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待选秀女,开局地狱模式!》 第1章 因看小h文,被雷劈穿书了!? 弘治十三年.隆冬。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北风吹到脸上针扎般的疼。 日上三竿时,靖安侯府京郊别庄里两个下等妇人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拎着个脏得看不出原色儿的食盒,骂骂咧咧的来到了一个破旧房前,粗鲁地推开了门,“二小姐,吃饭了!” 屋子里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没过多久,碗碟碎裂的声音突然暴起…… “饭菜都馊了,碗里的水都结冰了。” “你们这是给人吃的吗?!” 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珠玉相叩般动听间难藏一丝微微的沙哑。 屋内,一个眼含怒色的少女,倚桌而坐,单薄柔弱,满脸的病态,却美得惊人。 眉如春山,美眸潋滟,神似秋水。 因为病态,脸白得几乎透明,像是沁了水的美玉。 地面上一片狼藉,粗糙的瓷碗被摔得粉碎,黑乎乎的烂菜叶子在地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酸味,带着冰碴的水溅了一地。 “花芜!你失心疯了?竟然把饭菜给砸了?!” “你还当自己是侯府千金啊?” “还敢跟我们摔脸子,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一个脸上长着一颗黑痣的女人,看着自己新做的裙子上沾满了菜汁,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尖叫一声,扬起手就要往少女脸上扇去。 “二狗家的!” “你要教训她用针扎就好,可别下死手,把她打死了,咱们可不好向府里交待。” 一旁的瘦妇人,见一惯面团子似人儿突然砸了饭菜,吓了一跳,又见二狗家的气疯了没轻没重的就要打人,连忙是上前拦了一下。 这位靖安侯府的千金虽说是刚认回府里没多久,就因犯了大错被发落到了庄子上,不管不问,一扔就是三、四年。 可再怎么说她都是侯夫人的亲生女儿,若是真让她们打死了,怕会惹来麻烦。 再说,这位侯府千金绣活还不错,她可还指着她做绣品给她们换钱呢。 前段时间因为她风寒病了,可都耽误一段时间了,若是再打坏了休上一个月,那可就亏大了。 二狗家的被这瘦妇人一拉,也想到了这一点,目光一转就落在炕桌绣花篮子上,只见她狞笑着熟练的抽出一根雪亮的绣花针,恶狠狠地向花芜步步逼近…… “你个死丫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是怀念被针扎的滋味了吧……” 对于眼前这个二狗家的骂的什么贱蹄子、死丫头……之类的话,花芜听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身子稍稍往后躲了躲,怕那妇人的口水喷在她脸上。 她嫌脏。 她穿过来前是个顶流小花。 脸长得和这个身子的脸一模一样。 想当初她的经纪人就是因为相中了她这张脸,才把她签进了娱乐圈的。 在穿过来之前,经纪人给她接了一个小清新的乡村综艺,可就在拍最后一期时,经纪人非让她站在细雨中的花叶海棠树下让导演拍她,结果一个雷把她和那棵千年的花叶海棠树一起劈了。 她昏迷前最后的印象就是经纪人徐姐惊恐的胖脸,可花芜心里比她还惊恐。 她手机里前一晚看的n本海棠文的浏览记录还没有删啊,还有她手机里珍藏的几个g的她最爱的作者大大的海棠文包……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要死也要等她把她的手机格式化才行啊! 可惜,她只来得及紧紧抓住自己经纪人的手,却根本没来得及交待,就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 人固有一死,但绝不能是社死!! 她死不瞑目! 她向来都是该税的税,不该睡的从来不睡! 老天为什么要劈她?! 等她醒来后,她发现自己穿书了。 穿成了某本万人迷文《媚骨天成》中靖安侯府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侯府弃女花芜。 花芜与花琳琅幼时在‘七王之乱’中被人恶意调包,商户女花琳琅成了千金贵女,而真正的侯府千金花芜却成了下九流的商户庶出之女,长大后,花芜的容貌被认出来,这才被接回了侯府。 可花琳琅做为靖安侯府里唯一的女儿,从小就是全家的团宠和掌上明珠,被所有人千娇百宠着长大,如何能容得下家里多一个花芜来分宠?! 于是,在花琳琅的多番‘关心’下,花芜落得个刻薄狠毒的名声被赶出了府,扔在庄子上自生自灭好几年。 后来,花芜到了年纪要进宫选秀,侯府这才不得不来接她。 好消息,是爽文。 坏消息,爽的是女主,而她是炮灰。 大兖皇帝萧凛,骨重神寒,皎若仙人,雄才大略,文武双全。 唯一的缺点便是佳丽三千,独宠一人。 可他对女主妼贵妃楚惊月却只宠,绝口不说爱,女主心灰意冷下绝情弃爱。 在萧凛英年早逝后,追逐权利,周旋于几个男人之间,她是天生媚骨,男人沾了她身子就离不开,将冷酷帝王、腹黑王爷、彪悍将军、偏执少师、高冷神医、神秘国师都一一收入裙下,最终站在权利顶峰。 在书中,花芜出现时,正是女主因宠冠六宫,惹后宫不满,群情激愤,太后施压,百官血谏,请皇帝举办选秀,广纳后宫,花芜凭借着绝色的容貌选秀入宫,可因她美貌惊人而碍了贵妃女主楚惊月的眼,靖安侯府为了向女主表衷心,将花芜的命交在了女主手里,于是,花芜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宫里。 花芜死后不久,花琳琅踩着花芜的尸骨入宫,和女主做起了好姐妹,最后帮着女主坐上太后之位,靖安侯府也因这位花太贵妃而更加尊荣。 靖安侯府一家踩在花芜的尸骨上荣华富贵,而那时花芜的尸骨已在深宫中化为齑粉。 现在,她这个靖安侯府的弃女,此时正在冷庄中吃苦受罪,等待接她回京选秀的马车…… 这都是什么地狱开局?! 贼老天,为什么要劈她?! 难道就因为她苟苟祟祟的那点个人小爱好吗?! 花芜捶胸顿足! 什么狼窝侯府?! 什么疯批后宫?! 社死的她只想在线发疯,平等创飞所有人。 看着渐渐逼近自己的雪亮针尖和cosy容嬷嬷的恶毒妇人,花芜结束了脑海中这糟心的回忆,缓缓展颜一笑,明明是琉璃般的美人儿,此时竟有几分邪肆和疯癫。 …… 第2章 你必须参选! “你……你笑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这花芜脸上的笑容莫名让她胆寒,二狗家的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就停了。 “这几日,侯府要来接我回去了……” “你们是打算送我的尸体回去吗?” 花芜笑得漂亮极了,小白牙明晃晃的透着威胁。 “侯府要接你回去?!你做梦去吧!?” 二狗家的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还接她回去?! 这死丫头是病糊涂了吧?! 可她身边瘦妇人的脸上却闪过一丝犹豫,有些惊疑道:“你说侯府要接你回去?!侯府为何要接你回去?!” 二狗家的瞪大眼睛,“这些年,她被丢在这里,什么时候见过侯府里的人来问过她?侯府早把她给忘了……” “这贱蹄子信口胡说的,你也信?” 二狗家的是绝不肯信的,可是,那瘦妇人脸上却是有些不安的。 看到瘦妇人脸上惊疑的样子,花芜笑得更灿烂,樱启微启,缓缓吐出两个字,“选秀。” 选秀?! 大兖朝是有规定凡官家有女者,女儿十四岁到十八岁之间,每家至少得出一个人参加选秀。 靖安侯府亦有女,且正是今年选秀。 “就算是要选秀了,又关你什么事?要参加选秀也是大小姐去啊……” 二狗家的满不在乎地说着。 可是,身边那个瘦妇人的脸色却猛地一下就变了,只见她细长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似是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大小姐……大小姐……她……她不是靖安侯夫人的亲生女儿啊!” 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 有整个侯府宠着,谁能不把大小姐当真的侯府千金看待?!不是亲生的又如何……不是亲的…… 二狗家的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眼中的恐惧却越来越多。 她们好像忘了一件事…… 选秀规定了非亲女不可参加选秀! 所以整个侯府虽有两个女儿,可必须参加选秀的人却只有面前的花芜。 花琳琅没有资格! 看到这两个凶神恶煞的妇人脸色变得那样难看,花芜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不只是她们忘了,侯府的人怕是更早就已经忘了他们捧在手心里千宠百娇长大的女儿是个假货了。 按照书中所写,选秀在即,侯府才发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这十万火急的忙别庄赶呢。 为这儿事,那个假货可是气得砸了满满一屋子的古董花瓶! 花芜必须回去参加选秀! 若是花芜在她们手里死了,她们就完了! “二……二小姐……我们错了……” “二小姐,您大人有大谅就饶过我们吧……” 两个妇人脸色一白,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再无半分刚才的嚣张跋扈。 “我要喝奶子糖粳米粥、一屉三鲜小笼包、一碟菱粉糕……再来两样爽口的小配菜……” 花芜淡淡地说道,声音微哑却仍不失娇脆。 她穿来的这个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多少药,苦得舌头根儿都麻了,她迫切的想吃点甜的。 “好……好……” “奴婢们现在就给您准备去……” 两个妇人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就像身后有鬼在追一般。 花芜看着两人狼狈逃窜出去的模样,唇角勾了勾,身子一松,顿时趴在了炕桌之上。 不行了! 她这具身子实在是太弱了。 在靖安侯府来接人之前,她可得把身子好好养养,要不哪有力气逃跑?! “花芜,你不想进宫选秀吗?” 一道弱弱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一只半透明花精出现在她眼前,红裳绿裙,梳着双环髻,肉乎乎的小脸蛋上满是愧疚不安。 这是海棠花妖红芽儿。 就是那株千年的花叶海棠树,也是害她被雷劈的罪魁祸首! 据它说它已经有千年修为,劈她们的那道雷是它的化形雷劫,只是一般天雷都不会殃及普通人的,这次红芽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的化形雷劫居然把它和花芜一起劈了。 它被劈得失了本体,妖力大损,现在只能躲在花芜的识海里温养。 “是没什么兴趣。” “你不知道书中景弘帝的后宫都是群疯子!” “谁没事乐意跟疯子玩儿啊!” 花芜趴在桌子上,伸出手指轻戳着红芽儿的小胖脸,懒洋洋地回道。 虽说这个家伙害得她被雷劈,但如果她不去站在树下也就不会劈到她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它。 莫名其妙的被劈到了这里,有这只小花精作伴,她倒也不算孤单。 她都想好了,等她这身子好一点,卷了钱,她就带着红芽儿去江南,日后做一方富商,养几个美少年,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可……可是……” 红芽儿小心翼翼地看着花芜的脸色,有些纠结犹豫地说道。 “花芜,你若是能进宫成为妃,我……我或许就有办法送你回去现代!” 这也是它刚想到的。 今天花芜提起了秀女和进宫,它才突然想到这里是古代,古代是有帝王、有龙气的。 它们妖物修炼自然是吸取天地之灵气,可龙气却是大补之物,对于妖物修行大有好处,一年可顶百年。 “皇宫的龙气可以助我修行,待我恢复了实力就可以带你回现代了!” 什么?! 她们还能回去?! 花芜惊得一下子坐起身,因为起得太快,还有点头晕,可是心中却是无比的激动,“红芽儿,你是说真的?我们还能回去?!” 红芽儿点了点头。 她们为什么被劈到这个世界来,它也不清楚。 可是,她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它能感觉得到这个世界对她们的排斥。 它心里有种直觉,这个世界对她们的吸力并不大,只要它能恢复修为,它就可以带着花芜的灵魂回去现代。 竟然还能回去?! 太好了!她要回去! 她必须要回去! 她不要社死!她的那些宝贝不能被人发现! 她记得《媚骨天成》这部小说,虽然剧情很狗血,但男主和男配们可都是极品美男,尤其是男主角景弘帝萧凛,更是让人着迷,否则,也不能和天生媚体的女主相爱相杀,虐得读者们死去活来的。 这样一想,反正皇帝很是俊美矜贵,睡他也不亏。 根据书中所写,靖安侯府接她的人还得有十来天就到了,她原本打算在这十来天的时间里把身子好好养养,恢复些后,卷了那两个恶妇人的银子跑路。 从此天高海阔,她跟靖安侯府再不相见,靖安侯府交不出人是否会被重罚都跟她没关系。 可现在不行了,她得进宫参选。 在回府之前,银子是要弄的,身子也是要养的。 还有,靖安侯府里可是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欢迎她回去,更别提还有一个一心想要弄死她、等着踩着她的尸骨入宫的花琳琅。 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想着接下来就要和靖安侯府的人过招,花芜嘴角微微上翘,秋水明眸中带着几分冰寒又夹着几分兴奋。 “二小姐,您的膳食……好了……” 二狗家的和那个瘦妇人将精心准备好的饭菜端过来,刚要放下,就看见花芜脸上又露出了那让她们害怕的笑容,一时间膝盖一软,差点又想跪下了。 …… 第3章 接她的人来了! 红砖沏筑的房间内,火炕烧得暖暖的,窗户也用雪白的菱纸糊得严严实实,半点风也透不进来,身上盖着干净舒适棉被的花芜正坐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赤枣乌鸡汤,对于房间内的摆设闪过一丝嫌弃。 虽说这已经是庄子上最好的屋子了,可是依旧简陋得令人发指,花芜这辈子都没在这么差的房间里住过。 自从那天用选秀拿捏住了两人后,花芜便搬来这个屋子里来住了,接下来几天的吃食也是由她来点菜,让那两个妇人去做。 她尽量选择一些有营养又好克化的东西来吃,这几天总算把身子养好了一些,至少让红芽儿收了灵气后,她也没有那么没力气了,当然只是干坐着还好,若是下地走动得急了,还是会有些头晕目眩。 红芽儿为她检查了身体,说她之所以会这样,一是因为这具身体长年受到苛待,坏了根基,寿数有损,短命之像;二则是这个世界的意志一直在排斥花芜的灵魂,造成花芜和这具身体的灵肉不合,神魂不稳,所以,花芜才会常常感觉到眩晕。 神魂不稳倒还好,有红芽儿压着,除了偶尔晕一下,倒也没有大碍。而且,这个世界越排斥花芜越好,这样在她们离开时也会更顺利。 至于寿数有损,花芜倒也不担心。 红芽儿说皇宫中的龙气,一年可顶百年,它若想要恢复功力,只需区区四、五年即可。 也就是说她只要在这里呆上四、五年后就可以回家了,长不长寿的,也就不在乎了。 只是,她虽然不在乎,但是,在看到面前这两个害得原主身体差成这样的两个恶妇人,心中难免不爽。 “明天我想吃樱桃火腿、翡翠鱼圆、清蒸肉末蛋、凉拌莴笋……对了再加上一盘百合酥……”,花芜一边又喝了口碗里的赤枣乌鸡汤,一边懒懒地吩咐道。 她这个身子亏损得太厉害了,赤枣补血、乌鸡补气,她可得多喝点。 至于底下两人眼底的怨恨,花芜也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她们心里可能是恨毒了她,毕竟她要的这些吃食可不是庄子上的人家能吃到的,这些都得那两个人自掏腰包,而花芜要吃的这些东西可不便宜。 可那又如何呢? 原主被两人苛待的这几年,可是没少被她们逼着做绣品卖,而卖绣品得到的钱可全揣这两人的兜里了。 原主的绣功不错,花芜粗略估算了一下,这几年下来卖绣品得的银子得有三百两左右。这些银子可都是原主赚的,现在让她们两个掏腰包给她做吃食,也是应该的。 听到花芜又要点菜,瘦女人陈庄头家的和二狗家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怒气,心像针扎一样的疼,可是,对上花芜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最后又只能艰难地从嘴中吐出一个“是”字。 自从知道花芜要回府去参加选秀后,她们就知道她们的好日子到头了,现在这个侯府二小姐就是个扎手的刺猬,她们只希望侯府的人能快点来把这个小祖宗接走。 “小姐,我家里的今天刚接到消息说是府里派人来接您了,按信上的日期算就这两天就应该到了……您看我是不是给您收拾一下?”,陈庄头家的看了一眼花芜,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么快就要到了? 啧啧…… 看来靖安侯府是真着急了。 不过……她们急,花芜可不急啊。 “不用了!” “我还要再待些时日呢……” 花芜放下已经喝光了的汤碗,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慢悠悠地说道。 “还要再待些时日?!” 二狗家的不由得一声惊叫。 “怎么?就这么盼着我走?” 花芜斜睨了一眼两人。 二狗家的脸上闪过一丝急忿,似是想要说什么,却被陈庄头家的拉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怎么会呢?” “我们只是怕府里人来得急,不早点准备,到时候耽误了差事儿。” “小姐,您好好休息。” “有什么需要的,您只管吩咐……” 说完后,便拉着不情不愿的二狗家的退了下去。 只到了院中,二狗家的才一把甩开陈庄头家的手,急切的嚷了起来,“她居然还要留在庄子里?她要留多久?!她天天要这儿、要那儿、还要天天点菜吃……咱们手里的那点子银子都快让她祸害完了……” 当然,祸害完是她夸大了,那死丫头这些年可没少给她赚钱,只是这死丫头太能花了,那些个吃用,每天她都要用进一两银子去,短短几天,她们就花出去七、八两银子了,几乎是她大半年的工钱,这如何不让二狗家的肉疼?简直心都在滴血。 那可是都是她的钱啊! “行了!” “别在这儿嚎了!” “难道我不心疼银子吗?!” 那个死丫头也在花她的钱啊!难道她就不心疼?! 可是心疼又有什么办法?! 那丫头现在邪性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竟然有点害怕那死丫头的眼睛。 虽然,这些天她们已经尽量满足那个死丫头,要吃给吃,要喝给喝,可是,她心里还是慌得不行,总觉得那死丫头好像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们。 二狗家的盼着侯府来人,难道她就不盼着吗?! “放心吧!”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侯府里的人就来了。” 真是终日打燕,却被燕啄了眼。 原以为那是个任人揉捏的面团子,却没想到却是个会演戏的,现在抓住机会就狠咬了她们一口,她们还一点办法也没有。 等侯府的人来了,就没她们什么事了,而那个死丫头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陈庄头家细长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 两个妇人猜的不错,第二天中午,侯府的人便到了。 整整三辆青漆马车停在了庄子门口,一个通身气派的中年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是侯夫人身边的陪房,府里都称其为房妈妈。 “二小姐的东西都收拾好吗?” 一路风餐露宿人急行,许久不曾这样劳累的房妈妈压下心中的不快,看着面前恭敬站立的陈庄头几人,语气淡淡地问道。 陈庄头闻言不动声色地与陈嫂子互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两人都故意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摇了摇头道:“回房妈妈的话,还没开始收拾呢。” “什么?!”,房妈妈停住了脚步,一脸愠怒,“为什么还没开始收拾?” 三月初三可就要进宫选秀了,府里急得都要火烧房顶了,她也不打算在庄子上休息上一宿了,打算一会就直接带上花芜便动身离开,真是一刻都耽误不得了,结果,这时候陈庄头居然告诉她,他们还没有给二小姐收拾行李?! “二……二小姐……她……她说她不太舒服,要再休养几日……” 陈庄头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苦涩地说道。 二小姐他们现在是奈何不了,可二小姐这几天浪费了他们那么些银子,他们怎么能不报复回去呢?上眼药、添堵这种活儿,他们可是最熟悉了。 二小姐以为回到侯府,她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什么?!” 房妈妈闻言,顿时勃然大怒。 …… 第4章 我还有笔债要讨呀! “见过二小姐。” “老奴是侯夫人的陪房,此次奉夫人之命接二小姐回府,还烦请二小姐收拾一下,咱们明早就动身。” 房妈妈挟带着满身怒气而来,见到花芜的一瞬间,不由得有片刻失神,眼中难掩惊艳之色,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也不曾行礼,只板着张脸,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花芜此时坐在炕沿正在绣花,长发简单地挽了下,乌黑油亮如瀑般垂在腰间,衬得那张小脸越发的白璧无瑕。 外面天冷不能出去,她只能呆在屋中,养身体的这几天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无聊间就把这绣棚拿了起来,上面还留有原主没有绣完的绣品,恰好是一朵海棠花,她闲着无事便扎了几针,结果却发现她不只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连这手绣技都继承了。 虽然花芜不懂刺绣,可是,也能看出原主绣艺不凡,绣的海棠花活灵活现的,仿佛下一刻有微风吹过便能风动花摇。这让在现代只会十字绣的花芜十分兴奋,每天手痒时就会绣上几针。 听到房妈妈的话,花芜依旧优哉地绣着花,头都不抬,只是问了句:“我是侯府二小姐?” 房妈妈看着一脸从容淡定的花芜,不知道花芜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脸色有些不悦,却还是答道:“是的!您是靖安侯府二小姐。” 花芜又在绣棚上扎了一针,雪亮的针尖轻易扎透月白绸缎, “那你呢?” 我?! 什么意思?! 她不是刚刚说了吗?她是侯夫人的陪房! 这位二小姐是什么意思?! 房夫人微微皱眉,不由得开始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位二小姐来。 她倒是没想到只几年不见,这位二小姐竟然出落得如此美丽,出水芙蓉、倾国倾城都不足以形容,最美的还要数那双剪水明眸,秋波流转,盈盈一水间,让人惊叹。 如此绝色,哪怕是在美人如云的皇城也是顶尖的美人。 以前的二小姐也是美的。 只是美则美矣,却没有灵魂,就像一块白玉蒙了尘,没有半分灵性,反倒是唯唯诺诺,一身的小家子气,那周身的气度连个侯府的三等丫鬟都不如,绝色的容貌也被遮掩得如顽石一般,泯然众人。 可是如今的二小姐宛如洗去了纤尘的美玉,仙姿玉貌,绽放出夺目的光华。 怎么会这样?! 这可麻烦了。 大小姐本就因为失去了进宫选秀的机会而在府中伤心不已,若是再看到容貌如此之盛的二小姐,还不知得难过成什么样子呢? 这样一想,房妈妈便越发觉得花芜的容貌刺眼了。 “老奴是侯夫人的陪房,老奴姓房。”,房妈妈面色不豫地道。 “哦!” “这么说来,我是主,而你是奴。” “那你为何不给我见礼?!” “是奴大欺主?还是你根本没拿我当主子?!” 花芜抬起头,笑吟吟地问道。 房妈妈闻言,心头一跳,皱眉道,“老奴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可是,身体上却没有动上半分,显然是想将这个错误就这么含糊过去。 屋内的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端坐在那里娴静绣花的二小姐。 这个二小姐是这几年住庄子上住疯了吗? 她连房妈妈都敢得罪?! 那可是侯夫人的心腹陪房。 得罪了房妈妈,这位二小姐回府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若是花芜能听见此时众人的心声,铁定会嗤笑一声,就是她不得罪这位从小拿那位假千金当自己女儿般疼爱的陪房,她回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因为整个靖安侯府就没有一个人盼着她好。 房妈妈想要含糊过去,花芜如何能让她如愿?! “不敢?!那行礼吧!” 花芜眉眼弯弯坐在炕沿上,双腿雀跃地一晃一晃。 房妈妈也没想到花芜居然真的半分面子都不给,让她当众给她行礼,不由得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嘴唇紧抿。 陈庄头和陈嫂子见状,兴奋得身子微微发抖。 果然对上了! 就是这样! 房妈妈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死丫头! 陈庄头和陈嫂子双眼放光,嘴角上勾,脸上止不住的笑容才露出一半儿,就惊讶地发现房妈妈居然真的向花芜行礼了,“老奴见过二小姐”。 虽然房妈妈行的礼,动作僵硬,毫无美感,可那也是代表房妈妈向花芜低头了的意思啊! 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房妈妈还会怕花芜不成?! 房妈妈老脸发红,心中更是将花芜恨得半死,可是,她深知道一点,花芜再不堪、再被府里的人放弃,她也是侯夫人的亲生女儿,是侯府的正经主子。 她可以不喜她、给她苦头吃,可是,这一切都不能放在明面上。 无论是奴大欺主,还是轻视小主子,这都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这位二小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接连给她扣上了两个罪名,这若是传回府里对她的名声终是有影响的。 “嗯。” “起吧。” 花芜也没有继续折磨她这一把老骨头,直接就让她起来了,然后继续慢条斯理的绣着海棠花。 “二小姐,老奴奉夫人之命接您回侯府。” “夫人盼您急归,您看明日动身如何?” 这次房妈妈客气了许多,一板一眼地询问道。 她可是知道这位二小姐对侯夫人有多孺慕的,当初为了博取侯夫人欢心,没日没夜地绣了一扇双面绣的小屏风给侯夫人,只为讨侯夫人展颜一笑。 当初这扇小屏被侯夫人丝毫不在意转手就给了向她讨要的大小姐,大小姐又不小用烛火烧毁了那扇小屏风,当时二小姐可是痛哭了一场,却还要安慰侯夫人说要再给夫人绣一幅。 她不相信她都提到侯夫人了,二小姐还能不动心。 果然,花芜动了,她放下了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绣着的绣棚,抬头看向了房妈妈,双眸明亮,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回侯府吗?好呀!” 房妈妈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随后,心中又是一阵不屑。 果然,这位二小姐还是孺慕着夫人,可惜夫人满心满眼的只有大小姐。 “只是,在回去之前,我还有笔债要讨呀!” 花芜轻笑出声,潋滟明眸在陈嫂和二狗子的身上转了一圈。 陈嫂子和二狗家的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 第5章 会……会死人的! “债?!什么债?!” 房妈妈眉目间黑沉沉透着几分厌恶与不耐。 “我在庄子上呆了五年,共做了五百四十一件绣品,其中帕子三百二十件、荷包一百三十个、绣像四十件、小屏风三十五件、大屏风十六件……卖绣品所得共计三百八十两。” “这些银子都被陈家的和二狗家的收着呢,现在我要离开了,也该物归原主了吧?主子的东西,总让奴才拿着不好吧?” “你说是不是呀?房妈妈?” 花芜丝毫不在乎房妈妈的不喜,只是侧歪着身子,甜甜地笑着,目光落在了房妈妈身后瑟瑟发抖的两个妇人身上。 什么绣品?! 什么银子?! 房妈妈眉头紧皱,扫了扫炕桌上的绣棚和身后抖若筛糠几乎白了脸的陈家的和二狗家的,心中一转,便也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帮不争气的! 自己办了龌龊之事,连得她也跟着没脸。 房妈妈沉着脸,怒斥道:“还不快把二小姐的银子拿来!” 陈家的和二狗家的闻言,简直如五雷轰顶。 这么一大笔银子,让她们还回去,无异于从她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这些年,因为花芜的绣品每个月都能卖出一笔不菲的银钱,她们都大手大脚惯了,只将绣品的银子攒了下来,她们其它的收入和月银基本上就被她们花得七七八八了。 反正有花芜赚来的大笔银子,她们心里不慌。 可现在要把银子都还回去,那她们可就要一贫如洗了,这让她们如何受得了?! 二狗家的直接就哭了出来。 陈家的则是当场失态,梗着脖子,高声尖叫:“什么她的银子?!那是我的银子!我的!是……是我做绣品卖的银子!” “二小姐,你堂堂一个侯府小姐居然还撒谎,想要强抢下人的银子……你……” 此言一出,花芜嘴角微勾,露出一丝冷笑,房妈妈则是面色一沉,而反应最大的则是陈庄头,只见他脸色涨红,又羞又恼地一把抓住自己媳妇,大喝一声:“好了!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连府中小姐都敢攀扯……” 绣品是谁绣的,这种东西很难查吗?! 当场扔一块布下来,让陈家的绣,立刻就会真相大白。 撒这种一戳就会破的谎,只会让自取其辱,让人罚得更重。 “二小姐稍后,奴才这就取去!” 陈庄头面沉似水咬牙道。 花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心情很好的欣赏着那两个恶妇人此时如丧考妣的脸。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她既然继承了这个身子,那自然要为原主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啊! 毕竟原主可以说是被这两个心思贪婪又恶毒的妇人给害死的。 原主本就得了风寒,还要被逼着做绣品,得不到休息,是生生给累死的。 若是不听她们的话,轻则是馊食冰水,重则要挨针扎,多是些隐秘娇嫩不可见人之处,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花芜曾掀衣自查,密密麻麻全是针眼,可见之前原主过的是什么日子。 只一眼,花芜便觉得胸口怒火中烧,说什么,她也要在离开之前,替原主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没一会儿,陈庄头便将三百八十两银子拿到了花芜面前。 也许是为了寒碜花芜,这三百八十两银子有银票、有碎银角子、甚至还有铜钱……哗哗啦啦的一大堆。 侯府眼来的丫鬟婆子们人人脸上露出鄙夷不屑之色,这位二小姐还真是个眼皮子浅的,就这点银子还巴巴的让底下的人还回来,她们大小姐每个月的买胭脂水粉的银钱都不止这个数。 花芜才懒得管别人是什么脸色呢。 这银子是原主五年所得,每一个铜板都是原主辛辛苦苦赚来的,自己赚来的钱,凭什么不要回来?又有什么可丢脸的?! 在房妈妈努力压抑的愤怒、陈庄头黑沉的脸以及陈家的和二狗家像嚎丧般的哭叫声中,花芜淡定将最后一枚铜钱收入荷包中。 叮叮当当! 嗯! 银子的声音真好听! “二小姐,这回您可以跟老奴启程了吧?” 房妈妈的声音,带着几分阴沉,完全没有了刚刚下车时的淡定。 不知为什么,房妈妈突然有一种眼前这位二小姐怕是不会乖乖跟她回侯府的感觉。 “别着急呀……”,花芜嫣然一笑。 果然! 房妈妈眉心跳了跳,双眼不善地看向花芜。 “债我已经讨回来了。” “可这两人的恩……我可还没报呢?” 花芜目光越发的温柔了,尤其是那个“恩”字,她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恩?! 她们两个人对花芜有什么恩?! 非打即骂的恩?还是不做绣活就不给吃饭的恩?!还是动不动就拿针扎嘴扎胸……扎……的恩情?! 想到这儿,陈家的和二狗家的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脸似雪一样白,眼睛闪过一丝恐惧,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房妈妈的脚下,颤声喊道:“房妈妈,救命!” 这又是怎么了?! 房妈妈此时心中暴躁极了。 “两位这是做什么呀?” “花芜来到这庄子五年,多亏两位嫂子照顾,日日拿针扎之,才让花芜绣出如此之多的绣品,花芜怎总不报之一二呢?” “这样吧,花芜也不是个心狠的,花芜这五年所受的罪,你们只需受上五天便是了。” “房妈妈,你派人执行,就上下午各两个时辰吧。” 花芜柔柔弱弱,袅袅婷婷,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二小姐这也太狠了吧?! 这一刻,房间里所有人都收起了眼中的轻视之色。 陈家的和二狗家的此刻瑟瑟发抖,脸色惨白,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四个时辰?! 会……会死人的! “二小姐,老奴是来接您回府的,不是来处理您的这些私事的……” 房妈妈压抑着满腔的怒火,黑着脸道。 她自觉对这位二小姐一忍再忍,现在,她觉得她已经没有必要再容忍这位二小姐了。 不给这个二小姐点颜色看看,她还真以为自己拿她没办法?! …… 第6章 按二小姐说的办! 房妈妈的表面再怎么装得守礼规矩,也都掩盖不了她从骨子里对这个自小在商贾之家长大的二小姐的轻视。 她要纠缠,讨私债,可她可没那个义务配合她! 还想要再待五日?! 她片刻都不想再耽误了。 这位二小姐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她以为她能想不走就不走吗? 可随后花芜就行动给她表示了,只要她不想她就真的可以不走。 就在房妈妈挥手打算让人把花芜绑了的时候,一根雪亮的银簪抵住了花芜纤细的脖子,锋利的簪子刺穿了她的肌肤,一丝殷红的鲜血蜿蜒而下。 可花芜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依旧笑语盈盈,慢悠悠地说道,“房妈妈,我这人气量小,若是不让我讨了债,我怕是活不得了。” 屋内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房妈妈,更是满脸惊骇之色。 她们谁也没想到花芜会以性命相要挟,而且,下手极快、极准、极狠! 那样的速度和力量,她们都以为花芜死定了,差点尖叫出声。 花芜可不能死! 她死了,她如何交差?! 看着那蜿蜒的鲜血和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花芜,屋内顿时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心底发寒,刚才的那一幕太过震撼、狠绝,没有人怀疑花芜的话──若是不让她出了气,她就捅死自己,让房妈妈交不了差! 房妈妈眉头几乎拧成了疙瘩,脸上惊惧之色未褪,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身为侯夫人的陪房妈妈,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受过这样的威胁了。 她之前是有打算强行将花芜带走。 一个小姑娘,还能拧得过她带来的一干粗使婆子?! 堵了嘴,绑了手脚,塞上马车就是了。 可是,刚才花芜的这一手,真的是吓到她了。 那簪子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刺穿了脖子,若不是花芜停手快,她人就没了。 可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最可怕的是花芜表现出来的绝决,她是真的不怕死! 花芜死不死的,房妈妈根本不在乎。 可是,花芜现在不能死! 靖安侯府为了大小姐,才刚跟永昌公府结下了梁子,永昌公府对侯府虎视眈眈,若是在这时候花芜暴死无法参加选秀,侯府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那她回去,哪怕她是夫人的陪房,也没有好果子吃的。 这也是为什么侯府就算再不愿,也要急急忙忙来接花芜进宫选秀的原因。 想到这儿,房妈妈恨恨地瞪了那两个妇人一眼。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房妈妈难看的脸色与花芜的从容淡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花芜之所以血流成这样,眉头也不皱一下,当然不是花芜有多坚毅勇敢,实际上,她娇气得厉害,若是拍戏时划破了一丝油皮,她也是要哭着召唤助理拿医药包的人。 她现在表现出来的从容淡定,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受伤。 眼前的这一切,这只是她交待红芽儿的一场幻术。 看着屋中人人惊惧的脸色,这效果她很满意。 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急,甚至还有闲心看房妈妈青红交加,变来变去的脸色。 房妈妈憋屈极了,只觉得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都快要爆炸了一般。 被逼着去遵从花芜的吩咐,让房妈妈感到了屈辱。 她真想不管不顾的让人绑了花芜,如果花芜要去寻死,那就让她死!可是,她的理智一直在不停的提醒她,花芜不能死!花芜若是死了,她回到侯府后,也就没有活路了,哪怕她是夫人的陪房。 想到这里,房妈妈强忍着怒气,终将不善的目光从花芜的身上移到陈家的和二狗家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按二小姐说的办!” 陈家的和二狗家的身子一软,顿时像是死人般瘫倒在地。 …… 热气腾腾的银丝面,用野鸡崽子汤打的底,再加上酸笋、火腿,一碗下肚,花芜吃得甚是爽滑顺口,额头和鼻尖也冒出些细密的汗珠。 用完银丝面,花芜又吃了几块枣泥山药糕,又望着旁边的莲蓉栗子糕眼馋,可惜红芽儿不让她吃了,说她这具身体以前亏欠的狠了,除了要吃柔软好克化的食物之外,还不能多吃,否则,就会大病一场。 这具身体就是琉璃做的水晶娃娃,可得好好养着。 上辈子当明星要严格控制体重,这口腹之欲就打压得狠了,有时候花芜馋得做梦都在大吃特吃,这辈子好容易没有体重焦虑了,却因为身体不好而不能多吃,花芜每每想及此处,就恨不得再多呆两天,让那两个恶毒的妇人再多受上两天的折磨。 可惜,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 对于那两个恶毒妇人,这五天无异于阿鼻地狱一般,可这区区五天,在花芜看来还真还不了原主所受的五年磋磨之苦。 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将碗筷收拾了,轻手轻脚地往门口处走去……屋里其它几个伺候的丫鬟也都是束手而立,将头垂得低低的,无比的规矩,此时的她们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的高傲和不屑?!全都被这五天那两个妇人受针刑的场面给吓得胆都要裂了。 那两个妇人受针刑时,二小姐就坐在炕上就那么一边绣花一边看着,那两个妇人被扎得脸色惨白,涕泪横流、生不如死时,二小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五年,你们才只要过五天而已,喊什么?!” 最后,二小姐被她们喊得烦了,直接命人堵了她们的嘴,那两个妇人疼得脸色拧扭如厉鬼,额头上冷汗直冒,可却偏偏喊不出来,只能偶尔痛苦的发出几声闷哼之声,这样惨烈的画面,可把跟来的丫鬟婆子吓得不轻,有人晚上回去都做了恶梦。 至此,再无人敢小瞧这位被侯府抛弃的二小姐,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所有人都恨不得这五天能过得快一点儿,好让她们早点回了侯府。 房妈妈当然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在花芜刚刚用过晚餐之后,房妈妈便来了,双手交叉于小腹,面无表情地道:“二小姐,明日咱们可以启程了吧?!” “当然可以。” “毕竟咱们当初都已经说好了的……” “不过……” 花芜用帕子拭了一下嘴角,浅浅一笑,“我这身体不好,若是走得太快、吃得不好、睡得不稳……我怕也是没那个命替府里分忧呢……” 花芜笑得明媚,可房妈妈却猛地抬起了头,眼底闪过一丝惊疑。 她……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若是这样的话…… 房妈妈突然对回府后的情况没有信心了。 …… 第7章 那个花芜就是个害人精! 靖安侯府。 “芜姐儿,还没接回来吗?” “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耽误了?!” 客厅内,一位身着富贵的中年男人看着靖安侯夫人郑茹,一脸焦急的问道。 说话的中年男人正是花氏一族的族长花元敬。 他今日来,就是为了看一看花芜是否回府的。 历届选秀不只是对参选人家的考验,也是对其一族的考验。 若是参选秀女出了什么问题,不只是参选人家会受到重罚,还会连累一族之人。 花元敬也没有想到靖安侯府临近选秀,居然出了这种事情。 他们也知道那位从小长大府中的大小姐并不是靖安侯夫人亲生的,可早已养在身边十几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舍不得换回去,那便养着吧。 可他实在没想到,这靖安侯府会待亲女如此冷漠无情,竟然将人扔到庄子上,一扔就是好几年。 这是完全把花芜给忘了呀?! 若不是这次选秀内务府下放的名单上是花芜而不是花琳琅,他敢打赌,这对儿糊涂夫妇怕是会将花琳琅送入宫中。 非亲女不可参加选秀! 这可是欺君之罪! 想到全族的脑袋就这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齐刷刷的晃啊晃差点掉了,花元敬心里这个气啊! 在他的一力催促下,这对儿夫妇才派人去接花芜,结果,都这么多天了,竟然还没把人给接回来。 据他所知,那芜姐儿是被这对夫妇扔到了京郊最偏僻的一个庄子上了,但再远按他的估算,来回有个十天也就该回了。 可他等来等去,等了快要一个月了,这人还没回! 除了是这对夫妇没上心之外,还能是什么原因?! “族长,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是!最开始是我们反应慢了,那不是因为琳琅受了刺激大病一场,我们忧心不已,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靖安侯夫人郑茹端庄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和恼怒,她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又道:“再说,等琳琅的病好一些后,我不就派房妈妈去接人了吗?!” “可是人没接来,这能怪我吗?!” 花元敬一听,便知道这里面是有事,心不由得高高提起,脑海中顿时种种不详的预感,脸色都变了:“可是芜姐出事了?” “没!人家说是身体孱弱,因此在庄子上又吃又喝的休整了五天……上路后走太快了要停车休息、身体不舒服了要停车休息、睡不好了也要停车休息……就这么走走停停……原本五天的路,走了近十天了还没有踪影。” “您说这事儿能怪我娘吗?” 一个锦衣少年坐在下首不忿地说道。 那个花芜就是个害人精! 当年若不是她把琳琅妹妹推入了湖里,琳琅妹妹也不会落了病根儿,身子这般虚弱。 琳琅妹妹那么渴望入宫参选,为此这么多年来勤学女功,苦练四艺,就为这一天,结果,现在他们不得不告诉她她不能去选秀了,因为抱养者不可参加选秀,琳琅妹妹一听就晕过去了,然后就大病一场,到现在还起不了床呢。 花芜能参加选秀,却还不珍惜,在路上磨磨蹭蹭的,摆明了就在给侯府找不痛快。 若是因她误了选秀而拖累全侯府,她不是害人精,谁是?! 说话的锦衣少年是侯府的二公子,也是花芜的亲兄长-花庭坚。 听到花庭坚满腹的抱怨和侯夫人郑茹眼中的不悦,花元敬都惊住了。 知道侯府不喜欢这个孩子,没想到竟以不喜到这个地步?! 何至于此啊?! 就算是以前芜姐儿不懂事曾将琳琅推落水中,可是,侯府不是已经将芜姐儿放逐到别庄休养直至今日吗?这也算给琳琅赔罪了啊! 不管怎么说,琳琅都是别人的孩子,可芜姐儿毕竟是流着花家的血脉啊! “庭坚,芜姐儿怎么说也是你亲妹妹,你怎么可如此说她?!”,花元敬皱眉道,“侯夫人,你也不管管他?!” 花元敬不赞同的目光落在了侯夫人郑茹的身上。 不管怎么说,芜姐儿也是侯夫人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疼爱她吗? 却见侯夫人郑茹面色一沉,不悦道:“坚哥儿哪有一点儿说错?!那芜姐儿就是被那商户人家养歪了性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若是选她进宫,以后还说不定会闯出什么塌天大祸来!” “怎比得上乖巧懂事的琳琅?” “唉!我的琳琅可是糟了罪了……” 一想到这儿,侯夫人郑茹便心疼不已,越发的痛恨花芜。 为何琳琅不是她的亲女,而花芜是商户女呢?! 花庭坚见自己的母亲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不由挺起了胸膛,一脸得意的看着花元敬。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若是芜姐儿一直住在府里,哪还有今天要去接人的事儿?!” “还有,宫规如此,你们如此抱怨,若被外人知道了,还不得参侯爷一个大不敬之罪啊?!” 亲疏不分,这分明是乱家之源! 看到侯夫人郑茹虽然面上闪过一丝惧色,可是,眼底仍是不服气之意,花元敬不禁一阵头大。 算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将眼前这关给过了。 听侯夫人郑茹的话,芜姐儿再走得慢,应该这几日也快到了。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就要到了。 “我打听到,再有几日宫里派来查验身份的太监嬷嬷便要到家里来看人了,芜姐儿的衣裳首饰你们都备好了没?” 原本这些小事儿花元敬是没打算问的,可侯夫人郑茹给他的感觉太糟了,他想了想还是问了一下。 结果就看见侯夫人郑茹身体一僵,端庄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目光闪烁…… “不是……你不会是没准备吧?” 花元敬心中一沉,眼现惊讶,不敢置信的问。 “准备了!准备了!” “怎么能不准备呢?” 侯夫人郑茹支支吾吾地说着。 可看她心虚的样子明分就是根本没想起来还有这事儿。 花家族长差点被气个倒仰。 这个可是选秀啊! 多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这段时间京城里最有名的绸缎庄和首饰铺子的门槛都几乎被各家夫人踩出火星子了,可这位居然不动如山,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他都能想像得到,当宫里来验身份的人到时,芜姐儿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戴着不得体的首饰出来时的样子,这是要让靖安侯府丢脸丢到整个京城吗?! “算了!” “稍后我会让夫人送些衣裳首饰来,送是我这个族伯给芜姐儿的一点心意。” 说完,他也懒得在和侯夫人郑茹这个糊涂妇人掰扯,他得去宫门堵靖安侯去,给他提个醒,靖安侯府丢人事小,可别连累他们整个花氏一族也跟着丢人。 …… 第8章 凭什么?!回来了! 春华院。 “什么?!族长居然还给她送了衣服首饰?!” 长发披散的花琳琅宛如疯妇般地将红木床榻上的缠枝牡丹软枕扔到了地上,眼中的怨毒阴狠之色,破坏了她原本还算秀丽的脸。 “凭什么?!” “凭什么?!” 屋内的侍女们,一看花琳琅发怒,立刻低下头,噤若寒蝉。 大丫鬟香琴连忙捡起被扔在地下的缠枝牡丹软枕,小心地为花琳琅垫在腰后,柔声道:“大小姐,您别生气!” “奴婢听说那是因为夫人根本就没有给她准备参选的衣服首饰,可见在夫人心中您才是最重要的。” “她呀……夫人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只可惜,香琴这一番劝慰,根本就安抚不了花琳琅心中的愤怒和嫉恨。 凭什么要送她衣服首饰? 凭什么只能送她入宫选秀? 那她怎么办?! 为了能入宫选秀,她苦练歌舞,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妩媚动人,她还特意偷偷请了京城最有名的花夫人来教她如何能更得男人怜爱。 她年轻漂亮、有心机、有手段,自信只要她入宫,必能争得荣宠,甚至有可能成为后宫之主。 可如今,一切都泡汤了! 这让她如何能不恨!? 为什么花芜要回来抢夺她入宫选秀的资格?! 是不是亲生的就那么重要吗?! 明明全侯府的人都爱她,根本没人爱那个花芜! 她才是名正言顺的侯府千金! 她才是! 花琳琅愤怒地拍着身上盖着的锦被,脸色狰狞地吼着,眼神疯狂又怨毒。 另一个大丫鬟香云见状脸色大变,连忙上前熟练地为花琳琅拍拢着后心,轻声软语地安慰着:“大小姐,您快别生这么大的气,万一气坏了身子,大少爷会心疼的。” “不过一个花芜罢了,能在您的手下讨到什么好?” “当初还不是让您略施小计就被侯府放弃,逐出府去了?” “不过是您的手下败将罢了!” 若是往日,花琳琅生气时,香云总是几句话就能给安抚下来,可是,自从花琳琅得知自己没有资格参加选秀后,便气疯了,脾气越来越大,动辄就对下人打骂,香云的话也越来越不好使了。 花琳琅听了香云的轻声细语,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气更大了,心中像是积压着一团火一般,烧得她坐卧难安,随着花芜归期的临近,她更是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我怎么能不生气?!” 花琳琅柳眉倒竖,面目狰狞,一把推开香云。 香云一个不备,差点掉下床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小丫鬟大声禀报的声音,“见过二少爷!二少爷来了!”,随着小丫鬟话音的落地,一个锦衣少年从外大步走了进来,正是刚刚在客厅上与花氏族长顶嘴的花庭坚。 “二哥哥!” 花琳琅一见到花庭坚,立刻变了脸,眼眶红红,一双美眸中满是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的狰狞与疯狂。 “琳琅妹妹,你怎么又哭了?” “是谁又惹得你哭了?!” 花庭坚快步走到床边,在她身边坐下,心疼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二哥!呜呜呜……” 花琳琅扑倒在花庭坚的怀里,只是哭得伤心,却一句话也不说。 花庭坚见花琳琅哭成这样,急得不行,一连声的催促,“琳琅妹妹,你到底怎么了?” 琳琅妹妹自从那年被花芜那个恶毒的女人推入水中后就落下了病根,身子本来就不好,又听闻不能选秀的噩耗,就一直病着,现在身子才刚刚好一点儿,哪禁得这住这么哭啊?! “你!” “给我说一下,琳琅妹妹怎么了?” 花庭坚指向旁边站着的香琴,怒道。 香琴先是看了一眼花琳琅,抿了抿嘴,一脸不能说的表情。 在花庭坚生气的几次催促下,香琴才像是憋不住了一般地说道:“还不是族长,他竟然给那个人送衣裳首饰。” “本来大小姐就因为不能去参选被府中人看轻了,现在族长还这样做,这让我们小姐如何自处?!” “族长太过分了!” “我们小姐知道消息后,就一直哭到现在……” “香琴,住口!” “族长也是你一个婢女能说的?!” 花琳琅等香琴都说完了,这才在花庭坚怀中娇柔地抬头,一脸不悦地说道。 “琳琅妹妹,你别生气!” “香琴所言极是!” “族长就是老糊涂了!” “他这么做何止是没有为你着想,他根本也没有为我们侯府着想!” “若是别人知道花芜参选居然还要穿族长家送的衣饰,那咱们侯府的脸面往哪儿放?!” “族长这根本就是故意在打咱们侯府的脸。” “女人的衣服首饰这种东西有什么要紧的?想穿随时上街买不就行了?” 屋中低头垂首的小丫鬟闻言,头垂得更低了。 这衣服若是想要穿上,自然去买就是了。 可是,若想要穿得合体漂亮,那就得现做才是。尤其是要参加选秀的秀女的衣服首饰得多重要?! 二少爷是男子根本就不懂这些的,才会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当然!最可恶的就是那个花芜!” “如果不是她,琳琅妹妹根本不会受这么多罪!” 花庭坚依旧是满脸愤怒,他低头对花琳琅道,“妹妹,你放心!等那个讨厌鬼回来了,二哥给你出气!” “二哥,你真好!” 花琳琅红着脸又往花庭坚怀里靠了靠。 香琴、香云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就知道二少爷最疼小姐了! 以前只要小姐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二少爷就会冲出去收拾花芜给小姐出气。 这回也不会例外的! 等那个花芜回来,看二少爷怎么收拾她?! …… 而此时,几辆马车正停在靖安侯府的侧门,房妈妈从马车上下来后来,神色疲惫,眼底却难掩恶意和兴奋,“二小姐,侯府到了,请下车吧!” “侧门啊?!” “告诉府里的,我要从正门回府!” 花芜素手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后,便放下车帘,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 这个贱蹄子居然想走正门?! 她怎么敢?! 房妈妈眼神凶狠。 …… 第9章 岂有此理! “她还想走正门?!果然是个没规矩的!” “你去告诉她!她若是今天不进侯府这个门,那她以后都别想进了!” 花厅内,靖安侯夫人郑茹气得摔了手中茶盏,厉声喝道。 这个女儿,她真是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她! 从小被抱在商家不说,还养在了一个低贱的妾室手中,别的没学会,却将那个妾室的虚荣和恶毒学了个十成十,任她怎么掰都没能把她掰正。 真真是骨子里都学得坏透了! 几次寒心之后,才把她留在了庄子上,想让她吃点苦头后,会明白事理,学会听话,能够容得下琳琅。 可现在看来,她的一番苦心都是喂了狗了! 这花芜非但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反而变本加厉! 听到靖安侯夫人的吩咐,负责进来传话的丫鬟满脸苦色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房妈妈,却没有动。 “去啊!”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靖安侯夫人郑茹见传话的丫鬟居然还没动,不禁怒火更盛‘啪’地一拍桌子,直震得桌子上的茶盏茶盖叮当一阵乱响。 传话的丫鬟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艰难地说道:“二小……小姐说……她不进就不进,大不了她再回庄子上绣花,至于选秀的事儿……就……就由大小姐去吧……” “选秀”两个字一出,靖安侯夫人立刻失了声,就像猛地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满脸通红。 选秀! 她怎么把选秀给忘了?! 她接她回来是干什么来的?不就是为了应付三月份的选秀吗!? 花芜岂能不入侯府?! 她不进府,到时候宫里来人,她要怎么交待?! 这个死丫头! 难怪她这么硬气! 敢情是以为抓住了侯府的命门! “她怎么会知道她此次回来是要参加选秀的?!是你们告诉她的?!” 靖安侯夫人被气得浑身直哆嗦,狠狠地瞪了房妈妈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不是!” 房妈妈连忙否认,道:“老奴去接二小姐的时候,二小姐就已经猜到我们要带她回来的原因了。” “老奴私下曾询问府中负责照顾二小姐的妇人,据那两个妇人所言来看,应该是二小姐自己推猜出来的。” 不但猜出来了,还借此将她们拿捏得死死的。 这一路走来,她吃了多少苦头都不提了。 “就算府里需要她参加选秀,那又怎么样?真以为这样就能在府里为所欲为了?” “你!带人去把这个死丫头给我绑进来!” 靖安侯夫人郑茹做为当家主母,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忤逆她的权威了,她不禁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她不进来?! 这个侯府什么时候由得她进不进来了?! “不可!” “夫人不可啊!” 房妈妈一听靖安侯夫人的吩咐,下意识就觉得要糟,连忙出声阻拦。 “房妈妈!” 靖安侯夫人郑茹目光如刀般扫向房妈妈,声音透着不满。 房妈妈是她的陪房,也是她用惯了的心腹嬷嬷。 否则,这次去接花芜的事情,她也不会交给她去办! 可是,看看房妈妈这次办事办的,拖拖拉拉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不说,连个死丫头也没能降住,还任她在自家门口如此嚣张。 房妈妈看到靖安侯夫人黑下来的脸,自然知道侯夫人这是不满意她了,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个花芜就是扎手的刺猬,难搞得很。 “夫人,二小姐性子倔强,在庄子里时,稍若有不如她的意,她便以自戕为要挟……那脖子上的伤,现在才堪堪养好……” 房妈妈脸色很难看,说到这儿的时候又不由得想起花芜对自己动手时的狠辣和绝决。 她当然是不敢阻拦侯夫人的决定的,可是,她怕说如果不说的话,万一那花芜真的自绝于侯府门前,那夫人可就要吃大亏了。 “什么?!”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一个是侯夫人郑茹。 一个则是侯爷花濂。 “她竟然敢这么做?!” 靖安侯夫人先是吃惊,随后就是震怒。 花芜如此做,那真是半点儿也没有为侯府考虑! 她若是死了,整个侯府都要遭殃,永昌公府那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她怎么样?会不会影响选秀?!” 一直坐在旁边阴沉着脸的靖安侯爷花濂也很是恼怒,但更多的是担心花芜容貌受损不能选秀而连累侯府。 这秀女在没有入宫选秀前,哪怕是破了一丝油皮,也要受到宗人府严厉的盘问,以防有人用此招来逃避入宫选秀。 若是被他们咬上一口,那不死也要脱层皮,还有永昌公府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侯府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一想到这儿,靖安侯花濂便心乱如麻,恨不得当场打死那个孽女。 “侯爷放心,已经结了油皮了,上了最好的药,选秀前定能恢复如初。” 房妈妈恭敬地回道。 对于这个二小姐,她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但得给夫人侯爷提个醒,硬来肯定是不行的。 “真是反了天了!” “岂有此理!” 靖安侯夫人听闻花芜其实没什么事儿,心里便认为她就是拿自杀来吓唬人的,气得直转圈圈。 “你们去把她绑进来!我就不信她还真敢自杀!” 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现在就知道拿死啊活啊的威胁人了,这种行为如何能纵容?! “夫人!” 房妈妈闻言不由得急了。 她始终忘不了那天的画面,都快成为她心头的阴影了。 可不能真的刺激到那位二小姐,那位二小姐是真敢的! “算了吧,夫人。” “还有几天宫里就会派人来初采了,咱们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闹出事来的好。”,花濂无奈道。 不就是从正门进府吗? 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本就是侯府真正的千金。 “侯爷!怎么能对她如此纵容?!” 靖安候夫人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若是这事儿上退让了,岂不是代表着他们让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给拿捏了吗?! 不行! 这绝对不行! 靖安侯夫人说什么也不肯答应,靖安侯费了好大的劲,这才让她悻悻的答应下来。 “夫人都同意了,还不快去把人迎进来?!” 靖安侯爷见夫人好不容易同意了,只想快点把这糟心的事儿过去,见房妈妈等人还是不动,不由生气道。 房妈妈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开口道,“侯爷,夫人……二小姐还说……” 看到房妈妈这个样子,莫名的靖安侯夫妇就觉得房妈妈接下来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听的,果然,就见房妈妈咬了咬牙,“二小姐还说要让阖府大小主子都去门口接她,她才肯进府!” 什么?! 靖安侯爷目瞪口呆。 靖安侯夫人瞬间就觉得气血涌上了脑门。 …… 第10章 看你干的好事! “她是疯了吗?竟然敢以此要挟父母?!” “父亲、母亲,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把人给绑进来!” 侯府二公子花庭坚刚迈步走进花厅,就听见了房妈妈的话,不禁气得脸红脖子粗,转身就走。 他就知道这个心思恶毒的妹妹回来,就又会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二少爷,您等等!” 房妈妈见性格最冲动的二少爷要去见花芜,吓得几乎魂飞天外。 “等什么等?!我可不是那些手脚粗笨的下人婆子,有我在她想将簪子从头上拔下来,她都做不到!”,花庭坚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更没有将花芜放在眼中。 “二少爷,二小姐准备了砒霜,只要门开见不到阖府的大小主子,她就立刻服毒自尽!”,房妈妈满头大汗,发出了尖锐的暴鸣音。 什么?! 房妈妈这句话,不止惊住了正要出门的花庭坚,也把房间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二小姐竟然如此烈性?! 这……这对靖安侯府来说是好是坏?! 靖安侯夫妇同时黑了脸。 “你是怎么看着她的?!砒霜这种东西也能让她拿到?!” 回过神来的靖安侯夫人又惊又怒,快要气疯了。 同时,她的心底也升起一丝隐隐的恐惧,花芜手里拿着砒霜这种东西,她想要干什么?!只是拿着这个东西来自杀的吗?! 府里对她一直不好,她会不会对他们怀恨在心,想要毒死他们?! 只这么一想,靖安侯夫人脸色不禁白了几分。 二少爷花庭坚更是一脸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着靖安侯夫人的质问,房妈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满嘴的苦涩,“是老奴无用。” 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什么?! 那位二小姐现在,她多看她一眼,她都哆嗦。 被她拿住了命门的,何止是她?! 现在整个侯府不也都被她拿捏住了吗? 这一路上,二小姐要了这个、又要那个,稍不如意便要寻死觅活的,她和她带的人都被二小姐拿捏得死死的。 原本还想着等二小姐入了侯府后,由夫人来收拾她。 可现在看来她的愿望怕是没那么好实现。 “父亲,那个花芜根本就是疯了!” “她居然……” “父亲,这个选秀就非选不可吗?” “她如此张狂忤逆,就应该禀明了族长将她划掉族谱,赶出咱们侯府!” “咱们侯府没有如此心思歹毒、忤逆不孝之人!” 二少爷花庭坚咬着腮帮子,满眼都是对花芜的厌弃。 他不想要这个妹妹! 这个妹妹就不该回到侯府来! “对!把她赶回江南!” “从此以后,她再不是我郑茹的女儿!” 靖安侯夫人被气得头昏脑胀,只恨不得自己从没有这个女儿。 “行了!” “这个时候还说这些有意义吗?!” 靖安侯花濂猛地一拍桌子,无比烦躁地喝道。 就算是当初没有接这个女儿回来,可是到了选秀的时候,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还是要将人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承平帝时有他国奸细通过选秀混进皇宫,妄想混淆皇家血脉,差点造成大兖易国,自此后大兖朝对于选秀便份外严苛。 花芜入宫选易是必然的。 若是往常,不想让花芜中选,他们贿赂一下相采的太监嬷嬷找个理由将花芜给筛下来也是可以的。 这种事情向来是民不举,官不究。 可是偏偏上个月他们侯府得罪死了永昌公府,这个时候他们实在不宜多生事端,否则,被永昌公府抓到把柄,不死也得要他们侯府脱层皮。 提到永昌公府,靖安侯夫人脸色就更难看了。 永昌公府的嫡女对自家大儿子一见钟情,永昌公府便想着为自己的女儿向侯府提亲,原本靖安侯夫人还觉得这门亲事不错。 可哪曾想那永昌公嫡女却是个不能容人的,连琳琅都容不下,还没进门呢,她就敢在花园里掌掴琳琅,若是让她进了门,她还不知道得怎么欺负琳琅呢。 这门亲事自然是黄了! 可不知怎么的,永昌公嫡女掌掴琳琅的事儿被传了出去,永昌公嫡女的名声一下就坏了,这一下子再没人敢上永昌公府提亲,永昌公嫡女最后只能远嫁出京。 这事儿原本跟他们侯府一点关系也没有,可不知为什么永昌公府就是认准了事情是他们侯府传出去的,就此恨上了他们侯府。 永昌公在朝堂上可没少给他们侯爷使绊子、永昌公夫人也没少在宴会上刁难她……这夫妻俩看人的眼光都阴恻恻的,让人害怕。 她心里清楚,这次侯府是把永昌公府得罪得死死的了。 侯府一有风吹草动,永昌公府就会趁机发难,把事情闹大。 这个时候,确实不宜再多生事端。 若是待选秀女自戕于侯府门前,他们就是浑身长八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这个逆女!逆女!” 靖安侯夫人气得双眼通红,坐在上首直喘粗气,却拿花芜毫无办法。 “母亲,您不会真的要让阖府主子都来接她吧?小妹也要来接她?!” 这怎么能行?! 小妹本来就因为族长给花芜送衣裳首饰而难过不已,若是还要亲自出来去大门接花芜回府,那满府的下人们又要如何看小妹?!小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花庭坚立刻跳脚叫嚷起来。 看到二儿子如此模样、又想到一直卧病在床起不了身的小女儿……靖安侯夫妇又是头痛又是心疼,心中对于刚回家还没进家门就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花芜更加喜欢不起来,心中充满厌恶。 …… 侯府花厅里闹成一团儿,花芜此时却很悠闲。 侯府的正门依旧紧闭着,太阳不知不觉已经爬到头顶,早春二月的风还是冷得很,吹在人脸上刀割般的疼,守在马车旁边的下人们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外面天寒地冻,可是,马车里却温暖如春。 这一路上来接花芜的马车早不似当初那般简陋寒酸,而是被花芜布置得温暖舒适。 雪白的毛绒毯子铺满了整个车厢,小巧玲珑的炭盆里正烧着上好的银丝碳,炭火上坐着的铜壶正冒着袅袅的白烟……一盏清茶、两碟子点心……茶香混着点心的清甜,很是沁人心脾。 花芜身上披着银色狐裘的素锦披风,纤纤玉指漫不经心地翻着路上买来的话本子,在外人看来她似乎是在看话本子,实际上她正在脑海中听着红芽儿说它搜集到的一些侯府八卦信息。 红芽儿是海棠花妖,和所有植物沟通是它的天赋神通,只要有花草的地方就有它的耳目。 “出来了!大门开了!” “他们果然出来了!” 突然,红芽儿激动地在花芜的脑海中说道。 …… 第11章 晕过去了?!我就要住这里! 出来了?! 花芜放下手中的话本子,随手撩起帘子,只见威严尊贵的侯府大门敞开,靖安侯府大小主子一应俱全正面色难看的站在门口。 花芜的心中突然一阵酸涩蔓延,竟有眼泪流下来,这可把她吓了一跳,这不是她的情绪,好像是原主的。 她连忙呼唤红芽儿,“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原主儿还在这具身体里?” “没有!原主确实已经死了。” “你现在的感应是原主残存的一丝意识,也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就叫执念的东西。” 红芽儿连忙解释道。 执念吗?! 花芜已经有了原主的全部记忆,自然知道原主从小过的有多艰辛,从江南被接回来时,情况依旧没什么必变,甚至更糟。 她人还未进府,就因为花琳琅‘病倒’的原因,让靖安侯府的人还未见到她,就已经先对她心生不喜。因为侯府不喜,她第一次进府时,走的竟是侯府平日里下人出入的侧门。 直到她被侯府撵出,去京郊庄子自生自灭,她离开时走的依旧是下人出入的侧门。 她是侯府真正的千金,可是,她却从未走过侯府的大门。 花芜轻轻捂住胸口,目光从门口那些曾亏欠过原主人的脸上扫过,嘴角微微上扬,冷笑翩然。 靖安侯府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花芜了,陡然见到一个身披银色狐裘素锦披风的少女,一手捂着胸口,被人从马车上缓缓地扶下来,只见她未施粉黛,却肌肤盛雪,玉软花柔,脆弱易碎的模样,宛若西子重生。 秋波流意,弱态生姿。 一时间,侯府门前下人们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没想到几年不见,二小姐竟出落得如此清灵艳绝,简直是惊为天人。 拥有这等美貌,若是入了宫,前途无限啊! 靖安侯夫妇也没有想到,花芜竟然出落得如此之美,与花芜一比,琳琅简直黯淡无光了。 花琳琅原本听闻靖安侯夫妇让全府的主子都去大门迎接花芜,心中就憋着一股怒意,可是为了维持自己温柔懂事的模样,还不得不装做高兴的样子出现在大门口。 却没想到,花芜竟然长得那般好看! 好看得她恨不得划花了她的脸! 花琳琅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藏住了眼前的嫉恨。 不行! 她不能让花芜就这么顺利的进了侯府的大门! 侯府只能有一个小姐,那就是自己! 靖安侯夫人郑茹一见花芜如此容貌,心中就不由一紧,立刻担心地向花琳琅看去。 果见花琳琅整个人似乎都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面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然后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琳琅!” 靖安侯夫人郑茹一声痛呼,便急忙向花琳琅跑去。 都是她不好! 为什么就非得让琳琅出来受这个罪?! 明知道琳琅身体不好,还让她出来受这个刺激! 花庭坚被花芜的花颜月貌晃花了心神,直到侯夫人郑茹的痛呼才唤醒了他,扭头见花琳琅晕了过去,连忙将花琳琅抱了起来,一边抱着往回跑,还一边喊着:“府医!快让人叫府医!” 他现在满心满眼就都是花琳琅,哪里还记得花芜?! 靖安侯夫人郑茹也再没看花芜一眼,直接跟在花庭坚的身后,惊慌失措地跟着往回跑。 靖安侯花濂倒还记得花芜,只见他面色阴沉地瞪了花芜一眼,“这下你满意了?!”,说完,也不等花芜回答,便一甩袖子转身回了府,看那着急的脚步,显然也是去看望花琳琅去了。 “他们……他们怎么这样啊?!” 花芜还没有什么表示,红芽儿先炸了,气愤地在花芜的识海里跳来跳去,花芜的识海里哗啦啦又下了起了一遍花瓣雨。 “这有什么?” 与气炸的红芽儿相比,花芜就十分淡定了。 花琳琅若是不搞点什么事儿出来,她可就不是花琳琅了。 看着吧! 这可不算完! 在入宫选秀前,花琳琅肯定还会再作妖的。 毕竟花琳琅对原身的怨念可不小,这怨念直到花芜死在宫中,花琳琅才算罢休。 这么想着,花芜伸出一只手,一名丫鬟上前搀扶着她,慢慢的朝侯府的门口行去。 虽然侯府的主子们都走光了,可是,底下的下人们却是半点都不敢有什么不恭敬之处。 这位刚回来的二小姐,好像与之前有什么不同了,似乎很不好惹的样子。 花芜在小丫鬟的搀扶下,带着一队接她回来的侯府下人,按照她记忆中的路线浩浩荡荡地走在靖安侯府中。 府中的下人都知道花芜此次回来是做什么的,所以,这一路上,虽然没有侯府任何主子的陪同,可花芜一行依旧畅通无阻,无人敢阻拦。 房妈妈跟在花芜身后,额头上再次渗出了汗珠。 她自进府之后,就没有接到夫人将二小姐安排在哪里住的消息,她已派了小丫鬟去询问。 虽然如此,可她却依旧很担心,以她对夫人的了解,怕是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估计是想着等花芜回来后,就随意指个院落让花芜住。 可是,她跟着花芜一路,对花芜基本也有了一些了解。 花芜对她的衣食住行都是有要求的,基本上就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衣饰用具、车马住行,无一不要好的。 她怕侯夫人给二小姐花芜随意指派的院落,花芜怕是会看不上眼。 心里正担心着,却见花芜走到一个院落前后,便不走了,随意一指,淡然道:“我要住在这里!” 房妈妈抬头一看,亭台阁楼,池馆水榭,粉墙黛瓦的院落大门正写着三个大字【琼华院】,房妈妈顿时目光剧震,看着花芜,不由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二小姐,这……这里是大小姐的院落。” 这是大小姐花琳琅的院落,也是侯府最好的一个院子,更是大小姐花琳琅从小住到大的院子…… 这……这如何使得?! “那又如何?!” 花芜却说得极是自然,连看都没看房妈妈一眼,直接迈步走了进去,只扔下一句话,“对了!日后称呼改一下。” “我才是侯府大小姐!” …… 第12章 大小姐之位还回来! “府医,我妹妹怎么样了?” 花庭坚守在紫檀雕花拔步床边,焦急地向府医问道。 府医赵大夫仔细打量了一下倚在靖安侯夫人怀中暗自垂泪的花琳琅的脸色,慢慢收回了为她把脉的手,他心里明白别看花琳琅现在哭得可怜,可其实她现在什么事儿也没有。 不!并不只是现在,他们靖安侯府的这位据说几年前被恶毒妹妹推落湖中因此染上病根、身体不好的侯府大小姐……其实身体一直很好,什么事儿都没有。 可惜……他不能说! 侯府这位大小姐可是整个靖安侯府的掌上明珠,深受侯府众人的喜爱。 她早已经警告过他,让他对她言听计从。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府医,大小姐怎么吩咐他就得怎么说。 不过说来说去,也总是那一套说词。 “大小姐之所以会晕倒,全是因这段时间忧思过度、肝气郁结,再加上大小姐身体本就不好,两下相冲,气血不畅,自然会头晕身虚,应益气养血,心平静养,病情自然就会好转。” “大小姐身娇,养病期间,可切记勿要再伤心动怒了……” 靖安侯夫妇和花庭坚的脸色都不太好,因为他们都想起了花芜。 有花芜在,琳琅肯定要受欺负。 这让琳琅怎么能不伤心呢? 若是那个祸害没回来就好了! 这时,靖安侯府此时的三位主子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划过这个念头。 而花芜正在这个时候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大气都不敢喘的丫鬟婆子以及面无血色的房妈妈。 “你进来做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 靖安侯夫人郑茹此时看见花芜,再想到‘病倒’在床上的琳琅,顿时怒气冲冲地喝道。 那嫌弃憎恶的眼神,让花芜的心一疼,随后悲愤酸涩之情溢满全身,还带有一丝淡淡的绝望。 心脏的不舒服,让花芜不由得再度以手抚胸,美眸扫过眼前三个对她怒目而视的人,眼中满是轻蔑与嘲讽。 原主居然到死都把他们当成亲人,都在渴望着他们的爱,可靖安侯府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在意她,她被送入宫中后,明明有着那么惊人的美貌,靖安侯府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给予她帮助,甚至为了帮花琳琅入宫而帮着别人将她算计死在深宫,让花琳琅得以踏着她的尸骨入宫。 就这样,你还渴望着他们?! 若她是原主,定会在死之前带走他们全家! “我来看看妹妹啊!” “听闻妹妹素来身体不好,我来看看她死没死?!” 花芜眉眼弯弯,语气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满屋的人脸色大变,愤怒至极。 靖安侯夫妇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花芜。 她怎么能如此说话?! 花琳琅也忍不住睁大了双眼,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这个贱人竟敢如此说她?! 谁给她的胆子?! 而花庭坚则是双目喷火,对花芜怒目而视:“谁是你妹妹?!琳琅是你姐姐!你才是妹妹!” “琳琅才是靖安侯府的大小姐!” 花芜无视屋内几人的愤怒,慢条斯理地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美眸潋滟,语气嘲讽,“若她是靖安侯府的大小姐,那便让她去选秀啊?!巴巴地接我回来做什么?!” 花芜的一句话当场让花庭坚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气得面色涨红。 这个女人的嘴巴是刀子吗?! 琳琅若是能够入宫选秀,谁还会把她弄回来? 无论他们侯府怎么疼琳琅,都改变不了她不是父亲亲生女儿的事实。 花琳琅被戳到痛处,目光陡然像淬了毒药一样狠毒,她咬了咬牙,半低着头掩去眼中的恨意,然后坐直了身子,泪眼蒙蒙,声音哽咽:“芜姐儿,我知道你讨厌我!” “这大小姐的身份原本就该是你的,我还你就是。” “只求你让我留在父母身边尽孝。” “我……我舍不得离开母亲他们……” 花琳琅脸色惨白,泪水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有种弱不禁风的病弱感。 “花芜!” 靖安侯夫人郑茹看得心疼,对花芜更是生气,她不由得高声厉喝。 “母亲要说什么?我这儿听着呢……不用这么高声……”,花芜轻抚了一下鬓边,笑得温柔。 花芜这副云淡风轻、浑不在意的样子,气得靖安侯夫人郑茹手都抖了。 花庭坚见靖安侯夫人气成这个样子,不由得心头火起,“花芜,你小小年纪,竟然就这么恶毒!今天我一定要替母亲好好教训教训你!”,说完便大步上前,对着花芜的脸高高地扬起了手。 花琳琅兴奋地咬着被角,期待着花芜被打得狼狈的样子,依如以前的无数次一般,只要她哭一哭,被训挨打的便只有花芜,永远不需要她去动手。 花庭坚原本以为会看到花芜惊恐求饶的模样,却没想到花芜脸上没有一丝惧色,还猛地站了起来,将自己的脸送到了他的掌下,美眸冰冷。 “你要打我?!” “呵~” “那你可要使点劲儿,若是能将我毁容,那就最好了!” “宫里采选之人明天应该就到了吧?!” 花芜的挑衅让花庭坚怒火中烧,可是,她的最后一句话却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了过来,让他立刻清醒了,这一巴掌可就无论如何都打不下来了。 明天宫中采选之人就要相看了,若是此时将她打伤了脸,他们全府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是谁?! 是谁将明天采选的事儿告诉了花芜?! 若不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花芜哪里敢如此放肆?! 花庭坚怒气冲冲地收回手,面色铁青地看着花芜身后的丫鬟婆子,试图要寻找是谁泄露了府里的秘密。 这他哪儿找得到?! 宫中采选之人明日便到的事儿,自然是红芽儿告诉她的。 看到花庭坚僵硬地愣在当场,花琳琅满眼的失望,花芜却心情大好地坐了回去,“记得以后称我为大小姐!” “另外,我要住在这个院子里。” “还烦请琳琅妹妹移步吧……” “琳琅妹妹都舍得将大小姐之位还给我,想必也不会不舍得一个院子的,是吧?!” 花芜看着愣住了的花琳琅,笑得极为甜美。 …… 第13章 我要押箱银 琼华院。 “大小姐,那大……哦不……那二姑娘竟然真的将院子腾给您住了?!” 说话之人是一个身材敦实的圆脸丫鬟,她名叫金盏,是原主当初从江南带来的,从小就跟在原主身边,对原主极为忠心。 当初原主被放逐到京郊庄子上的时候,为了惩罚她,一个下人都没给她带,这也就包括了金盏。 原主离开后,金盏就被扔进了浣洗房成为了一个粗使丫头,受尽苛待。 在书中原主进宫前,本打算带着金盏,可花琳琅不肯放人,上辈子原主在宫中死后没多久,金盏就也被花琳琅折磨死了。 花芜将花琳琅赶出琼华院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将金盏找了回来,她打算带金盏进宫。若是依旧将金盏留在府中,迟早有一日还得被花琳琅弄死。 看着金盏又惊又喜的笑脸,花芜端起水釉青花茶盏抿了一口鲜幽淡雅的西湖龙井,“她不敢不给。” 有选秀和永昌公府这两把铡刀悬在头上,她说什么就得是什么。 但花芜也清楚,花琳琅绝不会就此罢休! 明的也许不会对她做什么,但暗地里小动作绝不会停。 花琳琅昨日离开时,表面上装的有多委屈、多善解人意,心里就会有多恨她、多憋屈。 这时估计忍不了又在发疯呢。 只是这些事情,便不便对金盏说了。 “哇,大小姐,你看那二姑娘有好多漂亮的衣裳和首饰啊!” “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明明小姐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可是,夫人的一颗心却完全偏到了二姑娘身上。” “连小姐要去选秀了,都没给小姐准备几件好衣裳……” 金盏翻看着花琳琅的衣裳首饰,越看越为自家姑娘委屈,恨不得拿剪子将这些东西都绞烂。 花芜好笑的看着金盏孩子气的行为,心想这才哪儿到哪儿? 若是让金盏知道连她身上穿的这些个好衣裳首饰都不是靖安侯夫妇准备的,而是楚氏族长准备好了送来的,怕是金盏肺都要气炸了。 有红芽儿在,花芜进侯府的第一天,这侯府在花芜的眼皮子底下就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 花芜的目光从屋子中的摆设一一划过,彩色茜红连珠帐、镂金八宝炕屏、琉璃画屏风灯、云纹罗叠蔷薇椅……件件价值不菲,处处金光闪闪,透着金贵奢靡、富丽堂皇。 说真的,花琳琅住的地方真不符合她的审美。 若不是为了膈应花琳琅,她也不会强要了琼华院来住。 嘶~ 花芜闭了闭眼睛,晃得她眼睛疼。 这可真是不知道是膈应花琳琅呢,还是为难自己呢。 算了吧! 反正她在这里也住不了多久,再有十来天她就该入宫选秀了。 不过在此之前…… 花芜看了一眼花琳琅那堆子同样金光闪闪的衣服首饰,嫌弃地移开了眼睛,“金盏,去问一下给我新做的衣裳首饰什么时候能好?” “我这人脾气不好,性子急,让她们快着点。” 身上穿着的衣裳,料子好、手艺也好,可惜款式太中规中矩了。 她既然要入宫参选,那带入宫中的衣裳首饰自然是重中之重,要让人眼前一亮才行。 毕竟宫中百花盛开,更有宠冠后宫、媚骨天成的女主在。 为了回家,她须得提前做一些准备。 “好的,大小姐。” 金盏喜滋滋道。 小姐为新衣裳首饰画的设计图纸,她看了,好看得不得了。 跟京城那些秀丽端庄衣裳不同,小姐设计的衣裳首饰飘逸灵动,带着她们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柔美,若是小姐穿上了一定是美极了。 “对了!” “另外告诉父亲母亲,我入宫的押箱银子让她们给我准备好。” “不多!” “就三万两吧。” 花芜刮了刮镂金八宝炕屏上的金漆,挑眉道。 “三……三万两?!” 金盏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好多……好多小钱钱!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小姐此次入宫参选,凭小姐的容貌定是能顺利入宫的,她虽不知道宫中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但她知道穷家富路,多备点银子总是好的。 靖安侯府根本不喜自家小姐,若不趁着此次的机会痛宰侯府一笔,日后她们入了宫了,她敢肯定侯府再不会管她们死活。 “好的,大小姐!奴婢一定把您的话带到!” 金盏向花芜行了个礼,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了。 …… 锦绣院。 “什么?!” “她居然管母亲要了三万两银子?!” 花琳琅简直要气疯了,她猛地将桌上的茶盏全都扫到地上,脸色狰狞犹如恶鬼。 那三万两银子是母亲为她准备的押箱银! 是她的! 三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当初母亲为了给她准备这笔银子,还特意卖了两个庄子和一些田地凑够的。 她当初不知有多欢喜。 有了这笔银子,她入宫后肯定能过得如鱼得水。 可现在这笔银子马上就要落到花芜的手中了,她不仅抢了她入宫参选的资格、抢了她的院子、现在还要抢母亲为她准备的银子,花琳琅恨得几乎快要吐血了。 花琳琅此时狰狞的模样吓得屋中的丫鬟哆嗦成一团,尤其那两个被花琳琅折磨跪在碎瓷上的小丫鬟,更是哭都不敢哭出来,生怕花琳琅将新摔的瓷片也让她们跪了。 两个贴身大丫鬟香琴、香云在旁边急忙拦着,生怕地上的碎瓷伤了花琳琅。 大小姐的愤怒,她们感同身受。 只仅仅几日,小姐就失去了她这十多年来一直珍视的东西。 她的身份、她的院子、她入宫选秀的机会……都被那个贱丫头抢了去。 她凭什么?! 以往是连她们都能揉扁搓圆下贱之人,现在竟然让她翻了天,骑在了自己小姐的头上,这让她们如何能忍?! “去将大哥叫回来!” “就跟他说,我病了!病得很严重!” 花琳琅双目赤红,低声咆哮。 香琴和香云却不由得眼睛一亮。 对啊! 她们怎么把大少爷给忘了?! 大少爷是最疼小姐的人了。 若是知道那个贱人如此欺辱小姐,定会让那个贱人好看的! …… 第14章 姑娘这容貌,世所罕见! 岳麓书院。 “暨白公子,你妹妹又给你来信了?” “你们兄妹感情可真好!” “可不是!” “话又说回来了,我要是有那么一个可爱懂事的妹妹,我也疼她啊……” “哈哈……” …… 花暨白在学院同窗们的打趣声中,笑容温润的取回信,转身回了斋舍。 妹妹又给他来信了。 不知妹妹如何了? 在府中可有好好吃饭? “你们都出去吧。” 花暨白坐在茶桌旁,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淡淡地吩咐道。 两个贴身小厮见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轻诺一声,便相继离开。 见到屋里没有了人,花暨白才眉眼柔软缱绻,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封抽出信纸,只看了几眼,花暨白的脸上便露出了愠怒之色,浑身怒意弥漫。 “砰”的一声,花暨白将手中的书信狠狠拍在茶桌之上,目光阴沉。 连琳琅都敢欺负! “大公子,怎么了?” 小厮们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而入。 “抱书和先生告假,说我有事儿要请几天假。” “墨竹收拾东西,咱们回府!” 花暨白沉着脸,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 花芜此时可不知道花琳琅为了给她找麻烦,把在国子监上学的侯府大少爷花暨白叫了回来,她此时正在应付宫里来采选的太监和嬷嬷。 一名白面公公看到花芜后,顿时两眼放光,不停地转圈盯着花芜看,好像花芜是什么待价而沽的商品。 而另一个看起来极为严厉古板的嬷嬷在看到花芜后,脸色微变,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警惕。 花芜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明白就大概就是书上说的福公公和云嬷嬷。 福公公是太后的人,主要就是借着此次采选的机会相看各家贵女,寻找国色天姿之人进宫,分担后宫第一宠妃女主恩宠的。 而那个云嬷嬷则是女主的人。 女主是宠妃,所有即将入宫选透的人都会是女主的敌人。 所以,福公公见到如此容貌的花芜会惊喜,而云嬷嬷则是警惕。 “姑娘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嬷嬷审视的看着花芜道。 “是呀!是呀!我这女儿自小身子就不太好……”,靖安侯夫人郑茹眼睛一亮,连忙在一旁说道。 若是能在采选之时就被划掉,那就太好了。 花芜这样的人品心性,如何能入宫享那无边富贵?! 郊庄别庄才是她该呆的地方! 对于云嬷嬷意图如此明显的刁难,花芜只是抿唇淡淡一笑,却没有为自己解释,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除名。 因为宫中的太后娘娘……急啊! 太后娘娘是冯家人,出自定国公府。 冯家里出了一个太后,蒙荫三代,这让定国公府尝到了甜头,于是,为了保证定国公府世代富贵,定国公府又先后送出了二女。 一为皇后冯元蘅,另一为皇贵妃冯朝云。 只可惜,皇后无子,皇贵妃无宠。 宫中三年了,一直都是女主宠冠后宫,风头无二,压得满宫佳丽没有颜色。 这让太后如何能不心焦?! 她急于找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去分夺女主在皇帝那里的宠爱,将人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成为皇后和皇贵妃棋子。 只是找了许久都没有满意的,直到遇见了花芜。 云嬷嬷不想她入宫? 没关系! 福公公想啊! 果然,都不等花芜为自己解释,福公公便先说话了,“云嬷嬷这是什么意思?未听闻真正的美人都是冰肌莹彻,肤如凝脂的?” 肤色白些怎么了?那是人家皮肤好,怎么就和生病扯上关系了? 说完,还不动声色地瞥了靖安侯夫人郑茹,眼中满是冷意,吓得靖安侯夫人身子一颤,再不敢擅自开口。 云嬷嬷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这老东西是太后指派的,在外面就代表着太后的体面,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嬷嬷能顶撞的。 福公公可没时间理会云嬷嬷的心情,只见走到花芜身边,笑咪咪地说道:“姑娘这容貌,世所罕见。” “姑娘是有大福气在后头的人啊!” 福公公一句话,靖安侯府的人全都变了脸色,尤其是靖安侯夫妇,那脸色难看得不行。 这几天她又要院子、又要衣饰、又要银子的,把个靖安侯府折腾得不轻,他们脸色能好看才怪了。 靖安侯府的人脸色不好看,花芜的心情就好了。 只见她唇角微扬,微微屈膝,浅浅一笑,“托福公公的吉言!若臣女真有那一日,必不忘了福公公的提携之恩。” 笑容如雨后绽放的青莲,声音燕语般娇软甜糯。 真真是个可心的绝色佳人! 福公公越看越满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好!好!咱家等着。” “宫中可是金尊玉贵之地,姑娘若是入了宫,还要谨言慎行才好。”,云嬷嬷看了靖安候夫妇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否则,万一惹出事端来,怕是无辜牵连家人了。” 听到云嬷嬷隐晦的威胁,屋里能听懂的人面色又是一变,靖安侯夫妇脸色不由得一白。 “云嬷嬷,你这是何意?!” 福公公狠狠的瞪了云嬷嬷一眼。 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就威胁起参选透女来,若是他一状告到太后那里,不知道她吃不吃得消! “奴婢只是按例对参选秀女训话而已。” “福公公,您何必动怒?!” 云嬷嬷平静而谦逊地对福公公说道。 福公公固然代表着太后娘娘,可她身后也有宠冠后宫的妼贵妃娘娘,只是几句例询对话而已,福公公又能将她如何?! 这回轮到福公公脸色难看了。 对于云嬷嬷的威胁,花芜完全没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些想笑。 牵连家人吗?! 这个她最不怕了! 相反,该害怕的应该是靖安侯夫妇才对。 她美眸缓缓掠过靖安侯夫妇,见靖安侯夫妇脸色发青,眼中尽是愤恨之色,可却敢怒不敢言。 花芜甜甜一笑,更是对着云嬷嬷盈盈一福,朗声道:“谢谢云嬷嬷的提醒,花芜记下了。” 云嬷嬷顿时一愣,心中有些发沉。 这姑娘若是进宫,必是自家娘娘的大敌! …… 第15章 你当真以为府里不敢弄死你吗?! 锦绣院。 花暨白一进门,便看到了床上正在喝药的花琳琅,披散的青丝让她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看得花暨白一阵心痛。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把大小姐照顾成这样!” 花暨白压着怒火,大步来到花琳琅的床边。 “大少爷!” 香琴和香云虽然被花暨白骂了,可是,却一点儿也没怕,反而是一脸的惊喜地叫道。 太好了! 大少爷回来了! “大哥!” 花琳琅美眸顿时泛起泪光,一脸委屈又欢喜的模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小姐怎么搬来这锦绣院了?还病得这般重?” 花琳琅强撑的坚强,让花暨白无比的心疼,他连忙在花琳琅的身后坐下,让花琳琅可以倚在他的胸前轻松些。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让花暨白瞬间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往事。 当初花琳琅无端端被花芜推落入湖中,大病一场,府医说是寒气入体,伤了根本,着实要好好养上一阵时日。 那段时间,琼华院天天都弥漫着这样一种苦药味,琳琅总是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让人心疼不已,直养了一个多月才算好。 琳琅都已经好久不再喝这苦药汤子了,结果,现在花芜一回来,就又把琳琅给欺负病了。 听到花暨白这样问,花琳琅连忙从林暨白的怀中坐起,一脸柔弱地道:“大哥,你就别怪芜姐儿了。原是我欠她的,她这样对我也是应该的……” 说着说着,眼泪就又掉下来了,宛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越发让人疼惜。 “大小姐不说,你们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暨白心疼地用指尖拭去花琳琅的眼睛,对着香云香琴怒喝道。 “回大少爷,您是不知道我们小姐都让她欺负惨了。” “我家小姐病着,可她非要我家小姐亲自去大门迎她,害得我家小姐在门口就晕了过去……人才刚醒,她就带着人上了琼华院指名让我家小姐把琼华院让给她……” “她还……还……” 香云说到这儿,故作惧怕的吞吞吐吐。 “她还做了什么?!” 花暨白脸色阴沉得犹如暴雨前的乌云,声音沉得厉害。 “她还不让我们称小姐为大小姐,要改称她为大小姐,称我们小姐为二小姐。” “她抢了我们小姐入宫选秀的机会,又抢了我们小姐的院子,现在还要抢我们小姐的身份……”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小姐日日以泪洗面……” 香云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飞快地说道。 “大少爷,我们小姐就快让人欺负死了,您可要帮帮我们小姐啊!” 香琴也连忙磕了一个头,哭着哀求道。 “父亲、母亲怎么说?” “他们就任由着花芜欺负琳琅吗?” 花暨白眉头紧锁,声音透着不解。 “大少爷有所不知,那人此次回来后变得异常的牙尖嘴利、刁钻刻薄,动不动就以自戕来威胁侯府。” “侯府顾忌着永昌公府和宫中采选,只能对她一忍再忍,拿她毫无办法,束手无策!” 香琴抢先说道,语气里全是怒意。 “哦?牙尖嘴利、刁钻刻薄?” “几年不见,她还长本事了?!” 原本是想让她住到庄子上吃些教训,变得乖顺些,没想到她非但没有变好,反倒变本加厉越发的恶毒了。 “她现在人在哪儿呢?” 花暨白怒极反笑,眼露寒光。 香云脸上一喜,连忙说道:“人在梅园之中。” “昨日宫中采选之人来了,说她是有大福气在后头的人,此时人正在梅园吃酒烤肉,估计是庆祝呢吧……” 香琴酸溜溜的说道。 …… 香琴没有说错,此时花芜确实正在靖安侯府的梅园吃酒烤肉呢。 八角凉亭上挂上暖帘,生上炭火,命人拿来了新鲜的鹿肉和上好的梨花春,再配上四五个小菜,不一会儿,凉亭内便温暖如春,热得花芜将身上的银狐裘脱了下来。 “姑娘脱了这银狐裘会不会着凉啊?要不您还是穿上吧?” 金盏抱着银狐裘,一脸犹豫地说着。 “不要!我都快热死了!不穿!不穿!” 花芜摆着手,连连拒绝。 “那我给您好好放起来,这凉亭里有炭火,若是被崩了个火星子,这么好的银狐裘可就白瞎了。”,金盏摸着油光水滑的银狐裘,很是珍惜地说道。 “不至于。” “若是坏了,我再去侯府的库房选就是了。” 花芜浑不在意,乐呵呵地翻动着炭火上的肉串。 这件银狐裘就是昨天宫里采选的人离开后,她让靖安侯夫人打开了她的私库挑的。 不只这件银狐裘,她还拿了侯夫人不少好东西,像是首饰、头面、玉佩、金银裸子……反正什么好,她拿什么。 只拿最好最贵的,只拿得靖安侯夫人心在滴血,脸色发青,只骂她是土匪转世,却不敢命人阻拦。 一口香喷喷的烤鹿肉、一口清甜甘美的梨花春,再加上风光旖旎的满园红梅,花芜舒服地叹了口气。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想当初那个条件简陋的别庄,真是让她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花芜这边刚想起红芽儿,就听见红芽儿在她脑海里叫道:“花芜!花芜!侯府的大少爷花暨白来了。” “他是来找你的吗?” “他来干什么?” 花暨白?! 靖安侯府未来的继承人,花琳琅入宫后的智囊和倚仗,最后官拜吏部尚书,那个整个花家最有心计的人?! 书中原主最后会在宫中惨死,这其中也少不了花暨白的出力。 为了花琳琅,他可真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此时本该在国子监读书的花暨白会回来,不用想都知道是花琳琅将他唤回来的。 估计花暨白这是看到了她对花琳琅的欺负,来找她算账来了。 “花芜!” 就在花芜思索的时候,花暨白已经缓缓走到了亭子里,目光冰冷,俯视着花芜。 “不要再去招惹琳琅,否则,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你当真以为府里不敢弄死你吗?!” …… 第16章 不可告人的心思! “没错!” “我就是赌府里不敢弄死我!” “别说弄死我!府里现在怕是连一丝油皮都不敢让我破吧?!” “毕竟,你的好妹妹害得永昌公府大小姐不得不远嫁,永昌公府可是恨毒了靖安侯府……” 只要靖安侯府有一丝不妥,必将会遭到永昌公府猛烈的报复! 永昌公府以与靖安侯府不死不休! 这也是花琳琅说服花暨白送她入宫争宠的原因之一,若是靖安侯府出了一位宠妃,永昌公府必然会有所忌惮。 靖安侯府看似平静,却早已危机四伏,脆弱不堪! 这时的靖安侯府不但惹不起她,还得顺顺利利送她入宫,祈祷她能过了选秀。 梨花春清香甘冽,入口柔却有后劲。 花芜歪着头,摇晃着手中的瓷白酒盅,眼角绯红,勾唇浅笑,肆意又张扬。 她就是因为知道靖安侯府的忌惮,所以才会这么嚣张。 花暨白瞳孔猛地一缩,脸色顿时变得阴狠,大步上前一把,一把抓住花芜握着酒杯的手腕,喝道:“永昌公府的事儿是谁告诉你的?!” 永昌公府的事儿,他早已下令让阖府上下不准讨论此事。而且,得罪永昌公府的具体细节,只有他才知道,花芜又是如何得知的?! 难怪她如此有恃无恐! 金盏一看见花暨白面色不善地抓住了自家小姐的手腕,吓得连忙扑上去,“放开我家小姐!”,可还没等近身,就被花暨白一把推开。 “我是如何得知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就是事实!” “不是吗?!” 面对陡然由风清霁月般的贵公子变成阴狠乖戾的花暨白,花芜一点儿也不慌,她早就知道花暨白表面披着温文尔雅外皮,里子却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 否则,他也干不出爱慕自己养妹的事情。 她给了金盏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没事儿,让她别过来。 “你是谁?!” “你不是花芜!” “你究竟是谁?!” 花暨白猛然一拉,将花芜拉至他面前,阴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花芜的脸。 以前的花芜心思恶毒却少言寡语,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只会在暗地里害人。现在的这个花芜却牙尖嘴利、攻于心计。 冷庄五年,竟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花芜没有被吓到,可是,红芽儿却被吓坏了。 “花芜,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发现个屁!】 【他只不过是发现我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柔弱可欺,有些不敢置信罢了。】 花芜心中暗骂了一句。 再说,她这个身子本就是原主的,她有什么可怕的?! 只要她不露出惊恐慌乱的样子来个不打自招,只咬死了因恨生怖、性情大变,花暨白又能如何?! 不过,这只是被动的防守。 而她一直相信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花暨白怀疑她的身份,她很快就会让他没有那个时间盯着她了。 花芜看着花暨白的身后,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猛地一把推开花暨白,大声道:“我不是花芜,还能是谁?!” “我不过就是因为发现了你和花琳琅的不伦恋情,就被你们污蔑我推花琳琅落水,用计赶出侯府……” “闭嘴!” “你在胡说什么?!” 心中最深处的秘密被揭穿,花暨白脸色大变。 他爱慕自己的妹妹是真,可他什么时候用计赶人了?! 花芜就是故意这么的说。 花暨白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道愤怒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暨白,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花暨白猛地转过身,却发现不知何时靖安侯夫妇来到了凉亭之中,正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花暨白心中剧震,急步上前否认道:“当然不是!”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能相信花芜的一面之词?!” “她心中嫉恨您二位偏心琳琅,她从此次庄子上回来,就是要搅得咱们靖安侯府鸡犬不宁!” 靖安侯夫妇见花暨白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转眼看到花芜时,立刻怒火中烧,“你个死丫头!” “你这么做是要毁了你兄长和琳琅啊!” “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心肠歹毒的女儿啊!” 靖安侯夫人郑茹抖着手指着花芜,咬牙切齿地说道。 见花暨白只是三言两语便扭转了眼前的局面,花芜无所谓地耸耸肩。 无凭无据的,她原本也没打算就凭这一句话就钉死二人,她要做的只不过是要当一个搅屎棍,搅得靖安侯府不得安宁,顺便在靖安侯夫妇的心里埋下一根刺儿。 “凡事做过必有痕迹!” “这二人有情还是无情,你们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吗?” “哦!对了!” “再好心给你们提个醒……” 花芜已经没有了吃烤肉的心思,示意金盏为她披上银狐裘,走到凉亭出口时,转身笑眯眯继续道:“花庭坚那边也好好看看……” “会有惊喜哦!” 说完,也不看靖安侯夫妇惊疑不定的脸色,带着金盏飘然远去。 ……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她是说庭坚也……” 靖安侯花濂脸色铁青,结结巴巴地道。 “父亲,您别把花芜的话放在心上。” “她这次回来,就是来报仇的。” 花暨白脸色阴沉,眼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庭坚?! 他竟然对琳琅也有那样不可告人的心思?! “是的!侯爷,那个孽障一定是来讨债,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她怎么坏成这个样子,竟然诋毁你们兄妹二人的清誉!” “她……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这样的她若是入了宫,还能有我们侯府的好吗?!” 此时的靖安侯夫人简直将花芜当成了仇人看待,只恨不得她消失在世间。 被靖安侯夫人的话吓到了靖安侯,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花芜如此仇恨靖安侯府,若她入了宫成了宠妃,会如何待他们侯府?! “可……可现在又能怎么办?”,靖安侯花濂眉头紧皱。 花芜是必须入宫的! 只要花芜入了宫,凭她的容貌,又如何能不得宠?! 她此时怕是已经在宫里挂上号了。 “父亲,母亲,莫慌!” “后宫女子的立足之本从来不是容貌、才华、家世……” 花暨白咬牙道。 “不是这些,又是什么?!” 安靖侯夫人郑茹有些迷惑不解。 “是子嗣!” “这才是后宫女子立足的根本!” “只要花芜没有子嗣,她在宫中就翻不了天!” 想要花芜绝了子嗣? “你……是说给她下毒?!” 靖安侯夫人迟疑地说道。 …… 第17章 实名制下毒?! “气死我了!” “锦绣院的那帮丫鬟们又在嘲笑你……” 一大早就出去和花花草草玩耍的红芽儿,不大一会儿便气急败坏的回来,不停地花芜的眼前蹦来跳去。 “怎么啦?” “出什么事儿把你气成这样?!”,花芜慢条斯理的喝着燕窝,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不怪花芜反应平淡,只因红芽儿每次出去后,回来基本都是这个样子。 自从她回到靖安侯府后,她就像一粒沙子混进了娇嫩的蚌肉中似的,磨得整个侯府都特别难受一样,收到的都是满满的恶意。 花琳琅温暖善良的大小姐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而她则是小小年纪就‘欺负’‘谋害’花琳琅的恶毒之人,这次回来更是变本加厉抢夺花琳琅的一切,简是心如蛇蝎。 对此,花芜淡定自若,还好她没像原主似的白担了这个罪名,否则才是真的会气死她。 “她们笑你不愧是养在商户人家的,眼皮子就是浅,见到侯府什么好东西都要拿!”,红芽儿气的小脸通红。 花芜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秀眉微挑,很是愉悦。 花芜这几天是拿了不少好东西! 像是那天她穿的那件银狐裘,全身通体雪白柔软,没有一根杂毛,原是花琳琅带进宫,曾在冬日家宴上穿过的,引来一众嫔妃的羡慕,更是让人知道她花琳琅在靖安侯府是如何的受宠,无人敢小瞧她。 除此之外,靖安侯府唯一的一颗夜明珠,清凉如水,夜如白昼,当真是稀罕至极的宝物,也被花芜拿走了。 此物在书中也被花琳琅带入了宫中,后做为花琳琅和女主结盟的礼物,送给了女主。 另外还有一株五百年的老参、三尺高的白玉观音、镶嵌了各色珍珠宝石的游仙枕……她拿这些东西的时候,靖安侯夫人几次上不来气差点厥过去。 “骂就骂呗,咱拿了实惠,又不掉一块肉。”,花芜对着红芽儿说道。 “可是凭什么呀?!” “你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是他们的亲妹妹,是骨肉至亲,这些东西本就该是你的!” 红芽儿声音憋闷得很。 “这一府的人都是糊涂之人,你和他们生什么气?!糊涂之人自有一套逻辑,固执之极。” “我知道,你是心疼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可我不是原主啊!” “我拿了人家这么多宝贝,还不行人家骂两句?!” 花芜看着真的难过了的红芽儿,立刻轻声的安慰道。 红芽儿虽是千年大妖,但因为还未化形,心智便如孩童一般,在它的心中,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既然是亲生女儿,父母不慈,就是不公平! 它还不明白,这世上本就是不公平的,不是所有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孩子的。 “那她们也不能骂得那么难听啊……” 听了花芜的安抚,红芽儿心中的疙瘩勉强便捋顺,可犹自不甘地说道。 “那算什么啊!” 花芜又端起了燕窝盏,毫不在意。 她可是混娱乐圈的,她那些黑粉骂她那才叫个花样百出,刚出道时甚至还有人给她p遗照、寄血书、泼油漆的。 和这些比起来,靖安侯府这些下人的战力简直就是零。 “你……你也怪不容易的……” 红芽儿看向花芜,眼中满是同情之色。 当人真累,还是它们妖好! 不服就干! “没有啊!我一直觉得我挺幸运的,虽说被你连累到这没有手机电脑的古代,可是,这里的吃的是真的好好吃……”,花芜欢快的吃着燕窝,眉眼弯弯。 真的很好吃! 又润又滑,清甜甘冽。 她平时也没少吃燕窝来保养,可哪怕她那三万一两的燕窝,也不及她手上这碗燕窝来得香甜绵密。 其它的吃食也是如此。 用她的感觉来说,就是菜有菜味,肉有肉香。 这对于一个再也不需要‘要么瘦,要么死’来控制体重的女明星来说,是多大的幸福。 看到花芜如此开心,红芽儿的郁闷也被治愈了,它傲娇道:“那是当然!这里的空气土地纯天然无污染,种出来的菜自然好吃,哪像你们那个末法时代,到处都是污染,我们若想修炼只能躲进人烟稀少的地方,可就算如此也很是艰难……” 对于红芽儿的说法,花芜也是认同的。 不说别的,这里的空气都格外的清新舒爽,让人如同身在氧吧一般。 古代也就这点好处了。 两人正聊得开心,突然见金盏慌慌张张地快步走进来,“姑娘,侯爷夫人、大少爷、二小姐来了!” “还带着一碗补汤,说是给您赔罪,补身子……” 嗯?! 实名制下毒,这就来了?! 还真是多等不了一天! 红芽儿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花暨白要给花芜下药的事儿,当天就被花园的梅花们将消息传给它了,甚至连在场每个人的语气都学得一模一样,可是,它还是难以相信居然人的心会有这么毒。 它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花芜,才从花芜嘴里知道在书中回到府里便一直安分守己的原主还是在入宫前被骗着喝了这碗寒凉无比的药,让她本就伤了根基的身子越发破败,更是在宫中加速了原主的死亡。 花芜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遮去了嘴角的冷笑。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靖安侯夫妇、花暨白和花琳琅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堆的丫鬟婆子,顿时将屋子占了个满满当当,门口守得严严实实。 “大姐……姐,妹妹给你赔罪来了。” 一直对外宣称病得起不来身的花琳琅,白着脸,清丽柔弱,整个人如弱柳抚风一般,上前就给花芜行了一个大礼,只是眼底飞快划过一丝兴奋和恶毒。 就算你是真正的侯府小姐又如何?! 你的亲生父母、哥哥为了我,可以演戏骗你喝下断子绝孙的毒药! 花芜,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赢过我!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我才不是卑贱的商户之女,我是侯府金尊玉贵的千金大小姐。 …… 第18章 自食其果! 赔罪?! 花芜淡淡地扫了一眼满屋的下人和守在门口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将靖安侯府人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心中熟悉的刺痛再度蔓延,悲怆绝望且强烈。 只是这种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 当这种感觉彻底消失后,花芜感觉到身体一轻,竟是她穿到这具身体这么久后,从未有过的轻松。 花芜的手不由得再次抚上心口。 身在侯府的这几天,她能感觉到原主的残念已经越来越弱了。 靖安侯府今天的一碗汤药,彻底断了原主对靖安侯府之人的最后一丝眷恋。 “她的残念消失了!” 红芽儿在花芜的脑海闷闷地说着。 在原主残念消失的第一时间,红芽儿就已经感觉到了。 自己的亲人对一个鸠占鹊巢之辈极尽宠溺,却对自己冷漠残忍,甚至为了花琳琅对原主下药,原主知道后该有多悲伤绝望。 她就像一个孤儿! 这世间,没有人爱她! 可她又何曾做错过什么?! “你在做什么?你竟然敢让琳琅给你行礼?!” 就在花芜为原主残念消失而难过分神了一下时,花暨白大步上前急不可耐地将看似弱柳扶风的琳琅扶起拥入怀中,对着花芜愤怒地喝道。 疾言厉色的模样破坏了他清俊的脸,让他看起有几分狰狞。 是她让花琳琅给她行礼的吗?! 而且,花琳琅才只是微微屈了一下膝,花暨白便心疼得好像花琳琅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对着花芜开始指责怒喝。 每次都是这样! 原主自从回到侯府后,不知遇到了多少这样的事情。 让原主本就柔弱的性子,越发的怯懦! “大哥这是心疼了?” 花芜轻轻拭去眼角的一滴泪,红唇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人,满眼暧昧。 男的玉树临风,女的楚楚可怜。 可真是好一出才子佳人情意绵绵啊! 花芜又故意看了一眼靖安侯夫妇,果见靖安侯夫妇脸色当时就变得很难看,靖安侯花濂轻咳了一声,花暨白神色一紧,意识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开了花琳琅,还没等花琳琅反应过来,就立马被靖安侯夫人郑茹拉到了一边。 虽然暂时将二人分开了,但靖安侯夫妇越想越觉得刚才看到的一幕有些不对。 这一对儿女的感情,实在是太亲密了。 以前儿子和女儿也常有这样亲密的时侯,可是,琳琅是整个侯府的宝贝疙瘩,他们兄妹又从小就亲密,他们也从没有这样想过。 被花芜那么一说后,虽说儿子已给了解释,可是,他们还是心中有了芥蒂。 看样子,得早点儿为儿子说上一门亲事了。 待新媳妇进了门,也许就好了。 他们今天来是为了骗花芜喝下绝育药的,他们一定要亲眼看着花芜喝下这碗药,他们才能放心。 正事要紧,靖安侯夫人郑茹也只得压下心头这些纷乱的心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芜姐儿别生气!你兄长不是有意的。” “再有几天,你就要进宫了选秀了,以你的容貌必然能够中选,咱们一家人若是想再相见,可就不容易了……” “父亲和母亲也有些不舍,更是后悔早年对你照顾不够……” “你妹妹更是内疚不已,觉得对你有所亏欠,特意亲自下厨做了一碗养身汤给你赔罪……” 靖安侯夫人郑茹说得动情不已,还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其它人也都露出了心疼后悔的神色,满眼疼惜地看着花芜,好似要将以前亏欠她的都补偿给她一样。 连金盏都迷惑了。 难道老爷夫人和少爷小姐真的知道错了?! 若是真的是这样,那小姐可真是苦尽甘来了! 她可是知道小姐做梦都盼着父爱母慈,手足情深。 可眼前这一幕,却让花芜觉得很好笑。 靖安侯府的人一如既往的看不起花芜啊! 他们是失忆了吗?! 忘了他们之前是如何待花芜的?! 觉得只要他们不管之前如何对花芜,只要装出这副样子就会让花芜感激涕零,然后乖乖喝了他们为她准备好的毒药?! 呃…… 好像在原书中还真是这样! 他们只是装了一下后悔,说了几句好话,那个傻丫头就真把毒药给喝了。 可她不是原主,她也不想就这么放过靖安侯府的人和心如蛇蝎的花琳琅。 所以,她根本没接靖安侯夫人郑茹的话茬,而是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贵妃椅织金撒银的流彩暗花软枕上,红唇微启,“赔罪?!妹妹是为何事要向姐姐我赔罪啊?!” 他们不是要装吗?! 她就看他们能装到何时?! 听到花芜的话,花琳琅擦了三层粉才变得苍白的脸有瞬间的崩裂,她心中怨毒,可为了能骗花芜喝下那碗下了毒的汤,只能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道:“是我占了你的身份、抢了你的宠爱、你才该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说到最后,花琳琅不禁流下了屈辱的眼泪,更是在心中又生出一条毒计。 哪怕花芜此生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也不能放过她! 她一定要让花芜死在宫中! 她必须死! 花琳琅的眼泪滴滴落在了靖安侯夫妇和花暨白的心上,他们多想立刻上前将花琳琅抱在怀中细细安抚,可是却不能,只能强忍住心疼,想着一会儿再好好安慰花琳琅。 “原来妹妹都知道啊!我还以为妹妹不知呢。” “行吧!知错就好!” “妹妹,来……走近些!” 花芜坐直了身子,笑靥如花地招了招手。 她果然上当了! 花琳琅莲步轻移,袅袅婷婷地走到花芜近前,心中暗自嘲笑花芜。 这果然是个傻子! 这辈子都别想玩过她! 就在花琳琅暗自得意时,花芜却猛地站起身,一把将花琳琅按倒在桌上,用身子压制住,抄起汤碗掐开花琳琅的嘴,便将汤药倒了进去。 花琳琅被这突然的变故吓懵了,等苦涩的汤药灌入喉中,她才想起这是一碗断人子嗣的汤药,当时便吓得挣扎起来,发出了尖锐刺耳的惊叫声。 “大哥……咕咚……救我……咕咚咕咚……” …… 第19章 动杀心! 花琳琅的惨叫惊醒了靖安侯府的众人,靖安侯夫人郑茹吓得整个人快要晕了,一叠声的喊着:“救人!快救人啊!” 靖安侯花濂也被眼前的景像给惊呆了,他颤抖着怒喝道:“孽女!你快给我住手!!你要做什么?!”,花暨白则是目眦欲裂,大吼道:“你干什么?!”,说完就要扑过来制止…… “站住!” “我看谁敢动?!” 花芜猛地一瞪眼,厉声喝道,神色冰冷而又凶狠。 刹那间,屋内所有人都有一种被凶兽盯上的感觉,浑身一颤,不敢动弹。 看到眼前的一幕,红芽儿抖抖身子,满意地收回了自己刚刚泄露出去的一丝妖气。 有它在,谁敢动花芜?!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息,可也够花芜给花琳琅灌完药了。 “父亲、母亲、大哥,你们这么生气做什么?” “不过一碗补汤而已。” “我心疼妹妹身子骨柔弱,便让给她喝了……你们为何要生气呢” 花芜一把推开已被灌完药的花琳琅,澄澈的星眸满是无辜,“啊!我知道了!你们定是怪我动作太粗鲁……这可真是姐姐的不是,姐姐这里给你赔罪了……” 花芜说着,便似要起身…… 花琳琅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甚至等不及站起,便迫不及待地抠起了自己的喉咙。 “呕!” 她不能没有孩子! 一个注定没有子嗣的女子,哪家敢娶?! 若是她不能生了,她的人生就全毁了! 花芜的一番话让刚刚还是满脸怒容的靖安侯夫妇脸色瞬间僵住了,他们不知该做何表情,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胸口憋得像是快要炸了一般。 若是让别人知道他们下毒谋害亲女,他们的名声就完了! 这个花芜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她若是不知道为何会给琳琅灌进去?! 靖安侯花濂看着满屋惊疑不定的下人,咬咬牙,也只能道:“是……是……我们是怪你弄疼了琳琅……你将补汤让给琳琅,何必要用灌的?” “侯爷!” 靖安侯夫人郑茹抱着不停呕吐的花琳琅,不可置信地喊道。 这个花芜肯定是知道碗里是什么东西,她就是故意要害琳琅,侯爷怎么能不管呢?! 花暨白心疼地看着呕吐不停的花琳琅,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靖安侯花濂想瞒下此事,花芜偏偏不让他如意。 “哎呀!妹妹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喝的是毒呢?” “不是吧!” “你们真在我的补汤里下了毒?!” 花芜猛地站起身,捂着自己的胸口倒向金盏的怀中,即伤心又惊讶地喊道。 那蹩脚的演技,让红芽儿都没眼看。 难怪花芜的经纪人不让她去演戏,演技太差! 这做作的模样,让靖安侯花濂当时就意识到花芜是知道补汤里放了什么的,她就是故意害琳琅的。 这个猜想不禁让靖安侯花濂热血上涌,眼前一黑。 孽障啊! 孽障! 是他们夫妇要害她,琳琅完全不知。 这与琳琅有什么相干?! 她为什么要害她?! “休要胡说八道!什么下毒?!你是要害死我们靖安侯府吗?!” “你个不忠不孝的逆女!” 靖安侯花濂恶狠狠地骂道。 在这一刻,靖安侯花濂亦动了杀心。 这个逆女已经完全不受他们所控,更是与他们没有半点亲情,狼心狗肺且心狠手辣。 下毒谋害秀女,若是花芜中选后向皇帝告状…… 靖安侯花濂冷冷地看向花芜,眼中杀机四溢。 虽说有永昌公府在一旁虎视眈眈,但只要小心点,也许会没事的。 屋中的下人此时深深地低头,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惊疑和慌乱。 不是说只是来教训一下目无尊长的大小姐吗? 怎么扯上下毒了?! 这……这怎么可能?! 可这……这怎么可能?! 虎毒还不食子呢! 也许只是大小姐猜错了。 可是,若是猜错了的话,二小姐为什么会立刻抠喉咙? 也许……也许是因为二小姐被灌得不舒服?! 应该……应该是这样吧。 下人们纷纷向好的方向想着,可是,心中怀疑的种子却是种下了。 正在屋中乱得不可开交之时,只听见屋外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都杵在这里干什么?你们侯爷和夫人呢?”,话音落地,便从外走进一对夫妇,赫然正是花氏的族长和族长夫人。 知道靖安侯府不待见花芜这个亲女,眼瞅着入宫选秀的日子临近,族长花元敬终是不放心,想着还是来看看。 结果他带着夫人在客厅没等到人来,问了小厮说人在琼华院,于是,他干脆带着夫人来琼华院,也顺便看看花芜准备得如何了。 结果,却看到琼华院满屋的主子下人挤在一起,不禁心下十分生气。 花芜眼看就要入宫选秀成为未来的娘娘了,怎么还可以让那么多下人和花芜同处一室?! 花濂和郑茹是怎么当人父母的?! 花芜看到族长花元敬眼前就是一亮,可算等到他了。 在花元敬和夫人刚进侯府时,便已有客厅中的水仙告知红芽儿了。 “族长,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花琳琅她竟然在我的补汤里给我下毒,想要毒死我啊!” 花芜连忙扑过去,抓着族长的衣角,用以帕遮脸,带着哭腔的痛诉道。 花芜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然而,她的帕子里,却没有一滴泪水。 怎么办?! 哭不出来! 看着突然出现的族长夫妇,靖安侯府的人都像被雷劈了似的傻住了,花芜只想笑。 为了不穿帮,花芜只得拧了一下自己的腰,“嘶~”好疼,花芜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眼角泛红,一脸的委屈惊惶。 什么?! 族长夫妇无比震惊,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 “族长!堂兄!你相信我这只是个误会……”,靖安侯花濂急忙上前解释。 花芜却不等他说完,便开口道:“那您敢叫大夫来验一验这汤里是否有毒吗?!” 靖安侯花濂不由得一时语涩。 族长花元敬看到这里,心里还有什么不清花的,登时怒目圆睁,眼神不善地看向在地上瑟缩不安的花琳琅。 “花芜!你闭嘴!” 看到就在此时,还要执意护着花琳琅的花濂,花元敬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转身就重重地扇了花濂一巴掌,气急败坏道:“你才闭嘴!” “花濂!” “你是要害死我们花氏全族吗?!” …… 第20章 不能生了?! 花府客院。 “小姐,明日就要入宫参选了,您可还有什么要吩咐奴婢做的?”,金盏给花芜端上一盏清茶,担忧的问道。 明天小姐就要入宫参选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小姐的容貌中选几乎是必然的。 一想到就要到那个威严陌生的地方生活了,金盏心中就止不住的惶恐。 她家小姐身子如此的弱,身后又没有倚仗,进了宫后会不会被人欺负啊?! 这几日,小姐吩咐她外出采买了些东西,说是日后入宫能用得上,像是什么药丸子、胭脂水粉、绣棚丝线……什么的,东西不多,但样样都是最好的。 只是这些东西太少了,只是小小一个包袱,金盏很是没有安全感,恨不得再多带些东西入宫。 “不用了。” “入宫参选带不了太多东西,只记将银票厚厚的带着就好。” “在宫中只要有银子,什么东西都能买来……” 花芜摇摇头,不甚在意地说道。 “这样啊!” 金盏听到花芜这样说,想着自己早已经把那厚厚的三万两银票藏好在包袱里了,顿时放下心来。 小姐说的对! 有这三万两银票在,想必她们在宫中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金盏想完这些,见花芜的杯子空了,便上前为花芜又倒了一杯茶水,茶水黄绿,茶香幽淡。 “这普通的绿茶远不及在靖安侯府时小姐喝的茶好。”,金盏将茶水端给花芜,嘟囔道。 花芜秀眉微扬,眼中对这茶水也有些嫌弃。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 “族长虽是花氏一族的族长,可是要论起权势和富贵却是比不得侯府的……”,花芜道。 这也是靖安侯府虽然这些年行事昏聩,子女惹祸不停,花氏族长花敬元却不敢出声的原因。 可这次,族长为了花芜可是结结实实给了靖安侯花濂一个大耳光,直打得靖安侯花濂和花暨白脸色铁青。 这次族长却是说什么都要压着靖安侯夫妇和花暨白给花芜赔罪,并立刻让他们送走花琳琅,说花琳琅就是个祸害,迟早会害得花氏一族人头落地。 谋害秀女这是多大的罪?! 严重了可是会诛连九族的! 当时族长花敬元可是连生吃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怎么就会狠到如此地步?! 他们就算是偏疼花琳琅,可是,花芜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一视同仁不行吗?! 非要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短视! 实在是太短视了! 靖安侯府的人如何能同意,靖安侯夫人郑茹更是以死相逼,不让任何人动花琳琅。 奈何,族长花敬元是动了真火了,扬言若不将花琳琅送走,他便将花濂这一支从族谱中划出去,也省得他们日后出事连累了花氏一族。 金盏当时看得可是太解气了! 没人比她更知道小姐这些年受了花琳琅多少欺负! 花芜借机表示让族长花敬元救救她,否则,花敬元离开后,她定是会被暴怒的花暨白给害死的。 她还落泪表示“她一人死不足惜,就怕会连累花氏一族数百人命”,花元敬闻言心中一惊,看着靖安侯夫人郑茹和花暨白眼中对花芜的恨毒之色,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天便将花芜带回了花府,让她从花府进宫参加选秀。 花芜还委屈的表示她入宫选秀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总不好她从花府入宫选秀,选秀的东西还要花府准备。 花元敬大手一挥也同意了。 靖安侯夫人郑茹当时的脸色就变了。 花芜这段时间可没少给自己划拉好东西,那些东西都是她为花暨白兄妹准备的,因碍着花芜秀女的身份,她不好发作,又想着就算给花芜又如何? 秀女能带的东西有限,日后若是有所需,也是让人捎信让娘家人送进宫去。花芜这般给自己划拉,她也是带不走的,所以,也就放任了她去。 却没想到她竟然要将这些东西带到花元敬的府上,带去了花元敬的府上,那她还能要得回来吗?! 她大声痛骂着花芜,说当初不如不将她接回来,就当她只生了琳琅一个,还拼命阻拦不让人搬东西。 最后惹得花元敬大怒,表示立刻就要召集族老将他们靖安侯府除族,花芜这才顺利将东西带出了府。 花府虽然不比靖安侯府奢华,但好歹舒适,身边也没有了那起子恶心的人晃来晃去了,也还算不错。 【对了!红芽儿,咱们离开靖安侯府后,那花琳琅如何了?她是不是真的不能生了?!】 花芜垂眸玩着茶盏盖,开口问道。 【嗯!她是真的不能生了!靖安侯府将这个消息瞒得死死的……】 红芽儿的声音很是幸灾乐祸还带着几分痛快。 这花暨白的心是真毒啊! 花琳琅被灌了药后,立刻就催吐,吐出了大部份汤药,就这样居然还是不能生了,可见这花暨白是下了多重的药量。 花暨白亲手毁了自己最爱的妹妹,正伤心欲绝呢。 该! 那花暨白若不是狠心下了那么重的药量,也许花琳琅也不会那么惨;而花琳琅若不是为了亲眼看到花芜服下断子绝孙的汤药,来满足她变态恶毒的快感,她也不会被花芜捉住当场灌了药。 只能说贱人配恶女,祸害得好。 花琳琅还真不能生了?! 那下一任皇帝岂不是让她弄没了?! 花芜这时才想起来下一任皇帝可是出自花琳琅的肚皮,现在花琳琅不能生了,看样子也入不了宫了,想必也不能和女主有金兰之谊了,那女主日后又要抱谁的孩子坐上那太后之位呢?! 不过,不管是谁,也和她没关系。 靖安侯府日后再不能借花琳琅和下一任皇帝的关系满门荣耀,无比显赫,就是花芜最开心的事情。 想到这儿,花芜不由得嘴角微翘,正乐呵着,却听屋外传来丫鬟通报,门帘掀开,进来一个身穿青缎背心的丫鬟,上前对着花芜恭敬一礼,“表小姐,老爷和夫人请你去一趟,说是靖安侯府送了个丫鬟过来……” 金盏心中一惊。 她们姑娘和靖安侯府几乎都撕破脸皮了,这个时候靖安侯府会好心送个丫鬟过来? 靖安侯府想干什么?! …… 第21章 总之,她一定要死! 花芜带着金盏才刚一露面,便被迎上前来的族长夫人拉住了,好一顿嘘寒问暖,问着“住得可曾习惯?”“还有什么要添置的?”“缺什么就直接和我说……”诸如此类关心的话,花芜自然也是极贴心的回着,“住得很好!”“不用再添置”“什么都不缺……” 两人就这么说着话落座,族长花元敬才清咳一声道:“你父亲今日送来一个丫鬟,说是陪你入宫参选……” 站在花芜身后的金盏,最近被族长夫人抓着恶补了许多宫中的规矩,她知道秀女进宫按规定可以带两个丫鬟入宫,花芜身边仅有一个金盏,尚缺一个名额的。 她原以为族长带了她们小姐出来,这最后一个丫鬟族长会给补齐呢,却没想到靖安侯府居然在这个时候送来一个丫鬟。 她们小姐都已经和靖安侯府撕破脸了,靖安侯府送过来的丫鬟能是什么好的?!别是那个二小姐又憋不住什么坏心,想要害自家小姐吧?! 金盏瞬间就紧张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花芜,希望自家小姐不要收下靖安侯府的人。 与此同时,族长及其夫人也很是紧张的看着花芜,他们自是希望花芜能与靖安侯府化干戈为玉帛的。 不管怎么说,一笔也写不出两个花字来。 若是真要将靖安侯府除族,他们花氏一族也会元气大伤的。 靖安侯府是他们花氏最有能力的一支了,之前是怕他们昏聩做下错事,连累花氏一族,现在被他一番敲打后,已是知道错了,有意弥补,他自然也就不再提除族之事,更是希望靖安侯府能和花芜化解,相互扶持,让花氏一族辉煌兴旺。 毕竟,家和万事兴啊! 被屋内几人如此看着的花芜却丝毫不紧张,只是抬起眼看着族长花元敬,淡淡道:“花琳琅呢?”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花元敬就是知道花芜在问什么,他有些尴尬地说道:“那花琳琅病得十分严重,侯夫人说要等她好一些了再送出府……” 花元敬也对这个结果十分憋闷,可是,侯夫人都说了花琳琅病得快死了,若是这个时候将她送出府去,就是让她去死! 他固然也对这个搅得靖安侯府不得安宁的假小姐心有不满,可是,却也真没有狠心到要罔顾她的生死。 因此,侯夫人说待花琳琅病好后再送走的提议,他想了想没有反对。 “呵!” “当初我被送走时,大冷天被罚跪在祠堂三天三夜,水米未尽,又何尝不是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可还不是说送走就送走了?!” “大伯,您不用再劝了。” “若是不将花琳琅送走,这个丫鬟我是不会收的!” 花芜说完,也不等族长与夫人说话,便站了起来,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只留下眉头紧皱,满脸难色的族长夫妇。 “老爷,这……这怎么办?” “没想到侯夫人竟对亲女如此狠心?!” 族长夫人忧心道。 三天三夜不给吃饭,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了,也要送到别庄上……这是对待亲女儿吗?!仇敌也不为过啊?! 难怪花芜不肯与靖安侯府和解,实在是靖安侯府的人伤她太深。 如今,连送走花琳琅这件小事儿都做不到,又如何怪得了花芜?! “花濂真是越发的糊涂啊!” “眼下这么大好的机会,芜姐儿也没提什么过份的要求,何苦要寒了芜姐儿的心?!” “不行!我得再敲打敲打他去!” 说完便起身急冲冲的走了。 以芜姐儿的容貌必能顺利入选,得宠于宫中,可万不能让她带着对靖安侯府的怨气入宫。 …… “小姐,靖安侯府的人真的舍得送那位走?!” 金盏满脸纠结地问道。 她心里自然是盼着将花琳琅那条害人的毒蛇送走的,她害得自家小姐在别庄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也该轮到她尝一尝了。 可是,她又怕靖安侯府真的送走了花琳琅,那样的话,小姐就得收了靖安侯府送来的丫鬟了。 靖安侯夫人和大少爷、二少爷对自家小姐满心怨恨,听说二少爷好几次仗剑外冲,说是要来杀了自家小姐。 他们怎么那么没良心,合起伙来下毒骗自家姑娘喝,还好自家姑娘聪明没喝他们的东西,还转手把汤药给那个假货给灌下去了,这下可戳了他们肺管子了,都来骂自家小姐,说自家小姐狠毒。 最狠毒的难道不是他们吗!? 光他们能害人,别人不能反抗?! 靖安侯府简直是个蛇窟,让人心寒得发凉。 金盏都快气死了,只恨自己嘴笨,不能用最恶毒的话来骂那一家人。 金盏纠结,可花芜却不纠结。 她知道那个叛主的丫鬟必然会被送过来的。 因为,她本身就是花琳琅为了让她死在宫中而特意为她准备的。 若是她不肯将这个丫鬟带入宫中,那花琳琅的盘算岂不是全落了空?! 在书中,原主被从庄子上接回来后,可没招惹过花琳琅,反倒是花琳琅一直挑唆整府的人为难原主。 原主以为入宫后总算能喘口气,逃脱那让人窒息的侯府,却不想仍是被花琳琅算计死在宫中,还让花琳琅踏着她的尸骨入宫,用她的命给女主卖好,让花琳琅顺利抱上了女主的大腿,成为女主的金兰姐妹,跟着女主鸡犬升天,最后还将儿子过继给女主成为下一任皇帝,显赫尊荣。 而原主之所以会被算计死在宫中,那个被送来的丫鬟可是功不可没。 花琳琅为了她的计划,她哪怕是病得要死,爬也会离开靖安侯府的。 所以,那个丫鬟被送来是必然的,而她也一定会收的。 不收的话,她接下来的戏要怎么演呢?! …… 在花芜离开靖安侯府后,花琳琅便迫不及待的回了琼华院,此时正在床上听着香琴向她说着刚刚前院客厅的事儿。 “族长老爷说,若是不将您送走,那丫头花芜是定不会收的。” “不过,小姐您别担心!侯爷、夫人和少爷们是肯定不会送您走的!” “花芜根本是在白日做梦!” 香琴义愤填膺地道。 “不!” “我们走!” 花琳琅眼睛猩红,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个丫头,花芜必须带着入宫。 花芜害得她今生不能生育,毁了她的一生,她一定要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 她不能死在侯府,那就让她死在宫中! 总之,她一定要死! 不就是离开侯府吗?等现在离开,待花芜进宫后再回来便是了。 有什么关系?! 父亲母亲和哥哥们反倒会更怜惜她,觉得她懂事明理。 于是,在晚间的时候,花芜便收到了花琳琅已经离府去往别庄且见到了侯府送来的那个俏丽的丫鬟玉蝶。 