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庶女当嫁》 1、好运 软玉坐在床沿上,手里摆弄着一个飘纱帷笠,这是如夫人赵氏为她备着留着出门时候戴的,此刻她的脸上好些血痂还没有脱落,因为她这个身体前些天出天花,高烧之下在鬼门关逛荡了好几天,也就是因为这个,软玉成了一个换芯人。 想起来到唐朝的原因,软玉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人穿越过来了,而那枚春带彩的手镯居然不见了!唉,她不过是因为男友要结婚了,新娘子居然是好朋友,同时遭遇了两个人的背叛,所以当时心情不太好而已。 从小收养软玉的姑婆,便非要送她一个春带彩的翡翠镯子安慰她,说什么这枚镯子是上古传下来的、女娲补天剩下的最后的一块石头雕成的,会给她带来好运……结果软玉的“好运”来了,她一个现代社会的大龄女青年,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十五岁的古代小姑娘,说不定过几天她的脸上还会出现满脸白麻子,这也叫好运吗? 软玉的左手不由自主的摸向右手的手腕,她忽地吃了一惊,明明眼睛看着手腕上啥也没有,怎么摸着却感觉有镯子存在?太奇怪了!软玉一愣怔的功夫,蓦然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神奇的空间,这空间水汽氲氤,能见度很低,软玉有些发慌,她在原地转了一圈,除了烟霭茫茫,什么也没有发现,倒是脚下比较松软,一低头,她发现这里的沙子很特别,好像都是些碎玉,五彩缤纷,什么颜色的都有。 软玉抓起一把仔细看了看,发现真的是碎玉,只是这碎玉都太小了,连做一个戒面都不够,倒是留着铺鱼缸不错……她四下走了走,居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湖泊,软玉刚想过去看看,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小姐,小姐不好了,赵姨娘跟人打起来了!” 听声音正是软玉的贴身丫鬟霜儿,她陡然一惊,再一看,自己居然又坐到了床沿上,软玉下意识的拍了拍胸脯,长吁了一口气,霜儿已经跑进了屋“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姨娘看你身子虚,想让厨房给你熬点骨头汤喝,哪知道那狗眼看人低的厨娘居然说没有,姨娘火了,就跟她们吵起来了,奴婢怎么劝姨娘也不听。” 霜儿口中的姨娘,就是软玉现在的亲娘如夫人赵氏,至于父亲是谁,软玉自己还没搞清楚呢!不过可以倒是可以肯定,她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是一个边缘人物,因为出天花,软玉被送到了城外的园子里养病,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望她…… 软玉赶忙戴上飘纱帷笠,随着霜儿走了好远,一直来到厨房,远远地就听见赵姨娘的骂声“太欺负人了!不过是要一碗骨头汤你就推三阻四,一个卑贱的厨娘,看见我们孤儿寡母就敢骑到老娘头上撒尿了?看我不撕了你的老逼……” 软玉听着姨娘这话说的粗俗,不由得皱了皱眉,看得出姨娘的出身应该不太好,也没什么见识,说起话来更是不顾身份。不过听见那句孤儿寡母,软玉不由得想,难道这个身体的父亲已经死了? 霜儿看见小姐发愣,赶忙拉了她一把,这时候就听见厨房里“咣当”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打碎了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赵姨娘骂道:“你们这些欺上瞒下的下贱种子,居然敢拉偏仗……” 软玉一进厨房,就看见赵姨娘和她的丫鬟钏儿正和几个厨娘混战在一起,二人头发都有些散乱了,霜儿喊道:“你们还不快住手!小姐来了!” 几个厨娘这才住了手,软玉还没等说话,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人走上前来,对着软玉施礼道:“二小姐,实在不是奴婢不给您熬骨头汤,这园子里的厨娘,都调到国公府的大厨房帮忙去了,我们根本就没有人会做啊!对了,咱们二公子尚城阳公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难道二小姐您不回国公府观礼吗?” 熬一碗骨头汤没有人会?这话说了谁信啊?软玉一听这胖妇人话里软中带硬,就知道她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哼,这分明是嘲笑她这个二小姐不受重视,旁边赵姨娘骂道:“一派胡言,你们不都是厨娘吗?熬一碗骨头汤在那推三阻四,分明是你们没把二小姐放在心里……” 软玉不由得苦笑,姨娘这脾气,真不知道她在国公府是怎么过了这些年,软玉头带着飘纱帷笠,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过她看到其中一个厨娘的脸有些红肿,想来是被打的,看来赵姨娘应该没吃亏,她便对赵姨娘说道:“姨娘,厨娘不听吩咐,你应该要找管事的惩戒她们就好……咱们走吧,回头跟嫂子说一声,让她来处置。跟她们吵成一团,没的丢了身份!” 赵姨娘火气正大,看见亲生的女儿没有向着她说话,当即冲着软玉怒道:“好啊你这小妮子!嫌我丢了身份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她说着,拍着大腿就嚎上了,“我千辛万苦把你养大,如今你翅膀硬了,嫌我是个姨娘……” 软玉觉得这赵姨娘有些掺杂不清,可是当着这些下人,软玉也不好说什么,她虽然对这赵姨娘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毕竟是这个身体的亲娘,她病中护理的还是很周到,软玉赶忙上前拉住赵姨娘的胳膊往外走,边走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娘,有什么话咱们屋里说去,免得让那些下贱人看着笑话。” 赵姨娘一听女儿偷偷地喊她娘了,顿时所有的恼怒都消散,她跟着女儿往外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谁敢笑话,看我撕了她的嘴!” 出了厨房,软玉这才说道:“姨娘,以后遇到这种事儿,只管吩咐管事儿的罚她们,没必要亲自动手。姨娘若是被狗咬了,难道还咬回去不成?” 软玉这么一说,赵姨娘破涕为笑:“的确是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主仆四个人一起往回走,跟在后面的霜儿轻声安慰着钏儿,赵姨娘越想越不甘心,她愤愤的说道:“我这身份,便是找到管事那里也无济于事……那也就罢了,我到底是半个奴婢,可是你明明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却如此委屈,这些瞎了狗眼的人,将来都让她们不得好死……” 赵姨娘的目光晶莹光亮,此刻却带着一种凶狠,她长得很美,不过她的美不是那种雍容大度的大家风范,也不是那种开朗阳光或者温柔婉约的古典美,若真用一个词来形容,只能说她狐媚,她长着一个尖尖的下巴,眼睛又圆又大,看人的时候好像带着无限风情,温润白皙的皮肤下,隐隐泛着桃红色的光泽,她典型的一张狐媚脸,虽然已经三十来岁的年纪了,但是脸上几乎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 当初软玉刚看见赵姨娘的脸之后,就赶紧拿了镜子照,看完后她自己很是庆幸,她自己这张脸,除了眼睛和皮肤很像赵姨娘之外,其他的地方也许是像她死去的父亲,虽然看着不是极美,不过若是忽视那满脸的血痂,也算是清雅灵秀,她自己很满意…… 软玉边走边想起刚刚胖厨娘嘴里提到国公府,又说二公子要尚阳城公主,再加上父亲又死了,这几个条件加在一起,软玉猛然想到一个人——唐初的杜如晦!跟房玄龄齐名的杜如晦!他就是贞观四年死的,难道自己是他的女儿?房谋杜断的故事儿她还是听说过的…… 时值春天,草木复苏,到处一片生机盎然,整个天空也很辽远开阔,可是软玉的心却发沉,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姨娘,二哥成亲,咱们回府吗?” 赵姨娘说道:“当然要回府,城阳公主是皇后亲生的女儿,皇上待她亲厚着呢!成亲后公主少不得要赏赐,这礼物肯定薄不了,咱们得了,手头也能宽松些……” 软玉忙说道:“姨娘,那我这脸能见公主吗?” 赵姨娘迟疑了一下,“这血痂三两天怕是褪不下去,要不然你就再住几天回去?” 这话正中软玉下怀,她连忙点头答应,其实她很怕回那个国公府,如果没记错的话,莱国公杜如晦的子女后来因为杜荷谋反,好像都被株连了吧? 走回到闺房,软玉有些脚软,一来是病体刚好,身子有些虚;二来是被这身体的出身给吓到了,刚刚跑到大唐来,如果不能回到现代去,她可不想过几年被砍脑袋…… 钏儿开始收拾行装,霜儿也跟着帮忙,倒是赵姨娘在软玉的耳边絮叨“玉娘,你说说你的命,怎么就那么不好呢!从小你爹爹就去世了,撇下咱们娘俩受尽凄凉,好不容易盼着你订了一门好亲事,哪知道还没等过礼,夫婿又死了……” 软玉不由得想到,自己头上不会还有克夫的“光环”吧?好在这是唐朝,女人的地位高些…… 赵姨娘接着说道:“阳城公主跟你同岁,都是十五岁,看看人家,这都成亲了,偏偏你还没个着落,这次你二哥成亲,家里肯定会来不少人,姨娘仔细给你把把关,最好能找到一个合意的……唉,若是夫人把你放在心上,何至于等到现在……” 2、出门 送走了赵姨娘,软玉便称自己累了,想要歇一歇,她把霜儿打发了出去,无非是急着想去那空间手镯里看看,若是这手镯还能把她送回现代去,那就最好了,否则姑婆若是发现她不见了,不知道会多着急呢! 软玉忽的想到一个问题,不会是姑婆故意把她送到这里来的吧?她还记得小时候姑婆说过修真的话,什么“求得真我,去伪存真”,可是软玉当时根本不懂,也没理会,后来她长大了,知道自己一个孤儿,没有什么依仗,姑婆又年岁大了,以后用钱的地方会很多,她便拼命的想着赚钱,似乎因为这个,错过了什么东西…… 空间手镯里依然雾气迷蒙,没有什么变化,软玉绕着那个小湖泊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小湖泊并不大,四周也全都是碎玉,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功用?竟然连一棵植物都没有。 软玉的身上有些痒,来到大唐这些天就没洗澡,虽然赵姨娘不时的用毛巾给她擦擦,但是满身都是血痂,能擦到的皮肤不多,擦不擦好像也没什么大用处,赵姨娘告诉她,那些血痂正在长肉,不准挠痒,更不准碰了水,软玉虽然难受,也只能忍着,她双手无聊的撩着湖水,这水温温的,感觉很舒适,真想在这湖里洗个澡,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敢。 软玉就这么呆呆地坐着,想着一桩桩心事儿,她若真是姑婆送来的,说明这空间镯子里一定别有乾坤,只是她还没有发现,而那个世界唯一让她牵挂的姑婆,似乎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软玉的肚子咕咕叫了,她这才猛然警醒,哎呀,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了,霜儿不会发现什么吧?她赶紧离开空间镯子,回到闺房一看,天色好像没什么太大变化,莫非空间镯子里的时间跟外面的不一样?真是奇哉怪也! 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可是软玉的肚子饿得很,房间里就连一块糕点都不见,软玉只得喝了两杯茶水,倒是觉得越发饿了,唉,自己这庶出的国公府二小姐混得还真惨啊!为了节省体力,她只能到床上躺着,琢磨着赚钱才是当前第一要务啊,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可是怎么赚钱呢?她这样的身份,又能做什么?一时间她还真没想到,没用多久,她居然没心没肺的迷糊了过去。 软玉被霜儿叫醒,天色已然黄昏了,小丫鬟递给遗玉一条毛巾让她擦手,然后吃饭,软玉随手一擦,却不防把手背上的一个血痂碰掉了,她“哎呦”一声,霜儿一见之下大喜“小姐,你好了!” 软玉望着那掉了血痂的地方发愣,实在是那里的肌肤光滑细腻,好像根本就没有过血痂似地,软玉不由暗自惊奇,按理说新长出来的皮肤,肯定跟周围的皮肤色泽不同,一个念头蓦然冒出来,莫非是因为那湖水的缘故? 霜儿一边往餐桌上摆菜肴,一边高兴的问道:“小姐,你手上的血痂掉了,脸上是不是也应该好了?” 软玉也拿不准脸上的血痂长没长好,她的脸可没碰到湖水,不过听见霜儿的话,她还是问道:“怎么霜儿?你也想回府去领赏钱去?” 霜儿笑道:“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赏钱到了奴婢这里,还不知道被克扣得能剩下几个,倒不如呆在这园子里逍遥自在,再说就算不回去,刘妈也会帮忙领了的。” 软玉点点头,她现在对大唐朝的情况还不太清楚,也不想那么快回国公府去。霜儿被软玉岔开话题,也就没再问她的脸怎么样。 晚饭只是清粥小菜,虽然没有什么油水,胜在分量还够。软玉吃过晚饭,又张罗着要休息,其实她是急不可耐的想要去空间镯子里泡澡,身上脸上实在是痒得难受啊!霜儿倒也没有什么疑惑,小姐大病了一场,身子虚想歇息很正常嘛! 软玉见霜儿走了,便自己找了一套换洗的衣物去空间镯子里畅畅快快的洗了澡,虽然还是不敢搓澡,但是泡在水里,血痂也不那么发痒了,舒服了不少,软玉因为实打实的看到了手背上的效果,所以她不停地往脸上撩水,她可不希望将来成了麻子脸,估摸着这水肯定对皮肤管用。 这湖水并不深,软玉甚至舒服的躺在水里睡了一觉,也不知道洗了多久,软玉这才爬上了岸,哪知道她随手一擦身上的水珠,那些血痂居然一碰就掉了…… 软玉急忙摸脸上的血痂,果然也是一碰就掉,软玉找来随身带着的小铜镜看她的脸,果然已经变得光滑无比,不仅仅血痂都掉了,就连肌肤也滑嫩得恍若婴儿,软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天,赶紧穿上亵衣亵裤。 第二天一睁眼,正看见霜儿满脸惊讶的看着她的脸,软玉有些心虚,毕竟这血痂好的也太快了些,她生怕霜儿发现什么端倪,“怎么?看见我的脸好了不高兴?” “高兴,奴婢当然高兴了。”霜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本来我还担心小姐毁了容呢,这下子好了。” 软玉见她真情流露,是真为自己高兴,便放了心,二人吃过早饭,软玉问霜儿道:“咱们来到这里这么多天了,一直闷在园子里,不如今天出去逛逛好不好?” “好啊好啊!”霜儿喜道:“小姐,你以前不是一直惦记着要买几株牡丹回去吗?正好这里距离下李庄不远,那里住着好多花农,不如咱们今儿就去怎么样?小姐攒下的月钱,买一两株牡丹应该能够了。” 软玉受姑婆的影响,对花草尤为喜爱,听说要买牡丹,便点头答应了,霜儿给她找了一件半新的胡服穿上,二人从园子的后门溜出去,倒也没有人管,她们奔着下李庄去。 一路上,软玉又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家里的情况,霜儿年龄小,没有什么心机,还是比较好打听的,软玉几乎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关键的软玉不敢明目张胆的问。 知道的越多,软玉对现在这身份就越头疼,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是正室所出,唯有她是妾生的,老夫人极不待见,也没有人肯为她撑腰,导致她过得还不如国公府里那些有身份的下人…… 下李庄果然如霜儿所言,庄子里大多庄户人家都是以种花为业。一进庄子,只见路边的房子、篱笆,墙里墙外,到处都种着爬山虎和喇叭花,放眼望去一片绿色,篱笆下还有土栽或盆栽的花株,长势正好,不过入眼的品种,大多都是些寻常的玉兰、月季、蔷薇、海棠之类,牡丹花倒是一株也没见到。 软玉和霜儿一路前行,路旁的院子里不时传来犬吠,一路也遇到了好几个提了花锄的村夫村妇,因为软玉主仆二人穿戴的都很普通,也没有人注意她们。 庄子中间有一个藿麻围成的大院落,看那藿麻足有一米多高,难得的是居然被人年年编织,形成了一道坚固美观的篱笆杖,很是别致。要知道这藿麻上面有刺,若是刺了人,身上就会又痛又痒,这是防贼最好的利器,这里的主人倒是很用心,软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霜儿喜道:“小姐快看,那里有牡丹!” 软玉顺着那虚掩的门往院落里一看,只见这院落占地极广的样子,中间铺了一条石路,石头的缝隙间长满了青苔,石头路旁果然种了好几株牡丹,那叶子又扁又短,长得特别茂盛……距离牡丹花不远,露出亭台水榭的一角,旁边又有个缓坡平台,四周奇石叠翠,翠竹掩映,微风掠过,竹叶沙沙作响…… 软玉看着院落里的风景,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花农的住处,便说道:“霜儿,咱们走吧!” 主仆刚转身要走,就见几个壮汉并四个婆子和两个丫鬟,护着一顶软轿停在门口,软轿上下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她见到软玉眼睛一亮,说道:“怎么到了门前也不进去喝杯茶,不知道的可要怪主人待客不周……” 3、偶遇 这女子虽然年岁大了,不过也看得出年轻时候应该姿容秀美,她脸上不施脂粉,身上穿的衣物冷丁一看很朴素,但是那做工却极为讲究,明显是一种低调的奢华,尤其是她腕上的那对天蓝玉手镯,更不是凡品,再配上她的风姿气度,以及身后跟着的下人,无不显示出她的身份很尊贵。 软玉打量着对方的同时,那位老夫人也在打量软玉,心道怪不得琅儿就喜欢住在郊外这园子里,原来是有美人相伴,只不过看这穿戴,似乎家道不显,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琅儿才不同家里说吧? 软玉自然不知道对方想什么,她敛衽一礼,笑道:“夫人,晚辈不过是想买一株牡丹,却是找错了地方了……”她一句话没说完,那夫人还以为软玉看到她害羞了,随便找的借口,便笑道:“我家里就有牡丹,虽然不卖,看看却无妨,走吧,进来坐坐。” 软玉见这位夫人说话很随和,身份又不像很普通,她想到自己在国公府地位尴尬,莫不如在外面多结交些人,说不定日后也是助力,因为存了这心思,软玉便没有拒绝这位夫人的邀请,随着她往园子里去,那夫人边走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闺女?” “晚辈姓杜,夫人叫我软玉就好,我家就住在这附近。”软玉指了指国公府别院的所在,那夫人笑道:“我夫家姓李,你就叫我李伯母好了。” 软玉赶忙说道:“是,李伯母,今天打扰您了。” “我还怕你们小丫头不爱和老婆子说话呢!” 软玉闻言笑了笑“伯母这么说晚辈可不敢苟同,‘家有一宝,不如一老’,说的可不就是您这样的长辈嘛,我觉得同长辈说话,可以学到很多的人生经验。” 李夫人诧异的看了看软玉,她原本还以为这小姑娘是附近哪家的小家碧玉,如今看这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却又觉得不像,莫不是真的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闺女要买牡丹花? 进得院来,身后的众人都散了,只两个大丫鬟和霜儿跟着,也没去看那牡丹花,李夫人带着软玉又前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一片迎春花丛中,有一石台石凳,上面正在煮茶,壶里热气微腾,壶盖轻声作响,李夫人蓦然说道:“琅儿,你怎么又坐在户外?” 软玉这才注意到,距离石桌不远处的一个软榻上,坐着一位及冠的青年男子,他的膝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此刻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听见说话声他便放下书本,抬起头来说道:“娘,你不在府中纳福,又来这里作甚?” 那男子乌黑的发被一枚白玉发冠束起,他的脸庞仿佛精雕细琢过,鼻子英挺,眉目温润,眼睛里似乎有柔光在闪烁,使他的脸看起来随时都带着笑容,那笑容温和自若。 李夫人嗔道:“你个臭小子,是不是嫌娘来打扰了你的好事?”她说着,看了软玉一眼。 软玉被看得莫名其妙,不过这母子的相处模式倒是让人觉得很亲切,李夫人看出软玉的愣怔,遂笑道:“这是我的小儿子李德琅,大家都叫他李三郎,杜姑娘既然住在这附近,想必认识吧?” 软玉摇了摇头,“晚辈也是才搬到家里的园子里住,倒不认识李三哥。”她又冲着李德琅施礼道:“李三哥好。” 那李三郎微笑道:“恕我双腿不便,杜姑娘请坐吧。” 软玉这才恍然,怪不得他见了自己的娘都不站起来,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是个腿脚有毛病,真是可惜了。 几只蜂蝶绕着迎春花的黄色花朵翩翩起舞,软玉在李夫人身边的石凳上坐下来,两个丫鬟倒了三杯茶来,她把其中一杯递给遗玉,李夫人说道:“怎么这么偷懒,还不重新煮来?这姜茶一般人喝不惯。” 软玉忙说道:“伯母,不必让姐姐麻烦了,我只喝一口润润喉就好。”她接过姜茶来,看了看李德琅的腿,迟疑道:“李三哥的腿是受了风寒吗?” “可不是,都是贞观八年那会儿,跟着他爹爹出征吐谷浑时冻坏了……”李夫人说着,嘴里不住的叹息,“娘当时就不应该让你去……” 李德琅说道:“娘,你又提这些做什么。”他说着,嗔怪的眼神看了软玉一眼。 软玉却没注意,她心中却是一阵翻腾,率领大军出征吐谷浑的,好像是大唐的军神李靖,眼前的这两位,莫非是李靖的家人?自己的运气真不错呀,这二人需要好好结交,软玉忙说道:“李伯母,侄女倒是知道一个偏方,据说能治风湿病……”她不知道古代的风湿病怎么个叫法,是以住了嘴。 “哦?”李夫人喜道:“是什么法子?快说来听听!” 软玉见她明白了自己的话,遂笑道:“我看见这院子是有藿麻围成的篱笆,听说用这藿麻炖肉吃,对李三哥的病有好处。” “哎呦,那倒是身在宝山不自知了,夏至,你去告诉厨房,今天中午就做一道藿麻炖肉。” 夏至得了命令赶忙去了,李夫人刚说完,风中就传来一阵臭气,她掩了口鼻,气道:“臭小子知道我要来,特意选今天给花施肥,是不是?” 软玉一听就笑了,李德琅无奈道:“娘,你不要冤枉好人好不好?这花肥已经施了两天了,有味道很正常。” 李夫人看见软玉在一旁笑,心中一动,便问道:“杜姑娘,你既然也喜欢花,可知道用什么给花施肥最好?不要有臭味儿的。” 软玉笑道:“我喜欢用草木灰,或者把家里吃剩的动物骨头放清水中浸泡一两天,然后反复冲洗,洗去骨头上的盐分,然后去掉脂肪,晾干后放在火炉上面慢火烘烤,焙干后研成细粉或小块就可以当肥料,既可以掺入土中作基肥用,也可撒在盆土表面作追肥用,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因为肥力太大把花烧坏了,不过若是烧成灰了,那肥效就降低了。” 李德琅眼睛一亮,以前下人没注意,肥料用多了,真的曾经烧死过花…… 李夫人笑着对儿子说道:“听听听听,人家杜姑娘想出的法子多好,我看你就是故意弄得臭烘烘的,不想让娘来。” 那李德琅对娘的指责无动于衷,他听见软玉说得头头是道,便问道:“你养的花草可曾生过一种红色的小蜘蛛?红蜘蛛一多了,花的叶子就发黄……那东西应该怎么治?” 软玉想了想,说得:“你家里有韭菜吧?把一斤韭菜捣烂,加上半斤水,浸泡一昼夜后过滤,用过滤后的水隔日连续喷施,几天也就好了。若是没有韭菜,用姜或者大蒜也是一样,这法子对蚜虫也有效。” 李德琅喜道:“这下子好了!对了杜姑娘,我养的花经常烂根,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在花的根部撒点硫黄粉,就能防止烂根和,如果花根已经烂了,那就把烂了的部分刮掉,再涂上硫磺粉……”软玉说着,就看见李夫人笑眯眯的,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她的儿子。 软玉看她那架势,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她现在年纪变小了,脸皮居然也薄了起来,顿时脸就红了,她忙站起来说道:“李伯母,我出来的久了,家里还不知道,应该回去了……” “哎,别急着走啊,吃了午饭再回去也不迟。” 软玉当然不肯,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在人家吃饭的道理?她好不容易推辞了李夫人的挽留,主仆二人告辞出来,霜儿笑道:“小姐,那位李公子真不错,温文尔雅,居然还上过战场,他若是腿脚没有毛病就好了。” 软玉瞪了她一眼“你小小年纪,胡思乱想什么呢!” 霜儿笑道:“可是,不只是奴婢这么想的啊!那李夫人分明是……” “我让你说!”软玉伸手就去挠霜儿的腋下,霜儿躲闪了几下,到底没逃脱了,被软玉挠了几下,她顿时笑软做一团“小姐,你饶了我罢,我再不胡说了。” 软玉见她服软,这才作罢,二人说说笑笑行至半路,霜儿问道:“小姐,你的身体能支持住吗?” 软玉笑道:“不累,我已经好了。”她自己心中也纳闷,昨天不过是去一趟别院的厨房,她还累得冒虚汗呢!怎么今天走了这么远,居然没有累的感觉,难道都是那湖水的缘故? 二人偷偷的溜回到家,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一个大汉,这大汉看见二人进了莱国公府的别院,这才回去禀报。 李夫人一听,笑道:“原来是杜构的妹妹,大概是个庶出的,要不然不会不认识。” 李德琅忙说道:“娘,你趁早熄了这心思,我不想成亲……” 李夫人把脸一沉,“怎么?你还忘不了她?” 4、回府 004 软玉吃过午饭,就感觉身上有些乏了,毕竟走了一上午,还是有些累,她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正琢磨着那空间镯子到底能有什么用,难道用那湖水治病?这根本行不通嘛!若是有人知道自己能弄到这种水,那自己可危险了!软玉正躺在床上瞎琢磨,就听见外面霜儿的敲门声:“小姐,你睡下了吗?刘妈来了,有事情跟你说。” 刘妈是软玉的奶娘,软玉一听她来了,只道是赵姨娘对她不放心,特意派了刘妈来照顾她,她赶紧下床来,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我还没睡呢,奶娘怎么来了?” 刘妈一进门,看见软玉脸上的血痂全长好了,嘴里说道:“阿弥陀佛,小姐的脸全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小姐福大命大造化大,一准会没事儿。” 刘妈的丈夫已然去世,只留下了一个儿子刘二宝,在二公子杜荷的身边当差,头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杜荷,被打了四十板子撵出府去了,软玉只道后,就让她回家照顾她儿子去了。 软玉笑道:“奶娘,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二宝的伤好利索了吗?” “他皮糙肉厚的,再躺个十天八天的也就没事儿了,只是把一个好好的差事给丢了,怪可惜的,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软玉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怕是还不如国公府里一部分下人的境遇好呢!她也无力帮着刘妈什么,软玉便赶忙转移话题“奶娘,你怎么大中午的跑来了?” 刘妈叹了口气,半晌说道:“小姐,是姨娘吩咐我来找你有事儿……” 软玉见刘妈神色郑重,忙问道:“什么事儿啊?姨娘昨天才回去,今天就巴巴的让奶娘来,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当然是大事儿,就是昨天晚上,姨娘一回府里,去给老夫人请安,她无意中听到了大小姐和老夫人说的话……如今大小姐又有了身孕,你猜她打的什么主意?” 软玉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主意?” “大姑爷想要纳妾,大小姐就把主意打到了二小姐你的身上,她看二小姐你性子柔和,说你进了房府不会闹事儿,打算让二小姐你做大姑爷的贵妾……” 软玉一听,顿时红了脸,杜还珠!她还真的拿我当软柿子捏,居然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来了,哼!我可不是她原先的那个任她搓扁搓圆的妹妹了!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遂了你的意,我一定让你们房家鸡犬不宁! 软玉知道杜还珠嫁给了房玄龄的大儿子房遗直,虽然是未来的梁国公,难道她会稀罕吗? 霜儿一旁急得插嘴道:“这可怎么办啊?老夫人答应了吗?” “老夫人说了,二小姐的脸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若是满脸麻子,大姑爷肯定是不会要的……姨娘得了这个消息,又找不到合适的人给二小姐送信,正急得团团转,正巧遇到我了,所以我就急急忙忙的来了……二小姐,说不定这几天老夫人就会派人来看你,你可得拿个章程出来,姨娘说了,她的例子就在那儿摆着呢,你的身份若是嫁到房家,纵然比姨娘现在强,却也强不了多少……” 这道理软玉焉能不懂?房遗直是未来的梁国公又怎样?更何况过不了几年,房家也会因为受了高阳公主的牵累而被抄家,跟杜家的命运差不多,她可没兴趣从杜家这个火坑跳到房家那个火坑去。 刘妈接着说道:“姨娘的意思,有国公府撑腰,小姐宁肯找一个身份家世低一些的人做正妻,也比给人家做妾强,可是现如今……姨娘说,二小姐不如去求求大少爷,反正大姑爷已经是杜家的女婿了,也许大少爷愿意再找一个助力……” 软玉不由得苦笑,看来她是脱不了政治联姻的下场,虽然如此,她也不希望把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来安排,可是怎么样才能让大哥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考虑?这几乎是个不可能的难题,因为霜儿说过,她跟大哥现任的莱国公杜构,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面,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了。 不知怎么,软玉一下子想起上午才见过的那对母子,倘若那李德琅真的是卫国公李靖的儿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们家贞观年间好像一直平平安安,到了武则天时期,好像也是屹立不倒,无奈自己是个庶出,若是想嫁入李家做正妻,可以称得上是势比登天,若是像姨娘说的嫁入门第低一些的人家,谁知道以后杜家被抄家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受牵连?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能找一棵可以遮阴的“大树”,但是要想找“大树”,她这身份却又做不成正妻,难道真的给人做贵妾去? 软玉把利害想清楚,不由得愁眉苦脸了,做贵妾她当然不甘心,可是就算她想暂时找一块跳板,等杜家的祸事儿一过,她没有了娘家做依靠,想自立门户也难啊…… 刘妈见软玉低着头不吭声,忙问道:“二小姐,你到底怎么想的?” 软玉无奈的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是不想嫁给房遗直!霜儿,赶紧收拾东西,我们今天就回府去。” 回府的马车上,主仆三个都很沉默,软玉思来想去,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 马车很快的进了城,软玉顺着车窗往外看,心中不由得惊叹,只见长安城可谓是大城套小城,大城墙之内,各个居民区又分割成整齐的里坊,看起来就像豆腐块,各个里坊之间也都有高大的围墙,还有大门…… 街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还有那种好几匹马拉着的长长的敞篷马车,看样子就像后世的公交车,软玉虽然好奇,但是怕露馅,也不敢多问。 马车很快到了国公府的大门,三人就没有再说什么,主仆下了马车,还没走出多远,刘妈当即变色“二小姐快躲起来,二少爷和太子过来了……”她把软玉拉到树后,自己和霜儿在树前站定。 软玉偷偷的从刘妈和霜儿中间的缝隙看了看走来的二人,只见其中一个有些踮脚,他俊美突出的五官,眼神宛若黑夜中的鹰,带着一丝桀骜,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此人应该就是太子;那么另一个人就是自己的二哥杜荷了! 5、拜见 软玉看着他们走远,心中还有些糊涂,奶娘为什么让她躲起来?难道和李承乾也想要她?她摸了摸自己脸,虽然也算得上很美,却未必就及得上皇宫里的那些美人吧?李承乾以太子之尊,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霜儿说道:“刘妈,你说二公子现在还想把小姐送给太子做良娣吗?” 刘妈说道:“他当然想,不过这会儿倒是应该庆幸小姐的身份低了,唉!若是太子看见小姐的相貌,说不定就动心了,所以还是不让他看见小姐的好……” 软玉这才清楚,原来是杜荷要打她的主意,他如今已经做了驸马,难道还需要把自己当做晋身的礼物吗?软玉有些不信,她“扑哧”一声笑,安慰刘妈道:“奶娘,是你想多了,我这样的,皇宫里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太子不会拿我当回事儿的……”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以后还是躲着点好……没想到杜荷的心思倒是挺活泛,可惜他的眼光太差……不过最让软玉伤心的是,这个家里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真心待她?原本她还想着是不是竭尽全力帮这个家一把,她忽然又觉得有些多余…… 公主府是紧贴着国公府另外起的宅子,明天就是迎娶公主的正日子了,此刻国公府里也到处一派繁忙,管事们都行色匆匆的在秦氏的宅子里进进出出,秦氏是杜构的妻子,软玉的嫂子,现在国公府的主事人,杜荷的大婚,最忙的就应该是她了。 软玉的嫡母章氏,已经久不管事,她每天含饴弄孙,吃吃斋饭念念佛,软玉不敢直接回闺房,而是先去拜见嫡母,刘妈和霜儿陪着,竹荪禀报完回来,对软玉说道:“老夫人让二小姐进去。” 软玉本来想贿赂一下老夫人身边的这位大丫鬟,可是摸遍了浑身上下,什么也没有,也只好作罢,软玉谢了竹荪进得屋来,赶紧行礼,嘴里叫着“母亲,姐姐安好。” 主位上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身穿丝锦制成的淡青广袖宽身上衣,下着茶色潞绸螺纹裙子,通身都是贵气,旁边一个二十来岁相貌跟老夫人很像的女子,她就是软玉的姐姐杜还珠了,她头上挽着惊鸿归云髻,发髻后插着碧澄澄的翠玉响铃簪,谈笑间那颗千娇百媚的脑袋一动,响铃簪就发出细碎清灵的响声,她的脸上薄施胭脂,饶是如此,也遮不住那带着幽暗的苍白,想来是怀孕的缘故,她的面色不太好。 主位上的母女谈笑了几句,仿佛这才看见了正行礼的软玉,老夫人淡淡的道:“起来吧,看来你的脸都恢复好了。” 软玉这才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模样“是,多谢母亲关心,女儿都好了。” 老夫人顿时沉下脸“既然好了,昨儿怎么没跟赵姨娘一起回来呀?” 软玉心一颤,忙说道:“是女儿后背还有一处化脓的地方没有长好,生怕传染了子焕和子美,所以才多留了一日……本来女儿想等痊愈了再回府,又怕错过了二哥的婚期……” 子焕和子美是杜构的儿子女儿,更是老夫人的心头肉,所以软玉才这么说。老夫人忙掩住了口鼻,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仿佛看见了软玉所说的脓疮似地。 杜还珠却很高兴,一个女人只有脸蛋美是不够的,身上若是有难看的疤痕,男人也不会喜欢,软玉后背的脓疮,倒是越重越好……杜还珠从座位上站起来,她轻移莲步来到软玉身边,仔细端详着软玉的脸,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嫉妒,妹妹这皮肤,简直羊脂玉一般,真好啊!她也不知道软玉什么时候出的天花,是以对她这么快就恢复好了也没有什么怀疑。 杜还珠拉过软玉的手,笑道:“好久没见到妹妹了,没想到妹妹长得越发娇艳了……”她转过身来对老夫人说道:“娘,我带妹妹去说几句话吧!” 原本母女就已经说好了,老夫人自然不会不同意,她摆了摆手,示意软玉可以走了,软玉也知道一直入不了老夫人的眼,她忙说道:“那女儿告辞了,母亲好好休息。” 软玉随着杜还珠一直来到旁边的院子,那里原本就是杜还珠的闺房,虽然她嫁人已经三四年了,这个院子还一直给她留着,她回娘家时候就住在这里。 杜怀珠笑着让软玉坐下,把一盘精致的点心推到软玉面前“你还没有吃晚饭吧?先吃几块垫垫饥,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软玉也不客气,她吃了一块芋头糕,莲蓉包、棋子饼和杏仁饼也都尝了尝,吃得七分饱了,这才住了口,笑说道:“姐姐这里的糕点真好吃,我都没吃过。” 杜还珠笑道:“妹妹既然喜欢吃,我家里多得是,不如你将来也嫁到我们梁国公府怎么样?” 软玉自然明白她的话,她装傻道:“姐姐就喜欢说笑,你们国公府的三公子,我可高攀不起。” 杜还珠神情一滞,她没想到软玉居然提到她的三小叔房遗则身上了,她随即说道:“你知道就好,我的意思是你不如也嫁给你姐夫,咱们共侍一夫如何?你也知道,我连生两个女儿了,这一胎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你若是能嫁到房家来,只要生下一个男孩来,将来就跟我比肩了……” 软玉不待她说完,“哧”的一声笑“姐姐,你知道当世,我心底最佩服的两个女人是谁?” “是谁?” “第一就是卫国公李靖的夫人张红拂,红拂夜奔,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软玉说着,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位李夫人,莫非她就是张氏夫人吗? 杜还珠脸上现出一丝冷笑“第二呢?第二你又最佩服谁?” “当然就是姐姐的婆婆啊!梁国公夫人!她连皇上赐给梁国公的女人都敢不要,宁愿喝下皇上赐下的‘毒酒’,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虽然她卢家是大家世族,皇上不敢拿她怎么样,可是姐姐的身份更不差,我们莱国公府的长女,凭什么就要为丈夫张罗纳妾呢?再说姐姐的婆婆就是现成的例子在那摆着,谁也不应该会说什么。一个妻子辛辛苦苦的为他生孩子,他却要纳新人,我不相信姐姐会心甘情愿……” 软玉边说着边看杜还珠的脸色,见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便接着说道:“更何况,姐姐这一胎也许生的就是男娃呢!若是能一举得男,更不必为姐夫纳妾了,是不是?当然了,若是有人说起,姐姐也可以告诉他,等到姐姐四十岁再生不出男娃,自然会给他纳妾。但是姐姐现在才二十岁,我若是姐姐,半个女人也不会让他弄进门。” 软玉这话很具有震撼力,杜怀珠上下打量了软玉几眼,这个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沉默寡言的妹妹,此刻真的让杜还珠觉得以往一直都是她看走眼了,这绝不是个安分的主,丈夫就算纳妾,也决不能让她进门。 姐妹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杜怀珠绝口不再提让软玉给丈夫做妾的事儿了,软玉见她打消了念头,便提出告辞,杜怀珠让贴身的大丫鬟彩姝去送她,出了杜还珠的院子,软玉长出一口气。 刘妈和霜儿一直呆在门房,这会儿跟出来,二人一起问道:“小姐,怎么样了?” 软玉笑道:“没事儿了!刘妈你赶紧回家吧!二宝该饿了。” 刘妈听小姐说没事儿了,便放了心,赶紧走了。软玉则带着霜儿回自己的小院,霜儿边走边说道:“小姐的那些花不知道什么样了,露儿在少夫人院里的时候,根本就养过什么花草……小姐当时病的那么重,亏得她好意思张嘴说要帮着小姐看着那些花……” 软玉笑道:“霜儿,这次我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人只要能活着就好,至于那些花花草草,就算死了也没有关系,回去后你可不要跟她吵,否则跟嫂子的关系闹僵了就不好了。”她想好了,若是想在国公府站住脚,大嫂秦氏是关键…… 6、出府 软玉回到闺房,露儿围前围后的张罗,她侍候着软玉净了面,又赶紧从食盒里端出饭菜,嘴里说道:“二小姐,奴婢知道你回来了,特地去厨房要的饭菜,幸好遇上了少夫人身边的蓝茵,她帮着说了几句话,要不然二小姐今天说不定就吃不着晚饭了。 软玉笑道:“难为你想得周到,我的那些花还好吧?” 露儿讪讪道:“好,还好……” 软玉一看她的表情,就猜那花肯定没养好,花的习性各不相同,有的喜阴,有的喜阳,也不是那么好侍弄的,不过软玉倒是没打算深究,她淡淡的说道:“那就好,这屋子收拾的也不错,你忙了这么久,下去歇着吧,这儿让霜儿侍候我就好。” 露儿答应着走出几步,又想起了一件事儿,忙说道:“二小姐,内院的秦管事发了话了,说府里办喜事人手不够,咱们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明天一早寅时就得去前厅听用,所以明天二小姐身边怕是没有侍候的人了……” 软玉一愣,随即笑道:“无妨,我没有人侍候也没关系,不过就是一天的功夫,一晃儿就过去了,你退下吧。” 露儿走了,软玉这才说道:“霜儿,你坐下来吃饭吧!我刚才在大小姐那里吃了点心,一点都不饿,吃不下。” 霜儿说道:“奴婢在这里吃,被人看见了不好,不如奴婢拿回房吃吧。” “叫你吃你就吃吧!若是露儿知道她辛苦拿来的饭菜被你吃了,该跟你找茬了,你在我屋里吃完再走,她不知道也就没事。” 霜儿一听小姐说的在理,便坐下来吃饭,边吃便说道:“我总觉得今天露儿有点不正常,以前可没见她对小姐这么恭敬。” 软玉正看着自己屋子的摆设,觉得比杜还珠的屋子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她正叹气,嫡出和庶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这会儿听见霜儿的话,便随口说道:“你这几天注意点,多留心听听,最近咱们院里、府里,都出了什么事儿,回来说给我听听。” 霜儿答应了,吃完晚饭,软玉就让她收拾了碗筷赶紧去歇着,明天还要早起呢!霜儿退出去,软玉又到空间镯子里的湖水里洗了澡,这才睡下。 第二天软玉醒来,自己梳洗了,挑了一件色泽、质地都还好点的衣裳穿了,她来到院子,没看到什么下人,琢磨着应该是到秦氏那里应卯去了,直到走出院门,才看到有一个聋婆子在看门。 软玉想了想,决定先去看赵姨娘,哪知道一问才知道,赵姨娘已经去给老夫人请安去了,软玉只得又往老夫人这边来,这一次在门外当值的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菊芳,她看见软玉来了,说道:“二小姐,你来的真不巧,老夫人正用早饭呢!”想来赵姨娘也在侍候老夫人用饭。 软玉见菊芳不给通禀,没有办法,只得退到廊下等候,却见杜还珠的大丫鬟彩姝端了一碟糕点经过,她见到软玉笑道:“二小姐,需要奴婢给你通禀一声吗?” 软玉笑道:“多谢了,若是母亲吃完了,就麻烦你帮着说一声。”她脸上笑着,心里却不舒服,还是要尽早离开这个家才是,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要怎么才能离开?离家出走是不妥的,江湖危不危险暂且不说,就说几年后的那场大灾难,现在若是不想法子化解,她便是远离京城将来也会永无宁日…… 软玉又等了一会儿,竹荪从屋里出来了,她看见软玉,笑道:“二小姐,老夫人说了,一会儿几位国公夫人就要来了,她没空,让你自己玩去罢!” 软玉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不想让她认识那些贵妇,难道侍妾生的孩子都上不得台面? 软玉离开老夫人这里,边走边琢磨今天怎么打发时间,这样重要的日子,好像根本没她什么事儿,再说盛宴安排在晚上,她还不如趁机去逛逛长安城呢!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赚钱的法子,对,就是这个主意! 软玉又回到自己的闺房,翻箱倒柜找了些铜钱带着,她数了数,总共也就一贯钱,不知道都能买什么。为了抄近路,软玉便决定从后花园绕行,哪知道没走出多远,就听见有“呜呜”的哭声,软玉赶紧停下了脚步,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说道:“你哭又有什么用?其实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另一个声音哽咽道:“我是什么身份我当然早就知道,也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我难过并不是为这个。” “不是为这个,那你是为什么?” “你不知道,昨天太子喝醉了,二少爷竟然让我去侍候太子,我……我……你说,二少爷心里还有我吗?” “嗨!什么心里有没有的?我看你就是发傻!还是赶紧避到城外的园子里是正经,在这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若是被公主知道有你这个人,还不知道怎么处置你呢!” 软玉这才听明白了,原来这两个竟然是二哥杜荷身边侍候的人,她赶紧蹑手蹑脚的绕道而行,哪知道没走出多远,她的手腕一下子就被人给抓住了,软玉吓得“啊”的一声叫,一看抓住她的人居然是杜荷,软玉的心怦怦跳,她轻轻拍了拍胸脯说道:“二哥,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哼!”杜荷冷冷的说道:“你鬼鬼祟祟的这是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刚才看见了一只漂亮的蝴蝶,都被二哥给吓跑了……对了二哥,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不赶紧去准备,怎么还跑到花园里来了?” 杜荷细长的眼睛眯了眯眼睛,答非所问道:“二妹,我跟人约好了,过几天去城外踏青,你准备准备,到时候带你一起去。” 软玉看着杜荷走远了,便赶紧往后门处走去,心里却在琢磨着杜荷带她去踏青到底会有什么目的,她越想越是担心,不会是他约了太子同去吧?那可糟了…… 软玉从后门混了出去,辨了辨方向,便往闹市区走去,因为有了心事儿,她有些心不在焉,走了好久,终于来到了东市,这里做买的做卖的什么人都有,她看见路旁有一个小吃摊,想起来早上还没有吃饭,软玉便坐了过去,还没等坐稳当,就见一个大汉来到她的面前,说道:“是杜小姐吧?我们公子请你过去一趟。” 软玉看了看这个大汉,问道:“你们公子是谁呀?我认识吗?” “我们公子是李德琅。” 软玉一听就愣了,他找自己干什么? 7、原因 李德琅之所以来到莱国公府附近,其实是来参加杜荷的婚礼,不过参加婚礼也是假,想看他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子才是真,但是他最怕的还是他娘跑到杜家来提亲,昨天母亲见到那位莱国公府庶出的二小姐之后,就觉得印象不错,说好了今天要去莱国公府探探话,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便想着先跟软玉打个招呼…… 李德琅坐在软轿上,顺着轿帘的缝隙正好看见杜软玉无精打采出了国公府,他不由得奇怪,今天是杜府大喜的日子,她身为杜荷的妹妹,怎么还有空出门?李德琅连忙吩咐轿夫跟上软玉。 软玉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儿,一时间倒没有发现被人跟踪,直到她坐下来想吃东西,李德琅不由得皱眉,他这样的世家公子,什么时候到这种路边的小吃吃过饭?他看见旁边不远处就有一家胡姬酒楼,这才一边命人去订一个雅间,一边又让人去约软玉见面。 软玉倒也不信会有人骗她,毕竟昨天才结识的李德琅,还未见得有人知道呢!她跟着这大汉一直来到胡姬酒楼,听说这种地方都有胡姬跳胡旋舞,她倒是很想见识一番,一问之下才知道,现在时间还早,胡旋舞表演要到中午才开始。 软玉到了楼上的雅间,那大汉打开门,李德琅果真在座,软玉也就彻底放了心,她笑道:“李三哥你好,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怎么样?我告诉你给花治病的法子有用吗?” 李德琅笑道:“昨天才用过,效果还看不出来。你想吃点什么?这里的饺耳汤味道还好。” 软玉根本不知道“饺耳汤”是什么,既然李德琅说好,那就不妨尝尝,便点头同意了,不一会儿小二送上来了两碗水饺来,软玉这才知道“饺耳汤”居然就是水饺,她吃了两个,味道的确还不错,见李德琅没有动筷子,软玉问道:“李三哥,你怎么不吃?” 李德琅笑道:“我早上吃过饭了,只是想借这个地方跟你说几句话,并不是想真的吃东西。” 软玉忙问道:“有什么事儿李三哥先说吧,我一会儿再吃。” 李德琅温文道:“又不是什么急事,你还是先吃饭,这饺耳汤凉了就不好吃了。” 饺子是羊肉馅的,软玉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一个大男人在对面看着她吃饭,能吃得下才怪,软玉撂下筷子,说道:“我吃好了,李三哥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李德琅本来要了一杯茶在喝,他看见软玉斯斯文文的吃着饭,粉颈低垂,那衣领外露出的肌肤,如羊脂白玉般晶莹,发髻没有盘好,有些蓬松,几绺头发顺着后颈垂了下来,看着颇为自然,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女子的风情有些撩人,甚至恍惚还有一种居家的温馨感觉,他自己都感觉有些怪异…… 软玉见李德琅盯着自己发愣,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是……我今天的话题有些难以启齿,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软玉的心“突”的一跳,他说话题有些难以启齿?莫不是他想向自己求婚?这也太快了吧?不过软玉的心里倒是带着兴奋,琢磨着不知道他有没有正妻,按理说他这样的身份、年纪,应该早就成亲了,若是他想纳自己做贵妾,答应还是不答应?李家虽然是个不错的避风港,不过她可不喜欢给人做妾,转念一想,身份地位固然重要,小命好像更加重要,要不然,就勉为其难答应他?以后再想法子离开? 软玉还在犹豫怎么回答,却一下子就被李德琅的话打入了深渊,只听他说道:“一直以来,我对一个女子心仪已久,可惜她身份低微,我父母一直不肯答应让我娶她做妻子……我娘亲昨天见到你之后,就说今天想要跟你谈谈,若是合适,她就要央媒去你家提亲,我的意思,我娘跟你提的时候,你随便找一个借口拒绝了吧!” 软玉半天才缓过神来,原来根本就是自己自作多情!不过也是,毕竟只见过一面……她忽的笑着调侃道:“李三哥,你说我为什么要拒绝呢?我觉得嫁给你也不错呀?你模样好,家世好,性情也不错的样子……” 李德琅微蹙了眉头“你听不明白我的话吗?我心里已经有人了!不想再娶别人。” 