拳脚功夫。其余所有男女集中起来开荒、植树种草,总之不能闲着。并非是当时的君臣有什么宏图大志,单纯的是为了把这些人看管起来别闹事。结果这事做得太优秀了,逃难来的越来越多,大人们养不起了怎么办,只好去抢粮食、土地......抢着抢着就抢来了这大宇江山......你信吗? 就是那时候白大人养成了捡人的习惯。那时候人真便宜啊!能吃顿饱饭就肝脑涂地了!白家的丫鬟、奴仆都是这么来的。不缺奴仆之后怎么办,看着跪在眼前瘦骨嶙峋的小孩子能不管吗?还是得想办法啊:唉,自家闺女将来嫁人了得有得力的下人吧,多培养几个没毛病。跟着白氏的孙富贵,当年就是按大管事培养的,如今总管着白氏外边所有的事,吃穿住用行安排得妥妥帖帖。 大宇建朝,百姓终于开始了安居乐业的新生活。但高祖时,虽然轻徭薄赋,但群狼环伺,枕戈待旦,不敢稍安,为了支援战事,百姓也是勒紧了裤腰带。直到德隆帝时期,老百姓才稍稍松了口气。白太傅曾这样开导焦虑的新帝:“莫急,一粒良种只要落地,必然长出参天大树。”是啊,如今刚刚建朝十八载的大宇正年轻,还是棵小树苗呢。 说回白氏。李嬷嬷看着自己的主子在月子里越来越忙,嘴里都急出了燎泡。痛定思痛,阻止不了就加入吧,嬷嬷带着丫鬟婵娟,用了五天时间把白氏的私产盘了一遍:嫁妆里三个庄子共五百亩地都在京郊。有一处是皇后送的带温泉水的皇庄,带有良田一百亩,一处是母亲给的二百亩良田,每年产出稳定。另一处二百亩是一处山地,是娘家公中出的。京都门面两处,是父亲和兄嫂送的,现在都租出去了。国子监附近还有一处院落,目前由孙富贵一家看着。另有金银共计五千两二百两,包含了这些年的所有收成。还有一些古董字画摆件,在白氏看来这些摆设就是充数的,自己这样的人家又不能当了,可不就是死物。 佣人男女就复杂了,三个庄子佃户都是当年战乱中失了父母的孤儿,有先皇那会养在庄上的,也有白太傅收养的。如今都大了,因为庄主宽仁,他们就留了下来,有的做了长工,有的佃了土地,三个庄头也是从这些人里挑了。再有拉拉杂杂的事情都报到孙管事那里去,大多烦不到白氏。聘礼里还有良田千亩,却是在晋中,晋地乃是国公爷封地,由公中管着,每年报账,孙管事负责查账。 同时还有西南还有占地千亩的一处果园,只不过路途遥远,运输不易,京都很少能吃到那里的新鲜瓜果,时令水果又卖不上价,所以这个园子每年也就勉强能自给自足。它的存在就有点鸡肋,只能说国公爷讨好媳妇的如意算盘也打错了一回。 白氏的嫁妆当年绝对是大宇朝的头一份,就连她姐姐现银数量都没她多,谁叫她赶上了好时候呢。更何况罗家送来那么多聘礼,现在也都是她的。白氏将现银分了三分:一千两留下备用,普通人家有个两三两银子都能过一年呢,自己留下一千两足够了;一千五百两买庄子,京郊一亩良田八两左右,如果买不到就去南边买,不拘旱田水田,但必须是良田,也不要嫌路远,派人去管着就是了,自己这些人也该出去长长见识了;余下的有好铺子收一两个,留下自己做生意。孙管事一听主子还想自家做生意,跑动得那叫一个勤快,这几年他做罗府的外管事,管着自家夫人那点事,都快闲出屁来了,这回肯定够自家大干一场了。两个大儿子一个十八、一个十六都老大不小了,正是露脸得好时候,都给老子跑起来。 消息很快就来了。正是春耕的时候确实没有好地卖,但是南郊有一家染织坊因家主病重要出卖,而且为了卖高价,连技术一起卖。孙管事去看了看,织染技术都不算差,价格一谈一千两成交,改名愉悦织染行。砍掉了一些华而不实的面料,专做适合普通百姓的布料。 只是这么一来,剩下的钱再买铺面就不能是好位置了,就在西城边买了个三开间铺面,收拾一新,就叫愉悦布行,专卖各种棉布。因其价格低廉,布料结实,适合普通百姓,慢慢也在百姓中有了口碑。看这门生意做得,孙管事把大儿子留下看家,带上二儿子南下,买地订棉花。这时候种棉花的人家不多,得早早下手才行,最好能签几家长期供货才便宜,不得不说孙管事做事确实妥帖。 就在孙管事热火朝天搞创业的时候,国夫人抱着她刚满月的女儿辞别了婆母,在罗国公的陪同下拜见了非念大师。非念大师带着了凡亲迎这对夫妇入了禅房就不管了大人了,只抱着小小婴儿不住观看,嘴里却说:“招呼你媳妇喝茶,贫僧就不伺候你们了,来来让贫僧好好看看小施主。” 国公爷一个眼神,伺候的人鱼贯而出。 两口子朝非念深施了一礼,国公爷说道:“大师,我们夫妻厚脸皮打扰您修行,实感不安,只是小儿不安,还求大师救命。”“施主且宽心,小儿既与我佛有缘,就做了凡的记名弟子吧。愉者鱼也,喜水,就叫小鱼儿吧。”看无人反对,老和尚又说道:“照老衲看,小鱼儿的病症并不在五脏六腑。” “还请师父明示。”睡着的小宝宝刚刚得了小鱼儿的名号,这时候却醒了,也许是受不住檀香味道,打了个大喷嚏,瞟了一眼抱着自己的老和尚,哼哼了两声,就自己玩起来。宝宝找不到自己的手这事怎么破? “唉......浴火重生之苦又是常人能承受的!”老和尚说着,把孩子交给国公爷,“快送去寒潭吧,不要在这遭罪了。”听得国公夫人垂泪不已。 第10章 山中的小小院落 了凡为师父倒了一杯热茶,低头不语。非念撩起眼皮,扫了一眼自己这个徒弟,“怎么还杵在这儿?” “师父,小鱼儿到底病在哪里?” “神识受损。” “神识!徒儿愚钝,不知如何助他?” “愚钝是真愚钝。你我凡夫,如何助之!三岁吧,如果还在这里,可寻内功心法给他。” “三岁前呢?” “阿弥陀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意最是难违,且看着吧。” 禅房里师徒两人你来我往想探寻出一条救赎之路。山里的夫妻带着一群下人站在了用竹篱围起来的小小院落之前。国夫人一眼就看出来门上匾额的字出自国公爷之手,“听竹馆,好名字。” “夫人请。”被夸奖的国公爷觉得自己又行了,邀请夫人参观自己的杰作。 “先去寒潭安置小鱼儿。”国夫人心里最急的永远是孩子。 “鱼儿离不开水,还真是名副其实。”国公爷颠着自己的大闺女,朝里边走去。 一座小院,十二间房。正房四间留给主人们,西厢房三间,目前只有一间住着先来这里的拜月一家三口。东厢房三间。一间厨房、一间饭厅、一间库房。穿过垂花门来到后院便有一大片野竹林,竹林半掩着两间小房。 乍一看这两间房没什么不同,只一打开房门,开门的人就能感到一阵寒气扑面,跟在身后的人能看到一股寒烟在门口散去。两位奶娘互打了个寒颤,又看了一眼。两间房,一间客堂间,一间卧室。 特别之处是,卧室的后墙上又有一道门,开门进去,是长长窄窄的廊道,一路向下,墙壁上都安了灯台,路并不难走。约莫走了一炷香时间,又有一道门。这道门一打开,视线忽又开阔起来。四月的天并不如何热,因为知道要来寒潭,特加了厚衣,可依旧抵不住这阵阵寒意。就连洞顶四颗夜明珠都散发着幽幽冷光,直接让人冻到了骨子里。视线向下,能看到一直径大约两丈左右的寒潭,如同张口的巨兽等待着被投喂。寒潭之上飘着一只模样怪异的小舟,作用不言而喻。岸边,靠着门口的一侧放着御赐的寒玉床,另一侧是一张木床,靠墙放着一些柜子,方便装常用之物。 国公爷把小鱼儿放在寒玉床上,小家伙感受到了凉意,瞬间踹开本就松散的襁褓,呈大字型铺开,舒展四肢。看得国公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一会儿又留下了眼泪,“到底让我儿受苦了。”国公爷看着又哭又笑的夫人一筹莫展。夫人自从生完女儿这脾气越来越难琢磨了,还是得好好哄着才行,可是怎么才能让她回家呢?国公爷的小九九不好对人说, 国夫人开始安顿自己带来的人。 罗夫人原有四个一等大丫鬟,听雪和观画分别派去照顾两位少爷,也都有婚约在身,只等着明年出去嫁人。拜月前年嫁给了小庄头周二虎。去年拜月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周燕,让婆婆心生不满,拜月脾气火爆,婆婆的冷言冷语对她尚能容忍,但对小燕子也是一口一个“丫头片子”的叫,她就不能忍了,吵了几次,又觉烦闷,深觉长此以往总不是办法。她决定求夫人带女儿回府里伺候主子,这次就被派来陪小主子了。至于婆婆怎么办,都是为主子办事,悉听调遣的事,谁敢弗了主子的意。庄上生活自在,媳妇婆子们的活计轻松,周婆子也才四十来岁,偶尔回去看一下就行了,有事让新庄头帮帮忙就好。 唯一剩下婵娟还陪在罗夫人身边,这婵娟来到白府时只有四岁,恰好李嬷嬷的儿子得了一场风寒没了,婆家以此为由休了她。为了缓解她的思儿伤心之痛,白夫人就让李嬷嬷养着婵娟,白小姐嫁人时,又一起跟到了罗府。 这次李嬷嬷没跟来,婵娟打起十二分精神,安排起院子里的事情。佛门胜地也是荒山野岭,在这里生活决不能有一丝疏漏,这不仅关系到两府颜面,更关系大小主子的安危。两个奶娘轮流值夜,倒是不必陪在寒潭里,住在廊道里即可。两间小房拜月一家搬过去住着,每晚拜月都要去看一看小主子可还安稳。因为地方狭小,本来指派的四个丫鬟,反倒没了用武之地,便留下伺候夫人,住在正房。小厮和护卫全住在了西厢房。两个厨房师傅只好暂时安置在了库房。不管怎样总算安顿了下来。 因为生孩子导致激素水平忽高忽低的国夫人决定要陪女儿直到情况稳定。在上山之前就把管家权交给了婆婆,根本没给人拒绝的时间就走了,只留了李嬷嬷在家帮忙。好在太夫人本就是当家人,休息几年,倒不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再让老二老三媳妇搭把手,也不至于让国公府的一众主子们乱了阵脚。 国公爷想到一家人以后少不了在寺内活动,恐来来往往的下人失了管束,打扰僧人们清修。拿着四尾山的图纸涂涂画画,企图再开出一条上山的路,发现这山,山石脆弱,若砍掉植被容易滑坡,不砍又枝枝蔓蔓,不能成路,只好放弃,修路不成,不免心中郁结。只好规定每月家中下人只准进出山门一次,不可在寺中逗留,如有急事需求寺院帮忙。 这样一来他就要以身作则,一想到一年只能看女儿十二次,还没离开呢,心里就开始空唠唠的难受。 中午略略吃了一口斋饭,两口子就去寒潭陪女儿。一看自己女儿大字型的姿势,不觉好笑,伸出一只手指给女儿抓着。国公爷一边逗孩子一边叮嘱夫人:“拜月那都嘱咐过了?这襁褓太易松散,有没有什么办法遮挡?” “每天过来的时候再多穿一点,没的孩子好了你再病了。” 第11章 小鱼儿的秘密 夫妻一边逗着孩子一边说着话。 小鱼儿抓着爹爹手,想往嘴里送,口水流一地,愣是没找到嘴,叽叽歪歪:这是什么味儿的,肯定比奶水好吃,就是不听话呢! “你们说什么?带上宝宝吧。” “遮挡什么?” “嗨呀,想起来了,我要挡屁屁的!去找找。” “来来来,看我,快看我!你们这些大人真是笨!” 国公爷被女儿鹅鹅鹅的声音吸引,给她擦了擦口水。 “接住哈!” 国公爷被抓着的一根手指能接到什么?显然他什么都接不住。一大包绿莹莹的袋子在国公爷的注视下拍在了宝宝的脸上、身上。 “哇......”小宝宝不干了,太欺负宝儿了。这就不是疼不疼的事儿,实在太丢脸了。 就没见过这么笨的爹。小鱼儿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你先别动那东西。”国公爷赶紧抱起女儿,满地乱窜,还不忘提醒夫人。 “对不起,爹爹错了,愉儿不哭!” 出生一个月,混了三个名儿的小宝宝表示:不听,不听,不知道你哄的是谁。 国公爷在这只有几度的屋子里硬生生热出了汗。 国夫人稀里糊涂的看着这凭空多出来的物件。袋子的材料没见过,摸起来软软的。袋子上印的字好像又认识又不认识,勉强能认出“纸尿裤”大概也许是“纸尿裤”。 哦,纸尿裤哇,图上还有个黄头发小宝宝。是那个意思吧。国夫人琢磨了半天,从头上拔出簪子,把袋子划拉开了。 国公爷一边哄孩子一边关注着罗夫人的动向。 被媳妇的动作吓一跳:这要是有危险怎么办,傻媳妇咋啥都敢干。 然后,就看媳妇抽出一打白中有点绿的东西。于是也好奇的凑了上去。“这是啥呀?” 问的傻问题,谁知道呢。 “嗯,先别说话。”夫人一脸严肃。把一摞纸尿裤放在寒玉床上,又看一眼袋子,哦,袋子后边还有图呢。 国夫人反过来掉过去的研究好一会儿,忽然有了信心,拿起一张纸尿裤,打开,摸了摸,又粘上。哦,原来是这样。 “这是你要的那个遮挡的东西。来把小鱼儿放下,咱们试试。”国夫人爱怜地看着还在抽抽搭搭的闺女。 “现在能放开嗓门嚎了,是不是说明你好了?”国夫人一顿操作猛如虎,终于把纸尿裤穿着了女儿的屁屁上,还试了试松紧,点头满意到:“不错,是好东西。” 国公爷转过身来,稀奇地看着女儿身上的小内内,“不是,你就不好奇这东西哪来的?” “好奇!可好奇有什么用啊,她也不会回答呀!”国夫人坚信这是女儿的东西,没看尺寸都正好嘛。 “不是,就不能是别的什么......”神仙鬼怪送的,国公爷把后四个字吞了,反正也解释不清。 忽然又想到什么,一拍大腿,“两个奶娘不能留了,我明日还得再来一趟,送两只奶羊过来。也不知道小鱼儿能不能吃得惯。” 要说小宝宝的变化那肯定是当娘的更清楚。在国公府一个多月,这小娃连吃奶的力气都不使,饿了也就哼唧几声,几乎没有过嚎啕大哭时候,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她几乎崩溃地以为她要失去他了。可刚到寒潭,这娃就能给她爹使脸色了,声音洪亮不少,她又看到了女儿生的希望。 如今女儿身上好像还有更大的秘密,做母亲的都有点后悔没自己亲自哺乳了。 “听你的,奶娘那里我去说。女儿这么聪明,一定会配合咱们的。”国夫人看着试图抓脚脚的小女儿说,不知道哪来的信心。 小鱼儿不知道她娘的那些想法,如果知道一定会说一句:“实在热得吃不下饭,再说那俩奶娘的奶水都没啥营养了。” 这会儿听说要给她换奶娘了,好高兴啊。不过羊奶好还是牛奶好呢?小朋友应该喝牛奶,别问为什么,问了就是这是潜意识。 小鱼儿朝她娘伸出双手,关键是爹靠不住。啊呀,啊呀着:“娘,娘,你跟我学,来伸开双手。” “哎呀不是抱着我,是双手接东西呀!阿呀喂......” “算了,就这样吧,毁灭吧!”这一桶砸下来不得砸扁宝宝。 “对,对,你这么抱着我”,“哎,你别抓我手手。”好一阵哼哼唧唧后, 哐当,一个小桶砸到了地面,变形了。 “吁......吓死宝宝了。”宝宝捡条命。 “咦,声音挺好听,多扔几个来听听。” 宝宝对着老母亲无齿又无声地笑。 有了纸尿裤的经验,两口子也不惊讶了 。国公爷迅速找到了开罐的窍门,打开一看,一盒子面粉一样的东西,用手捏了一点尝了一下,“奶水的味道。” “看看盒子上有没有图?应该会教咱们怎么用。”国公夫人已经开始传授经验。 国公爷一看,正好是图片的部分塌陷变形了,又捡起来一罐,一连看了三罐,总算看到完整的了。 “我好像是会了,嗯,我去烧热水。”国公爷匆匆搬回来一个小泥炉、几块核桃炭、一把铸铁壶,取了寒潭水,自顾自烧了起来。 国夫人走到跟前,又递给他两个琉璃瓶,“先把这个用开水烫了吧,这个是装奶水的。” “这又是她给你的?” “嗯,这回我接住了。”夫人很骄傲。 “你看这琉璃干净透明,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些个杠杠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尺子吧,装多少水吧?” “对,对,有可能!我先洗刷干净,这还给配了一把刷子,可真是贴心。” 国公爷有生以来头一次干起了家务,顺便跟夫人科普怎么冲牛奶:“我跟你说,这个奶粉的量......” “你说,咱们还养羊吗?”奶水问题已经解决了,还养羊干什么? “还是得养,对外还得有个合理的说辞。还有那个纸尿裤用完就烧了吧。只是我回府之后就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国公爷到底也心细一回。 “原想着你身边的这几个也算知道实情,如今看来她们也不能用。”国公爷有些头秃,开启了自说自话模式。 第12章 师父的正确使用方法 国夫人看着向来冷静自持的丈夫,此刻也乱了阵脚。 不得不佩服自家女儿这惊天动地的本事。 拍了拍他的背:“莫要太过担心,过去一个月,愉儿从未拿出来东西,可见是知道轻重的。李静兰是我的奶妈妈,来我家时,娘家已经没人了,婆家又与她断了,再不会离我而去。虽然她养了婵娟,又年长了些,却最是可靠,明儿还是让她替了婵娟来吧。就是婵娟到底年轻些,不知能不能压住府里那些婆子媳妇子。” 国公爷望着自己的妻子。回想初见时,只觉此人美若远山,眼波流转,最是温婉,自己一下子就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国公爷最是喜欢妻子用这眼光望着自己,后来有了恒儿,她就用这眼光望着他们爷俩,他觉得自己此生的圆满了,可后来又有了忱儿,她的眼光又被分走了一些,只偶尔看他几眼,能怎么办,他也爱儿子。如今又有了愉儿,这份温柔里可还能有他的位置吗? 国夫人见丈夫看着自己不说话,还以为他还在想孩子的事儿:“公爷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按你说的办,我再寻个妥帖的人来。你.......”国公爷顿了一下,“打算什么时候回府?”本想说“你很久没叫过我远哥了”又觉得老夫老妻了,不能太矫情。 致远是当年求学时白太傅给国公爷的字。小夫妻俩私下时,国夫人都是远哥远哥的叫。 “还要看愉儿的情况,才能定吧,不把他安顿妥帖了我不放心。还请国公爷多为我说说好话,不要惹婆母不高兴才好。”国夫人低了低眉,又仰起头说道。 “母亲不会。只是你也不能太过操劳,这里阴凉,不能久留,你我进来也有一会儿了,愉儿吃完奶就出去吧。不然,今儿晚间我留下来照顾愉儿吧。男子到底身体壮些。” “家里还一大家子人呢!咱们都留在山上,婆母会担心,恒儿、忱儿也会闹,你要好好安抚他们。就一个晚上没事儿的,明天李嬷嬷就来了。” 夫妻俩藏好了新得的这些物件,抱着宝宝,离开了寒潭。 下午的阳光并不如何热烈,出来的两人却齐齐打了个哆嗦。原来从寒冷走进温暖也是会打寒颤的! 国公爷一边瞎联想一边对妻子说:“不行,你这才出月子,决不能再进去,今晚我留下。反正我都会了。” 丫鬟、奶娘一听国公爷要照顾小婴儿,那我们还有什么用啊,又都不敢出声儿,齐齐看向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无奈,只好先把安排说了。两个奶娘虽然失了工作却得了赔偿也算满意,不过是不让对外传话。 笑话,国公府的事儿谁敢传啊。当即表示她们就是奶了个小公子,国公府其他事一概不知。 国夫人留下了菱角和仲夏两个二等丫头跑跑腿,另两个一会儿也就回府去了。 正在安排着,小厮来报说了凡大师来了,国夫人便回了上房。 国公爷抱着女儿出去接待。一看见这大和尚,电光火石之间国公爷想到这人好歹是女儿的师父,自己刚刚受到的刺激是不是可以找他享受一下。 虽然说男女有别,可是女儿还是个刚满月的小婴儿,做人师父的是不是得照顾徒弟。 于是接下来国公爷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了凡是来看一看寒潭的效果如何的,没想得到这么多的刺激。 他怀里的小徒弟,被他抱得不舒服,一个劲儿的扭来扭去,他也顾不上去管了。只讷讷地道:“你说小鱼儿怎么知道这些?” 国公爷白了他一眼,这话问得像我知道一样。 不过这话也入了小鱼儿耳,“嗯?我怎么知道?我不应该知道吗?哎!头好痛,谁扎我!” 了凡一看徒儿哇哇大哭,一会儿却没了声音,脸却白了,也是惊慌失措。 赶紧掏出银针,护住心脉,想了想又封住了身体几处大穴。一套针法下来,了凡的汗也出来了。 状况外的国公爷完全没找到孩子突然病发的缘由,只提了一颗心,默默守在一旁。 直到看着小鱼儿的脸色渐渐红润,才略略动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了凡一边收针一边解释:“师父说他浴火而生,伤了神识。以后需少思少虑,修身养性。” 国公爷略一点头,“所以非念大师才让他上山来。”这句不是疑问而是结论。 “钦天监那个徐寿你知道不?上次大朝会上说什么贵人星有难。我一个武将不太关心这些,只听了一耳朵。也不知道后来如何了。你说,他们要找的是不是小鱼儿?” 了凡略一思索,“不管是不是,都不能是,是也不是。” 这段是不是的绕口令,罗国公听懂了。看着昏昏欲睡的女儿,沉声道:“不会让人来打扰他的。 ”以后朝会不能摸鱼了,果然,儿女都是债啊! “这里寒凉,女眷本就不适合住在这儿,为防他再病发,从今天起由我守着吧。” 了凡这个和尚一定是假和尚,国公爷后悔让他进来了。 虽然这里离主院还有点距离,可是以后与夫人必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唉......果然,儿女都是债啊! 国公爷带着一肚子的不乐意,悻悻然离开了寺院,再不走就进不去城门了啊。 当家主母不在家,他这家主得回去,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呢:老母亲的问话,儿子们的关心,小妾的痴缠.......他也想出家了怎么办! 算了,算了,不想了。 回家的罗国公把俩儿子叫上,直奔老丈人家。 大聪明直接把儿子们甩给了大舅子。 乖儿子们,提前适应适应和老师朝夕相对的生活吧,你爹我能力有限了。 第13章 老丈人的神来之笔 送儿子只是罗公爷的目的之一,目的之二就是跟老丈人打听打听有关贵人星这件虚无缥缈的事情。 “谁说虚无缥缈了?”白太傅瞪他,“事关国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也没说什么。”怂包罗国公:“大宇这么大,上哪找个婴儿啊!再说连男女也不知道,万一是女娃落到那普通庄户人家还能好?” “你那脑袋是摆设吧?早朝的时候徐寿就说了贵人在北方。”太傅最近因为改革的事,天天在内阁吵架,多少有点虚火上升,罗国公这个人形出气筒来得很是时候。 “哼,一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你也关心一下朝政吧。” “我一个武官......” “武官怎么了,武官不也拿朝廷俸禄吗?食君俸禄为君解忧,还分文武?” 这老头最近受得气可能有点多吧。那些老牌世家平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刚一碰到他们的利益立马跳脚,一个禁止买卖人口就跳出各色人等来难为他,哼,当他吃素的!一切都是为了贵人在大宇健康快乐的成长。 任何意见反对无效。再说,你是想影响大宇国运吗?这大帽子一扣谁都抖一抖,所以白太傅且得意着呢。 国公爷决定放过自己,“我这不是得避避嫌吗!那些当年跟着先帝爷的老头子总说皇帝偏心咱们,那不得先让让他们。等把您的事儿捋顺了咱们再计较。” 白太傅没声音了,他知道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儿子女婿在朝中多有退让,就为了他的事儿能顺利实施。 也罢,和天下苍生比起来自家那点得失算什么。 “你可以不做但是不能不知道,朝里的事儿你还是要多关心关心。”太师熄火,“我听说今天雪儿带着你小儿子去白马寺住了?” “是,愉儿身体不好,非念大师建议在山里休养。”罗公爷很乖巧。 “四尾山确实是钟灵毓秀之地。过一段时间让敬成带着孩子们去山里住一段吧,宫里边我来说。不要以为仗都打完了!现在的战场在朝堂上!” 白太傅看着自己器重的小女婿,怎么看怎么碍眼。“没事,回吧。” 国公爷灰溜溜的回家了。躺在床上突然又坐了起来:是不是又要去山上盖房子了,这次还得多加几间,不然自己都没地方住了。 无限怨念的罗国公梦里还在抱怨:儿女都是债啊! 四月初五大朝会,罗国公精神抖擞地站在武官队伍前头,这回他可得好好听听,这些文臣天天都在吵吵啥。 结果自己的老丈人上来就递了条陈:大宇吉星永存计划。其中光禁止买卖人口细则就有四十二条,拉拉杂杂的涉及买人、卖人、保人如何入刑,连知情不报的不准科考这样的条款都有,不可谓不严厉了。除此之外还有更详细的实施细则,包括已有奴仆该如何处置都有了详尽说明。 国公爷在心底赞了一句:“厉害了,我的爹!” 条陈念完,朝堂立马乱成一锅粥:姓白的不做人啊,这是明显的夹带私货呀,钦天监是不是和他一伙儿的? 奴婢只能雇佣不能买卖,也就是说他们再也不算自己家财产了,还要给他们人身自由,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了,真是岂有此理。 那些世家大族当时就出来说:我家的奴仆吃我的,穿我的,怎么就不是我家的了? 也有皇帝的拥趸早得到消息的,悄悄的和自己的仆人都重新签订契约了,还有来攀扯护国公府、太傅府的,说只要他们都改契大家都跟着改,他们就不信会有人把所有奴仆都改契。都改了契约,以后家里那些不能对人言的事儿还找谁去办? 罗国公立马站出来说:“你可别乱说,我们家的人都是战场上下来的伤员和死难者家属,他们可没卖身!” 这群人又把目光对准白瑞成,“我爹捡人的本事天下第一,根本没买卖过人。”很骄傲是吧! 皇帝终于发声了:“好了,既然条陈本身没人反对,可见有利于百姓社稷的。那就下发北方各府,下月初一开始实施。另外派往各地的生员都出发了吗?让他们好好检查一下各地是否有违反条例之事。京都地处北方,更要以身作则。给各位十五天时间自行改正,就由大理寺、顺天府和督查院负责督办。如再让朕知道牙行买卖人口,定严惩不贷。各位也不用抵触,都好好研习研习这个条陈,朕看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还有什么事要奏?” “臣有本。”徐寿出列。 “哦,你这几天倒是来得勤快。说吧。”皇帝轻笑,仿佛刚才朝堂上的剑拔弩张不存在一样。 “臣昨日夜观天象,发现贵人星位置稍移,有冉冉升起之相。且有星光闪动,臣观其气象,当主贵女。” “哦,以后还是要多多关注,及时上报。” “竟是女子。”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声。 “陛下,既是女子,那给新生儿口粮的事儿是不是就可以省了。”户部尚书也是为难,他穷啊,能省点是点。 “新生儿不好活,尤其幼女更难。臣看不但不能省,凡是生女儿者应该再赏其母。”白太傅出身寒门,深知女子妊娠产女,便遭厌弃之事多有发生,尤其越往底层越重,只是此事多年陋习一时难改,只能一点点渗透。 “太傅所言甚是,便赏银二两吧,这笔钱从朕的私库里出吧,钱虽不多,却是朕的心意。”皇帝也是怕户部撂挑子。 罗国公此刻脑瓜子嗡嗡地,从徐寿说贵人是女子的时候,他就不好了。 自家事自家知,可不能让外人知道。现在这群人还没反应过来,等不到明天就会有人想起来,三月三他家得了两个女儿,不对,不对,是一儿一女。 幸亏当初为了去寺院方便,瞒了愉儿的性别。这样想来万一有什么事,便让晴儿顶着吧。唉,只是晴儿也是我女儿,怎么好坑她。 没事,没事,晴儿身体健康,即使被误会,只不过是不得安静罢了。女孩家长在深闺,总有理由不被打扰。 那天满月酒就不该把愉儿抱出来,不会有人看出来是女孩吧,不会吧?襁褓里的小婴儿能看出男女吗?国公爷的思路漫天飞舞,一时没了头绪。 第14章 小萝卜头们 一事不烦二主,大朝会一散,罗国公又找上了当初给他建房子的人。这人在工部是个七品的员外郎,专门负责土木工程,为了补贴家用,就组建了自己的小工程队,接一些房屋建造事宜。 这次见罗国公又找上自己,分外高兴。听说又要在四尾山建房,多嘴了一句:“前一阵儿国公爷为了凡大师修建了药庐,这次国公爷这是要?”罗国公打了个哈哈,道:“我母亲常年吃斋念佛,经常往来寺庙,如今年岁渐长,给她单独建一处院子,既不打扰其他人来此清修,又能让她免于奔波之苦。就是要让卢大人费心些了。”“国公爷纯孝,下官佩服。定不负所托。”两人又就图纸交流了一阵,约定了交付日期,就分头办自己的事去了。 罗国公职务是五军都督府大都督,部下万人,要负责管理各地卫所的训练与生产,参与重大军事活动的商讨。德隆帝还把京城治安交到了他手里,配合顺天府工作。如抓捕盗贼、巡视风火、管理市场、清理街渠、检验尸伤、编审铺户、赈恤灾贫等。因为东南西北中五门皆配有都督一人,官六品,副都督四人,吏目一人,平日里罗国公都是在都督府办公,每三天巡查一次即可。 这日,寻完街,罗国公马不停蹄地来到白府接儿子。俩大儿子在舅舅家住了两天了,可得接回家亲香亲香了。不想两位皇子也在,再加上白家二子一女,大小萝卜头七人,险些把白府拆了,此刻正在听训。白大学士很头秃,这帮孩子里大皇子已经十二岁,最小的罗忱才两岁,还有自己的小女儿也仅三岁根本教不到一起去,可偏偏又分不开,尤其是自己的女儿彤彤,奶娘一抱走就哭得跟死了爹似的。罗国公的到来不仅解救了孩子们,更解救了生命垂危的大舅哥。 互相见了礼,孩子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七嘴八舌。这回的话题不在是鱼缸里的鱼究竟是被猫抓走了还是被鸟叼走了,换成了“我小表弟是不是要当和尚了”“表弟不能吃肉会不会馋哭”“表弟就没有漂亮的头发了”这样关乎信仰的‘大问题’。 仅用了一刻钟,罗国公觉得还是去训练他那一万兵马简单些。带孩子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大舅子辛苦了,以后就靠你了。 尽管心里叽叽歪歪,国公爷还是考校了几个男孩子的习武情况,纠正、传新一气呵成。看着受罚的一众弟子,罗国公脸黑得像锅底:“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两日不练别人知道,三日不练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几个若是不想习武咱们趁早罢手,若是还想学一手,那就给我往死里练。练不练?” 大皇子因为有些弱听,嗓门就很大,此刻更是憋红着脸,大喊“练!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小的们一听这话有点意思,都跟着喊了起来,丝毫没考虑后果。尤其是两岁的罗忱,扎马步都还摇摇晃晃呢,也跟着喊:“连,湿......练。”七岁的白老二白谋礼、五岁的罗恒一边龇牙咧嘴一边还不忘起哄:“小弟你说的都是啥?哈哈哈” 大皇子又被单独指导了一通箭术,得了每日要打拳一个时辰,还要射箭百次的课业。大皇子占嫡占长,一出生便被寄以厚望,五岁开蒙六岁习武。武师傅就是罗国公,每日苦练,自得其乐,如今他已经能与百夫长对上百招不落败,但罗国公依然让他勤练基本功一日不可懈怠。至于白家老大白谋举今年十岁,不爱习武,跟着自己老爹习文,却是一肚子心眼儿,从小就是个祸头子。白老二却正好和哥哥不同,一派天真浪漫,让学啥学啥,啥都学得不好不坏。三皇子和罗恒今年五岁今年刚刚开蒙,习武还谈不上,能扎一刻钟马步已是奇迹,至于罗忱那能自己走路就不错了,每天跟着哥哥们起哄玩得不亦乐乎。 除了嫡出的两位皇子,德隆帝还有两位皇子两位公主:二皇子由舒妃所出,今年八岁;四皇子三岁,母亲尤妃,两位皇子外家都是朝廷新贵。长公主昭阳是皇后所出,今年八岁,性格文静,鲜少出宫,即使在宫中也不常出门,只每日给父母问安既归,常陪太后住在长乐宫,喜欢绘画,为此宫中搜罗了不少名家之作供其临摹。二公主昭和是宁嫔所出年纪尚幼。 德隆对子女宽厚,没有要求子女们一起进学,而是各自选自己喜欢的老师。主要是白大学士和舒妃娘家政见不合,互相看不上,而皇帝看重的皇子还小,他自己又正当年,也不急着建书房。安排下一代的事儿。 两个青年在家带孩子时,太傅却拜见了皇帝。说出想把大皇子和三皇子带出宫闱培养的想法,皇帝颇有些踌躇。虽说京畿重地安全无虞,可波涛之下有暗流,看似平静的京城乃各方势力角逐之地,有没有人在暗中窥视,想给他致命一击的?可太傅的话犹在耳:“生来便居高墙金瓦之内,张口便是珍馐美馔,如何能知民间疾苦?陛下当年连野菜都吃得如今却舍不得自己的儿子们居泥墙草屋吗?” “来福,去传旨吧,一会儿朕同皇后一同用膳。”皇帝按了按眉心,觉得这事儿还是需要和皇后商量一下。 “父亲虽然说得夸张了一些,但臣妾也担心他们将来不将百姓放在心上,尤其小三生在宫闱长在宫闱,哪里能体会疾苦二字。陛下,难道我们的儿子要变成‘何不食肉糜’之流吗?”皇后听说此事后问道。 “为政之道在于安民,安民之要在于察其疾苦。是朕狭隘了。”德隆帝叹了口气,创业容易守业难,他家这帝王业如何传承下去,看来他也该细细思量了。 “臣妾知道,陛下担心皇儿们的安危,臣妾也是挂心的很。只是父亲向来细心,又有弟弟、妹夫去安排,应有万全之策。”皇后知道皇帝这是答应了,又顺势安慰他。 “只是皇儿们以后不能常回来,你可不要抹眼泪。”事情已经定了,皇帝便又打趣起来。 “要讲贴心还得是女儿,以后你让昭阳多来陪陪你吧。” “咱们昭阳忙着呢,不过她每日陪陪母后,也算替咱们尽孝了。她最近又开始学刺绣了,据说也有模有样。” “又不指望她养家,偏这么认真作甚?”皇帝又心疼起女儿。 “她说要把丹青秀起来。她认准的事儿谁能拦得住。呵呵”皇后给皇帝到了一杯茶,“尝尝吧,新送过来的龙井。” “瑞雪只怕会长住寺里,孩子们就托她照顾吧。”皇帝还是不放心儿子们。 “也不知道罗家这三小子是什么病症,怎么也不叫太医瞧瞧。罗皋阳倒是放心那了凡和尚。”皇帝又开始了八卦。皇后闻言推了推他,“说什么呢,没个正经!太医院的那群太医还时不时跑到白马寺找了凡呢,说什么探讨还不就是求教去了。只是......唉”皇后本想说妹妹长住那里是不太像话,可又想到孩子只好收声。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第15章 白马寺里的新生活 新院落建在很僻静,且是一般人都想不到的一处场所——塔林。把原来守护塔林的两间屋拆掉扩建成了一所大三进院落,西墙外修建了一道长长的廊道直通塔林,东墙外是牲口棚。一进院是一排倒座房,分别是门房、侍卫所、外书房。西侧有一水井,开辟出茅房、澡间。东侧是三间伙房,伙夫平时就住在这里。为了防火,柴火同草料放在牲口棚里,在厨房的外墙上开了角门方便取柴火,水井也打在角门附近。 过了垂花门,就是二进院了。一进门左手边便是一处小校场,能有三十个平方,摆放着十八班兵器的兰锜靠墙而立,细细一看南墙上还挂着射箭用的草靶,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进门向右走就是檐廊了,顺着檐廊向北走首先路过东厢房,三间大开间,是夫子授课的地方两侧各有耳房,分别是茶室和茅房。正北坐落正房五间。东二间住着白大学士,余三间备用。两侧一样有耳房,东侧耳房是白学士的内书房,也是他最常待的地方。耳房一侧有一处角门可通往三进院。沿着檐廊往南走是西厢房三间,是给孩子们寝室,两两一间,自由组合。中间大院子,放眼望去空空如也,只地面都用青砖铺得了,估计是留给孩子们自由玩耍的地方。 三进院又是十来间房屋,是为来往仆役建造,平时只有侍卫们居住此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简单来说来这里居住的除了主子和侍卫,男女仆人是一个没有的,以后大小主子们就要在这里开始自力更生的新生活了。此刻,这群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公子们正兴奋得像要出笼的鸟儿一样叽叽喳喳,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相较于孩子们每日只需要掰拉手指头算上山的日子,大人们就忙得多了。首先皇帝说皇子们大了,虽还没到开府的年龄,也该修身养性,不要各宫里乱串,金口玉言相当于给皇子公主们禁了足。 其次,白大学士推了国子监的教学任务,言说要去各地游学一段时间,归期未定,顺利闪人。最后,国公夫人罗白氏为儿祈福,收养了一批慈幼局无家可归的小孩子,安置在京郊的庄子上,每日读书识字,更从中挑选了一批资质优秀者做小儿子的伴读,送到了白马寺,这些事做完五月端午已来到近前。 京城看客们眼花缭乱,也没弄出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有什么玄机。只有那些嫉妒罗白氏的贵妇们还会嘀咕一句:“她那三儿子还没百天,倒是先培养起伴读来了。” 端午这日家家户户都很忙活,一大早,人们要赶在日出前上山去采摘带露水的艾草插在檐下。有的人还会带上木桶打回一大桶山泉水来煮艾草,传言用这样的艾草水洗脸这一年都不招蚊虫。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罗国公府里一大群侍卫仆从打扮的人便冲出北门采艾去了,直到日头升起来老高才回来,不过队伍里少了几个人也没人注意。 守北门的城门官再次见到罗府的家丁赶着马车出城还嘀咕:“大过节的怎么又出城去了?”不过到底什么也不敢问就放行了。马车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嬷嬷带着二公子。这二位形态特殊,不好混在侍卫堆里。对外只说小儿子想母亲弟弟了,要陪母亲住着却也合情合理。 孩子们规规矩矩地给非念大师见了礼,又要去给罗夫人问安。虽然两处相距较远,但礼不可废。孩子们天没亮就起床,跟着侍卫们一路骑马狂奔,此刻又爬山,已经累个半死,两个小的已经被跟随的侍卫背起来了,等到见到罗夫人,都差点跪地不起。 看着自家这帮皮猴子都快成一摊泥了,罗夫人也是心疼得不行,直接让他们先去休息。正房四间罗夫人自用了两间,另两间就是备着给这几个孩子用的。可孩子们刚喝好吃得了饭,刚想躺一会儿,便见到跟着李嬷嬷上山来的罗忱,不由一阵羡慕嫉妒恨,一拥而上对着小家伙一阵搓磨,直说哥哥们脚都磨薄了,你居然坐着滑竿就来了。罗夫人不住地笑骂:“皮猴子,还是没累着你们。” 这几个家伙本来都快睡着了,这一打岔又精神头十足了,就嚷嚷着要看小弟弟。罗夫人便让周二虎领着他们往竹林去了,一路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恰巧在房里的了凡一听这是该来的人到了,起身迎了出来。孩子们不认识这位大师,心说:我们来看弟弟,二虎叔怎么领我们见这位大师? 周二虎赶紧上前做了介绍,“这位了凡大师乃是三公子的师父,如今三公子也是每日跟着师父的。” 大皇子毕竟年长,马上鞠躬道:“常听父母提起了凡大师,今日终于得见,小子们有礼了。”小的们跟着哥哥一揖到地。 了凡看着这些大宇的未来,略一点头:不骄不躁,都是好孩子。了凡道了一声佛号,又摸摸罗忱的衣服,放了心,“弟弟在里边,里边有些凉,呆一会儿就出来可好?” 孩子们只知道弟弟生病了,具体却并不清楚,咋一听弟弟住的地方居然凉得很,都有点吃惊,互相看了一眼就随着了凡进了里间。原以为只有一墙之隔,没想到还有长长的暗道,孩子们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心里想的都是:弟(表)弟太可怜了,我要对他好一点。 进到寒潭的时候,罗恒第一个跑到寒玉床边,扒着护栏,红着眼眶喊:“小弟我来看你了。”罗忱也激动地跺脚,“弟弟£??$......”他还什么也看不到呢。三皇子则透过护栏的空隙摸摸寒玉床的温度,“这可比我睡的时候凉多了。” 白家的两兄弟皱着眉看着床里的小包子,“弟弟看起来不像生病呀。为啥要把他放在这?”看兄弟们神色各异,身为兄长的他只好出来撑场面,掏出一块环形玉佩,塞到小鱼儿手里,“小表弟你拿着玩吧。等你长大了,我再给你拿更好玩的。” 第16章 小鱼儿的日常 正在小床上搬着脚指头自己玩自己的小鱼儿被声音打扰了,一下子振奋起来。又被投递了礼物,很开心。“奶白色,没有一丝杂质,不错,上等和田玉。”小鱼儿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哎呀哎呀。”当罗夫人带着兄长进来的时候,孩子们正围观弟弟啃白玉,“弟弟是不是有点脏,口水都流出来了?”罗恒问三皇子。白家老二听了说:“妹妹小时候也这样的。”大学士用扇子敲了敲小儿子的头,“背地里说妹妹的坏话,不怕她闹你?” “爹爹,我都想你了。”儿子扑上来。白瑞成是提前七天离开的,出京转了一圈,又金蝉脱壳带着另一批人来了白马寺,正等着孩子们过来。 今天见到儿子们他也很高兴,又对几个孩子们说,“今天认了路,以后也不能私自跑来打扰弟弟知道吗?”“知道。”孩子们很开心地回答了。 白瑞成把扇子往腰上一别,弯腰捞起小外甥。小家伙白白嫩嫩,长得精致好看,实在忍不住,“来让舅舅抱抱。你给他做的衣服?倒是别致。”为了遮挡身上的纸尿裤,小鱼儿穿了一件浅黄色纯棉连体服,很是特别,罗夫人早有准备,点头称是,“闲来无事,瞎琢磨吧。” 小鱼儿看着便宜舅舅的胡子在自己眼前一动一动的,简直就是挑衅,撒了玉环就去捉,罗夫人是只要看到小鱼儿,眼里就不会有别人的,手疾眼快的接住了玉环,然后看着小儿子闯祸。白大学士也注意了小外甥的举动,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抬头的逗着他玩,急得小不点啊啊乱叫,孩子们也哈哈哈的没完,小小寒洞瞬间被声音淹没。 “小鱼儿需要整日在这里?”当舅舅的很心疼啊,这见不到日光怎么行。“从进了五月,一天比一天热,小鱼儿在室外不到一刻体温就会升高,所以这两天就呆在寒室内。估计到了六月就要躺在那里了。”罗夫人指着飘在水面上的小舟说。说完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振奋地说:“大师说,小鱼的体温已经不往上升了,只要平稳住就是好事。” 小宝宝现在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名字,知道大人们在讨论他。自发过两次病,把自己痛得死去过来后,小鱼儿自己个发现只要想事情就会头痛欲裂,就开始学习克制自己的思绪,尤其师父教他念经之后,不管谁说啥都可不动如山。不错,小鱼儿已经会默背心经了。 了凡这朵奇葩,每日除了制药不在他身边,一天大部分时间就围着他念经文,念了一段时间,他就习惯性的跟着默念,再然后了凡又对着他讲经,他就知道了他会的那个叫《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所以他不睡觉的时候就会自己来上一段,当练嗓了,也不知师傅听不听得懂。唉,这种鸡同鸭讲的局面还要过一阵呢,我可怜的师父。有良心的小鱼儿每天都会这么同情一下自己的师父。 白学士一边逗着孩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妹妹、了凡和尚说话。孩子们把寒洞参观了几遍,就嚷着要出去了,毕竟一共也没多大的地方。 罗夫人抱着小鱼儿送他们到竹林,拿着他的小手挥一挥,“跟哥哥们再见吧,欢迎你们下次来陪我玩啊。”三皇子挠挠头,“哥哥们的礼物都在行李里呢,下次过来的时候带给你好不好。”小鱼儿吐了个泡泡,表示理解。看着妹妹心情不错,白瑞成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孩子们走了。 罗夫人平时是在前厅陪小鱼儿,或带到竹林里玩耍,或在庭院里走走。自从了凡负责起了小鱼儿的吃喝拉撒,罗夫人就不在过问这些事了,毕竟她和了凡还是要避嫌的。 拜月其实很疑惑:国公爷买来的两只母羊居然都带着羔子来的,这还有小少爷吃的吗?可一个月过去了,小少爷就像气吹来一样,从小猫儿崽子变成白白嫩嫩的小猪仔,她也算放心了。 可这了凡大师未免也太厉害了,小少爷的尿布都是他给洗的吗?为啥每次她都是洗一些衣服被子,夫人居然也不管不问。夫人现在也是奇奇怪怪,以前也没见夫人针线如何了得,怎么做出来这么多针脚奇特,样式也奇怪的小衣服的。 大公子二公子那会儿也没见穿过啊。更奇怪的是夫人不让她伺候小少爷,只说有了凡就行了,让她仔细照顾自己的女儿,她不就是回来伺候小少爷的吗?这每天就洗洗涮涮这点事儿还能帮上忙,她很慌啊。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小少爷好了,天天念阿弥陀佛也行。 由于哥哥们的到来,打扰了小鱼儿的午睡,下午的时候小鱼儿结结实实的补了一大觉,晚上就有点睡不着。师父已经躺在旁边的木床上沉沉睡去,他左扭右扭,啪叽扣了过来,吓了自己一跳,然后开心了,“宝儿会翻身了,师父快来看啊!啊!”脖子有点累!一使劲,翻了回来。翻过来,翻回去。 了凡这会儿已经清醒了,把扣住的夜明珠打开,看着小徒弟正在满床乱滚,不禁笑了笑。翻累了,就睡了。了凡摇摇头,自己这徒弟淘气着呢,也不知道将来这护栏能不能拦住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小鱼儿担心自己的新技能跑掉,早早地开始练习,脚丫子打在床上啪啪响也不觉得疼。他是打定主意今天要给母上大人一个惊喜的。了凡收拾好了抱起他往前厅去的时候,小鱼儿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忽然感觉少了点什么,昨天大哥哥给的那么贵的礼物哪去了?想不起来了呢。这都不重要,还是去见娘亲比较重要。 第17章 哥俩不一定好 前院里,李嬷嬷休息了一夜,今天正式接管了大总管的工作,此刻正指挥下人们洒扫庭院。由于院子比较小,稍有动作就会惊动主人家,所以大的扫把是不能用的,只拎着抹布轻轻擦拭。 李嬷嬷看了凡来了,便接过了小公子送去了主卧。罗忱因为年纪尚幼,不能跟着哥哥们捣乱了,本有点不乐意,不过一听以后可以每日跟在母亲身边,又觉得见不到哥哥们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嬷嬷进来的时候,罗忱正赖在床上和母亲撒娇,一个多月没见着娘亲真是想得很。罗忱一看弟弟进来了,这家伙是来抢娘来了,立马跳起来钻进娘亲怀里,抱着双臂,挑衅的看着弟弟:这个位置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小鱼儿一瞧,呦呵,这是宣示主权呢?咧了咧嘴,想哭,可是又一想今天是想哄娘高兴来着,抢地盘的事儿待会再说。 一边想着一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赞:真是个大孝子,真羡慕娘亲有这么乖的儿子,你瞅瞅那个是什么玩意儿,竟然和弟弟抢地盘。嬷嬷快把我放下,我要开始表演了。 小公子在床榻上三连翻,惹地当娘的连声惊呼:“这么小就会翻身了吗,真是厉害了。”娘俩都对彼此非常满意。不满的就只有二公子了:“娘,娘亲,我都会打拳了呦。”于是吭哧吭哧爬下地,虎头蛇尾地抡了一通拳头,当娘的当然不会厚此薄彼,都狠狠地夸奖了一番。然后顺势抱起了小鱼儿,向外走去,清晨温度适宜,是散步的好时候。罗小二被娘领出去走了两步才想起,今天不是打定主意让母亲抱着的吗,怎么就开始打拳了?不开心。小鱼儿在娘的怀抱里找了好位置,躺了下去,还在心里埋怨二哥:小小年纪至于这么卷吗? 了凡用过斋饭,便带着小鱼儿回去了。这二人走后,罗夫人才带着罗忱用饭,看儿子有点怏怏不乐,以为他是想哥哥了,就对他说:“快点用餐,一会儿咱们去看看你舅舅他们好不好?也不知你哥哥们昨夜过得如何。” 谁知二公子一扭身,“我才不要去,我要和娘在一起。”罗夫人略一想便明白了,二儿子头一次离开娘这么久,这会正是粘她的时候。“好,娘好好陪忱儿玩好不好?你二虎叔那还有花种子,咱们再种一些吧,忱儿是不是没种过?”罗忱可不管什么花草,只要和娘在一起就行了。 于是这一个上午,这俩人就在小院的墙外翻土,地没翻多少,种子种下挺多,人也弄得跟逃荒的一样。看得李嬷嬷脸都绿了:夫人这是开始放飞自我了吗? 白氏出阁前是乖乖女,出阁后是贤良大妇,这会儿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怎么反倒像个孩子。眼见日头上来了,罗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对儿子说:“娘干不动了,明天再弄吧。忱儿陪娘好好睡一会儿如何?” 一脸泥的罗忱一听立马应和“好。”种花什么的可太累人了。 自从来到白马寺,罗家也随寺院一样一日两餐。厨房里专门为了凡大师设了锅灶做素斋。罗家每日早餐同了凡一样吃食,下午主餐则有荤有素,申时三刻用餐。由于有小孩子,厨房里时刻都备着一些点心,只不过周燕刚满一岁,能吃的点心不多,这会儿公子来了,开始正经加了两顿点心瓜果。 这会儿干完活,罗忱吃了两块萝卜糕喝了一碗油茶,罗氏怕他积食,又让他找罗燕玩了一会儿。不过一个一岁一个两岁多也实在没什么玩头,罗忱有点想大哥了。可是转念一想,哥哥一回来娘又不是他一人的了,又有点生自己的气,“才不想大哥呢!”罗二表示 。李嬷嬷抱着昏昏欲睡的二公子回到上房,放在榻上,罗忱睁眼看见母亲赶忙一骨碌钻进母亲怀里,安心睡去。安顿好了公子,嬷嬷把二公子的表现说给罗夫人听,两个人都笑:“小孩心性,有什么都藏不住。看起来二公子是想大公子了。” “这次老二着实被扔下久了些过一阵就好了。”看着罗夫人有些歉疚,李嬷嬷安慰她道。 “是,我知道了,嬷嬷也去打个盹吧。”忙乱了一个上午的小院此刻静悄悄了。 正当白氏和二儿子母慈子孝的的时候,罗大公子却开始了地狱式的学习生涯。昨天下午来到新建成的宅子,那是哪哪都觉得新鲜,东摸摸西碰碰,就连大皇子都没发现什么陷阱。 等熟悉完环境,舅舅\\\\父亲\\\\老师把他们召集到院子中间:“‘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汝辈自强便从这修身开始吧。以后像这洒扫庭院、整理床铺、换洗衣物等就需各位亲力亲为,不可懈怠。侍卫们负汝等安危之责,不可随意指派。如被我发现,便送回家去。”说完白学士转身要走,又想起一事,“别忘了老师的书房也归你们打扫。”施施然离去。五个大小萝卜头呆立当场,怎么就都得自己干了? 三皇子有一丝惶恐,拉着大皇子的衣袖,“哥,我还不会穿衣服呢!”罗恒还不忘攀比,“我都会了!”大皇子也有点忐忑,他也迷茫啊,不过弟弟还是得安慰的,“不怕,错了也没人笑话。”就......还不如不安慰。“走,先去卧房看一下都有什么吧。”白家老大发出指令,没头苍蝇一样的队伍终于有了方向。 第18章 开门大吉 开门大吉 卧房是仿照书院的生舍设计的。靠墙一个大通铺,睡两人绰绰有余,靠窗并列两张书案,温习的人对面而坐,光线正好。五个人三间房,意味着有一个人要睡单间。大皇子自告奋勇,被白老大一票否决,他主要怕外边有什么动静这位大哥听不见,结果就变成了白老二一人住,大皇子领着自家弟弟睡,白老大领着表弟罗恒睡。 睡觉的问题解决了,就得擦拭家具寝具了,三个大的拎了木桶,俩小的找了木盆,吭哧吭哧地打水,抹布不够分,就一块变两块,反正最终人手一块,干得那叫热火朝天。 白家大哥还不忘检查,“大表哥,你擦的那个门都花了。” 大皇子也不恼:“哦,抹布忘洗了,嘿嘿。” “哥,我也忘了。”三皇子挺着花猫一样的脸,主动投案,“我再擦一遍吧。” 罗恒停下手里的活,“白大表哥,刚刚舅舅说的那话是啥意思?嘿.....我没怎么听懂。为啥他说完我们就去干活了。是家里不能来人的意思吗?” 大皇子也停下了,是啊,咋舅舅让干活就干活了,伺候他们的人都哪去了。 白谋举把端起来的盆又放下,“咱们现在也算正式拜师了,要不咱们把称呼捋顺了吧?” 所有人都点头,他们都快被自己的称呼搞死了,什么大皇子表哥,三皇子表弟、罗家表弟、白大表哥真是乱死了。 “咱们就大师兄二师兄这样排下去怎么样?”“好,好,哥哥就是大师兄,然后大表哥是二师兄,二表哥是三师兄,我比恒弟大,我是你四师兄。”三皇子马上去教导自己唯一的小弟,“你别急,等忱儿来了他就是你师弟了!”罗恒心想我才不想要那个哭包当师弟呢。 解决完称谓问题,二师兄又开始给师兄弟们打气,“依我看,咱们这活是逃不掉了。咱家那些大人你们还不知道吗?肯定都安排好了的,这回咱们就是被他们坑了,这会儿他们正等着看咱们笑话呢,要是咱们哭爹喊娘的回去了,再出来可就难了,咱可不能被他们笑话是不是?”“不错,你们要是累了就休息,我不累。”刚当上大师兄的人往往很热血。“不过小五,舅舅刚说的那话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意思。”后补这一句跟没补一样,不过也刺激了两个小的,星星眼:“大师兄学问好深,他解释的我都没听懂,以后要好好跟大师兄学习。” 一直在正房里偷偷观察孩子们动静的白大学士很满意,尤其是听了暗卫的汇报,七分满意升到了十分。有这样一群团结友爱的孩子,大宇何愁不兴,同时也深感责任重大。有了压力的白学士也不看着孩子们了,赶紧去了书房,把教学计划改了又改,力求完美。不想被送回家的孩子们干得满头大汗,激动的大学士笔耕不辍,发誓要把他们培养成国家栋梁,卷就是这么起来的。 侍卫来通知可以吃晚饭了,白学士才惊觉时间匆匆。起身去寝室找孩子们,又被告知孩子们在学堂,大学士进了学堂,只见课桌整齐,笔墨飘香,孩子们说写几幅字贴在墙上,一年后再对比是否有进步。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大学士表示学到了,他的好大儿是吃什么长大的。“好了,你们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去用膳吧。”不说不要紧,一说孩子们才觉得真是累坏了,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哪。没心没肺的白老二伸了一下懒腰说:“还好不用自己做饭哪!”大家要走的脚步忽然都收回来了,惊恐地看着白老二:你是魔鬼吧! 大学士咳了一下,“不会让你们做的,赶紧吧。”松了一口气的众位弟兄赶紧跑起来,“哈哈哈我能吃下一头猪。”罗恒边跑边比划自己肚量。 “舅舅(父亲),我们吃好了,您慢慢吃。”孩子们还没出去玩过,一直惦记着。白学士放下碗筷,“你们不是都改叫师兄弟了吗?怎么到老师这里就不改口了?”“嘿嘿嘿老师。” “嗯,去吧。” “大师兄,咱们能去听竹馆吗?”罗恒问。 “五师弟,你和四师弟穿脱衣服一会儿还得多练练,咱们明天再去看姨母可好?”大师兄沉迷于教导师弟们无法自拔。 “哦,好的。”罗恒也不执着,“那咱们先出去玩一会儿吧。” 几人出了院子,仰头看着四周陡峭的山壁,三师兄出主意道:“我们先向上,改日再向下如何?”众人踢踢脚下的土,有点小兴奋,“今天大家都有点累,咱们还是在附近走走吧”二师兄细心提醒,家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们藏到这里来,可不能自己暴露出去。“也行。咱们这院子有两层院墙,也不知道夹道儿通到哪,咱们瞧瞧去。”大师兄如此说,还有什么可反对的,瞧瞧去呗。从外边敲开大门,走进去,依次看到:马夫住所、柴房、草棚、马厩,工具房,砸吧砸吧嘴,没意思。从大厨房的角门穿过来,西边竟然没有门通向夹道,只好又从大门出去。敲敲夹道的大门,来开门的居然是和尚,给大伙儿吓了一跳,“不知几位小施主有何事?”大皇子双手合十,“大师,对不起,我们是,呃邻居,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所在,打扰了。”几个小的也齐声告罪,急匆匆跑回家去。 白大学士坐在院子里喝茶,看着孩子们谜一样的操作也不问。孩子嘛和小狗一样,到了新地方,总要画一画自己的地盘不是!如果孩子们知道他们老师的想法一定会齐声问一句:你礼貌吗? 第19章 正是男儿读书时 晚间,孩子们洗漱已毕,准备就寝时,又被叫到学堂。白学士看了一眼孩子们,“你们今天刚到学堂,表现都不错,继续保持好。有两件事情要做:一件就是咱们这个学堂虽建在白马寺,但是也要有个名子,你们一人想一个,明天报给我。二则我们既然在寺院学习也是要修行,虽不用每日吃斋念佛,佛法还是要懂,明天起跟随两位大师做早课,两位师父你们刚恐怕也见了。明天起寅时初刻起床、练拳,寅时中,白马寺的师父们回过来这里。早课之后用餐,辰时开始上课。午时休息用餐,未时自修一个时辰,晚课申时开始,先学兵法,之后会有武师傅来辅导你们。有没有问题?” “有没有休沐时间?”白家老二举手。“和朝廷一样,平时逢五休一。”答完,又看了一眼,“有事明天再说吧,现在就寝吧。”白孩子王表示自己也累了。孩子们原地解散,回屋睡觉。这绝壁的第一天,真tm累。 白马寺的晨钟敲散了沉沉雾霭,却叫不起等待被脱胎换骨的娃娃们。白大学士化身虐娃狂魔,拿着教鞭推开了一间房门,咦,被子里怎么没人?又推开一间,却是两位皇子。 只见大皇子的大屁股露着,大被半骑半盖也不觉得冷。三皇子整个人都缠在被子里,用教鞭拍了拍大皇子弹性十足的屁股,“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两个人都同时睁开眼,“舅~舅~”两声哀嚎。“起来吧,看看你们谁动作比较快。”说完白学士就去叫下一波了。 果然,这个屋里三个脑袋瓜,原来白老二昨晚刚躺下就后悔了,硬生生跟哥哥、弟弟睡在一起,还好都是孩子,挤倒也不至于。白家哥俩美其名曰保护罗恒,让小罗恒睡在中间。此刻,白老大一条大腿搭在罗恒的肚子上;罗恒斜躺着,脑袋在白老二的腋下,双腿都在白老大身上,双臂上扬,白老二的脑袋已经悬空......三人的被子真的很多余,所以自觉地躺在地上。 白老爹不想继续看着辣眼睛的镜头,一人赏了一下子,把被子扔到铺上。“都给我麻溜起来,收拾好床铺!”三个人大小瞪小眼一会儿,终于清醒了过来,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两位皇子就串了过来。“哈哈哈,我们赢了。”三皇子觉得值了。 几个人踢踢踏踏来到教室,已经有人等在那里,只好伸伸舌头,各自站好。今天带着他们打拳的是侍卫长,是个面冷心黑的,见他们晚到,便说先扎马步一刻钟精神精神,扎马步也不算什么,可是他给每人膝盖上都放上一碗水,水洒了倒不要紧,如果掉了,头上会再放一碗......三皇子内心大喊:“小姨夫,你快来吧!” 这边扎着马步,又给他们演示了一套基础拳法—长拳。而且明言想学的明天请趁早,几个小家伙很憋屈,有钱难买早知道呀。只有大皇子此刻跃跃欲试,他一直跟随罗皋阳学的是罗家的家传绝学罗氏内家拳,现在就很想比一比哪个更厉害。 侍卫长就把他叫过来两人开始过招,越比越心惊,大皇子居然是练武的好苗子,难怪罗国公经常带在身边指导。看热闹的几个外行就惨了,一激动忘了腿上还有碗呢,哐哐往地上砸。最后每人喜提五个碗:膝盖俩,手心俩,头顶一。 好容易熬到唱经时间,这几个腿也抖手也抖,就这么一路抖着来到了学堂,跟着守佛塔的师父学经。唱着唱着小四小五的眼皮就打架了:唉呀娘呀,刚才实在太累了。 辰时一到,白大学士先让几个学生拜了圣人的画像,给自己磕了头,总算全了这拜师礼。 然后就问起学堂的名字,大师兄给出“藏拙”,二师兄说“知微”,三师兄则说“海川”,小四就简单了说“白马学堂”,直接让喝茶的白老师喷了。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不死心),“罗恒你也说说”,“老师,我们在寺院里,又是小辈,叫‘无明’如何。”“哈哈哈,才学了一个早上,就知道‘无明’了。好,也算没白学。你们自己讨论一下,选一个吧。” 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说着说着忽然静了下来,“怎么,你们选好了?”“老师,弟子们觉得‘无明’好。”“都怎么想的,说说吧。” 大师兄先来“破无明则无烦恼,学文习武也使吾等没有烦恼。”三师兄心想我的一切烦恼就是学习。二师兄“用这个名字既可表明我等有参禅之意,也可表我们等谦卑之心。”白学士点点头,看了一眼其他三人,“你们可要说说?”三人齐摇头,开玩笑,我们要说只是觉得很神秘才选的,你猜你会不会打我们? “佛法无边,即便是我尚不能领悟其一二,你们哪里能明白其中奥义,以后不可擅自谈佛。白马寺有藏经阁,过两年你们可去参详参详,现在么,能把三进院那两间藏书读烂就是本事。”白学士可不想自己的学生中再出一个了凡,于是严肃警告。学生也没当什么大事,只说:“老师,起名字这样的大事还是得你来。” “我们虽然人少,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当得起书院二字。‘破晓’如何?东方破晓,长夜散去。你等便是此时起身练功早读,天下书生皆如是。‘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正是这份寒窗苦读,将来金榜题名时才不容易迷失自己。”白老师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你们可知,天将破晓之时也是至黑至暗之时,人也一样,如不启蒙便如同活在深夜......”把话一收,幽深的目光也慢慢收回,有些话此时说还太早了。就如同太傅一样,白大学士也有自己的抱负,只不过他的抱负要等百姓都吃饱饭之后才可行,所以他愿意为老爹让路。 破晓书院便在和合八年五月初六定名开课,建院过程学生们好像参与了又好像没参与。 第20章 烈日骄阳 在这大宇朝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贩夫走卒都很尊重读书人,大抵还是因为读书人太少了。那时候内乱五六年,礼崩乐坏,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所以时人大多习武,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读书人想活下来就要依附于人,难免灰心失望,后人习文者寡,更有极端者,烧了先贤着作的也不是没有。 大宇王朝第一次会试参加者只有五百多人,最后朝廷无人可用,举人当了县令,秀才不需再考便可入官署。识字的人少,流传于世的名篇佳作更少。白瑞成这些年竭尽所能在民间收集各种遗作,唯恐其湮没于时,现在这些孤本就藏在三进院的书阁中等待它们的有缘人。 大皇子与白家两兄弟到底年龄大些,课业较多,每日泡在书院不得出。小四、小五自从来了书院那就如老鼠掉进了米缸里。诺大的山头成了他俩的游乐场,麦田里捉迷藏、塔林里寻宝......伴着夏日的一步步逼近俩人肤色也由浅变深。 这日午后,写完大字的俩人赶紧下山去了。从书院到听竹馆需得先下到半山腰再向东折返上山,因为两个山谷之间是悬崖峭壁没有通路。他们这样急匆匆是代表兄弟几人给小弟弟送百日礼物。 虽然用尽了各种手段,小鱼儿的夏天大抵是不好过的。近一个月来,他基本没有出过寒潭,了凡计划百日一过便让他睡在水上。值得庆幸的是,当初这寒潭应该是打在了地下河上,虽空气流通慢些却也不会憋闷,但了凡还是减少了自己进入寒潭的时间,只每日来送奶换洗进来。 今日到底小鱼儿百日,如果是在府里少不得摆宴庆贺,如今不能了,可是来看望的家人不少。今天一大早国公府罗国公带着太夫人便上山来了,看着当初哭起来想猫叫的小娃如今粉嘟嘟白嫩嫩,太夫人直点头,对着罗夫人说:“都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可不就是这样。你父母一项怜贫惜弱,我们罗家也从不苛待人,我们两家的后人怎么会不好?听说你把那些没了父母亲人的孩子都养起来了?你做得好。一会儿让老大再送香油钱,这是我的那份心,菩萨保佑我孙儿健健康康。忘了和你说,你那三弟妹如今也有喜了,宫里的太医说恐怕是双生。” 罗夫人赶紧表态:“只是让母亲受累了。”太夫人握着儿媳妇的手拍了拍,“我还是那句话,‘我还没老到动不了。’你们只管做你们的事去。”“儿媳多谢母亲成全。”“一家人不说那两家话,你的儿子你疼,难道那就不是我孙儿?我的孙儿我也疼。”说完转头看着在寒玉床上趴着的乖孙子,“瞧瞧我这三孙儿这小样长得直戳我心窝子里。” “三孙儿?嘿,我叫你祖母你竟然骂我!”三孙儿立马不乐意了。 “这小子不但长得像他老子,这狗脾气也像得很!”老太太又飞来一枚小刀直戳父子俩心窝窝。父子都不乐意了,同时发出抗议:“娘,你说什么呢!”“啊呀啊呀......” “拜月,你看一下是不是冰没有了?不然小鱼儿很少哭。”拜月赶紧上前。原来这寒玉床不但本身会撒发凉气,这床下还有两个长匣子可装冰块,所以罗夫人才敢把小鱼儿搬到主院来玩儿。这会冰块化没了,小鱼儿一热就爱焦躁,拜月跑到地库里换好了冰,他又生龙活虎起来。只是还在抗议祖母说的话,叽叽歪歪自己抗议个不停,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得懂他的话:“哎呀呀呀......”那意思是我这么可爱,我爹那么丑是怎么像一起去的呢?心好累,真像吗?我想要面镜子啊。 “爹爹,祖母说弟弟像你,他不高兴了。”一直守在一旁的小哥哥罗忱,神奇地看懂了弟弟的眼神。 一个两个的,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就算了,怎么还都来给他上眼药!他做爹的尊严还要不要了。“噢,你怎么看出来的?小鱼儿像爹不好吗?” “啊呀呀呀呀......”像你这桃花眼有什么好?我可不想惹风流债,啧啧! 小鱼儿嘲笑自己的老爹,老爹欣喜儿子会和他互动,两人鸡同鸭讲得正热闹。小厮来报说三皇子和自家大公子过来了。 众人赶紧出来迎接。三皇子赶紧免了众人的礼,然后又彬彬有礼地给太夫人问好,太夫人在心里点头:举止端方,从容有度,这骨子里的贵气真不是说培养就能培养出来的。自家大孙子也很好,可是两小孩儿在一起时,总是那一个更惹眼一些。 三皇子来到小鱼儿身边,掏出来一个玉质九连环给他玩,问道:“小表弟可睡过午觉了?近来又扎针了吗?” 罗夫人道:“劳你还记挂着这些,他刚睡醒没一会儿,头疾最近也没再犯。你们玩一会儿吧。” 罗恒跟自己家人挨个见了礼后,也凑了过来,把手里拎的一个大布包打开,一边拿东西一边说:“小鱼儿,这是大师兄给你的鲁班锁,这只小狐狸是二师兄给你雕的,三师兄托我给你带句话‘我手头的东西小表弟不一定喜欢,可以挂账,等你长大了再来管他要便是。’嘿嘿,哥哥我决定把木马送给你,只是此刻在咱们府里,等将来带给你玩吧。” 小鱼儿看着眼前嘿嘿嘿的傻大哥,好想呼他一脸口水啊。怎么就长大再说,有欠条吗?不行了,得有小本本记账啊! 罗公爷一直观察着自家这小宝贝,就看他这眼神变幻来变幻去滴溜溜的转,再次确认这家伙能听懂他们所有人的话。 愁哇,都说过慧易折,他儿子是不是也太早慧了。 又玩了一会儿,白家舅舅也过来了,又替三个大孩子道了歉,实在是课业重,不能来看望小表弟了,众人也表示理解,学习嘛就是要笔耕不辍。 第21章 兄妹闲话 看众人都到齐了,从后院请出了凡来,把小鱼儿的胎发剃了,完成了剃度礼。虽然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法子,可是罗氏夫妻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仿佛他们的好大儿真要就此入了空门一样。 只有小鱼儿此刻很欢乐,乖巧地等着师父给他洗头,顺道还能偷口洗头水吃。“调皮!”罗国公捏捏儿子的小胖手。 拜月把剪下来的胎发都收起来,准备回城后找个老师傅给做成毛笔。一旁的三皇子也弯腰捡起来掉落在他脚边的一缕,在手心里握着。看大家都在围观,了凡给孩子洗头,赶紧又把头发放进自己荷包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跟做贼的是为了哪般。 大概是因为想到这个小表弟以后都要当和尚了,不能和他一起玩,有点遗憾吧。想想这个小表弟还真是可怜。 他决定以后不管去哪都要带着这荷包,就当表弟也同他去了。小鱼儿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说一句:“我可真谢谢你!” 做完这些事,了凡便抱着小鱼儿走了。周二虎带人把寒玉床也搬回来后院。见人都走了,白家舅舅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真把小鱼儿送入空门?”罗家太夫人也精神一振,她也一直想问不敢问。 罗氏两口子互看了一眼,他们瞒着的事儿还真不少,便捡着能说的说一说,总得让家人知道一二才行。“暂时先这样吧。”罗国公开口道,“非念大师和了凡都说小鱼儿有头疾,了凡需要经常为小鱼儿施针,头发怎么都留不住。” “那也没必要入空门啊!”有病治病就好了啊,白夫子不明白。 “年深日久恐别人说闲话,认了师父方便。”还是不能说小鱼儿是女孩儿啊,不然当祖母的都得跳起来打他。 “好好的孩子剃度出家了就没人传闲话了?”太夫人抱怨道,也不知道这这两口子到底在想啥?做事倒是真是滴水不漏,现在还没人知道堂堂的公爵夫人住寺院里了,个别知情的也以为她带着孩子去庄子上纳凉去了。 第二日,太夫人要回府了,才对罗夫人说,“虽说孩子离不开你,家里也不需要你惦记,可你屋里也不能扔下不管,婵娟到底年轻,镇不住那些人的。” 罗夫人看一眼丈夫,点了点头“母亲宽心,我心里有数。” 太夫人点点头,由罗国公陪着,坐上滑竿下山去了,“你们夫妻到底还是生分了。”太夫人叹口气,罗国公笑道:“哪就生分了,这段时间孩子闹的,等他大点儿就好了。” “呵呵,你也不用哄我,你这么大岁数了,我也不会管你屋里那点事。横竖都是你的日子,想怎样就怎样吧。” 如今天气这样热,却劳动母亲来回奔波,本想留她在山上住上一些时日,可府里三弟妹要养胎,二弟妹人微言轻,太夫人一刻也不能多待,罗国公很是愧疚。人心往往是如此,对一方愧疚就会对另一方生出怨怼。 罗国公此刻就很生自己的气,很不该一时心软让媳妇离家,现在这离家的鸟不回来了。罗国公也和自己夫人置气,拿孩子当借口不回家算怎么回事,还说什么该回来时总会回来的,可端阳节这么重大的日子都不回来难道还是他的错?不过如今现在孩子们都在山上,即使求她估计也不会回来了。 不说满腹牢骚的罗国公,单说罗夫人白瑞雪,自从来到山寺,每日看着微风吹动麦浪,陪着两个小儿子嬉闹,偶尔探望一下大儿子,天天见到这些活泼好动的孩子们,心胸越来越开阔,曾经那些烦恼都变得微不足道。 妹妹总住在寺院,当哥哥的难免要过问一二。这日白家兄妹一边对弈一边聊天,“你这是撩开手不管家里了?你家那口子隔三差五总来这儿也不是个事啊。” “哥哥放心,等过完伏天,我便回去了。哥哥不回去瞧瞧吗?” “嘶~说你呢。”当哥哥的拿起扇子敲妹妹脑门,“你家那口子可是个急脾气,差不多就得了。听说你让孙富贵新开了几家买卖?” “怎么,不行吗?还有,不准敲我头了,我都多大了!”做妹妹的抗议了。 “再大也是我妹妹。官宦人家开买卖,小心姓舒的参你。” “我一没用国公府的名头,二没干与民争利的事,参我什么?放心吧,违反律法的事儿我不会干。” “行,你有数就行。” “大皇子是不是快出宫开府了?” “真是一孕傻三年吗?今年陛下就已经选址在建了,离咱们家不远。” “那明年大皇子回宫,小的这几个怎么办?你这书院一年就要黄了?”白瑞雪呵呵笑起来。 “皇上的意思是我陪三皇子留下来,大皇子、二皇子我家两个崽子在上书房开课。” “哦,那老师是谁?” “应该是交给翰林院吧。” “大皇子~可惜了啊!” “你可别这么说,再让崽子们听了去,他们精着呢。” “我就是心疼。” “知道。这也是没法子。不过我瞧他也志不在此。” “那就好,省着失望。”白瑞雪叹息一阵命运,然后又道:“明年我给你的书院添点学生如何?” “行啊,教谁不是教呢!你这臭棋篓子也就这样了,下次让了凡出来陪我。”白瑞成站起身,走进竹林,拎着自己的小徒弟,喊着大徒弟要回书院去。 被揪住命运衣领的罗恒朝自己老娘挥手说:“娘我下个休沐日再来陪你。” 白氏送走了亲人们,在院外驻足了一会儿,就见罗忱捧着一捧绿叶向她跑过来,“娘,哥哥们把菜菜当草拔出来了呀。” “没关系,咱们就吃了它们吧。” “可是草儿还在地里呢~”罗忱很无奈呀,哥哥们多少有点大病在身上。 “哈哈哈哈是吗,走,咱们去看看哥哥们收拾过的菜地。” 白瑞成一行人隐约还能听见白氏的笑声,都晃晃头,妹妹\\\\姨母\\\\娘笑得好大声啊! 第22章 生活不易 相较于弟弟们的无忧无虑,大皇子则要焦虑得多,山寺中的每一日他都倍感珍惜。明年他就要有自己的王府了,怎么管理一座王府他都还没有成算,将来又拿什么帮弟弟呢,越想 越觉得时不我待。 师弟们看着大师兄这么拼,每天不是在静室看书就是在校场舞刀弄棒,文武老师天天表扬,自己也不能太落后啊,也跟着拼了起来,把三师兄这个“差不多”先生卷得无语泪先流。 就在大皇子感叹这时间太瘦总是从指尖溜走的时候,襁褓中的小豆丁正在祈祷:夏天啊你可快些走吧,我想见见明天的太阳啊。不错,进了三伏天,京城就进了烤炉,太阳刚一出来,地上就像着了火,即便是在山中,林深草密,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空气飘在空中,也让人憋气。 听竹馆的院子时时都有人浇水,佣人们几乎能看到水汽从地面蒸腾而起。这是小鱼儿经历的第一个夏天,对他很不友好,寒潭里每日还要消耗大量的冰,如果不是生在富贵之家,恐怕冰都用不起了,即便是这样的人家,山上的冰也仅够他一人用。罗忱和周彤开始蔫嗒嗒的,只好把这两个小家伙也搬到寒潭,不过午睡是在通往寒潭的暗道里。最初两日还很欢喜,因为睡觉时再也不用听知了那撕心裂肺的惨叫,也不会整日汗津津的,还有个光头小弟弟可以玩,可是时间久了就开始哭闹了,这让本来就焦躁的小鱼儿一下抓狂了。 罗夫人只好把两个孩子领走,了凡让人把寒玉床给他们搬出去,反正他徒弟这会也用不上了。了凡见怎么也哄不好小鱼儿,只好下了水,陪徒儿泡在了寒潭里,这才让小祖宗哼哼唧唧的停了哭声。了凡对着自己的徒弟一点脾气也没有,还商量:“这回舒服了?那以后咱们就下水来吧,咱争取学会游泳,今天就这样好不好?” 小鱼儿挥舞着双臂,“啊呀呀呀。”那意思是你可要说话算话啊,然后就不出声了。了凡把他放入小舟,围栏挡好,匆匆跑入房间给自己换了干净衣服,又匆匆跑回来。自从小鱼儿睡在小舟内了凡就不敢让他一个人了。等他回来一看,小鱼正手脚并用捯饬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这个徒弟又拿出来什么好东西了?了凡迫不及待地研究这个新事物:粉粉的,圆圆的,一个不大的圆环,一按还有点软,又有点硬,画了一些鱼,有个扣子,扣一下试试?糟糕漏气了,扣好。噢,里边是气体。了凡又看一眼徒弟,看他正在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也笑了笑,“这又是什么?”想了想,放水里试了一下,没有沉下去,拿上来,水就滑到地面上了。“这是游水的?” “啊!”小鱼儿回答,聪明,不愧是我师父! “怎么用呢?”师父又看了看徒弟。 “......”举起胳膊,一骨碌趴了过来,“啊,啊!”点点头。 师父把圈套在了头上,这也不合适啊。 “啊....呀”师父要笨死了,小鱼儿蹬腿。 了凡看着要翻脸的徒弟,把他抱起来坐在把这个环穿到腋下,“是这样的?” “哼......哼”终于蒙对了。 了凡看了看自己刚换好的衣服,“要不咱明天试试好不好,今天不早了。” 唉,行吧。生活不易,宝宝叹气。啥时候能会说话啊,不求别的,让我学会说话就行。 自此小鱼儿开始了每日戏水的新生活,等到秋天悄悄来临的时候,他已经可以不用泳圈,自由在水里狗刨了。 中元节之后,罗夫人终于想起来,山下那座城里还有自己一个家,良心发现的准备带着两个大儿子回府过中秋。 皇家的几个好大儿因为都在宫中闭门学习,久未露面,这回也被皇帝放出来见见各自的娘,过一个团圆节。 只有白大学士因为还在外云游,还不能露面,而自家的两个崽子则是陪祖母拜佛烧香之后露过一次脸,其他时间都是被祖父掬在家中学习。 四尾山在喧闹了几个月之后迎来了久违的安静,小鱼儿第一次体会孤单。快快长大吧,我也想出去浪啊。 孩子们在山中作天作地的时候,大人们却在为国家大事日日奔走。那日罗国公刚给小鱼儿过完百天,就被皇帝召进宫,要他去各地查看政令推广情况,说是巡查,实则督办,新令刚刚下发两个月,偏远之地只怕刚刚收到还未见得实行。 罗国公一想这事不能推,只能先拿自家开刀了,拿上巡察御史的诏书直奔自己的封地—晋中。到那里直接把晋中巡抚堵在衙门,就开始盘查三个月内的所有政令情况,吓得这位钱巡抚连帮自己小妾领了朝廷二两银子的赏银都交代了。 “我问你,你治下现有人口多少?新生儿有多少?还有在册奴籍多少?”直接把巡抚大人问傻了,“回,回公爷,咱们这命令已经下去了,下边应该正在统计,还没有上报呢?”“喔!那你让各地县衙的人都来吧,一个月各县的情况总能摸得清了吧?也不用你的人动了,李旺,你安排人就说我请各位县令喝酒,明天午时前来醉仙楼吧。”长随李旺领命而去。 国公爷开始和这位钱巡抚促膝长谈(画个大饼)。本来一个一品伯爵府没道理给封地,可是护国公府不一样,人家祖上本是可以封王的,人家却没要,先帝那样雄才大略之人怎么可能亏待自己的弟兄,王位不要,封地也得给,于是就把堪称京城北门的晋中划给了罗国公。 当年罗国公带的兵如今就驻守此处,主将副将都是铁杆的罗家军。这样一块地方皇帝交给了罗家彰显的是信任,而罗家若不想糟皇帝的质疑只能成为皇家的一把刀指哪砍哪,这也是罗家和普通勋贵人家不同之处。如今推行的政令就是块试金石,晋中这块地方必须是先行者,钱巡抚做了这个位置那就要有这个觉悟,机会给了,行便上不行便下,没什么可说的。 第23章 国公府里的烦恼 敲山震虎也好,萝卜加大棒也好,罗国公的到来让国子监的书生们松了一口气。回想一个月前他们一路山水一路歌的来到这里,本想着就是限制人口买卖这条是个难题,但也不是不能做,其他的不说,老百姓不说夹道欢迎吧,至少也会畅行无阻,没想到他们连农户家都进不去。这每条政策不都是为了他们吗,怎么反对的也是他们呢?百思不得解啊!待得时间久了,终于咂摸出点儿味儿来,怪不得有句话说皇权不下县啊,这下边的家族势力实在太强悍了,回去可得和夫子们请教请教这些事。 眼看八月十五就要到了,罗夫人每日帮着婆婆核对送往各家的节礼。罗国公的书信伴着三车礼物昨日也到了,说是不能回来过节,不能陪家人,只好礼物上找补。给白府的礼物里还私加了一份给老丈人的信。恰巧今日休沐日,白氏一早便揣好信件,领着儿子拉着一车的礼物回娘家去了。即使休沐日老太傅依然要见很多官员,直到快晌午时,老太傅才有时间见见自己的小女儿。 “爹,朝廷的事儿再多,您也得好好休息才行啊。”白氏如此和老爹撒娇。大女儿严肃,大儿子板正,就这小女儿又聪明又活泼,最得白太傅欢心,这会儿听了女儿的话反倒呵呵直笑。很久没见孩子们了,也是该享受一下这天伦之乐了。“走吧,去你娘那,吃了饭再回。” “好,您先看看致远的信再过去吧。免得当着的娘的面还说公事,她该不高兴了。”白氏赶紧把信递给了父亲。 “噢,有信来?他那可好?”白太傅打开信,便顾不上打听了。合上信,沉默了一会,拍了一下腿,“走,咱们吃饭去。” “爹,要回信吗?”白氏看了看爹爹的脸色。 “没事,就是说了下地方的事,没什么需嘱咐的,致远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谋举、谋礼在你那有没有听话?” “孩子们好着呢。咱家孩子在哪都是好样的。”白氏一边回话一边挽起爹爹的胳膊往外走。在父亲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娇滴滴的小女孩。 “嗯,那就好,明年他俩就要进宫伴读了,就不能到处撒野了。”太傅笑呵呵地和小女儿唠着家常。 “是,谋举本就稳重,可不能管太严了。” 下午罗夫人见完婆婆,刚回到自己的院子,李嬷嬷便来回话说琴音怀孕三个多月了。罗夫人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问道:“赏了吗?” “按先前赵姨娘的例赏的。”李嬷嬷回道,“夫人,这都三个月了才来报,可见这琴音是防着咱们呢。夫人要不要送个丫鬟过去?” “不必,不是什么大事。就由她们去吧。铺子里有没有什么事?”白氏沉思了一下。 “夫人!您还是得上心一下的,这赵姨娘自从听说三月出贵女的事,没少宣扬她女儿是天生贵女,还跑去京兆尹领赏银,别提那会多丢脸了。如果这琴音若是生了个儿子那可怎么好?” “她们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吧,不违例就行。”白氏依旧面无表情,“国公府如今男丁稀薄,几房都盼着添丁进口呢!咱们若不添,有的是人来钻这个空子。没见三叔两口子没孩子那会儿二房三房那些婶子们恨不得把娘家都搬进来的样子?哼,三弟妹还是郡主呢!她们吃相太难看了。” 李嬷嬷知道主子是个话说三分留七分的,这说出来了就是点她,“奴婢知道咱们院子早晚会进新人,只是瞧着您和公爷这样子心里不舒坦。” “不打紧,女子这一生先为丈夫再为儿女,一代代这样过来的,我和公爷将来好不好的情分也都在那里。只是咱们府里不能出搓磨人那样的事,嬷嬷瞧着些,那些下人丫头主意都大着呢,你多敲打敲打,别让他们也想错了。”罗夫人拍了拍李嬷嬷的手。 罗夫人这里云淡风轻,琴音却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流了泪。看着婵娟送来的首饰和两匹织锦料子,心里越发不服气,嘴上却说:“婵娟妹妹辛苦了,替我跟夫人说说好话吧,之前夫人不在府里,我也没有可说话的人,现在夫人回来了,我也就有了主心骨了,还拜托妹妹多来看我。” 婵娟虽小却不是好糊弄的,心话:主子不在,我却在府里,再说主子都回来有日子了。谁不知道你瞒得是谁?有什么好遮掩的。 “云姨娘客套了,奴婢就是伺候人的,能做什么呢?姨娘有事自然有夫人做主。”婵娟领了小丫鬟转身走了。小丫鬟云雀还撇撇嘴,“这云姨娘这么抠吗?一堆铜板就打发咱们了!” “死妮子,眼皮子这么浅!你哪缺那仨瓜俩枣!云姨娘丫鬟出身,能有什么私产,也就夫人惯着你们,把你们的心都养大了!”婵娟笑骂了几句,又去大厨房交代单独给云姨娘做吃食。 想一想,没什么错漏,回宁和院回话去了。 晚上问安时,罗夫人把这件喜事告知了全家,太夫人也高兴看了赏。这府里都在喜气洋洋的准备过节,只赵姨娘却在屋里砸了一套官窑茶具。秋菊很无奈,这赵姨娘也是忒眼皮子浅,听说云姨娘有孕,府里纷纷有赏,就气成这样。更别提四月时京里突然说要给春日里育有女婴的女子赏银,这位姨娘竟然偷偷地让人去领了,还大咧咧地说是国公爷里的姨娘,满京哗然。她丢人就算了,还牵连了跟着她的下人们被罚。秋菊越想越气,暗骂一声晦气。 赵姨娘可不仅仅是因为琴音怀孕才闹起来,她这可憋着不少气呢。她的晴儿满月酒是和三公子一起办的,她都没有露面的机会。这夫人离府后,国公爷偶尔也会来她这过夜,还会抱抱孩子,更有传言说春日里有贵女出生,怎么想这贵女都是自己女儿,可每次与国公爷说他都是面无表情,但不管怎样,她的女儿百日宴也该单独开几桌庆贺。可最后不但没给办,连老夫人国公爷的面都没见到,不用打听也知道这二位是去庄子里给三公子庆祝去了,一样都是国公爷的儿女凭什么要区别对待? 第24章 收获的季节 中秋佳节已过,生活又步入正轨,庄子上进入到热火朝天的秋收季。白氏看了一下自己的私账,见了孙富贵,问了问庄子里的事。“这么一看还是开铺子收入可观些。那两间铺子到期也收回来吧。孙叔抽空找找做点心的老师傅,咱们也开间点心铺子。不然南边那些的果子年年烂着也是浪费了,看看能不能做成果脯、果酱运到京里来卖吧。” “铺子明年到期,老奴现在就着手去办时间刚好。”孙富贵也是佩服自己家这位主母。 “最重要的是找到好师傅,要稳妥的。”白氏嘱咐道。 “夫人放心,老奴省得。”孙富贵躬身回话。 “从慈幼局带回来的孩子们如有可用的就用他们吧。可是签了长契?”白氏又想起来一事。 “正好回夫人,咱们领回来十个孩子,有两个大孩子已经十二岁,找到师傅学两年正合适。目前都还只是寄养在咱庄上,还没签契。倒是给三公子挑出来四人做伴读,都是男孩子。余下的四个孩子还太小,有三个是小丫头,也都是伶俐的。”几句话把十个孩子的大致情况汇报完了。 “签契的事一定要按新规,莫要沾着不必要的麻烦。其他地方也一样,一定要符合规定。” “夫人放心。如今改了契,我看那些长工干得更好,就是老奴也觉得更有盼头了。” “竟然是这样,孙叔说说您的盼头是什么?”白氏问。 “夫人,老奴的儿子们也就那样了,可是老奴还有孙子辈呢,将来他们可以读书识字甚至参加科考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老奴一辈子也没敢想的事儿。”孙富贵说着还红了眼眶,“老爷那时候给了老奴一家活命的机会,现在又给了老奴一家翻身的机会。像老奴这样的人有多少?老爷就是活菩萨,咱们庄上那些人都念着老爷和小姐的好,还要去庙里去给老爷立长生牌呢。”孙富贵抹了一把眼泪,认真地说。 “孙叔不必如此,好好当差就行了。这些都是圣上仁德,与我们确实没有关系的。您去忙吧。” “哎,老奴告退了。”孙富贵这眼泪的闸门的开了,还不太好关,哭哭啼啼地走了。 处理完府里的各项事务,白氏辞别太夫人,上山陪儿子去了。其他两家故技重施暗渡陈仓,孩子们又在破晓书院重聚。 书院的山下是一片麦田,因为山上温度较低,刚刚可以收割。开学第一课,几个大孩子被白夫子拎出去帮收麦子了。寺院的和尚们只以为这群人是方丈收留的落难的贵人,也不多问,手把手教他们怎么用镰刀,一下午下来,三个大孩子手掌都磨起了水泡,两个小的跟在师兄们的后边拣麦穗倒是捡得欢畅,直喊:“师兄你把麦子踩到了!哎哎师兄你漏掉了好几棵麦子没割倒!” 白氏听说孩子们都在田里,顿时心疼,煮了凉茶让人给他们送去。三个师兄互相看了一眼,还想借着回去喝水歇一会儿呢,这下子借口都飞了,真是欲哭无泪。好在也没人真指望他们把活都干了,体验了一下午就回去乖乖上晚课了。听说护国公专门给他们请的武学师父即将到了,可得把学过的几下把式好好练练,不能给护国公丢脸,习武最认真的大皇子更是日日期待新师父的到来。 日子过得最欢乐的非小鱼儿莫属。母亲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每天都会下水玩一玩,又解暑又好玩。师父每日念经他都有跟着学,不拘什么,反正师父唱经他就当歌儿听了去。不想睡觉的时候他就自己哼着歌哄得自己开开心心。 八月十五之后,早晚渐渐凉爽,小鱼儿终于不必整日躲在寒潭,于是便开始了每日伴着落日余晖,坐在竹林里吹着风的新体验。不错,小鱼儿已经可以坐起来了,不过了凡担心他发育不好,还是强制他躺着,可能游泳锻炼的原因,小家伙总是滚一滚顺势就坐起来了,每日笑嘻嘻地和师父玩扳倒扶起的游戏。 随着秋意渐浓,凉意渐生,小鱼儿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凡终于可以重回药师佛殿看诊去了。罗夫人便每日抱着小儿子去破晓书院旁听一阵,听不听懂先不说,这段往返的山间小路小鱼儿却已经门清。 九月末罗国公终于回京述职,把有关晋地的相关事宜写成厚厚地奏疏交给了中书省,他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至于皇帝让人把奏疏抄了发往各州府就与他无关了。他可得去稀罕稀罕他那宝贝疙瘩了。这自己亲自带过就是不一样,两个大儿子那会儿日日见的,也没有这个小的招他疼。这都几个月没见着了,也不知道小鱼儿还认不认他这个爹。不过再急,也得先回家向长辈问安,这样盘桓了三日,罗国公带上自己淘换的玩具上山去了。 顶着秋老虎的余威,罗国公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听竹馆,门房告诉国公爷,夫人正陪着小少爷在后院休息。罗国公一愣,一时心头警铃大作,也没让人跟着,匆匆往后院去了。 跟来的长随正问门房,“怎么是夫人陪着小公子?”听到动静的周二虎迎出来,只见到了罗国公的长随李四,便问“可是府里有事?” “府里没事啊。我是和国公爷一起过来的。这会儿爷已经去后院了。了凡大师何在?” “大师在药王殿啊。”两个憨憨聊了起来,没谁想到去追一追那位公爷。 罗国公穿过竹林,定定的站在寮房门口,眼睛盯着那两间小屋。几个月没来这里没有一丝变化,虽已入秋,可也不至于门窗紧闭吧?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个下人过来?一时间,他踟躇不前。 罗国公闭了闭眼,决定不在折磨自己,推开了堂屋的门,居然还是没人!不觉松了口气。伸手推开通往寒潭的暗门,罗国公一鼓作气来到寒室内。看一眼躺在木床上的妻子,又看一眼躺在玉床上的小儿子,公爷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回想一路走来起起伏伏的思想,暗骂一声“龌龊”,又觉得有些腿软,一屁股坐在妻子床边。 第25章 夫妻闲话 白氏睡得并不踏实,迷糊中感觉有人进来,强睁开眼睛便见丈夫坐在床边看着自己,还以为是在梦中。伸手拉了一下,还真是这人回来了,便坐了起来。 “可是有事,回来怎么没让人送个信?”白氏看丈夫脸色不好看,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罗国公伸手帮妻子整理一下头发,没有回答,反问道:“怎么又睡在此间?” 白氏指着小鱼儿的床笑道:“咱们那女儿如今淘气,没人陪着怕是要从里边逃出来。” “她学什么仿佛都比别人快些,只是会苦了大人。她那师傅呢?”罗国公还是忍不住问。 “现在早晚甚凉,一些身子弱的人得了风寒,最近了凡都在药师佛殿的西殿看诊呢。”白氏一边摸着国公爷的藏青色常服一边回答,“你可看到忱儿了?他念叨了你许久了。” 罗国公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直奔后院来的,左顾而言他,“许久没给你挽发了,我给你挽起来吧。这么大个院子没人跟着也太不方便些。”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了凡的住处,我还能进到里边来,她们怎么待?看小鱼儿的状态大概冬日时候便可下山去了。 “对了,中秋时候,了凡带着小鱼儿去见了非念大师,大师给了三句偈语,你也记一记。‘不问出处,不问过往,不问将来。’” “竟有此事!看来我这趟出去错过了很多事,你还是要多跟我说说。”罗国公给夫人挽了个简单的髻,插上玉簪。不管怎么简便都难掩国色。 “你说大师的意思是不是不让我们猜想女儿那些东西的来处?”国夫人转头看向丈夫。 “这些东西太过惊世骇俗,尤其她那奶瓶,拿出去估计价值万金,以后少不得教她如何藏好这些宝贝。能不问就不问吧。” “你倒是不拦着她用。”罗夫人都惊讶了,这人心这么大吗? “我是这样想的,你看对不对。你我都清楚小鱼儿自生来就与别人不同,这份不同是我们做父母给的?显然不能够,那便是上天所赐,便是她该得的,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让她享用?那不就是逆天而行?如果是在府里我半分不会委屈女儿的,光明正大用便是了,总归咱们会保护好她的。如今,舍不得也要舍得,不能给寺院惹麻烦。”国公爷第一次表明态度。 “说到底你就是不怕事儿。你就不怕宫里知道了有想法?”罗夫人看着丈夫一身杀伐之气,不禁想笑,这说着说着就有上战场的气势是怎么回事。 “你想的也对,不过小鱼儿还小,又做不了什么,岳父还借着贵女的名头办大事呢。等过两年再和宫里说一声吧。”罗国公拉着夫人的手,“你说小鱼儿冬天回府的事是不是再等等?既然决定隐瞒,咱们就得细致点,府里人多眼杂,孩子又小,不懂遮掩的”一边说一边看着夫人的脸色,“在岭南有一位奇人,名叫司徒玄空。我与他是旧识,我邀他来教孩子们武艺,他已经同意了,不日便到。同他一道来的,还有他的独生女儿,也是一位武术大家,我想让她来贴身照顾教导女儿,你觉得如何?” “这人可妥帖吗?”罗夫人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还没见过就要近身照顾了?刚刚不是还在嫌府里人多眼杂吗? “江湖人少礼仪重义气,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而且我听说那司徒新月的丈夫死于江湖仇杀,她是为避祸随着父亲来京,这两人正适合隐居于此。”罗国公解释道。 “你这样说我倒是放心了。”罗夫人点点头。 “等她来了,你便回府吧?好不好?忱儿如果愿意就让他和他哥哥住着去,不愿就随你回府,反正还小着呢。你觉得的呢?”罗夫人怎么也没想到罗国公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回府?也不是不行,我原也打算冬月时候便回了。郡主快生了,虽用不上我什么,也得回去帮着安排才是。”白氏边说边看着丈夫的脸,从面无表情变成一朵喇叭花,是因为自己回府才这么开心吗? “好,到时我来接你。” 两个人说了半天话,都没注意到他们的陪护对象已经爬了起来,两只小脚脚伸出围栏,小胳膊抱着围栏,大脑袋瓜枕在横梁上,从缝隙里打量着那个坐在母亲身边的宽厚背影。 哪里来的登徒子?和娘亲说话还敢动手动脚!母亲也是,竟然没发现她的宝贝疙瘩已经醒了,一定是这个人挡住了娘亲的视线! 小鱼儿双手抓住横梁,双脚收回,一起用力,她站了起来,一激动又扑通一声跌坐床上。气得放声就喊:“啊!” 夫妻俩早就听见了他的声音,这会看他气得够呛,也不逗他了。 罗国公哈哈笑着,猿臂一伸,抱起这个肉团团,“乖宝想爹爹没?” 小鱼儿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我爹?我爹很帅的好伐?这个胡子男怎么会是我爹? 刚过三十岁的罗国公开始学着蓄须,自认又是一种风流,没想到却被女儿嫌弃了。“走,爹爹带你去找二哥。”说着长腿一迈,向外走去。罗夫人无奈跟在后边也走了。 罗忱还在赖床,罗国公把小鱼儿直接塞进了二儿子的被子里,“咱们叫二哥起床。”小鱼儿翻身爬到二哥身上,小爪子照着哥哥的脸啪啪就是两下,“啊,啊......”起来耍了! 罗忱被弟弟拍醒也不哭,直到看见父亲,“爹!您怎么才回来?”到底还小,这么长时间才见到爹爹立马就委屈地哭了。 罗国公心里熨帖了,终于有一个是正常反应的。心满意足地罗国公一手一个儿子出门玩去了。 第26章 快乐成长 正如罗国公所说,司徒玄空十月末带着女儿上山来了。 几个小子终于结束了东学一下西学一下的状态,拜在了司徒的门下。 这司徒有两大绝学,一是峨眉通臂拳。这拳法属内家拳法,施展起来虎虎生风,又灵活多变,犹如猿人一般,因司徒喜穿白衣,所以江湖上送了他‘白猿’的雅号。 二是他自创了一套剑法,也没有正经名字,以讹传讹叫成了猿公剑法。又因为平生只有一个女儿,不适合学习这刚猛的武术路数,又在自身剑法基础上,自创了适合女子修习的剑法,这次他倒是给起了个好听的名字“越女剑”,司徒新月是这套剑法的唯一传人。 如今,这白猿老人又收了几个好徒弟自然要倾囊相授,一时间破晓书院文武之风盛行。孩子们再也不满山乱跑了。 唯独不受这股风气滋扰的便是小鱼儿了,他每日吃饱喝足了就由他新结识的好朋友——月姨抱着东走走西逛逛,很是自得其乐。尤其每日下午,总能看到几个兄长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别提多可乐了。 罗夫人见小鱼儿和司徒新月相处得不错,新月此人又是个心细的,便也安心回府去了。至此时,听竹馆内常住的人就只剩下拜月一家、司徒新月、了凡及小鱼儿了。 了凡大师并没有因为司徒新月的到来搬回寺院去,而是把禅房搬到了前院,正式结束了保姆的生涯。 他依然坚持每日清晨给小鱼儿讲经,小鱼儿则坚持每日给了凡的药房填乱。 有时是路上捡来的草,有时候是哥哥们给的蚂蚱、蛐蛐,只要回来的时候不空手,那必然都送到药房里来。 这也怨不得小鱼儿,只不过是某日,三皇子练功时,在山里发现了一朵紫色的花,便顺手摘下来,送给了来访的小鱼儿,说“哥哥最喜欢的小鱼儿值得一朵漂亮的花。” 回到听竹馆的时候,小鱼儿一定要找到自家师父,把花送给他,那意思是“小鱼儿最喜欢的师父值得这朵漂亮的花花。” 了凡大师接手一看,说道:“梗草,味苦、辛,性平,归肺经。是个好东西呢。”说着奖励似的摸摸小鱼儿的小光头。 嗯,手感不错呦。小鱼儿便自此记住了,得来的东西送给师父会有表扬哟,从此便一发不可收了。 山上的冬天总是格外冷些,进入腊月之后,司徒师父又考虑到大徒弟余念恩就要回家去了,便带着他的徒弟在书院内习武了,练习时间也翻了倍。 小鱼儿被列为不受欢迎的人员之一,而师父这段时间也已经忙得不见人。 宝宝委屈呀,小胖子仅有的玩伴就是燕燕小姐姐了。可是这个小姐姐有时候还会尿裤子呢,真是没得耍。 百无聊赖的小鱼儿开始了自力更生之旅,九个月时候学会了说话,爹娘是不会说的,“哥哥”就无比的清楚,为此哥哥们得了半日休息,专门来陪这思哥心切的小弟弟。 “姨”叫得跟起哄似的,但是司徒新月也不挑,她成婚几年也没有个一儿半女,如今和个小娃娃相处几个月,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此刻甚至有了老母亲般的欣慰。 至于“师虎”了凡的感叹就简单多了,“阿弥陀佛!”红了眼眶的师父需要去念两遍清心咒啊,呜呜,自己养的娃会说话了。 等到消息递进国公府时候,周二虎却没见到自家主母,因为郡主今日辰时突然见喜了,这会所有人都在他们夫妻住的桂香园。 周二虎只好等在门房里,直到巳时末刻,主院传来消息罗叔阳夫妇喜得龙凤胎,母子平安,全府皆赏,就这么的,他得了二两银子赏钱。 等到午时他终于见到了罗夫人,告知了小鱼儿的事:“司徒娘子说‘小公子不但开始学说话了,还能站立一盏茶的时间,要不了多久就能会走路了。’” 就这么地,周二虎又得了十两赏银,又被赏了饭。怀揣着十二两巨资的周二虎,先给自己老婆孩子买了套喜庆的棉衣,又见小贩卖的十二生肖泥人很是惟妙惟肖,便又买了两套,一套给小公子,一套给自己女儿。然后高高兴兴的回山上去了。 小鱼儿得了一套新玩具,很是新奇了几天,哥哥们来看他,还不忘显摆。不过,和哥哥们的友谊并不长久。 这不,哥哥想偷偷拿走一个,那是不可能的,咱们聪明着呢!缺了哪个都知道的。想让小鱼儿送一个那是更不可能了。 小鱼儿强烈表示:到了我手里的东西,万没有送出去的可能,谁要也不行。哥哥们是怎么回事,都来抢小鱼儿的东西。 快走!快走!小鱼儿把哥哥们一个个推出了门,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吃力地抱着自己的三皇子,这个哥哥好像还能要! 三皇子哈哈哈笑着把小鱼儿放到地上:“小弟,你站好了哦,哥哥也走了。”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被插在地上的小鱼儿很难过,这个哥哥也背叛他了。 把自己放地中间是怎么回事,想坐下吧,地上有点脏,想往月姨那去吧,这距离也够不到。司徒新月就势蹲下来,拍拍手,“来,小鱼儿,别怕,走到月姨这来。”“走?”小鱼儿低头疑惑地看了一会,伸出手哼唧了一下,见司徒新月并没有走向他,只好放弃挣扎,噔噔走了几步,忽而兴奋起来,快速的陶腾两条小短腿,一下子扑倒了司徒新月的怀里,然后回头望了望自己刚刚站的地方,狠狠的吐出一口气,刚刚可吓死宝宝了。 等到国公夫妇上山的时候,小鱼儿已经能基本清楚表达自己了,而且在他周岁生日时基本告别了爬行。 这对夫妇除了看望自己的女儿,还给破晓书院送来四个男孩。这四个孩子年龄都在五六岁年纪,名字分别是:青提、青山、青竹、青禾, 将来会留在四尾山陪着小鱼儿长大。 这下,本来只剩下三皇子和罗恒两人的书院又热闹了起来。为了隐瞒身份,三皇子还给自己起名贾少言,出身商贾人家,只让大家叫他少言,只允许小鱼儿私下称呼他为三哥哥。 第27章 迈过三岁这道坎儿 纵有万般绸缪,小鱼儿的头痛之症依然会不定时发作。 因为即便了凡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着徒弟掏出个跳跳虎的手办,小鱼儿自己也会不自觉的看着这东西发愣,然后了凡就知道小鱼儿的病要复发了。 小孩子的问题来得快去得却不容易,每次针灸过后,小鱼儿都会气息奄奄的好几天,然后才能生龙活虎。 为此了凡和司徒新月总是不厌其烦的告诉小鱼儿:你的那些宝贝都是天上神仙送给你的,悄悄的一个人玩就好,也别问为什么送给你,也许你是连神仙都喜欢的小宝宝,问多了神仙会生气。 好在随着月龄的不断增长,小鱼儿终于养成了玩过的玩具随手收起来的好习惯。司徒新月和了凡终于结束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两周岁的小鱼儿除了盛夏的时候还要藏进寒潭外,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竹林里混过。 因为哥哥们都太忙了,野竹林就成了他和燕燕小姐姐的乐园,玩泥巴,过家家,有时候还会挖回一堆草药,装病人看诊配药熬药,有模有样。 也是了凡闲来无事,教过两个小的认识竹林里的一些药材,没想到两个小的会‘学以致用’。其实真是原因,令了凡没想到的是,一次,他看两个孩子舌苔泛红,便劈了竹子,在火上烤一会儿,把烤出来的竹沥水给他们喝,俩小不点儿的震惊之情无以复加。 从那以后,在他们心中了凡从一介凡夫变成了神仙,但凡是师父了凡的话那都是要牢记于心的。 面对这样聪明的孩子,了凡干脆剥夺了他们玩泥巴的时间,教起《神农本草经》,识字也被提上日程。 等到夏季结束,小鱼儿学完了三百千,认完了十二经络图,了凡的用意很简单,小鱼儿的病症奇特,堵不如疏, 只有小鱼儿知道自己的病灶在哪里,才能真正减少发病的几率。 如今两岁半的小鱼儿,体温虽略高于常人,筋骨依旧脆弱,头疾略能得到缓解,他是老师父再也不担心他会早夭了。 当司徒新月刚到四尾山时,了凡就告诉她,她照顾的小女孩很特殊,不但身份特殊,还每天都面临死亡的威胁时,她是不愿意相信的。 那胖嘟嘟白嫩嫩的小家伙,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仿佛能治愈世间所有的痛苦,怎么就有早夭之象了! 直到见到小鱼儿一次次犯头痛之症,她才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心疼又佩服这个按日计算年龄的小家伙,即使生病了每天都可以过得那么开心。 现在当了凡明确地告诉她,只要过了三周岁,小鱼儿便可以修习内功了,且有望活过百年。她便开始每日给小鱼儿做做按摩,搞一搞被动拉伸,恨不得把自己的一身修为立刻传给他。司徒氏的内功心法脱胎于峨眉,很是适合女子修习,小鱼儿只练心法,打斗也许不行,但是强筋健体是一定可以的,而这,是所有人的目的。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罗家人早早的上山为三公子庆生来了。 最近京里的人都知道了:罗国公的三儿子生来体弱,自幼出家,罗家的当家主母还丧心病狂的把俩大儿子也送上山了为此还与罗国公闹翻。 她更是隔三差五上山,名为陪儿子,实则是为什么,就不是我们这样高贵的人能说出口的了。听说呀罗国公不但纳了几房妾室,现在更是不进白氏的屋子了。 所谓流言就是要虚中有实,实中带虚才更让人相信。瓜田的猹们,这次过足了瘾。 罗国公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流言激怒。查!仔仔细细地查!竟然有这么恶毒之人!是谁放出这样的流言,最主要的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正所谓顺藤摸瓜,那想找到瓜秧的根儿也一样不难。一查就查到了舞阳侯府,了凡俗亲,也是白氏的姑妈家。 舞阳侯夫人白氏在一次宴会上曾说了一句:侄女家的三小子好像也出家了云云,被舒家的家眷听了去。 这舒家,也就是舒妃的娘家,原家主也是先帝的重臣,不幸早亡了,弟弟接替哥哥做了家主,领左都御史,又是舒妃的父亲,又因祖上的功勋,德隆帝即位时封为太师。 舒家这次不过是借题发挥了一下,也是投石问路,逼罗家的孩子现身罢了。原因是某日舒妃对自己嫂子说,很久没见到三皇子了,宫里也打听不出消息。 舒家便让御史台上折子说三皇子不在上书房学习不成体统,皇帝当场驳回说三皇子跟着舅舅游学去了,此刻不知身在何方,归期未定,以后再议吧。 舒老便派出府中侍卫暗中查访,竟然连白瑞成的影子都没找到,再细一打听罗家的两个儿子也很少在公众露面,如今又听说罗家有儿子出家做了小和尚。 舒老便合计起来了:这罗家子嗣不丰,怎么会让后辈自小便出家?大皇子当初不见了一段时间,再露面时已是文韬武略,白家那两个小子也直接碾压二皇子一头。 白瑞成这两年一直在外不归,诸多打听都没半点音讯,看来问题就在他身上!看来这些年自己专注培养朝臣,最多也就是敲打敲打那姓白的,倒是没怎么关心那几个小的,现在还是要派人好好查一查! 舒可宁也就是舒妃的哥哥一合计也别派人了,自己去吧。于是舒大人陪着自己夫人先去白马寺烧香拜佛,探探这位小公子的底细。 罗国公一家子就这么着,和舒可宁两口子在白马寺的大殿前相遇了。大家都是成熟的混朝廷的人,虽然心里飞着刀子,面上却是他乡遇故知。罗恒、罗忱并小和尚罗愉还给舒大人见了礼,并得到了见面礼。 舒可宁还问罗恒:“怎么不见你去上书房学习啊?”罗恒很光棍地回答:“我学不学习都是护国公府的继承人,费那劲干啥!”这话也没法接呀,两家大人只好哈哈的尬笑混了过去。两家人同游了白马寺,还在罗家常年占着的寮房喝了茶,共用了斋饭,和和气气地把人送下山了。 临走舒大人还邀请罗国公一起走,罗国公很客气的拒绝:“我们一家来给这个小的庆生,要让两个哥哥好好陪陪弟弟。” 看舒家人都走了,白氏才舒了口气,问道:“这是忽悠过去了?” “小得好糊弄,那个老狐狸没那么好打发。”罗国公咬着牙说,“后山的树这两年也差不多都长起来了,放心吧,他们住处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舒家跟着先帝那么多年,如今手里没剩下多少实权,怎么会甘心!没准就指望二皇子呢!”白氏向天翻了个白眼。 罗国公惊叹于妻子的政治嗅觉,又见到她那毫无形象可言的动作,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他罗某人的妻子可盐可甜。 下午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妻子把他一人赶回了家,美其名曰陪自己的庶子庶女去。 一年前琴语给他生了个儿子,名叫罗怀。如今,罗皋阳这一支有三子二女,罗公爷自认已完成了罗家开枝散叶的使命,人生已经圆满,就是妻子能多关心关心他就更好了。 第28章 波云诡谲 这两年皇帝要实行新政,刚刚有个开端,肃清重重阻力并不那么容易。舒太师手握着督查院,这些言官个个号称自己是针砭时弊的清流,天天在朝堂上吵得面红耳赤。 他们也不是反对新政,毕竟释放出来那么多劳动力,土地得到耕种那都是事实。那也不能不批啊,例如这家的忠仆与主人亲如一家,年纪那么大了却要自立门户,是不是为了收税就矫枉过正?那家的父亲病了无钱医治,女儿自愿卖身为奴,明明是为人子女纯孝之举,现在也不被允许了,难道我大宇不是以孝为先了?云云。皇帝已经习惯了。 不过今天的督查院一反常态,居然递折子弹劾文华殿大学士白瑞成贪图享乐尸餐素位几年不来早朝之事。 皇帝望着下边这群睁眼说瞎话的人,缓缓说道:“众位爱卿说得不无道理,景文是该回来了。就让他回来任少师一职吧,去上书房教导皇子们吧。各位以为如何?”御史们一听,这怎么未尽寸功就升职加薪了便要反驳,舒太师却缓缓出列,道:“皇上圣明,白大学士学富五车,当得起少师一职。只是白太傅家一门两名一品大员在我朝未有先例。” “有例便依例,没有便开先河吧。”皇帝也是被这几年被依例两个字搞崩溃了。 “白氏父子才华横溢,为我朝呕心沥血肝脑涂地,难道朕还不能信任他们?遵规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固步自封,如果朕的众位爱卿都因循守旧,那大宇朝如何继往开来,朕还想做一代明君呢!”德隆帝就差敲黑板了。 老太傅从始至终都没说话。也许他压根就没关注眼前的这些事,他正盘算着如何处理南方豪强抢夺农人土地的事。 两年前这些地主豪强从北方迅速撤离出来,跑南方兴风作浪不是一天两天了,南方非改不可了,不过这回是雷霆手段还是徐徐图之? 直到散朝,老爷子也没什么表情,大臣们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要上前恭喜一下。舒太师仗着自己同样是位列三公之人,上前搭话:“恭喜白大人呐,一门双杰,羡煞旁人呐。”“哦,舒大人客气。”然后就走了。 姓舒的都气得打嗝了,大清早没吃早饭都气饱了。“这人什么态度?啊?”指着白太傅背影,舒太师对左右说道。 “太师消气。老师他许是有事。”户部侍郎都被指了,只好说道。 受了气的舒太师,回家就把儿子舒可宁叫了来。人家儿子都从一品了,他儿子还是个员外郎!“你去派人守着白马寺,看看那白瑞成是不是从那出来,多安排人手。各路入京的官道附近也留人,我就不信抓不到他。”舒太师越想姓白的做派越生气。 “爹,我们抓他干什么?”舒可宁问。 “谁说抓啦?啊?抓他是重点吗?咱们要找的是三皇子!”两句话,舒太师就抓狂了。 “哦,那要是见到三皇子?”舒可宁一顿。 “姓白的就是一介书生,必然坐车入京!”舒太师倒没想置人于死地,他想的是只要伤了残了,也就告别那个位置了。 “儿子去安排了。”舒可宁领的是闲职,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府中事物,府中人手他是最了解的。 白瑞成是在三天后得到自己要回京了的消息的。为此,他匆匆去见了凡,他这样说道:“似僧有俗念,似俗无凡尘。我说师弟啊,为兄来拖你入凡尘来了。”说着一揖到地,“我以书院相托不知可使得?”了凡一愣。 他虽不入世,但这书院里的孩子盘桓于此几年未去,大体也能猜到原由。此刻要他来接管吗?师父要他了却俗念,昔日同窗要他重回世俗,原来这凡尘俗世真就挣不脱吗?“学兄不怕我带孩子们入空门吗?” “哈哈哈,他们每日孔孟习得,老庄习得,如何习不得佛理?我看他们每日背诵经文高兴得紧哩。”白学士摇着扇子洋洋得意。 “两年,拜托给师弟两年如何?”两年后孩子们的武学基础便可打好,不必每日跟着老师了。了凡无奈。只好对外宣布外出云游寻找奇珍异草研究药理去了,实则接过破晓书院的教学重任。 他从一个人的师父,变成八个孩子的老师,责任心瞬间爆棚,不但给自己安排了满满的教学任务,连早课都由他来唱经了。 小鱼儿为了支持自家师父,必然跟来。唱经时那小表情是严肃又认真,眼睛撑得大大的,好像告诉自己可不能再打瞌睡了,连嗓门可是可亮可亮的了。 谁能想到,大家都是学了两年的经文,唱得最好的竟然是刚会说话的那个,最惨的就是周彤了,天还黑着就被叫拖起床不说,还跑了半个山头,这会儿跟着师父唱着听不懂的歌,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兴奋,而我却只想睡觉? 好不容易哼哼呀呀结束了,没想到还有吼吼哈嘿,幸好,她和小鱼儿只要像往常那样练习月姨教授的吐纳之法就好了。 男孩子们都这么拼的吗?真是莫名其妙地世界啊。 就这么地,小鱼儿自发加入了破晓书院,师兄们表示热烈欢迎,赠品周彤一人受伤的世界就此达成了。 好在了凡颇有人性,小鱼儿和周彤只有半日课程,下午的武学课便可各回各家,各找各的老师。就这样,时间在孩子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日子里愉快的滑走了。 第29章 瞒天过海 不愉快的只有那些等着制造祸端的舒家密探们。他们在各路口等了一个来月,终于在京南路五十里处看到几辆彩旗飘飘马车,每辆的车辕上坐着两个车把式,车厢上挂着护国公府的族徽,一路风驰电掣。 密探们一想这和说的也不一样啊,没必要多搞什么事端吧,于是乎他们继续蹲守白大学士,反正在外的日子自由自在,回府了还得应付主子。 车队直到了京都南门附近才减速,车把式正拿着路引等着一一验过之时,舒家的家丁正蹲在附近的馄饨摊边吃着馄饨,天凉了就得吃点热乎的。 车队顺利入城,直奔白府而去。到得白府大门前,一个车把式跳下车告诉守门的小厮道:“快去报吧,咱们大爷回来了。”说完,跑回马车边扶出白瑞成。 马车跑太快,他都晕车了,到底不能和那些武夫(罗皋阳)比。看着几年没进的家门,他此刻也是热切地想见到家人。 不过,又想到妹妹的这些车马,“把你们拉的东西拿出来一些。”“大爷早准备好了。这几车都是今年夏季的果脯,这几年京城里都吃咱们家的,咱们老夫人少夫人要是喜欢就、家去拿。”车把式的嘴也是挺能说。 “行,放门口吧。就等着你们主子赏吧,我这一时半会顾不上你们。”说和做都不客气的白瑞成施施然回家去了。 白瑞成都已经出现在御书房了,舒家才得知他回府的消息。 舒太师非常生气,一时不知是该先罚儿子,还是先去宫中探听消息。一次小小的较量,高下立判,舒家输得一塌糊涂。 “你大伯留下的这些人就是让你这么用的?”恨铁不成钢的太师大人看着自己的儿子道。 “你知不知道,这些人多少出自斥候营?你大伯不在了,他们才从队伍里脱离出来,誓死效忠于舒家。现在却连打听点儿消息都做不到了,究竟是他们废物,还是养着他们的舒家废物?你现在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是该好好的练一练了。” “爹,那......寺院那还留人吗?”盯了这么久,毛没发现一个,要他说找那三皇子干嘛?只要他活着早晚得回宫吧,回来处理不也一样。 “买通个僧人很难吗?”舒太师问,“这么久都没发现问题,只能说明他们藏得深!找个内部人问问吧。” “找谁?非念法师根本不见人。方丈了悟那就是个老滑头,了凡就看病还能见着,他还只给那些要饭的看,这会儿还不在寺院说是采药去了。”舒可宁念叨。 舒太师气得快打鸣了,“一座寺院就仨人?啊?我让你去偷偷打听消息,不是让你光明正大的去问当事人!你知不知道咱们要打听谁的消息?” “不是三.....三皇子吗?”舒可宁想逃跑,他爹太可怕了。 “你去寺院打听三皇子?你有没有......有没有脑子?”太师大人终于动手了。 舒可宁抱头鼠窜,“爹,爹,别打,爹,我错啦!错啦!” “说,错哪了?”太师大人发出灵魂拷问。 舒可宁快哭了,他媳妇这么问,他爹还这么问,他哪知道他错哪了啊。“不能问三皇子?” “嗯,那问谁?”太师大人鼻孔出气。 “问了凡,对,问了凡!”舒可宁灵台一闪,就让他们去打听了凡好了。了凡上山采药去了,那四尾山那么大,一时半会肯定找不回来,我爹就不会来难为我了。不得不说舒可宁是有点智慧在身上的,歪打正着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舒太师觉得自己的儿子还可以救一救,看来以前就是打少了,以后得多锤炼锤炼才行。 这几日,周二虎发现总有人往后山而来,这些人步履轻盈,不似普通人,叮嘱暗卫们加强防范外,又去寺院打听了一下。 小沙弥回说是前几日有个老丈病了,城中大夫看了不知凡几却不见好,想到山里找了凡碰碰运气,可是刚到后山又后悔了,说进山后不辩方向,结果后来又重来一波人。 这最后一波人应该是进山了,此刻还没见到人回来。周二虎心一沉:坏了,有人进山里了。 周二虎赶紧去找侍卫长,两人碰头一合计,这是有人不死心,一定要从这里发现点什么了。这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事还真不好办。 这日清晨,周彤拉着小鱼儿跑进破晓书院。咦,除了四个青其他人哪去了?不过见小鱼儿没问她便也没问。 乖乖地坐在座位上跟着学习。今天师父要讲药理呢,可得听仔细了。可惜了忱哥他们都没学到。唉,还是乖乖地记笔记到时候拿给他们抄吧,不然小鱼儿又要嘲笑哥哥们了。 小鱼儿主打的就是个没心没肺,一上午没见到哥哥们也没提一句。连师父说今天全天都在书院不准回去,他都没问为什么。吃完午饭就跑到哥哥的房间睡觉去了。只有周彤乖乖地去了给他们指定的房间,自己收拾妥当睡下了。 不错,小鱼儿就是听说还要自己收拾,才去占大哥的房间的。至于为什么不是二哥的?别问!问就是他二哥的房间就是脏乱差的代名词。 下午孩子们在院子里识别药材,正当小鱼儿拿着一条黄连请青提尝尝的时候,有人扣响了书院的大门。了凡起身开了门,只见一个衣衫褴褛之人闪身走了进来。这人扫了一眼孩子们,然后普通跪地,“求了凡大师救命。我父亲日前忽然昏迷,大夫看不出病因,求大师出手救人。”听得小鱼儿鼻子直抽抽,这人说得好像师父是什么武林高手一样,还出手! “施主且起来说话。施主要知道,我不过是教教门下弟子糊弄度日的和尚。贫僧医术浅薄,这样的疑难杂症找贫僧看,只怕会耽搁了病情,还请施主早日找到妙手回春之人。”那人一听,又扑通跪地,“大师,谁不知大师有起死回生之能,您何必自谦。纵然大师看不好,我,我也会每日烧香拜佛不会有半句怨言。” “唉,何必如此。罢了,我便随你去一次吧。”了凡回过身,对他的徒弟们交代:“不可乱跑,把药材按类收拾好,把功课背好,回来我要考。”这时侍卫已经拿着药箱等在一边。 小鱼儿笑嘻嘻地跑过来道:“师父,可不可以带上徒儿?” “路途遥远,恐难坚持,你还是跟着师兄们在家吧。”了凡摸摸徒弟的小光头,出门去了。小鱼儿腹诽:我这个头早早晚晚会被盘亮,忧伤! 第30章 卷出新高度 小孩子的眷恋就是那晴天漏雨根本不值钱。大门一关,院内狂欢。药材这么多,都是什么味儿的,大家都品品吧。“二师兄,你尝尝这个。哈哈原来辛就是辣啊哈哈哈”小鱼儿挨个投喂,绝不会厚此薄彼。 疯疯闹闹地一群孩子,怎么还会关注其他。至少屋顶上趴着的两个捏着小画的人,他们是没发现的。这两个再怎么找也没找到画里的人,有几个年纪倒是对得上,但相貌差别还是很大的。 孩子里倒是有一个发现了房上有人,青提从这两个人一上房顶就发现了,但见侍卫们都没理会,也只好按兵不动,他还打不过这俩人,目前只要保护好小主子就够了。 等这两个人离开,小鱼儿突然安静下来,叹口气道:“哎呀,你说说老虎不在家啊!猴子们把药材都弄乱了!” 周彤一边收拾药材一边说:“还说,我看这个猴子就是你!”“嘿嘿,彤姐姐教训得是,快帮师弟收一收吧。”看着突然乖巧的小主子,青提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也发现那俩人了,可是又不可能,当初国公爷可是说过小主子不能习武的。 就在这几个收拾弄乱的药材的时候,司徒师父带着几个大弟子回到书院,青禾一脸羡慕,问道:“师父,您和师兄们去哪了?我们几个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漫山跑啊?” 司徒师父呵呵笑答:“想出去跑?明天早上就去,可不准哭鼻子哟。”然后便离开了。青禾得到众人看傻子的眼神。 是日晚间,了凡回到听竹馆,小鱼儿一直在寮房里等他。“师父累不累?”“师父渴不渴?”殷勤得让了凡哭笑不得。“可是闯祸了?”小鱼儿摇摇头。“那是有事?”了凡又问。 “师父太坏了,徒儿关心师父不行吗?徒弟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小鱼儿噘嘴。 “好,那小鱼儿乖徒弟该回去休息了。”了凡逗他。 “师父,自己的徒弟教导得这样好不应该奖励吗?”小鱼儿晓之以理。 “呵呵,那都是师父应该做的,不敢居功。”了凡忍笑。 “师父!徒弟表现好不得奖励徒弟吗?”小鱼儿发现了自己刨了坑,只好直言。 “哦,我那乖徒儿想要什么奖励呢?”了凡好奇他究竟想要什么东西。 “师父,徒儿想去藏经阁看看。”了凡撒娇卖萌手拿把掐。 “想去便去吧,明日让你无心师兄带你去。”了凡点头。 小鱼儿心满意足地睡大觉去了。 这对师徒对话的时候,侍卫长已经把书院被探的消息送到了罗府。“这老狐狸是闻着味儿了。”罗国公也很佩服这位。 当今正年富力强,姓舒的这么着急忙慌的布排下一代的事,不怕招人眼吗?看来都是闲的,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了。这么想着,罗国公写了一封书信,由亲卫快马加鞭送到西北去了。 小鱼儿得了可以出入藏经阁的令牌,便极少出现在书院里了。几个哥哥问他怎么不来学习,小鱼儿则回答说自己一个和尚又不考学识字就行了呗,多学些梵文才是正经。 贾少言则难得的表达了自己的想念:“老师,小鱼儿不在学堂里都不热闹了,他不喜欢听课来玩也行啊。” 了凡看着这帮蔫头耷脑的孩子们,说道:“小鱼儿虽聪颖但毕竟小,如今还不算开蒙,愿意做什么便由着他吧。他如今对梵文有兴趣,天天跑到藏经阁去学习。须知藏经阁里可不只有经卷,还有许多杂学,说不定哪天他再来时,学问超过尔等。”众人一听确实是这个理,小鱼的脑子聪明,万万可不能被弟弟超过啊,这样了凡的弟子们开始了像打了鸡血一样,经史子集要读,医经药理要懂,兵法韬略要背。 最苦的人就是四岁半的周彤了,她被小鱼儿强拉进书院,结果正主跑了,她还得留下来和师兄们一起卷,天啊入书院前,她还是个天天挖坑和泥的孩子啊。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不知道这一切。 藏经阁内的书卷不能带回家,他便隔一日去一次。司徒新月除了每日监督她练功并不干涉太多,在家的日子里,她多半日消耗在竹林,经常一身土一身泥的出现在拜月面前,嚷嚷肚子饿。每天清晨练功的兄长们都会翻墙进来,就为了喊他起床,说上两句话,就又回书院去上课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个月,时间也就到了和合十二年的元月,德隆帝收到密报西北军镇北将军李洛麾下参将朱彦斌涉嫌通敌,现已收押。 密报是李将军亲自派人送来的八百里加急,随之而来的还有通敌的信函等证物,请示如何处理这朱彦斌。 德隆帝震怒,这朱彦斌原是舒广全的侍卫首领,舒广全阵亡后,由舒广涛也就是苏太师保举进了军营,没想到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 德隆帝拿着这通敌的信件,沉默良久。然后开口道:“来人,宣太师!”他还是愿意相信这位太师的,他虽然爱权但大是大非面前却绝不含糊。 舒太师此刻就在办公房处理公文,听传口谕的太监说皇帝是忽然召见,便以为没什么要紧之事。但也匆匆地进了御书房。进了书房,便见皇帝面沉似水,心忽地一沉,下跪行礼。“舒大人可知朱彦斌的妻房是哪里人氏?”皇帝并未叫起。 舒太师回到:“臣记得朱彦斌去西北前刚刚成亲,至于他那媳妇......并不是府里的人,乃是他随愚兄出征时在路上救的,应该是奉化人。” “你看看这个。”皇帝把西北军的折子扔给舒太师,“你看看说的这人可是你说的那个奉化人?当年朱彦斌身为侍卫,保护不了自己的主子,虽有几分本事朕也不愿意用他,是你保举他,说他有大将之材,朕才给他个百夫长的位置,想让他好好磨练一下心性。哼,幸亏这些年他爬得不够快,不然朕就是把西北军甚至把这江山送给鞑子的罪人。” “臣有罪!是臣识人不清,危及江山社稷。”舒太师冷汗直流。 “你固然有罪!幸亏李洛有所察觉,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皇帝缓缓说道。“你觉得这件事如何处置?” “臣以为我朝与鞑靼这几年虽偶有摩擦但都没有形成规模战争,军队出现内鬼,处置不好容恐动摇军心,因此不宜大张旗鼓。边疆苦寒,老臣恳请陛下派老臣前去犒慰边军。”舒太师打蛇随棍上,顺利接住了皇帝对他的好意。 “你也确实该当面谢谢李洛。”皇帝满意一笑,又说:“犒军的银两你打算怎么出?” “这事自是不能动用国库,请陛下放心。臣府里还有些积蓄,当年家兄阵亡时陛下给的抚恤银还没动,外加家里一些金银器物变卖一些,差不多能有十万两。”舒太师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的脸色。 第二日早朝,舒太师请旨要去西北代表皇帝犒赏三军的时候,满朝皆惊。这太师都五十多岁了还这么拼吗?要知道西北此时还是天寒地冻啊!年富力强就想着摆烂的官员们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还是撸起袖子加油干吧。 第31章 诸人诸事 舒太师为了去西北着实忙碌了一阵。银子得凑吧,侍卫得带吧,家里还得过吧,宫里的娘娘得养吧,这些事哪一件不考虑能行? 安排下来发现人手不够了,前些年姓白的老匹夫搞什么解放劳动力,他为了表示响应,放出来半数家仆,如今他去西北路途遥远,虽有皇家卫队跟着,那也不如自家人用着趁手,可如果把家里的侍卫都带上,那家里谁守着? 少不得把派出去的人全部收回,直到他上马那一刻。还不忘嘱咐留守的舒可宁加紧尾巴做人,最好能让京城百姓忘了这还住着一家姓舒的人家。舒可宁眼泪连连,“爹,还是我陪您去吧!” “胡说,我带着可文就够了。你勤打听着点宫里的事,其他人和宫里不熟。”老父亲又嘱咐一遍。 “儿子知道了,爹放心。您可要保重身体啊!”舒可宁护送父亲到了城外十里长亭,白太傅带着同僚来给舒太师壮行,壮行酒一喝大部队开拔。舒广涛因为见到白耕年太傅一家子心中泛着柠檬酸不提。 被嫉妒的对象白耕年此刻和儿子、姑爷挤在一辆车里。 “此一次没个大半年是回不来了!”白耕年想着那个和他天天掐架的人叹息了一句。白瑞成看了一眼罗皋阳,笑道:“年末的时候圣上已经给了各军饷银,开年莫名又要犒军,也没听说西北有战事啊。”罗皋阳伸着脖子低语道:“听说犒军的十万两都是太师大人出的,那老头有钱着呢!”说完还一脸的八卦相。 白太傅白了他一眼没讲话,罗皋阳心说:我媳妇翻白眼这本事儿一定是跟她爹学的,不过还是媳妇翻地好看。 “西南的百花族和白象族这两族的酋长递了折子,说今年想带子女进京来朝拜。陛下已经批了,估计六月他们就会来。你和他们打过交道,到时候陛下也许会派你跟着鸿胪寺的人一起接待吧。” 罗皋阳回答:“我只有和他们打仗的交情啊!说是朝拜也就是来要好处,百花族软弱白象族好战,这两族互相依存又互相不信任,所以一直被白银人欺负。如今我们大宇和各族都缔结了和约,所以他们俩这是日子又不好过了!” “你倒是一语中的。当年咱们和白银人一战,多少有这两族在背后捣鬼,如今是想故技重施?也不无可能。”白太傅点头,不免又想起那些让他痛失战友的日子。“一晃你爹走了二十来年啦!” “是”罗国公也想起他爹最后那些日子。白瑞成看这俩人都沉默下来,赶紧说道:“罗伯父一生为民,如果他看到如今西南百姓也能安居乐业一定很是安慰。” “呵,安居乐业!谈何容易呀!”白太傅显然不愿接儿子递给他的梯子。倒是罗皋阳主动换了话题,“这百花族别的本事不行,却擅长养花种草,医毒高手不少,咱们虽不怕他们却也不能掉以轻心。”两人皆点点头。 几人说话间来到了白府附近,白太傅对罗皋阳说:“不用下车了,去忙你的事吧。清明休沐我想到白马寺住几天,你去安排吧,总不能白白让你把那老东西支走。哼,混小子!”说着便下车去了,白瑞成还幸灾乐祸得朝罗皋阳笑。 罗国公只好装傻充愣傻笑几声,作揖回:“小子领命。”一如当年那个淘气学生。白太傅摇摇头,“胆子越来越大了!”一边叹息一边往大书房而去,只有跟在他身后的白瑞成能看见他爹那嘚瑟的脚步都快颠起来了。 传清明时节年近六十的白太傅因思念旧时同袍,在白马寺礼佛七日。久不见客的非念法师更是亲自为那些为大宇浴血奋战牺牲的将士们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期间白马寺闭门谢客,以免打扰英魂。 其实这两个老人家被抬到了破晓书院,不但和孩子们一块读书写字,指导孩子们课业之余,俩老头还辩经斗嘴,用行动告诉他们什么是尽信书不如无书。 当俗务缠身的白太傅要下山时,孩子们都很是不舍,尤其是小鱼儿,他常年住在山寺,很少有机会接触亲人。这次外公来,专门把他带在身边教导,让他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关爱。 他趴在外公的耳边说:“外公,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等您回家悄悄地看。”“好,我听小鱼儿的。”白太傅很孩子气的用袖子遮住小鱼儿递给他的布包,这边布包轻飘飘的,他倒是好奇起这孩子给他是什么。 “你们都回吧,你们若不嫌弃我这个老朽,改天我再来便是了。”白太傅有点飘飘然,没想到孩子们还都挺喜欢他。 “大师,老朽连日来多有打扰,今年咱们也就此别过,保重身体吧!等我再来与大师手谈一局。” “阿弥陀佛,老衲可不及先生龙马精神啦!”非念哈哈笑道:“孩子们聪明活泼,这几日老衲也感觉这把老骨头松快了不少,这可是托了您的福了。” 且不说山上诸人诸事,单说老太傅回到家中,拿出小鱼儿给的小包裹,却是一本白皮书,再翻,《算学书》?居然是一本早已失传的古籍!白太傅略一思索,急急忙忙又细读起来,果然是一本算学着作。白太傅又拿起书前后翻了翻,又从书房里找出《九章算术》对比研读了起来。这孩子怎么会有这本书,有空还得去问问他!这是白太傅激动之余还能想到的唯一问题。 原计划六月进京的两族最终在十一月来了,说是专程为万寿节而来。唐突是有点唐突的,可来都来了,总不好撵回去吧,更何况两个酋长还说中原地大物博乃天朝上国,特意带着女儿来开开眼界见见世面,溜须拍马无所不用其极,总之这类人才,雄才大略的帝王也不好拒绝。结果万寿节过后,两个在京玩得不亦乐乎的女孩表示这地方太好了,我们要嫁到这里不走了,请皇帝赐婚。 皇帝听得眉毛都连成一片了,啥玩意儿就不走了?你想嫁也得有人想娶啊! 可是他们不干人事,皇帝得说人话啊。“两位爱卿,南疆与京都千里之遥,只怕也不舍得掌上明珠远嫁吧?” “陛下,中原有句俗语‘嫁出的女儿泼出门的水’且由她去吧!”白象族的酋长捋着大胡子哈哈哈笑。百花族的酋长则含蓄些:“千里姻缘一线牵,请陛下为孩子们牵牵红线吧。”皇帝腹诽:这俩货还对中原文化有点了解。 “既然这样,朕便请皇后来办这件事吧。”皇帝也没法,毕竟这事说起来对朝廷来说好处多多。皇后一想办赏梅宴吧,让京里这些尚未婚配的适龄男女都来吧。 一通宴会下来,俩人谁也没瞧上,只悄悄地对皇后说:“护国公雄姿英发不怒自威,是我们南疆人人崇敬的英雄,我们想嫁给英雄可以吗?”皇后真是想呸她们一脸啊,闹半天你俩是看上我妹夫了。 “你们年纪轻,崇拜英雄本宫能理解,可是身为女子又是千金之躯怎可与人为妾!你们可知大宇新法中,平民尚不可买卖,可妾是通买卖的?”皇后好心解释道:“也就是说在大宇妾室地位等同于奴,妾生子女也是无权继承家业的。” 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跪在皇后面前道:“多谢皇后娘娘为我二人着想,只是我二人在南疆怎么也是公主之尊,怎么也不会做人妾室。罗国公天人之姿却只有一位正妻,我二人做侧妻可有什么不妥?” 皇后娘娘一听眉头紧皱,“ 中原无论是大宇朝还是前朝从来都是一夫一妻,何来三妻?两位不要被道听途说骗了。” 第32章 家有喜事 其实南疆民风开放,百花族一些部落里还有走婚制的,所以这二位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这会被皇后夹枪带棒一顿骂,心里很是不忿。 这就是瞧不起我们,嫌弃我们没文化没教养呗,回去跟两位酋长添油加醋的告状是免不了了。 再说皇后,生气归生气事还得办,先派人去请罗氏夫妻,又派人去请了皇帝。刚入不惑之年的皇帝本来挺高兴的,继位十几年虽说不上政通人和吧,可也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兆了。 结果皇后就把两族的打算告诉他了,皇帝要琢磨的事情就远了:这两族是要挑起战事?他们是不是觉得如果婚事成了,战事再起,罗国公就得避嫌了?这两族总人口不足十万,即使联合也无力再战吧?难道还有别人插手?不管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怕罗皋阳是真的,只怕还想着拉拢。 看来这南疆还得好好看着才行啊!皇帝还在胡思乱想着,罗氏两口子也匆匆赶到了,只累得白瑞雪气儿都喘不匀了,这还得是罗皋阳半抱着她,要不是顾及宫廷礼仪他都背起来了。 罗皋阳觉得自己太冤枉了,这都是什么事?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就奉旨接待了几天外宾。这群人里有几个女的,是圆是扁他都不知道,怎么就要嫁给他了?他要结婚早,闺女没准都有这么大了! 这大哥往皇帝跟前一坐,“臣不要!做妾也不行!” 皇帝看了一眼小姨子,好声好气地说:“这事就不是婚事,让你来也不是问你态度!你说说他们要干什么?” “反正没好事!”国公爷耍起性子,也是一个三十好几的孩子。“要不咱们把他们都扣下?” 皇帝都气笑了,“不是你说他们好战又好毒,直接扣人不怕他们给你下毒?再说就算咱们不怕他们,可也不能轻谈战事。你想想咱们老百姓才过几年太平日子?” 罗皋阳烦躁地在地上转圈圈,歪着头说“那就让他们这么欺负人?” 白瑞雪把他拉回座位,轻声漫语:“谈不上欺负吧,就当是谈生意吧。生意嘛有来有往的,咱们先跟他们谈着,探探底。既然他们说想到咱们家,那就不好让皇后出面了,帮我约一下吧,就说我要认一认人。” 皇后一听着急了,道:“怎么你还真想?” “姐姐,来而不往非礼也。”白瑞雪虽然和皇后说话,手却始终拉着罗国公没松开,这会歪头看着他道:“咱们的观鹿园还空着几间房,放两个人还是可以的。不然纵虎归山总是个麻烦。就当我们夫妻为国做些牺牲吧。” 罗国公:“我......?行,不过顶多是个妾位,其他的都是妄想。不服来战!”皇帝两口子看他们自己就商量好了,也无话可说,其实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三天后,罗夫人一品国夫人的仪仗就镇住了得意洋洋的两个小姑娘,哪还敢说什么平妻侧妻的。罗夫人只问了一句话:“进了国公府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生死都在我,你们还愿意?”俩人都齐齐打了寒颤,不过又想到国公爷的英姿,还是咬牙说:“听。” “既如此,还有几天就是十八了,那天是个好日子。国公府也不会亏待了你们。你们也准备准备吧,这两天我会派教养婆婆教你们礼仪,免得将来丢了国公府的脸,你们好好学着吧。”说完国公夫人就起身,由几个丫鬟拥护着走了,两个跪在地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 话说自从知道罗皋阳的夫人要见她们,她们私底下可是没少演练怎么震慑怎么讨价还价,可怎么什么都没用上?约在这个茶楼见面,可是茶还没上呢,就结束了?说好的平妻之位呢?而罗国公夫人上了马车后,只轻轻说了句:“到底年轻些。”再无其他。婵娟好想问问主子:您这是夸她们呢,还是损她们呢? 果然十一月十八的晚上,两顶粉红小轿子抬进了观鹿园。护国公府后宅安静如鸡,前院却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各路官僚终于又有机会巴结护国公府了,两位酋长也赫然在列。 罗国公举杯道:“听闻两族内尚有人食不果腹,还请两位酋长大人回去后好好治理才是,如有困难就请西南军帮你们一把,秦司南是个热心肠。” 两人频频点头,“不敢,不敢。”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他们还是懂得。西南本来就是他们几个族群的聚居地,如今白银人就够他们头疼的了,可别再掺和进来一个大宇军了。 “那二位几时回?我以此杯恭送二位。”这就直接撵人了!两位酋长心中有气,可到底不敢摆老丈人的谱。 这边两个少女进了罗国公的院子了,南疆的八百里加急也送到了皇帝手里。事情总算查清楚了,这两个女孩子原来是被白银的酋长的儿子看上了,可这人年纪不大心却不小,不但要人家的女儿还要人家的嫁妆。 本来他们也已打算妥协了,结果又听传言说白银人准备再与大宇一战,所以才在各小族内搜刮。像百花和白象这样的大族,白银的策略是娶人家女儿,小一点的像黑衣族直接动手抢,不只抢东西还抢青壮年。 白象和百花这两族酋长碰一块,一合计还是一起北上吧,罗皋阳是南疆有名的杀神,毕竟当年大宇与白银的那场大战,罗将军打得白银人屁滚尿流,躲进深山十来年,最近两年才敢出来。把女儿嫁给他,他们和族人也算有个靠山。 就这样,背锅侠罗皋阳终究是吃了能打的亏。好在皇帝是个好皇帝,赶紧派人把密函直接给了他。喝了一顿好酒的罗皋阳,带着密信寻媳妇的安慰去了。 “那就这么养着她们吧?”白瑞雪道:“也是可怜人。如果她们愿意,将来给他们寻个好人嫁了也行。” “你还管她们!你管管我吧。把我送来送去可开心了?”三分清醒的罗国公还是说出了心底的介意。 “胡说什么呢,让人备了水,你去洗洗吧。”媳妇撵人。 “不去,就这么臭着你。”当丈夫的要当臭男人了,做妻子的还真是没什么好办法。罗夫人摇摇头,让下人都去睡了,自己帮丈夫脱了衣服,又给他擦了擦脸,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吹了灯和衣而卧。 第33章 秘密大曝光 竹林遇险(补) 因为百花族和白象族的骚操作,和合十二年的一场战祸被提前消弭。为此和合十三年改元和顺元年。 这一年对小鱼儿来说有两件大事,一是他正式启蒙,结束了在破晓书院旁听生的日子。第二件大事便是他的两个亲哥哥和贾少言这个三哥哥九月就要回家去了。 三皇子想着,他还是要单独向小表弟辞行,虽然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但总觉得他应该让小鱼儿记住他。 不仅仅是作为他的表哥,还是小时候背过他,抱过他,玩耍过的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怎么能没有一个像样的告别呢? 这日,午时刚过,他匆匆向听竹馆而去。小鱼儿有午睡的习惯,去得晚了,打扰到他可是会耍脾气的。 他直接翻墙进来,听竹馆后院鲜有人来,也没人阻止他。小鱼儿此刻却并没休息,而是在竹林里挖土,他刚得了竹子会出笋这样的信息,正是验证的时候。所以三皇子看到的就是小鱼儿正在撅屁股刨坑的背影。 三皇子咳了一声问:“小鱼儿,你这是忙活什么呢?月姨怎么没管管你。” 小鱼儿抬起头,嘿嘿笑着回答:“月姨在前院休息,我师傅在寺里没回来。你还问谁?” 三皇子掏出帕子给小鱼儿擦擦土,笑道:“这都成泥猴子了。我不找谁,只找你呀。” “那可太好了,三哥哥快帮我找找哪有笋子。”小鱼儿立马开始指使人了。 “这里有笋子吗?咱们往里找找吧。” 两个人在一起正说得热闹,忽然竹林里又有沙沙声传来。三皇子拉住小鱼儿,侧耳细听,果然有人进来了,还不止一个。听声音并不像青提他们,来人是谁? 小鱼儿看了一眼三皇子,想到爹娘的话,本能的觉得不妙了,真的有人要杀三表哥吗?边想着,拉着他就往竹林更深处而去。 四尾山山谷之北并不是能下山的路,而是悬崖峭壁,三皇子从没去过。现在他任由小鱼儿带他穿过竹林,往悬崖而去。 他想着离听竹馆和破晓书院越远,那两处的人应该越安全。眼看着要走出竹林,小鱼儿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开始用手里的镐头砍竹子。三皇子自觉接过来,还问“你想怎么做?” “把这几根竹子放倒,扔出林子就行了。”小鱼儿如此回答。 三皇子照做了,也不去担心来的人已经隐约可见。等他把竹子扔下悬崖,回来找小鱼儿的时候,发现这竹林又阴暗了几分,安静了几分。 小鱼儿朝他比了个嘘声的动作,拉着他朝一处峭壁躲去。小鱼儿小声说:“这个阵还没做完,他们站到高处就会找到阵眼。咱们跳崖吧。”说着从怀里挑出两套飞虎抓,分了一套给三皇子,还挺舍不得地交代:“用完记得还我哈。” 三皇子无语死了,一言不合就要跳崖?再说这玩意是怎么放进怀里的啊? 小鱼儿又上下左右无死角地打量着他这位表哥,很好,不错,处变不惊。 三皇子无奈道:“还跳不跳了?” “你这行头不行啊,等着我去给你换一身,保证没人能找到你。” 边说边跑出去,一会儿又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布料回来。 “这是穿里边的,这是穿外边的。这个套在最外边,是安全锁。” 三皇子赶紧脱掉长衫,比划了半天,也没搞明白怎么穿这衣服。小鱼儿见状,“把中衣也脱了,然后穿这个裤子。这个上衣是套头的。你把这个汗巾给我,嘿嘿可以做腰带用。” 俩人好一阵手忙脚乱终于把一套样式奇特的衣服穿完了。“你怎么不穿?”三皇子殿下不得不问问。小鱼儿一边把飞虎抓固定好一边答,“这是我娘给青提他们准备的,我穿大。”说着还看了看自己,“我的衣服不那么显眼的吧?” 三皇子看着自己月牙白的常服上金光闪闪丝线很是不好意思了一下,“咱们下吧。”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衣服一团塞给小鱼儿,他算看出来这孩子对这儿熟悉着呢! 小鱼儿藏好衣物,回来歪头看着三皇子,“三哥哥怎么穿都是好看的!咱们一会儿在半山腰的石洞休息一会儿。”说完不等回答率先下山去了。 三皇子没用过飞虎抓,只好照猫画虎,好在聪颖,又有武功底子,几下动作就协调了。 果然半山腰有个洞,小鱼儿跟回自己家一样,几下就跳了进去,然后帮三皇子拉着绳子,三皇子好歹没撞在石壁上。 “这里的味道好奇怪!”三皇子用力嗅了嗅,一股腥臭之气袭来,令人作呕。 不肯往里走的小鱼儿,拿开捂着口鼻的帕子,口不对心地道:“一会儿我的朋友会出来,你可不能嫌弃它。好歹人家收留了咱们。” 还没等三皇子问他在这有什么朋友,就听见有嘶嘶的声音传来,让人阵阵头皮发麻。一条有成年人胳膊粗的黄金大蟒已经出来问候这两人了。 三皇子再怎么能文能武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此刻能好好站着已经是英雄了。 “三哥哥莫怕,它是金花。”小鱼儿这会儿倒是不捂鼻子了,来到大蛇跟前,“花花,我们被人欺负了,你看这两条绳子能帮我拿下来吗?顺道看看那些人是不是还在竹林里。你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打枪的不要。因为你不是他们对手,没见我都逃了吗。” 三皇子看着小表弟那小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大蛇听没听得明白,反正他是有听没有懂。只见大蛇白了小鱼儿一眼,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去了。蛇也会翻白眼吗? 三皇子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是想这些的时候吗?他不应该担心这蛇是否会咬人吗? 小鱼儿赶忙往洞里拉两条绳子,开玩笑,一会儿掉到山涧里就亏大发了。三皇子忽然觉得在这个表弟的心里,自己都没这两套绳索重要,多少有点酸酸的。 不要多时,大蛇顺滑的出现在山洞里,三皇子甚至没发现它怎么下来的。大蛇吐着信子在小鱼儿身上蹭了蹭。 “还真是穷追不舍呢。花花能不能让你那些毒蛇朋友们去开开荤?当然了,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哦!”小鱼儿和金花大蟒打起商量来。 商量完,大蟒蛇又出去了。小鱼儿一脸严肃的对三皇子道:“表哥,花花说那些人马上要追来了,咱们还是下到崖底去吧。你会游水不?” 三皇子犹豫了一下,“算会吧,不是很灵光。” “会闭气就行。”小鱼儿的回答也很光棍。 感情他的会游泳,也就是会憋气是吧。一回生,二回熟,三皇子这会儿也不需要小鱼儿帮忙,自己就固定好飞虎爪往下去了。 小鱼儿看看石洞,摇了摇头,也下去了,颇有点不能发挥的遗憾。他有好多毒药呢,放这里要是把金花搞中毒就不好了。 悬崖底果然是波涛汹涌的大河。俩人只有方寸之地可以落足。小鱼儿看到刚刚扔下来的竹子没被冲走很是高兴,拉到岸边,用竹条编了四个圆盘,绑在鞋底,又用枝条把岸上的脚印通通扫平。一边扫一边暗搓搓的兴奋,:来了,真正的荒野求生就要来了。 “表哥,我把你的长衫扔在这儿可好?”小鱼儿的操作,让三皇子很是汗颜,白白虚长五岁,小表弟之能他所不及也。 “表弟所作所为皆在为兄之上,你以后得多教教我才是。”三皇子坦坦荡荡地求教。都是一家人,不会嫉妒,也不会不好意思。 “嘿嘿嘿,三哥哥是在夸我?”小鱼儿挠挠小光头。忽然想起自己这光头可是挺亮堂的,赶忙掏出一顶僧帽戴上。三皇子忍了一路的问题再也忍不住了。 “鱼儿,你这怀里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 “呵呵男子汉心胸开阔,是吧?呵呵”好尴尬啊,唉,说好的出家人不打诳语,一家人不骗自家人呢。小鱼儿妄图用胡言乱语刷屏。 三皇子看他不愿意回答,到底没难为他。俩人用竹竿试了水的深度,果然是可以淹死人的,妄想淌水过河的梦碎了。河对岸是广袤的森林,想在那里找两个可以和树木融为一色的小孩很是痴心妄想,所以他们一定得过去。 最后俩人把所有的竹竿都修理出来扛走了。他们决定逆着水流走,争取找到一个能横渡的地方。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总算看到一处,河中有大石头的地方。三皇子试了试竹子长度勉强能够到。俩人用绳索把两根竹子绑紧做成独木桥,还细心地把其他的竹子沉到了水底。三皇子身先士卒,爬到石头上,然后对小鱼一挥手,那意思是‘上’! 小鱼儿可不像三皇子有功夫傍身,脚法不稳只好坐在竹竿往上挪,竹竿湿滑,小鱼儿又没力气,真是苦不堪言。 三皇子把外衣脱了下来,“小弟别怕!抓住,哥哥拉你上来。”说着趴下来,用力拉。总算俩人都到了大石头上。“哥哥,我的鞋掉了,咱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好,我把竹竿搬过来,你小心些别掉下去。”三皇子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子,把竹竿调转过来,用力往岸上插了插。“弟,这回你先。” 小鱼儿这回倒是一滑就到底了,就是差点摔了个狗吃屎。三皇子穿好衣服,也滑了下来。然后把绳索解下来背在身上。别说,他现在也觉得离不开这两套绳索了。 小鱼儿已经学会什么是破罐子破摔了,大大方方的掏出一双他娘给他的新鞋套在脚上,脸上还流露出可惜了的神情。 “三哥哥,回头你得赔我一双新鞋子。” 三皇子嘴角抽了抽,答:“好,以后每季都有一双好不好?” “两双。嘿嘿”小和尚又要摸摸头,结果摸到了帽子,遂放手。 三皇子伸手敲了敲他的头,“成交!”然后蹲在小鱼儿身前,一指后背,“上来!” “不,不用。我还不累。” “别磨蹭。这边都是老林子,你这速度咱们得什么时候能走出去,一会儿还不得被追上来。”三皇子难得硬气一回,小鱼儿只好听话了,手里还握着那竹竿,“我来打草惊蛇好了。” 俩人走了一炷香时间,终于知道什么叫林深不知处了。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总算来到一块开阔地。时间已经约摸申时末了,三皇子决定休息,这深山老林里什么猛兽都能遇到,十月的夜晚已经很凉,他不能拿两人安全开玩笑。 他小心翼翼地把睡着的小鱼儿放在一根倒下来的大树边,把衣服脱下来,铺在地上,想让小鱼儿躺下来,不想这个动作直接把小鱼儿唤醒了。“三哥哥?” “我们今天得住在这里了,我去捡柴。你不要乱跑好不好?”三皇子蹲在地上和小鱼儿商量。 “好。”软萌萌的回答,让三皇子舍不得离开。不过,还是去捡柴火。小鱼儿坐在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表哥忙活,如老佛入定一般。 三皇子捡回来一堆干柴,还献宝似的拿出来三个鸟蛋。然后,小鱼儿看到了三皇子手上的斑斑血迹。一看就是先前拉他的时候被竹子刮的。 眼下还有新的问题:一个是十岁的皇子一个是五岁的小和尚,他们谁会生火?这是今天下午这短短的逃亡路上面临的第一个尴尬。 哈,我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小和尚一拍脑门! “哥,你是不是我亲哥?”小和尚如此问道。 “自然是。以后我们就是有福同享,有难我替你当的亲兄弟。”三皇子如此回答。 “那你闭上眼睛,我给你造个仙境。”小鱼儿决定放大招,爹爹说过难为谁都不能为难自己。 “小鱼儿别闹,哥哥得抓紧时间生火,还得搭个棚子呢。”三皇子哄着这个没什么分寸的弟弟。 “哥,听话。”小鱼儿撒娇。 三皇子没法,只能妥协。 “不要偷看哟。” 拿出来哪个好呢?小鱼儿突然犯了选择困难症,他有好多宝贝呢。想了半天终于决定扔出来一个。然后三皇子就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超级大超级大的大铁箱子。 第34章 病倒了 “三哥哥,咱们今晚就住在这里边吧,好不好?”小鱼儿拿着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小鱼儿,这是?”三皇子一肚子疑问一涌而出,造成了堵塞,卡在了嘴边。 “嘿嘿,我爹说我是老神仙的亲戚,这是老神仙给我的宝贝。三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小神仙?”小鱼儿真真假假的童言童语。 “瞎说,你就是我弟弟。现在情况特殊,以后这些话、这些东西都不能说出来。也不能拿出来,知道吗?”三皇子难得对小鱼儿严肃一回。 怪不得小姨和小姨夫两人会把小鱼儿藏在寺院里,原来小鱼儿这么特殊。 三皇子原来很多想不通的事一下子豁然开朗了。看着笑嘻嘻地拉着他的小表弟,三皇子觉得自己还是得更加努力些才行,不然小鱼儿的秘密被发现,谁来保护他,靠罗恒罗忱吗?那俩货不扯后腿就不错了! 三皇子一边鼓励自己一边吐槽兄弟。说起来,还有谁知道小鱼儿的秘密? 神游太虚的三皇子终于在进到这铁屋里回神了。这是进了仙境了吗? 三皇子以为这铁屋子该是伸手不见五指才对,明明没见到火,却有一盏盏灯亮起。 门口摆着一张像榻又像椅子一样的东西,坐上去软软的,一张小几摆在脚边,应该是放茶具的。 拉开一层纱帘,迎面就是一张大床靠墙摆放,就是这床上用品是色......亮黄色。嗯,有点鲜艳! 左手边的墙上挂着几张画,参差不齐,画画手法不曾见过,也不知是何人所画,画着向日葵的那张倒是抓人眼球得很,总让人不自觉的想多看几眼。 右手边是一排灯串成一串,灯光灼眼,不能直视。灯的下边一根绳子上夹着很多小画,巴掌大的人物图,拿起一张细看,这画得也太逼真了,就是画中人让人一言难尽,眼睛上罩着黑黑的还有点闪着光的是什么,头发短得令人发指,这人穿得有些伤风败俗,短衣短裤就跑外边了。 看多了伤眼睛,三皇子也没心情再看其他的,旁边开了两扇窗,窗口不大却镶上了整面的琉璃,真是奢华啊。推门进了里间,里边只有一小间,通体都是白色的,细看居然都是陶瓷制品,有个大桶里装满了清水。三皇子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出来找小鱼儿。 小鱼儿自打进来,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打坐。三皇子还当他是累了,可仔细一端详,即使在这日光灯下,小鱼儿的脸色也太难看了。 三皇子不免担心起来,小鱼儿本就身体不好,又奔波了这半日,如果这时候发病该当如何?三皇子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转了几圈,没发现任何有助益之处。暗自咬牙,便在小鱼儿对面坐了下来,轻声道:“小鱼儿,我一会儿出去,你把门关紧,我去寻了了凡师父来。你一个人在这不要怕,这屋子结实得很。”说着便要起身。小鱼儿一把拉住了他,“三哥哥,我打坐一会就好。你不要急。” “大概是头一次进来这里,我有些不适。师父教我的经文很管用的。”小鱼儿有气无力地说道。 头一次看着生龙活虎的弟弟突然气若游丝,三皇子怎么放心得下,“你没骗我?如果这里不舒服,咱们还是出去吧。” “没有。” “那你到床上躺着念经吧,佛祖不会怪罪的,这地上凉。”三皇子也是奇葩一朵。说着话就帮小鱼儿的外衣都扒了下来。看着穿着短衣短裤的小鱼儿,莫名的和刚才的图画重叠了,三皇子赶紧在心底念了一声佛,果然不能看不干净的东西啊。 “赶紧睡一觉吧!”三皇子把被子往小鱼儿身上一裹,躺在他身边陪着,复盘最近发生的这些事。 最近一年频繁地有人来山里探查,尽管书院前的树林茂盛,还被小鱼儿设了三脚猫阵法,进不到书院里来,但附近山地里总会留下他们的足迹,只是来探查他们的都是谁?其实今天这些人功夫并不怎么好,只是因为人有点多,他一人处理起来麻烦,尤其小鱼儿不会武功,万一伤到他就不好了。 三皇子起身看了看被子里的小鱼儿,想了想又摸摸他的脉搏,然后松了口气。 作为了凡的弟子虽不说精通也是略通医理的。不过,他还是把熟睡中的小鱼儿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搂在自己怀里,这样就可以随时监督他了。小鱼儿天生体热,刚刚在被子里差点捂出汗,这会儿终于得到释放,睡得四仰八叉,三皇子看得好笑,起身洗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舒服得小鱼儿直哼哼。 三皇子一下又想到今天见到的大蛇,小鱼儿是怎么和蛇成了朋友的?还有他什么时候在后山又设了阵法?小鱼儿还有什么事瞒着他?三皇子带着一脑门的问号也沉沉睡去。 两人躲得干净彻底,山里却早已经乱成一锅粥。三皇子身边有两名暗卫,听竹馆又有侍卫,一般性防御是没问题的,可问题就出在这次来的探子来了五波,杀了一批又来一批。 司徒新月往竹林里找人,又碰到了搜山的人,然后同这些人一样,困在了小鱼儿完成了一半的阵法里。这阵法是小鱼儿正在学的七杀阵,目前只完成了五杀,是小鱼儿和四个青一起建的,司徒新月偶尔来看一眼,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困在此处,偏偏自己即使自己能破此阵,此刻也不能去破了它。 想明白了,她便盘膝坐在竹下,突然听见一阵阵沙沙声,抬眼一看,一条条大蛇迎面而来,带头的黄金蟒足有三丈,见此情景,便拔出越女剑,谁知这条蟒蛇看见她不但没有攻击,反而点点头,往别处去了,紧跟着它的那些蛇,便跟没看见她一样滑走了。 紧接着便有惊呼声、尖叫声,声声入耳,好在没听见自家护卫的声音。这蛇为什么帮他们?小鱼儿他们跑哪去了?她很后悔从前放任小鱼儿,以后他再说什么要自由的鬼话也不能听。既然这些人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得抓紧时间出去了。 第35章 寻人 申时,司徒新月来到崖底,看着这滔滔江水有点犯愁,孩子们能去哪?她试着用小鱼儿的思维方式去找出答案,踌躇了一会儿,她逆着河流走了一会儿,捡到了被枝条挂住的鞋子,这是小鱼儿的,鞋上挂的拖网已经开了。 “真是聪明的孩子,怪不得见不到鞋印。”司徒新月喃喃自语,拎着徒弟的鞋继续向上游而去,见到河中的大石头,便双足点地轻松站在石上,然后一跃进入了森林。 说起来,因为司徒新月知道小鱼儿有秘密空间,自保不成问题,所以并不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危,可其他人不是呀,司徒悬空听说自己的爱徒被人追杀,还搭上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和尚,那还了得,立即带着人手出去找人了,留在书院里的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走吧,咱们也去找人。”罗恒安排道:“二弟你带着小燕子去找拜月姨,让她带你们去告诉师父这里发生的事,然后你们一起回家,告诉娘‘我们一定会把小鱼儿和少言带回来的’”罗忱看看小燕子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只好无奈同意。然后罗恒领着四个青往后山去了。 进了竹林,孩子们就闻到了一阵阵的血腥味,青竹拉住罗恒道:“师兄,请你走在后边,竹林有小鱼儿的阵法,你跟着我们走。” 当众人来到悬崖边都傻了眼,要怎么从这下去了?青提道:“咱们砍些竹子做根滑梯吧。于是五个人挑了十根长竹一根接一根的套上去,终于接了八根后终于触底了。”青禾按了按,“差不多能行。”罗恒说:“我先下去试试。”青提摇头,“我来吧,我轻功好些。你们帮我抓着些就行了。” 也不等别人阻拦,便一手扶着竹竿一手握着大刀向下滑去。只见他一边滑一边在石壁上砍出一道缺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只是等到两个竹竿的接头处才略显吃力,他左右看了下,见崖壁上有藤条,便把刀别在腰间,伸手拉了下,还挺结实的,便松开竹竿,用藤条绑住胳膊,又从靴筒里掏出匕首,割了衣服前襟缠在手上,试了试还不错。 扬声喊道:“你们用软布缠好手掌,听见没?”“听见了”上头的几个立马大喊。青提笑了笑继续向下,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终于见到崖底,低头看竹竿是插在了河里,怪不得要那么长的竹竿! 一跃而下,检查了一下四周,见一条金黄色的大蛇正在半山腰看着他,立马惊出了白毛汗。这可如何是好!这会儿再喊他们,也不可能会听见了,只好想办法把蛇赶走吧,等他找到石头想把蛇引下来的时候,发现那蛇已经不见了,他赶紧敲了敲竹竿催他们快下来。 有了青提的开路,其他几个下来的很快,最后下来的青禾也没遇到危险,即使这样,等他们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咱们今天得过河去,少言和小鱼儿都不会水,他们应该不会在这么窄的河岸走的。”罗恒如此说。 于是他们哥几个扛着一堆竹竿向着上游进发了。没办法,物资匮乏时,什么都是好东西,青山还开玩笑说:“早知道这样,以前师父带咱们出来的时候,就应该先下来瞧瞧,现在什么也看不清了。”青禾道:“没事,我身上有火折子,一会到对岸多做几个火把。”青山哈哈笑道:“老话不是说有钱难买早知道吗,这回应验了。”罗恒一指前边,“你们看那是不是个石头?” 几人边说边来到这块水中石附近,如果石头会说话一定会说:“你们真是一家子。”青提拿起一根竹竿说:“我探探路。”说着用脚蹬了下峭壁,一个借力,一个撑杆跳干净利索的落在石头上,众人羡慕不已,心说这个动作记住了,一会要帅。却见青提拿着竹竿在水里挑来挑去,居然挑出了一根竹子顺水飘了下去,众人惊呼,“这一定是他们留下的,追他们的人不会想着藏东西。” 罗恒分析道。青提点点头,“水下还有,你们小心点。”正说着,水下的几根竹子纷纷飘了上来,原来是青提把捆绑竹竿的藤条弄断了。青提把竹竿一插,足尖点地跃身到了对岸,几个师兄弟纷纷效仿过了河来。 几人也不多言,和往日训练时一样,有人找易燃的茅草,有人做绑绳,有人去找枯枝,有人去找树油。他们要在野外过夜,火把火堆都不能少,不知道这林子里有没有虎豹豺狼,还是要小心为上。就这样,这群在外莽的人分成了四分:两个在铁盒子里睡得昏天黑地,一个在树上闭目养神,五个守在火堆倒着班打瞌睡,还有一组在河的下游捡到了贾少言的衣服欲哭无泪,连夜回京寻求支援。 小鱼儿怎么也没想到他用来迷惑敌人的手段最终迷到了自己人。 睡到自然醒的两人吃了小鱼儿的特供餐,商量了一下今日的行进方向。 三皇子说:“我之前看过京城的舆图,四尾山下的那条河是渭水支流沱儿河,沿着河水顺流而行咱们就能接近乾州地界,逆流过去是赵州,但是敌人也可能在那等着咱们,也许我们还没到州府就被发现,毕竟敌暗我明说不好是什么情况。” 小鱼儿沉思到:“这片林子看起来很大,横穿森林恐怕有点难度。” 三皇子点头道:“这片林子自古便有,地属潭州,当年皇祖父他们进京的时候在这附近吃过不少亏。其实咱们可以顺流向南试试。”见小鱼儿疑惑地注视着他,便解释道:“敌人会在那,可我们的人也会在那啊。” 小鱼儿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其实咱们还可以哪都不去。” “哪都不去?”这回轮到三皇子疑惑了。 “对呀,你想,咱们现在的位置离家最近,咱们可以原路返回呀!” “倒也不是不行。”三皇子犹豫着点头。 “你想啊,现在山上的人是不是都出去找咱们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咱们又回去了?”小鱼儿顿时来了精神。 第36章 浑水摸鱼 商量已定,俩人从铁房子里一出来,便被司徒新月逮个正着。原来司徒新月黎明时候就动身了,一路跟着三皇子的脚印发现了这块空地上的大铁箱,要不是她在小鱼儿那千锤百炼,也许她都想不到这是他的东西。 既然找到人了,她也不着急叫醒他们,一跃上了房顶继续休息。这会儿见俩人自己跑出来了,便站在房顶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啊?”把俩人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自己的老师,小鱼儿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张口便哇哇大哭,“月姨,有人要杀我们!呜呜呜......”“行了,月姨知道了,这不处理完了就来找你们了!”司徒新月见到完好无缺的俩人也是放下了心底的大石头。 “月姨,是我连累了小鱼儿,昨晚小鱼儿头疼症又犯了。”三皇子懊恼不已,自己身手还是太差了,新月姨都到身边了竟然都没被发现。如果小鱼儿知道一定会告诉他大可不必,毕竟那房子可是做了隔音处理的,你在外边开炮里边听见的也就听见个放烟花的声音。 不过此刻小小误会已经造成,从此这世间又多了一个武疯子而已,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司徒新月补充能量,吃饱喝足的三个人决定向南去找找敌人的晦气,毕竟小鱼儿除了心里不舒服,哪哪都挺好。 不错,有家长保护的小孩都是有胆量的小孩。小鱼儿又上演了一把房子的原地消失,三皇子和司徒新月居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面对,纷纷给对方的心理素质点赞。三皇子还不忘嘱咐小鱼儿:“今后不要再拿出来了。”小鱼儿乖巧地点点头。 好不容易来了一把原始丛林,小鱼儿背上自己常用的小药篓,拿着小镐头,三人开始边走边挖草药。而此时的五人组也已经启程,他们也决定顺着河走,碰碰运气。因为他们昨天抹黑行动,把三皇子留下的痕迹破坏殆尽,也没往森林深处碰运气,而是选择沿着河堤前进。 好在司徒悬空是一位经验十足的老江湖,教过他们贴身一定要带的几样东西里就有炮制好的牛筋、火石这类救命的物品。所以昨夜守夜时,这几个人用自带的竹子勉强给自己做了弓箭,在这老林子里打个兔子什么的还是轻而易举的。几个愣头青便边打猎边向下游而去。 当皇子遇袭失踪这样的消息传到大内的时候,犹如一道惊雷,震得整个朝堂晃了三晃,一千禁卫军直接由罗国公明晃晃地带出了城,连遮掩都没遮掩一下。四尾山里的尸体直接由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带走,皇帝给的命令是一查到底。 帝后俩人坐在御书房里等着外边的消息等得焦心不已,大皇子更是几次请命要去找弟弟。都被俩人按住了,那个还没找到,这个再出事该如何是好。 罗家夫妇自然也担心自家孩子,可是他们不同于皇帝的一点是,他们知道小鱼儿那逆天的大秘密,可生命无忧,不代表不遭罪啊,还是得抓紧找回来。一千禁卫军兵分两路:一路由罗国公亲自带队往赵州方向而去,一路由禁军头领带队往乾州与司徒悬空带的队伍汇合。 由于这次行动,宫里并未遮掩,舒太师很快就知道了消息。他第一时间叫来自家大儿子舒可宁,“这事可是你干的?”舒可宁看见舒太师气急败坏地脸就蒙了,“我,我干的?” “你这畜生!这么大的事都敢不和我商量了,啊?”老太师上去就是一脚。“大、大事?这、这您以前也不管这事啊!”舒可宁想以前你也不管我纳不纳妾这事啊。 原来这个大冤种前一阵相中了一个卖花的良家女子,想收到房里被拒绝了,舒大公子便派人逼着人家卖花房,不卖就找同行挤兑人家。这家人也硬气,最后愣是低价卖了花房搬出了京城,这会这大爷还在后悔没拦住人呢,他爹就叫他了。“你派了多少人?”舒太师怒目圆睁。“没多少啊,来来回回办事的就那几个!”舒可宁垂头丧气,这事怎么被他爹知道了呢!“到底几个?”“四,四个。” “说实话!”老太师一听这数儿不对啊,不是说杀得血流成河了吗。 “哎呀,爹!真就四个!我就是让他们去吓唬吓唬人,又不是去杀人!” “吓唬人?你吓唬谁?” “就那个翠儿姑娘啊?”宁大爷越说声音越小,这事自己说给父亲还是挺社死的。 “你个小畜生!”老太师一听,上去又是一脚,搞了半天鸡同鸭讲。 “你的事待会再说。你老实回答我,你往白马寺后山安排了多少人?” “哦......常在那的得有二十人左右。爹,不是我要派那么多人,他们最近发现那一处林子里有小孩子的足迹,可每次都碰不到人,顺着足迹走呢,进林子就迷路,他们说人多点,人挨着人总不会再丢了。所以儿子就多给他们派了点人。这是被发现了?” 太师大人也不理他,“这些人身上有什么太师府的标记吗?” “没有啊,他们又不是家丁,身上什么标记都没有。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宁少终于恢复神智。 “今日下午三皇子去探望罗家三公子时遇刺,下落不明。” “什么?”舒可宁吓了一跳,喊道。 “你消停点。” “爹,这事真跟咱家没关系,儿子再糊涂也不会现在动手啊。”太师点点头。 “爹你说是谁干的?”舒可宁神秘兮兮地问。 “蠢材!你难道不是该问问你的人现在在哪?”舒太师面对儿子总有一种无力感,要不是老二是庶出,他真想换个儿子培养。 “爹,现在有事也不能问啊!哪怕真是这些人干的,那咱们也得当不知道不是吧?”舒可宁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灵光乍现,太师点点头。 “爹,咱们就这么干看着?不找找三皇子吗?”舒可宁觉得这总是个机会,错过可惜了。 “现在御林军、罗府的护卫都出去找人了,碰上了会很麻烦。不过什么也不做确实也可惜,放几个高手出去。有机会便......”舒太师做了个手势。 “爹放心。”舒可宁出去了。 舒太师心想:自古成王败寇,事情成了那是三皇子的命数,怨不得我心狠手辣。原本他只是想掌握这三皇子的动向,毕竟他虽是皇位最有可能的继承者,可皇上刚四十来岁,年富力强的,没有三皇子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皇子,倒不如留着三皇子占着这个位置。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送到嘴边的机会不能不吃啊,皇子流落在外发生意外也是正常,至于其他的皇子,那毕竟也只是个可能,没有影儿的事就不算有啊。余怀璋,真是对不起了,谁叫你当初藏起来了呢,既然藏了就别出现了吧! 第37章 人恒杀之 奔波了一夜的舒家杀手终于在四尾山对面的森林里发现了一串足迹,经过辨别认定这是一群孩子的,可主子不是说只有两人失踪吗,只是这会也没有回去问的道理,便顺着河道追踪而去。 午时的时候,罗恒带着四个青正在烤肉吃。而林子深处的司徒新月怕烤肉招来猛兽,所以三人则坐在一起吃着面包喝着牛奶,小鱼儿皱了皱鼻子,问道:“三哥哥,你闻到肉味没?好像青禾做的烤肉啊!” 一提青禾的烤肉三人觉得手里的面包都不香了,“咱们找找去。”两人迅速吃完手里的东西,把包装还给小鱼儿。 就在三人顺着味道找来时,有人更快的找到了他们,便是舒府的刺客团。这三人没见过三皇子本人,从画像上看,直接把眼前的罗恒就是三皇子,于是上来就朝罗恒猛扑。五个半大小子忽见三个蒙面人时,就已经提高警惕,只是没想到这几个这么不讲武德,上来就打,只好匆忙应对,好在几人都是习武的好苗子。这几年跟着师父更是增进不少,尤其罗恒自幼便是罗皋阳亲自教导,这两年更是突飞猛进。 三个杀手起初以为解决五个半大小子还不是手起刀落的事儿,没想到越打越心惊,不得不使出看家本事。五个少年到底吃亏在年纪小,功力、经验双不足,久战便左支右绌、顾此失彼,见此躲在一旁掠阵的司徒新月不得不现身解决这三个,杀人时还不忘教训这个几个小师弟,“都在旁边好好看着!” 只见越女剑寒光几闪,战斗便结束了。这是小鱼儿第一次直面凶杀现场,多少引起了胃部不适。但是还是忍着给哥哥包扎伤口,那眼泪都跟不要钱似的,罗恒还当他心疼自己,得忍着疼哄他:没事,不疼,都是皮外伤,几天就好了云云,能用的词都用了,可小鱼儿的眼泪鼻涕都过河了。“少言你劝劝他。”罗恒只好找帮手。 三皇子很无奈,掏出昨晚洗干净的帕子递给小鱼儿,“别哭了,他们是职业杀手,死了便死了,不值当你为他们哭一场。” “我就是不明白健健康康的,怎么不好好活着呢?”小鱼儿很委屈地说。 罗恒和三皇子互相看了一眼,罗恒伸手抱过自己的小弟弟,小小的一只,从生下来便住进了寺院,连头发都不能留下,等好不容易启蒙了,了凡师父只要求他写好大字外,几乎不去管他的课业,武学功夫更是一点不学。他明白小鱼儿虽然也是国公府的嫡子,可是这样长大等于被家族放弃了, 想想也为弟弟心酸。 “杀人者人恒杀之,他们既然做了这行,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小鱼儿,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按自己心意活着。”这是十岁的罗恒能说出的最高深的话了。小鱼儿一边抽噎一边看着哥哥,“等你大了就懂了。”小鱼儿如果知道哥哥的想法一定会说一句大哥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不适应。 “这三个人就地埋了?”司徒新月问三皇子。三皇子点点头,拿着青提的大刀去挖坑去了。青提最近有些中二,总想试试不同的兵器,这两天就迷上了这把有三十斤重的大刀,这回和杀手碰上,差点被这把刀送回姥姥家,伤最重的就是他了,等回去说啥也不会用它就是了,不过现在这把被嫌弃的大刀又有了新用途。 其他人把尸体检查一遍,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小鱼儿拿着挖药的镐头,跟着三皇子去挖坑,搞得这几个大的觉得自己真是废物,差点被杀不说,现在连挖坑也不能了。但最终还是司徒新月承担了所有,杀人、放火、挖坑、埋人都是熟练工种,几下就搞定了。 几个人处理完这个事,司徒新月也不着急赶路了,带着一队伤员向森林深处走了一段,便安营扎寨。 “要是能给我师父送封信就好了。”安顿下来的小鱼儿叹了口气。 他想师父了,他师父也一定在想他,这是长这么大他头一次离开师父这么久。 “小鱼儿你和那条蛇是怎么回事?”三皇子想岔开话题,便问道。 “你说花花啊,它是小蛇的时候就来找我做朋友了呀。”原来花花是一条新手蛇妈妈弄丢的一颗蛋,躺在竹林里吸收日月精华,竟然也能孵化了,它出生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不知怎么七拐八拐它便进了寒潭,当时的小鱼儿还不到三岁,整日呆在寒潭,除了师父连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两个小家伙顺理成章的成了伙伴,可以说花花出生的第一年是小鱼儿养着的,他吃什么就给花花吃什么,竟然也活了。 只是花花长得太快了,后来就只能夏天的时候偷偷来寒潭住几天,现在三岁的花花已经不去寒潭了,所以小鱼儿才经常出现在竹林里。 “你们说的是不是一条金黄色有白色花纹的大蛇?”司徒新月问。“它带了好多毒蛇进了竹林,毒死不少人。” “我好像也见到它了。”青提想起他看见的半个蛇头。几个人正说得热闹,司徒新月忽然提醒大家道:“有东西过来,别出声。”大家都侧耳细听了一会儿,然后茫然地看着司徒新月。司徒新月低头看着小鱼儿,道:“有蛇过来了。” 小鱼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吓得三皇子一把拦住他,“冷静,也可能是别的蛇!” 司徒新月拉过自己的徒弟,对其他人说:“保持警戒,我带他去看看。”说着两人迎着声音跃身而去。 其实来的正是金花大蟒蛇,它一路吐着信子,探查着属于小鱼儿的气味,随着气味越来越浓烈,它便直起半个身子立在原地,当小鱼儿看到它的时候,一人一蛇都泪眼汪汪。 小鱼儿:“花花,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花花吐着信子,眯了眯眼睛。 小鱼儿:“你受伤了吗?” 花花吐着信子,回头看自己的尾巴。 小鱼儿:“我给你上药,可能有点疼,你要忍着点。” 上好药之后,小鱼儿:“我要和师父去抓坏人,你回山洞休养好不好?” 花花吐着信子,歪着头瞪着眼睛看着小鱼儿。 第38章 金花送信 小鱼儿抚摸着花花的大脑袋,安抚它:“你还有很重要的任务呢。你还记得我师父吧,就是那个和我一样没有头发的,”小鱼儿边说边比划,模仿着了凡大师的动作。“你帮我给他送封信报平安,不然他要担心死了。送完信你就回山洞等我好不好?” 花花吐着信子,迟疑一会儿,点点头。 小鱼儿左右看了看,对司徒新月说:“月姨,咱们带花花回营地吧。”目睹了一人一蛇全部对话的司徒新月此刻很是无语,领着一人一蛇慢慢走回去。路上还是忍不住问:“你能看懂蛇的话?”总不能用‘听’来表达吧。 小鱼儿很高兴,蹦蹦跳跳地走在前边。“花花很聪明的,它说它的小伙伴都安全回家了,它不小心被人划伤了尾巴,但是它还是担心我,就跑来找我了,还有它答应我给师父送信了呢。 ” 司徒新月看着这条明显营养过剩的蛇,想:这个蛇吐信子能吐出这么多消息吗?可看徒弟兴高采烈的模样,到底没再追问,而是对着蛇说道:“花花,谢谢你。”花花吐了吐信子,眯了眯眼。好吧,这蛇真能听懂人话,司徒新月信了这个邪。“月姨,它对你说不客气。”翻译官?鱼上线。 两人一蛇说说笑笑回来了,几个少年见到两人松了半口气,因为一条大蛇闯入眼帘,虽然有些心理准备,可是眼前的冲击依然不小,这口气到底不敢全放下。 三皇子耳朵听着小鱼儿叽叽喳喳地说要给师父写信云云,眼睛却不由自主地一直盯着蛇不放。花花也是个坏东西,时不时吐信子吓唬人,还不时抬起脑袋瞧着他们,那意思好像是说:“你们几个真是废物!” 几个小伙子好像读懂了大蛇鄙视的眼神,不会的,怎么会呢,蛇还会嘲笑人吗?几个人和一条蛇脉脉对视,一时天雷勾动地火,好想打一架啊。 还是小鱼儿拿着写满字的手帕走了过来,打断了这段沉默中即将爆发的危机,三皇子率先回神,接过来这用炭写的信。 好嘛,好好一条绢帕,只有几个大字:八人均安,不日将归,勿念。行吧,该说的也都说了。找了两个大叶子把信包好,用树皮搓了绳子系在蛇尾处。没办法,蛇头不让碰啊。“让师父给你上药知道吧。他老人家好药多着呢!”老人家了凡就这么被卖给了蛇。 送走了金华大蛇,几人心底都略略松口气,这蛇的压迫感太强了,以后一定好好练功再不能被条蛇嘲笑了。小鱼儿也很高兴,他不但见到了自己的小伙伴,还能让师父知道他们好好的,心底的大石头也算放下了。 三皇子拿起弓箭,“月姨,我们去打几个猎物回来。小鱼儿、青提和阿恒留下,其他人跟我走。”小鱼儿被点名,撅了噘嘴,这是嫌他碍事了,一生要强的女性血统觉醒了,“月姨,我也要练功。” “乖,咱们即使不练功也不比别人差,走,跟月姨捡柴去。”还好只有五岁,不然都糊弄不过去了,司徒新月有点心累。 罗恒也赶紧安慰弟弟:“哥哥练功了不也是被打的屁滚尿流的,听哥的,刀剑无眼,以后咱们可不碰这些。” “哥,你这是学艺不精!” “那哥以后好好练,就能保护你了,你还是不用学这些,苦着呢。” 自觉被暗讽了的青提要赶紧表态:“小师弟,还有我们呢,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练功,一定能保护好你的。” 小鱼儿看着兄长们都这么紧张他,也就不说练功的话了。只是拿出几瓶撕了包装的水递给司徒新月,司徒新月拧开盖子递给他俩:“都喝点水吧,嘴巴都干了。” 这哥俩看着司徒新月平淡的脸色,也没敢说这水壶怎么没见过,只是各自暗想着自己的见识太少了! 打猎的队伍带着几只野鸡和一只小鹿回来了,兴奋地说发现一处建木屋的好地方,他们打算去建木屋。 两个废了的劳力只好用羡慕的眼神送走几人,承担起后勤工作,两人一边烤肉一边嘀咕,“我觉得我腿伤没啥大事,完全不耽误砍树。” “我还觉得我后背上的伤愈合了呢!其实都是小伤!”对话慢慢就变成了攀比哪块伤更轻,最重的不过是什么什么。 好在建树屋的地方离他们不远,偶尔能见到他们修理木板的身影。青提像一只鹳一样,伸长脖子看了一会儿,说:“那把大刀我也算带对了,这一路可干了不少事。” “嗯,比你强!”罗恒不打算做人了,青提一噎,用那条好腿踹了过去,“你也没比它强好伐?”大哥二哥又互相嘲笑起对方,友谊的小船?两人表示压根没那东西。 自觉跟过来帮忙的小鱼儿,不过是一直在仰着脖子,看几个哥哥如何把木板吊起来,又如何恰如其分的卡在树干上,等到底层的木板全部铺平的时候,也听到了青提的破锣嗓子喊“肉好了!” 于是兴冲冲的回来了,一边吃烤肉一边商量。“今天做山板来不及了,一会先上横梁搭个简易的棚子吧,如果明天不走,再好好弄一弄。”青山一向喜欢木工,今天可是过了瘾,就是工具不太趁手,此刻率先挑起话头。 “也成,一会多找点干草,棚顶得放点艾草,这林子里的飞虫可太多了。”青禾活得精细,条件艰苦也尽量不委屈自己。 青竹想说你们就没觉得喝水的壶有问题吗,这水也太好喝了,根本不像河水啊。 几人正说着话,司徒新月扛着几棵芭蕉树回来了,“月姨快来,给你留了鹿腿。”大师傅罗恒终于等来了他的最后一位客人。司徒新月走的时候就告诉他要晚点回来,不必等她吃饭,罗恒为了不把鹿腿烤焦,可是狠下了一番功夫,她要是再不回来,罗恒可是打算哭一场了,烤好一只鹿可太难了。 “不错。”司徒新月竖起大拇指给予肯定,罗恒这才咧开大嘴傻笑了一下,然后默默地啃着自己的烤鸡。没办法,伤员不能吃鹿肉,他们都知道的,谁叫他们的老师里有一位是大夫呢,偷吃是不可能了。 第39章 狼来了 几人说说笑笑,吃了烤肉,又休息了一阵,时间也就不早了。赶在太阳落山前把司徒新月砍回来的芭蕉树处理了,房顶就有了,青山和青竹还贴心的为行动不便者做了软梯,而木屋变成凉棚这样的事也充分体现了能力有限者的随机应变。 大家忙忙碌碌热火朝天地装修着这来之不易的木棚,终于在伸手不见五指之前都爬了上去。小鱼儿借着火堆微弱的光芒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能说这木屋的选址是真的好,四棵大树等距合围,树干高且直,树冠如直插入云霄,只是低头看看这还有些刺手的木板,铺在板上的芨芨草,抬头还偶见星光的棚顶,不得不叹口气,问道:“真的不会掉下去吗?” “别担心,四周做了护栏的。” 已经靠在一边躺下来的两个伤员还有功夫安慰他,其他几人还在忙着四处插艾草。小鱼儿是绝不敢站起来四处走动的,罗恒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躺在我身边来,保证万无一失。”小鱼儿只好听话的爬了过去。 等大家都忙乎完了,三皇子便挨着小鱼儿躺了下去,其他几个也自己找了地方躺下,一直坐在火堆边的司徒新月,最后给火堆加完柴,本想把小鱼儿带在身边,见此情景也就作罢了。 半夜里几声狼嚎惊醒了本就睡不踏实地小鱼儿,谁叫这草太扎人了呢。他一边抱怨,一边一骨碌爬起来,罗恒拍了拍他,“莫怕,它们上不来。” 原来大家都醒了了,看来我还是睡得挺好的,小鱼儿左右看了看,暗暗想到。“火还烧着,它们并不敢靠太近。”躺在一边的青山说道。 三皇子嘴里咬着一节干草,“可是它们也不会走。”青提说:“这木屋还缺一些狼皮褥子。”几人一听,都瞬间坐了起来。 “躺下,等天亮。”司徒新月发话了,这些人又一瞬间倒了回去,口嗨了起来。一个说狼皮褥子好,一个说狼皮的棚顶不漏雨,又说四周都用上狼皮的木屋才是真正的木屋,仿佛下边的三四十匹狼是来主动求扒皮的。 还是啥都不懂的小鱼儿问了一句:“你们的箭头够用吗?”中二少年们的灵魂受到暴击,瞬间鸦雀无声。 一直闭目养神的司徒新月翘了翘嘴角。沉默了一会儿,三皇子还是爬了起来,趴在围栏向下望去,观察了好一阵子,说:“我看你们带了大概有二十支箭,平均两箭放倒一匹狼的话我们最多也就能射杀十匹狼。我们得想办法把狼群赶走,不然会有麻烦。” “想法子找到头狼。”青提接话。“幸好你们建了木屋,不然我们已经遇到麻烦了。”罗恒幽幽说道。几个人也不躺着了,都趴在护栏板上观察着这群包围了他们的狼群,除了绿油油的暗火,真是什么都看不清,上哪去分辨哪个是头狼。 “注意分辨狼嚎的声音。”司徒新月提醒了一句。 “它们靠过来了。”青竹小声说道。 “嗯,柴火快烧尽了。”三皇子虽在他对面却还不忘接话。 “我有办法了,”青山说道:“把最上层的栏杆拆下来,咱们再做一些箭矢,虽然准头差一些,可也能用。” 几个人一听都来了精神,闲着也是闲着,都干起来吧。反正他们都带着匕首的,木箭虽不像竹箭那么好做,但是聊胜于无吧。 这时,青提的大刀再度闪亮登场,把胳膊粗细的木杆横砍竖劈,总算又搞出来几十根箭矢,几人还搭弓射箭练习了一阵,惹的狼群一阵骚动,还别说听声音是有被射中的。 天将微明,森林里依旧幽暗,几人开始闭目养神,等待即将到来的大战。小鱼儿作为一个又小又渣的战斗废材,只能紧张兮兮地希望这群狼能知难而退,天一亮就都跑没影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当人在养精蓄锐的时候,它们也同样等待黎明的到来,因为它们知道猎物不会永远呆在树上。 当一缕微光滑过小鱼儿的脸颊,射进丛林的时候,他知道这场人与狼的较量就要开始了,他作为唯一一个加油助威的拉拉队员可不能掉链子。 一声狼嚎过后,匍匐在地的狼群瞬间摆着战斗姿势,几只明显是打前锋的,来到火堆附近嗅了嗅,又抬头看了看木屋,发出几声短促的狼叫声。 它是在报数吗?”罗恒疑惑地说。 “嘘,听。”又一声长长的狼嚎传来,“这就是头狼的声音,在狼群的后面,射程之外。”三皇子说道。 “它们想干嘛?”青禾惊道。就见几匹狼来到树下朝木屋看了看,然后就见一匹更健壮的狼来到一棵树下,曲后腿,坐了起来,另一匹狼几步助跑朝它的头顶越去。 “它们还会叠罗汉?”罗恒惊叹道。就见青提搭弓射出一箭,直奔树下的狼而去,射中了脖子,紧接着这匹狼腹部又中一箭,是青山射出的,虽然两箭都中了,可惜都不致命。 见有狼受伤,更多的狼一拥而上,众人也是一顿乱射,此时不得不说这临时做出来的箭矢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 下面的狼几乎个个带着箭上蹿下跳,这是蔑视!这是挑衅!这是嘲笑!哥几个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也射不穿这身狼的皮草。 聚拢到木屋下的狼越来越多,不过狼想搭狼梯的梦想也没实现,狼与人就这么僵持着。 小鱼儿没有参战资格,只好在后勤上弥补。拿出了昨晚悄悄收起来的鹿排,他原是想留给两个伤员伤好后享用的。他从房顶拽下来一片芭蕉叶,用匕首把排骨分好,人多肉少,他只好又搭进去自己库房里的熟食,都切碎混在一起。 大家对这份特供不无好奇,不过现在战况胶着,哪有时间问这些有的没的,有的吃就不错了,不得不说少年的神经很是粗犷。 得到东西吃的少年们吧唧着嘴,对着狼群嘚瑟,还不时用骨头挑逗狼群的神经,气得狼群不时发出嗷嗷叫声,反正彼此都拿对方没有办法。 “头狼过来了。”三皇子悄悄地提醒。“后边正过身来的那几只看见没?第三个。”三皇子对挪到他身后的青提说,“你用竹箭给他来两下子。” 这群人里力气最大射箭准头最好的就是青提了,这射头狼的伟大任务非他莫属。他们演戏演了半天终于让头狼放松警惕,可不能让它再跑了,二十支略锋利的竹箭可一支没舍得用呢。青提支着受伤的腿,蹭到三皇子的位置上,搭弓等待着头狼走进他的射程,大家都屏气凝神等待这一击,仿佛谁气喘大了能吹跑这箭一样。 嗖嗖连续射出三箭,头狼高大威猛的走来,稀里糊涂的倒下。三箭,第一箭射中眼睛,第二、三箭都射在了脖子上,这次的狼嚎是真正的嚎起来了。 司徒新月动了,几个小子们也动了,在乱射了一早上之后,提着各自的兵器一跃而下,开始了对狼的屠杀,不然一会跑没了,他们管谁要狼皮去,吹出去的牛总要实现不是。 第40章 小和尚发光了 木屋下血流成河,木屋上目瞪口呆。小鱼儿觉得平时嘻嘻哈哈的哥哥们认真起来还真有点武林高手那味儿。两位伤员则因为不能参与,多少有点若有所失。罗恒看着弟弟一动不动,好心地说道:“怕吗?一会儿不要下去,味道不好闻。” “哥哥你们以前杀过狼吗?”小鱼儿问。 “嗯,以前跟司徒师父出去遇到过。”罗恒不欲多说。 “那狼肉好吃吗?”小鱼儿问。 罗恒一时语塞。心说我这弟弟将来说不好真要当和尚的,还这么重口腹之欲好吗? “哥哥,我还没吃过狼肉呢。”小鱼儿略有些神往。 “狼肉柴,并不好吃。”罗恒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便又向下观望。 司徒新月解决了狼王和它身边的护卫后便又退出了战斗,四个少年如入了狼群的老虎,一剑解决一匹狼,青山还喊:“别让它们跑了啊,咱们还不知道在林子里几天呢,别留麻烦。”顷刻之间,三十几匹狼被消灭殆尽。 待到上边的三人下来,几人已经分配好战后任务,青山、青禾扒狼皮,贾少言和青竹去挖坑掩埋狼尸。罗恒和青提自觉加入了扒皮的队伍。辰时的阳光洒进树林斑驳一片,小鱼儿拿起小药锄在附近东挖挖西翻翻,干柴也要,药草也要,总之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少言你笑什么?”青禾顺着三皇子的视线望去,只看到蹲在那整理药草的小鱼儿,问了一句。三皇子轻咳了一下摇摇头,继续手里的活计,他能说是因看到阳光里的小光头散发着迷人的光芒一时入了神吗?显然不能,所以干脆避而不答,本想找点乐子的青禾继续干活去了。 三十二张狼皮剔出来也颇费了一番功夫,几人修整一番决定把狼皮带走,等眼前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带着鞣制好的皮子回来,把木屋好好修整一番。 经过八个时辰的休整,青提的腿伤开始结痂,罗恒后背的伤昨夜有些撕裂不过也没有加重的迹象,几人决定继续南下。司徒新月并不干涉这些人的决定,既然说走便带着小鱼儿跟着队伍一起走了。 “柴胡主心腹,去胃肠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久服,轻身明目益精。可是好的不得了的东西。”小鱼儿闻着刚挖出的柴胡根说道。 “比刚找到的人参还好?”青禾抬杠道。小鱼儿扁扁嘴道:“师父说柴胡平民亦可得,地精是贵人之药价高不易得。”他心说这还是党参的价格,若是辽参还不得天价。说起价格小鱼儿忽而想起一事,“哥哥,你们有钱吗?” 几个毛头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咱们每日在山里要银钱也没什么用啊。”三皇子回答,“你怎么想到银子了?” “嘿嘿,我就是想见见银子长什么样?”小鱼儿收到过不少金银器物、玉佩珍玩,可打记事起就没见过银子,可是他就是知道那是好东西。 三皇子点点他的鼻子道:“怎么还是个财迷?哥哥也没怎么见过银子,等有机会咱们一起见识见识。” 罗恒心想我也没怎么见过,你怎么不带我一起开开眼呢。四个青却沉默了,要是家里有银子他们也许就不会变成孤儿了。 “原来大家都没见过,那我就放心了。”小鱼儿打哈哈道:“等咱们长大了我就带你们赚大钱当大富翁好不好?” “好呀,这个主意好。”青竹响应,他可不想再过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 “怎么你又不想跟着了凡大师学医了?”本着话茬不能掉的原则,青山立马问道。 “学还是要学的,谁说当大夫的就不能是富翁了?”青竹说。 “那倒也是。”青山挠挠头。 “青山师兄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啊,呵呵呵,我还没想那么多,呵呵不过我总想着要能为老百姓做点事儿,就像国公爷和夫人能帮我们那样的。” 虽没什么逻辑可言大家却听懂了。“我要做厨子,做饭给小鱼儿吃。”青禾不等人问就主动说。他这志向可是由来已久,“我就不信喂不胖你。” 脱离了婴儿期的小鱼儿一直就没怎么胖过,除了是正常的生理原因,大人明白这是由于他体温过高,消耗的能量较多的缘故,可孩子们不知道啊,挨过饿的青禾便觉得肯定是小鱼儿吃不饱的缘故,便立志要做个好厨子,让这个瘦不拉几的小师弟能胖起来,这样就不会每年夏天都生病了。 “哥!你就是我亲哥!”这志向赢得小鱼儿的热烈拥抱一个。看着像八爪鱼一样整个挂在青禾身上的小鱼儿,三皇子忍无可忍,把人扒拉下来,斥责道:“好好说话,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子。”罗恒接口道:“你亲哥在这呢!”小鱼儿怎么也没想到这俩大哥还有化身醋桶的时候,便又老实了下来。 “走吧,到前边那棵人字形树附近再休息。”三皇子拉着小鱼儿往前走。“青提师兄你想做什么?”小鱼儿被拉得身子都斜了过来,还不忘追问,“你不是要当富商吗?我便做富商的手下吧。”青提住着个木棍,嬉皮笑脸地说道。 “哥,亲哥,你呢?”罗恒好笑道:“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真的不做和尚要去经商吗?”“咦,亲哥你真无趣。”吐槽完亲哥,他又去逗表哥,摇了摇被钳制的手道,“少言师兄呢?”三皇子正了正背着的狼皮,一本正经答道:“大约会成为富商的对手。”众人哄堂大笑起来,几人说说笑笑向前挺进。 第41章 初提立储 皇子失踪已过七日,皇朝一时人心惶惶,德隆帝知道朝廷重臣无不在等一个确切的消息。白氏一族更是忧心忡忡,白太傅一方面担心外孙们,一方面又要忧心朝廷局势,更是苍老了不少。 舒太师虽然没有收到确切的报告,可这么多天皇子未归,可见凶多吉少,一时不免春风得意。这日御书房里,太傅、太师、阁老等内阁成员刚刚商议停当如何在江南地区实施新政,舒太师便上疏道:“陛下,近因三皇子之故朝中议论纷纷,未免民心不稳动摇国本,臣建议及早选定东宫为宜。” 德隆帝看了看几位内阁成员,“几位爱卿觉得呢?”高阁老见白太傅低头不语,自然也装鹌鹑,其他几人一瞧没人应答自然也不会出声。 别人可以不回话,但作为皇子的老师,大学士白瑞成只好站起来说道:“陛下,臣以为几位皇子尚且年幼当再观察几年为宜。” 皇帝点点头,叹道:“太师的忧虑虽有道理,可老三不过年少贪玩些便能让民心不稳?哼,这是笑话朕能力不足以震慑朝堂啊!太师替朕告诉那些人,朕尚年轻,不要对朕的家事干涉太多。” 不咸不淡的几句话,舒太师扑通跪在书案前叩头不止:“臣遵旨。”不悦的皇帝继续道:“没事你们就都下去吧。喔,太傅留一下。”其他人躬身出了御书房,互相看了一眼便回了自己的公房。 “陛下留老臣.......?”白太傅躬身施礼道。“太傅请坐。老三还未找到,您可不能倒下。这么长时间没找到是好事,说明他们好着呢,朕都不忧心,太傅也不要太过忧心才是。” 白太傅没想到皇上会先来安慰他。“平安无事才好啊,不瞒陛下,老臣实在后悔放他们出去了。如若几个孩子出事老臣真是......唉。”白太傅想到冰雪聪明的孩子们,万一有个闪失便觉锥心刺骨之痛。“这么多人出去找都没找到,只能说明他们躲起来了,外边来信说他们已经进丛林排查了。老三也学了几年武艺了,也许会吃点苦,性命该是无忧的。” 皇帝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老丈人。天知道他也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了,皇后那都已经请太医吃药了。天天让大儿子陪着呢,这时候他更不能乱,也不知道罗皋阳和胡煦在搞什么这么久找不到人。 “太傅关于立储的事可有什么想法?”虽然太傅是皇后的娘家,应该避嫌,但他还是很想听听老师的想法。“陛下信任老臣,老臣便斗胆一言。纵观史书便是这顺位继承之事最易动摇国本。过早定东宫最大弊端在父子相争,如汉武帝废刘据,让刘汉王朝急转直下。当然若父子相合、政见一致,则是美谈,如先皇与陛下。若过晚,那时皇子皆已成年,各自为政、皇权倾轧、党争不休、皇族内耗、国无宁日。” “朕也就能在老师这里听到实话了。”德隆帝搀扶着白太傅,殷殷嘱托,“您也要保重身体才是。立储的事朕自有计较。” 又过两日,皇宫中终于有了好消息。禁军首领胡煦与三皇子等人在莽林中汇合,现已在回京途中,惶惶不安的京城官员都松了一口气。 又过三日,几位小祖宗终于被带到了皇宫。四个青这才知道跟他们厮混了两年的贾少言竟然是位皇子。他们不但进了皇宫,还见到了皇朝最崇高的两位统治者。 不要问他们此刻是什么感觉,问就是皇后娘娘好温柔,好像他们一喘气就要把娘娘吹走;皇帝陛下还夸他们是英雄少年,搞得他们拜了又拜。如果小鱼儿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总结一句:你们这就叫大气都不敢喘。 小鱼儿也是平生第一次来皇宫,要问他是什么感觉,约莫他会说:啥时候让我回家,我要师父,哪怕我爹娘来也行啊。谁会管皇帝叫姨夫啊?我是小又不是傻!面对让他叫姨夫的皇帝陛下就很尬! 好在一道回来的司徒父女直接回了国公府,国公夫人不等宣旨便请旨进宫去了。正在皇帝和小鱼儿大眼瞪小眼谁也找不到台阶的时候国公夫人到了。小鱼儿噔噔噔跑向母亲,黏黏糊糊地抱着他娘的胳膊,而其他几个孩子都很有礼貌的见了礼。 皇帝哈哈哈笑着说道:“瑞雪你来的正好,管管你家这小家伙,恒儿尚且叫我一声姨夫,他却嘴硬得狠哪。”皇后娘娘此刻也终于云开雾散,说起玩笑。“陛下整日肃着一张脸,我们小鱼儿哪见过。” 小鱼儿忙点点头,“陛下像菩萨,小鱼儿不敢攀亲戚。”皇帝被这一记飞来之屁拍得身心舒畅,哈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附和一笑。 “你这孩子长辈面前不要胡说。”白瑞雪扯着小鱼儿上前,“快好好给姨夫姨母见个礼。”“小鱼儿还小,你不要拘着他。可怜见的,若不是这场祸事,姨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到我们小鱼儿呢!”皇后一手拉着妹妹,一手拉着小鱼儿坐在自己身边。 三皇子那小眼神一直跟着皇后走,还在想:刚才上下检查自己的母上大人呢?这就完了?我可是你亲儿子!我可是历经生死才回来的好伐?确定不在多看我几眼?可惜皇子的眼神终究是错付了,他娘此刻正上下打量着小鱼儿,如稀世珍宝爱不释手。 大皇子此刻拉着众位弟兄,唠得不亦乐乎,还不忘告诉他们白家老大白谋举秋闱得了解元,老二谋礼也考中秀才等京中要事。三皇子和罗恒觉得大表哥不中才奇怪,倒是二表哥居然也能考中秀才倒是可喜可贺。 皇帝瞧着一众男孩子们个顶个的钟灵毓秀,越发觉得大宇未来可期,也很是开怀。便在钟秀阁设宴招待皇后的娘家子侄,还特意派人接了白家两兄弟和留在家里的罗忱,宫中的皇子公主都来参加了。 小鱼儿这才第一次见了长公主昭阳,见面的第一想法是这样的:嗬,活的大家闺秀啊,好好看一看。真是扶风弱柳、仪态万千哪,爱了爱了。 罗恒拉了拉这个好像要淌哈喇子的弟弟嫌弃得不行,“不可无礼。”。 小鱼儿撇撇嘴,“表姐好漂亮。” “非礼勿视!” “老顽固!” “小鱼儿可是饿了?”旁边桌上的三皇子看着坐在一张桌上斗嘴的罗氏两兄弟,不知怎么便觉得有点孤单,故意找话道,“小鱼儿可愿与三哥一桌?” “可以吗?”原来白瑞雪担心小鱼儿不懂宫廷礼仪便让罗恒照顾他,两人才坐在一处,如今三皇子主动请缨,罗恒觉得这个烫手山芋自己未必接得住,这会儿有人送上门来,那真是再好不过。 小鱼儿则觉得三哥哥是皇子呢,桌上的菜色一定更多些(也是想瞎了心),便假意问了问,得到肯定回答便兴高采烈地换到了三皇子的桌上。 三皇子往边上挪了挪,给小鱼儿换了套碗碟,便开始给他把葡萄皮,“这葡萄是刚送来的,你尝尝喜不喜欢?”“好吃。”她那仙库什么都好,就是果子不多,吃一个少一个,搞得他很会过日子,这回终于可以放开了吃了。 “慢点吃,一会宴席开始还有好吃的呢。”三皇子看他一刻不停地嘴,有点担忧,便劝他。小鱼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不让我吃你倒是别扒呀,难道你是扒给自己的?哦,那是我不懂事了。想了想也拿起葡萄开始了扒皮大业。一盘葡萄,不消一刻,便去皮留子摆了半盘,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道:“吃呀!”然后又不约而同爆笑起来。 第42章 各家话各事 宴席散去,各自归家,给家中长辈见礼问安后便都安置了。久未见面的小鱼儿母子今日重逢势必要睡在一处的。 小鱼儿极尽撒娇之能事,讨得母亲的无限怜爱,心满意足的睡着了,在家中日夜担心的白瑞雪终于睡了个好觉。 宫中帝后派出了得力人手暗中调查皇子遇刺之事。刑部大理寺至今对此案没有丝毫进展,是他们不作为还是有人从中作梗,势必要查出是什么人能手眼通天把此事的痕迹统统抹去?他们的目的仅仅是要除去三皇子?这些都势必要个水落石出。 翌日,皇帝把三皇子叫到御书房。三皇子郑重说道:“父皇,孩儿想继续跟司徒师父学习武艺。”德隆帝问他:“觉得打不过对手所以要学?”三皇子点头称是,又说:“孩儿要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就要强大起来。这次我差点害了小鱼儿。” 皇帝点点头,“虽是如此,若是遇到比司徒师父还厉害的对手你又当如何?”三皇子困惑地看着皇帝,“父皇,司徒师父已经很厉害了。” “无知小儿!岂不闻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司徒师父可曾说过自己是天下第一?”皇帝严肃地教育儿子,“提高本领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舍本逐末。朕这么多年让你跟着舅舅、跟着了凡又请来了司徒,可是让你学匹夫之勇?白马寺两院总计侍卫有五十人,皆是护国公挑选的个中翘楚,这次出事主责却是在你,却不是你技不如人,而是你用人不当。小聪明有余,大智慧不足,璋儿你要自省!回上书房来好好学学吧,了凡快把你们教成书呆子了。” 三皇子被皇帝噼里啪啦一顿训,蔫头耷脑地退出书房。难过啊,这几年这么努力习武,结果被人追着跑。这么用功读书却连老师都被父皇批评了,是该好好反省一下到底错在哪了。 皇后娘娘见儿子闷闷不乐不免要多宽慰他。“你父皇话是不中听了些,可也是为你好。璋儿你的身份与别人不同,所思所想就不能与他人相同。你要保护你想保护的人那就要学会怎么用你的人。凭一己之力怎么能保护余家、白家还有你喜欢的罗家,乃至将来千千万万你喜欢的人?” “母后,儿子哪有喜欢那么多人?”三皇子慌忙摇头。“皇儿,你从出生便被给予厚望,不然你父皇何苦费尽心思让你认识那么多老师?现在你只需喜欢你身边的亲人朋友,可是将来你还需喜欢这万里河山、万万百姓,到那时可是你一个人就能行的?听你父皇的,去上书房多学学,书中总会给你答案。”十岁的三皇子纵然懵懂,可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虽不全明白可是却记住了自己的责任,从此开始了新的学习生涯。 留在京中的小鱼儿成了离开水的鱼,每日不是给长辈们请安问安,便是陪着母亲打理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司徒父女二人回寺里的时候,还带走了四个青。哥哥们身为皇子伴读五日才回一次家,小鱼儿回家的新鲜劲一过,便又开始想念师父。 更别提偶尔还能见到一场家庭伦理大戏,更让他倍加思念山寺的生活。要说,回家前小鱼儿都不知道自己的爹还有好几房小妾,甚至还有两个庶出弟妹,他们偶尔还会到母亲面前争个宠,真是奇奇怪怪,恶恶心心。这都是什么事儿! 这日好不容易盼来皇后娘娘的旨意,娘两个奉旨进宫了。小鱼儿仿佛闻到了自由的味道无比兴奋。进宫后,皇后娘娘要拉着妹妹说知心话,便让人送小鱼儿去了上书房和皇子们一起学习。 小鱼儿的到来让原本沉闷的课堂瞬间有了生气,一帮小子好不容易熬到下学,纷纷围上来问长问短。即使听小鱼儿抱怨在家里无趣,都能让大家笑上一笑。 三皇子还问道:“想不想来宫里上课?” “不想。舅父那么严厉!我倒是想回寺里,可是说了母亲会伤心吧?”小鱼儿垂头丧气地说。“不喜欢家里吗?”三皇子蹲下来摸着小表弟的光头。 “嗯。不说我了,为啥没见到白大表哥?” “大表哥明年春闱后就能做官了,现在正在苦读。” “做官?那不就是大人了!”小鱼儿的关注点有些特别。“对,大表哥是大人了。”三皇子失笑道。 这时,罗忱插嘴道:“昭阳姐姐会嫁给大表哥吗?” “那怎么可能!”小鱼儿接道:“公主姐姐和大表哥那不是近亲吗?怎可成婚?”三皇子与罗恒对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解。 “亲上加亲不好吗?”罗恒说。 “会生傻宝宝哦,你们不知道吗?”小鱼儿一脸严肃地问。看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小鱼儿不禁也茫然起来,“你们都没听说过吗?”见几人都摇头,小鱼儿不禁脸色一白,为什么明明他觉得人人都知道的常识大家却不知道? “血缘太近就会生出傻宝宝吗?”罗忱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嗯,据我所知是的。大概率是这样的,三代内近亲成婚会使后代致残。有的身残有的心残也有的寿数很短,只有极个别的幸运儿能逃脱厄运。”小鱼儿捶捶脑袋一边思索一边喃喃道。“小鱼儿别想了,罗恒去请御医!”三皇子和罗恒同时发现了小鱼儿的脸色不对,正慌着,小鱼儿身子已经软了下去。 “来人!”三皇子大喊道:“快去请父皇的令牌,让白马寺了凡大师即刻进宫,就说小鱼儿病倒了。”三皇子的常侍赶紧向皇帝的御书房跑去。 而三皇子则抱起小鱼儿直奔皇后所在的紫云殿而去,罗忱跟在后边也是心急如焚。 第43章 风云起 皇后要白瑞雪进宫也是为昭阳公主的婚事烦心,一转眼大皇子和公主昭阳都到了择婚的年龄,这男孩子可三妻四妾的,倒是不那么让人烦心,唯独这女儿的婚事一直让皇后担忧不已。皇帝的意思是要把她指给自己的外家,太后娘家的孙辈,安国公的嫡孙,可是皇后看那孩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很是不满意。她倒是中意自己的大侄子,可是这孩子又太优秀,如果贸贸然的尚了主只怕影响仕途。 “你说凭什么驸马就不能参与政事?唉,你是不知道有女儿的苦啊!为了昭阳的婚事我这都快成心病了。”皇后娘娘对着自家妹妹好一通抱怨,听得白瑞雪嘴角直抽抽,您抱怨就抱怨,拉踩我做什么?我女儿的事可比你这事愁人得紧,我找谁哭了! 想是这么想,安慰还是要安慰的,“昭阳这孩子虽是千娇万宠着长大,也没一点小性子,可见是个懂事的。您何不与她商量商量,毕竟是她一辈子的事。父母选的固然好,可也要让她随心才是。要我说,咱们也不必拘泥京中这些权贵们,明年春闱大把有才华的举子都要进京来了,那时再挑出那年轻有为的不是更好,左右咱们也不图家事不是?” “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开了。也是,咱们这样的人家未必要找那富贵人家,只要门风清正的不就是了。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有些人家就觉得一辈子高枕无忧了!也不去规劝管管下一代!现在看子孙连个像样子的都没有,难道打算祖祖辈辈躺在功劳簿上吃皇粮?真是不知所谓。” 白瑞雪知道自己姐姐这段时间又是儿子失踪又是女儿婚事多半是气狠了,左右对着自己骂一骂也传不到外边去,也就跟着笑了笑。姐俩正在说得火热,忽见一群人闯了进来。原来是三皇子抱着小鱼儿和来不及禀报的宫女跑成一团。“母后小鱼儿晕倒了。”“什么!”姐俩瞬间弹了起来。“快请御医!” “阿恒已经去了!”三皇子也不用人领路便把小鱼儿安置在了皇后的起居室,这可不合规矩,宫女急得不行。皇后见状怒道:“事急从权,你们可还有点样子没有?” 白瑞雪哪有心思管这些,握着小鱼儿的手,感觉一下手心的温度,又数了数脉搏,稍稍安心。道:“其他人恐怕不得用,烦请皇后娘娘宣了凡大师来吧。只是小鱼儿此刻确实不便移动......”“好了,别和她们一般见识。一群眼皮子浅的,眼里只有那些个狗屁规矩,我也是烦得不行。皇儿,小鱼儿怎么会突然晕倒?” “母后,小鱼儿前几日为救我曾经短暂昏迷过,只是后来便好了,没想到今天只是说会话就这样了。”三皇子懊恼不已,回宫来应该让御医好好看一看才是,到底是自己粗心了。 “你们聊什么了?”白瑞雪问道。三皇子便把几人对话讲了一遍,因为事涉姐姐婚事,三皇子也觉得尴尬。 “你们关心姐姐婚事没什么不好,只是以后不要在外边讨论这些私密之事。” “儿子记住了。” “殿下,以后小鱼儿再有什么惊世言论您便当他胡言乱语吧。千万莫问他出处,他说不清楚便容易引发旧疾。”三皇子想起二人住过的铁皮屋子,心想表弟的话应该就是神仙教他说的,怎么可能是胡言乱语呢。姨母既然不想让人知道,那自己也只好装傻了。 “回禀娘娘,御医到了。”有内侍来传话。 白瑞雪心里慌得一批,这要是暴露了小鱼儿的性别可怎么好?边想着,手不自觉的握了握。“娘娘,小鱼儿情况稳定,这里又是内寝,我们本已逾越,再不好让外男进来。” 皇后看她的样子,好像真的很在意这件事,便也不好强求。只是低声问:“这样真没事吗?”“没事,也许一会儿就能醒过来。”白瑞雪一口咬定,毕竟她是见过小鱼儿晕倒的人。三皇子此刻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他便带小表弟去自己宫里就好了。 不过一刻,皇帝便来到紫云殿。“朕已经派了禁军去请了凡了,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人就能到。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病了?” “回陛下,小鱼儿宿有旧疾,受不得累,许是前一阵子劳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吧。”如今白瑞雪的谎话也是张口就来了。 “致远来信了,估摸着再有两天就能回京了。到时候你们也能团圆了。”皇帝想起连襟查到的事也是愁容不展。 “多谢陛下与娘娘挂心。”白瑞雪深施一礼。 皇帝点点头,“你与小鱼儿就暂时留在紫云殿吧,朕与皇后回正殿去便是。”紫云殿是皇后的正阳宫三大殿的偏殿,帝后喜欢偏殿新培育的绣球花,平日很喜欢呆在这里,今天这二位却特意挪回前殿去了。 “朕想着璋儿虽然只有十岁,但这几年锻炼的不错,要不就让他搬出宫去吧?”三皇子目前留住在正阳宫流云殿,皇帝想着大儿子十二岁时建府把王府管得井井有条,老二老三也都不小了就都出去建府自己过日子去得了。“陛下看着办吧。”皇后笑一笑没什么意见。“那行,朕让内监和工部去办吧。算了还是先让老二出去,老三再等等吧。” 皇帝捏了捏鼻梁说道,皇后看了一眼皇帝,心说您有没有点准主意啊。皇帝拉了一下皇后温声说道:“想起一些旁的事,一会儿和你说。”皇后点点头并不言语,回到正殿后帝后喝了盏茶,皇帝便把跟前的人都撵了出去。 “致远来信说参与这次刺杀的有可能是老八的人?”皇帝低声对皇后说道。“湘王?”皇后惊讶道,“这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皇后抓着皇帝的手问,“陛下打算怎么做?”皇帝皱眉道:“致远信上说好像还有其他的势力卷进来,暂时不好打草惊蛇,等他回来再详说吧。老三刚经历一番刺杀,还是留在身边好好安慰才是。” 兄弟阋墙这样的事难道真就没办法避免吗?朕已经登基十几载了居然还有人不死心哪!皇帝如此想。 第44章 出游 了凡和司徒新月赶着落日余晖终于进了皇后内院,由司礼监的太监领着直奔紫云殿去了,这是皇帝留下的口谕也没人敢拦下。其实此时小鱼儿已经醒了,只是虚弱的很,听说师父来了便由母亲抱出了寝殿,安置在中堂的榻上半坐着。一月未见徒弟的了凡,冷丁见到如此虚弱的小徒弟难得有些失态,“我已经听说了你的病因,难道师祖的告诫,你都当了耳旁风不成?”“三不嘛,不敢忘。”小鱼儿小声道。 了凡点了一下他,又把了脉又施了针,这才对在身边默不作声的白瑞雪双手合十道:“罗夫人即刻随贫僧出宫去吧。” “好,我们一道去辞行好了。”做完晚课的三皇子和罗家两兄弟此刻也刚好来探望小鱼儿,“既然不能留宿宫中,便由外甥送你们出去吧。”三皇子这样说也这样做了,路上不断叮嘱抱着小鱼儿的司徒新月要时时告诉他小鱼儿的消息,司徒新月只好一一答应。 即便如此当罗家的兄弟随着家人出宫去了,他还是狠狠地羡慕了。真是狠心呐,为什么不邀请他一同去罗家呢,他都准备好答应了。三皇子表示他要重新认识一下他们的兄弟情。 出宫门,了凡表示要带着小鱼儿连夜回寺里去不能耽搁了,白瑞雪没法只好让内监跟着跑一趟城门,她总不能大晚上跟了去找城门官哪。 小鱼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母亲,转瞬间又高兴地发现他终于回到山里撒欢了,病瞬间好了大半,搂着师父的胳膊荡起了秋千,直言想师父啊想得都吃不下睡不好了,被弹了脑崩儿才老实的躲在司徒新月的怀里。 又对司徒新月说道:“月姨我们家那规矩大的哟都让人吃不下饭。不能跑跳,不能哈哈大笑,不能大声说话,吃饭还不让说话,还有很多呢我都想不起来了。”小鱼儿掰着手指头跟司徒新月诉苦。 “所以你是受不了管束才想起你师父的吧?”了凡适时拆台道,“哪能啊,怎么会呢?我是做梦都想师父的,就这么几天我就背好了《内经》呢。”“噢,这么厉害。小鱼儿要做大夫吗?”了凡担忧地问道。“做不做的不好说,先学着呗。”徒弟的回答就不怎么正经了。了凡点点头,“你还小不急一时,好好玩便是了。” 司徒新月把小鱼儿送回寒潭安置好,去书院找了凡问道:“大师,小鱼儿近况如何,我看您一直愁眉不展。” “这段时间不要让他去藏经阁,叮嘱他每日多背背已经会的那些经文,所有新东西都停下来。贫僧再每三日给他施针看看再说吧。” “三日一次?这么重吗?”司徒新月哑然。“防患未然吧,最近他是过于消瘦了,让他少食多餐试试。” 了凡想了想又嘱咐道:“我这两天都会在藏经阁,若有事到那里找我,小鱼儿那里有一块令牌,一会儿你去要来放好。”司徒新月点点头回到听竹馆,找到周二虎嘱咐道:“明日给夫人传个信吧,就说小鱼儿已无大碍,但仍需静养不易打扰,近期不要有人进山来。” 周二虎点头说:“明天一早我亲自回府一趟。”司徒新月想了想又问道:“死的那些人里可查出来什么没有?”周二虎叹息道:“奇怪得很,这些人里既有功夫很差的,也有是专业培养出来的,那手上的茧子一看就是常年握刀才形成的。真是不明白是什么路数。”司徒新月点点头:“和我交过手的确实水平有高有低。听说国公爷快回来了,你把情况汇报完了再回来吧,这里我会照应。”说完想想没有什么错漏便也安心回去了。 小鱼儿得了师父的嘱咐简直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在后山撒开了欢。四个青被司徒玄空关起来操练,除了了凡每日授课外基本不见人影。小鱼儿也不计较,拉着周燕介绍给好朋友花花,周燕一直跟着大家学医习武,胆子也是大得很。一来而去便又成了一组好朋友。 现在花花再也不用东躲西藏偷偷摸摸地来了,每日里像巡视领土一样穿梭于听竹馆。唯一让小鱼儿不满的是晚上没有人愿意陪他睡在寒潭。 日子一天天过,三年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八岁的小鱼儿即将随两位师父出远门了。起因是洪县东林寺于盂兰盆节开法会,邀请天下同门到此谈经论道,白马寺便在受邀之列。去年非念法师圆寂,了悟掌门每日处理寺院事务,了凡作为了悟的亲传弟子便成了去这次法会的最佳人选。 这次出游最兴奋的人就是小鱼儿了,他终于有机会出去见见这大千世界了,谁都休想拦住他要出游的那颗心。可是如果小鱼儿出行势必要带上司徒新月,那就要给了凡再配上一个陪同人员才是,可这人选既要会武功还要知根知底才行,一时却难住了众人。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青提顶着个半光的脑袋出现在了了凡的寮房,“师父,青提一定会保护好您和师弟,就让青提陪着去吧。”了凡瞧着这个二傻子似的徒弟,也没什么可说的,都这样了还能说啥。 只好帮他把头发剃了,换了衣衫,很好,活脱脱的一个小和尚。其他三个青一听还能这样操作,便齐刷刷都跑到了凡跟前跪了,“师父咱们早就想剃度了,您就帮帮我们吧。” “胡闹,此事岂可拿来胡闹!”好嘛,三个青不但被拒,还如愿得到擦拭佛像一月抄经十份的补偿,笑得小月儿倒地不起,如果不是忽略不了三个青那幽怨的目光他还能笑得更大声。就这样一行四人一车一马在最美的人间四月天信步而行。 第45章 桃林镇 司徒新月身为江湖人,自幼随父亲走南闯北,后来一家人厌倦江湖打打杀杀的日子,在岭南低调生活了一段,又不得不逃出在罗府寻求庇护。如果不是职责所在,她是极不愿在外行走的,此刻她乔装成一个江湖游侠,骑马跟着三个和尚搭伴而行也算合适。 青提一身僧衣赶着马车,左顾右盼,如果眼睛能飞出去,估计鸟儿都追不上,外边的天都比京城的蓝哪!小鱼儿已经过了刚出京城的兴奋劲,毕竟哪哪都是稻田,看多了累眼睛。 他正喋喋不休的和师父讨论行程,尤其是在听说师父打算一路马车坐到底的时候,他彻底不干了,无他,马车太颠了。 “师父咱们进了融华可以取道颍州坐船啊!一直坐马车太腻歪人了!” “这就觉得腻歪了?咱们才走了两天而已,你若觉得后悔,倒是还来得及。”了凡调侃道。“师父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我就是走也要走去的。”小鱼儿胳膊一抱,乜了师父一眼。 “师父下站到哪了?” “顺利的话明日可到昌德。” “那要是不顺利呢?”“......”了凡看着热衷抬杠的徒弟,放下手中的经文,说道:“如不顺利,南下之行至此结束。” “师父咱们一定会顺利的。咱们能有什么事耽搁呢,是吧!”狗腿鱼上线。 “不走武昌,是因为逆江而上,水流湍急,河工难渡,行船较少,我们也没必要冒险。”了凡想着孩子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该知道的常识还是要尽早告知。 “噢~~师父,这舆图上就这么一段距离,可我们真要走两个多月吗?” “如果顺利的话......”了凡笑笑答。 “又是这话......咱们能有啥不顺的?” “师父,你说咱们走的真是官道吗?这也太破了,就这还是年年修过的?”青提回过头来对车里问,他还能依稀记得小时候家里年年为服徭役吵个不休,可这路也不像修过呀。 “一般大道两年才修一修,只有官马大道才会年年修整,咱们走这条勉强算大道吧。”说着便也起身向前路看去,“平原地区土地松软,一场大雨便容易冲毁道路。” 闻言小鱼儿跳下马车,向前走去,真是千里沃野,麦苗已经齐膝了,就是眼前这破路吧,真是不咋地,“青提师兄你沿着车辙走应该没问题,有水的地方也不会深。” 这俩人一个敢指挥一个敢听,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小鱼儿也不上车,沿着路边,摇着个树枝晃晃悠悠的走着。开玩笑,坐车还没走路舒服,化名为涂山的司徒新月早跑没影了,小鱼儿暗暗发誓:月姨再去探路时,自己一定赖,啊呸跟,跟上。 一路穿过几个灰扑扑的村子,一行人终于来到一个小镇,一打听这镇子有个好听的名字桃林镇,大概是因为这镇子曾经有过桃林吧,反正现在只是徒有其名。 涂山公子已经在镇上唯一的客栈定好了房间,几人收拾一番,便出门用膳去了,盖因这客栈真是个单纯的客店。 几人踢踢踏踏来到一个面馆,店主一看这组合也没什么可问的,三个和尚师傅一人一碗素面便是,想问问旁边的这位公子吧,他还说自己用过了,只是陪同过来的。不多时三碗素面端来,店主竟然还给放了绿油油的小白菜点缀期间,小鱼儿好感动,过去的两天他们的素面那真是除了汤便是面了,他都想还俗以示抗议了,还是青提说他演过了才罢休的,不过真和尚了凡却并不在意这些。 了凡这个做师父的,一向只教他该教的,徒弟的想法并不干涉,徒弟们将来究竟是否会侍奉佛祖他也从不做设想,他总觉得孩子们总有自己的想法的。 小鱼儿把面挑给青提一半,剩下的半碗也吃得肚圆。因这碗面小鱼儿对这桃林镇好感顿生,即便没什么想买的,他也决定要在这里买买买。 于是饭后,小鱼儿据理力争(撒泼打滚),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把涂山公子和师父劝回去休息,他则和师兄出去打探打探。 师兄弟雄赳赳气昂昂的和长辈们分开了,忽然又在这仅有的一条主街上茫然了。“从何逛起?”青提问,小鱼儿白了他一下,他逛的是街吗他逛的是自由。 一眼到头的街道有什么好问的,挨家走就是了。两刻钟之后,两人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回到客栈,啥也没有!真是啥也没有啊! 一间杂货铺卖油盐酱醋锅碗瓢盆没有茶,一间布行只有各种粗布,看他们两个和尚进来,店主居然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一问才知道这地方的人都没见过活的和尚,怪不得一路总有人偷偷摸摸的瞧着他们。 和店主聊了半天,想着也许耽误了人家生意,小鱼儿便挑了四双布鞋一共才花三十二文钱,小鱼儿抠搜了半天找到一角银子,吓得店主直说找不开,这鞋就送给小师傅了。青提没法,好不容易在街角看到一家集典当牙行为一体的典当行,进去跟人家说拿银子换铜板,虽然被人家拿看二傻子的眼光看着,青提还是换到了一千个铜板出来,用他的话讲就是管他哩反正钱到手了。就这样两人各抱着两双鞋回了客栈。 这客栈也就是个小小的四合院,临街四间门面。一间招待客人,一间烧水煮茶,另有两间是大通铺一人一文钱一晚,进到院里,司徒新月定的是正房两间,也是这里最好的房间,住一晚二十文,两侧厢房则是十五文钱一晚。 大通铺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因为如厕需要出去用公厕,而院内的单间客栈会提供恭桶服务。每个单间都摆放了一张架子床一个榻一个脸盆架,洗澡水单独提供,一桶三文钱烧柴钱,一个洗澡桶大概需两桶水,如果舍不得这个钱受得了凉也可以自己到院子里打水。 茶水每个房间免费送一壶,再加则一壶五文,茶叶就是普通的菊花茶,如果用客人自己的茶叶也是这个价。 他们的马匹就在院子西侧的马厩里,只有他们的两匹马,地儿都被他们占用了,草料管够,半夜还会给加夜草,一晚一匹五文钱。所以粗略一算他们这一行人今晚住宿消费七十四文,再算上白天消费掉的六十四文,他们共计消费了一百三十六文,哈,他们过去两天可是每天要花一两多。 第46章 算笔经济账 小鱼儿躺在寒玉床上,费解地和司徒新月算这笔账,司徒新月眼睛望向床顶道:“咱们前两日花得可是一样多?” “不一样,倒是一晚比一晚便宜。” “你居然对银钱的事挺上心。没听过一句话‘京城居大不易’?洛邑还不是京都的时候每日挑费也就那样,只是后来成了京都,全国的官员学子商人无不以进京为荣,所以才有了寸土寸金一说,你知道你们国公府一年花费是多少?等回去你倒是可以知道一下。” 司徒新月想着小鱼儿毕竟是国公府的小姐,这些事还是要知道的。小鱼儿在床上滚了几滚道:“我娘的田庄铺子的账本,倒是替我娘看过几本,看着挺多,不过我娘还养了好些孩子呢,总得多挣点嘿嘿。国公府的账本太多,瞧着眼晕得很。唉,也许看自己的账本会有精气神。”八岁的小和尚发出八十岁的幽叹。 司徒新月噗嗤一笑,“快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小鱼儿睡了个好觉,早上起来把房间恢复原样,便出门去找店老板。 “伯伯您怎么不做点堂食来卖呢?” “哎哟,小师傅早啊!”店主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一身灰黑色长衫,留着短须,相貌平常,略瘦一些,此刻正微笑着站在院子里答话。 “您也看到了,这店就小老儿一人,自己糊弄自己还行,可不敢拿吃食给客人。” “那您可以招个伙计的嘛。” “哈哈哈小师傅有所不知,咱们这镇子离县城远,平时客商不多。” “哦,那您家靠什么营生呢?” “小老儿家榆树村上的,祖辈都是农人,只因我自幼身体弱些,家里便集钱让我读书识字了。上了两年学,家里供不起了,便在这条街上开了个小铺子勉强度日,后来咱们大宇朝建国了,我家里便又建起了这院子。小师傅您看这南边那大瓦房,是我们这有名的王员外家,家里有几百亩地,年年都要雇人做短工,却不提供食宿,所以我这大通铺总是会客满的。老孙家那面馆您几位昨天去吃了吧?味道也不错的。路边也会有人家做了包子馒头出来卖,总之饿不着就是了。” “伯伯现在一年收入如何呀?” “头些年即便好年景,一年到头也就剩下个二三两,现在好了,去了税子,一年咋也剩下五两了,偶尔还能替人写个信赚个零花钱哈哈。小师傅年纪小可能不知道,过去老百姓苦啊,饭都吃不上,不怕您笑话,以前呐,我最怕听说哪个儿媳妇怀孕了,现在好了人丁税取消了,虽说地税高了可是那也是有数的是不是,过几年再让我那孙子多生几个哈哈哈。” 小鱼儿想这店家伯伯肯定是一人憋久了,这话忒密了。实在不行您买条狗吧,快放过我吧。其实其他三人都听见店家的话了,青提看小鱼儿一脸便秘样儿站那,便上前解围,“伯伯的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这位师傅说得对。几位可是要去吃面?”“正是。”了凡等人点头,“那咱们回见。”小鱼儿终于松了一口气,生怕店老板拉住他一般,快步跑了出去。青提笑他:“可是知道怕了?”小鱼儿叹道:“太热情了遭不住啊!”“时辰不早了,快快用餐早些上路。”了凡催促道。几人吃罢早餐结了房钱,又问了去县城的路,便匆匆走了。了凡想离京越来越远,以后还是走车马大道住驿站为好。 “师父,一年攒下五两银子很多吗?”小鱼儿倚着车厢,望着绿油油的田野问道。“为师并不清楚这些农事,但师父记得五年前还有很多人家拿不出三百文的药钱。” “哦,对哟,我记得小时候一到冬季师父便要在寺里舍药,害小鱼儿那时候都见不到师父呢。”“嗯,我记得我爹那时候摔伤了腿,郎中开了五百文的药,我家几乎借遍了村子,也没有借到,后来没办法就把地卖了,可我爹的腿到底瘸了,再后来我娘看家里太穷,便和跟人跑了,我爹没多久一场风寒人就没了。”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这是小鱼儿头一回听这样的事,还是自己的小伙伴讲自己的故事,一时词穷。“师父,我曾经以为再说起这些事会哭出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十四岁的青提苦涩一笑。 在小鱼儿仅有的八年经历里唯一的苦恼大概也许是不能上天入地,还有小时候喝过的那些苦药,哪里会想到还有人吃不上饭喝不上药呢。 “你会恨你娘亲吗?”小鱼儿爬出来坐在青提旁边,小声问:“恨她抛弃你。” “曾经恨过,后来就不了,这两年都想不起她的样子了。”青提给小鱼儿带上草帽答到。小鱼儿点头:“忘了好,大家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 青提笑说:“你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也对,老死不相往来。” “那青竹师兄他们呢?”小鱼儿长于寺院,只知四个青是爹娘领养的孩子,所以在他的认知里领养的孩子和自己生养的孩子那不都是自家孩子。 现在青提提起身世,他便也会关心其他家人的情况。“他们几个和我也都差不多,四季山庄里的孩子,都是夫人从慈善堂领养的。”青提回答。“你都认识吗?”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些孤儿的事情。 小鱼儿这才知道四个青春秋两季都会回庄子上帮忙干活。他们会一起下田,会下水摸鱼,会上山砍柴,冬天还会去教他们打猎。 “听那些小姑娘说夫人还给他们请了女夫子,除了学针线,还要识字算账尤其要会打算盘,说是你提的?” “嗐!我这不寻思将来她们将来有可能去绣庄吗,谁知道哪个是刺绣大师,哪个是适合当掌柜的呢?反正多学点没坏处。”小鱼儿含糊道。“我要替她们谢谢你。确实有不擅长刺绣的姑娘。”青提像想起什么笑了起来。 “青提哥还是笑起来好看。刚才我都担心你要哭出来了。”耿直鱼说。“不会,我哭过了,可是发现没用便不哭了。”青提淡淡地回应。小鱼儿吐吐舌头,司徒新月听着某人又把天聊死了,便说:“你们慢慢来,我往前边看看。”打马走了。 第47章 打 劫 小鱼儿便站在车辕上,掏出来一个望远镜观望了一阵,低头对了凡说:“师父,前边的树林好大啊,我们到哪了?”了凡闻言拿起舆图找了找,可惜舆图上并未标记。 “你们说会有打劫的吗?”小鱼儿神秘兮兮弯下腰,低声说。 “你好好坐着,再把你颠下去!”青提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按进车厢里,“打劫三个和尚图啥?” “图?图咱们的马车?”小鱼儿不死心。“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哪那么多贼子?别瞎想了。”了凡说。 “就是,即便有,也禁不住月姨的剑啊。”青提说。 “你要这么说,我还真不和你犟。哈哈哈试问谁能扛住月姨的剑?”小鱼儿与有荣焉。几人说说笑笑来到一个三岔路口,一条路直通树林,一条在田地里蜿蜒而去。司徒新月等在靠近树林的一侧,看见他们,便打马过来,说:“来,你们猜猜走哪条路?” “月姨!你这是逗小孩子呢!自然是你这侧的了。这条路明显宽一些呀。” “哈哈哈不错,你也会看路了。”司徒新月也不恼。“原地休息一会儿,一会儿一鼓作气通过树林,然后就快到观澜县城了。” “真没想到这桃林镇离县城居然有这么远!了凡师父,这地方算得上地广人稀了吧?” “涂公子所言正是。贫僧只以为北方才会人烟少,没想到南边也如此。你们看此处,地势平坦,又有溪流经过,算得上水草丰茂,又有大路经过,正应该有村庄才对,却没有一处人家。”几人沉默着看了一会儿周边风景,处理了各自的杂事,便又启程了。 进了林子,光线暗了下来,小鱼儿昏昏欲睡。这时忽从远处传来一声“驾”,司徒新月纵马向前,见从林子里跑出来一辆马车汇入这条大路,驾车的师傅见后边还有一人一车便也愣了一下,然后驱车向前。 司徒新月眯了眯眼睛跟了上去,小鱼儿撩开了车帘小声问青提:“发生了什么事?”“还不知道。那人是个会功夫的。”青提也小声回答。司徒新月在那车来的小路上走了几步,便回身上马,对青提打了个手势便不见了。 “怎么了,怎么了?”小鱼儿觉得自己不行啊,咋啥都看不明白呢。“大家坐稳了,咱们紧走几步。”说着青提打马跑了起来。 小鱼儿眉毛皱出了波浪线,气哼哼地倚在青提背上。青提无奈,把马鞭塞在他手里,然后一手把他搂在怀里,一手拉着缰绳,等马车过了那个路口,便停下车,单手抱起小鱼儿走到车前,在路的两侧看了看,然后一瞬间拍断了两棵一抱粗的大树,横在了马车前。 小鱼儿搂着青提的脖子都看傻眼了:乖乖,哥哥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咽了咽口水,认真地说:“青提师兄以后你让我往西我绝不会往东。” “为什么不是让你往东你绝不会往西?”“啊?你说的都对!”原则这种东西存在过吗?呵呵开玩笑,整个人都在人家手里呢! 青提把他放回车里,放下车帘,轻声道:“和师父呆在一起,不要出来。”小鱼儿一边点头一边把青提的刀往外推了推,刀柄露出车厢,青提又给推了回去。“放心,用不上它。” 小鱼儿不禁沉思:这两年我究竟是错过了什么,这还是我那个挥不动刀的师兄吗? “师父,我青提师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你哪个师兄不厉害?” “啊?这......”犹记那年几箭射不死一匹狼的日子.....所以小丑只是我自己咯?“师父我什么时候能练功?”小鱼儿老生常谈的问题又想起来了。 “你司徒师父的内功你可练会了?”了凡一问便命中要害。“师~父~”小鱼儿试图卖萌过关,正四处观望的青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小师弟真是太可怕了。 “月姨教我的根本和师兄们不一样,我都感觉自己是个老大爷儿。” “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套内功心法多少人求而不得!” “好吧,我回去用心练便是。” “唉,你也不用羡慕别人,你不是喜欢阵法吗?我记得藏经阁里有一整卷有关奇门遁甲的经卷,你不防多看看。” 小鱼儿泄气道:“师父,徒儿愚钝,已经看过了很多次了,可根本看不懂啊。” “这才是正常,你连个老师都没有,全靠自己瞎琢磨,能有现在的成绩已然超过很多人了,只是这方面的老师难得,只能等待机缘。” 几人听有马蹄声传来,便都止住了话头。青提见司徒新月带着刚刚过去的马车回到这里,便跳下车迎了上去。 “劳烦这位师傅与我搭把手,这树不知怎么断了还拦了路。”那人一边嘀咕“刚才还好着呢。”边跳下车拿眼瞧着司徒新月。 “这位公子也一起吧。” “那是自然,只是请问您车上有没有工具,这树还有一半连着呢。”说着便去后边想打开他的车门。 “你干什么?”那人马上去拦司徒新月。“不知您车上拉的什么,可有趁手的家伙?”司徒新月又道。“没有。”那人粗声答道,说着站到了车门前,彻底挡住了司徒新月。 “涂大哥莫急,咱们再想想办法吧。”青提假意拉了一下司徒新月,然后上前对那人说:“大哥您见谅,有没有绳索可用?” “我说你们这伙人怎么回事,拦我过来帮忙就要有求人帮忙的样子,什么也不问,上来就开车门是想打劫怎么的?”那人说道。 “大哥您瞧您这话说的,您这车门是锁着的,我们可打不开,我这大哥不过着急过去而已。您看这是五十文能不能借您的工具用用?”那人接过铜板还颠了颠,“这点钱打发要饭的呢?你们那同伙可说给一两的。” “哦,大哥,你快给银子吧。”司徒新月扔了一块银子给他道:“我说的是事成之后,不过我也不和你计较这个了,把路障清了就行。” “行,你上边上等着,我给你找找绳子。”说着就推着青提往旁边去,然后自己回到车前头去了,司徒新月轻轻敲了敲车门,里边忽然也有敲打声传出,还有人嘶哑着嗓子喊救命。 第48章 观澜县衙 忽然那人从车辕抽出钢刀,纵身向司徒新月砍来,司徒新月一脚登上后车辕,纵身上了车顶。那人见一刀没中,且让对方占了先机,便知今日事儿不好,都怪自己做事不秘,此时还是逃命要紧,便向了凡的马车冲去,青提提起大树直接把人砸了个狗抢屎。 “狗东西,你们骗爷。”那人骂道,青提上前在他身上一顿乱摸,找到了车钥匙,扔给司徒新月。 小鱼儿和了凡也不在车里坐着了,都来看看这人到底干了啥好事。司徒新月一把把车门打开,只见车里掉下来一个女子,司徒新月低头看了一眼,问:“敲车门的是你?”那人动了动手指,司徒新月又瞧了眼车里东倒西歪的五个女子,摇了摇头,把那掉下来的姑娘抱上车,然后又把车门锁好,跑到车前,打开了前车门,这回没有人掉下来,然后进去把捆在姑娘们身上的绳子解下来扔给青提,“把人捆了系在后车辕。赶紧把路障清了。” 一边说着一边牵过自己的马,拴住自家的马车旁,看青提把手边的事干差不多了,还笑了一下,“真是傻小子,打折一棵树就行了竟然还打了两棵,树招谁惹谁了呢?” “嘿嘿”青提摸摸新提没几天的光头尴尬了。“走了,我赶前车,你盯着那人。先去县衙,这一折腾到地儿得下午了。” 果然到了县衙都已经未时中了,小鱼儿跳下车,敲响了鸣冤鼓。观澜县是个中等县,下辖四镇十二乡,县令李时忠刚上任不久,这会刚刚劝农桑科回来,今年风调雨顺,他的治下应该能有个好收成,也算为他的任期开了个好头。刚喝了一盏茶,鸣冤鼓响起。这鸣冤鼓一年也不见得响一回,今天是怎么了? 李大人不等师爷请,自己就去县衙大堂了,到了大堂看见大小参差的三个和尚也是一愣。“几位师父这是?”了凡上前一步把事情说了,李县令腿都吓软了,上头这几年严查倒卖人口,这就被他碰到了?不过这几个和尚也是愣的,这种事直接报案就是了,敲什么鼓啊?小鱼儿要是知道县令的想法一定会说你这大门口都没个人,我找谁报案去,鼓一敲这不都来了!他可不会承认自己就是懒。 县令先安顿好了被迷晕的几名女子,看她们这迷瞪瞪的样子,今天都未必能过堂,还是提审人犯吧。谁知一问便供出了一条直通兴安府、昌图府的特大人口倒卖链。李县令也不敢耽搁,当即派人去捣毁在本地的窝点,司徒新月和青提自然也跟着去帮忙了。 据人贩子说:“我们原有两人负责桃林镇这边。我那个同伙昨天吃坏了东西,原本想停一天,是小人想着已经干熟了的营生,停一天就是浪费一天,且这天干下来都是小人偏得的,便自己去村子里转悠。这六个人里有两个是被家里卖了的,剩下的是小人说自己是府城来找做工的人,他们便跟出来的。” 小鱼儿听得直咂舌,这姑娘们也太好骗了,了凡则困惑道:“大宇律明确不得买卖人口,如何还有人买卖?这卖身契又从何而来。”李县令皱眉道:“师傅有所不知,律法虽有县衙宣导终究有力有不逮之处,乡下地方若偏僻些哪知道律法的事,更何况乡下人多不识字更容易让这些恶人钻空子。” “几位的功劳本官暂且记下,此案案情重大,已非我一县之力能解决,本官要上报巡抚衙门几地共同办案,还请几位稍等几日。”了凡略一摇头,道:“大人请恕贫僧直言,这样复杂的买卖网,只怕不是几个地头蛇就能办到的,什么人买什么人卖,这钱最终落入什么人口袋?大人可扛得住压力?” 李县令一想虽然这和尚做事带着几分天真,但这几位到底是京都白马寺的高僧,见识自是不凡,便也点头道:“大师提醒的是,府衙知府关杰为官清廉,为人磊落,且我有同门之义,本县亲自去见他,此案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因为司徒新月和青提的加入,捕快们顺利的抓了常住观澜县的六名人贩,其中一人武力值较高,是这几个人中的头头,也是他负责和兴安府联系。 他们在地窖里找到六名女子,年龄不等。李县令把几个人犯审了一遍又一遍,唯恐有疏漏。不过这些人办事也算机警,且他们抓到的都是下头跑腿的,所知甚少,那小头头也只是说会和府城的一家叫仙人醉的青楼联系,资质好的便留给青楼,剩下的也由他们接手,人最终去了哪里,他们并不知道。 他之所以会知道青楼会留一部分人,是因为青楼留下来的赏钱就高一些,被运走的反而便宜。那人还说:“大人,我知道府城一些大户人家都有买人的。您也别不愿意听,咱们大宇不让买卖人口,难道那些地主老爷就不用人伺候了?要我说您这管不了!您何必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呢,是不?您得跟上头说去。” 气得李县令又打了他十板子。“嘿!你们这群畜生还有理了是吧,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知道不!”小鱼儿气得跳了起来,青提则又把人这帮人打了一通。 师爷想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乱的审讯了,当着大人的面打人,出手的还是和尚!真是好样的!衙役们一个敢拦着的都没有,先前抓人的时候,他们可是真真地看这俩人抓人跟抓鸡似的,旁边站着那位显然都没打痛快,抓完人还说了俩字:“就这!” 这会这位和尚师傅估计也是手痒,还是让他发泄出来吧。李县令见这个叫了凡的和尚都没拦着,而他搞不好会因为这案子立个大功劳,也不好没过河就拆桥,也没出声,打吧,只要给留口气就行了。 “师兄你别给打死了,大人们还得审问呢,把腿打折就算了吧,真是便宜他们了!”几人叽叽歪歪的要走,“饿了!饿了!县令大人你们这有啥好吃的不?”小鱼儿回头很自来熟地问。“几位如不嫌弃,留在下官处用膳如何?” “那感情好,不用花钱了!”财迷鱼马上跟上,都不给县令后悔的机会。李县令哈哈哈一笑,“几位请,家常便饭还不要嫌弃。” “素斋!素斋!”小鱼儿强调。“小师傅放心便是。” “李大人,那几位姐姐怎么办?”李大人叹口气道:“目前她们暂住县衙,等案件了结自会送他们还家。” “送她们回家是好事,您为什么还叹气。”“小师傅,女子名节为重,出了这档子事,恐怕她们日后艰难,尤其是被卖的那两位,如果在家能过得下去,又怎么会被卖?”李县令解释道。“这话什么意思?”小鱼儿没明白,“怎么会过不下去?” 李县令道:“明日一问便知了。明日一早我便去府城,县丞会安排好她们的事。”小鱼儿皱皱眉,看看师父和月姨都只是低头用餐也便不说话了。 第49章 女子问题初探 是日晚间,几人在县衙蹭了住处,小鱼儿四仰八叉地躺在她的寒玉床上,眼睛盯着房梁,也不说话。司徒新月见平日叽叽喳喳的人忽然安静如鸡还有些不习惯,问他:“想什么呢?”“月姨你说家里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卖儿鬻女?” “自然是难以为继。” “可是咱们一路走来所闻所见,虽然大富大贵的人家少,大家生活也不至于此啊。”司徒新月叹口气道:“小鱼儿,你没发现这十几个都是女子吗?乡野人家或为传香火或为劳力,多以男丁为尊,而女子柔弱又要嫁人,所以很多人家都不喜欢也不重视女孩。与其说女孩是被骗出来的,也不排除是家里默认此事,所以李大人才有此担忧。” “也就是说生女孩不赚钱还赔钱是这意思吗?那教她们赚钱啊!” “谈何容易!她们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守在家中,缝缝补补洗衣做饭,大字不识一个,靠什么赚钱。靠女人赚钱的地方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司徒新月咬牙道。 “我娘那绣楼很赚钱的。”小鱼儿不服气。“你呀,是不知人间疾苦的主!你知道培养一个绣娘要多少银子?别说所用的锦缎,便是最开始用的布匹绣花针就要多少银钱?更别提一旦开始学绣,便不能干其他活计了!”司徒新月自己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也不说话了。 “月姨,你去偷偷看看那县令在干嘛呗。”小鱼儿突然坐起来说道。“干嘛?不信任他?”司徒新月起身边走边问。“好像你也不怎么信任吧,不然你动作怎么这么快。”小鱼儿嘟嘟囔囔说。 一转身功夫司徒新月又回来了,“不用去了,青提打探完了,那县令在写文书,准备明天带到府衙。忘了问问这中南省巡抚是谁了。” 小鱼儿说:“师父会知道吗?”“你师父啊只能和他打听两件事,一件与佛有关,一件与医药有关,其他的甭问。他倒是能做到心无挂碍哈哈。”司徒新月打趣道。 “嘿嘿也不全是,我师父的挂碍是我,听我娘说我师父的文采也很好的。”小鱼儿不忘找补一句。“睡吧,已经二更天了,有事明天再说。”司徒催促道。 翌日清晨,小鱼儿去探望那些被骗来的女子。“姐姐们,你们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的小姑娘比他还小一些,都好奇地看着他。“我师父说你们中了迷药,最好是能睡到自然醒,用药物催醒反而对身体不好。现在看你们没什么事我们也就放心了。”十几个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带头的是一穿着一身灰的女孩,“民女小翠多谢恩人救我们于水火。” “哎呀阿弥陀佛,这都是缘分。”小鱼儿难得地脸红了。“县丞大人会来问你们家住址,等这些事了了就送你们回家,你们高兴不?”一群人闻言都很开心,只那灰衣女孩低头不语,小鱼儿见此便说:“姐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多谢小师傅关心,我本是那家买来的的童养媳,三个月前我那相公病故了,他们便把我卖给那个人牙子了。”小姑娘坦坦荡荡地说。 “那你还有家人吗?” “有也和没有一样的,便是他们把我卖了。” 小鱼儿点点头,“听你讲话与别人不同,你可识字?” “我那死鬼相公在村学学完回来便教给我,所以我还略识几个字,只是不多。” “那也很难得,你的情况我记下了,且放宽心,我看县令大人很是重视此案,定不会让你们难过的。还有人是被卖的吗?” 见没人说话,小鱼儿补充一句,“你们要记得咱们朝是不允许买卖人口的,即使是女子也不行。” 小鱼儿想外公这人不行啊,都有村学了,为啥不让女孩子也去学呢?摇了摇小光头回去找师父去了,“师父咱们要不要跟着县令一起去兴安府?万一他们搞不定巡抚,抓不到人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了凡一愣,“兴安府在东,如此我们便绕道了。阿弥陀佛,去了兴安府不可莽撞。” “月姨你看我就说师父会答应的。那个小翠姐姐好可怜的,咱们怎么才能帮帮她?” “事情一件件做吧,总得先找李县令吧。”李县令听闻他们也要一起去府城见关知府,还打听了巡抚大人,很是疑惑:“这伙人倒底是什么人?” 这位李大人本是寒门弟子,除了去京都参加过考试,再与京都无任何瓜葛,哪会知道这几个京都犄角旮旯里出来的世外高人(妖魔鬼怪呢)。 “几位打听巡抚大人是想?” “嘿嘿不瞒大人,我们没见过大人们审案呢,就想跟着大人开开眼界。” 李大人昨夜反复思量这案件该如何上报才对他最有利,根本没怎么睡好,这会儿被小鱼儿这么一搅合便有些生气。 了凡大师只得上前道:“大人,我这小徒顽劣还请大人宽宥。出家人慈悲为怀,此事既被我等遇见,便不好袖手旁观,我这徒儿与这位道友颇有一些本事,或许可帮到大人。” 李大人昨天也听县衙捕头汇报过这俩人的武功不俗,倒是不错的助力。便点点头道:“如此便请二位是我的护卫吧。” “青提、涂山参见大人。” “大人,我叫小鱼儿。嘿嘿”小鱼儿笑嘻嘻地爬上县令大人的马车一脸谄媚,“有李大人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官真是观澜百姓的福气啊。” 了凡摇了摇头放弃说教,也上了马车,县令大人能怎么办呢,只得跟上啊。车夫都惊呆了,这些人如此以下犯上,大人竟然也不管管。青提拉出自家的两匹马,与司徒新月一左一右护卫着马车向府衙而去。 观澜到兴安府需行半日路程,一路都是车马大道,几人途中也不曾休息,一路急行。马车里的三人从最初的尬聊渐渐融洽起来,尤其是两位成年人毕竟都是有学之士,能聊的就更多了。快到府城时,小鱼儿从小憩中醒来,问李大人道:“大人,观澜可有镖局?” “有一家威远镖局的分部。小鱼儿是想托运货物?” “我想托运个人到京都,不知他们怎么收费的?”小鱼儿摸摸头道。“人?哈哈标的是人的话估计二十两上下吧。” “具体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恐怕还要麻烦大人。” “好说好说。”李大人摇摇头,这小和尚一会儿天真烂漫一会老成持重,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他。 第50章 巡抚衙门 果然不出所料,关知府一接到案呈便知道此事非他一人之力能办成,便带着李县令去了巡抚衙门,。出门时虽然见这个同门师弟还找了和尚当护卫有些惊讶,到底官场浸淫多年,能不多话绝不会多话。 中南巡抚蒋中一,正二品的封疆大吏,寻常人难得一见,关知府带着李县令递了拜帖,那也得在门口守着,等着召见,想找个地儿坐着等是万无可能的。 可能今天这蒋巡抚心情好,也可能人家也确实是个有正事儿的主。不一会儿就有人来请两位大人进去,当然也只是请两位大人进去。 小鱼儿四下观望,见这府衙附近也没啥歇脚的地方,便让青提找了找,青提回来说街角有家茶楼,几人便打算去那一边喝茶一边等,临走时青提还给了守门的侍卫一角银子,说如果自家大人出来麻烦告知大人一声,他们去了街角的四野茶楼。 侍卫心想这是哪家的奴才啊心这么大,听这意思,主子还得打听奴才的去向。不过看看这人的打扮是个和尚,远处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和尚,哦,可能人家出家人不在乎这些俗礼吧。一行人牵着马来到这家叫作四野的茶楼,一座四层的小楼,在这遍地都是单层建筑里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 “怪不得叫四野呢,视野是挺开阔的。”居然还玩谐音梗。了凡一行人坐在二楼的大堂里品着当地的绿茶,小鱼儿不在意这些,四下转一转。原来这茶楼建在一个丁字路的转角处,站在这楼里能看到三面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确实是一个约人见面的好地方。 这几位品着香茗的时候,关知府与李县令正向蒋巡抚汇报这起人口倒卖案。“你说是几个出家人报的案?” “正是,这几人是从京都白马寺来的,要去洪县东林寺参加盂兰盆节。”蒋巡抚捋了一下胡须,问道:“人犯可带来了?”李县令赶紧起身回:“回大人话,两个要犯已经押在府衙大狱,从犯押在县衙,还有那些被害的女子也还在县衙。” “嗯,来人,去叫徐提督,把人带到巡抚衙门来,注意不要惊动人,悄悄的带进来。烦请李县令跟着走一趟,莫提错了人。”李县令低着头瞄了一眼关知府便退出了正堂。 “此案一经查实便是惊天大案,上头也许会把她变成铁案。这事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说说吧怎么办?”关知府心里叹息一声,跪在地上道:“大人,下官以为先拿下府城内的窝点再审为宜。至于后果如何,本官任内失察避无可避。” “好了,起来吧。失察倒是不打紧,重要的是参与了没有?” “大人,下官以项上人头作保绝未参与此事。” “本官也相信你不会作这个大死。先别急着收网,安排几个好手去打探打探,别打草惊蛇。光有口供是不中用的,这几个人犯也得保护好。”蒋巡抚说道。 所以说这画风是对上了,关知府听上峰这么说总算松了一口气。“怎么?怕本官明哲保身?”蒋巡抚喝了一口茶笑道。“下官不敢。”关知府俯首。 “行了,你我没有深交,你心里有疑虑也是难免。即便如此,难得你们依然选择上告。不过本官也告诉你句实话,此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便了了。这案子本官也查不了。”关知府一惊,蒋巡抚压了压手,接着道:“本官会上报此案,估计三法司会接手此案。”关知府点点头:“如此也好。” 没想到蒋巡抚附身凑到他跟前低声说:“那个仙人醉是湘王领兵时的副官开的,此人如今从商了。别这么看着我,本官只不过和他喝过酒。就怕昌图的窝点也是青楼一类的地方。此案怎么查还是看上头的意思吧。” “这湘王的贤名是不打算要了?”关知府都惊了,这湘王乃是先皇第八子,武力值爆棚,当年一直驻守辽东,为朝内平定内乱争取了很宝贵的时间。德隆帝登基本想把整个辽东给他做封地,湘王却说常年驻守东北太过辛苦,反而要了融华五百里土地做封地。 皇帝见他如此避嫌,自己也不能太小气,给了他养五千私兵的权限。当时这兄友弟恭的场面可是被传诵一时。怎么如今却? “本官有说是湘王吗?本官说的是他的副将!副将!懂不?”“懂!”大小狐狸一起摇摇头不在谈论此事。 “李时忠是个能做事的好官,你要保护好他。”蒋巡抚沉声说道。约莫一炷香时间,被评为好官的李县令回来了。蒋巡抚便道:“也要午时了,和本官一起用膳吧。”说着站起身来,锤了捶腰道:“本官年纪大了,坐不得了。” 年轻的县令忽然道:“这次报案来的了凡大师却有一手好医术,本官的手腕.....”他本想说他的手腕总是疼的厉害,刚刚在路上就被了凡大师给治好了。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蒋巡抚嗷唠一嗓子给打断了,“你说谁?了凡?” 看着蒋大人脸红脖子粗的状态李县令也蒙了,这是有仇还是有仇啊?我是回答是还是不是好呢? “我没听错,你说的是了凡?报案的是了凡?是了,白马寺的和尚!”严正端方的蒋巡抚,二品大员,封疆大吏?就这?县令大人表示我不信!这人是不是被关知府掉包了?关知府只得上前解围道:“大人,报案的确实是白马寺的了凡大师,您可是认识此人?” “认识!何止认识!快带我去见他!”蒋巡抚哈哈大笑着往外走,走一半又回来了,“你们稍等等,我去换身便服。”两位下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什么让这位大人连本官都不用了,一直我来我去的,去见出家人难道不能穿官服吗? 两人也没说上几句话,就见巡抚大人一阵风一样出来了,淡青色的长衫,配着青色璞头帽,腰间只挂了一块玉佩,这一身可谓是低调得狠哪。两位大人心想您能换我们可没地方换去啊。“走走走!了凡人在哪?”李县令回说:“据说在街角的四野茶楼。” “好,他倒是会找地方,咱们去找他。”几人也不坐车,一路走了过去,路过一家成衣店时,蒋大人忽然住了脚,“不然你们俩还是换身行头吧,你们这样容易影响民众。”除了听话还能说啥,“算本官送你们的,本官去茶楼等你们。”说着话也不等回答,吩咐长随陪着两位大人自己匆匆走了。 第51章 蒋巡抚 在小鱼儿看了几十遍风景,喝了茶水,吃了点心,还跑了几遍茅房,念了无数遍心经,终于要爆发时候,就见一个黑乌鸦打扮的人影冲了进来。 “乐吉,李乐吉!”谁?这人是谁?他在喊谁?小鱼儿还困在谁谁谁的问题里无法自拔的时候,黑乌鸦已经抱住了自己那世外谪仙一样的师父。 住手二字都还没出口,了凡已经轻轻拍了拍这人的背道:“正岩,好久不见。”小鱼儿自作多情的尔康手尴尬地收了回来。“既知是我,如何不来找我?”了凡摇摇头道:“贫僧不过是一个过路的僧人,不想给大人招来许多烦恼。” “你啊!这算什么烦恼,你多虑了。” “青提、小鱼儿过来。”了凡介绍自己的徒弟道:“蒋师兄,这是我的两个小徒弟,大的叫青提,小的叫小鱼儿。” “好!伯伯出来的匆忙,回头给你们补上见面礼。哈哈哈都是好孩子。” “乐吉,老师可好?我已经许久不曾见他老人家了!”说着脸上泛起思念之色。“老师身子不错,离京前贫僧刚为他老人家请过脉。” 小鱼儿一听这话头:噢,这人的老师肯定不能是非念大师,那就是自家那外公了,乐吉是师父的名字吗,是乐极生悲的意思?正天马行空的时候,只见关知府和李县令进来了。咦,这俩人怎么还换了身行头?上午出门也不是这身啊?小鱼儿真是满脑门的问号啊。那头两位大人已经作揖道:“大人下官们来晚了!”哦!懂了,这位就是巡抚大人了吧。 “不晚,走,乐吉,到我家里去,我已经让你嫂子置办了了素斋,你们都一起去吧。”两位大人都在心里直呼:值了啊值了。 关知府与这蒋巡抚打交道也都是在官署和酒宴,这回可算是登堂入室了。不知道这了凡究竟是哪里神仙,有如此牌面。李县令看这人数也不对啊,便小声问青提:“涂山呢?”青提答道:“他不耐烦应酬,自己出去逛了,我们不必管他。” 一行人又拖拖拉拉来到巡抚大人的大宅。大宇的地方各级官员考核制度略有不同,七品知县每年都要进行考评,连续三年为上等的优先选拔,参与考核的人员由上一级官府选出的考绩组,一般由通判带队。 四品知府要连续四年都要绩优才能提升,如果有两年为中或下等有可能平调或连任,如果更差很有可能降职,负责考评的则是巡抚衙门抽出四人和户部派下去一人组成的五人组,每年户部派的人也不能是同一人。 至于巡抚,为了地区政策的连贯性,一般任期为五年,每年都有考核。作为封疆大吏,对他的考核则完全由中央各职能部门去进行,由于其品级高,一般考核组的组长一般由皇帝亲自任命。至于其他各级职能部门的考核一般由地方行政长官组织进行然后上报中央,但各州府的通判同样有直接上报中央的汇报权,一定程度上能避免地方官员的互相倾轧。 由于这类考核制度的存在,建朝初期这些年里,地方官员们很少私下接触,以免造成官官相护的口实。所以这次意外会餐才会让两位官员感到无比幸运,要知道这次会面以后,他们也算在巡抚大人这挂了号了,下面有些难办的事在巡抚大人这也许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从蒋巡抚和了凡大师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推断出这两人应该师出同门,从蒋巡抚履历看那这二人必然是国子监的同窗,至于他们口中的老师是谁,则需要推敲一下。这是两位大人这顿饭的额外收获,如果让小鱼儿总结,那就一句话:嗨,睡我隔壁的兄弟! 用膳之后都还有正事要办呢,蒋巡抚直接安排了凡一行人住在自家客院,而李县令则要在府衙留宿一夜,不然只能睡在半路上了。 蒋巡抚在书房坐定,沉思了一刻,拿起笔一书而就。然后起身从书架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厚纸封,如果细看这纸封上有暗纹的,把写好的呈文装进去,用蜡封好,“你带上两个好手,即刻就走,路上不要耽误。如有人问起你,我会说你回老家两天。”蒋巡抚一脸严肃交代,办事的是自己的贴身长随,他依然强调了句,“换个装束,不要让人盯着。” “大人放心,小人家里兄弟这几日办喜事,小人是回乡张罗去了。” “拿好这个拜帖,真是用一张少一张啊!”蒋大人捏捏鼻梁叹道。“小人告退。”长随见老爷没别的交待了,就马上出去了。他还得中途回乡一趟呢,可耽误不得了。蒋大人背着手欣赏了一会墙壁上挂着的一幅茗阳山水图,叹息道:“才过几天好日子啊!” 小鱼儿可想不到一个简简单单的案子还有这些弯弯绕,他带着青提大大方方地跑到府衙官署去找李县令了。因为他觉得这个李县令是能办事是个好官。 好官李县令听报说有两个小和尚找他,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原则,他自己出来迎接了。“李大人好,嘿嘿我们师兄弟是有个不情之请。”小鱼儿开门见山道,客套这个学问,这师兄弟也是真不会。李县令也不怪罪,毕竟他们还是孩子,“可是你在路上说的事?”“您还记得呢!就说您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小鱼儿一脸认真道。李县令心想这不就是上午的事儿,想忘也难啊,“什么事儿你说我听听。” “我师父说我们不能随您回观澜了。在县衙那群姑娘里有个叫小翠的,她是被卖给人牙子的,估计她手里也没个户籍,麻烦您帮她把户籍办了。”小鱼儿停顿一下,见李县令点头,又接着说:“再麻烦您把她托运到京都,就用您说的那个镖局就行,麻烦您把这封信交给她拿着。”李县令接过信,信封上簪花小楷,写的是司礼大街桂花巷护国公府罗皋阳收,左下角一个树叶形状的印信,细看是一条跃起的鲤鱼。 第52章 谈笔生意 “护国公府罗皋阳?你这?可真敢写!”“嗯,我许久没给家里写信了,再不写会挨骂的,收到信会有人接手小翠的,告诉她不用担心,我过一阵子就会去找她了。对了,这是托运的银子。”小鱼儿又抠抠搜搜半天,从衣袖里拿出一张五十里的银票,“剩下的钱给她路上做盘缠,告诉她等她将来赚钱了,这是要还我的。” 李县令还在护国公府罗皋阳这七个字的震慑里无法回魂,手里却已经接到了一张银票,看一眼银票,再看一眼小光头,再看一眼,又看一眼,这小光头有点耀眼是怎么回事? “小鱼儿,你认识护国公?”“啊?认识吧。”那些人是叫爹爹护国公的吧。李县令头顶都要冒烟了,我是问你这个吗?我是想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青提实在看不下去,一会儿把人气晕了还得救,也挺麻烦的,便接口道:“李大人大可放心,小鱼儿是罗国公的三公子,不会骗人的。” 李县令目瞪口呆,谁能告诉他这这世道是怎么了,为啥国公府的三公子是个小和尚?青提一瞧,这李大人是真病了?这咋话都不会说了?小鱼儿在李大人面前挥了挥小手,“李大人您没事吧?”“啊!没事,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突然。”李大人尴尬道。 “没事就好,我们要出去逛逛呢。”“小鱼儿,信我一定会带到,这钱你收好了,那个小翠姑娘本官一定会安排好的。”“托运不得要二十两呢吗?”“咳,小鱼儿那叫托保,货物才是托运。托保的钱县衙会承担的,毕竟她是本县的子民。”李县令终于恢复正常。“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师兄我们省了一大笔钱呢。”小鱼儿眉飞色舞。 “李大人,您不知道我们要赶很久的路呢,我娘说穷家富路,也不知道我娘给的钱够不够花,您可是帮我们大忙了。”“哈哈,小鱼儿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只管小翠姑娘,被卖给人贩子的不是两个吗?”闻言小鱼儿严肃起来,“大人有所不知,那日只有小翠姑娘承认是自己被卖的,明确说不想回去了。掉下悬崖的人要先伸出手来,才能有人去拉是不是?”李县令闻言点点头是这样的道理。 “大人,观澜县种棉花的人多吗?”“我们县原是种棉的,不过棉花产量低,容易有病虫害。这两年粮价高,很多人都弃棉种麦了。”小鱼儿点点头,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李县令,道:“这里是一张拜帖,您看着用吧。不过我建议您拿它去找我娘,我娘有棉花的新品种,如果观澜县能大面积种植的话,我想在观澜建个棉纺厂。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这个拜帖你看着用吧。”小鱼儿又重复了一遍。 “小鱼儿你说的是真的?”李县令又激动起来。青提想真是造孽了,这县令今天过的真是太刺激了!“您这话说的,我给你假的有什么意义?”小鱼儿不高兴了。“不是,我是说棉花种子的事!”“啊,这个啊!是真的,我听说一亩地产七八百斤,还少虫害。我家种了,错不了。”“这么高?”李县令根本就坐不住。要知道他们县还算好的,棉花亩产也就二百来斤,要不是棉花价格高早就没人种了。“那棉纺厂是什么意思?” “就是大的织布作坊啊。”小鱼儿觉得和这李县令说话太费劲了,老是重复说过的话是几个意思。“开作坊这事你能做得了主?”李县令问的小心翼翼。“啊,你担心这个啊,去年我娘就把织布作坊给我了啊,她让我开着玩的。”小鱼儿心想棉花种子也是我的呢,可惜不能告诉你。“那你赚......”李县令的嘴被青提捂住,青提小小声说:“得罪,大人。财迷听不得那话!他都赚翻了,听他的没错。” 小鱼儿眯了眯眼,“李大人我拿你当朋友,你却瞧不起我。哼,我告诉你一个厂养活你全县轻而易举,不过你要保障厂区安全。具体以后再说,得先有棉花才成。哎呀,种地解决老百姓吃饱饭问题,穿暖是不是得有衣裳?衣裳哪来的?李大人你说这行业咋会赔钱?”李县令笑道:“是我着相了。处理完观澜的事务,我会带着小翠去京城拜访,也请你二位早日回京。”“那好,咱们京城见。”约定完毕,两人赶紧离开府衙。开玩笑,再磨蹭一会儿,夜市都关门了。 “这李县令忒不爽利!”小鱼儿抱怨。“也不怪他。一个县的人等着他养呢,决定哪是那么好下的。没准他现在正在后悔答应地太快了。”青提道。“机会嘛转瞬即逝哈哈哈”小鱼儿没心没肺的笑起来。“真要在观澜开办作坊?” “也不是不行。还得看这位李大人办不办事。如果开办起来,将来京都那边就专供军需,观澜向南铺开,抢占南方棉纺。”小鱼儿一边搅着碗里的红豆圆子,一边挥斥方遒。“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改造法子,那织布机、纺纱机估计几百年都没人改过,结果遇到了你和青山哈哈。” 青提想起前年,主母带着他们五个去庄子上踏青,顺便去了纺织作坊,结果小鱼儿和青山就逮着作坊的机器不放,小鱼儿专门挑毛病,青山就一遍遍改,现在他们作坊的机器一台纺纱机一次能出十支线,织布机的产量更是原来三倍,关键是织出来的布细腻平整价格便宜。不过小鱼儿依然对纺纱机不满意,青山如今除了练功就是造机器,已经许久没出来野了。 有这样遭遇的还有青竹,青竹的医术很好,一度被认为是最有望继承了凡大师衣钵的人,结果此人被自称是了凡的嫡传弟子的某人嫉妒,被扔到染色车间研究染色技术去了,至今未归。也就青禾还跟在司徒师父跟前认真做饭。他们离山前的送别,那也不过是短暂的相聚。“能怎么想?闲着也是闲着嘛,你看那两位哥是不是干得很起劲?”小鱼儿自我陶醉中,圆子甜甜的很好吃。 第53章 一路向南 “你确定?”青提也笑起来。“再办一个,还能忙过来吗?”“嗐!京都的厂区已经是原来的四倍大了吧?再扩也没地方了,早晚要另选址。再说咱们要别的没有,人还是不少的,你不是说庄子里的姑娘们都刻苦好学的很吗?光学不练假把式,过两年就该检验他们了哈哈哈。还有爹爹给咱们的伤兵残将,咱不得给安排好?” 小鱼儿很是佩服自己的母亲,眼光也忒长远了,他早晚要把他娘培养的人都薅过来,让他两个哥哥没人可用嘿嘿。青提看他一边吃东西一边嘿嘿哈哈的,只好提醒道:“好好吃饭,小心噎着。” “好好吃,青禾哥在就好了,回去立马就能做出来。”青提笑着摇摇头没接话。吃饱喝得了,俩人打包了两份胡辣汤,两份胡饼给家里的师父们,然后才知道这才是本地的特色食物,感情他俩吃了一路吃了个寂寞。 回到客院一看师父还没回,估计要与同窗彻夜长谈了,司徒新月倒是回来了,可是人家刚吃过烧鸡,喝了一碗汤解解腻就完了。两个怨种互相看了一眼,把剩下的都造了,然后跑到院子里练功到深夜。小鱼儿拖着两条腿挪进房间道:“月姨下次再给你买吃的我就是小狗,哼!”司徒新月笑了一声,没理他自顾自睡去,迷迷糊糊中就听小鱼儿嘀咕一句:“我是不是被我娘抓劳力了?” 第二日,巡抚大人给重新安排了马车,他们几人便上路了。蒋大人是讲究人,两个小辈的见面礼也补上了,青提得了一把看起来很锋利的匕首,不知道蒋巡抚对小鱼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竟然给了他一套文房四宝。 其实蒋巡抚很是为自己的同窗担忧,这几位,一人带了一个小包裹,是怎么平安来到此处的?接下来还有那么长的旅途,而且离京都越远,驿站就越少,少不得风餐露宿,这几个人能行吗?本想派几个人护送还被拒绝了,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当年一起求学的同窗们哪个不是一身抱负?只有这位不求名不为利,一有空就去寺院听大师讲经,果然到底还是入了空门,好在他那两个小徒弟虽不大,瞧着倒是机灵,真是人各有志啊。晃了晃被针灸过的胳膊,别说,这人的医术又精进了。 蒋巡抚想着他的青葱岁月,小鱼儿也缠着了凡问这位蒋大人的故事。果然,蒋大人与了凡是国子监的同窗好友,“他与你舅舅是至交,他们二人在学里都是风云人物,因为他二人一人喜黑一人长穿白,所以大家给他们起了绰号叫‘黑白无常’。”了凡想起往事不由多说了些。想到第一面时蒋大人黑乌鸦一样的打扮,小鱼儿感叹道:“喜好这个事儿真是多年不变呐!”了凡摸摸徒弟的小脑瓜,兴许是被头发茬扎手了,说道:“咱们从今年开始蓄发如何?”小鱼儿愣了愣,摸摸头皮,说道:“师父,您是不是故意的?咱们是去参加佛教盛典,你却让我蓄发,您是不是个假和尚?”说着还做了合掌印。 了凡也不恼,道:“我只说今年,自然是指咱们回来之后的事。你只说想不想?”“噢,我没想过呢。咱不是立志当和尚嘛,您问得太突然了。”小鱼儿嬉皮笑脸,没当回事。了凡摇摇头,“你能不能做和尚还要为师的来告诉你?不要再作怪了。我是看你这两年状态不错,头部的血脉也无涩滞之象,金秋凉爽时倒是可以蓄起来了。”“那就听您的吧,其实我倒是有点舍不得,嘿嘿现在多方便?” 赶车的憨憨青提也赶紧点头,“我也觉得现在好,方便的很!”了凡听得脸都气绿了,搞了半天这俩货只是觉得光头方便!“等回头你们赶紧把头发蓄起来,不要乱充我佛门弟子了。”“嘿嘿是,师父。”俩徒弟动作一致的摸摸自己的脑袋瓜,师父这是生气了? “师父,您觉得青竹天分如何,以后跟着您学医怎么样?”“怎么?你又舍得为师教他了?”了凡问道,“师父,您的衣钵总要有人继承嘛,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他啊。我把他扔染坊是为了培养他钻研的性子,之前青竹哥还是太跳脱了些。”“这么说你还有理了?”“那倒也不用夸我。”小鱼儿用你快来夸我的表情看着师父说道,“这两年我看您给了他不少药书看呢,当我不知道?” 了凡说:“我怎么就一定得在你们这几个里选弟子?我不能在他处寻吗?” “哎呀师父,您看我们几个自小跟在您身边,什么心性您还不了解,再说我们几个自小跟着您学医理药理,就连太、就连少言哥哥对药理也能讲个头头是道,不比您从头教省心省力?只是我觉得青竹哥在心性上更有可能成为像您一样的大医者。” “人不大,想的事儿不少,青竹是个稳妥性子,确实适合学医。”了凡认同道。 “那行,回头咱们要行个拜师礼,以后他就是我亲师弟了。哈哈我可是要翻身了。”了凡摇摇头随他去了。 青提也嘿嘿笑,原来小鱼儿一个劲儿撺掇师父收弟子是为了这个。他们几个一直按照在破晓书院入门时间排序称呼,小鱼儿最小,入门最晚,所以都要称呼他们一声师兄,可自他们之后,这书院再没有新生来,这便惹得小鱼儿老大不乐意。这回了凡同意收徒,而小鱼儿是寺里都承认的了凡弟子,那就当之无愧的大师兄了,青提相信过不了多久,了凡师父就会被劝收第三第四乃至更多的弟子了。 青提盘算了一会儿,“要不,师父您重新收我们一次得了,虽然我们可能学得不如青竹,但是普通病症总不会难倒我们。我们几个将来也不参加科举,不如专心学医。”他得先下手为强,不然他们几个连二三四五师兄的位置都很可能没了,不得不说青提真相了。 被抢了台词的小鱼儿撅撅嘴道:“不得不说青提师兄说的对。师父,我是这样想的,像您的一套绝命三十六针,能让人向死而生,总要更多的人把它发扬光大,不然看病的都来找您一个人,哪受得了啊。像那些太医院的大夫呢也各有千秋,咱们不如办个医学院,分个内科啊妇科啊骨伤科啊什么的,像您这样全才的大夫大概要教很多科才行。这样培养出来的大夫,术业有专攻,也能学得快一点。” “你是想让各医学世家把拿手本领都拿出来?这些人家的医术都是数代努力才传承至今的,怎么可能轻易交给他人!你这么做等于是挖人家祖坟!” “敝帚自珍怎么能让它发扬光大呢?再说万一哪家不肖子孙断了传承呢?师父您换个思路想,会医术的人多了,是不是让医术发展更快?大佬们出来教,他家的子孙也出来学啊,而且能学到更多,那这些人还怕什么呢!” “师父确实不曾想过,你这样一说师父也觉得有理,等回京,大概师父要忙起来了。” “师父不必发愁,徒儿别的帮不了您,需要钱的事就包给您的大弟子好了。”总之别忘了我是大弟子,小鱼儿在心底加了一句,哈哈哈哈,得意呀,不过一想到他也是要当老大的人了,不得不把肚子里剩下的那些哈哈哈咽回去。 第54章 昌图见闻 昌图在南北交界,又历来富庶,又有文人墨客留下的那几篇千古绝唱加持,便又多了些文化气息,又逢端阳节,昌图府要举办两场赛龙舟比赛,一组是当地的书院的比拼,四大书院的学子们组成了各自的队伍,摩肩擦踵,期待一展身手;一组是当地的商户地主豪绅们之间的斗法,为了赢这场比赛,恨不得全城的壮小伙都抢回家去。 为了这场比赛摩拳擦掌的可不仅仅是城里的老少爷们,青楼歌肆的姑娘们甚至比小伙子们还要兴奋,比赛开始前的热场可是最好的宣传,要是有哪位姑娘能在这里崭露头角,那未来的一年可就有好日子过了。所有歌姬舞娘们都使尽浑身解数,准备一鸣惊人。 了凡一行人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进了昌图。这回他们一行人走的是光溜的大道,住的是官方的驿站,舒适安全了许多,但也丢失了许多野趣,顺利的到达了昌图府。五月的昌图已经有几分暑气,几人决定在这里短暂休整,过了端午之后再继续赶路。 爱凑热闹的小鱼儿拉着青提出了客栈,走上了南大街。这是出门前特意打听来的,店小二告诉他南大街商铺众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有,而且从今天开始到初五这三天城内不宵禁,可以放开了玩。两人穿过了客栈所在的小巷,来到了南大街。 果然,一到大街上,人流便密集起来,俩人一路走走停停,东游西逛,有好吃的点上一份分着吃了,有好看的青提开路一路冲到最前边,给上十文钱,还有小猴子来作揖行礼,看着就新奇。 这么嘻嘻哈哈着,俩人跟着人流进了一条巷子,这群人好像各回各家般不见了踪影,只有这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老话说了‘来都来了’逛逛呗,选了个叫醉红楼的地方,一看这地方就是个大酒楼,进去尝尝鲜呗。 可是刚到门口便被一个壮汉拦住了,“哟,您二位可不能进。”“嘿,您这店大欺客不成?”小鱼儿何时吃过亏呢,立马给对方戴上帽子。“不是欺客,嘿嘿小师傅您今天要是进了这门,奴才的腿就会被打折。”“怎么的?你们这店不招待出家人?”小鱼儿眯着眼问,“不仅不招待出家人还不能招待小孩子,您二位这两样都占了吧?”店小二还扫了一眼青提,心想这位应该也没多大吧。 “你们这店是干嘛的?”青提忽然想起小时候乞讨时路过的一些地方,可是那时候他还小也不识字,只是听那些大孩子说是达官贵人消遣的好去处。 这会看着小二一脸为难便问了一句。“哎呀,我们这是青楼,买醉的地方。您二位要用膳还请到南大街上去吧。”小鱼儿惊呆了,“你们这一条巷子都是青、青楼?”嗬,真壮观啊! “真是稀奇哈哈哈,这年月连和尚都上青楼了。”总有那么几个爱凑热闹的围观群众嘴欠道。 小鱼儿会尴尬吗?显然不能够哇。拉上青提,迈开大步朝着这条巷子进发,他倒是要数数这是多少家青楼聚集于此。 青提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便拉着他说:“咱还是回吧,这就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别急,咱们转一圈就出去,咱们好好找找这里有没有那个叫仙人醉的。”一边说小鱼儿还不忘数数,“哦呦,转过来居然还有,这起码要三十家吧。” “大大小小都算上差不多三十二家,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全是青楼。”青提咂舌了。俩人正说着,就见胡同里忽然跑出来个小女孩,莫约十来岁的样子,见到他们俩人愣了一下,便朝他们跑过来。小鱼儿心头一阵,心想:完了,麻烦来了。还没跑到他俩身边,小女孩便被追上来的的四个家丁打扮的人追上了,其中一个看了看他俩还警告说:“赶紧滚,莫管闲事。”那个小女孩泪涟涟的望了他俩一眼,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被拖走了。 青提拽着小鱼儿往前走,路过那个胡同看了一眼,墙牌上写猫儿胡同。“走吧,这里边应该是他们的后院。”走出这条巷子,俩人也没找到仙人醉的,看来那人贩子团伙在昌图接头的不是青楼了。 “青提哥,你说这些青楼为啥集中在一处啊?”“应该是方便管理吧。”青提不想再继续谈论关于青楼的话题,总感觉会带坏了孩子。可是小鱼儿是那会看人脸色的人吗,显然不是。“你说都是什么人来这消遣?”“大约都是有钱人吧。”“销金窟嘛,当然是有钱人了。我是说什么样的有钱人?”小鱼儿不满意了。青提给小鱼儿弹了个脑瓜崩,“总不会是什么君子就是了。你也别好奇了,赶紧回去跟着师父念念经文吧。”“哼,我不,我累了,师兄。”小鱼儿是随时都会耍赖的人物,这就一屁股坐在路边不动了。 也是,今天的步数确实超标了,青提摇摇头,蹲在小鱼儿前边,一指后背,“上来!”“嘿嘿。”奸计得逞的小鱼儿立马爬上青提的背,夸赞道:“还是青提师兄最好。算起来,从小到大还是青提哥背我的次数最多。” “你再胖点吧,这么背着都硌得慌,也不知道你都吃哪去了。”“我也苦恼啊,光吃不长肉怎么办?师兄,你说我是不是要比同龄的孩子高些?”青提认真想了想,“你这么说好像是有点道理,是好像高些。”俩人天上一脚地上一脚聊着,回到客栈的时候,小鱼儿已经睡着了。 司徒新月看着快淌哈喇子的小鱼儿,一时无言。青提把人放在榻上便退出了房间,到了凡的房间回话,“师父,让小鱼儿和月姨一个房间是不是不好,小鱼儿都八岁了。”青提想男女七岁就不同席了,小鱼儿八岁了还赖在月姨的房间可是失礼之事,可是为啥师父和月姨都像没事人一样。 了凡正在整理卷宗,闻言便停下来,思索了一下道:“你说的也对。不过小鱼儿身体特殊,如今咱们出门在外,还是有个人在身边照应较好。”青提点点头,又道:“不然让小鱼儿和我住一间吧。”了凡摇摇头,“你还是半大孩子,路上还要赶车,休息不好可不行。再说你哪有司徒娘子心细。”青提一琢磨师傅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便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55章 司徒救人 小鱼儿被青提放下那一刻就醒了,赖了一会床,怕真的睡过去,只好爬了起来,睡眼惺忪的坐在床沿边,一动不动。司徒新月过来坐在他旁边小声道:“你这孩子是不是也该知道男女大防了。都八岁了还让青提背着!再怎么熟,青提也是男孩子。” “嗯,知道了。今天实在太累了,月姨。”小鱼儿顺势倒在司徒新月怀里。司徒新月看着自己带大的孩子跟她腻歪,稀罕得不行,打趣道:“吃累了?”小鱼儿拱了拱,“月姨,昌图有一条巷子全都是青楼,我和师兄数了下有三十几家,这正常吗?”“哎哟,这么多!这地方的男......嗯,挺多。”司徒新月咽下去半句话,还是被小鱼儿捕捉到了,“这地方男的爱逛青楼!是不是这意思?”小鱼儿说。“小孩子家家的,别啥话都说。”司徒新月一脸严肃,心里想的却是:我要说的是他们精力充沛。哼,男人! “青提师兄说把青楼集中在一处便于管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你说是便于谁管理?”小鱼儿直起身子问道。“便于府衙管理呗。那种地方历来都是藏污纳垢、打架斗殴之地。集中在一处,宵禁后,他们都在一个巷子里,也不用出来折腾了,这不挺好。”“哦,原来是这样啊。” 小鱼儿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趿拉了鞋子,把自己的寒玉床拿出来。“月姨,我要洗澡。”“好,等着。”俩人收拾完了,一觉睡到自然醒。小鱼儿醒来,坐在寒玉床上练习他的内功心法,如今他的真气已经能顺畅游走十二周天,筋脉健壮了许多,司徒新月对小鱼儿蜗牛般的练功速度已经无力吐槽。 练功完毕,小鱼儿还要背诵经文,这两项事务已经融入血脉,雷打不动了。早上的课业结束,小鱼儿洗漱已毕,才颠颠地去给师父问安,拉着师父出门用餐。司徒新月神出鬼没,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小鱼儿根本就不知道。 用了早餐,想劝师父出去走走,哪怕去见见同行,呸同门,也行啊。了凡却摇摇头,说要回房间整理一些典籍,所谓典籍是了悟大师生前交给了凡的一些医药残方,这几年了凡一直在验证,补写、整理这些方子,这事小鱼儿也知道,他倒是也有一些医书在手里,不过小鱼儿坏心眼子的想,他现在拿出来交给师父,反倒让师父更累,还是等青竹哥回来交给他吧,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嘛,这个时候小鱼儿绝对不承认自己才是该服其劳的那个。 既然师父要回去,自认孝顺的小鱼儿必然要陪着的。只是回到房间,却见司徒新月等在了凡的门口。什么情况?小鱼儿蹦到月姨面前,两眼冒星星的看着她。司徒新月敲了他脑门一下,对了凡说:“大师,麻烦到我房间一下,有个病人。” 哦,哦,有病人。病人?哪来的?小鱼儿这两年有个不能对人言的想法,就是希望自己的两位师父之间能产生不一样的火花,可惜他暗搓搓的观察了许久,几乎心力交瘁,却不曾如愿。不过此刻他更关心这病人会是谁呢,想挤进门去看看,却被司徒新月关在门外。小鱼儿和青提互相看了一眼,道:“我们被嫌弃了?”“嗯,是这样。”耿直男青提上线。 了凡进了房间,见一身穿藕色衣裙的女孩子躺在床上,便站在那里没有上前。“大师,这孩子浑身是伤,这会儿晕倒了,您给看看除了外伤可有其他问题。”司徒新月小声说。了凡点点头,坐在床头,把了脉道:“这孩子年纪不大,却有烦劳过度之象,肺虚招风,气机不展,上损于下,恐成痨病。这是谁家孩子?这毛病恐怕一载有余了。” 司徒新月紧皱着眉道:“大师先开方子吧,我抓了药再和你说。她这外伤可要紧?”“皆是皮肉伤,伤药我也一并开了。” 了凡说着便回自己房间去开药,一推门,见两个徒弟排排坐,也没理会,斟酌着开了药方,交给青提,“去按这个方子抓五副药,再按这个多配一些伤药,你们随身带的伤药先给司徒娘子送去。” 闻言,俩人也不敢耽搁,匆匆办正事去了。找了一家叫正一堂的抓了药,正想走,却碰到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拿着个画像拦人问话,听着好像是说家里的丫鬟偷了主子东西跑了。两人出了药堂,往回走,却被一家丁给拦住了,“站住!昨天就是你们俩在猫儿胡同鬼鬼祟祟。说,是不是你们和樱儿合谋呢?把樱儿交出来!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青提把提着的药塞到小鱼儿手里,说声“走!”,然后转身拦住了那几个人,小鱼儿一边跑一边想这都是什么事啊,这么突然的呢!怕有人跟着还特意绕了两圈,跑回客栈忙和司徒新月说了这事。司徒新月已经给女孩伤好了药,换了一身小鱼儿的衣服。听小鱼儿说完,接了药说道:“我点了她睡穴,一时半刻醒不了,你把她藏起来一会儿,这事突然,回头我说给你听。” “我?好吧。”司徒新月拿了一包药,又交给了小二一钱银子,让帮忙把药熬了,然后出去找青提去了。青提根本没和这几个人废话,三下五除二打完人,绑去了衙门,理由是寻衅滋事,意图讹诈。 其实青提就是为了给小鱼儿拖延时间,他想着小鱼儿回去报信,月姨那么厉害一定会安排好后边的事。果然,他月姨没让他失望,立马就把人转移了。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些青楼的打手竟然也不怕见官,今日审理此案的昌图府同知谢大人,听了原被告的说辞,便问青提:“他们怀疑你窝藏窃贼,你有何证据说没有啊?”青提都气笑了,“大人,他们又有何证据说贫僧窝藏窃贼呢?就因为在路上看了一眼?那贫僧看过的人和物可多着呢。”“休要狡辩,他们不是说了吗,你让你的同伙跑了,不就是通风报信吗?” 第56章 昌图同知审案 “贫僧家人病了,让师弟回去送药救命的,大人审案不问被告,却一直盘问原告是何故?” 青提觉得自己也算开眼界了,审案竟然可以这样的。“好你个小和尚,还管起本官来了。来呀,左右,把他按住,打他十板子,治他藐视公堂之罪。” “原来你们这昌图府上下沆瀣一气啊!贫僧乃是京城白马寺的出家人,今日进你们这昌图府受此等屈辱,回京之日定要到大理寺问上一问,大人们审案都是这样审的吗?”也许是白马寺名声在外,也许是被大理寺震慑着了,这位谢大人道:“慢着,你说你是白马寺来的?你叫什么,往哪里去?” “贫僧不过板下冤魂,从来处来往去处去,与大人无关。”“你......”谢大人气到手抖,不过倒是把这顿板子免了,尴尬道:“既然你是外地来的,那便着人去你住处一看便知了。王都头你带人去客栈找找,看看他藏没藏人。” 不多时,带队的王都头带着一个小和尚回来了,“师兄,师父让我来看看你,那些人可有打伤你?”“大堂之上不得喧哗。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我是小鱼儿,是我师父的徒弟,这人是我师兄。我师父说了打人就要给赔偿。这些人拦我师兄还想抓我,你们昌图府就这么欺负外地人可不行,我是来要赔偿的。” “休得胡言乱语。王都头可有话说?”谢大人问他的下属。“大人,客栈的掌柜小二都没见他们有带人回去,我们带人搜了客栈,也什么都没搜到。”王都头如实说。他倒是想包庇,可是他也不会大变活人不是。 谢大人向堂下一直跪着当工具人的几个家丁说:“你们确实诬赖好人了。快去给两位小师傅赔礼道歉。”几人起身抱拳作揖点头哈腰,好像先时凶神恶煞的不是他们,挨揍的也不是他们。 “赔不赔礼的不重要,赔银子比较重要,我师兄年少体弱,受此惊吓肯定夜不能寐、午不能食,这该有的赔偿不能少了。”无奈,谢大人让几人掏出十两银子来,给这位和尚师傅压压惊。实在是小鱼儿要一百两,可这几个人搜遍了全身也就这么多了。小鱼儿一脸嫌弃,表示大人有大量,有多少拿多少,带着师兄回去了。 回到客栈,青提把前前后后一说,小鱼儿立马跳起来,说:“师父走,马上离开这地方,这地方官商勾结狼狈为奸,再不走咱们恐就走不了了。”了凡点点头道:“走是要走的,倒也不必慌张。还不知这昌图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徒新月一直在大堂的房顶,目睹了审讯过程,也认为这同知肯定是有问题的,至于知府,至少是有失察之责。不过眼下既然不想卷入这些是非,她也赞同马上离开。“师父咱们不走融华,向东去应天如何,然后去江浙,看看苏杭呗。”小鱼儿提议道。 “你倒是点子多。这次本也是带你们出来游历,既然你想改路线那就依了你吧。咱们用过了午食便出发吧。”几人议定,又找小二买了他煮药的泥炉药罐,点了堂食,匆匆而去,好好的端阳节热闹到底没赶上。 府衙这边,谢同知匆匆回府,派了手下去客栈,嘱咐手下如果这几个和尚如有异动一定要及时来报,又写了个纸条:鱼至昌图,不日入湖,莫要滋扰。着人送到猫儿胡同。那四个仆人一瘸一拐回了猫儿胡同,却被上司各罚了二十鞭子。“你们几个蠢货,险些坏了主子的大事。一个半死不活的丫头丢了就丢了,有什么打紧。你们几个以后不要再后院伺候了,到前边做门招儿去吧。”门招儿也就是妓院门前的龟公,谁愿意去干那营生,所以这几个打手莫名被罚,一时却不好反抗。 出了昌图,他们便又换了小路而行,“月姨,我越想越觉得那些青楼楚馆像一家人开的,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小孩子家家,想多了不长个儿。”司徒新月带着小鱼儿骑马,所以也跑不起来。 “那个樱桃姐姐都十岁了,身高和我也差不多。”“你师父说樱桃幼年食不果腹身体亏空,即使现在找补也补不回来了。如果你连樱桃都比不过,只怕国公夫人要哭鼻子了。” “那樱桃姐姐会好起来吗?”“根基受损,只能好好养养看。咱们一路奔波也不利于养病,还得找个稳妥的法子才行。”司徒新月有点后悔惹了这个烫手山芋。 “月姨,你怎么会碰到樱桃的?”小鱼儿开始刨根究底。“就是早上睡好了,出去走走就遇到了。”司徒新月后背紧绷,目视前方。 “月姨~~说实话。”“嗐,不是你回来说的有人虐待女童?三更天的时候我就去瞧瞧。唉,真让你蒙对了,这丫头姿色不错,前几年一直被养在青楼,老鸨子还找人教琴棋书画,不过也是奇货可居罢了。可是前几天这丫头听说要给她送什么地方去伺候贵人,她不愿意,就偷跑出来了,回去就被打成这样。她才十岁!这些个畜生!去伺候什么人她也没听清,总之我看见了就带出来了。” “月姨,你会这么好心?”小鱼儿问。“哼!什么意思?反正人我是带出来了,怎么着?”“我的意思是你还有什么图谋?”“我想你的怀疑是对的。”司徒新月沉声道。 “我?怀疑什么了?”拥有七秒鱼记忆的人问。“这些青楼楚馆都是一人开的!樱桃要去伺候的人也是这个人!别那么看着我!我听到老鸨和别人谈话了。”“小鱼儿,咱们好像卷进了什么阴谋啊?”沉默了一会儿,司徒新月沉思道。 阴谋?什么阴谋?”小鱼儿兴奋道。司徒新月点点小鱼儿的脑门:“你可真是无知者无畏啊!一般人唯恐避之不及,你却想着往上冲。我真后悔救人了!” 第57章 响水村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司徒新月手欠救回来的人确实让这几人都有点后悔了。这就是一个大麻烦,这麻烦在于这个女孩子一身伤,只能躺在马车里,蒋大人送的车厢是一匹马拉的中型车厢,本着舒适的原则车厢里进行了软包,可是这样一来,空间便只够两个人乘坐,现在加入一个伤员,了凡又是成年男性,又得避讳这男女大防,出城前小鱼儿只能和师父挤在一起。 出城后小鱼儿说什么也不遭这个罪了,君不见他的两条大长腿都快了罗圈了吗! 故此他只能赖上司徒新月,可是长时间骑马对一个没骑过马的人来说那罪也不少糟,所以小鱼儿又混回马车,只不过是坐在车辕上陪着青提吃灰,同样吃灰的还有了凡,为了避嫌,他把车帘子掀了上去。 无力吐槽的小鱼儿恨恨地说:“以后出门坚决不坐马车了。”青提好奇地问:“不乘马车?那就只能骑马了,那也挺费裤裆的。” 司徒新月好想仰天长啸啊!小伙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今天说的什么虎狼之词。了凡听了这话咳了半晌,脸都憋紫了。小鱼儿神态自若地给了凡捋着背,还不忘接下茬:“你试过?”结果惹来好脾气的了凡的一巴掌。 “嘿嘿嘿......”小鱼儿朝师父傻笑,企图蒙混过关。“青提,你已经是大人了,说话注意分寸。”了凡管不了小的便去管大的,用小鱼儿的话说就是柿子挑软的捏,司徒噗嗤嗤的笑,然后一甩鞭子道:“我往前边看看,你们慢慢来。”就一溜烟跑了。 小鱼儿盯着月姨的背影想:月姨莫非是铁腚?唉,我果然被青提师兄带坏了。想想还摇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向青提。青提挠挠脑袋想:一定是因为车里还睡着一位女孩子,自己说话有失体统。便尴尬的点头答应了,表示自己以后一定注意。小鱼儿幽幽地道:“傻小子哟......” 出城约莫走了二十里,大道两侧皆是农田,路基上成片的野花绽放,黄的、蓝的、粉的,有名字的没名字的,一点不影响蜜蜂的关顾,常见的草药如车前草、马兰、益母草,马齿苋等也星罗棋布般长满了沟沟壑壑。 见此情景,了凡道:“无论如何,这昌图下辖百姓的生活还是不错的。”“师父为什么这么说?”“这些草药也是野菜,农闲时节该到处都是挖野菜的人,如今都没人采摘可见人们不缺粮食。”“原来如此。”几人说话间,司徒新月打马回来了,说道:“这里离镇子太远了,再往前走五里有一村落,咱们今晚恐怕要借宿了。” 见几人没什么意见,便又跑了,他说去村子里安排住宿的地方。小鱼儿便一本正经地对了凡说:“师父,我月姨忒跳脱了些。”自己的徒弟喜欢胡说八道该怎么办呢?挺急的。了凡诚心诚意地问佛祖,可惜佛祖不是热心网友,做不到有问必答。 村子不大,名字叫响水村,四十多户人家,基本家家务农。村长姓林,三十几岁的模样,家里虽然是土坯房,打理的井井有条,两个儿子大的已经成亲,小的也已经十五,也已经定了亲,等再过两年姑娘满十七便可成亲。不错,大宇朝最新的婚姻制度便是男女十七可婚配。一行人便借住在林家,厢房两间,一晚上十文钱,可生火造饭。 环境就是这样的环境,没什么可挑的。小鱼儿跳下车,便出去瞎逛了,青提则整理马车,司徒新月把樱桃姑娘抱进房间,跟村长媳妇陶氏要了热水,给她擦洗换药,又掏出十文钱请陶氏帮忙做点饭食,她则去给小丫头熬药去了。 了凡则在堂屋里和林村长攀谈起来,林村长具备村里人特有的精明,听说这位大师是从京都那老远的地方来的,更激动到手抖,京都啊,皇上他老人家住的地方啊,京都啊,他这辈子都到不了的地方啊。 听闻贵人们都供奉佛祖,说不得这位大师还见过贵人们呢!不得不说林村长真相了。又听大师说可以免费为村子里人看诊,村子的手立马不抖了,先让大师给自家人摸了一遍,便拿起铜锣站在打谷场中间敲了起来。小鱼儿也跑去看热闹,也有点佩服起这村长的组织能力。 看诊地点就在打谷场,要看诊的人要排队,然后六人一组,一组看完,下一组才可过去,负责排队的是村长大儿子。又从临近几家人家里搬出三张桌子,六个条凳,规规矩矩的放在打谷场中间。 小鱼儿还在疑惑为啥是三张桌子的时候,就见青提抱着笔墨纸砚过来了,就连师父手里都拿着药箱。青提把笔墨摆好,正正好好三套,然后朝小鱼儿招招手,小鱼儿跑过去,被他一把按在一张桌后,说道:“这个归你了。”然后自己坐到另一张桌后朝他挤眉弄眼。 司徒新月过来给每张桌上放了脉枕,笑道:“当兵的丢了兵器可还行?”青提尴尬地脸一红,“谢谢月姨。”小鱼儿知道今天这劳力是跑不掉了,便也不闹什么幺蛾子,等着他的病人出场。结果来的人都奔着了凡去了,有病没病的都不来他们小哥俩这,就......挺尴尬。 小鱼儿没法,自己站起来跑师父这拉人。“大娘,难道是我长得不可爱吗?您围着我师父也没用,他今天只看疑难杂症,今天看诊的是我和师兄,我俩看不了的我师父才会出手呢。大娘您跟我来。”连蒙带骗的,小鱼儿把几人都带过来了,村长一想这也是个办法,不然都找大师一人看,村里这三百来号人得看到啥时候去,便按小鱼儿说的安排下去。 第58章 村口义诊 “大娘,您应该每逢换季便关节疼痛难忍吧?”小鱼儿问,“哎呦小师傅说的对呢。”来看病的被叫大娘也不恼,“您应该是月子里受了寒,我给您开个方子,您留好。”“哎哎好。就是小师傅啊,您用药可要便宜点啊,俺们可没啥钱呐。”女人小心翼翼地说。“您放心,我是这方子都是常见药,便宜着呢,这个方子您觉得疼的时候便开上三副先喝着看。大娘您跟我来。”小鱼儿说着便起身,拉着女人的手向村外走去。 其他人便窃窃私语,“这看病的咋还走了?”“这俩人干嘛去了?”可惜没有人能回答。小鱼儿来到一户人家墙根,指着一个蒿草道:“大娘,您看,这是益母草,你有空的时候摘一些花骨朵,泡水喝,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这个不是人人都能喝的。嗯~~最好是清晨的采摘。”“哎,好,这个好,俺们这多的是呢。”“我们回吧。”小鱼儿又扶着她往回走,边走边说:“您认识艾草吧?”“认识,乡下人哪有不认识艾草的。”小鱼儿点点头:“你攒一些艾草,晒干,去梗,做成拇指粗的艾条,每年换季的时候哪里疼了便用艾草熏一下,也能缓解疼痛。”“哎呦,小师傅您这法子好哇,真是多谢您了。” 小鱼儿朝下个人招招手,才算结束了这位大娘的千恩万谢。这人是五十多岁的老大爷,刚想跟小鱼儿说话,小鱼儿摆摆手,只是让他换只手。两只手都按了一遍,小鱼儿看看了这位老大爷的脸色,又弯下身按了下他的腿,见回弹还好,便松了口气,说道:“大爷,您是不是尿痛?小便不畅?”老大爷被个小孩子问得面红耳赤,难为情的点点头。“没事,不要讳疾忌医哦。我给你开个方子,几服药就好了。另外您要多运动哦,最好每天跳绳一百下。不是让您一次跳一百下,可以分开。” “这是为啥?”老头头回听说还有这么看病的。“哦,尿道里有小石头了。多动动也许能掉出去。不过还是要配合吃药的。您平时得多喝白开水啊,是不是不爱喝水?” “哎,小师傅不知道,俺们这儿曾经闹过大旱,所以俺啊就舍不得喝水啊。” “哎呀,您可不能这样,不喝水会生很多种病的。没事了,您回吧。”了凡见徒弟小大人一样和人聊天,很是欣慰,孩子终于能为他分忧了。 义诊进行的很顺利,青提却碰到了棘手的案例——白内障。患者是四十多岁的女性,曾经是一手的好针线活,现在却看不清人了。青提心知现在没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可是看这婶子才四十多,心中多有不忍。他起身领着人到师父那里求助。了凡早已身经百战,什么情况都应对过。他深知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便直白的讲给患者听:“老夫人您患的是白内障,此病轻微时可有药物缓解,不过您拖得时间太长了。现在有一种针法叫‘金针拔障’,治愈者了了,即便有当时治愈的,几年后依然难逃失明之苦。如果您想治疗请明日过来找贫僧吧。”女子擦擦眼泪道了谢,颤微微地走了。 日渐偏西,村子里还有一百多人没有看成,了凡等人只好约定明日再来。用完晚膳,几人都有些沉默,一是真累,二是心酸。给这么多人看过诊,总结下来这些人长期营养不良,或多或少都有问题,小鱼儿蔫吧地蹲在墙根想了一会儿,又跑到村长家的菜园子里瞧一瞧,只见园子里菜蔬长得的齐全,种类不少,小鱼儿却懊恼的一拍掌道:“我又不认识几种,瞎看什么呢。”说完环顾四周,两头半大的猪正在拱食,鸡窝里看着好像好几只鸡。挠挠头,看起来村长家肉蛋菜都不缺啊,怎么也会营养不良呢?不懂就问,回到院子里,便把疑惑跟村长说了。 “小师傅不怨你不知道,我们农人能吃饱饭的日子才过几年?哪敢想吃肉吃蛋的事啊。”“俺家这几头猪喂肥了是要卖的。回头家里缺油水了,买上两斤猪油解解馋。至于鸡蛋也就我那小孙孙才能吃上一个,大半都要卖的。不然老二的聘礼咋办。俺家如此,俺们村也大半如此。要是有个病啊灾的,那这家人恨不得把菜蔬都卖了。俺听村里人都感谢你们呢,说你们教了好多不花钱就能治病的好法子。小师傅,你们积德了啊。” 这一晚,因为要三人挤在一张木板床上,又一会儿想着昌图的灯红酒绿,一会儿想着衣服打着补丁的村民,小鱼儿就没怎么睡。第二天早上肿了的小眼睛迎来青提的嘲笑。小鱼儿嗤之以鼻:“猪才随时随地都能睡好。” 了凡安抚地拍了拍暴躁的小光头,“若是累了便休息。师父替你。”小鱼儿点点头,“那我给师父研磨。”“好,快用餐吧。”等了凡一行人再出现在打谷场的时候,人们早已经排好队等在那里。小鱼儿守在师父身边,还有人问:“小师傅今天怎么不看诊?”“我还想着让小师傅瞧一瞧呢。”小鱼儿看师父这边也没什么事,便让看热闹的人聚过来,给他们讲吃鸡蛋的重要性,众人都说舍不得,小鱼儿便问究竟是吃鸡蛋便宜还是吃药便宜?众人便沉默起来。 “不但要吃鸡蛋还要吃鸡肉。”小鱼儿恨恨地道。“嘿嘿俺们见小师傅白白净净,难道也是吃鸡子吃鸡肉吗?”“我小时候连牛奶都喝得。”小鱼儿想我给你讲道理你跟我抬杠,那还能放过? “我们出家人不沾荤,可是我们吃的素食可能比鸡蛋还贵些,所以还是莫要比为好。总之听我的,每日早餐一人一颗蛋,一些野菜也要挖来吃一吃。”“哎呦,你说说刚过两年好日子,不用吃糠咽菜了,结果小师傅又告诉我们得挖野菜吃。我们这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啊!”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第59章 招收学员 “哎呦,那不是前屯的郭大夫吗?”一辆驴车缓缓驶来,有村民眼尖喊道。“郭大夫也来看病啦?”有村民说。“说的啥话,哪有大夫来看病的!”有村民反驳。“咋!大夫就不能生病了?”有人就是天生的嘴替。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有来有往,被挤兑的也不生气,大有你会说话你就多说点的气度。 “呵呵,我听说有高僧来此义诊,便也来凑个热闹。”这郭大夫大约三十岁左右,考过了童生,便再也没能进一步,自觉不是读书的料,便回乡务农,见这十里八乡的人看病太费劲,就照着药书自学,照本宣科,会开一些方子,小病还能治,大病是看不了的,但是用药便宜,乡亲们便也经常找他开药。 昨天下午不断有人拿方子找他开药,他见这药方开的精巧,便细细问了,才知道原来有高僧路过此地,他本人是个好学的,便赶过来能学上一两方也是好的。他也不藏拙,把目的跟小鱼儿说得明白。小鱼儿便道:“昨天看的病倒也是常见病,跟着抄一份也行的。不过您只懂药理,不懂医术到底会误事啊。” “小师傅说的对。我这也是没法,比较重的病症我都是让乡亲们去镇上开了方子回来我那里抓药的。但是镇上也只有一个大夫,诊费也要五十文。县里的大夫我们更是是不敢用的,那一副药下去得花我们一年的挑费,实在用不起。成人看诊还好说,我最怕有孩子发热,那我是一个都不敢留的,就怕耽误了孩子。”郭大夫赶紧解释自己并不是贪图医药费,村民们也帮腔说郭大夫也是为大家着想。 小鱼儿笑道:“郭大夫放心,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郭大夫可想过继续学习医术。”“如何不想,我曾经去镇上、县里的药堂拜师过,都被拒绝了。”郭大夫垂头丧气地说。“这样啊。那如果给你机会让你去京都学医,你可去得?”小鱼儿问。郭大夫眼睛一亮,又随即暗了下去,一大家子人要生活呢,他怎么走得开。 不过还是问道:“小师傅可是说真的,京都真有医术外传的大夫吗?即使我去不得,可让我儿去学。”小鱼儿点头道:“有是有的,不过这路上的挑费和在京都的花用需要自己承担。”“不知这费用?”郭大夫心有点虚,那可是京都啊!“学费、住宿费的话一个月怎么也要一两银子吧。这事儿还没定。”小鱼儿觉得一两已经很低了。“噢~~”都在支愣耳朵细听的村民一起发出了一声长叹,机会再好也与他们无关了,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可是也没啥办法不是。 “听着好像费用挺高,但是学院会有奖励机制的,学的好的孩子会有奖学金拿,另外课余时间可以采草药种草药啊也是可以赚钱的。”“当真?”郭大夫眼睛又亮了起来。“当然当真了。学医必须要学以致用的嘛。不过郭大夫我建议您也去学一下。您识文断字,且已经掌握了草药的基础,再学两年医理就好,不过医学院的规矩是您从哪里来的必须回到哪里就医。我大概能想到的就这些。”小鱼儿说得头头是道,淳朴的村民怎么也想不到这家医学院还只是在幻想当中。 “如此,小民便多谢小师傅告知详细了。只是不知我如何才能找到这家医学院?”郭大夫也是个愣的,已经兴奋得想回去收拾行李了。“呵呵不忙不忙,明年此时,你到京都北门外四尾山的白马寺找我师父了凡即可。我把地址写给你。” “郭大夫,医术学成您可以定要回来呀。”“好,好,某一定去学,也一定会回来,一家老小还望各位多多照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大夫马上就要出门呢。小鱼儿写了个便条交给郭大夫,“您留好了,如果您一定会入京我还有事要麻烦您,不知道可否?”“不知是什么事?”郭大夫想不出自己能帮到这小和尚什么忙。小鱼儿想了一下这事要怎么说才不突兀,琢磨了一下,说道:“您跟我来。”便把郭大夫引入了暂住的地方,司徒新月刚给樱桃喝完药,俩人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小鱼儿领个人进来,便站了起来。小鱼儿搬了两个小凳子,放到两人跟前,说道:“都坐,呵呵大家都坐,郭大夫,这位是我涂大哥,这位呢是我们路上遇见的一位姑娘。你看这姑娘长的这么水灵。嘿嘿。” 小鱼儿嘿嘿地像个小流氓,给郭大夫整蒙了,啥意思,你一个小和尚夸人家小姑娘水灵是几个意思?小鱼儿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继续介绍道:“这位樱桃姑娘遇见了坏人被我们救了,可是,一是她身上有伤需要一个休养之地,二是我们师徒要往南边去带个姑娘不方便,所以能不能请你收留一段时间。放心不会让您白照顾,所需银两我们都会留好,等我们返程时会去接上她。唯一麻烦的是需要您给她办个户籍。”小鱼儿索性一次说完。然后静静等着郭大夫的反应。郭大夫迟疑道:“小师傅就这么相信我?”“嗐,瞧您说的,您都能为村民们自学医术了,还不能给一个小丫头提供个家吗?”小鱼儿用崇拜英雄的眼光注视着郭大夫。 郭大夫琢磨了一下,“这事也不是不行,我膝下两子一女,大儿子十四,在书院读书,老二是女儿今年十一,小儿子七岁。姑娘若不介意我家境贫寒,我便收她为义女,如何?”樱桃因为小鱼儿急于摆脱她这个拖累很是伤心,这会听这人想收她为义女便一下落泪,双膝跪地,“谢义父不嫌弃,我自是十分愿意。”郭大夫上前服起她,道:“好孩子,不着急,一会儿请林村长做个见证,义父就带你回家。” 小鱼儿得意地对着司徒新月眨眨眼,心说看这事儿被我摆平了吧。然后上前说道:“一会儿我们一起去郭大夫家认认门,我们大概八九月就能回来,如果你愿意就和我们一起回京。”林村长被人喊回来的时候,郭大夫父女俩人已经聊得火热,俨然一家人了。有了林村长的见证,再有郭大夫住的下洼村村长,两位村长的联保樱桃办户籍就会容易得多。 因为了凡和青提还有病人要看,小鱼儿只得带着郭大夫去见了个礼,也算互相认识了,便送郭大夫和樱桃离开了。下洼村的郭家果然是一家和善的人家,吝啬鬼小鱼儿这回很大方,给了郭大夫二十两银子,又偷偷的给樱桃留了三十两,确实是出了大血了。 第60章 致富经 几人终于在第三日的清晨迈出了东去的脚步,小鱼儿还说他会永远记得村民的热情。了凡却道:“郭大夫万一真去了京都,你上哪弄个医学院给他?”“啊呀,师父你可不能反悔啊,这学生我可是替你收的。”小鱼儿一脸指责地对着师父,“你呀!建院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凡批评道。“师父,你放心,我已经有规划,我一会儿就写出来。”果然接下来的路,小鱼儿便伏在一张小几上涂涂画画,偶尔还喊一声:“青提师兄好好看路,我的画都糊了。”等抱怨,大家也不去管他。这日,青提正和了凡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小鱼儿突然插话进来,“师父,师父,您老受累,给您那医学院起个名字呗。”了凡回头审视了一下,道:“你是自己没想出来,才想起为师的吧?”“嘿嘿师父,看破不说破嘛,徒弟那点墨水可不敢起名字。您有空的时候想一个?”小鱼儿撒娇道。“青提师兄,你和师父聊什么呢?”小鱼儿给了凡布置了作业,就去找青提聊天。“哦,没什么。就是说咱们见过的农家。他们都那么勤劳可是却只能混个温饱,得什么时候才能大口吃肉,想吃就吃啊?” “啧,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若回京问问兄长他们,让他们辩上一辩。”小鱼儿给出主意。“上次咱们住的那个村叫什么来着?”鱼记性本鱼疑惑的问。“你说响水村?”青提是有些蛔虫属性在身上的。“嗯,对。算起来它离昌图府不算远,可是呢没有车马大路,光靠走可就不近了,所以他们的菜蔬卖不到那去,农闲的时候那些劳力也不好出去找工,因为路上就要走两天,到了昌图也不见得马上就有工,所以各种意外风险就高了,总之不划算。 这挣不来活钱,光靠土地就麻烦了。因为土地产出有限,这一路你看大家不是种麦子就是棉花,其他谷类、豆子都是在犄角旮旯种一点点,所以他们家家收入也就那样。”青提便听便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村里就那么两家有牛的,赶牛车去昌图还得在路上过夜,要是被抢了就糟了。” 小鱼儿接着青提的话头:“你说的对啊。一不小心再丢了命,那就是灭顶之灾了。村民们冒不起这个风险。不去昌图呢,就他们自己的镇子又用不了这么劳力,所以年复一年只能这样下去。风调雨顺还好说,一旦有灾年日子就难喽。” “小鱼儿你有没有什么好点子让他们多挣点?”青提问。小鱼儿说:“也不是没有。有句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那个地方没山,可有大河啊。一个村子搞个养殖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啥养殖?”青提没听过这个词。“笨!就是养鸡、鸭、鹅。还有鱼。”“除了鱼,其他的禽类他们不是养了吗?”青提觉得小鱼儿说废话。“我说的是多养!比方说养他几百只几千只的!鱼,挖几个鱼塘养几千斤!” “那么多?吃得完?”青提听傻了。 “昌图那么多酒楼饭店哪个不需要鸡肉、鸭肉?你把鸡鸭收拾好了,卖给酒楼饭庄子还有哪些地主老爷不就行了。”小鱼儿开始关爱智障。 “可是,可是他们没钱啊!”青提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唉,一家没钱,可是全村一块不就有钱了。一家出一两四十家就是四十两,难道四十两还不够盖个鸡舍?”小鱼儿问。 “噢,对呀。赚了钱再分就是了。可是你不是说到昌图府风险高吗?他们卖哪去啊?”青提开始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嘶......一两个人走风险高,他们组一个车队,全村青壮一块走风险还会那么高?青提兄,活人可不能被尿憋死啊!”小鱼儿耐心回答。 “小鱼儿你这脑子怎么这么好使,一会儿一个点子。”青提适时发出夸奖技能。 “这都是小意思。等~嗯等哥再长大点,大哥给你打个样儿,搞个农庄给你看看就知道什么叫发家致富了。” “为啥得长大的?现在怎么了?有活师兄给你干!”青提拍拍胸脯道。 “银家才八岁呀!你不能压榨童工。师祖说了动脑子多了容易长不大!”小鱼儿正经不过三分钟。 “嘿嘿,行,师祖留下的三不真言我也记得的,像你这么大是应该好好玩。你也别窝在里边写东西了。”青提说道。 “知道了。我写差不多了,等到金陵把信发出去就行了。让他们先建着,估计等咱们回去,学院也建不完。” “咱们的铺子开到金陵了?”青提惊讶了。 “嘶!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金陵城的愉悦长绒棉布业还是第一批营业的铺子呢。”小鱼儿说,“如果没记错的话,菱角和红豆应该正在应天府,至于在不在金陵就不知道了。” “她俩来查账?”一听说能在千里之外遇到家人,青提很高兴。 “对呀,过来对一下上半年的帐。”小鱼儿打了个呵欠道。 “就她们两个来的?两个小妮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行?”青提担忧道。 “有什么不行?是怕人家动武还是怕谁下毒?”小鱼儿倚靠在车板上,漫不经心地说。 “也是,咱们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青提点头。 “放心,她们来往都是跟着商队走的,啥事没有。”小鱼儿说。 青提听小鱼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怕他再晃车下头去,把身子往里靠了靠,当在小鱼儿前边,说:“你还是靠在我身上睡稳妥一点。” “没事,我眯一会就好,你身上太热。”小鱼儿嫌弃地推了一下他。青提闻言哈哈笑着,抽了一下鞭子,车行进的更快了两分。 第61章 渡江 路上又行了两日,所见日渐繁华。两个小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每到一处便开启逛逛逛模式,所幸几地治理的不错,俩人也没碰到什么幺蛾子,小鱼儿不禁感叹一句:“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总之还是要有钱呐。” 青提问他:“平时也不见你看书,这些话你是怎么记住的?”“哈哈哈,天赋异禀知道不?不要太羡慕我哟。”尾巴翘上天的小鱼儿假意安慰道。青提摇摇头,假装看不见他那咧着的大嘴,说道:“咱们明天就能渡江了,高兴吗?”“高兴,明天就能见到菱角她们了,咱们得给她们带点见面礼吧?”小鱼儿提议。“啊?还要送礼呀?”青提挠挠头。 “女孩子不得宠着点嘛,怎么能没有礼物?走,看看那个银楼里都有啥。”小鱼儿拉住青提说。 “还是算了吧。咱们两个和尚给姑娘买首饰总是不大好,不要影响了师父的清誉。”青提劝他。 “哎呀,还得是你。听你的,咱们换个去处吧。”小鱼儿立马住了脚,可不能因为他一条坏鱼腥了一锅粥啊。 俩人在集市上逛了许久,居然发现了一位胡商,便买了两双马靴,靴子上绣了花纹,还挂了小铃铛,靴筒处还留出了插匕首的口袋,不可谓不细心了,小鱼儿相信菱角、红豆都会喜欢,就连他自己也有点爱不释手。 不过男款的靴子就没那么好看,他更中意三哥哥给他准备的鞋子。不错,从六岁那年起,小鱼儿的鞋子便都由三皇子承包了,宫中尚衣监出品哪个不是精品呢。他便给师父和青提挑了一双,又给自己和月姨买了两张挂毯,也算雨露均沾了。 两人逛够了,回到客栈展示了今天的战利品。司徒新月笑问:“东西是好东西,只是你打算让你师父大热天穿靴子?”“呵呵,这个么......”小鱼儿尴尬一笑,“我先替你们收着,总会穿到的。” 提到这个,青提眼睛一亮,道:“我早就想问了,小鱼儿你把咱们一路买的东西都放哪了?” “你不知道吗?哈哈哈车厢暗格里。”忽悠鱼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是吗?真是,你怎么放的,每次我都找不到。”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一个人放东西,十个人找不到。我放的东西,那真是,谁也别想找到。”小鱼儿眨眨眼。司徒新月在旁边点点头,“这你倒是没夸张。”又接着说:“大家都收拾收拾早点睡吧。明天早上的渡船,我已经约好了,不要迟了。” 翌日清晨,依旧是青提赶着马车来到渡口,滚滚江水,波澜壮阔,江边的风裹着水汽扑面而来,不一会儿,小鱼儿的头上就有水珠滑落,他抬手用袖子摸了一把,问道:“涂山公子,今天渡江的人不多哈!” “嗯,一会儿来的是官办的大船,价格便宜,所以来坐的都是着急过江做生意的买卖人和普通百姓。待会还有私人渡轮,价格贵些,但是环境好,那些有钱人一般选他们的船过江。”司徒新月解释道。 “哦,还能这样呢。大船有多大?”小鱼儿问。 “一会儿你就看到了,据说划船的船工就要二十人。咱们车马都放在底层船舱,人在上层船舱里,甲板上也可容纳几十人,这样算起来一艘船大约能容纳百人。”司徒新月一边解释一边观察着等船的人群。“一会上了船,你们不要乱跑,这些人里有几个是练家子,不知道他们是路过还是要生事端。” 