花芜听到花琳琅自请去别庄后便将玉蝶收了,族长夫妇见此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花芜只是在心中冷笑,族长夫妇这口气松得可太早了,但是,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她明天就要入宫选秀了…… …… 第22章 家世不凡的秀女们…… 三月初十,是入宫选秀的大日子,一大早儿的花芜便在金盏的服侍下,梳妆完毕,略略吃过了早饭后,便带上了一个小包袱,坐上马车,由族长亲自护送向着神武门而去。 她是参选秀女,只有过了选秀之后,才能带自己的丫鬟入宫,因此,她叮嘱金盏在花府等她,不要着急。 族长花元敬虽然富贵,身上却并无官职,因此住在内城中最偏远的北城,与神武门相距甚远,但是又要较外城好得多。 一路行来,花芜看到离神武门越近,车辆便越多,像她这般坐着高头大马有,坐骡车的亦有,甚至还有坐驴车的……目之所及,似有千辆之多,绵延不绝,千姿百态,却都是同样的热闹,喜气洋洋。 待快要到神武门时,车辆已经不能并行,只能依次鱼贯而行,每辆车在神马门停下时,都会有一个妙龄少女下车,向侍卫交上自己的身份贴子,走入宫门。 有温婉娴静的、有娇羞可爱的、有纤腰娇媚的……带起香风阵阵,真是个乱花渐欲迷人眼。 恍惚间,花芜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争奇斗艳、花团锦簇的娱乐圈,这种感觉……真让人怀念啊! 花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中斗志昂扬。 没有人可以阻拦她回去! 她要回去当大明星! 红芽儿比花芜更激动,她都快要从花芜的身上飘出来了,满脸的陶醉,“有龙气!”,丝丝缕缕的金色龙气从皇宫中飘出,散溢在空中,红芽儿贪恋的吸收着,它感觉到自己干枯已久的灵力有了细微的波动,这让它内心雀跃不已。 老祖宗留传下来的法子果然是有用的! 它这段时间勤修苦练,灵力增长得无比的缓慢,哪有现在这般活跃?! 这还仅仅是在外宫宫门处,便已有如此效果,若是进了宫内,那龙气得浓郁成什么样?! 没有肉身本体,它这辈子都修不成圆满,所以,它必须得回去找它的肉身本体。 它的肉身!它的本体! 它来了! “刘小姐,您的名贴没有问题,请进去吧。” 神武门的侍卫统领点头哈腰地将名贴交还与一位身穿粉衣的姑娘,便递给了她一块名牌,那位粉衣姑娘眉眼矜傲地收回名贴和名牌,挺胸抬头地走进宫门。 “啧啧,看这傲气的,也不知是哪家的?” 花芜排在第五位,她掀开车帘的一角,饶有兴趣地说道。 “我让小弟们看看!” 说完也不等花芜再说什么,便肃心凝神勾通方园十里的草木。 几息的功夫,红芽儿便已经知道了这个秀女的身份,兵部尚书刘统勋之女刘语绮。 兵部尚书啊?! 难怪呢! 我若是兵部尚书之女,估计我会比她还牛气! 这位可是仗着身份没少欺负女主的恶毒女配之一呢! 人长得似春花般明媚,就是没什么脑子,是个人都能拿她当杆枪,指哪儿打哪儿,还特别擅长背锅,几乎是后宫所有妃子的背锅侠。 她之所以还活着,完全是因为后宫妃子忌惮她的家世,没有下死手! 原主容貌如此之盛,自然也少不了被她针对,三月的天气,一盆水下去,让原主病了半个多月,从而没有成为秀女中第一个承宠的。 这次相遇,估计刘语绮还是会针对她。 花芜这边正想着,前面已经又有一辆车停在神武门门口,从车下走下一位秀女,长得极为秀丽清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小鹿般灵动,说话也是柔声细语,“我是浙江水师提督之女姚晋之女姚书仪。” “这是我的名贴。” 神武门的侍卫领班又是一番点头哈腰。 姚书仪的声音温柔轻婉,隔着三辆马车的花芜根本听不见,还好有红芽儿为她实时转播。 浙江水师提督之女姚晋之女姚书仪?! 又是个有家世的。 这位在书中是个什么结局来着?! 好像是挺是表面清纯无害,实则工于心计。 这个姚书仪虽然出身于武官之家,却更像是文官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千金小姐。 她活得好像比刘语绮要久…… 还没等花芜继续想下去,又一位粉蓝秀女下了车,“闽浙总督孟诸之女孟灵溪。”,声音清冷恬静,人淡若九秋之菊。 神武门的侍卫领班笑得一脸谄媚地接过孟灵溪的名帖。 闽浙总督孟诸之女孟灵溪?! 这位是谁来着?! 花芜秀眉微皱,努力回想,却一无所获。 没办法,这本《媚骨天成》是本百万字的宫斗小说,里面美女如过江之鲫,一批批的死,一批批的进,一时半会儿的,花芜还真想不起这位人淡如菊的孟灵溪。 “琼州知县之女宁新月。” 在花芜前面停着一辆驴车,从驴车上下来了一位青衣姑娘,梳着简单的百合髻,头上几只小巧的珠花,插着只银簪,浑身上下半点金饰也无,在前几位姑娘的映衬下显得很是寒酸,清秀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名贴核对无误。” “进去吧!” 神武门侍卫领班上下扫了一眼宁新月后,拉长了语主调,十分敷衍地挥了挥手,眉梢眼角俱是不屑之色。 宁新月有些难看,却还是难掩激动地握紧了自己的名牌,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宫门。 很快就轮到了花芜的马车,当马车停稳后,花芜扶着族长的手轻轻踩着马凳下车,当花芜一出现时,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绿鬓朱颜,仙姿佚貌。 虽然唇淡如水,肤色异常白皙,却越发显得弱态生娇,让人一眼失神。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哪府千金?” 神武门侍卫领班不自觉地弯腰轻声问道。 “靖安侯花濂之女花芜。” 花芜轻轻递上自己的名帖。 靖安侯花濂之女花芜?! 没想到靖安侯在朝中没有什么实权,这些年也不上不下,全靠祖上那点蒙荫庇护,却没想到府里竟然有一位出落得似天仙般的美人儿。 这靖安侯府翻身的日子,这就是要来了啊! “花小姐,您的名贴没有问题,您请进吧……注意脚下……” 神武门侍卫领班的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谄媚。 和族长道别,叮嘱他好好照顾金盏后,花芜抬脚向宫门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道嫉妒又恶毒的目光紧紧跟随…… …… 第23章 拉仇恨! 皇宫巍峨,高墙耸立,入眼皆是金碧辉煌,庄严而肃穆,昭示着皇权的无上威严。 秀女们踏着光滑的青石板路,脚步不由自主的放轻,踩着细碎的步伐,有人紧张、有人期待、有人忐忑、有人好奇,神色各不相同,却都是同样的小心翼翼。 哪怕是在后世皇宫拍过戏的花芜,也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唯有红芽儿越来越兴奋,激动尖叫,“啊啊啊!龙气!好多的龙气!我真是太幸福了!老祖诚不欺我!” “花芜,走快点儿!再走快点儿!” “往那边走,那边龙气更多!” 只可惜,花芜目前身份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待选秀女,哪里是红芽儿说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得了的?!她们这些秀女只能跟着内宫太监们的指引,生生在红芽儿说那边龙气最多的门口拐了个弯,拐进了静怡轩。 静怡轩是外宫初选秀女们要住的地方。 到地方,就让她们百人一排,由太监们目测平定,太高的、太矮的、太瘦的、太胖的,全都被筛选出局。 花芜来时,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几个落选的女子,哭哭啼啼地走了,而合格的则由嬷嬷们带着入了静怡轩的侧殿,安排入住。 目测平定还是很快的,花芜顺利过关。 此时,她们这一排的百名秀女便只剩下四十多人。 嬷嬷将她们领到侧殿时,前面的人有的被安排到了四人间、有人分到两人间、有人则对正殿垂涎不已,正对着嬷嬷发脾气闹着要住正殿。 而发脾气的人,正是兵部尚书刘统勋之女刘语绮。 “我父亲是兵部尚书,当朝的一品大员,位高权重,凭什么我住不得正殿?!”,刘语绮生气地喊着。 她是家中嫡女,也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何曾有过与她人共住一室的时候?! 她怎么能愿意?! 负责此次秀女的掌事嬷嬷,对着暴跳如雷的刘语绮,脸上既没有害怕也没有谄媚,只是不紧不徐地说道:“正殿居住之人,太后早有旨意。” “奴婢不敢违背太后旨意,还请刘秀女见谅。” 原本对正殿蠢蠢欲动的各位秀女顿时歇了所有的心思,既太后已经有意,她们疯了敢和太后对着干?! 连刘语绮也不禁像是被戳破了皮球,身上的气焰顿时矮了下去,可是,却依旧不死心地问道:“那太后是让何人住正殿?!” 没听说太后娘家此次有小姐参选啊?! 难道是浙江水师提督之女姚晋之女姚书仪?!亦或是魏太师家的魏灼华?!还是杜御史家的杜清裳?! 浙江水师提督手握大兖半个水师,颇受皇帝倚重;魏太师则是三朝老朝,门生故吏数百,权倾朝野;杜御史虽然官位没有前两位高,可是,他负责检查弹劾百官,是皇帝的心腹重臣,份量亦是不小。 刘语绮早已视这三人为她的劲敌! 若是这正殿真的要让这三人中的一人进住,那她岂不是先输一头?! 刘语绮又是恨又是嫉,拦住嬷嬷,执意要个说法。 已经被分配了屋子,却没有去入住的姚书仪默默地站在一旁。 她也想知道正殿会给谁住?! 掌事嬷嬷没有理会刘语绮的胡搅蛮缠,目光一扫正落在花芜的身上,只见她转身走向花芜,恭敬地行了个宫礼,“花秀女,太后娘娘听闻您身子娇弱,怕您不习惯与她人共住一室,特将正殿拨与您住,还请您与奴婢来吧……” 掌事嬷嬷的这句话,宛如巨石砸进了湖面,溅起巨大的水花。 秀女们又是惊又是嫉的看着花芜,那火热嫉恨的目光似是千百根针似的落在花芜的身上。 惊的是这花芜是何人?为何会得到太后娘娘的眷顾?! 嫉的是花芜居然生得如此玉软花柔,着实美丽得惊人,三千佳丽在她面前都被比起了尘土。 这实在是太着恨了! 花芜也没想到福公公说的“大福气在后头……”这么快就来了,太后娘娘居然把正殿给她住了。 她心里很清楚,太后娘娘这般对她,完全是看在她这张脸上了。 这在原书里是没有的。 原书女主美则美矣,却性格沉闷懦弱,宛如美玉蒙尘。 当初也并没有被福公公看中回禀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明显是把她当成棋子,指望着她这张脸来分薄万人迷女主的宠爱,估计是知道她容貌太盛,怕她与人同住会让人害了去,于是想让她单独住在正殿。 太后娘娘的棋子……可不好当啊! 这样做是保护了她的同时,又何尝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让她不得不依附于太后娘娘。 不过……没关系! 花芜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白给的好处,不占白不占。 反正她也不愿意与人合住! 至于其他秀女的愤恨与妒忌,花芜根本不在意。 难道她现在谦虚地推掉不去住正殿,她们就不会嫉妒她了吗?! 不可能的! 她长成这样,不被嫉妒才怪! “是。” “那就有劳嬷嬷了!” 花芜没有推辞,也没有激动,只是淡淡应是。 这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不禁让那位掌事嬷嬷抬头仔细看了一眼花芜。 若是一般人得到太后的好意,说什么不也得感激涕零,哪像这位秀女这般,既不娇矜,也不抗拒,态度拿捏得刚刚好。 要知道太后的偏爱可不一定就是件好事。 太后与皇帝不睦,可已不是秘密了。 否则,出身太后娘家的皇后与皇贵妃为什么迟迟得不到皇帝的宠爱?! 因着什么,其实大家都知道。 若是这位花秀女对太后的好意感激涕零,说不定就要惹皇帝的厌恶了。 这位秀女是性子使然,还是……攻于心计?! 压下了心中的猜测,掌事嬷嬷面不改色地在前面引路,花芜随行。 “刺啦……”一声,不知是身后哪位秀女恨得撕碎了帕子。 …… 静怡轩人正殿果然不是那些排在一起的侧殿所能比的。 红墙金瓦、精致的雕花窗棂、华丽的宫灯。 进入大殿,一股淡淡的百合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高床软卧,富丽堂皇。 花芜对此很满意。 掌事嬷嬷给花芜安排了两名宫女,让她们服侍着花芜。 花芜让红芽儿在大殿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在里面藏了什么脏东西,这才让两个宫女去准备洗漱用的水和食物,她这一天又是走又是站的,都累坏了。 晚上入睡前,花芜将门窗都关好,一头扎在床上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花芜醒来,正准备下床穿鞋,识海中却传来了红芽儿的惊叫,“花芜,先不要穿!” “这鞋里有东西!” …… 第24章 薄如蝉翼,锋利如刀…… 有东西?! 是什么?! 花芜将月白的软底锦纹绣鞋拿在手中,向鞋子里看去,只见里面的鞋尖处闪着几点寒光。 花芜没有冒然伸手去取,她现在的手极为娇嫩,若是利器微微一划,怕是就得破皮流血,因此,她选择坚起鞋子,磕了磕鞋底,只见一些茶盏的碎片掉落了出来…… 这些碎瓷片薄如蝉翼,边缘却锋利如刀。 若是有人不小心踩了上去,那下场必然是碎瓷扎入脚心,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花芜见状,不禁脸色微变,连脚底都不自觉的疼了起来。 嘶~ 真狠啊! 若不是有红芽儿在,现在她怕是要见血了。 这才第二天啊,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对她下手了,显然她现在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了,怕是有不知多少人不想让她选上呢。 就是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是兵部尚书刘统勋之女刘语绮? 应该不是。 那就是个直肠子,她做坏事儿,向来是明刀明枪的来,从不会暗地里下手。 这手笔更像是浙江水师提督之女姚晋之女姚书仪的手笔。 但她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不算自己碍着她的眼了,她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在第二天就下手。 对于这次的事儿,花芜更倾向于是其它秀女做的…… 花芜这边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宫女知秋的声音,“小主儿,起了吗?奴婢们为您打来了洗脸水……” 门口知秋躬身而立,轻声说着。 在她的身后,念夏正端着铜盆和洗漱用品。 没听到屋里的动静,知秋以为花芜还没起,正想着再轻声喊一次,却猛地听到屋里传来一声痛呼,“啊!”,听声音正是花芜,知秋立刻就知道是出事了,连忙推开门,便带着念夏闯了进来。 “小主儿,您怎么了?!” 花芜美眸氤氲,雪白的小脸满是惊吓之色,“鞋子里有东西,我的脚受伤了……” 什么?! 脚受伤了?! 知秋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这位秀女可是连太后都关注的人,就怕让人害了去,才特意将人安排住到了正殿,还拨了她们两个来照顾。 掌事嬷嬷可是说了若是这位秀女出了什么事儿,就像把她们打发去浣衣局当粗使宫女,洗一辈子衣服,这辈子不得出。 现在花芜在她们的看护之下,还出了事儿…… 不只知秋,连念夏都神色惊慌。 知秋连忙脱下花芜脚上的袜子,只见白玉般精致的玉足上,在脚跟的位置划出了一道细微的口子,正有鲜血渗出…… 还好…… 只是一点小伤。 知秋心中猛地松了一大口气。 不用去浣衣局了。 “知秋,这鞋子里被人放了碎瓷片,看这材质应该是供应给秀女们的茶盏……”,念夏拿着只绣鞋观察,只见里面寒光点点,还带着一丝血迹。 应该是有秀女将茶盏打碎,选了其中锋利的碎片,撒进了花秀女的绣鞋之中,而且……还没少撒。 这是有多恨花秀女?! 恨不得把她这只脚废了! 多亏花秀女刚穿进去,就察觉了不对,立马将脚缩了回来,可就是这样也被碎瓷刮破了一丝皮肉,真是万幸。 她们都不敢想若是花秀女这脚踩实了……那怕是得血肉模糊了吧?! 两人心中都是一凛。 暗后害人的人一定得查出来,否则,她今天没有得逞,难保不会再来一次。 她们可不想去浣衣局当一辈子洗衣宫女! 可是,这背后害人的是谁呢?! “知秋、念夏,我在床底下捡到了一张绣帕,这绣帕不是我的,不知道是谁的?怎么会落在我屋里?”,花芜说着,将床头的一块手帕递给了知秋。 那是一条苏绣的帕子,帕子上绣着蝴蝶戏芍药。 两只蝴蝶活灵活现的,那芍药也是栩栩如生,似是能闻到香味一般。 最神奇的是这条帕子居然是个双面绣,反面却是喜鹊登枝的图案。 “这是苏绣,而且是双面绣。” “我记得苏州通判之女孟锦云就带了一条双面绣的帕子。” 念夏在一旁说道。 不怪念夏记得。 这次是大选,参选秀女有数千人,虽说第一天已经淘汰了近半,但仍留下数百人之多。而这数百人里什么样性格的都有,但这苏州通判之女孟锦云仍然让人记忆深刻。 全是因为她有这条双面绣的帕子。 双面绣珍贵异常,哪怕只是这条小小的帕子,只因上面的双面绣就能卖到一千两一条。 手上有着近千两的奢侈之物,让那孟锦云极为自得,有事儿没事儿就要拿出来炫耀一番,后来被人说破绣这条绣帕的是孟锦云的庶姐,在那之后孟锦云在显摆她的绣帕,就会被人讥讽“又不是自己绣的,有什么好得意的”,说多了之后孟锦云便不会在动不动就显摆她的绣帕了,但是还是会时时带在身边。 而现在她异常珍视的帕子出现在花秀女的屋子里,花秀女的绣鞋又被撒了碎瓷受了伤…… 知秋和念夏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后,由念夏替花芜处理好脚上的伤口,服侍她洗漱,知秋则是拿着那条帕子走了。 花芜自然是知道知秋拿着那条帕子去做什么去了,可是还是故意白着脸,一脸柔弱的模样道:“念夏,不知是什么谁这么狠毒,竟要这般害我?我好害怕……” “小主儿放心!” “她日后不会再来害人了……” 念夏轻声细语的安慰着花芜。 既然太后要保着这位小主儿,那位不长眼的秀女自然就不会再留下来了,不但如此,怕是还会闹出不小的动静来杀鸡儆猴。 果然,掌事嬷嬷在查清楚一切,确定是孟锦云和同屋的另一个秀女一起动的手后,便将此事上报给了太后,太后眼皮都不抬,直接将罢除了两人的选秀资格。 两人被拖走时,哭天抢地互相指责还上演了好一出的狗咬狗的大戏。 一群秀女吓得不轻,太后如此明目张胆的袒护,让她们又嫉又怕。 花芜站在那里看着那两个人被拉走,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到两人的哭喊声远去了,才准备回屋,却看见身后不远处姚书仪正站在那里看着她,眼神幽深,冰凉滑腻。 两人目光相遇,姚书仪立刻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温柔似三月春风,缓步上前拉住花芜的手:“姐姐天姿国色,妹妹一时竟看呆了。” “姐姐不会怪我吧?” …… 第25章 有些心慌! 姐姐?! 娱乐圈的女明星可是对这个词十分敏感,毕竟她们最忌讳自己年龄大,在圈里被对家叫“姐姐”那可是骂人的话。 花芜的目光似随意扫了一眼姚书仪胸前挂的玉牌,根据玉牌所写姚书仪明明比她大,还好意思叫自己姐姐?! “姚小姐这话,花芜实是不好接啊!” “看玉牌所写,理应是我叫您声姐姐才是啊?” 花芜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长眉微挑道。 姚书仪不禁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不是说这个花芜长在商家,回到侯府后又被送去了别庄养着,理应是粗俗不堪或是胆小懦弱之人才对,怎会如此从容大方、绵里藏针?! 姚书仪察觉到手中空了,也是不恼,犹自温婉一笑,“是了!是姐姐的不是。” “一看到妹妹的仙姿玉色,不禁让姐姐惭愧,心生仰慕,便不由自主叫了姐姐以示敬意,却忘了看玉牌了……” 花芜美眸微闪,这姚书仪不愧是攻于心计的女子,难怪在后宫中人缘那么好,这说话是真好听啊。 只可惜夸她漂亮的话她听得多了,都免疫了。 不过,为了弄清楚姚书仪的来意,花芜还是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道:“姐姐真是惯会取笑人!姐姐长得也不差啊!锦心绣口、蕙质兰心……” 姚书仪听到这两句夸奖,心中有些憋屈,再次疑惑地看着花芜。 她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虽然,她确实没有眼前的这位花芜般有着艳冠群芳的美貌,可好歹她也是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的美人儿,难道她的容貌就没有一点可夸之处吗? 忍着心中的狐疑,姚书仪再次强笑着道:“妹妹谬赞了。” “早上的事情把妹妹吓到了吧?” “我只是觉得好奇,真的会有人那么笨,做坏事还把证据落在现场?” “妹妹别怪姐姐多事。” “实是妹妹长得太过漂亮,容易引人嫉恨……” “若她只是被嫁祸的,那背后之人……妹妹可要小心了。” 姚书仪语气温柔,眼含忧虑,似是真的为花芜的处境而担忧。 花芜美眸微闪。 这是探听虚实外加恐吓来了? 是了。 原主儿这个身子不好,若是真听进去了,在选秀的这段日子日日忧心、耗费心神……轻则容颜憔悴,重则怕是要大病一场,缺选殿选,至此无缘中选入宫。 果然,论害人这个姚书仪才是王者。 轻轻松松的三言两语便可杀人于无形。 孟锦云之流与其相比,手段简直就蠢笨不堪犹如小学生般。 姚书仪的一番话,处处带着关心,就算害了人,也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这世上蠢笨之人多如牛毛,秀女中偶有一、二个,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花芜笑道。 那孟锦云当然笨的,否则,也不会第一个动手,当那出头鸟。 只是孟锦云虽笨,却也不会蠢到将贴身帕子落在现场,那是红芽儿半夜偷回来的,就是为了给花芜留下当证据的。 若是没有证据,等掌事嬷嬷慢慢排查,怎么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呢?! 只是这些花芜自是不会说。 至于姚书仪想要与遭人嫉这件事儿来恐吓她…… “还好吧。” “初初是害怕的,但有太后娘娘做主,花芜便不怕了……” 花芜俏脸微红,眉宇间带着几分矜持与骄傲。 姚书仪几乎要将手中的锦缎撕碎。 太气人了! 这副嘴脸真是碍眼啊! “妹妹,太后的关心虽好,可是,你也要小心啊……”,姚书仪见不得花芜张狂的嘴脸,压下了心头的郁气,意味深长地说道:“太后和皇上一向不睦,你受太后太多照顾,怕是……皇上就不会选你了。” 见花芜没有被秀女们吓住,姚书仪干脆又再度投下重磅炸弹,甚至怕花芜听不懂,直接明言了。 选太后?还是选皇上? 不信你不忧虑! 姚书仪面上带着忧虑,实则已经忍不住想要看到花芜惊慌失措的模样。 可谁知,花芜美眸一转,娇媚道:“不可能!我这般容貌,皇上怎么可能不选我?!” 姚书仪气结。 她怎么也没想到花芜竟是这般反应。 难道这真是个胸大无脑的美人?! 姚书仪看着花芜这般得意笃定,想要开口说“皇上丰神隽秀、骨重神寒,非是以貌取人者……”,可是,看到花芜灵动蹁跹的模样,又硬生生忍住了。 花芜太美了! 有着艳冠群芳的仙姿佚貌,还有着脆弱易碎的柔弱病态,这样水晶琉璃般的美人儿,皇上真的会因为太后的原因而不心动吗?! 她忽然有点慌了! …… 如花芜所想,有太后压着,接下来的选秀中,她过得分外的平静。 四关过后,千余人的秀女就只剩下了三百人。 又经过了一个月的礼仪、女容、女功的训练后,选出了“秀色夺人,聪慧压众”的五十人参加最后的殿选。 只要再过了明天的殿选,她们就可以成为皇帝的妃嫔了。 而此时,她们就五十人也从外宫的静怡轩,住进了内宫的储秀宫。 红芽儿开心的不得了。 因为内院的龙气更加充足,按它的话来说,它现在整个灵魂都沐浴在迷蒙的金色细雨之中,萎靡枯竭的灵体如同嫩芽儿般再度焕发新生。 在龙气的滋养下,它的修炼速度住内院一个月堪比在外一年的修为。 这还仅仅只是内宫,若是能住得离皇帝再近点…… 红芽儿想着想着,不禁满脸垂涎之色。 听到红芽儿说她的修为恢复有了进展,花芜也高兴异常。 她的品牌包包、鞋子、香水、衣服……还有她漂亮的珠宝首饰……还有她可爱的小粉丝们……还有她的手机、电脑、抽水马桶……还有她的演戏老师…… 在此期间,红芽儿也没少和皇宫中的那些植物朋友们交流,获得了不少八卦信息,甚至还有不少绝密信息。 每次红芽儿回来,都会和花芜分享。 在没有手机娱乐的古代,花芜的娱乐就指着这点八卦活着了。 啧啧…… 真是没想到,这后宫争宠手段可太让人大开眼界了,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这天晚上,花芜正就清茶磕着瓜子听着红芽儿的八卦在精彩处,就见红芽儿猛地停住了,凝神静气了一会儿后,目光复杂地看着花芜,“妃嫔们争宠手段层出不穷,秀女们也是不甘示弱啊!” “有秀女在后花园和皇帝搞偶遇呢?” “你猜这个人是谁?!” 是谁?! 花芜立刻来了兴趣。 “姚书仪!” 红芽儿啧啧道。 …… 第26章 殿选!皇贵妃到! 姚书仪?! 怎么会是她?! 不对呀! 书上原本可没有一出儿的啊! 姚书仪虽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可是,却也称得上秀丽脱俗,再加上她出身好,观之可亲,根本不用担心会落选。 在书中她可是顺顺利处的被留了牌子,被封为了贵人,还被赐了封号“容”,是秀女们唯一一个被赐了封号之人。 这一次是出了什么变故,让心思缜密、做事谨慎的姚书仪居然选择了这么个会惹人非议的手段? 要知道秀女花园偶遇皇帝这种事情,对外好听说是偶遇,其实是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后宫的女人们可不是傻子,对于争宠这种事情,可是眼亮心亮。 尚未有正式名份的秀女争宠,那可是犯了后宫的忌讳。 虽说选前风光无限,可是,入宫后可就要成为后宫众多嫔妃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本来对于后宫的嫔妃们来说,这三年一次的选秀就是在刺激她们敏感的神经,哪个秀女敢在这时候迫不及待的想与皇帝发生点什么,那可算是戳到她们肺管子了。 花芜不用想都知道待姚书仪正式入宫后,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种花芜都知道的事情,花芜不相信心思深沉的姚书仪会不知道。 那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花芜手指轻点了几下额头,美眸转了几下后,大概猜到了姚书仪为何会这样做。 啧啧……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那姚书仪不愧是心机深沉之人。 …… 第二天殿选之时,花芜果然没有看见姚书仪,更有意思的是皇上也没有亲来选秀现场。 听闻是昨晚新封的容美人今早突然晕了过去,皇上因担心她的身体,便将选秀之事儿托付给了太后和皇后。 殿选当天,皇上却没有来,恨得一众秀女差点撕了帕子。 后宫其它嫔妃们倒是松了一口气且喜上眉梢,对于这位新晋的容美人感观复杂。 既恨她坏了规矩花园勾引皇上,且还让皇上如此上心守在身边,又喜被她这么一闹,秀女们若是有那出众的美人儿今日也失了机会。 要知道宫中美女如云,想得到一个面见皇上的机会并不容易,谁知道失了这么一个光明正大面见皇上的机会,是不是这辈子就永无出头之日了呢?! 对于鲜嫩得像朵花似的秀女们,每一个都是后宫老人们的心头刺,她们巴不得这些秀女永不得宠才好。 花芜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扬唇一笑。 她果然还是小看了姚书仪! “兵部尚书刘统勋之女刘语绮、光禄少卿之女窦蕃之女窦若惜、靖安侯花濂之女花芜、琼州知县宁度之女宁新月……” 听到里面念自己的名字,花芜甩了一下帕子,跟上前头的窦若惜稳稳的向殿内走去,偶尔听到身后宁新月不时深呼吸的声音。 上一轮殿选的四位秀女与她们擦身而过,其中有三人手里拿着花,眼圈含泪,显然是被淘汰的,唯有一人手中拿着玉牌从容淡定,不喜不忧。 花芜定睛一看,还是个熟人──闽浙总督孟诸之女孟灵溪。 就是那位人淡如菊的才女! 这个结果也在花芜的意料之中。 太后为了分薄女主的恩宠,各种风格的美人儿可都借着此次机会收入皇帝的后宫了,这位素有才名的孟灵溪,太后怎么可能放过呢?! 典型的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 至于落选的三人,怎么都哭了?难道就那么想进皇帝的后宫吗? 啧啧…… 后宫是那么好混的吗?! 比起后宫,她宁愿意回去混她的娱乐圈。 娱乐圈混不好,充其量要钱;可是,后宫混不好,弄不好是要命的! 【这我知道!】 脑海中的红芽儿揣着刚刚得来的新八卦迫不及待的来找花芜分享来了,八卦提供者据说是殿前那盆最漂亮的姚黄牡丹。 【据说大兖朝开国皇帝是马上天子,文韬武略无人其右,不但结束了前朝百年乱势,统一了全国,其人更是俊美无俦,引得天下女子心向往之。】 【在与诸公争天下时,不少人愿意以嫁女联姻的方式表示臣服,众谋士都认为此法可取,但开国神武皇帝已有心上人,不愿心上人委屈,故拒绝了所有人,不服的全打服了。】 【但有四女对神武帝如此绝情而因爱生恨,她们用了南越密法以自身为祭诅咒了神武帝和大兖朝,让神武帝及其子孙代代如神武帝般痴心却注定和神武帝一般永失所爱!】 …… 【这些秀女哪个不盼着自己才是当今天子的真命之人?!所以落选后才会如此伤心!】 这些官家千金总是要嫁人的,无论嫁给谁都难逃日后被三妻四妾的命运,谁不想自己是爱人的唯一所爱呢?! 更何况那人还是年轻有为、神清骨秀的当今天子?! 红芽儿一说起这个,花芜一下就想起来了,书中确实有此设定。 大兖朝的皇帝代代都是六边形战士,可代代出情种却不能善终,不是为了美人不要江山、就是为了美人不要性命。 致使大兖朝几乎每五十年就要动荡一次。 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倒是能理解了。 花芜脑子里想着,脚下的步子可不耽误,没一会儿就进了殿内,四人一般站好,齐声屈膝行礼向太后、皇后及皇贵妃问好。 是的! 皇帝没来,皇贵妃冯朝云来了! 原本选秀和一个皇贵妃没什么关系,你再是皇贵妃,可是,在皇后面前也只是一个妾。这种殿选大事上,是不会让一个妾出席的。 但皇上这不是没来吗? 而皇贵妃和皇后、太后又同出一族,关系亲近,皇贵妃非要来,反正皇上也没在,太后和皇后准了也就是了。 只是花芜就难受了。 无它,只因皇贵妃冯朝云……她是个蛇精病啊!!! 她痴恋皇上,可又放不下自己的矜持和高傲,皇帝来了她冷言冷语,皇帝厌了,她便仇视后宫所有长得好看的女人。 肆意嚣张、疯癫狠毒! 若是被她盯上,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原书之中,这位皇贵妃可是不曾来看殿选的,因为书中皇上是来了的,有皇上在定不会让她出现在殿选现场。 这一切的变化都缘在姚书仪。 难道,现在皇贵妃出现在殿选现场,也是姚书仪的手笔吗?! 厉害啊! 姚书仪……不愧是能和万人迷女主斗到最后的人。 这一箭三雕的计谋下来,花芜不会不知道是为何,姚书仪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这是铁了心不想自己入后宫啊! 果然,这才是姚书仪的风格! 既达到了自己目的,两手又干干净净! 花芜心绪波动,可面上却是淡定平静,随着其它刘语绮等人弯身、屈膝、合拜、起身……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上头传来太后深沉威严的声音。 底下站着的四人不敢怠慢,连忙抬脸,目光微垂,让上头的人能看到自己,而自己又看不到上首之人。 “果然都是美人儿啊!” “皇后,你看看……” “太后娘娘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一道温柔舒缓的声音响起,语气恭敬顺从。 显然,这位就是刚刚太后提及的皇后娘娘。 这时,花芜明显感觉到满是恶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冰凉、滑腻、怨毒,似是要将她剥皮一般。 “这位就是靖安侯夫人的亲女吧?” “脸蛋长得是不错!” “可惜性子实是恶毒。” “小小年纪就因为嫉妒而谋害自家姐妹,将其推落湖中,险些溺死,饶幸被救上来后也因此落下了病根,从此缠绵床榻……不愧是商户人家养大的……” “姨母,这样的人怎么能入宫呢?” “我看就该将她赶出宫去关进庙里,终身不得出,让佛法洗洗她那歹毒的心肠!” 粘稠甜蜜的声音却透着说不出的狠毒。 …… 第27章 大白天下! 端坐上首的太后闻言脸色顿时一黑,这个皇贵妃跋扈善妒的性子竟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嫉妒貌美秀女,不想让其中选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花芜是否恶毒,太后心里根本一点儿也不在意。 她在意的只是是否能有人分薄了妼贵妃的恩宠,那妼贵妃自三年前入宫后,就一直荣宠不衰,后宫中人竟无一人可以与之抗衡,这三年中皇帝同乎长在了妼贵妃那里,因此冷落了后宫众人。 想到这儿,太后更是生气地看了一眼皇后和皇贵妃。 这两个人但凡有一个有用的,她今天也不用坐在这里了。 皇后年老色衰、皇贵妃性子不招人喜欢,她急需有她这边的人能在皇帝身边说得上话。 现在好容易有个把握很大的棋子,后宫别的嫔妃还没出手呢,自家人便先跳反了,这让太后如何能不怒?! 坐在太后左边的皇后眉头也是微微一皱,看向花芜的目光带了些许审视。 下首因受到皇贵妃指责的花芜,脸色苍白、美眸氤氲的、身形微晃,柔弱的像是被雨水打湿的梨花,委屈又无助。 皇后眼波微闪,缓声道:“太后,花姑娘眉眼清明、气质高洁不似那等奸佞邪恶之徒,不若准其开口自辨……” 皇贵妃在殿选这样的正式场合这样指责花芜,实是不妥的。 谁不知道太后娘娘对这位仙姿佚貌的靖安侯府千金另眼相看,多有回护之意,若那花芜真是这样的人,那岂不是说太后识人不明?! 这是打了太后的脸面! 皇后这样说也是给太后娘娘一个台阶下。 可谁知太后娘娘还没发话,皇贵妃便抢先道:“她有什么可分辩的?!她推其姐妹落水之事儿,可是靖安侯夫人亲口说的。” “难道她的生身母亲还能冤枉了她不成?!” 皇贵妃此时艳若桃李的脸带着古怪的笑意,语气透着一丝兴奋和癫狂,一双丹凤眼死死的盯着花芜,似是要将她撕碎一般。 亲生母亲亲口这样说?! 那肯定错不了! 没想到啊……这样美的一个绝色美人儿却心如蛇蝎。 一时间,大殿中众人看向花芜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满是鄙夷和厌恶。 花芜似是受不了这记重击,整个人再度晃了一下,美眸潋滟,一滴晶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整个人脆弱苍白得好似下一刻就要消散一般,但她还是强撑着,挺直了腰杆。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请恕臣女殿前失仪,另容请臣女自辨!” 花芜失去血色的唇轻启,声音清脆如碎玉撞冰。 身子娇弱,却满是倔强。 让人忍不住心疼! 这样雪为肌骨月为神的女子真的是皇贵妃口中十恶不赦之人吗?这……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一时间,殿内众人的神情不禁柔软了下来,目光也满是怀疑。 “你说吧!” 太后娘娘脸色稍有和缓,慢慢开口道。 虽然身有污名,可人实在美丽! 这样柔弱却倔强的绝色美人落泪,连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心软,就不信皇帝会不心动。 只要她能巧舌如簧哄骗过众人,让她入后宫又何妨?! 她要的只是个对对付妼贵妃的棋子! 一旁的皇贵妃看见底下楚楚可怜更添一分惊心动魄之美的花芜,手中丝帕搅得不成样子,眼神凶狠疯狂,却在太后轻飘飘的一瞥后,只能暗暗压抑。 “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京中之人对臣女知之甚少,所知的一二消息也大概是靖安侯府二小姐长于商户人家,为人贪慕虚荣又心思恶毒,年纪小小,就把自家姐妹推入水中,险些将其害死,更是让她身体虚弱落下了病根……” 花芜说到这儿,似是许久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竟是有些上不来气,脸色苍白如纸,几乎透明。 这……这究竟是谁身子不好啊?! 怎么看着这位花秀女的身子更不好呢?! 那位靖安侯府的大小姐都说她身子弱有病根,可是寻常闺阁千金的宴请聚会,她好像也没少去啊!看着可不像身子不好的样子。 兵部尚书刘统勋之女刘语绮满脸怀疑之色,光禄少卿之女窦蕃之女窦若惜则是垂眸暗自思索。 她不像刘语绮,兵部尚书刘统勋只有她一女,对她自小宠爱有加,可她窦若惜家中可是有几个厉害的庶妹的,若不是此次只有她年龄到了,怕是选秀的资格她未必有。 对于家中姐妹勾心斗角的事儿,她可太熟悉了。 怎么闻都觉得这里面味不对呢? 花芜说着说着,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似是大喘了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悲愤,用平静却无比压抑的声音继续道:“可事实的真相却是……” 花芜站在大殿之上,不疾不徐又不带一丝偏颇的将原主这些年所受的压迫与不公一一道来。 “以上一切,臣女可发誓无一字有虚,违者愿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只有花芜的声音清脆铿锵、斩钉截铁。 大兖朝自开国皇帝受到诅咒,便对鬼神之事尤为信任,否则也不会特设国师一职,专门为致力于萧家破除诅咒。 花芜的誓言不可谓不重,几乎是瞬间殿内之人便已经相信了花芜所言,在如死般寂静之后,顿时响起一阵骚动。 这靖安侯府是不是脑子坏了?!连是非都不分了?!这可是亲女儿啊!他们怎么能为了个外人如此对待亲女?! 还是那个侯府假千金、真正的商户之女,果然是商户所生,从根子里都坏了吧?! 其心也太过狠毒了! 她亲娘故意调换了两人,她知道真相后居然还对花小姐几番迫害,将人家真正的千金小姐赶走,她取而代之,她怎么有脸的?! 多亏咱们大兖朝对秀女资格规定甚严,没有让那个假货进宫参选,否则,可真是呕死个人了。 “哎呀,可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没关系,皇后娘娘仁慈,后宫娘娘和睦,待你入宫后定会待你如家人一般。” 太后娘娘微笑着,遮去眼底的满意,没有家人、没有助力好啊……遂对旁边的宫人示意。 “靖安侯之女花芜赐牌子!” 太监得了太后的命令,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谢太后娘娘!” 花芜低头,恭谨行礼。 她原本想日后慢慢收拾靖安侯府的,奈何他们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她也只能狠狠反击回去。 今日之后,靖安侯府想要隐藏的一切可都要大白于天下了。 她此时真想看看靖安侯府众人的嘴脸啊! …… 第28章 靖安侯府天塌了! 靖安侯府的天……塌了! 花芜在殿选之时,因遭受皇贵妃指责而不得不将这些年自己所受的冤屈尽数道出,靖安侯府偏心和狠毒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京城贵族圈,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预感到靖安侯府要完了! 谁不知道永昌公府与靖安侯府的仇怨,现在这么大一个把柄明晃晃的露出来了,永昌公府不抓住机会死咬靖安侯府才怪。 谋害秀女的罪名可大可小,端看那名被害的花秀女是何态度了。 听说那名花秀女长得美若天仙,若是她肯向皇帝替靖安侯府求情,也许靖安侯府便还有救。 有人觉得那名秀女被人如此亏待,若不报复回去,岂不是太憋屈了吗?! 可也有人认为那名秀女毕竟和靖安侯府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若是家完了,她又能得什么好?!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后续发展,唯有靖安侯府众人惶惶不可终日。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啊!” “我当初就不该生她!” “算命先生说的对,她果然就是个讨债的,她会害死我们侯府所有人!!” 靖安侯府里靖安侯夫人郑茹抱着脸色惨白的花琳琅,泪雨纷飞,满心怨恨,没有发现她在提到算命先生时,花琳琅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 “也许会没事的。” “她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亲生女儿,难道她还能要了我们的命不成?!” 靖安侯花濂腮边肌肉紧绷,色厉内荏地吼着。 “亲生的?!不!她哪里是亲生的?!她就是个索命鬼!” “她心里哪怕有我们半点儿,她就不会在殿选之时说出那番要命的话来!” “我们完了!” “我们侯府完了啊!” 靖安侯夫人郑茹说到这里,又失声痛哭起来,哭声中有恨也有怕。 “不会的!” “靖安侯府毁了,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她身处深宫,如果没有家族的支持,她走不远的!” “对!给她去信!” “玉蝶不是就要随她进宫吗?把信给她带去!” “告诉她!若她在后宫中还想要得到家中的支持,就赶紧去求皇上,否则,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暨白!你去写!你亲自去写!” 靖安侯花濂喘着粗气,语气强硬的命令着。 “这……这还能来得及吗?” 靖安侯夫人郑茹抬起斑斑泪痕的脸,有些迟疑地问。 “应该来得及!” “花芜貌美,必能得到皇上的恩宠,永昌公在弄不清花芜的想法之前,他是不会动咱们侯府的……” 靖安侯花濂转着圈,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对的。 花庭坚呆呆的看着眼前哭泣的母亲和转圈乱走的父亲,心中有些慌乱。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那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现在竟然可以决定他们家人的生死?! 被靖安侯夫人紧紧抱住的花江明十分的不舒服,郑茹抱得太紧了,勒得她好疼,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移出靖安侯夫人的怀抱,望着这一片狼藉,心里隐隐生出一丝悔意。 早知道她就不让人往宫里送那封信了,没想到没能除掉花芜不说,反倒连累了侯府。 侯府不能倒! 若是侯府完了,她就不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了! 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这一刻,她对花芜又恨又怕,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花暨白的身上。 大哥那么厉害,他一定能想出办法救侯府的吧?! 花暨白低头垂首地站在一旁,眼神满是阴翳。 是他小看了那个女人! 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有胆子在殿选之时揭开这一切,从而将他们侯府陷入险地。 那个女人……他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先保住侯府再说。 父亲说的对! 永昌公府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对侯府动手。 那个女人那么聪明,她更应该知道家族对于一个后宫女人意味着什么。 “是!父亲!我立刻就去办!” 花暨白说完后,便转身匆匆离开。 殿选已经结束,入选秀女已经正式成为嫔妃,虽然位份还没有下来,但各家的陪嫁丫鬟却已经应该可以入宫了,他得快一点才行。 还好当初送了玉蝶过去…… 她能接受玉蝶,想必还是对侯府有所求的。 …… 永昌公府确实是在等花芜的反应。 “国公爷,难道我们就要一直这么等下去吗?若是事情过去了,再想发难可没现在的时机好了!”,国公夫人心急如焚,提起靖安侯府,她就恨得牙痒痒。 她的女儿! 他们国公府千娇百宠出来的小姐,只因为倾心于靖安侯世子花暨白,便遭了大难,花琳琅那个小贱人竟然污蔑她的女儿动手打人,还四处张扬,败坏了女儿的名节。 害得他们不得不匆匆将女儿远嫁。 女儿与她相隔千里,这一生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上面。 这让她如何能不恨?! 更可怕的是这一切明明都是花琳琅做的,可是,她却死不承认,可她把自己说的再无辜,她也没理由不信自己的女儿,反倒去信一个外人。 她之前虽然确信是花琳琅害了女儿,可是,她却不知道原因,但最近有风声从靖安侯府传出来,说花暨白和花琳琅互相爱慕,有悖道德伦理。 她整个人如遭雷劈,这才明白为何花琳琅要毁了女儿! 花琳琅不是靖安侯夫人亲女之事儿,早已传遍京城。 原来如此! 竟是如此! 那一刻国公夫人后悔不已,她不该为女儿寻花暨白做婿,从而害了女儿一生。可她又怎么会知道在外面温润儒雅,素有‘玉公子’之称的花暨白,竟然是一个与自己妹妹有奸情的无耻之徒。 还有花暨白,既然与自己妹妹有奸情,那拒了她们国公府便是,她们国公府又不是非他花暨白不可,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么下作的手段害她的女儿?! 她可怜的女儿就那么成了那两个人奸情的牺牲品。 那一刻,国公夫人恨得眼睛都红了。 她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一定要让靖安侯府付出代价! …… 第29章 香消玉殒在宫中…… 怡春宫.侧殿。 “前面来消息了吗?” 现在已经是容贵人的姚书仪强忍着内心的焦急,挑眉问了一句。 “回主子,还没呢。” “都这时辰了,还没消息,那定然是没被选上……” 清露在旁柔声道。 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从小和小姐一同长大,小姐向来都是腹有乾坤、心有谋算之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姐如此不安。 “主子,您何必如此担心?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丫头罢了……就算是入选了,又能如何?皇上对您多重视啊?!” 不但一下子就封了她们小姐贵人的位份,还特赐了‘容’字做为封号,哪怕今日殿选,估计也无人能出小姐左右,小姐可以说是众秀女中的第一人。 今早儿小姐晕倒,皇上不但立刻叫了太医,还为小姐推了殿选,因担心宫人照顾不好小姐,还特意让人把她们两个小姐的贴身丫鬟给送进来了。 这份天大的恩宠,让她和清漓都兴奋不已。 她们素来是知道自家小姐厉害的。 “你不懂……” 听到清露激动的话语,姚书仪心中没有半点宽慰,反倒越发的焦躁。 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那张艳冠群芳的脸,她不禁紧紧抓紧了帕子,心中有一种预感,那个人一定是她此生的劲敌! 姚书仪心中正乱着,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禁抬头望向门口,只听“吱呀”一声门响,从门外匆匆进来一个身穿湖绿色衣裙的宫女。 正是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清漓。 “怎么样?” 姚书仪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急色。 “主子……”,绿漓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吞吞吐吐地说道:“她……她中选了!” 什么?! 她果然还是中选了! 在皇帝没去,皇贵妃去了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是中选了?! 一瞬间,姚书仪脸色难看得紧,手中的帕子都被她的指甲勾了丝。 她中选了,那她之前做的那么多事儿就都白废了,甚至还因此得罪了宫中所有的嫔妃,待明日去皇后宫中请安,她要面对的还不知是什么呢。 若不是有她,她根本不用冒那么大的险在御花园中勾引皇上。 当她看到花芜那张脸时,她就知道自己想用通过选秀获得高位已经没机会了。 有她在,皇上不会看到秀女中的任何一个人。 都看不到她,又怎么可能被封高位?! 她可不想一步步从采女、才人、美人这般一步步熬上来,她更不想让皇帝看到花芜那张脸,为此,她不得不挺而走险,让皇帝在没有看到众秀女之前,先看上她。 再凭她的美貌和才情获封高位。 早上突然的晕倒,自然也是她故意的。 她知道皇上与太后之间的矛盾,自然也知道皇上对此次选秀并没有什么兴趣,果然她的晕倒成了皇上不去殿选最好的借口。 皇上和花芜就这么错过了。 可是,她要的却不只是错过,而是,将花芜彻底赶出宫去。 于是,她特意安排人给皇贵妃送了口信,将花芜的存在告知了皇贵妃。 皇贵妃的擅妒和凶狠,她在入宫之前便已经知道,若是有家世的嫔妃倒还好,那些没有家世的小嫔妃让皇贵妃弄死的可不少。 花芜虽然出身靖安侯府,可是,靖安侯府这几年早就不成气侯了,除了一个光杆侯爵之位,家族中再没有一人在朝当官,且花芜又不得靖安侯夫妇喜爱。 她原本以为皇贵妃对上花芜,花芜不死也得落个终身不得入宫的结局。 可没想到,她居然还是中选了! “皇贵妃没有出手吗?就看着她中选?!”,清露在一旁着急的问道。 “出手了!皇贵妃一开始就针对花秀女,还说出了花秀女不为人知的谋害自家姐妹,将自家姐妹推落入水的事儿,说她恶毒卑劣、不堪为秀女,理应赶出宫去……”,清漓飞快的说着。 “她居然真的谋害了靖安侯府的大小姐?!这样的人怎么能中选呢?”,清露先是惊讶,随后就是愤怒。 “那个花秀女极是能言善辨,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在她嘴里这些都是花家大小姐捏造的,她才是那个无辜被迫害之人……说得太后心软,这才将人留下了。”,清漓脸上也是疑惑。 靖安侯府的大小姐和这位花秀女谁说的才是真的?! 两个贴身宫女心中的疑惑,姚书仪并没有在意。 在她看来,真的假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靖安侯府的假千金输了。 只是……奇怪。 她只是让人告诉了皇贵妃花芜的存在,是谁告诉了皇贵妃花芜和靖安侯府的事儿的呢? 她并不认为这是皇贵妃调查的,因为……没那个必要。 皇贵妃想要弄一个小小的参选秀女,只是她一句话的事儿,她根本不会那么细的去查这个人。 这说明……这后宫之中,还有人不想让花芜中选!是那人动了手脚,将那番说词告诉了皇贵妃。 想到这儿,姚书仪的眼睛微亮,秀丽的脸上再度焕发了神采,嘴角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 永寿宫。 “真是气死本宫了!” “一个妼贵妃还没走,又来个花芜!” “贱人!” “都是和本宫抢皇上的贱人!” 正殿之上,皇贵妃冯朝云抱起一个又一个精美的瓷器花瓶狠狠的摔在地上,满脸狰狞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她恨太后! 明知道她痴恋表哥,却还要左一个右一个的为表哥纳新人。 这无异于拿针在刺她的心! 自从三年前妼贵妃入宫,就一直深得皇上的专宠,因为有了皇上的宠爱,连她都不放在眼里,听到皇上日日宿在合欢宫,她嫉妒得心都在滴血。 现在这个妼贵妃还没有被她除去,就又来了一个花芜。 一想到花芜那张脸,她就想活剥了她的脸皮! 狐媚子! 全都是不要脸的狐媚子! 妼贵妃,她暂时不能动手,一个小小的新人,她难道还动不了吗?! “荷月!你去安排!” “绝对不能让皇帝表哥看到她!” 进了宫又如何?!她有的是办法让她香消玉殒在宫中。 皇贵妃冯朝云脸上露出疯狂狠毒的笑容。 …… 第30章 杀人埋尸好去处! 绯烟宫。 “小主儿,您到了。” “这里就是绯烟宫了。” “因为小主儿的位份还没有下来,所以,先只能按照采女的份例来。” “采女伺候的宫人应为宫女两名、太监两人。” “您带来的丫鬟已有两人,因此内务府便不再给您拨宫女了……这两个则是内务府给您拨过来的小太监……” “三福、四全!还不赶快上前拜见主子?!” 内务府掌事太监魏忠一甩手上的拂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个秀女美则美矣,可惜招了贵人的眼,怕是活不了多久。 啧! 这绯烟宫又远又偏,年久失修,偏他倒霉要辛苦来这一趟! 赶紧交接完,他好回去。 这破地方……晦气! “三福、四全,见过主子!” 两个太监弯腰低头跪在花芜的身前。 一个又矮又瘦,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满脸的精明像,看着就是个不安分的。 另一个则又高又壮,满脸的横肉,眼露凶光,浑身的煞气。 花芜都快给气笑了! 这哪里是给她送两个使唤太监,这是给她送来两个杀人犯吧?! 这可真是怕她不死啊! “这是您的份例,您可拿好了。” 魏忠一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四个小太监便上前将手中捧着的衣料、首饰、银子一一放在桌子上。 蓝素缎一匹、春绸一匹、云头银步摇、米粒珍珠卷须簪、一对儿绿玉耳坠、五十两银子。 寒酸到令人发指! “这地儿这么破又这么偏,怎么住啊?!” “还有我们主子怎么可能就这点儿东西?!” 金盏一脸怒容,咬牙切齿道。 这不是欺负她们小姐吗?! 玉蝶在一旁低垂着头动也不动,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真以为进了宫就万事大吉了? “金盏!” “给赏钱!” 花芜拦住了金盏,笑吟吟地看着魏忠道。 金盏闻言只得停住了抱怨,不情不愿地将一个碧绿色的荷包递了过去。 魏忠没想到这趟之行,居然还有意外之喜,手上那只荷包做工精美,摸上去能感觉里面轻飘飘的。 哟! 居然是银票! 没想到这位小主儿居然是个大方的! 魏忠前一秒还像死了爹似的脸,下一秒便笑得像朵花一样,“多谢小主儿!这绯烟宫许久没住人了,小主儿晚上睡觉前需熏熏蛇虫鼠蚁……” “小心些!” 魏忠眼尾不露声色地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太监。 “多谢魏掌事了。” 花芜眼波微动,含笑颌首。 算是收了魏忠这份不动声色的好意。 魏忠双眼微微一亮,不由得再次细细打量这位小主儿,似玉生光,清艳似仙,身处这样破败的陋室也坦然自若,没有半分气愤和焦躁,还如此聪明有手段…… 原本他也只是看在银票的份儿上,顺口一句提醒,没想到这位小主儿居然立马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位小主儿……不简单啊! 未尝没有活着走出绯烟宫的可能啊! 魏忠心中动了一下,眼光扫到地上跪着的两个小太监后,把押宝的心思又压了压。 算了! 还是等这位小主能活着走出绯烟宫之后再说吧! 想到这儿,魏忠一拱手,嘴上说着“就不打扰小主休息了”后,转身带人离开了绯烟宫。 “你叫三福?你叫四全?” “正好,我累了!” “三福你去给我烧水洗漱……四全你去大厨房领膳食吧,我饿了!” 花芜倚在酸枣枝贵妃倚上懒懒地说道,金盏乖巧地站在她后面为她捏着肩膀。 跪在地上的三福四泉面面相觑。 这位小主儿什么意思? 历来他们这些做宫人太监的见到新小主都免不了被新小主敲打一番,再给些赏赐收买他们的心,怎么这位这么直接,敲打没有,赏赐也没有,直接就让他们干活?! 可心中再不满,内务府掌事太监魏忠带着人可还没走远呢,他们也只能听命行事,从地上爬起来就开始干活。 “玉蝶,去打扫宫殿!” 花芜掀了掀眼皮吩咐道。 这满屋子的灰,怎么呆啊?! “什么?!让我去打扫宫殿?!这宫殿这么大,我一个人怎么打扫得完?!你怎么不让金盏去扫?!” 玉蝶猛的抬头,满脸的不敢置信,大声的嚷着。 花芜笑了,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让她这么身心愉悦的蠢货了,不禁坐直了身子,嘴角微翘,美眸中满满的恶意,“第一我是主子,进了宫,你只能自称奴婢。” “第二我是主子,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忤逆背主的奴婢是会被送进慎行司舂米舂一辈子的哦~听说木舂笨重没一会儿手心就全是血泡、半天下来胳膊就抬不起来了、一天下来骨头都会散架……” “你说你能挺几天呢?” “我真的很好奇呢……” 玉蝶俏脸煞白,双腿打颤,却仍自嘴硬道:“不可能!你不可能送我去那里!我是靖安侯府的人,侯府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死了你,侯府又能拿我怎么样?!无非是再送一个丫鬟进来罢了!” “你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靖安侯府!” “在这里我是你的主子!我要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便死!” “你在送完那封信之后,便完全没了价值!” “我又为什么要留着一个背主的奴婢?!” 花芜看着自己袖子精美的玉兰花样,慢条斯理地说着。 玉蝶只觉得一股摄人的寒气扑面而来,冻得她上下牙都在打颤,她心里尖叫想说花芜说的不对!她不能这样对她!可是,心里却有道声音告诉她花芜可以。 花芜的话,她有些没听懂,但有一句话她听懂了。 这里是皇宫,花芜是她的主子,她掌控着她的生死! 她不要去舂米! 她不要骨头散架! “主子!奴婢错了!” “奴婢不去慎行司!” “奴婢这就去打扫宫殿!” 玉蝶涕泪俱下,说完便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正殿。 花芜环顾了一下这绯烟宫的正殿,桌椅破破烂烂的,上面还一层厚厚的灰。宫殿倒是大,可惜已经许久没人住了,一丝人气都没有。 真是难得她们给她找了这么一个宫殿。 名字不好、又破又远。 还真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去处! “晚上睡觉都警醒些吧!” 花芜笑容玩味。 金盏连连点头,红芽儿也在花芜的识海中连连拍着胸脯。 夜半时分,房顶上的瓦被推开,一桶凉水兜头而下,正倒在花芜的床上…… …… 第31章 宫里的人命……不值钱! 三月的天,早晚还是很冷的,这一桶凉水下去,照这位的身子骨轻则卧床三个月,重则一命呜呼…… 房顶上一个身材矮小的黑影在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尖叫和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只是黑暗中他并没有看到,寝殿后一条缠绕在古柏上的藤萝悄悄爬上了他的腿,那人正打算从房顶上下来时,只觉得脚下似是绊了什么东西,一下子便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直接从屋顶上掉了下去。 寝殿内,花芜靠在西边的软榻上困得两眼泪花,不雅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看清楚是谁了吗?” 趴在窗边紧紧盯着窗外的金盏转回身,气愤地说道:“看清了!是三福!” 没想到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果然不是个好人,居然第一晚就想害她们小主。她们小主就该让这三福打扫宫殿,把他累成狗,看他晚上还有没有力气害人?! 多亏自家主子聪明,晚上没有睡那连床幔都没有的床上,否则,此刻还不得被浇得全身湿透?!这么冷的晚上,她们又没有火,要是熬上一夜,她们主子非病倒不可。 这些人真是太可恨了! 就因为她们主子貌美,便如此针对! 给她们分了个又远又偏又破的宫殿不说,还给她们分了这么一个包藏祸心的太监。 难怪一照面,她就觉得他不像个好人! 只可惜,她们主子刚入宫要人脉没人脉、要根基没根基,像这种被人害了的事情,想要找人作主,都还没有资格拜见皇后娘娘。 想到刚才看到三福路都走不了,最后,还是被他摔落声吵醒的四全扶着他回去的时候,金盏又开心起来,“真是恶有恶报!” “他爬到主子房顶浇水,结果,自己不小心从房顶上摔下来了,看样子是摔断腿了吧?!” “路都走不了了,看他还怎么做坏事!” 金盏眉眼弯弯。 花芜却又打了一个哈欠,心里想着,这哪里是什么恶有恶报?!这都得感谢红芽!也感谢这又远又偏的绯烟宫别的不多,这就房前殿后的树多。 那两个太监刚一入绯烟殿,红芽儿通过它的植物朋友们,把他们的底细都扒出来了。 她倒是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还是两伙人。 今晚这个行动的三福居然是裕妃的人,而裕妃则是女主的人;而那个四全则是皇贵妃冯朝云的人。 三福今晚已经出手了,不知道那个四全何时会动手?! 不行了! 不能再想了,她困死了! 有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吧。 “金盏!睡觉!” 第一晚,毫发无损的花芜由金盏扶她进了西梢间去休息。 …… 第二天早上醒来,因为昨晚的折腾,花芜没有睡好,人坐在桌子前手里端着牛乳粳米粥时,人还没有回过神。 “主子,三福从房顶上掉下来,居然只是脚崴了动不了而已,真是气死人了!” “怎么就没摔死他呢?!” 金盏从门外进来一甩帕子,凶狠狠地说道。 “摔死了,别人就会再安排个人进来。” “这样不挺好?!他动不了,短时间内不能再来害我们,别人也不能再送个人进来……” “宫里的人命……可不值钱!” 花芜淡淡地说道。 金盏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笑容就又回到了脸上。 在一旁提着食盒摆饭的玉蝶白着张脸,手都哆嗦了一下,不知为什么花芜说“宫里的人命不值钱”时,她总觉得是在对她说的。 她这两天都累惨了。 诺大的绯烟宫里里外外都是她打扫干净的,昨天很晚才上床睡觉,今天一大早儿的又早早爬起来去御膳房取她们的吃食。 绯烟宫真的是太偏太远了,她拎食盒的胳膊似乎都肿了。 可是,她不敢说,更不敢抱怨,她怕花芜把她扔进那暗不天日整日劳作的慎行司。 “玉蝶,你一会揣上点小零嘴银角子什么的出去转转,打听打听这宫中有什么新鲜事儿……”,花芜吃着碗里的牛乳粳米粥,随口说道。 玉蝶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花芜会那么好心?! 居然给她吃的和钱去外面玩?! 这可比打扫绯烟殿和取膳食轻松多了。 “谢谢主儿!” “奴婢这就去。” 玉蝶福了一礼,开心地说道。 待玉蝶离开后,金盏才撅着嘴,不开心道:“主子,您怎么不让我去做这件事啊?” 公款吃喝玩乐,她也想啊! 皇宫又大又漂亮,她都还没好好看过呢。 “傻丫头!皇宫可不是什么太平之地,若是一个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丢掉小命!” 若是想听新鲜事儿,她完全不用这么麻烦,让红芽儿讲给她听就好了。 她让玉蝶出去四处溜达,不过是试探一下各方势力的反应。 她现在没有位份、没有根基,只是一个人人可欺的秀女,玉蝶若是出事了,她不会心疼,可是,金盏若是出事了,她可是会心疼的。 “待日后你家主子可以在这皇宫横着走了,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花芜如是说道。 金盏听不太明白,但是,她明白自家主子肯定是为自己好,于是,她开心地点点头“嗯。” “既然玉蝶有事儿出去了,今天所有的活儿就都交给三全吧!” 花芜嘴角微扬。 对于折腾人,她是专业的。 玉蝶直到下午才回来,将自己今天一天的收获都讲给了花芜听,“宫中有名有姓的嫔妃共三十人,有一些是在潜邸时就跟着皇上的,皇上很念旧情……听说宫中最厉害的是皇贵妃、最受宠的是妼贵妃……” 说到妼贵妃时,玉蝶的语气不自觉的就带出几分幸灾乐祸,直到被花芜淡淡的瞥了一眼,才心中一抖,再不敢做什么小动作,飞快地继续说道:“自从妼贵妃三年前进宫后,皇帝几乎夜夜宿在翊坤宫,后宫所有妃嫔都失了宠……” “皇帝对妼贵妃极尽宠爱,几乎对她有求必应。” “妼贵妃无子又专宠,已经引起了前朝后宫的不满,说……说她就是本朝的祸水……是淳贵妃熹良妃之流……” “连国师都指认了她是祸水,必会祸害君王。” “因此,前朝后宫都要求皇帝将其送进皇觉寺出家,以赎其罪孽!” 玉蝶讲到这儿的时候,语气既羡慕又畏惧。 都知道大兖朝帝王代代出情痴,谁不想得到帝王唯一的爱呢?可是这爱若是要受到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却又让人畏惧害怕。 “皇上执意不肯,群臣没办法只得退让,请皇上临幸新的秀女,皇上同意了。” 玉蝶一口气讲完所有的消息,有些讨好的看着花芜。 “主子长得这漂亮,肯定是第一个被皇上临幸的秀女!” 皇上肯进后宫临幸秀女,可让这批新进的秀女们激动不已,都在盼着自己是那拔得头筹的第一人。 花芜没有理会玉蝶的讨好。 第一个被皇上临幸的秀女?! 她要的可不只是第一个被临幸,她更要让皇上对她记忆深刻! …… 第32章 四全动手! 皇帝要临幸秀女的消息,似乎是刺激到了皇贵妃冯朝云,当天晚上四全便摸进了花芜的寝宫。 月光下,只见身材魁梧的太监四全眼中闪过一抹凶狠之色,悄无声息地走到花芜的床榻前,将手里拿着的一截白绫猛地套在花芜’细的脖子上,狠狠地勒住,用力收紧…… 床上被惊醒的花芜拼命的挣扎,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绝美的脸上满脸都是痛苦,可她越痛苦,那个太监四全便越用力,眼神冰冷,面目狰狞…… 片刻后,那躺在床上的花芜便已经没有了呼吸,一动不动了。 太监四全见人已经死了,便将白绫打了个结,不慌不忙的将花芜的尸体吊在了房梁上,造成花芜上吊自杀的假象。 …… 计谋漏洞百出,手段简单粗暴! 果然不愧是皇贵妃冯朝云的人! 行事风格和皇贵妃冯朝云一脉相承! 殿外花芜的藏身旁,红芽儿满脸愧疚地望着花芜,“难怪你不想入宫,这皇帝的后宫简直太危险了……” 居然直接动手杀人! 这也太猖狂了! 这后宫的人都这么疯吗?! 一个出身靖安侯府的秀女说杀就杀,连个好一点儿的掩饰都没有。 花芜看着自以为得手的四全走出正殿,向他们住的耳房走去,淡淡道:“危险是肯定危险的!” “但也没有这么疯!” “这么疯的,满宫也就只有一个!皇帝的表妹、皇后的族妹、太后的娘家人──冯朝云。” “因为这三层buff的叠加,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更何况,我虽然出身靖安侯府,是靖安侯府的嫡出小姐,可是,事实上我在靖安侯府连一个小丫头都不如。” “这些情况,皇贵妃冯朝云不可能不知道。” “因此,她杀我……真是一点顾忌都不会有!” 红芽儿听得越发的不安,它迟疑地说道:“要不我带你跑路吧?虽然不能回现代了,但有我在一定能保证你在古代安全无忧的活到老……” 呜呜……皇宫太可怕,它想带花芜回农村! 如果不是它的化形雷劫,花芜就不会这么倒霉的被它带到这里来。 “跑什么路?!”,花芜轻拍了一下红芽儿的头。 在不知道红芽儿能带她回家前,她确实有想过拐着红芽儿跑路,天大地大,只要红芽儿在她身边,她肯定是安全无虞的,到时候她就运用一些现代知道做些买卖,再包养他几个美少年,岂不是美滋滋?! 何必进宫选秀趟这个混水?! 可是,红芽儿说有办法带她回去,那就不一样了。 她想回去! 她还没有用实力打脸那些黑子,她怎么甘心?! 皇宫中的生活固然步步危机、处处波云诡谲,可是和回去的心相比,这些就都不算什么了。 娱乐圈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她不是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再说…… “不是还有你在吗?” “有你红芽儿在,我还怕什么?” “像今晚不就是你保护了我吗?!” 花芜轻轻弹了一下红芽儿头上漂亮的海棠花瓣,笑咪咪的说道。 有红芽儿在,她胆气壮得很! 红芽儿的心思如同孩童一般,见花芜夸它,居然还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扭了扭小身子,道:“花芜,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你!不让后宫这些疯女人把你害了。” “这不就得了!” “那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对了!蛇缠藤给他吃了吧……” 花芜又道。 蛇缠藤是红芽儿在绯烟宫杂草中发现的一株毒草。 毒蛇最爱在此草上来回爬行缠绕以助自己蜕皮,因此,蛇缠藤都是有毒的。 重则致死,轻则上吐下泻,起不了床。 “放心吧!” “他回去后喝的不是茶水,而是蛇缠藤水。” 红芽儿肯定地说道。 “行!等他症状发作后,便撤掉他的幻觉吧……”,花芜说道。 反正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他发现自己没死,他也没有力气再对他做什么了。 现在裕妃和皇贵妃的人都已经被她撂倒了,暂时她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但也只是暂时而已,当裕妃和皇贵妃迟迟等不到两人复命,还是会派其人来查看情况的,若是发现她没事儿,肯定还会继续对她出手的。 她们想让她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她偏不让她们如愿! 狗皇帝,她睡定了! …… 翊坤宫.侧殿。 “高盛海!你去内务府走一趟,就说是贵妃说的新入宫的秀女花芜感染了风寒,将她的绿头牌撤下来!” 裕妃对着贵妃身边的大太监高盛海吩咐道。 大太监高盛海脸色有些犹疑地看了一眼裕妃,却没有动。 这命令若是他们主子娘娘安排的,他肯定二话不说立刻去安排。 但这命令是裕妃下的,他若是按照裕妃娘娘的安排去做事,日后若被他们娘娘知道了,会不会怀疑他有背主之心啊! “高盛海!你应该知道那个花芜长成何般模样!” “因为女帛星的流言,贵妃和皇上正闹着脾气,我们绝不能让那些小人趁机分了娘娘的宠爱。” “贵妃娘娘性子高洁,必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我们不能不为娘娘分忧……” “若是让那个花芜趁贵妃娘娘与皇上冷战之时承了宠……” 剩下的话裕妃没有说完,可是,高盛海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裕妃娘娘所言极是!” “小的这就去办!” 高盛海脸色一沉,立刻应声道。 虽说他从不怀疑皇上对自家贵妃娘娘的宠爱,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一想到他在殿选时偷看到的那张绝美的脸,高盛海就觉得裕妃娘娘说的对,就应该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这件事情,裕妃没有那个能力去做,只有他这个宠妃身边的贴身大太监才有这个脸面。 想到这儿,高盛海半刻不敢耽误,急急出了合欢宫。 裕妃看着绯烟宫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她既然已经选择了妼贵妃,就是将自己和家族都绑在了妼贵妃的战车上,妼贵妃好,她才能好,因此绝不允许有人来破坏! …… 第33章 景弘帝萧凛! 寿皇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此时虽已是夜晚,殿内却亮如白昼,玉台上供奉着大兖朝历代皇帝的神座,微风吹过殿内的长明灯晃动不安,似是也在为景弘帝萧凛担忧。 “裴玄!你也认为朕应该将妼贵妃送到皇觉寺出家吗?!” 景弘帝萧凛抬头看向玉台上供奉的神座,修长墨黑犹如鸦羽的眉微挑,漫不经心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淡漠。 骨重神寒,皎若仙人。 不似人间帝王,却更像是九重天上的仙君。 在他的身后则站着一个身着水墨玄衣的青年,侧脸如玉,“陛下,三年前妼贵妃进宫时女帛星倍明,三年后不但女帛星倍明且心月狐星现……这代表着……” “皇上,您的情劫已至!” “还望皇上以国为重,同意朝臣的提议将妼贵妃送入皇觉寺出家!” 水墨玄衣青年声音清冷寒彻如冰。 女帛星倍明尚不可怕,可怕的是客星现,帝星流光痴缠客星,是天裂之象。 大兖朝几乎每隔几十年,便会重现此星象,接着便是王朝动荡,祸乱天下! 几乎代代如此! 这诅咒顽强得可怕! “连你也不相信朕?!” “认为朕会为女色所迷而葬送本朝来之不易的太平?!” 景弘帝萧凛转身,幽深的狭眸紧盯着裴玄,君临天下的帝王威仪让人不敢逼视。 裴玄垂首,不言不语,以沉默的姿态对抗着帝王威仪,表示着他的态度。 他知道景弘帝让他前来,就是想让他出面澄清皇帝并没有被妼贵妃所惑,妼贵妃不是妖星,不用送去皇觉寺。 他曾是景弘帝的伴读,与景弘帝相知甚深。 他知道景弘帝萧凛是一个多么惊才绝艳又心志坚定之人。 他强大又自负。 萧凛根本就不相信什么诅咒,在他看来,这只是大兖朝历代不负责任君王为自己好色无道所编造的借口! 他尤为痛恨先皇明熙帝! 当年明熙帝宠爱贵妃耶律南仙,无视她南贺人的身份,执意要立她为后,并要废掉已成年的太子,冷落其它皇子,封耶律南仙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为太子,造成了惨烈的‘七王之乱’,以致动摇国本。 大兖朝差点分崩离析,是萧凛凭一己之力挽救了风雨飘摇的大兖。 虽然大兖朝被救了回来,但已经是千疮百孔,病入膏肓,又是萧凛励精图治十年,才有了今天百姓安居乐业的日子。 在经历了七王之乱之后,再看到一个和耶律南仙一样的人物出现在后宫之中,群臣怎么可能不怕?! 景弘帝萧凛曾经立誓,不犯先帝之过,不为女色所惑,不忘为君之道! 裴玄能理解景弘帝的震怒! 他是愿意相信萧凛的,可是,比起萧凛……他更愿意相信星象! 女帛星现! 惑乱帝王! 皇帝不愿意送妼贵妃出宫,何尝不是萧凛应劫的反应?! 裴玄不说话,可是,萧凛已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心中所想。 “裴玄!既然你认为这是诅咒,那朕问你!自神武帝受到诅咒为美人动乱江山后,大兖朝便世代供奉紫宵宫天师为国师,以求能破除此诅咒,以保大兖万世太平。” “可已九世了,紫宵宫可找出破除诅咒的办法?!” “你是你们紫宵宫历代以来最有天赋的天师,你可有了破除诅咒的办法?!” 裴玄无言沉默。 萧凛俊美的脸上泛起一丝讥诮之色,“诅咒?!无稽之谈!哼!”,说罢,一甩袍袖,大步离开寿皇殿。 裴玄依旧没有言语,转身目送景弘帝离开,一双清冷若寒星的眸子满是忧虑。 景弘帝似是天生便是做帝王的人,他比历代大兖朝皇帝都要厉害,文治武功登峰造极,堪称最历代完美的皇帝。 他真的很怕他的情劫……会更加惨烈! …… 景福宫。 “你说什么?!皇上进后宫了?” “他往哪个宫去了?是不是要来景福宫?!” 和嫔惊喜地抬头,手中为皇上抄的祈福经上落上了一个墨点,她却浑然不觉。 “娘娘!” 和嫔的贴身宫女桑芷有些为难地看着自家主子,欲言又止。 皇上就算进了后宫又如何呢? 自家主子是月氏进贡的女子,从潜邸时便跟着皇上了,主子性子温和并不怎么讨喜,这些年也才混了个嫔位,皇上已经许久不来看主子了。 这次进后宫,必然也不是来看主子的,就算是来了景福宫也是为住在侧殿的那位秀女。 说真的桑芷是一点儿也不希望侧殿的那位秀女得宠,那位秀女实在是太嚣张跋扈了,还只是秀女呢,就连她们主子也不放在眼里,日后若是得宠了还了得?! 看到桑芷这个样子,和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妄想,不由得苦笑道:“可惜了本宫这祈福经了,都快写完了……罢了,桑芷将灯挑亮些,给我换张纸来吧……” 同一时刻,在景福宫的侧殿,刘语绮也同样收到了皇上进后宫的消息,也见她眉飞色舞地说道:“素兰、连翘,快来帮我梳妆!” “皇上来看我来了!” “你们一定得把我打扮得美美的!” 新进宫的这些秀女里,她爹官最大,皇上第一次临幸秀女,那肯定是她啊?!这批的秀女里谁能争过她?! 得她得了宠后,她一定让那个和嫔把主殿让出来! 哼! 一个小小的番邦之女,竟然也敢占一宫主殿?! 被一个番邦进宫之女压在她头上,她可真是不舒服! 刘语绮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俏丽的脸蛋上满是矜持高傲。 …… 同一时间忙碌的可不只是刘语绮,还有同样被选入了后宫的光禄少卿之女窦若惜和闽浙总督之女孟灵溪,她们也同样花钱买到了消息,也都同时忙了起来,想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没有了那个花芜在,凭她们的容貌未必不能争一争! 那些自家没有人脉在宫中的,虽然买不到消息,但有几个机灵的已经早早投靠了自家主位,自然也就得到了消息,开始精心准备起来…… 一时之间,后宫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 怡春宫.侧殿。 容贵人姚书仪同样收到了皇上来后宫的消息,她正坐着烦躁的搅着帕子。 明知道皇帝此次入后宫,八成是要临幸其他刚入宫的秀女们,不可能是她。可是,她心里犹自有那么一丝期盼,说不定是她呢?说不定皇上对她有心,会来看她呢?! 而且,就算不是她又如何?! 反正更不可能是花芜! 她得罪了人,连绿头牌子都被撤下来了,人挪到绯烟宫养病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能听到花芜香消玉殒的消息了。 果然,这般的美人儿就不该进入后宫,更不该存活于世! 这么想着,姚书仪嘴角微微一勾,眼底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 第34章 月下美人,如梦似幻! “这是往哪儿走的路?” 坐在龙辇上的萧凛,从沉思中回过神,隐约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 总管大太监秦忠连忙笑着答道:“回皇上,您不是要去后宫吗?这是去往合欢宫的路啊……” “合欢宫?!” “谁和你说朕要去合欢宫了?你这个老货,现在都敢做起朕的主了?!” 萧凛俊美的脸一半隐于黑暗之中,似是戏谑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 可总管太监秦忠的心却是一抖。 情况有些不妙啊?! 这……皇上和妼贵妃娘娘还在冷战中?! 皇上不是最宠妼贵妃娘娘了?虽然妼贵妃娘娘想要做皇后的心思让皇上有些不快,也未曾答应,可是,为了不让妼贵妃娘娘被送出宫出家,皇上不是还是来找国师了吗?! 皇上这是生气他自作主张了吧?! 一时间秦忠额头上的汗珠都冒了出来,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哪敢做皇上的主,那不是不要命了吗?! “奴才该死!” “以往您进后宫,都是去往合欢宫,有些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请皇上恕罪!” 总管太监秦忠赶紧给了自己一巴掌,随即又讨好地说道:“那……那您打算去哪宫娘娘那儿?” 就在萧凛刚要说出去容贵人处时,夜风中突然传来一阵如泣如诉的幽怨笛声,那笛声如风中的柳絮,似是有人在自怨自伤,极是悲切,让人听得酸楚不忍。 “这是……横笛?!” “不!不对!横笛可清脆跳跃、可舒缓平和、也可悠扬婉转,却少了几分忧郁唯美的音色……这……是竖笛!” 萧凛眉毛一挑,来了几分兴趣。 在大兖朝,竖笛属于民间爱好,上不了宫宴的台面,世家贵女们自是不会去学。不过,竖笛音色纯正清丽,柔和轻盈,也自有它的一番野趣。 宫中许久没见会吹竖笛的人了,萧凛不禁生出了几分兴趣。 “落轿吧。” 萧凛食指随意的在轿背上敲了敲,待龙辇落地后,他循着笛音,踏月而行。 “快跟上!” 看着走在前面的萧凛,总管太监秦忠赶紧招呼了一群人,让他们跟着自己。 乾清宫在后宫的东面,而寿皇殿则在后宫的西面,理论上西侧是整个后宫中最偏僻的地方,往常更是没有从寿皇殿离开后就去后宫的时候,今儿到是巧了,这西侧的宫殿居然有人住了,还将笛声吹得这么凄凉。 不过想想也是,都被挪到西边的宫殿住了,哪能不凄凉啊?! 总管太监秦忠心里想着。 此时,哀伤的笛声陡然拔高,透出几分悲怆,仿佛在抗议着不公与不甘,犹如泣血的杜鹃…… 萧凛停了下来,静静的立在原地,凤眸幽深,似是想到了什么,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得低沉,一时间空气都有所凝滞。 总管太监秦忠站在萧凛的身后,额头上的汗珠子冒得更急了。 这笛声竟然连皇上都受了影响? 若是皇上的心情不好了,受罪的还不是他们这些近身伺候之人?! 那吹笛人似是知道了秦忠的担心一般,那高亢的笛声蓦然止住,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笛音一转渐渐变得平和轻柔,如同涓涓细流般平抚人心。 原本的悲凉激愤都消失了,那些沉重似是都被抛弃了,取而代之的是坚韧和不屈,似是放下了沉重的包袱收获了新生。 直到此刻,众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连空气也都变得活泼起来。 这技艺都可堪为大家了。 可惜用的是竖笛。 总管太监秦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中腹诽着。 景弘帝萧凛望向花影密布的小道,眼神晦暗莫测,那笛声勾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忆。 有意让秦忠前去问责,可是脑海中那高昂激越的笛声不断回响,让他心中微微抽痛。 这是受了什么委屈,才会在这里独自悲鸣?! 萧凛轻抚花枝,抬步向小路走去。 月华如水,清风徐来,海棠轻颤,花瓣纷飞,下起了花雨。 一个仙姿玉色的女子在树下低眉弄笛。 冰肌玉骨,花开媚脸。 一滴清泪在她的脸上,病态娇弱,眉眼哀伤却神色倔强,让人从心底里忍不住心疼。 月下美人,如梦似幻。 这……这是海棠花成精了吗?! 在如此偏僻的西侧,怎么会有如此绝色美人对月吹笛?! 总管太监秦忠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哭?” 萧凛自分花抚柳处走来,指尖轻触那滴泪,目光下敛,不怒自威。 月下泪眼朦胧的美人,神情恍惚…… “养女千娇万宠视若珍宝,亲女孤苦伶仃踩若脚下尘泥!” “原来这世间真有如此狠心的爹娘!” “我不能哭!” “已经说好了不再哭了!” “为了他们不值得!” “没有人爱我,那从今以后我就要学会好好爱自己!” 月下美人贝齿轻咬嘴唇,泪水莹莹的美眸中闪过一丝狠绝,冰冷柔弱,却又倔强。 可随后美人似是回过了神,绝美的脸上刹时浮现出警惕之色。 “你?!你是谁?!” “怎么会在这绯烟宫?!” “我是新进宫的秀女,你还不速速退下,否则,我就要叫人了!” 绝色美人一边说一边警惕地向后退去。 新入宫的秀女?! 总管太监秦忠心中隐约明白,这个容貌绝色的秀女为何会被人扔进这人迹罕至的绯烟宫了。 长得太漂亮,有人不想让皇帝看见她。 可哪曾想人算不如天算! 皇上竟被她一曲笛声给吸引过来了。 不管是谁不想让皇上见到她,那个人怕是都要失败了。 皇上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和恍惚,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他这个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的心腹大太监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这位小主……” 总管太监秦忠笑眯眯上前几步,正要表明皇上的身份,成就一段佳话。 却见那名绝色秀女看见他后似是更加的惊恐,退得越发的急了,然后,整个人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跳起来转身就跑了。 …… 第35章 红芽儿不对劲儿! “哎哟!这人怎么跑了?” 总管大太监秦忠跺脚道。 “可能你笑起来的样子不像个好人吧?所以把人吓跑了……”,萧凛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由清咳了一声,忍笑道。 毕竟,这绯烟宫地处偏远,人烟稀少,冷不丁在月色下看到有个人突然出现,还对自己笑得不怀好意的,活像黄鼠狼成了精,第一反应可不就赶紧跑?! 身后的太监和侍卫们把头埋得更低了,肩头微微耸动,低声闷笑。 秦忠长得就不是那慈眉善目的样儿,雪白的胖脸,一双细长的眼睛,精明深邃,再配上尖尖的嗓门,大晚上看是真挺慎人的。 “哎哟,皇上!您就别拿奴才开心了……奴才这长得不好,那是爹妈给的,奴才也改不了哇……倒是这位秀女琼姿花貌,长得可是真真的好……皇上不怕您笑话,初见时奴才还以为那秀女是这株白海棠成了精呢?” 总管太监秦忠一指旁边那株白海棠树,满脸笑容道。 这倒不是秦忠发现了皇帝的心思硬夸,而是那秀女当真是好容貌,这满宫的妃嫔竟没有一人容貌能比得上她。 哪怕是宠冠六宫、媚骨天成的妼贵妃在容貌上也是不及这个秀女的。 不过,妼贵妃在气质上肯定远胜于这个秀女! 毕竟是京中世家多年精心教养出来的贵女。 而这位…… 秦忠眼角抽搐一下。 想必不是什么大家贵女出身! 海棠花妖吗?! 萧凛看了看身旁足有两人高的海棠花树,月华如水,海棠飘零,仿若仙境一般。 “冰雪招来露砌魂,淡极始知花更艳……” 不过比起海棠花妖,萧凛却觉得她更像是只又奶又凶的小兽。 想到她刚才逃跑的样子,萧凛嘴角微微上翘,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见他,却是如此的避之不及! 秀女吗?! 不知道她再次见到他时,会是什么表情?!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她了! …… 花芜一溜小跑的跑回绯烟宫正殿后,不由得桃花上面,气喘吁吁,把金盏吓了一跳。 “主儿,您怎么了?” 不是出去欣赏月色了吗?怎么跑成这样回来了? 金盏连忙扶着花芜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花芜抿了一口热茶,平复了一下呼吸,“没什么,就是回来时走得急了些……” “主子,就说让您带着我吧?” “您身子不好,您自己不知道啊……” 金盏担心地说着。 “好啦!我知道了!” “下回一定带你!” 花芜眉眼弯弯。 不是她不愿带着金盏出门,而是带了金盏出门,她这月下自怨自伤的苦情戏可就不好唱了。 花芜回想了一下,觉得刚刚自己表演得还行! 她就说嘛她其实是可以演好戏的! 当然,这一切也少不了红芽儿的支持。 她给自己的人设是——笨蛋病娇美人儿。 这个人设是花芜思索许久之后决定的。 体弱和娇气是她随身自带的,改不了的。 笨蛋美人儿则是考虑到,如果她是皇上,白天在朝中和各种筛子成精的朝臣们都斗智斗勇一天了,下朝后估计是不会愿意再面对一个浑身都是心眼儿的嫔妃。 若她皇上,那她就喜欢和各种心直口快的笨蛋美人儿贴贴。 所以,她打算走笨蛋美人风。 对自己的演技和人设进行一番总结表扬后,花芜突然发现红芽儿有些反常。 要知道自从红芽儿进宫后,就整日的对着乾清宫的方向流口水,天天催促她去见皇上取龙气。 今日,她与皇帝只差一步之遥。 若是往常,红芽儿早就在她识海里打滚尖叫了,可是,现在她识海里却一片安静。 这不正常! “红芽儿?!你怎么了?” “你吸收到龙气了吗?” 花芜在识海里问道。 许久之后,红芽儿才闷闷地回道:“没有!我忘了!”,清脆的童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沮丧。 “忘了?!” 花芜不淡定了。 红芽儿对龙气的执念甚深。 以往红芽儿对龙气都是迫不及待的,就像狗狗看见了肉骨头,怎么今天好容易见到了却忘了吸龙气? 这不对劲儿! 这很不对劲儿! 在花芜好奇的追问下,红芽儿才扭扭捏捏地说道: “这个皇帝长得很像我们海棠花一族极其讨厌的一个人,我一时分神,你动作又快,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你人都已经跑了……” “龙气!” “那么多的龙气!” “金色的!” “浓郁得好像都要滴出水来一般……” “我没吸到!没吸到!” “一口都没吸到!” “哇~” 红芽儿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委屈大哭。 “好了!好了!别哭了!” “我和他也就只说了几句话,就算你吸取龙气,其实也吸不到多少的。” “没吸到就没吸到吧!” “我今天已经在皇帝面前露过面了,相信很快会再见的。” 花芜连忙安慰道。 “真的?!” 红芽儿抽泣着问。 “真的!” 为了防止红芽儿再哭下去,花芜连忙转移话题。 “不过,你说皇帝长得像你们海棠花界最讨厌的人?是谁啊?你们海棠花界为什么讨厌他啊?” “一界凡人怎么可能会长得像你们花精认识的人呢?” 花芜好奇地问道。 可是,红芽儿却似乎不想谈这个话题,似乎谈到那个人的名字都会让它厌恶不已,“凡人怎么就不能长得像我们花精认识的人?” “比如你!你就长得有几分像我们海棠令主啊!” “我跟你说,若是论起容貌来,海棠令主可说是三界第一美人。” \"唯一的缺点就是海棠无香。” “据说是因为海棠一族容貌太盛,天道为了平衡,于是就让最美的海棠无香。” “相比天界其它美人自带的各种幽香,我们海棠令主真的是吃了大亏了……可就算如此,我们令主在容貌上也能毙得天界各色美女满地找牙……” 红芽儿说起这个来,倒是滔滔不绝,眼中又是崇拜,又是遗憾。 海棠无香真是人生的大憾大恨! 对于红芽儿所说的遗憾,花芜却觉得有缺陷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完美?! 真正的完美,本就是不完美的! 有什么好遗憾的?! 嗯?! 她长得有些像它们花界的海棠令主?! 花芜臭美的拿了镜子照,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长得就已经很漂亮了,却只是几分像,那它们的海棠令主得有多漂亮啊?! 这时,绯烟宫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绯烟宫秀女花芜,皇上今天点了您的名字侍寝。” “恭喜小主!” “贺喜小主了!” …… 第36章 侍寝! 紫宸殿。 “小主儿,您且安心等着。” “皇上一会儿就到!” 太监总管秦忠笑眯眯地说道。 “多谢秦公公关照。” 花芜轻轻福了一礼,那姿态宛若弱柳抚风,说不出的好看。 只是在抬头看见面前之人太监总管秦忠的瞬间,花芜就像被人定住了一般,顿时就是一愣,随后花容失色,满脸的不敢置信,怯怯地退了两步,“您是……那个……我……” 哟,这是认出咱家来了。 太监总管秦忠没有答话,只是笑得更开心了。 花芜娇躯一颤,满脸尴尬又小心翼翼,仿佛枝头带雨的梨花,颤巍巍地说道:“对不起,秦公公。” “我不知道是您……” “我当时以为遇到了坏人,太害怕了……所以才有些失礼了……” 花芜越说越害怕,美眸氤氲,似是要哭了。 太监总管秦忠虽说是被花芜那么一跑,有些丢了面子,可是眼前这秀女实在是太美了,玉软花柔,声音娇弱,仿佛再大一点声,人就得被他吓晕过去,弄得他也有点不忍心,再加上皇上明显是对这秀女上了心…… “小主儿,您这是做什么?” “您是主子,哪能给老奴一个奴才道歉?” “倒是老奴得给主儿赔个不是,惊吓到了您。” 太监总管秦忠连忙作揖,笑眯眯地道。 “不是的!是花芜做错了事儿,是该道歉的……”,花芜连忙道。 她胆子太小了。 人家大总管只是想和她打个招呼,她却被吓跑了。 “做错了事就该道歉?说的好!”,景弘帝萧凛此时突然掀帘而入,眉眼含笑,声音低沉慵懒,“那若是皇上做错了事,又该如何?” 太监总管秦忠连忙后退几步,看向了花芜。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若是回答“皇帝错了也要道歉!”,怕是就此会失了圣心,惹得皇上不悦;可是,若是回答“皇上不用道歉!”,那不就是说花芜也是看人下菜碟的虚伪之人?! 其实,秦忠想多了。 萧凛根本没想那些,他就是在帘外看着花芜柔柔弱弱跟个小白兔似的,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毕竟,比起她乖乖巧巧的样子,萧凛还是更喜欢她凶巴巴时的样子。 更真实! 也更灵动! “皇上不用道歉!” “因为皇上是不会错的!” 花芜眨眨眼,身子挺直,下意识地对着萧凛理直气壮地说道,随后,她秀眉蹙起,满眼疑惑。 “又是你?!” “怎么哪儿哪儿都能碰到?!” “这里可是皇上的寝宫……皇上……皇……” 花芜看着太监总管秦忠杀鸡抹脖似的动作,似是才反应过来,顿时美眸圆睁,越说声音越小,整个人快哭了。 “怎么了?” “舌头让猫叼去了?” 萧凛站在花芜身前低头,戏谑的声音在花芜的耳边响起。 花芜立刻跪地起罪,美眸含泪,声音娇柔软糯,怯怯道:“皇上恕罪!”,单薄的身子抖得如同百合花在风中轻颤,那柔弱的姿态让人忍不住心怜。 萧凛将花芜的脸抬起,细细打量着,大拇指指腹在她的脸颊处细细摩挲,感受着手下的柔媚细腻…… 眉如墨画,神若秋水。 雪肤花貌。 冰肌玉骨。 只是身子太过单薄了些,樱唇色淡如水,眉梢眼角透着几分羸弱,整个人似是一尊水晶琉璃美人儿,似是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在萧凛观察花芜时,花芜看似一脸娇羞,实则也在悄悄观察萧凛。 在绯烟宫时,她忙着演戏,根本没仔细看过皇上长什么样儿。 嗯…… 眉目清绝,丰姿昳丽。 明明是多情的桃花眼,可眼底却透着凉薄。 一身明黄龙袍衬得他越发挺拔修长,尊贵威严,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有一种威仪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睥睨众生,贵气天成! 他应该多笑笑,他笑起来一定迷死人! 若是他能出道儿,肯定会成为顶流,压得一众小生十年抬不起头。 她在娱乐圈就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帅哥。 花芜心里想着。 不过,好看归好看,老让她这么跪着,她膝盖疼,皇上还要捏着她的下巴看多久? 她知道她长得好看,但也不用看这么长时间吧?! 花芜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一滴泪珠落在萧凛的手上,似是惊醒了萧凛,“怎么还跪着?快起来吧……”,萧凛有些怜惜地双手扶起了花芜。 总管太监秦忠早在两人眼神拉丝的时候,便已经带人躲了出去。 萧凛低沉的声音贴耳灌入,带着一丝磁性与慵懒,让花芜不由得红了耳朵,娇羞地低着头,顺着萧凛的搀扶轻轻起身,在起身的瞬间,花芜身形不稳晃了晃,然后,顺势倒在皇上的怀中,娇声道:“皇上,花芜腿麻了……” 那声音娇软软,还透着一股子清甜。 “你可真娇气!” 萧凛点了点花芜小巧的鼻尖。 而花芜只是眨着眼睛看萧凛,一脸的无辜。 就在花芜以为萧凛还会批评她几句身子单薄,却见萧凛将她搂入怀中,微微弯腰,下一秒便将她整个人抱起。 花芜身子猛然腾空,吓了一跳,连忙紧紧搂住了萧凛的脖子,一脸惊吓,泪盈于睫,气呼呼道:“皇上……” 花芜的声音又甜又软,就像是只奶猫在气呼呼的用它的奶牙咬你的指尖,让萧凛不禁又爱又怜,心痒痒的。 “怎么这么爱哭啊?” “你刚才在海棠树下凶巴巴的样子呢?” “现在就哭成这样,一会侍寝,还不得把朕的寝宫给淹了?” 萧凛抱着花芜往室内而去,声音暗哑,眼神黑沉如墨。 花芜似是被萧凛的话给吓到了,又惊又羞,都忘了哭了,也不知该说什么,红唇微张,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勾人心魄。 果然是妖精! 萧凛深吸了口气,将人轻轻放在龙床上,绯红的衣裙犹如艳色的蔷薇花瓣层层叠叠绽放,玉承明珠,花凝晓露。 帘帐放下,遮住一室春光。 …… 第37章 灵婕妤! “主子,您醒了?!” “玉瓶,快给主子倒盏茶来……” 花芜刚醒来,耳边便响起金盏叽叽喳喳的声音,格外的活泼雀跃。 玉瓶?! 谁啊?! 她怎么不记得她身边有个叫玉瓶的小宫女?! 花芜想要起身,却只觉得身子像是被车给碾压过一般,好像要碎掉了,浑身哪里都痛。 这时,花芜才想起昨晚在紫宸殿中发生的一切。 啧啧…… 那萧凛果然不愧是拥有公狗腰的男主! 器大活好! 长得帅! 难怪女主鱼塘里男配如云,可女主却只一心和男主相爱相杀,还是在男主死后,为了获得那些男配支持让自己的继子坐稳皇位,才和那些男配们有了纠缠。 男主不死,尔等终究是妾啊! 嘶~ 她的下半身好像没有知觉了! 狗男人! 她后来真哭了。 她越哭着说不要了,那狗男人要的越凶! 后半夜光是要水就要了三次! 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后来红芽儿给她渡了些灵气让她坚持下来了,她怕就会是大兖朝第一个被皇上做死在床上的女人。 金盏见花芜起床艰难,于是,很贴心地上前想要扶花芜起来。 一股大力袭来,花芜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两耳嗡鸣。 “红芽儿!快快!帮我!来点灵气!” “我要死了……” 花芜在识海中疯狂呼唤红芽儿。 就见满脸红光的红芽儿大手一挥,毫不吝啬地给花芜输出了一道金红相间的灵气,这道灵气就如一道暖流涌入了花芜的四肢百骸。 花芜此时身子就像泡进了温泉水一般,疲惫不适一扫而空,浑身都暖洋洋的,舒服得花芜美眸微眯,像一只正在晒太阳的猫。 “主子,您的茶。” 正在惬意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花芜看着面前这个身穿绿色比甲恭敬给自己端茶的宫女,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金盏。 金盏收到花芜的询问,立刻眉飞色舞地说道:“主子,您猜猜看您现在在哪儿?!” 花芜端起清茶喝了一口,甘香醇冽的茶水缓解了她的干渴,她四下看了一眼,入眼处处精致、步步奢华,这才发现她现在所在的地方绝不是那个荒凉破败的绯烟殿。 “这是哪里?”,花芜问道。 这漂亮的宫殿,又大又宽敞又舒适。 身上锦被,脚下是柔软的毛毯。 绯烟殿和这里简直没法比。 金盏没有回话,却给了那个叫玉瓶的宫女一个眼神。 “回主子,这里是翊坤宫。” “翊坤宫离皇上的紫宸殿最近,也是大兖朝历代宠妃们的居所。” “翊坤宫目前只有您一人居住!” 玉瓶看了一眼花芜,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沉寂多年的翊坤宫有了人住进去了! 这条消息一大早就已经炸翻了前朝后宫。 这翊坤宫的上一任宠妃正是耶律南仙,也正是当今皇上最为痛恨之人,翊坤宫自皇上登基后,便一直紧锁宫门,这翊坤宫再也没有打开过,更没能有人住进去,重复历代宠妃的辉煌。 如今的妼贵妃再得宠,都说她是又一个耶律南仙,当今皇上最宠的女人,可是,皇上也只是把她安置在合欢殿,没有让她住进历代宠妃都会居住的翊坤宫。 所有人都以为是皇上是恨毒了惑国乱政的耶律南仙,所以对翊坤宫也是不喜,才不让妼贵妃入住。 却没想到今天居然赐给了她们主子居住。 这……这代表什么?! 妼贵妃确实风流妩媚极尽妍态,可眼前她这个新主儿却更是姿容绝代,美得不似凡人。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们主儿才是皇上的真爱?! 这么一想,玉瓶都不禁激动得身子微微发抖。 她们做奴婢的,一生荣辱皆系于主子一身,谁不希望自己能跟着个厉害的主子。 “主儿,皇上赐居您翊坤宫,咱们再也不用回那个破绯烟殿了。” “皇上见您没有使唤的人,还给您赐了几个宫人,还有那个玉蝶让皇上打了板子扔回靖安侯府了……”,金盏小嘴巴巴个不停,语气透着说不出的痛快。 她这边正说着呢,外面就传来太监总管秦忠那尖细的嗓音:“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靖安侯府嫡女花芜,才貌双全,品性高洁,德行兼备,实乃皇室之幸。朕心生嘉许,特册封为婕妤,赐字【灵】,以昭其德。望其恪守宫规,为皇室绵延子嗣,为天下树立典范。钦此!” “令赏赐灵婕妤织金四匹、蜀锦四匹、其它绸缎十六匹、首饰十六盒、金玉如意四个、珍珠领约一个、金丝银绣月下海棠幔帐一副、玉玲珑竖笛一只、千金紫参一颗…… ” 萧凛赏赐下来的东西之多,秦忠足念了小一盏茶的功夫,等秦忠念完嗓子都有些哑了。 “灵婕妤,这是您的份例!” “还有您升为婕妤后,伺候的宫人有:掌事姑姑一名、掌事公公一名、贴身宫女太监各两名、一等宫女太监各两名、二等宫女太监各四名、三等宫女太监各四名、粗使宫女太监各六名……” 【灵】这是个什么字?! 花芜暗地里琢磨。 萧凛这是不是没用心? 觉得那天月色海棠花树下她像个精灵,所以取字为【灵】?! “【灵】字聪颖灵动,有神仙之意,是一个上上好的字,非高位不可用的。” “小主儿还是婕妤之位,便有皇上赐的【灵】字,前途光明灿烂啊!” 太监总管秦忠是何许人?! 那是人精子中打滚的人,一眼就看出了花芜对【灵】字的不解,心里替自己的主子叫屈,连忙解释道。 都说靖安侯府的真千金自幼长在商户人家,不通文墨,看样是真的。 皇上还偏说她才貌双全,说竖笛吹得好也是才。 只能说皇上对这位灵婕妤非常满意啊,才会给她如此多的殊荣。 昨天紫宸殿那动静,他听了都脸红。 皇上一向很有自制力的,哪怕是在媚骨天生的妼贵妃那里过夜,也不过要一次水而已。 啧啧…… 这位新鲜出炉的灵婕妤恩宠之盛,哪怕是当年的妼贵妃初入宫时都不及。 想必明天灵婕妤去给皇后请安时会很热闹啊! …… 第38章 真爱?!替身?! 待大太监总管秦忠离开后,金盏扶着花芜去看皇上赏下来的那些赏赐。 “哇!主儿,您看这匹织金的料子好漂亮啊!给您做件新裙子一定很好看……” “还有这个珍珠领约,上面镶嵌的珍珠好大啊!奴婢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这么精致的领约……主子若是穿着新裙子,再戴上这个珍珠领约……明天给皇后请安时,还不得让旁人羡慕死……” “主子!主子!您快来看!好多漂亮的首饰啊……” 玉瓶带着其它大宫女们在众赏赐间来回穿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里不停的发出惊叹之声。 饶是见惯了不少好东西的花芜也不得不承认,萧凛送来的东西件件精美华贵、流光溢彩、瑰丽绝伦,而且……还很量大。 光首饰就有十六盒。 狗皇帝虽然不怎么做人,但是,确实是个很大方的老板。 一夜暴富啊! 尤其是那个珍珠领约,漂亮得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 纯金打造的项圈,刻的是云纹牡丹,那牡丹花雕刻得栩栩如生,尽显雍容华贵之气,而最美的却还要属上面镶嵌的五颗成人拇指肚大小的珍珠。 这五颗珍珠个个光洁圆润、晶莹凝重,那温润华贵的光晕简直肉眼可见,最为难得的是它们竟一般大小,让人一看便知它的名贵。 “哇,这两个镯子简直太好看了!就是侯夫人也没有这么好的镯子呢!” “主子,该给您戴哪一只呢?” 金盏一眼便看中两只镯子,一只冰清玉润的羊脂玉镯和一只翠绿欲滴的翡翠镯子,满脸的纠结,最后还是选了那只翠绿欲滴的翡翠镯子给花芜戴在了手腕上。 镯子碧绿如水,冷艳如冰,衬得那截皓腕更加细腻如瓷,白皙如雪,美得让人眼晕。 “好看!真好看!” 金盏笑眯了眼睛,不停地赞叹道。 花芜晃了晃手腕,那只翠绿欲滴的翡翠镯子也跟着轻轻摇曳,像极了早春枝头的那抹绿。 “奴婢就知道以主子的容貌定能得到皇上宠爱!” “现在侯府的人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 金盏此时心里痛快得不得了。 叫侯府的人拿那个假货当宝,将她们小姐当成草。 满府的人都对小姐不好,偏偏小姐最厉害。 现在小姐成了灵婕妤,是众秀女中位份最高的,还被赐居了历来只有大兖宠妃才能居住的翊坤宫,又被赏赐了如此多的宝贝,简直可以说是秀女中的第一人。 若是别人家的秀女如此争气,怕是满府都要发赏钱大肆庆祝。 可靖安侯府…… 哼! 估计此时怕是高兴不起来! 不过,没关系。 他们不高兴,金盏就高兴了。 花芜摸了摸这镯子,确实是好东西。 这只翡翠镯子若是在现代,估计得价值过亿。 不过花芜并没有被眼前这些好东西冲昏了头,相反,她很清醒。 花芜嘴角微勾。 她知道看似受宠风光无限的背后,不是皇上因她的容貌有多喜欢她,这一切都是皇上做出来给别人看的。 皇帝一直爱的都是女主-妼贵妃楚惊月。 而她……不过是皇帝推出来的替身。 此时,正是女主和男主第一次闹别扭的时候,也是前朝后宫对女主忍无可忍,给皇帝施压想让皇帝送女主出宫的时候。 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又遇到一个绝色美人,盛宠于她…… 还有比这更好的烟雾弹吗?! 没错! 她就是狗皇帝为了保护女主,而推出来的替身而已。 原本,这个替身的人选在书中是容贵人姚书仪。 只不过,现在她的出现明显比容贵人姚书仪更有说服力,所以,皇帝在看到她后,便改了人选。 而且,更加的大手笔! 翊坤宫啊! 这可是曾经先皇宠妃耶律南仙住过的宫殿,是女主想住都没能住进来的地方! 又破例给她‘婕妤’之位,还赐下极好的字做封号。 再赐下大把赏赐…… 怕是前朝后宫都得懵了吧? 弄不清楚皇上中意的究竟是她还是妼贵妃楚惊月?! 估计皇上今天的这道旨意,已经成功的让原本集中在妼贵妃身上的炮火,现在已经至少转移了一半儿在她身上吧?! 又是这套为了保护真爱,将替身推出来当靶子的戏码! 估计明天她去给皇后请安时,后宫嫔妃们眼中的怒火都能把她烧焦了。 不过……她也不怕! 这原本就在她的谋算之中! 她要的只是宠妃这个人设,替身不替身的不重要,她又不真和狗皇帝玩感情。 “红芽儿!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想到早上红芽儿给她渡的灵气都是红中带着金光,花芜心中十分雀跃。 “我现在感觉特别好!” “自从失了本体之后,我的灵气就一直四散,每天辛辛苦苦吸进来的那点灵气大半儿也都外溢了……可是现在有龙气护体,我的灵气终于不再外泄了,而且,修炼的速度极快!” “只要皇上在你十步之内,我修炼的速度就像是坐火箭一般。” “大团儿大团儿的龙气简直是硬要往我身体里塞,差点把我塞爆了……” “昨晚差点撑死我!” 红芽儿一边嘚瑟一边抱怨道,声音中气十足。 一听到“昨晚”‘撑死’两词,花芜不由有些脸红分神,后腰有些隐隐作痛。 心里暗自唾骂,狗皇帝真不是人! 就算是做戏,也不必真的如此认真吧?! 不过,红芽儿的话还是花芜很高兴。 这个办法真的可行! 回家有望! “主子,您看!” “千年紫参啊!” “您身子弱,这千年紫参正好拿来给您补身子!” 金盏捧着盒装有千年紫参的盒子,递到花芜面前给她看,一脸的惊喜。 婴儿手臂粗的人参,全身泛着紫色的光晕,浓浓的参香扑面而来,这味道沁人心脾,闻之让人忍不住精神一震,花芜觉得自己沉重的身体都为之一轻。 还真是个好东西! 花芜不得不再一次感叹狗皇帝这个老板大方。 “红芽儿,这东西对你有没有用?有用的话,你就把它吃了增加你的功力!” 花芜眼睛一亮。 千年人参这玩意儿,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妖,应该都是大补之物。 红芽儿的功力早一点恢复,就代表着她们能早一点回去。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 “不过,这东西给你用更好一些。” “你身子弱,且寿数有损,用千年紫参进补,正对你的病症。” 红芽儿口水都下来了,却还是忍痛拒绝。 “我要长寿做什么?” “咱们可就在这儿呆五年!” “给我吃了岂不是浪费?!” “你吃!” 花芜拒绝。 她身子若有什么不舒服,红芽儿一道灵气便可以缓解,让她暂时能像正常人一般无病无痛,屏蔽一切不适感。 她现在这副破败的身子,就是她想要的。 待日后她‘死’了,也不会引起怀疑。 就在整个花芜和红芽儿在讨论紫参到底谁吃时,花芜骤然得宠的消息,已经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的传遍了六宫和前朝…… …… 第39章 六宫震动! 花芜承宠,受封灵婕妤并入住翊坤宫的消息让六宫震动。 “皇帝宠幸了秀女花芜?还封为婕妤,赐居了翊坤宫?” 慈安宫中,太后看着皇后眉眼带笑,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 “是的,太后娘娘。” “还赐字【灵】。” 皇后冯蘅微微侧身,恭敬地回道。 “翊坤宫啊!” 太后提起翊坤宫时,眼里流露出喜悦和厌弃之色。 因为那里曾住过耶律南仙! 那个让整个元朔朝后宫女人都绝望的女人,一个让她这个出自国公府嫡出大小姐都黯淡无光的女人,更是一个抢了先帝全部宠爱的女人。 她让整个后宫的女人羡慕,也让整个后宫的女人痛恨! 太后尤其为最! 她简直是恨毒了耶律南仙! 直到耶律南仙被以叛国罪被处死的那天,她才终于痛快了。 耶律南仙死后,景弘帝萧凛封禁了翊坤宫。 耶律南仙终于彻底消失了! 她虽然不喜欢自己这个做了皇帝的大儿子,但是,对于皇帝封了翊坤宫这件事,她却是高兴的。 妼贵妃最受宠时,她也曾担心妼贵妃迟早有一天会入住翊坤宫,她会是下一个祸国殃民的耶律南仙。 却没想到翊坤宫重开之日,住进去的却不是妼贵妃,而是靖安侯府的弃女花芜。 终于有人能分薄妼贵妃的宠爱了,太后简直太高兴了。 只要妼贵妃不能一直霸占着皇上,就总会有秀女生出皇子,然后抱给她来抚养…… 那个花芜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 “不是让你看着点花芜吗?怎么还会让她住进了绯烟宫,还被人撤了绿头牌?!” 太后冯说到这里,一脸不满地看向皇后。 “都是臣妾的错,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皇后冯元蘅闻言,连忙起身请罪,身后的贴身宫女和太监也跪了一地。 太后冯绰看着低眉顺眼跪在自己身前请罪的皇后,又气又恼怒。 自己这个娘家侄女真是半点用也没有,就会唯唯诺诺。 那个花芜长得漂亮又是侯府弃女,身在后宫无依无靠,若是能借她们的手送到皇上的龙床,何愁不能将其收入手中成为一个有用的棋子?! 这么点简单的事儿,皇后都办不好。 听到上面太后的斥责,皇后冯蘅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太后只会怪她办事不利,可是,这其中有皇贵妃冯朝云和妼贵妃的手笔,一个是同家族出来的姐妹,一个是最受皇上偏爱的宠妃,她一个早就不得皇上爱重的皇后又能如何?! 这两人做的事儿,不是连太后也是在今天花芜被宠幸之后才知道的吗?! 只是怪她,又能如何?! 皇后脸上的一丝痛楚,太后看了个真切,一想到自家那个性子跋扈癫狂的侄女,太后也是一阵头痛。妼贵妃也就罢了,为了固宠,她不让花芜出头是正常的。 可冯朝云简直都要气死她了! 难道她不知道对她们冯氏一族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找个人来分薄妼贵妃的宠爱,让新人生出皇子抱在她们身边这件事情是最重要的吗?! 什么时候了,还在争风吃醋?!见不得皇上宠幸别的女人?! 若她不是跟自己关系最近的侄女,她不会对她如此容忍。 “去让人传哀家的话,皇贵妃心浮气躁,有失后妃之德,命其自今日起,闭门思过一个月,抄经百篇,以静心养性……”,太后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还是把人关一关吧,省得放出来又坏事。 “你也起来,回去吧。” “别在哀家这杵着了,哀家看着头疼……” 太后一扬手,厌烦道。 那个花芜再另找机会施恩拉拢就是了。 “是!” “那臣妾不打扰太后娘娘休息了,臣妾告退。” 皇后冯元蘅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起身,缓步走出慈安宫。 待走出慈安宫,贴身宫女画屏才心疼地说道:“太后娘娘太偏心了!明明是皇贵妃坏了她的事儿,与您无关,可她却还是偏偏发作您……” “画屏!慎言!” 皇后冯元蘅抬头看了看厚重的宫门,眉眼淡淡道。 …… “什么?!” “花芜那个贱人爬上了龙床?皇上还让她住进了翊坤宫?!” “四全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他结果了那个贱人吗?为何那个贱人还活得好好的,还成了灵婕妤?!” 永寿宫中,“啪!”一只青花金彩的茶盏被猛砸在地上,迸成的碎片划伤了大宫女荷月的手,一丝鲜红的血蜿蜒而下。 可荷月根本不敢管手上的伤,连忙跪下,“娘娘休怒!” “四全在绯烟馆的第二天不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到现在还在上吐下泄,太医说人眼瞅着就不行了……” 绯烟馆地处偏远,四全病了,她们也不知道,更没想到那个花芜速度竟然这么快,几天不到的功夫她就爬上了皇上的床。 现在被封了婕妤,是历代秀女获封品级最高的不说,还被赐居了翊坤宫。 翊坤宫啊! 这后宫哪个女人不想住进去?! 那里就代表着皇上极致的宠爱! 她们娘娘也想了许久了,都快痴狂了,现在却被别人住进去了。 皇贵妃娘娘的震怒可想而知。 荷月想到这儿,不禁吓得瑟瑟发抖。 “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 皇贵妃冯朝云脸色狰狞扭曲宛如一个疯子,她疯狂地将书案上笔墨纸砚经书这些东西劈头盖脸的砸向荷月,就像荷月就是她痛恨的人一般。 荷月却躲也不敢躲,只能咬牙强忍着,柔顺的承受着,只想着等皇贵妃发泄完就好了。 殿中太监宫女跪了一地,都将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颤抖如鹌鹑般。 …… “贵妃娘娘,您可不要多想。” “就算她入住了翊坤宫又如何?!” “皇上最爱的人是您,她不过是皇上推出来迷惑朝臣的假象。” “皇上在宠幸花芜之前,曾去了寿皇殿想让国师出面留您在宫中,可是国师拒绝了。” “皇上这才不得不找了个替身来替您分担朝臣的怒火。” 而且,就算她入住了翊坤宫又如何?翊坤宫乃是不祥之地,皇上对翊坤宫有多厌弃,她们还不知道吗? 哪比得上皇上亲赐给妼贵妃的合欢宫。 合欢指的就是相爱的男女欢聚。 “区区一个灵婕妤,小猫小狗般的人物,哪里能和您媲美?!您可不别将她放在心上……” 若不是妼贵妃受困于女帛星之难,哪里会有她的风光?! 合欢宫中,裕妃坐在妼贵妃身旁,不屑地说着。 虽然明知道皇帝是做给别人看的,可是,这样的盛宠,还是让裕妃心中嫉恨,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我知道的!” “湘兰,你不必为我如此生气……” 一道从容淡然的声音响起,语气不急不徐,如白梅般清冷高傲。 说话之人正是六宫第一宠妃——妼贵妃楚惊月。 月眉星眼,姿容清滟。 明明气质如新月冷冽,可是,一举手一投足却透着说不出的妩媚风流,风情万种,极致的冷与媚,让人不由自主的忍不住去探寻。 又纯又欲! 看她的态度,显然并没有将花芜看在眼里。 …… 第40章 都被皇上给骗了! 太和殿前,等待上朝的大臣们比平日来的要早上许多,很多人迈进太和殿大门后,眼光一扫,便迅速向相熟的大臣们靠拢过去,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杜御史,今早儿的事儿……您听说了吗?” “您说这是真的吗?” “难道说妼贵妃真不是女帛星?!” 御史右大夫范徽小声地询问着站在自己前面的御史左大夫杜巡安。 原本他们御史台在今日都做好了死谏的准备,说什么也要逼皇上将妼贵妃逐出宫去,为大兖朝消失这一隐患,让妼贵妃不死,只是出家,已是他们对妼贵妃最大的仁慈。 他们大兖朝代代帝王都折在女帛星上,每隔几十年便要天下混乱一次,这简直是大兖朝臣所有人的心魔。 景弘帝萧凛可以说是他们自己选出来的心目中的最佳帝王! 自幼便克己复礼、公正严明、心系天下,有明君之像。 虽然他们知道在这样一位帝王手下做事必然是辛苦的,可是,他们还是愿意跟随辅佐,就因为他们认为景弘帝萧凛强大自律,又对当年的造成‘八王之乱’的耶律南仙痛恨至极,这样一位铁血帝王定不会犯他祖辈们的错误。 果然,景弘帝萧凛也做到了,仅用几年时间就将千疮百孔的大兖朝再度恢复了生机、国泰民安、四方来朝。 妼贵妃进宫之前,景弘帝萧凛一直是他们的骄傲! 可自从妼贵妃进宫后,他们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眼看着妼贵妃受到专宠,使得六宫粉黛无颜色,甚至妼贵妃还剑指中宫,意图皇后之位,大臣们再也坐不住了。 如今女帛星现,更是坐实了妼贵妃就是灾星的传闻! 他们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英明神武的帝王再度毁于一个妇人之手! 可是偏偏今早儿,皇上昨夜宠幸了一个秀女并赐其无上荣宠,封字‘灵’、位份婕妤、赐居翊坤宫,这简直如同一个又一个的大雷炸在他们朝臣的头上。 难道真是他们误会了皇上?! “皇上宠幸灵婕妤之前,可是先去过寿皇殿见国师,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这定是皇上放出的烟雾弹,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前朝后宫,保护妼贵妃!” “你们可别忘了,当初建元帝最宠爱民女洛水夫人的时候,还不是偶尔会去宠幸其它妃嫔?!” 御史大夫杜巡安怀里抱着笏板,掀了掀厚重的眼皮,冷哼道。 “不……不能吧?” 让杜巡安这么一说,范徽不禁心中顿时一凉。 如果有可能,谁愿意相信自己的帝王被妖妃所迷惑了呢?! “有什么不可能?!” “建元帝再去宠幸其它妃子,可都没给她们这样吸睛的殊荣吧?!” “咱们的皇帝可精明着呢!” 杜御史再次冷哼道。 “我倒不过么觉得……” 在旁边听了半听的刑部侍郎徐焕摸了摸自己的三缕胡子,持有不同意见。 “哦?!” 御史右大夫范徽连忙转身,拱手请教。 刑部侍郎徐焕善断案且精律法,且为人公正无私,看人看事鲜少有错,因此范徽见他有不同意见,不由得立刻大喜。 “皇上政务繁忙,国事操劳,后宫之中又多无趣平庸,唯有妼贵妃才容双绝,皇上多去几次也实属正常。” “怎么就到了指责皇上色令智昏的地步?!” “你们御史台也太过苛刻了一些。” “如今新秀女入宫,听说这位灵婕妤就是其中的翘楚,姿容绝代,风华远盛西子三分,旷千载而特生……皇上心中喜爱,又怜其病弱,因此恩宠重了些。” “却足可见皇上并为一人而痴迷。” “这无论是对后宫还是前朝来说都是好事啊!” “百花争艳总好过一枝独秀!” “不是吗?!” 徐焕喜气洋洋道。 有道理啊! 御史右大夫范徽顿时双眼放光,脸上也浮现出喜色。 “哼!” “糊涂!” 御史左大夫杜巡安冷冷吐出两句,眉心紧皱。 这些人都被精明的皇帝给骗了! 这就是皇帝想要的结果! 原本朝臣一心想要以死劝谏,可现在朝臣们明显四分五裂了,有人怀疑、有人糊涂、有人观望……如此不齐心,怎还能将妼贵妃驱逐出宫?! 待看到满面春风走进来的老定国公,御史大夫杜巡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谁人不知太后一心想要个绝色分薄妼贵妃的宠爱,更是想要证明妼贵妃非是皇帝的真爱,没有人能动摇出自定国公府的皇后位置。 现在看到老定国公这得意的模样,显然是认为皇后的位置稳了,大事已成! 连老定国公都认为妼贵妃不是威胁了,他们又少了一大助力! 糊涂! 昏庸! 鼠目寸光! 都被皇上给骗了! 正在义愤填膺中,上面传来了“上朝”的声音,众大臣们连忙四散回到各自的位置站好,只见景弘帝萧凛手搭在太监总管秦忠的胳膊上,来到龙椅上坐下。 众大臣立刻跪倒请安,在萧凛“平身”的声音中起身,还不忘偷偷打量一眼萧凛的脸色。 只见萧凛依如往常般俊美不凡,威严尊贵,可与往常不同的却是,他们竟然在萧凛的身上看到到了一丝许久未见的舒适愉悦。 这种愉悦以前只有皇帝亲征平定天下时才有过的。 那位灵婕妤……就……就这么得皇上的心吗?! 这一刻,连杜御史也迷惑了,一整个早朝过去了,直到萧凛离开,袖子中的奏折就愣是没有交出去。 “太好了!” “我等果然没有看错人!” “皇上并没有被妼贵妃所迷!” “果然,国师说的没错!皇上是可以打破大兖朝诅咒的天命之子!” “为此消息,当值痛饮三百杯!” “走!到我府上喝去!” 散朝后,大臣们三三两两无比高兴地说道,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愁云困雨,连带着对宫里那位新晋的灵婕妤也是好感大增! 只有杜御史抱紧怀中的笏板,脸色凝重。 不行! 不能这么武断! 那诅咒都困扰大兖朝九世了,当真如此容易就被破解了?! 他还要在观察观察! 一旦发现皇上色令智昏、重蹈覆辙,他就参她! 以他之血引雷霆劈死那个妖妃! 前朝的动荡这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平息了,而后宫的震荡却刚刚开始,六宫嫔妃们还是第一次这么齐全的来给皇后请安,就为了见见这风头无两的灵婕妤! …… 第41章 她还没到,她们就先打起来了?! 坤宁宫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皇后冯元蘅端坐上首,手中捧着冒热气的西湖龙井,脸上带笑,可心里却在叹息。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她的坤宁宫不这么热闹。 “臣妾身子不好,许久未曾来向皇后娘娘请安,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坐在左边下首第二位的瑾妃,在大宫女荷心的搀扶下,起身向皇后冯元蘅请罪。 “幼梧,你这是做什么?!” “你身子不好,本宫一向是知道的,怎么会因这事怪你?!” 皇后冯元蘅连忙说道,看向瑾妃的眼神闪过一丝怜惜。 瑾妃赵幼悟是潜邸时的老人了,自孩子没了后,身子便不好了,一向与世无争,只守着自己清凉宫度日,当初妼贵妃初入宫,风头无二时,都不见这位出来,没想到今天居然来了。 “切~” 随着一声嗤笑,妩媚艳丽的淑妃到了,她莲步上前极是敷衍地给皇后行了一个问安礼后,便自顾自地坐在了右边下首第二的位子上。 在她看来,皇后就是个面团儿的性子,若不是有太后在上面压着,她根本不配坐在皇后的宝座上。瑾妃心里只有皇上,仗着自己的资历老,动不动就称病不来给皇后请安,若她是皇后…… 淑妃想到这儿,不由得一阵心跳加快。 淑妃的无礼,皇后和瑾妃都没有说什么,只当没看见。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哟!两位姐姐来得好早……” 长相明丽的柔妃和皓齿蛾眉的平妃两人相伴,款款而来,语笑晏晏地给皇后和瑾妃见礼。 皇后笑着让二人入坐,凤眸微扫,心中又是一叹。 五妃除了静妃和裕妃没来外,其它三人可都到了。 不过裕妃一向是和妼贵妃同进同出的。 以前妼贵妃宠冠后宫,可这灵婕妤一进宫,便将她的恩宠给分了,皇上对灵婕妤的宠爱,就是当年的妼贵妃初入宫时也不及。 妼贵妃大体今日是不会来吧?! 若是妼贵妃不来,也不知道这裕妃会不会来?! 底下早早就来请安的贵人、美人之流,见到三妃都到了,却迟迟不见今日的正主儿现身,不由得又是在底下一阵窃窃私语。 这位灵婕妤也太猖狂了吧?! 不过一个小小的婕妤,竟敢这般托大,后宫的主位基本都到了,她居然敢在最后现身?! 真是……嚣张! 想一想,牙都要咬碎了。 有人不满写在脸上、有人不满写在眼里、有人不满写在心里,但却不是个个都是如此,一个身着粉衣的嫔妃,便突然高声道:“皇后娘娘,这灵婕妤也太过持宠而骄了吧?都这个时晨了,居然还不来给您请安!” “简直眼里就没有皇后娘娘。” “一会儿,她到了,你可要重重罚她才好!” 语气说不出的尖酸刻薄,又充满嫉妒。 皇后定睛一看,说话的是孙才人。 孙才人长相清秀,性子不大讨喜,又爱搬弄是非,都进宫六年了,却还只是个才人。 看到她,皇后就头疼,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太监通传的声音,“妼贵妃和裕妃娘娘到!” 听到听传,皇后心中一惊。 妼贵妃……这是坐不住了?! 她真的没想到妼贵妃会来! 这后宫……日后怕是要闹起来了。 对于妼贵妃的到来,瑾妃眉眼平静,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可其它人无论是淑妃、柔妃还是平妃及以下的昭容、婕妤、贵人、美人……人人眼中都不由得闪过一丝痛快及幸灾乐祸。 没想到,宠冠后宫的妼贵妃也会有今天! 终于,你也有对手出现了! 过了今天,也许你也会和我们一样成为被皇帝遗忘的人。 她们的目光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却无一不像淬了毒的刀子一般刮在妼贵妃的身上。 “见过皇后娘娘。” 妼贵妃淡淡地给皇后行了个请安礼,神色依如往常般平静,冷冽不可侵犯。 她本不想来的,可是……她若不来,又岂不是让旁人看了笑话?! 区区一个灵婕妤,她的替身而已。 她为何不来?! 皇后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妼贵妃,只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让她坐下了。 以前满宫的女人有多羡慕妼贵妃,现在就有幸灾乐祸! 大兖朝皇帝代代出情种,后宫的女人哪个没有做过这个梦?! 哪怕是她在嫁给皇上的前一天,也曾幻想自己就是萧凛今生的真爱。 可惜,妼贵妃的出现打碎了后宫所有女人的梦! 所有人以为妼贵妃就是皇上今生的最爱。 却没想到,今天,灵婕妤的出现又打碎妼贵妃的梦! 她身为皇后,比别人多知道一些,国师曾经预言景弘帝萧凛是唯一可以打破这个诅咒的大兖皇帝。 所以,对于皇帝偏爱妼贵妃,她有时也会想皇上是真的爱她吗?! 若是真的爱她,怕就不会没有废掉自己的皇后之位,将凤位的宝座拱手相让于妼贵妃吧?! 没人知道,在妼贵妃向皇上索要皇后之位时,她有多少个日子夜夜难眠。 她是恨妼贵妃的! 恨她咄咄逼人! 明明都已经抢走了皇上的爱,为何还要连仅存的一丝体面都不给她留。 可现在灵婕妤的出现,让皇后心中大安。 也许,国师说的是对的! 无论是妼贵妃还是灵婕妤,都不会是皇上的真爱。 萧凛会是大兖朝唯一不会被诅咒左右的皇帝。 “哟!妼贵妃今日怎么也来了?” “是了!瞧我这张嘴!” “妼贵妃怕也是来看灵婕妤的吧?” “那您可是多心了。” “一个小小的婕妤而已,哪里就值得您兴师动众地来瞧呢?” 平妃以绣帕遮嘴,笑眼中透出明晃晃的恶意,阴阳怪气地说道。 妼贵妃神色冰冷,连个眼风都没给平妃,矜持自傲地宛如雪中寒梅。 “今日众姐妹难得来得这般齐,这般热闹,贵妃娘娘自然也不能缺席,否则,还不知道得被人编排成什么样呢?” “平妃,还是管好你这张嘴吧!” “省得皇上又罚你跪宫门掌嘴!” 裕妃扫了一眼平妃,目光如刀。 “你!” 平妃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拿她被皇帝罚在宫门口掌嘴一事说嘴,不由得心中冒火,恼羞成怒。 而就在殿内气氛紧张之时,花芜宛若扶风弱柳般的到了。 她一殿,便感觉到了殿内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不由得心中一乐。 哟! 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还没到,她们就先打起来了?! …… 第42章 唇枪舌剑! 花芜在进入殿内的一瞬间,室内数道仇恨的目光顿时就转移了目标落在了她的身上,宛如细细密密的牛毛针想要扎进她的皮肉。 金盏顿时浑身紧绷,眼神充满警惕。 可花芜却丝毫不受影响,在金盏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地给皇后娘娘冯元蘅行了请安礼。 “嫔妾婕妤花芜,特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愿娘娘万福金安,凤体永保康宁!” 面对皇后冯元蘅,花芜没什么压力。 书中的冯元蘅只要不去抢她的皇后之位,她就不会与人为难,她并不在乎皇帝爱谁,她要的只是后位。 而她进宫只是为了当宠妃,皇后之位什么的,她没兴趣,她们二人之间没有利益冲突。 果然雍容华贵,穿着一身正红洒金牡丹凤袍的皇后冯元蘅并没有为难花芜,似是看不见室内的波涛暗涌,神色平静,温声叫起。 花芜顺从起身,只是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微微晃了晃。 这可不是花芜故意为之的,而是这身子就是这么的弱,只是一个跪拜的大礼,她都会头晕眼花。 “皇后娘娘见谅,嫔妾体弱,若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皇后娘娘宽恕。”,花芜神色有些羞赧,细声细气地说着,声音又娇又软。 众嫔妃们的脸色顿时什么好看,眼中的嫉火和酸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皇后冯元蘅眼神微动,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妼贵妃。 妼贵妃似是发现了皇后的目光,神色越发的冰冷。 皇后心中满意。 从妼贵妃居然敢伸手意图染指她的后位时,她们就已是敌人! 花芜的出现不只太后愿意看见,她亦是如此!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妼贵妃居然有一天也会有敌手。 妼贵妃是上天的宠儿,艳若桃李,天生媚骨,可却冷如冰霜,宛如天山雪莲,艳丽与清冷集于一身,这极致的反差,动人心魄,几乎每个见过她的男人都会被她所吸引,涌起一股征服欲。 而眼前这个灵婕妤,在容貌上更盛妼贵妃,清艳绝伦。 雪肤花貌,琼枝玉骨。 腰似楚竹,神胜洛水。 眉梢眼角带着一股羸弱之气,唇色浅淡,娇娇柔柔地站在那里,身子宛如弱柳扶风,似是风重一点儿都能将人给吹散了。 比起神仙似的美人,病弱易碎的琉璃美人,更能得到男人的怜惜。 而更吸引人的是她虽病弱,可她的眼睛却是神采飞扬的,含情凝睇,星转双眸,带着娇俏与得意。 又是一个极矛盾的人,就像是韶华胜极的荼蘼,美得让人窒息,也美得让人忍不住心疼,忍不住想要给她最好的,倾尽一切去小心呵护,生怕她受到一点儿伤害。 难怪她初入宫时的恩宠竟比妼贵妃初入宫时还要盛,妼贵妃输的不冤! 这时,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画屏走了出来,一一向花芜介绍着在坐的众位嫔妃。 “这位是妼贵妃。” 妼贵妃?! 女主?! 花芜其实从刚开始进来,就看见了这个众妃子中最漂亮的这个。 果然她就是宠冠后宫的妼贵妃。 对于原书女主,花芜心中还是很重视的。 没办法! 谁叫她是女主呢? 当初看书的时候,她和男主的相爱相杀,还是很上头的。 一个冷酷强大的帝王,因为一个困扰大兖朝九世的诅咒,决口不承认他爱女主,为了证明自己不会如祖宗们那般被一个女人影响,他的后宫百花盛开,争奇斗艳,伤透了女主的心。 最后心死如灰的女主舍弃了情爱,追逐权利,周旋于几个男人之间,最终成为站在权利顶峰,却发现皇帝在去世前早留有圣旨,未来的皇帝必须是养在女主膝下的皇子。 而女主在番外中,去世时手里仍死死的握有男主送给的亲手雕刻的玉簪。 这本书中,无论是女主与男主的相爱相杀,还是与众男配的爱恨纠缠,都写得极是精妙,动人心魄,让人欲罢不能。 男女那充满遗憾的爱情,也让书粉争论不休。 有人认为男主就是嘴硬,身为帝王的责任让他不能够承认他爱女主,才会找了那么多妖艳贱货来插足他们中间,其实女主就是他唯一的真爱,否则,他也不会留下那个么遗昭,必须养在女主膝下的才能做皇帝。 萧凛如此为女主考虑,还说他不爱她吗?! 反倒是女主,在萧凛死后,就那么快的和其它男人勾搭上了,根本就是对不起萧凛,萧凛好可怜…… 也有人认为那是萧凛活该! 如果不是他后宫纳了那么多女人,给了那些女人作妖伤害女主的机会,女主也不会对他由爱转恨,后来女主被那么多男人喜欢,这部份才是小说最好看的部份。 那些痴情俊美的男配们,才是女主的爱,萧凛不配! 男主粉和男配粉们在评论吵得昏天暗地,打得血流成河的。 她进宫这么久了,可算看到女主了。 花芜一边做着屈膝的请安礼,一边打量着女主。 女主果然是女主啊! 长得可真漂亮! 又冷又艳,若是她能笑一下,估计无数男人为她死了都心甘,难怪最后能得到那么多男配们的帮助,成为大赢家。 “起来吧。” 妼贵妃楚惊月淡淡道,秀眉微蹙。 她自负美貌,却没想到今天竟有人在容貌上生生硬她一头。 瑶台仙色逊,一顾乱红尘。 如此绝色的容貌,却又偏偏娇袭孱弱,如菟丝花般楚楚可怜。 虽然花芜美貌惊人,但也只是让妼贵妃楚惊月微微皱眉而已,便将脸转到一旁,不在理会。 美人又如何?! 皇上的心,只会在她这里。 “这位是瑾妃、裕妃和平妃……” 画屏又继续介绍道。 花芜再次屈膝行礼。 真累! 位份低就是吃亏啊! 瑾妃梳着如意高寰髻,身穿水蓝云霏纱蕊蝶裙,大气端庄,只是看着花芜的神色先是一愣,眼中似是有些不喜。 花芜一愣,她不明白为何瑾妃会对她不喜。 不是说瑾妃人淡如菊,心素如简,为人平和吗?妼贵妃压得后宫中人三年无宠,也不见瑾妃不喜欢女主啊?! 难道,这就是炮灰女配的命数?! 按理说瑾妃是三妃之首,应是瑾妃叫起,但瑾妃却没有说话,不过,虽然见瑾妃没有让花芜起身,但其它人倒也没觉得奇怪,因为瑾妃平日里就不太爱说话。 裕妃身穿着一袭莲青色软罗平绣石榴裙,笑容温婉,犹如一朵淡雅的玉兰,很能给人好感,见瑾妃没有说话,便笑眯眯地对花芜说道,“起来吧!” 目光柔和,散发着善意,似是看到了自家亲妹一般。 若是一般请安的秀女看到裕妃如此,定会以为她是个好人,不过看过书的花芜知道,裕妃可是个面甜心苦,手段狠决的。 就在花芜要起身之时,曲眉丰颊,打扮得异常华丽,身着紫绣鸢尾百褶裙的平妃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花芜,只见她挑着细长的眉毛,阴阳怪气道: “灵婕妤身子不好,可还能爬龙床呢?怎么在皇上面前你就生龙活虎的,在咱们面前你就娇弱不堪了?!” 爬龙床可不是什么好字眼。 这句话一出,室内便响起了一阵低笑声,许多人的目光充满不屑地看着花芜,嘲讽之意不喻言表。 …… 第43章 不知羞! 平妃身为五妃之一,说的话却说不出的粗俗刻薄,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可是花芜却是知道平妃底子的。 平妃出身一个五品小官之家,是最早入宫的那批秀女,原只是太后用来生子的一枚棋子,她肚子也争气很快便怀上了并生下一位小皇子,太后欣喜至极封她为妃,可那个小皇子不到三个月便中毒而亡。 而她也因为愚蠢无知又喜欢挑拨事非,很快失去了皇帝的宠爱。 没了孩子,又没了皇帝的宠爱,很快太后便也对她失去了兴趣。 不过,好在她已是妃位,且曾生过一个皇子,倒也没有人会去故意为难她。 只是,母以子贵的美梦破碎让她日日郁愤,行事越发偏激,整天在自己宫里不是打这个,就是骂那个,看什么都不顺眼,满嘴都是抱怨,尤其见不得年轻貌美的妃子,每次见到都要说些尖酸刺耳的话,将人骂哭。 看今天这个样子,这是又犯病了。 无论是尖酸还是刻薄的话,上辈子花芜听的多了。 一打开她的微博评论区,总会有黑子们不堪入目的话夹杂其中,言语之恶毒,简直让人窒息。 花芜早已练成金刚不坏之心,她最后都是一边享受着助理的按摩,一边把那些恶评当个乐子看。 平妃这话的攻击力,给她挠痒痒都不够。 “嫔妾体质娇弱,身子骨儿薄如蝉翼,也皆是少时冷苦所致,所幸入宫后得遇圣上,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嫔妾沾染了真龙之气,得龙气庇佑,竟感觉连身子都好了许多。” “可仅仅是分开几个时辰,嫔妾竟又是感到了不适呢……” 花芜的声音又软又娇,绝美的脸上满是羞涩和无辜。 平妃被花芜这一番话堵得满脸通红,双眼圆睁,一时语噎,竟不知该如何还击。 其它人也都被花芜的话惊到无语,紧接着便是怒火中烧。 她这叫说的什么话?! 她怎么这么厚脸皮?! 她这话的言下之意不就是她日后需要皇帝多多陪伴,因为她身子不好,大家要多见谅吗?! 呸! 这个狐狸精! 果然是商户养大的,就是这么无知、不要脸,连抢恩宠这种事情都这般堂而皇之的讲出来,丝毫不知道避讳。 好容易皇帝冷落妼贵妃,愿意入后宫宠幸他人,她们原本还想着除了秀女之外,她们是不是也有机会了,却没想到秀女中居然又出了个妼贵妃第二的人物。 殿中顿时咬起一片咬牙声,有好几个人把手中的帕子都要搅烂了。 一瞬间,她们连之前嫉恨的容贵人都不恨了。 容贵人姚书仪坐在下首,看着又美了几分的花芜,手指紧紧的抠住了掌心。 一个妼贵妃就够了,现在居然又冒出个花芜。 果然,在选秀时,她就预感到了这个花芜未来绝对会是她的劲敌,所以,她才会一箭三雕的想要阻拦花芜进宫,可惜没能成功,现在看来她的预感果然没错。 皇上见了花芜后,果然对她荣宠无限。 她一夜承欢后,也只是个贵人,可她却已经是婕妤了,且还住进了人人艳羡的翊坤宫。 一想到“翊坤宫”三个字,她就心痛得要滴出血来。 怎么可以有女人配住进那个宫殿?! 就算是有,也不该是她花芜! 现在,前有妼贵妃,后有花芜,她该如何从这二人手中抢得几分恩宠?! 毕竟,她进宫可不是来当个摆设的。 容贵人眼中暗光流转,随后目光一扫将殿内众人的神色都不动声色地收入眼中后,皇后雍容的脸上依旧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笑看着两人争嘴,只做玩笑一般;妼贵妃的目光也落在花芜的身上,似是极为吃惊;瑾妃的眉头紧皱,眼中似有不快…… 身边一众常在贵人,眼中嫉妒得都快要喷出火来了,尤其以身边的赵贵人为最,她俏丽的脸蛋极为难看,眼中满是怨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是要吃人一般。 陈贵人目前虽然只是一个贵人,可是,她是二品大员之女,进宫后又迅速投到了皇贵妃冯朝云下,在宫中除了皇后外,她基本上是横着走,连妼贵妃她都敢顶嘴,现在让她忍一个新人,她如何忍得下去?! 容贵人姚书仪掩下眼中的暗光,微侧下头,用帕子捂着嘴,似是小声安慰道:“赵贵人别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灵婕妤自幼是被商户人家养大的,这礼仪上所有欠缺也是正常,你大可不必和她一般见识,您可是二品大员之女呢……” 容贵人不劝还好,她这么一劝,赵贵人越发的恼怒了。 