软玉一听,便故意给他泼冷水“你的想法根本不现实,你父母总会让你娶妻的,现在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你既然这么多年始终对一个女子钟情,可见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况且卫国公府的门第也高,所以我觉得嫁给你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就算我想不嫁给你,也还有别的女子想嫁给你,结果还不是一样?” 李德琅顿时沉下脸“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我有的是办法让我娘不去你家提亲,我之所以跟你商量,不过是觉得有你来拒绝最简单易行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我再想别的办法好了。”他说着伸手就去拿旁边的拐杖。 软玉一见他生气了,连忙站起来对李德琅说道:“李三哥,你别生气,也别急着走,听我把话说完。” 李德琅冷冷的说道:“你说——” 软玉最担心的就是杜荷把她送给太子李承乾,所以这会儿她把李德琅当做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当然要紧紧的抓住,软玉笑道:“李三哥,你真的觉得你父母会同意你娶那个你心仪的女子吗?” “这个不劳你操心!” 软玉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她自顾说道:“李三哥,你看我假装嫁给你如何?等我们‘成亲’之后,你就可以纳你心爱的女人做妾,等过个三五年,你们的孩子也就该出生了,到时候咱们再和离,你再把她扶正,那时候你和她已经有了孩子了,看着孙子的面子上,你父母也不会这样强烈的反对了,你说是不是?这岂不是两全其美吗?怎么样?” 李德琅讶然的上下打量了软玉几眼,蓦然问道:“怎么?你也有心仪的男人了?” 软玉笑道:“这个世界上的男人,还没有哪个值得我心仪呢!李三哥,你说……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她眼巴巴的看着李德琅,生怕他不愿意。哪知道李德琅真的摇了摇头,软玉的心顿时凉了,她忙说道:“为什么不行?要不然你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难道你忍心让她蹉跎岁月,当一个老姑娘吗?要知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免得到时候你该后悔了。” 李德琅眼睛一亮,嘴里反复吟哦着这句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的神情有说不出的怅惘,仿佛在追悔什么,软玉有些傻眼,居然无意中盗窃了一句唐诗来,而李德琅的神情更是让她疑惑,怎么?难道他错过了什么?看来他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半晌,李德琅方问道:“……这是你做的诗?说得真好……” 软玉忙说道:“李三哥,别说那没用的诗词……我若是嫁给了你,保证不花你半文钱,也尽量不在你面前出现,更不会让你的意中人难堪,而且咱们成了亲之后,你若是觉得在意中人面前没法交代,你马上就可以给我一封休书,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就行,还有举办婚礼的钱,我以后也可以还你……” 李德琅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不过他想了想,依然摇头:“不行,我心爱的女人,我当然要给她一个最好的名分,你的提议嘛!虽然只是暂时让她做妾,我也觉得那太委屈她了,我总会有办法让她做我的妻子的。倒是你,不知道在耍什么鬼心眼。” “我……我才没有耍鬼心眼呢!”软玉当然不敢透漏杜荷要把她送给太子的事儿,生怕把这个李德琅吓着,那他就更不会愿意娶她了! “哼!”李德琅淡笑道:“其实,你的事儿我也没兴趣知道,告辞了。”他说着,架起拐杖就走,软玉看着那拐杖,心中蓦然冒出一个念头。 “李三哥,等一下!” “哦?又有什么事儿?” 软玉迟疑了一下,不过一想到过了这个村可就没用这个店了,她咬了咬牙说道:“李三哥,如果你答应假装跟我成亲,而且五年后和离的话,我可以帮你治好你的腿!” “什么?治好我的腿?”李德琅眼底闪过一丝狂热,随即又黯淡了下来“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连孙思邈孙道长都治不好我的病,你居然说这样的大话,你又不是郎中……” “我虽然不是郎中,但是我真的有办法治好你的病,真的,跟上次告诉你的偏方不一样,这个准有效……”其实软玉心中也忐忑,谁知道空间镯子里的湖水好不好使啊?不过对她自己的皮肤就很有效,若是给他外敷内服,说不定就能好呢。虽然让他喝自己的洗澡水有些不地道,但是若是能治好病,那也是大功一件啊! 李德琅见她说的郑重,倒也半信半疑起来,不过他又问道:“你还是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急着嫁出去,我想知道原因。” 8、赌石 008 李德琅问的问题,软玉知道不说怕是不行,若是说了,又怕把他吓跑,毕竟太子的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她内心纠结了半天,觉得在这样精明的男人面前撒谎,只能弄巧成拙,便只好把原因说了。 听到太子的名讳,李德琅眉头紧锁,片刻后问道:“嫁给太子做z睇难道不好吗?” 软玉可不敢跟他说实话,难道说过两年李承乾就会倒霉?这话谁信啊?现在太宗皇上那么宠爱魏王李泰,虽然有识之士能看出点苗头,但是谁也不敢吭声啊! 软玉低声说道:“我只是不甘心家里把我当礼物当筹码,再说了,我也不看好他,做他的z睇,还不如嫁给平民百姓呢!” 李德琅闻言久久不语,软玉不免有些垂头丧气,这样皇权至上的时代,谁敢轻易得罪太子啊!也许自己本就打错了主意…… 就在软玉有些失望的时候,李德琅忽的说道:“你若想嫁,那便真的嫁,为我生儿育女,不过有一条,孙道长曾经说过,我这病若是发展到心脏上,那就死路一条,到时候你就是寡妇,你还愿意嫁吗?” 软玉张嘴结舌了半天,难道他刚才说什么心中有人了都是假的?这才是他不想成亲的真正原因?软玉琢磨着,做寡妇虽然不好,总比掉脑袋好,她来不及细想,连忙点头答应了,李德琅不挑她的出身,这已经不错了,大概就是因为他的身体不好,所以才高不成低不就吧? 软玉出了胡姬酒楼,便和李德琅分道扬镳,她自己随意瞎逛,想着那李德琅喜欢花草,跟自己意趣相投,虽然才见过两次面,留给自己的印象还不错…… 软玉刚走到一个玉器行门口,就见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疾风一般的奔来,吓得她急忙躲到一边,那一群人却在玉器行门口停下了,为首的二人显然是亲兄弟,二人眉目间长得很像,年岁小的那个十四五岁的模样,旁边还有一个相貌不错的男的,十六七岁的模样,两个年岁稍微大一点的下了马,那年岁小的在马上迟疑了一下,说道:“哥,秦大哥,今天可是杜荷的大喜日子,咱们去晚了不好吧?” 那个年长的大哥二十出头的样子,他笑道:“今天去参加婚礼的人不在少数,咱们晚去一会儿没有人会注意,三弟,上次怀玉得的那块和田玉籽料,你不是眼馋的很嘛!今天胡老板新进了原石,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难道你又不想看了?不想看你就先去,我和怀玉随后就到。” 软玉听了这话心头一震,和田玉籽料!难道这间玉器行还兼卖原石?以前的软玉虽然只是珠宝公司的一个普通销售员,不过她一心想着当珠宝设计师,平时也跟着师父学过玉石的雕刻,虽然只是在废料上动手,那也只是没有机遇罢了,珠宝公司那么多老雕工,她一个业余学雕工的这小年轻,根本没有一试身手的机会。 不过翡翠和玉的知识,软玉倒是耳熏目染学会了不少,缅甸的翡翠那都是属于硬玉,中国的玉石被称为软玉,软玉也有“国石”之称,而和田玉是软玉的一种,俗称真玉。 所谓的田玉籽料,是由山料经冰川不断裂解崩落,地震、风化或雨季被洪水冲入河道,并受到河水的长期碰撞、侵蚀,经千万年的冲刷所形成的天然玉料,这玉料被冲刷后所余下的都是玉中之精华,质地细糯、滋润、密度大,具有玉液的光泽,所以籽玉根本就是玉中之珍品,后世想见也见不到,软玉没想到跑到大唐来她居然听到有人得了,她心里不震动到怪了。 这时候,这家玉器行的老板已经迎出来了,他点头哈腰的请三人进去,为首的大汉问道:“老胡,我们是第一拨来看原石的吧?” 那叫秦怀玉的进门的时候无意中往旁边瞥了一眼,顿时停下了脚步“软玉?你怎么在这里?” 软玉的脑子瞬间画了几个圈,这个秦怀玉居然认识她!大嫂也姓秦,如果没有猜错,这个人应该是秦琼的养子,听说他最是风流成性,整日流连花丛,就是不肯成亲…… 软玉笑道:“我随便逛逛,秦大哥,你们这是要赌石?我可以跟你去看看吗?” 那个粗豪的大汉问道:“怀玉,这是谁呀?你小子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碰上美女?” 秦怀玉笑道:“程大哥,你可别胡说,这是杜荷的妹妹软玉,软玉,这是卢国公的长子程怀墨,那是老三称怀弼。” 软玉赶忙上前施礼,“程大哥,程三哥……” 程怀墨笑道:“走吧走吧,一起进去看看!到时候可不准跟你二哥告状。” 软玉笑道:“我保证不说。” 一行人跟着那老胡穿过玉器行的大堂,直奔后院,只见后院的院子中间搭了一个大棚子,里面堆放了一些原石。程怀墨嚷嚷道:“快给我拿籽料看看。” 不一会儿,胡老板亲自捧了一个和田玉籽料过来,软玉瞪大了眼睛去看那块青花籽料,却见那籽料圆滚滚足有一个海碗那么大,上面带着一个尖尖角,远看倒是像一个桃子,可惜这“桃子”的颜色不太对,若是桃花玉或者是黄玉就更像一个寿桃了…… 程怀墨拿着看了看,说道:“就是这颜色差了点!” 秦怀玉插话道:“大哥,这已经不错了,给你家老爷子做寿正好。留下吧,咱们再看看原石……” 程怀墨也就点了头,软玉的视线也转向了那一大堆真玉原石,只见那原石的表皮各式各样,有的像秋梨、有的是枣红,还有虎斑皮、葵花皮、洒金皮、乌鸦皮、鹿皮、桂花皮、芦花皮…… 和田玉中经过长期在水中浸泡,形成各种皮色,而且形状也千姿百态,无一相同,软玉对赌石一窍不通,更何况她身上满打满算也就一贯钱,她今天来也不过是看热闹。 软玉见其中一块石头的形状像一只大公鸡,她不由好奇的过去看,觉得便是这石头不出玉,留着做一块玩赏石也不错,她便忍不住上手去摸了摸,这一摸之下软玉大吃一惊,她竟然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大公鸡的肚腹之间有一块鸡蛋大小的鸡油黄玉,软玉愣怔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她心中狂喜,自己若是以前就有这本事儿,岂不是早就发财了! 老胡看见软玉对着那块石头发愣,便说道:“那块原石三百两。” 软玉知道鸡油黄的价值甚至比羊脂玉的价值还高,她自己没钱买,却可以让别人买,说不定还能给她点感谢费呢!她看见秦怀玉看过来,便笑道:“秦大哥,你看这块石头,就是不出玉,做一个盆景也不错。” 秦怀玉看了看,笑道:“三百两银子一个盆景,也太贵了些……”他嘴上这么说,到底还是过来仔细看这块石头。 这时候,程怀墨也看好了一块原石,老胡告诉他五百两银子,程怀墨嚷道:“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那玉器行老板陪着小心说道:“大少爷,你看看我这玉皮,这可是正宗的和田玉,别的不说,就说这一块大石头从安西大都护府万里迢迢运到长安,这运费就不少钱……” 安西大都护府就是后世的新疆,这年代运送真玉原石可真不容易,程怀墨也不多说,他大手一挥对身边的下人说道:“给他一千两两银子!等我回家打开后若是没有玉,看我不找你算账!还有那块和田青花籽料,也带着。” 那块和田青花籽料,可绝不仅仅值五百两,老胡肉疼的直咂嘴,却也不敢说什么,就当做个人情吧! 软玉又摸了几块石头,有的有玉,有的没玉,她愈发确定自己能辨别出来石头里有没有玉,虽然这事儿值得高兴,但是她这会儿却有些抓心挠肝,若是不知道石头里有玉也就罢了,明明知道,而且买了就能发财,偏偏她拿不出本钱来,换了谁都会着急。 老胡大概是看出软玉没有钱了,他指着旁边一堆蹴鞠大小的五六十块的石头说道:“杜小姐,那边的石头便宜,五百文一块。”其实他自己清楚,那里的原石有玉就怪了,都是挑了千百遍剩下的。 秦怀玉正在看那块鸡形石,听见老胡这么说,便说道:“老胡,你可不地道,你那石头扔道上都没有人拣,还五百文一块!软玉,给他三百文就不错了。” 老胡笑道:“成成,六百文两块。” 软玉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她既然能轻而易举的知道石头里有没有玉,当然不介意试一试,软玉便走过去挨着个挑起来,她心中异常激动,手都微微发颤,好在倒也没有人注意她。 软玉一块一块摸过,直到看了一多半的石头之后,心里慢慢的有些失望,里面都是白花花一片,根本啥都没有,春天正午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的额头微微冒出汗水来了,随手又摸到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石头,软玉顿时心中一喜,这块石头里面居然有一块海碗大小的一团翠绿,晶莹剔透…… 软玉赶忙把它拣到一边,把剩余的石头也都摸了一遍,倒是还有一块石头里有一块拇指大小的祖母绿!软玉乐得就差没蹦起来了,她忙说道:“我看这两块石头顺眼,就它们了!” 老胡看了看,也懒得搭理软玉,只是旁边的小伙计接过软玉递过来的六百个大钱,软玉又格外给了他十个大钱,问道:“你能不能给我找一顶软轿来?” “好说好说!”小伙计答应着去了,秦怀玉也决定买下那块鸡形石,因为要参加杜荷的婚礼,二人都急着走,秦怀玉本来想让护卫让给软玉一匹马,软玉指了指伙计雇来的软轿,秦怀玉也只得作罢,他先喝程氏兄弟走了。 软玉捧着这两块原石就上了软轿,她一进去就把这块石头扔进了空间镯子的湖水里,脑子里开始做美梦,这原石里的一块玉,最少也能挖出四副手镯,剩下的玉料还可以做点小挂件,虽然玉料不是顶级的祖母绿、帝王绿,却也不错了,再说那块祖母绿的,虽然小了点,倒是可以做几个戒面…… 软玉在莱国公府的后门下了轿,刚付了轿钱,就见霜儿冲了过来,她满脸焦急的拉住了软玉的手“小姐,你跑到哪儿去了?老夫人正找你呢!” 9、待客 却原来卫国公李靖的夫人张氏见到软玉之后,看见她和儿子讨论种植花草的经验,两个人说话很是相得,她便动了心思,软玉虽然身份低了些,但是张氏本身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她对这个也不太计较,只要儿子喜欢就行,别看三郎李德琅貌似温和,他若是瞧不上一个人,便是看都懒得看一眼,能和软玉说这么多话,已经很难得了…… 张夫人对软玉上了心,第二日便正逢杜荷的婚期,她便早早的到杜府探章氏的话,毕竟早点来不会有那么多客人,说话方便,二人相识多年,说了一会儿家常,张夫人便把话题引到了软玉身上,章氏一听说张夫人看好了软玉,先是愣怔了半天,紧接着心中就是狂喜,就好似一块在脚边被踢来踢去的石头,忽然发现它是值些钱的白玉,当然要另眼相待了。 章氏便连忙让人去找软玉来见客,可是软玉已经跑出府去了,秦氏得了信,便免了霜儿、露儿执役的事儿,让她们俩去找她们小姐,两个丫鬟翻遍了国公府也没找到软玉,只急得她们头上直冒汗,看院子的聋婆子也说不出小姐去哪儿了。 后来还是露儿想起来去屋子里看看小姐的零钱,结果发现一文钱不剩,二人这才肯定小姐这是出门了,她们约好了一个守前门一个守后门,这才把软玉堵到了。 软玉边走边听霜儿讲了事情的经过,心中便也有几分明了,先回到闺房,霜儿重新替软玉挽了头发,这会儿露儿也从前门得了信回来了,两个人帮着软玉换了一身衣裳,盛装打扮了,这才到章氏的院子去会客。 此时章氏的屋子里已经聚集了好几位贵妇,正说说笑笑,软玉进来了,章氏见软玉来得这么晚,便有些不喜,不过屋子里客人多,章氏倒也不好质问她干嘛去了,只给软玉介绍了屋子里的夫人,其中有梁国公夫人卢氏,申国公夫人沈氏,卢国公夫人裴氏,还有胡国公夫人鲁氏,软玉听了这些介绍,只觉得自己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若说程咬金的夫人裴氏,她自然也就只道了,但是一说卢国公夫人,她可就对不上号了。 软玉一一见礼闭,张夫人问道:“你这丫头,你二哥大喜的日子,你不帮忙也就罢了,跑到哪里玩去了?” 软玉早就想好了说辞,她便笑道:“伯母,我嫂子能干的很呢!哪里需要侄女帮忙?况且侄女刚生了一场大病,母亲体恤我,让我歇着,说什么事情也不需要我操心,只乖乖的明天给二嫂见礼就行……” 屋里众人听了都笑,章氏见软玉往她脸上贴金,自然也是满心欢喜,虽然注意到软玉跟以往唯唯诺诺的模样有了不同,也只道她年岁渐长,有了变化理所当然,倒是在一旁侍立的赵姨娘觉得女儿落落大方,说话不卑不亢,仿佛变了个人似地,不过亲生女儿如此,她只有高兴的。 软玉接着说道:“侄女因为在郊外住了好些日子,院子里的花草没有人照应,糟蹋了不少,侄女正看着伤心呢,丫鬟们也没注意我在花草丛中坐着,是以没找到我,没来陪着伯母跟诸位婶婶,还请长辈们宽宥。” 裴氏笑道:“宽宥,自然是宽宥的,即便我们几个不宽宥,你李伯母也会宽宥你的!”她这么一说,几位国公夫人都笑起来,软玉因为有了李德琅的提醒,自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便红了脸,心中却是窃喜,她只盼着尽早离开杜家方好,不过现在杜荷刚刚和公主成亲,便是杜家被抄家,也应该是一两年后吧?时间刚好来得及。 张氏笑道:“你们几个为老不尊的,明明知道软玉脸皮薄,还打趣她……” 正说笑着,府里便开始传午饭了,章氏自觉软玉给她长了脸,便让她留下来陪着几位夫人用饭,软玉自然求之不得,这几位可都是国公夫人,而且都与杜府比较亲厚,她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软玉想好好表现,自己也没吃几口,殷勤的给诸位夫人布菜,要做到既不显得阿谀奉承,又不冷落了谁,这可是软玉工作后历练出来的。 裴氏笑道:“你母亲可不厚道,有这么好的闺女偏偏留在家里藏着掖着,今儿才得见。” 软玉从众人的谈话中,早就知道了这位裴氏就是程怀墨、程怀弼的娘,章氏笑道:“你的儿子都早早订了亲,便是我女儿没藏着掖着,也没你什么事儿。” 她们二人说笑,倒是胡国公夫人鲁氏听了心中不是滋味,暗自埋怨女儿秦氏,也就是软玉的嫂子,却原来已故的胡国公秦叔宝,一直身体不好,早早的就去世了,只留下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后来鲁氏抱了丈夫的侄子秦怀玉当养子,承了胡国公的爵位,但是这秦怀玉被鲁氏惯坏了,长大后就喜欢吃喝玩乐,不是在温柔乡里胡闹,就是赌石、斗鸡,本来靠秦叔宝的余荫,若是给秦怀玉弄个实职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是这秦怀玉就是不肯受拘束,死活不愿意。 这样一来,有些地位人家的女儿都不愿意嫁,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鲁氏又不喜欢,觉得丢了脸面,本来鲁氏惦记着杜家的次女,偏偏女儿说她的小姑撑不起门面,鲁氏这才熄了心思,哪知道今日一见软玉,分明是女儿说谎…… 软玉自然不知道这些,吃过了午饭,闲聊了一会儿,这些人都纷纷告辞,但是杜家又陆陆续续的有客人上门,直到申时了,大家一起去公主府那边观礼,软玉远远地就看到了拄着拐杖的李德琅,只见他的目光深沉,不时的瞟向一个方向,又似乎怕人发现,看两眼就连忙收回视线,可是没过一会儿,他便又禁不住往同一个方向看…… 软玉不觉有些好笑,她顺着李德琅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淡绿衫子的少妇正同一个身穿藕荷色衣裳的人说笑,两个人都很美,身后跟着数十个宫人,眼看身份不凡,软玉忙指了方向,问身边的两个丫鬟道:“那两个人是谁?” 霜儿笑道:“那是长乐公主呀,她旁边的那位就是高阳公主,小姐整天就知道摆弄花草,对这些事儿也不上心,难怪不认得。” 高阳公主的大名软玉当然知道,只是还不知道房遗爱现在的帽子是不是绿油油的。但是李德琅看的应该不是她,而是旁边的那位长乐公主,只见长乐公主眉目清雅,两眼水汪汪的,肤色白里泛红,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她身上的服饰打扮,看起来也不如何华贵,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软玉暗道,原来李德琅喜欢的长乐公主啊!那自然竞争不过长孙冲的,别说他身体得了病,就算健康如常,也娶不到长乐公主,听说她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而长孙冲是长孙皇后的娘家侄子…… 不一会儿,软玉又在人群里看到了程氏兄弟和秦怀玉,双方点了点头,软玉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忙走到秦怀玉身边问道:“秦大哥,你知道哪里能买到刻刀吗?” 秦怀玉惊讶的看着软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难道你想自己开买的那两块石头?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手……” 软玉心道,我的手怎么?就是缅甸的翡翠我也雕刻过,别说咱们国内的软玉了,她笑道:“秦大哥,反正我闲着没事儿做,就想试着玩玩,你告诉我,在哪里可以买到刻刀。” 秦怀玉说道:“那都是订做的,寻常自然买不到。” 软玉听了不觉有些失望,订做?那得花多少钱啊?她现在就剩下四百文钱了…… 秦怀玉见她那蹙眉的神情,忍不住说道:“我家里还有一副刻刀,等明儿我吩咐人给你送来好了。” 软玉顿时满脸喜色,不迭的向秦怀玉道谢。没过多久,城阳公主就到了,盛大的婚典也开始举行,软玉被挤到了人群的外面,露儿急得直跺脚,软玉笑道:“不看也罢!明儿总能见到公主,咱们还是回去看看我那几株花吧!” 露儿一听这话,顿时有些蔫了,她忙说道:“小姐,您的花奴婢可是尽了心的,真的!奴婢最近的头发都急得大把大把的掉……” 软玉问道:“你都把哪个花养死了?” 露儿低着脑袋说道:“虞美人死了,还有蝴蝶兰……” 那些花虽然不是软玉养的,但是爱花的人,听见花死了,心中也难过,软玉“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把含羞草搬到了你屋子里养着,是不是啊?还天天闻它的香味儿。” “小姐,我马上就把她搬出来,我只是见一动它的叶子就会闭起来,觉得特别好玩,想着放在屋子里比较容易照顾些,并没有想要据为己有的意思……” 软玉点点头,她也不说破,这含羞草在夜间不能进行光合作用的情况下,就会释放有毒物质,闻的时间久了,就会导致脱发,软玉一听露儿说大把大把的掉头发,就猜测她可能是中了含羞草的毒了,只要她把花搬出屋子,也就没事儿了。 倒是霜儿听见了软玉跟秦怀玉的话,忙问道:“小姐,你买了什么石头?在哪儿?” 10、礼物 软玉听见霜儿问起石头,这才想起来那两块原石被她扔进空间镯子里了,软玉这会儿来了急智,忙说道:“我哪儿拿得动两块石头啊!是托了商家给送回家的,今天或许明天会送到。” 露儿原先是秦氏院子里的三等丫鬟,秦氏之所以派了她来,原先无非就是存了别样的心思,后来她见软玉柔柔弱弱的一副样子,根本不是做弟媳妇的好人选,她便熄了这心思,露儿也被她忘到了一边……不过露儿早先听说过舅爷赌石的事儿,她听了小姐这话,眨了眨眼睛问道:“小姐,你既然是跟秦舅爷一起去赌石了,买来的石头肯定很值钱,你……小姐哪儿来的钱啊?” 软玉玩笑道:“是很贵啊!我两块石头一共花了六百文呢!” “啊?六百文?”霜儿和露儿同声齐呼,两个人话里的含义却不尽相同,霜儿是觉得两块破石头六百文不值,露儿是觉得两块原石竟然六百文,太便宜了! 软玉笑道:“对!就是六百文!你们俩张那么大的嘴干什么?都能看见小舌头了!快去厨房看看吧,有什么好吃的给我装点回来吧!今天只顾着给几位夫人布菜了,我自己还没吃好呢!你们俩多带点回来。” 打发走了两个人,软玉连忙回到自己的院子,她本来住的偏僻,再加上这会儿下人都去公主府那边执役去了,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 软玉到了闺房,赶紧拿出两块原石,她左看右看,越看越是喜欢,可惜手边没有刻刀,要不然现在就可以把玉肉挖出来了,只有卖了玉,才能换来钱啊!不一会儿,霜儿和露儿一起回来了,二人抬回来一食盒好吃的,今天大厨房里准备了不少好吃的,倒是没有人难为她们。 二人看见软玉在摆弄两块石头,一下子围了来,露儿问道:“小姐,石头这么快就送来了?” 霜儿说道:“小姐,这就是六百文买的石头?扔在路上都没有人拣,你怎么……那可是六百文啊!你连一盒上好的胭脂都舍不得买……” 露儿拉了霜儿一把,笑道:“小姐买都买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她说着,也不看那原石,便将食盒中的菜一一摆上了,边摆便说道:“说不定小姐这次时来运转,买来的这块石头里就有一大块玉肉呢!想当初那卞和在荆山上伐薪,得了一块石头,他觉得石头里能有玉石,就把那块石头献给楚厉王,楚厉王让王宫里的玉石匠鉴别,玉石匠看了一下便说:‘这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厉王以为卞和有意欺骗他,就下令砍去了卞和的左脚。后来武王登基,卞和又捧着那块石头去献给武王。武王又命令玉石匠鉴别,玉石匠还是说:‘就是一块石头啊!’武王又下令砍去了卞和的右脚。等到文王登基,卞和‘泣于荆山下三日三夜,泪尽而继之以血。’文王听说后,使人理其石,便得了一块价值连城的‘和氏璧’……” 软玉猜测露儿大概是因为把花养死了,生怕自己罚她,所以便来拍她的马屁,不过露儿居然能讲出这个典故来,倒也难得,软玉便问道:“露儿,你识字吗?” 露儿说道:“奴婢的娘活着的时候是个管家娘子,奴婢跟娘学着识得几个字,不过这个故事是有一次随着少夫人去秦府,听见舅爷身边的小厮讲的,奴婢就记住了,小姐,您说那个卞和傻不傻呀!他既然知道那石头里有价值连城的玉石,他干嘛不自己解出来?若是自己拿去卖了,那不是会值很多钱?一下子就富贵了。结果人家都不相信他,被砍手砍脚的,他真是傻透了。” 软玉看了看露儿,笑道:“我觉得你这小聪明要不得,有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一个樵夫,没权势没背景的,若是真的自己解出了玉石,恐怕还没等卖出去,他自己就尸骨无存了,还会连累了家小……” 露儿听了软玉的话,脸上讪讪的,霜儿也听出小姐是在敲打露儿别耍小聪明,便在一旁暗笑。 软玉吃了晚饭,见天色还早,便让两个丫鬟把原石藏起来,自己溜溜达达去看她院子里养的那些花花草草,却见那株仙客来,好像也发蔫,软玉见霜儿、露儿都没跟来,便想着用空间镯子里的湖水给这仙客来浇一浇,她拿了水壶闪身到空间镯子里装了些水,哪知道出来的时候这水壶里居然空空如也,水哪儿去了?难道空间里的东西不准拿出来? 软玉当时就傻了,这可怎么办?她还答应了给李德琅治病呢!可是空间水居然弄不出来,这下子李德琅岂不是要把她当成骗子?她呆呆的坐了一会儿,琢磨着李德琅未必便真的相信她会给人治病,也许他只是想帮助自己一把……不对,既然想帮着自己,那他后来怎么又说要自己为他生儿育女? 软玉想起这事儿就有些闹心,也许这婚事儿自己答应的太急躁了,说不定日后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可是这杜家岌岌可危呀!再加上她一想到前世背叛了她的未婚夫,软玉的心就冷了,男人嘛,还不都是那样的货色?尤其是这个时代的男人,自己还是不要抱着什么幻想的好,这么一想,软玉的心便平静了很多。 露儿和霜儿把屋子收拾好,便出来寻小姐,露儿见软玉对着那盆蔫了吧唧的仙客来发呆,她就又有些心虚,这些花她天天都浇水了,谁知道它们怎么一个个都死了…… 霜儿说道:“小姐,你从庄子上回来,还没去过姨娘那里呢,不如现在去看看吧,免得姨娘又挑理。” 软玉点点头,其实白天在老夫人那里就见过赵姨娘,只不过没有说话罢了,虽然软玉心中对这个赵姨娘并不亲厚,但是姨娘那性格,虽然在老夫人面前还算安份,但是对着自己的时候,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说出“攀高枝去了”这样的话来?若是传了出去,终归不好。 赵姨娘见了软玉,满脸喜色道:“姑娘,这下子好了,你总算熬出头了,虽说李家的三郎毛病多了点,到底是国公府嫡出的少爷,谁也不敢小瞧了去……” 软玉苦笑道:“姨娘,这事儿还做不得准呢!现在还是少说些罢,让人听了去不好。” “怎么做不得准?我亲耳听见李夫人说的,那还有假?你的脸恢复的真不错,枉我替你担心了好多天,不过,没曾想你病了一场出息了,今天在那些贵妇人面前也没有缩手缩脚,到底是你父亲的种,若是换了姨娘啊,只怕手脚都没地方放了……你若是能嫁到卫国公府去,姨娘的脸上也有光啊!你不知道今天陈姨娘那脸色,那才叫好看呢!哼!以前总是嘲笑我生了个没出息的赔钱货,她还连个蛋还没生出来呢!” 软玉看见赵姨娘满脸得色,真不知道怎么说好,她对府里的几个姨娘怎么样,更是不上心,好不容易敷衍了赵姨娘几句,便赶紧离开了。 一出门,霜儿和露儿便追问小姐是怎么一回事儿,因为事发当时老夫人屋子里人太多,她们俩没资格跟着进去,是以并不知道给软玉说媒的事儿,软玉搪塞道:“没事儿,你们别听姨娘浑说。” 八字虽然有了一撇,还没有落实不是?况且那个李德琅的心明显不在她身上,便是嫁到卫国公府去,小命算是暂时无忧了,但是以后的日子到底怎么样谁又知道?软玉本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打算,她并没有盲目乐观。 两个丫鬟见软玉不肯说,便也没有追问,只心中猜度着是怎么一回事儿,其实听见赵姨娘的话,她们也都明白了几分,能嫁到卫国公府去,那是好事儿啊!怎么不见小姐高兴呢? 次日软玉早早的起来去老夫人那里问安,却发现她不是最早的一个,大嫂秦氏已经来了,赵姨娘、陈姨娘和蔡姨娘都已经在老夫人身后站了一溜儿,也是,今天是见城阳公主的日子,晚了怎么成? 没一会儿城阳公主和杜荷就到了,看着他们靓男美女倒也般配,只见城阳公主身穿淡绿衫子,一张瓜子脸儿,秀丽美艳,嘴角边微含笑容,唇上的胭脂搽得红扑扑地,神色间带着一份温柔,看着妩媚可喜。 公主的身份毕竟不同,要先行国礼,再行家礼,因此城阳公主一进来,大家纷纷站起来行礼,就连老夫人也不例外,城阳公主赶忙上前把老夫人扶起来,又免了大家的礼,这才规规矩矩的给老夫人行了礼。 软玉还以为唐朝的公主都很跋扈,现在觉得最起码这城阳公主就很知礼,老夫人介绍了一下家里的成员,叙了家礼之后,这就是一家人了,便有太监端着托盘开始送礼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有见面礼,软玉只注意到秦氏送给公主的是一对蓝田玉的玉镯,公主送给她的是迦南念珠一串,“富贵长春”宫纱四匹,金“笔锭如意”锞石锭,还有两个精美的荷包。 软玉当然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送给公主,好在她是一个小姑子,不送礼物也没有人说什么,倒是公主送了她金银锞子各两对,还有两个荷包,一串迦南念珠。 府里的几个姨娘每人得了几串清钱,还有四表礼,赵姨娘喜的心里直念佛,看见软玉出了老夫人的屋子,她连忙跟了出去,“二姑娘,你那两对金银锞子我帮你收着吧!等你要成亲的时候也好给你备嫁妆,免得你胡乱花了去,听说你昨天还买了两块石头……” 赵姨娘说着,便上前自己动手,把露儿端着的托盘里那两对金银锞子抓在了手里,带着钏儿一溜烟儿的去了,露儿急得直跺脚“小姐,这银锞子金锞子到了姨娘手里,如何还能拿回来,她必定又留着养老的……” 软玉想着自己还有两块玉原石,便笑了笑,说道:“咱们走吧!就算是不给她,她也时刻惦记着,早晚也得了去……对了,她怎么知道我买了两块石头回来?” 露儿和霜儿齐声说道:“奴婢没说——” 软玉心道,还真是出鬼了!谁都没说,姨娘的怎么知道的?正在这时,秦氏从后面撵了上来,她看见软玉,笑道:“二妹妹,你要的刻刀大郎送来了,不如这就去取了来吧!” 11、邀请 软玉答应了秦氏,她让霜儿拿着公主赐下的东西先回去,自己带了露儿去主院。一路见秦氏对她笑的热情,忽的想到,莫不是李夫人昨天那一出,让自己的身价涨了?还真是大有可能…… 姑嫂二人边走边说着话,秦氏问道:“二妹妹,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去赌石了?那一块石头不便宜吧?” 软玉心里暗暗后悔,怎么就忘了嘱咐这个秦怀玉了,这个大嘴巴到处乱嚷嚷什么呀!说的好像她挺有钱似地,可真是要了命了。软玉强笑道:“嫂子,我买了两块石头,总共花了六百个铜钱,我听秦大哥的意思,那都是别人弃之不用的废料,不过我看那石质还算细腻,便买了来想着用它雕刻点东西……” 秦氏有些不信,笑道:“你恐怕还没拿过刻刀吧?会雕刻什么?” 软玉笑道:“没雕刻过就学嘛!我又不像嫂子整日的忙着管家没有时间……这不是我看见母亲整日呆着无聊,便想着用那石料雕刻点好玩的事物给娘解闷……” “哎呦,那我到时候一定得瞧瞧……” 说着话的功夫,二人进了主院,隔着假山,就听见一个人骂道:“不就是有了身孕吗,也值得这么拿乔,我们少奶奶怀孕的时候,还没这么娇气,今儿肚子疼明儿落红的……” 软玉瞥了秦氏一眼,见她嘴角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容,转过假山走到回廊,就看见秦氏的陪嫁丫鬟正掐着腰在骂,对面的屋子却寂静无声,因为软玉在一旁,秦氏也怕传出去不好,忙说道:“紫嫣,你乱骂什么?该找郎中赶紧去找去!若真出了事儿,看大少爷怎么罚你。” 紫嫣一看少夫人身侧的软玉,愣怔了一下,忙先给软玉行了礼,又打发院子的一个小丫鬟去请郎中,软玉在旁边冷眼看着,心中也明白几分,又是后院争宠那些事儿,她现在自己还水深火热中,整个一个没人疼没人爱呢,便只得装作没听见,随着秦氏进了屋,秦氏吩咐蓝茵把刻刀拿出来,软玉看着羊皮兜子里大大小小的刻刀,这质量比自己现代的用的刻刀差远了,不过估计也是这个时代顶尖的东西了,好在现在的玉石都是软玉,将就着也能用,她谢过了秦氏,也不多坐,便赶紧告辞出来。 出了主院,露儿说道:“路姨娘真可怜,上次已经滑过一次胎了,这次听着怕是又要……” 软玉忙说道:“别乱说话,小心让人听见……这不是已经派人去找郎中了嘛,说不定看了就好了。”她说完这话自己都不信,可是那是哥哥院子里的事情,她又管不了,况且,她一想到几年后杜荷惹来的那场大祸,眼前这点事儿又算得了什么? 软玉一路走,一路想着那两块原石,就算是真的把玉肉挖出来,也不敢随便让人知道,若是让人知道她买了两块别人挑剩下的,还能都解出玉石来,以后她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主仆二人回到宅院,软玉便开始解原石,在现代,都是机器解石,在这里就不成了,好在软玉买来的这两块石头个头不太大,石质也不硬,因为有两个丫鬟在侧,软玉便真的将解开的石头雕刻成麻将,以前师父让她在废料上练手艺,她刚一开始刻的就是麻将,所以这对软玉来说,已经轻车熟路了,正好刻出来留给老夫人玩,也算是她在老夫人面前卖好,当然了,若是能改变一下境遇更好…… 霜儿、露儿一见自家小姐真的能在石头上雕刻出东西来,两个人都惊讶,软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吗?昨儿我在玉器行看那雕工师父雕刻,很容易就学会了,你们俩要不要试试?”其实这东西哪有那么好学的?她可是学了好几年,才有这手艺,软玉也就是仗着身边这些人都不懂,随便忽悠罢了。 霜儿、露儿把头摇得像拨楞鼓似地,她们两个人一个不识字,另一个识得字,却不会写,便是想学也学不好,露儿机灵些,脑子也活泛,她在一旁说道:“小姐,你是打算亲自动手给老夫人做生日礼物吗?” 软玉哪知道老夫人啥时候生日?不过她听露儿如此说,便点头说“是”,露儿闻言,忙说道:“小姐,送礼物也不能送石头的呀!老夫人该不高兴了。” 软玉不以为意:“难道送玉的?就算是最便宜的花青色玉,那也得咱们有啊!”做一副玉麻将?一共要一百四十四张牌,那得多少玉石啊?她现在可没有那本钱。 露儿笑道:“奴婢看见厨房里有好多紫檀木,都是给二少爷做家具时候剩下的木料,小姐不如用紫檀木雕刻出来,然后再漆上,看着也比石头的强啊,你看看老夫人屋子里那紫檀木家具,用了多少年了,还能照出人影来,多好啊。” 软玉心说,你们懂什么,这石头虽然不值钱,但是它看着也很细腻,刻完之后再涂上一层亮漆,当麻将也不错,关键是沉甸甸的打麻将的时候手感好,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的笑道:“紫檀木虽然好,不过雕刻完了还得找人上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的,距离老夫人生日还有二十多天呢!怎么会来不及?” 软玉听了,连忙说好,吩咐她们俩去厨房拿紫檀木去,她自己则趁着身边没有人,赶紧把原石中的玉肉挖了出来,因为知道玉的位置,所以软玉解起石来速度倒也快,等她把玉石放到空间镯子里,露儿、霜儿才拿了紫檀木回来。 露儿一见到软玉便说道:“厨房里那些婆子都是势利眼!不过是要当做烧柴的东西,我们要拿还阻着拦着,真真没一个好东西!” 霜儿也气鼓鼓的说道:“那是她们还不知道咱们小姐就要嫁给卫国公家的三少爷了,若是知道,一准不是这副嘴脸,哼!将来有她们好瞧的,都是些趋炎附势的……” 软玉忙说道:“还没有准的事儿,可不要浑说——” 露儿忙说道:“知道了小姐,我们半个字都没有提。” 软玉也就放了心,从这以后,她每天除了给老夫人请安,便跟刻刀较上劲了,白天当着霜儿、露儿的面便雕刻紫檀木,虽说只是雕刻一副麻将,因为是打算送给老夫人是礼物,软玉也是用了心思的,把麻将牌雕刻的花团锦簇,到更像是工艺品。 晚上软玉便到空间镯子里雕刻她的玉石,因为空间镯子里的时间跟外面的时间不同,她每晚可以有很多时间雕琢那块玉料,很快便得了大小四副镯子,剩下的又雕刻了两枚玉观音的吊坠,还有几个戒面和几个玉挂件,倒是那一小块拇指大的祖母绿,被她雕刻成了一个玉佛和两个戒面。 软玉忙活了几天,一副麻将也雕刻的差不多了,她便琢磨起自己的事儿来,无论哪个朝代,女人自己手头有钱才是正道,软玉现在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开一家珠宝玉器店,现在她能轻易的探看出原石里有没有玉,若是在现代,想办成这件事倒也轻而易举,但是这个时代就难了…… 软玉正想着怎么把那几个挂件卖出去换点钱花,霜儿进来说道:“二小姐,公主府来人了,是二少爷身边的丫鬟芳儿。” 软玉一愣,随即垮下脸来,她这些日子正忙着雕刻这些东西,却忘了一件正经事,杜荷还约了她去踏青呢!这可如何是好?她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忙说道:“霜儿,你就跟芳儿说我身上有些不舒服,刚刚躺下了,让她有什么事儿跟你说罢!” 霜儿疑惑的看了看软玉,“小姐,你真的不舒服吗?你脸色可不太好。” 软玉强笑道:“是啊,是不太舒服。” 霜儿顿时有些慌了,她连忙拉着软玉到床上去躺着“小姐,奴婢去跟少夫人说一声,让她去给您找郎中吧?” 软玉虽然很想装病,但是万一被郎中识破了呢?她忙说道:“我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你先去问问芳儿有什么事儿吧!别让她等着,到底是二哥派来的人……” 霜儿赶忙去了,软玉心中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杜荷到底有什么目的呀?还有李家是怎么回事儿,杜荷成亲这都好几天了,他们家怎么还不派人来提亲?难道出了什么差错,那个李德琅不愿意娶自己了?还是李夫人对自己不满意了?老夫人是会赞同自己嫁给太子做z睇还是会愿意自己嫁到李家做媳妇?一时间软玉心乱如麻…… 软玉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霜儿从外面回来了,她连忙坐起来问道:“怎么样?芳儿说了什么?” 霜儿说道:“她说二少爷请二小姐明天跟他一起去郊游,太子、公主也一起去,让二小姐准备好,明天打扮的漂亮些……” 软玉一听,心便开始发凉。 12、婚期 太子是万万见不得的,谁知道见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儿?按理说杜荷早几天就应该知道李家要提亲的事儿,难道李家的事儿吹了? 软玉正愁眉苦脸,琢磨着怎么装病才能不显得突兀,却见露儿一溜烟儿的跑了进来“小姐大喜,大喜……”露儿跑的脸蛋都红了,兴奋的眼睛都发亮。 软玉却没什么心思,自己哪有什么喜事啊?有的只是烦心事,她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让你找漆工找到了?这算什么喜事儿?麻将我正巧雕刻完了,你可以拿走了,叮嘱他们多上几遍漆,别以为不是家具就糊弄了事……” 霜儿不知道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听了芳儿的消息就打不起精神,不过看露儿的情形,好似真有什么大喜事似地,霜儿连忙问道:“到底什么大喜事啊?赶紧说出来让小姐高兴高兴——” 露儿笑道:“我刚才遇到竹荪姐姐了,她正要给小姐报喜,后来看到我就回去了,她说卫国公府已经派人来提亲了!” 软玉愣怔了一下,随即喜道:“是真的?母亲答应了?” “答应了答应了,老夫人让你现在过去,说有话跟你说!快点小姐,我帮你换衣裳……” 软玉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心里暗暗欢喜起来,只要婚事成了就好,她现在只急着想先找一个避难所,其他的都是浮云。软玉暗地里都了解过了,此时的男婚女嫁,最被看中的就是门第,尤其是这些高门大户,与其说是男女两个人之间的事儿,倒不如说是两户人家之间的联姻,自己以庶女的身份,能嫁到卫国公府去,别人一定以为她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霜儿、露儿给软玉打扮,软玉自己则胡思乱想,跟那李德琅虽然见过几次面,可是双方毕竟不了解,他竟然真的应了婚事,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对自己动了恻隐之心?还是盼望着自己能治好他的病?软玉一时间也闹不清,不过她想到空间镯子里的水居然弄不出来,对李德琅的病怕是帮不上忙了,他不会以为自己是骗子吧? 软玉赶到老夫人的门口,竹荪说道:“二小姐来了?老夫人正在同少夫人说话,快进去吧。” 软玉听见秦氏说道:“媳妇特意派人请了妇科圣手孙郎中,他说路姨娘是内寒,又说什么素体阳虚,还说,她的体质若是不好好保养着,下次说不定胎儿还是保不住……” 老夫人淡淡的说道:“我还想着又能添一个金孙呢!没想到又没了,可见是个没福气的……” 软玉不由得嘀咕,莱国公府除了自己,其他的几个兄长姐姐都是嫡出,莫不是父亲的那几个姨娘,也是有了身孕都小产了?这么一想,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老夫人不简单啊。 秦氏一眼看见了她,笑道:“二妹妹快进来吧!娘正等你呢!” 软玉连忙进来给老夫人和秦氏见礼,秦氏笑道:“恭喜二妹妹,贺喜二妹妹,你和李家三郎的婚事,刚才娘可给你定下了。” 虽然软玉已经知道了,这会儿进一步确定,她也很高兴,不过却也得表现的矜持些,免得被小瞧了,她便低了头,一副害羞状说道:“让娘和嫂子费心了……” 老夫人最近她觉得软玉顺眼了不少,她看软玉没有喜形于色,心里还算满意,淡淡的说道:“能嫁到李家去,那是你的福气……” 秦氏笑道:“那是,这样的女婿,当真是打着灯笼也难寻,京里多少人家的姑娘都惦记着呢。” 软玉笑道:“嫂子就会打趣我。”她一边跟秦氏说话,心中便想到了婚期,以她的想法,自是越快越好,就怕夜长多梦再有什么变故,若是对方听人闲言碎语,说她不过是个庶女,还克死了一个未婚夫,万一再改了主意就糟了,再说二哥杜荷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他跟太子到底什么时候会有举动……不过,莱国公府刚办完了一场婚事,也许自己这婚事今年是办不成了,那自己开玉器行的计划就得推辞了…… 软玉如是想,心里便微微有些失望,可是这话,她一个女儿家,是万万问不出口的。她心中千回百转,却听见老夫人说道:“卫国公府的意思,李三郎年岁也不小了,身体又不好,身边需要个人照料,想让你尽快过门……” 软玉的心怦怦乱跳,这想必是李德琅的主意,软玉忙说道:“女儿自然什么都听母亲的,母亲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老夫人说道:“我原本想着秋天再成亲也不迟,还可以从容的准备你的嫁妆,可是李家的意思,下个月就成亲,我琢磨着婚期虽然急了些,只是你的年岁也不小了,怕是只好委屈你了。” 唐朝有规定,男十五,女十三便可嫁娶,软玉十五岁了,早已经过了嫁娶的年龄,已经属于大龄女了,虽如此,软玉也明白老夫人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她的嫁妆少了的话,怨不得家里不给她准备,那是因为婚期定的太仓促,没有时间准备…… 秦氏也笑道:“这次二郎大婚,花费着实不少,妹妹的婚事怕是真得委屈些。” 软玉才不在乎嫁妆的多少呢,只要杜家不嫌丢人她自然无所谓,她倒是希望嫁妆少一点,到时候杜家若是出事儿了,她袖手旁观也不会有人说她无情无义,可是,她真的能做到袖手旁观吗? 当天杜荷就知道了软玉被许给了李德琅的消息,初闻他一阵恼怒,埋怨母亲不跟他说一声,他居然是全家最晚一个知道消息的人,仔细一琢磨,他又开心起来,那个李靖软硬不吃,居然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给,心里只有皇上,如今李德琅成了自己的妹婿,何不在他的身上做做文章? 杜荷当即派了芳儿去向软玉道喜,知道软玉喜欢花,又把别人送的一株玉壶冰心牡丹让人送给了软玉,至于去郊游的事儿,却偏偏没有提,软玉总算松了口气。 婚期很快就被定下来了,定在五月初八,赵姨娘得了信赶紧来向软玉报喜,软玉听了恍惚如在梦中,这也太快了点吧? 13、礼成 软玉跟卫国公府订了亲,最高兴的当属赵姨娘了,她在府里终于挺直了腰杆,不过等到看见软玉的嫁妆少得可怜,这挺直的腰杆又软了下来,心里愤恨,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倒把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钱财买了些头面首饰乃至锦缎,替软玉装箱。 软玉觉得没必要,劝了几次无效,也就任凭赵姨娘施为,她现在最遗憾的就是没法弄出空间水,不过,若是在空间里养一些植物呢?有了这个想法,她便偷偷的把一盆新栽下的油葱放入空间镯子里,时人叫油葱,其实软玉看那就是芦荟,软玉给这棵芦荟浇了水,心里满是期盼,不知道这棵芦荟会咋样。 没想到第二天软玉到空间镯子里一看,那一棵芦荟已经新长出了三四片叶子,她一见大喜,她心里不由得开始琢磨,若是在空间里种点菜,岂不是长得很快?可惜这里没有土……转而又想到,若是采到治疗风湿的中草药,把它挪到空间镯子里培养,然后再给李德琅治病,药效会不会很明显?可惜她不懂中医药,根本不知道用什么中药能治疗风湿病,尤其是孙思邈道长对李德琅的病都没有办法,那他的病岂不是无药可救? 风湿病在现代就不好治,在这古代恐怕更没有什么办法了,李德琅已经不良于行,说明他的风湿病很重了……既然这样,自己有机会嫁他,除却李德琅不想成亲的原因之外,恐怕也是很少有女孩子愿意嫁他吧?这么一想,尽管这婚事儿是她自己愿意的,但是她对老夫人和秦氏却没有什么好印象了,而赵姨娘,她或许根本不知道李德琅的病情吧? 转眼便到五月初八大婚日了,头一天男家便送来了催妆的冠帔花粉,软玉被几个喜娘打扮了起来,直到这时候她还没有什么感觉,心里只是在算计着这场婚礼会花多少钱,到时候李德琅到底是会让她还钱呢?还是真的让她做他的妻子? 软玉也都想好了,便是真的做了他的妻子也无所谓,前世她刚刚结束一段伤心的恋情,尽管换了一个身体,但是心灵上的伤口还没有长好,更何况这样的年代,她没觉得自己会对哪个男人动心,虽说如此,若是能生个孩子陪伴自己一辈子,她还是愿意的,打定了这个主意,她对这段婚姻还是隐隐期待。 喜娘给软玉打扮完,她自己朝铜镜里望去,见一张脸被厚厚的脂粉盖住了,眉毛被修剪的又细又长,嘴唇上点了一点嫣红,简直就像电视里看到的日本艺妓,差点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偏那些喜娘还一个劲地说着好看,反正软玉也没把这个婚礼当真,便也懒得多说,只任凭喜娘们折腾。 待打扮妥了,老夫人也来了,把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老夫人便跟软玉说了些洞房夜应该怎么侍候男人的话,又塞给软玉一本春宫图,幸好软玉脸上的粉够厚,她赶紧把这幅春宫图塞到袖袋里…… 等到了吉时,耳边听得外面传来呜呜乐声,知道李家的迎亲队伍过来了,这才被喜娘搀扶了起来,出去拜别母亲和家人,偏偏最亲近的赵姨娘却只能站着,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份儿,软玉看了她两眼,便被喜娘盖了盖头,引着她出了门上了花轿。 轿子便被抬了起来,一路倒也平稳,最后终是到了卫国公的府邸,软玉感觉轿子停了下来,便立时有喜娘过来搀扶自己出去了。 耳边听着喜乐,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热闹非常,软玉感觉大门口好似站满了人,她踏着地上的红色毡子,在喜娘的左右搀扶下,跨了马鞍和火盆,便被引着来到了花堂,随即她手上被喜娘塞了一块缎子,两个人在司仪喊声中拜了天地,又被缎子引着,一起去家庙中参拜了先祖,这才走了七拐八弯地甬道,一直被引到了一个房间前,屋子里铺着红毡子,想来这就是洞房了。 软玉被喜娘引着坐到床沿上,她本来想掀开盖头看看这屋子,不过身边好像除了霜儿、露儿之外,还有卫国公府这边的人,她只得熄了这念头。也不知等了多久,突听见外面起了响动,软玉此时才有些紧张起来,从盖头下望去,一双穿着皂靴的脚来到近前,旁边还拄着拐杖,软玉记得先前在喜堂的时候,好像没听见拐杖的声音…… 软玉尚未回过神来,盖头便被一个秤杆挑下去了,大概是因为李德琅的身体不好,没有什么人闹洞房,李德琅说道:“吃点东西吧。” 屋子里已经放好了一桌酒席,李德琅在桌边坐下,回头看看软玉,软玉连忙走过来,早有丫鬟满了两杯酒递过来,两个人无言的喝了交杯酒,屋里的四个丫鬟齐声道喜,这就算礼成了,几个人便退了出去,软玉这才松了口气,她赶紧找到脸盆,先把脸上这一层厚厚的官粉洗了去,这才重新坐到桌旁,而李德琅已经坐到床沿上了。 软玉的肚子确实饿了,她惶惶了一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便捡了两块糕点吃了,心里却开始打鼓,接下来李德琅会怎么办啊?她瞥了李德琅两眼,李德琅已经开始脱身上的袍服,嘴上说道:“吃好就歇了吧,已经很晚了……” 软玉想起来临上花轿前老夫人送的春宫图,此刻还装在袖袋里,可惜自己一眼没看……老夫人这是故意的吧?难道不是应该头天晚上就给自己吗?软玉虽然没跟男人上过床,但是男女间怎么回事儿还是知道的,她把心一横,上床就上床吧,左右也就那么回事…… 软玉拆了头上的饰物,这才走了回来,慢慢脱去了身上的外衣,又放下了红帐子,着了亵衣亵裤挨着床沿躺下了,帐子透进了喜烛的光,红腾腾一片,不过光线却十分昏暗,软玉虽然看不清李德琅的表情,却知道他正在看着自己。 软玉的心怦怦乱跳,忽的,李德琅问道:“你真的能治我的病吗?” 14、洞房 软玉对李德琅的话倒是没有反感,毕竟当初自己给了人家希望,李德琅现在得了机会问一问也正常,若是自己得了这病,当然也会关心自己的病能不能治好,她忙说道:“我知道很多秘方,治不治得好总要试了才知道……不过,我想肯定有效……” “有效?”