小鱼儿和青提便也开始观察排队的人群。小鱼儿数了一下,大约有六人一看就是练武之人。小鱼儿琢磨着:虽然这些乘客中只有我们这一辆马车,可是也我们是出家人,除了马车也没啥值钱东西了,总不会因为马车就上船打劫吧?那太丧心病狂了。可除了我们几人,那些人挑的担子、背的篓子里也没啥值钱物件,一看就是做小买卖的,难道是真人不露相?也不太像啊?如果不为财那还能为啥? 大船靠岸,河工组织人群有序登船。果然,车马都放在底层,有专门的人看管,单独付费。金陵即将进入梅雨季,甲板更是湿气扑面,前些年,了凡陪着小鱼儿住在寒潭,有时还要陪他下水,到底留下了病根,每到雨季便会膝盖酸痛,所以一行四人便去了船舱里。因为要规避激流险滩,要一个时辰才能过江,所以船上也会有小工叫卖一些零食。常闹幺蛾子的两人今天很听话,乖乖地陪师父下棋,只不过这棋走两步毁三步,对手不理他们,自己伙却吵开了,无外乎输了棋完全是对方的锅,绝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半吊子就是了。 船行至江心,忽然逆流而上,甲板的人也许有经常搭船的人,便问船老大为何今日改道了,船老大也不答话。 行驶了能有一刻钟时间,又一艘大船出现在江中,两船江中相对,只见船老大一挥手,对甲板上的人说:“今日船出了故障,便由这艘船把你们接走,都不要乱动,某家自然会把你们送过去。” 司徒新月一直倚在墙角,此刻便见那六个人拎起甲板的人,脚尖点地带着人就跃到对方船上,对面的船上也出来二十人左右跳到这艘船上搬人。司徒新月下到船舱,船舱里只有三十多人,此刻还不知道甲板上的变故。 司徒新月压低了声音把事情说了一遍,接着说道:“这些人冲着咱们来的可能性很大。他们人多,个个都是好手,硬拼肯定是不能够了。咱们见机行事,他们总不会不分皂白就杀人。”“行吧,不管怎样不能走散了,我这里有船。”小鱼儿拉着师父说道。他可知道他和师父是弱鸡,还是呆在一处保险。了凡让她把东西都收拾了,只留下棋盘就行了。 第62章 劫持 既然是这样,他们也就不急了,该下棋下棋,该吵架吵架。一炷香之后,船老大来敲了客舱的门。小鱼儿跳下来要去开门,被青提一把拉住,冲他摇了摇头,然后自己去把门开了。 问道:“到港了吗?”一脸连毛胡子的船老大没理他,而是朝了凡抱了下拳,道:“对不住,了凡大师。请您去个地方,委屈您师徒在船上呆几天了。又看了看草帽一直没摘下过的司徒新月,接着说道:“几位不要乱走,刀剑无眼的别伤着。” 小鱼儿指着他鼻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这是请人吗?你们这是绑架。你们抓我们师徒干什么?”那人被指也不恼,恶狠狠地说:“别多废话,老实待着。”说完转身出去了,青提跟出去,也没人阻拦,只是到了走廊尽头站了俩人,把他拦了回来。他便喊了一句:“别忘了喂马。”也没人搭理他,回来看各舱室都空了。 回到舱室,他汇报了看到的情况。“除去船工,守着我们的人至少有二十六人。”司徒新月说,“夜里我再去探一探。”“他们既是为我而来,我身上有什么有利可图的东西?”了凡捻着棋子。 小鱼儿一听来了精神,“师父这个问题提的好,咱们头脑风暴一下吧。” “啥意思?”青提马上问。 “就是把你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性都说出来,先不要去想合不合理,最后再一一排除。去掉不可能的剩下的就是可能性了。”小鱼儿解释说。 “我先来。”小鱼儿说道,“有女土匪看中我师父了。” 青提喷了,这么劲爆的吗?扫一眼了凡波澜不惊的脸,拍拍胸口说:“找师父看病。” 司徒新月也笑了,说:“找大师超度亡灵。” 三人齐齐看向了凡,了凡淡淡说道:“观澜拐卖人口案的报复。” 三人眼睛一亮,然后又摇摇头,“不可能,那些绑匪能有这么大的船?” 青提说:“报复不应该是直接动手吗,还抓咱们干啥。”小鱼儿说:“所以有可能是抓我师父去拜堂。”了凡赏了个爆栗子给他。 小鱼儿争论道:“谁家请人超度、看病用绑的?只有土匪强盗才干绑人的事啊。”司徒新月沉思了一会,说:“也有点道理。至少这绑匪是很见不得人的。既然是见不得人的,那咱们不管替他做了什么事,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她比划了杀头的手势. 小鱼儿觉得脖子一凉,缩了缩,说:“既然没好事,所以我们得尽快溜掉咯。可是咱们要是跑掉了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人是谁了。”几人正商量着,听见廊道里有脚步声,便停止了讨论。一会儿便传来了敲门声,这次是小鱼儿去开的门,一见还是那个大胡子,便嚷嚷,“你们是打算饿死我们吗?哪有你们这样的待客之道。”大胡子扯了个笑脸,“对不住,几位。这就给你们送饭来的。厨子技术不行,你们多担待。”说着,身后跟来的仆从就把食盒往地上一放,“你们吃完了把餐具放门口,我一会儿来取。”然后俩人就走了。 众人也是开眼界了,没见过这么牛叉的小厮呢。噢,那就说明他可能不是仆从,只是职责所在,那大胡子来干啥,一个人不是也能送饭?他是来监督大胡子的?互相监督?小鱼儿的小眼珠骨碌碌乱转。 等俩人彻底消失在廊道里,青提拎起食盒说,“来,开开眼界。味道得怪成啥样才会主动说自家厨子不行。”说着端起一盘豆腐闻了闻,“嗯,这是用曼陀罗炖的吧,味道是真重。”小鱼儿听乐了,“给大夫下这么重的迷药?这是考验医术呢?”几人嘻嘻哈哈笑起来。 这个时候瞒着青提也没有意义,所以小鱼儿当着他的面,拿出一个垃圾桶把食物倒了,把食盒、盘子碗,横七竖八地往地上一扔。 又拿出一堆面包和豆奶,还掏出几条巧克力,说:“晚上指不定有什么幺蛾子呢,咱们得多吃点。” 青提看两位长辈神色平静,只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吃着这些新奇玩意。脑海里早已经响起了一万句国粹,总归是夸这吃食真是太好吃了! 几人见青提什么也没问,在心底更加满意了几分。小鱼儿因为小秘密没和好兄弟分享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便又投喂道:“青提师兄再吃点这个吧。”说着扒开一根火腿肠递过去。青提咬了一口,又咬一口,还是被口水呛到了。 司徒新月欣赏够了他的狼狈样子,递给他一杯水。众人吃完了,小鱼儿把食盒扔到门口,打开门的一瞬,故意大声说:“吃饱了就困呢。师父,咱们早点休息吧。”然后关上门。 这船舱面积不大,却对着放了两张上下铺,几人和衣假寐。过了小半个时辰,有脚步声过来,在他们的舱门口听了一下,又悄悄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脚步声了。 小鱼儿爬下床,躺在司徒新月身边,小声地说:“月姨,咱们的马怎么办?咱去把它们带走吧。挺贵的,不能便宜了这帮孙子。”说着还以拳击掌,忿忿不平的样子。 司徒新月说道:“一般二更的时候马倌都有喂马的习惯,咱们三更的时候出去看看。你先睡一会儿,我会叫你。” 小鱼儿听了,索性赖在司徒新月的床上打起了盹。四人房间里没有一丝声音,外边巡视的便也放松了下来。 只听一人说:“上头费这么大力气抓这几个和尚干啥?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的抓人?喂了药还能跑咋地?” 另一人道:“别废话,小心让人听见。让干啥就干啥得了,就咱这出身,有好活能轮到咱兄弟吗?别抱怨,谁叫咱命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了。屋里的几人听了暗骂,感情这船上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抓他们。 第63章 商议 三更天的时候,司徒新月起床,小鱼儿顺势掏出两个玩偶塞进被窝里,司徒新月拍醒青提,让他守好门。司徒新月先到过道里转了一圈,果然船上的人白天都累脱了力,这会都进了船舱休息去了。 守门的两人也睡得挺香,司徒新月顺势点了二人睡穴,然后转身回去背起小鱼儿,如猫一般几下就闪身下了船舱。她在向下的过道里停了一瞬,然后便大踏步的下去,小鱼儿真是羡慕死他月姨的本事了。 马厩里有五匹马,却一个值守的人都没有,估计马倌也回去睡觉了。这倒是方便了,小鱼儿也不下地,挥手连同马槽一起都装走了,可惜这里只有自己一辆马车,待会逃命的时候看来大家都要骑马了,不然搞个三马的马车?那速度......不想了,想了也没用。 两人顺利回到舱室,几人也不点灯,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动作。商量的结果是几人都忌惮长江的凶险,不能贸然行动,尤其是晚上。夜间行船本就危险,更何况他们几人都操纵不了大船,尽管小鱼儿一再表示他有小船,几人都自动忽略了他的话。开玩笑,在大江上划小船,是嫌死的不够快吗?小鱼儿也只好放弃挣扎,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啥危险,就看看再说呗。 青提还安慰两位家长道:“这些人虽然劫持了我们,却特意安排船来接那些搭船的人,可见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也许真的只是想找我们帮忙。” 司徒新月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炫耀财富和武力?搞不好就是为了让我们放弃挣扎。两艘大船,公然冒充官船,随便派出一个,武功就不在你之下。你说这是好人?” 这会儿连了凡都说话了,“这人只能是达官显贵了,富商可没这个胆子。只是贫僧出家多年,早不问红尘事......”小鱼儿觉得自己被师父点拨了,说道:“难道是舞阳侯要给师父你分财产,你哥哥们不同意?”一出家庭伦理大戏已经开始在小鱼儿的脑海上演。纵然伸手不见五指,司徒新月还是准确地找到了小鱼儿的脑门。 小鱼儿顺势抓到了司徒新月的手,用脑袋蹭了蹭司徒新月的胳膊。黑夜中,司徒新月的嘴角向上翘起,偷偷享受着来自小徒儿的撒娇。 了凡也觉徒弟的话好笑,但还是解释道:“断不可能是舞阳侯府,侯府也没这么大的本事。” 青提忽道:“你们说他们另一艘船此刻在哪?” “还能去哪,难道继续载客吗?肯定跟着我们呀!”司徒新月回答。 “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怪不得没人看着他们,小鱼儿想。早知道跑不了,还去装什么马啊,也不知道在空间久了,这几匹马还能不能活。 “这么说,找咱们办的事必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这可是下了血本了。”生意人小鱼儿说,“难道哪位亲王要死了?”不得不说有时候真相就是从胡言乱语中剥离出来的。 “那为啥用这种方法请师父啊?”青提顺着小鱼儿思路提问。 “怕人知道呗。师父咱们大宇有几位王爷啊?”小鱼儿问道,然后又说:“等等,咱们正逆流而上,说明这人不在东边,咱们从北边来,一路也没遇到阻碍,说明不在北边。师父你说说离咱比较近的王爷封地都是哪吧。”神算子附体的小鱼儿精神了。 “湘王。”了凡和司徒新月异口同声。 “就是师父你说的那位先镇守辽东,后请封浏阳河畔的王爷?他是先皇的亲儿子,他有两千私兵,他有镇守辽东的下属官员,他随随便便就能派出两艘大船畅游长江?那样的话,哇塞,我那姨夫的脑子是瓦掉了?”小鱼儿越说心越凉。 “构陷亲王可是重罪,小鱼儿不要胡言乱语。”了凡听他越说越离谱,不得不打断他。 “师父,咱们必须逃跑了。咱们赌不起啊。”小鱼儿严肃起来,“万一被我猜着了呢,咱俩就是掣肘我爹的人质啊。” 了凡和司徒新月一哆嗦,是啊,他们光想着从了凡这找突破口了,可万一里边还有对小鱼儿的算计呢?京都的贵人们可都知道罗家三子是了凡的徒弟,白天那人既然道破了了凡的身份,那必然也知道小鱼儿的身份,如果这真是针对罗国公的阴谋呢?他们还真是赌不起。 “你那船很小?”司徒新月问。 “看着不是很大,不过应该很安全,可是我不确定会不会开啊。”小鱼儿很诚实。“不过您知道的,那些东西我拿到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可是这船嘛,我也不能拿出来试试,但是肯定不会沉。” 小鱼儿叹道:“问题是如果真是这位湘王,咱们还去赣州吗?”了凡道:“这次脱险,你们马上回京都,贫僧一人便宜行事就是了。” “师父您又不是玄奘法师,东林寺也没有真经,您干嘛非去不可?”小鱼儿劝道。 “如果真是他,难道回到寺里就安全了吗?两年前的事不能在发生了。”了凡说道。 几人都沉默了,两年前针对太子殿下的刺杀,明眼人都知道成了悬案,好不容易平静了两年,如今确实不能把祸水引回寺院。 “藏头露尾的东西!”小鱼儿骂道。“师父,既然如此,咱们还是一起去好了。就是徒儿杀了人的话您跟佛祖告声罪。” “既然如此,此地不宜久留。青提你背着大师,跟在后面。”司徒新月的性子也是说走就走,一分都不带耽误的。 “等等,咱们往哪走啊?”小鱼儿抓住司徒新月问。“问什么,当然是哪边好逃就往哪边走啊。”回答地就很光棍。 “行吧,放心我一定会把船开起来的。”小鱼儿给大伙打气道。 第64章 脱险 已经脑补出湘王造反大戏的小鱼儿很是赞同司徒新月马上逃走的建议,他可不想当那个祭旗的。司徒新月和青提一人背了一个累赘,悄悄地上了甲板,前后看了看,果然,后边不出二里的距离跟着一艘大船。 小鱼儿指定了一个小船的地点,然后对青提说:“一会儿我先扔船,等我大喊跳的时候你看准了跳,可别伤着我师父。”兄弟情谊有,却不多。 说完这句话,司徒新月就奔着船舷而去,啪的一声巨响,船内、船上的人都惊动了,巡逻的人抽出钢刀就奔了过来,青提用脚踹飞了两人,就听小鱼儿喊:“跳。”就见两道黑影顺船而下。船上的人都蒙了:这几位是疯了吗,敢跳长江?扒着船舷往下看,就见一艘白色的小艇,如离弦的箭一般从眼前消失。 “快,不好,他们逃走了。快给后边的人发信号让他们劫人。”船老大马上发号施令。“舵手就位,掉头!马上掉头!”乱作一团的众人马上有序起来。 与此同时,小船上小鱼儿兴奋的把着舵,“哈哈哈,没想到这玩意这么简单哈哈哈。”另外三人很懵啊,这船是怎么走的,也没人划桨啊。这船舱的灯是什么的,怎么这么亮? “师父你们先稳哈,那个大船靠过来了。哥,哥,你来!”小鱼儿心情大好,连师兄也不叫了。“啥事?”青提很兴奋,赶紧也凑过来。“给你个好东西。等咱们的船离这两艘船有点距离的时候,你能不能把这东西撇上船?”说着他递给青提一样东西,金属的,有点重量的圆葫芦,青提用手颠了颠,又瞄了一下后船和前船,说:“能。” “记住只能往后撇,你可别往前扔知道吧。来,我告诉你怎么用。”小鱼儿教了一遍,强调了一下,“拉完线一定要立刻马上扔出去知道吧。不能犹豫。哥,你先拿后边那个试试手。” “好嘞。”二愣子青提拉线扔出一气呵成,两秒之后,巨大的冲击波让小船向前冲去,小鱼儿不敢分神,打了个几舵,险险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大船,小鱼儿加大马力迅速冲出了包围圈。而被颠倒在地上的三人,还沉浸在后船那莫名其妙的爆炸中,对前边遇到的险情一无所知。被炸的船里传来鬼哭狼嚎的各种声音,没受伤的也都是一脑门的问号:这船是咋了?为啥会炸? 小鱼儿看青提傻不愣登地坐那不动,只好又喊,“哥,快来。”青提愣眉愣眼地走过来,小鱼儿又拿出来一个炸弹,塞到他手里“这玩意叫手雷,厉害吧。去再喂他们一颗尝尝。师父,你们就在地上坐着吧,更安全。”小鱼儿还不忘关心长辈。 缓过劲来的青提,兴奋道:“这玩意够劲,还有没有?怎么也得两颗,船才能全沉。” “傻了吧,全沉下去打捞太费劲了。堵塞河道可耽误赚钱。”要说会过日子还得是小鱼儿。 现在的青提觉得小鱼儿说啥都对,不过这么一会功夫,手里的宝贝就被司徒新月抢走了,“这玩意咋用,让我来。”她一听就能炸这一回了,怎么也要过过手瘾才是。没法,青提教会了司徒新月,立马饿死自己这个老师傅。 轰隆隆一声巨响,司徒新月直接把手雷扔进了驾驶舱,只能说姜是老的辣啊。没死多少人,船却毁了,你们游泳来抓老娘呀。司徒新月得意的想。 几人坐着游艇乐淘淘的直奔应天府。开玩笑,谁也不能阻止我想去应天的心,小鱼儿擤了下鼻子,猖狂地大笑,结果,师父让他找无人的小港弃船上岸,就......得意不过三秒。 他们弃船上马跑了,可忙坏了漕运总督。还没开衙,就有下属急冲冲的跑到家来报告说长江江心发现两艘没有造册的大船,堵了河道,船上还有人员呼救。 这么大的事总督大人也不能在总督府等着,干脆带了人一起去看看。二品大员出门,护卫本身就不少,更何况还要调查假冒官船这样的重案,便直接调了千户所的卫兵百人,三艘大船直接开拔。 到地直接命人上船捆人,有反抗的就地格杀。到了这会任你再高的高手,那也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只有束手就擒的份。把人犯绑到大船,总督大人还问:“你们这驾驶舱是怎么坏成那样的?”人犯心想:“我是杀手啊,哪知道船的事?”只好摇头说不知。 询问一圈下来,总督大人很疑惑,为啥死的都是会开船的人?难道是?不能,不能,他们杀了开船的人难道是为了把自己困住,总督大人摇头晃脑一改往常精明能干的样子。想不明白先放一放,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吧。了解了情况,派出了两艘船,派了河工,把这个碍事的大家伙拖到岸上,有让人等船检查。 说起来那现场也是一言难尽,有烧伤的船员哭爹喊娘,还有一些散落在地的断胳膊、断腿、各种身体零部件什么的没人认领,除了这些还真是啥也没发现。检查人员心理创伤有点大,呕吐不止。 这艘船解决了,还有个甲板断了的呢,这船再不打捞,眼看着就全沉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船拽上来了。大伙很费解,便问幸存的人,“你们是被东西砸了吗?这明显是个大洞啊,还被火烧了?”这船里活下来的是在船底的水手,“俺们也不知道啊,就听见轰隆巨响然后,船就进水了。费了挺大劲才爬到这边来,俺们眼看着另一半船掉水里了。俺们村的水牛就这么被冲走的,俺都来不及拉他,呜呜呜。” 漕运总督把人都带回调查不提,这船的主人听报说到手的鱼又溜了,还损失了两艘船,顷刻间书房便可重新装修了。要知道这船可是战船改的,只有稍加检查就能发现端倪,漕运的何有道不是傻子,根本瞒不住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没带回来人,真是废物,一群废物,真是让他倍加思念那些驻守辽东的手下啊。 第65章 王的安排 先帝驾崩时,湘王只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小青年,奉命镇守辽东,也算有功于社稷,关键那时候大宇朝哪个大将不能打?他也算歪打正着。 新帝登基,他被封王,一时风头无两。那时候湘王有没有什么心思呢?其实是没有的,毕竟兄长是先皇在位时就认可的继承人,上马可打架,下马可安邦,又宅心仁厚,怎么看都是不可多得的明君,他拿什么反? 那时候他驻守一方,赏罚分明,新帝反复表彰他为大宇安定无私奉献,总之功不可没,老百姓都喊他一声贤王。日子一久,有的人被捧得太高,就会有点飘。 有一种心态叫虚荣心,湘王左看看右看看,自己的手下也都不差啊!那可不可以和谁联手试一试,和谁都不如培养自己人啊。他的智囊便给他出了个主意,于和合五年的时候,教出辽东的虎符,用功劳换了融华五百里土地做了封地,从此深藏功与名。 这几年湘王大动作是没有的,倒是生了好几个孩子,尤其是听说大皇子天生有疾的时候。这件事给湘王打开了一个新思路:我搞不过你,可以搞你的儿子呀,于是有了和顺二年针对三皇子的刺杀。 经过这次试探,湘王发现还有一伙人竟然和他不谋而合,那他还费那劲干什么,坐收渔翁之利不好吗?于是他和舒太师又不谋而合了。太子余怀璋在和顺四年能被顺利册封不得不感谢这二位的老谋深算。 当然,湘王之所以马上缩回自己的触手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当年的刺杀真是打草惊蛇了,大蛇罗皋阳当年没去找失踪的皇子,反而在赵州查了个底朝天,湘王安插的探子都被清查,好在罗皋阳没查到什么有力证据,不过湘王也是断尾求生罢了。 正因为有当年的案底,湘王才有了如今的骚操作。 他确实是奔着了凡去的,不为别的,还真是只为了看病,可是他不敢大张旗鼓的请人,更不敢让京城的人知道他病了,所以只得引蛇出洞。 什么东西能让了凡出来?正巧东林寺要办法会,那还等什么,一定想办法让了凡来参加吧。到时候顺路请了来看病就是了。好心是没按好心的,但是也不至于像小鱼儿想的那样就是了,毕竟湘王自认时候未到。 虽然了凡他们不走寻常路,放着好好的车马大路不走,偏走那犄角旮旯,可是只要他们顺利进融华也没事。谁能想到,他们会突然一路向东跑了!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暴露了他私藏的两艘大船。 只是这事湘王知道,连给他办事的手下都不知道,小鱼儿能知道吗?显然不能够啊。 这伙人正尥蹶子往应天跑呢!没错,小鱼儿下了狠,一定要去金陵,因为有大事要办啊!几个人发疯似的跑了一天,连骑术最差的小鱼儿都可以在马背上睡觉不掉下去了,终于在六月初六的一大早进了金陵城。 好家伙,满目繁华,人间天上,让吃了两日土的几人不禁泪下。几人也不废话,找了一家客栈洗漱、歇息一气呵成。直到晚饭时间,几人才在大堂汇合。青提自己出门去了自家布行,结果不仅找到了两个丫头,还附赠了青禾一枚。 兄弟见面分外眼红啊!我羡慕你游山玩水,你羡慕我安守家园。青提有泪不能弹,把三人都提溜到了小鱼儿这里。 “菱角和红豆两个人本来都要走了,结果来了一个李县令,不仅要买棉花种子还邀请咱们去办棉纺厂,所以夫人怕两位姑娘不安全,让我跟着出来了。”青禾给众人解惑。 菱角也说:“夫人说是公子你的意思,让我们极力配合呢。” 小鱼儿点点头:“你们来了几天了?金陵这边可有问题?” 红豆接过话说:“公子,咱们来了三天,这几天一直在店里,咱们的布匹看着比京都卖得好,就连那些贵人都喜欢这料子,听掌柜的说,不少人来买没染色的料子,说是给家人做里衣。” 小鱼儿恍然:“还得是江南人会享受!咱们料子细腻,又吸水,确实适合做里衣。” 菱角提醒道:“听说江南要到梅雨季了,公子和师父们的衣服可要多备几件。” 司徒新月这时候才道:“还行,还知道惦记师父。”司徒新月确实是教过她们这些丫头的武师傅,不过没发现什么练武奇才,所以也没正式收个弟子什么的,不过教她们的功夫也够他们自保了。 小鱼儿这时候又严肃的问:“你们一路都是坐船过来的?路上顺利吗?” 青竹回答:“是,我们一路都是走的运河,很便利。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这回几人便更加肯定,这闹幺蛾子的只有自己一行人了。 小鱼儿问:“红豆姐姐,如果让你和菱角单独去观澜,找镖局与你们同行,你们可敢?” 红豆和菱角一听就知道这是主子有事了,忙道:“有什么不敢的,莫说还有镖局,便是我们姐妹两个闯一闯也是没问题的。” 小鱼儿点头道:“行,今天便把镖局定下来,你们和镖局约好时间,路上不要掉以轻心知道吧?” 几人听着小主子小大人一样嘱咐他们都觉好笑,但是被人关心着可真是幸福啊。 第66章 灵隐寺招生 不过再怎么不舒服,到了杭州就不能不出去逛逛,了凡可以不去西湖,但是不能不去灵隐寺。既如此,几人怎么也要畅游西湖呀。站在西湖岸边,小鱼儿发出灵魂质问:“这湖上的大坝哪去了?” 几人中只有了凡明白他的意思,“白沙堤就在前边,景色倒是值得一观。” “白沙堤吗?就没有个纵贯南北的长堤吗?”小鱼儿疑惑道。 了凡敲了一下他的头,“不要浑说,这里只有当年白公建的沙堤,再说方向也不是南北。” “哦,那是我记错了吧?”小鱼儿挠挠头,谁告诉他的西湖有长堤? 几人坐船感受了一下烟雨江南的魅力,就连了凡都叹人间值得。几人在灵隐寺住了一晚,寺里的僧人很热情,甚至欢迎了凡带着徒弟们来他们这里挂单。这热情让小鱼儿怀疑这僧人是不是贪图他师父的美色。后来有人请师父去给几位年长的僧人看病才明白,噢,这是贪图我师父的医术啊,唉,果然即使吃斋念佛也扛不住病来如山。 “师兄,你瞧见没,到啥时候学医都是吃香的。”小鱼儿正在这八卦,不想就来两个年轻的和尚请他们,说是寺里有几个年轻武僧,刚练功的时候发力不对,伤了筋骨,能不能让二位给瞧瞧。 “师兄客气,这有什么的,我们先去瞧瞧,如果我们不行请我师父也行的。”青提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便应承了下来。 找他们看病的是智字辈的僧人,分别叫智能、智尚、智信。这几位也就是仗着年轻能拖到现在,青提便给几人下了针,小鱼儿问:“几位师兄,恕我多嘴,师弟我观咱们寺里香火旺盛,怎的不去城里请几位好大夫呢?何至于拖这么久?” “小师弟,佛祖保佑咱们出家人能吃饱穿暖,可还有那么多穷人吃不上穿不上呢,咱们寺里的香油钱都要送去善堂的。再说咱们这里水系发达,哪里发了水,咱们不也得救济一二?这些小毛病倒不至于花钱去看,不过幸亏师弟你们来了,我们也少遭罪。” 提鱼组合很汗颜:同样是出家人,这差距咋就这么大?怪不得有句话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莫不是说的就是咱俩? 心虚二人组,认认真真地看病开方子,恨不能把他们老了时会用到的方子都给开了,可惜出家人本就不看重这些。 “师兄,我师父明年要办一个医学院,咱们这么大个寺院没人懂医术可也是个麻烦,何不挑几个师弟去学医呢?”小鱼儿又想起他那没有影子的医学院。只盼着青禾顺利回京,能把这些事交代下去,只是青竹、青山都跟出来了,谁去办这事呢?看来最后还得依靠母上大人了。小鱼儿忧愁地想着。 “了凡长老治病救人、救苦救难,必是药王转世,我等智短,不知长老是否嫌弃,还请两位师弟提携。”几位同门被小鱼儿忽悠得不轻。 “呵呵,好说,好说。就是今年我师父事多,明年这个时候就求了你们方丈放你们去京都四尾山白马寺找我师父就是了。”小鱼儿泰然自若,几个智字辈感恩戴德。 青提心道:这一路还得忽悠多少人?唉,这医学院看起来是不开也得开了,不然师父这名声还能不能要了! 两人又给寺里的小沙弥检查了一下身体,没想到这灵隐寺的僧人不舍得看病,孩子却养得不错,个个挺精神的。 第二日,了凡却不舍得走了,因为今天是灵隐寺方丈讲经的日子。师父要留下那便留下好了,在哪玩不是玩呢。不过作为了凡身边唯二的徒弟,他俩也得聆听圣训,认真学法。还好青提跟着了凡多少懂一些经文,不然可要受罪了。 至于小鱼儿自小便受佛法熏陶,学一学经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过近两年每次学经他都会产生认知偏差,想不明白自己将来到底要做什么? 修行吧,师父说长大了就不能再跟着他了。还俗吧,他又不喜欢家里那氛围。他总觉得家里人太多,小心思太多,他应付不来。至于做生意,嗐,那就是顺带手的事,再说他只要出出主意就好了。没看,跑断腿的青禾他们吗。所以,他要做什么? 佛说不能损人肥己,他觉得自己把布料价格降低了一半,老百姓都有衣服穿了,这应该不算损人吧?至于那些奸商?绫罗绸缎的生意他可是没碰过。佛说要慈悲、要爱众人,他和他娘把京都附近的孤儿都养起来算不算?不然再多养一些?不行啊,建医学院还要花很多银子的。 看吧,爱众生是要花很多银子的,咱回头还得多做几门生意,光靠卖布可不行。小鱼儿耳朵听着讲经,脑袋瓜里却跑起了马车。 几人在灵隐寺足足呆了三天,宁静悠远的钟声让小鱼儿如同置身白马寺,他觉得还是寺庙更适合他,便想着回去后悄悄建个庵堂吧,长大了便去那住着也不是不行。 几人就这么一边等人一边游玩,仿佛忘了目的地。这边不着急,那就有着急的人了。 这天,杭州城突然涌入大量灾民,说是九江口大坝五日前决堤,大水淹了下游八百里,死难者无从统计,摧毁良田千亩,数万民众无家可归,这批难民还只是略有波及,想着杭州富庶便来此地谋生,灾区如何却无从知晓。 第67章 防疫治疫 了凡等人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品尝当地的雨前绿茶,咋听小沙弥的回话,一时无言。灵隐寺老方丈最先起身,唤来寺院一众长老,统筹物资,准备接纳灾民。 了凡略想了一下,拉着小鱼儿,奔向自己长住的寮房。两人交头接耳了一个多时辰,拟出来一套叫灾后疾病防控指南的东西,交给方丈。 灵隐寺的大方丈到底经验丰富,拉着了凡等人就去见了杭州知府,把这个叫什么指南的东西交给知府大人。 知府见了这个方案便请了当地的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共同商讨,老大夫看了这份指南,皆是连连点头。知府一拍几案,既然是好东西那就照做吧,片刻不用等了。既然几位大夫都来了,那就来个义诊吧,万一进城的这些人感染了什么疫病可咋办,这杭州城也近百万人口呢。 知府大人一时又想来一事,赶紧去了趟巡抚衙门,出来后马上传令关闭了城门。 杭州城的城门有十座之多,没有大人的命令那是不敢轻易关闭的。现在仅开了靠近各级衙门的南大门—凤山门,进出都要持有官署批文,能拿到这些批文多为商队和官府的公职人员。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了,不然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如何解决。小鱼儿看了府衙的一系列操作也不得不佩服,这防疫动作可是够快的!就是吧,小鱼儿直嘬牙花子,我的人进不了杭州了,你说这事闹的! 没法子,小鱼儿只好求了司徒新月每天去南城门溜溜,万一能瞧见呢。至于了凡则带了两个徒弟往寺庙门前摆了桌子,天天迎着日头给人看诊。 要说这老天爷也真是,前些天阴雨连绵,那天色好似有人输钱不给一样,天天阴云密布。自从开了义诊,那天天真是骄阳似火,三天下来几人都黑了两个度,小鱼儿都不敢看青提笑脸了。 要说疫病有没有?那肯定是有的,逃难进城的人,一路上喝生水睡野地,又恰逢雨季,不少人就上吐下泻,高热不退。直到第三天的时候,了凡一组终于试验出一个方子效果颇佳:广藿香、紫苏叶、白芷、厚朴(姜制)、大腹皮、生半夏、陈皮、苍术、茯苓、甘草浸膏,用温酒送服。又尝试了一天,各医疗组确认方子好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城内的疫病得到控制,还有城外那些不能不管呀。留了一组年轻的医师在城内继续接诊,其余大夫都去了南城。 官府划定出治疗区,防疫区,就连大夫的休息区都搭建好了。小鱼儿这边刚想:这下好了,不用担心错过人了,远处就听见大声喧哗:“大人,我们是过来义诊的大夫,放我们过去。”这声音咋这么熟悉? 小鱼儿不顾人群,急忙往声音的来处奔去,紧挨着他的青提自然也听见了声音,护着小鱼儿就跑。等到跟前,不仅仅看到了三个青,怎么连太子和大哥他们也来了? 小鱼儿见他们还知道护着口鼻,放心不少:可算是没白学。小鱼儿扒拉开人,上去给自家大哥一拳,罗恒一愣,见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小孩子挡住了自己。 还好,这孩子眼睛露在外边。长着这样一双桃花眼,总像含着一汪水似的,除了弟弟还能有谁,刚想抱抱这个许久没见的弟弟,却被无情挡了回去,“我身上脏,大哥不要乱碰。”抿着唇,站在罗恒身后的太子余怀璋想:我的存在感就这么低吗? 小鱼儿也确实不敢忽略这么太子表哥,挨个打了招呼,然后请侍卫放行,说他们确实都是了凡大师的弟子,是专程过来帮忙的,反正就假公济私呗。 “大哥,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你们的东西呢?”小鱼儿领着大哥一行人,边走边问。 “两天前就到了,到的时候就听说杭州封城了。我们把马车等物都寄养在南边的一个村子里了。我们昨天来还没见有人义诊呢,想着今天再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就碰见了。” “这可真是巧了,今天我们也是头一天出来,城里刚刚把疫情控制住。”小鱼儿很兴奋,盼望已久的人终于来了。 其实这次疫病并不重,衙门反应又快,所以小鱼儿并不如何担心。这方子其实就是藿香正气水,只不过他这里成品有限,师父在他提供的药方基础上又实验调整了几次,草方就出来了,估摸着这方子送到赣州也是有效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要去的洪县是不是也糟了水灾。不过现在乱糟糟的,也不适合谈事情,还是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小鱼儿给几人分发了口罩头罩,强调了如何洗手、如何如厕,三个青纷纷上岗了。至于太子、罗恒、罗忱三兄弟也物尽其用,什么太子、公侯的也只是配药活计的命。 等到几人拖着劳累过度的身子,回到暂住的帐篷,大家才有空来正八经的见了礼。这个时候太子才显示出他与别人的不同来,他说:“了凡师父,本来我们几人奉家里长辈之命出门,是为了护送你们去洪县,但是现在忽然有了九江水患一事,我想先查一下。九江一线的堤坝,应该是前年由户部专门拨款修建,我记得当时耗资八十万两,国库分三次拨了这批银子,我想去看看这么大手笔兴修的水利为何如此不堪一击。” 了凡略一思索,“其实贫僧也早就有意去往灾区了,杭州有诸位良医坐诊不会有大疫,真正的灾区才是需要我们的地方。只是我们空手去只怕于事无补,需要备好粮草药材才行。” 小鱼儿心想:好吧,你们都是大善人,小丑只有我自己。是不是只有我是为了等人才顺手救人? 正在检讨自己人格的小鱼儿见青提朝他送了下眉毛,哦,懂了,你也是哈。不,我和你不一样,干翻青提是小鱼儿最后的倔强。 和青提打完眉眼官司,小鱼儿果断叛变了。“师父粮草不用担心,还是多些药材吧,尤其是治疗肠胃和风寒的,要不您开出方子来,请知府大人帮帮忙,我看知府大人不错。”说完又向青提挑挑眉,没想到吧,我有物资你没有! “既然如此,我即刻便去见下知府吧。”说着,了凡就要走。小鱼儿一把拉住师父,“师父,您老人家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是明天早上去吧,不然知府大人也会骂娘的。” 第68章 大乱斗 小鱼儿忙前忙后,太子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他。尤其是小鱼儿和青提的眉眼官司,被太子瞧了个清清楚楚。太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曾几何时自己和小弟弟的关系这么远了。这次听说了凡大师遇刺,他第一时间求了父皇放自己出宫,既是为了历练,也是为了自己那个小表弟。这两年和小鱼儿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太子总觉得生活里缺了点什么。 太子一行光侍卫就上百了,还有暗卫营的人跟着。大部分都被他留在村子里,那随行的也有五六人。小鱼儿看看诸位大哥,再看看府衙分给的三个帐篷,好想骂娘,干脆拉着司徒新月给自己搭了一个小帐篷,剩下的自己安排去吧。 太子看得好笑,吩咐手下挤在一个帐篷,自己则和罗氏兄弟、了凡大师住一个帐篷里,四个青占了另一个帐篷,小鱼儿在自己的帐篷里一边喷花露水一边想:明天别忘了提醒师父一定多多多的带驱蚊虫的药。 久别重逢的小伙子们能那么容易放小鱼儿去睡觉吗?显然是不能够的,行动的四个青,他们不怕司徒新月,跟月姨打过招呼,便把小鱼儿抬走了,小鱼儿被人架起来的时候还喊,“我刚洗完澡,可不想再臭烘烘了。”结果惊动了另一伙人,几人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儿,便接二连三的借尿道跑了,了凡自是不会管束他们。 小鱼儿被按在床铺上,便先迎接了一波控诉,青山甚至都说激动了,“你让我改纺纱机、织布机就算了,为啥还让我搞什么提花机?你把图纸一扔就跑了,你也不想想那图纸是人画的吗?你看看我这头发掉的?青禾再不回去找我,我就要一头撞死在一堆木头里了!”小鱼儿很尴尬,“那个我不是说了不着急嘛,你看你这脾气!我错了,我错了,等回去咱们一块搞。” 青竹在旁边不乐意了,“你还是再想想你那色牢度的事吧。现在咱们推的几个主色的日晒、水洗的抗度能到中等,达不到你说的六级以上。另外,抗汗度没什么进展。你看这事咋整?你有没有啥章程?另外,我得再提醒一下你,我是学医的,不是研究染色剂的!” 小鱼儿嘿嘿假笑几声,“青竹师兄辛苦了,现在已经很好了。等那什么,等找到合适的人立马把你解放出来好不好,有合适的人你也可以推荐一下的哈。另外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师父要收你为亲传弟子了。”“真的?”青竹立马精神了,“真的,真的,等回京就办这事。”小鱼儿没敢说办医学院的事,反正早晚能知道,不差这一时三刻的。 青禾贴过来说:“你们没带我出门后悔没?你看看你还剩下几两肉?连师父都饿瘦了!”小鱼儿疯狂点头,“师兄,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啊。我真吃了好几个月的素食,不信你问青提师兄,做梦都想吃你做的烤肉。” 青提见大家都来诉苦,自己不说点啥对不起这氛围,便道“小鱼儿,你还是盘算一下回京后要办多少事吧?别把自己累劈叉。” 小鱼儿瞧着青提幸灾乐祸的样子,呜嗷一声,起身扑了上去,“我有青提师兄替我分忧。哈哈哈”几个人等这一刻都等半天了,如狼似虎般扑上去,五个人瞬间滚成球。 余怀璋和罗家兄弟偷听了一会,忽然里头传来乱叫,便进来了。 好家伙,青提的外衫被扒掉了,正按着青竹拽腰带,有头发的几个,头发都散了,小鱼儿一手提着裤子,光着脚丫子,跳到了地上,刚起跑,迎面撞上了他的怨种表哥。裤子,秃噜,掉了,小鱼儿满眼的泪花,“表哥你快看看,我鼻子撞歪了没?” 余怀璋一慌,一时不知是该先批评他举止粗鲁,还是先给他检查鼻子,亦或是帮他把裤子穿好。不知道为啥,每次和小表弟待在一起,总是这么慌乱。 罗恒见太子仔细地端详着弟弟的鼻子,只好上前帮弟弟提裤子,“你可真是,像什么样子!”结果裤子提上了,腰带却不见了,一时也难住了。罗忱趁乱从青提的胳膊上拽出来一个腰带,给哥哥递过去,权当是弟弟的吧。 太子这时也检查完了鼻子,安慰小鱼儿道:“没事,没伤到,也没歪。” 已经闹完了的四个青也安静下来,胡乱整理一下自己,三个青虽然和太子等人一路同行,但是身份使然,对于太子和家里的两位公子更多的是敬重,而小鱼儿?那是自己人,不一样的。 太子等人也并不想难为人,但是他们也想念弟弟啊,可了凡大师累一天了,不好打扰他休息,再说有大师在他们也放不开,所以还是得借用四个青的帐篷。所以,罗恒便道:“大家不要拘谨,我们知道你们和小弟关系好,说起来咱们也有同窗之谊。”四个青心想:那会儿傻,可你们也别当我们真傻! 罗恒说想借地方一用,和弟弟聊聊天,那哪还有不应允的,就是让他们腾地方也得腾啊,何况只是大家在一起闲聊。小鱼儿把这一路上遇到的事跟大家讲了一遍,有疏漏的地方青提还给补充补充,可以说做到面面俱到事无巨细了。讲完一个事,一伙人还得七嘴八舌评论一番。 太子问:“照你们的分析,这倒卖人口的和追杀你们的都是出自融华?”他不能直说都出自湘王。 两个小和尚对视了一眼,一起晃晃头:“我们没证据,再说我们并不清楚两个案子后续查的如何了。”查人口倒卖是蒋巡抚,查大船归属的是漕运的何总督,他们只是那个倒霉受害人而已。 太子看着挨在一起的两个小光头十分碍眼,一点小鱼儿道:“你坐过来。”然后把罗忱赶到青提身边去了。 罗忱、青提:...... 第69章 批评与自我批评 “你帮我研磨,我写封信回去。”说着太子出去转了一下,回来时手里就拿了笔墨纸砚。小鱼儿没法,把铺盖卷起来,对太子说,就在这写吧。把灯挑亮,把笔墨摆好,余怀璋盘膝坐在地上,写信回京告状去了。 毕竟那会儿小鱼儿的信写的言简意赅,主要讲的是自己被欺负。当时小鱼儿写信的目的是摇人来,他又不完全信任官府派来的人,写的内容就有点含糊。 太子就不一样了,人家是太子,虽然年幼,但那也是多少个老师精心培养的,看问题可是有深度的。 深度不深度的,除了罗忱、罗恒没人在意。四人组只在意:咱们这太子坐地上,趴我床上,写折子,不说内容如何,这人真接地气啊。 唯一觉得不满的只有小鱼儿,他见太子建议两案并查,再没说其他,一甩胳膊道:“表哥,我研磨胳膊都累酸了,你怎么没说小鱼儿被欺负得多惨?鱼鳞都被刮掉了的那种惨!” 太子笑起来,小鱼儿只觉清风拂面,心情舒畅。“能说你多惨?是说你被无名小船接走,还是说追你的船都被雷劈了?”太子意味深长地问。 小鱼儿嘟嘟囔囔:“就不能是我们运气好?” 太子认真说道:“自然是你们运气好,有船飘过去救你们,如此天意,不可辜负。知道了?” 小鱼儿说:“知道。”其他人也点点头,嗯,确实是天意,谁能想到打个雷就击中了船呢。 青提最担心的也是这个事没法圆回去,见太子这样说了,自然点头如蒜。 太子起身,活动了好一会儿,才迈步朝外走去,再回来时,手上已经空了。他摸摸小鱼儿的头,说:“以后不要莽撞。你的信让姨夫和父皇很伤心。小傻瓜,难道父皇和姨夫的人你也不信?” 小鱼儿嘿嘿假笑了一下,心想,我又没和那些人打过交道,不熟,谁知道哪些人是自己人,哪些被渗透的。 “笑得真难看。”说着太子也扫了一眼四个青,“即便是有人狼子野心,苦心经营,他们的人也难入京畿之地,更何况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不要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 小鱼儿苦笑:“你要骂我就点名好了,何苦看他们。” “难道你不该骂吗?”罗恒接口说:“瞧你这事办的!”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拿好,这是父亲给你的,收好了,以后有事可以找他们求助。” “我错了,是我狭隘了,是我小人了。请几位哥哥原谅则个。”小鱼儿起身接了信件,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份名单,吓得一哆嗦。在他有限的常识里,一般这玩意引起的都是抄家灭族的祸事,现在他爹居然这么大咧咧的给他一份,还是当着当朝太子的面。 一个毛栗子敲到脑袋上,小鱼儿愣眉楞眼的看向太子,太子道:“又瞎想什么呢!这是姨夫怕你再出事求告无门,给你找的帮手,还不好生收着!” 好吧,当朝第二大的人物都不在意,他还怕个毛?赶紧收起来,“还有事没?” 太子一指笔墨道:“你收着,回头用时找你。” 小鱼儿:这就使唤上了?咱们有那么熟吗? 如果他敢说出来,估计会换来一顿揍。 小鱼儿好不容易躺在床上,舒了一口气。不是他信不过家里人,实在是,他的家人们身份都太特殊了,聊聊天都是国家大事的那种,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不愿意回家了,每年冬季回家也只陪在母亲身边,过了年便赶紧跑回山上去,在那里才能身心舒畅,自由的奔跑。太子表哥说他们都是可信之人,可是这一路,湘王是怎么知道他们路线的,谁把他们的行踪泄露出去的?如果有人跟踪,以月姨的本事早就被发现了,那么就说明湘王早就知道他们南下的时间,他们根本就是守株待兔。直到他们改了计划跑应天了,人家才出手想把他们劫回去。那个传消息给湘王的人,他是谁?寺里的?还是家里的?小鱼儿在一堆问号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了凡清早在青竹的陪同下去见了杭州知府,阐明了来意。知府大人很感动,这样舍己为人的大夫太少了,尤其还是了凡这样的世外之人,当即表示愿意赣州的灾情献一份力,同时也介绍了几个当地有名的药材商。 两天时间里杭州府各地的捐献和太子殿下的采买,一共收到十二车的药材。小鱼儿不禁吐槽,“表哥你确定这叫低调出行吗?”太子也发愁,搞成这样还怎么微服私访? 没办法,太子拨出八十人运送药材,自己一行人则轻装简行,一路骑行。小鱼儿苦逼的发现,即使来了这么些人,自己依然是骑术最差的那个,骑马费裤裆这可不是说说而已。休息的时候他就琢磨起他那个神仙爷爷给的乾坤袋来。这么好的东西一定能想我所想急我所急,有没有啥能让我跑得快还不费裤子的?于是他找到了个两个轮子的物件,这玩意我应该会骑!于是第二日的骑行队伍里,小鱼儿蹬着一辆自行车掺杂其中。 罗忱看得新奇,问:“三弟,咱们比比如何?”小鱼儿都要气打鸣了,“你是亲哥否?我这是自己蹬的,你想让马和我比?” “那你借我骑骑呗!”“不借。”小鱼儿果断拒绝,开玩笑,借给他,自己又回到马背上,屁股硌开花,图啥? “小鱼儿上来!”太子停下马,朝小鱼儿伸出手。小鱼儿舍不得自己的爱车,有点犹豫。罗忱见此,赶紧把马塞给大哥,跑过来说:“教我,这玩意咋骑?”小鱼儿无奈,只好给二哥演示了一下。罗忱自幼习武,身体灵活,一会儿就掌握了动作要领,还叹息道:“别说,是比骑马舒服。小弟再见啦。”风一样骑走了。小鱼儿无奈了,“哥,亲哥!” 太子再次向呆愣的小鱼儿伸手,“上来吧,还要赶一段路才能休息。”说着,把他拉到背后,驱马跑了起来,小鱼儿脑海里就一个问题,“图啥?我这是图啥?” 第70章 碧水村 一队人马用了一天半时间就赶到了九江口附近,为啥是附近呢?实在是前边已经没有路了。他们就近找了个村子借住,然后派出几路人马去各地实地探查,人还没回来。 暂住的村子叫碧水村,村如其名,避过了这次大水,可惜没避过人祸。大水过去,最先受到难民侵扰的就是这个村子。这段时间盗匪横行,粮食短缺,村里几乎家家挂起了白灯笼。 “官府不管吗?”正在和里正聊天的太子,最先坐不住了。 “官府?小公子,县衙才多少人?救县里的人还不够用,哪还顾得上我们这些泥腿子。”里正愁眉苦脸地说道。“唉,咱们老百姓,土里刨食的,能不能活靠得都是天意,有哪个当官的不顾着自己,反倒跑到我们这乡下地方来?” 太子一时无言,沉默半晌道:“村上还有现在多少人?”里正说:“老朽管着三个村,老弱妇孺都算上也就剩下一百多户,五六百人吧。我们碧水村除了去避难的,还有四十二户,二百四十二人。唉......粮食都被抢了,这些人接下来咋活?” 太子说:“大叔莫愁了。明天辰时先让咱们村子里的人过来领粮食,每人先领五斤粗粮。另外,明日起我师父会在这里义诊,有病重的先看,烦请大叔组织好,不要出乱子。” 里正:“啥?小公子,你说话可算数?”里正见这半大孩子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一看就不知道一人五斤面是个什么概念,再说这些人都是骑马来的,也不没见有拉粮食的车啊。不过他们一来就租下来村子里最大的院子,可见是不差钱的。里正陷入天人交战,一会儿信其有一会信其无。 太子笑了一下,道:“大叔放心,我们说话自然算话。不过我们买的药材还在路上,手里仅有的药材还是得紧着那些重病的人,其他能坚持的人先等等,过个一两天药材也就到了。” 里正忽然涕泪横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善人呐,我替乡亲们给您磕头了,您可是救了大伙的命啊。” 太子伸手扶起里正,“大叔一心为村子里的人,可见您是个好官,贾某佩服得紧。接下来很多事,还需要大叔去安排。” 里正一边抹眼泪一边道:“让贾公子笑话了,我这算什么官哪,我只是看着我们好好的家要没了,心疼哪!公子有什么安排尽管提。” 太子点点头,“有几件事要麻烦大叔,一是明日领到粮食 ,要让他们吃饱饭,不能舍不得吃。我想让里正领着村里的青壮把路清出来,前边这路不通,也不知道里边还困着多少人。每个劳力一天一斤粮食,放心,我会安排好人登记。二嘛,后天起麻烦叔去通知邻近几个村子的人也过来领粮食,别忘了让他们带上户籍。到时候他们也要出工,我的人手如果不够用,还要里正大叔帮我把把关,挑出几个工头来。” 里正努力的理解这位小年轻的话,不是话有什么难理解的,而是他理解不了这青年人又送粮食又送药材的,图啥?难道真有人不为名利的做好事?管他的,就饭吃不就好了。 想开了的里正叫回来自己的三个儿子,儿子们正带着人在外边清理地里的淤泥呢,扒拉了泥,倒伏的稻子也许还能活,能活就有希望不是!不过这会哪还顾得上这些,赶紧让儿子们都跑起来,去告诉大家这个好事,至于本村,那必须自己去通知。于是片刻之后,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尤其听说行善的人中还有出家人,村民们麻木的神经一下就活跃了。出家人?那不就是活菩萨!那是菩萨显灵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来看他们了! 已经累摊在床上睡得跟死狗似的小鱼儿可不知道,他在睡梦中被人参拜了。 了凡和太子商议定了救灾的章程,又把所有人的任务都安排已定,结果背负着最重要任务的小鱼儿还没醒。太子便找了来,坐在床头端详小鱼儿这张小脸好一会,自言自语道:,“这段时间累瘦了,回头真要好好补补才行。”到底没舍得叫醒他。 小鱼儿是怎么醒的?吓醒的!因为他到处找厕所来着!梦里的他还告诉那个疯狂找厕所的自己:你可憋住了啊,不要尿床。不对,不对,就是找到厕所也不能尿!着急解决人生大事的人脾气很差,回头问:“为啥?”“因为,因为好像梦里找厕所就是要尿床!”“哎呀,我是在梦里!”小鱼儿一激灵坐了起来,然后跳下床,跑出去,疯狂找厕所。这套娃似的梦啊! 一直等着他的太子,看小鱼儿光着脚跑出来,赶紧迎上去把他抱起来,“怎么了?”小鱼儿急头白脸地:“快放下我,茅房呢?”太子的脸黑了,把他放下,“你房间的屏风后有马桶。”小鱼儿二话不说,掉头往回跑。太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哈哈哈大笑起来。在各个房间休息的人,都禁不住想:这位爷是碰上啥事了? 解决完大事的小鱼儿,舒了一口气,叹道:“这人是怎么想的,居然带着屏风和马桶上路。”而随后进来的太子,却很耐心的解释了:“不是带来的,是有人去镇上买来的。想着你也用不惯这乡下的茅房就给你放了一个。谁叫你睡得跟猪一样,有人进来放了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把你偷走都不用迷药?” 小鱼儿刚刚不过是随口感叹,哪想到招来这些话。“哦,表哥说笑了,我只是昨天没睡好才睡得沉了点。”还想说我也没啥让贼惦记的,又想到前一阵子遇到的事,便闭了嘴。 太子望着和他有点生分的小鱼儿,不甘心的道:“叫什么表哥,还是和从前一样叫三哥哥不好吗?” 第71章 兄弟夜话 小鱼儿被看得有点尴尬,点点头道:“好,当然好。”正不知道说什么,有侍卫敲门:“公子,水来了。” 太子道:“进来吧。”然后对小鱼儿说,“你先洗洗,青禾做了好吃的,给你留了,洗完赶紧出来。”交代清楚,起身出去了。 小鱼儿收拾妥当,便去前院找吃的了。二进的院子,找到饭厅并不容易,好在青禾的饭食很有辨识度,小鱼儿顺着味道找去了。进去一看,他那表哥居然也在,便抱怨了一句:“没想到乡下居然有这么大的院子,这饭厅让我好找。”太子起身给他端来一盘红烧肉,一碗精米饭,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小弟原谅则个。碧水村原来是个富饶之地,有一两个乡绅不足为奇。你没见他们的里正,说话办事也很有章法。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小鱼儿见到红烧肉,两眼放光,“表、呃,三哥哥,你不知道,我想青禾这口吃的想得哟!” “他做得好!你拿的肉也好!”太子见他改了口,便也笑起来。 “吃了饭,还劳烦你把那些粗粮拿出来,明日咱们送粮。”不错,本来依着小鱼儿的意思,用他的储备粮就可以了,但太子却坚决不同意,在杭州采买了大量的粗粮交给小鱼儿保存。 小鱼儿拿出来两千斤粮食,又拿出来一些药材,够明天用就行了。做完这些事,小鱼儿精神了,便在这院子里溜达了起来。 “三哥哥,你这几天也没怎么休息,今天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了,还是早点睡吧。”小鱼儿见太子大有陪他逛下去的架势,便开始撵人。他是睡精神了,遛弯、消食,这尊大佛老在这儿是怎么回事? 太子:“难得你也有关心人的时候!” 小鱼儿:“什么话!我一向都会体贴人的。” 太子:“既如此,小鱼儿便陪我睡吧,不然我换了地方也是难入眠。” 小鱼儿:“哈,三哥哥,据我所知,你都是十三岁的大人啦!竟然还要我这八岁的陪?” 太子的嘴角一抽,“十三就是大人了吗?” 小鱼儿:“......”难道不是? 太子拉着他,“走吧,陪我聊会天,也许我睡得快些。” 本想去骚扰四个青的小鱼儿不得不进了太子的寝室。 啊,还好,还好,他的房间里是一床一榻。 太子往榻上一躺,道:“你睡床,我睡这里,说话也方便。” 小鱼儿勉为其难的趴在床上,道:“三哥哥你咋还有睡不着的时候呢?” 太子笑了,“傻子!我就那么一说。我是想问问你和青提他们玩得可好?” 小鱼儿笑起来,“怎么会不好?他们人很好,对我也好。”想了想,觉得自己没说到点子上,又补充了一句,“人善良不说还长得好看。” 太子心梗。“所以便不找我玩了?” 小鱼儿一愣,“哪有?” 太子起身,走到床边,把小鱼儿往里推了推,也趴下来道:“先不说我,去年过年,你进宫了吗?不曾吧?外祖家可曾去了?不曾吧?家里长辈那么喜欢你,你怎么不愿意和他们多接触?” 小鱼儿蹭了一下鼻子,“我那是......不熟吧?我也很喜欢他们,可是,唉,我们家、你们家、外祖家人都太多了,我不习惯。三哥哥,我觉得我活得很好,不需要人同情我,对吗?”小鱼儿歪头想了一下,又道:“三哥哥,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太子点下头,翻了个身,又起身想把小鱼儿也翻过来,被小鱼儿挡了,“别动,屁股疼。” 太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马背上太久了的缘故,“磨破了吗?可看过了?” 小鱼儿摇头道:“没事了,就是有点疼。这破路,早晚要把它都修成光溜大道,那时说啥也不骑马了。” 太子笑了,“好,咱们一起努力。”然后又道:“你自幼便离家,不适应这深宅大院的生活也是有的,不过咱们几家是什么关系,难道还需你应酬吗?只管让自己开心就是,何必躲起来。” 小鱼儿也笑了,“不躲不行啊。你是不知道,我那二奶奶一大家、三奶奶一大家,再加上我二叔那一家唱念做打的,年年跟唱大戏似的。” 太子给小鱼儿解释,“罗家二爷爷、三爷爷还有几位叔叔当年都战死了,剩下老幼妇孺都依靠姨夫一人,自然年年要去你祖母跟前露露脸,他们也不容易。至于你二叔一家子,倒是......他是庶出,见识眼界不够也是有的。” 小鱼儿摇头道:“你说的也对也不对,庶出不是二叔的错,可是他也不能自己放弃自己吧。唉,既然生了干嘛要分嫡庶,既然庶子没地位为啥还要生呢?不过是有钱老爷的劣根性罢了。” 太子说:“你这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啊。” 小鱼儿一本正经地说:“难道不是吗?我那庶妹、庶弟有什么错,每回我回家都看他们低眉顺眼的来见礼,我又和他们不亲,难道他们是自愿来的?我不信。要我说这妻妾制度就是乱家的根本。” 太子摸摸他的头,“你是因为这些才不愿意在家的?以后这浑话对我说说也就算了,可别出去说,知道吗?” 小鱼儿抓住他的手:“我又不傻!你若不问我也不会说给你听。” 太子听了这话心情舒畅了,这弟弟还是能和他交心的,“别让大家担心你。你这头茬儿都长出来了。什么时候有空刮刮吧?” 小鱼儿摸了一下道:“是要刮刮的,我师父还说这趟回去让我蓄发呢,要我说这长头发有什么好的。”说着还撩了一下太子披散的头发,“都麻烦死了吧?” 太子说:“也还行,习惯就好了。不过你能蓄发就太好了,我给你备发冠。” 小鱼儿撇撇嘴,“有什么好的,洗头发多麻烦!” 太子侧着身子,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你蓄发一定好看得紧,没的我们几兄弟都被你比下去。” 小鱼儿闻言,哈哈笑个不停,结果气不够用了,就翻了个身,然后又哎呦哎呦叫唤半天。 太子也跟着笑,曾经因为小表弟的冷落的失落感也消失在这笑声中。 第72章 进入重灾区 太子等人一面组织抢险救灾,一面分析派出的人陆陆续续带回来的前方的消息。 九江口决堤,洪水顺流而下,波及了五个县,受灾较轻的县镇,已经开始自救。 只是常平仓受损严重,粮食都被泡了,灾民不得不吃污水泡过的粮食,多有腹泻者。而九江县几乎全被冲毁,全县十万人口踪迹全无,县令、县丞生死不知。 太子沉默良久,对手下吩咐道:“去把大师等人请过来,就说我有事相商。”然后便不说话了。 了凡等人陆陆续续回到住所,见太子阴沉的脸,便知道情况很不好,便也没多话。太子见人到齐了便把汇总到他这里的情况说了一下。 “朝廷救灾手续繁复,且京城到此路途遥远,可灾情凶险难料,我等只好先行筹措救灾事宜。” 了凡点点头,“既然十室九空,那首当其冲的便是防疫了,救人倒在其次了。不过还是要强调一下,洪水中死去的人、牲畜都得尽快火化,绝不能留还是亲自去看一下心里才踏实,不然天气酷热,瘟疫很容易就起了。” 太子听了也皱眉,“我们不若这样:积极配合火化的家属赏些粮食如何?”说着看向小鱼儿。 小鱼儿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不过又要送粮又要送药的,咱们人手够用吗?” 罗恒道:“不如咱们兵分五路好了,我带一组人去九江看看。”罗忱也说他也可以带队。太子点点头,然后看向了凡。了凡道:“他们几个虽然医术谈不上大成,但是应对暑热引起的症状够用了,一会儿我开几个方子给他们就是。” 太子松了一口气,安排下去,罗恒、青提一队,罗忱、青禾一队,青山、侍卫长一队,青竹、副侍卫长一队,各带了二十五人,两万斤粮食和三车药材奔赴各地。至于推粮食的人手,则直接雇佣了碧水村的青壮。 而太子则交代了里正主持清理道路后,和了凡、司徒新月、小鱼儿带了二十个附近村民,带着农具向九江口去了。 刚走出两里路,小鱼儿忽而站定,疑惑地跟太子说道:“三哥哥,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什么不对?”太子问。 小鱼儿挠挠头,“你说人要是都没了,咱们这几天是不是应该挖出尸体来?” “这我倒是知道,挖出来的已经被村民烧了,共有九具。”太子回答。 “也不算多吧!你说咱们一路从杭州过来,碰到的灾民也不多啊!这活着的没碰到,死了的没挖到,人都哪去了?”小鱼儿摇头晃脑。不是他想晃啊,实在是连个路都没有了,仅有的三匹马,驮着锅碗瓢盆和野外过夜要用的东西。所以泥地里步走了这么久,小鱼儿感觉腰子都荡起来了。 太子脑子嗡地一下子,感觉抓到了什么,然后又摇摇头,如果是那样就太丧心病狂了。 派出的四支队伍,两支用护国公府的名头。各地县令很担心保护不好两位小公子啊,很快就组成了以县衙为首的抗疫救灾小分队。 只不过他们想把两位公子都供在县衙,好在身为太子伴读,罗恒罗忱也是有七品官身的,两人借了这个身份总算参与到救灾里边去了。 而另两只则亮出了太子府的腰牌,尤其两位侍卫长人高马大,一来就把县令震慑住了,救灾主动权自动交给了两位。 不管怎样,救灾得以顺利进行下去。而太子伴读、太子侍卫长的现身救灾这样的消息,传着传着就变成太子来救灾了。 于是,倒霉的青山遇到了刺杀!没办法啊,太子侍卫长能给谁站岗,当然是太子啊,而太子会看病?太子和神医了凡有半师之谊也不算多大的秘密,有心人一打听就知道了。 除了年龄略,与太子毫不相干的青山,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火力。 侍卫长压力很大!他到底该不该派人去太子那通报一下啊?去吧,怕被人跟踪了去,不去吧怕太子没个防备,他可知道,太子把人都派出去了,他跟前可没人啊!他糊涂啊,他当时就应该跪死在太子跟前! 县令压力更大!难道说这个不声不响,替老百姓看病一看看一天的小青年是太子?可看着那个好像谁欠了他钱的侍卫长,他也不敢问哪。 啥也不敢问的县令只好把县衙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日夜防卫。不出三天,县令的黑眼圈就掉到两腮了,这可比救灾还累啊,万一这太子噶在他这,他一家老小还能不能好了? 然而此刻,没有人比湘王更焦头烂额了。他是有不臣之心,可是也没打算现在就有动作啊!他这次真的就是想找了凡给他看个病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先是经营多年的眼线(青楼)被拔除了,然后是悄悄藏起来的两艘船沉了。他让手下想办法把了凡等人吸引过来,结果呢?这群蠢材居然把水坝给掘了!这是人干的事?人是吸引过来了!可是还来了个太子!都已经这样了,还能让他活着回去吗?显然不能够啊! 而太子殿下干啥呢?太子正在清理淤泥,平常总是一身月牙白的翩翩君子打扮的人,现在穿着一身灰色短打,肩头还打着补丁,手里拿着铁锹,撅着稀泥往外甩,很是流畅。 不用说,这身衣服是小鱼儿花了一两银子跟随行的村民买的。小鱼儿自己,这师徒俩哪里还有精神头刮头发,两人毛发都有茁壮成长的势头,于是乎小鱼儿贡献了两个假发套,干脆也跟村民一个打扮好了,有时候泯然众人也不错,省着再有人打劫他们这俩和尚,怪耽误事的。至于司徒女士,侠客变泥人了! 跟随的淳朴村民们可没见过这样式儿的贵人,这回也算开了眼界。这贵人们就是不一样,居然热衷于玩泥巴,天天跟着他们趟泥过河的,大师居然玩得还俗了,连大师都不让叫了,直接叫名字,小鱼儿也就算了,管大师傅叫了凡!谁敢?所以他们私下聊天都叫‘那个谁’! 比方说:“那个谁真是厉害,连细粮都能变出来?”“那个谁是不是真佛转世?他竟然会法术,我明明热得要厥过去了,他给我一杯糖水就好了,你说他哪来的糖水?”“我都想好了,等回家了我就给那个谁供个牌位,这人不是真佛也是大菩萨!” 第73章 实地探查 这一天,这群人终于绕道来到长江边,江上风平浪静,若不是亲眼见到支流下游滔滔洪水,怎么也不会相信就是这条水系夺去那么多人的性命。 这一路他们可是火化了不少人、牲畜的遗体。若不是防疫得当,说不准他们都得病倒。 太子余怀璋纵身跃上残存的堤坝高台,依稀能想象出当时这工程的宏大,司徒新月怕他出事,紧紧跟在他身边,此刻也叹息道:“一路看来,这大坝并未发现有何不妥,难道是因为今年的雨水大过往年?也许就是命吧?” 余怀璋摇摇头,“月姨信命吗?我不信,此处并不是决堤处,一会咱们乘船下去看看。” 司徒新月道:“我倒也不是信命,不过这水一夜之间就决堤,让人跑的时间都没有,不是命还能是什么?就算大坝工程有问题,也不能突然一下就不行了,毫无征兆啊?人们怎么不提前跑呢!” 余怀璋自言自语:“是啊,他们为什么不跑呢!大坝为什么突然决堤了?” 两人望着浑浊的江水沉默了一刻,便回到大船,将带来的村民分配好清淤任务,让他们沿着河道往下走。 太子给修路的人留下粮食等补给物资,便沿着河南下考察了。村民也不管他们,反正工钱是早就给了,更何况小东家还说官府的人会来找他们,那就行了呗。 因为没有活口,也不用留下人看病了,小鱼儿和了凡便也跟着太子往前探查去了。见身边再没有别人,小鱼儿掏出一艘冲锋舟,几人推到水里,上了船,直奔九江而去。等到了裸露在外的决堤处,小鱼儿沉默了。 这种豁口他熟啊!那两艘大船就是被这东西搞坏的啊。不过,这用量可不少,他们怎么搞到的?究竟是谁这么丧心病狂? 他们从东岸来,小鱼儿把船靠到西安。过了九江口,再往西就进入融华了,还好有两界山切割两省,不然小鱼儿都不敢在这里停船。 “三哥哥,我送你回京吧!”小鱼儿突然道。 太子摇摇头:“难道你是想让我当逃兵?” 小鱼儿难得正经一回:“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小鱼儿一指大坝,“他们连老百姓的命都不顾了,还会怕其他吗,你在这就是个靶子!” 太子道:“你不是说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哥哥也想这么做。” 小鱼儿:“三哥哥,话不是这么说的!你......” 太子揪了揪他的假发套,“咱们得找出这些人到底是哪些人,才能给那些无辜惨死的人一个交代,哥哥做不到两手空空的回去。南昌府的人应该已经进入灾区了,如果没猜错,京都应该会派户部侍郎带队赈灾,附近的融华省也会协同救灾,咱们的人最多后日便可以撤出救灾队伍了。” “三哥哥,那堤坝是用大量的炸药炸出来的豁口,如果附近有人的话肯定能听到很大的声音,那就是人证啊。可是咱们至今连个狗都看不到,更别说人了!”小鱼儿声音低落的说。“还有你说融华的人会来,那我就更害怕了,咱们哪知道那些是人是鬼!” “不怕,是人是鬼碰到就知道了。你知道炸药?”太子皱眉道:“这东西不易保存,很容易伤人伤己,父皇早就明令禁止大量生产了。现在有能力制造炸药的人不多,全国有四个能产烟花爆竹的地方,且都在官府手里,不过有一个确实在这附近,因为这里水多,如果引发火灾有能力扑救。” “居然是这样!”小鱼儿道:“那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去看看才行。” 几人议定,便又回到冲锋舟,打算向下游与其他队伍汇合。走出五里路,几人上岸,收起了冲锋舟,由于天气太热,小鱼儿觉得不难为自己了。“师父,把头套摘了吧,再戴下去就该出痱子了。”于是俩人又变成了寸发。 太子看了一路,心里也基本有数了。便决定离开受灾区域,向西走进大山,如果能悄悄进融华也不是不行。小鱼儿早被他做通了工作,两位长辈更是想早日查清真相。这么着,几个胆大的人向西行了,慢慢地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这位爷爷,看你脸色不好,我师父会一些医术,要不要帮你看看?”小鱼儿看有个老人坐在路边,便上前问话。 “多谢了,小,小公子。”老大爷看这四个人,这几人造型各异,也看不出来是个啥身份,尤其是和他说话这个小孩子,怎么说呢,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没有补丁,可是呢,却留着一头短发,这是一般家庭能做出来的事儿? 不过管他呢,有人主动给看病就成了。老者颤颤巍巍站起来向了凡走去,还没等寒暄完,就听有人喊:“官兵又来抓人啦!快跑啊!”原本在路上慢走的人群蜂拥而起,一下就乱了。只见这老头也不看病了,拉着小鱼儿就跑,太子一看小鱼儿被带走,赶紧追了上去,司徒新月没法,说声“得罪。”把了凡往身后一背,就跑了起来。 没办法,他们的马留在村民那了。毕竟,他们有小鱼儿这个移动仓库,除了带上自己也不需要拿行李啊! “松开他!”余怀璋真是有点急了,怒喝道。 老人家把小鱼儿往他怀里一推,喊到:“进山。”便不说话了。没办法,多一个字他也说不出来了。余怀璋把小鱼儿往背上一背,见司徒已经赶上来了,便又拉着老者往山里跑去,确切说他们被裹挟着进了山,毕竟前后左右都是人,他们也没别的路了! 第74章 赵三的回忆 人潮退了下来,一路跑着的老人,原本发黄的脸色变白了。余怀璋找了个背风的山窝窝,给老人吃了提气的补药,咽下去一瞬,老爷子摆手道:“不要管我了,我得先去解个手。”然后又快步跑了。了凡说他这是跑多了脱了力!小鱼儿望着进山后就四散奔逃人,疑惑道:“这些人为啥听见官兵就跑啊?” 余怀璋叹口气,事情越来越乱了!“等下问那位老伯吧,也许他知道。” “唉,后生啊,我是地地道道的九江人,要不是那天去行船了,说不得我也没了。你问这官府,他们不做人啊,他们是抓我们去当兵啊!” 余怀璋很疑惑,“当兵?哪里的人来征兵?去哪里当兵?” 老爷子摇摇头,回忆道:“我那日听说家里遭了难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便赶紧往家赶,正碰上逃出来的人群,结果还没等我问上几句话,就有官兵来说征兵,刚开始还好说好商量的,可谁知后来也不管岁数大小见人就抓。不光抓人,他们还杀人,那些妇孺可没少死。我的天哪……老汉我长得瘦小,又有好水性,躲在芦苇荡里才逃过一劫啊!”老爷子吃了拉肚子的药,又吃了一个大馒头,终于有力气说话了。 “我靠着吃鱼、挖草根才活到今天的,我想着进山里寻个活路,没想到碰见了几位恩人。呜……小恩人呐,你问我官府的事儿,我也听不懂啊!”平常人哪分得清官府和官府的差别,反正都是那身皮,谁穿谁就代表了官府。 余怀璋心里很难受,天灾无情,老者的话坐实了这场灾难是人祸啊!怪不得一路上发现的尸体多为老弱妇孺,这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事! “老伯伯你跟着我们走吧,到时候麻烦你跟官府指认下杀人的地方可好?”余怀璋道。 “好,好。几位都是大好人啊,赵三我给你们磕头了!”说着老人家就跪了下去,余怀璋赶紧拦住他。几人休息片刻决定马上去昭县与青山汇合。 他们再次进到灾区时,南昌府调度的物资人员皆已经到位,巡抚衙门派出了提督为首的赈灾指挥所,也算调度有力。青山也不用看诊了,在县衙里还被保护得密不透风,太子府侍卫长岳阳头一回遇到这么大的挑战,八天时间瘦得都脱相了。 太子等人一进昭县大门,便有衙役询问户籍路引,幸好,这东西小鱼儿是带着的。虽然在他和师父这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也放他们进去了。县城萧瑟,摆摊叫卖的几乎绝迹,不过衙役们却在满街巡逻,尤其越到县衙附近,巡逻的队伍越密集,老百姓都恨不得绕道走。 小鱼儿与太子对视了一下,果然,大家都觉得这县衙不一般。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巡抚衙门的大人们正在这里指挥办公。小鱼儿上前敲开了县衙大门,报出了侍卫长岳阳的名字。当岳阳见到太子的时候,眼泪都下来了。天可怜见的,这是老天爷听到他的心声了吗,太子爷居然来找他们了,可是这也不敢相认啊。只见岳阳越过了小鱼儿,拉住太子的手,大笑道:“贾兄弟总算等到你们了,快进吧。青山已经等你们多时。”然后便拉着几人往内宅走去。 小鱼儿与两位恩师走在后边,赵三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来了。小鱼儿这心里就琢磨着:这岳大人是吃错药了?几日不见这胆子可大了不少啊!敢和太子搂搂抱抱了? 太子先让岳阳安排了赵三的住处,再三强调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然后才进内院,见了青山。 此时的青山,左胳膊吊着,脸上还有一块血痂。小鱼儿吓了一跳,“谁欺负你了?” 青山瞄了一眼太子,摇摇头,“等岳大人来了,一块说吧。”岳阳把防护又加了一倍,然后才来找太子,把这几天遇到的事说了。 “派来的都是死士,我带来了的人只剩下六人,还都带着伤。若不是青山兄武艺超群,只怕真让他们得手了!”岳阳哽咽道。“主子,属下没用!”余怀璋拍拍他的肩,没说话。然后起身对青山施了一礼,“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让你跟着受苦了,他们要杀的人应该是我!” 青山赶紧避开了,“少言兄,你客气啥!咱们什么交情!” 余怀璋见此,也笑了,道:“你说的对,我也不多矫情。你们把细节跟我说说,有什么线索没有?” 岳阳道:“我们到这第三天便有杀手上门了,那时候人来的不多,但是出手狠辣。主子,这些人的刀法和当年在四尾山那些人很相似!只是咱们一路都没暴露您的行踪,他们是怎么知道您到这儿来了?” 小鱼儿摇头:“我觉得不一定是哥哥暴露了。如果我没猜错那伙人应该是认识您!毕竟东宫的侍卫长轻易不会离开东宫,您出现在这,让有些人想入非非了。如果他们认识哥哥就不会错认青山师兄了。” 青山附和:“师弟说得对。不过这样一来,是不是可以锁定人群了。这人一定对京都,不对应该是对皇室很了解,毕竟京城百姓也不一定认识岳大人啊!” 余怀璋道:“当年刺杀的事儿,据说有不同的人搅和到了一起。没想到时隔两年,在这里又遇到了,还真是贼心不死啊。赣州巡抚那边有什么动静?” 岳阳的表情很奇怪,“他们怕得要死,有时候会来这院子里问候一下,并不敢进屋。可能生怕惹上嫌疑吧。” 余怀璋笑道:“胆小好,这时候胆小怕事才能好好做事,不必担心他贪功冒进。不知道抢险进度如何?” 岳阳报告:“几个县城的路已经通了,要不要属下通知其他人过来和您汇合?” 余怀璋道:“不必,我有事安排你们去做。你们这里可听说有人抓壮丁?” 岳阳一愣:“这到不曾听说,不过却有招劳工去融华的,但是因为这边抢险也给工钱,有很多人都没去,那些人便没多留,匆匆走了。” 余怀璋点点头:“是不是那些人一走,杀手就来了?” 岳阳点头称是。余怀璋便把大坝决堤和到处抓壮丁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你们尽快与另外三队汇合马上回京,我一会儿给京都写封信,你务必贴身带好,另外你也把赵三带到京都去,让他把经历说给父皇听听。他家人基本都在洪水中丧生了,事后,让他在东宫安度晚年吧。” 岳阳很震惊,“殿下,您不能......” 余怀璋眼眶酸涩,“事情桩桩件件指向了融华,可是我们还没有证据。他是超品的亲王,是护国的功臣,如今却......要想为这些枉死的百姓讨回公道,光靠猜测可不行!更何况你们走了,反而会把他的注意力带走,你们这一路才是凶险,我反倒是安全的。去做吧。” 第74章 反跟踪的技巧 小鱼儿跟着太子进了内室,也想给哥哥写信报个平安,提笔想了半天,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余怀璋见他犹疑不定,便好心提醒:“就写写一路见闻吧。” 小鱼儿点头,“我在想是否需要哥哥们去西南见一下秦将军,可又觉得还没到那步。” 余怀璋沉思了一会儿,“秦将军是守边大将,你两位哥哥即便去了,秦将军也会当他们是小孩子,如果有需要咱们去一趟便是,至少我的身份还挺好用的。” 小鱼儿点头,“我懂了。哥哥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余怀璋笑起来:“你还是保护好自己吧。” 余怀璋做了部署,岳阳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情,和青山一起离开了。 而太子余怀璋则和了凡师徒三人达成穿越两界山的的意见,准备护卫队顺利离开赣州后便进山。只是没想到为他们送来卫队离开消息的人竟然是青提和青禾。 “青竹留下来保护青山就够了,毕竟还有两位侍卫长跟着呢。我们俩得跟着你们,那群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青提对太子这样说。 这日,赶在城门关闭前,从城里出来一群人。如果有人细看,就会注意到一群是普通庄户人打扮的人,人人背了个背篓,还人手一个打狗的棒子,步履匆匆向着大山走去。几人并没有立即向山里进发,而是在山脚下休息起来。只见他们从背篓里拿出药包洒满一地,然后又拿出油布铺在地上,便躺的躺,坐的坐,总之不走了。盯梢的人一时犹豫起来,他是继续蹲在这喂蚊子呢?还是向上级报信,头只是告诉他要盯着这群从县衙里出来的人,可目前也不知道这群人是什么人,回去怎么说呢?这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好像没啥露馅的地方,便自以为聪明的从林子里出来,向这几人走去。 “对不住,打扰几位了。能借点水喝吗?”这人笑嘻嘻的上前。 “能啊!等着。”青提起身,从背篓里拿出个竹筒,倒了一碗水给他。 等水的功夫,这人看向余怀璋,“小哥儿,你们这是要往哪去啊,怎会来到此地?” 余怀璋笑笑:“我们是药行的学徒,跟着师父到山上学着采药。” “哎呦,原来都是药行的小先生啊,失敬失敬。不知是哪家药行?”这人又道:“说来我也认识几家药行的掌柜。” “我们是福来药行的!不知您可认识我家掌柜?”余怀璋反问。 “噢哟,小先生说笑了,福来药行太大,你们的掌柜可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认识的。”这人赶紧抱拳。 青提适时拿着竹筒出现了。这人接过竹筒,把水喝了,便起身告辞。 “这个竹筒您带着吧,我们正好有余付的。”青提说道。 那人笑笑,便真拿着竹筒走了。 一刻钟后,青禾和青提起身寻着那人的足迹去了。 小鱼儿道:“你们说他俩能找到人吗?” 司徒新月简单干脆地回:“人都找不到,还有啥用!” 了凡说:“你自己做的药,难道还不放心?那人走不快。” 小鱼儿有点尴尬:“师父,你都知道啦?” 了凡是个真和尚,还是个有爱心的大夫,自然不会教他的弟子们研究什么毒药。怎奈他的弟子,学了医却不想着如何提高医术,整天研究药,良药、毒药样样不落下,什么都学了半桶水,好在这几年没闹出什么乱子,了凡便也放任不管。 只是某人自以为瞒天过海了,有时还沾沾自喜。今天他倒是手下留情了,只给那人的水里放了通气散,只是让人一路走一路排气,自然是走不快的。 估计两个青不能那么快回来,小鱼儿拿出他那两室一厅的大帐篷,卧室里睡袋、睡垫,外边桌椅凳子也没落下。 瞧着自己造就的人间一景,小鱼儿砸吧砸吧嘴,他,想吃烤肉了。 条件不允许啊!师父在跟前呢!小鱼儿遗憾地想到。 两位师父用了餐,便各自回去休息了,小鱼儿摊在椅子里,望着星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怀璋拿个小凳子走到他傍边坐下来,“想什么呢?累了便去睡吧,我等他们就可以了。” 小鱼儿半眯着眼睛,答:“三哥哥,你看那多云,像不像烤熟的兔子腿?” 余怀璋顺着他的手指,抬头看着天边的云遮月,笑了起来。“你这是馋肉了?不是说不想还俗吗?还天天想着吃肉!也就了凡大师惯着你!不然这几年你得挨多少打!” 小鱼儿拍了他一巴掌,“三哥哥,杀人诛心呐!若不是为了口吃的,哼!”其他的话便是不说也懂了。 余怀璋道:“真是出息!” 小鱼儿回嘴:“我师父心疼我,才放水的!人家正长身体呢,怎么能缺了肉肉。”说着还摇了摇翘起来的脚丫子,很得意。 余怀璋瞧着他的样子,摇摇头,伸手把脚给他放下,“真要回家了,你还真要好好学规矩。这回又委屈了你的脚丫子了!” 小鱼儿起身看看地上的两只布鞋,笑道:“挺好的,穿着还挺舒服。我还想着跟林里正要两双草鞋呢,没得行。” 余怀璋摇头:“你这两只脚挑剔的跟女孩子的脸似的,哪受得了那个!” 小鱼儿是会聊天的,于是他抓住了关键词:女孩子。然后一脸坏笑道:“女孩子?女孩子的脸怎么了?” 余怀璋见此,又赏了个毛栗子,“二姐宫里头天天捯饬一些花啊草的,有时候还托我去宫外给她找玉蓉膏,说是宫里的不好。我是见你的脚丫子白白嫩嫩地,倒是像她们的脸。” 小鱼儿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昭阳公主有你这样的弟弟也是挺倒霉的,我的脚丫子可是没那么高贵啊!” 余怀璋好笑:“我也就这会儿顺口一说。她们又听不到。” 小鱼儿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三哥哥最好连想都不要这样想啊,不然将来容易娶不到媳妇!” 第75章 双青进城 小鱼儿和余怀璋闲聊打屁,时间过得很快,了凡就寝的时间快到了,小鱼儿翻身下地跑进师父那,然后自以为悄悄声地问:“师父,我能进了吗?” 了凡挑了一下灯芯,道:“这门难道能拦住你?快进吧。” 小鱼儿迅速拉开门帘,闪身进去。一进屋就打了个喷嚏,就见了凡用幽怨的眼神望着自己,小鱼儿尴尬的嘿嘿两声,道:“一时喷多了!”原来帐篷刚搭建好的时候,小鱼儿给两间帐篷都喷了花露水,又因为了凡不允许杀生,所以狠狠地多喷了那么亿点点。 “内个,师父,这里潮湿,咱们做个艾灸吧?”小鱼儿建议。 了凡把笔放下,“你这又是熏香又是艾草,这里还能让人睡觉?” “别担心,师父,你看这顶棚和这里都有通风口,一会味道就散了。咱们味道搞得浓浓的,也省得飞蛾扑火不是?”小鱼儿劝道。 了凡走过来,坐在地垫上,“都是你的理。把东西给我吧,不用陪着我。” “那行,师父,你不能偷懒哈。”小鱼儿有点不放心。 “去吧。”了凡把小鱼儿轰出来。 小鱼儿出来,正巧两个青也回来了。“我们一路跟着那人进了城,他们的住处就在县衙后街,有四个人,有个叫王老虎的是他们的头头。这王老虎本来就是当地的小混混,洪灾发生后,他也带着人去清理现场了,结果有个姓吕的给他一百两,让他监视县衙里的人。找上他的日子应该就是青山他们离开那日。”青提一口气把知道的事大概交代一遍。 “如此说来,他们的人手应该不够用了,所以才雇佣了当地的人。”小鱼儿推测。 余怀璋则问道:“他有没有说怎么和姓吕的联系?” 青禾回答:“在这呢!”说着把他提着的东西揭开,竟然是个鸽子笼,里边有两只鸽子。 “我让他写条子,写的是县衙与药铺合作采药的事,其他没有提。”青提说:“他们为了防止鸽子丢失,每次都是放两只出去。” 余怀璋点头,“他们有没有说信鸽飞向哪里?” 青提摇头,“王老虎他们也不知道鸽子飞到哪,不过他说每次鸽子起飞都是往大山这边来的。他也看到过鸽子从这边飞回。” 小鱼儿插嘴道:“他们收到过几次回信?” 青提说:“他们发出去三次,收到回信两次。” 小鱼儿又问:“你们把鸽子拿回来是想?” 青禾挠挠头:“烤乳鸽。” 小鱼儿:我就知道! 余怀璋这时想起来个问题:“王老虎识字?” 青提回:“不是他,是他媳妇。他这媳妇是他抢来的,据说是个秀才的女儿。不过看那样,这王老虎还挺听媳妇话的,所以他给那人的信息基本都是啥没用的消息。” 小鱼儿一拍脑袋,呃,自的己刺猬头真是扎手啊。“那你们还拿人家的信鸽!” 余怀璋也笑:“看来是不能拿,明天得再跑一趟,给人家送回去吧。” 青禾憨笑,对小鱼儿说道:“看来鸽子吃不成了,明天去城里买几只鸡回来给你烤了吃。” 几人商量已定,便休息了。太子余怀璋守夜,小鱼儿陪同。过了两个时辰,司徒新月出来换他俩去休息。小鱼儿本想和了凡一个帐篷,想想那味道,改道去找太子了。“三哥哥,晚安,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哈。”小鱼儿把睡袋一卷,当成枕头,三秒入睡,都来不及听余怀璋的回话。太子看得好笑,熄了灯也睡了。 睡了好觉的双青组合不得不拎起鸽子,再次返回县城。一进城门,青提忽然打了青禾一拳,“咱俩就是二傻子!为啥巴巴的来送鸽子,把它放飞他不就自己找回家了吗!” 青禾挠挠头,“嘿嘿,也是。不过万一飞那头去就糟了。哎呀,别管了,咱们找地先吃饭。” 两人饱餐一顿,磨磨蹭蹭地去找王老虎,把信鸽还给他们,还给了二十两银子,告诉他们按以前的写法回信就行了,别引火烧身。正当他们要走的时候,扑腾腾的声音传来,原来有鸽子来了。几人凑在一起读了信,巴掌大的信纸上竟然画了一个人像,两个青一看,嗬,这人熟啊!这不是他们师父嘛!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王老虎朝着这位头发短粗,身体精壮,一个能打倒他们一帮的小青年一抱拳,“爷,您看,我们咋回比较好。这画像是您吗?也不像啊!” “你这人这眼神!这一看就是僧人!找僧人还得往南迦山去找吧!什么东林寺、西林寺的不都在那一片!”青提赶紧甩锅。 “我瞧着也不像您。”哪有僧人打人那么狠的,王老虎在心里补充了一句,“那就按您说的,说此人往南迦山去了?” “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晚点回信,不然人家会觉得你说谎。”青禾提醒他。 王老虎:本来就是说谎!我压根没见到人啊! 双青也知道这些盯梢的没见过了凡,所以才给出了这么个主意。于是乎,原本正在招待八方宾朋的东林寺还招待了一批批的江湖人士。 而原本应该出现在东林寺的了凡,却混迹深山,沉迷采药。实在是这两界山气候适宜,物产丰富,药材遍地,即便是天材地宝也或可一寻。毕竟这地方普通采药人可是不敢进,只有这批傻大胆,拎着棒子就去了。 山脚下是次生林,林子里偶尔飞出野鸡、跑出个兔子。一开始小鱼儿还玩个新鲜追一追,看得多了,小鱼儿就麻了,砸到脚面子上都不想抓,因为野鸡肉有刺,还柴!看着挺大一只,烤出来也没比鸽子大多少!兔肉吃多了,也就那样,这个季节的兔毛很短,他们都很嫌弃。吃野物还得挖坑处理剩余垃圾,不然招来猛兽,山下的居民就遭殃了。总之,什么多了都不值得珍惜,吃肉吃到吐的众人渴望起绿油油的青菜,便是了凡每日吃着野菜馍馍,也吃出苦涩的表情了。 第76章 山林漫步 小鱼儿第一次深入这深山老林,对它的危险预估不足,导致脸上脖子都被蚊子留下了到此一游的痕迹,这让他很抓狂,在林子里发狂般翻找着草药,力求让敌人一碰即死。 有句话叫人比人气死人,师父了凡根本不做什么防护措施,结果蚊子碰见他恨不得绕道走,小鱼儿嫉妒得发狂,于是在身上绑满了艾条。 “师父,难道是我犯了杀戒?它们是为同伴报仇吗?”小鱼儿一边搓着手上新得的军功章,丧气地问。 了凡摇摇头,徒弟这么辛苦他也很心疼,可是现在正是蚊虫滋生的季节,尤其这深山老林更是它们的欢乐场。“你把艾灸点了熏一下衣服吧。”了凡给出建议。 小鱼儿想了想摇摇头,“那些艾条是我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用的至少是干了三年的艾草呢。”总归不舍得用。 了凡听了有点窝心,徒弟为他攒的艾草,结果自己都舍不得用。“今天晚上我准备灸一下腿,你来给我做吧。” “好的,师父。”小鱼儿高兴起来,给师父做艾灸,他蹭点味道还是可以的。 余怀璋等人笑了起来,小弟这样痛苦,他们一帮人也不大好受,只是一帮人帮着撵蚊子,也不见成效。这些吸血鬼也是奇了怪了,撵着小鱼儿一个人盯,多少有些欺负人哪。 “这老林子里真是什么宝贝都有啊。”青禾骑在树干上,一边摘下红里透着黑的灵芝一边感叹,“师父,你看这灵芝,居然比我的巴掌还大。不过,可惜了,年头太久,失了药性了。 不过旁边的几棵还不错。” 了凡拿起一朵灵芝草看了一下,“紫灵芝上品,好东西,别压坏了。” 小鱼儿本来在捡松香,听了了凡的话,便也想去瞧个热闹,结果没看好路,被藤蔓绊了个跟头,本来就郁结于心的人立刻恼羞成怒,拔起藤蔓,准备追根溯源抄了它的老家。山里的藤蔓多是这样,枝条在这里,根也许在二里外,小鱼儿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结果藤蔓却迅速投降了,它落地生根了!拿着药锄深深挖下去,哈哈哈娘呀!这是什么品种的何首乌!怎么这么大?这是何首乌吧?是吧?小鱼儿挖得怀疑人生,接二连三的挖出一串不说,最大的得有几十斤沉吧? “师、师父!”小鱼儿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捧着他挖出来的最大宝贝,站在那无助地喊师父,没办法还有一半在地里没出来呢! 一群人还以为小鱼儿碰到危险了,呼啦啦都跑来了,结果就见他站在那里不动,如同被点了穴一般。 “怎么了?可是被蛇虫咬了?”青提一边四下寻找祸端一边紧张地问。 “被咬了?”余怀璋听了也心中一紧,赶紧拉着小鱼儿头上脚下地看,除了脸上红红的蚊子包,也没见什么明显的伤痕。 小鱼儿对两个兄长翻了个白眼,要不说他们学医也是浪费资源呢!你看人家青禾,一眼就看到他手里拿的东西了,只不过可能也被吓到了,只是用力地睁大眼睛盯着,这才是小鱼儿想要的效果。 “师父,你看。”小鱼儿见到快到跟前的了凡,费力的举了举手里的东西。 “这么大的何首乌,至少要百年了。”了凡也很高兴,“这山里果然是有些天材地宝的。” “不过你们也要小心些,有些宝物身边都有毒物。” 余怀璋和青提知道自己闹了乌龙,也不尴尬,帮着小鱼儿把手里的东西,一节节处理干净。青禾早就继续小鱼儿的工作,挖土去了,不过可惜在出土的是小的,便有埋回去了,挖出来的已经够他们拿了,剩下的还是让它继续生长吧。 余怀璋和二个青分摊了这甜蜜的负担,小鱼儿背了青禾的背篓,司徒背着锅具,了凡背着他们的大帐篷。桌椅这些东西,据说被小鱼儿送人了,也没有人去深究这事。 晚间小鱼儿给了凡做艾灸,了凡则用木棍和竹罐做了简单的捣药工具,捣了药泥,抹在徒弟肿起来的脸蛋上。 小鱼儿笑了笑,“师父,感觉凉凉的,是放了薄荷草吗?” “不错,猜猜还有什么?” “肯定有散瘀的,但是猜不到是什么。不过还有艾草,这个我熟悉。” “你运气好,碰到了金线风!”了凡一边抹一边说道。 “师父,用金线风是不是很奢侈?”小鱼儿想他这个蚊子包可是值钱了,居然要金线风来治疗。 “药就是用的,不然采它作甚。此药在南地并不少见,只不过寻常人不认识罢了。” 师父二人又就药材药理探讨了一番,便赶紧睡了,明天还是翻山的一天,可不能浪费时间哪。 第二日几人又背起自己的负担,向西南方向而去。 按小鱼儿的想法,这些东西他都想放进他那方天地里,明明可以很舒服,干嘛偏要受罪。可是师父和太子都不同意,理由是四个青虽然目前看着人不错,可是难保以后会如何。小鱼儿很困惑,难道青提不知道吗?他好像没有瞒过他什么,只不过也没明说罢了。不是有个词叫心照不宣吗?唉,算了,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说起来,咱们是彻底赶不上盂兰盆节了吧?”小鱼儿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 了凡便笑起来,这徒弟才想起这事?“我们已经在洪州以南了!断断没有回去的道理。” 小鱼儿故作高深道:“出家人言而无信可如何是好,少不得将来见面解释一番。”然后还点点头,“阿弥陀佛,我们师徒也是为了解救天下众生,还请佛祖原谅则个。”几人又笑了。 行了半日,一行人来到一处山坳, 南方多水,这山坳处,竟然形成了一个小瀑布,几人准备在这里修整。 小鱼儿和他三哥哥围着水潭转了转,“没想到这山里竟然也有如此风光,倒算得上美景了。”余怀璋叹道。 “可惜藏在山里无人知啊,这不亚于锦衣夜行啊。”小鱼儿说笑道。“这个瀑布倒是有意思。也不知道它的水来自哪里?” “要不要上去看看?”余怀璋忽然玩心大起,问道。 本想拒绝的小鱼儿,瞧了瞧那山,又看了看他三哥忽闪忽闪地眼睛,算了,满足他吧。孩子,贪玩! 第77章 发现端倪 其实那高出去一些的山,都不足千米,都算不上一个峰,余怀璋背着小鱼儿用了一刻钟就到了顶。 到了山顶也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四周依然是山峰,这便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的意思了。不过这山爬得值啊!山峰之间偌大的山谷,竟然被修建成了演练场,还有士兵在训练。 余怀璋和小鱼儿一落地,便赶紧藏进荆棘里了。 两人对视一眼,小鱼儿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太子,“三哥哥用这个看得清楚。”他心想这回好像不用去融华了,半路就发现了猫腻了。为啥呢,因为正规军训练哪有偷偷摸摸到连旗帜都没一个的。 太子的心情很复杂,有兴奋,有紧张,也有难过。观望了一会儿,把东西还给小鱼儿然后拉着他下山了。 两人把情况一说,几人都觉得事情大发了,可是己方人少,硬来可是不行的。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跑路。有多快跑多快。 几人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个山洞,算算离驻军的地方能有十多里地了,应该可以了!明明昨天还优哉游哉呢,今天便要逃命了!这是什么落差。 天黑之后,司徒和太子要再去探访,为了不打草惊蛇,小鱼儿贡献了两套迷彩装,和一件夜视仪。小鱼儿都有点埋怨他的老神仙,“明明都预备了这老些宝贝给咱们,干嘛还让咱们猜来猜去。”太子很惶恐,“别瞎说,也许老神仙只是想帮你,没想别的呢!”“月姨,你们要小心点哦,其实差不多也没关系啊。” 把这两人送走,小鱼儿瞧着整理药材的师父,问道:“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像您一样沉着冷静?”真是羡慕师父遇事不要慌的样子啊! 了凡反问:“咱俩本来就是扯后腿的,难道还要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让他们更担心?” 小鱼儿有点不服气,他怎么就是扯后腿的了。不过转念一想,唉,如果不是他和师父,搞不好两个青也跟去放把火什么的,自己果然扯后腿了?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究竟扯了多大的后腿,就见两个青匆匆把火堆毁尸灭迹,然后拿石头堵了一下洞口,青提留在山洞,青禾则上了树,两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小鱼儿一句怎么了没问出来,青提已经小声道:“有人过来了。”小鱼儿听了半天没听见动静,心想我这后腿可是扯到大腿根了!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脚步声、人声传过来,不过说的什么,他们竟然没有听懂!等人走远了,便不仅仅是这两个声音了,还有簌簌的声音,这声音小鱼儿熟悉——蛇!他的花花带着它的蛇子蛇孙来见他,就是这个声音啊。这是来了多少蛇啊?幸亏他们在洞口周围撒了雄黄啊!等万籁俱寂,青禾跳下树,把洞口清理干净。 “这些是什么人?如果他们也去那里,月姨和三哥哥岂不是危险!”小鱼儿焦急道。 “这些不是中原人,我虽然看不大清,可是他们穿着的不是咱们中原人的。”青禾比划了一下。 “他们应该是白银人。”了凡根据青禾的描述给出了让他们震惊的结论。“据说白银人是长老制,他们的大长老都精通训蛇之术,其部落大部分人都会巫蛊之术。前朝时白银人一度打到过这里,这里还有白银人残部也说得过去。” 在几人焦急的等待中,探查小分队终于回来了。一回来两人便道:“走!”几人便像被狗撵了一样,往山下去了。 等到天光大亮,他们才发现走的不是来时路,不过也不打紧,能出去就成。 上山四五日下山则用了三日,蓬头垢面的几人都不用打扮就被归到流民的行列里了。 下山后怎么走,几人又出现了分歧,最终定下余怀璋和司徒新月回京,了凡师徒四人带着余怀璋的亲笔信和印信去南疆见守边名将秦司南。 秦司南此人悍勇,又曾是罗皋阳的参将,小鱼儿准备以查他家在西南的产业为由,探查一下这位大将、融华的湘王、白银这三方可有联系。 如果他们暗中有勾连,不但对大宇是伤筋动骨的大事,等待小鱼儿他们的更可能是灭顶之灾,这是太子坚决不同意他们去的原因,可是这事总得有人去做。当年罗皋阳在这里买下千亩的百果园送给白瑞雪,白瑞雪的果脯铺子行销各地,小鱼儿替母亲查账也算合理,如果换人来没准还会打草惊蛇。 忧心如焚的太子日夜兼程回京不提,小鱼儿一行人也没收拾自己,又匆忙赶路。小鱼儿很生气啊,明明是出来旅游的,怎么就成了这样了。这事儿一个接着一个,真是狗咬王八无处下嘴,现在只能希望这位秦大将军能做个人吧。 镇南将军府在乾州,他们这群人一路飙马,两天时间进了越州,在客栈简单修整了一下,便出门去了解了一下当地民风民情。 “青禾师兄,这里有荔枝吃哟。”苦中作乐的小鱼儿说道。 青禾也苦笑:“等处理了事情,咱们就大吃特吃一顿。” 小鱼儿摇头:“咱们是来查账的呢,难道是逃命的?不得一路享受着过去!” 青禾瞬间被说服了。于是一行人决定再住一宿,终于狠狠地睡了个好觉。第二日,了凡终于有力气打理一下自己的形象,把头发胡子一刮,他终于又是那个无欲无求的高僧模样了。 休息好了,便有力气出去闲逛,只是越州这地方方言一统天下,几人真是摸不着头脑,更让人莫名其妙的是小鱼儿竟然能听得懂几句,于是几人连比划带猜的在外游逛了两日,除了采买了日常所需,小鱼儿居然还买下了一个荔枝园。 这园子不算大,占地两百亩,但是这里的荔枝品种倒是挺齐全,从三月到七月末都有荔枝成熟。这个时节大部分荔枝已经过季,还在挂果的品种是元红和陈紫。 几人又把荔枝园重新安排一遍,尤其是青禾就这么被留在这个语言不通的地方主持大局,因为小鱼儿把做荔枝罐头的方法交给了他,并且说以后能不能让家里人实现荔枝自由就看他了,毕竟往年宫里发给各家的荔枝那都是按颗数的。于是青禾要做以下事情:聘人、建厂、建房。 第78章 越州荔枝 因为小鱼儿打算用一批西南退下来的老兵,他爹给他的名单里有一个人在越州当捕头,名叫关东。他应该能找到他要的人,另外他也想通过这个人了解一下秦将军。 师徒几人在冠县找到这位关大叔,然后说明了来意,大叔很激动。没想到时隔多年能见到老领导的公子,可见领导没忘记自己。 去年他就听说国公府找回了很多当年的一些伤兵,给大伙请医问药不说,还安排了活计,现在偶尔他们走商还会路过他这里。 没想到今年他也接待了将军家小公子。别人恭维叫一声罗公爷,只有他们这些一起出生入死过的还是愿意叫一声罗小将军、罗将军、罗帅。如今罗将军的儿子来看他了,还说请他帮忙介绍伤兵残将到府城的荔枝园上工,吃住都包。 已经四十多的关东,忽而泪流满面,“孩子,大叔不会说话,你别见怪。我替那些人谢谢你。你是不知道他们有多苦啊,当年那点抚恤哪够一家人吃喝啊,这些年他们的日子真是.......唉,你小,不懂这些。你现在可是救了他们了。” 小鱼儿有点无措,他可以做事但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夸赞。“大叔,我是和师父一起出来的,不能在此久留,这是我的师兄叫青禾,以后越州的事情就交给他办了,还劳烦您多照料。您有没有认识的人,既会白话又会官话的,无论男女都行,帮我推荐一两位。还有就是这越州这两年治安如何?” “越州巡抚原是京都为官,说不好你还认识。据说是与白家政见不合,被排挤到此处,姓商。”这位大叔显然是不知道白家的白和罗家是什么关系,所以说的很随意。 “商大人倒是没听说有什么不好的德行。而且越州与乾州比邻,秦大将军的威名远播,乾越两地商贸往来颇多,没听说有什么车匪路霸,所以小公子放心就是。”关大叔打起包票来。 “秦将军也会来越州吗?”小鱼儿问。 “那倒是不会。但是将军府在乾州,乾州本是百越之地,镇住了那里,我们这就安全的很。” “说起来这两年那些部族可还老实?”小鱼儿拐着弯问起来。 “当年他们就不是对手,难道现在国泰民安了,他们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关东满不在乎地说道。 “白银族如何?他们经常出来活动吗?”小鱼儿像忽然想起来一样。 关东不疑有他,只以为做儿子的崇拜父亲,好不容易千里迢迢来到此地,故意打听一下敌人的动向也是有的。 “那些人倒是能打,但是也打不过罗将军,他们一听你爹的名都打颤。这两年偶尔有几个他们的人出来,但是也不足为虑了。秦将军对他们的监控还是很严的,据说每次放进城里的人数不超两人,而且十日才可进城一次。我们这里是不准他们来的。当然了,秦将军也不会让他们困守大山里,他们那里是有互市的。” 小鱼儿点点头,面上听起来问题不大。看来,具体还得到当地去看才知道。几人辞别了关东,回了客栈。只是还没到客栈呢,小鱼儿便开始流鼻血。吓得青提干脆一路轻功回了客栈,找了了凡出来。没法子,他们三个哪个也止不住这鼻血。了凡也被他吓得不轻,把了脉,开了药方让青提去抓药,然后针灸止血。 “连日奔波本就辛苦,你还不老实休养。此地酷热,让你随少言回去,你偏不干。还吃那湿热的果子!你这是吃了多少荔枝?”了凡半是指责半是心疼。 小鱼儿这会有些失血过多,脑子迷迷糊糊的,拉着师父的袖子不说话。了凡见他难受,便给他按摩头部的几处大穴,一会儿小鱼儿就睡着了,就让青禾把他抱回房间,这期间他都没醒过来。三人一商量决定,把青禾就这么放在这,他们先去乾州了。 了凡着急去乾州是因为乾州多山多地下河,对小鱼儿的病症有益。为防万一,了凡直奔山水甲天下的八桂,据说那里遍地的地下河。 三人进了乾州,道路便颠簸起来,颠到什么程度?吃东西找不到嘴,绝对不敢喝水!车里的冰已经跳出了盆,在车厢里自由滑行,赶车的青提眼睛都不敢离开路面,不知道哪里就突然塌陷了。 小鱼儿想着从离家到现在发生的那些事,忍不住哈哈哈大笑,“师父,你说咱们为啥要过这种日子?难道是咱们在京都的日子太闲了?非得出来遭罪。” 了凡见小鱼儿虽然脸色不好,可还有精力说笑,心情也放松了一下,安慰他:“再忍忍,今天就能道八桂了,然后咱们就进山了。” 可话才说完,青提便伸头进来道:“师父,前边没路了......”几人又哈哈大笑起来。这会小鱼儿是说啥也不让他们背东西了,青提第一次见识了小鱼儿藏万物的本事,挠挠头,说:“你还是别跟我解释了,我怕我会说梦话。”了凡见此,也更安心些。 既然路都没了,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进山好了,还能阴凉一些。这里的大山,一看就罕有人至,十分难走,青提拿着砍刀开路,了凡和小鱼儿拄着个木棒跟在后头,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可是小鱼儿的棍子偏偏就能插偏。他一个重心不稳,直接随着木棍滚下去了。谁能想到这里有地陷呢? 小鱼儿和泥沙俱下,一时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遥远处听见师父和青提的喊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埋了? 赶紧应答了一声,找出一颗从家里带出来的夜明珠,这光线实在不好,琢磨了一下,又掏出一把手电筒,“还是这个好。”小鱼儿点头表示满意。先检查一下胳膊腿,好像没受伤,赶紧告诉了师父。 第79章 地下河 小鱼儿看着洞口散发的一线光,丈量了一下洞口到地面的距离,然后喊道:“师兄,你先把洞口清理一下。我四周转转,研究一下怎么出去,你们放心我在下边很安全。”说完,小鱼儿拿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往洞里探去。 地面有点湿,四周都是形态各异的钟乳石,摸一下还有水汽,越往里走水汽越重。洞里林立着钟乳石,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头,磕到脚。还好,洞口隐藏的好,没有碰见蝙蝠什么的,小鱼儿有几分庆幸。 又走了五六米远,温度已经降下来了,连日来的不适也降了下来。正庆幸呢,洞口忽然变窄,小鱼儿只好弯腰爬了进去,进去没多远,就有哗哗的流水声。 “哦,这就是地下河!”小鱼儿惊讶地看着这条不知从哪里来又要流向哪里的河水叹息道。用手电筒来回扫了几下,没有什么发现,便转身打算离开,想了想,又拿出来几个草坪灯,插进土里,打开开关,然后满意地离开了。他可没忘了还有两人在焦急的等着他回去呢。 “师父,我发现了地下河。你们下来呗,这里还是挺凉快的。”了凡听了也很惊讶,这里就有地下河了,真是感谢满天诸佛啊。 “师父你们等着,我挖一些台阶,你们就能下来了。”小鱼儿是这么打算的。可这地方的土真是太松散了,他挖了一下塌了一片。 最后想出个办法,就是让青提砍了棵大树,横在洞口,然后用藤条编了个长绳,吊上来一套安全绳,他们选择空降! 两人下来后,对千奇百怪的钟乳石造型,惊叹连连,什么鬼斧神工,什么千姿百态的。小鱼儿很汗颜,他当时说的是什么来着,“擦,又磕到了!擦,好像个人,吓我一跳!”可能这就是艺术家和社畜的区别吧。 几人游览一番,便在离地下河很近的地方安营扎寨,当然小鱼儿也没住在水里,实在是乌漆嘛黑的,他也会怕,他就把寒玉床放在河边睡下,河里真要有个什么,指不定谁吓谁! 住了一晚上,青提见这里挺安全,便又出了洞,把洞口处理一下,以免有小动物掉下去。然后去周边转了转,这里和两界山可不一样。 也许因为山上有驻军的缘故,两界山上没有啥大型动物了,这里百里都没有人烟,有什么动物出没都是正常的。 青提一边探查地形,一边顺手打了点儿猎物,这段时间小鱼儿生病,几人便跟着师父吃素,他有点馋肉。青提正拿着烤兔子猛啃的时候,忽然听得几声虎啸,然后又没有声音了,便也不在意,等他啃完整个兔子,虎啸声已经很频繁了。青提决定去看一下,这地方怎么会有老虎呢? 小鱼儿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好觉,用清凉的河水洗了把脸,然后把昨日的脏衣服就着河水洗了,别说还挺干净的,就在他得意的甩着衣服的时候,就发现在河水里有个白色的晶莹剔透的东西,看样子是长在河堤上的,他想伸手去碰一下,可是又缩了回来。 这东西长得太奇怪了,竟然像白玉雕刻的。不敢自己动手,小鱼儿喊来了他的师父。做了他的师父也是倒霉,三番四次的爬那个小洞口。也得亏了这段逃难的日子,了凡瘦了许多。 了凡见了小鱼儿指给他看的东西,然后就激动得说不出来话了,就在小鱼儿犹豫着是否要抢救一下师父的时候,了凡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小鱼儿心说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找的您你啊。 好在了凡也不是真要他答,“这叫幽冥草,只长在这幽暗之所,传说是冥府留给人间的救赎,朝生夕死,有缘才得一见。” 小鱼儿问:“那就是说这是个好东西啊?师父,把它摘了吧?”“慢着,”了凡赶紧阻拦,“你也看到了,此物至阴,见光即溶,想摘下它还需要个好办法。” “这样啊!”小鱼儿笑起来,“我有办法。”然后掏出来一个透明玻璃管,“用这个装它足够了。我会把里边的空气抽空、密封、然后在用黑色不透光的布裹住就行了。” 了凡也觉得可行,便这样做了。把幽冥草处理好,便放在小鱼儿那里,不过了凡强调说:“等回去后,你就把它给我,我有大用。” “师父,你都说了这是至阴之物,能有啥用?”小鱼儿不理解。“你不知道,此物是一记药引,师父偶得的古方,待回去为师好好研究了,再告诉你。”了凡还是有点激动。 “搞这么神秘!”小鱼儿不太适应,了凡很少失态,这次算是有点严重的一次。了凡摸摸小鱼儿的头发,心想我倒是希望你此生都用不上它。 两人出了地下河口,坐在岩洞里啃了两个面包,喝的也是小鱼儿的瓶装水。“师兄跑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小鱼儿嘟嘟囔囔的说。 了凡倒是能理解:“连日吃素斋,你师兄八成想吃肉了,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还是要吃好点。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然后给小鱼儿诊脉,说道:“这次属实有些凶险,以后暑天还是不要出门。师父有些后悔带你出来,害你吃这许多苦。” “师父,你想没想过,如果徒儿哪也去不了,整日呆在后山,日子多无趣。那还不如让徒儿少活些日子来得痛快。”小鱼儿劝师父想开些。 了凡注视着一脸天真的徒弟说着傻话,心想到底是个小孩子,哪里能明白为人父母为人师父的心情呢?但是也没有和小鱼儿多言,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道: “原想着过了今年便让你学一些功夫,如今看来,却是我和司徒娘子多想了。你也不必遗憾,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小鱼儿闻言默默点头,不学就不学吧,也不能强求不是? 了凡还是有几分愁绪,这次南下太过辛苦,希望西南这边别再闹幺蛾子,早点回京才是正经。 第80章 青提救人 青提追着声音而去,却见几个身手矫健的人手持着齐眉棍与一只斑斓猛虎争斗。眼见这老虎已经力有不逮,那几个人也是气喘如牛。青提潜在树上观看,从服饰上看不出这群是什么人,倒是从姿态上可以看出这是几个训练有素的兵士,怎么这里也有军士出现? 正琢磨着,就听那老虎猛的跃起,其中一人眼看要躲不过去,也容不得青提多想,便把手中利箭放出,直接扎进老虎颈部。 所谓登高易跌中,这大老虎攒了全身力气的一跃,结果中途便掉了下来,激起一阵尘烟,可谓死不瞑目,谁能想到它山大王中了数棒都没事,却死在一根细箭上! “多谢英雄搭救。”差点命丧虎口的青年朝着青提的方向一抱拳说道。 青提跳下树,将弓箭背好,也一抱拳,“不敢当,只是我这一箭伤了虎皮,还请几位大哥不要怪罪。” 几人哈哈哈大笑,其中一人说:“这有什么打紧,老张的命比老虎值钱。是我们轻敌了,没想到这大虫这般厉害。” 被叫成老张的青年也不恼,而是道:“小兄弟听着不像这边的人,怎么会进山?” 青提道:“我和家人来这边寻商机,听说这里多山,便出来看看,结果迷路了,正巧遇见几位大哥,还请带我一程。” 那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张姓青年问道:“小兄弟怎么称呼,多大了?” 青提赶紧回到:“张大哥,在下青提,几位大哥直呼我名字即可,今年十三了。” 张大哥便道:“我们几个听山民说这山里来了老虎,还伤了人命,便追着它一直到了这里。如今老虎已经除了,需得马上回走,你可要跟紧些。” 青提略一琢磨,道:“几位大哥放心,小子能跟上。” 几人点头,然后做了个担架,抬起大虎,往南走去。张大哥仿佛怕青提跟不上队伍,一直守在身边,“小老弟,本事不错,跟谁学的?” 青提便笑起来,“家里给请了武师父,便跟着师父学了几招。平时就喜欢打个猎什么的,也没跟人交手过。” 张大哥似乎来了兴致,笑道:“等出了这林子,哥哥陪你练练。” 青提赶紧回答:“多谢张大哥,只是不知大哥们家在哪里?” 张大哥不慌不忙:“大哥家远着呢。不过大哥可不是回家,”顿了一下,瞧了一眼青提,才继续道:“镇南军听说过吗?” 青提惊讶道:“镇南军?” 张大哥心说看哥哥不吓死你,然后拍拍他的肩:“哥哥是镇南军秦司南麾下。” 青提突然兴致勃勃起来:“这么说大哥等人是镇守南疆的大英雄了!我遇到活的大英雄了?” 张大哥有点尴尬,剧情和他想的不一样呢,一般人见了他们都吓得腿打飚了,这小子竟然一点不紧张,还挺兴奋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听说过我们镇南军的事?”另一个兵士问。 “噢,我小时候常听家里人讲过你们镇南军打南蛮的事。”青提的演技真不咋样。 那人又道:“听小哥儿口音像京城人士,怎么会到这么远的地方做生意?” 青提道:“家里在乾州原有个大果园子,家人想着反正也要派人来经营,索性扩大一下算了,所以我们便来了。”小鱼儿说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假中带真,真里掺假,一般人听不出这话有什么毛病。 青提提问:“张大哥,你们还和那些部族打架吗?” 张大哥道:“打架?只要他们老老实实不闹幺蛾子,谁稀罕和他们打架?” 无名甲插嘴道:“也就白银人不老实。他们那长老成天鼓捣长虫也不觉得恶心!”于是众人七嘴八舌起来。 “老张,前几天那大长老求见咱们将军为的是什么事?”无名甲问道 “能为啥事!为盐!也不知道他们那么点人,怎么那么费盐?”老张回。 “将军同意了吗?”无名乙问 “将军说只在冬季的时候多给他们一些,其他时候不变。”老张回。 “他们长老是不是闲的,就为这事儿跑来见将军?”无名甲很嫌弃。 “当时我也在啊,就说了这事!”老张解释说。 “你们说咱们把这虎皮给将军如何?咱也弄个虎皮椅子!”无名乙说。 “你这是学山大王?”无名丙 “是不是傻?那不得把将军热死?”老张不甘落后。 “虎皮椅子就热?那要是搂着小女得啥样”一直没说话的无名丁爆发了。 然后青提就听着这群人的话题如同天边的落日越来越黄越来越没下限了。他试图在这堆废料里找到一些有用信息,如这姓张的应该是个能排上名的军官,不然咋能出入将军大帐呢;再如镇南军和当地关系融洽,所以他们才会来帮山民打老虎;又如镇南军应该没和这些部族搅和到一起,他们对当地的震慑力很足,这些猜测和他们在越州时了解的相差无几。 正在侃大山的人停下脚,做了几只火把,张大哥递给青提一个,“小兄弟拿好了,小心别引起山火。嘿嘿,我们一群糙汉子,说啥你别往心里去。” 青提腼腆一笑:“没事,大哥们很豪放,这样我也放松些。” 张大哥又对大伙说:“咱们这还有半大孩子哪,都给老子注意点,别把孩子教坏了。” 青提心说你早干嘛去了,这会才想起来不嫌晚! “咱们今晚一鼓作气,估计半夜就到营地了。”老张说着,掏出一块干粮,一撕两半,自己嘴里叼了一半,给青提一半,“对付一口,到地了请你吃热乎的。” 青提接过来:“多谢张大哥。张大哥,咱们这儿可有融华的人过来做生意?” 张大哥想了想:“内地过来的商人也有,具体都是哪里人我们并不过问的。怎么?” 青提叹息:“我家里和融华人做生意总是吃亏,所以先打听打听。” 张大哥安慰他说:“我们这些粗人不懂那些生意经,不过生意嘛,不和他们做便和别人做,你们也别太死心眼。我们有纪律,恐怕在生意上帮不上你什么。” 青提摇摇头:“大哥说的有理。天下人做天下生意,不和他们掺和就是了。” 张大哥瞧了瞧队伍,大都吃完了,便吆喝了一嗓子:“走着,回去吃老虎肉。” 一行人真是在深夜时到达了驻军处,虽然是深夜,夜间巡逻队的身影随处可见,军帐整齐划一,壁垒森严。青提不敢细看,唯恐引起误会。 第81章 到大本营 张大哥原来叫张目,是名千夫长。他观察了一路,除了对青提的身份依然有点疑虑外,倒是不觉得他是什么奸细。 于是把他带到自己的营帐,“休息一会儿,早上带你去见我们参将。” 青提点头,然后问道:“张大哥,我好奇一问,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答。咱们长期驻防在此,为啥不建营房?” 张目笑答:“你小子想得还挺多。这里巡防营,这次轮到我们来这边寻访。这鬼地方建房难着呢,今天建好了,明天一场雨,地塌了!tnd这地儿还多雨!” 青提点头:“原来是小子孤陋寡闻了。”正要睡觉,就听外边一阵喧哗,“不好了,老四被蛇咬了!” 张目骂了句脏话,跑出去了,青提赶紧跟了出去,“蛇呢?是不是它咬的?”张目拿着长枪扎住一条青绿色小蛇。 被咬的老四,小腿上伤口还是红的,青提已经用细绳死死的扎住了伤口的上方,防止蛇毒蔓延,拿出匕首,说声“得罪。”便在伤口处划十字刀刮开,用力挤血,“快拿清水。”等兵士端来一盆清水,一指伤口,“慢倒”那士兵真就慢慢倒水,这时青提才问:“军医来了没有?快开清除蛇毒的草药。” 张目拽着军医过来,“你快给开药,清毒的,我小兄弟说了。” 老军医搓搓手,“这是竹叶青的毒!” 青提很诧异:“是啊,怎么了,您快开药啊!”然后看人们都不动,便又问:“你们没有徐长卿?” 老军医一愣,“有!” 青提道:“徐长卿捣碎外敷,蒲公英、半枝莲、车前子煎药内服。”说完低头安慰受伤的人说:“别怕,竹叶青毒量小,很容易解的。”然后对士兵说,“药来前,咱俩得一直给他冲洗伤口,如果有烧好的白开水更好,没有就这也行。”那士兵闻言,点头道:“您放心,水还是有的。” 张目蹲在旁边看着他俩的动作,然后问道:“青提兄弟你还会医啊?” 青提想了想,“是,我自幼年起便学了一些医术,不过资质愚钝,学的并不好。我有个师弟现在在越州,他如果在的话应该更有办法。” 张目喜道:“你说的是真的?你不知道,乾州这地方山多蛇虫鼠蚁多,还个个带毒,我们这真是遭老罪了。” 青提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琢磨开了。师父和师弟还在地穴里,一天没见,他们一定着急了,可这会儿他都已经搭上镇南军了,说啥也得去探一探,万一真有什么不对,师父和师弟也不会羊入虎口。不过看这镇南军连普通蛇毒都解不了,可见他们真没和白银人有勾连,可那些白银人是怎么进入两界山的? 思及此,青提道:“如果将军有需要,我倒是有几个解蛇毒的方子。” 张目道:“需要,需要。就是得劳烦小老弟跟我们去一趟大本营。我先替镇南的兄弟们谢谢您,回头将军也会有赏的。” 青提说:“镇南军为国为民牺牲良多,我一个小老百姓不过是尽些微薄之力,当不得赏。” 救完人,也不等跟大部队开拔了,张目跟参将报告后,便带着青提直奔安南府。 青提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被带到了秦大将军秦司南的面前。只见此人身姿挺拔,目光如炬,连一把胡子都透着刚硬。不等青提见礼,秦将军就说:“听说这位小兄弟会解蛇毒?” 青提见到此人,便把之前的怀疑去了七七八八,单膝跪地道:“青提小子得见将军三生有幸,小子师从白马寺了凡大师学医数年,不得要领,倒是会几个解蛇毒的法子。” 秦司南腾一下站了起来,“你是了凡大师的弟子?” 青提沉着道:“小子资质愚钝,真是有辱师父清名。” 秦司南扶起他,“少年人谦虚是好,可也不必妄自菲薄。张目已经说了你救治巡逻兵的事。你可知,我们每年有上百人丧命蛇口?” 青提可不知道他学的东西是了凡从小鱼儿那得来的,历代中医中药成就的汇总,所以当他听说这个数字的时候很震惊,“怎么会这么多?驱虫药不好用吗?” 秦将军摇摇头,“我们每年消耗的雄黄粉恨不得有千石之多,可总有药力不达之处。听张目说你还有师弟在越州,你们来这里做生意?”真的吗,我不信! 青提见秦司南并没有问起师父,可见他真不关心师父的去向,那是不是说他和融华关系不大? “回将军,我们在越州买了个荔枝园,师弟正在主持修整。”青提回复。 秦司南:还真是做生意!荔枝生意怎么做?运回京都卖?这是哪个脑残的想出的劳民伤财的买卖? 脑残鱼等了一天一夜没等到青提回来,正在挠墙! 秦司南沉默一瞬,问道:“那可否请你师兄弟二人为我军传授一下治虫之法?” 青提点头,“可行。小子原以为只需要提供几个方子就可以了,现在看来还需一些驱虫的法子。不过,师弟那里暂时离不得人,小子倒是有个法子。” 秦将军问道:“什么法子?” 青提说:“安南的南郊有个占地颇大的庄子,叫百果园,将军可知?” 秦将军点头:“这我自然知道,这是罗家的产业。他们怎么了?” 青提道:“百果园里有配好的驱虫药,虽不能惠及全军,可若只给巡防营用,还是够用的。” 秦将军说:“你说真的?本将军怎么没听说?” 青提赶紧解释:“这是我们疏忽了,那药粉是我们师兄弟配伍好的,当时只想着商队和园子里要用,哪想到将军这里也有需要。” 秦将军很惊讶:“你们和护国公府什么关系?” 青提起身抱拳:“小子是护国公府三公子的侍卫,此番是奉了公子的命令来南地的。” 秦将军一拍桌子,“小子藏得挺深!我问你,罗将军身体如何?为何不早告知身份?” 青提挠头,“公爷身体很好,小子出门前没敢告知家里,三公子也不许打扰了将军,小子出现在这里实属偶然。” 第82章 罗家三公子 秦将军沉默良久,“我与公爷已多年未见,即便你告知了,他也不会让你带来只言片语的。好了,说实话,你为何来此?本将军可不觉得是偶然。” 青提掏出罗家护卫的腰牌递过去,说:“这是唯一能证明小子身份的东西,您过目。” 秦将军拿在手里,摸了一下,点点头,扔还给他。“说吧。” 青提单膝跪地:“回将军,南下的不只有我师兄弟,了凡大师和三公子也来了,只不过他们现在还不方便现身。”然后把四人南行遇到的追杀的事情说了。 秦将军皱眉:“小公子身体不好?哦,养在了凡身边的那个?我听家人说起过。” 青提并不惊讶,京都的镇南将军府不可能不把京都的事情告诉这位将军,尤其是有关老上司的。秦将军继续问:“你们推断杀手都是融华的?他杀个和尚和小孩子干什么?” 青提道:“不是杀,是劫持。如果是取人命的话,也许他们就成了。” 秦将军用手敲敲桌子,“劫持!劫持和尚是为什么?噢噢,了凡医术不错,劫持个孩子,这是护国公府的孩子。啧,这位王想干什么?你先起来,你把他们两个藏好了?” “请将军放心。”我回去都不一定能马上找到,能不好吗? “张目,你挑几个好手,最好带上两个轿撵,随青提走一趟。靠那师徒俩走出山可不那么容易。青提,如果情况允许让他们赶紧从山里出来,不然下起大雨可不是玩的。本将军得厚着脸皮讨药去了。” 送走了秦将军,张目一把搂住青提的脖子,“好小子,藏得挺深呐,居然是护国公府的人!说国公爷如何?” 青提没法,又把罗国公拉出来,让他的追随者们敬仰一番,然后赶紧带人回去找师父了。 听将军的意思,那岩洞很是危险,万一下雨麻烦就大了。山路难走,幸亏被派出来的人知道要找的人是护国公府的人,不然说不得怎么怨气冲天。 张目见青提很是着急,便劝解他:“放心吧,我看最近两天都不会有什么雨,偶尔下点太阳雨不打紧的。” 青提皱眉道:“这地方怎么会这样?这地让人如何耕种啊?” 张目拍拍他:“你还小,见得还是少了,乾州也不全是这样的地方!再说这些部族终年生活在山里自有他们的求生法则,如果他们不生事端,咱们年年也会给他们一些粮食的。” 青提点头:“张大哥说的是。这地方种粮食不行,可是我看这山里药材可是不少。” 张目嘿嘿一笑,“这你是说对了,可不就是药材多嘛,不但治病的药多,毒药也多!他们这些人就爱研究这些毒物。” 青提说:“他们也是没办法吧,这地方连蚂蚁都有剧毒,也许刚开始他们也就是研究些毒药来驱虫,结果后来就被乱用了。” 张目说:“还得是你们这些念过书的人!一听猜到了这里的弯弯绕!” 青提:......我就当你夸我吧。 几人是在第二天上午找对地方的,他们来的时候,小鱼儿和了凡已经再想法子出去了。青提让张目带人等在上面,他自己下去就行。他得跟师父师弟串下供啊,别说多了。 他下去先迎接了小鱼儿的口水洗礼,也不生气,反倒觉得这是师父师弟担心他才会如此,心里有点暖洋洋的。 等小鱼儿骂够了,他才解释了缘由,并介绍了秦司南其人和他领导的镇南军。了凡说:“照你这么说,秦将军可信?” 青提点头,“是这样的。也不知道徒儿看人准不准?”他还是有点忐忑的。 了凡道:“没事,多看看就知道了,赶紧把这事儿交给他们,咱们赶紧回京。” 小鱼儿惊讶道:“师父你真不去东林寺了?” 了凡:目的达到了,去不去的无所谓。 了凡回道:“咱们去了只会给道友们带去危险,还是早日回京的好。” 小鱼点点头,也对,没准那些傻子在那边守株待兔呢。 傻子湘王找了凡找得眼睛都绿了,盂兰盆节过完了,还没把了凡找出来,这是天要亡他! 了凡三人出了地穴,和张目等人见了礼。 张目很激动,他见到了真正的大师了,还是位医术了得的大师。如果有人问张目你怎么知道这人是大师,他一定会说一句,这人面相就是大师的面相啊! 很激动的张目磕磕巴巴地说了几句恭维的话,便催促大家赶紧下山,在山里过夜还是很危险的。 了凡再三推辞了轿撵,让众人更觉得熨帖,人家京都来的高僧,竟然如此体恤他们,真是感动。不体恤人的小鱼儿则半躺在轿撵里,享受着一览众人小的风光,有点小得意——国公府的小公子这么受人待见的呢,回家得好好孝顺他那个好爹。 这么盘算着,他便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青提怕他掉下来,一直没离左右,这会儿看他睡了,便用绳索给他做了个护栏,困在了座位里,众人夸他是个好师兄。 秦将军亲自安排了了凡三人的住处,还安慰他们说事情一件件做,并不急于一时。他不急可了凡急啊,一见面便提出教军医一些被蛇虫鼠蚁咬伤的急救法子。秦将军大喜过望,“大师慈悲为怀,是我辈之福。” “秦叔叔,有所不知,我师父要开医学院了,您有信得过的人可让他去白马寺报名,您送去的人学业完成了,医学院就会让他回您这边来。唉,本来这时候医学院可能都已经在建了,可是我们被耽搁在这了。”小鱼儿赶紧推广他那心心念念的医学院。 “小鱼儿说的可是真的?”秦司南惊讶道。 “自然是真的,我师父要弘扬医学,要让老百姓都能看上病,所以愿意把毕生所学都传播出去。”小鱼儿不脸红,了凡可是会脸红。 不过话虽然夸张了些,了凡并没有否认,而是说道:“徒弟顽劣,将军见笑了,若是将军有需要便派人过来吧。” 秦将军高兴得直搓手。没办法,按军营的习气他这会儿应该抱上去,可是这位不行啊!刚一见面,他就以为自己杀戮太重,这位大师是来超度他的,这让他多少有点手足无措。 就这样几人在军营里忙碌了起来,小鱼儿也帮忙看了两天诊,然后三人一合计也实在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妥,索性把事儿都说了吧,如果还能发生个什么万一他们也认了。 第83章 小五中蛊 于是这日,小鱼儿溜溜达达的去了将军府,求见秦将军。 将军府占地颇大,听说跟在秦将军身边伺候的是他的妾室和妾室生的孩子,这事吧,无从评价。 说皇帝太小心,扣着人家一家人在京城也不对,山高路远的可不得防着点,可是作为将军的家眷不能一家团圆也是够悲催的。不过不管谁倒霉,这位大将军本人的日子是不差的,啥都享受到了!山高皇帝远的,还有美人在侧,子女环绕膝下,美! 小鱼儿腹诽着这位大将军,脸上却端起笑意,对将军说:“秦叔叔,我爹在我出门前给我介绍了他一些朋友,告诉我在外边遇到困难了,就可以找他们求助,您是被介绍的第一人!”小鱼儿用你真厉害的表情瞧着秦将军。 “哈哈那真是本将军的荣幸。”秦将军好笑的看着小孩在这装大人。 “叔叔我遇到了个大麻烦,本想等家里来人,可是遇到了秦叔叔,我便想着向秦叔叔求救也是一样。”小鱼儿苦哈哈地道。 “哦,有人欺负你?”不会吧,谁能欺负这个小刺头!他可听说了这孩子和那些老兵油子打得火热,很有他爹的风采。 “您看看这个!”小鱼儿从怀里掏出太子的信。 不明就里的镇南将军就这么掉坑里了,他很快就知道这哪是他小鱼儿的麻烦,这是他秦司南的麻烦! 秦将军把一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三遍,啥意思?湘王和白银勾连了?是这个意思吧?他阅读理解及格了吧? “这可是真的?,贤侄此事非同小可,不能玩笑!”秦司南强调。 小鱼儿叹口气,掏出太子腰牌,“太子殿下已经回京搬兵去了!山里屯了那么多兵,不得不防。我只是担心,若京城那边查出点什么,秦叔叔不好解释,所以才向太子讨了这差事。如今见秦叔叔这里军纪严明,我也可以放心的把事情告诉您了。” “叔叔多谢小鱼儿替叔叔周全,你把此事再详细地说说。”秦司南心里骂娘,可是小鱼儿的情他领。万一真有白银人流窜过去,他这就是守了个寂寞,这么多年的辛苦就白费了,他还指望过两年回京呢! 叔侄两人围着舆图讲了半天,经过复盘,小鱼儿才更明晰了自己走过的路线。他们自己带的舆图是民用的,哪能跟秦司南的军用舆图相比。 “秦叔叔你打算怎么做?”小鱼儿问。 “孩子,你先告诉我,这几日你们做了多少草药?”秦将军问。 “这几日伤兵营的兄弟都上手做了,熏香大约有十万支。药粉少一些,药材供应不上了,但是也有上万包了,”小鱼儿想了一下,“营地里用熏香就行,药粉是随身携带的。治疗的药物我师父已经在教几位军医了。” “你们师徒真是帮了大忙了。回头叔叔一并再谢。叔叔回营地,你可要同行?”正说着话,秦司南的小儿子突然闯了进来,“爹,说好了陪我玩的,你又要出门吗?” “谁让你进来的?奶娘呢?”秦司南虎着脸问。 “我偷偷来的。我也要和爹爹一起去军营。”小家伙抱着将军的大腿。 “不行,爹有急事!” 小鱼儿看着父子俩互动,不过孩子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叔叔,让小弟弟一起去吧,我陪他玩。”小鱼儿开口道。 “过来给你小鱼哥哥见礼。小鱼儿呀,你弟弟大名叫秦放,你就他小五就行。”秦将军抱起儿子跟小鱼儿说道。 三人一队人马回了大营,大将军真就把儿子扔给小鱼儿不管了。小鱼儿想这人可真是心大,领着小五去伤兵营找师父了。 “师父,大将军和我一块回来了。”了凡就不再多问,而是皱眉问道,“这个孩子是?” “师父您给看看,我也觉得不大对劲。这个秦将军的儿子,小名叫小五。” 了凡起身拉着小五的手,上下左右打量一遍,旁边的军医见此也都围上来了,这是大将军的儿子,他们都见过,有什么不妥吗? “今年几岁了?”了凡柔声问。 小五大约见到僧人的次数有限,这会儿有点局促,磕磕巴巴地回答:“五、五岁。” “来,莫怕,贫僧给你把个脉。”了凡坐下来,让小孩子坐在他怀里,两只手交替把了半日。然后又翻看了孩子的下眼皮。叹口气,对军医说:“能否请大将军过来?” 小鱼儿蹲下摸摸小家伙,“将军召集了副将参将等人研究方案呢!还是我去附近守着吧,等他们结束,我立刻请他过来。” 了凡点点头,问那孩子:“平时这里可会疼吗?” 小五懵懂地点头,然后又摇头:“抽抽一下下,就没了。” “好孩子,没事了,和哥哥去玩吧。”了凡如此说。 “师父?”小鱼儿问。 “这孩子体内有虫,看着脸色和眼底的血线,时日不长。”了凡道,“只是还不能判断是什么虫。” “那徒儿先陪小五去玩了。”说完,跑出去找小五去了。两人在将军营帐前玩了大半日,总算等到了一脸疲惫的将军。 虽然有点不忍,但是不得不告诉他道:“秦叔叔,我师父正在伤兵营等你呢!” 秦将军有点诧异,“可是药材的事?” “不是,您去了就知道了。”小鱼儿正领着小五,也不好说太多。 到了伤兵营,了凡就比较直接了,秦司南听完愣了一下,问道:“大师,该如何救治?” “寻常人家孩童也有可能沾染此病,多为喝生水吃活物所致,不知将军家孩子可有此恶习?” “没有,这个本将知道,咱们来南地前太医署就强调了的。” “如此说的话,倒是排除了意外的可能。贫僧斟酌个方子,一会儿不要给小公子吃晚饭,最好水也不要喝。” 秦司南点头。出去见了他的五儿子,这个小子命好,出生在他身边,路途遥远,姨娘舍不得孩子,便也没送回京都,原想着该送回去启蒙了,这怎么就病了?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站在秦司南的位置,不得不多想。 小家伙饿着肚子喝了两大碗汤药,给小肚子灌得像揣了个西瓜。喝完了,还得拉着孩子满院子溜达,促进排便。坚强的小五,眼泪终于下来了。 好在没多久,药效就上来了,好一阵批哩啪哩,这小子攒了一年的油水都交代在这了。完事了,军医们陪着了凡好一阵检查,找到了一个小五小指甲大小的小虫子。“就是它了。” “这是……”一个军医惊叫,然后小声说,“蛊虫。快烧了。” 第84章 前因后果 处理完这些,这位军医回到他的营帐,拿着一卷东西跑过来,对了凡说这有对蛊虫的介绍。了凡接过来打开,看不懂! 那人上前解释:“这个是虫卵,这个是幼虫,小公子肚子里的就是幼虫,如果没猜错,小公子应该是吃了虫卵了!再过一阵就会化形,长成这样子。” 他指着甲虫模样的虫子说,“一旦化形,一般草药就不管用了,必须得用母虫才能把它召唤出来。白银一族邪性得很,就爱养这些东西,以此控制中蛊之人。” “这手札为何如此......?” “粗鄙!”军医接口道:“嘿嘿小人自己闲来无事时记录的,他们白银人抱团,一般不愿泄露信息给咱们,我这么多年就找到这么点信息。不过,大师,能不能教教我等是怎么发现小公子中蛊的?” “小鱼儿你是如何发现的?”了凡转头问道。 “我只是觉得小五弟弟肤色不对。您看,咱们伤兵营里受伤的兵士的脸色和小五很像,可是我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脉象上也看不出来。” 了凡点头,“不错,也许等上脉就迟了。小五中毒应该不超过二十天。贫僧也不知道他中了蛊毒,只当寻常虫子治的。腹内有虫最先反应在眼底,会有横纹血线,开上清洗肠道的汤药即可。不过小五年幼,要好好将养。”众人点头。 秦司南松了一口气,了凡治好了病,接下来还得看秦将军怎么调查害人之人。 接下来的几天,小五住在了伤兵营,成了一名小伤员。有小鱼儿陪着他倒也不孤单。一向玩得开的小鱼儿这回又有了小跟班,更加肆无忌惮。 因为军营约束多,他还把小五领到了百果园,没两天小五就退化成了猴子,秦司南也不管。 事情调查起来很容易。秦司南的小妾,小五的亲娘是家里给挑的,很温柔的解语花,漂亮、柔顺、没有主见,但凡她有一点心眼子也不会被选出来,就这样一个人给自己儿子下了蛊。 因为白银的长老找上她,要她给秦司南下药,而且骗她说这药死不了人,她便信了。 还好她也知道秦司南不能出事,所以她给自己儿子吃了。怎么说呢,这个人有点聪明但真不多。你即便拿去喂了狗,他们也发现不了啊,毕竟虫子是活着的啊。 她之所以这么听话,是因为长老说控制了她全家,她若不听话就送他们全家去地府,她若把消息泄露出去也送他们全家去死,威胁的同时拿出了她弟弟的亲笔信和一节断指,解语花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最擅长的事就是听话呀。 秦将军后颈一阵阵发凉,要是她真照做了会怎样,简直不敢想。可恨的白银人,竟然算计到了他的后院,他却毫不知情,看来还是懈怠了啊!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他不能灰头土脸的回去啊,思绪万千的秦将军,对跪在地上痛哭不已的妾室说:“你跟随我多年,又为我生下放儿,我会安排好他的将来。你自裁吧!” 自此这个连名字都不配留下的女人再无人提起,也许她那懵懂的儿子会想一想,但也不足被人道了。至于她那些不配露面的家人,更是再无人提及,至少秦大将军不可能放下公务,去救那些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人。 失去母亲的小五并未被接回家去,也许是小妾死得不甚光彩,不足以让个将门虎子去守孝,小五依然和小鱼儿生活在一处。直到秦将军处理完家事,回到营地,小鱼儿才把他送回来。 “小鱼儿,秦叔叔会死守此地,绝不让白银人有机可乘。但大军不见虎符不得离疆,所以秦叔叔不能帮你们解决融华问题。”秦司南收到京城的八百里加急密函,然后对小鱼儿如此说。 “侄儿知道,如此咱们便看京城怎么做了。” 京城的动作很迅速,太子还没到京都,便已经与禁军副指挥碰面,这人是前去接应他们的。太子带着他们返回京都,直接向皇帝告了融华湘王涉嫌豢养私兵意图谋反的大罪。 皇帝不多时便派出了罗国公带禁军五百前往辽东犒军,太子携带虎符前往扬州调兵三万。由太子为副将,扬州军副将张鲁为主将直奔融化。两人商议之后决定由张鲁带两万人直扑私兵营,太子则带一万人去问候自己的小叔-湘王。 太子自然不会一人去,司徒父女接管了太子的护卫营跟随在侧。罗恒、罗忱以及青山、青竹回来途中遇到层层追杀,是东宫两位侍卫长拼死才把他们送回来,几人受伤颇重,留在罗府养伤。 太子走之前,来到罗府,探望了为他受伤的几人,“好好养着,等我给你们报仇。” 白瑞雪没好气地说:“你若这么说,便去不成了,你没见大臣们还在朝堂上跪着呢!” “姨母放心,我会小心的,我也会把小鱼儿安全接回来的,您莫要担心。” 白瑞雪想说不担心,可这种违心的话她说不出口,一想到女儿的遭遇她就彻夜难眠,这孩子以后就得老老实实的待在身边才是。 “小鱼儿要回来,你更要回来,万事都要以自己为重,你可明白?”白瑞雪真是佩服姐姐,怎么就这么放心让十三岁的孩子带兵打仗! 第85章 越州日常 朝中的种种安排小鱼儿并不知道,他正在海里浪!安南城靠南海,有典型的热带风貌,身体恢复的小鱼儿可不得回到大海里去,反正他就是这样和了凡说的。 了凡见拦不住他,又怕他自己偷跑,只好妥协,只准她傍晚的时候渔民都收网以后让他下水去玩,而且强调不可在青提面前换衣服,不可与青提同时下水。 青提这个工具人还以为师父是出于安全考虑才不让两人一起下水,所以竟然没有什么疑问。 小鱼儿很有良心送了一套泳衣给师兄,还说这是为青提师兄你量身定做的,青禾即便来了也没他的份了,傻小子瞬间就被收买了,不多的心眼子也就停摆了。 于是青禾在越州累死累活赶进度的时候,这俩吹着海风吃着海鲜,大有乐不思蜀之势。 青禾终于等到了小鱼儿从百果园派过去的团队。这样一来荔枝园的经营便并入了百果园,也节省不少人力,终于解脱的青禾带着最后一批荔枝做成的一百罐罐头赶到了安南,见到了被风吹成碳色两兄弟。 “……这么辛苦吗?”这俩人咋看上去比自己这个在工地奔波了一个多月的人还累呢? 青提:昨天晚上在水里玩脱力了,能不累吗? 小鱼儿赶紧回答:“师兄,你是不知道我们的苦啊,啥也别说了,都是我的错,让师兄们受累了。” 青提:…… 青禾:“嗐,说什么呢,都是自家兄弟。再说我也喜欢做这个,我还挺高兴的有这样的机会。” 青提:你会后悔说这句话的。 小鱼儿:“走吧,咱们带上东西去营地见师父,你不知道,师父现在天天鼓捣恶心人的虫子。哎呀,不敢想!” 不错,了凡大师终于在秦将军的帮助下搞到几枚蛊虫卵,不过是最普通的情人蛊。据山民说,除了大长老养的蛊王,他们养的虫子大同小异。 时间已经来到九月,司徒新月带着太子的亲笔信来到安南见到秦将军,她是来接了凡几人回家的。 此时已经进入海鲜自助时节,青提、青禾、小鱼儿已经把自己种在海里了。青禾因为被鳗鱼电过,誓要研究出做鳗鱼的一百零八法。 为此还和青提起了争执,就因为青提说了一句:“最美味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青禾就炸锅了:“你可以说我医术不行,但是不能说我厨艺不行。” 小鱼儿见到月姨正经黏糊了好一阵子,把司徒新月这女侠腻歪了够呛。从司徒新月那得知国公爷去了辽东,小鱼儿撇撇嘴没说话。 然后又打听起其他人,等全部事情说完,司徒接着说:“太子本想亲自来接你们,被我们拦下了,湘王中了蛊毒,不得不和白银人合作,他之前到处抓咱们就是想摆脱白银人的控制,如今湘王束手,但不得不防备白银人有其他动作,秦将军这里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所以我建议咱们走海路然后走运河回去。太子处理了湘王旧部后还要处理一批当地官员,一时半刻回不去。” “秦将军也是倒霉,谁能想到白银人这么狠,愣是从大山里走出去一批人,他们留在融华的族群这么容易就被说服?”小鱼儿问。 司徒回答:“一是白银人还算团结,二呢自然是利益关系了。他们这些年日子不好过,总要争一争的。” 小鱼儿听罢砸吧砸吧嘴,这类国家大事还是留给大人去考虑啊吧。 “既然这样,咱们也不急着回去吧,百果园的果子才要成熟,咱们做点好东西带回去,月姨也好好休息一下吧。”小鱼儿提建议。 了凡也赞同,他的理由很简单,这批喝着他的血小东西要成年了!他还没研究出来解药! 于是,几人又抛弃了了凡,回到了百果园,然后号称让司徒休息的某人又拉着她一起去赶海了。 司徒是见过大海的,但她没见过为口吃的和大海拼命的!青提为吃口紫菜,专门去浪大的地方,要不是身手好,早被浪卷走了! 小鱼儿还哈哈笑说:“青提改吃素有几天了!”然后就在峭壁边上爬来爬去,看得司徒眼皮直跳,“你要找什么?” “狗爪螺!长得像这样的。”说着把自己的爪子蜷起来比划着给司徒看。 “那玩意也没什么肉,找它干啥?”司徒显然认识这个东西。 “嘿嘿,吃着玩嘛。”他可不敢说别的海鲜吃够了。 “唉,你们三个黑的!就剩牙白了!”司徒新月真是愁啊,了凡已经告诉她了,小鱼儿大概率不能习武了,很遗憾。 几人挖了一堆螺啊蚬子啊什么的回去了,用司徒的话说就是这也没正经东西,是打算给她喝水饱吗? 晚餐出乎意料的丰盛,除了有他们捡回来的东西外,还有青禾养的鳗鱼、石斑等并不常见的鱼类,司徒新月道:“这东西还能养?”青禾点头,“能的!这些鱼在当地卖也不便宜,但是没人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其实并不难养!” 小鱼儿道:“师兄,不是谁都既会厨艺又懂医术呢!” 青禾那养鱼技术是杀了多少条鱼得出来的经验,小鱼儿相信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很好的鱼大夫了。 青禾挠挠头,“可不敢这么说。师父才是真厉害!”他就不敢放自己的血喂那些小虫子。 九月重阳节,小鱼儿亲手做了罐头,准备带回家去孝顺长辈。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秦司南发现这群人,虽然以了凡为尊,可实际的话事人却是罗家这位小公子,所以在他们出发前一日,把秦放交到小鱼儿手上,同他们一起回京。 小鱼儿惊讶于秦司南的心大的程度,和青提聊天时,这样说:“这秦大将军可真行,咱们来时被人追的屁滚尿流的样子他也瞧见了,竟然还放心把儿子交给咱们!” 青提嘿嘿傻笑:“他放心的是咱们?我觉得他放心的是太子和诸位将军。湘王这会都被押送回京了,还能有什么幺蛾子。” 小鱼儿点头:“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咱们回去时要在杭州换船,有没有兴趣再玩一玩?” 青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可不玩了,我现在只想回家!”外边的世界太危险了。 青禾听他俩对话,不免恼羞成怒,“你俩说话能不能注意一下我,啊?我!这个被抛弃的人!”不错,青禾被留在乾越两地监工,要十月末与押送罐头的商队一起回京。 青提起身拍拍青禾的肩膀,晃晃悠悠地回房去了。小鱼儿则凑到青禾跟前,“青禾师兄,关键时刻只有你能顶上啊,咱们做了这么多投资在这儿,没有自己人可不行。等这里事情都理顺了,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小弟都奉陪如何?” 青禾一时被哄得心花怒放,“别胡说,谁要捉鳖!把事情放心交给我就是了,哪回不是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何必拿话哄我。” 第86章 漫漫旅途 小鱼儿一拍掌,道:“可不就是!能者多劳说的就是师兄你,咱们这生意是不是京都?是不是大宇头一份?等咱们赚钱了,师弟给你包大大的红包。” 青禾已经晕头转向,“说什么红包,咱们亲师兄弟一场!” 小鱼儿拍着啥都没有的胸脯道:“亲兄弟明算账,没听过那句话?我给你,你就拿着。多少都是弟弟的心意。” 青禾点头,“行,你们也别在外边逗留了,早日回京是正经。” 小鱼儿乖巧点头,“师兄放心,我们到京都便给你写信。这回好了,咱们可以借秦放的光,用一用军队的飞马驿。” 大宇对驿站的规定较为详细,大致可分为:军用一律用军马,马的好坏取决于信件的紧急程度,送信人多为部队的人,一路换马不换人,直达目的地,所以叫飞马驿;政用的则用飞车驿,拉车的马多是军队淘汰下来的,建国之初,还曾有地方是用牛车送信,送信的一般是驿站的人和官员的随从;近些年随着商业逐渐兴起,驿站也开辟了民用驿,专门有驿夫为民间的信件往来服务。 两人又说笑一阵,便各自去忙了。 九月十六,几位大忙人的事务终于告一段落,登上了回京的客船。小鱼儿领着秦放,朝送行的人挥挥手,便进船舱去了。 陪着秦放回京的是一位老嬷嬷,这人是秦放的祖母,在秦放一出生时派过来的,算起来也有五年多没回过京城了,除了她之外还有四个随行的侍卫,这几位是秦将军专门挑出来保护这群人的,再算上了凡一行四人,这个队伍共有十人了,这几人要了三个船舱,秦放主仆和司徒、小鱼儿四人住中间一仓,了凡、青提、和一个侍卫一仓,令三个侍卫一仓,侍卫们每个时辰换一次班在外巡逻。 大船沿着大陆架缓慢航行,小鱼儿看了一会水,捕了两回水鸟,除了抓了一手鸟屎什么也没得到,便难捱睡意,倒头睡觉去了。 秦放从上船后,情绪就不太高,又是头一回坐船,略略有点晕船,被了凡扎了几针,一直躺在床上,一阵清醒一阵迷糊的,这样过了七日,到了杭州,众人下船,才渐渐好起来。 一行人在杭州只逗留二日,便乘船北上了。大运河沿岸风光好一些,可大部分时间依然是很枯燥乏味的。小鱼儿继吐槽骑马、坐车之后又吐槽了一遍这船的速度。 小鱼儿是这样说的:“舆图上放大了看,这大运河也就我一根手指长短,为啥能划出一个月时间?是不是船老大故意的?” 司徒新月点点他的脑门说:“出门两大不得罪,一个是车老板,另一个是店小二。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鱼儿和秦放一起摇头。 “你得罪了车老板,他还能给你好好赶车?得罪了店小二,呵呵,他给你的餐食加点东西,你也不知道!” “娘子说得对,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嘛。”伺候秦放的嬷嬷笑道。 秦放兴许从离愁别绪中脱离出来,这两天也开朗了不少。小鱼儿便逗他,“小五,快想想你有没有说店小二坏话,三哥突然肚子疼呢?”说着便弓着身子倒在床板上。 秦放忽然大哭,“三哥哥你不要死!小五没说坏话!” 小鱼儿吓一跳,“没事,没事,哥哥逗你玩的,小五没有错!”众人也一时间措手不及。 小鱼儿哄了半天,总算把这小子安抚好了,就是拉着他的衣襟不撒手。小鱼儿给他洗了把脸,问他:“小五是有不高兴的事吗?是不想离开父亲母亲吗?” 老嬷嬷尴尬地咳了一下,“公子说笑了,五公子的生母并非嫡母,而是府里的姨娘,前一阵子故去了,所以五公子有点伤心。公子还小,过一阵就适应了。” 小鱼儿非常惊讶,将军府有人去世也这么静悄悄地吗?没见他们办丧事啊!“那位姨娘我还有幸一见,怎么突然就......”小鱼儿拍着昏昏欲睡的小五,忍不住问道。 “老奴并不是那个院子伺候的人,只听人说是染了风寒。”老嬷嬷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 小鱼儿便没再言语,这家人骗人也不找个像样的理由,乾州八九月的天跟蒸锅一样,愣说染了风寒!怪不得小五要回京,秦将军还说是送回来启蒙,看起来小五以后要在嫡母手下讨生活了。不过还好吧,武将家的男孩,个个都是很金贵的,更何况还有祖母在呢。小鱼儿啊小鱼儿,还是操心一下自己吧。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爹都没来封信呢!无情啊! 已经两天没合眼的罗国公打了个大喷嚏!湘王在押送的路上被劫走了,他哪里还有时间睡觉,这群废物啊。罗皋阳刚刚从辽东赶回京都,然后又马不停蹄的,一路向南搜索着湘王的痕迹。 所幸秦司南那边发来紧急军情说百银族选出新一代圣女,一心搞武装造反的大长老被处死,融华的白银残部申请回到部族聚集地,已经被批准。 从这两点看白银人断尾求生的意图实现了。那湘王此刻会去哪?还有谁在整件事里被忽略了?国公爷一边赶路一边在琢磨这件事。 猛然间想到了:湘王——蛊毒——大长老死——了凡,嘶,事情不妙了,也不知道小鱼儿他们此刻到哪了?这孩子是属撒手没的吗?就不能早点回家! 第87章 终于到家了 国公爷拿着舆图,把了凡从出京起直到乾州的路线都画了出来,把出过事的地点都做了标记,反反复复的,一遍一遍地推敲。然后在大运河经长江段画了个大大叉。这个人会是谁?能与湘王如此肝胆相照? 如果小鱼儿在他爹身边一定会提醒他:湘王有个副官早早的辞官了,还开了青楼的买卖,让他们给碰上了了。 可惜罗国公不知道这个,他是武官啊,有关人贩子这个大案子是大理寺接的,他就算知道有这事也不会去细打听的。 至于湘王的人,比起封地他更担心湘王驻扎过八年的辽东,不然他也不会去那里呆上一个月,要不是湘王落网,他还不会回来。 护国公不知道的事,有个人却知道,那个人便是太子余怀璋。当时听说了小鱼儿卷进了这个案子,太子便完整的看完了所有的卷宗,甚至南下的时候见了蒋巡抚,所以当太子得到湘王外逃的消息时,他便想到了那个什么的青楼主人——邓铜。 此人武力值一般,可心机深沉,这些年没少敛财,而且通过青楼这条线买通了不少人,如果是他把人劫走了,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心急如焚的余怀璋在这一刻和国公爷共鸣了!——小鱼儿为啥还没到家? 小鱼儿:赖我咯!谁能想的这破船这么慢!我都想跳河游回去了。被人牵肠挂肚的小鱼儿就是这样想的。 国公爷决定实施一个钓鱼计划,不过此鱼非彼鱼。他派人假扮了那四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人。 不就是两个和尚、两个护卫吗,花点钱找几个乞丐就行了,这四个人包了船,大摇大摆的穿过长江到了扬州,花最多的钱住最豪华的客栈,唯恐有人不关注他们。 破绽也许有,可是有人急不可耐了,毕竟病长在身上不等人,所以计划成功了一半,主使人邓铜被抓到了,湘王却依旧没找到。 就在他们在扬州审讯时,太子带着人也到了,小鱼儿一行人依然没有影子。 这群人哪去了呢?哈哈哈他们在国公爷去钓鱼的时候慢条斯理的划过去了。不错,他们没在扬州停靠,直接向北去了,因为船老大说这两天风向好,得多赶赶路,等天冷了,更不好行船了。 国公爷在港口打听了两天也没有小鱼儿的踪迹,也有些气到了,决定和太子一起回京。太子虽然心焦,可是这也不是任性的时候,便也同意了。不过他们不可能坐船了,人犯由扬州驻军押送进京,罗国公保护着太子昼夜不停的赶路,然后就——和小鱼儿同期抵京了。 船上的一行人忽忽悠悠一个来月,多少过的有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尤其是小鱼儿,刚开始的时候,还下船逛逛街市,后来也就没什么兴趣了,关键钱也花差不多了,便在船上当起了咸鱼。 船舱里呆够了,便趴在桅杆旁吹吹风,风吹多了就回船舱打个盹,吃吃睡睡的,反倒胖了那么一点点。 好不容易熬到了京城,秦家的马车已经侯在哪里了。秦放乖乖地和了凡等人道别。因为小鱼儿答应秦放,将来若想行医便来白马寺找了凡,师父一定会收他的,所以秦放已经改口叫师父、师兄了,反正先叫着呗。这会分开,秦放反倒不那么难过了。 秦家人走了,看着等在一旁的国公府的马车,他们几个却犯了难,是回国公府还是回寺院? 最后考虑到一些实际因素,了凡和青提回寺院去了,小鱼儿和司徒新月回到护国公府。回家的小鱼儿好悬被泪水淹了,祖母、母亲,婶婶们,一口一个小冤家是怎么回事? 唉,女人,真是水做的!一群人正哭着呢,前院来报说国公爷并太子爷回来了,然后一群人又呼啦啦出去接驾。 国公府如今这么混乱了?母亲管的不行啊,小鱼儿如此想。 两位爷进院,一眼就刀住了杵在一边的小黑炭,那个像小鱼儿的人。 国公爷一想到连日来的辛苦,腾一下火就上来了。余怀璋哪里能不明白姨夫此刻的心情。虽然他自己的心情也不咋地,可是该护着还是得护着点。 “姨夫,你们先别生气,这事儿小鱼儿是立功的,父皇还等着赏他呢。再有,虽然国公府也挺安全,到底不如宫里,我先带着他进宫去,还请姨夫马上派人去把大师和几个青都带来皇宫才是,我想父皇是想见他们的。” 罗国公这会儿也差不多冷静了下来,是啊,这湘王跑了也不是小鱼儿的错,他们回来的路线也没毛病,实在怪不到他们头上。 于是一个时辰之后,刚刚分开的几个人又在皇宫碰面了,这是何苦? 虽然湘王还没找到,可是德隆帝并不着急,见到了凡等人,各种封赏就下来了。 因为了凡在洪灾中救死扶伤,封其为护国法师,四个青在湘王叛乱中多有立功,封为宫外行走,官六品,青禾不在,便由了凡代为谢恩。 到了小鱼儿这里却难住了,封官吧年龄太小了,给点赏赐吧,又觉得太敷衍,对不住这孩子这大半年吃的苦,瞧这孩子这脸色! “小鱼儿,姨父给你个机会,你说说想要啥?”德隆帝决定民主一回。 “皇上姨夫,小鱼儿还小呢!”小鱼儿有点不好意思。 “小鱼儿这么小,就这么勇敢,姨夫更要表扬。”德隆帝微笑道。 “嗯,那皇上姨父能不能给我下道圣旨?”小鱼儿天真的问。 “你想要什么旨?”两人拉扯起来。 “皇上姨父知道,我除了有姨父、姨母,还有外祖父母、祖母、舅舅、舅母,还有父母、还有两位师父,这许多长辈,可小鱼儿只有一个。小鱼儿最害怕的事就是各位长辈为了小鱼儿的事情发生分歧,所以对小鱼儿来说,最好的事便是婚事让我自己决定,这样长辈之间便不会有矛盾了,小鱼儿也不用夹在长辈之间左右为难。”小鱼儿一鼓作气说了一堆,无非是想要婚姻自主权。 “所以你是想......”皇帝有点接不住。 “小鱼儿想让皇上姨父给我下个圣旨,就说小鱼儿的婚事由自己决定。”小鱼儿坦坦荡荡地说。 皇帝瞧着罗国公墨绿色的脸,好想仰天长啸啊: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小鱼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皇帝言不由衷地说。 “那您是答应了,您快让他们写吧。”小鱼儿欣喜非常。 皇帝见罗国公依旧没出声,便点头答应了。罗国公能说什么呢?这事还是有先例的,小鱼儿也不算乱来。这先例还是他老子开的,于是小鱼儿得到了他想要的。 “罗恒、罗忱和太子在这次事情中也多有建树,但你们本就是东宫属官,便赏你们白银五百两,买点好吃的补一补吧。” 众人领赏谢恩,刚要走,皇帝决定还是弥补一下受伤颇深的连襟,“我看罗愉近两年恢复的不错,便留在东宫做太子伴读吧,法师您觉得呢?” 了凡心想话你都说了,我还能不同意吗?“小鱼、罗愉这两年却有起色,确实该读些书了,只是还是要修身养性,不要本末倒置。” 小鱼儿可不干了,“师父,我不能留下的,我们的医学院怎么办?” 了凡笑起来,“自然有我和你的师兄们。你好好留在宫中一段时间吧。”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小鱼儿心说看吧这么点事情我都没有话语权,更别提婚事了。不行,我得等诏书到手再走。 第88章 叛逆期的小鱼儿 太子非常高兴,拉着小鱼儿的手,走到国公爷的面前,说“姨夫,让他们三个暂时都留在东宫吧。这几天虽然不必上课,可是也该复习一下了。”罗国公没法,外边不安全,想教育孩子也不在一时。 太子又带着小鱼儿向了凡告别,“师父,您在白马寺并不安全,可要随我在东......”了凡摆手道:“多谢太子抬爱,贫僧自有去处,你们尽管放心。他若来找我,见他便是。” 小鱼儿则一个劲的叮嘱三个青可要保护好师父云云,还有那在建的医学院,一定要盯紧了。太子则说:“你们的腰牌是可以进宫的,有事直接来东宫就是了。” 几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情了,不然皇帝也不会给他们这样的官职。 不过不管小鱼儿怎么不乐意,他还是被留下了。司徒父女如今是东宫的侍卫首领,这次事件东宫的卫队损失惨重,父女两个训练卫队,也是忙到起飞。 东宫里有一个二层小楼,坐落在西南角,从余怀璋入住东宫后,上书房的授课便挪到了此处,二皇子有两位伴读,四皇子也是两位伴读,太子殿下有四个伴读,如今又加了一个小鱼儿。 因为罗家两位公子幼年时便与太子同吃同住,所以现在太子也把他们安置在了东宫,毕竟大家年纪都不大,没什么不方便之处,小鱼儿如今就和两位哥哥同住一个院子里。 在东宫晃荡了四日,这日,罗国公终于把哥仨接回了家。一股气憋得太久,自己也会消散的,现在的罗国公再见小鱼儿也没什么可生气的,但是批评几句总是要的。 “臭小子,胆肥的狠!居然还想婚事自主?你把爹娘放在什么位置?你娘得多伤心?”