花芜一个商户养大的,居然和她们这些高官之女同坐,更过份的是位份还比她高,这让陈贵人难受得犹如百爪挠心。 她才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可花芜居然是婕妤! 凭什么?! 就凭她长得好吗?! 可除了长得好一点外,她哪里比得上她们这些琴棋书画皆通的千金贵女?! 现在她们竟然被这样一个粗鄙之人压了一头,让她如何能服气?! “果然是商户养大的,竟是如此不知廉耻,没有教养!” 赵贵人尖锐的声音让殿中突然一静,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陈贵人,只有平妃满意地看着赵贵人。 果然,还是有人看不惯这狐狸精的。 她嘴笨不会说,这不是有嘴巧的吗?! 平妃乐得在一旁看戏。 “这位是……” 花芜似是没看见赵贵人脸上的怒气一般,柔柔问道。 画屏看了一眼,轻声道:“这是赵贵人。” “哦,原来是贵人妹妹……”,花芜又柔声道,脸上甚至还带了如沐春风般的浅笑。 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和她叫嚣的人是谁,红芽儿早就在耳边告诉她了。 皇贵妃冯朝云的狗腿子。 皇贵妃冯朝云害人,她执行,狐假虎威干了不少坏事儿。 没什么头脑,心气还高。 她和皇贵妃冯朝云已经结下了梁子,她现在被皇帝禁足,但迟早会有放出来的一日,在那之前,搞掉她一个狗腿子也是好的。 “谁是你妹妹?!”,赵贵人大怒。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叫她妹妹?! “本宫是婕妤,叫你一声妹妹,不应该吗?”,花芜瞪着明眸,一脸不解,继续刺激着她。 “我是二品大员之女!”,赵贵人被一个商户养大的叫妹妹赵贵人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赵贵人快气死了。 “我是侯爷之女!” 花芜委屈。 “什么侯爷之女?!靖安侯府上下认的可只有花琳琅一个女儿,你不过是靖安侯府的一个弃女罢了!” 赵贵人口不择言地嘶吼着。 花芜脸色顿时煞白,似是被说中了心中最痛之事,美眸中很快便雾气氤氲,身子摇晃,还没等赵贵人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花芜两眼一翻,“咣!”的一声,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主子!” 金盏撕心裂肺的哭喊,活像花芜已经挂了。 众人一脸的惊惧之色,连皇后都吓得站了起来。 皇上对花芜的盛宠,有眼睛都看得出来,这花芜的身子还不好,若是请个安就被气死过去了,她们有一个算一个都难逃皇上的雷霆之怒。 “快!” “传太医!” 皇后高声叫道。 殿内顿时乱成一团。 赵贵人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傻住了。 …… 第44章 灵婕妤竟然是个短命鬼?! 翊坤宫。 赵贵人跪在殿中,看着翊坤宫跑来跑去的宫人们,整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有还魂。 怎么就晕了呢?! 她也没说什么啊?! 甚至,她都没有打她! 哪有人好好的会被说晕的?她也不过才说了她几句而已! 她一定是装的! 赵贵人想到这里,心中顿时又恨又怕又委屈。 她现在想起来了花芜是婕妤,位份比她高,而且,她还是皇上的新宠……皇上宠她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当初刚入宫时的妼贵妃! 而她刚刚把人气晕了过去! 无论如何,她这个以上犯上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那她该怎么办?! 这不能怪她啊! 她就只是嘴欠说了灵婕妤几句而已啊! 肯定是灵婕妤装的! 这个贱人! 正在赵贵人六神无主,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随后,便看到景弘帝萧凛连朝服都没有换,便急匆匆大步走了进来…… “皇上,这不怪嫔妾啊!” “我才说了她几句,她怎么就能晕了?她肯定是装的!” “皇上,您可一定要好好治她,她这可是欺君之罪!” 赵贵人涕泪横流,跑着扑上去,就要去抱萧凛的大腿。 “你们都是死人呐!还不快拦着点?!” 太监总管秦福抱着扶尘,细长的眼睛向旁边瞥了一眼。 顿时从旁冲出两个小太监,将赵贵人按倒让她再不能上前,更是连萧凛的一片衣角都沾不到。 萧凛面色冷峻,气场压迫如山,冷声道:“让她在这跪着!” 说完后,便看也不看赵贵人一眼,便从她身边拂袖而去,只留赵贵人一人被按在那里哭叫着:“皇上!皇上,嫔妾不是故意的……皇上……” 殿外赵贵人哭得撕心裂肺,殿内金盏哭得声嘶力竭。 “主儿!主子!” “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您醒醒啊!” “咱们的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啊?!” “呜呜……” 金盏一哭,满翊坤宫的奴才也都跪在那儿跟着哭。 只不过,人家宫里的奴才就算是哭也是含蓄讲规矩的,既不尖锐、也不刺耳,只有金盏哭得既粗鲁,又毫无形象。 瑾妃、裕妃、平妃等嫔妃们都在床边站着,真正关心花芜的没有,她们眼里压着几分幸灾乐祸和几分鄙视。 这灵婕妤的贴身大宫女哭得也太难听了。 听说这宫女是灵婕妤从江南那个商户人家带过来的…… 果然,主仆俩一般的粗鄙! 平妃讥讽地笑了笑,又连忙用帕子遮了遮自己的嘴角,怕自己嘴边的偷笑被别人看到。 皇后冯元蘅一直皱着眉,紧张地看着床前太医为花芜把脉。 她很想知道花芜是真晕还是假晕…… 太医仔细地为花芜把了脉,良久之后,才眉头微皱收了手。 “许太医,灵婕妤如何了?” 皇后见太医把完了脉,便开口问道。 许太医刚要张口回话,就听见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通传声,一瞬间,满屋的人顿时全跪了下去…… “都起来吧!” “灵婕妤怎么样了?” 景弘帝萧凛来到床边,冷冽的声音中压抑着一抹怒气。 床上的花芜双眼紧闭,小脸白得几近透明,显得她越发的娇弱,宛如水晶雕琢的花朵轻触就会碎,越发的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想到今儿早上还语笑晏晏、活色生香的美人儿,转眼间就生死不知地躺在那里,宛如阳光下的清雪般似要转瞬即逝,景弘帝萧凛脸色沉了下来,眼里愠色渐浓。 “皇上,今儿我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灵婕妤和赵贵人起了几句口角。” “赵贵人也没说什么呢,这灵婕妤就一下子晕了。” “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这灵婕妤不会是装晕的吧?” “哪有人被骂了几句就晕的?!” 太医还没等回话,平妃便先捂着嘴角,阴阳怪气地说道。 “平妃,你闭嘴!” “让太医先回话!” 皇后长眉一挑,厉声喝道。 这个平妃总是这么没眼色! 她已是太后的弃子,虽曾育有一子,皇上看在那个死去多年皇子的份儿上也会宽容她几分,可她也不能总是随时随地口无遮拦。 没看见皇上待她已越来越不耐了吗?! 待耗尽了皇上的宽容和耐心,她这个平妃也就到头了。 对于平妃的死活,皇后并不怎么在意。 只是立妃的位子,五妃已定。 与其换上一个其它人升到妃位,不如让平妃这个没脑子坐在这个位子更好一些。 平妃是没什么脑子,可她到底还是怵皇后的,皇后一生气,她虽然有些不愿,却还是悻悻地住了口。 不过,她心里却又是把花芜给恨上了。 看到花芜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样子,她还觉得花芜是装的,忿忿的想着一会儿花芜被太医戳穿后,看她如何还装得下去。 “许太医,你说!灵婕妤这是怎么了?她明明早上还是好好的……” 萧凛握着花芜的手,有些凉,他忍不住双手把她的小手包住,眉峰紧蹙,沉声喝道。 “回皇上,灵婕妤应是长期受到苛待,身子大损,心脾俱伤,邪气滞留,气血运化不足,故而体质虚弱,受到较强刺激后,便会晕厥……” “且……” 许太医说到这儿时,面有为难之色,似是有什么难以启齿。 “还有什么?!继续说!” 萧凛脸色微变,声音沉得厉害。 “且灵婕妤身体各脏腑功能减弱,寿数大损,怕……怕活不过十年……” 许太医说完,马上一个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这位可是皇帝的新宠,正是放在心尖尖上的时候,结果,被他诊出活不过十年,他都快哭了,觉得他今天走不出这翊坤宫了,可是,不说也不行,他胆子小,不敢欺君啊! 十年?! 屋中的温度随着许太医这句话一起下降。 这灵婕妤竟然是个短命鬼?! 有人震惊、有人茫然、有人高兴……但不管是谁,在皇上面前都装得十分伤心,满眼怜悯。 萧凛看着花芜空灵绝美的脸,脑子里全是月下那封来自靖安侯府绝情的信和花芜苍白脸上的绝望,心中不由一痛。 “皇上,灵婕妤之所以会气晕,是因为赵贵人说她不过是靖安侯府的弃女,靖安侯府的人宁愿要那个抱错的商户女,也不要她这个侯府的亲生女!” 裕妃此时突然插言。 萧凛似是被什么戳到了痛处,凤眸微眯,犀利如刀。 “传旨!” “赵贵人口出妄言,以下犯上,打入冷宫!” “靖安侯行径不端,有违人伦,偏宠养女,苛待亲女,人伦失序,内闱不修,除其侯爵之位,贬为白身!” …… 第45章 皇后你要多担待些…… 萧凛的旨意,惊得屋中嫔妃人人面色大变,原本还在对灵婕妤是个短命鬼而幸灾乐祸的众人,此时心中又羡又嫉,目光如箭般落在躺在床上的花芜身上,恨不得将她捅个对穿……还有一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妼贵妃的身上…… 想当初你宠冠六宫,独占皇恩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比你更美、更年轻的女子出现吸引走了皇上所有的目光?! 妼贵妃的脸色越是难看,她们心里越是高兴! 只有裕妃担心地看着身边的妼贵妃,扶着妼贵妃胳膊的胳膊都感到了难堪。 虽然,她们都知道这是皇帝故意在捧着灵婕妤。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关心一个婕妤,妼贵妃脸上终究是不好看的,难道这不能等她们走了再说吗?! 妼贵妃此时看着那双交握的手,虽然心里什么都明白,却还是很不舒服,就像心宛如被蜂蛰了一下。 从萧凛进来后,他竟一眼也没有看自己。 以前,无论在何时何地,他的目光都只会落在自己身上,其它人无论打扮得多艳丽精心,皇上也不会看上一眼。 她们眼中此时的嘲笑就像一个个耳光狠狠的扇在她的脸上一般,她们好像在说你也有今天?!浑身火辣辣的感觉让妼贵妃再也待不下去了。 “皇上,臣妾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 妼贵妃白着脸,脊背挺直,气质越发冷艳逼人。 裕妃则一脸幽怨地看着皇上,似是在谴责皇上演戏演过了。 众嫔妃的目光又落回到了皇上身上,想看皇上如何反应? 翊坤宫人满脸的紧张,生怕皇上会离开去哄妼贵妃,金盏更是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是皇上此时和妼贵妃走了,那满宫嘲笑的人就要变成她们主子了。 妼贵妃一向高傲惯了,想说什么不说什么,想摆脸色就脸色,萧凛也没放在心上,目光微动,刚要说什么…… “呜呜……主子……我可怜的主子……” 金盏嗷的一声,哭得更伤心了,声音之大连房梁上的灰都快要让她震下来了。 主子真的是太可怜了! 她是知道主子在庄子上的日子不会好过,却没想到主子在庄子竟是这般难过,身子都给熬坏了…… 靖安侯被夺了爵位,贬为白身了,可真是痛快! 皇上可给主子报仇了! 可是……主子是侯爵之女时,尚有贵人敢祈福到主子头上,现在主子连侯爵之女都不是了,若是没有皇上护着,以后还不得有更多人欺负主子啊?! 呜呜…… 皇上刚落在妼贵妃身上的目光,瞬间又被金盏的哭声给引走了。 裕妃看向金盏的目光如刀,似是想要活剐了金盏一般。 她知道皇上的心里还是舍不得妼贵妃难过的,只要她再努把力,将皇上从翊坤宫中拉走,她正要说什么,想将皇上的注意力再度吸引回来时,在这个节骨眼上,床上的花芜眉头动了动,似是被金盏的哭声吵醒,竟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迷茫…… “皇上,这是在哪儿?” “我怎么了?!” 花芜一边说,一边吃力地想要起身。 长发如瀑般垂在她的腰间,绝美的脸上满是病态的苍白,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柔弱无力如娇花照水般让人忍不住心疼。 萧凛连忙将人扶起,自然地让花芜依靠在他的胸前,还将人往怀里按了按,才道:“你在给皇后请安时,让赵贵人给你气晕了……” 赵贵人?!气晕了?! 哦对! 她让赵贵人气晕了! “皇上,赵贵人她欺负我!她竟然嘲笑嫔妾的出身……” 似是想起来了的花芜转身,娇软地控诉着,美眸中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那弱中带凶的模样,似小猫挠心般。 “朕知道了!” “赵贵人以下犯上,对你不敬,朕已经将她贬到冷宫去了。” “这样,你满意了吗?” 萧凛大手握着花芜的小手,柔声安慰道。 皇后和一众嫔妃们惊得瞪圆了眼睛。 她们什么时候见皇上如轻声细语的哄一个女人,哪怕是对宠冠后宫的妼贵妃时,也没有如此过啊! 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灵婕妤体弱吗?! 如果是这样,那她们都恨不得自己也是体弱多病的。 皇后神色如常、瑾妃眼中滑过一丝黯然、平妃嫉妒得眼睛都快要冒火了、裕妃却是担心地一再看着妼贵妃的脸色、妼贵妃脸色雪一样白。 她知道皇帝为了不送她出宫,不得不装出一副很宠爱灵婕妤的样子。 可是,看到皇上如此模样,她还是很难受。 “扑哧~” 花芜满意了,含泪带笑地搂紧了萧凛的腰,娇声娇气地道:“就知道皇上对嫔妾最好了!”,然后,似是扭头这才屋中站着的众人,“呀!皇后娘娘和各宫的姐妹们也在呢……”,连忙不好意地从皇上的怀中退出来,头低垂着都快埋到了胸前,连苍白的脸上都浮现出了红晕,如水莲花般不胜凉风的娇羞,简直看呆了众人。 “咳!灵婕妤岁数小,身子骨又不好,皇后你以后要多担待些……” 萧凛清咳了一声,对皇后嘱咐道。 “是。” 皇后行了一个半蹲福礼,恭声应道。 妼贵妃脸色又是一白,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走。 “贵妃娘娘,您等等我。” 裕妃狠狠刮了花芜一眼后,在后面追了上去。 花芜趴在萧凛的怀中,双手紧紧抓着萧凛龙袍的前襟,对着屋中的众人,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炫耀,几分嚣张,那娇弱之姿与嚣张之气交织,竟生出一种别样的风情,刺眼得厉害。 “刺啦~” 屋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帕子撕裂的声音。 这个贱人! …… 第46章 嫔妾心眼小,不想见!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别打扰灵婕妤休息。”,景弘帝萧凛开口说道。 众嫔妃们都快气哭了。 谁愿意在这里看这个小妖精耀武扬威啊?! 忿忿地行了跪安礼后,众嫔妃跟在皇后身后鱼贯离开。 出了翊坤宫的门,众嫔妃们人人脸色复杂,这时她们突然有些怀念妼贵妃得宠的时候了,想当初妼贵妃宠冠六宫,皇上夜夜宿在合欢宫时,可没有像灵婕妤这般气人。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妼贵妃一直受宠呢……”,缀在队尾的郑才人小声的说道。 和她同住一宫的杨美人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傻!” 妼贵妃是不气人,那是因为她高傲! 她眼里从来没有她们,准确的来说是妼贵妃没把宫中的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皇后! 比起灵婕妤的嚣张气人,她更不喜欢妼贵妃的目中无人。 就好像她笃定皇上就是她一个人的,她们都是跳梁小丑!她就冷眼看她们表演,也抢不走皇上的心。 每每想及此处,杨美人的心便如毒蛇啃噬一般。 “灵婕妤的出现是好事!这代表着妼贵妃不会再一直专宠下去……那就代表着我们所有人都有机会了!” 杨美人语气透着一丝激动和兴奋。 灵婕妤嚣张跋扈的样子是很气人,可是,那又怎么样?! 总会再有新人出现代替灵婕妤的位子! 她跋扈一下又如何?! 她越跋扈善妒,日后就会摔落得越惨! 而且,她注定活不长,不是吗?! 身子弱成那样,只不定哪一场风寒就把她送走了呢…… 与杨美人不对付的周美人虽然也被杨美人说得心动,可是,还是见不得杨美人得意,故意说道:“那可是妼贵妃啊!” “连国师大人都认定了她是女帛星的!” 女帛星之人,历代都是大兖皇帝的真爱。 那妼贵妃定然是皇上的心爱之人啊! “那灵婕妤真的会一直得宠吗?说不定皇上只是新鲜两天,就又回去找妼贵妃了?又或者说皇上宠她,只是故意表演出来的?” 大兖皇帝代代出情痴,当年耶律南仙那件事情闹得太大了,前朝后宫简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听说还有御史大夫想要死谏皇上将妼贵妃送出宫去呢,所以,皇上才不得不宠幸灵婕妤的。 若一切都只是皇上做的一场戏,那她们可还是没什么机会呀。 此言一出,杨美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一些刚刚还叽叽喳喳的低位嫔妃们顿时全都沉默了,心里乱得跟个被猫弄乱的毛线团儿似的。 远处皇后以及那些高阶嫔妃们早已经坐着轿撵走远了,剩下的这些人无话可说,悻悻地便散了。 …… 翊坤宫中的花芜可不知道已经有人在操心她是否能一直得宠了,就算知道了,花芜也不会在意。 一直得宠做什么?! 她只要得宠五年就好。 “刚刚太医给你诊治,说你受苦多年,身子虚弱,经不得刺激,要好好调养……” “朕已经下旨夺了靖安侯的爵位,贬为了白身……” 萧凛替花芜捋了捋脸颊边的青丝。 听到靖安侯被贬为了白身,花芜心中的小人儿仰天狂笑,可想到这是在以孝为先的古代,她还不得不拼命压住自己上翘的嘴角,露出怔怔的神色,眉梢眼角都是心碎的哀愁,下一秒,一串晶莹的泪珠无声地落下…… “快别哭了!哭泣伤身,损耗心血,你身子本就不好……” 景弘帝萧凛一见花芜又哭了,眉头微微一蹙,想到花芜本就因出身被众人嘲笑,若是再没有了侯府倚仗,日后怕是少不了被人嘲笑刁难,生硬的绷紧了身子,有些迟疑道:“你若是不想你父亲是个白身,待日后他若能真心悔改,朕再给他就是封回就是……” 什么?! 还要封回来?! 开什么玩笑?! 花芜眼泪都给吓回去了,她巴不得靖安侯府一家子全都倒大霉。 “皇上,不必了!” ”既然嫔妾天生六亲缘浅,那嫔妾也就不执着了。“ “他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那便让他们永远在一起和和美美吧,只是别出现在嫔妾眼前。” “嫔妾心眼小,不想再见到他们!” 花芜扯着景弘帝的衣袖,小脸上满是倔强,斑斑点点的泪痕宛如露珠轻轻落芙蓉花瓣上,使她显得越发清丽脱俗。 相亲相爱?和和美美? 景弘帝萧凛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这世间眼盲心瞎之人太多! 他觉得他给的处罚还是小了,应该再没收靖安侯府的全部家产赔给花芜才是。 至亲之人背弃她,宠爱一个假货不说,还任由她被一个假货暗算、欺辱、作践。 好在花芜已经看开! 既然侯府之人对花芜再无亲情,她又何必再去奢求,心有羁绊,徒伤自己?! 不如一刀斩去,落得个利索! 一瞬间,景弘帝萧凛觉得心中的某种束缚有所松动,他竟感到几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和解脱。 “皇上,您怎么了?” “是不是觉得嫔妾太过凉薄绝情了?” 花芜红着眼圈,似是有些担心,有些害怕,眼泪落得更急了。 “不!你这样的性格很好!朕很喜欢!”,景弘帝萧凛抬手为花芜擦掉眼泪,“只是你因家世被人嘲笑,如今花濂只是个白身了,你身后没有了倚仗,怕是更会受人欺负了……” “那怕什么?!” “谁说我没有倚仗,皇上您不就是我最大的倚仗吗?!” “嫔妾只要有您便够了!” 花芜闻言破涕为笑,如轻云般柔顺地依偎进萧凛坚实的怀中,柔情似水,美眸含情,好似萧凛便是她唯一的依靠。 萧凛搂着花芜,眼中闪过怜惜。 花芜本该是真正的侯府贵女,理应如其它世家贵女般从小被精心教养,受尽宠爱,可她小小年纪便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罪,甚至身子都熬坏了,寿数有损。 一想到花芜就只有十年可活,景弘帝便心中一疼,对花芜越发的怜惜。 罢了! 她这样可怜可爱,朕便再多护着她一些吧。 不知道鹤云深何时回宫?! 他是大兖神医,有他在,想必可以治好花芜。 室内一片温馨,金盏眼中含泪,轻手轻脚地将寝殿中的宫人全都挥手带出去,顺便又小心翼翼地替自家主子关好了门。 …… 第47章 谁碰谁死! 景弘帝萧凛陪花芜吃过晚饭,考虑到花芜的身体就想离开,那花芜如何能把人放走?使出了浑身解数不让人走,萧凛受不了美人哀求,只得留了下来。 萧凛原本想的是晚上时两人只盖被纯聊天,什么也不干。 毕竟,太医都说了花芜身子骨虚弱,得好生将养,只可惜珊瑚红的金丝海棠花纱帐放下,美人长发如堆云翻墨,满脸酡红,柔弱无骨的小手不安分的四处点火,生生将萧凛逼得凤眸如墨,眼尾发红。 “花芜,不要闹了。” 若不是顾忌着她的身子不好,今天还晕了过去…… 想他堂堂帝王,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自己?! 只着寝衣的萧凛,少了几分骨清神重的威严,清冷的凤眸里满是隐忍的情欲,像是高高在上的仙君堕入了凡尘。 “只要和皇上在一起,嫔妾就觉得好幸福,连精神都好了……” 花芜美眸缱绻勾人,桃花上脸,里衣滑落至肩头露出大片细腻幼滑的肌肤雪一般的白,直让人欲血喷张。 怀中的美人都如此说了,萧凛觉得自己若是再忍下去,便是圣人了,遂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 一连半个月,景弘帝萧凛都是宿在花芜的翊坤宫,宫中关于妼贵妃失宠的流言尘嚣直上。 前朝后宫中已有一部份人认为可能是弄错了,妼贵妃并不是女帛星,一时间,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对妼贵妃的敌意都小了许多,更是没有人提将妼贵妃送出宫的话了。 合欢宫。 妼贵妃看着院中两株繁茂艳丽的合欢树,怔怔出神。 她喜欢合欢花,为此萧凛特意命人从宫外给她移了两株上好的合欢树,并将她住的宫殿赐名“合欢宫”。 以前合欢宫是宫中最热闹温馨的地方,可皇上已经半个月不曾来过合欢宫了,她从未觉得合欢宫会如此清冷…… 明明还是住惯的地方,用惯的人啊?! “姐姐还是如此吗?” 裕妃远远望着妼贵妃,眼中带着一丝心疼地问道。 “是啊!” “娘娘最近站在合欢树下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要奴婢说娘娘光站在那里思念皇上有什么用啊?皇上不来,娘娘就去寻皇上啊?!” “不是有一句话叫山不转水转吗?!” 妼贵妃的贴身大宫女流云不甘地说道。 皇上只半个月没来合欢宫,宫中便说什么的都有了,更是有那些恶心毒的没少在背后说她们娘娘失宠了。 她们现在出去,虽说没人刁难,可那些人对她们合欢宫的也没以前热情了。 “你懂什么?!”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姐姐越避嫌越好。” “待这次的风波彻底平息了,皇上自然就会来看姐姐的。” 根本就不用姐姐特意去找皇上。 争宠?! 姐姐可做不了那些狐媚子的事儿。 更何况姐姐根本就不用争,皇上的心一直都在姐姐这里。 裕妃很有自信地说道。 你看现在前朝后宫不就已经开始有人怀疑姐姐到底是不是女帛星了吗?! 女帛星对大兖皇朝来说就是一个禁忌,谁碰谁死! 当国师说姐姐是女帛星的时候,她是既高兴又害怕。 高兴的是姐姐果然是皇上的真爱,害怕的是有人要害姐姐。 现在,情况终于好转了,只是看到姐姐天天郁郁寡欢的样子,她还是有些难受。 为了保护姐姐,皇上一连半个月都宿在翊坤宫中,为了更逼真些,这半个月更是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给姐姐…… 姐姐敏感又心思重,哪怕这是皇上故意的安排,姐姐也难免失落。 不行! 她一会儿得好好安慰安慰姐姐,给姐姐宽宽心。 那个短命的狐狸精哪里能和姐姐比?! 想到让姐姐伤心的灵婕妤,裕妃便心中怨恨,眉眼微动,便道:“流云,你找几个人向外散布消息,就说国师算错了人,女帛星不是姐姐,而是灵婕妤……” “这……”,流云先是一喜,随后,又神色犹豫道:“裕妃娘娘,这能有人信吗?” 毕竟,国师说自家娘娘是女帛星时,灵婕妤还未入宫呢,这时间上也对不上啊! 裕妃听了流云的担心,艳丽的红唇微勾,“聪明人自是不会信。” “那……” 流云不解。 “可就世上的聪明人是很少的,大部份却都是愚笨之人。”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不过是替姐姐挡灾的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既然那么喜欢抢姐姐的东西,那就得付出代价! …… 皇上独宠灵婕妤半个月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若是以前,太后会非常高兴,可是现在太后完全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些气愤。 “既然是个短命不能生的,还霸占着皇帝做什么?!”,太后眉眼染着一丝怒气,可又有些无可奈何,十分憋闷。 好容易找了个绝色美人,终于让皇帝不再沉溺于妼贵妃身上,太后抱孙有望。 太后原本还想着再找机会拉拢灵婕妤呢。 可哪成想,一转眼就被告知灵婕妤身子不好,有短命之相。 太后对于灵婕妤能否活得长根本不关心,听到这个消息后,她第一时间便召了许太医询问,在得知灵婕妤的身子自己活着都费劲,更不可能有孩子,就算是怀上了,也生不下来后,便愤怒了。 又是怨灵婕妤让她空欢喜一场,又是恨靖安侯府没有好好待灵婕妤,让她毁了身子骨,更是坏了自己的大事。 对于靖安侯被贬为庶民一事,太后连眉毛都懒得抬。 可太后也不敢让皇上不去灵婕妤的翊坤宫,若是皇上不去翊坤宫又回了合欢宫可怎么办?!那也是个不能生的。 “去!” “再去寻个漂亮的来!” 太后凤眼微眯,冷冷道。 灵婕妤这个棋子,算是废了一半儿了。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会让她发挥了她应有的价值后再死! “是。” 底下的人虽然领命了,可是,心中却涩得像苦瓜一样。 天下间最漂亮的无过于妼贵妃与灵婕妤了,而灵婕妤比妼贵妃容貌更甚; 她们上哪里再找一个比灵婕妤还漂亮的人?! 夭寿喽! …… 第48章 泼脏水! 翊坤宫。 “娘娘,您看这茶盏,好漂亮啊!” “奴婢用这个给您沏皇上昨天赏的凤团胜雪好不好?” 金盏捧着一只东青釉荷叶杯对花芜笑咪咪地说道。 此时,花芜正倚在贵妃榻上开心地吃着豌豆糕,面前的圆桌上摆着各种新鲜的点心果子,如意芸豆卷、桂花栗蓉酥、玫瑰豆蓉酥、眉毛酥、杏仁豆腐…… 还别说,宫中御厨的手艺真不错。 她曾有幸在b市吃到过一位真正御厨传人的手艺,那味道她回去后想了整整一个月,可惜那家饭店如果想吃得提前半年预定,结果,她还没等到吃第二次,人就穿来了。 到是现在,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让翊坤宫的人去御膳房点菜。 在宫中,只要你受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有。 听到金盏的话,花芜也来了兴趣,让宫人给她净了手,接过茶杯,拿在手中细细把玩,美眸不由一亮。 确实漂亮啊! 拿在手中的这只东青釉荷叶杯,杯底是海渊般的墨蓝渐变至荷叶杯口又变成了淡淡的东青色,玲珑剔透着清冷惊艳的美。 简直长在了花芜的心巴上,让她一见倾心,爱不释手。 “金盏,快去沏茶!” 花芜心情愉悦地挥手。 “好咧,主子您等会儿,奴婢这就去。”,金盏美滋滋道。 这几天,金盏的心情美极了。 因为皇上赏赐了她家主子好多好东西,衣食用具各种流水的好东西送到她们翊坤宫,不知让多少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这不,今早儿皇上前脚才刚走,后脚就又让人赏好多东西。 像是浮光锦、鱼牙绸、重莲绫……甚至连皇后和妼贵妃宫中都没有的燕羽觞都被赏给自家主子了; 那燕羽觞是由河北总督进贡,一年才得两匹,以金缕金箔及孔雀翠羽所制,光彩炫目、精美华贵至极; 还有那巧夺天工的鸾鸟于飞珐琅妆奁,都是由金丝珐琅宝石镶嵌而成,四角饰有莲花纹样,上下共四层,轻轻一转,四层十六匣便如便如莲花般瞬间展开,瑞气千条,群鸟随之,美不胜收; 再加上这一整套的东青釉荷叶杯。 哪怕她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都知道这些绝对是好东西。 无论哪一件如果放出去,都会引得各宫娘娘争抢,可皇上却一股脑的全都给了自家主子。 金盏喜滋滋的出去沏茶了,可没一会儿却是气呼呼地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瑟缩成一团儿的小宫女。 “哟!这是怎么回事啊?” 花芜长眉微挑,眼中满是兴趣。 因为她在皇后宫中请安晕过去了,皇上体恤她体弱,特意免了她这几天的请安,她正闲得发慌呢。 金盏虽然生气,却还是手脚麻利地为她沏好了茶,才飞快地说道:“主子,奴婢刚才在院里听到这两个小宫女在咱们宫里散布谣言,说妼贵妃不是女帛星,您才是!” 初听到这个消息,金盏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这宫里的人怎么能这么无耻的颠倒黑白呢?! 那可是女帛星啊! 他们大兖皇朝最是痛恨的人! 先皇因耶律南仙乱国、成帝因苏扶云而病亡、昭帝因稚女而起兵祸、陵帝因高锦绣而出家……几乎大兖朝每代都会有女帛星转世的女人来祸害他们大兖朝的皇帝。 他们民间老百姓提起这些女人,简直恨得牙痒痒。 明明妼贵妃是女帛星之事儿,他们民间都有所传闻,那时候她们主子还没进宫呢,结果现在这个脏水居然泼到了自家主子身上。 这如何能让金盏不生气?! 听到金盏这样说,两个跪在地上的宫女似是怕花芜责罚,连忙哭着分辩说道:“主子,不是金盏姐姐说的那样。” “我们也是在外面听到的,说是满宫都传遍了,我们这才在宫里说说,没有传谣啊!” 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宫女把自己说的可怜兮兮的,还倒打了金盏一耙,气得金盏恨不得上前撕了她们的嘴。 可是,金盏入宫也有些时日了,知道了宫里的一些规矩,主子没开口,哪有她发言的份儿?!因此硬是忍了下来,想着一会儿再给那两个小蹄子好看。 竟然敢在主子面前颠倒黑白! “哦……你们没有传谣?!那就是认定了本宫就是女帛星了?!” 花芜一边挑眉说着,一边轻轻用茶盖拨弄着杯中茶叶,茶盖与茶杯清脆的碰撞声让跪地的两个小宫女心惊肉跳。 “不是!不是!” “奴婢们不是那个意思!” 两个小宫女连忙磕头求饶。 她们敢在这翊坤宫里传播谣言,可却不敢指着灵婕妤的鼻子骂她是女帛星,否则,她们的小命怕是要不保了。 她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呢? “别磕了!” “唉,本宫是个心软的。” “若是换做别的宫里,你们两个怕是死定了。” “林公公,掌嘴二十,把这两个宫女退回去吧,就说咱们宫里不喜欢这么多嘴多舌的人。” 花芜放下手中的茶盏,两道秀眉轻蹙,一副活菩萨的样子,吩咐道。 “是,主子。” 守在门口的掌事太监林公公在一听到那两个小宫女开口,目光就如刀般落在二人的身上,听到自家主子吩咐,连忙一挥手让底下人堵了两个小宫女的口,给拉了出去。 两个小宫女口中吱唔不停,拼命挣扎。 不是说这个土包子是个病弱的吗? 听见了这样诛心的谣言,怎么就没气出个好歹来呢?! 况且,她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若是就这么被踢出翊坤宫,回去肯定讨不了好。 可是,她们再挣扎也是无用的,很快就被翊坤宫的人给拉了出去。 “主子,就这么放过她们了?!”,金盏在一旁十分不甘心的说道。 按照她的想法就该把那两个别宫安插进来的宫女给乱棍打死,看还有没有人往她们宫里放眼睛。 若不是主子告诉她有她们宫里有别宫安插进来的探子,她都不知道她们翊坤宫里竟然有这么多奸细,有太后的人、有皇后的人、有裕妃的人……竟然还有些阿猫阿狗的也敢往她们宫里放人,简直太恶心人了。 她原本想把那些有问题的人都退回去,主子却不肯说她们还有用。 结果,今天这两个出自平妃永宁宫的奸细就开始闹幺蛾子。 虽说主子已经罚了她们,也能震慑一下翊坤宫里的剩余的奸细,可是,她还是很不解气,觉得是便宜那两个小宫女了! “金盏,没有男人会喜欢自己的女人狠毒,视人命如草芥。”,花芜轻轻笑了一下,“再说打杀两个小宫女又有何用?!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污蔑她是女帛星,这样阴毒的手段,也只有女主身边的裕妃能做得出来! 她知道自己受宠,会让很多人坐不住,但没想到她们居然这么快就动手了。 “走!金盏” “本宫呆在屋子里闷了,想要出去散散步!” 花芜美眸波光流转,眉毛轻挑道。 哼! 想把脏水泼到她的身上,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 第49章 靖安侯府哭声震天…… 圣旨下来后,靖安侯府顿时乱成了一团儿。 花琳琅眼睁睁看着靖安侯花濂满脸苦涩地从天使手中接过圣旨,想到自己以后就不再是侯府贵女,不由得两眼一黑,当场就晕死过去。 “来人啊!大小姐晕过去了……” 正好看见花琳琅倒下的房妈妈着急的叫着人,她不敢走开,因为她还扶着自家惊吓得失了神的侯夫人郑茹…… 哦……对了…… 从现在起,她不能再称郑茹为侯夫人了,靖安侯花濂被夺爵,贬为了白身,从今天以后,她们只能称郑茹为夫人了。 房妈妈又惊又怕。 她没想到当初那个在冷庄中任人磋磨蹂躏的小丫头,如今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宠妃灵婕妤,只因她一哭一晕,靖安侯府几代人的爵位就没了。 房妈妈想到这里有些惊慌失措,她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倒地的花琳琅,她身边往日里趾高气扬宛如二小姐的香云和香琴此时也傻在了当场,就任花琳琅那么晕倒在地上,没有想着去搀扶,而是满脸迷茫…… 失去了爵位,就代表着靖安侯府的人失去了一切勋贵的特权,从此以后,他们就被成了平日里她们最看不起的白丁了。 她们成了白丁的下人,那她们还有未来吗?! 她们还想着等花琳琅高嫁,她们跟着给姑爷做姨娘的。 可如今没了侯府贵女的身份,花琳琅身为平民,还能高嫁给人做正妻吗?!怕是连做妾都不够资格! 那她们……她们可怎么办啊?! 她们的年纪大了,可耽误不起。 香云和香琴高门姨娘的富贵梦一朝梦醒,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 她们不想做平民的婢子,她们不想被随意配给泥腿子! 这时,她们不由得分外羡慕起当初被她们欺凌的金盏起来,听说她成为了灵婕妤身边的掌事大宫女,身边随时都有小宫女伺候着,前呼后拥的,甚是威风。 若她们不是花琳琅的婢女,而是,真正的大小姐花芜的婢女该有多好?! 这个时候,她们已经完全忘了当初金盏在靖安侯府时受的磋磨了,光羡慕金盏现在的威风。 “哭什么哭?!快点扶大小姐起来啊!” 房妈妈在一旁着急地喊着。 大少爷和二少爷不在家,去学堂上学去了,否则,哪里能看着大小姐晕倒在地不管?! 可香云和香琴却只顾着哭,她们的未来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心情管花琳琅?! 香云和香琴一哭,其它的人也跟着哭了起来,靖安侯府顿时一片哭声,人人面容惨淡,哭声中透着彷徨、担忧和恐惧…… 这哭声惊醒了夫人郑茹,只见她脸色煞白地扑向花濂,拼命地抢着那道圣旨,想要打开仔细看看,“不可能的!皇上怎么可能会夺了我们的爵位?!” “我们可是灵婕妤的亲生父母!” “夺了我们的爵位,让灵婕妤在宫中如何自处?!” “皇上不是很宠爱那个贱人的吗?!” “天使一定是宣错了!” “这应该是给你加官进爵的旨意才是!” 房妈妈吓得魂飞天外,连忙上前阻止,“夫人,您别抢!您冷静点!” 这可是圣旨! 若是对圣旨不敬,那可是要杀头的! 花濂一脸的木然,就那么被郑茹撕扯着,似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侯府,说没就没了,整个人一下子就好像老了好几岁,连脊背也微微有些弯曲了。 靖安侯府原本是老祖宗跟着兴宗皇帝南北征战时闯下的基业,一代代传到他的手上,等到他这一代时,靖安侯府已经没落了,再无人在朝为官,他们就只有这么一个光杆子爵位。 这原本在勋贵圈就已经处于底层了,他也想着重振侯府,再现当年祖宗的荣光,可惜他能力平庸,努力许久,也没能让侯府再进一步。 于是,他便安慰自己,能力不行,若是能守成也是好的。 他若能将侯府的基业好好的守下来,日后到了地下也能去见祖宗了。 可谁成想,一夕之间,靖安侯府竟然在他的手中没了。 一想到这儿,花濂就不由得喉头一甜,一股鲜血涌了上来,又生生让他咽了回去。 不行! 他不能倒下! 永昌公府还在一旁虎视眈眈。 当初玉蝶被打了板子扔回来,他将消息瞒得死死的,对外只说是玉蝶在御前犯错,惹皇上不快,被打了板子发落回来,言语中还透露出灵婕妤十分得宠,且想念家人的意思。 永昌公府心中忧疑,这才按下蠢蠢欲动的心思。 现在,靖安侯府被皇上除爵,就是眼瞎的人都知道他们这是惹皇上不喜了,被皇上厌弃了。 这很危险! 永昌公府怕是很快就要对他们出手了。 他们是侯府时,尚且不是永昌公府的对手,现在,他们都变成了一介平民,又拿什么和永昌公府斗?! 可惜了,永昌公府大小姐已经远嫁,否则,让暨白去见见永昌公府大小姐,事情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花濂心乱如麻,又急又怕又气,郑茹还在一旁和他不依不饶,他咬牙厉喝道:“别闹了!我们的爵位没了!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没了?! 竟然真的没了?! 郑茹心如刀绞,想到自己以后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心中恨意蔓延,脸色狰狞,她咬牙切齿道:“当年那个道士说的果然没错!” “那个小贱人八字命硬,克六亲,与侯府犯冲,她若是运势强,必会刑克侯府……” 花濂亦想到了当初那个道士的批言,眉头不由紧皱。 难道,那修道士说的是真的?!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满含怒意的声音传来:“胡说八道!无稽之谈!” 花氏族长花元敬被长子花鸿畴搀扶着气喘吁吁站在大门前,看着被摘除了匾额的大门痛心疾首,还没等他缓口气,就听见郑茹在那里大放厥词,不由得气得脸色铁青。 灵婕妤,也是他们说得的?! 一口一个小贱人! 他们这是在骂谁?! 他早就说过了,让他们对灵婕妤好点,若是他们当初能对灵婕妤好一些,何至于有今日之祸?! 都到了现在了,他们竟然还不知悔改,依然在背后咒骂诋毁灵婕妤?! “如此侮辱灵婕妤,你们是不要脑袋了吗?!” “你们不要脑袋,可不要连累花氏一族!” 说完后,花氏族长花元敬恨恨地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原本,他是过来帮忙的,可现在一看,他还是离这对糊涂蛋夫妻远点的好,否则,哪天花氏一族就得被他们连累死。 他回去就召集族老商议,把他们除族! …… 第50章 灵婕妤是灾星转世的祸害! “娘娘,前面就是紫藤花了,花开的是粉紫色,极为稀有呢……”,说话的是翊坤宫的一个名叫沉香的三等宫女。 花芜说要出宫走走散散心,她便提出说御花园有一株紫藤花开得正好。 花芜看了一眼,便认出她是红芽儿说的瑾妃清凉宫的人。 看看,她这翊坤宫快把各路妖魔鬼怪都集齐了。 连原书中一向不理后宫争斗的瑾妃居然都往她宫里安插探子了。 这可是在原书中根本没有的事情,在原书中她可是老老实实的一直呆在她的清凉宫里,直到萧凛病世后,她便也殉情而去了。 这不公平啊! 凭什么女主受宠的时候,她就安分守己,自己受宠的时候,她就弄妖蛾子?! 这不是区别对待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瑾妃似乎不喜欢自己。 可是,她搜索了原主的记忆,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瑾妃。 她跟瑾妃根本没有交集。 她倒要看看瑾妃想要干什么?! “粉紫色的紫藤花吗?我还真没见过呢……走吧,过去看看……”,花芜轻轻的瞥了一眼沉香。 沉香见花芜往紫藤花那边移步,心中不由一喜,她强压住心中的欢喜,连忙快步也跟了上去。 走过一座凉亭,又欣赏了穿过了一片芍药园后,再绕过几株槐树后,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片粉中带紫的云霞,层层叠叠,宛如流苏般挂在枝头,随风摇曳,将个紫藤园衬得如梦似幻,美得像仙境一般。 “主子,快看!还真是粉紫色的呢……好漂亮啊……”,金盏指着那一大片紫藤花,开心地说道。 花芜也被眼前的美景给惊艳到了。 翠叶婆娑,藤萝如瀑。 确实漂亮! 花芜满意地点点头,青葱玉指从一串串紫藤花上滑过,感受着紫藤花的细腻柔滑、清雅馥郁。 “主子,这花好香。” “奴婢给您摘两串带回去香香屋子。” 金盏见花芜喜欢,便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嗯。” 花芜也来了兴趣,不停地往里走,只要她看上的便让宫人给她摘下来用衣袖捧着,不一会儿随行的太监宫女人人手上都捧着花了。 “你说的是真的?!妼贵妃不是女帛星,灵婕妤才是?!” “这……这怎么可能?!灵婕妤才刚入宫啊……” “这和入宫早晚有什么关系?!” “你看灵婕妤长的那个样子,一看就是天上的灾星转世来祸害咱们大兖朝来了……以前的那些个妖妃们哪个不是个顶个的绝色?天下间就再也找不出比她们还漂亮的人了。” “你们现在能找到一个比灵婕妤还美的女人吗?!” “可是妼贵妃可是专宠了三年……” “专宠三年算什么?!还不是被灵婕妤给打破了?!” “若妼贵妃真是女帛星,这专宠就根本不可能被取代。” “你们看看之前的那些女人,无论是耶律南仙、还是苏扶云、又或者是稚女、高锦绣之流,你们看她们有失宠的时候吗?!” “灵婕妤自从承宠后这些个待遇,哪怕是当初的妼贵妃也不及啊!” “啊!!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都错怪了妼贵妃?!” …… 前方不远的假山后传来几个小宫女一惊一乍的声音,声音之大,花芜怀疑这就是说给她听的。 花芜的目光不经意地又扫了缀在队尾的沉香一眼。 这就是瑾妃安排沉香引她到紫藤园的目的吗?! 她身子不好,太医说受不刺激,否则身体会越发孱弱,很容易一场大病就把她带走。 所以……她们这是故意来刺激她,想把她送走?! 裕妃和瑾妃合谋了?! “放肆!你们竟然敢在背后中伤婕妤!” 金盏听到有人在非议花芜,不禁气得柳眉倒竖,勃然大怒,就算她不怎么聪明,也知道绝不能让这脏水泼到自家主子身上,否则,自家主子弄不好会死的。 “你们都是死人啊!” “还不把这几个在背后散播谣言的给我抓起来!” 从翊坤宫到御花园这一路上,金盏就看到不少宫人远远的对她们指指点点,想必就是在说这事儿,现在,她们居然过份地当着她们的面嚼舌根儿,金盏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 “饶命啊!” “灵婕妤,饶命啊!” “不是奴婢说的,奴婢只是听了几句……” 四、五个洒扫宫女被翊坤宫的太监如狼似虎般从假山后面抓了出来,扔在花芜的面前,一脸害怕的叫着。 “这时候知道怕了?!你们乱嚼舌根儿,诽谤本婕妤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呢?!” 花芜单手叉腰,声音又脆又急,美眸似能喷出怒火一般,让人一看便知此时的灵婕妤很生气,非常生气。 几个宫女虽然口头上求饶,实际上心里并没有多害怕。 她们都已经听说了,这个灵婕妤就是个好欺负的,她翊坤宫的小宫女传播流言,也不过就被掌嘴二十,便被放了。 不就是掌嘴吗? 她们受得住! “灵婕妤,这也不怨我们,我们也只是听别人说的,现在满宫的人都传遍了,您也不能只逮着我们责罚啊!” “若是不信,您可以去打听打听,可不单单我们这样说。” 几个宫女挤成一团儿,听到花芜的话后,很不服气地大声说道。 “放肆!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家婕妤说话,你们的规矩呢?”,金盏大声斥责道。 她们家主子是婕妤,而这些宫女只是扫洒奴婢,她们怎么敢这么和自家主说话?! 翊坤宫跟来的宫人也都是满脸怒容,林公公一个眼神,那几个抓着这些宫女的太监们的手顿时用力往下一压…… “啊!啊!!” 几个宫女顿时惨叫起来。 “哟!这是做什么呢?这么热闹?!” “这不是灵婕妤吗?灵婕妤,您没精力给皇后娘娘请安,倒有精力在这儿打骂宫女?!不知道咱们皇后仁慈,是不准随意打骂宫人的吗?!” 淑妃、平妃以及一些嫔妃们之流带着一堆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从远处走来。 …… 第51章 都在等着花芜犯错,等着她万劫不复! 花芜还没说话,淑妃便迫不及待地给花芜扣了一顶大帽子,平妃满脸的幸灾乐祸,其它嫔妃们也都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淑妃和平妃明显的来者不善,一时间御花园里热闹非凡,大家都很想看看灵婕妤今日要如何逃过这一劫?! 妼贵妃专宠三年,能打破妼贵妃专宠的灵婕妤,一时间是后宫所有女人又羡又嫉的对象,后宫的女人看灵婕妤眼珠子都是红的。 现在,灵婕妤落在了淑妃和平妃的手里,众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巴不得花芜倒霉,若是能被二妃狠狠责罚那就再好不过了。 众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花芜会有何反应,上次她被赵贵人刁难,她就假晕脱身,这次不会还是如此吧?! 站在队尾的沉香眼中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嘲讽,若是真晕了,那可是好事。 男人是喜欢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可是,若是这个女人三天两头的犯病,整日动不动就晕倒,慢慢的就会惹男人厌烦了。 一个没有家世的江南土包子,仗着长得漂亮,博取了皇上的几分怜爱,就以为自己可以山鸡变凤凰了吗?! 蠢而不自知! 她现在已经是满宫的敌人了,没有人不想给她使绊子,把她拉下来。 否则,今天也不会这么多人在这里了。 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乡巴佬,突然承宠便一飞冲天,那还不小人得志,如何受得了委屈?!若是她能不顾尊卑,与淑妃和平妃大闹一场,那就太好了。 犯了宫规,就算她是皇上的宠妃,也难逃皇上的责罚! 想当初妼贵妃那样胜宠,可是,若是她犯了宫规,皇上照样会责罚。 她们都在等着花芜犯错,等着她万劫不复! 可是她们却没能等来她们意想中花芜目中无人,顶撞双妃的局面。 只见花芜飞快敛了怒意,柔弱地行了一礼,“见过淑妃娘娘,平妃娘娘!”,接着又无辜地看向淑妃,“皇上体恤嫔妾身子不好,特许嫔妾这几日不用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淑妃娘娘不知?” 花芜声音柔顺娇弱,姿态更是宛如弱风扶柳,端的是袅娜风流,好看得紧。 一时间,凡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翊坤宫灵婕妤的宫人们心中都不由得满是惊讶。 谁说翊坤宫的灵婕妤是个粗鄙的土包子?! 这一套行礼问安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般,丝毫不逊色于京城中那些经过多年悉心栽培的名门大小姐。 平妃看到花芜这副娇滴滴的模样,顿时心头火起。 真是个惯会装模作样的狐狸精! 现在装成这般柔弱的样子,刚才她可不是这样的! 花芜身子弱,皇上特许她这几日不用去请安,这事儿淑妃如何能不知? 她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见花芜三言两语便为自己解了围,她又想在花芜请安礼仪上做些文章。 可花芜请安的动作无可挑剔,让淑妃想要发作都找不到借口,心中憋闷,这下只能继续刚才抓到的把柄,细长的丹凤眼微眯,咄咄逼人道:“请安的事先放一边。” “先说说你在宫动用私刑一事!” “你一个小小的婕妤,如何敢在宫中滥用私刑?!” 私刑?! 她只是让手下宫人将这几个宫女按住,她哪只眼睛看到她滥用私刑了?!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污蔑啊! “淑妃娘娘这话,嫔妾可不敢认。” “您还是听听这几个宫女都说过什么吧……” 花芜挥了挥手,让几个太监将人放了。 只见那几个宫女连滚带爬的向前几步,将刚才的话学了一遍后,无比委屈地说道:“奴婢们也只是听别人这样说的,灵婕妤又何苦为难我们这些人?!” 言下之意是宫里四处都在传,灵婕妤有本事去抓其它人啊,只欺负她们几个小小扫院子的奴婢算什么本事! 淑平听完后,抿唇一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妹妹这脾气也太大了些。” “又不是什么大事?” “值得妹妹这般喊打喊杀的?!” 说完就想让人把那几个宫人给放了。 “且慢!” 花芜手搭在金盏的胳膊上,脊背挺直,美眸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两位娘娘觉得这几人并无大错?!” 花芜的声音无比冷冽,明明还是那个柔弱的人,可此时却充满了压迫感。 “这……这几人虽说犯了口舌,但也没有什么大错……灵婕妤你又何必揪着不放?”,平妃不以为然地开口道。 淑妃却没有开口,她莫名地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你们几人,竟到此时还不知错?!” “女帛星之事,也是你们能提的?!” “你们是觉得你们比国师还会推算,还是比皇上还要圣明?!” “你们说谁是女帛星,谁就是?!” 听到花芜的后两句话时,几个宫女宛如雷劈,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抖如筛糠,看向花芜的眼神中满是惊恐。 不是说这灵婕妤就是个被商户养大的草包吗? 她怎么会说出如此吓人的话来?! 比国师还会推算也就罢了,说她们比皇上还要圣明,这不是诛心吗?! 弄不好她们不但会死,还会连累九族! 这是她们可真是怕了,不停地向花芜磕头,很快额头上都见血,“灵婕妤,奴婢们不敢啊!灵婕妤饶命啊!” 淑妃瞳孔紧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花芜。 平妃就算再蠢,此时也品出不对味了。 花芜这几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谁敢说比皇上还要圣明,不要脑袋了吗?! “哎呀!本宫怎么突然头疼了呢?快扶本宫回永宁宫休息……”,平妃捂着头,嘴里扔下这一句话,转身带着人就跑了。 淑妃见平妃跑了,气得牙根都痒痒。 可她不能跑! 这几个犯事的宫女可都是她的人。 就在淑妃额头见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却见花芜微微一笑,极为恭顺地开口道:“不过,有一点淑妃娘娘说的对。” “嫔妾只是小小的婕妤,处理不了这样的事儿……” 淑妃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却听花芜又道:“正好淑妃娘娘来了,那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宫女,就交给淑妃娘娘处理好了。” 说完后,也不等淑妃答应,花芜转身带着翊坤宫的人也飞快离开。 淑妃脸顿时就是一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该死的花芜,这是把她架到火上来了啊! 现在这几个宫女成了烫手的山芋,若是处理不好,怕是连她都要吃瓜落了。 淑妃闭了闭眼。 她知道这几个人留不住了! “去处理了吧!” 淑妃对着心腹轻声吩咐道。 想到花芜竟逼得她亲自动手处理了自己的人,淑妃气得快要吐血。 …… 第52章 我倒要看看瑾妃到底想要做什么?! 永宁宫里,平妃听说淑妃处理了那几个多嘴的宫女后,头也不疼了,身子也不难受了,端着宫人给她新沏的茶水,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真是没想到啊!” “淑妃不是一向自诩聪明的吗?” “怎么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 “哎哟~可笑死我了……” 让淑妃亲手处置了自己的人,此时,淑妃怕是要呕出血来了吧。 “娘娘,听说淑妃在自己宫里砸东西呢,看样子明儿司物局怕是有得忙了……”,大宫女司棋在一旁笑眯眯地接话道。 听到司棋的话,平妃笑得更开心了,心里盘算着明天若是遇到了淑妃,该怎么刺她两句。 她性子急躁,偏偏又笨嘴拙舌,总是说不过后宫的那些女人,因此受了闷气她就回来来砸东西,为此没少受到淑妃的奚落。 永宁宫的掌事嬷嬷秋纹看着自家主子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止不住的叹息,不管怎么说在对付灵婕妤的事儿上,淑妃算是平妃的盟友,淑妃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做为盟友,自家主子暗地里笑得这么开心,真的好吗? “娘娘……” 掌事嬷嬷秋纹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平妃无所谓地撇了撇嘴,眉眼间仍笑意盈盈。 淑妃以前可没少仗着她自己聪明来嘲笑自己,一想到淑妃平日里瞧她就跟瞧傻子似的眼神,她就有气,今天难得她也能嘲笑淑妃一次,真是太痛快了。 唯一可惜的是这么大好的机会,却让那个灵婕妤逃过了一劫。 在她的想像里,今天灵婕妤不死也得扒层皮,却没想到那个灵婕妤那张嘴是真会说,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还把这烂摊子丢给了淑妃。 “哼!又是个奸滑似狐的……” 平妃嘴里嘟囔着,眼神似是不甘又似是羡慕。 …… 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皇宫,在得知那几个宫女被淑妃下令杖毙了之后,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虽然,她们依然还会在背地里悄悄说女帛星的事儿,但却再也没人敢当着花芜的面说了,生怕下一个被杖毙的就是自己。 花芜的翊坤宫更是一下子就清净了不少,那些个别宫安插进来的奸细顿时收敛了许多,其中就包括那个瑾妃派来的沉香。 “娘娘,您还要留着那个沉香啊?!” 从御花园回来后,金盏边为花芜端上一杯热茶,气呼呼的说道。 这次的事儿,沉香肯定也掺和在里面了。 自家主子身边留着这样一条毒蛇,金盏可不放心。 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窜起来咬人呢?! “留着吧!” “我倒要看看瑾妃到底想要做什么?!” 花芜神色孱弱,美眸闪过一丝暗光。 “瑾妃娘娘出身虽然不高,但她在潜邸时曾对皇上有救命之恩,且因此没能保住腹中孩儿,听说还是一个已经五个月的男胎……太医断定她不能再生育后,她便一直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宫中,很少外出,更是对宫中的事事非非不感兴趣,皇上因此也对她格外厚重一些。” “一个瑾妃,一个静妃,是宫中出了名的两个闲人。” “真没想到沉香竟然是瑾妃的人。” “瑾妃其人素来瑾慎多疑,她既然盯上了主子,那主子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玉檀坐在花芜脚边,素手纤纤无比娴熟地为花芜按着小腿,缓解着花芜的疲累,边按边说道。 玉檀是内务府送来的宫女,亦是宫里的老人了。 原本是个三等宫女,但却精精按矫。 按矫就是按摩。 花芜做明星时,身边就配备了这样一个精通按摩的助理。 每日跑完通告疲累时,让助理按一下,那舒爽的感觉简直太解乏了,因此,她不惜花大价钱把这个会按摩的助理留下。 而玉檀的手艺可比她带在身边的那个助理强多了,简直让花芜大喜过望,且经过红芽调查,玉檀谁的人也不是,难得的底子干净,因此,被花芜挑了出来,封了一等宫女,带在身边。 “放心!” “她翻不起浪来!” “对了!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了,蚊虫也该多起来了,一会儿让人去花房送些可以驱蚊虫的花草来,每个宫人的屋子里都至少要放一盆……银子我出,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花芜斜倚在贵妃榻上,享受着玉檀娴熟的按摩,目光落在了屋中七彩的水莲花上,开口道。 她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收买人心。 只是为了方便红芽儿探听各宫消息。 反正她从靖安侯府带了不少银子入宫,有钱,就是任性! “是。” 屋中一个二等宫女白芷领命而去,在屋帘落下的瞬间,金盏看到沉香走向了白芷,不由忿忿道: “主子,那个沉香去找白芷了,肯定是想打听咱们在屋里说些什么……” “真是属癞蛤蟆的,不咬人膈应人!” “主子,等皇上来了,御花园的事儿,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和皇上告状!” 告状?! 花芜红唇微勾,美眸潋滟,“把那碟子樱桃煎端过来,主子教你个乖。” 教个乖?! 教什么?! 金盏虽然不懂,但还是照做了,乖乖地将那碟子色如红宝石般的樱桃煎拿过来,用银叉子插着一颗颗喂给自家主子吃。 “金盏,你要知道没有男人会喜欢总是惹事生非的女人,更不会喜欢一个总爱告状的事儿精……她们欺负我,若我真的一次、二次、三次的……总找皇上评理,总有一天会惹得皇上厌烦,那才是如了她们的愿。” 那些宫斗剧中,总爱找茬告状的事儿精,有几个有好下场?! 不都不会看眼色,惹得皇上心烦,最后被皇上厌弃?! 不过,花芜也能理解。 身为一个皇上,每天在前朝时要和层层筛选出来的人精子大臣们勾心斗角,劳心劳力,回到后宫还要被各个妃子们拉来扯去的评理,看满后宫鸡飞狗跳,片刻不得安息。 要是花芜,花芜也会烦。 她来后宫是来享乐放松的,不是来给她们当包青天的。 谁若是没眼色,总来她这里告状,让她评理,她肯定头疼得再也不想看见那人。 金盏和玉瓶两人听得云里雾里的,虽然不是太明白,可是莫名的觉得主子说的对。 花芜才不管两人听明白了没有。 樱桃煎酸甜可口,入口生津。 一口樱桃煎,一口梅花酿。 花芜吃得眉眼弯弯,胃口大开。 “金盏,让底下的人多备一些梅花酿用冰镇着,等皇上来时给皇上品尝……现在这个时候,正是鲈鱼肥美时,问问御膳房有没有新鲜的鲈鱼,若有的话,告诉他们不要红油赤酱的……皇上忙了一天了,吃了怕要上火的……要清蒸的,清甜白嫩,最是鲜美……”,花芜笑眯眯的吩咐道。 花芜一声令下,整个御膳房就都忙了起来。 谁人不知灵婕妤如今是皇宫最受宠的妃子?! 有什么好的,都得可着翊坤宫先送。 秦忠在给萧凛上茶时,将此事说给了萧凛听,此时,萧凛正因为满宫女帛星流言而动怒,在听了花芜为他的晚膳早早忙碌,又如此细心时,心中不由一暖,连怒火都降了几分。 这宫中也不全是眉目可憎之人,还有如灵婕妤这般简单贴心之人。 “摆驾翊坤宫!” …… 第53章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皇上!” “您怎么提前来了,嫔妾还没来得及打扮呢……” 萧凛的龙辇才刚落地,花芜便如一只蝴蝶般飞进了萧凛的怀中,一双妙目泛着秋波,宜喜宜嗔。 门口的金盏和玉瓶死命地将头埋在胸前,眉梢眼角不敢动半分。 自家主子真能睁眼说瞎话! 什么没来得及打扮? 明明主子在皇上来的前一刻钟,就已经梳妆打扮好了,身上的衣衫都是新换的,就在那儿等皇上来呢。。 萧凛揽着美人儿的腰,耳中听着美人儿那一口软软糯糯的江南语调,只觉得心中一阵酥麻。 今天的花芜墨发挽成灵秀婀娜的随云髻,斜插一枝金步摇,长长的流苏缀着颗颗珍珠,其中一颗珍珠约有龙眼大小,莹莹珠光衬得花芜的肌肤越发的欺霜赛雪。身上则穿着件重纱掐金海棠花的月光裙,上身重纱飘扬,如烟似雾,宛如细雨润海棠,而那裙面走动时则宛如月光,波光淋漓。 清新雅致,飘逸灵动。 萧凛看了一眼,不禁凤眸微亮。 他见过野性倔强的花芜,也见过病娇孱弱的花芜,可今日风流灵巧的花芜却是他不曾见过的……萧凛觉得花芜很有意思,这才几天,他已经看到三个样子的花芜了。 不知日后,她还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 “朕的灵婕妤就算不特意打扮,也是最美的。” 萧凛贴着花芜的耳边,低低调笑道。 花芜红云上面,似羞似嗔地瞪了萧凛一眼,却正正撞进萧凛深邃的凤眸中,往日漆黑如夜空般的墨眸,此时如一汪春水般,似是一眼就能沉溺其中。 萧凛本就是俊美至极,此时含情脉脉的样子,简直引人犯罪。 花芜的心不由漏跳了两拍,直到看到萧凛凤眸中的戏谑,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看萧凛看得呆了。 太丢人了! 花芜羞愤欲死,不由双手捂颊,闷头快步往里走,身后传来萧凛爽朗的大笑声。 灵婕妤真是太可爱了! 他的婕妤可以忘忧! 笑声传到花芜的耳朵里,气得花芜一阵咬牙。 笑什么笑?! 你就是一个人形充电宝,你有什么好笑的?! …… “皇上,这是甜豆爽口鲜脆耳,您快尝尝。” 待萧凛进屋后,花芜已经调节好了面部表情,脸上重新露出了又软又甜的笑容,只是红红的耳尖出卖了刚才她的窘迫。 “咳咳!”,萧凛清咳了两声,见好就收,没有再继续逗弄花芜,而是很给面子吃起了花芜介绍的甜豆爽口鲜脆耳。 两指长的鲜脆耳,一指长的豌豆泥,一指长的猪耳冻,豌豆的糯和猪耳的脆结合得刚刚好,鲜香异常。 “不错!” “这是御膳房新出的菜品吗?朕之前竟从未吃过。” 见萧凛喜欢,花芜没有回答,而是笑眯眯的又端来一盅翡翠鲜鱼狮子头,“皇上,您再尝尝这个。” “翡翠鲜鱼狮子头?” 又是一道萧凛没有吃过的菜品。 水晶琉璃碗中,清汤色泽如绿玉,一颗雪白的狮子头浮在清汤之中,上面还点缀了一颗红如玛瑙的枸杞子。 “回皇上,刚才那道甜豆爽口鲜脆耳和这道翡翠鲜鱼狮子头都是江南菜,是夏季开胃消食的佳品,我家主子特意让御膳房做的。” “这是由蟹粉狮子头演变而来的。” “鲜鱼做的狮子头没有猪肉做的那么油腻,更多的是细嫩和清甜,再辅以荷叶汤点缀,更是清暑开胃的好汤品……” 金盏在旁边一边为花芜布菜,一边给萧凛解释道。 “灵婕妤有心了。” 听到花芜为自己的吃食如此费心思,萧凛大手握了握花芜的小手。 花芜明面上似是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用没被握住的那只手给萧凛夹了一筷甜豆爽口鲜脆耳,然后,趁萧凛吃碟子里的甜豆爽口鲜脆耳时,飞快用筷子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鲜嫩的清蒸鲈鱼。 鲜、嫩、爽、滑! 好吃得花芜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果然鲜美至极! 不枉她一番心心念念。 “喜欢吃鲈鱼?” 萧凛吃完了花芜给她夹的甜豆爽口鲜脆耳,就看到花芜脸上满足的笑容,就像偷吃到了鱼儿的猫一般。 一看鲈鱼的鱼肚子上少了一口,便知道是花芜吃的。 还挺会吃的。 鲈鱼鱼肚子是鲈鱼身上最肥美膏腴的地方,难怪吃得那么满足,下意识地萧凛又把鱼肚子上的另一块肉夹给了花芜。 “嗯。” “谢谢皇上。” 花芜才不跟萧凛客气,眉开眼笑地吃起来。 萧凛见花芜吃得香甜,自己的胃口也跟着好起来,两人你给我夹一筷子水晶鸭舌,我给你夹一筷子凤脯珍珠,这一餐饭吃得十分舒服。 “玉瓶,让人给皇上端一盏安化茯茶,最是能消食化腻……金盏,将天泽香点上,皇上喜欢那个香……” 用过晚膳后,花芜用和玉檀学到的几手按摩手法替萧凛轻按着额头,一边将她翊坤宫的人安排得团团乱转。 萧凛被花芜伺候得浑身舒泰,想到今日听秦忠说的有关御花园的事儿,心中就不由得轻叹。 宫里人一惯捧高踩低,虽说花芜受宠,可就算这样也有人敢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女帛星,想必在背地里更是没少有人因她的出身嘲笑她。 笑她是商户养大的、没有涵养、粗鄙不堪。 若是别人受了这个委屈,早就受不了哭着求他做主了。 他也原以为会看到一个哭哭啼啼的灵婕妤,可却没想到花芜从见到他后就一直是笑吟吟的,直到现在都没有提御花园半个字。 “在御花园里受了委屈都不说吗?再不说,朕可就要睡了……” 萧凛回身,一把将花芜拉进怀里,高大的身影将她覆盖住。 御花园的事儿?! 花芜装做恍然大的样子,臊眉耷眼地说道:“皇上每天公事繁忙,嫔妾实在不愿意因此去打扰皇上。” “嫔妾才不是女帛星!” “嫔妾身正不怕影子斜,才不怕她们背后这些魑魅魍魉!” “哼!” 看到如此善解人意又天真娇憨的花芜,萧凛越发觉得花芜难得,心中喜爱,猛然起身,在花芜的惊呼中,将人抱去了床榻。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 第54章 红芽儿惹祸了! 第二天,等花芜醒来时,萧凛早已经离开了。 “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啊?” 花芜如墨的长发披散着,花开媚脸,美眸潋滟迷蒙,软软的娇声道。 她早上怎么就没起来呢? 白瞎了这么一个刷好感的机会。 可这也不能怪她。 要怪只能怪不愧是能当男主的男人,哪怕有红芽儿为她输入的灵力吊她狗命,她此时全身也都软绵绵的,连睁眼睛都费力。 “主子,不是奴婢们不叫您啊!” “是皇上不许奴婢们叫您起来啊!” 金盏和玉瓶两个站在花芜床前,捂嘴偷偷地笑着。 早上的时候,金盏有试图叫醒花芜,可花芜死活都叫不醒,甚至还嫌金盏魔音穿耳扰她好梦,身一滚直接将人藏在了被子里,怎么拉都不出来…… 这都不知道是金盏第几次叫花芜起床失败了。 最后,还是皇上看不下去了,清咳了一声,让金盏不要再叫醒花芜,他由宫人们服侍着上朝即可。 这样啊…… 算萧凛还有心! 既然萧凛都下旨让她好好睡了,她还客气什么?! “早膳我不吃了,好困,不要打扰我,让我继续睡。”,花芜身子一翻,又睡了过去。 金盏和玉瓶看着桌子上摆好的早膳,满脸无奈。 等花芜再次醒过来,都已经是中午了,好好的早膳改成了午膳。 “主子,您一早儿没吃东西了,先喝碗碧梗粥暖暖胃,然后再吃其它的……”,金盏见自家主子梳妆完坐在桌前,就要奔着那道清炖蟹粉狮子头而去,连忙拦住她,不由分说的先往自家主子手里塞了碗温热的碧梗粥,并飞快地给自家主子夹了两筷子芝麻金丝。 “金盏……” 花芜可怜巴巴地看着金盏,示意她不想先喝粥。 这满满一桌子菜,无一不是色香味俱全,引得她食指大动,为什么一定要她先喝粥嘛。 是蟹粉狮子头不好吃,还是香酥鹌鹑不香? 是水晶鸭舌不够爽滑,还是雪山驼掌不够软糯? 可是,看到金盏强硬不为所动的样子,花芜又不死心地央求道:“那我不喝粥,我喝那个一品佛跳墙,行不行?” 她才不要吃清清淡淡的粥呢,那有什么滋味?! “不行!” “若是平日里,就让您先吃这佛跳墙了。” “可是,您今日没用早膳。” “太医说了您的饮食忌口处颇多,尤其不能空腹时一上来就吃重油重盐之物……” 好吃的菜多吧? 想吃? 那您得先把粥喝了,再吃两块好克化的面食垫垫胃,才能允许您吃其它的! 金盏一脸认真,语气坚定,那模样是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花芜最后只能委委屈屈、不情不愿地喝了一碗碧硬粥,又吃了几个豆皮包子,这才被允许吃她心心念念的蟹粉狮子头、水晶鸭舌、雪山驼掌和香酥鹌鹑。 没办法! 自从金盏知道她在冷庄熬坏了身子,寿数不长,都已经背着她哭过好几回了,更是缠着御医问了许多花芜在饮食方面的禁忌。 其它的时候,金盏都听她的。 唯有在吃食上,对花芜是寸步不让,严格按照御医说的来。 若是花芜说急了,金盏就红着眼圈,眼巴巴的看着花芜,几次下来后,花芜也就随金盏去了。 “花芜,我回来!” 脑海中突然响起红芽儿的声音。 “红芽儿?你回来了?你昨天跑哪儿去了?” 花芜筷子一顿,惊喜地说道。 自从进了宫后,红芽儿简直快乐得像进了米缸的老鼠。 得到龙气修行的它简直是一日千里,翊坤宫是大兖朝历代宠妃居住的地方,里面的龙气浓郁极了,红芽儿只用了短短十天的时间,就把翊坤宫的龙气吸收完了。翊坤宫没有了龙气,它就满皇宫四处乱飞寻找龙气浓郁的地方,像乾清宫、交泰殿、太极殿这种浩然正气的地方,它不敢进,虽然它馋里面浓郁的龙气馋得直流口水,它也不敢沾染半分。 昨天它四处乱溜达的时候,溜达到了它和花芜刚入宫时住的那座绯烟宫,在绯烟宫上空时,它发现离绯烟宫不远处有一座很宏伟的大殿,香烟袅袅,肃穆庄重,最重要的是整个大殿都被一层强烈的龙气笼罩,金光闪闪,差点闪瞎红芽儿的眼睛。 龙气! 好多的龙气! 当时红芽儿的口水就下来了。 红芽儿围着那个大殿转了好几圈,观察到这座大殿没有可以阻挡它进入的浩然正气,它便欢乐的一头扎了进去…… “结果,它居然有禁制!” 红芽儿尖叫,眼中闪过气愤。 “不但如此,它里面居然还有修道之人,一道天雷差点将我这些日子通过龙气修炼来的灵力全给劈没了……” “可吓死妖了!” “还好我逃得快!” “我再也不四处瞎跑了,还是跟着你好好混龙气吧。” “花芜,你争气点!争取让皇上多多来咱们翊坤宫!” 红芽儿说到这儿,漂亮的小脸上还是一脸的后怕。 宫殿?! 修道之人?! 花芜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一阵心惊肉跳,筷子上夹的水晶鸭舌都掉了,“红芽儿,你看到的那个宫殿不会是叫寿皇殿吧?!” 在看到红芽儿点头如小鸡啄米的样子,花芜只觉得自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国师裴玄! 大兖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天师! 道法高深、知阴阳、断生死、洞悉万物! 更是女主的青梅竹马! “红芽儿!” “你个作大死的!” “你怎么敢去寿皇殿的?!” “没死真算你命大啊!” 红芽儿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可怎么办?! 听到红芽儿的经历,花芜哪里还有心思吃吃喝喝,直接没了胃口,让人撤了膳食,倚在榻上,端着一盏热茶,心里一个劲儿的后怕。 红芽儿身为一个花妖,居然舞到了最会降妖伏魔的天师裴玄的面前?! 完蛋了! 昨天裴玄虽然没有当场抓住红芽儿,但红芽儿是妖,怕是也已经惊动裴玄了吧?! 他不会顺藤摸瓜的找到翊坤宫来吧?! 花芜‘腾’的一下坐起,心中顿时有些慌张。 …… 第55章 她们居然躲过去了!? 寿皇殿一事,让红芽儿和花芜都受惊不小,两人同时选择了龟缩翊坤宫,先观望看看。 反正红芽儿身上已无妖气,就算它触动了禁制,裴玄也未必会往妖这方面想,说不定会以为是有其它修道之人混进了皇宫。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宫的守卫比平时严了不知多少。 在打听到是有刺客夜闯皇宫后,红芽儿和花芜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天保佑! 她们居然躲过去了! 那可是裴玄啊! 呜呜…… 她们运气真是太好了! 花芜和红芽儿抱成一团儿,满脸都是庆幸。 红芽儿更是表示它以后再也不去寿皇殿了,再馋也不去了。 吓死妖了! 这个时候的她们还并不知道,她们此时高兴得太早了。 此次皇宫戒严,在抓出了几个它国潜进来的奸细后,终于在十日后结束了。 对于戒严结束,后宫众人是开心的,可是,让她们不开心的是此次除了抓走了一些敌方奸细外,还抓走了不少乱传花芜是女帛星谣言的宫人,这些人虽然没有被处死,可是,却都被打入了慎刑司,终身不得出! 执行者是大太监总管秦忠! 只因为乱传灵婕妤流言,就要被送进慎刑司日日夜夜劳作不停,这简直比死还可怕。 一时间,后宫中人人自危,再不敢乱肆意妄谈女帛星一事了。 灵婕妤是女帛星的流言还没等传入民间,就消散无踪,再无半分波澜了。 后宫嫔妃们纵然不甘,也明白这是景弘帝在敲打她们,只能纷纷收回了推波助澜的手。 合欢宫。 “哼!” 听到消息的裕妃恼怒地将手中扒了一半儿的湖州进贡的蜜桔给扔了。 “当初您被女帛星流言所困,若是皇上出手也这般迅速,何至于您的流言弄得全国上下皆知?!” “到了那个灵婕妤那里,皇上却动若雷霆了。” 她这般费心将污水引向灵婕妤处,结果就被皇上出手三两下便化解了,裕妃心中满是不甘。 那个灵婕妤本身不就是皇上替贵妃寻的挡箭牌吗? 为何皇上会出手平息了流言? 将女帛星的流言坐实在灵婕妤身上,贵妃才好脱身不是吗?! 此时,裕妃又想起了灵婕妤那张绝美的脸,心中不由一悸,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皇上不会真的喜欢上灵婕妤了吧?” “湘兰,你多心了。” “皇上制止流言,也不过是不想有心人再将女帛星一事扯到本宫的身上罢了。” “你这次……冒失了。” 一旁倚窗而坐的妼贵妃神情娴雅地绣着兰花,头都没抬地淡淡道。 皇上费了多少心思保护她,将她从女帛星这个漩涡中给摘了出来,按下了前朝后宫对她的不满,这个时候,她更应该低调自保,否则,岂不是辜负了皇上一片心意?! 至于……灵婕妤?! 不过一替身而已! 可悲的是她却浑然不知,还真以为自己得了皇上的喜欢而洋洋得意。 灵婕妤花芜的出身,她也知道一二。 本该是个好好的侯府嫡女,应如她们一般金尊玉贵的养着,接受家族最精心的培养,却生生流落江南,被个低贱的商户抚养长大,学得个粗鄙不堪。 认回侯府后,也被侯府嫌弃,最后还扔在冷庄,任由她自生自灭。 最后总算凭美貌入了宫,却也只是自己的挡箭牌。 不过是一个可悲又可怜的人罢了! 见妼贵妃不把花芜放在眼里,裕妃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蹙起细眉道:“那灵婕妤长得那个样子,又惯会些狐媚子手段,万一……” 万一假戏真做,勾得皇上真喜上她了,怎么办? “湘兰……” 妼贵妃手一顿,抬起头直视着裕妃,细细的柳眉微挑,脸现不悦。 湘兰怎么可能如此想皇上?! 她了解皇上。 皇上有个有为的君主,并不是个重色之人。 花芜美则美矣,却毫无灵魂。 皇上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空有皮囊而粗浅无知之人呢?!难道,她们这么多世家贵女还比不过一个乡野来的粗俗之人?! 湘兰这样想,不只看低了皇上,也同样看轻了她们自己。 裕妃见妼贵妃动怒,嘴唇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继续扒着蜜桔,眉眼却闪过一丝厉色。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贵妃性子孤高傲洁,目下无尘,可她却不能不替贵妃小心留意着那个灵婕妤,绝不能让她用狐妹子手段弄假成了真。 …… 怡春宫.侧殿。 “主子……?” 紫雁看着自家主子容贵人阴沉的眉眼,有些不安地说道。 宫中关于灵婕妤是女帛星的流言,她家主子也在后面推了一把,甚至被抓走的几个宫人也有她们主子的人。 现在,那流言对于灵婕妤来说没有丝毫影响,她们主子反倒折进去几个人,她们主子的心情能好才怪了。 “花、芜!” 容贵人姚书仪的眼神晦暗不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她觉得花芜简直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从选秀见到花芜之后,她就处处不顺。 原本,皇上对她还算宠爱,甚至为了她都没有去参加殿选,人人都羡慕她,说她是那批秀女中最出挑的,可是,这一切自从皇上见到花芜后,便都结束了。 现在,皇上专宠花芜,她除了最开始承宠那晚后,竟再也没能见到过皇上。 这让姚书仪如何能不恨?! 本想借着这次流言之事,让花芜不死也要扒层皮,可没想到花芜身子那么弱,可却是个牙尖嘴利的,把平妃和淑妃都怼得哑口无言,让淑妃不得不杖毙了自己人,还让皇上出面为她平息了流言。 容贵人姚书仪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将压抑着眼底的恨意。 她不能被恨意冲昏了头! 如果她连一个小小的婕妤都收拾不了,还如何能对付那个所谓女帛星的妼贵妃?!那才是她真正的敌人! “紫雁,收拾几样东西,咱们去看看诸秀宫的姐妹。” “都许久未见了,想必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几息之后,容贵人姚书仪面上便恢复了平日里的柔婉清丽,嘴角扯起不易觉察的冷笑。 …… 第56章 秀女们的位份终于下来了。 几天后,储秀宫秀女们的位份终于下来了。 此次留下的秀女虽多,但大都是采女、才人之位,仅兵部尚书刘统勋之女刘语绮、光禄少卿之女窦蕃之女窦若惜、闽浙总督孟诸之女孟灵溪三人位份高些。 兵部尚书刘统勋之女刘语绮被为贵人,赐居兰心宫。 光禄少卿之女窦蕃之女窦若惜封为美人,赐居毓秀宫。 闽浙总督孟诸之女孟灵溪封为美人,赐居永澜宫。 无一人的位份有花芜和姚书仪高,更没有赐字。 “那个刘语绮整天冒冒失失,嘴上还没有个把门的,哪里兰心了?” “还有那个窦若惜整天跟个小炮仗似的,皇后是怎么看出来她有内秀的?” 金盏听说诸秀宫的秀女们都分封了,一种莫名的焦虑袭上心头,不由得低声抱怨起来。 她们主子才过了几天好日子,这添堵的事儿就来了。 “哟!我们家小金盏有学问了呀,还知道兰心毓秀的意思了呢……” 见金盏气鼓鼓的样子,花芜轻轻掐了一下金盏的胖脸,顺便给她往嘴里塞了一口冰果子。 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冰果子立刻就征服了金盏,金盏冰得直眯眼睛,可也舍不得吐出来。 “行了!” “别生气了!” “早晚的事儿!” 花芜见金盏一颗冰果子吃完,便又塞给了她一颗。 金盏含着冰果子,眉眼全是丧气。 她当然也知道宫里不可能一直晾着住在储秀宫里的那批秀女,毕竟那里面还有不少朝廷重臣家的女儿,比如那个刘语绮、比如那个窦若惜、比如那个孟灵溪…… 那身后的家世提起来一个比一个豪横,更别提她们入宫后每个人的陪嫁丰厚得都吓人,就那些钱财,她们在宫里就算没有皇上的宠爱,也能活得好好的。 可她们主子有什么呀?! 她们主子只有皇上这点宠爱了。 怎么就不能再晚封些时日,让她们主子再过几天顺心日子呢?! 自家主子除了美貌,一无所有。 这让金盏份外的敏感焦虑,外面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她为自家主子担心不已。 对于金盏的焦虑,花芜大概可以理解。 金盏从小被卖进了陈家,在江南那个商户家里,后院里的女人若是不得宠,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好了,都打起点精神。” “不就是封了几个秀女吗?她们有我长得漂亮吗?!” “都没我长得漂亮,你们担心什么?!” “安心!安心!” 花芜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轻挑长眉,媚眼如丝地娇嗔道。 金盏抬头见自家主子容色晶莹,如花树堆雪,新月生晕,一颦一蹙无不动人心弦,心中顿时就是一松。 也是自己被那几个秀女的家世吓到了,乱了方寸。 她家主子容貌冠绝天下,连妼贵妃都不是对手,论容貌可以称得上是后宫第一人。 皇上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就算不能如妼贵妃一般专宠,想必也不会被遗忘。 金盏松了一口气,总算放下了心,开始专心吃起了冰果子。 安抚完金盏后,红芽儿在花芜的识海中一下子蹦起来,大惊小怪地叫道:“花芜,秀女获封这事儿,怕是有人冲着你来的……” 自从被裴玄吓到后,红芽儿龟缩在翊坤宫,正经老实消停了好些日子,连它那些植物玩伴们都不去找了,因此,消息滞后了许多。 在听到秀女获封的消息后,红芽儿便发动它的植物朋友们,很快便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你绝对猜不到这背后还有谁的手笔……” 红芽儿一脸神秘地说道。 嗯?! 难道秀女获封这事儿还有猫腻?! 这秀女进了储秀宫就都是被留了牌子的,或早或晚都得封位份,不可能一直扔在储秀宫里不闻不问。若是往常,半个月左右这位份也就下来了。 这次会拖这么长时间,不得不说是花芜吸引了大部份人的注意力,一时间竟让人忘了储秀宫里的秀女们了。 但这也是一时的,不可能一世。 花芜也知道秀女获封这一天总是要来的,就算别人都忘了,皇后也不可能真的忘了自己身上的职责。 就这么一件板上钉钉的事儿,谁会在里面搅动风云呢? 是裕妃、瑾妃、还是平妃?! 就在花芜还在琢磨是这三人中的谁时,红芽儿忍不住脱口说道:“哎呀,都不是!” “这个人你肯定没想到!” “是容贵人姚书仪!” 容贵人姚书仪带了礼物去储秀宫,原本秀女们还很不待见她,可是,她卖了会惨,将你挡在了前面,说是都是因为你才害得大家都失了宠,有了共同的敌人,不到片刻就与众秀女们重归于好。 出了储秀宫后,她又去了坤宁宫,向皇后委婉地提了提秀女位份的事儿……今天秀女们位份下来,都对姚书仪感激不已呢。 说白了就是坏人是花芜来做,好人让姚书仪做了! 容贵人姚书仪?! 听到这个名字,花芜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这个女人可不一般! 心思深得很! 红芽儿说的没错,姚书仪肯定是奔着她来的。 她想做什么? 想到刚入宫选秀时,姚书仪的那个一箭三雕之计,花芜下意识地就开始猜测起姚书仪的用意。 在原书中,原身可没有现在这么风光,她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人害死在了偏僻无人的绯烟宫。当时那批秀女里,最风光的就要属这容贵人姚书仪了。 当时萧凛挑的替身也是她。 她就如同现在的自己这般风光无限。 而这辈子,原身的芯换了自己,不好对付,又有太后照顾,逼得姚书仪不得不坏了自己的名声,花园偶遇皇上,才当上了这容贵人。 而自打自己见了皇上后,姚书仪就再没了风光。 姚书仪要夺宠是肯定的! 但她这人一向是只肯躲在别人背后出手的,因此,她就是将这些秀女们推出来要和她打擂台?!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经此一事,姚书仪的名声恢复了许多,还交了几个朋友。 所以说,不愧是姚书仪吗?! 就在花芜继续推测姚书仪还有没有其它打算时,外面守门的小宫女急步走了进来,福身一礼后,“主子,容贵人携刘贵人及孟美人前来拜访……” …… 第57章 花芜……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金盏闻言,不由一下变了脸色,“这容贵人是什么意思?显摆她归拢了秀女们的心,跑到主儿这来示威来了吗?!” 玉瓶脸色也同样难看,她眉头微蹙,道:“恐怕不止!” 金盏不解地看向玉瓶,“什么意思?” 玉瓶看了看桌上精美的西洋钟,再过一会儿皇上就该来翊坤宫了,她们若是进得翊坤宫不走,就会遇到皇上…… 那几个秀女,虽说封了位份,可却都还没侍寝呢。 金盏瞬间明白了玉瓶的意思,不禁柳眉倒竖,“好她个容贵人竟然欺负到主子头上了,偏还找了拜访的借口……” 表面上光明正大,背地里却是来夺宠的。 她拉着秀女们来,让秀女们分主子的宠,她还在秀女们面前当好人!?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会算计的人?! 金盏觉得自己像是吞了个苍蝇般恶心得不行。 屋里其它的贴身宫女们听完了金盏和玉瓶的话后,这也才明白外面的那起子人都分的什么心思。 一会儿皇上就要来了,到时候她们还不走,难道她们要拿扫把赶她们走吗?! 想想都不可能! 难怪金盏恶心得想吐。 她们也恶心极了。 不想让那些人进来,可又不得不让人进来,这种被迫捏着鼻子的感觉,可不就恶心人吗?! 一时间,屋里面这些俏丽的小宫女们人人都耷拉着个脸,难看却隐忍。 “你们这是做什么?” “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把你们难成这个样子?!” “既然知道她们来得不安好心,不见她们就是了……” 花芜纤眉朱唇,眼尾上挑,懒懒道。 “可……可是若是就这么直接说不见,会不会对主儿的名声有影响啊?”,金盏半喜半为难地说道。 花芜叹了口气,点了点金盏光洁的额头,用恨其不争的语气道:“你呀!就是个老实的!就说我现在头晕不方便见客便是……” 反正她身子不好,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是满宫皆知的事情。 她乐意见谁就见谁,不乐意见谁就“病了”。 她都“病了”,难道还能逼她出来见客不成? “哎!这个主意好。” 金盏一扫愁容,乐呵呵地便出去打发人去了。 玉瓶一颗心落了地,脸上也露出浅浅的笑容。 是了! 若是不想见那些碍眼的人,就称病就好了。 也是她一时心急,又被容贵人的手段给气到了,宫里可是许久不见如此直白不要脸面的争宠手段了。 不一会儿,金盏便脸上带着笑容地回来了。 “主子,您不知道那个刘贵人及孟美人的脸色有多难看……啧啧……尤其是刘贵人那脸色难看得像是要吃人……”,金盏语气别提有多痛快了。 …… “她怎么敢?!” “她以为她是谁?!” 刘贵人刘语绮都快要气疯了。 想她堂堂兵部尚书之女,就算是见了公主,公主也会给她几分薄面,可她今天居然被一个商户女给关在了门外面,还要看一个小小宫女的脸色?! 若不是容贵人提及皇上这个点儿常去翊坤宫,她怎么会巴巴的提议来拜访花芜?! 孟美人孟灵溪脸色也很不好看。 刘语绮是兵部尚书之女,她也是江南望族出身,父亲是闽浙总督,堂堂的一方大员,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也都是别人捧着敬着哄着的人。 如今却被这个小小的婕妤扫了脸面,让她如何不恼?! 容贵人姚书仪看到刘贵人及孟美人难看的验色,心中得意,面上却露出一丝难堪的神色,“唉……我也没想到她……算了……人家是婕妤位份比我们高……” “灵婕妤不愿意见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走吧!” “终归是我们命苦,圣宠都被她一人得了去……不就是会吹竖笛吗?皇上这几日,日日听她吹笛,就不烦吗?” “我还算好些,总归侍寝过一日……若这灵婕妤是下一个妼贵妃,那你们……” 容贵人说到这儿,看向两人的眼神满眼怜色。 刘贵人和孟美人两人心中不由一凛。 那妼贵妃可是专宠了三年! 若是灵婕妤也专宠三年,那她们可怎么办呢?! 一个女人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可就是这三年。若是白白浪费了,皇上何日才能想起她们?若是再等下一届秀女入宫,她们的处境岂不更糟糕?! 不行! 绝不能让花芜这个女人再得意下去! 她们也更不能成为满宫女人嘴里的笑话! 孟灵溪心中一凛,面上虽没什么变化,眼底却闪过一丝厉色。 灵婕妤会吹竖笛,且极擅长吹些江南曲调。 多情缠绵、云浸雾染。 但也只是小技而已。 皇上只是一时觉得新鲜而已。 论起乐技,孟良溪有信心将花芜比到泥里去。 她出身自簪缨世家,从小请了名师精心教养,一手琵琶绝技十五岁起,便艳惊四座,在她面前无人敢弹琵琶。 听闻灵婕妤与皇上初遇便是被灵婕妤的笛声所吸引…… 原本孟灵溪是不屑于做这种自降身份,献媚邀宠的事情来的,可是,容贵人说的有道理。 宫中不能再出现第二个妼贵妃了! 她如此行为,也不光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其它的姐妹! 她长得也不差,又经过家族十几年的精心教养,不可能比不过一个只有脸蛋的草包。 孟灵溪眼中神色变幻不停,身旁刘语绮的脸色也是同样,更多了一丝恨意,盯着皇上会来的那条路,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 容贵人姚书仪将这两人的神色全看到了眼里,心里满意极了。 对! 就是这样! 她怎能容得花芜一人独占圣恩?! 后宫需要乱起来……只有乱起来,才有她的机会! 那孟灵溪素有才名又擅琵琶,而刘语绮虽然没什么脑子,可是却长相艳丽如同带刺的蔷薇,更是擅舞,一曲绿腰舞在京中也是极为有名的。 乡野小菜吃腻了,皇上总归还是要回归锦衣玉食之中的。 花芜……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 第58章 孟灵溪的手段…… 坤宁宫。 “什么?容贵人带着刘贵人和孟美人去拜访灵婕妤被拒之门外了?” 皇后冯元蘅正在处理完宫务,刚喝口茶的功夫,就有人将今下午翊坤宫门前发生的事情报了上来,冯元蘅听完不禁哑然失笑。 “这个灵婕妤还真是……”,在一旁伺候的大宫女画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这位主子什么好。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体面的主子。 碰瓷争宠这种事儿,后宫常见。 大部份的主子就算明知道她们是来争宠的,可是,为了面子还是捏着鼻子认下来了。 这位倒好,连人都不让进宫门,做的如此干脆,连一点面子都不讲,这下满宫的人又得笑话她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了。 “行了!不说她了……把这个月各宫的月例银子账册拿来,本宫看看……”,冯元蘅笑过了,便不再理会,继续处理起宫务来。 那灵婕妤被笑话的次数多了,也不差这一次。 脸面这种东西,有时很重要,可有时……它又不能那么重要。 当个滚刀肉,又如何?! 只要皇上喜欢就够了! …… 容贵人与刘贵人、孟美人被翊坤宫拒之门外的事情,两三天的功夫便阖宫上下皆知了。 有人笑话灵婕妤没脸没皮,浑身的小家子气,不愧是商户养大的。 可花芜对外声称身子不好,很少出来走动,更是不让人踏进翊坤宫半步,她们想当面笑话花芜也笑话不着人。 就只能转头笑话刘贵人及孟美人了,笑她们还自称是世家贵女,竟也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下贱人般跑去翊坤宫碰瓷,真是丢了她们世家贵女的脸面。 把个刘贵人气得她当场就与人在外面大吵了起来,回宫后还砸了好几个花瓶,这几日连她最爱的御花园也不去逛了。 倒是那个孟灵溪自被翊坤宫拒之门外后,便不再出来了,也和花芜一样称了病。 满宫的人都笑话孟美人没有灵婕妤的命,却得了灵婕妤的病! 而此时永澜宫中,大宫女兰芳正手捧着白玉凤颈琵琶,一脸怜惜地看着镜中正在贴珍珠花钿的主子,“主子,真的要这样做吗?” 她家主子可是高高在上的总督之女啊,在闽浙之时,更是众贵女之首,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可没想到进宫选秀之后,宫中美女如云,更是不乏家世显赫之人。 先不提曾经宠冠后宫出自安国公府的妼贵妃、还有出身太后家族的皇贵妃、出自相府的淑妃……就是同一届秀女中就有浙江水师提督之女、兵部尚书刘统勋之女、光禄少卿之女窦蕃之女…… 这些人无论是样貌、才学、还是家世都不比自家主子差。 更过份的是自家主子还被那个无才无德光有张漂亮脸蛋的商户女给压了一头,主子好心好意去与她结识,她竟然还不知好歹的将主子拒之门外! 如今满宫都是嘲笑主子的声音,她们这些出去办事的宫人无论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的笑话。 “不然……还能如何呢?” “真的要在这宫中默默老死吗?” “容贵人说的对!” “既然入了宫,哪能不争宠?!争宠又分什么手段高低贵贱?!难道,还以为自己是目下无尘的贵女,等着皇上来哄不成?!” 若是自己不主动,上面有妼贵妃和灵婕妤压着,皇上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注意到她?! 孟灵溪为自己精心描好了花钿,看着镜中那个清丽婉约的脸,轻轻叹了口气,蛾眉轻蹙,眼含忧伤,宛如月下绽放的白昙。 “皇上这两日的路线都打听清楚了?”,孟灵溪从兰芳手中接过那只白玉凤颈琵琶,素手轻轻拨弄了几下, 一小段曲子顿时如泉水叮咚,悦耳悠扬,让人欲罢不能。 “回主子,都已经打听妥了。”,兰芳恭敬地回道。 她们在宫中没有根基,皇上的行踪不好打听。 可是,她们有钱啊! 大把的银子砸下去,终还是让她们买到了真的。 她已经验证几天了,消息来源确认真实可靠。 “那我们走吧!” 孟灵溪站起身,在兰芳的陪伴下走出宫门。 …… 第二天,孟美人在雨花阁凭借一手琵琶绝技《塞上曲》引来了正在散步的皇上,皇上对孟美人的琵琶赞不绝口,夜宿了永澜宫,今儿一早儿传下旨意升孟美人为贵人,赏赐珊瑚盆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若干。 这条消息顿时在后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没人想到,前几天还被她们肆意嘲笑的人,今天就得到了皇上的宠爱。 不知多少人恨得偷偷撕碎了帕子,又有多少人悄悄动了心。 先有容贵人、后有灵婕妤、再有孟贵人……那她们是不是也有机会?! 琵琶她们是不敢在孟灵溪面前献丑了,可不代表她们没有别的绝技啊?! 一时间,后宫人心浮动,宛如春天来了般,热闹非凡。 消息传到翊坤宫时,满宫的丫头们都如丧考妣,满脸的晦气,尤其是金盏单手叉腰,怒气上脸,一副要和人去吵架的样子。 红芽儿懊恼地说道:“都是我不好。” “要是我让我那些朋友们随时关注着皇上的行踪,那个孟贵人也许就不能得逞了……” 花芜怀里正捋着一只刚由下面人孝敬上来的橘加白的小奶猫,把小奶猫捋得舒服得直打呼噜后,这才嗔怪地说道:“行啦!”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这世间哪有人能管得住皇上的?!” 随后又在心里对红芽儿说:“你可别让你的花草朋友们去探听皇上行踪。” “一是探了也没用!” “我还能管得着皇上不去宠幸谁去?!” “二是万一它们撞到裴玄手里就麻烦了。” 金盏运气了半天,想出去找永澜宫的人吵架,这股子雄心壮志就自家主子这么三言两语的给浇灭了,她期期艾艾地来到花芜身边,“主子,您不生气吗?!” “我生气?!” “我生什么气?!” “在这宫中,除了皇后都是妾!” “可哪怕是皇后,皇上去睡别的女人,也没她生气的份儿!” “皇后都不生气,我生什么气?!” 真以为她和皇上谈感情啊?! 切! 天真! 皇上睡了孟贵人,花芜一点儿也不生气。 她进宫后就没想过皇上会专宠她一人,她一个皇上真爱的替身,生啥子气?! 专宠?! 她从未考虑过。 “可……可您不是在翊坤宫里说您很爱皇上吗?您现在一点儿也不生气……我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金盏没有玉瓶伶俐,她只是直觉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只能眨巴眨巴着眼睛看向玉瓶。 “主子,您这时候是不是得发发脾气?”,玉瓶脑子飞快,瞬间就想到了金盏觉得不对的地方。 自家主子天天和皇上说她爱皇上爱得要死要活,皇上就是她的唯一,离开皇上她就活不了。 那么样情真意切,她们可都信了。 现在,皇上宠幸新人了,自家主子竟然跟没事人儿一般,连个醋都不吃? 这…… 主子,装也要装到底呀。 花芜捋猫捋得正爽的手忽地停了下来,眼神飞快地闪过一丝尴尬。 她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 她矫情痴情的人设要崩了! “快!快!” “拿几个瓷瓶我来摔摔!” “还有,去请太医,就说我晕了!” 花芜将小奶猫交给玉瓶照顾,站起身来,着急忙慌的吩咐道。 …… 第59章 嫔妾害怕! “皇上,我家贵人说她新得到本失传的前朝名曲《临安初雨》,想弹给皇上听……” 永澜宫孟贵人的贴身大宫女兰芳等在皇上下朝必经的路人,见到皇上的龙辇后,连忙上前请安,满脸笑意,甜甜地说道。 她家主子初承宠,一定得将皇上的心拉过来才行。 若是皇上能一连三日都歇在永澜宫,那阖宫上下就都会知道她家主子才是最受宠的新人,灵婕妤已经是过去式了。 为了能把皇上请来,孟灵溪可是下了不少本事的。 那本失传的前朝名曲,留传至现在的都是残篇,人人皆道《临安初雨》终成千古绝响,让不知多少大家引以为憾。 这可是她家花了大力气才弄到手的别家的私藏,特意给她带进宫当陪嫁的。 孟贵人相信祭出此曲来,皇上肯定会来。 她能将皇上引来第二日,自然也就有本事将皇上引来第三日。 三日一过,她新晋宠妃的头衔就会坐实,到时候满宫上下再无人敢小看她! 果然,萧凛来了兴趣,正要吩咐改道永澜宫,却见远处几个小宫人哭哭啼啼、着急忙慌的一路小跑着,其中两个皇上还认识,正是翊坤宫的二等宫女琉璃和玛瑙。 一看到翊坤宫的人,萧凛便想起了花芜柔弱苍白却绝美的脸,心中不由一乱,“秦忠,你去把人叫过来!” 秦忠身为大太监总管,记性是一等一的好,自然也认出了那些慌成一团儿的人是翊坤宫的人。 这翊坤宫的主子出身不高,这下人们自然也没什么章法。 将人叫过来后,秦忠开口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个个慌得像是没头苍蝇似的?” 琉璃和玛瑙老老实实的过来见驾,见总管秦忠说她们也不敢回嘴,只是满脸的慌色。 “你们怎么了?可是你们主子出了什么事?!”,萧凛连忙开口问道,却见两个小丫头只是哭,也不说话,不由怒喝一声道:“哭什么哭?!你们主子到底怎么了?!” 兰芳一见到翊坤宫的人,脸色猛地一沉,暗道不好。 琉璃和玛瑙被吓得一哆嗦,看了一眼兰芳,委委屈屈地说道:“我……我家主子身子素来不好,今儿早上也不知怎么发了好一通脾气后人就晕了过去,脸白得像纸一样……” “把奴婢们都吓死了!” “金盏姐姐和玉瓶姐姐直叫我去找太医呢……” 萧凛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急色,“去翊坤宫!”。 永澜宫的兰芳闻言,不由得大急道:“皇上,我家主子还在永澜宫等您啊……皇上……” 可这儿哪还有人理她啊,一行人忙着往翊坤宫而去,还伴着大总管秦忠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声:“哎哟!你们几个还跪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快请太医去?!” 最后,只留兰芳在风中凌乱。 …… 翊坤宫。 花芜和红芽儿正在商量怎么‘生病’呢。 “要不我把灵气收回三分之一?” 在外人看来花芜娇弱不堪,其实有灵气护体,花芜完全就和个正常人一样。 只是每当有太医要来给花芜诊脉,花芜就得让红芽儿将灵气收回一些,至于到底回收多少量,那就要看花芜是想来场大病,还是来场小病。 “要不来场大的?收回二分之一?!”,花芜那想进一步加强她的病娇人设。 啧啧,病怏怏的看着就可怜啊! “还是别了吧?抽走二分之一,病弱之美是有了,可是,也难受啊!” 红芽儿有些舍不得花芜这么折腾。 被红芽儿这么一提醒,花芜也迟疑起来,病美人虽然漂亮了,但是气若游丝的感觉是真难受啊! 那要不就三分之一……? 两人正商量着呢,就听见外面小宫女进来通传,“皇上来了!” 花芜和红芽儿面面相觑,萧凛怎么来了?! “快抽!” 花芜在心里着急道。 红芽儿连忙一用力,就见花芜原来还有些血色的脸蛋瞬间苍白如雪,唇色淡如水,倒是越发显得花芜乌发雪肤,弱不胜衣,花芜眼睛一闭,“嘎”一下躺在了床上。 “主子!” 金盏被吓了一跳,惊惶地尖叫道。 明明主子刚才气色还可以啊,怎么这么快脸就白成这样?! 该不会是被皇上的到来给吓到了吧?! 这可真是的,皇上怎么突然就来了? 她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玉瓶也以为花芜是因为害怕欺君,才会吓成这个样子,也同样惊尖起来。 殿里两个宫女连声的惊叫,萧凛心中就是一沉,也顾不上许多,快步就往室内走来。 听见萧凛急匆匆的脚步声,花芜纤长的睫毛抖了抖,意识到不能这么干躺着什么也不做白白放跑了这个争宠的机会,又连忙睁开了眼睛,未曾开口先凝噎,美眸氤氲,一头扎进萧凛的怀中,“皇上……”,绵软酥骨,又饱含委屈。 “阿芜,你怎么了?” “怎么脸色如此难看?手还这么的凉?” “你们是怎么照顾你们主子的?” 萧凛抱着花芜,怒视着金盏和玉瓶。 金盏和玉瓶噗通一下就跪了,她们一跪满屋的宫女奴才也跪了一地。 “皇上,和她们无关。” “是嫔妾身子不好,只是摔了几个瓶子,便晕了过去。” 花芜继续在萧凛的怀中痴缠着,鼻尖满是萧凛身上霸道的龙涎香的味道。 萧凛扫了一眼,果见地面上还有些碎瓷的残片,眉头微微一皱,可是,看到怀中人病猫儿似的美人儿,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出口的责问都带着几丝宠溺,“你这又是因为什么生气?竟还把自己气晕了?” “嫔妾害怕!” “嫔妾以为皇上不要嫔妾了……” “呜呜……” 花芜搂着萧凛的腰,绝美的脸上,轻蹙愁眉,眼尾泛红,楚楚可怜的样子犹如雨后梨花苍白娇弱又无力。 这……这从何说起?! 看着满地的狼藉,有心说说她女子不可擅妒,可是,看她哭得可怜又如此虚弱,想想也是因为她太爱自己之故,这满心的训诫又说不出口。 唉! 罢了! 她身子不好,又无家世依仗,朕若再对她苛责些,她怕是要活不了。 …… 第60章 摆明就是故意的! 一连几天,萧凛下了朝就去翊坤宫,甚至在花芜的痴缠下,他连一些没批改完的奏折都拿到了翊坤宫处理。 在萧凛批改奏折时,花芜就坐在另一张桌前拿着玳瑁紫毫笔在凝霜纸上一笔一划的练着大字,腰背挺直,满眼认真,直写得鼻尖冒汗…… 玉炉内,沉水香青烟袅袅,满室清雅。 骨重神寒的帝王与美若天仙的妃子各自伏案忙碌,画面宁静而美好,翊坤宫的宫人走动间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了这份美好。 大太监总管秦忠站在萧凛身后低首垂眸,心里想的却是这位翊坤宫的主儿虽说作是真能作,可是,乖巧起来也真的是可人疼。 虽说平日里总是痴缠皇上,可是,皇上在处理政务时,她从不曾打扰。 不是静静地为皇上磨墨,就是坐在一旁绣花。 今天,又开始练上大字了。 嘿! 总是有新花样儿! 就是那字……啧啧……可真没眼看! 这也太丑了吧?! 好像从没有练过字的人写的。 宫里六岁的大公主都写得比灵婕妤的字好看! “花……芜?” “在写你的名字?” 萧凛不知何时已经处理完政务,走到花芜的身后,见花芜纸上矮小粗胖的两个字,不禁哑然失笑,从花芜的手中接过笔,笔走龙蛇的写下两个字。 在萧凛写字的时候,花芜的目光便被萧凛的手吸引走了。 指节修长,晶莹耀目。 纸上的两个字更是漂亮,遭劲舒和,神彩飞动,每一笔都恰到好处的完美,看着赏心悦目,说不出的舒服,哪怕花芜一个不会写毛笔字的人都知道萧凛这字堪称大家。 花芜仰头看着萧凛,眼中的崇拜都快要溢出来了。 “想学?!” 萧凛微微勾起唇角,声音磁性慵懒。 花芜连忙点头,眼中又是崇拜又是渴望地说道:“小时候,我最羡慕陈家的几位小姐可以去学堂习字,她们写的字都好漂亮啊……” “我经常借着给她绣帕子的借口,去瞧她们读书习字。” “跟着她们胡乱认了几个字,但写却是一个也不会的……” 看着花芜绝美的小脸,萧凛心中一酸,紧接着就是怒气上升,只是贬了靖安侯府的爵位真是便宜了那个昏聩的靖安侯。 若是花芜自小长在靖安侯府,金尊玉贵的养着,精心栽培,再加上花芜如此的品貌,那该是何等的绝世芳华?! 一想到花芜受到如亏欠,萧凛便不由得心疼。 “来朕教你!” “以后只要朕有空,就来教你读书习字,好不好?” 萧凛语气柔软又温柔,凤眸温柔缱绻。 “真的吗?” “皇上一言九鼎,可不能骗嫔妾。” 花芜笑靥如花地扑进萧凛的怀中,娇艳动人。 “啧啧……” “你这惨卖的,看把皇帝给心疼的……” “你这个小骗子,其实一点儿也不爱皇上,偏还要表现得爱他爱得不行,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万一,哪一天让皇上发现你是在骗他,你可就废了!” 红芽儿在花芜的识海中突然出声,还满脸的嫌弃。 “你懂什么?!卖惨可是我们娱乐圈常用手段……” “好学也是我的人设之一。” “哪个帝王会不喜欢聪明上进的女子呢?” “萧凛可是块唐僧肉!” “不用些心机和手段,你抢得过满宫的女施主吗?!” “我这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咱们两个能早日回去?!” “不要总在我调情的时候跳出来,都快把我吓萎了。” “快去充电。” “不要浪费时间!” 说完,花芜便屏蔽了红芽儿,把它扔进了小黑屋,让它努力吸取龙气转化灵气去了。 这是红芽儿教花芜的。 确切地说是每次花芜甜言蜜语给萧凛灌迷魂汤的时候,不敢四处乱跑了的红芽儿总要三五不时出来可怜萧凛,于是生气的花芜在知道只要自己不愿,就可以屏蔽红芽儿,并可以将红芽儿赶去修炼后,就将红芽儿屏蔽掉。 今天,皇上来得太突然,她给忘了。 大太监总管秦忠看着皇帝将灵婕妤半搂入怀中,一个坐一个站,一个教一个写,气氛分外的好时,很有眼色地将室内的人都挥手赶了出去,他自己也最后退了出来,将门关好,站在门外守着。 那边的孟贵人说是寻到古曲邀请皇帝欣赏还没请到人,这边灵婕妤就已经借习字为由得到了皇上常来的承诺,且这承诺还是皇上自己给的。 不得不说,这一局是灵婕妤赢了! 不过,那个孟贵人怕也不是省油的灯。 最后,谁赢谁输,还真不好说! 也好!宫中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 在翊坤宫满宫冒粉色泡泡时,永澜宫的孟贵人却在大发脾气。 “你怎么那么笨?!” “后宫地方那么大,道路那么多,你偏偏要在那里拦人?!结果碰到了翊坤宫的人,让人把皇上截走了?!” 大宫女丹彩看着气到不行的自家主子,不由得恨恨地轻点了两下兰芳。 兰芳也十分委屈,“奴婢怎么会知道翊坤宫那些不要脸的居然截咱们主子的宠……装的像模像样,还说什么去请太医……请太医那么多条路她们不走,非要和奴婢走一条道儿?摆明就是故意的!” “皇上明明都要来了的,偏她要拿着自己的身体说事儿,什么气晕了?” “她定是知道了昨夜贵人承宠,活生生把自己气晕了!” “她怎么不把自己气死了呢?!” 没请来皇上,还挨了自家主子一顿排揎的兰芳忿忿地说道。 “摔瓶子砸碗?!果真是个乡下人,上不得台面!” “嫉妒可是七出的大罪……” 孟贵人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她都能想象得到此时阖宫上下是怎么嘲笑她的。 被半道截了宠,岂不是说明她这个新宠不如灵婕妤?!明天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少不得要被人嘲讽笑话几句了。 一想到这些都是灵婕妤带给她的耻辱,孟贵人心里便恨得不行,目光沉沉,眼底有暗流涌动。 …… 第61章 皇后娘娘,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花芜这一病就又病了小半个月,这期间除非皇上不到后宫来,如果到后宫来就一定会歇在翊坤宫。 花芜自己倒没觉得什么,毕竟皇上这半个月来也就来翊坤宫那么三、四回,可是,其它人却嫉恨得眼珠都红了。 今天儿是十五,是全体后宫嫔妃们都要来坤宁宫向皇后请安的日子,花芜既然病好了,也是要去的。 “皇后娘娘,您看看这些刚入宫的新人,真是个个年轻娇俏,看了就让人心生欢喜呢……” 一身银红绣大朵金丝菊云锦裙的柔妃笑眯眯地望着底下坐着的新人对皇后冯元蘅说着,“想必不久后,宫中就会有好消息了……” “可不是嘛!” “你看她们一个个嫩的像花骨朵似的,看着就招人怜爱……” “唉……一晃眼……咱们都老了……” 皇后冯元蘅也心情大好地和柔妃开着玩笑,说话间,眼尾的目光似是不经扫意地过妼贵妃。 柔妃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皇后冯元蘅,又目光扫了扫妼贵妃,嘴角的微笑越发真诚了几分,“可不是呢……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的功夫就是她们新人的天下了呢……” 妼贵妃端坐在柔妃的上首,闻言眼底飞快划过一丝不屑,懒得理会意有所指的皇后和柔妃,端起热茶饮了一口,似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又在装模做样! 柔妃心里都快呕死了! 她最烦妼贵妃那副高高在上的清高模样,仿佛别人都在无理取闹,摆出她都不与她们一般见识的超然姿态。 柔妃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掩去眼底的一丝冷意。 裕妃心里却是气得不行。 皇后和柔妃一唱一和的什么意思?! 是在讥笑贵妃失宠,日后将会是新人的天下吗?! 她就知道皇后和柔妃往日的大度和蔼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心里说不定怎么嫉恨贵妃呢? 果然,现在一有机会就忍不住跳了出来吧?! 那模样果然丑陋! 贵妃若不是身受女帛星流言的困扰,哪有这些新人什么事儿??! 坐在柔妃身边的平妃将这几人的眉眼关司都看在了眼里,心里都快笑死了。 难得看到皇后和柔妃联起手来挤兑妼贵妃,这两人在妼贵妃失宠前可是一贯的会做好人,现在怎么不装了?! 她就说嘛……这后宫中的女人哪有不恨妼贵妃的?! 这三年来,皇上所有的宠爱都被她一个人夺了去! 一个女最美好的年华,又有几个三年?! 就如同现在满宫的新人谁又不嫉妒灵婕妤?! 那灵婕妤就是下一个妼贵妃! 看着新人们暗搓搓的眉来眼去,平妃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双眼放光,激动得手中的帕子都勾了丝。 宫里越热闹越好,否则,她得多无趣啊! “皇后娘娘,嫔妾们也想为皇上开枝散叶啊!可是,灵婕妤身子不好,还偏霸占着皇上不放,这让嫔妾们怎么生啊?” “皇后娘娘,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下首突然传来一道甜腻腻的声音,拉长的语调,做作的言词,让整个屋顿时为之一静。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站起来说话的是一身粉裙的刘贵人。 哦! 那不意外了! 是刘贵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这个刘贵人这些日子在宫里可是分外有名。 她是那批宫女中除了灵婕妤与容贵人外,位份最高的,家世好,容貌也不差,可是,连孟美人都承宠了,她却还没有。 为了争宠四处钻营,惹得宫人笑话,她还在御花园里与人大吵了一架,丢人丢得满宫都知道了。 可就算这样,她也仍不知收敛,甚至还学孟美人想要与皇上来段浪漫的‘偶遇’,结果没遇到皇上不说,她还因为淋雨被浇起了落汤鸡,狼狈不堪的跑回宫,让宫人好顿笑。 有人微红了脸,以扇挡面暗唾刘贵人不要脸; 有人满脸震惊,觉得刘贵人脸皮是真厚; 有人则满脸兴奋,目光不时落在花芜的身上,一脸瞧热闹的样子…… 皇后冯元蘅眉头微蹙,暗暗摇头,对刘贵人十分不看好。 争宠这种事情,那就得各凭本事! 现在,她争宠争不过,居然当着她的面告状,还指名道姓,简直不知让人说她什么好。 脑子不及人家孟贵人与容贵人,容貌不及人家灵婕妤,就这样的还想着争宠?! 怕是皇上不到半天就得嫌烦把人扔出来! 人家都已经打上门来了,花芜还怎么能惯着她,没等皇后娘娘开口,花芜便已经开口了,依旧是娇滴滴,又软又糯: “刘贵人怎么能这样颠倒黑白呢?嫔妾身子弱,皇上怜惜,多看了嫔妾几回……怎么到了刘贵人嘴里就成了嫔妾霸占着皇上了?” “人家病了去请太医,都不敢告诉皇上和皇后,怕他们忧心……可皇上非要来,难道嫔妾还能不让皇上进翊坤宫的门不成?!” “至于说‘独占’二字,嫔妾就更是万万不敢当了。” “容贵人和孟贵人可都是承了宠的,为什么人家能承宠,刘贵人却不能。” “刘贵人您真的不好好想想自己的原因吗?” 花芜身上穿着由极其珍贵的燕羽觞制成的新衣,阳光下细腻光润、锦光浮动。 她就那样懒懒地倚坐着,头上珠翠围绕,绝美的脸蛋上一片乖巧可人,声音也是细声细气,可说出的话却像是能气死人。 “你……你什么意思!?” 刘贵人气红了脸,站起身来对着花芜怒目而视。 太羞辱人了! 她的意思就是自己没能侍寝,是自己的原因呗?! 容贵人见状,心中暗骂刘贵人是头猪,这么容易就被灵婕妤带偏了。 这些日子,她暗地里撺掇着将孟贵人和刘贵人推出来分花芜的宠,可明显这两个人都不是花芜的对手。 这怎么能行?! 灵婕妤不除,她还怎么出头?! 容贵人心电急转,下一刻便脸带笑容,笑眯眯的当起了和事佬。 “大家都是好姐妹,说这些话做什么?没得伤了和气……” “刘贵人快坐吧。” “孟贵人都承宠了,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被提及了的孟贵人此时却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只承宠一晚有什么用呢?” “灵婕妤好厉害的一张嘴!” “听说灵婕妤这次病得蹊跷……嫉妒可是七出之一呢……” 大家都知道孟贵人本来第二晚也要承宠的,却冷不丁被灵婕妤夺了去,现在孟贵人这样说,大家自然也就都知道孟贵人是什么意思。 嫉妒可是后宫女子大忌! 若是做实了,少不得皇后娘娘要惩戒灵婕妤一番。 一时间,众嫔妃们都兴奋了起来,目光灼灼,恨不得立刻就是皇后娘娘制裁花芜。 金盏一看众嫔妃们狼一样的目光,顿时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心高高提起,满手心都是汗。 却见花芜不慌不忙地甩了一下帕子,又娇娇柔柔地开口:“什么蹊跷……什么嫉妒……?!嫔妾怎么听不明白呢?” “嫔妾只是身子难受发了点小脾气,皇上为此还罚了嫔妾十个大字,要嫔妾爱惜身子呢。” “至于承宠这事儿呢……” “有人没福气,就是承宠数次也不会怀有龙种。” “而有的人就很有福气了,哪怕只有一晚,也……” 花芜没有把话说完,只是以帕掩唇,似笑非笑地盯着容贵人的肚子。 容贵人脸色微变,心中一惊,手不自觉地便护住了肚子。 …… 第62章 怀上了?! 容贵人的小动作,不少人都看在了眼里,心中顿时微微一惊。 这容贵人不会真的怀了吧?! 凭什么啊?! 一想到容贵人可能真的怀了,屋中不少老人脸色都变了,连灵婕妤刚才言语中的不敬,都不在意了。 这容贵人可就在灵婕妤出现之前承宠了一晚,这……这就怀上了?!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皇后眼波微闪,目光落在容贵人的肚子上,有些惊讶,随后扫了一眼其它的高阶嫔妃们脸上的神情,便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 柔妃和淑妃两人心中陡然一沉,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什么异色也没有露出,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就是身上的气息有些冰冷。 妼贵妃脸色微沉,目光不经意地从容贵人的身上划过,涂了大红蔻丹的指甲扣入了掌心都不觉得疼。 平妃也同样看到了容贵人的小动作,可是,她却是冷哼一声,目露不屑。 她可不认为容贵人是真的怀上了。 就一晚而已! 容贵人哪有那个好命?! 若她一晚就能怀上,那她这个在潜邸就跟在皇上身边,直到皇上登基前才怀一子的人算什么?! 算她福薄吗?! 高阶位的妃子们神色各异,低阶位的嫔妃们有些聪明的,也不由变了脸色,满眼的犹疑…… 不……不可能吧?! 容贵人姚书仪捂完肚子之后,就知道坏了。 她心跳得厉害,看着花芜的目光又惊又恨,可也只有这一息的情绪外露,随后便恢复如初,依旧是那副恬淡温柔的模样,手也放了下来,变脸速度之快,简直让人觉得自己是眼花了。 花芜没有指名道姓点她的名字,容贵人自然也不会蠢得发声为自己辩解,只能是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端起茶盏假装喝茶。 容贵人这一脸淡定的模样,倒是让人更闹不清她到底是怀了还是没怀。 孟贵人此时也顾不上花芜抢了她承宠的事了,一双妙目惊疑不定地直往容贵人的脸上瞧,满脑子都是容贵人真的怀了?就一晚而已? 随后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若是容贵人真的一晚上就怀上了,那她是不是也…… “孟贵人喝茶……” “你最爱喝的顾渚紫笋呢……” 容贵人见孟贵人也在摸自己的肚子,眼中精光一闪,连忙开口道,语气依旧温柔婉转,可声音却不小。 容贵人突然的一声,顿时把众人放在她身上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孟贵人的身上,也正好看到孟贵人摸肚子的动作。 一时间,众人不禁都愣住了。 这怀了孕的究竟是容贵人还是孟贵人啊?! 还是……两个都怀了?! 孟贵人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肚子上,不由一惊,立刻眼神狠厉地看了一眼容贵人,可随后又反应过来,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怀没怀孕,她心虚什么?! 这么一想后,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捂肚子的手,神色坦然地喝起了茶。 孟贵人的这一番操作,直接把有些人看懵了。 这……这究竟是怀没怀啊?! 原本这些人还都在琢磨容贵人怀没怀,现在又改成琢磨孟贵人怀没怀了,一时间众人都没心思理会花芜嫉妒不嫉妒的问题了。 一些聪明人没了心思,却不代表所有人都没了心思,至少,刘贵人就一心想要给花芜好看。 花芜没权没势,位份却比她还高,更是此时后宫最得宠的人,这让她如何能忍得?! 她想继续抓着花芜专宠说事儿,可惜众人的心思早就不在花芜身上了。 花芜就算盛宠又能如何?! 太医说了花芜身子不好,无法受孕。 充其量也就是下一个妼贵妃,专宠几年后,便会有新人代替她,成为昨日黄花。 在宫中,荣宠什么的都是虚的。 孩子! 只有有个孩子,才是最实在的。 与孟贵人和容贵人有可能有孕比,花芜争宠这事儿还算个屁啊?! 没有了众人添油加柴的帮衬,刘贵人一个人根本跳不起来,被皇后娘娘批评了几句后,便蔫了下来…… 一场精心针对花芜的请安就这么草草地收了场。 众人从坤宁宫出去,神色各异的嫔妃们匆匆坐着轿辇离开,空气都浮燥了几分。 …… 梵华宫。 “两个新人都有孕了?!” “妼贵妃很伤心吧?!” “这么多年了,人人都能生,就她不能生……她专宠又如何?她就算抢走了本宫的宠爱又如何?” “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 “现在她没有孩子,又有新人出现抢走了她的宠爱……她还剩下些什么?!” “她还有什么?!” “老天开眼!” “终于让本宫等到了这一天!” “哈哈……呜呜……” 落寞清冷的梵华宫今天不时传来疯癫的大笑,大笑之后又是呜呜的痛哭之声,分外的慎人。 “娘娘,您别哭,您该高兴啊!” “当年抢走您宠爱的贱人,今天终于要得到报应了。” 有人在旁小声安慰着。 在妼贵妃没入宫之前,她们娘娘是满宫最受宠的主子,无子便已获封禧嫔,那时她们梵华宫不知有多风光。可自从妼贵妃入宫后,她们主子就渐渐失了宠。 妼贵妃家世强盛,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有帮手。 她们娘娘这一失宠,就再没有机会重获恩宠。 若只是如此,她们娘娘还不会记恨。 可是,后宫的人为了巴结妼贵妃,拼命糟践她们娘娘这个前宠妃。 那天宫中突发传染病,她们娘娘被刁难无人给医治,虽然最后凭借着身子底好没死,却落了满身的疤,自此彻底再无翻身的可能。 她永远记得那个为了给她娘娘讨要公道,而被高盛海打死的梅兰。 而事后,妼贵妃却只是赔了她们主子些银子,不闲不淡地说了高盛海两句,这事儿便了结了。 梅兰与她及主子是从小长到大的情谊。 因为梅兰的死,她们恨毒了妼贵妃。 可惜,妼贵妃一直盛宠,家世又好,她们只能隐忍。 而今天,终于让她们等到了机会。 “梅菊!” “让我们埋在合欢宫的人动手吧!” “我要她死!” “我要她给梅兰赔命!” 说话之人一身半身不旧的宫装,面上白纱遮面,唯露出一双无比凶狠的眼睛。 …… 第63章 大发雷霆! 翊坤宫。 “主子,那容贵人真的怀了吗?” 回到自己宫后,忍了一路的金盏终于有机会问出来了。 她可是看到了,当自家主子说完那句话后,容贵人的反应明显是慌了。 别以为她没发现,今天请安时,那个孟贵人、刘贵人、还有这个容贵人那都是一伙的。刘贵人和孟贵人这两个是个傻的,被那个容贵人指使着一直在找她家主子的麻烦。 若不是她家主子曝了这么个惊天大料,今天的请安可没那么顺利脱身。 只是,自家主子怎么知道那个容贵人怀了?! “我哪儿知道啊!” “不过是被她们吵得烦了,随口一说罢了。” “却没想到居然真的炸出来一个……” 花芜眸子轻闪,搪塞道。 她也是话赶话赶到那儿了,才突然想起书中这个容贵人可是个有福气的,侍寝的第一晚就怀上了,而且,这一胎还是个男孩。 有子有宠有心计,姚书仪这才在后期成为女主楚惊月的头号劲敌。 姚书仪对她的敌意实在是太大了,若不是她一直在暗搓搓的挑事儿,她也不会说出那么句似是而非的话来。 这样一来也好! 想必姚书仪此刻怕是再没那个时间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 …… 花芜想的不错! 此时的容贵人姚书仪捂着肚子坐在她的怡春宫侧殿里惊魂不定,一向镇定的清漓此时也满脸的慌张,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家小主儿的肚子,“主子,您说灵婕妤是不是知道了……” 容贵人只是沉着脸,缓缓摇头。 她也不确定灵婕妤是不是知道。 她说那句话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姚书仪在脑海中一遍遍地想着当时灵婕妤这那句话时,她的神态、语气和笑容,越想心里越慌,总觉得灵婕妤是意有所指。 “主子……?” 清漓、清露两个人围着容贵人姚书仪都有些乱了手脚。 “行了!” “不管灵婕妤知不知道,她今天的话都给我们惹了大麻烦……” “从今天起,先别管灵婕妤了。” “你们要给我守好怡春宫,半只苍蝇都不能让它飞进来!” 容贵人姚书仪有些后悔请安时针对灵婕妤了。 本来她怀了孕,就该安份低调些才是。 只是她一对上灵婕妤,她就忍不住的心头火起。 若不是有这个灵婕妤在,这届的秀女哪一个是她的对手,她此时不知该有多风光。 不过,容贵人姚书仪终是个心机深重之人,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也不再执着于灵婕妤是否真的知道她怀孕了,而是,开始提防起来怕有人暗中对她下手。 她可是看到了当时屋中有许多人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那几个位份高的妃子,看她肚子那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 “日后出行都警醒些!” 容贵人姚书仪眉眼阴沉,冷冷道。 她们现在还不确定她是否真的有孕,想必这几日,她们试探的手段不会少了。 若真被她们试探出来,她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还两说。 “主子,您放心!我们省得的!” 这个孩子事关重大,她们一定不会让这个孩子出事的。 清漓和清露对视了一眼,厉声道。 …… 与此同时,淑妃正在自己的宫中大发雷霆,美艳的脸上满是寒色。 “究竟是容贵人怀了?还是孟贵人怀了?还是这两个贱人都怀了?!” “要你们有什么用?!” “连这两个新人怀没怀,你们都不知道?!” “你们安插进这两宫的人是死的吗?!” “没用!废物!” 淑妃的心腹大宫女连翘连忙跪下,“娘娘,您别生气。” “那个灵婕妤也就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 那两人侍寝也只有区区一晚而已,怎么可能就那么好命的就怀上了?! “你懂什么?!” “去!” “派人去查!” “务必给我弄清这两人怀孕没有?!” 淑妃柳眉倒竖,怒喝道。 连翘见状,不敢再说什么,连忙起身,急急办事去了。 淑妃看着连翘离开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想到自己那病弱的皇子,她的目光不由得变得狠辣。 这宫中,除了她的儿子,她绝不允许再有新的皇子降生! …… 接下来的几天,花芜的耳根子清净了许多。 请安的时候,众人的注意力更多的是落在孟贵人和容贵人的身上,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两人的肚子上。 孟贵人也不复之前与花芜的针锋相对,眉宇间总有一种淡淡的焦虑,魂不守舍的。 而容贵人却是一脸坦然,依旧是那么长袖善舞,左右逢源,让人看不出虚实。 少了孟贵人和容贵人的声援,就只剩下一个刘贵人在花芜面前也不怎么能蹦跶起来,往往三言两语就被花芜的软刀子给气得半死。 花芜也就是在无聊时,会逗逗她玩。 …… 这一日,怡春宫清漓在检查午膳中时,突然脸色大变,有人在她们主子的膳食中下了毒。 这毒不会要人命,却会让人腹痛难忍,若是怀孕之人中了毒,则会流产。 这是谁?! 竟然这么狠的心! 她们竟然连查都不查,就直接下狠手了。 “主子,有人对您动手了。” 清漓连忙向容贵人姚书仪禀报。 “动手了吗?!” “竟然这么迫不及待?!” 容贵人姚书仪猛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俏脸含煞,“清露,一盏茶后叫太医,就说我肚子疼……” “然后……” “一切按计划行事!” 姚书仪眸光幽暗,露出一丝冷笑。 “是!主子!” 清露面容肃穆应下。 …… 一盏茶的功夫后,怡春宫侧殿便热闹了起来。 容贵人姚书仪腹痛难忍,身边的大宫女清露哭着去请太医,没多一会儿,就有好几个热心嫔妃赶去了怡春宫,表面上都是关心容贵人的身体,实际上都是来探听消息的,她们都想知道这容贵人到底怀了没有。 而此时,淑妃坐在自己的宫中焦急的等待着,一个时辰过后,丁香匆匆走进来,“娘娘,我们的人回信了……” …… 第64章 没怀?!都没怀?! 这两日,要说宫中最大的笑料,那自然是容贵人和孟贵人了。 先是容贵人肚痛,请了太医后,没多久便从怡春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容贵人是吃坏了肚子,并没有怀孕。 太医那边刚给治好,还没等太医出了怡春宫的门,永澜宫孟贵人的大宫女兰芳又哭着把太医拉走,说是孟贵人也肚子疼得受不了…… 不久后,就又传出来说孟贵人同样吃坏了肚子,也没有怀孕。 皇后派人询问,说是那日送的一道菜不新鲜,让两位贵人闹了肚子,同样闹肚子的还有几个低阶嫔妃和小宫女,皇后命人责罚了司膳局,将做这道菜的御厨打了二十板子,罚了三个月的月钱以敬效尤。 这两个消息一出,让宫中许多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后……宫里就到处都是幸灾乐祸和八卦的声音,这声音最后都传到太后宫里去了,当时,太贵妃曹荃正在太后的慈宁宫陪太后用膳。 太后原本真以为容贵人和孟贵人两个怀上了,听说最后只是空欢喜一场,顿时就没了胃口。 曹太贵妃见状,连忙笑着安慰道:“太后,您别急啊!” “容贵人和孟贵人都是新人,人又年轻,闹出点乌龙,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只才一晚……哪里就那么幸运的能怀上?” “但这也是好事啊!” “先有容贵人、再有孟贵人……此次选秀入宫又新进了那么多美人,皇上也不去找妼贵妃了,这就个好的开始啊……” “这次是空欢喜一场,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您啊……很快就要抱孙子了……” 太贵妃曹荃眉眼弯弯,笑眯眯地说道。 这位太贵妃曹荃年约四十多岁,螓首蛾眉,乌珠顾盼,虽然容颜老去,却也仍可看出年轻时必是位极美的美人。 她的语调温婉悠扬,慢条斯理,宛如细雨轻柔如丝,让人倍感舒服。 果然,在她说完后,太后的怒火便消了许多,对她嗔道:“你呀!是个温婉和顺的性子,年轻时就吃了这个亏,年老了还是如此!” “若不是你这不争不抢的性子,当年未必不能和那耶律南仙争上一争……” 当年耶律南仙一入宫,后宫便众人迅速泯入尘埃。 那个女人简直是她们后宫所有女人的魔咒。 太贵妃曹荃闻言,温婉笑道:“太后,那人早已做古,连骨头都化为了尘土。” “如何与您相比?!” “她当年再盛宠又如何?!如今坐在太后位子上的……是您!” 太后闻言,心情大悦。 她眉眼俱是得意,频频点头,“你说的没错!” “哀家提她做甚?!” “她当年再如何风光,现在也早就是个死人了!” “如何比得上你我?!” “你家老九已经封了亲王,执掌宗人府又兼议政大臣……哀家前儿还听说,你家老九又立新功了?” 太贵妃曹荃连忙低眉敛笑,满脸恭敬地回道:“那还不是太后娘娘您疼他?!那些个微末功劳,不值一提。” “倒是老九许久未入宫,总嚷着想您,想来给您请安呢……” 太后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眉眼带了几分惊喜,“老九想哀家了?那过几天便让他进宫来吧……正好哀家也想他了……” “哀家喜欢老九。” “都说了只要老九喜欢,可以随时进宫来看哀家,可偏你最是守礼,说什么也不同意。” “老九虽说是你生的,可是,从小就养在哀家身边,和哀家生的又有什么区别?!” 太后有些嗔怪地说道。 “太后娘娘,礼不逾节!” “老九已经成年,总出入后宫,若是惊扰了皇上的嫔妃们,就不好了……” 对于太后的埋怨,太贵妃曹荃依旧是温和从容却坚定。 “你呀!” 太后虽然嘴上嗔怪,心中却对太贵妃曹荃恭顺知礼很是满意。 用完膳后,太贵妃曹荃又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子话,见太后有了疲意后,便知趣地告退了。 等出了慈宁宫,太贵妃曹荃脸上的温婉恭敬便消散无踪,她回身看了眼慈宁宫寝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和不屑,随后,对着身边的掌事嬷嬷淡淡道:“走吧!” “明儿跟老九说一声,让他过两天找个时间进宫给太后请安。” 掌事嬷嬷素桂低头应是。 “太贵妃,太后要孙心切,我们是不是该……”,掌事嬷嬷素桂低声道。 太贵妃曹荃斜睨了素桂一眼,低喝道:“住口!小心隔墙有耳!” 见素桂噤声,才缓缓道:“一切待去佛堂时再说!” …… 花芜此时正带着金盏、玉瓶在御花园溜达,表面上在欣赏着御花园的美景,实际则是在脑海里听红芽儿四处收取来的最新八卦。 至于,为什么要来御花园? 那自然是因为御花园里花草最多,消息也最全啊! “据说孟贵人是真没怀上。” “她一开始愁够呛,担心自己怀上了,又担心自己没怀上。” “所以一直很矛盾纠结要不要请太医。” “就这么耽误了三、四天,直到突然肚子疼叫了太医后,她才被证实没怀上后,自觉丢人,怕别人嘲笑,已经称病不出好几天了……” “这个孟贵人虽然比刘贵人聪明些,可是,比起容贵人可就要差远了。” 红芽儿话说一半儿,啧啧称赞道。 “那容贵人是真的怀了。” “她和孟贵人肚子疼自是因为有人往她们的膳食里下药,目的是那背后之人想叫太医院的自己人去给这两人看病,借机看看她们是不是怀了……” 花芜站在一株豆绿牡丹前,看着宛如碧玉雕成的花瓣,轻笑道:“是淑妃干的吧?!” 红芽儿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说呢……” “满宫只有淑妃膝下有一个皇子,虽然一直病病歪歪的,可她却是个见不得别人有孕的,能往太医院安插自己人手必是高阶嫔妃,除了她还能有谁?!”,花芜说道。 “还真让你说准了。” “还真是淑妃!” “只可惜淑妃没想到她的人被容贵人抓住了把柄骗了她,她还不知呢……听了太医的回复,就真以为容贵人没有怀孕。” “然后,孟贵人假病不出,她也立刻称病不出。” “有孟贵人称病在前,也没有人怀疑容贵人。” “现在容贵人正安心在她的怡春宫里养胎呢……” “啧啧……” “难怪你一直说容贵人是个厉害的。” “有心计、有手段……她果然是个厉害的!她可是把满宫的人都给骗了呢……” …… 花芜听到红芽儿的称赞,心里想的却是姚书仪的厉害可不止于此呢。 想到书中姚书仪隐藏起来的真实身份,她可是差一点就成功了的人。 这边花芜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语调拉得老长,阴阳怪气地说着,“哟!这不是灵婕妤吗?” …… 第65章 宫中的女人说话尽是坑…… 花芜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挽着翻荷髻,身穿茜素红芍药华丽宫装,身材略显丰腴的嫔妃带着人缓缓向她们走来,她的眼神高傲且满是挑剔的看着花芜。 “这是谁?”,花芜没什么印象。 “回主子,她是永宁宫的程昭容。” 身为宫中老人的玉瓶迅速回答道,生怕慢一步她们家主子就会吃亏。 程昭容?! 花芜有点印象了。 她初入宫时,这位恰巧得了风寒,所以,她几次向皇后娘娘请安时都没见过她这个人。 程昭容是平妃的人。 她和平妃两人可以称得上是宫中的哼哈二将。 为人胸大无脑,尖酸刻薄,喜欢惹事生非,同样不得宫中人喜欢,更不得皇上喜欢。 她之所以还一直稳坐昭容之位,一是她与平妃交好,二则是她父亲是镇守西南的一品虎威将军。 倒是没想到,今天在御花园碰上了。 看这来者不善的模样,明显是来找茬的。 说实话,这些嫔妃们嘲讽她的话,来来去去也就那些“什么出身不好的商户女”、“什么为人粗鄙上不得台面”、“皇上也就一时新鲜”的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些话其实对于花芜来说,真的是风过无痕,不痛不痒,每次她们说完自己都要倒霉,可偏偏乐此不疲,看来她们是真的很想气‘死’她呢…… “哟!灵婕妤这是身子大好了,竟能到御花园里溜达了……还是……灵婕妤也是来看容贵人和孟贵人笑话的?” 程昭容看着花芜绝美的脸,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嫉妒。 妼贵妃媚骨天成,这灵婕妤容貌又冠绝天下,这天下让人惊艳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不能再多她一个?! 啧啧…… 这宫中的女人说话尽是坑。 笑话这种事情,两个人关系好自然是可以私下说说取笑,可却不能当面说,以免日后被翻出来,以后宫不睦的罪名被皇后处罚。 她和程昭容的关系有好到一同去取笑容贵人和孟贵人了吗?! 花芜先是按照宫规向程昭容行了问安礼,随后才浅笑道:“嫔妾身子不好,终日闷在翊坤宫里,难得今天天气好,便来御花园走走……” “至于,程昭容刚才说的什么笑话……嫔妾久在翊坤宫不出,却是不知呢?” “不知程昭容可好心告诉嫔妾是什么笑话,让嫔妾也乐呵乐呵?” “程昭容,您是不知,嫔妾每日喝的药都苦极了,可皇上还偏盯着嫔妾要一滴不许剩,真是苦恼极呢……” 花芜笑吟吟,满脸娇羞的抱怨着。 翊坤宫?!一滴都不许剩?! 这个贱人是在显摆皇上有多宠爱她吗?! 程昭容恨得将手中的帕子勾出了丝,胸脯剧烈起伏,美眸似要喷出灭火来一般,可随后,她似想到了什么,脸上怒意渐消,眼中陡然显现一丝恶意,意味深长道:“灵婕妤,皇上盯着你喝药,可是为你好啊……” “毕竟,你就只有十年寿命可活呢……” “怎么?” “灵婕妤,你不知道?” 看着翊坤宫上下愤怒的眼神,程昭容心中痛快极了。 当初太医诊断出灵婕妤寿数有损,皇上当场就下了旨,严禁任何人将消息告诉给灵婕妤知,想必翊坤宫上下也都瞒着灵婕妤呢吧?! 得宠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短命鬼?! “十……十年?!” 花芜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脸上的血色尽褪,苍白如雪,身子摇摇欲坠,紧接着,双眼一闭,软软地便倒了下去。 “主子!?!” “来人!” “叫太医!” 翊坤宫上下顿时乱成一团儿,金盏和玉瓶吓了个魂飞天外,扶着花芜软倒的身子,惊声尖叫。 “程昭容,皇上早已下了严令,阖宫上下严禁任何人向我家主子透露她的病情。” “如今,你却明知故犯,故意违抗圣旨,你可知后果?!” 翊坤宫的掌事太监林公公又急又怒,不由厉声道。 “大胆!本宫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卑贱的下人说三道四!” 若是往日,一个阉人敢对她不敬,她早就命人赏他板子了。 可是,现在她却没那个心思责罚林公公。 刚才光顾着痛快了,一时嘴快将花芜短命的事儿说了出去,现在,经林公公提醒才想起来,皇上是下令将灵婕妤的病情隐瞒的。 违抗圣旨的罪名,她可担不起。 此时,程昭容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了,强撑着训斥了一顿林公公后,她再不敢停留,带着她的人灰溜溜的跑了。 “花芜,程昭容跑了。” 红芽儿在花芜的识海中汇报道。 “切!还没有傻到底吗?还知道是闯了祸了!” 花芜闭着眼睛仍做昏迷状,脑子里却和红芽儿吐槽个不停。 她也没想到程昭容会那么蠢,堂而皇之的就把她短命的事儿拿出来当着她面说了,这大好的机会,她不抓住都不好意思。 程昭容比她位份高,若真是找些个由头不大不小的罚她,也是恶心人的紧。 干脆借机把事情闹大。 程昭容在御花园里欺她事小,就算闹到皇上、皇后那里去,也就是不痛不痒的责罚几句罢了,程昭容犯的最大错误是违抗圣旨! 违抗圣旨这事儿,可大可小。 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但那程昭容又不得宠,想必吓得不轻,哪怕是轻罚,都够程昭容夹起尾巴消停一段时间了。 