李德琅的脸色晦暗不明,半晌说道:“我娘每找到一个郎中,都会说有效,这话我都听了多少年了……我知道我这病难治,以后说不定有一天我就会瘫痪在床……所以,什么时候你有了意中人,我就会给你一封休书。” 软玉顿时张口结舌起来,男人有便宜不占,还真有些让人难以相信,软玉小心翼翼的问道:“李三哥,你那天曾经说,要让我为你生儿育女……” 李德琅“嗤”的一声笑,他一只胳膊肘支起身子,俯身去看软玉,双方对视片刻,李德琅满眼笑意,说道:“这么说,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为我生儿育女了?!” 软玉心里暗暗后悔,自己真是脑子秀逗了,他说的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自己怎么还跟他说这个?软玉真恨不得掐自己两把。 随着李德琅的靠近,有一股陌生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酒气,软玉一下子紧张起来,心怦怦跳起来“没……没有……”她说着,生怕李德琅反悔了,紧张之下,竟然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动人!帐子透过朦胧的烛光,软玉刚舔过的嘴唇润莹莹看起来越发诱人,李德琅看得有些口干,他一伸手捏住了软玉的下巴,居然一下子吻了上去…… 软玉大脑有些短路,接触到李德琅那冰凉的嘴唇,才反应过来,她“呜呜”的抗议了两声,也分辨不出说什么,她伸手去推李德琅,哪想到他并不如何伟岸的身躯居然如此沉重,根本不是她能撼动的…… 半晌,李德琅抬起头来,软玉张着嘴大口的喘着气,她刚才差点被吻得窒息了,蓦然看见李德琅的唇边还带着一根银丝,一想到银丝的另一头在自己的唇上,软玉顿时脸红了。 李德琅英俊的脸庞毫无表情,甚至漆黑的眼眸也瞧不出半分涟漪,更不知在想什么,软玉咬了咬嘴唇,正担心他会食言,偏偏李德琅开了口“永远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话……我那天不过是把最坏的结果告诉你而已,免得你将来后悔,既然最坏的结果你都愿意了,想来你早就经过深思熟虑了……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他说着居然转个身躺下了,竟是不再理会软玉。 软玉既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直到听见身边传来轻微的鼾声,她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软玉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身边睡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总是不习惯,等她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刚一睁开眼睛,蓦然看见李德琅正在看着她,那漆黑的眼眸带着一丝不自然,好似干了什么坏事儿被抓到了一般…… 软玉略微有些不安,他在偷看自己!她心里正有些惴惴,突听外面传来了几下叩门声,露儿小声在门外说道:“小姐,五更的梆子响过了。”软玉一下便松了口气。 按着规制,今天新妇要拜见夫家尊长,当然要提早起身梳洗妆扮的,软玉急忙想爬下床榻穿衣,却听见李德琅说道:“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儿……” “啊?什么事儿?” “你的白帕子呢?” 软玉顿时红了脸,她的嫁妆箱子里最上面确实放着一块白帕子,只不过昨晚上她给忘的干干净净,那白帕子今天是要给婆婆验看的……软玉急忙趿拉着绣花鞋开箱拿出那帕子,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德琅说道:“给我。” 软玉迟疑着把帕子递给他,只见李德琅在腮边咬了一下,用帕子在嘴边一抹,那帕子中间便出现了一抹嫣红,李德琅把帕子铺在床铺上,看见软玉还在发愣,皱眉道:“替我更衣。” “哦哦。”软玉手忙脚乱的帮着李德琅穿上了衣裳,自己也穿戴了,这才去开门,只见外面正站着陪嫁过来的露儿和霜儿,另几个是李家的面生丫头,手上捧着盆盂、蜡烛等应用之物,眼看那盆上还冒着热气。 见门开了,站前面的霜儿和露儿低头进来了,后面几个也跟着鱼贯而入,将新拿来的蜡烛点燃,再加上点了一夜的那一只龙凤喜烛,屋子里顿时亮了不少。 软玉洗漱过后坐在镜台前,露儿便要往她脸上傅粉,软玉摇头不准,她可不要像时人那样打扮,一张脸扑了那么厚的粉,难看死了。露儿没法,只得替她梳了头。 李德琅早已更衣洗漱完毕,坐在床沿上等她。软玉盯着铜镜,从铜镜里正看到李家的丫鬟拿了那个染了血迹的白帕子,放在一个托盘里,想来是要拿给婆婆看的…… 软玉梳妆完毕,换了大红色的正衣,立刻就又有丫头送上两碗汤圆,取一早团圆之意,二人各自吃完,用水漱了下口,便一起去正堂拜会李家的各位尊长和亲戚。 软玉一路走一路心里打鼓,不知道李家的一家子是否好相处,李德琅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李德謇有两个儿子,不过据闻他素来愿意与和尚道士为伍,二哥李德弘体弱多病,没有子嗣便撒手人寰,至于李德琅,还没有子女,不过,据说他身边有两个小妾,这些消息全都是赵姨娘打听来的,至于准不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软玉随着李德琅来到正堂,只见屋子里已经坐了好多人,很多亲眷都是昨天参加婚礼后并没有走,只见首位上坐着一位老者,已经六旬有余,浓眉大眼,须发皆白,想来就是李靖了,旁边笑吟吟坐着李夫人,软玉到了二人面前,在蒲墩上跪了下去,端端正正行了大礼。 李夫人笑道:“快起来吧,以后好好侍候好三郎,也让我早点再抱上一个孙子。”她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她身边的大丫鬟夏至便送上来一个托盘,里面是一对碧莹莹的玉镯,软玉谢过了婆婆,又给公婆敬了茶。 接下来给大伯哥李德謇夫妇敬茶,李德謇不到四十岁的样子,他的眉眼跟父亲有些像,也不喜多言,倒是他的妻子侯氏长了一副柳叶吊稍眉,不太好惹的模样,面色也是淡淡的,送了软玉一对金簪子做见面礼。 软玉知道这位大嫂是侯君集的女儿,貌似她的娘家也没有好下场,她还有一个妹妹是太子妃,也难怪有些倨傲了。李德謇的两个儿子已经十多岁了,长子李业嗣,次子李业诩,软玉送给他们的见面礼是她自己亲手雕刻的玉挂件,两个小子见了眼中满是狂喜,就连侯氏也诧异的看了看软玉,她没想到杜家一个庶出的女儿,居然出手如此大方…… 二少夫人胡氏三十多岁,原本是小户人家的闺女,给二郎李德弘冲喜才娶来的,哪知道喜没冲成,她变成了寡妇,却也没张罗改嫁,她准备的见面礼是一对包金的步摇,此刻面上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软玉向她道了谢,接下来见的是李德琅的姐姐李瑶。 李瑶的丈夫是申国公高士廉的三子高纯行,软玉暗自琢磨,高士廉的子女好似也平平安安活到老,自己的公公还是很有眼光的,软玉给他们二位敬了茶,李瑶送给软玉的见面礼是一对玉佩,软玉送给李瑶子女的礼物也同样是玉挂件。 接下来见的是李家的亲眷,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等到一屋子的亲眷见完,软玉不由得脚软,幸好收获颇丰,各种见面礼收了几托盘,足以安慰软玉的心灵,不过能记住的亲戚没几个,实在是人数太多了。 都见过面,大家便各自散了,李德琅和软玉回到他们住的琅月苑,还没等软玉坐稳,就见两个女子过来冲软玉行礼,只见二人一身华服,乌黑的凤鬟,脖子上挂着珍珠璎珞,全身上下葳蕤生光,再看那面颊,瞬间觉得恍惚在哪里见过…… 软玉疑惑的看了看李德琅,李德琅干咳了一声,说道:“她们是琥珀和琉璃。” 软玉恍然大悟,原来这二人就是李德琅的通房,这相貌么,却是每个人都有点像长乐公主李丽质,仔细一端详,却跟人家差着十万八千里。 软玉似笑非笑的看向李德琅,这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痴情的男人! 李德琅有些不自在,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她的目光中,仿佛被窥破了心中所有的隐秘似地,竟然有些局促起来…… 15、打算 软玉既然没想当李德琅的妻子,对他的两个通房丫鬟当然也不感兴趣,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有一两个这样的丫鬟,只不过这样的丫鬟一般都是从小跟着主人一起长大的,眼前这两位好像不是,因为早上进屋侍候的人里,好像没有她们两个。 软玉琢磨着,第一次见面,总需要见面礼,她想了想,便拿了两个银镶玉戒指送给二人一人一枚,这还是她画好了样式,让刘二宝带着她自己雕的戒面去银器店请师傅打造的,同时也卖了两副玉镯子换了一百多两银子,要不然软玉手里还真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她嫁人时,杜家陪送的一房下人,软玉要的就是奶妈刘氏和她的儿子刘二宝。 李德琅一见这见面礼,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不是说她在府中的地位很尴尬吗?怎么今天送出去的东西都价格不菲?这银镶玉戒指一看那款式,就是从来没见过的,尤其是上头的那块玉石,应该值些钱…… 琥珀和琉璃看着碧绿的玉石戒面很喜欢,这样亮晶晶的东西,凡是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的,不过琥珀的心思却更玲珑些,她忙说道:“少夫人,这礼物太贵重了些,奴婢受不起。” 这东西对别人来说不值什么,但是对奴婢来说,确实贵了些,差不多够她们一年的月钱总和了。琉璃见琥珀这么说,虽然有些舍不得,却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少夫人,奴婢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银镶玉戒指,您还是留着自己戴吧。” 软玉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你们就放心收着吧,若是不喜欢,就换几吊钱花……” 李德琅说道:“既然赏了你们,就拿着吧!没事儿都出去,我要歇一会儿。” 屋子里的下人都退了出去,软玉看了看李德琅的腿,说道:“你把裤子挽上来,我看看你的膝盖什么样子。” 李德琅淡淡的说道:“不用看了。治病不在一时半刻,你的眼窝都黑了,还是先睡一会儿吧,等过些日子咱们搬到郊外的庄园住,那时候你再给我治病好了……对了,你真的会治病吗?不会就不必折腾了,我这病……恐怕是无药可治,你放心,便是你说了不会治,我也不怪你,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被当做礼物……” 软玉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她还以为李德琅是急着让她给治病,这才把下人都撵走了,没想到他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显然人家根本就没相信过她能治病,也是,一个从来没有学过医的人,突然说能治病,换了别人这样,自己也不会相信。 软玉知道怎么辩白也是没用,可是也不能让他以为自己是骗子,软玉忙说道:“我真的有办法,以后给你试试吧。”既然空间里的水弄不出来,能不能把李德琅弄到空间里呢?又不能让他知道这一切,那就需要先让他失去知觉,若是那样,就需要一些蒙汗药之类的东西,只不过,这东西去哪儿找啊?普通的中药铺肯定没有…… 软玉昨夜没睡好,此刻还真的有些困了,她看见李德琅坐在一旁看书,也就毫不客气在床边躺下了,软玉自从成了杜家的女儿那一天开始,就提心吊胆,甚至有几次做梦都梦到被砍了脑袋,现在嫁到了李家,心情总算可以放松了,她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忽然想起一件事,闭着眼睛问道:“李三哥,这次咱们的婚礼花了多少钱啊?等以后我赚了钱还你。” 李德琅“哧”的一声笑“那些事情我不管,我家里是大嫂管家,这事儿恐怕要去问她……这样吧软玉,你若是能治好我的病,这笔钱就可以免了。” “好啊!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虽然暂时治不好你的病,不过我有一样东西可以给你先用着。”软玉说着,又坐起来,从袖袋里掏出早就画好的一张图纸,她本来想送给李德琅一辆轮椅的,可是她自从订了亲,地位陡然高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溜出府去了,若是让下人去办,她又怕送给李德琅这样的礼物被人笑话,想来想去只好送他一张图纸,这样也很省钱不是? 软玉走到李德琅跟前把图纸递给他,大言不惭的说道:“这是我设计的轮椅,你让木匠做出来,用着也方便。” “轮椅?”李德琅疑惑的接过去看,他也是个聪明的人,一看这轮椅顿时喜道:“哎呦,不错不错,这东西给我爹爹用正好,谢谢你软玉。” 此时的李靖因为患了脚疾,已经基本不上朝,而是专心在家写兵书,软玉也是知道的,但是早上的时候看见李靖坐在椅子上,软玉根本就没想到李靖的脚疾,她闻言笑道:“李三哥,你也不用谢我,我设计这轮椅,本来是想着你走路的时候,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额头上的冷汗却告诉我,你的腿很疼,所以我才设计了这个,就是为了让你用着方便些,既然父亲也用得着,那就一起做两辆好了。” 李德琅很高兴,有几处看不明白的地方,又仔细问了问软玉,软玉一一告诉他了一番,他便拄着拐杖急匆匆的走了,软玉看着他的背影,得意的笑了笑,这才躺下要睡觉,忽然又想起袖袋里另一样东西——春宫图,软玉好奇心起,不知道老夫人送给她的这东西里面都画了些什么,趁着这会儿屋子里没有别人,她赶紧打开来,看了两眼,便觉得索然无味,跟后世电脑电视上真刀实枪的干,根本不能比,这人物画大小比例明显失调,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怪不得红楼梦里的傻大姐看了春宫图说是妖精打架,人物大小比例不对,不是妖精是什么?软玉提不起兴致看,翻了两下觉得没意思,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到软玉醒来,已经过了午时,旁边的霜儿一见软玉睁开眼睛,遂笑道:“小姐,奴婢正要喊您呢!午饭已经拿来好一会儿了,再不吃就该凉了,再说了,觉睡多了,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软玉爬起来,露儿服侍着她简单洗漱了一下,霜儿便整理床铺,一眼便看见了软玉先前看的春宫图,她好奇心起,便打开来看,这一看不要紧,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幸好没有人注意到她,霜儿拿着这春宫图,就觉得它仿佛是烫手的山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慌乱间便把这春宫图塞到了枕头下面…… 软玉看见李德琅不在,便问道:“三少爷呢?” 露儿笑道:“姑爷自打出了这屋就没回来,不过捎了信回来了,说他在匠作间让木匠做什么东西,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饭菜很丰盛,软玉吃过了,便让几个大丫鬟接着吃去,她自己无所事事,翻看了一下李德琅的书,都是些兵书战策之类的,真是家学渊源啊,人都这样了,居然还研究这个…… 琉璃有心事,她吃了几口饭见少夫人很无聊的模样,便凑到跟前说道:“少夫人,后院花园里,少爷种下的花都开了,不如去逛逛吧?” 软玉点点头“好啊,带我去看看,不知道你家少爷都种了什么花。” 琉璃笑道:“少爷的花都是别人家没有的,大多数奴婢都叫不上来名字。” 琉璃这么一说,软玉顿时大感兴趣,到了后花园一看,满园青翠,种的最多的都是牡丹,有些早开的品种如洛阳红、凤丹白、醉西施等,都已经过了花期,不过现在开的最盛的,当属紫斑牡丹。 看着紫斑牡丹,软玉不由得想起姑婆讲的一个故事,说女皇武则天登基,百花朝贺,竞相在她登基之日绽放,唯有牡丹不媚女主,因此被贬洛阳。后来花神报知玉帝,玉帝便将牡丹转世投为帝王之家,即为一代贵妃杨玉环。安史之乱后,唐玄宗和杨贵妃也不得不开启逃亡之旅,护卫将士都认为祸起红颜,逼迫皇帝用三尺白绫处死杨贵妃,杨贵妃的一缕清魂,难舍唐玄宗;唐玄宗也时时追思贵妃,一日大军进驻今日的甘肃境内,他看见野外到处都是贵妃最喜欢的白牡丹,不由想起杨贵妃的容颜,他痛彻心扉,呕血三升,尽数喷于花上,于是便有了紫斑牡丹。 故此,这紫斑牡丹格外华贵美艳,又因此花生于帝王逃难之路,花格外坚贞挺拔,无中原诸花的妖媚柔弱之气……唐玄宗后来进驻蜀中,贵妃亦用花语暗示帝王,这紫斑牡丹第一年花开为白地紫痕,为思念帝王之意;等到第二年花开转色,即告知唐玄宗帝位传子。唐玄宗便将帝位传于太子肃宗,果然安史之乱结束了,这紫斑牡丹是所有牡丹中唯一产籽的品种,据说也是补偿杨贵妃未能为帝王留下子嗣的遗憾之意…… 想起姑婆的这个故事,软玉不由得笑了,这紫斑牡丹明明现在就有了,偏偏牵强附会说什么“花魂紫斑,传承帝胄”。 软玉边走边看,猛然间居然发现了一片曼陀罗花,琉璃笑道:“这是少爷种的洋金花,这花的花期可长了,从现在能一直开到秋天,” 软玉心道,据说“蒙汗药”就是曼陀罗花制成的,看来我应该试一试了,不过,怎么才能把身边的琉璃打发走呢?她发现琉璃几次欲言又止,忙问道:“你有什么事儿吗?” 16、隐私 软玉看见琉璃红着脸,呐呐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心中不由得纳闷,这欲语还休的算怎么回事儿?自己又不是男人,其实软玉也不愿意管闲事,毕竟和李德琅的婚姻有名无实,她只是来李家避难的,过了这个过渡时期,就跟李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过,谁知道这种情况会持续多长时间?如果是三五年,李家的情况多少也应该了解一些才好,这琥珀显然是知情的…… 软玉打点起精神,笑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便是说错了,我也不怪你就是,正巧这会儿身边没有别人,等一会儿霜儿、露儿就该吃完饭了……” 琉璃满脸不自在,她四下看看,低声说道:“少夫人,以前奴婢有话不知道跟谁说,如今眼看着少爷对少夫人恩爱有加……” 软玉忍不住笑道:“你是怎么看得出我跟你们少爷恩爱有加的?” “奴婢当然看得出来,少爷他有洁癖,他的东西,轻易都不准别人碰,他的床……更不准别人上了……少爷对谁都淡淡的不爱说话,今天还特意把人撵出去,让您好好歇着,这不是恩爱有加是什么?” 软玉不由得愣住了,李德琅给软玉的印象就是温文尔雅一君子,也没发现他不爱说话,更没法下他居然有洁癖…… 琉璃接着说道:“奴婢到少爷身边侍候也有三年了,可是少爷从来也没有碰过奴婢,对奴婢也不冷不热的,倒是去年……” “等等等等。”琥珀说这隐私做什么?软玉八卦之心顿起“你说少爷从来没有碰过你?” 琉璃点点头,“奴婢虽然名头是通房,但是少爷从来没正眼看过奴婢。”软玉心道,这琉璃相貌虽然不及长乐公主,却也是中上之姿,李德琅若是正常的男人,怎么会不正眼看她?难道他有毛病不能人道?不对呀!昨晚上他亲吻自己的时候,明明大腿根那地方有一个硬邦邦的家伙…… 软玉忙问道:“那琥珀呢?他有没有碰过?” 琉璃红着脸说道:“琥珀大概也跟奴婢一样吧?不过她比奴婢进府早,以前的事儿奴婢不知道,不过这几年她也近不得少爷的身,晚上值夜的时候都在外间的,这事儿府里的老夫人特意找奴婢问过,也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 “哦。”软玉对这李德琅不由得好奇起来,不知道他真的是因为心里有人了,还是觉得自己命不长久不愿意耽误了身边的人,天下间居然还有这样人……软玉说道:“你接着说,刚才你说去年怎么了?” “去年有一次三少爷跟奴婢说,得了机会他要把奴婢送给秦少爷……” “哪个秦少爷?” “就是胡国公……” “胡国公?”软玉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就是秦怀玉呀?难道秦怀玉是你家少爷的好朋友?” “是。少夫人,您怎么还说你家少爷?小心让别人听见。” 软玉摸了摸鼻子,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是李家人的自觉,“哦哦,我一定会注意,你先说说,他为什么要把你送给秦少爷?” 琉璃低着头说道:“奴婢就是秦少爷买来送给三公子的……” 软玉想了想,笑道:“我知道了,肯定是秦怀玉买你的时候,盯着你看了你半天,你看见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便动了心了,以为你自己以后就是秦怀玉的人了,哪知道根本不是这回事,他竟然买了你又把你送给了三少爷……” 琉璃边听边不住的点头,“对对,就是这样,少夫人,您怎么知道?” 软玉心说,你若是知道你的相貌跟长乐公主很像,你就应该知道了。她也是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再那么稍微一贯通,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估摸着是琉璃一直对秦怀玉念念不忘,李德琅看出来了,便说要把琉璃送回给秦怀玉,结果到现在还没有信,琉璃着急了!这才跟自己说,无非是向自己卖好的意思,一来告诉她跟李德琅没什么关系,二来她也能达到目的。 软玉没想到秦怀玉跟李德琅居然这么要好,也就是说秦怀玉知道李德琅对长乐公主念念不忘,所以看见琉璃长得有点像长乐公主,便赶紧买了来送给好朋友以解相思,想到了这一层,软玉问道:“琥珀呢?是谁送给少爷的?” 琉璃说道:“琥珀原先是申国公府上的,后来被大小姐给了少爷。”她说着,眼巴巴的看着软玉,软玉眼看她是个不安分的主,虽说安分不安分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不希望身边有这样的人,便笑道:“你放心,我得了机会替你在少爷跟前说两句便是,至于成不成的,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琉璃顿时喜笑颜开“少夫人只要肯说,一定能成的。” 软玉笑了笑,这大唐朝的女性可是比明清时候的女性开放得多,若是在明清时候,一个通房若是敢这么跟嫡妻说这些话,估计就得被一顿板子打死了,不过,这也是仗着是李德琅发过这样的话,她才敢说吧? 软玉便又问了问府里的情况,琉璃倒也知无不言,原来这李府很是平静,李靖夫妇不理事儿,管家的是长房媳妇李德謇的妻子侯氏,李德謇在女色上没有喜好,身边除了妻子,只有两个妾侍,都没有生养,他每天就喜欢跟和尚道士厮混,老爷也不怎么管,软玉琢磨着,李靖肯定是觉得跟和尚道士厮混,比跟皇子们厮混好得多。至于那位二少夫人,存在感很差,应该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府里人不拿她当回事儿。 主仆二人边赏花边走,居然从李德琅的小花园一直来到府里的大花园,软玉正看得高兴,琉璃却把她拦下了,软玉正疑惑,却也停下了脚步,就听见一个女子说道:“你抹眼泪做什么?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老夫人头几年不是说了嘛,改不改嫁全在你自己,李家不会阻拦,依我看,与其在这府里煎熬,还不如趁着年轻赶紧寻一个好人家,你哥哥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软玉一听就愣住了,这是谁在跟那位二嫂说话?这样的话怎么还跑到花园里来说了?也不怕人家听见。 只听见胡氏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嫂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好主意,不就是想得点彩礼钱吗?你们已经卖了我一次了,就饶了我吧!我就想在这府里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我已经躲到花园里来了,你还撵来作甚?” 17、相见 隔着一道花障,软玉听到胡氏被娘家嫂子迫着改嫁,躲到花园里竟然也被追来了,这性格也太软弱了吧?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媳妇,虽然死了丈夫,却也不至于被娘家人欺负至此!她疑惑的眼神看向琥珀,琥珀轻轻说道:“二夫人就是心慈面软,大概是昨天我们少爷大婚,她娘家嫂子来参加婚礼之后还没走……” 软玉点点头,她不想管闲事,尤其这事儿也不好管,软玉刚转身要走,却听见露儿远远的喊道:“小姐,原来你在这里,让奴婢好找,快回房吧,姑爷找您。” 软玉下意识的回头看,心道这下子走不脱了,胡氏这边正抹眼泪,猛然听见说话声,也站起来看,二人恰好四目相对,软玉心里不由得苦笑,嘴上却喊道:“二嫂。” 胡氏知道软玉应该听见了自己和嫂子的话,顿时红了脸,呐呐的说道:“弟妹,你……你……我……” 胡氏旁边她的娘家嫂子也站起来了,她看见软玉,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不过到底年长些,很快就稳住心神上前见礼,嘴里笑道:“三少夫人好,民妇正和我家小姑说些家常,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三少夫人……” 按理说都是姻亲,她还是比软玉年长的人,根本不必对软玉如此殷勤,不过稍微一想也能明白,一个平民小户人家的媳妇,见到官宦人家出身的富贵人,那卑微的心态下,也只能如此,软玉看见她那献媚的笑,心里便不喜,这女人刚才说胡氏的话可是强硬的很…… 软玉看了看胡氏有些发红的眼睛,怜悯之意顿生,不由得想为胡氏说几句公道话,她便明知故问道:“你是二嫂的娘家人?” “是是,民妇是她的娘家嫂子。” 软玉笑道:“我婆婆虽然说过二嫂可以改嫁,那也得看二嫂自己的意思,她如今好歹也是卫国公府的媳妇,便是娘家嫂子也不能干涉她!否则若是传了出去,不知情的人只当我们国公府好欺负呢!”她说着,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了,那模样虽不说如何严厉,却也让人心头一凛。 胡氏的嫂子张口结舌了半天,结结巴巴的说道:“三少夫人,民妇没有……没有干涉小姑的婚事,都是民妇的丈夫……对,是民妇的丈夫做的主,找的也是一户好人家……” 软玉闻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虽说胡氏已经嫁了人,但是若想改嫁,娘家哥哥也是做得主的……软玉看了看旁边的胡氏,这时候了,胡氏居然低着头搅着手指不说话,软玉不由心里暗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烂泥巴扶不上墙,自己想帮她,她居然不言语,软玉真想一走了之不再管,可是胡氏年纪轻轻便守寡,难道真的要守一辈子?这也太残忍了些。 软玉忽然又想出一个主意,便说道:“既然你们夫妇给二嫂找的是一户好人家,那户人家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在哪里?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你都说一说我听听,也好让三郎派人去打听打听,若是好,二嫂自然可以改嫁,若是其中有什么猫腻,哼哼!我们国公府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琉璃,你来问胡家嫂子的话,记住了来回我。” 软玉说着便走,旁边刚赶过来的露儿赶忙跟上来,软玉问道:“少爷找我做什么?” 露儿笑道:“是三少爷的朋友来访,少爷请您回去见见客人。” “朋友来访?”李德琅刚刚新婚就来访,肯定是他最要好的朋友,软玉便问道:“莫不是秦怀玉吧?” 露儿笑道:“可不正是他!没想到我们少夫人的弟弟竟然是姑爷的好朋友,这可真是巧了,对了小姐,都说二少夫人是小家子出身,今儿一看果不其然,您刚嫁过来,又何苦替她出头?说不定这府里的人都巴不得她改嫁呢。” 软玉脚下一顿,嘴上忙说道:“不要大声小气的谈论别人!小心被人听了去,你刚才说府里的人巴不得她改嫁?什么意思啊?” 露儿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听说,二少夫人嫁过来的当天,二少爷就去了,老爷和老夫人都觉得丧气,日常都不愿见她,家里的下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二少夫人的日子当然不好过,大少夫人那里,奴婢揣摩着,当然也是希望她改嫁的,到时候也少分一份财产不是?” 软玉心道,露儿心思也太活泛了些,总是以己心度人心,她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吧?想当初,自己得了天花去郊外庄子上治病,她便能找借口躲在府里,可见不是个能共患难的,后来见自己好了,她又极力巴结……说到贴心,还得是霜儿,不过这露儿留着,也是大有用处,最起码她在自己刚嫁到李家第一天,就打听到了这些消息…… 软玉边走边琢磨,想那胡氏,不过是一个寡妇,又无儿无女,便是真的不改嫁,又能分去多少家产?李靖夫妇嘴上虽然说胡氏来去自由,但是没有谁家会愿意儿媳妇改嫁的,家里又不差她那点花销…… 软玉沿着原路往回走,又看到了那些曼陀罗花,她装作很喜欢的样子,顺手摘了几朵拿在手里,两个人走着走着,软玉便趁着露儿不注意,把它放到了空间镯子里。 回到琅月苑,露儿说道:“姑爷和秦公子就坐在水池边的亭子里。” 软玉对琅月苑的环境根本不熟悉,她笑道:“你带我过去吧,我还真不知道路。” 这琅月苑面积虽然不是很大,不过院子里道路曲折萦迂,假山环廊,环抱池沿,石桥流水,甬路纵横,身在其中很容易就迷失方向,道路还真是很难认,软玉便琢磨这是不是暗含了什么阵法。 露儿便在前面引路,转过一道清瓦花堵,只见柳阴中露出一个朱栏板桥来,主仆二人度过桥去,正看见一个翼然亭子的一角,周围假山林立,山下栽种着许多奇花异草,假山上牵藤引蔓好多植物,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一直爬到了八角亭上,此处花香如金桂,味芬气馥,软玉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散发出来的香味,她的眼神便有些不够使。 忽然听见亭中秦怀玉高声笑道:“你一口一个软玉的叫着,很亲切嘛!看来我应该给你的孩子准备礼物了!” 软玉这才注意到亭子里坐着两个人,秦怀玉正面冲着自己品茗,他显然是看见了自己,才故意说出这话来,无非含了调笑的意思,偏偏软玉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当然也不会害羞,她便停下脚步,想听听二人都说些什么。 李德琅背对着路口,也没发现软玉已经来了,他淡淡的说道:“怀玉,一会儿软玉回来,你最好管牢你的嘴巴,别在她面前胡说八道,她小着呢。” “嗬,真看不出来。”秦怀玉嬉笑道:“你才有了婆娘,就开始不把老朋友放在眼里了,她怎么小了?别人像她这么大,都是孩子的娘了。” 李德琅的语气依然很平淡“懒得跟你说,也不知道你整天都到哪儿去厮混,明明是个国公爷,却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学了这些粗俗的话回来……” 秦怀玉笑道:“谁说我不务正业了?难道你大哥同和尚、道士厮混就是务正业了?伯父还不是不管?现在朝廷……”他忽然意识到软玉还在听,忙转移话题道:“我跟你说,上次我去赌石,就是软玉帮我选了一块原石,我平白得了一个鸡油黄……羡慕我吧?告诉你,今天我特意要送软玉一份礼物表示感谢,以前她是姑娘家,我不好送什么东西……” 李德琅不动声色的说道:“现在她是我媳妇,你就更不好送什么东西了,再说了,我成亲你已经送过礼物了,而且,软玉现在跟我成亲了,你直接称呼她的闺名不合适吧?应该叫她三嫂才对。” 秦怀玉笑道:“我干嘛要叫她三嫂?你也说了,你们成亲那是……反正我就叫她软玉,再说了,这是两码事,原先送的那是给你们成亲的贺仪,现在送给软玉的这支玉梳,是我感谢她提点的一份心意……” 现在这个时代,男女双方送梳子是有讲究的,差不多就是私订终身、白头偕老的意思,软玉不知道这个秦怀玉搞什么鬼,他这话说的可有点暧昧,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和他之间有什么呢!难道他觉察出李德琅跟自己假成亲了?或者李德琅告诉他了?即便真的如此,自己和他也才见过两面,这话说的可有些过了,这又不是现代,再说了,秦怀玉花名在外,软玉可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 软玉忙说道:“玉梳就不必送了,你还是留着将来送给别人吧。”她说着,人已经来到凉亭里,微微施了一礼,接着说道:“上次秦公子送给我了一套刻刀,就算是送我的谢礼好了。” 秦怀玉一扬眉,郑重道:“软玉,你听说我得了鸡油黄,居然一点都不意外,当初你一个劲儿的鼓动我买下那块原石,莫不是你早就知道里面是什么玉?听说你买的两块废料也出了玉?” 软玉听了这话,心中顿时一惊。 18、朋友 软玉心中的惊慌一闪而过,她可不相信秦怀玉会知道自己解出来玉石了,毕竟这事儿只有刘妈和刘二宝知道,就连她身边的霜儿、露儿,软玉都没告诉,说不定就是因为自己早上刚送出的见面礼让他怀疑了,毕竟按着自己以往的财力,送不出那样的好东西…… 想到此,软玉微微笑道:“秦公子真会开玩笑,我若是有那样的本事,何至于现在这样……” 秦怀玉本来也就是那么一说,他听见软玉如此回答,遂笑道:“赌石这东西,一来靠的是真本事,二来,也要靠运气,软玉,你最近的运气着实不错,就连那么重的天花都没奈何你,如此可见一斑了……我得了信,过几天会有一批独山玉进京,你有没有兴趣看看?” 软玉笑道:“好啊!当然要看。”她说着,忽然觉得不对,自己现在明面上是李德琅的妻子,哪能不通过“丈夫”便直接答应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李德琅,眼珠一转遂笑道:“可以吧三郎?不如你也和我们一起去看看,过几天轮椅就会做好了,应该很方便。” 李德琅淡淡笑道:“银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软玉不由撇撇嘴,这就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他自己是国公府的三子,当然不少吃不少穿,再加上他人也淡然,不在乎什么权势,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当然不会缺钱花,哪里知道穷人没有钱的苦楚?软玉笑道:“银钱虽然不是万能的,没有银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软玉这话一出口,李德琅和秦怀玉同时笑了,只不过二人是笑也不同,李德琅是面露微笑,秦怀玉是开怀大笑“软玉,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说这样的俏皮话?若是早知道,哪里还轮到他娶你?”他说着,故意看了看李德琅,倒好像软玉跟他怎么有交情似地。 软玉不由得一皱眉,这秦怀玉什么意思啊?不过随即她又笑了,反正这两个男人跟她又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管他们闹什么玄虚,软玉笑道:“其实每个人都是一道风景,很多人都是盯着远处看,希望发现好看的风景,却忽视了身边的人,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便是这个道理了,更何况秦公子如花蝴蝶一般游戏花丛,哪顾得看旁的什么风景啊。” 软玉这么一说,换做李德琅哈哈大笑起来,“花蝴蝶……呵呵,贤弟,花蝴蝶这个称呼送给你正合适,还是软玉聪明。” 秦怀玉难得的红了脸“软玉,我们两家可是姻亲,你以前还叫我秦大哥呢,怎么如此说你哥哥?” 软玉不肯服输“那是以前,现在我嫁到了李家,你既然是三郎的好朋友,那就应该叫我三嫂才对。” “你……”秦怀玉有些气恼,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白玉梳,“软玉,你看看,我这把白玉梳价格不菲,多少人想而不得,你若是依然还称呼我秦大哥,这把白玉梳就是你的!我姐是你的亲嫂子,况且你以前也叫我秦大哥,咱们还接着这样的称呼,怎么样?” “谁稀罕……”软玉说着,见李德琅在旁边笑嘻嘻的看戏,竟然不言语,便笑道:“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我已经嫁了人,当然都听李三哥的,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秦怀玉抚了抚额头,站起来说道:“走了走了,伤自尊了。”他说着,竟然真的出了亭子,转过了假山便看不见了人影,软玉楞呵呵的看着,半晌问道:“李三哥,我说了什么过头的话吗?” 李德琅笑道:“他就那样,你别理他就是。露儿,你赶紧追上去送送国公爷。” 露儿答应着一路去了,亭子里只剩下软玉和李德琅,李德琅这才问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又是你做的诗?” 软玉一愣,心里不由得暗自懊恼,经历了上次酒楼里的事儿,自己怎么说话还不经大脑?她忙笑道:“诗词什么的都是小道,没什么大用处,李三哥,过几天你陪我去看独山玉,好不好?” 李德琅嘴角含笑,看着软玉说道:“陪你去也无不可,你先把这首诗读来我听听,还有上次那首‘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软玉不由得为难起来,说还是不说?自己跟他成亲,答应了这费用自己出,再说将来出府,没有钱怎么生活?所以当然要趁着这几年赚的盆盈钵满才行,不过若想赚钱,没有李德琅的支持还真是不行,最起码,自己一个新婚的媳妇跟着别人去赌石就说不通,若是丈夫也跟着去,那自然就没事儿了…… 李德琅见她为难,不由得诧异道:“不过是背诵两首诗,有什么为难的?” 软玉忙说道:“这是别人写的诗词,我怕没经人家的同意传扬出去不好……” 李德琅似笑非笑道:“做了诗词的人,哪有怕别人传扬的道理?那些递行卷的人,无一不希望自己的诗词名扬天下,也就只有你,遮着藏着的怕别人知道。” 软玉心道,那是人家自己作的诗词,盼望扬名也正常,自己可是剽窃的,哪有偷来的东西还大肆张扬的?软玉尴尬的笑了笑“李三哥,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李德琅只道软玉是个庶女,在杜府生活艰难,大概是怕才气太盛引来别人的嫉妒,所以才这样低调,他心底不由得生出同情和怜悯来,便微笑道:“好,我不跟人说就是……软玉,你以后就是李家的媳妇了,根本不用再怕谁,我家里只有大嫂严厉些,只是她管着偌大的一个家,不严厉也不行,你不需管什么事儿,她也自然不会来为难你,所以你以后不用顾虑太多……” 软玉没想到李德琅杂七杂八的居然说了这一大堆,她琢磨了半天也不明白李德琅这话什么意思,便抛到脑后,把这两首诗完整的背诵给李德琅听。 李德琅听完两首诗,细细的品味了半天,心里不由得慨叹,软玉若是个男子,凭着这两首诗就可以扬名京城了,何至于被杜家人欺负至此? 而此刻的软玉却眼睛骨碌碌直转,她正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把曼陀罗花名正言顺的给李德琅吃了,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把这曼陀罗花放到她以前做的花草茶里一起冲泡,却不知道李德琅会不会喜欢喝,嗯,到时候再加上两块话梅略拌一下好了,唉,再没有比自己还惨的郎中了,明明要给人治病,却像做坏事似地,真是让人郁闷…… 正在这时候,琉璃走了来,软玉一见,忙问道:“你可都问清楚了?她怎么说的?” 琉璃行了礼,看了看李德琅,说道:“胡家嫂子支支吾吾不肯说,只说一切都是她丈夫做得主,她不是很清楚,奴婢觉得,他们找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家,分明是她不肯说。” 李德琅问道:“是什么事儿?” 软玉便把在花园里的见闻说了,李德琅皱眉道:“这胡家真是过分……软玉,今天这事儿你办得好,焉能让胡家乱来,我这就派人去问问。对了软玉,听说你发明了一种玩法叫打麻将,母亲那里也买了一副,现在家里的客人应该都走得差不多了,不如你去陪着母亲说说话,在一起玩一会儿。” 软玉没想到这么快都有卖麻将的了,这可是她发明出来的,居然让别人赚了钱,她自己却什么好处都没有,真是亏大发了,转而一想,赌石来钱可比做麻将快得多,这种蝇头小利不做也罢,她便笑道:“也好,我这就去。不过,虽然客人走了,婆婆忙乱了好几天,难道不疲乏吗?” 李德琅笑道:“去看看吧,若是看着娘乏了,你再回来就是……”他说着,站起来便要走,软玉忙说道:“别忘了过几天你要陪我去赌石。” “行行,自然忘不了。” 眼看着李德琅走了,琉璃问道:“少夫人,刚才不是说少爷来了客人吗?怎么这一会儿就走了?” 软玉这才想起琉璃求她的事儿,忍不住抚了额头说道:“琉璃,你求我的事儿我记着呢!偏偏刚才把秦怀玉给气走了,等我得了空,先跟少爷说说吧。” 琉璃又郑重的谢了软玉,这才陪着软玉一起去见老夫人,偏巧老夫人歇过了午觉,便让软玉陪着她打麻将,同玩的还有老夫人的两个大丫鬟夏至和春末,这主仆显然是刚学会麻将未久,正是最爱玩的时候,而软玉虽然会玩麻将,她前世一直忙着赚钱,并不好此道,因此玩的不精,陪着老夫人玩了一下午,居然输多赢少,琉璃带着的几吊钱居然全都输光了。 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软玉,这麻将既然是你发明出来的,怎么手气这么差劲儿?” 软玉笑道:“娘,哪里是媳妇手气差?分明是您的手气太好了,媳妇这几吊钱往桌子上一放,你箱子里的铜钱就一个劲儿的招手,媳妇便是有再多的钱也是枉然……” 老夫人笑得前仰后合“走吧走吧,今天暂且饶了你,明天多带点钱来,咱们接着玩。” 软玉笑着答应了,这才出了老夫人住的松香苑,霜儿嘟着嘴说道:“小姐,你若是再跟老夫人玩几天,你的月钱就要花没了。” 软玉笑道:“花没了怕什么?自然找三郎要去,是他让我去打麻将的,本钱当然要他来出。” 跟在软玉身后的几个丫鬟都笑了,一直回到琅月苑,夫妻俩个吃罢了晚饭,又闲聊了一会儿,眼看月上中天,软玉把屋子里的人都打发走,这才亲手沏了一杯花草茶来,递给李德琅道:“李三哥,你尝尝这茶水好不好喝,我琢磨着应该对你的腿有效。” 19、穿帮 李德琅一听软玉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你说的是真的?” 软玉自己心里根本没有谱,她也不知道曼陀罗花用多少能把人麻翻,少了怕没有什么效果,多了又怕给李德琅的身体造成什么损害,她心中战战兢兢,却只得点头。 这花草茶是有玫瑰、茉莉、紫罗兰、金盏花、菩提等几款花草搭配而成,又被软玉加了曼陀罗花和两块话梅,冲泡之后呈淡蓝紫色,这颜色看着未免有些怪异,李德琅端起茶盏来看了看,见软玉点头,便把这盏茶一饮而尽。 软玉生怕药力发作李德琅再摔倒在地上,赶忙说道:“上床歇着吧。”说完这话,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儿,偷眼看了李德琅一眼,见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软玉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便又说道:“你睡这张床,我去外间的软榻上睡吧。”那软榻其实是给值夜的大丫鬟准备的,可是二人成亲是假的,李德琅大概是怕贴身的大丫鬟发现,便不让人值夜,软玉向来也不习惯有人服侍,自然也无所谓。 李德琅闻言忙说道:“软玉,还是一处睡吧,你睡软榻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再说了,昨晚上咱们不是睡得挺好吗。”他说着,不由得想起昨晚那个香甜的长吻,还有软玉身上那好闻的气息,好像昨晚上是他多年来睡的最沉的一个晚上,往常他的腿半夜总会疼醒几次…… 软玉却听着他这话有些暧昧,不过李德琅倒不是那样油嘴滑舌的人,软玉也不跟他磨叽,伸手便过来搀扶他,李德琅忍不住问道:“软玉,你身上熏的是什么香?真好闻。” 软玉不由白了他一眼“谁熏香了,那些香料很贵的,我又没钱,哪里熏得起?”她说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既然过几天要赌石,没有本钱怎么行?她的嫁妆虽然还值些钱,却也都是死物,看来还得接着当自己雕刻的首饰,偏偏那刘二宝前些天已经帮她当过一次了,虽说现在是她的仆役,让他了解的太多了也不好…… 软玉帮着李德琅脱下外衫,便问道:“李三哥,你身边的下人有没有精明些的?借我一个用用。” 李德琅笑道:“我身边的下人都不傻,你现在是他们的主母,想让他们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不用问我。” 软玉笑道:“这不是过几天要赌石嘛,我没有那么多钱,就想当几件首饰,我怕传了出去会影响你的名声……” 李德琅眉头微蹙“你需要多少钱?我身边还有些积蓄。” 软玉笑道:“还是算了吧,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了,哪好意思用你的钱?” 李德琅笑道:“你赚了钱,分给我一份儿就行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若是赔了,就当我从来没有这些钱,也没什么。好困啊,我睡了。”他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软玉还想知道他有多少钱呢,若是只有三五十两银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大用,就他那万事不萦怀的模样,说他能有多少银子,软玉都不信,软玉楞呵呵的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真的没有什么动静,便迟疑着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李德琅仍纹丝不动,软玉心中暗喜,显然是曼陀罗花起作用了。 软玉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院里的丫鬟们显然也都睡下了,没什么声音,远处传来二更天的梆子响,屋顶上一只猫正在□□,没一会儿也跑远了,软玉忙拉着李德琅的胳膊,意念一动间便进了空间镯子里。 这里依然雾茫茫一片,软玉进来不由得犯了愁,难道还要亲手把李德琅的衣裳脱光光?若是让他穿着衣裳泡在水里,给他换衣裳的时候也要脱光光,软玉还没见过裸体男的,那个背叛了她的男人,不就是因为她不肯跟他同居,说她是个老古板嘛! 软玉自嘲的笑了笑,在现代她是个老古板,到了古代她反而放开了,跟这个只见了几次面的男人同床共枕,居然也没觉得什么,也许是对男人太失望了吧?软玉自己是这么理解的,她开始动手给李德琅脱身上的亵衣亵裤…… 不一会儿李德琅便被脱成了“白条鸡”,此时此刻虽然没有人看见,软玉仍然忍不住面红耳赤、脸热心跳,眼睛不由自主的便往他双腿|中间看去,也不过是像一条大一点的蚕虫罢了…… 软玉捂着嘴窃笑了半天,又发现李德琅的膝盖又红又肿,唉,这得多疼啊!真难为他怎么坚持走路的,软玉赶忙把李德琅拉到湖水边,让他的两条腿浸泡在湖水里,虽然这空间镯子里一点都不冷,软玉看见李德琅□□着身体还是不习惯,赶紧把李德琅的衣物盖在他身上,心里还嘀咕,也不知道这湖水好不好使,若是不好使,她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要不然再把这洗澡水给他喝点?可惜他这会儿昏迷不醒,怕是灌不下去水…… 软玉扔下李德琅不管,她自己痛痛快快洗了澡,又在这湖水里了游了半天泳,这才去看被她搬到空间镯子里的那些花,那是她要出嫁的头天晚上搬进来的,当时她想着反正要嫁了,露儿霜儿都要带走,她院子里少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便把她栽种的花都搬到了空间镯子里,没想到不过是两天没见,这花不仅长势良好,而且个头长得大,那些开了花的,花色居然很妖艳,软玉不由得暗暗心惊,这空间里是怎么回事儿啊? 软玉掐了一块芦荟,像以往一样剥了皮吃了,又看了看以前泡制的芦荟酒,这东西也有些日子了,应该可以喝了,嗯,明天给李德琅尝尝,都说芦荟包治百病,就算治不好李德琅的病,总也没有坏处。 软玉的目光又停留在那几株硕大的茉莉花上,按理说茉莉花应该在六月份开花,没想到这茉莉花刚放到空间镯子里两天,居然就开花了,而且这花香也忒浓郁了些,软玉伸手就摘了一朵花吃起来,没想到这花吃起来甜甜的,味道还不错,她一吃之下居然有些上瘾,便把每种花都吃了几朵,这种感觉就像是吃餐后水果差不多,这个发现让她大喜,软玉心里打定了主意,以后要弄一个大花盆,种点蔬菜拿进来,那味道一定也会变得很好吃…… 没一会儿,软玉便有些困倦了,她躺下便沉沉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大概是因为心中有事儿,总也睡不踏实,她睁开眼睛,便起身去看李德琅。 李德琅的姿态还没有变化,软玉心中稍安,连忙去看他的膝盖,不知道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效果,软玉蹲下身子,把李德琅的膝盖弯起来看,不由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没有效果呢?难道是时间太短了?嗯,肯定是时间太短,你这病都那么多年了,哪能一朝一夕就好了?都是我太心急了,还指望一晚上就见效,不过,难道我以后要天天给你吃曼陀罗花?这可不太好办,也不知道那东西吃多了对身体有没有坏处……” 软玉说着,把李德琅的腿又放到了湖水里,蓦然间她发现了李德琅双腿间的那条“卧蚕”,不知道啥时候居然变成了又粗又大的“擎天一柱”,软玉吓得“啊”了一声叫,一屁股坐到了水里,她下意识的去看李德琅,只见他早已经清醒了,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软玉顿时又羞又窘,恨不能有一个老鼠洞钻进去,随即她又想到,怎么办?被他发现这个空间镯子了!我该怎么撒谎才对?软玉这一着急,身上顿时出了一层薄汗…… 李德琅坐起来,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擎天一柱”用衣裳遮住了,问道:“软玉,这里是哪儿?” 此刻的软玉,哪顾得上回答他的问题?便是顾得上,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狼狈的从湖水里站了起来,湖水弄湿了她的春衫,凹凸有致的体态全都呈现出来了,软玉赶忙转过身去,一边拧去衣裳上的水,一边心中懊恼不已,没想到第一次就穿帮了,这可怎么好?看来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白看了他的身体自己这会儿也开始倒霉…… 其实在软玉刚走过来的时候,李德琅就醒了,当他意识到自己被扒的□□泡在水里的时候,他第一个感觉就是被仇人抓了去,正要对付他,因为他的风湿痹症最怕潮湿了,泡在水里只会加重病情,可是当他看见走过来的是软玉,心中便狐疑起来,他下意识的认为软玉不会害他,也没有必要害他,所以便想看看软玉到底要干嘛。 