罗国公觉得这就是现世报啊,当年自己来这么一出,现在闺女八岁就把他反杀了,这心里那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自己那会儿都十八了,说句不好听的,那会儿死在他手上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他有婚事自主的底气。可这会儿女儿才八岁啊,关键他还是女儿,被人骗了咋整,罗国公不能不多想。 可是小鱼儿不知道他爹的想法啊,谁会给他讲他爹那些壮举呢?了凡吗?怎么可能!再说小鱼儿这会儿有点飘呢,出去大半年,开了眼界,马上还能赚大银子,还误打误撞引出来个叛国贼,连皇上姨父都夸他是功臣呢。你说,咋就这么能呢? 所以听国公爷这有点埋怨的话,理直气壮地说:“儿子得先下手为强,可不能长大了沦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罗国公一听,心里更不得劲儿了,这孩子这么不信任他们吗?不免教训他几句:“胡说八道,哪个就是牺牲品了?照你这么说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要不得了?” “反正我不会像我娘那样,要替人养老婆管孩子!”小鱼儿想到母亲院子里时不时出现的莺莺燕燕,脖子一梗道。 罗国公觉得这孩子得教育了,可是他没打过孩子啊!“你个不孝子,居然还敢编排父母!”一边说,一边想找个趁手的家伙事儿。 砚台?不行,这一下还不得打死!画轴?不行,这是竹子做的。 罗恒、罗忱两兄弟还在呢,见父亲满地乱转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三弟这胆子也太大了! 罗恒对罗忱一使眼色,让他出去搬救兵,自己则拦住父亲,“爹,三弟还小,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罗国公冷笑,“他不懂事?我看他懂得是太多了!再不管他,就要上房揭瓦!” 小鱼儿这会儿也有点上头,长到这么大,也没人教过他啥话不能说啊。再说,他爹每次去看他的时候都是笑眯眯地,他也没挨过打啊。 所以有句话说得好:无知者无畏。傻不愣登的小鱼儿觉得自己占着理呢,皇上都允许我自己找对象了,您还能不同意吗?想抗旨不成?他可没觉得是因为自己揭了老爹的伤疤,才惹他爹暴跳如雷的。 这会儿听他爹这么说他,又不干了。“我什么时候上房揭瓦了?既然您这么想儿子,那儿子就揭给你看,您可别后悔。” “小鱼儿!”罗恒赶紧喝止。这个弟弟平时挺机灵的,这是中了什么邪? “你别拦他,你说你还想干啥?”罗国公脸黑得能滴出水。 “我......”,他也没想过要干嘛,“我明年就带娘亲出去游山玩水,你自己陪你的小妾过日子吧。省得我娘看着生气。”不得不说小鱼儿是懂杀人诛心的。 罗恒哀嚎:完犊子了,娘啊,快来吧,儿子顶不住了。 罗忱跑出书房,逮了个嬷嬷去给他娘报信,自己又掉头跑回来,一只脚刚进门,就看他爹扑向三弟,只好连滚带爬的抱住了他爹,而罗恒把小鱼儿推到墙角,自己挡在了前边,“爹,爹,您冷静啊,三弟,三弟身体不好,打坏了您还得心疼。” 罗国公看着哭爹喊娘的俩大儿子,气得身体都抖了. 指着小鱼儿道;“心疼!我就是太心疼他了,让他这么无法无天!” 罗忱抱着他爹那抖得如同落叶的身体,有点担心,爹可别被气过去了啊! 娘啊,你快点来吧! 罗瑞雪听了宫里的消息,这几天心里也有点失落。随着女儿渐渐长大,自己便不在那么关注她了,毕竟这么一大家子的事儿等着她呢。 可这样到底女儿是与她生分了,她能感觉到,每次从家回山里女儿都兴奋,像解脱了一样,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幸好女儿聪明,还爱做生意, 那做母亲的就给他最大的支持。她需要什么给她就是了,她们母女就断不了,毕竟她可以给她最大的依仗。 白瑞雪正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帮小鱼儿,就有嬷嬷来报说外书房里国公爷要打三公子。 她腾一下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站定了。“李嬷嬷,你让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公爷为什么发火?” 一会儿功夫就有丫头着急忙慌地来回话,“小公子顶撞公爷,大公子、二公子就要拦不住了!” 白瑞雪点点头,“出去吧。” 李嬷嬷:“夫人?” 白瑞雪苦笑道:“公爷管教孩子,难道我去拦着不成?” 李嬷嬷道:“小公子虽然性格活泼,可是一向有分寸,不知今天这是?再说几位公子才从宫里回来就挨打,只怕传出去不好,夫人还是去看看吧。” 白瑞雪点点头,“你说得对,咱走吧。”别看罗夫人嘴上说的不管,这走起路来可是都带着风了。 李嬷嬷老胳膊老腿的哪跟得上,只好让人仔细跟好了,自己则气喘吁吁地在后边追,不跟去瞧瞧她也不放心哪! 罗国公要打儿子,动静闹得那么大,连住在前院的几位先生都出来了,仆人们更是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第89章 祠堂罚跪 罗国公眼瞧着儿子们,心也灰了。老大老二求情,说的都是让他饶恕的话,可谁都没说小鱼儿错了,是不是他们也觉得他这个老子有错?只是他们没胆量说出来。 瞧着小鱼儿被哥哥护着,还瞪着一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凶狠狠地看着他。 伤心呐,真是白眼狼。五个儿女,就这个是他亲自伺候的,一把屎一把尿的。 如今,丁点大就要造反了,罗国公说不出的难受。“松开,我不打他了。” 罗国公呵斥了二儿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罗恒见此,便拉着小鱼儿,说道:“跪下!子不言父过,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小鱼儿没言语,罗国公觉得被补了刀子,原来在大儿子心里他也是有过的。 哥三个排排跪,书房很安静。 白瑞雪驻足半天,也没听见什么声音,便对院子里的人说道:“你们且去忙吧,这里不用留人。几位先生也不用在这儿站着了,有事公爷自会去请你们的。”说完挥了挥手,自己的人也退下去了。 白瑞雪来到书房,见到爷四个都垂着头。 真是一群斗败的公鸡呀,她赶紧闭一下眼,把脑子里荒唐的想法赶了出去。 “小鱼儿,你可知错?”白瑞雪呵斥道。 “儿子错了,不该惹父亲生气,还连累两个哥哥。”小鱼儿立马认怂,气谁都不能气娘亲啊,这可是他的财神爷。 国公爷先是震惊,然后一脸委屈地看着媳妇:她刚才不是这样的! 白瑞雪也没想到女儿这么给面子,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既然知错便去跪祠堂吧,老大老二也去吧,管不好弟弟你们也有错!” 然后走到外边,喊道:“刘管家,送三位公子去祠堂,三天内谁也不许靠近祠堂,被我发现有人私下去打扰公子们,我必重罚。” 刘管家擦擦汗,三天不让人吃饭吗?小主子们可还是孩子啊?可是他不敢求情啊……只好默默的领着三位公子去开祠堂,先顺道去趟大厨房带点心去可以吧?这应该不算打扰吧? 人都走光了,弱小无助可怜的国公爷拉着妻子的手,万分委屈地对妻子说:“小崽子说我们是政治联姻……” 白瑞雪:“……” 罗国公:“她还要带你出去游山玩水,不带着我!” 白瑞雪:“……” 罗国公:“不得不说她是懂如何给老子捅刀子的!” 白瑞雪:要不要这么骄傲,被捅了很高兴? 罗国公:“你说咱俩儿子都随了你,咋闺女这模样脾气都随了我?这狗脾气,将来谁受得了? 白瑞雪:要不要这么得意? 罗国公想起闺女看他的眼神,直嘬牙花子,“有空你把后院那几个都打发了吧,你女儿看我就像看那个啥似的?” 白瑞雪不得不说话了,“她还提这个了?这个不孝子!都管到这上头了,你也没揍她?” 罗国公:“她心疼你要管那么多事。唉,说到底还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一时想差了,也……”也不用被女儿骂。不过这话好说不好听,还是别说了。 “总之,那两个外族的你给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把当年的事说明白。至于晴儿她姨娘和怀儿的姨娘,随她们意愿吧,是走是留的让她们选。愿意留下的话,京郊的三山源庄子很大,够她们养老了,就去那里安享晚年吧。” 白瑞雪默了默,“真要这么安排?孩子们都大了,这样不好吧?还是留下她们吧。” 罗国公今天已经一肚子气了,实在不想再围着这些事转。便道:“你看着办吧,怎么都成。” 打包了一兜子包子的兄弟三个,老老实实的跪在祠堂,“大哥,咱家这老祖宗不少啊!” 第一次进祠堂的小鱼儿一脸新奇。 实际罗家祠堂里只供奉了三代宗亲,和世家大族相比,可以说少的可怜,可是架不住去世的人多啊,就把个祠堂摆得满满当当。 “别胡说了,刚得罪了父亲,再得罪祖宗!你还想干啥?”罗恒也是服了。 “三弟,你说你是咋想的!咱们三天假都得在祠堂过了!”罗忱也数落弟弟。 “嘿嘿对不起,连累了哥哥们。我就是一时没控制住。”小鱼儿有点不好意思。 北方的秋天,夜晚还是挺凉的,更何况是祠堂里,第一天晚上小鱼儿拿出了睡袋。毕竟咱实力摆在那,没必要受那个苦啊!两个哥哥见小鱼儿随时随地变戏法也就已经麻了,有好吃的好玩的不好吗,还瞎问啥! 第二天,“咱们就这么跪着吗?”没什么跪祠堂经验的人向两位兄长请教。 “那还能干啥?”罗忱挠挠头,“以前我倒是抄过家训!” “家训啊?那还是算了吧!咱们抄经文吧!”小鱼儿建议。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罗忱都疑惑了,还有人自己主动加作业的? “这么跪着也没啥意思!咱们给祖宗们抄写地藏经吧!”小鱼儿也不管兄长们是否愿意,把供桌上盘子碗的给收拾了,还念念有词,“祖宗们,别见怪,孙子们借你们地方用用,多多抄写经文,祝你们早登极乐。”然后还拜了拜,拿出三张高脚椅,笔墨纸砚放放好,“兄长们,咱们开始吧。”然后正襟危坐,开始了抄写大业。 估计罗家的祖宗也是头一遭享受这样的待遇,烛火摇曳。 两个哥哥都佛了,冷了弟弟给你取暖,饿了弟弟给你好吃的,这是跪无聊了?弟弟给你安排课业! 第二日晚饭后,在书房冷静了一天的罗国公,想起三个冤种儿子,问:“公子们怎么样了?”管事想了半天,“夫人当时就让人锁了祠堂的门,小的也不知道里头有没有事。” “嗯,你下去吧。”罗国公皱着眉,祠堂大门锁了,那真是谁也进不去了,唉,瑞雪也真是,关三天还不把孩子们吓个好歹的? 罗国公坐不住了,先去陪母亲说了会话,然后见妻子也来问安,便等着妻子一起离开。不过看妻子一点不急的样子,他也不好开口说孩子们的事。妻子可是说了不让人去打扰的,他可不能带头坏规矩,再说妻子还是为了给他出气。 唉,儿女都是债啊,还是晚上偷偷去吧,祠堂那窗户可得有点身手的才上得去。 打定了主意,便对夫人说:“晚上还有点事需要处理,你先睡吧,我在前院对付一宿就行了。”白瑞雪一愣,这人是怎么回事,有事干嘛还等她?想睡哪就睡哪,巴巴地和她解释个什么劲儿? 第90章 国公爷教子 半夜爬窗户的罗国公,见到他的三个好大儿,跟三个大号蚕蛹似的,才猛然想起来,自己真是着相了,他儿子能受苦?能害怕?就连小的那个搞不好手里都有人命了!真是白瞎自己一腔父爱都喂了狗啊! 自怨自艾的罗国公能让好大儿们睡觉吗?显然不能够啊!老子都没睡!于是,把儿子们薅出来,挨个踢两脚。 小鱼儿还在说梦话:“呔,你这妖怪,看爷爷怎么收拾你!”也不知道这是梦见啥了?等睁开眼睛,一眼瞧见罗国公,又赶紧闭上,“这咋还梦游了呢!南无阿弥陀佛!” 再多的父爱此时也气飞了,罗国公真是要七窍生烟了! 好在其他两个清醒了,赶紧扒拉了小鱼儿,还帮他把衣服穿起来,总算人是醒了! “爹,你、你是咋进来的?”小鱼儿有点疑惑,罗国公一顿要发的火一下子熄了。他又不是进来发脾气的! 控制一下脾气,然后问:“怎么进来的,你别管!你们白天都做什么了?面对列祖列宗你们就这个样子?” 罗国公觉得还是得先下手为强,于是指责他们居然敢在祠堂睡大觉!虽然他小时候没少干,可这会儿他是老子了,可不得灭灭儿子们的锐气! 让小兔崽子们知道,他们老子是不好惹的。 若是小鱼儿知道他的想法就会问一句:我们是小兔崽子您是啥,这样的人类繁衍问题,可惜他不知道,错过了一个和他爹抬杠的机会。 “祖宗们难得见到我们一回,自然舍不得让我们寒夜苦熬,所以儿子跪着打盹的时候,有个爷爷就托梦告诉我说,‘孩子们快好好休息吧,明天再继续孝顺我们吧。’我一想,我们哥仨得听祖宗的话啊,这才睡下的。明天祖宗们还等着我们给他们念经文呢!”小鱼儿说起谎话来都不用打草稿,两个哥哥在旁边跪着都快流汗了,这弟弟胆子也太大了,连祖宗都敢编排! 罗国公望着小嘴叭叭说个没完的小女儿,有点怀疑人生。女儿像他,他是很喜欢,可是,这闺女是不是不知道女孩该是什么样啊?要不,让晴晴陪着他?唉,一想到她在书房的话,还是算了,她肯定接受不了庶出妹妹的。罗国公有点天人交战。 罗恒、罗忱看傻眼了:爹竟然没发火?编排祖宗都没事? 罗国公努力想当个好父亲,但是他需要个台阶啊,谁能给他个台阶?他烦躁的在祠堂里走起来,一眼看到乱糟糟的供桌! 好吧,打一顿也不是不行! 咦,这整整齐齐的是什么,于是拿起来一看,噢,居然是抄写的经文。 字迹工整,风骨未成,看着像老二的;又拿起一本,铁笔银钩,洒脱不羁,这是?罗国公看了一眼老三,真是人不如字啊!再看看另一本,墨如玉白,浓淡相宜,这是大儿子的! 俗话说庄稼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罗国公见了孩子们的字,再大的气也消了,不管孩子们怎么气人,可还是能拿得出手是不? “怎么想到写经文的?”罗国公拿着三本手抄经问道。 这个时候就体现罗恒的水平了。他是这么回的:“回父亲,昨日,小鱼儿本就很后悔顶撞了父亲,进了祠堂,又见到咱们罗家满门英烈,更是悔不当初,忏悔了一夜!今日清晨,便要抄写经文,说是可助先祖们早登极乐。” 小鱼儿对大哥说的第一句略有不服,但是没吱声,给哥哥面子。不过他补充了一句,“兄长们对地藏经不太熟悉,所以他们写了往生咒,也是一样的。毕竟背经文我是专业的!” 罗国公听了心一疼,是啊,闺女从小就聪明,背经文也很厉害,可谁家孩子需要从小背经文!只有他女儿从小就长在寺院,好不容易回家了,却被罚来跪祠堂。 罗国公沉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祖父和先祖们都会知道的。” 小鱼儿见他爹情绪不大对,便决定还是别气他了,再气出心梗就麻烦了!爹虽然一般,但不能没有啊!不过这么看,他想被遣送回寺院的小算计泡汤了。 罗国公见孩子们都困得眼皮直打架了,有点不落忍,可是在他们眼皮底下爬窗户似乎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于是乎,他瞧了瞧小鱼儿,一指她的睡袋,“这个袋子有大号的吗,给爹来一个!” 小鱼儿能说啥?能问‘爹你是被罚来祠堂睡觉的吗’这样的话吗?面对老爹的骚操作,哥仨很无语。 小鱼儿恶趣味,挑了个绿色的大号睡袋递给他爹,“爹,只有这个了!”罗国公一点别的反应都没有,淡定地说:“祠堂阴气重,爹在这陪你们睡就不做梦了。都快睡吧!” 于是父子四人一觉睡到辰时,国公爷完美错过了大朝会,因为贴身的常随也找不到他! 无故旷工的护国公干脆破罐子破摔,吃了小儿子的救济粮也不走,而是讲起了罗家的列祖列宗,听得小鱼儿挺不是滋味。 前天一入祠堂见到祖辈、父辈那么多牌位的时候他心里就不得劲了,再听到父亲讲了她的爷爷们杀打鞑子平内乱的故事,这种不得劲化成了满腔的悲愤,替先辈伤心,替国人愤怒。“爹,为什么咱们祖祖辈辈受制于蛮夷?”小鱼儿红着眼眶问。 “北方人种高大,且有天然马场,战力在我之上。南方自然环境优渥,又有十万大山庇护,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而我们的人不耐湿热。国力强盛时尚且不胜烦扰,何况国穷民弱时。这蛮夷的滋扰也不是我大宇一朝的难题。”罗国公认真解释道。 “爷爷他们也太惨了,二爷爷到底没吃上红烧肉就没了,爹爹咱们明天给祖先送碗红烧肉来吧。” “好。”罗国公自觉早就心硬如铁,可这会再回首当年的血雨腥风,依然会血脉贲张,热泪盈眶。 “咱们罗家原本不是什么大家族,经过数十年战乱,更是人口凋零。你爹我身为家族之首,责任重大。我跟你们娘……”罗国公本想跟儿子说我们不是政治联姻,还想说我们都有为家族开枝散叶的责任,可是在三双纯真无邪的眼神注视下,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继而改口道:“我们只盼望你们健健康康长大,平平安安到老。这也是老一辈人的心愿。” 罗恒一直没说话,听父亲这么说,便道:“儿子们让父亲伤心了,只是父亲,儿子将来想到地方去,父亲把仗打完了,那儿子就去造福一方百姓吧。” 罗国公笑了,“这才是罗家的好儿孙!不过你们将来怎么安排还要看圣上的意思。” 第91章 小鱼儿的道理 小鱼儿扭扭捏捏地蹭到父亲身边,抽动两下脸皮,暗自给自己打气:“脸皮厚点儿就行了,你可以的!” 罗国公余光扫着这个不让他省心的孩子,也是服气,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这个从出生就不让他省心的女儿却是他的心尖尖,唉,当爹的也是犯贱,不过这会儿看她扭扭捏捏的样子真想笑啊。 “咳,嗯,爹爹,前天是儿子莽撞了,您别生气了好不好?”小鱼儿低下鱼头,给老子道歉。 罗国公摸摸一头硬茬的小脑袋瓜,“给爹道歉这么难?哼,莽撞的性子倒是有点你师父的影子!以后好好跟着先生学习,不要总是莽莽撞撞。” 小鱼儿心话:哎呀,跟你道歉,咋还没完了呢!竟然搞人身攻击!不大气! 不大气的罗国公见他没说话,便又道:“你前天倒是把心里话都倒出来了!合着,爹爹在你心里还成了好色之徒?” 小鱼儿惊讶地看着他,好像在说,难道不是? 罗国公好险吐出一口老血,气道:“父一辈的事情你们少管。不过罗恒、罗忱你们记住了,从你们一代起四十岁无子方可纳妾。我走了,你们继续跪着吧!小鱼儿回头把你这个睡袋送到我书房一个。”罗国公翻窗户出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儿子们。 “爹咋又生气了?”罗忱道。 小鱼儿摇摇头,“也许更年期提前?” “啥是更年期?”罗忱一脑门问号, “爹为啥不让我们纳妾,却没说你?” “咳,大约爹看我将来必然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势必桃花无数?”小鱼儿用最无辜的眼神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三弟,这么说多少有点不要脸了。”罗忱一脸实诚。 罗恒摇头叹息,真是两个傻弟弟,道:“我猜,爹爹到底被三弟的话伤到了!”试想谁能受得了差点被儿子指鼻子骂好色啊! 小鱼儿搓搓鼻子,“那天真就是话赶话!” 罗恒摇摇头,“三弟,你几次道歉,没有一次说你的话错了!你只是说不该说出来,直到现在你也觉得自己没错吧?” 小鱼儿惊讶地看着大哥,“难道哥哥赞同爹爹妻妾成群?” 罗恒摇头:“那倒也不是,不过自古以来不就是这样,怎么到爹爹这就不对了?” 小鱼儿盘膝坐下来,问两个哥哥,“你们对罗怀如何?” 哥俩点头:“挺好的!” 小鱼儿再接再厉:“和我比呢?” 哥俩大惊,“他如何和你比?” 小鱼儿点头:“这就是了!哥哥们,如果你们是庶出子,可还是过今日这样的日子?” 罗恒罗忱本就是聪明孩子,他们大约懂了弟弟的意思。他们自幼便享受着最好的生活,出入公侯之家,和皇亲国戚称兄道弟,国家最好的老师哄着他们上课。 而罗怀呢?过得好不好完全看主母的心情,晨昏定省日日不能错漏,学习去的是族学。得亏母亲不是那种苛责之人,不然庶弟的日子还会更难上几分。 他们自认自己对罗怀不错,也不过是因为他们从不欺负他罢了,事实上,他们除了会在母亲那偶尔碰到外,其他时间是见不到的。 “三弟,你是说这样不好?”罗恒问。 “大哥,将心比心,如果你是罗怀,会怎么想?”小鱼儿反问。 “大约会心有怨怼吧,毕竟都是爹的儿子。”罗忱抢答。 “那怎么办,家家不都是这样?”罗恒想知道。 “要是容易解决,大约也不会有那么多兄弟阋墙的事儿了!要想根本上解决,当然是没有妾室咯。”没有庶出不就行了。“这种妻妾制就是乱家的根本。大哥,遗不遗憾?爹不让纳妾了呢!” 罗恒笑起来,“都是乱家的根本了,还遗憾个啥?至于婚事,还早着呢!”想想又问,“现在罗怀的事儿怎么办?” “嗐,我就是拿他举个例子。如果他想学文,就去科举,想习武就去参军,如果不争气就学二叔,有什么打紧!”小鱼儿不在意的道。 “那你说那些当家夫人为啥还给丈夫纳妾?”罗忱可是听人八卦过不少家长里短。 “目的不好说,但是只有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了,如果将来嫂子们主动给你们纳妾了,”小鱼儿神秘一笑,“说明她心里已经没有你了,至少不那么重要了!” “三弟,这些你都是打哪里听说的?”罗忱想,弟弟呆在和尚寺里怎么还能想到这些! “啧,二哥,我问你,如果你有心事,不能对人言,该怎么办?”小鱼儿问。 “我没有啥不能对人言的事啊!”罗忱挠头。 “对不起,我错了。”小鱼儿也觉得自己找错了对象。 “我是说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们,他们有心事对谁说?嘿嘿嘿是不是对菩萨说?告诉你们,菩萨是听八卦最多的人!”小鱼儿奸笑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罗恒问。 “大哥不知道?咱们寺里观音菩萨后身是夏日里又通风又阴凉的去处。你们跟舅舅、师父上课我就去那里乘凉。”小鱼儿解释,“那些夫人小姐都可愿意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了!” “那岂不是你三四岁就开始听了!”罗恒摇头叹息。 “我们都以为你日日待在藏经阁!”罗忱觉得自己终究错付了!当年他是被荼毒最惨的一个,只要读书一懈怠就会被哥哥们提醒:再不背书就被小鱼儿超过了!真是想起来都是泪啊!结果他哼哧哈吃的背书时,三弟竟然在听八卦! “嘿嘿,我以后就是街溜子,那么努力干什么?”小鱼儿对自己有准确定位。 “你这话可别被舅舅听了去!要是让他知道他学生想当街溜子还不得痛哭流涕!”罗忱笑起来。 第92章 罗家那点事 “太惨了!我真是太惨了!我本是那寺院里的一株草,何苦把我放到那锦绣人家?”小鱼儿苦恼起来,“哥哥们,你们帮我分析分析,怎么才能回寺院?” “在家不好吗?省着父母日日惦记你。”罗恒道。 “啧,这点倒是挺好的,可是我是立志做和尚了,在这不是浪费我时间吗?师父的医学院都要建起来了,我可是师父的大弟子,一直不出现怎么行!”小鱼儿觉得如果非要学点啥,那还是学医吧,总比天天之乎者也强些。最最关键的是,说好的一回京都先举行拜师礼的,他一直不回去,他们偷偷办了怎么办! “你真心要回寺院?”罗恒皱着眉问,三弟早晚念经,动不动还抄经的行为真的很让人担心呐。看来爹娘的担心不无道理,弟弟的佛缘深厚,回家里也不愿意和兄弟姐妹们一起玩耍,看这意思真是要遁入空门? 不行!有空得找太子聊聊,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挽留一下弟弟。 于是祠堂最后一日,兄弟三人已经心思各异了。一个求祖宗帮忙送他回寺院,两个求祖宗让三弟能升起世俗心,承欢父母膝下。 罗家的老祖宗一时间任务量过重,棺材板都抖了抖。 正如罗忱所说,兄弟三人从祠堂出来没多久便回东宫去了。大半年来,罗瑞雪和小鱼儿见面都还没来得及和他亲近,这会儿也有点失落。 人失落的时候就不愿意做事,所以她有点懒散。 罗家二老爷是个妙人,对自己的夫人说不上多好,但是对妾室却是真不错。因为二老爷觉得在小妾面前他是强者,小妾需要他的保护,而其他人?二老爷需要他们的保护!所以大多数时候,他喜欢当强者,在小妾那里保护她。 罗家二夫人是个活在别人嘴上的人,很少有人能见到真身,尤其是她的两个女儿都嫁人之后。没有儿子,是她的一生的污点,所以她也不反对二老爷常住小妾那里,她还给二老爷张罗了一房妾室,这行为除了鼓励了二老爷的英雄主义,没收到任何实际好处,罗家二房至今无子。 没有儿子更要广撒网以求多捞鱼,于是乎二老爷相中了经常来往大房的一位姑娘。色令智昏的人还知道调查一下,原来这叫菱花的姑娘今年十五岁,是他大嫂庄子上的人。 他都想好了,这姑娘进了他屋,看在嫂子的面子,也一定是良妾,断不会叫她受委屈。打定主意的二老爷撺掇了二夫人给他说项去。 于是懒理正事的罗大夫人白瑞雪接待了为自己相公做媒的二夫人。 妯娌见面,二夫人有几分尴尬,有几分嫉妒。她面前坐着的是全京城最好命的女人,而她则是最命苦的,如今命苦之人还要求这命好之人高抬贵手,嫁个良妾给自家老爷。 那可是良妾,仅次于妻子的地位,将来万一有了儿子,那二房还有她什么事? 带着这样的情绪,二夫人说起了自己的来意。“菱花那孩子我也见过几次,听说替嫂子管着庄子上的事,可见是个有本事的。二老爷是个惜才的,断不会亏待姑娘……” 白瑞雪不等她说完,便道:“他二婶怕是不知道,菱花是姓罗的!”一句话ko了二夫人。二夫人涨紫了一张脸,回到房里,喝了一口茶,才抱着她的奶娘,“我几辈子的脸面今天都丢尽了。”说着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她哭自己命苦,恨大房不留脸面。 再说罗瑞雪,砸了一套官窑瓷器,然后便派人请国公爷到老太太的慈安堂一趟,然后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简单挽了发,去见婆婆了。 一见婆婆,白瑞雪未语泪先流,如此这般的把事情说了,然后道:“如今儿媳没法了,求二叔看母亲面子换个人给他可行?庄子里养的那几个大丫头是给罗愉做事的,这几年因为罗愉管着庄子上的事,我便少操心些。前一阵罗愉不在,这几个丫头有事拿不定主意,便找到我这里,以后不叫她们过来就是了。您也知道,儿媳也不能做罗愉的主,这孩子自小不是在咱们身边长大,正防备着我们这做爹娘的。这是一,二则是庄子里的那几个大孩子,当年收养的时候,他们还小,怕有人来冒领,儿媳做主让他们都随了罗姓落的户籍,如今这事儿万一传出去只怕咱们府这名声……” 正说着罗公爷铁青着一张脸进来了,他在门口听了后半段,还不知道这祸头子是哪一个! “这是怎么了?”罗国公见到妻子哭,便递了手帕过去。 “你那个好二弟!出息大发了!不仅要划拉侄子的人进他的院子,还是挂在你名下的侄女辈分!老太太我这是活久见!索性气死我算了!” 老太君发威,做儿子的不能无动于衷,于是另一个亲儿子罗三爷也跑来了,只有罗二爷躲在小妾那不敢出门。 “你们现在翅膀硬了,有妻有子尚不知足,纳妾纳到自家来!好大的脸面,祖宗家法都不顾了!”老太太底气十足,一顿输出,俩儿子跪地请罪。 “老三,不要以为别人夸你几句文采斐然、貌比潘安就沾沾自喜,你媳妇给你生儿育女不容易,你若敢有花花肠子,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娘!”老太太敲打小儿子也是不留余地。 吃了挂落的老三磕头道:“娘放心,儿子授课结束就回家,陪郡主带孩子,断不会起别的心思。”老太太拿眼睛扫视大儿子。 大儿子跪得直溜,说道:“一会儿儿子就去开祠堂,把罗家男女不得纳妾这条填进家规里去。” 老太太:倒也…… 把老太太哄好了,罗家大爷才开始处理家事。这事儿很好处理:打自己儿子会心疼,打别人的儿子那有什么可心疼的? 罗大爷出院子的时候碰见扫院子的老仆,直接夺了扫帚,抽出里边的木棍就朝二房去了。跟着去的三爷看着这架势,便住了脚,他去会影响大哥发挥! 便让几个负责外院的婆子跟着,免得冲撞了人,然后跑回去继续哄老母亲(实则等着吃瓜),要说这读书人的心眼子! 第93章 家规国法 果然,据来回话的婆子说:大爷进了二爷的内书房没找到人,便把书房里的东西都让人都搬到库房去了,说是二爷既然无心学问也不必附庸风雅了! 二爷得着信儿,也不敢出来说这不是用公中的钱买的,倒是二夫人出来拦了几句。 大爷便说:丈夫犯错妻子有劝导之责,老二如此不长进也是托了你的福,你若还不悔改,便送你回家吧,二夫人就晕倒了。 二爷被逼的没法,不得不出来,还口口声声说他没什么想头,就是和二夫人说闲话,被误会了。 大爷二话不说,赏了二爷一顿棍棒,后来棒子折了,大爷便走了。走时,告诉二爷,养伤的钱公中出了,以后也不用去衙门了,就在内宅呆着吧!罗家养得起一个废物。 回话的老婆子没想到这辈子竟然有机会看大爷打人,吓得不轻,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不过总算把该说的都说了。 罗老三没见过大哥上战场的模样,这回又没亲眼见证大哥教育人,有点小失望,再想大哥的话,点评了一句:“真是杀人诛心哪!”以后可是不能惹大哥!永远做大哥的乖弟弟。 罗皋阳从来都是说了就要做的人,从老二家出来,便遣人召集了罗家的几位当家人到祠堂说话。 罗皋阳的二叔家,唯一的孙子年纪还小,来的是罗皋阳的二婶和她的小孙子,三房四房都有都有成年的男丁,即罗皋阳的堂弟们。 几户人家到齐了,都有点摸不着头脑,见罗皋阳阴沉着脸,也不说话,便也不敢出声。 唯一的长辈只好问道:“致远,可是有什么事要我们做?” 罗公爷便起身给她倒了杯茶,“二婶我是有话说。从前咱们家忙着打仗,子嗣难继,所以也不管束家中儿孙纳妾的事,包括我自己也想着多子多福。只是如今,日子太平了,这府里出了那么几起上不了台面的事,我想着是该管一管了。不知你们以为如何?” 几个弟弟都有点心虚,他们是纳了几房妾,这都被大哥知道了? “致远打算如何管?”二婶问道,他们这房可就一个男丁,还指望他开枝散叶呢。 “凡是罗家子嗣四十无后方可纳妾,外嫁女不嫁有妾之家,如有违背便出族另过吧!” “这?”二婶不知道说啥,想反对吧,人家没说不准纳妾,同意吧,自家就一个男丁,绝后的风险有点高。 “大哥,那家里已经纳妾的怎么办?”有个勇士问,也不知道为啥,怕他大哥怕到腿抖,他大哥也不骂人啊!(他打人!) “有子嗣的留下,没有的,给笔嫁妆好好给找个人家便是了。”罗国公很坦然。 “既然有庶出的子女了,便也好好教育吧,别忘了他们也是顶着罗姓的。”罗大爷补充一句。 二婶是个通达的人,想通之后,便也明白罗国公为什么这么做,实在是这两年有那么两起上不了台面的事。 然后说道:“如此也好,既然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不妨再加上两条,一是咱们府不能做去母留子这样有损阴德的事儿,二呢,庶子开蒙起便统一另居,不可由姨娘养着。有些姨娘眼界有限,实在容易带坏孩子。” 罗国公点头称是,然后说:“去母留子这种事是犯了国法的,倒是不用再加进家训里。至于庶子的教育还是留给做父亲的去管吧!” 事情商议已定,把补充的家法供在桌上,焚香祷告,三日后,若无意外,便把这页纸订在家法里。 小鱼儿在东宫里跟着老师,学得昏头涨脑,很是无趣。这日,小鱼儿正和瞌睡虫拔河,眼看瞌睡虫要赢了,忽然有梵音传来,“罗愉”,小鱼儿虎躯(娇躯)一震,迷迷糊糊地想到这是先生叫我! 于是磨磨蹭蹭站起来,左顾右盼,企图寻求伙伴们的帮助,毕竟大家都这么熟了。可是这节课是白大学士的课啊,这几位伙伴的胆量早就被镇压在五指山下了! 没想到救他的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二皇子,不过声音很大,很让小鱼儿下不来台。他说:“罗愉,老师让咱们辩一辩如何使政治清明。” 小鱼儿想说我不会啊,可是舅舅那我又逮住你了的眼神,和写一百张大字的威压,小鱼儿表示服了,于是他清了下嗓子,然后道:“人哪,受七情六欲之苦、贪嗔痴之毒,实难清明!”听课的几位亲王子弟起哄道:“罗愉你是想让那些贪官去学佛法还是替他们说情?” 小鱼儿认真地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学一下清规戒律也是好的。不过大人们都去,会扰了出家人修行,估计会让佛祖不高兴。” “好了,罗愉,你好好说!”白学士组织一下纪律。 “哦,我是想说是人就会犯错,所以我们不能依靠人治,而该靠法治。” 白学士有了兴趣,问道:“什么是人治,什么是法治?” “呃,人治嘛就是先生高兴了就不罚学生抄写,不高兴了就罚一百张大字嘛!”众人便又大笑,白学士也笑。然后示意他继续。 “法治那就复杂些。就是依照律法来治理国家,就是要依法治国。”小鱼儿挠头道。 “何为依法治国?”白学士走到他跟前,“你不要急,慢慢说来。” “这头一件大事便是要有法可依,科学立法。”舅舅这灼灼的目光好吓人,“就是要尊重客观规律立法嘛,不要因为人为因素去干预的意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二呢,律法有了,还要严格执行是不是?严格执法就很关键了,若是朝廷、衙门阳奉阴违怎么办,所以还得督导各部门,让他们严格执法,不能徇私枉法。还要公正司法,各执法单位如大理寺刑部是吧,得起到主导作用,老百姓最怕的不就是官官相护吗?第四就是律法要推广出去啊,咱们大宇律法有没有?可是老百姓都不知道做什么会犯法,这怎么成?所以全民守法的前提还是要老百姓先知法后守法。如此,我觉得大宇当能长治久安,政通人和,那些大人们即使不清明了,也有律法等着他们。”说完了,教室静悄悄,白老师正奋笔疾书,呃,他是不是可以坐下了? 第94章 太子的安排 太子一直转着身,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仿佛才认识他一样,“小鱼儿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罗忱就很实在了,“太子殿下,老师叫他的时候他还在睡大觉呢!”众人又大笑,小鱼儿也不脸红,只是辩解道:“二哥,你不厚道,人艰不拆啊!” 白学士给今天的课做了收尾,“今天你们说得都不错,小鱼儿若是再用功些,便有匡扶之才!何不用功?回去好好想一想!都休息吧。” 罗忱是懂补刀的,“老师,您的学生的梦想是混吃等死,他说他要做街溜子!”说完就撒丫子跑了,罗愉能放过他?必然不能够,不然舅舅就要抓他了! 罗恒和太子走在后边,太子笑道:“小鱼儿总是这样活泼可怎么好?” “要是真活泼倒也好,就怕他藏着别的心思!”罗恒一脸忧心忡忡。 “怎么了?”太子对小鱼儿的事一向当成自己的事。 “方才我真担心他会在课堂里讲经。”罗恒苦笑道,“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他想回了凡身边去。” “哦,这才分开多久,就想师父了?哪天陪他回去看看便是。”太子想这也值当这个哥哥担心? “不是!他是想剃度!”罗恒心一横,特意压低声音说。 “为什么?咱们对他不好吗?”太子心一紧。 “和你我无关,他就是想回去。这次了凡师父不带他走,让他伤了心,可是心底里还是想回去,上次休沐狠狠地激怒了我父亲,就是希望我爹能把他撵回去。那日真是凶险,我爹差点中计!但凡他失了理智,说出一句’这个家容不下你‘这类的话,他就真跑了。”罗恒唏嘘道。 “这么严重?”太子没想到会这样。 “很严重,我们哥仨在祠堂待了三天两夜!”罗恒惨兮兮地说。“小三还带着我们在祠堂写经文!” 太子听得呆住了,望着远处拿着个渔网追着扣他二哥的小鱼儿,道:“看不出来他还藏了这么多心思!” 罗恒苦笑:“这家伙要是动心眼子,我们哥俩只有被他卖了的份!” 太子哈哈大笑,“那也是因为老二的原因。走吧,今天看来得网上一网了!”这渔网还是小鱼儿钓不上来东宫养的桂鱼,特意定制的,也算是胆大了! 小鱼儿晚餐吃到了松鼠桂鱼,所有的坏心情都被治愈了,于是太子趁机说道,“小鱼儿初来东宫,想是有很多不习惯,你暂时搬到我住的院子吧!” 小鱼儿摆手,“不用了,我和哥哥们住挺好的。” “你还小,你们现在住的院子除了守门的就没旁人了,我总是不能放心,你还是搬过来的好。我已经让人把西跨院收拾出来了,你人过来就行,你想哥哥们了,就便回去住两天。” “那我搬过去也行,但是我不要人伺候。”小鱼儿一听可以自己住一个院子,倒是挺方便,省着二哥老是半夜敲他的门。 太子见他同意了,便也松口说:“成,有事你就过来找我。” 小鱼儿欠欠地起身,学着太子在人前板着脸的样子,背着手,踱着步,模仿太子的口气说道:“孤今天不高兴你们便也不能高兴!”学完了,自己先绷不住哈哈乐起来,太子也跟着笑,罗恒敲了下他的脑门,“不要胡言乱语,当心旁人听了去!” 小鱼儿点头,“我的意思呢就是太子哥哥应该对我们也这样说话,习惯成自然!不然哪天太子哥哥装不下去了,损了尊严,就都是我们的不是了!”然后又哈哈笑起来。 “劳您费心!”太子起身作揖,“还能想起我,不,孤的尊严!” “殿下还是不要陪他闹了,他年纪小,没个分寸!”罗恒道。 “你们去吧,我,孤就不留你们了。放心,孤自有分寸。”太子撵人道。 “你过来,你的院子没有书房,以后同我在一个书房温习,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糊弄课业的!”太子对小鱼儿说道。 “今天先生没留课业!”小鱼儿很得意! “听说你爱抄写经文,那便把孝经默了吧!”太子帮他摆好笔墨,淡淡地说道。 小鱼儿愤怒了,这还能有点隐私吗?这又是哪个哥哥告的密?搞不好两个都有份?哼! 太子知他在想什么,道:“你也不用疑心你两个哥哥,他们什么事不护着你?我是让我的人去找你,结果他回来说你们被罚进了祠堂。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说错话惹我爹娘不高兴了呗。”小鱼儿妄图狡辩。 “好,我信你。顶撞父母总是不对,孝经乃是圣人经典,传承不易,你好好写,送与你父母博他们一笑也是好的。”太子劝解。 小鱼儿好险一口老血喷出来,欲哭无泪地提着笔,“那个,给我个范本啊!” “这本是我从前写过的,你好好抄,以后每天写一遍,总会背下来的!”太子笑得如三月春风,乍暖还寒。 小鱼儿打了个冷颤,有点后悔答应搬过来。不过来都来了,认命般开始写。 太子见他听话,也拿出白日里抄录的,小鱼儿关于依法治国的辩题。沉思良久,便打起草稿,然后又修改,反反复复,终于写好一篇策论。 写完又看了一遍,这小鱼儿提出依法治国四大项,每一项都要单独做辩题,想到小鱼儿,才想起这人不是在他这么! 一歪头,就见人已经睡着了,写好的文字倒是知道挪开。太子想了想,便也没喊醒他,直接抱起来,回了自己的卧房。 小家伙还是这么轻!饭都吃哪去了?太子这样想着,把人轻轻放在床上,弯腰把鞋子给他脱了,想了想自己又动手把外衫帮他脱了,至于洗漱嘛,明天洗仔细些吧!这动作惊醒了小鱼儿,太子见他睁眼便说道:“脱了衣裳好好睡。” 小鱼儿听话的脱衣服,脱得只剩亵衣亵裤,太子也知道他这睡觉的习惯,便说:“睡吧!”只见小鱼儿睡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太子不明就里,低头就见两只小胖脚,正勾着大脚趾。 半晌,才听小鱼儿哑着嗓子道:“脚脚还没洗。”太子鸡皮疙瘩掉一地,只好抱着他把脚洗了。 安置好了这个小弟弟,太子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洗浴去了。还不忘告诉他的贴身内侍,别惊醒了罗家的小公子,内侍常思很感动,主子真是细心体贴的好兄长。 第95章 一直热衷改革的君臣 也许是从小怕热的缘故,小鱼儿睡觉喜欢把自己瘫在床上,正宗的大字型。太子早就领教过他的睡姿,不知道为啥,他还要自讨苦吃把这小子整到自己床上来。第二天毫无意外的太子带着黑眼圈起床了。 太子的教养很好,很少对人发脾气,即便有起床气,也是吩咐常思,卧室的床要换个大号的,翻跟头都有余付的那种。 今天的课居然没有白大学士的,让小鱼儿很惊喜,更惊喜的是今天有他擅长的算学和历法课! 他的算学几乎可用生而知之来形容,来讲课的老师是国子监的讲课老师,大宇虽然不重视这门学科的发展可是也是开了这门课程的,不然户部工部的官员选拔就该出问题了。 这位老先生教了几十年的算学,头一次碰见这种:这边你刚出问题,他那边就出结果的学子,自是欣喜不已。 于是小鱼儿就当了助教,负责给学生们出题。于是就有了:一条路每隔一丈植树一棵,连同两端共有树二十,问此路有多长?有井深七丈,蜗牛白日爬三丈夜里掉下两丈,几天方可爬出井?这种极其丧心病狂的问题。 抓狂不止是东宫的金枝玉叶,国子监的学子们也恼羞成怒,这题就是戏耍他们!当老师说出题人只有八岁时,这羞赧又变成羞愧了! 太子都不得不揉着他的小短毛问一句:“你这脑子里都装了些啥?” 历法是由钦天监派人来授课,徐寿偶尔回来,小鱼儿对这课很感兴趣,尤其是徐寿讲的星象学说。 太子问他为什么对此感兴趣,小鱼儿则说:“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很亲切。你说将来有没有人可能飞上天去看看?” 太子摇头说:“历法是要用于民生的,可不是鬼神学说。” 小鱼儿便不多言。 一连三日大学士都没来上课,这野马忽然得到自由也有点不知所措。于是小鱼儿便问道:“舅舅最是勤勉,这是病了吗?” 太子笑起来,“你也难得孝顺一回。正巧我也要去见他,咱们一起去吧。” 于是小鱼儿被带到了御书房。他不仅见到了皇帝姨父,还见到了外公、舅舅和他爹。此刻小鱼儿想化成一阵风吹出去。 给长辈们都见了礼,小鱼儿想躲在太子身后装鹌鹑,可是有人不乐意。皇帝慈爱地对他说:“听说小鱼儿在课堂上提出了依法治国这样的治国方针?朕要赏你,你先说说你怎么想到这些的?” 小鱼儿现在真想挖个坑给自己埋了。上课这么重要的时刻咋能睡觉呢?这不就遭报应了? “回皇上姨父,”小鱼儿做了一半的佛礼又觉得不大对,一时卡住,太子上前把他的手摆好,说声:“跟我学。” 然后朝皇帝躬身道:“回父皇,小鱼儿的俗礼还学的不好,这大礼参拜倒是记住了,这平时用的半礼反倒还不太行。” 皇帝哈哈大笑,“好孩子,不打紧,这礼数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一家人也不必在意这些。”小鱼儿心说你不在意倒是免了呀!然后双手合十说道,“回皇上,孩儿只是习惯用佛礼了。” 国公爷从一开始的尴尬变成了愁眉不展,闺女热衷当和尚这题怎么解?在线等,挺急的。 皇帝说:“不打紧,让你太子哥哥多教你几次,你那么聪明很快就记住了。你说说你的想法,姨夫挺好奇的。” “我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从小跟在师父身边学佛,便想着佛陀一心向善,除了对释迦的敬仰,也因为佛法的指引和约束。那什么对世俗有约束呢?不就得是世俗的法吗?那不就是大宇的律法吗?”小鱼儿回复道。 在座的各位都暗暗点头。国公爷想的是不愧是我闺女,这举一反三的能力就是强。白家父子想的是八岁忽悠人的本事就这么强!太子想的是他是怎么把这两样东西想到一块儿的? “事情还能这样想?太傅,看来是我们狭隘了!”皇帝说道。 “好孩子,你再说说,这大宇律法要是修订,第一条该写什么?” 小鱼儿惊呆了,当皇帝的这么不要脸吗?这么重要的事问一个孩子!这国家还能好吗? 其他人尤其小鱼儿的爹不干了,刚站起来,便被镇压了! 皇帝说:“急什么,让孩子随便说。小鱼儿别怕,不管你说什么,姨夫都赏你好东西。” “嗯,第一条应该是最重要的事吧?”小鱼儿问。 “对,你说什么最重要?”皇帝很有耐心。 “对小鱼儿来说好吃的好玩的最最重要。”小鱼儿愁眉苦脸地说,“对皇上姨夫来说应该是天下最重要。” 然后他看了下皇帝的脸色,可以继续,“对天下万民来说,那应该是土地最重要。我听舅舅讲历代王朝时发现他们都逃不开豪强地主兼并土地这样的事。我们第一条还是要告诉他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拿了国家的土地要照章纳税!嘿嘿小鱼儿的地都是纳税的。”什么叫乱拳打死老师傅,小鱼儿便是。这人天上一脚地下一脚把要说的都说了。 皇帝很高兴,起身把小鱼儿抱了起来,得意的说:“我就说这孩子有灵气!你还拦着!就照这个议题由内阁牵头,着翰林院、国子监准备春闱的学子都参加。先把土地法落实了!哈哈哈” “姨、姨夫我都是大孩子了!”小鱼儿被这么抱着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陛下,他一个孩子就知道瞎说,很是不禁夸的。”国公爷赶紧来解救闺女。他那是闺女,能随便抱吗! 小鱼儿觉得这些人真是老奸巨猾的,这么明摆着的事儿还要利用他一个孩子说出来,不道德啊。 “罗愉,你……算了,朕赏你一个铺面如何?听说你喜欢经商,你拿去玩吧。不过经商到底是末流,玩玩就算了,莫要耽误了课业!” 皇帝本想让小鱼儿自己选,结果想起了他那坑爹的婚姻自主的诏书,算了还是朕送更安全,于是送出去个铺面,不可谓不接地气。 皇帝主要也是想着这孩子长大后若没有点特殊才能大概率真就是混日子的,所以出手也真大方。皇帝送出手的铺面那能小了吗! 小鱼儿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麻溜跪地谢恩,心诚得很。罗国公也谢过皇上,然后给小鱼儿请了半天假,回家去了。 第96章 一家三口 马车里,罗国公问:“这两天在东宫可好?” 小鱼儿点头,“我住到太子殿下住的西跨院去了,我起了个名字叫听竹轩,因为院子里有一丛竹子。” 罗国公点头:“嗯,你还和竹子挺有缘的。” 小鱼儿嘿嘿笑:“像儿子的品性。” 罗国公:“……” 小鱼儿又道:“爹娘身体如何?祖母好吗?” 罗国公正在琢磨怎么和女儿探讨一下性别问题,便点头答应了下。 小鱼儿扬眉看向他爹,问道:“那您叫儿子回家是有什么事?” 罗国公回道:“一会儿回家再和你细说。你提的依法治国理念很好,父亲真的觉得好,就是不知道能执行成啥样?” “爹爹在想这个,那儿子可不知道,那就是儿子随口忽悠舅舅的,没想到……” “以后可不能这样说知道吗?”罗国公捂住儿子的嘴嘱咐道。 “嗯,儿子知道错了。”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爹爹,我什么时候才能收到铺子?” “哈哈小孩子!很快的,陛下难道还能赖账不成?” “那倒不是,我着急卖东西呢!”他那些罐头快来了!回头发现老父亲皱着眉不言语,便道: “爹爹,你别琢磨了,就是现在的律法真能被执行下去也是好的。我这回和师父出去可是听了很多闲话。说有个书生要考秀才了,可是他的继母怕他考取功名超过她的亲生儿子,便让书生吃坏肚子,都没能进考场。后来他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他爹就大骂他不孝,还让县里取消他童生的身份。爹你说县令该怎么判这事儿?” 罗国公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考试,“继母不慈才有儿不孝,应该问罪这位继母。” “爹,拉肚子这事儿没有证据了啊,继母要是死不承认呢?难道屈打成招?” “那应该如何?” “儿子觉得应该先在村里取证,那继母对儿子不好,满村的人应该都知道!再说那书生读书的银子都是他生母留下的嫁妆,她继母想把这笔钱得了,不得往死了祸害这个继子?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肯定能找到证据。” “那后来找到了?”罗国公问。 小鱼儿点点头,闷闷地说:“找到了,县令判那妇人徒两年。” “看样子你并不满意这结果?”罗国公并不觉得这判罚有问题。 小鱼儿叹息一声,“爹,您就不觉得那个当爹的有问题吗?律法上是不是说男子是一家之主?女的都不能写休书的对吧?” “是这样。可是……” “他爹是聋了还是瞎了,看不见自己儿子受苦?这事儿不就是他纵容的结果吗?甚至可能是他暗地里撺掇的!可是他逍遥法外了,甚至还有人同情他娶妻不贤!” 小鱼儿愤愤不平道,“这就是律法解释不到位的后果,很多人在钻律法的空子。可惜那个书圣不懂,还差点被他爹诬告成不孝,甚至那个后娘也不懂,自己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罗国公搓了下鼻子,心话爹也不懂,爹就是个武将,但他不能这么说。 “我儿说得极对,为父都想不这么全面,还是要多读书啊!你说的这个事儿,为父记下了。以前你祖父曾说治理天下比打天下麻烦,我还不服,这二十多年来爹爹是真服了。你看你外祖这么大岁数了还得管这么一摊子事,爹爹可不想干到那岁数,将来就指望你们了。” 小鱼儿心话我还指望你让我当个快乐的街溜子呢,你居然还想先跑!爷俩又闲聊一会儿,就进了府,直接去给祖母请安,哄了会老人家,便去找白瑞雪了。 “爹,我怎么瞧着祖母不太高兴,可是有什么事?”小鱼儿觉得他奶奶看见他表情有点不自然。 “没事,你二叔辞官了,让她不高兴了。”罗国公扔出一口锅。 “呀,二叔他这是想开了?”小鱼儿没想到自家二叔还能有放弃权利的一天。 “嗯,他想明白了。一个六品员外郎能有什么舍不得的?”罗国公说谎毫无负担。 “啧啧,二叔居然也有成熟的时候。”小鱼儿撇嘴道。 “你这什么表情,那是你二叔。”罗国公没想到老二在女儿心中是这样的。 “是,我知道了。”回答得毫不走心。 “爹……算了,当我没说。”小鱼儿蹦蹦跳跳进了院子。 “娘,你的小宝贝回来了。”小鱼儿喊起来。 罗国公:“……” 白瑞雪:“小兔崽子,你又闯祸了?” 小鱼儿:“娘,您像话吗?你的小宝贝这么乖?” 白瑞雪一点他的脑门,“前几天那个刺猬是谁?” 小鱼儿一拍脑门,“我就说娘有了新欢,养了刺猬就不要鱼了吗?” 女儿的插科打诨让白瑞雪这几天的抑郁一扫而空,拍了他一巴掌:“你没大没小,说的什么浑话!” 罗国公见夫人笑了,也从心底松了口气,接口道:“可不就没大没小。今天在御书房,没人敢说的话偏他敢说。被陛下夸奖了,估计傍晚内监有赏过来,你准备一下。” 然后朝媳妇眨眨眼,悄声道:“一间铺面,估计是大直街上那个。”白瑞雪瞅瞅丈夫,瞧瞧儿子,“你们做什么了?” 罗国公洗了一把手,白瑞雪把帕子递给他,“可不是我,你那好闺女忽悠来的。给她的!” 白瑞雪把女儿拉过来就着这水,也让她洗了一把,“这得是多大的事儿?好孩子,咱以后太太平平的就行!” “娘,树欲静风不止啊!我就……”睡个觉。 “别说她了,正好我们爷俩都在御书房,就把他带回来了。明天早上还得送过去。”罗国公说。 这爷俩一进屋,伺候的人端来一壶茶,然后就退出去了。 三口人往榻上一坐,罗国公清了清嗓子,“闺女,在东宫呆得高兴吗?” “干嘛?不高兴就能回来了?” “好好和你爹说话。”白瑞雪就是如来佛。 “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姑娘?”罗国公问。 “知道啊,怎么了?我露馅了?”说着还低头往胸口看了看,啥也没有啊? 罗国公求救般的看向妻子。 白瑞雪却笑了起来,“原来你琢磨这个事儿呢!” 罗国公不服气,“你还笑!咱闺女都八岁了,还像个小子似的,将来怎么办?” 罗瑞雪道:“让她玩啊,现在还小呢!”然后摸摸女儿的小平头,道:“咱不急着长大。” 罗国公有点堵心,“今天陛下还抱他了!”我都不抱了! “长辈关爱我嘛,爹爹嫉妒了?”小鱼儿表示不懂。 “我嫉妒他?”罗国公表示不服。 小鱼儿一缩脖子,我以为您嫉妒我被皇帝抱呢,原来是嫉妒皇帝了! “我也可以让您抱抱的嘛,您不是我爹吗,抱我有什么好害羞的?” 罗国公:“……”然后看向妻子,那意思是这也不管吗? “娘跟你说的你要记住了,自古来呢,男女七岁不同席了,更不能搂搂抱抱了,父女也不行!这是规矩,你要记牢了。”白瑞雪只好拉着女儿的手循循善诱。 第97章 新铺面 小鱼儿心说晚了,昨晚还和太子一被窝呢?“娘,要不你把我接回家吧!”从家跑路更方便些。 罗国公严肃起来,“这个暂时不行,湘王还没找到,你师父现在都躲起来了,你小心点就是了。” “医学院那头咋样了?”小鱼儿关心起他的正事。 “亏你还想的起来!”白瑞雪嘲笑起人来也是不遗余力。“青提他们都累瘦了,总算把学院建造成了,都是按你那要求做的。皇后帮着说通了太医院吴院判和刘太医,这两家是医学的泰山北斗,你师父还曾经跟吴院判请教过小儿发热病症的方子呢,他们两家各自出了两个大夫讲课,也各自要了五个学习名额。” “这是算盘精投胎的吧!算了,五个就五个,不过学费不能免哈!医学院的学生学业结束了由医学院来安排工作哈,这个家族不能插手的,您跟两位太医说了吗?” “说了,你那学生守则我都给他们人手一份。”白瑞雪不耐烦了,“要不我把你的人都送你手上吧,以后你做什么事就不要经过我了。” “娘是嫌弃我了吗?”小鱼儿泪眼汪汪,“是吧?娘,你就是嫌我了!” 罗白氏瑞雪一时间只觉天雷滚滚,她瞧着看热闹的丈夫,问“她就是这么欺负你的吧?” 罗国公恰口茶,点点头。 “别演戏了!我就是觉得你那头的事情太多了,你娘处理不来,自己干吧!” “娘,伦家借宿在东宫呢!咱家人总去会索闲话呀!”小鱼儿没个正形。 罗国公的一口茶好不容易迷途知返,白瑞雪却噗一下全喷了,哈哈哈“死孩子,你好好说话。” 守院子的仆人都挺高兴,这几天主母心情不好,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还是小公子有办法。 午时刚过,内监便送来了给小鱼儿的赏赐,一家人都挺高兴,小鱼儿撺掇他娘现在就去瞧瞧这个地方, 白瑞雪一想,她也许久没出门了,便同意了。于是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出门去了。 这哪是一间铺子,这是一个建筑群,门面是一座三层小楼,楼层不多,可它长啊,足有十二间!原来开过酒楼和绣坊,现在酒楼已经不营业了,绣坊占地三大间,上下三层就有九大间,它的老板听说东家来了,立刻来接待了国公爷一家。双方约定了租金照旧,签了契书,送到京兆尹备案就行了。 几人又从大门洞进到小楼后边的后罩房,因为楼房防火的缘故,不可使用明火,所以绣坊用后罩房做了厨房,和绣娘的宿舍。 “这也太大了吧!爹,咱们真能要吗?”小鱼儿有点心虚,这大院子得多少钱!得三四万两吧?光收租子就够活了吧!我何德何能啊! 罗国公见不得女儿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陛下一向赏罚分明,他给你就是觉得你值得,收着吧。明天别忘了去谢恩。” 小鱼儿点点头,对他娘说:“娘,回头让青提来东宫找我吧,我这两天写个东西给他。还有,我看这里离皇城很近,后罩房收拾出来让青提他们住吧,这样他们在内城也有地方落脚,比住在咱家方便。” “这事我不管,你们自己安排。”说着把一大串钥匙交给他。白瑞雪觉得还是得让他自己学会安排事儿,免得东一下西一下的像个没头苍蝇。 没头苍蝇鱼忽然拍脑袋道:“娘,我给你和爹带回来的好吃的,忘了给你们了!”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罗国公很疑惑,两人一直在一起啊! “不是今天,是从乾州带回来的,走走,爹爹请我们吃大餐吧!”小鱼儿催促道。 “你这忘得够久的啊!”罗国公挖苦他。 三人来到一家羊汤馆,要了个单间。 “爹,你怎么选这家?” “你娘和我都爱喝羊汤,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挑拨离间没得行。小鱼儿没想到他娘爱吃羊肉喝羊汤,白女士过得真接地气。 “我和你娘都在西北长大的。这么多年就想西北这口肉。”罗国公解释道。 “哦噢,我倒是忘了这茬。”小鱼儿点头。 三人喝完羊汤,都有点出汗了。小鱼儿让小二哥给拿来三套碗勺,然后掏出三个坛子,挨个打开,倒出来一碗荔枝,一碗橘子,还有一碗菠萝。 “二老快尝尝,合不合口味。儿子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办法。”小鱼儿表情夸张的表演。 “好,尝尝。”罗国公拿起勺子吃了一口橘子。“甜中带酸,女子爱吃。”说着给他媳妇来了两块,白瑞雪吃得眯起眼睛,不住点头。 又吃了荔枝,又吃了菠萝,点评道:“都不错,荔枝好甜,那两样酸甜可口。” “爹不爱吃?”小鱼儿问 “还行!” “爹,若是喝酒时来上一碗?”小鱼儿诱惑道。 “那可是最好不过!”罗国公摸摸自己胡子。 呵!男人! 三人果足饭饱,还不忘把三个罐子带走。 一大早,罗国公带着小鱼儿去御书房谢恩,困得孩子一路东倒西歪。“你那叫罐头的东西想怎么搞?” “铺子卖啊!咱不是新得了铺子吗?” “只卖这个?” “还卖啥?这一样就够了!”铺面当库房用,就这些,卖完就没了!搞不好卖完了,铺子还能租出去半年呢!低成本,高收入,小鱼儿的小算盘也挺响。 “愉呀,你还有多少赚钱的法子?”罗国公直白的问道。 “爹,赚钱的法子永远都是小手段。”小鱼儿状似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把那些伤兵安置得很好,爹感激你,可是咱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 “爹,你不缺钱!”小鱼儿纠正道。“缺钱的是上头吧?那不该你管,管多了不好。” 罗国公一想儿子说的对,他就是头脑一热。“当爹没说。” 爷俩在御书房分了手,各自奔前程。 第98章 新问题 得说皇帝和罗国公真的是打小的情意,两人说完正事,便又想起小鱼儿这个不太一样的孩子,于是罗国公就把小鱼儿关于书生与继母的故事讲了,还抱怨说:“这了凡出趟门,不好好的走官道,住驿站,让孩子看了这么多不好的事儿。小鱼儿回家就跟我瞎闹了一通,我琢磨着就是在外边吓着了。” “你们两口子把孩子扔给人家养那么多年,怎么不说人家教育的好!聪明孩子一向不好教导,你要有点耐心。”皇帝说道。 “法律,律法!有朝臣上奏说先秦亡于律法,你看看,这些是内阁呈上来的,朕还没做什么呢就有人跳出来了。” “臣不看也知道是谁!依臣看,圈地的事儿再不治理也要出一些世家大族了!”罗国公说。 “永业田,功勋田,还有鼓励科举免掉的赋税,宗室的食邑,凡此种种,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朕居然养活了这么多人!”皇帝又想起他那个叫国库的地方,抱怨道。 “不鼓励又不行,可这么下去更不行!” “那趁着这次修订土地法,把这些都改一改?哪里都能改,军队的屯田可不能动!”罗国公琢磨着。 “朕又不傻!”动谁也不能动军队的口粮,再说一年就那么点粮食,都不够他们消耗的,还能收税?他辛辛苦苦收那点税大半都给他们了好吧! “以臣之见该免的税还是要免的,但是不能一免就免世世代代,这太不合理了,上限就是三代就够了。出了五服都不用服丧,为啥还享受祖宗带来的荣耀?。” “哦,你继续说。”皇帝大有你会说就多说几句的架势。 “臣就是想到哪说到哪的直肠子,您再斟酌。” “让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至于官员们,该有还是要有的,但是当官的逝去了,地也该收回。至于鼓励科举的这个还是要有的,不过对秀才、举人的考察要落实到位。说起来还是读书成本太高了!” 君臣二人在讨论土改的事情,小鱼儿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而且场面那是相当激烈,因为他们讨论的是勋贵人家的永业田。 “永业田彰显的是国家对有功人家的表彰,如何能收税?”二皇子伴读,忠勇侯家的嫡子说道。 “是啊,那不是叫人心寒?”有人附和。 “太子以为如何?”挑事的同窗出现。 “孤觉得肯为国牺牲的英雄们如果缴税也是会抢在前头的,若说他们会寒心,倒是有点小人之心了!”太子太极玩得挺溜。 “我倒是觉得都该缴税!”罗忱接口道,“朝廷都奖励那么多土地了,这还不够?如果大家都不缴税,那朝廷拿什么养军队,外敌入侵拿什么打仗?”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有点道理,可是那样的话岂不是他们这些人家都得缴税? 年龄和罗忱差不多大的四皇子小声说:“那在封地的大皇子哥哥也要纳税吗?那和平民百姓还有什么区别?” 罗恒回答:“大皇子的土地是要纳税,可封地的一部分赋税也是要交给他的,而且普通百姓哪有那么多良田,西北那么贫瘠的地方,听说一人也就四亩永业田。” 白大学士一向看不惯小鱼儿偷懒,所以见小鱼儿在那乐呵呵地看热闹,便点名:“罗愉如何不说话?听说昨日陛下还奖赏了你。”课堂一时间嘁嘁喳喳声四起,总之有点羡慕嫉妒恨在里。 “嘿嘿皇恩浩荡!”小鱼儿:“学生也没想好,不过这土地嘛,靠国家分的,靠自己买的,都好,但是要搞清楚一点,咱们分来的、买来的是使用权,所有者是皇上,所以缴税就跟佃户交租一样,应该是应当应分吧!更何况现在人丁税都取消了,土地再不纳税,朝廷靠什么运转呢?是不是要把这些都摊道老百姓的头上?勋贵人家是富足了,老百姓怎么活?将来富者越富,贫者越贫,只怕......”接下来的话不太好听,小鱼儿及时收口。 教室里一片寂静。他们是想占点便宜没错,可没想搞到国将不国的程度啊,可照此下去,出现前朝的那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 “罗愉不要危言耸听,土地税虽影响大,却也不会影响整个朝局。”二皇子说道。 “那倒也是,不过老百姓赋税过重,便没钱买东西了,那势必也会影响商业手工业的发展啊,恐怕就连寒门学子都会受影响。”罗恒一向关注民生,此时说道。 大家点点头,赋税过重不是好事,他们都有学过柳河东的《捕蛇者说》晓得‘苛政猛于虎’的厉害。 白学士见讨论得差不多了,便留下了课业,以土地税法为辩题,每人写一篇时务策。 小鱼儿再一次觉得不能在这呆下去了,他连四书五经都都没学全,写什么时务策?可是若他此刻敢站起来说他不会,相信接下来的几天,不,几年里白大学士有的是办法让他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啧,他学这些干嘛用?不当吃不当喝的。不能在这混下去了,想个法子跑路吧。可是自己跑了,皇上姨夫会不会把铺子要回去?嘶,好几万两的铺面呢! 小鱼儿呆愣的时候,太子已经起身来到他身边,本想夸他几句,就见其二目无神,蔫头耷拉脑的出去了。 这是怎么了?累了吗?太子追上他,道:“下午是司徒师父的课,累了的话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哦,知道了,那我走了。”小鱼儿无意识的回答。 太子忍无可忍拉住他,“上哪去,该吃饭了!” “哦,对哦,今天吃什么?”小鱼儿打起精神。管他呢,吃饭最大,吃饱饭才有精神想事情。 第99章 所有人都很忙 西北是老余家的试金石、试炼场,大宇君臣推行的新政都会先送到那里试验两年,然后才全国铺开,为此不惜把大皇子封地设到那里,还搭上一个状元郎白谋举去那边做知府。 今年已经是这二位到西北的第二个年头了,当年摊丁入亩的政策在西北推广不开,这二位便一起来了。 这二位正经出了大力,总结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子,为其在全国的推广立下了汗马功劳,也被其他地区的豪族乡绅嫉恨得不行。不过有什么法子呢,相隔遥远不说,据说这俩人一文一武一般人搞不动。 据西北的世家说,白谋举是状元出身,骂架都不带脏字的,而且也有点功夫在身上,大皇子封齐王,压根就是个武疯子,有人来刺杀他,他居然让侍卫躲起来,自己拎着剑冲上去了!文的搞不过,武的搞不赢,西北那帮人还想搞阴的,说他们两个单身汉成天在一起,莫不是有断袖之好? 第二天知府大人就带人查封了所有青楼妓馆,理由是藏污纳垢,残害女性,鱼肉百姓,土匪恶霸寻隙闹事,没收财产皆用于失身女子的安置。总之你败坏我名声,我不但断你的钱袋子,还得让天下人知晓谁的名声更坏,试问,哪个好人家开妓院? 吃瓜重要还是钱袋子更重要?老百姓可不傻,齐王带头支持了新国策,老百姓怎么算都觉得这是对自己好的事儿,你几个地主反对有什么用啊,到时候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这么着,这二位在西北的口碑就立起来了,尤其是去年一年,全国推广了摊丁入亩的政策,老百姓更感激这二位了,因为他们先得到实惠了。 时隔一年,莘莘学子带着大宇律滚滚而来,他们普法来了,随后还有新鲜出炉的土地法。一时间西北这二位流下了疲惫的泪水!爹呀!(爷爷呀)你倒是让儿臣(孙子)休息一下啊! 皇帝\/太傅:小孩子就得多千锤百炼! 崩溃的二人,抹干眼泪,把来的这些人暂时安置在齐王府,没办法,西北再也找不到更大的地方了。把人分组、分片不说,还得跟各县打好招呼,至少保证三餐和安全啊!这可是西北,地广人稀的,丢个把人都找不回来。 按下西北的两人不提,小鱼儿水深火热的日子也没结束,因为他被监管了!在他刚想有点什么坏主意的时候,太子就像提前知道了一样,把那刚刚起来的小火苗噗的浇灭了。 比如说:他趁着教室没人,端着一盆水,准备迎接要来上课的音律大家刘晨风时,太子会突然出现抢过水去,说他刚好爪子脏了,表弟如此贴心。 再比如,他正在临摹二哥的字体,以期将来二哥可以帮他抄作业,谁知太子会突然来一句,老二的字还没有你自己的有风骨,你模仿这个有什么用!一语致死!然后会臭屁的拿出自己的字,要不你临摹孤的?小鱼儿感觉受到一万点伤害,扔了笔就跑了。一天到晚孤孤的,你以为你是青蛙吗? 这日,青提终于来探望小鱼儿了,小鱼儿喜出望外,对青提说:“你有没有种来探监的感觉?我跟你讲,我每日都像在监牢一样。” 青提瞧着他那根根直立的头发,安抚道:“能来东宫授课的先生都是陛下精挑细选的 ,你何不珍惜当下呢?” 小鱼儿一撇嘴道:“学那么多干什么用呢?我是去吹拉弹唱还是去给人推演算数,亦或我能科考?” 青提点头道:“你自然可以去科考啊。” 小鱼儿:......说错话了!赶紧摆手说:“呵呵,科举太难了,这一辈子只能当官,只做一件事,我不成的!” 见他如此,青提也忧愁起来,“那怎么办?听师父的意思,你暂时也得呆在这啊。对,我和你说说医学院的事。”小鱼儿便也提起兴致听着。 “学院已经基本建成了,占地颇大,就在四尾山,咱们寺院旁边。教室和宿舍都分开了,伙房建在了有水源的地方。实验室也建了,就是你要求的器材还在打造。咱们路上碰见的那个大夫还记得不?他带着樱桃姑娘来了,还有几个得着信的大夫也来了,他们正在开垦药田。......” 小鱼儿搓着下巴听着,时不时的用手敲着桌子。听青提讲完,也不提好坏,而是问道:“师父在忙什么?” “师父?他一直在听竹馆,除了青竹、小燕子,基本谁也不见。青竹说师父还在整理药典。” 小鱼儿点点头,然后说道:“你让人把每个学生的资料整理出来,交给我父亲。记住,你别去,你让别人去办。哎,就用那个谁,他叫啥来着?” “你是说郭兴郭大夫?响水村那个?”青提猜测着问。 “对,对,你不是说他来了吗?我看他挺机灵,让他私下调查一下,务必要详尽。”小鱼儿揉着有点不太灵光的脑袋说。 “你担心什么?”青提问。 “嘶,来的都是大夫,就得小心点嘛。如果是稚童我就不担心了,别忘了那位至今逍遥法外呢。” “行,我知道了。青竹回来,你还没见过他吧?”青提想起青竹回来有日子了,可忙到现在还没来东宫见见人。 “来不来不打紧,能不能把我弄出去?”小鱼儿老生常谈。 “咳咳,你还是在这更好些。” “你是不是嫌弃我扯后腿?”小鱼儿恶狠狠地问。 哪有,不是,怎么可能呢,青提被迫否点三联,然后才正经回答:“关键咱们那事多,乱着呢,我怕有疏漏顾不上你,月姨现在也不能时时跟着你。” “行吧,知道你们辛苦了。你们保护好师父才是要紧。月姨说在过一阵子就可以脱身了,我等她。”小鱼儿如此说道。 青提走后,惆怅地、抑郁地、无所事事的小鱼儿,绕着东宫的小花园打转,琢磨着如何顺理成章从这深宫逃之夭夭。 那该死的湘王难道藏到老鼠洞去了?怎么才能引蛇出洞?不行,说啥也不能在这干等着。且看我罗某人把你个杂碎钓出来。 第100章 鱼得水 日子来到年关,久未露面的了凡法师,要带领弟子在白马寺义诊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尤其是疑难杂症不但会由了凡法师接诊,还会吃住药全免单,唯一条件就是要配合医师们的治疗方案,不能随意去留,了凡法师也会把这些病例记录在案以供将来医学院使用。 本就繁忙的京城,此时更是游人交织,已经休学的国子监,又有外出游学的学子们不断地回来向老师报告这两个月的阅历,一时间各大客栈人满为患,为一间房大打出手的事时有发生。 这日,青提带着青歌和青梅来到朱雀南大街的铺子,只见铺子还没开门,但是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这是城中权贵豪商的管家们等待抢购三十两一罐的叫鱼得水的糖水果子。两千个糖水罐头早在两个月前就运抵京都,当时入库时,那真是贫在闹市无人问,包括搬运的人也不知道这些坛坛罐罐里装的是什么,如今一罐难求,大家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这里装的是银子啊! 京都地处北方,冬季漫长,菜蔬匮乏,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每日能得到的绿叶菜也只有一小把,这还是这两年日子好过了,这要是放在以前,一冬不见绿色也是有的。 只是年岁渐长的老人家,没有点菜蔬,日子总是有点难过。进入冬月,太后便有点茶饭不思,食欲减弱。太医们知道缘由,但也不敢让太后长期用药。 太子去问安时,见伺候太后的老嬷嬷愁眉不展,便细细问来。回到东宫,对小鱼儿道:“小弟,青禾那里可有一些适合冬日食用的餐食?御膳房的餐食你也知道也就那样,祖母年纪大了,实在不适合每日大鱼大肉的。” 小鱼儿挑挑眉,说道:“御膳房的饭菜倒是蛮好的,就是送到太后那里太远了,太后应该开个小厨房才是。就是青禾毕竟是野路子,偶尔吃一顿还行,且并不太会做年长之人的餐食。” 太子叹气道:“我也是有病乱投医。只是祖母,年纪大了,口味清淡,如今隆冬时节,京郊的暖棚所出的菜蔬就那么一点,恐难以供应整个冬日啊。” 小鱼儿点点头,“原来如此,太子哥哥请稍候,我一会儿就会来哦。”说着颠颠地跑回他那听竹轩,假模假式掏出两罐糖水,跑回书房。 把两个罐头摆到余怀璋面前,道:“这个荔枝罐头,荔枝不宜多吃,每日最多吃几颗,可要看好了哦。如果实在馋了,便吃这罐,这里是菠萝。这个倒是不会上火,但是年长之人嘛,最好不要多吃。” 余怀璋看着眼前的白瓷坛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在心里反复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你这是哪里来的?” “青禾带回来的,一共就两千多罐哦。过几天就要开卖了。”小鱼儿言简意赅地说了两句。 “青禾?从南疆带回来的?”余怀璋一手拿着小坛子,仔细端详着坛子上那条鱼耀龙门的小鱼儿,问道。 “昂。”小鱼儿一边把太子摊在书案的卷宗收拾起来,一边回答。“三哥哥可不要偷吃哦,我手里只有这两罐了,哪天哥哥带我去铺子上看看,我请你吃。” 余怀璋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那哥哥先谢过了。” 小鱼儿摆摆手道:“哥哥客气,先说好哈,东西就那些,可别大张旗鼓地说出去啊。” 余怀璋摸了摸坛身上小鱼儿的那枚小小印章,道:“罐子都是骨瓷的,你这小小一罐要价格几何?” 小鱼儿嘿嘿一笑,“怎么也要卖它个几十两!” 余怀璋险些被口水呛到,拔高声音问道:“多少?” 小鱼儿狗腿地给他顺顺背道:“哥哥冷静,你想啊,这一年就这两千罐,要想再有就得明年此时了,是不是这么一想就不贵了?” 太子一言难尽地注视着这个小财迷,“再好也只是个吃食!” “嘿嘿,太子哥哥,您老还是先去给太后送去吧。对,烦请您老检查一下,这都是蜡封的,没被开过哟!” 太子点点他的脑门,倒是没有嗔怪他的作怪,也没有解释,太后身边是有人试毒的,是否开罐倒是不打紧。 待到太子走后,小鱼儿摇摇晃晃地往自己的院子走,一边走一边揪自己那半长不短的头发,喃喃道:“是不是有点装过头了?太子哥哥会不会真的不往外说?不会真那么笨吧?反话听不出来?” 小鱼儿忐忑不安等待消息时,太后和太子祖孙二人却是分享了半罐荔枝,这还是太子竭力劝阻的结果。 太后是这么说的:“哎呦,我的乖孙哦,我都老天拔地的了,还怕生病吗?我怕的是活着的时候不能舒心的过呀!快别拦着我!” 太子很无奈,只好道:“祖母喜欢吃,孙儿多买回来一些就是,您可别贪嘴,不然反倒是孙儿不孝了。” 太后赏了孙子一个白眼,“反正就是不让哀家痛快一回呗。” “祖母,明天让孙姑姑给你吃那罐菠萝的。”太子再劝。 太后嘴一嘟,对旁边的女官说,“行吧。今儿我吃的高兴,剩下的半罐给皇后送去,让她别嫌弃,等咱再有的,送她一整罐。” 想了想又说:“这罗家娃真是有想法,这是怎么做出来的?你瞧瞧这小画画得也好。‘鱼得水’呵呵水好啊,水就是财,倒像是做生意的好材料。噢,哀家这脑子不好使了,这才想起来,那孩子是不是有个小名叫小鱼儿,呵呵怪不得叫鱼得水,好,好名字。” “是祖母,罗愉在寺里是叫小鱼儿的,回家来才叫罗愉,如今知道小鱼儿的多,知道罗愉的少。” 太后闻言点点头:“这孩子也是可怜,好好个孩子愣是在寺院长大。唉,也好,佛祖保佑,总算长起来了。” 太子点点头:“祖母放心,小鱼儿每日调皮捣蛋的,已经大好了。” 太后点点头,又开玩笑道:“那就好,咱祖孙吃了人家的东西,可也得还礼才好,不然将来不给咱们办?” 余怀璋赶紧接道:“小鱼儿若是小气,孙儿就打上门去。祖母放心,虽然这果子不多,孙儿一定先藏一批,留着祖母慢慢吃。只是这果子从南疆来,产量有限,运输不便,少是真的少,祖母可不能大方的去赏人哦。” 太后闻言偷偷和孙嬷嬷对了下眼神,赶紧点头。 第101章 钓鱼行动 经过太后的低调宣传,朱雀南大街的罗家铺面,名字还没有,就走进了京城豪富之家的视野。 在和平友好(面红耳赤)的氛围里,小鱼儿愉快地定下了亲民价——三十两。用他的话说:“三十两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一罐到手,上孝父母,下哄孩童,夫妻和睦,永远甜蜜,哪里贵了?” 就这么样,等到了凡义诊开始,铺子里的两千罐罐头,已经迎来了最后清仓时刻。今天青提带人来,是来检查铺面的修整情况。 整个铺子除了已经租赁的九间和鱼得水占用的三间外,其他房间二十四间房经过装修整改,全部改成了宾馆,这个奇奇怪怪的名字还是小鱼儿起的,每个房间都是两张床,放了两个床头柜,还有书桌,衣柜等物,屏风、马桶、洗漱用具一应俱全。可订餐、可喂马,甚至还有免费的早餐无限供应,有急事需要尽早赶路的甚至还可以预约叫早服务。 青提不理解,依着小鱼儿的尿性,这他住了都舍不得走的地方,且还在皇城根上,还不得黑个一两银子一宿,结果小鱼儿却说要走平民路线,只需两百文,但入住条件只有一样,路引户籍不可少,身份不明者、无理取闹者拒不接待。 余怀璋惦记着鱼得水的事,便问小鱼儿鱼得水的三间铺面空下来做什么用,小鱼儿神秘一笑:“妙用。” 小鱼儿的关子没卖太久,还有十天过年的时候,有间客栈和白马寺同时放出消息,因临近年关,白马寺不再接待病患,如有急需救治的患者请到内城朱雀南大街有间客栈西侧的有间医馆预约,了凡会根据病情判断是否接诊。 春节之后,白马寺也不再接待病患,因为毗邻白马寺的济世堂医学院即将招收医学生,了凡法师的大部分时间将花在培养学生方面,十分有可能不在接诊,当然到底如何还要根据具体情况调整。 消息一出,家里有病人的不免有点麻爪,一面要张罗着过年,一面又要斟酌是否要预约个号再让高僧给瞧瞧,这万一明年法师真不坐诊了,这身病可找谁去? 没预约的想着是否预约,这已经约好看诊的,琢磨着要不要在这附近住一段,差不多好了再走。不然这冰天雪地的,来一趟也不容易,虽然要过年了,应该回家去,可是这年也治不好病啊。 于是乎有间客栈在年根上又迎来一波小高峰,一房难求。这天一个公鸭嗓留着长胡子的老人家,来到有间客栈,要预定两间上房。 坐着轮椅的前台服务人员陆掌柜耿直地说:“老丈,莫说上房了,我们一楼的房间也就一间了,还是刚刚倒出来的,婶子们正在打扫呢。老丈您可以去看看我们这房间,不是我吹,我们这下等房也比旁的上房要好。也就是我们东家心慈,怕有人露宿街头才定了低价。” 老爷子闻言,点头称是,然后解释道:“小哥的话,老朽岂有不信之理。只是老朽是陪主家来看病的,哪能和主家住一间房呢。” “原来是这样,那您先看房间再定,您可是已经约了号了?”掌柜的很热心呐! “哦,还没约上,但是东家已经等不起了,我想着先住下,总能约到的。”老丈愁眉苦脸地说。 “居然这么严重,听您口音好像是京都人,您的东家也不是缺钱之人,怎么拖了这么久?您先这边请,我让人带您看房间。” “好,好。唉,东家和我本是京都人,但是近几年却不在京,庸医误人呐。”老丈一边抱怨一边跟着服务员看房间去了。 陆掌柜拿眼扫了一下老丈的背影,便不再看他。然后一边吹起口哨一边敲打着吧台,老丈回来订房间时见的便是一片惬意景象。 “干净、方便,住在这里定会有宾至如归之感。老弟没有骗我,这房间就定给我吧,这是押金和路引。”老丈很是豪爽地说道。 陆掌柜接过来,把银子放一边,拿着路引和户籍仔细核对了一遍,然后登记造册。然后解释道:“对不住,让您久等,银子多退少补,您这打算住几天?” 老丈沉吟了一下,“先定三天,这两天我先把看诊的日子定下来,等东家来了再续。如有房间可要给我留下,贵贱不论。” “老哥哥放心。”陆掌柜客套了一句。 “老哥哥我舔脸问一句,这法师平日都在医馆吗?”老丈要了一壶茶,又斟酌着问了一句。 “这值当什么,法师勤勉,辰时三刻就到医馆了,知道掌灯时分才走。” “他平时住哪呢?白马寺到这距离可不近。”老丈疑惑地道。 “嗐,您想什么呢,这时间怎么来得及?他这段时间就住医馆啊,”陆掌柜笑答。 “法师真是辛苦哇。”老丈叹道。 “要不圣上怎么称他是护国法师呢,那真是心系咱们老百姓的活菩萨。”陆掌柜附和一句。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在宾馆大堂和了一壶茶,便各忙各的去了。 待到入夜,陆掌柜和替班的李掌柜交接完,便在轮椅扶手前插了个灯笼,自己个推着轮椅回后院去了。 后院很大,一进去先就是和宾馆配套的厨房、饭厅、马棚,茅房等设施,然后是二跨院,有八个房间,设施是和宾馆雷同的,现在住着的是两个掌柜的和四个跑堂的,以及四个青及他们的师父了凡,三跨院是女眷,住人的房间只有四个,其余皆是为女性服务的配套设施,住在这里的是经常来往内城的财务团成员,人员倒是不固定,有一个婶子专门打理这个院子,她倒是常住的。 陆掌柜回到自己房间,拿一坛酒放在怀里,推着轮椅,去敲开了另一间的房门,来开门的竟然是青提,“小兄弟,喝一杯呗!” “老哥哥,你是不是闻到我的菜香了?”青提一侧身,笑道。陆掌柜进了屋,青提向外扫了一眼,关了门。 “上钩了。”陆掌柜把酒坛子一放,从里边掏出来一张纸,竟然是誊写的路引和户籍。 青提一笑,“果然。” 第102章 筹 谋 “不论如何总算露头了,您只盯着他在客栈的举动就够了,其他的会有人盯着的。”青提转着酒杯,闻了又闻。 陆掌柜点点头,笑道:“真不喝一口?” 青提把酒杯放下,“小子虽医术不精,喝酒误事的道理还是知道的。等小子再长大几岁,再陪陆叔醉上一回吧。” 陆掌柜滋喽一口酒吧嗒一口菜,吃得香甜,还不忘夸奖道:“好小子,有定力。你们这批孩子还真都是好苗子,老陆佩服得紧呐。” 青提望着窗外的明月,嘴角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笑道:“多谢陆叔夸奖。” 陆掌柜酒足饭饱,拿着他那宝贝酒坛子,摇摇晃晃起身道:“行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老陆也要困觉去喽。” 青提推开窗子,散着酒气,又忙忙活活地收拾一遍屋子,有些乱的房间,又井井有序起来。当他忙完了,回身关窗时,扫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夜,淡淡地说道:“月高风黑呀......”,然后熄了灯,和衣躺在床上数山羊。 窗外几声夜猫子叫,并不能打破夜的静,反倒惊醒了假寐的人,青提一身深色短打,悄声出门。 东宫灯火摇曳,余怀璋拍拍打瞌睡的小鱼儿,温声劝道:“去睡吧,干嘛在这熬着,有消息来我叫人去喊醒你。” 小鱼儿摇摇头,打了个哈欠,眼角挂上两滴泪,哑着嗓子,说道:“我有预感就是这两天了。” 灯下的小鱼儿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余怀璋的心没由来的乱了节奏,他皱了下眉,疑惑地按了按心口,暗暗想到:“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有心悸的毛病了?” “三哥哥,你的侍卫们都认识青提了吧?”小鱼儿强打起精神,问道,“三哥哥?太子哥哥?” “啊?”余怀璋有点神思不属,小表弟长大后不知会是个什么模样?不知有多少淑女为之倾倒?想到这些,太子的小心脏又抽抽了一下。 “三哥哥,我同你说话呢!你怎么了?”小鱼儿的手在太子眼前晃了晃。 余怀璋抓住这作乱的小手,暗想到底是没练过功夫的手,真是软弱无力,倒是挺好摸。忽有想到小鱼儿的话,只好问道:“你刚说什么?” 小鱼儿翻了个白眼,无奈地重复了一下问题。 余怀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两人正说着闲话,有内侍来回话道:“太子爷,有宫外行走青提求见。” 两人对视一眼,精神齐齐一振,都在心里叹道:“终于来了!” 青提行礼后,见小鱼儿也在,不免叹了口气,“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小鱼儿嘻嘻笑起来,“还不是等你嘛!你不来我都睡不踏实。” 青提伸手拉了一下他那半长不短的一头毛,“放心,以后都可以踏实的睡了。这回要是还能让他跑了,司徒师父都得把咱们拆了。” 然后又对太子汇报道:“探路的人已经住进客栈,夜枭组会盯着他,他订了三天房,估计这两天就会有动作。” 余怀璋嘱咐道:“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先保证师父的安全。” 青提点头,“您放心,断不会让师父涉险。”然后又从怀里掏出陆掌柜提供的画像,上前一步交给太子,说:“这是此人的画像,他自称姓佟,老陆说他有可能是个内卫。” 听青提这么说,小鱼儿也伸着脖子看向太子手里的画像,然后道:“什么嘛?这不是有胡子吗?陆叔这么不靠谱。” 余怀璋揉了揉他那头乱发,“傻孩子,谁告诉你的太监都没有胡子?” 小鱼儿一巴掌打下他的手,一边疑惑地问:“难道不是?我读书少你可别蒙我。” 太子又帮他整理好自己弄乱的头发,一边道:“自然不是。” 青提看着二人的小动作,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尤其是小鱼儿那啪的一巴掌下去,他的心都跟着抖了抖,结果太子大人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还帮他把弄乱的头发整理好,连内侍都没有一点多余的反应,看起来这事儿经常发生啊。 “嘶,都说伴君如伴虎,有机会还是要提醒小鱼儿,不要忘了规矩才是。”青提真是为小鱼儿操碎了心。 几人又就接下来几人的行动做了具体部署,尤其是如何与五城兵马司这样的正规衙门的配合做了详细部署。 待到青提走后,太子拉着小鱼儿道:“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呆在宫里,哪也不要去,即便是有人来找你,也不要出去。知道吗?” 小鱼儿眨眨眼,“为啥?” 余怀璋洗了个毛巾,给他擦着脸,解释道:“那个人是不是内侍明天就有结果了。如果真是内侍,为何父皇他们费劲力气也没找到湘王也就有原因了。这宫里谁是黑的谁是白的也就不好说了,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最好拿捏,被人利用了就不好了。” 说着话也不耽误他的动作,又给小鱼儿的两个爪子放进热水里,好好的搓了搓。这孩子一写字就弄满手墨,这徽墨是很难洗干净的。 小鱼儿鸡皮疙瘩起一身,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你这么说,宫里岂不是成了筛子?哪里还安全?” 太子伸手赏了他一个脑瓜崩,“想什么呢,那个人一看年纪也不小了,即便是离宫晚,也有年头了,他走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和他同一时期的内侍宫女还是很好调查的,至少咱们东宫里能混进来的概率很小。不过还是小心为上,你这段时候还是留在我这边吧。” 听这话的时候,小鱼儿已经在用热水烫脚了。听太子这么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烦躁的划拉了一把头发,心说我娘不让我和你一起玩呢,唉。 太子见他低着头,不回话,便也低头去瞧,就见透过水盆里蒸腾的氤氲,两只白白嫩嫩的小脚正在拨弄着水花,不由怔住。 “常思哥,”小鱼儿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两只红通通的蹄子给内侍常思看,“你是不是馋猪蹄了?想把他们煮熟?” 太子从怔忡中回过神,哈哈笑了起来,“这么肥的蹄子到底不常见。”说着抱起小鱼儿进了寝室,“来瞧一瞧我这寝室改得如何?” 小鱼儿冷不丁瞧见这如同宾馆一样的太子寝宫,一时无言。 第103章 收网(一) 常思赶紧跟过来伺候,“对不住,小公子,奴才失职了,快让奴才看看可有伤到没?太子爷早就想让您搬过来住着,又怕您不习惯,便照着您设计的宾馆的结构改了寝宫,小公子可喜欢?” 常思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太子不知为何忽然有点脸热,明明是兄弟情深的故事,怎么听着就有点别扭,一定是常思这厮不会说话的缘故。 “行了,今天不罚你了,快滚吧。”不等小鱼儿说话,太子就一脚踢在常思屁股上,把人撵走了。 “多谢太子哥哥记挂着小鱼儿。”该说不说,常思的话小鱼儿是有往心里去的,有这么个哥哥时刻把自己安危放在心上能不感动? “自家兄弟客气多了就假了。明天让罗恒罗忱也住到主院来,有个什么事也有个照应。”太子有点不自在,拉出两个人来缓缓。 “哥哥他们不出去锻炼一下?”小鱼儿疑惑地问,不是说好了,这次要让大家都参与一下的吗?又变了? “还是要的,明天让他们跟着国公爷去巡街?”太子有点拿不定主意,大家都走了,小鱼儿一人留在家还是有点不放心呐。 “明天就和师父待在一处好不好?”自认是个毫无本事但有眼力劲的街溜子的某人提议道。 “不行,不行,你们如待在一处,岂不是更加危险!”余怀璋不同意,“这事你别管了,今天太晚了,赶紧睡觉,我会都安排好的。” 小鱼儿努努嘴,随便吧,我只要混吃混喝就好。 躺在床上的余怀璋忽然睁开眼睛,倒不是有什么惊扰了他,只是想起今天晚上心脏的几次不同寻常的跳动。还是要观察几天,如果还有类似状况就要悄悄找师父看一下才好。想了一会儿,翻身见小鱼儿睡得香甜,就是胳膊又扬到了头顶,便起身,把他那已经冰凉的胳膊放回被窝。 被惊扰的睡神,抗议性地砸吧砸吧嘴,皱皱眉,躲避似的翻了个身,便抗议结束了。余怀璋看得好笑,揉揉了他的头发。忽又停顿了下来,惊讶地举起自己的作案工具,疑惑地瞧着,实在不能解释自己的举动,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揉弟弟的头发? 于是忿忿地躺回床上,被子盖过头顶,仿佛睡没睡地就没人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余怀璋罕见地对着常思发了脾气,“大晚上的点那么多蜡烛,晃得人眼疼,还要那么多人看着,简直是劳民伤财。明天起,寝殿留一支蜡烛即可。” 还在酣睡的小鱼儿可不知道,他那年纪轻轻的太子哥哥学会了什么叫迁怒。 青提预言说三天内那位姓佟的老丈必有行动,没想到实际情况竟然比预想的还快。宫里还在清查一批相关的内侍和宫女的时候,有间医馆便迎来了六个高手。 高手来的时机很巧,正赶上午时病人较少的时候。高手还很客气,单请法师一人去给家主看病,无论能否治愈都会有高额的诊费。高手更惜字如金,六人中只有一人说话,其他人如同哑巴。 就是这几位如同聋哑的人和青提、青禾、青山缠斗在一处,居然不落下风,导致三青血气上涌,势必要分出个胜负。可惜人家来的人太多了,了凡法师落了单,被两位聋哑人士架起来就走。 终于青提一掌把对手拍晕,却又碰到那话多的高手,这下想追上劫持了了凡的人可就难了!三个青很急,对手也很急,如果惊动了五城兵马司可不是玩的。 于是话多的人喊了一声,“撤!”几人便掏出几个霹雳弹,砸向地面,一阵烟雾之后,青提几人失去了目标。 青提几人立在大街上,神色凄苦。 有间客栈陆掌柜听见声音,站在客栈门口,高喊,“小伙子,你们嘛呢?” 青山一声哭腔喊了出来,“有人劫走了我们师父。呜呜......。” 陆掌柜嘴角一抽抽,心说这还是个戏精,“那还不去报案!快去京兆尹,不不,去刑部大理寺,你们师父可是护国法师,劫持他的人会不得好死。” 片刻之后,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凡丢了。京城的父老乡亲一想,这还过什么年哪,再生父母都丢了,得了,出去找人吧。于是乎全城的人都出来找和尚。 官方的行动就更别提了,几声鼓响,全京城的城门都关了,内有五城兵马司及三法司的人出来挨家搜查,外有京郊大营的人驻守各个城门,守株待兔。 更别提各高门大户,平时嚼八卦是八卦了一些,可是谁能不卖白马寺了凡法师的面子呢?更何况还有舞阳侯府的面子呢,该出人出力还是要的。 这些人当中罗家更是举家出动,没见罗公爷的两个公子都出动了吗!该说不说这罗公爷真是心胸宽广,佩服,佩服!怎么说呢!就......八卦还是要八卦的。 三个青的反应很快,马上和罗国公带的五城兵马司兵合一路,根据夜枭留下的字条,很快就追到的西城。 西城的大部分住户是贩夫走卒,鱼龙混杂,大杂院较多,侦查起来并不容易。罗恒、罗忱手里牵着从刑部接来的獒犬,威风凛凛的开路,倒是没什么人敢来送死。三个青就不一样了,三个高大威猛的大小伙子,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看傻眼了,更有那暗门子的竟是生扑,谁能想到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才十二三岁呢。 三个青东冲西突,总算拿到了插在一户人家晾衣杆里的纸条,也顾不得埋怨夜枭组的人不干人事儿,竟然把消息藏在那么个地方,匆匆地向罗国公汇报消息,罗国公带着武城兵马司五十人的队伍,正和几个保长谈话。 几个保长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和这么大的官聊天,激动得腿也抖手也抖,青提的到来解救了几个想跑茅房的老哥,自是被感谢了祖宗十八代。 青提贴在公爷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又和他在舆图上比比划划了一阵。 罗国公让罗恒、罗忱各带十人一狗继续巡视,又让三个青各带十人去了其他区域巡查,同时严令不可滋扰百姓。 第104章 收网(二) 丁字街中心位置,有一个四合院,前朝时候是一家商户的宅邸,占地颇大。到了本朝,西城的商户们逐渐搬离,这个院子便被打通,成了一个大杂院。 院里有挑夫,有推着小车沿街叫卖的货郎,有会点瓦工、还兼职通烟囱的杂工。因昨天大雨,房子漏水,今天这些人便都留在家里,集体收拾屋顶。 有一个瘦得像竹竿似的男人,躺在屋门口的藤椅里,他双手抓着盖在身上的毛毯,双眼无神的望着门外的天空,那毛毯细一看,居然是用细纺的羊毛一点点织出来的花纹,价格不菲。如果此刻有人进屋来,就会发现在这男子的身边,站着一位老者,正是在有间宾馆开房的那位姓佟的老者。 “王爷,燕子楚把人带回来了。咱们今晚就能见到了凡法师。”就听姓佟的说。 “人藏好了?”被叫成王爷的瘦麻杆问。 “王爷放心。已经安顿好了。待到打发了盯上来的苍蝇就没事了。” “哼,此番因为一个白银害得本王折戟沉沙......”王爷大人闭闭眼,又继续道:“真是不甘心呐。”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待到东山再起时,咱们再来细算旧账。” “东山再起?谈何容易?檀儿他们有消息了吗?”竹竿慢慢坐起身子,老者一边扶着他,回话道:“王爷放心,七公子年幼,那位就算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政也不会重罚的,只是可惜了世子和其他两位公子了。” “打听好他们会被发配到哪里,你安排两个人看着就是了。既然享了我的福,也要跟着我遭罪,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嘀嘀咕咕在屋子里说着话,院子里却喧哗了起来。在房顶的几人已经跳了下来,一副要和来搜查的罗恒等人动手的样子。 罗恒牵着一只活像牛犊子似的獒犬,冲进院子里,随后跟进来的队长,手举着大理寺的搜查令,高喊:“大理寺办案,所有人拿好你们的户籍出来列队,敢阻挠办案者一律按嫌犯处理。” 屋里的两人对视一眼,“来得倒快。走吧,咱们也去会会这群会叫的狗。” “老爷稍后,让奴才给您检查一下仪容,以免有人说嘴。”刚才还身姿挺拔的老者,此刻竟然佝偻了身子,扶着细竹竿一步一挪的出了房门。 院子里已经排好队,等待检查,听到这二人的脚步声,纷纷回头观瞧。几个大汉做贼似的扫了一眼,又赶紧瞅着官差,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娘的,能不能快点,老子今天的饭钱还没着落呢,你们管爷饭哪?” 有人接口说:“赖头三,长得挺丑,想得挺美,他们只会请你吃牢饭吧?”几人又起哄地大笑起来。 罗恒牵着獒犬在各屋里转悠,明明没有什么发现,可是獒犬就是在墙头附近转圈圈不肯离开,几个官差,围着这墙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什么门道。 如果检查户籍的官差能细心地看一眼补瓦片的工匠,就会发现这几位的眼神闪烁,脚底发虚,可惜他们忙着核对户籍,暂时还顾不上这些? 一盏茶时间之后,官差们眼神交流了一下:没发现,怎么办? 罗恒忽然来了一句:“几位大哥的家眷都在哪里?” 同队的大理寺主事心里咯噔一下,是了,这里少说也有七八户人家,怎么没有女眷? “回官爷的话,我前些年从家里逃荒来到京城,成了一个走街串户的货郎,穷得叮当响,好人家的闺女谁跟我呢!”其中一人解释道。 其他几人也附和道:“都差不多,他的婆娘没了,也没给他留个崽。” 主事把目光落在麻杆的身上,“这位是?”这位虽然看上去跟饥民似的,可是这通身的气派可不对劲。 “官爷,这是俺亲戚和他的东家。”泥瓦工说道。 “让他自己说。”一个官差喝道。正在这时候,罗国公慢慢悠悠走了进来,众人都来见礼,罗国公一扬手,“都好好办差。兵马司的人已经确定,人犯带着人质就躲在附近,你们不可大意。” 然后,他朝儿子暗暗使了个眼色。 罗恒把狗绳往旁边的官差手里一塞,翻身上了墙。 罗恒动作刚起,佟姓老丈这边还在啰嗦着解释他和东家是借住这里云云,那边泥瓦工却飞身上了房顶,到了房顶他才尴尬得发现罗恒只是站在墙头四处打量。 这......糟了,反应过度了。 竹竿闭了闭眼,心里暗骂:“蠢材!” 罗国公哈哈大笑,然后向后一挥手,又一队人马围在大门前。“殿下住在这里真是委屈了,跟罗某换个地方住吧。” “你早就知道了?”竹竿问道。 “不算早。湘王这藏身的本事还真是不同凡响。”罗国公也不藏着掖着。 “本王若不跟你走呢?”湘王阴恻恻地来一句。 “唉,你我虽不曾一同杀敌,可也算是同在沙场,臣很想和王爷好好聊上一聊,想来陛下也有许多话要对您说。您又何必拒人于千里!” “哈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平定四海,功在千秋?你们不就是想嘲笑我是跳梁小丑?看起来我如今插翅难飞了?”湘王如同神经病一样,一会哈哈大笑,一会儿嚎啕大哭。 “有什么好聊的?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本王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笑话,自以为机关算尽,结果不过是为他们做嫁衣。本王恨哪,该死的白银,他们要死却拉上本王做垫背的。哈哈哈......呜呜呜我好不甘心哪。” 房顶的大汉见自家主子自爆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不过也亏待他站得高,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家这院子已经被包围了。 “我说用 这几人的命换了凡的命,你可同意?”湘王演了一通后,忽然问道。 罗国公摇摇头,“了凡是大宇的护国法师,若是落入敌寇之手,岂不是我等的失职。” 第105章 收网(三) “你什么意思?”湘王惊问。 就听屋顶的侧山板哗啦一声四分五裂。罗恒微微翘起嘴角,“出来吧。没事了。”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了凡’从缺口处爬了出来。 “大公子,里边可是太冷了。我没误事吧。”了凡一边摸着自己的脸一边问。 “走吧,去见父亲。”罗恒跳下墙朝罗国公走去,‘了凡’紧随其后,路过大狗时还不忘撸一把,“乖孩子。” “殿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臣的犬子罗恒,喜欢舞刀弄剑的,这位嘛,哈哈,是臣的义子罗青竹。了凡是他的授业恩师,你的人分不出真假也不是他们的错,更何况臣那小儿子就喜欢研究一些旁门左道,你的易容术若是找他做,也许本官也认不出呢。” 湘王的一口老血好玄喷罗国公一脸。感情就你家有好儿子呗! “了凡在哪?”湘王顺了一顺这口气,问道。 “这都年根上了,谁不在家过个年?”罗国公真不是人呐,句句话都带刀子的。 “湘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让你的人束手吧!”罗国公话锋一转,不怒自威。“无谓的抵抗就是愚蠢了。” “好,不过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湘王也不是啥磨叽人。“第一,请了凡帮我治病,我便是死也不要死在那恶心人的虫子上。第二,放了他们。若是不放心,可以废了他们,但留他们一命。” 罗国公摇摇头,叹了口气。“饶不饶的我说的不算,不过据我所知,你身边的老佟应该是当年的那个向东吧?这两天他可害死宫里不少人。” 老佟闻言睚眦欲裂,“谁卖了我?”罗国公没理他,只是让下边的人把在场的人都捆了,押往大理寺。老佟扑通跪地给湘王磕头,“到头来竟是奴才害了主子啊。” 湘王扶起他,“东子,你还不明白吗?这个局早就有了,咱们怎么都逃不开的。不管怎样都要活下去。”说着,小手指用力按了他一下。 罗国公几不可察的挑了下眉,并没言语。等人都带走了,罗国公带着湘王往皇宫而去,罗恒和青禾则带着罗国公的腰牌去了白马寺。 今日东宫的人都很忙,所有的课都停了,皇帝和太子在御书房一边处理朝政,一边等着前方的消息。 小鱼儿在东宫百无聊赖,拿着一本琴谱装模作样,好好的古琴居然发出了拉木头的声音。小太监常听很是心疼这把古琴——蕉下,不得不说太子有时候还真是挺败家的,这么好的琴居然拿来给小罗公子练手! 这琴弦要是崩了可怎么办?正想着呢,耳边就传来了不祥的声音,常听抽了自己嘴巴,让你瞎想,成真了吧。 小鱼儿惊愕地看着崩了的琴弦,“这刘大家就是个骗子吧?一定是他没教好!”说着还叹口气,摇摇头慢吞吞地退出书房,然后转身,撒丫子跑了。 常听瞧着这个小祖宗一系列操作,从不可置信到溜须拍马仅用了三个数的时间。“小公子,您慢点,这琴是有些老了,可不是您的问题。”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对吧?”小鱼儿立马不动了。“太子哥哥多少有些小气了,居然拿一把老琴来糊弄我,还骗我说古琴的声音如溪水潺潺,哼!” 常听只得灿笑道:“太子爷喜好音律,可惜奴才都听不懂,实在不能明白琴音怎么能是溪水的声音。” 小鱼儿拍拍他的肩,“走,咱们去听听真正的溪水声。” 常听赶紧跟上去,“太子走时吩咐奴才不准带着小公子乱走呢。” “不乱走,咱们钓鱼去。”小鱼儿边走边安抚内侍。 “啊?啊!好,公子先等等,奴才让人准备钓竿和鱼饵。” “常听啊,没有你我怎么活啊?”小鱼儿扑上来,向上一窜,把常听压低了半个肩膀。 可怜小鱼儿,一等伯爵府的嫡出小公子,从出生起就没有自己的小厮,本来四个青既是玩伴也是侍从,可是哪个会伺候人,而且怎么说呢,培养着培养着就上交给了朝廷。 他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个什么关系,因为对外都说他们是罗国公的义子,所以早早晚晚他们得一个头磕在地上,成为亲兄弟。 他那月姨就更别提了,小鱼儿没伺候她,已经是她老人家仁慈了。 在东宫几个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小鱼儿彻彻底底地腐败了。甚至琢磨着将来怎么说服他师父同意他带小厮。 常听被哄得嘿嘿直乐,太子却黑着脸突然站在这俩人跟前,“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常听扑通跪地上了,“奴才错了,求主子责罚。” 小鱼儿砸吧砸吧嘴,什么情况,错哪了? 太子瞧着这没心没肺的小子,也说不好自己气的是什么,这小子惯会没大没小的,不大讲究身份尊卑那一套。 “小公子年岁小,你可不小了,不要犯了忌讳,下不为例。你去吧。”余怀璋发作了一通,拉着小鱼儿回书房去。 呃......那把琴.....小鱼儿想起阵亡在书房的琴。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太子开口了,“用膳了没呢?” “该用膳了吗?三哥哥怎么回来了?你吃过了?”问题三连,堵住了太子的嘴。 太子只好挨个回答:“准备和你一起吃呢。护国公抓到了湘王,正在回来的路上,估摸着半个时辰就进宫来了,想不想去看看?” “还挺快的!抓到了就好,见就不见了吧。”小鱼儿的反应很平常。 “筹谋了这么久,竟然不想见见阶下囚?”太子很惊讶。 小鱼儿摇摇头,“痛打落水狗?我怕被反咬呢。再说这不是我一个小孩子应该参与的事。” 太子搓了一下鼻子,“有时候还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以为你会想见见这个坑了你们一路的人呢。” 小鱼儿嘿嘿笑起来,“当时是很生气的,但是时间久了气也消了,人也被抓了,这就挺好。不过谢谢三哥哥想着我。” 第106章 扩大产业 两人在书房用了午膳,讨论了一下湘王可能受到的处罚。小鱼儿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湘王很有钱吗?他靠什么养私兵?” 太子皱眉说道:“养兵耗费巨大,他当然千方百计的筹集银两。你还记得他那副官吗?” 小鱼儿点头,“你说开妓院的那个?说起来他也就那样,只知道靠这些末流手段赚钱,说白了这不就是靠女子养着的渣滓!” 太子笑笑,“靠青楼妓馆肯定是不够的,大到矿产,小到衣帽鞋袜,他们还和漕运有瓜葛,他手底下涉及的产业很多,像车马行、丝织、制墨、造纸,什么都要伸手。” 小鱼儿听得眼睛越来越亮,“这老兄人才啊,他的那些工匠呢?可别被伤着,这可都是栋梁啊。” 太子听得好笑,“那些人都羁押在当地,我只带了账本和他们的账房回来。目前应该还都在大牢里,得湘王的案子结了,才给他们定罪。” 小鱼儿抱着太子的胳膊撒娇,“哥哥,那些人不过给人打工的,量刑能不能从轻啊?” 太子疑惑,“打工?量刑?” 小鱼儿晃晃他的胳膊,“哎呀这都不是重点呐,重点是这些人一定要留住啊。哥哥呀,你和陛下的私库是不是能丰盈起来就看这些人了啊!” 余怀璋一琢磨,“你说的有道理,这些人里不乏成熟的工匠,若是能想出好法子,把文房四宝的价格压下来,普惠书生,也算戴罪立功了。” 小鱼儿撅撅嘴,好吧,你高尚,你仁义,小丑只是我自己。余怀璋揉揉他的脑袋瓜,“还是你聪明,我当时只想把那些铺子和作坊,盘出去拉倒,倒是没想过经营。还请表弟教我才是,不过也不能都留下,说咱们与民争利就不好了,咱们就留文房四宝相关的就好了。请表弟帮我写个折子说服父皇如何?” 小鱼儿假意叹口气,“真烦哪,吃过饭还吃出了课业。说好哈,我要报酬的。” 太子哈哈笑起来,“表弟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小鱼儿露着獠牙,“太子哥哥知道的,小鱼儿是生意人,咱们在商言商咯。湘王那些违法的勾当咱们不碰的,但是名下的丝织听起来还不错,能不能......”说着用肘子碰了碰太子的胳膊。 太子轻咳了一下,“那些罚没的资产自是要发卖了出去,小鱼儿想买自然无人阻拦。不过么.....丝织是快大产业,很多人都盯着呢,愚兄再给你个搭头,好让人闭嘴。” 小鱼儿有点不可置信,“什么产业居然只配当搭头?” 太子轻咳了一声,“就是那些青楼妓馆啊,你去过的!” 小鱼儿大囧,“你想让我当老鸨?” 太子耳朵都红了,赶紧捂了他的嘴,“胡说些什么?你顶多是个皮条客。” 小鱼儿打掉他的手,跳起来道:“他的那个产业链不是应该被毁掉吗?难道还要经营下去?” 余怀璋摇摇头,“贩卖人口肯定是不行的,可是现在楼里还有几百个姑娘,那红楼多开在那红灯区,除了继续开着还能做什么?你给琢磨琢磨,让她们有个活路就行。” 小鱼儿想到了月姨救回来的樱桃。小姑娘身子骨不好,但是好强得很,跟在菱角跟前学管账,有谁需要帮忙她总是第一个跑过去。想来那些妓院还有不少这样的姑娘吧。 余怀璋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在为难,“这事推给你是兄长不好,只是兄长也不知道交给谁,外人是信不过的,毕竟那些姑娘都被训练着探查消息,万一再来个湘王就糟了。不过也不用着急,慢慢处理就好。” 小鱼儿瞄了他一眼,“不厚道,你就可着老实人欺负。” 太子望着老实人由衷地说:“我有时候真是会忘了你的年纪。唉,快点长大吧!”又揉了一把他的乱草一样的头发。 小鱼儿推了一把,“说吧,还有什么事没想明白?” 余怀璋一愣,“你怎么知道?” 小鱼儿一撇嘴,“你心里有事的时候老是揉我头发。” “没什么大事,就是湘王贪的修筑堤坝的三十万两还没找到。”余怀璋只好坦白。 “什么?三十万?他没花掉?”小鱼儿又跳起来。 “还没,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融。”官印都是有标记的,不把它融了是花不掉的。 “我当时搜查了湘王府也没有找到,今天倒是要好好问一问。” 两人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反正这边犯人还没定罪,财产已被分了七七八八。 余怀璋起身要去御书房时,才看到角落里那把断了琴弦的古琴,挑了挑眉毛,回头对常思说:“琴坏了就赶紧拿走,别伤到小公子。” 常思点头,果然,小公子才是最重要的。 小鱼儿开始认命的写着企划书,蓬勃了几个月的头发有被拔光的趋势。写得是太子的产业?那怎么可能,小鱼儿可没有先人后已的精神。他写的是自己的,他也得拿着报告去批银子的。 因为他给自家成立了核算部门,红豆作为她的大管家、大账房,手下还有7个账房,管理着他名下的所有资产。如今他要花银子了,可不得经过他的账房们的同意吗。 不过话说回来,这添了两项这么大的产业,他的账房又该添人了啊!红豆会骂他不?唉,关键这红楼的帐谁来管?嘶......掐指一算,这回是要挨揍啊! 小鱼儿一边写着一边琢磨着如何去庄子上挑人,关键庄子里的小男孩都被他赶去医学院了吧?好久没去过了,节后一定要去好好瞧瞧他们。 说起来湘王的事情了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这可是头等大事,再不回去青竹的头发就该长出来了! 小鱼儿的思路犹如脱缰的野马跑出去十万八千里,关键他不但没收敛,所幸放下笔,正经八本的胡思乱想起来。 说起来我都是青楼的老板了,可是青楼到底都做些啥也不是很清楚,那里怎么就是销金窟了?要不要在京都调查一下? 第107章 莫伸手 君王兄弟再见,既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也没有涕泪横流的手足情深。德隆帝只是问了一句:“朕有一事不明,势必要当面问你,朕究竟做了何事让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湘王沉吟良久,“不是你的错。我不过不甘心罢了?我除了比你小,又哪里不如你?说起来可笑,父皇都快说不出话来了,还强调我们兄弟几个要好好听你的话,这么多年他可问过我一句想要什么?十几岁时他让我去那冰天雪地的地方守着,我便去了,我都二十几岁了他还想让我听话?不觉可笑吗?” 德隆帝一时无言,想了半晌,问道:“你就是这么想父皇的?” 湘王一伸手阻止他道:“我既然这么说了自然就是这样的想头,你也不用替他解释什么,我愿赌服输。” 德隆帝一拍桌案,来福心一抖,偷偷一瞄,好家伙,龙案裂了。“尔为一己之私,欲将百姓为鱼肉,是为不仁;勾连外祖,动摇国本,是为不忠;如今不思悔改,还妄图指摘先帝,是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之徒,纵然有经天纬地之才又如何?” 湘王盯着那已经碎裂的书案,仰天长笑,道:“你还少说了一样,用兄长的兵来造兄长的反,是为不义。哈哈哈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根本没想造反。只不过你这一代,我自认不敌,可是我得攒点家底啊,万一你的儿不如我的儿呢?” 湘王顿了一下,又道:“即便儿子不行,万一孙子辈就成了呢?正所谓孙又生子,子又生孙。万一你的后代不行了,这余家的天下总不能让外人夺了去。我养点兵有什么不对?” 德隆帝也是见惯了生杀大场面的人,也不免也有些无语。“这些年你把脑子都用这上了?怪不得干出那么多蠢事!”皇帝想起九江的溃坝,上前薅住他的衣领,双眼赤红,道:“若朕的后代儿孙干出那泯灭人性的事,朕倒愿意这江山拱手,以免生灵涂炭,殃及列祖列宗。” 湘王状若疯癫,“假仁义罢了,你想留个仁名,哄骗天下人,我可不上你的当。” 皇帝忽然觉得自己也是着相了,跟个疯子较什么劲。调整了一下状态。淡淡说道:“你那几个儿子朕替你安排,你不必插手了。你以后就留在京畿之地,看着朕如何治理这天下吧。” 湘王一屁股坐在地上,“你要圈禁我?” 德隆帝斜睨了他一眼,“怎么?这就害怕了?你要感谢太子,还没来得及伸手就制止了呢。朕不会杀你,也不会圈禁你,朕夺了你的封号,贬你为庶民,你可服气?你去为父皇守灵吧,你欠了他一句对不起,枉费了他的苦心。” “来福,把他带走吧,朕不想再见他。了凡来了也不必见朕。” 来福见情绪低落的皇帝一人杵在椅子上,有点不放心,赶紧着了人去请皇后娘娘。 跟着来福身后的湘王嗤了一声,“你们这些狗腿子倒是时刻不忘溜须拍马。” 来福回头瞅着湘王,回过头来,叹了口气,领着他到太医院的空房间,等着了凡的到来。湘王见到他费尽心机甚至把前途命运都搭进去也没成功的了凡大师时的悲愤心情暂且不提。 守在偏殿等待皇帝召见的太子和罗国公,听说大太监来福带着人犯去了太医院,却没等来皇帝的召见,便知道今天皇帝是不会见他们了,便分头出了皇宫。 太子找来时,小鱼儿正在拉着常听,请来尚衣监的宫女,比划着做什么样式的新衣服能既不臃肿又能保暖。小宫女面对这甲方爸爸也不敢懈怠,表示一定会让小公子满意。 余怀璋瞧着那因为主人比比划划显得很有生气的呆毛,不禁嘴角上翘。父皇此刻心情不好,也许该让小鱼儿闹上一闹就好了。不过又立即把这突兀的想法打消了。 太子一进来,宫人们立即都跪了下来,太子便看向小鱼儿,问:“怎么想起这时候做衣裳了?” 小鱼儿嘿嘿笑:“到时候太子哥哥就知道了,我也参与设计了呦,希望太子哥哥能喜欢呢。” “噢?竟然还有孤的,倒是有心了。”太子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有没有什么发饰适合小公子的?” 宫女知道这是问自己的,赶紧回答:“小公子性子活泼可爱,带了发饰只怕也不牢靠,反倒影响了小公子活动。” 余怀璋见这宫女如此会说话,很是满意,“都起来吧,去按公子的要求做吧。” 待人都走了,小鱼儿亲手给太子斟茶,“毕竟是亲叔叔,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三哥哥不必太过忧伤。” 太子噗嗤乐了出来,“我忧伤什么!孤是担心父皇,皇祖父去时曾要求父皇宽待余氏后人,不曾想如今......” “湘王要死了?”小鱼儿惊愕问道,没想到皇帝姨夫会这么下得去手,毕竟湘王虽然有贼胆但是才伸出小手指,就被按住了。 “不要胡说。湘王叔不会死的,明天会有明旨,湘王一枝以后便是庶人了,他还在的儿子会被改姓更名,分开教养,他本人会去给皇祖父守陵。”余怀璋声音低沉,慢慢解释道:“这是早就商量好的。” “唉,太子殿下的心也如同海底针。没抓到人家的时候都是湘王湘王的叫着,这被抓了倒是叫人家湘王叔叔了呢。”小鱼儿见余怀璋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便阴阳了起来。 余怀璋冷不防,一口茶好险喷出来,“不要作怪。过来陪我坐会。” “太子哥哥在烦恼什么?”小鱼儿难得好心一次,“想如何避免类似的祸事?要我说您想的有点多啊。有句话不是说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啊,要是总琢磨这些,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余怀璋见小鱼儿眨巴着眼,努力地想开导自己,心里熨帖不少,至少现在还是个有良心的,不枉自己疼他一场。 小鱼儿见太子一直看着自己却不说话,便有点叽叽歪歪,指望一个八岁的孩子开导,你这个十三岁的太子也是太难为人了。 第108章 产业规划 猪八戒准备摔耙子的时候,余怀璋适时拿捏。“头午与你说的事,可有头绪?” 这回轮到小鱼儿emol了,“要不太子哥哥你还是抑郁一会儿吧?哪有你这样的,你才十三岁呀,不是三十岁,天天想着正事会变老的呦!” 余怀璋终于开怀大笑了,小鱼儿望着那张俊脸,咽了咽口水,“虽然太子哥哥你笑起来很好看,可是这也不能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啊。” 太子起身拉着他往外走,“走吧,陪我出去走走,尽量不让你觉得痛苦。不过你的方案也不能拖太久,那些人怎么安排要尽快有个章程。” 小鱼儿一边和太子的手比划大小,一边说,“这个还请殿下放心,小的一定尽快。只是笔墨纸砚这一块,我以前没接触过,工艺这方面,也不知道我提的一些小点子他们能不能用得上。” 太子看他把玩自己的手,玩得不亦乐乎,很不配合的东躲西藏。一边玩闹着一边问他,“你怎么会想到工艺这块?你又不曾接触过,哪里知道那些,把方案出了就是。” 小鱼儿点点头,“别动,哎呀,你别动,我看看和你还差多少?也不知道要多久能追上你。你说的也对,工艺还是交给工匠们去琢磨吧,那我明天就能把方案给你。” 余怀璋让小鱼儿做这些事无非是让他有个事做,谁能真指望八岁的娃写出什么来呢。只不过这话可不敢说来。 “人不大,野心不小,追上我?你倒是来追啊?”说着弹了小鱼儿一个大大的脑瓜崩,转身跑了起来。 小鱼儿能受这激将法吗?必须能!张牙舞爪、虎啸山林般的追上去。这个空有内功,不会把式的鱼,飞跃就别想了,只能说跑挺快,也仅限于此。 余怀璋陪他闹了一会儿,顿感神清气爽,“走,让御膳房给你做好吃的。” 小鱼儿跑的小脸红扑扑,“我跟你说我今天练过量了,没有两个肘子满足不了我。” 余怀璋同意,“两个就两个,不过是今天一个,明日午膳一个。不然今天晚上又得肚子疼。” 小鱼儿撇撇嘴,没接茬,而是想到一件正事。 “马上就小年了,这湘王的事也解决了,是不是我们可以回家了?” 余怀璋不得不点头,“是!罗小爷在孤这受苦了。不过,孤说那三十万两的事你就一点不心动?” 小鱼儿忍受着太子爷突如其来的茶言茶语,听到三十万的时候眼角又跳了跳,暗暗告诉自己不要上老余家的破当。 “这笔银子是那个死人副将藏起来的,湘王咬死不知道这事,究竟如何不得而知。唉,不知道将来落入什么人之手,若是白银那边的得了去可非同小可。如今大理寺已经派了三个顶尖的捕快过去继续搜查。只是这笔钱未必在一个窝点。”余怀璋开始碎碎念。 小鱼儿掏了掏耳朵,“能藏到哪去,难道还能藏在红楼里?” 余怀璋暗笑,“那倒不见得,那地方人多手杂,他又不经常在。” 小鱼儿道:“谁能想到死都死了,还能留下这么大个坑。不对呀,他死都没说出来,说明这事儿他肯定交代过了的,除了要盯死湘王,还要盯死那个叫什么东西的!” 余怀璋点头,“你说的是老佟?” “嗯嗯就是他,一看就是老奸巨猾的,又深得湘王的信任。如果湘王装死,就盯着他下边的那几个呗。不过他们都在大牢里,有钱他们也拿不到啊。” “那就按表弟你说的安排下去,万一他们有机会传递消息呢!”余怀璋给鱼钩放上饵料,甩线入水,鱼不自知。 “那要等什么时候去?”小鱼儿一脚将石子踢入池塘,石子在冰面打着滑刺溜,一下滑出去老远。小鱼儿看着如镜面一样的冰层跃跃欲试。 余怀璋看出他的野心,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休要胡来,这冰只是薄薄的一层。” 小鱼儿又道:“钱财虽是身外之物,可是还是放在身边才踏实。尤其是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时候,你觉得前放哪里最安心?” 余怀璋眨眨眼,“放身边!” 小鱼儿一副孺子可教的架势,“对喽。” 余怀璋眨眨眼,“要不......去瞧瞧?虽然下边人已经把那院子搜查过了,难保没有遗漏的地方。” 小鱼儿一时无言,“不吃肘子了?”我的大肘子..... 余怀璋拉着他往外走,“去荟萃楼,随你点。” 两人换了大氅,带了两个侍卫,偷偷摸摸出了东宫。饭自然是要先吃的,不然鱼也是要罢工的。 小鱼儿第一次来西城,却是在这黑灯瞎火的时候,不免有点抱怨。“三哥哥,咱们大白天光明正大的来不好吗?” 余怀璋一笑,“长夜漫漫,总得做点有意思的事。来,哥背你。”说着蹲下来,一指后背。 小鱼儿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些哥哥动不动就爱背人的毛病,一点不客气地爬了上去,“走起。”两个侍卫也不敢说话,只好默默地一前一后护着两位,在人家房顶上奔驰。 一个纵身就来到那个大杂院附近。几人在附近观瞧,没见到可疑人靠近,侍卫在门前晃悠了一下,用头一摆,意思是一切正常,我先进去了。一个纵身跳进院子里,却半天没有声音传出来。 “主子,山鹰碰到人了。”侍卫对太子爷说。 “去看看,小心点。”余怀璋有点跃跃欲试,可是背上还有个渣渣。 “三哥哥,你刚刚是不是嫌弃我?”小鱼儿斜眼警告。 “胡说,何来嫌弃一说。三哥哥是提醒自己不要冲动!”余大忽悠上线。 “真的?我不信。”小鱼儿也不是好骗的傻鱼了 不一会两个侍卫都出来了,“主子,两位罗公子和大理寺的人在里边。” 真是意外之喜。 众人在乌漆嘛黑的屋子里相见了,“大哥,大理寺都穷得买不起蜡烛吗?”小鱼儿一派天真地问道。 “小弟,你是不是傻了?点了灯不就是告诉贼人这里有人等着抓他吗!”罗忱说道。 “贼人?什么贼?”太子问。 “自然是惦记着藏银的贼。你们不是?”罗恒接口说。 “啧,我们是惦记藏银的贼?”小鱼儿幽幽地说。 太子清了下嗓子,解释了一下此行的目的。罗恒道:“我们是我爹派过来的,把落单的收一收。” 第109章 意外之财和劳动报酬 德隆帝为了给自己留下个好名声也确实挺拼的,湘王这么大的案子,可以说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最低限度的减少了伤亡,可是这也给三法司造成了很大的工作压力。人命是留下了,可是得抓回来归案呐。所以就有了国公府协助大理寺抓人这一幕。 太子不好意思直说自己是来找钱的,可是小鱼儿是个耿直的。开玩笑,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找钱,还不得麻溜利索的,哪有空和这些惯会熬鹰的人兜圈子。 “真是辛苦众位大人了,只是太子哥哥和我要再搜一遍屋子,如果有打扰到诸位的话,真是对不住。”对,就是这么直接!怕啥,难道大理寺卿会告御状说你儿子打扰我们办案? 太子摸摸鼻子身体僵直地拿着烛台率先走了。 大杂院有大小二十来间房,湘王住的又是个套间,里里外外搜查一遍,花费了一个多时辰,都快子夜了,几人并没什么重要发现。 小鱼儿出了屋子,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一把躺椅上,骂骂咧咧。“你叔那人有那么多儿子,你说他会不会把银子分成多份,交给儿子们保管。” 余怀璋略一思索,摇摇头,解释道:“这种可能很小。一是湘王没有请封世子,也就是说他的儿子们并没有特别突出的,他打算再等等。二是那些孩子们确实年纪都不大,没能力保管财物,如果交出去,很可能就变成肉包子打狗,成为别人的意外之财。湘王不会做这么没脑子的事。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查抄湘王府是突然之举,如此措手不及之时,他应该没机会安排这笔钱。这笔钱如果没有随身携带那就还在湘王封地。” 小鱼儿听着太子一通分析,自己也想明白了。指望那些人主动坦白不如靠自己挖掘,来吧,干活!给自己鼓下劲,立马翻身想从宽宽大大的躺椅上坐起来。结果,如同小孩子穿大人的鞋,注定翻车,不,得说注定翻椅!小鱼儿被椅子扣在了地上,和大地母亲有了一次亲密接触。 余怀璋先是一惊,马上上前要掀开躺椅,就听小鱼儿喊了一嗓子,“都别动!”吓得余怀璋脸一白,“可是伤到了?一点不能动了吗?” “不是,不是。找个烛台过来!”小鱼儿在扣着的椅子下发号施令,然后自己慢慢拱出椅子,趴在原来放躺椅的地方,用力拍了拍,然后嘿嘿傻笑起来。 “三哥哥,你说是花自己挣的钱香还是白得的钱香?” 余怀璋借着灯笼微弱的光,仔细检查了一遍灰头土脸的小表弟,终于放下心来,没受伤就好。“自然是正大光明得来钱花着舒服。” 小鱼儿白了太子一眼,吐槽道:“三哥哥你这人真没劲。” 余怀璋好笑道,“你就那么确定那钱就在这下边。” “看看不就知道了、侍卫哥哥借你的大刀用用如何?”小鱼儿先用胳膊肘,把地上的土划拉到一边,又用一个小石子,划了一个方格,示意侍卫可以撬撬看了。 余怀璋此刻已经不关心什么金银了,他皱眉拉起小鱼儿,想用手绢擦一擦那张灰不溜秋的人,结果发现真是杯水车薪,咬咬牙放弃了,又想给这个埋汰孩子拍拍灰,结果尘土飞扬,自己瞬间被烟尘笼罩。 正当太子咬牙切齿的时候,侍卫悄声喊道:“殿下,打开了!”也不用人吩咐,他又说道:“卑职下去看看,殿下自己小心。”说着人就不见了。 因为两位侍卫必须有一个留下来保护自己,余怀璋此刻有些后悔自己临时起意出来,结果人带少了,一会真有发现,难道还能大张旗鼓的回去摇人? 小鱼儿可没闲心想这些有的没的,跟下去瞧热闹才最重要。余怀璋用力拉着他,就怕一个没拦住他再跳下去。 “下边情况不明,咱们等消息就好。”太子不得不解释。 侍卫见太子很是艰难,只好也跟着解释道:“小公子不要急,如果没有危险,飞羽马上就会上来的,请您稍等片刻。” 果然话音刚落,那叫飞羽的侍卫已经一个鹞子翻身,从地窖出来了。 “殿下,属下已经查明,地窖应该是后修的,结构不复杂,很安全。下面放了十个大箱子,里边放的都是这个。”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十两一锭的官银递给余怀璋。 “十口箱子里都是?”小鱼儿失声问道。 “不是,还有四个是金银器物。”侍卫飞羽赶紧解释道。 余怀璋拿着银锭子,听了侍卫的话不禁思索:查抄王府的时候,并未见器物缺失,这里的器物是哪来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小鱼儿已经急不可耐地拉着他道:“三哥哥,快快带我下去瞧瞧。嘿嘿还得是我,跟头哪有白摔的!”一边催一边毫不吝啬的夸奖自己。 太子接过侍卫手中的灯笼,叮嘱道:“你们两个守好这里,不要让人靠近。孤总要去瞧一眼才放心。” 两个侍卫点头,默默地潜藏起来。 兄弟俩才下到地窖,小鱼儿就开始吐槽,“这地窖也太简陋了,这是农人伯伯家的菜窖吧。” 余怀璋挨个箱子打开看了一眼,说道:“越不起眼越容易被忽视,而且他也没打算长期住在这。” 小鱼儿挠挠一碰一阵灰的头发,“三哥哥,这一箱子好几千金,他们是怎么搬进城的?” 余怀璋企图用手赶走眼前的灰尘,又清了一下嗓子,回道:“咱们这次收网,不只抓到了湘王和他贴身的侍卫,还有他的一个五百人的卫兵,这些人原来就散在各处,我猜这些钱是他们分批带进来的。至于他们打算要花在何处,那还真是不好说!” 小鱼儿闻言把黏在钱箱子上的目光拔出来,施舍给他的三哥哥,“你的意思是这笔钱里也许有一笔是给我师父的?” 余怀璋收回自己发散的思路,翘起嘴唇,“差不多吧。” 小鱼儿不禁扼腕!不知道坐牢的湘王还能不能支付医疗费?自己这干的叫什么事?把师父的劳动所得变成白嫖? 第110章 救治 小鱼儿自觉做了有生以来最亏的一笔买卖,必然要想办法找补回来,便悄咪咪地凑到太子跟前,悄声说道:“三哥哥,这么多东西搬起来跟敲锣打鼓也差不多了,要不要小弟我悄咪咪地......?”说着做贼似的用手比划了一个收的动作。 余怀璋的眼皮跳了跳,主意是个好主意,只是这表情怎么这么猥琐呢! “嘿嘿,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三哥哥分弟弟多少搬运费?”小鱼儿动作娇羞实则直白的问道。 余怀璋抬手想拍他的头,又想起刚才那阵灰,只好悻悻地放下手。 “学会跟哥哥讨价还价了?长进了!”太子余怀璋假装失落地道。“那些个器物都给你如何?这些官银你也花不了,拿着扎手。” 小鱼儿可没想太子这么大方,又想到这些财物多半要交到皇帝的私库里去,太子可是什么好处也捞不到,于是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三哥哥,我只是想要师父的诊金而已,你给得太多了!要不,你给一箱?”小鱼儿试探性的伸出一根手指。 余怀璋笑了起来,“不是还要给医学院设置什么实验室,听着就费钱,给你你就留下吧。只是这些东西的出处还有待调查,不要急着出手。” 小鱼儿见此也不装模作样了,挨个摸了一遍,东西就嗖嗖嗖地不见了。余怀璋虽然早就见过他这一手,可仍免不了震惊。 “一会儿你要说话,我自会安排好。”余怀璋嘱咐道。 两人回到地面,把遮挡的石板复原,又盖好土,最后把躺椅安置好。太子对两个侍卫嘱咐道:“今晚的事不要往外说,后续的事情也不需要东宫来管,咱们回,只当今晚没来过。” 两个侍卫很震惊,怎么就当没来过?那这些银子就不管了吗? 太子看了俩贴身侍卫一眼,叮嘱道:“这么些东西咱东宫可放不下!” 两位侍卫一惊:是啊,一个未成年的太子要这老些钱干嘛?两人扑通跪地,说道:“卑职愚钝,请殿下降罪。” “行了,管好自己的嘴就是。回去写十遍侍卫守则。”大宇朝现在处处都有规则条例,犯了错误再也不纠结怎么罚了,太子很满意。 俩个拿得动大刀,拿不动笔杆子的侍卫一脸生无可恋。 一行四人悄无声息地回到东宫,啥也别说了,赶紧补觉吧,什么金啊银地等睡饱了再想吧。 余怀璋赶在早朝前,跑去面见了皇帝。说昨天玩游戏玩输的人要满足赢的人一个要求,结果自己输了,小鱼儿提出的要求是要见见父皇陛下您的私库瞧一瞧,是不是金光闪闪的。 皇帝一脸莫名,朕都快穷死了,还金光闪闪?不过儿子都答应了,也不能拂了儿子的面子不是。有心骂儿子两句吧,这马上要早朝了!臭小子,这是故意地吧?等我回来的!一边想着一边点点他,然后往外走,边走边对身边的大太监说,“听到了吧?让四喜给他开库房!” 就这么着,太子拉着睡眼惺忪杵在了皇帝的私库里。小鱼儿都惊了,这啥啊?皇帝姨父也太惨了,他们府的库房也比这紧实些吧!当然了,他们家那库房锅碗瓢盆啥都用。可这可是一国帝王的私库,是不是太惨了?墙皮都掉下来了! “四喜公公,您守在门口就好,我和表弟一会儿就出来。”太子假装没看到四喜公公那抽搐的眼角,淡定地说道。 公公能怎么办,太子都公开撵人了,这面子不给也得给啊。 终于剩自己俩人了,赶紧腾出一块地方,把六个大箱子整整齐齐码放好,小鱼儿想了想,又掏出一箱子珠宝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默默安慰自己:这些东西有价无市,太过招眼,咱低调发财。 太子见小鱼儿如此,温柔一笑,拉起他的手,往外走。见四喜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在门口等着,歉意地说道:“劳烦四喜公公了,只是我二人没带什么人过来,现在要急着去上课,能不能请公公送一程?” 四喜能说什么啊?从小库房到太子上课的东宫那确实远着呢!没人跟着哪成啊?库房早晚都是这位爷的,他爱拿就拿吧,还盘什么盘? 于是乎太子和小鱼儿被直直地送到了学堂,几人领了太子的赏赐,高高兴兴地喝茶去了。而小鱼儿就蒙了啊。不是他还没吃饭,啊不是,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刷牙啊!那会自己好像刚解了个手就被太子拉走了吧?现在自己这是要上课了?不不不,这太可怕了!师父,快来救我! 被徒弟惦记的师父了凡正苦大仇深地给湘王捉虫,不错就是捉!湘王体内的蛊虫原本已经深入心肺。可这蛊虫的母虫在大长老的体内,已经随着大长老的死化作一缕青烟,因此这只虫就变得放荡不羁起来,总有一段时间在湘王的血脉里乱窜,湘王被折腾得越发的瘦削了。 了凡先要用银针圈出蛊虫的活动范围,然后让湘王喝一碗具有麻醉止疼效果的汤药,止疼是为了湘王,麻醉则是为了减缓蛊虫的速度。最关键的步骤则是要用刀子拉个口子,把蛊虫捉出来! 这难得的机会,了凡很珍惜,已经用死囚做了数次伤口缝合练习,虽有失血过多导致昏迷的却没有死人,这简直就是奇迹!血管都被切开了,竟然没有死人! 现在轮到湘王了!湘王很瘦!湘王怕死! 了凡带着周燕和四个青布置了一个干净明亮的房间,除了病人不让任何人进。 不错,久未被提到的周燕实际一直兢兢业业地学着医术,能力远在四个青之上,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这台手术她是了凡的一助。 湘王被喂了一点点含有兴奋效果的汤药,然后就被按在了一张高床上,湘王看着满目的白,黯然泪下。 “大师,您好歹是个出家人,我还活着呢就挂了白,你是打算活剖了我吗?试问我可曾伤害过您?我还特意嘱咐下人不得难为您!” 了凡可没跟他唠嗑的功夫,眼见虫子从胸口爬出,向着左肩方向而去,似乎又遇阻力,想换个方向的时候,了凡的银针迅速出手,截断了蛊虫周围的血流。 一碗准备多时的麻药,就着泪水进了湘王的胃。片刻之后,本来横冲直撞的肉瘤平静下来,湘王沉沉睡去。 第111章 平淡的作妖日常 幸福是什么? 这个苦大仇深的哲学问题,要是让德隆帝来回答,那无非就是开了个把时辰的闹心扒拉的晨会后,私库突然被儿子塞进来三十万两纯银。 这是银子的问题吗?这是尊严问题!他这当了十几年苦逼皇帝的人,腰杆子终于可以硬一点了,呵呵呵竟然还有一箱子珍珠玛瑙! 再想到要造他的反的弟弟那个混球他忽然不气了,搞了半天他这是给朕攒银子呢,等朕叫人把他带上来气上一气!不过要是气狠了,一下子噶了就没意思了。 什么?大师给他治好了?呵呵......哈哈朕心甚慰,赏!呃......白银百两。大师他是出家人,不喜好这些凡尘俗物。 多少有点失态的皇帝愉快的用过早膳,忽然又有底气找那些大臣死磕了,来呀,互相伤害啊!朕就是要依法治国怎么了?祖宗家法能大得过国法吗?什么皇权不下县?狗屁!法律是皇权吗?这些老贼险些把朕绕进去! 别说,黄白之物提神醒脑啊。 皇帝怎么治理他的国可跟小鱼儿没啥关系,他今天终于要结束旁听生涯,要回家喽!本来嘛,要不是因为湘王的事他也不会有这段这坐牢般的学习生活! 现在,自由就在这高墙之外向他勾勾手。吼吼吼,咱老百姓啊今儿高兴。 “罗愉!虽然陛下与太子殿下同意你出宫去,可是课业不能落下。这是为师给你留的课业单子,每旬到老师这里报道一次。”白大学士笑容可掬。 你是魔鬼吧?小鱼儿目瞪口呆地接过一张确实是舅舅亲自写的,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整张纸的书单。 课堂上一时寂静无声又一时如同漏了气的皮球,哧哧声不断。 生活不易,小鱼叹气。 余怀璋送他出门,边走边嘱咐:“在外边不要淘气,不要一个人出门,不要惹姨母姨父生气。自己照顾好自己。咱们的生意我会让飞羽和你联系。” 小鱼儿无语地望着太子,“殿下,你会早秃的。” “什么?”还在琢磨还有什么事没嘱咐的太子没注意小鱼儿说什么。 “没事,走了。”小鱼儿朝他挥挥手,留下自以为潇洒的背影。多少对豆芽菜不太了解啊。 小鱼儿在宫门口和来接他的青提青竹汇合,几个人的表现如同几世未见,多少让远远缀在后边的太子心里酸溜溜。 时辰还早,小鱼儿想着回家后想出门也是件麻烦事,他一直想做的事还是今天就赶紧做了吧,免得被太子哥哥嘲笑拖拉。 于是他凑到赶车的青提身边,悄悄问道:“你知道青楼在哪吗?” 青提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斜睨了他一眼。回答:“知道。”作为每日要替小鱼儿 跑无数次腿的人,他还真不知道这京城还有啥是他找不到的。 小鱼儿闻言一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还得是你!” 啥意思?你是夸我吗?我不觉得知道青楼在哪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青提腹诽。 “赶紧的,咱们抓紧时间,赶快去。”小鱼儿很兴奋。 青竹也惊了,道:“这是不回府了吗?夫人还等着呢!”这位想一出是一出,还是拿夫人来压压他吧。 “呃,这样,你找个人跑趟腿,就说我有个急事需要处理,晚点回府。另外把这个给我娘。”说着掏出白大学士给的课业单子交给青竹。 青竹和青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迷茫。青竹没办法,跳下车道:“还是我回去禀告一下吧,只是我到哪里找你们?” 呵呵,当我傻吗?小鱼儿心想,知道了地址我还怎么深度体会青楼的服务模式。“也好,你回去告诉我娘就说我去去就回,不用担心。你也不用来找我们,又不是去砸场子,不用那么多人。” 青竹垂头丧气地答应了,心说您还不如去砸场子呢! 青竹走后,青提扬鞭,在城里慢慢地晃着,祈祷着国公爷赶紧出来巡街吧。可是吧,堂堂国公爷他也不能天天溜达街啊,此时他正和皇帝汇报五城兵马司的责任范围。 这框架有了,不得时不时的更改添加一些东西吗。尤其这事关皇城安危的衙门,皇帝势必得过问一二啊。 “小鱼儿,你能说说为啥要去青楼吗?”青提犹豫再三还是问出来。 “嗐,倒霉呗。”小鱼儿摇头叹息,“劳碌命!被抓壮丁了!” 青提一头雾水。 “你还记得咱那会遇到的人口倒卖案不?不就牵扯出湘王那些人开青楼、妓院的圈钱!现在他是倒台了,可那好些个妓院啥的咋整?据说还有上百姑娘呢!” “所以?”青提不得不问这事和你一个小屁孩有啥关系? “所以太子把这摊交给我了啊!”小鱼儿两手一摊。 “为啥啊?”青提很震惊。 “唉,能力呗!谁让咱有呢是不是?”小鱼儿就喜欢逗青提,谁叫他没事老装大人,总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 “不是!这种生意咱不能做!”青提是真着急。 “我都答应了呢。再说,那些个姑娘落入任何人手里皇上姨父也不能放心啊,那可是经过训练的。再说她们手里指不定有多少秘密呢,所以这趟差事只能太子哥哥接啊。可他是太子呢,又不能亲自管这事儿。反正我将来也是大生意人,什么生意做不得,是不是?” 青提想明白了这里的弯弯绕,沉默半饷,问道:“确定要和太子绑在一起?” 小鱼儿笑答:“天下熙熙.......” “你想清楚了就行。”不管怎样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青提默默想着。 “所以啊经营青楼总得知道它是怎么经营的吧,咱们这是顾客体验。”小鱼儿不忘扣题。 “你大可以找个人来问问,何至于跑去?”青提说。 “呵呵......还是自己看来的不一样。”难道我能说去开开眼界? “那地方脏,不要乱喝东西知道不?”青提只好嘱咐道。 第112章 罗公爷那风流的小儿子 青提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虽然小鱼儿说得头头是道的,可是八岁的小娃逛青楼这事说出大天去也透着股子邪气。可是他能怎么办,此时不带他去,没准哪天他就自己偷溜去了。 去就去吧,回家认罚就是了。 京城最红火的青楼当属流芳斋,楼里当红的几个女儿那可不是谁都能见的。想见?那好,你家境如何?你的诗词歌赋造诣又如何?要财没财要才没才的,哪来的脸点我们的好女儿呢?要问这老鸨怎么敢在遍地是贵人的京城如此猖狂?那自然是因为这楼子的主人是懿亲王,也就是当今天子的叔叔,的老丈人家,当朝一品安国侯府,除此之外人家也是缴税大户,每年撒到京郊大营的银子就没个数。 至于为啥啊,自然是因为懿亲王过世后,老安国侯怕朝廷忘了亲王府里的母女俩,每年撒点银子,就是告诉皇帝你那郡主妹妹还指着你给她撑腰呢。 不是老侯爷爱操心,实在是他那外孙女性子如同她母亲,软得如同个泥人,被欺负了也只会忍让。你说人这辈子图啥?要权力?有!要钱财?有!啥都有了不得图个舒心吗?老侯爷就图活个舒心了,钱是个好东西啊,没见昭阳公主出嫁后隔三差五就上她那个郡主姐姐家串串门吗? 至于说赚钱的手段不光彩?老侯爷表示不管养啥色猫不都是为了抓耗子吗?再说了,那些个喝酒狎妓的不觉得磕碜,他正经八本做生意的有啥觉得丢脸!老侯爷的逻辑严谨直接影响着下边人做事的态度,这不,在这流芳斋做事的可没觉得自己怎么低人一等,当然了也不会店大欺客,主打一个和气生财。 只是再怎么为了生财老鸨也不敢让一个小豆丁进门的,小鱼儿被挡在了门口,小鱼儿发挥着他插科打诨的能力,对老鸨一顿撒娇,说家里给找了乐师教琴,可是那老师太严厉,自己怎么都学不会,想来这里找个漂亮姐姐陪练,保证不做坏事。老鸨听得直乐,心说小豆芽能做什么坏事啊? 小鱼儿见老鸨松动了,就再接再厉,“好姐姐,我家有钱,你帮我找个善琴的姐姐吧,她要是能教会我,那也是大大的有赏啊!” “淘气鬼,喊我奶奶还差不多,叫地什么姐姐。好了,我给你开个雅间,你可别乱跑,扰了我的客人就不好了。”说着自己领着他们两人,去了二楼最显眼的一个房间,打开门,让他们进去,又给他们上了热茶和各式点心。 此时申时刚到,客人还没登门。一个叫簇玉的姑娘抱着古琴缓缓而来,直到人家介绍完了自己,叮咚如泉水流过的琴声响起,二愣子兄弟才从进门后见到的纸醉金迷中苏醒过来。 此时他们坐的却是一间会客、听曲的地方。虽然他们是席地而坐,可这地面却是温热的,整套黄梨木的家具摆设不算稀奇,稀奇的是整套的漆器食盒,拼在一起却是一幅完整的名画鱼戏莲叶间。 客人若想看着艺伎自然可以,若想追求只闻其声的感觉,旁边还立着狸奴扑蝶的五条屏,细看这图却不是画的,而是闻名于世的双面绣。 有这财力还开什么生意啊?混吃等死不好吗?一心躺平的小鱼儿不能理解! 小鱼儿东张西望,青提就老实多了。整个人像被点穴了一样,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子,小鱼儿推他示意让他看那簇玉。好家伙,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一副是否要他去死的委屈样。开始欣赏美色的小鱼儿不能理解。 小鱼儿假意伸个懒腰,问簇玉道:“美人姐姐,我是个懒人,就喜欢有人伺候着。你们这有会捏背的没有?” 还没等簇玉回答,青提腾一下转身站起,刚想说话,小鱼儿一个手指伸出来,往下指了指,他又乖乖坐回去了。 小鱼儿的意思是也就能来这一回了,不得尽情享受吗?青提理解的是就这一项了,一会儿咱就回了。 簇玉领着两个伶俐的小丫头进来,说道:“两位爷都年轻,你们好好伺候着,定是亏不着你们的。” 两人见了礼,叫琥珀的在青提身边跪下,给青提斟了一杯茶,捧给他喝了;另一个叫珍珠,给小鱼儿倒了一杯清水,说道:“小公子年纪还小,茶水也要少吃些,喝口清水润润喉吧。” 小鱼儿:“......”莫名被关心,就,很舒心。 珍珠先给小鱼儿松松筋,然后将他扶起半坐着,开始给他捏背。手里忙着也不耽误她说话,“奴婢观公子也不像那纨绔,这样年纪正是上进的好时候,怎可跑出来虚度光阴?” 小鱼儿嬉笑道:“纨绔应该是什么样?我若不来怎么认识珍珠姐姐你呢?” 珍珠一笑,答道:“奴婢算什么人,您不认识才是好的。小公子彬彬有礼,可和那些人不像。” 簇玉弹了一段清平乐,停手道:“小妮子不知天高地厚,还说教起公子了?” 珍珠赶紧跪下认错。 小鱼儿伸手扶起她,对簇玉说道:“姐姐,咱们好好聊会天就是了,怎么还管教起人来了。” 簇玉忙跪下答:“回公子话,您大人大量不计较这些,可楼里的规矩便是不打听公子过往。珍珠还小不懂这里的深浅,万一因此得罪了别的客人就是被打死也不敢喊冤的。” 小鱼儿皱眉:“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违反了规定就会被打死吗?这处罚也太苛责了些。” 簇玉回答:“公子,这流芳斋是买笑的地方客人一掷千金的来了,图的不就是舒心吗?若是让人家不舒心了,奴婢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小鱼儿点点头,说道:“姐姐快起来吧。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家出身,若不是被亲人连累也来不到这样的地方,还是不要妄自菲薄为好。不过除了朝廷特赦,你们还有什么脱身的法子?” 簇玉抹了一下眼睛,喃喃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他们作恶的时候我们也没拦着不是?至于脱身?自是有法子的,只是那些在青楼里买人又能有几个好人?还不如姐妹们在一处。” 小鱼儿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也确实有道理。然后又问道,“姐姐可愿换个地方生活?我猜你在这流芳斋只算得上是中流,我有个朋友手里有妓院......” 簇玉闻言脑瓜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奴家虽不是良人,可也不会自甘堕落,公子可知青楼和妓院还是不一样的?” 第113章 罗国公那风流的小儿子(2) 小鱼儿赶紧起身作揖道:“小弟唐突了,姐姐勿怪。怪我没说清楚,我那朋友也想开青楼,且他缺个信得过的管事的。姐姐可以慢慢考虑,如果有意就到南大街的那家糖水铺子找青提就是了。两位小姐姐如果有意也可以哟。” 小鱼儿抱着搂草打兔子的心态,能挖一个是一个。只是他也不想想,人家又不认识他,怎么会相信他的话。 一直在边上干坐着的琥珀小姑娘很着急,她已经给这位冷面小公子倒了一壶茶了,这人愣没看她一眼。 此时听小鱼儿提到南大街,便插嘴问道:“小公子说的是护国公府家的糖水铺子吗?” 小鱼儿笑道:“是的呢,小姐姐吃过水果罐头没呢?” 琥珀咯咯笑起来,“我们哪有那等服气,楼里最有牌面的司音姐姐才有贵人赏过一两回呢,我刚好在边上伺候着才被赏了一口,听说那罐头极难买的。” 小鱼儿一脸坏笑道:“你伺候好了我这个哥哥,保你天天都能吃上。” 青提一脸无奈,轻声警告:“差不多得了!” 簇玉在两人身上来回瞧了一遍,起身道:“是奴家们眼拙了,二位公子可是护国公府的人?如有怠慢还望担待。” 小鱼儿砸吧砸吧嘴,你瞧瞧看人家这态度!这小嘴儿太会说了!明明是自己隐瞒身份没成功,人家却说是自己没认出来人。唉,不赏钱还真是亏心呢!再瞄一眼一脸黑的青提,得了回吧,不然好像要挨打了。 小鱼儿起身说道:“今儿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家去了,几位姐姐服务的好,曲也好,人更好,都赏吧。” 青提总管着京城这一摊的事,身上自然带着银子。掏出来一百两的银票肉痛的递给琥珀,“你们自己分分吧。” 琥珀一脸惊吓,看着簇玉。 簇玉淡笑,“奴婢三人谢过公子。” 小鱼儿却又问道:“赏你们的钱也要交给外边那个老姐姐吗?” 鸨嬷嬷:你礼貌吗? 簇玉摇头,“流芳斋一向不苛责我们姐妹,不过听说有的地方是要分成的。” 小鱼儿点头,然后往外走去。 有时候吧你不找事,事儿也会找上你。 小鱼儿率先向门口走去,听到门口有男子的喝骂声和急冲冲地脚步声,一起上来的人不少,不过这不关他的事,小鱼儿脚步未停。 外边的人哐当一声踹开了他们的房门,幸亏有青提,抱起小鱼儿一闪身,躲过迎面来的暴击。 两方人马门口对峙。 青提是不可能放过任何企图伤害小鱼儿的人的,此已经掐上了始作俑者的脖子。 对方也傻眼了,啥情况啊,人都没看清就被锁喉了。 年纪大的老鸨子终于撵上来了,作孽啊,舒家这二世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上楼看见这造型,也是吓了一跳,喊道:“公子手下留情!” 小鱼儿眉毛一跳,“留情是不能留情的,倒是可以问问原因。你是何人,为何伤我?” 被掐住鸡脖子的人,脸都紫了,哪里还能说话。 原来这人是纨绔圈里有名的霸王舒家的长孙,名叫舒言,因为他爷爷掌管着御史台,又有在宫里为妃的姑姑撑腰,所以一般也没什么人得罪他。他呢,除了不学好,坏呢也没坏得那么彻底,所以也没什么管他。为啥说是霸王呢,就是他喜好在青楼妓院里圈地。但是这种地方的人怎么养得住,所谓霸王乃是王八的意思,大家叫着图一乐。 舒老太师知不知道他的好大孙逛妓院?自然是知道的,他知道这个孙子不学无术,甚至他弹劾几个官员出入风尘之地的证据都是这个舒言给提供的。但是因为舒言到底是个庶长孙,歪了也就歪了。 现在舒言被控制了,众位小厮麻爪,此时是威胁好还是求情好?对方两个一个是小屁孩另一个动手的年纪也不会大,求情会不会丢府里的脸面?威胁?万一公子真给掐死了他们不也得死?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了反应。 簇玉自然明白怎么回事,确切地说这祸事因她而起。这舒家的不知道抽什么风最近总是来骚扰她,你说你一个不懂音律的人天天让她弹琴,刚开始还装模作样,后来让她唱那艳俗的曲子,她都羞于出口,不唱倒是不恼,在她这插科打诨,说些着三不着两的话,甚至还想占她的便宜,她也不好事事都告诉嬷嬷。今天他这是又来找自己了,听说她有客这是来闹? 簇玉深施一礼,“两位公子留情,这位舒公子是太师府的舒大公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吧,老太师为国鞠躬尽瘁的,不好为这些个风月之事烦扰他老人家。” 这话说的......有水平。小鱼儿喜欢。 小鱼儿上前拉了拉青提的衣襟,示意他松手,毕竟自己也没伤着,而这位脸都紫茄子色了,不算吃亏。 “命是饶了,话不能不说,鸨嬷嬷做个证吧。他撞门险些伤到我,我哥哥以为有人要害我自卫反击是很应该的吧?” 老鸨是什么人,纵然还不知道这俩孩子的身份,可舒家公子是谁都能掐到的吗?他带的人连点反应都没给,这就是认了啊。 “自然,自然,舒大公子的伤我们楼里会负责,说到底是我们招待不周,惊扰了二位,还请海涵,老奴做主今日所有开销全算我流芳斋的。” 小鱼儿看向青提,见青提点头,便也无话,说声告辞,理都没理舒家一伙人就走了。上了马车,小鱼儿忽然道:“亏了,早知道多吃点好吃的好了,我看那菜单上有佛跳墙的!” 青提一笑,又见他一副馋相,“回去吃,自在。” 小鱼儿也点头,然后回头看看自己坐的这马车,很好,什么标志都没有,青提哥干得漂亮。浑然忘了他一心要做大师兄的事儿。 “回府好好和老爷、夫人解释,莫要斗气。”青提叮嘱道。 “哎呀,我什么时候都很乖的,你们不要一副防贼的嘴脸好不?真是烦!你这样,太子哥哥也这样,我是什么混世魔王吗?”小鱼儿不服气。 第114章 父子大戏 青提一时无语凝噎。 两人刚进府,就被管家领到了国公爷的书房,一路上还一面絮絮叨叨,“哎呀小公子您咋说不做伴读就不做伴读了?咋也不先回府和公爷、夫人商量呢?一会儿公爷即便说话难听了也请您忍忍哪!” 小鱼儿:...... 青提则瞪大眼瞧着他,感情他还没和国公爷两口子打招呼就辞职了!不是吃素长大的吗,这胆子也忒大了吧! 一进书房就看到了跪在一边的青竹。 青提想这是一回来报信就罚跪了?嘶......膝盖好疼是怎么回事? 罗国公阴着一张脸,看似闭目眼神,实则就在等他的这个小崽子。 气呀!和皇帝议事已毕,皇帝又叫住他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家罗愉真就这么散养了?那孩子灵性十足,一看就是个可造之材,不能为国效力朕觉得可惜得很!你若是担心他们兄弟将来同殿为官有相护之嫌,让他去做一方父母也是好的。朕和太子都不是那疑神疑鬼的人,还是说你不相信我父子?” 罗国公一头雾水,本能回答道:“臣一家效忠陛下至死不渝,如何有不信之说,陛下这样说臣惶恐!” 皇帝挥挥手让他起来,“朕就是想起来问问你的打算,孩子该管还是要管的!你去吧!” 罗国公一时没想明白,本想去东宫看望一下三个儿子,想想还是算了,这还没琢磨明白皇帝这几句是啥意思呢,先回家打听打听最近有什么事没有吧。 结果人回来就有人回话说青竹回府等着见他呢,只好先处理这些琐事。 好嘛!回府第一件事就是知道他的好儿子辞去了伴读职务,回府途中还跑去最大的青楼喝花酒去了。 今天老子只处理这一件事!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这俩犊子回来了。 俩崽子对视了一眼,又看看可怜的,抬头朝他俩挤眉弄眼的青竹,提袍跪地,整齐划一,高矮参差。 “青提、青竹来罗家多少年了?”罗国公双目未睁。 被点名的俩人心一突突,老实答道:“回公爷,已经整八年了。” 罗国公点头,似喃喃自语,“八年了,时间真快啊!”又看了一眼小崽子,这个小家伙八岁了。 小鱼儿:......你是忘了我多大吗? 罗国公继续道:“这么多年你们的户籍一直贯的是罗姓,如今你们都大了,如果想改回原本姓氏就提出来,管家会替你们办好的。” 两个青互看了一眼,磕头道:“小子几个若没有公爷和夫人相救八年前就已横尸街头了,何其幸运成罗氏一员,万不想换成别的。今日之事是我们错了,愿受一切惩罚,只是万万别不要我们。”说着两人都哽咽了。 罗国公笑了起来,“问你们的事与今日这事无关,是我早就想问了。你们几个是好孩子,我喜欢的很。若你们也喜欢我,且我也一直担着这义父的名头,索性今日便做实了吧。” 俩人顿时惊喜不已,“义父在上,儿青提(青竹)叩拜。”说着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 小鱼儿看得伸手揉揉自己的脑门,几个哥哥的脑门真硬啊! 罗国公哈哈大笑起身扶起他们两个,“你们这会磕头也是白嗑了,回头进祠堂还要再来一次。” 二人一听又是一喜,原以为就是走个形式,没想到竟然是要开祠堂昭告列祖列宗的,一时泪流不止,他们从此真的有家了。 “父亲,儿子去把青禾和青山找回来。”青提和青竹说道。 一直没敢动地方的小鱼儿大惊:呔,不好!抗雷的要跑! “好,这是我的请帖交给你们师父吧。后日清晨罗家开祠堂祭祖,你们四兄弟就正式列入 我罗皋阳一脉。你们去吧。” 少了两个人的书房静悄悄。 小鱼儿抬眼皮偷偷瞧他爹的脸色,有点黑啊! “爹~~”先试探性的撒个娇。 “别叫我爹,担不起!”罗国公回呛。 “呃,我回家陪你和娘不好吗?”那时候我说回来你们也没反对啊,留半句在肚子里说。 “我生气的是这个?”罗国公一想就来气。 “不是吗?噢......”小鱼儿想不是让我继续读书就行。 “你好好的不回家跑那劳什子青楼干什么?等我把青提的腿打断,哪都敢带你去!”罗国公咆哮。 “嘿,爹你忽然收义子就是为了打断他的腿更名正言顺吗?”小鱼儿忽然眼前一亮。 “说你呢,别说别人!”罗国公走到他跟前,小声道:“那鬼地方是好人去的吗?啊?你爹都没去过!让你娘知道还不得揭了你的皮!” 小鱼儿很惊讶,“娘还不知道?” 罗国公叹口气,“你管家伯伯一辈子的胆量都用在今天了,青竹一回来就被扣在了书房,根本没给内院递消息。你爹我更不能让人知道我的好儿子逛青楼去了!哼!” 小鱼儿好感激地看着老爹:光辉、伟岸,是个爷们。 “爹,你可真好!”小鱼儿拉着国公爷的袖子撒娇。 讲真,罗国公很受用。 “别蒙混过关,你到底抽哪门子风去哪?那是你该去 的地方?名声很重要,知道吗?”罗国公摆明态度。 “这事吧,呵呵,就是好奇嘛,我俩就在那喝点茶,听会儿琴就回来了。”小鱼儿说道,“这不是听太子哥哥他们讨论怎么改正收回来的那些个铺面吗,我就好奇去看看这类铺子有啥不同的!呵呵爹,好奇心害死猫是不是?” “这事就此打住,即使将来有什么流言蜚语打死不能认知道吗?” “儿子知道了。” “和你娘就说你是才从东宫回来的知道吗?回头我和太子说一声,别出纰漏。唉,你呀!”罗国公点点小儿子的脑袋瓜,“以后可让我省点心吧。” 只能说罗国公的愿望不大,很难实现,不过片刻安宁总会有的。 回家的小鱼儿着手把手里的资产进行了规划,现代企业制度有了模型; 医学院有条不紊,逐渐的改变着这个新兴国家的医疗条件。 