看金盏哭得那个惨,花芜坐在轿辇上轻轻用手指勾勾金盏的掌心,示意她没事儿,金盏愣了一下,看到花芜纤长的睫毛抖了抖,这才知道自家其实并没有晕,高兴之余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哭嗝。 金盏的异状被玉瓶发现,金盏连忙给玉瓶一个眼色,示意主子没事儿。 原本一脸慌乱的玉瓶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她柳眉倒竖,眼现怒意,她们家主子是个体弱又没家世的,谁都敢上来欺负她们家主子。 刚才她太慌了,没想到。 现在一下就明白过来,她家主子为何要装晕了。 程昭容,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我家主子可不是好欺负的。 于是,玉瓶又给了金盏一个眼神,示意她接着哭,哭得越大声越好。 金盏虽不明其意,但她知道自己不如玉瓶聪慧,玉瓶让她哭大声些,定是有用意的,于是,咧开嘴又嚎了起来,其它本就慌成一团儿的小宫女,见金盏这个大宫女哭得大声,心里更慌了,也跟着高高低低地哭起来…… 打远一看,这翊坤宫众人个个哭得凄惨无比,就跟死了人似的。 …… 第66章 皇上不会这样对我的! 永宁宫。 “娘娘,您可得救我啊!娘娘!” 程昭容回了永宁宫后,顾不得歇息,就急急忙忙跑到主殿去求平妃救命。 平妃在得知了程昭容干的蠢事后,不由得气急败坏,用尖锐的指甲不停地点着程昭容的额头,“你说你是不是蠢?!” “皇上早已下了严令不许将灵婕妤的病情告给她知,你竟然明目张胆的违抗圣旨?!” “程昭容,你想死别拽上本宫!” “秋纹,送程昭容出去!” 掌事嬷嬷秋纹闻言,立刻招了两个宫人将不愿走的程昭容连拉带拖的送回了自己的寝殿。 没过多一会儿,就听见程昭容在自己的寝殿发疯,又哭又砸的。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平妃扶着自己的胸口,喝着司棋递上来的热茶,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 可吓了她好大一跳。 “娘娘这次做的极好!” “那程昭容犯的可是抗旨之罪,您没必要跟着掺和进去。” 掌事嬷嬷秋纹脸上露出了浅浅的满意笑容。 情份这种东西,用一点儿少一点儿。 她们家主子还是个直性子、爱闯祸的,那点子情份还是留下日后保全自己吧。 “切!程昭容那蠢货自己犯了事儿,还跑来求本宫救命,本宫若是去皇上面前替她求情,怕是连本宫都要挨骂,本宫才不干那傻事儿呢……” 平妃一个白眼飞上天,眉梢眼角俱是不屑。 虽然,她也不喜欢灵婕妤,但是上赶子挨骂的事儿,她可不干。 “不过,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灵婕妤,也是好事一件。” “秋纹,你说那灵婕妤会不会就此被吓死?!” “不是说那灵婕妤当场就晕死过去了吗?” 平妃想到这儿,突然无比激动地说道。 “这……” 秋纹答不上来。 都知道那灵婕妤身子不好,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总是病病歪歪的,瞅着似是一口气就能吹散似的,可偏偏人家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能不能被吓死,这还真是说不准的事儿。 “司棋,快让人去打听打听去……”,平妃高兴得在寝宫团团转,眉开眼笑道:“若真是把那灵婕妤气死了,程昭容倒是做了件好事……” 那可是替六宫除了个大祸害! 司棋领命而去。 秋纹则满脸的无奈。 也不知道自己家主子高兴个什么劲儿? 就算没有了灵婕妤,也还有赵婕妤、钱婕妤……总归没她们主子什么事儿。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可是想想,又随主子去吧。 主子入宫多年,早已失了宠,这往后的日子若再连这点乐子都没有了,她们主子该怎么熬下去?! …… 永宁宫.侧殿。 “该死!” “都该死!” “灵婕妤该死!平妃也该死!” “平日里妹妹长、妹妹短的,到了紧要关头,却缩得比谁都快!” 程昭容在寝殿大发了顿脾气后,累得气喘吁吁,只得停下,嘴里却还不停地咒骂。 “主子,您小点儿声吧!”,贴身宫女吓得不行,却也不敢捂主子的嘴,只能不停地安抚道:“主子,没事的。” “是那灵婕妤故意激您,若不是她故意炫耀她得宠,您也不会被激得失了分寸,您不是故意违抗圣旨的……” “再说老爷是镇守西南的一品大将军,皇上就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也不会重罚您的。” “您别失了方寸啊!” 贴身大宫女的话,终于让程昭容的慌乱惧怕缓解了许多,“对!你说的对!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爹是一品大将军,我爹最宠我了,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儿,我爹心里必然不满。” 西南地理位置无比重要。 若是她爹因为不满,而做出什么事儿,那西南就不保了。 西南若是乱了,皇帝的皇位还坐得稳吗?! 对了! 一定是这样的! 哼! 那样一个毫无任何助力的商户女,如何比得上她这个将门虎女的家世?! 她说就说了! 又如何?! 最好是那灵婕妤直接吓死才好呢! “灵芝,你去打听一下,看那灵婕妤死了没?!” 程昭容恨声道。 同时,程昭容在心里也下定了决心,哪怕这次灵婕妤没死,她也一定要让她死在自己手里。 敢拿皇上吓唬她?! 她一定要让她死得很难看! …… 可惜,她的美梦也只能是想想罢了,那灵芝领命还未等走出永宁宫,皇上的圣旨便先一步来了。 “……程昭容公然违抗圣旨,现夺其昭容身份,贬为采女,以示惩戒,且限三日内迁居清漪园,修身养性,静思已过!钦此!” “程昭容,快接旨吧!” 大总管秦忠冷冷地说道。 “不!不会的!” “皇上不会这样对我的!” “秦公公,您去和皇上说,我不是故意的!” “是灵婕妤!是灵婕妤那个贱人害我!” “我父亲是镇北大将军,皇上如何敢这样对我?!” 程昭容快要气疯了,慌不择言的说道。 “主子!您快别说了!” 灵芝吓得快要魂飞魄散了。 这样的话如何敢当着秦公公的面说,是怕老爷不会受到皇上迁怒吗?! “程采女,托你的福,皇上斥责镇北大将军养女不教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秦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什么东西?! 竟然敢拿镇北大将军来要挟皇上?! 皇上那般的人物,会忌惮一个武将?! 他们大兖朝最会行兵打仗,用兵如神的将领那是皇上! 呸! 不知好歹的东西! “行了!咱家还得去趟皇后宫里,将皇上亲封灵婕妤为灵昭容的口谕传达给皇后娘娘知……”,秦公公甩了甩拂尘,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 灵婕妤那个贱人升昭容了?! 这怎么可能?! 凭什么?! 这下程采女嫉恨得眼睛都要红了,和她同样红了眼的还有一墙之隔的宁宫主位平妃,只听‘刺啦’一声,平妃撕坏了自己手中的帕子,心里酸得不行。 那灵婕妤不但没死,还从因祸得福,从婕妤升至昭容了?! …… 第67章 一觉醒来,她成灵昭容了?! 一觉醒来,她成灵昭容了?! 而原本的程昭容因抗旨,被贬为采女,罚去清漪园了?! 啧啧……这罚得也太狠,她升得也太快了吧?! 那个什么程昭容不是有一个一品镇北大将军的爹吗?皇上竟然罚得这般重,不怕那个程大将军心生不满,囤兵造反吗?! 若是程大将军反了,西北可就乱了。 西北乱,则天下难安。 那他这个天下之主又该如何? 怕是太后和朝廷百官会对皇上心生不满吧?会动摇他的统治吗?! “你这儿都是哪听来的?”,红芽儿在花芜的脑海中一阵无语。 花芜理直气壮道:“电视剧上都这么演的啊!” 那个大火的《xx传》,皇帝为了平衡前朝后宫的势力,对那些个妃子们百般容忍,这个不能罚、那个要忌惮的。 程昭容虽犯了抗旨之罪,可这种后宫女子因口角的抗旨,可大可小,全在皇上的心意。 她原以为程昭容顶多是被禁足几个月或是降一级位份,却没想到皇上竟然是将她一撸到底了,若不是采女已是最低阶,怕是还要降。 “你都说了,那是电视剧!” “我跟你说这个景弘帝可不是一般的皇帝,他身上的龙气浓郁得都有些发紫,这是雄主之相!” “你在他手底下对他骗财骗色骗心,你最好小心点儿。” “这里的世界和你那个灵气渐渐枯竭的世界可不一样,你别露了马脚,害我到时候无法带你离开……” 红芽儿小心叮嘱道。 “安啦!安啦!”,花芜浑不在意。 她怎么可能会露馅? 红芽儿就等她的完美谢幕吧…… 花芜还要再说什么,却突然听到宫外一声比一声急切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嗯?! 皇上来了?! 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花芜这边还在想着,就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无力,两耳嗡鸣,眼前冒星,虚到不行,再也坐不直,身子一软便倒在了身后金盏的怀里…… 金盏吓得连声惊叫,“主子!主子!” 虽然知道这是她家主子演的,可是太真实了,她还是常常吓到。 花芜现在已经给不了金盏什么反应了,她现在太难受了。 红芽儿这一下,至少得抽走二分之一的灵力。 臭红芽儿! 你抽走灵力时,好歹先知会一声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差点将她送走! 她有片刻瞬间,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迷惘感!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抽走灵力!? 景弘帝萧凛在进来时,看到就是花芜脸色苍白、双眼无神、气若游丝的样子,心里顿时一慌,连忙大步上前,将花芜搂入怀中,紧张地询问道:“阿芜,你怎么了?” “没事的!你不要怕!” “你什么事儿都没有,是那程采女胡说的。” “是不是吓到你了?!” 花芜浑身无力地倚在萧凛的怀中,听到萧凛的话,她这才明白过来红芽儿为什么突然来这一手。 也是! ‘花芜’本就是个病美人! 一个体弱多病的人乍闻自己就只能还活十年了,不就该是这副伤心至极、病上加病、虚弱至极的模样吗?! 若是她刚才那副精神头十足的模样,让皇帝看见了,她可就穿帮了。 好红芽儿! 是她错怪她了! 不过,对于萧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花芜还是嗤之以鼻的。 胡说不胡说的,别人不知道,她自己的身子她还能不知道吗?! 可是,萧凛既然这样说了,她还不得不装出惊喜的样子,美眸氤氲道:“皇上,您说的是真的?!程采女真的在胡说?!您没有骗嫔妾?!” “当然!” “朕是天子!” “天子无戏言!” 萧凛神情严肃,散发出威严冷峻的帝王气息。 花芜有片刻的怔愣。 明明太医诊断说她活不过十年,这件事情满宫皆知。 君无戏言啊! 他……他怎么敢的?!还说得如此自然?!就只是为了让她安心?! 花芜简直不知该如何反应,片刻的怔愣后,花芜含泪带笑地投入到萧凛的怀中,娇声道:“原来是这样!真是吓死嫔妾了!” “嫔妾以为……嫔妾真的要死了呢。” “嫔妾死不可怕!” “可嫔妾怕日后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晶莹的泪珠滚落,美人儿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都疼了。 “好啦!不哭了!” “哭多伤身……” “那程采女已经被朕贬去了清漪园,日后想必不会再有人再敢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 “你只是早年吃苦太多,以致身子虚弱,只需好好调养,便能和正常人无异了……” 花芜听着萧凛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心想这萧凛日后若是不做皇帝了,改去做游方郎中也是可以的,不说别的,光这宽慰病人心情一事儿上就做得像模像样的,经他的嘴一说,花芜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好人了。 花芜这边正在心里吐槽得欢乐呢,猛然听见耳边萧凛说,“太医院的那些个太医医术不行,朕特意召了大兖神医鹤云深回来给你医治调理……今天正巧他刚回来……”,因为要召鹤云深入宫觐见,他这才来迟了些。 萧凛后面的话,花芜根本没听进去。 她满脑子都是鹤云深要来给她病?! 就是那个高冷神医?! 深情隐忍的男二?! 书上写他风姿秀异,俊若修竹,女主楚惊月是他幼时的救命恩人,他对女主的爱一直是深情隐忍、清冷克制的,看着她步步荣耀,一直在背后默默地帮助着她。 女主楚惊月天生胞宫虚寒,无法受孕,此为其心病。 为解女主心病,鹤云深一生都在外出采集珍稀名贵药材,想将其治好,在萧凛死后没多久,他也死在了为女主寻药的途中……当时鹤云深的结局不知看哭了多少读者。 马上就可以看到这个深情不寿的男二了吗?! 花芜心中有些兴奋,却猛听见萧凛说:“来人!将床上的幔帐放下!宣鹤云深进来!” 不是! 好好的,为什么要放幔帐?! 不要欺她不懂! 鹤云深给女主楚惊月看病时,从来都不放幔帐的! 把幔帐放下?! 她还怎么看帅哥?! …… 第68章 青莲谪仙鹤云深 “臣鹤云深叩见皇上!” 不多时,花芜便听见一道清冷如山涧清泉般的声音在寝殿中响起。 鹤云深?! 花芜连忙竖起耳朵,声音还挺好听的,她努力往外看,可惜有月影轻纱挡着,花芜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个挺拔飘逸的人影儿向她走来,坐下,随后,她伸出幔帐外的手腕上便被搭了一条白帕,干燥微凉的指尖落了下来…… 也不知这鹤云深长得什么模样?! 花芜心里好奇死了。 她身为一个后宫嫔妃,能看到主角团们的机会本就不多。 这萧凛也太小心眼儿了…… 花芜正在心里吐槽得欢乐时,突然听到那道如清泉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疾不徐道:“皇上,请您命人将幔帐挂起,微臣要看看灵昭容的气色……” 景弘帝萧凛长眉微皱,“你不是可以悬丝诊脉的神医吗?” 鹤云深看了景弘帝萧凛一眼,沉稳而平静地回道:“皇上,灵昭容的病情有些奇怪,似雀啄脉又似屋漏脉,臣需要看看灵昭容的气色做最后的定夺。” 雀啄脉?!屋漏脉?! “秦忠,掀开幔帐!”,景弘帝萧凛右拳紧握,沉声吩咐道。 嗯?! 可以掀开幔帐了?! 花芜心中兴奋,随着月影轻纱缓缓掀起,一张清疏隽秀的脸出现在眼前,眉眼如画,雅正端方,面上神情冷冷淡淡,如山间明月,江上清风。 啧啧…… 花芜的眼睛亮了。 女主果然好福利! 这鹤云深果然俊美至极。 他的俊美与景弘帝萧凛不同。 萧凛是皎若神君,傲气睥睨,威严冷峻。 而鹤云深则是料峭孤寒,宛若青莲谪仙。 女主吃得真好! 光一个鹤云深已是如此绝色了,不知其它几位又是长得什么样子? 花芜好奇死了! 只可惜一个裴玄,她避之不及、一个腹黑王爷住在宫外、一个彪悍将军在外领军、还有一个偏执少师,也不是她一个小小妃嫔能见到的…… 也不知在她走之前,能不能把这些人都见了…… 花芜面上犹自装做虚弱状,可心里的小算盘早已经噼噼啪啪地打开了。 …… 灵昭容花芜。 鹤云深回京路上这个名字便不时的被听到,说她现在已经取代妼贵妃成为如今后宫最受宠的女人。 她离奇的身世、她嚣张跋扈的性格、她牙尖嘴利让后宫女人连连吃瘪的事情,他听了许多。 一时间,他不知是该为楚惊月高兴,还是该为她难过。 惊月是女帛星! 是注定要来祸乱大兖皇朝的女人! 初听闻这个消息,他简直不敢相信! 那么善良淡然的惊月,怎么可能是女帛星转世的罪人?! 可是,裴玄的推演是不可能出错的! 裴玄是紫宵宫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天师,道法高深、知阴阳、断生死、洞悉万物,他自十三岁起卦,便无一不准。 裴玄既说惊月是女帛星,那惊月必然就是! 可自打他入宫后看到灵昭容的第一眼,他坚定的心又有所动摇。 皇上看灵昭容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 哪怕是惊月,皇上也从未那般看过她。 他曾是皇上的伴读,与皇上从小一起长大,对皇上的一言一行知之甚深。 萧凛冷静理智、运筹帷幄、善控人心,可除此之外,没有人知道的是他还霸道强势,占有欲极强。 小时侯,只要是他心头爱,他们这些人连看一眼都不能。 从他入翊坤宫给灵昭容看病,萧凛的一言一行,都无不让他心惊肉跳。 灵昭容很美,琼花玉貌,般般入画。 惊月不及。 虽然因病,她眉眼间带着几分羸弱之气,可是却越发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备至。 皇上如此宠她,只是因为她的容貌吗?! 她虽柔弱,却鲜活灵动。 太医院的太医们给她的诊断并没有问题,这位灵昭容确实是因为长期受到苛待,身子大损,心脾俱伤,脉像紊乱,精气耗竭,就算太医院的太医精心医治,也只有十年寿命可活。 以她的脉像来看,灵昭容应该时有眩晕、手脚无力、胸口憋闷之痛,这样的病人多是长年卧于床上,神色倦怠、心绪烦躁,郁气缠身,可灵昭容却难得柔韧坚强,身上无半点自怨自艾之气,反倒仍有勃勃生机,就如同枯树新芽,鲜嫩得可爱。 怕是这份耀眼的夺目,才是皇上从她身上移不开目光的原因吧? 鹤云深一时有些心乱。 如果皇上爱的是灵昭容,那惊月必然不是女帛星,灵昭容才是。 可是……裴玄是从不会出错的! 那……这又是哪里出了错呢?! 鹤云深觉得他应该去见裴玄一面! 他现在对灵昭容,实在是太好奇了。 “鹤神医,我的病情如何?真的只能活十年吗?!”,花芜见鹤云深缓缓的收回帕子,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声音因为刚才的一番哭闹有些哑,但依旧软糯动听。 鹤云深还没等回答,便先收到了来自萧凛的一个警告的眼神,那锐利的眼神在触及花芜小鹿般的疑惑目光后,顿时化做云烟消散,萧凛坐在床边,大手握着花芜的小手,不怒自威道:“鹤云深,你如实说便是。” 鹤云深手上的动作一顿,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萧凛,淡淡道:“灵昭容确实身子有损,但有微臣在,灵昭容寿命无虞。” “阿芜,你听到了吧?” “鹤云深都说你只是身子虚,养养就好了,与寿数无碍。” “这下你放心了吧?!” 景弘帝萧凛喜悦地说道。 鹤云深低下头,加快了收拾医箱的动作。 他是这么说的吗?! 这位灵昭容的病,天下间也就只有他能治,换个人就等着十年后给灵昭容收尸吧,皇上还能说得这般轻描淡写?! 花芜没有开心,她是愣在了当场。 什么玩意?! 她十年的寿命,生生让这鹤云深给她弄没了?! 这鹤云深这么厉害的吗?! 谁说她要长寿了?! 她活那么长干什么!? 真把她的病治好了,她到时候还怎么跑路?! …… 第69章 太后的心病,腹黑九王萧璟。 程昭容倒台,灵婕妤升至灵昭容一事迅速像一阵风般传遍了整个皇宫,所有人对花芜的受宠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初入宫便是五品婕妤,不过短短两个月,便又升至了四品昭容,这个晋升速度简直让人震惊。 各宫瓷器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这段时间,司物局被忙得团团转,最后,还是皇后娘娘下旨若是再摔坏了东西,便要从她们的月俸里扣,这才止住了这股风气。 不过,宫里对于花芜是女帛星的传言又悄声而起,只是这次她们收敛了很多,没有闹得阖宫皆知,只是口口相传,证据便是花芜的晋升速度当初的妼贵妃快了不知多少倍,且自花芜进宫后,皇上再没有踏进过合欢宫。 “皇上,你这段时间对于那个花芜是否宠爱太过?!她既无显赫家世,日后又不能有子嗣,却在短短两个月间便升至四品昭容,你这样做岂不是要让后宫大乱?!” “到时候人人都知道只要能得了皇上的宠爱,就可以获得高位,还不得为达目的不择后手段?!”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慈宁宫,太后面有不满地对前来请安的皇帝萧凛说道。 景弘帝萧凛淡漠地转动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闻言,长眉微挑,似笑非笑地看了太后一眼,“母后所言差矣!” “后宫的争斗,可不是规矩所能约束的。” “更何况大兖朝的后宫,又何曾规矩过?!” 大兖朝的皇帝代代出情痴,一生只爱一个人,冷落满宫佳丽,只将一颗心捧到一人面前,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当年先帝对耶律南仙便是如此! 当年那个女人可是逼得满宫女人都没有了活路。 太后可是吃过苦头的。 耶律南仙永远是太后的心头刺,碰一下便疼,见皇帝意有所指,太后的不悦之意更甚,她愠怒道:“可皇帝不是在少年时便发过誓,绝不犯先帝之错、不为女色所惑、不忘为君之责?!” “难道皇帝现在都忘了?!” 景弘帝萧凛闻言,墨眸深邃,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太后是想教朕为君之道?!” 若非太后昏聩,他这三年来为何又只在妼贵妃处歇息?! 这样糊涂的人,今天却来教他规矩?! 若他真的规矩,这宫中就不可能太后、皇后、皇贵妃均出自定国公府冯家! 该规矩的时候,她不守规矩; 不该规矩的时候,她却要他守规矩; 合着规矩两个字,是给他定的?! 可他才是天子! 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急得团团转,这母子两个怎么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要她说太后就好好呆在慈宁宫颐养天年就好,皇上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子,只要太后不生事,皇上定会荣养太后,让太后一生尊荣。 可偏偏太后从小就不喜皇上,甚至喜欢太贵妃曹荃所生的九王爷都多过皇上。 可是,当年难产的事儿,又哪里能怪得到皇上身上?! 更别提因为生皇上坏了身子,迟迟不能再有孕,好容易养好一二,却又赶上了耶律南仙入宫,太后自此失宠,再无怀上的可能。 这都成了太后的一块心病了。 太后总觉得若不是皇上克她,害她坏了身子,她本该再有一子的,若是她有两个皇子傍身,也许皇上不会抛下她,喜欢上耶律南仙。 执念成魔! 那些年,太后将所有的不满和怨恨都发泄在了还是小孩子的皇上身上,生生折了母子情份。 殿中气氛冷凝至极,满宫下人被吓得噤若寒蝉,就在这时,突然门外传来通传,“太后娘娘,九王爷进宫来给您请安了……”,这句话瞬间打破了殿中的清冷压抑,太后刚刚还满是怒意的脸,在听到九王爷来了后,瞬间冰雪消融,脸上顿时露出了慈爱的笑容,那笑容中还有几分急切。 “老九来了?!快让他进来!” 目睹这一切的景弘帝萧凛看向太后欢喜的眼神中,飞快闪过一丝无奈和嘲讽。 这样一个愚笨的女人竟然是她的生身母亲,他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 “给太后娘娘请安!” “哟!六哥也在呢?!给六哥请安!” 九王爷萧璟长得极好,俊美秾丽,一双含情的桃花眼,薄唇总是噙着几抹坏笑,举手投足间风流绰约,慵懒从容,端的是一副好皮囊,他每次来慈宁宫,慈宁宫的小宫女们都要羞红了脸。 萧璟在给太后请完安后,就像才看见萧凛一样,又痞痞地给萧凛请安。 “起吧!” “你怎么进宫了?” 萧凛长眉微挑,凤眸如墨,似笑非笑地问道。 “有些想太后娘娘了,便请母妃递了话,得太后娘娘恩准后,今天便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九王爷萧璟坐在椅子上,很是潇洒地说道。 太后亲耳听到萧璟说想她了,心里更甜了。 一迭声的叫底下的人准备萧璟喜欢吃的东西,“月痕,去沏金山时雨,璟儿爱喝那个……另外去取些杏仁花生酥、酥油鲍螺、梅花汤饼、丹桂花糕来……这些都是璟儿爱吃的……” 太后喜笑颜开道。 宫中的下人顿时被安排得团团转,太后直一个劲儿的拉着九王萧璟讲话,两人有问有答,竟是比亲母子还要和谐亲密,不多时便有欢声笑语传出来…… 唯有太后宫中的掌事嬷嬷心中焦急,担忧的眼神不时看向景弘帝萧凛。 以往太后与九王也是这般聊上了兴头,便视皇上如无物,有很多次她都看到皇上看向太后和九王的眼神有委屈、有不解、有愤怒……可是,皇上渐渐大了之后,这样的眼神便越来越少,皇上越来越会控制自己的表情,他的情绪不再外泄,只有偶尔她会看到皇上眼中一闪而过的隐忍愤怒。 可今天……皇上的情绪很不对。 他很平静! 似怅然似解脱…… “朕前朝还有事儿,老九你在这里陪着太后娘娘,就算替朕尽孝了吧!”,说完,行了一礼后,转身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慈宁宫,只余太后和老九愣在当场。 “这个皇帝,哀家是越来越不愿意说他了……” 太后怔了一下,便有些恼怒地数落着萧凛的不是。 九王爷萧璟虽然面上依然在应和着太后,可是,眼睛却是看着景弘帝萧凛的背影,眼中的墨色却如同漩涡般晦涩不清。 慈宁宫的掌事嬷嬷却觉得心中一空,好像有什么脱离的太后娘娘的掌控,可怕的是娘娘还浑然不知。 …… 第70章 萧凛心情不好?!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荣登昭容之位!” 当金册宝印送过来之后,金盏和玉瓶带着翊坤宫满宫的下人喜洋洋地来给她道贺。 玉瓶也没想到皇上是真的把她们主子放在心上了,不但贬了程昭容,还给她们主子升了位份,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她当初那个大闹一场的想法果然没错。 “主子,您不知道现在咱们翊坤宫的人走在外面有多威风呢……”,金盏眉飞色舞地说着。 以往她们翊坤宫的人走出去,虽不至于被人刁难,但若是遇到那几个高阶位嫔妃宫里的人被排挤嘲讽却是避不了的,她们生气可也没有办法。 现在,那些个人可再也不敢了。 虽说仍不得意她们翊坤宫的人,可是,却也不敢在给她们摆脸色了。 她们主子风头正盛,隐隐有新后宫第一人的风采,这如何能不让她们兴奋?! “失意不失志,得意不忘形!” “告诉咱们翊坤宫的下人们在外不可借翊坤宫之势而盛气凌人,若是让我发现定严惩不待!” 对于升了位份,花芜并没有太大感觉。 反正她是个待五年就要离开的人,就算给她个皇后的位子坐,又能怎么样呢?! 只是看着满宫喜形于色的宫人们,她不得不出声提点几句。 若是她们得意忘形,借着她的势惹来嫉恨,待五年她离开之后,她们可怎么办?! 玉瓶和玉檀是宫中的老人,她们虽然还没明白自家主子的苦心,但她们却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家主子已经快成了满宫的靶子了,她们的确不该在此时太过招摇,免得为主子惹来麻烦。 “是!奴婢们明白了!” “主子,您放心!奴婢们必会约束好咱们翊坤宫的人。” 林公公也在一旁不停的地点头。 花芜莞尔一笑,“这就对了!发财要低调!” “既然翊坤宫有喜事,那大家伙就都得沾沾喜气,每人多赏三个月的月钱,一会儿都去金盏那儿领……” 花芜的话音刚落,屋里顿时就响起一阵欢呼和谢恩的声音。 其实遇到阖宫喜事儿这种赏赐,一般一个月的月钱便够了,但是花芜赏了三个月的。 一是她不缺钱。 她从靖安侯府卷出来的那三万两银子还没花个皮毛,皇上又怜她无家世可仗,自己掏私库又给她补了十万两的零花。 这一大堆银票,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留着何用?! 二来,她多赏些银钱给翊坤宫的下人们,若是有一日她离开了,他们手里有钱,也能过得好一些。 宫里人多求的是跟对主子能荣华富贵,他们跟了她荣华是不可能了,只能在富贵上找补一些了。 三倍的月钱让翊坤宫人惊喜无比,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就像是过年一般。 金盏和玉瓶还商量着要给花芜办个小宴庆贺一下。 “这是怎么了?翊坤宫的人就是发财了吗?人人都笑成这样?!” 景弘帝萧凛一进翊坤宫的门,就看出了端倪,淡淡问道。 嗯?!萧凛?! 他怎么来了?! 今天也不是他进后宫的日子啊! 听红芽儿说往常这都是他去慈宁宫陪太后用饭的日子啊?! 萧凛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身上有有种淡淡的冷意。 花芜一眼就看出来了。 往日萧凛来翊坤宫身上的气息总是柔和的,而不像今天这般威严冷峻。 看样她今天得小心应对了。 别刚升的昭容,转眼就给打回原形,那可丢人丢大了。 “红芽儿,快打听打听,萧凛这是抽什么风?!” 花芜在脑海中紧急呼叫红芽儿,红芽儿也不负重望,几息之间,便将萧凛今日的行程打听出来了。 当花芜听到萧凛去太后寝宫时,那位腹黑王爷也去了时,便知道萧凛的心情为什么不好了。 说来说去,都是太后造的孽! 太后自小不喜萧凛,哪怕萧凛是她唯一的儿子,从小便聪慧无双、文武双全、有明主之相,可她就像猪油蒙了心般的不喜欢萧凛。 反倒是对太贵妃曹荃的儿子爱不释手。 总觉得她身子若是没有伤,第二个儿子便该是萧璟这般。 太贵妃曹荃见太后喜欢,便狠心将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交由太后抚养,就这样萧凛本就少得可怜的母爱被生生夺得个一干二净。 小小的萧凛对母爱尚有濡慕时,总是远远的看着太后和九王萧璟母慈子孝,然后,板着小脸一言不发的离开。 那个萧璟年纪虽小,却已是个有腹黑有心机的,每每都在萧凛在时对太后痴缠撒娇,凸显太后对他的疼爱。 当时不知心疼多少母爱泛滥的读者! 想必今天也是如此! “嫔妾不是升了昭容吗?于是就赏了翊坤宫上下三个月的月钱,他们啊……正高兴着呢……”,花芜像是没看出来萧凛的异常,笑吟吟地上前熟练地搂着萧凛的胳膊。 “三个月的月钱?!你这个昭容可是够大方的……” 满宫的笑脸似乎让萧凛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您是知道的嫔妾入宫前狠刮了靖安侯府一笔银子的,这都没花完,进宫后您又赏了嫔妾一笔……嫔妾现在是小富婆呢……” 花芜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道。 “你呀!这哪里是什么大钱……”,萧凛修长的指尖点了点花芜的额头。 花芜有几个钱,他还不知道吗!? 加里外也不过那十几万两而已! 算得上什么有钱?! “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够用就好!” 花芜耸耸,浑不在意道。 “又混说!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鹤云深都说了,你这病只要好好配合他医治,是会治好如常人一般寿命的……” 萧凛不悦地看了花芜一眼,他听不得她说生说死。 明明是鲜花一样的年纪,却对生死有了坦然的豁达,这不禁更让萧凛对花芜心疼,同时也对花芜的亲生父母越发的深恶痛绝。 这世上不配为人父母者甚多,他们不该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萧凛疼惜地抱住花芜,将头埋在花芜的颈间,萧凛抱得很紧,紧的似是想把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直至身上坚冰消融,最后一丝怅然之气也消散,再无踪影。 “皇上?!” 花芜怯怯地问着,似是满眼疑惑,不知道萧凛这是怎么了。 其实心里却是在花式吐槽慈宁宫那位糊涂太后。 作死不要带上她! 哄人很累的! …… 第71章 心虚否认三连…… “灵昭容,您又将药偷偷倒掉了?” 鹤云深眉头微蹙,目有不悦地看着花芜。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花芜立刻心虚否认三连。 金盏和玉瓶满眼的狐疑,似是不知道该相信谁好。 被质疑了的鹤云深也没有生气,只是信步走到一盆墨菊前,随意拨弄了一下,带着药汁的湿润泥土便被翻了出来,一股淡淡的药味顿时溢了出来…… “主子!” 玉瓶不赞同地看着花芜。 而金盏则是跺着脚,又急又气,眼圈以肉眼可见地红了。 看着身边的两个大宫女都一脸谴责地看着自己,花芜连忙狡辩,“这也不能怪我呀!就怪他!”,花芜连忙一指鹤云深,理直气壮地说道:“都怪他的药太苦了!比我以前喝的药还要苦!我都怀疑他在我的药里偷偷加了黄莲!” 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她的药才那么苦。 这家伙可是暗恋女主好多年的,现在,在外人眼中她是整个后宫最受宠的女人,夺了妼贵妃的宠爱,鹤云深不恨她才怪! 她非常有理由怀疑鹤云深为了报复她,故意弄苦了她的药。 “鹤云深!你说!是不是你往本宫的药里放了黄莲?!” 花芜一拍桌案,俏脸肃然,娇声喝道。 今日的花芜穿着一身桃夭色的蝴蝶穿花锦绣薄沙花裙,头上梳着温柔妩媚的回心髻,戴着重楼莲花金冠,两边的白玉响铃流苏微微荡漾,显得花芜又娇又媚,哪怕是面有怒气,也没有震慑力,只越发显得灵动可人,娇艳欲滴。 “回灵昭容,良药苦口利于病。” “微臣的药虽比太医院太医们的药苦,但药效却要比他们的更好,更有利于灵昭容的病情,因此,还请灵昭容且忍耐一二。” “切莫再做出这等幼稚之事,于病情不利。” “若是再有几次,灵昭容的病……神仙难救!” 对于花芜的刁蛮和无理的指责,鹤云深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只是依旧清冷地回道。 “主子!” 金盏和玉瓶一听就急了,不由得央求着。 在她们眼中自家主子就是为了逃避喝药,而无耻栽赃了人家神医。 这让她们对鹤云深很不好意思,同时也对他怀有深深的歉意。 花芜快气死了! 鹤云深肯定给她的药加黄莲了,否则,为什么他给的药要比太医院给的苦上好几倍?她舌头根儿都被苦麻了。 可惜,她没有证据。 她更不能告诉金盏和玉瓶这个鹤云深是妼贵妃的爱慕者,鹤云深对妼贵妃的爱慕藏得很深,她就是说出来,也没人会信的。 啊!!! 真是气死她了! 他才不信鹤云深会乖乖给她治病! 她总会找到证据的。 “红芽儿,让你的朋友们盯着点鹤云深,看他是不是往我的药里加黄莲了……”,花芜在脑海里和红芽儿说道。 红芽儿拍着胸脯道:“你放心!若是这个家伙真的偷往你药里加黄莲了,我肯定不会放过他!我要让我的朋友们往他饭里加巴豆!哼!” “现在,请灵婕妤伸出手来,微臣要为您针灸了。” 鹤云深坐到花芜面前,随手打开一卷雪白的布袋,露出了里面一排排雪亮的银针。 没错! 自从鹤云深给花芜看过病后,花芜不仅一天三顿要喝苦到舌根发麻的苦药汤子,还要一天三遍的挨针扎。 为了方便扎她,萧凛特许鹤云深住在宫中。 花芜悲愤了! 她过的这都是什么日子?! 为什么她要喝苦药汤子?! 为什么她要挨针扎?! 她要长寿那玩意儿干什么?! 她明明是个只要活五年的女人啊?! 她为什么要受这个罪?! “红芽儿,你能不能用幻觉让他们以为我有乖乖喝药、乖乖扎针?!”,花芜受不了,她看见那排银针,小脸雪白。 红芽儿为难万分。 “这个鹤云深身上有裴玄的气息。” “他肯定见过裴玄了,跟裴玄关系密切!” “所以我不能对他施以幻术,怕被裴玄发现。” “至于翊坤宫的人,我当然是可以给这些人施上幻觉,但是,没有用啊!鹤云深只要一摸你的脉像,便会知道事情有异。” “我的幻像还没有办法精细到幻化你服药和针灸后每一次的细微脉像……” 说白了,红芽儿不懂医术且幻术粗浅,没法做到这么精细的幻像。 若是被鹤云深发现了异常,又告知给了裴玄,她俩麻烦就大了。 花芜能理解红芽儿的胆小。 不只红芽儿怕裴玄,花芜心里对裴玄也有一种莫名的惧怕。 “嘶~” 因为和红芽儿在脑海里讨论得太认真了,花芜都忘了鹤云深在给她针灸,直到一阵刺痛传来,花芜才看见她的手背上已经被扎进了一根长长的银针。 鹤云深修长的食指在银针上轻轻一弹,一种酸麻胀痛感顺着花芜的手蔓延上来…… 呜呜…… 太难受了! 花芜含着两泡泪眼,恶狠狠地看着鹤云深,那模样恨不得把袋子掀了,把所有的银针都扎在他的头上。 可鹤云深清疏隽秀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他不紧不慢地用指尖再拈起一根银针,手轻轻一抖,花芜甚至都没有看清,她的手上就又挨了一针,熟悉的刺痛麻胀之感再度升起…… 呜…… 这样的痛楚她还要再挨六十二下。 让她死了吧!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入砸在桃夭色薄纱花裙上碎成了八瓣。 “鹤云深,这针灸是非扎不可吗?!本宫以后都好好喝药,这针灸不扎了可不可以?!”,花芜可怜兮兮地问道。 这个冷心冷肺的男人,她都哭得这么可怜了,可他竟然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鹤云深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袭淡雅的青衣,清泉冷涧般的声音响起:“不行!汤药和针灸缺一不可!” 鹤云深不出意外的拒绝了花芜,并毫不留情的下了第三针。 “啊!” 花芜又疼得抖嗦了一下,示弱没用、软语没用,花芜怒了,一边眼泪汪汪,一边小声念叨道:“本宫祝你打马吊必三缺一!睡觉必落枕!从此夹到的肉片都是生姜!” …… 第72章 她非要告他一状不可…… 怨念极深的花芜并没有发现,鹤云深的手僵了一下,才若无其事的又下第四针…… “嗷!” “痛!痛!痛!” 花芜差点蹦起来,眼中的泪花更大了,怨念更深。 这时,她才想起身为大兖第一神医的鹤云深身手不凡且耳聪目明,想必自己刚才的那些‘祝福’都被他听了去,她连忙樱唇紧闭,不敢再胡说八道,可是一双潋滟美眸却叽里咕噜转个不停。 鹤云深讨厌吃姜! 见他望过来,这位灵昭容立刻正襟危坐,只是一双美眸转得越发的欢了。 鹤云深眼波微动,修长白皙的食指再度拈出一根又长又细的银针,故意放慢动作,将它举到灵昭容的眼前,果然,灵昭容眼睛不再乱转,而是双眼直直地盯着这枚银针,像被定住了一般,眼底带着一丝惧意。 鹤云深唇角微勾,又稳又准的下了针。 “嗷!!” …… 一盏茶后,鹤云深方才收了针,可花芜已经冷汗涔涔的倒在金盏的怀里,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鹤神医,您出手是不是重了?怎么我家主子疼成这样?!” 金盏太心疼了,语气便有些冲了起来。 翊坤宫上下也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鹤云深。 花芜嘴唇哆嗦着,心中却在给金盏点赞。 好金盏,会说你就多说点儿! 她就不信婢女说的话,他也会小心眼儿算在她的头上?! “金针入穴势必会刺破皮肤,刺肤之痛,虽也难耐,但其疼痛程度也就和蚊虫叮咬差不多……” 呃?! 蚊虫叮咬差不多?! “那我家主子为何疼成这样?!”,金盏看了一下自家主子的脸色,有些疑惑地道。 鹤云深面不改色道:“你家主子皮肤娇嫩,比一般人更不耐痛……更何况她全身筋脉晦涩细软,沉而无力,若想将其医好,必要弹针醒脉,是要吃些苦头的……” 金盏信了。 她抱着花芜,眼泪刷刷的掉,“主子!我苦命的主子,这也太遭罪了……” 金盏很想说咱不治了。 可是,想到主子就只有十年的寿命,“不治”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无力之下,只能抱着花芜哭…… 花芜快气死了! 骗子! 什么高冷神医?! 鹤云深就是个大骗子! 他就是因为她骂他,才故意使劲扎她的。 可惜,一顿针灸下来,她精力早已耗尽,根本没有力气骂他。 呜呜…… 可惜,皇上最近忙着会试放榜和殿选的事情,已经好几天没有进后宫了,否则,她非要告他一状不可……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花芜便两眼发黑。 “花芜,那个……我已经调查过了,鹤云深没有往你的药里放黄莲……”,红芽儿看着郁闷到要爆炸的花芜,期期艾艾地将刚收的情报告诉花芜。 “不可能!” “他若是没放黄莲的话,汤药怎么会这么苦?!” 花芜死活不相信。 “你的药会苦,是因为他放的那些药材都是上年份的,年份越久远,药材自然味道越苦,可是,药效却是最好的。”,红芽儿一脸同情地看着花芜。 要不还是算了吧! 别和大夫硬刚,否则,他们就是略动动心眼,都会让你有苦说不出,还没处讲理去。 这就算告到皇上那儿,鹤云深也是有理的。 难道,放着那些效果好的药材不用,反而改用那些低年限效果差的药材?!那鹤云深才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吧?! 花芜哑然。 不行! 这个亏,她可吃不下! 鹤云深…… 哼! 他们的梁子,这可就结下了! 不反击回去,可不是她花芜的作风! 红芽儿头大如斗。 虽然花芜在治疗时,吃了不少苦头,但红芽儿看得出那个鹤云深是个厉害的,若是真按照他这样治下去,花芜的身体是真的会被治好的,延年益寿不再话下。 若花芜真是个需要医治的病人,可是应该好好感谢人家鹤云深的救命之恩。 可惜,别人不知道,它还是知道的。 花芜不想长寿,她一心只想早死啊! 所以,鹤云深的这些治疗对她来说就是遭罪啊! 花芜不恨他才怪了! 可鹤云深做为一个治病治人的大夫也没有错。 弄得它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金盏哭得没什么形象,衬得靠在她怀中的花芜越发的可怜,原本明媚娇俏的人现在无比的虚弱,色淡如水的樱唇,此时都没什么血色了…… 鹤云深双唇微抿,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自在,“此物过后替你家主子涂上,可清凉镇痛,缓解筋脉不适感……” 正抱着自家主子嗷嗷哭的金盏定睛望去,只见一只清瘦白皙的手上托着只闪着润泽莹光的羊脂白玉瓶。 灵昭容太过刁蛮活泼了,让他几乎忘了她是一个重症缠身的病人。 灵昭容的身世,他也有听闻一二。 本该是好好的一个侯府贵女! 若她一开始没有被人恶意调包,以她的出身和容貌,十八年后该是何等的芳华,怕是素年来被称为“京中第一美女”的惊月,都会被比下去。 他是一个大夫! 医者仁心! 他怎么被灵昭容气糊涂而失了分寸,和一个病人斗起了气?! 这在他十多年的行医生涯中,是从未有过的事儿。 鹤云深惭愧自省。 “哟!好东西啊!” “花芜快让金盏接过来!” “我竟然在这瓶药中感受到了灵气……这瓶药定是用了含有灵气的药材所治的……” 原本打算一会儿待鹤云深离开之后,便用自身灵力为花芜镇痛的红芽儿很是雀跃。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凡药,而是灵药了。 也不知这鹤云深是哪里拿得的这灵药,想必是经过一番波折与风险的,若知道灵药周围,可都是有灵兽守护的。 这种药可去腐生机,甚至是断肢再续都可,拿来给花芜舒缓镇痛用,真的是大材小用了。 有了这瓶药,金盏也不哭了,对鹤云深越发的感激涕零,甚至亲自送鹤云深出了翊坤宫。 看着鹤云深的背影,金盏仍很激动。 鹤神医真的是个好人! 她决定了若是鹤神医真的能治好她家主子的病,她就给他供个长生牌位,每天早晚三炷香。 …… 第73章 哥,你难道不想重新夺回花家的爵位吗?! 花府。 “哥,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莲子百合羹,最是能凝神去火,你快喝了吧……喝完也早些歇息……”,花琳琅柔声说道。 此时的花琳琅身穿一身梨花青双绣雪萝裙,头上梳着素雅的百合髻,戴着几只白银嵌小颗蓝宝的蝴蝶恋花发簪,几颗小珍珠插在发间,剪水秋眸,肤色雪白,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却越发显得弱不胜衣,清雅得像早春三月的梨花。 “琳琅,我要再看会书。” “马上就要殿试了……” “这一次,我一定要高中一甲,将我们失去的,都夺回来!” 说到这儿时,花暨白原本清俊的脸闪过一丝狰狞。 靖安侯府的爵位被夺走了,侯府自然就也不能住了。 他们一家人只得搬到了他们在城东的一座园子里,门上的匾额也从靖安侯府换成了花府,每每从此匾下走过,他便感到一阵羞辱。 身上没有了爵位,不只勋贵的俸禄被收回去了,更是连一些勋贵的待遇也收走了。 像花琳琅以前穿惯了的一些名贵衣料,身为平民的她都不可再穿了。 看着清新素雅的花琳琅,花暨白一阵心痛,他的琳琅何时有过这般寒酸的打扮?!他的琳琅向来都是喜欢奢华精致的。 这一切,都是花芜害的! 若不是花芜,琳琅也不会落魄至此,他们花家也不会被夺了爵位。 花芜?! 想到此处,花暨白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日后待他入得朝堂,成为手握大权的重臣,他定要让她死得很难看! “大哥,你的想法是好。” “可是,听闻那花芜已经由灵婕妤升至灵昭容了,不过短短两月之间,她便升至四品高位,如此得宠,她会不会向皇上吹耳边风,让皇上不喜,拿掉你的名次啊?!” 花琳琅听到花暨白如此说,又是喜悦又是担忧。 她特意来送莲子百合羹,其实就是想来探听一些消息。 花芜接连升位,让花琳琅又嫉又恨。 恨的是花芜居然如此受宠,入宫没多久,便是四品昭容,听说在宫中风头一时无二,是同批秀女中最风光的,连盛宠三年的妼贵妃都被她抢了风头。 嫉的是,如果当初入宫的是她,那今天的花芜的这些荣耀,是不是就都是她的了?! 每每思及此处,她的心便犹如毒蛇在噬咬,让她寝食难安。 为什么她不是靖安侯府的亲女?! 为什么花芜不是低贱的商户女?! 若一切都随了她的心愿,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还有那苛刻不容情面的宫规,是不是亲女,就那么重要吗?! 她可是被靖安侯府娇养了十几年,不是亲女胜似亲女啊! 一想到此处,花琳琅眼中就泛起止不住的怨毒。 她也想花暨白殿试高中,封阁拜相! 她也想花芜不得好死! 可是,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如今的花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任她揉搓捏扁的人物了,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灵昭容,让她见了也要跪地叩拜的人物。 想到这儿,花琳琅越发的嫉恨,整个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用担心!” “她再受宠,也不过是一后宫嫔妃,插手不到前朝政事,尤其是科举大事。” “毕竟,百官可不是吃素的。” 若是那花芜真能借此兴风作浪,倒还是好事,他不用等到登阁拜相,就能弄死她。 后宫干政,可是大忌! “更何况,她真受宠还是假受宠,可还是两说呢……” 花暨白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好歹也是曾经的侯府公子,在勋贵圈素有“玉公子”的雅称,学问又好,倒也结交了三、五个知已好友,这些人要不是素有才名、便是出自王公侯府,宫中的一些消息还是能打探得到一二的。 据他所知,宫中对于灵昭容消息繁杂,说什么的都有。 但有其中有一条吸引了他的注意。 宫中有传言说皇上最爱的仍是妼贵妃,花芜不过是景弘帝推出来为妼贵妃挡箭的替身而已。 大兖朝皇帝代代受女帛星所困,大兖朝人人皆知。 而妼贵妃是本朝女帛星乃是国师裴玄亲定。 故而花暨白可以肯定花芜绝不是景弘帝心爱之人,她受宠不过是景弘帝表现出来给别人看的假象! “真的吗?!” 花琳琅闻言,顿时无比开心。 知道花芜不是真的受宠,她高兴得快要飞起。 “据我推测,十之八九!” 花暨白肯定地说道。 花芜不是真正的受宠,这对于整个花家来说都是好消息。 “只是,就算她是假受宠,可是,对于我们花家的伤害却是真的。” “不行!” “不能让她再受宠下去,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花琳琅假做义愤填膺,迟疑道:“哥!我想进宫!” 看到花暨白微变的脸色,在花暨白阻止前,花琳琅飞快地说道:“既然她是假受宠,那何不让我替了她?!” “宠虽是假的,但花府得到的实惠却是真的!” “而且,我若入了宫,在宫可与与宫外的大哥、二哥互成犄角,相辅相成……” 听到花琳琅如此为花府为自己筹谋,花暨白越发的感动,只是仍是心中不舍,“宫门一入深似海……” 琳琅一旦入宫,他们二人便难有相见之日。 这让花暨白如何舍得?! “而且,皇帝真心爱的人是妼贵妃,你若入宫又该如何自处?” 花琳琅也不舍得花暨白,可是,她和花暨白早已有名义上的兄妹,这辈子本也不可能在一起,在她心中更加贪恋的还是皇权富贵。 她早已联系了裕妃的路子。 若论恨花芜,满宫裕妃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想必她想入宫膈应花芜,没有人比裕妃更喜欢了。 “哥,你知道的我爱的本也不是他……既然我这辈子注定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那我就一定要帮到我爱的人走上权臣的顶峰!” “你不用担心我。” “没有帝爱又如何?做一个曹太贵妃般的人物,不也是挺好的吗?!” 见花暨白满脸感动之下越发的不舍,花琳琅不得不下了一剂重药。 “哥,你难道不想重新夺回花家的爵位吗?!” …… 第74章 他讨厌不尊医嘱的病人! 此时尚在深宫的花芜可不知道,花暨白和花琳琅正在密谋对付她,她此时正在宫中和鹤云深斗智斗勇。 虽然金盏和玉瓶看着她喝药看得越来越紧,可是,你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在收买宫女换药被金盏玉瓶发现之后,花芜又动用了大杀器─红芽儿,在红芽儿的帮助下,花芜还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汤药倒掉。 只是金盏和玉瓶好骗,鹤云深却不好骗。 花芜到底有没有按时喝药,他一探脉便知。 “灵昭容,你又倒药了!” 鹤云深收回了探脉的手,眸若寒冰,清冷的声音中压抑着怒气。 这回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身为一个大夫,他最讨厌的就是病人不遵医嘱。 若是旁人,他早就拂袖而去。 他是神医,不是神仙,救不了刁蛮任性不知好歹的人。 “本宫没有!” “你别瞎说!” “金盏和玉瓶可以为我做证!” “你自己医术不好,治不了本宫,就说本宫没有按时喝药。” “鹤云深,你如此胡说八道污蔑本宫,你说本宫该怎么罚你?!” 花芜潋滟美眸闪着兴奋的光芒,故意拖长的尾调又娇又甜,带着一股子明晃晃的恶意。 她想收拾鹤云深已经很久了。 她是灵昭容! 现成的皇权压制,她为何不用?! 看着鹤云深忍辱负重,对她行跪拜之礼,花芜舒服了,连针灸都不怎么疼了。 “主子!” “您什么时候又背着我们倒药了?!” 金盏气急败坏地尖叫着。 花芜吓了一跳,急急否认,“我没有!我有好好喝药!你们不都亲眼看着我喝下的吗!?” 可惜,花芜在金盏这里已经没什么信誉了,金盏根本不信。 “你们又有谁偷偷帮主子换药了?!不是说了吗?若是再有胆敢帮主子换药,就直接拖出去以谋害主子的罪名,乱棍打死!” 玉瓶对着满屋宫人,低声怒喝,眉眼狠厉。 吓得满屋宫人“噗通”一声全都跪下,磕头如捣蒜,口中连呼着不敢。 “真的没有人!” “你……你们怎么不信本宫?!” “本宫真的喝了药了!是这个鹤云深故意污蔑本宫!” 花芜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鹤云深。 鹤云深眼神冷冽,他抬眼注视着坐在主位上的花芜。 今天花芜梳着繁复华丽的芙蓉归云髻,满头珠围翠绕,眉心一朵嫣红色海棠花钿,衬得她越发的肤若凝脂,娇艳欲滴,灵动翩然。 明明是重病气弱之人,却牙尖嘴利! “灵昭容认为是微臣污蔑,不如宣太医院其它御医为昭容把脉,若微臣说的有一丝错误,微臣甘愿领罚!” 呃?! 让其它人把脉?! 那不就露馅了?! 花芜一时语结,却很快眼珠一转,嚷道:“你也是太医院的人,他们自然会向着你说话!” “那不如就请皇上来断个公正?!”,鹤云深又道。 花芜一拍桌子,义正言辞道:“不行!皇上正为殿选之事忙碌,本宫岂可因这等小事去麻烦皇上?!” 这也不行! 那也不行! 花芜摆明了就是拒不配合吃药! 从来都是别人求着鹤云深医治,对他的话宛如圣旨,他何曾见过这般拿自己命浑不在意的滚刀肉?! “你到底要怎样?!”,鹤云深眉心微蹙,不堪其扰。 花芜乐了,“你要本宫乖乖喝药也行!” “把你劳什么子苦药弄甜一点,药味清淡一点,柔滑顺口一点……就行了!” 兜了这么大的圈子,花芜终于把她的目的说了出来。 有皇上在,最后这药,她不喝也得喝。 她也想开了,就算鹤云深日后把她的身子调理好了,又如何!? 她若是想死,总有千百种方法! 更何况后宫还有那么多人盼着她死呢,谁还不能送她一程?! 可这药实在是太苦了,若是让她这么喝下去,那她简直是生不如死,必须得让这药变得好喝一点儿。 至于,怎么才能让苦药汤子变得好喝? 那就是鹤云深的事了! 他不是神医吗!? 怎么他光知道拿针扎她?逼她喝苦到反胃的苦药汤子? 花芜小脖一扬,得意地看着鹤云深,似是为自己能出这么一个大难题难住鹤云深而得意。 这事儿就算是闹到皇上那儿去,她也不怕。 皇上是最知道她怕疼、怕苦、娇气的。 肯定会站在她这边,逼鹤云深想办法的。 弄甜一点,清淡一点,柔滑顺口一点?! 这是喝药还是喝甜汤呢?! “哼!” 鹤云深觉得他再也在这翊坤宫待不下了,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哼!” 花芜琼鼻一翘,学着鹤云深最后离开时的模样甩袖,随后,眉开眼笑,神清气爽起来。 这下好了,她终于有好几天可以不用喝苦药汤子了。 花芜也知道她这样闹着不肯喝药,鹤神医对她肯定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她也没办法呀,要天天拿着苦药汤子当水喝,这个臣妾真的做不到呀。 …… 太医院。 药房中,太医们正在专注地熬着药,药罐下的火炭烧得通红,汤药在罐中沸腾翻滚,不时顶开罐盖,一缕白雾袅袅升起,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苦涩的味道。 鹤云深坐在桌旁,桌子上放着一只玉盒,里面似乎装着什么珍贵的药材。 鹤云深看着玉盒,满眼的不舍。 “不过只是为了口感更好,竟然要用上三百年天山雪莲的花瓣,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鹤云深身为一个医者,一生追求的就是合理使用每一株药材,让它们发挥它们最大的价值。 如今他的所做所为,完全违背了他信条。 灵昭容!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刁蛮任性、怕疼娇气、无理取闹的女人呢?! 鹤云深想不明白,她就真的不怕死吗? “清风,麻衣胆、紫虎角、长生果、厚土兰……全部由百年份改为一百五十年份的……”,鹤云深声音都冒着寒气。 鹤云深的徒弟清风吓了一跳,迟疑道:“师傅,这些药一百年的都苦得难以下咽,若是改成一百五十年的……怕是得苦到人难以承受吧?!” 若是把药都改成一百五十年份的,这汤药谁能喝得下?! “让你做便去做!”,鹤云深唇线拉直,毫无情绪地说。 “是!师傅!” 清风察觉师傅情绪有异,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领命道。 不多时,药房里便飘出一股浓郁苦涩到极致的药味,那味道只闻一下便让人口舌发苦,面色大变。 医馆众人人人变色,唯有鹤云深神色不动,眉眼镇静。 这时,鹤云深突兀地想起花芜的脸,苍白却秾丽靡艳,宛如……荼蘼花开。 唉…… 罢了! “清风,将三百年天山雪莲取来。” 一声无奈的叹息从鹤云深的口中传来。 …… 第75章 会办事的灵昭容。 “看!他这不是有本事将本宫的药弄得不那么难喝吗?” “可他之前还给本宫喝那么苦的药,他就是用心不良!” “这回你们信了吧?!” 花芜手上端着白玉瓷碗,用玉勺慢悠悠地往自己嘴里送着药,那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喝的不是药,而是什么甜汤呢。 鹤云深送来的药,花芜终于满意了。 苦味已经近到趋近于无,淡淡药香中还夹杂着一丝清新馥雅的花香。 花芜喝着人家费心改良的汤药,还要诽谤人家。 可惜,金盏和玉瓶不为所动。 她们知道自家主子因为吃药和针灸受的苦楚,已经深深厌恶了神医鹤云深,鹤云深无论怎么做,都是不招自家主儿待见的。 可是,她们心里却是对鹤云深很感激的。 因此,就算自家主儿说鹤云深的坏话,她们也只是无奈地一笑,权当没听见。 “啧啧……”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鹤云深为了你,把三百年雪莲都拿出来了……你知道那药有多名贵吗?!你……” 红芽儿看着花芜如此没心没肺,不由得为鹤云深抱屈,叨叨个不停。 “嗯……嗯……”,花芜没什么诚意地点头。 红芽儿看着花芜没心没肺的样子,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一时间,它竟然有些可怜萧凛和鹤云深。 花芜这个女人,没有心的! 算了! 这和它也没关系! 现在,它要和花芜谈一下和它有关系的事儿。 “阿芜,你看皇上都许久不进后宫了,咱们翊坤宫里的龙气早就被我吸干了,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你还想不想早点回去了?想想办法呀?” 满宫的龙气,红芽儿看得着却吃不着,它都快急死了。 最近,皇上不进后宫,花芜这翊坤宫连一丝龙气都没有了,都严重影响它修炼了。 嗯?! 影响修炼了?! 这可是大事! 花芜想了想,一口气把玉碗中的药干了,对金盏吩咐道:“金盏,吩咐人弄些新鲜的莲蓬来,再弄些桂花蜜、冰糖、白凉粉来……” 金盏领命而去。 留下玉瓶不解地说道:“主子,您是想吃桂花莲子羹了吗?若是您想吃,吩咐御膳房给您做就是,干嘛还要自己动手呢?” 红芽儿还愣在花芜的识海里,主要是龙气和莲蓬之间,跨度太大,它还没反应过来。 “傻玉瓶!” “皇上日夜在养心殿操劳,做为昭容的本宫心疼,还不得带些清心下火的吃食去看看皇上?!” “既然是吃食,那自然是得是本宫亲手做的才方显诚意啊!” 花芜清眸流盼,嗔怪地说道。 玉瓶这个宫中老人,顿时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不由得双眼一亮。 对啊! 皇上因政事繁忙,不能来翊坤宫,那自家主子可去养心殿见皇上啊! 她也忧心,若是有日子不见,皇上对自家昭容情份淡了怎么办?! 这下好了! 自家主子没事儿常去养心殿走走,皇上想忘了自家主子都忘不掉。 “那主子奴婢去准备炭炉和一些器具去!”,玉瓶说完,便飞快地跑开了。 只留下红芽儿一个劲儿地念叨“原来如此!”“还可如此!” “红芽儿,一会儿你便随我去养心殿吧。” “你不是眼尝那里的龙气已久了吗?” “这次跟姐进去,你就敞开了吸!能吸多少吸多少!” 花芜笑眯眯地说道。 太好了! 红芽儿已经开心地飞起来了。 “花芜,我还会许多我们妖灵界的小吃……什么碧玉酥山、茉莉石花糕……” 显然,花芜的主意给红芽儿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她已经开始学会活学活用了。 “好呀!好呀!” 花芜飞快点头。 那个什么碧玉酥山、茉莉石花糕,一听就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她对红芽儿妖灵界的糕点也分外感兴趣。 两个吃货一拍即合! …… 养心殿前,太监总管秦忠远远便见到灵昭容带着翊坤宫的金盏步履悠然地向他走来。 “给灵昭容请安!” 太监总管秦忠连忙上前给花芜见礼。 “快起吧!” “皇上在里面吗?!” “本宫想着天热,皇上日夜处理政,怕是会心烦气燥,因此做了清心莲子冻,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时间尝一尝?!” 花芜示意金盏将食盒打开,露出里面一碟子乳白的莲子冻,不多,只有四块,三块菱形块在下,一块在上,上面还点缀着金黄的桂花蜜,几颗青色的莲子点缀在侧,看着就清火去燥,还没吃,便已经有清凉滑爽的感觉了。 “您快里面请。” “皇上这会刚忙完一阵,在歇息……” “若是这时候,来上一碟子您的清心莲子冻,肯定能心情大好。” 秦忠笑得见眉不见眼。 “多谢秦公公!” 花芜甜甜一笑,并给了金盏一个眼神。 金盏很上道的将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递了过去。 “哎哟,昭容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秦忠嘴上推辞,手上却捏了一下荷包,感觉里面轻飘飘的,秦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秦公公,您别推辞。” “这是给你们这些当值人的买茶钱。” “这天下炎热,你们也辛苦,下了值了,去御膳房买点绿豆汤喝喝,也是好的。” 花芜若是想要哄一个人,很少有人能够逃脱。 “都说灵昭容是个大方的主子,这下连奴才们也沾上光了。” “那就多谢灵昭容的赏了!” “这日头毒,您快进去吧……” 拿了赏钱,秦忠笑得像朵花。 这些日子,往养心殿送汤汤水水的嫔妃可并不少,但却不是每一个都能顺利将汤水送进养心殿的。 想进养心殿,就得先过秦忠这一关。 那些嫔妃们送来送去都是老花样。 哪像人家灵昭容送的这个什么清心莲子冻,听名字就清清爽爽,卖相更是极佳,想必皇上吃了,也会龙心大悦。 皇上心情好了,他们这些近身奴才才好过不是?! 当然,之后灵照容做的事儿,就更合他的心意了。 谁说灵昭容商户出身小家子气?! 这不是挺会办事的嘛! …… 第76章 偏执少师凌绝尘! 嫔妾给皇上请安!” 花芜给萧凛行着问安礼,袅袅婷婷,端的是弱柳抚风,好看得紧。 “阿芜,天这么热,你怎么来了?” 灵昭容来了的事儿,自然早就有太监禀报了萧凛,此时,萧凛正从龙案后走出,大步来到花芜面前,伸手轻轻将花芜扶起。 “就是天热,嫔妾才更要来啊!” “皇上劳心政事,这段时间天气又燥了起来,嫔妾实在是心疼皇上辛苦,因此,特意做了这清心莲子冻,皇上您尝尝?” 花芜一边说,一边示意金盏将食盒打开,将那碟子清心莲子冻拿了出来。 水润晶莹,冰弹软糯,边上的几颗莲子也清心雅致,让人一看就极有食欲,萧凛不禁来了兴趣,“这也是南方小吃?!” 花芜将小巧的玉兰花瓣玉勺递给皇上,莞尔一笑:“回皇上,这不是南方小吃。” “而是嫔妾想着天气炎热,皇上处理政务操心劳神,怕是会燥热不适,为了能让皇上吃得清爽些,嫔妾自己琢磨出来的。” 花芜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一分的用心愣是说成十分。 果然,萧凛很感动。 这宫中有很多女人会对他好,可她们的背后都会有这样或是那样的目的,或为了位份、或为了荣宠、或为了家族,种种利益纠葛掺杂其中,那份爱意早就变了味道,没有一丝真心。 而花芜……很纯粹! 她对钱财、位份、家族这些,都不毫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他。 这份真心,让萧凛越发觉得珍贵。 感动之余的萧凛觉得这清心莲子冻越发的好吃,清甜细腻、冰凉水润、带着淡淡的莲子清香,吃下去后果然能清心去燥,这几日为了会试放榜和殿试操心而升起的火气被一扫而空。 “果然极是美味。” “但更难得的是阿芜这份灵巧的心思……” 阿芜这般伶俐聪明,若是没有幼时那番劫难,该是何等的风华万千?! 花芜就是蒙了尘的美玉,偏偏这尘还是有人嫉妒美玉故意而为之的。 这让人如何能不恨?! 萧凛对花芜的疼惜之情又多了几分。 “皇上喜欢就好了。” “那下回,嫔妾再想些好吃的,做给您吃?!” 花芜笑语晏晏,美眸中满是兴奋和满足。 “想可以!” “但自己动手,就不必了。” “你看看你……是不是剥莲子拨得手指尖都红了?宫中有剥好的莲子,你让人送去就是,干嘛要自己剥呢?”,萧凛抓着花芜的小手,举到眼前,一脸不赞同地说道。 果见,花芜一双纤纤玉手的指尖微微有些发红,看起来十分让人心疼。 其实,花芜也没剥几颗莲子,只是她皮肤娇嫩,便成这样了。 花芜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又有些理直气壮地说道:“可是,就要莲蓬里新拨的莲子才新嫩啊!给皇上的东西,自然是要最好、最新鲜的。” 她当时也真没想那么多。 萧凛的心又一次被花芜直白赤诚的话给撞了一下,心湖中再次泛起道道涟漪。 被人这样珍而重之的放在心上,又有哪个男人能无动于衷呢?! 自从进了养心殿就一直猛吸龙气的红芽儿,终于忍不住嘴欠地说道: “花芜,你真是太厉害了!” “你若是想撩一个男人,怕是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吧?!” “你看皇上被你感动的……” “啧啧……” 它有时候都觉得萧凛可怜,做了什么孽了,要碰到花芜这个没有心肝的小骗子?! 倚在萧凛怀里做娇羞状的花芜差点没破功,她在心里恶狠狠道:“这养心殿不是嫔妃能久待的地方,你不抓紧机会多吸点龙气,你还有时间在这里跟我贫嘴?!” 说什么来什么! 就在她表面上与萧凛搂在一起静静享受静谧时光,暗地里却与红芽儿吵成一团时,养心殿门外传来了大太监总管秦忠的声音,“皇上,凌少师来了。” 什么?! 那位偏执少师来了?! 凌绝尘?! 花芜一阵激动,连和红芽儿的斗嘴都停了。 她今天这么有福气的吗?! 居然能看到主角团儿之一的偏执少师凌绝尘?! 这位可是人气仅次于皇帝萧凛的人啊! 他是女主楚惊月最后能登上太后位置,她的养子能登上帝位最关键的人物,她们都少不了他的扶持,而凌绝尘可以说最后在大兖皇朝是摄政王般的存在,在大兖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最让人动容的是他对女主楚惊月的情。 他对女主楚惊月可是少时的一见钟情,哪怕她已成为君王妃,他也没有忘记她半分。 更是在萧凛去世,女主失去皇权庇护后,对女主步步紧逼,索取女主的回应,哪怕只是利用,他也毫不在乎。 偏执、疯批、又深情! 相当带感! 当时萌得一众读者嗷嗷的叫,当然,这其中也有花芜。 他可以说是花芜除了皇帝萧凛之外,最喜欢的人物了。 现如今竟然能有机会这么早就见到凌绝尘,花芜心里真是暗搓搓的一阵激动动。 有重臣请见,那身为后妃的她一定是得离开的,当她出门时,她就可以看清凌少尘长什么模样了。 “不要啊!花芜!” “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养心殿的,你可不能走啊!” “我这都还没吸饱呢……” 红芽儿在花芜的识海里一边加快速度鲸吐海吸,一边急巴巴的央求。 “哎呀!没关系的!” “龙气而已!下回我们再来就是了。” “可凌绝尘哎!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了。” 花芜依旧很是兴奋。 “花芜!你这个小色女!” “你……你有了萧凛,还眼馋人家少师……” “你还想不想早点回家了?!” 你还别说,红芽儿这最后一句醍醐灌顶,立刻让花芜从兴奋中清醒过来。 男人虽好,但回家更重要! “皇上,人家才刚来,人家还不想走嘛,人家还想多陪陪皇上呢……”,花芜立刻变脸,美眸氤氲,委屈巴巴地看着萧凛,身子都快扭成麻花,声音也甜得腻人。 “阿芜,不要这样……” “好了!不要发脾气了……” “好吧……那你去里间避一避……” 他这养心殿从没来有大臣进来议事,后妃还呆在其中的时候,可是看到花芜娇俏又可怜的样子,他的拒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阿芜,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只是分外黏着他而已。 …… 第77章 这个人……也讨厌! 养心殿大门打开,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走进来,容貌俊美绝伦,只是神色冷淡,眼底的凉薄比冰雪更胜几分,清隽身影旧卓然而立, 一身绯色官服,绯色泠泠,雪色皎皎,更衬其俊美不凡。 “微臣给皇上请安。” 低沉的声音,蛊惑动人,却又透着几丝寒意。 可惜已经进入里间的花芜,想要再偷瞄几眼,却是已经不能了,只能听听声音了。 不过,仅这几眼,已是不亏。 凌绝尘果然长得好,容貌上仅次于男主萧凛。 丰神隽上,霁月洗云。 花芜大饱眼福。 “这个人……也讨厌!” 那边凌绝尘在向萧凛汇报殿试之事,里间这边红芽儿边狂吸养心殿龙气,边忿忿地说道。 嗯……?! 这个也讨厌?! 上一个被红芽儿说讨厌的人还是萧凛。 果然不愧是人气第二的凌绝尘,在红芽儿这里享受到了和男主一样的待遇。 “你为什么讨厌凌绝尘啊?!” “他长得多好看啊!” “而且,他虽是文弱书生,不及萧凛刀马功夫无双,却是以智谋冠绝天下。可以这么说吧,萧凛之下,他第二;若无萧凛,他无敌。” “萧凛的许多计谋,也只有他能看破;而能对萧凛产生威胁的,也只有他一人。” 他与萧凛之间,关系极其古怪。 似朋友不是朋友,似对手又惺惺相惜。 凌绝尘之所以被称为少师,是因为他曾是太子少师。 而萧凛是没有太子的。 这个太子指的是已故的昭德太子,也就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宠妃耶律南仙所生之子。 当年先帝宠爱耶律南仙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先是废了并没差错的昭明太子,接着又放着前面几个成年的皇子不立,一心要立他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儿子为太子,由此爆发了“七王之乱”。 凌绝尘与萧凛站在各自的阵营,本为敌人。 而凌绝尘出众到妖孽的智谋,也给萧凛添了不少麻烦。 可是,在萧凛胜后,他却并没有杀凌绝尘,而是保留他少师之名,并将他封为议政大臣,助他快速收复大兖破碎的山河。 事实证明,凌绝尘确实是个百年难遇的良材。 在他的倾力辅助下,萧凛仅用了短短几年,便使山河破碎、濒临灭亡的大兖朝再度恢复生机、富强起来。 红芽儿这么讨厌两人,难道是因为萧凛很强,凌绝尘也很强的原因?! 花芜好奇死了。 可是,红芽儿却涨红了脸,死活不说。 它能说什么?! 难道它能说这都是它们海棠令主造的孽?! 它们海棠令主人美心善,在内拂老怜幼,在外高贵完美,可只有它们族中人才知它们海棠令主其实性格古灵精怪,还极喜欢看六界美男。 只要有看六界美男的机会,它们海棠令主总会去凑热闹,回来后还会偷偷把美男们画入画中,美其名曰《六界美男录》。 后来,海棠令主一次醉酒,不慎丢了《六界美男录》,被他人拾得,《六界美男录》因此在六界名声大噪,凡是《六界美男录》上榜之人,无不恨得想亲手将画画儿之人抓住,有几位更是放言要将画画之人剥皮去骨点天灯。 虽然无人知这画是它们海棠令主画的,可它们海棠令主还是心慌不已,急急将族中事务交给了副令主碧桃,便匆匆避难去了,无人知她去了哪里。 它们海棠一族自此没了令主。 可它们能怪自家令主色胆包天吗?! 那自然不能! 所以,它们只能怪那些男人们长得太好看了,还整天在自家令主面前晃呀晃的。 而这个凌绝尘长得倒和《六界美男录》中排第二的仙界帝君不太像,但那身气质却像了个十成十,就是那个仙界帝君放言要将它们令主点天灯的。 红芽儿如何能不讨厌他?! 被它最最讨厌的自然是放言要将它们令主剥皮去骨的神界太子,也是《六界美男录》排名第一的家伙。 红芽儿也知道自己的讨厌没道理,可是,红芽儿护短得很。 千错万错,都不可能是它们令主的错。 只是,这些如何能与花芜说?! 因此,无论花芜怎么问,红芽儿就是不答。 花芜见红芽儿死活不说,便不再问了。 日后,红芽儿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的。 …… 凌绝尘自入养心殿后,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似兰似麝,清甜淡雅。 这是独属于女子的幽香。 听闻他来之前,灵昭容正在养心殿,而他进养殿前,他也未见有一人从养心殿离开。 由此可见,那位灵昭容此时还在殿中。 灵昭容花芜?! 这位风头正劲的宠妃,关于她的传闻,他也听了不少。 什么容貌冠绝天下、什么身世可怜卑微、什么柔弱不能自理……当然,也有人说她狐媚惑主更甚妼贵妃楚惊月的。 可这些,凌绝尘统统都不信! 他太了解萧凛了! 这个男人坚刚不可夺其志,万念不可乱其心,区区美色又怎么可能让他失智?! 当初的妼贵妃楚惊月为何可以专宠三年,其中的原因,他大概是清楚的。灵昭容获宠的原因,大抵也与妼贵妃楚惊月受宠的原因差不多。 女帛星?!真爱?! 凌绝尘从不觉得像萧凛这样的人会爱上一个女人。 裴玄说萧凛是大兖朝至今最有可能打破诅咒的君王,别人都不信,可他信! 并深信不疑! 因为萧凛……冷心冷情! 萧凛是不世出的雄主。 可最初的萧凛却没有争霸天下的心思,他沉稳却淡然,只默默做好自己手头上先帝交待的事情,最初先帝对他的定位是辅政贤王。 可也因为他的不争,才最后爆发了“七王之乱”。 他一直认为若是萧凛最初肯争,当初的“七王之乱”就不会发生,他明明有那个能力君临天下。 可萧凛却偏偏只是抽身在外,冷眼旁观,似是在等待一位明主现世,他好继续秉先旁遗命辅佐下去,奈何七王实在是不争气,战乱多年都分不出个结果,还把好好的大兖朝打得支离破碎,直到江山危在旦夕,萧凛才不得不叹了口气,以强硬凌厉的手段制止了这场闹剧。 萧凛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入世的神。 抬眼镇妖邪,低眉怜众生。 这样的人会爱上一个女人?!只有那个蠢女人才会相信! …… 第78章 不吃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花芜在养心殿待了大半天,最后,还将皇上引回了翊坤宫,这事儿,第二天便阖宫皆知了。 六宫摔碎的瓷器不少,但往养心殿跑的人更多了。 萧凛不烦其扰,干脆让秦忠阻拦,称政务繁忙,从今日起致殿选后谁也不见。 不知气坏了多少送汤汤水水的美人。 后宫所有嫔妃的眼睛都紧盯着翊坤宫,都说皇上对灵昭容宠爱有加,若是灵昭容去养心殿皇上又见了,那她们可要闹了。 可惜,花芜根本没给她们那个机会。 京城四月的天,就热得厉害了,若不是为了让红芽儿吸龙气,她才不会顶着大太阳往养心殿跑呢。 养心殿不愧是历代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龙气浓郁得宛如实质,红芽儿吸取的龙气,不过万分之一,就像是一张脸盆那大的饼被蚂蚁啃掉了个渣,可就只是那么一点儿渣,都撑得红芽儿肚儿滚圆。 红芽儿实在胀得难受,无奈又去闭关修炼了。 红芽儿暂时吸饱了龙气,花芜自然不会委屈自己顶着大日头再往养心殿跑,萧凛的这道圣旨下得正合她的心意。 倒是金盏和玉瓶多有忿忿。 “这些人就是见不得主子好!” “主子做什么,她们就学什么!” “东施效颦!也不害臊!” 可无论她们再怎么生气,也改变不了圣旨,只能在心里期望着殿试之日早些到来。 只是,金盏怎么也没想到好容易等到殿试之日到来,她却听到了一个让她痛恨至极的名字──花暨白! 花暨白过了会试,且是会试第四名! 这个名次已经很高了! 至少,靖安侯府历代都没有过这样好的成绩。 以花暨白的这个成绩,一甲是可以冲一冲的。 若是花暨白过了殿试,他就可以出来做官了。 哪怕金盏没什么见识,她也知道只要进了殿试,就很少有人会有落榜的可能性了。 这不禁让金盏恨得牙痒痒。 金盏可没忘了,他在梅园时就想掐死自己的亲妹妹,又在掐死不成,给亲妹妹下毒妄图断了自己亲妹妹的子嗣。 他对自家主子的种种苛待、打压、迫害,金盏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样一个色令智昏、禽兽不如、灭绝人性之人,怎么配站在大殿之中,受传胪之喜?! 传胪是在集贤殿前举行。 三年一次。 这也算是宫中的大事儿。 每当这个时候,总有些正值妙龄又怀春的小宫女们会偷偷地远远看着,看一看究竟是状元郎儒雅、还是探花郎俊美。 当然,金盏可不是春心萌动来凑热闹,她只是关心这殿选什么时候完事儿,她家主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皇上,因此,她是来打听消息的。 却没想到她还没等挤进去,就听到了那个让她深恶痛绝之人的名字。 “谁?!真的是花暨白?!” 金盏一把抓住挡在她前面的宫女,急急问道。 “哎呀!你谁呀?!”,前面正说得兴起的宫女被金盏一把抓住,顿时不乐意地回头道,结果一见是金盏,那宫女乐了,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翊坤宫大宫女金盏吗?!” “怎么?!你也想嫁人了?!” “巴巴地跑到这儿来看状元郎?!” 这宫女身穿只有一等宫女才能穿的紫缎襦裙,头上梳着双环髻,每只发髻各戴一只玉石绒花,很是精神。 金盏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启祥宫中杜美人的大宫女翠岚。 杜美人杜清裳,出身御史家,和自家主子是同一批入宫的。 金盏不记得自家翊坤宫有得罪启祥宫的地方,不过,自家主子受宠,也许就是原罪,只要自家主子一直受宠,她们便会一直不待见她们翊坤宫的人。 翠岚的阴阳怪气,金盏并没有放在心中,她更关心的是──“什么?!你说花暨白是状元?!” 金盏脸急得都白了,声音不受控制的高了起来。 “还没!” “不过,状元肯定是花公子的。” “花公子可是有‘玉郎’之称,又才气纵横。” “他的学识,连我家老爷都称赞不已,说他有状元之姿。” “这状元不是他?!又会是谁?!” 翠岚得意洋洋地说道。 还好! 还不是! 金盏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恨恨地瞪了眼翠岚,“容貌才学好又如何?!皇上才不会选这等人品低劣之人为状元呢!” 这个翠岚,传胪大典都还没开始呢,她瞎说个什么劲儿?! 差点把她吓死!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怎么可以平白无故的就诋毁花公子?!” “那花公子可还是你旧日的主子呢!” “哦……也对!” “你和你们小姐都是狠心之人!” “当初靖安侯府被夺爵,但凡你们小姐能为靖安侯府求求情,靖安侯府的爵位就不会丢……” “啧啧……” “你们灵昭容可真是够无情无意啊!” 翠岚摇头晃脑道,语气充满了嘲讽之意。 身边的小宫女闻言,看向金盏的眼神也变得不对起来,似是很赞同翠岚的话。 “放肆!” “四品昭容,也是你一个小小宫女能说得的?!” “待我回禀了我家主子,定要我家昭容好好治一下你家主子治下不严之罪!” 和花芜待久了,金盏别的没学会,拉大旗扯虎皮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别说,金盏这一发威,当真是吓到不少人。 毕竟,灵昭容盛宠阖宫皆知,皇上更是对她偏心偏到不行,凡是得罪了灵昭容的无不下场凄惨,连昭容、贵人都倒了好几个。 翠岚意识到自己给自己家主子招祸了,有心想要求饶,可是,偏偏又放不下面子,脸涨得通红,却也只敢小声抗议道:“难道我说错了吗?!都是自家父母兄妹骨肉至亲,就这么看着花家被夺爵,不是狠心是什么?!” “父母?!兄妹?!骨肉至亲?!” “一个想要掐死自家亲妹妹、一个给自家亲女灌绝子汤的父母兄弟,我家主子一再退让,只字不提,已经是我家主子仁善了。” “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的人,我祝你家小姐父亲是花濂、母亲是郑茹、哥哥是花暨白、弟弟是花庭坚……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个鸠占鹊巢、剽窃他人身份被你全家人无底限宠爱的白莲花养妹花琳琅!” 嘶~ 好恶毒的诅咒! 不吃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事儿放到花昭容身上,她们都觉得花昭容不大度,可是,若是放到自家小姐身上…… 妈的! 拳头硬了! …… 第79章 翠岚,你在颠三倒四的说什么?! 翠岚大惊失色道:“这不可能!花公子那般芝兰玉树之人,怎会是你口中的人品低劣之人?!定是你们主仆恶意诋毁于他!” “恶意诋毁?!” “当日在梅园他欲掐死亲妹,当时只有我在场,你找不到证人也就罢了。但是,花家全家上阵欲给我家主子灌下绝子汤药,却是有众多花家下人在场,你若不信,只管打听去就是。” 金盏一脸怒色,丝毫不惧。 看着金盏凛然之态,翠岚心中也犯起了犹疑。 难道花暨白真是如此狠毒之人?!整个花府也都个个如虎狼一般的人?! 不! 不会的! 花公子那般风光霁月的人物,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儿?! 可是,看金盏的样子似也不是瞎说,她如此有底气的模样,那定就是不怕人查了。 掐死亲妹?!全家给亲生女儿灌绝子汤?! 翠岚只想想,便觉得一股恶寒从后背缓缓升起。 不行! 这事儿,她必须得告诉自家主子。 若是金盏说的是真的,那花暨白此人,她们御史府的二小姐可绝对不能嫁他! 翠岚想到这儿便再也呆不住,甚至都没有心思去关注一会儿要举办的传胪大典,急急离开直奔启祥宫而去。 …… 启祥宫。 “翠岚,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花暨白可成了状元?!” 此时,杜美人杜清裳正在侧殿中焦急不安的等待着,一见到翠岚回来,不由急急问道。 “主子,我还没等到传胪大典举行,就先回来了。”,翠岚气都没喘匀的说道。 杜美人一听,大急道:“传胪大典还没举行,那你回来做什么?!你难道不知花暨白是否为状元,关系着二小姐的终身幸福?!” 杜御史与其夫人恩爱,哪怕夫人只为他生了两女,他都没有纳妾的意思。 杜家只有两女,且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姐妹,父母又恩爱,因此,她们姐妹二人的关系也极好。 她进宫前,她那个在朝堂上怼遍百官无敌手的爹竟然抱着她嚎啕大哭,只道:“宫中已有独宠六宫的妼贵妃,我儿进宫须谨记,不要争宠,宫中险恶,万事要以自身安全第一。” “爹的官职虽然并不高,可是,爹是御史大夫,也是皇帝的心腹,想必一般人家的女儿也不愿招惹你。” “爹不望你荣宠加身光耀门楣,只愿我儿无忧无虑到白头。” 杜母也在旁一直哭,她也不愿女儿入宫,可是,太后点名选女儿留牌子,她也无可奈何。 一入宫门深似海! 后宫有那么多美人儿,可皇上只有一个。 她们家也不是那家世显赫之辈,如何争得过那些个天之骄女?! 虽然不争宠,难免一世孤苦,可与之相比,她更希望女儿好好活着。 一番话,直说得杜清裳肝肠寸断。 她进宫后,便遵循着父母之言,安份守己,不争不抢,哪怕太后几次言词暗示她去争宠,她都装傻充愣的避了过去,让太后以为她就是个木讷的性子,现在,已经渐渐不召她去慈宁宫了。 宫中,正如爹爹所言,其它嫔妃碍她是御史之女,对她多有避及,她不惹事,她们也不来刁难于她。 只是,有一点是她没想到的。 那就是宫中的第一宠妃换人了。 不是她以为的妼贵妃,而是灵昭容花芜。 自花芜进宫后,围绕在她身上的争议便一直不少。 什么绝世的美貌、病弱的身子、坎坷的身世、让人艳羡的晋升速度…… 只因秀女中出了一个花昭容,她们这一批的秀女们不知引出了多少妄念,以为自己也会如花昭容一般,幸得圣宠而一飞冲天。 但杜清裳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她对花昭容也没有嫉恨之心。 花昭容虽然是个性子不饶人的,可是,只要你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欺负人。 杜清裳原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与花昭容有什么交集,却没想到前两天母亲差人给她送信进来,提到了花昭容的哥哥花暨白。 原来,父亲偶然在老友家遇见了花暨白,很欣赏他的才学,认为他有状元之姿,本着惜才的心思,父亲对花暨白的学问多有指点,并允许他来杜府借书。 花暨白常去杜府求取学问,一来二去的,他俊美的模样便入了杜母的眼,再加上杜父对他的学问大加赞赏,杜母便动了将二妹许配给她的心思。 花家被夺爵一事,杜母也知道。 但她觉得那是花家父母糊涂昏聩,于花暨白却是无干的。 而且,父母与子女哪有隔夜的仇?! 花母也说了,那花昭容正值盛宠,等气消了,自然会去求皇上恢复花家的爵位。 若真能如此,那花暨白便不失一个好夫婿的人选。 侯府公子、妹妹是宠妃,若清萱真能嫁过去,一是自身能过得好;二也可以让花昭容在宫中多照拂照拂大女儿杜清裳。 她知杜清裳与妹妹杜清萱姐妹情深,因此,写信来问问她的意见,并说父亲也有意,若是那花暨白能夺得状元,便将二女儿杜清萱许配于她。 事关妹妹的幸福,杜清裳哪里敢怠慢?! 若是传胪大典结束,那花暨白真的得了状元,她便要想办法去拜访一下花昭容,试探一下她对花家人的态度。 若是真如花母所言,那花家可嫁。 若不是……,她也好告知父母,让他们再斟酌一下。 结果没想到,她在这儿焦急的等结果,翠岚却没等传胪大典举行,就跑了回来,这让她如何能不气?! “主子,可不好了!” “花暨白是不是状元都已经不重要了。” “您快给老爷写信,好好查一查花暨白和其家人……若事情属实,那花府可是个虎狼窝啊!可嫁不得!” 能对自己亲生女儿下狠手的人家,那心肠得多狠多毒?! 对亲生女儿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对一个儿媳?!儿媳在许多人家眼中,那都是个外人! “翠岚,你在颠三倒四的说什么?!” “什么不重要了?!” “什么虎狼窝?!” 看着翠岚焦急的脸色,不知为什么,杜清裳突然觉得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了心头。 …… 第80章 将其除名,永不录用! 集贤殿。 “皇上,这是由主考官林大学士、吏部尚书陈大人、礼部尚书秦大人共同拟定的殿试前十人选及其试卷,还请您勾选一甲名次和其官职。”,大太监秦忠捧着名录来到景弘帝萧凛的面前说道。 萧凛没有先去看试卷,而是先拿起名录,从第一位开始往下看去,打算先有个初步印象。 历来殿选,主考官送上来的目录名单就是几位考官共同讨论商议后的排名,一般若无皇上特别的喜好,一甲前三和二甲前七都不会动。 对于林大学士、吏部尚书、礼部尚书三人的能力,萧凛还是放心的。 为国取材,他们素来尽心。 一般他都不会动他们讨论商议好的排名,这次他本也想这样做的,可是,萧凛在看到名录上第三人的名字时,目光不由微微停了一下──京城人士 花暨白。 大太监总管秦忠见状,在旁轻声道:“皇上,花暨白曾是靖安侯府的公子,其父花濂,其母郑茹,其亲妹正是……花昭容!” 阿芜的哥哥?! 他说他怎么瞅这名字眼熟呢?! 想到当初那封措辞严厉、充满威胁恐吓的信件,萧凛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那封信就是他写的吧?! 呵呵…… 探花郎?! 他也配! 萧凛当场就拿起朱笔将花暨白的名字从前十中划掉。 “皇上?!”,秦忠吓了一跳。 这数百年来,大兖朝还没有在殿试时有举子落选的先例呢。 “花府家风不正,花暨白做为长子,上不能劝谏父母、下不能友爱幼妹,这样糊涂至极、德行有亏之辈如何能当得了我大兖的官?!” “就算当官,也是个昏官!” “告诉几位主考,将其除名,永不录用!” 想到花芜孱弱的身子和这段时间治疗时所受的苦楚,萧凛眼皮轻掀,淡淡道。 “是!” 秦忠连忙闭嘴,心里却将灵昭容的地位又提升了几分。 …… 传胪大典正式开始,集贤殿前三百举子身着儒衫,每个人的脸上都既紧张又兴奋,无比渴望地看着传胪官,希望能听到他们的名字。 花暨白也同样兴奋,在兴奋中还夹杂着一丝志得意满。 他本就学问不弱,在设计搭上杜御史后,他努力表现,终于得到杜御史青睐,对他指点颇多。 因此,此次的殿试他考得极其顺利,很有把握问鼎状元之位。 至于得了状元后,杜家所说的联姻……花暨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可最终还是消散无踪。 他不喜欢杜清萱! 或者说,他这辈子谁也不会喜欢。 可是,琳琅说得对! 他们这辈子既然无缘在一起,至少,他也要送她到高位,荣耀尊贵。 还有他们花家丢掉的爵位,他也要夺回来。 既然娶不了琳琅,那他娶谁都是娶。 杜清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杜御史虽然官职并不大,但却有着监察百官、皇亲国戚、甚至是后宫嫔妃们之责,他会是他和琳琅对付花芜最好用的一把刀! 花芜! 我说过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花暨白心中极是快意。 殿前的传胪官手持圣旨,薄唇轻启,声音洪亮至极,宣读完圣意后,便要宣读此次殿选结果,“本次殿选状元为……” 花暨白抬头挺胸,意气风发,可入耳的却并不是他的名字。 “状元罗珏!” 被点到名的罗珏是个四十多岁容貌普通的中年人,只见他满脸喜色,大声跪拜谢恩。 为什么我不是状元?! 怎么可能会是罗珏?!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花暨白不敢置信地看着罗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榜眼的名字也已经出来了,仍不是他,而是一个名叫杨褚年约五十岁的老生。 难道是因为状元和榜眼都长得不堪入目,于是,生生把我这个状元排到了探花上吗?!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 历来榜眼都是一甲三人中最为俊美的,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因状元长得俊美,皇帝便将状元调换成探花的。 花暨白心中忐忑不安的自我安慰着,他双眼死死的盯着传胪官,期盼着从传胪官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虽然榜眼不如状元那般耀眼,可也很是夺目。 若真是因为他所猜想的那样,那他和杜府的联姻还是有可能进行下去的。 一定要是我! 一定要是我! 花暨白心中不停的祈祷着,可从传胪官口中所出来的第三个名字仍不是他,花暨白不禁眼前一黑,随后满脸的狰狞。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我不可能掉出一甲…… 可随后,花暨白绝望的发现他不只是掉出了一甲,甚至连二甲都没有他的名字……直至三百个人名全都念完,都没有他的名字。 花暨白陡然想到了花琳琅那晚说的话“……她会不会向皇上吹耳边风,让皇上不喜,拿掉你的名次啊?!” 还真让琳琅说中了! “花……芜!” 花暨白双手紧握,满眼腥红,牙齿都咬出血来。 “令举子花暨白,其府家风不正,行径不端,人伦失序,内闱不修,花暨白做为长子,上不能劝谏父母、下不能友爱幼妹,糊涂至极、德行有亏,责将其除名,永不录用!” 传胪官的嘴里终于有了花暨白的名字,可说出的话却让花暨白如坠冰窟! 责其除名?!永不录用?! 这不就是撤了他登天的梯吗?! 他不服! 他不服! 他素有才名、能力出众、文章非凡,乃是未来的国之栋梁,皇上怎可因花昭容,如此对待一个有才之士?! 花暨白脸上的肉狰狞的扭动着,他想大声咆哮皇上不公,可是,最终他还是强忍了下来。 他不能咆哮集贤殿! 否则神仙难救! 花暨白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神,他只能以袖遮面,随着人流浑浑噩噩地往外走……在走出宫门之时,却猛地被人一把拉住。 “贤侄,怎会如此?!” “你的文章明明被主考们定为了状元,怎么到了皇上那儿就给除名了呢?!” 拉住他的人正是御史左大夫杜巡安,此时,他正满脸的焦急和不解。 状元?! 果然,他的文章是状元! 花暨白喜怒交加,只能拼命忍耐,他看着杜御史,露出惨然一笑:“我也没想到,我妹妹花昭容……她竟恨我至此……她竟然让皇上厌了我,故皇上将我除名了。” “什么?!” “一后宫妇人竟然敢插手为国选材的科举大事?!” “这岂不是耶律南仙、高锦绣之流?!” “老夫要参她!” 杜御史大怒道。 …… 第81章 臣要弹劾灵昭容媚惑君王…… 花暨白闻言,故意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似是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杜大人,我妹妹她……或许是被权势蒙蔽了双眼,亦或是心中积怨已久,才做出了这等糊涂事。”“ 但无论如何,她终究是我的妹妹,我……还是不愿伤她的……” 杜御史怒道:“贤侄糊涂!” “后宫不得干政,此乃铁律!花昭容此举,是对朝廷制度的公然挑衅,若不严惩,何以服众?” “罢了!” “此事你不用管了,老夫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说罢,杜御史一甩袍袖,转身急匆匆离去。 “杜大人……!” 花暨白声音急切,似是满脸不忍,但身子却一动也未动,就那么看着杜御史离去,直到杜御史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花暨白的脸上才流露出了隐忍了许久的阴鸷之色。 他真该在花芜一回府的时候就杀了那个祸根! 否则,他们靖安侯府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夺爵?!除名?! 真当他花暨白是泥捏的?! 花芜! 花昭容! 你毁我仕途,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的花暨白满眼的怨毒,整个人阴恻恻,宛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 而此,金盏正欢快地和花芜说着花暨白落榜之事。 “主子,您是没看见花暨白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 “三百举子,偏他一人落选了!” “而且,落选的原因皇上也清楚的说明了,说他德行有亏,不配为大兖朝的官,当时周围人瞅他的那个眼神……啧啧……几乎所有的人都避着他走,拿他当瘟疫一般……” 想想在靖安侯府那个说一不二的大公子,几乎可以说是靖安侯府的实际掌权人,如今落到这个结局,金盏说不出的痛快! 叫他往日肆无忌惮的欺辱小姐?! 这就是报应! 真是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金盏小嘴巴巴的一顿炮轰输出,信息量过于密集,轰炸得花芜头晕眼花。 什么?!花暨白竟然参加科举了,还进了殿试?! 什么?!花暨白殿试被皇上下旨,除名了,还永不录用?! 什么?!启祥宫的杜美人的贴身大宫女对花暨白极为关注和赞赏,言辞间推崇备至?! 这里面花暨白参加科举,花芜倒是不奇怪,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想来成为平民之后,日子不怎么好过吧?! 原书中花暨白就是科举二甲出身,步入的朝堂,在外辅佐花琳琅,才步步将花琳琅推到太贵妃的位子,并让花府满门荣耀的。 皇上罢除了花暨白,还永不录用,这事儿倒是让花芜有些惊讶。 很显然,皇上对于靖安侯府亏欠她一事儿,久久不能忘怀。 这一方面与她时不时的在皇上面前给花家人上眼药有关系,另一方面则是皇上本身就极为痛恨鸠占鹊巢之人。 再加上皇上与太后的关系越发的冷淡,花暨白这是撞到枪口上了。 但不管怎样,皇上为她讨公道,她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只是让她好奇的是杜美人的贴身大宫女为何那么维护花暨白?!难道只是翠岚被花暨白的皮相所惑?! 不对! 杜美人性格沉稳细腻,在宫中不显山不露水,亦无争强好胜之心,她的贴身大宫女可都是从家里带来的自幼服侍她的人,怎么可能是这般毛燥易动春心之人?! “玉瓶,你让人打听一下启祥宫的翠岚为何对那花暨白如此关注?!” 花芜总觉得哪里不对,事关花暨白,她需要慎重。 那花暨白可是一条毒蛇!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窜起来咬她一口。 不得不防! 可惜,红芽儿闭关修炼去了,否则,有红芽儿在,她片刻便能得到消息。 不过,玉瓶的速度也不慢。 她本就是宫中老人,心机、人脉、手段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机遇。 现在,她已经傍上了目前最受宠的灵昭容,且看样子灵昭容如此聪敏,怕是能一直受宠下去,且,灵昭容对内宽仁又大方,她又如何能不尽心尽力?! “回主子,奴婢已经打听到了,杜御史看中花暨白才华,想将二女儿杜清萱嫁给他……”,玉瓶回道。 将杜清萱嫁给花暨白?! 花芜和金盏面面相觑。 “这杜御史没病吧?!那花暨白可不是良配!”,金盏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 这杜御史眼瞎吧?! 他若是真把杜清萱嫁给了花暨白,那可是坑了杜清萱一辈子的幸福。 那人面兽心的花暨白可是对自己的养妹可是有着不伦之情的。 若是那二人成婚,那花暨白怎么可能对杜清萱好?! “哼!” 花芜冷笑一声。 她算想明白了,那花暨白是想人生两大喜呢。 金榜题名日,洞房花烛时。 那杜御史虽说官不大,可是,权力大啊,监察百官! 据说那老头死倔死倔的,这朝堂上几乎没有他没喷过的人,连萧凛他都照喷不误。 萧凛之所以会被喷,主要是因为他三年专宠妼贵妃,吓得老头以为女帛星的诅咒又应验了,若不是花芜横空出世,那老头差点就血溅太和殿了。 若是花暨白成了那老头的乘龙快婿,不用别的,就他天天在老头耳边念叨个三言两语她的不好,那老头不就成了花暨白手中对付她的一把刀?! 不行! 绝对不能让这门联姻成了。 虽说那花暨白没中状元且被除名了,但那老头怎么说都对花暨白有半师之谊,花暨白其人又极擅话术,说不得那老头什么时候就被蛊惑了。 “金盏,你去送个人情给启祥宫的杜美人吧……” …… 杜御史的动作很快,他回去后便联名了一些朝中正直之士,在第二天朝堂之上,便率先开始发难。 “臣御史左大夫杜巡安要弹劾灵昭容媚惑君王,插手科举,妄议朝政,致使其兄花暨白被罢选除名,自古后宫不得干政,灵昭容此举,无视国法、挑衅朝廷……” 杜御史面容肃穆,声音字字铿锵,有雷霆之力。 一时之间,大殿内鸦雀无声,众臣面露惊愕,气氛凝重至极。 …… 第82章 简直令人发指! 御史左大夫把灵昭容给参了! 说她后宫干政、媚惑皇上、影响科举公正! 一时间,后宫嫔妃们都是又惊又喜!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杜御史那个死老头可是出了名的又倔又不怕死,若是被他盯上,不死都得扒层皮。 他的名字简直让各大家族胆寒,生怕家里人被这个死老头盯上。 可现在是灵昭容被杜御史盯上了,这让她们如何不欢喜?! 灵昭容,这下你还不死?! 平妃高兴得午膳都多吃了两碗饭、容贵人觉得这安胎药都不苦了、刘贵人甚至高兴到大方的赏了传来消息的小宫人一粒金豆子…… 而这其中最高兴的却是裕妃。 她眸中微波流转,心中快速思索着该如何借此生事。 而正在翊坤宫吃着金盏喂的冰果子、享受着玉檀按摩、玉瓶执扇的花芜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嘴里的冰果子差点掉下来。 啥玩愣?! 她怎么就媚惑皇上了?! 她怎么就后宫干政了?! 皇上把花暨白划下来的,与她何干?! 死老头,柿子你捡软的捏,是吧?! 枉她还好心将花暨白与花琳琅有私情一事儿,让金盏透露给杜美人知,让他们别害了杜清萱的一生。 这不是狗有吕洞宾吗?! “主子,您别气!” “怕是杜美人昨晚收到消息,今天还没来得及告之杜府吧?!” 玉瓶是熟悉宫中庶务的人,猜想可能是杜美人的消息还没送出去,那杜御史的手脚太快了。 “主子,现在可怎么办啊?!”,金盏着急的问着。 这几顶大帽子,可太大了! 这是奔着要她们主子的命来的啊! 玉瓶和林公公也明白轻重,不由得亦是满脸的忧色。 他们主子现在是六宫中最受宠的,他们有想过这风霜刀剑的少不了,却没想到最要命的一次却不是来自后宫,而是前朝。 后宫,她们还有办法自救。 可前朝…… 自家主子是个没有前朝助力的,这该如何是好?! 果然,她昨天的猜想没错! 花暨白这条毒蛇要咬人了! 可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将他除名这事儿,真和她没关系。 “没事儿!” “既然这事儿是皇上惹出来的,那自然就由皇上来平。” “你们难道不相信皇上吗?!” 花芜看着太和殿的方向,轻浅一笑,“我信!” …… 自古以来后宫干政,都是大忌!更何况还涉及科举公正!?若罪名坐实了,那灵昭容怕是死罪可免,却活罪难逃! 自灵昭容入宫后,便一直盛宠不断,荣宠极盛,而她和被夺爵的靖安侯府之间的恩怨,他们也有所耳闻,难道真是灵昭容对靖安侯府积怨已久,蓄谋报复?! 若真是如此,花家与灵昭容之间的恩怨是非且先放到一边不谈,但灵昭容后宫干政、媚惑君王、影响科举公正,无视国法,藐视朝廷,数项重罪,国法难逃。 一时间,满朝文武的视线不禁都落在了高高在上的龙座之人,可随即却又一触即离,皇上在生气!那双凤眸此时已暗如深渊,浑身散发着让人让人心悸的冷峻与威严。 “杜御史,你可有证据?!” 良久之后,终于有人打破沉默。 询问的人正是少师凌绝尘。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让人听不出喜怒。 杜御史一噎,满眼愤怒。 若不是灵昭容媚惑圣上,圣上怎么可能将花暨白除名?这还要什么证据?!他又能有什么证据?!难道皇上与灵昭容在一起时,他在外旁听吗?! “哦?!看你这样,你是没有证据了?!” 凌绫尘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峻而严厉,犹如狂风暴雨。 “那花暨白学识渊博、精通古今、才气纵横,他的文章已被主考及两位尚书钦点了为了状元,足以证明此人的不凡。” “他明明是我朝的栋梁之材,却被皇上因怜惜灵昭容昔年所受的苦,而将其划落……” “何其不公?!” “那花家父母做的孽,又与他这个常年在外读书之人有何相干?!” 杜御史慷慨陈词,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看得出,他真的极其看好花暨白,也深为这个年轻人感到可惜。 这个话,就堵得别人没什么好说的了。 皇上划掉花暨白,肯定是为灵昭容。 杜御史这话一出,少师凌绝尘便闭口不言了,他双眸微垂,似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吏部尚书有心说两句,缓和一下气氛,却不等他开口,景弘帝便已开口就是风雷,眼神如针芒般。 “杜巡安,你是老糊涂了吗?!” “花暨白此人心肠歹毒,残忍无情,灵昭容尚是秀女时他便在花府梅园想要将她掐死,后更是怕她入宫怀上皇嗣而和意图强灌绝子药于灵昭容……” “这样的人就是你口中的大才?!” “杜巡安,你身为御史,职责所在是监察百官,维护朝纲,怎可如此轻率地将一个品德败坏之人举荐为可堪大任之材?”景弘帝的语气中透着失望与愤怒。 “‘德才兼备’方为君子之道!品行不端者,纵使才华横溢,亦难当大任。” “花暨白对亲妹残忍无情,对皇家蔑视挑衅,这样的人,你还指着他对百姓和朕抱有忠诚仁爱?!” “朕将他划落,何错之有?!” 景弘帝的话语如同寒冰利刃,切割人心。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大臣们无不面露惊愕,谁也没想到,花暨白竟会背负如此骇人听闻的罪行。 这……这还是人吗?!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谋害亲妹、断人子嗣、罔顾血脉亲情。 简直令人发指! 畜生不如! 想到日后,他们差点和这样一个禽兽共处朝堂,他们就觉得皇上划落得好! “至于你所指的灵昭容干政一事,更是无稽之谈!” “灵昭容身子孱弱,一月有半月之数需得躺在床上静养,那是朕的枕边人,见到害她至此的元凶,朕还需灵昭容请求?!朕没当场赐死他,已是朕的宽厚!” 这两句话一出,满朝静默。 皇上……大可不必! 皇上这么说,不是明摆了是说灵昭容根本没有干政,是他看见花暨白的名字,便怒上心头,于是将人划落。 这事儿吧……可以理解。 他们都是人,若是自己的枕边人曾受过这般要命的苛待,那他们也会忍不住寻仇。 可是,您是皇上啊! 您得大公无私啊! 您之前解释不就挺好的嘛,何必多说这两句。 只有杜御史脸色苍白,满眼的不敢置信,“不!不可能!” “花暨白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他在学子中素有贤名,更有‘玉公子’的雅称。” 景弘帝萧凛冷冷一笑,缓缓道:“来人!宣花氏族长花敬元及其长子花鸿畴上殿!” 死老头!朕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你看上的乘龙快婿是个什么玩意?! …… 第83章 杜御史晕过去了! 随着花氏族长花敬元的上殿,花家人极力掩盖的真相呈现在人们眼前──一个耸人听闻的鸠占鹊巢的故事! 在这之前,人们只是大概知道花家苛待亲女、偏宠养女的事情,却不知道花家人究竟疯魔到何种地步。 在花氏族长花敬元的口中,花芜从小到大受到的委屈和苛待都被细细说了出来。 因“七王之乱”,靖安侯夫人在江南与一商户人家小妾同时在破庙生产,那商户人家的小妾见靖安侯府富贵,心生歹意,悄悄将自己的亲女与靖安侯府家刚出生的小姐调换。 又在十年后,因那商户人家的男主人去世,那小妾耐不住寂寞与家中下人有染,二人决定私奔时,被商户人家主母发现,原本想将小妾沉塘,可那小妾却突然当着全族人的面大喊,她的女儿是靖安侯府最受宠的小姐,因此揭露了真相。 流言很快传入京中,靖安侯府派人查看各项证据确凿,且花芜长得极似花家早已去世的老太君,这才将人接回。 可花芜回府后,过的却并不好。 她当天回府时,花琳琅就生了一场大病,全家人都觉得是因为她的原因,所有人都去看了花琳琅,无人去管花芜。 花芜虽才是靖安侯府真正的大小姐,但所有人都对她展现了敌意。 她的吃食用度,靖安侯夫人郑茹更是没有上过心,底下的人见此亦更加怠慢。 谁又能相信,堂堂靖安侯府的大小姐竟然食不裹腹、衣不合体?! 弘治七年,天大寒。 花芜身着单衣去给靖安侯夫人郑茹请安,路遇大少爷花暨白,那花暨白见花芜衣裳单薄,竟然大怒,认为花芜是故意如此,好在众夫人面前表现花家苛待于她,认为花芜心思肮脏,于是,便罚她去跪祠堂。 可花芜并不知道那天靖安侯府宴客,而郑茹也根本没有命人给她制备厚衣裳。 花芜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风寒入体,花暨白却早已忘了她,直至第二天,才被关了一天柴房的金盏找到,险些丢了性命,自那以后,花芜的身子就越发的不好了。 …… 花氏族长花敬元说到几度哽咽,满脸的羞愧。 他愧当花氏一族的族长! 花芜那个可怜的孩子在花家过的是这般的日子,他竟然不知。 他也是在靖安侯府被夺爵,遣散多余下人时,见花家下人可怜,便买了一些人回来,想到灵昭容与其父母之间的恩怨纠葛,想着了解一下,看是不是能找机会帮着说和一下。 却没想到了解的真相,竟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花濂那一家子人,怎么能如此狠心欺凌一个幼女?! 那可是他们花家的血脉啊! 为了一个外人,如此苛待自家血脉,花氏族长差点没吐血。 从他了解完真相后,他便知道花昭容这辈子都无法与花府再当一家人了,想通了的他,便也放弃了。 “以上种种都只不过是花昭容在花府委屈求活的日常……最致命的还是有一天,花府来了一个老道,那老道说花昭容八字命硬,克六亲,与侯府犯冲,她若是运势强,必会刑克侯府……” “然后,没多久花琳琅和花芜同时落水,其贴身婢女说是灵昭容推花琳琅落的水。” “于是,花昭容还病着身上的衣服都还湿着,就被送到了花家京郊的别庄。” “据老夫询问花府下人,当天有一下人正好在假山后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并不是花昭容拉花琳琅入水,反而是花琳琅拉着花昭容落水……” “花琳琅身体一向很好,她对外宣称自己病弱,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反而是花昭容体弱多病。” “花昭容到了别庄后便落到了两个恶妇手中,吃的是馊饭、喝的是冷水、平日里还要被逼着做绣活以给两恶妇赚钱,如若不从,便会被两恶妇用银针扎得遍体鳞伤……” “当初那个道人便是花暨白和花琳琅找来故意污蔑花昭容的。” “而那个当初恶意调换花昭容的妾室,早已被花琳琅让花庭坚从江南接回荣养在京城的一个大房子里,过得如富贵人家老太太一般,还有十几个下人伺候……” “花暨白和花琳琅伙同花家上下给花昭容灌绝子药一事,更是老夫亲眼所见……” …… 说到此处,花芜敬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他一头磕在地上,悲鸣道:“老夫愧为花氏族长啊!请皇上责罚!” 满朝文武死一般的寂静。 这简直太让人震惊了! 花府后宅竟然如此污秽吗?! 这般赤\/裸\/裸的不堪入目! 为了一个外人,如此苛待磋磨亲女,花濂一家人是疯了?! 是!那个商户女被养在花家十八年,花家对她都有了亲情,不是亲女胜似亲女,再加上花濂郑茹上了年纪,老迈昏聩,那个花庭坚尚是少年,且喜武不喜文,热血冲动,这都还可以理解…… 可是…… “可是那花暨白自小饱读诗书、学的是孔孟之道、修的是仁义君子之心,他怎么也能为了养妹,对自己的亲妹妹如狼似虎?!” 杜御史脸色青白变幻,双眼发直,似是受了巨大的打击,喃喃着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据花府下人流传……”,跪在花氏族长花元敬身旁长子花鸿畴咬着牙,恨恨道:“那花暨白与花琳琅之间……有罔顾人伦的私情!” 嘶~ 朝堂上抽气之声不绝,人人脸有唾弃之意。 原来如此。 竟是如此! 是了! 难怪花暨白跟疯了一样的无底限宠爱花琳琅,这两人竟然互相暗生情愫了。 这个花琳琅,按理说她被人调换时尚是婴孩,原本应无罪,可她在知晓了自己身世后,非但没对花昭容抱有愧疚之心,反倒处处欺凌迫害花昭容,把花昭容的一切当成了原本自己的。 好啊! 果然不愧是那个恶毒妾室所生的女儿! 一般的歹毒心肠! 好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斑鸠! 这花家简直是个虎狼窝,没有一个正常人! 什么?! 花暨白竟然与他自己的养妹花琳琅有私情?! 他差一点儿就坑害了自己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 杜御史脸色惨白如雪,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一仰,“咚”的一声,狠狠地摔在了殿上。 “哎呀!杜御史晕过去了!” “快叫御医!” 有人慌忙叫道。 …… 第84章 皇上竟当她是枕边人吗?! 启祥宫。 “主子,不好了!” 一大早儿,翠岚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小脸上满是惊惧和恐慌。 “出什么事了?!” 杜美人杜清裳正在写字静心,看到翠岚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手一抖,快要写好的一幅字便毁了。 “主子,老爷为了花暨白把花昭容给参了,说她媚惑君王,插手科举,妄议朝政……结果,皇上直言他花暨白品行不端者、对亲妹残忍无情,对皇家蔑视挑衅不堪为大兖官员,并召了花氏族长上殿。” “花氏族长上殿请罪,并将花家不堪之事全都抖落了出来,他们苛待迫害花昭容、断人子嗣、罔顾血脉亲情,简直不配为人!” 翠岚说到这儿,语气都不由自主流露出了对花家人的不屑和痛恨。 “但最可怕的还是,花家大公子花暨白与其养妹花琳琅罔顾人伦互有私情一事,也被花家族长的长大给揭露了出来……” “老爷当场被气昏在了朝堂。” “皇上……皇上说老爷身为御史却识人不明,为禽兽之人辩护开脱,还大闹朝堂,夺了老爷御史一职,连贬三级,且罚了老爷一年的俸禄……” 翠岚说到这儿,都快哭了。 他们老爷那么好的一个人,可被花暨白给坑惨了。 “什么?!” 杜美人杜清裳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身子都不自觉摇晃了一下。 “那我爹现在人怎么样?他醒了吗?有没有事儿?!”,杜清裳一迭声地追问道。 翠岚憋着嘴,含着两泡眼泪,“太医给老爷看过了,说是没事儿,只是情绪波动太大,受不了刺激才晕过去的,现在人已经醒了送回杜府了……” 杜美人的一颗心这才放回肚子里,脸色仍旧发白,却喃喃道:“还好!还好!人没事儿就好!” 愿她爹经此一劫,能磨磨性子,别在那般性如烈火,动如暴碳,中了别人的奸计,给人当枪使。 待杜美人平复了心中激荡的情绪,才又不解地问道:“我不是你昨晚就给杜府捎消息去了吗?怎么爹爹还是上了折子?!” “定是我们昨晚送消息晚了,没送出去,而老爷动作又太快……”,翠岚跺脚道。 杜美人一脸恍然,“是了!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我爹素来是个急性子!” 没想到那花暨白和那花琳琅居然身为兄妹,却暗通款曲,实在是太恶人了。 昨天翊坤宫那位派人来给她们透露消息,她们还半信半疑,现在想来,真是她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人家好心救她妹妹于水火,她爹爹转头把人给参了。 这……这让她日后如何去见花昭容!? “翠岚,你带上些好物,咱们去翊坤宫给灵昭容赔罪去。”,杜美人想了想,遂吩咐道。 “是。”,翠岚应声领命。 …… 前朝发生的动荡,后宫也很快就知道了。 得知灵昭容安然无恙,有人气愤难平,觉得皇上实在是太偏心了,竟这般护着;可也有人觉得灵昭容实在是太惨了,她们当初那般在背后嘲笑人家,实是不该。 一时间,宫中嘲笑灵昭容出身商户,为人粗鄙的声音都消失了。 平妃见这么快就没有好戏可看了,顿时兴致全无。 而此时,清凉宫瑾妃也同样关注着这场大戏,比起众嫔妃都关注灵昭容下场如何?!她却是更关心皇上的反应,在听到皇上亲口说: “……至于你所指的灵昭容干政一事,更是无稽之谈!” “灵昭容身子孱弱,一月有半月之数需得躺在床上静养,那是朕的枕边人,见到害她至此的元凶,朕还需灵昭容请求?!朕没当场赐死他,已是朕的宽厚!” …… “枕边人?!” “皇上竟当她是枕边人吗?!” “她……她如何……配得上啊?!” 瑾妃神情有些恍惚,声音嘶哑。 身边的下人个个噤声,没有人敢打扰。 …… 杜府。 被抬回来的杜巡安倚在床上,满脸的自责,整个人好像老了好几岁。 “老爷,您就别再内疚了。” “您也是被那小人给骗了,谁能想到他居然是那样蛇蝎之人?!” 杜夫人在一旁端着汤水,一边小声地安慰道。 她家老爷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儿,一是被花暨白装出来的君子如玉的模样给骗了,相信了他;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小女儿,关心则乱。 当今天早上,老爷离开上朝后,她收到宫里大女儿的书信,那书信的内容几乎把她吓了个魂飞天外。 花家竟是那般不堪的人家! 花暨白更是那样恶心龌龊之人! 若是小女儿嫁给他,后果会如何?!她都不敢想象。 皇上划落得好! 果然,还得是皇上慧眼识人! “你这一劫就相当于替小女儿挡的!” “挡的好!” “不就是连降三级,罚俸一年吗?!” “只要小女儿不落那个虎狼窝,你就是被罢了官,也是值得的!” 被自家夫人这么一说,杜巡安眼睛里才恢复点精气神,他就着夫人的手喝了两口药汤后,才苦笑一声道:“这次是老夫错了!” “老夫被这人模狗样的花暨白蒙住了双眼,更是对皇上产生了怀疑,对君上不敬,皇上罚得对!” 这样的结局,已经是很好了。 他丢点脸不算什么,小女儿没嫁到火坑里就是好事。 想通之后,他长长的吐出一口郁气,缓缓笑道:“我们的皇上可真是厉害啊!那一张嘴骂得老夫头都抬不起来。” “更厉害的是,老夫昨晚才串连好各位大人,今天皇上连花家族长都准备好了……” 看着杜夫人茫然不解的样子,杜巡安将剩下的话都吞到了肚子里,算了,不说了,说了夫人又不懂! 皇上一向都是圣明烛照的,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至于那作恶多端的花家人和花暨白…… 杜巡安冷笑一声。 永昌公府可与花家一直有仇的,他们盯花家也不是一两天了,以前只是妨碍着花昭容和他不敢对其下手,现在这个现场的机会摆在面前,他们如何肯放过?! 皇上采纳了永昌公的谏言──“花暨白夺去举人功名,整个花家抄家,全部家产赔偿给灵昭容。花濂、郑茹、花暨白、花庭坚、花琳琅几人罪孽深重,流放最北边的宁古塔,遇赦不赦!商户妾室随行流放!” …… 第85章 花府抄家流放! 花府。 就在花暨白还在府中等待着灵昭容因后宫干政被贬、甚至被杀的消息时,他想等的好消息没有等来,等到的却是穷凶极恶的官兵,大理寺卿熊浦云手持圣旨抄家流放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花府上下罔顾人伦、蔑视纲常、狂悖无道,今花暨白夺去举人功名,花家抄家流放!花濂、郑茹、花暨白、花庭坚、花琳琅罪孽深重,流放宁古塔,遇赦不赦!商户妾室随行流放!” 钦此!” 圣旨上的每个字,花暨白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他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懂。 罔顾人伦、蔑视纲常、狂悖无道?! 他们靖安侯府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 没了! 什么都没了! 跪在最前头的花濂整个人失魂落魄,双眼迷茫无神,身上弥漫着无比的绝望。 宁古塔! 千里之遥,苦寒之地! 他富贵了一辈子,临老了却要流放,他还有那个命能活着走到宁古塔吗?! “不可能!这不可能!” “好端端的,为什么我们要被流放?!” “什么罔顾人伦?!那个死丫头是我生的,我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我就是打死她,也没有别人管的份儿……凭什么就因为我们对那个死丫头不好,就要我们去流放啊?!” “凭什么?!” 郑茹疯了似的对着大理寺卿熊浦云吼着,双眼赤红,发髻散乱,如同泼妇一般。 “凭什么?!” “就凭人家已是高高在上的贵人!是你们需要俯首跪拜的主子!” 大理寺卿熊浦云双手朝皇宫的方向一拱手,声音肃然,随后,又讥讽地着看着这对糊涂夫妇,道: “哦!对了!现在灵昭容已经不是你们的女儿了。” “皇上做主,将她过继给花氏族长花元敬了。” “从此之后,灵昭容便是花侯爷的女儿了!” 你们不是一直嫌弃花昭容吗?!恨不得她不是你们的女儿?!恭喜你们终于达成心愿了。 “什么?!” “什么花侯爷?!” 花濂闻言浑身一震,他心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这个念头不由得让他牙关紧咬,双眼发直,死死地盯着大理寺卿熊浦云。 “花侯爷,自然是新封的花元敬侯爷了。” “皇上将靖安侯府的爵位给了花元敬,且封其长子花鸿畴为世子,另外皇上觉得靖安这两个字不好,改封号为吉安。” 大理寺卿熊浦云看着跪在地上的花濂笑眯眯地说道。 “噗!” 花濂只觉得胸痛难忍,一股热流上涌,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他们家丢了身为昭容的女儿,又丢了百年的侯爵之位,竟然被他一直瞧不上的花元敬夺了去……他死后,如何面对地下的父亲啊! 当听闻女儿被过继出去,郑茹的心有瞬间发空,可是,随后便是侯府爵位另落他人的愤怒。 花芜这个死丫头,宁愿将爵位交于旁人,都不肯再还给花府。 这个死丫头,果然还不如不生的好! 郑茹满心怨念,直致被花濂一口老血给惊醒,不由得无比的惊慌,连忙上前一把抱住花濂,惊叫道: “老爷!您怎么了?” “老爷,您可不能出事啊?!” “府医!快叫府医!” …… 可这时候,整个花府一片大乱,小厮婢女被凶猛的官兵追得四处乱跑,哭声不绝,谁还有功夫管郑茹呼喊?! 花暨白看着吐血的父亲、慌乱的母亲和想要反抗却被官兵死死压住的弟弟花庭坚,他不禁咬牙切齿,满脸的狰狞,他看着大理寺卿熊浦云,不服地嘶吼着:“我不服!我不服!皇上他偏宠灵昭容,如此对待有才之士,与先帝那昏君待耶律南仙有何不同?!” “世人皆说女帛星是妼贵妃,我看那女帛星明明是灵昭容才是!” 大理寺卿熊浦云闻言不禁大怒,拿过身边官兵的佩刀,以刀把狠狠重击在花暨白的嘴上,直砸得他鼻口鲜血直冒,再不能言。 “果然是个狂悖之徒!” “皇上也是你能说的?!” “你蔑视纲常,居然敢谋害那时身为秀女的灵昭容!你罔顾人伦,竟然和自己的养妹有私情!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条说错了你?!” “你这个龌龊无耻之人,与你说话,本大人都嫌脏了自己的嘴!” “来人,把他绑了!带下去!” 见到自己最隐秘的私心就这么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花暨白都快要疯了! 他感觉似乎周围所有人都在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那一道道厌恶讥嘲唾弃的目光,将他的傲气踩得粉碎。 他拼命挣扎着,想要为自己自辨,可是,他的嘴痛得根本张不开,只能发出几个含糊呜咽的字眼,狼狈至极。 “禀大人,罪人花濂、郑茹、花暨白、花庭坚都在,唯有花琳琅不在府中,询问府中婢女,说花琳琅一早儿说去聚宝斋买首饰,至今未归。” 有官兵来报。 “一大早儿出门,至今未归?!” 大理寺卿熊浦云目光划过狐疑,然后,冷声命令道:“派人去聚宝斋追捕花琳琅,绝对不能让她跑了!” 花琳琅可是最重要的罪人之一。 皇上要的是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去流放,更是少了谁都不能少了罪魁祸首花琳琅! “是!” 底下的官兵抱拳,大声领命,随后一支小队带着满身的煞气跑出花府。 琳琅?! 琳琅还没回来?! 太好了! 琳琅千万不要回来! 千万不要被他们抓到。 听到花琳琅不在花府的消息,花暨白心中长出了一口气,他也不再挣扎,就那么任官兵像拖死狗般将他拖了出去。 随后,昏迷的花濂和一直哭闹不休的郑茹也被官兵拖走,投入到大理寺,只待抓住花琳琅后,便将这一家人一起发配流放宁古塔。 可任大理寺卿熊浦云没想到的是,他们派去聚宝斋捉命花琳琅的人却根本没有抓到人,据聚宝斋的老板交待花琳琅今天根本就没有来过聚宝斋。 他们派人从花府出门的路线沿路调查,最后,只查到了停在京郊别庄的马车,但车上也并无花琳琅。 他们苦苦追查了几日,都没能找到人。 花琳琅就这么神奇地失踪了! …… 第86章 意欲何为?!江南水患! 花琳琅失踪了?! 有意思…… 花府抄家流放,连花暨白这个在外行走的男人都没有收到任何风声,那花琳琅一个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反倒得了信儿先跑了?! 难道,真的是她好运,外出躲过一劫?! 若是如此,她一个弱女子躲得了一时,如何躲得了一世?! 若不是如此,那又是谁在后面帮了她给通风报信,还将人藏了起来?! 他们将花琳琅藏起来,又是为何?! 报仇?! 要说花琳琅最恨的人,第一那必然是她,第二怕就是下旨将她抄家流放的皇上萧凛了。 所以,背后之人是冲着她,还是冲着萧凛去的?! 追捕花琳琅的公文,已经全国下发,越早归案,则代表花琳琅背后没有势力,只是自己运气好。可是,若是迟迟不能抓捕归案,那花琳琅背后定然有一个很大的势力在帮她。 若花琳琅的目标是她,那花琳琅最好快点现身,否则,几年后她可就不在了。 到时候落得个拔剑四顾,心茫然,花琳琅岂不是要憋屈死了?! “主子!您快看!花家可正经有不少好东西啊!”,金盏兴奋地跑来,指着堂前那一堆堆的箱子。 是的! 萧凛将花家所有的家产都补偿给了她。 眼前这些不是银票、地契、就是庄园账本,外加从花府抄出来的无数的金银珠宝,有许多都是她在花家私库里见到的过,现在都属于她了。 玉瓶统计了了一下,银票共有三十五万两、金银珠宝、首饰玉器、绸缎布料各有五、六十箱,价值七十多万两、别院十所、庄园十八、铺子三十、良田百亩……这些东西加起来不下二百万两。 皇上还将她过继给了花氏族长花敬元,这一下她就有了一个侯爷的爹和一个世子的大哥,以及凭空多了七、八个兄弟姐妹。 富贵、家世、家族倚仗,她都有了。 萧凛……真是大手笔啊! 她能感受到萧凛的心意。 尤其是萧凛知道她厌恶花濂那一家子人,于是,干脆将她过继,从此以后,她就彻底甩开那一家子人,和他们半点关系也没有了。 这是让花芜最开心的。 不是没有言官上书萧凛说他对自己宠爱太过,可是萧凛只是淡淡道:“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灵昭容,凭白无故被你们污了名声,难道不该补偿一二吗?”,就堵得满朝官员哑口无言。 这一套大招下来,饶是花芜没心没肺,也不得不有丢丢感动。 只是…… 花芜看着眼前这都快把她翊坤宫前殿堆得没地站脚的一大堆箱子,她头疼。 这么一大堆东西都给了她,她该怎么处理?! 她哪里会管什么田地铺子?!那一箱箱快比小山都高的账册,更是快要了她的小命,她看着就眼晕。 还有那些个金银珠宝和几十万的银票……她一个五年就死的人,要那么多身外之物做什么?!多浪费啊! “玉瓶,前两天江南总督是不是上了急报,说江南自三月起暴雨连绵,以致多地洪水泛滥,房屋、田地被淹不计其数,数万灾民流离失所……?!”,花芜突然挑眉问道。 皇上处理完此次的风波后,在她宫里与她还没有温存两日,就在某天夜里被人急急敲开了翊坤宫的把人请走了,这一走又是十来天没进后宫。 “回主子,是的。” 玉瓶脸色有些不好地回答。 她就是江南人士,这次洪灾泛滥之处也有她的家乡。 她很担心家中的爷奶父兄,不知道他们如何了,每每想到此处,便不由得心急如焚。 “你去见皇上,告诉皇上此次从花府抄来的所有银子,我一分不留,全部捐给灾区,支援灾民渡过此难,重建家园!” 花芜斩钉截铁的说道。 “主子?!” 连着两声惊呼同时响起,一道是金盏的,一道是玉瓶的。 玉瓶是不敢置信。 金盏是满满的心疼。 银子啊! 三十五万两白银啊! 那些都是主子应得的,主子怎么就给捐了呢?! “主子,您别给都捐了啊?!您……您多少留一点儿……灾民们自有皇上和朝中的大臣们去拨款拨粮……您……您这是做什么呀?” 说到最后,金盏都快要急哭了。 “金盏!这银子虽好,却不能留!” “我虽然被皇上过继给了族长,但是,我身上到底流着花濂的血……此次,我获得这么大的荣宠,怕是全天下的人都看着呢……花濂一家可以是罪人,我却不得落得个“亲爹跌倒,女儿吃饱”的话柄给人家……” “让人说我太过凉薄……”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士大夫和伪君子。 花芜不能告诉金盏她留着花家的这些银子,真的没用!花不完!根本花不完!不如让这些银子发挥它们原本的作用,让它们更有价值些,只能用这个借口解释。 金盏含着两泡泪眼,看着那装着银票的箱子,是真舍不得,可是,又觉得自家主子说的对,最后,只能恨恨地跺了一下脚,“偏那些子小人见不得人好!”,说完,“哇”的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眼不见为净! “主子……” 玉瓶一脸的感动和崇拜。 她真的是太震惊了! 这可是三十五万两,不是三十五两啊! 这世上就没有人比她家主子更好、更有魄力的了,三十五万说捐就捐了。 “主子,要不您留一点儿吧……”,玉瓶也劝说道。 花芜摇摇头,“别了!既然要做,就做得大气些!留下一点儿做什么?徒惹人笑话。” “主子是活菩萨!” “奴婢替家里的爷奶父兄、替灾区的数万百姓感谢主子的恩德!” 玉瓶跪下重重地给花芜磕了一个响头,并在心里发誓日后自己这条命就是主子的了。 “希望你家里一切平安。” “行了!快去办吧!” “早些将银子发下去,也早日助他们渡过难关……” 花芜微笑着说道,想了想,她又补充道:“顺便告诉皇上,这银子是我给灾区百姓的,看着点,可别让些贪官给我贪了去。” 这银子若是让贪官贪了去,她得气死! “是!” “奴婢领命!” 玉瓶说完后,叫了几个人抬着装有银票的箱子,往养心殿而去。 …… 养心殿中,为着第二次发往灾区的钱粮物资,几位大臣吵得不可开交。 “不是我不拿钱出来,主要是现在户部真没那么多银子了……”,户部尚书晏大人揪着自己的胡子,满脸愁容的说道。 中书令何大人一听就急了,“噫!你这老匹夫,一让你拿银子,你就摆出这副嘴脸,动不动就没银子!没银子!这是赈灾!若是灾民哗变,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虽然收到江南总督急奏的当天,皇上便急派少师凌绝尘为赈灾使,带着第一批银粮药材前去赈灾。 可是,那批物资对数万灾民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赈灾物资缺口依然很大,他们必须得赶快凑出来第二批钱粮运过去,灾民的肚子可不等人啊,他们可不想听到易子而食的惨闻! 户部尚书晏大人的胡子都快被他自己揪光了,整个人佝偻着,脸上愁云密布。 大兖朝是最废户部尚书的! 银子啊!银子! 他从哪里能搞来银子呢?! 缺口也不算太大,也就还差个几十万两银子而已。 …… 第87章 灵昭容捐献白银三十五万两! 景弘帝萧凛就那么端坐在龙椅之上,眉峰凌厉,眼神肃然地看着下面大臣争吵,修长的食指规律地敲着龙案,发出“哒哒”的声音,声音不高,压迫感却极强。 户部尚书晏大人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他真想硬着脖子对诸位大臣和皇上说,“没钱!就是没钱!”,就像前朝的户部尚书薛大人一般硬气,可是,每当对上圣上不怒自威的眼睛时,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军四处争战、天灾匪患不绝、皇上又怜悯百姓孤苦,几次减免赋税……他这户部财库就像个破口袋,四处漏风,根本存不住银子。 要不,再来次朝廷官员募捐?! 上次河南虫灾就是这么干的,他觉得效果挺好。 那些个皇族贵胄、百年世家、名门望族,哪家不是锦绣膏粱、钟鸣鼎食?!他们有钱得很! 户部尚书晏大人想到这儿,眼珠咕噜转了两圈,身子也微微挺直了些,刚要开口时,却陡然听到坐在上首的景弘帝萧凛一声叹气,“晏大人,让朝廷官员募捐固然是能快速筹集好赈灾银子,可是,你不能每次都用此办法啊……”,景弘帝萧凛真怕这老头有一天下朝被人套麻袋敲闷棍! “你不能总想着节流,你们户部需要想些办法开源啊!” 这老头守钱是把好手,但是在弄钱方面,就差了点。 什么?! 这老匹夫,又想打我们这些官员银袋子的主意?! 殿中官员闻言,身子都不自觉的一抖。 “皇上……” 被景弘帝戳破心思的晏大人有些不好意思,眼珠又转了转,小心试探着道:“要不我们抓几个贪官污吏,抄个家什么的?” 他一边说,目光一边不落在了刑狱司常大人的身上,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非常之时,得用非常之法! 户部尚书晏大人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殿中官员闻言,身子又是一抖,看向户部尚书晏大人都没好眼神了。 中书令何大人一抹脸,不行!他不能再逼这户部这老头了,这老头都要疯了。 这个先河也是能开的?! 贪官污吏当然是要抓的,但是得按照国纪国法,而不是急事特办,这很容易造成冤假错案。 景弘帝萧凛哑然失笑,这老头是要急疯了。 也罢! 开源终究是以后的事情。 眼下,还是先把这一关过去再说。 萧凛开口刚要说什么时,就见他的贴身大总管太监秦忠急冲冲从养心殿门外走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道:“皇上,翊坤宫灵昭容听闻此次江南大水,特将此次花家抄来的所有白银共三十五万两全部捐献!” 什么?! 灵昭容捐献白银三十五万两?! 众官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既惊且喜。 花家被抄家那事儿,他们可是都知道的,毕竟前两天才刚刚发生在朝堂上。 当时他们也知道皇上将花家抄来的家产尽数赔偿给灵昭容了,也没有人有异议,主要是花昭容实在是太可怜了,这是她应得的。 没想到,灵昭容竟然舍得将这三十五万两白银全都捐了。 这么一大笔银子,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谁会嫌银子多?! “灵昭容……真乃奇女子也!” 户部尚书晏大人眉毛一挑,高高地给灵昭容翘起了个大拇指。 “是啊!我等……不及!” 刑狱司常大人也面有愧色,连连赞叹。 将三十五万两白银说捐就捐了,这胸襟、这眼界、这格局,有几人能比得上?! 一旁的中书令何大人也是连连点头,极为赞同。 难怪皇上偏宠灵昭容,这般明理大义女子,皇上不喜欢,又去喜欢谁?! 还有人传说灵昭容是女帛星,若灵昭容是女帛星,那他希望这般明理大义的女帛星可以多一点。 “你们看看,连灵昭容这一后宫女子都这般慷慨大义,你们这些朝廷官员,百姓的父母官,总不会连一个小女子都不如吧?!” “老臣先来!” “老臣自愿为灾区捐一年俸禄,以缓灾区百姓燃眉之急!” 户部尚书晏大人眉飞色舞道。 这个机会不抓住,他妄为吏部尚书。 刑狱司常大人连忙跟进,“臣捐不了一年的,就捐半年的吧……” 中书令何大人,“臣自愿捐两年俸禄……” 殿中其它几位大人也再没有抵触,纷纷慷慨解囊。 他们的处事心胸,真不能连个小女子都不及吧?! 户部尚书晏大人笑得老脸像盛开的菊花,他有预感在灵昭容的感召下,此次江南水患可解矣! 坐在上首的景弘帝萧凛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既有惊喜,又有恼怒的心疼。 这可都是阿芜的钱啊! 阿芜,怎么这么傻,都捐了出去?! 一分都没给自己留?! 定是阿芜见自己几天都在养心殿处理江南水患,阿芜心疼他。 虽说户部暂时没银子,有些困难,但他有办法解决的,哪里就让阿芜为了他,把所有银子都捐了呢?! 不行! 他得回去看看阿芜! 在众位大臣对灵昭容的声声赞美中,景弘帝萧凛从龙坐离开,翩然远离,脸色虽然依旧肃然,可是,嘴角却忍不住地高高翘起,心中无比自豪。 他的阿芜,是最好的! 没有人能比得上! …… 有嫔妃见皇上终于从养心殿中出来了进后宫了,还没等撒花庆祝,就见皇上直接去了翊坤宫,不少嫔妃们手中的帕子都撕坏了,更有不少人直接就跑到皇后宫中挑拨离间。 “皇后娘娘,您看看灵昭容,真的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皇上许久不来后宫,处理完政务后,当然是第一时间要来看看您啊,结果,皇上却去了翊坤宫。” “您可不能不当回事啊,若不然那个灵昭容必然是第二个妼贵妃!” 平妃和柔妃坐在下首,一人一句忿忿地说道。 现在的灵昭容可是什么都不缺了,出身、家族、宠爱,她可都有了。 皇后心平气和的品着茶,对平妃和柔妃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道:“两位妹妹,快尝尝这是前些日子刚到的雨前龙井,味道不错……” 皇上对于灵昭容的宠爱是有些过了,可是,那又怎样?! 她可不是靠皇上宠爱过活的女人。 而且,该急的人,也该是妼贵妃,而不是她。 她急什么?! …… 第88章 真是个傻的!又晋位了?! 翊坤宫。 “那可是三十五万两白银,你真舍得都捐了?”,景弘帝萧凛抚着花芜如丝绸般的长发,感慨道。 花芜趴在萧凛的胸前,莞尔一笑,,缓缓道:“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 “更何况嫔妾身在宫中,衣食用度皆有宫中发放,皇上上次给嫔妾的银子,嫔妾还没花完呢……嫔妾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看到景弘帝萧凛仍是一脸不赞同的样子,花芜摇晃着萧凛的胳膊,又撒娇道:“好了,皇上。” “嫔妾是在花家吃了很多苦,可用这些银子接济数万灾民,才该是这些银子真正的用途。” “将银子捐了出去,嫔妾很开心。” “真的!” 景弘帝萧凛被花芜的一番话,说得心中柔软,他点了点花芜的额头,“真是个傻的!这天底下没有人比你更傻了!” 至少……他不曾见过有哪个女子能有花芜这般纯粹。 他看得出,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些银子。 “对了,皇上,嫔妾跟您讨个恩典呗?”,花芜想起一事儿,从萧凛怀中坐起,巴巴地说道。 嗯?! 恩典?! 还有什么是花芜想要的吗?! 萧凛一下来了兴趣,“你说。” “皇上,您是知道嫔妾的,嫔妾没有经过精心培养,字都不会写几个,更不懂得处理中馈,操持田庄铺子,您给我个人呗,让她去处理这些庶务……”,花芜很是谄媚地说道。 其实那些田庄铺,花芜也并不想要,但是,这些都是皇上的心意,总不能都不要。 呃?! 这个倒是他疏忽了。 他光想着将花家的家产赔偿给花芜,却忘了花芜身居宫中,并不方便管理田庄铺子,而且,花芜很可能也真的不会管理。 “好!” “这个你无须担心,朕会给你找个人帮你处理这些杂事,你就专心等着收银子便好。” 萧凛一口答应了下来,并在心中飞快地盘算着将哪个人指给花芜好。 须得找个忠心的,否则,以花芜散漫的性子,被人哄骗了都不知。 还有,阿芜这次一口气把花家的银子都捐了出来,可不能让她白白损失了这一大笔银子……有些东西,阿芜不在意,可他不能不在意。 萧凛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 第二天,灵昭容为江南灾区百姓捐出三十五万两白银的事儿,便在朝野和民间传开了,甚至还有越传越远的架势。 后宫中,如平妃和柔妃之流,终于闭嘴了。 “她是疯了吗?!她是个傻子吧?!那可是白花花的三十五万两白银啊!她说不要就不要了?!”,平妃在她的永宁宫里一个劲儿地转圈,满脸的不敢置信。 身边的大宫女司棋也是一脸啧啧地道:“可不是!奴婢刚听说时,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呢……” “这个灵昭容才是个聪明人啊!”,秋纹嬷嬷一脸的赞叹。 那灵昭容短短时间内,出身、财富、荣宠全都有了,后宫不知多少人嫉妒她嫉妒到眼珠子都红了,可不要小瞧了这股子嫉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因此埋下大大小小多少的祸根。 现在,灵昭容舍出去一笔大财,也就让其它人心里好受一些,没那么嫉妒她。 要是她家主子也能这般聪慧,她得省多少的事儿啊?! 可是,看着自家那百思不得其解,一心认定了花昭容是傻子的主子,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 算了! 若真那般聪慧,那还是她的主子吗?! 躲在怡春宫养胎的容贵人也听到了消息,就算她对灵昭容饱含敌意,可这一刻也不得不佩服灵昭容,银牙暗咬,“她可真是舍得!” 清凉宫的瑾妃闻讯,调香的手微微一顿,只冷冷道:“算她还有点可取之处。” 