听到软玉自言自语的话,李德琅心中的怨气顿消,便是治不好他的病,只要她的心思是好的,那也无所谓,虽然被脱得光光让他非常不爽,不过,既然是软玉脱的,也还好…… 李德琅抓了一把身边貌似沙子的碎玉,又看了看雾气迷蒙的四周,还有身边那个手足失措的软玉,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很有趣…… 20、神仙 软玉磨磨蹭蹭的拧了几把衣裳,脑子里朦朦胧胧也想好了一个谎言,却不知道能不能过李德琅这关,她心中忐忑,便偷偷地看了看他,见他已经穿好了亵衣,倒是亵裤还没有穿,不过亵衣倒也把屁股遮住了,软玉想起自己扒了他的衣裳,心中一阵异样,偏偏看见李德琅正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看,顿时软玉的脸便红的不能再红,她硬着头皮,期期艾艾的问道:“李三哥,你……你的腿感觉怎么样了?” 李德琅一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的水又不是温泉,怎么会有这样大的云雾?况且这地面上,好像都是晶莹的玉石,而且这空气中好像还带着花香,就跟软玉身上的香味一样,最主要的是,现在明明是深更半夜,而这里却如同白昼,却又看不见太阳,没有丝毫的风,处处透着奇怪,这世间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他听了软玉的话,笑道:“你刚才也说了,我这病已经好几年了,便是有效,短时间内应该也看不出什么……软玉,这里到底是哪儿?雾气迷蒙的,看着可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软玉闻言,心念一动,忙问道:“不像人住的地方像什么地方?” 李德琅张口便道:“素闻姑射之水畔,雾气迷蒙,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软玉一听这话,“扑哧”一声笑,心顿时放下了一半,古人都信鬼神,李德琅虽然聪明,却也不能脱离这个樊笼,软玉不由得自得起来,哈哈,咱是仙女,这可是你自己往这上头想的,需怪不得我骗你…… 半晌,软玉才幽幽说道:“你又怎么知道了?其实,我又算什么神人,不过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一个侍女,因为犯了错,被贬入凡间罢了……” “啊?”李德琅吃了一惊,他刚才那话,不过是存了试探的意思,哪知道软玉居然直承其事,她既然是被贬入凡间的神仙,难道没有办法躲过太子吗?李德琅年纪虽轻,却是经历过沙场箭阵、见过生死,因此闻听软玉自称是仙女下凡,虽然吃惊,面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心里却是不怎么信,他看了看软玉,软玉拧完了衣裳,便坐下了,此刻的她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双手抱着双膝,下巴靠在膝盖上,目光迷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神情似乎带着幽怨,有些孤独,有些悲怆,怎么看也不像说了谎话…… 这世间真的有神仙存在吗?却也说不好,那孙思邈道长,都一百多岁了,大家不是都叫他老神仙吗?还有那袁天罡、李淳风,都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人物……但是软玉为何一定要嫁给自己?嗯,怕太子纠缠什么的话,应该都是假的,她想嫁自己才是真的,也许是上天派了她来给我治病的,对,一定是的……这么一想,李德琅心中暗暗欣喜起来…… 此刻,李德琅脑子里转了这些念头,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又想到既然软玉肯带他来,又是他的妻子,况且是存了帮他治病的念头,那一切都应该没什么,因此,李德琅不但脸色很平静,便是心情也放松了,他笑道:“软玉,你既然带我来了,想必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瞒着我,是吧?” “那当然。”软玉点点头,笑道:“李三哥,我是不想瞒你,但是我……这事儿,你不能随意跟别人说起,如若不然,我可就没法在这儿呆着了……” “我知道。”还不等软玉说完,李德琅便指天发誓道:“软玉的事情,我若是吐露一字半句出去,就让我李德琅遭受五雷轰顶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这可是最重的誓言了!却正是软玉想要的,这个时代的人都重承诺,更重誓言,尤其是李德琅这样的君子,更不会做出什么背信弃义的事儿,软玉顿时把提着的心放下了,她忙说道:“李三哥,你何必发这样的毒誓?我又没有说不信你……其实,我只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一个侍女,根本算不得什么神仙,有一次,无意中打碎了娘娘最喜爱的一个玉净瓶,便被她贬入了人间……” 软玉说着,抓了一把水边的碎玉“你看,这些碎玉,就是那个玉净瓶所化,这水也是玉净瓶里装着的天上的神水,一起落入了凡间,便成了这个湖泊,只不过凡人很难找到,便是来到左近,也发现不了,我因为想着你的病一直治不好,也许这神水能有效,所以才带你来试试……” 软玉越说声音越低,她生怕李德琅不信,心里有些没底,不过却也的确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李德琅却是把这话信了九成九,“软玉,你既然是这样的身份,为什么在杜家生活的那么不如意?” “谁说我过的不如意了?”软玉笑道:“王母娘娘是为了惩戒我,才把我贬入凡间的,我若是过的事事顺心如意,她便该不高兴了,她一不高兴,我岂不是又要倒霉?还有啊,这玉净瓶以前一直都是我保管,天长日久,我和这玉净瓶之间便有了一丝神念相连,所以我才能找到它,而且我是偷喝了这玉净瓶里的水,才把往事想起来了一些,如若不然,我哪会知道这些往事儿?被贬入凡间的人,都要被洗脑的,前尘往事当然半点也记不住……” 李德琅惊愕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于没说出口,软玉笑道:“不如你也喝点这神水吧!说不定你也能想起来点什么。”她其实是觉得李德琅若是能喝点这水,病能好得快些。 李德琅笑道:“我又不是天上的神仙,能想起来什么?” 软玉看了他一眼,想起来今天在李德琅的书案上看到的那本佛经,当时她随意翻了翻,便见到上面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此时正好可以拉李德琅下水,软玉便神秘的一笑,故意逗他道:“《北方毗沙门天王随军护法真言》你已经看过了,那里面有一个哪吒,你知道他是谁吗?”托塔李天王李靖,大儿子金吒,次子木吒,三子哪吒,后世的人谁不知道啊!《封神榜》那都是明朝时候的书,唐朝还没有这样的故事,不过佛经里倒已经有了故事的原型。 李德琅说道:“哪吒是毗沙门天王的第三子,也叫哪吒三太子,一手捧塔一手拿戟随天王、以恶眼见四方……软玉,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软玉笑道:“当然不对,你说的都是书上写的,书都是人写的嘛,既然是人写的,有些错误也在所难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就是天宫的哪吒三太子,虽然我只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一个侍女,却也是知道你的,你管着天兵天将,以前很神气的,却不知道你是犯了什么错被贬下凡,本来你也可以像你父亲一样,做一个大将军,也许是上仙故意要惩罚你,便让你的腿变成了这样……不如你也喝几口这神水吧,或许能想起来点什么,或许你的腿就好了,只要你像我一样,安心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快快活活的活一辈子,应该没什么的。” 李德琅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先前他知道软玉是神仙,只觉得有这个可能,虽然也吃惊,却面不改色,现在听软玉说他也是被贬入凡间的神仙,他的心中除了惊愕再没有别的,自己以前竟然能带领天兵天将?这是真的吗? 李德琅的眼神,完全暴露了他心中的愕然,软玉不由得得意,李德琅,这回你终于上当了,哼哼,要不然我还以为你的脸戴着面具呢! 软玉恶作剧得逞,开心的笑道:“你不会以为我骗你吧?就是因为咱们俩身份一样,我才想帮帮你,要不然天下男人何其多,我干嘛非要嫁你?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李三哥,这湖水呢,你若是嫌弃自己洗过澡了不肯喝,那就算了,不过你若是不喝,你的病怕是好不了,你这一世的娘亲,也要一辈子都为你担心了。你穿上裤子吧,我去取点东西,咱们一会儿就回家……”她说着,眨眼间没有了影子,倒不是她有什么法术,而是这空间镯子里雾气迷蒙,人走出几步远就看不到了。 李德琅愣怔了半天,赶紧爬起来把亵裤穿上,他想起软玉的话,不由得开始琢磨,这水到底喝不喝?洗了澡倒是不怕,他跟着父亲戎马生涯,没有水喝渴极了的时候,那些将士便是马尿也喝过的,喝自己的洗澡水当然更没有问题,关键是软玉说的上仙的惩罚,若是自己的腿好了,上仙知道了那还了得?对了,软玉也说过,只要安心做一个普通人,就应该没问题,李德琅想到此,来到湖边便捧了几口水喝。 于是,软玉捧了那瓶芦荟酒回来,正看见李德琅在喝洗澡水…… 21、真相 软玉拼命忍着笑,拉着李德琅回到房间,李德琅还以为要走多远,哪知道一眨眼就回到卧房里来了?房间里虽然很黑,但是大致的轮廓还是能看出来的,李德琅有些惊魂未定,不免想到,难道那玉净瓶的水正好洒在自家附近? 软玉却顾不得管他,她自己点燃了蜡烛,又找了一套衣裳,便躲在屏风后面捂着嘴偷笑了半天,虽然是笑,却怕李德琅听见,憋得很辛苦,这李德琅明明很精明,却被她忽悠的喝了洗澡水,真是太好笑了,不过那水对他的病应该有用吧?嗨,既然有用,喝洗澡水当然也是精明,这么一想,软玉也就不再笑了,她把衣裳换了,只听见街上隐隐约约传来三更天的梆子响,没想到在空间镯子里呆了那么久,外面居然才过了一个时辰。 软玉想要睡觉,见李德琅还坐在床沿上发呆,便问道:“李三哥,你在想什么?怎么还不睡?” “就睡就睡。”李德琅赶忙上了床,软玉这才看见他的亵裤有些湿了,想来是湿淋淋的腿没顾得上擦,便穿上了裤子,想到他的腿有毛病,软玉忙说道:“我给你找一套衣裳换上吧。” 软玉也不知道李德琅的衣裳放在哪儿,找了半天才找到,把衣裳递给李德琅,她便想着去外面的软榻上去对付一宿,跟李德琅睡在一起的话,总觉得很怪异。她刚走出去几步,李德琅说道:“软玉,你别走,我还有话跟你说……” “哦,那你先换了衣裳再说吧。”软玉背对着床,只听见的声音,不一会儿李德琅说道:“我换好了,你过来吧。” 软玉刚走到床前,李德琅便笑道:“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避讳什么,先前你扒了我的衣裳,该看的什么都看到了,不是吗?” 软玉瞬间红了脸,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她是个女流氓似地?软玉气道:“我那是替你治病!医者眼里没有男女。” 李德琅笑道:“我又没说别的,你何必那么敏感?再说了,你也是我的妻子,便是看了也没什么……” 软玉气得瞪了他一眼,李德琅笑道:“深更半夜的,还是把灯熄了,咱们躺下说话吧!你可是仙女,不会怕我吧?” “哼,我怕你做什么?”软玉熄了灯,便在床的外侧躺下了,她忽然想到,这个李德琅刚才好像对她用了激将法,自己居然上了当,心中便有些不舒服。 李德琅问道:“软玉,你既然知道我是哪吒三太子,那你肯定也知道我是为什么被贬下界的,是不是?你既然知道,又不肯跟我说……难道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让你难以启齿?” 软玉又气又笑,看来这李德琅真的以为自己是哪吒三太子了!或许他心中疑惑,故意来试探自己说的是不是真话?软玉打起精神,生怕编出来的谎话露出破绽,“李三哥,你真的想知道?有些真像还是不知道的好。” 李德琅笑道:“你放心,我这人便是生死也都看透了,一般的事情还真是打击不到,你尽管说就是,你不是说我也是仙人吗?说不定你提了开头,我便想起来了。” 软玉想起李德琅看到长乐公主李丽质时候那痴迷的眼神,便笑道:“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因为王母娘娘每年都要举行一次蟠桃宴,有一年蟠桃宴上嫦娥给献舞,你便对她一见倾心,因为当时你多喝了几杯,得了一个机会,你便忘乎所以对她动手动脚,嫦娥拼命反抗,你未能得逞,却被他人知道了报于玉帝,玉帝一怒之下,就把你贬入凡间了……” “什么什么?”李德琅一听就急了,对女人动手动脚,那可不是他李德琅所为,这简直比打他几个耳光还让他受不了“我对嫦娥动手动脚?我根本就不喜欢喝酒,软玉,肯定是你弄错了!对,就是你记错了,那不是我!” 软玉憋着笑心道,我没让你掉猪圈里变成猪八戒已经网开一面了,你居然还不知足!“哼,我就知道是个人都受不了这真话,我怎么会弄错?当时嫦娥还跑到王母娘娘跟前来哭诉,我就在旁边听得真真的,再不会弄错,肯定是上仙怕你再喝酒误事,所以让这一世,便不让你喜饮酒,更不让你喜欢女人……” 李德琅辩解道:“这也不对,谁说我不喜欢女人?我可从来没喜欢过男人……” 软玉嘻嘻笑道:“对,我知道你喜欢女人,而且只喜欢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嫦娥,可惜嫦娥对你来说,永远可望而不可即!这就是上仙对你这一世的惩罚,他故意让那个女子的面貌长得像嫦娥,她身份尊贵,也让你看得见摸不着,你自己应该清楚那个女人是谁吧?没关系,我可以再提醒你一句,那个女人就是长乐公主李丽质,她就是上天派来考验你的女人,你什么时候见到她不动心了,你才能有一个美满的家,若是你对她还存在执念,那你一辈子也只能……哼哼……” 软玉这话在李德琅听来,不啻是一声惊雷,他顿时就呆住了!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这真像真是让他难以接受,原来他心目中的那个念念不忘的女神,居然是他上一世的耻辱,是他上一世的伤疤,李德琅一下子觉得胸口发闷,有些喘不上来气…… 软玉半天没听见李德琅的动静,知道他受了严重的刺激,哼,傻小子,这一下子你应该忘了长乐公主吧?若是你还对她念念不忘,那可真是傻到家了!软玉自以为做了好事,她把今天的事情想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之处,倒是把“哪吒三太子”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自己颇为自豪,可惜这样精彩的故事居然无人欣赏,真是太可惜了。 软玉沉沉睡去,倒是身旁那个被她刺激的体无完肤的李德琅,却瞪着眼睛一直到天亮,他对软玉讲的故事真的信了,由不得他不信,想当初他十二三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长乐公主,就惊为天人,心里盼望着能做长乐公主的驸马,这不是没有可能,很多王公大臣的儿子都有机会做驸马,他身为卫国公的儿子,家里的两个兄长都没有娶公主,所以他的机会更大一些,可是长乐公主是皇上最喜爱的女儿,她要嫁人,当然要嫁一个最出色的,正巧那时候朝廷要对外用兵,李德琅思来想去,便要求随父从军,他想要获得战功,他想出人头地,他想做长乐公主的驸马! 愿望很美好,现实总是很残酷,李德琅不但没有获得战功,还在冰天雪地里冻伤了腿,等到三年之后他回到京城,得到的便是长乐公主嫁入长孙家的消息,李德琅顿时便心灰意冷了,从此他把这段感情深深的埋在心底,除了秦怀玉和父母亲人之外,再没有人知道这段往事,他相信这些人谁也不会出去胡说,软玉更不会知晓,今天她却一下子说中了他的心事儿…… 软玉一觉睡得香甜,她翻了一个身,手正搭在李德琅的身上,热乎乎的还肉肉的,软玉闭着眼睛便捏了捏,感觉有些不对,她忙睁开了眼睛,发现此时天已经亮了,而李德琅显然早就醒了,正盯着她看,她的手捏的正是李德琅的脸,软玉羞红了脸,手像是被烙铁烫了似地,赶紧缩了回来“对不住对不住,我睡觉不老实,今晚我自己睡吧。” 李德琅笑道:“不要紧,等过些日子,咱们搬到郊外的庄子上去住,你再自己睡好了,这府里人多口杂的,万一传出去点什么就不好了。” 听李德琅这么说,软玉自然没有意见,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传出去,那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她自己了,软玉当然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便点点头,她看见李德琅眼窝发黑,遂笑道:“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事实的真相很难让人接受?” “哼!”李德琅嘴硬,淡淡说道:“你精灵古怪,我看这事儿多半是你危言耸听,我才不信。” 软玉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她张了张嘴,最终说道:“爱信不信。”软玉觉得,反正他已经发誓不把自己的事儿说出去,那么他信了更好,不信也无所谓。 今日也没有什么事儿,是以丫鬟们也没有叫门,软玉想起琥珀拜托她的事儿,便笑嘻嘻的问道:“李三哥,我昨天听琥珀说起,你打算把她给秦怀玉,是不是真的?” 李德琅一皱眉“我是说过这话,不过那小子家里美人成群,我倒是担心不是她的好去处,琥珀怎么跟你说起这个?” 软玉笑倒也不敢直言相告,遂笑道:“谁知道,也许是怕我吃醋,随意把她打发了吧?” “吃醋?呵呵,你会吃醋吗?” 软玉笑道:“当然了,你若真是我的丈夫,我便像梁国公夫人那样,一个侍妾也不准你有,不过你不是,我自然管不着。” 22、见效 软玉一大早给公婆请了安,又同两个嫂子侯氏、胡氏服侍公婆用了早饭,这才出了松香苑,刚走出去不远,就听见有人喊:“三弟妹,等一等。” 软玉回头一看,居然是胡氏,遂笑道:“二嫂,你有事儿吗?” 胡氏说道:“昨天多亏了你帮忙,我特地来谢谢你……” “二嫂,看你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不算什么,只要二嫂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还有,三郎已经派人去打听你嫂嫂说的那户人家了,说不定今天就有信……” 胡氏连忙摆手“弟妹,求求你,不要让三弟打听好不好?我不想改嫁,真的不想……” 软玉诧异的看了看胡氏,唐代的皇族因为有着胡人的血统,贵族妇女很多都是旷达不羁,婚姻家庭观念也率真而自然,贞操观念更是淡薄,所以平民百姓受此影响,整个唐朝社会都很开放,虽然还没到武则天时代妇女地位那么高,但是妇女离婚再嫁或夫死改嫁这种情况,都较为普遍,根本不会有人歧视什么的,因此胡氏的行为可就有些说不通了。 软玉虽然不欲多事儿,却也忍不住问道:“二嫂,你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吧?难道真的想守一辈子活寡?你现在年轻,也许不觉得什么,等到你上了年岁,也许就会觉得孤单、寂寞了,那时候若是想改嫁也晚了,白白耽误了大好年华。” 胡氏搅着双手,低语道:“谢谢弟妹替我着想,这些我都懂,我们小门小户的人家,便是改嫁了,以后也要日日为柴米油盐奔波,夫妻三天两头儿的吵架……”也许是怕软玉有什么误解,她忙解释道:“我娘家周围的邻居都是这样过的,我一想到那些就觉得……反正我觉得在这府里住着挺好,最起码不用为一日三餐操心……” 软玉听了胡氏的话,也全明白了,想来她在娘家的时候生活就过得不如意,这是害怕嫁到不好的人家,所以不想再嫁了。 既然人家那么说了,软玉也不好交浅言深,遂笑道:“是啊,二嫂说的不错,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些我也明白,那就这样吧,我跟三郎说一声。” 软玉刚要走,胡氏忙又说道:“弟妹,能不能让三郎告诉我娘家人,不要再给我找人家了?你也知道,若是任凭我兄嫂胡闹,万一弄出什么有损国公府颜面的事儿,我怕在公婆那里也过不去了。”她说着,巴巴的看着软玉,期待她答应。 软玉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二嫂放心好了,我这就回去跟他说去。” 软玉回到琅月苑,早饭已经摆上了,李德琅正坐在桌旁在等着她一起吃饭,见软玉回来,李德琅笑道:“怎么去得这么久?我都等急了。” 软玉笑道:“你饿了先吃就是,何必等我?” “那哪成啊,”李德琅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丫鬟,摆摆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侍候。” 丫鬟们都以为自家少爷跟少夫人感情好,嫌她们在跟前碍眼,软玉却知道不是这回事,她笑问道:“有什么事儿吗?看你很高兴的样子。” 李德琅笑道:“软玉,我的腿好多了,虽然还有些肿,但是走路不那么疼了,若是再治疗那么几次,就应该能好了,谢谢你。” 软玉笑道:“谢什么,那是咱们当初讲好的交换条件……你好了我也高兴,这下子我不用赚钱还你了。对了,这次你到底能借我多少钱去赌石啊?”她说着,便拿了筷子吃饭。 李德琅看了看她,说道:“我有多少钱我还真的没数过,不知道,以前我对这个不上心,吃完饭我拿给你看……你就这么想赚钱?要知道,以后你跟了我,当然吃穿不愁,没必要想着赚那么多钱吧?而且你昨晚还跟我说,做事儿不能太引人注目,你就不怕发财了被天上……被人发现?” 软玉没想到他居然会说起这个,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作茧自缚?昨晚跟他说这个干什么,真是的…… 软玉眼珠子转了几转,笑道:“那有什么引人注目的?长安城里有钱的人多得是,便是我开一个玉器店,跟那些有钱人也没法比,再说了,我又不能自己出面打理生意,别人又怎么知道那铺子是我的?这跟你做大将军根本就是两回事,莫不是你不想借我钱吧?” 李德琅瞪了软玉一眼“以后我的钱都归你管好了。” 软玉笑道:“那好,等将来我赚了钱,保证双倍还你,对了,昨晚我拿回来的芦荟酒,你喝点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软玉说着,撂下碗筷把芦荟酒拿了来,李德琅忙问道:“这个也是治疗我的病的?” “那倒不是,反正对身体有好处就是了。” 李德琅笑道:“既然这样,我不喜欢喝酒,不如把它给我爹爹喝,行不行?” 软玉自然无所谓,“送了你了,当然就是你的东西了,你愿意给谁就给谁。” 李德琅闻言点点头,他又问道:“软玉,我爹爹有脚疾,你能不能给我爹爹也治疗一下?” 软玉皱了一下眉头,李德琅忙说道:“我是想弄点那神水回来,给我爹爹喝点……在泡泡脚……” 软玉强忍着笑说道:“随你,你如果能把那水弄回来,我无所谓。” 李德琅光顾着高兴了,没听出来软玉话中有话,吃饭的间隙,软玉又把胡氏拜托的事儿说了,李德琅以前一直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现在算是被软玉彻底打破了,他倒是没有什么反感,点点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今天就派人去跟二嫂的娘家人说。软玉,明天就是咱们三天回门的日子,你需要单独给你姨娘买点什么吗?” 软玉明白李德琅是好意,赵姨娘身份低微,婆婆给准备的礼物根本到不了她的手里,不过赵姨娘会喜欢什么?软玉还真不知道,她摇摇头,笑道:“不必了。” 二人吃了饭,李德琅把他小金库里的钱拿给软玉看,软玉数了数,居然有两千多两银子,亏得他还说他对银钱不上心,不上心居然攒下了这么多银子,真是天理不公啊! 软玉觉得虽然还是少了点,凑合着也差不多了,不过钱嘛,当然是多多益善,软玉便把自己雕刻的首饰也拿出来“李三哥,麻烦你让人把这几样首饰替我卖了吧。” 李德琅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多银子还不够用?” 软玉笑道:“多准备点钱当然有好处,万一有合意的原石却没钱买,岂不是可惜?” 李德琅闻言,略一思索,蓦然问道:“上次你鼓动秦怀玉买的那块石头,就是因为你没钱买?你知道那石头里有玉石?是不是?”他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软玉看。 俗话说“欠债多了不愁人,虱子多了不咬人。”说的就是软玉这样的,反正李德琅已经知道了她的一部分秘密,也不差这个秘密了。况且就算是原石买回来了,解石的时候里面到底有没有玉石,李德琅也早晚也会知道,想瞒是瞒不住的,所以软玉打算实话实说,何况李德琅经历了昨晚的刺激,心里承受能力也加强了,软玉遂浑不在意的说道:“李三哥,你不要这么聪明好不好?” 李德琅没想到他居然又猜中了,他愣怔了片刻,呵呵笑道:“好好,我这就帮你把首饰当了去。” 等到李德琅晚上回来,手里便拿了两千两的银票,还有一辆做好了的轮椅,软玉诧异道:“就那几样首饰,怎么会卖这么多银子?” 李德琅笑道:“我若是出去当首饰,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了呢,所以首饰我给了姐姐,银票是她给的。” 软玉一愣,随即笑道:“好吧,反正大姐也不差钱,等咱们得了好玉石,我给她雕刻几副好看的镯子好了……你的腿不是好了吗?怎么又带了轮椅回来?” “木匠做出来了,总不能扔在那儿不要,再说了,我还琢磨着,是不是还应该假装我的腿没好……” 软玉忍不住笑了“不用,坐轮椅多不方便啊!你只要不去做大将军,我保你没事儿。”便是去做大将军也没事儿,只是软玉不敢说。 李德琅心中感慨,半晌说道:“做什么大将军啊,这几年的病,早把我的雄心壮志磨得没有了,我现在只求晚上睡觉不要疼得睡不着就行了,没想到还有病好的这一天……” 晚上,软玉又带着李德琅去空间镯子里的湖水里泡了泡澡,又带着他看了看自己养的那些花,李德琅一看便目瞪口呆“你这花都是什么品种?我怎么没见过?” 软玉一边吃着花瓣一边忍不住翻白眼,这些都是普通的花好不好?虽然进到空间镯子里之后有些变异,也能看出来吧?软玉解释了半天,李德琅终于信了“软玉,等咱们从你娘家回来,就搬到郊外的庄子去住吧?我那里养了很多花,都可以挪到这里来……” 23、回门 在软玉回娘家的马车上,李德琅眉头微蹙“软玉,你说,那湖水为什么拿不出来呢?” 软玉笑道:“我怎么知道?若是能拿出来,当初我又何必把你……”想到自己把李德琅扒的光光扔到水里,却被人家抓了个现行,软玉脸色微红,也不敢看李德琅,赶紧把目光移向车窗外。 李德琅一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他的脸上不由得现出笑意,调侃道:“软玉,我浑身上下都被你看光了,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呀。” 软玉一听这话,顾不得害羞,白了他一眼说道:“我都负责给你治病了,还要怎样?” 李德琅面带得色,笑道:“那是我娶你就讲好的条件,不能混为一谈,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让你白看了去……” 软玉愕然的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挺腹黑,这是想讹人怎么着?软玉气道:“那天晚上你还吻了我呢?我都没跟你算账!” 李德琅笑道:“没关系,我不介意你跟我算账。” “哼!”软玉气得脱口而出“我已经算完账了,扒光了你的衣裳看完了,咱们就算扯平了。”她说完就觉得不对劲,这么彪悍的话居然说出来了,完了完了,自己的淑女形象全被他给毁了…… 软玉恶狠狠的瞪向李德琅,却发现那家伙笑得毫无形象,这还是那个看起来淡泊疏离的李德琅吗?怎么这么陌生啊?软玉楞呵呵的看着他,李德琅笑了半天,郑重的说道:“软玉,不如你真的嫁给我吧?” 软玉闻言心道,这小子吃错药了吧?这算是向她求婚?可惜软玉对后世的情爱都不相信了,现在这个时代的婚姻,更是半点没有让她向往的地方,软玉笑道:“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你忘了我说过,我的醋劲儿大,我未来的丈夫只能像梁国公一样,只有我一个妻子,什么姨娘啊,小妾呀,通房啊,一个都不准有,就连青楼楚馆都不准去……” 李德琅笑道:“我正好符合你的条件,家里那两个通房丫鬟我根本没碰过,随你打发了就是……” 软玉一愣,随即笑道:“你以前是身体不好没那个心思,现在身体好了,可以享受左拥右抱的生活了,偏偏又犯傻……” “我倒不是犯傻,我爹爹最爱的就是我娘,家里虽然也有几个姨娘,那不过都是摆设,我大哥整日喜欢跟那些和尚、道士往来,我大嫂为了拴住他的心,也给他收了两房妾侍,可是他根本就没那个心思,我们李家人都是死心眼,一辈子只认一个……” 软玉“扑哧”一声笑:“这样啊,那我就更不能嫁给你了,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了,要知道,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越是得不到,你就越是念念不忘她的好,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软玉看见李德琅脸上的表情颇为不自然,想来是说到了他心中的痛处,不过她还真没见过李德琅这样傻得可爱的男人,为什么自己以前就没有遇到呢?想起前男友,软玉心中一阵难过,她喃喃道:“一个人,也就像是远处的一道风景,你不了解他,远远地看着他,觉得他带着神秘的面纱,带着一种朦胧的美,你可以用你的想象,无限制的美化他,让他变得十全十美,不知不觉中他成了你心中的最完美的人;等你靠近他了,身临其境了,通过一件件小事儿,你往往觉得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好了,你心目中那个完美的人,便一下子轰然倒塌了……” 软玉心中伤感,不知不觉中眼睛有些湿润,李德琅皱眉道:“你喜欢过谁?是秦怀玉吗?他那天要送给你玉梳,莫不是他得罪了你,所以你才要嫁给我?”李德琅还记得那天的情形,两个人好像赌气似地,当时秦怀玉可不就是气哼哼的走了?莫不是软玉跟他吵架了,一赌气就嫁给自己了? 软玉没想到李德琅的想象力还挺丰富,她也不多辩解,只是嫣然一笑道:“我喜欢他做什么?花花公子一个,才不值当我喜欢呢。我说的是你,你若是真的娶了长乐公主,也许你就会发现,原来她也不过如此,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她也要穿衣吃饭,也会生气耍脾气,也要去五谷轮回之所……” 李德琅疑惑的看了看软玉,半晌淡淡的说道:“你说的很对,既然她是我前世的魔障,我已经决定要忘了她……” 软玉忍不住咯咯的笑“你呀……李三哥,要忘记一个人,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忘了的……”她自己还想忘记前世那个负心汉呢,可是那需要时间。 软玉接着说道:“我还记得以前一个朋友说过,每一个男子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一个红玫瑰,一个白玫瑰,他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想来那长乐公主已经长成了你胸口的朱砂痣了,或者就是每晚的‘床前明月光’……” 李德琅沉默不语,他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隐隐作痛,不知道是因为被软玉拒绝了,还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长乐公主永远只存在于他的臆想中,那么的虚幻,那么不切实际,甚至于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傻乎乎的守望。什么朱砂痣,什么床前明月光,其实想开了她什么也不是,她只是一个少男对于异性朦胧的怀想罢了,可是现在即便他对软玉说了,软玉又怎么会信? 眼看着马车要到杜家了,软玉见李德琅神游于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嘱咐他道:“李三哥,你去了我家,距离杜荷要远一点……” “什么?”李德琅以为自己听错了。 软玉说道:“我就是说你要离杜荷远点。当然了,你若是能有机会劝他不要跟太子搅合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李德琅浑身一震,他不由得想起父亲以前叮嘱过他们兄弟的话,心中暗暗吃惊,难道软玉连这个也看出来了吗?她就是因为想逃离杜家,这才急着嫁给自己?也是,她的前世既然是仙人,能未卜先知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里,李德琅心中微微有些兴奋,只要软玉不是因为秦怀玉才嫁给自己就好,他沉吟片刻,问道:“软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软玉潜意识里想远远地离开杜家,最好以后不要跟杜家有半点瓜葛,可是现实是:那永远是她的娘家,是她的靠山,靠山若是倒了,她虽然也会衣食无忧,却如那无根的浮萍差不多了…… 软玉苦笑道:“李三哥,朝中的情形,你父亲也跟你说起过吧?就算我知道杜荷正一步一步的把这个家带向死亡的深渊,又能怎么办?他根本没有把我当成妹妹,只是把我当成一件随时打算送出去的礼物,都不肯正眼瞧我一眼,我的话更不会听半句……” 李德琅伸手便握住了软玉的手“软玉,你不用担心,我来劝他,说不定他肯听。” 软玉想把手抽回来,又怕李德琅面上不好看,被他这么攥着,怎么觉得这么怪异啊,好在马车已经停在杜家院子里了,李德琅踩着马凳先下了马车,又回身来扶着软玉,外人倒是怎么看怎么是一对恩爱夫妻。 二人刚站稳,杜荷已经迎了过来,“德琅,我可等你半天了,今天一定要罚你多喝两杯。” 李德琅看了看软玉,软玉笑道:“二哥,三郎他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李德琅也笑道:“就是,你这样可不地道……”他说着,装模作样的拄了拐杖,三个人一起往主院去拜见嫡母章氏,城阳公主、秦氏都在座,一通寒暄之后,杜荷拉着李德琅说道:“娘,我带着妹夫去书房叙话,让妹妹和嫂嫂她们陪着您吧。” 章氏摆摆手“去吧去吧,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软玉看了看站在章氏旁边的赵姨娘,此时也不好跟她说什么,不过看见她关切的目光,显然是很关心自己,章氏问道:“在李家过的还不错吧?我听说你送给李家孙子、外孙的礼物都是玉佩……” 软玉心中暗骂,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多嘴,这么快就传到她娘家人耳朵里了,她微笑道:“那是三郎给准备的礼物。” 秦氏笑道:“我说就是嘛……亏得三郎的心那么细,可见妹妹是个有福气的。”仿佛嫉妒软玉似地,她又问道:“对了软玉,三郎的腿怎么样?成亲那天他可没拄着拐杖……” 软玉真不知道成亲那天李德琅是经历了多大的痛楚才坚持了一天的,她添油加醋的把李德琅的风湿痹症说了一遍,屋里的女人都唏嘘不已,软玉也不在乎她们到底是幸灾乐祸还是真心替她难过,这屋里若说真心替她考虑的,怕是也只有赵姨娘一个吧? 24、反悔 软玉陪着嫡母和秦氏、城阳公主,大家说了一会儿话,章氏便说道:“你现如今出嫁了,以后也不能经常回府,去陪你姨娘说会儿话吧。” 软玉谢过了嫡母,便随着赵姨娘去了她的小院,赵姨娘笑问道:“怎么样?姑爷待你还好吧?我见他看你的眼神都柔和的很……” 软玉心中诧异,李德琅看她的眼神柔和?她自己怎么真不知道?这肯定是赵姨娘臆想出来的,软玉笑道:“嗯,三郎待我还好。姨娘,我这次回来,也没给你买什么东西,这一百两银票你收着吧,想吃什么穿什么就着人去买……” “哎呦,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一百两银子对赵姨娘来说,确实不少了,软玉笑道:“还能哪来的,当然是三郎的,他把银钱让我保管呢,姨娘就放心收着吧,我知道你为我添妆,私房钱都花的差不多了。” 赵姨娘笑道:“嗨,我攒私房钱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你?给你花那是应该的……对了软玉,你拿了银钱给姨娘,姑爷知不知道?” 软玉忙点点头,她可是答应了李德琅赚了钱还双倍回去的!借来的钱她愿意给谁就给谁,李德琅也管不着,不过这话当然对谁也不能说,软玉陪着赵姨娘说了一会儿话,竹荪便亲来请她吃午饭。 午宴准备的很丰盛,杜构也散朝回来了,跟李德琅寒暄着入席,席间杜构、杜荷殷勤的劝酒,李德琅迫于无奈喝了几盏,结果还没等散席,他便醉倒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软玉有些无语,现在的酒不是蒸馏酒,度数都很低,便是软玉自己喝上几盏都没事儿,这样的酒李德琅也能喝醉,真是要命了。 杜荷架着李德琅,一直把他送到软玉闺房的床上,这才笑眯眯的走了,软玉心中不免疑惑,李德琅跟杜荷说了什么?为什么他好像很开心? 软玉给李德琅脱下脚上的皂靴,又用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一边擦一边嘀咕,居然酒量这么差,真是千古第一人了…… 李德琅睁开醉眼朦胧的双眼,见是软玉,他心中欢喜,一伸手便扯住了软玉的袖子,软玉问道:“你要做什么?想吐吗?我已经吩咐厨房给你熬醒酒汤了,一会儿就送来了。” 李德琅嘻嘻说道:“软玉,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我喜欢……”他说着使劲一拉,软玉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到了他的怀里,软玉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李德琅抱得紧紧地,软玉气道:“你放开我,喝这么点酒就耍酒疯。” 李德琅笑道:“好闻,真好闻。”他说着一翻身,居然把软玉压倒了身下,软玉吓得慌忙伸手去推他,可是李德琅沉的就跟一个木头桩子似地,最关键的是这木头桩子他会动,他一低头便吻住了软玉的嘴,不停地吸允起来,就好像软玉的嘴里有蜜糖似地,软玉被他亲吻的浑身发软,偏偏他的手脚还不老实,居然摸上了软玉的胸,软玉可不想这样不清不楚的丢了清白,她气得狠狠地在他的舌头上咬了一口…… 李德琅“哎呦”一声,“你……你怎么还咬人?” “你快下来!”软玉使劲儿推了李德琅一把,李德琅纹丝未动,软玉怒道:“还不快下来,我咬的就是你,谁让你欺负我!” 李德琅一翻身从软玉身上下来,躺在一边,嘴里迷迷糊糊的说道:“你二哥还说你乖巧懂事,贤良淑德……分明是只母老虎,还咬人……” 软玉气道:“谁让你听他的话了,我早就让你离他远一点,上当了那也是你活该!”她刚说完,只见那李德琅居然打起了呼噜,只把软玉气得七窍生烟,她在床上坐着一边生闷气,一边打量着李德琅,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那眉毛、那鼻子、那嘴……天哪,他嘴角上居然有血迹,应该是刚才被自己咬出血了…… 软玉赶紧找来刚才的湿毛巾给李德琅擦嘴角上的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跟一个醉鬼生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因为午宴软玉也饮了一点酒,这会儿觉得一阵睡意袭来,她便在李德琅的身边躺下了,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软玉一觉醒来,李德琅还睡得香甜,软玉下了床,自己对着镜子抿了抿头发,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忙到门口去看,来的正是霜儿,她看见软玉便笑道:“小姐,已经申时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哎呦,已经这时候了吗?赶紧收拾东西。”软玉赶紧叫醒李德琅,又给他喝了一碗醒酒汤,李德琅这才清醒了些。 夫妻二人收拾好,便去辞别了老夫人,一直被杜构、杜荷送上马车。 马车出了杜府,李德琅就觉得舌头不得劲儿,他问道:“软玉,我舌头怎么了?怎么这么疼?” 想起这事儿软玉便没好气,她瞟了李德琅一眼,说道:“你这话问的奇怪,舌头长在你身上,你舌头疼干嘛问我?” 李德琅说道:“我觉得跟你有关系。” 软玉扭过头去不理他,李德琅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被你咬的。” “才不是,”软玉辩解道:“是你自己吃饭时候咬的,别往我身上赖,不能喝酒还要喝,你喝醉了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吧?” 李德琅看见软玉微红的脸蛋,便忍不住想要逗她,遂凑到软玉身边,在她的耳畔低声问道:“软玉,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喝醉了吗?我是想起来一件事儿,心里特别高兴,这一高兴,就喝醉了。” 软玉疑惑的看着李德琅“你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 李德琅笑道:“我给我的孩子找到娘了,当然高兴。” 软玉一听这话,越发糊涂了“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为我生一个,我不就有了孩儿了吗?” 软玉一听这话,脸顿时黑了,李德琅笑道:“还记得你求我娶你的时候,我提出来的条件吗?” 软玉点点头,虽然当时自己答应了他的要求,可是成亲那天晚上他不是拒绝了吗?难道他又想反悔?怎么可以这样?软玉恨恨的瞪着他。 李德琅的笑容有些诡异,软玉和他对视片刻,便头皮发麻,败下阵来,只听见李德琅说道:“我当时说了,你若想嫁,那便真的嫁,为我生儿育女……你当时答应了。” 软玉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咱们成亲那天晚上你说了,你当时那么说,不过是把最坏的结果告诉我……” 李德琅笑道:“不错,那我现在就把最坏的结果告诉你,我改变主意了,打算让你给我生儿子,原因就是:你今天咬了我,居然还不承认……” 软玉欲哭无泪,谁说他温文尔雅是个君子来着?他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一个腹黑的小人!都是自己瞎了眼,软玉气道:“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话!” 李德琅笑咪咪的说道:“你忘了我还曾经对你说的话,永远不要随便相信男人的话。怎么?你想食言?不愿意给我生孩儿?”他说着,伸手就揽住了软玉的腰,一使劲儿把她抱到了大腿上。 软玉的身体有些僵硬,她不习惯这样让人抱着,不过说到孩子,她还真是很喜欢,爱人、朋友都能背叛你,唯有孩子永远是自己的……不过她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就算她想跟李德琅生一个孩子,到时候这孩子能是她一个人的吗?李德琅不会同意,便是李靖夫妇也不会同意,一想到这个,软玉不由得灰心,她根本争不过李家的…… 李德琅见软玉面色不好,心中暗暗后悔,今天喝了点酒,说话办事都有些冲动了,最好不要在软玉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李德琅赶紧转移话题问道:“软玉,我的舌头是不是你咬的?咬了人就应该负责任,不能推诿。” 软玉瞬间红了脸,气道:“你这人不讲道理,分明是你先吻我的,还对我动手动脚……” 李德琅见她那害羞的模样,倒不像是心里介意了,遂放宽了心,笑道:“你是我妻子,我若是对别人动手动脚,那你岂不是要吃醋?你自己也说你醋性大……” 软玉楞呵呵的看着李德琅,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真的想娶我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胜在皮肤娇嫩,虽然也眉清目秀,算得上是一个清秀美人,但是跟长乐公主一比,只配给人家扯裙角,而且脾气又坏,自己这样的,也能让他动心?她随即自嘲的笑了笑,软玉,你别自作多情了,他不过是酒喝多了,说的是醉话罢了,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对,他先前还说自己是母老虎呢! 25、游泳 回到松香苑,张氏问了问回门的情况,便赶上摆晚饭了,大嫂侯氏和二嫂胡氏居然都没来,软玉赶忙净了手,要服侍公婆吃饭,张氏笑道:“行了,你和三郎都一起坐下吃吧,也没有外人,不用讲那些规矩。” 李靖还是不吭声,软玉不敢就坐,看了看李德琅,李德琅问道:“大嫂、二嫂都忙什么去了?” 张氏说道:“你大嫂去见太子妃去了,今晚上怕是不能回来,你二嫂身子不舒服……快坐下吧,软玉也坐。” 软玉谢了坐,在李德琅的身边坐下,给公婆布了菜,这才自己端起饭碗,李德琅自己夹了一口菜吃,突然“嘶”一声,张氏忙问道:“怎么了?” 软玉担心他胡说,瞥了他一眼,李德琅笑道:“没事儿,舌头咬破了。” 软玉脸顿时就红了,这人真是,居然实话实说,难道都不会找个借口吗?她吓得不敢看公婆,只闷头吃饭,张氏倒是没有多想,只是嘟囔道:“这么大的人了,吃东西还能咬到舌头。” 软玉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这个李德琅,他分明是故意吓唬自己的! 一顿饭吃完,一家人移到花厅叙话,李靖说道:“这轮椅不错,用着很方便。软玉,我手下的很多将士受了伤不便行走,能不能把这个轮椅给他们用啊?” 这轮椅是软玉“发明”的,是以李靖打算给将士用,先跟她打招呼,这也是应有之义,软玉笑道:“不敢欺瞒爹爹,这轮椅本来就是因为爹爹和三郎腿脚不便,媳妇才特意设计的,既然还有些用处,能给别人带来方便,媳妇当然也乐见其成,就全凭爹爹安排吧,媳妇没有意见。” 李靖点点头“三郎,这差事就交给你了,等你嫂子回来,跟她支钱,让匠作间多做些轮椅,给咱们庄子上那些残弱老兵送去。” 李德琅忙说道:“放心吧爹爹,儿子一定办好。” 李靖又说道:“软玉泡的这芦荟酒也不错。” 软玉忙说道:“爹爹喜欢喝,媳妇再泡就是。” 李靖颔首,摇着轮椅走了,李德琅这才对张氏说道:“娘,我打算跟软玉搬到庄子上去住……” 张氏闻言皱眉“三郎,你如今也成了亲了,又去庄子上住什么?那里哪有府上好?什么都粗陋,会让软玉受委屈的,隔三差五的去看看也就行了。” “娘。”李德琅说道:“庄子上我种了很多花,当然要照看着。” “行了,你不用找借口,那些花有下人照看,还能跑了不成?莫不是你媳妇在娘身边尽孝,你看着心疼了?” “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要不然让软玉留下来陪你,我自己去庄子住好了。” 张氏气得“啪”的一下把手中的茶盏撂到了桌子上“臭小子,你敢把软玉扔下,看娘不打折了你的腿!” 李德琅笑道:“那娘是同意我带软玉去了?你放心,软玉也是极喜欢花的,上次她去庄子上,都没来得及看我的那些花,就被您老人家给吓跑了。” 张氏闻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还是自己的眼光好,选的这个媳妇的确不错,至少儿子很喜欢,她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了,想到此,她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你这个不肖子,自己跑去逍遥快活,却把老娘留在家里熬着。” “娘,”李德琅笑道:“您别说的这么可怜兮兮的,你每天玩麻将,不是挺高兴的吗?若不然,您也跟儿子一起去庄子上住去?” “行了行了!”张氏摆摆手“你自己不喜欢锦衣玉食,喜欢去做农夫,你自己去就是,别拉着你娘,不过,不管你白天忙着干什么,晚上别忘了正事,早点让软玉给我生一个孙子是正经……” “娘——” 张氏的一句话,说得李德琅和软玉都红了脸,二人从松香苑告辞出来,李德琅便笑道:“我娘就这样,时间久了你就习惯了。” 软玉忙问道:“李三哥,咱们什么时候去庄子上住?” 李德琅闻言有些不高兴,软玉她难道就这么盼望着去庄子上住?就为了能跟我分床而居?我今天装醉卖傻向她透漏了心意,怎么她还没弄明白?罢了,也许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可是当初谁又能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就算她还坚持要和离,我不答应就是,她也没有办法,以前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我傻乎乎的等了这么多年,如今我身体好了,又遇到软玉这样可心的,我可不能再傻等了…… 李德琅现在是完全相信了软玉的话,毕竟事实就在眼前摆着,他的腿泡了两天“神水”,现在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至于软玉说能知道哪块原石里有玉石,李德琅自然也深信不疑,至于他自己为什么喝了“神水”还没有想起前世的事儿,他自己的解释就是:软玉以前就跟没打碎的“玉净瓶”有神识,而他没有…… 若是软玉知道他这么想,不知道多开心呢,此刻她见李德琅好久不说话,便问道:“怎么了李三哥?” 李德琅笑道:“明天收拾一下东西,后天搬吧,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赌石,然后直接拉了原石去郊外的庄子上,在那里,你怎么摆弄那些原石也没有人注意。” 软玉点点头,“李三哥,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儿?” “家里有没有可以做玉器店的铺子?若是没有,也好让人租一个,我估计等我把买的原石解开了,就可以开铺子了,最好再找两个手艺好的金匠、银匠……” “嗯,这个没问题,我来安排……” 二人回到琅月苑,当晚软玉又带李德琅去空间镯子里洗澡,她扔下李德琅便自己跑开了,软玉现在习惯每晚来这里游泳,这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锻炼方法,反正李德琅是旱鸭子,她也不担心李德琅跑到湖中心去找她,再说了,就算是找到了也是无用,因为这里的雾气太大,相隔几步远就看不清,因此她也不担心在李德琅跟前走光。 软玉穿着一套黑色的紧身水靠,她在湖里游了几圈,有些累了,便浮在水面上歇着,就听见李德琅喊救命的声音。 软玉吓了一跳,赶忙顺着声音找过去看,就见李德琅正在水中挣扎呢!他居然独自跑到深水区这边来了,软玉赶紧游到近前,抓住李德琅的一只脚,把他拖到了岸边…… 软玉拍了拍李德琅的脸“你没事儿吧?” 李德琅睁开眼睛,一看软玉那一身装扮,当时就脑袋“哄”的一声,好在没有流鼻血,他怕软玉见了生气,也不敢直盯盯地看她,忙转移了视线,说道:“我没事儿,就是水喝得挺饱……” 软玉一听就笑了“其实学游泳并不难,不怕喝洗澡水就行,你若是泡在水里两个月,自然而然也就会游泳了,不过,以后还是先在岸边游吧。” 李德琅一听,忙说道:“软玉,你教我学游泳吧。” 软玉自然无所谓,于是她便又多了一个任务——教李德琅游泳。 