太子的红楼系统,改成了吃喝玩乐一条龙的度假会所,每年大把的银子进入东宫私库,又被大把的撒出去,因为太子在大西北搞什么火器研发。 第115章 大西北在招手 少年的时光总是无忧无虑,只是大宇朝的少年们更忙一些。 用时两年,太子主导的神器研发部终于迎来了它的春天。 红衣大炮的惊天动地的一声响,犹如天雷炸得朝堂四平八稳的老爷们集体磕了药。 兵部说这等神兵利器应该归兵部所有,工部说这等有七窍玲珑心的人应该是我工部的,还有凑热闹的户部说每年增加研发部的预算,多多的为大宇创造出奇迹。 不管谁说啥无非就是想把自己的手伸进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这个部门。 监察司的人更是唾沫横飞说这样一个部门没人监督会祸乱朝纲,总之必须受大夫们的监管才是。 德隆帝指着龙案上的折子,让太监来福递给户部尚书,“来你看看这几年这个大炮烧掉了多少银子你再说拨款的事。” 然后有看了看工部尚书,“把人交给你安排进工匠坊?然后把京城炸了?你来看看为了这个神兵利器死了多少人再说!”说着又分给他一本折子。 轮到监察司,皇帝说道:“监管是一定要监管好的,这个部门既然是太子一手创办就要他自己去监督好了,他难道还能造自己的反不成?” 舒太师跪在地上,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唏嘘。 太子十七岁便取得如此成就,其他几位皇子再优秀也只能望其项背了。想想刚进户部办差的二皇子,不免惋惜。 舒太师归位站好,太傅白耕年却出列道:“陛下,臣建言:红衣大炮之所以能成乃是陛下福泽深厚、礼贤下士之故,不若顺应天意改年号德隆,彰显大宇上顺天意下护黎民之德。” 德隆帝到此时登基二十三年,终于迎来了德隆这个年号,直至大行不曾改过。 太傅的话让满朝文武无不佩服,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这马屁拍的,都闻着味儿了你却不能说他是故意的,如此大事改个年号庆祝一下难道不应该吗。 只是干这事儿的人明明是你外孙你却说是因为他爹有德行,老狐狸是怕他们父子君臣相嫉? 太傅这话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不管太子再如何优秀那也是因为有个好皇帝支持他,白家一系始终支持的也是皇帝。 这样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德隆帝心情愉悦,对老师给他的年号稀罕得不行,恨不得马上退朝,好跟皇后分享一下老师对自己的认可。 结果太傅还没说完,“臣还有一本,请陛下恩准。臣,垂垂老矣,祈骸骨还家。望陛下恩准。” 皇帝虽早知会有这一天,可事到临头,见着老师满头白发跪在阶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个男人风华正茂时做了他的老师,教他读书守礼,教他以救天下为己任,后来他做了皇帝,他又是马前卒,为了让老百姓都能吃上饭,夜夜秉烛。唉,他的老师是该休息了。 德隆帝亲自上前扶起老师,“老师,这些年辛苦你了,只是你突然要走,朕这儿还没准备好。” 白耕年拍拍他的手,“要什么准备!有酒有肉足矣!”说着又抬头扫视了一下与他共事多年的同僚,一抱拳,潇洒离去。 皇帝想了想,对翰林院掌院学士道,拟旨封白太傅一品公爵位,名字你们定,太傅年事已高,免去上朝议事之责。 众人哗然,不过想想这也没什么,白太傅除了没真刀真枪上过战场,剩下的哪里能离得了他,只是一品公爵位乃是世袭罔替的勋职,会不会太过? 还没讨论完,又听皇帝说,“白家功勋卓着,为大宇贡献良多,如果诸位能像太傅一样,朕也一样封赏。” 嗯,说啥?能承认自己没本事不?如果是我做,当年不让买卖人口的时候就会被乱刀砍死了吧?服了,行吧! 白耕年这几年实际已经在渐渐退出一线,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国子监。如今正式辞去官职,他就准备着回西北去再办个书院。 当年他怀才不遇跑西北教书,如今他已心满意足再回西北教书,是不是也算一种圆满? 只是不知道老妻愿不愿意随他奔波。 外婆愿不愿意不知道,得到消息的几个小辈听说祖父(外祖父)告老还乡了,却很高兴,一窝蜂似的来到太傅府。 最过分的就是小鱼儿,竟然是带着计划书来的,不是一份,而是三份。 白太傅多少有点反应无能!吹胡子瞪眼道:“你这孩子是想累死我老头?” 小鱼儿嘿嘿乐,“外公,这是让你三选一,不是让你全都要。这个是归农的,这个是治学的,这个是跟着我干的。” “你就不能让我喝喝茶聊聊天混混日子?”白耕年有点明白他这小外孙的意思了,这是怕他寂寞啊。 “能啊,怎么不能,您只需动动嘴皮子就有人替你干活了,不过归农的快乐就在地垄沟里,你要喝茶也只能在田间地头喝。” “好,都留下,我看看。你倒是说说你自己在忙乎什么?你娘说你经常往外跑。” “我跑出去视察啊!可是我再能跑那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 “琴棋书画都有好好练?”白耕年问道。 “练得好着呢,就是棋我真不行。”小鱼儿告饶道。 “好了,你就别吓唬他了。”白夫人笑道,“不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登门了。” “外婆我哪有!”小鱼儿抗议,众人大笑。 一会儿功夫太子也来了。进屋一看,就缺他了,“你们倒是腿快。”说着众人相互见礼。 “外公可有什么打算?”太子问道。 “打算嘛有一个,还没和你们外婆商量。”说着偷偷瞄着正在张罗的白夫人。然后低声道:“你们说我去西北能不能成?” 几个孩子倒吸一口凉气,“那个外公(爷爷)我们还有事要做,先走了,改日再见。” 这老头一定疯了,好好的京城不呆,却要去什么西北。西北是啥好地方吗?没看大哥(大表哥)上次回来,脸黑得跟四十岁的老头子似的,说是风吹的,妖风啊能把人吹得掉地上找不到? 第116章 勇闯大西北 说是说,闹是闹,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要回关中去,谁能放心呢? 这天,一大家子又坐到一起企图再劝。 老倔头胡子一挑,“有啥不放心,两个孩子在那边好几年也没见你们不放心,如今他们都能独当一面了,还照顾不好我老两口?” 白瑞雪拉着白夫人的手,“你和我娘都什么岁数了?怎么经得起奔波?含饴弄孙不好吗?” 白夫人见小女儿要抹眼泪,说道:“你爹说去西北,我是同意了的,一是我俩还没老到动不了,路虽远了点,可我们也不急着赶路,慢慢的逛过去就是了;二一个正如你说的,含饴弄孙,我那大孙子大外孙子都被你们鼓捣西北去了,虽然又仆役下人,可一个长辈都没有,总是让人悬心,我得去看看才放心。” 白瑞成沉思良久,问道:“爹,小鱼儿弄了那么多计划就没一个合你心思?” 白耕年哈哈笑起来,“合,怎么不合,我都要带上,到西北大干一场。” 白瑞成:......难道这就是老小孩的意思? 代表着帝后二人意思来的太子余怀璋,劝道:“外公,你和外婆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们想你了怎么办?” 白耕年可不会因为他是太子就给他留面子,“我俩老胳膊老腿的还能出去走走呢,怎么?你们是残了还是咋的,不能去探望我们?” 行吧,您岁数大您有理。回去我就这么跟宫里那二位这么说。 望着如同斗败的公鸡的一众子孙,白耕年刚想撵人,就听小鱼儿脆生生地说道:“外公,不管怎样,你和外婆走的时候别落下我,我是要和你们一起去的。你们要是偷偷地跑掉,我只好一个人追去。” 一家人又愕然地看着这个扎个高马尾的半大孩子。 “你别起哄,这还劝着呢!”罗国公就很生气,这就是个小叛徒。 “呵呵,我觉得外公外婆出去走走蛮好的,两位老人家在京城住了二十多年了,出去看看大好河山不美吗?”小鱼儿露出欠揍的表情看着他爹。 罗国公: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小鱼儿走到白瑞雪身边,搂着她的胳膊说道:“娘,你放心,我陪外公外婆住两年,等他们适应西北了就回来陪你好不好?我保证把外公外婆照顾好。” 白瑞雪擦擦眼睛,“当我舍不得你吗?我是舍不得我的爹娘。”不过女儿身边能人不少,她跟去到底放心些。 “不成,小弟年纪小,还是我去。”罗恒说道。 “我去,我早就想去西北军了,每次都说我年纪不够,这次我就陪外公去,陪外公外婆住几年不就够年龄了吗!”罗忱不甘示弱。 听人这么说,太子眼神闪烁,跃跃欲试。 白耕年只好出手掐灭这股妖风,“都留京城好好学习,你们都学成了吗就想出去嘚瑟?” 罗氏三兄弟:....... 太子:刚刚想抛下我跑路的都有谁? 罗皋阳道:“岳父,有个人你还真可以带上,不然也是上蹿下跳,抓不到人影的。” 小鱼儿:你报我户籍吧。 白耕年点点头,“也好,他那叫计划书写得云山雾绕的,有些事我还真得问问他,留在身边还真不错。以后就留我身边由我教导吧,好好个孩子让你们这对父母管的跟跳马猴子似的。” 罗氏夫妇:...... 小鱼儿:我这是雀屏中选了吗?其实......京城也挺好玩的。 众人免不了一阵大笑,可到底有离愁在眼底。 从白府出来,小鱼儿就被太子等人抓到了东宫。不为别的,羡慕啊!可以出去浪两年哪! 罗忱眼睛都红了。 小鱼儿一副不与小人计较的嘴脸,哄道:“好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三哥哥,你给我两个擅长木工的师傅吧,我得找人改良一下马车。”小鱼儿掰着手指想着他要做哪些安排。 “去医学院找两个随行的医师,哎呀四个吧,到时候安排进西北军两个吧。还要带种子,还得带些棉布料子,哎呀也不知道那边能不能种棉花、种药材。” 听得众人问道:“你是准备把你所有产业都搬过去,不回来了吗?” 太子也一脸认真地等他回答。 “哎呀,这才哪到哪啊,听说西北那地方干旱少雨,二师兄回来一次跟化缘似的,我这不是想看看能帮他做点什么吗?只是这些事只有去了才知道。” 太子随即点点头,“既如此,那我也张罗些东西,后天你过来一趟,给两位兄长带去吧。” 小鱼儿只好点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啊,我还得回家安慰祖母呢,她老人家一定舍不得我!”说着又不觉翘起嘴角。 众人无语,看他蹦蹦跳跳走了。 “真是个没良心的,阵前叛变,说走就走。”太子小声喃喃道。 “哥,你说三弟是不是和外公串通好的?”罗忱忽然问。 “不管是不是都已成定局了。”罗恒叹气。 “好了,祖父要办书院,少不得咱们张罗一些启蒙书籍带过去,难道用老爷子把珍藏都拿出来?” “说的也是。还好这两年笔墨的价格下来了,不然西北那么穷,外公的书院还不得挂0。” 几人边说边去张罗。 小鱼儿回府果然如蝴蝶般飞进罗老夫人的屋子。 “奶奶,我回来了。” “哎呀大忙人还知道来看我这老婆子。”罗老夫人挖苦道。 “嘿嘿,说哪的话,小鱼儿必然要回来陪奶奶的呀。奶奶是想我了?” “你爹娘说你要和你外公去西北了?”老夫人不答反问。 “嘿嘿行万里路胜过万卷书嘛!最多两年孙儿就回来了好不好?” “我说不好你就不去了?”老夫人斜眼看他。 呵呵呵,鱼傻笑。 “哼,你也就是嘴上哄哄我!我就问你,在家不好吗?你怎么一在家就跟火烧腚似的待不住?”老太太真是不乐意了。 “奶~奶~我也很想待在家的,这不是事情多嘛。过两年你赶我走我也不走了好不好?” “哼,记住你今天这话。”老太太总算松了口,不松口也留不住人哪。 第117章 想喝西北风的心 这次陪着小鱼儿去西北的是青山和青禾,青提多少有些不放心,但是小鱼儿那一摊子事他还得担着。 白耕年这位新上任的文昌公选在秋高气爽的时节出发西北,只为了躲避西北夏日多情的阳光,争取入冬前赶到目的地。 得到消息的驻守西北的余、白二人先是抱头痛哭一番,然后开始为家人们翻修府邸。 家里来人了,可不能让他们跟着受苦。 余念恩的亲王府就在甘州,虽有官员不赞同建在此处,因为此处离边关太近。结果这位亲王说我是来守边的,我家不在这儿,你打算让我住哪? 白家老大现在是甘州、肃州两省巡抚,所以府邸建在肃州首府肃阳。 两地离当年高祖龙兴之地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没办法,边疆局势瞬息万变,他们得深入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才能掌握第一手材料。 不过等祖父(外祖父)来了,他们是打算让他留在当年生活过的地方,没必要跟着他们受苦受累。 白家的车队缓缓向西北进发。 想象中策马奔腾的场景是没有的,小鱼儿正困在外公的车里,勤学苦读。因为外公说了业荒于嬉,所以出来五天了,除了打尖住店他真是没嬉过! 外公什么的太可怕了。 “可惜时间紧张,不然倒是可以绕道去五台山看一看,呵呵。”老太傅也许手中正读着游记,所以此刻放下书感叹了一句。 “我们现在要去是不是得掉头?”小鱼儿赶紧接茬。 “嗯,时间太紧张,还是算了。”白耕年摇头叹息。 “外公,咱们又不赶去上班,着什么急?”小鱼儿不解。 “呵呵你是不知道西北风的威力,等你体会过了就知道我着什么急了。” “外公,我以前总听人说喝西北风喝西北风的,西北风顶饱吗?” “哈哈哈何止顶饱,简直撑得很。”白耕年干脆放下书,认真地笑了一场。“你们还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啊,倒是应该把留京那几个都带出来喝喝那风!” “咱们都去了,他们也早晚会跑去的。”小鱼儿不甚在意。 “为什么?就为了看望我们?”老爷子摇摇头,“不值当。” “哪有那么简单,我二哥要加入西北军那谁能拦得住!尤其咱们在那里,顶多明年,他一定会跑来的。”小鱼儿一脸我就是这么了解的样子。 “哦,那除了他呢?”白耕年问道。 小鱼儿凑到老爷子跟前,压低声音道:“我就跟您一人说哈,太子哥哥的那个东西,”说着比划了一个开花的手势,“就是给西北研发的,到时候配送的时候他和我哥肯定偷偷跟过来,这事儿也就今年的事!” 说完用肩膀撞了一下白老爷子,接着说道:“所以他俩才没反对您和外婆来!哎呀,说起来因为您这事还不得提前啊,搞不好半年就造好了。毕竟技术都成熟了。”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白耕年自然知道这事非同一般,不过他都不知道事,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 “外公,再告诉你一个独家秘密哟。”小鱼儿趴在白耕年耳边说,“大炮的设计图是我给太子哥哥的。” “你这两年乱跑,和这事有关?”老爷子被传染了一样,也压低声音说道。 “可不是!材料不好找啊!咱们那矿石提纯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小鱼儿甩甩胳膊,仿佛干了很多活一样。 “打住,别再说了。以后这话对谁也不要提。就是你的外公、外婆也不行。”老爷子严肃起来,叮嘱道。 好家伙,好想接着问怎么办!死孩子,没事说什么秘密。我还是下车找老婆子去吧。 小鱼儿望着外公快要跑起来的架势很迷惑,这是怎么了?我又不吃人,跑这么快。 不过,嘿嘿可算不用看书了,哎呀妈,我看这么多经史子集干啥,不当吃不当喝的! 却说白老爷子并未第一时间去找白夫人,而是找上了带队的侍卫首领,这人是帝后选派的四个大内侍卫之一,叫无双。 “你选两个人暗中跟着小鱼儿,别让他乱跑,这孩子让人心慌。”老人家摸摸心脏说道。 “回文昌公,太子已经拨了暗卫专门看着呢!人就藏在附近。” “哦?那还好,我是看罗家跟来的几个小子都太年轻。” 无双心说虽然年轻下手可黑着呢! 小鱼儿招来青禾,“咱们出去打点野味儿如何?” 青禾摇头,“不是咱们,是我,你好好待在队伍里,你拉弓的功夫兔子都能打洞跑了!” 小鱼儿很气,“可我想骑马!你看这天气多好,不骑马多亏得慌。” “那可以,让青山陪着你吧,只是也只能慢慢骑。不然晚上有你好受的。”青禾又说。 小鱼儿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跳上马背,和青山并排走着。 “青禾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毒舌的?”小鱼儿抱怨道。 青山不禁一乐,“自然是和你一起跑出去半年后就这样了。” 小鱼儿一听也一乐,“你是说我们找矿山那次?那次是苦了他了,哈哈哈。”说着打马慢跑起来。 青山无奈,只得带人跟了上去。 已然入秋,层林染红,溪水潺潺,正在抢收农人并不会因为远方的游人停下手上的动作。 小鱼儿跑了一阵,又跑回车队,对正在聊天的老人家说道:“外公外婆,前边有个浅滩,方便饮马,又有树荫,咱们就在那埋锅造饭吧。” 白夫人看着这生龙活虎的半大小子,心情也好,“就按你说的办,正好我也想活动一下筋骨了。” 得了答案,小鱼儿又传令去了。 “当年我还以为这孩子要留不下呢。你是不知道,刚满月那会,我去看他,哭起来就跟小猫叫似的!一晃眼,也这么大了,还长得这样好看。” “呵呵,咱们都是有福气人,子孙自然也是有福气的。这孩子又聪明又淘气,倒是让我忽略了他的长相,细想下怎么长得有点女相。”文昌公白耕年好眼力。 “胡说什么呢,这孩子就是太会长了,眼睛随了他爹,脸型、嘴巴随了雪儿,精挑细选似的。再说现在才十岁,等再大点就该像男孩了。”白夫人辩解道,似乎为了增强说服力,补了一句,“小时候都分不清男女的。” 白耕年一听也对,便也没多话,准备下车去了。 第118章 赶路日常 出京时,绿色已经轻轻沾染了淡黄,红色偶尔露出一丝倩影,走着走着,金黄开始侵占人的双眼,老太傅很开心,只说好哇好,众人见老人家高兴,便也跟着高兴。 这日,一行人来到离京八百里的一个小镇,青阳镇,正是农忙时节,镇上没什么人,众人进行了必要的补给,便打算启程。 可再怎么没人的街道也会有那么几位社会闲散人员,更何况这样的车队,镇子里可不常见,便有那好汉想要替天行道,尾随其后,侍卫们很无奈。 若是大奸大恶除之后快,这种在道德底线左右横跳的人最是让人头痛,杀了不值当,不杀吧犹如头顶上盘旋的蚊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咬你一口。 没办法,只好留下一个人去敲打一顿。 小鱼儿有点无聊,往西北的路没有想象中的难走,除了太阳更烈了一些,反倒更加秋高气爽。连想象中豪横的西北狼都没见到一只。 无聊的人牵过一匹马,带着两个好哥哥去探路了,这路也没有什么好探的,这路是前辈们从西北到中原的必经之路,问鼎中原后不忘本的众位将军第一件事就是肃清了这条路,安全得要死。 三人无奈,又打马回到队伍,小鱼儿对白太傅说:“外公,现在村上的人是不是都到地里了?你看那还有孩童呢!” “没错,农忙的时候即使蓬头稚子也是要下田的,你可别瞧人家人小,捡的谷穗可是不少,农人一年到头就指着这点产出呢,力争颗粒归仓。”说着还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说起来还是这地的产出太少了。” 不知道是触动了白太傅的哪棵神经,老人家下车往田埂走去。 这么大个车队停在了路边,再忙的人也会停下手里的活儿看上两眼,结果就看一个一老一小往田里来了。 壮年汉子只好喊道:“四小子,去请你里正爷爷过来,就说有贵人来了。” 要是有人问你怎么知道是贵人,壮汉一定会说怎么可能不是贵人呢,没见人家那身衣裳都泛着我这辈子穿不起的光嘛!更何况路边还有那些个带着大刀的,一看就都是茬子。 喊完人,没等这一老一少进到田里,自己就迎了上去,实在是这俩人在地里这两步走得费劲! 汉子虽然内心戏不少,该有的礼数却也到位,双手抱拳道:“这位老人家,并这位小兄弟,你们这是?” “小老弟不用多礼,我们祖孙途经贵宝地,见村子丰收在即,特来询问几句。”白太傅说道。 “那您这边请,这地里横七竖八的庄稼根,别摔倒您。”壮汉想说别再赖上我。 “好,好,老朽多年没有下过田喽,老啦!”太傅边往回走边忆往昔,“当年,我领着你舅舅、爹爹甚至还有你姨夫没少下地抢收,你舅舅小身子骨也不如那俩,呵呵在地里没少摔跤。有一回,摔倒了胳膊都划破了,哭得跟什么似的,手里还拿着几个糜子,愣是没撒手!” 小鱼儿静静地听着,想象着他那仿若谪仙的舅舅哭出大鼻涕泡泡的样子,就...... 几人走到地头,早有侍卫送来了几个小马扎。甚至有丫鬟送来了茶水。 以白夫人对丈夫的了解,今天大概率要借宿了,丫鬟送水就是来对老爷送话的。“老爷,夫人说坐车坐得乏了,若是村上有空房,便借住一宿吧。” 白老爷很欣慰,他正想看看现在村里咋样了。离京太近那些都不能作数的,只有这四邻不靠的小村庄才是大宇朝的大多数存在。 壮汉正在开眼界,去喊里正的那个叫四小子的跑回来了,边跑边喊:“爹,里正爷爷说‘忒没眼力劲儿,他正忙哩,一会儿就到。’” 壮汉:手痒是怎么回事。当着贵人的面打孩子是不是不好? 小鱼儿笑得很大声,这个娃看着五六岁的样子,倒是挺好玩。 便从怀里掏出个荷包,荷包打开又从里边掏出一个油纸包,朝那孩子招手道:“你来,小弟弟你叫什么?我听你爹喊你四小子。” “俺就叫四小子的。”四小子觉得这个好看的哥哥不大聪明,知道自己叫四小子还问。 “噢,那小四弟弟,这个你拿着和你的哥哥姐姐分着吃吧。呃,你家是四个孩子的吧?”小鱼儿又不确定起来。 四小子把双手背后,瞅了他爹一眼,“俺没有姐姐,俺有三个哥哥一个妹妹,我也是哥哥呢!” “那你好厉害,我也想当哥哥呢!”小鱼儿一脸羡慕。 白老爷轻咳了一下,你是不是忘了你有弟弟妹妹的事? “大叔,让小四拿着吧,就是一些糖果。”小鱼儿瞧出来了,这孩子家教好着呢,大叔不发话这孩子是不会接过来的。 壮汉腼腆一笑,“糖果贵着哩,四小子你快谢谢这位.......小公子。” 小鱼儿赶紧摆手,“你叫我哥哥就好,我十岁了,比你大许多。” 壮汉瞧着这位嫩得跟葱白似的小公子,回头看了一眼地里已经跟大人一样充当壮劳力的三个儿子,没由来得一阵心酸,叹道:同人不同命啊!羡慕也没有用。 “大叔,咱村里有多少户人家,有空房不?”小鱼儿问道。 “俺们村是大村,有百余户,大部分都姓李,闲屋子有,但是已经不中住了,你们想住一会儿还是问问里正和村长家,他们屋子多。” 白老爷闻言也跟着点点头,接口道:“我看着附近都在农忙,可都是咱村的?” “老爷好眼力,这道儿两帮都是俺们村的。”壮汉抓抓头。 小鱼儿给这大叔倒杯茶道:“叔,你要着急,就去忙吧,我们在这等一下。” “不着急,着啥急,等里正叔来了俺在走,哪能让你们空等。”壮汉喝口茶,接着道:“这茶咋恁好喝哩,俺头回喝。” 白太傅笑呵呵说:“稀儿喝就好,回头给你恁点,天热不要喝凉水。” 小鱼儿听得真真的,白太傅的口音犹如滔滔江河,九曲十八弯。心说:“外公,你跑调了恁知道不?” 第119章 借宿 壮汉也呵呵乐,“贵人这茶俺喝不起,您要给俺了,俺也舍不得喝,倒放坏咯。” 不得不说这汉子是真朴实。 白太傅点头,是这么个理,要送人家东西也要送点实用。 白太傅又打听了一下秋收的情况,无非亩产多少,家里几口人,这粮食可够吃,村子里可有饿着的。 壮汉姓李,叫李随,是这村坐地户,对村上的情况大体了解,总之勉强糊口,致富艰难。 两人正聊着,就听远处有人嚷嚷:“李榔头家的晕过去了,快来人啊。”接着便是更大声的喧哗。 几人起身,李随赶紧跑过去,他媳妇也放下镰刀,从地里跑出来,只剩几个孩子在田里,都是一个村的大人得去看看。 小鱼儿扶着白太傅站在田边,青禾和侍卫跟过去瞧瞧,能帮忙便帮一帮。 乡间地头的事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是对农人来说哪件事都不是小事。 侍卫回来让丫鬟冲了碗糖水端走了。 片刻之后,青禾回来说是村里有个妇人,早上没吃饭就出来干活,这会天又热,便有些中暑,喝了糖水已经缓过来了。 “不过,这名女子身体亏空严重,现在也就是凭一口气坚持。我听村民那意思,好像她男人没了,两个孩子年幼,公婆跟她大伯哥过,还想抢他家的地,所以她着急收地。这若是她也倒了......”未尽之意,众人明了。 小鱼儿皱眉看了一会儿逐渐散去的人群,便瞧见有两个看起来快六十的人朝他们走来,想来这是来找他们的。 俩人一抱拳自我介绍道:“俺是杏李村的村长,俺叫李福昌,这是俺们村和隔壁村的里正,也是俺们李族的族长李来顺,俺也得叫一声爷爷。” 小鱼儿很惊讶,这爷俩这年纪...... 白太傅却习以为常,点头抱拳,“打扰两位老弟了。” 俩人很客气,还道谢:“刚才救人的两个小兄弟都是您老的人,俺们还得谢谢您呢!就是不知,俺们这农户人家能为贵人做点什么?” 白太傅便把借宿的事儿说了一下。 俩人合计了一会儿,“这位老爷,您家的人看起来得二十来口,得分两处可以不?” 太傅自然点头,客气道:“只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是到时候你们给孩子留点柴钱就行了!”里正说道。 小鱼儿在心里点头,嗯,这俩是有点狐狸属性的。 两人受邀坐上太傅大人的车,不断感叹,“这车好!” 小鱼儿上马,这回再看道路两旁忙碌的人群又是一种感觉。 “两位老弟,刚才晕倒的妇人,可安置好了?”白太傅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里正苦笑了一下,“家丑,实在是家丑。实不相瞒,晕倒的那孩子还得叫我一声祖爷爷,她男人是我不出五服的哥哥的孙子,小名叫榔头。去年,俺们这水大,那孩子打鱼淹死了,留下俩孩子,一个三岁,一个还在肚子里。我那侄子一家办了丧礼就想把这孤儿寡母分出去单过,说是这儿媳妇要吃鱼才让他儿子丧命,没让她偿命还是看孙子的面子。” “话到这份上,不分是不行了。分家那天,我俩都在场,这一家子竟然连房子带地都不打算给,还是我们俩做得主,房子用的是族里的空屋,地是硬分了他们三口人的田,那是朝廷分给每个出生人口的,咋能不给呢!我俩也因此得罪了我那不晓事儿的族侄一家。老人家,您见多识广,您给断断,俺们这么做对不?” 太傅一声叹息,“清官难断家务事,难为你们了。女子孕期,丈夫体贴捕鱼,原是一段佳话,可惜出了人命。白发送黑头,有怨分开也好。只是人已经没了,再怨恨也不能赶尽杀绝,更何况还有两个孩子,难道这孩子不是亲生的骨肉?” 村长一拍大腿,“可不就是这个话!今年年初,小二生了,还是个带把儿的,孩子百天俺就给报上去了,这不就得了二亩地!李铁头一家就跟疯了似的,说什么这地应该是他们家的,说李榔头他们三口人种四口人的地不合理!应该拿出二亩地孝敬爹娘!” “春天争完秋天争,前两天竟然让孩子去他二叔家地里偷粮食!要不榔头媳妇能累迷糊!”里正也生气,“铁头那个爹就是个摆设啥都听他的!他不想想那孤儿寡母也姓李!” “老人家,让你看笑话了。这事罚重了得罪人,罚轻了人家怎么看我们李家人,怎么看我们村?搞不好传扬出去谁家好闺女能嫁给我们村!难啊,您老一看就是做大事的,给我们这两个乡巴佬出出主意吧。” 老太傅心说你们在这等我呢!让我得罪人呗,也罢! “一会让我的人去那孀妇家里看一看再做安排。说到底我们是外人,你们却要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还是要相互关照的。”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民生,便到了里正家。 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晒着各种豆子,五间正房都是土坯房,却上了瓦屋顶,两边的厢房各三间,还是老式的茅草顶,但是压得很扎实。 进屋就是厨房,用石头铺了地面,很是干净。 里正的老伴是个大嗓门,未语先笑,很是可亲。白夫人本也不是端着贵妇人架子的,俩人聊得很是热络。 “这两间房原是我大儿子两口子住,现下他们都不在家,正好让你们住,我都收拾利索了。东厢房住的我家老二一家,他们家三个孩子有点闹腾。西厢房是我老儿子两口子,刚成亲还没娃,我老儿子在县里读书,和他大哥一家住一块!所以西厢里就住了老大家的三个孩子。让他们倒出来两间。剩下得人就得去福昌家挤挤。别嫌我们乡下简陋才是。” 白夫人拍拍她的手,“这就很好了,您也不要拘束,今天就借你的地让你尝尝我家丫头们的手艺。” 白夫人出门的时候只带了四个小丫头,别的也许不行,做饭烹茶的手艺却是出类拔萃的。在野外的时候都是她们指挥侍卫们搭锅造饭很是麻利,这回夫人把她们吹出去了,更是要拿出看家本领,打发人买菜买鸡买肉买酒。 还是里正夫人拦住道:“哎呦,小姐们,咱这乡下哪有出去买菜的道理,后园子里有的是,你们随便用。鸡屯子里也是养着的,我领你们去买吧。” 白夫人之所以如此安排,一是自己吃着放心,二也是看这里正一家人都不在家,想来都是在地里忙乎,便想着把他们的餐食也都搞定,毕竟在人家住着。 第120章 有奔头的小日子 夫人们在内宅话家常,俩老人也坐在这院子里喝茶。 “老弟儿孙满堂,有福之人啊。”此刻化身地主老爷的白太傅说道。 “白老哥,笑话俺了,小老儿在这村子里过得还行,出去就比不得了。”里正摆摆手,笑道。 “大儿子六七岁那会,族里有个打仗回来的族亲,论辈分俺得喊一声叔,双腿都没了,家里爹娘也没了,直近亲属都不靠前,俺看他孤身一人便把他接回家了,我想着反正就是多双筷子的事。谁承想那时候俺爹娘还在,家里兄弟们却不大乐意,没办法,树大分枝,家里就分了,分得倒也公平。我现在的院子就是我族叔宅基地,不然俺们连个窝都没有哦,呵呵。” 里正回忆起当年,呷了一口茶。 “白老哥,那时候咱过得是啥日子?有口馍馍恨不得摆成八半吧!”说着指指一直旁听的小鱼儿道,“小公子这么大的孩子是体会不到那时候的苦咯,有福气的是他们哪。” “谁承想我那族叔也是有成算的,在我这教我的几个娃娃识字还会耍两下,这还不算他在冀北军每年还给送来五两银子,那小将军都好客气,说钱少,五两还少!俺们那些年种地都剩不下一两。” “后来俺们才明白,说是俺们接济了族叔,实际上呢,是族叔接济俺们。唉,后来俺那兄弟还眼气,撺掇我那糊涂的爹娘,嘿!” “前年,族叔老了,俺家老大给扛的幡,摔的盆。这不都是应该的吗?俺族叔不乐意,不然俺就过继到他名下了。” “现在俺那大儿被选到衙门当差去了,混得不错,县老爷看他识字又会几下子,就让他当了捕头,威风着呢!老二跟着俺种地,家里二十多亩地哩,够他种了,闲了就去跑货,当个货郎。老三是个能坐住的,前年开科,中了秀才,也算老天开眼了。” 里正滔滔不绝。 白太傅听得津津有味。尤其听老三考中秀才连连点头,“好!好!” “几个小的,才气人!我那大孙子也十二了,随了他爹,认识了几个字就不去学堂了,跑去镖局,学人家走镖,那是小孩子能干的吗!老二、老三有样学样,没一个能坐住的,都被打发回来帮我收地。我这孙辈五个,只有俺孙女一个稳当的,刚会坐着。” 小鱼儿听得笑得快打鸣了,“李爷爷,您太逗了,刚会坐着可不得稳当的吗!” 里正自己也笑,“这帮小子一天太闹人了,虽然干活是不含糊,没一个能成事!” “老弟,学文习武你家都有了,要知足,这也是你良善的回报。你那族叔为了一方安宁才落下残疾,原就该颐养天年,你做了这件事,会福泽后人的。” “俺知道俺当这族长、里长的,是因为俺有两个好儿子,在这一亩三分地还能说上话,呵呵,要不就榔头家那事,哪里那么容易过去。” 几人说着,侍卫就来禀告关于李榔头遗孀的事。 “李家以尽孝为名威胁李榔头的遗孀说若不把地拿出来,将来她儿子若是想有事求到家里,家里也不会替他做主。李榔头家目前有八亩地,种的黍米和黄豆,属下几个已经去帮她收地了。青禾公子给她开了药,村里的大娘正帮她熬着,就是两个孩子真是太小了,还需要个人帮照看一下。” “分家时李榔头这房的孝敬银子是多少?可有拖欠?”白太傅想了想问道。 “当时判的是一个老人一年一百斤粟米,还有一件衣衫。今年的已经送去了二百斤粮食,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给跑的腿。”里正赶紧接话。 “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奶娃娃,这个数量已经不少了。即使告上大殿也说得出了。”太傅捋着花白的胡须道:“人心不足哇。这可不是慈父该有的样子,你说呢?” 小鱼儿见外公看着他,便接口道:“上慈下孝才是治家根本,长辈不慈,身为只有四岁的孙子,还能拿出孝敬来,可以说是大孝之人,其母更是难得的仁孝之人,这样的人朝廷是要奖励的,不若上报吧?” “这也不错,你们村出了这样的孝顺之家也是美事一桩。”白太傅边说边起身,道:“小鱼儿给外公研墨,伺候外公写几个字吧。” 白耕年本是告老还乡,怎奈皇帝给了他勋职,那他偶尔上书个奏章就很是名正言顺,至于这乡里的事本就是小事,写个条子送到县衙就可以了。 县令又不是有啥大病,要和这位拧着来,更何况送信的人还拿着东宫行走的腰牌,同是七品,太子知道县令是谁! 这不,百来里的路县令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愣和青山一起跑到杏李村来了。 现场办公,没毛病!本县第一个仁孝之家的牌子就挂在了李榔头的遗孀刘氏及二子暂住的房子的正堂内! 县令一听连房子都是借住的,不免皱眉! 里正一看跟着县令回来的大儿子一直朝他使眼色,也不得不出来说道:“刘氏分出来后住的这是族里的房子,村里本来也应该给他们划分宅基地,如今不如拿那宅基地换如今的住处,也不算坏了规矩,至于要补的银两就由族里出了,毕竟他们孤儿寡母也是我李氏族人。” 县令点头,朝白太傅鞠躬道:“学生无能,让老师见笑了。” 因为白耕年混迹国子监的缘故,又主持了多次春闱,很多官员都喊他一声老师,至于眼前这位到底怎么回事,白耕年自己也并不清楚,不过这都是小事。 白耕年上前扶起这位三十多岁的县令,拍着他的手,道,“你们这里正值秋收,事务繁忙,按理我不应该这时候打扰你,只是这家孤儿寡母既然被我碰见了,就要借你的手管一管。” 已经忘了自己只是个地主老爷的白太傅,拉着白县令往院子外边走,边走边指着看向他们的人说道:“放眼望去,碰到的每一个人都视你为父母。什么是父母?就是吃喝拉撒啥都得管!” 见这县令很恭敬的样子,白耕年接着道:“你也许觉得今天这事在乡下比比皆是,不足为奇,可此风不刹,鳏寡孤独者何以为家?若这幼儿有朝一日长大成人,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今天你赐了匾额给他们,能庇护他们不被人名正言顺的亲人欺负了去,这便很好,至于生活上的困难,还要他们自己努力。” 第121章 赚大了 县令是和和四年时候的同进士,稀里糊涂的做官几年,除了几个同科的好友,没什么深交故旧给他讲这些道理。 今天他被影响着大宇过去几十年朝纲的,深受各级官员尊重的老师拉着手,话着家常,告诉他什么是父母官,他好想哭。 这是什么样的运气,让老师单独给我讲课? “你怎么了?”白耕年见这县令擦眼睛,便问道。 “老师,学生虽愚钝,也定要做好这一方父母。学生万万想不到,老师您还会想到一个个老百姓,学生以为......以为您只要想一州、一省的大事就好。” “你们还年轻,想问题过于想当然。为什么要把你们放到地方来?你们都是自幼读书,不事生产多少年。朝廷就是要你们好好认识咱们的百姓,看看他们到底怎么活的,没有一个个老百姓,哪里有什么州,什么府?你们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朝纲稳固的中坚力量,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你明白吗?” “学生茅塞顿开,多谢老师教诲。”说着这位县令又一揖倒地。 “好了,好了。你不要吓坏了他们,我只是个去西北探亲的地主老爷,担不起你这么大的礼。”白耕年笑道。 “老师说笑了,学生定会去西北看望您。” 白耕年摆摆手,“不必如此,我本想悄悄地过去,不惊动地方,怎奈事与愿违。你可不要给我添乱。” 说了几句话,白耕年就开始撵人。不撵不行啊,他老头子明天还得赶路呢。 全村的人现在都知道了,这李榔头家三口人得了县令的褒奖,甚至得了一块匾额。据说他们县志上还会记录下这一家人,连刘氏闺名叫玉兰都被记录下来了,还会明明白白的记录下李铁头这个大伯哥家是如何对待这孤儿寡母的。 反正人家也没说你们不仁,只说了做父母的不慈,其余的就靠读者自己分析了。 至于白家一众人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帮这家弱小呢? 小鱼儿是这样说的,“咱们能帮她把人教育一顿,可是咱们走后她那公婆大伯子又故态萌发怎么办?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给那刘氏再找一家婆家,可是一时半会上哪找合适的人去!” 青山摇头,“小弟,你这就是胡说了,她要是再嫁,首先儿子就会被李氏族人留下,地更是一分带不走,那不是要了她的命。” 小鱼儿咂舌,“为啥?儿子不是她的?地也不是她的?” 青山摇头,“房子也不是她的。” 青禾也给他补课,“大宇律就是这样规定的,防止女子带子女改嫁,被欺负,其直系亲属可留下孩子,甚至族里三人担保的情况下有权留下子女教养。” “谁能保证族里就会好好带孩子啊?万一那三家是串通好了呢?谁能比亲娘更亲的?男子带孩子的又怎么算?”小鱼儿气鼓鼓地问。 “男子怎么了?和离、休弃的孩子也都是要留给男方的,更何况其他。”青禾说。 “没天理了!”小鱼儿很生气,怎奈青山、青禾不理解。 “那地呢?听你们那意思女子还不能有地?可实际上刘氏是有地的呀!”小鱼儿又问。 “那是村上分的地,类似永业田,但是也是要买的,也要按时缴税,孩子出生满百天便可申请土地,一般半年左右分下来,如果是女子,嫁人时,土地会和户籍同时转移。这是咱们大宇新法才有的规定,以前女子是不可以买地的。现在女子可以立女户、买土地了。”青山很详细地解释起律法。 “其实,大宇律也没说和离休弃孩子就一定随父亲,只是说了一句遵循公序良俗,自古不都是孩子不都是跟着父亲吗,那自然也没什么可辩驳的。”青禾想了想又道,“也不对,这么想起来,如果这父亲不是个好的,也是可以争取跟随母亲的。” 三人一间房里,讨论律法讨论到半夜,小鱼儿带着一肚子的怨气睡着了。 被帮助的小寡妇刘氏,莫名其妙的得了县太爷的接见,甚至在丈夫牌位的上方供起了她都不认识的匾额,有婶子告诉她,有了这块匾,她那公婆、大伯哥大伯嫂再不敢抢她的东西。此刻,她跪在这匾下边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一场憋了两年的辛酸泪。 她的丈夫为了给她补身体,抓鱼掉进河里,她不伤心?不难过?她好想随他去啊!可是他们的儿子还那么小!肚子里还有一个也寄托着他的希望,她怎么好轻易就死。 如今县太爷说她是仁孝之人,再也没人说她是祸害了。这两年如梦一场,如今总算又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了! 刘氏搂着两个孩子酣然入梦。 县太爷如喝了三升烈酒,红头胀脸的回到县衙,给自己做了两年职业规划。想他过去四年稀里糊涂的过,全赖祖宗积德,辖内既没有什么政绩,好歹也没有什么乱子,才一直坐着这县令位置,以后可不能这么过了。 今天居然能见到对他来说如天一样的人物,真是赚了啊!以后一定要关照好那个杏李村的寡妇,对,还有她那两个孩子,他们就是自己的贵人。对,李杨是他们同族的,就让他好好照看好那家人吧。 忽然被打通任督二脉的县令大人,点灯熬油般的拿起了县志,查看起往年粮税的情况,又不忘看看他下辖的四镇十三乡人口构成。 白耕年边躺下边对身边的夫人说道:“幸亏我脸皮厚,不然那姓胡的县令还得拉着我说话,再说下去他也得留宿,老头子我可受不了。” 白夫人呵呵笑起来,“你受不了?我看你自得其乐,我看你就是个教书的命。睡吧,瞧吧,明日不定怎么热闹呢!” 里正夫妇也躺在床上直撮牙花子,“你说那屋那到底是什么人哪?瞧老大那意思县令都没告诉他那人是谁!” 里正夫人一翻身,爬起来拍了里正一下,“他爹你说,他是不是微服私访的巡按大人?” 里正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是不是戏文听多了?谁家巡按大人还带着夫人出来巡按的!” “得,俺也不猜了,反正是贵得不得了的人住俺们家了,这回可够俺吹一辈子的了。”里正夫人开心地睡去。 “这老蒯说滴有理,是够吹牛的。俺们李氏族人居然得了县令题字的匾额,牛哩!” 第122章 教学 翌日,一行人辞别杏李村众人,继续赶路。 小鱼儿跳到白太傅的马车,规规矩矩地坐好。 白老爷子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主动送上门来了?” “嘿嘿,外公说的什么话,俺也是有求知欲望的。”说着还腼腆一笑。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我信了你的邪。 小鱼儿:感情我娘翻白眼的动作还是遗传来的。 “白瞎了你这么个聪明的脑袋瓜,就是被你爹娘耽搁了。”老爷子胡子一撅开始数落。“别跟着你那没正事的爹娘胡闹,外公相信你将来一定可以有一番作为的。管他能不能同朝为官,你们仨要是都是栋梁,难道还能烂地里?没有那样的道理!大宇的人才也没多到那种程度。” “咳,外公,是我不太喜欢,不关我爹娘的事。”小鱼儿弱弱的举手。 “哪有让六七岁的孩子就去经商的,你那时候懂什么?你还是个孩子,自然他们怎么告诉你就怎么信。现在外公告诉你,你将来一定能造福百姓,称百官之首!” 小鱼儿:大可不必!您老有所不知! “外公,要不您还是考校一下《左传》?” “哼,你不是不喜欢读经史子集?怎么又来问?” 小鱼儿挠挠头,小老头好难哄啊! “以前是外孙狭隘了,这书吧......就像是主食,这点心好吃,可不顶饱,菜肴在丰富也得搭配主食。嘿嘿,孙儿浅薄说不好,您老多担待。反正孙儿就是想啊,您看这秋日美景,层林尽染,壮丽山河,外公您可以随时作诗一首直抒胸臆,外孙我却只能喊一声‘太美了’,您说是不是得好好学学。” “哈哈,好,咱们今天先学学‘春秋三传’,然后孙儿你也给外公讲讲,你上次说的摩擦生电,外公还不是很懂,这真的不是神力?” “嘶,外公,那还是我先当老师吧,咱们得动手做点东西感受一下。”小鱼儿一听《春秋》还要搞出三传,便倒吸一口冷气。 “好,要做什么?”白太傅也不计较,他很是喜欢和小外孙一起搞一些叫什么实验的小把戏。 “您的丝帕就行。”小鱼儿起身掏出自己的帕子,居然是棉布的! “怎么弄?”太傅手托着帕子问。 “展开,然后双手揉搓就行,像这样。”小鱼儿用自己的棉布帕子做演示,然后在车厢里到处翻腾,找到一根头发,这头发还有星星点点的黑。 “外公,咱们用你这根头发实验一下,看看头发能不能被吸附。” “哎,可以了哎。”小鱼儿惊叫道。 “嗯,就这?这不会很常见?”太傅怀疑外孙忽悠他。 “常见是常见,可不见得知道原因啊!不然您用棉布试试,它就不会!”小鱼儿不服气。 “棉布的就不会?”白太傅不信,一番操作之后,好吧,还真是失败了。 “知道这些有什么用?”白太傅一脸疑惑,简直和小鱼儿学文一模一样。 “当然有大用,我的外公,最小的用处就是雨天不要穿这个料子的衣服登山啊,招雷!”小鱼儿笑道。 “哦,这倒也是。”太傅点头认同。 “还有最重要的是,要找出来哪些材料放在一起能生电、导电,避免火灾啊雷击啊这样的事故呀。” “您说,万一哪位将军正手持大刀指挥将士冲锋呢,忽然一个炸雷,人被烧焦了,这都冤枉啊!这也影响士气啊!” “你这脑子里都是什么?”白太傅被小鱼儿的假设气笑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咱们要是能想法子生出电呢?您想,闪电多亮啊!咱们要是能生出像闪电那样的光,不就不用蜡烛、油灯了,又亮堂又干净,不瞒您说,我都被油灯烧过多少次头发了!鼻孔里也总是黑乎乎!” 老太傅心里接了一句:谁不是。不过抠鼻屎的事就没必要和外孙探讨了。 “留住电?那太危险了。”那闪电都能把大树击穿了,还妄想留下,外孙这是不要命了。 “外公,您说先人那会是不是把天火留下来了?咱们现在都可以随身带火折子了,当然了还有其他带着火种的方法,反正是不是很简单?”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发明出携带电的设备,像火折子那样的?”太傅忽然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类似吧,您回想一下,晚上脱下这丝绸的衣服是不是劈啪作响,还有闪光?咱们要是找到相应的材料让它们持续的劈啪作响是不是就持续的光?”小鱼儿想就瞎说吧。 太傅点点头,“不过,可不能用丝绸,这东西易燃,烧起来很危险。” “咱们现在能知道哪些东西能生电就不错了,离着用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除了电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太傅又问。 “水?”毕竟水能发电啊,还是连起来说吧。 “水怎么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我们的水利工程能控制住水为我所用,是不是天灾会少点?” 小鱼儿说道。 “那是自然,咱们每年在河道上的花费可不少。”太傅认同,“外公我见识过大水过后荒无人烟的场景也经历过蝗虫漫天、千沟万壑的干旱年景。咱们百姓啊怕的就是遇上这样的场景,这都和水有关。” “咱们要是弄明白雨是怎么来的,能降多少雨,什么时候降雨,是不是就能做好准备?除了那百年一遇几十年一遇的特殊情况,是不是就能修好相应的水利工程?”小鱼儿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白太傅深思了一会儿,“你都问到了点子上,小鱼儿你要如果这些问题能被回答,可称圣!” 小鱼儿脖子一缩,倒也不必。“咳,外公,您有舆图吗?” 白耕年拿出一张大宇全境的舆图,展开来,指给小鱼儿说道:“这里便是京都,咱们现在在这里,在咱们东侧是你爹的封地,再往北便是大草原了,那边乱着呢,鞑子、羌人、伯来人好些人打来打去的。” “南边呢?怎么什么都没画?” “南边就是海水了,画什么画!” “!!大海外边呢?”小鱼儿抓抓头,这太离谱了。 “前朝造大船劳民伤财不说,船出去了就回不来,咱们高祖皇帝就放弃再造这没用的东西了。”白太傅手拿着舆图一角回想起从前。 小鱼儿砸吧砸吧嘴没说话。 第123章 使命 “怎么?你说水的事还和海有关?”太傅回到正题。 “那年我们在南疆玩,碰到当地的渔民,他们说起过风灾,风风雨雨都是从海上来的。我以为咱们这边的风雨应该就是从大海刮过来的,所以我想看看咱们这海有多大嘛。”忽悠鱼天天在线。 “噢,那倒也是,咱们夏天确实刮南风,这一圈都是大海。”白太傅手指一划拉。 “为啥还留了一块地方不打下来?”小鱼儿指着一个角落问。 “哦,弹丸之地,热得不能活人,他们既然称臣了,咱们也没必要派兵,劳民伤财不说,那块地拿下来咱们还得替他们操心生计,赔本的买卖。” 小鱼儿嘴角抽了抽,这大宇的君臣都是算盘精啊,赔本的事绝对不干。 “这个岛呢,这可不能不要吧?”小鱼儿竟然有一丝胆怯地问,可别说得不偿失啊! “那里有卫所驻扎,岛上有两个部落,人很少,卫所就在嘉禾。那个岛叫流求,以前有浪人占着岛滋扰大陆,所以我们不得不防。” 小鱼儿略略满意几分。同时又听到个词:浪人。一听就不是好人呐。 “既然如此,祖父您一心希望孙儿能有所建树,这关于风风雨雨的预报就由孙儿来做吧。”小鱼儿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没有指甲盖大的地方,深沉宣告。 “......你想好了?”太傅老觉得他更对那个岛屿更感兴趣。 “想好了,等过几年,我爹娘能放心让我远行了,我便往东南走走。”嘿嘿,从西北到东南,咱也算巡游了。 太傅点点头,“也不是不行,不过辛苦些。不过你现在西北的事你有什么好主意没?”老太傅一直觉得他的这个外孙有点神奇在身上。 “呃,呵呵,外公,西北干旱这个事,有预报也没有啊,那地方就是雨少。咱能做的就是防风固沙。”小鱼儿还是多少知道点白太傅的小心思。 二师兄已经回京化过两次缘了,实在是西北穷啊,这个穷可不光是没钱啊!白太傅能不心疼大孙子? 西北现状:没良田,没人口,没活路。 白太傅在西北那么多年能不知道西北什么样吗,这二十多年唯一的进步就是那里终于不打仗了。 “西北的民生是老大难问题,老头子我只知道养地,西北的土地疏松,还有沙土,水质也差,老百姓连水都吃不上能不走吗!” 小鱼儿点头,“与其让老百姓没头苍蝇一样搬家,不如找一块好地,由衙门牵头整体搬迁。” “上次你表哥回来就是要地的,他相中了一块地,能安置三万人口。等去了,咱们也去瞧瞧。” “好,据说西北的羊肉很好吃。”小鱼儿话题一转。 “西北的羊是从北边来的种,膻味小,确实不错。”小老头露出一丝馋相。 “外公先别急着吃羊,我想说的是,羊吃草,草防沙,如果不保护草地,即使搬到新址,也会有土地风沙化的风险。” “居然还会这样,是了,山羊吃草会把草根都带起来,只是没想到农人厌恶的草竟然还有保护土地的作用。” “在别的地方草可不是啥好东西,单单是西北,可离不开它,尤其搬迁后的旧址,应该都扬上草籽才是。小草易活,不用打理,相信不出三年就是一片绿色了。”小鱼儿慢悠悠地道。 “只是西北人不养羊就更没活路了啊。”太傅叹气。 “外公,羊还是要养的啊,但是可以像养猪一样圈养嘛,另外养羊的人家必须种植相应的草地那不是应该的吗?草原人还有夏季牧场冬季牧场呢,咱们虽没有大面积的牧场,可是咱们有养猪的经验啊。” “是这么个理。”太傅稀罕的摸摸小鱼儿的冲天辫,这孩子这脑袋是咋长的,怎么就这么好用。 “外公,我还知道一个种草的法子,不知道好不好用。”说着,提笔在纸上画出来一个个田字格,“按这个格子用铁锹把麦秆草杆什么的拦腰插进土里,然后在格子里种上草籽,这样,即便有风来草籽也不会被刮走了。” “好不好用试试就知道了,西北现在农忙也结束了,正好干这个。你这个法子可是最便宜的法子了。”总之,不花钱的法子就是好。 小鱼儿想说那也不少人力呢,想想算了,人力不值钱。 “我现在就给他们去信,让他们先干起来。”太傅有点坐不住了。 “每隔二百五十丈左右种上易成活的树木,宽度大约在十五丈吧,只能比这个宽,不能太窄了。”小鱼儿见太傅疑惑地看着他,便接着道,“这是防大风的。这个数据也不太准,西北的风究竟多大我没感受过。不过大表哥他们应该知道,他们可以测算一下。” “养树的话,如果可能,倒是可以养一些果树。那边的果子应该好吃,将来也是笔进项。”小鱼儿补充道。 太傅见他不再说话,便提笔写了封长信,安排人送了出去。 午时的太阳有点烈,一行人在林子里短暂休整。 白太傅依然在思考西北的问题,一直默默无言。白夫人拉着小鱼儿问,“你们爷俩说什么了,这是把你外公唠干了?” 外婆您真搞笑,就我外公?得庆幸他不是和尚,不然念起经来肯定比我师父厉害,毕竟我师父现在只念药经了。我还能把他唠干喽? “外公是心忧天下呢。”小鱼儿腹诽完,说了一句。 “老东西,都离京了,还想着那些破事,我看他就是看不开。孩子,听外婆话,咱们可不跟他们学,每天怎么高兴怎么来。”白夫人和女儿白瑞雪是一个思想,就是想放任这小家伙吃喝玩乐。 “好好个孩子都被他教坏了,天塌了有大个顶着呢,咱犯不上操心。” “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吧。”老爷子不甘示弱,插进话。老两口开始了日常掰头。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去哪里?也就是我是定力足,不然你们一人教我一套生存哲学,我还不学砸了? 我好厉害! 第124章 美白 现在的小鱼是一条脱了水的鱼。 “青山哥,你快看看我这脸是不是裂了,咋这么疼!”小鱼儿伸长脖子给青山看。 “鱼啊,裂没裂我没看出来,就是你这脸和脖子都俩色了。”青山耿直道。 “哈,你还笑话我,你还是看看你自己吧,都红里透着黑了!”小鱼儿立刻回击。 要糟啊,是不是过几天咱们都和白家二师兄一个色了?小鱼儿心里嘀咕道,咱得自救啊,不然怎么迷倒万千少女啊? 于是不赶路的小鱼一会儿给自己和家人的脸上都糊上了黑糊糊,一会儿又是白糊糊。美其名曰美白抗衰老,一天都不能少。 白夫人年纪大了以后,越来越喜欢和小辈儿们在一起,不用讲那么多规矩,尤其出京了以后越发像个孩子,小鱼儿给她脸上涂来涂去,她也乐得配合,还跟白太傅显摆,“乖孙搞得这东西是不错,老东西,你看看我这脸是不是白了不少?他给我那个面霜也好,再也不怕风吹了。” 白太傅哼了一声,小兔崽子就知道溜须外婆,难道外公就禁得住这西北风?不懂事! 白太傅哀怨的眼神,小鱼理解了两天,终于在外公语言攻击下茅塞顿开。 小老头是这么说的:“你外婆看上去是不是比外公我年轻许多?年轻那会儿,你外公穷啊要不是靠着一张脸可骗不来你外婆。”说完就幽怨地望着小鱼儿也不说话。 小鱼儿能怎么办?小鱼儿只能麻溜掏出设备,挥动双臂,现场搅拌,新鲜热乎的海藻泥给外公美白啊。 “你这都是什么东西?哪搞来的?”心情舒畅的白太傅一边摸着光滑的老脸一边问。 “哇,外公此刻真是容光焕发。”小鱼儿拍马赶上,“这东西也就是锦上添花,主要是外公您底子好。我娘长得好,也是像您多些,我是不是也更像娘?” “你啊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一个男孩子那么在乎容貌干什么?”太傅似是忘了那个刚才那个怨夫嘴脸的人是谁,理直气壮地批评起外孙。你说说,这孩子长得换身衣服就是个女孩子,男生女相,不好。 小鱼儿斜眼看着这个揽镜自照的老人家,牙根有点痒。“外公,你说我爱美这点随了谁?” “你还没告诉我你给我涂的是什么东西?”老头也觉得自己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赶紧转移话题。 “我只告诉您一个人哈,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像不像种子?这是我们在南疆玩的时候发现的,是藻类的种子,它本身就是黏黏糊糊的。这个像面粉一样的东西是珍珠粉。”小鱼儿能怎么办,只能顺着他啊,不然给老太傅惹急了,加作业咋整。 “珍珠粉?奢侈!奢靡!”太傅瞬间爆了。“你可知道这珍珠得来多不易?” “外公,外公,息怒啊外公。”小鱼儿赶紧灭火,这么大岁数了,咋还沾火就着呢。“您听我说,这珍珠它......” 小鱼儿试图解释,可老太傅那吵了一辈子架的嘴皮子利索着呢。“你想说什么,说这磨粉的珍珠都是小的?哼,我跟你说,别当我没去过海边就当我不知道,那些采珠人为了养家糊口,凭着一口气潜到深海里采珠,即使不出意外也活不过三十,你这往脸上涂的是什么?是人命!你知道吗?” 太傅的声音很大,整个车队都静悄悄。 “咳,嗯,外公,您别激动。”小鱼儿给外公顺气,“您听我说,我们那年不是在南疆呆了好久吗,我给他们留了养珠的法子,他们不用那么辛苦了,我用的这些是养废了的蚌壳里拿出来的,并不值钱。” “养珠的法子?珍珠还能养?”小老头眼睛立马亮了。 “能,怎么不能。这两年您就没吃海参啊扇贝啊什么的?”小鱼儿问。 “吃是吃了,有什么问题?”白太傅对自己的衣食住行真是没什么追求,家里给什么吃什么。 “您就没想想大冬天的,您吃的东西有点......奢靡?”小鱼儿时刻不忘复仇。 “别拐弯抹角,快说。”老头不乐意了。 “做晚辈是真吃亏!行吧,我告诉您哦,您吃的那些好东西都是我养的,我在南海和渤海都包了海面的。厉不厉害?” “真的?这两年你就忙乎这些了?”太傅问。 “那些渔民日子不好过啊!本来我打算直接教他们怎么养殖,让他们直接包海面,可是他们穷得都吃不上饭,有点钱的又担心赔里边,所以我只好示范性的做给他们看,今年大部分海域应该都已经包出去了。” “养珍珠,养海鲜,还有昆布啦紫菜啦,再研究些其他产品,他们的日子就好起来了。”小鱼儿双手抱在脑后,躺在车厢里,翘起二郎腿,随着晃晃悠悠的车体荡来荡去。 坐在一旁的太傅,伸手一巴掌打在他腿上,“起来,长辈面前,像什么样子?” “外公,您是不是就是想打我?”小鱼儿噘嘴。 “你给外公讲讲你从东宫出来后干的事。”白太傅有点生气,这一家的大人怎么回事,孩子做了这么多大事愣是没一个当回事的。 “没干啥啊?就是应太子哥哥的要求建了些歌舞剧院,建剧院的时候发现得有好酒好菜啊,就让百果园开发了荔枝酒等一些果酒,可是南疆离得太远了,他们的海鲜干送过来不是很及时,再说也不能都吃干的,所以我们就往东海渤海那边去找,发现那边海鲜是有可是数量不能保证,只好自己养殖,慢慢地就成这样了,反正都是为了口吃的。”小鱼儿挠着脑袋回忆这两年的事。 太傅点点头,“就没别的了?” “没有了吧?”小鱼儿回忆了一下,“我家庄子不在接收孤儿了算吗?” “哦,这个我知道,你娘想的对,现在国库不那么紧张了,这类事还是交出去好。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 “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么多年留在我家做工的就已经有二三百人了,的确不少了。” 第125章 西北的穷 太傅点点头,“这些人都安排好了?” “当然了,这都不够用呢,他们中有些人还没成长起来,慢慢培养吧。得用的有一百来人,被我撒得到处都是,也是难为他们,南疆好些地方,语言不通,也没少闹笑话。” “外公,咱们是不是要普及一下官话?”小鱼儿问。 “是要普及的,这得靠学堂,啥时候每个村都有学堂了,啥时候官话就能普及了。”白太傅笑答,“那是你舅舅的志向。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啧,老人家您甩锅的本事也是一流。”小鱼儿爬起来,给他外公按后背。 “你啊小小年纪做了许多事,这很好,可是别总想着撂挑子,能者多劳嘛,老百姓的日子苦啊,你就当帮帮他们。”白太傅语重心长。 “外公,您呐且把心肚子里吧。咱们皇帝陛下是不是英明神武?全国最聪明、最能打的是不是都在长清殿?未来的接班人,太子哥哥是不是宅心仁厚?还有西北的两位表哥,我家的哥哥们,还有全国那么多学子,哪个是白给的?”小鱼儿悄悄瞧了一眼白太傅的脸色。 “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的出现,咱大宇想不兴旺都难。” “哼,说来说去,没你什么事儿呗?”白太傅笑道。 “哪能,我得坐享红利,我的亲人们努力奉献得来的成果,我不得兴风作浪,不对,我得.....”小鱼儿挠头。 “哼哼,兴风作浪!你啊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白太傅气得用鼻子出气。“给我滚去读书!” “好嘞!”小鱼儿麻溜滚了。 西北的黄沙紧随秋去的脚步大步而来,砸得众人都买了头巾裹住自己,连马都披挂上阵,只露眼睛耳朵。 “尼玛,这鬼天气真是绝了。甘州的老百姓是靠什么坚守下来的?”青禾爱干净,当做好的饭菜忽然吃出来砂粒子,把碗摔下来,骂道。 “靠什么?靠得是走不动吧?你没见碰见的人多是老年吗?青壮年才有几个?有也是那些军户吧?”青山回答。“要不咱们还是劝老爷夫人回安宁吧?冬天马上来了,甘州也不安全啊。” “外公外婆一心想见见齐王过得如何,不亲自去看看怎么能安心,虽然路上苦了点,可也能接受。安宁府那边,白大表哥已经让人修整了,咱们只管勇往直前。” 原来这一行人本应去安宁府安营扎寨,谁想白家老两口一商量,竟然让车队兵分两路,押送物资的直奔安宁,剩余的人陪着二老直奔甘州齐亲王府。 进了甘州,离王府还有三日路程,一行人便受到了西北黄沙热烈欢迎,就,疼! 已经是齐亲王的余念恩早就派人等在安宁府,谁承想,他外公不按套路出牌,侍卫来报信的时候,他的亲人们已经进了王府,而他还在卫所和人比武。 齐王妃是户部侍郎王家的姑娘,贤惠、优雅,当年大皇子一见倾心,结果还没来得及表白,便被他老子撵到西北了,后来两人在西北成亲。刚嫁过来时,这亲王府就是个和尚庙, 好在随她来的下人都是京里千挑万选来的,总算稳稳当当的扎根下来,这两年两人的日子越发顺心。 听闻外祖父母要来西北,小两口都激动不已,总算不用当孤儿了。 今天巡防营的人来报说有百姓车队进城,奔着王府来了,齐王妃便猜到可能是老家的人到了,赶紧让人去迎,又叫人快马加鞭找王爷回来。 先到一步的众人看着眼前这三跨院的宅子便是齐亲王府时,都惊讶不已,这也不符合规制啊。 打开的院门,跪了一地的丫鬟仆从,总算让人找到了京城那味儿。 亲人见面总免不了泪湿衣襟,都见礼之后,齐王妃扶着老夫人,往东跨院走去,说道:“您二老一路奔波,我们做晚辈的心疼,一会儿齐王回来,少不得还要来闹您二老,趁着他还没回来,这个院子安静,您二老好好休息一下。” “好,好,你先不要急着走,你爹娘给你带了信和物件,让她们给你找出来,你静静地看去。”白夫人拉着齐王妃的手道。 “多谢外祖母。家里年年都有信来,却有劳动您二老。”齐王妃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家子骨肉说什么麻烦。儿女都是心头肉,你嫁得这么远,你爹娘能不惦记?”白夫人笑呵呵地说道,“你爹娘身体都好着呢,你弟妹今年又生了个大胖小子,我去看了,很是漂亮的小伙子。” 白夫人把王家的事说了个 大概,无非是让齐王妃放心家里。 众人安顿好房间,小鱼儿便陪着青禾奔厨房去了,厨房重地,可得优先安置。所幸,这院子真有独立的厨房,还有个大大的饭厅,这就很好,以后就在饭厅就餐了,不然这冬季一到,饭菜送到各房都冷了。 进了十月早晚都已经很冷,小鱼儿都已经穿起了夹袄。可是即使进了甘州城,这城中百姓还都是灰扑扑的单衣。有个推车叫卖的货郎还露着半截腿,车上卖的也就是一些针头线脑,小鱼儿探头看了看,线也就是黑白两色,还有一些木碗、布头等零碎物品。 这甘州城百姓生活可见一斑。 小鱼儿的房间是里外两间的套房,外间便做了书房兼会客室,里间是卧房,齐王妃还给他安排了两个丫鬟,被他退了回去。齐王妃还以为是他客套,解释道:“这丫鬟是专门配给小弟你用的,如今出门在外你没个得用的人怎么行。” “多谢皇嫂好意,您不知道我从小便不用丫鬟的,洗洗涮涮这些事我都行的。”小鱼儿赶紧解释。 “你甭管他,随他去就行。你这个小表弟能着呢。”白夫人赶紧解释。 齐王妃只好把人领走,边走还边嘀咕,“小表弟竟然还自己收拾屋子不成?” 同住的日子久了齐王妃就会知道这位不但自己收拾屋子、换洗衣物,还收拾得异常干净利索。 第126章 齐亲王 小鱼儿正梦见马车把他颠到飞起的时候,猛然听见有人大声喊:“外公、外婆,孙儿回来了。”然后就是哈哈哈一阵狂笑的声音。 小鱼儿那个气啊,小爷屁股都要颠成八瓣了,笑屁啊!于是就跳起来骂,于是腿一蹬,醒了! 恍恍惚惚的鱼茫然四望,“这是哪啊?”连续赶路八十多天,可怜的娃已经彻底找不着北了。 床上坐了半天也没醒过神,这人已经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青禾敲门进来,见呆头呆脑的人一言不发,便给他倒了杯水。 “齐亲王回来了,咱们过去吧。”青禾催促道。 “哦,齐亲王?哦,大皇子哥哥嘛!”小鱼儿低声念叨。 “你是睡糊涂了?也难怪,这地方天黑的晚,都已经申时中了,看着跟刚过午时似的。过几天就适应了。” “哦,对哈。我们已经到甘州大皇子哥哥家了。”小鱼儿喃喃自语。 “你怎么了?”青禾吓得蹲在他身边抬头仔细瞧了瞧,又伸手给他把了一下脉搏,愣了一会儿,又挠挠头,又换了只手重新把过。 小鱼儿挣脱了,推推他,“赶紧走吧,别让齐王哥哥久等。”然后向外走去。 青禾摇摇头,“几天不练,连脉象都搞不准了?小鱼儿竟然搞出阳弱阴强的脉象来,可不能让他知道,唉,更不能让师父知道。”摇头晃脑地跟着出去了。 小鱼儿一到前院,就听见余念恩的大嗓门,“您二老一路舟车劳顿,可是要好好休息才是,青山哪,咱也不是外人,可得给外公外婆调理一下。” “大表哥,你放心吧,外公外婆一路吃得好睡得好,现在见到你就更好了。”小鱼儿边说边进屋来。 “哎呦,小鱼儿,来让哥好好看看,我离宫的时候你还是小豆丁呢,现在已经这么高了!好家伙,就是还是瘦,在大表哥这,一定给你喂胖。”哈哈哈说着又是一阵大笑,终于有亲属来看他了,真是,好想哭啊。 “大表哥,我要吃烤全羊。”小鱼儿赶紧顺杆上。 “安排,这别的没有,羊可以变着花样吃。先吃烤全羊,然后蒸羊羔,那个大补,适合你,还有水煮羊,羊杂汤,总之羊肉变着花样吃。” 几人正说得热闹,小鱼儿忽然觉得鼻子一热,伸手一摸,就见满手的血。 青山赶紧扶住他坐好,“不要仰头,小心呛着。”然后用帕子垫好,见众人都一脸担忧,便解释,“不要紧,这边天干物燥,小鱼儿皮肤娇弱才会这样,经常清水洗洗鼻子就好。” “倒是忘了这茬儿了,回头在他房里多放点清水,这里是干得厉害。”白夫人心疼得围着小鱼儿打转,嘱咐她的丫鬟道。 “外婆放心,我一会儿就好了。” 余念恩,一屁股坐在小鱼儿旁边,道:“总这么流血可不行,回头哥给你找点药膏来。你放心用,南边来的那些兵伢子也有你这毛病,随军的老大夫给研究出来的药膏,据说抹几回就好。” “谢谢齐王哥哥,让哥哥操心了。”小鱼儿仰头笑道。 “哈哈操心还谈不上,不过我要照顾不好你,回头你那太子哥哥该不认我这个哥哥了。”说着朝白太傅老两口子道,“你们一离京,老三就跟着了魔似的,已经来三封信了,让我照顾好你们老二,还特别强调这个能闯祸的小表弟一定要看牢。活像你们只是他的亲人,不是我的一样。” 一提起太子,余念恩便是一肚子气,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里竟然还夹杂着他的私信,收到第一封的时候吓了他一跳还以为内宫出了事,第三封的时候就有点麻木了。死小子,他来封地几年了,拢共也没收到他几个字,好家伙这一口气连续三封信,好想问问他,是表弟亲还是亲哥亲? 白太傅哈哈笑,“等他来时,该教育还是要教育的。” “他来?什么时候?”余念恩的火气全消。 “大表哥,这是太子哥哥给你的信,他说你一个人悄悄的看,不要对外说。”小鱼儿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递给他。 嗯?咋又有信?这是史上最慢的信了吧? 仿佛知道余念恩所想,小鱼儿多说了一句,“太子哥哥说这事儿重要但不紧急。” 听他这么说,余念恩把信一揣,继续和亲人们唠起了家常。 “算起来,青山和青禾也是我师弟,明天咱们到校场比划比划看看是我这个大师兄厉害还是你们厉害,可惜司徒师父没来。” “司徒师父如今是东宫侍卫总教习,哪里还能离京。不过我新月姨过一阵子就回来西北陪咱们了。”小鱼儿说道,“到时候,你和新月姨比试比试呗。” 大皇子赶紧摇头,“司徒师姐人狠话不多,我可比不过她。话说,你就没跟她学学越女剑。” 小鱼儿嘴一撅,“大表哥你这么多年连烧水壶都不会看呐!” “啥意思?”铁憨憨问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呗。”小鱼儿白眼仁翻上后脑勺。 “哈哈哈好好大表哥错了。”余念恩也不恼。 “我跟新月姨练习了逃命的功夫,其他的我也用不上。”小鱼儿自我安慰道。 余念恩点点头,这样也不错,啥都没命重要。“回头我让侍卫带着你们出去溜达溜达,大小伙子别总呆在院子里,没意思。” “好呀,我们确实要好好看看这边塞风光。”小鱼儿回答。 白太傅一直听几个小辈插科打诨,偶尔还跟着出主意,但具体的戍边问题却是一句也没打听。 “外公,甘州人口少,孩子更少,有些人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要在这办学只怕有难度,您老可千万别着急。” “你还来嘱咐我?你才来几天?这里是什么情况我还能不如你知道?”小老头傲娇的小眼神,让余念恩心头一震,啧,小表弟竟然与外公如出一辙,这是真传啊! 几人正聊着天,王妃便亲自过来请众人去用膳,美其名曰简简单单的接风宴。 第127章 白老大 两天后的夜里,刚刚下钥的亲王府大门被敲响,随后滚进来一个黑炭似的人物,呃,原来是甘、肃巡抚,白家新一代谪仙一般的人物白谋举到了。 小鱼儿借着灯光打量这位据说学富五车且有辩才鬼才之称的表哥只想说一句:大哥,你又黑了两个度。 大皇子很黑,至少黑过了白谋举,但是在小鱼儿的印象里他也没白过啊,一个天天在校场里混的人物怎么可能指望他是个小白脸呢?在他的印象里大皇子只有黑和更黑的区别。可白大表哥不是啊,这个他们破晓书院的二师兄应该是羽扇纶巾一般的呀,可现在呢,见一回黑上一层。 啧,惨哪,二十郎当岁的人硬生生熬成了四十几岁的模样,和舅舅站在一起,俩人谁更像爹?啧。 小鱼儿信马由缰地小心思怎么可能瞒过人精子白谋举,“见到大表哥就傻了?等表哥给你见面礼?”白谋举伸手抓开了小鱼儿那冲天的马尾。 “走,陪我去给祖父母请安,一会儿他们该休息了。”白谋举拉着小鱼儿就走。 “二师兄,你这是从哪来啊?怎么身上还有灰飘下来?”小鱼儿捂着鼻子抱怨。 “真的?糟糕,等着我去找临渊借身衣服。”临渊是齐王的字,但是由于名头太多,能叫他字的人太少,西北知道他的字的人更少。 小鱼儿很无奈,只好一边整理披散下来的乱发,一边等着这如今多少有些不修边幅的表兄。 西北的魔力就是把人变得邋里邋遢?嘿嘿,是不是他也可以懒散一些?比方说他这一头硬如马鬃一样的毛?剃了会如何? 小鱼儿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两位表哥却急匆匆的一起来了。 “君儒,不是我说你,外祖父母没准已经躺下了,你就不能等明天?”齐王被拉着往前走,抱怨着。 “不能,我是骑马骑了两天才赶过来的,全凭一口气顶着,估计明天就起不来,快先让我见见二老。”白谋举说道。 好嘛,连着骑两天马!二师兄你是铁锭啊!小弟佩服!小鱼儿在心里给他的二师兄鞠了一躬。 几人到底拖拖拉拉进了二老的院子,实则二老早就得到禀告,这会儿已经等着他们了。 不是有句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人的命根子嘛。这大孙子在白家二老的心里位置是不一样的,尤其这还是一个青出于蓝的大孙子,那都是长在白太傅身边,由他亲自启蒙的。 看着这黑炭似的孩子,白夫人心疼的呦,在心里直骂这两家不做人的父母。倒是白太傅说:“骑了两天马?看着身体比以前结实不少,你着急忙慌跑来干啥,等这边没事了,我自然回去肃州,这两府离得不远。” “孙儿劳动您二老奔波已经很是不孝,可万万做不到等着您二老上门,孙儿这就接你们去肃州。”白谋举起身作揖。 “嘶,不行,我说你这个白老大怎么着急忙乎的,原来跑我这抢人来了。二老今年在我这里过年,明年天气转暖了再去你那。”齐王当场就炸锅了。 “那哪能行,过年得回家过。”白谋举辩解,白家人得回白家过。 “什么白家、余家的,有什么区别。在咱西北,那是哪里方便就在哪里过,难道你忍心让二老在这大冷天赶路?”一介武夫余念恩大有赢了的趋势。 白太傅乐呵呵地欣赏了一会小辈为他吵嘴,然后摆手道:“临渊、君儒你们两个不要争了,今年我们就在这不走了。” 兄弟俩一个一脸落寞,一个一脸得意。 “听我说完,一则甘州卫冬季边防压力大,若我们不留下,临渊便要分神去探望我们,于军事不利,二则云舒不是给你带了信,信上的内容还是要抓紧落实,我想看看成果。” 太子字云舒,意在提醒他不要过于纠结,正如临渊一样,与其羡慕别人不如珍惜自己拥有的。这几个小的字,也是白太傅不想再费事,在给大皇子和白谋举起字的时候一并起了。 白谋举字君儒,自然是希望他能成为儒家君子,白谋礼字乐之,倒是很随性。 罗家的几人的字就更直率一些,罗恒字思贤,罗忱字思齐,而小鱼儿则说自己名字已经够多了,小鱼儿便挺好,不必再有字了。 几人听了老爷子的解释,便也不纠结,齐王也搂白谋举的肩膀道:“我让人把你一家接过来如何?” “肃州那边也得时时安抚,我们举家不在,引人猜忌,等我回去再计较。不知太子他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给我画了几张图纸,说是炮台,我和小鱼儿正研究这东西该如何建造。趁着还没下雪得抓紧建起来。”齐王见也没有外人,便直说了。 “明天咱们就去选址吧。”小鱼儿提起正事也是有模有样。 “小鱼儿,给哥说说你们那大炮到底是个啥?”白谋举一脸求知欲。 “嘿嘿,三哥哥搞得惊天动地一声响,从此真理就掌握咱们手里了。”小鱼儿一脸坏笑,道:“图纸是没有的,我只能说,一炮轰出去人仰马翻、惨不忍睹。打架再也不是拿刀互砍那么简单了,一个炮手就能放倒一片。草原的马跑得再快也没用,因为伴生着大炮的出生,它还随身带了个叫地雷的赠品,简直,啧,谁碰上谁倒霉。” “真不能提前看看图纸?你可怜的二师兄我就能在这呆两天。”白谋举卖惨。 “建成大约要三十天,你到时候来看最终效果,然后肃州卫所也可选址,我猜以太子殿下的雄心壮志,他不可能只放两门大炮到这里。早晚要配伍全军的。” 白谋举激动得擦擦手,“真的?听说那玩意很耗费银子的。” “啧,这得看怎么算,每年西北抚恤银开销不小,更何况还让那么多家庭妻离子散的,耗费也不低。” “小弟说得对,明天我跟你们一块去选址。”白谋举一拍掌。 小鱼儿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白谋举的屁股,心说明天早上你再说这话吧。 第128章 生计 齐王、白巡抚两人与小鱼儿的年龄差较大,虽然也在一起混过两年,可那时小鱼儿还是个病恹恹的小婴孩,等到小鱼儿长起来,这兄弟俩已经为前程奔走了,故此三人之间的相互了解,更多的是兄弟之间相互传话。 这回小鱼儿主动把自己送到西北来,两位兄长终于不用从别人嘴里听关于小鱼儿的传闻。 “小鱼儿,走走,陪哥住一宿,哥今晚住你那。”白谋举搂着没他肩高的小鱼儿往后院去,“你说说你那是什么脑子,怎么想到种草这种事的?这个月你师兄我都快住到野外了。” “你俩住一起?等等大师兄我!”齐王这大嗓门立马上线,“来人,往小公子的住处加个床!本王也要住过去。” 小鱼儿一脸愁苦:我娘说几岁不能同席来着?我今年几岁?我的傻大哥们! 趁着齐王去向王妃请假的功夫,白谋举拉着小鱼儿又探讨了一下移民的事。 “二师兄,我们来的路上,看到大部分地区都是黄土,这样的土地引水一定要注意,这类土质极易失陷,所以千万不要打主河道的注意,一旦坍塌就太危险了,即便如此也一定要反复压实,多做些试验才行。” “你说的是,我刚来那会儿还不明白明明都夯实了,怎么雨一过就成空芯了,还以为有人贪污了银子,后来才知道这里建堤坝存水极其困难。”白谋举说道。 “难是难的,但是也不全是这样,咱们先避开这里,将来有好办法了再来。西北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就是人少嘛,咱先把人留下,最好还能引入一些。” “傻弟弟,人少还不是因为挣钱机会少,如果这里像江南一样,那些人闻着味儿就来了,根本不用引。” “说的是呢,可是现在我们这不就来了?你祖父我的外祖父算不算鱼腥味?”小鱼儿笑起来。 “说的什么话!”白老大敲了一下小鱼儿的头。 “你们别急着让外祖父去享安乐,他若是想享福留京好不好?他老人家嘴上说普及教育的事是舅舅的理想,可若他不这么想,他至于跑这么远?难道真是来看您二位?他老人家是来办书院的,他把这么好的契机给你们带来了,你若不用才伤他老人家的心呢!” “你的意思是把祖父办书院的事昭告天下?”白谋举有点举棋不定。白太傅办私人书院这样的事会令天下读书人震动吧?如果利用起来......可祖父的一世清明?嘶......祖父好像也没那么在意那玩意! “我明天请示一下祖父。”白谋举以拳击掌。 “这是关于祖父的,还有关于我的呢,兄长你要不要也求求我?”小鱼儿好整以暇。 “你们在讨论什么?”齐王虽迟但到。 “嘿嘿,我正让二师兄求我带他发财。”小鱼儿借口。 “哦,有这样的机会,你也带带我!”齐王表示他也穷的很,西北那点朝贡他都拿去补贴军队伙食了,自己还靠着王妃养呢! “早就听说你那点石成金的手段了,快说说有啥西北能干的?”白谋举把屁股底下的椅子垫软了几分。 “不管怎样,还是先把粮食问题解决了吧,怎么也要自给自足。”小鱼儿说道。 “西北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小麦亩产二百多斤,粟米和黍米也不高,自给自足谈何容易。”白谋举叹气,小表弟也不是神仙,他能想到粮食问题已经不容易了。 小鱼儿点头,“要不大表哥你给我点地,我试试?” 白谋举瞧着眼前这半大孩子,“我在这边有个庄子,明年给你玩玩?” 小鱼儿想了一下,“还是算了,我还是自己买个庄子吧,有好的表哥给我留着。” “买庄子?你要多大的?”白谋举好奇一问。 “多大?一千亩?”小鱼儿也没有什么头绪。 “嘶,你知不知道一千亩多大?”白谋举觉得自己一腔热情喂了狗,怎么能和个孩子讨论振兴西北的事呢。 “大了?没那么大的庄子吗?分成几个也不是不行。”小鱼儿挠头,嗯,明天就让青山哥把这事办了。 “你买这么大的庄子干啥,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地方浇灌田地是个费时费力的活。一千亩的庄子至少要二百人打理,上哪能找那么多人?”白谋举觉得还是得提醒一下这个愣头青。 “买庄子自然也是要种的,但是也不见得全种庄稼。”小鱼儿说道。 “那种啥?”齐王对于不好好种地这事不能容忍。 “种树、养蘑菇、还有草药这些啊,还要留一部分实验田,若是有可能也要养些大牲口,我想着一千亩怎么也够了。”小鱼儿一脸沉思。 “草药也能种在这?”齐王对缺衣少食那是深有体会,一听这些他就来精神了。 “自然是能的,不过品种要选一选。说起来,应该马上收购一些草籽才行。”说着说着小鱼儿立马觉得时间紧迫了,这马上入冬了,此时不收购一些草籽,明年种啥? “你收购草籽干啥?”白谋礼收了一个多月的草籽,此刻听小不点也要收草籽便问了一句。 “养鸡。二师兄种一百亩地需要多少草籽?”小鱼儿提笔问。 “一两百斤都可以。”白谋举张口就来,“你详细说说养鸡的事。”他算看出来了,这个小家伙东一下西一下的,必须得抓住一个问题问到底才行。 “我想先种一百亩草地,草长出来了,这蚂蚱草籽一定不少,就散养一些鸡,既解决解决鸡蛋、鸡肉的问题,还可以卖一些,若是草长得好呢,就可以养一些兔子啊、羊啊、甚至牛马。” “牛马?”两兄长异口同声。 “怎么?不让养?”小鱼儿有疑问。 “不好买。”两兄弟一起摇头。 “嘶,这里过去不就是草原?”小鱼儿承认自己没什么地理概念,可也不至于不知道大宇边境的敌人都是谁。 “绝对不行。”两人又一起摆手。“违反军令的事不能干。” “不让贸易的吗?”小鱼儿觉得自己好像要发财了? “你想走私?”白老大压低声音道。 第129章 炮台 “什么话!咱们是什么人?”小鱼儿一本正经,“当然得正大光明啊!”然后也压低声音道:“咱们真不卖东西过去?” 齐王很生气,一手按一个,“听不见,你俩就当我不存在?” “错了,错了,我错了。”俩人告饶,“大师兄,咱这边贸得搞起来啊,不然那宝马良驹从何而来?” “现在也不是没有,但都是偷偷摸摸的,有时候咱们也托人搞点马匹过来,但是都是外边的人进来,咱们的商人过去的少,毕竟那边正在打仗,咱这的人那都胆小如鼠、惜财如命。”齐王说道。 “嘶,那都没交税银!有机会咱也出去转转,这个不急。” “还有你要搞什么样的试验田?”白老大问。 “大哥,你不累吗?咱们明天还有正事呢!”小鱼儿打了哈欠道。 “哈,你还是不了解你二师兄,这位干起活来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这才哪到哪。”老大嘲笑老二。 “也不知是谁打仗打了半个月,回来时握刀的手都伸不开。”来吧,互相伤害吧。 “两位兄长殚精竭虑让小弟佩服,不过这样熬着容易猝死。您二位还是悠着点,你们英年早逝了,两位嫂子还得改嫁。”小鱼儿幽幽一句。 两个二十多岁兄长按着十岁的小不点好一顿挠脚心,丝毫没有手软。 小鱼儿:到底是大意了,这就是两个心黑手痕的玩意,丝毫没有爱幼之心。 第二天,小鱼儿醒来时,齐王已经出去练拳了,白老大正趴在床上龇牙咧嘴。 小鱼儿翻身越过他,然后在他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逃之夭夭。伴着白谋举的惨叫和骂骂咧咧,小鱼儿跑到前院找他外祖母去了。 用膳的时候,小鱼儿都坐在了老两口中间,今天他誓死不离外祖父母身边。 不明所以的白夫人见大孙子端着碗还挤眉弄眼毫无端方君子的样子,便对小鱼儿说道:“你把你那稀奇古怪的膏药给你大表哥一些,瞧他那可怜样。” “祖母放心,我这好着呢!”白谋举赶紧拒绝,他可不想再遭毒手。 “大表哥不相信我的医术吗?药膏方子可是我师父研究出来的呢,我还想着若是可能,便在这里也建一个医药基地,生产一些便携的药膏什么的,也算服务边区了。”小鱼儿一脸坏笑。 “这个主意好。”白太傅点头,接了一句。 白谋举想说什么,不料白夫人道:“好了,赶紧吃饭,你们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办。不管什么你们都能想到正事上去,把我小鱼儿都带坏了。” 几人互相看了看,不敢再言语。匆匆吃了饭,顶着晨曦的冷风,几人在护卫的簇拥下直奔卫所。 这炮台设计的是沿山筑圩,高以一丈二尺为式,面宽一丈六尺,底厚二丈一尺,周二百九十五丈,西北最要之地,添建圆式炮台,上下两层,上层露天足以安放走轮大炮,下层分别炮门,中设隔堆及兵房药房,均做太平盖,内嵌铁板。 圩东一面建小护台三座,以备接应,联属东南一面,建圆式炮台一座,仍做太平盖,兵房药房隔堆。圩南西建设营门一座,门外加外圩一层,西南一角建露天炮台一座,正西建护墙小炮台两座,此外沿墙一律建设护墙,一切工程悉用三合土筑造,同时建砖石结构的望楼。 如今地基已经夯实,兵士们正抢修地表部分以及秘密通道,马上就要下雪了,北地一向是雪来工停备战,这大杀器今年能不能用上就看他们干成什么样了,太子可是说了大炮和炮手都已经在路上了,所以这几天卫所几乎是夜以继日的抢工时。 小鱼儿被眼前这巍峨的工事深深震撼,这图他是参与设计了的,可是图纸和实物差距太大了,他都有点怀疑这是他带来的那张图? 执意要来的白太傅迎风而立,与迎接他戍边名将西北军将领李洛说道:“将军对这大炮怎么看?” “若成,便是神兵利器,国之重器。不瞒老师,学生很是激动啊。” “花了那老些银子能不成吗?看见那个小不点没,他们带那些个炮筒子和十个人去端了一个二百来人的土匪窝。”白太傅指着小鱼儿说。 “真是青出于蓝呐,想必罗公爷也为其骄傲。”李洛一看那小子的模样便知道这是罗皋阳的儿子,只是不知道是哪个。 “那是他三小子,小刺头一个,家里没人管得了,被我带出来了。”小老头很骄傲。 “倒是有罗公爷之风。”李洛闻言哈哈大笑道。 “小鱼儿过来。”白太傅朝正在东张西望的小鱼儿招手,“这是你李洛李行云叔叔,西北军的定海神针。” “李叔叔好,早就听说您的赫赫威名了,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小鱼儿的马屁张嘴就来。 “你竟然知道我?”李洛笑问。 “知道的,不光我知道,我两个哥哥都很崇拜您,尤其我二哥哭着喊着要来您这当兵,要不是年龄不够这回就跟来了。” “竟然还有此事。”李洛心里有点嘚瑟,罗公爷的儿子们竟然都崇拜我。 “李叔叔,若是我二哥偷偷跑来,您会收下他吗?”小鱼儿想给他二哥探探路。 “自然不能,朝廷征兵都有具体流程和制度,他若年龄还小不如等上几年。”李洛认真解释道。 “我二哥说您太会打仗,等他大了搞不好您都率领军队灭了北地那些蛮夷了,所以他急着哩。” 默默跟在后边的青禾在心里给小鱼儿竖起大拇指,这话说的......是人话! 李洛通体舒畅,指着工地说:“小鱼儿,给叔说说,那大炮真有那么厉害?” “叔,您这炮台位置选得非常好,这个垭口完全在大炮的射程之内了,若对方只是少数骑兵滋扰,我们几乎可以不必出兵,就可以压制对方。若对方是大军压境,咱们四门大炮齐发,也可为咱们兵士集结争取时间,尤其是对方若没有同等火力的情况下,他们的主要将领几乎过不了关隘。” “真的?”李洛有点激动,将领过不来这仗还怎么打,想想就激动。 第130章 伙食问题 “当然了,北方各部也不是傻子,知道这里过不去,只怕要频繁滋扰其他卫所。”小鱼儿皱眉道。 “放心,这里是西北防线最弱的地方,你看,这地方没有高山,过了这垭口几乎一马平川,所以鞑子举兵来犯都会从这里突破,若是这里守住了,北方各线压力就会小很多。”李洛很是耐心地解释。 “将军觉得今年鞑子可会来犯?”白太傅问。 “有消息说北方各部打得厉害,鞑子的统治范围在逐步缩减,新崛起的色木人倒是不容忽视,按理他们应该不会有大动作。” 李洛皱眉道,“不过,草原上资源匮乏,您也知道咱这里有句俗话叫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可他们偏以放牧为生,说不上一场瘟病牲畜就没了,然后他们就会打咱们的主意。” “这是祖祖辈辈的老大难问题,咱们只要尽人事即可,如今又添了新家伙,相信,西北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说起令人头痛的游牧民族白太傅也是束手无策。 一群人在卫所吃一顿伙食饭,由于今天已经赶不回王府,便也住在了屯兵营。 甘州卫所驻兵力有一万人,离卫所两里地左右便是屯兵营和军户区,卫所的屯田也在这附近,年深日久慢慢的形成了一个天然集市。 小鱼儿和两个青便在这集市溜达了一圈,集市买卖的多与兵士的生活物资相关,如布行卖成衣的同时还做衣袜缝补的买卖,还有几家羊肉馆子。 还有一个杂货店卖米面粮油盐酱醋也就罢了,文房四宝也摆在这,细问这里还能代写家书。 乍一看还觉得在这生活也不错,物资丰富,可细一问,很多物品数量堪忧,比方说小鱼儿想买两个浴桶,居然要提前定好,再比如他想给外公买点茶叶,店家表示这么贵的东西是没有的,他还想给外公再买一床被子放在车厢,这也是没有的,因为棉花太贵了。 而娱乐项目是一应俱无的,酉时天还大亮,街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三人两手空空的回到营房,营房两人一间,房间里有一面火炕,有士卒给烧热,屋内还摆着脸盆架、一张桌子,据说这是副将级的待遇呢,齐王在军中也是这个待遇,不过他的同屋住的是他的亲卫,这也算一点点特权吧。 小鱼儿倒在炕上,翘着二郎腿,也不说话。 与他同住一间的白太傅,把今天遇到的事写到纸上,又写了自己的一些想法,觉得没有什么疏漏,便把纸张整齐叠好,收在袖袋里,这是他最近几年觉得记性不好后形成的习惯。每过五天他还会把他的这些散记拿出来再回味一遍,同时修正自己的想法。 “可是被风吹着了?”白太傅见小鱼儿精神萎靡便开口问道。 “外公放心我好着呢。”小鱼儿起身,扶着白太傅上炕坐好,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还想去给外公寻杯好茶呢,结果找遍军区都没有,李将军他们也不喝茶。”小鱼儿抱怨道。 “他们一群糙汉子有茶也是白瞎了。”白太傅笑呵呵地根本不介意。“你是因为这么点事就不高兴?” “唉,我只是觉得自己到底粗心,应该能想到事情却没做好。”小鱼儿道,“也不光是为这点事。” “这本就算不得事!到底什么事难着你了?”白太傅喝了一杯热水,浑身舒坦。 “军士吃得未免太差了!我今天偷偷溜进了灶房,他们平时就是糙米饭拌上荤油吃,连菜干都没有。”小鱼儿声音低落。 “是因为这个?嗯,可能吃饱?”白太傅问他。 “能的,我问了一个小哥哥。可是外公人不吃菜会拉不出来粑粑的。”小鱼儿道。 “呵呵,你竟然是担心这个。你没问问他?”白太傅哈哈笑起来。 “那我怎么好意思。”小鱼儿想我还是要脸面的。 “他们每天训练量很大的,不愁拉不出来。”白太傅还是忍不住笑,“不过可以想见他们平时吃得肯定没有今天好。不过能有荤油,是不是说也能吃上一点肉? 这就很好了,至少能吃饱饭,这事放两年前,连皇帝也不敢说他能让他的将士们都吃饱喽。唉,边防将士的苦可见一斑,你真当你老子是因为年龄问题才拦着你二哥?他呀是舍不得他儿子来吃这份苦!” 至于菜干,也许将来国库再丰盈些就会有了。不过,太子那火器营若是越搞越大,还不得花国库的银子?你说是火器重要还是菜干重要,你问兵士看他们怎么选。呵呵,我看吃菜这事难。 “他们不是有田,可以自己种啊!”这才是小鱼儿不能理解的地方。 “傻孩子,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哪有地方种菜?那玩意又不当饿!你以为他们现在吃的都是自己种的?他们能保证自己一半口粮就很好了!大部分都是朝廷调拨的,更何况除了人还有马呢!这么大的营区,再不济也得养一千匹以上的马匹,难道还能像牧民一样放牧?”白太傅回想起自己筹粮时的艰难岁月。 “行了,知道你关心他们,等你把那实验田搞起来,是不是也能帮到他们?”老爷子还得安慰小外孙。 “明天回去就买地。”小鱼儿想粮食要种这菜也不能落下啊。“外公,种田,养鸡、养猪都是有方法的,您等我的好消息。” “你个小人儿要干的还不少,别把自己累着。你们那家棉纺厂很不错,每年提供的大棉袄就很解决问题了。” “外公,那都不是我干的。可谁叫咱们家的人都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呢。”小鱼儿跳下地,把白太傅用过的笔墨纸砚搬到炕上,就着油灯,在纸上写写画画。 “外公,我都想好了,我得把这一千亩地搞成一个示范性的大庄子,劣等田就种树,建蘑菇房,好点的地种粮食,我琢磨着找点沙地也能种的菜种,总得旱涝保收。我先说的种草养鸡也不能放弃,还得建猪棚,粪便得肥地,还是得找些法子养地啊。”说着说着小鱼儿又沉思起来。 白太傅把油灯挪了挪,安静地听着外孙的规划。 第131章 甘州买地 一行人早起便回了甘州城。白谋举没有如愿接回家人,悻悻然准备离开。却被小鱼儿拦住。 “我准备买些荒地,是不是要通过府衙才行?”小鱼儿拉着二师兄求教,别看他说的热闹,具体事儿可没干过。 “你买什么荒地!这甘州开起来的土地还没人种呢!”白谋举说道,“你先说说你的打算,我给你参谋参谋。” 于是一行人又挤进了白太傅的书房。种地到什么时候都是大事,尤其是小鱼儿买地,听起来就不靠谱,大家可不都得听听! 小鱼儿环顾四周,外公、大表哥、二表哥、青山、青提,就连外婆都拿着茶杯假装不经意的坐在旁边,实则耳朵都竖起来的样子。 “大师兄,你也懂种地的事?”小鱼儿先调侃道。 白太傅咳了一声,“赶紧说正事。” 小鱼儿摸摸鼻子,好吧,谁叫自己想省钱呢,看起来计划书若是通不过,就甭想拿到地了。 “我计划在屯兵营附近买五百亩土地,昨天看了一圈,感觉第一年中粮的可能性不高,主要要改良一下土壤,就像我说的,种草、养牲口、家禽,一方面可以创收,主要还是为了积攒粪肥,当然了也不能五百亩地都用来干这个,还得拿出两百亩种大豆,这个对土地好,产的豆子也有用,第三样就是留一百亩种红薯,这是新品种,我在南疆时候发现的,得在这边尝试一下。另......” \\\"你慢点说。一样一样来,又没人追你。”白太傅伸手阻止他继续,“第一样,你养牲口、家禽的粮食哪来?” “当然要买了。家禽主要是鸡,春天草种下,等到夏天的时候买小鸡放养就可以了,到时候草籽也好蚂蚱什么都会很多,再喂一些粮食就行。牲畜前期多买些猪和羊,猪能吃是能吃的,可不挑食,买些糙糠就行了,等到我种的大豆收了,就可以做豆腐,豆渣什么的就喂猪了,等草能收割了看看收成如何再决定怎么养些牛马,这个要一步一步来。” “你养鸡和羊准备干什么?咱们也吃不了多少吧?”不懂经营的齐亲王问。 “我初步计划是养一千只鸡,一部分产蛋,卖给伤兵营,一部分做肉鸡,卖给甘州的酒楼,若是他们消化不掉,可就自己开个炸鸡铺子。”小鱼儿说着说着擦了擦嘴角,口水有点多怎么回事。 “卖鸡蛋给伤兵营这个好,军医经常抱怨伤兵营伙食不行,鸡肉也可以卖给他们一些,这么说起来你的养鸡场可以再大一些,我们这些当兵的也可以偶尔买一些。”齐亲王说着说着嘴角也开始闪亮亮。 “小鱼儿你说的红薯是百果园里试种的那个?”青禾见齐王不说话了,赶紧问道。 “是啊,那个产量高,还耐旱,我想试试在这儿能不能种。”小鱼儿点头。 “去年亩产大约两千斤,产量确实还行,就是这里真能行?”青山附和。 “你说的红薯是什么东西?亩产多少?”白太傅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哦,就是一种吃的,我们在山里发现的,就种了种。”小鱼儿有点心虚,这种子可是他从自己宝库里拿出来的,“至于这里能不能行的,不得明年才知道嘛,咱别急。” “真有两千斤?”白太傅见这人避重就轻,便又问了一句。 “嗯,是的,去年种的也不经心,十亩地收了两万多斤,地也不是好地,是在果树底下随便种的。”青禾有点不好意思。 “胡闹,你们知不知道一亩地两千斤是什么概念?”白谋举见祖父有点颤抖的手,替他骂道。 四个青和小鱼儿都是不事生产的主,就算四个青挨过饿那也是很小的时候,哪能想到粮食产量问题呢。 “二师兄,那个,它产量是挺高的,可是不好储存,吃多了还爱放屁。”小鱼儿解释道,“我在京城的庄子里放了一万多斤,要不让他们先送来?会不会冻坏了?” “不用运,找稳妥的人直接种在那。”白太傅忽然觉得这个小外孙也不太聪明的样子,听说过饿死人可没听说谁是放屁崩死的。“这边的种子你打算怎么解决?” “啊?哦,那个种子是可以扦插的,一棵苗苗至少可以扦插五棵,要是京都的话还可以更多几棵,所以种粮还是够的。”我这宝库里的五千斤是留不住了。 “若是你这红薯种植成功了,一棵都不能往外卖,都留下来做种。”白太傅下达指示。 “哦,好的。”小鱼儿赶紧点头。 “你再说说羊的事。”白夫人提示道。 “羊目前是为了吃,咱们这边的羊肉鲜香,我打算一路买到南边去。咱京都好吃的羊肉馆子就不多,实在不行,咱就开个馆子专门涮羊肉,咱这冬天的青菜太少可南边不少啊。” “第二个了!”白谋举伸出两根手指,“先开炸鸡店再开羊肉馆子!感情你都留自己手里了!” “嘿嘿,这不是赶上了!你就说我能开不?”小鱼儿问。 “这两样勉强可算是出售自家的农产品,可再这么下去你得转商籍了。”白谋举皱眉。 “我转商籍吧,小鱼儿你不行。”青禾马上说。 小鱼儿皱眉,不是他不想转商籍,实在是,他得先立女户才能转商,他爹能不能敲断他的腿。他摸了摸不保的小腿,没有说话。 “这事不急,不过,你还是盘算一下你手里的东西,总得有个章程。”白太傅一看小鱼儿的架势就知道这孩子这两年干的事属实不少,禁不得查。 “好的,外公。青禾哥你是有官身的,不能转商。”小鱼儿提醒道。 “其实我想找找塞外的长毛羊,羊毛是好东西,如果能纺成布就更好了。”小鱼儿说道。 白谋举眼前一亮,前边几项都是围绕土地、粮食,毛纺可是手工业,这要发展起来就能成西北的支柱了,到时候老百姓有活干,衙门也有税银了不是。 “这个能成?”他赶紧问。 “这不是得找羊吗?”小鱼儿两手一摊。 “好,师兄让人去找。”白谋举道,“你都需要我做什么?” “呃,地啊,哥!还有人,我需要多多的长工。”小鱼儿赶紧打蛇随棍上。 第132章 甘州买地(二) “你不是计划买一千亩吗,怎么变成五百亩了?”白太傅捋着胡子问。 “哦,甘北这边五百亩就够了,钱也不能我一人赚是不?我就是想着起个示范作用,姑且就是示范园吧,将来这里人口多了,他们或养羊或养猪或种地的,不就活泛起来了吗?”小鱼儿解释道。 “如果有可靠的人,我的炸鸡店和打边炉也可以和人合作,两位师兄有合适的人别忘了推荐哟。”小鱼儿广撒英雄帖。 “我还打算在甘南再买五百亩地,那边相对湿润些,主要是种药材,还有我新得的一种作物,我还拿不准能不能成,先试试吧,所以我明年大部分时间会在那边,这边的事我打算交给青山哥负责,青禾哥和我去甘南。” 青山点头,药材不好种,两个人都忙不过来。他道:“你们两个只怕也忙不过来,要不要让青竹过来?” 小鱼儿摇头,“让他跟着师父,我放心些,如果实在需要人手,倒是可以让燕子姐姐过来。” 青山眼前一亮。然后道:“她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馆,只怕过不来。” “咱这缺医少药的,还怕没有用武之地?现在说这个也还早,当务之急是把土地敲定,青山哥这得抓紧收草籽,再不收就没有了。甘南的地敲定了,你也得赶紧回去找种子,尤其是沙参的这个咱们用的量大。” 两个青点头。 “你们感觉如何?”白太傅看向大家。 “能行,小师弟好样的。”齐王大手一挥,说道。其他人也频频点头。 “新粮种的事要保密,你的两个庄子都要建围墙,不能什么人都进去,这里到底是边境。”白太傅强调。 众人心中一凛,是了,粮食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不能儿戏。 “小鱼儿,你觉得你那新品种什么时候能有结果?”白太傅问。 “三年?”小鱼儿哪有概念,他连锄头都没摸过。 “三年就三年,我们等得。”白太傅看向白谋举,“在甘南给我找个地方,建个甘南书院。老头子我也要发光发热。” “外公,您和外婆还是还是回安平吧。”安南到底比甘肃两州好一些。 “不打紧,我看那个火炕好得很,到时候给我们也修一个。别人过得,我们也过得。”白夫人说道。孩子们都不在安南,他们两个老的去那做什么,这就是老人最朴实的想法,离孩子近一些。 白谋举想着,甘南离肃阳不远,到时候他也搬过去住算了。 齐王有点不乐意,还没等他说话,白太傅就道:“就这么定了,到时候甘北的庄子还得齐王帮看着些,别让人欺负了。” 任务加身,齐王到底点了头。 见都说完了,白谋举一瘸一拐的往外走,道:“你们谁和我去府衙?” 考虑到甘北的事都交给青山了,以后和府衙打交道的也是他,便让他带上银子路引和白谋举批地去了。 正如白谋举所说,甘北的闲置土地很多,尤其是靠近边关的,谁会跑屯田区附近种地呢?万一打起仗来,跑都来不及。 二两银子一亩地,当青山把一千两的银票递到同知李阳手里的时候,李阳相信今天巡抚大人就是想敲一笔银子,罗青山这小年轻就是人傻钱多的主。 白巡抚也是个黑心的,根本没做解释,只是领着青山认了一圈人,便走了。他倒要看看,甘州地界内的牛鬼蛇神是怎么对待这突然出现的小地主罗青山。他倒是不担心罗青山会吃亏,即便他不了解这个师弟不是还要齐王呢。 小鱼儿为啥要在屯田区附近买地,不就是考虑安全嘛,更何况,屯田区有大井啊,这不比自己打井方便。甚至,他们直接在军户去租了宅子,只为混个脸熟,到时候实在忙不过来,请了军户过来帮个忙也是行的,这些小算盘,那都不足道也。 又住了一日,在药物的加持下,白谋举总算活动自如了,便带着小鱼儿、青禾去了甘南。这回连护卫都坐上了马车,因为没必要吃那风沙的苦啊。 小鱼儿是这么跟白谋举说的,“师兄,再急也不急这一时,你们把身体都搞垮了,还怎么实现抱负呢?难道你想把自己累倒在西北?” 白谋举志在庙堂自然不想在西北就把自己累倒,自此改了去哪都是骑马狂奔的做派,尤其是吃了几副养肠胃的苦药汤之后,更是热爱上了养生。 甘南有大河护佑,人口密集许多,完整的五百亩地并不好找,尤其这地还不能是荒地 。没办法,小鱼儿便从牙行手里买了一个六百亩左右的庄子,这样两人手里还多了佃户十户。看了这几家佃户的贫困程度,小鱼儿砸吧砸吧嘴,一户分了五两银子,又买了一万斤粗粮分了下去,条件是明年开始,不能住在庄子里,不在佃租土地,不过成年劳力转成长工,每月月钱二百文,庄子上做饭粗使婆子一月一百文,也一并雇了,都签了保密协议。 庄子离城不远,几人便打算明年把佃户居住区拆了,再扩一扩,建成一个四进四出的院子,做书院。这样一来,白太傅老两口,便可以和小鱼儿住在庄子上。毕竟庄子颇大,还有个鱼塘,夏日绿柳环绕,也算一番景致。庄子打扫一新,又重新收拾了一番,小鱼儿颇满意,只等过了年,接老人家过来住。 规划完甘南的庄子,白谋举便回肃州去了,毕竟年末岁末诸事繁杂,他也不能脱岗太久。 青禾留在庄子上只会长工修整院落,小鱼儿便溜溜达达去了甘南城里。暗卫们很是无奈,你说这小公子一个人瞎溜达啥,他们都想现身陪他逛。 小鱼儿也没招,他想找个机会把宝库里的药材、粮食种子拿出来啊,所以他赶着马车到处溜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粮食铺子,终于松了口气。 小鱼儿认真挑了一些菜种,又选了一些黍米的种子,最后买了两袋粮食,让小二放车上,等回家了,暗卫惊讶了,他买了这么多东西的吗? 第133章 壶身和壶盖 马车这么能装的吗?这已经抬出去五六袋东西了吧?怎么还有人来抬? 来卸车的长工也很疑惑啊,小公子的马车这么厉害吗,装了得有千来斤的东西吧? 小鱼儿能怎么办?只能假装看不到这些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啊! 反正想让小爷我顶风采买的事只此一回了。 下人们不敢问,可是有嘴替青禾在啊,“你打哪找到这些东西,这金黄的我怎么都没见过?” “是不是傻!这就是咱们今年的主打产品哪,这些是一千斤种粮,也不知道能不能够,反正也就这些了。旁边的那一堆是菜种,剩下的地就都种菜吧。”小鱼儿主打的就是心不虚。 “哦,别说这东西还真像是粮食!就是不知道咋种啊?”青禾叹气。 “说的什么话,当然是粮食了,至于咋种嘛,咱们先拿花盆试试,反正能出芽就差不多了。”小鱼儿也挠头。 青禾无语,不过这大冬天的,也没别的办法,便认命的去找大花盆,边走边叨叨:“这得多种几盆才行,也不知道这屋里温度够不够?”总之一肚子疑问。 走到门外又退了回来,“差点忘了你在哪买到的药材种?我看着怎么那么像咱们山上的。” 小鱼儿顿感心虚,呵呵就是山上的呀我的傻哥哥,“药材嘛不都长得一样!” “不是啊,青竹那个变态归拢药材的时候那是必须按大小排列整齐的,收种子的时候的,一张纸包多少,甚至纸包大小那也是不能差分毫,我还想还有谁会这么变态,没想到在这犄角旮旯居然又碰到了一家!” “呵呵,兴许他们是一类人?”小鱼儿尬笑。 “大夫的世界咱不懂。”青禾坚决不认自己也是能坐堂的大夫。 “青禾哥说起来,你还是找几个经验足的老把式培育这玉米种吧,你还真得抓紧回去找找药种,咱这也不够用啊。”小鱼儿转移话题,“顺便再划拉几个人过来,咱这儿能写会算的人可不够用。” 青禾幽怨地瞧着他,“咱们就不能少干点?你要知道咱庄子上可没人了!” “嘿嘿知道了,等书院建成了,怎么也能划拉点人过来。”小鱼儿已经准备向还没有影的书院下黑手了。 “嘶,按说咱能用的有二百来人呢,还不够你霍霍?”青禾道。 这些年庄子上培养起来的孩子们几乎都给了小鱼儿了。 去南边种植园的二十人,负责管理、盘账、研发新品。 棉纺用去的人就更多了,总厂和分厂得占用了六十人。 管理岗就别说了,还有市场开拓部,这部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怎么卖不是经销店的事?这还不够,还从医学院里找了两个热爱上染色的半拉大夫去搞染色了,青山还给培养了几个木工,成立了产品研发部。 在青禾看来这些人都是不干活的人,有必要留这么多人? 融化那就更花花了,歌舞剧院的花花世界青禾去了两次,不得不说那真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高雅如飞天舞,大俗的摸摸歌那都有。 只要你掏钱,小姐姐们能陪你诗词歌赋,也能陪你高喊:两只小蜜蜂,端口客人你要什么价儿的。 当然了他们的戏剧是真演得好,戏本子还是眼前这个祖宗亲自操刀的,神仙的三生三世寻死觅活的都是为了证明对象还是原来的对象,但是就是很好哭。 青禾不住盘点着小鱼儿的那些摊子。 “要不把管京城铺面的人抽出来两个吧?仲夏和惊蛰差不多能独当一面了。”青禾说道。 小鱼儿摇摇头,“两个小姑娘来这太辛苦了,让她俩留下,换高红烛和颜习过来。” “也成,他俩张罗新铺子有经验,就是管账方面差一些。”青禾略想了一下。 “嗯,咱们家的男孩子们好像都不大能算账。”小鱼儿撇嘴。 “呵呵也许是在庄子上读书时就老是被姑娘们碾压,没了兴趣?”青禾也服了这些姑娘们,一有学习的机会各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幸亏他们那会考核不但要考文还要考武,不然用小鱼儿的话说男孩子分分钟就被比下去了。 “这叫什么事!就他俩吧,年底盘账他俩要是敢差账就罚他们晚一年娶媳妇。”小鱼儿一脸坏笑。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坏得理直气壮的?”青禾也笑。 “哈哈你算计好什么时候走,咱得先回外公那,估计要你带的东西也不少。”小鱼儿道。 “等把这里的围墙建起来的,这些个长工我也得再看看,不然不放心。”青禾也正经起来。 四个青如今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若不是为了小鱼儿,他们应该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可是几人愣是围着小鱼儿东跑西颠的乐此不疲。 “你这次回去后还得找车队的大叔们多唠唠,看谁愿意到这边来,西北这边的车队得开起来。”小鱼儿叼着一根炭笔,开始算计让青禾办的事。 “为啥咱不在西北这找人?”这里退下来的兵士也不少啊。 “我家、李将军家还是要保持距离的。”小鱼儿想了想,摇头道。都是带兵的人,能避嫌还是要避嫌的,即便是齐王也不能有利益上的牵扯。 “哦,也是,那我还是回去找人吧,然后让李头安排两个老手过来带队,这事你就不用管了。” 这几年小鱼儿和四个青之间已经形成了默契,小鱼儿提建议,四个青落实。四人不管怎么忙,小鱼儿身边都必须有一个人留守。 青禾出去检查了一下庄子上的各项事务,回来见小鱼儿依然在写东西,便也不打扰他,打了一壶水回来,放在泥炉上,坐在那一边烧水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事。 小鱼儿被水壶发出的咕噜噜的声音打扰,抬眼见青禾坐在那如同老僧入定,又瞧着那壶盖上上下下地敲击这水壶,便觉得有趣,索性放下笔一心一意地看了一回。 “瞧什么呢,这么入神?”青禾一边提水冲茶一边问。 “那壶盖敲击壶身的声音还挺有节奏。”小鱼儿笑起来。 “这算什么节奏!”青禾笑。 “你说这热气为啥不是把一直壶盖顶起来,而是忽上忽下的?”小鱼儿道。 第134章 逛集市 “有什么分别?”青禾也是服了小鱼儿的天马行空。 “当然有了,如果能一直向上推,你说许多许多开水是不是就能把车推走。”小鱼儿道。 “想得美,那得多少开水?再说烧那么多开水得多少炭?”青禾适时出来浇灭他的异想天开。 小鱼儿摸了摸鼻子,心虚得笑了一下,嘴巴却不服输,“大约得造个大车拉着吧。”然后自己还尬笑了一下。 “我估摸着再有七天,这里的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现在有一个事需要你来安排一下,就是这些种子咱俩不在可不敢就这么放着,要不......送肃州?” 小鱼儿拍拍头,这是搬石头砸脚面上了?只好补救。 “这些东西先搬到我屋吧,我让人守着。咱们暂时还是别去肃州了,去了我担心咱那二师兄还有幺蛾子,再把你累瘫了。” 青禾知道小鱼儿有暗卫跟着,见他有安排便也点点头,二师兄工作起来的疯劲他也算见识了的,自己万万不能被他抓劳工。 两人又围绕要在西北这边做的事展开的针锋相对的讨论。 偶尔能听到青禾气急败坏地说:“这事不能这么干,哪能开这么多铺子!” 最后俩人在友好的氛围里决定,要在甘北开一家杂货店而不是小鱼儿提的要开一家又一家专营店。 两人都带着胜利的喜悦去睡觉了。 青禾觉得自己赢了,用一家不用自己管的杂货店制止了小鱼儿大手笔的投资(挥霍)行为。 小鱼儿觉得自己赢了,除了打算开的炸鸡店、涮肉店他又有了一家新店能开起来了。 而对此事一无所知的甘北代言人青山此刻已经进入梦乡,偶尔还会傻笑两声。 第二日一大早,青禾在自己房里摆了十个大花盆,装了带着肥料的黄土准备下玉米种。 小鱼儿那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传来,“等会!”然后人就撞着门冲了进来。 “不行,不能这么种!”小鱼儿趴在花盆上阻止了青禾点子的动作。 青禾瞧着小鱼儿这起飞的发型、粘在眼角的眼屎,很好的控制住了嘴角。 “你说得咋种?” “得先发芽,然后再种。”小鱼儿趴在花盆上,歪着脑袋说。 “发芽?看来还真得找人来种。”青禾搓了搓下巴,然后笑道:“你就不觉得有味儿?” 小鱼儿一愣,低头闻了闻,然后冲动出屋子里狂吐不止。 青禾笑得差点背过气去,他昨天让人挖出来的粪肥已经冻成一坨坨的,今天化开后险些把他送走,这会小鱼儿在上趴了那么久,也是英雄了。 小鱼儿一早起来先给自己泡了个澡,若不是他天生不怕冷,一般人还真享受不了。 青禾一边帮他倒水一边笑得腿打颤。 小鱼儿在他身后幽幽问道:“请问这位大哥,你是怎么和它们共度良宵的?” 青禾腿一软一桶水差点扣地上。 小鱼儿报仇真是一分钟都嫌晚呐。 兄弟互相捅了刀子倒也不记仇,头对头的嗦了一碗面。 吃完饭,小鱼儿幽怨地道:“说起来,青禾哥你好几天没下厨了!” 青禾啪把筷子一放,小鱼儿抖了抖。 “谁之过?”青竹接着小鱼儿的话问道。 小鱼儿低三下四,“我,我!哥,错了!” 青禾傲娇地翻了翻白眼,“要想吃点好的,就别整那么多事!说吧,吃啥,这玉米发芽还要几天功夫,这两天就改善一下吧。” “谢,青禾哥!”小鱼儿狗腿地上前捏肩,“哥,给烤个串串吧,孩子要馋死了。” “哼,这时候想起哥了,行了,等着吧,趁着天色早,咱们买菜去。”青禾扒拉开在他肩膀上好似抓痒痒的手。 两人扯着皮,就到了甘南县的大集市。冬天的集市寥寥几个摊位,大多是卖羊肉、羊杂的,也有两个摊位一看就是猎户出来卖猎物和皮货,普通百姓消费不起,偶有富户的管家去光顾一二。 小鱼儿相中了两张狐狸皮,一红一白,他想给两位老人家做大氅领子倒也不错,即便有点杂毛倒是不要紧。 “小兄弟挺识货,这是俺新套的,皮毛油亮,一点损伤都没有,您看看,相中哪个俺给你便宜价。”一个老猎户介绍道。 “您这咋卖的?”小鱼儿见对方伸出手,有点不知所措。 青禾见状也伸出手去,小鱼儿就见袖子和袖子碰撞了一会儿,青禾将一百二十两的银票卷好递了过去,说了句,“银货两讫。” 出了摊位,小鱼儿眨巴眨巴眼,崇拜地看着青禾,“回头哥你教教我。” 青禾想了想小鱼儿和人讨价还价的场景,多少有点违和,便道:“这个技能只有大宗买卖才用得上,为的是不漏底价,这里这么用主要是这里人太穷了,这里大多数人好像都接触不到银票,他这一下收这么多钱不得打眼!” 小鱼儿点点头,拉着青禾的袖子,神经兮兮地转圈瞅了瞅,“哥,咱们是不是高调了?” “你这样是不是怕贼注意不到你?”青禾调侃道。 “嘶,咱买一只羊如何?再买点羊杂,明天咱们研究一下锅底,将来还得开店呢!”说着小鱼儿咽了咽口水。 “说起锅子,也不能光涮羊肉吧?”青禾问了一句。 “可以再买两条鱼,回头做丸子。”小鱼儿歪头想了下鱼丸的制作流程,心想这回是要把自己拍扁肉碎了。 青禾也笑道:“这回是连自己也不放过了!” 小鱼儿也笑了起来,“有南瓜萝卜山珍什么的也买点吧,总比啥也没有强。我看这店开起来难,连个绿叶菜都没有。” 青禾道:“这就胎死腹中了?” 小鱼儿也调侃自己:“昔年蜀国昭烈皇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而小鱼儿创业那是可能胎死腹中哈哈。” 两人说说笑笑买了一堆有的没的,手里提了,身上挂了,还让人抱了一只带崽子的母羊回到马车上。 正打算走,一只骆驼队晃晃悠悠地过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回身看看这一车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少有点后悔了。 “哥,你等在这,我去瞧瞧。”小鱼儿毫无人性可言的扔下青禾跳下了马车。 第135章 骆驼队 一支由七头骆驼组成的骆驼队一看就是西褐过来的。 西褐国号是褐,由十二个邦国构成,因为位于大宇西方故被称为西褐。它和大宇之间隔着连绵的雪山和浩瀚的沙漠,商队能穿过来的地方正在大宇西北这边和北戎部落的三角地带。 近年来整个北方草原混战不断,北戎部落今天被狄族控制明天被哈族人占领,所以西褐的商队已经难得一见了。 西褐因为盛产香料闻名于世,曾经有大宇商人想把香料的种子带回来,被西褐人打个半死,后来不了了之。现在因为商路的原因,原本就价比黄金的香料如今更是被炒得比天高。 有哲人曾说过: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会大胆起来。 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 有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所以西褐人的商队这不就来了!小鱼儿岂能错过!他倒对制香没啥兴趣,可他对赚钱有兴趣啊。 商队在集市落脚,一下子吸引了附近的居民,有钱没钱不耽误国人看热闹啊! 小鱼儿慢慢悠悠地穿梭在人群里,一个袋子一个袋子的看过去。 不得不说西褐人是很精明的,由于很多香料都是种子,他们居然把种子烤熟,虽然可能会损失一些味道,但是......谁在乎呢! 小鱼儿撇撇嘴,这就是垄断的好处啊。 小鱼儿指着郁金香提炼的精油问:“老板,这个味道好问,这是什么,怎么卖?” 能把商队安全带到目的地的人必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他们并不因为小鱼儿是个半大孩子就爱搭不理,而是扬起笑脸的看向一人,说了一句话。 小鱼儿早就看出,这一队十五人中有两人是懂大宇官话的,这会其中一人走了过来,笑道:“小公子很有眼光,问的是安息的郁金,这小小的一瓶是从上千株花木中提取出来的,异常珍贵,我们在这里只能卖这一小瓶,其他的我们要带到安乐去,听说那里的人更有钱。” 小鱼儿两手一摊,学着他的腔调说道:“要说有钱,你们应该到京城去。你说说这一瓶怎么卖吧。” 那人也不恼,反倒哈哈笑起来,说:“五十两黄金。” 小鱼儿捻了捻要掏钱的手,想到:若我今天花了五十两买了它,会不会被逐出家门?于是礼貌的笑了笑,又问了青木、迷迭、乳香的价格,准备要走的时候,又住了脚。 嘶,这孜然高低要买点啊! 一直跟着小鱼儿的翻译,见他又指着孜然问价,便回答:“这个便宜,这个只需要五两便可以买一斤了。” 小鱼儿暗骂了一句国粹,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过去,那人赶紧摆摆手,说道:“小公子,我们是外国人,贵国的银票我们花不了。” 小鱼儿浑身上下摸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两金出来,只好说道:“你们来个人跟我去换吧。” 正当青禾打算去找人的时候,小鱼儿终于看着个布袋子出现了。 “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咋去了这么久?”青禾用了很大力去接这个袋子,结果,就这...... “这也至于你背着走?”青禾笑话人的话也是张嘴就来。 “不然呢,这袋子快有我长了。”小鱼儿也很懊恼,谁能想到一斤孜然会这么多! “这是什么香料,味道怪怪的?”青禾抓起一把闻了闻,问道。 “你认识它家的亲戚,茴香。这个东西是小茴香,种子叫孜然,反正这个可是好东西。”小鱼儿介绍道。 “茴香?哦,羊汤的精华就是放上一把茴香。”立志当厨师的人就是不一样。 “走,回家,我告诉你它的妙用。”小鱼儿边说边擦口水。 两人又叫来了两位大娘打下手。 青禾把羊腿、羊排卸下来,又挑了几块肥中有瘦的切成块,大娘们收拾出来一些柳枝,串成串备用,然后又泡发了一些香菇、菜干,又把羊腿肉和两块豆腐送外边冻上。 两位大娘被指使的一头雾水,干的活计倒是像模像样。而 总指挥小鱼儿在干嘛?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抓了一把买回来的香料,用药碾子磨成粉,然后又找了点从南边带回来的胡椒粉和当地产的花椒粉,想想又加了点盐,几样东西调在一起,随后惊天动地的喷嚏一个接一个的传了出来。 青禾不得不放下刀,敲了敲房门,“小鱼儿,你这是伤风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小鱼儿,用块围巾包住鼻口,一双兔子眼饱含热泪,就听他说:“别问,问就是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然后哐当又关上了房门。 青禾只好摇头晃脑的回去继续干活。 晚上终于吃上烤串的青禾一边拍大腿一边问他:“你这料都是啥?这也太好吃了!” 小鱼儿嘴里塞的鼓鼓的,还不忘给鱼下钩,“想知道?今晚到我房间来。”还邪魅一笑。 青禾道:“去就去,别整的跟流氓似的,谁怕谁是孙子。”显然青禾的误解有点深。 当天晚间,巡夜的长工便听到自家小公子的房间里时不时传来的阿嚏阿嚏的声音,看来小公子是感染了风寒了,明早还是要找大夫看看才行。 青禾捣了一晚上的香料,第二天醒来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可还得认命的去切羊肉片。这是他为了得到烧烤料配方付出的代价。 毫(咬)无(牙)怨(切)言(齿)。 然后晚上涮上小鱼儿主厨的羊肉锅子之后,他又忘了昨日的痛,死皮赖脸地缠着小鱼儿要锅底料配方。 小鱼儿嘴上说着不能给呀不能给,这都是商业机密,一边等着青禾追上他。 青禾不负所望,拉着他说道:“我跟你讲,我不白跟你要......”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他那火锅和串城的负责人不就有了!就该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第136章 青禾的使命 小鱼儿盘算着让高红烛和颜习两个人管农庄更合适些,毕竟他俩在庄子上待得时间比较久。他是不会承认他用青禾、青山更顺手的。 青禾到底没等到玉米发芽就被小鱼儿撵到甘北去了。他得抓紧回京办事。 小鱼儿之所以急,那是因为他忽然想到,他跟爹娘报备的是过两年就回京,可这事儿一办起来就是以三年计的。所以请罪的信那得早早的送上去,才显得心诚啊。 青禾化身邮递员,带着西北一群人的家书匆匆回京了。 去时三个月,回时二十天,真得是风雪兼程。 回到医学院见到老师时,了凡险些没认出来眼前这黑、瘦还有小胡子的是他那最爱干净的徒弟青禾。 青禾把小鱼儿的信递过去,邮递员便睡着了。 了凡看得好笑,也不忍心叫醒他,便让人把他抬上榻,盖了被子,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晌午。 了凡早把小鱼儿的信交给青竹,“讨债鬼来要东西了,他想到没想到的你都给想仔细了吧。另外看看还谁适合去西北,尤其是种药技术好的挑上两个吧,别糟践了东西,先去那四个人只怕不够用。” 知小鱼儿者,师父也。 青禾醒来时,了凡已经回听竹馆去了。没办法,他只好找了青竹一起去请安。 见了面,了凡询问了西北的情况,主要还是问小鱼儿是否能适应那边的环境,青禾据实回答:“在甘北时有点流鼻血,其他都好。我走的时候他还在甘南等种子发芽,身体好的很。” 了凡听小鱼儿流鼻血的时候,胳膊抖了一下,倒是没有动。等青禾说了小鱼儿的种种安排,叹口气,道:“到哪里都不能安安静静的就是了,你们多帮衬他吧,别叫他累着。青竹,寒潭的过道上有个架子上层有个淡蓝色的瓷瓶,你拿来。” 青竹起身出去,片刻后带着一个精致的天青色瓷瓶,递给了凡道:“师父可是说这个?” 了凡打开盖子闻了闻,“拿给小鱼儿吧,让他睡前抹在鼻孔里。” 青竹忽然想起一事问青禾道:“你们要那么多小茴香籽干什么?这味药材倒是阵痛,可不能多用。这个种子咱这也没多少,还是那年咱们在南疆带回来的。要不,你再等一年,下次商队回来带过来。” 青禾琢磨了一下,“咱这能匀出一半给我带走,剩下的连同辣椒一起种到庄子上吧,商队带过来的,你就留下做药种吧,我估摸着咱这边也得大量种。” “辣椒也要种吗?这个种了两年,也用不了这么大量啊?”青竹很疑惑。 “明年你就知道了。”现在说啥都还早。 三人又说了会话,青禾便告辞进城去了。 青禾先去了太傅府如今的文昌国公府送信问安,然后才回到护国公府。当他把小鱼儿的家书分别送到罗氏夫妻手上时,额头都在冒汗,实在是义父义母两人的脸色那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行了,你这段时间也是辛苦,好好休息几天,不要急着走。”罗国公大发慈悲放了人。 白瑞雪把手头的信扔到罗国公身上,一边抹泪一边说:“这就是个狼崽子,一点良心都没有,她是半点也不念着我们。” 罗国公把信折好,放在炕几上,拍着罗夫人的肩,哄人:“怎么没念着,这不是让青禾带回来好些石头给你!放他出去时候不就知道了,这就是个撒手没?左右有岳父母在,她也不会有什么差池,明年若有机会咱们也出去瞧瞧,好不好?” “你就哄我!你去把他给我抓回来!”白瑞雪不想讲理的时候也挺让人挠头,罗国公能怎么办,只好一边替闺女哄人,一边心里也把女儿骂了千遍。 要说不高兴,谁都没有东宫的几兄弟不高兴,好歹长辈们还人手一封信,罗氏兄弟俩外加一个太子爷连根鸡毛都没收到。 罗氏兄弟气得吃不下饭,太子爷脸阴得像锅底,连累身边的内侍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几人一生气便把青禾叫进来从头骂到脚。 青禾很倒霉啊,这关他什么事!更何况他提醒了啊,可是小鱼儿打定主意不做的事谁能有啥法呢。 余怀璋夜里睡不着,摆弄着他要送给小鱼儿的东西,结果越想越来委屈。他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弟弟很上心,这几月来自己怕他吃不好、怕他穿不暖,怕他闷了没有的玩甚至怕他被欺负了也不会告状,什么情况都替他想到了,结果他连一个字都不给自己写,还连累青禾无辜挨骂,自己多多少年不犯这种错误了。 白眼狼啊白眼狼! 算了,自己以后也不搭理他就是了。 下定决心的余怀璋把桌案上的摆放着的白玉笔筒、洒金的折扇、还有双面绣的桌屏都收到 在一个大箱子里。 这还不够解气,又把织造局送来的几套衣帽鞋袜也胡乱扔进去,然后把箱子一扣,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写封信?捎句话也行啊! 忿忿不平。 那么小鱼儿为啥没给这三位写信?忘了? 忘是不可能忘了的,不过避嫌而已。 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难道自己不知道?他早晚要换回身份的。 虽然偶尔发疯,可他还没真疯,绝不会自掘坟墓、授人以柄的。 一起睡觉可以,毕竟有当事人人品保障,书信这种可能经别人手的东西还是算了吧。小鱼儿的分寸感可以说很分寸! 太子自我折磨了几天,到底还是早早的把这些东西送到青禾处,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忘带。 青禾答应之后,不得不说了一句话,“小鱼儿还盼着您能和我同路呢!” 太子豁然回头,“什么?” “啊?”青禾想了想,道:“我本打算年前就走的,小鱼儿说让我过了十五后在问问您,他说兴许殿下您会有兴致去趟西北。” 内侍常思就见太子的脸如同冬日那阴云密布的天乍现一缕阳光般,有了温度。 “你最晚什么时候走?”太子问。 “回殿下,三月三之后启程也可,就是会错过小鱼儿生辰。”青禾回答。 “行,孤知道了,听安排吧。”太子的好心情来得很突然。 第137章 独处 京城如何忙乱小鱼儿可不关心,他正蹲守在甘南的家里,写着观察日记,这十盆玉米可是他们的命根子,若是死在他手里,青禾回来得掐死他吧。 说起来这西北的冬天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于是,养玉米的屋子除了有火墙加热,还用油布封了门窗,不得不说,这玉米长得,那叫一个白。 两个多月过去了,这玉米秧有一人高了, 头顶穿出花苞。小鱼儿有点惆怅。 这玩意要咋授粉,啥时候授粉? 于是小院里就有了以下的操作: 方法一:十个佣人排成排,拿着大蒲扇给玉米扇风。 结论:花粉倒是掉了不少,是否授粉不清楚。 方法二:一人拿了一个小刷子,刷了一棵再刷另一颗。 结论:花粉所剩无几,效果不明显。 方法三:小鱼儿忽然想这东西是不是雌雄同体?是不是可以不用理? 结论:多少有点自暴自弃了。 佣人们则觉得他们这新主子每天玩得都很花,你说别人家孩子爱个吃喝玩乐他们还能说这是个纨绔,可他们这位倒好,净整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他们都没见识过呀,想溜须拍马都找不到马屁股在哪! 佣人们每天清早都提个心,等着这小主子今天的幺蛾子,不得不说精神压力有点大。 小鱼儿能有什么办法?他难道要天天守着几株玉米过日子?自然得找点乐子了。 于是他让人制作了扑克牌,这纸张可不好找,画画的油墨也不好弄,颇费了他一番心思,才做出来十副,他只拿出来一副和手下这点人玩斗地主,吓得佣人都跪下了,也怪他,他也没意识到自己是个地主来着。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他忽然觉得没意思起来。 便又出门找乐子,西北这地方好啊,产玉石,普通的玉石料子很便宜,便找了一个雕刻大师,刻了一套抹将。他那宝库里有一张桌子,他没事按着玩的时候,发现桌子里出来的就是这个东西,比他们京都的好看,所以他让大师按这个重新雕刻。 抹将一出,天下太平?那是他想多了,下人们等着喂他牌,被他发现后便也不玩了。只是又让人打两副,一副给祖母,一副给外祖母。 这日他敲打着抹将牌,有点不是滋味,四个青都不在身边,寂寞。 临到年关,王府的人又来催他一次,他看着这长了他手掌长的玉米棒子,想想提笔画了下来,然后跟外祖父母告罪,这个春节他得守在这儿。 白二师兄却是亲自登门看望了他,确切的讲他是来看玉米的,小鱼儿看破不说破。总之,白巡抚对这新粮种很期待,虽然眼前这病病歪歪的苞米完全不成样子,但是他仿佛透过它看到了西北光明的未来。 小年这天,一场罕见的暴风雪来袭。 下雪便下雪吧,为啥这雪像冰雹一样,小鱼儿不能理解。 三夜的风雪,庄上的不少窗纸被打破了,佣人们忙着修补,尤其是小鱼儿的房间,被检查了好几遍。 小鱼儿见佣人们老是围着他的院子打转,只好起身,把庄子各处都看了一下,还好房子都是新修的,除了柴房顶棚被刮走一角外,倒是没什么问题。 小鱼儿便问了庄子外的一些情况。 管家回答的很简略:“道路未通,尚不清楚。” “道路不通?”小鱼儿很诧异,按说这雪不都被风吹走了吗,怎么会不通? “小主子您刚来可能没注意,咱这庄子地势较高,所以雪被吹走了,咱们只需打扫角落就好。可城区地势低,建筑又多,所以雪是出不去的。”管家解释。 小鱼儿皱起眉,问:“庄子上的物资够用吗?人的,牲口的,可都不能短缺。” 管家回话:“咱们这每年冬天都会有一场这样的风雪,不光咱庄子,基本家家户户都会储存的,咱庄子上的存粮够吃到三月的,长工家里头您给的那些粮食也是尽够的,您放心便是。” 小鱼儿点点头,又说道:“这大冷的天,柴火和炭可备足了?我看咱们那柴火棚里多是草类,那也不禁烧啊。” 管家回:“咱那棚子上层是豆杆儿和麦秆,都是引火柴,里边收了一些木头,不过若是有雪的话,木柴确实不够,不过这情况不会发生的,等这场风雪后,小的再多备一些。” 小鱼儿点点头,“正是得多备,咱们那温室可不能停火。” 结果,管家的乌鸦嘴灵验了,这场风雪停了两天,然后几乎天天飘着雪花,卖柴火的迟迟没来。玉米进入到了成熟期,需要更多的热量,偏又赶上过年,一时间一炭难求,柴火被卖出天价。 小鱼儿便把自己的炭火给了玉米用,自己则穿成了熊,这可是他活了这十来年第一次感受到了冷,这才知道宝库里那厚厚软软的衣服的妙处。 好想拆了看一看怎么办。 不行啊,针线不通啊,缝不起来就没得穿了。 小鱼儿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欲望。 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蜷缩在炕上看书。 没错,单纯的看书。 书是宝库里的,字和他学的不大一样,却也不耽误看,偶尔不认识的还可以查一查字典,当然这字典也是宝库里的,比说文解字简单。 正是这段无聊的日子让他发现,宝库里的海量存书竟然还分难度,他只能看懂一年级的,呃,也不全懂吧,有点恼火。有个书叫英语书的,里边的内容他感觉似曾相识,但是又读不出来。 这种感觉不大好受,可是他不敢深想,万一犯病了,还不得把自己交代在这。 马上十一岁的小鱼儿已经知道生命的可贵。 这个春节注定不是团圆年,小鱼儿前所未有的孤独。 虽然他带着人写春联、贴春联、第一次包了饺子,甚至第一次以主人的姿态给下人们封了红封,庄子上处处张灯结彩。 可是他很孤独。 后来他总结说可能是没有收到红包的原因。 大年三十的夜,他读了一本书是关于黑猫白猫的,说实话字都认识,可是不懂。 第138章 甘南卫家 甘南城不大,但是因为靠近内省,又有河运,所以很是繁华。 甘南县的县令已入中年,明年有望提升,至于是去个上等县还是升入府衙,还很难说。 说起来他在县令任上已经十载,平时也算勤俭,之所以在这县令位置上蹉跎这么久,却是因为内宅不安,这两年他下狠心整治了一下他那糟心的儿子。 尤其是今年,他知道甘州来了了不得的大人物,他们甘南也住着一位小爷,从那位爷进了甘南城开始,他就把自家的好大儿禁了足。 每年的大年初二小鱼儿都要随着母亲回外祖家拜年,一罗圈的跪拜请安说着吉祥话,曾经让小鱼儿头秃,今年却很是想念这种氛围。 可外祖那边早就告诉他不准来回折腾,一是天寒地冻的怕有危险,再有就是有探子报说塞外草原遭受持续性暴风雪,冻死牲畜无数。 大宇这边为防止有人趁春节期间偷袭要塞,各卫所进入备战状态,就是齐王也是在卫所里过的年。 这样小鱼儿便在甘南当起了名副其实的街溜子。 春节期间的甘南城,娱乐场所很是红火,作为拥有几家歌舞剧院的老板,小鱼儿轻车熟路的找到一家青楼。 在他即将上楼之际,暴汗的暗卫不得不现身阻拦,“主子,您一人来这种场合不妥!” 小鱼儿撇撇嘴,“既来了,便进吧,小弟请客。”说着迈着大步走了进去,实在是怕走慢了,再被拦。 小鱼儿进门,老鸨刚想撵人,又见跟进来一个大人,便堆起笑脸迎向暗卫:“二位爷,快里边请,不知您二位是找人还是选人?” 暗卫并不说话,拿手一指小鱼儿。 “我们选人。”小鱼儿淡笑,“选你们这最会跳舞的和琴弹的最好的,如何?” 老鸨一听来了精神,这可比那皮肉生意赚钱的,“公子一看就是高雅之人,您说的人哪也就是在我们这还能找到,换了别家可没有。两位公子随我到二楼雅间喝喝茶,也让我们姑娘准备准备。” 小鱼儿今日真是闲来无事,想着听听曲,看看美人,养养眼睛。 这会琴声响了起来,好吃的好喝的也都摆上了,小鱼儿招呼这临时大哥坐下该吃吃该喝喝,自己也半躺着,手里打着拍着,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一曲结束,负责舞蹈的美人名叫杜鹃,凹凸有致,婀娜多姿,姗姗而来,上来就先放了大招,一段胡旋舞,小鱼儿两眼放光,直接掏出来两个银锭子。 四个人在房间里一会一段乐曲一会一段舞蹈,高兴处,小鱼儿还会嚎上一嗓子,他说给两位姐姐助助兴,总之忽略旁边那个木桩子一样的大哥,其他三人都很是惬意。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在你最高兴的时候浇你一头冷水,今天来浇小鱼儿冷水的人叫卫理,他前一阵子因为犯错被老爹禁足在家直到过年才放出来,今天陪着自己老娘回娘家,便跟着表哥表弟一起出来耍耍。 年纪轻轻,单身多金,这几个标签往身上一贴,古往今来那都是好女婿的热门人选,可这卫理,在此基础上还有个独有的标签,风流。 还没定亲便流连这烟花之地,且不遮不掩。 今天他好不容易出来了,自然要来这里散散心,不过他也知道他还带着一家子亲戚,便选了有歌姬的青楼。 此刻卫理很恼火,不过三个月没来而已,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吗?最好的两个都不在,谁信? 那二位都是一个时辰一百两的主,放眼整个甘南谁能一次包下他们两个的三个时辰?呵,说是三个时辰,那不就是一天?那俩货一天就营业三个时辰! 不行!今天倒要看看哪来的大头,来跟爷爷抢人。卫理一推单子,对其他人说,“走,看看去,什么时候甘南来了这号人物!” 卫理的娘舅家是做生意的,在甘州、青州、肃州几地都有资产,卫理的表兄弟们在书院读书,没少欺负人。 听卫理这么一说,几个小弟便也起哄,“走,瞧瞧去。”大的见拦不住,也不多拦,跟着也去了,在自家地盘上,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老鸨一见这几人是要闹事,便只得上前,“几位贵人消消火,咱家蔷薇新编的舞蹈,您上眼给瞧瞧如何?” 卫理一甩胳膊,直接把人推个倒仰,“谁也不要,爷就是去看看杜鹃陪的谁!” 卫理踹开房门的时候,小鱼儿正唱:“......酒醉还来花下眠.....”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鱼儿放心敲桌子的筷子,问道:“你娘没教你礼貌二字吗?” 卫理几人一见对方只是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便开始露胳膊挽袖子,甚至把跟着的小厮挤到外边去了,说着“让爷教教你怎么和大人说话!”便扑了上去。 自带隐身功能的暗卫很生气,这些饭桶当我是死的?于是手里的筷子变成了武器,飞了出去。 俗话说出头的椽子先烂。 即将得第一、第二的两名选手倒在了终点线——小鱼儿面前。 倒下的正是卫理和他的一个表弟,两人的腿弯处分别横叉了一根筷子。 其他人一看自家人受伤了,便嗷嗷叫地想往上冲,倒是卫理的大表哥见过世面,拦住家人,并作揖,“今日是我们兄弟喝多了酒,唐突了二位,多谢这位兄弟手下留情,还请问兄台尊姓大名,改日小弟登门道谢。” 小鱼儿摆手道:“道谢就不必了,今天的帐结了吧。”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暗卫头前带路,俩人溜溜达达下楼了。 卫理吼道:“快抬我们去看大夫,我疼得受不了了。”这群人七手八脚的把人拉到医馆,可是这大年初二哪有医馆开门。 没办法,只好迎着头皮砸开了县衙的大门。没错,受伤的卫理正是甘南县县令的独子,卫家的独苗,卫老夫人的眼珠子。 片刻之后就有县令的长随亲自带着帖子去请大夫了。 第139章 抓捕 小鱼儿心里暗骂晦气,摇摇晃晃地回庄子上去了,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陪同的暗卫派出一人去处理尾巴。 而此时的卫家却人仰马翻。 老夫人听大夫说她那宝贝孙子若不能得神医相救恐会落下残疾,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县令夫人更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受伤的两个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是她的侄子,几个人好好的出去,怎么就让人抬着回来了? “陈词,说,究竟是谁干的?”陈氏猩红着双眼,大声的朝大侄子吼道。 陈家几个子侄作为标准的甘南霸二代必然不能说是自己兄弟主动挑事儿啊,便把事情翻过来说了一遍。 卫县令听得直皱眉,“本官竟不知在我甘南何人如此猖狂,进门就打人!你把此人相貌说一下,这等狂徒还是及早捉拿归案才好。” 早就跟了一路,此刻蹲在县令家房顶的暗卫一听,知道这事不能简单处理,便悄悄离开,向上级汇报。 此时的小鱼儿干嘛呢?他掰下来一棵玉米棒子让人煮了,正翘着二郎腿啃得欢快。 能不快吗?拢共就长了一半的粒子,用他自己的话说,长瞎了。 种植四个月,啃了四分钟! “还挺好吃!”小鱼儿咂吧着嘴评论。 琢磨了一会儿,他又起身劈了六棒,还割了几把种植房里的白刺啦、黄乎乎的韭菜、芫荽,用棉垫子裹起来,又写了两封信,让人送去亲王府和巡抚衙门,权当上元节礼物了。 安排完这事,他又在种植房里晃荡,瞅瞅孤零零的三棵玉米,又看看旁边立着的七棵光秃秃的苞米杆子,多少有点心虚。 “管家叔叔,你让人把这几根拿去喂牛,看看牛爱不爱吃。然后,再多种点菜吧,得种长得快的,再有半个月,这里也差不多停火了。”小鱼儿安排道。 管家张了张嘴,还是缓缓地说出口,“主子,半个月的话......就不必再种了,倒是先前种下的一批能长出来了。” 小鱼儿挠挠头,“那行,你们好好伺候着,能吃的时候及时送到甘北去。”说完又栽在躺椅上不说话了。 暗卫这边都知道了县令要抓人的事,可伤人的是暗卫,自然不会被找到,可小鱼儿怎么办,几个月前白巡抚可是特意带着小鱼儿去过县衙的。 暗卫头子只好派出一人去找白巡抚。 大年初三一大早,白大人的右眼皮直跳。年轻的白夫人还说:“夫君,要不你贴个蒜皮压一压。” 白大人直笑,“这又是什么说法?” 白少夫人一本正经地说:“老家那边不是说右眼跳,祸事到?贴个蒜皮就是‘算了,算了’。我去给你找张薄薄的贴上,保管一会儿就好。” 雷厉风行的白少夫人还没回呢,从甘南出发的两波人马就到了。 瞧着眼前两个绿色苞米棒子,白谋举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夫人,你不用忙乎了,我得去趟甘南,你按小鱼儿说的方法把这俩东西煮了吃吧。”白谋举抱着两个玉米棒进了内宅,就对夫人说道。 “现在就走吗?我看这做起来很简单,你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尝过了再去吧。”白夫人拉着急脾气的丈夫劝。 白谋举一琢磨现在还没开衙,想来甘南的行动也不会那么快,再说那姓卫的真敢动小鱼儿吗?进而又想到若借此机会铲除盘桓在此地、阳奉阴违的陈家也是个机会,端看他们上不上钩了。 想通了,白巡抚便又一屁股坐下,“便依了夫人吧。”变得就是这么快。 小鱼儿晃晃悠悠的在庄子里巡查了一圈,多少有点后悔昨天为啥没跟着侍卫一起去甘北。甘南的春耕至少要等到四月初,为了三棵玉米把自己绑在这儿多少有点枯燥。 甘北还能和齐王一起去卫所瞧瞧,甚至还可能欣赏一下大漠孤烟直的凄凉美景,总比整日困在庄子里强。 无所事事的他,扫了一块空地,洒了小米粒,支了箩筐,搬了椅子,守在远处。自己还暗暗得意,别人玩钓鱼,他就厉害了,他会钓麻雀。等见了兄弟们,可有的吹。 西北的麻雀们也是倒霉,往年有遍地的草籽,那是它们的口粮,今年不知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把草籽都收走了,如今雀雀们的叫声都是“饿”、“饿”。 小鱼儿的箩筐一上午就扣了几十只麻雀。搞得他直撇嘴,“这老家贼是怎么回事,这么傻的吗?” 怕传染傻病的小鱼儿把战利品让人用油煎了,送给了庄上的孩子们。 大人孩子都很感动。 下午,捕头进了庄子,拿着逮捕令,请小鱼儿到县衙走一趟。 小鱼儿什么也没说,就跟着走了。 管家:....... 县令升堂,问罪,宣判,修城墙三年。 小鱼儿:“......这么草率吗?为啥呀?” 卫县令:“昨日初二午时,罗公子在何处做了何事难道都忘了吗?” 小鱼儿回想了一下:“我在青楼听曲吃茶然后被人打扰扫了兴致便回家了。这......犯法?” 卫县令很生气:“颠倒黑白,一派胡言。看来罗公子不到黄河心不死呐!请人证上堂。” 不一会儿,陈词等人从内堂出来。 小鱼儿笑了,“是你们啊,你那俩兄弟治好了?” 陈词上前问道,“你那同伙哪?” 小鱼儿一撇嘴,“我那兄弟又没受伤你管他在哪,你那两个兄弟若是过了今天,可是不好治了。” “陈词,昨日伤人的可是他?”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问。 “大人,伤人的不是他,是和他一起的人。”陈词也不敢在这事上说谎,毕竟那伤没点功夫是不行的。 “罗家小子,你那同伙哪里去了?”县令脸色不好看。 “哦,昨日本就是我兄弟的辞行宴,可惜被这伙人搅合了。”小鱼儿一指陈词道,“我兄弟已经回京去了。” 小鱼儿想着远点指着,有本事你去京都拿人吧。 “哼,既如此,你便是从犯,与案犯同罪。”卫县令一心为儿子报仇。 第140章 过审 小鱼儿撇撇嘴,“大人你说我等是罪犯,那便是罪犯了吗?大人倒是说说我们兄弟犯了什么罪?” 卫县令睚眦欲裂,“小子,你到得堂前,一不拜本官是藐视公堂之罪,二无故伤人,致二人致残,便是逞凶伤人之罪,人证已在堂前。难道你以为依仗家世便可逃脱责罚吗?” 小鱼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一嘛,伤人好说,是我们做的,可是这无故二字我们可不认,致残我们也是不认的,您说的人证是不能算人证的,因为他们便是逞凶之人,至于大人您,我不知道您和他有没有勾连,但是大人上堂就咄咄逼人,我不觉得大人能公正司法。” 小鱼儿用手指着陈词,与卫县令针锋相对。 “二嘛,上堂时我可是鞠过躬的,小子倒是不知道同为大宇官员还要行跪拜之礼,说我藐视公堂从何而来?说我依仗家世又从何而来?你可不要因为我姓罗便随口编排有的没的。凡是还是要讲证据。” 卫县令听小鱼儿一张小嘴叭叭个没完,不禁狐疑,“那日白巡抚领着两人过来,只说替他看管庄子,到不曾听说他和罗家到底什么关系,难道真的和那个罗是一个罗?即便是一个姓,也只可能是落魄的旁支,不然怎么会小小年纪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替人管理庄子。”心里越发稳妥起来。 “不见棺材不掉泪,本官便让你心服口服。”卫县令咬牙切齿,“青楼的老鸨可来了?” 有捕快回答:“回大人,人已带到。” 进来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领头的是昨日的鸨妈妈和杜鹃二女。三人堂前下跪,“叩见大人。” “你们三个抬起头来。”卫县令一指小鱼儿,“你们昨日可看到他与其兄伤人?” 三人狐疑地看向小鱼儿,有点头有摇头的。 大人一拍惊堂木,刚要发作。 “卫大人审的好案!倒是叫本官开了眼界!”一个声音不大不小传到堂上。 卫大人心中一哂,来得倒快! “大哥来了?卫大人审案我也是跟着开眼呢!掐头去尾很是熟练,不知道这些年造了多少冤假错案呢!”小鱼儿笑起来。 “你个淘气鬼,大过年的不消停,过来拜见统领甘南、新地、新知的刘知府。”就见白谋举带着一个短须长衫男子大步走进堂中。 卫县令见二人一起进来心里一咯噔,赶紧趋步上前,向二位上官作揖。 刘知府叹了口气,“我竟不知道卫大人如此做派,真是辱没了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唉.....” 卫县令想辩驳一番,可是终究没有说话。 “你可是不服气?我来问你?你作为陈词的亲属理应避嫌,为何却来主审此案?此为一,证人上堂,不让证人述说当日案发的来龙去脉,而是断章取义蒙骗证人,此为二,不查不审先来定罪,此为三,此三大过你可认?” 白谋举见卫县令不说话,便呵呵一笑,说道:“卫大人与本官一样牵涉本案之中,所以便请了刘知府来,不知卫大人对这个安排可不服气?若是依旧觉得不妥,我们可以再另请卫大人信服之人。” 韦理一琢磨按刘大人的说法,这案子审完自己是落不下好了,索性闹大。 “大人,不是下官不服,只是此案是涉及大人,为保大人清白还需请几地知府同审为宜。” 白大人心下欢喜,欣然同意,说道:“也好,只是要劳烦你的手下去送信了!不若也去封信请了守边的将军府的人过来一同做个见证,他们军方的人到底和咱们不同。” 刘知府点头,“大人说的是。”这都是什么事?大过年的不好好休息,折腾他就算了,这是要把整个甘州都攉拢一遍哪,连军队都不放过! 哈,陈家在西北几地投机倒把的事没少干,不过,这两年还有闹得比他们厉害的需要处理,便没轮到他们,没想到自己却蹦出来了。 “那涉案人员便先收押,择日再审。”刘知府建议。 卫县令是个聪明人,“大人,为公平见,还是让人证写下证词,防止他们日后串供。 “好,那把原告状纸、被告的陈词、还有证人的证言都暂时放到我这吧。”刘大人也是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人。 小鱼儿闻言嘿嘿笑了起来,“大人说得好,小子自上堂来,可是一个字都没说几个,那位大人就要小子画押,您看这诉状,啧,小子可一个字都不认的。不过大人要的陈词,小子倒是可以写一个。” 幸好人家这青楼的几位都是识字的,倒是能自己把事情说明白,四个人四个地方把情形又写了一遍。 当刘知府拿到小鱼儿的陈词,惊讶不已,“好字啊,好字!” 白谋举与有荣焉。 只是当刘知府当堂读完四份陈词又拿起原告的状书细读一遍,便好心对卫大人说:“长青,可还是要坚持会审?” “他伤我儿我侄儿至此,本官拼着乌沙不要也要为他们讨个公道。”卫理忿忿。 “卫大人自己看。你总不会觉得他们串供吧?” 一直跪着角落的陈词自打这两位大人进来便觉得不好,这会听了这位知府大人的话便知事情已经很不妙了,可若是把几位知府都请来,自家和青州知府交情颇好,不知此事是否能有转圜余地。他还没琢磨明白,卫理却明白大势已去。 “陈词,你仔仔细细把当前情形再说一遍。”刘知府想着怎么也得给自己这个下属留点颜面,便喝问道。 陈词一大早就把诉状写完,又堂审了这么久,再有两位大人的威压,从未吃过苦的人哪还记得住诉状上的内容,结结巴巴说了两句,便冷汗涔涔,编不下去了。 刘知府叹气,“卫大人,本官再问你,可还是要坚持会审?” 卫理扑通跪地,“下官糊涂。” “你不问青红皂白便敢冤枉这无辜之人,好歹这位小兄弟还有个官身,若是普通百姓岂不是让你冤死?本官问你,本案本官可审得?” “但凭大人。” “这位小兄弟不知是什么官职?”刘大人话锋一转。 “呃?可与本案有关?”小鱼儿挠头,看向白谋举。 小小年纪便是官员总得告知一下,这也没什么,小鱼儿便把手伸进袖带,掏吧掏吧,拿出来一块腰牌做贼一样递给刘知府。 刘知府心说什么官这么见不得人,接过来一瞧,不免虎躯一震。 小鱼儿见此,说道:“官不官的都不打紧,我不会冤枉他们的。” 第141章 红蓝铅 小鱼儿怀疑这几个人多少有点啥大病,昨日见面话都不说就动手,然后也不打听打听就一顿诬陷,仿佛这甘南城他是老大一样。 倒霉遇到这么几个虎不拉几的,但是这地方政务小鱼儿可不会瞎插手,不过颇为同情两位师兄过去几年的境遇,尤其是白二师兄和地方大族周旋至今,不但把政令贯彻下去,还打掉了几个出头鸟,不过相信外公外婆来了,他更能放开手脚了。 小鱼儿收回自己手中的太子伴读手令,便默不作声,等着案件的处理结果。好在知府大人不是拖拉人,迅速结案。 陈词代表案犯几人给小鱼儿道歉,并赔偿白银百两给小鱼儿,同时因为耽搁了人家几位姑娘的生意,还打砸了人家的家具,便又赔偿了青楼二百两。几人诬陷为官之人那是要有惩罚的,知府大人便问白巡抚该如何惩处,白大人直接把问题推给了小鱼儿。 小鱼儿道:“按理说让这几位去修边墙也不是不行”,县令和陈词当时就萎了。 “不过看这几位爷的样子也不是能干活的样子,不如破财免灾吧。不知道县令大人可认?” 卫县令还有什么认不是认的,便问:“还请公子教我。” 小鱼儿很满意他认怂的速度,便道:“倒也不多,就一人一千两纹银买个平安吧,这笔钱就换成肉蛋,用我的名义送到边防去吧,毕竟得有人替几位公子干活是不?” 卫县令没想到小鱼儿这一手,连连表示:“既然如此卫陈两家愿出五千两给边防将士改善伙食。” “不过呢几位公子还得要个教训的,不然次次花钱平事到底有失公允。”小鱼儿的大喘气,又把卫县令吊了起来,陈词早就坐在地上动不了了。 小鱼儿摇头瞧不上姓陈的这小胆子,一字一顿的说:“就罚几位公子洒扫衙门前这条主街三个月吧,先说好,不得假手于人,我是天天要来看的,至于令公子此时有伤,便伤好了在服劳役吧。” 卫县令没法,只好捏着鼻子认下。 从始至终,白谋举都未曾多过一句话,可谓是不偏不倚。 等两人回到家,白谋举才哈哈大笑起来,叹息道:“你知不知道五千两能买多少猪肉?” 小鱼儿摇头,“还能够三万人吃?” 白谋举注视小鱼儿良久,在小鱼儿要发威之际,他叹口气道:“一头猪约莫一百五十斤到两百斤左右,银钱也就是差不多一两半,你这五千两是能人每个人吃上一顿大肉的。” 小鱼儿也叹口气,“早知道再多要点。” 白谋举道:“这就很好了,将士们过得苦,常年也吃不到几口肉,大家都会感谢你的。”白谋举没说的是将士们平时连口粮都是算计着吃,能见点荤腥已经很不易了,还谈什么大吃一顿。 小鱼儿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只是问道:“那这事可得让个牢靠的人去看着,可不能让他们投机倒把。” 白谋举便解释,“放心,他们陈家搞不好还想趁机和军需官打上交道呢,不会弄虚作假的,不过我会让人落实的。” 小鱼儿便笑了,“搞了半天我还帮了他们了。” “不说他们了,你给我解释一下怎么把苞米都掰了?”白谋举一副你若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就要撒泼的架势。 “嗐,那不得让你知道,这玩意的三千种吃法吗!”小鱼儿打哈哈,他也不能说我实在想不出送什么节礼吧。 小鱼儿把人领去欣赏仅存的三根玉米秧。 “二师兄,你别小看它,如果四月下种,七月左右便能吃青苞米了,这可是北方青黄不接的时候。”小鱼儿话一顿,看着白谋举挑了挑眉。 “你接着说。”白谋举用心记下。 “虽说吃青的不是明智之举,可总比没得吃强吧。你在看着杆子和啃剩下的芯子牛马都爱吃,我瞧瞧告诉你哟,这个芯子饥荒岁月里可以和苞米粒一起磨成粉的。再不济,这杆子也是烧柴啊,要比麦秆抗烧许多。” “还有吗?”白谋举求知欲望高涨。 “还有?噢,那个胡子可做药材,清热解暑利尿。玩意长出乌米来,也是中药材,补肾强筋壮体。”小鱼儿挠挠头,没有了吧? “也就是说它浑身都是宝?”白谋举激动得围着玉米杆膜拜。 “这三颗不准再霍霍了,听到没有?”白谋举忽然很心疼被自己啃掉的那颗,虽然吃起来很甜。 “知道了,我还得琢磨个脱粒的工具,虽然它们仨可能用不上,但是早晚能用上。”小鱼儿似乎已经想见到了剩下的这三颗那瞎么乎眼的未来。 “那真是辛苦小师弟了。小师弟能把关于种植玉米的手札给师兄拜读一下吗?”白二师兄忽然演技上身。 小鱼儿翻了个白眼,“走吧,小鱼儿请师兄喝茶。”把师兄二字狠狠地咬在牙上。 当白谋举拿到小鱼儿的手札,他才对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小师弟有了新的认识。这手札不但记录的详细,还绘有配图,这画图手法如此写实,即便自诩书画一绝的他也要叹一句,“我不及也!” “这图画得好,即便是不识字的老农,用你这手札也会种了!”白谋举道。 “这有什么,只是可惜小弟我只有一双手,若是能印刷出来就好了。”小鱼儿道。 “不打紧,二师兄先自己抄一份,借师弟你的笔墨一用。话说你这画儿是用的什么笔墨?”白谋举决定自己动手。 “哦,那个啊呵呵彩色炭笔,在京城时候做出来的,只有红蓝两色。”小鱼儿从笔筒里拿出来一支今生半截,两头露着尖尖的笔递给他看。 “这个好,这笔也是你想出来的?”白谋举在纸上勾勒出一个人形。 “这个想出来容易,做出来可难着呢,我缠着制造局的匠人们做了许久才做出来五支,皇帝一支,太子一支,舅舅一支,我娘一支,还有我这里一支,再也没有了。”小鱼儿决定无视二师兄的星星眼。 第142章 暗礁 青禾在京城忙忙碌碌地过了个年,终于等到了一直在各地巡查的青提回京。 青提见青禾第一件事便是发火,因为他,青禾,把小鱼儿一人留在了人生地不熟的西北。 “虽然有殿下的暗卫,但是到底不是一起长起来的,他们怎么能和咱们一样!咱们现在虽然有了别的差事,可你别忘了义父义母当年收留咱们的初衷!”青提如此说道,“各地的情况我已经基本安排好了,你继续处理手里的事吧,我先去甘南找他!” 青禾被青提说的心中后悔不已,可见青提竟然把手里的事情都推了,又觉得他多少有点小题大做。 “要不还是我回吧,小鱼儿安排你的事,总不会撂手不管吧?”青禾心虚地说道。 “他们都已经上手了,现在又有审计部按时查账,不会出啥岔子,我一年巡查一回就差不多了。我猜小鱼儿给你的任务很重,不然你也不会失了分寸,你还是好好落实一下,别打了他的脸。”青提缓缓说道。 青禾叹口气,“小鱼儿见了西北的情况,虽然没明说,可是到底着急得很。唉,你是没见过那的人,有家有口的,都比咱们小时候那会儿惨。我得把南边的种子和适合北边种的药材种子尽可能多的划拉齐了。” 青提点头,“事有轻重缓急,你要心里有数才是。你手头现在都有什么,我三天后启程可以先带去。” 青禾便说得去医学院要两个人和一些成药带过去,其余的都不急,毕竟西北春天来得晚,种地什么的来得及,就是先把人先带去适应适应。 于是大年初三,青提一行四人赶着两辆两匹马的的车一路向西北进发。 丝毫不被放心的小鱼儿处理了莫名其妙卷入的案子后,便也失去了闲逛的兴致。每日在房中埋头案牍,而且吩咐下人不得进入书房来打扰他。 不知情的下人每日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自家公子做学问。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来日,便是上元节了。 下人们实在担心主子每日劳累坏了脑子,便战战兢兢地劝说:“公子啊,今日是上元节,合该出去走走,哪怕消消食也好,可不能整日闷在房里啊。” 小鱼儿也听劝,带着两个侍卫(暗卫转岗)出门了。心想着虽然此地民风彪悍,自己不惹事也不怕的。 此地的花灯许是靠近边塞的缘故,与京都的风格大不相同。除了塞外的美人,石窟里的飞天,小鱼儿竟然在一家油纸伞铺门前发现了一人高的骆驼灯。 被吸引的不只有小鱼儿这样的半大孩子,还有几个家人领着的五六岁孩童也围着这骆驼好一阵叽叽喳喳,小鱼儿烦不胜烦,抬步往别处去了。 逛灯会除了看灯那就是吃了,北地的小吃多种多样,馓子、团子、面鱼应有尽有。可惜小鱼儿是个嘴刁的,有了青禾珠玉在前,他已经许久不曾在外吃过东西了,还好这段时间,他又吃回了嬷嬷做的饭,琢磨了一下,他对两位侍卫说:“走,爷今儿请你们吃馄饨去。” 西北的馄饨个大肉圆,连汤底都会羊汤底,小鱼儿把碗里的馄饨分给两个侍卫,自己吃了两个,然后喝了一碗汤。 侍卫们吃得眼泪汪汪,这罗公子小小年纪便友爱兄长善待下人,就连跟他不沾边的西北将士都放在心里惦记着。 像他们这小小暗卫原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得人的,如今不但让他们好好的住在屋子里,还亲自给他们分食物。