坤宁宫的皇后也如其它人一般震惊,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这般的大手笔,真是让人惊叹啊!” “合欢宫的妼贵妃不是一向视金钱如粪土吗?怎不见她拿出三十五万两银子来赈济灾民?哼!假清高!!”,画屏在一旁说道。 她就最烦妼贵妃那个目下无尘的清高模样。 每次她若是见到皇后在处理宫中银钱用度的账册时,她便总是摆出一副厌烦的样子,好像污了她的眼睛似的。 是! 她们都是俗人,就她一个是天上的神仙妃子! 她是神仙妃子,她还吃五食杂粮做什么?!她怎么不喝风饮露去?! “就你嘴上不饶人!”,皇后嗔怪地说了一句后,又淡淡道:“去!从我的私房中拿出四十万两捐献江南水患的灾区!” “是。” 画屏领命而去。 虽然,坤宁宫捐出四十万两,她也替皇后心疼。 可是,灵昭容都捐了,她家主子是皇后,若是不捐,天下万民会怎么看她家主子?!既然要捐,那又怎么能被一个小小的嫔妃压在头上?! 合欢宫中,妼贵妃和裕妃都被花芜的大手笔给惊住了。 裕妃百思不得其解,这世上还有人嫌银子多的?!更是生气,花芜用此机会赚取美名。 要知道她可是让人在民间私放灵昭容才是女帛星的流言去了,这才刚刚开始,还没有形成气候,灵昭容就突然来了这么一手,简直像预判了她的预判一样,这如何能让她不生气?! 妼贵妃则是怔怔地看着一盆幽兰,神色复杂,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商户养大的女子能有的心胸和通透。 她一向是瞧不起花芜的。 今天,居然被花芜狠狠的打了脸! “青芷,去拿三十八万银子捐出去!”,妼贵妃突然开口说道。 裕妃大惊,“贵妃,您这是做什么?!” 宫中哪有过这样大笔数额捐款的?历来也就是一万、两万……或者五万都是顶了天了。那花芜是崽卖爷田心不疼,贵妃何必跟着也出这么多?! 虽然贵妃出身定国公府,可是,这三十八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哪怕贵妃陪嫁丰厚,怕是等捐完了这笔银子,身上也不会剩下多少银子了吧?! 在这宫中,可是处处都要花钱的。 没钱?!哪有忠心的手下给你办事?! 何苦就了为争这一口气,花出这么一大笔银子去?! 可裕妃又如何劝得动妼贵妃?!最后,不但妼贵妃出了钱,她还被妼贵妃要求也出了五万两。 想起这五万两,裕妃心疼死了,简直像是拿刀子割她的肉一般,可妼贵妃却还嫌弃她捐得少了,劝她不该将钱财看得太重…… 裕妃心塞得不行,两人不欢而散。 裕妃觉得这样,她就已经很生气了,却没想到后面居然还有更让她生气的。 皇帝将花芜封嫔了! 还特赐封号为“贤”! “贤”这个字太贵重了,若是封妃,则是众妃之首。 皇帝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 第89章 这个贤字,当之无愧! 但这一切,还没完! 随后,景弘帝萧凛又在皇家寺院法觉寺修建了一座功德碑,凡是为此次江南水患捐银捐物之人的名字,都会刻在这功德碑之上,无论男女、无论老幼,让他们的名字供天下百姓敬仰。 这座功德碑一出,京中的那些高官和富豪们都疯了! 一改之前让他们捐钱的吝啬,纷纷捐了大把的钱粮物资,只求碑上有名。 而此次功德碑上,前三位赫然是皇后、妼贵妃、和刚刚荣升为贤嫔的花芜。 倒不是没人出不起比这四十万两更高的银两,而是,他们无人敢居于皇后之上,只能盼着下一次募捐没有皇室中人,他们宁愿捐出半副身家,也定要让自己的名字在那榜首之位。 皇后和妼贵妃的美名在百姓中传扬,但传扬得最多、也是百姓最感激的却是贤嫔花芜。 因为,功德碑上清楚的写着是贤嫔花芜最先捐款,而且是将花家抄来的所有银子一两不留,全部捐献给了江南水患的灾民。 花家被抄家流放的事情,早已被京城百姓的知。 当初虽然很多人都觉得花芜可怜,花家上下没有人性,是个虎狼窝。 可也有一些迂腐的读书人认为花芜太过狠心、有违孝道……什么“世上无不是的父母!”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直到皇上将花芜过继出去,他们才不得不闭了嘴。 可又有一些人拿花芜继承了花家的财产说事儿,明里暗里的讽刺花芜,说她拿了花家的钱,高高在上享受富贵,她的亲生父母兄弟却要受那流放之苦云云。 甚至还有人指出皇上太过偏宠花芜,弄不好妼贵妃不是女帛星,而花芜才是……就在这股风气越演越烈之时,花芜捐出了从花家抄来的全部银两用于江南水患。 这一举动,震惊整个京城! 现在,百姓一提起贤嫔,那就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大仁大义! 他们是真的敬佩! 那是三十五万两白银啊!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做梦都不敢想的一笔银子,他们甚至都不敢想这三十五万两白银堆起来得有多高,听说那贤嫔虽然是侯府千金,可却是在庄上长大,过着连他们都不如的寒酸日子,可那贤嫔却有如此心胸,一口气将所有银两都捐了。 贤嫔品性之高洁,如何能不让他们敬佩?! 这个“贤”字,当之无愧!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女帛星?! 流言尚未传开,便消声无迹了。 若是有人敢提起,旁人都会对其怒目而视,有脾气不好的甚至还会赏那胡说八道家伙两记耳光。 贤嫔花芜的声望空前的高涨,甚至还有越传越远的趋势。 相较于花芜美名在民间盛传,后宫嫔妃们最忧心的却还是花芜的封号──“贤”。 “贤”字贵重,乃是六妃之首。 目前五妃已定,尚少一贤妃。 可皇上却将“贤”字给了花芜,其含义不言而喻,皇上是打算给花芜封妃。 之所以此次只封了嫔位,没有封妃,完全是因为花芜晋升速度太快,没办法一下子封妃。 花芜的晋升速度,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皇上自己也知道,所以,给了“贤”字,替她占位! 连皇后闻得消息,都是眉头一皱。 可是,面对做出如此义举的花芜,她此次封嫔,别说后宫,就是前朝都没有一个人反对。 如此大功,如若不赏,如何服众?! 花芜刚刚立此大功,傻子才会在这时候找她的不痛快。 所以,哪怕后宫嫔妃们恨得快吐血,急得快火上房,却也只有咬牙暗自忍耐,一时间,后宫大宫女们跑太医院跑的次数都勤了,一问就是自家主子嘴里上火起大泡,要些去燥下火的药来喝喝。 人人都觉得贤嫔花芜最近应该过得春风得意,可实际上,花芜过得并没有那么痛快,反而,无比的憋屈。 是的! 憋屈! 而满宫能让她憋屈的,只有一人! 神医鹤云深。 “贤嫔娘娘,这道蟹粉狮子头,您不能吃。” “螃蟹性寒,与您所服用的药,药性相冲。” 一双玉箸在半空中抖了一下,良久后,终是拐到雪山驼掌上,可还没等下筷,鹤云深清冷的声音就再度响起,“贤嫔娘娘,这道雪山驼掌太过滋补,您也不能吃。” 云锦御风鸭──“鸭肉性寒,不能吃!” 东坡月下脯──“以东坡酒煨之,不能吃!” 莲房鱼包──“鱼肉是腥发之物,不能吃!” 汤煨甲鱼──“甲鱼大寒,不能吃!” 炙烤羊排──“羊肉性燥,不能吃!” …… 玉箸在空中哆嗦个不停,足可见其主人现在是何等的愤怒。 “那请问鹤神医,本宫现在还能吃什么?!”,花芜磨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鹤云深眉眼清冷,淡淡道:“八宝豆腐、火腿葛仙米、笋煨豆腐皮、清炒玉兰片、桂花蜜藕……”,一道道素菜的名字从鹤云深的薄唇中念出。 花芜直听得脸色青白。 鹤云深37度的嘴,怎能说出如此冰冷无情的话?! 她是尼姑吗?!要茹素?! 喝苦药汤子、扎银针,她都忍了。 现在,他居然不让她吃肉! 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气愤至极的花芜晶莹的美眸满是怒气,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不知何时就要爆发。 金盏和玉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金盏是最知花芜习性的,花芜喜欢肉食,不喜食素,鹤神医说出的这些菜名一个比一个素,素日里主子爱吃的几道菜,全都不许主子吃了,主子不生气才怪。 可是,鹤神医也是好意啊! 主子在喝汤药,本来就是要忌口的。 只是这翊坤宫以主子为大,以往她们也不敢拦着,结果,今天鹤神医居然在皇上来翊坤宫用午膳的时候来了,还当着皇上的面告主子的状…… 这……这可怎么办?! 花芜的愤怒,鹤云深自然感受得到,他低首敛目。 花芜一口气捐出三十五万两白银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这让他十分震惊! 他没想到那么顽劣刁蛮的花芜,却可以眼睛眨都不眨地将钱全部捐出去。 这样的胸襟,多少男儿都不及。 有她,是江南水患百姓的福气! 这般善良的人,不该早死。 鹤云深眸子折着光,长身玉立,对花芜愤怒的目光全然漠视。 花芜见自己杀人般的目光不能对鹤云深造成一丁点儿的伤害,纤腰一扭,冲着坐在她身边的萧凛,美眸氤氲,泫然欲泣,“皇上……”,绵软清甜的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委屈和控诉。 …… 第90章 你是神医,肯定会有办法的! 萧凛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他知道鹤云深是为阿芜好,吃药调理期间忌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天大的道理,面对玉柔花软的阿芜,他便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 “皇上,您是知道的,嫔妾自小受到苛待,又在庄子里长大,几乎是日日吃素,嫔妾真的不想再吃素了……”,花芜摇着景弘帝萧凛的胳膊,瘪着嘴,可怜巴巴地说道。 那可怜的小模样,让萧凛心疼无比。 阿芜早年受的苦,他已经知道了,喝冷水,啃青菜,哪怕是逢年过节,都连半点肉星都不见。 萧凛看向鹤云深,清咳了一声,“吃药确实该忌口,但是否……不要那么苛刻?” 总不能一样儿都不能吃,每日能吃上那么一、两道也是好的。 就像心疼自家不懂事儿的小儿,明知吃药不能就糖,却还要小心翼翼地问大夫一句:“大夫,我能用糖水给他吃药吗?!” 淡拂春山,莺啼婉转。 鹤云深自是知道花芜是有两副面孔的。 看到萧凛望过来带有几分求情的目光,鹤云深眉头微皱。 萧凛,那个理智永远压过情感的帝王,竟然真的会为了花芜的三言两语就向他求情…… 他这个样子,已经有些像先帝了?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 “皇上!荤腥影响药性,不可开这样的玩笑!” 贤嫔娘娘爱吃的几样菜中,甚至有与药性相冲之物,严重的会有性命之忧! 鹤云深面容严肃,谴责地看向萧凛。 萧凛有些悻悻,目光又落在了花芜的身上,盼着花芜能乖一些。 “嫔妾不管!反正嫔妾不吃素!” “谁若是让嫔妾吃素,嫔妾就不活了!” 花芜仿佛猫儿般炸了毛,恨恨地说完后,连萧凛也不理了,转身就冲去了内室,还命人将内室的门关上了。 这破地方,她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 让一个吃货忌口,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可惜,红芽儿还在闭关修炼中,她连个吐槽的人都没有。 花芜抱着枕头,眼珠叽里咕噜乱转。 她开始设想把红芽儿留在皇宫,她假死跑路到外面大吃二喝的可能性…… “阿芜……” 萧凛敲了几次门,在门外哄了许久,都不见花芜来开门,最后,只得摸摸鼻子,悻悻地回到桌前。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既然能满足阿芜的口腹之欲,又能与她所服的药不冲药性?! 萧凛用眼神示意。 鹤云深眼神冷漠。 【皇上,您听听看,您自己都说的是什么?!人语乎?!】 萧凛自然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可是,他的阿芜闹脾气了啊! 他的阿芜那么可怜! 从小就没吃过什么好吃的,难得有阿芜喜欢的,现在不让阿芜吃了,难怪阿芜会生气啊! 【你也不想她闹你不是?!】 萧凛继续用眼神示意。 鹤云深想起当初花芜因为不肯喝药,闹得他鸡飞狗跳,最后,愣是让她祸害了他三百年份的天山雪莲。 鹤云深头疼。 “你是神医,肯定会有办法的!” “朕相信你!” 萧凛站起身,拍了拍鹤云深的肩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将一个巨大的难道,丢给了鹤云深。 鹤云深运气! 鹤云深狂怒! 鹤云深甩袖离开! …… 永寿宫。 “最近宫中都有什么事儿?还有那贱人如何了?!” 被景弘帝萧凛下旨禁足了一个月的皇贵妃冯朝云的禁闭终于解了,她迫不及待地召人了解现况,尤其是那个害她被皇上禁足的花芜,她恨不得立刻就将人抓来她永寿宫,狠狠折磨一番。 荷月和兰月闻言,身子不由一抖,踌躇着不敢吱声。 “问你们话呢?哑巴了?!” 皇贵妃冯朝云柳眉倒竖,怒呵道。 荷月吓得身子一抖,连忙跪下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尤其是依附皇贵妃的赵贵人被打入冷宫的事儿,还有花芜此时已经是贤嫔,距妃位只有一步之遥。 “放肆!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们为什么知情不报?!” 皇贵妃冯朝云简直要气疯了。 一想到她被禁足的这段时间,皇上和那个贱人恩爱缠绵,她就犹如万蚁噬心,看向身边两个贴身大宫女的眼神,都带着森森的杀意。 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隐瞒不报,她们该死! “娘娘,饶命啊!娘娘!” “是……是兰月不让我说的!都是她!她说若是把这些事情跟您说了,事必会刺激到您。以您的性格,定是会不管不顾的冲出去找花芜算帐,可您尚在禁足期,若是再惹了皇上生气,怕是皇上会罚得更重,因此,我们才隐瞒不报的。” 感觉到了皇贵妃冯朝云的杀意,荷月吓得涕泪俱下,一股脑的就全都说了。 看着皇贵妃冯朝云望向自己那犹如实质的杀意,兰月心中苦涩极了。 她是冯府的家生子,自幼跟着皇贵妃,对她忠心耿耿,她一番苦心全都是为了娘娘,可娘娘现在要杀她。 “娘娘,兰月走了。” “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啊!” “还有那贤嫔此时如日中天,娘娘万不可直接对她动手……” “荷月,娘娘性子冲动,皇上对娘娘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你以后要多劝着点娘娘啊!” 兰月重重地给皇贵妃冯朝云磕了一个响头后,又对荷月殷殷叮嘱道。 荷月心中一片悲凉,她自是知道兰月对自家娘娘的忠心,也知道兰月不告诉娘娘是对的,否则,娘娘说不定得闯出多大的祸来。 现在,娘娘被贤嫔的圣宠刺激得疯魔了,杀性大起,这是一定要赐死兰月的,她不兔死狐悲,壮着胆子给兰月求情,“娘娘,您饶了兰月吧!兰月一心都是为了你啊!” “将兰月拉出去!乱棍打死!!” 皇贵妃冯朝云神情狰狞,目光似淬了毒一般。 如日中天,不可直接对她动手?! “来人!” “去请贤嫔来永寿宫坐坐!” 皇贵妃冯朝云眼底聚然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 …… 第91章 后宫争斗这种事儿,还是得自己来。 “皇贵妃召见?!” 花芜愣了愣,这才想起那位被禁足了一个月的皇贵妃冯朝云,算算时间,她也确实该被放出来了。 啧啧…… 这刚一放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找她麻烦,看样真是恨毒了她啊! “主子,这可怎么办啊?!” 金盏急得团团乱转。 她可没有忘记当初那位皇贵妃凶神恶煞,恨不得撕了她家主子的模样。 皇贵妃请自家主子过去,能有什么好事儿?!那肯定是鸿门宴啊! 玉瓶的脸色也相当难看。 她在宫中已久,自然是知道皇贵妃的狠毒与癫狂的,这几年皇贵妃越发的疯了,她真怕那皇贵妃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伤害自家主子的事儿。 “怎么办?!” “凉拌!” “告诉永寿宫的人,就说我病了,没办法去永寿宫给皇贵妃请安了。” 花芜一抬眼,毫不在意地说道。 金盏眼睛亮了亮,喜滋滋地说道:“奴婢这就去。”,说完,转身出去了。 玉瓶却依旧愁容不展,“主子,这个办法对付皇贵妃怕是行不通……” 那皇贵妃冯朝云因为自家主子被禁足一个月,吃了这么大的亏,以她疯癫狠毒的性子她绝对会不会轻易放过自家主子的。主子不去,怕是她一会儿就得亲自杀过来。 “要不……奴婢还是去请皇上吧?”,玉瓶想了想,说道。 花芜闻言,摇了摇头,“皇上护得我一次,还能次次都能及时护得了我吗?!” 后宫争斗这种事儿,还是得自己立起来。 花芜眼珠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 永寿宫。 “贤嫔她病了?”,皇贵妃冯朝云怒火中烧。 一个小小的秀女,得了两天皇上的宠幸,封了嫔,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连她的传召都敢不应?! 她以为她躲在翊坤宫里不出来,就能逃得过去了吗?! “来人!摆驾翊坤宫!” 皇贵妃冯朝云面容阴狠道。 皇贵妃的仪仗浩浩荡荡向翊坤宫而去,如此大张旗鼓的模样,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不知多少嫉恨花芜的嫔妃在宫中笑出了声。 她们盼着这一天,不知盼了多久。 花芜! 这次看你怎么死?! “快!去翊坤宫的门口守着,有什么消息尽快送来!”,差不多的命令同时出现在各个宫中。 花芜不是个好东西,那皇贵妃冯朝云更是头凶兽! 她一出关,这些个新进的嫔妃们连御花园都不敢去了,宫中可以说恐皇贵妃久矣。 只是皇贵妃势大,又有太后在后面撑腰,谁也不敢惹她。 现在,花芜和皇贵妃对上了,她们两人一个有宠、一个有势,无论是谁倒霉,对她们来说都是好事。 …… 站在翊坤宫门前,皇贵妃冯朝云眼神晦暗,变幻莫测。 翊坤宫三个字,总是让人联想起女帛星! 虽然,女帛星三个字像是诅咒,成为女帛星的女人们,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可是,它仍是世间女子的趋之若鹜。 因为,这三个字代表皇帝的真爱。 大兖朝历代女帛星大都住在翊坤宫,只有妼贵妃除外。 以前,她总是以翊坤宫还空着来欺骗自己,说那妼贵妃住不进翊坤宫,她根本不是女帛星,也不会是帝王的真爱。 可现在翊坤宫住进了人啊! 女帛星究竟是花芜还是楚惊月,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她突然明白这翊坤宫不管住不住进去人,最后的主人都不会是她! 怎么不是她?! 为什么不是她?! 怎么就不能是她?! 明明她和表哥最先相识的、明明她对表哥痴心一片、为何表哥对她视而不见,却总是那宠爱那些出身不如她贱人?! 心中的旧伤再度复发,皮肉绽开,鲜血淋漓。 皇贵妃冯朝云的眼睛隐隐泛红,阴恻恻道:“给我砸开翊坤宫的门!” 永寿宫的人领命刚要上前,翊坤宫的大门就很识趣的缓缓打开了,玉瓶脸上蒙着一块绵布帕子从里面走出来,随着她的出来,一股浓重的苦涩药味随即蔓延开来…… “呕~” 太苦了! 翊坤宫这是在煮黄莲了?! 这苦味闻上一口,就足以升天! “奴婢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我家主子病得起不来身,特命奴婢来迎接皇贵妃娘娘进去……皇贵妃娘娘真是心慈,知道我家娘娘病重,还特意来看我家娘娘……我家娘娘感激得不得了呢……” “放心!我家娘娘只是身子弱,她的病气不传人的。” “皇贵妃娘娘,您后退什么啊?您快进去啊!我家主子还在等着您呐。” 玉瓶小嘴叭叭个不停,满眼的笑意,一脸的殷切。 浓郁的药气扑面而来,苦不堪言,这股恶心的苦味让皇贵妃冯朝云双眼的腥红都去了几分,连退三步,无比愤怒道:“你们翊坤宫在干什么呢?!” 这熬的是什么药,怎么能苦成这样?! 熏死人了! 玉瓶闻言,故做一脸愁容地说道:“这是鹤神医给我家主子开的药,据说都是用的一百五十年份的药材熬制而出,故而味道奇苦无比……” 这么苦的汤药,真的是给花芜喝的?! 真的?!还是假的?! 不是故意在骗她吧?! 皇贵妃冯朝云不甘心地让荷月扶着她,以丝帕捂鼻,“噔噔噔”地往里急走几步,越是往里,苦味越重。 翊坤宫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蒙了厚厚的棉布帕子,神色从容,可她带来的永寿宫的人却是个个面有土色,眉头紧皱,一副快要升天的模样。 就是她自己,也被这药味苦到怀疑人生,手上薄薄的丝帕根本挡不住这浓郁的药味,什么用也没有。 她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那股子苦味似乎无孔不入,感觉自己好像嚼了个苦胆,苦到她脸色都变了,寸步难行,无法呼吸,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皇贵妃冯秀云又怒又憎又不甘,她看向花芜所在的寝殿,那里正是药味最浓的地方,最后,她实在是受不了,只能恨恨道:“花芜!本宫就不信你能一辈子缩在这翊坤宫中!我们走!” 永寿宫的人气势汹汹的来,最后,却是灰头土脸的离开。 无数等着看好戏的人,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 第92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虎头蛇尾! 谁也没想到皇贵妃气势汹汹去找茬,却连花芜的面都没见上,就这么狼狈不堪地从翊坤宫中离开了。 她们想象中的各种血腥场面都没有发生,一时间,不知多少嫔妃大失所望,暗骂皇贵妃冯朝云不中用,就是个纸老虎。 也有人暗骂花芜是属刺猬的,太过刁钻,让人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半路匆匆赶来的皇后闻听此结果,坐在凤辇上好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哑然一笑。 她之所以这么急着赶来,自然是来救场的。 花芜和冯朝云,无论伤了哪一个,她都不好交待。 若是花芜伤了,她无法和皇上交待。 若是冯朝云惹怒了皇上,招来惩罚,她无法和太后交待。 现在这样……刚刚好。 “贤嫔……”,皇后莞尔一笑,“还真是个古灵精怪的性格。” “去永寿宫吧!” “皇贵妃解了禁足,本宫去看看她。” 皇后想到要去永寿宫,脸上的笑容都收敛,淡淡道。 “娘娘,您何苦去管她?!”,画屏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心疼地说道。 皇贵妃虽与自家主子出自同一家,可是,皇贵妃性子跋扈,从小在家中就比自家主子受宠,经常仗着太后的宠爱,不把自家主子放在眼里。 皇后娘娘何必好心去提点她?! 而且,就算娘娘提点了,她一定也是听不进去的,反倒有可能对自家主子冷嘲热讽一顿。 这宫里聪明的都知道就算再恨贤嫔,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触贤嫔的霉头。 毕竟那贤嫔刚因为身世凄惨,收获了一大波同情,又马上为江南水患捐出花家所有银钱,在民间又收获了一大波民心。 此时的贤嫔美名已经传遍京城,又得皇上看重,这个时候,无论谁来找贤嫔的麻烦,倒霉的都会是找麻烦的那个人。 别人此时对贤嫔都是避之不及,只有皇贵妃这个疯的,义无反顾的莽上去。 这大家都看得明白的事情,偏偏皇贵妃看不明白。 “她不是看不明白,只是觉得太后能护得住她罢了。”,坐在凤辇上的皇后用指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眼底深处划过一丝颓色。 她的心中充满了忧虑。 皇贵妃和太后总觉得依靠冯家可以拿捏皇上,却不知道皇上之所以对她们有所退让,凭借的从来不是冯家,而是皇上的一丝情意。 可是,太后却毫不珍惜,更是没有丝毫意识,皇上的那丝情意早已消失无踪,如今的定国公府已经越来越危险了。 她心里有预感,若是皇贵妃再犯下大错,皇上不会对她再有包容了。 失去了圣心的定国公府会如何?!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她又该怎么办?! 到时候,她还能坐稳这凤位吗?! 可怕皇贵妃还在皇上的雷区疯狂的蹦跶,岂不知她很可能就是将整个定国公府炸毁的导火索。 这如何能让皇后不心惊胆战?! …… 永寿宫。 “哟!今天姐姐怎么有空来我永寿宫坐坐?!” 换了四遍水,才堪堪洗下自己身上苦味的皇贵妃见到皇后的第一面,便知道她是来看自己笑话的,不由长眉微皱,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今天差点丢掉了你皇贵妃的位置,你究竟知不知道?” 皇后冯元蘅也懒得和她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道。 破鼓还得重锤敲! 希望她这一锤,能把皇贵妃冯朝云敲醒,让她知道收敛,她们定国公府此时已在火山之上了。 “什么丢了皇贵妃之位?!什么坐在火山之上?!” “姐姐,自从你坐在了这皇后之后,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小了……” 皇贵妃冯朝云无聊地把玩着自己的发梢,心中对皇后的胆小嗤之以鼻。 她们定国公府一门出了太后、皇后、皇贵妃,满门荣耀。 更何况有太后在,无论皇上想动谁,都定是过不了太后那一关。 她不明白,皇后究竟在怕什么?! “你不懂……”,皇后冯元蘅喃喃自语,眼中充满痛苦,“我能感觉到……” 她能感觉到皇上对太后、对定国公府早已没有了情义,她们早就失去了靠山。 可是,她无法取信于太后和皇贵妃,那毕竟只是她的感觉。 “是!是是!” “本宫不懂!” “就姐姐最懂了!” “姐姐,若没有别的事儿,就回吧……” 皇贵妃冯秀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她和皇后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秀云……” 皇后冯元蘅急切的说着,“你就信姐姐这一回!姐姐不会害你的!你不要再去找贤嫔的麻烦了,否则……” “否则,怎么样?!” “皇上还能因为那个贱人废了我?!” “哼!” “他敢!?” 皇贵妃冯朝云听不得“贤嫔”这两个字,满脸凶狠地说道。 那个贱人不但爬了皇上的床,还趁她禁足的时候,连升三级,从小小的婕妤爬上了嫔位。 她何德何能?! 不过一个小小的商户女! 她就是要亲手划花了她那张漂亮的小脸蛋,看她还怎么勾引皇上! 一想到花芜变得血肉模糊的脸,皇贵妃冯朝云便兴奋得不能自已。 皇后冯元蘅看着如此疯魔的皇贵妃冯朝云,只觉得眼前发黑,不由得伸手紧紧地抓住椅子的扶手,让自己不至昏死过去。 “秀云!皇上待那花芜不同,你不要……”,皇后冯元蘅苦口婆心地还要再劝。 可皇贵妃冯朝云哪里还听得下去,她心中火起,“我不要什么?!我倒是就是做了,有太后在,皇上又能奈我何?!” “我还不是会没事儿……” “哈哈……” 皇贵妃冯朝云得意地仰天大笑。 只要要有太后在,就没人能让她过憋屈的日子。 “啪!” 皇后冯元蘅忍无可忍地重重扇了皇贵妃冯秀云一记耳光,迎着皇贵妃冯秀云不敢置信的目光,指着她的鼻尖,浑身颤抖,喝骂道:“冯秀云!你要作死,没人拦你!” “但你不要连累了太后!” “连累了定国公府!” …… 第93章 给人!药膳?! 皇贵妃冯朝云意图去找贤嫔花芜麻烦,却铩羽而归的事情,当然很快也传到了景弘帝萧凛的耳朵里。 当听说花芜去太医院拿了好几份药材同时煮,煮得翊坤宫药气冲气,苦味熏人,愣是把皇贵妃冯朝云给熏跑了时,景弘帝萧凛先是一愣,继而失笑出声,嗔怪道:“淘气!” 嘴上虽是嗔怪的语气,可那弯起的眉梢眼角间,满满的却全都是宠溺。 “花主子可真是机灵!” 秦忠弯着腰,笑着眯眯地跟着打趣道。 阿芜确实聪明又机灵。 只是,冯朝云,一如既往的又蠢又毒! “秦忠,去叫石嫫嫫过来。”,景弘帝萧凛笑意收敛,眼底寒意一闪而过, 秦忠肃然,领命而出,不一会儿,便领着一位正二品的老嬷嬷过来。 萧凛见到老嬷嬷,连忙起身,几步来到老嬷嬷面前,伸手将正要行礼的老嬷嬷扶起,“石嫫嫫,免礼。” “石嫫嫫,您是朕的奶娘,照顾了朕这么多年。” “本该是您荣养的年纪,却还要让您操劳……” 石嫫嫫满头的黑发梳得整整齐齐,极是干净利落的人,面容却很慈祥,看到萧凛,眉梢眼角都带着温柔,“皇上,您说哪里的话!奴婢可不觉得自己老了!” “奴婢还想给您带小主子呢!” “您放心,有奴婢在,定会护好贤主子!” …… 太医院药房门外,清风还没等进门,便已经开始大声嚷嚷起来,“师傅,刚才皇贵妃带人气势汹汹的去翊坤宫了……” 什么?! 鹤云深从药房出来,几步来到清风面前,长眉微蹙,眼中闪过一闪而逝的担忧:“你说皇贵妃去了翊坤宫?” “是啊!” “皇贵妃那张脸看着可吓人了,一看就是去找贤嫔麻烦去了……” 清风连说带比划着。 刚刚,翊坤宫的人来太医院找师傅,说是要抓几份药,自己回去熬药。 当时,师傅还挺生气,以为是贤嫔又在闹妖蛾子,就因为他让贤嫔忌口,她就又想了什么新办法折腾他,连药都不让太医院熬了。 虽然师傅生气,但是还是给翊坤宫的人抓了药,又怕她们一窝子笨主子笨奴才的熬不好,特意把他派过去帮忙指导,所以,他也看了个全程。 原本,清风也以为翊坤宫的抓药,是贤嫔又要祸害他师傅,却没想到贤嫔是用这些药味把皇贵妃熏跑。 可太有意思了! 那皇贵妃可凶了! 有一年,他亲眼看见皇贵妃把一个只是犯了小错的宫女给打得只剩下半口气。 虽说贤嫔总是折腾他师傅、惹他师傅生气、祸害他师傅的宝贝,可是,贤嫔人还是挺好的,对翊坤宫的下人都很好,还往灾区捐了好多银子,他还是挺不希望贤嫔被皇贵妃伤害的。 当时,他还担心得够怆。 “那……贤嫔可有事?”,鹤云深紧锁长眉,问道。 “无事!无事!” 清风连连摇手。 在听到花芜确定无事之后,鹤云深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真是太危险了! 那皇贵妃身后有太后做主,若是花芜对上了冯朝云,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可,花芜逃过了今天,能逃过明天吗?! 想起花芜愤怒的脸,鹤云深突然觉得能理解一点她了,身世坎坷、病体缠绵、扎针吃药、后宫险恶……现在,他又让她忌口……怕是她半点欢愉都没有了。 一时间,鹤云深觉得自己对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师傅……”,清风还要说什么,却陡然闻到一股异香扑鼻,是肉香……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药香……,“师傅,您在做什么?好香啊!” 清风只觉得自己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眼睛直勾勾地往药房里瞅。 “我做了药膳。”,鹤云深淡淡地说道。 “药膳?!” “师傅,您还会做药膳?!” 清风大为震惊,并很是奇怪,“师傅,您做药膳干什么呀?是宫中的哪位贵人要吃吗?不可能呀……就算宫中的贵人要吃,自有御膳房去做,谁能劳动您老人家大驾啊……” “难不成……?!” 清风的心头划过一个名字。 不是吧?! 还没等他胡思乱想完,就见他师傅抽出一张纸递给他,“去叫御膳房的人每日按这个菜单做菜给翊坤宫,并每日上我这儿取一道药膳一同送过去……” 鹤云深说得云淡风轻。 可清风却大为震惊。 他那风光霁月、清冷如谪仙的师傅,竟然为翊坤宫的那个女人洗手做羹汤?! 师傅!虽说皇权至上,可您也大可不用如此委屈您自己啊! …… 熏跑了皇贵妃,翊坤宫上下简直喜大普奔。 主辱臣死! 那皇贵妃一看就是来找自家主子麻烦来了,她们都做好了要和皇贵妃拼命的准备了,有她们在,定不能让皇贵妃伤到自家主子一根毫毛。 却没想到皇贵妃居然就这么被药味熏走了…… “呕~” 这药味确实不太好闻,若是摘下面巾,她们怕不得当场吐出来,但躲过了今天这一劫,这点子苦还是值得吃的。 “主子,您稍等,奴婢们这就把药炉撤了,把药味散了……”,金盏笑眯眯地说道。 花芜的脸上蒙了好几块帕子,连连点头,还不忘说道:“药炉熄火后别丢,留着……若是那皇贵妃再来,咱们还得给她备着……” 她都想好了,若是下回皇贵妃再来,她就让人将两个药炉都摔碎,再好好招待招待这位皇贵妃。 花芜虽然也被苦得不行,但美眸潋滟,人极为精神。 翊坤宫的苦味,直到晚膳时才散干净。 花芜正打算再回寝殿啃她的点心,却见玉瓶满脸喜气洋洋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拎晚膳的宫女,随着食宫打开,一股浓浓的肉香味飘了出来,异香扑鼻。 自从那天她发了脾气后,御膳房的得了鹤云深的话,便开始顿顿给她送青菜,桌上半点肉星都没有。 她一怒之下,便不吃了。 顿顿回寝殿啃她的点心。 今天,御膳房的人竟然舍得给她送来一桌子肉菜了?! 难道是鹤云深真打算不给她治了,由着她吃去?! 那可太好了! 看着桌上香喷喷的东坡扣肉、香酥醉鱼、鹿筋冬笋、糖醋樱桃肉……,花芜顿觉饥肠辘辘,眉开眼笑地吃起来,一口米饭、一口肉,香得花芜差点就哭了。 尤其是桌上一道药膳鸡汤,也不知用的是什么鸡,放的什么药材,鸡肉滑嫩,汤鲜味浓,好喝极了,花芜一口气喝了三碗。 饿了好几顿,今天终于吃上一顿饱饭了。 “金盏,今儿御膳房饭菜做的不错!每人赏十两,总厨赏五十两。” “这道药膳尤其的美味!玉瓶,把那个碧海青莲佩拿去赏给那个做药膳的……” 花芜吃得肚皮滚圆,美眸眯起,慵懒得像只晒太阳的猫儿。 …… 第94章 素斋?!大功德之事! 第二早上,花芜正在用早膳,玉瓶便领着两个嬷嬷来见她。 “主子,这是皇上特意拨过给您使用的人。” “这位是兰笤,就皇上给您管理花家田庄铺子的。” “这位则是石嫫嫫,是皇上给咱们翊坤宫的掌事嬷嬷。” 玉瓶很是兴奋地说道。 她之所以这么兴奋,是因为兰笤和石青都是照顾了皇上许多年的嬷嬷,极得皇上信赖,尤其是石嫫嫫,她可不是一般人,她是皇上的奶娘,连太后见了都要忌惮三分的人。 这回有了石嫫嫫在,自家主子再也不用怕皇贵妃了。 皇贵妃解了禁足,她们翊坤宫的人都快愁死了,也不能总让自家主子躲在这翊坤宫里吧?!现在好了,她们可不怕了。 皇上果然疼她们家主子。 石嫫嫫?!奶娘?! 花芜瞬间就明白了皇上让这位石嫫嫫来翊坤宫的意思,这是给她请了一尊镇宫大佛啊! “石嫫嫫,您快请坐。” “您吃了吗?!” “要不要一块吃点?!这道百味羹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特别的好喝,简直鲜掉眉毛……” 花芜极是热情地招呼着。 这位石嫫嫫在书中的份量可不轻。 萧凛对她的感情可比对太后深多了,如果说太后是生母,这位石嫫嫫就是养母。 小时候,萧凛不得生母喜欢,下人也多有轻慢,小心庇护萧凛长大的就是这位石嫫嫫了,可以说,萧凛没长成万年大冰块,都利益于石嫫嫫的精心呵护。 有多少次被别人下毒暗害,都是石嫫嫫救了萧凛。 萧凛与她虽不是母子,却情同母子。 在书中,太后后来被萧凛送去清凉寺祈福后,这位石嫫嫫虽无太后之名,却有太后之实。 原本,萧凛打算将石嫫嫫留在宫中养老,可石嫫嫫却婉拒了萧凛给她的种种荣封,只愿回老家做个老封君。 “贤主子,这如何使得?!” “贤主子的好意,老奴心领了。” “这道百味羹是陈御厨的拿手好菜,里面放了素鸡雪菜、烤麸木耳、香菇笋片、芋头马蹄……等山珍精心熬煮而成,香浓润滑,确实是一味好羹汤。” 石嫫嫫面带微笑地给花芜解释着,声音如暖风拂面,不疾不徐。 呃…… 石嫫嫫的声音很好听,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充满韵味,颇有大家风范。 也不知石嫫嫫年轻时是什么样子? 花芜心里想着,突然间,她觉得有哪里不对…… “石嫫嫫,您是说这百味羹里全是素菜,一点儿肉都没有?!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喝着有鸡汤的香味……”,花芜盯着面前这道百味羹,不敢置信地说道。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她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 “陈御厨曾是灵岩寺的伙头僧人,做得一手好素斋。”,石嫫嫫笑笑道。 他就是因为素斋做的好,才在还俗后,特招进宫里的。 素斋?! 花芜不相信地将桌上的菜看了又看,“这……这些都是素斋?!” 石嫫嫫点了点头,依旧是笑眯眯的。 鹤云深! 花芜开始磨牙。 难怪,从昨天吃梅菜扣肉的时候,她就感觉有些不对,那扣肉好像更有嚼劲儿一些……现在想来,不只那道梅菜扣肉不对……那道笋皮虾丸也不对,虾丸不够弹……还有那道糖醋樱桃肉,现在想来香味也不够久…… 合着,她还是和青菜豆腐干上了呗?! “那……那这道呢?!” “这道也是素斋吗?!” 花芜指着一道药膳猪肚鹌鹑汤,疑惑地问道。 她绝不相信这道药膳是素斋,因为,她吃不出来任何不妥。 那细嫩爽滑的感觉,异香扑鼻,绝不可能不是肉。 石嫫嫫看了两眼,笑道:“这道药膳倒是没问题,猪肚、鹌鹑都是真的。” “呼~” 花芜长吐出一品气。 算鹤云深还有点良心,还给她留了个肉菜。 算了! 这些个素菜还挺好吃的,她也没吃腻,就先这样吧。 但药膳绝对不能少! 若是药膳来没了肉,就别怪她再起了跑路的心思。 石嫫嫫执意不肯坐下来一起用,花芜便也不勉强,正好她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叫人撤了下去,让宫女上了几盏新茶。 “兰嬷嬷,你来的正好。” “本宫对花家的田地、庄子、还有铺子正好有一些想法……石嫫嫫正好您也帮我听一听,看有没有差漏……” 花芜捧着新茶,招呼两位嬷嬷坐下。 待两位嬷嬷坐下后,花芜想了想,道:“本宫听说有京郊附近常有弃婴的现象,尤其是女婴,甚至有的地方还有婴儿塔的存在,而被丢入这婴儿塔里十有八九都女婴。” 兰嬷嬷和石嬷嬷互相看了一眼,不知为何贤嫔会提起婴儿塔。 “京郊附近确实有这种情况,而且,是越贫穷的村落这种情况就越严重。”,兰嬷嬷点点头回答道。 这世上的男人,人人都想要男丁。 于是拼命让自家婆娘生,生得多了,又养不起,于是,被牺牲的往往都是女婴。 送入婴儿塔的还好些,若是被人捡走了,好歹还有一条命在。 不知多少女婴刚生下来,就被扔进尿桶溺死,或是直接摔死的。 “本宫在京郊庄子上时,就时常听闻这种事情,每每都为那些小生命而心痛不已,以前总想着帮帮她们,可是,那时却没有能力。” “现在,本宫想拿一个庄子开个善堂收留那些弃婴。” “本宫只收女婴!” “善堂会根据她们的特点,教会她们一技之长,比如医术、比如舞蹈、比如术数……” “待她们长到十八岁后,便可以选择是留下任教、还是离开。” …… 花芜注定是要离开的,她想在她离开前,将花家这些她用不上的财产,拿出来帮一帮那些可怜的女婴,给她们一条活路。 这个时代的女子,太可怜了。 这个想法,在皇上将花家的家产交到她手上时,她便已经有了。 只是,她没有任何经验,也怕好心办坏事。 现在,有了两位嬷嬷在,她顿时放心多了。 她的计划是先开一家看看情况,慢慢再多开几家,总之花家的财产能开几家,她就开几家。 “贤主儿,仁善!” “难怪,百姓会称您为活菩萨呢……” 兰嬷嬷抚掌大赞。 她原以为花芜留下她,是为了解花家目前的产业和账上银钱的,却不想贤嫔要与她商量的竟是这等大功德之事儿。 石嫫嫫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笑容越发的温柔了。 …… 第95章 荷花池里的锦鲤都瘦了,也该喂喂了! 善堂的事儿,花芜的意思是悄悄做就是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她已经是在风头浪尖上的人物了,不需要善堂的事儿为她锦上添花,她反倒担心因为她遭人嫉恨,而影响了善堂的存在。 花芜的话让兰嬷嬷心有触动,她能感觉得到花芜是真心想为那些可怜的女婴做点儿事情,而不是如其它后妃般只是想要些美名,在皇上那儿留个好印象而已。 她原本对于调到翊坤宫归贤嫔手下听差,心中还有些忐忑,不知新主子是个什么脾气的人儿。 只是听说这位新主子身体不好、病弱娇气、任性刁蛮、是个不好惹的,但却深得皇上喜欢。 没见皇上怕这位贤主子吃亏,连石嫫嫫都派来翊坤宫了?! 她虽然是照顾皇上多年的嬷嬷,却也不敢居功自傲,只盼着新主子是个能容人、好脾气的,让她日后当差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却没想到贤主子何止是个脾气好的,更是个心思仁善的。 办了好事儿,却不愿声张。 难怪,皇上喜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花芜将印象中的现代儿童福利院的运作方式和管理方式和兰嬷嬷说了一下,重点强调,“善堂里的女婴必须要读书识字!本宫不指望着她们科举考状元,本宫只希望她们能明事理,辨是非,知善恶,过好这一生。” 读书可以改变命运! 花芜一直深以为然! 兰嬷嬷则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教善堂那些被遗弃了的女婴读书识字?那将会是那些女婴天大的福分。 读书识字的女孩子,她们的未来也会更好一些。 其它的善堂,能将那些被遗弃的孩子养大便算是好的了,可是,贤主子的善堂不只是将她们养大,还给了她们可以读书识字的机会。 “若是有可能,本宫希望她们日后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伸出手帮助一下其它的被遗弃的女婴……就像一颗颗小火种,也许不能燎原,但至少可以让更多的人得到温暖……”,花芜语气温和,不疾不徐。 兰嬷嬷的眼前似是有一幅画卷在缓缓展开,那上面是点点的萤火,虽然不多,但足以使人温暖。 “贤主子,放心!” “老奴定会将此事办妥!” 兰嬷嬷心潮澎湃,语气压抑着一丝激动。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曾经也是一名弃婴。 当年,若不是被一位刚放出宫的老宫女收养,她怕是早就没了命了。 花芜浅浅微笑,如梨花般清丽动人,“嬷嬷办事,本宫放心。” 她对兰嬷嬷也许不了解,但她了解萧凛。 萧凛绝不会派无用之人给她。 …… 翊坤宫门外,一番详谈之后的兰嬷嬷要出宫了,石嫫嫫来送她。 “就这么高兴?!”,石嫫嫫看着多年好友眉宇间压都压不下来的喜意,调笑着说道。 兰嬷嬷有些不好意思,轻拍了一下石嫫嫫的胳膊,“老姐姐,你又来取笑我。” “但不瞒老姐姐说,我是真高兴。” “我怎么也没想到,贤主子居然交给了我这样一件差事,这差事简直是交到我的心坎里了。我的出身,老姐姐也是知道的。” “当年若是没有我的养母,我早就冻死在大雪地里了……我被养母养大,养母去世后还放心不下我,找了关系将我送入宫中,托人照顾我。” “现在,我也将成为我的养母,去照顾更多的当初像我一样的孩子,这如何能不让她高兴?” “老姐姐,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佛家所说的【因果】?!” 兰嬷嬷眼底有点点星光。 在宫中多年,她早已修炼得荣宠不惊,却没想到还是被贤主子破了功。 贤主子,不愧那个“贤”字。 “是啊!” “这也是贤主子送你的一场大功德啊!” “好好去做吧!” “别辜负了贤主子的一番心意。” 石嫫嫫也为自己的老朋友高兴,显而易见,自己这位老朋友的下半生,将过得十分有意义。 养老之事儿,更是不用愁了,善堂那么多好孩子,随便收一个有眼缘的做为义女,便可以替自己这位老朋友养老送终了,一如当年的她和她养母。 宫中的这些老嬷嬷们,到了这个岁数,最为忧心的便是自己的养老问题了。 现在,贤主子一个想法,全给解决了。 喜上加喜的事儿,如何能不让人高兴?! “嗯!” “老姐姐,您放心吧!我定不会辜负贤主子的嘱托。” 兰嬷嬷缓缓点头,想了想后,又道:“老姐姐,贤主子人不错……只是这宫中争斗波云诡谲,向来是防不胜防,贤主子怕是会吃亏……您多费心了……” 石嫫嫫轻笑,她懂兰嬷嬷的意思。 兰嬷嬷这是委婉的请她多照顾一下贤嫔,可见自己这个老朋友对贤嫔很有好感。 “那是自然。” 石嫫嫫点头。 她们两个虽是皇上派过去照顾贤嫔的,但也仅是工作而已,倒是没想到,只见了贤嫔一面,贤嫔便将兰嬷嬷的心收了去。 虽说只是无心插柳,却更显得贤嫔真挚。 而她目前来说,对贤嫔也没什么恶感,相反因为萧凛对她的喜欢,她隐隐还有些爱屋及乌。 今日一见,更是没让她失望。 …… 而另一边的永寿宫,皇贵妃冯朝云刚刚用过早膳,便派人来打听翊坤宫是否又在熬药。 “回主子,翊坤宫今日没有熬药了,贤嫔喝的药是由太医院送的。” 一个小宫女匆匆从外面回来,禀报道。 “哼!果然是个柔奸成性的!” 皇贵妃冯朝云的脸色极其难看,眼中的凶狠让人心悸。 那花芜昨天故意熬药,就是为了对付她的! “摆架翊坤宫!” 得知翊坤宫没有熬药的消息后,皇贵妃冯朝云带着人浩浩荡荡地便又杀去了翊坤宫。 她今天已经想好了,若是那花芜再耍她那个熬药熏人的小花招,她便让人将那药罐子抢了,扔进御花园的荷花池里,顺便将花芜那个贱人先划花了脸,然后,再一起扔进去…… 荷花池里的锦鲤都瘦了,也该喂喂了! …… 第96章 您为何在这里?! 翊坤宫。 “嫔妾见过皇贵妃。” “嫔妾尚在病中,请恕嫔妾不能起身给皇贵妃请安问礼了……” 贵妃椅中,花芜端坐上首一动不动,就那么浅笑盈盈地看着皇贵妃冯朝云,娇声娇气地说道。 今天的花芜头上梳着端庄又不失妩媚的堕马髻,发间别着一朵清新雅致的豆绿牡丹,晶莹如玉,镶嵌着拇指肚大小南珠的并蒂海棠花錾刻钗每边各三支,斜斜插入发间,金镶玉凤尾流苏步摇,流苏长长垂在肩头,随着花芜的一颦一笑,轻轻晃动,更增加了几分仙气。 身上则穿着团蝶百花缕金叠纱裙,裙摆处大片的百蝶穿花,金丝银线,栩栩如生,飘逸灵动。 真真是个金尊玉贵,云鬓花颜。 她比初入宫时,又好看了三分,更添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气,让人一眼难忘。 如此绝色美人儿,哪个男人看了能不心动?! 皇贵妃冯朝云只觉得那张娇颜份外刺眼,心中的杀意越发的浓了,她恶狠狠地怒喝道: “贤嫔,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见到本皇贵妃竟然不行礼问安!”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本宫拖下来打!” 听到皇贵妃的话,永寿宫的宫人立马凶神恶煞的扑上来,想要抓住花芜,将她拖下来……可是,翊坤宫的人哪里能容允她们碰到自家主子?!林公公带着一群小太监立刻冲了进来,和金盏、玉瓶两个将花芜死死的护在中间。 永寿宫虽然带来的人不少,可这里是翊坤宫的地盘,自然是翊坤宫的人更多。 永寿宫的宫人拼命想挤进去抓住花芜,奈何他们人少,根本穿不透那厚厚的人墙,一时间,竟进退不得,僵持在了那里。 花芜似是有些困倦,还以袖遮面,十分秀气地打了个呵欠,“皇贵妃误怪!自从吃了鹤神医的药后,嫔妾每日都有些困倦,似是总也睡不够似的……” “皇贵妃若是无事,便回吧!” 皇贵妃冯朝云见到花芜竟然完全无视她,无聊地打哈欠,还撵她走,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她怎敢如此?! 谁敢她的胆子?! 皇上吗?! 皇上此时正在上朝,等她把她扔到荷花池里淹死,皇上都赶不及救她! 这个贱人以为仗着翊坤宫人多,她就拿她没办法了吗?! “给本宫打!今日翊坤宫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给本宫放过,统统打死!本宫倒要看看谁还敢拦着?!”,皇贵妃冯朝云面目狰狞,歇斯底里。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半分皇贵妃应有的气质,那模样活像一个精神失神的疯妇。 “是!” 永寿宫领头的方公公露出一丝嗜血的笑容,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他们家主子是皇贵妃,身后是太后,就算打死几个下贱的宫人又如何? 这些年,他们打死的还少了?! 翊坤宫的宫人脸色顿时一变,可是,却依旧挡在前面,没有退让半分。 主子对他们恩重如山,满宫都找不出比她们主子更和善大方的了,今天,他们翊坤宫的人就算全都死了,也不能让皇贵妃欺负了自家主子去。 “来啊!我林祥后退一步,就不算是好汉!” 林公公顶在最前面,怒吼一声。 方公公不禁被吓得后退一步,随后,意识到自己居然被林祥吓住了,不禁恼羞成怒,举起拳头正要砸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淡淡的一句,“都在闹什么?!” 声音淡漠,却透着凌厉,让人天灵盖顿时清明。 “石……石嫫嫫……” 方公公本想扭头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管皇贵妃娘娘的好事,却没想到居然看到了石嫫嫫,他整个人一震,吓得连忙收起拳头,躲在皇贵妃身后哆嗦个不停。 永寿宫的人也吓得都如潮水般散开,来到了皇贵妃身后,一个个脸色发白,低着头,似是恨不得藏到地缝里。 “娘娘,您该吃药了!” 石嫫嫫就像没看到皇贵妃冯朝云一般,手上端着一碗汤药,缓缓来到花芜身边,轻声说道。 “嫫嫫,您怎么还亲自端来了呢?这种事情让玉檀做就好了啊……” 花芜吓得连忙坐直了身子,双手接过,那小模样比小学生还乖,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无聊慵懒和漫不经心。 “玉檀,我让她去挂合欢花香包去了,有助于安眠的。” “等会儿贤主儿喝了药,可以小憩一下。” “鹤神医说,您喝了药会犯困是正常现象,这是身体在变好的表现……” 石嫫嫫双手收于小腹前,身子微躬,恭敬地说道。 花芜有些坐立难安,但她知道这是石嫫嫫在给她做脸,意在警告皇贵妃冯朝云。因此,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顺从的把药喝了。 “石嫫嫫,您怎么在这里?!” 皇贵妃冯朝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狰狞着挤出一个笑脸。 她心里有个想法,可是,她却不想承认。 “回皇贵妃的话,皇上将老奴划到翊坤宫听差!”,石嫫嫫淡淡答道。 “不可能!” “这不可能!” “您是皇上的乳母,皇上怎么舍得劳动您?!还……还将您给了这个……贱……” 看到石嫫嫫陡然射来的箭般的眼神,皇贵妃冯朝云生生将“贱人”两个字给咽了下去,换成了“贤嫔”。 “皇贵妃如若不信,可以去问皇上。”,石嫫嫫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却带给了皇贵妃冯朝云无比巨大的打击。 表哥竟然连乳母都给了贤嫔,不就是为了防着她吗?! 表哥就这么喜欢贤嫔吗?! 那他又将自己置于何地?! 皇贵妃冯朝云身体摇晃着,似是摇摇欲坠。 “主子!” 方公公见状不妙,连忙上前赶紧扶住了自家主子。 “小方了,我们走……” 皇贵妃冯朝云再也呆不下去了,只觉得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她想叫尖,她想发泄,可在石嫫嫫面前,她只能忍着,掌心被抠出道道带血的月牙儿印。 …… 皇贵妃再一次从翊坤宫铩羽而归。 这一次,六宫震动。 等在得知是皇上将石嫫嫫给了贤嫔后,年轻一点儿的嫔妃还在问石嫫嫫是谁,可那些进宫久的嫔妃却已经纷纷坐不住了。 这一次,连妼贵妃都变了脸色。 “皇上竟然将石嫫嫫给了贤嫔?!” 妼贵妃脸色白得像是窗上的素绢,失了神般怔愣在那里,不知多久,她只觉喉咙腥甜,一股黑血喷了出来,接着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 第97章 妼贵妃中毒了?! 翊坤宫。 “主子,合欢宫的妼贵妃突然吐血晕过去了!” 玉瓶从外面急匆匆进来带回来一个让人无比震惊的消息。 “什么?!” “妼贵妃吐血?!还晕了过去?!”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把妼贵气成这样?! 花芜满脑袋问号,心里再次遗憾红芽儿去闭关了,否则,她现在肯定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贤主子,既然妼贵妃病了,那依例您得去看看……”,石嫫嫫眉头轻皱一下,随后,贴心地提醒道。 花芜点点头。 她是得去看一下。 人家是贵妃,她才是嫔。 最重要的是人家才是皇上的心头所爱,她不过是个替身,若是她不去,皇上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记她的小黑帐呢。 虽然只是份替身的工作,但她还是想和老板搞好关系,可不想让老板记恨,背后给她穿小鞋。 “金盏,带上皇上赏赐的那根三百年老参,咱们去看看妼贵妃……”,花芜随口吩咐道。 金盏肉疼着去拿参了。 在出翊坤宫门时,花芜还在猜着妼到底出了什么事了,然后,她就看到了走在她身侧的石嫫嫫,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怀疑──妼贵妃不会是因为萧凛将石嫫嫫给了她而气吐血的吧?! …… 花芜到合欢宫时,还以为自己来得就挺早的了,却不成想此时合欢宫已经有很多人了。 皇贵妃没来,但是皇后到了。 柔妃、淑妃、平妃都已经到了,甚至连轻易不出来走动的瑾妃都已经到了。 还有些眼生的嫔和昭容、贵人、美人之流……但更多的却是她们这一届新入宫的秀女,如杜御史家的杜清裳杜美人、魏太师家的魏灼华魏贵人、还有兵部尚书刘统勋家的刘语绮刘贵人、闽浙总督家的孟灵溪的孟贵人、光禄少卿家的窦若惜窦美人…… 这么多美人儿,有温婉娴静的、有娇羞可爱的、有纤腰娇媚的……莺莺燕燕、环肥燕瘦、满园春色,美不胜收。 花芜眼睛都不够看了。 狗东西萧凛也太幸福了吧? 居然可以拥有这么多美人儿! 她也想有美人儿左拥右抱。 只这么一想,花芜就觉得她的翊坤宫太大了,大的有点空,不知她能不能找几个性格温柔、娇俏可爱的小美人儿有空来翊坤宫坐坐。 抱着这样的念头,花芜给皇后及四妃行了礼。 “贤嫔也来了?!快来坐吧。” 皇后浅浅微笑着说道,随后,便不再关注花芜,而是起身来到石嫫嫫面前,语带敬意地问道:“您老怎么也来?最近身体可好?!” 石嫫嫫给皇后请完安后,眼角眉梢露出点笑意,“谢皇后娘娘挂怀,老奴一切都好。” 妼贵妃还在里面生死不知,皇后也不好和石嫫嫫多说什么,只是起身回坐的时候,深深地看了花芜一眼。 花芜依旧是那般娇弱单薄,一副完全无害的模样。 可是,皇后在心中却悄悄将花芜的威胁性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石嫫嫫又给其它四妃见礼,四妃不敢受礼,连忙有些拘束又慌乱让石嫫嫫免礼。 有了石嫫嫫站在花芜的身后,连平日里最爱阴阳怪气花芜的淑妃都闭口不言,将头扭向一边;平妃也不敢如往日般讽刺花芜,只能趁石嫫嫫不在意时,狠狠地剜两眼花芜。 花芜快要笑死了。 萧凛人还是不错的! 虽然是给他当替身,但是也是个很负责的老板了,至少能保证员工生命安全。 倒是,柔妃依旧是那么八面玲珑,没人愿意和花芜说话,就她一直拉着花芜说悄悄话,“贤嫔,你知道妼贵妃是怎么了吗?!” 花芜摇摇头,“不知!” 她还真不知道,只知道妼贵妃吐了血,还晕了过去。 具体是怎么回事,她便不知了。 她当然也有让下面的人去打听,但她入宫时间尚短,还没那个能力往各宫安插进自己人,也就只能用钱开路打听点边缘信息。 “妼贵妃很可能是中毒了……她吐的是黑血……” 柔妃神神秘秘地在花芜的耳边,小声说道。 什么?! 中毒?! 花芜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怪她进来时,看到皇后和四妃的脸色有些难看呢。 若妼贵妃只是被气得吐血晕倒,就算萧凛要找麻烦,也会是雷声大雨点小。 可是,若是妼贵妃是中毒了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花芜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弄不好这盆脏水怕是就要泼到她的头上了。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中毒了?!”,花芜想要再了解一些内情,可其它的柔妃也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妼贵妃似是受了什么刺激,然后就吐黑血晕倒了。 此时,鹤云深正在里面替妼贵妃诊脉医治。 花芜并不担心妼贵妃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可是有主角光环傍身的女主,在书中她都不知中过多少次毒,都是鹤云深把她救回来的。 有鹤云深在,妼贵妃楚惊月肯定安然无恙。 可她今天还不知能不能顺利走出翊坤宫的门呢…… 那可是萧凛的真爱,萧凛立自己这个替身靶子不就是为妼贵妃楚惊月分担后宫嫉恨的吗? 现在妼贵妃楚惊月中毒,萧凛还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呢? 今日这宫中,弄不好要大开杀戒! 不行! 她不能这么被动等着。 若是这脏水不泼到她身上还好,若是真泼到了她身上,她可得努力把自己捞出来。 可惜,红芽儿不在。 这次只能靠她自己了! 花芜银牙暗咬。 妼贵妃中毒,自然是有人给她下毒。 这个人不是自己,会是谁呢?! 此时,花芜也顾不得欣赏美人了,一双妙目不停地在人群中搜索着,这时,她才意识到今日合欢宫中来的人似乎太多了些…… 和她同一批的秀女们显然是来凑热闹,毕竟那是曾独宠三年的传奇妼贵妃,哪个秀女新人们会不好奇?! 可宫中的那批老人来,是做什么的?! 可别告诉花芜她们也只是单纯的好奇,花芜宁愿相信她们是来幸灾乐祸的。 那这幸灾乐祸的人里,会不会就有下毒之人?! 妼贵妃楚惊月得宠三年,直到她‘失宠’了,那人才动手毒害她,可见其仇恨之深,心性之压抑,那她会不会假借探望之名站在这里,享受此时妼贵妃就快死了的扭曲快感?! 花芜仔细地看着每一个人,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脸上蒙着一块轻纱的女人身上…… “石嫫嫫,那个人是谁?” 花芜轻声问道。 …… 第98章 狗男人萧凛,竟然不信她!? “皇上驾到!” 花芜这边询问石嫫嫫这个人是谁,院中突然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 一时间,以皇后为首的所有嫔妃们都站了起来,看向了门口,待景弘帝萧凛走进来后,所有人低头蹲身行请安礼,“给皇上请安!” 莺声燕语,娇声不停,极是醉人。 但很可惜,景弘帝萧凛此时的心情很不好,他目光寒冷,俊脸阴沉似是能刮下一层寒霜似的。 “都起来吧!” “皇后,妼贵妃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晕了呢?!” 花芜在金盏的搀扶下坐回了原位,小心翼翼地看着满身戾气的萧凛,心中吐槽道:“看看!心疼了吧?!看那脸黑的!啧啧……” “就知道你喜欢的是楚惊月。” 皇后听见景弘帝萧凛询问,连忙上前一步,回道:“具体情况,臣妾也不太清楚。” “接到合欢宫报信后,臣妾就急忙赶来了。” “据合欢宫的人说妼贵妃吐血晕过去时,裕妃在其身侧,想必一会儿可以问问裕妃。” 皇后一脸的愧意,似是为自己没能给皇上满意的答复而惭愧。 景弘帝萧凛并没有为难她,只是继续问道:“裕妃呢?” 皇后连忙道:“裕妃心系妼贵妃,此时正在里面陪着呢……”,说完,又扭头对画屏道:“快去叫裕妃前来回话。” 画屏领命而去,不大一会儿,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满脸泪痕的裕妃。 裕妃一见到景弘帝萧凛,便声泪俱下地跪下哭诉道:“皇上,您要给贵妃做主啊!” “究竟怎么回事?妼贵妃好端端的怎么晕过去了?!鹤神医怎么说?”,景弘帝萧凛厉声喝问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花芜觉得裕妃似是满是怨毒地看了她一眼。 “回皇上,贵妃娘娘刚才还和臣妾好好的说话,突然就吐出一口黑血,紧接着便晕死过去了……”,裕妃恨恨地说着,“鹤神医说娘娘是中毒了!” 中毒?! 合欢宫中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位刚入宫不久的秀女新人们脸都白了,她们此时后悔死了,自己没事儿非要来合欢宫看什么热闹?! 宫中的热闹是可以随便看的吗?!那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中毒?!” 景弘帝萧凛凤眸中寒意凌冽,浑身透着肃杀之气。 “皇上,定是那贤嫔嫉恨贵妃娘娘,所以给贵妃娘娘下了毒!”,裕妃咬牙切齿,纤纤素手一指花芜,那模样似是要把花芜生吞活剥了。 什么?!贤嫔?! 殿中一阵骚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花芜的身上,有震惊、有怀疑、有不可置信、也有幸灾乐祸…… 花芜面沉似水,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果然! 她就说嘛……裕妃还能放过这个机会?!这脏水果然泼到了她的头上。 阿芜?! 这怎么可能?! 阿芜怎么会做这种狠毒之事? 难道是哪个狗奴才在阿芜的耳边搬弄是非,阿芜才会一怒之下做错了事?! 景弘帝萧凛望着花芜,良久不言,面色阴沉似水。 看着景弘帝萧凛落在她身上的冰冷目光,花芜冷哼,果然男人在床榻之上说的一切甜言蜜语都是不可信的。 他竟然怀疑她!? 看样她今天果然得自己捞自己了,否则弄不好就得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裕妃娘娘,嫔妾为何要害贵妃娘娘?!” “您刚才说嫔妾嫉恨贵妃娘娘……可宫中所有人皆知,贵妃娘娘虽然以前是得宠,可是,现在宫中最受宠的是嫔妾。” “这嫉恨一词,是从何说起?!” “要说嫉恨,也该是你们嫉恨本宫才对!” 花芜端坐在椅子上,大脑飞快的转着,巍然不动,正气凛然,一字一句,清脆至极。 全身心投入战斗的花芜并没有发现当花芜说不是她做的时候,景弘帝萧凛长眉都舒展开了。 裕妃没想到小小的贤嫔花芜竟然敢还击,她不由得一噎,可随后又飞快道:“你是嫉恨贵妃娘娘曾得到皇上独宠三年,你那么善妒,满宫皆知。” “会给贵妃娘娘下毒,有何奇怪?!” 其它嫔妃们对此深以为然。 那贤嫔善妒,是满宫皆知的事情。 皇上若是去了哪个宫里休息,那贤嫔定是要在翊坤宫中发脾气的,可恨皇上还偏偏吃她这一套,巴巴的去哄。 因此,若是因为皇上曾经宠了贵妃三年而对贵妃下毒,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若是能因此扳倒了现在最受宠的贤嫔,那她们这些嫔妃们不就有机会了?! 一时间,人人都恨不得花芜就是凶手! 那一双双眼睛里透露的是恨不得将花芜剥皮拆骨吞吃入肚的欲望。 此时花芜却一声轻笑,在安静的大殿中分外清楚。 “若是按照裕妃这个逻辑,那岂不是那些宫中老人们更有动机?!” “贵妃娘娘可是抢了她们三年的恩宠,让她们独守空闺三年。一个女子能有几个美好的三年?!她们不是更有理由下毒毒害贵妃?!” 花芜的美眸清凌凌地划过那一张张不怀好意的脸,直看得她们面色大变,纷纷躲避。 她们只想让花芜死,可没想过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这怎么可能?!” “贤嫔简直是在信口雌黄!” “我们怎么可能害贵妃娘娘,你有证据吗?!” 那些进宫已久的嫔妃们,哪怕平日里恨妼贵妃恨不得她马上死,可此时谁敢说半个字?!只是拼命地否认,以示自己的清白。 花芜莞尔一笑,对着裕妃道:“您看!她们都管嫔妾要证据呢……嫔妾没有证据,只是随口一说,嫔妾给诸位姐姐道歉了。” “那么,现在……” “您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就在这里红口白牙的污蔑人,她可是不依的。 花芜虽然是在笑,可是,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 裕妃三番四次的找她麻烦,她本不想和女主对上的,但裕妃这么用心险恶的攀扯她,当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吗?! 裕妃脸色发青,双眼闪着凶狠的光芒,突然高声道:“谁说臣妾没有证据?!” “臣妾有!” 花芜脸色顿变。 事情根本不是她做的,裕妃怎么可能有证据?! 究竟是谁要害她? 是裕妃?! 还是下毒之人?! …… 第99章 凡事发生,必有迹可寻! 裕妃没有开玩笑,她很快就让合欢宫的大宫女青芷将证人带了上来。 “回皇上,鹤神医说我家娘娘是中了断魂散之毒。” “我家娘娘最爱合欢花香包,每每都是佩戴身侧,从不离身,哪怕是晚上入寝,也要放置在枕头旁……” “下毒之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空荷包放入无色无味的断魂散之毒中浸泡再晾干,后装入合欢花瓣,我们家娘娘佩戴,日日接触,这才中了毒。” 合欢宫的大宫女青芷说到这儿,一把将个浑身瑟瑟发抖的三等宫女推倒在地,“这个宫女名叫云杏,是专门负责给娘娘做荷包的,就是她给娘娘的荷包染毒,从而毒害了娘娘。” “这是从她宫里搜出来的毒药!” “她也承认了指使她做这件事儿的正是翊坤宫的贤嫔!” 青芷说到这儿,不禁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花芜。 “云杏,你说是贤嫔指使你毒害妼贵妃的?!”,皇后看着跪在殿中,瑟瑟发抖快要缩成一团儿的三等宫女云杏,眉头微皱地问道。 “回……回皇后娘娘,是……是贤嫔指使奴婢的。” “贤嫔娘娘说虽然她现在得宠,可是,妼贵妃毕竟曾经宠冠六宫,贤嫔娘娘担心皇上不知何时又会想起她,便想着除了妼贵妃娘娘,以绝后患。” 云杏开始还有些惧后,后来似是明白自己必死无疑,心存死志,索性破罐破摔,越说越利索起来。 “毒药可是贤嫔娘娘亲自交到你手上的?!何时?!何地?!你又为何要听从贤嫔娘娘的命令?!”,皇后娘娘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紧紧追问着。 “不!” “主要是贤嫔娘娘身边的金盏交给奴婢的。” “贤嫔娘娘并没有露过面,与奴婢一直联系的都是金盏。” “因为金盏给了奴婢一万两的银票!” 云杏大声地说道。 嘶~ 一万两?! 都知道贤嫔接手了花家所有的财产,富得流油,却没想到竟然这般大方,只收买一个宫女,就舍得拿出一万两的银子。 也是! 那可是妼贵妃,银子少了怎么可能买得了她的命?! 花芜一直在旁冷眼看着云杏做戏,将脏水一盆又一盆的泼在她的头上,直到云杏要将金盏也拉下水,花芜终于怒了,眼底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 “皇上,这……”,皇后冯朝云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景弘帝萧凛。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是人赃俱全,接下来,就该是将贤嫔禁足翊坤宫,将她的贴身大宫女金盏押入慎刑司严加拷问。 可是,那贤嫔毕竟是皇上的新宠,是不是该这样做,她心里也没有主意,还是得看皇上的意思。 正在此时,鹤云深突然匆匆从内殿走出来,清俊的眉眼含有一丝急色,额头上点点汗珠都来不及擦拭…… 众人见此,心不由得高高提起…… 无数人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能听到的是坏消息。 “云深,妼贵妃如何了?!” 景弘帝萧凛问道。 鹤云深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花芜,在满屋的鬓影衣香中,楚腰卫鬓的花芜显得是那么柔弱单薄,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抖不止,娇喘微微,脸白胜雪,却脊背挺直,神色倔强。 鹤云深的心似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他连忙收敛心神,低头拱手,道:“回皇上,妼贵妃的毒已经解了,现在无碍,请皇上放心。” 大殿内紧张的气氛顿时一静,随后,便响起了几声低呼。 不管这殿内有多少人是暗中盼着妼贵妃死的,但是,在皇上面前,人人还得脸上露出喜色,装出为妼贵妃欢喜的样子。 皇后也是怔了一下,没想到人妼贵妃这样都没死,她眼尾扫了一眼花芜,这人死了和人没死,惩罚的力度可是不一样的…… 从今天起,妼贵妃和花芜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她们……还有得斗呢…… 这也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鹤神医,妼贵妃确实是中了断魂散之毒吗?!”,皇后挑眉问道。 “回皇后娘娘,是的。” “断魂散之毒,毒性诡异,平日里中毒之人与正常人一般无二,可当毒性累积到一定程度爆发时,就会极其猛烈且霸道,若是不能在尽快解毒,则神仙难救!” 嘶~ 竟然这般凶险,显然那背后下毒之人恨毒了妼贵妃了。 皇后又看了一眼景弘帝萧凛,似是在等待他下最终的决定,殿中其它人也屏息凝神,一时间空气似是凝固了一般…… 这时,却突然传来花芜清脆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裕妃有人证、物证、以及动机证明是嫔妾所为,可嫔妾也有证据证明嫔妾的清白。” 花芜一石激起千重浪,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了花芜的身上。 贤嫔竟然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这可真是一场大戏,好戏不断。 “你说!” 景弘帝萧凛看向花芜的目光,异彩连连。 “在嫔妾说之前,还请嫔妾身边的金盏将证据拿过来。”,花芜说道。 在得到景弘帝萧凛的允许后,花芜叫金盏附耳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金盏点点头,领命而去。 殿中众嫔妃见花芜如此气定神闲,心中狐疑不已。 难道她真的有证据? 花芜见金盏离去后,看着地上跪着云杏,冷笑一声道:“真是个好丫头!为了主子,不惜豁出命来污蔑本宫。” 云杏被花芜看得有些心慌,她不知道花芜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自己的清白,可是想想自己家主子狠辣的手段,她只能咬着牙,垂下头道:“奴婢不知贤嫔娘娘是何意。” 花芜也不与她纠缠,继续道:“你说本宫的动机是因为嫉妒妼贵妃,而想害死她。可是,本宫刚才也说了,想要谋害妼贵妃的动机,这宫中老人人人都有……” “就比如……” “和本宫同样是嫔位的……禧嫔!” 花芜的美眸落在了一个脸上带着白纱的宫妃身上,浅浅一笑,继续缓缓说道:“禧嫔,若是论恨妼贵妃,满宫你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吧?!” “毕竟,妼贵妃的宠爱就是从你那里夺去的。” “而且,不仅如此,你脸上落下的疤痕亦与妼贵妃有关……甚至,与你情同姐妹的贴身宫女梅兰也是被妼贵妃的掌事公公高盛海打死的,最后,妼贵妃只是不闲不淡的说了两句高盛海,这事儿就过去了……” “梅兰也白死了……不是吗?!” 一袭绿青素色宫裙的禧嫔面无表情,只在听到花芜说“梅兰白死了”的时候,那双眼睛涌出了滔天的愤怒。 …… 第100章 今天,差一点死在合欢宫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花芜的话音落地,殿中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禧嫔的身上,有惊讶、有迷茫、有震惊、也有惊慌…… “贤嫔,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它!” “现在你谋害妼贵妃证据确凿,休得胡乱攀扯他人!” 裕妃心头一跳,急急说道。 “你看!” “裕妃急着给本宫问罪,置本宫于死地呢!” “也是!” “这云杏本就是裕妃宫中的人,听她的命令来诬陷本宫,也是合情合理。” “谁都知道本宫受宠,妼贵妃已失宠月余,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妼贵妃和裕妃情同姐妹。裕妃因此恨本宫,想治本宫于死地,也很正常。” 云杏大惊,连忙抬头,飞快地否认道:“不!不是的!不是裕妃娘娘指使我的,是贤嫔娘娘……” “云杏,你可知有一句古话,凡事发生,必有迹可循。” “你当真觉得你和背后污蔑我之人的手段,能够经得住皇上彻查吗?” “你又当真觉得你和背后之人的手段天衣无缝,本宫看不出你们的破绽吗?” 花芜眉梢眼角透着淡淡的讥讽。 花芜的神情太过从容淡定,似是胸有成竹,给了云杏很大的压力。 云杏有些慌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让贤嫔发现了。 可她慌乱的样子,十分可疑,让人更加的怀疑她了。 云杏心中惨然。 若是做不好主子安排的事儿,她的家人会遭受什么,她根本不敢想象。 云杏目光一凝,见到殿中柱子,猛地就想起身向柱子上撞去…… 只要她死了,就能咬死贤嫔,贤嫔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她的家人也就无事了。 “拦住她!” 在云杏起身的瞬间,景弘帝萧凛便知道她要做什么,轻轻一挥手,一个暗卫便悄无声息地从房顶飘落,将云杏又狠狠按了回去,并直接卸掉了她的下巴。 这下,她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了。 云杏心中惶恐万分,只能哀求地看了裕妃一眼。 裕妃却像是没看见般,将头扭过一边,只用眼恶狠狠地盯着花芜。 云杏的行为吓了众人一跳,也更加重了大家对她的怀疑。 这是要用一死,咬死贤嫔呢! 背后之人好毒的心肠,好狠的手段。 花芜没有在理会云杏,只看着禧嫔,又道: “裕妃让云杏污蔑本宫,将本宫除了,妼贵妃复宠就是迟早的事儿。” “你可能怎么也没想到,妼贵妃没死,裕妃还借着这机会除掉了本宫。她千辛万苦,最后却成全了妼贵妃。” “妼贵妃失宠之时,你尚且杀不了她,待她重新复宠那日,你更是半点机会都不会有……” “你……没机会了……” 当她点出禧嫔的时候,禧嫔就该知道她再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因为,她和合欢宫的仇恨是真的,无论这次下毒是不是她做的,合欢宫都会因此忌惮上她,手狠手辣的裕妃更是不会留着她,杀一个在宫里失宠多年仿佛隐形人一样的禧嫔,对裕妃来说并不算难。 花芜相信,禧嫔会想明白的。 她已经保不住自己了。 不如认罪,从而证明她的清白,留下她,那她就可以继续给妼贵妃添堵,甚至有可能让妼贵妃彻底失宠。 对于妼贵妃那个自诩是皇上真爱的女人,让她彻底失宠会比杀了她更让她难过。 这才是目前对禧嫔最有利的! 裕妃更有可能因为污蔑自己,而受到皇帝的惩罚。 这才该是禧嫔想看到的。 “贤嫔,你说你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真的?!” 良久之后,禧嫔才嘶哑着嗓子,问道。 禧嫔一开口,她身边的梅兰就不禁身子一僵,看向自家主子的眼神都透着焦急。这样的小动作落入了许多人的眼中,她们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难道,这毒还真是禧嫔下的?!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在妼贵妃没入宫前,禧嫔才是最受宠的,无子就封了嫔。 可这一切都随着妼贵妃的入宫而毁了,甚至还毁了脸,再无争宠的可能。 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是个人就忍不了啊! “当然!” “你一会儿便能看到了。” 花芜说得很淡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禧嫔,事到如今,无论是你还是云杏,你们都不可能逃脱……难道,你们以为你们能够经得住皇上暗卫的审问吗?!” 花无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正在摁着云杏的那个暗卫。 她的话,击碎了禧嫔最后一丝侥幸。 她的目光也落在仍在按押云杏的暗卫身上,皇上竟然为了这两个女人而动用了他的暗卫。 她入宫前,曾听父亲说过皇上有一支暗卫,极为神秘,没有他们审不出的案子,没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皇上对其如臂使指,朝中多少硬骨头都碎在了他们手里,慎行司与他们根本就不能比。 她一个弱女子,在暗卫手里能守住秘密?! 怎么可能?! 她唯一恨的就是没能毒死妼贵妃。 她心里清楚,皇上既然为了这两个女人招出了自己的暗卫,那么皇上就会为了找出真相,而让暗卫的接手审查。 遗憾啊! 遗憾! 不过,花芜说的对! 她虽然没能弄死妼贵妃,但只要留下花芜,妼贵妃也绝对不会好过。 那就在临死之前,先废了妼贵妃的左膀右臂裕妃。 当年她倍受宫人磋磨凌辱,焉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裕妃的手笔?! “贤嫔说的没错!” “毒确实是我命人下的!” “但不是这个云杏。” “本宫也不知道这个云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要如此污蔑贤嫔。” “本宫一人做事一人当,下毒之事儿,与贤嫔无关!” “至于,本宫为何要谋害妼贵妃……刚才贤嫔也都一一的说了……” “没错!” “本宫就是恨妼贵妃!” “恨她高高在上,毁了我的一切!” 禧嫔一边说一边扯下了自己的面纱,只见姣好的脸上布满了一粒粒的红疙瘩,将那张脸的美好破坏得干干净净,让人不忍直视。 “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呀?” 梅兰流着泪拼命的想将面纱给自家主子戴上去,她知道自家主子有多不想这张脸被别人看见。 “我恨!” “我恨啊!” 禧嫔撕心裂肺地吼着,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她怨毒地看着寝殿的方向,声音犹如厉鬼的嘶吼,“楚惊月!我活着的时候没法报仇,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禧嫔猛地撞向了身边的柱子,速度太快,梅兰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大的撞击声,随后,她就见自家主子额头撞破了一个大洞,鲜血“咕咕”涌出…… “娘娘!” 梅兰惨叫一声,扑了过去,失声痛哭。 “梅……兰,别……哭……” “你要……好……好地……” 禧嫔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气绝身亡了。 禧嫔死得太惨烈,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被吓住了,尤其是离禧嫔最近那几个嫔妃,“咕咚”“咕咚”两眼一翻,晕倒好几个。 花芜也怔住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她的眼前,她的思维很清醒,可是,她的身子却不听使唤,眼珠都动不了,直直地盯着那一地粘腻的红…… 胸口发闷,呼吸急促,脸色雪一样的白。 恍惚间,她好像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不要怕!阿芜不要怕!” “看着朕!” 花芜的头似是被人按在了怀里,离开了那片血迹,她虽然身子依然动不了,可是,却可以发出声音了,她颤抖着道:“皇上,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不认识那个云杏……” 今天,差一点死在合欢宫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 第101章 差一点儿就救不回来了…… “朕知道!” 他的阿芜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是阿芜做的?! 一瞬间,景弘帝萧凛为自己刚才居然有“以为是有人挑唆阿芜做了坏事”这个想法而愧疚,看着花芜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萧凛同时心中又升起一抹愤怒。 阿芜这样柔弱善良,为什么总有人要和她过不去?!总是要欺负她?! “呜呜……” “皇上,嫔妾好怕!” 花芜在景弘帝萧凛的怀里抖成一团儿,呜呜咽咽的哭着,泪眼婆娑,看起来好不可怜。 一半儿是真的,一半儿是装的。 她刚才确实是有被吓到。 禧嫔的死让她直面了后宫残酷而危险的争斗,一朝不慎,死的就可能是她。 她因恐惧而颤抖。 这不是装的。 她可不想死,在红芽儿带她回去之前,她可要好好保护好自己这条小命。 而特意表现出来的柔弱和依赖,就是她装的了。 她才不会傻到这时候和皇上置气,说什么“你刚才为什么不信我?!”“她们都在指责我,你为什么不帮我?!”“你还对我那么冰冷!”之类的话。 她和景弘帝又不谈感情?! 当然是要示弱,好让景弘帝萧凛越发的愧疚,从而,更加放不下她啊! “爱妃莫怕!有朕在!无人敢动你分毫!” 景弘帝萧凛看着怀中脸色雪白,脆弱易碎得宛如琉璃的花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 花芜心里想的是“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可面上却用那双似是会说话的秋水明眸深情地望着萧凛,满满的感动和依赖,就像萧凛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此生的唯一…… 花芜觉得她还可以再表演得更好,奈何她的身体不争气,身子一阵阵发冷,熟悉的疼痛再度席卷而来,很快花芜就额头浸满冷汗,唇色泛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阿芜?!” “阿芜?!” 看到花芜的异常,景弘帝萧凛大惊,扭头向鹤云深喝道:“鹤云深!你快来看看贤嫔怎么了?!” 因为刚才一下就昏了好几个人,鹤云深正在医治,听到景弘帝的召唤,在看到花芜软软地倒在景弘帝萧凛的怀中,心中咯噔一下子,连忙拎着药箱几步走过去…… 皇后看着皇帝一直抱着花芜,低头压下了心中的一丝酸楚,再抬头她仍是那个端庄贤德的皇后,“将梅兰看押起来!将禧嫔先抬下去……” 淑妃和平妃看向花芜怨恨的眼神都要化为实质了,柔妃的神色也不怎么好看……其它的嫔妃们更是双眼冒着嫉火,恨不得把花芜拉出来,换自己倚在皇上身边。 她们心里共同的想法是──这个小贱人又在装病了! 刚才她不是还在殿上小嘴巴巴的贼能说吗?!现在,在这里装什么装?!不就是想让皇上心疼吗?! 狐媚子! 呸! “皇上,贤嫔娘娘本来身子就弱,虽说用药调理好了一些,可是,今天受到了刺激,大悲大喜之下,又犯病了。” “快将人送回翊坤宫,微臣要给贤嫔娘娘针灸。” 鹤云深在为花芜把完脉后,面色骤变,语气竟有一丝慌乱。 “来人!” “摆驾翊坤宫!” “暗十,云杏将给你了,一天之内,朕要知道真相!” “在此之前,裕妃禁足合欢宫,任何人不得探视,违令者斩!秦忠你派人亲自盯着!” “皇后,剩下的交给你了!” 说罢,景弘帝萧凛一把将花芜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刺啦~”,身后不知是谁撕裂了锦帕。 …… 花芜是被景弘帝萧凛一路抱回翊坤宫的,当她回到翊坤宫时,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脸色惨白,气若游丝…… 这可怜的模样,当场吓得以玉瓶为首的翊坤宫奴才大哭了起来,个个都像没头的苍蝇般乱成一团儿。 怎么自家主子去看望妼贵妃,好好的出去,怎么回昏迷着回来了?!那妼贵妃到底对自家主子做了什么?! 最后,还是石嫫嫫出面镇住了翊坤宫的奴才,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在这里添乱。 景弘帝萧凛一直坐在她的床边,看着鹤云深施针,又将她扎成了刺猬。 “贤嫔每次扎针,都要扎这么多吗?” 景弘帝萧凛看着那一根根又长又细的银针没入花芜玉白的肌肤里,心就像同样被扎了般,密密麻麻的痛。 以前阿芜每次针灸,他都没有陪伴在侧,也从来不知道阿芜竟然要受这么多的苦。 她在庄子上的那几年,被两个恶妇磋磨,她们总是用绣花针扎她,阿芜得多疼啊?!难怪,她对鹤云深那么抵触,是不是每次鹤云深施针时,都会让她想起曾经受的那些罪?! “秦忠,传旨!” “将当初别庄对贤嫔施暴的两个恶妇人赐死!庄头管事问斩!别庄所有人统统下狱!”,景弘帝萧凛凤眸森然,咬牙切齿道。 阿芜心善,可以轻易放过了当初磋磨她的人。 可是,亲眼看到阿芜被针扎,景弘帝萧凛只想把那两个妇人弄死! 庄头管事冷眼放任,该死! 别庄其它人没有施以援手,有罪! “是!” “老奴,这就去办!” 秦忠心中一凛,连忙领命而去。 花芜虽人在昏迷中,可是,还是有知觉的,鹤云深的每一次下针,都会使花芜眉头轻皱,在鹤云深再次下针,花芜皱眉时,景弘帝萧凛终于忍无要忍,发火道:“你就不能轻一点儿?!” 鹤云深插好最后一根针,斜瞥了萧凛一眼,才缓缓吐出口中的浊气。 此时,他早已汗湿颊背,脸色发白,身边的徒弟清风连忙为自己的师傅送上了干净的汗巾,他若是没看错的话,师傅为贤嫔娘娘施的是回生夺魄针法。 这套针法是救治垂死之人的,很是消耗施针者的精气,全天下,只有他师傅会,当时,贤嫔娘娘的情况一定很危险。 若不是他师傅在,说不定贤嫔娘娘此时已经死了。 “你扎完了?!那为何阿芜还不醒?!”,景弘帝萧凛看到鹤云深不再施针,不由急声问道。 鹤云深神色有些疲惫,声音暗哑地开口道:“半炷香后,将银针拔下,娘娘就可以醒过来了。” 景弘帝萧凛脸上刚刚露出欢喜之色,鹤云深接下来的话,便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此次贤嫔娘娘极是凶险,只差一点儿就救不回来了……” …… 第102章 他不想让她死! “贤嫔娘娘的身子就如同布满裂纹的琉璃,太过脆弱,微臣只能用药温和而缓慢的修补这些裂纹,让这些细小的伤口慢慢愈合……” “贤嫔娘娘最近看着精神头尚足,便是裂纹愈和之兆。” “可是,娘娘的身子依旧是脆弱的琉璃,经不得情绪剧烈起伏的刺激,那就宛如将这件脆弱的琉璃先拿火上烤,再埋在雪里冻,不但旧的裂纹重新裂开,还产生了不少新的裂纹……” “微臣施了回生夺魄针法,才堪堪将贤嫔娘娘救回。” “只是以前才刚刚调养好些的身子再度崩了,一切还需要重头再来……” “而且,在贤嫔娘娘身子没养好之前,切不可再来一次这样的刺激,否则,就算是微臣,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保得住贤嫔娘娘了……” 鹤云深真的累了,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这一天,接连救回了两个女子。 一个妼贵妃,一个贤嫔。 妼贵妃还好,他有解药,只需将药喂进去就好。 可是,贤嫔却耗尽了他的精力。 他心里知道花芜的存在对于景弘帝萧凛是不同的,她的存在已经对惊月产生了威胁。 裕妃之所以会去害花芜,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 如果为了惊月好,他不该救花芜的。 楚惊月对他有着救命之恩,楚惊月入了宫,他从心里希望惊月能过得好。 他的医术冠绝天下,若是他说救不了,没有人会怀疑他的。 他救了她,怕是日后惊月要在她手上吃苦头了,那岂不是害了惊月?! 可是,当他看到花芜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再无之前的活泼灵动,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他还是更愿意看到她精灵古怪的样子,哪怕是任性刁蛮也罢。 他不想让她死!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施展了秘术回生夺魄针法。 理智告诉他,他这么做是对的。 他是一个大夫! 大夫就该以救人为本,否则,愧对道心。 可是,情感却在告诉他,不要说那么多没用的,你就是不想让她死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想让她死…… 鹤云深拒绝再想下去! “竟是这般危险吗?!” 景弘帝萧凛在听到刚才花芜差点死去的时候,心中蓦然一空,仿佛心缺失了一块,呼呼的刮着冷风,他此时非常的后悔,早知如此,他该早早出声护住阿芜的。 阿芜当时一定很害怕、很恐惧,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吧?!所以,她努力为自己自辩、捉出禧嫔、自证清白,那时的她一定耗尽了心力。 “石嫫嫫,阿芜是怎么捉到禧嫔的?” 景弘帝萧凛轻轻握住花芜的手,力度轻得似是生怕弄疼了花芜一般。 “贤嫔娘娘觉得禧嫔很可疑,于是,便向老奴询问了禧嫔其人……”,石嫫嫫恭敬地答道。 当听到柔妃和贤嫔说妼贵妃是中毒时,石嫫嫫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她也同样在关注着殿中每一位嫔妃的神情,和花芜一样将目光落在了禧嫔的身上。 石嫫嫫在宫中混了半辈子了,又经历过先帝惨烈的后宫争斗,禧嫔种种的异样,瞒不过她的眼睛。虽然,禧嫔已经很努力的在克制了,只是,她微颤的身子和眼底偶尔一闪而过的快意,还是全被石嫫嫫看在了眼中。 别的宫妃也同样憎恨妼贵妃,可是,她们的恨意和兴奋是不加掩饰的,与禧嫔的完全不同。 禧嫔的恨是夹杂着亲自动手,大仇将报的快意,拼命想要掩饰,可是,偶尔还是太过兴奋而流露出一丝。 联想到禧嫔这些年的遭遇,石嫫嫫心里便大概有了数。 可是,没想到贤嫔同样很敏锐地注意到了禧嫔,甚至,三言两语便逼得云杏自乱阵脚,逼得禧嫔自愿认罪。 “贤嫔娘娘很聪明!” 石嫫嫫感叹道。 殿内两个男人沉默不语。 慧极不寿! 以花芜的身体情况,容不得她劳心耗神。 “皇上,这是我家主子让我呈上的证据。”,金盏抹着眼泪,呈上一物,小小声地说道。 她本来带着东西都走在半路上了,却看见皇上抱着自己昏迷的主子急匆匆往翊坤宫走,金盏哪里还管得了许久,连忙就转身跟了回来。 “这是何物?!”,景弘帝萧凛问道。 “这是账册!记录着我家主子收入和支出的每一笔银子和库存结余银子……笔笔都能对得上账目。” “而其余的田庄铺子之类的账目和收入,我家主子分文没动,那些东西送来时,箱子上都封着封条,从不曾打开过。是完完整整的交到兰嬷嬷手上的,我家主子让兰嬷嬷不必送银子入宫,这些兰嬷嬷可以做证!” “所以,翊坤宫从没有一万两银子的支出……” 金盏睁着红肿的眼睛,语气肯定地说道。 “若是有人说是宫外的吉安侯府送来的银子呢?你家主子该如何应对?!”,石嫫嫫轻声道。 金盏扭头,冷哼道:“宫外的吉安侯府未曾送银子过来。” “我家主子说了,若是有人怀疑宫外的吉安侯府或是其它什么人偷偷给她银子了,谁怀疑的便让谁拿出证据……红口白牙的,她可不认。” 石嫫嫫看着金盏又道:“那若是她们真的拿出证据了呢?就像今天的云杏一样……” 提到云杏,金盏就恨得牙痒痒,眼中闪过一丝凶意,“主子说了,裕妃借妼贵妃中毒一事对付她,必是仓促动手,考虑不了那么周全。若她们真的能提供证据那还好了……因为做的越多,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总会抓到他们的错处……” “我家主子说了她若是抓不出,皇上也肯定会抓得出!要奴婢安心!” 金盏说完,又巴巴地看向景弘帝萧凛。 不是她故意这样说讨好皇上,而是,她家主子就是这样说的。 她家主子这样信任皇上,那她必须得让皇上知道啊! “皇上,看样子,您才是贤嫔娘娘的底气啊!”,石嫫嫫悠然一笑。 她还真当贤嫔有什么致胜的底牌,原来,是敲山震虎。 对手露出的破绽越多,越会引起皇上的怀疑,以皇上对贤嫔的宠爱,不可能不去彻查。 只是没想到,贤嫔抓禧嫔诈唬,还真抓对了,毒还真是禧嫔下的。 可以说,这一局,贤嫔除了自身聪明,运气也不错。 “阿芜为何不让兰嬷嬷送银子进来?” 景弘帝萧凛唇角微微勾起,眼中满是温柔,突然,他听到了一丝异常,不由发问道。 “这事儿我知道。” 石嫫嫫浅浅一笑说道。 虽说做善堂的事儿,贤嫔不想告诉第四个人,可是,天意弄人,最后还是让皇上知道了。 知道也好! 贤嫔确实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子! …… 第103 他知道误会了她时,定会悔恨无比! 听到花芜将花家所有的财产都捐出来做善堂,鹤云深瞳孔巨震,心中再一次庆幸自己救了花芜,否则,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惊月……花芜她……真的很好! 景弘帝萧凛的心中也同样震动,凤眸中蓄满了星星点点的碎芒,有温柔也有疼惜。 他的阿芜,怎么就这般善良?! …… 暗卫的手段果然很快,一天后,禧嫔下毒谋害妼贵妃的证据以及裕妃指使云杏诬陷贤嫔的证据便摆放在了景弘帝萧凛的案前。 暗卫的手段,根本不是梅兰和云杏两个弱子能扛住的。 更何况,禧嫔自尽前都已经认了罪,梅兰认与不认都改变不了什么,于是便心灰意冷的地将禧嫔为什么恨妼贵妃、又在什么时候布的局、安插下毒的内应以及毒药的来源都一一说了出来…… 而云杏那边虽然有心不招,可实在扛不住暗卫的刑罚,最后还是全都招了──指使她的人确实是裕妃,而妼贵妃并不知情。 裕妃一直对贤嫔非常忌惮,认为她总有一天会危害到妼贵妃的地位,因此三番四次对贤嫔出手,宫中和民间有关于贤嫔是女帛星的流言便是裕妃指使自己的母家宁远侯府去散播的…… “妼贵妃御下不严,招此横祸,本应禁足三月,但念在其已经吃了苦头,便不赏不罚,让其在合欢宫中好好休养身体,没事儿多多诵读圣昭德仁皇后的《内训》!” “裕妃多次在宫中兴风作浪、搬弄事非、意图加害贤嫔,此次更是蓄意构陷贤嫔,人赃并获,故削去裕妃妃位,打入冷宫。” “裕妃之母家教女不严,且与宫妃图谋不轨,暗中在民间散布关于贤嫔不实流言,妄图诋毁贤嫔清誉,故其府爵位由侯降伯,以示惩戒,望其恪守臣道,如若再犯,绝不姑息!” “云杏杖毙!梅兰打入辛者库!” “另……贤嫔无辜受害,致使旧病复发,命悬一线,贤嫔贤淑仁善,堪称后宫之楷模,为愿贤嫔早日康复,福泽绵长,特擢升贤嫔为贤妃……” …… 一旁的中书舍人手中的狼毫舞到飞起,一边起草圣旨,一边心惊。 宫中这是出大事了! 罢了一个妃子,降了一个侯爵,都只是为一个女子──贤嫔花芜……哦!不对!现在该称其为贤妃了! 这位贤妃的晋升速度实在是让人心惊! 才短短不到三个月吧?! 她从婕妤、昭容、嫔、一路升到了妃位,还是六妃之首。 与这位贤妃一比,曾经的妼贵妃都黯然失色了。 妼贵妃楚惊月用了三年,才成为贵妃,可这位花芜却只用了三个月就成了贤妃,与贵妃只有一步之遥。 并且,这位贤妃的每一次荣升,都让群臣说不出反对的话来,这次封妃更是让人无法反驳,皇上就差明说是要为贤妃冲喜了。 贤妃这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只是……他们害怕啊! 这……这女帛星到底是妼贵妃还是贤妃?! 他们是不是弄错了人?! 不行! 待下了朝后,他们得请凌少师去往寿宁宫问一下天师裴玄──有没有可能是裴天师算错了人?! 萧凛和中书舍人这边忙着下圣旨,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太监背着人悄悄溜出了养心殿…… …… “皇上呢?!他还没有来看本宫吗?!” 合欢宫中,妼贵妃楚惊月素白着脸倚在床上,如墨的长发没有挽起而是披散着垂在腰间,越发显得她清妍之极。 “回娘娘,皇上……还是没来。” 大宫女青芷摇摇头,眼底透着焦急。 她们主子中毒吐血,皇上虽然来了合欢宫为自家主子主持公道,可是,那贤嫔狡猾异常,竟将裕妃扯了进去,皇上恼怒裕妃诬陷贤嫔,竟然都没有进来看自家主子一眼,而是,径直抱着那装晕的贤嫔走了。 如今,自家主子彻底失宠的传闻已经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这对自家主子来说是多么巨大的打击啊! 皇上……皇上怎么可如此狠心?! 犯错的又不是她家娘娘,完全是裕妃自作主张,可是,皇上如今却迁怒到了自家娘娘身上。 他不是最爱的是自家主子吗?! 怎么忍心看都不来看一眼自家主子?! “主子,现在宫中都在传,说您根本不是皇上的真爱之人,那贤嫔才是!”,青芷又是恐慌又是气愤地说道。 “皇上会来看本宫的!” “皇上此时不来,只是皇上误会了以为裕妃所为是本宫指使的……他以为本宫是个恶毒之人呢……” 妼贵妃楚惊月冷漠的眼中透出一丝丝委屈。 “那娘娘,奴婢去请皇上来吧。” “您和皇上说一下,裕妃所做之事儿,真的不是您授意的,您们当面把误会解开……” 青芷眼中一亮。 只要皇上肯来,那自家主子失宠的谣言,便会不攻自破。 “不!” “本宫没做过的事儿,为何要向他解释?!” 妼贵妃楚惊月语气冰冷,眼中透出一丝倔强。 皇上这样误会她,伤了她的心。 相伴三载,他竟不知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为何要向他解释?! 他若不来,那便一直不来吧! 待到日后,他知道误会了她时,定会悔恨无比,痛断肝肠。 妼贵妃楚惊月双眼微闭,陷入了自己的痛苦之中。 “可是……可是娘娘……裕妃等不了啊!” “养心殿的小何子来报,说是皇上因为裕妃构陷贤嫔一事大发雷霆,削了裕妃的妃位,并要将她关进冷宫,连宁远侯府的爵位都由侯降为了伯……” “若您不替裕妃求求情,那裕妃可就完了啊!” 青芷焦急的说道。 她都不敢说那贤嫔因祸得福,现在已经升了妃位了,还是贤妃,位于六妃之首,比起自家主子这个贵妃都不差什么了。 “湘兰?!” 妼贵妃楚惊月听到裕妃的消息,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眼神中透着一丝淡淡的恨意。 若不是裕妃自作主张,让皇上迁怒误会了她,她此时应该倚在皇上的怀中,得到皇上的怜惜心疼才是。 “裕妃有今天,都是她自己做的孽!” “让她去冷宫住些日子,清醒清醒也好!” 说完后,妼贵妃楚惊月便闭上了眼睛,再不言语,又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只留下青芷目瞪口呆! …… 第104章 先让你得意几天!红芽儿回来了! 贤嫔升妃了?! 这才几个月啊,她又升了?!这晋升速度也太快了?!而且,还升为了贤妃,六妃之首,这让淑妃、平妃、柔妃她们这几个宫中老人如何能不愤恨?! 她们都在宫中苦熬了多久,才堪堪有了今天这个地位。 那个花芜凭什么才短短几个月,就升至了六妃之首?!那岂不是日后她们见了她,反倒要给她这个新人行礼?! 可是,偏偏她们又没有办法反对。 妼贵妃中毒一事儿,花芜确实是无辜被牵扯,那禧嫔也是个烈性的,交待完自己的罪状后,便一头撞死在殿内的柱子上,当场就吓昏好几个,听说直到现在还病着。 而那花芜原本身子就不好,这一次竟是直接被吓得病情加重,听说情况很不好,所以,皇上特意为她升妃冲喜。 “冲喜”二字,便堵住了前朝后宫所有人的嘴。 毕竟,人家前脚刚给江南灾区捐了三十五万两白银,后脚就被宫中嫔妃陷害致使生命垂危,你不给些补偿能行吗?! 这个妃位可是人家拿命换的。 她们不忿,也得忍着。 只是这段时日,三妃宫中的瓷器又换了好几茬,忙得司物局叫苦不迭。 其它嫔妃对于花芜晋升的这速度,都快要嫉妒到变形了,不知有多少后宫嫔妃悄悄在心里画圈圈诅咒花芜挺不过来,直接妃位葬入皇陵! …… 躲在怡春宫养胎的容贵人是在夜间时才收到了消息,恨得她秀眉紧蹙,将手中的帕子绞成了一团儿。 她们是同一批入宫的秀女,花芜的容貌是她们那一批最拔尖的,从入宫起她便稳稳压她一头,她是婕妤时,她是贵人,如今她还是贵人,她却已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贤妃。 这让素日里心高气傲的容贵人姚书仪如何不恨?! “主子,您别生气,当心动了胎气。” “那花芜病得那么重,这回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呢……” 大宫女清露站在容贵从姚书仪身侧,一边轻轻地给她捶着腿,一边柔声细气地说道。 “哼!” “那个花芜可没那么容易死……鹤神医这段日子不是日夜守在翊坤宫吗?有鹤神医在,她怕是想死都难。” “人都说祸害遗千年……那个花芜就是个祸害!” 容贵人姚书仪继续蹂躏着她手中的帕子,满脸的郁色。 “她就算是能过了这一关又如何?!她的身子那般孱弱,太医早就断言了她不可能怀孕……她的福气怎么能和您相比?!” “只要您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小皇子……你的福气呀,还在后头呢……” 身边的大宫女清漓端上来一盏燕窝,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了! 花芜那个病秧子的福气如何能与自己相比?! 她也就现在得意罢了! 后宫的女人一时的宠爱终究是虚的,只有怀一个自己的孩子才是实在的。 景弘帝萧凛膝下空虚,直到现在也才有一个公主一个皇子而已。而那唯一的一个皇子还自幼体弱,三天两头就生病,能不能活着长大还不一定。 只要她能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就算是妃位又如何?!现在裕妃被打入冷宫,六妃的位置还空一个呢。 到时候哪怕花芜是贤妃,可一个无子的贤妃,哪里有她这个有皇子的嫔妃贵重?! 容贵人姚书仪想到这儿,心中的郁气顿时散了,她低头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肚子,秀美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此时她的肚子已经微微凸起显形了,只能穿着宽大的衣裳遮掩,“我的儿,你再等等……” 再有几天便满三个月了,到时候她坐稳了胎,便可以让满宫知道她的好消息了。 宫中可是有许久没有喜讯了,她这一胎,当真是老天偏爱。 到时候,哪怕是花芜也得对她避让三分。 想到这儿,容贵人姚书仪心里越发的高兴,慢悠悠的喝着燕窝,眉梢眼角俱是志得意满。 花芜,就让你再得意几天…… …… 而被后宫众人羡慕嫉妒恨的花芜此时正在跟红芽儿热泪相拥。 “红芽儿,你可回来了!” “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差点没了啊!” 花芜抱着红芽儿,满眼含泪,一脸的后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红芽儿一脸的懵。 它走时花芜还好好的,怎么它回来时,花芜就一副快要挂了的样子?! 红芽儿吓得够怆,看到花芜虚弱的样子,二话不说先给花芜输入了一些灵力。 之前花芜的身子让鹤云深调养得不错,已渐渐不需要红芽儿的灵力维持,花芜想让红芽儿节省些,索性就没有再让红芽儿给她输灵力护身,哪成想却遭了这样一场大劫,她刚刚有些养好的身子又崩了…… 这些日子,花芜过得苦啊! 这身子弱得喘口气都费劲儿,也不知道鹤云深在她的药里下了多少安眠的药物,她整日里昏睡,人都要睡傻了。 她快要无聊死了。 还好红芽儿回来了…… 有红芽儿灵力的加持,花芜总算觉得好多了,身上有了力气,喘气也不费劲了,花芜差点喜极而泣。 病美人,美是美了,就是太遭罪! “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红芽儿又惊又怒。 “嗨!别提了!你闭关的这段时日,可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花芜偷偷下床拿了茶水、点心、瓜子、干果,又偷溜回床上,她一边吃,一边和红芽儿说了它闭关之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什么?!那花暨白又来找你麻烦!?” “什么?!花家抄家流放了?!” “好!好!大快人心!” “什么花琳琅失踪了?!哎呀!早知如此,我便应该早些出关的,否则,说不定还能找到她人……” “什么?!皇上将你过继出去了?!还将花家的所有财产都给了你,你却全给捐了?!你……你……那可是好多好多钱啊!!” 红芽儿听得痛心疾首。 “钱是挺多!可你有办法带回去吗?!你看!你又带不回去……那还不如捐了,帮助一下有需要的人……” 花芜一口茶水、一口点心,吃的眉飞色舞,毫不在意的说。 最近这几天她天天喝粥,嘴巴都要淡死了。 “话虽如此……” 可是,红芽儿还是很心痛啊! 那可是好多白花花的银子啊! 为了让红芽儿不再那么心痛,花芜很识趣的立马转移话题,将皇贵妃解禁找她茬的事儿说了出来,紧接着便又说到了这次妼贵妃中毒,险些把她折进去的事儿。 长夜漫漫,花芜闲得快要发疯,和红芽儿久别重逢,正是八卦分享的好时候。 正在花芜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是如何聪明机智找出幕后下毒之人禧嫔时,就突然听见宫中不知某处,突然传来凄厉的一声惨叫,“啊!有鬼啊!” …… 第105章 闹鬼?! 花芜被这凄厉的尖叫吓得一抖,一块点心便掉在了床上,她也顾不得点心,一脸惊慌地撩开帐纱,向外看。 什么鬼?! 哪里闹鬼了?! 这也就是红芽儿回来了,给她输了灵力,否则,这一嗓子还不知道得她把这豆腐身子刺激成啥样。 红芽儿也飞在她身边,好奇地向外张望。 只听见外间一阵骚动声,很快金盏便披着衣服快步走过来,脸上还带有残留的睡意,担心又着急地道:“主子,您没事吧?!” 花芜抓住金盏的胳膊摇了摇头,有些怕又有些好奇地问道:“金盏,你也听到了吗?!这是哪个宫传来的声音?!” 金盏小脸微白,咽了咽口水,眼底透着惧意,小心翼翼地说道:“好像是……合欢宫的方向……” 合欢宫?! 花芜先是一愣,随后,瞳孔紧缩,她看向金盏,小小声地说道:“今天……是她的头七吧?!” 金盏一抖,瞬间明白了花芜指的这个她是谁?! 按时间一算,还真是! 难不成,是她回来报仇了?! 这一瞬间,花芜和金盏都想起来禧嫔那扭曲如厉鬼的脸和她的那句“楚惊月!我活着的时候没法报仇,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嘶~ 花芜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是不是去找楚惊月报仇去了?! 等报完仇,是不是就该来找她了?! 毕竟,若不是她抓出了禧嫔,禧嫔也许还不会死,还可以继续蛰伏下去再找机会害楚惊月。 如果说禧嫔最恨的是楚惊月,那第二恨的就该是她了! 花芜立刻觉得心里毛毛的…… 金盏纵然自己也万分害怕,可是,她还努力安慰着花芜,“主子,不怕!金盏在这儿呢……” 外面的动静也惊醒了玉瓶和玉檀,两人衣服都来不及穿好便跑了过来,“金盏,主子没事儿吧?!” 见到花芜情况还好,玉瓶和玉檀才松了一大口气。 可吓死她们了! 她们两个并没有亲眼见到禧嫔自尽的样子,现在她们更怀疑这是合欢宫的人要害自家主子。 鹤神医都说了自家主子这次十分危险,在身子未彻底养好之前,禁不得惊吓了。 可合欢宫偏偏喊着“有鬼!”,那不明摆着是想要吓自家主子,让自家主子的身子雪上加霜吗?! 还好鹤神医的药好使,主子恢复得好,没让她们得了逞。 真是谢天谢地! 背后之人实在是太恶毒了! 玉瓶心里想着。 多亏自家主子没事儿,否则,她一定和合欢宫的人拼了! 红芽儿却向合欢宫的方向,使劲嗅了嗅,小脸凝重:“不对!合欢宫真的闹鬼了!” 红芽儿的话,金盏她们听不见,花芜却是能听得见的,吓得她将身上包裹的被子又紧了紧,小脸吓得雪白。 “你怕什么?!你有我呢!” “我回来了,定会护你周全!有什么小鬼,我都能一巴掌给她扇飞!” “该怕的应该是合欢宫的妼贵妃吧?!” 红芽儿一挥巴掌,神气地说道。 你还别说,那傲娇的小模样,安全感爆棚! 花芜瞬间就不怕了。 …… 红芽儿猜的一点都没错,此时的妼贵妃楚惊月确实无比惊恐,冷汗涔涔。 因为,在她的床前正站着一个血淋淋的身影,她的脸色惨白透着青,头上破了一个大洞,干涸发黑,里面的血似是都流尽了,赫然正是死了的禧嫔。 “楚惊月!我说过我活着的时候没法报仇,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拿命来!” 禧嫔狞笑着,向她伸白惨惨的双臂,双手如钩,恶狠狠地向她扑来。 “啊!” “有鬼!” “有鬼!救命啊!” 妼贵妃楚惊月拼命的挣扎着,她感觉有无数的人正在抓着她,那触感是如此真实,极度的恐惧让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您是做噩梦了吗?!” 青芷和几个合欢宫的宫女正在焦急地看着妼贵妃楚惊月。 妼贵妃楚惊月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可是,那个噩梦却如此的真实,哪怕她现在梦醒睁开了眼睛,可是,那份恐惧仍紧紧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这才想到禧嫔死了,而且,是死在她合欢宫的,就在合欢宫的正殿上,离她是如此的近。 那禧嫔的鬼魂定是还飘荡在合欢宫! “禧嫔!是禧嫔!我梦见禧嫔了!她要杀本宫!她要害死本宫!” 妼贵妃楚惊月一把抓住青芷的胳膊,惊惧的说道。 青芷见状,连忙安抚道:“娘娘!您这是做恶梦魇住了……没事的……禧嫔早就死了,这儿没有禧嫔……” “青霜,快去给主子端盏热茶,缓缓神。” 青芷将合欢宫的人安排得团团转,一时间,整个合欢宫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人在忙碌,这样的热闹倒是让妼贵妃楚惊月渐渐放松了下来,不在那么害怕,于是,在喝过茶,在青芷的劝慰下躺了下去,渐渐合上了眼睛…… 可是,还没过一个时辰,合欢宫再次响起了渗人的尖叫…… …… 坤宁宫。 “昨晚合欢宫怎么回事?一直在吵闹……” 一大早上起来,皇后便觉得头痛无比,她昨晚被吵醒了好几回,没有休息好。 “回皇后娘娘,听说是合欢宫妼贵妃梦魇了……” 画屏在皇后身后,为她小心翼翼地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痛。 “梦魇?!” 皇后冯元蘅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随后,便恢复如常,淡淡道:“可去寻了太医去看?” “是请了的。” “但是,妼贵妃似乎更想要裴玄国师来给看一下……她……她说合欢宫闹鬼。” 画屏说到这儿,也不免害怕,左右地看了一眼,似是生怕下一秒就看见鬼。 “胡闹!” “梦魇了就找太医!” “岂能轻信无稽之谈,妄论鬼神之说?!” 皇后娘娘愠怒道。 宫中最忌讳鬼神之说,若是闹到阖宫人心惶惶,就是她这个做皇后的失职。 “传旨下去,严禁合欢宫人谈论此事,违者杖责三十!” 皇后的严令传下来,宫中倒是无人再敢讨论此事,可是,皇后没想到的是,几天后,不只合欢宫吵着闹鬼,当初禧嫔自尽时晕倒的那几个嫔妃也纷纷喊着闹鬼,说是看到了禧嫔的鬼魂…… 这一下,宫中闹鬼的事儿再也遮不住了,人人惶惶不安,提心吊胆,到了晚上,更是连屋子都不敢出,生怕撞上禧嫔的鬼魂。 这事儿终于闹得景弘帝萧凛也知道了,他担心花芜受不了惊吓,于是,夜夜宿在翊坤宫,并告诉花芜,“马上就要没事了,朕已经让国师裴玄来处理。” “朕已经跟他说了,翊坤宫让他着重看看!” 什么?! 大煞星裴玄要来?! 花芜和红芽儿都是一僵,两人已经想要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了。 …… 第106章 贵妃娘娘,您又何必如此执着?! 合欢宫中,白玉鼎炉上烟雾轻盈飘逸,散发出淡淡的百合香气,妼贵妃楚惊月倚在床边,唇色是胭脂都遮不住的苍白,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忧郁,神色清冷夹杂着一丝凄惶,仿佛暴雨过后的梨花,让人心疼不已。 “贵妃娘娘,那邪祟此时并不在合欢宫中,想必是逃逸到其它宫去了。” “合欢宫中现已埋入了符箓,那邪祟不会再来,还请贵妃娘娘安心。” 一身玄衣的青年,身姿挺拔修长,衣摆如流云,眉目低垂,神情冷冷淡淡地说道。 妼贵妃楚惊月并未因他的态度而生气,她和他自幼相识,青梅竹马,自是知道的他的脾气。 裴玄就是这样一个人,对谁都是冷冰冰的。 她是厌烦身边的俗人,不愿与她们打交道,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清高的性子;而裴玄就是真清冷,他的心似乎是冰块做的,生活乏味而单调,似是要一生都奉献给紫宵宫。 “裴玄,本宫当真是女帛星吗?!” 妼贵妃楚惊月如水的明眸清冷冷地看向国师裴玄,眼睫轻颤。 女帛星在大兖朝是人人痛恨之人。 可是,妼贵妃不在乎! 她只在乎自己是不是皇上的心爱之人。 以前,她很肯定自己就是。 可是现在,贤妃的出现,让她有些惶恐。 她真的是女帛星吗?! 若她真的是女帛星,那贤妃花芜只是皇上推出来保护她的挡箭牌,那为何皇上要做到如此地步?! 皇上对贤妃花芜的宠爱,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的她。 短短几个月,便从五品的婕妤一直升至二品的妃位,还是众妃之首,赐封号为“贤”。 贤妃花芜没有银钱,皇上便自掏私库给钱;她没有家世,皇上便将她过继,还给她的继父封侯。 现在,她荣宠、家世、钱财什么都不缺了……甚至连这次宫中闹鬼,皇上也没有来看她一眼,反倒是夜夜宿在翊坤宫,说是担心贤妃身子孱弱,禁不起惊吓。 那她呢?! 她才是那个真真切切被禧嫔鬼魂惊吓的人啊! 皇上却不来看她…… 她……她真的是女帛星吗?! 这一刻,妼贵妃楚惊月的心有些动摇,她迫不及待的想从国师裴玄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这样她才能确定皇上并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贤妃花芜,只是利用贤妃花芜在和她斗气。 皇上想让她去给他服个软,而不喜欢她这样清冷傲气地与他冷战。 “妼贵妃娘娘,您确是女帛星无疑。” “微臣是不会算错的!” 国师裴玄眉眼疏冷,极为肯定地说道。 妼贵妃楚惊月眉宇间的郁色顿时消散了几分,眼底透出微微的喜意,轻声呢喃道:“果然,皇上只是再与本宫置气,皇上最爱的还是本宫……” 裴玄抬眸,眼神清冷如冰,淡淡道:“那却未必!” 妼贵妃楚惊月心下一惊,不由变了脸色,“裴国师为何如此说?!女帛星之人历代都是大兖皇帝的心爱之人,从没有例外!” 妼贵妃楚惊月的声音尖锐,甚至有些刺耳。 “您说的没错!” “大兖朝皇帝历代困于女帛星的诅咒之中,如先帝与耶律南仙、成帝与苏扶云、昭帝与稚女、陵帝与高锦绣……” 裴玄每说一个女帛星的名字,妼贵妃楚惊月人眼睛都会亮一下。 “但……当今圣上……也许是个例外!” “微臣早就说过如果大兖朝能有哪位皇帝可以打破女帛星的诅咒,非当今圣上莫属!” 也就是说,妼贵妃楚惊月确实是女帛星,可是,景弘帝萧凛却未必会爱上她。 裴玄的目光如寒星疏冷,神色平静,心中带着一丝怜悯。 他希望妼贵妃楚惊月能听懂他的言下之意,不要再陷入帝王虚无缥缈的情爱之中。 “不!不可能!” “没有人能逃脱大兖朝皇室的诅咒!” “如果皇上不爱我,那肯定就是因为本宫不是女帛星!” “花芜?!” “花芜!” “裴玄,你帮帮我!你帮我看一下花芜,看一下她是不是才是真正的女帛星?!” 妼贵妃楚惊月慌张的请求着裴玄,玉惨花愁,实是让人心疼不已。 大兖皇朝代代出情痴! 她无法接受皇上喜欢花芜,而不喜欢她。 只有如果花芜是女帛星,这一切才说得通。 “贵妃娘娘,您又何必如此执着?!” 裴玄长眉罕见的微微蹙起,清冷的目光透着淡淡的无奈,最终,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罢了! 就当为了当初青梅竹马的那一点儿情份吧。 帝王之爱,如天边最遥远的星辰,既璀璨夺目,又遥不可及,爱时汹涌,去时戛然,唯有守住本心,方能活得自在。 但愿妼贵妃能早一点勘透吧! “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娘娘好些将养身子吧。” 裴玄的声音疏离有礼,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合欢宫。 …… 随后,裴玄又到了其它几个据说闹鬼的宫殿,居然仍没有那邪祟的半分踪影。 “去往翊坤宫!” 裴玄抬眉冷冷地看了一眼翊坤宫的方向,淡淡吩咐道。 听闻当日禧嫔是被翊坤宫的贤妃识破,最后才不得不撞柱自尽。 可以说如今在这后宫之中,禧嫔第一恨的是妼贵妃,第二恨的就是贤妃了。 想必那邪祟是听闻了自己进宫,不敢再逗留合欢宫,她想要害死妼贵妃没能得逞,便把目标转换成了贤妃。 毕竟,贤妃的身体可不如妼贵妃好,听鹤云深说她是受不得惊吓的,那邪祟若是想带走花芜,要比带走妼贵妃容易多了。 裴玄心中打定了主意,带着人往翊坤宫的方向而行,刚出了合欢宫的门就碰见了离合欢宫宫门不远处的鹤云深。 他此时带着徒弟清风,身上背着药箱。 “去为妼贵妃娘娘诊脉?!” 裴玄站在鹤云深身前,眸色平淡。 鹤云深摇摇头。 裴玄见状又道:“路过?!” 鹤云深再次摇摇头,只是轻轻开口道:“妼贵妃娘娘身体如何?!” 听闻楚惊月因惊吓而病倒,他原本是想去医治的,可是,楚惊月不见他。 想必是因为他救了贤妃而气恼于他吧! 哦~ 裴玄点点头。 原来是在等他! …… 第107章 花芜怕裴玄把她嘎了! “妼贵妃娘娘无事了,邪祟不在合欢宫中,娘娘只需好生将养便是。”,裴玄不苟言笑道。 鹤云深明显松了一口气。 楚惊月无事便好! 只是…… “那邪祟不在合欢宫中,又在何处?!”,鹤云深眉头微蹙地问道,“你要何时才能祛除邪祟?!” 贤妃身子不好,经受不住这般的惊扰和惊吓,若是病情加重,他怕是也再难以救回。 虽然皇上这几日都宿在了翊坤宫,他也加大了助眠的药量,可是,贤妃还是很容易惊醒,长久下去,贤妃的身子肯定受不住。 “我正打算带人去往翊坤宫。” 裴玄淡淡地瞥了鹤云深一眼,意思是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拦住我说话,此时,我早已收服的邪祟。 “等等……” “你的意思是邪祟此时正在翊坤宫?!” 鹤云深不由得面色一变。 “你这般担忧做什么?!”,裴玄眉梢轻挑。 鹤云深急道:“你不知道。贤妃的身体极为虚弱,此次能救回来已是不易,若是那邪祟在翊坤宫,以贤妃的身体,那邪祟可以轻易要了贤妃的命……” “皇上不是夜夜在翊坤宫守着?!”,裴玄道。 皇上是真龙天子,百邪不侵。 有皇上在,邪祟哪里敢露头。 “可是,白天皇上总要上朝的……”,鹤云深依旧很担忧。 “白天邪祟不敢出来!”,裴玄沉默了片刻,才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亲眼见到裴玄将那邪祟除了,鹤云深终是不放心,“我跟着你去!若是惊扰了贤妃娘娘,有我在也稳妥些。” “你真是这样想的?” 裴玄抬眼看向鹤云深,那双冰雪似的冷眸似能看透一切。 “那是自然!” 鹤云深答道。 只是,他的目光终究是避开了裴玄的目光,也没发现自己的语气远不是那么坚定。 裴玄垂眸。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 楚惊月对鹤云深有着救命之恩,这些年鹤云深一直感念其恩,对身为妼贵妃的楚惊月多有照顾。 那贤妃花芜何德何能竟然牵动了鹤云深的情绪?! 他自问对于女帛星的归属,他绝不会看错! 可是,这贤妃花芜也定有她的奇异之处。 也许,他是该好好看看是不是那个妖精偷溜入了皇宫,迷惑了帝王。 毕竟,上次在寿皇殿惊动他的妖孽,他还没有找到。 他对外宣称是宫中进了贼人,趁机则安排徒弟们悄悄混入禁军中搜寻,却一无所获。 他当初设的那道禁制,只对妖物有作用。 …… 此时,翊坤宫中,满宫宫人对于国师裴玄的到来,无不翘首以盼,唯有花芜和红芽儿急得像两只热锅上的蚂蚁。 “国师大人怎么还不来啊?!” 玉瓶急的在翊坤宫直转圈,不停地念叨着。 自从宫里出了闹鬼事件之后,玉瓶就急得不行,生怕禧嫔惦记上自家主子,虽说皇上夜夜都宿在翊坤宫,但她还是担心不已。 万一哪天皇上有紧急政务要处理,来不了翊坤宫呢?! 那禧嫔岂不就有机会来害自家主子了?! 因此,听说国师裴玄大人进后宫挨宫检查除邪祟,而其它宫中都没有时,玉瓶就急得不了,希望国师能赶紧来到她们翊坤宫。 “这国师大人也是!咱们家主子可是宠妃,他不第一个来上咱家娘娘这儿来看看,却反倒去了妼贵妃处……” 这国师是不是傻?! 这宫中谁受宠,他不知道吗?! 金盏不忿地说道。 “国师大人地位超然,是历代紫宵宫中最年轻的天师,听说紫宵宫宫主有意将宫主之位传于裴玄大人,只是裴玄大人对宫主之位并不感兴趣,反而是来到了皇宫致力于解除大兖朝的诅咒,他轻易不外出,自然也不怎么熟悉人情世故。” 玉檀在一旁边用小榔头砸着核桃,边和金盏解释道。 花芜听了,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 那裴玄哪里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啊! 他那是着急去看他的小青梅去了! 谁说他清冷自制,寒若冰霜?!那是没看到他爱上楚惊月!待他爱上楚惊月后,便会让人知道什么叫冰山下的火种、什么叫闷骚腹黑。 苏得很! 当初她也是露着个大牙,嘎嘎乐的那群人中的一个。 现在……她好怕裴玄把她嘎了! “红芽儿,你身上真的没妖气了,对吧?!” “你藏在我身上,他真的看不出,对吧?!” “他真的看不出我不是原主,对吧?!” 花芜捧着本书,做聚精会神状,实际上不停地在和识海中的红芽儿交流。 “真的没有妖气了!” “只要我不出现在他面前,咱俩的气息一致,他肯定发现不了我的。” “原主的最后一丝残魂已经消失了,应该是没问题的。” 红芽儿也是有问必答,不知道是在安慰花芜,还是在安慰自己。 它活了这么大,也是头一回见天师。 天师能不能发现它,它也不知道啊! 理论上是不应该被发现的,但谁知道这个裴玄有没有什么其它的本事在身?! 它也很慌啊?! 都怪景弘帝,瞎出什么馊主意?! 这翊坤宫有它红芽儿在,什么妖魔鬼怪敢作乱?!它一巴掌扇死它! 早知道它就该在合欢宫说闹鬼的第一时间,就该悄悄的弄死禧嫔的鬼魂,这样就不会闹得阖宫不得安宁,最后闹得景弘帝都知道了。 它不该以为这是妼贵妃的事儿,和它及花芜无关。 结果,现在把大煞星裴玄惹来了。 想到此处,红芽儿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寝殿的东北角,禧嫔的鬼魂就站在那里,一脸怨毒的看着花芜,身上的怨气浓重得犹如实质。 若不是要把它留给裴玄处理,红芽儿早一巴掌扇它个魂飞魄散。 自从听闻国师裴玄要入后宫,禧嫔便知道她没时间了,她要不了妼贵妃的命了。 那她就想要花芜的命! 可惜,晚上有皇上守着,白天她又不敢出来,她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连花芜的命,她都要不了,她真的是好不甘心! “尘归尘,土归土,皇天归后土!” “禧嫔!莫要在执迷不悟了!” 突然,一道冷得如薄雾寒霜般的男声响起,禧嫔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扯走,她不甘地挣扎扭曲着,却最终敌不过那股大力,化做一团张牙舞爪的黑雾被收了去。 随后,一个如青松般惊尘绝羡的身影出现在花芜的眼前…… …… 第108章 她是异界之魂! 清冷绝尘,惊为天人。 眉间一点鲜艳欲滴的朱砂,越发显得他俊雅孤逸,不可亵渎。 莫名的,花芜突然想到书中说裴玄每每情动时,眉间的朱砂就越发的艳色瑰丽,那时的他不再像清冷禁欲的天人,而倒像是勾引凡人堕魔的冶艳鬼魅。 嘶~ 老天诚不欺我,果然是全员美男。 就是不知道剩下那两位腹黑王爷和彪悍将军,又是何等模样?! 看到这种时候了,花芜被裴玄的美色所惑,红芽儿是又气又急,可是,又不敢动弹。 花芜!你就好色吧! 迟早有一天,你得为自己好美色的毛病付出代价的! 花芜没有接收到红芽儿的怨念,可是,当她的目光正对上国师裴玄那清凌凌的目光时,她顿时便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冷! 太冷了! 这货是个万年大冰块吗?! 楚惊月是如何融化这个万年大冰块的?! 哦……好像是说楚惊月都不用做什么,只是“……在他的面前轻轻掉一滴眼泪,那滴泪便似重重的砸进了他的心里,他心头一软,便什么都答应了她”。 果然,万年冰山神马的,还得是女主来。 一般人可消受不了。 这家伙是刚从合欢宫出来不久吧?那他定然是看到了妼贵妃此时虚弱的模样,而妼贵妃肯定不会说她什么好话,或者不用说,只哭一哭,就够了裴玄心疼的了。 嘶~ 想到这儿,花芜顿时便清醒了! 老天保佑! 裴玄千万别发现她和红芽儿,否则,肯定会直接把她和红芽儿当妖孽邪祟除了的! …… 这就是传闻中最受宠的贤妃娘娘?! 确实很美! 她的美……楚惊月不及。 但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种楚惊月没有的灵动娇憨,与她相比,楚惊月美虽美矣,却太过端着,有些无趣,远远不及贤妃花芜这般国色天香,肆意灵动。 她不是女帛星! 可是…… 她也同样不是此界之人! 她是异界之魂。 裴玄心中震动,清冷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凤翅攒金宝,花朵簇阳春……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客星的气息。 这怎么可能?! 客星?!女帛星?! 客星与女帛星不是指同一人,而是……分指两人?! 不!不不! 这不可能?! 大兖朝从无此记录。 这时,裴玄猛然想起,他在紫宵宫的书中曾见到一笔有关客星的记录,那是第四任紫宵宫宫主所写,他认为客星应也指一人,且‘客’乃寄居之意,应是指异世之魂。 大兖朝素来没有客星之人的记录,应是因为客星乃是异世之魂,为天地所不容,因此寿命短暂,少有发现且记录。 楚惊月是女帛星,而花芜是客星?! 星像中帝星痴缠客星,景弘帝红鸾星动。 不对!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这怎么可能?! 他要回去再推演一下天象。 若……若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那大兖朝怕是又要再起动荡! 想到此处,裴玄的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 天杀的! 他看出什么了?!他的眼神好凶! 花芜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慌。 虽说裴玄是国师,可是,她也是景弘帝萧凛的宠妃,她在萧凛的心中还是有那么点地位的,裴玄想要动她也没那么容易。 “微臣见过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翊坤宫的邪祟已除,娘娘可安心了。” 裴玄定定的看着花芜,突然开口,声音如寒冰破碎透着冷冽。 嗯?! 怎么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裴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他真的什么也没看出来?! 花芜的心突然有些兴奋。 “那便好!” “辛苦裴大人了!” 好走不送! 花芜干巴巴的挤出一句,美眸流露出希冀的光,盼着裴玄立刻、马上、离开翊坤宫,再也不要来了! 可惜,裴玄似乎一点儿走的意思都没有。 “贤妃娘娘,很怕我?!” 裴玄目光锐利,薄唇轻启,淡淡道。 花芜的假笑僵在了脸上。 裴玄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看出她也是一只阿飘了? 花芜雪白的贝齿轻咬下唇,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了两下,小脸雪白,如花娇弱,伸出纤纤玉指,指了指刚才禧嫔站着的方向,怯怯道:“你刚才收了禧嫔的鬼魂……” 花芜这么一说,满宫被裴玄美色所迷的小宫女们,脸立刻唰的一白,白得都和花芜有得一拼了,并齐齐的后退一步,不自觉的离裴玄远了些…… 他刚才捉了鬼! 鬼啊! 好可怕! 禧嫔的鬼魂怕不是还在他的身上! 病娇柔弱、楚楚可怜、却狡诈似狐! 裴玄眉头微蹙。 花芜看裴玄站在那里,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不由得心里发急,她只想赶紧把这尊大神送走,既然他不走,那她便直接开口赶人了。 “多谢裴大人为翊坤宫除去了邪祟。” “大人辛苦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花芜美眸眨眨,很是真诚的说。 裴玄眉心动了动,眸光如夜色般漆黑,“虽然翊坤宫邪祟已除,但邪祟在翊坤宫逗留太久,留下的阴气还在,微臣还得过来几次,祛除翊坤宫的阴气。” 什么?! 还要来?! 可要了她的小命了! 好好好! 我惹不起你,躲总行吧?! “逗留太久?!” “你是说禧嫔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本宫?!” 花芜似是震惊地看了墙角一眼,然后,眼一闭,整个人软软地就倒下了。 “主子,您怎么了?!” “来人啊!太医!宣太医!” 金盏吓了一跳,不由万分着急,一迭声的喊着。 翊坤宫顿时乱成一团儿。 守在殿外的鹤云深听见里面乱成了一团儿,金盏在喊着太医,心当时就咯噔了一下子,带着徒弟清风,几步便进入了内殿,路过裴玄时,还没忍住埋怨道:“你都做了什么?!不知道贤妃身子骨弱,受不得刺激吗?!” 说完,便不再理会裴玄,坐在床边,抓起花芜的手腕便给她诊起脉来。 裴玄再近前,却已是不得。 翊坤宫的宫人们层层拦在了床前,将人隔开,个个一脸埋怨地看着裴玄。 …… 第109 裴大人,我们娘娘请您前去合欢宫! 裴玄最后只得离开。 花芜眯缝着眼睛,透过人群的缝隙,似乎都看到了裴玄脑袋顶上笼罩的黑云。 “可算走了?!” “红芽儿,你说裴玄有没有看出什么?!” “他会不会和皇上胡说八道去了,让皇上把咱们两个抓起来?!” 花芜躺在床上装死,任由鹤云深给她把脉,其实却是在脑海中不停的和红芽儿商量着对策。 “应该不会!” “他若是真的看出什么了,肯定当场就把咱俩给抓了。” “可他却只是这么离开了。” “我觉得至少,他应该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红芽儿努力分析着。 它躲在花芜的识海里,不需要和裴玄打机锋,因此,能更好的观察裴玄。 紫宵宫历代天师都以降妖除魔为己任。 他们对待妖物的态度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旦遇见妖,便会抓住镇妖塔,哪怕是皇命,也不能阻止他们捉妖。 如果,裴玄发现了它,早就动手捉它了,绝不会轻易就这么走了。 至于,裴玄有没有发现花芜的异常,它觉得裴玄是发现了花芜的异常,可是,它不明白裴玄为何没有动手。 “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虽说不能马上把你带回去,但是,若是你死了变成灵魂,我也能护着你灵魂不散,到时候等我恢复了功力,仍然能把你带回去。”,红芽儿此时也很慌乱,裴玄太过深不可测,它猜不到裴玄的想法,只能小脑袋飞快地转着,做着最坏的打算。 嗯?! 还能这样吗?! 那岂不是说日后宫中会有两个阿飘了?! 红芽儿带着她一起去偷龙气?! 想想……好像还挺刺激的。 有了一条退路,花芜和红芽儿放心多了,心中也不那么慌了,两人正在识海里讨论,那裴玄到底看出什么了没有? 正讨论得欢的时候,花芜突然觉得鼻子下面的人中穴蓦地一阵针扎似的刺痛,疼得花芜一下便睁开了眼睛,果见,鹤云深手持一根长长的银针,正扎在她的人中穴上,鼻间满是鹤云深身上淡淡的药香…… “鹤云深!你天天扎我!”,花芜幽怨地看着鹤云深。 她只是装昏迷而已,又不是真昏迷,她不信鹤云深诊断不出来。 鹤云深见到花芜醒过来,听到花芜的抱怨,他连忙将银针抽回放好,眉眼可见的放松。 看到花芜又闭上眼睛昏厥的那一刻,他心蓦然一慌,他怕他再施一次施针,也救不回来她,下意识地施针刺穴,还好,她一下就醒了。 …… 养心殿。 “裴玄,你可查清这宫中闹鬼,究竟真的是禧嫔的鬼魂在作祟,还是有人故意想要谋害贤妃?!” 景弘帝萧凛修长的手指在龙椅上轻轻敲了两下,长眉微蹙,目光闪过一丝锐利。 当他听闻宫中闹鬼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是不是有人暗中在害阿芜。 毕竟阿芜身子不好,在合欢宫中差点死了,鹤云深已经说了阿芜再经不起一次强烈的刺激,就在这个时侯,宫中突然闹鬼,很难让他不怀疑,有人想借机要阿芜的命! 若是真的闹鬼也就罢了,若是有人想借机害阿芜的命…… 景弘帝萧凛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溢出了丝丝杀气。 她们就这般容不下阿芜吗? 国师裴玄感受到了景弘帝萧凛身上的杀意,这是他头一次在萧凛的身上感受到这么重的杀意,不由抬首看了一眼如今的大兖帝王。 金丝龙袍、龙簪金冠、俊美绝伦、尊贵睥睨。 景弘帝萧凛似乎天生就适合做帝王,当初让先帝都头疼不已的冗繁政务,景弘帝萧凛处理起来却丝滑顺畅,游刃有余。 想当初,七王反叛勾结北方草原戎部攻打京城,消息传到京城,景弘帝萧凛都没有流露出这么浓重的杀意,他只是冷着脸,身披金甲,亲自带上十万镇国军打到北方,活捉了七王,摘了草原戎部首领的脑袋,并将他们赶回了草原。 现在,萧凛竟然因为只是怀疑后宫中有人要暗贤妃,便流露出这么重的杀意,难怪鹤云深会跟他说皇上待花芜不同!也难怪一向对自己自信的妼贵妃会怀疑自己不是女帛星,贤妃才是女帛星! 今日的皇上在对待贤妃的问题上,与先帝对待耶律南仙上,有何不同?!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裴玄想起了他观到的星象,帝星痴缠客星。 客星、贤妃? 竟是得到了印证吗?! 若贤妃真是客星…… 他一向认为景弘帝萧凛是最有可能逃脱女帛星诅咒的人,可是,逃脱了女帛星却情陷客星……这……这会有区别吗?! 客星不详!天地不留! 景弘帝萧凛会不会疯得更厉害!? 大兖朝无数的历史证明,越是英明睿智的皇帝,最后疯起来越厉害。而景弘帝萧凛无疑是大兖皇明历代中皇帝中的最强者…… 想到这儿,裴玄甚至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他的心头仿佛压了一座山般。 “裴玄,你为何不回话?!” “难道,真有人暗中谋害贤妃?!” 景弘帝萧凛凤眸寒光一闪。 “不是!” “后宫闹鬼确实为禧嫔鬼魂在作祟,现禧嫔鬼魂已除,只需再去几次清除一下阴气即可。” 裴玄拱手,终于开口说道。 “竟然真是鬼魂作祟……” 景弘帝萧凛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身上的杀意散去,可片刻后,便又长眉蹙起,“裴玄,翊坤宫的安全问题交给你了,贤妃身子骨弱,受不得惊吓,切不可让鬼魂妖物之类的邪祟惊扰了贤妃……” 他记得裴玄跟他说上次夜闯寿皇殿的小妖还没有抓到呢…… 裴玄不语。 若不是贤妃身上没有半点妖气,他真想怀疑贤妃是妖。 若贤妃是妖,那一切会不会就变得简单了?! 妖不可入世,他身为紫霄宫的天师,就该抓妖,将妖投入镇妖塔,哪怕是皇上也不能阻止。 只可惜,贤妃不是妖,她是异界之魂,不知何故落入本界,本界不容,所以身子骨才会那般差,挺了这么多年,已是奇迹,迟早有一天会香消玉殒。 从没有在哪一刻,裴玄这么希望贤妃不是客星,希望他在贤妃身上看到的客星气息,只是他看错了。 “微臣领旨!” 裴玄拱了拱手道。 这样也好! 有了皇命,他可以再多去几次翊坤宫,再接触接触贤妃其人。 贤妃身上的异常,他总会弄明白的。 裴玄心里惦记着回去推演天象去印证心里的猜想,没有久留,又说了几句话后,便急急的离开了养心殿。 却没想到,还没等出宫门,便被合欢宫的青芷拦了下来。 “裴大人,我们娘娘请您前去合欢宫。” 青芷眉眼焦急地说道。 …… 第110章 妼贵妃的固执!冷宫贵客! “回去告诉你家娘娘,贤妃并非女帛星!” 裴玄自然是知道楚惊月为何要请他过去,只是他不想过去。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过了。 可是,楚惊月已陷入情沼,根本听不进去。 只有她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伤了心,断了情,方能涅盘重生。 这种因果,外人无法插手,否则,只会越帮越乱。 裴玄说完后,再不看青芷,与青芷擦肩而过,云袖翩然。 “裴大人!裴大人……” 任青芷如何在后面呼唤,都没能换得裴玄回头。 青芷不由恼怒地跺了跺脚。 虽然,这确实是她家娘娘召见裴大人的原因确实是这个,但她家娘娘最近很是难过,情绪低迷,裴大人就不能去看看她家娘娘,安慰安慰她家娘娘吗?! 裴大人可是和她家娘娘青梅竹马长大的呀! 皇上不来,只顾着贤妃那个小妖精,裴大人也不去看望自家娘娘,鹤神医……她家娘娘又不愿见…… 哎…… 青芷看着裴玄绝决的背影,最后,只能不甘的回到了合欢宫。 …… “青芷,裴大人呢?!” 妼贵妃楚惊月看了看青芷的身后,没有见到裴玄的人影,有些着急的问道。 她在得知裴玄去了翊坤宫后,便一直坐卧不宁,急着想要知道一个结果。 景弘帝对贤妃的种种盛宠,让她开始有些不安。 她急需要一个信念来支持自己。 青芷自然是知道自家娘娘的心思,连忙将裴玄的原话告诉了妼贵妃楚惊月。 “她果然不是女帛星!” “本宫才是!” 妼贵妃长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那是自然!” “皇上最爱的还是娘娘您啊!” “那贤妃,不过是皇上与您斗气的工具而已。” “要奴婢说,娘娘,您就别再与皇上置气了,去见见皇上,说几句软话吧……” “皇上是天子啊!” 就算皇上喜欢您,又怎么能让天子低头服输呢?! 青芷苦口婆心地劝道。 刚刚过了选秀,诸多的美女入了宫,像贤妃那样想要夺宠的人那么多。 她们合欢宫可都已经冷清了三个月了。 再过几天,便是皇上的生日了,定是要摆家宴的,阖宫的嫔妃们都会出席,到时候她们娘娘和皇上说上几句软话,还担心皇上不来她们合欢宫?! “为何要本宫服软?!” “本宫什么也没做!” 妼贵妃楚惊月闻言极是委屈,眉梢眼角都带着清冷的倔强。 “哎哟!我的娘娘啊……” 青芷急得嘴角都快要起泡了。 她们娘娘太固执了。 不过,也不能全怪她们娘娘,实在是她们娘娘心里也委屈。 只因为太后施压、群臣反对、皇上便允许选了秀……明明那低贱的商户女花芜只是自家主子的挡箭牌,可是,皇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予盛宠…… 娘娘如何不委屈?! 