当晚回到床上躺下,两个人都有些累了,软玉没一会儿便睡着了,李德琅却是久久不能入眠,他听着软玉的呼吸,忽然发现了一个事实,跟软玉一张床睡觉,却什么都不能干,真是一种煎熬啊,他实在忍不住,伸手便把软玉拉到了怀里…… 26、亲热 软玉睡得正香,一下子被李德琅搂到怀里,她当时便醒了,迷迷糊糊的问道:“你做什么?”因为她和李德琅又不是第一天同床共枕,以前都平安无事,一时间她倒没想李德琅会化身“色狼”。 李德琅当即便吻住了她的嘴,软玉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李德琅的一只手已经已经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腰,李德琅的吻如蜻蜓点水般,等到软玉醒悟过来被非礼了,李德琅却说道:“睡觉吧。”他说着,便不再有别的动作,软玉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根本就无济于事。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李德琅嘴里温热的气息喷到软玉的脸上,□□得很,软玉说道:“你这样抱着我,我没法睡……” 李德琅低声说道:“你别乱动,否则我可不敢保证发生点什么。”他的气息有些粗,声音也与以往不同,有些沙哑,有些性感,又好像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软玉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觉察到李德琅的异样,猛然又注意到小腹处有一个硬邦邦的家伙正顶在那儿,软玉吓得当即便一动不动了,李德琅的力气大得很,若是一个不好,说不定立刻就被他就地正法了。 以前软玉听琥珀说李德琅根本没有碰她的时候,曾经有一霎那以为李德琅有毛病,现在她算是知道了,李德琅很正常,啥毛病也没有…… 软玉浑身僵硬,她听说男人憋着会很辛苦,李德琅不会忍不住吧?软玉浑身戒备着,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戒备也没有用,不过这也是一个人遇到危险时候的正常反应罢了。 过了好一会儿,软玉见李德琅没有什么动静,小腹处也没有什么顶着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对李德琅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一个男人能在这种时候克制住欲望,至少说明李德琅很在意自己的感受,很尊重自己。 至于有人说,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克制不住是禽兽,克制住了是禽兽不如之类的话,软玉可没这么想过……她想起今天赵姨娘说的话,说李德琅看自己的眼神都很温柔,这是真的吗?他不是对长乐公主倾心已久吗?难道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软玉虽然心中疑惑,不过浑身终于慢慢放松了……要说游泳还真是一件耗费体力的运动,软玉累得狠了,没一会儿睡意袭来,她便又迷糊着了。 李德琅温香软玉在怀,能睡好才怪,他不时的想入非非,又不好对软玉下手,强迫一个不情不愿的女子,这等事他可做不来,实在是憋闷的难受…… 等到窗外的晨曦中传来第一声鸟叫,李德琅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被软玉压的没有知觉了,他看着软玉的娇颜白皙细腻,凝脂一般,她灵动的、黑漆漆的眼睛,此刻紧紧地阖着,长长的睫毛密匝匝的那么好看,尤其是她身上的气息,真是让人着迷,李德琅深吸了几口气,抬起头来在软玉的睫毛上亲了亲,手指尖又轻轻的拂过那睫毛,李德琅不自觉的便又有些情动,刚想再吻过去,却蓦然发现软玉睁开了眼睛正看他。 李德琅脸色微红,沙哑的声音笑道:“我的胳膊都没有知觉了,帮我揉揉吧。” “哦。”软玉这才发现这一夜居然就是枕着李德琅的胳膊睡的,不由暗自惭愧,居然在他怀里睡得这样安稳,难道自己爱上他了吗?记得以前曾经听人说过,当一个女人真正接纳一个男人的时候,也许她的心还不知道,而她的身体已经本能的接纳那个男人了,难道自己这算是接纳他了? 这李德琅也真是死心眼,胳膊没知觉了就不会动一动吗? 软玉边给李德琅揉胳膊,心里不由开始胡思乱想,其实李德琅这人也算很不错了,家世好,相貌出众,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虽然跟自己耍点小无赖,那也是他喝了酒……若是真的嫁给他……他也说了,再不会有别的女人,唯一遗憾的就是他心里有人了,不过,自己找的是丈夫,爱情什么的,在这个时代那是奢侈品,也就不必奢望了,软玉这样想来,忽然觉得他心里有没有人,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人果然要学会换一个角度想问题,软玉现在觉得李德琅比这个时代的其他男人不知道要强多少倍,还真是个金龟婿的上好人选,最主要的是他知道自己的很多秘密,在他面前,自己什么也不用遮着藏着,莫不如就真的跟他成就夫妻?若是有不合心意的那一天,再和离也不迟,当初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软玉转着小心思,她给李德琅揉了半天,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她见李德琅半晌没有言语,便瞟了他一眼,见他正痴痴地看着自己,软玉的心脏“怦怦”剧烈跳动起来,她赶忙转移视线,无意中发现了他下身高高的支起了一个小帐篷,软玉忍不住便“扑哧”一声笑。 李德琅再也忍不住,他一翻身便将软玉压到了旁边的鸳鸯如意合欢枕上,嘴也随即吻了上来,裹住了软玉的舌头不放,就像在吸允一道美味的甜品,软玉的双臂不由自主的搂住他的脖子,慢慢的回应着他的吻…… 李德琅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诱惑?他的吻雨点般的落下来,在软玉的脸上、耳垂上、脖子上……最后一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将软玉的亵衣给扯脱开了,露出了双肩和大半个上身,又在红樱桃上面亲吻个不停…… 软玉觉得心都颤了,整个身子都酥麻起来,她朦朦胧胧的想,以前和前男友虽然没有越过最后一道防线,却也不是没有亲热过,怎么好像没有这种感觉? 昏暗的晨光里,让两个人看着彼此都带着朦胧美感,软玉感觉到他下身的事物正伸到了她的胯间,不时的碰触着她最柔软的地方,让她的心都痒了起来…… 软玉犹豫了一下,既然早晚都有这么一天,那就他吧!她便不再迟疑,伸手就朝李德琅的裤腰里探去…… 李德琅一愣,他原本以为软玉不愿意,是以一直都在克制自己的欲望,未料到她居然这样主动,李德琅一高兴,也不等软玉动手,他自己三两下便脱得光光了,软玉瞧见他胯间那昂扬的事物,粗壮铮亮的,不由得心生胆怯,这也太大了,自己能受得了吗?软玉想退缩,可是这会儿已经晚了,她身上剩下的那衣物已经被除了个精光,软玉还没来得及害羞,李德琅那沉重又灼热的身体已经牢牢的把她压住了,他双腿一用力,便把软玉的腿分开了,几乎没有停顿地,软玉就觉得有一根滚烫粗壮的家伙在那里乱顶乱撞,居然半天没找到门路…… 李德琅脑门有些见汗,他见软玉闭着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便伸手便抓住了软玉的手,摸在他那又粗又大又热的事物上“软玉,帮帮我……” 软玉曾经听说过,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成人之后,都有年龄稍长的教引姑娘教他怎么行房,这李德琅显然没什么经验,应该是第一次…… 软玉这会儿意乱情迷,这事儿她虽然没有实践经验,理论知识还是有,她握着那粗大的东西试了试,居然一下子就戳中了目标,李德琅一用力,软玉只觉得一阵疼痛猝不及防地袭了过来,“哎呦,疼啊,停,停下……” 李德琅赶紧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趴在软玉的身上,吻了吻软玉的嘴唇,满足的笑道:“都说第一次有点疼,以后就好了……”他停了一会儿,见软玉眉头不再皱着了,便缓缓地动起来…… 几番云雨,李德琅便一泄如注,软玉算是松了口气,第一次,除了疼,还真没有什么快感,软玉觉得下身黏糊糊的,便赶紧去洗了洗,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服侍的丫鬟每晚临睡前都要在屋子里放一盆清水。 李德琅躺在床上,用懒洋洋的、略带性感的声音说道:“软玉,给我也擦一擦。” 软玉拿了湿毛巾来,就见李德琅正拿着一本什么东西看,她也没在意,刚给他那粗棒棒抹了两把,便被李德琅拉住了手“软玉,我还想要。” 软玉一听便慌乱起来“不不,晚上,晚上吧,现在天都亮了。” 李德琅笑道:“天亮了怕什么?咱们不起来她们也不会进来,你看看这春宫图上画的……”他说着,便把刚才看过的那本册子拿给软玉看,软玉顿时红了脸,却原来是成亲那天章氏给她的春宫图!她随便翻看了两眼便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居然被李德琅看见了。 软玉一把夺过来,嗔道:“你哪儿找来的?” 李德琅笑道:“就在咱们的鸳鸯枕下面嘛,原来你闲时偷看来着……” “谁偷看了?我要看也是正大光明的看。” 李德琅“扑哧”一声笑“那好,你既然都看过了,咱们试试上面的姿势怎么样?”他说着,便搂过软玉,整个身体压了过来。 软玉心一慌,看见他眼睛的颜色有些幽暗,忙说道:“不成三郎,我疼,真的疼,晚上吧,晚上都依你。” “好。”李德琅这会儿心情特别好,他在软玉耳边低语道:“我昨晚一夜都没睡好,所以才才这么快泄了……今天我要好好补补觉,咱们晚上再试。”他在躺下了,双臂却紧紧地搂住了软玉,没一会儿真的沉沉睡去了。 27、第 27 章 霜儿一边给软玉梳头, 一边嗤嗤笑, 软玉皱眉道:“你笑什么?怎么了?” 霜儿笑道:“小姐,你看看你的脖子……” “我脖子?怎么了?”软玉赶忙拿了铜镜来看,这一看不要紧, 只觉得脸“腾”的一下便开始发烧,原来自己脖子上, 有好几处都被李德琅种了“草莓”。 软玉心里暗骂了李德琅几句,霜儿笑道:“一会儿小姐换一件高领衣裳吧!姑爷对小姐真好……” 软玉嗔道:“好不好你又知道了。” 霜儿低声说道:“小姐怕是还不知道, 这几天姑爷身边的几个大丫鬟私下里都嘀咕呢, 说姑爷待小姐特别,以前她们都猜测姑爷会对小姐不理不睬呢!还有人说,姑爷跟那个秦怀玉公子是断袖……” 软玉讶然, 不过想一想也是, 秦怀玉和李德琅都是年纪老大不小了还没成亲,若不是秦怀玉花名在外, 女人一大堆, 怕是这断袖的名声不知道传到哪儿了……软玉以前对李德琅的事儿不上心,现在既然决定嫁给他,当然要问问清楚,她便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 “别的奴婢倒也没听到什么,就是听那个琉璃说话的口气都酸酸的, 听说以前,她有一次爬上了姑爷的床,姑爷当时很生气, 若不是因为她是大小姐送给姑爷的,说不定姑爷早就把她卖了。” 软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她正待仔细问一问,就听见露儿的咳嗽声,软玉正纳闷,往镜子里一看,刚才还在睡觉的李德琅居然起床了,霜儿也吓了一跳,生怕姑爷听了刚才她那话在惩罚她,她低声喊道:“姑爷。”赶忙一本正经的帮着软玉梳头。 软玉看见李德琅过来了,也有些担心,她心虚的问道:“你不是说要多睡一会儿吗?怎么这就起来了?” 李德琅笑道:“爹爹昨晚吩咐的事儿,我得去办了才放心,免得到时候爹爹说我对他的事儿不上心。对了软玉,我打算把琉璃赏给李天前。”听了这话,软玉有些拿不准了,不知道李德琅是不是听到了霜儿的话,霜儿可是在自己耳边嘀咕的,虽说如此,毕竟是在一个屋子里…… 软玉眼角余光瞥了李德琅一眼,见他面不改色,更没有对霜儿发火的意思,想来是没听清她刚才的话,现在说出这事儿,应该只是赶巧了。 李天前、李天后、李天佐、李天佑,四个人是李德琅的贴身护卫兼伴当,他们小时候都是在一起长大,又跟着李德琅上过战场,据说还救过李德琅的性命,李德琅对他们的情分也非同寻常。 软玉笑道:“你自己的通房,便是要打发,也不能随便打发吧?是不是也问问人家的意思?李天前他会愿意吗?” 李德琅在软玉的身边坐下,看着霜儿给他的小娘子梳完了妆,这才笑道:“可不就是天前求我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琉璃,要不然我还真想不到这事儿?你今天得了空,就问问琉璃的意思吧,她若是不愿意,也不必强扭着,不过你跟她说,她和琥珀,是必不能留的。” 软玉现在决定做李德琅的妻子,不留下她们当然好,不过软玉也不是没有顾虑…… 李德琅见软玉没说话,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软玉笑道:“……我刚进门你就打发她们走,不知道是人还以为是我的主意呢?说我是妒妇也没什么,不过你若是得了一个怕媳妇的名声,可就不美了。” 李德琅笑道:“这名声嘛,恐怕早晚都得有……” 软玉瞪了他一眼,“有你这样说话的嘛。”霜儿正在旁边收拾梳妆盒子,闻言手都颤了颤,想笑不敢笑,一副憋得很难受的模样。 李德琅接着说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倒是我欠考虑了,虽然名声什么的对我来说无所谓,不过这些事儿当然还是能避免就避免,我主要是不想你受委屈,那就等一等再办好了,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可不准吃干醋。” 屋子里这么多人,李德琅居然说这个!这算是对外宣布?无论如何,软玉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夫妻俩吃完饭,李德琅自去忙活他的事儿,软玉便让丫鬟们开始收拾东西,又派了人先去庄子上打扫,为明天入住做准备。 软玉打算好了,最好能在庄子上住到上冬再回来,所以东西当然要带齐整了,若是一般的人家,媳妇当然要在公婆跟前尽孝,不过李德琅因为身体不好,而且以前一直在庄子上养病,现在软玉陪同,也不会显得突兀,估计应该没有什么人嚼舌头,软玉更是乐得清闲。 丫鬟们收拾东西,正忙乱中,梁国公府派人来送信,却原来软玉的姐姐杜还珠今天早上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孩子是房府的长孙,房家高兴,便派了仆人通知所有的亲朋,房家于七日后宴客。 软玉赏了来报信的下人,把人打发走,便坐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现在她想起一句话,“眼看着他起高楼,眼看着他宴宾客,眼看着他楼塌了……”虽然她想帮忙,可是真的无从帮起,忽然她想起来李德琅说过要劝杜荷,也不知道劝的怎么样了?不过李德琅肯说这样的话,也全是冲着自己的面子吧?原来他对自己还是很有心的,这么一想,软玉又抛却了那些忧惧,脸上又露出笑靥…… 当晚天黑之后,李德琅回来了,命人抬了几个大大的木头盒子,里面都装满了泥土,就放在当院里,夫妻俩早早把丫鬟们打发走,软玉赶紧把那些木头盒子收到空间镯子里,夫妻俩也赶紧进去,李德琅淘换了不少蔬菜种子,两个人一起把菜种完,这才歇下。 因为空间镯子里的时间跟外面不同,李德琅便提议拿了铺盖在空间镯子里休息,软玉当然没有意见,少年夫妻刚得了性趣,自然情难自抑,少不得又亲热一番,一夜缠绵,软玉也不记得李德琅要了她多少次…… 第二天早上,李德琅早早的便醒了,看见身边睡得正香的小妻子,李德琅真觉得如做梦一般,他的脸上不由得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才几天的功夫,他的所思所想居然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在成亲之前,李德琅从来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原本他以为自己活不了几年了,因为以前他曾经听说过,风湿痹症到了最后,就会全身僵硬瘫痪在床,最后只有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拖累别人呢? 当时软玉说能治好他的病,他根本不信,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有这个能力,现在他的病好了,以往所有的担心都烟消云散,至于软玉,她长得很美,性情很可爱,尤其是她讲诉自己是哪吒三太子的时候,神采飞扬,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咦,李德琅蓦然想到软玉讲那段事儿时候脸上的表情,好像是既想笑又在拼命忍着的模样,那丫头不会是编故事骗他吧? 李德琅越想软玉当时的神情,越觉得那是软玉在撒谎,当即便有些不舒服,软玉怎么可以这样!不过李德琅马上又想到:她为了给自己治疗腿疾,这才带着自己去到那里,而自己忽然醒了,她在惊慌之下竟然能想到那样的故事来糊弄自己,倒也有急智,而自己自认为聪明,竟然真的被她骗过去了…… 李德琅心中不太是滋味儿,不过转念一想,即使那故事是真的能如何?假的又能如何?好像对他现在的生活都没有什么影响,毕竟是上一辈子的事儿了,关键是过好这一辈子,关键是软玉真心为了他的病着想,若是换了别人,那样重大的秘密,怎么会轻易的对人言说? 李德琅这么一想,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小丫头,居然是个小骗子!说的活灵活现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不过,不也是因为这个,才更吸引了自己,不是吗?这么说来,什么自己调戏嫦娥的事儿,也应该是假的了,那长乐公主…… 往常一想到长乐公主,李德琅的心口就会隐隐发疼,今天居然没有那种感觉了,好奇怪?还有那个红玫瑰、白玫瑰的比喻,真不知道软玉是怎么想的,一个男人,若是同时喜欢两个女子,那就都娶了就是,难道天下还有跟自己一样傻的男人,只娶一个?什么变成米饭粒、蚊子血的,还有“床前明月光”,听着好像一句诗…… 李德琅胡思乱想了一通,见软玉还在呼呼睡,想来是最晚把她累着了,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软玉那娇俏的小鼻子,想到她昨晚上在自己身下娇吟,那热情如火的回应,让自己心潮澎湃,李德琅忍不住心头一热,这样可心的女子若是把她放走了,那自己可真是傻了!软玉,这辈子你都别想逃…… 软玉睁开眼睛,正看见李德琅笑眯眯的看着她,那样子就好像什么阴谋得逞了似地笑得开心,软玉不由得楞住了,李德琅笑道:“软玉,现在外面会是什么时候了?可别被人发现咱们不见了。” 软玉笑道:“不会的,若是有人在屋外说话,我会听见的。” 李德琅眉头微蹙“软玉,你说这一潭湖水的位置到底在哪儿?不会是就在我家吧?” 软玉心里“咯噔”一下,这样的秘密,便是有了肌肤之亲的丈夫也不能告诉,毕竟解释不清楚,软玉打算把它一辈子埋在心底的,她随即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我若是想来这湖边,只要脑袋一想,也就来了,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是这样,嫁到了李家还是这样……我跟这潭水有缘呢。” 李德琅闻言,便也不深究,两个人又在一起腻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特意去看了看昨晚上种下的蔬菜,哪知道一晚上的功夫,居然都已经出苗了!软玉笑道:“看样子再过两三天,我就可以用它给你炒菜吃了。” 李德琅笑道:“炒菜?” 现在的厨师做菜,一般都是水煮菜,所以李德琅对炒菜这个词感觉很陌生。 软玉笑道:“是啊,炒菜,等到了庄子上,我炒给你吃。” 李德琅当然高兴,两个人神清气爽的出了空间镯子,天已经放亮了,因为没有事情做,两个人又躺在床上说了一会儿闲话,这才起床…… 一起用了早饭,李德琅又去跟侯氏谈了谈商铺的事儿,李家的商铺不少,侯氏一听李德琅打算做生意,便知道应该是软玉的主意,侯氏心中不高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难道还妄想着在国公府掌家不成?侯氏心中有气,又不能跟人说,她便挑了一个生意不太好的酒楼出来,说是那铺面给李德琅用。 李德琅虽说不做生意,却也是聪明人,他知道那处酒楼之所以生意不好,全是因为酒楼的面积不大,厨师的手艺又没有什么特色,而那里住着的全都是富贵人家,吃喝那也讲究排场的,那样的小地方,去的人当然少了,不过软玉要做的是玉石生意,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而且,只有富贵人才买得起…… 李德琅当即便同意了,夫妻二人便告别了父母,乘坐马车出了门。 两个人走到半路,李德琅便打发一部分下人先去庄子上,他自己带了软玉一起去秦怀玉说的那个卖独山玉的铺子,没想到铺子就叫独山玉铺。 独山玉产于南阳的独山,也称“南阳玉”或者“独玉”。独玉的玉质坚韧微密,硬度仅次于翡翠,比其他的软玉都要硬一些,也有“南阳翡翠”之称,它细腻柔润,色泽斑驳陆离,有绿、蓝、黄、紫、红、白六种色素,独山玉颜色很复杂,单一色调出现的玉料不多,多由二种或二种以上色调组成,据说共有七十七个色彩类型,是做摆件的最好材料。 马车刚来到独山玉铺门口,李德琅和软玉刚下车,就见一个小厮跑了过来,“三少爷,少夫人,我们少爷请您来了直接进去。” “怀玉到的挺早,”李德琅问道:“原石可到货了?” “还没到呢,不过有快马来报,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我家公子正在里面候着呢。” 李德琅问道:“除了你家少爷,还有谁在?” “永兴公在,还有郑国公家的两位少爷,其余的还有几位商家……” 李德琅眼睛一亮“永兴公也在?他也喜欢赌石吗?” 那小厮笑道:“那倒不是,不过是永兴公上次见到了用独山玉雕刻的一棵白菜,那白菜上还有一个碧绿的螳螂,他看着喜欢,今天就想来碰碰运气。” 李德琅拉着软玉便往院子里走,软玉边走边琢磨,永兴公是谁呀?居然让他这么高兴?软玉思来想去,应该是虞世南吧?她眼睛顿时就亮了,虞世南可是大唐朝的名人啊,他的书画乃是一绝,怎么把他给忘了? 据说李世民非常喜爱虞世南的字,并经常临摹,有一天,李世民写“戬”字,但戈字还没有写好,正好虞世南进见,即提笔补写了一个“戈”字。李世民便将两人合写的“戬”字给魏征看,问他:“朕学世南,尚近似否”魏征看后说:“戈字颇逼真。” 通过这个小故事,便可见这虞世南的影响力,今天能看到他,便是没买到可心的原石,那也值了。 软玉急忙跟着李德琅去了,心里还想着,最好能跟他讨一幅字画…… 28、第 28 章 哪知道真的见了这位永兴公, 软玉大失所望, 这位永兴公四十多岁的模样,胖墩墩的倒像是一个富家翁,李德琅给软玉介绍完, 便跟着这位永兴公谈论起来,软玉听了半天才明白, 原来这位居然是虞世南的儿子,想来虞世南已经去世了, 他的儿子继承了爵位, 既然他在历史上没留下什么名字,书画方面也未必怎么高明,软玉便也没什么求书画的心思了。 软玉无所事事, 见院子里还摆着一些原石, 便问身边的秦怀玉,秦怀玉笑道:“那些石头都是人家拣剩下的, 表皮看着不好, 当然没有人肯出钱。你要不要去看看?” 软玉笑道:“别人拣剩下的,是不是便宜啊?”她说着,看了看那卖原石的掌柜。 这独山玉铺的掌柜是个精明的中年人,姓王,他忙笑道:“少夫人, 小人这里的原石,绝对都是老坑里出来的,虽然表皮看着稀松平常, 也不见松花、莽带,但是的确都是好东西。” 松花是玉石内部的颜色在风化皮壳上的残留表现,颜色有浓有淡、有鲜有暗,外形有大有小、有粗有细。一般来讲颜色越鲜越好;蟒是玉原石皮壳上出现的与其它石皮不同的条状、丝状、点状、块状的风化残留物,赌石的人都觉得有松花,莽带的石头容易出玉石,而没有这些特点的原石其实看起来就跟普通的石头差不多,当然没有人愿意花大价钱来买。 秦怀玉笑道:“好虽好,就是卖不出去。” 那王掌柜搓着手干笑“少夫人第一次来,尽管去看,若是遇到合意的,小人送您一块,如何?” 秦怀玉笑道:“你这家伙,怎么不说送我一块?” 王掌柜笑道:“秦公子别开玩笑了,你可是赌石的老人了,慧眼如炬,小人若是送您,还不得赔的裤子都穿不上了?再说了,秦公子第一次来的时候,小人记得也送您了一块……” 秦怀玉笑道:“说起这个我就生气,当时你明明送了我一块大石头,里面什么都没有。” 软玉笑道:“原来真的送啊?” 王老板点头道:“小人可没有胆子跟少夫人开玩笑,凡是来我家买原石的,只要第一次来,那一堆原石里,都可以随意挑一块,小人赠送,若是买,那一堆原石,小人不敢打诳语,价钱也是好商量。” 软玉心道,看来那些原石都是品相极为不好的,就是这王老板也觉得出不了玉,这才送空人情,可是这却难不倒自己。软玉说道:“那就谢谢掌柜了,我去看看。” 软玉回头看了看李德琅,见他正跟那永兴公说得火热,便也没跟他打招呼,自己随着那王掌柜去看原石,秦怀玉见状,也跟着软玉一道去了,他边走边问道:“看起来德琅对你不错,真不知道你有什么优点让他瞧上了。” 软玉一听这话就有气,自己很多优点好不好?还有,他怎么知道李德琅对自己不错?软玉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今天穿了一身高领的胡服,胡服对襟、窄袖,一来蹲下起来比较方便,二来也能遮住她的脖子上的“草莓”,穿着这衣裳,秦怀玉看不到自己的脖子吧?软玉有些做贼心虚,不过秦怀玉这话,分明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李德琅! 软玉看了看前头走的王掌柜距离够远,自己和秦怀玉说什么他未必能听见,软玉便说道:“你好像对我们很关心啊,这可不太正常,上次你当着三郎的面送我玉梳,难道你故意想让三郎误会我跟你有什么吗?或者你喜欢我家三郎?所以嫉妒我嫁给他!” 秦怀玉一听,愕然了片刻,随即也明白了这话的什么意思,软玉还以为他会恼了,哪知道他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软玉心中虽然纳闷,却也不理睬他,径直跟着王掌柜去了,倒是李德琅听见秦怀玉的笑声,终于发现了软玉不在身边,他心里有些不高兴,暗自琢磨,软玉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何至于笑成这样? 软玉来到这一堆原石跟前,一看这些原石品相的确不好,软玉皱了皱眉,却也蹲下来一一摸上去查看。 独山玉品种主要有白玉、绿玉、绿白玉、紫玉、黄玉、芙蓉红玉、墨玉及杂色玉,独玉的开采在汉代就已有相当的规模,到了唐朝,已经是鼎盛时期,当然了,在价钱方面,要比和田玉便宜不少。 软玉虽然一摸就能知道里面有没有玉,但是有人在旁边站着看,她也不得不装模作样多看看,就这样摸了半天,也才摸了十几块石头,无一例外的都是什么也没有,软玉不由得有些失望,便在一块平整点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秦怀玉说道:“怎么样?我就说吧,这些原石就没有一块表现好的。对了软玉,你是跟谁学的赌石?” 软玉白了他一眼,说道:“这还用学吗?我看赌石凭的就是运气,运气好了挡也挡不住,我今年的运气好,刚钓了一个金龟婿……” 秦怀玉和王掌柜在旁边听了便都笑起来,李德琅在远处看见软玉跟人家笑逐颜开,便有些坐不住了,跟永兴公打了招呼,便装模作样一瘸一拐走了来。 软玉坐在那大石头上,手掌自然而然抚在上面,她便想看看这块原石里有没有料,这块褐色石头并不起眼,没想到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表皮逐渐在眼底悄然退去后,里面是一抹澄净透明的绿色和白色混杂在一起,静静的呈现在软玉的脑海,天哪,这一块居然是绿白玉!好大的一块!晶体细腻润泽,乃是玉中的极品,别说是雕一棵大白菜,看这模样,便是三五棵大白菜也雕得出来…… 软玉忙从这块原石上站起来,她对王掌柜笑道:“你说要送我一块,就这块吧。” 秦怀玉笑道:“怎么?你觉得这块原石里面有玉石?” 软玉说道:“有没有玉石我不知道,不过这块玉石个头大些,上面也平整,便是里面没有玉石,留着做个石凳也不错。” 秦怀玉闻言又笑,不过既然是王掌柜答应送给软玉的,他便也没说什么。 李德琅走到近前,问道:“有什么好笑的,说来听听。” 秦怀玉见那王掌柜找人去搬石头去了,附近没有什么其他人,秦怀玉便将软玉的话说了,又将软玉说他二人是断袖的话也说来,软玉在旁边一听,便有些心虚,也不敢看李德琅,只低着头摸石头…… 李德琅气得咬了咬牙,好啊软玉,别人胡乱说的玩笑话你居然也当了真,还跑来问秦怀玉,看来今晚上非得要好好的“修理”你一顿不可,早上霜儿说那话,他看在霜儿是她的贴身丫鬟的份上没计较,现在居然又说这个? 软玉不知道李德琅所想,她只觉得凡是男人听见这话都应该很生气,其实霜儿早上的话她并不信,秦怀玉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而李德琅的心思她也知道的七七八八,虽然两个人都算大龄没成亲,却也是各有原因,她之所以那样说,只是因为秦怀玉的意图不明,说那话又不好听,她故意想恶心秦怀玉的,哪知道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就跟李德琅告状啊! 软玉一边担心李德琅生气,一边胡乱摸了几块石头,猛然一块三十多斤的褐色石头引起了软玉的注意,她又仔细摸了一遍,只感觉到那石头里淡淡的红雾缭绕,先是呈浅红至深处的大红色,质地也细腻,光泽尤其好,原来是红独山玉!而且表皮的石头很薄…… 那王掌柜正指挥着下人把他送给软玉的那块石头装车,软玉便也不喊他,只记住了这块石头,又接着开始挑,心里早把担心李德琅生气的的事儿给忘了,管他谁生气呢,赚钱才是王道。 可惜再摸下去,便是发现其余的石头里也有有玉的,只是玉的个头不大的,拳头大小品相又不怎么好的玉石,对软玉没有什么吸引力…… 伙计们装完了车,那王掌柜走到李德琅跟前,笑道:“三少爷,刚才的那一块原石是小人送给您和您夫人的,既然来赌石,三少爷也去挑一块吧。” 秦怀玉笑道:“若是再白送一块,让三郎去挑挑也行。” 王掌柜笑道:“秦公子就会开玩笑,三少爷和少夫人是一家,一家当然只能送一块。”他说着看了看软玉,“少夫人好像又看好了一块原石……” 李德琅和秦怀玉都往软玉那里看去,见她果然在端详一块不小的石头,“小嫂子,”秦怀玉忙喊道:“还是不要挑了,这里没有什么好货色,等一会儿新货来了再看吧。” 软玉笑道:“新货虽然出玉的可能性高,不过价钱也贵,王掌柜,你看看这块石头怎么卖?” “五十两不还价。” 秦怀玉说道:“什么五十两?三十两就不错了,你不要看我小嫂子不懂,就蒙人。” 软玉根本不知道玉原石的价钱,上一次去买和田玉,秦怀玉那一块石头就花了三百两,按着他那价钱,即便独山玉不如和田玉值钱,这块原石五十两也不算贵。 王掌柜笑道:“五十两,不能再少了,真的秦公子,你也不想想,若不是因为这些原石的品相不好,没有二百两都不能卖。” 秦怀玉闻言,对软玉笑道:“小嫂子,依我说,你若是花五十两买这个,还不如拿银子打水漂玩呢。” 按理说秦怀玉说的很在理,但是软玉根本就知道那块原石里有玉石,当然不会听他的话,尤其是李德琅在一边虽然脸上笑着,可是似乎不太高兴,软玉一琢磨,事情就应该出在秦怀玉身上,早上他跟自己坐马车的时候还挺高兴呢!软玉便故意跟秦怀玉唱反调,“嫂子就嫂子,叫小嫂子是什么意思啊?我虽然年纪比你小,那也得叫嫂子,还有啊,三郎有钱,喜欢买石头给我玩,难道你有意见?哼!有意见也不行,我不喜欢拿银子打水漂!” 秦怀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你……真是狗咬……” 软玉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秦怀玉忙改口道:“真是……不识好人心。”他转而对李德琅说道:“你看看,我称呼她小嫂子,她就拿这话来赌我,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不明白你怎么会受得了,好像还甘之如饴……” 李德琅混若未闻,对身边的李天前说道:“付银子吧。” 在马车上的时候,软玉便借口说怕银票丢了,把所有的银票都给了李德琅,让他带着,因为男人付钱他才会觉得有面子嘛!当时李德琅可是很高兴的,现在嘛,他的心情好像也好了点,软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乎他的心情,这很奇怪,不过软玉因为得了两块好的原石,心里很高兴,便把自己的奇怪念头也忘了。 软玉刚想歇一歇,就见一队车马赶进了大院,秦怀玉喜道:“原石来了!” 王掌柜一溜烟儿的迎过去,指挥着车队卸车,院子里其他等候着的人也都围上去看。 李德琅趁机来到软玉身边,沉着脸在她耳边说道:“再不准浑说什么断袖之癖的昏话,听到没有?” “哦。”软玉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诺诺道:“我知道了。” 29、第 29 章 李德琅接着说道:“你是我的妻子, 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丈夫?” 软玉见他没完没了, 忍不住气道:“可是他的意思明明是说我不好,配不上你,哪有他那样说话的?我偏要说他喜欢你, 所以吃我的醋,怎么着?不行吗?” 李德琅见软玉刚刚还像一只小绵羊, 哪知道转眼间变成了一只小狮子,他不由“扑哧”一声笑, 随即板着脸说道:“胡闹!这若是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以后不许这样了……”他看见软玉嘟着嘴巴不高兴, 遂放柔了声音说道:“挑了半天石头累了吧?先坐下来歇歇吧。”他说着,拉着软玉的手,一起来到树荫下是一个石凳旁让软玉坐, 嘴里解释道:“怀玉这人没有恶意, 他就是好奇我怎么会娶你。” 软玉点点头说道:“你腿不好,还是你坐吧。” 李德琅笑道:“你明知道我现在已经好了, 快坐吧。” 软玉便也不客气, 就在石凳上坐下,李德琅低声问道:“那两块原石里都有玉?” 软玉点点头,李天佑端了一个托盘来,上面有两盏茶,递到李德琅面前, 李德琅端起一盏递给软玉,自己也拿了一盏慢慢饮,软玉眼看着马车卸完了, 忙说道:“三郎,我去看看。” 李德琅皱眉道:“软玉,那么多男人在看,你还是等一等再去。” 软玉一愣,这个时候的男女大防并不是那么严格,赌石这东西,并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因此,那么一大堆原石,也不过十个八个男人在看,自己便是去了,也定是跟那些男人远远地,怎么就不行? 软玉疑惑的看了看李德琅,李德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笑道:“软玉,你先给我讲一讲,这些赌石的人,他们怎么能从原石的表皮看原石里有没有玉石?” 软玉以前总接触那些赌石的人,对赌石的基本常识还是知道些,什么白蟒、带形蟒、丝蟒、包头蟒、条形蟒、蜂窝蟒、块形蟒、蟒相夹松花,以及各种松花的表现,软玉把知道的都讲了一遍,李德琅笑道:“没想到赌石还有这么大的学问,你这是跟谁学的?秦怀玉?” 软玉“扑哧”一声笑,暗道,原来他是吃醋了,没跟他有肌肤之亲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软玉笑道:“三郎,咱们成亲之前,我总共也就见过他三两次,怎么会跟他学?再说了,我还用得着跟谁学吗?我是生而知之,一看就明白。” 李德琅一想也是,倒是自己多心了,他拉着软玉的手笑道:“走吧,咱们一起去看。” 软玉心中腹诽,真是小心眼的男人,他不是对什么都不在意,一直云淡风轻吗?再说秦怀玉可是他的好朋友……软玉心知肚明,却什么也不说,她笑吟吟的跟着李德琅去了,这位王掌柜为了方便大家看原石,卸车的时候命人把原石摆放的很分散,倒也不用很多人挤在一起。 李德琅带着软玉来到一个人相对比较少的地方,便开始按着软玉讲的法子开始看原石,不时的向软玉印证哪个是松花,哪个是莽带,软玉也耐着性子告诉他。 这批新来的原石的确不错,大部分都是带着松花、莽带的,软玉一边看石头,一边注意着那些商人跟这位王掌柜讲价钱,几乎每块石头都在二百两银子以上,软玉算了算,自己那四千多两银子,也只能买十多块原石…… 软玉很快就挑了七八块原石,却听李德琅喊道:“软玉,你看看这块原石如何?” 软玉赶忙过去看,李德琅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多种蟒相夹松花吧?你说这样的原石是难得的好赌石。” 软玉点点头,“不错,我看看。”她伸手就摸上这块原石,这块原石是黑石头上带着的灰白蟒,还有松花表现,也难怪李德琅看好了,软玉刚摸上去,心中便是一震,这块原石里面好大一块黑玉,与白玉相伴,中间还夹杂着很多绿色的玉石,倒是有些罕有,因为一般的黑玉,都是伴着白玉的…… 黑玉色如墨色,或者墨绿色,故又称“墨玉”。黑色、墨绿色交织在一起,这种玉不透明,而且颗粒较粗大,不够细腻,一般人都不喜欢…… 软玉不由得犹豫起来,买不买这块玉呢?其实黑玉是独山玉中最差的品种,不过这块玉石胜在个头够大,而且中间夹带这绿色和白色,这东西雕刻成什么好呢? 李德琅见软玉沉吟,忙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他们夫妻,便问道:“怎么了软玉?难道里面的玉不好?” 软玉点点头,“如果我没有看错,里面应该墨玉。” 李德琅一阵失望,他也知道墨玉不值钱,不过还是不死心,便说道:“墨玉雕刻成山峦很不错……” 软玉经他一提醒,顿时有了主意,墨玉的部分是山峦,绿独山玉可以雕刻成树林,至于白独山玉那部分,可以雕刻成山间的白云……软玉笑道:“那好,咱们就买下它,回去我仔细琢磨琢磨。” 李德琅赶忙叫下人来搬石头,软玉又挑了几块玉石,其中居然有一块蓝绿色独玉,这块玉质地细腻,非常近似翡翠,具有玻璃一样的光泽,呈透明至半透明状态,这可是独山玉中的最佳品种,也有人称之为“天蓝玉”,或“南阳翠玉”,而且这块玉的重量也够重,足足有五十公斤左右,软玉正心中暗喜,李德琅来到近前说道:“软玉,这些差不多了,再选下去银钱怕是不够了。” 软玉一数,没想到自己选出来的原石已经差不多二十块了,她虽然心中遗憾,却也只得作罢,李德琅喊来王掌柜,王掌柜命人过称,又算了好一会儿,居然四千八百多两银子,李德琅一听,不免为难起来,他带来的银票总共才四千三百多两,整整少了五百两银子。 王掌柜见李德琅面有难色,忙说道:“三少爷,您也看见了,小人可是按着最低的价钱给您算的,可不能再便宜了。” 软玉也觉得这位王掌柜价钱方面还算公道,至少没有比别人贵,再说了,即便再讲价钱,也讲不下来五百两银子,软玉遂笑道:“那就拿去掉两块原石好了,我们没带那么多银钱来。” 王掌柜笑道:“无妨无妨。” 李德琅刚想命人拿下两块原石,却见秦怀玉走了过来“这是要干什么?都装车了,怎么又往下拿?” 李德琅一见他,忙说道:“刚才怎么没见你?你的银钱有没有富余?先拿五百两来。” 秦怀玉二话不说,冲着身后的小厮说道:“咱们还剩下一千两银子吧?都给三哥拿着好了。” 软玉一听,顿时高兴起来,这些玉原石都是她精挑细选的,不要哪一块都舍不得,倒是这秦怀玉解了燃眉之急,软玉怕出了差错,亲眼盯着那些小厮把这些石头都装上车。 秦怀玉见了,转头问李德琅“你真的打算开玉器店?能行吗?要我说还是谨慎点好,不能因为一次赌石赚了,就以为赌石很容易……” “知道知道。”李德琅笑道:“还不是软玉一定要开?我若是不答应,她怎么会甘心?我琢磨着就让她任性一回吧,今天选的这些原石若是不行,她以后自然就不会再想开铺子了。” 秦怀玉看了看正忙活的软玉,说道:“没想到你一开窍就会疼人了,她真的有那么好吗?值得你这样?我看形貌也就一般,这脾气还不小,跟长乐公主可没法比……” 李德琅听见长乐公主的名字,笑了笑,以后他有了软玉了,软玉才是他的妻子,要跟他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人,李德琅笑道:“怀玉,从今以后,还是不要再提公主的名字了,传出去了不好,对了,琥珀还是还给你吧,你也知道,我从来没碰过她……” “喂喂,你不会来真的把?就算你娶了她,也没必要把身边的人都打发了,你这才成亲几天啊,就被她给迷惑了?她真的有那么好?我怎么没看出来?” 李德琅笑道:“当然有那么好,若是她的好被别人一眼看出来了,那还有我什么事儿?你这一千两银子我先用着,等什么时候有了再还你。” 秦怀玉挥挥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不差这点银子。” 两个好朋友在独山玉铺门口分道扬镳,秦怀玉边走还边一个劲儿的嘀咕,李德琅真是个傻帽,这么轻易的就对女人动心了,以前是对长乐公主,现在是对杜软玉,长乐公主也就罢了,那的确是神仙般的人物,可这个杜软玉又怎么能跟长乐公主比?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庶女罢了,秦怀玉百思不得其解。 却说李德琅和杜软玉,因为马车上拉着原石,软玉没法坐车,李德琅便拉着软玉跟他共乘一骑,软玉从来没有骑过马,此刻端坐在李德琅胸前,便有些害怕。 李德琅笑道:“等以后有空,我教你骑马?” 软玉连连点头,“好啊,说话要算话。” 李德琅一手搂着软玉,一手拉着缰绳,他双腿轻轻一夹,那匹枣红马就开始慢跑起来,耳旁是呼呼的风声,李德琅笑道:“软玉,你又要开铺子,又有这么多原石要解,然后还要雕刻,那么多计划,什么时候会有时间学骑马?” 软玉一想也是,主要是还欠着人家好多钱呢!总要赶紧赚了钱还上才是,她想了想,笑道:“等上了秋,铺子正常运作了,我一准能有空,那时候你再教我。” 李德琅笑道:“等上了秋,你说不定就要做娘了。” 软玉顿时红了脸“你胡说!” 30、第 30 章 夫妻俩来到庄子上, 软玉看着一堆原石, 心中欢喜,跃跃欲试就要开始解石,李德琅怎么也不准, 拉着软玉去看园子里的风光,要说这庄子还真够大, 除了亭台楼榭之外,居然还有一座山, 这座山倒是不大, 却草木森森,最吸引软玉眼球的是,山脚下居然有一个瀑布…… 李子轶看见软玉看着瀑布发呆, 遂笑道:“怎么样?这里的景色不错吧?你若是愿意, 夏天咱们可以在这里洗澡,我帮你把风……” 软玉见他笑吟吟的, 便知道他没有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李德琅接着说道:“你就穿那身泳衣就行,很好看呢。” 软玉瞪了他一眼,笑道:“我觉得这个瀑布另有用场。” “哦?”李德琅惊讶的问:“除了洗澡还能有什么用场?” “我想用这瀑布的水流做动力,做一个切石机, 买了这么多玉原石,手工切太辛苦了,若是有一个切石机就方便多了。” “什么?瀑布做动力的切石机?这……能成吗?” “能不能成我也不知道, 不过总得试一试,对不对?” 李德琅笑道:“那好,你现在就回去画图,我派人去弄。” 回到房间,软玉便先画了一个类似水车的图形,另一边就是现代的切石机图形,就是不知道这瀑布做动力劲儿够不够大,不过好在玉原石的硬度要比翡翠原石的硬度差,软玉幻想着这切石机能用。 李德琅见了软玉这图纸,倒是大感兴趣,他觉得说不定真的能用,便又亲自带着人去瀑布那里实地丈量了一下尺寸,又怕下人跟匠人说不清,吃过午饭后,便自己亲自去找匠人制作切石机去了。 若是以往,软玉一定要睡午觉的,但是今天对着这些玉原石,她怎么也睡不着,便把李德琅挑的那块黑玉石拿出来,她打算把它雕刻成一座山…… 软玉正端详着这块玉原石,琢磨着怎么雕刻效果好,刘妈来到了她跟前,软玉便问道:“奶娘你坐,大晌午的,你怎么不歇着?” 软玉念在刘妈是她的奶娘,再说年岁也大了,只让她养老,根本没安排她做什么,刘妈不肯坐,只是问道:“小姐,你怎么又去赌石了?” 软玉笑道:“当然为了赚钱啊。” 刘妈不以为然,却又不好直说,便道:“小姐,你成天摆弄这些石头,小心你的手弄出茧子来,别人看了该笑话了。” “不会的,你看我的手,哪里有茧子?”软玉觉得天天用空间水洗澡,这辈子手上再不会起茧子了。 刘妈见自家小姐油盐不进,便忍不住了,念叨道:“小姐呀,你现在虽说出嫁了,也不能忘乎所以,还是多想想怎么拴住姑爷的心才是,别总想着怎么摆弄什么玉石,跟着姑爷有吃有喝,何苦又开铺子什么的操这个心?再说了,你开铺子,铺子又是国公府的祖产,你的生意是归自己还是归国公府?你吃的用的都是国公府的,赚了钱却自己收着,这可不妥……” 软玉一听这个就愣住了,她还真没想过这个,李德琅居然也不提醒她,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儿,她可不愿干,软玉随即笑道:“那就不用国公府的铺子,我自己租一个也是一样。” 刘妈闻言,苦口婆心的接着说道:“小姐,你做的这个不合适,这根本不是女人干的事儿,满京城也找不出一个女雕刻师,再说了,你是国公府的儿媳妇,哪能亲自动手做这个?传了出去国公府的脸面往哪搁?好像养不起你这个儿媳妇似地,还有那大少夫人,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说不定以为小姐想跟她□□……小姐跟姑爷现在是新婚,他才任你胡闹,长此以往像什么?便是姑爷不计较,你丢了国公府的脸面,老夫人那里也会不高兴……” 软玉愣了愣,刘妈的话好像很在理呀,偏偏她这个现代人想不到这一点,难道她现在真的太高调了?不对,便是高调,她现在这样的身份,出去吃喝玩乐尚可,若是亲自动手做什么,好似真的失身份…… 软玉连忙点点头“奶娘,你的提点我记住了,你容我好好想想,我原本还想着开了铺子,让二宝去做个管事,你这么一说,这倒是不妥了。” “当然不妥,二宝做什么都能有一口饭吃,小姐,就算你想要赚钱,也最好做那不显山不露水的生意,开玉器店太招摇了些,京城里总共才几家玉器店呀。” 刘妈这么一说,软玉深以为然,其实软玉这么想赚钱,主要还是内心深处一直觉得没有安全感,总觉得有了钱才安全,其实有的时候,钱才是闯祸的根源。 软玉把刘妈安抚走,便一个人对着玉原石坐着发呆,现在已经跟侯氏说好了要开铺子,若是再说不开了,出尔反尔实在不妥,不过眼前这些玉原石,若是自己一个人雕刻,什么何时才能雕刻完啊?若想摆满了铺子开店,那得等到何年何月?当初还是自己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现在那些雕刻师,会的技艺不外乎阴雕(槽)、阳雕(线槽凸起)、浮雕(图案凸起)、圆雕(立体雕刻)和镂雕,跟软玉后世学的雕刻技艺明显不同。软玉从师的是南派技艺,雕刻以细致精巧著称,讲究图案刻画入微、在神而不在形,雕刻出来的东西欣赏起来就好像在看恬淡婉约的江南美女一样:初见清新,回味无穷。所以,这时代的那些雕刻师雕刻出来的作品,软玉看了不入眼…… 软玉想好了主意,当晚便将刘妈的话变成自己想出来的,跟丈夫说了说,李德琅笑道:“若是依着我,你根本不必费力弄这些东西,咱们的银钱又不是不够花?何苦来哉?不过既然你喜欢,当然怎么样都行,你说吧,你怎么打算的?” 软玉说道:“不如这样,这玉原石里,我挑着喜欢的自己雕刻了玩,剩下的都雇了雕刻师来雕刻吧,我也轻省些,等玉器店赚了钱,先扣除咱们的本钱,把欠账还了,营利部分就跟家里对半分,这样家里应该没意见吧?经营方面,也让大嫂派人来办,当然了,以后采买玉原石的时候,也是家里拿本钱,如何?” 李德琅笑道:“我还想着咱们每年拿个租金就行了,你倒想拿出一半的利润,怎么忽然不财迷了?” “本来人家就不财迷。”软玉笑道:“我知道你不耐烦管银钱上的事儿,我也没那些精力,还不如让大嫂派人来管,她对这个有经验,再说了,咱们自己赚了钱,再花家里的月例银子,也理直气壮不是?” 李德琅一听哈哈大笑,显然很高兴,软玉也算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是嫩了些,幸亏刘妈的提点,是啊,自己又何必放着轻松自在的日子不过,跑去赚什么大钱,钱是永远赚不完的,开开心心才是硬道理,即使赚了很多钱,吃穿还不是这样?便是日日山珍海味的,也有吃够了的一天,自己有空间镯子,这就是最大的资本,即便有一天变成了穷光蛋,只要自己的技艺在,难道还怕饿着不成? 软玉放开了心思,日子便好过了起来,李德琅吩咐手下去办,李天前四兄弟被指使的团团转。李德琅又亲自跟大嫂说了开玉器店的事儿,侯氏吃惊之余倒对软玉的感官倒是好了起来,只不过她对软玉买回来的玉原石还是持着怀疑的态度,毕竟一个以前不懂玉石的人突然去赌石,又买了那么多玉原石回来,谁会信啊?说不定买回来的全都是石头呢!侯氏虽然怀疑,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拿出公中的钱来,先把李德琅垫付的那些钱都还了。 软玉笑道:“大嫂还真有魄力呀,她就不怕我买回来的这些玉原石都不出玉?” “大嫂管家这么多年,这点心胸还是有的,其实就算是这些玉原石全都是石头,也不过才四五千两银子,对咱们家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这次若是真的赔了,那以后再想跟公中支银子,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软玉了然的点点头,机会只有一次。三五天之后,切石机便做好了,一试之下效果还不错,有不合适的地方又修改了几次,虽然跟现代的解石机不能比,却也不错了。 李德琅看着这个解石机便不挪地方,软玉看见李德琅若有所思,便笑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软玉,你说这个水力……是不是还可以有别的用场?我觉得单单只用来解石,有些浪费,以前怎么也没想到,水还可以这样利用。” 软玉心道,难道现在还没有水车吗?她也没研究过这个,还真的不知道,遂笑道:“当然可以有别的用场了,可以提水灌溉,舂米什么的,这结构稍微改一下就行了……” 于是李德琅又找到了事情做,天天忙到很晚。他吩咐人雇的雕刻师也到位了,李德琅着身边的心腹弄了些普通的石头混杂在玉原石里,以免别人起疑,即便这样,那些雕刻师也发现,这些玉原石出玉的比例很高很高…… 软玉挑了几块自己喜欢的原石收了,剩下的便任凭那些雕刻师折腾。转眼就到了房家请客的那一天,一大早软玉边打扮边想,今天应该能遇到长乐公主吧?不知道李德琅见了她,会怎么样,她忽然发现自己想起长乐公主来,心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淡定了…… 31、第 31 章 夫妻俩来到梁国公府, 李德琅自去会友, 杜软玉则进内宅去看姐姐,她跟杜还珠也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姐妹俩说了几句话, 她送了小外甥一个自己亲手雕刻的玉佩,便借口不打扰姐姐休息, 从杜还珠的卧房退了出来,却不防迎面正遇到了高阳公主。 软玉赶忙躬身见礼, 高阳公主脸上似笑非笑, 上下打量了软玉几眼,说道:“你就是莱国公府的庶女杜软玉?依我看,李德琅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她这说话的口气活脱脱就是另一个秦怀玉, 软玉心中怄的不行, 脸上还不敢表现出来,她心里腹诽, 李德琅啊李德琅, 你天天拄着拐杖也能招蜂引蝶,什么时候你又招惹到了高阳公主了?现在高阳公主还没跟辩机勾搭上吗?怎么一副怨妇嘴脸? 软玉如果还是以前那个懦弱的性格,此刻无缘无故被刁难,说不定会怎么样呢,好在现在的软玉丝毫不把高阳公主的话放在心上, 她微笑道:“公主说的不错,臣女蒲柳之姿,被三郎看中, 是臣女的福气。” “哼!”高阳公主冷笑道:“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我还以为跟你姐姐一样自不量力……不过是生了个儿子,有什么了不起……” 软玉闻言,顿时明悟,原来高阳公主跟杜还珠不对付啊,这么说自己是被牵连了,软玉早就听说皇上原本是要把高阳公主赐婚给房遗直的,房遗直不愿意,急急忙忙和杜还珠订了亲,后来皇上没办法,才把高阳公主赐婚给了房遗爱,也难怪她心里不舒服,换了谁也都会不高兴。 