他们感激的是这口馄饨吗,这就不是馄饨的事。 三人吃完要走,街上人群忽然乱了起来,原来是几波衙役开始在人群里穿梭,像是在找什么人。 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和县衙打交道的小鱼儿便道:“咱们在这坐一会儿吧,这会也不好走。”然后对店家道:“大娘,我们借桌坐一会儿,有人来喊我们一声。” “哎呦,小公子客气了,您尽管坐,俺们这座位多着呢!也不知道前头咋了?” 一个刚落座的食客接口道:“咋了?还晓得呢?张老板的小闺女出来看灯,结果丢了。哎呦,那可是老来女,一家人正慌着呢!县令大人已经让人封了城门四处找呢!” 小鱼儿皱眉,侍卫暗流起身道:“主子稍待,我去打探一下。”见小鱼儿点头,暗流对着暗兵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小鱼儿则嘀嘀咕咕地对暗兵道:“兵哥,你说我是不是和这县城犯冲?每次进城都不消停,这地方不大,事可是不少!” 暗兵心说你老喊太子哥,喊齐王哥,现在又来叫我哥,我也不敢应啊! “公子,这卫县令如今身上还背着过错呢,想来不敢再胡来。今天人多,偶有走散的人家也正常。” 一炷香时间过去,暗流回来,低声对小鱼儿说:“孩子已经找到了,主子咱们回吧。” 小鱼儿一边起身一边好奇地问:“衙役找到的?这么快?” 暗流皱眉道:“等回去再跟您细说,属下觉得没这么简单。” 三人取了马车,走在回庄子的路上,小鱼儿便忍不住了,催促道:“说说咋回事。” “这丢孩子的张家也是本地的一个望族,据说两年前主动补交了税款有两万两之多。这张老爷膝下有两子一女都是嫡出,这一女便是今天丢的这位。找到这孩子的是陈家二房的小少爷,今年也不过八岁,据说是从人贩子手里抢回来的,现在人已经被陈家送回张家了。” 小鱼儿听着暗流的话眉毛都要打结了。“看来这陈家不死心呐!你们来猜猜他们想干嘛呢?” “白巡抚来这里有五年了,前几年打压下去的豪强经过这两年蛰伏难道还能再抬头?”暗兵分析,“地头蛇就是这样,趁你不注意就会咬你一口。” 小鱼儿点头,“这事还是要关注一下的,暗流你还是要查一下人贩子,他们究竟是不是人贩子,别是姓陈的玩的把戏吧!” 第143章 闲话家常 小鱼儿素来不喜欢这些俗事,若不是卫理那厮直接打到他面前,可能他在甘州几年都不会想到去认识这号人物。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大撒手地把名下产业推给四个青去做,当然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又特意成立了审计署,专门负责财务工作。 可是现在便出了新问题,他们几人到了甘南并没有找个本地通,所以消息便比较滞后,几天之后才知道这张陈两家结了娃娃亲,小鱼儿便把这丢孩子的事当作闲事一桩写给了外祖父母。 白家老两口读完信,沉默良久。 还是老太太先叹口气道:“当年宋陈王徐四家对你的帮助还是很大的。” 老爷子斜睨了她一眼,“老太婆,那叫为大宇帮助很大,我老头子可没什么要他们帮忙的。” 老太太也不恼,“好,他们是对大宇有贡献,对他余家有贡献,不干你白耕年的事。哼,当年你去陈家要粮,怎么没被打出来?” “老太婆,你这两年脾气渐长啊。你道他们只给先皇现粮了?他们四家生意做得大,要想一朝翻身那就得多押注,先皇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什么?还有这事?”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茶碗,惊讶道。 “若非如此,先皇也不会纳了几个商人嫡女进后宫。”老爷子捻着一枚白色棋子,思绪已经不在这方正棋盘上。 “不管如何,先皇也算对得起他们。只是小鱼儿提到的陈家可还是那个陈?”老太太见不得老爷子的样子,把话头又带了回来。 “是也不是,陈太妃尚在,断不会让陈家人再碰商贾之事。只不过,现在这个陈家必然与他们有关系,左不过是旁支罢了。” “能被扔在西北继续经商想来这旁支也已经旁到只是一个姓了。”老太太吐槽,“如今的陈家可是连派官回西北都不乐意的。” “他们几家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改弦更张那是那么容易的,你看吧,不出三代,京都的这几家反倒不如没带走的那些。”老太爷说道。 “光有个名头有什么用,也不用心教导儿女,骨子里还是商人的算计,正经人家哪个愿意和他们结亲,若不是陈太妃求到皇帝跟前,给陈家求了门好亲,我看陈家都不用三代。”老太太想起京都大宅门里的算计,叹道:“只是可惜了司家那小姐,虽是庶出,可好歹人家是尚书家的孩子。” “说道亲事,咱们家这几个小的,可也到年龄相看了。”白太傅难得地想起了自家的事。 “可说是呢,也不知道孩子们会有个什么样的亲事。”老太太轻轻落了一颗子在棋盘上。 “你这手儿是不是雪儿教你的?”白太傅呵呵笑了起来。 “这叫兵不厌诈,你管谁教的,好用就行。”老太太也笑了起来。 “你有没有听雪儿说他家什么打算,罗恒和太子今年十五了吧?”白太傅索性落子认输,认认真真地话起家常。 “他们家?他家那仨孩子都是给别人养的!”老太太吐槽女儿家事那也是很致命的,“就没见过这样的父母,两个大的扔进宫里,小的四处游逛,雪儿说小鱼儿一年到头在家住的入住不足百日。” “两个大的是太子伴读,那是没法子的事,能住进宫里那也是皇上恩典,可不好拿来抱怨。”白太傅摆摆手,“至于小鱼儿,这孩子这性子还真是......许是小时候就在寺院的缘故吧,并不留恋亲情,慢慢教就是了。” “我听雪儿说这孩子十分不喜后宅里的弯弯绕,不懂就罢了,偏偏他又能看出来,在家住着时除了给长辈问安,大部分时间要么呆在铺子里要不就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鼓捣东西。”老太太皱眉说道。 “这孩子是个聪明的,后宅那些小手段他还能看不出。不是说他家后宅那几个都打发了?”老爷子一边给泥炉加炭一边问。 “没子女的嫁了,那有子女的还能真打发?难道让雪儿替他们养孩子吗?雪儿把人留下啦。结果自打小鱼儿回去住,这两位姨娘三不五时的让孩子去找小鱼儿玩。”老太太解释完,又想起什么,接着道: “这两年雪儿倒是长进不少,从前我们把她教得太好,有什么事都搁在心里,她又要做大妇,家里家外又一堆人等着看她笑话,到底还是闹了笑话。如今她倒是豁达了。” 白太傅把火钳子放下,“那姓罗的就是个不长脑子的,等他来猜心思那可真是......本来我也没想把雪儿嫁给他。哼,若不是他日日跑家来痴缠.......”小女儿的婚事到底是太傅大人的意难平。 “哎呀,他们孩子都有三个了,你还说这个......不管怎样,致远对雪儿如何你我也是看在眼里的。知足吧,你看中的那个学子,如今还在地方上熬着呢,若是雪儿真跟了他,咱几年都见不上一面。”老太太说。 白太傅瞅了老太太一眼,多少有些心虚,人好好的探花为啥去了地方?还不是想避开这罗家的煞星。 “咱家老大从小就是个实心眼,好歹皇帝念旧情,如今瞧着也算稳妥;老二心眼子太多,思虑太过;咱家老三若是男娃就好了,敢想敢干,困在后宅可惜了。”白太傅到底还是偏疼小女儿。 “她如今可没困在后宅,老孙家一家子被她指使得起飞了,那些孤儿也养得好,就是都便宜了甘南那个小祖宗呵呵。”老太太接口道,“难道我们小鱼儿将来真要经商吗?如今我看他们家一些怕被参与民争利的铺子都归到小鱼儿名下了。” “罗恒是天定的世子,罗忱一心尚武,小鱼儿纵使才华出众,也不能再入朝堂,只是如今余家、罗家都花着这十一岁娃娃赚来的钱,如今都打算做睁眼瞎罢了,我倒要看这娃再培育出耐旱的粮种他们怎么收场?” “那要是真成了?”老太太眼睛一亮。 “这话也就咱俩说,一门双爵不是没有先例。”白太傅压低嗓音道。 第144章 山下村 老太太呵呵笑道:“这我就放心了。” 白太傅起身说道:“我去给君儒写封信,陈家的事小鱼儿可以不管,他身为巡抚这些事还是要知道的。” “你自去忙吧,不必管我。”老太太挥手撵人。这人从前忙,几天才能见上一面,如今可好,日日拉着她聊天下棋,毫无乐趣可言,还严重影响她听戏。 要说还得是咱西北的戏曲铿锵有力,京城那边的折子戏软绵绵的,听着就想睡觉。 小鱼儿就这样错失价值几个亿的八卦。 终于等到苞米叶枯黄,小鱼儿慎之又慎地背起裹了三个苞米棒的小包裹,和暗流暗兵跨上大马赶往甘北。 他终于自由了。 纵马驰骋一里地,他哭了。 这自由不要也罢!太tm冷了! 暗流深悔自己思虑不周,冻着了小主子。(主要是一直不怕冷的小鱼儿对西北的冷了解得不够彻底,非要坚持骑马去见外祖父母。) 被西北风狠狠扇了巴掌的小鱼儿乖乖地跑回庄子。 留在庄上的管家有点恍惚了。 小主子走得急切,回来得依然急切。 半个时辰后三人再次上路,三匹马还是那三匹马,只不过改成拉车了。 暗流暗兵轮流驾车。 小鱼儿烧起了小泥炉,煮上一壶红茶,还烤了板栗。 他吃不了多少,多半投喂给了两位马夫。 甘南甘北之间有一座高山,山路崎岖,积雪之上,马车难行。 暗流用一匹马拉车,小鱼儿和暗兵一人牵了一匹马在前边探路。 站在山岗之上,两侧是连绵的山脉,前方是一望无边的荒原,身后是崎岖的山路,小鱼儿道:“这个地方简直是盗匪的天堂。抢了东西往山林里一钻,神仙难寻。” 暗兵笑道:“小公子放心,这路咱们走过几回安全得很。” 打脸来得很快。 十几个腿脚还没有小鱼儿快的盗匪拿出镰刀锄头横在路中央,其中一个年纪小的抹了一把鼻涕,故作凶恶地道:“此树......此路......” 众人:....... 小鱼儿笑道:“我都等了你们一刻钟了,怎地才来?” 一个高个精瘦汉子,推了一把那说话不利索的,横道:“哪个要你们等,把值钱的都交出来,留你们命在,否则可别怪我们心狠。” “啧,你们是这附近的村民?”小鱼儿问了一句。 “恁咋知道?”一个傻大个接口,另一个推了他一下。 “我看你们也不是做惯了这一行的,若你们就此罢手,我也不会难为你们,若是不听劝,我也只好送你们去衙门,到时候大老爷怎么判可就说不好了。”小鱼儿实在不想在这山口喝风只好劝说。 “不行,俺娘等钱治病,咱不能走。”刚刚那个高个汉子对同伴喊道。“奏是奏是,俺家都没米下锅了。”又一人也说。 “这才过了年就没米下锅了?”小鱼儿很惊讶。 “嗯,你要是有钱就给俺们几个,俺们也是没法了。”一个穿着个夹袄的男子说道。 小鱼儿看着他都冷,“你们有手有脚为啥不去做工?” 几人羞愧得低头不语。 一个年纪略长的说道:“你们有钱人哪知道穷人家的难。年前那些大户就已经备好了年后的货物,上巳节后商铺开张,卖得也是年前的货,他们眼下根本不要力工。俺们又不识字,除了力工其他也干不来。去城里还得花一个铜板,等一天也不一定挣下一个铜板,去了晚上还得找存宿的地,一天的嚼谷不也得钱。” 小鱼儿闻言,抬头望了望天,对老汉道:“你们村离这里不远吧?带我去瞧瞧。” 那老汉很犹豫,“想干啥?” “啧,我们不是被你们绑架了吗?”小鱼儿笑道。 “去也行,就是你这马车过不去。得藏在这林子里。”老汉把心一横,说道。其他汉子互相瞅了瞅,到底没说话。 “中!”小鱼儿说道,“你们把我车里的东西都带上吧,别给我弄坏咯。” 小鱼儿背着他的小包裹,走在中间,流兵左右相护,其他人牵马的牵马,拿东西的拿东西,一起朝山林里走去。 “你们村到这就只能爬山?”这下山的路也真是不好走,小鱼儿穿的是太子特供的鹿皮靴子,此时真是遭了罪。 “俺们村和这段山路根本不搭嘎,只能爬山过来。”确切地说若不是他们村有猎户,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儿还有路。即便此时,他们也不知道这是甘南甘北间的必经之路。 “若不是逼得没法,俺们也不能干这事!俺们都是好人。”老汉一脸真诚。 小鱼儿抬头扫了扫磨得锃亮的镰刀、锄头。 点点头,好人!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总算来到一个小山村。 小山村建在山洼里,真的很小,二十几户人家的样子。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们怎么在这建村的?”小鱼儿一脸求知欲。 “这......俺们先人是躲避战乱才来到这的,后来就一直在这儿了,我们村叫山下村,离这五六里地的地方还有一个山上村,他们和我们差不多。”老汉介绍。 “我猜他们生活在山顶是吗?”小鱼儿笑了。 “小兄弟聪明!”老汉一拍腿说道,“他们可惨,天不下雨,还得下山背水。” 小鱼儿在村里转了一圈,道:“给我们安排个住的地方吧,你们也不能总靠抢劫度日吧,我给你们出出主意如何?” 老汉带人扑通跪地,“俺们可遇上贵人了,老天保佑啊!” 小鱼儿本还吓一跳,这咋说跪就跪了,搞了半天人家跪得是老天。 小鱼儿:要不要谢谢我? 三人被安排在房屋宽敞的拥有三间正房两间地穴据说院子里还有石桌的老汉家,这老汉原来是村上的村长,整个村都姓梁。 小鱼儿:这还是官方组织的抢劫活动。 “梁大叔,你说说村上的情况。”小鱼儿边打量着据说最奢华的院子边说话。 “俺村现在有二十三户人家,人口七十二口,老人十三口,不满八岁的娃娃九个......” 小鱼儿皱眉,“这数儿?娃娃是不是少了点?” 梁村长苦笑:“俺村穷,没有女娃娃愿意嫁进来,你刚见到那十几个都还打光棍哩,最大的都二十二哩。” 第145章 小鱼儿与太傅 “叔儿,咱村除了种地还靠啥过活?”小鱼儿挠头不已。 “村里有两家猎户,但是险得很,咱这地儿有狼!”梁村长知无不言,“剩下的每家都出一个劳力跟着我给人打井。可是这井也不用年年打,去年年景还行,打井的人家就少。” 小鱼儿一拍腿,真是想啥来啥。 “叔儿,您老是会看水脉?”小鱼儿兴奋地问。 “俺老汉哪懂那些,就是祖上留下的手艺,瞎蒙着打,打十口能有六口有水,在俺们这儿就算厉害的了,俺村虽然偏可是水好,有的村没水吃那可真不是俺老汉手艺不行。” 小鱼儿点头,这倒不是老爷子吹牛,这边多少地方辛苦打出水来一尝居然还是苦的。 小鱼儿参观够了村子便又四处打量连绵的大山,其实这也算不得大山,就是连绵起伏的丘陵而已。 “叔儿,西边那山咋没种树啊?”西边的小山犹如一块牛皮癣在一众植被茂密的山林中格外显眼。 “那个山哪啥都种不住,历来就是光秃秃,过了那座山就是我说的山上村了。你别看它不长树,山下却有一条小河,干旱的时候它也有水,山上村就靠那条河过日子。” 小鱼儿望着秃山,喃喃自语,“这还冰天雪地呢,去了也看不出啥啊。” 小鱼儿知道了这村的情况,便让梁村长带他去了那家老母亲生病的人家,这病十之八九是饿出来的,拖到病入膏肓,已经是药石惘闻。 小鱼儿站在这黑洞洞的房间,都不敢打量,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再落了泪,反倒不美。 他让暗流带人骑马去镇上买了一批粮食,分到家家户户。 小鱼儿交代老太太的儿子每日给老太太熬米油喝,每次一碗,一日三次,若是能喝得下去,三日后可以喝粥,若是熬过这个春天再来开药也是可以的。 “春播之后我会再来,梁叔等我吧。”小鱼儿临走时,交代道:“这是五两银子,是我打井的定金,大概要打个十几口井吧。” “这让我说啥好呢,好后生,你可是救了俺们村的命。就是俺们做地不地道了。”梁老汉擦泪说道。 “哈哈这不算什么,只是可不能再干这事儿。”小鱼儿又给他们普及了一下律法。 “晓得,晓得。”村民又不傻,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谁会去干这掉脑袋的事。 山下村的村民集体上山把小鱼儿三人送走,只差敲锣打鼓了。 耽搁了一夜,小鱼儿直到天擦黑才来到齐王府。 白太傅老两口上下打量小半年没见的外孙频频点头,长高了,长肉了,就连脸色都变红润了。 小鱼儿心里吐槽,天天吃完一坐能不胖?就这风!不红才有鬼!再过几天就该黑了。不过话是不能这么说的,整个假笑男孩附体才是正解。 初见外孙的新鲜感两日后终于消散了。 老太傅毫不客气地把他拎到书房,问了“国子监监生因为照顾生病的老娘错过补考是否应开除?” 又问“如今国家承平日久,朝廷该是重文还是该重武?是扩军好还是减兵?”一个个刁钻问题砸向这个平时都不大用的鱼脑袋。 鱼晕头转向中,无人能救。 鱼生气,“外公,您再这样,我带过来的书籍就不送你了!” 白太傅恨铁不成钢,“你随便说说!” “您这问题都是两头堵!摆明了玩我,让我怎么回答!”小鱼儿耍赖。 “好好说话!”老太傅吹胡子瞪眼。 “你们那大道理我不会说,可国子监是什么地方?那是培养人才的地方!那监生若不是走后门进去的,就是有一定水平的,若他确实因为老母亲生病错过了两次考试,其情可悯。这规章制度是死的,可执行的时候难道不能变通?该让他考试考试该让他受罚受罚,给他一次考试机会又何妨?” “至于文武之争这事!我只知道文不兴国不盛,武不就国不立,哪个都很重要,至于增减的问题还用说!北方虎视眈眈,南方狼子野心,群狼环伺之下减是不可能减的,至于增兵,倒也不至于,将领拥兵自重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白太傅惊讶地问:“这就说完了?你的书都读狗肚子了?这都说的什么话!” “我都说了之乎者也的我说不来!”小鱼儿跳起来跑到门口,随时准备跑路。 “你过来!我不打你!”老太傅拿着戒尺一指身边的位置。 小鱼儿:......我信你个鬼!戒尺都拿出来了! “你说的也不算错,我不罚你!”白太傅化身老外婆循循善诱。 “您岁数不小了,说话算话哈!”小鱼儿贴着墙壁蹭了过去。 “你给我带了什么书?”臭小子不晓事儿,还得自己张嘴讨要。 “哦,您等着我去拿。”小鱼儿撒丫子跑了出去。 白太傅见那跑出残影的外孙,直摇头:“臭小子!朽木!” 反正这好木头烂木头的话都被老爷子一人说完了。 片刻之后,老太傅收到了一本《几何》、一本《地理》、一本《物理》的手抄本。 “这都是你抄的?” “昂!胳膊都抄细了呢!” “原本在哪?”老太傅问? “这是前一阵子来甘南的骆驼队带过来的,您猜怎么着?他们用这么珍贵的书籍当打包纸用,可把我心疼坏了,就用油纸和他们换了这几本,都破的不行了!” “竟然如此暴殄天物!”太傅惊讶,“你还会西域文了?” 小鱼儿挠头,这老头太不好糊弄了! “我自然不认识,这是汉文的。那人说以前翻译好的,想拿来咱这边卖,可是咱这儿人不识货。” “噢?还有这事,我倒要看看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那外公您慢慢看,外孙不打扰您了。”小鱼儿赶紧开溜。 “你急什么?你啊也就这笔字还拿得出了!回去把《大学》三纲八目各做一篇文章给我,一天交一篇吧!” 小鱼儿一脸菜色去找外祖母投诉了。 第146章 青提来袭 小鱼儿捶胸顿足地开始学习生活。 青提一行星夜兼程,用时一个半月赶到了甘南县,结果人去屋空。 若不是他机灵,提了提会做饭的远在京城的青禾,守门的老大爷就会拿着大扫帚把他们一行人扫地出门! 看门大爷:主子说的,不认识的不能进! 已经到了甘南,便也不那么着急了,休整了两日,便让人带路往甘北去了。 甘南这边除了损失一个采买的管事外毫无收获。 到了二月末,小鱼儿日渐焦虑。 要的东西有点杂,也不知道青禾能不能收齐,其实慢慢收来也行,可不要赶不上春耕。 到了三月初。 青禾什么时候回来?有什么带回来什么就好。 京城的青禾已经喝了七天的伤寒药了。 活见鬼,脉象上看不出染了伤寒,可是这喷嚏就不曾断。 在小鱼儿叨叨咕咕里,青提敲响了齐王府的大门。 友人相见,刀光剑影。 齐王虽与青提不熟,奈何早就听说了这个小师弟武艺超群。 小鱼儿乍听说青提来了,还以为是门子报错了。 跑到校场一看,好家伙,齐王果然!武!疯!子! 可怜我青提哥,千里迢迢送人头。 败就败吧,不磕碜! 只是为啥来得是青提哥,青禾自刎谢罪了? 青禾:听我说谢谢你! 青提:“青禾还在后面,我带来一些给军队的药丸和一名医师,另两位是负责种植药材的医师。” 齐王很满意,不但打得酣畅,竟然又给大夫又给药的。 小鱼儿不乐意了,“咱带来的两位医师都给李将军了,还送?” 青提挠头,“不是说前一阵子打仗来着?这位医师是主动投军的。” 齐王一搂小鱼儿脖颈,“小弟你变小气了哈!跟你青提哥好好学学!” 边说边带着几人去见外祖。 毕竟青提身上还带着各家送的礼物和信件呢。 晚上,青提正龇牙咧嘴的给自己上药,小鱼儿推门进来了。 “呦呵,伤得不轻啊!”是小鱼儿没错了。 青提无奈,整理好裤子。“齐王这手真黑啊!” 小鱼儿笑道:“他天天和那些兵油子在一块比划能学好?你也是实在,下次咱不和他比!” 青提也笑,“这是太子殿下单独给你的信,那箱子是礼物。” “还有!莫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居然偷偷摸摸的给我。”小鱼儿不是什么正经人。 “还说,你怎么也没捎封信给他?青禾差点被他吃了!”青提想到青禾的惨样说道。 小鱼儿心虚,摸了摸鼻子。“呵呵,一下子要写太多信了!平辈的我都没写!” “行吧,你有理!这话你留着当面对他解释吧。” “嘿嘿,他来也得春播之后,到时候咱跑吧。” “可拉倒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何苦惹他生气,好好赔个礼就是了。”青提好言相劝。这俩每次闹别扭受苦的都是他们这些传话的,何苦呢! “我是要问你咋来这儿了?难道咱们那些产业这么快就败光了?”小鱼儿一屁股坐到青提跟前笑得没心没肺。 青提叹口气,摊上这么个玩意有啥法。 “我巡视了一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以后每年去看一次就行了。他们总得学会自己拿主意吧。倒是你,这段时间可好?” 小鱼儿心虚,你说的这段是哪段?我说不好行不行? 逛青楼被打砸了,观灯遇到人贩子了还有可能是圈套的那种,还有啥,噢,回甘北还遇到劫道儿的了。 “我能有什么不好,暗流暗兵贴身保护着呢!” “那就好,你身边没人我不放心。”青提认真地道。 “嗐,哪能没人呢!”小鱼儿想我大概只有三岁,还离不得人?“你能过来那是最好不过了,这边好多事儿!我跟你说......” 吧啦吧啦把两个庄子的事儿又说了一遍,俩人还讨论了一阵。 也许是屋子太热,小鱼儿边说边打着哈欠,自动自觉的爬上炕,头朝里睡了过去。 可怜青提,赶了一天路,此刻见到老样子的小鱼儿,心也算放心了,给小鱼儿盖好被子,自己一瘸一拐地跑到隔壁小鱼儿的房间睡下了。 年深日久,他们就是这么过来的,如今倒是很少挤在一起睡了。 翌日清晨,小鱼儿是渴醒的。睡炕上就这点不好,忒干了。 小鱼儿一边抱怨一边坐起来,然后了然,怪不得这么渴,怎么是头朝里睡下的?没烤熟就是万幸! 正准备起身,青提拎着茶壶进来。“渴了吧,喝杯水再起吧,外边下雪了。” 还得是我青提哥面面俱到。小鱼儿感动。 “京都这时候都快春播了,这边还在飞雪!”青提叹息南北差距。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这边人的性格就跟这天气似的。打架时候都不先吵吵,上来就动手!”刚醒脑子果然不很灵光。 “打架?和谁?” “呵呵小谁家的那小谁!”小鱼儿打哈哈,“我去洗洗。” 说完人就跑了,妈呀,说漏嘴了。 青提挑挑眉,这人看来并没老实儿待着吧! 用餐时,白太傅问小鱼儿怎么分工给青提,小鱼儿很光棍地说:“青提哥负责看着我不要把家底花光就行了。” 老夫人点头,“是得有这么个人!你倒是还有自知之明。” 众人哄堂大笑。 临近晌午,青山从庄子上回来了。 青提见到了一位类人猿。 不能明白青山是经历了什么,短短半年变成了一个黑红黑红的高壮汉子,刚刚冒出的胡茬也没好好打理,实在是不忍直视。 青山也不在意,只说:“你待上一个月再来笑话我!” 然后又道:“庄子上老把式说,这个月下旬要烧地了,然后四月初扬肥。我估摸着四月中红薯、土豆什么的就可以下地了。也不知道青禾能不能赶得及。” 于是小鱼儿又开始了碎碎念,“青禾哥是个聪明的,他一定会算好日子的,咱不急。青禾哥不会一定要把所有的东西都集齐才出发吧?” 众人见他也是一副没底的样子,便也开始了碎碎念,“不会吧,青禾知道春耕的日子。” 青提倒是说了一句,“他倒是说了路上会留四十天的行程,算起来,他们也快出发了。” 第147章 种田 青提来了之后,小鱼儿松了好大一口气,计划书往青提身上一扔,吼吼拯救让西北百姓人人有饭吃的历史任务提前完成了。 怎么说呢,并不是小鱼儿偏信青提。 实在是青山、青禾、青竹三个在自己的专长的领域那是没问题的,但是若让他们独当一面,怎还不能那么面面俱到。 青提不同,让他坐那专研医术或者研究某种机械亦或是为了某道美食的味道泡在厨房里,估计不行,但是他仿若天生的管理者,知道把什么人放到什么位置,或者说把一团乱麻似的事情,安排出一二三四来。 所以,每次,小鱼儿提个建议就好。 其他,他不行的。 正如没有青提的前半年,他把自己困在院子里守着苞米无所适从。 青提拉着小鱼儿,用一天时间,把甘北农庄的发展计划书落实成发展甘北综合农业发展实施细则。 青提又和青山去庄子实地探查一番。土地、人口、牲畜,男女老幼人数,都做了详细登记。 然后青提给青山分配了一下任务:“第一件:牲畜还要大量的买,尤其是牛,注意不要买到生病的,买得时候直接带着兽医过去,兽医也还要两个;第二件,庄上人数不少,可人口比例不对,单身男女人数相差悬殊,这样容易出乱子,不利于将来管理,再招点女工过来。另外这些人至少要签十年长契,照这样发展,这庄子上新东西不少,将来是否要公开咱们说了不算,但是不能在这些人身上出差子。” 青提揉了揉眉心,继续道:“最难的就是这地,这治沙咱都是头一回,端看你去年种下的草能不能出了。种出来皆大欢喜,若是出不来,就得再去关外找小鱼儿说的那个梭梭树,风险太大。不过我看小鱼儿的架势这趟关外是必去的,不过不用你管,你抓好庄子上的事儿就成。” 青山一件件记着,然后道:“去年秋天还种下了一百多棵葡萄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若是活下来,还得打井浇树。” 青提笑,“何止树要浇水,要种的红薯、土豆不都得用水!小鱼儿说他预约了打井的人,等春耕的时候你去把人接来。” 青山也笑了,“难为他还记得这事儿。” 青提叹口气,“你当他真记得,暗兵说这些人穷得去打劫他们了。” 青山听后,点头,“还好只是些老农啊。大哥,你以后还是跟着小鱼儿吧,我们跟不住。” “也不知道你们怎么那么听他的话!”青提道。 “来这儿的时候正是秋冬季节,越走越荒凉,我们都有点着急了,想着尽快做点什么事才好,就忽略了他。”青山挠头,他是一根筋的人,想不到的事儿太多了。 “并不是批评你,可是你们也该成长了,就拿这个庄子练练吧。” “大哥,你说这草要是长不起来,咱买那些牲口咋办?”青山记吃不记打,刚被提点完便又来问。 青提气笑了,说道:“那就等着挨揍吧!小鱼儿不是等着涮羊肉呢吗,你把羊饿死了,他不得揍你?” 青山嘿嘿笑,“他跑不过我!” 青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他撵不上难道我还撵不上?” “哥,不带这样的!”青山哀嚎。 “别叫了,去想办法吧。最后提醒你一次,烧地的时候别把你们辛苦弄的草栅子给烧了。没什么事,你就住在这边吧,我还得去甘南那边瞧瞧,那边才是重头!” 青提一拍青山的肩膀,“兄弟,加油!走了!”潇洒离去。 青山默默无语泪两行。 我也才刚刚十五岁,要不要这么早就当家做主? 戏很多,没有观众。 青提这样跑了几天,把两个庄子的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小鱼儿则被关在书房里憋着他的文章。 书房的墙因此而薄了几分。 一想到青提可能在甘南听着小曲喝着茶,小鱼儿羡慕嫉妒地泪水从嘴角流下。 时间很快就到了初暖时节,青禾带着十二辆车的大车队终于赶到了。 车队走了两个月。 十辆牛车。 可谓是很快了。 青禾见到齐王府的大门时,热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太tm苦了! 这一路吃不好,睡不好,还担心被打劫! 他带来的物资是丰富的。 一共十四头三四岁的老黄牛,真是卖力又卖身! 药材种子四大车,红薯四大车,还有两车杂七杂八的种子。 两辆双马车拉着各家的礼物,还有车队的物资。 还好遇到了西北军的军需官,一路相随,相对安全。 然后,小鱼儿想到,太子哥哥送他的那个箱子他好像忘开了! 默默退回房间,扒拉出压在卷宗下边的箱子。 小鱼儿在心里对太子说了声抱歉,然后开箱。 然后傻眼! 这都是些啥? 四季的鞋子衣物能理解,为啥还有亵衣亵裤?为啥还有扇子?为啥还有根乌木簪?他是放错了? 虽说他的冲天辫经过这两年的发展已经成了高马尾了,可也用不上簪子,随手扔回箱子,扣个严实。 三哥哥越来越不靠谱了,这月牙白的衣服可不能在这甘州穿! 洗不起! 他虽是个街溜子,可是他是个不搓磨下人的好街溜子。 摇扇子炸街不适合他! 自以为读懂太子心思的小鱼儿内心吐槽不断! 都没发现贴在箱子边还插了一个信封! 还是老娘了解他啊,送来的衣物,耐脏,抗造,还舒服! 青禾带了种红薯的技师,在赶路的时候,就对红薯进行了催芽,所以第二日一早,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就在庄子里展开了。 小鱼儿终于也到庄子上一游,随行的还有白太傅。 草栅里的小草远看绿油油,近瞧黄嫩嫩。怎么看怎么招人稀罕。 “好,好。”老太傅很高兴,“看来这个可以继续种了。也不知道你大表哥种的如何。” 小鱼儿知道老人家这是想孙子了。“大表哥应该再各地查看呢,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信来。外祖,咱不是该去甘南了,青提那边已经规划了好了书院了,只等春播结束就要动工了。” “若不是等你这红薯苗苗,咱早就走了,如今看来,正如你所说,一切向好。过几天就辞了齐王殿下哈哈。”白太傅还不忘调侃一句齐王。 “您再叫大师兄齐王,估计他都得哭给您看。”小鱼儿回嘴。 第148章 小鱼儿的过往 “你们预计打多少井?”太傅指着远处的一伙人问。 “这么大的田庄,怎么也要打二十几个吧?”小鱼儿也不能确定,“您还记得我给您那本地理书不?我照着书上说的,叫他们打了几口深井,打到岩层下,叫承压水的水层!这样就不怕天旱没水了。” “可成了?”太傅问 “成了。”小鱼儿回,“一会咱也去尝尝这水,据说好喝得很。” “走,咱看看去。”白太傅来了兴致。 打井是个危险活,一旦发生坍塌是要人命的,所以人少了不行。 小鱼儿在后边看了一会儿,叫来梁村长道:“我是外行,说错了老爷子您别介意,这井这个打法可太危险了,我给你支个招,虽然麻烦点,人安全最重要,您说呢?” “小恩人,您说的什么话,俺们还能嫌弃您!”梁村长对这个没啥架子的贵公子很是尊重,不得不说,咳!咳!他们当初劫道劫对了。 “您看,咱们打井的点是这里,可以往外扩大,从这里开挖,形成放坡,修成阶梯,层层下去,打到井点,运土,下井是不是相对安全一些?上水之后,人撤离是不是能快一点?”小鱼儿拿着个木棍在土地上比比划划。 梁村长仔细看了一会,一拍大腿,“还得是你们读书人脑子好啊!” 白太傅不高兴,他也是读书人,可没想到这个。 不过外孙想到了!等于他也想到了! 小鱼儿谦虚道:“我就是看那大哥上下太费力了,若是水上得快就很危险,当然这保险绳还是要系的,可不能放松喽。” “小恩公放心,啥时候都不敢放的,俺们村因为这个死的还少吗!”梁村长叹道,也许早想到这法子狗剩就不用死了,唉。 “老人家,还有就是,这打深井的法子可不能乱用,一个村只能打一个。”小鱼儿强调了一下。 “咋,这么好的水还不让喝?”梁村长很疑惑。 “这水,用一点少一点,得给子孙后代留点才行。”小鱼儿只能挑他能听懂的方式解释,“您记好了,给再多的钱也不能打到个人家院里。” “等我的两个庄子打好了,会有大人带着你们给各村打井,到时候甘肃两州遍地都会是你们打的井!这活儿怎么样?” 小鱼儿的大饼虽迟但到。 “到时候您好好总结一下找到水脉的法子,教给你的子子孙孙。如此造福子孙的事,你梁家也算青史留名了。” “哎呀,这可怎么说.....”梁村长直搓手,“小公子啊,你叫俺叔就成,我今年四十有二。” “啥?”小鱼儿险些崴了脚,“四十二就有孙子啦?” “呵呵俺,俺成婚早。”梁村长有点羞涩。 一直站在小鱼儿身后的白太傅乐呵呵地听着外孙和这梁老汉对话,并不打算上前,直到此时见小鱼儿尴尬地挠头,才上前说道:“我这小孙子调皮,你别介意,乡下成亲都早,你这有几个孙子了?” “哎呀,回老爷话,俺两个孙子两个孙女,俺家老大前几年打井没了,留下一个小子叫毛头,剩下的是老二家的,俺还有个老闺女没嫁人呢!” 梁村长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位不是一般人,他都偷偷扫了好几眼了,这会儿人家一跟他搭话,赶紧把自家情况说了个底掉。 白太傅点头,“孩子能养起来不容易,做长辈的有正事啊!” 梁村长连连摆手,“乡下孩子皮实。” 白太傅见他局促,便也不多言,只说:“你们村的事,老夫略有耳闻,如今有了营生,便好好教育孩子们,切莫走了歪路!” 梁村长好玄跪下,直摇头:“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等白太傅看完种红薯的,出了庄子,小鱼儿才问:“您看梁村长恨不得大家忘了他们的黑历史,您干嘛还吓他?” “你看他实在又老实?若真老实,便不会有抢劫这出了!你要记住了,就是这老实人的小聪明才最该防。这人呐,该用用该敲打敲打,一时心慈手软他就要闯祸!” 白太傅小课堂开始了。小鱼儿:“孙儿记下了。” “走吧,回去收拾收拾,这两天青提该来接你了!”白太傅笑起来,“你爹这义子收得好,简直是给你找了个保姆,我看他有三天见不到你就得吃不下饭!” 小鱼儿搓搓鼻子,“外祖您夸张了!” 白太傅可不管外孙是否尴尬,“你也该长大了,不能事事依仗他。我看反倒是青山这样的好,青提跟前你就是个废人。” 小鱼儿踢了踢脚下的泥土,“哪有那么夸张!青提就是爱操心的性子!” “说你还不乐意听了?青提若在他能让你去青楼?”白太傅翻了个白眼,这么点大的孩子什么场所都敢去! “嘿嘿,那您可说错了,在融化.....”好玄把老底交代出去,这时候住嘴还来得及不? “哼,所以这就是你总往外跑的原因?没人能治得了你了?”白太傅吹胡子瞪眼,“你那爹娘真是!” “人生得意须尽欢哪,外祖!”小鱼儿赶紧跑起来。 谁再陪这老头唠嗑谁小狗。 三天后在去甘南的路上,罗小狗把这两年做过的事儿交代的底掉。 并表示过去年纪小,只图好玩,以后是大孩子了万不会那样了云云。至于那样是哪样就不好说了。 “你还包过名妓?”小老头好悬背过气去。 “哎呀,我是去学艺啊,她的琴弹得好。我想学来孝顺您的。别气,别气,再说人家是艺伎啊,不是名妓!” “京城大家不少,你怎么不学?”老爷子可不好糊弄。 “哎呀,他们弹琴有股子匠气,我不喜欢。”小鱼儿据实以答。 “这么说你是学会了?”太傅平复了一瞬,问。 “学废了!”小鱼儿回。 “到地方谈给我听听,什么是灵动的曲风?哼,让我老头也涨涨见识。”老爷爷依旧气哄哄。 “哦,知道了。说好了,我弹什么您听什么,可不准点!” 第149章 卫县令求医 实话讲,春耕真的和小鱼儿无关,他在地里都走不利索,一脚在沟里一脚在台上,被长工们嫌弃得不行,直说:“小公子太辛苦了,实在不必亲自下地。” 青提一边刨坑一边看热闹。 青禾则把各类种子发到工头手里。一边发一边挠头皮,“这土豆种子不是都给了甘北了,咋这里还有这么多?这玉米种子是自己拉过来的?咋没有个印象呢!” 一边嘀咕一边挠头的样子多少像带了点大病的样子,工头们都不敢靠他太近,这病看起来不大好治啊,他们可是知道他们这几位公子都是国医妙手的。 要不那县令大人能上门哭求给他儿子治腿? 卫家最开始借着陈家给边防去猪肉的机会,知道了军队里有慈济堂出来的军医,可求到跟前,人家摇头道:“地方上的病人不接,你要实在找不到人就去找我们的大师兄吧,我们有几位师兄人在甘南呢!也算你们有福气!” 然后卫县令知道了他们得罪的那位小爷竟然是了凡大师的亲传弟子,所以说这消息闭塞害人不浅呐。 卫县令恨不能回到大年初三那天,自己把儿子打残,可再怨总不能看儿子残了吧! 县令大人带着老娘、媳妇带着重礼来到了庄子上。心里多少有点忐忑,站在门口还在在心里一遍遍演绎若人家拒绝看诊自己该如何如何..... 县令的到来可把管家吓坏了! 颤颤巍巍地告诉县令他家主子不在家,啥时候回不知道! 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真不知道。 管家和县令大人的眼神相对,竟然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紧张。 管家:我一定是年老眼花。 县令:没在,太好了,还有时间再准备充分一点。 于是等到县令拖家带口又出现的时候,小鱼儿正被白太傅抓着给两个庄子命名。 这可真是要了老命。在太傅跟前,这个名字若没出处没典故那都不配叫名字只配叫‘狗屁不通。’ “秋水庄哪里不好?咱甘北缺啥?就是缺水嘛,这秋水代表了外孙最朴实的愿望,再说这‘天水碧染就一江秋色’多好的寓意,”小鱼儿不服气。 老太傅也不服气,“这是什么寓意?你咋不直接叫天水庄?” 小鱼儿马上接口,“也不是不行。” 老太傅一梗,骂人的话就要喷薄而出。老管家来报:“卫县令求见。” 老头正在气头上,“不见。” 老管家诧异抬头,这么牛的吗?那可是一县父母说不见就不见? 老管家没敢挪步。 “还有事?”白太傅问道。 “呃,回老爷,卫县令之前已经来过一回了,许是有事找小公子。” 小鱼儿抬头,“找我?又来抓我了?” 老管家擦汗,“应该不是,是带着内人一起来的。” “你若不提我还忘了。”白太傅这才想起这县令是何许人也,“带他们来书房,我倒要开开眼界。”未尽之意只有小鱼儿明白。 “去把人带来吧。呃,女眷嘛让她去花厅喝茶吧,倒不必让我外婆陪着。”小鱼儿见管家局促,便好心提醒。 “这下人不行!”白太傅皱眉吐槽,“一副啥也不懂的样子。” “哈哈哈外公,他就是啥也不懂啊。他哪知道您是那大名鼎鼎的白......太傅。”好悬说成白狐狸,呵呵虽然这个名头在西北更有名。 卫县令一听这庄子的主人在书房见他,却把夫人领去花厅,便只好整整衣冠迈着大步让自己的长随捧着礼物,跟着管家走了。 不管怎样,他年龄摆在这儿,那小公子总不会太难为他。 管家好心提醒,“今天我家老爷子也在,正和小公子做学问呢,大人自己进去便是。” 居然还有别人在,这帮衙役是怎么查的,不是说来的就两个公子嘛! 他哪知道衙役们把白太傅两夫妻当成了大管事的了,毕竟一般管事的都跟在主子身后嘛,就离谱得很。 卫县令只好亲手捧着箱子进了书房。 “九春庄,这也太敷衍了。”书房里传出苍老的声音。 “外公是久春呐,虽然和九春一个意思但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一个稚嫩声音在争辩。 “‘悦怪若九春,馨折似秋霜。’你还不是取自这句诗,又何必再卖弄,九春就九春,好像叫了这名字春天就长了似的。”老年的生意不太服气。 原来是两人在给庄子起名字。 卫县令便接口道:“瑶池疏润,演丽于九春。我甘南若是有此美景何愁不富。” 白太傅抬头扫了一眼小鱼儿,小鱼儿便长身而起,立在外公身边,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有客来,不曾远迎,还望见谅。”白狐狸假惺惺地起身。 卫县令还抱着箱子呢,眼看这家屋里也没几个下人,又不好放到地上,只好躬身行礼,实在是这老头一身气势,比巡抚大人还压人哪。 “晚辈冒昧前来,还望不要怪罪。” “快请坐吧,尊县大名倒是听这孩子说过几分。”白太傅抬手一指正在倒茶的小鱼儿说道。 小鱼儿放下茶壶,朝卫县令微微一笑,“卫县令一向可好?” “晚辈汗颜,知府大人已经提点过本官,还望老人家海涵一二。” 白太傅笑笑,“大人言重了,在下不过区区一老朽,当不得县令大人的理,只是县令大人来我家?” 卫县令擦擦汗,“犬子无状,当日冲撞了公子实在不该。只是他如今卧病在床,还望公子能高抬贵手救治一二。” 小鱼儿皱皱眉,“他当然不过腿伤还没好吗?你可不要来碰瓷。” 卫县令自进门连个茶杯都没混上,此刻又被说碰瓷,多少有点窝火,可是再看看那低头饮茶的老人,他说自己是个普通老人,可是谁能信呢! 那茶他闻着就香,可不是他这个层级能喝得起的,这老人仿佛还不太满意的样子。还有那举手投足,那是一个乡下老头该有的?还有,还有刚才他扫过来那眼神,他好险跪下去。 这人到底谁呀? 压了压火气,卫县令起身,作揖道:“绝不敢有此心,在下是想请公子出手救救犬子。” 小鱼儿啧了一声,“他如今是个情况?还请详细说说。”他和那人倒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能救还是要救的。 第150章 看诊 “罗公子,犬子的骨头当然碎了几节,下官当日便请了本地最好的大夫,可大夫说骨头好接,只是筋脉断了,再不能行走。如今果然如此。” “筋脉断了呀!”小鱼儿点头,“确实麻烦!” 说完还手指敲桌儿,“倒也不是不能治......不过好了后可能还会些踮脚,当然有的人可能看不大出来,这个是分人的。” 卫县令被他的大喘气折磨得恨不能厥过去。 “能治就好,能好几分就看他的造化了。”此刻见小鱼儿如此说,卫县令赶紧接话。 “卫大人,我的诊费有点高,不知......”小鱼儿也不客气,直接说道。 “公子尽管提便是,只要我儿能好,在下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这庄子您也看到了,邻近大路的那块我预备着建一家书院,分启蒙班,童生班和秀才班三个阶段,您也知道我这买地修房子请先生的,这投资有点高,所以......您懂的。二嘛书院建成,来往的人就不少,我家人少,为了防止有人来滋事,还需要县衙照拂一二,三嘛你家公子好了之后送书院来吧,这个我可是送你的人情,我看大人管教孩子也是吃力。” 卫县令的脑子还在书院里打转,后边的二三点他都来不及想就点头了。 “公子真能请来好的夫子?”卫县令问道。 “自然,您放心,我这书院将来必然是北境第一大书院,这里的学子不仅可以考学做官,还可以学工科、天文、地理,泱泱华夏总能找到自己发光发热之处。” “什么时候?”天可怜见,他也想做事业啊,可他就这么点能力,这有人在他的地头做事,他怎么会不欢迎。 “当然要春种结束了。” “好,这些费用本官出了,今天本官带来两千两,回头再让人送来一千两,算下官对优秀学子的奖励。” “大人爽快。不过这倒不急,我还是要先看看病人的。”小鱼儿摆手说道,“今日不早了,明日我会登门。” “如此下官便告辞了。”卫县令起身告辞。 出了房门,他才松了一口气,身上有汗,这会后背凉哇哇。 “这是打算和解了?”白太傅问道。 小鱼儿撇撇嘴,“这人背景简单,唯一可诟病的就是结亲陈家,咱总不好把所有人都端了,一打一拉也合适。” 白太傅满意地点头,“我外孙居然还是个能咽下委屈的。好孩子,他一个读书人,十年寒窗,可没点势力即使为官也是寸步难行,虽然糊涂些,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两人便不再说卫家,在太傅大人的挑挑拣拣中完成了甘北秋水庄甘南九春庄的题字,字当然是小鱼儿写的,刻字,按太傅的要求把木料送去了白巡抚处,因为老人家说他孙子的雕刻乃是一绝,不用白不用。 已经累得不想说话的小鱼儿让人安排,他,不想多说一个字,对他的大表哥、二师兄什么的完全同情不起来了。 翌日,青提、青禾陪同小鱼儿进了卫府。 昨天枯坐了小半个时辰的县令夫人陈氏,总算迎来了高光时刻,拉着儿子的手哭哭啼啼个不停,搞得小鱼儿很是火大。 “卫大人,为了您好,令公子将来还是住在书院为好。”小鱼儿说得毫不客气,卫夫人都忘了哭。 啥意思?我儿要住在书院是几个意思? “卫夫人,不是我说,我离家几千里,我娘都没哭成这样。你儿子又不是要死了!”小鱼儿一脸嫌弃。 卫夫人手都气抖了,这说得是什么话! “夫人忍耐些吧,罗公子大人大量不要与内子计较才是。”卫大人两头灭火。 “你......”卫夫人能怎么办,闪身到一边,看着小鱼儿对着卫理的腿比比划划。 “卫理,我要在你的腿上动刀子,你可接受?”小鱼儿一脸坏笑道。 卫理闻言面如死灰。 “动刀?”卫夫人尖叫。 小鱼儿三人一起皱眉。 卫县令让人把夫人扶了出去。 “大人,这把断了的筋腱接上势必要动刀的。而且这时间耽搁的有点久了,这筋腱能否接得上还难说。”青禾解释。 “接上如何,接不上又如何。”卫县令此时有点认命了。 “接上的话脚会有点跛,但不影响走路;接不上就和现在一样。”青禾是最有耐心的那个,“这筋腱是有弹性的,如果受伤时能接好,恢复正常的可能性更大,现在就很难讲了,不过公子还很年轻,能恢复好也说不定。只是这两边的筋腱现在萎缩多少还很难判断,只能开刀看看。” 说着,青禾还提笔画了一下筋腱的活动原理。 卫县令踌躇不定。 卫理起身,对三人抱拳,“当日是我鲁莽,兄台见谅,如今就劳烦兄台来操刀吧,治不好就当报当日之仇了。” 小鱼儿也抱拳,“当日事已了,断没有再来报复一说,在下罗愉,乃白马寺了凡大师首席大弟子,这两位是我的同门师弟,公子放心,我们绝不会做有辱师门之事。” 卫理又抱拳,“在下卫理,昏昏然傻小子一枚,刚才说错话了,还请罗公子见谅,如今请公子为我开刀医治,无论好坏,理绝无怨言。” 卫理这两个月过得很不好受。刚受伤时,昔日好友纷纷登门探望,后来听说他落了残疾,终身无望,不但朋友没了,连外祖家的亲戚都不来看他了,包括一起惹祸的陈词兄弟几个,据说都被送去青州了,不许再和他来往。 如今的他才真正看清这现实。 “行吧,如今光线正好,就请县令大人为我们准备个光线充足的房间,我们还需要一些妥善布置,布置之后,除了病人任何人不得入内。从现在开始不能进食,等我们通知,能吃东西的时候,请准备点米粥即可,其他一概不要。” 小鱼儿去准备手术用品,房间消毒,还好这县令家大业大的,搜刮出不少白布,开水消毒,晾晒,万事具备,只等明天辰时进行手术。 “这是手术须知,还请大人签字画押才行。”小鱼儿拿出两张纸,递给卫县令。“另外,手术室今晚一定看好,绝不能打开。” 第151章 薅羊毛 回到九春庄,三人又研讨了一下手术事项,手术难度有,毕竟创口会比较大,但因为患者年轻,恢复也快,总体来说手术成功率在五五开,还是可以一试的。 翌日,又是晴朗的一天,三人早早来到县衙后院,做起了术前准备。 青提负责麻醉,现在的麻醉药水并不能彻底消除疼痛,若是手术时间过长还需要金针配合,所以青提此刻也十分紧张。 这次手术由青禾主刀,小鱼儿打辅助,毕竟小鱼儿这名誉上的大师兄实在学艺不精。青禾先找到了已经萎缩到了足跟位置的筋腱,然后估算出腿部筋腱的位置,稳稳地划了下去。 手术室外的家属简直度日如年。 卫县令此刻有点后悔:还是冲动了,这几位虽然有名师教导,可毕竟太年轻,若是理儿有个好歹...... 他悄悄地看了眼坐在椅子里念经的老母亲,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朝长随招招手,“去外边找找有没有百年人参,不论贵贱先把东西备好,若有个好歹好给老夫人用上。” 长随躬身出了院子,这事还得他亲自去办才好。 手术花了将近半个时辰,不过目前看结果不错,剩下的就看恢复得如何了。 青提推门出来汇报了手术结果:“手术很成功,一会儿患者醒了先给他喂点清水,吃点清粥,这是两张方子,常喝的是这个方子,等他能吃东西了就开始服药,喝三天就可以了,是帮助他恢复的,如果今晚患者起烧了,就按这个方子喝药,不要弄错了。” 小鱼儿收拾好手术用具,然后把医疗垃圾打包装在一个托盘里,推门出来了。 正在听医嘱的卫家老少,听见声音不免看过来,然后卫家老夫人少夫人就一起“哕哕”个不停。 小鱼儿很疑惑:这是都有了? 老夫人:放nnd屁。 小鱼儿:“来个人把这些东西烧了吧。” 躲在其他屋子里的丫鬟赶紧跑出来,一边“哕”一边往大厨房去了。 “卫县令,我师弟交代的事儿可记好了?没有什么事我们就先回了,明天我青禾师弟会登门检查的,你们尽管放心。” “能不能请几位稍候片刻,我们进去看看人。”卫县令心说人我还没见到你,你们可不能跑。 “病人还没醒呢,先进去一个人吧,毕竟你们身上不太干净。”小鱼儿直言不讳。 卫县令闻言先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哪就不干净了? “母亲稍安勿躁,儿子先去看看。”卫县令解释了一句,便推门进去了。 一进门先闻到了淡淡的酒味,然后入目都是满眼的白,屋子中间的一张窄床上躺着一个人,,一条腿被捆绑着白布,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说,还被吊了了起来。 卫县令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床头,他儿子睡得安详。 “大人放心,卫公子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该醒了。”坐在墙角里休息的青禾说道。 卫大人这才发现坐在地上的青禾,“怎么坐在这?快快起来。” “不打紧,卫公子快醒了,这床窄,我怕他乱动,我一是看着点,也顺便休息一下。等他醒了,若是没有恶心呕吐等症状的话就可以挪回房间了,不过这个架子还得几天才能拆。” “这个......罗大夫,能不能请你晚上留在府上?卫理祖母年纪大了,我们实在有点担心,怕孩子有点风吹草动的她再承受不住。” 一想到卫理趁着他回京的功夫欺负过小鱼儿,青禾是一万个不乐意的,可是一是医者仁心,二是小鱼儿想要缓和和县衙的关系,也罢,他就留下照顾一日又如何,说不得还能好好教育一下这卫理。 “其实大人不必紧张,卫理出血很少,起烧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既然大人张嘴了,小的留下便是。” 如此,小鱼儿和青提便自己回去了。 卫县令又赶紧给儿子张罗板床,不然这架腿的架子也没地方放啊。 小鱼儿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卫理便醒了,六个时辰没进食、又失血过多的人此刻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只是青禾说了只能给一碗清粥,卫家人也不敢给他别的。 果然如青禾所说,卫理安然度过一夜,卫家人对几人的医术更加佩服。 青禾走时,卫理又送上现银五百两,说是额外给他的辛苦钱。 小鱼儿和青提很酸! 然后两人便又密谋怎么去卫家薅羊毛。 于是三天后上门看诊的就变成了青提。 “卫公子恢复得不错,架子可以撤走了,再过四天,我来拆线。这是新的方子,此方多以滋补为主,除此方外,不要再添加任何补药了。” “我孙儿喝了三天粥了,这小脸都要瘦没了,大夫您看我们伙食上能不能改改?”卫老夫人急忙问。 “喝粥是为了病人养养胃口,况且他现在不能下地行走,吃得太好反而不美,不过可以吃些肉粥了。” 青提一本正经地解释,心里却在问候青禾这个损人,竟然暗搓搓地报仇,这家人也是真听话。 “不知我儿何时能下地?”卫夫人问。 “这个等四天后我看过再说,如果情况好的话,还需要在床上养上两个月,不过这两个月还需要做术后恢复,此时说这些意义不大。” 青提吊足了卫家人胃口,然后施施然走了。 卫理感动得无以复加:这几位大夫人真是太好了,连如何吃饭睡觉甚至如厕都关心到了。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真不是人。 又过了四天,青提又给卫理做了一遍检查,决定拆线。 拆线可是没有麻药的,而且卫家人也不用回避了,众目睽睽之下,他慢悠悠地摆出来剪刀、镊子、消毒棉等物品。 卫理吞了吞唾沫,“这要怎么拆?” 青提:“剪开,拔出来。” 卫县令:其实你可以多说几个字。 卫理给自己打了会气,终于下定决心:“来吧。”不来咋整,难道还能让线烂在肉里? 青提手起剪刀落,一会儿功夫就拆完了,等他把伤口重新包扎好了,卫家几人才如梦方醒。 “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卫公子的伤口恢复得很好,他的脚趾也能活动自如,这说明治疗是成功的。我们的治疗到此就结束了。”青提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不过为了公子鞥=能更好的恢复,尽量不留什么后遗症,我建议您还是找大夫做一下康复治疗。” “本官记得罗大夫曾说过可以打金针的,不知能不能请您为我们做接下来的治疗?”卫县令赶紧问。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恢复期比较长,费用也高......” 第152章 开店 于是青提又喜提纹银千两的上门理疗服务。 小鱼儿撇嘴:“钱竟如此好赚吗?” 青提拿出五百两的银票扔进他怀里,小鱼儿立即喜笑颜开,“谢大哥赏!” 青禾:“什么时候财迷成这样?咱家还没破产吧?”说着望向青提。 青提反手扔了一个苹果过去! “西北投资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青禾一跃,接起。 “不是我说啊,小鱼儿你这限额可太低了。” 小鱼儿挠头,“那我要是说未来三年咱都得砸进这么多呢?” 青禾:“为啥?咱可有一千亩地呢!” 小鱼儿:“为啥?先别提支出,你用脚指头算算咱都有啥收入?药材当年能收的就没几样!粮食除了红薯都是试验品,咱能把红薯卖高价?两个师兄穷得一批,不来白嫖就不错了。再说接下来要花的,牛羊还没有影儿,咱们的产销一条龙还没搭建起来,甘北的草甸子还得继续种,人工也是个无底洞!书院这边呵呵我看也是入不敷出的。外公请的夫子呵呵我都不好意思提束修的事!多少算多啊?” 小鱼儿扒拉着一脑门的官司,咣当往后一倒,磕在椅背上,疼得龇牙咧嘴。 青提一边帮他揉一边骂:“是不是傻?也不看看就往后倒。” 青禾叠了被子搭在椅背上,当然嘴也不会闲着。 “祖宗,服了你了,离了我们你可咋活!” 小鱼儿:“我已经不打算活了!” “多大点事儿就要死要活的。那些夫子又不是奔着束修来的,给点意思意思就行了,反正太傅已经刷了脸了,至于多少,到时候看招生情况,总得让它自负盈亏才行。要不咱现在把火锅店开起来?先在外边收羊干着,一边开一边想办法也行。再有一个月各种小菜就有了。” 小鱼儿听了青提的话,又支棱了起来。 青禾道:“就这么办,现在早晚还挺凉快,我先熬锅底。不和你们说了,我得去备料。” 小鱼儿:“青禾哥未免也太......” “说风就是雨?哈哈哈他可能以为咱要吃不上饭了!”青提接口,“这县令倒是大方,这一千两够在县城开两家铺子了。” 小鱼儿又递给青提一千两银票,“你的就自己留着吧,万一哪天真吃不上了,你再接济我!嗬,我这才知道你给我五百两是为了把我的五百两勾搭走!” 青提哈哈笑起来,“这倒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小鱼儿挥手,“走,走,赶紧走!一会儿不定得勾走我多少!” “咳,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正是,区区不才,在下的房间。”青提忍笑说道。 小鱼儿从椅子上蹦下来,“我还真得走,得让孙师傅多种点菜,种多少呢?一样来上一两亩?”他又疑惑地看向青提。 青提起身,“少种上一些就行,蔬菜便宜,到时候和农户收也一样。你别管了,我去安排。” “哎哎,我也去,咱们一会儿去看看铺子吧。”小鱼儿赶忙跟着后面跑。开玩笑,留下来让外公考吗? 三个人因为县令甩来的一千两开起了铺子,等太傅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小鱼儿在庄子里找会木工的去给他装修铺面的时候。 “开铺子我是不反对,可是不能从我这抢人。”老太傅近来一直监督书院的建设,这肤色也是越发的健康了。 “外公,这怎么能分你的我的呢!这人还是我找的呢!”小鱼儿回嘴。 “你当初是替我找的,那便是我的,你不能抢。”太傅绝不相让。 老太太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道:“什么你的我的?书院这边又不全是木工活,你看谁闲了,去铺子里排下尺,小鱼儿那边备料也要时日,等备好了,这边若是有空闲的就过去干起来,若是不得空就再去找几个,难道甘南的木匠都到咱家啦?就算甘南没有就去外边找!哼,这甘州的木匠要是都让你们爷孙用了,也是你们本事!” 爷孙俩讷讷不敢言。 “怎么,我说的不对?”老太太闲着没事,正做着宫花玩,这时也把活计放下了。 爷孙猛点头。 “夫人高见,为父狭隘了。”太傅也有狗腿的时候。 “外婆果然是女诸葛,三言两语便让孙儿茅塞顿开。”狗腿二号也不示弱。 “你们俩差不多得了。”老太太很受用,但不接受糖衣炮弹。 高红烛和颜习两个苦瓜本被扔在甘北学种田种草,这会儿又被调来甘南搞装修开铺子训练员工,青提的说法是,“你们独当一面的时候到了。” 火锅店的命脉掌握在青禾手里,这可把他累坏了,为了尽可能减轻他的工作量做到保密,他们的香料都是从不同的本地的和西域商人那里采购的,尤其是西域的商人那里,连人家下次来的都订好了。 小鱼儿还搭上了经常来往西域的库尔班大叔,这大叔不是西域人,而是北面部落的,会点西域话,会点汉话,居然能往来三地畅通无阻。 库尔班大叔告诉他,等到水草丰茂的时候他会再来,因为那时候草原人都在夏季牧场,商道相对安全。 小鱼儿内心的小算盘打得哗啦啦,悄咪咪地拉着大叔到一旁问:“大叔,你们家养羊吗?” 大叔羞涩,“小公子,我们家兄弟多羊少,所以我才出来混口饭吃。” “大叔,少是多少?实不相瞒,我想买活羊,你要是能搞到,银子大大的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加上大大的,平时他也不这么说话啊。 “我家只有一百来头羊,有三个哥哥放牧,等我回家商量商量。”大叔是个合格的生意人,两头都不说死。 “你可以在你家附近多买点嘛!牛羊我都要的。” “小公子,我就是当个掮客赚点辛苦费,你懂的......” 小鱼儿肉痛,“银子给你也没用,我给你两匹布当定金如何?” 库尔班大叔故作沉思,“盐如何?” “盐?”小鱼儿跳起来,“那被抓了是要掉脑袋的!” “你们大宇的商人就是胆小,你看着西域人就是可以给我们盐。” 第153章 商讨 “老哥,你不实在,西域那边又没有管制!咱们这边可不兴这个。我给你的布料那也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你要不要?” “要是要的,就是能不能多点?”大叔讨价还价。 “哥啊,咱才认识多久?下回,下回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如何?不过我有要求,这头一批你得尽快给我送来,怎么也得一百只羊,牛嘛,你看着整,有多少要多少,最迟不能超五月。” “牛是大牲口,不好弄,不过,咱就冒险干一把。”库尔班也是下了决心,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家现在是啥情况自己都不知道,在草原上一个冬天牛羊死绝了也是可能的,若是他真搭上这条路,以后家人的日子也好过些。 两人鬼鬼祟祟地进行了交易。 又有西域商人来问要不要骆驼,小鱼儿买了四头。 牵着四头骆驼的小鱼儿自己也纳闷:“骆驼奶倒是能喝,这骆驼肉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这东西也不能耕地,我买来干嘛?” 回到九春庄就更尴尬了,他想把骆驼拴进牲口棚,骆驼一抬头,牲口棚的盖便漏了个窟窿。 负责管牲口的大爷的脸黑了黑,瞅瞅还没离开的小鱼儿,到底没说话,颠颠出去找人把牲口棚加高。 晚间,青提敲响了小鱼儿的房门。 “说说呗,骆驼干嘛用。”小鱼儿的好搭档们总是心有灵犀。 “嘿嘿,还没想好。”小鱼儿披散着还没干好的头发,给青提倒了杯茶。 “想好?你说的想好恐怕是出行路线都规划好了吧?”青提道。 “哪有!”小鱼儿心虚跳脚,继而蛊惑道:“你说咱要不要出去看看?” 青提注视他良久,起身往外走,“太困了,早点睡。” “哎,什么意思,别走啊!”不是你来问的吗!小鱼儿拉住青提的袖子。 “这事就当我没问,等殿下来了你问他,反正五月的时候太子也该到了。”青提扒拉着小鱼儿的爪子,“你把我衣服都抓皱了。” “不行,我不管,反正是你问的,你得说说你啥想法。”休想让我一人顶雷。 “要不,把青禾叫来?”青提低头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人形挂件说道。 青禾每天都有种铁锅炖自己的错觉,今天好不容易用了半块香胰子给自己除味成功,终于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于是当他推门进屋,他便看到正襟危坐的两人,他的第一反应是后退两步,抬头、左右看了又看。 呃,没走错啊,这俩人这两天都离自己老远的,今天吃错药了? 既然不是自己的错,那就不怕了,无知无畏的青禾大步进屋,“你俩大晚上的不睡,跑我这儿干嘛?总不是饿了吧?”大有敢喊饿我就要和你拼命的架势。 小鱼儿起身,狗腿的挪了个椅子给他。 “说吧,找我干嘛?先说好,我还有五十斤的干料没炒呢!”先把防守做好。 “他想去西域(外边)看看!”俩货都想先下手为强,指着对方说道。 青禾愣了片刻,掏了掏耳朵,“最近果然是太累了,走错了房间都没发现。”说着就往外跑,可惜终究被一左一右两大护法架住了。 “干嘛,干嘛,不准动手啊。”青禾好不容易洗得香喷喷,这会被架到床上挠脚心,笑得那是不要不要的。 “去,去,上天......我也跟着。”青禾告饶。 “嘿嘿,青提哥,青禾哥提议咱们也去西边跑跑商。”小鱼儿那屎盆子说扣就扣,还一脸得意。 青提、青禾没吱声,还是要好好冷静一下的。 三个人在青禾的床上盘膝打坐。 “咱们想去也没用,还是得上边批啊,咱总不能带头走私啊!”青提说着最有力的拒绝理由。 “边贸不开,别人能来能往不打紧,可咱不行,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你的身份,对内对外都没法交代。这若是在外边再出点啥事,小鱼儿,咱都能上史书你信不信?”青禾也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小鱼儿打了个哆嗦,仿佛已经在某史料上读到:“罗愉,罗皋阳之三子,太子伴当,和合八年生,德隆元年卒于荒原,因不详,引多国混战数年。” “凭啥西域的商人能大摇大摆地进来?”小鱼儿不服气。 “说白了还是因为他们带来的东西市场巨大,奇货可居嘛!上边便睁一眼闭一眼,咱们这儿一定也有商人出去的。”青提解释。 “不过别人能做,不代表你能做。”青禾补充一句。 “要是能拿到邦交的文书呢?”我们也来个出使西域如何?小鱼儿异想天开。 “咱们泱泱大国怎么会派咱们几个嘴上没毛的出使啊!”青禾反驳,“再说咱对外边两眼一抹黑的,出使个......” 小鱼儿忽又想到,“咱们还是要学学草原话的!西域的也学学!”省着将来被忽悠。 “光个草原就好几种语言,你学哪种?”青提问。 “这个得先看咱先碰到谁吧!”小鱼儿整个是撞大运的态度。 青禾笑起来,“这倒是简单。” “即使不出去,咱也得去河西看看。”小鱼儿不死心。 “那边是咱的,倒是随时可以去。”青禾说。 “可也不见得,北边失去那么好的牧马场,能死心?听齐王殿下说每年都有几股势力去那边骚扰。”青提道。 “所以要去看看啊,那边的炮台也不知道修建的如何。”小鱼儿幽幽地道。 “你不会是想从那边溜出去吧?”青提问。 “哎呀讨厌死了,你们不都说我要是随随便便死在外边会引起大战......”青禾捂住他的嘴, “祖宗,你咋啥话都往外秃噜,快呸三声......” 小鱼儿一脸懵,“呸......三声.......” 青禾:......笨死算了。 青提笑得快打鸣了,小鱼儿才寻思过味儿来。 “呸呸呸......” 青禾双手合十:好的不灵坏的灵,好的不灵坏的灵。 青提、小鱼儿眼泪都笑飞了,“大哥你是魔鬼吗!” 青禾又连呸三声,更大声的念:“坏的不灵好的灵。”然后还给另外两个一人一脚,“赶紧跟我一块儿念。俺娘教滴......” 正在检查火烛的管家边走边念叨,“坏的不灵好的灵?这三个公子是吃啥了?” 第154章 时也,运也 三人笑闹一阵,小鱼儿终于认命的问一句:“买骆驼的一百两谁给报销一下?”被两个青联手塞回了自己房间,这一天才算结束。 躺在床上的小鱼儿辗转反侧:这骆驼难道就不能拉着车? 书院终于在卫县令花完两千两之后建成了。卫县令不得不承认这书院就是他甘南,不,是整个甘州的脸面,绝对的地标。 青砖黛瓦,连绵两里,这书院规模堪比国子监了! 因为多有来往,卫县令也不是真傻,隐隐猜测这九春庄是个什么所在。 尤其是某日齐亲王突然来访,当着他这外人的面,称呼那发须皆白的老者外公的时候,卫县令后来庆幸自己居然颇有胆识,没当场跪下。 毕竟猜测和证实这中间的心路历程也不短啊。 真庆幸他没一条路走到黑啊,改弦更张是不是来得及?书院,对,我得琢磨琢磨这书院还缺啥? 当天夜间卫县令就跟磕了药似的,在书房忙乎了一整晚。这也导致他一县父母成了名书院先生,毕竟他给书院捐献了千本书籍。 原因呢,远在青州的陈家总部爆了雷,过去两年间陈家贩卖私盐到境外,非法盈利九万两,另有本地商铺偷税漏税五万两之巨。 案子由青州知府上奏中央,而配合调查此事的甘肃两省巡抚白谋举则挥挥衣袖来到甘南。一是甘南县令因裙带关系暂时停职,他来暂代一下,毕竟他可是有日子没见到祖父母了,二是这回他得把住址选好,先把家搬过来。 老爷子老太太至今还借住在外孙家呢,这像什么话。 于是,在朝廷判罚到来之前,小鱼儿知道了,陈家还有个专门走私的商队。 两眼放光中。 于是当齐王再次登门时,受到了小鱼儿热烈的欢迎和贴身服务。 青提为两位大师兄鞠了一把泪。 白谋举被小鱼儿拉倒齐王的房间,哐当,把房门一插,狗腿的给两位兄长煮水泡茶。 “小鱼儿,你可知有句话叫事出反常必有妖?说说呗,你闹什么妖?”白谋举问道。 “二师兄你想多了不是!小弟我就是想到没为您二位做过什么,这才特意为你们服务一回。”小鱼儿狗腿得很。 “特意晚上不睡觉煮茶喝?”白谋举挑刺。 “哈哈小弟你有心了,不过你把两个庄子打理得挺好,也是很辛苦的,咱们兄弟间也不用讲这些虚的。”齐王到底憨厚些。 “那哪是他打理的!你没见三个青和后来那两个管事都黑成啥样了,你再看看他!”白谋举很不客气。 “嘿嘿,二师兄你这么有学问,有句话叫这说人不说短,你还记得吧?” 白谋举细细品着茶,就是不接他的话。 这破孩子一肚子主意,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就不好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免开尊口。 “大师兄,你说二师兄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他都不理我。”小鱼儿哼哼唧唧,委屈巴巴地看向齐王。 齐王踢了踢白谋举,“哪能,君儒你好好和小弟说话。” 白谋举看傻子一样看着齐王,有套你是真钻啊! 小鱼儿也不理他,继续和齐王聊天,“大师兄,你们最近有战事吗?炮台建起来几座了?我想去河西附近转转行不?” “你去河西干嘛?河西卫不归我们这边管,不过李将军说那边的炮台倒是也起来了!要我说如今河西属于内陆,只要咱这边守住了,河西安全得很,根本不必建炮台,倒不如在我们那多建几座。” “皇帝姨夫担心的是马场嘛,再说这两年那也有流寇窜过去呀,单独设立炮台也是有必要的。”小鱼儿辩解。 “建也就建了,不过这大炮可得先可着我们啊。”齐王争取起利益来可也不管面对的是谁。 小鱼儿忽然脖子一伸,压低声音对齐王说:“呃,我私下猜呀,马场那边之所以要建炮台,还有个很大原因是建兵工厂,不然真打起仗来,难道从京都运炮弹吗?” 得亏齐王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缺陷,苦练读唇语的技能,不然小鱼儿这操作就等于给瞎子抛媚眼。 “兵工厂?建在那里倒是个好选择。”被冷落的白巡抚主动搭话。 “是吧?这是我猜的。”小鱼儿一脸骄傲。 “是,小弟你最聪明。”齐王朝他竖起大拇指。 “二师兄,我还有个猜测你要不要听?”小鱼儿一脸奸笑。 “哼,军事上的事和我一个地方官有甚干系!”白巡抚很傲娇。 小鱼儿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这个和军事没什么直接关系,倒是大人你的政绩有可能又多了一笔。” 谁嫌政绩多呢?白巡抚也有kpi的呀。 “说说。”白巡抚给白话了半天的小鱼儿倒杯茶。 “一杯茶就想收买我?”小鱼儿摇头。 “那......两杯?”白巡抚追加。 “一口价,陈家商队我要。”小鱼儿也不拖拉。 “不行。你要它做什么?”白巡抚暴起。 “做生意啊!”小鱼儿淡然道。 “你知不知道那就是一群匪徒?”白巡抚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知道啊!所以才要用他们呐,我想知道外边的情况,他们恰好干这个的,收编了他们总比让自己人牺牲好啊。” “你胆肥了你!你还想干......”白巡抚就差揪他耳朵了。 “狭隘了不是!二师兄你坐下听我说,你想以前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葡萄,苜蓿,胡萝卜等物是不是都是好东西?可是我猜他们当时人手有限,又受政令裹挟一定还有好东西没被发现。再说多过了几百年了,那边是个什么样子咱总得去瞧瞧。若是有类似玉米、土豆的作物呢?” “你先别说话,让我仔细想想。”白巡抚知道自己果然还是钻了套儿了,得回去冷静冷静。 “小弟,王兄支持你,你们秋水庄上的地瓜有长成的了,上次我去青山给我摸了几个烤了吃,真是又香又甜,个头也大。若是这样的种子多些,咱们老百姓就不会有饥荒了是不是?” “是啊是啊,我想着那些犯人若是一下被杀了,倒是解气了,可是他们开辟出来的商路因此断了多可惜。” “你们别说话。”白巡抚苦苦压抑着暴走的冲动。 第155章 几桩大事 “好嘛,不说就不说,我给你说说那个事吧”小鱼儿嘟着嘴道。 “咳,你这事干系重大,怎么做我得好好想想。这事哪是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么简单。”白巡抚没好气地道。 “嘿嘿,谢谢二师兄。”小鱼儿打蛇随棍上。 “先说好,这事不一定成。”白谋举赶紧补上一句。 “哎呀,二师兄费心了,成不成的什么打紧。咱说说别的事。”小鱼儿美滋滋。 “嘿嘿借用一下大师兄你屋里的笔墨。”小鱼儿在桌子上瞅了一圈儿,没法,只好张嘴说道。 “哦。你等着。”齐王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一样样掏出文房四宝。 “不是我说,好歹你也是读书多年,人家也赞一句齐王文武全才,能不能好歹尊重一下文房四宝。”白谋举吐槽。 “嘿嘿,咱们军人不拘小节。”齐王尬笑。 “哎呀,好歹是收在柜子里了。”小鱼儿嘴欠得很。 “这是甘南通甘北的路,这里是一道梁,顺着这山坡向下走出去五里,有个小村叫山下村......”小鱼儿一边画一边解释。 “这不是梁村长的村子吗?”齐王道,“他们村给我们打的井很好。” “对就是他们村,从这个村向东又五六里又有一个山洼,那个山洼常年有水,水的源头是一座秃山,河水旱天也不见少。可惜的是,这河离那秃山太近了,山石经常滑落,很是危险,所以附近的村民都是住在山上,形成的村子叫山上村。那周边山峦交错,只有那座山草木凋零,如同斑秃一样。” 小鱼儿说完了,也画完了,然后直愣愣地看着他那二师兄不说话。 “你去过?”他那二师兄皱眉问。 “嗯,那村子四邻不靠穷得很,那些人都是躲避战乱才住在那的。”小鱼儿点头。 “你怀疑那山里是?”不是吧,不是吧,他们这穷嗖嗖的地方居然有矿?白巡抚内心呐喊,脸色倒是如常。 “石炭,也有可能还有其他伴生矿。”小鱼儿抠抠搜搜半天,从荷包里拿出指甲盖大小的黑石头摆在桌子上。 “那山土质脆弱,我们在山上转了一圈,捡到的都是这样的小颗粒。山上之所以草木不深大概是因为土层很薄。”小鱼儿进一步分析道。 “那条河有可能是矿脉里的水渗透而成,若是这样,开采起来恐怕不容易,搞不好得把整座山搬走。” “那有何难,搞不好整座山都有石炭呢!”齐王激动得在屋子里画圈圈。 “这事先保密,我得找人去勘探才行。”白巡抚不像齐王,他此刻已经想好谁来勘探,谁来开采,这矿虽是国家的,可是毕竟在他的地界,怎么用是不是也可以提个建议。 “除了这一桩,还有一桩。”小鱼儿决定砸晕他的二师兄。 “还有何事?”急着去安排事项的白谋举问。 “二师兄你看,这书院已起,先生们也陆陆续续地到来,相信不久的将来,来报名的童生秀才们都能甘南这小城挤满。”小鱼儿以手敲桌,“这些人的吃穿住用行,二师兄可想过如何安置。” “书院不是有宿舍?”白谋举一愣,一拍掌,是了,肯定有人特立独行不愿意住书院的。 “小弟有什么好主意,教教为兄。”白巡抚也是个不耻下问的。 “书院正对马路,马路对面不过是农田,虽然甘南的田比甘北好些,可收成也就那样。那些地何不收归县衙,建成一排或几排房舍,到时候或租给书生,或租给商户,开开铺子什么的。县衙既得了租子又有税收,老百姓也多条活路不是挺好?” “这倒是个好主意,这书院三年内必然成全国性的大书院,自然不愁客源。”白谋举点头。 “就是呢,咱现在都没对外宣传,那些被邀请的先生不但自己来了,还把族中子弟都带过来了,虽然咱们当地的还没听到响动,可要不了多久就都知道了。”小鱼儿道。 白谋举再一次端详这侃侃而谈的小少年,果然如家人日常夸奖那般聪慧,伸手揉了一把他那半长不短的头发,“倒是难为你替我想这么多。” “嘿嘿,互帮互助,互帮互助。”小鱼儿半点亏也不肯吃。 “你呀!”齐王也叹气,“服了你了,快去睡吧,晚上睡得少可不长个。” 两位兄长见小鱼儿走得利索,便又坐回去,互视了一眼。“所以他今天晚上就是为了套你的?”齐王疑惑道。 “你说呢?”白谋举没好气道。 “咱这小弟了不得,这才多大?”齐王自以为很小声地说道。 “他不但是套住了我,还找了免费的劳力!那矿他发现了也可以直接报上去!这建房做生意他自己悄默声的就都干了,根本不必通过我。”白谋举叹了口气,死小子,这是把他当驴使了。 “可也不能这么说,他要自己建房那不就是他的生意了?他没干与民争利的事儿,这就很好,而且他让县衙建房只租不卖,是不是也考虑咱这边人家都穷?”齐王替小鱼儿争辩,“你租房的时候可打听好了,那些个大户人家还是往后排排,多给老百姓点。” “晓得了,我得先去收地建房,这钱还得腾挪呢。”白谋举皱眉,事是好事,可他也没钱不是。 “你还是商队的事给他办了吧,不然指不定他给你再找点什么事!”齐王递给白谋举一杯茶劝道。 “唉,这事我得和祖父商议一下,还得去信问问他家里的意思,这事儿可大可小啊。”白谋举解释一下。 “咋,难道别人做得,咱自己还做不得了?”齐王一皱眉,立马有种气势汹汹地感觉。 “你能天天看着那小子?万一他跟商队跑了,咱们上哪哭去?”白谋举提醒一句。 “他还能亲自跑商?”齐王不以为意。 “哼,你没听说?他因为要开什么歌舞剧院,逛遍了京城的青楼瓦舍。前几天还因为逛......和卫家对薄公庭!要不是我去,估计他们这些莽人得大闹公堂。” “嘿嘿,小弟确实天不怕地不怕的。”齐王与有荣焉是怎么回事?因为他干了你不敢干的? 第156章 白太傅搬家 小鱼儿最近有点春风得意,怎么说呢,陈家被抄家这事,真是抄得好,好到小鱼儿想给西北的官员老爷们鼓掌。 这简直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啊! 商队,他要定了! 至于怎么到手? 凭着他二师兄那三寸不烂之舌,他这事已经成功了一半。 若是京城的长辈们不放手,吼吼他这不是有新粮种嘛!到时候再撒个泼打个滚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长辈们的命门,自问这几年他也摸得差不多了。 不过十一岁了呢,尽量不打滚了。 小鱼儿自问是个懂事大孩子了。 白谋举最近忙得如同一道残影,搬新家都是白少夫人一人操办的,也幸亏白家老两口不是那多事的。。 白老夫人都对孙媳妇抱怨说:“他这是把家当客栈啦?” 白少夫人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无论如何不会附和别人贬低自己的夫君,“听说在什么地方发现了矿藏,现在还找人勘探呢,若是真的倒也是好事一桩。” 老夫人拍着少夫人的手,“这几年幸亏有你在他身边,不然我们这些老的怎么放心得下。” 少夫人脸红,“祖母谬赞了,刚来那会儿孙媳妇也是战战兢兢,好在西北这边民风淳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慢慢也就适应了。” 老夫人闻言也点头,“你说的是,回来这边我也松快不少,可算不用今天摆宴明天拜访了。不过,就是苦了你娘家人了,几年也见不到闺女一次。” 少夫人闻言笑了起来,“幸亏离得远呢,不然我娘还不得日日催我们......”才想起来这话说来不合适,赶紧住了口,脸也刷一下红了。 “哈哈哈吹你们赶紧生个娃?”白老夫人接口道。 “这事儿啊随缘,这子女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少夫人害羞,“我们成亲两年了,您和婆母不急?” “你婆婆因为老二老三的婚事都够焦头烂额了,哪还顾得上你们!”老夫人乐呵呵地说:“至于我们,‘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俩这俩老家伙打定主意过几年安省日子呢!” “幸亏长辈们宽容,不过夫君说西北情况趋于稳定,倒是考虑生养子女的事了!”少夫人虽然脸红红的,还是把事情说得清楚。 老夫人点头,“你们因为这个原因晚生孩子也算有谋算的,君儒在外边做事,经得见得多,他既然这样说了你就听他的便是,把身体先调养起来再说。” 祖孙两人在房里说着后宅事宜。 外院,小鱼儿陪着白太傅安置书房的器物,“外公,要我说这间书房您也就休沐的时候能用得上,至于安排得这么面面俱到?” 白太傅闻言,指着桌子上的砚台、笔洗等物说道:“都说读书人的志向是修身,齐家,平天下。可如何修身?孔夫子说要心正、要意诚,可他可没说何为心正,如何能意诚?为什么没说你知道吗?” 小鱼儿心说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天,怎么又考试! “因为......尽在不言中?”鱼若有鳞此刻也要拔光了! “滑头。这心意就藏在日常行为里,书房乃书生日常所居,自然要端方工整,难道使用次数少了就可以随心所欲?你说的在不言中也对,心意如何要看他如何做而不是如何说。你明白了?” “小鱼儿懂了。”咱就是说咱这个学生啥时候能毕业? “你君儒表哥说你想要陈家的商队,道理也讲了一大堆。我呢不管你们年轻人的事了,但京里怎么决定你都要听从,不可任性明白了?”白太傅坐在太师椅上捶胳膊。 小鱼儿见水有点凉了,又架起小泥炉烫水,泡上一壶热茶后,屁颠屁颠地上前按肩,嘴嘚吧嘚:“就说这点活儿,我一会儿就弄完了,您偏自己动手,还当自己二十岁那会呢!” “哼哼,你收拾完我也还得收拾一遍,活儿干得忒不利索!”白太傅伸直胳膊让小鱼儿捏,嘴却不饶人。 “嘶,您还嫌弃上了,下次,下次我就不帮您了,反正我的事儿您也不帮忙。” 爷俩互相嫌弃着,谁也不让谁。 说起来想让这西北下场透雨那可真是...... 粮种入土三日,好容易盼来了个阴天,结果天空只是飘着毛毛雨,小鱼儿怒急,站在院子里狂吼了一句,“你老是便秘吗?” 顷刻间天昏地暗,电闪雷鸣,狂风卷着硕大的沙土粒子乎了小鱼儿一脸。 被拍懵了的小鱼儿都忘了躲,还是在屋里笑够了的青禾把人拉进来,不过这人一身灰一脸土,已经不能看了。 “我让你过来是让你看看咱们店开张十天的账目,不是让你得罪老天的!”青禾忍着笑说道。 “青禾,你好好看看我?我啥时候还有和老天爷对话的技能了?”小鱼儿木愣愣地道。 “瞎说什么呢,你这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嘶......这么说好像也不对,不过就是碰巧了。怎么自己还当真了!不过这雨还真是及时雨。”青禾赶紧说道:“行了,这都和泥了,也看不成账了,去洗洗吧。” “哦,好的。账目什么的不看也罢,不过目前菜品还是单一了一些。收一些菌子,再订些鱼做丸子吧。”小鱼儿临走给出建议。 “行,我再琢磨琢磨,这两天我出去转转,晚上可能不回来。”青禾决定出去找找食材,开个店也不能只吃羊肉和青菜吧。 这场透雨之后,转眼五月了,两尺高的禾苗正是需要雨水的时候,可这五月真是,火辣辣的太阳热情无比,哪有一丝下雨的迹象。 甘南还相对好一些,这甘北的草都打蔫了。小鱼儿在秋水庄转了一圈,万分庆幸当初的决定,这要是把实验田放在甘北,他此刻都得哭死。 不过沙参等药材还是很金贵的,该浇水还是要浇水。这时候看出他每二十亩地就打一口井的决定是多么英明神武。 被齐王赞过的红薯倒是依旧绿茵一片,小鱼儿都很佩服长工们,是怎么找到长大的红薯的?他来了摸到的怎么就是他这小细胳膊一样粗细的! 莫不是齐王骗人?倒也不至于。 想到香甜的烤红薯,小鱼儿还是决定再等等,等到了日子,这沙土红薯得流蜜吧。 嘶......嘴角怎么凉凉的。 第157章 另类求雨 长工等在红薯地外围,就见他们的小公子蹲在地里发呆。慌忙走近一看,公子眼神飘忽,嘴角流涎,这莫不是中暑了? “公子,公子!”长工大声疾呼,抱起小鱼儿往井边跑。这操作让陪同来的高红烛,心都抖了。 “咋了?”高红烛等一群长工都追了过来。 “公子中暑了。”长工边跑边喊。 离井近的,赶紧打了一桶拔凉的水,迎面跑起来。 小鱼儿高呼:“放我下来,我没事!快......咳咳.....放我下来。”长工身上的汗臭味很是...... “坚持一下,一会儿洗把脸就好了。”长工还安慰他。 到底高红烛身手好,几步追了上来。 “把人放下,我看看。”高红烛吩咐。 小鱼儿翻着白眼,让高红烛给他把脉,“我也是大夫好吗,还能把自己搞中暑!” 高红烛微笑着赏了长工,拉着小鱼儿回去,边走边说:“说说吧怎么让人误会的?” “ 我哪知道咋回事!我正琢磨着什么时候能收红薯呢就被抱走了。”小鱼儿叹气。 “按说再有两个月就差不多了。就是这一直不下雨,恐怕果长不大啊。” 小鱼儿望向晴朗的天,“都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拦也拦不住的事儿,可这西北的雨咋就被拦住了呢!京都可是下了好几场雨了,西北的龙王爷忒怂!” 咱就说西北这风! 狂风平地起,居然是写实手法。 正在田里浇水的长工们手忙脚乱的追着被吹走的木桶,扛着锄头赶紧找能背风的地方,小鱼儿两人索性跑回秋水庄,虽然俩人脚程不慢,可是也快不过这说翻脸就翻脸的老天爷。 刚才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就黑云如墨。 俩人碰上来接他们的青提,二人刚披上羊皮做的雨披,豆粒大小的雨点子夹着污泥劈头盖脸地下来了。 小鱼儿无语死,他是真的不敢说。 三人回到秋水庄,高红烛好一阵手舞足蹈,这雨来的真是恰到好处。 小鱼儿换洗一新,趴在窗沿儿看着乌沉沉的天空,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雨势渐歇,小鱼儿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悄么声地说道:“要不你再下一会儿。” 说完又缩了缩脖子,确定没什么人,才松了口气。 雨点子噼里啪啦地密集起来。 小小鱼儿很是惊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这样? 小鱼儿惊慌失措地跑进了青提的房间。 青提正在清洗粘了一身黄泥的雨披。这雨披材料难得,他很是珍惜。 见小鱼儿就这么闯进来,拿着毛巾给他从头发撸到脸,“虽然离得近,你好歹披上件衣服也行。” “你先别管这个,我这有件要命的事儿。”小鱼儿拉着青提坐下说道。 青提见过小鱼儿哈哈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见过小鱼儿因难民流离失所而焦头烂额的模样,也见过小鱼儿和长辈叫板都打手心,疼得直掉泪的模样,但他很少见到小鱼儿表现出惶恐的神色,即使当年他那么小,还被追杀的时候,也不曾露出这种神色。 “这是怎么了?”青提小心翼翼地问。 小鱼儿没说话,而是推开了窗户,一指天,“我说我能控制这雨你信不信?” 青提只觉背后一凉,伸手把窗户推上,“说什么胡话!” 小鱼儿便把前前后后两次下雨的事儿说给青提听。 前一件青提是曾听青禾当笑话讲的。 如今又增加了一件。 他只觉得头疼。 “要不我再试试?让它别下啦?”小鱼儿挠头问。 青提摇头,“别试了,它爱下就下,与你何干呢!以后也别再谈论这样的事!这两次不过凑巧了而已。” “我想知道为什么!这说不通!”小鱼儿道。 “唉,说不通的还少吗?”青提反问。 呃...... “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是碰巧了,知道吗?”青提强调。 小鱼儿重重点头。 过了半晌,“青提哥,我害怕。” 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现在也知道害怕了。 “不怕,都不是大事。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了又如何!陛下和家里也护得住你。”青提拍拍他的肩膀,“我送你回去。” “哦,知道了。”小鱼儿情绪低落,他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好像还挺难。 “青提哥你回吧,我一人静一静。” “行,你别瞎想。要不你再抄会书?”青提道。 “噢,知道了。”小鱼儿朝他笑了一下。 小鱼儿对着燃起的蜡烛,长叹一声,这都是什么事儿! 便依着青提的建议,拿出纸笔抄写着一本书,《化学》,这书太厚他抄了许久了。 青提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抬头望了望依旧阴沉沉的天空,回了房间。 一个能求雨的天师在乡下被传成什么样,他依稀还是有印象的。 那是一条生死都不由自己的路。 最近两年他们几个被安排了各种事情,练功的事儿多有懈怠。这,很不好。 第二日,天气晴朗,空气清新。 小鱼儿一扫昨日的颓唐,带着庄子里的小娃娃们去沙地里洒草籽。这草籽还是外来的芨芨草,据说很容易在沙土里扎根。 小鱼儿迟迟没有动身回甘南,是在等军队的密信,按说太子哥哥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咋还没消息。 为了迎接太子一行,小鱼儿特意租了一溜儿库房,这库房以前是放粮食的,如今做粮食生意的李家把库房搬到了府城,所以这边就一直空着。 好不容易走出京都四方城的太子余怀璋,哪能提前报备自己的行程。 他带着四门红衣大炮和一百五十人的卫队一路畅通地往西北进发。 余怀璋很遗憾,一路上连个劫道的都没遇上,别说土匪窝了。 土匪:你们老余家都把俺们扫荡完了,你还来! 不过大炮是朝廷的利器,不能有半分闪失,他也不好离队太久。 随他一起来的是罗忱,这小子打定主意要从军,罗公爷一生气,便真把他踢西北来了。 罗国公:想进京郊大营?想屁吃! 皇帝很满意,以后哪个二世祖想走后门进京郊大营就让他们参考罗国公。 太子也很满意,再赶三天路,就能见到那个想干走私的小家伙儿了。 第158章 打探消息 小鱼儿是那种三天不搞事心就长草的性子。 这都在秋水庄住了半个月了! 他赶着三只羊,拉着三十只刚在草地溜达了两个月的小笨鸡,跑到边防军的营帐。 军队驻扎的地方是他说进就进的地方吗? 显然不是啊! 他说要见齐王,人家说齐王巡边去了。 他说见李将军,人家说你没资格。 好不容易从认识的名单里想到了自家的几名大夫还在这当军医呢!于是一拍大腿,“我是来探望伤兵营的将士的,我认识你们的军医!” 守卫这才点点头,倒不是军医面子大,实在是这人一连说了好几个他们的头头脑脑的名字,可见真有可能是熟人。 “老实在这等着,我让胡军医来认认。” 小鱼儿乐呵呵的等在一旁,青提还调侃,“让人挡在外边还挺开心?” “嗯呢,军队嘛正该如此。” 说话的功夫,就见出来接他们的胡大夫,还和守卫拉拉扯扯,“我都说在这西北没啥认识人......!” “哎呀,两位师兄什么风把您二位吹过来了?” 青提嗤笑一声,“闲的发疯。” 小鱼儿:“西北风。快点废话少说,赶紧把车赶紧去,我跟你说这鸡还得再养上几天才行,现在还是小了。” 守卫:头回听说送礼还得把礼物养起来的。 小鱼儿继续嘱咐:“这羊可是我从你青禾师兄手里硬扒拉出来的,赶紧找人杀了吧,给你们补补,瞅瞅这瘦的!” 有那么一瞬,胡大夫仿佛置身了慈济堂医学院。每回他这名誉大师兄一回学院就会鸡飞狗跳。 “怎么样,在这儿还适应吗?”青提问。 “挺好的,现在都是小股的流寇作乱,死伤有限,倒不那么忙了。”胡大夫是个正经人,回答自然有板有眼。 “那你们闲暇干嘛?”小鱼儿问。 “你们来之前我正在给随军的老队医上外伤的紧急处理课。”胡大夫说起专业来话也有点刹不住,“早知道边境也没多危险真是应该让周燕师姐来,她的外科更精湛些。” “没事,你也挺好,不要自谦。”小鱼儿一脸严肃地道。 胡大夫偷偷瞧了他一眼,见说话的小鱼儿正东张西望,发觉了胡大夫正瞅着他,便又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道:“师父能让你出来就是认可你的能力!放开手脚干吧,西北这地方大有可为!如果有空闲不如到军护区去坐坐堂,既能有点额外收入还能巩固学识,不然我担心你们三个天天动刀子,再把内科扔下。” 胡大夫从小鱼儿夸他便有点激动,又听了他的建议,更觉有理。“好好,等会我就向上边申请。师兄你这趟来是有别的事?” “没有啊,就是来溜达溜达看看你们。”小鱼儿回答得就如同这军队是她姨母家后院一般。 不过他那姨母家还真不太好进。 “这里消毒还是靠酒精和盐水?”小鱼儿问。 “是,红药水和紫药水民用还行,军队多是大面积创伤这两类消毒液效果不够。我来时老师他们研究那个碘伏的药水还在实验中。 ” 小鱼儿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里药材够用吗?咱们庄子种了一些外伤药,要是需要......可以去买。”小鱼儿说话有点大喘气。 “呵呵大师兄这个我知道。” “那行了,去瞧瞧李大将军忙完没,若是他没空,我就走了。”小鱼儿边说边起身。 “这......”真就来看一眼就走?胡大夫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就让人这么去说就成,就说罗愉罗青提两人来探望伤兵营,若是将军没事要见的话这二位就要回了。” 胡大夫点头,这还是要见主帅的,赶紧打发了药童去送信。 果然,片刻之后,药童就来传信说将军在帅帐请二位公子一起去用午膳。 小鱼儿乐颠颠起身往外走,忽然又站住回头问:“帅帐有羊汤没?” 胡大夫赶紧回答:“有的,有的,一会儿就让人给你们送。” 小鱼儿满意地跑出去了。 “李叔叔,您可太忙了,我们都不好意思打扰你。” 镇北将军李洛沉着一张脸,心说你不好意思还让人跑一趟干嘛! “听闻你这大半年里做了不少事?”李洛一指旁边的椅子让他们坐下。 “回叔叔,打仗呢我是不会的,但是我会赚钱,嘿嘿。既然来这边一回总得做点事的。” 李洛点头,这还是个有追求的。 “李叔叔,我带了羊来,一会儿请您喝羊汤。”小鱼儿道。 李洛瞧了一眼进来就没说过话的青提,笑了起来,“你也会找地方,伤兵营的大师傅做羊汤还是有一手的。” 小鱼儿嘿嘿笑。 “罗愉,本将和你商量个事!”李洛一脸严肃。 小鱼儿直了直腰板,叫他罗愉的人太少了,这会被人一喊大名,忽然就感受到了压迫感。 李洛一指青提,“一直听齐王夸赞你这义兄,能不能留他在军中效力啊?” 小鱼儿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事。 青提也是一愣。 小鱼儿本能地想摇头,他青提哥若是走仕途去科考好不好,干嘛要在边关卖命!可这是青提哥的事,还得他自己决定才是。 青提也没想到李将军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起身作揖道:“承蒙将军和齐王错爱,小子愧不敢当。一是小子如今挂职东宫,不好再做其他打算,二是小子目光短浅没甚追求,留在军中恐贻误军机。” 李洛不过是听齐王可惜人才地次数多了才生出留人之心,不过人家正主确实不乐意,那也是没法子。 “呃,李叔叔,你有没有收到京都的信啊?”小鱼儿觉得这话一旦问不好就有刺探军机的嫌疑,可是他那哥哥们迟迟不到,可不得问问。 “最近京都并未有信来!”李洛摇头。 小鱼儿皱眉,这人玩得是什么路数!这也太不靠谱了。 李洛本就深邃的眉间纹此刻也深了几分,“怎么?” “按照约定大炮该到了.......”小鱼儿挠头。 李洛忽地站了起来,“来人,去两位副将那里问问,京都最近可有信来?除了家事,有没有说京都的什么事。” 说罢,又起身去了自己的营帐,抱着一摞卷宗过来。 “这是近期的邸报,根本没有相关信息。” 三人吃了一顿热乎的羊肉锅子,这五月喝热汤也是要了命了。 不过,此刻倒也顾不上这些了。 第159章 兄弟相见 小鱼儿向李洛借了一百人,准备去迎一迎这迟迟未到的队伍。 刚出甘州,便有前锋回来送信,前方发现未举番号的骑行军士一百多人,人人披挂,军资丰富。 小鱼儿和青提那可是头回带兵。 遇到此种情况,只能看向这支队伍的实际领导人百户长应山。应山下来队伍原地待命,自己带着人前去打探。 若是兄弟部队的也好打个招呼,问问他们出现在此的原因。 小鱼儿和青提自然要跟着他。 应山道:“未有通报踏足兄弟单位所辖之地乃是行军大忌。两位公子要提高警惕,小心有诈。” 青提马上道:“若有变故,将军不必顾及我二人。” 应山点头,打马向前。 太子这一行人进了西北满眼都是青山绿水,青禾遍地,哪里有半分传说中的穷山恶水之象。 罗忱摇头:“谣言果然害人!” 好在几人乔装了几次,问了问村民,村民的回答是:“哎呀,不知为何我西北今年雨水丰沛,倒是能种庄稼,就是地里草太多。” 慢慢进入五月了,这日头一日烈似一日。这种热不同于江南的潮湿气闷,倒是让人无处躲藏的炙烤。 前边就进入甘州地界了,总算能赶在端午前夕见到亲人们。 太子和罗忱都很开心。 开心的两人远远便见到了快马过来的几骑人马。 眯眼观瞧,哎呦,认识! 兄弟来接他们了! 青提和小鱼儿自然也见到他们了。 小鱼儿忽然就有点来气,这得多没溜,都要到地方了,还没让人通报! 青提怕应山冲撞了太子,忙解释道:“前边是咱们要接的人,这下好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应山有点发懵,这就完成任务了? 他每次任务不是九死一生,这回,就这! 小鱼儿见面先给自家二哥一掌,“是不是有病,啊,是不是有病?不知道先给我们送个信吗?你们带这些个大家伙不知道大家都担心吗?” 余怀璋有点心虚,他是为了实地探查一下这西北的境况,倒是忽略了家人的关心。见拍打着罗忱,红着眼眶的小鱼儿,便主动上前拉住他,“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让送信的。你知道这信一送出去,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小鱼儿心说我想打的就是你,不过我不敢。哼,害我二哥挨揍! 扒拉开了太子殿下的手,说道:“上马,回......?你回哪? 算了还是回军营吧。” 这话本是想问太子的,可是一想到带的东西自己又回答了。 就很有小鱼儿的风格,太子笑。 笑屁。小鱼儿心里骂,驱马跑了起来。 “岳阳押货!”太子吩咐一声,打马追了上去。 罗忱也跟了上去。 青提见此便留了下来为应山和太子府侍卫长岳阳做了介绍。 两军合为一处,押送物资回了镇北军大营。 小鱼儿一顿 狂奔,心里那点郁闷也随风而去。 带着后边的哥俩去见了李洛。 李洛震惊,太子就这么悄默声地跑来了。 “李将军莫惊,孤本次来既是为公也是为私,将军不要见怪才好。”太子解释道,“不知明日去安装大炮可使得?” “使得。”李将军见这年轻的太子甫一见面就谈正事心里满意。 他可讨厌死那些文官之乎者也个没问,半天说不到点子上的做派。 “能不使得吗!将士们盼星星盼月亮的,再不来,还以为殿下你忽悠人。”小鱼儿那嘴...... 太子很尴尬,起身作揖,“愚兄错了,让将士们久等了。” 李将军更尴尬,这才等几天!他们的军资那不是说晚就晚的。 “好了,你也别难为李叔叔了。李叔叔,甘北县城里还有几门大炮和一千发炮弹呢,你安排人拉回来吧。不过炮弹是给您七百,大炮得给各卫所发下去,炮弹嘛您看着发下去。”小鱼儿说道。 “什么?炮弹在甘北!”李将军彻底坐不住了。 “是啊,在库房呢。这是库房钥匙。”小鱼儿淡定的扔出个荷包来。 李洛的眼皮跳了跳,“钥匙在你这。那谁看管库房呢?” “那附近没有明火,不用看。”还得是粮库好啊,防火措施都不用另做。小鱼儿很满意。 “真是胡闹。”李洛骂完,忽又想到太子,“太子,臣不是骂您!” 太子刚要说话,小鱼儿道:“您是骂我,大家都听出来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李洛也不拖拉,派人去把东西都押过来。 小鱼儿想能有什么危险呢,昨天以前那库房都是空的! 罗忱很纳闷:这些炮弹和大炮是哪来的? 太子想着该扛的得赶紧扛起来,晚了,那已经炸毛的小弟就更不好哄了。 便解释道:“库房里的这批是前一阵子兵工厂的库存,我们带来的是后赶制的,型号是相同的。因为运来时天气并不适合安装,当时又有战乱,放在甘北反倒比军营安全些。” 李洛和罗忱都在心里默默点头。 “将军,父皇和孤商议将兵工厂建在河西,您以为如何?毕竟那里山林较多,容易隐蔽,物资也丰富,离前线也不远。” 李洛惊讶地望了一眼小鱼儿,小鱼儿挑挑眉。 李洛:没想到居然和小鱼儿说的一样,不知道他是猜到的,还是得着信了!不管是哪种原因,这孩子倒是不容小觑。 李洛请太子来到西北的舆图前,用手指在祁连山地里点了一下,“臣以为此地为佳。此地四季水源丰沛,又是天然形成的山谷,臣曾经去过,此地养马有些狭窄,倒是适合建厂,山上还留有当年夫子们讲学的山洞,冬暖夏凉,还能住人。出口只有两个,做好攻略,实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太子点头,“等此间事情了了,将军陪孤去瞧瞧。” 第二日一大早,太子带来的工匠们便开始叮叮当当的在炮台上组装着几门大炮,安装固定,还要教镇北军的人如何发射。 炮台装好了,虽然还有大炮还是少了,但是能用了啊。 万事俱备。 急得李洛恨不能此刻来一波西羌人试试火力,或者是藏人或者是蒙人、金人什么的,总之谁要是从炮台附近经过那都是李大将军的靶子。 小鱼儿叹息:“要不是炮弹很贵,大将军都要射空炮了吧!” 太子却很满意,“虽然将士们试射经验还没有,但是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只要他们掌握了要领,闭眼睛也能打倒人啊。以后想从此处扣关那是不能够了。” 第160章 罗忱进庄 小鱼儿把空间里带来的物资清空后,后面的事他便不再参与了,而太子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小鱼儿大大方方地提出会在甘南九春庄恭候大驾的时候,太子不乐意地撇撇嘴:“果然是半点良心也没有啊,就不能陪陪哥哥们?” 没想到落井下石的事却被罗忱干了,“殿下,兄弟我要和小鱼儿先去见外公了。”还憨憨一笑,道:“毕竟俺爹让俺看着俺弟,直到俺够十四岁!” 原来罗忱真正离家的原因是白谋举的那封信。当罗氏夫妻收到大外甥送来的加急密信,脑瓜子也是嗡嗡地:他们的女儿居然要去干走私了!难道这大宇的钱不够他挣了吗? 不过随即想到这支队伍可能带来的额外收益,也不好回不行俩字,没奈何,罗公爷只好揣着信进了皇宫。 商量的结果就是先让小鱼儿帮着训练队伍,等皇帝这有合适人选了,就把这摊子接过去。反正走私嘛,谁都做得,与其让别人做,不如皇帝自己做。 小鱼儿: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这么滴,罗忱以提前适应西北军营生活为名,被派到西北来监督自家那弟弟,至于能不能监督成功,罗忱表示:那都不重要。 罗恒:不行的话我来! 此刻小鱼儿还不知道他那本已经进锅的走私队被截胡了,高高兴兴地揣着太子的信,领着自家二哥回秋水庄去了。 空留伸着尔康手的太子殿下风中凌乱。 兄弟俩先在秋水庄附近黄绿相间的庄园里畅想了一下未来,便一路狂奔去了九春庄。 罗忱代表爹娘给外祖父母磕了头,代传了京都一众亲友的问候。 然后掏出了一摞信件,看得新任院长白大人眼皮直跳。 “让孩子磕个头就行了,还写什么信哪!”老人家念念叨叨,老夫人不乐意了,“孩子们念着你也不对了?” “外祖母,这些是给您的!”罗忱又递上一打。 “噢,好,我慢慢看。”老太太乐呵呵地接过信,往自己的针线簸箩里一放。 “孩子,这段时间赶路都累坏了吧?有什么话咱明天再说,今天先好好休息。”老太太说。 “谢谢,外婆。孙儿不累。孙儿想先去瞧瞧书院,听说和咱们破晓书院一个名呢。”罗忱带着怀念的语气说道。 “是啊,你舅舅好不容易开回书院,不得给他开下去?”老爷子一听来劲了,起身就要领着他们出去。 小鱼儿笑起来,“外公,您老人家还是好好读一下信吧,万一陛下有啥正经事要托付您呢!我带着哥哥去就成了。” “有啥正经事是要他们这不正经的人捎带过来的?”白院长一针见血。 在路上晃悠了两个多月的信,确实是没啥事吧? 小鱼儿一时词穷。 “知道你们嫌弃我老头子腿脚慢,自己逛去吧。”哐当一个大帽子朝兄弟俩砸去。 “嘶,您老能不能讲讲道理呀!”小鱼儿撇嘴,这老头现在越来越难对付了! “我是天下第一讲道理!”老爷子一瞪眼,“你去扫听扫听,谁能比我更讲理?” “那还真没有!”罗忱笑嘻嘻地扶着老爷子的胳膊,“外公,走给我讲讲您这书院怎么安排的,京城为了在您这儿捞一个名额,都快打起来了。前一阵咱们两府都不敢开门迎客。” 老爷子乐颠颠地跟着外孙出门了。 小鱼儿一脸委屈,朝外婆告状,“外婆,您看,外公他不识好人心哪!” “你别理他,这几天你们都不在,他正不知道跟谁显摆他那书院呢,憋坏啦!”白老夫人笑道。 “外婆,您多久没去看了?走,我扶着您,一起去转转。” “外公这么高兴,是生员都上来了?”小鱼儿问。 “那倒不是,是来了他的几个学生,三个两榜进士!”老夫人解释。 “这就有点意思了!他们不去做官?”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官场,这几位我也见了,木讷些!做学问尽够了,但是做起官来差点意思!”白老夫人看人,那还真是一看一个准。 来的这三位中,一位已经在翰林院供职十多年,都说翰林院的官清贵,那是那些能登堂拜相的,像他?乔羽,这辈子都只能是翰林院典籍了! 对乔羽来说,这个官职犹如嚼蜡。前几年也想找老师疏通一下关系,把自己调到国子监,没想到老师突然辞官了! 如今老师跑去西北开书院,乔某人如醍醐灌顶。 西北好啊! 二两银子能花一年! 收拾了行李,带上儿子,赶上家里的驴车就来了! 另外两位虽是两榜进士,可名次不高,在地方上任职几年,后又调回京都,在刑部、工部都干过,但是就是觉得这日子缺了点激情。 就跑到西北来和老师艰苦奋斗了。 自己来不算那是拖家带口,甚至还带了几个族侄都来了! 大人的追求孩子可不懂,可苦了这些小辈了! 一路黄沙一路风! 要不是一路人烟少,好想偷跑回京! 除了这几家,还有一些是像蒋中一、何有道等地方大员的族中子弟也都来了。 小鱼儿皱眉,“咱们当地没人吗?” “怎么没人!”老夫人小声地道:“你们那个病人,叫卫理的,自己跑出去宣传去了,倒是真来了几个小孩子!你外公把几个孩子费用免啦!教启蒙班的夫子是你那二师兄找来的,是他的同窗,如今是秀才出身,想让你外公调教几年再下场!” “卫理还真行哈!”小鱼儿没想到他能舍下脸面。 “孩子是好孩子,不过家里没教好。如今他爹教那几个童生,倒是挺好。” “外婆,你说咱们在这路两侧都种上果树如何?”小鱼儿指着书院内四通八达的小路问。 “那感情好!既有花看还有果子吃!” “是吧,这果子卖了钱还是笔收入!将来给孩子们当奖励!”小鱼儿建议。 在前边走着还分神听小鱼儿说话的白院长忽然回头道:“一个都要把买卖做到外边的人居然抠抠搜搜算计几个果子的钱!还好意说这么大声!” 小鱼儿:哎呀,小老头这是要搞事! 第161章 关于商队 当日晚间,兄弟俩第一次秉烛夜谈。 细想起来,长这么大这两人就没单独相处过! 思及此,罗忱幽幽来了一句:“三弟你说这兄弟多了是容易隔心哈!” 小鱼儿懵,“怎么个事?”他和谁隔心了? 罗忱敲了一下他的头,“你就没算算咱还是嫡嫡亲的三兄弟呢,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少?你三岁之前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满打满算居然是在东宫碰面的次数居多!” 小鱼儿挠挠头,“那就隔心啦?” “那倒不至于,就是瞅着你和义兄他们四个倒是更像亲的!”罗忱斜眼瞧他。 “哪有!你那都是错觉!”小鱼儿紧张。 “我倒也不是抱怨,也不知道爹娘咋想的,竟然由着你胡闹!”罗忱嫉妒,凭啥弟弟就可以由着性子来,他就不行,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他差哪了? 小鱼儿:那是爹娘担心我随时会挂了!这你也嫉妒? “那还不是我又聪明又伶俐,不招灾不惹祸的,让他们放心。”没良心的鱼如此自夸。 “你快拉倒吧,我们离京前还有人参你那歌舞剧院尽搞些靡靡之音腐化官员呢!” 小鱼儿嗤笑,“妓院里唱那些个污人耳朵的咋没见他们管!再说几句歌词就让官员腐化啦?那是不是他们本来就腐?不行,越说越气,哪个王八蛋参的,我要写信告状!” 罗忱拉住要暴走的弟弟,“别急,等你去黄花菜都凉了!爹爹骂人的本事你还不信?” “我是想说,你能不能少做点让爹背锅的事?就这商队有必要搞吗?” 小鱼儿眼睛一亮,“有信儿了?” 罗忱无奈地看着他,“陛下的意思让你两年经营权,这两年内你要搞清楚关外的形势,最好让他们再乱上一阵子。” “两年后呢?”小鱼儿牙根有点痒。 “你那歌舞剧院多少人眼热知道不?这可不像棉纺厂,悄么声的挣钱!” 小鱼儿想到每个月给兵工厂送去的银子,后知后觉地拍大腿,“到底露富了!” 罗忱见他想明白了,“所以商队的事也是同理啊!谁叫你会赚钱呢!”谁不想分杯羹! 小鱼儿贼溜溜地眨眼睛,悄声道:“所以二哥的意思是陛下眼气了?” “咳,别瞎说,陛下是为了保护你。” “说的好听,那为啥让商队去搅和北边,他咋不让正规军出动!”小鱼儿鼓着腮帮子道。 “这不是怕引起争端嘛!万一队伍里的人搅和进去,让他们团结一致对外就不好了!” 小鱼儿一听,“也对哈,那二哥你的任务是?” “爹让我来保护你。”罗忱心虚地说。 “切,说的好听,是管理吧?专门看着我来啦?”小鱼儿斜眼警告。 罗忱:“你不是聪明伶俐、不招灾不惹祸嘛!哪里用我看着。爹娘就让我带句话给你,‘塞外不许去,若是去了,你们兄弟俩腿打断。’” 小鱼儿听了直撮牙花子,“你说这是陛下和爹爹商量出来的决定?听着咋这么不像!” “我还能骗你咋的!”罗忱不乐意了。 “那你说说又要我去分化他们,又不能去考察一下!他们是不是 太看得起我了?再说这两年我的任务是培育新粮食,我又不是什么海王,管什么塞外是分是合的!” 小鱼儿觉得这买卖实在不划算。 罗忱点头,“是这么个理,所以陛下留了话,若是觉得难度大,商队的事就当没有,以后也不许再提。” “太子哥哥学坏了!”小鱼儿沉思片刻说道。 “这关太子什么事!”罗忱不解。 “枉我当他是兄弟。”小鱼儿摇头,“原来他今天的依依不舍都是演出来的,他呀就算计着他不在这的时候把商队的事解决是吧?” 罗忱搓了搓鼻子:我演得不好吗?这是咋看出来的? “说吧,好二哥,京都到底什么意思?”小鱼儿桃花眼微眯,阴恻恻地问。 “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了大家都是想让你知难而退,又不好打击你,他们怕明着拒绝你,你在撂挑子不干跑回京都去,西北的发展还等着你添砖加瓦呢。”罗忱索性把实话说了。 “太子哥哥呢?他什么意思?”小鱼儿问。 “太子?他什么时候拒绝过你,他就是怕自己心软才让我传达的。”罗忱也是服了,太子平时多冷静自持的一个人,只要小弟抱着胳膊哼唧几声,那就啥底线都忘了,罗忱甚至庆幸过幸亏弟弟是弟弟,这要是个妹妹.......不敢想,不敢想! “哼,没意思,睡觉去了。”小鱼儿起身要走。 罗忱噢了一声,心算放下了,犹豫了一下,又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就不做商队了?” “再说。”小鱼儿含糊道。 既然指给两年时间,自然都多多的搞东西才合算哪。哎呀,明天得去青州见见那帮人呢! 惦记我的种粮呀?到时候得跟皇帝姨夫要点啥呢? 两年后商队易主? 空手套白狼可不行啊。 小鱼儿边走边合计着,哪有半点打消念头的样子。 同时白家老两口的夜话还没结束。 老夫人:“孩子们都大了,还好我们家的孩子可没像那些家的子嗣似的让人操心。” 老爷子:“平南侯家?他家是不会教育孩子。” 老夫人:“若是只有他家也就算了,你是不知那京都是养了多少二世祖!咱家彤彤定亲那会咱费了多少劲你还记得不?” 老爷子闻言,有点得意,孙女婿可是他选的:“如今看给孩子订个寒门还不错?” 老夫人笑了起来,“那孩子知礼得很,老二家的很喜欢。” 老爷子:“咱们家孩子啊也就本性好,就罗家那宠孩子的劲头没把小鱼儿养成霸王也是祖上积德了。” 老夫人闻言又笑了,“那两口子对他家小三还真是!这是又闹啥幺蛾子了?” “哼,那孩子想要陈家的走私商队那事,罗皋阳竟然跑宫里讨主意去了,皇帝没法给小鱼儿两年时间。”老爷子想起自家俩姑爷也是一言难尽,拒绝的话这么难出口吗? 第162章 逛青州府 “这事娘娘在信中也提了,她说致远不敢直接拒绝小鱼儿,担心他儿子离家远,再产生误会父子离心就不好了。皇帝呢见不得他这伴当愁眉苦脸的,只好说这走私是大罪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堵住悠悠众口,当然最好想个合理却难完成的理由让孩子知难而退。” “咱哪会管那么多孩子哪个也没用哄着来吧?”老太太翻个身,对着老爷子说道。 “咱那会能把那么多家孩子喂饱就不错了,哪还管他们闹脾气!那会我脾气比他们还大呢!”老爷子伸手把老太婆被子压了压。 “一边想让小鱼儿知难而退,一边又让罗忱保护他,这俩孩子哪个是怕事的?瞧着吧,热闹在后边呢!” “这倒也是,若是不同意直接把四个青叫回京都啊,这咋还增加人手。”老太太拉了拉被子,这人上了岁数,总感觉这被子四处透风。 “所以说他们不会教育孩子!这聪明孩子得好好引导。”白院长教育在线。 老太太呵呵乐起来,“引导他和你斗嘴?你呀也没个祖父的样子。” “呵呵也就他还能和老夫来上两句。你说谁能想到老夫如今正在想念京都里的舒太师,这人呐真是奇怪,儿女不想,却想政敌!” “合着你把小鱼儿当政敌来用啦!那姓舒的一看就一包坏水,你还想他!”老太太不乐意了。 “哎呀,也就那么一说。姓舒的虽然坏可是他蠢哪,这样人好拿捏。” 正在书房里为家族大业苦苦筹谋的舒太师忽然打了两个喷嚏,下人听见声音,赶紧端了碗参汤过来。 “老爷,夜深了,喝碗参汤早点睡吧。” “好,明天一早你让人再去查一遍这吕、梁两家的底细。”舒太师安排道。 二皇子要大婚了,正妃定的是舒太师夫人娘家孙辈。 这也是没法子,这两年渐渐不兴亲上加亲了,不然这正妃怎么也得姓舒才行。 剩下的两位侧妃位置,舒太师在权和钱中苦苦徘徊,最终决定还是要向钱看齐。 权嘛,有他和他的门生就够了。 当小鱼儿提出要去青州逛逛的时候,白院长点点头,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神态。 “外公你不问问我去干什么?”小鱼儿疑惑。 白院长反问:“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出去玩玩有什么不好?” 呃,好像没毛病。 于是罗忱、罗愉、罗青提三人打马扬鞭上路了。 可怜的罗忱就只睡了一夜安稳觉。 “二哥你放心,将来小弟一定搞一辆可以安稳睡眠的车给你。”三人在河边饮马的时候,小鱼儿如此说。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二哥现在就想睡,前几天睡着军营,天还没亮呢他们就喊号子了。” “哎呀二哥你看,河里有鱼!咱们烤鱼吧。”小鱼儿突然喊道。 “又不急着赶路了?这天还挺热的呢!” “这才哪到哪,老乡说西北的七八月才是最热的时候,现在还行。”小鱼儿拿着匕首,企图把棍子削尖。青提看得眼皮直跳,接过来三两下就砍出来了。 “看我叉鱼给你们吃。哈!没中!” 小鱼儿跑进水里,五月末的水温温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热乎。 “小弟,二哥就问一句,你此刻就没有残害同类的赶脚吗?” 小鱼儿瞄了眼在水边拿着石块打水漂的罗忱。 青提火速逃离水灾现场。 小鱼儿提棍猛得向水面划过。 水花劈头盖脸的把罗忱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乖巧的青提默默地去捡柴火了,一会儿这兄弟俩会感激他的。 被感激的青提被像两只落汤鸡的兄弟俩按水里了,包括他的柴。 端的是,真兄弟! 难兄难弟们抖着身子跑到林子里捡柴火,喷嚏声此起彼伏。 到底是体温高的占了便宜,小鱼儿的衣服在柴火刚升起来的时候就干好了。 于是,被罚烤衣服。 那俩索性穿着亵裤下水叉鱼去了。 衣服烤干了,接着烤鱼。 总之,自己的锅自己背,主打的就是自作自受。 这么玩闹一通,也别指望今天能赶到驿站了,索性沿着河走,找了户农家,好说歹说的,借宿一宿。 主要是这三位,这造型,头发也散了,衣着又凌乱不堪,青提和罗忱壮得跟牛犊子似的,一般农户真不敢收留。 还是小鱼儿掏出一大块碎银子,人家才让进的门。 农户:倒也不是钱的事,主要是怕三位公子住在野外喂了狼。 所以说没啥别没钱,农户见这人随手掏出来的银子够买他全部家当了,也就不担心打劫了,图啥啊是吧! 玩玩闹闹的三人终于在第二日下午进了青州地界。 青州虽也在边境 ,但是与塞外间有山脉阻隔,自古很少受外敌滋扰,首府与州同名,经济、人口都还不错,陈家家族选在此处也是有道理的。 大街宽阔整洁,牛马车可自由出入,就是会要求牛马都要带个粪袋子挂在牲畜屁股上。小鱼儿三人没有,进城是额外交了九文清扫费,这钱收的合理。 酒楼里小二的吆喝声能传出去二里地。 到底是边境地区,民风开放,大街上大姑娘小媳妇也没见带那个幕篱的,小鱼儿很满意。 三人定了客栈,然后就开启了逛吃逛吃的模式。 出来干啥来了? 正事要干,可若只是为了正事忽略了娱乐,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于是肯定得找乐啊。 小鱼儿有经验。 他找的地方:秦腔铿锵有力,震人心魂;弹唱悠扬婉转让人秒回江南。 小鱼儿满意,笑得眼不见眼! 罗忱最服气的一点:他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听小曲的?他爹偶尔被同僚带去风月场所,见他娘说话都不利索,弟弟是咋做到的如此平和? 他要取经。 “嗐,无他!惟心纯罢了。”小鱼儿故作高深。 罗忱上前搂住某人脖颈,“说人话。” “二哥,好二哥,痒!”某人求饶,“我是说,咱就是听人家夸夸江南好风光,西北好儿郎什么的,积极又正能量!这些唱曲的姐姐想看,咱就多看看,不想看就用屏风挡了,又没啥别的想法,有啥好心虚的。” 第163章 整顿商队 陈家的那些走私犯早让巡抚大人白谋举安顿在了自己庄子上,当然案子判的是这一伙十二人是在北境修边墙十年。 至于怎么执行谁又去查呢,毕竟这是一伙亡命徒。能当上亡命徒的前途那就是无牵无挂呀。 这些人都是土生土长的边塞人,有的生在边墙内,有的生在边墙外,只看生的娘什么时候发动罢了。小鱼儿听得咂舌。 “嗬,小公子没听说过的事儿多着呢,像他爹是党项人,据说还是什么部落头头呢,他娘是怡红院的小娘子,据说他爹养了他娘一段时间,便带她回部落,结果路上听说部落没了,他那爹自己跑了,他娘生了他后就把他扔了。”一个能说会道的汉人走私犯指着一个颧骨略高的汉子说道。 小鱼儿听着一桩桩新奇的故事,只觉得三观尽毁。 他的这支队伍竟是能人啊,什么黄羊部落的女儿和灰熊部落的儿子私奔生下的儿子,什么汉人女子被劫掠和胡人生下的儿子。 回到暂住的房间小鱼儿还在感慨:“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 罗忱则道:“这陈家真是处心积虑。” 这十二个人各个都是死亡线上练就出来的,能说会道、察言观色这都是基本,关键心狠手黑,这样的人能用吗? 罗忱很担心。 小鱼儿则不担心。 “二哥,你说他们这样的人追求什么?” “追求?活着?荣华富贵?”罗忱反问。 “你说的这些也算吧,不过这些他们也许曾经都拥有过!”小鱼儿解释道:“他们更想正常一点吧。陈家在他们身上花费肯定不低,混到如今这个地位,有许多事他们已经不需要亲力亲为了吧?越是这样越想要和正常人一样 的生活不也很正常吗?” “正常?”罗忱被小鱼儿的一堆正常绕得有点糊涂。 “对,正常!像普通百姓那样活着,娶妻生子安居乐业,这是陈家给不了的,在陈家时他们只能像老鼠一样活在暗处吧?” “是啊,这些人身份都有问题,陈家可解决不了。”罗忱一拍大腿。 “他们不能,咱能啊。”小鱼儿嘿嘿一笑。 “从明天开始上午我给他们上课,下午让他们轮流给咱们上课。”小鱼儿如此说。 “为啥?”罗忱挠头,他不想啊! “学学他们的语言,尽力多学点吧,哥~!”小鱼儿拉着长音说道,“别忘了咱还有别的任务呢,咱也不能完全依赖这些人呐。” “你开什么玩笑,他们一人说一种,咱们都学会得什么时候!”罗忱跳脚。 “嗐,想什么呢!咱们学他们最大部落的不就完了,最能打的是西北的灰褐人,他们的语言要学,人口最多的是蒙北人咱得会,再学学蒙北东北的后金话也就差不多了。他们可是有自己文字的,你想想若你截获了他们的密信,结果打开一看啥都不认识,罗将军你是否尴尬?” 小鱼儿的洗脑工作来得润物细无声。 罗忱立马不说话了,一咬牙一跺脚,“学!” “对嘛,学就完了!不用学多话,能听懂他们说什么写的是什么就可以了,主打的是防被骗!”小鱼儿适时给哥哥减轻压力。 于是来认识人的兄弟三个,就地开始了洗脑反洗脑的新工作。 小鱼儿主讲新单位的优势,新工作的薪酬、前景,为天朝全体老百姓服务的工作宗旨,以及有可能载入史册的前景展望。 青提主讲新单位的物质奖励以外的工作意义,尤其是跟住新东家能带来的哪些实际好处,等实务方面的内容。 罗忱主讲实际工作中对内对外的纪律要求,总结一句话就是大宇境内依法办事,大宇境外依实际情况办事,主打保全自己,成全东家。 十二位行走在生死线上几年、十几年不等的老行家在十天的培训中洗心革面,重新做走私,他们也没想到有一天事儿变成这样的。明明都是偷偷倒换东西,咋还上升到这么高的境界了?他们也不懂啊,反正跟着东家,为了大宇的明天会更好而努力奋斗吧,他们不干谁来干? 更让人感动的是,上午他们听课,下午还能给东家讲课,谁能想到他们有当夫子的一天?三个学生比他们好学多了! 唯一痛苦的是东家要求他们把大宇律通读一遍,唉,他们连字都不太认识呢! 还是快让他们回到各自个部落去发光发热吧。 主子说得大宇律考察合格才放他们出行。 合格一个走一个。 最后走的是负责和后金各部落打交道的乔桥,因为他娘姓乔,又在桥边生了他,所以他有个好听的名字。 乔桥嘴都起泡了,因为他认字慢,所以最后才学明白这律法,丢银哪! 他赶着驴车,拉着一车东家给的布料,揣着东家给装的干粮上路了。 干粮里也有给戍边的英雄的信呢,可别吃错了。乔桥反复默记。 等人都走光了,小鱼儿伸了个懒腰,“可算都忽悠走了。” “弟呀,你说能成不?”罗忱头一次干这忽悠人的事,有点不托底。 “那谁知道啊,等着吧,八月份就知道了。”小鱼儿还是没心没肺的那样。 “也是,咱也走吧,回九春庄吧,不是说几个县令都快在你庄上打起来了。”罗忱催促懒洋洋的弟弟。 “不急,这些县令吃我的住我的还想在我的地盘打架,可真是......得收银子呢!”小鱼儿幽幽地说道。 “那你打算把红薯和山药蛋卖啥价?”罗忱瞧着小鱼儿大有敲竹杠的架势,不得不问。 小鱼儿抗议:“土豆,土豆,不是山药蛋。” “那是重点吗?”罗忱才不听他胡扯。 “等咱到家,青提哥都卖完了,庄子的事是他负责,我只负责提供个种子。”小鱼儿两手一摊。 “好家伙,还能这么玩儿。”罗忱很同情他青提哥。 小鱼儿奸笑,“我看在哥哥们和外公的面子上不出面还不好?万一我狮子大开口,县令也敢还价是不是?” “这么说起来你还很体贴?”罗忱也服了。 “那你说说青提会卖啥价?”罗忱这下更好奇了。 “第一各县要出一百人来秋水庄外围种草改良土壤,一年一县;第二各县令要动员平民子弟读书识字尤其是女孩子,来一个女孩子送土豆五斤,以此类推;第三第一年土豆成熟后上缴收成的一半作为粮种的价款。”小鱼儿回答。 “没了?”罗忱诧异。 小鱼儿眨眨眼。 罗忱叹服。 第164章 兄弟交心 太子自从到了镇北军,便与将士们吃住在一起,紧接着又去河西督办兵工厂相关事宜,可谓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齐王舍不得弟弟受苦,恨不得贴身保护。 可如今不比小时候,他已经是外放的亲王,弟弟是国之储君,避嫌成了横亘在兄弟俩之间。 兵工厂的设计图纸已定,各项设施如道路已经修完,工厂已经打好了地基,后续的建设事宜太子交给了兵工厂和调到此时的守军。 守军来自晋地,是罗国公给的名单。这些人和兵工厂的人一样,拖家带口,姗姗来迟,终于在五月末在河西集结,兴建家园。 太子带着他的卫队终于来到了齐王府。 第一次来哥哥家,第一次见到如此简陋的王府,余怀璋鼻子发酸。 可这是哥哥的志向,他不能说不好。 只能代表住在皇宫里的父母亲问候了他们的长子。 齐王也鼻子发酸,弟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这可真好。 当夜,太子正准备就寝,侍卫说齐王来了。 “怎么,大哥是被大嫂赶出来啦?”余怀璋瞧着抱着被子的齐王笑问。 齐王脸色很臭,“哼,你嫂子就是想得多,非得让我和你亲近亲近。你就说你脚臭不臭?” 太子哈哈笑,“哥哥到来,弟弟扫榻相迎。咱哥俩许久不见,还睡什么觉。” “快来人,沏一壶好茶过来。” 齐王也不客气,“沏你们从京里带来的。” 太子的侍卫和齐王也很熟,“回齐王殿下,太子带来的茶都给您送去了,现在喝的还是从军营里带来的。” 齐王把靴子扔了出去,“废什么话,不用在我这替你家主子哭穷。” 侍卫嘻嘻笑着把靴子捡起来放好,“是,殿下,奴才知错了。一会儿茶来了给您斟茶赔罪。” 齐王见太子的侍卫待他一如从前也很高兴,这代表着太子的态度。 太子含笑看着哥哥与侍卫笑闹,也不阻拦。 哥哥一如从前,真好。 只剩兄弟俩的时候,太子开口:“兄长,有个事儿还要拜托你。” 齐王一愣,“私事可以,公事免谈。” 太子皱眉,“为何?我是想让你监察兵工厂一事,哥哥为难吗?” 齐王叹气,“哥哥知道你没有私心,可是哥哥有。哥哥将来势必要接替李将军镇守西北,那就不能再协理兵工厂了。” 太子皱眉,“父皇和我意思都是让你统筹西北的军事,这有什么问题吗?” 齐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好弟弟,眼下当然没有问题,可是兄长成家了!兄长不想外人起不该起的心思,你明白吗?兄长会为你和父皇守好西北这块根据地,但兄长权力过于集中会助长身边人的野心,不要试探人心,小心得不偿失。” 太子叹气,转而问道:“你和嫂子为何还没要孩子?还是因为我?” “大哥占嫡占长,始终是个麻烦。”齐王喝茶喝出了喝酒的气势。 太子气笑了,“就因为这?嫂子也同意?” 齐王笑答:“她比我还高兴咧。你呀放宽心,也不全是因为你,你嫂子年岁小,太医也说过两年再要对身体好。” 太子揉揉眉,“这叫什么事!二哥要大婚了,你该抓抓紧了。你弟弟我呢这位置稳当得很,你很没必要这么苦着自己。” 齐王哈哈笑,“哪里苦,我跟你说,这里很好,从前日子虽然苦点,可不用想着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饭都能多吃两口,你嫂子也如我一般。” 太子低头压下眼里的泪意。 齐王继续说,“我看小鱼儿搞得那庄子能成。若是真成了,这西北就又是一番天地,我都怕你嫉妒我哩。” 太子也哈哈笑,“不用说那么远,我现在也嫉妒哥哥你,嫉妒小鱼儿,想去哪里去哪里,有时候做梦都想着怎么和哥哥你换换。海阔天空,弟弟我也想去看看呐。” 齐王摇头,“那你是没那个命了,替我们坐镇中央吧,好让我们痛快的做事。” 太子继续卖惨:“知道了大哥。只是你也要时不时回去看看我才行,弟弟我也会孤单的。” 齐王闻言,“你可打住,别让我犯错误,三人成虎的故事你别忘了,我可不会给那些人递刀子的机会。” 太子举起茶杯,“大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疑你的。” 齐王又拍拍他的肩,“骑虎难下的滋味不好受还是不要尝了。父皇身体好,是你的福气,这两年你应该多出来走走看看才是。” 太子点头,“兄长教训的是。” 齐王见弟弟这么乖,又说了一句,“你差不多该选妃了,先定下来人选,过两年大婚也使得。” 太子闻言一愣,“母后和你说的?” “是啊,母后说你打算弱冠之后再选妃,她很忧愁。”齐王用手指怼了怼他,“你有什么不方便跟父皇母后说的,对哥哥也不能说?” “呃?弟弟只是觉得年纪尚浅,对另一半要求还很模糊,也许再过上两年就知道想选一个什么样的太子妃了。”太子耳尖红红。 “那倒也是,咱兄弟都晚熟。”齐王自以为理解。 “那你和母后好好说说,母后听你的。”太子拍出一记马屁。 “也行,看你那熊样,就不能好好和母后说?”齐王笑问。 “你是不知道,母后她一听弟弟我不想选妃就派了太医来给我检查身体,还让宫里女官来贴身伺候,可真是太吓人了。”太子大吐苦水。 “你啊!容哥哥我说句大不孝的话吧,皇祖母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啦!太子无后,涉及国本。你要理解母后,她那个位置不好坐。”齐王严肃地提醒太子。 太子耷拉着脑袋,“弟弟知道,只是弟弟不想稀里糊涂地成亲。”然后眼睛湿漉漉地看向齐王,“那是要和弟弟共度一生的人,弟弟也想向哥哥一样找个情投意合的。” 齐王心里软成一片,叹道:“你是太子啊,太子妃人选哪能由着性子呢!哥哥只能帮你拖一拖,可你要答应哥哥,不能因此事忤逆父皇母后,那样哥哥也不饶你。” 太子乖乖点头,能拖一拖就够了,然后又把话头扯到兵工厂上来,“哥哥还是要帮我管上一管,无非是防止厂监监守自盗。兵工厂每年都有巡查人员来查账,到时只需哥哥你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即可。” 第165章 闹别扭 最终齐王也没能和弟弟彻夜长谈,而是带着一肚子茶水,抱着他那行李卷,回去找王妃诉苦去了,弟弟就会欺负他啊。 太子很高兴,明天终于可以去甘南拜见外公了,跑去青州的混小子也没捎个信说什么时候回来。 所谓美好,便是不期而遇。 甘南城不大,或者说这个世界很小。 罗氏兄弟紧赶慢赶,居然和太子的人马在甘南城门下相遇了。 太子灿若夏花。 小鱼儿嘟嘟囔囔,“甘北到甘南,也不必走西城门呐!” 侍卫长岳阳赶紧解释:“我们主子把四个城门都检查一遍了,此刻正打算去县衙找白巡抚白大人。” 小鱼儿点头,“那好吧,正巧我也要找他。” 说着,还瞅着太子道:“三哥哥是知道外祖父今儿休沐?” 太子点头,笑答:“早叫人问过了。怎么,瞧你的样子,遇到我不高兴了?” 小鱼儿翻了个白眼,“哼,哪敢啊!” 太子纵身跳到他的马背上,把人往怀里一搂,调转马头。 “你们先去,我带小弟兜兜风。” 小鱼儿都急了,“谁要兜风......” 风大,张不开嘴。 一万句文明用语在肚子里打转。 余怀璋哈哈哈大笑着打马扬鞭。 官道两侧是黄绿相间的麦田,快收割了! 小鱼儿的黄骠马许是渴了,把俩人带到一处浅滩,便停下了,甩甩尾巴。 太子下马,把小鱼儿也抱了下来。 “来吧,说吧,三哥哥怎么得罪你了?”太子一脸严肃。 小鱼儿揉着屁股,来回溜达几圈,见到一粒圆溜溜的石子,抬脚踢入河。 “哎呦!”然后嚎唠一嗓子,抱着脚跳,太tm疼了。 脚趾与石子的碰撞,完败! 余怀璋看着小鱼儿这些骚操作,一时又好气又好笑。 拉着他坐下,把鞋脱了一看,大脚趾的指甲翻了。 “你是不是傻!”太子见此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受了伤,还挨了训斥,小鱼儿眼圈红了。 “我就傻嘛!咋了?要你管?” 太子一边拿着帕子给他包脚趾,一边道:“说说,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出来大半年一封信没写过,我还想生气呢?” 听见这话,小鱼儿有点心虚。 他不过是见到太子的刹那,想起忙忙碌碌两个月,连蒙带骗的好不容易组建的商队,过两年就要给眼前这家人有点憋气而已。 那会他想着以后再也不和他们打交道了。 这会儿被翻了旧账,怎么办? “怎么不说话?”小鱼儿挨了个脑瓜崩。 “在青州受气啦?想让三哥给你出气?那些人不听话就杀了吧,何至于如此?” 太子展开丰富的联想,奈何他不知道一句话叫女人心海底针,更不知道眼前这个弟弟是个女人。 小鱼儿要把沉默进行到底。 “咋还哑巴了?从我来西北你就没和我说上几句话,小鱼儿我可警告你!”太子软硬兼施。“不管生谁的气,总得说出来吧?憋坏了身体,吃亏的是自己。” 抓耳挠腮的太子让小鱼儿心底那点委屈散了,剩下的都是心虚。 可越心虚之人越得维持住这高冷局。 太子也火大了,千里迢迢而来,这是贴了个冷屁股? 一脚一颗石子地往水里踢。 河:当自己是精卫吗? 小鱼儿坚持不下去了,一瘸一拐地挪到太子跟前,伸出小手,拉了拉太子的衣襟。 “我就是......就是有点想家了,不是和你。” 太子苦笑:“这算什么?” 小鱼儿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真生气啦?” 太子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本来就快颠散了的马尾终于迎来了剧终。 人家女主的头发散开那都是妖娆迷死男主的名场面,我们小鱼儿就厉害了,扎头发的红头绳都掉下来了,还有一撮坚强的立在那里象征着自己的不凡。 太子端详着这头绳,细看还有三色的。这还是做审计的菱花给他编的,头绳上系着两个小铜铃,小鱼儿很喜欢。 太子试图把头发扎起来,可惜头发掉了几根,也没把头发吊起来。 小鱼儿一甩,“算了,就这样吧。” 哥俩排排坐,一起往河里扔着石子。 河:和我有仇是吧! “你.....”兄弟俩倒是心齐,异口同声道。 小鱼儿撇了撇嘴,“你大你先说。” 太子笑了,这还分个大小。 “我说我就我说,现在消气啦?”太子用胳膊肘怼怼他,“商队的事是父皇和国公爷拿的主意,两年后到底要如何,也没个具体计划,所以你压根不必在意。” “真的?”小鱼儿问。 “财迷!真是因为这个和我生气?那我可太冤了!”太子殿下委屈。 “三哥哥~我错了,真错了,要不给你打一顿吧。”小鱼儿伸出小爪子,笑嘻嘻地说道。 本来只有一点点委屈的太子,听见小鱼儿哼哼唧唧地喊三哥哥,那一点点被放大成亿点点,真的有点太委屈了。 众星捧月地一个人,还得低三下四的哄着弟弟。 不过一想自己也是当弟弟的,昨天刚刚坑了一把哥哥,便又释然了。 原来,哥哥都是冤大头,太子殿下悟了。 悟了的太子,伸手啪地一声给了小鱼儿一记手板,利落起身,“走吧,再不回去,你那脚伤该好了!” 小鱼儿嘟囔:“还真打呀!” 太子伸手把他捞上马背,看他坐好,自己才跨上去,“你都伸出来了,不打白不打呀!” 等二人进了县衙,白谋举正等在花厅。 见小鱼儿是被背进来的,还调侃了一句:“下手这么狠吗?打残啦?” 小鱼儿翻白眼:“大表哥,我会告状的!” 白谋举岂是会受威胁的人? “哟,师兄都不喊,这是真挨收拾啦?想想啊我这当师兄的也该为师门做点什么才是!”白谋举一脸坏笑,然后对余怀璋道:“也别放下了,祖父在家等着呢,其他人都过去了,就剩咱三个了,再不回去,八成要被逐出师门了。” 余怀璋:......原来你是这样的大表哥。 小鱼儿一拍他的背:“快别愣着了,外公发火很难哄的。” 气息从脑后扑来,余怀璋耳朵有点痒。 第166章 一家人 老两口是想发火的,这回家来不先来拜见长辈总是不对,可是小鱼儿毕竟是个伤员,还是先处理这事儿吧。 青提本想自己给他处理伤口,太子却夺过了药箱。 “我来吧,到底因为我起。” 不得不说剪掉踢翻的指甲是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是那个没有指甲钳的年月。 当然也是为了争取宽大处理,小鱼儿叫地那是撕心裂肺。 罗忱:这人是不是演过头了? 青提:这人真是一离开我的视线就要出幺蛾子啊。 白老夫人:“哎呦,可疼死了。以后可得好好看路呀!这得多遭罪!” 余怀璋处理完伤口,自己也闹了一头汗。 当日晚间,太子单独进了老两口的房间,给老人家赔礼道歉,把所有的过错都扛了过去。 小鱼儿躺在床上,看着被包的跟粽子似的脚很疑惑。 “我不是就伤了个脚趾吗?咋包成这样?这大夏天的,是要捂死我吧?” 不提还好,一提更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澡呢! “这是故意的吧!”小鱼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报复了啊!“好你个姓余的,学会耍阴招了啊。” 这时,有下人送来一盆热水,“小公子,您脚伤不能碰水,今儿简单擦擦就好,过两天再好好洗洗。” 小鱼儿嚎叫:“刘哥儿,这么热的天你不让我洗澡?” 被叫刘哥的下人很紧张啊,“小公子,不是奴才不让,实在是不能啊!” 小鱼儿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就看着他。 刘哥:“真不行啊,小公子您不能这样!” 太子、罗忱、青提的房门都吱呀一声开了。 “罗愉,你快消停地!”罗忱吼了一嗓子。 小鱼儿撇嘴,挥挥手,让刘哥走了。 三人见人被放出来了,同时咣当一声关了门。 小鱼儿听听声,“哼,冷漠!” 便去擦洗了! 擦洗哪有泡澡来得舒服呢! 小鱼儿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念他的大浴桶! 该说不说,这脚指头他一蹦一蹦地疼!也着实让他难入睡。 有句话不是说自己淋了雨,就让同伴也湿身吗,嘿嘿。 小鱼儿一瘸一拐地出了门,东厢房是太子一行人,他那人多不去;倒座房住的的青提,明天他还得回庄子上打理事务,不能打扰。 嘿嘿,亲爱的二哥你弟弟我来啦...... 小鱼儿做贼一样地朝西厢房摸去。 呔,他二哥竟然上拴! 一个大小伙子闩门防谁? 罗忱:嘿嘿,防你!谁叫你有前科。 小鱼儿神色郁郁地回了房,咣当,把自己撂倒。 稀里糊涂地睡了。 另三个房间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这个孩子大晚上喜欢乱窜的毛病还真是一点没改。 清晨,太子去给长辈请安。 白院长道:“来这边了,你也放松放松,不用守着这些规矩。昨晚睡得可好?” 太子道:“孙儿睡得好。孙儿来您二老处到也不全是为了规矩,实在是想您和外婆想得紧。总想着和您二老呆在一处。” 老两口很受用。 “我很羡慕大哥呢,随时都能见到你们。” 白院长道:“好男儿要志在四方,不必过于儿女情长。” 太子:“孙儿记下了。” 白院长:“还能在这待多久?” 太子:“孙儿这次出来事务较多,并不急着回。父皇也是想让我了解西北民情,二来西北是龙兴之地,这里还有一些世家与前朝后宫有些牵扯,父皇的意思是两位表哥过于温和,便让我来敲打敲打,别再出陈家这样的事,还有就是小鱼儿的庄子鼓捣的那些新鲜玩意,孙儿想亲眼看看,还有外祖您的书院,孙儿也想体验一下,大概等兵工厂那边造出第一批炮弹后,孙儿再回去。” 白院长呵呵笑起来,“这么听起来,事情是还不少,你也不必守着我们两个老的,到处走走吧,越过甘北山口,便是荒漠了,那里的日出别样的美,也可一观。” 老太太皱眉,“你呀,好山好水多的是,偏让孩子去那干嘛,早晚冷不说还有盗匪。” 太子赶紧解围:“外婆放心,孙儿不会莽撞的。” 正说着话,几个晚辈陆陆续续都到了,只剩伤员小鱼儿没见身影。 “小崽子昨晚又闹腾啦?”老夫人皱眉问。 哥几个默契点头。 “呵呵,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这个毛病纠正了这么久,也不见成效,可见其懒惰。”白院长评价,“罗忱去把他拎起来。” “呃,许是昨日伤口疼的厉害。”太子有心想拦。 白院长摇头,“你呀心太软了容易被他骗。小鱼儿就是个皮猴子,若是真疼地厉害他反倒不叫唤了。” 白谋举也说:“是得叫他过来,一会用了早膳,我还得带他去看样东西。你们若没事可要一起?”说罢看向几个弟弟。 青提道:“我得回庄上看着土豆,有的土豆秧子已经干枯了,快能挖了,得防贼不说,小鱼儿说有地裂的地方还得用土培上,土豆不能被晒着。” 白谋举点头,“这是大事,那些县令都回去了?” 青提回答:“好说歹说总算走了,不过说等下月初开始带人过来。反正我们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粮种是一定明年春耕前才发的。” 白谋举赞许:“别说李将军想把你留下,我也想把你留下呀。小鱼儿真是耽误人。” 青提谦虚:“大人谬赞了。” 一提这个白院长大人又有话说了,“他们四个哪个不比小鱼儿强!耽误可不只是青提一个!” “外公您老太不讲究了!居然背后讲小鱼儿坏话。”小鱼儿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众人笑。 “哼,就是你进来我也是这个话。”老爷子精神抖擞地准备和小孙儿开战。 “行了,你们爷孙两个也嫌腻歪,我都听腻歪了。”老夫人阻拦,“传膳吧,都等半天了。” “听见没?一屋子人就等你呢!”白院长赶紧接过话头。 小鱼儿嘿嘿乐,“让大家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所以晚上我请大家吃烤全羊吧。” 第167章 伴生矿 众人也不拿小鱼儿甩出来的空头支票当回事,谁不知道大厨青禾忙着扩张他的火锅店忙到飞起,指望这只会支嘴的小鱼儿,羊肉着了起来他也许都想不到怎么灭火。 白谋举发话道:“矿山那边已经传来消息,是一座露天石炭矿无疑了。不过他们还发现了一种没见过的东西,和石炭很像,咱们一会儿去瞧瞧。” 小鱼儿见有正事,便也不再插科打诨。 小鱼儿脚上有伤,所以几人赶了马车去了山上村附近的大荒山。现在的大荒山和几个月之前可完全不同。 大有一朝闻名天下知的意思。 从工部请调的技师、工匠忙忙碌碌的穿梭在这荒草之间。 余怀璋抢了青提的差事,背着小鱼儿在山间如履平地。 一行人来到荒山的西北角,小鱼儿这才双脚落地。 这里发现了密密麻麻排列着泛着晶体光泽的石块,乍一看会以为是石炭,上手一摸,就知道这和石炭有很大区别,特别是燃烧起来,比石炭差许多。 几人都手里拿着东西,仔细辨认,妄图从已学的杂学知识里调出有关这东西的记载,可惜貌似都被难住了。 小鱼儿也拿了一块,琢磨了一会儿,转身一瘸一拐地往马车走去。 只见他从马车里抽出一张纸,用这石块画了画,很好,有笔迹留下。 余怀璋紧随其后而来,见此物竟能写字,又找了石炭来试,结果磨去表层的炭层,便完全画不出连贯的印记了。 白谋举赶紧追问,“你这是想到了什么?” 小鱼儿抬头笑了起来。 余怀璋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漫天星光。 “二师兄发达了,这伴生矿以前叫‘石沿’,我却觉得不确切,应该叫‘石墨’才对,有了它咱们就可以造硬笔了,当然它还有别的更重要的用途,不过咱眼下造不出来。” “硬笔?”白谋举眼前一亮,“那是什么笔,咱能造出来?” “二师兄若是不信,就给我带上一些,在派个木匠给我!” 白谋举本想立刻答应,忽又想到:“你庄子上不是有好几个工匠了?” 小鱼儿眼睛一翻,“二师兄您老眼下这可是公差!白使唤我们也就算了,怎么连工匠都想着占我们小老百姓的便宜!” 余怀璋闻言一笑,刚想伸手揉他的头发,又想到昨天的窘境,便改为送出一个脑崩,“就你聪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吝啬!” “师兄们只管做大方人,小师弟我两个庄子几百号人要养,可是穷着呢!” “行,若师弟你真能造出什么硬笔来,师兄我送你一份大礼!咱得说好,这东西可得好用!” “好用着呢,至少要比那炭笔好用。”小鱼儿赶紧推销,“大表哥你出巡还得带着文房四宝,麻烦不说还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写字,有了这个硬笔,你只需要带上纸笔就可以了。” “眼下这个矿不要开采,这东西不易保存,还得让人看好了。” 几人又围着煤矿巡视了一圈,便回了九春庄。 路上,余怀璋忽又想起小鱼儿的话。“小鱼你说的暂时造不出的东西是什么?” “什么?” 正在琢磨一会儿吃什么的小鱼儿一时没明白。 “你说的那石墨的用途!”余怀璋提醒。 “那个呀!那个工艺有点复杂。”小鱼儿挠头。 “没事,你先说说,造不出也不要紧。” “怎么说呢,就是能造出代替灯笼的东西。像咱们赶夜路就不用那个气死风灯了,又亮又安全。” 白谋举叹道:“这些都是你在白马寺的藏经阁里读到的?没想到那里除了佛经,藏书竟然包罗万象!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去拜读一番才是。” “这个......”小鱼儿很尴尬。 余怀璋倒是知道几分小鱼儿的本事,遮掩道:“听说这两年藏经阁有文献丢失,已经不对外开放了。我们这些在山上长大的才是错失良机呢!” “小弟你呀!过两年回去科举如何?”白谋举提议道。 小鱼儿:大可不必。 罗忱一直没吭声,他就是不理解他这上课就瞌睡的弟弟是怎么记住这么多冷知识的。一样都不是爱学习的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白谋举见小鱼儿不吱声,再接再厉道:“听说你对算学感兴趣,好好钻研也是好的,再不济将来在户部当差不是挺好?” 小鱼儿低着头:哪个说我对算学感兴趣的?站出来,老娘打不死你! 白谋举接着说:“倒不是说经商不好,只不是商人东奔西走属实辛苦,再一个你父兄都在朝廷当差,你去经商,到底让人诟病。” 小鱼儿这才抬起头,“为什么?”可没人告诉他这些,他又疑惑地望向太子。 这人也没说过这话呀。 白谋举咳嗽了一声,“现在没人计较一是因为你年纪小,大多数人只眼红你赚的钱,但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二呢是因为起初你经营的是小姑姑的嫁妆,那都是计入姑姑的私产的。可将来......你们兄弟又不曾分家,你名下有大宗的个人财产就说不过去了。” 小鱼儿明了,大家以为他是男孩子,他名下的财产都是家族的,当官的不能经商,所以他不能经商。同理,家族给女孩子准备的嫁妆,一方面是女孩在婆家的底气,也因为这笔财产将来要带到别人家去, 因为这个婆家不是特定的,万一自家娶了个腰缠万贯的呢,所以才没有人争抢,也都默许了这种做法。 “哈,是不是女孩子经商就没事了?”小鱼儿试探地问。 罗忱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头,“啥弟弟,别说话了,你看满京都谁家女孩出来经商了?也就你的铺子里有女掌柜、女账房,那还是因为她们是孤儿,才没人笑话,若不是家里过不下去了谁会让女子抛头露面。咱娘名下的庄子、铺面不也是孙叔给看着。若不是你插手,都没人知道那是咱娘的产业。” 小鱼儿叹息,“怪我咯,太会赚钱!” 众人笑了起来,余怀璋一脸宠溺,道:“什么时候能学会谦虚!” 第168章 亩产千斤的粮种 太子果然如他所说,深入到西北的军政商界,虚心求教,礼贤下士,很受爱戴。尤其是教育界的夫子们,谁能想到同在皇城办公不得见,却跑到千里之外相会。 乔夫子:哎呀我说命运啊! 忙忙碌碌中秋收的日子到了,秋水庄和九春庄都传来喜讯:红薯、土豆亩产千斤! 正逢太子在秋水庄,便也亲自下了地,去扒拉红薯。 用他的话说,一秧拔跟出来一大片,看着就爽。 更爽的是弯腰捡,一会一筐,一会一筐。捡不完,根本捡不完。 片刻之后,腿不利索了,腰也要断了! 简直怀疑人生。 对亩产千斤这个结果,只有小鱼儿撇嘴:“这也太少了。” 老院长激动,用手杖敲了敲他:“少!你知不知道,正常年份麦子收成只有三百来斤。”不怪他激动,白耕年经营了一辈子,也没敢想过粮食产量能上千! 小鱼儿叹息:“早知如此,让南边种多好!怎么也能产个两三千斤!还能种两季!” 老院长瞪眼:“差这么多!” 这不是败家子是什么? 小鱼儿见外公瞪眼睛,赶紧解释:“哎呀,明年让南边种就是了,反正种子他们有。就是吧,这红薯、土豆的口感还得是这边好!沙土地呢!好吃!南边产的它不甜不面不起沙啊!” 到时候烤土豆、烤地瓜,粉条也得整上,这不火锅店还等着要呢! 别问,问就是他就是知道东西都是好吃的。 见如此不着调的小鱼儿,老院长想起他还是文昌公来着,亲自给皇帝递了折子,意思是小鱼儿培育的新粮食,成果喜人,再有两年北地温饱便可解决。但是!关键是皇帝你快派人来把种粮拉走吧,不然老臣我怕这帮孩子把种粮都给造了。 总之该给的功劳不要吝啬,但是也不要太相信这个破孩子就是了。 一想到南边的产量能达到两三千斤,文昌公就觉得心口疼。 这孩子没挨过饿,不知道人间疾苦啊! 太子和白谋举还没从丰收的喜悦中清醒过来,便接待了来领粮种的县令们。 “本官已经知道你们和庄子的协议了,粮种可领,但是正如罗管事说的,必须等开春才给你们,不是舍不得,而是防止你们把粮种吃了。说好了,明年的收成必须留作粮种!这可是咱们不在饿肚子的关键。”白巡抚语重心长。 “孤亦赞同白巡抚的做法。听说你们还组织人来秋水庄种草,这很好!孤昨日吃了庄子养的小鸡,味道很美,你们组织人来这庄子学学,孤看这养鸡也要不了多少粮食,听说他们都是吃蝗虫、草籽的,这自己就把自己养活了,相信这些事你们比孤懂。”余怀璋也说了自己的观点。 各位县令赶忙点头,朝着罗青提示好。青提趁机把庄子的大管事高红烛推到前面,直言以后还要各位大人多多关照。 安排好两种粮种事宜,两人抽空各自给京都的皇帝写了简报,这大喜讯可不得报告上去。最重要的是给某人邀功啊。 殊不知已经被坐镇九春庄的文昌公抢先了。 小鱼儿感叹完了产量低,倒是没有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想法,他忙着检查苞米地呢。 苞米开始收浆了,得抓住最后的机会啃苞米了。 这是个美好的夏天,他实现了煮苞米、烤苞米自由。 为此他牺牲了两颗牙! 他的行为让白老院长十分生气,拎着手杖满院子撵着揍人!这是多少种子都被他啃了! 撵得人肉眼可见地灵活了不少。 小鱼儿也直骂:太子哥哥缺了大德了,没事给外公送手杖干嘛!这是需要手杖的人吗? 为了粮种的安全,太子一行人把粮种送回九春庄入地库,回到后院,就又见到了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老夫人拉着大孙子、外孙子,往里走,“别管他们,让他们闹去吧,咱们进屋说话。” 白谋举疑惑道:“祖父这又是因为啥呀?” 他们不得不佩服小鱼儿的勇气。 “你们赶得巧,小鱼儿刚掰回来一筐苞米煮上了,说是今年最后一波了,你们没看到他那蓬头垢面的样子!”老夫人解释。 白谋举嗷唠一嗓子,加入到追逐战中去了。 “罗愉!说好了都留种子的!你老偷吃算怎么回事!” 罗院长看孙子接班了,便站住喘着粗气,道:“给我抓住他!” “有一百多亩地呢好不好,我能吃绝了还是咋的!”小鱼儿不服气,边跑边顶嘴:“种了不就是为了吃!” 太子和罗忱在边上看热闹,还评论:“怪不得这小子轻功进步得快,这是天天练哪。” “怪不得挨揍,这嘴忒欠!”罗忱叹服。 老院长吹胡子瞪眼睛,“让厨房快点,咱们给他啃光,让他看着!” “外公,您不厚道!”小鱼儿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老夫人摇头笑,“这真是个皮猴儿。哎呦,等他回家了,有人可是要舍不得!” 老爷子气到打鸣,“我会舍不得这个败家子?这个夏天得啃了一百多斤种粮!” 老夫人拉着他,“走,走,赶紧走。孩子们没经历过那个年代,再怎么见别人辛苦,也不会感同身受的。你生气也没用,谁叫他们赶上了好时候呢!” 老爷子点头认同,“这孩子嘴也是真馋!” 老夫人道:“都知道他这样,还和他置什么气!要是不馋能研究出来那罐头?和这种子比起来,那才是费心思的!” 老爷子一想,也是,这种子除了被他倒腾出来也没让他管什么。倒是那罐头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 转身对罗忱说道:“我原先觉得你爹娘不会管小三,没想到这孩子确实难管得很!” 罗忱暗笑,“外公外婆辛苦,我父亲母亲也很感激二老的付出。” 老爷子摆手,“你爹娘先把他甩给了凡几年,又扔宫里一阵子,又在我们这混上几年,我看等他回京都他们怎么处!这个和你哥、和你都不像!耍赖的时候就是那苍耳,薅都薅不下来,耍横的时候像刺猬,逮谁扎谁,这闯祸的时候就是个猴子,上蹿下跳!” 罗忱挠头,“弟弟小时候很乖的!” 太子太赞同外公的话了,“这小子这是逆生长了!小时候乖大了反倒淘气!” 老夫人叹气,“小时候倒是想淘气,得有那个精气神才行!就让他淘吧,这样的反倒让人安心。” 几人想起病恹恹的小鱼儿,果然还是现在的小鱼儿好。 第169章 茶话会 众人心满意足地剔着牙,小鱼儿不忘搞事。 “外公,要是再想啃玉米就得明年了,您老可不要太想哟!” 小老头歪头哼了一声没理他。 太子则问道:“小鱼儿照你说,这苞米还是玉米的产量如何?” 小鱼儿啧了一声盘算道:“据我观察这苞米棒子都没有长瞎的,这就不错了。至于产量嘛,肯定不如土豆红薯什么的,五六百斤还是应该有的。” “五六百斤的话,这一个庄子也就五六万斤,粮种还是太少了!不够分呐!”白谋举看着这还没收拾走的苞米瓤子心头滴了血! “让你少吃点少吃点就是不听!你这是吃了一亩地,知道不?”巡抚大人没好气地抱怨。 “哎,说话要讲良心的,我的哥!你没吃啊还是咋的?”小鱼儿不服,“白大人,您也不要想太多,即便是再有一百亩地是不是也不够分?至少咱现在有这东西了啊!而且我建议这种粮呢先分到辽东和中原去!西北这边一是地力有限,二呢咱得培育新品种,都集中到一块儿种,将来粮食产量只怕会更低,这就跟橘生淮南则为橘是一样的道理,也许几地种能搞出不一样的,一下子就产出千斤了呢!” “哼,总有你的歪理!”白谋举也明白这道理,不过见到希望时便希望能更好不也是人之常情嘛! 太子沉吟道:“你的建议有道理,你说这玉米抗寒能力强,倒是适合东北地区种,那边荒地多,倒是可以多种!” 小鱼儿举起茶杯,“太子殿下英明!” 太子一笑:“促狭鬼!” 白老爷子补充道:“既然如此还是要向陛下谏言安排好管理此事的人,这人选还是要有点权力的,不然地方上得把这人分食了!这都是国计民生的大事,可不能草率了!” 太子点头,“外公思虑的是。” 新粮种啊,既要保密又要大面积种植,可不得找个实权人物去负责嘛! 老爷子又把矛头对准安静喝茶的小鱼儿,“还得一个多月才能收粮食呢,你这段时间不要乱跑,也不要到庄子里瞎窜了,把对中庸之道的理解写两千字的文章给我。” 小鱼儿的咳声响遍整个农庄。 “外公手下留情啊外公!”小鱼儿嚎,“孙儿还得去青州呢,商队的人快回来了呀!孙儿还得替大表哥做铅笔呢外公!孙儿还小啊,外公~” 太子起身对老两口说道:“外孙先告退了,外祖父母早些安置。” 说罢薅着还在嗷嗷叫的小鱼儿的脖领子,把人拖走了,“有这时间你不如好好想想如何破题。” 众人依稀能听到小鱼儿在外边叫唤:“哎哎你松手,我上不来气了!”“可不就是破题嘛,他老人家惯会难为我!” 直到听不见声音了,老夫人才松了口气道:“可算是安静下来了!” 大家都笑。 老爷子摆摆手,“你们也该干嘛就干嘛去,不用在这闹腾了。” 罗忱不乐意了,“外公到底是偏心小鱼儿,他一走就开始赶我们了。” “哎呀,臭小子学坏了不少!”老爷子笑骂道。 老太太说:“行了,孩子乐意陪着就陪着,你怎么还撵人!” 老爷子挑眉,“那不是那玉米闹的!呔,叫什么玉米,就叫苞米,不是说了要保密嘛!” 老爷子说着说着不自觉地带上了小鱼儿的口头禅。 白谋举听得好笑,“祖父说的是,咱就叫它苞米好了,正经名字等陛下赐名吧。” 老爷子像想起了什么,问罗忱道:“你这几日没少往军营跑,李洛没撵人?” 罗忱憨憨一笑,“孙儿皮厚,将军撵人就撵人,又不会揍人。孙儿跟着齐王表哥后头,除了李将军,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孙儿还和他们比武来着。” 老爷子点头,小孩子就是要皮厚一点才行。 “那你究竟是继续跟着小鱼儿,还是去军营?” “小鱼儿回京前,孙儿还是得看着他的,不然不仅爹娘不放心,孙儿自己也不放心。” 摊上个腿比脑子还快的弟弟能怎么办呢! “他那商队如何?”老爷子捋着花白的胡子问。 “人倒是挺精明的,不过以利驱之,倒也不担心他们使坏。”罗忱分析道,毕竟那些人也被忽悠个够呛。 “你觉得让他们去进一步分化草原各部可行?”白老爷子的狐狸眼微眯着。 罗忱道:“是否可行还要看他们这次带回来的消息。若是消息属实倒是可以谋划一二,不过这些人是否值得用还得再看,倒是可以从中挑出更优人选去培养。” 老爷子手指轻轻敲着茶桌,沉吟良久,问道:“君儒怎么看?” 白谋举道:“孙儿以为这些人生来便为了利益卖身,想要改变其想法何其艰难,倒不如许以重利。只要我们给的利益够大不信他们不做。” 罗忱点头,这倒是和小鱼儿的想法不谋而合。 老爷子点头,对罗忱道:“你想法和他们混熟,这些人生死线上混了这么多年自是有他们的本事,陛下的意思将来这些人是要交到你手上供军方使用的。” 罗忱站了起来,“这是真的?” 