都说女帛星之人是大兖皇朝历代皇帝的心爱之人。 可是,无论是耶律南仙、还是高锦绣、甚至是贫女稚女……她们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历代先帝们对她们都如珠似宝,要什么就给什么。 她家娘娘不过就只想要皇后之位而已,皇上却不肯给。 现在,还因为花芜那个贱人,而误会自家娘娘。 她让娘娘去给皇上服软,确实是委屈了自家娘娘。 可是,她还是很担心啊! 虽说,裴大人已经亲口确认自家娘娘是女帛星,可是,裴大人也说了当今圣上是唯一可以破除诅咒之人。 也就是说就算自家娘娘是女帛星,可是,皇上也不一定会如大兖朝的历代先帝一般爱上身为女帛星的自家娘娘。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皇上怎么可能会不爱她?! 如果不爱她的话,为何又会对她专宠三年?! 正是因为三年的专宠和女帛星的身份,楚惊月才对景弘帝对自己的爱深信不疑。 可现在,裴玄却亲口说,就算她是女帛星,皇上也会是打破诅咒之人,未必会爱上她,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为何代代女帛星都可以被大兖皇帝捧在手心、如珠似宝、予取予求,为什么就她不行?! 她不能接受! 她也不会接受! 皇帝肯定是爱她的! 一定是! 皇上不是不肯立她为后,只是因为朝臣反对! 皇上不是不来看她,只是因为误会了她,不好意思向她道歉! 对!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 青芷看着自家固执的主子,满嘴都是苦涩。 她自然也是希望主子想的都是真的,可是,若那裴大人说的一切才是真的,那她希望自家主子能早点醒悟过来。 …… 就在合欢宫的妼贵妃痛苦纠结时,早已被她遗忘在冷宫的废妃薛湘兰迎来了一个客人。 贵客! “难得还有人记得我……” “就是不知道无比尊贵的皇贵妃半夜里移步到我这冷宫废妃的寝殿里,所为何事!?” 薛湘兰素衣布裙,头上只插了根银簪,整个人很是憔悴疲惫,眉梢眼角却越发的尖酸刻薄了。 “真是想不到,当初心机深沉、牙尖嘴利的裕妃,今天居然落得这么个下场?” “怎么,你的好姐姐没有救你吗?!” 一个浑身罩着黑袍的女人轻声浅笑地说道,那声音妩媚又嚣张,随后,她伸手将头上的帽子摘掉,露出了一张艳若桃李的脸,眉似远山黛,眼如秋波横,明晃晃的透着恶意。 不是皇贵妃冯朝云,又是何人?! 想当初,她嫉恨妼贵妃时,裕妃可是妼贵妃的马前卒,没少为了妼贵妃而恶心她。 现在,看到裕妃薛湘兰变成这个样子,她可真是痛快啊! “怎么?皇贵妃是特意来冷宫嘲笑我的?!” 薛湘兰听了皇贵妃的话,神色有片刻不自然的扭曲,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随后,便坐在了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冷冷地说道,“我是倒霉了!难道皇贵妃在外面过得就痛快了?!” “不尽然吧?!” “我怎么听说皇贵妃在翊坤宫屡屡受挫,被个低贱的商户女压得抬不起头呢?!” 茶水早已冷掉,一嘴的涩味。 可是,看到皇贵妃冯朝云瞬间变得阴沉的脸色,薛湘兰觉得这冷掉的茶水都是这么香甜可口。 不就是互相捅心窝子吗?! 来啊! 谁怕谁?! …… 第111章 你就不恨吗?! 皇贵妃冯朝云没想到她在贤妃花芜手下连连吃瘪的事情,连冷宫的薛湘兰都知道了,可想而知,现在后宫那些人是如何笑话她的?! 只要想一想,皇贵妃冯朝云便羞愤得想杀人。 可是,贤妃花芜,她动不了! 皇上将石嫫嫫给了贤妃花芜,明显就是在警告她。 这让她如何能忍?! 难道她真要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低贱的商户女爬到她一个皇贵妃的头上吗? 这不可能! 绝不可能! 那个低贱的商户女必须死! 只有她死了,才能够解她的心头之恨! 既然明着她不能拿她怎么样,那她就暗着来。 只是,她一向直来直去,嚣张跋扈惯了,让她冷不丁在暗地里害人,还要不被皇上和石嫫嫫发现,她一时竟没有头绪。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被关在冷宫的废妃薛湘兰。 薛湘兰心机深沉、手毒阴险、最擅长在暗地里害人,以前她可没少吃她的亏,若不是有她在护着妼贵妃楚惊月,那楚惊月如何能过得这般顺遂?! 想到妼贵妃楚惊月,皇贵妃冯朝云的脸色好看了些,看向薛湘兰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 罢了! 她和都被打入冷宫的可怜虫计较些什么?! “你自从入宫后,便一直对妼贵妃楚惊月忠心耿耿,这些年不知帮她做了多少脏事,才能让她继续清高,就算是这一次你针对贤妃花芜,也完全是为了楚惊月。” “可是,当事发之后,那楚惊月非但没有保你,任你被丢弃在冷宫,你的娘家也因此降爵,甚至,还有些对你有了怨怼,认为是你连累了她。” “你就不恨吗?!” 皇贵妃冯朝云细长的丹凤眼暗光流转,慢悠悠地说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 听到皇贵妃冯朝云再一次提起妼贵妃楚惊月,她咬了咬牙,掩去眼底对楚惊月压抑的恨意,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很简单!” “跟着本宫干,成为本宫的人!” 皇贵妃冯朝云下巴微抬,依旧是那般高傲,盛气凌人。 跟着她干?!成为她的人!? 薛湘兰心中嗤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沉默不语。 皇贵妃冯朝云见状,不由得有些急道:“本宫可是皇贵妃,上面还有太后在,跟着本宫,不比跟着没用的妼贵妃好太多了?!” 见薛湘兰依旧沉默,态度轻慢,皇贵妃冯朝云不由得沉下了脸,眼神狠戾地说道:“你现在是冷宫废妃,本宫若想要你的命,是轻而易举之事。” “薛湘兰,你最好不要不识抬举!” 听到皇贵妃冯朝云近乎赤\/裸\/裸的威胁,薛湘兰心中嘲讽的意味更浓。 果然,皇贵妃还是那个皇贵妃! 依旧是没有脑子! 还又疯又癫! 若不是她上面有太后护着,背靠定国公府,就她这个冲动鲁莽的性格早在后宫中死了八百回了。 跟她干?! 她又不是想死?! 再说,跟她干,她又有什么好处!? 皇贵妃这一脉,从她到皇后、太后、定国公府都为皇上所厌弃。 她当初之所以选择跟妼贵妃楚惊月,完全是因为楚惊月是宠妃、出身安国公府、最主要的是她女帛星的身份。 女帛星历代都是大兖朝皇帝的真爱。 她自然认为楚惊月亦然! 跟着她,说不定能替自己和母家挣出一份登天的荣华富贵。 可没想到,楚惊月却是个立不起来的,整天就知道情情爱爱,端着贵妃的傲气扮清高。现在一个低贱的商户女都能骑到她的头上。 听说皇上好像已经有三个月不曾到合欢宫了,她还端着她真爱的架子不肯低头争宠。 这样的人,她真的怀疑国师裴玄是不是算错人了。 大兖朝历代都没有这么没用的女帛星! 她为妼贵妃楚惊月鞍前马后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她可是为了帮她才去对付贤妃花芜,当她事发之后,妼贵妃竟然连一句求情都没有,任她被皇上发落到了冷宫,她的家族还因她的牵连而降了爵位,为此,家族将她大骂了一顿。 这让她如何不恨!? 她真恨自己当初看错了人! 跟了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可是,薛湘兰就算对妼贵妃楚惊月有再多的怨恨,她也不会转头去投皇贵妃。 不是她对妼贵妃还有情义,完全是皇贵妃是个疯子。 疯子是最不可控的! 她可不想有一天,被皇贵妃连累得丢了命。 只是,如果她今天不答应她的话,怕是她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过。 就像皇贵妃冯朝云说的,她是皇贵妃,上面有太后护着,她想要一个冷宫废妃的命,轻而易举,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那么简单。 皇贵妃冯朝云为什么来找她!? 她是想对付什么人?! 皇贵妃冯朝云在宫中仗着太后的威势横行霸道那么多年,有的时候连皇后的面子都不给,是谁能让皇贵妃冯朝云屈尊降贵的来冷宫找他讨办法?! 蓦然,一个名字跳入了薛湘兰的心间。 “你要找我对付花芜!?” 薛湘兰抬眼看向皇贵妃冯朝云,眼底骤然迸发出仇恨的光芒。 皇贵妃看到了薛湘兰眼中对花芜强烈的恨意,心中满意至极,她就知道薛湘兰怎么可能会不恨花芜?! 薛湘兰也许对妼贵妃有怨恨,但是,他最恨的人肯定还是花芜。 是花芜让她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若不是她,此时的薛湘兰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威风八面的裕妃,又怎么会沦落到冷宫内靠些残羹冷炙过活。 这样的日子,一眼便能望到头。 可薛湘兰的后半生都要在这冷宫中度过了。 可以说花芜毁了薛湘兰后半生的幸福。 薛湘兰会不恨花芜才怪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有了薛湘兰的帮助,她定会让那花芜生不如死! “没错!” “本宫找你就是为了对付那个低贱的商户女!” 提到花芜,皇贵妃冯朝云在花芜那里受到的种种羞辱,都似出现在她的眼前,让她不由得面目狰狞,双眼腥红。 “好!” “你若是说别的,我可能不会答应。” “但是你说要对付花芜,我可以无条件帮你!” 薛湘兰语带愤恨,目光像淬了毒一样。 …… 第112章 让她失宠! “那我们该如何行事?!”,皇贵妃冯朝云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已经忍得很辛苦,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让花芜死! 花芜那个抢走表哥的贱人,一日不死,她的心便一日被心火炙烤,不得安宁。 一个低贱的商户女,怎配陪在表哥身侧?! “你先给我详细讲讲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大事……” 薛湘兰没有立刻给出主意,而是给皇贵妃冯朝云也倒了杯冷茶,示意她坐下来慢慢聊。 茶是冷的,桌是破的。 这种地方,皇贵妃冯朝云一刻都不想多待,为了对付花芜,她强制忍耐着坐下来了,但是茶水却是一点都没碰。 “自你进了冷宫之后,宫中要说大事,那就是禧嫔鬼魂作祟一事了……”,皇贵妃冯朝云脸上带着冷笑,道:“那可是一场大戏啊!” 先是在妼贵妃那儿闹了一场,又跑去花芜那儿闹了一场。 皇贵妃冯朝云想到皇上夜夜留宿翊坤宫,对花芜的百般呵护,细心照顾,她就不禁怨恨禧嫔的鬼魂无用,妼贵妃不但没死,连个病歪歪的花芜都没能弄死。 无数次她都想不管不顾的冲翊坤宫,打杀了花芜这个小贱人,可是又一次次硬忍了下来。 她在宫中发疯似的,又打又砸,可依旧解不了她心中的恨意。 她必须要做点什么,否则她就要疯了! “没想到禧嫔自尽之后,后宫居然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一盏茶的时间后,皇贵妃冯朝云便把这段日子以来,后宫发生的事儿事无巨细的,都跟薛湘兰说了。 薛湘兰听说禧嫔自尽那会儿,花芜差点就吓死了,却被鹤神医给救了回来。 不禁在心中连道可惜!太可惜了! 那花芜怎么就没死呢?! 如果她是死了,那该有多好! 不过,没关系! 她现在不死,也总有一天会死在她的手里。 她在冷宫这些时日,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弄死花芜。 “花芜现在有皇上护着,我们是无从下手,但这也不代表我们就没有办法。” 薛湘兰的脸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无比的阴冷。 皇贵妃冯朝云眼睛一亮。 现在的情况可不就是皇上派人将花芜护得死死的,她的人无论是下毒、还是杀人,都根本没有办法施展。 所以她才会一筹莫展的来找薛湘兰。 果然,她来找薛湘兰是找对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 皇贵妃冯朝云急切地问道。 “若想弄死花芜,首先就得让她失宠。” “花芜出身微寒,没底蕴没背景没靠山,她能有今天,完全是因为皇上的宠爱。” “若有一天,皇上不再喜欢她了,到时候她的生死,不就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薛湘兰阴恻恻地说道。 “可是,如何才能让她失宠呢?!” 皇贵妃冯朝云有些焦躁。 难道她不想要花芜失宠吗?! 可是花芜怎么可能失宠?!她长得那么漂亮,又极会狐媚勾引人,皇上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只要毁掉她在皇帝心目中的美好形象,让皇上发现她的粗鄙,从而厌弃于她,我们转眼便可把她打入尘埃。” 薛湘兰一字一句地说着,眼中是化不开的恨意。 “美好形象?!粗鄙?!” 皇贵妃冯朝云双眼微亮,她似乎明白薛湘兰说的意思了。 花芜能得宠,不就是仗着她自己长得漂亮吗? 可是,一个光长得漂亮,却满肚子草料的美人,皇上又会喜欢多久?! 是了! 她们干什么要用她们的短处去和花芜的长处比?! 她们该做的是要用自己的长处去衬托花芜的无知和粗俗。 “过些日子,便该是皇上的千秋节了……” 薛湘兰看着皇贵妃冯朝云意味深长地说道。 新进宫的这批秀女,个个技艺不凡。 如那孟贵人一手琵琶绝技名扬京师、刘贵人虽蠢笨不堪、可是一曲绿腰舞也是夺人心魄、更别提魏太师家的魏灼华、光禄少卿家的窦若惜、杜御史家的杜清裳……那都是经过家族精心培养多年之人,谁手上没有一两手堪称大家的绝技?! 那个被商户养大的花芜有什么?! 会用竖笛吹两个上不得台面的江南小曲?! 到时候,上场一比,高下立判! 这个办法虽然不能立刻奏效,却可治本。 “可若她不上台比试呢?!” 皇贵妃冯朝云越听越觉得薛湘兰的办法好,随后,就想到了万一那花芜不肯上台去出丑,又该如何?! “那就要看皇贵妃的了……” 薛湘兰浅浅一笑,眼中透着说不出的恶意。 “言语相激,将她架在那里。” “这样,无论她上台还是不上台,咱们都赢了!” 如果她上台了,在台上出丑,她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如果她不下台,在台下露了怯,那她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只要多来那么几次,不信皇上还会这般喜欢她。 “主意是好的。” “可是,宫中哪有那么多宴会呢?”,皇贵妃冯朝云此时又是兴奋又是烦躁。 兴奋的是这个方法确实很好。 烦躁的是这个方法是软刀的杀人,实在是太慢了,远不如她之前行事那般痛快! 薛湘兰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皇贵妃冯朝云实在是个不能与之相谋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草吗?!整天就知道直接上手的打杀,就不能动动脑子?! “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没有宴会,就请皇后娘娘出面多办几场什么春日宴、赏花宴、皇后娘娘千秋宴、节令宴、开芳宴……” “再找些宫人传播花芜不学无术,被众位娘娘衬得如何俗不可耐,败坏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形象,先从败坏她在宫中的形象开始。” 一旦宫中人人都觉得花无不堪的时候,皇上也避不可免的要受其影响,那时皇上再看她可能就不是晶莹耀目的珍珠,而是乏味无趣的鱼眼珠子了。 薛湘兰的声音依旧柔和温婉,却裹满了毒药。 皇贵妃冯朝云眼亮如星,嘴角高高翘起,艳若桃李的脸上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疯癫。 …… 两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在屋里密谋如何暗害花芜时,半树碧绿的柳枝正在半开的窗前随风摇曳…… 第113 岂有此理! 翊坤宫。 什么?! 她们在琢磨着怎么让她失宠?! 没想到皇贵妃冯朝云居然和废妃薛湘兰联手了。 她原本还好奇为什么皇贵妃冯朝云自那次在翊坤宫碰壁后,就再也不来找她麻烦了,原以为是因为石嫫嫫让她知难而退却。 原来是对方一直贼心不死啊! 知道有皇上和石嫫嫫在暗杀下毒,对她都不好使,于是,换了方法了。 而那薛湘兰果然阴毒,竟然想釜底抽薪。 太坏了! 萧凛生辰六月,还有大半个月,就要到萧凛的生日了。 原本,她想着亲手给萧凛做道长寿面,祝他生辰快乐,便可以了。 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她得早做准备才是! “红芽儿,这两天你帮着我打探一下,看宫里的这帮美人们都会什么,打算在皇上的千秋宴上都表演些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知道了大家都表演什么,她也好决定自己表演什么。 就如同前世一般和其它女星同台时,她们可是什么都要知道的,比如那天那女星穿哪家的衣服、什么款式的、戴谁家的首饰、做什么样的发型以及她们要表演什么…… 这些统统都是情报,都是要收集的。 为的就是防止登台的那天,被别人比下去。 啧啧…… 宫中嫔妃们一下卷起来,怎么还让她莫名的有点小兴奋呢?! “这个没问题!” “交给我就好!” “别说她们擅长什么,就是她们摇裤是什么颜色的,我都能给打探出来!” 红芽儿无比自信地说道。 呃…… 谁要知道她们摇裤的颜色啊! 花芜给红芽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 这几日,翊坤宫的宫人们发现自家主子好像有心事儿,吃饭都不香了。 嗯……当然,这里面也有可能是那些个素食,主子有些吃腻了,所以,吃得不如往常欢快。 但是,她们还是觉得自家主子是心里有事儿,这才更加不爱吃饭了。 “主子,您可是有心事儿?!” 玉瓶沏了盏玉叶长春茶,递给花芜,小声地问道。 “这不是快到皇上的千秋节了吗?本宫正想着在皇上的千秋宴上,本宫表演个什么好……”,花芜有些蔫哒哒地说道。 做为一个顶流女明星,她会的东西自然也不少。 可是,有许多都不适合放在大兖朝这个古代来表演啊! 她若是给他来上一段女团辣舞,她怕他会将她直接打入天牢! 剩下的…… 乐器方面…… 她会大提琴、小提琴、钢琴……可哪有琴给她?! 竖笛这种东西,私下里吹上一曲,是情趣,却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总不能唱歌吧?! 她唱歌确实是挺好听的,不过,干唱歌……好像也不怎么行的样子。 在红芽儿去打探消息的时候,花芜也没闲着,一直在翻来覆去的想着自己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总不能真的在萧凛千秋宴的时候丢脸吧?! 当然,她也可以称病不去萧凛的千秋宴,让她们见不到她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出丑。 可是,红芽儿也说了,这两人商量的可不只是这次的千秋宴,也就意味着,就算她这次能躲过萧凛的千秋宴,可后面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宴会,她也不可能永远一场都不出席。 更何况,遇事躲避,也不是她的风格! 她的风格是要战便战! 她不但要战,还要在宴会上大出风头,狠狠地打她们的脸! 花芜气哼哼的想着,可是,一想到自己要表演什么,就又萎了。 真是没天理了! 她前世一顶流女星,竟然会被一场表演难住,真是岂有此理。 别着急! 她只是前世会的太多,一时没想到而已。 总会想到的! “娘娘要表演节目吗?!” “那太好了!” “娘娘那么美,到了那天,一定能一舞倾城!” 玉瓶兴高采烈地说道。 金盏也在一旁高兴得呵呵乐。 “你在傻乐什么?!” “她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家主子的斤两?!” “本宫从小长在商户之家,哪里学得过诗词歌赋、歌舞声乐过?!” 花芜见金盏也在傻乐,不由得嗔怪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那有何难?!” “主子从小便有灵气,随便一舞,便可倾城。” “小的时候,那家的大小姐不是为此没有为难小姐您吗?!” 金盏毫不在意地说道。 花芜想起来了,原主确实是个有灵性的,以前在那个商户家时,那个商户为了将自家嫡女培养好了送入高门做妾,曾重金请了一位舞姬教大小姐跳舞,原主只是偶尔看了几眼,便跳得像模像样,更难得的是原主还会自己编舞。 有一日,自娱自乐时,被那舞姬看见了,那舞姬见才心喜,想要收原主为徒,可惜被大小姐嫉恨给搅黄了,还辞退了那名舞姬。 “在你心中,你家主子什么都好!” 花芜对金盏嗔怪地说道。 “那是!” “我家主子,自是天下第一最最好!” 金盏得意地说道。 花芜瞪了她一眼,没有再理会金盏,只是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其它人都会表演什么?” 玉瓶想了想,便知道花芜在担心什么,于是开口说道:“景福宫的和嫔字写得好,满宫无出其右;清凉宫的瑾妃善丹青,妙笔生花;临华宫的静嫔擅古琴,可引得百鸟争鸣……” “当年三人合演,可是精彩极了,轰动一时。” 随后,玉瓶又说了宫中几个老人所擅长的技艺,可将花芜震撼得不轻。 说得她都有点期待景弘帝的千秋宴了,到时候,她一定要让景弘帝给她安排个好一点的地位,她要好好欣赏欣赏。 晚些的时候,红芽儿终于回来了,不但带回来各宫美人们所擅长的才艺,甚至连一些宫妃们想要表演时候,都打听出一些了。 花芜将这些情报综合分析了一下,决定还是打算跳舞。 原本她是想连唱带舞的,但是,考虑到这个时代也没有扩音器,她实在也没那个能力让歌声压过伴奏的乐器,所以,最后决定还是跳舞。 她想起有一年元宵晚会,她从上台表演过一曲《清平调》。 这是一首古曲,舞蹈源自宋代。 这首《清平调》曾经斩获过多次国家舞蹈大奖,她是特意和华国歌舞剧院的首席学的。 当时,她学完后,那位首席直说她有天赋,还想将她拉入华国歌舞剧院呢。 而当初她也凭借着这曲《清平调》霸榜热搜热半个月,还掀起了一阵学古典舞的热潮,网上到处都是跟她学跳《清平调》的视频。 她相信她拿出这曲《清平调》,一定不会出丑,反而会把其它人的脸打得啪啪响。 跳舞吗?! 红芽儿看着那张和她们海棠令主极为相似的脸,顶着这样一张脸,只把她们的脸打得啪啪响算什么?!那必须是要让她们惊掉下巴,悔不当初才是! “看在你和我们家海棠令主有些相似的地方,我来教你我们花界的《洛春赋》吧!” 红芽儿小下巴高高翘起,矜持地说道。 想当初,她们海棠令主为神界之主贺寿时,一曲《洛春赋》艳惊四座! …… 第114章 容贵人遇喜?! 正当后宫嫔妃们为了景弘帝的千秋宴做准备而满宫喧闹时,怡春宫突然传出来一条爆炸性的消息──怡春宫的容贵人有喜了。 清晖宫中,淑妃正在大发雷霆,地上满是碎瓷,连翘、丁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瑟瑟发抖地承受着淑妃的怒火。 “你们不是跟本宫说她没怀孕吗?!”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叫陈太医来见本宫!” “本宫要问问他怎么诊的脉?!” 知道容贵人遇喜了,淑妃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她明明已经叫她的人去给她诊过脉了,确认她没有怀孕,她才放下心的,这怎么会又怀了呢?! 现在宫中的消息都已经传开了,就说明容贵人肯定是怀上了,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娘娘,陈……陈太医他……他昨儿个喝多掉进护城河里淹死了……” 连翘抖得更厉害了,磕磕巴巴的说道。 淑妃愣了一下,若此时她还不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她就不是淑妃了。 没想到她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一个小小的容贵人,竟然隐藏得这么深,连她都骗过去了。 “好啊!好得很啊!” 淑妃怒极反笑。 姚书仪以为躲了上一次,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天真!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而已! 她若想除掉她肚子的孩子,有的是办法,否则,满宫也不会就只有她的皇儿一个。 她的皇儿在肚子里遭了别人的暗算,生下便体弱多病,若是景弘帝再有一个健康的皇儿,那大位就要彻底与她的皇儿无缘了。 这是她绝不允许的事情! “连翘,你知道该做什么?!”,淑妃面容阴狠,目光似寒针般,语气冰冷又残忍,“若是这次你再办砸了,就不用出现在本宫面前了!” “奴婢知道。” “定不负娘娘嘱托!” 连翘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喜极而泣地连连磕头,拼命保证着。 …… 永寿宫。 “什么?!容贵人遇喜了?!” “这怎么可能?!太医院的太医不是说他没怀上吗?这怎么又突然遇喜了?” 皇贵妃冯朝云满脸的阴鸷,丹凤眼中嫉恨之火熊熊燃烧。 “可能是之前月份较浅,加上之前的太医医术不行,所以没有诊出来吧……”,荷月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心里苦啊! 明知道她家主子见不得宫中有人遇喜,可是,容贵人已经遇喜了,若是她知情不报,日后被她家娘娘知道了,难免一顿责罚。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方公公,希望一会儿娘娘暴怒的时候,方公公能够为她美言几句。 可方公公却低首垂眸,一动不动,就像没听见一般。 自从兰月死后,皇贵妃是越来越疯癫了,一点点小事就要大发雷霆,责罚宫人,她们真的很怕会步兰月的后尘。 宫中已经多年没有喜讯了,怎么就又有人怀了?! 不! 她绝不允许! 能容得下淑妃那个病秧子皇子,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皇贵妃脸上缓缓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声音阴恻恻的说道:“荷月,你过来……” 荷月顿觉头皮一麻,却又不得不壮着胆子,慢慢走到皇贵妃冯朝云身前…… …… 容贵人遇喜的消息,同样传进了慈宁宫冯太后的耳中。 “容贵人遇喜了?!” 冯太后先是欢喜,可随后,又皱了皱眉,语气怀疑地问道:“不是骗哀家的吧?可不要像上次一样又让哀家空欢喜一场!” 掌事嬷嬷笑道:“太后娘娘放心。” “这次是千真万确的,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到时候,若是生下位小皇子,就可以抱养在您身边了……” “恭喜太后即将得偿心愿。” 掌事嬷嬷极会说话,三言两语,便将冯太后哄得笑不拢嘴,心花怒放。 “是啊!” “时隔多年,宫中终于又传出喜讯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曹贵太妃也在一旁笑得温婉,语气轻柔,更显得情真意切。 “是好事!” “大好事!” “果然还是早就应该选秀的!” “这个容贵人是个有福的!” “祥蓉,传哀家的懿旨,宫中已多年没有喜讯,容贵人怀龙嗣有功,特晋封其为婕妤,册封礼待她日后平安产子之后再行举办……” “另外,开哀家的私库,挑些好东西送到怡春宫去……” 冯太后眉开眼笑地说道。 “太后娘娘,容贵人是个年轻的,初次遇喜,怕是难免慌乱,您要不要派个嬷嬷过去照顾?”,曹贵太妃很是贴心地建议道。 “你这话说的对。” “这个孩子对哀家来说很重要,哀家是得派人照顾着才成……” “祥蓉,你再挑两个嬷嬷送过去。” “务必要那种认真负责、细心周到的。” 冯太后被曹贵太妃提醒后,又连忙说道,随后,又拉着曹贵太妃的手说:“还是你细心啊……” 曹贵太妃又说了会子趣话哄着冯太后,随后,才找借口离开,待出了慈宁宫的宫门后,曹贵太妃脸上的笑意顿消,面罩寒霜,抽出帕子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扔掉帕子后,才冷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次容贵人不是已经嚷着肚子疼了吗?她肚子里怎么可能还有孩子?!” 掌事嬷嬷素桂低头在曹太贵妃耳边飞快地轻语道:“很可能是那个容贵人根本就没有喝下我们下的毒,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 “没想到,我竟是小看了这位容贵人。” 她们并不会管容贵人和孟贵人到底怀没怀,一般都是直接下药。 若是没怀,那么那个人以后也不会怀了。 若是怀了,那么那个孩子肯定会流掉。 就算到时候事发,也可以推到淑妃身上。 却没想到那个容贵人虽然年轻,却这么狡猾,根本就没有喝她们的药,可是把她们给骗了。 “找机会除掉这个孩子。” “冯太后身边绝不能允许有孩子!” 曹贵太妃冷冷地说道。 只有冯太后身边没有孩子,她才可能会在日后站在小九这边。 素桂轻声领命,眼中暗光闪烁。 在这后宫之中,怀上不算本事,能生下来养大才算本事。 她们的机会还多着呢…… …… “容贵人遇喜了?” 正在养心殿处理政务的景弘帝听到秦忠来报,长眉不由微微一蹙。 “是的。” “太医院今天给容贵人请平安脉的时候诊出来的,已经有三个月有余了。” 秦忠高兴地说道。 太好了! 他们大兖朝终于又有新皇子了降生了。 前几年,诺大的皇宫就只有一个淑妃的三皇子,三皇子体弱多病,一年得有大半年的时间需要静养,这样的身子,日后,如何能继承大统?! 现在可好了,容贵人也怀上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好兆头,代表着日后皇上子嗣绵迭。 “皇上,您要不要去看看?”,秦忠满脸喜气地说道。 景弘帝萧凛凤眸微眯,淡淡道:“告诉容贵人,朕晚上会去看她。”,说完,便不再理会秦忠,复又低首忙碌起来。 “是。” 秦忠低声应道,不敢再说什么。 心里却是在想看样子容贵人在皇上心里也就一般般吧,连怀了孕,皇上都没说第一时间扔下政务去看她。 …… 第115章 扮做贤妃模样! 怡春宫。 “恭喜小主儿!贺喜小主儿!” “小主儿可算苦尽甘来了……太后封了您为婕妤,养心殿也传话来了,说是皇上晚上会来看您……” 清漓站在床前看着倚床而坐的容婕妤姚书仪,不禁满眼激动。 三个月啊! 她们主子终于晋升了! 皇上也终于又要走进她们怡春宫了,这都多亏了小主儿肚里的皇子。 有了肚里的这个皇子,皇上肯定会多来看她们小主儿的。 “让郑太医对外说本小主儿这是第一胎,怀的辛苦,胎像有些不稳……”,容婕妤姚书仪摸着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脸上虽有喜色但不多,美眸微眯道。 “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呀?” “郑太医说您肚子里的这一胎,脉像结实有力,怀得很好啊……” 清露有些不解地问道。 现在满宫就淑妃有一个病殃殃的皇子,皇上和太后肯定盼着要一个健康的皇子啊,不是应该对外告诉大家您这胎怀得很好,定能生出个健康结实的小皇子吗?! “你们忘了当初的陈太医了,这宫里不知多少人盼着本小主儿生不下来皇子呢?” “示敌以弱,这是一。” “其二……若本小主儿不说怀得不好,皇上会时时惦记,日后好常来怡春宫吗?!” 容婕妤姚书仪杏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虽说她被封了婕妤,很高兴。 可是,这婕妤是太后封的,并不是皇上封的。 而且,对于皇上没有第一时间来看她,容婕妤姚书仪心中很是有些失落和幽怨。 后宫已经多年没有遇喜,她可是很有可能为景弘帝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的,她原以为景弘帝会欣喜若狂,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会来到怡春宫。 “小主儿,皇上肯定是政务繁忙,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您的。” “等皇上忙了政务,一准来看您。” 清漓连忙上前安慰道,“而且,皇上虽然没有马上来,可是却赏下来一堆的好东西呢……各种金银首饰、皮毛布料、珐琅摆件,件件精美绝伦。” “怕您没有胃口,皇上还叫人特意送来的好多新鲜的贡品水果。” “以前咱们宫里可没有,现在咱们宫里也有了,像是江南的凤尾柑、小金桔、软子石榴、宣滨的佛见喜梨、德庆的蜜瓜……” 清露也在一旁一个劲儿的点头。 “这些算什么?” 容婕妤姚书仪被清漓哄得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目光从堂前的一件件赏赐之物上划过,眼底带着欢悦的野心,“这些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日后她会得到的更多! 包括大兖的天下! 不过,在那儿之前…… “吩咐我们的人,都把眼睛擦得亮一些。” “现在本小主怀孕的事儿已是满宫皆知,这里面有得是人不想看到本小主儿顺利生下皇子……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暗害本小主儿,日后怡春宫里的吃食用品要仔仔细细的检查,尤其是入口的东西,更要小心谨慎!” “你们都知道的……若是这个孩子出了什么差错,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容婕妤姚书仪抚着肚子,眼中厉光一闪而过。 “是!” “请小主儿放心,奴婢们一定会拼死护住小主子的!” 清漓和清露心中一悸,双眼陡然变得锐利。 “行了!” “快给本上主儿梳洗一下,上个虚弱一点儿的妆,怕是一会儿皇上就要来了……” 容婕妤姚书仪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后想了想,眼中闪过一抹犹豫,“给我往贤妃素日里病弱的样子打扮……” 清漓和清露一怔,面色有些迟疑,又有些不忿。 “去吧!” 容婕妤坚定地说道。 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她已经让郑太医看过了,她肚子里的这个是个皇子。 她必须得保住这个皇子。 可后宫里想让她生不下来的人太多了,只单靠她的力量,她怕她保不住这个孩子。 从皇上没有第一时间来看她,她便知道她在皇上心中不过尔尔,她必须得让皇上心疼,也必须得让皇上重视这个孩子。 皇上不是喜欢贤妃吗!? 可惜贤妃体弱,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 若是她打扮得像贤妃那般,皇上会不会看到她就想到了贤妃怀孕的样子,哪怕明知道她不是贤妃,他也会不自觉得将她代入到贤妃,而心疼和珍惜。 虽然学得贤妃那病娇柔弱的模样,让她感到耻辱,但为了孩子,她可以忍。 于是,在景弘帝萧凛处理完政务,踏进怡春宫时,看到的就是张宛如清水出芙蓉般的小脸,长发没有挽起,只是散下来披着,虚弱地倚在床上,像小鹿般的眼睛里盈满了不安,“皇上……” 声音软绵绵,似能掐出水来一般。 “你不要动。” “既然怀了身子,请安这些俗礼便免了吧。” 景弘帝萧凛来到床边坐下,按住了想要起身行礼的容婕妤。 对于容婕妤的装扮和姿态,景弘帝眼波微闪,却什么也没有说。 “皇上,您终于来了。” “嫔妾好想您啊……” 容婕妤姚书仪对着萧凛露出一个怯怯的微笑,像是清晨沾了露水的荷花般,清丽美好,撒娇道。 “听太医说,你这胎怀得辛苦,胎像有些不稳?” 萧凛的目光露在容婕妤姚书仪微凸的肚子上,凤眸黑沉,眼神复杂。 “是的。” “皇上,嫔妾很害怕……” 容婕妤轻轻地说道,杏眼中满是惶恐和不安,似是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有些手足无措。 “不用担心!” “这次来,朕给你带了两个嬷嬷来。” 景弘帝萧凛一挥手,从门外走进两个嬷嬷,一个胖一瘦,“这个是孙嬷嬷、这个是王嬷嬷。” “她们两个一个极善照顾孕妇,一个极善照顾婴儿。” “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这两人。” “有这两人在,你就不用担心了。” 说完,景弘帝萧凛又看向两个嬷嬷,神色肃然道:“朕将容婕妤交给你们两个了。” “记住!” “务必保护好容婕妤和她肚里的孩子。” “这宫中……绝不允许再有孩子出事了!” 景弘帝萧凛说到最后一句时,凤眸锐利如剑,让人心悸。 “是!” “老奴们定会保护好容婕妤及小皇子的。” 两位嬷嬷凛然道。 容婕妤姚书仪见皇上也赏给她两个嬷嬷,心中欢喜不已,这代表着皇上对她的看重,果然,她学贤妃的模样是有用的。 “可是,太后也送了两个嬷嬷来……嫔妾只是个婕妤,用四个嬷嬷,怕是要被别人说嘴的……”,容婕妤姚书仪拼命压住上翘的嘴角,故意小小声地说道。 “那样的话……” “太后的两个嬷嬷便退回去吧!” 景弘帝萧凛垂眸,淡淡地说道。 啊?! 容婕妤姚书仪傻了眼。 …… 第116章 真是气死我了! 容婕妤原本想着若她有四个嬷嬷可用,那满宫的人便会都知道她是如何受太后和皇上的看重。 她那样说,也只是说说而已,心里是希望皇上可以出面替她撑腰的。 可是,皇上却要送走太后送来的两个嬷嬷。 这让容婕妤姚书仪如何舍得?! “这……这不好吧?!” “若是把太后她老人家送来的两个嬷嬷退回去,太后会生气吧?” 容婕妤姚书仪咬了咬下唇,故意为难的说道。 “怎么?你不舍得?!” 景弘帝萧凛似笑非笑地看着容婕妤姚书仪,那目光深如深渊,让人难以捉摸。 看到景弘帝萧凛的这个表情,容婕妤姚书仪的心飞快地跳了跳,直觉告诉她最好顺着景弘帝萧凛的意思来做。 容婕妤姚书仪连忙挤出一丝微笑,有些委屈地说道:“怎么会呢?” “臣妾有皇上送来的两个嬷嬷,就足够了。” “嫔妾人微言轻,只是怕太后迁怒罢了。” 说出这句话,容婕妤姚书仪心像滴血般的疼。 太后送了两个嬷嬷,皇上也送了两个嬷嬷,若是能都留下,她绝对会是后宫第一得意人。 景弘帝的后宫从没有人有过这样的盛宠呢! “相信朕!” “太后送来的东西,你最好小心。” 景弘帝萧凛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凉薄又森冷。 容婕妤姚书仪吓了一跳,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东西,可还没等她细想,便见景弘帝萧凛站起身,道:“罢了!” “你说的也对!” “若是你退回这两个嬷嬷,怕是太后会迁怒于你,还是朕亲自去说吧!” 说罢,也不待容婕妤姚书仪再说什么,便拂袖离开。 容婕妤姚书仪此时心绪纷乱。 皇上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极不喜太后送来的两位嬷嬷…… 容婕妤姚书仪知道太后对她如此盛宠,完全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甚至她的孩子刚出生之后就有可能会被太后抱去,养在太后身边。 对这些,她心里头早就有了准备。 她并不在意,孩子被太后抱走,甚至还巴不得这孩子被太后抱着养在身边。 若是这孩子能被太后包养在身边,那他的身份一定贵重无比,待日后夺嫡时,也是他重要的资本。 可皇上却对太后如此防备! 为什么?! 难道,这么多年宫中没有新嗣落地,都是因为太后的缘故?!这不可能宫中人人都知道太后盼孙子盼的两只眼睛都快要绿了,太后怎么可能残害皇上的子嗣?! 可是,皇上也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个样子来。 “快!清漓!清露!快给太后送来的东西仔细检查一下。” 此时,容婕妤姚书仪也顾不得装柔弱了,一迭声地吩咐道。 …… 慈宁宫。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 冯太后看着被领回来的两个嬷嬷,气得脸色煞白,指着景弘帝萧凛的手都直哆嗦。 “没什么!” “钦天监说容婕妤肚子里的孩子与太后相克,为了太后的身体康健,朕只得把太后送去的人给领了回来……” “太后放心,容婕妤那儿,朕已经另派了人去伺候。” 坐在紫檀缕空福寿莲花椅上的景弘帝萧凛轻扣着大拇指上墨玉扳指的内侧,漫不经心地说道。 “皇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哀家会与哀家的皇孙相克?!” “钦天监的人呢?!敢如此胡说八道,挑拨皇家亲情,哀家要砍了他的脑袋!” 冯太后无比震怒。 皇上这是明摆着对她不满,不想让她抱养容婕妤的孩子,特意来敲打她的。 “若不是相克?!为何被您照顾过的孩子,一个个的都没能留住呢?!”,景弘帝萧凛抬起头,直视着冯太后,凤眸锐利,逼人心魄。 冯太后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太后,您自己好好想想吧……”,景弘帝萧凛看着太后茫然的样子,淡漠地说道,随后,起身离开了慈宁宫。 结果,刚出了慈宁宫的门,便被怡春宫的清漓拦住了,清漓满脸泪痕,眼底恐慌,无比焦急地说道:“皇上,您快去看看我们家主子吧。” “我们家主子受了惊吓,现在肚子疼……” 整个皇宫,因为容婕妤的肚子而彻夜长明,无数太医被叫进了怡春宫,进进出出,一直折腾得快要天亮…… …… 翊坤宫。 “娘娘,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捋猫?” 金盏从外面回来,一脸焦急地说道。 身后跟着的小宫女们,脸色也不太好看。 太后给容贵人晋了位份,封了婕妤。 她现在是容婕妤了! 还未生呢,就先晋位了,那待她生了之后,还不得再升一级啊?! 那容贵人从进宫后,就不停地给她家娘娘使绊子,处处都要比着娘娘。 现在她遇了喜,更不得了了。 “太后喜欢得不了,还特意赏了一堆的好东西送到怡春宫去,还特地送了个嬷嬷前去照顾,皇上也送去了两个……” “前两天说是容婕妤受惊,半个太医院的人都被叫了去,连鹤神医都去了,一直折腾到天亮,直到现在鹤神医还没回呢……” 身后的小宫女们也跟着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现在,她们怡春宫的人走在外面,下巴抬得恨不得比天都高……” “从司物局领了东西回去,一路上大声的显摆皇上、太后对她们主子这一胎有多看重,那叫一个趾高气扬……” 金盏一边说,还一边学,那模样十分滑稽,都把花芜给逗笑了。 “也不知道她们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遇喜了吗?!” “咱们主子这么得宠,三个月升得二品贤妃,皇上夜夜留宿翊坤宫,咱们得意了吗?!” “还不是谦逊低调,哪像她们……哼!……小人得志!” “最可气的是那怡春宫的人见到咱们翊坤宫的人,还特意说得更大声了,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显摆她们怡春宫的威风……” 现在宫里人都说贤妃要失宠了,怡春宫的要得意了。 “啊!真是气死我了!” 金盏越想越气,不由得低声尖叫起来。 若不是不想给主子惹麻烦,她高低得给她们两句。 婕妤怎么了?! 她家主子还是正二品贤妃呢! 花芜听到金盏她们的话,心里想着姚书仪定然是风光的啊! 宫中已多年不曾有喜讯了,太后盼望孙子,想抱来自己养,眼睛都快想红了。 萧凛与太后不亲,太后早就想抱养一个孙子,从小养在自己身边,然后,将皇帝换了。 而姚书仪…… 她只想让她的儿子做皇上! 至于,被太后抱走,她会不会不舍得?! 那不会! 她的心……硬着呢! 只可惜,书里姚书仪的第一个孩子没能保住,她也因此才发现藏在太后身边那位曹贵太妃的真面目。 待她再有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让太后养了。 至于……她的位份?! 她记得因为她知情识趣,把孩子让给了太后,太后特意将她的位份提升为妃了。 这个晋升速度,不可谓不快啊! 眼看这就要撵上她了! 太后送了两个嬷嬷,皇上又送了两个嬷嬷,还连着三日宿在了怡春宫,难怪外边的人会觉得她会失宠了。 啧啧…… 失宠是不可能失宠的! “行了!我不休息了!” “石嫫嫫,咱们去练舞去吧!” 她最后决定跳红芽儿给她的《洛春赋》,只是这舞蹈难度太大了,她跳了几天,便总想抓机会偷懒。 现在看来,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偷懒了,若是真的被姚书仪抢走了她的大型充电宝,她还怎么回家?! 那必须得抢回来啊! …… 第117章 他都一定会抢过来! 宫中随着景弘帝即将到来的千秋节和容婕妤遇喜两件事情而越发的喜庆热闹,似乎所有的人都在为这两件大事而忙碌,可在御花园幽静偏僻的一角,妼贵妃楚惊月正在凉亭内弹琴,那琴声幽怨哀愁,如泣如诉。 青芷、青霜捧着香炉、茶水立在身后,看见自家娘娘的憔悴的背影,满满都是心疼。 皇上先前是整日在贤妃那里,现在,又整日的在容婕妤那里,难道,皇上就真的忘了自家主子不成?! 这宫中美人如云,一批又一批的秀女就如同这御花园内年年盛开的鲜花一般,永无止尽。 今天有贤妃和容婕妤在,那后日是不是又有其它的美人冒出来?! 难道……裴大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她家主子是女帛星,可是,皇上却是大兖朝唯一一个不受诅咒所困的人。 那她家主子又该怎么办?! 这些日子,自家娘娘过得有得纠结和痛苦,她们做为贴身的大宫女,全都看在眼中。 现在,满宫都在为皇上即将到来的千秋节和容婕妤的遇喜而欢庆,谁又能留意到她们家主子有多不安和患得患失?! 难得,今天娘娘说想要出来走走,却躲在这里弹琴…… 青芷急啊! 娘娘!您不开心、您不高兴、您委屈,您得和皇上说啊!哪怕您不说,您弹琴也要弹在皇上的必经之路上啊!您躲在这里弹得这么伤心又有什么用?! 只有我和青霜会心疼您啊! 就在青芷心里胡思乱想之时,突然,一阵鼓掌声打断了妼贵妃凄凉幽怨的琴声和青芷的胡思乱想。 “谁?!” 妼贵妃楚惊月的琴声戛然而止,她秀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好一曲《幽兰操》,贵妃娘娘琴艺非凡,本王一时听得入迷,忘了通报,还望娘娘莫怪。”,一道慵懒而又随意的声音从花丛后的阴影中传来,随后,一个人便从分花拂柳处缓缓走来…… 云间贵公子,玉骨秀横秋。 来人好看的桃花眼隐隐含笑,薄唇上翘,勾勒出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容貌与景弘帝萧凛有几分相像,只是景弘帝萧凛眉眼间透着冷峻威严,而他的眉眼间透着说不出的肆意与风流。 身着华服,衣袂飘飘。 来人一举一动皆显贵气不凡,若是行走在外,怕是得引得无数美人儿侧目,暗生情愫。 曜王萧璟?! 他怎么会在这里?! 妼贵妃楚惊月乍见到与景弘帝萧凛有几分相似的脸,不由得一阵恍惚,随后,便沉着俏脸,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啧啧……” “贵妃娘娘也太凶了!” “好歹咱们也是旧相识,难得相遇,贵妃娘娘就不想与在下叙叙旧吗?!” 曜王萧璟眼波流转,眼神中闪烁着玩味与挑逗。 “本宫与你没有什么可说的!” 妼贵妃楚惊月俏脸含煞,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未曾想到,自己居然在这里遇上了曜王萧璟。 想必是景弘帝萧凛的千秋节马上就要到了,这些个王公大臣在那一日,都是要进宫为景弘帝贺寿的,听说连镇守西北的大将军墨战风也会特意赶回来。 身为皇弟的曜王萧璟又怎么会不来!? 而曜王萧璟深受太后喜爱,太后简直拿他当半个儿子看待,每次曜王萧璟进宫,太后对他都是依依不舍,恨不得留他多在宫中住几日,这次这么大好的机会,太后又如何会不留曜王萧璟小住?! 可他怎么来了御花园?! 他……是故意来找她的吗?! “怎么会没有可说的呢?” “贵妃可是生气了?!” “是本王的过错,打扰了贵妃的雅兴!” “适才本王路过御花园,被琴声吸引,不由自主地寻了过来。” “贵妃的琴声,仿佛能直达人心,如泣如诉,让本王也为之动容。” “这可是贵妃特意为皇兄在千秋宴上准备的表演?!” “那皇兄可是太有福气了……” 面对妼贵妃楚惊月不怎么客气的态度,曜王萧璟毫不在意,只是以扇击掌,很自然地走到凉亭石凳上坐了下来。 “见过曜王爷!” “给曜王爷请安!” 青芷和青霜面面相觑,连忙半蹲着给曜王萧璟行礼问安。 “曜王谬赞了!” “随意弹弄几下,当不得曜王如此赞美。” “这种小技,又如何能登得上皇上的千秋大宴?!” 妼贵妃楚惊月冷冷地回答,目光低垂,眉眼间有着一丝散不开的淡淡的哀怨与忧愁。 妼贵妃楚惊月长得本就是艳冶柔媚,靡颜腻理,只是她一向是清冷自傲,硬是生生压下了她满身的媚意,宛如冰封的美人,让人只敢远观。 可如今妼贵妃楚惊月满脸的失意,浑身上下都透着柔弱哀伤,柔弱妩媚,不自觉的风情万种,媚态横生,勾人魂魄。 “听闻皇上最近极宠贤妃,怡春宫的容婕妤也怀孕了……” “贵妃娘娘心里不好受吧?!” 可曜王萧璟眼中却无半点怜惜,依旧淡淡地说道。 “萧璟!你是来嘲笑本宫的吗?!” 妼贵妃楚惊月大怒,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与受伤,身子都是微微的颤抖。 “不敢!” “本王只是想来问问贵妃可曾后悔?!” 曜王萧璟垂眸,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当初你入宫前,本王曾问过你,可曾后悔……如今,本王依旧这般问你……楚惊月,你可曾后悔?!” 妼贵妃楚惊月身子颤了颤,纤长的睫毛沾了湿意,却咬牙切齿,道:“本宫不悔!” “萧璟,你死心吧!” “本宫不会喜欢你的!” 说完,急急便冲出凉亭,头也不回地离开。 “贵妃娘娘,你若后悔了,可来找本王!” “本王的这句话,一直有效!” 曜王萧璟看着妼贵妃楚惊月狼狈离开的背影,高声说道。 可妼贵妃楚惊月的脚步只是一顿,便再毫不犹豫的离开,背影都透着决绝。 直到妼贵妃楚惊月的身影消失在假山之后,曜王萧璟薄唇微勾,此时,他俊美的脸上哪还有半分情意,眼角眉梢都透着凉薄。 真有意思! 如此尤物,皇兄便当真舍得冷落?! 他对楚惊月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她若是萧凛心爱之人,那他就很有兴趣了。 她不是女帛星吗?! 皇兄当真不爱她!? 那皇兄爱的是哪一个?! 是妼贵妃楚惊月还是那个贤妃花芜?!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他都一定会抢过来。 也不知为什么,他自小就看萧凛很不顺眼,凡是萧凛喜欢的,他都一定要抢过来。 江山是! 美人亦是! 若不然,这人生就实在是太无趣了。 …… 第118章 来了!冲着她来了! 回到合欢宫中,妼贵妃楚惊月将青芷和青霜赶到殿外,一个人怔怔地坐在书案前,手上拿着一枝极品羊脂玉发钗,那发钗雕刻成玉兰花的形状,每一片花瓣都雕刻得栩栩如生,触手温润,似是能闻到花香一般。 那是他送她及笄的生辰礼! “玉兰花开,春去秋来,物是人非……”楚惊月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之色。 是她对不起他! 初见曜王萧璟,她便对他心生好感。 她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他,直到她无意间见到了平定西北得胜回朝恍若天神的景弘帝萧凛,她才知道她究竟爱的是谁。 于是,她拒绝了他的提亲,毅然决然地进宫选秀,成了为景弘帝萧凛的嫔妃。 他应当是恨她的! 从那儿之后,他每次见到她,语气都带着讽刺和恨意。 如今,他是听到了宫中的流言,所以,他是特意来嘲笑她的吧?!他……还没有放下吗?! “萧璟……” 妼贵妃楚惊月一滴清泪砸在了玉兰花钗上,喃喃道。 你这又是何必?! 殿外清芷和清霜脸色微白,胆战心惊,不知所措。 曜王萧璟,也太大胆了! 他怎么敢和自娘娘说那样孟浪的话?! 这若是让外人听见了,自家娘娘可怎么办?! 而且,那只白玉兰花钗,自家娘娘怎么还留着?!这若是被别人发现了……青芷和青霜同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去。 对于,自家娘娘和曜王萧璟那段情,她们那时做为自家小姐的贴身丫鬟,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总的来说,是自家小姐对不住人家曜王萧璟。 是小姐先动的心,大胆示爱,追的曜王萧璟,又是自家小姐移情别恋,爱上了当今皇上,将曜王萧璟狠狠抛弃。 两人诀别的那个雨夜,曜王萧璟看向自家小姐的眼神,是那般的狠戾疯狂,让人害怕,她们直到现在想起,一颗心都会突突乱跳。 生怕曜王萧璟会对自家小姐由爱生恨! 曜王萧璟在朝中总爱与皇上唱反调,也是从那天起传出了花心浪荡的名声,她们好怕曜王萧璟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有次皇上巡视民间时,遇上刺客,受伤颇重,当时便有传言说若是皇上不幸身亡,曜王萧璟无疑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 当时,她们怕极了。 若是曜王萧璟真的登上了皇位,他会如何对自家小姐?! 会不会将小姐囚禁起来,永不见天日,成为他一个人的禁脔?! 所幸,最后皇上没有事儿,一切都只是皇上麻痹刺客的假消息而已。 她们原本想着,只要有皇上在一天,曜王萧璟就不会对自家小姐怎么样。可是现在,自家小姐好像是要失宠了,那曜王萧璟又缠了上来…… 天啊!她家小姐可怎么办啊?! …… 合欢宫再怎么忧愁挡不住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在千秋节来临的那天,御苑内外张灯结彩,金碧辉煌的宫殿,被各色灯笼点缀得如诗如画。 无数宫人们穿梭其间,忙碌而有序,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悦。 御宴之上,珍馐美味琳琅满目,丝竹之音绕梁不绝,百官齐聚,共贺圣上千秋。 虽然,太后因身子不适,没来参宴,但千秋宴的盛况却丝毫未减。 景弘帝萧凛左边坐着皇后冯元蘅,右边坐着皇贵妃冯朝云;下首第一排左位便坐着妼贵妃楚惊月,对面则坐着花芜;下首第二排则分别坐着瑾妃和柔妃;下首第三排则坐着淑妃和平妃……再往下则是瑞嫔、祥嫔 福嫔以及和嫔四嫔;她们再往下则是昭容、婕妤、贵人、美人之类的嫔妃,以今年新选秀入宫的为多,如刘贵人、孟贵人、魏美人、杜美人、窦美人…… 花团锦簇,莺声燕语。 而群臣亦是按品级落座,觥筹交错间,不时有武将对皇上恩德的颂扬,也不乏文臣对皇上的诗词祝贺。 景弘帝萧凛来者不惧,无论是谁祝酒,他都会上喝一杯。 没过一会儿,便有大臣献礼,礼物五花八门、件件精美、巧夺天工。 在看到山西布政使送上来的一座半人高的牛角虾雕,花芜的眼睛顿时就黏在上面挪不开了。 太精美了! 简直像真的一样! 那虾须细若游丝,晶莹剔透,柔软而富有弹性,上面一只只虾子仿佛随时都能动起来一般,看到它就像看到了无数只虾子在水中游弋一般。 真是鬼斧神工!精美绝伦! 花芜眼中的喜欢,被景弘帝萧凛看在了眼中,他凤眸划过一丝笑意,嘴角微勾,叫过秦忠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秦忠看了一眼像猫儿看到鱼似般眼馋的贤妃,心中也是一阵莞尔。 花芜并不知道,只因她多看了几眼这座牛角虾雕,景弘帝萧凛便已叫人将这座牛角虾雕送去了翊坤宫。 “王爱卿这礼物送得不错,朕很是喜欢。”,景弘帝萧凛浅笑着对山西布政史王大人说道。 山西布政使王大人没想到自己送的并不算名贵的牛角虾雕竟然得到了皇上的欣赏,一时间,竟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山西穷啊,他又不愿意盘剥下属,于是便找了这材料不算名贵,但难得匠人手艺出众,新鲜野趣的虾雕呈上,他原本还生怕皇上见他送得不够名贵而生气,却不想皇上竟如此平易近人,还特意夸了他的礼物。 想必是想告诉大家,礼物只是个心意,无分贵贱,不想加重他们的负担。 果然,景弘帝是大兖朝千古难遇的名君。 士为知己者死! 他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山西布政使王大人眼含热泪地退了下去。 随后便有翰林院掌院送上失传已久的有“书圣”美名的陈毅之的《梦希宝帖》,殿中文臣无不噪动,就连景弘帝萧凛也不禁拿在手中先睹为快,花芜却兴趣缺缺。 写的就是嘛?! 鬼画符一般,没兴趣呀。 “贤妃莫不是不喜欢?看起来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这可书圣陈毅之晚年所书,运笔从容,气韵流畅,清劲绝尘……天下读书人无不奉之为至宝,诚属稀世之珍呢……” 皇贵妃冯朝云突然开口,语气似是调笑般地说道。 因为《梦希宝帖》的现世,此时宴会上连丝竹之声都停了,无数文官都在眼巴巴地盯着景弘帝手里的这幅《梦希宝帖》,一时间,宴会上极为安静。 皇贵妃冯朝云的这句调笑,似是嫔妃们之间的玩笑,却因为宴会的一时安静,让所有人都听了个正着。 来了! 冲着她来了! 皇贵妃冯朝云一开口,花芜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 第119章 这个贤妃,真是伶牙俐齿!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在皇上面前点出她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吗?! 花芜心中的小人儿撇撇嘴,但面上却是站起身来,极为恭敬柔顺地说道:“臣妾出身微寒,只学了些《女训》《女则》之类的书,对于这书法之道,实乃门外汉,未曾有幸深入钻研。” “但每每听闻书圣陈毅之的大名,心中还是由然会生出一股敬意。” “今日得见真迹,更觉其笔力遒劲,气韵生动。” “臣妾虽不懂其中门道,却能感受到这幅真迹带来的震撼” “只是臣妾才疏学浅,难以言表心中所感,倒让皇贵妃娘娘见笑了。” 花芜说到这里,微微欠身,姿态谦逊而不失优雅。 花芜这番说词不卑不亢,立刻博得许多大臣的好感。 女子无才便是德! 贤妃虽说书读得不多,但是,性情温良、仁善贤淑,侍皇帝以忠,尽心尽力,当得这个“贤”字。 景弘帝萧凛则想起花芜写了多日依旧是胖胖的两个字“花芜”,心中不觉一阵好笑,花芜的字和花芜一样可爱,不由得又多看了花芜两眼,眼底满是宠溺的笑意。 一场危机,就这么被花芜化解于无形。 皇贵妃冯朝云脸色难看,还不得不挤出笑容,桌子底下的帕子被她搅成了一团儿。 这个贤妃,真是伶牙俐齿! 不过,没关系! 这可还不算完呢! 皇贵妃冯朝云心中恨恨地想着。 翰林院掌院下去之后,送上来的便是安徽总督的礼物,居然是由一块粉翡制成的一整套头面首饰,十八子的手串、瓜型粉佩、粉色山茶花玉簪、同款耳坠、粉碧点翠桃子发簪、粉翡蝶恋花璎珞……最惹眼的还要属其中的一个由粉翡、珍珠、点翠制成的重楼牡丹花冠,华丽无伦,耀眼春华。 花芜的眼睛一下就直了,目光黏在那上面,挪都挪不开,满眼都是想要、喜欢、好漂亮。 不只是花芜的眼睛直了,满宫嫔妃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那顶重楼牡丹花冠上,如此美丽的花冠,谁不想要?!就连皇后都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景弘帝萧凛看到花芜馋猫儿似的样子,又想笑了,他再次挥手召来了秦忠…… 看着小太监走上前,将那份礼物带走,花芜的目光还恋恋不舍…… 瑾妃将花芜满眼的不舍看了个正着,同时她也看到了皇上两次看向花芜的眼神和他挥手叫秦忠的样子,她心里有种预感,这两样东西怕是要落到花芜的手里了。 瑾妃赵幼悟看到景弘帝萧凛看向花芜时那满眼的宠爱,心里一酸。 安徽总督送这由一整块粉翡雕刻出来的首饰,很明显是让皇上一样一样赏人的,可是,皇上竟然把一整套头面都给了花芜。 花芜何德何能?! “你也不喜欢贤妃?!” 耳边忽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瑾妃寻声望去,却见说话的人是妼贵妃楚惊月,她的眉头舒展开来。 “不喜欢!” 皇上待她一片真心,可…… “她看皇上的眼神与后宫其它众嫔妃们看皇上的眼神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欲\/望,没有半丝真心……” 瑾妃为皇上不平,所以,她讨厌贤妃花芜。 妼贵妃受宠时,她之所以不讨厌妼贵妃,是因为宫里只有妼贵妃楚惊月和她一样是真心爱着皇上的,她们看皇上的目光是一样的。 瑾妃冷漠地说道。 妼贵妃既感动又委屈,一双妙目不由幽怨地看向景弘帝萧凛。 感动的是瑾妃能明白她的心意;委屈的是皇上已经看了贤妃好几眼了,却一眼都没有看她。 这时,她不禁希望皇贵妃冯朝云能如往常一样找她的茬,这样也好让皇上能注意到她。 妼贵妃想让皇上注意到她,可是,她又不到像其它嫔妃们那样阿谀奉承、献媚取宠,那样是在折辱她! “贵妃不必如此郁郁寡欢,皇上对贤妃也不过是一时新鲜兴起而已,终有一日,他会看清贤妃的真面目的。”,瑾妃轻声安慰着妼贵妃。 终有一日,皇上会发现满宫中只有她们对皇上是真心的。 妼贵妃整个人都有被安慰到,她一改往日的哀愁与幽怨,重新挺直了脊背,又变回了那个清高自矜的贵妃,只见她浅笑道:“瑾妃日后若是有空,不如来本宫的合欢宫坐坐……” “定然!” 瑾妃也浅笑应下。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妼贵妃和瑾妃都清冷的人,与旁的妃子也不熟,难得意气相投,两人偶尔低声耳语,倒也相处融洽。 花芜可没管妼贵妃和瑾妃都在蛐蛐些啥,她光看朝臣们送的礼品,便已经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了。 啧啧…… 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这么多好东西,搞得她都想把萧凛搞掉,自己当皇帝了。 花芜偷偷看了眼萧凛,目光无比火热。 景弘帝萧凛接收到了花芜火热的小眼神,只以为花芜是想他了,不禁脸皮有些发热,这个阿芜,就算他有些时日没到翊坤宫了,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看他啊! 不知羞! 可心里却一阵甜过一阵。 景弘帝萧凛决定了,等散宴后,就去翊坤宫看花芜。 否则,还不知阿芜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呢。 一个时辰之后,朝臣们的礼物总算送完了,接下来便是嫔妃们的寿礼了。 有些嫔妃们送的是千年人参、有的是金丝寿桃、有的是翡翠屏风、有的是珍稀古本……也有嫔妃直接表演才艺…… 如柔妃一手月琴,技艺之精湛,悠扬婉转,令人陶醉,让人心旷神怡,赞不绝口。 景福宫的和嫔字在临华宫静嫔的琴声中,写下一幅万寿无疆,献给皇上,博得了满宫的贺彩; 孟贵人则是一首失传的前朝琵琶名曲《临安初雨》,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久久不散,掌声雷动; 魏贵人一曲清唱的《金缕衣》,宛如天籁,不染尘埃,清纯而动人。 刘贵人则献上的是她最拿手的《绿腰舞》,她的舞姿曼妙而多变,时而婉转缠绵,时而如细水长流,高超的舞技,让人动容。 …… 众位嫔妃们你方演罢,我登场。 每个人都竭力表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 皇贵妃冯朝云也不遗余力的在旁边点评,将她们个个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虽然,她夸人的时候,心中郁愤,可是,为了衬托花芜的无知和粗俗,她还得昧着心意,说着恭维的话。 说得她自己都快吐了! 景弘帝萧凛淡淡地瞥了一眼皇贵妃冯朝云,其实如果她不想说,可以不说,省得他听得难受,她说得也难受。 其实,景弘帝萧凛的目光并不在这些嫔妃的表演上,因为他发现当嫔妃们刚一开始表演时,花芜便悄悄的离开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景弘帝萧凛有些担心。 阿芜的身体不好,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召来秦忠询问花芜的下落,可秦忠却神神秘秘地对他说,让他只管等待便好…… 正在景弘帝萧凛疑惑之际,一阵宛转悠扬的乐声悄然响起,宛如天籁。霎时间,舞台边缘被一层轻柔的白雾轻轻环绕,那雾气如梦似幻,带着丝丝缕缕的兰麝之香,沁人心脾。 宴会上无数花瓣自半空轻盈飘落,纷纷扬扬,落英缤纷,将整个千秋宴衬托得宛如仙境一般…… …… 第120章 一舞倾城! 在仙境缥缈的入口,一位绝色的花神似是九天仙子轻盈飘落,踏云而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只见她发髻如乌云堆雪,繁复而精妙,花开媚脸,眉心一朵嫣红海棠花钿,衬得她越发的肌肤胜雪,娇艳欲滴,素手轻抬,明眸善睐,只微微一笑,便如百花盛开,瞬间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是阿芜!” 景弘帝萧凛最先认出了花芜。 他从未见过如此盛妆的花芜,只觉得此刻花芜每一颦一笑、每一根头发丝都无比合乎他的心意,这一刻他只想把花芜藏起来,谁也不让见。 “谁让她跳舞的?!” 景弘帝萧凛言语间多了几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身后的秦忠吓了一跳,弱弱地回道:“这是贤妃娘娘特意为您准备的……为了学这只舞,贤妃娘娘可是吃了大苦头呢……” 贤妃娘娘如此用心,皇上怎么还不高兴了?! 听到是花芜特意为他准备的,景弘帝萧凛嘴角微微上翘,却还是压低嗓音,带着一丝怒气道:“跳的不好!” 秦忠满脸的莫名其妙。 贤妃娘娘这还叫跳的不好?! 明明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贤妃娘娘无论是发型、衣着、还是舞蹈,都是大兖朝不曾见过的,好吧?!听说这支舞蹈,是贤妃娘娘自编自导的,如此仙气飘飘,他都怀疑贤妃真的是仙子转世。 缥缈的仙境中,绝色花神柳手鹤步,醉态可掬,道不尽的娇媚与风流。 随着悠扬乐声的起伏,只见她时而低眉颔首,轻抚罗裙;时而临水而立,顾影自怜;时而展臂高飞,似与花共舞; 漫天飞舞的花瓣在她的舞动间更加缤纷,有的轻拂过她的发丝,有的落在她的肩头,这画面美得令人窒息。 她宛如一位酒醉的花神在云间嬉闹游玩,庆赋春景。 哪怕是最讨厌花芜的皇贵妃冯朝云和瑾妃,都不得不承认花芜跳得太好了,她们比不得。 这……这花芜为何跳得这般好!? 她……她不只是个粗鄙的商户女吗?! 这飘逸灵动的舞蹈,别说她们会,她们连见都没见过。 而且,今天的花芜太美了! 不只美,还仙儿! 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一刻,皇贵妃冯朝云和瑾妃赵幼梧都不由得失了语。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曜王萧璟漂亮的桃花眼死死的盯着仙境中的绝色美人儿,喃喃道,眼底满是兴奋和跃跃欲试。 他现在可以肯定景弘帝萧凛的心里的人,不是所谓的女帛星妼贵妃楚惊月,而是这个贤妃花芜。 因为,他又在景弘帝萧凛的脸上看到了那熟悉又霸道的占有欲。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想比起那位清高无趣的妼贵妃楚惊月,还是这位美得惊人的贤妃更合他的胃口,她的每一处都似长在他的喜好上。 舞台上的花神灵动飘逸,动人心魄,宛如瑶池走出的仙子,她轻抬素手,指间流转着无尽的风情……旁边的伴舞连不及她万分之一。 鹤云深知道花芜是美的,可今天的花芜美得让他难以移开眼睛,他觉得自己一向自持清静的心……乱了…… “这位就是宫中最受宠的贤妃?!” 刚刚从西北回京为皇上贺寿的镇北大将军墨战风,手持酒杯,眼中异彩一闪而过,只见他五官深邃,剑眉英挺,墨眸锐利如鹰,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的霸道、桀骜、野性的气息。 “回大将军,此人正是宠妃花芜!” 心腹立刻回禀道。 “花芜?!” “真是个好名字!” 墨战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坐在上首的国师裴玄此时清冷的眸子,波光潋滟,神色似是有些恍惚,这样的场景,他似乎在哪里看过…… 因为恍惚,他并没有看到坐在他身侧不远处的凌少师,长眉紧蹙,以手抚胸,眼底流露出极为震惊、矛盾、困惑、痛苦之色。 怎么会这样?! 究竟谁才是她!? …… 一曲终了,随着音乐渐渐停歇,花神似是终于酒醒,害羞地要隐入云雾之中,无数人为之着急,想要挽留,花神似有所感,回头一望,最后留下嫣然一笑,轻盈地遁入云雾中,只留下无尽的遐想…… 整个会场上,先是死一般的沉寂,最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千秋宴上所有人几乎目光中皆满是惊叹与不舍,那些诰命夫人们激动地交头接耳,讨论着那令人难以忘怀一支舞。 有了今日这一支舞,她们此生不算虚度。 更有几位文人墨客聚在一起,他们提笔蘸墨,欲将今晚所见所感化为诗篇。 所有人都在恭贺景弘帝萧凛有美在侧,乃皇上之大幸。 只有景弘帝萧凛眼底黑沉,努力压下令人烦躁嫉妒,他想把所有人的眼睛都戳瞎! 可他是明君! 他不能这么做! …… 一舞倾城! 自从后,再也没有人敢说花芜出身商户,粗鄙不堪。 毕竟,那样一首惊为天人的舞蹈都是粗鄙不堪的话,那天下大部份女人都要羞愧而死了。 皇贵妃冯朝云一朝盘算落了空,气得回宫后又是一顿打砸,“薛湘兰出的什么馊主意?!千秋宴不但没能让花芜出丑,反倒还成全了她!” 今天皇上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花芜,显然是喜欢得不得了。 骂完了薛湘兰,又将后宫其它嫔妃们骂了个狗血淋头,“枉她们一个个还都自称是世家贵女,给了她们机会,她们却不中用!” 千秋宴,多么好的一个机会?! 若是表现得好,入了皇上的眼,今晚便可以将皇上拉走去自己的寝宫。 可她们呢?! 居然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花芜! 让花芜大出风头不说,还把她们比得灰头土脸的,她们还好意思自家贵女?! 皇贵妃冯朝云在永寿宫无能狂怒,但翊坤宫却也没有她想像的那般甜甜蜜蜜,因为花芜正在和景弘帝萧凛吵架! 是的! 吵架! “你说我跳舞跳得难看?!” 花芜满眼不可置信。 老娘一个顶流小花,倾情一舞给你看,你不感动也就算了,还敢说老娘跳的难看?!老娘自出道以来,就没有人说老娘跳的舞难看! “为了给你跳这支舞,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吗?!”,花芜委屈大发了。 这只《洛春赋》特别的难,有许多动作,花芜一界凡人根本就不做了,只能忍痛拿掉。可就算这样,里面的一些高难度动作,花芜要想做到位,也是吃足了苦头的。 想想自己练舞受的苦、挨的累,花芜便怒火中烧,直接将景弘帝萧凛赶出了翊坤宫,并落了锁,死活不让景弘帝踏进翊坤宫半步。 “皇……皇上……?!” 一主一仆孤零零地站在翊坤宫的门口,秦忠看着景弘帝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现在……他们该怎么办?!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嫔妃给皇上闭门羹吃的。 …… 第121章 他只想让花芜给他一个人跳。 翊坤宫。 “你说他什么意思?!他竟然说我跳的难看!我出道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说我舞跳的难看的……” 想当初她一曲《清平调》,连国家舞蹈队都想要抢她,她跳的怎么可能难看?! 花芜气得在殿里发着脾气,心里郁闷得不行。 她怀疑景弘帝萧凛眼瞎。 这时再看到小太监们送来的牛角虾雕、一整套粉翡头面、水晶灵芝式如意、一整盒拇指肚大小的南珠……这些她刚刚还在宴会上眼馋得不行的东西,刚刚回宫时看到这些东西,她还高兴得不行,现在个个都不顺眼了。 怒火上头,有心摔一个听个响,手刚伸向牛角虾雕……不行!不行!这可是可以传承后世的艺术品,哪怕磕坏一点儿都是造孽。 那套粉翡头面……夭寿了……谁会不喜欢嫩嫩的少女粉吗?!哪里下得了手?! 那就水晶灵芝式如意……嗯……太漂亮了……这可是一整块纯水晶雕刻出来的,这可是纯净度极品的水晶,可不是后世的玻璃。 至于那盒拇指肚大小的南珠?!不要啊!她是最爱珍珠的,这么大的珍珠,她拿来打弹珠都舍不得,更何况去摔?! 唉…… 算了! 一发脾气就摔东西,这个习惯不好。 她是个讲究人。 金盏和玉瓶等翊坤宫的宫人,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家娘娘生气地围着这些赏赐之物转圈,不知道该如何去劝,个个愁眉不展。 一方面为自家娘娘抱屈; 她家娘娘跳得多好啊?! 她们在下面都看到了,不知多少人都看傻了眼,还有不少文臣要给娘娘写诗赞叹娘娘的高超舞技。皇上是在哪儿看到自己娘娘跳得不好看的!? 她们都怀疑皇上是不是吃错了药?! 另一方面她们也为自家娘娘竟然胆大的把皇上赶出了翊坤宫而后怕。 后宫这么多年,她们可从没有听说哪位娘娘敢把皇上赶出翊坤宫的。这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参娘娘一个恃宠而娇,怕是太后和皇后就要斥责惩罚自家娘娘了。 万一,皇上一怒之下,再也不来翊坤宫了可怎么办?! 那娘娘岂不是要失宠了?! 玉瓶想着想着脸色就变了,眉眼间全是担忧的神色。 娘娘羽翼不丰,虽说现在有吉安侯府为娘家了,可是,吉安侯府到现在也没有一个能撑起门户的,他们不能为娘娘带来助力,反倒是要靠娘娘庇护。 娘娘在宫中,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皇上,若是失了宠,怕是满宫对娘娘怀有嫉恨之心的人会像饿狼般扑上来。 她嘴唇动了动,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算了! 娘娘正委屈着呢,还是别让娘娘心烦了。 花芜真是越想越气,最后,干脆回了寝殿,谁也不让进,然后,将红芽儿放出来,两个人一同吐槽景弘帝。 吐完了心中最后一丝郁气,花芜想了想,有些自我怀疑道:“难道,我真跳的挺差的?!”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红芽儿将小胸脯一挺,拍得震天响。 海棠令主的《洛春赋》有留影石供在它们海棠一族里,它们这些海棠花谁没看过海棠令主的《洛春赋》?! 当年,海棠令主的《洛春赋》可是连神界之主都都赞叹不已的,虽然说花芜一界凡人,不能跳出全部的《洛春赋》,可单单是这修改版的,这些凡人能看得这一舞,也属有福了。 而且,从它的角度来看花芜的《洛春赋》非常完美,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有些恍惚间,它还以为是它们海棠令主在跳舞,还把它激动够呛,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它们海棠令主,而是花芜。 景弘帝萧凛说花芜跳得难看,不只是在嘲笑花芜,更是在嘲笑它红芽儿。 果然,这个景弘帝萧凛是和神界太子一样讨厌的人啊! “我决定了!” “我要加快龙气的吸收!把他的龙气都给他吸光光!” 红芽儿忿忿地说道。 当然,它这也只是说说而已。 景弘帝萧凛身上的龙气浓郁得都发紫了,它若是一口气把萧凛身上的龙气都吸干了,先不说老天会不会降下天罚,但它自己都得撑爆。 对于真龙天子,它们这些妖物除了偷偷吸几口龙气外,是不敢加以伤害的,它也就是被气得痛快痛快嘴! 花芜也知道红芽儿的意思,它的意思也只是多吃两口景弘帝萧凛的龙气而已,并不是吃的要吃光光。 对于红芽儿的这个行为,花芜是持支持意见的。 红芽儿吸的龙气越多,它恢复功力的速度也就越快,离带她回家的时间也就越早。 她可想早点离开这里呢…… 翊坤宫的龙气早就被红芽儿吸干了,今日景弘帝萧凛刚过来没多久,就又被她撵走了…… 哎呀! 花芜后悔了! 她的大型充电宝啊! 她气归气,怎么把大型充电宝给撵出去了?! 这下她要怎么办?! 和景弘帝萧凛置气,那不是耽误她回家进度吗?! “红芽儿,要不……你看我刚收到的那颗千年人参似乎还不错,你拿它先顶一下?!”,花芜和红芽儿商量着说道。 红芽儿也郁闷了。 它自来就是看景弘帝萧凛不顺眼的,看着她被花芜赶出了翊坤宫,它刚才笑得好大声呢。 现在……怎么办?! 刚才光顾着痛快了,忘了她们回家还得需要萧凛。 何着花芜把人赶走了,她还得负责把人哄回来?! 想想,它都替花芜憋屈。 “那倒也不至于。” “说不定,明天皇上就会过来哄我呢?” 花芜眼神犹疑,扣了扣自己的指甲。 这样,她就不用去丢脸哄萧凛了。 若是,实在不行,丢脸也就丢脸吧,脸皮子才值多少钱?回家才是正事。 “那……好吧……” “我先把那根人参炼化了,景弘帝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红芽儿很人性化地叹了一口气。 红芽儿抱着那根人参修炼去了,只留花芜一个人对月忧郁。 这个萧凛,怎么那么听话,就这么顺顺当当地被她赶出去了,他可是皇上啊!谁能真把他赶走啊?! 就在花芜郁闷的时候,翊坤宫门外的景弘帝萧凛也在郁闷。 他是不是……过分了?! 花芜身子本来就弱,要想跳好这支舞,不知费了多少心力,他还这么说她。 其实,不是花芜跳得不好,而是,花芜跳得太好了。 他只想让花芜给他一个人跳。 “皇上,要不要叫门?!” 秦忠小心地问道。 “算了!” “她生朕的气了,若是见到朕怕是会更生气!” “咱们先走吧!” “对了!今日之事,严禁外传!” 景弘帝萧凛脸色一变,冷峻威严地说道。 堂堂皇帝,让后宫妃子给撵出了门,若是被人知道花芜怕是麻烦大了。 真是…… 他竟也是头一次知道阿芜的气性竟是这般的大。 …… 第122章 花芜!这次本宫看你还怎么逃?! 虽然,今晚之事,景弘帝萧凛下了禁口令,但是,景弘帝萧凛进了翊坤宫,没多大一会儿,便又离开的事儿,还是被不少有人看见了,随后,一连几天,景弘帝萧凛都没有进后宫,这让原本不少已经死心的嫔妃们心中又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 她们猜测那天晚上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否则,景弘帝萧凛不可能不夜宿翊坤宫。 毕竟,当天那贤妃美得恍若神仙妃子一般,景弘帝不可能不去她那儿留宿。 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多少人抓心挠肝的想要知道。 这时那些安插在翊坤宫的奸细便有了用武之地,虽然,景弘帝萧凛下了禁口令,但是,这禁口令对于一些大家族从小培养的奸细来说,可就没了作用,她们最忠心的不是景弘帝,而是她们的家族。 于是,皇贵妃冯朝云最先知道了当天晚上发生在翊坤宫的事儿,她不禁勃然大怒,“胆大妄为!恃宠生娇!” “这个贤妃,竟然敢把皇上赶出翊坤宫?!” “谁给她的胆子?!” 最可恨的是,表哥为了保护她,竟然还特意下了禁口令。 这不禁让皇贵妃冯朝云又恨又嫉。 这是只有大兖朝历代女帛星宠妃才有的待遇,现在,贤妃竟然也有了。 表哥就那么喜欢她吗?! 这等偏宠,是连妼贵妃楚惊月都不曾有的待遇。 人人都说表哥专宠妼贵妃楚惊月,可她却觉得表哥除了这三年来会偶尔夜宿在合欢宫中,却并没有给妼贵妃楚惊月其它的偏爱。 可如今,这份偏爱给了贤妃花芜,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往常贤妃那里有石嫫嫫在,她奈何不了她,可是,如今花芜犯了宫规,她就不信石嫫嫫还能护得住她! 一想到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收拾花芜,皇贵妃冯朝云便兴奋得浑身轻颤,眼中满是恶狠狠的光芒,笑得妩媚又阴险,“花芜!这次本宫看你还怎么逃?!” 说完,便要带人冲去翊坤宫。 “娘娘,且慢!” 这时,突然有一个二等宫女出声拦住了皇贵妃冯朝云。 这个二等宫女容貌普通,没有任何出众之处,扔到人群里都找不出来,可就是这样一位普普通通的二等宫女,竟然真的阻止住了处于兴奋中的皇贵妃冯朝云。 “玳瑁,你敢拦本宫?!”,皇贵妃冯朝云柳眉倒竖,满眼凶光。 那个名叫玳瑁的二等宫女,上前恭敬一礼道:“回皇贵妃娘娘,玳瑁并不是要阻拦皇贵妃娘娘,而是提醒娘娘您就这样冲去翊坤宫,必不能得到您想要的结果……” “贤妃犯了宫规是该受罚,可您这样冲去名不正、言不顺,毕竟您上面还有皇后……” 严格来说,满宫可以处置刑罚嫔妃的只有皇后娘娘。 贤妃那里有石嫫嫫在,只需要咬死这点,皇贵妃娘娘就根本不可能对花芜造成任何伤害。 “这如何是好?!” 皇贵妃冯朝云一下便急了。 皇后是个面团子性子,平日里万事不理,只守好自己的皇后宝座,根本不在意谁得宠。让皇后去处理贤妃,怕是会雷声大雨点小。 那花芜平日里滑不溜手的,又牙尖嘴利,这次好容易抓到她的把柄,就这么轻轻放过,皇贵妃冯朝云哪里能干?! “那自然是不能!” “虽然皇后面慈心软,可您别忘了,宫中还有一人比皇后更有权利处置嫔妃……” 玳瑁抬头看了一眼皇贵妃冯朝云,意味深长道。 皇贵妃冯朝云瞬间便想到了──冯太后。 是了! 冯太后可是她的姨母,只要她去姨母那里告上一状,那如何处理贤妃,还不是她说了算?! 姨母可是很宠她的! 皇贵妃冯朝云愁云顿开,心花怒放,似是已经看到被她折磨得凄惨的花芜。 “花芜!” “这次我看你还怎么逃?!” 皇贵妃冯朝云笑得阴恻恻的,目光说不出的狠毒。 “你不错!” “难怪薛湘兰把你给了我。” 皇贵妃冯朝云看着玳瑁,语气极是满意,“荷月,把本宫那只梅花步摇拿来,赏给玳瑁。” 千秋宴那天,贤妃花芜大放光彩,她愤恨之下便又去了冷宫,将薛湘兰一顿臭骂,最后,薛湘兰给了她一个宫女,便是这玳瑁。 说是可以替出冷宫不便的薛湘兰给她出主意。 没想到,人今天刚到,就立了一功。 玳瑁连忙半蹲行礼谢赏,“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当不得皇贵妃娘娘赏赐。” 她家主子无比痛恨贤妃花芜,恨不得她去死。 可惜,她被困冷宫,便是有通天的手段也使不出来,偏巧这时,皇贵妃找来与她合谋对付贤妃花芜。薛湘兰有手段,而皇贵妃有权势,她们一拍即合。 她临来之前,她家主子已经和她说过了皇贵妃冯朝云做事冲动、性格鲁莽、为人狠毒,是把害人的好刀,却偏偏没什么脑子,害人都抓不住重点,因此,将她派过来在旁提醒着一些。 现在看来,自家主子说的果然一点儿错都没有,这皇贵妃冯朝云是白瞎了她浑身上下的唯一优势──胎投得好。 在她看来,皇贵妃冯朝云早就该请太后出手对付花芜,若是太后出手,那花芜哪里还能蹦得这么高?! 冯太后才是后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 而冯太后还是皇贵妃冯朝云的姨母,对她还颇为宠爱,这么大的靠山不知道用,就会自己瞎搞,每次都被贤妃花芜撅得灰头土脸的回来,真是太丢脸了。 “你说的不错!” “本宫也有好些日子没去给姨母请安了……” “这后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姨母怎么可以不知道呢?!” 皇贵妃冯朝云笑得妩媚又艳丽,目光像淬了毒一般。 冯太后正为景弘帝不肯让她抱养容贵人的皇子而生气,甚至连皇上的千秋宴都没有参加,原以为群臣会注意到她没有参加,而参景弘帝不孝,却没想到那帮子朝臣此刻像眼瞎了一样,什么动静都没有。 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的冯太后,听闻此事,顿时把对景弘帝的怒火都迁怒在了花芜身上。 “你去!” “拿着哀家的懿旨,教教这个贤妃,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 …… 第123章 想要贤妃死! 翊坤宫。 “什么人?!” “竟敢擅闯翊坤宫?!” “大胆!” “放肆!” 金盏和玉瓶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一群侍卫,不禁脸色惧变,连忙挡在花芜身前,厉声喝道。 翊坤宫的掌事太监林公公带着一群翊坤宫的小太监,挡在了金盏和玉瓶之前,一脸警惕地看着那群气势汹汹的侍卫,心中无比震惊。 这是出了什么事?! 这些人怎么敢的?! 这里可是翊坤宫!他们家主子是最受皇上宠爱的贤妃! 谁给他们的胆子敢擅闯翊坤宫?! 他们是不想活了吗?! 可是,当盛气凌人的皇贵妃冯朝云带着一群宫人,缓缓走进来时,瞬间就让所有翊坤宫的人意识到了,真的出事了。 皇贵妃冯朝云美艳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恶意,很显然她就是来找茬的。 来者不善! “皇贵妃娘娘,您这样气势汹汹地闯入翊坤宫,所为何事?!” 石嫫嫫上前一步,目光锐利。 看到石嫫嫫,皇贵妃冯朝云没有像以前般退让,反倒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透着说不出的兴奋与疯癫。 “贤妃花芜胆大妄为,恃宠生娇,昨夜竟敢将皇上赶出翊坤宫!” “太后震怒!” “本宫奉太后懿旨来教教贤妃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 皇贵妃冯朝云的声音不高,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皇贵妃娘娘所言昨夜之事,实有误会。” “皇上乃九五之尊,我家娘娘怎敢有丝毫怠慢?!” “实是因昨夜皇上国事繁忙,方才自行离去的!” “说我家娘娘恃宠生娇,将皇上赶出翊坤宫,根本是无稽之谈。” “还望皇贵妃娘娘及太后明察!” 石嫫嫫闻言,脸色微变,却依旧保持着应有的镇定,为花芜辩解道。 昨夜花芜确实发了脾气将皇上赶了出去,但这事儿可大可小,全看皇上是否愿意追究?! 但很明显,皇上是不愿意追究的。 既然皇上不愿意追究,那这种事情就属于人家两人的闺阁情趣。 皇贵妃此行,显然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故意来找事来的。 皇贵妃一向视花芜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花芜难得落下一个把柄,怕是今天不能善了了。 “石嫫嫫,昨夜的真相如何?太后心里早已经一清二楚。” “你就不必如此费心的为你家主子遮掩了!” “虽然,您抚育皇上有功,可是,蒙骗太后的罪名……你担不起!” 皇贵妃冯朝云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目露凶光。 这个石嫫嫫碍眼得很! 皇上有时待她都比待姨母亲切! 她有懿旨在手,若是今天她再敢阻拦,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早就想收拾她,为自己的姨母出气了。 “皇贵妃娘娘此言差矣。”花芜轻轻迈出一步,与石嫫嫫并肩而立。 “石嫫嫫所言之事,皇贵妃娘娘若有所存疑,不妨直接去问皇上。” “皇贵娘娘不相信石嫫嫫,难道还不相信皇上吗!?” 昨夜之事,是她做的不妥了。 昨天晚上光顾着发脾气,她倒是忘了这里是后宫,任何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否则一堆人想要弄死她。 翊坤宫有别的宫的奸细,花芜知道。 想当初红芽儿想将人全部弄走,可是,花芜却觉得奸细这种东西就像是韭菜一样,割完一茬还有一茬,你把这批奸细弄走了,别人自然会再安插进来其他的奸细。 倒不如将这些奸细都放在在眼前,时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真遇到事情,她们也可以料敌先机。 却忘了红芽儿虽然能监控这些奸细,却不能一直盯着他们,因为红芽儿需要修炼。 想必这些人也是昨天在红芽儿修炼之后,才将翊坤宫里的情况汇报皇贵妃。 这件事情也提醒了花芜,监视那些探子,不能一直依靠红芽儿,她自己也要派人盯着才行。 不过,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皇贵妃冯朝云拿着太后的懿旨来,很显然今天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贤妃妹妹素来伶牙俐齿,可太后娘娘何等精明,岂会轻易被蒙蔽?” “今日本宫既是奉了太后懿旨而来,自然是要替太后娘娘好好管教管教你!” 见花芜竟然拿皇上来压她,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皇贵妃冯朝云恨银牙暗咬。 这小贱人,就是知道皇上会护着她,才会如此说。 景弘帝萧凛对花芜的偏爱,满宫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花芜,你别想着皇上会来救你!” “本宫已经命人将翊坤宫团团包围了……你的人可出不去。” 皇贵妃冯朝云得意地说着。 这多亏玳瑁给她出的主意,今天,花芜插翅难飞! “太后口谕!” “翊坤宫贤妃花芜恃宠生娇,胆大妄为,不敬君上,有违妇德,实乃后宫之大不敬,罚板着之刑,两个时辰,以示惩戒!” 皇贵妃冯朝云传完太后口谕,眉眼间满是幸灾乐祸,似是已经看到花芜凄惨的样子。 “皇贵妃娘娘,我家主子是贤妃,怎可行板着之刑?!” 听完皇贵妃冯朝云宣读完冯太后的口谕,石嫫嫫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急步上前,心中焦急万分。 板着之刑乃是后宫八大酷刑之一。 立一柱香或是半柱香,人必头晕目眩,僵仆卧地,甚至有呕吐成疾致死的。 贤妃娘娘身子那么弱,皇贵妃明显是借着太后的懿旨,想要贤妃死! 花芜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板着之刑,但是,看到连石嫫嫫这种宫中的老嬷嬷都闻之色变,显然必是一种酷刑,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边的怒火,目光也变得冷然。 “此等重罚,定非太后娘娘本意,定是有人从中挑拨,误导了太后娘娘的判断。” “贤妃娘娘素来温婉贤淑,对皇上更是崇敬有加,怎会做出不敬君上之举?” “还望皇贵妃娘娘能体恤我家主子,代为向太后娘娘求情,查明真相,还我家娘娘一个清白。” 石嫫嫫言辞恳切,似是真急红了眼。 皇贵妃冯朝云见状,心中越发的痛快,极为得意地说道:“石嫫嫫,太后娘娘的口喻已下,岂容你我轻易更改? 贤妃花芜所犯之罪,证据确凿,太后娘娘自有公断。你还是乖乖准备,让贤妃接受惩罚吧。” 说完,目光又重新落在花芜的身上,想要看到花芜惊慌失措的样子,那牛血蔻丹红色的食指,轻抚着手中精致的团扇,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贤妃,请吧……” …… 第124章 板着之刑! 面对皇贵妃冯朝云的恶意,花芜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脊背,道:“皇贵妃娘娘,臣妾自问入宫以来,行事皆以宫规为范,对太后娘娘与皇上更是心怀敬畏,从无半点不敬之举。” “今日这所谓的‘证据确凿’,臣妾敢问是何证据?又是何人呈上?若非有人蓄意构陷,太后娘娘又怎会轻信此等谣言?!” 花芜当然是知道,皇贵妃冯朝云能如此气势汹汹的冲到翊坤宫来,自然是有证据的。 她就算这么说,最后终也是难逃这一劫。 但她却还是要在这儿东拉西扯,因为,她刚才看到石嫫嫫悄悄给她做了个口型──“拖!” 拖字诀?! 花芜眼中一亮。 虽然皇贵妃冯朝云将翊坤宫包围了,可是,石嫫嫫又岂是等闲之人?!她必定是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 那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拖延,拖到皇上的到来。 满宫之中,唯一能压制住太后的,就只有皇上了。 萧凛! 你最好快点到,否则,我就要挂了! …… 而此时,被花芜心心念念的景弘帝正在养心殿接见为庆贺他寿辰归来的镇国大将军墨战风,及及太子少师凌绝尘等朝中重臣。 此次镇国大将军墨战风回京,不单单只是为了给景弘帝萧凛贺寿,还有些重要的战场消息要向景弘帝萧凛汇报。 “今天西北草原气候异常,竟有接连几十天不曾下雨的记录,据咱们的探子所报,西北草原大片大片的干死……” “怕是等不到今年入冬,西北草原三十六部便会共同来犯我大兖。” “西北草原各部一直对我大兖怀有狼子野心,我们不得不防!” 镇国大将军墨战风眉峰锐利,肃然的神色,让他显得越发的冷峻。 “今年天气异常,只才四月,江南便爆发了水患,大兖也同样遭了灾,国库捉襟见肘,若是再与西北草原戎部开启战端,无疑对大兖来说是雪上加霜……” 太子少师凌绝尘幽幽地叹了口气。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想打仗! 至少,是不能在今年打! 可是,身为当朝少师,凌绝尘也很清楚西北戎部的习性。 他们不事生产,以游牧为生,每到冬日便会进犯大兖,强取马匹、粮食、女人以过冬,烧杀抢掠,无恶不做。 几年前,他们被皇上打怕了,龟缩在草原不敢出来,但想必是不甘心的,这次百年难遇的大灾,他们在饿红眼的情况下,估计会悍不畏死再犯大兖。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景弘帝萧凛凤眸深邃,缓缓开口道:“爱卿们所言极是,西北戎部局势不明,国库空虚乏力,我大兖朝是该早做准备。” “墨将军,”景弘帝转向镇国大将军墨战风,“你回到西北后调集边疆精兵,加强防线,务必确保百姓安全。朕要你誓死守护我大兖的每一寸土地,不让敌人有丝毫可乘之机。” “臣遵旨!”墨战风应声而出。 “凌爱卿,”景弘帝又转向太子少师凌绝尘,“你则负责调配国内资源,设法筹集银两,着手准备粮草军械,以备不时之需。朕知道这不是易事,但朕相信你定能不负所托。” “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厚望。”凌绝尘躬身领命。 “此外,”景弘帝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殿中的群臣,“朕决定派遣使者前往西北草原戎部,尝试与各部首领谈判,看是否能通过和平贸易手段解决争端,将战争消灭在萌芽之中。” 先礼后兵! 若是西北草原戎部真的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大兖朝无情了。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 不少大臣面露惊讶之色,显然对皇帝的这一决定感到意外。 但更多的,却是觉得景弘帝的这个决定非常好。 皇上果然英明! 户部尚书最先站出来,恭敬一礼,道:“和平贸易不仅能缓解我朝的经济压力,更能展现我大兖的仁德与智慧,实乃上策。” 兵部侍郎也紧随其后,语气中带着一丝敬意:“陛下此举,也为我军争取了宝贵的备战时间。臣将全力配合墨大将军,确保边疆防线的稳固,以防万一。” 太子少师凌绝尘更是心生感慨,他深知皇帝此举背后的深远考虑。 皇上心怀天下,以苍生为念,实乃万民之福!大兖朝之福! 随着大臣们的纷纷表态,殿内的气氛逐渐变得热烈。 景弘帝见状,他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和平平叛虽好,但我们需做好两手准备”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若西北草原戎部仍执迷不悟,意图侵犯我大兖疆土,伤害我朝百姓,那么我大兖的将士们必将以铁血扞卫家园,让侵略者付出沉重的代价!” 此言一出,群臣无不精神振奋,正在大臣们都在激烈讨论时,大太监总管秦忠面有急色,匆匆来到景弘帝萧凛身边,低头小声对景弘帝耳语了几句,只见闻听西北草原戎部要对大兖动手,都面不改色的皇帝神色陡然变,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泛着迫人的寒意。 “放肆!” “她好大的胆子!” 群臣被这突如其来的帝王之怒,吓得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为什么皇上就生气了,可是,他们却没等来帝王的解释,只见景弘帝甚至都没看他们一眼,便急步离开了养心殿。 诸位大人,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大太监总管秦忠连忙向几位重臣说着,随后,也没有给什么解释,就火烧屁股一般的追着景弘帝离开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 难道比西北草原戎部还要重要?! …… 翊坤宫中,花芜还在和冯朝云耍着嘴皮子,努力拖延时间。 可是,明显皇贵妃冯朝云已经很不耐烦了,眼中满是不屑与嘲讽,“贤妃你不用再耍花样了,你还是乖乖准备受刑吧!” 说着,皇贵妃冯朝云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宫人上前执行太后的命令。 宫人们得令,立即上前欲将花芜捉住。 金盏和玉瓶见状,急忙挡在花芜身前,试图阻止宫人们的行动。 然而,绝对人数面前,她们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很快就被宫人们推开,摔倒在一旁。 …… 第125章 皇贵妃冯朝云降位! 花芜见状,知道自己是拖延不下去了,冷冷道:“石嫫嫫,金盏、玉瓶你们且退下。” “这是太后娘娘的旨意,本宫自然不能违抗。” “只是,本宫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 “今日所受之罚,本宫定会铭记于心!” “日后必当更加谨慎,方不负皇贵妃娘娘和太后娘娘的厚望。” 花芜最后一句话,花芜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说完后,她便慢慢踱步来到院子中央……虽然,花芜已经尽力走得很慢了,可是,院子再大,也有走到的时候…… 唉…… 却仍不见皇上出现。 花芜叹了口气,只能按行刑之人所说的,立北面,屈腰舒两手,自扳两足…… 做完这个动作,花芜便明白石嫫嫫为何着急了。 这个动作做久了,是要脑充血的,而且,极其的毁腰毁腿。 她的身体本就柔弱,若是真的做上两个时辰,那她死定了。 皇贵妃冯朝云果然狠毒无比! 花芜在心里暗暗想着,若是她今天真的命丧此处,她定要变鬼,吓死这个又疯又癫的冯朝云。 也不知萧凛什么时候来?! 若是来晚了,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早知今日,她昨晚就不把景弘帝赶出翊坤宫了。 大意了! 她自入宫以来,一直顺风顺水,不自觉的就忘了这后宫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眼前一柱被点燃的香插在香炉里,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道。 花芜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给自己心里数着数儿,两分钟后,她只觉得头重越来越重,浑身酸痛难忍,一阵眩晕袭来,她的额头上不自觉地便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具身子娇弱,两分钟便不行了。 她还以为自己怎么着也能撑个五分钟呢…… 好累哦! 身前是永寿宫宫人的窃窃私语和皇贵妃冯朝云得意的笑容。 笑吧!笑吧! 迟早有一天,也让你尝尝这板着之刑。 让你们一天天的自持出身高贵,不把别人当人看。 花芜咬着下唇,就在花芜考虑要不要摔上一跤,借机歇歇时,却耳尖地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着大太监总管秦忠嗓子都快要劈叉的高喊,“皇上驾到!”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声音来源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明黄龙袍的景弘帝萧凛匆匆步入。 “住手!” 萧凛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愤怒。 在萧凛出声的那一刻,花芜似是再也支撑不住,脸色惨白,身子晃了几晃,终是狠狠地向地面摔去…… 嘶~ 为了逼真,这一摔怕是得摔个不轻。 花芜紧闭着眼,等待着预想中的疼痛来临,却不想摔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胸膛。 虽然,也有点硬,但是,却比硬梆梆的地面要好多了。 花芜放心地让自己“晕了过去”。 “阿芜!” 萧凛见状,心中猛地一紧。 “快宣鹤云深!” 说完一把将花芜抱起,想要将花芜放到寝殿的床上。 “皇上!贤嫔还没有受刑完毕,怎能离开?!”,皇贵妃冯朝云见景弘帝萧凛对贤妃花芜那宝贝的样子,心犹如万蛇啃噬,想也没想地说道。 景弘帝萧凛抱着花芜转头,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皇贵妃冯朝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怒意。 “放肆!” “谁给你们的权利,无故责罚一宫主位?!” “还对一宫主位施以酷刑?!” 萧凛怒意勃发。 皇贵妃冯朝云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上前一步,高声答道:“回皇上,此乃太后娘娘旨意,对贤妃进行板着之罚,以正宫规。” “正宫规?”萧凛冷笑一声,“皇贵妃!你假传太后口谕,滥用酷刑,谋害贤妃,你好大的胆子!” 皇贵妃冯朝云被景弘帝的怒意震慑,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她强撑着身子,颤抖着声音解释道:“臣妾...臣妾只是奉命行事,太后娘娘她...她...” “大兖朝开国圣孝慈高皇后早有懿旨,对待宫人要仁慈有度,严禁后宫嫔妃打骂、虐待、私刑折磨宫人,这板着之行乃是戾朝陋习,早就被圣孝慈高皇后所废除。” “你说你是奉着太后娘娘懿旨来对贤妃实施板着之刑……是在说太后娘娘公然违抗圣孝慈高皇后的圣喻吗?!” 皇贵妃冯朝云脸色惨白,哪里敢应,连忙跪下为冯太后辩白道:“不是!没有!太后娘娘哪里敢对圣孝慈高皇后不敬?!” “既然不是太后旨意是,那便是你对贤妃不满,假借太后口谕,对贤妃施以酷刑!” “你的所做所为,恶毒得简直让发指!” “传朕的口喻,皇贵妃冯朝云假传太后口喻,谋害妃嫔,对贤妃施以酷刑,责剥夺皇贵妃之位,降为贵妃,若再有一次,则贬为庶人,逐出宫去!” 景弘帝又看向那些行刑的宫人,厉声道:“将这些人统统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此言一出,皇贵妃冯朝云如遭雷击,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剥夺了皇贵妃之位。 这怎么行?! 她怎么可能不是皇贵妃?! “皇上!皇上!……” 皇贵妃冯朝云拼命地跪行,想要抓住景弘帝的衣摆,可是又怎么可能抓得住?!景弘帝萧凛早就抱着花芜进了内殿。 “皇上!” 皇贵妃冯朝云凄厉的喊着,声音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身旁的玳瑁也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偏爱贤妃,贤妃才只站了一会儿啊,就只是那么一小会儿啊,一根细香都刚点上,才冒了烟,却不想皇上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竟然降了皇贵妃的位份。 “皇……贵妃娘娘,您别再这里叫了……” “您快去找太后娘娘啊!” 玳瑁连忙在后面拽了拽贵妃冯朝云的衣袖,着急的说道。 您在这里哭喊有什么用?! 皇上也不会有半点心软的,您得去太后宫里哭喊才行啊! 太后是皇上的亲娘,天然在孝道上就压了皇上一头。 也只有太后出面让皇上收回成命,才能保住您皇贵妃的位份啊! “啊……对对!” “本宫得去找姨母!” “姨母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贵妃冯朝云这才像是清醒了过来,连脸上的泪都来不及擦,连滚带爬的冲出了翊坤宫。 …… 第126章 怎么和书上有点对不上了?! 皇贵妃冯朝云跌跌撞撞跑去向太后求救的事儿,花芜并不知,此时,她正躺在香香软软的床上,满脑子都是震惊的问号──景弘帝萧凛居然把皇贵妃冯朝云降了位?! 由皇贵妃变成了贵妃?! 别看只有一字之变,可这份量却是云泥之别。 贵妃位同副后,若是有一日皇后不在了,皇贵妃便可代替皇后行使皇后之权,相当于天下之母。 冯太后极是看重皇后及皇贵妃这两个位子,皇贵妃这一降位,无论是为了她自己掌控后宫的欲望、还是为了她背后家族的荣誉,冯太后如何能善罢甘休?!她身后的定国公府又如何能坐视不理?! 定会认为这是景弘帝萧凛对于冯太后和定国公府一脉的羞辱。 要知道太后、皇后、皇贵妃、定国公府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书中,景弘帝萧凛虽然一直不喜太后这一系,但太后和定国公府毕竟是他的外家,在前期无论他们如何作妖,念着那一丝血脉亲情,只要不危及江山社稷,他便一直不曾真的动过他们。 直到后期太后及定国公府想要谋权篡位,祸乱江山,景弘帝萧凛才迅雷之势连根拔除了太后及定国公府这一脉的势力。 他这次怎么会这么早就对皇贵妃冯朝云出手?! 是因为皇贵妃冯朝云对她实行了板着之刑,还是,冯太后和定国公府这么早就开始作妖了?! 花芜有点懵。 这玩意怎么和书上有点对不上了?! 不过,花芜坚决不相信景弘帝萧凛降了皇贵妃冯朝云的位份是为了她。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景弘帝萧凛对她是有那么几分宠在,但那都是他表现出来给外人看的,她可没忘记她不过就是个替身而已。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想不明白的花芜索性也不想了。 浪费那个脑细胞干什么?! 明日朝堂是否震荡,那是萧凛该操心的事情。 她现在就是高兴! 那皇……哦……不对!该称其为贵妃了。 那贵妃冯朝云可是对自己皇贵妃的身份无比的在意,总认为自己也是后宫的主子,合该高于一切嫔妃之上,认为其它嫔妃不过是她的奴才! 现在把她降为了贵妃,在她心中估计就是从妻贬为妾了,她也变成了她素日里最看不起的奴才,这估计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杀人诛心! 花芜心中痛快,虽然依旧紧闭着眼睛,却觉得自己的嘴角总是忍不住想要微微上翘。 “行了!别装了!” “朕都看见你眼皮下的眼珠子在叽里咕噜的乱转了……” 景弘帝萧凛又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 刚看到花芜‘晕’倒的那一刻,景弘帝萧凛只觉自己心似乎都停跳了,可是,一接到她入怀,感受到她突然放松软下来的身子,他便知道她在装晕。 直至此刻,他的心才重新跳动了起来,那剧烈的心跳震耳欲聋。 虽然知道了她无事,可是,当看到花芜被施了板着之刑,脸色雪白、额头浸满细汗,他还是怒极降了冯朝云的位份。 不是不知道降了冯朝云的份位,会引来冯太后的震怒和定国公府的强烈反对。 做为帝王他需要冷静自持、需要沉稳理智,需要平衡各方势力,不可由愤怒掌控情绪,这些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的准则,在那一刻失效了。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让他陌生。 但……并不坏! 至于太后和定国公府……如果他们知趣,便应该好好管教贵妃冯朝云,约束好自身,但以冯太后的糊涂和定国公府的贪婪无度,想必他们不会如此。 他们一直是不聪明的! 景弘帝萧凛想了许多,但是这些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也不过就是一瞬间而已,然后,他便看到了花芜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不可能!” “臣妾才没有转眼珠子。” 花芜大怒,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声反驳道。 她好歹也拍了几部戏的,怎么可能连装晕这种最低级的戏都演不好?! 萧凛这是在侮辱她的演技! 可是,当她气愤的目光撞进了景弘帝萧凛似笑非笑的眼睛里时,她嚣张的气焰便全灭了。 完了! 她说话这么中气十足的样子,这不是完全坐实了她刚才装晕的行为吗? 此时的花芜后悔死了。 景弘帝萧凛是因为看到她晕了,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才在震怒之下降了皇贵妃冯朝云的位份,现在,看她什么事儿都没有,知道了她在骗他,会不会生气啊?! 欺君是什么罪来着?! 好像是……死罪吧?! 花芜摸了摸自己纤细的小脖子,咽了咽口气,挤出一个浅笑,弱弱道:“人家刚才是真的撑不住,有瞬间晕过去了嘛……” “你不要生气了嘛……” 萧凛看着花芜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疼不已。 花芜纵然有些小心思,也只是在保护自己,何错之有?! 他降冯朝云位份,是因为她竟然对花芜施以板着之酷刑,心肠狠毒,花芜没事儿,只是因为他来得及时,并非冯朝云无罪。 “朕没生气!” “你做得很对!” “无论何时,你都要记住,不能硬拼时便尽量保护好自己,无论用任何办法!” 萧凛大手握住花芜的小手,眉如鸦羽,绝美的凤眸里满是认真。 花芜有些愣了。 等等?! 萧凛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哪怕她日后遇到了太后的刁难,只要危及到了生命,哪怕是太后的命令,她也可以不遵,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保住小命,才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是给她保命符?! 因为他借着她受刑之事,要对付太后和定国公府,怕他们向她报复,所以,给的补偿?! 太后和定国公府又做了什么缺德带冒烟的事儿了,让景弘帝萧凛都忍不下去了?! 花芜心里正想着,突然,门外传来了通传──鹤云深到了。 这下花芜就更尴尬了。 鹤云深来得似乎很急,平日里清冷自持的青莲谪仙,此时竟衣摆凌乱,额头浸汗。 见到花芜醒来,好端端的坐在那里,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仔细观察了一下花芜的脸色,这才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摆,给景弘帝萧凛请安。 “快过来看看!” “贤妃刚受了板着之刑,你快看看她有没有伤到筋骨?!” 景弘帝萧凛急道。 …… 第127章 冯太后怒不可遏。 板着之刑?! 落在花芜皓腕上的手指微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痛楚丝丝缕缕的在鹤云深心中蔓延。 他想起了上次在禧嫔宫中,她被人污蔑栽赃,差点就死了。 现在,她又在自己的宫里,被贵妃冯朝云施以了板着之刑; 她在这吃人的后宫中,简是七灾八难。 “贤妃娘娘,您站了多久?可有身体不适?胳膊和腿是否还能动?有没有哪里疼?!”,鹤云深替花芜把完脉后,又接连问了许多问题。 站了多久?! 倒是没多久,也就一、两分钟的时候,萧凛就来了。 身体不适?! 倒是有点儿,身子有些发酸,尤其是腰的部位,还有两条小腿又麻又酸…… 鹤云深乌木般的墨眸深邃如潭,他闻言点了点头,板着脸,语气冷漠地对着景弘帝萧凛说道:“虽然贤妃娘娘站的时间不算长,但那是对正常人来说的。” “贤妃娘娘的身子比之常人弱上十倍,因此,对于常人来说能受得住的时长,到了贤妃娘娘这时长就得被放大十倍……” “因此,贤妃娘娘的腰和双腿受伤颇重,若是不小心照顾,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 花芜听得小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她明明感觉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啊,顶多腰和腿有点酸,怎么被鹤云深一说,她好像就要挂了似的呢?! 景弘帝萧凛同样听得心惊胆颤,长眉紧锁,他紧紧地抓着花芜的上手,似是一松手,花芜就会消失一般,“鹤云深,贤妃就交给你照顾了,务必要治好贤妃,一点儿后遗症都不能有!” 看到景弘帝萧凛眼底弥漫的怒意,鹤云深平静地躬身行礼,“臣遵旨!” 花芜其实什么事儿也没有! 景弘帝萧凛来得及时。 可鹤云深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花芜此次受刑,冯朝云是执行人,冯太后才是那个下口谕的人。 无论是冯朝云与冯太后均属定国公府一脉,每一个都不是现在的花芜所能招惹的,花芜能依靠的只有皇上,只有将花芜的伤说得越严重,皇上就会越心疼,对花芜就越亏欠,越会拼命保护花芜。 “皇上,贤妃娘娘底子本就不好,哪怕臣使出了生平所学,也进展缓慢,若是像这样的事情再多来几次,微臣怕是终有一日救不了贤妃娘娘。” 鹤云深用最淡的语气,说着最戳景弘帝萧凛心窝的话。 “鹤云深!” 景弘帝萧凛双目刺着鹤云深的脸。 鹤云深却恍若未觉,抬头直视景弘帝萧凛,无视景弘帝萧凛的蘧然和薄怒,“臣是神医,却不是神仙!” 嗯……?! 这两人是在吵架吗?! 为什么?! 花芜一脸茫然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嗯! 真好看! 两大帅哥,哪怕是生气,都是养眼的! …… 而另一边,贵妃冯朝云正在向冯太后哭诉,声音充满了恐慌、不甘与怨恨。 “姨母,您可得给朝云做主啊!” “皇上他竟然为了一个狐媚的商户女,夺了臣妾皇贵妃的位份……” “表哥他怎么能这么做呢?!这不是在打臣妾和姨母您的脸吗?!臣妾可是奉着您的懿旨去办的呀……” 贵妃冯朝云颠三倒四的说着,妆都哭花了,极是狼狈,平日里的规矩体统也全都不顾了。 冯太后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迭声问道:“你说什么?!皇上竟夺了你皇贵妃的位份?!” 等听完冯朝云将来龙去脉说清楚,冯太后顿时勃然大怒。 “他怎么敢的?!” “你是奉着哀家的懿旨去行刑的,他这么做,可有把哀家放在眼里?!” “去!来个人把皇上找来!” “哀家要问问他,他究竟想干什么?!” 冯太后脸色铁青,怒不可遏道。 慈宁宫的掌事嬷嬷祥蓉急得团团转,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劝解。 冯太后最在意的就是太后、皇后、皇贵妃之位都属于冯家,尤其是皇后是个万事不管的软性子,冯太后掀起她烂泥扶不上墙,对性子争强好胜的皇贵妃冯朝云很是看重。 现在,皇贵妃降为了贵妃,那相当于生生砍掉了冯太后的一臂,冯太后如何能不怒?! 可是,太后再怒,也不能和皇上硬着来啊! 皇上乃是天下之主! 天地君亲师! 您虽是帝王生母,但却仍是要排在君之后。 你们先是君臣,再是母子啊! 她是真没想到景弘帝萧凛竟然因为贤妃花芜而发了这么大的火,这让她有些心惊,也有些后悔。 早知道景弘帝萧凛如此爱重贤妃,也许她应该当时就拦着点贵妃冯朝云,让她讨不到那旨口喻。 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慈宁宫的小太监小跑出去请皇上去了。 没过多久,景弘帝萧凛便在大太监总管秦忠的陪同下,步入了慈宁宫。 “儿臣参见太后。” 萧凛向冯太后行了一礼,语气淡淡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仍跪在地上哭的贵妃冯朝云。 “皇上,你竟敢擅自剥夺了云儿皇贵妃的位份,你可曾想过哀家的感受?!”,太后脸色难看至极,眼中闪烁着愤怒的怒火,直接开口问道。 “太后,贵妃冯朝云假传太后懿旨,对贤妃施以酷刑,此乃大不敬之罪,儿臣依法严惩,以儆效尤,并无不妥。”,萧凛眉眼沉沉道。 “并无不妥?!” “皇上可有想过,你此举不仅伤了哀家的颜面,更是让冯家颜面扫地!” “更何况,谁说云儿是假传懿旨?!” “对贤妃施以板着之刑,就是哀家的意思!” 冯太后冷笑着,咬牙切齿地说道。 “太后慎言!” “昔日圣孝慈高皇后早已废弃了板着之行,太后若是想要罪名担在自己身上,怕是前朝的那些大臣们会来质疑太后的仁德……” 景弘帝萧凛目光冷冷地看了冯太后,淡淡地说道。 冯太后闻言,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太后,您年事已高,便好好在慈宁宫休身养性,外面的事情少理会吧……” 见到冯太后变了脸色,景弘帝萧凛狭长漆黑的凤眸幽暗深邃,扔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后,转身离开。 …… 第128章 太后疯魔!淑妃的心思! 宫中的一点儿小事都能传得满宫皆知,更何况是皇贵妃冯朝云降为了贵妃这件大事,整个后宫都抖了三抖。 不知多少被皇贵妃冯朝云迫害过的妃子和宫人们此刻心中暗自高兴,贵妃冯朝云平日里仗着冯太后的宠爱和皇贵妃的身份,行事张扬,嚣张跋扈,如今被降了位份,实属咎由自取。 对于贵妃冯朝云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失了皇贵妃之位,她怕是好久都不会出永寿宫一步了,这对满宫的嫔妃和宫人们来说都是好消息啊! 为此,她们不知道多感谢贤妃。 当然,若是贤妃能一举将贵妃冯朝云除了,那才是最好的。 消息传入到皇后的坤宁宫,皇后冯元蘅眉头紧皱,脸色十分难看。 “你是说太后都已经说了冯朝云是奉自己命令去惩戒贤妃的,皇上仍是半点儿也不松口?!还威胁了太后?!” 皇后冯元蘅看着眼前这株被自己修剪得七零八落的牡丹,眼中满满都是忧虑。 贪婪无度的定国公府、糊涂无知的太后、霸道蛮横的贵妃……皇后冯元蘅觉得自己的心好累。 一但定国公府和太后出事儿,她还能坐稳中宫皇后这个宝座吗?! “本宫去看看太后吧。” 良久之后,皇后冯元蘅让人端来水净手后说道。 “娘娘,您现在去,岂不成了太后的出气筒?!”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画屏很是不赞同地说道。 谁都知道冯太后宠爱贵妃冯朝云,对皇后冯元蘅一向是淡淡的,偶尔不开心了还要将皇后娘娘叫过去,责骂一番。 责骂的话,无外乎是皇后冯元蘅没用,面团般的性子,不能为定国公府、为她们冯家出力,增添光彩,对后妃也太过仁慈,没有皇后的气度和威严。 画屏每每听完都是一肚气。 贵妃冯朝云那叫威严吗?! 那只是人家惧怕冯太后和定国公府的威势罢了,在私底下有人真心敬佩贵妃冯朝云吗?! 没有! 一个都没有! 甚至,冯朝云当时身为皇贵妃,愿意追随她的也不过只有区区两个贵人。 一个被因为得罪贤妃,被皇上贬去冷宫的赵贵人;还有一个就是一直默默无闻小透明的周贵人。 周贵人之所以追随冯朝云,完全是因为当时她和赵贵人同住,赵贵人拉着她去投靠皇贵妃,她没胆子说不而已。 多可笑! 就这样的人,冯太后居然认为她比自家娘娘更有资格坐皇后的宝座。 想想,画屏就呕得不行! 如今,皇贵妃冯朝云降了位变成了贵妃,连太后说情也不好使,太后说不定如何震怒呢,皇后这时去看太后,岂不是正好撞了上去?!又哪里会有好果子吃?! “别啰嗦了!” “现在冯朝云降位的消息传得满宫皆知,本宫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本宫都知道了若不去慰问太后,以太后的脾气……” 皇后冯元蘅淡淡地瞥了一眼画屏,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 但画屏已经明白了皇后冯元蘅的意思,心中顿时就是一紧,她怎么忘了太后的脾气。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若是娘娘不去,太后肯定生气,说不定要怎么找她们娘娘麻烦呢?! 唉…… 她们娘娘太可怜了。 不过就是想安安稳稳的当个皇后,怎么就这么难呢?! 皇后冯元蘅知道画屏是为她好,可是,她不得不去,而且,她还得好好劝一下太后,约束贵妃冯朝云和定国公府,否则,冯家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之前,她便已经有所感觉景弘帝萧凛对太后及定国公府的情义越加的淡薄了,那时,她便有劝过太后,可惜太后觉得她忠言逆耳,现在,贵妃冯朝云的降位证实了她的猜测,她想再努力一把。 她心里很清楚,身为皇帝的外家,冯太后和定国公府已经来到了权势的顶峰,到了这个位子,需要的不再是上进心,那只会给家里惹祸,需要的就是老实本份,便可保全这份荣耀与地位。 只可惜,皇后冯元蘅的这番心意终是浪费了,不仅如此,她还被冯太后打了一巴掌,赶出了慈宁宫,直说冯家没有她这么不争气的女儿。 “娘娘……” 画屏看着自己娘娘微红的脸颊,双眼含泪,快心疼死了。 太后怎可下如此重的手?! 她和冯朝云被皇上伤了脸面,现在就要伤自家娘娘的脸面吗?! 太后是不是疯魔了?! 她家娘娘是皇后啊! 这一巴掌扇在自家娘娘脸上,让自家娘娘还如何统领后宫,如何在众嫔妃们面保持威仪?! 画屏都要气疯了,可是,又毫无办法。 “无事!” 皇后冯元蘅以帕挡脸,轻轻挥开画屏的手,眼底微光一闪而过。 这一巴掌打得好! 否则,她日后又如何与冯太后和定国公府割得清呢?! …… 合欢宫的妼贵妃在得知皇贵妃降了位份时,正在与瑾妃采捡香料药材,制作端午荷包。 “她竟降了位份?!” 瑾妃不禁有些吃惊的问向青芷。 青芷肯定地点点头。 “因为什么?” 瑾妃心中极为震惊,不由得看了妼贵妃一眼。 她容貌不够出众,自入宫以来,就不怎么得皇上喜欢,除了她刚入宫那阵得到过皇贵妃冯朝云刁难后,皇贵妃冯朝云见她不受宠,便也就不再理会她了。 倒是妼贵妃自入宫后,便没少被皇贵妃冯朝云刁难。 她们都知道皇贵妃冯朝云是冯家人,虽然心中暗恨,却也拿冯朝云没什么办法,却没想到这辈子冯朝云也会有今天?! 那冯朝云怕是要呕死了吧?! 瑾妃心中极是开心,可当她听说皇贵妃冯朝云会被降位是因为贤妃花芜时,瑾妃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妼贵妃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半晌,瑾妃才冷哼道:“那贤妃哪里就值得皇上对她如此上心?!” “贵妃,你信不信那贤妃定是连过端午的荷包都未曾为皇上准备呢……” 妼贵妃闻言,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亲手绣制的鸳鸯戏水的荷包,心中酸楚,“可皇上喜欢啊!” 想当初,她也曾被皇贵妃刁难到昏倒,可是,皇上也只是训斥了一顿冯朝云,禁了她三个月的足,现在却对贤妃这般呵护。 现在,已经无人再拿她是女帛星说事了,也没人再在意她是女帛星了,她终于摆脱了那些朝臣要套在她脖子上的绳索,按理说她该高兴的,可是,她为什么一点儿也不高兴,甚至宁愿当回以前那个女帛星呢?! 有时,她甚至在想花芜真的只是她的替身吗?! …… 身为六妃之一的柔妃和淑妃也同样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对此,她们都无比的高兴。 柔妃想的是,她早就看冯朝云不顺眼了,现在她被降了位份,看她以后在她面前还怎么得意得起来?! 而淑妃则只是高兴了一会儿,便将这条消息抛到了脑后,她现在更在意的是容贵人的肚子……她已经下了几次手了,可是,容贵人身边有皇上派来的两个嬷嬷,防得极严,她根本就无法得手。 难道…… 她真的要按那个人说的做?! 淑妃脸色明明灭灭,眼神晦暗不明。 …… 第129章 也不是一个贵妃冯朝云可以欺辱的! 皇贵妃冯朝云被降为贵妃的事儿,很快便已传到了前朝。 太子少师府中,凌绝尘正在查看户部钱粮账册,身边的心腹便为他送上了此次事件的最新消息。 “对于皇贵妃降位、冯太后求情未果后,定国公府那边大怒,已经联系了定国公府派系的官员,打算明天上折子,言辞甚是激烈,甚至要求赐死贤妃,认为是贤妃挑拨了皇家亲情…… 另一边,前左御史杜大人也联系了御史台的诸位大人,打算在明天参皇贵妃行事无状、嚣张跋扈、行事狠毒,竟然对身有大功的贤妃施以板着之行,必须严惩,否则,将会寒了江南灾区百姓的人心…… 另外,还有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徐大人,他的折子是参冯太后的,板着之行昔日圣孝慈高皇后认为太过残酷,早已废弃。 如今冯太后倒行逆施,既是失德之行,也是对圣孝慈高皇后的不敬,理应前皇觉寺祈福三年,以修身养性……” 凌绝尘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账簿,眼神中暗光一闪而过。 定国公府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定国公府仗着冯太后,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皇上多年对他们的情义,都被他们当成了理所当然。 如今,皇上猛然将皇贵妃冯朝云降位,触动了他们的核心利益,如何不让他们暴跳如雷?! 前左御史杜大人会替贤妃说话,倒是他没想到的。 是了! 那个老头子一向以刚正不阿闻名,贤妃花芜在江南水患上出力甚多,在民间也广有美名,如今被后宫一向恶毒跋扈的皇贵妃冯朝云迫害,这合该是御史台该管的事儿,那老头子怎么可能不管呢?! 更何况,他家在嫁女问题上可是欠着贤妃花芜一个天大的人情呢…… 那老头子虽然离开了御史台,可是,他任御史台左御史那么多年,御史台不知多少门生故旧,他的影响力依然不容小觑。 至于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徐大人,他乃是皇上的心腹。 他出手上折子,那必然是皇上的意思。 看起来,皇上是不打算再继续容忍太后了和冯家了…… 至于贵妃冯朝云…… 只是降了区区位份,如何能让人心甘?! 虽然,他不知道贤妃花芜究竟是不是那个人,但……就算她不是那个人,但只要她长着那样一张脸,也不是一个贵妃冯朝云可以欺辱的! “以本官的名义也上一道折子……”,太子少师凌绝尘对心腹吩咐道。 “也是参贵妃冯朝云吗?!”,心腹问道。 “不!” “我们参冯太后!” 太子少师凌绝俊美的脸上神色淡淡,语气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凌厉。 …… 镇国大将军府。 “这次回京,当真是有意思!”,镇国大将军墨战风放下手中的邸报,鹰眸微眯,满脸的趣味盎然。 心腹吴校尉看到自家大将军这个恶劣的表情,心中就不由一阵突突乱跳。 不要啊! 大将军! 再有两天,咱们就要回边关了,您现在这副想再添把火,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是要闹哪样?!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您可不要胡来啊?! 可这人往往是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吴校尉就看见他家大将军扔了手上的邸报,竟然磨墨舔笔,亲自写起奏折来。 “大将军,您要干什么?!”,吴校尉连忙将手按在空白奏折上,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家大将军。 这很明显是皇上和冯太后及定国公府的博弈,您一个在外面领兵打仗的大将军,这里面有您什么事儿啊?!您跟着瞎掺和。 虽说咱们皇上英明,纵然大将军独自在外领兵十年,皇上也从没有疑心过大将军,但您要是冒然掺和进这事里面,万一得罪了皇上,那可怎么办?!那不是没事儿找事吗?! 这不怪吴校尉会担心。 一是因为他这位镇国大将军性子十分恶劣,总爱干些煽风点火的事。 二是因为他家这位镇 国大将军什么都不在乎,但唯独对自己的老母亲十分孝顺,他生怕自家这位大将军会上折为冯太后求情。 这些年他虽然不怎么回京城,但是冯太后和定国公府的恶行,他也略知一二,不说罪恶滔天,也是罄竹难书,他认为皇上早就不该这么仁慈,继续对他们宽宥下去了。 现在,皇上不过是对冯家施以小上的惩戒而已,冯家就像被刀捅了屁股一般,甚至还想找人上折子逼皇上改主意,简直是狂妄至极! 他都不用想,都知道明天的朝堂会热闹成什么样! “哎呀!你让开!挡什么挡?!” “本大将军当然是要参冯太后了!” “本大将军虽然孝顺,但冯太后又不是本大将军的娘,如何参不得?” “人家贤妃人美、心善、舞更是一绝,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可不能让那老妖婆给害了,说什么也得把她弄皇觉寺出家去!” “哦……不对!那叫祈福!” “让她祈福去吧!” 大将军墨战风一把挥开自己的校尉,大笔一挥,开始在奏折上笔走龙蛇。 虽然把那老妖婆留在宫中给萧凛添堵,是他乐意见到的事,但是想到那晚的倾城一舞,他心里就分外不爽,如今得知美人儿被欺负,他就更不爽了! “这萧凛行不行啊?!” “连自己的女人也护不好……” 大将军战墨风嘴里嘟嘟囔囔着。 吴校尉在自家大将军一开口就是“美人”“老妖婆” “弄去出家”……等这种虎狼之词一出,吴校尉便呆立一旁,一脸的生无可恋。 老天爷!求你们了!来个人管管大将军这张嘴巴! 否则,他真担心哪一天,自家大将军会死在他这张嘴上! …… 曜王府。 “王爷,如今各方势力皆借机发难,局势远比想象中更为复杂。” “冯太后和定国公府这一关……难过啊!” “我们要不要也上折子,支持一下冯太后和定国公府?!” 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小心地看了一眼临窗负手而立的曜王萧璟,试探地说道。 自家王爷和冯太后关系一向亲近,此次冯太后被自己的亲儿子所伤,若是在这关键时刻,自家王爷站在冯太后一边,那冯太后日后定会视自家王爷如亲子,有冯太后在,待夺帝位之时,定国公府自然也会站在王爷这边。 师爷越想越兴奋。 以前,无论自家王爷如何挑拨皇上与冯太后的关系,皇上都淡然处之,好像浑不在意的样子,也从不与冯太后发生冲突。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果然,再英明的男人也怕遇到温柔乡! 还是他家王爷好,对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上心,花心且薄情,没有弱点…… 师爷还在得意中时,却冷不丁听见自家王爷那华丽堪比丝绸的声音,“不!咱们上折子参冯太后!” 什么?! 师爷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雷给劈了,出现了幻听。 …… 第130章 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吉安侯府也同样得到了皇贵妃冯朝云降位的消息,但相比于冯朝云降位,他们更关心贤妃花芜的身子和处境。 “侯爷,也不知贤妃现在怎么样了?我打听到的消息是贤妃这次伤得可不轻,要不,我向宫里递个帖子去看望一下娘娘吧……” 吉安侯夫人也就是以前的族长夫人李氏,眉头轻蹙,满脸担心的说道。 对于贤妃花芜,李氏的感情很复杂。 她做梦也没有想过,她这辈子居然还有当侯夫人的一天,锦衣华服,奴仆成群。 以前,她去靖安侯府时,哪怕他是族长夫人,可是,靖安侯夫人对她也是瞧不上的,怕若她不是族长夫人,连靖安侯府的门都进不去。 直到现在,她还时常想起,靖安侯夫人那高高在上的嘴脸。 结果,现在她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侯夫人,而原本的靖安侯夫人却变成了阶下囚,流放宁古塔。 这一切都是因为贤妃花芜。 她只是个没什么大见识的小女子,突然变成了勋贵夫人,她心中忐忑不安,也很惶恐。 但是她知道一点,要对贤妃花芜好! 上一个对贤妃花芜不好的,此时人还不知道到没到宁古塔呢。 “你说的不错!” “上次娘娘升贤妃时,咱们就只送了贺礼,没有亲自去祝贺。” “虽然锦上添花咱们没做,但是雪中送炭咱们必须得做。” “你明天就往宫里递帖子,看娘娘见不见咱们……” 坐在主位上的吉安侯花元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赞同地点头道。 他们家虽然是勋贵了,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从底蕴上来说,他们还是小门小户。 这破天的富贵突然降到他们头上,花元敬同样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当好这个侯爷。 勋贵圈也有人向他们示好,有意和他们走动,但是都被他给婉言谢绝了。 他害怕! 他怕前面是大坑,会坑了娘娘,也坑了自己。 他们一家有什么可让人算计的,那些对他们示好的人,其实都是冲着娘娘来的。 既然他们也帮不上娘娘什么忙,那就尽量别给娘娘拖后腿。 甚至连家里的下人和族长,花芜敬都警告他们,任何人不得打着娘娘的旗号,仗势欺人,行为不端,一经发现,证据确凿后,即刻除族! 他们也只能尽量用这种笨方法,不给宫里的娘娘添麻烦,也不惹祸上身。 “只是这样,还不够!” “爹!咱们还需以吉安侯的名义上折子,参贵妃娘娘和太后!” 坐在吉安侯花元敬下首的世子花鸿畴眼稍一挑,夭矫逼人道。 “要……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参贵妃也就罢了,参太后的话,那定国公府能放过咱们吗?!” 吉安侯花元敬吓得心惊肉跳,手一抖,不小心揪掉了几根胡子,痛得他老脸都皱成一团了。 “那是自然!” “咱们与别人不同!” “咱们是贤妃娘娘的母家!” “别人可以不为贤妃娘娘出头,但是咱们必须为贤妃娘娘出头。哪怕是人微言轻,咱们的态度也要表达出来!” “皇上……可在上面看着呢……” 世子花鸿畴最后一句说的意味深长。 上一个对贤妃娘娘不好的母家,现在还流放三千里呢。 有人说贤妃娘娘只是妼贵妃的替身,皇上不是真的爱贤妃娘娘。 爱不爱的,他暂时看不出来。 但是,贤妃娘娘受宠,却是肯定的。 别管皇上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这盛宠是实实在在落在贤妃娘娘身上,他们就最好真当贤妃娘娘受宠来对待贤妃娘娘。 至于定国公府……他们是贤妃娘娘的家人,定国公府就不会放过他们,还不如索性闹大一点,让定国公府投鼠忌器,这才是他们吉安侯府唯一的生路。 吉安侯夫人李氏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可是她也只是普通人家出身,没有什么大的见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她觉得她儿子说的一定是对的。 吉安侯花元敬愁得胡子一根根的揪,果然荣华富贵不是那么好享受的,但这大饼是皇上硬塞到他嘴里的,他除了直着脖子咽下去,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罢了! 都已经和贤妃娘娘拴在一起了,他还犹豫个什么劲儿?! 吉安侯花元敬在快要揪掉最后一根胡子时,终于下定了决心,就按儿子说的那样办! 他们吉安侯府窝窝囊囊很久了,这次定要一鸣惊人! …… 就在宫外暗流涌动之时,翊坤宫却无比宁静,花芜正很是好奇的问着:“鹤云深,本宫真的受伤颇重,有性命之忧?!” 她真的好奇死了。 明明她感觉自己没什么事儿,现在,胳膊、腿和腰也只有一点点酸了,怎么在鹤云深的嘴里,她好像要挂了呢?! “气血逆乱、湿邪入体、以致中焦不通,心脾不交……”,鹤云深神色纹丝不动,一连串的中医术语从他的口中脱口而出。 “停!停!” 花芜听得头晕脑胀。 就不爱听他说话,完全听不懂啊! 要是红芽儿在就好了,可惜,红芽儿去闭修炼去了,否则,让红芽儿一检查她就知道自己哪里出问题了。 “那你就说说本宫还能活几年吧?” 花芜眨眨眼睛,又好奇地问道。 她知道鹤云深医术好,可是他的医术再好,碰到她这个么三灾八难的病人,他也能治好吗?! 花芜觉得自己的身子就像是一个破败的水桶,哪里漏了,鹤云深这个补桶匠,就赶紧哪里修修补补,可是人的身子毕竟不是水桶,经不起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 她都被折腾成这样了,鹤云深也能救吗? 听到花芜的话,鹤云深微微蹙眉,清俊的脸上怒火一闪而逝,竟然有点吓人。 花芜心里抖了一下,有点怂。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算了! 还是别刺激他了。 正想着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就见鹤云深抿了会唇,然后,语气微冷道:“你不会有事的!” “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你会长命百岁的!” …… 第131章 怎会如此?! 唉…… 鹤云深,真的是个很好的大夫! 认真、细致、又有责任心! 虽然一开始冰冷又毒舌,还故意用针把她扎的那么惨,还死命的让她喝苦死人的药,但是他确实把她的小命吊住了,她这三灾八难的,他也没有嫌弃她。 只是她终究要对不住他这番心意了,她才不想留在这个后宫里长命百岁呢! 不过,在那之前…… “鹤云深,徐御厨的素膳,本宫已经吃腻了……你既然会做药膳,那你还会不会做别的本宫能吃的菜?!” 花芜云鬓如鸦,纤腰一束,美眸潋滟,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鹤云深。 既然鹤云深会做药膳,那他估计也会做别的菜。 他是她的主治大夫,她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他肯定门清儿。 