眼看着高阳公主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般的进了花厅,软玉便不想进去了,这种人她只想距离她们远远地,可是她对房家又不熟,对来房家的客人更是不认识几个,其实即便是认识,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软玉不知道怎么好,便溜溜达达的乱走,就见梁国公夫人卢氏带着一个年轻女子过来了,软玉笑道:“恭喜老夫人得了金孙啊,刚才看见您正忙着招呼客人,我就先去见了姐姐。” 卢氏笑道:“今天来的客人太多了,招待不周,软玉可不要挑伯母的礼……遗玉,这就是你嫂子的妹妹,你刚才不是还说想见见嘛!今天就有你负责陪着她。” 房遗玉的大名软玉当然听说过,她嫁给了高祖李渊的十一子李元嘉,堂堂一个韩王妃,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见她做什么?软玉跟房遗玉见了礼,房遗玉打量了软玉几眼,见她相貌虽然不是最美,只那一双眼睛非常灵动,透着清澈纯净,分外的吸引人,她一把拉住软玉,笑道:“妹妹果然不同,难怪李三郎动了心……娘,你去忙吧,我带着软玉妹妹去花园逛逛。” 卢氏嘱咐道:“你刚刚怀孕,万事小心些。” “知道知道,我没事儿。”房遗玉拉着软玉来到旁边不远处的花园,二人在凉亭里坐下,远处几个穿红挂绿的少女正在谈笑,凉亭对面的水塘里,荷花已经露出了尖尖角,一对鸳鸯在水中游来游去…… 软玉不知道房遗玉打什么主意,只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微笑道:“王妃姐姐要做母亲了,恭喜你。” 房遗玉用手轻抚着平平的小腹,“都怪我的肚子不争气,成亲几年了这才怀上孩子……对了,我听说你会雕刻玉饰,是不是真的?” 软玉不由得吃惊“姐姐这是……是听谁说的?” 房遗玉笑道:“怎么?你还想瞒着我?我跟你的大姑姐是闺中密友,可是亲眼看见三郎送给她的首饰,你敢说那不是你雕刻的?那样的花式,满京城也找不到第二份,也就是你心灵手巧……” 软玉闻言,无奈的笑了笑,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会这样快,她忽地心念一动,房遗玉问这个,怕是看好了这些首饰吧?难道她想买?软玉不等她开口,遂笑道:“姐姐猜的不错,我是喜欢雕刻玉石,原本还想开一个铺子,可是三郎不准,他说了,我雕刻出来东西只准自己把玩。” 房遗玉笑道:“好妹妹,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的忙,过些日子我父亲过生日,我一定要送一件最好的礼物给他,对了,你不光只会雕刻首饰吧?你放心,三郎那儿我去跟他说,我就不信了,他会不给面子……” ******** 火山令李淳风一直等到皇上退了朝,这才急急忙忙觐见,李世民见他来了,笑问道:“道长此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李淳风一手拿着拂尘,单手施一揖礼道:“启奏皇上,好消息没有,倒是贫道昨晚夜观天象,见一大星,赤色,光芒大盛,有紫气西南散去,牛斗冲天狼,就连紫微星也暗淡了少许,恐怕剑南道今年要有大旱。” 李世民闻言皱了皱眉,剑南道从春天就开始少雨,他案上的奏折已经有好几道了,现在听了李淳风的话,他的忧心又多了一层,不过既然李淳风来提醒,或许他有办法,便忙问道:“道长可有什么解救之法?” 李淳风说道:“贫道早上占得一卦,上卦为坎卦,下卦也为坎卦,坎为水卦,第二爻为变爻……” 皇上闻言摆了摆手“你只说结果就好。” “是是。”李淳风说道:“贫道从卦象上看,今日朝中哪位大臣家中若是有喜事,皇上不妨去看看,说不定能有意外之喜。” 李世民忙看向旁边的大太监史忠臣,史忠臣忙躬身答道:“启禀皇上,若说喜事,老奴知道房相添了一个金孙,今天大宴宾客。” 李世民说道:“哦?那好,道长,你就随朕去看一看吧。” 李淳风自然求之不得,他虽然没有跟皇上说,但是却也从卦象上看出来了,说不定今天他能见到那个他一直想见的人,几个月前有一颗原本暗淡的星辰忽然变亮了,或者就应在那个人身上吧?李淳风打算今天就把那个人找出来…… 梁国公府欢声笑语,房玄龄正同几个老友谈笑,闻听皇上微服来此,顿时吃了一惊,赶忙率人出去迎接,就见皇上正同一群年轻人谈笑,这些人都是官宦之后,认识皇上倒也不奇怪…… 房玄龄赶紧上前拜见皇上,这样的日子皇上能来,那可是天大的荣耀,皇上笑道:“爱卿平身,朕正跟李家三郎说,他坐的这个轮椅不错……若是以前腿脚受伤的那些将士都能用上它,可就方便多了,这是谁发明的?” 李德琅今天是坐着轮椅来的,因为拄拐杖看起来不好看,而且他觉得装着腿脚不便更不方便,还不如坐在轮椅上舒服,最起码不用装,哪知道皇上今天会来呀?李德琅忙说道:“这是臣的妻子看见臣腿脚不便,想出来的法子。” 李德琅现在虽然不做官了,但是他也有爵位在,况且以前也是立过功的,所以自称臣。 皇上笑道:“坐坐,三郎坐吧,你腿不好,不用多礼,你的妻子是莱国公的妹妹吧?想不到这么聪明。” 李淳风掐指算了算,忙在一旁对皇上耳边低声说道:“皇上何不见一见她?抗旱的事儿,说不定就得着落在她身上。” “哦!”皇上点点头,李淳风的话,他还是很在意的,因此忙说道:“三郎,你的妻子在不在?” 李德琅心中忐忑,这个李淳风就在跟前,那可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他会不会认出软玉的身份?李德琅纵然不愿意让软玉来,去也没胆子撒谎,他忙说道:“拙荆正在后宅。” 房玄龄闻听皇上要见软玉,连忙派人去找,这会儿软玉正跟房遗玉聊得欢快,实在是因为坐在家里就卖出了一件玉器,心中高兴,这笔买卖肯定不会少赚,而且她说替自己保密,软玉可不相信她能保守住秘密,那么以后说不定自己就财源滚滚了…… 两个人正说得开心,软玉一听皇上找,当时心就“咯噔”一下,皇上居然找自己?虽然她知道皇上不是一个昏君,软玉还是有些忐忑,皇上好好的见自己干嘛?莫名其妙嘛! 房遗玉很没义气的命身边的丫鬟带软玉去前厅,她自己却奔着后宅去了。软玉手心全是汗,大唐皇帝李世民,千古一帝呀,居然闲着没事儿干跑到大臣家里来喝喜酒!喝喜酒也就罢了,居然要见自己,她以前不过是个没有人理会的庶女,就连高阳公主都瞧不起,皇上打的什么主意?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软玉一进大厅,所以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忽的一下脸就红了,好在她很快的就找到了李德琅的目光,看见他微笑着看着自己,满眼都是鼓励,软玉的心这才放松了些,赶忙镇定了一下心神给皇上见礼。 李世民不到五十岁的年纪,须发却已经有些花白,虽然脸上带着笑意,浑身却自有一股子威严。 大唐的礼节不想明清那样繁琐,不用三拜九叩那样的大礼,以前软玉因为怕出错,也仔细问过身边人关于礼节方面的事儿,因此倒也没有失礼,皇上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就是莱国公的二妹妹,不错不错,你知道抗旱之法吗?” 软玉只道李德琅跟皇上说了水车的事儿,却不明白皇上既然知道了,又干嘛还要找自己,她忙说道:“水车还在试验,成与不成还不知道,这事儿都是三郎在操办的。”她说着话,就觉得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看,侧目间就见皇上身侧有一个拿着拂尘的老道正看着她,不知为何,软玉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32、第 32 章 软玉从大厅里退出来, 只觉得后背发凉, 原来不经意间汗水已经把衣裳打湿了,她只感觉那个道士的目光好像能看透人的心灵似地,尽管已经远离了那个道士, 软玉的心依然怦怦跳。 李德琅还在应付皇上的问题,软玉心中虽然有疑问, 一时间却找不到人询问,猛然听见有人喊:“软玉, 你等等。” 软玉回头一看, 正是秦怀玉,她皱眉道:“你怎么还喊我的闺名?好没有礼貌,你应该叫我三嫂才对。” 秦怀玉笑道:“行了, 这里又没有外人, 以前我不是一直这么喊你的吗!今天能见驾,很高兴吧?” 软玉眯缝着眼睛, 问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嘿嘿。”秦怀玉笑道:“我看那李淳风道长看你的目光很不一样, 说不定他一会儿能找你给你卜上一卦呢,若是能得到李道长的指点,那可是非同一般的福气,他轻易可不给人卜卦,满京城多少人求他, 他都不理不睬。” 软玉一听这话,面色都有些变了,原来那人是李淳风!他竟然是李淳风!虽说历史上大名鼎鼎, 软玉却宁肯见别人,也不愿意见他,更不稀罕让他卜卦!万一让他看出点什么,自己的好日子岂不是全毁了? 秦怀玉见她面色不对,诧异道:“怎么?你不想让他看?哎哎,你若是不想让他卜卦,能不能跟他说,让他给我卜上一卦?我不问别的,只问姻缘。” “哼!”软玉说道:“你自己的事儿自己跟他说吧,我不太舒服,麻烦你跟三郎说一声,我先回家了。” 露儿忙说道:“小姐,能让李道长给卜卦,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住口,快走吧。”软玉说着刚转身想走,就见一声道号:“无量天尊,三少夫人慢走。” 软玉只觉得头“嗡”的一声响,李淳风他居然真的撵来了,秦怀玉这个乌鸦嘴!居然说什么来什么。软玉告诉自己镇定,要镇定!李淳风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道士罢了,未必便有史书上记载的那么厉害,难道还真能把自己当鬼给捉了去不成?好歹自己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不是平头百姓…… 这么一想,软玉的心便放松了些,她调整好面部表情,这才慢慢的转身“道长请了,您是找我吗?” 秦怀玉一旁施礼道:“见过李道长。” 李淳风一稽首,说道:“胡国公,能否让贫道单独跟三少夫人说几句话?” 秦怀玉脸上讪讪的“好说好说。”他赶忙退到一旁。 李淳风这才对软玉说道:“三少夫人,贫道找你多时了,今天总算见到你了。” 软玉一副迷糊状“小女子虽然是闺中弱质,对道长的大名却也早有耳闻,道长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小女子天天都在家,道长要找小女子还不容易吗?” 李淳风神秘的一笑,说道:“三少夫人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他左右看了看,见到不少人往这边看,遂说道:“这样吧三少夫人,这里不是讲话之所,明天贫道亲自去府上拜访,如何?” “呃……”软玉很想说我不欢迎,可是又不敢,再说想躲怕是躲不过去,她想了想,这李淳风既然是大唐朝仙人一样的存在,注意他的人自然很多,自己哪敢让他拜访啊,若是真的让他来府上,他拜访之后自己就得处于风口浪尖上?说不定皇上也会注意到她,想到此,软玉忙说道:“小女子不敢,既然道长有命,还是小女子和丈夫一起去拜访您吧!” “无量天尊,”李淳风点点头,微笑道:“如此甚好、甚好,那么贫道就在太极宫恭候贤伉俪。” 糊弄走了李淳风,软玉心情总算轻松了些,虽然还不知道李淳风找她干嘛,但是看他那样子倒也慈眉善目,软玉再没有那种冷森森的感觉,想来李淳风知道她害怕,故意表现出他慈祥的一面。软玉自己琢磨着,他应该没有恶意,尤其是明天李德琅陪着自己去,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秦怀玉忙凑上来问道:“软玉,李道长说些什么?你有没有提一提我的事儿?” 软玉刚才早把秦怀玉的话忘到了脑后,此刻见他提起,忍不住笑道:“道长说了,此事天机不可泄露。你不是游戏花丛挺快活吗?怎么忽然想问姻缘了?还是你看好了谁家的女儿?” 秦怀玉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软玉不由得纳闷,却见一个小宫女远远走来冲着秦怀玉招手,秦怀玉面色难看起来,却也不得不走过去了,软玉见那小宫女好似在哪里见过,心底有些疑惑,赶忙问身边的露儿,“你可见过那个女子?” “见过的。”露儿笑道:“小姐,先前她好像一直跟在高阳公主身边……” 软玉恍然大悟,原来高阳公主看好了秦怀玉了!肯定是这样!怪不得秦怀玉想让李淳风给他卜卦,想来他也知道不妥,又摆脱不了,所以想知道姻缘……跟高阳公主扯上关系,秦怀玉可大大的不妙呀!看来他游戏花丛的日子要结束了。 眼看着秦怀玉不知道去了哪里,李德琅居然摇着轮椅来了,刚才在大厅,他因为看见李淳风偷偷地跟着软玉出来了,便一直担心李淳风看出来什么,是以好不容易回答完皇上的问话,便急急忙忙出来找软玉,没想到正看见秦怀玉同妻子说什么,他心中便有些吃味,虽说的好朋友,他也记得以前似乎软玉差点跟秦怀玉定亲,他知道自己这么想有点小肚鸡肠,可是心里就是忍不住不高兴…… 软玉见丈夫来了,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妥,便说道:“三郎,你猜秦怀玉被谁找去了?” “谁呀?” “高阳公主派的人。” “什么?”李德琅吃了一惊,他也顾不得不高兴了“他们俩怎么……怎么可以这样?” 软玉眼睛一亮“三郎,这也是我的猜测,不如咱们跟上去瞧瞧?” “不妥,”李德琅连忙摇头“等我得了空问问他好了,若是真有其事,他也不至于瞒着我。” 软玉没有好戏可看,有些遗憾,不过她还是郑重地说道:“若是真有其事,你还是让他赶紧离开京城的好,躲避一段时间,或许就没事儿了。那时候再回来也不迟。”她记得后来高阳公主闹得不像话,皇上便把辩机给腰斩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呢?软玉虽然记得这回事儿,却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发生的,若是秦怀玉真的跟高阳公主勾搭上了,说不定就没有辩机什么事儿了,那秦怀玉岂不是危险了? “嗯,我一定跟他好好说说。”李德琅赞同的点点头,又问道:“刚才李道长找你了?” “是啊。”软玉便将李淳风邀请他们夫妇去太极宫的事儿说了,李德琅也皱起了眉头,他思忖良久,问道:“你是说他原先想要到咱们家?” “不错。” 李德琅笑道:“那就好,可见也许他有求于咱们。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只要没有惊动皇上,一切都好说……” 软玉不由得想,李淳风会有什么事儿能求到自己头上?听说他的《推背图》一直推算到世界大同,天下一家、其乐融融的未来世界,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能求自己什么?自己若说优势,空间镯子算一个,能辨出玉石算一个,可是这两样东西,便是自己想送给他,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若是真的想求自己什么,自己有没有机会跟他讲一讲条件? 软玉噼里啪啦打着小算盘,却也不能跟李德琅商量,既然见过了李淳风,她也不用躲回家了,一直用过了午宴,她才向卢夫人告辞,坐上回家的马车,软玉总算松了口气,李德琅也不骑马,夫妻俩一同乘车,他握住软玉的手,问道:“软玉,既然明天要去太极宫,不如咱们今晚住府里吧?往来也方便,正好也回去看看父母。” 软玉自然也不好反驳,她探问道:“皇上都问你了些什么?” “还不是抗旱的事儿,圣上让我研究一下,说最好能研究出来一种能从水井里提水的水车,毕竟不是所有的田地都靠着江河湖泊……皇上的主意虽好,若是想实现,怕是很难……软玉,你一向聪明,有没有什么法子?” 软玉摇摇头,她以前还真听说过一种能从深井里提水的水车,无奈以前她对这样的事儿不上心,也没有留意过那种水车什么样,反正也帮不上忙,她便也不说。 李德琅微微有些失望,便不再说这个话题,他问道:“今晚上咱们吃点什么?” 软玉笑道:“你刚吃完酒宴,你就开始惦记着晚饭了。” “那是因为以前没吃过你炒的菜,没觉得什么,自从被你把口味养叼了,吃别的都觉得难以下咽,就算是今天的宴席,我也觉得不如你炒的素菜好吃……对了软玉,既然明天要去太极宫,那咱们今晚还是别回庄子去了,好不好?也让爹娘尝尝你的手艺。” 软玉有些为难:“三郎,这不妥吧?我炒的菜都是咱们俩自己在湖边种的,这种菜怎么能拿出去?”她现在已经引起了李淳风的注意,可不想再出什么风头了。 李德琅笑道:“不是让你用那个菜,可以用一般的菜,只把你炒菜的方法教给厨师就行,另外爹爹喜欢喝芦荟酒,也给他送一些回去。” 软玉答应着,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遂说道:“今天来宾中缺了一个重要的人,三郎,你没注意到吗?” 33、第 33 章 李琅似笑非笑的看着软玉, 说道:“不就是长乐公主没到嘛!听说她身体不舒服……” 软玉见他面色如常, 不由得笑道:“你也太冷血了,心尖上的人儿病了,竟然无动于衷, 你就不想去看看?” “呵呵,”李琅笑道:“错了, 我现在心尖上的人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叫软玉的丫头,可惜不知道她有没有把我放在心尖上……” 软玉一听便红了脸, 嘴里嘀咕道:“谁没心没肺了, 人家以前可从来没有亲手炒过菜,现在却天天炒菜给你吃……” 李琅闻言一喜,随即便把软玉抱到怀里, 贴着软玉的耳边说道:“我若是真的去探望长乐公主, 难道你不吃醋?傻丫头,故意来试探我是不是?我如今已经是你的丈夫了, 心里自然只有你一个。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见, 你说是不是?你记住了,以后可不准对别的男人动心思……” 软玉反驳道:“哪有,谁对别的男人动心思了?” “哼,我还不知道你?”李琅捏着软玉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这个天性凉薄的小东西,一直随时准备和我和离吧?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你……我没有……”软玉有些心虚, 李琅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自己平时表现有那么明显吗? 李琅说道:“你没有就最好。” 夫妻俩在国公府住了一夜,第二天便去太极宫见李淳风,太极宫是大唐朝第一大道观,气势恢宏,香火鼎盛,规制极大,殿宇楼台簇新,显然建成的时日不是很久,在道观门口,一个年轻的小道士奉命正在等着李琅夫妇,他一见到二人便说道:“师父正在炼丹,耽误不得,特命弟子在此恭迎二位,不过他马上就好了,还请二位见谅。” 李琅笑道:“无妨无妨,那就麻烦小师父了。” 软玉心道:“真是装神弄鬼,竟然还炼丹,那不是嫌死得慢嘛!”后世都说那些道士练的丹药里都是大燥大热之物,对身体可没有什么好处。 原本软玉很怕李淳风的,后来想开了,觉得李淳风没能力把自己咋样,现在听说他炼丹,软玉不知怎么就觉得他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潜意识里觉得他就是一个喜欢装神弄鬼的牛鼻子。 道观里住了不少学子,都是外地进京来参加秋闱的,一般家境贫寒住不起客栈的,都住在寺庙道观,因此李琅和软玉一路行来,不时听见朗朗读书声,这些学子看见李琅和软玉,目光不自觉的都在软玉身上流连,李琅看着心中便有些不舒服,忙把软玉的手拉住,宣布所有权。 软玉心中不觉有些好笑,李琅平时斯文淡定,怎么有时候就跟孩子似地? 一直来到最后一栋道观,小道士引着李琅夫妇入了座,这才送上香茗,二人还不等品尝,李淳风已经大步流星的赶来了,一阵寒暄过后,李淳风便把大堂里的几个小道士都赶了出去,这才对软玉说道:“贫道看得出来贤伉俪夫妻情深,那么贫道有话就当着你们夫妻二人一起说了吧。” 软玉不由得皱眉,这老道真能忽悠,自己和李琅才认识几天啊,什么夫妻情深,现在根本算不上吧? 李淳风兀自说道:“三少夫人,你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知道贫道找你的意图了。” 这是想让自己说出自身的秘密吗?软玉自然不肯上当,她摇摇头“不敢欺瞒道长,小女子真的不知道道长有什么事儿。” 李淳风笑道:“贫道一眼就看出三少夫人与众不同,三少夫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身上的香气……三少爷应该最清楚了,这种香气绝不是普通人能有。” 软玉暗暗心惊,自己身上的香气并不明显啊!难道是自己不觉得?有句话说,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却听见李琅说道:“我妻子最喜欢花花草草,她还喜欢以花瓣为食,身上带着花香也不足为奇……道长有什么话还请直言!” 李淳风哈哈笑道:“三少爷此言不尽不实,如果贫道所料不错,三少爷也是经常食用花瓣的,为何身上没有香味儿?” 李琅顿时被窘住了,他期期艾艾的说道:“也许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吧。” 李淳风脸上似笑非笑“三少爷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吧?为何还要坐轮椅呢?” “呃……” 软玉心道,原来自己还是小看了他,这老道还真有几分本事,不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可不要在李琅面前胡说才好,他既然一桩桩一件件的说这些,那就是有求于自己,否则在皇上面前一说,自己夫妇都得玩完。 软玉忙说道:“老道长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就是,若是晚辈能帮得上忙,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李淳风笑道:“好、好,贫道等的就是三少夫人这句话,不瞒三少夫人,贫道积年炼丹,虽然有皇上不时赐下灵药,却远远不够用……” 软玉张大了嘴巴,灵药?灵药跟她有关系吗?她脑子转了转,忽的想到,难得用空间镯子培植灵药?那空间水的确是好东西,说不定真的能培植出来灵药……软玉一想到这个,心里有些激动,灵药啊,称得上灵药的东西,对身体肯定有好处的,若是种植灵药成功,卖的钱可不比赌石少,而且比赌石轻松多了,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引人注意,那才叫闷声发大财。 软玉忙问道:“道长,小女子有些不懂,我平时也就是种一些普通的花花草草,根本没有种过药材,不知道药材好不好种,另外,什么样的东西才能称为灵药?” 李淳风说道:“千年人参了,紫须人参更好,千年灵芝,还有一味……灵瑶草。” 前面的几种东西软玉都听说过,却不知道这灵瑶草是什么东西,她连忙不耻下问:“灵瑶草是做什么用的?” 李淳风看了看李琅,李琅脸色微红“软玉,晚上回家我告诉你……”他又转而对李淳风说道:“李道长,你若是说种人参、种灵芝还好说,可是这千年人参、千年灵芝……这也太难为人了吧?大概等不到拙荆种出来,咱们也就……” 李淳风哈哈笑道:“你的妻子可不是凡人,若是别人,当然种不出来,不过她嘛,贫道相信一定能行,是不是三少夫人?你放心,我只是炼丹用,也用不了很多,多余的自然全是你自己的,对你来说,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软玉听她说自己不是凡人,心中一个劲儿的打鼓,这不是自己当初糊弄李德琅的话嘛,这下子李德琅越发信了,她看了李德琅一眼,见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遂放了心,笑道:“这个我自然清楚,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种出来,另外……” 李淳风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你有顾虑,三少夫人放心,这件事出我的口,入你们夫妻的耳,保证再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李琅笑道:“道长的话我们夫妻自然信得过,拙荆的意思是我们没有人参和灵芝的种子,又怎么种得出来?” 李淳风笑道:“这个容易,你们二位随我来。” 一行人一直来到后院,却见这里莫大的地方居然是一个草药圃,种着各种各样的草药,软玉对这些东西也不懂,李淳风对身边的药童说道:“你把人参、灵芝和灵瑶草都挖一些给李三少爷带走。” 药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祖师爷,您……您说什么?” 李淳风一皱眉“贫道让你把人参、灵芝和灵瑶草都挖一些给李三少爷带走……” 药童满心疑问,也不敢多问,赶忙去挖药材,软玉却知道这些东西培植起来应该多么不易,毕竟越是稀有的草药越是对生长环境要求苛刻,后世大面积的种植人参,那也是在长白山区才行,这长安城里居然能种活人参,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功夫,其实下再多的功夫若是想培植成千年人参,那也是不可能的。 软玉原本就打好主意想跟李淳风讨价还价,可是李淳风提出来的要求对她来说轻而易举,而她想跟李淳风交换的条件却有些……软玉在一旁有些为难,李淳风却在一旁说道:“三少夫人,你是个聪明人,你想求我的事儿,不说也罢!要知道,天命是不能随意更改的,天机更不能随便泄露,否则对你自己都有影响,切记切记。” 软玉大吃一惊,李淳风居然知道她想求他什么!不错,软玉正是想求他跟杜荷说说,以后不要跟太子混在一处,那样没有好下场……软玉早就想过,若是自己跟杜荷说这话,杜荷肯定不会相信,但是李淳风出面就不一样了,他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杜荷一定会听他的话,可是还没等自己张口,这李淳风便拒绝了,居然还不准自己管,难道要她眼睁睁的看着杜家消亡吗? 从太极宫出来,李德琅看见软玉闷闷不乐,遂安慰道:“软玉,你的心思我明白,我觉得李道长的话很对,天命如此,你就不要妄图去攥改了,反正你娘家人对你也不亲厚,到时候若真的有事儿,为夫拼了全力一定救你姨娘出来,如何?” 软玉心道,也只能如此了,虽然她极想有一个强势的娘家做靠山,不过目前看,李德琅也不会因为自己娘家倒了就不待见自己,别人可就不好说了。 李德琅见软玉还不说话,便问道:“你想不想知道灵瑶草是做什么的?” 软玉点点头,“当然想知道,值得李道长提出来的,肯定是好东西,都是我孤陋寡闻。” 李德琅笑道:“这灵瑶草是专门给男人的补药……” “哦。”软玉看他笑得奇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种药应该是给男人补肾的吧?她一想到自己居然去问李淳风这个,便有些脸红,李德琅抱住她,笑道:“这灵瑶草李道长应该是给皇上准备的,等你种好了,我一定要先试一试,保证让你快活……” 34、第 34 章 软玉从此又多了一项任务, 培植灵药, 可是这个真的不需要她多花什么精力,无非就是每天浇浇水,可是那人参、灵芝、灵瑶草以眼见的速度生长, 真是有些骇人了,李德琅见人参开花结子, 便赶忙培植种子。 至于灵芝,有孢子落地, 自然有小灵芝长出来, 灵瑶草也慢慢的被李德琅分根了,没过多久,也都培育出很多来, 这样的东西对男人来讲, 多少金钱也不换的,李德琅特地找明白人问了这灵瑶草应该怎么服食, 然后自己弄了些吃, 倒是把软玉弄得十天里有八天起不来床。 这天早上软玉正抱着枕头睡的香,就觉得有人在捏她的鼻子,她闭着眼睛拍了那手一巴掌,就听李德琅笑道:“软玉别睡了,今天秦怀玉要离京, 我要去送送他。” 软玉迷迷糊糊的说道:“你送你的,叫我做什么,人家还想睡呢。” 李德琅伸手探进她的抹胸, 逗弄着她白馒头上的红樱桃,嘴里笑道:“你忘了昨天房家大小姐送信来了,说今天要跟姐姐一道来庄子上,难道你要在床上接待她们?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姐姐还说要吃你做的菜呢,你若是觉得累,不必亲自动手,反正厨房里的人都学会了炒菜,姐姐也尝不出来是不是你亲手做的。” 软玉一听这话,顿时清醒过来,急忙按住李德琅那双不老实的手,大姑姐要来,当然要好好招待,她赶忙坐起来“我都忘了这回事了!都怪你昨晚上………哎呦,弄得人家腰酸背痛的……” 李德琅笑嘻嘻说道:“可是昨晚上我看你很喜欢,叫的声音也好听……” 软玉瞪了他一眼,伸手就掐他的腰,李德琅笑着握住她的手,便是那一瞪,在李德琅看来,也带着娇嗔,李德琅在她的脸上亲了亲,笑道:“要不要我帮你穿衣裳?”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虽然成亲这么久了,对着丈夫软玉还是很害羞,她背对着李德琅,边穿衣裳边说道:“我雕刻出来那几样东西,全都喜欢,真舍不得卖出去。” 李德琅笑道:“那就挑最喜欢的留下,剩下的任凭她挑一件,既然已经答应了房大小姐,总不能食言。对了,你知道秦怀玉想去哪儿吗?” “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不会是想去洛阳吧?我听说洛阳也有一座胡国公府。” “没有,他要去河南道的密州。” “哎呀!”软玉眼睛一亮,她转过身来,笑眯眯的问李德琅:“这么说他是想去弄密玉?” “那是。”李德琅笑道:“据我所知,他打算买一个密玉矿,以后就在密州落脚了,正好顺便躲一躲高阳公主。等到他的矿买成了,我带你去玩……” “真的?你肯带我去?” “那当然,长安到密州虽然不近,却也不算很远,想去还是很容易,到时候你看好了什么样的玉原石,咱们买回来就是,到了矿上,玉原石还不是应有尽有?听说在那里开玉矿的,多得是,就是独山玉,咱们也可以去看看,两下都在河南道……咱们家里的玉器店也需要用料,到时候很好找借口,父母也不会说什么,正好我顺便带着你去逛一逛山水。说真的,你雕刻出来的东西,我看着都喜欢,尤其是那座墨玉山,我最喜欢了,今天那墨玉山可得给我留着,不要拿给她们看。” 软玉喜道:“那当然没问题,我整日闷在家里,一点意思都没有,若是能去密州,那可太好了,路上你教我骑马……” 李德琅笑道:“行,到时候我教你。” “对了,我雕刻的那墨玉山,有一个最大的秘密你还不知道,我也是昨晚才发现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急火火的……” 李德琅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急火火的怎么?”他看见软玉有些羞恼,便不再调戏小妻子,忙问道:“什么最大的秘密?现在告诉我也不迟。” 软玉说道:“我也是灵机一动想起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你先等着。”她说着,一闪身进了空间镯子里,没一会儿就把那座墨玉山拿出来了,李德琅一见这墨玉山,大吃了一惊,“软玉,我怎么发现这墨玉变的跟原先不一样了?” 的确如此,原本有些粗糙的墨玉,昨晚在空间镯子的湖水里泡了一晚上,墨玉那部分居然细腻了很多,便是绿玉和白玉的部分,品质也都有了不同,不过,软玉也没有流露出太惊讶的表情,倒是一幅见怪不怪的模样。 李德琅捧着墨玉山看了一会儿,笑问道:“软玉,这墨玉的玉石一变化,这座墨玉山可就成了无价宝了。难道你说的大秘密,就是指这墨玉变细腻了?” “当然不是。”软玉说着话,拿出一块熏香来,她把这熏香点燃,放在这墨玉山的一处凹进去的地方,没一会儿功夫,就发现这墨玉山烟雾萦绕,整个墨玉山都在烟雾笼罩之中,在旁边看着,宛然一座仙山,其中祥云涌动…… 软玉当时雕刻这块墨玉山的时候,就发现这块墨玉中间有几个天然的孔道,她当时倒也没有多想,毕竟就算有几个孔道也不影响墨玉山的整体雕刻,软玉也有意把这些孔道隐藏在暗处,明面上根本就看不出来,哪知道雕刻成了之后,她把这块玉石放到湖水里清洗的时候,就发现有水柱从墨玉山里喷出来,既然能喷水柱,当然也能出烟雾了!当时软玉就想跟李德琅说,却被他给拉上了床,整个墨玉山也扔在湖水里没拿上了…… 李德琅看着这座墨玉山爱不释手,半晌问道:“软玉,下次你还能不能做出这样的墨玉山了?” 软玉笑道:“这是可遇不可求的,那天然的孔道可雕刻不出来……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李德琅讪笑道:“软玉,我爹爹肯定会喜欢这个,再过几个月是他的生日……” 软玉知道李德琅纯孝,虽然软玉也极喜欢这座墨玉山,但是总不能因为它影响夫妻间的感情,软玉遂笑道:“送给自家人还好,想看的时候还能看到,若是到了外人手里,怕是一辈子也看不到了,你可不能让爹爹把它送给别人。” “那当然!这样的好东西爹爹怎么舍得送人?我就知道软玉最好了。”李德琅说着就来抱软玉,却听见外面霜儿在门外说道:“小姐,可以进来了吗?” 软玉赶忙去开门,夫妻二人梳洗罢用了早饭,软玉便把琉璃叫了来,赏了她一些财物,嘱咐她以后好好的跟着秦怀玉,她日常用的东西,也都任她拿去,李德琅便带着琉璃急急忙忙走了。 软玉送走了李德琅,因为知道要来客人,她便命人赶紧准备瓜果,又把这些日子雕刻的玉石摆在书房里,一会儿也好让房遗玉自己选,然后软玉便准备去厨房看看,也好准备丰盛点的午饭。 古人有句话叫“大姑姐多了婆婆多。”可见是把大姑姐当做婆婆一样对待了,若是大姑姐在婆婆面前说点坏话,这媳妇难免不好当,软玉自然不敢对李瑶怠慢。 在去厨房的路上,就听见旁边的院子里琥珀喊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披头散发就出屋子,被外人看见像什么?今天家里要来客人知道吗?!我们国公府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软玉闻言不由得皱眉,这个“你们”,难道还包括自己不成?她赶紧往这院子来,霜儿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道:“小姐,琥珀仗着她是通房,又是大小姐送给姑爷的,只道你不敢把她怎么样,平时就不怎么把奴婢和露儿放在眼里,这肯定是又找露儿的麻烦……”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露儿说道:“我今天身体不好,跟小姐告假了。” 琥珀怒道:“告假了怎么?告假了也是国公府的奴婢,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软玉已经站在了院子的门口,这个小院原本住着琥珀、琉璃,再加上霜儿、露儿,软玉琢磨着,可能是琉璃的离开,刺激了琥珀吧?难道她对李德琅不死心?害怕自己像把琉璃一样把她送走?可是那是琉璃自己求来的。 软玉淡笑道:“琥珀,露儿是我的丫鬟,便是要训斥,也轮不到你吧?” 琥珀一看少夫人来了,脸上的表情一滞,赶忙给软玉行礼,嘴里辩解道:“不是的少夫人,奴婢没有训斥她,奴婢只是提醒她不要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软玉打量了琥珀几眼,这个丫鬟住的院子,便是来了客人,谁会来这里?软玉也懒得搭理她,只是淡淡地说道:“今天琉璃走了,琥珀,你也要好好想想你的去处,头些天李天前跟少爷讨了你,少爷也同意了,是我说这件事需要缓一缓,毕竟你是姐姐送的,随便打发了不好,今天姐姐就来了,我正好跟她说一声,你就在这院子里等消息吧,不要随便乱走。” 琥珀一听当即变色“不……求求你少夫人,不要把奴婢赏给人,奴婢愿意侍候少爷一辈子……” 软玉“扑哧”一声笑“你愿意侍候他一辈子,那我做什么?当然了,你若是愿意守一辈子活寡,我让你有一个姨娘的名分也无所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去留你随意,其实你也应该明白,你侍候少爷这么多年,若是他对你有心,又何必等到现在?你自己说是不是?少爷的洁癖很严重,除了我,我还真不知道他会准许谁碰他的东西。” 软玉想起李德琅所谓的“洁癖”,不由得暗笑,也就是他这种人才会想出这样糊弄人的主意。琥珀听了软玉的话,脸色苍白的没有了血色,软玉对这种明明能做正妻却甘愿给人做妾的人很是不懂,况且自从她嫁过来,这个琥珀大概是因为交出了内院的管理权,隐隐的似乎对她有敌意,软玉实在对她没有什么好感。 软玉嘱咐了露儿几句,告诉她请的郎中一会儿就来了,让她好好休息,便出了这个小院,却见一个小丫鬟一溜烟儿的跑过来,霜儿说道:“冬至,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冬至气喘吁吁是跑到软玉面前“少夫人……咱们家姑奶奶和房家大小姐一道来了……就在前厅呢,刘妈让奴婢快点来找您。” 软玉点点头,对霜儿说道:“你去厨房让她们好好准备午饭,我去前院看看。” 35、第 35 章 软玉来到花厅, 就见房遗玉正在同李瑶说笑, 她连忙上前见礼,笑道:“姐姐,房姐姐, 我就猜现在天太热,大太阳出来的时候让人受不了, 你们一定会早些来,便想着早点把厨房安排好, 没想到却还是迎接来迟了, 二位姐姐恕罪……” 房遗玉笑道:“我们来可不是吃东西的,你还是赶紧把好东西拿来给我们看看是正经。” 李瑶笑道:“你是不是对我弟妹的手艺不放心啊?想着若是不对心思,就换一件礼物?” 房遗玉嗔道:“看你这话说的, 我的礼物是要送给父亲, 又不是外人,其实便是我什么礼物都不送, 难道我父亲还能挑理不成?” 软玉闻言笑了笑, 其实她心里也赞同李瑶的说法,说不定房遗玉还真是这么想的呢!毕竟她看到过的作品都是自己雕刻的首饰,对自己没有信心也正常。 软玉笑道:“既然想看,还是进内宅吧,那些东西三郎很喜欢, 天天把玩,一直都放在内书房。” 说着话三人便出了花厅,迎面正碰上李德琅带着韩王李元嘉和姐夫高纯行, 就连杜构也跟着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位是程怀亮,就属他的嗓门最大,他一见到软玉就说道:“听说你雕刻的东西不是凡品,我今儿可是特意来瞧瞧。” 软玉赶忙给他们三位都见了礼,又见过哥哥杜构,杜构听闻李德琅夫妇曾经去拜访李淳风,便想来了,只不过他身为大舅哥,去看望妹妹好像好像有些显眼,如今总算找到借口了。 房遗玉笑道:“我们这不是正要去看呢!一道走吧。” 几个人跟着李瑶和高纯行夫妇在前面走,李德琅在后面悄悄对软玉解释道:“我们都去给秦怀玉送行去了,都是姐夫说话不小心,被程怀亮听了去,因距离咱们庄子近,他也嚷嚷要过来坐坐……” 软玉说道:“来了就来了吧,我只是怕我做这个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让别人知道了,倒好像你养不起我似地。”原先她还担心引起李淳风的注意,现在她帮着李淳风办事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了,只要李淳风不管闲事,一切都好说。 李德琅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还喜欢亲自栽花草呢!难道他们还因为这个笑话我不成?你喜欢雕刻玉石又有什么不好了?不过是个个人喜好而已,别人不会乱说。” 软玉自然是不在意的,李德琅这么说,正如她所愿,倒是房遗玉回头看见他们夫妻说悄悄话,笑道:“你们看看人家小夫妻,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偷偷的在后面说情话了,倒是我们这些没有眼色的,是不是打扰了人家呀?” 软玉被她一打趣,有些不好意思,遂笑道:“哪有?三郎是说两位姐姐喜欢甜食,让我准备一道油炸木槿。” “木槿?是木槿花吗?那东西能吃?”房遗玉忙问道。 “当然能吃了!”软玉笑了笑“今天中午就请姐姐尝尝。” 一直来到内书房,众人看得这里摆放的几个玉雕都惊呆了,这些天,软玉除了用墨玉雕刻了座墨玉山之外,还雕刻了好几件作品,除了用剩下的墨玉雕刻成了一匹玉马之外,其余的几件作品软玉也很喜欢。 唐代的工匠雕刻的玉马,一般都是头小颈长,眼睛、耳朵、筋骨、肌肉等局部雕琢精细,马的体壮膘肥,臀部发达,腿部强劲有力,往往透着一种内在的、真实的美。而软玉的刻刀下的马明显跟唐人的马不同,这匹马奔腾驰骋,桀骜不凡,长长的鬃毛好像都要飘起来…… 程怀亮一见便爱不释手,“好马!好马呀!”他虽然有心买下,但是知道是软玉亲手雕刻的,便没好意思张口。 绿独山玉被软玉雕刻的是一大串绿色的葡萄,晶莹剔透的玉石葡萄好像刚被水清洗过,鲜脆欲滴,底座雕刻着一个绿色的托盘,房遗玉正怀着身孕,非常想吃酸的,一见这一盘葡萄,遂笑道:“真难为弟妹想的周到,早就知道三郎种了葡萄,今天我要尝尝……”她说着,伸手就去拿,忽然“咦”了一声,发现居然是玉石雕刻的,房遗玉的脸色变了几变,有些不好意思。 软玉笑道:“对不起房姐姐,你若是想吃葡萄,我这就让人摘去,不过现在的葡萄可没熟,酸得很,一点都不好吃。” 李瑶一旁凑趣道:“她现在就是喜欢拈酸,若是甜的还不喜欢吃呢!” “好啊,你们合伙来欺负我!”房遗玉佯装气道:“软玉,尤其是你,竟然拿玉石的葡萄来骗我!不行,今天我非得把你家葡萄园的葡萄都吃完了不可,快给我拿葡萄来。”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纷纷来看这个绿玉雕刻的果盘,一边看一边惊叹,软玉则笑着吩咐身边的丫鬟,赶紧去给房遗玉摘葡萄…… 还有一块伴着白玉的绿玉,软玉把它雕刻成了“苏武牧羊”的玉雕,白玉的部分雕刻成了一只只白羊,苏武也是一身白衫,绿色的部分便是草地,以前软玉见到过一件“苏武牧羊”的摆件,很喜欢,她因看着这块玉石正是白绿相间,便充分利用上了,雕刻了这个摆件。 韩王李元嘉一见这摆件,便爱不释手,他看了半天,问软玉道:“弟妹,你这个‘苏武牧羊’我非常喜欢,能不能割爱?” 软玉现在不缺钱花,她自己还真有些舍不得卖这些东西,房遗玉见她面露难色,在一旁嗔道:“王爷,软玉让我挑一件给父亲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软玉忙说道:“房姐姐,不是这样的,我雕刻的这些东西,都是给三郎的,所以这事儿要有三郎做主。” 程怀亮一听大喜,忙说道:“三郎,既然是你的我就不客气了,这匹马转给我吧!明天我给你送银票来。” 李元嘉也笑道:“这件‘苏武牧羊’归我了,三郎,你也不准有疑议!” 李瑶笑道:“软玉,看见了没有?他们根本就是土匪!算了,我看这个招财貔貅摆件不错,这个归我好了。”软玉闻言哭笑不得,若知道这样,她也不会把事情推到李德琅身上,她哪知道这些人跟李德琅这么不见外啊! 房遗玉气道:“喂,今天是我要买玉石摆件给爹爹做礼物,怎么到头来你们都先挑了去?我还没拿定主意要哪个呢!都是软玉雕刻的这么好,我哪个都喜欢啊!” 李元嘉笑道:“夫人,我觉得那个葡萄玉盘摆件就不错,不如就它好了!” 几件玉石摆件也就剩下这葡萄玉盘了,房遗玉只得勉为其难要了它,软玉看出来房遗玉很看好那个“苏武牧羊”,不过被韩王抢了先,软玉不由得暗笑,韩王是她的丈夫,两个人还是回家商量去吧!倒是自己的哥哥杜构什么也没得到,软玉倒是用边角料雕刻了一副玉石围棋子,便拿了出来送给哥哥,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几个人在书房里闲聊了一会儿,便张罗着去看李德琅的花。 李德琅的花经过了空间镯子里湖水的浇灌,已经与以往大不一样了,很多花都发生了异变,尤其是牡丹,本来这个时节,牡丹花已经凋谢了,而李德琅的牡丹此刻居然开得又大又艳,而且每一株牡丹上的花朵居然有好几种颜色,房遗玉忙问道:“三郎,你这是怎么弄的?” 李德琅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软玉忙说道:“嫁接呀!房姐姐若是想学,等你生完了孩子我教你就是。” 杜构显然对这些花花草草的不感兴趣,他给软玉打眼色,软玉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意思,她跟房遗玉和李瑶说了会儿话,这才来到杜构身边问道:“哥哥,你有事儿?” 软玉跟杜构并不熟悉,这位哥哥总是不苟言笑,软玉实在跟他亲近不起来,杜构眉头微皱,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些劳什子……” 软玉不以为然,心道既然你讨厌我弄这些,刚才送你玉石棋子的时候,你怎么不推辞呢!她漫不经心的解释道:“以前在府里一个人无聊,瞎琢磨的。” 杜构有些恼火,不过一想到软玉已经成了亲,他便把火气压了压,又问道:“我听说头些日子你和三郎都见到了皇上?” 软玉点点头,杜构说道:“三郎研究成了水车,按理皇上应该嘉奖,不如让卫国公跟皇上说说,为他安排一个官职吧,对你日后也有好处。” 软玉对李德琅当不当官不在意,有了公公的招牌,一般人不敢欺上门就行,再说了,这几年朝廷也不太平,她忙说道:“三郎的腿脚不好,怎么能做得官?这事儿怕是不易。” 杜构皱了皱眉,便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又问道:“听说头些日子你们夫妇一起拜访了李淳风道长,不知道为了什么?” 软玉便把李淳风拜托他们种草药的事儿透漏了几句,她略一思索,看看距离那些人还远,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她终于忍不住说道:“大哥,李道长给我卜了一卦,当时他怎么也不肯说结果,后来我百般哀求,他才告诉我,说我的娘家今后两年……有灭门之危……” “什么?灭门之危?”杜构大吃一惊“怎么会?” 软玉点点头“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二哥跟太子交往甚密不是什么好事,你得了空劝劝他吧。” 杜构看着软玉,神色变幻不定…… 36、第 36 章 好不容易送走了客人, 李德琅忙把软玉拉到一边问道:“你是不是跟你哥哥说了什么了?我怎么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好?你忘了李道长的话了?不能泄露天机的!” 软玉点点头, 无奈的说道:“三郎,我总应该努力一下,如若不然, 总会心里不安,只要我努力过了, 便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会后悔……” 李德琅皱眉道:“可是李道长说对你有影响, 你是我的妻子, 你若是出了事儿,我……” 软玉笑着安慰道:“不会的,我只是跟哥哥隐晦的提了提, 算不上泄漏天机。” 李德琅虽然不高兴, 却也不能苛责软玉,毕竟若是他自己遇到这种事儿, 也会这么做。他跟软玉一边往内宅走, 一边说道:“没想到你的玉雕这么抢手,这几个人若是回去一宣扬,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求呢!你说怎么办?” 软玉笑道:“那也没有法子,现在除了墨玉山,咱们手里可一件成品也没有了, 墨玉山又是你喜欢的,他们来了也是白来。” “这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 这些人可不好应付,你以后怕是有的忙了,再说了,咱们家的玉器店虽然才开张,看那势头也不错,只是店里这么一铺完货,剩下的玉料可就不多了,你想没想到应该怎么办?” 软玉一想还真是,她也不管理铺子,还真没想到这一层“既然这样,那等哪天咱们家里支了钱,再去独山玉铺看看,还有卖和田玉的胖子那里,也可以去转转,再买些玉原石回来好了,其实我觉得还是和田玉的品质高一些,不过价钱也贵。” 李德琅低声说道:“我看这独山玉在湖水里一泡,品质也是好得很,并不比和田玉差,你没看今天他们几个人,眼睛都亮了,争着抢着要那些玉器,好像不要钱似地,尤其是程怀亮,那家伙捧着玉马不撒手。” 想起程怀亮那样子,软玉不由得也笑了,她雕刻的那匹玉马,也是经过湖水泡过的,自然比市面上的墨玉细腻多了,再加上她的雕刻工艺,虽然在现代时她那两下子算不上出挑,但是在这大唐朝,可以说出类拔萃了,那件墨玉雕刻的奔马,算得上是世上难得的精品,也难怪程怀亮喜欢了。 李德琅看见软玉得意的笑容,心知哄得她高兴了,便接着说道:“软玉,我不想你在长安城里买玉原石,那样目标太大……” 软玉愣了愣“三郎,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咱们现在就去密州,如何?” “什么?那……秦怀玉今天刚走,你这就要撵去,他的矿坑还不知道能不能买成呢!” 李德琅笑道:“他的矿坑买不买成跟咱们的关系可不太大,咱们可以从别的矿坑进料啊!其实最主要的是我想带你出去游玩一番,正好可以避开那些找你买玉雕的人,也算是避一避风头,怎么样?” 软玉闻言,自然是开心的,不过她马上想到一件事儿“三郎,咱们住在这庄子上都有些过分了,若是再出远门,公婆那里怎么说啊?” 李德琅笑道:“你放心好了,这事儿我来办!明天咱们就回老宅去。” 吃过了晚饭,夫妻二人照例一起溜达,不知不觉竟然来到瀑布那里,因为多了解石机,白天有不少匠人在在此做活,软玉来不得,晚上这里倒是难得的清净,最主要的是这里很凉爽。 李德琅跟软玉坐到一块大石头上,此刻,天已经黑了,天空繁星点点,李德琅笑道:“人家都说,天上一颗星星,地上一个人,软玉,你既然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哪一颗星星?” 软玉抚了抚额头,无奈的说道:“我不知道,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就算是我告诉了你,你也未必认得出来。” 李德琅笑道:“其实我知道你是哪颗星……” “啊?哪颗?” “你看,就是天上最亮的那一颗!” 李德琅指着的,正是西北边的天狼星,那还是软玉以前的男朋友告诉她的,天狼星是肉眼能看到的最亮的一棵恒星,软玉之所以能记住,还多亏那句诗“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软玉笑道:“那颗星是很有个性,不过就因为比别的星星都亮,却也越发显得寂寞和孤独,我记得有一种说法,说喜欢天狼星的人,内心都有一种孤独感,三郎,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那颗星?所以才说我像?难道你内心很孤独?” 李德琅笑道:“你哪有那么多联想?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对了,那颗星叫天狼星吗?你怎么知道?” 软玉这才想起来现在还没有天狼星一说,自己说走嘴了,忙说道:“叫什么还不是随口就叫了,我记得一句话说‘天才都是孤独的。’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三郎是个天才呢!” 李德琅一把抱住软玉,笑道:“好啊,今天竟然打趣起你丈夫来了,看我今晚怎么罚你!”他说着,在软玉身上又摸又亲,只弄得她娇喘连连,不停的告饶,这才罢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霜儿服侍她梳头的时候,便偷偷地的说道:“小姐,昨晚琥珀听说小姐把她许了李护卫,哭了半夜呢!” 软玉皱眉道:“早上你看见她了没有?可别闹出什么事儿来。” “她没什么事儿,就是哭得眼睛有些肿了,不好意思见人,所以告了假。” 软玉点点头“霜儿,你一会儿去探探她的话,她若实在不愿嫁,我让三郎给她一个姨娘的名分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若是一辈子守活寡,可不要后悔。” 软玉现在和李德琅相处融洽,自然不希望他有别的女人,可是李德琅若是只有她一个,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人说什么?人家房玄龄的夫人那是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做后盾,她的娘家便是没有谋反这件事,也做不了她的后盾,她一个庶女,本身在杜家就没有什么地位,若是琥珀抱着二嫂胡氏那样的目的只求锦衣玉食,软玉倒也不介意让她做一个名义上的姨娘,至少可以缓解一下她自身的压力,当然了,若是真的李德琅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么她也会准备好后路…… 霜儿一直在软玉身边,她对软玉的心思也明白几分,听见小姐这么说,她马上说道:“奴婢收拾完了就去问。