老爷子示意他坐下,“让这些人经商未免浪费了。当然你们经商的事还是要做的,能有额外收入不也挺好,最主要的还是要把北边的情况摸准,以备将来。” “这事儿今儿在这说得,以后不必再提。咱们的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对着小鱼儿总是心软,所以这支斥候队伍还是不要让他经手,不然又如同那歌舞团一样都赔给小鱼儿了。” 白谋举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陛下对草原是什么章程?” 老爷子眯了一下眼睛,没说话。 老太太起身,“大晚上的喝了一肚子水,我得去松快松快。” 老爷子笑起来,“你呀到了这边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老太太边走边回头说:“我熬了一辈子,可算熬到我最大的时候了,可不得随心所欲一下。” 第170章 密谋 说着吱呀一声推门出去,站在院子里举目四望。 瞧见门口伺候的下人说道:“你们且去忙吧,这里没什么要伺候的。” 又对身边的小丫头道:“今晚的星星格外的亮,咱们找个好地方好好地看上一回。” 等院子里没了声音,老爷子才道:“以后这样的话少问。” 白谋举赧然,从政以来他接触的都是地方事务,对这种高层的决策性问题他确实缺少一些警觉。 “对你们说说也没什么。若有一日草原人掌握了如同红衣大炮这样的利器大宇危矣,且北方地大物博,尤其是骏马、草场非大宇可比, 若是能划入大宇,可保我大宇百年太平,到那时燕京一带便是国之中心了。” “陛下正在壮年,雄心不已,他绝不会把这件事留给下一代,所以你们心里要早有打算。”老爷子又强调道:“太子将来是要做仁君的,这些事一定会在陛下这一代做个了断。” 罗忱、白谋举听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意思便是即使是背上骂名,陛下也一定会扫平草原了。 兄弟俩出了房门站在院子里相视苦笑。 怪不得皇帝陛下会舍得把齐王的封地划到西北来,怪不得罗国公的手下会是雁门关的守军,怪不得太子的兵工厂想建在哪就建在哪,怪不得小鱼儿想干走私都能获批,感情这都是为了一统天下呀。 白谋举把罗忱拉了个趔趄,“走,哥哥再给你说说商队里的那些人。” 说到底那些人是先在白谋举手里过了一遍筛子的,对于他们的底子他才是最了解的那个人,此刻白谋举觉得他还需要再复盘一下这些人。 老夫人推门回到餐厅,笑道:“没吓坏孩子们?” 老爷子道:“这就被吓坏了,还是我白家的后代?” 老太太叹道:“我呢一听打仗了这心就突突,可我也知道为子孙计,这仗啊还是早点打完吧。不然这总像头顶悬把剑似的,睡觉都睡不踏实。” 老爷子起身,拉着老太太的手,往内院走去,“别操心了,上战场也轮不到咱,好好活着看他们建功立业才是真的。” 老太太笑道:“说起来啊,上边有这样的想法还不是我的好孙儿们,有出息,又能搞出来大炮,又有新粮食。这要是把苞米的事再告诉他,这仗啊还不得早早的就打起来。” 老爷子一顿,又继续走,“睡觉去,不想这些事了。” 这一夜,白谋举没有回城里,和罗忱畅谈到天明。 同样没睡的还有先离席的两兄弟。 不过场景就不那么和谐了。 “太子哥哥你干嘛要这么认真?” 小鱼儿被拉进书房,余怀璋亲自为他磨墨、舔笔,努力做一个好书童。 “赶紧把提要写了,两千字呢,可不是说写就能写完的。你写列出提纲,我与你参详参详,去青州前把它写完。” 小鱼儿闻言,起身把毛笔塞进了余怀璋手里。 “还是你来吧,杀了我也完不成的。” 小鱼儿的习惯,那必得是交作业的前一刻才能安心坐下来写的。这会让他提前完成,那脑子还都是空的呢! 余怀璋气笑了,“你这不学无术的本事是和谁学的呢?” “嘿嘿,无师自通呢!”小鱼儿皮一下。 “去青州有什么打算?”余怀璋怕自己气死,牛不吃水也不能强按头,只好转移了一下话题。 “先看看再说咯。”小鱼儿玩着太子随身带的一个香囊,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看什么?”太子皱眉。 “看看那边的形势啊!”一想到可以不用写那劳什子的作业,小鱼儿可就来精神了。 “若是有利可图那咱们就......嘿嘿三哥哥你知道的。”小鱼儿坏笑道,“大草原的牛啊羊啊,我可是馋了很久了。” “出息。”太子点了一下他的鼻头,“哪个饿着你了!” “话可不是那么说的,等我搞回来牛羊,看你馋不馋。” “咱这的羊也不差!倒是牛马什么的,你要是真能搞到,哥哥我有重赏。”太子认真地说道。 “哎呦,这可不得了呢!”小鱼儿一缩脖子,“我得想想要什么。” “你先别美,要是形势不利又该怎么办?”太子问。 “不利也要说出原因呀。我放出去那么多支队伍,总不能全军覆没吧。”小鱼儿忽然也有点没底,据说那边去年冬天都打红眼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不过,三哥哥要那么多马做什么,咱不是有河西的马场了吗?”小鱼儿问。 “傻瓜,天山马场的马种优良,若是能引进,对我们马种的改良有很大帮助,再有马匹那可是消耗品,咱们国境线那么长,得多培育些优良马种才行。”太子耐心地给他解释。 “可咱们的红衣大炮足以镇守边关了呀。”小鱼儿以为有了这镇国之宝谁还没事来犯边。 “傻小鱼,这大炮也就是咱们暂时领先了,保不齐什么时候他们也就有了,咱们得居安思危呀。”太子分析给他听,“咱们不能等人家打过来时候再想折是不是?” “说起这个我可就有话说了,哥,你先别骂我成吗?”小鱼儿盘起腿坐在椅子上。 “你还没说什么事,我骂你做甚?再说我什么时候骂过你,不都是你耍脾气?”太子反问。 “唉,这页是翻不过去了是不是?”小鱼儿不乐意。 “你说什么事?” “我给过外公一本书,那里大概说北边有好多好东西埋在地下,你说咱们的地盘要不要扩一扩?”小鱼儿低声说道,这个脑袋就差插进太子怀里了。 太子低头看着这垂到自己胸口的后脑勺,伸手拍了怕。 “我当什么事!大丈夫立事哪个不想创不是功勋,兄长自然也想。可为君者不可轻言战事。” “嗐,打仗滴不要,那是有伤天和的事。”小鱼儿道。 “那怎么扩地盘?”太子一听不用打仗也来了精神,反正听听也没坏处。 第171章 丰收前的精神状态 “先挑唆他们继续打下去,咱们一点点蚕食嘛,比方说辽东那边人烟稀少,咱们先收过来,女真人若是愿意归顺就接纳他们、改造他们,若是不愿意,相信咱们收拾他们还是很容易的,而且草原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等把他们改造好了也要个两三年,他周边的小部落自然会发现女真部落的变化,咱们再蚕食他们。慢慢的等他们发现不对,咱们的人差不多也渗透到游牧在天山腹地的大小部落了,能谈就谈,不能谈嘿嘿就打着谈嘛。” “嘶......改造女真人?苞米的事儿可有把握?” 女真是蒙人的附庸,也就两三万人。他们打来打去的无非就是为了生存,把他们的生存问题解决了,再让他们成为大宇的平民,倒是不愁他们不归顺。 “弟弟做事,你放心啦!”小鱼儿伸手拍了拍太子的胸。 呃!小鱼儿看着自己的爪子!想剁!他已经很少主动去和外人有身体接触了! 当然四个青那是例外,在他的潜意识里那四位是自己的亲哥哥。 太子倒是没觉察到小鱼儿的变化。 而是说道:“这样的大事,咱们得细细盘算一下才行。” “现在盘算什么都没用,咱得看回来的人怎么说!”小鱼儿道。 “若是有机会,我是说合适的话......”小鱼儿瞄了一眼太子,“咱们也可以出去看一看,自己去总比道听途说强!”小鱼儿伸出两只手指,立在书案上做出走路的架势。 “别胡闹!这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和家里交代!”太子严肃地说道,然后觉得力度不够,又加上了一句,“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要知道你我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你我!” 小鱼儿心想你说的那是你,可不包括我。 太子若是不了解眼前这小人的想法就枉当了这么多年的哥哥了,所以又强调了一遍,“我说的是你和我,既包括我更包括你,明白吗?你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失误引起大宇的边疆动荡吧?” 小鱼儿挠头,“哪有这么严重!” 太子余怀璋难得的在小鱼儿面前摆出太子的架势,他把小鱼儿扶正,严肃地说道:“小鱼儿你看着我!现在北边动荡,西南刚刚平定,大宇正处在难得的发展时机,我们虽然有了一些和边塞各族叫板的底气,但那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现在的目标是让全体老百姓都能衣食无忧,你懂吗?” 小鱼儿也是个乖觉的,这也不是耍嘴皮的时候啊,于是乖乖点头,“懂。” 余怀璋揉揉他的脑袋,继而说道:“等到那时候你想的那些就都能实现了。” 小鱼儿小声问:“可是那样的话老百姓还愿意去打仗吗?” 太子拍拍他的肩膀,“小傻瓜,不管什么时候老百姓都不愿意有战争的,所以兵法上才说上善伐谋呀!你不也说解决北边的问题不需要大战吗?” 小鱼儿努努嘴,“可是我们可以在战乱中求发展呀!北边乱不也是我们的机会吗?” 余怀璋点头,“没错,所以我们也没干等着不是?我只是说不准你亲自去,这不是给人家递把柄吗?难道你想让哥哥我带着大宇的金银珠宝或者是粮食布匹去北边赎你是不?” “呸呸呸,哥哥你是不是傻了!你忘了我是谁,他们怎么可能逮到我呢!”小鱼儿意有所指。 余怀璋叹口气,带这半大孩子确实是累心! “说了几次,你那个宝藏还是少用的好!你现在还是太依赖它了!” “哥哥我不懂!如果不用老神仙把它给我的用意是什么呢?”小鱼儿反问。 余怀璋一时语塞。 “竟然是哥哥我狭隘了!” “是吧?是吧?哥哥的担心小鱼儿知道的,可是有你有爹娘师父那么多人保护我还不够吗?若是这样的话还出了事,那也是我活该倒霉了!我猜爹娘没把我的事告诉陛下和皇后娘娘是怕他们有多余的想法吧,不过我想陛下他们知道了也一样会保护我的对不对?毕竟我啥想法都没有!” 一个连官都不想当的人能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余怀璋被他逗笑了。 “是!父皇母后若是知道了你的本事也只有高兴,不过他们大概不会让你出京,若是看不住你也会派一堆人保护你也是真的!” 一想到自己前呼后拥的出来炸街的场景,小鱼儿一哆嗦,“那还是低调点吧,咱悄悄的,嘿嘿。” 两人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之后才又回到正题,怎么利用商队,怎么渗透草原等一系列问题。 大宇君臣两代在这西北小小庄园里谋划着帝国的未来,虽未在一处,却也殊途同归。 青提、青山、颜习这段时间一直在九春庄巡逻。 秋日里高高的太阳,还有新粮种即将丰收的压力让这三位又黑又瘦,人也像磕了药一样,恨不能变成一根秸秆长在苞米地里。 别说是防人连一个家雀都休想逃过这三位的眼睛。 炸家雀、烤家雀、烧家雀,小鱼儿已经连续半个月和这老家贼过不去了。 小鱼儿抗议道:“我就想问问你们,为啥和麻雀过不去?难道说这玩意泛滥了?” 在店里盯了一天,晚上还要回来收拾麻雀的青禾说道:“他们在地头放了网,说是防止家雀偷粮食!我看他们是疯了,那苞米叶子那么厚,这玩意都偷吃?” 小鱼儿砸吧砸吧嘴,“哥哥们,虽然这鸟吧挺好吃,可也不能天天吃!再说家雀大部分情况下是吃虫的。你们看见它吃苞米,有没有可能是那苞米里有虫?” 青山和颜习对视一眼,腾地站起来,往外跑去! 青禾扯脖子喊:“要疯啦你们?外边那么黑了,你们能看见个.....” 屁字随着青提的离开,青禾震惊地咽回了肚子。 “疯了!疯了!” “哈哈哈......”小鱼儿笑得眼泪直流,蹲在地上直哎呦! “快把地收了吧,人都魔怔了。”小鱼儿抹着眼泪说道,“真是造孽啊!青州也不让我去,这地一时也不能收,真是!” 第172章 土豆粉惹的祸 青禾笑,“不是通知青州那边人回来让他们来九春庄了?你老实等在这得了!实在闲了盘盘三家店的账目吧!” “盘账?哈哈哈我怕算赔了!哥哥你冬天的蔬菜怎么解决的?” “已经和红烛、颜习签了合约,他们会建暖房供蔬菜,除了他们山上村那边也集体建个暖房,合约已经在手!山下村那边正在修村路,我打算让他们村种蘑菇!我琢磨着他们一个村产量有限,正让梁村长给我推荐信誉好的村子。” “行啊!你这动作还挺快!若是村子多,咱们的暖房不建也罢,好好养养地,明年还得继续种粮食!”小鱼儿对青禾的执行能力非常满意。 “咱们建的都是小型的,主要是怕几个村子没经验万一断供对火锅店影响不好。” 小鱼儿点头,“行,你们几个商量着办吧!” 青禾道:“倒是有个事你得拿主意,青竹来信嘲笑说咱们这火锅店起名太潦草!你要不给重新想一个?” 小鱼儿撇嘴,“哪里潦草了,有间火锅店哈哈多接地气!再说咱们不是还有有间宾馆吗?难道黄了?这一听就知道是一家的啊!” 青禾对名字这事无可无不可,“那就这么的吧,都开三家店了,换了名字人家才真以为咱们黄了呢!” “罗老板最近辛苦了哈!”小鱼儿在开店初期负责培训了一批服务人员后就没再管了,甚至都很少出现在店里。 用小鱼儿的话说他有社会恐惧症,不太愿意社交! 兄弟几人撇撇嘴随他去。 这话信不信的也没什么意义! 太子和罗忱被白院长抓了壮丁,都在书院里当起了临时夫子,教的是启蒙班。 这对他们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既新鲜又刺激。 启蒙班大多是七岁到十岁的孩子,有两个十二岁的,实在是家里没钱,听说破晓书院可以免束修才送来认几个字,倒是没想过什么功名,只要能识字将来做个账房就行了。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活泼有余定力不足,和小鱼儿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兄弟俩招架不住,庆幸的是这二位好歹是文武全才。 不是活泼好动吗,好嘞,咱们上午读书一个时辰,习武半个时辰,下午骑马半个时辰再读书一个时辰,把孩子们哄的那叫一个高兴。 可有一样,课业完成不好的,惩罚就是不准参与接下来一天的体能训练。 孩子们能怎么办呐,每天扯着脖子喊天地玄黄..... 孩子们喊得高兴了,可是他扰民呐,于是两个启蒙班被挪到了离校场最近的西北角,孩子们更乐了! 两位年轻的夫子每天斗志昂扬的出现在学堂,灰头土脸的回到庄子。 小鱼儿天天看笑话。 一天正午,小鱼儿正嗦着粉,罗忱和太子推门进来了。 小鱼儿吓得端着碗往后门跑。 其实他若不跑,这俩人根本发现不了什么异常。 这一跑,罗忱立马闻到了空气里异常的香气,两步跑上来抓住他,“你吃什么呢?快给哥哥来碗,哥哥们要饿死了!” “你们俩怎么回来了?”小鱼儿的碗被抢了,倒也没怎样。 罗忱一边嗦一边回:“别提了,这帮孩子练习射艺,下学晚了,等我们回去饭都没了!你吃的这是啥玩意,还怪好吃的!” “呵呵!”小鱼儿假笑。 “怎么了?”余怀璋洗了手,等着厨房给送吃的。 “我问他吃的这是啥?他就傻笑也不回答。”罗忱是懂怎么告状的。 “是吗?我尝尝!”余怀璋疑惑地抢过筷子尝了一口,又一口,“什么东西酸酸滑滑,还挺好吃。” “那个......我去帮你们催一下饭哈!”不出意外小鱼儿的后脖领就揪住了。 扑腾未果,小鱼儿放弃挣扎。 “你们先说好不好吃?”小鱼儿捋了一下思路。 呆瓜兄弟点头。 “这是我研究的小生意,我琢磨着明后年吧,这个土豆、红薯呢就不是啥稀罕事物了对不对?” 罗忱点头,余怀璋敲了一下他的头,“对什么对,这两样东西普及至少还得五年!” 罗忱一缩脖子,民生这块他可不熟! 小鱼儿见忽悠大计受阻,“是吗,那我算错啦?呵呵,那也不要紧,我先把方子写下来。” 余怀璋把碗放下,“你这是用红薯还是土豆做的?” “土豆。磨成泥,再筛出粉......” 做贼心虚的感脚有木有?唉,做贼还被逮,尴尬呀!小鱼儿心里嘀嘀咕咕。 “用了多少土豆?”余怀璋一脸严肃。 小鱼儿左手对右手,默默不语,他哪知道这个呀,他就会动嘴啊,动手的厨娘。 “土豆是哪来的?不是都入库了吗?”余怀璋又问。 “嗯~入库了也得定期检查的,万一受潮了就会生芽还有可能烂了。”这个题他会。 “所以你就拿了。”余怀璋叹气,这真是家贼难防。 “嗯~庄子上的辣椒都摘下来了.......”小鱼儿又补充了一句,实在是辣椒先动的手。 “晚上让厨娘给每人都做一碗吧,没有你一人吃独食的道理。”余怀璋说道。 “哦,好。”小鱼儿乖巧点头。 “下午你和我们一起去学堂吧!”余怀璋继续,“我看你是太闲了!下午你带着两个班的孩子们练大字!” “啊?”罗忱罗愉同时发声。 余怀璋笑,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不是精力过剩吗?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是以暴制暴! “太子哥哥,其实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的!”小鱼儿打算自救。 “譬如?”余怀璋问。 “譬、譬如......火锅店的账目我还没盘呢!”电光火石之间小鱼儿想到了,吼吼吼,青禾就是救命稻草。 “不打紧,晚上我和你一块盘。”余怀璋喝了一口茶。 要死!这怎么还给自己加班? 小鱼儿震惊地看着太子。 “哎呀,倒也不必,呵呵我都花钱雇了账房了,哪还有东家盘账的道理?我到时候检查一下就行了。” “真的能行?”太子含笑问。 “行,怎么不行!”小鱼儿猛点头。 “那行,你去准备一下,一会儿我去找你!”余怀璋决定放人。 小鱼儿逃也似的跑出饭厅。 第173章 扒苞米进行时 到底小鱼儿也没有去学堂搅和,倒不是因为他字不行,实在是罗忱担心引进了一个害群之马,他扛不住哇! 小鱼儿呢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一个过硬的理由:他得和他青山哥一起研究个苞米脱粒机。总不能几万斤苞米纯手工脱粒吧?那不得把手磨成粉! 兄弟二人清澈且愚蠢的眼神齐齐望过来,余怀璋表示遭不住哇! 于是乎小鱼儿立马打包了自己滚去找青山了! 脱粒机的图纸小鱼儿已经改了几稿了,主要是轴承的需要的材料不太好寻找,改来改去这机器从双轴承改成了单轴承,总算把工作量减了下来。 现在把工作难度给到了青山,他得车出来十几颗珠子,还得找到合适的润滑剂。 小鱼儿胸脯拍得乒乓响,他可以去找提炼铁矿石用的燃料,并给出用猪油做润滑剂的建议,就跑煤矿去选煤了。 要想大炼钢铁首先得找到焦煤。 青山一会儿泡在铁匠坊打磨刀片,一会儿盯着厨娘炼各种动物油。 搞得厨娘都傻傻分不清哪个是羊油哪个是猪油还是鸡油、鱼油! 厨娘:咱就说这青山公子是要把所有动物都熬成油吗?我老婆子可快熬出人油了,公子你要不要? 等俩人把样机定下来的时候,苞米已经拉到场院晾晒了! 小鱼儿望着连绵起伏的苞米堆还感叹:“真是人多力量大呀!这么快就都收拾回来了!” 被苞米叶子划伤了了脸的太子瘫坐在苞米堆上,“小鱼儿你这说的都不是人话,我们全员都上场了整整忙活了二十天才干完!” 小鱼儿给太子一个你很天真的表情道:“三哥哥,咱离干完还有好几步要走呢!” 罗忱本来躺在苞米堆里,闻言诈尸一般坐起来,“啥意思?” “呦呼!二哥你吓我一跳!”小鱼儿往后跳了一步,喊道。 太子着急得直摆手,“别打岔!小鱼儿咱还要干啥?” 小鱼儿指着苞米堆道:“这苞米叶子都扒了呀!不然怎么晾晒?扒完之后还得做起苞米楼子呀!不然摊在地上一场雨就会发霉的!” 说完小鱼儿一拍大腿,“我还得去找青山哥做几个苞米签子呀!不然怎么扒皮!” 一边说一边跑,然后又想到什么一拍脑袋,“好像还得找架苞米楼子的材料啊!我天!” 小鱼儿忽然停下脚,喊了一嗓子:“这边有葵花吗?” 太子瞧着没头苍蝇一样的小鱼儿,“有倒是有!你要这个干嘛?” 小鱼儿双手合十朝太子拜了拜,“阿弥陀佛!哥哥们快快收集,多多益善呐!还得需要一些木板和木桩!” 罗忱问道:“合着你们这么长时间做的机器毫无用处啊!” 小鱼儿挠头,“也不能这么说!就是次序搞错了!脱粒前得把苞米晾晒干了,明年春播前就来得及。” 已经把商队的人都送走了的青提刚刚好赶上听了这段。 “合着你俩既没掰苞米也没管商队,起早贪黑研究设计叮叮当当小一个月就做了一个明年才会用到的东西?” 小鱼儿一边假笑一边倒退着转身起跑,奈何! 这几位哪个不比他快呢! 被逮的小鱼儿哀嚎:“不赖我呀!都是青山动作太慢!” 死道友不死贫道! 到底谁也没跑了! 整个九春庄陷入扒苞米的喜(苦)悦(难)当中! 昼夜不停! 白天阳光灿烂,黑夜冷风拂面,甚是美(没)好。 小鱼儿用扒下来的叶子给自己做了一个窝,白天遮阳晚上挡风,美的嘎嘎乐! 然后便有白嫩嫩肥呼呼的小虫,爬上了肩头! 然后小鱼儿当众表演了什么叫鲤鱼打挺,什么叫余音绕梁。 早就对虫子免疫的哥几个不能理解但是大为震惊:小鱼儿的声线还真高! 唯一做人的太子跳上苞米堆,把人解救下来,安抚好了又哭又笑像个精神病患者的人,道:“你去找外祖母要个幂篱,底边扎起来,虫子应该爬不进来!” 小鱼儿抽抽搭搭的离场! 罗忱撇嘴道:“老三这出好像个小丫头!外祖母跟前的玉兰姐姐昨天就被吓哭了!” 青提没说话但是默默点头! 青山捏着个胖虫子道:“你们说这玩意好吃不?” 青禾接了一句:“过下油肯定香!” 青提笑:“你们要是敢把它弄进厨房,信不信小鱼儿能把厨房拆了?” 罗忱也笑了,“这倒是不一定,前一阵他还说炸蛤蟆腿恶心人哩!吃得也挺卖力!” 太子也笑,“小鱼儿曾说这苞米浑身都是宝,不过他一定想不到连这苞米虫都是好宝贝!” 长工们听着公子们讲笑话,想笑却也不敢大声! 他们虽然不知道公子们的身份,可是那神态、气势一看就不是凡人呐!可不敢瞎笑! 唯一和他们很亲近的颜习眼下却不在这里,他带人收葵花杆去了!谁能想到大家拿来当烧火柴的东西貌似要有大用了! 早知如此,庄子的地头也种上点! 这东西产量低的很,种的人家少,也就是为了保护田地在地头种上几棵! 一群人奋战了十二个昼夜总算把苞米都脱光了! 手套都磨坏了三副。 幸亏小鱼儿用木头片做了那个苞米签子,不然这手指头都得磨没了! 余怀璋摆弄着挂在右手中指上的签子再次感叹! 他决定要把这小东西带给他父皇! 德隆帝:大可不必。 兄弟几个万万没想到,装仓居然是这么累的活!庄上能装东西的家伙事儿都拿出来了!筐子簸箕就不用说了,打水的水桶都被他们拿来拎苞米穗了! 装完十几个苞米仓后,一群人都瘫倒了。 把白老夫人这个后勤总负责人心疼得直哎呦,这个秋天这些人恨不得一天吃一头猪,结果一个个搞得又黑又瘦! 就连她和丫鬟都累瘦了! 这针线就没离开手! 赶制手套、围巾、帽子!煮茶、烧水、杀鸡、杀猪,厨房的人都去场院扒苞米了,他们负责把要用的菜备上,等厨娘看着点回来做好,一群人吃完,他们还得善后。 可算是都结束了! 要不是这新粮种不能大肆宣传,白院长都打算把学生都带来体验农家乐了! 陪着太子来的侍卫们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侍卫还好说,太子干啥他们就干啥。 可苦了暗卫们,太子爷干得热火朝天,他们暗卫趴在屋顶瑟瑟发抖! 这事闹的,现身吧不对,躲着吧不对,只希望大人大量的太子殿下不要想起来他们这伙人才好! 第174章 故事一则 苞米棒子总算装仓了,可是掉落满地的苞米粒也不能浪费呀!长工们又是筛又是捡的搞了七八袋子土苞米,来问该如何处理。 小鱼儿一想这苞米底子搞不好被老鼠啃过,不然怎么会掉下来这么多米粒! 于是大手一挥,粉了喂猪! 然后又让人去买了一堆老鼠药,按个米仓底下洒! 总算在寒风吹起白霜时九春庄的热闹告了一段路! 有间火锅店的菌子和青菜在西北几城引起的轰动才被此间主人关注。 小鱼儿和青禾很嘚瑟,三家店月营收千两! 不是说西北苦寒吗? 这比京都的客栈可赚得多呢! “小鱼儿,有酒楼来找咱们谈菌子的合作呢!”青禾笑盈盈的举着请柬出现在院子里。 小鱼儿扬眉,“咱们有这么大量吗?” 青禾摇头,“目前合作的村子才见到银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愿意扩大生产?” 小鱼儿点头,“可以理解,不过我倒是建议不要让他们盲目扩大,万一哪天遇到病虫害,他们哭都找不到地方去。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还是要讲给他们的。” 青禾眼睛亮得如同探照灯,凑到小鱼儿脸跟前,道:“那还有什么路子?” 小鱼儿笑,“我又不是他们的老娘啥都要管!你也是瞎操心,再说你当老百姓傻啊,他们自己就研究各自的路子了!” 青禾嘿嘿乐,扬着请柬问:“那这菌子?” “该合作还是要合作的,再找一些偏远的村子谈合作吧,总不好看他们吃不上饭!”小鱼人叹道。 “军户也想种呢!”青禾忽然想起来这事。 小鱼儿又是一叹,“军户那边,这么跟他们说,就说我明年底会找他们合作,让他们略等等,菌子的事情他们就别掺和了,过两年这菌子也不是啥稀罕物,也没那么惹眼了。” 青禾点头,“中,我去和他们谈。” 青山从外边进来,笑道:“你这个‘中’还是挺地道的。” 几人都笑起来。 青山一脸肉痛地问小鱼儿,“你说你好不容易培养的菌子现在便宜放出去了,不觉得亏?三样粮种咱们辛苦得来的,更是不要钱的洒出去,还有咱那棉纺......” 小鱼儿笑了笑,“说到棉纺我还想问呢,如今有几家改进设备的了?和咱们差距大吗?” 青山说道:“目前和咱们差不多质量的有两三家,不过好多家都在招工匠研究新设备了。咱们的优势已经不明显了。” 小鱼儿点头,“这些个老抠搜终于舍得投钱了!” 青山嗤笑,“江南郝家的郝尚好还跑咱们那挖工匠呢!都想着投机取巧占便宜,要不是实在没有找到,你以为他们会动腰包?” 小鱼儿怒道,“这种事你要早告诉我才是!我原还给他们留了几分颜面,丝织都不打算碰!既然他们来招惹我,哼哼!” 在纺织机这块青山投入了大量的心血,所以特别看重棉纺厂的发展,这两年不断有作坊改进自家的设备,尤其有人不断来骚扰愉悦棉纺厂的工人,让他很是恼火,可是碍于小鱼儿事情总是一个接一个,有些事他便自己处理了。 小鱼儿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商人和农民不同,咱们可不用管他们死活,去把你压箱底的提花机搬出来,大规模投产吧。” 青山很兴奋,“真的可以量产了?” 小鱼儿点头,“咱们已经等他们好几年了!再追不上咱们的脚步可不是咱们的错!各色花纹全部量产!青山哥,西北这边的事你可以放一放了,回江南干你织染大事业吧!” 青山兴奋得往外跑,小鱼儿在后边追,“走之前来我这拿信!” 这趟回京还不得拿麻袋装信? 小鱼儿一边合计着一边给他家忙在各个战线上的家人们送消息:青山要回京了,谁要写家书要赶紧! 一圈走下来,居然累得口干舌燥,坐在外祖母的身边撒娇:“外婆,咱们家人都太能干了!这样显得我很没用啊!” 老太太呵呵直乐,把他蹭乱的头发拆开来,一边帮他梳头发一边道:“哪个要敢说我小鱼儿不能干外婆第一个跟他急!瞅瞅这段时间把我宝贝孙子累得又瘦了一圈。” 小鱼儿咯咯直乐,“外婆,我是又长个子了呢!” 老太太也笑:“这段时间是贪长了些,这袖子眼瞅着见短了!这马上入冬了,咱们好好猫冬把肉补回来。” 小鱼儿道:“外婆是打算养小猪了吗?嘿嘿小鱼儿可不介意当只好吃懒做的小肥猪,就是外公他不乐意。” 小鱼儿不忘告状。 老太太不上当,“哼,你们爷俩的官司我可不管。” 小鱼儿哼哼唧唧,“你那老头越来越不讲理!” 老太太一点他脑门,“不许没大没小!” 小鱼儿的大脑门在老太太的指尖蹭了蹭,“知了。嘿嘿,我最喜欢外婆。” 有小鱼儿承欢膝下老太太想不高兴都难。 “你那太子哥哥也该回京了吧?”老太太都疑惑,她活了大半辈子了,经得见得也算多了,就没见过她这大女儿、女婿这么心大的。 放任一国太子在边疆务农也不管。 小鱼儿小声道:“外婆我告诉你哟,太子哥哥在等商队那边 的一个消息,且得在等几个月呢!” 老太太摆手,“勿谈国事。” 小鱼儿道:“不打紧,孙儿给你讲个狗血事件。他们草原那边男女关系没咱们这些讲究。说一个王子还不是王子的时候和另一个部落的放羊女滚草地了,可好巧不巧的他爹比较争气,干成了部落首领,为了壮大部落呢让他娶了另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那个首领没有儿子,所以等那首领没了后这俩部落合二为一了,他成了草原最大的王,可遗憾的是他们两口子一直没能生儿子。有一天这个王听说了那牧羊女竟然给他生了个儿子,都已经十三岁了,他激动地告诉了自己的妻子,妻子就表示赶紧把他们娘俩接回来吧!然后您猜怎么着?” 第175章 合兵一处 老太太听得入迷,“怎么着?” 小鱼儿道:“这儿子被接回来后整日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这个王很失望,更加疼爱自己那几个小女儿一些。” 老太太疑惑道:“难道是捧杀?” 小鱼儿一拍大腿,“您老真是火眼金睛。可不就是这样,他的玩伴都是这位嫡母一手安排的。这事本来没有什么漏洞,可这王妃千不该万不该去毒杀那牧羊女,却还让她逃走了。” “如今那孩子已经二十岁了!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可惜和两大部落对比而言还是相去甚远!” 老太太皱皱眉,“他知道他娘没死?” 小鱼儿笑,“外婆,他们娘俩相依为命十几年,又能在那么乱的地方活下来,肯定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老太太点头,“是了,草原上那可是弱肉强食的地方。” 小鱼儿见老太太还想听,便继续道:“如今,老王和他那妻子更想扶持女儿的儿子做继承人,不过就是孩子还小。所以这位王子也很着急,咱们的人就是去找他去了,所谓雪中送炭总要有回报的。” 老太太点头,“危险吗?” 小鱼儿摇头,“不危险,这事暴露了对谁都没好处。” 老太太摇头,“我的意思是这事对大宇来说有危险吗?” 小鱼儿心说是我狭隘了,“外婆您想啊,这事成了草原就是我们的了,若是不成至少还要让他们再乱上十年。” 老太太疑惑,“什么叫草原成我们的了?” 小鱼儿趴在老太太耳边道:“我们的条件是他俯首称臣并入大宇,他娘此刻在咱们这边。” 老太太惊讶得沉默半晌,“要说敢想还是你们这几个小的敢想!你们外公知道吗?” 小鱼儿摇头,“外婆这事吧就是事赶事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呢!” 老太太想想这三代人也怪有意思的,笑道:“你们哪最好都坐在一起商量商量,别个干个的再闹了笑话。” 小鱼儿闻言眼睛直了,“啥意思?” 老太太下地往外走,边摇头边乐,“啥意思?问你外公去吧!” 小鱼儿倒吸了口冷气:不是吧!不能吧! 这日夜间,白谋举、齐王被喊回了九春庄,太子和罗忱、罗愉更是被押在白院长的眼皮子底下。 白院长一指太子,“太子,你把你们弟兄三个的谋划再说一遍。哼,我就说咋一直拖着不回京!” 太子刚想说话,罗忱先道:“外公,我是您这边的呀,他俩密谋啥事了?根本没带我。” 白老爷子一哽,“没带你,你还骄傲了!别打岔!” 太子只好这般如此如此这般把有关草原的一些想法说了。 听得齐王和白谋举直接傻眼! “这商队第一次出门就有这么大收获?” “这个说来也巧了,商队中的一个汉子是草原来的,他的外祖母是咱们这边的边民,他的部落被灭的时候他娘让他往咱这边跑,所以躲过了一劫。小鱼儿提到的牧羊女和他是一个部落的,这次他奉命去探路,两人碰面了,他见这牧羊女无处可去便把她带回来了。” 白院长点头,“若是真能如你们所愿,这固然是好上加好,可若是不成......” 齐王道:“不成也是咱们起兵的好时机。” 白院长一瞪眼,齐王鸟悄地坐了回去。 兄弟几个笑。 白谋举道:“即便不成,他们也得乱上些时日。” 白院长点头,“话是如此,可我们什么也不做总觉得亏得慌!” 太子推了一下小鱼儿,“这会儿快说说你的想法。” 小鱼儿嘿嘿傻乐,“你说我哪个想法?” 太子翻了个白眼给他。 白院长一敲桌子,沉声道:“小鱼儿什么想法?” “呃,外公,我不懂军事的哈!我就是想着咱们头上那些家伙属于打仗不要命的那种,硬碰硬一是咱们吃亏二是没必要,咱可以用蚕食的办法一点点削弱他们。” “具体说说。”几人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小鱼儿挠挠头,“就是我听说,西北这帮家伙不单单欺负咱们更是欺压东北那些小部落,若是咱们辽东郡把东北那边先纳入咱们的领土,教他们农耕,教他们读书识字、做生意,反正就是让他们像大宇人一样过上好日子,你说西北那帮小部落羡慕不羡慕?会不会也想加入到大宇来?” “等到这几个大部落打得差不多了,即便发现他们被包围也晚了。” “他们若是提前发现呢?”罗忱问。 齐王:“打他们呀!” 小鱼儿笑,“草原广袤,部落间距离很远,被发现的可能有,但是并不大,至少初期是不会被发现的。反正他们也看不上东北那边。” “而且我们这边得持续不断的输血给这位伍尔特王子,支持他造反。” 白院长捋须长笑,“不错,双管、不,多管齐下总会有用的。” 他可太高兴了,照这个计划执行,再有个三五年,大宇版图扩大一倍不是梦。 “齐王你要和李将军通个气才行,我估摸着未来几年,你们要持续备战了。即使他们不来骚扰咱们,咱也得出去意思意思。你小表弟想要的羊啊什么的,你们也不能总白吃他的。”老院长如此说。 齐王一听,嘿,还有这好事!不就是给东北打配合嘛,他可太会了! “殿下准备准备早日动身回京吧!”白院长说道,“一国储君久不露面,京都那帮老家伙会睡不安稳的。” 余怀璋暗自叹口气,能用的借口都用完了,确实该回去了。 这样回京的队伍由一人扩充成一队,原本明年才运到京都的粮种,也趁此机会由东宫护卫押送回京了。 又有太子又有粮种,侍卫们表示亚历山大。 罗忱、罗愉千里送君。 “我在京都等你们回来。”太子如此说。 小兄弟俩没什么离愁别绪,只是点头应和,得应啊,不然看太子那眼神都快哭了。 小鱼儿还加了一句:“太子哥哥,若是有人打我商铺的主意你可得替我做主呀。”毕竟他和青提都不在,小鱼儿还是有些许不放心的。 第176章 冬天的雷 太子无奈地应承,“你是钻钱眼去了!你也要少搞点事情,别让外祖父母操心才是。”私心里他更想把人给带回去,可也知道这两年是西北的关键期还需要他这个不靠谱的继续发光发热。 罗忱瞧着太子一脸不舍的神情,便道:“等回暖后,西北各州要开始修路了,到时候来往也便利,说不准我们会跑多少趟呢!” 小鱼儿附和。 太子道:“没有好好欣赏一番大漠孤烟终究有些遗憾,等为兄我下次来与你们共赏。”说完打马率先离开。 后边是长长的车队慢慢悠悠地跟着。 小鱼儿眨巴眨巴眼,“三哥哥会偷偷哭鼻子吗?” 罗忱哈哈笑起来,“想什么呢?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打马往回跑了。 小鱼儿一边追一边道:“呸呸,说的什么鬼话,流的哪门子血!” “说起来也不知道草原悍匪啥时候出动,咱要不要去卫所溜达溜达?”小鱼儿追上罗忱提建议。 罗忱勒马,“你是不是就等殿下走呢?” 小鱼儿傻笑,“他毕竟是太子呢!总往边关跑我怕李将军精神会崩溃。” 罗忱点头,“行吧,明天去?咱得和外祖父请示一下。”他可不想偷跑回来挨骂,不值当。 小鱼儿也没意见。 不过老院长大人可有意见,“你们表兄走了,启蒙班缺一位夫子......” 两兄弟如鹌鹑避开外祖的眼风,这老人家逮着免费劳动力可劲霍霍,没见青提最近人不但沧桑了许多,话都不说了。 他们可不能自投罗网。 不过罗忱到底输在没经验上,顶不住院长大人的眼神,缴械投降,“外公,孙儿倒是想顶上去,可是孙儿怕误人子弟。” 小鱼儿长舒了一口气,“二哥谦虚了,你可是白大学士的嫡传弟子。” 罗忱震惊于小鱼儿的落井下石。 白老院长则满意地看着兄弟内讧,不内讧他怎么捡便宜,是吧? 呵呵给他们当夫子的机会就要珍惜。 “你们什么样子外祖不知道?你们也不必推让,小鱼儿还是去教孩子们书画,罗忱接替你表哥的位置。” 小鱼儿惊了,“咋还有我的事?” 老院长笑答,“你们太子哥哥走前提的建议,说你曾代上过书画课,孩子们都喜欢的很。” 呵! 兄弟俩互视一眼,拳头硬了几分。 刚刚离开甘州府的太子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侍卫赶紧上前嘘寒问暖。 太子心说莫非是那俩家伙一边上课一边骂人?我可是为他们好,大冷天的还是不要四处乱跑为好。 罗氏兄弟若是知道了太子的心思不知作何感想。 他们此刻只想策马狂奔追上太子围殴一顿。 但实际是他们被一帮萝卜头围着问他们的上一任夫子去哪了? 小鱼儿决定这个冬天他要多吃点,努力长身体,至少要比他的学生们高出一头,不两头才行!谁能体会同龄人教同龄人的痛苦? 不过这样的痛苦到隆冬的十二月就结束了,天气太过寒冷,孩子们都放假了。 罗家三兄弟把孩子们安全地送出校门,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次白院长没有阻拦他们去甘北,白老夫人还给齐王妃捎上不少东西。 此时卫所的氛围紧张中还带着些许兴奋。 他们的红衣大炮终于开张了。 一开始没有经验,炮兵怕浪费了子弹,都是等这些出来打草谷的劫匪靠近了才发射炮弹,练习了一个来月,第一批投入战斗的炮兵已经可以仅靠着一个拇指就可以定位刚刚露头的草原骑兵了。 所以戍边的将士们现在陷入一种心理怪圈,既希望过太平日子又盼着来点人马好供他们练手。 齐王已经有日子没回王府了,排队等着开出他的人生第一炮。 排在他前边的自然右副将,北大营的第一先锋官,急旋风程前。程将军这几天急得直搓手,动作要领都掌握了,可这到底行不行不得射了才知道! 这鞑子太磨叽了,他老程还等饺子下锅哩! 草原这边也很懵啊! 第一批遭雷劈的,自然是小部落,他们部落穷人少牲口少,每年都靠着打劫些汉人的财物过冬,可去年他们就没得着好,今年就更厉害了,一到边塞附近就遭雷劈!搞得他们也不敢再去了,只能去偷其他部落。 这几个大部落本来靠着自己的物资熬过冬天也还行,可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丢羊少牛,这样下去别说熬过冬天了,熬过这个月都成问题啊!只好起兵去大宇刮点物资回来,谁承想怎么还遭雷劈了,这轰隆隆几个炸雷,他们人仰马翻死伤无数啊,那可都是部落的精壮汉子啊! 按察汗此刻召集了部落的巫师询问部落的遭遇怎么破解。巫师左三圈右三圈,跺跺脚又拍拍手,然后一脸严肃地对按察汗说:“大汗,南边的睡狮要醒了,一旦醒来咱们草原便不是我们的草原了。” 按察汗惊得离了座位,啥意思,这是要被狮子吞了? 巫师跪地哭泣道:“咱们草原苍鹰要灭族了!” 按察汗皱眉,“哭有甚用,我们草原汉子还比不过那些弱小的汉人?” 巫师道:“大汗,神谕所示草原南归不可逆呀!” 按察汗:“来人巫师妖言惑众,拖下去,砍去双足,哼,别让他死喽,让他睁眼好好看着咱苍鹰部是如何征战天下的。” 精明强干的按察汗召集了手下,研究着大宇的妖法! 最后得出结论:只要人够多,劈死的总是少数! 于是还在准备继续偷家的小部落这回被悉数吞并,这些部落的男女老幼统统被编入军队,成了趟雷的! 苍鹰部落的计策大宇还不知道,可是活动在这一带的商人却是知道的。 他们做不成生意了呀! 约好了要交换物资的,结果整个部落没人了!一个这样两个还是如此! 大宇的商人知道大事不妙了! 连夜往回跑! 罗家兄弟们和齐王本是混在一个营帐里,偏小鱼儿嫌挤,在旁边搭了一个大帐篷,一室一厅,睡觉待客都有着落了。 第177章 出行 等到商人把消息送进军营的时候,草原的队伍也已经开拔了。 镇北军主帅帐里一时群英荟萃,实在是大家都想上炮台啊! 罗家兄弟自然也想去的,可是他们没资格! 小鱼儿眼珠子乱转,拉着罗忱往营地外跑。 罗青提自然会跟上,刚好给镇北军送火锅套餐的青禾自然跟上了这三人队伍。 因为罗家兄弟频繁出入营地,多少都混了个脸熟,尤其他们是出营地,拦的人自然没有。 罗忱无奈地道:“就是咱不能上前线,好歹留在后方帮帮忙,你也不至于因为这个闹脾气吧?” 小鱼儿左右瞄了两眼,见已经没有什么人在附近,才悄声道:“是不是傻,这样的大热闹,我来两个冬天都没遇到,怎么咱也要凑一凑的。” 青提皱眉,“李将军一向赏罚分明,你可不要乱来违反军纪谁也保不下咱们。” 小鱼儿狡黠一笑,“咱们不算他手下吧?咱手里不是有行商的通行证吗?” 罗忱摇头,“不行,特殊时期通行证已经作废了,用这个也出不去。” 小鱼儿一呲牙,“谁说出去用这个了?咱悄悄地去,回来若是被查就说是出去行商的人不就行了!” 青禾疑惑,“这玩意是这么用的?” 小鱼儿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单说走不走?” 罗忱一拍掌,“走,走!咱们怎么走?” 小鱼儿掏出一张塞外的地图显摆道:“瞧瞧这是什么宝贝?” 罗忱惊诧,“哪来的?” 小鱼儿笑,“机密哟,这可是根据我手下十二罗汉口述,又根据太子哥哥手里的军事舆图整合后得到的,据太子哥哥说比李将军手里的舆图都详细呢!” 罗忱一拍大腿,“大善!咱们就当考察舆图了,若是此图真的无误,可就是免死金牌了!” “二哥你果然聪明,咱们得穿过两道山梁,才能绕过炮台。这两道山可是不低,绕过去有难度,干不干?”小鱼儿一脸兴奋地看着几人。 “干!”罗忱重重点头,然后才想起还有青提和青禾呢,便又看向他们。 “咱们自然可以趁乱进入草原,不过咱不是想看炮轰草原大军的场景吗?这样过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青提提出疑问。 “嗐,大炮一响血肉横飞地有什么看头,咱们可以趁此机会抄了他们的老家啊!”小鱼儿道。 “咱们四个?”青禾觉得一定是他昨晚睡觉的姿势不对,才会鬼迷心窍地跟着这三个胡闹,在他的饭馆里多开发两道菜他不香吗? “咱们四个怎么了?哪个不能独当一面?”小鱼儿毫不心虚地问道。 “得了,别磨蹭了!赶紧走吧,再耽搁一会儿外围的巡逻兵该把咱们带走了。”罗忱催促。 四人迈开大步一路埋头向西进发。 到了荒无人烟的地界,小鱼儿第一个躺在地上,“累死我了,快休息一下。” “我就想问问为啥不骑马出来?”青禾看着三个不靠谱的说道。 “那不就被发现了?”罗忱反问。 “那咱可得带点吃喝吧?还有武器呢?一人一个护身匕首就能抢占人家的部落?”青禾越想越慌。 青提猜测出小鱼儿打的什么主意,淡笑道:“没事,一会进山了,就什么都有了。” 小鱼儿撇嘴,“青禾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放心吧,咱既不会缺吃也不会少喝的。” “行,到时候让哥哥我开开眼界。”青禾叹气。 “喝水吧。”小鱼儿若无其事地递给他一瓶水。 嗓子冒烟的青禾来不及细想,赶紧周了一口,往回拧瓶盖的时候才惊诧道:“这个水以前是不是喝到过?” 青提边笑边喝,“自然。” “咱们蹬车走吧,靠腿着可不行。”小鱼儿站起身,甩出几辆自行车,“不会骑的话还得好好练练,别摔着,进山还得靠咱的两条腿呢。” 青提和青禾都不会骑车,不过两人有武功加持,身体灵活的很,很快就掌握了这项技能,四人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了旗山脚下。 这座大山可是保障西北边塞免受胡人骚扰的天然屏障,要想穿行而过自是十分艰难。 “小鱼儿找点武器出来,车可以收起来了。”罗忱瞧着这高山也有点犯怵。 小鱼儿没做声,啪嗒甩出一堆过去几年他们练功时候用过的趁手兵器。 见大家都看他,两手一摊道:“随便挑!” 然后叉腰得意:姐就是这么大方! 可惜众人不知他所想,也都见怪不怪地拿起自己的兵刃。就算是青禾想问,可是想到多年来小鱼儿种种怪异举动,也没了问的心思。 问啥?有的吃有的用不好吗? 没见大家都不问! 山顶有终年积雪不化,四人是说什么都不敢登顶的,即便如此也用了三天才来到雪线附近。 这三天他们打死过老虎,消灭过狼群,就连野猪也被干掉了一窝。 此刻他们很累。 小鱼儿有点不开心了,他想过爬山会很累,可是他没料到会这么累! “这山也太陡峭了!”他如此抱怨。 “你这不是废话吗?山嘛哪有不陡的。”罗忱抖着腿和弟弟斗嘴。 小鱼儿撅撅嘴,瞧着眼前被摧残地犹如逃荒一般的三兄弟。 “如果我说我有一下子就能到草原那边的......呃......车?你们信不信?” 罗忱叹口气,“你就算现在告诉我可以飞过去我也信的,弟!” 小鱼儿双眼一亮,“你咋知道是飞的?” 罗忱惊愕,“还真是?” 小鱼儿两手一摊,“这个东西吧我没碰过,不知道会不会用!” 罗忱也是受够这山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罪了,“要不试试?” 小鱼儿顿了顿道:“我怕逝世啊!” “要不你掏出来,咱研究研究?”罗忱挠挠头。 “行吧,咱得先找到个平坦的地儿!”小鱼儿说道。 “行,咱们边走边找,下到山谷里应该就有了。”三人闻言认命的起身,继续赶路。 用了两天四人来到山谷。 “别说,这山谷倒是无风无浪,温度也适宜。”青禾道。 “那咱们在这修整一天,顺便研究一下小鱼儿那大宝贝。”罗忱笑道。 第178章 翻山越岭 山谷虽然温润如春,可也只有贴着地皮长的野草还泛着绿色,半人高的荒草早已黄了叶子。几人挑了一处面积颇大的平坦处,坐了下来。 小鱼儿仔细检查了一下地形,然后甩出来一个庞然大物。 纵然有心理准备,三人还是被眼前的事物惊得掉了下巴。 这是个啥呀? 深绿浅绿相间的花纹,前头胖胖尾巴瘦瘦,头顶上还开着花? 青禾小声嘟囔:“我滴个乖乖!这是个好大的蚂螂?” 小鱼儿也不理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钻进了机器内部。 这一堆的仪表盘,可怎么办? 东翻西翻竟然找到了维修手册,就是这字除了他也没人认识!没办法,他只好按检查故障要求,一步步操作。 外边的三兄弟看到的就是这大家伙头顶的小花转起来了!他们喝了一嘴的风。 三兄弟弹跳起来,山呼海啸着喊着小鱼儿。 “你做了啥?好家伙,这东西真能飞?他扇翅膀了!”青禾大惊小怪。 “小鱼儿这到底是什么?”青提紧张地环视这家伙的腹内,一共六个座位,还放着几个背包,别的东西倒是没有了。 “这个东西叫直-x通用武装直升机!”小鱼儿指着维修手册说道。 “这个要怎么弄?”罗忱伸手接过手册,翻了两眼又扔给小鱼儿,着急得直搓手。 “要不咱试试?”小鱼儿两眼放光。 “试试?”罗忱是真的不怕死。 其他两个即使稳重那也是愣头青的年纪,一点头,“试试。” 小鱼儿一挥手,“你们先下去,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待着。” 几人不动。 “快下,等哥来接你们。”小鱼儿不耐烦,撵人道。 “要不咱还是爬山吧,再有个七八天咱也能翻过去了!”罗忱不大乐意让小鱼儿冒险。 “万一路上下大雪,咱们就被困山里了!外公外婆不得急死!” “那我们陪你,你一人我们不放心。”三兄弟谁也不下去。 小鱼儿指着一本册子说道:“不要婆婆妈妈,若是不行,我就自己跳下去,这里有教如何自救,你们在这反倒碍事。” 三人没法,又强调一遍安全第一之后,抱着头跑出好远。不抱着头是不行了,三人的发带都被吹开了! 小鱼儿又摸索了一阵,然后一把关掉开关,闭眼在脑中模拟了三遍个个仪表盘还开关的作用后,深吸一口气,打开个个按钮,一阵颠簸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地面。 兴奋中带着忐忑,小鱼儿轻轻推了一下驾驶杆,飞机忽然头朝下一沉,然后迅速向前飞去,小鱼儿吓得嗷嗷大叫,然后又把驾驶杆复位,飞机悬在高空不走了! 小鱼儿看了一下仪表盘,高度不够啊!还得上行!不行!不行!太快了! 树底下几个人看得都快疯了,这个破机器是在给他们磕头吗? 几人嗓子都喊哑了,小鱼儿屁都没回他们一个! 小鱼儿哪里听得到他们的声音啊,他连个副驾驶都没有! 起起落落半个时辰,小鱼儿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准备回到起飞的位置降落。 于是难题来了! 咋掉头? 于是又用了一个时辰掌握了平飞转弯和上升转弯。 当然了这些个名词暂时他是不知道的。 等到他稳稳的把飞机停好,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抖的! “太吓人了,弟呀,听哥的咱爬山!”罗忱是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他开这个破玩意了。 小鱼儿没反对,他实在没把握把几人安全送到地方。 几人死心塌地地穿上小鱼儿提供的登山鞋,再次朝着下一道山梁而去! 即便山风刺骨,野兽横行,几人再没想过投机取巧。 毕竟命只有一条。 好在几人都是轻装简行,又有小鱼儿强大的后援支持,罪虽然糟了但是也不算太糟!山里虽然危险,可是天材地宝那也是无数啊,更何况还有各种珍奇动物都成了他们的猎物! 小鱼儿盘算着他们若是因为这一趟被家族开除了,靠着山里的这些个收入也能混个小地主当当。当然还是不要被开除为好。 外公外婆的大氅用猞猁皮吧,这玩意厚实!这虎皮给齐王表哥好了,白大表哥配得上狐狸皮,两位表嫂还是爱美的,就用貂皮吧。爹爹娘亲也不能落下把这白色貂皮留给他们好了。祖母用不上这些个毛皮,得把这些上百年的老药材留给她,其他人也送药材好了。 他们甚至发现了活了千年的银杉,四人站在树下许了一堆愿望,一人拿了一个红布条拴在了他们能爬的最高处! 这愿许的,后来这几位也忘了是为了实现愿望还是为了比赛谁爬得更高。 反正小鱼儿因为体态轻盈又只修轻功的缘故把她的愿望布牢牢的系在了树尖尖。 他,不无得意。 只是等几人后,狂风卷起冰雪把高高的树枝压折了。 写着“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天下第一有钱人”的红布条裹在冰晶中埋没在深山中,寂寞一年又一年! 几人因为大雪,躲在一处山坳里,住的是小鱼儿那随身携带的小房子,房子虽小,睡四个人还是可以的,唯一要解决的是取暖问题! 好在他们人高马大的,砍几棵树回来并不是难事。 小鱼儿望着无星无月的天空叹道:“若是有能千里传音的工具就好了,外公外婆就不会担心咱们了!” 罗忱也叹气,“这下祸闯大了!” 青提和青禾叹气,“你们是才知道闯祸吗?” 兄弟俩齐齐看向二人,“怎么的呢?难道我们还是有预谋的?”罗忱问。 青提&青禾:....... 小鱼儿也撇嘴,“你们那是啥眼神?谁能想到要出来这么久!” 青提&青禾:“.......没想到吗?” 小鱼儿一脸无辜:“盎,就是没想到嘛!” 青提&青禾:好想抱头痛哭有没有? 罗忱叹气,“咱兄弟经验少,下回就知道了。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咱更得干成点事才能回去了。” 小鱼儿认真点头,“可不嘛,不然无颜见江东父老哇。” 第179章 草原见闻 想着要干事业的兄弟几人终于在大山里蹒跚了二十几天后出现在了茫茫荒原。 “哥啊!太刺眼了!”小鱼儿嚎了一嗓子。 青提拿出白色的帕子轻折了一下,给小鱼儿系在眼睛上,“听说在雪地时间久了会得雪盲症,咱们还是得预防一下。” 罗忱抹了一把眼泪,“这tm也太秃了,除了雪就是雪,这咋预防!”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小鱼儿的新造型,“弟啊,能看见路不?” 小鱼儿摇了摇头。 “不是,你只是遮住了眼睛,咋还哑巴了?”罗忱吐槽。 “风大!”小鱼儿言简意赅。 几人沉默。 青禾薅了一把枯草,指着草中的牛粪道:“顺着牲口粪便是不是就有人家了?” 青提点头,“可以试试。” 小鱼儿指着远方道:“往那边看,那边的枯草很矮!” 三人手搭凉棚往远处眺望,皑皑白雪。 罗忱朝青提竖起大拇指,道:“看来这招儿还挺有效。” 于是几人纷纷找出薄布片给自己造了个眼罩。 小鱼儿自然贡献了自己的手帕给青提。 青提不理解:同样是手帕为啥自己的洗出来就是皂角的味道,小鱼儿的就自带香气? 难道这小子还熏香? 不过就小鱼儿平时那一步三晃、抠鼻屎、擤鼻涕的做派,怎么也和熏香不搭吧。 心思飘远的青提机械地跟着几人后边。 “青提哥,你学的蒙语还记得不?”小鱼儿问。 青提不答。 小鱼儿一连叫了三声,无人应答。 几人驻足,一起看向青提。 “咋了,你这是被冻住脑子了?”罗忱奚落一句。 青提尴尬,清了一下嗓子,“风大,没听清,你问什么?” 小鱼儿翻了个白眼,道:“我问你的蒙语还记得几句?咱现在可是进入到蒙语区了!” 青提笑笑,可惜,“你好、羊肉、牛肉什么的吧!” 小鱼儿想起自己那个外语速成班,即使青提此时十分不靠谱也不好说什么了!自己不也是都就着饭吃肚里去了嘛,有什么脸说青提哩! 叹道:“要是三哥哥在就好了!” 罗忱却接话说:“要是你们当初带上我,嗬!” 双手叉腰假装学霸! 三人快步向前跑去,假装不认识这个人。 果然是一条有人迹走过的地方,呈西北东南走向。 几人包得跟四头棕熊一样,站在这个勉强称之为路的地方,不时向西北望望,有低头找找东西,再抬头踮脚往东南方向猛瞧。 若是有猎人瞧见没准会以为这四头熊吃错了东西,摇头摆尾的。 几人分析了半天,结论是这是一条向东南的行军路线。 他们果然来到了敌人的后方。 还犹豫什么? 沿路向西北进发吧! 于是假装的货郎的爬犁整出来。 可惜没有马。 几人捶胸顿足一番,然后轮流拉起爬犁就走。 不拉是不行的,万一碰到人他们怎么解释呢! 可随着太阳逐渐偏西,沿途除了路过几个被毁掉的帐篷外,连个耗子都没见到。 总算找到一个小土坡,几人决定在这背风坡安营扎寨。 帐篷外层就用路上捡到的毛毡搭起来,里边又用了小鱼儿提供的帐篷又来了一层。 这帐篷套帐篷的做法,总算挡住了呼啸的北风。 “幸亏收集的木头多啊,不然咱不得冻成棍儿!”青禾一边往铁皮炉子里添柴一边说道。 “说起这个,他们这些蛮荒人烧什么呢?这草也不禁烧啊!”罗忱望着这满眼荒凉的草原说道。 “哥!人家烧动物粪便的好不啦?”小鱼儿满脸嫌弃地说道。 “牛粪可是好东西!”青禾一边煎鱼一边说。 “哎,哎,你可不能这时候吃它啊,这味道得招来多少狼啊!”罗忱赶忙转移话题。 “嗬,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青禾说道。 移动冰箱小鱼儿赶紧认错,“错了,我错了,是我考虑不周!快收起来吧,我不想再杀狼了!” 几人都笑起来,“晚了啊!都煎上了!这路既然是总有人走的,这些野兽也不会来吧?”青禾说。 “都已经这样了,也无所谓了!”青提说道,“就是这人都哪去了?为啥会把帐篷扔下,人却不见了!” 小鱼儿皱眉,“也许是小部落被野兽袭击了,也许是军队路过时跟着走了?被抓走的可能性更大,不然不会把帐篷、锅具都扔下。”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 “看来他们王庭对自己的臣民也是很凶残的。”罗忱道,“若是如此,那我们能做的就很多了!” “见机行事吧。”小鱼儿喝口热茶道:,“也不知道那个伍尔特有没有被搞死!若是死了则罢了,若是还在嘿嘿......” “你的见机行事是不是就是根本没想好?”青提端着杯子接口问道。 “嗐,这事儿哪那么好计划的,总之大方向不错就行了。”小鱼儿丝毫不心虚地说道。 “那个伍尔特王子行不行啊?”罗忱嘟囔一句。 “谁在那个环境下都不一定行啊!”青禾说。 小鱼儿点头,“我若是他那嫡母,就从我娘家侄女里给他选个媳妇,等他们的孩子出生就把他干掉。儿子虽然不是自己生的,可是孙子是啊!” 三人端着茶杯一脸震惊地看着小鱼儿。 小鱼儿瞪了他们一眼,“怎么?我说的不对?” 三人同时对他竖起拇指。 小鱼儿搓着下巴皱眉道:“若是这样的话,咱们该咋办?” 三人一脸等他说下句的架势。 “咱们就只好煽动老王八起来和他的妻族抗争啦!不然等老王噶了那天,就要被偷家了啊!”小鱼儿恰了一口茶,故作高深地眯着眼,“嗯,好茶!” “你这脑子整体想些什么东西?”罗忱摸摸他那刺猬一样的乱发。 “天才的脑回路,你不懂!”小鱼儿得意。 青提抿嘴微笑。 青禾则说,“天才也得吃饭,来吧,开饭!” 几人乖乖做好,连日来的辛苦,就靠着青禾这口吃的安慰呢! 四人茶足饭饱后,轮流换班倒是都能睡个好觉。 第180章 南河部落 一夜安稳。 小鱼儿起来时,青禾已经用雪水烧好了水。 青提三人都是用雪直接搓了把脸就算洗过了,小鱼儿一直下不去手,只好把雪化开来洗漱。 罗忱评价:像姑娘一样麻烦。虽然他也不知道姑娘怎么就麻烦了,但是不耽误他如此说。 这样在草原上逛了三日,他们终于在远离这条行军路五里左右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帐篷群。 小鱼儿点头,这些部落果然是躲着行军队伍的。 四人一副商人打扮倒也不怎么担心穿帮。 “你们说这些人是犬戎的还是北蒙的?”罗忱发问。 “不知道,这附近以前是他们两族混居的,如今却不好说了!”青提如此回答。 “所以我说见机行事嘛!”小鱼儿觉得自己得着理了。 几人也不搭理他。 距离部落还有两里的时候,便瞧见有四个人朝他们奔来。 这四人仿佛从雪地里一下窜出来一样。 小鱼儿咂舌,“他们这是对标着人数派出的人手吗?” 青禾道:“真是多虑,派三个就足够了!” 罗忱、青提低笑不语。 青禾收获小鱼儿斜眼警告。 几人说笑之时,四对四的对峙局势已经形成。 原以为来得是草原的彪形大汉,这会才发现,这是三个瘦弱少年和一个身材魁梧的女子。 嗯,都是羊皮的锅。 几人都裹着厚厚的羊皮袄子确实很难分辨雌雄与胖瘦。 两方人马显然都产生了认知偏差。 一触即发的局势忽然就僵持住了。 草原四侠:这是几个南蛮的孩子?不是来部落抓人的? 罗家四傻:也不知道他们说犬戎话还是蒙语,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可别露馅了。 殊不知人家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几个大宇人了! 高高大大的草原之花雅思班达终于受不住这长久的沉默,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罗家几兄弟松了口气,是蒙语呢。 小鱼儿眼神示意青提快上。 青提忽然有一万句话涌上心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先放哪句出来。 只见他一侧身,露出身后拉着的打爬犁,然后用手一指,磕磕巴巴的说道:“盐、布......布料。”同时眼神焦灼地盯着那蒙人女子,那意思我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你还不明白吗? 雅思班达有一丝了然,“商人?” “商人?”青提重复,然后忽然跟中了大奖一样高声道:“对,商人。”这个词他可背了好几天呢! 小鱼儿三人尴尬地享受着脚趾抠地的酸爽。 雅思班达皱眉:王庭都带军去打大宇了,这几个商人是怎么过来的?难道是细作?可也不像,这看着就是几个小孩子啊! 雅思班达如此想便也如此问了,“你们是怎么来的?” 青提连比带划地诉说了他们翻越了崇山峻岭的艰难。 雅思班达钦佩地看着他们,“你们想要什么?” “什、什么?”青提没懂。 雅思班达指着爬犁道:“用盐来换什么?” 青提懂了,“马牛羊,都行。” 实在是言简意赅啊。 雅思琢磨着部落的盐确实要没有了,这漫长的冬季,老人孩子没有盐巴还是很危险的。便指指他们部落道:“我会蒙上你们的眼睛,带你们去部落,同意吗?” 青提不理解,但不耽误他点头。 于是四个蒙着白布条的少年又被蒙上了黑布。 “青提,你大爷的,你和他们怎么说的?”青禾跳脚。 “他们要带咱们去部落。”青提努力解释。 “是不是傻?咱不是看见他们部落了吗?”小鱼儿觉得这多此一举的行为真是太让人无语了。 “你别吵,咱是用千里眼看见的,他们哪知道啊!”罗忱倒是明白了过来。 小鱼儿有一肚子的脏话不知当谁讲。 三个蒙族小少年一人拽一个往前走,只留下小鱼儿被雅思放到了爬犁上,她拽着爬犁就走了。 小鱼儿用蒙语来了一句:“谢谢哟!” 惹来蒙族少年一阵嘲笑。 原来他们是看他太弱了,才没人管他。 小鱼儿不晓得他们的心理,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觉得难堪。 茫茫荒原,万籁俱寂,只有人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吱呀声和爬犁发出的刺啦声。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他们才感受到人声、牲口的声音。 从死寂走向生命也不过如此了。 罗家的四位莽夫齐齐松了口气。 雅思一笑,还当这几个孩子不怕呢! 把包着眼睛的布巾子拿下来,罗忱还不忘贫一句,“哎呀兄弟,你好歹洗洗这巾子啊!可是熏迷糊我了!” 来的路上青提的肾上腺素飙升,总算唤起了他押在箱底的蒙语技能。 他对雅思道:“今日较晚了,能不能借宿一晚,明日再走?” 雅思点头,嘱咐道:“可以是可以的,但是你们只能留在帐子里,不可以乱走。我的族人来买东西你要优惠,你们大宇人都太狡猾了!” 青提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放心,我们就是几个孩子,若不是家里过不下去了,也不会出来冒这个险,我们还想和你们长期合作呢。” 雅思露出满意的微笑。 “就是不知道咱们部落叫什么名字?”青提状似不经意地问。 雅思一琢磨这没什么不能告诉人的,“我们是南蒙王座骑下十二部落中的南河部落。你们来草原的时候真没遇到我们王庭的骑兵吗?” “当然没有,若是遇到了我们就来不了这里了。” 雅思便放下心来。 “这位姐姐我们怎么称呼您呢?”青提努力营业。 “哈哈叫我雅思婶婶吧,你们看起来还是孩子。”雅思高兴地说道。 “雅思姐姐,你们附近还有什么部落吗?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想空手呢!” “你们带的东西并不多啊!”雅思说。 青提解释:“我们还带了一些钱的,我们听说咱们这边盛产宝石的,你知道大宇那边的贵族很喜欢那些的。” 雅思沉吟了一会儿,“要是想买到漂亮的石头,你们得到王庭去。不过现在两国开战,你们去那里很危险。” 青提假意思索了一会儿,“姐姐您看能不能这样,我用我带来的盐巴来雇佣你们的人带着我们去呢?你放心我们绝不会给你惹乱子的。” 第181章 一线生机 雅思摇头,“王庭近来到处都在抓和你们汉人长相相似的人,我不能让族人跟你们一起冒险。” 青提叹气,“雅思姐姐,我们家在大宇是有名望的商人,我们兄弟几个若是不做出点成绩,几乎在家族无立足之地。” 青提偷偷瞄了一眼雅思的脸色,继续道:“据我观察,咱们部落多为老幼,若不寻找出路,只怕......日子也不好过。我们合作一下未尝不可。实话跟姐姐说,我们呢金银是带了不少的,有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金钱开路相信在王庭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雅思的脸色很不好看,没想到这几个人才来就看出了部落如今外强中干的事实。 她叹口气,“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我会跟长老们说清楚,若是不成你们也不要给我惹麻烦。” 在青提和雅思交涉的时候,小鱼儿三人已经搭起了两个帐篷,并在一个帐篷门口挂起了一个幌子,用蒙语写着“有物换物,拿物花钱。”简单粗暴。 雅思看得一阵无语,扭头对青提道:“你们这是路过那些杂人部落了?” 青提一愣,“杂人?或许是他们的吧,这帐篷还好好的,没有人要便被我们捡了。” 雅思嘲讽地一笑,“人都死了,要帐篷有什么用!”边说边离开了。 青提朝几人一摊手,“接下来咱只有等了。” 这帐篷还真有杂货店的气势,里边东西种类不少,盐、黑面、酱菜、甚至还有两包红糖,不过量都不大。 开玩笑,这些都是诱饵怎么能量大呢。 撇开小鱼儿几人商量售价不提,雅思则向部落长老汇报了情况。 南河部落曾经是个大部落,为了公平性,部落有一名大长老和两名小长老管理,另外还有一名巫医也会参与管理。 长老们听了雅思的话沉默了一瞬。 一名白了胡子的小长老道:“南蛮子一肚子花花肠子,咱们不能轻信他们的话。” 另一名小长老也点头,“是这么个理,万一是细作咱们部落就完了。” 不过发须皆白的大长老叹口气,“先让族人去找他们换东西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把牛马换出去!” 还是白胡子的小长老道:“大哥,大牲口吃得多,不换出去只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大长老叹口气,“这才是我们要解决的事情,和汉人合作有危险又何尝不是我们的机会呢。咱们的年轻汉子都被送上了战场,若是回不来了,咱们部落还能存在吗?” 年纪较轻那位长老,看起来也已经四十开外了,“老祖,您是想和他们合作?” 大长老撩了一下眼皮,叹口气,“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算了。不过我们接下来要考虑怎么让族人熬过冬天。” 小长老摘下帽子,烦躁地挠挠脑袋。“咱们那几个半大小子训练得不错,不行我带他们出去转转。” 白胡子小长老瞪了他一眼,“你是部落花了大价钱才保下来的,你把人都带走了你让这些老幼怎么办?” “那咋整?我看那几个汉人东西带得也不多。”大汉愁啊! 白胡子小长老这会儿有点后悔一开始就反对和汉人合作了。“要不咱见见那几个汉人?” 大长老沉默。 “不是说南人狡诈?”中年汉子一脸震惊,望着这位左右摇摆的长辈。 白胡子有点尴尬,“话是没错,这不是咱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吗?你想若是他们去了北边的神牛部落找到了合作的人,咱们就更危险了。” 大汉闻言也沉默了,弱肉强食这是草原亘古不变的道理。 大长老抬起眼皮,一起抬起来的还有叠在一起的抬头纹。 “告诉族人们不要一窝蜂的去换东西,让雅思把人留下观察两天,先试试这几个人的品性再说。路达,去问问巫医最近可有什么神谕没有。” 中年汉子闻言起身出去了。 大长老叹口气,“路达还是太急躁了些,将来你要再给自己找一个安稳的人来帮你才行。” 白胡子小长老哽咽了一下,“我都听大哥的!” 大长老哂然一笑,“我去侍奉长生天有什么难过的。唉,只怕我要扔给你一个烂摊子啦!” 白胡子小长老道:“不知道为什么王庭执意要打大宇,年年打回来那点东西都不够赔命的,去年更是一点好处没捞到还折进去不少人。” 大长老哼了一声,“大王老了,几大部族争权夺利。不去打外人就要内乱了!死几个人算什么,死的又不是他们。” 小长老没说话。 大长老道:“即便咱们能从汉人那里搞到物资,西戎若是听说咱们发兵大宇了,你猜西戎那些部落会不会趁机来骚扰咱们?” 小长老腾地站起身,“西戎不是逃到大漠那边去了?” 大长老点点头,“但愿是我想多了!和咱们关系不错的几个部落可都没剩下多少青壮了!” 小长老一阵阵背后发凉。 大宇人虽然狡诈却不凶残,西戎人可是吃人不眨眼的,再说他们和西戎的仇可深着呢,脚下的草原原来可都是人家西戎的! “大哥,我会和路达一起训练好小子们!”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路达扶着颤巍巍地巫医走了进来。 大长老一阵心酸,上前拉着老巫医的手,“有什么话让路达传达就是了,怎么还亲自来一趟!” 老巫医坐下后一阵咳嗽,然后摆摆手,说道:“老了,越不动越糟糕!” 大长老颓废道:“是啊,我们都老了!” 老巫医笑起来,“老伙计你可不能这样想,老不起哟!” 大长老疑惑地望着他,“这话怎么说?” 巫医叹口气,愁眉苦脸地道:“我们草原人有危险了,近来贪狼忽明忽暗,生机被夺!现在的天象应和了中原的一句老话叫紫气东来!班库,我们要被抛弃了!” 大长老听了这直白的解释半晌无语,“若这是大势你我又能做什么?” 巫医道:“做什么?自然是顺应天意啊,老伙计!这才是我们的一线生机。” 第182章 合作共赢 老巫医一边说一边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大长老。 两人合作了几十年,身家性命都在这儿,没有什么不能明说的。 “长生天都看着呢!”老巫医叹口气,“草原的苦日子太长了,长生天也不忍心一直这样下去了。和南边人合作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大长老眼神晦暗不明,扫了一眼他的接班人们,“这些话咱们说说就算了,不要对孩儿们说。” 三人默默点头,路达起身掀起帐帘,向四周看了看,又一缩身子返回帐篷。 “即使是和南边合作也不见得就是外边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先观察观察他们,另外勤打听着南边的消息,兴许我们这仗就胜了呢!”大长老是跟随王庭出征过的人,可不会轻易认怂。 “雅思会和孩子们监视他们的,大长老放心。”路达说道,“就是如果他们再提去王庭的事儿,该怎么答复?” “大汗都不在王庭,留下的伍尔特王子我看也不顶事,那里混乱的狠。实话对他们讲就是,若是他们执意要去,就让他们自己去吧。”白胡子小长老没好气地道。 “王子没有自己的母族部落支持,处处受制于大妃,等他大婚后就好了,就是不知他会选哪个部落的女儿。”小小长老叹道。 “要想成为草原的雄鹰,就要有锐利的目光,能够洞察局势;还要有强健的翅膀,能够翱翔于天空;更要有勇敢的心,敢于面对任何挑战。 只有这样,才能在广袤的草原上脱颖而出,成为真正的英雄。而对于我们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团结一心,共同应对未知的困难。同时,我们也要关注南方的动态,寻找更多的机会和可能性。至于王庭那边,暂时不必过多担心,相信王子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让我们一起努力,为草原的未来而奋斗!”大长老低沉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罗家兄弟四人休息好了,磨磨唧唧的和部落人做起了小生意。青提更是借着卖东西的由头,和部落的小孩子套起了近乎。他给孩子们一些小玩意,教他们说几句简单的蒙语,并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王庭的消息。 孩子们说现在的王庭内部并不稳定。大汗不在,王子势单力薄,大妃掌控着实权。各部落之间也明争暗斗,局势十分复杂。 青提将这些信息默默记在心中,他意识到,他们说的王子十分有可能就是伍尔特,他们要想在这片草原上站稳脚跟,必须要小心谨慎,同时还要寻找可靠的盟友。他决定继续深入了解这个部落,看看是否有合作的机会。 晚间,他们入乡随俗吃起了 晚间,他们入乡随俗,吃起了烤全羊。篝火旁,人们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罗家兄弟一边品尝着美味的羊肉,一边欣赏着独特的草原文化。 青提注意到,部落的人们对食物有着特殊的敬畏之心。他们感恩每一份食物的馈赠,认为这是大自然的恩赐。 在与部落居民的交流中,青提还了解到了许多有关草原生态和动植物的知识。他发现,这里的人们与自然和谐共处,尊重并保护着这片土地。 这种对自然的敬畏和珍惜,让青提深受触动。 大人们喝酒,耍酒疯的居然是孩子们,小鱼儿开启了人来疯模式,竟然和孩子们玩起了摔跤。不得不说草原的小英雄们不欺弱者,小鱼儿被送到了女孩组。 男孩和女儿摔跤!罗忱三人生怕人家家大人怪罪,都站起来想要阻止,反倒是草原的大婶们,不但不阻止,还哈哈笑着说:“这孩子也太弱了,我们家阿花一下就能摔倒他。” 小鱼儿虽然听得稀里糊涂,但是从表情就能轻易猜出大家在笑他太弱。 他抄起一只羊腿,狠狠地咬了一口,“我也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将来总会行的。”大婶们哈哈哈笑起来。 小鱼儿又蹦出来说道:“阿花,久有耳闻咱们草原人能歌善舞,教我唱歌如何?这个总比摔跤简单些吧?” 腼腆的阿花便站出来唱了一支歌,小鱼儿听得两只蚊香眼,暗想:这语言就是得到这语境里学,这段时间把蒙语学会了,回家也许就不能挨揍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小鱼儿留在部落,努力学习蒙语。他每天跟在阿花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不停地问这问那。 阿花也很耐心,一字一句地教他发音和语法。小鱼儿学得很快,不久就能用简单的蒙语和部落的人们交流了。 除了学习语言,小鱼儿也逐渐适应了草原的生活。他学会了骑马、放羊,还和小伙伴们一起参加各种活动。 在这个过程中,小鱼儿感受到了草原人民的热情好客,也更加深入地了解了他们的文化和传统。他渐渐爱上了这片美丽的草原,也与这里的人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他们带来的那点东西早就卖光了,正当罗家兄弟抓耳挠腮想留下来的借口时,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不期而至。 哥四个虽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是却也是头一次见这草原上大雪。竟然是遮天蔽日,不辨东西。和小鱼儿玩得好的阿花说这样的天气还算好的,至少还没有起风,草原人最怕的是暴风雪。因为暴风雪一起,人和牲畜都无法躲藏,往往一场雪灾之后牲畜死伤大半,还会有狼群趁机来部落打劫。 小鱼儿见她说此事时满眼哀伤,便安慰她说:“若是害怕的话,咱们就给牲畜安个家好了。” 阿花满眼希冀的问:“家?如何做?” 罗忱也挠着脑袋道:“这冰天雪地的,怎么建屋?” 小鱼儿嫌弃地离哥哥远了一点,虽然他自己也臭臭的,可是不耽误他嫌弃。 唉,他们可有日子没洗澡了,忧愁。 “嘿,简单!”他拍拍手,起身去了外边,装了一桶雪回来,倒在门口,然后蹲下来,拍拍打打。 青提三人明明听到他说给牲畜建房,结果转身又玩起雪,便起身围过来想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 第183章 雪屋里边吃火锅 就见这孩子把雪拍成一块块小砖,在一块木板上垒起来一个食盒大小的屋子,搭好之后,连同木板一块搬到了帐篷外,细细地端详了一下,又蹲下小心翼翼地抽出底下的木板,然后又回到帐篷里,去火炉里扒拉出一块大小合适的燃烧着的木柴,塞进雪屋里,然后便蹲在这小小的雪房子边不动了。 四个二傻子默默地观察着他们心目中的傻子一脸同情:这傻孩子是憋坏了吧?也不怪他,平时也惯了,这地方又实在没啥好玩的。 罗忱:依三弟这智商,也只能靠哥哥们活着了,以后得对三弟好点。 青提:以后要是去喝花酒陪着就是了,总比憋傻了强。 青禾:确实是好久没做新菜了!小鱼儿是不是馋得想烤雪来尝尝?要不琢磨琢磨买头牛杀了? 阿花:中原人都这么奇奇怪怪吗? 当木柴燃尽只剩红彤彤的炭火时,小鱼儿把炭火铲了出来,又等了片刻,伸手推了推雪房子屋顶的砖块,原本只是摆放在屋顶的雪块竟然纹丝未动。 小鱼儿腾地跳了起来,然后又嗷嗷叫地坐在雪地上,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哈哈大笑,活像得了什么大病似的,“成了,成了!花花小可爱,快来看我给你建的屋子。” 罗忱见他在雪地里打滚,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紧着上前几步,边拽边说:“你这发什么疯,快点起来!” 小鱼儿嗷嗷叫着,眼泪哗哗地流,“二哥!二哥!腿麻了!” 青提和青禾两个则蹲在雪屋在边上,扒拉来扒拉去,然后疑惑地说:“这是给谁住的?雪人吗?” 阿花的小眼睛则叽里咕噜地乱转,然后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我去找......雅思婶婶。”便跑开了。 小鱼儿一边哎呦着半趴在二哥身上往帐子里走,还不忘嘲笑两个青,“嘶......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阿花都比你们看得明白。” 两个青也不争辩,跟在身后一起进屋了。 小鱼儿端着青禾递过来的奶茶道:“我来问你们,在这大草原上,若是赶路时遇到这茫茫大雪天,你们该当如何?” 青提沉思,青禾挠头,罗忱则说:“当然是抓紧赶路,尽快找到落脚的地方。” “若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呢?你也看到了这地百里无人烟也是正常的。” 小鱼儿也没难为他们,继续道:“稳妥的办法是赶紧找到个背风坡,找个雪窝子,尽可能找到雪多的地方,钻进去躲一夜,不然一夜大雪足可以冻死人了。这个雪房子如果现在建起来,再有大雪盖上厚厚的一层,足够牲畜过冬了,就是这雪顶一定要圆的,不然被大雪压塌了也是麻烦事。” 几人正在说着话,不但雅思来了,部落的几位头头脑脑的也都来了。 小鱼儿的鼻尖充斥着腥膻之气,一时不能言语。 罗忱只好带着两个兄弟请人到外边观察那在草原人看来鼻屎大小的雪屋,此刻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冰屋了。 好在兄弟几人都是眼见着他起屋子的,讲解起来也算头头是道。 罗忱道:“我们兄弟也是希望能对部落有所帮助,不枉大家收留我们兄弟一场。若是可以趁着此时大雪不防建几个试一试。” 路达跨步上前一伸蒲扇似的大手,把整个雪屋拿在手里,竟然没有一块砖掉落,不禁心思微动,然后递给了大长老。 大长老小心接过,掂了掂,眼圈不禁发红,用蒙语叹道:“都说南人狡诈,如此可见一斑。让儿郎们去试一试吧,十之八九是能成的。” 这话说得低沉,语速又快,欺负的就是这几个假把式。 假把式们也不以为意,反正就当夸他们好了。 几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哥四个互相耸了下肩,一摊手,回帐篷里摊着去了。 一会儿阿花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过来,小男孩手里各抱着收拾好的整羊。 “长老爷爷说请你们吃羊肉,谢谢你们想出来的好办法,爷爷还说你们是长生天派来救我们的神使,如果 可以请神使留在部落是最好了。” 小鱼儿摸摸袖兜儿,掏出几块麦芽糖分给孩子们,然后道:“替我们谢谢大长老吧,只是我们想尽快到王庭做生意,雪停了就要走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来你们这玩,你说好不好?” 阿花眼神闪过失落,“哥哥不能不走吗?” 小鱼儿叹口气道:“我们离家太久了,家里的爷爷会担心,再不回家的话,哥哥的屁股就要遭殃了!” 阿花三个小孩不禁捂嘴笑了起来,原来神使也会被打屁股的呀! 打发了三个孩子,青禾提着两只冻得差不多羊肉,问道:“打算怎么吃?” 说实话来这里一个多月,青禾已经开发出了羊肉的三百六十种吃法。 青提笑道:“这是两只羔羊呢!大长老有心了。” 小鱼儿则叹道:“可惜这大雪天!合该在雪屋里涮上一顿羊肉锅子。” 罗忱瞧着拎着羊肉一脸无语的青禾,笑道:“没有雪屋难道就不吃锅子了?这羔羊肉香甜得很,咱就涮着吃好了。” 青禾叹道:“总算有个正经人!”然后转身片羊肉去了。 小鱼儿闻言又鼓捣出一把小白菜,一把蘑菇,一个小南瓜,甚至抠抠搜搜地拿出两个土豆和一壶果酒。 罗忱有点不太赞同地道:“你如今越发随意了!” 小鱼儿摆摆手,“空有宝山不能享受不如杀了我!这些东西是从家里带出来的呢,也不知道外祖父母怎么样了,羔羊肉嫩,很适合他们吃呢!” 罗忱也叹气,“能怎么样?肯定是又气又急吧!谁能想到咱们能出来这么久。当初只是想刺探一下敌情。” 罗忱说着扫了一眼小鱼儿,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上了大当的赶脚。 青提安慰说:“咱们在王庭少耽搁些就是了,赶着过年前咱们肯定能回去的。” 几个少年终究吃了一顿香喷喷却又没滋没味的锅子。 家,终究还是想的。 肉,终究是要吃的。 四人吃了一只羊,收起来一只羊,又买了几只羊,然后在路达的陪伴下向王庭进发了。 人走了 与南河部落的友谊却结下了。 路达赶着马拉的爬犁,一路向北进发了。 大长老说王庭建在紫微星所在的北方。 小鱼儿暗叹:这个指路方法何愁不丢啊! 可惜并未如愿,路达顺利地把他们送到了王庭所在的安达室旗。 第184章 收购计划 安达室旗建在漠北荒原。 当初犬戎势大,打得蒙族没有还手之力。 后来犬戎败退,虽然蒙族占领了草原大片土地但是王庭却一直在安达室旗,各部落也没有异议。毕竟 在草原部族的心中,谁又能成为草原永远的王,更何况蒙族如今只是势大,离草原王还远着哩。 路达陪着罗氏四兄弟来到王庭。 所谓王庭不过就是帐房更多些,用的毡子更厚一些,花纹更复杂颜色更鲜艳一些。 这座王城,唯一的掩体就是王庭外围那一圈一丈多高,可以称为城墙的东西了。原以为他们四个汉人面孔少不得要给路达添麻烦,没成想路达只用了一个二两的银块子,就换来两个守卫的眼盲心瞎。 小鱼儿叹息,真该让京都的达官显贵来瞧瞧看看,漠北的同行衬托得他们是多么的怕死。 路达却习以为常。 见四个少年一脸震惊的神情,笑道:“王庭里有的东西各部落都有,不过可能是数量更多些而已。就咱们几个人就算打劫也劫不走什么东西!” 小鱼儿悟了,这是压根没瞧得起他们。唉,毕竟自己摔跤都赢不了阿花! 其他哥仨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讲真被瞧不上的滋味——居然不错。 就这样几人竟然大摇大摆地去求见了苍鹰部落那倒霉的王子伍尔特。 伍尔特很震惊啊!协议刚达成没几天啊,咋又有人来了?难道南人要反悔? 罗家兄弟倒是很会安慰人。 “我们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被大王妃害死!” 伍尔特好想杀了这几个半大孩子! “本王子好着呢!王妃虽然势大可也不能只手遮天,父汗还是很认可我的。” 小鱼儿撇撇嘴,“那你说说目前有什么打算?我们只是路过这里来瞧瞧你,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你也提一提。” 伍尔特看不明白这几位是什么路数。若不是有约定的信物,他都要怀疑是大王妃派来试探他的。 罗忱不耐烦,“这里不都是你的人吗,有啥就直说吧?” 伍尔特:......我说我想要兵你能派吗? “我的困境是人少将寡......” 小鱼儿皱眉:“嘶......你想造反?” 伍尔特:“没有。” 小鱼儿便点头道:“造反是不行的。不过你要扩大势力可以用钱开路呀!我看这巡防的侍卫们挺喜欢银子的。” 伍尔特苦笑道:“您说笑了,银子谁不喜欢呢!我们这玛瑙玉石常见,而银子却是缺得很。” 几人闻言均喜上眉梢。 奸商小鱼儿语重心长道:“既然我们来了,总要帮你一些。你能搞到多少玉石玛瑙?嗯......原石也行。我尽可能给你多换些银子。” 伍尔特闻言一喜,“当真?” 罗忱道:“骗你有什么好处!我们兄弟最多能在这里留五天,你抓紧时间收吧,另外你得保证我们这段时间的安全,也不知道南边的仗打什么样了,别让人把我们当细作抓了才好。” 伍尔特点头,“几位放心,你们这几天就留在我这里就好,王庭内还没有人敢到我这里来搜查。只是那么多石头你们怎么运走?”他可得先申明自己没能力运输出去。 兄弟四人:嗯,这是个怂包!满意! 其实蒙族部落并不产玉石,玉石矿所在地还在西边犬戎的手里,不过此刻犬戎被蒙部封锁,无法与喜爱白玉的大宇通商,不得不低价买给蒙部。 现在伍尔特大肆收购原石和白玉料子。 时刻盯着他的大妃马上就知道了这消息。虽然她不知道这个儿子收石头的原因,但本着只要他想做的就一定让他做不成的原则,她咬咬牙拿出八万两白银去和伍尔特抢生意。 “该死的犬戎为何一定要用白银交易?”大妃的心在滴血。 “大妃,因为王子是用银子交易的,所以现在这些玉石商人都被他惯坏了!”来领银子的侍卫不得不解释。 “赶快拿去吧!记得把价格压低些,谁知道那些石头里能开出什么来!”再不拿走她可就要后悔了! “大妃放心,这些石头的质量都是上乘!” 小鱼儿给伍尔特十万两白银,让他用于采购的本金也是八万两。当伍尔特的人回来报告说大妃也投了八万两出来,抬高了王庭的玉石价格时,小鱼儿笑得眉眼弯弯。 罗忱的心颤又颤:我这弟弟是气疯了?笑得跟娘们似的。 两个青:唉,晚上去踩踩点吧,总比他动手强! 只能说到底是两个青跟着小鱼儿身边的日子长啊。 于是伍尔特又多了五万两的采购银子。 小鱼儿是这么说的:“王子殿下,小人的身家性命可都交给你了,务必掏空这些玉石商人的家底!至于你能赚多少就凭你的本事了。” 伍尔特头昏脑涨地出了帐篷,他不明白路达是怎么把这么多银子带进来的。明明他们刚来的时候就几个人,怎么路达只单独出去了一次,他们就有这么多银子了。 不得不说这是个十分美丽的误会。雅思的表哥在王庭里生活,他是大妃侍卫长家的家仆,路达来到王庭的第二天就替雅思去看望他,也是想打听一下前方的战况。 结果这战况不知为何一直没有传回北庭。表哥只说大家都猜是大雪阻隔道路之故。 路达心下惴惴不安可也没有多言,带着表哥送给雅思的礼物回到了王子这里。 小鱼儿想着他们回去不会和路达同路,便请伍尔特王子派了一队人手送路达回部落去了。 伍尔特王子见几位汉人对路达很是关照,便以为这是他们帮他拉拢的人手,自然送上丰厚的礼物,并亲写了一封书信托路达带给南河的长老。 小鱼儿暗笑这王子倒是个会专营的。 伍尔特此刻想不明白路达是怎么运来这么大量的银子,而路达一路都没弄明白这四个汉人是怎么认识的王子殿下。 明明刚见面时像没见过一样。那叫小鱼儿的还说了一句蒙语:“你就长这样啊!” 可他们竟然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成了莫逆之交的样子。 这事儿不对劲!很不对劲!他得赶紧回去和长老说说这事!长老们经得多见得广,脑子也比他的好使。没准就能告诉他这究竟是咋回事。 第185章 勾三搭四 不管这俩人如何纠结,来到王庭的第四天入夜,小鱼儿带着自己的亲二哥,摸出了王帐。 王庭的玉石商人们这几天很开心,他们压在手里的石头差不多都清仓了。 自从犬戎战败,他们这些商人的日子可不好过,也不知道这次王庭是抽什么风大肆收购玉石,不过他们得赶紧离开王庭了,这么大笔银子,他们可不敢再继续留在这儿。 一个叫温图忽的玉石商刚从温柔乡里出来,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走着。忽然两个仆人打扮的少年,架住了他的胳膊,其中一个结结巴巴地说道:“老爷,您快点,夫人等您回家呢!” 温图忽一个激灵,然后不可置信地喊道:“夫人!你胡......”说字还没出口呢,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温老爷悄声,咱兄弟是来找您谈生意的,咱们先回家再说。”另一个少年温声道。 温图忽在生意场混了几十年打劫遇到了不知道多少次,此刻虽然有点慌张,可也不怎么害怕。 “生意好谈,还请小英雄手下留情。” 罗忱闻言干脆利索地收起匕首。“只要......你不......声张,我们......自然不......难为......” 温图忽左看看右瞧瞧,说时候劫匪他见得多了,却头回见这露脸的。 小鱼儿啧了一声,“别看了,我这哥哥是个结巴,咱们赶紧走吧。早点谈完早点回家睡觉。” 温图忽:这么嚣张吗?进了我家你们还想走? 三个打着各自算盘的人来到了温图忽的住处。 商人的毡房自然和王庭没法比。不过温图忽有钱,随从还是不少了,这些人听见主人的犬戎话纷纷出来看个究竟。 小鱼儿嘻嘻笑起来,“温老爷你不老实呦!” 温图忽挣脱两人:“哼,给我把这俩人拿下。” 罗忱叹气,“我就说先揍老实他,你偏不听!这多麻烦!” 小鱼儿摇头,“也不全赖我,你不是也没抓紧。” 罗忱道:“我只是觉得没意思!听哥一句,这次的石头你赚得也差不多了,钱,挣多少是多!你偏婆婆妈妈的喜欢这铜臭气。你看看这人也不像能好好合作的样子。” 小鱼儿瞧着围过来的人,对温图忽一笑,“温老爷就不考虑考虑和汉人的生意?” 温图忽喝了酒,本来有些迷蒙的脑子被打劫的两兄弟一刺激已经清醒了两分,又听了“汉人”二字便又清醒了三分。 从仆从的手里抢过火把,眯着眼朝兄弟二人晃了晃,“还真是汉人?” 罗忱不悦,傲人挺胸,睥睨四周。 温图忽挥手让仆人们退下,只一个似是贴身侍卫的人犹豫是否要退下去。 温图忽对他道:“备上一壶好茶,我要招待远方的朋友!” 仆人还是犹豫,“老爷?” “去吧,他们若是真想伤我,我压根回不来!”温图忽这会儿酒已经全醒了,“两位小兄弟屋里请。” 罗忱率先走进毡房,四下扫了一眼,一屁股坐在了火炉左侧。 小鱼儿见此但笑不语。 温图忽倒是见怪不怪,然后接过仆人端来的一盘肉干,说道:“二位远来是客尝尝我家乡的茶点吧!” 小鱼儿刚捏起一条肉干,又见那侍卫捧了一个十分漂亮的茶壶过来,给三人各倒了一碗茶。 温图忽端着茶碗,站起身,朝罗氏兄弟举杯道:“我,犬戎人,幼年时曾立志到中原去,我还有个汉人名叫高洋,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不想在此地遇到两位汉人兄弟,今日勉强算不打不相识,咱们以茶代酒结识一番如何?” 罗忱、罗愉此刻也收起先前吊儿郎当的架势,罗忱郑重道:“我们兄弟先前多有得罪,还能高大哥原谅则个。小弟罗忱,家中行二,这是幼弟罗愉,乳名小鱼儿,高大哥以后便也这么唤他便是。” 三人寒暄一番后,小鱼儿直奔主题,“高大哥明年有何打算?还是来这蒙族王庭做玉石生意?” 温图忽叹气,“今日之前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今日愚兄倒是想听听兄弟的想法。” 小鱼儿笑起来,“大哥是老生意人,该知道中原对玉石的痴迷程度。其实不只玉石,犬戎比邻西域,玉石香料哪样不是中原人喜欢的?我欲与大哥组建商队互通有无,不知道大哥可感兴趣?” 温图忽道:“打通商道谈何容易!如今蒙族势大,我们的王不肯与他硬碰硬,一味向西龟缩,我们这些商人能有什么办法!” 小鱼儿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递给温图忽,“高大哥看看这个。” 温图忽接过,打开一瞧,竟然是一张路线图。 又听小鱼儿道:“蒙族隔断你我这段距离不过区区二百里,然后就是茫茫隔壁,再者按察汗这场仗只有输没的赢,明年这段狭窄地带对他说可谓鞭长莫及,有气无力,正是你们趁机占领的好时候,高大哥不防说给你们汗王听听。说犬戎汗王只会龟缩我是不信的,犬戎族的血性还在的。” 温图忽眸光闪闪。 小鱼儿又加了一把柴,“若是高大哥你能凿穿这二百里,我的人便穿越大漠接应你。” 温图忽沉默半晌,“兄弟你图的是什么?我不信没有西域商人去关中。” 小鱼儿忽又笑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哥。不瞒你说,关中的西域商人无数,香料价格依然居高不下,我欲趁机分上一杯羹,此乃一也,其二也是最主要的,不怕大哥笑话,我想在犬戎买下一座玉石矿山,打造产销一条龙的玉石帝国。” 温图忽愣愣地盯着小鱼儿看了半晌,“小鱼儿你......真是这个!”说着竖起一只拇指给他,“愚兄祝你愿望成真!” 小鱼儿道:“大哥不信?我可以告诉大哥的是,我在安南的玉石商路已经打开了!”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极品祖母绿的扳指递给温图忽,“来得匆忙,小小礼物送给兄长。” 温图忽不由双目圆睁,“兄弟你玩真的?” 小鱼儿啧了一声,“高大哥,兄弟明天就要返乡了,哪有时间开玩笑呢?说起来几十个商人中,伍尔特王子可是说了您不少好话。” 温图忽诧异,“伍尔特王子推荐的我?” 小鱼儿撇嘴,“怎么会?他说漏嘴了而已。” 第186章 又忽悠瘸一个 温图忽点头,“原来如此。愚兄也看出来了,二位贤弟中经商怕小鱼儿你了!老哥哥我明日便启程回犬戎去,不就是买石矿嘛!咱兄弟一起如何?由我出头更容易些。还有这出兵的事儿,说难也不难,哥哥我也有些人脉...... 温图忽说着说着激动得一拍大腿, 总之,多说无益,等我犬戎出兵的消息便是!若事成了,我便亲自跑一趟大宇,也算完成我多年夙愿,只是我怎么找你?” 小鱼儿抱拳施礼,“高大哥干脆!小弟我恭候佳音。至于找我嘛......” 小鱼儿一时不知该留哪条线,这时候他甚是想念青提,他总能把这一团乱麻的事安排得清清楚楚。 见此,罗忱笑道:“你想什么呢?无论到哪找你,都绕不开边关卫所!不若你先留个信物,让高大哥拿着信物找齐王。”其实他想说的是找自己就行了,可这么大的生意,他觉得还是拉虎皮更好。 温图忽脑袋有点方,齐王?这俩劫道儿的兄弟竟然还认识齐王? 小鱼儿琢磨了半天,他的信物要是乱送人,他爹娘恐怕要杀人!于是向温图忽要了一张羊皮纸,写了一封信,郑重得盖上了自己的印章,交给温图忽妥善保管,将来凭着这封信到齐王府找齐王本人或王妃,若这二人都不在就找长史也可以。 罗忱觉得这弟弟又傻又啰嗦得很,他是不是忘了自己二哥也是要留在北境的? 可事已至此,写便写吧,自己替他记着这事儿就行了。 可这进到温图忽耳朵里就不那么简单了,他没去过中原也知道这中原人讲究多着呢,大户人家的女子基本不见外男,而他竟然能凭着这封信求见亲王妃?而看这兄弟俩的神色,好像这是一件很是稀松平常的事。 温图忽堆起笑脸,问道:“两位贤弟在大宇朝中有熟人?” 兄弟俩对视一眼,略有心虚:是不是虎皮扯大了? 小鱼儿搓着鼻翼,嘿嘿笑,“有啊!怎么能没有!大哥咱都是生意人,要想生意安安稳稳,咱不得找人保驾护航?” 温图忽点头,“没想到贤弟们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必是家中长辈教导有方,不知令尊大人在何处高就啊?” 罗家兄弟此刻很谦虚,“兄长谬赞了。”小鱼儿更是摆手,“我爹就是个当兵的,我爹不管我们的,都是放在亲戚家野蛮生长。” 小鱼儿想我这可不算说谎,我爹娘把大哥二哥给太子做伴读好的时候上五休二,后来基本没啥休息了,基本是啥时候想家了啥时候回去看一眼,到自己这就更狠了,要不是这两年太子哥哥管得紧,直接以寺院为家了。 温图忽的听到的重点是这俩孩子的爹爹是当兵的,不由得多想了一些,万一和细作扯上关系,无论是在犬戎还是在蒙族那都是灭族之祸。 “令尊在哪里当兵?我观二位贤弟家境殷实,为何令尊在边塞吃苦?” “高大哥你想多了,京都有个五城兵马听说过吗?我爹在那干活,每日溜达街,然后和兄弟喝酒扯皮,很是轻松自在,私下猜他可能要在这个职位养老。”小鱼儿满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听得罗忱嘴角直抽抽,实在憋得辛苦。 温图忽忽然有点尴尬地想到自己年过三十,多年来和家人聚少离多,如今膝下二子也是十一二的年纪,不知他们如何看待自己。 忽然心虚是怎么个事? 轻咳了一声,“令尊能得两位麒麟儿也足够他骄傲了。” “嘿嘿,”罗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接口道,“我爹的骄傲是我大哥,他那街溜子的活计还想让他大儿子接着呢,我和三弟只好自力更生,我生来好逞勇斗狠,将来也许会投军爷说不得,我家老三从小算盘打得好,爱做生意也行,反正家父认识的人还不少,但出门在外的还请高大哥将来多提携。” 罗国公:你们都是本公的孽畜! 温图忽:合法的街溜子确实人脉广! “如此老哥我托个大,就以茶代酒祝我们合作共赢。”温图忽又带了三杯茶激动地说道。 三人又说了一些细节便散了。 临走时小鱼儿说了句:“老哥明天一早就走吧,走晚了就不好走了。”然后就挥手走了。 温图忽只以为他的意思是怕路途遥远变故多便也没往心里去。 走出去几百米,罗忱便忍不住点小鱼儿的脑袋瓜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连爹爹你也编排!” “嘿嘿,忽悠人嘛假作真时真亦假,你不知道,这些人最喜欢这状似无意得来的小八卦。现在指不定怎么得意他知道咱家父父子子的那些曲里拐弯的小八卦呢。” “闲的!”罗忱下结论,“走吧,青提和青禾该等急了。” “这会他们顶多才出门!”小鱼儿一脸坏笑,“二哥,来,小弟我给你捯饬捯饬。”说着拿出一头红色的假发套,一缕一尺长的大胡子。 “你给我整成这样,你自己呢?”罗忱掐着四十二岁的腰,好不得意! “我?嘿嘿,青提和青禾扮的是王庭侍卫,你是个蒙古大夫,我必须要有新意。” “啥新意?” “我要扮成宫女?”小鱼儿决心本色出演。 “你快拉倒吧!”罗忱道:“浑身上下你哪点像女的?” 小鱼儿气结。 “你给我等着,你看我哪里不像!” “等就等,你要是能骗过青提和青禾,我就算你赢!”罗忱道。 “赢?赢什么?”小鱼儿眼睛一亮。 “你说!啥都行!”罗忱可不信小鱼儿能骗过朝夕相处的青提和青禾,尤其是青提! “我要是赢了,你管我叫哥!”小鱼儿想想就觉得美滴很。 “滚蛋!”罗忱道,“净整没用的!你要赢了我把君子剑给你!你若输了,这次事情了了就回京老实陪着爹娘!” 小鱼儿撇嘴,嘟嘟囔囔:“我要你的君子剑干什么!若不然这样,你若输了,你就去南边投水师!” “水师?”罗忱狠狠心,“成!” 两人击掌为誓。 第187章 搞事情 小鱼儿便蹦蹦跳跳地跑进了树林。其实蒙族的侍女装很简单,小鱼儿要做的是改变面目轮廓,幸好他还有一些胶泥,说实话把眼睛往小里粘,还挺......疼的。 小鱼儿出来时,他的傻二哥还在东张西望,搔首弄姿,恨不得为他的大胡子摆出六百个造型。 小鱼儿摇头,理解不了。 “塔布囊(大夫),你叫我好找。”黄莺出谷的声音让罗忱身体一震。 “你是?” “我是王庭的女官阿吉啊!大妃有点不舒服让我来请你!” 罗忱有点慌,眼前这个人?个子瘦瘦高高的,狭长的眼眸,有点高颧骨,带着草原特有的红,还有......这胸.......这屁股!咳,这人,他没见过啊! 这能是小鱼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算小鱼儿变成女的,也不能是这样式儿的。 小鱼儿:你礼貌吗? 难道真有个阿吉? 怎么办?台本没对过啊! “塔布囊?”阿吉疑惑地叫道,“咱们快走吧,不要让大妃等急了!”说着就带头向前走了! 罗忱不得不出声了,“等......会儿,我没带药箱啊!” 阿吉狡黠一笑,“没关系,我带了。” “小鱼儿......”罗忱惊叹,接过小鱼儿递过来的药箱。 “走吧,再不走,大妃要治你的罪了。” 罗忱好想问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正说着话,迎面走来两个王庭侍卫。 怎么说呢! 不看脸就知道是青提和青禾。 只见两个青迎上罗忱问道:“干什么的?” 罗忱:“女官大人说大妃有些不舒服,叫我来的。” 小鱼儿:我看你们怎么演! 两个青:怎么办,现在把这个女官劈晕会不会太早?可她在这也不好问小鱼儿哪去了? 青提只好抬手道:“那你们进去吧。” 罗忱:...... 小鱼儿皮笑肉不笑:“两位侍卫不陪着吗?” 青提:“那你陪着他们两个进去吧!”我还得等小鱼儿呢。 青禾:...... 小鱼儿:“王庭规定侍卫必须两两一组巡逻,落单的侍卫你要怎么解释?” 青提:“女官大人放心,我自会找人陪我一起的。” 小鱼儿眨眨眼,微笑:“叫我阿吉就好了!我是负责服侍大妃的女官。” 青提内心狂叫:昨天踩点的时候,阿吉今天不当值的!所以.......可是...... 青提满脸惊恐地看向踩点搭子青禾,很好,对方也是一脸惊恐地! 小鱼儿叹:“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然后施施然向前走,路过罗忱时,不忘落井下石:“好二哥啊,你输得好惨!” 按察王的王帐虽然没什么住了,可是日常打扫巡逻是照旧的。与王帐紧挨着的就是大妃的。 大妃的帐篷以白色为主色调,上面绣着精美的蒙古族图案。走进帐篷,里面布置得简洁而不失华丽。中间是一张大床,铺着柔软的毛皮,四周挂着厚重的帷幕。床旁有几案和椅子,桌上摆放着一些瓷器和书籍。帐篷的一侧还有一扇屏风,遮挡着内室。整个王帐给人一种宁静而庄重的感觉。此刻,却大妃并不在。 这让这一行四人皱眉不已,这大半夜的,人能哪去? 什么情况下帐子里能一人都不留? 那肯定是有秘密的时候呀! 可是这秘密在哪呢! 几个冒死来吃瓜的猹却死活找不到瓜田了! 正当几人狗咬王八无从下手的时候,忽然从地下传来嘎嘣嘣的声响。 几人是来搞事的可不想中道崩殂啊,赶紧闪身出去。 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原则,他们直接去了王帐。 护卫听说是大妃的旨意,竟然就让人进去了。 就连青提说:“我二人会贴身护卫,兄弟们可以暂且休息一会儿。”他们竟然相信了。 细想一下也是,头出去建功立业都没带上的也没啥前途可奔,逮着机会可不就会消极怠工。 四人在王账里找了一圈儿,尤其是找有没有类似的机关。 别说,也许这王庭的机关暗室都是一人设计的,真叫青禾摸到了一个按钮,就藏在床下,刚好是伸手就能摸到的位置。 也是几声齿轮咬合的声音之后,床一分为二,中间出现了一个大洞。 小鱼儿挑挑眉,示意他们三个留下,他一人下去看看。反正危险都在上边,几人也就不和他争了。 小鱼儿拿出个手电筒,顺着台阶就下去了。 草原人长得高大威猛,这暗室也同样宽阔。本来以为这就是一个简单的藏宝室,老实说,就按察汗王这点家当小鱼儿没咋看上!堂堂大汗竟然就五箱金子一箱珠宝!都赶不上一个土匪窝! 可在收这些破烂的时候,小鱼儿竟然感到一丝丝微风从耳边吹过! 感情还是狡兔三窟? 小鱼儿伸手敲敲石壁,果然有空响声传出。 嚯,这么容易? 奇怪的是明知道这块石壁是是活动的,却没找到机关! 小鱼儿没办法,把青提拉了下来。 另两个不开心! 罗忱:我作为亲哥不要面子的吗? 青禾:什么事儿是他能干我不能的? 到了下面小鱼儿才悄声说了情况。然后两人又把整间密室盘了一遍,毛都没发现。 两人盘膝坐在地上,盯着石墙冥思苦想。 石壁:我已经千疮百孔了! 忽然青提趴过来贴耳道:“机关在墙的另一头!” 小鱼儿震惊!若是那样的话,这按察汗是被偷家了呀!敢信? 青提吐出两个字:“大妃!” 小鱼儿弹射起飞,这大妃是要造反了吧! 不用伍尔特这步棋,王庭就要乱了? 是了,是了,蒙族这边还有个殉葬制度,没子女的妃子都要陪葬。现在看下任汗王是谁她都不一定有好下场,不如推自家兄弟上啊,她还有个从龙之功。难道说前边战败的消息传回来了?不然她哪来的胆子? 那就想办法助她一臂之力吧。 四人在王帐商定后,青提、青禾大步流星的去找侍卫们散播王庭溃败王师即将回来的消息。 说完还不忘加一句,“兄弟,早做准备,我去替大妃站岗去了。” 第188章 专业搞事儿 小鱼儿领着罗忱出去,又在王庭外溜达了一圈,卸掉伪装回去找伍尔特王子了! “王子殿下,火烧眉毛啦!”小鱼儿趴在伍尔特的床边直嚷嚷。 气得护卫直瞪眼,要不是王子殿下说这几人还有用,他早就拔刀了! 伍尔特扑棱一下坐起,就见一群人围着他。 脸一黑,这半夜三更闹什么! 小鱼儿一屁股坐在到他身边,低声道:“你那好母亲要造反了,你还睡得着吗?” “什么?”伍尔特惊呼。 小鱼儿怼了他一下。伍尔特挥手让侍卫出去守好门。 “你说的是真的?”伍尔特从床上下来,满地画圈圈。 “真的不能再真。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打探来的。” 深入敌后了能不危险吗? 罗忱:都没见到人,能有什么危险。 伍尔特疑惑:“你怎么打探的?”你一个异族人。 “咳,这不是想着去大妃那把她坑你的银子讨回来吗!就听她们密谋招兵买马的事儿了! 还有,你知道为何迟迟没有前方战报吗? 都他娘的被他们拦截了!听说你父王已经打了败仗,正在回来的路上。 他们正打算出兵拦截。你看,这事儿……” “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伍尔特脸白了。 罗忱:这人真是没用啊! 小鱼儿:“怎么办?当然是逃啊!你那点人能打得过人家吗?” 伍尔特一握拳:“她蛇蝎心肠,这么逃我不甘心!” “啧,别看我们来去好似挺容易的,那是人家关注的人是你,你的人动一下试试!还不得瞬间被捅成马蜂窝!为今之计你赶紧找你爹汇合,不然你们爷俩都完了!这王庭也改姓了!” 伍尔特摇头,“我无凭无据父汗不会信我。大军之中有不少慕尔瀚部族的人。 慕尔瀚部与胡律耶部是大妃母家嫡系,也是她的倚仗,父汗与他们头领既是姻亲也是多年兄弟,我若没有实证父汗会杀了我的。” 小鱼儿挠头,得什么样的证据他才能信? “你看这个些行不行?”小鱼儿掏出几块金锭子。 伍尔特问:“这是?” 小鱼儿解释:“这应该是你爹的钱,被你娘偷了,就是说你娘用你爹的钱造你爹的反。” 伍尔特:“……她不是我娘。” “你就说你明白了吗!你看这编号你爹能认不?” 伍尔特皱眉:“也只能这样了。” 小鱼儿在他这翻出两件衣服,一件包金子一件给他包吃的,“既如此,事不宜迟,你快走。” “现在就走?那你们呢?”伍尔特道。 “傻不傻,我们要是一起,就都走不脱了。你带上四个人悄悄走,我们留下来打掩护。” 伍尔特:有点感动…… 小鱼儿:“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不想再起战事了,牧民们经不起了呀!” 罗忱:竟然装得跟真的一样!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伍尔特眼含热泪:“无论结果如何,你这个兄弟我认!”然后就要向外走。 小鱼儿一把拉住他,“兄弟,先别急,王庭的粮草营在哪?我们得闹点动静出来,你们才能顺利走脱啊!” 伍尔特从书架的夹层里拿出一张羊皮纸,“这是整个王庭的布局图,现在交给你了。另外我的床你们若是有办法也搬走吧。” 说完也不等回话,转身出去了。 小鱼儿捧着这地图有点方。 “哥,良心有点痛呢!” “行了,他不是让你搬床吗?他干嘛……”罗忱一边说一边去挪床,好家伙! 谁好人睡银子堆上啊! 原来罗忱一用力拉开了上次的床板! 感情王子殿下睡在装银箱子上。 小鱼儿叹息:“这是多没安全感啊! 然后莫得感情地一挥手。 “他这屋子也没啥东西,都给他收着吧。”罗忱感叹王子过得还不如他呢! “走吧,咱们也汇合一下,还得出去吸引火力呢!”这一晚上可太累了。 “弟呀,咱以后能不能别把事儿都堆一天干呐!” “嘿嘿,这不就赶上了……”小鱼儿也无奈啊,她本来就想去打秋风啊,谁料大妃这么干啊! 说话不耽误做事。四人顺利汇合,然后趁着夜色杀人放火去了。 粮食是不舍得烧的,借风势冲上云霄的是两家皇家草料场的大火。草料那是草原的命根子啊,这一烧等于断送马生。 夜半子时,人们睡得最香的时候。草料场的大火,风借火势,火借风势,瞬间便火烧连营,附近的毡房全都烧起来了。 放火四兄弟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一路狂奔回王帐,送上一把火,今夜谁都别睡了。 王庭的人四散奔逃,趁乱出城的也不少,比如打扮成商人的伍尔特、本就是商人的温图忽。 王妃命手下守好她的大帐,按察汗的两位叔叔让人搀扶着找了过来。 “大妃娘娘,今夜四周火起恐是人祸,还请娘娘派人查看,另外也要派人严守城门,许进不许出……” 正说着,忽有一女声传来,“娘娘,侍卫有事来报。” 大妃抬手让人来回话,只见一个矮个壮汉一身灰黑的进来,扑通跪倒在地:“大妃娘娘,扎阁两座营的粮食全没了!” 原本还能稳坐的几人都霍然而起,大妃怒喝:“你们粮草官呢?让他滚来回话!” 那人泣泪不止,“娘娘,勒那大人没了啊!当时草料营起火,大人身先士卒去灭火了,可是风太大,他和带着去的两人都没能出来啊!二营也被火烧完了,小人才敢离开火场去粮仓巡查,没想到两座粮仓都空了啊!” 这时又有人来报:“慕尔瀚部的小格格多琪来看望您了。” 大妃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个时候怎么让她过来了,快请进来吧。” 两位老王叔见大妃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道再如何强悍也只是个女子,一点点事情就乱了阵脚。 其中一位说道:“大妃受了惊吓,早点休息吧。剩下的事儿就让伍尔特去处理吧!这孩子在哪忙呢,也不知道守着母亲。我们兄弟俩也老了,帮不了什么咯,这会儿也回去了。” 第189章 启程返乡 大妃:呸,就没有一个好人。 迎面走进来一个十二三的女孩,长相一般,却一身富丽堂皇,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多琪,你又不听话到处乱跑不是?”大妃口气不善。 “姑姑冤枉我了,我是受爷爷指派过来的。”小姑娘嘟嘴。 “父亲?让你来做什么?”大妃疑惑。 “爷爷让我带个话给您‘人借火势’,姑姑这话什么意思?”多琪问。 大妃还在琢磨父亲的话,又听多琪问道:“伍尔特表哥呢?这么危险的时候他还乱跑什么?” 大妃冷冷地道:“你倒是挺上心!谁陪你过来的?” 多琪讪讪地回答:“爷爷身边的阿鲁。”实际这差事是她主动要的,家里有意把她嫁给伍尔特王子,可他对她总是爱搭不理的,这让她十分不甘。 大妃听闻是阿鲁来了,满意地点头,说道:“人借我用用,你去休息会吧。” 然后挥手招来侍女带走了多琪。自己则迈步向侍卫营走去。 侍卫们见大妃亲自前来,瞬间跪了一地。 “儿郎们,今天的大火已经查明是伍尔特所为。阿善台,你带人去把他控制起来,等大汗处置。阿鲁你带着你的人,跟我走。” 侍卫营的人瞬间动了起来。 阿鲁走到大妃身边,施了臣子礼,“头领让我一切听您的。” 大妃点头,“这是大王的王印,凭着它你就能调动两千留守的大军,你再从别处调一些,最好带两万人出城,等着拦截王师。大军的粮草我已经送到了草儿窝棚了。记住一定隐藏好行踪。” 阿鲁点头应是。 大妃嘱咐道:“你们掩藏好后给父亲送个信!你们是咱们的先锋,要和哥哥们打好配合。” 阿鲁抬头问:“大妃你呢?” 大妃扯扯嘴角没有笑出来,“我?我大概得留在这儿!你们不用给我送信,能做的都做了,最终是输是赢我也管不了也不关心。” 阿鲁定定地看着她,说了句:“等我回来找你!”便决然而去。 大妃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启明星一闪一闪企图照亮夜幕。忽然觉得嘴角有些痒,她伸手一摸,竟然湿湿凉凉的…… 下雪了吗? 然后两手狠狠抹了一把双颊,仰起头,转身离去。 大妃的背影在黑夜中渐行渐远,她的步伐坚定而决绝。 此刻,真的飘起了雪花。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在她的肩头,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脚步。 她心中明白,自己留下将面临怎样的风险,但为了族人的未来,她义无反顾。此刻,她不再是那个深居宫廷的大妃,而是肩负着责任与信念的战士。 夜空中的启明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为她指引前进的方向。大妃挺直了脊梁,一步一步地迈向属于她的命运。 冬日里,凌晨的草原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远离尘嚣和喧嚣。它默默地承受着寒冬的洗礼,等待着春天的到来。或许正是这种寂寞,赋予了草原独特的魅力和神秘感,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可今天的草原注定是热闹的,浮躁的。 伍尔特带人一路狂奔,内心凄然,草原这么大,他到哪里找父汗? 温图忽的车队跑得如同被狼追,他可是花了好大一笔钱才出了城门。长生天保佑,这一路可不要闹幺蛾子了,嘿嘿,不知道他那些同行们怎么样了! 第三波跑路的罗家兄弟,可就目标明确多了。哪里没有人类足迹就往哪里去,主打一个捣乱。 黎明时分,大雪纷纷扬扬。清脆悦耳、节奏分明的马蹄声,则如同鼓点一般,有规律地敲打着这片银装素裹的世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与雪花飘落时的轻微簌簌声相互交织,共同奏响了一曲美妙动听的冬日交响乐。 只可惜匆匆的路人枉费了天赐的美景。 罗忱忽然问道:“三弟,你真的打通了安南的商路?”他不会被弟弟坑到那边去吧? 小鱼儿朝天翻了白眼,“二哥这都过了多久了啊! 放心,咱西南有人,开到安南容易着哩。” 这大雪总往脖子里钻,这马和他还不熟,颠颠地,要命! “哥几个咱找个地喝点热茶吧!”小鱼儿叫。 几人闻言找了个背风坡,从小鱼儿这行走的仓库领来行军帐、干柴,热茶,给马也披上了棉衣,拌好了草料,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罗忱一边喝茶一边道:“三弟,只要你跟着,别说南边的水师,天边也去的。” 真是一语成谶,多年后,行驶在大洋上的罗忱回忆当年时忍不住抱怨一句年少轻狂。 此时的兄弟四人满心欢喜的品着奶茶,等待雪停。 青提道:“也不知道按察汗从哪个方向退兵,咱可别碰上。” 其他几人一起跳脚:“快呸呸呸。”他们算发现了他们这破嘴多少有点好的不灵坏的灵。 小鱼儿望着没什么光亮的天说:“等天晴了我开大铁鸟带你们飞回去。我这心里有点不踏实,家里应该是很着急了。” “都出来快三个月了,能不急吗?”提到家里四人都蔫巴了。 “你说说怎么不把大妃的家底端了,多带点钱回去,齐王表哥和白家表哥还能替咱们求求情。”罗忱可知道这次的篓子有多大。 “唉,这次说不得动手行刑就是齐王表哥!咱们在草原他少不得派斥候出来接应咱们。”小鱼儿垂头丧气地说道。 青提、青禾:现在把后果都想明白了,早干嘛去了? “那咱们还要不要等草原的两方对上啊?”青提问。 小鱼儿伸出食指晃了晃,“可不是两方呦!犬戎的首领若是没死透,也会诈个尸的。” 几人点头认同。罗忱道:“咱们还是别等了,即使他们这次和解了,这疙瘩就像火疖子,早晚得爆出来。我这心里也是慌慌的,早点回去才是正经。” 几人休息了一阵便继续赶路。 负责追查伍尔特的阿善台原本是按察汗的人,叛变后还未有寸功,没想到造反后第一个任务就失败了。怕大妃问责便回禀说伍尔特叛逃犬戎了。 大妃便让他带着手下归入慕尔瀚部,随军正面出击,准备在草原中部的可斯沁草场阻击王师。 第190章 人在囧途 好在老天爷给力,雪午时终于停了。草原的天变得比孩子的脸快多了,前一刻还乌云密布,小鱼儿恨不得指天骂地,谁想打个喷嚏的功夫,太阳就像暴发户一样,浑身金灿灿的出来了,耀眼而不灼热,存为了显摆。 小鱼儿盛情邀约他的好兄弟遨游蓝天。 好兄弟们难掩好奇却又心生恐惧。好奇上天的感觉,恐惧小鱼儿那跌跌撞撞的技术。这要是掉下来他们还能被抢救吗? 小鱼儿强行安慰:“我都练习这么多天,一定没问题的。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呢?” 罗家三傻:就因为你不怕我们才更怕了! 小鱼儿:“难道你们打算再花上一两个月腿着回去吗?” 三人想起来时的经历:干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不得不说能成为兄弟的人,不因为血缘,不因为姓氏,而是因为某种共同的属性。 罗家兄弟是因为莽! 其实小鱼儿没有说谎,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得空就躲起来研究他的收藏品,尤其这叫直升机的大鸟,他训练了那么久,对自己是真有信心,唯一担心的就是老天爷不配合,只要不起风,他相信他能顺利到家。 可他忘了一件事,飞机上只有指南针,没有定位系统,可南边那么大!他们在飞机上只能看见白皑皑一片,多少是有点迷路了。 关于第一次乘机体验:罗青禾确诊为晕机患者,罗青提则是恐高患者,罗忱倒是感觉良好,可小鱼儿让他分辨这是哪里的时候,他也很迷糊。 他们已经飞了两个时辰了,油表叫得人心惶惶。 小鱼儿严肃地说:“兄弟们好消息是咱们回来了,坏消息是咱们得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流浪一下,坐好,扶稳,准备降落喽……” 熊孩子根本没给人准备的时间,就俯冲下去了。 神奇地治愈了青禾的晕机症。 经历了一次轻微的弹跳之后,飞机平稳落地。 检查机身时小鱼儿才意识到他干的事有多凶险:螺旋桨上都结了冰,机身上也厚厚的冰霜,尾翼上还挂着冰锥。 眼缝扫了一下都在平复心情的哥哥们,暗暗拍了拍胸脯:好险,好险,好险把哥哥们送去见祖宗啊。 罗家祖宗们:我们都已经抱着阎王大腿撒泼打滚求放过好半天了,没有十亿冥币今天这事儿过不去! 把飞机收起来,小鱼儿一脸镇定地问:“认出这是哪儿吗?” 罗忱犹豫一下皱眉说道:“有那么一刻我好像见到了一条大河……” 小鱼儿震惊:“什么?” 罗忱道:“你没觉得这边的雪层很薄了吗?” 小鱼儿的沉默震耳欲聋。 青提软着两条腿走过来:“我们是到了京都南边了吗?” 青禾摇头道:“不像啊,南边还能有这么大的草场?” 是的,飞机是降落在一片草场之上,四周是一片片山林,可以断定这是一片人工草场。 借着望远镜的威力终于在森林边上发现一排小房子,几人慢悠悠地走着,希望里边有人能来认领一下孩子们,嗯,只要是人就好。 功夫不大,有人带着一队人马迎了过来。 几人从飞机下来的焦躁不安缓了缓。 “喂,你们几个干什么的,哪来的?”那人骑着马,用马鞭一指,喝问。 只见领头的人约莫三十多岁,骑着一匹枣红马,一身褐色短打,个子不高,面白短须,双眼炯炯有神,下马的动作干脆利落,很是狂野,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其余四个随从也都是清一色劲装打扮。 这种时候一般都是交给青提处理的。只见他迎上前施了一个晚辈礼,介绍道:“这位大叔,晚辈弟兄四人山中迷路,误入此处,还请大叔您原谅则个。” 大汉皱眉沉默良久。“你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我……我们……从金城出来的,要去安城……途径盘鹿山……就迷了路。”青提老实回答。 小鱼儿挤眉弄眼:顶着一张忠厚脸,结果谎话连篇。 罗忱飞白眼:有本事你说个实话看看! 只听青提继续道:“请问大叔,此地是何处?” 狂野大叔上下打量着这四个孩子,怎么也不像钻老林子的,便道:“你们的户籍路引拿来瞧瞧。” “啊?”青提回头瞅了一眼,“咋办?” “咳咳,”躲在身后的祸头子尴尬地笑笑,“那个大叔,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呵呵,我们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大叔冷笑:“我自然不信!你们最好从实招来也免受皮肉之苦。” 面对突然翻脸的大叔,罗忱也不好装鹌鹑,“大叔我们真是偷偷跑出来玩的,我们说的是实话,你可不能说翻脸就翻脸呐。” “你们是怎么到此地的?目的为何?此时若交代还能留你们一条命,若是不说呵呵自有你们的去处”,说着一挥手,四个随从一窝蜂扑了上来。 “哎呀我去!”小鱼儿泥鳅一样闪躲起来,“对不住了,兄弟们上吧!” 青禾一边打人一边嚷嚷:“问个路这么危险吗?你们怎么不讲道理,不知道路你就说不知道好了,也没人笑话你们。” 罗忱:“只怕这是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被咱们碰上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干他丫的!” 那狂野大叔见几个少年身手不俗,对他们更是好奇,“你们自己谎话连篇还来反咬一口!给我狠狠地招呼!” 这动手能力最差的小鱼儿此刻可吃了大亏,他们处在草场中心,没处躲没处藏的,也不能离三人太远,就被打了一拳,登时不乐意了。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呢!”小鱼儿撒丫子往青提身边跑。 “我要放大招了?”小鱼儿嚷嚷。 青提虚晃了一招,闪身到了小鱼儿身边,长臂一伸,把他揽到身后,“受伤了?” “嗯,感觉骨头要断了。”小鱼儿生气,“我能杀人吗?” 听他这么说,青提反而松口气,“一会儿我替你报仇,现在还不知这是个什么所在,还是留他狗命吧!” “就是不能得罪人呗!”小鱼儿嘟囔。 青提一记窝心脚正中来人心窝,那人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回头安抚道:“只是暂时的!” 第191章 挨揍风险加一 青提忧心的是他们从飞机下来的情形有没有被看到,其实他们把这几人都杀了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不能用小鱼儿的神鬼手段。但这几人身手都不错,根本不像普通的江湖客,灭口并不容易。 罗忱深觉这几人的招式很熟悉,他边打边问:“你们都是军队的?你们是哪支队伍的?为何留在此地做见得不人的事儿?呸,真给军人丢脸。” 大概是被这段诛心之论气到了,和青禾交手的那人脾气可能也是暴躁了些,“老子怎么见不得人了?养马就丢人了?” “养马?”闲人小鱼儿问:“你们替谁养马?那马都哪去了?” 一直旁观的狂野大叔见他的人受伤,便替他出手,此刻他和另一手下对付青提和小鱼儿,一边打一边观察小鱼儿,总想着这小子在哪见过! 听小鱼儿问话便也问:“装什么无知,你们不就是来探查的吗?” 小鱼儿闲里偷袭,还不忘回嘴:“你见过这么正大光明的奸细吗?”然后还不忘转头埋怨一句:“我说你俩是没吃饭吗?还没解决那俩货!回头找师父加练吧!” 好久没和人对打的罗家兄弟闻言精神一振,麻溜地解决战斗,生擒二员。 小鱼儿交道:“怎么样,大叔!咱们谈谈?”说着把匕首插进了唯一健在的随从肩膀上。 “嘿嘿,你们四个也得整整齐齐才好!” 随从:“你不讲武德!不是说要谈谈吗?” 小鱼儿一脸无辜:“他还没答应啊!”然后飞身躲到二哥身后,还不忘拍拍胸脯,“吓死小鱼儿了。” 狂野大叔此刻也不狂野了,四个手下伤俩擒俩着实丢脸。“罢了,我纵然拼着受伤不是不能把你们留下,但据某观察你们确实不是偷马贼。” “将军!”肩膀还插着匕首的随从似乎不认同。被称为将军的人一挥手,道:“我不是怕了他们才这么说的。以他们的功夫潜进来很容易。尤其那个不会打架的,轻功了得。 然后还对小鱼儿笑了一下,“让你撒欢跑恐怕谁也追不上你吧?” 小鱼儿憨笑一声,“将军慧眼。” 青提再次上前抱拳道:“晚辈兄弟们真是误入此处,造成误会,实属无心……” 那将军一挥手,“诶,既然知道错了,就留下效力吧!我看你们都不错。” 八人皆是一惊。青禾叫道:“这么草率吗!” 青提则说道:“我们此刻归家心切,将军抬爱,实难从命。不过此事稍候再议,二位小将军还需医治,我们兄弟略通医理,若是将军信任,我们可代为治疗。” 那将军闻言喜爱之情更甚,“如此正好,快快带他们回营房。” 还好还留下两个好人,护送两个受伤的兄弟回营房了。 小鱼儿还交代呢:“我那匕首插得虽然浅,可是离血管很近,你们不要乱拔呀!等我们处理。” 几名随从这个气。可是技不如人,只能吃这个亏了。 回到营房才发现,原来他们见到的是营房的外围,是留给人住的。穿过这营房,还有个大院子,里边养着二百多军马,典型的马比人金贵啊! 不过此刻还是人更重要些,所以也没多废话。本着谁伤的人谁治疗的原则,青提的治疗方案比较简单,就是给人开方子,没办法那人是内伤,还不轻,得好好养着。 小鱼儿就麻烦了,她得做个小手术,可现在天都黑了,光线明显不足啊! 现有条件就这样,苦逼的小鱼儿还安慰人:“没事儿,我保证还你一个活动自如的胳膊。” 那人心说:比这更重的伤我都挺过来了,这小伤算个球! 他哪知道插刀的那位是认穴位的高手呢! 青禾和罗忱都来给他打下手,也就是简单的进行了一下室内消毒,器皿消毒。 小鱼儿这把匕首还是他爹给他的,据说削铁如泥,他还没试过,反正插个人是不怎么费力气的。 小匕首的刀尖尖是上翘的。怎么评价呢? 作为凶器来说它很不错,创伤面很大,若胡乱拔出来很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可对于亲自插刀还得亲自拔刀的小鱼儿来说这就有点小烦躁! 早知道就不手欠了。 三个人武装好进了满是油灯的房间。 原本没事人一样的患者害怕了,没办法,大小伤都受过,也没见过这阵仗呀! 小鱼儿伸手一摸,胸肌都硬了,这哪行啊! 只好唠唠嗑了! “小哥儿,我叫小鱼儿,咱们也算有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弊姓韦,单字一个杭字。”韦杭说:“你们是在哪学的医术?和随军大夫不大一样。” 小鱼儿点头,“将来都会是这样的。我们师门在京都。白马寺那边有个医学院你听说过吗?” “嘿嘿,俺没去过京都呢。”韦杭呲着一口大白牙笑了。 就在他笑的这功夫,小鱼儿手起刀落,止血钳夹着酒精棉就按了上去,青禾负责缝针,罗忱负责剪线,小小伤口,轻松拿捏。 毕竟是自己伤的人,小鱼儿舍出了自己的特效止血药。 “你这线会慢慢消失的,不用害怕,真是便宜你了。”若不是着急回家他是舍不出来这线的。 患者不知道自己捡了什么便宜,他只知道他喝的药那叫一个苦。 青提等了他们许久,久到药都替他们熬好了。 见三人出来,给他们端茶倒水殷勤伺候一番。小鱼儿还嫌不够,指着托盘道:“青提哥帮忙消个毒呗。” 青提便找了个锅子煮匕首去了。 安排好晚上巡逻事务的将军一回来便看见他钟爱的小伙子正撅腚扇风好像在煮什么大餐。 上前一看,沸腾的水里只有一把匕首不断地撞击着铁锅。 “……这匕首……”将军觉得这把平平无奇的匕首怎么透着那么一股子亲近感。 将军拍了一下青提,道:“进屋,咱们一起认识认识。” 第192章 大水和龙王庙 青提把匕首捞出,用两张帕子一卷,捏着就要走。 将军指着匕首道:“你这个……” 青提又把帕子缠了两圈,“嗯?这是家传之物。” 说完率先进屋去了,小鱼儿先前被打了一拳,他还没问打在哪里,虽然看起来没事,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的。 屋子里三人如同三滩泥一样瘫在土炕上,见他进来还招手。“快来躺一躺,这火炕可太舒服了。” “将军来了。”青提把匕首放在茶桌上,扶起小鱼儿,想给他把个脉。 小鱼儿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干嘛干嘛?” 青提低声道:“先那人打你哪了?” 小鱼儿松口气,“嗐,我基本都躲过去了,只不过被拳风扫了一下,啥事没有。” 正说着话,那将军砰的一下推门而入,双目赤红的盯着茶桌。 小鱼儿心说渴了你就喝吧,反正东西都是你们的,不至于这样吧。谁料他径直走过去却捧起了自己的匕首。 “你们姓什么?”将军仿佛见到了老情人一样盯着那匕首,却又三心二意的问话。 这是把他们当情敌了? 罗忱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鄙兄弟姓罗。” 那将军道:“说实话可饶你们不死。” 小鱼儿轻嗤一声,“将军你这话已经说过一次了。我们活不活的凭的是本事。不过我二哥也没说假话,我们姓罗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你们果真姓罗?”跟着进来的那俩随从问。 “咋了,姓罗犯国法还是怎么的。”罗忱有点烦了。 “不可能!公爷却有四子,可是第四子年纪尚幼,和你们哪个都对不上。”另一随从道。 盘膝坐在炕上的四人觉得事情有点大条了,这是把自己人揍了?这家还回得去回不去啊? “呵呵……”假笑男孩脸。 青提抹了一把脸,“将军贵姓?” 将军一愣,噢,还没做自我介绍呢!“弊姓刘,原是雁门关戍边副将。” “刘副将我不知你把我们当成谁,不过你拿的匕首确实是我家的家传之物。这物件乃是太祖皇帝为我祖父打造的,祖父传给我父亲,我父亲又留给我防身的。”小鱼儿严肃地说道。 “家族之物不容置疑,这个是刀鞘。”小鱼儿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镶了五色宝石的刀鞘放在茶桌上。 “你们真是护国公罗皋阳的儿子?”刘副将追根究底。 “你要是和我爹有仇的话也可以不是。”小鱼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刘副将闻言哈哈哈大笑,“你别说你这性子长相倒是都像国公爷。当年国公爷到封地说要选几个小子给三公子做伴读,那三公子是你吧?这几个小子就是当年选剩下的,国公爷嫌他们长得不好看。” 小鱼儿一脸无辜,心里却哀嚎,没跑了,这次屁股是要开花了。 然后盯着自己的手:咋就这么欠,这要是留下啥病根咋整。要不一会儿再去看看那老兄。 青提、青禾挺挺脊背:还得是我。 罗忱把四人介绍了一遍,然后道:“青提青禾已经被我父亲收为义子并纳入家谱。这事儿知道的不多,不怪您不知道。” 刘副将一个劲点头,大有要唠嗑到天明的架势。可他们能唠吗?显然不能够啊。 罗忱只好化被动为主动,“刘叔,这到底是哪里,你们咋在这呢?” “嗐,这事儿闹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刘副将一拍大腿,“这里离安城不远了。这儿本来就是军马场啊,副将级别以上的马大都是产自这里。嘿嘿,说来惭愧,我犯了军纪被你爹发配这养马三年,嘿嘿。” “能问问你干啥了?三年时间可不短。”小鱼儿的八卦因子动了动。 “这事儿嘿嘿也不大,那什么,因为喝酒。”刘副将是实在人,虽然不好意思还是说了。“国公爷让我戒酒,戒好了就回。” 这会儿的刘将军哪还有一见面时的狂野模样,话锋一转: “倒是你们好好说说吧!之前都是蒙我的吧?” 四人眼神闪躲,撞枪口上了呢!咋办?每个人都希望对方能舍身救己。 “行了,你们那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刘副将看着老领导家的几个滑头也是头疼。 这一肚子坏水的劲儿多少是随根。 “嘿嘿刘叔今天这事儿真是对不住了。我们本想着自己溜溜达达回家过年来着,没成想到底年少轻狂了……”看起来忠厚老实的罗忱只好挠头解释。 刘副将:我信你个鬼。得轻狂成啥样才能钻进老林子。莫不是一群傻子,你们家也出不了傻子吧!谁不知道你们那外祖父粘上毛就是猴。 心里不停歪歪的刘副将只好道:“过年你们是赶不上了,你们就先留叔儿这过吧,正好我的人都伤着了,你们给替一替。” 四人也是没话说,不过小鱼儿问了一句,“刘叔为啥一见面就认为我们是细作?” 刘副将闻言叹口气,“这段时间草场里的草料出了问题,时不时的有马出现拉肚子的状况。 咱这是秘密基地,这要是暴露了也是麻烦事儿。” “是所有马同时出状况,还是个别马?”小鱼儿问。 “怪就怪在这!它们就跟商量好了似的,轮流发病。个别马次数多些。”这事儿也真他奶奶的让人无从下手。 “兽医怎么说?”罗忱又问。 “兽医只说是吃错了东西。可管马厩的都是我带来的小校,人还是很可靠的。没法,我还是换了人,可问题并未解决。” 几人皆是沉默,只听青禾问:“草料可检查了?” 刘副将点头:“检查了,尤其是麸料我们还抓了猪鸡来试过了。草料也都拿到外边重新晾晒也没发现啥。” 青禾摇头道:“刘叔恕我冒昧,我们可以再检查一下草料。这偶有发作的情形十分有可能是草料里裹挟了马匹不能吃的植物。” 罗忱起身拍拍腿,“刘叔明天我们去草料场看看,我们兄弟还算认识一些草药,再好好检查一下。” 刘副将哈哈大学,“好侄子,那就辛苦你们了。今天太晚,一会儿你们对付一口早点睡。”说着起身出去了 第193章 艰辛的回家路 第二日一早几人便去了储存草料的地方,六大间屋子,先每个人负责一间。 先排除了霉变的可能,也没有查出什么药粉,只剩下毒草这个选项了。 没什么说的,埋头苦干吧。几人草草吃过午饭,又翻了一个多时辰,青禾捏着一棵叶子呈花瓣状的干草过来了,“你们过来看看这个,这玩意儿是不是那个毒芹?我记得这个不能吃来着。” 青提接过来,点头称是,“这东西长得和水芹有点像但是叶子更细长一些,不过它味道不好,也没人吃它。” 罗忱和小鱼儿就着他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下,道:“你在哪找到的?我那里没发现啊!” 青禾便说是裹在草垛子里的。然后几人去找负责管理草料的军校和兽医。 兽医拿过那毒芹道:“这东西牛马吃了都会中毒的,咱们的操场里长出来的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军校把负责打草几个伤残老兵都叫了过来。其中一个老兵结结巴巴的说:“这东西我见过,就长在草场的西北角,那里有一个泉眼,那周围的草长得可好了,以前咱这儿是没有这种草的,去年才有的。” 小鱼儿点头:“这就排除投毒的可能了!也许是鸟雀带来的种子,以后还是要小心些。咱们还是去把剩下的翻了吧。” 四个小伙伴钻进草窝窝里干得火热,完全不顾甘州京都亲人们的死活。 西北的亲人们见到他们留的信,先是气得半死,然后担心得要命,消息又不敢瞒着,得亏两位老人家都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好赖没被这消息击倒。 但是齐王和李大将军的仗打起来就难免放不开手脚。原本想轰轰烈烈地炸他个人仰马翻,可又怕打了自家那几只溜达鸡。 按察汗先是被这震天雷劈了够呛,后又发现只要他们不进攻,这大宇朝就不打算理他们。 于是两家互相试探了小一个月,按察汗吃不消了,这一天天要多少粮草啊!他们本来就是来抢劫的,可拖不起! 可这么坚固的城防确实不好弄。李大将军的斥候搜查的附近的山林,都没找到偷跑的人也放心了,不管怎么打,伤不着自己人!于是强弩、火枪轮番上阵,消耗了按察汗的大部分兵力。 这种火力上的巨大差距根本不需要更多的排兵布阵,一场场消耗战逼得按察汗不断后退。 可战争都要胜利了,四个祖宗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尤其是京都居然来信催孩子们回去,罗家的老太君身体不好了,思念孙子。 这……丢人的消息到底传回去了。皇帝、太子都跟着头疼。罗家丢人了,还一次丢了四个,这不是要命吗! 太子后悔!当时他应该把人绑回来的,少了那一个能挑唆的,就没有这事儿了。 皇帝叹口气,“朕还想着给小鱼儿封侯的,毕竟进献了这么多的新粮种,利在当代功在千秋,朝堂上也不会有反对的声音。” 太子点头附和:“一门双爵,也是罗氏的荣耀。” 结果皇帝继续道:“不过朕还得再看看,小鱼儿行事还是不够稳重。” 太子笑道:“他才多大,父皇何必和他一般见识,等他回来孩儿把他关进学堂狠狠地教训。” 德隆帝笑道:“行了,知道你们关系好,之后怎么管朕不插手当务之急还是把人找回来,净添乱!” 太子陪着笑道:“父皇勿忧,他们几个都是有本事的,想来安全无虞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能在草原折腾出什么来,儿臣更担心那些牧民能不能受得住。到时候那些牧民找父皇告状的时候,父皇可要挺住。” “呵呵,你就真一点都不担心他们?”皇帝不信。 “要说担心也是有的,草原那么大,万一迷路也是个麻烦。”太子还真是了解他的这些天才弟弟们。 “行了,你去忙吧,有空去陪陪你母后。罗家的事儿也够她烦心的。”皇帝说着又拿起一本折子。 回了东宫,太子把人手都召集了过来,“去和几个商队打声招呼,务必把人找到安全地带回来。” 罗家大宅这边,罗国公只手遮天,丢了好大儿的消息愣没传进后宅。 当务之急是派出得力人手沿着北境线找人,可这派出去的人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只见飞出去的,一个也没收回来。眼看着过年了,还是杳无音讯。 罗国公急了。 再说回西北这边,小年当天,白家老太爷老夫妻带着孙子一家祭完了灶神,便在院子里散步,老太太边走边说:“这节气里怎么没有孩子要灶糖呢?” 老太爷哼了一声,“祸头子不在,谁还敢带头闹。” “也不知道这几个孩子咋样了!”老太太叹息。 “哪里还是孩子,小的那个都十四了!”老太爷想想就来气,“哪里有热闹都要插一脚!这回好了,找不到……” 正说着就听有隆隆的声音传来,两人手搭凉棚,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空中有个黑点慢悠悠地过去了。 老太太说:“这个鸟好像有点大吧!” 老太爷则道:“走吧,屋里暖和会,一会儿好睡了。” 殊不知他们那祸头子正满天找家呢。 大年初一罗家四傻是在草料房里过的。事实就是青禾选中的那房草料来自草场西北,裹挟了毒草,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不过略嘱咐马夫们拌草料时再细细挑选一遍也没别的办法。 最关键的是春天时再除一遍毒草。 年都过完了,罗忱望着小鱼儿黑瘦的小脸后更有点不敢回家了。 虽然刘副将已经给两边家长都去信说明情况了,他们也写了请罪的信,并且告知家里初五会启程回京。 可是他没照顾好弟弟啊! 小鱼儿的状态那就是一整个大病初愈呀! “青禾,展现你才华的时候到了,把他喂胖十斤。”罗忱说道。 青禾哀嚎:“那我是真的没才华呀!这人生来就是砸我招牌的。” 第194章 回家 被砸了招牌的青禾都来不及感伤,就火烧火燎地列好了养猪计划。 没办法,他们马上要启程了,再不走,国公府的侍卫就要来抓人了! 再说国公府,罗国公刚见到养马场的人都快气疯了,这小将他认识,刘二白那小子的跟班,他这边军无召进京那可是大罪。 就见那小将黢黑的脸露出一排大白牙,“国公爷俺可又见到您了。嘿嘿,俺……”罗国公一挥手,“我还能不认识你吗?来人,赶紧给他来一盆汤面,一看就没好好吃饭,吃完再睡一觉,不好好跟着你主子养马,咋跑这儿了?不要命了?” 只能说贴身伺候人的都是有点本领在的,至少罗国公的常随是,就见人赶紧出去安排去了。 小将嘿嘿一笑也不道谢,“国爷别担心,俺是偷偷进城的,用的是这个。”说着掏出了小鱼儿给他的路引,“小鱼公子说这是罗氏商队路引,长年有效,俺还当他吹牛,嘿嘿,还真是!” 小余?罗家路引?小鱼?罗国公噌地站起来,“你说小鱼儿……” “国爷您别急,这是几位公子的信,他们都在养马场,人好着呢!孩子嘛,都想出去闯荡闯荡,您吓唬吓唬就行了,也别真发火。”小将一边拿信一边啰嗦,急得罗国公恨不能去抢。 好在下人端来一盆面过来,小将吐噜噜地吃上了面,也才堵上了这张嘴。 罗国公先扒拉出小鱼儿的信,一行行苍劲有力的数字字体扑面而来。罗国公虎目微湿。 天知道这段日子他是怎么过的,依着他的脾气早出去找人了,可母亲卧病,他困在家里不得动身,还得瞒着家人孩子们丢了的消息…… 这身儿女债呀! 小鱼儿主要写了草原的一些消息。罗忱则是不断告罪和即将回来的消息,青禾青提则告知他们已经给甘州去信以及对甘州事务的一些安排。 国公爷细致的读了两遍信,又交代了一番。然后把信一揣,起身走了。 半个时辰后罗国公出现在御书房,和皇帝两人窃窃私语许久。 看得大太监眼睛直抽抽:您二位还能再近点…… 德隆帝的心情好极了,满地乱溜达,“朕跟你说孩子不听话管是要管的,但是可不能动手。尤其这回,虽然眼下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可以想见草原是消停不了的,几个孩子有大功啊!”说着说着,又想起正事,“不行,得让李大将军派人潜进犬戎,务必把水搅浑。你也别闲着,多盯着点儿按察汗各部,总得让他们势均力敌才行。哈哈哈……老罗,北境无忧矣。” 老罗一躬身:“贺喜陛下。”德隆帝哈哈笑着拉起臣下,“少来这套。你是不知道北境各所一年要吃掉多少银子!只要十年,只要给朕十年,蒙部、犬戎、女真又有何惧!” 罗国公笑道:“陛下鸿福,有太子的神兵利器,现在的仗已经好打太多,按照现在的既定政策,东北各部两三年内就内附了,只怕用不上十年北方各部都将是陛下的臣民了。” 德隆帝闻言更是激情豪迈,做皇帝的,一激动就要封赏,“你说朕怎么赏几个孩子?” 罗国公:……我是不是得避嫌?你这老六是不是打算空手套白狼? “陛下,几个孩子出去瞎晃荡,虽做了些许事情,可还看不出什么功绩!” “嗯……有道理。”皇帝竟然点头了……点头了,“所以你先安排人,算了不用你,省得有人说闲话,就让鸿胪寺的人去北境打探一下按察汗家内讧的事儿,只要这个成了,就先赏下去,等犬戎再掺和进来,朕就再赏。” 罗国公刚想推辞,皇帝摆摆手,“孩子们都大了,知道为国效力是好事,朕得赏。再说朕不单是为了你家,也是做给那些人看的,难道任凭儿孙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吗?” 罗国公无话了。 太子在崇文殿读书,皇帝还派小太监来告知说罗家的公子都找到了,不日回京。 太子很激动,“他们人到底在哪?怎么派那么多人找都没消息。” 小太监傻笑:“奴才守在殿外,没听见罗国公的话……就是偶尔能听见陛下的笑声,想必是有大喜事。” 太子点头,“那成,等晚上我去陪父皇用膳。这会儿孤身边没人,回头赏你,先去吧。” 白大学士对学生要求严格,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即使贵为太子,那身边也是没有人伺候的。 等到白大学士回来上课时,太子便激动地告诉他弟弟们找到了,就是具体细节还不清楚。 白大学士点点头,还问了一句:“那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担心他们会丢了?” 太子尴尬一笑,“没见到人总是有些担心。” 白大学士哼了一声,“若是这么轻易就丢了可见是一群阿斗。” “嘿嘿这不没丢嘛!”太子挺挺身子。 “没丢才是正常!”白大学士眼风一扫,“花费这么多心思培养,难道就是为了防走失?” “呃!自然不是,他们……”太子想说他们哪个都是有用之才,不过一想也是,哪个有用之才能随随便便就丢了,便不再讲话。 白大学士便问:“想明白了?” 太子点头,“是我着相了。” 白大学士:“罗家着急那是当局者迷。可是殿下却不该,从古至今为君者最忌这四个字,远处有西楚霸王鸿门宴上错失良机,近代有唐明皇看不见安禄山的狼子野心葬送了百年帝国基业,殿下当思之慎之。” 太子起身施礼,“谨遵老师教诲。” 罗家兄弟四人初五这日,谢绝了刘副将派人护送的好意,动身前往安城,先是好好逛一逛这几百年的古城,虽然还留有当年大火焚烧的痕迹,但古韵犹存,不像京都哪里都是新的。再有就是土特产采买了一波,回家巴结巴结,不是,是孝敬孝敬长辈。 安城留宿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几人研究好舆图,确认好降落地,几人便策马而去。 大城市的烦恼就是人烟密集,他们足足跑出去百里才找到没有人烟的开阔地,给飞机加满油,便突突突地飞走了。 随着飞行经验的增加,小鱼儿的飞行技术突飞猛进,两个青的状况也好多了。 “青提哥,你记得让青山哥在咱们的草地给我留个停机坪,回头你管我要样式。”小鱼儿扯脖子喊道。 被委以重任的青提点头:“记下了,你专心点。” 第195章 夜话 几人定的降落地点是四尾山的山顶,那里地形明显,虽然地势起伏,他们却熟悉得很。 借着落日余晖,确定了降落位置之后,罗忱先绑了安全绳,顺了软梯滑了下去,搞得恐高症患者青提立刻犯病了! 罗忱下了软梯坐在地上缓了一口气,然后认命般地起身,寻找降落地。 跑出去一百米,就是他们说的开阔地,这地方平整是平整,就是有一些大石头,是他们当年烤肉时留下的,自己带来的自己搬走倒也是公平。 忙乎完了,直升机已经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耳朵尖的司徒父女早就潜伏到了近前,见到上蹿下跳的罗忱,又瞄了一眼天上嗡嗡作响的大家伙,父女俩默契转身。 罗忱:你过来呀! 小鱼儿:你倒是起开呀! 罗忱:快点!就落这里! 小鱼儿:我都瞄准了,你快躲开呀! 兄弟俩一点心电反应都没有! 小鱼儿放弃挣扎,一点点向下降落。 罗忱:我擦!好大风!我闪! 一盏茶时间过去,飞机平稳降落。 四人都松了一口气。 当四人齐齐看到破晓书院的牌子时,才恍然:妈呀,终于回家了! 四人是被司徒新月押送回国公府的。因为这四个还企图说动了凡大师下山为他们保驾护航。 等白氏知道儿子女儿回来的消息时,这四个正乖乖的跪在祠堂。 罗国公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手里还捏着个鸡毛掸子,也不知道是给谁预备的。 “这是怎么了?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没先去拜见祖母?” 罗国公一言难尽指着边上的小鱼儿,“你看看她!我哪敢让他们去!” 白瑞雪一个个看过去,又一个个看过来,一把抢过国公爷手里的鸡毛掸子就招呼到了罗忱三个身上,边打边喊: “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妹……弟弟的?你们弟弟都要瘦成猴子了,都没看到吗?”一激动险些说错话。 可怜哥仨都没敢躲,实在是小鱼儿的状态算不上好,黑瘦黑瘦的,满脑袋就剩两只大眼睛了。 小鱼儿看不下去了,起身抱住她娘,“娘,娘,儿子好着呢!黑是风吹的,哥哥们也黑了,这风吹起来谁挡得住啊!要说瘦倒也还行,没瘦多少,几天就吃回来了!” 罗国公咳了一声:“让你起了吗,给我回去跪好。 四十多天前就让你们回来,拖了这么久才回是该好好罚的!不过你们先跪一个时辰,剩下的先记着,今天早点休息,明早收拾齐整点陪你们祖母用早膳。” 白氏打人打累了,这活儿她也是头回干。这会儿也附和道:“是该好好罚,你们路上耽搁的也太久了!原以为你们年前就能回呢!这会儿你们祖母已经睡下了,明天让她高兴高兴。” 几人都听出了罗国公的弦外之音,唯有诺诺点头,生怕露馅,半句不敢言语。 白氏见孩子们都这么乖,还挺欣慰,“出去一趟到底是不一样了! 小鱼儿跟娘走,你个没良心的一走两年,也不说早点回来。” “娘,孩儿错了。娘,孩儿给你带回来好多好东西呢,你看见了吗?是不是都被爹私藏了?”娘俩携手而去。 说好的一个时辰呢? 爷四个装死。 青提瞧瞧这个瞅瞅那个,说道:“父亲,儿子过两天还得回西北一趟?” 罗国公服了,“你这是折腾出瘾了吗?” 青提清了一下嗓子:“有些事千头万绪的,还需要人好好捋捋,写信也写不清楚,总得去一趟才踏实,农场那边也还有事交代。” 罗忱也说:“早知这样,还不如让你直接回那边呢,何苦折腾这一趟。” 青提傻笑:“不把你们送进家门我更不踏实。” 罗国公叹气:“你啊也是操心的命。要去也得好好休息一下再去。你们几个是吃不上饭吗,怎么都瘦了!” 说着便把眼神挪向青禾,青禾大囧:“实在是找不到机会单独起火烧菜。草原上那些人天天吃羊肉,我们实在是遭不住了!” “哈哈,也是。你们这次都立了功,估计会有赏赐下来,给你们什么就接什么,别多话。”爷几个在祠堂说着话。 亲亲热热的娘俩也不遑多论。俩人直接去了小鱼儿的院子。 “娘,祖母身体怎么样了,怎么好端端地病了呢?” 白瑞雪把女儿搂在怀里,一颗心总算踏实了。 “人上岁数了总有这么一天!这回回来你们兄弟都老实地待着吧!” “那大哥呢?” “你大哥早就回来了,他初七返程回任上,还好你们能见上一面。等有事再回来吧。” “大哥差事顺利吗?” 小鱼儿趴在娘亲的怀里直哼哼,娘亲的怀抱真是太舒服了。 “你们都一样报喜不报忧的,想来有困难也不会让我知道。”白瑞雪笑道。 “娘,女儿可不一样,女儿要是受委屈了可得满天下嚷嚷,让你和爹给我做主。” 白瑞雪心里舒坦。二更天娘俩搂脖抱腰的睡了,谁也没想起来等在正房的国公大人。 国公爷也是无语死了。这人一回来就和他抢媳妇儿是怎么回事。 没人陪的国公爷也不去找人,返身又回了前院,把几个儿子扣出被窝儿,把这一路的事反反复复又问了几遍。 西北的事儿大概都明白了。 “青提你走之前来见我,给你外公带几封信去,还有你母亲那也有东西要带。”罗国公琢磨着这些事儿还是要和宫里通气。 “罗忱你还是打算去北境吗?” 罗忱低头:“儿子打赌输给三弟了,儿子得去水师营了!” “哎呦,竟还有这事儿?”罗国公幸灾乐祸。 青禾便把那日几人的打扮尤其是小鱼儿的详细地介绍了一遍。 罗忱也不恼,“儿子也想明白了,这北境最近几年也没有打仗可打,儿子留在那也是混日子,不如去海防上琢磨琢磨出路。” 罗国公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还有就是你们在西北种的粮食陛下很重视,所以小鱼儿那必然会重赏。具体赏什么我也不知道,万一和你们的赏赐一起到,不要觉得失落才是。” 第196章 祖母 三个人闻言倒是很开心,“父亲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就单说草原之行也是三弟功劳最大,我们能跟着去开眼界就很好了。”青禾说,“不赏我们也是应该,更何况将来我们商路一开,是要赚得盆满钵满的。” 罗国公很开心,对青提道:“你之所以一定要回去,就是不放心这条路吧?” 青提道:“是,能过大漠的人不多,我得去先把商队组建起来。” “你就那么肯定这事儿能成?” 青提叹气:“您是没见到小鱼儿见到那原石时的表情跟狼见到肉似的。即便眼下成不了,也早晚能成的。” 罗忱俯身悄声道:“三弟曾说西域早晚都是咱们的地盘,可见他对那玉石矿多上心。” “这话在家说说就算了。”罗国公提醒。 当晚,罗国公就赖在二儿子这儿睡了。 罗忱瞧着睡在自己床上的老父亲委屈巴巴地蜷在榻上睡着了。 谁能想到回家了还不能好好睡一觉! 翌日一早,罗恒兴冲冲地来见兄弟们,互相赏了一拳后,又带着他们去给祖母问安。 老太太一头银丝,满脸憔悴。已经瘦得只剩把骨头了。 直到此时,小鱼儿才理解油尽灯枯是什么意思。 人原来真的可以只靠精神头活着啊!老太太半躺半坐地倚在床边,床上摆着几样煮得烂烂的饭菜,老太太就着鸡汤熬的豆腐,吃了几口白粥便停下了。 “你们都回来了我就高兴。都好好吃饭吧,哥哥们都回来了,怀哥是不是很高兴?你们住得近,得多亲近才是。” 罗怀本就有点拘谨,听老太太说完更紧张了。 “曹妈,给我小鱼儿一碗我用的鸡汤,那里有人参,让他补补。这一路一定是累坏了,瘦了这么多。” 小鱼儿赶紧站起来,“祖母,孙儿只是长高了,并没瘦,您看看。”说着转了个圈。 “好,长高了好!那也多吃点,祖母喜欢看你吃饭。”老太太很高兴,话多了点。 “行啊,一会儿孙儿吃上三大碗饭!只是祖母也要多吃点儿。” “行,以后你顿顿陪我老太婆吃饭!”老太太心明镜似的,祖孙互相哄着对方。 三代人一起吃了顿饭,罗国公走到母亲身边问:“有没有力气走几步?或者让几个孩子抬着你走走看看?” 老太太摆手,“你有事就去吧,我孙儿们陪着我呐!” “那行,我得去上衙了。” “你走吧。别让宫里来人,我的孙儿们今天就在家陪我!” 几个孩子眼眶一红,这些年真是没有好好陪过老人家啊! 罗国公先走了。 “祖母,我给你做推拿好不好?我很厉害的!”小鱼儿道。 老太太摇头,“你们就坐这儿说话。,知道你们手艺好,但是推拿不用你们。我是长辈在我身上敲敲打打传出去对你们不好。太后和皇后两位娘娘心疼我,给我指派了女医,放心吧!” 然后又对白瑞雪及两位姨娘道:“你们也忙去吧!有孩子们在这儿就够了。” 白瑞雪便起身,对孩子们说:“你们祖母醒得早,一会儿吃了药,便要睡一会儿,你们不要吵闹。” 几人点头称是,目送几人离开。 老太太伸头见儿媳妇走了,便神神秘秘地叫曹妈拿东西。 曹妈妈也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了,搬出几个木匣子,摆在老太太床上。 “老太太都惦记好些日子了,就想着亲手把东西分到你们手上。” 老太太呵呵笑,“这些东西是我和你们祖父私下置办的,是我的私产,爱给谁给谁。” 说着指着一个黄花梨的匣子对罗恒道:“这是你们两口子的,这里有我和你祖父定亲时的信物,不值钱的,我原想带走的,可是想着你们都没见过老头子,还是得给你们留个念想。” 罗恒夫妻跪下接过匣子,不禁泪如雨下,“祖母如此,真是让孙儿惶恐。” 孩子们也都受不住了。 “罗家人都是有血性的,你们怎么还哭起来了。有日子要你们哭的,不必急在一时。”老太太一脸坦然。 曹妈妈赶紧解围:“老夫人你说这话让孩子们怎么办才好!快让世子爷起来吧。” 老太太嘟嘟嘴,“快起来,我不过说说,你们不必当真!等三月三我还要给我小鱼儿过生辰呐!” 小鱼儿只觉一颗心被绞成八瓣,一刻也不能在房里待着了。 只听老太太又道:“忱儿过来,你还没个亲事,真是让人着急。这匣子里有个玉面狐狸的玉佩,你带上,招桃花。” “老三呐,小鱼儿,这是急哭了?”老太太呵呵笑,“你这孩子心思太干净啦!祖母哇总是担心以后,可是你爹总算干了件好事,给你找了一帮好兄弟,有大家帮衬着,我老太太就放心了。 你这匣子里和青提他们的匣子里各有一件玉佩,是一块石头分出来的。 这块石头是你祖父抢来的,上好的料子,给你了。青山的你替他收着,青竹前几天来给我请平安脉我随手给他了,戴着好看着呢。 青提、青禾啊你们也过来,这两盒东西啊你们拿好喽,这是你们祖母给你们的家底,将来就拿这里的东西出去骗媳妇去。这里都是宫里给的好东西,拿得出手。 那两个匣子都放小鱼儿那,你们替我看着他,别被他私吞了,他可没有这些好东西。” 青提青禾跪在那,落泪无声,“祖母……” “好了,快起来,你们四个家底薄有这些东西在将来也没人敢说嘴,快别哭了。” “怀儿啊!”老太太叹口气,“这匣子里除了几件首饰祖母给你留的是银票,你可明白祖母的用意?” “怀儿明白,有父母和兄长们在,怀儿衣食无忧,祖母又留了银子给我,便可以让我随心而动。”罗怀说道。 老太太点头,“好孩子。” “我晴儿快过来。”老太太拉着罗晴晴的手,“你们大房就你这么女孩,别说家里没人比得过你,放眼京都也没人比得过,说句托大的话,就是公主殿下咱们也能比一比,所以我的孙儿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你看看你的这些兄弟,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所以胆子尽管大一点儿。”说着一推剩下的两个匣子,“这些都是你的。” 