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至于,鹤云深会不会拒绝?! 拒绝就拒绝了呗! 反正也只是问一嘴的事儿,万一他同意了呢? 鹤云深如遭雷击,片刻后才慌乱地转开了眼睛,耳尖泛起一抹红,干巴巴道:“微臣的手艺并不好,怕娘娘您吃不惯……” “没关系!”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花芜没想到鹤云深还真的会做菜,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 于是花芜就很愉快的一个人决定了。 看到花芜只为了能吃到他做的菜,就这样快乐的笑着,鹤云深心中一片柔软,她总是很简单便能得到满足。 这样纯真善良的她,真的很不适合留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里。 当听到她问她还能活几年时,没人知道他的心宛如被狠狠扎了一刀般的疼,她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看淡生死?!她明明正值花期,却已经通透的像垂暮的老人,这让他对花芜越发的怜惜。 “娘娘,接下来微臣要为您按摩双腿了,可能有一点疼和酸,您忍忍……” 鹤云深强下心中的纷乱,小心翼翼,语气中透着不自知的温柔诱哄。 一点疼和一点酸?! 花芜抱紧双腿,满眼警惕地看着鹤云深。 这个大骗子! 上次他也说药只有一点苦、银针也只有一点疼……可结果呢?她被药苦得差点去见阎王、还被银针扎得眼泪直飙,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信他了。 看着花芜警惕的模样,鹤云深心中苦笑不已。 他不该为了和她斗气,就故意把她扎得那么狠,都让她产生了心理阴影了。 这时,他若是和她说他保证只有一点点疼和一点点酸,他也说什么都不会信的。 “微臣不是什么大厨,只会做一些家常菜。” “微臣的炒青菜还不错,清脆爽嫩……糖醋藕丁也还可以,酸甜可口……还有香煎脆皮豆腐,外面脆里面软……” 鹤云深双目微垂,清冷的嗓音悦耳动听,似是有种某种魔力。 花芜觉得不争气的眼泪就从嘴角流了出来,索性一狠心,将双腿交出,“按吧按吧!随你怎么按!但是,本宫晚上就要吃到你说的菜……” 鹤云深清俊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为花芜在腿上的穴位按压起来…… 他既然把花芜的病情说得很严重,自然是要做出医治的样子。 可是,花芜怕吃药也怕扎针,想来想去,也只好用按摩的方法点压她的穴位,慢慢改善她的身体。 预想中的疼痛和酸楚没有来,反倒是麻酥酥中带着一点酸胀的感觉,很是舒服,花芜心神放松之下,不知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鹤云深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 到了晚上的时候,她果然吃到了鹤云深亲手做的药膳还有家常素菜。 只吃第一口,花芜的眼睛就亮了。 这鹤云深也太谦虚了吧?! 就这……还叫手艺一般?! 明明是特别好吃吧?! 虽然菜色都很简单,可是,就是莫名的好吃,十分的对花芜的胃口。 花芜吃得很欢乐,总算觉得在宫中也没有那么无趣了,甚至想着,她要不要配合一下鹤云深?好容易来宫中当一回宠妃,若是不把御膳房大厨们的手艺尝遍,等她回到现代,再想吃,可就不容易了。 次日一早儿,花芜又吃到了鹤云深亲手做的早膳──简简单单的五谷粥、荷包蛋、配上鹤云深自制的几样小菜,花芜仍是吃得很高兴。 这边翊坤宫花芜在没心没肺、快快乐乐的吃吃喝喝,那边的朝堂上已经吵成一锅粥。 定国公府派系的官员首先发难,言辞犀利地请求皇上收回成命,恢复冯朝云的皇贵妃之位,并且,让皇上向冯太后请罪! 紧接着,御史台与翰林院的官员也相继上奏,或指责皇贵妃的失德之行,或批判冯太后的倒行逆施,整个朝堂一片喧哗。 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针锋相对。 可最终定国公府派系的官员不敌御史台的御史,被骂得面红耳赤。 主要是御史们全都有事实为依据。 他们历数贵妃冯朝云近年来的种种恶行,从欺压宫人到霸凌嫔妃,每一桩每一件都触目惊心,让在场的众人无法忽视。 而翰林院的掌院大人则更加侧重于从礼法与规矩层面进行指责。 他引经据典,阐述太后应该有的德行,以及太后应如何垂范天下。可冯太后的“板着之行”不仅违背了先圣孝慈高皇后的遗训,更是对皇室形象的极大损害,必须予以纠正。 可压倒定国公府派系官员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朝中重臣如太子少师凌绝尘、镇国大将军墨战风、以及王萧璟等所上的参冯太后的折子。 这些人都是大兖朝的权臣,一举一动无不扯连朝堂,果然这些人一上了折子后,原本还观望的官员瞬间都倒向了御史台和翰林院掌院,纷纷开口要求严惩贵妃冯朝云和送冯太后去清修! 一时间群情激愤,竟压得定国公府派系官员灰头土脸,满眼的惊恐,不住的用眼光去求助定国公。 定国公也傻了眼,心中一片冰凉! 这……这是犯了众怒吗?! 他们该怎么办?! …… 宫中的太后闻听有朝中有近三分之二的官员要求要送她去清修,一下子也慌了神…… 怎会如此?! …… 第132章 收尾!冯太后大受打击! 最后朝堂上的争端,以贵妃冯朝云降为贵人,冯太后在宫中抄录《金刚经》一部收了尾…… 御史台的那些人觉得贵妃冯朝云降位成了小小的贵人,在位份上低上贤妃许多,再不能用位份压人…… 冯太后抄录《金刚经》已是让太后颜面扫地,且让冯太后日后再想刁难贤妃,也会投鼠忌器,毕竟,太后差一点儿就被众大臣送出去清修了…… 现是太后真因为此事被送出去清修,无论对贤妃还是对皇上的名声都不好,百姓会认为皇上对冯太后和贵妃太过苛刻…… 现在这个力度,皇上拿捏得刚刚好,也已经大大达到了他们的预期,因此,很是赞同,纷纷称赞皇上仁慈孝顺,称“太后抄了此经,必能消弭火气,身体康健……” 皇上都已经开了玉口,翰林院掌院及太子少师凌大人等便不再坚持,等于也是认同了这个处置。 唯一面有愤怒之色的是定国公冯璋,他那一张老脸被憋得青红发胀,双眼怒睁如铜铃,可却偏偏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他心里恨得快要滴血! 明明原本是想逼皇上恢复云儿的皇贵妃之位,结果没想到弄巧出拙,不但没能使云儿复位,还又被降了品级,现在只成了小小的贵人,连太后都跟着颜面扫地。 可是,他们也不敢开口再争辩,生怕挑起刚刚被景弘帝萧凛压下去的群臣的愤怒,万一,他们一怒之下坚决要求冯太后去皇觉寺静修,怎么办? 他们不但不能闹,还得感谢景弘帝的宽仁。 这让定国公冯璋气得快要吐血! 好!很好! 下朝时,定国公冯璋一甩宽大的官袖,谁也没等,径自离开。 …… 砰!~ 慈宁宫的冯太后在听到前朝传来的消息后,先是松了一口,后又气得用袖子直接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都扫到了地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用的废物!” 冯太后脸色难看,整个人气得发抖。 在她看来她们定国公府,这一次是输了,而且输的一败涂地! 云儿的皇贵妃之位,非但没有恢复,还被一连降了几级,成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小贵人,连她都差一点儿被送去皇觉寺清修。 这让她又恼又恨又怕。 恼的是定国公府真的没用,对上景弘帝竟然连半丝胜算都没有。 恨的是景弘帝竟然如此不讲情面,将云儿一降再降,竟然还要她抄录经书,简直是把她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他可曾记得自己是他的母亲?! 怕的是群臣激愤,真的送她去皇觉寺出家。 她现在连贤妃花芜都恨上了。 这个狐媚子,她从一开始就应该弄死她! 若不是因为她,云和她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冯太后对花芜起了杀心,可却偏偏又不敢动手,她心里明白贤妃花芜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怯生生的侯府弃女了,而是有宠有靠山还有民心的六妃之首。 她若是真的明面上动了贤妃花芜,不只皇上不会放过她,就连那些该死的大臣也不会放过她的。 这一刻,冯太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憋屈,就如同当初面临先帝的耶律南仙一般。 可当初,她只是个不受宠爱的小嫔妃,可现在她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了,竟然还拿一个小小的妃子毫无办法。 她这当的是什么太后?! 还是曹贵太妃说的对,无论是谁当皇帝,前提是那个人得对她贴心。 否则,就如同景弘帝这个逆子一般,虽然他当上了皇帝,可是,就因为和她不亲,所以,她这个太后才当得这么憋屈。 想到贴心,冯太后不免想到了曜王萧璟,那孩子虽是曹贵太妃生的,可自小却是养在她身边的,就和她很贴心,若是是曜王萧璟做了皇帝,必不可能像那个冷心冷肺的景弘帝萧凛一般…… 冯太后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慈宁宫的掌事嬷嬷祥蓉一听大惊失色。 太后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太后起了换皇帝的想法?! 用萧璟代替萧凛?! 哎呀! 太后糊涂啊! 萧凛再如何,都是太后的亲子,无论太后犯了什么错,萧凛都可以保太后余生无忧。 可那萧璟再亲,那是人家曹贵太妃的儿子。 哪有放着亲娘不孝顺孝顺太后的道理?! 若是它日萧璟登基为帝,人家自然是要敬着自己的母亲为圣母皇太后,自家太后顶多算个母后皇太后。 自家娘娘与曹贵太妃身份一旦颠倒,曹贵太妃会容忍太后这么一位母后皇太后吗?! 一个后宫,能有两位主子吗?! 不能! 绝不可能! 且萧璟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人家会认的外家只可能是曹贵太妃及其身后的家族,而且,就以太后和定国公府这么能作,萧璟定是容不下的,说不定会取了太后的性命! 慈宁宫掌事嬷嬷祥蓉心中焦急万分,可却明白,她不能这么直白的和冯太后说,冯太后是不会信的。 不能再让曹贵太妃和曜王萧璟再接近太后了。 她心念急转,连忙走上前,开口道:“太后,听闻除了太子少师凌大人、镇国大将军墨大人等上书要求送您去皇觉寺出家之外,曜王萧璟……也同样上书要求送您去皇觉寺清修!” 什么?! 颓靡的冯太后闻言如遭雷击,她猛地坐起身子,看向祥蓉,追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祥蓉斩钉截铁地说道。 “呵呵……” 冯太后先是一阵压抑的冷笑,随后,勃然大怒,语气中还透着极致的伤心,“叫曹贵太妃来见哀家!” “哀家要问问她教出来的好儿子!” 难道哀家对老九不好吗?! 为什么老九要在这个时候背叛他?! 她对景弘帝萧凛没有一丝疼爱,只有厌弃,可她扪心自问她对曜王萧璟的疼爱却是实实在在的。 曜王萧璟居然也要送她去皇觉寺静修,这个消息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狠狠插了一刀,整个人都大受打击。 …… 第133章 失望至极,无法相信。 冯太后宣招,曹贵太妃称病没有去。 一方面她不想去听那个糊涂的老太婆骂她。 另一方面她也很想知道她的儿子曜王萧璟想做什么?! “你明明知道定国公府和冯太后会是你的助力,有了她们的支持,你日后登基为帝会更明正言顺一些…… 你会何会与朝中大臣们一同上书要求送太后去清修?!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向以温婉柔顺示人的曹贵太妃破天荒的柳眉倒竖,疾言厉色的说道。 “助力?!” “晚了!” “冯太后及定国公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曜王萧璟慵懒地陷在贵妃椅中,漂亮的桃花眼轻挑斜睨,眼中满是遗憾和不屑,十分冷漠地说道。 “什么?!” 曹贵太妃心中一悸,满眼的震惊之色。 她听懂了曜王萧璟的言下之意。 “怎么会如此?!” 曹贵太妃眼中满是迷惑。 那景弘帝萧凛虽然一向与冯太后不亲近,但是,碍着冯太后是他的生母,他对她仍有那么几分尊重和情义在。 在她的心里,她一直认为只要冯太后和定国公府不谋反,景弘帝萧凛就会一直容忍蠢笨如豕的冯家,为什么突然就对冯家动手了?! “是因为……贤妃?!” 曹贵太妃心电急转,几息后便不由站起,脱口而出。 见曜王萧璟没有反驳,她震惊地在地上直转圈,嘴里还喃喃着:“这怎么可能?” “妼贵妃不是女帛星吗?!” “皇帝不喜欢楚惊月,喜欢花芜?!” “难道真让国师说对了,他逃脱了大兖朝近千来的诅咒?!” 曜王萧璟淡淡开口道:“很显然,是这样的。” 若不是为了花芜,景弘帝萧凛怎么可能对冯太后及定国公府出手?! 皇贵妃冯朝云这次的板着之刑,明显是动到了景弘帝萧凛的逆鳞。 想当初妼贵妃楚惊月想要皇后之位,便惹恼了景弘帝萧凛,妼贵妃自此失宠。 可笑还有人认为妼贵妃失宠,贤妃花芜获宠,是景弘帝萧凛为保护妼贵妃而立的靶子…… 现在有些聪明的应该已经看出来了,贤妃花芜从来就不是什么靶子,景弘帝萧凛是个强大的帝王,他若是真心喜欢谁,也不会搞冷待真爱以示保护那套。 妼贵妃楚惊月想要冯元蘅的皇后之位,就失了宠。 现在贤妃花芜只是被皇贵妃冯朝云刁难,整个太后及定国公府就快没了。 谁才是景弘帝萧凛心爱之人,还用猜吗?! 那天他果然没有看错!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偏偏就是在这时?!” 曹贵太妃失望至极,无法相信。 这对她来说是个噩耗。 为了冯太后和定国公府这步棋子,她布局了十几年,甚至舍了儿子,现在却毁于一旦,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曹贵太妃呕得想吐血。 “事情就真到了这一无法挽回的地步吗?!” 曹贵太妃握了握拳,努力稳住心神,十分不甘的问道。 “除非冯太后和贵人冯朝云能安静下来,再不作妖……特别是不要再招惹贤妃花芜,也许还有一丝希望保持现状。” 曜王萧璟嘴角勾了勾。 显然,他并不看好这个办法。 若是那冯太后和定国公府是知趣的,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你……你那是什么表情?!” “冯太后和定国公府垮了,你就少了一大助力,你……” 曹贵太妃想说“你怎么还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你就不生气吗?”,可是,还没等她说完,对上自己儿似笑非笑的眼睛,曹贵太妃便把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她长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 是她急躁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她们再怎么气急败坏,又有什么用呢?! 呵…… 枉她一向自诩沉稳有心计,却在今天失去了理智,她不如自己的儿子。 “不管怎么说,冯太后和定国公府这步棋咱们已经布局了十几年了,不能轻易舍弃。” “母妃这就去见冯太后,劝她息事宁人,从长计议……” 曹贵太妃整好自己的思绪后,叫进来贴身宫女为她画了个颇为憔悴的病妆,“你的事儿,母妃会给你找借口忽悠过去……” “你得罪了冯太后,日后进宫时小心点。” “还有……” 曹贵太妃想了想,又叮嘱道:“既然景弘帝如此喜爱那贤妃花芜,你就不要招惹她了……” 这次景弘帝萧凛的手段有些吓到曹贵太妃了。 虽然,景弘帝逃脱了女帛星的诅咒,可是,他到底还是萧家的血脉,萧家的痴情和疯批,他终是继承了下来。 而且,比他的历代祖先们更可怕,手腕更圆滑。 明明便宜占尽,却还要冯家人感恩戴德。 萧家的历代皇帝可都是疯的直接,疯得天怒人怨,但不知为什么景弘帝萧凛这种冷静地发疯,更让她觉得有些恐惧。 他的儿子自小便不喜萧凛,什么都要和萧凛抢。 得知大兖朝的诅咒后,便提前让人查出了女帛星的下落,故意引诱楚惊月,让楚惊月喜欢上他,哪怕楚惊月入了宫,也与楚惊月纠缠不休…… 现在,得知萧凛喜欢的不是楚惊月,而是贤妃花芜,她怕他这个儿子又犯老毛病。 景弘帝萧凛是强大的,想要密谋抢夺他的帝位,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他们需要时间等待。 而见识到了萧凛厉害与疯劲儿的曹贵太妃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引火烧身。 那景弘帝萧凛既然如此爱重贤妃花芜,若是被他发现自己儿子引诱贤妃,怕会坏了他们多年的计划。 “你听到了没有?!” 曹贵太妃叮嘱了半天,可看到一直垂眸不语,深邃的眼眸,如潭水般难以捉摸的曜王萧璟,不禁气得清喝一声。 一股冷厉之气在昳丽俊美的面容上转瞬即逝,曜王萧璟看着曹贵太妃,淡淡道:“母妃去忙吧,别让冯太后等急了。” 至于贤妃花芜…… 曜王萧璟想起那晚的惊鸿一舞…… 景弘帝的心爱之人啊……那样的绝色美人…… 他怎么可能不抢过来呢?! …… 第134章 你肯定能办到! 永寿宫的贵妃……哦不……现在得叫贵人冯朝云,短短几天,连降六级,她还得从永寿宫华丽的主殿搬到狭小的侧殿居住,冯朝云现在快要疯了! 她疯了似的跑去慈宁宫求救,可迎来的却是冯太后的一顿痛骂,还把她撵了回来。 她在宫中发了疯似的又打又砸,可是,却再也没有人劝她保重身子,人人都躲得远远的,一脸惊恐地在外看着她发疯。 冯朝云打砸累了,终于无力地滑坐在狼藉的地上,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冯朝云漆黑的侧殿里才点燃了一点烛火,有人拿着蜡烛轻轻地走进了她的侧殿。 冯朝云脸色苍白,有些不适地以手遮光,却见拿着蜡烛的来人正是裕妃薛湘兰送给她的那名叫玳瑁的宫女。 “娘娘,这是认命了?!” “娘娘从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变成了如今小小的贵人,那个花芜却还是六妃之首,娘娘就这样放过她了?!” 玳瑁将蜡烛放在桌上,看着地上一身狼狈的冯朝云,淡淡地说道。 冯朝云……完了! 这辈子没有什么翻身的希望了。 虽然,她比自家娘娘强一点儿,至少皇上没把她打入冷宫,可对于心高气傲的冯朝云来说,将她降为贵人还发落到侧殿里,日日看着自己曾经住过的主殿,想着自己曾经的辉煌,这比杀了她还让他难受。 虽然冯朝云这枚棋子也废了,但是,她还是有些许的利用价值。 她家主子的意思是要一定要将冯朝云最后一丝价值也榨取干净。 玳瑁是知道怎么戳冯朝云痛点的。 果然,冯朝云一听见花芜的名字,一双美眸立刻充了血,眼中满是怨毒,吃力撑起身子的模样,活像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怎么可能?!本宫就是死,也不会放过她!” “对了!” “死!” “本宫听闻若是在午夜子时,穿着红色的衣裙自尽,便可化为厉鬼……” “到时候,本宫就可以向那个贱人索命了!” “哈哈……” “姨母不帮我又如何?!本宫会自己想办法!本宫一定要那个贱人死得很难看!” 贵人冯朝云披头散发,疯疯癫癫地说道,那狠戾的模样在烛光晃动间狰狞又恐怖。 显然,她是想到了当初禧嫔死后变鬼找花芜报仇的事儿,当时那禧嫔可是差点把花芜吓死。 冯朝云的模样让一向看不起她的玳瑁也吓了一跳,她仔细看着冯朝云的样子,半是清醒半是疯狂,怕是离死也不远了。 想到自家主子的嘱托,玳瑁心中有些着急。 冯朝云想死没问题,但是不能现在死,她家主子还有事儿要安排冯朝云去做。 她刚想说出自家主子想见冯朝云的话,却没想到,冯朝云抢先她一步开口,“我要见你家主子!”,语气极为冷静,冷静得有些吓人。 “好……好……” 这一次轮到玳瑁胆怯了。 她不怕发疯的冯朝云,却很害怕极度冷静压抑的冯朝云。 此时的冯朝云给他的感觉十分危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 同样的冷宫,同样的人儿,可再见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 见到衣饰简单的贵人冯朝云,废妃薛湘兰眼底满是不屑,才短短几天,冯朝兰就从皇贵妃变成了贵人。 可真是没用! “听玳瑁说,你要见我?!” 仍是一杯冷茶。 薛湘兰淡淡地说道。 “是!” “是我要见你!” 冯朝云木然的眼珠转了一下,嘶哑着嗓子道。 “什么事儿?!” 此时的冯朝云给薛湘兰的感觉很奇怪,她以为她会疯狂、会暴躁、会愤怒,就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冷静。 这让薛湘兰有了几丝兴趣,她的直觉告诉她冯朝云在酝酿个大事儿。 “我要花芜死!” “倘若我失败了,我让你答应我……” “一定要弄死花芜!” “你答应我一定要弄死花芜!” 冯朝云如同鬼一般,阴恻恻地说道,当她说到最后一句时,上前一把抓住废妃薛湘兰的手,尖锐的指甲几乎都扣到了薛湘兰的肉里,她死死地盯着薛湘兰的眼睛,满眼疯狂,“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一定有办法弄死花芜!” “主子!” 玳瑁惊叫一声,连忙上前帮自家主子挣脱了冯朝云的纠缠。 虽然,薛湘兰被冯朝云突然发疯吓了一跳,手臂上也隐隐作痛,可她看出来冯朝云的精神不太正常了,她没有发怒,反而是微微一笑,“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两件事儿。” 听到薛湘兰答应了她,冯朝云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她急急问道:“什么事儿?只要是我现在还能办到的,别说两件,十件也没问题!” “你肯定能办到!” “这两件事儿,一个是物件,一个是个人。” “物件我要让你藏在永寿宫正殿,那个人儿……我要你给淑妃送过去。” 看着冯朝云惊疑不定的脸色,薛湘兰懒懒的笑了。 “放心!” “这两个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那不是对付你的,而是对付花芜的……” “你不是要我弄死花芜的吗?!” “这两样东西,可都至关重要!” 薛湘兰意味深长地说道。 “本宫自然不怕!” “本宫现在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本宫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可以对付花芜?!” 冯朝云很是急切地问道,双眼闪着癫狂又兴奋的光芒。 “人还需得你用冯家的关系弄进宫来,虽然你被降为了贵人,但弄个人进宫对你来说还是小菜一碟,毕竟谁不知道你永寿宫换人换得勤呢?” “人你今天是见不着了,我只能告诉你,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人比你更恨花芜的,那就只有她了……” “至于物嘛……” “倒是可以让你见见。” 说完薛湘兰一挥手,让玳瑁从里屋捧出一物来,薛湘兰轻轻揭开开了盖在上面的青布,冯朝云只看了一眼便变了脸色,“巫蛊娃娃!” “怎么是咒容贵人的?!” “为什么不是咒贤妃的?!” 冯朝云愤怒地问道。 “这只是个添头!” “你只说你是做还是不做?!” 薛湘兰端起冷茶,冷冷地问道。 …… 第135章 杜美人来访 花芜本就没什么事儿,被鹤云深按压了几天穴位后,更是觉得自己生龙活虎,在床上说什么也躺不下了,所以,当花芜听说杜美人来看她,心中一喜,连忙让金盏把人请进来。 “嫔妾见过贤妃娘娘。” “听闻贤妃娘娘受伤,嫔妾早就想过来看望,但又怕打扰到娘娘修养,所以直到今天才来,娘娘莫怪……” 杜美人一身淡雅装扮,发髻轻挽,盈盈下拜,语气中满是真诚。 能被选入宫的女子,那绝对是不丑的。 杜美人很是恬淡温婉,给花芜的感觉就像是江南细雨朦朦中盛开的玉兰花,淡雅从容。 花芜双眼一亮。 她喜欢这种神似清月,韵似玉兰的美人儿。 “杜美人快快请起,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花芜坐在主位上,手轻轻一抬,示意杜美人免礼。 翊坤宫的宫女们奉上香茗,屋内顿时弥漫起淡淡的茶香。 茶是今年新进贡的万春银叶,据说只有武灵山有六棵三百年树龄的母树,每年产量只有那么一点儿,是专供皇上、太后和皇后的。 没想到她竟然在贤妃这里也喝到了。 茶汤清亮,香馥郁,滋味醇滑,带着淡淡的兰花香,喝一口便唇齿留香,提神醒脑。 真是好茶! 身下坐的贵妃椅是紫檀木的,上面铺设着柔软细腻的织锦坐垫,触感柔软至极。 抬眼望去,名贵的软烟罗糊窗,薄如蝉翼,透而不漏,平添了几分朦胧与雅致。窗下,一张精致的古琴静静地横卧于琴几之上,不远处,一盏造型古朴的铜制香薰炉正静静地散发着淡雅的香气,与周围的花香交织在一起,香气袭人。 一侧的博古架上,琳琅满目的古玩珍宝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每一件都堪称绝品,尤其是当中的那座牛角虾雕,栩栩如生,趣味盎然,让人一见便心生喜爱。 此外,墙壁上还悬挂着一些名家书画卷轴,其中陈大家的《海棠春醉图》最是亮眼,画上春意盎然,海棠花开得正盛。 整个翊坤宫,处处都透露着尊贵、华丽、奢靡。 自她入宫后,便知道花芜得宠,可是如今她才知道花芜究竟有多受宠,简直羡煞天下女子。 “听闻本宫受难时,杜御史曾仗义直言,本宫心中十分感念……”,花芜笑眯眯地说道。 这一次,虽然为她说话的人很多,但大都是景弘帝授意的,她没有想到杜御史竟然也为她说了话,要知道御史史之所以在家休养,还是因为她的原因。 结果,杜御史非但没有怪罪她,还为她说话,当得上一句高风亮节了。 “娘娘,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之前的事儿,原本就是我们杜家对不起您。” “这次能为娘娘做些什么,我爹他很高兴。” “而且……” 杜美人美眸流转,微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嫣然一笑,“上完这道奏折后不久,皇上就给我爹官复原职了。” “哦?!杜大人官复原职了?!可喜可贺啊!” 花芜脸上带着笑容,由衷地说道。 杜御史的官声,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为人正直,刚正不阿。 有这样的人做御史大夫,是百姓之福,也是大兖朝之福。 杜美人没想到贤妃对自己父亲的评价如此之高,心中不由一暖。 想当初那件事儿,是杜家对不起贤妃,没想到贤妃不但没有嫉恨,还待她如此友善。 她爹官复原职很明显是因为她爹为贤妃发声,这是皇上给予的奖励,由此可以看出皇上有多喜爱贤妃。 在入宫前,她就没有争宠的心思,她入宫完全是因为太后钦点,入宫后在见到花芜的容貌后,她便更是绝了争宠的心思。 原本她还以为贤妃花芜会不好相处,但两次相处下来之后,她发现贤妃虽是宠妃,却既不像其它的高位妃子们那样仗势欺人,也不会如先宠妃妼贵妃那般清冷孤傲,反倒是平易近人,活泼明媚,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杜美人不禁动了日后在皇上不进后宫时想要与贤妃常来往的心思。 一是她在宫中需要朋友,以免日后寂寞。 二是贤妃受宠,她若是能抱住贤妃这条大腿,日后也会少些刁难。 花芜也同样沉醉在杜美人的温柔之中,有了想要在日后皇上不在时,多邀请杜美人来翊坤宫玩的意思。 主要她在宫中也没有朋友,红芽儿又总要闭关修炼,她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聊了。 正在两人试探着刚要开口时,金盏走了进来,在花芜的耳边轻声道:“娘娘,您的母亲来了……” 她的母亲说的可不是那个恨她不死的郑茹,而是,皇上把她过继出去后的原族长夫人李氏。 花芜这才想起,前几天身为吉安侯夫人的李氏往宫中递了帖子,说是家中惦记,想来看看她。 花芜和花元敬及李氏他们是半道组成的一家人,但相处还算和谐。 主要是花元敬一家不像花濂那一家那般疯,都是正常人,都抱着和平共处的心思,相处起来也不难。 此次她受难,吉安侯花濂及世子花鸿畴也都为她纷纷上了折子,要求严惩。 想着他们一片心意,花芜便同意了她进宫,差点忘了就是今日。 “既然娘娘的家人来了,那嫔妾就先行告退了。” “日后有机会再来看娘娘。” 杜美人立刻站起身来,十分温婉与体贴地说道。 花芜也很是不舍,“那好吧。” “你说的!日后要常来看本宫!” 杜美人听懂了花芜的言下之意,眼中惊喜一闪而过。 “好的!那日后娘娘可别嫌弃嫔妾烦啊!” 杜美人羞涩地说道,然后,向花芜行了一礼后,便缓缓退出了翊坤宫。 待杜美人离去后,花芜这才转身,对着金盏说道:“快请母亲进来吧,本宫也许久未见她了。” 想当初,她将靖安侯府搅了个天翻地覆后,多亏族长花元敬来得及时,否则,她还真不一定能顺顺利利的离开靖安侯府。 此次她受难,吉安侯花芜敬及世子花鸿畴也同样是上了折子,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为她讨公道。 这份情意,她还是领的。 只是,她和李氏本就是半道母女,猛然要相见,花芜还有点尴尬。 一会儿她们说什么呀?! …… 第136章 你兄长的婚事,你可有安排!? 不多时,吉安侯夫人李氏便在金盏的引领下,步入了翊坤宫。 此时的李氏与当初那个花氏族长夫人可是天差地别,花芜一时差点不敢认了。 当初的李氏身上穿着普通的绸缎衣裳,头上也只有寥寥几个金饰,可现在的李氏穿着三品诰命服,头上金钗玉簪,脖子上戴着极品的翡翠珠链,手腕上也戴着两个水头极好的祖母绿的手镯,浑身上下贵气十足,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贵妇人。 花芜不敢认李氏,李氏更不敢认花芜。 李氏是知道花芜长得好的。 那一样一张脸,没有男人会不动心。 想当初,他们在看到花芜的第一眼,便知道花芜会得宠,因此各种小心侍奉,可她们再怎么也不敢想花芜竟然如此得宠。 如今的花芜容貌更胜往昔,穿着织金的华丽宫装,头饰更是繁复精美,各式各样的宝石珠花错落有致地镶嵌在发间,恍若神仙妃子,让人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臣妇给贤妃娘娘请安!” 李氏虽然被花芜晃花了眼,但还好还记得行礼问安的步骤,连忙给花芜请安道。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还不快快请起。” 花芜连忙示意金盏将李氏扶起。 不管怎么说,李氏现在都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哪里能让李氏给她请安。 “礼不可废!” “侯爷和世子在家千叮万嘱。” “臣妇自是知道娘娘不在意,可是,却万不能让人嘲笑娘娘的家人不知礼数,让人嘲笑了娘娘去。” 李氏在金盏的搀扶下,一边小心翼翼地落了座,一边解释道。 看到李氏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花芜便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侯爵之位,让整个花家都紧张不已,生怕做错了什么事儿,被人耻笑,也怕她在宫中难做。 花家族长能如此为她着想,让花芜心中有丝感动。 你看! 血缘关系浅薄的族长家尚能为她着想一分,可原主的生身父母兄长却恨不得杀了她博养女一笑。 这丝感动,让花芜少了几分尴尬,也多了几分真心。 她拉着李氏的手道:“倒也不用如此紧张。” “咱们人口少、底子薄、没什么底蕴,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儿。” “就算一两件事儿真闹了笑话,也没什么。” “现在她们可不敢再当着本宫的面笑话本宫了!” 花芜一脸娇俏的说道。 金盏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这她们家主子可没吹牛! 自从连皇贵妃冯朝云都成了贵人后,这满宫的闲言碎语可少了许多,更是没有人敢在当着自家主子的面阴阳主子了。 现在自家主子走出去,那别提多威风了! 李氏闻言,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 他们现在已经彻底跟花芜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花芜过的好,他们也就无事,这让她如何能够不高兴?! “上次听说娘娘受了大罪了,现在身子可还好?!” 玉瓶为两人端来了上好的香茶,可李氏都来不及尝上一口,便急急地问道。 “有鹤神医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见李氏着急,花芜连忙说道。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这可真是太好了!” 李氏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当初听到皇贵妃冯朝云给花芜上了板着之行,她吓得两腿发软。 花芜那身子骨,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 她当时好怕听到花芜的死讯。 现在看到花芜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还能吃茶聊天,笑眯眯的,只觉得天下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花芜拉着李氏,浅笑道:“也别光说本宫了。” “说说家里吧……” “家里都好吗?父亲和兄长身体如何?” 李氏闻言,心中熨贴,她轻轻拍了拍花芜的手道:“家里一切都好,你父亲身子硬朗,每日忙着处理皇上给侯府的产业。” “你兄长去了白马书院,打算明年参加春闱,希望能够高中,让你在宫中也更加有底气。” “总之,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惦记。” 说到这里,李氏的眼中闪过一丝骄傲与自豪,继而又流露出几分温柔与疼惜,“倒是你这里,在宫里可得千万小心,毕竟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你有如今有宠有地位,那些人也许不敢明着拿你怎么样,可是,却会在暗地里算计着害你,不可不防啊!” “母亲放心,女儿在省得的。” 花芜也知道李氏是在为她担心,也是很乖巧的应道。 “哦!对了!” “此次进宫,一是为了看看你,二则是你父亲让我来问问你,你兄长的婚事,你可有安排!?” 李氏提到儿子的婚事,立刻眼巴巴地看着花芜。 花芜愣了一下。 不是……她便宜兄长的婚事要她来插手吗?! 哦! 对了! 她现在是贤妃了。 若她真有意见,吉安侯他们是会听的。 很明显吉安侯的意思应该是询问她是否要让她兄长结一门贵亲,以成为她在朝中的助力。 古代大户联姻历来如此。 不过…… 她不需要啊! 她还是希望兄长花鸿畴能找到喜欢的女子,相爱一生,而不是牺牲自己的婚姻,为家族谋福利。 “我没有什么安排啊……” “呃……兄长有喜欢的女子吗?”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兄长能够幸福。” 花芜真诚地说道。 可李氏很是欣慰,却摇了摇头,眉头微蹙地说道:“你兄长并无喜欢的女子。” “而且,看他的意思他是想娶一个会对侯府和你有助力的女子。” “我来之前,他还跟我说,若是娘娘这边没有好的建议,让娘娘不妨向皇上提一提……” 花鸿畴认为花芜可能想不到那么多,她毕竟只是个闺阁女儿,又自小长在江南,被人忽视着长大。但是,皇上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皇上真的宠爱花芜,便会在他的这门婚事上好好打算。 “说给皇上听?!” “若是皇上指婚的话,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你确定兄长是这么说的?!” 花芜也明白花鸿畴的意思,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是注定要离开的人,花家因为她到达了一个本不属于他们的高度,德不配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好在花家老人虽不聪明但谨慎,花家年轻一辈花鸿畴又是个心有成算的,若是真能得门贵亲,那就算她走后,花家也能保住富贵。 见李氏肯定地点点头,花芜明白了,“好!我会和皇上提的。” …… 第137章 这种好事儿,怎么能少得了她们?! “朕听说你今天可忙了?来了两拨客人?!” 下朝后的景弘帝萧凛哪里也没去,直奔翊坤宫而来。 在翊坤宫的宫人们服侍下净了手,玉瓶适时端来了景弘帝萧凛爱喝的雀舌,景弘帝萧凛用盏盖刮了刮茶沫,笑眯眯道。 “嗯!皇上也知道了?!” “先是来了启祥宫的杜美人,她来探望一下臣妾。” “随后是臣妾的母亲李氏,也是来看望臣妾的。” 花芜坐在一边,玩着景弘帝萧凛身上的白玉海棠玉佩,一边玩还一边有想将其解下顺走的想法。 “启祥宫的杜美人?” “杜御史的女儿杜清裳?!” 景弘帝萧凛思索了一下,立刻将人和号对上了,顺便镇压了花芜那双蠢蠢欲动的小手。 “上次顺走了朕一把湘妃竹泥金面扇、大上次顺走了朕的墨玉扳指、大大上次又顺走了朕的极品祖母绿手串……” “怎么的?这次又相中了朕的这枚白玉海棠玉佩?!” 花芜见自己的图谋被识破,索性先发制人,双手仍紧紧扯着那枚白玉海棠玉佩,美眸清波流盼,小巧的嘴角冷冷翘起,“嗯?!将人家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怎么想去启祥宫了?”,晶莹如玉的小脸上醋意横生。 冤枉啊! 他什么时候说过他想去启祥宫了?! 这小冤家,越来越会恶人先告状了。 有心想告诉她,身为后宫嫔妃,不可善妒吃醋,可是,当看到那张新月生晕的小脸,景弘帝萧凛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罢了! 她这么爱吃醋,还不是因为喜欢他?! 反正他也没想过去别的宫殿,每天下了朝后,就只想来翊坤宫,又何必惹她不高兴?! 这小祖宗不高兴了,可真的会把她撵出翊坤宫的。 上次就因为他惹恼了她,她便将他赶出了翊坤宫,惹来了一场风波,还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鹤去深说若是再来几次,他也救不了花芜。 现在的景弘帝萧凛哪里还敢对她说半句重话?! 花芜哪怕是皱一下眉头,他都要担心半天,生怕她是哪里不舒服了。 想到几天前,花芜哭着在他怀里抹眼泪,说他们再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时,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没有!没有的事儿!” “朕没这个想法,爱妃不要冤枉朕!” “罢了!” “不就是白玉海棠玉佩吗?给你!拿去!” 景弘帝萧凛故作肉疼的摘掉自己的玉佩,塞到了花芜的手里。 “这还差不多!” 花芜开心的叫来金盏,让她帮她把玉佩保管好。 其实,她现在好东西不知有多少,但是,她还是很喜欢从萧凛的身上顺东西,特别有成就感。 金盏抿着嘴,乐呵呵地捧着玉佩走了,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把萧凛都气笑了。 一个笨主子带着一个傻奴才! 可怎么得了?! 玉瓶头深深的低着,双肩不停地耸动。 她家主子太好玩了。 “哦,对了!” “臣妾母亲进宫还说了一件事儿,说臣妾的兄长花鸿畴到了适婚的年龄,来宫里问问臣妾有什么安排……” 花芜顺走了萧凛的玉佩,终于肯安静下来了。 “哦?你兄长花鸿畴?!” “朕记得!” “现在在白马书院读书呢吧?听说书读得不错,他的老师说他明年可以下场了,有状元之姿呢。” 景弘帝萧凛含笑说道。 嗯?! 花鸿畴书读得那么好吗?! 状元之姿?! 那岂不是说如果明年没有大的意外的话,他很有可能是状元?!最不济也会是榜眼、探花之类的。 难不成花家人都很有读书的天分?! 先是花暨白,后又来个花鸿畴?! 这些她怎么都不知道?! “那你有什么安排吗?”,萧凛问道。 花芜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没有!其实我更希望兄长能和喜欢的女子成婚,幸福一生。” “可母亲说兄长没有喜欢的人。” “兄长说听臣妾的。” “可臣妾哪里认识那些好的闺阁女子?!听臣妾的,怕是要耽误兄长一生。” 花芜满脸忧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萧凛见不得花芜蹙眉,连忙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朕让皇后举办个赏花宴,将京中那些未婚的贵女们都请来赏花……” “你请你母亲和兄长也来赴宴,你们相中了谁,告诉朕,朕为他们赐婚便是。” 花芜立刻就开心了,眉开眼笑道:“这个办法好!” “两人在赏花宴相识,总好过盲婚哑嫁。” 赏花宴啊! 古代着名的相亲盛典! 没想到她居然也有机会见上一见。 …… 花芜也不知道景弘帝萧凛后来跟皇后说了什么,总之几天后,宫里皇后便撒了帖子,遍请京中尚未有婚约的年轻男女来宫中参加赏花宴。 这让花芜兴奋不已。 还得是皇后娘娘办事妥贴。 若是单请了吉安侯府的世子,那是个人便知道是要为兄长花鸿畴挑选亲事了。 事情若是顺利还好,若是不顺,便是会对兄长名声有碍。 现在皇后请了这么多家的公子,那兄长混在其中就不起眼了。 让花芜最高兴的是,她这次不但能看到美人儿们,还能看到不少帅哥。 虽然说帅哥都不属于她,可是,养养眼也是好的啊! 这宫中娱乐的活动太少了,皇后举办的这个赏花宴一扫之前皇贵妃冯朝云连降六级带来的阴影,又变得热闹起来。 平日里闲着没事儿干的嫔妃们,三五结伴的,一大早儿便奔赏花宴而去,谁家里还没有几个尚未婚配的姐妹兄弟?! 这种好事儿,怎么能少得了她们?! 花芜带着翊坤宫的人,也早早的去了,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今天可是去给李氏和花鸿畴装声势的,有她在,就算有看不上李氏和花鸿畴的,也得给她憋回去。 一到赏花宴的现场,花芜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园中百花争艳,香气袭人。 贵女们或三两成群,或独自一人,穿梭于花丛之间,笑语盈盈,扑蝶赏花,尽显娇憨。而年轻的公子们,则在另一侧或风度翩翩吟诗作对,或英气勃发骑马舞剑,美不胜收。 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么好的活动,怎么才举办呢? 应该早些办才是啊! …… 第138章 碍了皇后的眼? 皇后冯元蘅端坐于主位之上,头戴凤冠,身穿明黄色银丝鸾鸟朝凤袍,威严而又不失温婉,端得是凤仪万千,端庄雍容,尽显母仪天下的气度。 在她下首的位子是空的,妼贵妃没有来。 这也是很正常的! 妼贵妃素来喜静,这是满宫皆知的事情,若不是必要的宴会,妼贵妃向来是不参加的,也就是许多嫔妃认为她清高的原因之一。 再往下数……花芜蓦然发现,按位份就该是她了,她前面已经没有人了。 贤妃乃是六妃之首。 若妼贵妃没来,那皇后下首第一的位子该是她坐的。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爬这么高了吗?! 花芜摸了摸鼻尖,她都没什么感觉。 在她之后便是有皇子的淑妃,往日里淑妃是最爱凑热闹的,基本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淑妃,却没想到今天这么有意思的赏花宴,淑妃竟然没有来。 柔妃倒是来了。 正坐在皇后下首的另一侧,和皇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神色有几分怠慢。 这可是以前从没有的事情。 那柔妃可最是八面玲珑之人,可从未这般给过皇后没脸。 想来是和冯太后打了皇后一巴掌有关。 皇后虽坐凤位,可却无宠,能坐稳这个凤位,完全是因为冯太后和定国公府,如今皇后遭了冯太后的厌弃,她的这个凤位能不能坐稳,可就两说了。 凤位啊! 天下哪个女子不想做? 柔妃自然也是想的。 花芜淡淡的扫了一眼后,便上前给皇后见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臣妾有事来晚了,皇后娘娘勿怪。” 皇后看着越来越美的花芜,心中有片刻的恍惚,眼前似乎依稀能看到花芜刚选秀时的模样,病娇柔弱,像个易碎的琉璃一般。 可有谁能想到就是这个看起来病弱的秀女,仅短短几个月便让独宠了三年的妼贵妃失了宠,又让嚣张不可一世的皇贵妃,从皇贵妃之位降到了小小的贵人,甚至连太后和定国公府都吃了一个不小的闷亏。 皇后看向花芜的眼神晦暗难明,却也只是转瞬间,下一刻,她便露出了往常一惯的温柔却不失威严的笑容,“贤妃来了,快过来坐。” “你身子弱,走得慢些也是有的。” 花芜眼波一闪。 耶?! 皇后娘娘这话说得有意思呢。 她说自己来晚了,那是谦虚一下,事实上她可来得不算晚,是那些嫔妃们早到了。 花芜还是低估了相亲宴对于古代深宫寂寞女人的吸引力,让她们个个都提前就到了会场,反倒把她显得像是晚到了似的。 皇后这样说可就是默认了她就是晚到了。 皇后这样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 她触碰到了皇后的核心利益吗? 难道皇后是因为冯太后那一巴掌而迁怒到了她吗?! 花芜心中心电急转,可面上却是露出了娇艳的笑容,巧笑倩兮道:“皇后娘娘今日真是光彩照人,让臣妾等都自愧不如呢。” 皇后冯元蘅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看着今日盛妆打扮的花芜,盘金绣华服外罩满绣的花鸟粉纱衣,墨发挽成丰盈优雅的云髻,头上戴着皇上千秋宴独赏那顶粉翡重楼牡丹花冠,乌发雪肤,樱唇粉腮,绝色殊丽,宛如神仙妃子。 若论容貌风姿,满宫哪一个是花芜的对手?! 花芜只要坐在那儿,谁是宠妃便一目了然。 “贤妃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皇后冯元蘅不轻不重的来了一句,便不再与花芜说话。 花芜也不介意,她来这儿可不是和皇后聊家常的,她可是来给李氏和花鸿畴撑腰的,自然是怎么奢靡华贵怎么打扮了。 至于是不是碍了皇后的眼,小事而已。 皇后这个人,只要你不动她的皇后之位,她就不会真的出手对付你,顶多敲打两句。 花芜向会场看了一圈,暂时没有发现李氏和花鸿畴,不知是还没到,还是现在是在会场的哪个角落,没找到人,花芜所兴就看了看已经落座的各位嫔妃。 柔妃之后的瑾妃也没有来。 妼贵妃是喜静,而瑾妃则更像是宫中的透明人,无论什么宴会,有她没她都没差,她总是被人们下意识的忽略。 不过听说她最近和妼贵妃关系极好,没事儿总是去妼贵妃的合欢宫串门。 这次两人都没来宴会,说不定是聚在一起自娱自乐呢。 瑾妃没来,平妃倒是来了,眉飞色舞,眼珠子一直在她们几个人的脸上转,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看样子这段时间的瓜,平妃可是没少吃,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 再往下四嫔也全都来了,还有三位昭容。 身为婕妤的容婕妤姚书仪没来,估计是在怡春宫养胎呢。 她没来,在花芜的意料之中。 这宫中不知有多少人盼着她的孩子生不下来呢,以她的谨慎和小心,她会在这个时候挺着肚子来参加赏春宴才怪。 听金盏说容婕妤姚书仪不知道有多小心,就连皇上派去照顾她的两个嬷嬷说她可以适当的在御花园走走,容婕妤都不肯去,生怕出意外,只肯让人扶着她在怡春宫走两圈。 现在,容婕妤身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和书中有些不一样了,说不定有皇上派去照顾的嬷嬷在,容婕妤真的能顺利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呢…… 在接下来就是昭容、婕妤、贵人、美人之类的嫔妃,仍是以今年新选秀入宫的来的多,像刘贵人、孟贵人、魏美人、杜美人、窦美人……她们都来了。 当和杜美人杜清裳的目光对上时,花芜立刻心情很好地对杜美人笑了一下,杜美人也回了一个温婉的笑容。 花芜突然想到杜美人还有一个妹妹,杜家还有一位二小姐呢,据说长得也是花容月貌,温柔贤淑。 想当初杜御史还想将这个二小姐嫁给花暨白的,却没想到那花暨白却是个品德败坏的狠毒之辈,差点就毁了二小姐一辈子的幸福,因为此事儿,杜御史还生了一场大病。 好在,当时只是杜御史和杜夫人起了那么一点小心思,谁都没有告诉,杜家二小姐的名声才没有受到伤害。 杜家的家风很好,杜御史本人也极有能力。 若是她的便宜兄长能娶到杜家二小姐,那对吉安侯府也是个强有力的助力。 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是不知道她兄长和杜家的二小姐有没有这个缘分? …… 第139章 她对凤位就真的没什么兴趣吗?! 在花芜暗自思索自家便宜兄长和杜家二小姐有没有戏时,不时有官宦女眷或是诰命夫人携着家中适龄女儿来给皇后和她们这几个高阶嫔妃们请安。 这些女眷们对皇后很是恭敬,但除了恭敬外,也就没有别的了。 毕竟皇上最近对冯家的态度可不算好,她们的家里也不想沾上麻烦。 对其它高阶嫔妃们则是恭敬之中还带着疏离,而花芜最特殊,这些官家女眷们对她恭敬、疏离、还有一丝惧怕。 能不怕吗?! 自皇贵妃冯朝云连降六级的事情发生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皇上待贤妃花芜有多爱重。 皇上明显是厌弃了冯家,没有人想当第二个冯家。 所以,她们待花芜极为恭敬,让人几乎挑不出一丝错漏,可是,她们也对花芜敬而远之。 这就透露了一个细节,花芜虽然是宠妃,她们惧怕于她,可是,她们这些世家贵族,也瞧不上被商户养大的花芜,哪怕她已经是宠妃了。 花芜对于这些命妇也是淡淡的,她们瞧不上她,她还瞧不她们呢?! 她们再怎么看不上她,不也得在她面前毕恭毕敬,表现得谦卑顺吗?! 她又不是她们这个世界的人,再待几年她就走了,没必要跟他们生这个气。 唯一麻烦的是这些人对她尚且是这个态度,想来也不可能看上刚刚晋升为新贵的吉安侯府了,想为便宜兄长找门亲事,恐怕没有那么顺利。 这么一想,花芜越发觉得杜御史家是门不错的亲事儿。 就是不知道杜御史会不会对姓花的状元有心理阴影…… 花芜正胡思乱想着,却看到母亲李氏带着兄长花鸿畴终于到了。 李氏一身华服,举止间虽有些紧张,但依旧端庄,倒是她身后的花鸿畴神色自若,眉宇间还透露出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挺拔修长,如茂林修竹般,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就是吉安侯夫人和世子花鸿畴?! 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堪嘛…… 李氏和花鸿畴在向皇后行过礼后,终于可以来见花芜了。 花芜轻移莲步,也迎了上去,着母亲与兄长走去,轻挽着李氏的手臂,亲昵地说道:“母亲,兄长,你们终于来了。”,随后又转向花鸿畴,笑着俏皮地说道:“兄长今日风采非凡,定能觅得好良缘。” 花芜一笑,满园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抽气声。 无它! 贤妃娘娘实在是太美了! 这赏花宴上最娇艳的花朵都要自愧不如! 难怪贤妃如此受宠。 若是她们也要往死里宠,谁会舍得这么一位绝色的美人伤心难过?! 花鸿畴也被恍了一下,心中暗叹难怪景弘帝如此偏心他妹妹,她妹妹当真是太好看了,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回应:“妹妹莫要打趣我了,今日乃是重要场合,我自然得尽力表现。” 李氏站在一旁,看着儿子和花芜相处和谐,心中满是欣慰。 这里多是女眷,花鸿畴不便久留,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去了男宾那里。 这时就不得不说她们所坐的位置实在是好,高台之上,无论是看女宾这里还是看男宾那边,都十分方便。 李氏没有离开,被花芜留下坐在她的身边。 开玩笑,今天主要就是给她兄长选亲,其它人都是陪衬,不管是哪家的官眷来参加赏花宴,也得先过来拜见过皇后,那还有哪个位置比她身边的位置更好?见到的女眷更多?! “母亲,兄长有没有提什么要求?比如他是喜欢端庄大气的、还是温婉贤淑的、还是容貌美的?!” 花芜一双美眸溜溜地往人家命妇身边的小姐身上飘着,一边飘还一边以团扇挡脸,和李氏说着悄悄话。 “你兄长说不挑容貌,只希望是端庄明理之人即可。” 花芜点点头,“啊!娶妻娶贤!” 也不知道杜御史家的二小姐杜清萱是何等模样,符不符合花鸿畴的条件。 心里正想着,就见底下坐着的杜美人似是有几分激动,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一对儿缓缓走过来的母女,那母亲身着正三品的诰命服,女儿身穿一身天水碧襦裙,娇俏明媚,那眉眼和杜美人杜清裳有几分相似。 那位夫人和小姐在路过杜美人时,眼中也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可都强压了下去,显然是打算先拜见皇后,一会儿再聚。 看样子,那便是杜夫人和杜家二小姐杜清萱了吧?! 不错! 是个漂亮的小美人儿。 花芜急忙用团扇挡脸,对李氏示意道:“母亲,您看看这是杜御史家的夫人和她家的二小姐。” “杜美人与我关系不错,如果哥哥有这个意思,我可以先和杜美人试探着说说……” …… 在花芜和李氏在一旁嘀嘀咕咕时,杜夫人带着女儿杜清萱已经来拜见皇后冯元蘅了。 来之前,杜夫人还挺忐忑,毕竟她家老头子可是间接害得皇贵妃冯朝云连降六级的人,她生怕皇后会为难她。 但想着贤妃花芜也在,不管怎么说老头子也是为她发声的,想必若是皇后真的为难她们的话,贤妃也不会不管她们的。 但是,却没想到她们预想中的刁难根本没有发生,皇后待她不亲切,但也没有苛责她们。 这让杜夫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拉着女儿又给其它高阶妃嫔们见礼,对其它人都是淡淡的,倒是对贤妃花芜亲热一些。 花芜对杜夫人也很是关照,甚至还摘了一个镯子送给了杜清萱。 待杜夫人离开去找杜美人叙旧时,又有别的夫人来给皇后见礼,但此时的花芜已经不怎么关心了,她悄悄和李氏说道:“一会儿您可以和杜夫人接触一下……” 李氏也接收到了杜夫人释放的善意,心中总算不那么慌了,连连点头。 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又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其实从进来后,心里就一直在发慌,现在,总算有个人可以和她说会子话了,她心中很是高兴。 而就在花芜侧头和李氏说话的时候,皇后的眼神再一次飘了过来,满眼疑惑。 百官命妇无论是谁,进官都要给她请安,柔妃眼中的羡慕和对凤位的渴望都要溢出来了,可花芜却连看都没看这边几眼。 难道,她对凤位就真的没什么兴趣吗?! …… 第140章 与有荣焉!容婕妤晕了?! 不一会儿,收到赏会宴请帖的人家基本上都到得差不多了,皇后冯元蘅压下了心中的疑问,依旧是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笑眯眯道:“今儿天不错,光这么坐着也没什么意思……” “不如给这些年轻人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一展所长。” “本宫和众姐妹也出些彩头,看谁能拔得头彩,如何?!” 皇后冯元蘅的话语如春风拂面,在场的女眷们纷纷面露又是期待又是担心的神色。 虽然名义上是赏花宴,可是,实际上来的人都知道大家是来干什么的。 谁不希望为自家儿女觅得良缘?! 可是她们也同样知道贤妃的母家吉安侯府也正在为自己的儿子觅姻缘,就万一自家女儿表现得太好,被贤妃看上,贤妃转身去求了皇上的赐婚圣旨来,那她们可后悔都来不及了。 若是花芜能知道她们的这番小心思,估计肯定得翻白眼。 你们家的女儿很稀罕吗?! 她是个什么样的大傻子,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结亲是结的两姓之好,不是给吉安侯府结仇! 倒是男宾那边的公子们都更激动,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皇后娘娘此议甚妙!”平妃在一旁附和道,她满脸笑容,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此良辰美景,又有佳人才子齐聚一堂,若能以才艺相竞,定能留下一段佳话。” 皇后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向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去,将本宫准备的彩头取来!” 宫女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手捧托盘而归,上面摆放着一块极品龙纹墨和一枝累丝嵌宝石金凤簪…… “皇后都这般大气了,那臣妾也不能小气。” 花芜做为六妃之首,自然得是她先表态。 于是,没一会儿翊坤宫的宫女也捧来了彩头,一只白玉珐琅紫毫笔和一串南海珍珠项链。 那只白玉珐琅紫毫笔是湖州上贡的御笔,当初她练字时,皇上赏了她好几十支,它的名贵不在皇后拿出的那块极品龙纹墨之下; 而那串南海珍珠项链,更是难得一见的宝物,由十八颗拇指肚大小的南珠串联而成,大小均匀,圆润饱满,珠光莹莹。 这串珠链一出,不知多少女人看直了眼。 那贤妃可真是太舍得了,这样的好东西居然舍得拿出来赏人?! 可见皇上私下里赏了多少好东西给她。 平妃嫉妒得心里直冒酸水,这样的好东西,她都没有呢…… 不一会儿,各宫嫔妃们准备的彩头便已经备好了,远远一看,当真是珠光宝气,瑞气千条,动人心魄。 皇后看着这些彩头,很是满意,笑眯眯地说道: “今日之比试,不拘一格,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武艺骑射,皆可参与。诸位尽可展露所长,最后由本宫与众姐妹及在场德高望重的长辈们共同评判,决出胜者。” “好!” “既然皇后娘娘开口,那本人先来!” 说话的是男宾席位的人,只见一个清俊的年轻男子起身,让人拿来纸墨,提笔蘸墨,龙飞凤舞的写了一首赞咏赏花宴美景的诗。 诗花芜能听得出,写得确实不错。 可人却是认不得。 最后,还是皇后给她解的惑。 “好诗!真是才情出众,不愧谢翰林家的公子。”皇后冯元蘅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欣赏,将诗稿递与身旁的妃子们共赏。 一时间,周围响起了一片赞叹之声。 谢家公子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但随即他又恢复了谦逊之态,向皇后及众人行礼道:“多谢皇后娘娘夸赞,晚生不过是抛砖引玉。” 男宾席那边第一个节目已经表演完了,现在压力给到了女宾席这边。 一时间,愣是无人敢上。 “我去!” 一个身穿藕荷月华裙的官家小姐,提步要上前,却被身边的母亲给拦了下来。 “你上去做什么?!” “若是被那贤妃相中了可怎么办?!” 她母亲着急地说道。 她们家可是世代簪缨,如何能和这种靠裙带关系晋升的勋贵联姻?! “娘!您可真是想多了!” “人家贤妃是想好好给人家兄长娶个好嫂子,而不是给自己兄长找一个眼高于顶的大佛。” 你瞧不上人家,人家还瞧不她呢。 没看她们去给皇后和各高阶妃子们见礼时,贤妃根本连正眼都没瞧过她,反倒是对杜御史家的二小姐甚是和善。 人家怕是相中了杜御史家的二小姐。 她娘还在这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她马上就要及笄了,及笄之后便可商量婚事了,她若想找个好夫婿,这样让人看见她的机会,怎可错过?! 说完后,便不再管还在纠结不安的母亲,第一个上台了。 一曲《高山流水》,有时婉转悠扬,有时又溪水潺潺。 当真是琴艺深厚,更难得的是那份从容不迫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一曲终了,人们纷纷叫好称赞。 有了此女开头,宴会上的气氛更加活跃起来。 有人吹箫,有人弹琵琶,有的则挥毫泼墨,更有人即兴吟诗,诗句间流露出的才情,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倾倒。 尤其是花鸿畴的书法赢得满堂的喝彩。 挥毫泼墨,笔走龙蛇,每一笔都透露出深厚的功底,竟隐隐有大师级的风采。 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也有不少人对吉安侯府进行了重新估量,得出吉安侯府弄不好要兴起的结论。 对于花鸿畴的表现,花芜也与有荣焉,甚是高兴。 …… 怡春宫。 “今天御花园的赏花宴肯定很热闹吧?” 容婕妤以手抚着肚子,整个人懒懒地,极为无聊地说着。 她的肚子已经有四个多月,也就是说她躲在怡春宫已经四个多月不曾出门了,整日映入眼帘的都是怡春宫的人和景儿,她都看腻了。 可是,就算再无聊,她也是知道轻重的,怀着个肚子,她不敢四处乱走。 知道今天宫中热闹,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去,只是心中难免烦躁。 “小主儿再忍忍,待到小皇子平安生产后就好了……” 被皇上送过来照顾她的孙嬷嬷小心地安慰她道。 “可是,那还有六个月呢……” 容婕妤烦心地说道。 可怎么熬啊! 容婕妤越想越心烦,心仿佛像是被火烤一般,令她难以忍受,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肚子一疼,随后,便是密密的宛如针扎般的疼扑天盖地,她不禁惨叫一声后,人便晕了过去。 “主子!主子!” 怡春宫上下顿时乱成一团儿,王嬷嬷大惊失色,连忙喊道:“快叫太医!快!” …… 第141章 又见诅咒?! 正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的景弘帝,看着满头大汗前来禀报的怡春宫宫人,凤眸微挑,难掩周身雍容凌厉之气,“容婕妤突然腹痛不止,连鹤云深也查不出原因?!” “回皇上,是的。” “今日巳时,主子正在歇着,突感腹痛,大叫一声后便晕了过去。” “先是几个太医也查不出原因,束手无策,最后孙嬷嬷将鹤神医请了过去,但鹤神医也没有查出娘娘腹痛原因,只能先用银针止住娘娘的疼痛,保住胎儿……” “但鹤神医说这个办法只是暂时的,若不清娘娘腹痛不止的原因,怕是……怕是……容婕妤肚子里的孩子难保……” 怡春宫的宫人怕得浑身出汗如浆,哆哆嗦嗦地说道。 “难保?!” 景弘帝萧凛闪过一抹不悦,“孙嬷嬷如何说?!” “孙嬷嬷说……孙嬷嬷说……好像是诅咒……” 怡春宫的宫人一个头磕在地上,再不敢抬起。 诅咒?! 巫蛊之祸?! 养心殿中静得落针可闻,所有宫人都头深深地低下,恨不得埋在胸膛里。 怎么又见巫蛊之祸?! 想当初陵帝的高锦绣就是死于后宫争斗,被诅咒而亡,陵帝大怒之下下令彻查,结果被牵连进来的嫔妃、官员、宫人多达四千多人,陵帝对于高锦绣的死亡,痛彻心扉,因此下令将这四千多人全部诛杀! 从而开启了“陵高之乱”的序幕,这一乱就乱了近三十年。 因此,后续的大兖帝王和大兖朝百姓对于诅咒巫蛊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一经发现,必将得到诛九族的严惩。 因为大兖对诅咒巫蛊的零容忍,诅咒和巫蛊在大兖朝已经销声匿迹近三百年了,没想到今天又露了头。 也不知这一次,要死多少人…… 一想到这儿,那个怡春宫的宫人都快哭了。 “诅咒?!” 景弘帝萧凛眼底瞬间卷起一阵风暴,身上威严与冷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惊惧。 “秦忠,传国师裴玄速到怡春宫!” “摆驾怡春宫,朕倒要看看朕的后宫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 怡春宫内,气氛紧张而压抑。 鹤云深一边摸着容婕妤的脉像,一边不断的调整着银针的方位,额头鬓角已浸出密密的细汗,显然这样硬保容婕妤肚里的孩子,让鹤云深压力极大。 容婕妤依旧没有醒,还在昏迷之中。 此时的怡春宫寝殿已被太医和宫人们团团围住,但除了将希望寄托在鹤云深身上外,他们都对容婕妤于这突如其来的腹痛之事没有半点方法,人人脸有急色。 尤其以孙、王两位嬷嬷为甚。 她们是皇上指定派来给容婕妤安胎的,现在,在她们的看护下出了这样的事儿,她们都难辞其咎。 “孙嬷嬷,你确定这是诅咒吗?!” 王嬷嬷看着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容婕妤,悄声问道。 “不是诅咒,还能是什么?!” “容婕妤入口的东西,咱们两个都会先尝一遍。” “咱们也把怡春宫侧殿上上下下都检查了,没有任何毒药夹带,而鹤神医诊不出有中毒的迹象,也能证明我们的推断是正确的,容婕妤不是中毒。” “不是中毒,又无缘无故腹痛,不是诅咒,又是什么呢?” 孙嬷嬷的眼神幽暗,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嬷嬷。 这后宫的水……深着呢。 景弘帝萧凛多年来,膝下就只有一位皇子,难道只是因为皇上专宠妼贵妃?! 不! 那些人弄反了逻辑。 她是宫中的老人了,自是知道在妼贵妃没有入宫之前,景弘帝曾是有过多名嫔妃怀孕的,可这些嫔妃只有淑妃生下一个病弱的皇子,柔妃生下一个公主,其它的不是没有生下来,就是生下来不久后便夭折了。 当时,京中还有传言说是因为当今皇上早期杀伐之气太重,因此与自己的孩子相克,因此,才会子嗣凋零。 可这种说法,素来不信邪的景弘帝如何会信?! 景弘帝动用暗卫不知道查出了什么,自那儿后便一直夜宿在不能生育的妼贵妃处,于是,便有了妼贵妃独宠三年的说法。 别人不知道景弘帝查出了什么,但她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似乎是和太后有关。 她都以为景弘帝不打算要子嗣了,却不知何时景弘帝似是想通了,也似乎是不打算再容忍太后啊,于是,才会派她看护容婕妤。 却没想到,居然出了诅咒的事儿! 背后的人不想景弘帝有子嗣,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 难道真的是太后…… 孙嬷嬷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不多时,国师裴玄在秦忠的引领下匆匆赶到。 清冷俊雅,长身玉立,眉间一点朱砂,更添了几分仙气。 随后不久,景弘帝萧凛也到了。 “参见皇上,微臣来迟,还望恕罪。”,裴玄躬身行礼,声音依旧清冷。 景弘帝萧凛凤眸隐晦如海,“裴玄,你速速查看,这怡春宫内是否真有诅咒与巫蛊之邪物作祟!” 裴玄领命,随即步入寝殿,开始仔细勘察。 他先是逐一检查了寝宫内的每一个角落,包括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摆件与装饰,又围绕容婕妤的病榻走了一圈,闭目感应,随后只见他从袖子掏出一张黄符贴在容婕妤的肚子上,示意鹤云深可以将银针撤了。 鹤云深见状,飞快地将众多银针拔出,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容婕妤竟然真的没有再腹痛,反而眉头长舒,睡得十分安详。 鹤云深探查容婕妤的脉像,见脉像已经平稳,虽然有几分虚弱,但只要养养便好,而肚子里的胎儿依旧有心跳,就是有几分缓慢,但后续是可以调好的。 “皇上,容婕妤和胎儿有些受损,但后续都可以养好。” “容婕妤的胎儿保住了!” 鹤云深高兴地说道。 可,裴玄却持有不同看法,“先别高兴得那么早!” “孙嬷嬷说的不错,这是诅咒!” “而且是极为恶毒的一种诅咒,若子亡,母则也不复存焉。” “若是不找到诅咒之物,彻底消除,容婕妤依旧处于危险之中。” “臣的灵符只可保一时,保不一世!” 裴玄淡淡地说着。 “可能找到诅咒之物及下咒之人?!” 景弘帝萧凛目光冷冽,幽邃深沉的眸子闪过一丝杀意。 …… 第142章 真是要了命了! “微臣定会竭尽全力!”,裴玄道。 他已经查看过,诅咒之物应不在怡春宫,但可以确定的是肯定就在这后宫的某座宫殿之中。 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查出诅咒之物,否则,受诅咒之力越久,容婕妤的胎儿也越危险。 只是天色尚明,阴气不显,他还需要等到午夜时分,站在皇城最高的地方,才能看清诅咒之力来自哪里。 …… 赏花宴上,花芜还在美滋滋的欣赏着帅哥和美女,却见有坤宁宫的宫人急急忙忙地来到皇后身边,和皇后一阵耳语,紧接着花芜便看到了一向沉稳端庄的皇后脸上闪过了震惊和恐惧之色,随后,她看了一眼赏会现场,突然开口道: “贤妃、柔妃,本宫突感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赏花宴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也不待花芜和柔妃答应,便急冲冲的带着坤宁宫的人离开了赏花宴。 嗯?! 花芜的眼睛眯了起来。 肯定是出事了! 可惜红芽儿不在,否则,她肯定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想到前两次她都倒霉地被卷进了风暴中心,花芜连忙挥手招来了玉瓶,“快去打听一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玉瓶是宫中老人,还是有些人脉的。 且就算玉瓶打听不出来什么,咱们翊坤宫里不是还有石嫫嫫吗?回去告诉石嫫嫫,石嫫嫫肯定能帮她们打听出来。 柔妃也看出了皇后的不对劲,也让身边的宫人去打听了,但是,她更高兴的是皇后走了,还任命她继续主持赏花宴,这样在各位命妃前出风头的机会,柔妃怎会错过?! 以前的皇后可是把这些都紧紧抓在手里,半分机会都不给她们的。 “贤妃……你看……” 柔妃揉了揉手里的帕子,眼底闪着嫉恨,试探着说道。 凭什么贤妃小小年纪,竟然比她位份还高?! 害得她还不得不请示贤妃。 这样一个出风头的机会,若是分贤妃一半儿,柔妃如何心甘?! 花芜将柔妃心里的小九九看个一清二楚,心想着谁要跟你争出这个风头啊?!热闹她可以凑,但是出力是不出的。 因此,花芜柔柔弱弱地一笑道:“柔妃,你也是知道本宫素来体弱,此次若不是为了兄长,本宫也不能撑着身子过来……” “虽说皇后嘱咐你我二人共同负责,但本宫这身子也不争气,怕是要劳烦柔妃了……” 柔妃闻言心中顿时乐开了花,看花芜也总算顺眼了那么几分,“看贤妃您这话说的,哪里就称得上劳烦。” “既然贤妃身子不适,那本宫就代劳了。” 哼! 真是个病秧子! 得宠又有什么用?! 看这走一步都喘三喘的身子,说不定哪天就去阎王那里报到了,不值得她费心。 想到这儿,贤妃笑得越发灿烂,热情地招呼起各位官家女眷来,宛如宴会的主人一般,端的是春风得意,无比耀眼。 花芜看了柔妃几眼后,便没了兴趣再看柔妃表演,目光又落在人群之中的李氏身上,李氏正和杜御史家的夫人相谈甚欢;另一边,她那个便宜兄长因为露了一手好字,身边也多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 不错! 今天的赏花宴收获不小。 其实,她也看中了其它几家贵女,她们似乎对于她和吉安侯府没有那么排斥,若是杜家不成,她觉得自己也可以让李氏和其它几家接触看看。 正在花芜想着这几家各自的优劣势时,便见玉瓶匆匆赶回来,一脸的凝重。 这是……出什么事了?! 花芜下意识地坐直身子。 “娘娘,今儿巳时怡春宫容婕妤突然腹痛不止,刚刚有人亲眼看见鹤神医先去了怡春宫,随后不久,裴国师也去了怡春宫……” “石嫫嫫说宫中很可能再起……诅咒巫蛊之祸。” 什么?! 巫蛊之祸?! 这……这不是景弘帝萧凛去世后妼贵妃成为太后时的剧情吗?!当时中了诅咒的是妼贵妃啊!?这怎么变成容婕妤了?! 这……这剧情已经崩得妈都不认识了吧?! 巫蛊之祸! 哪怕花芜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也知道这几个字的份量。 这代表着头颅滚滚,血流成河! 想起史书那些关于巫蛊之祸的记载,心中都不免升起一股寒意。 她是不怎么怕死的,红芽儿说了她若是死了,她便带着她的魂魄两人一起去偷龙气去,总还是能回到现代的。 但是,她的这些翊坤宫的宫人和李氏她们怎么办?! 不行! 她得警醒些,不能让这可怕的巫蛊之祸,把她们也卷进来。 “玉瓶,你赶快去找我母亲,让她和兄长速速出宫!顺便也让杜夫人带着她女儿出宫!” “送完他们出宫后,你快些回翊坤宫!” 花芜飞快地和玉瓶嘱咐道。 玉瓶点点头,也不耽误,立刻离开去人群中找寻李氏和杜夫人。 花芜看见李氏和杜夫人在听完玉瓶的低语后,都不禁面色一变,遥遥向花芜望来,花芜向她们点点头,眼有急色。 李氏素来是个小心的,虽然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既然花芜让她们快出宫,听花芜的准没错,于是,她连忙召来心腹丫鬟,命她去找世子。 杜夫人同样看了看花芜,又看了看杜美人,可杜美人却神色如常。 自家女儿位低,想必是什么也不知道。 贤妃位高又受宠,宫中若是有什么消息,贤妃一定知道。 好好的赏花宴,先是皇后走了,随后贤妃又让她们赶紧离开皇宫,定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了。 杜夫人毕竟当了多年的御史夫人,嗅觉还是很灵敏的,她也不多问,只是连忙让杜府的丫鬟找回了杜清萱,和着李氏及花鸿畴在玉瓶的护送下,匆匆离开了皇宫。 见李氏和杜夫人她们离开了会场,花芜便也不再待下去了,让人告诉柔妃说她不舒服先回翊坤宫了后,便带着人急匆匆回了翊坤宫。 “石嫫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到石嫫嫫,花芜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巫蛊之事。 真是要了命了! 这回又是谁准备坑她了?! …… 第143章 计中计!红芽儿回来了! “现在具体情况还未知!” “裴国师说要等到午夜子时,才能看清诅咒之力的来源。” 石嫫嫫神色严肃地说道。 她在宫中多年,更是知道大兖皇室对于诅咒巫蛊有多痛恨。 “那嫫嫫,咱们有没有上上下下都检查一遍?” 花芜最先想到的就是有人把诅咒之物藏到了她们翊坤宫,若是在她们翊坤宫发现了诅咒之物,她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她死了,她这满宫的宫女和太监连着吉安侯府怕也不能活。 背后之人,既除了容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又除了她这个宠妃,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娘娘放心!” “翊坤宫我早已命人里里外外都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石嫫嫫道。 自从上次翊坤宫出了奸细,透露了翊坤宫的事情给皇贵妃冯朝云知道后,景弘帝便命她暗中将其它宫安插进翊坤宫的奸细全拔了个干净。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翊坤宫被人渗透得像个筛子似的。 当时皇上的脸色很是难看。 现在,她们翊坤宫全都是自己人,风吹不进,水泼不进,她可以肯定那诅咒之物没有翊坤宫。 贤妃的担忧,她也理解。 贤妃盛宠,已经越来越遭人嫉恨,从前两次来看,宫里想要贤妃死的人可不少。 虽说这次巫蛊之祸未必是奔着贤妃来的,但是提前做好准备还是应该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有多的东西?!”,花芜心电急转,下意识便说道:“那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石嫫嫫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当然也想到了,可惜……“也同样没有少任何东西。” “这就奇怪了。” “既没有多东西,也没有少东西。” “那她们想怎么害我呢?难道,这背后之人的目的真的只是容婕妤,而不是一石二鸟?!” 花芜低声嘀嘀咕咕道。 “花芜,你在嘀咕什么呢?!” “我回来了!” 脑海中突然传来红芽儿清脆的童音。 多日没听到红芽儿的声音,此时突然听到,花芜激动得差点落下泪来。 “石嫫嫫,既然没有线索,那我们便暂时静观其变吧。” “还有……今日去赏花宴,本宫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翊坤宫就烦请您多盯着点了……” 花芜强压住心中的喜悦和激动,故作虚弱地说道。 “娘娘去吧!” “说不得午夜后还有什么硬仗要打呢……不休息好怎么行?” “娘娘放心!” “有老奴在,翊坤宫不会有事儿的。” 石嫫嫫有些心疼地说道。 来了这一段时间,她也更加了解花芜。 花芜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怕苦怕疼怕累,有些娇气,有些刁蛮,但很干净单纯,只是喜欢华服、喜欢美食、喜欢享受、喜欢皇上,并没有被宫中那些污浊的欲望所浸染。 她要的很简单,可是,宫中却有很多人不想放过她。 她现在隐约有些能理解景弘帝萧凛为何会偏疼花芜。 就算是强大冷酷的帝王在回到后宫后,也会希望有那么一个娇憨单纯的人陪着,不用动什么脑子、也不用猜测她的心思、也不用膈应她为了家族和你索要钱权。 她只会对着你撒娇,那软萌的模样,谁看了不喜欢?! …… 花芜将翊坤宫托付给石嫫嫫,借口自己下休息不想被打扰,在金盏和玉瓶放下幔帐后,便让她们离开了。 待殿内一个人都没有后,花芜坐在床上唤出了红芽儿,让红芽儿设置了声音不会外传的结界后,抱着红芽儿一顿嚎啕大哭。 “红芽儿啊!” “我都想死你了!” “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是几经生死啊!” 花芜抱得太狠了,红芽儿一头埋在雪峰之上,胳膊腿儿一个劲儿的扑腾,好容易才挣开了花芜的魔爪,头上的花瓣都掉了几片。 “不是!” “你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红芽儿一脸后怕的拍拍自己的小胸脯。 不过短短十几天没见而已,花芜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你都不知道,就这段时间,我过得是有多丰富多彩……”,花芜看着红芽儿,双眼冒光,简直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红芽儿。 于是,她就把皇贵妃对她的刁难和找茬,以及对她施以板着之刑的事儿都和红芽儿说了…… “什么?!” “那个疯女人竟然这么折磨你?!” “我要弄死她!” 红芽儿气得小脸涨红,身子一窜就要往永寿宫飞。 “不用!不用!” “你是花妖,可不能沾血!” “而且,皇上已经帮我报过仇了!她已经从皇贵妃降成了六品贵人了。” “现在,她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宫里又发生大事了!塌天的大祸啊!” “巫蛊之祸!” “有人用诅咒之力诅咒了容婕妤,容婕妤腹痛不止,已经惊动国师裴玄!” “我现在担心这次又是冲着我来的。” “可我让石嫫嫫检查了翊坤宫,既没有多出来东西,也没有少了东西……” “你快帮我查查,是不是有什么是我们没查出来的?” “若是被人藏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翊坤宫就要倒大霉了!” 巫蛊之祸啊! 到时候哪怕是萧凛有心偏袒她,都压不下前朝后宫的非议。 “好!我知道了!” “你别担心!” “我现在就让我的朋友们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害你!” 红芽儿听花芜说得严重,哪里还敢耽搁半分,连忙催动神念,联系她的小伙伴去了。 花芜守在一旁,只觉得度日如年。 两个时辰过去后,红芽儿终于睁开了眼睛,气哼哼道:“背后的人好毒啊!” “她们确实是冲着你来的!” “翊坤宫有石嫫嫫保护,所以她们塞不进东西,也无法收买人将你的东西偷出来,诅咒之物确实不在翊坤宫。” “但那诅咒之物上有着对你相当不利的证据!” “而且,不只是一石二鸟,还是计中计,环环相扣,是一定要取你性命啊!” …… 第144章 诅咒之物在永寿宫?! 入夜,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都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景弘帝萧凛下令严禁宫人入夜后四处走动,宫人们皆紧闭门户,不敢有丝毫违抗,在幽静的宫巷中,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随风摇曳,映罩着巡逻侍卫的身影,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种神秘又压抑的气氛中。 在皇城最高的城墙上,国师裴玄立于城墙之上,月色皎皎,风吹云袖,发丝如墨随风轻扬,越发显得他清冷似仙,不可侵犯。 当子时来临时,一股冲天的黑气顿时显现,夹杂着阴冷与邪恶的气息,它盘旋、扭曲、汹涌,张牙舞爪的向怡春宫的方向扑去。 怡春宫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可黑气一直不断的侵扰,那金光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小,显然是有所损耗,若是不将这诅咒之物找出并彻底铲除,这道金光总有一天会破碎。 裴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找到了! 看方向……永寿宫?! “你们速去永寿宫!” 裴玄对着身边的弟子们说道,声音清冷而威严。 “是!师父!” 身边弟子领命,迅速抽身离去。 裴玄则轻挥衣袖,一股清冽的灵力自他体内涌出,他身形一动,从城墙一跃而下,向着黑气的方向急射而去,姿态飘逸轻盈,清冷出尘,不似凡间人。 若是花芜在,肯定会激动地抓着红芽称的手,说:“看!神仙!” 裴玄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飘然降落到了永寿宫中,顿时吓坏了永寿宫中值夜的看守宫人,“谁?!”,那宫人颤声大喝。 “勿慌,本国师裴玄。” 裴玄的声音清冷沉稳,顿间安抚了宫人的惊恐。 他身形未停,目光如炬,扫视着永寿宫内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那股黑气的源头。 被惊动了的宫人们出来后一见是国师大人,纷纷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呼道:“国师大人!”,他们虽不明所以,但见裴玄深夜来到了永寿宫,心中也猜到了几分,这永寿宫中定有非同小可之事发生。 裴玄并未理会跪拜的宫人,顺着黑气直接向永寿宫的正殿而去。 正殿内,漆黑一片,分外的阴森与恐怖。 这原本是皇贵妃冯朝云住的地方,但自她被贬为贵人之后,便失去了住正殿的资格,搬到了旁边的侧殿居住。 奇怪,他此时在永寿宫闹出这么大动静,那冯朝云就算睡得再死,再在也该惊醒过来了,一向嚣张跋扈的她居然没有打骂宫人,还这么安静?! 难道真的是降位为贵人后,把她的精气神都给打没了,羞于见人?! 这不可能! 若是别人的话,也许会。 但冯朝云……?!绝不可能! 冯朝云尚未进宫前,便是京中最刁蛮狠毒,惹不起的存在。 若她不是进宫做了萧凛的妃子,怕是满京城无一人家敢娶她,她就是个不知道什么叫羞怕的疯女人! 虽然冯朝云有些奇怪,但裴玄当前的主要任务是要找出那诅咒巫蛊之物,顺藤摸瓜,捉住那幕后之人。 否则,她今天能咒怀孕的容婕妤,明天她就敢咒皇上! 此人不除,危害太大! 凄冷的月光下,正殿内,那股黑气更加浓郁,等裴玄顺着浓郁的黑气来到冯朝云的寝殿时,整个寝殿已经全都笼罩在黑气中,让人根本看不清黑气的源头在哪里。 裴玄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金色的符文自他指尖飞出,化作一道光芒,射向那黑气之中,最后停在了寝殿中冯朝云的妆奁前。 “看样就是这里了!” 裴玄喃喃自语道。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他的弟子们赶到了。 “师父,我们到了!” 弟子们气喘吁吁地来到裴玄面前,并迅速用火折子点燃了寝殿中的烛火。 “那诅咒之物应该就在这妆奁里,你们小心些,把它找出来!” 众弟子们闻言,立刻行动,可他们将妆奁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有任何诅咒之物,不禁都有些傻眼。 师父是不可能出错的! 他们师父可是紫宵宫最年轻的天师,功力深厚得连宫主都不及,既然师父说诅咒之物在这里,那必然是在这里。 “师父,这里定是有暗格!” “让弟子把它砸了!” 有弟子说。 有暗格又如何?!不过是木制的,砸碎它,那诅咒之物自然就出现了。 “且慢!” 裴玄制止了手下弟子,缓步上下,目光锐利地扫过妆奁的每一个细节,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妆奁的边缘,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机关。 只听见清脆的“咔哒”声响,在妆奁的最里露出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一个用黑布包裹的物件,那物件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正是所有黑气的源头所在。 一个弟子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捧在手中,看向裴玄。 裴玄接过那物,打开黑布,只见里面是一个雕刻着复杂符咒的小巧布偶,面偶的五官与容婕妤惊人地相似,甚至身上还穿着一件绣工精美的华丽宫装。 可怕的是那华丽宫装上用血写着容婕妤的生辰八字,微凸的肚子上乱七八糟的插着密密麻麻的银尖,全都透体而过,雪亮的针尖上闪着诡异的光芒。 整个布偶都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恶与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这显然是有人以此作为媒介,对容婕妤肚里的胎儿,施展了诅咒之术。 “师父!” 那巫蛊人偶上传来的邪恶之力,让一向亲近精纯正气的紫宵宫弟子十分不适。 裴玄运起灵力,手掌心泛起金色的光芒,靠近那布偶,一股金色灵力缓缓注入布偶之中,瞬间将其包裹起来。 布偶上的黑气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化为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中。 而那股阴冷的气息,也在金色灵力的净化下逐渐消散。 “诅咒之力已经化解,让人将银针取下,呈给皇上。”,裴玄将没有威胁了的人偶再度用黑布包起,递给手下的弟子。 “是!师傅!” 手下弟子领命,接过黑布包裹的人偶,快步离开。 消除了诅咒后,永寿宫少了那股子阴冷的气息,月光洒进来,带着和平安宁的气息…… 裴玄信步走入院中,永寿宫的宫人们一脸茫然地看着裴玄,似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永寿宫出现了诅咒之物,那永寿宫的冯贵人定是逃不了嫌疑。 裴玄眉头轻蹙,打量了一眼永寿宫的人,“怎么不见冯贵人和其近身伺候的人?!” …… 第145章 死了!失踪?! “回……回国师大人……今儿……从今儿下午,奴才们就没见到荷月姑娘和方公公们了……” 一个低等级的小太监畏畏缩缩地说着。 永寿宫自皇贵妃降位为贵人后,就走了许多人。 因为贵人的配置就是四个宫女、四个太监,现在整个永寿宫加上主子冯贵人,也就九个人,其中有六个人在,他们都不是冯贵人的心腹,只是一些粗使太监和粗使宫女,向来是永寿宫最低等的存在。 以前永寿宫乌泱泱的人,根本显不出他们,现在因为冯朝云降为成了贵人,按宫规不能保留那么多的人,因此都被遣散走了。 他们几个也想走,可是既没本事,也没门路,更没有钱,最后就只能留下来了。 “一下午没见到人,你们就没说找找?” “她们晚上可用了晚膳?!” 裴玄眼中锐光一闪,沉声问道。 剩下的几个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那个等级纸的小太监瑟缩着道:“没……不……不敢……” 冯朝云降位为贵人后,脾气变得更糟了,连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荷月和方公公也经常身上带伤,神色郁郁,他们看了害怕,就更是不敢往这三人身边凑。 晚上,送晚膳时,他们敲了门,可是,却没有人应答。 他们不敢再敲,便高声告诉里面的人,将吃食放在门口了,连同冯贵人的那一份儿也同样放在门口了。 “领我去看看!” 裴玄听后,眉头轻蹙,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 “是!是!国师大人!” 那个粗使太监连忙从地上爬起,在前面带路,将裴玄引到冯朝云居住的侧殿。 裴玄一眼便看到了门口的三个食盒,依旧放在那里,纹丝未动的样子。 出事了! 裴玄给了自己弟子一个眼神,弟子心领神会,上去一把便将门推开,随后,便听到他一声惊呼,“师父,死人了!” 站外几个粗使宫人听到死人了,吓得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天呐?! 死人了?! 谁死了!? 不会是冯贵人死了吧?! 若是冯贵人死了,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太后娘娘砍的啊! “师父,死的是荷月和方公公,似乎是中毒而死!” 先进门的那个弟子很快出来,向裴玄禀告道。 “再去看看冯贵人如何了?!” 裴玄面色一凛,吩咐一声后,便快步步入屋内。 只见屋内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些用过的酒菜,两只酒杯翻倒在桌上,荷月和方公公两人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 裴玄将杯中残存的酒水放到鼻尖轻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这两人应是被毒酒毒死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俩是被人杀人灭口,还是…… 裴玄正在思考的时候,去查看冯贵人情况的那个弟子返了回来,语气有些着急地说道:“师父,冯贵人的侧殿里没有人!” “我们翻遍了整个永寿宫,都没找到冯贵人。” 冯贵人……失踪了?! 这下可麻烦了! 从永寿宫中搜出了巫蛊娃娃,永寿宫上上下下都有嫌疑,可现在最有嫌疑的冯贵人失踪、两个心腹身死,这冯太后和定国公府如何能干?! 还有那被诅咒了的容婕妤乃是浙江水师提督之女,自己的女儿被巫蛊诅咒,还事关肚中的小皇子,那浙江水师提督如何能不为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 这两把大火还不知要卷进去多少人! “你们立刻分头行动,一部分人负责保护现场,防止任何人破坏证据;另一部分人随我进宫,面见皇上。”,裴玄道。 …… 虽然已经夜深,可是,养心殿依旧灯火通明,守卫森严。 景弘帝萧凛端坐于龙椅之上,书案上正放着那个被黑布包裹的巫蛊娃娃,巫蛊娃娃上的银针已被去除,但仍能从上面感受到残存的邪恶之气。 巫蛊娃娃?! 难道是冯朝云干的?! 冯朝云善妒又心毒,一见不得其它宫中女子有宠爱,二则见不得宫中其它女子有孕。 她确实是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儿! 但也同样不能排除是其它人做的嫁祸给冯朝云,毕竟,这些年他后宫中藏着不少魑魅魍魉。 不过,不管是谁,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过! 无论是谁! 这时,养心殿门外突然传来守门太监的通报,“启禀皇上,国师裴玄有要事求见。” “宣裴国师觐见。” 景弘帝萧凛抬起头,凤目微挑。 裴玄步入养心殿,只见景弘帝正坐在龙案之后,目光锐利,裴玄上前行礼之后,直截了当地将永寿宫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 “荷月和方公公中毒身亡?” “冯贵人失踪?!” 原本的巫蛊案便已是复杂,荷月和方公公中毒身亡,冯贵人失踪使得巫蛊案越发的复杂诡异。 景弘帝萧凛神色有片刻动容,但很快,他便恢复了沉稳与冷静,凤眸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此事线索纷乱,裴国师有什么想法?” 裴玄沉吟片刻,拱手道:“微臣在永寿宫内发现了一些线索,尤其是那两杯残酒中的药味,应是毒药无疑,但具体是什么毒药需得请鹤云深来鉴定一下。” “显然荷月与方公公的死,定与这毒酒脱不了干系。” “至于冯贵人的失踪……微臣暂时没有思路,但很显然这一切都是为了掩盖某些真相。” “但不管是为什么,目前来说得先找到冯贵人才是。” 只有找到了冯贵人,这一切的谜团也许才会有了答案。 景弘帝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案,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你分析得有理。” “冯朝云虽狠毒,但行事鲁莽,此次事件过于缜密,不太像她的风格。你且说说,接下来该如何查办??” “微臣打算先从冯贵人的失踪入手。” “调集宫中禁军,搜查整个皇宫,同时派人前往宫外,查探是否有冯贵人的下落……” “另外请探案高手查看一下,能不能在这巫蛊娃娃身上找出线索……” 裴玄沉思片刻道。 景弘帝萧凛微微颔首,凌厉薄削的眉尾一挑,凤眸如夜色漆黑,“光用禁军不够!朕将黑龙卫调与你使用!并将暗十三交给你!” 暗十三是最好的刑侦高手! “裴玄,你务必替朕将宫中潜藏的这条毒蛇给挖出来……” 景弘帝刚说到这里,养心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还没等底下的小太监跑去看外面发生何事,冯太后带着曹贵太妃一行人便闯了进来,她一把推开了拦在前面的大太监总管秦忠,满脸愤怒地看着景弘帝道: “皇上,云儿呢?!” “是什么人害了云儿,还将巫蛊娃娃嫁祸给了云儿!?” “是不是贤妃那个毒妇干的?!” “哀家就知道她恨云儿,降了云儿的位份还不够,还要如此害云儿……” “她就是个毒妇!” …… 第146章 贤妃!这次看你怎么死?! 什么?! 这脏水到底是泼到她身上了?! 养心殿因为裴玄去了,红芽儿不敢去打探消息。 倒是石嫫嫫有派人往养心殿打探消息,太后和曹贵太妃带着人闯进去,门都没关,且冯太后喊得那么大声,不少小太监都听到了,故而打探消息的人飞快回来向石嫫嫫禀报。 他们在院中的谈话,已经先一步被红芽儿听到,并告诉给了花芜。 花芜要气死了! 她自问进宫后,从未仗势欺人过,可这后宫的女人太毒了,招招都奔着要她命去的,现在居然把巫蛊之祸都嫁祸给她了,这可不止是要她死,还要和她有关的所有人都死啊! 花芜出奇的愤怒! “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该宣我上殿问罪了!”,花芜深吸了一口气,怒力平稳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哼! 敢当她是软柿子捏,看她一会儿不崩坏她们的大牙! 红芽儿也是一脸凝重地看着花芜,满眼的担心。 现在的情况对花芜太不利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冯朝云会那么疯、那么毒,她早在一天前,便自己穿着一袭红衣趁着夜色离开了永寿宫,在午夜子时时,自己寻了个那么偏僻的地方狠心把自己吊死了。 临死前她还安排了冯家人在她死一天后,给自己的两个心腹下了毒,将她们毒死。 因为她们知道冯朝云太多的秘密,冯朝云不可能让她们活着。 现在景弘帝萧凛和国师裴玄满宫的在找冯朝云,一心希望冯朝云活着,找出巫蛊事件的真相,可他们不知道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找到活着的冯朝云了,冯朝云已经死了,甚至还杀死了她的心腹。 巫蛊事件一下就断了线索,这盆脏水算是结结实实的扣在花芜的头上了。 红芽儿自是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这后宫之中处处都有植物,有植物的地方就有红芽儿的眼睛和耳朵,她通过汇总这些信息,已经大概猜出的这个复杂的计中计主谋是谁,幕后真凶是谁。 可是,她们都太狡猾了,没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语,无法做为证据,证明花芜的清白。 除非景弘帝萧凛能够相信花芜,按花芜说的名单去抓人,将她们都投入牢中仔细审讯,也许还能审出真相来。 可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萧凛是明君,不是暴君! 他不可能没凭没据的,仅凭花芜的几句话,便把人都投入大牢。 而且,就算萧凛听了花芜的话,将真相审了出来,可若是萧凛问花芜如何得知是这些人的,让花芜如何回答?!总不能把自己暴露出来吧?! 一时间,眼前的情况让红芽儿也觉得棘手起来。 …… 养心殿中,景弘帝萧凛看见冯太后带人就这么闯了进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微皱。 冯朝云失踪的消息,他也是才刚刚得知,是谁动作这么快,将消息走漏了给了太后知?! 景弘帝萧凛深邃的眉眼,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紧跟在冯太后身边的曹贵太妃,随后,不悦道:“太后,此处乃养心殿,非您可以随意闯入之地。” “您这般无礼闯入,还出口指责贤妃,无凭无据,您是要大闹养心殿不成?!” 冯太后的脸色因景弘帝的责备而更加铁青,愤怒地又道:“皇上,云儿是哀家的亲外甥女,她失踪了,难道哀家不应该着急吗?” “那巫蛊娃娃之事,分明就是有人蓄意陷害,定是贤妃怨恨云儿对她施以板着之行,故而陷害于她……现在云儿失踪,说不定就是她将云儿绑走了……” “云儿……云儿肯定现在十分危险……” 冯太后都怀疑冯朝云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 毕竟,她也在宫里也呆了这么多年了,若是有人想要嫁祸给云儿,杀了云儿的贴身宫女和太监,再杀了云儿,这个锅就铁定是云儿背了。 这如何能行?! 巫蛊之祸啊! 这么大的祸端,她们定国公府若是被卷进来,哪怕他们是皇上的外家,不死也要扒层皮的! 这种祸事绝对不能沾! 是贤妃做的! 也必须是贤妃做的! 冯太后想到这儿,眼中不禁又冒出了腾腾的杀气,“贤妃与云儿的恩怨,宫中谁人不知?此事怎能不让人怀疑?此事贤妃难逃干系!” “皇上,你此刻不派人到翊坤宫将贤妃抓来,还等什么?!” 景弘帝萧凛猛然站起,脸色冷峻,帝王气息暴涨,“太后您僭越了!” 冯太后被景弘帝的气势所摄,不禁倒退了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这时,曹贵太妃轻轻上前扶住了冯太后,低声劝道:“太后,您先别急,让皇上和裴国师慢慢调查。我们这样闯进来,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添乱。” “您看,皇上和裴国师不是已经有线索了吗?!” “那巫蛊娃娃都已经找到了,想必在那上面应该能查到一些线索。” 巫蛊娃娃?! 冯太后眼睛一亮,几步上前,将桌上那个巫蛊娃娃拿在手中,可是,她又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于是,将巫蛊娃娃递给了自己的心腹嬷嬷,着急道:“祥蓉,你看看,这巫蛊娃娃可有什么不同?!” 慈宁宫掌事嬷嬷祥蓉将那个巫蛊娃娃小心地拿在手中,仔细翻看,甚至连那娃娃的衣裳都给脱了,翻来覆去的看,都没看出什么不同,这在她要失望地向冯太后禀报时,她身边的福公公轻声咦了一下,道:“这衣裳上绣的海棠花,老奴似是在哪里见过……” 说完,他连忙翻了一下衣袖,不一会便从衣袖中抽出一个绣有海棠花图案的荷包,将之递了上去。 冯太后大喜,将两个海棠花图案比对,发现分明是出自一人之手,她不禁大喜道:“这荷包,你是从哪来的?!” 福公公看了一眼景弘帝萧凛,将头深深低下,“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皇上恕罪!这是老奴在去靖安侯府采选时,贤妃打赏给老奴装银票的荷包,老奴把银票花光了,这荷包精致,老奴一时没舍得扔,便一直带着了……” 什么?! 竟然是贤妃花芜的?! 冯太后大喜过望,死死地捏着荷包,眼中凶光四溢。 贤妃,这次看你怎么死?! …… 第147章 皇帝,你是要包庇贤妃吗!? “皇帝,你还有何话说?!” “这巫蛊娃娃身上所穿衣着的绣样与这荷包是一样的,显然是出自贤妃之手。” “定是那贤妃怨恨云儿,又嫉妒容婕妤有孕,故而才设下这一石二鸟之计,只是她却没想到百密必有一疏,这娃娃身上衣裳的绣花出卖了她……” “皇上!如此铁证在手,你还不派人速速抓拿贤妃归案,审出云儿的下落?!” 冯太后又是激动又是兴奋,急切地大声喝道。 “不过是相似的绣花罢了!” “这荷包到底是不是贤妃的,还未可说。” “怎能凭区区一个狗奴才的话,就传唤正二品的贤妃?!” 景弘帝萧凛神色寒如冰霜,戾气从他眼里透出来,声音冷得像蒙了寒霜的利刀。 他真的感到了厌烦! 就因为他多宠了阿芜一些,他后宫里的那些魑魅魍魉次次都要往阿芜的身上泼脏水。 她们是当他傻吗?! “贤妃虽出身靖安侯府,可是,她从出生就被人恶意调换,养在了江南商户人家,成为家中最不受宠的庶女,长大后虽被接回靖安侯府,可是都没呆多久,便被弃养在了农庄里……” “她没上过学堂,甚至连字都不会写,你们告诉朕,以她贫乏可怜的那点子知识,她知道巫蛊是什么吗?!这上面符咒复杂晦涩是一般人能会的?!” “巫蛊之术,历来在大兖朝视为禁忌,别说民间,就连在宫中都销声匿迹多年,此时再现,又哪里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嫔妃所能够弄出来的?!” “必是对宫中事务极为了解的宫中老人所为!” 景弘帝萧凛嘴角半勾,凤眸冰冷有意无意地扫过曹贵太妃。 曹贵太妃听到景弘帝的话,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依旧是那般垂着头,温婉恭顺的样子。 可景弘帝萧凛的这番话却把冯太后气的不轻,她哆嗦着指着景弘帝萧凛道:“皇帝,你是要包庇贤妃吗!?” “太后息怒,朕并非有意包庇任何人,而是力求公正,不冤枉无辜。”,景弘帝萧凛的声音极冷。 冯太后怒火攻心,很明显景弘帝就是偏信贤妃,可是偏偏景弘帝的话说得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冯太后想要发作,都不知该如何反驳。 正当景弘帝萧凛与冯太后互不相让,殿内的紧张气氛达到顶点时,一名小太监匆匆步入大殿,神色紧张地跪倒在地:“启禀皇上、太后,有急报!” 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僵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名太监身上。 景弘帝萧凛眉头微蹙,示意太监继续禀报。 “回禀皇上,禁卫们传来消息,说冯贵人一身红衣被发现吊死在了翠华秘阁……”太监的声音因害怕而带着颤抖,“已经死了一天多了……” 翠华秘阁就宫中最冷僻邪门的地方。 他们这些小太监宫女们平时都不敢去那个地方,就是路过那儿附近,都会绕道而行。 听说那里极其阴冷,时常有人听到从那里传出来的怪声和哭声,让人害怕。 冯贵人身穿红衣吊死在那里,只想一想都让人觉得让人毛骨悚然,他现在腿都是软的。 听人说穿红衣吊死的人会变成厉鬼的! 死了?! 自杀?!还是他杀?! 身穿红衣?! 萧凛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寒光,以冯朝云的偏执狠毒的性子,他更相信她是自杀的。 她以这种惨烈的方式自杀,是要报复谁?! 朕吗?!还是……阿芜?! “裴玄!去保护贤妃!” 萧凛想到上次禧嫔就是去找了花芜,不禁心下着急,厉声喝道。 “皇上莫急!贤妃宫中微臣上次已经设置好法阵了 ,微臣能感觉得法阵并没有被触动,贤妃此刻应该是安全的。” 他有心想和萧凛解释冯朝云身穿红衣化为厉鬼,最有可能出手的应是她头七那天,因为那一天将是她鬼力最强的时候。 这几天内,贤妃应是安全的。 只是看了一眼已经脸色惨白的冯太后,还是没忍心说出来,只是拱拱手,接着道:“微臣现在就去翊坤宫再看一下情况。”,说完便大步离开。 “皇上!云儿怎么会死?!是谁害死了云儿?!” “是不是贤妃?!” “她想着只要云儿一死,这巫蛊娃娃便没了线索,只能是云儿做的!” “她好狠毒的心啊!” “皇上!这贤妃你到底是抓还是不抓?!” 冯太后因为冯朝云的死,痛得似乎迷了心窍,双眼怨恨地看着景弘帝萧凛,一定要萧凛给她一个答案。 “朕说过了,以贤妃的能力她做不出这样的巫蛊娃娃!且福公公虽言荷包乃贤妃所赠,但这荷包来源尚需查证,仅凭一面之词,怎能抓人?!” 景弘帝萧凛脸色阴沉,眼藏戾气。 “朕与贤妃相识以来,深知她性情温婉,心地善良,绝非那等阴险狡诈、善施诡计之人。” “她虽身处后宫,却从不参与任何争宠斗狠之事,与人为善,没有对任何人有过怨恨之心。” “反倒是有些人处处刁难于她,更是几次三番欲置她于死地!” 冯太后自是知道皇上说的有道理,贤妃那等粗鄙的出身,确实是不太可能玩这种高大上的巫蛊娃娃,可是,那又如何!? 今天这巫蛊之祸必须是贤妃做的! 绝不能落到云儿的身上! 否则,她们定国公府就要完了! “就算贤妃不会,她身边的人难道还不会吗?!” “石嫫嫫可是宫中老人了,她对贤妃一向疼爱,说不定是贤妃求了她才知道了这些呢!?” 冯太后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太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景弘帝脸色铁青,凤眸森然,风雨欲来。 “石嫫嫫是朕的乳母!” “她一生为皇室尽忠职守,岂会轻易涉入这等阴私之事?!” “无凭无据,还请太后慎言!” 冯太后脸色微微一白,有心痛但更多的是愤恨。 她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他却对她没有多少感情,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不拿贤妃顶罪,反倒是护着那个狐媚子,甚至还护着那个老奴才,难道他真要看着定国公府出事吗!? “皇帝!哀家才是你的生母!你几次忤逆哀家,难道是想不孝吗?!”,冯太后将手中的龙头拐杖敲得震天响,声嘶力竭的吼着。 大兖朝最尊贵的两个人互不相让,僵持不下,满宫噤若寒蝉,这时有小太监来报──石嫫嫫来了! …… 第148章 你这海棠花绣得……有些不同啊…… 花芜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被传唤至养心殿和冯太后对峙呢,却没想到萧凛似乎根本没这意思,态度强硬地拒绝了冯太后抓她的旨意。 景弘帝萧凛先前说的话,还让花芜挺感动的。 她都没想到萧凛会这么护着她。 没有像上一次似的怀疑她。 这也算一点进步吧…… 至少,这段时间她没白和萧凛撒娇、勾通感情,直到……萧凛说她没上过学堂,不认识字,知识贫乏可怜……做不出这样的大事! 花芜被萧凛这一句话给干破防了。 什么叫贫乏可怜的那点知识?! 萧凛这是瞧不起人吗?! 他知道什么是“间苗法”、“堆肥技术”、“水田种植法”吗?!他知道怎么做玻璃、肥皂和香水吗?!他知道怎么矿盐提纯、红糖提纯、酒精提纯吗!? 她随便拿出一个来,都能震他一个跟头好吗!? 花芜原本还挺感动于萧凛对她的信任和保护,结果,被萧凛这一句给干憋屈了。 红芽儿不解,但大为震惊。 “你不是女明星吗?怎么会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花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种田是她在那个乡材综艺里学到的;玻璃、肥皂和香水是她拍的一个大ip古代言情剧里学的;至于怎么提纯盐、糖、酒,那就感谢她这么多年读过的小h文里,还是有些是有搞事业内容的。 啧啧…… 虽说萧凛的眼神不太好,但是,他对花芜的保护,还是让红芽儿很满意的。 “你在探探看,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什么时候轮到我上场?!”,花芜又催促着红芽儿道。 虽然红芽儿不敢去养心殿,但石嫫嫫一直有派人打探养心殿的消息,她断断续续收到的消息,都被红芽儿转告给花芜了。 “完了!” “冯太后那老妖婆疯了,她竟然攀扯到石嫫嫫身上了。” “她说你虽然不懂,但是,石嫫嫫是宫中老人了,定是你求石嫫嫫才得知的……” 红芽儿生气地说道。 冯太后这个老妖婆为了保住定国公府,已经像疯了似的乱咬人。 那巫蛊娃娃明明就是冯贵人放入自己的寝宫的,故意要陷害花芜的,虽然那巫蛊娃娃不是出在冯贵人之手,但冯贵人也是参与了的,她是帮凶!冯贵人才是罪人! “什么?!连石嫫嫫都被卷进来了?!” 花芜脸色一变。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见养心殿此时的情况,但她已经能想像得到现在养心殿的气氛有多紧张。 “哎呀!不好了!花芜……” “石嫫嫫为了不皇上为难,已经打算去养心殿面见太后陈情了。”,红芽儿急得一下飞了起来,“而且,她还不打算告诉你一声,怕你担心!” 从巫蛊事件爆发开始,石嫫嫫除了最开始告诉她怡春宫发生什么事儿后,便再没来打扰她过,还叮嘱金盏和玉瓶不要往她这儿送消息,免得惊吓到她。 这么大的事情,她和景弘帝似乎就没想过要让她知道里面的凶险,似是要把她隔绝在风雨之外。 她虽然身子弱一些,但何至于此?! 她又不是易碎的瓷娃娃。 再说,对于那所谓的海棠花绣样儿,她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就等着景弘帝萧凛召她上殿自辩了,哪曾想这一个、二个的都不想累到她。 花芜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下地穿上鞋,连衣服都没有披好,便匆匆打开了殿门,“石嫫嫫,您去哪儿?!” 院中正往外走的石嫫嫫一看花芜匆匆跑了出来,连忙转回身上前细心地将花芜身上的衣服给她披好,有些严厉地责备道:“夜深露重,娘娘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若是着凉感冒了怎么办?!” 自家娘娘身子不好,每日的苦药汤子当饭喝,她看着都心疼。 这若是着了凉,怕是又要连喝上好几天的苦药了。 “石嫫嫫,这都这个时辰了,您这是要去哪儿?!是不是前面出什么事了?!”,花芜着急,试探着把话往养心殿那边引。 您快是把养心殿的事儿跟我说说呀,您不说我怎么告诉你海棠花破局的办法啊! 可石嫫嫫却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被扯进了巫蛊案,怕吓到她,只是淡淡笑道:“前面一直没什么消息,老奴想出去打探打探,看什么情况……” “娘娘,您先回吧!” “看这安静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事儿。” “您身子骨弱,可不能在夜风中久站。” 石嫫嫫一边说,还一边扶着她往回走,似是要把她送回寝宫。 好了! 这下花芜知道了,石嫫嫫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她实话了。 只能她自己编了。 “咳咳……” “石嫫嫫,本宫在寝殿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本宫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会被利用。” “没想到还真让本宫想到了一处。” “本宫在入宫之前,被靖安侯府弃养在冷庄,为了生活,当时本宫做了许多绣活被冷宫的两个恶妇卖了出去……” “若是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怕是不得不防啊!” 进入寝殿后,花芜便找出了一些这个原身曾经做的绣品拿给石嫫嫫看。 “石嫫嫫,您请看,这些便是本宫做的绣活……” 石嫫嫫不知道花芜早已通过红芽儿拿到了不少第一手消息,还以为真的是花芜睡不着,努力想到的,想到养心殿上那巫蛊娃娃身上的海棠花样儿,石嫫嫫连忙在花芜的绣品中挑选着,直将所有的海棠花图样都挑出来才罢。 “娘娘的绣活不错!” 石嫫嫫将绣活拿到手,看到上面活灵活现的海棠花,不禁出声赞道。 她是知道花芜出身的,能学到这一手好绣活,在那个江南商户家怕是都不容易。 如此辛苦习得的技艺,却被人用来污蔑自己…… 还好她没将实情告诉娘娘,否则,娘娘非被气坏不可。 “本宫这手绣活哪里能和嫫嫫您比……嫫嫫惯会笑话阿芜……”,花芜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一下鬓边的发丝。 她原些真觉得原身这手绣活不错,可是,有一会看到石嫫嫫自己绣的帕子,花芜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石嫫嫫帕子上绣的是一株白芙蓉。 没错! 在雪白的帕子上绣了一朵白芙蓉,还栩栩如生,雍容丰盈,堪称神技。 花芜一下便爱上了,磨着给要到了手,爱不释手。 自此她都不敢在石嫫嫫跟前做绣活了。 “咦,你这海棠花绣得……有些不同啊……” 石嫫嫫仔细端详了一下后,突然开口惊叹道。 花芜眼睛一亮。 来了! 石嫫嫫终于注意到了吗?! …… 第149章 皇帝!你要做什么?!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而紧张。 “嫫嫫,您怎么来了?” 景弘帝萧凛站起身,有些担心地说道。 他知道石嫫嫫会知道养心殿内发生的事情,这本身就是他让小太监传给石嫫嫫,目的就是为了万一火真的烧到贤妃身上,石嫫嫫不会一无所知。 可石嫫嫫此时却上了殿,显然是不想让自己再为了她而与冯太后争执。 石嫫嫫虽然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却从不挟恩自重,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他不想让石嫫嫫出来,毕竟石嫫嫫虽然养育了他,但是在身份上却仍是奴婢,对上冯太后会天然的吃亏。 “呵!你终于来了!” “哀家问你,这巫蛊娃娃是不是你教贤妃做的?!” 冯太后怒视着石嫫嫫,言辞间满是责难与威胁。 “太后,这巫蛊娃娃根本不是贤妃所做,老奴教贤妃一说又是从何说起?!” 石嫫嫫面对冯太后的怒斥,面色不改,定定地望着冯太后,声音异常的沉稳。 景弘帝萧凛长眉微挑,缓缓地坐了下来。 “不是贤妃所做?!” 冯太后怒极反笑,她将那巫蛊娃娃和贤妃所做的香囊一起扔给石嫫嫫,“石令仪,你当年的绣功也是冠绝天下,当年一幅《千里江山图》,曾让先帝赞叹不已!” “你自己看看这两样东西上的绣活是不是出自贤妃之手!” “你可别以为你能撒谎保护贤妃,说这荷包不是贤妃所绣……听闻贤妃在入宫前可是做了不少绣活流入民间,只要哀家想,哀家可以把它们一件件都找回来与之比对!” 石嫫嫫接过冯太后扔来的巫蛊娃娃和香囊,目光细细扫过那细腻的针脚与繁复的图案,心中已有计较。 她并未急于反驳,而是缓缓将两样物品平摊于手心,对着烛光细细比对,神情专注而冷静,片刻后,她缓缓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老奴并没有说这枚荷包不是贤妃的手艺……” 冯太后顿时大喜,扭头急切地对景弘帝萧凛道:“皇上,连石令仪都说这荷包是贤妃所制,你还有什么疑惑?!还不抓人!?” “且慢!” 石嫫嫫淡淡道,“老奴只说了这只荷包是贤妃所做,可没说那巫蛊娃娃也贤妃所做啊……” “你什么意思?!” 冯太后听懂了石嫫嫫的言下之意,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 “意思就是这只荷包确实是贤妃做的,但那个巫蛊娃娃却并不是,是有人故意模仿贤妃娘娘绣的。” “做这只巫蛊娃娃的人绣活定然很好,竟然能将它人的绣活模仿得惟妙惟肖!” 石嫫嫫赞叹地说道。 “你说什么?!你说这个巫蛊娃娃是有人模仿贤妃的绣活所制?!” “这不可能!” “这两个海棠花样儿明明一模一样,你凭什么说这是别人仿制的?!” “你有证据吗!?” 冯太后将那两样东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同。 她出身定国公府,虽然绣艺并不是她所擅长的,但是却也是大家师傅教出来的,没有那么好混弄。 “自然是有的!”,石嫫嫫从容不迫地走向前,“太后,请看!” 她指着荷包上的海棠花,缓缓道,“太后,您看这朵花,它与巫蛊娃娃衣裳的海棠花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连针法似乎都是一样的,但其实不是……” “贤妃娘娘所绣的这朵海棠花用的是她师傅教给她的独创绣法三异绣。” “香囊之上的海棠花与巫蛊娃娃上的海棠花,在色泽与光影变化上是不同的。” 石嫫嫫轻轻拿起香囊,在烛光的映照下缓缓旋转,让光线从不同角度照射在海棠花上,“太后您看……” “这香囊上的海棠花在正面看,花瓣的颜色饱满而温润,仿佛晨曦中的露珠,晶莹剔透;而转到侧面,因着光线的折射,花瓣边缘则呈现出淡淡的紫罗兰色,如同晚霞映照下的湖面。这是三异绣的独特之处,能让绣品不同人在不同角度展现出两种光影效果。” “这一手堪称神技!” “再反观那巫蛊娃娃上的海棠花,”,石嫫嫫又拿起巫蛊娃娃,“虽然绣工精湛,力求模仿,但显然这个人并不会三异绣,甚至连贤妃海棠花的精髓,都未能完全捕捉到。只能在正面看到它的相似,连花瓣颜色似乎都相似,却没有侧面的如同贤妃娘娘海棠花的光影效果。” “不过一高仿品而已!” “这些是贤妃所绣的一些绣活,太后可以看出所有的绣品用的全是三异绣法!” “这三异绣表面平平无奇,内里却暗藏乾坤。” “而且贤妃娘娘只会这三异绣法……” “因为娘娘在商户人家并不受重视,这手绣活还是那个绣活师傅偷偷教的,时间有限,那个绣活师傅只教了娘娘普通针法和三异绣针法,其它的高级针法,那个绣活师傅并没有教。” “而那个仿制之人却不知内详,错将娘娘的三异绣针法认成了空心打籽绣、凸绣、套绣等高级针法,故而她的海棠花是融合了这多种高级针法而成的。” “实际上这些针法,贤妃娘娘全都不会,她只会三异绣!” “所以,那这巫蛊娃娃身上的绣品又如何会是贤妃娘娘所绣的呢?!” 石嫫嫫淡定地说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 冯太后嘴上说着不可能,可是,她对于绣活虽不是大家,却也是精通,原本没看出来,在石嫫嫫的指点下便很快发现了绣品的异常。 贤妃所有的绣品真的全都是用的三异绣法,没有任何一点其它高级针法的痕迹。 贤妃是真的不会其它高级针法,那个巫蛊娃娃衣服上的绣活用了那么多高级针法,怎么可能是贤妃呢?! 可她又怎么会承认呢?! 不是贤妃做的,那必然就会是冯贵人做的,谁叫这香囊是发现在冯贵人的正殿里呢?更何况冯皇贵人仇视皇上子嗣之事,满宫皆知。 只是如今,她再拿着这绣活说事儿,却已是不能了。 这两样绣品的不同,只要点破了,精通绣活的人便都可以发现。 难道……难道真的是冯朝云干的?! 想起冯朝云身穿红衣自尽一事儿,冯太后也有所动摇了,因为这太像是又疯又癫的冯朝云能干出来的事了……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与贤妃无关,是有人故意陷害,那故意陷害之人便应该是此次巫蛊事件的罪魁祸首。” “来人!将福公公带下去严查!” 景弘帝从来都不相信巧合。 怎么太后大闹养心殿就偏偏带了福公公,福公公又巧好带了那枚荷包?! 不管这巫蛊之案有多扑朔迷离,萧凛相信雁过留痕,顺着这些痕迹,他定会将那一条条潜藏在后宫中的毒蛇都挖出来。 “皇帝!你要做什么?!” “你是怀疑哀家吗?!” 本就十分惊慌的皇太后,此刻更是脸色苍白,她无比愤怒地喝道。 …… 第150章 一个名叫玳瑁的宫女…… 养心殿灯火彻夜未熄,宫中不时传来禁卫军抓人和宫人哭喊的声音,皇宫上空弥漫着一股风声鹤唳的恐怖气息。 有些聪明的嫔妃已经打听到了一些消息,知道是要命的巫蛊案,都连忙想往宫外的家族传递消息,让他们千万小心,别被卷进来; 剩下一些不太聪明的,等到了第二天中午,宫门还没有打开的迹象,再笨也知道是出了大事儿了,连忙让人去打听,往宫外送消息。 可惜在禁卫军的严密把控下,所有人的消息都送不出去。 宫中的消息送不出去,宫外的人同样也惶惶不安。 皇宫所有宫门突然同时紧闭,直到了第二天中午仍没有打开的迹象,这很明显是宫中出了事儿,自景弘帝登基以来,还从未发生过如此反常的事情。 越是反常,越能说明宫中出了大事儿! 可无论他们怎么往宫里递消息,宫中都没有只字片语传出来,如何能不让这些百官们心急如焚? 有些机灵的已经不停地往魏太师、左相、太子少师府这些朝中重臣家跑,想着看能不能得到些消息,可无一例外都被拒之门外。 这些大臣们都位高权重,他们不见,他们也毫无办法。 这时候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吉安侯府的身上,并且在从家里夫人那里得知,昨天的赏花宴尚未结束,吉安侯府的人便在贤妃贴身大宫女的护送下匆匆出了宫,现在想想她们那急切的模样,应该是宫中出什么事儿了,贤妃怕她们被卷进来,于是提前将她们送出去了。 那吉安侯府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吉安侯府虽是侯爵,但却是因着贤妃升上来的新贵,想必他们没有那个胆子敢不见他们! 于是这些人又一窝蜂地往吉安侯府跑。 吉安侯府确实是不敢不见他们,世子安排侯府大门大开,所有来人都好好接待,但是若是想要从吉安侯府打听些什么,那对不起了,他们吉安侯府也什么都不知道。 自然是有那不信的,非要刨根究底。 吉安侯花元敬只能苦笑应对,“娘娘确实什么也没跟我家夫人说,只是命身边的宫女将夫人和她兄长送了出来……” “娘娘体弱,操不了太多的心,也深知我们都给她帮不上什么忙,还得劳她操心照顾我们,就算真有事儿,又如何能对我们说呢!?” 其它人不禁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心里都很不愿意相信,但是吉安侯说的确实有道理。 贤妃娘娘那身子骨,一个月得有半个月病着。 听说整个翊坤宫对贤妃说话都不敢大声,连某样物品摆放在哪个位置都是有讲究的,生怕移动了一下坏了翊坤宫的风水,贤妃就病倒。 而且,整个吉安侯府确实也没有能撑得起来的人,他们给不了宫中贤妃娘娘任何助力,还能宫中贤妃娘娘不时照拂他们,若是宫中真有事儿,贤妃娘娘也不可能和他们说,顶多把他们送出宫避风头罢了。 唉…… 最后这群人全都是失望而回。 就连左御史杜大人派人来问,也是同样的回答。 杜御史府。 “吉安侯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杜御史捻着自己的胡子,眉头紧锁。 宫中已经有十多年不曾出现过宫门紧锁不开的情况了,宫中定是出了大事,可偏偏他身为御史大夫,却什么都不知道,这如何不让他心急如焚? 据他所知,左相、太子少师、禁卫军统领半夜就让皇上叫进了宫,而且,国师裴玄昨天上午就进了宫,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吉安侯府应该是不知道的。” 杜夫人坐在他旁边,想了想后缓缓说道。 “当时贤妃娘娘的大宫女金盏急匆匆地来找吉安侯夫人,什么也没有说,只说娘娘让她们快快出宫。” 哦?! 杜御史奇怪道:“那吉安侯夫人就没有问为什么吗?” 这赏花宴好好的参加着,突然被通知离开,那吉安侯夫人就不好奇?! “当时金盏姑娘的脸色有些不好,眉眼间全是焦急,哪怕是我都觉得肯定是出了大事了,吉安侯夫人素来胆小谨慎,金盏姑娘不说,她如何敢问?” 杜夫人闻言,不禁白了一眼杜御史。 当御史的就这点烦人,什么都要怀疑。 相较之下,杜夫人更担心留在宫中的女儿,也不知宫中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女儿? “女儿应该无事的。”,杜御史也知道杜夫人担心女儿,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 他们在宫外,对宫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什么忙也帮不上。 但好在女儿是个聪明的,从入宫后便一直安分守己,不争不抢,也不与人发生冲突,只是宫中的一个小透明,就算是有事,应该也波及不到她身上。 “就算真的顾及到了她身上,她与贤妃交好,贤妃也许会帮衬她一二。” 说到自家女儿与贤妃交好,杜夫人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贤妃的那个兄长,端得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听说贤妃和花家正在给世子相亲…… 也不知…… 上次那个花暨白着实让她家有点心理阴影了…… 否则,跟老爷说说…… 唉…… 算了! 现在哪有这个心思啊…… 只希望不管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都能早点结束吧! …… 养心殿。 “皇上,宫中九门已全部被禁卫军们所掌控,不许进也不许出。”,禁卫军统领秦昭禀报道,“所有信件,一律截留审查。” “但到目前为止,尚未有任何可疑信件。” 禁卫军统领秦昭禀报完后,黑龙卫首领陆羽上前一步,禀报道:“皇上,我们严查了冯贵人尚是皇贵妃时的宫人,除了已死的荷月、兰月和方公公外,其余都能找到……” “据他们所说在冯朝云降为贵人时,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叫玳瑁的宫女,又在冯贵人死后的前两天神秘消失了……” “微臣查到这个名叫玳瑁的宫女两天前出了宫,却一直没有回来……目前来看,这个名叫玳瑁的宫女很是可疑,暗十三已经带人追去了,臣也已经经命人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找到这个玳瑁!” …… 第151章 众赏之下,必有勇夫! “另外……”,黑龙卫陆羽继续道:“福公公被我们带下去,大刑才过两遍,他就吐了口,据他所说跟在太后身边,适时取出荷包,引导大家怀疑贤妃……这一切都是冯贵人冯朝云指使他的。” “他早年曾经慈宁宫中的东西拿出去便卖,被冯贵人撞见,因此有把柄落到了她的手中……” “至于那个巫蛊娃娃,制作者非常小心,用的布料都是宫中极其简单且易得的……我们在那个娃娃上暂时只能够看出上面的绣活仿得很像,有这门手艺至少也得是在宫中做了三十年绣活的绣娘……” 黑龙卫陆羽说到这儿时,面色有些惭愧,都不敢抬头看景弘帝。 养心殿中的人,被这些奏报直吓得心惊肉跳。 左相只觉得一觉醒来,天塌了! 他昨天在家睡得好好的,半夜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说是皇上要见他,一路上他心里就有一种很不好,因为景弘帝很少会在半夜的时候将大臣宣进宫。 结果,他的预感成了真! 居然有人在宫中胆大包天的兴巫蛊之事,还事牵太后及定国公府。 只想一想,他就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皇上,荷月和方公公所中之毒乃是旋蒿花,中毒者七窍流血而亡,这种毒多产自西域外族乃是大兖禁药。” “从两人死亡的状况上来看,这二人应是死于昨日午时左右……” 鹤云深目光寒冷如冰。 又有人想要置花芜于死地!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才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而且,一次比一次凶险! 现在,连巫蛊之案也敢把花芜往里扯,这简直不只是要杀了花芜,还要灭她的全族。 为何就这么狠?! 想到那个每每都要压抑病痛,努力绽放笑颜的花芜,鹤云深的心一阵疼过一阵。 还好,这一次萧凛将她保护得很好,没让一点风雨沾染上她。 可是,这也更让他痛恨自己为何学的是医,只能医她的病,却没法保护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陷入这危险之中。 鹤云深身为皇家御医,深知这宫中只要想有宠,那争斗便会一日不休。 哪怕是皇上真心喜欢花芜,后宫的那些女人们也不会去恨皇上,只会更加恨花芜。 她们人人都恨花芜,人人又都恨不得自己是花芜。 宫中的女人永远只会多,不会少,而宫中的女人越多,争斗就会越多。 这后宫波谲云诡,远非安宁之地。 花芜逃得过一次、二次、三次……她还能次次都逃过吗?! 会不会终于有一日,花芜会死在复杂可怕、争斗永无休止的宫中?! 一想到花芜会死,鹤云深就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大手攥住,窒息般的闷痛。 不!不行! 他一定不会让花芜落到那样的下场! 也许……他可以帮花芜去宫外生活,远离宫中这一切让厌烦恶心的是是非非…… 花芜这般灵动纤细的女子,就该生活在如仙境一般的地方,而不是这污浊的皇宫之中…… 鹤云深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惊到,连忙垂首敛眸,可那个电光火石般猛然出现的念头,却一直在他的心底滋生蔓延…… 景弘帝萧凛端坐在上首,凤眸幽暗深邃如寒潭般,平静而冷冽,“凌少师,你怎么看?!” “目前案件千头万绪,线索却又大都残缺待查,但宫门不可久闭,我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幕后之人。” “因此,臣建议让所有见过玳瑁的人,描述此人长像,画成人像,画完后拿着这张画像全宫询问此人信息……告诉所有人,凡是能提供此人线索者赏银千两!” 凌绝尘的声音冷得可怕。 一个人若生活在皇宫之中,就算她藏得再严实,可是,她总是要生活的,那就必不可少的会与人接触。 也许她们认为小心谨慎的动作,其实也许就落到到有心人的眼睛里。 众赏之下,必有勇夫! 非常之事,只能用非常之法! 若是不趁这一次,将后宫的毒瘤连根拔起,说不定哪一回就如了她们的意要了她的命! “另,皇宫之中居然发现了旋蒿花这种毒药,若不查清它的来源,怕宫中还会有人遭遇不测!因此,微臣建议──搜宫!” 嘶~ 搜宫?! 左相一阵心惊肉跳。 要……要闹得这么大吗?! 这一搜宫下去,还不知会搜出多少糟心的事儿,也有可能让原本就复杂的巫蛊案越发的麻烦。 不过,这倒是是很符合凌少师的性子,凌少师做事向来就是狠绝的。 “皇上!三思啊!” 左相连连拱手道。 “皇上,冯贵人身穿红衣吊死在宫中最为阴邪之地,七日后必成厉鬼,作祟皇宫!” “据微臣的经验来看,冯贵人不存在被人杀死后身穿红衣吊上去的可能、更是没有中药在迷糊下上吊的可能、也排除了被人施法操控上吊的可能……” “经微臣鉴定冯贵人应是心存极大怨念,自愿上吊想要化为邪祟复仇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国师裴玄也开了口,他的开口让复杂的案子立刻清晰了一些。 冯贵人是自愿上吊而死的,且心怀极大怨念。 很可能是她在上吊前便已经安排好了人,毒杀荷月和方公公,因为这两个人很可能知道巫蛊案的秘密。 否则,冯贵人犯不着要他们的命! 冯贵人在保护某个人! 而这个人很可能是给了她巫蛊娃娃,让她陷害贤妃的人。 冯贵人恨贤妃是一定的! 她之所以要保护这个给她巫蛊娃娃的人,是因为若她一计、二计都害不死贤妃的话,自有人再替她害贤妃。 当然,这巫蛊娃娃也可能是贤妃自己做的,怕荷月和方公公说出来,而杀了他们。 但裴玄认为这种可能性稍小。 因为,荷月和方公公死了,巫蛊娃娃是冯贵人做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这样逻辑上不通。 冯贵人已经疯了! 为了报复贤妃,她甚至都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不在乎太后、不在乎定国公府了。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人需要找出来,那就是替冯贵人下毒给荷月和方公公的人,这个人也很有可能是慈宁宫的人,如福公公一般……” “若是能找出这个人,更能证明微臣综上所说的不假!” “因此,微臣也赞同搜宫!” …… 第152章 搜宫! “好!” “陆羽,暗九交给你。” “他擅丹青,最擅长人物画!” “人像画完成后,让阖宫上下来认,凡是能提供此画像信息者赏银千两!” “另,搜宫之事交由你和秦昭来办!” “除贤妃的翊坤宫别动之外,其它宫殿皆由你带人来搜。” “尤其是太后的慈宁宫和曹贵太妃的宫殿,你给朕上上下下的仔细搜!” “定要找出那个替冯朝云下毒灭口之人!” “若是太后有异议,你便告诉她若想保住定国公府,就不要妨碍你办差!” 景弘帝萧凛狭长绝美的凤眸满是冰寒,凌厉如刀。 …… 慈宁宫。 当冯太后看到黑龙卫首领陆羽和禁卫军统领秦昭带着如狼似虎的黑龙卫和禁军冲进慈宁宫,冯太后面色铁青,好悬没厥过去。 “陆羽、秦昭!” “你们放肆!你们搜宫居然搜到了哀家的慈宁宫?!” “你们要做什么?!” “你们要造反吗?!” “太后息怒,微臣等也是奉旨行事。” 陆羽率先开口,声音坚定而冷静,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慈宁宫的大殿。 “巫蛊案,冯贵人之死案,皇上龙颜震怒,两案疑点重重,皇上特命微臣搜宫!微臣等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 “搜宫?!” “就算是搜宫,怎么能搜到哀家的头上?!” 冯太后又气又急。 慈宁宫被搜宫,这要是传扬出去,她岂不成了全天下人的笑话,大兖朝建国以来唯一被搜宫的太后?! “今天,哀家看你们谁动?!” “哀家绝不允许你们搜慈宁宫,否则,哀家就一头碰死在阶前,让天下人都知道咱们的好皇帝,是如何逼死他的生亲母亲的!” 冯太后面色铁青,疾言厉色道。 陆羽眉头微蹙。 冯太后又来这招。 以往只要皇上有什么要求没有满足冯太后,冯太后便一哭二闹三上吊,堂堂一国太后竟是没有半些身为大兖皇朝太后的气度。 往日皇上碍着那一丝亲情,对冯太后一退再退,都没有动冯太后,这更使得冯太后养成了骄横唯我独尊的心态。 如今,她又来这招……她真当皇帝怕她这一招吗!? “太后,冯贵人之死牵扯到了巫蛊之案,若不查清,定国公府怕是在劫难逃!” “若您想要保住定国公府,就不应妨碍微臣办差!” 陆羽压住眼底怒火,沉声说道。 “你……你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这巫蛊之案非是冯朝云做的,而是另有其人,嫁祸云儿?!” 冯太后双眼一亮,脸上满是急切,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回太后,从目前来看应是有人指使冯贵人私藏巫蛊娃娃,她为了保护背后指使之人,还命人毒死了自己的心腹荷月和方公公……” “所以,我们要找出那个人,来验证此猜想……这人想必也是慈宁宫的人。” 因为以冯朝云那高傲鲁莽的性子,她是不屑收买拉拢下等宫人为其心腹的,这点从她从不主动拉拢宫妃为自己所用便能看出。 而自从她从皇贵妃降为贵人后,她身边的冯家人除了荷月和方公公之外,便再无可用之人,这个时候她若是想要毒死荷月和方公公,那便只有从冯太后的慈宁宫里入手了,这里的人碍于太后,可以为她所用。 “这样吗?!” 冯太后神色变幻不停,眉眼满是纠结和犹豫。 若是慈宁宫被搜宫,她日后还有何面目面对众宫妃和接见命妇们?! 可若是不把那个人找出来,巫蛊之案这盆脏水又如何能在定国公府身上洗得清!? 若真是将定国公府牵连进这巫蛊之案中,别说定国公府,就算她这个太后也是承担不起的。 一想起这个,冯太后就对冯朝云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疯子! 疯得连姨母和家族都不要了! “你们搜吧!” “哀家今日拼着颜面不要,你们定要将那人搜出来!” 冯太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冷声道。 陆羽与秦昭立即手势一挥,训练有素的黑龙卫与禁卫军便有条不紊地分散开来,黑龙卫负责将所有宫人带走审问; 禁卫军们则是开始在慈宁宫内进行仔细搜查,整个过程中,他们一丝不苟,即便是殿内的每一处角落,也未曾放过。 很快禁卫军们便在下人住的庑房中搜出了可疑之物,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一枚极品玉佩和几样贵重首饰、一小叠小面额银票共计五千两…… 而这三样东西共属于三个人。 一个七品的负责挑饭的洒扫太监、一个负责太后库房的二等宫女、一个四品监督领侍…… 此时这三人正跪在陆羽身前瑟瑟发抖,汗如雨下。 “说说吧!” “这些赃物你们是从何处得来?!” “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巫蛊之祸……是你们能沾得起的?!” “痛快交待了你们赃物的来源,将自己摘出去才是正理。” 陆羽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过面前跪着的三人,声音冷冽而阴寒。 那个二等的宫女和四品监督领侍最先承受不了压力,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们赃物来源交待了个一清二楚。 