小姐,还有一件事奴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软玉笑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多事儿起来了?我当你是亲妹妹一样,有什么话你不用顾忌,尽管说。” “奴婢是发现露儿她……她昨晚一个劲儿的问起姑爷的洁癖,她说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嘛,分明是小姐不想让姑爷收房……” 软玉笑道:“她挺聪明的嘛!” “小姐,你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分明是想……是想将来让小姐抬举了她做姨娘……” 软玉说道:“她的那点小心思我自然知道,昨天跟琥珀说的那些话,我也有提点她的意思,看来她还没明白,不过没关系,等时间久了,她就知道了。” 其实软玉说出这话,她自己也不十分相信,李德琅会一辈子对她好吗?会只喜欢她一个吗?男女两个人好的时候如胶似漆,不好的时候恶言相向的情况不是没有,而是软玉见得多了,所以软玉对李德琅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信心。 软玉让霜儿留在园子里,自己带着刘妈和几个小丫鬟出门,夫妻一起回到国公府,婆婆张氏拉住软玉问道:“你和三郎成亲也有些日子了,有没有怀上?” 软玉闻言顿时红了脸,李德琅在旁边笑道:“娘,你明明知道软玉面矮,还问她这个,软玉现在一直给我弄药吃呢,郎中说吃药的时候怀孩子不好……” “啊?吃什么药?” “当然是治疗风湿痹症的药……”李德琅说着,看了看软玉“娘,软玉的药不错呢,很见效。” 张氏闻言喜道:“那好那好,你的病若是能好就太好了,我恍惚还听说皇上要赏你呢,若是你的腿好了,说不定皇上能让你当个一官半职的,岂不是比空有个爵位好?” 李德琅不想在这事儿上多说,他忙把软玉雕刻的墨玉山拿出来了“娘,你看看,这是软玉送给你和爹爹的礼物。” “哎呦!”张氏是见过世面的,她端详着这墨玉山,这雕工,这布局,便是这墨玉,也都是最出色的,张氏喜道:“你爹爹见了一准喜欢……” 李德琅笑道:“这还在其次,这墨玉山还有一妙处,今儿让娘你好好看看。”他说着,便命人拿来熏香放在上次软玉放的那凹陷处,没一会儿,整个墨玉山便笼罩在烟雾缭绕中了…… 张氏笑道:“好,这可真是巧夺天工了?这也是软玉雕刻的?我怎么听说昨天好几个人都去了庄子上?” “可不是嘛!本来软玉雕刻了好几样好东西,结果都被他们抢了去,幸好软玉留了一个心眼,这墨玉山被她事先藏起来了,若不然说不定也被他们抢了去。” 张氏气道:“那还了得?!都是你姐姐不干好事儿!” 软玉笑道:“娘,他们又不是白得了去,只要媳妇在,您喜欢什么,媳妇给您雕刻出来不就完了。” 张氏笑道:“说的也是,让他们每个人把家底都掏出来给我媳妇,要不然没个完!” 李德琅笑道:“还是我娘有魄力,估摸着这几天他们就应该会送银票来,到时候这事儿就交给娘了,得了银子,分您一半儿。” 软玉在旁边看着便窃笑不已,张氏看了看李德琅,“你今天一个劲儿的拍娘的马屁,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李德琅便笑着将想跟软玉去密州的事儿说了,张氏皱眉道:“不准去!密州这么远,软玉一个女孩子,那里受得了路途奔波?再说了,咱们也不差那点钱,要进货就在长安城进吧,没的跑那么远让娘担心。你跟秦怀玉不同,若是你也被高阳公主缠上了,娘也支持你离开。” 软玉在旁边听了,忍不住翻白眼,她就说想出门不容易嘛,都是李德琅异想天开。 李德琅脸上抽搐了几下,不过还带着笑容,耐心的说道:“娘,进货其实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软玉给我治病还需要一种草药,听说只有河南道才有,所以儿子才想去。” “什么?需要什么草药?”张氏看着软玉,等着她回答。 软玉没想到李德琅居然说出假话来骗他娘,她一时间有些慌,不过李德琅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她总不好拆台,便随口编道:“是一味叫背阴草的草药,据说生长在北方大山的背阴处……娘,您也知道,三郎的腿病得时间久了,现在是夏季,风湿痹症相对轻了不少,不过就怕到了冬天会反复,若是想去根,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行的,若是有了这背阴草,去根还是有希望的。” 张氏闻言大喜,“三郎,让娘看看你的腿。” 李德琅犹豫了一下,便把裤子挽起来让张氏看,张氏一见李德琅的腿真的已经消肿了,顿时喜上眉梢,多年来,小儿子的病就是她最大的心病,没想到媳妇居然有这本事,张氏原本对软玉就喜欢,这会儿越发看着软玉顺眼,她满脸喜气道:“我就知道软玉是个有福气的,你到底是用了什么药治好的?若是以后有人问起,娘也好告诉告诉他们……” 软玉笑道:“娘,您也知道,便是同一种病,个人的身体状况不一样,治疗也不一样,再说了,这药也许三郎用着好使,别人用着未必见效呢!万一再吃出麻烦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氏点点头,“软玉说的对,倒是娘高兴的糊涂了,不过下次遇到孙道长,我一定要跟他说说,就是他说我们三郎的病治不好,害得我暗地里流了多少眼泪啊!” 软玉一听头就有些大,婆婆居然要去找孙思邈算账!这可要了她的命了,万一那孙道长来问她要药方,她拿什么给人家?软玉就怕出现这个事儿,才千叮咛万嘱咐的不准李德琅跟人家说,没想到他不跟自己商量便说出去了,她忍不住瞪了李德琅一眼,忙对婆婆说道:“娘,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孙道长一种病治不好也不算什么,媳妇别的病还治不了呢!那老神仙您可别得罪了他,若不然以后求到他的时候,可不好意思去见人家。” 张氏笑道:“娘也就这么一说,难道还真的找他去不成?” 软玉这才放了心,李德琅笑问道:“娘,我可以去密州了吧?听说那里的山多,说不定能找到背阴草。” “去吧去吧,”张氏说道:“不过要多带着人,否则娘可不放心,还有软玉,要时刻注意着,别有了孕还不知道,把我的孙子苛待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三郎,我可找你算账。” 李德琅自然是满口答应,他出了娘的院子,便去找侯氏,跟她商量要去银钱上的事儿,玉器店虽然开张的日子不多,但是利润巨大,侯氏自然看重,听闻李德琅要亲自带着软玉去密州进货,她满口子答应,不过算了算账面上可用的资金,也就两万多两,李德琅一听便皱眉“两万两还是少了点,千里迢迢运原石回来,护送的人就少不得,原石太少了不合算,能不能先借贷点,到时候铺子里的那些玉饰卖了,就可以把钱还上了,那些存货,怕是四万两也不止。” 侯氏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李德琅想了想,怎么也要把昨天出手的那些玉器款收上来,到时候也好让软玉用这些资金进一些她自己喜欢的玉石,那么怎么也得十余日之后,侯氏闻言,说道:“那好吧,我来筹钱好了。” 李德琅跟嫂子商量好,便去见大哥李德謇,李德謇身穿道士袍,正聚精会神在炼丹,李德琅等了半天,忽的想到资金若是把事情托付给大哥,就他这样子一天到晚不问世事,说不定把资金托付的事儿给忘了,这么一想,他便觉得这事儿还是跟父亲说一声的好,他便站起身来,也不跟李德謇打招呼,便出了炼丹室,正遇上侯氏回来,她一见便问道:“可见到你大哥了?” 李德琅苦笑道:“大哥炼丹呢!我也不敢打扰他。” 侯氏叹了口气说道:“你大哥一天到晚除了研究那个,再没有别的心思,三弟有什么事儿不妨跟我说说。” 李德琅掏出一棵才培养出来的紫须人参,说道:“嫂子,本来我还想着把这棵人参给大哥炼丹用,但是我看他总沉迷这东西,这也太……这棵人参嫂子就留着吧,这可是千金难买的,我好不容易得了来,嫂子好好收着……” 侯氏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三郎,这是紫须人参!” “是啊,嫂子还是不要声张的好,这东西听说就是皇宫大内也未见得有。”李德琅这么说,其实是怕有什么风声传到李淳风的耳朵里,毕竟这人参的种子还是李淳风提供的,李德琅不想这么快就把紫须人参送给李淳风,他觉得若是让李淳风知道紫须人参这么好种植不是个好事,是以多留了一个心眼。 侯氏一听,连忙点头答应,李德琅这才去见父亲。 37、第 37 章 李德琅来到书房, 见父亲还在埋头写着什么, 他也不敢打扰,只是恭恭敬敬给父亲施了礼,便立在一旁等候。 李靖写完一段, 头也不抬的问道:“三郎,什么事儿啊。” 李德琅躬身答道:“父亲, 儿子又泡了很多芦荟酒,还有几坛子人参灵芝酒, 不知道您的脚疾最近好些了没有?” “还好。”李靖放下手中的毛笔“你也知道为父的脚疾不严重, 只不过不愿意上朝罢了。今天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呃……”李德琅迟疑了一下,说道:“父亲,您也应该知道, 儿子的二舅哥杜荷, 一直跟太子交往甚密,现如今魏王的呼声越来越高, 皇上却对他疼爱有加……太子那里……儿子生怕太子铤而走险, 那样杜家势必要受到牵连……” 李靖皱眉道:“难道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不不……不是儿子听到了风声,是软玉她……父亲您也知道,她前些日子得了李淳风道长的青睐,李道长对软玉很特别,他当时虽然不肯明说, 但是话里那意思,儿子在一旁听得明白,杜家这次肯定是要受到牵连的, 只怕是从此京城再没有杜家了,这些天软玉就为这个担心害怕,我也劝过杜荷几次,可是他那人根本不听劝,儿子也想过,现在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杜荷是太子的心腹,便是他真的肯听话退出来,恐怕也为时已晚,到时候出了事儿他也难逃干系……若是事发,软玉在京城的话,肯定是忧心如焚,可是又帮不上什么忙,谋反那样的大罪,便是父亲肯出面求情,想来也无济于事,况且软玉的父亲早就去世,跟皇上的情分这些年自然也淡了。所以儿子打算带着软玉避走,等到事情结束再回来,正好儿子吃的药里还缺一份草药……” 李靖听了儿子的一番话有些不满,他刚想说身为子女者,家族出了事儿就应该全力以赴解决家族危难,焉能临阵脱逃?忽然又想到这主意显然是儿子想出来的,儿媳妇应该是蒙在鼓里,他便又把这话咽了回去,他又想到这些日子杜荷可没少往自家跑,名义上是找儿子李德琅,可是明明三郎夫妇都住在郊外,他却总来国公府,这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嗨,杜如晦呀杜如晦,没想到你儿子的本事不及你的半分…… 李靖想到这里便说道:“你带着媳妇避一避也好,等京城尘埃落定再回来吧。” “是,”李德琅听见父亲同意了,大为欣喜,他忙又说道:“爹爹,儿子还有一件事儿要拜托您。” “什么事?你说吧!” “是软玉的亲生母亲赵姨娘……爹爹也知道,软玉当初在娘家备受欺凌,只有她的亲生母亲赵姨娘对她疼爱有加,若说软玉有放不下的人,也就只有她了,她的身份不显,若是杜府出了事儿,或者花点钱疏通一下,她的安全应该没有问题,所以这事儿怕是还得爹爹操心一下。” 李靖闻言点点头“行了,就冲着杜如晦的面子,我也应该帮她们一回,京城的风声越来越紧,你们要走就趁早走……” 李德琅说通了父亲,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他刚走到门口,李靖又说道:“三郎回来!告诉你媳妇,让她把那芦荟酒多泡制点,我怎么总觉得她泡制的酒跟别的酒不一样?” 李德琅笑道:“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也就是烈了些,我让她多给爹爹准备一些就是……” “等等,我就说这酒跟一般的酒不一样,到底是怎么弄的?难道对你爹爹还遮着藏着?”李靖的话语有些不满,李德琅摸了摸鼻子,若不是软玉怕太招眼,做蒸馏酒倒是个生钱的好生意,其实李德琅也不是十分把钱看得太重的人,他一直都觉得钱够花就行,没必要为了钱弄得身心疲惫,那就有点本末倒置了,所以李家也没有人打这蒸馏酒的主意。 李德琅笑道:“爹爹,这是软玉重新加工过的酒,平常的一坛酒加工过后能剩半坛子就不错了,虽然麻烦一点,但是只要爹爹喜欢,倒也无所谓,我让她给爹爹多准备些就是了。” 李靖素来崇尚节俭,他对生意上的事儿更是不上心,一听说一坛酒居然只能剩下半坛子,而且还很麻烦,他便一挥手“那还是算了吧,怪浪费东西的。”他根本就没往做生意上想。 李德琅生怕父亲再追问,连忙退了出去,能大功告成他心里很高兴,有父亲相助,他拜托的事儿当然可以放心,他相信跟软玉在外面住上一年半载的再回来,京城里就应该没有问题了。 因为要出远门,夫妻二人决定临行的这些日子就住在国公府,软玉却对李德琅的真实意图丝毫不知,她只想着可以出门去散散心不错,长安城到密州也不远,她却忘了这是在古代,出一趟门并不容易,刘妈一听要出远门,便开始张罗收拾东西,软玉还惦记着把剩下的那几块玉原石雕刻出来,她抱着石头在屋子里研究。 这时候霜儿、露儿和琥珀都从庄子上回来了,软玉一见,笑道:“我这还没派人去找你们呢!怎么就回来了!” 霜儿笑道:“是姑爷让李天前去通知了奴婢的。”她说着看了看琥珀,接着说道:“小姐,琥珀有话对您说。” 软玉点点头,知道是早上自己吩咐霜儿的话有了结果,她示意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出去,这才淡淡的问道:“说吧琥珀,你究竟是个什么主意?你大概也看出来我好性情了,若是换了别的主人,奴婢不听话,管她怎么,先拉出去打一顿板子再说!” 琥珀诺诺道:“少夫人,奴婢是不知道好歹,奴婢从小就侍候少爷,也有五年了,奴婢早就知道长大了就是少爷的人,所以一颗心都在少爷身上,让奴婢嫁给别人,奴婢……” 软玉一听这话,心里便不舒服,李德琅是她的丈夫,被别的女人惦记着终归觉得心情不畅,恰巧听见门外霜儿说道:“姑爷,您回来了!” 软玉明白,霜儿之所以这么大声,应该是给自己报信的意思,这丫头大概是怕李德琅听见了自己和琥珀的对话有什么意见,软玉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指着屋子里的屏风说道:“你去屏风后面躲一会儿,一会儿我再跟你说,” 琥珀不明白软玉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主人吩咐了,她自然不敢违拗,便闪身躲到了屏风后面,李德琅一进门便问道:“软玉,忙什么呢?我跟你说,这次出门一定要多带些东西,反正咱们的车多,不用怕累赘,冬天的衣物也都要带着。” 软玉一听便张大了嘴巴,“什么?冬天的衣物还要带着?没有必要吧?” 李德琅笑道:“怎么没有必要?若是密州那边不错,难道咱们就不能买一个矿坑了吗?那样岂不是赚的更多?所以多做准备总是没错。” 软玉疑惑的看了看李德琅,今儿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李德琅怎么有些不对劲儿啊?平时都是自己张罗赚钱,他在一旁不想云淡风轻,这次他怎么……想到屏风后面还有琥珀在偷听,软玉也不好深问,她忙说道:“那都是小事儿,人呢?都带谁去?” “你身边的人当然都得带着,哦,留下刘二宝就行了。”刘二宝是软玉的奶娘刘妈的儿子,李德琅是意思是,杜府若是出了事儿,总得有一个熟悉杜府情况的下人也好支使,但是刘妈和霜儿、露儿都是软玉身边不可缺的人,只能叫刘二宝留下了。 软玉当然想不到这个,她只关心琥珀的事儿,便问道:“琥珀呢?用不用带着?” 李德琅一皱眉,问道:“你到底有没有跟她提李天前想娶她的事儿?” “我倒是提了,可是人家眼里心里只有你,人家说了,从小就一门心思想给你做姨娘。” 李德琅闻言,哈哈笑道:“软玉,你这算是吃醋了?”他说着,抱住软玉便亲了一口,软玉气道:“哎呦别闹,大白天的让人看见。” 李德琅笑道:“看见又能如何?我是你的丈夫!” 软玉微笑道:“三郎,你不想纳妾的心思我明白,我也知道你现在是真心待我,可是谁知道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后你会是什么想法,我的意思莫不如现在就把琥珀给你收了,想不想去她的屋子,腿长在你身上,你自己说了算,琥珀说了,便是你一辈子不去她的房间,她也愿意为你守一辈子活寡,你的意思呢?” 软玉说出这话,自己都开始紧张,若是李德琅真的打算收了琥珀,她要怎么办?她能怎么办?软玉的心头一片茫然。 躲在屏风后面的琥珀则是心中愕然,她一直以为少夫人嫉妒心大,肯定是不想让少爷纳她,虽然嘴上说的冠冕堂皇,未必就是真的,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哪有男人不吃腥的?只要少爷肯纳她,就会去她的屋……琥珀顺着屏风的缝隙偷偷地往外看,她心中怦怦的乱跳,少夫人居然肯为她说话,事有反常,难道她有什么依仗不成? 李德琅直盯盯的用目光逼视着软玉,软玉赶紧把头转过去,不敢看他的眼睛,李德琅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半晌笑道:“软玉,你在担心什么?担心娘亲吗?你放心,便是你生不出儿子来,我也不会纳妾的,到时候咱们可以收养哥哥的一个儿子在身边养着,娘亲她是个豁达的人,绝不会为了这事儿为难你,就更不要说什么纳妾不纳妾了,娘不会管的。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肯定会给你这样的生活……” “你……你从哪里知道的这句诗?”软玉有些心虚。 李德琅笑道:“当然是你梦里说的。” “你胡说,我哪有说梦话……” “你当然有,你说了,我若是敢纳妾,你就远远地走开,一辈子再也不理我,所以你今天故意来试探我,是不是?” “没……哪有……” “哼!”李德琅扫了一眼屏风后面,淡淡的说道:“软玉,你就是心慈面软,像琥珀那样的不听话的丫鬟,你就应该打她一顿把她发卖了!她是有侍候我的情分在,可是也不能因此就不知道好歹,软玉,你记着,以后谁想爬上我的床,我就要将她乱棒打死,你若是不想让那些丫鬟们死,你就把她们看好了!” 软玉闻言,忍不住嫣然一笑“是,三郎,我记住了。” 39、第 39 章 经过了那特别的一晚, 等到次日李天前和琥珀前来谢恩的时候, 软玉的脸上便不自在,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李德琅把他们夫妇打发走了, 然后他就冲着软玉呵呵笑,软玉又羞又恼, 却也没有办法,只得不跟他一般见识, 自己张罗着回娘家去跟赵姨娘告别。 回到莱国公府, 软玉按着规矩先见过了老夫人,正好嫂子秦氏也在,闲聊了些时候, 软玉这才跟着赵姨娘回她的院子, 赵姨娘边走边叨咕:“软玉,你现在越来越大手大脚了, 这不年不节的, 送她们那么贵重的东西干什么?你那一副上好的玉镯子,少说也得百八十两,就算是你最近很赚了些钱,也用不着这么大手大脚的吧?” 软玉笑道:“姨娘,你刚才也听见我说了, 我要跟三郎去密州,一时半会儿不能回来,三郎还说要在那里过冬呢!我不在京, 你这里少不得要嫂子多照应,她是管家的人,若是手指缝里肯为你多漏出些,那银钱也就出来了,给她一副镯子怕什么,只要她对姨娘好些,不是比什么都强嘛!我也能放心些。” 赵姨娘说道:“哼!她就是一个填不完的坑,有那镯子的钱,姨娘想要什么买不来?何必要她照应?还担了多大的人情……这么多年你还看不出她是什么样的人吗?捧高踩低,那就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以前还不是对咱们爱答不理的,也就是你结了一门好亲事,她才转了脸,有了些笑模样。” 软玉看看周围,忙说道:“姨娘,可别乱说,小心让人听见,都在一个府里住着,一家人闹得太僵了也不好。那镯子我还有呢,也给姨娘准备了一副。” 赵姨娘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快拿来我看。” 软玉笑道:“姨娘忙什么?回屋再看吧,免得让人看见了又嚼舌头。” 母女二人进了屋子,软玉把人都打发了出去,又让霜儿在门口守着,赵姨娘说道:“有什么好宝贝?至于这样防着人嘛!” 软玉说道:“宝贝倒是没有,是我有几句机密话想跟姨娘说说。”她说着,拿出准备好的一副红色的独山玉镯子,赵姨娘一见便喜道:“这样的镯子你应该自己留着戴,这颜色也太鲜艳了,你戴着才合适,姨娘都三十多岁的人,戴着它还不被人笑话死。”她嘴上这么说,却把两个镯子都戴在了腕上试,自己左看右看,满心欢喜的模样。 软玉笑道:“姨娘好生一打扮,模样就像二十许,戴个红玉镯子怕什么?再说了,有袖子遮着,别人轻易也看不着。” 每个女人被人夸奖年轻貌美的时候都会很开心,赵姨娘也不例外,她被软玉夸的美滋滋,点头说道:“成!那姨娘就收着了,反正姨娘的就是你的,姨娘就你一个闺女,等将来姨娘死了,留下的东西都是你的。” 软玉深感不祥,皱眉道:“姨娘,你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赵姨娘笑道:“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今年冬天你得了天花那会儿,还不是在鬼门关逛荡了一圈回来了?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可见生死那都是命里注定的。我看你从那以后,人也机灵了,手也巧了,你跟娘说说,是不是那会儿有了什么奇遇?” 若是以往赵姨娘这么问,软玉一定会心慌,但是现在她有了李德琅做依靠,还有李淳风那座大靠山,只要把李淳风抬出来,应该没有搞不定的事儿,只是软玉觉得不好闲着就扯起虎皮当大旗…… 软玉倒也不怕赵姨娘怀疑什么,她笑道:“若说有什么奇遇,那就是我死过了一回突然明白了很多道理,人嘛,该争的就得争,女人也要自强,想靠着别人的怜悯过日子,那根本行不通,就算有人怜悯你,那也只能是怜悯一时,而不是一世。” 赵姨娘自然赞同软玉这话,她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不是说有机密的话要跟我说吗?到底什么话?” 软玉也不答,她从袖袋里拿出那枚银簪子递过去“姨娘,这个给你,你看看。” 赵姨娘懒得接,她笑道:“你上次给了我几根玉簪子,那个才体面,谁还戴银的啊?没的让你那几个姨娘笑话我,说我白养了女儿。” 软玉也不多说,她把银簪子的一端打开,露出里面的银票来,然后说道:“姨娘,这里一共是一千两银子,其中一百两的九张,还有十张每张十两的……” “哎呦!这么多银票?软玉,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把它收好了拿回去,小心姑爷知道了不高兴,姨娘知道你孝顺,可是你成亲了就是李家的人了,不能拿这么多银票回来,你这样姑爷会怎么想?你……你……让姨娘怎么能安心……” 软玉原本觉得姨娘有些贪财,说不定见了这些银票就会毫不犹豫的就把银票收了,哪知道她也知道轻重,居然不肯收,软玉说道:“姨娘,给你你就收着吧,这事儿三郎知道……” “什么?三郎知道?行了,你别骗姨娘了,卫国公府虽说不差钱,却也不能把这么多银票平白给人……” 软玉解释道:“姨娘,我没有必要骗姨娘的,你收下吧,其实这些银票是别有用处……”软玉斟酌了一番,若是国公府的人被杜荷牵连下狱,那可是谋反的重罪,便是自己的公公,也未必能帮得上,若是姨娘带着银票,日子总能好过点。不过她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就怕赵姨娘一惊一乍的再浑说出去,那可就不妥了。 赵姨娘疑惑的问道:“银票还有什么别有用处?什么用处?” 软玉苦笑道:“姨娘,你嫁给父亲,有没有后悔过?” “你这孩子,怎么问这样的话!” “反正父亲也不在了,姨娘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 赵姨娘说道:“若是你父亲活着,你肯定不会受这么多苦……” 软玉摇摇头“那可未必,姨娘相貌虽然不错,可是男人都喜新厌旧,姨娘怎么就知道父亲会一直喜欢你?宠爱你?他若是不喜欢你、冷落你了,又哪里会在意我一个女孩子?” 赵姨娘愣怔了一会儿,点点头,承认软玉说的不错,忽然她又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软玉解释道:“我是觉得姨娘现在还要天天去侍候老夫人,恐怕一辈子都要在她身边站着,被她支使来支使去的,女儿看着也不开心,反正父亲也不在了,姨娘就没想着改嫁吗?”软玉的想法很简单,赵姨娘才三十多岁,还有大半辈子要过,若是她肯改嫁,对她本身大有好处不说,就是以后国公府出了什么事儿,自然也不会牵连到她了…… 赵姨娘完全不懂软玉的苦心,她红了脸说道:“你这个死丫头说些什么昏话!姨娘是那守不住的人嘛!再说姨娘若是改了嫁,对你有什么好处?恐怕满长安城的人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淹死你!你难道就不怕?” 软玉笑道:“现在改嫁的寡妇多了,就是皇上的妃子里面,还不是有前朝的皇妃改嫁了他?怕什么?纵然有人爱嚼舌头,也是说一阵就罢了,我不在意……” 赵姨娘还是摇头“不行,你父亲是个国公,你让姨娘改嫁嫁给谁去?身份地位低的人不敢娶姨娘,身份高的人姨娘又配不上,再说了,姨娘的卖身契还在老夫人手里攥着呢!你觉得她能放姨娘走吗?算了,姨娘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只要你过得好,姨娘也就知足了。” 软玉一听这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姨娘说的也是实情,老夫人肯定不会放人的,她会觉得姨娘改嫁丢了国公府的脸面,姨娘的身份跟皇上的萧妃自然不能比…… 软玉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主意被赵姨娘否定了,她心中有些颓然、有些丧气。 赵姨娘若有所思的问道:“软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姨娘?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有什么事儿不能说还想瞒我?赶紧说!到底什么事儿让你为难?” 软玉想了想,觉得还是先跟她透漏点消息比较好,免得事出仓促她没准备,不过她到底还是担心姨娘的心理压力太大,是以有些犹豫。 赵姨娘催促道:“你这还在怎么这么不爽快?你若是不说实情,就赶紧把这银票拿回去!你上次给我的一百两银票还没花呢!” 事已至此,软玉只得说道:“我跟姨娘说了,姨娘可对谁都不能讲。”见赵姨娘点头答应了,软玉这才将杜荷的事儿说了一遍,赵姨娘没有什么见识,她摆手道:“你这孩子就是心思重,不会有事儿的!太子是储君,二少爷和太子交好有什么错?这天下将来都是太子的,我在老夫人身边经常听她跟大少夫人说些朝廷的事儿,岂不是比你清楚?你就是那……叫什么忧天来着?” 软玉苦笑道:“姨娘是想说我杞人忧天?那就算我杞人忧天吧!这银票你先拿着,若是有事儿就留着打点,若是没事儿更好,以后你再还我就是。姨娘记着,这话可不能对别人说去。”软玉也没有仔细跟她讲,她觉得就让姨娘这么想这样也好,免得她以后的日子终日提心吊胆的,那也是煎熬…… 40、第 40 章 安排完赵姨娘, 软玉总算暂时了了一桩心事,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回到家,软玉还惦记着那个地道里有没有宝藏, 宇文化及是隋朝有名的权臣,他挖了地道难道只为了逃跑?本来软玉想着跟李德琅那地道里探一探, 可是亲朋都知道他们夫妇要出远门,纷纷过来送行, 软玉忙着迎来送往, 还真没有那个时间,她便也就歇了那个心思,反正地道也跑不了, 以后再说吧。 等到夫妻俩出发那天, 李德琅的朋友少不得到十里长亭送别,软玉看着他们吟诗作赋的, 打了招呼便躲得远远的在马车里候着, 她正等得有些不耐烦,忽闻一阵马蹄声传来,她忙隔着竹帘向外看,一见来人她不由得皱起眉头,因为领头的那人居然是高阳公主和房遗爱! 给李德琅送行的这些人一见他们来了, 见了礼便纷纷告辞,李德琅对高阳公主和房遗爱笑道:“没想到劳烦公主和驸马送行,何幸如之……” 高阳公主笑道:“谁说本公主要给你送行了?我是听闻你要去密州, 本公主也打算一起去玩玩!” 李德琅一听,顿时头就大了,高阳公主这是打算去找秦怀玉?秦怀玉岂不是糟了?看来的偷偷派人先给秦怀玉送个信去……李德琅看了看房遗爱,见他蔫头耷脑的跟在公主一边,李德琅不由得暗自叹气,房遗爱这个驸马当的也太窝囊了吧!老婆去找别的男人,他居然还陪着!真真是不可理喻! 李德琅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还想着一路上陪着软玉好好玩玩呢,若是公主驸马随行,没的扰了自己夫妇的兴致,可是这话又不能明说,李德琅骑着马来到软玉的马车跟前,高阳公主和房遗爱自然也一起过来了。 软玉虽然非常讨厌高阳公主,却也不敢不上前施见,人家身份地位在那摆着,软玉给高阳公主见了礼,高阳公主爱答不理的说道:“免礼。” 软玉也不以为意,她对李德琅说道:“三郎,你说过了教我骑马的!” 高阳公主一撇嘴“连骑马都不会,真是粗鄙。” 李德琅闻言有些恼怒,他李德琅的妻子还轮不到别人来说!便是公主也不行!他冷冷地瞥了高阳公主一眼,说道:“既然公主和驸马嫌愚夫妇粗鄙,那咱们还是分开走的好,免得扰了公主的雅兴。”他说着,一伸胳膊便把软玉抱到了马背上,正端坐在他的身旁。 软玉笑道:“咱们纵马跑一会儿吧?我喜欢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好啊!”李德琅答应着,打马就跑,这夫妻俩居然谁也没理睬旁边的两位,二人干脆把高阳公主和房遗爱撇到了一边。 高阳公主脸上气得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她使劲儿的甩了一下马鞭,咬牙切齿地说道:“李德琅!我一定要你好看!” 房遗爱在一旁说道:“你不是说要去洛阳住一段吗?怎么又说去密州?” 高阳公主瞪了他一眼“我想去洛阳就去洛阳,想去密州就去密州,洛阳跟去密州有什么不同?俩个地方相隔又不远。”她说着,打马就走,也不理会房遗爱。 房遗爱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虽说心中不舒服,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打马跟上。 软玉跟李德琅两人同骑,一直跑出老远,她回头看看高阳公主他们没撵上来,便对李德琅说道:“高阳公主这是去找秦怀玉?” “应该是吧?否则她去密州做什么?刚才她说的话你别在意……” 软玉笑道:“我可不是小心眼的人,跟那种粗鄙的人生气我都失了身份。” 李德琅闻言不由得笑了“你能这样想就好。咱们快点撵上车队,我现在就派人去给秦怀玉送信,让他赶紧避一避,其实也不见得非得去密州,让他去南阳去弄个独山玉的矿坑也不错。”因为李德琅同那些送别的亲朋耽搁的太久,车队先走了,此刻还看不到影子,要押送玉原石,当然少不了保镖,卫国公府里派来不少以前跟着李靖出生入死的老兵,所以这一次跟着李德琅夫妇的这一队人马,人数还是不少。 软玉闻听心念一动,自己若是慢点走,而让车队先行,高阳公主会怎么办?她若是急着去见秦怀玉,那就只能跟着车队走了,自己正好可以避开她。软玉忙说道:“三郎,让大部分人先去密州打前站吧,反正事情也不急,咱们俩遇到好的景致可以玩一玩,怎么样?” 李德琅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急着快点赶路,好摆脱高阳公主他们呢!” “哼!”软玉笑道:“我便是慢点走,也照样能摆脱他们。” 李德琅是聪明人,他听懂了软玉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的火龙驹是一匹宝马良驹,再加上他的骑术好,直到他追上了自家车队,一直按着计划吩咐完,又派人快马加鞭去给秦怀玉报信,一切都安排妥当,高阳公主和房遗爱的人马这才追上来。 火龙驹到底驮着两个人,被高阳公主追上也正常,软玉神色如常,依偎在李德琅胸前笑问道:“三郎,你的那些朋友都给你做了什么送别诗?能不能说几句听听?” 李德琅知道软玉最讨厌那些酸溜溜的诗文,他不知道软玉打的什么主意,顺口便说道:“诗文虽然有几首,却算不得好,不说也罢。” “哼!”高阳公主在一旁故意找茬道:“好大的口气,那么多人的诗,就没有一首入得三郎的眼吗?我怎么不知道李三郎有如此诗才?既如此,不如吟诵一首听听。” 李德琅眉头一皱,也懒得理她,只不停的催动坐下的火龙驹,奈何天太热,火龙驹的脖颈两侧已经汗涔涔,李德琅有些心疼,却又讨厌高阳公主呱噪,软玉在一旁说道:“三郎,上次秦怀玉离京,你写的那首《送别》就不错,‘杨柳东风树,青青夹御河。近来攀折苦,应为别离多。’” 李德琅神情一震,他素知妻子是个有诗才的,只不过平时最讨厌吟诗作对,以前怎么央求她作诗她都不肯,难得今天居然肯在高阳公主跟前为他争脸面,反正这里也就高阳公主夫妇,看她那样就知道极为厌弃自己夫妇,便是软玉真的替自己写出来什么好诗,高阳公主也应该不会说出去替自己扬名,李德琅也不辩白,而是笑道:“这首诗也不过随手而作,算不得好。” 软玉笑道:“以前作的那首《别离》也不错,‘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杖剑对尊酒,耻为游子颜。蝮蛇一螫手,壮士即解腕。所志在功名,离别何足叹’。” 李德琅没想到软玉一下子作了两首离别诗出来,心底不由欣喜,他默默地吟诵,觉得两首诗都比他的那些朋友作的好。 旁边的高阳公主不由得诧异了,从来没听到过李德琅有什么诗才,这两首诗真的是他做的?不过若是别人的诗作,她总应该能听到过,即便如此,她依然违心的撇了撇嘴说道:“也不过尔耳,没什么了不起。” 软玉却存了为李德琅争口气的念头,不过是一个□□,居然骂自己粗鄙,软玉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替李德琅争脸面就是替自己争脸面,她接着说道:“三郎,我最喜欢的是你的那首‘长安朝雨徘岢荆蜕崆嗲嗔隆h熬∫槐疲鞒鲅艄匚薰嗜恕!粤耍鞘悄闼透氖。渴撬腿巳グ参髀穑俊 软玉把这首最著名的送别诗改了两个字拿出来,李德琅听完就惊住了,这首诗写的好啊!让人耳目一新,他刚想夸两句,猛的想起这是自己写的!不由得连忙住了口,好险好险,差点露馅了!不过,是我写给谁的?我哪知道我给谁写的呀!李德琅看见他那精灵古怪的小妻子正回头冲着他眨眼睛,正等着他圆谎,他只得苦笑道:“这是我父亲的一个部下去安西都护府上任,我随便作的……” 这丫头竟然没完没了了,李德琅生怕软玉再替他写出几首诗来,他搂着软玉腰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提醒软玉不准再胡闹了,软玉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嘴角露出迷人的笑靥。 房遗爱虽然是草包,到底也是家学渊源,也能听得出来诗好不好,他在一旁笑道:“真没想到,三郎居然写得一手好诗,看来大家以前一直被你蒙骗来着。” 高阳公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房遗爱赶紧闭了嘴,李德琅笑道:“诗词都是小道,算不得什么。”他不想再提这事儿,遂说道:“软玉,太阳越来越高了,你不是担心皮肤晒黑了吗?不如咱们坐马车吧?” 软玉点头,她又生怕那个讨厌的高阳公主想跟他们挤在一辆马车上,便说道:“好啊,你的腿有病,也应该注意休息,不如到马车上躺一会儿,我替你揉揉膝盖,好不好?” 李德琅欣然应允,二人跟高阳公主和房遗爱打了招呼,便施施然的上了马车,高阳公主看着二人当着她的面恩恩爱爱的,而自己身侧的房遗爱就跟一个榆木疙瘩似地,她不由得气苦,猛地在马背上抽了一鞭子,那马嘶叫了一声,撒开四蹄向前奔去…… 41、第 41 章 一直到了巳时, 天越来越热, 李德琅便下令找客栈休息,等下午太阳下去了再接着走,可是沿途只遇到几个茶寮, 稍微一打听才知道,若想去找到客栈, 还得前行五十里,李德琅忙吩咐道:“不必找客栈了, 咱们自己搭营好了。” 卫国公府的侍卫们不少人都是老兵, 搭营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没一会儿功夫,几个简单的营帐便在大树下搭成了。软玉带着的那几个丫鬟婆子, 则开始烧水做饭。 高阳公主骑着马走在前面, 房遗爱不敢稍离,等他们二人得了信返回来, 营地已经搭完了, 李德琅和软玉正坐在一棵大树下谈笑,高阳公主看着就生气,她指着李德琅说道:“你们这样走不行,按着这个走法,什么时候才能到密州?” 李德琅瞟了她一眼, 淡然道:“公主、驸马,这样的大热天赶路容易中暑,软玉娇贵, 受不了。” 高阳公主一听就生气,软玉娇贵?她才是公主好不好!她正要发作,李德琅已经觉察到她不高兴了,他也见识过高阳公主的蛮横,轻易不愿意招惹她,便说道:“公主和驸马还是坐下来歇歇吧,当然了,公主若是嫌我们走的慢,大可以先走,微臣也不敢阻拦。” 高阳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冷落,这分明是撵她走嘛!不行,没有李德琅,她怎么找得到秦怀玉?那秦怀玉奸猾得就像一条泥鳅……不行,不能中了李德琅的圈套,而且李德琅也不吃她那套,到时候她发了脾气人家也对她不理不睬,下不来台的可是她自己…… 高阳公主身份虽然尊贵,李德琅身为李靖的嫡子,身份也不差,依然可以无视她,但是基本礼数不缺,让人挑不出毛病,高阳公主便也无可奈何,她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不就是想甩开我嘛!我偏不让你们如愿!”她说着便下了马,看样子是看好了软玉身下坐着的兽皮,这是想要跟他们一起坐。 软玉正跟李德琅肩并肩的坐着,他们坐着的熊皮虽然够大,但是高阳公主跟着他们夫妇一起坐算怎么回事儿?软玉可不希望李德琅跟高阳公主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出去,要知道,今天高阳公主跟着他们同行,家里的这些下人背后都不知道怎么说呢!软玉原本还希望高阳公主能看出他们的带来的人少了,只要高阳公主问起,软玉就可以毫不避讳的告诉她,李德琅已经派了人去密州打前站去了,哪知道这高阳公主根本就是个二百五,她没看出来,看来只要主动告诉她了…… 软玉淡淡地说道:“公主,你若是急着去密州,不如去追赶我们前面派出去的小队,现在去追,应该来得及,再晚可就未必追的上了,我和三郎早就计划好沿途游玩的,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到密州,可说不好,公主日理万机,可别误了您的事儿。” 高阳公主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尤其是软玉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带着无尽的讽刺意味,高阳公主再也忍不住,她举着马鞭指着李德琅夫妇“好啊!你们胆子不小,竟敢提前给他送信去!” 李德琅不以为然的笑道:“公主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夫妇要游玩还带着大队人马不成?自然是让他们先去密州做好准备,跟在身边的这些侍卫,也不过是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罢了,若是依着我,身边最好一个人也不带……”他话还未说完,高阳公主已然恼了,她不敢把李德琅怎么样,便把怒气发到了软玉身上,甩起手中的鞭子向软玉抽去…… 李德琅万万没有想到高阳公主居然敢打软玉,她一鞭子抽来,只听软玉“哎呦”一声,再一看软玉,身上受了什么伤看不出来,但是脸上被鞭稍抽出了一道血痕,在凝脂般白皙的肌肤上尤为显眼,高阳公主自己也呆住了,软玉虽然是个庶女,好歹也是莱国公府的人,而且现在又是卫国公府的媳妇…… 高阳公主正发愣,李德琅却已经一把抓住她的鞭子,他举鞭便想打回去,软玉吃了一惊,顾不得自己疼痛,忙拉住李德琅的胳膊喊道:“三郎,你别动粗,咱们离京城又不远,这就回去见皇上去,让皇上给评评理……” 高阳公主一听,脸顿时白了,若是父皇知道她鞭笞大臣之女,不知道会怎么惩罚她,这一鞭子可是等于毁容了…… 李德琅把高阳公主的鞭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恶狠狠的说出一句话来“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高阳公主从小就认识李德琅,李德琅虽然从来对她不假辞色,却也没有这样恶言相向过,不过看见他额头上的青筋隐现,显然是动了真气,高阳公主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中隐隐后悔,刚才太冲动了,好歹也是朝中大臣之女,虽然莱国公府不足惧,但是父皇那里……她咬了咬嘴唇,却根本说不出道歉的话,她是公主,那个杜软玉不过是个奴婢生的庶女,怎么跟她比?李德琅竟然还让她这个公主滚,真是岂有此理!不过一想到面圣后可能面临的后果,高阳公主又胆怯了,若是失了父皇的宠爱,公主的日子也不好过…… 软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忍不住伸手把脸蛋捂住了,软玉疼在身上,李德琅疼在心里,他暗自后悔,这个高阳公主本来就是个骄纵的性子,软玉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怎么就没防备呢! 李德琅心里后悔的要命,他拉开软玉捂着伤口的手,只见一条血痕正往外渗出来血珠,他忍不住又瞪了高阳公主一眼“走吧软玉,咱们回京!我一定要在皇上面前替你讨个公道!”他说着,看也不看高阳公主和房遗爱一眼,冲着周围的侍卫大声喊道:“拔营!回京!”说完拉着软玉就走,一直来到旁边的大帐篷里,霜儿和露儿赶紧也跟了过去…… 国公府的侍卫对刚才小主人和高阳公主之间发生的冲突都看见了,他们当然都心向着自己的主人的,对高阳公主满是不屑,却也不敢出手,此刻李德琅命令一下,这些人又开始忙忙碌碌的拔营。 房遗爱最不想去什么密州,难道眼看着公主去跟秦怀玉相会吗?眼前却是一个好机会,他忙说道:“公主,咱们也回京吧!三郎他吃了熊心豹胆,竟然敢骂你,咱们先去告御状去!父皇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高阳公主瞟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告御状?是等着挨父皇的训吧?哼!我出去玩半年再回京,随便让他们告去!父皇找不到我,能耐我何?半年后等我回来,父皇的气也就消了,到时候我再告御状……”她说着,不免又洋洋得意起来,“我堂堂一个公主,还怕了你不成?”她说完一把夺过房遗爱手中的马鞭翻身上马,一溜烟儿的跑了。 房遗爱没有办法,只得捡起地上被李德琅扔了的、高阳公主的马鞭,带着护卫们在高阳公主后面紧紧追赶而去…… 帐篷里,李德琅问道:“软玉,很疼吧?我这里带着金疮药先给你上点,等回了京城,跟太医要点玉肌膏,肯定不会留下疤痕的,你不要担心……刚才就应该给她几鞭子,让她尝尝被打的滋味儿。” 软玉笑道:“胡说,她好歹是公主,打了她岂不是惹了麻烦?再说了,难道狗咬了咱们,咱们还要咬回去不成?”她的话说得风趣,可是帐篷里的几个人都笑不出来。 霜儿眼泪已经留下来了“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没在你身边侍候着,若是给您挡一下就没事儿了。” 露儿也不甘示弱“是啊,奴婢也没想到高阳公主那么蛮横,居然动鞭子了……” 李德琅郁闷道:“行了,我还在软玉边上呢!都没来得及阻止,你们就是在,也没法子,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刘妈急忙拿着帕子润湿了拿来给软玉擦脸,“小姐,这可怎么好?留下疤痕可就毁容了。” 软玉有空间镯子里的湖水做保障,倒也没怎么担心,只不过身上、脸上的伤口都火辣辣的,疼让她有些焦躁,听了刘妈的话,她安慰道:“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嫁了,货物既出,概不退换。” 李德琅心疼,但是软玉貌似不在意,他的心也放松了些,“你呀,还有心思说笑,快来,我给你上药……”他听见帐篷外面马蹄响,忙说道:“露儿,你赶紧去看看是不是那两个讨厌鬼滚蛋了?” 露儿隔着竹帘看见高阳公主的人马往东南而去,忙说道:“姑爷,他们往密州方向去了。” 软玉说道:“走了便好。你们赶紧出去帮着准备午饭,我饿了,另外别让侍卫们忙着拔营,吃过午饭再说……”她意识到当着下人的面没问过李德琅的意见,可有些不尊重他,忙说道:“好不好三郎?现在天这么热,可没法走,我的伤又不是什么致命伤,没必要急火火的……” 李德琅自然没意见,“你们都出去吧,告诉他们先休息,不必急着拔营了。”他拿了金疮药要给软玉上药,软玉见下人都退出去了,遂笑道:“不用上药,我先去洗个澡睡一觉,你在这帐篷里守着,别让别人发现我不见了就成。” 李德琅忙说道:“那怎么成?受伤了不能碰水!” 软玉笑道:“别忘了,那不是普通的水。” 李德琅闻听,顿时喜上眉梢“难道那湖水还能治这伤……” 软玉虽然没试过,却也觉得差不多,她怕李德琅担心,遂点点头,也不多做解释,只眨眼间就没有了踪影,帐篷里香气萧萧,佳人却已渺渺,李德琅手里还握着金疮药,他傻愣愣的站着发了一会儿呆,原本李德琅以为那湖水应该在他家附近,现在看貌似不是这样,那……软玉去了哪里?她居然说不见就不见了,这还是第一次,李德琅忽然有些担心,软玉会不会就此不回来了吧?她会不会生气了?自己就在她身边,那么近的距离竟然没能保护好她,真是没用! 李德琅自哀自怨了半天,实在是那个高阳公主不按常理出牌,作为一个公主,便是想要惩戒谁,也没有亲自出手的,那样只会失了身份,谁知道自己的几句话居然就让她发疯了,迁怒到了软玉的身上…… 成亲这么长时间以来,软玉每次去洗澡都带着李德琅,这次冷丁抛下他一个人,他还真是有些不适应,李德琅有的没的想了一大堆,不过这里不是他的卧房,万一有别人进来发现他们不在,还真是很麻烦,李德琅深晓其中的利害,可是软玉竟然不多说几句就走了,唉,没有了软玉在身边,怎么就有些抓心挠肝呢? 李德琅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他也没有什么心思看书,只在帐篷里踱来踱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霜儿、露儿在外面问道:“姑爷,小姐,饭菜都准备好了。” 李德琅说道:“先等一等,你们小姐睡着了,等她醒了再用饭。”他说完一回头,正看见软玉冲着他笑,原来她已经悄无声息的回来了,李德琅再看她脸上的伤口,竟然已经结了痂。 李德琅喜道:“软玉,让我仔细看看。” “不准看,怪丑的。”软玉说着,拿了飘纱帷笠戴上了。又对帐篷外的霜儿、露儿说道:“把饭菜拿进来吧,我不睡了,终于甩掉了那两个讨厌鬼,咱们可以多吃点。” 饭菜虽然很简单,不过味道还不错,吃了饭,帐篷里收拾好了,李德琅不顾软玉的反对,一下子摘去了软玉头上的飘纱帷笠,非要看软玉脸上的伤不可,软玉被他缠的没法,只得老老实实让他看了,李德琅说道:“软玉,没想到这湖水还是上好的金疮药,可惜弄不出来,若是能弄出来,前方的将士可就有福气了。” 软玉笑道:“行了,你快躺下歇一会儿,又骑马又坐车的,颠簸的浑身骨头疼,歇一歇等太阳下去了咱们好快点赶路,我现在就想着看看那个高贵的□□找不到秦怀玉会是个什么表情。” 李德琅皱了皱眉头“什么高贵的□□,小心让人听了去,其实她以前不是这样,都是皇上乱点鸳鸯谱……” “哼!你还替她说话!婚姻不幸福的人多了,这年头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成亲的?难道都像她那样带着丈夫去追别的男人?还是都像她那样举鞭子打人?” “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我不过是提醒你小声些,免得人多嘴杂传出去什么。”李德琅轻抚着她脸蛋上的伤,问道:“难道你不打算去皇上面前告状了?” 软玉摇摇头“还是算了,为了这点小事儿不值当,我还是等着过两年,亲眼看着老天收拾了她的好。” “啊?”李德琅闻言吃了一惊“软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这样的性子,早晚会给房家惹来大祸,到时候她自己也难免香消玉殒……”软玉说着,在帐篷里的简易床上躺下了。 能让一个公主伏诛的肯定是谋反之类的大罪,李德琅愣了愣,赶忙追问道:“软玉,房家若是倒了,你姐姐岂不是也……” “是啊。”软玉淡淡的说道:“我连娘家的事儿都没有办法,姐姐的婆家我更是管不着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 李德琅在软玉的身边躺下,心中却是怎么也不能平静,原来过两年房家也要毁了,那时候房遗玉岂不是伤心死?京城里的功臣之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牵扯进去,怪不得父亲不准自己和哥哥出仕,更不准跟皇子们往来,原来父亲早就看到了这一切,软玉居然什么都知道,而有些事情,其实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 李德琅伸出胳膊,紧紧地把身边的软玉搂在怀里…… 以后的行程没有了高阳公主捣乱,二人倒也逍遥,软玉脸上的血痂第二天便掉了,霜儿露儿虽然觉得好的快了些,却只当是李德琅手里有好药,并没有多想。 一行人一路顺畅,很快便来到了渑池,这里有很多名胜古迹,李德琅打算带着软玉在这里好好逛逛,便找了一家最大最好的客栈住下。 一夜无话,第二天二人还没等起床,就听见楼下人嚷马嘶,李德琅见软玉睡得还香,也不打扰她,自己赶忙悄悄的穿好衣裳去看,他刚走到门口,就见李天后站在那里。 李天前因为和琥珀新婚,再加上软玉一见到这两个人就不自在,李德琅这次出行便没有带着他们,他看见李天后,便低声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儿了?” 李天后说道:“听说昨晚县城里的一个大户人家失窃了,丢了好多金银首饰不说,还死了三口人,衙役们正查呢,听说县城的四个城门都关闭了,人只准进不准出……” 李德琅一听不由得皱眉,怎么这么倒霉呀,想出去游玩都不顺利。 42、第 42 章 其实李德琅刚一起床, 软玉就醒了, 只不过一路行来好些天了,虽然不累,身上却也乏得很, 她赖在床上不爱起来而已。 听见丈夫从外面进来,软玉闭着眼睛问道:“三郎, 出了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大事儿,你没睡好就接着睡, 反正咱们今天不用赶路。”李德琅说着, 便在软玉的身边躺下了,伸手来摸软玉的脸蛋…… “快别闹了,摸的好痒……”软玉拍掉他的手。 李德琅一边闻着软玉身上的馨香, 一边说道:“软玉, 你昨晚讲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既然睡不着,不如接着讲好不好?” 软玉忍不住笑了“三郎, 你一个大人, 还要听人家讲故事,真不知羞。” “哼!分明是你不好,昨晚把故事讲到一半就不讲了,吊我的胃口,再说了, 若是别的故事,我也懒得听,你既然说的是哪吒的故事, 我当然得知道一下,你以前说过我的前世就是哪吒!被你那故事闹的,我昨晚一夜都没睡好……” 软玉笑道:“你既然知道是故事,当然就是假的,还那么上心做什么?你若是当了真,那我还是不讲了罢!” “不行不行,一定要讲,好软玉,我不当真就是。”李德琅说着,搂住软玉在她的颈项间亲吻着。 软玉连忙左躲右闪地推拒道:“三郎,你不准胡闹,弄得人家皮肤上都是‘草莓’,被人看了笑话。” 李德琅眼珠一转,遂笑道:“你若是不给我讲故事,我就把你从头到脚亲一遍……” “行了行了,我讲还不行吗?”软玉真是怕了他了,她的皮肤娇嫩,稍微亲吻一下就会出现一个紫痕,李德琅好似就怕别人不知道他疼爱妻子,总是喜欢在她的颈项上留下痕迹。 