第197章 成长的烦恼 罗晴晴红着眼眶,“谢谢祖母。” 分完了东西,老太太便有点精神不济,曹妈妈便让众人散了。 大嫂带着罗晴晴回了后院,兄弟几个则到了前院。 小鱼儿低着头琢磨着老太太对罗晴晴的话,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老太太明显话里有话啊! 他抬头瞧了眼低头走路的罗怀,算了,还是不要难为他了。 几人一路沉默着,来到大书房。说起来这间房,除了罗怀会每日过来,其他兄弟那都差不多快忘了有这么个地方。 这还是罗国公异想天开的杰作,他寻思着让他们兄弟有一个一起喝茶聊天的地方,特意指了个大房间。 青提在屋子里找了一番,便出去吩咐了几句话。 不一会儿外头来了一队下人,打头的拌着碳炉,后边的拎着一壶开水,那小厮还挺会说话:“奴才几位公子先泡茶吧,这水是滚开的。” 青提接过水壶,对几人道:“我让人去我那拿了滇省的普洱,还有一包雨前的高山茶。你们都想喝哪个?” “你也别忙了,既然茶炉都有了,咱们围炉煮普洱也别有意趣。”罗恒一边卷袖子,一边道:“正好咱们兄弟许久没见,好好说话是正经。” 见此,兄弟几个都动起来,找了几个地方才找齐六个蒲团。 小鱼儿刚想坐下,又起身出去。众人都齐齐望向他。 他嘿嘿笑着,“你们别等我,一会儿就回。” 果然这边儿茶香刚散了出去,小鱼儿又领着一队人来了。 这回还是碳炉开道,后边的提着三个食盒。一个手里还拿着烤网。 罗忱喊他:“三弟你这折腾什么呢,快喝点热乎的。” 小鱼儿嘻嘻笑:“哥哥们让出个地方,我琢磨着光喝茶总归单调,让他们拿了点吃的。” 于是众人就见到了橘子、芭蕉、梨子,还有一些点心。 罗忱笑道:“这时节还有这些东西,也是稀罕物了!” 于是两个罗恒和青提这两个大的一人负责一个炉子,领着弟弟们喝茶。 弟兄们先道了离愁别绪,又交流了仕途经济,罗怀拘谨地坐在小鱼儿边上一耳朵一耳朵的听进去,觉得比学堂上的那些东西有意思多了。 小鱼儿突然有了做兄长的自觉,反正也是见不得人好。 “四弟把你课业拿来给哥哥们看看。” 于是众人停止讲话,一心一意地等着。罗怀条件反射般起身,想后悔也来不及,毕竟他平时就在这儿做课业,忐忑着去里间拿出一叠纸,递给小鱼儿:“这份是默的‘襄公传’;这是先生让写的大字。” 小鱼儿把东西递给罗恒,“还是让大哥看吧,这些东西我看不来。” 罗忱煞有介事的点头:“嗯,是不能问你。吃喝玩乐你倒是能说上一二。” 罗怀闻言也笑了,原来三哥成绩也不好呀! 青禾拍拍他,“不必紧张,坐下喝茶。你三哥文章和字都很好的,不过不用心而已。” 罗恒便问:“先生已经让你们破题了吗?” 罗怀点头称是。 罗恒便问:“你觉得鲁襄公能恢复一些国力是因为什么?” 罗怀便就从政治经济文化用人方面说了一下。 罗恒点头,“终归都是书本上得来的,不过在你这个年纪能说出这些也不容易,平时还是要多看看书。”停顿了一下,问道:“四弟将来有何打算?” 罗怀一愣,喃喃道:“我……我想科举,能行吗?” 兄弟几个都在静静聆听,这话一出,屋内落针可闻。 罗恒点头:“行,怎么不行。你若想好了,等父亲回府,我带你去找他,让他给你找个先生回来。你现在的课业难度是不够的。” 罗忱犹豫了一会儿道:“真的行吗?” 罗恒挨个看过去,见几个兄弟都是同样的问号脸,叹口气道:“朝廷自然希望寒门子弟崛起,可在这之前也得有人干活吧?即便四弟做不了京官,外放还不行吗?陛下也不希望勋贵人家的子弟都是二流子嘛!” 几人点头便也不多言。 罗恒又道:“三弟回头把你的字整理一下给四弟一份。” 小鱼儿一愣,“干嘛?你们考试不都是要馆阁体?” 罗恒笑道:“这就是勋贵的取巧之处了。咱们太子殿下不止一次在众人大臣面前夸奖你的字最好,往后科考的事多半会是太子负责,所以馆阁体要练,平时这书法也不能放松,照着你的来总不会错。” 小鱼儿无奈,“行吧,没想到这京都还有我的传说。”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 罗恒便交代说:“这回离京你们嫂子就不跟我走了,让她替我尽尽孝心,也不知道我此去还能不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你们都多照应些。” 良久,青提才问:“大哥,万一……你和父亲会夺情吗?” 罗恒道:“一家子夺情是不可能的,父亲那个位置陛下不会让他动,我是打算回来的。” 小鱼儿皱眉,“江南那边情形如何?” 罗恒叹口气:“当年战乱成王倚仗的就是江南富庶,二十年下来,富庶之家变为贫穷之家,贫穷的早已没有踪迹,土地都到了那些豪绅手里,后来陛下建国,又有蛮族霍乱,靠的也是江南,那些豪绅乘机又成了新贵。”说着叹口气,“虽然外祖父在时,查人口,查土地,摊丁入亩,可是现在老百姓日子依旧难过。” 说到时政这些都是菜鸟,也不知道怎么答话。 小鱼儿便道:“这些事是你们官老爷要解决的,我们听得头疼,你回来休息一年也好。再起复时,二哥也要去南疆,你们正好同行。” 罗忱嘿嘿笑,“还好意思说你把我坑那么远。不过这烤果子还挺好吃。” 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众人又是一笑。 青提递给小鱼儿一牙苹果,对众人道:“我明天秉明父亲回西北去,你们有什么信件物件的明晚前给我。我打算快去快回。” 然后又对小鱼儿道:“你尽快让青山、青竹回来吧。” 小鱼儿一脸迷糊,“青竹在师父那里好说,青山在西北吧?” 青提没好气的说道:“你把他派出去推广提花机去了!” 小鱼儿一脸恍然:啊!噢!对哟! 青提没好气地对青禾说:“还有你们那火锅店,有没有什么要处理的。” 青禾正在嘶哈嘶哈地扒香蕉,“没有,你放心!若是愿意你查下账也行。” 青提没好气地说:“这也叫没有!” 青禾小小声地说:“你朝我发什么火啊!忘事儿的又不是我!” 罗怀觉得这几个兄长有意思极了,噗嗤笑了出来,众人又跟着笑了一回,尤其忘事儿那位笑得最大声。 第198章 朝会 纵然长辈已老,年轻的一代也逐渐崛起。他们或许怀揣着不同的梦想,踏上各自的征程,但那份家族的情感纽带,却如同岁月流转般永恒不变。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中,年轻的一代将面临更多的挑战与机遇。他们以勇气为刃,智慧为盾,书写着属于自己的传奇。 而那些历经风雨的长辈们,则成为了他们坚实的后盾和引路人。在传承与创新的交融中,家族的荣耀得以延续,故事也将不断传颂下去。 正月初七罗恒带着这样的信念踏上征程。该交代的该嘱咐的都已经过了,所以罗家人洒脱的没去送行。 罗家老太君的状态在长孙走后有点不大好。 说到底长子长孙的地位终究是不一样的。 但这是谁都没法子的事儿,只有厚脸皮的小鱼儿担起了彩衣娱亲的重任,老太太也一点点打起精神来。 一家人才有松了一口气。 罗家人从一开始希望老太太能过年,现现在又祈祷老太太能出了正月…… 初十是大朝会,德隆帝宣罗愉同父亲一同上殿,罗家人的神经都栓在老太太身上,也没多想,爷俩就手拉手一起去了。 结果罗愉因为进献优质良种有功,发明改造一系列农具有功被封为逍遥侯,念其年纪尚小,加封太子伴读,伴驾崇文殿。 罗家夫子方了…… 罗愉都忘了谢恩,眨眨眼望向他爹:“这么大事儿你不知道?” 罗国公:陛下坑我,只说封赏,没说赏这么大啊! 太子见这爷俩眉来眼去的,便提醒道:“罗愉这是高兴傻了吗?” 罗愉抬头看看太子又望了望御座上的皇帝,心说可不就是傻了吗,今天你们爷俩高兴就瞎封官,哪天不高兴了就能要了我们一家子的脑袋。思及此,爷俩一对视,扑通,动作整齐划一的跪下了。 罗国公秉明:“陛下皇恩浩荡,臣一家子无以为报,犬子些许功劳,实在担不起如此大任;且罗愉生性顽劣,任性妄为,若他以后犯了错反对不起陛下的栽培之意。” 德隆帝瞅着这爷俩儿,对大臣们道:“你们瞅瞅,这还有做了好事不要赏赐的。” 便有礼部尚书出来道:“一门双爵虽然荣耀,却也招人嫉妒,罗国公这是怕了吧!哈哈陛下不如赏些别的。” 德隆帝想了想,又看了太子一眼,这小鱼儿的爵位是这小子争取的,看来回头还得再商量商量。 “成,你们都是朕的好臣工,不过小鱼儿功在社稷,不能不赏。小鱼儿一会儿让你爹陪你来见朕,现在退下去想想想要什么吧。朕一并把你们去北境的赏赐赏给你们兄弟。” 小鱼儿一喜,命保住了! “陛下,北境有消息了吗?” “嗯,正如你们所揍,蒙部分裂了!正打得热闹。” 小鱼儿闻言很高兴,“那臣,不对,草民告退。” 太子摇头,本以为给他个惊喜,竟然还不被领情。 新年大朝会要议的事情很多,尤其是新粮种的事儿,皇帝很重视,问得很详细。 主管新粮种的大司农道:“罗愉公子给设计的脱粒机、播种机确实是好用,而且耗费小,一个人就能操作。若是这玉米推广开来,臣算了下,比小麦的成本低,收成却高。” 德隆帝点头,“那孩子确实有几分聪明,有机会让他去看看小麦、水稻,没准还有什么新点子。一会儿你也去御书房,和他说说。” 大司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长年和土地打交道,肤色较深。 这会儿听陛下这么说便哈哈大笑道:“那臣多谢陛下体恤,也多谢罗国公。” 罗国公闻言叹气道:“马大人哪你是不知道我那儿子一回来时,那脸黑得和你此刻差不多。” 马大人也不恼,只哈哈笑说:“放心,我们尽量不让小公子下地。” 德隆帝打圆场,“行了,知道你心疼儿子了。谁叫你的儿子能干呢,能者多劳吧!” 躲在偏殿的补觉的小鱼儿可不知道皇帝竟然给他安排活。 睡了一觉又炫了两盘点心的小鱼儿终于等到下朝了。 小鱼儿起身伸伸胳膊,对当值太监道:“当官的真够累的哈!” 小太监心想:就你们家把到手的官位往外推,要是我半夜起来也愿意,一家子都是傻的。 小太监心里唧唧歪歪,嘴上却道:“小公子跟奴才走,陛下下朝更衣后就会往御书房了,咱们早点去候着,不然那些大臣说上事儿慢着呢。” 小鱼儿赶紧跟上,“小公公那咱们可快点。我爹那咋办?” 小太监一边领路一边道:“公爷一定会跟在陛下身边的。” 御书房面积很大,坐北朝南的是皇上的书案,大到能当床;皇帝左下手,是太子的书案,上边厚厚一摞奏折,小时候小鱼儿来的时候还没有,应该是这两年新加的。太子哥哥年纪轻轻就开始替他老子干活了,可怜呐! 小鱼儿望了一眼坐在皇帝身侧的父亲和另一位呃……大人,然后给皇帝磕了个头。 其实大可不必,这不是想东想西溜号了嘛! 唉,反正是长辈,磕就磕了吧!一会儿就不怪他狮子大开口了! 皇帝先指了一下那位黑脸大臣道:“罗愉,这是大司农马大人。” 罗愉一脸懵地给大人行礼。 马大人笑道:“贤侄,你发明的玉米播种机和脱粒机太好用了,你看看能不能给小麦水稻也研究一个,随便啥都行。” 小鱼儿恍然,“这个……马伯伯我不会种地呀,有哪些农具我也不大清。” 马大人摇头道:“那有什么关系,我给你找来,你慢慢研究。” 小鱼儿闻言只好点头,“既如此小侄勉力一试。”皇帝在那看着呢,赏钱还没给呢,面子还是要给的。 马大人告退后,小鱼儿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悄悄扫了一眼父亲,他爹的脸跟刷了浆糊一样,板板正正,啥都看不出来。 “小鱼儿,你想好要什么封赏了吗?”皇帝心情很好,笑吟吟地问。 小鱼儿点头,“陛下,我能要个离我家近点儿的府邸吗?” 皇帝诧异,看了一眼罗国公。 罗国公黑脸。 第199章 如何封赏 太子问:“为什么?” “当初我爹为了我,收了四个义子,如今我们都大了,关系又好,不想住得太远,那他们成家立业住在哪里就成问题。罗家大宅又不能分给他们…… 小鱼儿顿了一下,扫了在坐的几位一眼。 我又不想离家太远……所以就……求陛下您……” 皇帝战术性喝水,“所以朕才给你封侯嘛!只有有爵之人才能建府呀!你当皇城根是什么地方?朕也不能只手遮天吧!” 张口就要府邸! 小鱼儿僵住,朝向他爹没说话。 太子问:“他们现在住在哪?” 小鱼儿嘟嘴:“在京时住客栈那边的时候多。” 太子点头,这事儿难办,宅子有,可确实委屈他们四个,可是建府却也有点过分。 良久就听罗国公叹口气,道:“小鱼儿跪下。” 小鱼儿:“啊?噢。” 然后爷俩前后跪在皇帝面前。 太子慌忙起身。 罗国公摇头示意,太子便又坐了回去。 “陛下,臣有罪。”罗国公的声音四平八稳。 小鱼儿慌得一批。 “喔?”皇帝诧异,“犯了什么事儿?” “臣……欺君之罪。” 余家两代君王都站了起来,这不是要命吗? “其实……罗愉他……”罗国公吞吞吐吐。 小鱼儿已经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一想这也确实是个好机会。 不然早晚都是个雷。 小鱼儿一身脖子:“陛下……” 罗国公喝道:“你闭嘴。” 小鱼儿痿了…… “陛下,当年小鱼儿出生时情况危急,臣有病乱投医,将孩子交给了了凡那和尚抚养。” 皇帝点头:“朕记得呢!你还要走了太子的寒玉床。了凡也确实有本事,把小鱼儿养得很好。” 罗国公好气:那是孩子本就好!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为了在寺院生活方便,臣隐瞒一事。”罗国公继续道。 “什么事?”反正和社稷无关,德隆帝吃这陈年旧瓜吃得很开心。尤其是连襟提到情敌时候的样子……啧,这么大岁数了,还不能过了这坎儿,不大气! “其实……小鱼儿…是女孩子。”罗国公把这句话说出来,爷俩都松了一口气。 罗国公:不管,我今天就要给女儿正名! 小鱼儿:靴子终于落地了!来吧,来吧,让暴风雨猛烈些吧! 太子:耳鸣了是怎么回事! “朕是幻听了吗?你再说一遍?”皇帝整个人趴在书案上,仔细端详跪在地上的小人。 哈?女孩?咋看出来的?黑不溜秋,瘦了吧唧,还吊儿郎当的小鱼儿是女孩? 罗国公:“罗愉的闺名晶晶,是内子起的。” “嗯……这事儿都谁知晓?”皇帝想知道自己是第几个知道的。 罗国公:“臣夫妻、了凡大师、故去的非念大师,还有就是生产当日接生的人。” 皇帝冷笑:“难为你们了,居然瞒住了。” 罗国公汗颜。 “现在你又预备怎么办,说给朕听听。”皇帝生气,他都要做逍遥侯了才想起来自己是女的? “但听陛下发落。”罗国公很光棍。 “我发落……我发落个……”算了,这是外甥女,可不能说脏话了。太子是死人吗,也不知道给朕个台阶下。 皇帝扫了一眼儿子,好家伙,好儿子这会儿居然神游太虚,唉…… 皇帝自己收回要扔出去的奏折,指着罗国公道:“还好你悬崖勒马,万一朕的旨意下了,你预备咋办?让她当一辈子小子吗? 滚蛋,滚蛋……看见你们爷俩真就烦。” 罗家爷俩麻溜滚了。 出宫后爷俩相视一笑,这关算过了。 罗家爷俩都走了,太子的脑子还在放烟花, “是女孩!” “是女孩!” “女孩!” 没空理会太子的德隆帝,忽地起身,边走边道:“朕陪你母后用膳去了,你自己对付一口吧。”然后就匆忙地大步地闪人了。 实在是这宫廷生活枯燥乏味得很,他得找皇后说说这罗家的八卦。 太子那空空荡荡的脑子,此刻却转开了。 女孩好哇!我再也不担心自己的病了! 我的天!小鱼儿竟然是女孩! 一个人在书房就是好啊!想怎么疯就怎么疯! 太子在书房里发泄般的乱窜了一会儿,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天呐!每天夜里,他一闭眼就窜进脑子里的那个家伙竟然是女孩! 曾经多少次他都以为自己得了难以启齿的病!一边唾弃着一边又无药可救。 可他明明对其他男子没感觉!当然对女子也没感觉! 在他就要放弃了,就这么了此一生的时候,有个天籁之声说,在他脑子里拳打脚踢的那个是个女孩子。 余怀璋头一次这么感谢上苍。 他靠在椅子里,静了一会儿,忽然伸手盖住眼睛,手心一片湿热。 从懂了男女之事之后他可太难了,尤其他还是个懂医理的。 “小鱼儿,你个王八蛋!” 罗国公带着女儿坐上回家的马车。 小鱼儿一会儿瞧一眼,两会瞧一眼她的老父亲。到底没绷住。 “爹~~” 罗国公一如既往地严肃,“莫怕,跟着爹便是。” 然后又没声音了。 小鱼儿腹诽,我不紧张啊,紧张的人是你吧! 两人颠颠地回到家,目标明确地进了宁和院。 罗白氏吓了一跳,禀告的下人刚到,怎么人就进来了。 小鱼儿:呵呵只要动作够快,就不需要这传话的! 罗白氏给俩人一人倒了一杯茶,“这是出了什么大事!若是不出去了,就把衣服换了吧。” 罗国公低头摆弄了一下,“换!”今天老子要翘班! 下人就去端了一套常服进来:“夫人,这是新年时候做的一套,国公爷还没穿过呢。” 白瑞雪掀开看看颜色,没犯什么忌讳,点头,“行,就这套吧。” 下人们掀开帘子要出去了,国公爷却突然出声了,“给你家小姐换套衣服,若是没有就去店里买。” 屋里几人一呆。 罗国公看着白瑞雪道:“我今天跟陛下说了。以后你想怎么打扮女儿都成了。” 还在喝茶的小鱼儿默默起身,“那女儿回去等着吧,府里应该没有合适的。” 第200章 承平郡主 白瑞雪见人走个干净,赶紧帮丈夫把衣服换了。 “这是怎么话说的,这么突然。”白氏问。 “突然吗?再不说就要捅娄子了。”罗国公俯首悄声道:“陛下要封女儿做逍遥侯,你说吓不吓人。” 白瑞雪系扣子系了几遍也没扣上,一甩手道:“这会儿我这手不大听使唤,你自己系。” 罗国公笑:“你这胆量!” 白氏也笑:“是呢,我胆子小得狠,你们别吓我。今儿这事儿够我缓几天啦!” 罗国公系好扣子,抓过媳妇的手,“来来为夫帮你缓缓。呦,夫人这手还真嫩。” 白氏夺手拍了他一下,“没个正经。你快细说说今天这事儿。” 罗国公只好一边把玩着媳妇的玉手一边这般如此的讲了一通。 “我也早想着把这事儿说了,毕竟孩子长大了,万一哪天皇上乱点鸳鸯谱岂不是麻烦。刚好小鱼儿这次的功劳够大,也好巧不巧的,咱闺女争气,嘿,你不知道草原这会儿八成是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了。” “真大乱斗了?” “还差点!不过只有犬戎不傻肯定会在春季兴兵,毕竟草原上最好的夏季牧场还在按察汗手里。这时候不打更待何时。” “就是孩子亏着了!这么大个功劳就用完了……”罗国公有点遗憾。 白瑞雪却不这么认为,“你也是着相了,小鱼儿最是讨厌麻烦,她呀,真给她个身份恐怕还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惠。” 罗国公盘膝坐着把玩着茶杯,“你说咱们怎么跟老娘说?” 白氏叹口气,“还是要说的,这都快成我的心病了。” 原来随着孩子们一天大似一天,罗家老太太便对孙辈的婚事很上心,尤其是她知道长房三个嫡孙他们家是没权力做主的后,便对罗晴晴的婚事格外注意。 老太太还曾经奢望过国公府嫡女的地位,惹得白瑞雪有些不高兴。不过这事儿不了了之。 但免不了话里话外嘱咐白瑞雪带晴晴出去参加各种宴会。毕竟在老太太看来,这本就是当家主母应该做的事。 可白瑞雪这人低调惯了,不大看得上那些张扬的勋贵人家,平时来往也不多,此时就有点难为人了。 如今宫中父子相宜,皇上已经让太子上手处理一些政务,此时太子一系必须低调再低调。 为了儿子们的前程,她也不可能过多结交这些人家,结亲更不行了。 所以夫妇两个给罗晴晴相看的都是家境简单的新科进士,这让老太太和赵姨娘都不满意,这孩子的亲事也这么耽搁下来。 所以就有了那日老太太的嘱咐,也是说给罗家兄弟几个听的。 如今小鱼儿的身份回归本位,老太太多少能减少一些对白瑞雪的误会。 毕竟长房嫡女在前,没道理先给次女定亲的。 罗国公深知此事,叹息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白瑞雪笑道:“知道就好。想好怎么补偿我了吗?” 罗国公忽然嬉皮笑脸地贴上来道:“补偿之前能不能请夫人赏口饭吃?有力气了才能补偿夫人不是!” 小鱼儿:咦……还我那糊了浆糊的爹地。 白氏帕子一甩:“德行!越老越不正经!” 然后叫人摆饭去了。 小鱼儿回到自己的院子,仰面躺床上滚啊滚,侍女劝她,“小姐,咱们用了午膳再睡吧。” 小鱼儿瞧着她道:“你家小公子变成了小姐,你习惯否?” 小丫头嘻嘻笑着,“奴婢说不好,就觉得公子也好小姐也好,您对我们总是和颜悦色的。” 小鱼儿叹口气,“你们吃了没呢?我在宫里没少吃,也没少睡。就想躺一会儿,你不用理我,快叫她们都去吃饭吧。” 小丫鬟便让他洗了把脸,把衣服换了,舒舒服服地躺下,然后把房门关好,倒退着出去了。 小鱼儿瞧着床板上精雕细琢的花纹,思绪乱飞。她不在家,看起来她娘又把她得力的大丫鬟都拉出去干活去了。 现在这些个小丫鬟她也叫不上名字。想着想着,小鱼儿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未时末,她娘来给她换女装。 白氏拿着一件鹅黄色的齐胸襦裙进来,上面绣着淡粉色的桃花。小鱼儿从床上坐起来,任由白氏和一群婆子摆弄。她的头发被梳成了双丫髻,还插了两支蝴蝶簪子。 收拾完毕后,小鱼儿站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复杂的衣服,感觉整个人都变得优雅起来。 “我的儿,真是漂亮。”白氏眼中满是慈爱,“以后可得淑女些,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调皮了。” 小鱼儿做了个鬼脸,心想:才不要呢,做淑女太累了。 娘俩正腻歪着,忽然有下人跑进来回话:“国公爷传话说宫里宣旨的公公已经出宫了,让您马上准备。” 娘俩一惊,赶紧一起去了宁和苑,路上一个管事妈妈上来道:“老爷说香案已经备齐了,您慢点收拾,就是老爷的朝服还得给他送过去。” “老爷有没有说是谁来传旨?”白瑞雪扶着小鱼儿的胳膊匆匆走着。 “老爷没说,不过听说是陛下身边满字辈的。” 几人回到宁和苑,让李嬷嬷把朝服给老爷,顺便又递过去带装着百两银票的荷包,“把这个给公爷,一会儿打赏用的。” 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按一品大妆给白瑞雪装扮好。小鱼儿点头,“别说,这朝服还真是漂亮。就是娘,每次接圣旨都要这样子吗?” 白瑞雪的花冠还是很重的,她便伸手拉过小鱼儿起身,道:“口谕是不用的。像这种提前送信来的就要依例行事。”见小鱼儿一脸便秘的样子拍拍她的手,“这种圣旨不仅接旨的臣子要迎进祠堂供奉,陛下那边也要写进皇朝记事名录,咱们陛下很少下这种旨意。很麻烦的!”然后话锋一转,“所以你明白了吗?” 小鱼儿一脸问号:明白什么了? 白瑞雪叹气:“今天这圣旨十之八九是给你的。” 一大家子的人跪下来也挺壮观的,就听宣旨太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将军府龙威将军之嫡长女罗氏晶晶,秀外慧中,才思敏捷,明辨是非,处事果断,悲悯天下,免万民于饥饿,救万民于战火,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特封为承平郡主,封地昌邑县,实食一千户,另赏二等公爵府一座,白银五千两。” 太监满福收起圣旨,又道:“另有圣上口谕,罗青提、罗青禾、罗忱、罗晶晶深入敌后,扰乱敌军,为我大宇边防稳固立下汗马功劳。特赏白银千两,青提青禾升四品太子府詹事,罗忱升中郎将,又念罗氏太君身体欠安,可择期到任。” 众人大喜,只青提人不在便让罗怀替他磕了头。 第1章 十五宫宴 俗话说,没过十五都还是年呢,罗家又有这样大的喜事,第一时间张灯结彩,下人们更是喜上眉梢,倒不是说赏钱翻了几番,主要是主子得脸做下人的也沾光不是。 就连老太太都精神了许多,好家伙,小孙子变成大孙女了,可得好好稀罕稀罕。 一会儿让老嬷嬷去找玩的戴的堆到小鱼儿跟前;一会儿又嫌弃这孩子穿得素雅得做新裙子。 一家人便陪着老太太折腾。 唯独罗晶晶的兄弟姊妹,那是惊掉了下巴。“天啊,这是什么魔鬼笑话啊!”罗忱表示接受无能。 大家纷纷围着小鱼儿,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的惊讶和喜悦。整个房间充满了欢声笑语,小鱼儿也被家人的热情所感染,笑得格外开心。 正月十四这日一大早,皇后宫中的执事太监带着丰厚的赏赐来了,除此之外还带来了二品冠服。 小鱼儿的品级是实打实的,有封地领税银,所属封地的官员进京时也要来拜会的,非一般的虚封可比。 她的朝服是内务府在正月十五前赶制出来的。 刚送走了皇后娘娘的人,东宫的大太监常思竟然来了。 常思满脸堆笑地对白瑞雪说道:“太子爷本想要来看望老人家的,可宫里要张罗明日的灯会一时也不得空,便给了奴才得脸的机会。 郡主近前来,太子有句话是对郡主说的‘近来公府人多事忙,你若缺什么少了什么尽管交给常思去办。’ 郡主殿下可不要和奴才生分了。太子殿下还给郡主带了一些常服,和各地进贡的好料子。” 这两日小鱼儿都是跟在母亲身后当应声虫的,突然被常思喊出来说话还有点怪怪的。尤其常思说完带着期盼的目光看着她。 小鱼儿挠头:“呵呵,我这儿确实有个东西不大好做,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常思闻言欢喜道:“郡主放心,奴才一定尽心办好。” 小鱼儿掏出一张图纸,“回去看吧,不是什么急事。你好好在这儿喝口茶。” 常思笑道:“奴才多谢郡主。小的还得回去复命。奴才明日在宫内候着郡主。” 等人都走了,白瑞雪让人把东西登记入库,等郡主府改造好,便给她抬过去。 正月十五闹花灯,这一日为彰显大国气象,宫中会举办宫宴。 宴请各国使节,京中有品级的官员和家眷都会入宫朝贺。 像罗家这样的勋贵差不多倾巢出动,但因为罗家老太君情况特殊,恰巧罗恒之妻刚检查出有身孕一个多月了,便留下来照顾家里。 小鱼儿参加过几次宫宴了,始终不明白为嘛一大早就起来捯饬,现在明白了几分。这女子出行也太费劲了! 前一天侍女就给她来个全身spa,整个人都要腌入味了,忙活了大半夜,她以为重头戏就完事儿了。 结果还是她天真了,感觉这人刚躺下就被挖起来了。等她醒过神的时候,梳头的丫鬟已经为她那头桀骜不驯的头发出汗了! 所以刷牙漱口洗脸这套流程她是睡着完成的? 小鱼儿很疑惑。 大丫鬟适时上前递给她一片香片,“郡主吃个这个香香口吧。” 小鱼儿有点好奇,拿过来瞧了眼瞧,塞进嘴里,有股子花香在嘴里四溢。 “冬瓜糖?” “呵呵确实有冬瓜,不过是用花汁熬煮的,咱们自己果园子出的,郡主不知道?” 小鱼儿打了呵欠,“真不错啊!你家郡主哪知道这些!” “明月姐姐你来我这多久了?”小鱼儿问。 明月回道:“来府里没多久呢!奴婢在庄子上学了五年了!” 梳头的丫鬟道:“郡主,明月姐姐原是管绣坊账目的。咱们夫人说您这可能得找个大总管,才把明月姐姐调过来的。” 小鱼儿呵呵笑,“还是你家夫人高瞻远瞩啊。明心,你呢?” 梳头的丫鬟便道:“郡主不知道?奴婢是家生子,咱家的小姐都要配两个嬷嬷和两个贴身丫鬟,四个小丫头的。我和明珠姐姐几个一直在夫人外院伺候着,现在想来是给郡主预备的,明珠姐姐不爱说话,却有一手好厨艺,改日郡主试试就知道了。” “咱们院里原来的人都哪去了?”小鱼儿问。 明心赶紧回说:“夫人说郡主能干,连带的下人也能干,连翘几个都去审计组了。就我笨手笨脚,账目多了就迷糊。原来几个小的还在,郡主不在家的日子就负责洒扫了。 “这么说起来,我倒是耽误她们了。”小鱼儿一想几个小丫头扫了两年院子就有种浪费光阴的感觉。 几人说说笑笑的,时间倒不那么难熬了。 “郡主这皮肤养回来不少,就是还是太瘦了。”几人围着穿戴整齐的小鱼儿评价道。 小鱼儿是未婚女性,身着的是绯红色朝服。二品朝服绣着精致的云纹,领口和袖口则镶着金边,显得庄重而华丽。腰间系着一条宽腰带,上面镶嵌着宝石,垂下来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朝服的裙摆拖地,如同盛开的花朵一般,走动间闪烁着淡淡的光芒。胸前婀娜多姿的仙鹤,彰显了主人的地位权势。 小鱼儿步出房门,每一步都显得优雅端庄。她的美丽与威严在这一刻展现无遗,令人不禁为之倾倒。然而,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坚定和自信,仿佛在告诉众人,她不仅是外表美丽的女子,更是有着内在力量的强者。 罗皋阳、罗叔阳两夫妻见到这样的女儿(侄女)都不由感叹:“人靠衣装!” 罗叔阳更是直言:“大侄女,以后就这么穿。” 小鱼儿做作地甩着帕子,“三叔,咱也得给别人留点活路!” 几人大笑,罗皋阳骂道:“皮猴子,跟好你娘和三婶,现在不比以前了。” 目瞪口呆的罗家兄弟互相瞅了瞅,果然兄弟变妹妹的事儿没那么容易消化,这不还都有点呆吗! 操心的罗国公只好又嘱咐几句:“小鱼儿不比以前,你们不准拉着她胡闹。” 罗忱和青禾对视一眼,心说这话得对你的乖女儿说吧。 一行人拖拖拉拉的朝皇宫而去。 第2章 上元灯会 上元节是一年当中最热闹的节日,朝堂、民间都有许多庆祝活动。 德隆帝虽然已经做了三十年多年的皇帝却也不是那拘泥古理性子。 三大殿效仿民间都挂起了各色花灯,皇帝和太子爷还带头作了灯谜,象征着与民同乐。 可臣子们也不傻,谁能真放得开撒欢玩? 尤其后宫那真是乏善可陈,这词儿是小鱼儿用的。 实在是因为各家也没那么多乐子可供消遣,这新晋升的承平郡主便要被时不时的拉出来反复鞭尸。 小鱼儿:实在是个新鲜物啊! 先是被皇后娘娘拉着娘俩抱怨一通,然后又被太后心肝肉的摸索了一通,后来各家诰命夫人都来了,又被起哄着答应了三月三举办个聚会…… 小鱼儿这会儿又被昭阳昭和以及一些不认识的公主郡主小姐等围观。 众姑娘们:“别忘了给我下帖子!” 小鱼儿:救救我!救救我! 也是是上天听见她的呼唤,有女官进来传话:“前边花灯已经亮了,几位殿下可要去瞧瞧?” 众人闻言簇拥着出来了。 小鱼儿松了一口气,刚想闪人。昭阳便伸手抓住她,“难得见你一面,往哪去!我还有有话问你呢!” 小鱼儿哀嚎:我的公主表姐啊,众目睽睽之下你想问什么? 但也只好随着人流一起去看灯了。 各色花灯挂满了檐廊柱尾,倒也熠熠生辉。随着帝后一家带着几个一品大员登上高台,烟花在空中绽放,绚丽多彩,照亮了整个城市。 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古琴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人们纷纷涌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正轻抚琴弦,弹奏着美妙的乐曲,原来是乐坊司的歌舞开场了。 小鱼儿凑过去瞧热闹,再回头时,便见太子提着一盏兔子灯笑吟吟的看着她。 “累了没?”太子边问边把灯递给她。 小鱼儿顺手接过来,“哪来的?我倒是不累,就是没多大意思。” 太子闻言笑道:“一猜就是如此,走吧,带你玩去。” 小鱼儿惊讶:“能出去吗?” 太子点头:“咱们悄悄地走。一会儿让姐姐告诉姨母就行了。” 小鱼儿顺着太子的手找到昭阳,见她朝自己点头,便歪头道:“那还等什么!” 太子便拉着她往东宫而去。 “来你这儿做什么?”小鱼儿问。 太子叹口气,“最近是没带脑子吗?你我难道这样出去?” 小鱼儿嘿嘿傻了,“哎呀我最近吃吃睡睡好不惬意!确实没怎么用脑子!” 太子敲了一下她的她,刻意问道:“喜欢吗?” 小鱼儿一愣:“啥?” 太子看她呆呆地,便指一下她的手。 小鱼儿这才把灯笼提高一些,“哎呦居然还是只贪吃的兔子呢!不错,不错!很可爱!宫里的灯匠就是厉害。” 一直跟着服侍的常思赶紧道:“郡主有所不知,这是太子爷亲手做的呢!太子爷的手……” 太子嗔怪:“多嘴!” 小鱼儿惊讶,“你还有这癖好?”说着就抓起余怀璋的手。 太子爷一愣,赶紧反握住,“小心火烛!”然后像被烫了样撒开,又把手背到身后,夜色掩饰着他滚烫的脸、脖子…… 小鱼儿瞪了他一眼,“我就是好奇笨手笨脚的人能把自己伤成什么样!” 余怀璋不想被她气死,便拉着她快走,“咱们快去换了衣服,你想想我们去哪玩。” 小鱼儿立马接话:“我知道,一会儿跟我走。” 然后提着灯窜了出去。 早该这个速度的,都怪太子哥哥,太磨蹭。 余怀璋:所以我在幻想些什么…… 常思:我可怜的主子。 长安街上,摇摇摆摆的兄弟俩,手里已经拎着桂花糕、山楂糕,身后的小厮拿着两个大风筝,据他小主子说预备着三月三放的,免得某人自己做再伤了手。 没错,他的小主子就是小鱼儿,这话惹毛了他主子,所以小主子又去买吃的哄人。 常思和侍卫跟在后面整个大无语,权当没看见。 小鱼儿忽然抓着余怀璋的胳膊往前跑,“三哥哥快看,有捏泥人的,咱们也去吧。这季节师傅也不嫌冷。” 余怀璋气得直哼哼,“你倒是挺关心他。” 小鱼儿嘿嘿装傻,小嘴叭叭:“我都不认识他,关心他做什么。我只关心他能不能捏得像。我哥哥如此玉树临风、身形俊朗的……” “大伯,你来给我哥捏个像。”小鱼儿大声喊。 余怀璋刚被哄得心花怒放,可还知道轻重,“人像就算了,有十二生肖的话来两套吧!” 那捏泥人的一听,赶紧答话:“有,有。一个生肖十五文,公子买得多,我算你便宜些,给我三百文就好。” 余怀璋点头,常思见有卖雕刻的,便又去买了两个首饰盒子装泥塑,盒子倒是比泥塑贵了。 小鱼儿在雕刻摊子挑挑拣拣,买了两个紫檀木的发簪,小孩子玩的陀螺,还有一个沉香的观音像。 摊主高兴得直搓手。 两人出了人群,小鱼儿把木簪递给余怀璋,“这是回礼。谢谢三哥哥送我的泥塑。” “没说是给你的!”余怀璋道。 “嘿嘿,两套呢!匀一套呗。”小鱼儿用手肘拐拐他。 余怀璋嘴角翘了翘。 长街热闹依旧,小贩们高声叫卖着各种美食和手工艺品,引得人们驻足观看。猜灯谜的游戏也正在进行,参与者们绞尽脑汁,试图猜出谜底。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我们的男女主角却一拐去了某处更热闹的所在。 余怀璋本能的觉得不对,“这是什么地方?” 小鱼儿半点心虚也无,“再往前走就是运河码头,那里应该好玩得很。” “噢,你要放河灯?”余怀璋想到罗家祖母身体不好,小鱼儿也许想祈福。 “放河灯,放天灯的都有。”小鱼儿忽又翘脚贴耳说道:“还有花船哟!” 余怀璋半边身子酥麻,可传耳朵里的却是“花船”二字,却也不好发火了。 他咬牙切齿地让人去买了河灯、天灯,还恶狠狠地道:“多买几个!” 小鱼儿在旁边补充:“花船也要早定……” 话没说完人就被拎走了。真的是拎走了。 如今两人身高已经差出去三个头了,小鱼儿可恼了! 第3章 般不般配 “花船的主意收一收,那不是你我能去的地方。”余怀璋真怕她一哼唧,自己就退让,所以先下手为强。 小鱼儿撇撇嘴,倒也没什么话说。她又不癫,带着当朝太子逛花船。 余怀璋却因此瞅了好几眼,见她真没大反应也松了口气。 要不要找两个嬷嬷教导小鱼儿? 姨父姨母对小鱼儿太纵容了些。以前觉得没什么,这会儿却觉得有些不妥。 可他贸然送人过来,似乎更不妥。唉……余怀璋略有些忧愁地望着抓耳挠腮蹲在水边望着花灯的人。 “常思啊,你说这船咋这么慢?”小鱼儿恨不得下水去推一推。 吓得常思拉着她的衣服下摆,“哎呦,郡……主子~~”这可不兴干啊! 余怀璋心里一叹,这才是她啊!若不是这样的人,他也许不会放在心上吧! “小鱼儿,和你商量个事儿。”余怀璋绷着脸道。 “什么?你说。”小鱼儿挺高兴的,,回来十天,这还是头回出来玩。 “我看家里给你安排人总是被你指使了很多事。我再给你两个人,专门负责你的安全……”见小鱼儿要说话,他赶紧道,“你听我说完,她们是暗卫营出身,是有品级的,即便你入宫,他们也能自由出入,不至于今日这样,身边连个人也没有,原本这也本是我考虑不周了。” 小鱼儿眼珠转了转,“那她们是你的人还是我的?” 余怀璋了然,故作叹息,“算你的,行了吧?” 小鱼儿:“行,那谢了哈!” 余怀璋见马车已经回到护国公府便先下了车,然后伸手扶她下来,“我就不进去了,回去早点休息。” 正月十六罗家上下就都知道护卫营里调拨了两名女护卫给郡主,一个叫绿湖一个叫绿意,人一来就先把家里的护院揍了一顿,众人对这位郡主的地位又拔了拔。 正月十八,小鱼儿见了风尘仆仆的青提。 彼时余怀璋默默地坐在院子里等着小鱼儿洗漱,他刚刚探望过罗老太君。这时有人来报青提自西北回来了。 正等着侍女拿袜子的小鱼儿同样收到了小丫头的报告。 小鱼儿一时激动,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青提在半路上碰到了往西北送信的家仆,然后就收到了这大半个月都没消化了的消息: 小鱼儿被封承平郡主。 小鱼儿是女孩儿!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封郡主这事不好接受还是小鱼儿那厮竟然是女孩不好接受。 即便此刻站在院子里,他也还是有点无所适从。 直到小鱼儿欢快地跑向他。 只见她上身穿的月牙白紧袖短袄上绣着金丝银线的祥纹; 只见她下身穿起了玄金的马面裙。 果然是个活泼的女孩子啊。 可看到那张笑得眉眼弯弯,一手拎着裙子一手朝他挥舞,他所有的纠结都没了。 是啊,不管什么性别,不管什么身份,她终究还是他。 “青提哥,我们有新家了,等过了正月就可以动工修建了,怎么修整你和青山哥商量吧。” 人还未到,声已先至。 余怀璋在小鱼儿冲出来那一刻便起身了,心里酸涩不已。 只是这酸涩从心底刚出发,还来不及品尝,人便冲上去抱起了这让人不省心的人。 无他,未穿鞋而已。 拎鞋的侍女在后面追来,她到底跑输了,无地自容。 余怀璋冷着脸,斥责:“再有下次便不必在这伺候了。” 侍女瑟瑟发抖,不怪主子生气,她确实大意了,没想到新主子这么的……呃……不拘小节。 小鱼儿被拎起来也不生气,还是对青提说:“你还没休息吧,先好好休息,我中午……”心虚地瞄了一眼余怀璋,可惜只看到个四爪龙头,“呃,我晚上找你用膳,你在客栈等我。” 青提自然也看到了那双白花花的脚丫子,机械地点头,然后转身踢着正步就出去了。 半晌才敲敲头,自言自语道:“又不是没见过!你还洗过呢!出息!” 可惜这种叫板毫无用处,脑子里那双脚不但白得晃眼,还嚣张得摇呀摇! 可怜青提不但忘了来国公府的初衷,还忘了回有间客栈的路,如幽魂一般满大街乱撞。 余怀璋低头望着怀里这无知无觉的人儿,再次想要不要给她安排管事嬷嬷。 怀着这样的心思,陪小鱼儿吃了顿饭的太子大人,回宫找他母后要人去了。 “太子真打算送人去吗?”皇后大多时候都是一副慈母心肠,甚少这样严肃和儿女说话。 余怀璋其实很犹豫,他能想到小鱼儿收到人时的脸色。 “皇儿是觉得国公府里没人了?” “母后……”太子急了,他怎么可能那么想。 “既如此,皇儿倒是说说,母后用什么理由什么借口安排个人给自己唯一的外甥女?”皇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余怀璋走到皇后身边,跪伏在皇后的膝上,不肯说话。 皇后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免叹了口气。 “我儿要受苦了呀!” “儿子甘之如饴!”余怀璋声音虽闷闷地,却也干脆。 皇后打开他的发冠,慢慢的抚摸着怀里的儿子,这孩子上次撒娇是什么时候了? “你姨母从小就主意正得很,嫁人后这两口子更不得了,竟然敢在这样的事上欺上瞒下,若不是他家老夫人病重,咱们不定要被瞒什么时候!搞得好像咱们抓着人家闺女不放一样!我儿钟灵毓秀,才华横溢,大好男儿,难道非要和他家结亲?” 余怀璋倏地抬起头,这些事他还从未细想。 原来充作男儿养不只是为了治病这么简单,还是避婚的意思? 是了,威名赫赫战功彪炳的护国公府的嫡长女最好的去处可不就得和皇家联姻! 原来姨父姨母都不看好他! 这个认知让余怀璋措手不及。 皇后把他变来变去的脸色看在眼里,开解道:“这和我儿并无关系,端看你姨父姨母待你如何便知道了。他们只不过不想女儿进了这深宫,只不过他们行事太极端了些,我儿子哪里配不上他们家?” 余怀璋并没被安慰到,小鱼儿的脾气他比谁都清楚,想把她拐进皇宫,何其艰难。 “儿啊,平心而论,小鱼儿虽好却不适合你,她那跳脱的性子到这皇宫来只怕日子也难熬。从前你推三阻四不想成亲,母后想着你年龄小倒也不急,如今你眼看弱冠之年了,即使不选正妃,好歹先定下两名来陪陪你,母后为你办个赏花宴可好?” 余怀璋知道皇后不看好他和小鱼儿,可是他真的甘心放弃吗? “儿子让母后劳心了,选妃的事儿倒是不急,司徒师父正教儿子练一门硬气功,还不好成亲。” 皇后皱眉,“那倒罢了,只是你又不用上马杀敌,实在不必练武太过。” “儿子知道,不过是儿子兴趣罢了,过了这一两年就好了。” 离开后宫的太子殿下更加失魂落魄。 第4章 生辰 正月二十二,伴着大宇朝风雨一路的国之柱石护国公府的老太君在夜里薨逝。 到底没有等到她心心念念三月三。 念及两代国公为国尽忠,皇帝特命太子亲自到护国公府祭奠。 这场葬礼办得极其隆重,京城所有官员皆前往吊唁,陪葬物品更是数不胜数。更有京中百姓想起从前艰难时老太君的接济,也自发地为其送行,哭声震天。 等到葬礼结束一家人闭门谢客,在家守孝。朝堂之上就罗家父子的去留展开激烈的争吵,最终皇帝以当朝武将经验不足尚需罗皋阳统领京师为由夺了他孝期,当朝宣旨;罗家孙辈则要在家守制。 罗晶晶对朝堂上那些事儿无感。 这个时候的丧礼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儿,她娘都瘦了一大圈。 她正和明珠在一起琢磨着怎么在不犯忌讳的前提下给家里人都补一补。 “明心,庄子上来人送菜的时候你悄悄让他们每日送些鸡蛋和牛奶来,大嫂正怀着孕呢。”小鱼儿嘱咐道。 明心闻言想了一下,“郡主,要不咱们每隔两日去绣坊取吧!在咱们小厨房做了给送过去。大厨房人多口杂的,传出去对少夫人名声不好,正好奴婢也要去绣坊查账,谁也不会说出什么来。” 小鱼儿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 三月三女儿节也是罗国公两个女儿的诞辰,然而老太君头七刚过,一家子都沉浸在悲伤里,没人有心思提起这茬。 不过当日白瑞雪还是让厨房给煮了鸡蛋,另外又送了一支金步摇。 老太太生前贴身伺候的秦嬷嬷却带着一箱子成衣来了。 “老太太前头交代的,要给她孙女穿最漂亮的衣裙,这料子还是老太太自己选的呢,都是从前宫里赏的时兴样子,老太太舍不得给人。如今咱们虽穿不得了,奴婢想着还是跟郡主送过来,留个念想吧。” 小鱼儿亲自打开箱子,把一整套云锦料子做成的衣裙拿出来,感受着手底的柔软,道:“帮我穿上吧,我去穿给祖母看。” 老嬷嬷默默地抹下眼泪,亲自服侍起来。 小鱼儿问:“嬷嬷今年高寿?” 秦嬷嬷道:“老奴五十有六啦?” 小鱼儿点头:“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秦嬷嬷回道:“老奴是老太君捡回来的,一辈子都跟在她身边,如今国公爷和夫人仁厚,允我在府里养老,我唯有每日吃斋念佛为老太君祈福。” 小鱼儿从镜子瞧着秦嬷嬷,“嬷嬷你是知道我这儿的,我是没有奶嬷嬷的,院子里又都是年轻女孩,李嬷嬷虽然时常来瞧瞧,如今咱们府的人都在一处住着,我怕我们行事不周,您是咱们府的老人,请您出山教教我们如何,有您在也不怕我们被人欺负了去。” 秦嬷嬷心思一动,不得不说郡主的每句话都说到了她心里去,“郡主说笑了,不说咱们府里主人都和善,就咱们郡主的身份哪个不长眼的敢怠慢了去!” 小鱼儿嘻嘻笑道:“我倒是不怕,就怕下边的这些个笨手笨脚,被人欺负还不知道呢。” 跟前的明心明月等也附和,“嬷嬷您就帮帮我们吧。” 小鱼儿道:“您要乐意,我一会儿就和娘说去。” 秦嬷嬷便谢了又谢,然后陪小鱼儿到祠堂给老太太上了香。 “嬷嬷,等过了百日我让人把你搬到我那去,这段日子你不用到我那去,反正我每日也是要来佛堂的。” 秦嬷嬷无不应的。 巳时刚过罗晴晴过来与小鱼儿互道了安康,互赠了礼物。 晚上罗国公一家在一起用膳,说了一会儿家常。 不过入夜之后,小鱼儿的院子就没消停过。 明面上的已经过了,私下的却也不能少。 小鱼儿这时候才发现,好家伙,六个大帅哥结伴而来是多么多么养眼! “啧,真是造孽啊!”小鱼儿一边嘀咕一边给他们斟茶。 小丫鬟们也遭不住这场景,同手同脚的张罗了一通就都退出去了。 直肠子的罗忱皱眉道:“这些人能伺候好你?” 小鱼儿嗤笑:“她们怎么不说你们太吓人?我家小姑娘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男的?你们也不说分开来!” 罗恒咳了一下,“咱们长话短说,呆久了不好。” “没事,我让她们张罗饭菜去了。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让你们尝尝我这儿的吃食。” 青禾一听来劲了,“早就听说你这有小厨房,如何?”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虽然没有鸡鸭鱼肉,味道那也是可以吹一下的。”小鱼儿大言不惭,就好像做菜的是她一样。 罗恒道:“还没替你嫂子谢你呢!”说着拿出一个匣子,“你嫂子给你的。” 小鱼儿打开,竟然是双面绣的团扇,一条金光灿灿的锦鲤,“好漂亮,我喜欢,谢谢大嫂。”说着又继续看着罗恒。 罗恒轻叹,又从袖带里拿出一块石料,“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鸡血石的,喜欢什么自己做。” 小鱼儿嘿嘿笑,“谢谢大哥。” 罗忱则接话,“我可不比你们财大气粗,这是我做的毛笔,试试好不好用?狼毫的,自己打的,如何?厉害不?” 小鱼儿竖起大拇指,“二哥,厉害!”做笔工艺复杂极需要耐心,二哥居然耐得住性子! 青提则拿出一本书,“据说是前朝的孤本,是本地理志,看看喜不喜欢。” 小鱼儿打开扫了眼,署名是不仙道人,“倒是稀奇,等我瞧瞧。” 青竹给的是个长匣子,“嘿嘿,这里是一些开胃的药丸子,我和周燕师妹一起做的。” “噢?燕姐姐可好?”小鱼儿打开,拿出一个油纸包,闻了闻,打开塞进嘴里一个。 众人都看愣了。 小鱼儿却突然大笑起来,还问“青竹哥,咱们医学院钱够花吗?” “这~~哪有够的时候啊!”青竹闻言苦恼地道,“时不时的就要青提哥接济。” “那咱们是抱着宝山要饭吃啊!那医学院今年的目标便是自给自足吧!”小鱼儿眉眼弯弯的又吃了一颗药丸子。 青竹赶紧拦下,“好吃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回头再给你熬一些。” 青山这段时间一直忙着郡主府改造的事,所以他拿来的是一套木样,做得很是精致详细,园林景观也一一呈现,众人又讨论了半天,罗恒罗忱对他们这群能搬进去住的人多少有些嫉妒了。 青禾的礼物很实际一大坛子素高汤,已经搬到厨房去了,明珠比小鱼儿还满意这份礼物。 第5章 兄弟聚会 几人正说笑着,罗家兄弟忽然齐齐起身,罗恒、青提一左一右护在了小鱼儿身边,罗忱飞身冲了出去。 再回来时,手里居然拉着余怀璋,两人俱是笑得一脸得意。 一看衣服就知道俩人交手了。 众人见过礼后,让余怀璋上座。 余怀璋笑道:“你们聚会也不先告诉我,要不是今天某人生日,我岂不是白白错过。” 罗恒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又不能摆酒,不过坐一起说说话,折腾你做什么。” 余怀璋也不接话,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小鱼儿,“不管怎样生辰还是要过的。拿去看看喜不喜欢。” 小鱼儿当着众人面打开,竟然是一个圆形发夹,正是自己上次交待常思要打的。“竟然打出来了?这是什么材料的?” “还说呢!你这小东西可难坏了内造处。最后居然在铝里加了一些东西才造出来的。”余怀璋笑道。 小鱼儿说:“难为他们了。这宝石也好看。” 余怀璋见众人都一脸迷茫,解释道:“他要的东西一向刁钻,我也不知是个什么,说是朵花吧,可谁见过一个花瓣一个颜色的?我为了凑齐这七色宝石也没少费力气,你应该谢的人是我。” 小鱼儿嘿嘿傻笑,“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这是有典故的。” “什么典故?”青竹最喜欢听故事,赶紧给她倒了杯茶。 小鱼儿眼珠转了转,轻咳了一声,“相传精卫死后想再世为人,求到了女娲娘娘处。娘娘便告诉她若想梦想成真就要找到七色花。据说得到这七色花,只要撕下一颗花瓣说出愿望就可以实现。精卫便跋山涉水四处寻找,终于功夫不负有心鸟,她最终在一处山林里找到了七色花。当她要撕下第一颗花瓣时,山林里来了一群猎人,要射杀七色鹿,山神求精卫救救他们。精卫便撕下了花瓣说道:‘七色花啊七色花,让猎人永远也找不到七色鹿吧。’就这样精卫的第一个愿望实现了。” 众人都静静地听她编。 “然后呢?” 小鱼儿呷口茶,“然后,精卫觉得山林不吉利,就换到了大海边去许愿,可是却又出现了一条大鱼说:''有一对打鱼夫妻总是对它提出无理要求,它已经忍无可忍了,请精卫大人帮帮忙吧。精卫便又许下了第二个愿望,让贪心的渔夫忘了金鲤鱼。精卫没办法又躲到了草原去,还没开始许愿呢,便有牧民求她,‘好心的精卫啊,你跟冬雪说一说慢点来,让我们的牛羊吃得壮壮的。’于是精卫用了它的第三朵花瓣。后来精卫去过火山、河流、山洞,它的七个愿望用完了,可是没有一个愿望是用在她自己身上的。它哭着去找女娲娘娘。女娲娘娘叹气道:‘傻孩子啊,你变成鸟后脑子也变小了啊!看来你只能去填平淹死你的大海了。’” 众人:...... 青竹:“女娲娘娘为什么让精卫去填海,明明女娲娘娘自己连天都能补齐?” 小鱼儿古怪地看着青竹,然后叹道:“青竹兄学医后脑子也变小了啊!” 众人:....... 小鱼儿见众人都这么看她,也不敢作怪了。 只见她两手一摊:“这样精卫就不会去烦她了啊!” 众人沉默。 小鱼儿叹气:“我就是讲了个故事,你们这么认真做什么?” 众人眼眸闪亮亮,“这个故事里好多道理啊!” 小鱼儿:......好吧,你们可以去胡思乱想了。 余怀璋道:“所以你打造了七色花是想?” 小鱼儿端详着这镀金的底托,数了数果然是红黄蓝绿白紫青七色宝石,笑道:“为了彰显我很有钱啊。” 众人点头,这么点大个东西,集合了这么多好东西,更别提这炼制的手法、宝石切割的难度,别的不论,确实把显摆做到了极致。 小鱼儿自己把头发拆开,用发夹掉了个高马尾。 果然简单、轻便,小鱼儿表示满意。 “今天戴给你们开开眼,再看就得明年了。” 余怀璋:明明是件很浪漫的事儿,为什么小鱼儿做起来就能这么煞风景? 众人又说了一会话,罗恒对余怀璋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个折子帮我带给陛下吧。” 众人都很疑惑这是什么折子需要太子传递。 罗恒笑:“没什么。是请愿的,我来顶替父亲的孝期的。这样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拿出来说了。” 余怀璋一想也是这么个理,虽然眼下夺请是大家都同意的,可没准什么时候又成了罗国公的过错。 “只是这样的话你要四年都......” 罗恒摇头,“我也趁此机会各地走走长长见识。” 罗忱道:“大哥,要不还是我......” 罗恒拒绝道:“既然立我为世子,有些事就该我去承担,二弟不要自责。明年你就去秦将军那里,和他好好学学如何带兵。” 罗忱点头,不再争辩。 罗恒起身回去拿已经准备好的折子。这事他已经斟酌了很久,一直没有和父亲商量,怕的是父亲不同意,也怕他意气用事。 如今这样安排才是最合理的。自古以来不孝都是大罪,他不希望父亲身上有任何污点,更何况他还年轻,等得起。 小鱼儿这儿,见大家都有点沉默,便道:“大哥他是不是嫉妒我们可以四处闯祸?” 罗忱道:“是啊!四处乱闯回来还能被封赏,这和谁说理去?大哥一定是羡慕嫉妒得很。” 大家便借机笑了起来。 等罗恒回来众人又吃了点东西便都散了。 小鱼儿道:“得亏都是好人啊!这若是成了一群土匪头子可怎么好?天天飞檐走壁的,呵呵还当是采花贼呢。” 绿湖、绿意装聋作哑。这话就没人敢接。 “护国公府这护卫真是不行,人来人往的竟然没被发现。”小鱼儿有点瞧不上他爹带人的水平了。 罗国公:小崽子们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要不是今日特殊,哼哼。 第6章 众生相 罗晴晴今夜和姨娘同住,“我儿眼瞅着就是大姑娘了,这可怎么好?老太太这一去,更没人给我们姑娘做主了。”赵姨娘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 罗晴晴只好劝道:“姨娘这样,女儿心里也不好过呢。” 赵姨娘继续道:“姨娘没事,哭出来就好了。明年你就及笄了,说什么娘也得给你定下个好亲事。” 罗晴晴叹口气道:“姨娘,女儿还小,何必急于一时。难道家里还能真不管我吗?您就不要操心这些了。” 赵姨娘道:“是我要操心吗? 是他们不安好心哪。上次给你相看的算什么人哪?山东来的举子,就算他考中进士不也还是被派到地方去了?幸亏你祖母没答应。若是应了,将来你和他不定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家子想见一面都难。” 罗晴晴道:“祖母和姨娘没同意,人家不也没说什么?姨娘若是真着急,不妨私下打听,虽说今年不能说亲,可一年眨眼就过了,明年就能定亲了。等父母孝期过了女儿也才十七,那时成亲也不晚。京中哪户人家等不得?” 赵姨娘点头,“你说的对!这京城,姨娘也认识那么几个人,等姨娘给她们写信。” 罗晴晴闻言阻止道:“姨娘莫急,姨娘还是找人传话为好,写的书信容易留了把柄,若是有流言传出去反倒不好。” 赵姨娘搂过女儿,“我的儿,亏了你这样周全。倒是我拖累了你呀!你若托生到夫人肚子里,那京城里多少家都得巴望着你呢!” 罗晴晴叹口气,“姨娘何苦说这样的话。母亲她这些年也不曾亏待了我。” 娘俩又相互开解了半晌,才安歇了。 第二日,罗晴晴早早起床,见到铜镜里的自己红肿的眼皮,也没多加理会。起身去佛堂给祖母上香去了。 把香插进香炉时,见佛堂上放着一本地藏经,便随口问道:“秦嬷嬷,这是谁放的?” 秦嬷嬷上前说道:“是郡主放的。二姑娘若早来一刻便和郡主碰到一处了。” 罗晴晴拿着经书的手紧了一下,然后翻看道:“竟然是梵文的,姐姐果然深通佛理,是我不能及也。” 秦嬷嬷笑道:“郡主很好,二姑娘也是好的,你们姐妹都是一样的孝心,老太太看了也一样欢喜。” “秦嬷嬷说得对。回头我也抄写一些佛经供奉吧。” 秦嬷嬷道:“让老太太知道你的心意就可以了,可别累着。” 罗晴晴道:“多谢嬷嬷关心。” 然后主仆便离去了。 秦嬷嬷叹口气,这孝不孝顺的真是很难说清。郡主每日清晨都来佛堂唱经,晚间也会来此静坐一会儿,可郡主每回来都是乐呵呵的,有时还会和老太太说上一段笑话。而二姑娘呢,隔上几日也会来这上柱香,可若说她不想念老太太,偏偏她每来此都会泪洒当场,这回竟然还是肿着眼睛来的,可见昨儿夜里是哭过的,这是生辰时想老太太了? 秦嬷嬷坐在蒲团上和老太太叨叨咕咕地说了郡主想让她过去伺候的事儿,说到动情的地方也会抹一把眼泪,然后又笑起来,“奴婢好像也能理解两位姑娘的心了。大姑娘一向在外边,习惯了报喜不报忧了,有什么烦恼也不会和您讲,反倒经常把外边那些好玩的事儿说给你听。二姑娘自幼在您身边,被您呵护习惯了,受了委屈或是想您了只要一哭您就替她解决了,唉......所以她如今也习惯了对着您哭一哭。您说老奴我说的可对?” “可是如今老奴我呀更心疼那个总算笑嘻嘻姑娘呢!她说她不懂家里的事怕做错了,那我就舔着脸去教教她们。她们这些总在外边办事的孩子哪晓得内宅里的弯弯绕绕呢!” 自此罗嬷嬷便一心一意等着去小鱼儿那里了。 小鱼儿头一回守着一个院子过日子,无聊是无聊了一些,不过也是难得的闲散。 青提给她搜罗了一箱子话本子,既有志怪故事也有天涯游记,甚至还有两本外阜县志,闲来无事时她便翻上一番。 不过人不出去,不代表她的建议出不去。她先给师父写信建议成立药科,挑选那些天资略差的学子学习制药,然后让青山做了一堆搓药丸子用的工具,有间医馆正式上线了成药。同时毕业的医学生带着推荐信往各地开有间医馆的连锁医馆去了。 时间来到六月,某个深夜,当闪电划破夜空,小鱼儿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顺着窗户看到暴雨如注,守夜的绿湖以为她怕打雷,刚想安慰,结果她来了句:“我就说忘了什么事!明天提醒我给师父写信好了。”然后转身又回去睡了。 当了凡读了她的信,不免对青竹抱怨道:“她只是守孝又不是禁足,让她出来干活!”然后在医学院的启示栏上贴上一个招生简章:凡热爱算学者;凡想探索宇宙者;凡想了解飞行者,凡想让雷电为我所用者,凡想让房子移动者皆可报名天工院。院长:罗晶晶,学制:四年,学费:同医学院。 这招生启事因为这是他们医学院院长大人亲自贴上去的,招来了全校师生的大讨论。 生甲:这都是人能干的事? 生乙:至少还有个算学,那谁谁不是酷爱算学吗,他要不要报个名? 生丙:还想让房子移动?这是曼陀罗中毒了吧? 生丁:我倒是想飞,那不是得练轻功吗? 老师:不该叫天工院,应该是天开院,异想天开的天开。 时间来到九月,经过学生自愿、老师推荐,天工院开学在即,共有师生共九人。 小鱼儿很满意。 他们九人将是大宇科技进步的基石,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其他八人不知道什么叫科技,只是莫名激动。 因为他们没有老师,只有一个院长兼辅导员,以后有什么问题,他们将一起探讨。 他们将是自己的老师,好在他们有一大教室的书籍,这地方有个好听的名字图书馆,他们以后就在这学习。 首先他们要攻克的算学。在这,算学也不叫算学,叫代数、几何、数学、高等数学、微积分。这可太有意思了。 但是导员告诉他们,若是想了解飞行、闪电的原理,还得学物理、化学。慢慢的,他们有了自己的课程表。 占据医学院一角的天工院慢慢的不一样起来。 最早的变化是他们总是哑着嗓子来药房找胖大海、金银花等物。 再后来,他们居然打造了一根铁丝,长长的树立在房顶,然后一有雷雨天气,便像疯子一样,跑出去等雷劈。 说来也怪,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大雷闪着火花奔着那铁丝扑去,大地都颤了颤,可呆在屋子里的导员居然毫发无损。 然后整个医学院和寺院便都给自己竖起了尾巴,就怪好笑的。 第7章 小火车嘟嘟嘟 幺蛾子若只是这样也没什么,他们居然自己搭起了窑炉,鼓捣出一些乱七八糟的铁块子,一会儿说太重,一会儿又嫌弃太轻,嘴上嫌弃不要不要的,却还是丁丁当当的打成工字型,放在户外任其风吹雨打。 一日一个状若疯癫,头发散乱的矮个男子捧着一摞纸哇哇叫的冲出来了,“我算出来了,不考虑外部因素一个车头保持开水千升产生的蒸汽就能让它跑起来了。” 其他人都停了手里的活计,看傻子一样看他,“那得造多大的锅炉?你没算错?”一个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得拉多少石炭,你把石炭的重量算计去了?”又一人发问。 小个子的笑还挂在脸上,眼泪又下来了,嘴里喃喃自语:“不行,不行,再来。” 刚刚问话的人又道:“设计锅炉的老五老六咋没动静?别又炸了!” 有人回答:“导员让他们设计个压力表安在锅炉上,可能是卡在这了?” “三师哥,你看看我这个火花塞能行不?” “是按照给你的尺寸做的?”被叫三师哥的人拿起来问。 “是啊。”被问的人斩钉截铁的说,“我照着图片按照咱们的尺寸做的。绝缘体用的兽皮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导员让人做的陶瓷套子,我也做了一个。” “那行,你都标记好了,实验的时候就知道行不行了。” 整个书院被哐当哐当的噪音折磨几个月后的某日,天工院发来邀请,请各班师生代表观看他们的实验。 众人本着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心态都来围观,就是,这些东西他们虽见到了,可是却不认识,只听他们那矮个子大师兄介绍说什么水已经烧开了,直接开起来就行,他们那想让房子动起来的二师兄就爬进了一个大箱子里。 有人说风凉话说:“这是个大家煮茶……”话还没说完又传来一声摧残他们无数次的让人耳鸣的鸣笛声,然后一阵酷酷声传来那个大箱子居然沿着他们造的那怪样子的路缓慢移动了,大箱子后边还拉了两个小箱子,他们那导员还指挥说让箱子里上十个人,他们医学院的学生便去爬箱子,那箱子居然没受影响!他们那倒霉导员便让再上十人,最后上了三十二个人,那箱子终于走不动了,累得直突突。熄火后,天工院的八个人直接疯了,众目睽睽之下把他们那不男不女的导员扔上了天。 后来的事儿医学院就不知道了,因为天工院搬家了。 据说朝廷给他们好大一块地,告诉他们随便折腾。 大年初一的大朝会居然不是在大殿里开的,大臣们打了一肚子歌功颂德的草稿一点没用上。 德隆帝眉飞色舞地邀请臣子跟他到御花园,“众卿家,承平郡主带着天工院的学子们给朕送了一份新春大礼,走吧,咱们瞧瞧去,正好朕也许久没有好好逛逛御花园了。” 众文武大臣在御花园大门便被邀请进了怪模怪样的小房子。 承平郡主:“御花园小火车启动!”随着她一声哨响,一阵嘀嘀嘀库叉库叉声后,大人们目瞪口呆的开启了御花园一时辰游。 德隆帝在第一节车厢,陪同自然是他的饭搭子皇后娘娘。“这个车好啊!” 皇后指着前边道:“陛下你看车头里的可是皇儿?” 皇帝笑道:“是他,他说要给朕开车,搞了半天就是个烧火的。” 皇后闻言咯咯笑起来,“他倒是有心了。” 皇帝问:“皇后以为这车如何?” 皇后想了想反问道:“今天大朝会的人都在这了?” 皇帝摇头说:“侍卫和下人们都不在,皇子们也不在。上车的是各部的和武将们,那也要三百多人。” “九个车厢拉三百多?” 皇帝点头,“小鱼儿说正常尺寸的车厢一个车厢就能拉一百二十人。” 皇后起身施礼道:“那臣妾恭贺陛下又得神器啦!” 皇帝扶起她,“那是咱们夫妻同喜。小鱼儿有个好脑子!你说咱们把她拐来做儿媳妇咋样?” 皇后手一顿,“陛下可是忘了近亲结婚的害处?” 皇帝叹气,“那时候不是怕他们勾连太深才放出去的话嘛!倒也没那么严重。” 皇后瞧他真动了心思,便问:“那陛下是想让小鱼儿做太子妃?” 皇帝犹豫了一下,“朕也犹豫,这孩子是好,可是太子妃要母仪天下,咱小鱼儿也不大像啊!朕再想想。” 皇后提醒道:“你想想是可以,可不要漏出风声去,让人当真就不好了,对太子也不能提。” “怎么?太子他?”皇帝惊讶,“不过皇儿也二十了,也该成家了,你怎么也不急?” “臣妾急啊,可这也不是逼着就行的事儿。” “还是要催一下的,不然大臣们该催朕了。” 帝后曲曲了一路,到下车时候了,皇帝愣不下来,皇后便自己回宫去了。 大家又坐了一圈,这回大臣们可不消停了,各个车厢乱窜。 小火车拉着朝廷的头头脑脑们逛了两圈御花园,又把他们送到大门处。 大人们这才兴冲冲地回了大殿,激情四射的抒发一下情绪,工部、户部又被留了小作文才下朝回家。 太子可没回家,他早被小鱼儿勾走了。确切的说是被小鱼儿的蒸汽机一千种用法勾搭走了。 大年初一下午,天工院终于要放大假的时候,皇宫下了一道圣旨。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接旨,多少有点露怯了,上次他们造避雷针的时候,只是得了赏银,这回可是封了官又有奖励的,美其名曰奖学金。 他们八个居然让陛下新开了第九部,名字就是他们的学院名:天工部,首任尚书就是他们的导员罗晶晶。 何其有幸啊!他们居然受到陛下垂青,他们陛下也太好了,族谱也要为他单独开一页了。 学子们一定想不到他们的封赏,离不开他们导员的另一份礼物,两句诗: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承平郡主凭借这两行字,换来一部之长。 这会儿郡主大人很开心,“行了,把关于火车的资料都收集起来交到我这里,然后咱们放~大~假。放假期间不要玩火,不要下水,更不能赌博,三月初五回来上课。忘了说了,陛下给你们指派了两名侍卫保护你们的安全。好了,放假,走了。” 第8章 少年情怀 余怀璋这会儿正在了凡这里消磨时间。了凡烦得够呛,“你等她就光明正大的等,跑我这来做什么?” “我也许久没见师父您了来看看。” 了凡白了他一眼,“翻年就二十了,离我徒儿远点。” “师父,我也是您的徒弟吧,做师父的可不能太偏心。”余怀璋嬉皮笑脸。 “哼,小鱼儿不适合你们家。”了凡直接捅破。 余怀璋叹气,“师父~~别人能做得夫妻我们便也能。” 了凡摇头,“她爹娘有些话不好说,我便当这个坏人吧。自古男女成家立业,一人主内一人主外,你俩若在一起又该怎么分工?更何况是你家。” 余怀璋沉默,道理他都懂,可是这颗心不由他。 “师父,弟子也曾无数次告诉自己放下执念,概因弟子没什么慧根,在白马寺求学多年,却半点参不破我执。”余怀璋苦笑。 了凡摇头叹息,“红颜白骨,众生皆苦,离苦得乐方得自在。施主你任由执念生妄,实在是苦了自己害了他人。” 余怀璋刚想再说,了凡指了指外边,“那个要被你害的人过来了。” 余怀璋赶紧转身迎了出去。 小鱼儿笑嘻嘻地进来和师父说道:“师父,咱说好了哈,等我搬家的时候接你过去。你的寮房是你的徒弟们亲手建的,很安静的,不准拒绝哈。反正你现在也不管事儿,在哪写书不行?” 了凡还是摇头,“早就对你们说我就留在这儿哪也不去。再说哪有和尚不住寺庙的?” 小鱼儿还要继续劝。 了凡对余怀璋道:“你把这个磨人精带走。实在是烦人地紧。” 余怀璋只好拉着人退出来。 小鱼儿则叭叭道:“师父岁数大了?.这脾气也渐长。” 余怀璋闷闷地道:“他是离苦得乐的人早就得了大自在。倒是我们这些俗人……” 小鱼儿瞅瞅他苦大仇深脸道:“这是参悟什么呢?参傻了吗?佛法这玩意都是坑人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余怀璋望着眼前人道:“要是早就住进心里互为血肉了呢?” “啊?要不要这么严重啊?你……你可是……要不你养个替身呢?我听说有达官显贵养替身替自己出家的。” “还能这样!你又看什么闲书了?”余怀璋叹口气,顺着她的话说道。 “管它呢!只要办法有效就行。”小鱼儿心说只要你放弃出家什么办法都行啊! 两人下山后,余怀璋扶小鱼儿进了马车,转身要上马。 小鱼儿则道:“这大冷天的怎么骑马,赶紧进车里吧,我这车虽然不热乎也好过冷风吹吧?” 这会临近傍晚,北风一吹,再有小鱼儿的话,余怀璋顺理成章的进了马车。 小鱼儿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叹道:“何苦为难自己。顺其自然不好吗?佛法都说佛度有缘人,也许我们这些俗人压根就与佛无缘,你干嘛没苦硬吃?” 余怀璋叹口气,“没事儿,我缓缓就好了。” “我师父说什么了至于你这样?”小鱼儿的印象里太子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模样,这会儿愁眉不展一声不吭的样子,她还真不习惯。 “忘了问你怎么放了这么久的假?”太子换了个话题。说着话不忘把小鱼儿的斗篷拢了拢。 “太累了呗。”小鱼儿道,“这段时间家里事也多,索性多休息一阵。 二十三家里要除孝,二月初十要搬家,十二开府宴,三月初二还要回家办及笄宴,想想更累了怎么办?” 余怀璋一叹,“马上要及笄了呢!你有什么想法?” “没!我还小呢!嫁人的事儿排到二十岁以后再说。”小鱼儿毫无人性的发言。 余怀璋只觉得小刀子直中心脏。“二十?会不会太大了?” “嘿嘿,我悄悄告诉你哟!这就是我的说辞。等拖二十岁了,我再找别的借口。”小鱼儿道。 “为什么?”余怀璋不能理解,结婚生子人伦纲常这不是正常的吗? “你是男子当然不理解,其实我也不理解,为啥要女子主持中馈,最近秦嬷嬷给我讲了好多女子要做的事。”小鱼儿撇撇嘴,“我还以为嫁人就能躺平了呢,没想到比婚前还累。这婚谁爱结谁结,反正我不要。嘿嘿,还好我聪明,早……”说着说着又住了嘴。 “什么?”余怀璋见她说一半,便接话问。 “没事,说了你们也不懂,唉,我要是男的就好了。”一边说一边扒拉窗口往外瞧去。 余怀璋心口胀痛,低声说道:“有个事儿求你。” 小鱼儿诧异回头,“有事早说嘛!” 余怀璋苦笑道:“我也老大不小了,母后大约会给我选妃,到时候你替我掌掌眼,毕竟……” 小鱼儿错愕,“我?我都不认识啊!” 余怀璋道:“你不是给四个青选媳妇呢吗?再多个我就不行了?” “那能一样吗?你……”小鱼儿刚想辩解。 余怀璋提高声音道:“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你哥吗?” 小鱼儿嘟嘴,“哥跟哥也不同啊!再说他们原本就认识啊!就这样青提和青禾两位大哥还砸手里了呢!” 余怀璋伸手捏捏她的脸,“那把我也砸你手里吧!” “你这人……帝后是你亲爹妈他们还能坑你不成?” “小鱼儿……算了,你还是快快乐乐的长大吧。”余怀璋幽幽一叹。 小鱼儿气,不捏我脸我会更快乐。 “及笄礼我去观礼好不好?”余怀璋问。 “这我做不了主。我娘说那天我只负责听话。唉,我还要学什么礼仪规矩的,我天!秦嬷嬷见到我就两眼放光等着我犯错。三哥哥我忽然不怎么想放假了。”小小鱼儿趴到余怀璋腿上撒娇。 余怀璋浑身一僵,缓了一会儿,伸手把她捞起来,“以后就是大姑娘了!”然后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以后三哥哥也是外男了,不能随时见了!” “三哥哥你是不是糊涂了,今年开始我得上殿听宣了呢!”小鱼儿笑嘻嘻的说完,跳下马车回府了。 罗家的车夫很会有颜眼色的把太子送回东宫。 第9章 及笄宴 正如小鱼儿所想,放假在家的小鱼儿忙到起飞。 按理及笄礼不会和生日选在一日,可国公爷私下请了钦天监的大人给算了一下,竟然觉得女儿节当天就是好日子。 罗国公走后那小大人还叨叨了一句:“这八字怎么像见过!”然后摇头晃脑的看书了。 国公府大房上次办宴会还是罗恒娶妻。及笄礼又有不同,需要用到发簪、镜子、衣服等等,这些东西都要精挑细选。指望小鱼儿自己是不能够的。 及笄当天,小鱼儿早早起床梳妆打扮。她会穿上华丽的衣服,梳起漂亮的发髻,白氏邀请的簪者是白家舅母,只见她拿出两枚包心莲发簪给女孩子们插好。 罗晴晴见自己和姐姐一样,都是大颗的东珠,心中感激。 在仪式上,长辈会给女孩赐字,这个字将成为她以后的名字。因为小鱼儿一直拒绝再起名字,所以两人告慰了祖先和天地神明,仪式便结束了。 然后,便是盛大的宴会,也是男子能到场的唯一机会。 因为罗府长辈们还在孝里,所以宴会是在郡主府办的,虽然折腾了一些,但是自在得很。 小鱼儿得瑟的把衣裙在众兄弟面前展示一圈:“都赶紧的,过这村就没这店了,把所有的赞美之词都抖出来吧。” 众弟兄都摇头:“秦嬷嬷见了恐怕要以头抢地了!” 小鱼儿便也笑道:“秦嬷嬷这会儿已经去给祖宗们上香了。” 罗忱忙问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超常发挥一点岔子都没出呀!” 小鱼儿和兄弟们白话儿的起劲,各府的姑娘小姐就只能由罗晴晴照顾,这边又是另一种风景。 “这郡主府可真漂亮,好多花都是我没见过的呢!”一个十岁小孩子说。 “郡主府开府宴那日,还有花没开呢,今日竟然都开了。我家园子可还没动静呢!”有人附和。 “晴晴,今日太子殿下都来了,为何两位公主殿下没来?”一位尚书家小姐问。 “这个……我不知道,想是姐姐清楚。”罗晴晴自然也知道因为昭阳公主怀了二胎,不过这没有她多嘴的地方。 “姐妹们不如到处走走,姐姐的府里有许多巧思。” “郡主不过来我们这边吗?”礼部尚书千金问。 罗晴晴明白她们的心思,便道:“今日进府的都是我们自家的几位公子,他们和姐姐在一处,姐妹们不妨随处走走,碰见了咱们打个招呼就是了。” 闻言姑娘们雀跃不已。 罗家新一辈罗恒已婚,罗忱、罗怀的亲事都没定呢,更何况太子殿下还一个妃子都没有呢,京都的女子谁不想攀这个高枝? 算数不想攀高枝,罗家的几个义子那也长得好看着呢! 女孩儿们在湖边见到这几位时,这几位竟然在钓鱼比赛。 本应该玉树临风的公子们这会儿怎么都是一身褐色短打,头戴蹼头的模样。这是发生了什么? 青禾更是卖力吆喝:“今儿咱们钓到什么吃什么,小鱼儿可说了她放了五百多斤鱼进去。” 罗晴晴不得不走上前去问罗忱,“二哥,姐姐没和你们一起吗?”说着不自觉地扫了一眼旁边一本正经盯着水面的太子。 “她啊!嫌弃衣服麻烦去换衣服了,快过来了。”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一群花花绿绿,“你们随便玩,湖边风大,你们去那边有小溪,让人给你们准备吃的,曲水流觞很不错。” 罗晴晴刚想走,一个姑娘走出来道:“不如我们也来钓鱼吧!” 罗恒起身过来说:“这湖水深,湖边又没个遮挡,姑娘们若不想玩别的,就去东边,那里有几树桃花开了。旁边还有暖阁,打打马吊也是好的,再过一会儿就好开宴了。” 正说着话,穿了一身绛紫色劲装吊着高马尾的小鱼儿便来了。 “怎么都在这喝风呢?”小鱼儿道。 “郡主,我们也想和你们一起玩呢!”一个说话声音有些江南气息的女孩子说。 “划船,骑马你们想玩什么?钓鱼也不是不行,就是鱼竿不够,再就是可惜了姑娘们的好衣裳。” 姑娘们心说:难道划船骑马就不可惜了吗?你那只能坐两人的小船一看就要自己划。 几个小伙子都盯着手里的鱼竿,不敢乱动,笑出来就太不礼貌了。 “哎呀,郡主这里好玩的真多,我还能再来玩吗?”那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问。 小鱼儿半蹲下来,“你是李翰林家的小娘子?要来玩可以让嬷嬷陪着来呀!” 小姑娘点头。 “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带你们入席。”小鱼儿的耐心有限。 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交代,“给我留两条,我要自己烤。” 等人都走光了,罗忱才道:“她还怪放心的,万一咱们一条也钓不上来呢!” “小鱼儿不是常说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呵呵,想办法嘛!”余怀璋说着一只岸边的小船,“你猜这船是干什么的?” “青提,你们是不是偷吃了?”罗忱高声喝问。 青提青禾嘿嘿傻笑,“你猜小鱼儿是怎么会的烤鱼?” “哇呀呀……你们竟然偷嘴!小爷我今天要替鱼报仇。” 罗怀看着哥哥们打闹。 罗家兄弟打打闹闹,余怀璋的鱼竿一直忙着上鱼。 罗恒斜睨了他一眼,“今天这鱼倒是懂得人情世故。” 太子点头,“是懂道理的。” 罗恒:“若是不懂,殿下要怎么办?” 太子歪头,见罗恒看着水面,便道:“总要和她说说道理才行。” 罗恒道:“外边席面不错。” 太子摇头:“哪有鱼肉鲜美!更何况是自己钓的。” 罗恒轻叹,“若是钓上来的不如殿下的一想之美呢?” 太子道:“钓上来的才是自己的其他的再好也与我无关,更何况我甘之如饴。” 罗怀一直老老实实的跟着大哥钓鱼。 他们说的是鱼吗?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是我学问不够深吗? 及笄宴之后,罗忱带着皇帝的亲笔信跑到南疆找秦将军报到去了。 小鱼儿回到天工部,开年第一个课题:研究声音的产生,目标:如何捕捉声音,放大声音。 第10章 赏花宴 四月初六,皇后娘娘的赏花宴如期举行。答应了太子帮他选媳妇的承平郡主府,丑时一到就灯火通明了。 小鱼儿的起床气发不出来,因为事儿是她惹出来的。 换衣服、上妆,还要一耳入一耳出的听嬷嬷讲宫规,小鱼儿连腹诽的心气都没了,如提线木偶般任由大家折腾。然后被丫头带着,一路瞌瞌睡睡的进宫去了。 今天有大朝会她是告假了,太子可不得闲的。所以安排的一个叫满足的内侍来接。 “郡主,殿下让您先歇息一会儿,宴会巳时初刻才开始,已经给您备了点心,昨儿殿下才得的龙井,您给品鉴品鉴。” 小鱼儿横了两眼自家的俩丫鬟,“所以你们这么积极干嘛,早到了半个时辰!” 绿意和绿湖也不好分辨。 满足笑嘻嘻地道:“奴才多嘴替姐姐们辩解两句,您的车马是从东宫进来的所以没见到,若是走臣妇们常走的佑和门就会发现,那儿已经排了长队了。” “那行吧,满足你安排人,把我给姨母带的礼物送过去,我就不去打扰她了,这会儿她那估计也是忙乱的很。再有,一会儿是要唱名的吧,我就算了,偷偷溜进去就行了,哦,也和娘娘说一声。” 满足搓搓手,这事儿可不好办,这主儿是打算偷溜进去然后再溜出来吧?这是不是和太子爷想的不一样啊? “主子,这是不是不合规矩啊?”满足弱弱地问。 小鱼儿敲了一下他的头,“谁是你主子!宴会不是办在芙蓉园吗?我偷偷溜进去找个角落就好。” “这不是委屈郡主您了嘛!”满足还待劝。 就见小鱼儿摆手,“办好太子哥哥的事才是正经,再说这有什么委屈的,我就一搭头,搞出来那么大动静干什么。” 小鱼儿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好观察各位贵女的表现。若把自己暴露出来,依照自己的家世地位,凡事都得表现到头里,还怎么完成任务? 怎么办?自己就是这么的尽职尽责! 满足也没法,只好先跑出去安排。 芙蓉园里花香四溢,宫人们井然有序的引导众人入园,一众贵女也是打扮得花团锦簇,有说有笑又举止优雅,真是赏心悦目得很。 小鱼儿挑了一个芍药树根下的位置坐好,从主位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一半群脚。 暖风伴着花香、脂粉香四溢,小鱼儿渐渐有点头晕起来,好不容易支棱起来的精神头也淡了下去。 想象中贵女互撕的名场面也没发生,反而大家都彬彬有礼,一点儿都不刺激。唯一让她惊讶了一下的是自家的晴妹妹今日竟然也进宫了。 虽然只是国公府的庶女,可是这么多年作为护国公唯一的女儿,她在这京都贵女圈还是很受欢迎的。 罗晴晴自然也见到了小鱼儿,因见小鱼儿躲躲闪闪的进来,便猜可能不欲人知,便和身边的希芸县主告了声罪,独自过来跟她见礼。 “早知长姐要来,我便等姐姐一起来了。”罗晴晴说道。 “我也是临时起意才来的,这园子还是挺漂亮的,你好好玩吧。”小鱼儿不欲多谈,然后又想到什么,问道:“来的这些人你都认识?” 罗晴晴正在打量小鱼儿这身衣裙,想她为了今日宫宴,准备了半年,才做好了两身衣裙。可姐姐外穿香云纱的广袖褙子,内搭牙白的云锦的内衫,下穿缂丝云锦的百迭裙,隐隐可见的藕色抹胸,这一身一看就知是内造之物。再看姐姐吊儿郎当的坐姿,好似嫌弃袖子太长,一边同她说话一边试图把它缠在手腕处,说不羡慕嫉妒那是假的。 “你也不认识?”小鱼儿在她眼前挥挥手。 罗晴晴回神,“认识的。和我一起的是已故的赵国长公主的孙女希芸县主,穿茜色衣裙的是户部尚书家的女儿李云笛,正在低头说话的两个是广德侯府和大理寺卿家的嫡女......那边……” 她还待继续说,小鱼儿已经不耐烦了,因为她看不清人脸啊,一会儿就成过眼云烟了。 “今天要来多少人你知道不?” “姐姐不知道?但凡有女儿的有品级的大臣家都受邀了啊!” “嘶......”小鱼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家伙,这么急吗?皇帝两口子是打定主意要把儿子推销出去了! “那行,快去找你的小伙伴吧,她们都往这儿看了好几眼了,别让人等急了。”说着还端起一盘小点心,“我从东宫顺来的,拿去跟你的小伙伴们吃。” 也不等罗晴晴说话,便把人推出去了。 主打的就是不耐烦。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她这肚子胀胸也胀,心烦得很。 回到人群里的罗晴晴刚给人介绍说那坐着的是她长姐,皇后娘娘带着高位嫔妃就到了。 众人起身跪礼参拜。然后便是叙话家常,毕竟今日进宫的众人也有这些嫔妃的娘家小辈。 代代和皇族做亲家,和皇家绑定一万年,是许多勋贵人家的如意算盘。 小鱼儿想到这嗤笑一声,皇家人的心眼子多的跟筛子的似的,还能让你的算盘珠子崩着?邀请了这么多低阶官员女眷就很说明皇帝的心思了。 如此想着便认真地划掉了几个名单。 小鱼儿观察几个小官家的嫡女时,上头的舒妃忽然道:“娘娘,今日天公作美,园中的花也实在是美,莫不如咱们再添上一美,赏赏歌舞如何?” 皇后笑道:“我也正想着呢,早就听闻舒家出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小姐,不知今日能不能有幸一见?” 舒妃起身道:“不是我大言不惭呢,我这侄女长得说是国色天香也担得,若说琴棋书画却差许多,我当是家里没教好,还发了好大火,结果孩子亲自进宫和我说,专心学绣呢!姐姐瞧瞧,我这扇子如何?”说着递出一把花开富贵的团扇。 皇后接过来细看,居然是双面绣。 皇后叹息,“果然是技艺精湛。” 说到此,便有一着天青色褙子的女孩起身见礼,“雕虫小技,当不得娘娘夸奖。海清另有礼物送给娘娘,万望娘娘不弃。”说着话双手躬身递上一物。 便有宫女接过打开查看后交给皇后,皇后当众展示,竟然是一幅百鸟朝凤图。 小鱼儿暗暗点头:这波拍的不错。 果然皇后娘娘大喜,说出一字:“赏。” 然后这才艺比美大赛正式拉开帷幕。 第11章 太子选妃 小鱼儿低沉的情绪好了几分,不得不承认一点,这世家还是舍得下血本培养女孩的,相比之下,这小官家的女子不仅不占优势还略显瑟缩,难堪大任啊。 如此一来,这太子妃人选只能落在寒门出身的一二品大员家中了。 小鱼儿此刻才想明白这太子哥哥的婚事还真是......怪不得帝后二人如此大费周章。这些小官家的闺女就是来衬托那几位的! 没意思啊没意思! 小鱼儿把自己的名单一收,趴在桌上不动了,都没得选干嘛还折腾她一遭! 皇后娘娘一进芙蓉园时,就有贴身女官告知了小鱼儿的位置,等她看了,更确认小鱼儿是半点心思也没有的,不禁叹一声可怜的儿子。 不过转念又觉得这样也好,若是这祖宗做了太子妃,诺大的东宫交给她自己也不放心,若是做了庶妃......别说国公府里那两口子会闹翻天,只怕选出来的太子妃活不过一集。 只是皇后和小鱼儿相安无事时,总得有人来挑个事。 舒妃右手边坐着的岚妃用手指指小鱼儿的位置,“那边那孩子是谁家的?本宫看了许久,怎么没见她动过,可是睡着了?” 彼时小鱼儿正用芍药花瓣拼图玩,听有侍女传话,便起身还礼道:“回娘娘话,臣女正品读黄侍郎家小姐的诗句,倒是......” “是吗?那你说说她这诗句如何?”岚妃许是为了找几分存在感,故意问。 小鱼儿站直身子,“好,臣女没想到闺阁女儿能有这样的才情,比那些只在女儿堆里说三道四的强。 比如这句’花团锦簇若雪,春风徐来即散’把今日盛况概括得很妙。” 岚妃被‘说三道四’噎了一下,一时又不好发作,便又道:“听起来你也是懂诗的,也做上一首吧。” 这时坐在前排的希芸县主才想起刚才罗晴晴说这位是她长姐,那这位不就是刚晋封的那位承平郡主了!那个当男孩养大的? 希芸悄悄侧身仔细端详了一下。真漂亮,这是第一印象;还挺会拐弯骂人的,这是第二印象。 耳朵里又传来郡主的声音:“回这位娘娘,臣女作诗不大行,女工也不大行,让娘娘失望了。” 嗬,硬气!希芸眼里开始冒出粉红泡泡。 “你?你是谁家的?”岚妃忽然就气起来了,啥也不会还这么理直气壮是几个意思? 皇后忽然就笑了,“岚妃妹妹莫气,她是我妹妹家那个不省心的。小鱼儿,快过来给岚妃娘娘请安。” 希芸县主:很好,皇后娘娘护犊子呢,不说道歉反而说请安,有意思的很。 小鱼儿踢踢踏踏地来到台阶前,彬彬有礼,“请岚妃娘娘金安,承平有礼了。” 岚妃尴尬起身,大家都是二品,人家还是那劳什子天工部的尚书,自己只是占着是长辈的便宜,也不好坐着不动不是。 好在岚妃到底久经沙场,从胳膊上卸下一副玉钏,按在小鱼儿手里,“戴着玩吧。” 小鱼儿当然不会客气,谢过这个,又挨个嫔妃认了个遍,反正来都来了,总得赚点回去吧。 皇后娘娘还说呢:“这孩子头一回参加宫宴,拘谨得很,以后你们要帮我照看一二才好。” 宫妃心里哭唧唧,嘴上能说什么,当然是好好好。还止不住抱怨起头的岚妃,自己嘴欠不说还给那么重的礼,给个镯子不行吗非得是玉钏!害得老娘搭出去不少好东西。 舒妃见小鱼儿抢了众人风头,有心压一压她,道:“久闻承平郡主大名,今日才得一见,本宫可是听闻你有才华的很,怎可如此谦虚!还是你偷偷表现给皇后娘娘看,不待见我们这些人。” 小鱼儿点头,“舒妃娘娘聪慧,承平确实给姨母送了礼物,不值在此献丑。” 就在第一排的希芸差点笑出声,不过转念想到自己也在不待见的行列里,虽知她说的不是自己但也心塞。 见舒妃被堵得哑口无言,皇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接口道:“我倒是还没瞧见,找来给大家一块瞧瞧吧。” 小鱼儿心里乐开了花,巧了不是,我可没想打广告啊。 小宫女几乎是顷刻之间便呈上来一个盒子,小鱼儿上前接了,打开盒子,拿出一套......剔透的水晶茶具,一壶四杯,杯子柄居然是展翅欲飞的鸾鸟。 “这壶泡花茶才漂亮呢,女官大人,可有菊花,春日火气大,给诸位娘娘降降火!” 皇后:好好个孩子怎么长了一张嘴,像你那个死爹一样一样的! 罗国公:怎么不是像你妹? 果然开水注入花间,菊花瞬间绽放。 众人:好漂亮,好想要。 几位嫔妃都想化身土拨鼠:啊,想要! 小鱼儿太好心肠了,“姨母,这杯子可是我亲手做的呢!那个把手不导热的,放心拿着吧。” 皇后笑,“本宫也是没见过世面,怎么做出来这么精巧的玩意了?” 小鱼儿嘿嘿傻笑, 陛下不让我离京,我总得找点乐子,这是我新做出来的。准备开了铺子卖这个,还准备开个赌石坊,总之玩玩嘛。诸位娘娘若是喜欢,也可以定制哟,小鱼儿给你们优惠价。” 皇后娘娘扶额,“你就不能跟诸位小姐学一学,乖乖的不惹事。” 小鱼儿眨眨眼,我没想惹事啊,可是您看,这事它找上我了呀。 于是好好的赏花宴,变成了赏这壶中菊花,这宴会走向拐出去十八个弯,变成了水晶壶订货会。 好歹大家还记得这是皇宫里,没有当场掏银子,只是打听了铺面位置,约好了上门时间。 可是这为太子选妃这个目标是达不成了。 等太子得了信匆匆赶来时,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小鱼儿拽着颗粒无收的太子出了花园。 “太子哥哥你太不靠谱了!再有下次别找我了!”小鱼儿先发制人。 “这不是挺好的?”太子道,“累着了?看着脸色不大好。” “她们几个恨不得半夜就扒拉我起床!”说着脚有一顿,回转身,一指自己,“还有,这衣服你找来的?若不是我身轻如燕,都被它绊死。”然后躬身,掀起裙底给他看,“瞧瞧,这踩成什么样了?” 第12章 长大了 太子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先看前后左右,然后帮她整理裙子,“放下,放下。你个死孩子!” 小鱼儿是越说越气,“我不管,你那有没有衣服?我不要穿这个了,也不知道我头上都插了些啥,脖子都折了!” 太子小声说:“好看着呢!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夺目吧!” 小鱼儿忿忿道:“你说啥?” 太子轻咳了一下,“我说西暖阁不是一直给你留着嘛,肯定有你的衣物啊!” 满足赶紧回话,“因为内造一直没接到取消罗愉公子的衣物的命令,所以今年还是按老规矩送来的,奴才听总管说起过。” 太子点头,“请承平郡主东宫一叙。”还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伸手不打笑脸人啊,再说小鱼儿本也要蹭完饭再出宫的。 罗晴晴见小鱼儿连招呼都不打就跟太子跑了,脸上有几分难看。更有人在边上火上浇油,“承平郡主不是你姐姐吗?你怎么不和她一块?” “你没听说呀,承平郡主刚一获封就立府别居了呢!” 还有人故作天真地问到罗晴晴跟前,“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她能怎么回,国公府的脸面就是她的脸面,“姐姐是做大事的人,诸事繁杂,住在国公府多有不便才别府而居的,再说姐姐是过了孝期才搬过去的。不过郡主府开府宴,姐姐没接到宴请吗?当日还是很热闹的。” 罗晴晴的脸色也好,诸人的议论也罢,小鱼儿会关心吗?她根本就没那副心肠。 从芙蓉园到东宫要经过御花园,还要穿过东六所,走了一半小鱼儿就急眼了! 太子有点摸不着头脑,“我以为你会想透透气,这边风光也不错!” 往常上蹿下跳到处跑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莫非?她是醋了? 这个想法在太子看见小鱼儿越来越白的脸时打消了。 “过来坐着。”太子拉着她,把她按在石凳上。“是不是不舒服?”转头又问两个绿,“你们主子今天都吃了什么?” 两个绿互看了一眼,绿湖道:“主子在宫里的吃食都是东宫带过去的。就是主子今天脾气挺大的。”要知道小鱼儿很少发脾气的,今天可是逮谁怼谁。 歇息了能有一息时间,余怀璋伸手给她把了一下脉。就换手这么个动作,小鱼儿都要吐槽:“我是要死了还是咋的,还要两只手都把!” 余怀璋笑笑也不答话,把完脉,深深地看了小鱼儿两眼,欲言又止。 这下所有人都紧张了,两个绿都快哭了,她们家郡主这是咋了? 见小鱼儿瞪着两只牛眼盯着自己,余怀璋还笑了一下,叹息一声“真是冤家呀!”说着躬身蹲在小鱼儿前边,“上来吧,背你回去,祖宗。” 小鱼儿撇嘴,“你这衣服扎人。”太子还穿着朝服呢。 “行,满足把你外衣给我。”太子从谏如流。 下人都跪下了,更有侍卫道:“殿下,还是我来吧。” 太子起身踢了他一脚,指着满足道:“快点。” 满足只好把衣服披在太子背上,伺候着太子的这位祖宗趴好。 余怀璋都快运上轻功了,小鱼儿趴在他背上还不忘说:“我这真是要死了?哈哈哈” “闭嘴吧你!”太子此刻根本不想听她说话,满脑子都是她要长大了,她要长大了,单句循环。 这俩人倒是没事,就是苦了跟着的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跟着飞奔。 两个绿还好,都是有功夫的人,跟着不费劲,可这......她家郡主咋地了,太子也不给解释啊。 等进了东宫,东宫内侍总管常思也懵了,这位是咋了? “常思,你让人煮碗姜糖水来,然后去太医院找给皇后娘娘看诊的卢大夫来一趟。”太子悄声吩咐完,把小鱼儿安置到他的卧室,那西暖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打扫,还是暂时在他这吧。 这一路因为不让说话,小鱼儿已经睡过去了。 没有允许,任何人不能进太子的内院,可她家郡主被带进去了,两个绿硬着头皮闯了进去。好歹也没人不让进不是。 太子正在和小鱼儿的衣服较劲,穿着衣服睡觉肯定不舒服啊,可是......这衣服果然如小鱼儿所说不大行! 见两个绿进来,太子冷起一张脸,“你们留一个伺候着,一个跟我来。” 绿湖看了一眼郡主,对绿意道:“我去吧。” 来到大殿,太子殿下就正常多了,“一会儿去找皇后身边的女官,就说呃你家主子要来月信了,让她来传授一下经验。常思,你带她去。” 从殿外跑进来的常思又跑了出去,边跑边问,“让奴才带你去哪啊?” 绿湖本来爆红着脸,满脑子都是月信两个字,此刻才顿了一下,“皇后娘娘在哪?” “应该在紫云殿吧!” “那烦请公公带路吧。” 此刻皇后宫中已经有人禀告说承平郡主被太子背回了东宫。皇后一边责怪俩人行事无所顾忌,一边又琢磨这孩子是不是又病了,不然好端端的,太子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皇后便让人传话到太医院,让人去东宫瞧瞧。 皇后倒没说让谁去,毕竟刚刚小鱼儿还活蹦乱跳,怼人怼到起飞,怎么可能转眼间就病倒了。 于是接了太子令的卢太医刚走,接了皇后的令的属官又安排了一位刘太医直奔东宫。 常思找到皇后的贴身女官王嬷嬷,绿湖上前说明来意,王嬷嬷闻言笑道:“原来如此。你家郡主这阵仗倒是大!”说完还哈哈笑起来,笑够了才道:“等着,我给你找个人来,包教包会,估计你们也是措手不及,东西我都会安排好的。” 于是转过头来王嬷嬷是这么对皇后说的,“这太子身边没个女官是不方便,这不就抓瞎了!”说完还笑道:“咱家二小姐知道这事不定怎么气恼。” 皇后直笑,“这一天看她家笑话都看不完。本宫这傻儿子哟!” 王嬷嬷劝解道:“原来还觉得郡主不开窍呢,这不一转眼也是大姑娘了。” 第13章 措手不及 再说东宫,睡梦里被把了两次脉,终于悠悠转醒的小鱼儿第一句话就是,“我这真是得啥大病了?不应该啊!”说完坐起身,自己号了个脉,“怎么是如滚珠?我这是怀孕了?” 两位太医恨不能原地消失,太子也气不起了,道:“你猜有没有别的可能?” “噢,要来癸水了呀!怪不得我这......”郡主大人正准备大言不惭的说上一段自己的症状,太子可受不了了,连忙请了两位太医出去给郡主论一个方子,好好调理一下郡主这气不顺的毛病。 太医苦笑:太子不做人啊,你自己就是大夫难道没点数吗? 还是卢太医人老成精,“郡主初潮,身体不适是难免的,倒是不必吃药调理,不过我看郡主一向怕热,可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贪凉。若是有其他症状,不若事后调理。” “行,那就按你们说的吧。常思,赏。” 说完也不等别人,自己又回了内间,边走边念叨,“不要贪凉,不要贪凉!” 然后就看到小鱼儿已经换好了衣服。太子笑道:“果然还是这衣服看着舒服。以后还是这么穿吧!” 小鱼儿揶揄道:“也不知道是谁送来一箱子乱七八糟的衣服,还说女孩子就得那么穿!” 太子干咳,“不喜欢就留着送人吧!” 说着起身拿出个匣子,摆到小鱼儿面前,“看看这个可还行?” 小鱼儿顺手打开,又是七色花的发夹。 “不是嫌弃这些个首饰麻烦?便给你多做了几个夹子,即使不用夹子,两边打个孔,穿进头绳也一样扎头发。你坐好,我给你把头发拆了。” 绿意想说不敢劳烦太子殿下,可是这俩人也太自然了,是忘了这屋里还有下人吗?自己现在出声会不会吓到他们? 太子可不理会这些,绿意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把她们驯服了一个时辰才搞定的头发瞬间拆开,还用梳子通了通,还不忘回头交代绿意,你家郡主头发丝粗你们不要用篦子给她篦头发,夹了头发又该发火了。” 绿意:这是一个太子该操心的事? 两人终于忙叨完,小鱼儿赶紧起身。 “饿了,饿了,吃完饭我要回了!”然后躬身推着太子的腰往外走。太子顺势牵起她的手,边走边说,“要不你这两天还是留在这吧,我跟母后给你要个人来!” “又要人?我不要!家里人够多了!” “你留在这我才放心些。”太子继续。 “你这跟和尚庙似的,我多不方便啊!再说我回我家你有什么不放心。”主打一个没心没肺。 被请来教授生理卫生知识的宫女被喂了一嘴没滋没味的狗粮又被恭送回了皇后那。 小鱼儿还说:“有机会去我的郡主府吃饭,这里我做不了主,就不留您了。” 女官想说有个人巴不得你替他做主呢!你俩极限拉扯,何苦溜我一个宫女啊! 大宫女心里苦,可是她不能说。 “这几天不要贪凉,也不要玩水,早点休息。”用了午膳,小鱼儿要出宫了,余怀章一句一句交代。停顿了一下,又道:“我明天去看你。” 小鱼儿有点幽怨,“爹!你当我爹吧!真是,我爹也没这么婆妈啊!” 余怀章一愣,有点下不来台了!只好赶人,“走吧!赶紧走!” 两边的随从都松了一口气,这俩祖宗在一起一个时辰,他们这脑袋已经忽上忽下飘了几个来回了。 上了马车小鱼儿又给自己把了把脉,还对两个绿说:“这来月事和初孕特别像,那会儿我还吓一跳,我还想着听小曲还能听怀孕了?”说完还哈哈哈笑个不停,“听说过圣灵感孕的,倒是没有听过听曲怀孕的哈哈哈。” “哎呀我的好郡主,您可别笑了。您还是好好休息吧,可别累着了。”绿湖听她自曝偷溜出去听曲也顾不得害羞了,上前去捂主子的嘴,实在是自家这主子百无禁忌的。 眼角泛红的小鱼儿连连说好好,你家郡主马上收,可还是嘿嘿个不停,还安慰两个绿道:“你家主子好歹是能出诊的大夫,该知道的自然都知道,你们放轻松些,咱们先预备着,也不是说立马就来,我这姨妈……”算了自家姨妈还在宫里呢,可不能乱说。“呃我这个吧主要是我一直就以为不会来,所以疏忽了,好在发现得还算及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就挺好。” 她这里挺好,可早在她出宫之前,东宫连续召见两名太医的事儿就传出去了,尤其是听罗晴晴说姐姐在宴席还没散时就被太子带走了之后,白夫人心情就有点遭,赶紧让人去太医院打听东宫召见太医所为何事。 两位太医也不好对传话的下人说他们家主子的私密事,只好说事关郡主,可以等郡主回家再去问问。 下人一听,便旁敲侧击问有没有药需要咱给带回去。俩太医摇头说郡主体质特殊,并未用药。 来打听的是国公府的二管事,一听太医这么说腿就有点软,这是怎么个话,咱们家郡主刚建府就病了,太医连药都不给开? 一路哭哭啼啼回去报信。 白夫人得了信险些摔地上,大管事也把还在衙门的国公爷给请回来了。 两人脸色惨白,想的却是当年非念大师建议把女儿当男孩养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现在暴露了,女儿就病了? 这么一想更害怕了。 等到了郡主府,果然看见女儿病恹恹地倒在躺椅里,白夫人嚎唠一嗓子,“小鱼儿……” 吓得孩子直接蹦下床,躲到罗国公身后。然后探头出来看见她娘满脸的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娘,你咋了?你别哭啊!” 又见自己爹也脸色不好,联想到大哥游历二哥从军,这都不在身边,二位家长是吵架了,找孩子分家析产来了? “爹,你们咋了?”可别让我选跟爹还是跟妈呀!太幼稚了! “太医不是说你病了?”罗国公见这孩子除了脸上不好,这不还活蹦乱跳的吗?咋就不行了? “嗐,这算什么病啊!小事小事,以后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小鱼儿挥挥手。 第14章 女子不易 罗国公一脸懵。 红柳已经知道事情经过,悄悄趴在白夫人耳边说几句小话。 国公夫人罗白氏,脸一阵红一阵白,然后问:“这是已经来了?” 红柳点头,“回来一刻钟都不到就来了。” 罗国公觉得自己和这些人之间有壁,只好把目光投向女儿。 她女儿正在给他泡茶,“爹,尝尝,才骗来的雨前龙井。” 罗国公坐在她身边,“真没事?看着脸色是不好。” “没事,主要是今天没休息好,早知道这样就不进宫得瑟了,现在多少有点累着了。” 这时白夫人也走了过来,点了一下女儿的脑门,斜了一眼,“你个冤孽,差点被你吓死。” 小鱼儿赶紧把茶送她手里,“对不住。对不住,本想明天早上告诉你来着,谁知道你们这么早得着信啊!再说,我这事也不好大张旗鼓地说不是。” 罗国公想挠墙。 白夫人白了他一眼,“别问!都是姑娘家的事儿!” 当天夜里白夫人到底解释清楚了。罗国公嘿嘿直乐,“这倒霉孩子!你看着吧,明天全京都都会知道这事。” 白夫人捶他,“傻不傻啊你,亏你是她爹呢,还笑!”说完自己也笑了。“死孩子!被太子一路背回东宫,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唉……” “也不知道赏花宴上有没有选定人,我这是……他选到人了我愁,选不上我也愁。” “若是有特别合适的,按理今天下午就该有旨意传出,若是明天还没有,就说明今天这事白折腾了!”罗国公拍拍妻子的背说道。 “你也别跟着愁了。咱女儿那啊还没开窍呢!你看她那样,也不像把今天的事当个事儿。今天这事,太子就是故意的,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咱家那个也没往心里去啊!这就是在男孩堆里长大的好处。”罗国公小得意。 “可若是陛下他们找咱们说亲咋办?”白夫人可不觉得太子会一直等下去。 “能咋办,当年那圣旨可是他下的。” “不管怎么说,小鱼儿不适合皇宫生活。还是要多劝劝太子才是。”白夫人叹气,那是亲外甥呢怎么不心疼。 “少年情怀,哪那么容易,交给时间吧!这好不容易同意选妃却选了个寂寞。”罗国公也服了。 翌日,伴随着承平郡主成人的消息的,还有郡主大人赏花赏上一张嘴怼四方的战绩。 郡主大人如此彪悍,将来若是成了一家子姐妹可还能好?尤其是太子殿下众目睽睽之下领走了这位郡主不说,居然毫不避嫌的背回了东宫,爱女儿的人家便歇了攀龙附凤的心思。 即便是想再投资一下的,这时也想先观望一下,若这位郡主做了太子妃,那他们也不会让精心培养的女儿去送死,若是这位做了侧妃,也许可以考虑拼一下。 所以一时间这赏花宴就半点水花也没起,前朝后宅高度一致的安静。 小鱼儿直到这时才真正理解这时代女性的不容易。 这月事带是系在裤子上的,就是前后固定了一下。她用的即便是内造的,也就是几层棉布加了层棉花缝制成,据嬷嬷说普通人家都是用草木灰的,那月事带还要反复用。 小鱼儿下意识地觉得应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准人打扰。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宝库,翻了底朝天,找到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箱子。 有一箱和她小时候用过的纸尿裤很像,名字却奇奇怪怪。要她说纸尿裤就很好啊!可惜没有她的尺寸了。 还有什么棉条,拆开一盒,一根一根的,像手指,看起来不大行,扔下。 还有画着美少女的,啧,还有小翅膀,这个应该可以的。 为啥把这三样东西单独拿出来,因为除了花花绿绿眼花缭乱的图片和文字外,它们都有卫生、安全这样的词。 她现在就很不安全啊! 这月事带毫无安全感可言。 换上小翅膀安全感+10。 晚上试试那个纸尿裤,它不号称是安睡裤嘛! 午睡的体验感非常差,希望晚上有好眠哦! 未时末太子还是出宫了。 郡主吐槽:“是宫门不够高吗?你咋天天往外跑?” 余怀璋也不生气,“昨天那个死样子,怎么让人放心!” 小鱼儿嘿嘿嘿笑了几声,“嗐,那不是没有准备嘛!我以为这玩意被我灼热的体温烧干了呢!哪想到竟如此顽强。” “说的都是什么胡话。你是女子怎么会没有!你今天都做什么了?有没有乱吃东西?”太子不欲和她探讨这尴尬的话题,顺势问道。 “唉!别提了!看见我眼底的羡慕了吗?”小鱼儿指指自己的双眼。 太子轻咳了一下,避开小鱼儿的双瞳剪水,“我有什么好羡慕!” “不光是你啊,我还羡慕青提、青山、青竹、大哥……” 小鱼儿提一个人,太子的脸黑上一分。 “我要是男的该多好!不但可以美女环绕,还不用来什么……” 太子闻言扑哧乐出声,“倒也不用羡慕,男子也有自己的问题。” “你们也来大姨夫?” “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总之男女都有自己的苦恼,回头你再翻翻医书吧!” “我知道男子唔……”小鱼儿被手动闭麦。 “也不必事事对我说的。”太子觉得自己就是找虐来了。赶紧递过来一把折扇,“新做的,就剩字没提了,你想写什么?” 小鱼儿头回被送这么新颖的礼物,打开空白的扇子,嘻嘻笑,“现攒啊!这个好。” 太子抱紧自己:你期待从这张破嘴里听到什么?忙活了一天图什么呢!好想撂挑子啊! 无知无觉的小鱼儿扇着扇子踱了几步,“太子哥哥很是急我所急,来来来咱就写‘日三省吾身’。” 太子皱眉:“那另一面画什么图才相配?” 小鱼儿摇头:“先甭管,先写字,妹妹给你研墨。” 一会儿这字便得了。 第15章 幺蛾子 太子皱眉:“那另一面画什么图才相配?” 小鱼儿摇头:“先甭管,先写字,妹妹给你研墨。” 一会儿这字便得了。 小鱼儿马屁奉上:“刚劲有力又潇洒自然,好字啊好字。” 太子敲了一下脑门,“别作怪,现在可以说背面放什么了吧?” “吾否太客气了;吾否给他脸了;吾否该动手了” 太子笑得快岔气了,外边伺候的人恨不能把耳朵塞进墙去。 这俩主子只要在一起就会传来嘿嘿哈哈的声音,也不知到底笑啥?不过郡主大人确实可乐,谁家小闺女来月信能闹的满城风雨呢! “你想好要这么写?”太子问。 “我是不怕!就不知舅舅会不会找你麻烦!”小鱼儿很光棍地说。 “成,我回去先把悔过书写了。” 闻言小鱼儿笑得眉眼弯弯。 太子觉得今天一天值得了。 趁着扇子没干的功夫,太子又道:“知道你贪凉,实在热了就用扇子扇扇,才四月少用冰才行,等到了夏日带你出去避暑,到时候你把寒玉床带着也差不多了,尽量不要进寒潭,虽然会辛苦些,且忍忍吧。” 太子边说边瞧着小鱼儿的脸色,见她没反驳就把心里所思都说了。 不过一日,就有个人设身处地的为你谋划了将来,还有什么可说的,感动。 “多谢太子哥哥体恤。小弟呃小妹我铭感五内!” 太子有点无奈,叹口气道:“有什么事让人给我送信儿,这几天事多,不能找你玩了!” 小鱼儿点头,“哥哥是储君,得为陛下分忧,小鱼儿懂!” 太子心道:你若是真懂才好。 忍了又忍道:“咱能不去风月场所了吗?” 小鱼儿努努嘴,“犯法吗?那么多漂亮小姐姐呢!”又见太子脸沉了下来,只好道:“我是想着咱们歌剧院开得挺好是挺好,也得吸收点新鲜血液才是。京都的小美人还是很……有专业技能的。” “唉……好好的话非要表现的流里流气的!行了,这事我知道了,歌剧院我打算换人去打理。你大了,不适合干这个。”太子一句话剥夺了小鱼儿的幸福。 小鱼儿:快乐就没有了? 眼珠一转,嘿嘿不让看小姐姐,对面的小哥哥是不是可以……? 若是起身往外走的太子能回个身,便能抓到一张贼眉鼠眼的脸。 在家老老实实呆了几天的郡主大人,终于能出来炸街了。此人果然跑到了闻名遐迩的南风馆—集雅苑。 陪同的是倒霉的青山,他是来找郡主商量郡主府内的沁湖改造的事儿的,她觉得沁湖那么大,空着可惜!结果商量完小鱼儿一本正经地道:“青山哥这段时间一直忙于郡主府改造的事,都没好好休息过,今天小妹我做东,请你下馆子。”然后……然后两人就来到了这着名的馆子。 青山都无语了。 “小鱼儿……你确定这是吃饭的地?” “怎么不是,听说这的老鸭汤是一绝,妹妹给你好好补一补。” 青山:老鸭汤…… 见这祖宗大摇大摆地进去了,还能怎么办,赶紧追上去护着点吧。这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自己狗腿不保啊! 别说,这集雅苑里还真是名副其实,收藏了各种风格的美,呃,男子。 什么身材壮硕的,舞姿轻盈的,各有千秋。就单说那我见犹怜的,小鱼儿就佩服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窝米豆腐啊!哥哥杀我! 小鱼儿还伸出爪子想去摸摸人家健硕的胸膛,被青山没好气地扯着衣领抓走。 小鱼儿:“哥,哎呀,来都来了……” 青山怒气冲冲地对接客的鸨哥道:“来两个擅长乐器的,再来两个你们的招牌菜。” 然后继续拉着人进雅间去了。 小鱼儿还回头补充,“还要一个跳舞好的,知道伐?” 然后就消失在雅间门口。 “你是不是疯了?什么都摸?你知道他被多少人摸过?” “这位爷,奴卖艺不卖身。” 青山的话刚好被进来的人听到。 小鱼儿闻声回头,进来的就是刚才那剑眉鹰目的小哥哥。 “所以你擅长的是?” “奴是舞伎。” 小鱼儿鼓掌,“好,这个好。” 青山觉得自己大势已去,欲哭无泪,谁来救他于水火。 可惜今天各路神仙都太忙,两人在这集雅苑消磨了一个下午才从雅间磨磨蹭蹭地出来,消费纹银四百两。 大财主小鱼儿觉得这钱花的爽歪歪。 青山庆幸的是小鱼儿那双爪子还算老实。虽然他注定要被揍,但这被揍的程度跟摸没摸上还是有关的。 小鱼儿推开雅间的门,就见楼下有一行四人被人领着上楼来,瞧着架势,这几人间很是熟稔。 小鱼儿眯了眯眼,退回到房间里。用扇子敲了一下舞者的肩,然后指着那楼梯上的一人道:“那个穿的跟竹叶青似的人,你认识吗?” 舞者名叫广袖,在这楼子已经三年,只往外扫了一眼便道:“这是广平侯家世子,是我们这是我们这的常客,走在他旁边的是我们这的名伶。” 小鱼儿与青山对视一眼,青山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道:“来你们这听曲?一般听曲不都是去戏园子吗?” “瞧爷说的,您二位不也是来听歌舞的吗!” 小鱼儿啧了一声,“那不是因为你说的卖艺不卖身!” 广袖笑了一下,“奴是不卖身的,可没说别人啊!” “你的意思是……”青山无语了。 “那叫流云的有一把好嗓子,那位世子爷每回来都要他作陪的。这一年流云已经不接外客了,据说是被世子爷包了呢!” 小鱼儿听罢,嬉皮笑脸的上前,“小爷觉得广袖甚好,是不是也可以包下你呀?”说着还拿扇子挑了挑那广袖的下巴,十足的地痞流氓样。 广袖一笑,“迎来送往皆是客,爷若是喜欢常来便是,什么包不包的,忒难听。” 青山:……损色…… 小鱼儿:“还真是无情啊!小爷我差在哪儿了?” 广袖:“爷原也不是这花街柳巷里的常客,何必来哄骗奴的心呢!” 小鱼儿:好家伙! “感情你要的还挺多,不但要爷的银子还想要爷的心!” 鱼大纨绔一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边用扇子敲打着手心,摇摇摆摆的出去了。 走出集雅苑有五十米,便住了脚,回头仔细端详了一回。 青山拉着她往前走,“不用琢磨了,事儿就是你想的那样!” 小鱼儿直搓牙花子,这事儿该怎么弄!这逛鸭馆碰见了表姐夫! “舅舅、外公的眼神也不怎么样!”小鱼儿边走边抱怨。 第16章 打探 走出这花柳巷的路口,便见个小贩在卖梨子,小鱼儿眼珠一转,走上去扫了一眼,道:“这梨子看着倒是不错,不过你这玩意在这卖得出去?” 小贩道:“公子有所不知,俺这梨子解渴的很,很多大爷都买来醒酒的。” “哦!你常来这卖?” “小的家在这附近,白天上工,晚上做点小买卖,已经在这卖几年了。嘿嘿,来这玩的人多,从这条街里出来的像您二位这么清醒的可不多。” “小哥儿还怪机灵的。我二人虽没喝多,也渴得很,把你这梨子都卖给我吧。你也早点回家。” “哎呦,多谢二位爷。” “小哥,跟你打听个人。”青山接茬儿道,说着蹲在地上画了一幅人像,“这人你见过吗?” “这么看倒是眼熟,若是在纸上我能瞧得更清楚些。” 小鱼儿本想直接问,见青山画像,便也明白他是想给两府留些颜面。 “那人今天穿的是墨绿圆领长袍”青山补充了一下,“身高大概到我耳上,略瘦。” “噢,您说的是广平侯府那位啊!”小贩小声说道,“按说贵人们的事儿咱不能瞎说,不过这位咱真是不能理解,据说他娶的还是太傅家的千金呢,放着娇妻不要竟然包了个男的。” 小鱼儿的脸渐渐阴沉了下来。 “他不就是好听个戏嘛。”青山故意斜眼看那人。 “嗐,您呐,还是年轻!喜欢听戏去戏园子啊,那才花几个钱。这儿是听戏的地方吗?再说集雅苑那位据说是嗓子倒了才被戏园子卖到这里的!您琢磨琢磨。”小贩的八卦欲望熊熊燃烧。 烧得两位小年轻脸皮火热,想要骂娘。 两人挎着一筐梨垂头丧气地回了家。到家了才想起两人是骑马出去的。 倒霉催的!小鱼儿提笔画了一幅画像交给青山,“找人揍到他半个月起不来床,别自己动手哈!” 于是,苦逼的青山又掉头去取了马,一人双骑,赶在关城门前出了城,去庄子上摇人。 再说太子忙完了一天的政务,回到东宫,正准备用晚膳,便见他派出去保护小鱼儿的暗卫正守在连廊边上。 “这是怎么了?” 暗卫心里苦啊!这要他怎么说?如实汇报会不会被灭口? “你是回来当门神来了?”余怀章饶有兴致地道,“说说你们郡主今天都做什么了?” 暗卫心道这可是你问的。 “郡主今天早膳后,画了一副花样子,让送去了秀坊,说是要推出一套双面绣的狸奴百戏图。” “嚯,什么时候又喜欢上狸猫了?”太子小声念叨着,然后提高声音问:“她养猫了?” “不曾。”暗卫回道。 “嗯~~那去给她找两只?” “听郡主说狸猫喜欢挠家具,所以她不想养。” “……”余怀章嗔怪道:“那等孤再想想。你继续。” 暗卫道:“是。今天青山公子来了,他和郡主商量了改建沁湖的事。” “他们……打算怎么改建?”太子的声音有些低。 “郡主的意思是要在湖心建造楼台。青山公子担心湖底承重能力,说是得回去勘探。” “他们还说别的了吗?”暗卫把头低得恨不能插进土里,“他们说完正事,郡主便要请青山公子下馆子。” 余怀章心想这几人都是同她一起长起来的,也不好过多干涉他们见面的事。 “他们去哪吃的?” “回殿下,他们去的是,是,是……” 余怀章好奇得把手里的茶碗放下,“怎么?忘了?” “不,不是。”暗卫两眼一闭,心一横,“郡主与青山公子去了花柳巷的集雅苑消磨了一个下午,用了晚膳才回。奴才回来时,郡主已经在自己院子里打坐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余怀章一字一顿地问。 暗卫扑腾跪地,“奴才不敢妄言。” 余怀章正襟危坐,“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暗卫的汗水啪嗒啪嗒地打在眼前的金砖上,不敢吱声。 “孤问你话呢!如实回答便是。承平郡主一向不拘小节,出去瞎逛也是有的。” 暗卫擦了一下汗水,“奴才知道,郡、郡主他们其实也没干什么,欣赏了一会儿歌舞,还吃了特色的鸭汤,连酒水都没有点……” “行了,你出去吧。”余怀章已经不想再听。把所有人都撵出去,又闭目养神一刻钟,才站起来走了出去。 候在门外的常思不得不提醒一句,“殿下,宫门要落钥了!” 余怀章叹口气,迈步去了西跨院。 这个院子自从收拾出来,小鱼儿不过只住了两三回,打扫却日日不落的。 “你在外边候着吧,我一人静一静。”余怀章沉声道。 午夜时分,小鱼儿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tnnd姑奶奶为什么要受这个气!”说完掏出来一套深色短打往身上招呼,头发一挽口罩一戴,翻身就上了房顶。 守在屋顶的暗卫:…… 小鱼儿:…… “你们是东宫的人?”小鱼儿皱眉。 暗卫沉默。 小鱼儿叹口气,说道:“带路,我要见你们主子。” 暗卫:“郡主……” 小鱼儿:“放心,我本就要见他。” 暗卫垂头丧气地带小鱼儿回到侍卫所,侍卫副头领硬着头皮敲开东宫的大门。 层层汇报的功夫,小鱼儿反省了一下自己,非得深夜扰民吗? 然后再度确认非得这样不可,大家都是亲戚,要恶心大家一块恶心死好了。 太子才睡下没多久就被喊起来,人还没清醒,见到小鱼儿这身打扮,哑着嗓子问:“这是要改行当土匪了吗?” 小鱼儿拽下面罩,冷哼道:“哼,我们头上都冒绿光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努力搅和开脑子里的糨糊的太子殿下敏锐的捉到头顶绿这样的敏感颜色,果然笑不出来。 挥挥手把人都退下。 “大半夜的梦见什么了?让人听见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说着递给她一杯茶。 “一路跑过来,渴了吧?” 小鱼儿愣眉愣眼地接过茶,“你就不问问我什么事?” 太子笑,“什么事儿也不差这一盏茶。一会儿好好说。” 第17章 突来的表白 小鱼儿一脸愁苦地道:“到你这门外我还觉得没问题。可这会儿我又有点后悔了,万一……”彤姐姐能不知道吗? 太子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什么事能把你难这样?” 小鱼儿嘟嘴皱眉:“唉……太子哥哥,做个懂事的人好难呐。” 太子轻笑,“我们现在要走懂事的路子了?” 小鱼儿翻了个白眼,“咱一直很懂事好吧!” 太子笑出声,“是,我们懂事着呢!懂事的郡主大人想好了吗?” 小鱼儿迟疑,这毕竟不是她的事儿,若是……彤姐姐会不会怪她多事? 太子摇头,“你就是来我这发呆的?” 小鱼儿叹气,起身:“我错了,走了,走了,就当我没来过。” 太子抓着她胳膊,“就这么走了?” 小鱼儿迟疑:“那……” 余怀璋无奈,“你要不要解释一下集雅苑?” “什么?”小鱼儿脑子有点短路。 “忘了!还真是无情啊!不是喜欢人家跳舞吗?”太子的嗓音忽然从耳边炸响。 “啊?啊!”小鱼儿别扭的推一下太子,没推动。 她回头,两人的呼吸交织。 小鱼儿的脑子拉响警报。 “退,退,退!” “害羞什么?不是想摸人家吗?”太子声音魅惑。 小鱼儿吞了吞口水,“我,我……” “怎么?哥哥的不好摸?” “你,你!” 太子忽然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叹道:“原该再等等的,可是忽然不想等了,你早点嫁给我吧,不然我要短寿了。” 小鱼儿毫无防备一头撞到太子怀里,刚想呼痛,可是又听到呼通呼通强有力的心跳声,便静了下来。听见太子的话,她有点抓不住自己的声音。 太子见她没什么动作,微微翘起唇角,轻轻地拍着怀里的人,舒了一口气。 折腾一晚上,又一路运功跑了一路的郡主大人,就这么华丽丽的睡着了。 余怀璋苦笑,这得多心大的人才能在表白现场睡着了? 余怀璋把人安顿好,把跟着的暗卫又都叫过来把郡主白天的行踪问了一遍。 余怀璋皱眉,还有什么事儿是被忽略的? 暗流忽然道:“主子,郡主出来后和卖梨的小哥唠了许久,可是臣等离的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太子捏捏眉心,“你去把罗青山请过来。顺便把郡主朝服拿过来。” 青山:我谢谢你们。 太子恶狠狠地捏着杯子,“高温良!他怎么敢的!” 青山道:“现在人被打了,估计没十天半个月的下不来床!要不把那个戏子远远的打发了?” 太子叹口气,“先别动了。怪不得小鱼儿欲言又止的,这事交给孤办吧!” 青山起身,“小鱼儿来了?要不我把她带回去吧?” 太子像雕塑一般注视他良久。。 青山被看得发毛,“殿、殿下?” “你们……不要和她一起胡闹。”太子爷也没想好怎么对待这几位义兄,“她今晚就不折腾了,一会儿好上朝了。” 太子习惯性回卧房,然后就见到床上睡得四丫八叉的人,叹口气:“真是冤家啊!” 清晨,小鱼儿是自己醒的。她竟然神奇的记得今天有大朝会,从床上坐起,就懵了,这地方……噢……昨晚…… 太子说什么了? 小鱼儿拍拍脸。 太子殿下一定是胡言乱语的。 外边传来走路的声音。 小鱼儿腾用被子蒙住自己。 早就站在门口欣赏了半天她的操作后,太子回头笑着对常思道:“东西放下就下去吧。” 常思点头应是然后回身走了。 太子坐在床边,拉下被子,“这会儿才害羞不觉得太迟了。” 小鱼儿睁开一只眼,“你…你…你快出去。” “我出去?谁来伺候你穿衣服?常思吗?” 常思:郡主莫要害我。 太子伸手把人捞出来,“别磨蹭,快去洗漱。” 小鱼儿是扭捏的人吗?显然不是,害羞过后又是一条好汉。 等她出来后,已经如平常一样了。 两人先吃了点东西,太子便先帮她把朝服穿好,头发倒是简单马尾一吊就成。这发型比男子都省事。 然后坐在一边看常思帮太子换装,不得不说都一样麻烦。 不过这男人还真怪好看的,以前怎么没注意。余怀璋的面容轮廓分明,剑眉星目,眼神中透着深邃与睿智。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更添一份迷人魅力。小鱼儿不禁看痴了。 “可还满意?”太子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小鱼儿才收回视线,耳朵却红了。 太子笑了,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还不忘调侃:“怎么不答?我做你的夫婿可还满意?” 小鱼儿:……这人大早上的是磕了药吗? 笑屁笑…… “辇轿上不要发呆呀!”太子扶着她坐上辇轿,“表姐的事儿你不要管了,这事儿还是要长辈们解决。” “哎!竟然不用走吗?”小鱼儿忽然有点羡慕。 “嗯,太子妃也可乘坐辇轿去三大殿。”太子见缝插针的推销自己。 小鱼儿闭嘴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她才十五!再说,她干嘛作死作活的跑这里来玩宫斗游戏。外边大把的小哥哥小姐姐他们不想吗? 被嫌弃的余怀璋此刻心情好得不得了。揣在心底的秘密终于说出去了,管它结果如何,至少此刻心情是轻松的。就好比玩蹴鞠,此刻球已经顺利传出去,就等着回球进球! 现在发愁的是小鱼儿,球在脚下,传去哪里却成问题。 大殿上乱哄哄,小鱼儿的脑子乱哄哄,算计着她那马上要把自己赔进去的买卖。 大朝会后小鱼儿迅速出宫了,天工院里院长问了三个问题:声速是多少?声音怎么传出去的?耳朵为什么能接收声音?然后便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然后就跑了。 当京都的人确认人确实跑了时间已经是第二日护国公府收到她的信了。送信的是路边摊的摊主。 经过确认大朝会后就没人见过她。 余怀璋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昨天有多高兴,今天就有多后悔。 暗卫跪在地上不敢言语,没人告诉他们郡主大人还会神奇的化妆术啊。 天工院是保密单位,他们是不准跟着的。等他们发现不对,找过去的时候,只收到了郡主大人的朝服一套。 第18章 追踪与反追踪 小鱼儿雇了马车出城,过了长亭便让马车回去了。 她顺着管道溜溜哒哒往前走,心里有点骂骂咧咧。身边飞驰而过的马车还有骑马的人都没什么公德心,卷起的尘土扬了她一头。 到了日落前路上的行人总算少了一些,小鱼儿终于精神了。骑着小电驴,悠哉悠哉的走了一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找了一个没有人烟的小溪边,摆出自己的大房子,然后给小电驴换了电池,明天继续发光发热。 吃了顿牛排,喝了点小酒,一晚上睡得很香。 小鱼儿怕迷路,活动范围始终以官道为中心,向东进发。 可因为小鱼儿的骚操作让找她的侍卫们苦不堪言。 “殿下,离京百里的驿站酒家都没有郡主的踪影。”太子木着脸听着下人的汇报。 “去叫罗家四位兄弟来见我。”太子决定找外援了。 四位外援来得不快,毕竟他们也在散布人手出去找人。 那个出逃的毕竟手无缚鸡之力啊!多糟心!又菜又爱玩,这不是要人命吗! 等找人五人组聚齐,青提道:“首先得知道她为啥莫名其妙的跑了,她给义母的信说‘天大地大,她得出去看看。’可咱们也没不让出去啊!”说着还注视着太子。 太子干咳,他也没不让,就是:“孤前天说了些话大概吓住她了。” 然后又暴躁地说:“可是她没同意孤也还会难为她?她偷跑什么?” 青竹:……那么胆大的人被吓着了?“您说啥了能吓到她?” 太子:……这是能对外说的吗?“不管说啥这都不是她离家出走的理由。还是先找到人吧,到时候孤亲自解释。” 青山:“她若是存心躲咱们也找不到啊!” 青提一直沉默不语,眼神晦涩。所以你说了什么把人吓得躲了起来? 太子叹口气,“她现在一定已经离京了,还是猜一下她会去哪吧?” 青禾:“会不会回西北了?毕竟那边有两位老人家在呢。” 青山:“不会去吧?她可最怕文昌公了!” 青竹:“那去西南了!最近赌石坊生意那么好,她不是嫌弃西南商道有点慢吗?” 青山挠头:“西南的事儿她交给我了呀!” 大家都猜不出,齐齐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青提。 青山捅了一下,“哥你说句话啊?”老盯着太子干什么。 青提把视线挪开,说道:“反正也得走一趟,青禾你去西北查一下火锅店的事儿,见到老人家不要提她失踪的事,青山你去西南,青竹去找找二公子……” 众人点头,又一起问:“哥,你呢?” 青提又看了太子一眼,叹口气道:“她不是还有个封地吗。我去那边找找。” 大家恍然。 “小鱼儿走的时候没办路引,家里的那几个商道的路引也都被她发完了,所以你们这一路最好不住驿站。”青提提醒道。 “成,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准备。” 太子:…… “青提,孤和你一起去?” 青提摇头,“殿下还是要以中枢为重!” 太子无话。 小鱼儿终于受够了每天灰头土脸的日子,拿出来一个四个轮子的大家伙。 这个大家伙高高大大的,浑身橙黄色,边边脚脚贴着闪闪亮亮的鳞片。 总之很拉风。 小鱼儿一坐上去就莫名有种熟悉感。她压下心底各种疑问,专心到手头上。打火,启动,轻踩油门,哟哟哟,这可比马车舒服多了。 熟悉了一下就上手的小鱼儿心飞扬,要起飞了,有没有? 来来马兄,吃我一口灰。 相邻的马车没见过这种大家伙,吓得嗷嗷叫着站着不走了。 车主:过去了个什么玩意? 小鱼儿一路跑过去,遇到了第一个难题,前边到了京畿东南第一门户—博州。 进城,她是盲流;不进,她不知道怎么绕路。 琢磨了一下,小鱼儿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了神通。扛着一个小包裹,走到了城门外一个茶水摊,买了一壶花茶,和旁边的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扯闲篇,“叔是跑买卖的?” 那胖子笑道:“小兄弟好眼力。兄弟是要进城?” 小鱼儿摇头:“实不相瞒,我是学医的,师父考验我们师兄弟三个,让我们进山采药,谁能采到最贵重的药材谁就继承他的衣钵,还把小师妹许配给他。所以……” 胖商人呵呵笑着问:“小师妹是你们师父的女儿?” 小鱼儿羞涩点头。 “那小兄弟是相中这燕山了?” 小鱼儿点头:“我计划的路线是翻越燕山采集药材,然后再向东,去海边收一些海产品,再……再……嘿嘿……给我小师妹买的珍珠什么的。小子的心思,大叔你可别外传。” “小兄弟还是个狡猾的。不错,我老姚喜欢!”胖老板哈哈大笑,大巴掌拍在小鱼儿肩上。 小鱼儿呲牙咧嘴地道:“大叔,你可别笑话小子了。小子现在可难住了,小子进山都不一定出得来!” “燕山内虎豹豺狼都不少,确实凶险。你师父没教给你们保命的手段。” 小鱼儿苦笑,“教是教了的。可小子忘了件大事,小子是路痴,这没有向导,怕是不用狼虎了,自己就丢了。可怜我那小师妹……”说着还流下两滴鳄鱼的眼泪。 被忽悠够呛的姚东家,此刻叹道:“这也是没法子,咱们萍水相逢,老姚我喜欢你这小兄弟,就和你结个善缘吧。老哥哥我有进山的一条路线图,兄弟你拿去吧。”说着掏出来一张小羊皮,恋恋不舍的递过去。 小鱼儿暗笑,道:“罗愉多谢姚大哥,承蒙大哥错爱,如此珍贵之物借兄弟抄一下就行。大哥稍等。博士再给我们来壶好茶,有茶点来一盘。” 然后姚东家就见他那罗愉兄弟从小包袱里掏出折好的宣纸和一支铅笔,趴在桌子上勾勾画画,不一会儿一张图如同照搬了一样画在纸上。 小鱼儿把羊皮卷好递给姚东家,“小弟耽误大哥行程,还请大哥海涵,不知大哥在何处落脚,等此间事了,兄弟请大哥喝酒。” 第19章 海边撒欢 姚东家摆手,“我是昌黎县人,在此等一个朋友汇合,一起过博州。你若到昌黎县就找姚家酒肆,没有找不到的。” 小鱼儿点头,然后收好自己的纸笔,转念又一想,把空着的纸笔塞进姚掌柜的手里,“我观大哥对我这笔感兴趣,就送给大哥吧。” “你这笔倒是有几分意思,就是不知……”姚东家大笑。 “这是家里从西北带回来的,兴许过两年全境就都有了。” 闻言,姚东家眨眨眼,“西北竟有这好东西?” 小鱼儿点头,“甘南县出的。”小广告走一波。 两人寒暄过了。小鱼儿甩开步子,一溜烟就没影了。 姚东家叹道:“腿脚这么快!没看出来是个有功夫的呀!” 小鱼儿乐颠颠的往山上跑。博州府南北两边是绵延百里的燕山山系,所以这博州进出城的税费奇高,进出京城的东部商户苦不堪言,所以东南的商会便斥巨资开辟了几条穿山越岭的商道,小鱼儿幸运的遇到了好结交的。 当然知道商道这事儿对小鱼儿这掌握了南北几条商路的人来说不难。 青提骑马一路狂奔追出京城,只可惜这吃草的终究干不过喝油的。此时小鱼儿已经蹦蹦跳跳的在林子里祸害生灵。 商队翻过这山怎么也得十天,更何况这傻大胆,慢吞吞地爬山,有时还要偏离商道,去找些乐子。比如和黑松鼠比比谁上树更快,听见咚咚的啄木头的声音也得停下来找一找这声音的主人,见到脚边的菌子也得问一句你会生小人吗?主打就是个欠! 菌子:要不你尝尝? 当然她也确实采药了,进了深山,一些老药材就跟不要钱似的。 当然也有要命的。她发现了一棵箭毒木,小鱼儿眉头紧皱地看着这从头毒到脚的家伙,“它怎么会长在这?”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这玩意只有热带雨林才有。 拿出小瓷瓶装了点汁液,反反复复包了好几层才放心的装进盒子里,收了起来。 树枝什么的她是不打算要的,她惜命怕划伤自己。 又在这树周围转了几圈,才略放心的走了。 她的阵法也就那样,被破了也没招儿。主打一个摆烂。 在山里兜兜转转了两天总算回到商道上,继续赶路,殊不知有人已经过了博州跑到她前头去了。 昌黎县是个大县,毗邻渤海,水运发达,去年做了承平郡主的封地,郡主财大气粗,一口气本地免了五年税子,让老百姓乐歪了嘴。 当地百姓除了种地养果树,沿海的还从前边学来了养海鲜的本事,即使也不会,便去码头扛大包卖卖力气。 不过这码头管得严,官府经常来此检查,没有登记的船只也不许靠岸。 最近来了一个小年轻,从早到晚的盯着在这儿,也不说是来干啥的,管漕运的大哥就把这事报到了管理处。 青提正在码头找人找的心焦,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就过来了。 “公子,把路引出示一下。”这人很是礼貌。 青提便把东宫令牌拿了出来,这人一愣,态度恭敬了起来。“这位大哥,请问咱们客运码头除了这里可还有别处?” “咱们正规码头就这一处。”那人回答。 “正规码头?还有私人的不成?” “大人一定是第一次来,咱这码头肯定是就这一个,不过总有偷奸耍滑的偷偷运客载货的。” 青提愁眉舒展,“那些船可安全?” 那人道:“怎么会安全!每年都有出事的!咱这官船一年大修一次,他们那怎么舍得停业休整,都是超期服役。” “你们不查吗?” “查啊,怎么不查!可那点罚款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啊!大人是来抓人的还是找人的?” “找一个朋友。” “大人的朋友想必非同一般,一定不会坐他们的船的。” “何以见得?” “那船脏乱差的,甚至猪牛都在上头,贵人怎么会坐嘛!” “可官船要检查路引,他的路引落在我这里了。” “噢 原来是这样。那小人让人留心检查一下。不知大人的朋友?” 青提心说我都不知道她此刻是男是女。 “你只管带了人来找我就是,我就在码头上的得意客栈。我叫罗青提。” 说完又仔细观察这大码头。 最怕的就是她自己开船走了。 想了一会儿又转身走了,那丫头喜欢赶海,不知道什么时候退潮,他去海边转转。 被青提苦寻的小鱼儿确实在赶海,不过她可没在海边,她跟渔民出海了。 海钓的快乐一般人想象不到。 老渔民朝她竖大拇指,“小哥是这个!内地人上船就没有不晕的!你小哥竟然欢蹦乱跳。” 常年漂在海上的渔民黝黑的脸上绽放着大大的笑容,他们很喜欢能和他们打成一片的人。 这瘦小白嫩的小公子刚要上船时他们是不乐意的,可这还是个小大夫,几下就治好了家里婆娘腿疼的老毛病,他就心软答应了。 这小公子也奇怪,要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出海,他家三个儿子,只有他大儿还愿意下海。 奇怪的小公子,如一棵小白杨一样屹立船头,双眼炯炯,手不停的上下倒腾,嘴里念念有词,“大黄花、小黄花、秋刀鱼,七星斑、大石斑快快来,快快来……” 听得众人直乐呵。 就这样过了两天,小鱼儿琢磨着得摸到码头看一看能不能停船。 她跟着挑着担子的石大哥来到这大码头,确实是有点繁华了。 不过她一进码头就感觉不对了,“石大哥你不用等我了,咱们后会有期。” 然后转身往外窜,青提已经挡住了她的去路。 唉……这人这轻功也越来越好了。 小鱼儿堆起一脸假笑。 “哥……” 罗青提气得直闭眼睛,他在这儿足足钓了四天,这条鱼终于上钩了。 “跟我回去!” 小鱼儿:…… “我不!” 罗青提上手拎着她的后衣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小鱼儿暗暗地翻个白眼。 青提叹口气,“要出去玩就大大方方地好好玩,你现在的样子若是被人知道了,你的身份难免被人诟病。” 第20章 兄妹汇合 小鱼儿本不想理会罗.大局观.青提,可素来能从犄角旮旯里挑出于己有利因素的人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浪? 于是两人来到罗青提已经住了六日的客栈,“哟,公子这是找到人了?”掌柜的见罗公子一直抓着那黑不溜秋的半大孩子的衣领,便问了一句。 罗青提点头,“麻烦店家送一桶热水上来,我兄弟要沐浴。” 小鱼儿眼神幽怨:竟然嫌弃我! 罗青提:不知道自己一身海蛎子味儿吗? 两人进了房间,小鱼儿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了我?” 罗青提不理她,坐在一旁闭起眼睛修身养性。 竟然不理人? 小鱼儿:敌不动我不动,谁动谁是王八蛋。 王八蛋青提动了,他给送水的小二开门。 小二哥进门还扫了一眼半蹲半坐在那的小鱼儿,不断猜测着这小孩的身份,据说这罗公子还是京城来的大官呢,他找的这人是谁啊?逃犯?不像啊,谁家给逃犯洗澡啊?亲戚?也不像啊! 等小二又送了两桶水上来,青提起身出去,“你最好拿镜子照照自己!换好衣服再叫我!我就在外边!” 小鱼儿撇撇嘴,洗就洗。还照镜子!国色天香也架不住上山下海的霍霍。 我就应该这样让余怀璋那脑子有病的看看。 想到这小鱼儿打了个冷颤,怎么又想到他了!坚决不回去! 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场,换衣服的时候,坏心眼子的小鱼儿,掏出来一套五光十色的女装,这是刚换回女儿身时,白夫人的激情之作。 衣服好穿,头发难弄。 罗青提就看到一个衣服歪七扭八?头发还在滴水的落汤鸡,这人还趿拉了一双鞋。 青提伸手就把这人推回门内,“把衣服换了!” “啊?这样啊!”坏心眼子的人心里乐开了花,“那你多等一会儿。” 一刻钟之后,小鱼儿穿戴一新,推窗翻身而出。 然后就迎来了罗青提的九阴白骨爪。 呜呼,天不假年!小鱼儿含恨…… “头发还没干呢……拆了吧。”罗青提望着吃瘪的小鱼儿,含笑建议。 小鱼儿不理他,还给他留个后脑勺。 青提叹气,起身,上手,头发散了,然后拿帕子给她擦头发。 要不是打不过,哼…… “离家这段日子,身体可有不适?” 小鱼儿身体一僵,嗯~~自己还是头回一个人出门这么久,有点理亏。 青提又叹道:“京城呆腻了?咱们纺织场摊子那么大,你就不能去各地查查?” 小鱼儿:…… 青提:“饿了吗?” 小鱼儿:? 青提见后脑勺动了动,便笑了一下。 “当地多是鱼获,你有没有想吃的?” 后脑勺偏了偏,“想吃炸小黄鱼,还想吃香辣蟹。” “行,一会儿让人送上来。你乖乖的。”青提嘱咐。 小鱼儿看镜子里爆炸过后的头型,嗬,这样能跑哪去? 罗青提回来的时候,小鱼儿正用自己的五齿钢叉扒拉头发。 “你别弄了,越弄越乱。还没干透,就这么着吧!”青提建议。 小鱼儿白他一眼,“等它们干好了,是你能行还是我能行?也就这会儿还算听话。” 青提甚觉有理,拿起梳子给她梳了冠发,发冠用的是自己的。 “这不得到二十岁才能这么梳吗?”小鱼儿疑惑地看着铜镜里的人。 青提点头,“你又不是男的,何必在意年龄。” 小鱼儿一愣,竟然觉得有道理呢! 小鱼儿穿的是一套宫里送过来的青色劲装,虽然华贵却很低调。不是内行人根本看不出门道,所以小鱼儿很喜欢。 小二把两个大食盒送上来,还要帮着摆好。 青提则摆手道:“我们自己来吧。” 等人下楼的声音消失,小鱼儿才道:“你没少洒银子吧?” 青提把桌的手一停,歪头看她:“你若听话些,我能省下不少。” 小鱼儿嘁了一声,起身吃饭。 除了自己点名要的,还有一份虾滑蛋,一份三鲜汤,主食是面饼。 小鱼儿吃得开心,就忘了和青提置气的事儿,小嘴叭叭的说起和人出海的事儿。 “等晚上带你出海玩啊?”小鱼儿贼兮兮地问。 “不生我气了?”青提哥她夹了一颗小白菜。汤里就点缀了几颗菜,她是一口没吃。 “不~生~气。咱们谁跟谁啊!”小鱼儿一脸假笑。 “那行。你是想在这住还是想换地方?”青提放下碗筷。 小鱼儿认真想了一下,“咱们换个地方吧。我知道个看日出的绝佳地点。咱住那,就不用起早爬山了。” 青提点头。 小鱼儿内心欢呼,忽悠完一天还有一天。 用过了午食,两人迅速退房。青提牵了马跟着小鱼儿愈发远离了昌黎县城。 两人找到一个直插进海里的山岗爬了上去。 眺望碧海蓝天,迎着海风,小鱼儿大喊大叫,“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青提笑:“是不错。你慢慢玩,我去搭个帐篷。” “哪能用你呢,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了。” 说着沿着高岗向外走去,高岗的另一侧是成片的红树林,小鱼儿借着红树林的遮掩,拿出一辆房车。 她把门窗打开通风,晒晒被子,阳光灿烂,太阳能板持续送电,水箱里的水还没有用过,满意。 拿出两个钓竿海钓,还不忘青提打赌,输的人负责晚膳。 只是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小鱼儿就坐不住了。她把钓竿交出去,拿个小篓子下到海滩。 这是一片寂静的海滩,渔民都很少来这边,礁石缝隙里有很多贝类,小鱼儿徒手扣螺,一会儿手掌上就有各种划痕。 只是这人皮糙肉厚得很,半点没在意。等发现时才恍然,她应该有赶海工具的。小时候他们几个可是在南海撒过欢的。 晚上是青提下的厨,并不是他输了,而是小鱼儿的苦肉计得逞。 青提赞叹的用着小鱼儿提供的燃气灶,这实在是太方便了。 每一次小鱼儿提供的物资都让他的心发颤,这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么丰富的想法? 第21章 出海游玩 房车有两张床,考虑到两人到底是共处一室,小鱼儿把车尾床加了帘子,她睡里边,青提则用额头床,长度略有些不够,不过可以勉强。 小鱼儿嫉妒成狂:“你们都是吃了穿天猴吗?” 青提拎着一大桶水去外边洗涑,她便在车里冲了个战斗澡。天开始凉了,连她这天选圣体都知道凉了,那大哥出去洗不冷吗? 其实青提见那小浴室里居然有全身镜就很不自在,实在太有碍观瞻了! 小鱼儿给青提的床换成了羽绒被,就回去呼呼大睡了了,这一天可累死她了。 小鱼儿是被阳光晃醒的,她条件反射的用被子盖住了头,还骂骂咧咧的想着忘了拉窗帘了。 然后才从床上弹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看球的日出。 她拉开帘子瞧了一下,嚯,老兄睡得更香。 没啥说的,再睡个回笼觉吧。这二十多天就她一人,她也不敢睡踏实了,可得补回来了。 她没睡好,青提那就更别提了,日夜奔袭不说,还时刻担心那人会不会有危险,可谓是身心俱疲。 第二次醒来时小鱼儿是被憋醒的,她拱出被窝解决完个人问题才发现车里只剩她一人了。 迷瞪的着双眼,拉开车门,青提已经在煮饭了。 “快洗漱吧!海鲜粥快好了。” 不说还好,一说小鱼儿的肚子配合的咕咕叫起来。 “什么时辰了?”小鱼儿疑惑地抬头找太阳。 “别看了,再磨蹭一会就午时了。”青提叹气。 “噢,也行,不算亏,省了一顿饭钱。”小鱼儿转身上车洗漱去了。 “还能这么算?”青提叨叨咕咕地搅和着粥锅。 早上他捡了一些柴,又做了土灶,这会儿粥是用土灶煮的。 毕竟好东西要省着用。 两人结束早饭,对视一眼,默契地拿起钓竿朝大海走去。 今天风大浪急,青提一无所获。晚上靠的是小鱼儿捡的贝壳。 两人有点兴趣缺缺。小鱼儿一边扒拉空壳一边说:“这玩意儿吧吃着玩还行!” “哥,咱们夜钓去啊?晚上住船上就行。” 青提无可无不可,就点头同意了。 小鱼儿之所以找到这么个地方,就是因为这个海湾能进出她的宝船,要不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下水航行的机会不就来了? 这船小时候靠它救过命,后来又研究了很久,乘风破浪的理论是有的。 两人把房车该处理的处理了便走了。 夜晚的大海波光粼粼,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洒下银光。海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远处的海浪翻滚着,不时拍打着岸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鱼儿和青提站在船头,感受着夜晚大海的宁静与神秘。他们打开灯,照亮了前方的海面,期待着夜钓的收获。 两人白天都睡够了,晚上眼睛跟探照灯似的,灯光招来许多八爪鱼,小鱼儿很乐呵,却不能嚷嚷。因为这灯光还吸引来许多飞虫,两人把脑袋包得跟粽子似的。 八爪鱼可生食,可煮,可烤,可凉拌……这么想着,两人这抓鱼的手越来越快,渔具挥出了残影。 光抓八爪到底不过瘾,俩人脑子一抽发动了小船往大海深处驶去。 靠着启明星的位置判断现在差不多午夜了,俩人把船熄火,心大的睡觉去了。 然后两人无比开心地再次错过了日出。俩人笑脸有多大心底就有多尴尬。 这是喝了多少假酒啊!这会儿好了,这茫茫大海一叶扁舟! 船上的罗盘和他们常见的不一样,慢慢研究倒是也明白,尤其是用来探测礁石和鱼群还是挺准的。 有鱼群就嘀嘀嘀很悦耳,有礁石的时候叫得跟催命似的。 青提感叹这玩意本就该是小鱼儿的,毕竟物似主人形。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海上飘了两天,这天小船忽然嗷嗷狂叫,“咋了?咋了?”正在开船的小鱼儿吓一跳。青提拿着望远镜瞧了半天,皱眉道:“前边好像是陆地。你慢点,靠过去,注意水下。” 小鱼儿闻言停好船,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儿。 “咱先不靠岸,围着它转一圈再说。” 俩人便沿着这个岛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追了过去。 又转悠了两天,青提画了个海岸线图解。 “这是个半岛,这这一片是礁石海涯很难登陆。再往东边,就这儿,应该是个良港。” 小鱼儿瞧着这个图,喃喃自语,“这地方我好像见过。” 青提揉了揉那一头乱发,“见没见过有什么要紧,咱们一会儿就去长长见识。” 好好吃了一顿大餐,出来晒太阳才发现这边水质清澈,俩人眨眨眼,长见识什么的什么时候都可以,可潜水可不是啊! 虽然这几天两人已经囤了不少海产,可这东西谁嫌多呢!反正不能承认潜水使人成瘾这样的事。 两人谨慎地扔了牵引绳下去,然后毫无负担的一起下水了。 只能说至今还活得好好的完全是罗家祖宗的功劳。 俩活爹现在很挑剔,扇贝什么的已经不放在眼里,鲍鱼也是挑和青提巴掌差不多大的,倒不是为了吃,单纯为了显摆,大龙虾得和胳膊一样长的,海胆得要漂亮的,章鱼得要不好抓的,一下就忽悠到手的没意思。 章鱼:有本事你别拿闪光的贝壳啊!贼子小鱼儿在个大海螺里放了个小手电,章鱼这好奇心重的总算上当。 电鳗:被坑的还有我! 海中鱼类也是没想到有这么容易吃到海胆的一天。 小鱼儿把海胆敲碎,瞬间就被鱼群包围,大鱼小鱼,圆的扁的,奇形怪状的,红的蓝的花的,来不及挑选,小鱼儿挥挥手带走一片,动作慢了兴许还会被嘴巴尖尖的刺到。 两人玩了一阵,忽然海水的波动有了很大变化,直觉告诉他们,有大家伙过来了。 青提挥挥手,那意思是赶紧走。 小鱼儿把牵引绳往身上一别,哥让做好准备冲呢!大哥如今也算杀伐果断了! 青提:死孩子我让你上去,你在干嘛? 没办法,赶紧过来两人背靠背,守在一处。 第22章 守夜 片刻间一群庞然大物呼啸着冲了过来。 青提:这是什么玩意? 小鱼儿:完了,完了,今天要玩脱了。 它们靠近鱼群,上下翻腾,并未对两人发起攻击,相反还发出一种奇特的声音。这声音如同天籁一般,清脆悦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青提和小鱼儿惊讶地望着它们,感受着它们带来的美妙旋律。 两人迅速回到船上。青提大声问:“那是什么?” “海豚。”它们是海豚,是非常聪明和友好的动物,它们经常与渔民互动,听说还会带领渔船打猎呢。 “你听它们的歌声。”小鱼儿解释道,“海豚拥有独特的声呐系统,可以发出各种奇妙的声音,而这种歌声往往是它们在表达欢快和友好,真应该让天工院的学子们研究一下。” 青提沉浸在这美妙的歌声中,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刚才还以为要不久于人世呢,不过刚刚一瞬间回顾短暂的一生竟然出奇的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也是奇怪。 海豚吃饱了,便在水面翻腾,还会冲浪,小鱼儿有点羡慕,“哥,我也会冲浪的。” 青提拎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到内室,“想都不要想,赶紧换衣服。” 当两人回到甲板时,海豚们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小船,也许是没见过这种型号的,它们围着船游来游去。船身晃动得厉害。 小鱼儿趴在船舷边,一头钢丝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海豚一声长鸣,转身离它而去。 小鱼儿叽叽歪歪:“要不要这么无情啊?” 青提闷笑出声,“我现在相信它们很聪明了。” 小鱼儿翻了个白眼,“走吧,再待下去它们就会跟着船走了。还是不要把它们引到内海了。” 青提疑惑道:“还有人能抓到它们不成?” 小鱼儿摇头:“不清楚,直觉告诉我会给它们带来危险。” 青提便开船走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培训,青提已经是个很合格的大副、二副、厨子以及清洁工。 两人按照既定路线向着那港湾行去,刚好在天黑时分到达目的地。 四周静悄悄的。 小鱼儿掌舵,青提带上一把青锋剑翻身跳下船。现在海水已经到他的脖颈了,走了十步左右水就齐腰了,脚下石头多了起来。 微风吹皱了水面发出哗哗的声音,淹没了青提打水的声音。 一盏茶时间,青提摸到了岸上。侧耳倾听了半晌,依然没有人声。 青提解下挂在腰间的小手电,蹲下身,不断的向陆地进发。 大约走出五百米,黑暗中,他看到远处有一排排的房屋,但是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点声音。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青峰剑。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房屋,脚步轻得仿佛生怕惊醒沉睡中的怪物。每走近一步,紧张的气氛就越发浓烈。 当他终于站在一座屋前时,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门轴发出嘎吱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青提用手电光照亮四周,发现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墙壁上挂满了蜘蛛网,地面上布满了灰尘。 他继续往里走,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轻风拂过。他猛地回头,却什么也看不到。紧张的情绪瞬间飙升,他的心跳声在耳边清晰可闻。 正当小鱼儿等得不耐烦时,青提回来了,她小心的把船向前迎了迎。只见这大哥,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来了个水上漂,点了两次水就到甲板了。 小鱼儿把干衣服递给他,“不用逃命的话就先去把衣服换了。” 青提接过衣服,边往里走边解释:“不知道什么原因住在这里的人都搬走了。咱们先睡一觉,明天早上上岛。” 小鱼儿恍然,“行吧,那就好好洗洗吧。这一天都快被腌入味了。” 因为靠近陆地过夜,两人便决定留一人值夜,反正就俩人一人半宿。 小鱼儿是起床困难户,守上半宿刚合适。 小鱼儿置身船顶,仰望夜空。黑色的夜幕点缀着一颗颗金黄色的宝石,“它们真得是金黄色吗?”小鱼儿呢喃道。 小鱼儿又腾地一下直起身,如同战神般俯视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大海与长天一色,很难分得清究竟是大海衬托了星空的浩瀚,还是星空点缀了大海的波涛。 这壮阔的山河无端地让小鱼儿觉得人生的渺小。真该让那些在阴沟里搅风搅雨的人来这里看看,这世界这么大,他们怎么有时间浪费在那么无聊的事情上。 此刻,他们停泊在到不知名的海湾,感受着和大宇不一样的温暖,也许,小鱼儿想他们应该又跑出国境线了。 小鱼儿无聊的数着星星,把他知道的星象认了一遍又一遍,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话还真挺孤单,全然忘了之前一个人在山里海里玩了二十多天。 想到不能孤单的一个人生活,她又神情专注地看向北辰星,叹口气,“帝王星,哪有不孤单的是不?你也要理解理解我,我还不想被你克死!”也许是眼睛盯着天空太久,她眼花竟然看那星星闪了闪。 “真是见了鬼,余怀璋,你一定是故意的!你往我脑子里灌了什么玩意!”说着暴躁地跳下甲板,又拿起鱼竿甩了出去。 她如同个猴子般上上下下地折腾,可苦了耳聪目明的罗青提。本来这么早睡觉就是强人所难,小鱼儿还说躺着慢慢培养睡意,结果也是这人扑腾个没完,这是身上生虱子啦?罗青提苦笑着继续烙饼。 还算小鱼儿有良心没去叫人,丑时过半青提自己醒了,“倒是真会享受,”青提感叹。这人在甲板煮了奶茶,还拿着烤架烤水果。 “起了?你也是有口福的,烤箱里还有小章鱼,你现在去刚好给它翻面,烤个一盏茶时间就可以刷我的灵魂蘸酱了。”小鱼儿见人来了,立马指使起来。 “这是钓了一晚上鱼?”青提见甲板上还有一桶杂鱼诧异道,是什么能让这祖宗老实做一晚上? 小鱼儿起身伸个懒腰,“不管了,我要去睡了,到时间叫我。”然后就跑了。 青提皱眉,这人是怎么了?这次汇合后这人就经常发呆、愣神,还死不承认。 第23章 被嫌弃的星罗 第二日,小鱼儿难得的自主起床了,虽然并不算早,不过青提知足。 两人一致认为这岛沿岸没什么人了,毕竟没有谁能拒绝得了铁板大鱿鱼的威力。结果,这一早上连狗都没来一条,钓鱼计划失败,一大早就吃这么重口,说实话还真不错。 两人只好把船收起来游到岸上去了。 这衣服换来换去的太麻烦,两人一致认为自己扛得住。然后就这么湿啦啦的走了,沿岸留下两行水渍,活像有怪物现世。 青提带小鱼儿去了昨日他看过的两所房子。 小鱼儿:“这里房屋并不集中,可见人家不多,这房屋低矮,室内阴暗,防雨檐宽,这庭院设计风格,都让我有种模糊的熟悉感?” 青提:“来是不可能来过的,也许你在哪本书里看到过,想不起来说明不重要,咱也不必较真。” 小鱼儿点头,“走,咱们再去别处找找。” 又走了两家,小鱼儿来到一户人家门口不走了。她指给青提看,“对联!” 青提上前仔细辨认,“白色的纸?我倒是头回见,刚才还以为是褪色了。” 小鱼儿抿唇不语,进房间里仔细翻找,啧,啧,还真是那个吃泡菜的地方,晦气!然后用两根手指捏着一个小婴孩的帽子角角递给青提。 青提看得好笑,“怎么了这是?” 小鱼儿鼻子哼了一声,“星罗!”说完又哼了一声。 青提惊了一下就没了,他也差不多习惯了,“这么不待见这地方?” 小鱼儿伸出一根手指,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根,“第二讨厌且没有之一。” 青提从未见她这样讨厌一个人或地方,笑问,“小小星罗怎么招惹你了?” 小鱼儿挑眉,“和地方无关,人不行,容易引起生理不适。” 青提虽不理解也不愿意多问了,讨厌就讨厌吧,他不至于因为不相干的人去质问自家妹妹,“那能让郡主大人放在第一位的是哪里啊?” “呵呵,哥哥真会问!说来也是缘分,咱们现在去哪好像还挺方便。”小鱼儿冷笑,“倭寇!前朝太宗皇帝曾说‘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哼,用在他们身上倒是正合适。” 青提点头,“倭人反复横跳,纵然浪人扰我南海其心可诛。” 小鱼儿斜睨了一眼青提,“其人卑贱,反复无常,以后遇到他们杀了就好,不要心慈手软,一时心软,受伤就会是你。” 在这小小半岛南端逗留了半日,两人都失去了再逛的兴致,悻悻然回到海上。 小鱼儿灌了一口奶茶,“晦气玩意,这岛果然穷成这样,啥都没有!” 青提则道:“这么一大片水域,他们难道都不打鱼吗?为何搬走?” 小鱼儿把双腿打在中岛台上,胳膊放在脑后,椅子自然后仰,“我倒是能猜到几分。咱们南边都有浪人你猜这边有没有?” 青提一愣,“就因为这把家都抛了?” “都是些欺软怕硬的罢了,最是会狗仗人势了,娘娘宫里还有两个进贡来的星罗婢,很是有眉高眼低,惯会当奴才的。” 青提听了这半日,笑道:“看来是真不喜欢她们,很少见你这样骂人。我还当你是脾气好,对谁都和颜悦色的。” 小鱼儿纳闷道:“说来奇怪,一提到这两个地方我都想杀人,夷为平地的那种!明明他们没招惹我。” 青提郑重道:“你既然有如此执念,说不得是有累世之仇,杀便杀吧,有什么打紧。大不了回去就放下屠刀,从此青灯古佛,倒也畅快。” 小鱼儿噗嗤笑了,“行啊!到时候我叫上青提大师一起去超度了他们。” 青提陪着她胡嘞嘞,“都大师了难道不赏个法号吗?” 小鱼儿忽然想到小时候他剃光头的事,“那时候师父给你法号了?” 青提故作惋惜状,“到底年纪小不经事,竟有如此疏漏。” 两人说说笑笑一回,小鱼儿终于阴转晴了,青提也松了口气,刚才那都是说笑的,难道看不顺眼就去杀了?那不就是个疯子吗? 不过他万万想不到将来有一日会疯了般陪着她去灭一座岛。 此刻见小鱼儿兴趣缺缺,青提哄着她说:“既然确定了咱们的方位就好办了,我来开船,你去睡一会儿。”小鱼儿没有 说话,这是目光幽幽地望向南方的水面,咂吧了下嘴,道:“我总觉得倭国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青提道:“这都说胡话了,快去睡一觉吧。咱去找二公子,得给青山他们去个信呢,都在外边浪,谁去修沁湖!” 小鱼儿深以为然,不过一想到回京,又联想到旁的,又不自在起来。 青提几度欲开口询问,到底没有问出口。 小鱼儿也没去船舱,只在中控台附近支起行军床躺了上去。 青提叹气,进里间拿了毯子给她盖好。 罗忱万万没想到,刚刚分别没多久的妹妹会出现自己眼前。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能到处乱跑呢!又黑得跟泥蛋蛋似的了。”罗忱一边吸溜着龙虾肉一边吐槽。 “二哥你还住得惯吗?”罗忱是告假出了营帐的,入了军营他便是普通一兵。 “惯啊,怎么不惯,吃得饱,睡得香。不过妹儿啊幸亏听你的了,我那些管水土不服的药可用完了,你是不知道啊,这海岛上的水都跟家里不一个味儿,我那些战友都跑肚拉稀的。” 小鱼儿皱眉,“有倒是有,可这不能来一个人给发一次吧?” 罗忱道:“那哪能啊!咱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小鱼儿看向青提,犹豫地说了一下,“要不你跟上边提一提让新兵离家时带一包家里的土,若是拉肚子了就冲水服了,大部分是能好的。” 罗忱惊叹,这些小偏方是得多学学,没准哪个就有用了。 小鱼儿心说正经八本的医书你都不看,这会儿想起来了有什么用,该学的时候不学! 青提则问:“二公子,看你的着装也不像普通一兵啊?” “兄弟有眼力,我来就参加了各个卫所的联合大比武,弟弟我是个人赛头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