封神榜的故事,软玉看过电视剧,其中哪吒的故事那是小时候经常看动画片的,记忆尤其深刻,她便接着昨晚开始往下讲了哪吒闹海闯下大祸,又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后被太乙真人救走…… 李德琅皱眉道:“哪吒为了不连累父母,再加上自身刚毅性格使然,才会削骨还父削肉还母,虽说听着惊天地泣鬼神,不过他怎么不多想想他父母的感受?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孝还是不孝。” “都说了是神话而已……” “是是,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 夫妻俩躺在床上嘀嘀咕咕耳鬓厮磨,就听见外面吵嚷声一片,紧接着就听见霜儿在门外问道:“小姐、姑爷,起床了没有?外面有衙役正挨着屋搜查……” 软玉忙说道:“进来吧!”她心中好奇,衙役搜查什么?她不由得看向李德琅,听他一解释,软玉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没想到这县城里叶不太平…… 李德琅早已经穿戴好了,霜儿服侍软玉梳洗了,却见那些衙役并没有搜查他们的房间,而是往别处接着搜查去了,夫妻俩都觉得奇怪,夫妻二人下楼去吃饭,李德琅边走边问身边的李天后“你跟那些衙役说了什么了?” “没有。”李天后忙说道:“少爷,奴婢也奇怪,原本还想着等他们来搜查的时候跟他们亮出身份,不过他们根本就没搜查咱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听李天后这么一说,软玉都觉得奇怪了,自己这一行人虽然一看就不普通,却也不能让那些衙役连问都不问就放过了吧? 从楼梯上就看见客栈的大堂里聚集了不少人,因为城门只准进不准出,所以客栈里的人都走不了,大部分人在这里观望,不过人虽然多,却鸦雀无声,软玉正感觉奇怪,却听见李德琅说道:“咦?李道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软玉定睛看去,可不是!坐在大厅里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的那个老道,正是李淳风,这个老道!难道他这是特意撵来了?怕自己夫妇瞒下他的草药跑了不成? 李淳风看见软玉夫妇,笑道:“贫道恭候贤伉俪多时了。” 火山令在此,李德琅不敢怠慢,赶忙紧走几步上前施礼,软玉亦步亦趋的跟着,见礼闭,软玉便笑道:“李道长来此,莫不是想跟我们夫妇一起去密州?” 李德琅微笑不语,李淳风笑道:“那倒不是,少夫人虽然身怀秘术,贫道拜托的事儿却也不是顷刻间就能完成的,少夫人大可放心,贫道绝不会胡乱催促,此次来渑池,也不过是听闻孙思邈道长在,所以特来拜会,结果刚来到这里,就出现了命案的事儿……哦,对了,”他说着,指着旁边一身绿色官服的胖子说道:“这位就是渑池的县令胡大人。” 李德琅一拱手笑道:“原来是胡县令,幸会幸会。” 胡县令脸上全是献媚的笑“李公子,李少夫人,下官已经命人安排了包间,二位请随下官来。” 李德琅早就发现这大堂里的男人都偷偷地看软玉,心里正不舒服,闻言立刻拉着软玉便走,李淳风也施施然的跟着。一直来到包间,那胡县令一声吩咐下去,各色精美的菜肴便端了上来。 胡县令笑道:“不知道李少爷夫妇驾临渑池,否则下官早就来拜访了,今天算是给您二位接风洗尘,简慢之处还请见谅。”那李淳风一言不发,坐在座位上半闭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 软玉觉得事有蹊跷,不知道这牛鼻子老道弄什么玄虚,这个胖子县令也真够糊涂的,县里出了凶杀案,丢了东西死了人他居然不着急破案,而是来巴结自己的丈夫,李德琅也不过是个有爵位没实权的官,虽然官阶比他高,他也没必要巴结吧?而这次的凶杀案若是不破,他头顶上的乌纱帽可就不保了,这家伙怎么连这点轻重缓急都不知道?真是奇哉怪也! 李德琅淡笑道:“胡县令太客气了,我和内子也不过是顺路游玩而已,当不得胡县令如此。” “当得的、当得的,咱们一起用饭吧!” 酒席已经摆好了,李德琅夫妇自然也不客气,酒水是渑池最出名的黄杏酒,粘粘的、稠稠的,软玉非常喜欢,倒是多喝了几杯,她还想着临走最好多买点带着。 酒至半酣,胡县令说道:“下官听小二说,李少爷打算在渑池游玩几天,还特意问了有什么风景名胜,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事儿?” 李德琅听见这胡县令打听他的行踪,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嘴上还是说道:“不错,是有这个打算。” 胡县令一听这话,顿时兴奋起来“那可太好了,不知道李少爷能否让下官尽一尽地主之谊?” 李德琅笑道:“胡县令现在不就是在尽地主之谊吗?” “不不,这算不得什么,下官的意思是说,下官愿意陪着李少爷游一游渑池的名胜。” 李德琅闻言,当时脸就沉下来了,自己要和妻子游玩,你来捣什么乱?!李德琅放下手中的筷子,淡淡的语气问道:“渑池出了如此大案,胡县令当前第一要务应该是破案吧?居然还有心思陪我,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软玉也是不明白,只见那胡县令忽的站起来深深一揖“渑池的案子,下官就拜托二位了。” 李德琅和软玉一听这话,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他们俩跟渑池的血案有什么关系?难道这胡县令自知破不了案子,想让他们夫妇帮忙?软玉心道,自己可没有这个能耐,这胡县令分明是糊涂了,其实他应该问一问李淳风…… 李德琅忙问道:“胡大人何出此言?” 胡县令看了看旁边只顾着吃饭的李淳风,见他一言不发,便说道:“今早上这大案一出,下官急得不得了,正巧火山令李道长来了,下官好不容易求了李道长给卜一卦,结果李道长说……他说要想破案,只要这几天跟着贤伉俪就行了,一准能破得了案子。” 李德琅和软玉听了面面相觑,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软玉刚才还说这胡县令糊涂了,原来人家精明得很,居然真的找李淳风了,只不过,李淳风真的有这两下子吗?软玉表示怀疑,不过这事儿若是应验了,那是不是就说明这牛鼻子神通广大?是不是李德琅培育成了紫须人参和千年灵芝的事儿,这个牛鼻子老道也知道了?也许他嘴上不说,故意拿这个胡县令来提点他们,要不然这老道轻易不给人卜卦,怎么这胡县令就有这么大面子? 软玉这么一想,脊背都有些发凉,不管如何,今天看看情形再说吧! 李德琅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他笑呵呵的对李淳风说道:“李道长,你要的东西……前期的事情内人都已经做好了,以后的事情安排了身边的下人在做,道长若是急等着用,不妨到我郊外的庄子上去看看,若是觉得差不多了,尽可以拿走。”软玉听李德琅这么说,她觉得这样也好,免得被这个牛鼻子老道拆穿了自己夫妇的把戏不好。 李淳风笑道:“那就好,不过等我用完了,少不得还得来麻烦你们夫妇。” 软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看来李淳风这辈子是打算压榨他们夫妇了。 吃过了早饭,胡县令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李少爷,不知道您今天打算去什么地方?”这胡县令明明心急如焚,可是面对李淳风和李德琅的时候,却是半点也不敢表现出来,李淳风那可是神仙一样的存在,若是知道他心里着急,岂不是说明他不相信李道长卜的卦?可是这事儿卫国公的儿子和媳妇真的能帮上忙吗?别说这胡县令不信,就是软玉和李德琅也不信,不过事不关己,二人倒也不介意胡县令做向导。 李德琅想了想,说道:“我昨天听小二说石峰峪的风光不错,还有什么壁立千仞、树怪藤古、虎石如雕,大鲵潭、鸯潭、飞龙涧、天碑溪、百怪林、玉瓶峡……很多的景点可以看。” 胡县令一听不由得苦了脸,那杀人抢劫犯总不会抬着银子去爬山吧?他偷偷看了看李淳风,那老道居然没听见似地云淡风轻,胡县令忙说道:“李少爷,秦赵会盟台周围的风景就不错,而且路途近,石峰峪……那里的路可不好走。”他说着,看了看软玉,接着说道:“尊夫人怕是上不去。” 《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记载,秦昭襄王时,秦国三次发兵攻赵,赵国失利而不屈服。秦为征服赵,又开始政治与外交上的斗争。公元前279年,秦昭襄王派人告诉赵惠文王,为使两国和好,双方可在渑池会盟。陪同赵王前往的是赵国上大夫蔺相如。秦王与赵王会饮时,秦王胁迫赵王鼓瑟,蔺相如则强请秦王击缶……这秦赵会盟台,就是秦昭襄王和赵惠文王相互鼓瑟击缶的地方。 李德琅听了胡县令的话,笑道:“好,那就去秦赵会盟台看看好了。” 胡县令一听,脸上总算有了喜色,他琢磨着,若是在这县城附近溜达,还很有可能捉住那些歹人。其实胡县令一直觉得这些歹人还应该在城里,那大户人家除了死了三个人之外,还丢失了三千多两白银,三千多两银子就是三百多斤,若是那些歹人人数少,便是这些银子也搬不走,所以他判断那些歹人怎么也得三四个人以上,而昨晚上案发之后,城门一直关着,等到一大早有人报案,胡县令就马上命令四个城门都禁止人出城,所有他觉得歹人没有机会出城去,可是他们若是在城里,又怎么会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搜查到呢? 秦赵会盟台位于渑池县城西南不远,就在渑水、羊河汇流之处有一座建筑,胡县令生怕跟着李德琅和软玉他们抓不到歹人,他边走边把案情说了一遍,李德琅和软玉都不言语。 城门口处聚集了很多想出城的老百姓,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到处都是人,李德琅和胡县令骑着两匹马走在前面,软玉一路上也学会了骑马,虽然骑术不精,控马还是没有问题的,她和李淳风并骑走在后面。 因为有胡县令作陪,一行人很容易便出了城,李德琅说道:“胡县令,你这样四门紧闭不准人出城,只能是权宜之计,时间长了可不行。” “是啊是啊。”胡县令也不知道是因为着急还是因为热的,脑门上满是汗水。 软玉看了看端坐在马背上手拿拂尘云淡风轻的李淳风,心道,这个牛鼻子真是能忽悠人,这胡县令偏偏愿意让他忽悠,我今天若是真的发现了谁是杀人越货的强盗,偏偏不说又能如何? 43、第 43 章 沿路田舍俨然, 花圃菜园遍地, 鸡鸣犬吠,一派田园风光。不过等到他们一队人马一过,当真是鸡飞狗跳, 那些村里的娃们都跟着看热闹。因为胡县令带着十来个衙役,再加上李德琅身边的护卫, 这些人倒也不敢太靠近。 一行人一直来到秦赵会盟台,见这里的风景的确很美, 却没有几个游人, 远处,松柏林木随风涌起绿浪,蓝天澄碧, 覆盖着绿水远山。渑水、羊河汇流在这里, 河流婉延如带流向远方,河面上不时有几艘小船经过, 沿岸边杨柳随风飞舞, 哪有什么强盗的影子? 众人围着秦赵会盟台转了一圈,李德琅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的给软玉讲一讲这里的典故,李淳风云淡风轻,只有那胡县令浑身汗涔涔的相陪, 不时的拿帕子擦脑门。 此时已经是初秋,正是所谓的秋傻子,早晚很凉爽, 不过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甚至比夏天还要热,好在这秦赵会盟台不但树木多,而且临水,所以并不觉得怎么热,至于胡县令不停的抹汗,那就应该是着急急得了。 众人来到河边的一棵大树下,李德琅笑道:“夫人,累不累?咱们坐下来歇歇吃点东西吧?”平时李德琅都是称呼软玉的闺名,现在有外人在,他便称呼夫人。 软玉笑道:“好啊,咱们还带着黄杏酒呢,把酒临风,再好不过了。”在软玉看来,那黄杏酒就跟饮料差不多,她这么一提,身边的霜儿和露儿赶紧开始准备。 人家夫妻游玩,胡县令跟着总感觉有些尴尬,好在有李淳风在侧,他觉得还好些,软玉看见李淳风总是一副高人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按理说李德琅已经说了他可以随时去自家长安郊外的庄子上拿东西,他达到目的就可以走了,为什么还要跟着呢?难道要亲眼见证一下他卜卦卜的对不对? 软玉忍不住问道:“李道长,你不是打算拜访孙道长吗?他人在哪里?” 李淳风说道:“孙道长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贫道掐指一算,今天跟着少夫人应该能见到他。” 软玉一听,有些哭笑不得,她感觉自己夫妇居然成了身边这两个人的诱饵了,光是想想心中就觉得不爽,她懒得看那两位,眼睛便瞟向了眼前的渑水河,渑水河不是很深,因此河面上几乎看不到大船,只见远处过来了两艘小船,软玉不由得“咦”了一声。 李德琅笑道:“怎么了?你想坐船吗?” “不是,你看看那两艘船有什么不一样?” 眼看着那两艘船越划越近,李德琅自然看得真切,他笑道:“有什么不一样?两艘一模一样的小船,每艘船上也都是三个人……” 的确每艘船上都是三个人,一艘船上坐着一个面目凶恶的大汉,还有两个人摇橹,另外一艘船上除了两个摇橹的人之外,还放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妇人,满头带着珠花,一阵风吹来,软玉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子廉价胭脂香粉的味道。 软玉顾不上说别的,她忙对不远处的胡县令说道:“县尊,你的案子有眉目了。” 胡县令一听,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少夫人,怎么说?” 软玉冲着那两艘船一努嘴,“让你的手下换上便衣跟着那两艘船,我看那个女人的担架有问题。” 胡县令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他虽然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但是宁肯抓错不肯放过,连忙吩咐衙役骑着马在岸上跟踪这两艘船,实在是没准备,附近又找不到船。 李德琅诧异道:“夫人,这种事没有根据可不能乱说。” 软玉看了丈夫一眼,心道我是乱说的人嘛!想当年软玉为了学好珠宝设计和雕刻,可是学过绘画的,当时老师就说过,要学好绘画,不但要会观察事物,还要善于观察事物,今天这不是就用到了! 软玉知道那胡县令也正糊涂着呢,便解释道:“三郎,你看那两艘船的吃水量,不一样吧?” 此时两艘船已经从他们的面前过去了,经过软玉这么一提醒,李德琅也看得出两艘船的不同,一艘船的载重很重,根本不敢在河中间的急流中停留,一直都是贴边走的,另一艘船在一旁不远不近的护卫。 软玉笑道:“两艘船上同样的人数,载重量却相差那么大,那艘船里会多了些什么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三千两银子说不定就在那个女人的被窝里铺着,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猜想,具体怎么样,你们最好问一问老神仙才对。” 众人一听软玉的话,目光都看向李淳风,只见他微微颔首,显然是赞同软玉的话。 软玉不由得暗自心惊,难道自己真的蒙对了?这牛鼻子老道真是……软玉不知道说啥好,在这样的人面前,她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软玉只想着赶紧离这个李淳风远点。 胡县令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兀自有些不信,他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城里虽然有水路可以通到渑水河,可是那水路早就在河底用木桩做了拦截,上面又建了城墙……” 李德琅当然是向着自己媳妇,他凉凉的说道:“若是他们存心想破坏,拦是拦不住的,说不定他们里应外合有两伙人。” 旁边的一个衙役插话道:“大老爷,既然这样,用不用再派人去接应一下。” 胡县令忙摆摆手:“快去快去……”他又打发了几个人追去,转头又问软玉道:“少夫人,您说那个女子她是什么人?” 软玉笑道:“良家女子很少有人戴的满头珠花的吧?再说她身上的廉价脂粉味儿也太浓了些,相隔这么远都能闻到,我觉得普通的女子应该不会这样。” “那就是□□!”胡县令说完,方想起来在软玉面前说这话有些不敬,脸上便讪讪的。 软玉只装作没听见,李德琅说道:“胡县令的案子算是有了眉目,我也不虚留你了,你自己去忙吧。” 胡县令赶紧告辞,又跟李淳风告了怠慢之罪,这才急匆匆走了。 这时候霜儿和露儿已经摆好了野餐的食具,李淳风一点也不客气,也不等主人相让,坐下便开始享用,霜儿准备了一些糕点,还有一些渑池特产的柿子饼,再加上其他的各色干果、水果和酒水,三人一边享用,一边谈论着刚才的事儿,李德琅笑道:“李道长也有卜卦不准的时候,咱们可没看见孙道长。” 李淳风笑道:“咱们若是此刻回程,定能在途中遇到他,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试一试如何?” 软玉和李德琅对视了一眼,笑道:“当然要试一试。”其实二人已经信了八分,只不过有这个在旁边呆着,二人想玩都没有了兴致,还是先把他打发走了的好。 一行人收拾了东西打马往回返,走到前面一个小村子的时候,就见很多乡亲竟然排着长队,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李淳风笑道:“孙道长想必就在这里了。” 李德琅赶忙派一个护卫去问,果然回报说是孙思邈道长在这里给乡亲们义诊,李淳风闻言哈哈笑道:“好了两位小友,我就不打扰了,贫道去也。”他说着,也不等夫妇二人说话,便打马便走。 软玉看了看李德琅,问道:“你想去拜见孙道长吗?” 李德琅笑道:“还是算了吧,他现在哪有空搭理我?再说了,说不定他见了我又要给我把脉,那可不大妙。” 软玉一想可不是,若是被孙思邈知道了李德琅现在病好了,肯定得追着撵着跟他要药方,她可听说了,皇上赏赐了孙思邈很多金银,都被他买药方用掉了,他行走民间每每遇到民间秘方,都要花重金买下,自己手里根本没有秘方,当然没有什么可以跟他,说不定会被他缠上,那就麻烦了,比今天的事儿还麻烦,软玉忙说道:“我看咱们还是离开渑池好了,若是想旅游,回来的时候再看也不迟。” 李德琅欣然同意,唯一担心的就是破不了案子自己一行人出不了县城,哪知道夫妻俩刚来到城门口,就见一队衙役压着几个大汉和一个女子,还抬着一个看起来很沉的担架,正往城里走,这些人看见李德琅和软玉,赶紧过来行礼。 软玉这才认出来正是跟着胡县令一起去秦赵会盟台的那些人,为首的衙役行礼之后说道:“多亏了少爷和少夫人,那三千两账银都找回来了,几个凶犯也一个不少的拿获了。” 李德琅摆摆手,表示不敢居功,夫妇俩回到客栈稍事休息,便离开了渑池直奔密州。 密州的玉石市场已经小有规模,密州府的所在地还是非常繁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两侧随处可见买卖玉原石的铺子,李天佐就是李德琅派来打前站的负责人之一,他在城门外迎接到李德琅夫妇之后,便骑着马护卫在马车旁边,边走边给主人介绍密州府的情况,李德琅听了半天,问道:“秦怀玉呢?他没事儿吧?” 李天佐一听就笑了“当然没事,奴婢来到密州第一件事儿就是给秦公子送信,他躲到山上的矿坑去了,不过放出的风声却是去了南阳……不过,公主也是前天才走……” “哦?她去南阳了?” “没有。”李天佐冲着李德琅使了个眼色,说道:“公主听说了京里传来的一个消息,急急忙忙走了。” 44、第 44 章 李德琅心中疑惑, 不知道京城会有什么消息, 竟然能让高阳公主顾不得秦怀玉了,而且李天佐竟然对他使眼色,自己身边只有软玉, 那就是怕她听见,难道杜家有事儿了?李德琅把两件事儿联系到一块儿, 不由得担心起来,他看了软玉一眼, 见她正两眼发亮, 只对大街两侧的玉器店感兴趣,并没有仔细听李天佐的话,他提着的心便放下了, 只要软玉不知道就好。 软玉感觉到李德琅的目光, 遂回过头来笑道:“三郎,咱们下车逛逛吧?” 李德琅摇摇头“不好, 一路疲乏, 咱们还是早点回家歇着,你想逛,以后有的是机会。” 软玉笑道:“不知道他们租的房子什么样。” 李天佐一旁说道:“少夫人,奴婢租下的是一个三进的院子,还带着一个后花园, 虽然跟咱们国公府的宅子没法比,但是在这密州也算是不错的宅子了,宅子的主人原本是想卖房子的, 不过奴婢没得主人的允许,没敢擅自做主,暂时交了半年的费用……” 软玉问道:“这个宅子多少钱?” 李天佐答道:“密州的房子比京城便宜得多,这个宅子也就二百多两银子。” 李德琅笑道:“没想到这么便宜,软玉,一会儿咱们看看那宅子怎么样,若是还过得去,就干脆买下来算了,住着也安心。” 软玉连连点头,她自然没有意见,而且觉得住着这里比住在京城好,住在京城上个大街就不时的会遇到国公啊,公主什么的,还得陪着小心给人行礼问候,哪有在这样的小地方自在?家里的公婆虽然不难侍候,自己这做媳妇的也免不了要隔三差五的去立规矩,若是只有自己和李德琅住在这里,当然一切也都免了…… 李德琅看见软玉喜笑颜开,对她的小心思也能猜出几分来,只要软玉高兴就好。 一回到住处,软玉少不得四下去看看,李德琅赶忙把李天佐叫到跟前“你刚才语焉不详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天佐看了看左右,李德琅会意,赶忙把人都打发出去,李天佐这才说道:“是这样的少爷,奴婢恍惚听公主的侍卫说,好像是太子……太子谋反……” 李德琅大吃一惊,没想到太子的动作竟然这样快,若是软玉在跟前,她就会知道是她这只小小的蝴蝶翅膀一经煽动,历史居然有了改变,李德琅却不知道,他只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如若不然,软玉得知娘家大祸临头,在家里还不知道有多凄惶呢! 李天佐不知道李德琅早有意料,他看见李德琅吃惊,只道主子不信,便期期艾艾的说道:“奴婢真的听见那护卫这么说的,奴婢本来也不信,太子是储君,这天下早晚都是他的,他又何必谋反?” 李德琅摆了摆手“行了,这事儿到此为止,不要再谈论了,尤其是不要当着夫人的面谈论,知道吗……”李德琅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三郎,你总算来了!有什么事儿还要瞒着软玉?不会是你看好了哪个花魁了吧?” 出现在门口的正是秦怀玉,李德琅上前就在他的肩头打了两拳“你这个家伙还有脸说!若不是因为你招惹了那位不讲理的主,软玉怎么会挨了她一鞭子?这事儿就应该找你算账!” 秦怀玉一愣“哎呦!软玉真的被那个泼妇给打了?这可怎么好?哎,三郎,我这里带着玉肌膏呢!给软玉擦点吧。” “行了!谁指望你的玉肌膏!软玉自有手段。对了,不是说你去矿区了吗?这是——” “这不是知道她走了,我才下山嘛!那里真不少人呆着的地方……” 李德琅闻言哈哈大笑“谁让你没事儿招惹她去?” “谁招惹她了?分明是她没皮没脸!”秦怀玉自己坐下,抢过李德琅跟前的茶“咕咚咕咚”仰脖子喝了。 李德琅问道:“看那位不屈不挠的样子,你这京城怕是回不去了。” 秦怀玉笑道:“那可未必,其实我在京城那段时间就听说了,说她勾搭上了一个和尚,还是玄奘法师的弟子呢!正帮着法师编撰《大唐西域记》,我还特意去见过他,真是个风流倜傥的和尚,也怪不得……” 李德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事儿“什么?竟然有这种事儿?那……那,她既然找到了一个合意的,怎么还找你?” 秦怀玉一边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吃着,一边说道:“也许是我不理睬她,她的自尊心受挫了吧?早知道这样,当初我还不如跟她虚以为蛇,说不定没几天她就厌烦了,何至于被她撵到了大山里,真是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我都好些天没洗澡了……” 李德琅想起软玉说的,高阳公主也蹦q不了几年了,便皱眉道:“怀玉,话可不能这么说,谁知道以后还有什么事儿?总之跟她有了牵连,不会有好下场,事到如今,你暂时还是别回京了。” 秦怀玉点点头,“我打算在这里买房子,先住下再说。对了,你有没有想买房子?这里的房价比长安便宜多了。” 李德琅笑道:“一个宅子而已,没什么的,一会儿我问一问软玉喜不喜欢这宅子,若是喜欢,就把它买下来。” 秦怀玉忙说道:“那好!你若是买了,我就在你家旁边买一个院子好了,以后咱们可以做邻居。” 正巧软玉从外面走了进来,还没等她打招呼,秦怀玉便不见外地说道:“软玉,麻烦你给我安排一间客房,再让人给我准备洗澡水,刚从山上下来,我还没地方住呢!先在你们家对付着吧。” 软玉看见他那邋遢的样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忍着笑赶忙吩咐人去准备,李德琅问道:“软玉,这房子都看过了?觉得怎么样?” 软玉笑道:“应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觉得还不错,国公府的宅子太大了,去厨房走一趟都得半天,这个宅子就不用,况且就住咱们俩,我觉得绰绰有余了,后花园还有一个荷塘,莲藕过些日子就该成熟了,墙边上还栽着几棵梅树,以后咱们可以自己腌制梅子……三郎,你真的打算住到冬天吗?不回去过年公婆那里……” 李德琅感受到软玉话里的那份欣喜,忙说道:“放心吧,我走的时候已经跟娘打招呼了,应该没问题。” 秦怀玉在一旁听着大喜,有了好朋友在,便是在密州呆上几年也没有问题呀!这里山高皇帝远,便是密州的知府也得看他们俩的脸色行事,他好歹还顶着胡国公的名头,李德琅也有爵位在身,在这密州逍遥自在的,何乐而不为?何必跑回长安去受那高阳公主的鸟气?秦怀玉赶紧吩咐秦山去隔壁买房子,也催着李德琅也让李天佐去房东家谈价钱。 没几天功夫,秦怀玉愣是花了二倍的价钱把房子买下来,反正他财大气粗,也不在乎那点钱,李德琅的房子因为房主本来就要卖,倒是没有那么贵。 两家在密州安定下来,软玉闲着便和李德琅去原石铺子去看原石,因为山路不好走,李德琅说什么也不准软玉去矿山看原石,虽然去矿上买价格能便宜不少,但是李德琅说什么也不肯,软玉再三追问,李德琅才搂住软玉说道:“说不定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骨血,上山万一累着了怎么办?” 软玉一听这话就愣住了,她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呢!不过这年月便是想避孕,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况且不生孩子就是在公婆那里也会承受很大压力,软玉也只好随其自然。 李德琅陪着软玉天天去买原石,大嫂侯氏给准备的那几万两银子很快就花光了,这些日子李德琅背着软玉没少打听京城的消息,可是这年头交通不便,消息闭塞,况且就算是真的太子谋反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普通百姓的耳朵里,所以李德琅还真没探听出来什么。 既然玉原石都买好了,李德琅便决定让李天后和李天佑带着卫国公府的那些老兵押车回长安,他留下李天佐和十几个人听用,再加上软玉身边的几个丫鬟,这三进的宅子下人也勉强够用,临行前李德琅写了封信回府探问消息,而秦怀玉则买了玉石矿,风风火火准备开采。 软玉却不管这些,她得了几块好原石,正打算把它们雕刻出来,李德琅却拉着她说道:“眼看着秋天了,外面的景色正好,你总是闷在屋里做什么?要雕刻晚上我陪你。” 李德琅现在也迷上了玉雕,天天跟着软玉学呢!他拉着软玉出了门,只见刘妈正在院子里指挥着几个下人在做柿子酒,软玉笑道:“刘妈,柿子最好多买些,剩下的留着做柿子饼……” “知道了小姐。”刘妈笑着说道:“快去后花园吧,霜儿、露儿正准备好了东西要烧烤呢!” 软玉闻言看向李德琅,李德琅笑道:“上次你做的烧烤味道不错,我就想着再吃一顿,今儿特意命人买了一大块鹿肉。” 天空像一块覆盖大地的蓝宝石,后花园里,枫树的叶子被霜打的好似一团火似的红,秋风一吹,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天空中,排着“人”字形的雁群,向天边慢慢飞去……菊花开得正热烈,黄的赛金、红的如火、白的像雪、紫的似霞……一团团一簇簇,迎着秋风,争芳斗艳,美不胜收。 夫妻俩手牵着手走在花园里,看见有下人走过,软玉便往回抽手,李德琅紧紧地攥住了,笑道:“你可是我的妻子,怕他们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咱们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嘛!” 李德琅笑道:“他们怎么敢乱说?那你可小看了刘妈的手段了。” 软玉笑了笑,刘妈是从莱国公府出来的,手段自然了得,府里的大事儿软玉躲不过,小事情一直都交给刘妈来管的,听见李德琅的赞赏,软玉自然也高兴。 两个人来到池塘边,软玉赫然发现琉璃也在这儿,还带着两个丫鬟,她见软玉夫妇来了,赶紧过来见礼,软玉笑道:“怎么就你一个在这里?秦怀玉呢?”秦怀玉在长安的那些女人一个都没带,倒是便宜了琉璃被抬举做了秦怀玉的妾,她现在一直帮着秦怀玉管着密州这个宅邸的事情。 琉璃笑道:“少夫人,我们公子说一会儿就到,我提前来跟霜儿、露儿说会儿话,知道少夫人在忙,就没去打扰,少夫人别见怪。”她刚说完,惊讶的半张着嘴巴看着软玉是身后,软玉连忙回头看,只见秦怀玉正站在自家花园的围墙上,眨眼间便跳了下来。 李德琅显然也看到了,他拉了拉软玉,两个人在烤炉跟前坐下了,这会儿,霜儿和露儿已经把烤炉里的炭火点燃了,秦怀玉片刻间也来到了跟前,李德琅笑道:“你也太不像话了!哪有来做客竟然跳墙的道理。” 秦怀玉笑道:“明天我就吩咐人在这围墙上开一道门,免得来来往往不方便。” 李德琅说道:“不行,这后花园软玉经常来玩,你要开门也在前院开。” “行行,前院就前院,总比绕到大门走要近些。” 软玉也不理会他们,她拉着琉璃坐下,两个人说着闲话,夹了鹿肉放到炭火上烤,又给李德琅和秦怀玉准备了酱料,两个男人少不得要喝酒,软玉笑道:“给我也来一杯。” 李德琅皱眉道:“你还是别喝的好。” “为什么?那黄杏酒很淡的,我又没喝醉过,干嘛不准我喝?” 当着这很多人的面,李德琅有些话不好说,偏偏软玉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等着他给倒一碗酒,李德琅只好说道:“不如尝尝我这碗吧,少喝点。” 秦怀玉哈哈笑道:“三郎,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婆婆妈妈的,不就是一碗酒嘛!琉璃还一个劲儿的说你知道心疼人,竟然连一碗酒都不让喝……软玉,我给你倒!” 李德琅气道:“一边呆着去!你懂什么?软玉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怀孕了,她怎么可以喝酒?” 软玉一听,顿时红了脸,她蓦然想到,自己的大姨妈好像晚了十多天了…… 45、第 45 章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 不知不觉中, 草儿绿了,枝条发芽了,悄无声息中, 花园里的花也开的灿烂起来了,一阵清幽香、淡雅的气息在空气中荡漾, 仿佛眨眼间就到了暮春时节。 这一天,万里晴空, 阳光灿烂, 正是李德琅和软玉成亲一周年,李德琅在秦怀玉家的后花园里,摘了一大捧月季花, 正兴冲冲的往外走, 却被秦怀玉撞了个正着。 “嗬,”李德琅问道:“你从长安回来了?怎么也没事先送个信回来?你姐姐那里怎么样?” 秦怀玉听见李德琅一连串的问话, 连忙挥了挥手, 让身边的人都下去,他自己懒洋洋的坐下,倒了一盏茶饮了,这才说道:“还能怎么样?花钱赎人呗!这样的谋反案,就像你说的, 谁敢插手啊?好歹算是把我姐姐捞出来了,两个孩子却……惨哪!整个莱国公府女的卖为奴婢,男的发配岭南, 家里的下人也都发卖了,从此再也没有莱国公府了。对了,你托我照看的那位赵姨娘,已经被你父亲派人赎回去了,好在她身份不显,不像我姐姐的事儿那么难办。” 李德琅点点头,虽然是意料中的事儿,闻知确切的消息他还是松了口气,虽然没能回去看看有些遗憾,但是他跟杜家人真的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况且早在没出事儿之前他就已经提醒过了,既然尽了力,也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秦怀玉接着说道:“杜荷、侯君集、李安俨他们一伙儿,都被判了谋反罪斩首了,你不知道,当时法场上血流成河呀。我姐夫和他儿子都被发配到了岭南,这一去凶多吉少,都是被杜荷牵连的,哼!没脑子的家伙……你说说他们这些人,干点什么不好?用软玉的话说就是一个个脑子都被驴给踢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也不是没劝过杜荷,就是软玉,也跟大舅哥说过,想来大舅哥也劝过他……”李德琅面色平静,淡然道:“这些事儿你当着软玉可别说,我一直瞒着她呢,她怀着孩子,万一得了消息再伤心难过……” “行行,我不说……就没见过你这么宠女人的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小心被你宠坏了!再说了,她早晚还不是得知道?” 听秦怀玉这么说,李德琅不由得笑起来“怎么可能宠坏?软玉也不是小孩子,你不知道,她一个庶出的,从小到大在杜家一直受冷落,她曾经跟我说过,她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要有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就要有很多很多的钱,如果这两样都没有,那只有健康也是好的。我一听她说这话,心里就发酸……她是我妻子,我不疼爱她谁疼爱她?其实软玉还是很坚强的,等她生完了孩子,知道了也没关系。对了,你这次回长安,高阳公主没再找你?” 秦怀玉一撇嘴“我听说她现在有好几个和尚面首,哪里顾得上我?我娘也被这次的事儿吓坏了,生怕我在京里招惹是非,急急忙忙支开我,让我赶紧走,听说皇上这次打算立魏王为太子,现在很多人都去魏王府走动……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李德琅笑道:“我的意思,谁做了皇上,咱们就拥戴谁,只要忠于皇上就行了,何必想那么多?你又不想做官。” “虽然不想做官,多知道些总没有坏处。我听说长孙大人反对立魏王为太子。” “长孙大人?我看他是个很有权力欲的人,他反对魏王倒也正常,魏王是个有主意的,他若是真的当上了太子,根本不会把长孙大人这个舅舅放在眼里,所以他现在急需找一个听他话的人……”李德琅边说着,边把手中的月季花上的刺一根根都掰掉,免得一会儿送给软玉的时候扎了她的手。 “一针见血!若是皇上能看出他的用心……”秦怀玉一想到皇上对长孙大人的宠信,便把这话又咽了下去,笑道:“三郎,我觉得你不去做官,真的很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要开开心心的活着才好,若是每天跟官场上的那些老狐狸勾心斗角,蝇营狗苟,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说的也是。”秦怀玉上下打量了李德琅几眼“哪有你天天哄着美人玩开心?对了,你这是干什么?跑到我家后花园来摘花?不会是我家的月季全被你摘了吧?这也太不地道了……” “哼!”李德琅笑道:“我家后花园今年才栽的月季,还没开花呢!摘你的花是瞧得起你!明年,你求我摘我都不来。” 秦怀玉翻了翻白眼“怎么?软玉又喜欢上月季花了?” 李德琅笑了笑“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还是省省吧,我走了……” “哎哎,你不说我怎么明白?”秦怀玉眼看着李德琅走的没影了,不由得摇了摇头。 却说李德琅回到家,一进门就被李天佑拦住了“少爷,你回来了?家里来信了。” 李德琅一看居然有两封信,一封是父亲的笔迹,他赶忙打开来看,信中告诉他已经救下了赵姨娘,已然派人送她来密州,现在正在路上。 李德琅不由得心急,不是说好了让她住在自家郊外的院子里吗?怎么又到密州来?这样软玉那里怎么瞒得过去?另一封信是玉器店的掌柜写的,因为玉器店的生意好,还要采办玉原石。 李德琅一想到大嫂侯氏的娘家这一次也被抄家灭门了,不由一阵唏嘘,他想了想,吩咐道:“天佑,你现在就去迎一迎赵姨娘,见了她的面千万叮嘱她不要在软玉面前提起杜家的事儿,就让她说是挂念软玉,特意在老夫人面前求了恩典,特意来照顾软玉生产的。去吧,即刻就动身,免得她一个女流在路上有什么差池……” 李天佑领命而去,李德琅这才来到后院,只见软玉正伏案在画着什么,李德琅笑道:“软玉,看看这是什么?” 软玉一看见那一大捧月季,不由得笑了,她以前不过是无意中提到那么一句,没想到他就记着了,还真是难得,软玉接过来闻了闻,笑道:“谢谢你三郎,我很喜欢,你没扎到手吧?” “没有……你又在忙什么?有没有出去走走?”李德琅说着拿起软玉的画,只见画上画的是一条龙,龙身上还骑着一个童子,手拿乾坤圈…… 李德琅皱眉道:“软玉,你这画的不会是哪吒闹海吧?” “是啊,怎么了?我想着昨天得的那块玉料,绿玉、白玉中飘红,实在难得,那绿玉的部分正好雕刻成龙身,白的部分就是人身,红的部分便是哪吒的乾坤带和肚兜了……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你想想,皇上叫真龙天子……” 李德琅这么一说,软玉顿时就明白了,她忙把那张纸撕掉,随即笑道:“多亏了你提醒,我还真是就没想到这一层。”她说着,把那捧月季插到花瓶里,看了看李德琅,软玉说道:“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哦?是什么?” 软玉拿出一个水晶制作的简易望远镜来,李德琅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软玉笑道:“你放在眼睛上试试看。” 李德琅把望远镜放到眼前,顿时大吃一惊,怎么所有的景物一下子变大了?“软玉,你怎么办到的?” 软玉笑道:“不过是无意中发现的……” “呵呵,”李德琅笑道:“这东西爹爹一准会喜欢……我送给爹你没意见吧?” 软玉笑道:“既然是送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了,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李德琅笑道:“既然是软玉送我的,我还是自己留着吧!你告诉我怎么做,以后我自己动手给爹爹做一个好了。”他说着,喜滋滋的伸手摸了摸软玉的肚子,软玉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圆滚滚的,李德琅问道:“怎么样?儿子今天乖不乖?” “谁说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 “女儿就女儿,不过这一胎还是儿子好,当哥哥的以后可以保护妹妹……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累不累?要不然先去床上躺一会儿,我给你按摩按摩腰,一会儿咱们再出去走一走?好不好?”李德琅说着,轻轻的揉着软玉的腰,自从软玉肚子一点点大了之后,她便经常嚷嚷着腰疼。 软玉点点头,正待要走,却被李德琅一下子抱起来,软玉“咯咯”笑道:“三郎,我自己走。” “没关系,也就几步远。”二人来到旁边的卧室,李德琅轻轻的把软玉放在床上,慢慢的给她按摩起来。 软玉享受地闭着眼睛,这时候的软玉,脸上也丰腴了很多,面上带着母性的光辉,李德琅笑道:“软玉,秦怀玉回来了,他捎了口信来,说你姨娘要来密州。” 李德琅之所以这么说,就担心软玉要看信。软玉诧异道:“她怎么能离开杜府?” “听说是挂念你,担心你第一次生产没有经验,所以特意在老夫人跟前求了情。” 软玉呆了呆,有些不信,老夫人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儿?要知道,妾侍生的孩子永远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嫡母,老夫人若是让赵姨娘来自己身边,那岂不是承认赵姨娘是自己的母亲了?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儿?软玉盯视着李德琅半晌,问道:“三郎,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杜家出事儿了?” 李德琅没想到软玉如此敏感,“你呀,贯会胡思乱想,没有的事儿。”他说着,在软玉的身边躺下了,一张口便叼住了软玉的耳垂,吸允了两下,又轻轻的吹了两口气,软玉痒的不行,半边身子都酥软了,她一边笑着躲闪,一边说道:“三郎,快别闹了,你就会欺负人。” 李德琅笑道:“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去?你快点生下孩子吧,我可憋坏了。” 软玉“嗤嗤”笑“活该,谁让你急着要孩子的?当时你天天……别以为我不知道?” 李德琅闻言,得意的笑了笑“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早点生了孩子,大家都安心,免得你整天胡思乱想的,我不是生怕你哪天偷跑了,不要我了嘛。” “你胡说!” “才没有,”李德琅怕软玉又追问杜家的事儿,遂贴着软玉的耳朵笑道:“软玉,我想要你了怎么办?” 软玉脸一红,不由自主的向他的下|身看了看,果然那里高高的支起来一个小帐篷。软玉笑道:“不要侍妾,现在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不是有你嘛!” 46、第 46 章 转眼赵姨娘已经到了密州两个多月, 软玉已是十月怀胎大腹便便, 算来那产期也快到了。赵姨娘和刘妈整日不离软玉左右,生怕有个什么差池,李德琅也越发紧张起来, 软玉的饮食起居他无不亲自过问,至于稳婆, 更是选中了好几个,早早就给强留在了家中随时待命, 几个稳婆得了银钱, 自然喜笑颜开,软玉闲了就去请教生产时可能遇到的情况,几个稳婆都是知无不言, 倒也不怕软玉抢了她们的饭碗, 更没有想别的。 这日软玉在自家园子里散步,赵姨娘跟随在侧, 边走便说道:“没想到你是个有福气的, 我跟你说,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姑爷这样疼惜女人的男人。” 软玉笑了笑,李德琅的确很好,她自己也知道惜福, 不过想起娘家来,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姨娘,你还是跟我说实话, 杜家是不是出事儿了?” “呃……问这个干什么?你现在还是好好的休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的事儿……” “姨娘,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出事儿了,姨娘又不是不知道,我对那个家,也算不上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不过,终归是杜家把我养大的,杜家若是出了事儿我又不闻不问,别人会怎么想?不知道子焕和子美他们……他们怎样了?小孩子无辜的受到牵连,还真是……” 赵姨娘迟疑了一下,见软玉话说道这份上了,她终于说道:“头几天姑爷还跟我说,他一直派了人跟着大少爷父子去了岭南,若是得了机会,自然会把两个孩子弄回来,不过你哥哥那里,怕是没有办法……” 软玉点点头,她一猜就是这样,李德琅总是这样默默地做,却很少说。 有赵姨娘陪着,软玉照例在园子里走了两圈,觉得腰肢酸软,这才慢慢回了房。 晚上,夫妻二人还是睡在空间镯子里面,哪知道睡到了半夜,软玉突被一阵腹痛惊醒,知道这是快要生了,软玉倒也没有惊慌,她忍住了痛,推醒了身边的李德琅。 李德琅听说她要生了,顿时慌张起来,“快,咱们快出去吧!” 软玉笑道:“三郎,我想自己生孩子,你来帮忙,好不好?” 李德琅一听,大吃一惊:“软玉,不行,你不能这样胡闹……” 软玉早打定了主意想在空间镯子中这湖水里生孩子,以前她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西方国家有人在水中生产,都说那样产妇不会很疼,而且自己在家里就能生,刚出生的小孩子便会游泳,日后也很健康,她有这个奇妙的湖水做后盾,便想着试一试。 李德琅只道软玉瞎胡闹,怎么也不准,催着软玉出去,软玉倒也能理解,不过她想到肚子刚刚开始疼,不会那么快就生,便想到也不必那么急着出去,说不定在湖水里躺一躺,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因此她便嚷嚷着先要洗个澡,弄得李德琅哭笑不得…… 软玉觉得躺在这温暖的湖水里,肚子疼的真不那么厉害了,却把李德琅急得抓心挠肝,可是他自己又出不去,软玉又不肯听他的话,直到软玉觉得肚子疼的一阵紧是一阵,这才让李德琅把她身上的水擦干净,两个人回到卧室的大床上。 李德琅赶紧到门口喊人,他一着急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一时间全院的人都被惊醒,刘妈和赵姨娘全都过来了,请来的那几个产婆也睡眼惺忪地赶过来,摸了下软玉的肚子,不由得惊诧,竟然真的快生了,一般女人生第一胎都很慢的,有的不折腾一两天生不出来…… 几个稳婆赶紧请李德琅出去,说产房内不好有男子在场,李德琅看见软玉疼的满头大汗,便怎么也不肯走,拉着软玉的手不停地安慰她。 赵姨娘和刘妈也过来劝,软玉见他不愿离去,又帮不上什么忙,还紧张兮兮的,便忍住痛对他说道:“三郎,你去厨房吩咐她们给我做一碗面汤吃,我要上次吃过的那种带着小荷叶、小莲蓬的……你一定要盯着她们做,要跟上次一样好吃……等她们做好了,我的孩子就生出来了,你快去吧!” 软玉刚怀孕的时候挑嘴,李德琅想着法子让厨房给她做好吃的,当时她想起来红楼梦里的美食,便让人做了这个,做这东西最是麻烦费时的,其实软玉这时候提出来,也不过是想把他支走。 李德琅生平第一回要当爹,这会儿紧张的六神无主,见软玉虽然满头大汗,还是笑颜望着自己,李德琅自然也明白软玉的心思,虽然心有不舍,却也无奈的答应了。 李德琅去产房外面吩咐霜儿去办,他自己坐下来等消息,听见软玉长一声短一声的呼疼,便暗暗的下决心再不让软玉受苦,只要这一个孩子罢了。软玉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这才产下名男婴,哭啼洪亮,中气十足。 李德琅听见孩子哭,方大大松了口气,自己抹了把头上的汗,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这才发现衣裳竟然都湿了,抬头看看天上,正是一轮满月,于是他的儿子便有了小名,叫小满,至于大名,当然要孩子的爷爷给起。 等到孩子满月了,正是丹桂飘香的中秋时节,李德琅看着养得白白胖胖的儿子,心满意足,儿子虽然还小,但是逗弄下已经能咯咯地笑出声,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总喜欢盯着他的爹爹看,嘴里还会“啊啊”的叫,好像要说话似地,就连赵姨娘和刘妈也说这孩子聪明。 软玉被李德琅看了整整一个月不得洗澡,总算熬到满月了,她痛痛快快洗了澡,就见李德琅正抱着儿子若有所思,她忙问道:“三郎,你在想什么?” 李德琅笑道:“是爹娘来信了,得知你给我们李家生了一个孙子,非常高兴,让咱们抱着孩子回京。我正琢磨着,当初你有孕,我担心怕长途跋涉你身体受不了,孩子再有什么差池,所以没回去,如今孩子生下来了,只是这孩子也太小了,我还真是舍不得……不过爹娘那里也……也实在不好再推脱……” 软玉虽然喜欢密州这里自由自在,但是公婆俱在,的确不好总不回家,遂笑道:“没关系,路途上我可以带着孩子去湖里学游泳,保证不能让他颠簸了。” 李德琅张着嘴半天合不拢,没想到这样也行!不过这也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反正他们呆在马车里,路上便是他们一家子不见了一会儿,谁也不会知道…… **** 时光飞转,李靖夫妇相继去世,转眼时间到了永徽二年,小满已然七岁,第二个孩子月儿是女孩,也已经四岁了,两个孩子因为经常在软玉的空间镯子里洗澡,身体都特别好,几乎没有生过病,尤其是月儿,肌肤莹润胜雪,长相甜美可人,小小年纪已是一副美人胚子的模样,最得李德琅的宠爱。 一家四口留在京城的日子不多,每年都要出去游玩一次,倒也逍遥快活。他们有时候甚至只回京只住一两个月,除了跟兄嫂团聚之外,还要负责玉原石的采买,再就是给老道李淳风送炼丹的“材料”。 这一天三月初三日,正值是王母娘娘圣诞,李德琅夫妇正计划着要带着孩子们去峨眉山逛逛,小满却拉着妹妹进来了,月儿扬起她的小脸,笑眯眯的央求道:“爹爹、娘,咱们去逛庙会好不好?” 李德琅笑道:“你怎么知道庙会的?”他说着,看了看儿子,说不定是这小子想去逛庙会。 月儿奶声奶气的说道:“是伯伯家大哥哥说的,可是他说我太小,不肯带我去,怕拐子拐了我。爹爹,咱们去吧好不好?我看见大哥哥的泥人像,就是去年在庙会上捏的,爹爹,我也要泥人……” 李德琅笑道:“你还要泥人做什么?你娘给你雕刻了玉像……” “不,我要泥人!娘雕刻的玉像都不准人家碰。” “傻孩子,那是上好的和田玉雕刻的,你娘是怕你摔坏了!走吧,既然想去庙会,咱们这就去。” 一家四口来到庙会上,春光里,只见一条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沿街摆满了各色小摊,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小满扯着妹妹的手,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没多久就跑出去很远,软玉不由得有些着急,李德琅拉着她笑道:“你怕什么?咱们的儿子已经大了,难道还保护不了妹妹?” 软玉跺脚道:“什么大了?他才七岁!还是个孩子呢!” “可他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你忘了上次咱们一起上街,他不是还抓住了一个小偷吗?” 软玉听了,忍不住也笑了,在他爷爷李靖活着的时候,就说小满这孩子是个练武的奇才,往往他爷爷平日练武,他见过一次便能记住,那时候他爷爷就经常指点他,可惜满儿年纪还小,学到的武艺不多,好在李家有武功秘籍,李德琅虽然武艺不佳,但是教导儿子却是绰绰有余,而且小满的记忆力也不错,他爷爷写的那本《李卫公兵法》,也已经被他背的滚瓜烂熟。 软玉听了丈夫的安慰,虽然心放宽了些,不过她的眼睛一直不离两个孩子左右,李德琅牵着她的手,二人远远地跟在后面,眼看着两个孩子买了个两个糖人边走边吃,又一起挤到一个捏泥人的摊子前,这里挤满了年岁不等的孩童,眼巴巴的看着那摊主,只见他十指灵动,飞快的□□着一团团和好了的泥巴,仿佛变魔术似地,须臾间一个个活生生的泥人小像就被捏了出来,软玉站在外面看着也觉得这技艺不凡。 不一会儿,小满和月儿一人拿着一个泥像乐颠颠的挤出人群,月儿看见李德琅便喊道:“爹爹,抱抱!” 李德琅赶忙把女儿抱起来,一只手仍然拉着软玉,软玉则拉着儿子小满。 月儿手里摆弄着泥像问道:“爹爹,泥捏的月儿漂亮吗?哥哥说不如娘雕刻的玉像漂亮。” 李德琅笑道:“那当然,你娘的手艺天下第一……” 软玉闻言不由得笑了,一家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她忽然觉得心里很踏实,过去那个她曾经生活过的世界,如今已经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了,走过万水千山,踏遍滚滚红尘,软玉终于刻骨铭心的意识到——只要身边有爱人和孩子,无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乡…… “我心安处是吾乡,”世人诚不欺我……《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