二等宫女是利用职务之便偷窃了冯太后的财物。 那四品监督领侍则是出卖慈宁宫的消息给后宫嫔妃们得知,这些年攒下来了这五千两银票。 “那么……你呢?!” 陆羽慢慢踱步来到了七品的负责挑饭的洒扫太监身前,目光锐利如刀,似是在考虑从哪里下刀才好…… 七品的负责挑饭的洒扫太监根本没法解释他为何会突然有这么一张大额银票,精神一下就崩溃了,哭着道:“是冯贵人让奴才下的毒,她只说他们知道她太多秘密,让奴才去毒死这二人,没说和巫蛊有关啊!” 此时,他肠子都悔青了。 钱财虽好,可是,他没命拿啊! …… 慈宁宫中的事儿,同时也在很多宫中发生。 甚至波及到了冷宫的废妃薛湘兰。 可是,薛湘兰却一点儿也不慌,这冷宫有什么可藏东西的地方?!到处都是破破烂烂……更何况她根本不怕人搜…… 因为她早已经命人对出了宫的玳瑁斩草除根…… 因此,她还沏了壶茶,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禁卫军和黑龙卫一顿乱翻,最后却一无所获悻悻地离开。 她笑得不知有多开心…… 直到随她进冷宫她自己的心腹宫女面色难堪地告诉了她一个消息,“主子!我们的人失手了,玳瑁跑了!” …… 第153章 目的就是为了害人! 玳瑁素来知道薛湘兰的心狠手辣,可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变成弃子的一天。 是了! 巫蛊之祸,多大的罪名?! 罪名大到,她若不死,薛湘兰必夜不能寐。 当薛湘兰假意说送她出宫避风头的时候,她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她也是薛湘兰的心腹,在宫中薛湘兰不好动手,免得寒了其它心腹的心,但是,将她送出宫去,在宫外害死,死讯又传不到宫内来,就很和适了。 从踏出宫门的那一刻起,她便一直提防着,借口腹痛要如厕,摆脱了薛湘兰派来“护送”她回乡的人,躲在了京郊一座尼姑庵里,只说自己是被拐卖逃出来的,在这里暂借宿几日。 这几日,她夜夜都不敢合眼,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一闭上眼睛便是薛湘兰派来的杀手找到了她。 她在逃跑时,曾亲耳听到那两个‘护送’她的人说薛湘兰要她的命! “啊!” 玳瑁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这一次梦中的一切格外的真实,她好像能感觉到那刀锋划过皮肉的痛楚,她的心跳得格外的快,在寂静的夜中听起来分外响亮。 不行! 这里不能再待了! 不知道为什么,玳瑁此时格外的心慌,就像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她连忙起身,连蜡烛都不敢点,下了床将自己藏好的包袱找了出来,背在身上,一声招呼也没打,悄悄的开了后门便溜了…… 今天夜色不好,多云,月亮总是藏在云里时隐时现,她跌跌撞撞地走在小路上,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下意识的想要跑远点……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敲锣声,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玳瑁吓得浑身一颤,她飞快地转身看去,只见她刚刚离开的那座尼姑庵此时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不少人在奔走相告,担水救火…… 玳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是自己没有半夜惊醒,那此时他是不是就已经葬身火海了?! 想到此处,玳瑁的腿一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尼姑庵不会无缘无故着火的,一定是那薛家人找来了。 玳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她告诉自己快站起来,跑!可是,此时她的两条腿软的像面条一样,怎么扑腾都站不起来,她不禁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玳瑁不在尼姑庵里,肯定是刚跑出来,我们再找找!” “绝不能让她跑了!” “否则,薛家大祸临头了!” 那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玳瑁知道追杀她的人来了。 不! 不行! 她不能在这里等死! 玳瑁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撑着地面,试图让自己站起来,可剧烈颤抖的腿却没能让她如愿,反倒让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这一下摔得有些狠,不禁让她痛呼出声。 “这里有动静!” “快!” “看!她在这儿!” “这回看她还往哪儿跑?!” “狗日的!这几日为了找这个贱人,咱们不眠不休的,不知遭了多少罪……” “老子非把这贱人剁成肉泥,喂河里的王八不可!” 这几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玳瑁惊恐地瞪大眼睛,她好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这让她感到窒息,在强烈求生欲望的刺激下,她终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包袱掉在了地上也不敢捡,浑身使出吃奶的力气,踉踉跄跄地往前跑。 “还敢跑?!”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玳瑁根本跑不过她们,只几息间,便被几个身穿黑衣的蒙面大汉围了起来…… “贱人!你倒是滑溜得紧!” “能为主子尽忠,是你的福份,你居然还敢跑?!” “你是想害死主子一家吗!?” “今天,老子就送你上路!” 其中一人边骂边高高举起了雪亮的长刀,猛地挥下,刀刃上反射的寒光映照着玳瑁绝望的脸。 …… 养心殿。 距离九门关闭,已经又是一天过去了。 经过这一天的搜宫,宫中越发人心惶惶,谣言四起,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不安与恐慌。 冯太后宫中搜到的那个太监已经证实了,荷月和方公公就是冯朝云亲自下令毒死的,冯朝云身穿红衣上吊自尽亦已得到了裴玄和鹤云深的证实。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冯朝云心甘情愿做的。 目的就是为了害人! 一是她见不得容婕妤有子嗣,要用巫蛊之术害容婕妤的孩子。 二是她恨贤妃,要变成厉鬼害贤妃。 现在的问题是,冯朝云的巫蛊娃娃是从哪里来的?!是谁给她的?! 要想搞清楚这一点,冯朝云身边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宫女很重要! 暗九已经画好了画像,经过阖宫辨认,有人认出这个宫女是古董局的一个二等宫女,前段时间说是被冯贵人相中调去了用,后来又说得罪了冯贵人被退了回来,前两天出宫办事,便再也没有回来。 陆羽根据这线索深挖,只用了一天便将玳瑁从入宫到出宫这些年的事情都一一调查出来,呈到了龙案之上。 “真是没想到裕妃都已经被打入了冷宫,竟然还有本事在朕的后宫掀起如此风浪!” 景弘帝萧凛绝美的凤眸划过厌弃。 裕妃薛湘兰这些年假借着妼贵妃的势,私下为自己和其家族搞了不少小动作,他都看在了眼里,只是懒得理会。 这一次将其打入冷宫,便是彻底厌弃了她。 却没想到这薛湘兰在冷宫中都不肯消停,那玳瑁便是她的人,她连巫蛊案一事儿,都敢参与! 她这一下,算是把薛家整个都给葬送了! 只是不知道废妃薛湘兰是整个巫蛊案的源头,还是她也只不过是中间的一环,在她身后仍藏有幕后之人。 “微臣觉得薛湘兰身后应该还有人在……”,凌绝尘神色微冷,“薛家并非望族,她弄不来巫蛊娃娃身上的符咒……” “现在,只待人将玳瑁抓获,便可以抓薛湘兰和薛氏一族了。”,左相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从他进宫到现在已经两天了,都没有出过宫,困了、累了、饿了都在养心殿对付一口,这些还都只是小困难,最重要的是他心累。 就在左相身心俱疲时,养心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玳瑁抓到了!” “在路上她便已经承认了那巫蛊娃娃确实是废妃薛湘兰给冯贵人的。” 陆羽半跪着大声禀道,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和兴奋。 什么?! 太好了! 这巫蛊案终于又能揭开一层谜团了! 左相顿时精神了些。 “传朕旨意,即刻逮捕废妃薛湘兰!” 景弘帝萧凛的眉头微微一扬,凤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 第154章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当黑龙卫们破门而入,将还在睡梦中惊醒的薛湘兰带出冷宫,在大牢里与玳瑁相见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这一天终是来了! 玳瑁竟然真的没死! 在听说玳瑁逃了之后,她便日日睡不安稳,总担心玳瑁会被抓住。 没想到,她的担心竟然成了真!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早知道如此,她就不该担心其它人心寒,直接在宫里弄死玳瑁。 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她薛湘兰自负精明,却有一日被自己的心腹背叛。 一想到她牵扯进来的可是巫蛊之案,不只是她会死,她们薛家全族都要死,薛湘兰不禁目眦欲裂,恨不得生吞了玳瑁! “娘娘,您可别这么看着奴婢……” “是您不给奴婢活路,就别怪奴婢反了您。” 玳瑁站直了身子,捋了一把头上的乱发,看着同样狼狈不堪的薛湘兰,心中异常的痛快,冷笑着说道。 “玳瑁!本宫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背叛我!?” 薛湘兰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与不甘。 “待我不薄?!” “你说的不薄就是送我出宫,然后让薛家人杀了我吗!?” “若您做事没有那么绝,也许今天我们就走不到这一步!” “是娘娘您先不给奴婢留活路的啊!” 玳瑁嘲讽地重复着这句话,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 为什么?! 为什么就一定要她死呢?! 若是薛湘兰没有派人杀她,也许她真的就出宫返乡了,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容她藏身?! 为何一定要杀她?! 她只想好好的活着而已。 当然是玳瑁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当玳瑁带着冯贵人找来,她拿出那个巫蛊娃娃的时候,玳瑁就已经死定了。 因为,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那又如何?!” “你是我薛家的奴仆,就该生是我薛家的人,死是我薛家的鬼,为薛家献出一切,包括生命,是你们的光荣!” 薛湘兰面色狰狞地吼着。 她从没想过一个小小的奴仆竟然只因为她想让她死,她便背主! “哈哈……” 玳瑁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透着说不出的嘲讽,“您看!您和妼贵妃真是一样的人呢……” “都是那般清高,眼里没有旁人……都是一般的视人命如草芥!” “如今,您也马上就变成了和奴婢一样快要死的人了……您这般瞧不起奴婢,还不是和奴婢一样死了?!奴婢一死把您拉下马来,也算值了!” “哪怕您待罪立功,供出提供给您巫蛊娃娃之人,您家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都难逃给人为奴为婢的命,让您们这些贵人也好好尝一尝做奴婢身不由己的苦!” 玳瑁越说越兴奋,在此刻竟觉得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此生无憾了。 薛湘兰的脸色因玳瑁的话而变得更加扭曲,她愤怒地瞪着玳瑁,仿佛要用眼神将她吞噬,可是人却冷静了下来。 “吵啊!” “怎么不吵了?!” 陆羽不耐烦地用鞭子敲了敲审讯室的大门,那鞭子不知沾过多少人的血,黝黑发亮飘散浓浓的血腥味。 薛湘兰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随后,她银牙暗咬道:“陆大人,我可以说出那个巫蛊娃娃是谁给我的,但是,若想我说出来,皇上需得饶我薛家人一死!” “薛湘兰,你还当你是高高在上的裕妃娘娘吗?!” “你看清楚,这里不是刑部大牢,而是我黑龙卫的都虞司!” “这里……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陆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似的,透着森森的寒意。 薛湘兰还是高看了自己。 她以为自己能保守秘密,为家里人换来一条生路,却没想到根本没有人能在黑龙卫的手上熬过刑罚。 当她的身上被浇上第一遍开水,甚至还没有上梳刑时,她便已经招了! “是……是淑妃……” “这个巫蛊娃娃是淑妃给我的。” “她……她为了病弱的三皇子……不……想让容婕妤的孩子降生……” “我……我不知道她的巫蛊娃娃是从哪里来的……她只说我若是不听她的……她便让人在冷宫害了我去……” “我……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薛湘兰被吊在刑具上,气若游丝地说道。 …… 淑妃被抓时,声嘶力竭地喊着冤,直说是薛湘兰污蔑她,什么巫蛊娃娃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她做事却不像薛湘兰那般谨慎,很快当初给她巫蛊娃娃的那个心腹老嬷嬷就被从郭家抓了回来,据那个心腹老嬷嬷说当时淑妃为容婕妤的肚子烦忧,可是,皇上派人看得紧,她们根本没有机会除掉那个孩子。 淑妃一天到晚因为此事在宫中发脾气。 一天半夜,她正要起夜,突然有人在她窗外说有办法除掉容婕妤肚里孩子,她当时吓了一跳,可那人只说完方法后,便消失了。 等她出去后,便看到地上有个巫蛊娃娃。 她看淑妃着急,于是便把那个巫蛊娃娃给了淑妃,并将那晚上的事儿说给淑妃听。 淑妃犹豫了很久,可眼看着容婕妤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太医还说里面是个健康的小皇子,心急之下淑妃才下定决心用这个办法,可是,她又不敢自己操作,于是便想到了冷宫中的废妃薛湘兰。 薛湘兰一向聪明,她定会有办法的。 于是,淑妃找上了薛湘兰,薛湘兰恨贤妃入骨,现在有了这么个机会,借势就答应了。 可她不想自己动手,怕脏了自己的手,正好玳瑁带着快要疯了的冯朝云找到了她,于是,她便顺手将巫蛊娃娃给了冯朝云。 原本她的计划天衣无缝。 巫蛊娃娃发现在翊坤宫,若是能将贤妃扯进去最好,若是扯不进去,最先攀扯上的也会是冯朝云。 而冯朝云早有死意,临死前甚至还干脆利落地杀了自己的心腹,杜绝了一切可能,案子查到冯朝云身上便会查不下去,成为死案! 为何?! 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 第155章 毒蛇依旧在宫中! 巫蛊案对于弃妃薛湘兰和淑妃郭蕙来说,便已经结了,她们知道的只是这些。 可是,对于景弘帝萧凛和群臣来说,这次的巫蛊案还远远没有结束。 因为,这个巫蛊娃娃的制作者还没有被挖出来,这条毒蛇依旧在宫中! 裴玄被景弘帝派去保护花芜去了,随着冯朝云头七的临近,花芜越发的危险,没有裴玄在身边保护,他不放心。 就连鹤云深也被派去守护花芜了,万一花芜被惊到了,有鹤云深在也好方便救治。 左相被派去负责薛氏一族和郭氏一族抄家下狱的事情去了,此时,养心殿内只剩下景弘帝萧凛和太子少师凌绝尘。 “皇上,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巫蛊娃娃这件事情定是与那人脱不了干系。”,凌绝尘眼睛微微眯起,满是冷意。 那个人虽是一介后宫妇人,可却心思缜密,蛰伏于宫中多年,后宫子嗣不丰之事,明面上都是太后的错,可是,处处都都有她的影子,巧合多了,就不再是巧合,而是精心布置的局。 她人隐在幕后,却将手却伸向了后宫每一个角落,操控着宫中的风云变幻。 只可惜,这次又没有捉到她的把柄! 她实在是太小心谨慎了! 现在巫蛊案查到了最关键的巫蛊娃娃身上,一切线索全都没有,难道这次就这么放过她,让她继续在宫里搅风搅雨,兴风作浪?! 凌绝尘有些不甘心! “谁说没有证据,朕就动不了她了?!” 景弘帝萧凛慢慢抬起眼,眼中的精光让人心惊。 “皇上,她必竟是先帝的遗孀,地位尊崇,且曜王与朝中不少势力都有所牵连……” 凌绝尘心下一惊,连忙出声阻止道。 若是皇上无凭无据便捉拿曹贵太妃,怕是不妥。 “谁说朕要捉拿曹贵太妃了!?” 景弘帝萧凛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冷笑。 …… 皇宫的大门在紧闭了五天后,终于打开了,还没等百官和老百姓松一口气,便看到禁卫军和黑龙卫在各自大人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兵分两路,分别朝薛家和郭家而去。 薛家和郭家因为宫中的两位娘娘涉及巫蛊案,薛家和郭家所有人都要被抄家下狱砍头! 薛府与郭府外,禁卫军与黑龙卫的甲胄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这些人手持长枪,列队整齐,将两座府邸团团围住。 秦昭站在队伍前方,面色冷峻,他手中握着的,是皇上亲自下达的抄家令。 随着他一声令下,薛府与郭府的大门被粗暴地推开,家眷们被一一押出,哭声、喊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府中的金银财宝、古董字画被一一清点装箱,昔日繁华的府邸,转眼间变得混乱而凄凉。 京中顿时哗然一片。 那薛家与郭家,那可是京城中的显赫人家,各出了位娘娘在宫中,其中一位还育有当朝唯一的皇子,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 可无人敢为这两家求情! 在大兖的巫蛊一事上,没有半丝通融可言。 大兖朝可是深受巫蛊诅咒之害,提起这个,老百姓都是要骂娘的,简直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只能说两位娘娘造孽,害苦了各自的家人。 同时也让更多的人看看当她们存有害人之心时,先想想自己会不会连累家人! 薛、郭两家的事儿还没完,定国公府也出了事儿,同样是涉及巫蛊之案,定国公府外被禁卫军团团围住,任何人都不准出,哪怕是定国公也出不得府门半步。 围而不为,反倒是最可怕的。 他们不知道落在他们头上的会是什么?! 皇帝的生母又怎样?! 那淑妃和郭家还是唯一皇子的生母和外家呢,还不是一个被赐了毒酒,一个全被拉去砍了头,只有幼儿得以幸免。 …… 慈宁宫。 “皇帝,你就如此心狠吗?!” “云儿已经死了!” “她只是被人利用而已……” “难道,你要像对待薛家和郭家一般的对待你的外家吗?!” 冯太后声音颤抖,早没有了往日那高高在上的气势。 “太后,不是朕狠心,而是国法无情。” “薛家与郭家,他们犯下的乃是滔天大罪,不仅涉及巫蛊之术,更妄图谋害朕的妃嫔与皇子,此等恶行,岂能姑息?” “冯朝云是被人利用,还是她心甘情愿成为他人手中刀,太后,您应该很清楚……” “至于定国公府……”,萧凛微微一顿,语气冷漠,“母后也该清楚,朕身为天子,必须为天下万民负责,任何威胁到我大兖江山社稷之人,都将受到应有的制裁。” 冯太后看着眼前陌生而冷酷的帝王,她似乎是第一次意识到萧凛早已和她没有半分母子之情了,现在站在她身边的是大兖朝的皇帝! 这个认知让冯太后又悔又痛。 原本早些年,竟一直是皇帝在让着她吗?! 现在皇帝不再对她有一丝母子之情了,她才意识到她的儿子先是一位帝王,然后,才是她的儿子。 “皇帝,是不是只要哀家肯去皇觉寺清修,日后再不回宫,你便能饶了定国公府上下的性命?!” 冯太后颓然地坐在贵妃椅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可!” 景弘帝萧凛嘴角微启,缓缓吐出一个字。 冯太后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点水花。 …… 定国公府外围着的禁卫军终于撤了,可是,定国公府的爵位也丢了,定国公被贬为了白身,所有定国公府在朝为官的人都被一撸到底,皇帝限期让他们带着家中财产返回原籍。 冯太后感念家中教女无方,痛心疾首,因此要去皇觉寺清修,以忏悔自己过往的纵容与失察,并祈求佛祖的宽恕与庇护大兖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百姓对此纷纷交口称赞,对皇上对定国公府的处置也不觉得过轻了。 毕竟一国太后都为此要去清修了,还要如何呢?! 那毕竟是皇帝的外家啊! 皇帝终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啊! 太后去皇觉寺清修可是一个大事,谁也没有在意其中还夹带着一条消息──“……曹贵太妃素与太后交好,此次太后去皇觉寺清修,便烦请曹太妃代朕多加照顾吧……” …… 第156章 三皇子的养育问题…… 冯太后离宫那天,天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浩荡的车队蜿蜒出宫门,一辆辆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平添了几分压抑。 车队人群中央,那顶金碧辉煌的凤辇中坐着就是冯太后,自始至终,冯太后都没有掀开车帘再回首望一眼皇宫。 反倒是凤辇之后的第二辆华丽马车上,有人掀开了车帘,曹贵太妃身着一袭素雅的宫装,发髻高挽,那双一向精于算计的双眼,此时却翻滚着旁人难以察觉的冷意与不甘。 苦心在宫中布局近十年,还大业还未成,她却被赶出了皇宫,还美其名曰“侍奉太后”。 她还是小看了萧凛! 小看了他的狠! 原以为萧凛顾忌着太后,会一直隐忍下去,直到她事成。 却没想到,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太后容忍的景弘帝突然就断了这最后一丝血脉亲情,变得冷血无情,对冯太后也不再容忍,甚至将冯太后放逐到了皇觉寺。 说是清修祈福,可是,又和出家有什么分别?! 更狠的是,她自问她做的事儿都天衣无缝,她知道景弘帝怀疑她,但是她自信景弘帝抓不到她半点把柄,没有证据,她又是先帝遗孀,地位尊贵,老九又与朝中大臣多有往来,景弘帝无法问罪于她。 可是,她却没想到景弘帝居然不按常理了牌,居然以侍奉太后为由,将她也一并送出了宫。 他想切断她在宫中的一切联系,让她孤立无援。 她呕得简直快要吐血! 可是,却又毫无办法! 不过,萧凛以为这样,她就毫无办法了吗?! 曹贵太妃轻轻放下车帘,垂眸敛去了眼中所有的冷意。 终于有一日,她会回来的! 而且是会坐着前面那辆象征着全天下女人最珍贵位置的凤辇,在无数人的簇拥和欢呼中回来!!! …… 惊心动魄的巫蛊一案便在景弘帝萧凛雷厉风行的手段下结束了,无论外面如何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他却是将翊坤宫护得滴水不漏,没有让花芜沾上半点儿。 花芜只觉得自己在宫里睡了几天觉、吃了几顿好吃的、没事儿喝喝茶、插插花、逗逗猫……外面就风平浪静了,一切如旧。 只是宫里再没有了废妃薛湘兰和淑妃郭蕙其人。 “那三皇子怎么办了?” 海棠花树下,花芜抱着那只橘加白的小胖猫儿坐在秋千上,好奇地问道。 三皇上是景弘帝唯一的皇子,今年虽然已经有七岁了,可是因为身子骨弱,长得活像是四、五岁的小孩子,本就身体不好,常年生病,这一下子离了母亲,都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长大。 她原以为皇上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至少会饶了淑妃的性命,让她可以呆在三皇子身边照顾他。 毕竟,最心疼孩子的永远是他的亲妈。 皇宫这地方,有亲妈的健康孩子都未必能活到长大,更何况三皇子这种病病歪歪,没有了亲妈照顾,又没有了外家支持的体弱孩子,想要好好活到长大,可太难了。 看萧凛干脆利落的收拾薛家、郭家、甚至是定国公府,该抄家的抄家、该遣返的遣返,该杀的杀,宫里宫外涉及进来的也将近万人,全都被萧凛砍了头,只有幼儿得以幸免,花芜有点害怕。 这时候,她似乎才意识到了萧凛不只是她的大型充电宝,也是一位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帝王。 他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有顾虑,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某宠妃的替身,若是当他弃了她时,是不是也会翻脸无情?! 想到这儿,花芜都觉得自己的心底凉飕飕的。 啧啧…… 看样子,自己得提高点业务能力了,再刷刷他的好感度,不能再这么懒惰了。 至少…… 她也得争取在五年之内,不让萧凛厌弃了她。 上次她给他跳了支舞,刷了一波他的好感度,这次她在弄点什么活儿刷他的好感度吗!?要不唱个小曲儿吧,她唱歌可好听了。 若是她能有个可以看见萧凛好感度的系统就好了,她就不用这样担惊受怕的了。 唉……可惜……她没有。 只有一个偶尔能和她一起八卦的红芽儿。 就是因为有红芽儿在,花芜才知道萧凛在处理巫蛊案时有多么狠绝,薛湘兰和郭蕙都遭受了什么刑罚,害得她几天都不想吃肉了。 “三皇子给了景福宫的和嫔养着。” “和嫔也因为要养三皇子,因此晋封为和妃了……” 石嫫嫫在一旁的石桌上一边收拢着花芜昨天学做的蚕丝胭脂花片,一边回禀道。 和嫔?! 这个人花芜没什么印象。 “和嫔是月氏进贡的女子,从潜邸时便跟着皇上了,性子温婉却不怎么讨喜,这些年也才得了个嫔位,素日里也不怎么出宫走动,与其它宫的嫔妃们也没什么交集,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抄些佛经……” “三皇子跟着她也不错,她是个细心的,定会将三皇子照顾好的。” 石嫫嫫知道花芜心软,在为三皇子担心,于是柔声说道。 知道了和嫔的为人,花芜放心多了。 想到砖妃得到胧月后,对胧月的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直称胧月是她在宫中唯一的寄托,她是拿命去爱胧月的。 想必这位喜欢抄写经书的和嫔……哦!不!……是和妃也会如此对三皇子吧?! 毕竟,宫中多寂寞,若是有个小孩子相伴会快乐许多。 “本宫还以为皇上会将三皇子将予妼贵妃照顾呢……”,花芜荡了两下秋千,有些疑惑地道。 妼贵妃不能生育,在书的后期是抱养的孩子,她还以为皇上会把三皇子给他的真爱养呢。 难道是因为嫌弃三皇子身体不好,所以,想给她一个健康的皇子?! 那岂不会是容婕妤肚里的孩子?! 话说萧凛和楚惊月闹脾气的时间好像也太久了点吧?! 当然,这里面肯定也是有她的功劳的。 但是更多的应该楚惊月性子高傲等着萧凛去哄呢,而萧凛身为帝王又怎么肯轻易折腰,因此,两人便僵持住了。 也许萧凛是等着容婕妤生下孩子后,将容婕妤的孩子抱给楚惊月养,然后,两人顺势破冰?! 啧啧…… 这么一想,在容婕妤生产完后,她的好日子怕是要结束了。 跟人家真爱争宠,她得考虑个度的问题了。 太过了,惹了人家真爱不高兴,当心萧凛日后找后账,给她也关进都虞司,大刑伺候。 若是太淡了,怕是起不到挡箭牌的作用。 哎呀!她可真难啊! 这日子过得好慢,她恨不得转眼间五年就过去了。 “妼贵妃性子冷傲,她哪里会照顾孩子?” 石嫫嫫看着花芜美眸盈盈,不甚在意道。 妼贵妃那人满脑子都情情爱爱、悲春伤秋、整日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对于后宫琐事从不关心,如何能担得起养育皇子皇女的重任?! 呃……?! 自家娘娘这么问,难道是…… “娘娘,难道您想养育三皇子!?”,石嫫嫫突然开口说道。 …… 第157章 怎么有点冷呢?! 什么?! 刚吃了一口冰果子的花芜立刻被石嫫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吓得噎到了,咳了几下,才顺过了气…… 可石嫫嫫那边却已经在慎重考虑花芜养育三皇子的可能性。 娘娘自已不能生育,恐怕她嘴上不说,可是,心里还是很伤心,很喜欢小孩的。 因此,得知三皇子失去母妃,才会如此关注三皇子。 只是,娘娘自己就体弱,若是再照顾一个体弱的三皇子……罢了!罢了!大不了她多辛苦些就是了。 “娘娘若是喜欢三皇子,想养在身边也不是不行。” “只是皇上已经将三皇子交给了和妃抚养,我们如果想要过来的话,还需要再想想办法……” 石嫫嫫思索着,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本宫不想养!” “本宫才不喜欢小屁孩儿呢!” “本宫只是觉得三皇子可怜而已。” “现在既然三皇子已经有了可靠的人照顾,那本宫就放心了。” “想必和妃定能照顾好三皇子……” 花芜连小胖猫都顾不得抱了,连连摆手。 “娘娘不想养三皇子……难道是……想要养自己生的?!”,石嫫嫫有些迟疑道。 这下,花芜再坐不住了,立刻从秋千上下来,扔下一句“本宫才没有!”,说完便跑回了殿宫之中。 哎哟! 可吓死她了! 她才不要生小孩呢,若是有了孩子,她还怎么舍得离开?! 这不行! 这绝对不行! “红芽儿,你确定我体质不行,生不了小孩吧?!”,花芜一脸后怕,拍了拍自己胸脯,认真地问道。 可她没等来红芽儿的回复。 “红芽儿……” “红……” 呃…… 当看到从翊坤宫门走进的两个人,花芜嘴角微抽,她知道红芽儿为什么不理她了,裴玄来了。 他们是奉命来保护她的。 因为冯贵人冯朝云会在头七化为厉鬼,今天正好是她的头七。 红芽儿说了只要有它在,哪怕是红衣厉鬼,它也能给它打回姥姥家去,让它不用害怕。 有红芽儿在,所以,她真心不怎么害怕。 可是,红芽儿却怕极了国师裴玄。 只要裴玄来翊坤宫,红芽儿定然安静如鸡,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被裴玄发现,虽然裴玄已经来过多次了,一次都没有发现过它。 但是,它就是害怕!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敌压制吧! …… “两位大人到了,娘娘已在内室等候多时,多谢二位大人不辞辛劳地前来守护翊坤宫”,石嫫嫫见到裴玄和鹤云深,上前见礼,严肃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裴玄及鹤云深连忙还礼。 “娘娘……是想有自己的孩子吗?”,鹤云深长眉微蹙,轻声问道。 刚才石嫫嫫的话,他们二人在进来时,刚好听见。 以花芜的体质,想要调养好如常人一般,尚难,若想让她有孕,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唉……哪个女子不希望生下自己的孩子呢?” “虽然娘娘不说,但……” 石嫫嫫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不知鹤神医可有办法?!” 石嫫嫫满眼期盼的看着鹤云深。 鹤云深停顿了一下,还是缓缓摇了摇头,“尚无!” 石嫫嫫眼中的光暗了。 “若是娘娘想要,那微臣再回去翻翻古书,看能不能寻得到办法……”,鹤云深长睫轻颤,开口道。 石嫫嫫脸上顿时露出欢喜的神色,“那太好了!” 裴玄看了一眼鹤云深,眉头微皱。 自上次禧嫔事件后,他便回到紫宵宫闭关推衍,基本已经确定了贤妃花芜便是客星,也就是异世之魂。 异世之魂,不容于此界。 哪怕有鹤云深在,她想留下尚且是千难万难,更何况有孕?! 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除非能采到传说中的几样仙草,才能让贤妃这个客星有怀上的可能。 但如果贤妃这个客星一旦怀孕,她与这个世界产生了羁绊,这个世界对她的排斥就会减弱,到时候,她若是不走,可怎么办?! 大兖朝还从未有过客星久居的历史,她的留下,会不会给大兖朝带来祸患?! 异世之魂…… 据紫宵宫第四任宫主记载历代客星都是极其聪慧近乎妖孽之人,他们有着远超于本界之人的学识和能力,若非皆短命,大兖朝的历史或许早已被这些异世之魂改写。 他身为大兖朝的国师和紫宵宫的天师,他身上的责任就是护佑大兖国祚和遵循天道意志。 花芜若是个好的,他可以不插手,让她安循天命死去。 可她若是个妖孽,无论他迷惑了多少人,他定要将她斩于剑下! 裴玄如墨长发飘动,眼眸清冷,闪过一丝杀意。 …… 嘶~ 怎么有点冷呢?! 坐在正殿贵妃椅上的花芜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看了看欲晚的天色,不禁脱口道:“那冯朝云不会是来了吧?!本宫怎么觉得有点冷呢……” 刚刚迈步进入正殿的鹤云深见花芜说冷,心中不禁一急,连忙看向身后的裴玄,用眼神询问“冯贵人的鬼魂来了吗?!为何娘娘会嚷着冷?!” “没有!” “现在并不是厉鬼出没的时间,她应该会在子夜时分前来。” 裴玄稍慢鹤云深一步,在他的身后,冷着脸回道。 看着浑身散发着森森寒气的裴玄,花芜觉得自己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觉得冷了,那个裴玄不知道为什么看她的眼神简直能冻死人,整个人还像个大冰块一般不停地向外散发着寒气。 她不会觉得冷才怪! “金盏,给本宫沏杯热腾腾的沙枣花蜜水来……”,花芜扭头对身边的金盏说道,“顺便你们也多喝两杯,暖暖身子。” 大冰块来了,可不得喝点热的。 “娘娘若是想要热乎起来,微臣建议您还是喝姜枣花蜜水的好。” 鹤云深给花芜见过礼后,熟门熟路的坐下要替花芜把脉。 这些天,他每天都要给花芜把上三次脉,生怕有阴气浸入体内,让花芜本就繁冗脆弱的身子再雪上加霜。 “不要喝姜水!” “本宫讨厌姜水!” 花芜精致的小脸上滑过厌弃之色,嘴里不停地反驳着,生怕鹤云深拿出他大夫的身份强压着她喝姜水,手也是很自然地伸到鹤云深的面前。 两人娴熟自然的语气和动作让身后的裴玄看了个清楚,他清冷的眼眸漆黑如墨。 …… 第158章 她来了…… 子夜时分,翊坤宫阴风阵阵,烛火摇曳,一片死寂。 其它的宫人们都得到了吩咐,睡前将门窗锁好,无论发生什么和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在正殿内,花芜整个人被景弘帝萧凛抱在怀里……睡得正香。 红芽儿在花芜的识海里一个劲儿的翻着白眼,这就是个傻的,若是没有它的提醒,这殿里这三个男的,任意一个都能把她卖了换钱! 景弘帝萧凛怕冯朝云的鬼魂来时会吓到花芜,于是干脆让鹤云深在花芜晚饭的甜汤里下了助眠药,亏得花芜还十分期待冯朝云的鬼魂大战紫宵宫天师裴玄的大戏呢。 现在……没得看了! 金盏和玉瓶守在花芜的身后,她们虽然也有些害怕,可是,有皇上和国师在,她们便安心了许多。 突然,一阵阴冷的风吹来,周围的温度骤降,带来一股阴冷的寒意。 景弘帝萧凛将软银轻罗披风替花芜拢了拢,小心地将花芜的小脸埋入自己的胸膛前,这才长眉微挑,缓缓抬眼道:“她来了?!” “来了!” 裴玄站在景弘帝身前,手持长剑,剑尖指地,冷冷道。 听到冯朝云的鬼魂来了,鹤云深下意识地紧张起来,看向了花芜的方向,见她依旧睡得正酣,心中想着自己下的份量,无论待会儿的打斗声有多大,都是惊不醒的,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一阵凄厉的哭嚎响起,让人越发的恐惧。 紧接着,一个血红色的身影在宫门处缓缓显现,慢慢的,一步步地向翊坤宫深处走来。 散乱的长发之下,是冯贵人那张苍白扭曲的脸庞。 双眼圆睁,流着血泪,满是怨毒和不甘。 正殿内留下的宫人们,都被吓得不轻,却还是勇敢地挡在了各自主子身前,警惕地看着冯朝云的鬼魂。 冯朝云自出现起,她的目光便死死地盯在花芜的身上。 可花芜却浑然不知,甚至还吧嗒吧嗒嘴,好像在吃什么好吃的。 这一幕落在冯朝云的眼中,分外的刺眼,眼看着这个女人被表哥如珠似宝的守护着,冯朝云犹如万箭穿心,她什么都不想,她只想让花芜死。 “贱人!” “我要杀了你!” 冯朝云的鬼魂咆哮着冲向花芜,带着满心的怨毒和不甘。 可是,她的双手还没等沾到花芜的身边,一道青气和一道金光便把她震飞了出去,随后一条龙影和一朵青莲在景弘帝萧凛和国师裴玄的身后现出法像。 那青气和金光落在冯朝云的身上,就宛如同烈阳般让她痛苦万分,她不禁惨叫一声,蜷缩于正殿一角。 冯朝云的目光恨恨盯着裴玄,可当她的目光落在景弘帝萧凛的身上时,又变得凄凉、绝望又哀伤。 “表哥,我自小便心悦于你。” “可是,为何……为何你却连看都不愿竟看我一眼……” “我明明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她的表哥俊美绝伦、龙姿凤章,力挽大兖于危难,重振盛世之太平,是宛如神只一般的人物,整个大兖除了她没有人能配得表哥。 可……可表哥偏偏不喜欢她! “为什么?!” “为什么啊?!” 冯朝云是厉鬼,鬼是没有眼泪的,只能流出血泪。 “你性子跋扈嚣张、为人又刻薄狠毒、对待下人没有半分怜悯之人,朕又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景弘帝萧凛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与留情,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冯朝云。 “不!” “不可能!” “肯定是因为这个贱人,是她迷惑了你的心,所以你才不喜欢我。” “若是她死了,你便能喜欢我了……” 冯朝云声音因愤怒与不甘而变得扭曲。 她恶毒的目光,死死地锁在花芜沉睡的身影上,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 “我杀了她!” “我要杀了她!” 冯朝云身上的怨气猛然暴涨,如同箭一般再次扑向花芜。 却见裴玄手中剑光一闪,一道璀璨的剑芒正正击中冯朝云满是怨气的身体,直接将她击落在地,可冯朝云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仍一次次地向花芜扑去…… 纵然花芜睡得沉,也被这阵阵阴气扰得不安地蹙起了眉。 萧凛连忙用手轻抚花芜的后背,就像哄小孩一般,终于在萧凛的安抚下,花芜没有醒来,又沉沉睡去。 “冯朝云,你是已死之人,何苦再为生前之事纠缠不休?” 萧凛对花芜有多温柔,对冯朝云便有多无情,冷酷的眉眼间还隐有一丝不耐。 “今日你若敢多做纠缠,朕必让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冯朝云身子一震,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怨恨所取代,“表哥!你为了这个贱人,竟然要如此对我?!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为何如此狠心?!” “冯朝云,你之所求,皆为虚妄。” “你已经死了,过往的一切恩怨情仇都已成空。” “如今的你,唯有放下,方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切莫要在执迷不悟!” 裴玄好言相劝。 可冯朝云本就是执拗的性子,变成红衣厉鬼后更是半点人言都听不进去,满心满眼都是杀意。 “不!我绝不放下!” “本宫是定国公府嫡出小姐,无比尊贵,花芜一个小小的侯府弃女给我提鞋都不配……她怎么配得到表哥的爱?!” “我要杀了她!” “没有人可以给我这么大的羞辱,我一定要杀了她!” “杀了她!” 冯朝云如同着魔一般,身上黑气越来越浓,眼中红光越来越盛,这是要入魔的前兆。 眼见冯朝云即将陷入更深的魔障,裴玄脸色一沉。 “她不会放下的。”,景弘帝萧凛淡淡地说道,“送她一程吧,别让她造下更多杀孽……” 从小到大,冯朝云想要得到的东西便一定要得到,若是得不到她便宁可毁掉。 她早已无可救药了! 裴玄单手快速结印,周身泛起越发浓郁的青光,随后他将结出的伏魔印拍在青莲剑上,剑锋直指冯朝云,穿胸而过。 “啊!!” 冯朝云的鬼魂开始痛苦地挣扎,她的身形变得越来越模糊,眼中的怨毒与不甘也逐渐消散。 “不……我不甘心……” 冯朝云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她的鬼魂在青色的光芒中逐渐消失,化作了点点红光,飘散在了夜空之中。 冯朝云的鬼魂被消灭了,魂飞魄散。 金盏和玉瓶她们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既有后怕,也有对自家娘娘的羡慕。 她家娘娘好幸福,睡得稀里糊涂的,冯朝云的鬼魂便被解决了。 …… 第159章 她才不稀罕! 坤宁宫。 “娘娘,昨夜……冯贵人……魂飞魄散了……” 一大早儿,画屏将殿内的宫女都遣了出去后,对正在梳妆的皇后冯元蘅轻声说道。 “魂飞魄散了?” “她真的去找花芜了?” 皇后冯元蘅闻言又是震惊又是心酸。 “是。” 画屏低着头,声音细不可闻。 这段日子,坤宁宫的日子可不好过,冯太后去了皇觉寺清修、定国公府被夺爵遣返、曾经的皇贵妃冯朝云魂飞魄散,冯家就只剩下娘娘一个人在宫中苦撑着了。 一个不得帝王宠爱,又没有了家势的女子想要坐稳这后位,得有多难?! 她家娘娘不但不能抱怨皇上的无情,甚至连伤心的权利都没有,哪怕冯家出了如此大的祸事,她家娘娘也只能在夜里偷偷的哭,到了第二天依然要擦掉眼泪,上妆掩饰憔悴,做好萧凛的皇后,为他管理后宫。 她为娘娘报不平,可是,娘娘却说这是她唯一能被萧凛利用的价值。 她明白了,她家娘娘是冯家人,而皇上之所以没有动她家娘娘,一是因为她家娘娘与冯太后不亲近,从不参与冯家之事; 二是因为皇上暂时需要一个人替他管理后宫,而她家娘娘身为皇后,做事从无差错,皇上也挑不出毛病,故而才保留了她家娘娘的皇后之位,没有废了娘娘。 越是明白这些,她越是替她家娘娘难过。 她家娘娘这样好,皇上为何就看不到呢? 这次的三皇子,皇上也没有给自家娘娘,反而是给了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和嫔,为了让她更名正言顺,还给她升了妃位。 自家娘娘无子,现在又没有了太后和定国公府做倚仗,若是能有一位皇子抚育在膝下,她们娘娘的处境会好上许多…… “娘娘,那个三皇子……” 画屏越想越不甘心,试探着说道。 她们娘娘是皇后啊,一国之母,谁能有资格比她家娘娘更有资格抚育皇子。 说不定她家娘娘去求求皇上,皇上会同意呢?! 画屏心里想着。 “皇上不会让本宫养育皇子的。” 皇后冯元蘅哑然失笑,慢慢摇了摇头。 “为什么?!” 画屏不甘地叫道。 “因为本宫是冯家人!” 皇后眼中浮现一丝苦涩。 皇上好容易将冯家人按了下去,又怎么会给冯家人希望?! 她也不能要这个皇子,否则,以冯家人的疯狂,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画屏,伺候本宫梳妆。” 皇后看着镜中自己那张大气端庄有余,却称不上绝色的脸,轻抚了抚自己眼角的细纹,淡淡道。 她是冯家人,之所以还坐在皇后的宝座上,没有如其它冯家人一般下场,就是因为她不贪心,只要皇上能给得起的。 冯朝云就是输在太贪心了,她竟然妄想要得到皇上的爱?! 所以,最后才会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 猗兰宫。 “怎么就给了和嫔呢?一个没生养过的,竟然也敢抚育皇子?!” 柔妃扯着手里的帕子,语气极为不满。 要给,也应该是给她啊! 好歹她还养着大公主呢…… 大公主让她养得多好啊! 这满宫还有谁比她更有养孩子的经验?! 当知道淑妃出事后,她先是吓到了,因此,根本不敢沾染淑妃那边的半点事情儿。待淑妃的案子尘埃落定了,她才想起三皇子归属问题。 可已经迟了,皇上竟然直接把三皇子给了和嫔。 “娘娘,现在她已经是和妃了……”,身边的宫女瑟缩着提醒了一下。 柔妃气得当场就拿了一个果子丢在那个宫女的身上,恨恨地说道:“本宫还用你提醒?!你们这些没用的!” “让你们炖些好汤拿去给皇上品尝,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就把三皇子给本宫养了……” “可你们做的这是什么?!” “还是那老几样,难怪皇上都不见本宫!” 宫女有些瑟缩地看了一眼柔妃,怯怯地说道:“那……那奴婢现在就下去再琢磨琢磨去……” “下去吧!” 柔妃一想到这事儿,就气不顺,没好气地说道。 哎哟! 柔妃给自己揉着胸口,心里想着和嫔只是养了三皇子,便被升为了和妃,若是自己能养三皇子,那升贵妃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那楚惊月虽是贵妃,可是,看起来像是要失宠。 皇后无子,贤妃也无子。 而自己是贵妃,又有一儿一女,那可当真是后宫第一人,甚至连凤位都敢想想。 一想到这天大的好处,便宜了别人,柔妃就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快要把她憋死。 等第二天,她带着刚做好的新鲜吃食去见皇上,却被皇上不冷不热地给送了出去,还让她死了养三皇子的心,三皇子已经给了和妃了。 柔妃回去之后就给气病了。 柔妃争夺三皇子一事未果,还给自己气病了的事儿,立刻就传遍了后宫。 …… “哈哈……笑死本宫了!” “那柔妃见到好处就想沾,见到祸事就想躲,哪就能事事都便宜了她?” “现在怎么样?三皇子没抢到,还把自己气病了,丢死人了……” 永宁宫中传来平妃幸灾乐祸的笑声,因为看到了柔妃的好戏,平妃中午还多吃了一碗饭。 “娘娘,您不去争取一下三皇子?”,司棋笑着问了一句。 “本宫才不养三皇子呢……动不动就生病,麻烦死个人了……”,平妃不以为意地说道,随后,又眉眼弯弯道:“今天本宫高兴,叫御膳房的人晚上给本宫做道鸡髓笋,这个时节吃笋最鲜了……” …… 关于三皇子争夺的消息,也同样传到了合欢宫。 “三皇子怎么就给了她呢?” “贵妃,您说皇上是怎么想的?” 瑾妃端了一盏漉梨浆递给妼贵妃,眉头轻蹙地说道。 满宫有资格养三皇子的,大把多。 皇后是冯家人,皇上不会把三皇子给皇后。 在往下数,有贵妃娘娘在、还有她这个瑾妃在、最不计也还有平妃在,怎么就能轮到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和嫔呢?! 那可是异族女子! “也许就因为她是异族女子吧!”,妼贵妃喝着清甜的漉梨浆,淡淡道。 异族女子抚养长大的孩子,注定与大位无缘。 也许皇上是希望体弱的三皇子能远离是非,平平安安的长大。 是这样吗?! 瑾妃心中一动,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尚在肚中的容婕妤的孩子。 “容婕妤位低,看皇上的样子似乎也没有给她晋封的打算,您说皇上会不会有意将这个孩子送给别人来养?!” 那可是个健康的皇子! 这宫中唯有贵妃和贤妃,体弱不能生养。 这个孩子会给谁?! 可千万别是给了贤妃! 容婕妤肚里的孩子?! 妼贵妃眉头微皱,“本宫要她人的孩子做什么!?” 她才不稀罕! …… 第160章 拒绝相信! 怡春宫侧殿。 “主子,害您的淑妃和冯贵人总算是都死了,真是报应呢……” 清漓一边说,一边为容婕妤姚书仪仔细地捏着腿。 自家娘娘这肚子眼瞅着就大了起来,这胎怀得辛苦,尤其是两条腿总觉得乏得很,要捏捏才能舒服些。 “可不是!” “娘娘那天不知道多凶险呢……” “多亏皇上重视咱们小皇子,还请了国师大人来才发现了是那两个贱人害您。” 一旁的清霜则在轻轻给容婕妤姚书仪打着扇子,生怕自家主子苦夏。 容婕妤姚书仪倚在美人榻上,手抚着肚子,美眸中还闪着一丝害怕。 没想到那些人为了除掉她肚里的孩子,竟然连巫蛊之术都使出来了,她们真是疯了。 一想到自己差点在稀里糊涂之间就丢了这个孩子,容婕妤姚书仪美眸闪过一丝寒光。 哼! 那淑妃和薛氏一族都死光了,否则,她绝不会放过她这个主谋的。 不过,那淑妃虽然死了,但那三皇子还在呢…… 虽然三皇子病病歪歪的,可是,再病弱,那也是位皇子啊! 既然是皇子,那自然是死了的好。 最好是不用她们动手,三皇子一场风寒便去了,那才好呢。 “三皇子去了和妃那儿,待得还习惯吗?”,容婕妤喝了口燕窝,拿帕子拭了拭嘴角,开口问道。 清漓撇撇嘴,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那哪里呆得惯?!一去到和妃那里便闹着要找淑妃,不吃不喝的干嚎,中间还吐了一回,把和妃吓得连鹤神医都请了过去。” “三皇子本就体弱,思母心切,再加上换了地方……怕是得大病一场了……” “和妃娘娘急得一晚上都没合眼,光哄三皇子了。” 哼! 听到和妃狼狈照顾三皇子的事儿,容婕妤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别人的孩子是那么好照顾的?! 倒是便宜她,让她得了个妃位! 一想到和嫔由嫔位升妃位,容婕妤心中就好生嫉妒。 原本仗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容婕妤觉得自己一个妃位是十拿九稳了。 因为太后喜欢这个孩子,有意想要将这个孩子抱到慈宁宫去养,她刚怀上,太后便封了她婕妤,若是她表现好些,自觉将这个孩子送去慈宁宫,那太后看她识相的份儿上,还能亏待了她?! 至少得拿一个妃位补偿她吧?! 可没想到因为冯朝云卷入了巫蛊案,冯太后不得不被迫去皇觉寺清修。 她的计划一下就泡了汤! 没有冯太后给她撑腰,她想要短期升至妃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她只个小小的婕妤,宫中因三皇子一事儿,不知牵动了多少高阶嫔妃们的心。 三皇子的归属问题在柔妃被训斥之后,便已经尘埃落定了。 可那些无子的高阶嫔妃能甘心吗?! 她们没有子嗣,又早已人老珠黄,早已心如止水,可现在三皇子的事儿搅乱了一池春水,她们会不会三皇子的主意打不到,把主意打到她肚子的孩子身上!? 只这么一想,容婕妤便有些不满。 将孩子给冯太后,是因为她能从冯太后身上得到丰厚的回报,不说孩子养在太后膝下的尊贵和日后定国公府的势力,就说一个妃位补偿,后宫那些个高阶嫔妃哪个能给她!? 哪怕是妼贵妃也做不到吧?! 不过,妼贵妃…… 她倒是不得已之后,可以考虑的一个选择。 妼贵妃体弱不能生育,是满宫皆知的事情,若是孩子抱养给她,她身后的安国公府的势力岂不就可以为她的孩子所用?! 只可惜,将孩子抱养给妼贵妃,对她自己的位份没什么帮助。 容婕妤心中有些不甘。 罢了! 再看看吧…… 都说那妼贵妃是女帛星,曾经宠冠后宫,可是,自从那个花芜进宫后,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去过合欢宫了,宫中都有传言说妼贵妃失宠了。 可是,妼贵妃是女帛星,女帛星又怎么可能会失宠呢?! 但是,花芜的受宠,又是满宫都看得见的让人嫉妒。 不行……她还得再看看…… 还好,她还有时间,她不着急…… …… 翊坤宫。 “所以,我在那么紧张刺激的鬼片现场,睡得呼呼的,还流了口水?!” “这不可能!” 花芜听红芽儿说完昨晚的情况后,拼命摇头,拒绝相信。 她是有多大的心,红衣厉鬼都来要她的命了,她还睡得着?! “这也不能怪你!” “都是萧凛和鹤云深两人干的好事。” “一个出主意,一个执行。” “你的甜汤里被他们下了助眠的药物,你睡得能不香吗!?” “也多亏你昨天没看见,你都不知道那个冯朝云出来的时候有多吓人,那脸惨白惨白的,两个眼睛呼呼的往外淌血,脸色青白青白的……” “啧啧……” 红芽儿在花芜的脑海里咂咂出声,显然是故意吓唬花芜。 可她显然低估了花芜的胆量,花芜根本不害怕,甚至还有空捋了两把小胖猫。 “难怪我睡得那么沉,早上醒来的时候,萧凛都已经上朝去了。” 红芽儿闻言,翻了个白眼道:“人家天都没亮就已经去上朝了,只有你睡得肚皮朝天,昏天黑地的……巫蛊一案关闭了整个皇城好几天,他龙案上的奏折堆得有半天高,估计又得有好几天进不了后宫……” 花芜从红芽儿嘴里已经知道巫蛊案在查到淑妃身边的贴身嬷嬷后,便再也查不去了。 虽然皇上怀疑曹贵太妃,可惜,曹贵太妃太狡猾了,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皇上不想留这么一条毒蛇在宫里,索性把她和太后一同打包,都扔到了宫外。 “我听曹贵太妃宫里的芙蓉花说,曹贵太妃气得差点吐血,还得笑着领旨谢恩……”,红芽儿乐呵呵地说道。 花芜却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这一次没能抓住这条毒蛇! 在书上曹贵太妃才是宫中多年无子的幕后真凶,最后证据都摆在太后眼前了,太后还都不肯相信。当然,她最后的谋划还是输了,输给了自己的儿子曜王萧璟。 谁叫曜王不爱江山,爱美人呢?! 她和红芽儿倒是知道曹贵太妃的密室在那里,那里也有证据,可是,她没办法让萧凛也知道啊。 后来想想便算了。 反正曹贵太妃已经被赶出宫外了,以后,也回不来了。 她一个五年后就要走的人,操这心干嘛?! 有那时间,她还不如去刷一下景弘帝萧凛的好感度,好歹人家昨天也是抱了她一晚上,她总得有点表示不是?! …… 第161章 碧玉酥山! 果然,景弘帝这一离开,又是七天没有踏进后宫。 红芽儿已经将景弘帝留在翊坤宫的龙气都已经消耗殆尽了,想起上次养心殿里那浓郁的宛如实质的龙气,红芽儿就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催着花芜再去一次养心殿。 翊坤宫内,翠竹轻摇,也难挡暑气。 花芜身着轻纱罗裳,坐于雕花窗棂之下,手执团扇轻摇,可即便如此,额头仍汗珠不断冒出,似乎连风中都带着几分燥热。 身边那只橘加白的小胖猫把自己像面条一样挂在窗棂上,伸着舌头努力够着空气中的一丝清凉,花芜也很想像它一样,可是,她又顾着形象,看小胖猫那么惬意,眼神中都有了一丝怨念。 “不去!不去!” 花芜是想要有所表示,可这天儿这么热,狗都不往外走,她才不想出门呢。 听到识海中红芽儿的话,花芜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她已经够可怜了。 鹤云深说她体寒,不能用冰,太过阴凉,她的身体受不了,于是,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别人用冰盆解暑,她就只能用翠竹扇,可翠竹扇扇出的风都是热的。 不过,不能用冰,她还不能吃冰吗?! 反正鹤云深也不在。 花芜的目光从桌上西域进贡奶葡萄上划过,那葡萄颜色翠绿,晶莹剔透,宛如翡翠雕琢而成,颗颗饱满圆润,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息……旁边一盏极品铁观音正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与奶葡萄的清新果香交织在一起,分外诱人。 有了! 花芜眼中一亮,她想到她要吃什么了。 呵呵……炎炎夏日若是来上这么一碗,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金盏!金盏!” 花芜急急地叫道。 “娘娘,来了!” “怎么了吗?!” 金盏正在廊下指挥着小宫女们清扫荷叶,想着天气炎热,自家娘娘没有胃口,一会儿给自家娘娘熬点荷叶粥吃,就听见自家娘娘在寝殿里叫她,她又叮嘱了小宫女们要清洗干净后,便急急地走了进来。 “金盏,上次做的清心莲子冻好吃吧?” 花芜笑眯眯地问道,那模样活像狼外婆在诱哄小红帽。 金盏听到自家娘娘提到清心莲子冻,眼睛立刻就亮了,连连点头道:“好吃!” “娘娘,您又要做清心莲子冻吗?!” “那奴婢现在就命人去送莲子过来……” 金盏说完,便转身想走,让花莲连忙把人叫住,嗔怪道:“你可真是个急性子。” “吃什么清心莲子冻?!” “今天不吃清心莲子冻,咱吃个比清心莲子冻更好吃的东西。” 更好吃的东西?! 那是什么?! 金盏眼中疑惑。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来!让把这奶葡萄送去冰窖冻上,记得要冻得硬邦邦才可以。” “另外,再沏些上极品铁观音,待茶水凉了后,倒入如葡萄大小的冰格中,一格格的冻成冰块……” “最后,咱们再用牛奶做些酥酪,要加入些铁观音和茶水和蜂蜜……” “待所有的材料都准备齐全后,将咱们上次用的那个玉石小磨拿来……” …… 花芜掰着纤纤玉指,一样样儿的说给金盏听。 她从不担心金盏会记不住,金盏在吃这方面颇有天赋,什么吃食只要说一遍,她便能记住做法。 虽然不知道自家娘娘要做什么,但光听这些材料,就应该很好吃。 “娘娘,您就放心吧!” “奴婢记住了。” 金盏行了一礼,笑得眉眼弯成了一道月牙儿。 “主子,您是不是要吃冰果子?!” “鹤神医说了,您身体大寒,越是盛夏,越不敢让您着了凉。” 玉瓶在一旁隐约听明白了,不禁有些着急道。 “不是!不是!” “本宫怎么可能吃冰果子呢?玉瓶,你放心!肯定不是……” 花芜连连摆手,一脸认真地说道。 可是,玉瓶真是半个字儿都不信,主子肯定是想吃些凉的了,偏偏石嫫嫫又不在,这宫里可就没有人能管得住自家娘娘了。 古代没有冰箱,想要冻果子,至少也得一天一夜,所以,花芜心心念念的东西直到第二天才给送了来。 “没错!没错!冻得挺结实!” 花芜拿着冻得硬梆梆的奶葡萄,满意的点点头。 玉瓶在一旁紧张地看着,生怕自家娘娘下一步就吃进了自己的嘴里,还好,自家娘娘没有那么做,反倒是将那枚冰奶葡萄放进了玉石小磨中,花芜只推了两下,便推不到了,于是,让林公公来。 林公公有劲儿,不一会儿碧绿的冰沙便从玉石小磨中缓缓流淌而出,晶莹剔透,宛如初冬清晨覆盖在枝头的薄霜,又似山间溪流中凝结的碧玉。 空气中弥漫开来的,不仅是奶葡萄的清新香甜,还夹杂着淡淡的冰爽之气,瞬间让整个翊坤宫都似乎凉快了几分。 “真是不错!这冰沙很是细腻。” “快,金盏拿冰盒子装了,省得一会儿化了……” 花芜看到半成品,很是满意。 磨完了冰葡萄,花芜又让林公公将铁观音小冰块给磨成了冰砂,两者细细的混和在了一起,以白玉盘做底,搅成了冰山的形状,又山尖上浇上了调好的白玉酥酪,远远看着碧绿的山上含着一片白雪,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果香混和着兰花茶香的味道。 花芜又从旁边的小碟中夹起几片雪白的兰花,轻轻点缀其上,更添了几分清新雅致。 一道“碧玉酥山”便做好了。 花芜拿起调羹,轻轻舀起一勺碧玉酥山,放入口中。 太好吃了! 冰爽又甜蜜,口中满是葡萄的果香与铁观音的茶香,再带着一丝淡淡的兰花香气,炎炎的暑气都被这一口清凉给化解了,花芜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好吃!” “你们也快尝尝!” 花芜示意金盏她们也盛一碗尝尝。 玉瓶一脸的纠结。 这碧玉酥山到底算不算冰果子?! 可是,也没纠结多久,便被金盏送入她嘴里的一勺碧玉酥山给征服了。 真是太美味了! 好吃又好看! 众人尝过后,皆是赞不绝口。 “唉……” “某人吃得没心没肺,可怜有人抱她抱了一整晚,胳膊都酸了呢……” “说好的刷好感度呢……” “啧啧……” 红芽儿在花芜的识海里阴阳怪气地说道。 花芜顿时觉得嘴里的碧玉酥山都不香了,反正材料还有,要不给他送点儿去?! 萧凛这样保护她,按理说她是该有点表示的。 于是,连干了三碗碧玉酥山的花芜,在林公公和金盏又做出一份碧玉酥山后,决定将碧玉酥山装入冰盒,带去养心殿刷好感度去。 不过,红芽儿没想到的是花芜去时,皇上的政务倒是忙完了,却又临时将裴玄、鹤云深、左相等人叫到了养心殿议事儿。 花芜人没进去,但是做的碧玉酥山送进去了。 回去的路上,花芜一直在按抚着在她识海里满地打滚的红芽儿,完全不知道,景弘帝萧凛正在左相、裴玄、鹤云深、凌绝尘几人面前显摆她特意为他做的碧玉酥山…… …… 第162章 异界之魂最擅奇巧之技迷惑人心! 酸枝百宝提盒打开,里面是冒着森森寒气宛如水晶的冰盒,隐约可见一抹翠色,待到冰盒打开,终于看见了贤妃娘娘所送冰点的全貌──碧玉酥山,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葡萄的清甜混着茶香和花香,这微凉的气息让人精神一震。 景弘帝萧凛原本是叫左相、裴玄及鹤云深以及太子太师凌绝尘几人商量一下今年去翠微行宫避暑一事儿的。 往年他也会在三伏最热的那几天去住一下,但花芜身子骨弱,比常人更不耐热,鹤云深又不许她用冰盆降温,石嫫嫫来报花芜最近热得晚上睡不好,连胃口都小了许多,翊坤宫上上下下为此事烦忧不已。 于是,他便想着今年早日去翠微山庄避暑,处理完几日积压的朝政后,便叫了几人前来商量,才刚开了个头儿,便听秦忠说花芜来看他了,见有大臣在,不便进来,但将她亲手做的冰点送了进来,还嘱咐要皇上尽快吃,否则就化了。 看到花芜做的碧玉酥山,景弘帝萧凛第一个想法便是,花芜果然被热得不行,连冰点都被她搞出来了,怕是不知道偷吃了几碗,以她的体质,不知道会不会生病…… 唉…… 他就晚了几天,她便耐不住热了。 景弘帝萧凛看了一眼鹤云深,鹤云深自是知道萧凛的意思,他眼中满是无奈。 他就知道翊坤宫那位主子是个欺软怕硬的,没他和石嫫嫫看着,她定是能上天的。 已经和她严厉说了几次了,她不能用冰!不能用冰!怎么吃冰不算用冰吗!? 没了他们看着,还不知道花芜偷吃了几碗冰,这一大份儿的碧玉酥山便能让她躺上七天了。 不……不至于吧?! 景弘帝萧凛用眼神示意鹤云深。 这么热的天,只是吃上一点儿凉的,哪里就那么严重?! 哼! 鹤云深回给萧凛一个冷冷的眼神。 心里想着一会儿他得去给花芜看看,老天保佑,希望她能自觉,少吃一些。 可是……花芜有自觉这个东西吗!? 鹤云深陷入深深的忧虑。 “咳!!” “这天气炎热,暑气甚大,这是贤妃娘娘亲手所做的冰点,名曰碧玉酥山,几位爱卿便一起尝尝吧……” 景弘帝萧凛清咳了一声,吩咐秦忠将这碧玉酥山给几位大人也分一分。 若是往常,景弘帝萧凛肯定是不舍得的。 这可是花芜给他做的,又顶着大太阳巴巴地给他送来,这份心意怎么不让他感动?! 他都能想像得到,定是他的阿芜想他了,又念着他辛苦,所以特意做了这冰点给他,顺便想和他呆一会儿的,结果哪成想左相他们在,没能成。 阿芜肯定是不高兴回去的。 这么一想,萧凛越发的窝心,这碧玉酥山更是越发的舍不得分给群臣。 可是,阿芜偷吃,让鹤云深抓了个正着。 若是不帮阿芜讨好一下鹤云深,怕是等鹤云深去翊坤宫,阿芜要吃大苦头了。 分一点儿给鹤云深尝尝,只盼着看在这碧玉酥山好吃,鹤云深能消消气,医治阿芜的时候,别让阿芜吃太多苦头。 “贤妃娘娘身子骨弱,这大热的天,一路走过来,只为给皇上送上一道祛暑佳品,当真是对皇上情深一片,皇上有此良伴,乃国之幸事。”,左相满脸皱纹的脸上笑意堆叠,一连声地赞叹道。 这大热天的,被皇上请进皇宫议事,真是热死他这把老骨头了。 贤妃娘娘送的这冰点,正是时候。 啧啧…… 看着外形、看这色泽、闻这味道…… “贤妃娘娘可真是心灵手巧……” 端着手中这碟子碧玉酥山,左相没着急吃,先欣赏起来,连连叹赞,酥山是由细腻的碧色冰沙层层堆叠而成,蜿蜒如山峦,山尖那恰到好处的一抹白,宛如新雪,平添了几分雅致,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清凉,鼻尖满是果香、茶香混着花香的味道。 左相的话,让景弘帝萧凛心中极是得意,努力压着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 鹤云深将那碟子碧玉酥山拿在手中,修长白皙的指尖感受着碧玉酥山带来的冰凉,用银勺舀起一勺碧玉酥山,仔细观察着那翠绿的散发着果香和茶香的冰粒,迅速判断着这一小碟碧玉酥山会给花芜外热内寒的身体造成多大的破坏,会呈现什么样的症状、应该用哪种温补的汤药来补救…… 看着一脸严肃,只看不吃的鹤云深,景弘帝萧凛深深地叹了口气。 阿芜,朕已经尽力了! 碧玉酥山?! 裴玄盯着面前这盏小小的冰点,轻尝一口后,一口清凉,冰沙中夹杂着葡萄的果香和兰花的茶香,驱散了浑身的暑意,很快裴玄便分析出了它是由什么做成的。 将果子和茶水混合在一起,美味、清新又雅致,她是如何想到的!? 是她在异世学到的吗?! 果然,异界之魂最擅奇巧之技迷惑人心。 裴玄神色凝重。 他该怎么做?! 看皇上对那异世之魂的爱而不自知,若是他冒然向皇上进言贤妃乃异世之魂,说不定会祸乱大兖,怕是素来不信命的景弘帝也会嗤之以鼻。 若是告诉皇上,异世之魂为天地所不容,注定早死短命…… 他很担心景弘帝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说不定会疯得比历代大兖皇帝更厉害。 是不是贤妃死在皇上爱而不自知时,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在左相津津有味的品尝、裴玄沉思、鹤云深的愠怒、景弘帝萧凛的求情之中,无人发现端坐在一旁的太子少师凌绝尘心中的震动。 碧玉酥山?! 这界怎么会有碧玉酥山?! 这是花界的一种小食! 而且,是她发明的。 难道……难道花芜真的是她?! 可是……这怎么可能?! 明明楚惊月的身上才有她的气息…… 可是,花芜若不是她,她怎么会长着一张和她那么相似的脸,还会做花界的小食?! 纵然心中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可是,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只见他拿起小银勺,舀起一勺碧玉酥山送入口中…… 果然! 还是那个味道! 只是这人界的果子少了些灵气的滋味,有些寡淡,远不如他印象中的美味。 也许,他该找机会见一见这位贤妃,试探一下她的来历。 此次去翠微行宫避暑,也许就是最好的机会…… …… 第163章 和一个中医大夫扯谎话,谁给你的勇气?! 翠微行宫?! 避暑?! 向金盏和玉瓶磨着想要再吃一份碧玉酥山不成而蔫蔫的花芜,听到从外面回来的玉檀带回来的最新消息,眼睛立刻就亮了。 对哦! 夏天热的时候,皇上都会带着宫妃和大臣及其家眷们去行宫避暑。 “翠微行宫离京城大概有两百多公里,坐马车去应该得走个七、八日便到了。” “听说翠微行宫依山傍水,风景如画,气候很是怡人……而且,那里还有许多奇花异草,是京城里见不到的景致呢。”,玉檀微笑眯眯地说着,边用眼神示意玉瓶将桌上最后一份碧玉酥山撤下去。 生怕花芜发现她和玉瓶的小动作,还故意说道:“娘娘是贤妃,乃是六妃之首。若是娘娘去的话,还可以让吉安侯府同去……” “顺便邀请杜御史一家同去……不就可以给世子和杜家二小姐创造些机会了吗?” 玉檀知道自家娘娘有意让吉安侯府世子与杜御史家的二小姐结份良缘,这次的翠微行宫避暑之行,是多好的机会呀?! 玉檀的话说得花芜越发的心动。 “本宫要去!” 花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结果,眼光一瞥,正看到玉瓶端着桌上最后一份碧玉酥山往外走,连忙叫住玉瓶,“玉瓶,你要去哪儿?!端着本宫的碧玉酥山做什么?本宫还要吃呢……” “您若是再吃这碧玉酥山,臣担保您去不了翠微行宫,只能留在宫中,看别人远行了。” 这时,鹤云深微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缓步踏入殿内,目光落在花芜那略显心虚的脸庞上,又瞥了一眼她身边桌子上的几个空了的小碗,神色愠怒。 “这……这些都不是本宫吃的……” “是……是金盏和玉瓶她们几个吃的……” 被当场抓包的花芜眼神闪烁,不敢看向鹤云深,连忙将金盏和玉瓶几个给卖了出来。 呃…… 金盏呆愣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家娘娘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那堆空碗里,是有她们吃剩的,但也有自家娘娘吃剩下的呀! 掰手指算算,她家娘娘出去前就吃了三份儿,回来后非说外面日头太大,她快要晒死了,因此,并需再吃三份儿才能解暑,这样算来,她家娘娘已经一共吃了六小碗了。 吃时一时爽,鹤神医来了,她们才惊觉自家娘娘都吃了这么多了。 要知道鹤神医可是一点儿凉都不敢让她们娘娘沾,连冰盆都不让放,结果,她家娘娘吃了六份儿碧玉酥山。 呜呜…… 这下娘娘完蛋了! 鹤神医发起火来,连皇上都照怼不误啊! 她家娘娘可怎么办?! “娘娘究竟吃了多少,待微臣把把脉,便都知了。” 鹤云深冷着脸坐下,抚袖伸手,要为花芜把脉,那双眼睛似是能看透一切。 “我……我……本宫是吃了一点……就一点点……” “应该没事吧?!” “而且……而且就算真有不适,你自然也能为本宫调理好,不是吗?” 花芜赔着笑脸,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个一捏捏的小动作,讨好地说道。 鹤云深看着眼前的云鬓花颜,无奈地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娘娘体质特殊,这碧玉酥山虽美味,却属寒凉之物,多食定会伤身……” 本就是火包冰的体质,现在在他的调理下,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今天花芜这几碟碧玉酥山下去,怕是会打破这个平衡,弄不好会大病一场的。 “不……不至于吧?!” 花芜见鹤云深说得严重,有些不敢置信地将自己的手腕递了过去。 她可不能生病! 万一生病错过了翠微行宫避暑之事,她定要遗憾死了。 她还没看过皇家避暑的园林呢…… 想必一定很美的! 知道了轻重,花芜也不闹着要吃碧玉酥山了,乖乖将手腕递给了鹤云深。 “吃了几碗?” 鹤云深垂眸敛睫,修长干净的指尖落在了花芜的皓腕上。 “三……三碗?!” 花芜悄咪咪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碗?!” 鹤云深气笑了。 和一个中医大夫扯谎话,谁给你的勇气?! “你今天至少吃了六碗!” 鹤云深很肯定地说道。 窝哦! 用不用这么准啊?! 若不是知道鹤云深刚刚进来,她还以为鹤云深问过她翊坤宫的人了呢。 金盏她们拿来的碗都很小,每小碗都只有一口,哪里够吃? “可……可能吧……” “天气太热了,本宫一时没忍住。” “会耽误本宫去翠微行宫避暑吗?!” 花芜有些紧张地看着鹤云深,生怕从鹤云深的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可有时候人不想来什么,却偏偏来什么。 “娘娘身子骨本就不好,沾不得凉,现在又贪凉,吃了六碗冰……恭喜您!娘娘,您不出一日,便得大病一场!” “翠微行宫之行,您肯定是赶不上了。” 鹤云深清俊的脸似是能刮下一层寒霜,阴阳怪气地说道,甚至收了医箱打算走人。 “别啊!” “鹤大夫!鹤神医!本宫知道错了!” “你有没有办法,让本宫不生病?!” “本宫要出去玩!” “皇宫一点儿也不好玩,本宫要出宫去玩!” 想到她进宫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无比的想念宫外,这次说什么她也不能错过。 花芜一着急,连忙扯住了鹤云深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说道。 看着抓住自己衣角那只纤纤玉手,十指尖尖,宛如春笋,鹤云深再也动弹不了半分,只听见自己声音微哑地说道:“微臣可以让娘娘不耽误出行,只是,娘娘接下来……要吃些苦头了。” 吃苦头?!出去玩?! 花芜瑟缩了一下。 可最后终是玩的心站了上峰,咬牙点头同意了。 可没过多久,花芜就后悔了。 傍晚,景弘帝终于忙完,踏进翊坤宫的宫门,就见花芜像只小燕子般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怀里,含着两泡泪眼,无比可怜又委屈地和他哭诉,她今天下午都遭了什么罪…… 大热的夏天,鹤云深居然让她去烈日下晒了一个时辰,然后,又给她灌了一肚子的苦药汤,最后,又让她泡热水澡,里面还放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药材…… 把她又蒸又煮的。 “皇上,臣妾差点儿就见不到你了……” “呜呜……” 花芜搂着景弘帝萧凛的腰,哭得惊天动地,无比的心酸。 她发誓! 她再也不吃碧玉酥山了! …… 第164章 谁给姚书仪的胆子,她的肚子吗!? 盛夏时节,烈日如火。 十天之后,清晨,趁着京城还没有被热浪所笼罩,花芜盼望的翠微行宫避暑之行,终于启程了。 京城的百姓们翘首以盼,在远远看到行进的车队中那由高大骏马拉着的华丽龙辇时,所有百姓便全都跪拜了下去,口中高呼“万岁”,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景弘帝萧凛身着龙袍,神情冷峻威严,向两旁的百姓微微颔首致意。 这让道路两旁的百姓越加的兴奋,许多老人眼中都闪烁着感激与敬畏的光芒,他们都是在“七王之乱”活下来的人,经历过那样人吃人的混乱,更加珍惜今天和平的生活,也更加崇拜给他们带来好日子的景弘帝。 在景弘帝萧凛之后的马车,是皇后冯元蘅的凤辇,她雍容端庄,极是和蔼地对着两边的百姓微笑着,也收获了一大批百姓的心。 “皇帝陛下睿智英明,胸怀天下。” “皇后娘娘温婉贤淑,母仪天下。” “皇帝与皇后,如同日月同辉,相辅相成,实为天下万民之福啊!” …… 百姓的赞扬声飘到了后面的马车上,瑾妃冷哼一声,将车窗严严地关了,转头对正在看书的妼贵妃道:“皇后惯会这样收买人心!” 妼贵妃闻言,轻轻一笑,拿了个果子塞进瑾妃的手中,“她素日里便知她的为人,这会儿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虚伪的样子。” 瑾妃低头,玩着手里的果子。 “她没有太后和定国公府做靠山,又坐在皇后这个位子上,心里慌得很……怕别人要抢她的皇后之位,可不就得靠民心和民意来保住自己的位子吗?” 妼贵妃轻轻翻弄着手中的书,淡淡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嘲讽。 “娘娘,您说皇上都降罪于冯家了,为何还要留着她当皇后呢?”,瑾妃有些想不通。 以前妼贵妃想要皇后之位,又困于女帛星流言,皇上没有允准。 现在,冯家犯了大错,皇上为何不借此机会夺了冯元蘅的皇后之位呢? 难道,是怕群臣又想起女帛星之事,所以,才不肯给妼贵妃皇后之位吗?! 当真是时候还未到?! 听到瑾妃这样说,妼贵妃翻书的手停顿了片刻,抬起了忧郁的美眸,轻轻道:“皇上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准呢?” …… 在第四辆马车上,花芜掀起车窗一角,贪婪地看着外面…… 哇哦~ 自半年前进京,她终于又一次看到京城景色了。 上次她进京回靖安侯府时,正值冬季,万物肃杀,京城哪里都是白茫茫的,哪里有现在这般明媚鲜活…… 花芜津津有味的看着京城的繁华,看着街上小摊里各式各样的商品,从解暑的凉茶到香甜的瓜果,应有尽有……还有一些顽皮的孩童穿梭在人群中,嬉戏打闹…… “娘娘,您看那边的糖人,做得多精致啊!” 金盏守着车窗一旁,指着不远处一个小贩手中的糖人,惊奇地说道。 那糖人栩栩如生,色彩斑斓,在阳光下更显晶莹剔透,引得周围孩童纷纷围观叫嚷。 看得花芜都忍不住跟着笑了,微风吹过,窗帘飘起,露出花芜的笑脸,花开媚脸,星转双眸……一时间竟看呆了不少百姓。 “哎呀,这位娘娘好美啊!” 一位老者忍不住惊叹出声。 “国色天香,举世无双啊!” “这……这是哪位娘娘啊?” “没想到天下间竟然还有如此美丽之人,简直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 “那是贤妃娘娘啊!就是在江南水患时向灾区百姓捐赠了全部身家的贤妃娘娘啊!” “啊!竟然是贤妃娘娘?!” “快!快给贤妃娘娘磕个头!我就是江南来的灾民啊!若不是贤妃娘娘,我家一家人可都活不下来啊!” …… 百姓们自发地对着花芜的马车磕起头来,边磕还边念叨着“给贤妃娘娘磕头了,谢贤妃娘娘捐银之恩……”“贤妃娘娘千岁千千岁!”,一个传一个,如浪潮蔓延。 只可惜,那时花芜的车队已经走远了,并没有听见百姓们对她的感谢。 啧~ 京城里看起来好热闹啊!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去京城里玩上一圈,去吃些好吃的、去看看耍杂技的、她听说京里的庙会最热闹了…… 花芜看了看金盏,又看了看玉瓶,心里想着不知道她们敢不敢和她偷偷溜出宫玩。 不管怎么说,待她五年后离开前,总要跑出来玩上一回,才不算白来一趟吧?! 花芜眼珠叽里咕噜地乱转着。 接下来的路程便已出了京城,走在了京郊的大路上,因为考虑到容婕妤还怀着孕,所以,车队的行程并不是很快。 柔妃和平妃们觉得枯燥难耐,但花芜觉得还好。 这大路两旁全都是植物,红芽儿正好可以和这些植物朋友们好好聊天,分享一下八卦,以及各个马车中各宫妃和大臣家眷们都在干什么,然后,说给花芜听。 花芜一边欣赏着大路两旁的花红柳绿,一边听着红芽儿在她识海里给她分享着八卦。 什么哪位贵人竟然晕车,都吐了好几回了…… 哪位官家夫人正在训诫自己的女儿不淑女,因为她的女儿想要出去和男子一般骑马…… 哪位官家的女眷正在教自己的女儿到了行宫后,如何找机会吸引皇上的注意…… …… 嗬! 花芜来行宫是来玩的! 她们竟然是来和她抢龙气的! 那怎么行?! 这大型充电宝,她还没用完之前,可不能被别的小妖精抢了去。 这么一想,花芜玩的心思都淡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勾引’……哦不对……是怎么给皇上一个‘惊喜’了。 结果,一路舟车劳顿,总算到了翠微行宫,她还没来得及给皇上‘惊喜’,那个怀着孕的容婕妤便先给了她一个‘惊喜’──她怡春宫的人竟然抢了小厨房给她做的赤枣乌鸡汤,还仗着蛮力把她的人给打哭了?! 花芜都给气笑了! 谁给姚书仪的胆子,她的肚子吗!? …… 第165章 怨气难消! 烟雨楼,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景弘帝萧凛知道花芜从小长在江南,喜欢江南烟雨,因此特意将这景色最漂亮的烟雨楼安排给她住。 只要站在二楼之上,八大湖泊和江南各种名景尽收眼底,轻纱曼舞,翠竹轻摇,波光潋滟,微风携着湿润的清新,拂面而来一扫京城中闷热烦燥带来的暑气。 烟雨楼内各种奇珍异宝更是摆了不少,虽然名贵繁多,却布置得既精致又不失江南韵味,可见布置之人的用心。 可是,花芜却并不开心。 当然,原本花芜是开心的,烟雨楼的景致极符合她想给皇上制造“惊喜”的场景,月下美人,水中独舞,再配上吴侬软语的《烟雨唱扬州》,又嗲又媚,还不把萧凛骨头都唱酥了?! 可是,翊坤宫去取赤枣乌鸡汤的小宫女银琐哭着回来,左脸还高高的肿起,一身的狼狈和她说鸡汤让怡春宫的人抢了去,说她们容婕妤怀了小主子,饿得慌,先拿这鸡汤垫垫肚子。 “岂有此理!” “一个小小的婕妤,竟然抢到娘娘头上了?!” “谁给她的胆子?!” 金盏一听,顿时就怒了, 玉瓶也恶心得不行。 宫中嫔妃有孕便猖狂的事儿,她也看多了,那些嫔妃们碍着肚里的皇子,什么也不敢说,有亏也就忍了,就便那些有孕的更加狂妄了。 现在明显这容婕妤就是仗着肚里的小皇子就要作天作地了。 想当初宫里头上有疯癫的皇贵妃冯朝云、下有见不得任何皇嗣的淑妃,这容婕妤不敢作妖,夹着尾巴生生在宫里憋屈了好几个月,现在皇贵妃和淑妃都被皇上除了,她的肚子没有了威胁,这可不就抖起来了?! 居然欺负到自家主子头上,她算什么东西?! 也就是她家主子性子好,从没想过动她肚子里的那块肉。 结果,今天被容婕妤仗着肚子欺负到了头上,玉瓶快气死了! “娘娘,这事儿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玉瓶秀美的脸上满是怒意,咬着牙说道。 这不是一碗鸡汤的事儿! 宫中就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 今日她们主子若是退让了,什么都不做,明天可就不只一碗鸡汤的事儿了,她会得寸进尺,一步步把你吞下肚去。 再说那容婕妤有孕又如何?!她们家主子是宠妃! 既然敢欺上门来,就要做好挨打的打准! 想踩着她们主子的面子立威风,她想瞎了心! “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花芜冷着俏脸,长眉微挑,奶凶奶凶的。 她最讨厌别人抢她东西了! “好!” “娘娘!我这就带人去她们那里把那个小宫女打上三十板子,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尊卑、什么叫规矩!” 金盏摩拳擦掌道。 “那容贵人怀了孕,怎么能见血呢?若是吓着人家多不好啊……” “人家肚子金贵着呢……” 花芜冷哼着,说话阴阳怪气。 也不知是在阴阳容婕妤,还是在阴阳让容婕妤怀孕的皇上。 “啊!?不打她吗?!” 不打她,怎么能让她长记性?! 不打她,怎么给容婕妤难看?!让她别看到什么好东西都只想往自己的宫里划拉?! “长记性而已嘛……” “办法多的是,何必一定要弄得这么血腥?!” 花芜柔嫩的红唇浅浅一勾,让金盏附耳过来,悄悄跟她说了几句话。 金盏眼睛一亮,“娘娘,您就请好吧!”,说完转身,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了。 石嫫嫫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她相信花芜能处理好此事,只是眉头有些微皱。 她记得这容婕妤是个谨慎小心的啊?怎么这会儿就飘了?难道真是憋得太久了?! 若是她下人所为,可是,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她将下人扭送过来交给贤妃处置?! 唉…… 看样子是皇贵妃和淑妃都没了,她一下没了威胁,所以就觉得没什么顾忌了吧?! …… 容婕妤是不打算将人交给翊坤宫。 当知道她吃的赤枣乌鸡汤是抢的翊坤宫的,她虽觉得有些不妥,但是,让她给花芜服软,她又做不到。 她早就打听过了,翠微行宫除了皇上住的万壑松风、皇后住的如意洲之外,风景最好的就要属烟雨楼了,靠近湖泊,清风送爽、景致如画……太医说她怀着孩子,体温就比正常人要高一些,若是她能住进去那么凉爽的烟雨楼,也就不会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觉了。 可皇上却将烟雨楼给了贤妃,甚至连妼贵妃都没给。 若是皇上将烟雨楼给了妼贵妃,她心里还能好受些,可皇上偏偏绕过了妼贵妃给了贤妃花芜,这让她心里又嫉又恨,怨气难消。 看看她住的地方─梨花伴月,虽然名字好听,可是却处处都小,且现在都都盛夏了,梨花早就谢了,哪里还有景致可言?! 皇上怎么能这么对她呢?! 她还怀着皇上唯一健康的皇子呢! 会不会是皇上太忙,把她给忘了?! 亦或是皇后娘娘见她怀孕嫉妒,故意把她安排在这小院子里?! 容婕妤心中难受,听到这鸡汤是抢的翊坤宫贤妃的,心中痛快,对于下人犯的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心中想着好歹她还怀着孕呢,就算真的是她的宫人做错了事儿,那贤妃又能如何?! 还能打杀了她的下人不成?! 若真是那样,那可就别怪她要说自己被惊吓到肚子疼而赖上她了。 她不是在宫里和民间都有好名声吗?! 一个为了碗鸡汤,便闯进嫔妃院落,当着有孕嫔妃们的面打杀了她的宫人,惊得有孕嫔妃差点小产……不知这样大的罪名,贤妃背不背得起?!她这个“贤”字的封号,还能不能保得住?! 容婕妤一直认为是花芜会是她的劲敌,原本就想对付花芜,只是她运气好,刚进宫就怀了龙胎,当时满皇宫上下都对她这个孩子虎视眈眈,她为了护住这个孩子,只得暂停了对针对花芜。 现在,皇上已经替她将满宫不安的因素全都除了去,她终于有精力可以对付花芜了。 有那花芜在一日,皇上的目光就不会放在她们母子身上! “去打听打听,翊坤宫那边有什么动静?!” 容婕妤甩了下帕子,美眸微眯,吩咐道。 可还没等她的宫人领命走出去,就见打人的小宫女满脸惊恐地跑进来,颤抖着说道:“娘娘,贤妃娘娘带着一大群人向咱们这边过来了……” …… 第166章 不知贤妃娘娘今日到来所为何事?! “主子,可怎么办呀?” 打人的小宫女名叫红樱,此时已经脸有惧意,声音颤抖。 “慌什么?!” 容婕妤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柳眉微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来的好! 她还正怕她不来呢! 想完,又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红樱。 真是没用,丢了她的脸面。 若今日真被贤妃打死了,倒也算她还有点子用。 听到花芜来了,容婕妤已经靠在院中的软榻上,竟然是半点想要起来迎接见礼的动作都没有,甚至还特意把肚子挺了挺,让它越发的显眼。 所以,花芜一进这梨花伴月,最先看见的便是容婕妤那微挺的肚子。 “放肆!容婕妤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五品婕妤,见到我家娘娘为何不见礼?!” 金盏见到容婕妤这副嚣张的样子,气到七窍生烟,不禁怒喝道。 “贤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这一路舟车劳顿太过劳累,嫔妾觉得肚子有点疼,怕是不方便起来给您见礼了,还请您多担待。” “至于这位姑娘,你最好还是小点声,我这肚子才刚好一些,被你这声音一吓,竟又有点疼了呢……” 容婕妤故作虚弱,脸有难色地说着,可是,那双细长的媚眼里却明晃晃的全是挑衅。 金盏气得咬牙切齿。 这容婕妤就是装的! “容婕妤不舒服?!那正好了,本宫请了鹤神医来,既然你不舒服,便让他给你看看吧……” 花芜目光在容婕妤故作虚弱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在她面前装病?! 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面前卖文章?! 论装病,她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鹤神医?!鹤云深?! 听到鹤云深的名字,容婕妤的神色变了变,心中又涌起一阵嫉妒。 鹤云深的医术是大兖朝最好的,号称可以“医死人,肉白骨”,素有神医之称。 若是这样的人物可以为她保胎,她便真的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可皇上偏偏把鹤云深给了花芜,让他专门负责医治花芜的身子,她还是上次受到诅咒差点失去这个孩子时,鹤云深出手给她医治过,后来孩子保住之后,他便再也没给她看过病。 可他居然听花芜的,花芜让他过来给她看病,他便就过来了。 容婕妤心里又嫉又慌。 嫉妒花芜的盛宠、权势、连鹤神医都听命于她。 慌乱于自己肚子根本就没有事儿,鹤云深一把脉便能得知。 “不必了!” “我现在感觉肚子没事儿了……” 容婕妤咬牙改口道。 “容婕妤既然感觉现在没事儿,是不是该起来给我家娘娘行礼问安了?!” 金盏叉着腰,凶巴巴地说道。 容婕妤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再不愿意,也只得磨磨蹭蹭从软榻上起来,那动作慢的,好像她怀着的是个金蛋,动一下就会扯着蛋一般。 花芜也不在意,翊坤宫的人迅速为花芜摆上舒适的桌椅软榻,甚至连茶水点心果子都准备好了,一众人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容婕妤“扯蛋”。 “嫔妾见过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万安!” 容婕妤气得脸色涨红,慢吞吞地行了问安礼,袖中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都扣进了手心里,心中满是羞辱和不甘。 “不知贤妃娘娘今日到来所为何事?!” 好容易行完了问安礼,容婕妤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恨,缓缓地坐回软榻上,尽管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但她还是尽力保持着仪态的端庄,故作不知的问道。 “银锁,你来说!” 花芜看着矫揉造作的容婕妤,淡淡的说道。 “是!娘娘!” 银锁顶着那头乱发和肿胀的左脸,先是给花芜行了一礼,然后便口齿伶俐的将怡春宫的红樱是如何抢了她的赤枣乌鸡汤还打人的事情,干脆利落的说了一遍。 “就为了这个?!” 容婕妤垂首,眼底的恶意一闪而过,再抬起头时,便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贤妃娘娘见谅!也是,您身子不好,可能这辈子都做不了母亲了,您不懂,这怀了孕的女人饿不得……” “必须得立马吃到嘴才行,否则肚里的孩子受不了。” “我这丫头也是知道我饿坏了,这才急了,抢了您的鸡汤。” “不过一碗鸡汤而已,娘娘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你!” 金盏见容婕妤非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处处捅她们娘娘家的心窝子,又如何不知道容婕妤这是故意的?! 金盏气得七窍生烟,其它翊坤宫的人也满脸的愤怒。 容婕妤用手中的帕子拭了拭嘴角,心中闪过一丝得意。 气吧!气吧! 她就是要将花芜激怒! 花芜若是不怒,如何能让红樱血溅她的梨花伴月,她又如何能借机陷害她呢?!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的一番话说完,花芜竟然没有半分动怒的样子,甚至还清浅一笑,慢慢道:“那是自然。” “本宫从来就不是小气的人!” “不就是一碗鸡汤吗?!” “本宫怕这一碗鸡汤,你们不够吃,还特意给你们带来了十几大锅鸡汤……放心……这回你们怡春宫敞开了喝……管够!” “省得再眼皮子浅的去抢别人的东西。” “今天抢到本宫的头上,还好,本宫身子不好,又是个性子弱的,若是哪天抢到了皇后、皇上的头上,那可就不好……” 花芜慢悠悠的说着,声音宛如春风化雨一般。 可容婕妤却被吓到了,她脸色几番变换,眼神中满是愕然。 花芜……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呢?!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还不知道花舞要做什么,但是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你要做什么?!” 容婕妤捂着肚子,颤声说道。 “做什么?!” 花芜一脸的无辜,“请你们喝鸡汤啊?!” “你们怡春宫的不就喜欢这一口吗?!” “来人!” “给怡春宫的每一个人上鸡汤!” “每人一大锅!” “喝完为止!” “喝不下的……硬灌也要给本宫灌下去!” 花芜冷冷地说道。 …… 第167章 喝汤喝到吐! 随着花芜的命令下达,翊坤宫的宫人们迅速抬着十几口鸡汤大锅,一一摆放在怡春宫的庭院中,那浓浓的肉香飘散在空中,有人还没喝就已经想吐了。 “主子!” 红樱最先哭出了声。 她害怕了! 她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放在眼前的那锅鸡汤。 这么大的一口锅,每人喝上一锅,肚子怕不都得撑爆啊! 她的心中无比的恐惧。 所有怡春宫的人都又怕又慌地看着容婕妤,盼着容婕妤能把他们保下来。 “贤妃娘娘!你不可以这样!” 容婕妤又惊又怒。 她万万没想到,花芜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款待”她们。 花芜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却不带丝毫温度,“容婕妤,你错了!本宫可以!” “本宫是贤妃,六妃之首,有管教宫妃的职责!” “你抢夺本宫的鸡汤,殴打本宫的宫人,你以为这只是小事一桩吗?不,这是你对本宫的不敬,对宫规的蔑视。” “只是本宫念着怀有身孕,不益见血,只好出此下策。” “想必等你怡春宫的宫人们都喝完,你便也能知道了规矩,更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要抢!” “啧啧……” “三岁小儿都知道的道理,本宫还得再教上你一遍。” “姚家不是浙江水师提督吗?一品大员?就这家教?!” “嗬~” 一个嗬字结尾,极尽嘲讽之能。 容婕妤快要气吐血了。 她竟然被一个商户人家养大的给鄙视了…… 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女,她血脉高贵,从来没有人敢和她这样说话! 看着满院那些被强行灌下鸡汤的怡春宫宫人,有的痛苦挣扎,有的泪流满面,有的惊惧不已……她又气又恨,手不由便落在了肚子上,眼珠一转,便想假借腹痛,把事儿闹大,借机陷害贤妃,顺便坏了她的名声。 可她的手刚摸上了肚子,还没等做出痛楚状,花芜便已经凉凉的开口道:“本宫劝你还是别耍那些小聪明,本宫可是带着鹤神医呢,你有事儿没事,他摸脉便知……” “本宫想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让皇上送你回宫吧?!” 容婕妤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脸色因愤怒和不甘而变得扭曲。 她万万没想到,花芜竟会如此洞察先机,连她心中那点算计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皇上才不会听你的一面之辞呢……”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怀着皇上的皇子呢,这很可能是一个健康的皇子,皇上不会那样对她的。 “哈哈……” 花芜笑了。 笑得张扬又明媚。 “为何会不信?!” “本宫可是宠妃!” “你觉得在你我二人之间,皇上会相信谁!?” 花芜美眸波光流转。 容婕妤看着慵懒地斜倚在铺着锦缎的贵妃榻上的花芜,今日的花芜一袭艳丽的红色宫装,衬得她越发的肌肤胜雪,绝色殊丽,宛如一朵怒放的牡丹,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皇上在她和自己之间,会选谁?! 这还用问吗?! 如果会选她,今天便该是她住在烟雨楼中。 容婕妤又恨又怨,目光像淬了毒一般。 可是,她却真的不敢拿肚子说事了,万一皇上真的一怒之下把她送回宫中,她可就要成为满宫的大笑话了。 “娘娘言重了!” “嫔妾没想那么做。” 容婕妤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她感觉自己都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那就好!” 花芜点点头,继续喝茶吃点心,看着怡春宫的人个个被灌了个滚瓜肚圆。 往日又香又浓的鸡汤,今日变成了催命的毒药,有些肚子小的早已经喝不下了,猛地推开灌汤的宫人,跑到一旁扶着树“哇哇”地狂吐起来…… “没事儿……让他吐……吐完了抓回来继续灌……” 花芜眼皮都没抬一下。 呜呜…… 贤妃娘娘太可怕了! 怡春宫的宫人们都哭了。 是谁说贤妃娘娘身子骨弱,脾气好的?! 金盏和玉瓶看着面色发白的容婕妤,心中很是解恨。 看容婕妤刚开始那样子,还真是打算仗着肚子拿捏自家主子呢。 呸! 报应! 怡春宫的奴才们跟着容婕妤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怡春宫的奴才们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们觉得他们这辈子都不会碰和鸡有关的菜了,太恶心了! “哇!” “哇!” 随着呕吐的人越来越多,梨花伴月小院早已不复之前的清雅,到处都是一片狼藉,空中还弥漫着呕吐物散发出来的酸味和肉味…… 这气味实在是难闻! 花芜捂着鼻子,有点待不下去了。 算了! 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真的要把人撑死! “走吧!” “这地儿又脏又臭……本宫可待不下去了!” “容婕妤,你好自为之!” “你要在后宫如何作妖,本宫不管!” “但是,你最好别作到本宫的头上,否则,本宫不介意打断你的爪子!” 花芜冷冽地说完,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这混乱不堪的梨花伴月小院,临走前,还让鹤云深给容婕妤留了点健胃消食散。 “真是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容婕妤像发疯似的在院中一顿打砸。 她想拿肚子说事儿,可是,前段时间鹤云深给她肚子调养得太好,她这么作肚子愣是半点事儿也没有。她也不敢真的对自己的肚子下重手,这可是关乎着她一生的荣耀,不能有半点差池。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芜带着人得意洋洋的走了。 …… “娘娘,真是痛快啊!” “你没看到鹤神医给容婕妤留消食散时,容婕妤的表情……哈哈……笑死奴婢了……” 金盏在一旁嘎嘎地乐着。 玉瓶也在一旁抿嘴乐,很是神气爽的感觉。 花芜走在前面,长眉微挑,“这你们就满意了?!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本宫敢打赌,容婕妤不会吸取教训的,她只会更加怨恨本宫……” “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容婕妤此时肯定在她的院子里发疯呢……” 金盏和玉瓶也不觉得容婕妤会就此消停,她们不禁双眼亮晶晶地看向自家娘娘,“娘娘,您想做什么?!” 做什么?! 这事儿在她这儿可还没完呢! 她受了委屈啊! 身为一个宠妃,受了委屈,自然是要找老板……哦不……皇上哭诉啊! “走!我们去万壑松风!” 找皇上告状去! …… 第168章 谁把她惹哭了?! 万壑松风,翠微行宫最为清幽雅致的地方,松风阵阵,万壑争流。 花芜到的时候,景弘帝正与凌绝尘、裴玄等几人品茗论道,听到是贤妃要见皇上,且脸色不好,似是哭了……一个个连忙极有眼色的告退。 门外花芜身穿一袭华丽的赤红宫裙,云髻轻挽,墨发如鸦,珠围翠绕,真真是艳若牡丹,羞桃让李,却偏偏红着眼尾,纤长的睫毛上一颗泪珠欲掉不掉…… 然后,花芜就惊愕地看到凌绝尘、裴玄、鹤云深、萧璟……他们一个个的从里面出来,除了已经远赴西北镇守国门的战墨风之外,男二们都在了……而且,都看到了她在哭…… 纤长睫毛上的泪珠终于掉下来了,这下花芜绝美的小脸越发的委屈,眼中的雾气越多,这下是真的要哭了。 太丢脸了! 这下花芜哭得真情实感。 却把秦忠吓得快要掉魂! 这是谁欺负了贤妃娘娘,不要命了吗?! “哟!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您快别哭了啊!” “您哭成这样,皇上一会儿得多心疼啊……” 心疼?! 心疼才好! 否则,她不是白丢人了!? 花芜拿着帕子挡了一下脸,便垂首快步走进了进去,边走还边带着哭腔地喊着“皇上……”,那声音又软又娇,长长的尾音更是酥软人心。 朱红色的大门关上,门外的人再也听不清里面的那道娇音,只隐隐约约听见景弘帝似在哄人的声音。 几个男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她哭了?! 谁惹她哭了?! 她本就是娇气的人,性子又单纯,虽然受宠,可是满宫嫔妃们却因此更恨她。 深宫女人的嘴比刀子还快,犀利与狠辣,往往可以将人伤得遍体鳞伤。 她……她怎么受得了?! 可她却困于皇城,每天都不得不面对那些恨她的女人。 鹤云深手指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心口微微刺痛。 惑乱人心之术! 这个异世之魂就不能安分一些吗?! 当景弘帝萧凛在里面听到这个异世之魂的哭声时,脸色都变了,眼中的急切,是他从没有见过的。 这位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帝王,竟为了一个女子小小的啼哭,而乱了方寸。 裴玄当时是满心不悦的,可当他出来看到那个异世之魂的一瞬间,他竟然有半刻的失神,那滴泪就那么重重的砸进了他的心里,让他一向清冷自制的道心竟然有了片刻的失守,他竟然想要伸手去拭去她眼角的泪。 这不可能! 裴玄鸦羽般的长睫轻颤,清冷孤寒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凌绝尘幽暗的目光从青石板上那滴小小的水花上轻飘飘地移开……她会因为受了欺负而掉眼泪?! 哼! 那根本不可能! 那人就算是被断了胳膊、折了腿、她也不会因为被欺负而掉半滴眼泪,她只会狠狠的反击回去。 这个贤妃性子这般娇气,还动不动就掉眼泪,这么柔弱,怎么可能是她?! 只是…… 凌绝尘蹙眉,脑海中全是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就算她不是她…… 可是,他也见不得她哭。 曜王萧璟紧紧抿着唇,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不悦。 是谁将她惹哭了?! 他是个风流王爷,素日里爱哭美人落泪,梨花着雨,我见犹怜,可是,今日见到花芜的眼泪,竟让他份外的烦躁。 几个男人谁都没有说话,沉默着各自离开。 万壑松风馆里的花芜对这些却是一无所知,正在竭尽全力贡献自己此生最精彩的哭戏在告容婕妤的黑状。 “皇上,容婕妤太过分了!” “她一个小小的婕妤,今天就敢仗着肚子,抢臣妾的东西,下臣妾的脸面,明个儿,她岂不是就要骑在臣妾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花芜坐在萧凛的怀里,声音带着着委屈,眼眶泛红,泪水如同珍珠般,一颗颗滚落在她绝美的小脸上,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她紧紧抓着皇上的衣袖,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阿芜,快别哭了!” “别为伤了身子……鹤云深说你的身子才刚调养好一些,可不敢这么哭,哭坏了怎么办?” “至于那个容婕妤……” “秦忠,容婕妤以下犯上,触犯宫规,让人将她送回去吧!” 萧凛凤眸中闪过一丝冷冽,显然对容婕妤的行为很不满。 嗯?! 被送回去?! 刚来就被送回去?! 那容婕妤还不被气死?! 花芜眨了眨眼睛,手里拎着帕子,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哭下去。 她原本以为皇上顶多会将她禁足在梨花伴月,或者是罚她抄抄宫规什么的呢…… “要不还是禁足或是抄宫规吧?” “她还怀着孕呢……” “这路上若是有个万一……” 嘶~ 日后她这个替身宠妃不被需要时,萧凛这货会不会把今天这事儿也记在她身上啊?!这万一那个容婕妤在路上有个好歹什么的,她恐怕就更说不清了。 想到这儿,花芜连忙建议道。 “你呀!” “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这么心善!” 萧凛捏了捏花芜的小脸,清俊矜贵的眉眼满是无奈。 一个小小的婕妤而已,也敢仗着自己有孕而欺负她! 她还好心替她求情! “臣妾这不是想着她腹中还怀有龙子,若是龙子受伤,您也会难过的……”,花芜小猫地在萧凛的怀里蹭了蹭。 “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萧凛眉眼冷淡地说道。 他派人保护她的安全、拔除对她肚里子嗣的威胁,却不是她肆意妄为的理由! 谁给她的胆子,欺负到阿芜的头上?! 既然她自己都不珍惜这个福气,若是福气没了,也是她该受着的。 感受着萧凛身丝丝往外冒的寒气,花芜心里想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日后可别让我背锅! 我小小的个儿可背不动这么大的锅! 她来告状,也只不过是为了维持她这个宠妃人设而已……当然……顺便吸点龙气……容婕妤若真的因为要被送回而气个好歹的,可不能赖她。 至于容婕妤会不会因此而更恨?! 开玩笑! 她不告状,容婕妤就不恨她了吗?! 不可能! 那多一次少一次的就没什么区别了! …… 另一边的梨花伴月,容婕妤好容易才让底下的宫人将院子收拾干净,空气中终于不再弥漫那么一股子肉酸味,结果,就迎来了皇上要将她送回宫的口喻。 晴天霹雳! 容婕妤看着两个随行的御医,想要装昏都不行,只能被塞上了回宫的马车。 她前脚才刚到,还没等安顿后,后脚就被塞上了回宫的马车。 容婕妤恨得在车上咬牙切齿,眼底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 花芜,今日你给我的耻辱,我记下了! 来日必报! …… 第169章 皇上被请走了!? 容婕妤仗着肚子抢了贤妃的鸡汤,贤妃带着人把她怡春宫的人个个灌鸡汤灌到吐,最后还给人留下了健胃消食散,然后,又去找景弘帝告状,害得容婕妤前脚刚到,后脚就被送回宫的事儿,没多久就被那些嫔妃们给知道了。 “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 皇后摇摇头,笑道。 “娘娘,这贤妃是不是也太得宠了些……”,画屏眉头微皱地说道。 不就一盏鸡汤吗?! 竟然闹得这般大! 最重要的是那贤妃已经惩戒过容婕妤了,结果,皇上居然为了贤妃,将犯了错的容婕妤就这么送回宫去了。 那容婕妤可是怀着龙子呢…… 皇上这般折腾容婕妤,当真是不在乎龙子吗?! 这般行事……让画屏想到了成帝和苏扶云。 想当初,成帝对苏扶云痴狂,因为一位怀孕的妃子顶撞了苏扶云,成帝竟然差点将那位妃子赐死。后来,苏扶云病故,成帝思念成疾吐血而亡。 那苏扶云的身子便如贤妃这般病弱。 今日之景,和当初那一幕,何其相像?! “那容婕妤真应该感谢鹤神医,鹤神医将贤妃的身子照顾得不错,贤妃没有什么事儿,还有力气告状……” “否则,你以为那容婕妤的下场会好过当初的那位妃子!?” 皇后坐在凉亭中,手执团扇,轻摇慢品,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凉与舒爽,这如意洲,绿树成荫,花团锦簇,让她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愉悦几分。 她观察了这么久的贤妃和妼贵妃,她发现皇上应该是真心喜欢贤妃,而不是装的。 毕竟,喜欢一个人,也许他的表情动作可以骗人,但是眼睛骗不了人,一个人的下意识反应也骗不了人。 只要有贤妃在的地方,景弘帝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她的身上。 如果是装的,那皇后只能说景弘帝演技太好了! 可是,她身为景弘帝萧凛的发妻,她了解萧凛,萧凛是个强大而自信的帝王,若他不想让妼贵妃出宫,那妼贵妃就出不了宫,他不会用这种替身的办法。 所以,也许国师的话是对的。 困扰大兖朝数代的诅咒,被景弘帝萧凛给破了。 皇后他们在如意洲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妼贵妃和瑾妃也在岫云居谈论起了这件事儿,瑾妃拿这事儿当个笑话讲给妼贵妃听。 妼贵妃放下手里的诗集,皱皱眉道:“贤妃过了!” 虽说容婕妤抢她的吃食确实不该,但也不过就是一碗鸡汤而已,那容婕妤肚里怀着孩子,定是耐不住饿的,因此才抢了她的吃食,她如何就不体谅一二呢?! “那贤妃不过一个商户女出身,一朝有宠便猖狂。” “怎么可能像娘娘这般人美心善,善解人意,体贴他人?!” “她不但不怜惜容婕妤怀孕辛苦,还为了报复容婕妤抢了她的鸡汤,就带着十几锅鸡汤把怡春宫的宫人都灌鸡汤灌到吐……” “做完这些事儿,她还不算,她还跑去跟皇上告状,害得容婕妤被皇上送回了宫。” “这何止是不善良,简直是恶毒!” 瑾妃摇了摇头,面有厌烦的说道。 “可她这般恶毒,为何皇上却偏偏喜欢呢……” 妼贵妃垂首,喃喃自语。 以前,妼贵妃坚信花芜只是自己的替身,可是这几个月来,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她眼看着皇上越来越宠花芜,她的心不由得有些慌乱。 事情真的像她想的那样吗? 妼贵妃的声音很轻,可是瑾妃还是听到了,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眉眼间也多了一丝怅然。 皇上为何会喜欢不学无术又粗俗的贤妃?! 难道,就因为她长得漂亮吗?!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大公主一路劳累有些不舒服,柔妃忙着照顾她,倒没怎么关心这件事。 平妃在知道此事后,却是高兴得不行。 甚至还有心情特意跑到梨花伴月看看,想像当时乱成一团儿的景象。 “这个贤妃有意思,这性格本宫喜欢。” 虽然,对贤妃得宠,平妃不怎么看得惯,但她早已失宠多年,谁得宠也不可能是她了,贤妃的处事风格,简单粗暴,挺合她的心思,不知不觉间,竟然对贤妃有了几分好感。 跟随而来的小贵人、美人们……对于贤妃的不好惹再次有了个清晰的认识。 而那边都已经到了地方,又被送回来的容婕妤获得了满宫的关注,就算她管住了怡春宫这一亩三分地,严禁她们泄露她回宫的原因,可是,也架不住满宫的嫔妃自有人家的打听渠道。 没过几天,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赶回来的,就满宫皆知了。 这下她成了宫里的大笑话,人人都笑她因小失大,因为一碗鸡汤错失了大好的机会,还惹得景弘帝厌弃。 容婕妤在宫里又气的摔了好几个花瓶。 只不过,容婕妤也不是好惹的,对付花芜是她心态失衡又有些飘了,但对付宫中剩下来的这些不得宠的嫔妃,她可没有什么好怕的。 拿着自己的肚子做了两回戏,假装见了点血,满宫上下再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风凉话了。 只是,她受的种种屈辱,她却不会忘记,都是花芜给她带来的。 容婕妤脸色铁青,眼中泛着血丝,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只要她能平安生下一个健康的小皇子,整个大兖都会是她皇儿的,待日后她是高高在上的圣母皇太后时,她一定要让花芜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 满宫嫔妃们对花芜的想法,花芜才不会在意呢。 她若是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评价,她早死在黑粉们的恶意里了。 景弘帝萧凛送走了容婕妤,对花芜来说没什么影响,唯一的影响就是,不管怎么说景弘帝也是为她出气,才送走了容婕妤,这片心意她得收。 所以,这段时间,她都白天在翠微行宫吃吃喝喝玩玩,到了晚上就排练歌舞,为了找一个月圆风清的好日子,她还特意遣玉瓶去询问国师裴玄,才挑到一个好日子。 夜幕低垂,一轮满月高悬于天幕之上,月华皎洁明亮。 清风送爽,水色清澈,倒映着那轮明月,仿佛天地间有两轮明月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湖岸边的矮桌上,金錾云龙纹执壶配着金镶玉的酒杯已经摆好,白玉镂空雕花香炉白烟袅袅,散发着淡淡的玉兰花香。 花芜梳装好后,让人去请景弘帝萧凛。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景弘帝萧凛到来,她便可以表演了,却等来了一个坏消息──妼贵妃突然绞肠痧,腹痛难忍,请走了皇上。 …… 第170章 贤妃娘娘,您不觉得您应该给微臣一个解释吗?! 翊坤宫上下顿时心中一沉,个个沮丧无比。 为了今日一舞,她家主子费了多少心力,偷偷晚上排练,为了不让皇上发现,还推拒了好几次不让皇上来烟雨楼,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 结果,惊喜今天准备好了,但是皇上却没能过来。 “这个妼贵妃早不疼,晚不疼,偏偏等今天疼……奴婢看她就是故意的!”,金盏气哼哼地说道。 石嫫嫫知道花芜要给皇上准备惊喜,怕花芜会不好意思,早早的就去休息了,否则要听到金盏这么说又该训斥她不懂规矩了。 “不必也觉得妼贵妃是故意的。” “她该不会是忍不住了吧?!” 玉瓶眉头紧皱,猜测道。 忍不住了吗?! 花芜掰掰手指算着,自她进宫也有小半年了,皇上一直没怎么去看过妼贵妃,她若是真因此而忍不住了,倒也正常。 唉…… 难道她的好日子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 她还以为能挺到容婕妤生下小皇子之后呢…… 看到翊坤宫上下如此沉闷的气氛,花芜拍拍手,笑笑道:“妼贵妃生病,皇上看她也是正常。” “没关系!” “这东西都准备了,别浪费。” “皇上不来,咱们自己乐呵……” 这么好的月色,可不能辜负了…… 皇上不来没关系,她可以自娱自乐。 这不是还有金盏、玉瓶给她当观众呢吗?! …… 裴玄听闻皇上去看了妼贵妃,猛然抬头看到圆月皎洁无瑕,才想起来前几日那个异世之魂差人让他算个有圆月的好日子,说是要给皇上表演歌舞,他记得……应该就是今天。 他不该助纣为虐,让异世之魂再去迷惑皇上……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可他却还是把日子给了那个名叫金盏的大宫女。 看着那个离去时笑得眉开眼笑的翊坤宫的大宫女,裴玄再度陷入沉思。 心中不是没有过后悔,可是,给都给了,他又能怎样?! 只是没想到,皇上会去看了妼贵妃……那她……岂不是很失望?! 裴玄望着天上的圆月,信步在翠微行宫走着,等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烟雨楼前。 烟雨楼前的湖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宛如铺展开的水墨画卷,美得令人心醉。 几个喝得东倒西歪的宫女倚在一堆儿,目光痴痴地看着湖边一位绝色白衣美人边歌边舞,月华如练,美人湖边独舞,对影成三人。 肤若凝脂,面若桃花,唇若点绛。 舞姿飘逸如惊鸿,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软糯酥麻,婉转缠绵,衣袂飘飘,白衣随着她的旋转而翻飞,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莲,在夜色中绽放。 似是跳得累了,花芜倚在矮桌边休息,倒了一杯仙泉露酒,一饮而尽。 “娘娘,您唱得好好听啊!” “这是江南小调吗?” “奴婢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小调,好温柔,听了后让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玉瓶都痴了,看着自家娘娘的眼神满眼都是崇拜。 “这算什么啊?!” “告诉你们,本宫会的江南小调可多了……” “比如……” “哎呦小娘子你莫忧,待到春来又雪满楼……不负天长不负地久,你我白首……” 花芜樱唇轻启,纤纤玉手勾着玉瓶的下巴,媚眼如丝,怯雨羞云,万般风情绕眉梢。 几句吴侬软语版的《鸳鸯戏》一出来,玉瓶顿时脸儿红红,眼神羞得不敢看花芜,虽然她不知道娘娘在唱什么,可是,好好听,她就像是喝了一大口仙泉露般,最后居然就这么醉晕了过去。 “嗯?!” “醉了?!都醉了?!” “你们这都是什么酒量啊!” “啧啧……” “不行啊!” “还得练!” 就这古代的酒,度数也就和现代的啤酒差不多,她们六七个人只喝了八瓶不倒,她们就全躺下了,这里面至少有四瓶,还是她喝的。 真是的! 就喝这么少,她们就醉了。 这下没人陪她喝酒了,花芜拉来一条毯子给这堆醉鬼盖上。 还好,此时是盛夏,哪怕是翠微行宫凉爽些,睡在外面也不会冻人,还挺舒服。 花芜红唇娇艳,一双美眸水汪汪的,四瓶仙泉露也就刚够她处在微醺的状态,她又拿了一瓶新的仙泉露,踢掉了鞋子,赤着脚走在湖边的水里,一边踢水,一边继续喝着仙泉露,犹自玩得开心。 “红芽儿,她们的酒量都好差哦……” “不知道你的酒量如何?” “有机会咱俩喝一个……” “红芽儿……” 嗯?! 红芽儿怎么又不说话了?! 刚刚不是还说得欢吗?!说她像个小醉猫云云…… “夜深露重,娘娘不该再喝了!” 突然,身后响起一道清冽如碎玉溅冰的声音。 嗯!? 谁?! 花芜被吓了一跳,想要转身去看,谁知她喝得有些多,脚下一滑,身子失去平衡,吓得她尖叫一声,眼看就要落入湖中……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她的鼻尖满是清冽的味道,像是初冬新雪夹杂着淡淡乌木沉香的味道。 是谁?! 花芜惊魂未定,心跳如鼓,抬眸望去,只见一位冷白俊美的男子立于她身旁,眉心一点朱砂痣,敛在长睫下的眼睛,如冰似雪,身穿一件墨色锦袍,袖如流云,腰封紧束,衣上用金线绣着羽翼张扬的玄鸟,金色在墨色的映衬下更显耀眼。 “大冰块?!” “裴玄?!” 花芜吃惊得脱口而出,甚至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是不是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大冰块?!” “娘娘是在说微臣?!” 裴玄不知为什么,莫名的有些不高兴。 他不喜欢这个外号。 呃…… 完了! 一不小心把自己给裴玄起的外号叫出去了! 花芜连忙捂住嘴,一脸心虚地看着裴玄,飞快地摇头。 难怪红芽儿死活不回应她,原来是裴玄来了。 天杀的! 红芽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应付裴玄。 “国师,好兴致……哈哈……” “在赏月是吧?” “那本宫就不打扰国师赏月了……” 花芜连忙后退三步,干笑着就要开溜。 裴玄垂眸看着自己空了的手,不知为何心中也有些发空,他握了握拳,将这一丝异样压入心底,长眉微挑道:“贤妃娘娘,您不觉得您应该给微臣一个解释吗?!” “比如您这个异世之魂……是从何而来?!” …… 第171章 她娇气,她怕疼! “你……你怎么会知道?!” 最大的秘密被裴玄道出,花芜惊恐万分,美眸瞪得滚圆,活像受惊炸了毛儿的猫儿。 可随后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自己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都怪这夜色、都怪这湖美、最该怪的是她喝得有点多,反应迟钝慢半拍儿。 一丝恐惧浮上心头,裴玄知道了她是异世之魂,会如何对她!? 会不会告诉皇上,然后让皇上把她当妖孽抓了,最后赐死!? 一时间,花芜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影视剧中各种被当成妖妃赐死的画面,各种死法,花样百出。有被关在笼子里,外面罩个大布,外头一群士兵拿长枪扎死的……有皇帝虚情假意,趁其不备,一刀捅死的……还有直接被架在木柴堆上被烧死的…… 嘶~ 花芜心中此时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她不怕死! 红芽儿说过,死了也能带她回去现代。 但她娇气,她怕疼! 要不到时候她和萧凛服个软,让萧凛看到往日的情面上,赐个不疼的毒酒来喝?!或者找鹤云深买包不疼的毒粉来吃吃?! 裴玄可不知道,只他这一句话,花芜把自己的后事都想好了。 他原本继续逼问她来此界的目的,可是,看到花芜吓得花容失色,脸色苍白,几络黑发凌乱地飘在她的脸颊两边,越发显得她楚楚可怜,口中的语气不自觉便软了三分。 “贤妃娘娘可否告诉微臣,你是从哪里来?又为何落入此界?目的为何?” 裴玄觉得自己的语气轻了三分,可是,他素日里冰冷惯了,花芜听到耳中依旧冷如寒冰,充满了审视和逼问之意。 她该怎么办?! 矢口否认?! 不好! 如裴玄这样的人,在他面前矢口否认,只会自取其辱! 为今之计,只能是她反试探一下裴玄想要如何处理她!? 最初的惊惧过去,花芜心思转得飞快。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花芜依旧柔柔弱弱,紧紧的抱着酒瓶子,神色又惊又怕,软糯地问着,似是就要哭出来了。 嗯……?! 异世之魂不都是有大智慧之人吗?! 为何这位这般柔弱爱哭?! “见到娘娘的第一面,臣便知道了。”,裴玄淡淡地说道,只是背在身后的右手下意识地握拳。 第一面就知道了?! 那岂不是在禧嫔那次,他便已经知道自己是异世之魂的事情了?! 嗬~ 花芜在心中倒抽一口冷气。 居然这么早就知道了,亏她和红芽儿还自以为她们过关了呢,感情她们放心的太早了。 一想到裴玄那么早就知道了她是阿飘,借尸还魂的事儿,花芜就不禁后背冒出一身冷汗。 既然这么早就知道了,为何他一直没有对自己动手?! 难道,是一直在观察她吗?! “国师大人既然知道我乃异世之魂,为何没有动手?!” 可裴玄却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你知道异世之魂为天地所不容,此界非你久留之地吗?!” 花芜心中小人儿拧眉,她当然知道啊! 这破地方,当她愿意久留不成?! 可是,她不能说自己知道,否则,弄不好害得红芽儿被裴玄发现。 这些个男二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裴玄更是有一身大神通在身,她必须得小心再小心。 所以,她只能不知道。 “为天地所不容?!” “所以,我才一直体弱多病,几次都差点死掉了?!” 花芜秀眉微蹙,神色如小兔子般惊惶不安,可眼神却透出几分释然。 “原来如此……” “既然已是命中注定,那日后就让鹤神医不必再在我身上用心了,免得浪费药材……” 花芜耸耸肩,放松了许多,连抱紧酒瓶的手都松了几分。 不知为何,花芜淡然的话,却让裴玄心中一拧。 “你不怕死吗?!” 裴玄长眉微蹙。 他怕这个异世之魂在大兖搅弄风云,有伤国柞。可是,看到她就这么淡然的准备顺应天命赴死,一点挣扎、不甘、怨恨都没有,他的心中又说不出来的刺痛,神色动容。 花芜很想给裴玄翻一个白眼,一心一意想要弄死我的是你吧!?你现在来问我怕不怕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说怕死,难道你就不会弄死我吗?! 但考虑到她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设,花芜只得硬生生压下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只是微垂着头,眼眶泛红,哀怨地看了一眼裴玄,轻轻道:“人怕死,就可以不死吗?!” 人怕死,就可以不死吗?! 轻轻软软的一句话,却像最尖锐的利刃插进了他的心脏,让裴玄无言以对。 他是紫宵宫最年轻的天师,知生死,断阴阳,自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天道的无情。 更何况他还是天道的护道人,若是这个异世之魂有违天命,祸乱天下,他必斩之! 这是他的使命! 他原本也是这样的想的! 可是,却没想到他所遇的异世之魂,却不是紫宵宫第三代宫主遇到的那个有着非凡野心和能力的人,她只是个柔弱、任性、会撒娇的小女人。 哪怕知道了自己注定要早死,也没有什么怨恨,只是默默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甚至,都不打算让鹤云深再为她医治了。 裴玄觉得是自己亲手逼死了这个会唱吴侬软语江南小调的弱女子。 对上那双有如秋水般清澈无助的眼睛,裴玄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再看这双眼睛,他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既然你知道自己非界之人,迟早有一天都要离开,那便不要让皇上爱上你……” “否则,大兖朝怕是又要陷入动乱!” 嗯……?! 这位裴大人怎么话题跳跃得这么快,这会儿怎么扯上景弘帝萧凛了?! 不过,花芜也想不了太多,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将裴玄赶快送走,不就是别让皇上爱上她吗?!这个简单啊!皇上爱的一直都是楚惊月,她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这件事儿,她做主,答应下来了! “好!” 花芜垂首敛眉,像个小受气包似的,柔柔应道。 …… 第172章 怎可如此狠心?! “所以,昨夜他来就是为了和你说你是异世之魂,不可久留,且让你不要让皇上爱上你这两件事儿?” 红芽儿仗着没人,在花芜的身前四处乱飞,一脸的不可思议。 别说红芽儿不可思议,花芜也觉得昨天和裴玄的见面顺利得不可思议。 “是啊!” “我还以为裴玄会把抓去当妖孽来个煎炒烹炸,却没想到裴玄只是警告了我两句就离开了……” “可把我吓死了!” 花芜拍着自己胸口,也是一脸的后怕。 “真是奇怪!” “对于你的来历和为何落在此界这两件事儿上,他居然没有刨根究底?!” “你不说,他也随了你去。” “我还以为他会把你抓起来大刑拷问呢……” 红芽儿满脸怀疑地说道。 紫宵宫的天师,天命护道人! 它一见到裴玄就宛如兔子遇见了狼,两腿都发软,这是天然的像食草动物对食肉动物的惧怕。 它原以为花芜落在裴玄手时的话,肯定会被剥皮抽骨的,却没想到裴玄只是说了两句警告,便走了。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可能也是因为我以弱示人,裴玄觉得我没什么威胁吧!” “在得知了他最想知道的两个问题后,我到底从哪里来,又为何落在此界这种问题,对他而言就不重要了。” “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人,不值得他费心!” 花芜挠了挠头,猜测地说道。 “是……是这样吗?” 红芽儿揪了揪自己头上的花瓣,总觉得哪里不对。 花芜是异世之魂的事儿,看样子他是不打算上报给景弘帝知道,可花芜是异世之魂哎,这么大的事儿,他都不告诉景弘帝吗? 为什么?! 红芽儿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红芽儿都不知道的事情,花芜肯定更不知道。 “看裴玄的意思,应该是不会告诉皇上。” “可能是怕横生枝节吧。” “不管怎么说,咱们这应该算是暂时过关了,裴玄应该不会出手对付我们,只待五年期满,你恢复了带我离开……裴玄也就能彻底放心了。” 不可在本界久留、不能让皇上爱上她。 这两件事情,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难度。 脑袋上没有了悬着的这把名叫裴悬的剑,花芜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轻松。 她不禁想起,昨天红芽儿极没义气地把她扔下一个人面对可怕的裴玄,不禁气得一把抓住红芽儿,搂在怀里一阵蹂躏,“好你个红芽儿,竟这般没有义气,裴玄来了,你居然就扔下我一个在那儿,连个提示也不给,害我差点吓得掉落湖中……” 花芜一想昨晚魂飞天外的一幕,就捋得越发顺手了。 “啊!啊!!” 红芽儿被捋得一顿乱叫,等花芜放开它时,它整个妖都已经衣裳凌乱,满脸通红,活像被纨绔调戏过的良家子。 看得花芜越发的心痒,想要借机再捋几把。 红芽儿看出花芜的意图,连忙飞身闪出老远,然后,再供出一条惊天八卦分散花芜的注意力,以保妖命! “花芜,你不想知道昨晚妼贵妃为什么请走皇上吗?!”,红芽儿一边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裳,一边小脸高高扬起,一副我有大八卦你快来问的模样。 “请走皇上?!” “不是因为妼贵妃得了绞肠痧,腹痛难忍,所以才请走了皇上吗?” 花芜疑惑地问道。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红芽儿眉眼弯弯。 原来,红芽儿就知道昨晚它偷溜一事儿,花芜肯定会找它算帐,于是,一大早儿的它就发动它的那些朋友们去打听妼贵妃那处儿的事了。 “妼贵妃根本没得绞肠痧,是安国公府出事了……” 红芽儿笑得一脸的幸灾乐祸。 安国公府?! 那不是妼贵妃的母家吗?! 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让妼贵妃连和皇帝冷战都顾不得了,故意装病诓骗皇帝去看她?! 她以前不是最屑做这种装病争宠的事情吗!? 呵呵…… 这是有瓜可吃啊! 花芜连忙倒上热茶,拿上果盘和瓜子,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偎着,示意红芽儿可以说了…… …… 烟雨楼这边清风送爽、茶香袅袅,花芜在听红芽儿讲八卦,岫云居这边却愁云惨淡,妼贵妃又气又恨,直接哭红了眼。 “皇上怎可如此狠心?!” “那可是本宫的最小的弟弟的啊!” “本宫都放下骄傲和自尊的求他了,可他也不肯通融……” “难道,真的让我弟弟给那微末小吏抵命不成!?” 想到昨晚发生的种种,妼贵妃又羞又气,眼泪不由得落得更急了。 “娘娘,您快别哭了。” “还是在想想办法吧……四公子他身子娇贵,天牢那种地方,怎么能是四公子呆的地方……” 青芷手捧着帕子,着急地说道。 昨天,国公夫人突然求见,原想着是许久不见自家娘娘,国公夫人有些想了,因此才迫不及待的便来看望自家娘娘。 可谁知,国公夫人却带来了一个极坏的消息──自家四公子打死了人。 这原以不是什么大事儿,往常国公府的人打死了人,赔些银子便是了。 可是,这次四公子打死的人却是一个九品的小官,在京城像是这种不入流的小官,他们国公府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可偏偏这个小官是御史台的一个督察官,就是在上朝时,他们站在最后面,记录百官衣着言行可有不妥之处的官员。 御史台的官员被打死了,就捅了御史台的马蜂窝了。 御史台的为那个苦主撑腰,刑部尚书是个不讲情面的,居然真就带人把她幼弟给抓了,还下了天牢。 哪怕景弘帝去了翠微行宫避暑,这些天弹劾她弟弟的折子,就像雪片一般的飞过来,他们都要她弟弟给那名小官偿命! 这怎么可以?! 她那幼弟是父亲和母亲的老来子,更是祖母的心头肉,若是出了事儿,几位老人家可怎么受得了?! 听说那小吏出身微寒,不过是苦学上来的农门子弟,这样的人怎么配尊贵的国公公子给他偿命?! …… 第173章 出事了!! 家里根本捞不出来,御史台的人不依不饶,那刑部尚书可是半点情面不讲,为此祖母都急病了,无计可施之下,才找到了她。 希望她能和景弘帝求求情,放了自家的幺儿,天牢那地方怎么能住人?! 虽然她一直在和景弘帝冷战之中,可是,为了自己的亲弟弟,她也只能放下脸面,假装称病,让人去请景弘帝来……另外一重心思,也有想要服软,结束冷战之意,顺便也看一看她在景弘帝心中的份量究竟如何?! 可是……皇上在听完她的哭求后,却训斥她“因私情而枉顾国法!”,拂袖离去。 无论妼贵妃如何哭着挽留,都没能挽留住景弘帝萧凛的身影。 妼贵妃真的好委屈。 她是女帛星,本应是本朝皇帝心爱的女子,可是,她在景弘帝这里从没有得到过半点偏爱。 她想要后位,他不给! 她想求他救她弟弟,他也不肯! 说什么“宫规国法”,可是,以前历代女帛星的宠妃们却不是这样的。 大兖朝历代的皇帝对她们都是如珠如宝,后位、子嗣、家族荣宠……这些东西,甚至都不需要她们开口,便会为她们捧来一切。 可她却还要自己开口,开口还要被拒绝训斥! 她真的是皇帝心爱之人吗?! 妼贵妃这再一次对自己的宠爱产生了质疑和动摇。 在妼贵妃哭趴在床上时,她心里突然想──若是今天的事情发生在贤妃身上,皇上又会如何?! 她原本是不屑于玩弄手段的,可是,这一刻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宛如入魔了一般。 …… 万壑松风。 刚刚才官复原职不久的左御史杜大人正在慷慨激昂的参定国公府公子骄横残暴、公然杀害朝廷官员、蔑视朝廷一事…… “安国公府四子在游湖时,公然调戏良家妇女,被秦昭喝止后,非但不收手,竟然嫌弃秦昭多管闲事,命手下人殴打秦昭……” “在秦昭说出他乃朝廷九品官员时,那安国公府四子竟然轻蔑地说‘九品官员?!京城掉下一块砖头砸死的人都比九品大!’,更是凶残放言‘区区九品芝麻官,也敢在本公子面前放肆?给我打,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最后,那秦昭竟被安国公府四子活活打死沉湖!” “此等恶行,天理难容!安国公府四子非但罔顾国法,更是将皇室威严、朝廷律令践踏于脚下,视生命如草芥,实乃我大兖朝之耻!” “安国公府四子不死不足以平民愤!臣请求赐死安国公府四子!” 左御史杜大人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紧握双拳,目眦欲裂地控诉道。 左相看到杜大人神情如此激动,眼皮不由跳了跳。 御史工作特殊,上参皇帝,下参百官,闻风而动,悍不畏死! 因此,也得罪了许多官员。 在朝堂之上,没人愿意得罪御史,也没人愿意与他们交好,因为,你今天交好他,说不准明天他便不顾情面的参你。 所以,御史台的官员只能抱团自怜,故而,他们很是团结。 这次安国公府是惹了大麻烦了。 若是死个平常别的小官儿,可以用权势压一压,再赔点钱,这事就了了。 但是,安国公府四子居然打死了御史台的人,那这事儿就没法善了了。 听说那安国公为了营救自己的幼子,四处奔走钻营,连宫里的妼贵妃昨儿都请了皇上过去,那妼贵妃曾是皇上的宠妃,虽然,现在贤妃独得恩宠,可毕竟有三年的情谊在……也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理…… 唉…… 这么一看,还是贤妃好。 至少,贤妃家室简单,没有那么多让人操心的烂事儿。 左相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景弘帝,复又低下头,神情肃穆,不发一方。 “凌大人怎么看?!” 景弘帝萧凛长眉淡扫,看了一眼凌绝尘。 凌绝尘眉头微微一皱。 这位安国公府的四子性子嚣张跋扈,行事手段狠毒,平日里坏事没少做,他也有所耳闻。 因为楚惊月,早年他和安国公府走得近了些。 皇上这样问,显然是在看他是否会因为楚惊月而偏向安国公府。 “此事若真,那安国公府四子就已犯下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公然杀害朝廷官员、蔑视朝廷等诸多大罪,条条罪不容诛!否则,何以服众?何以安民心?陛下,臣恳请立即下旨,严查此事,严惩凶徒,以儆效尤!” 凌绝尘垂首敛眉,沉声着。 景弘帝萧凛凤眸波光流转。 凌绝尘这是不打算插手?! 他还以为凌绝尘会向着安国公府说话呢…… “陛下,此等恶行,天理难容!安国公府四子,不仅公然挑衅皇权,更是践踏法律,藐视人命,若不严惩,何以告慰忠良,何以安抚民心?!” 辅国公林大人亦是义愤填膺,声音老而弥坚。 “臣复议!” 四位大臣,三位都表了态,左相不能再沉默,连忙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即刻传旨,着大理寺卿全力彻查此事,无论牵涉何人,一律依法严惩,绝不姑息!一经查证,杀无赦!” 景弘帝萧凛沉声道。 左御史杜大人、左相、太子少师凌绝尘、辅国公林大人,立刻起身领旨,“遵旨!” …… 且不说,圣旨一下,安国公府乱成一团儿,妼贵妃又昏过去几次……只说后宫中因妼贵妃家中出了这样的丑事,那些嫔妃们没少一边在背后笑话妼贵妃,一边在等后续。 花芜倒是没怎么关心妼贵妃家的事儿,在听完红芽儿的八卦后,便扔在脑后了,知道景弘帝在处理安国公府四子的事儿,没时间来看她,她便自己在翠微行宫四处游览了起来…… 现在,妼贵妃家出事儿,她整日在云岫居里哭,整个后宫,除了皇后,就是她最大。 走到哪里都一堆的人向她行礼问安,她玩的快活极了。 直到这天她正在欣赏肥鱼吃荷花花瓣时,金盏脚步匆匆地过来,神色紧张地对她说,“娘娘!不好了!您兄长花鸿畴出事了!!!” …… 第174章 惊马! “怎么回事?!” 花芜闻言,心中吃了一惊。 好好的,花鸿畴怎么出事了?! 她虽然没见过她这个便宜兄长几面,却也知道花鸿畴是个心有成算的,性子沉稳的,好好的,他怎么会出事?! 难道是有人故意暗害?! 一想到这儿,花芜俏脸便沉了下来。 “今天承恩伯府家的公子邀请咱们府上的世子爷一起去南麓骑马,结果,成阳侯府家的公子在打猎,射中的一只大雁恰巧掉在咱们世子爷马前,惊了世子爷的马,世子爷从马上摔下来了……” 金盏着急的说道。 她听到吉安侯下人送来的消息后,便连忙告诉自家主子了。 “惊了马?!” 花元敬一家目前来说,给她的感觉还不错,虽然她并未将她们当成亲人,可是,却已经将他们划成了自己人。 她这个人比较护短,花鸿畴出事,若是个意外还好,若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她便将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真当她是个菩萨性子呢?! 花芜扔了手里的鱼食,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冷冷道:“备轿!” …… 等花芜到达吉安侯府一家住的水心榭时,她以为的吉安侯府会慌成一团儿、李氏以泪洗面、兄长花鸿畴昏迷不醒的画面根本没有发生。 反倒是看着李氏在拉着一个十七、八岁姑娘的手,满脸感激的连连道谢。 那姑娘穿着一身着精致的骑装,朱唇粉面,双瞳剪水,神清骨秀,秀美中带着一丝当下女儿家难得的英气,让人花芜眼前一亮。 “娘娘,您怎么来了?!” “居然还把您给惊动了……” 李氏看到花芜,又是惊喜又是羞愧地说道。 “母亲,听说兄长出事了,本宫放心不下,来看看。” “兄长如何了?!” 花芜看到李氏这样,心中便明白了,估计花鸿畴应该没有大事儿,也不由放心了些。 “还好!” “虽然是惊掉了马,但是,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擦伤了些皮……” “这多亏了这位姑娘,若不是这位姑娘及时拉住了惊马,又接住了掉下来的你兄长,你兄长这次怕是伤筋动骨都是轻的……” 李氏说到这儿心中一阵后怕,对那位姑娘越发的感激。 一位姑娘?! 拉住了惊马?! 还接住了她兄长花鸿畴?! 这姑娘神力啊?!木兰转世?! 也许是因为花芜眼中太过惊讶,那位姑娘原本英气的脸闪过一丝羞涩。 花芜见自己把人家看不好意思了,于是开口道:“那母亲再和这位姑娘聊一会儿,本宫去看看兄长……” 李氏连连点头,一迭声地说道:“去吧!去吧!”,说话间都还拉着人家姑娘的手,可知有多喜欢人家姑娘。 …… 花鸿畴倚在床上,面色虽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清明,只是腿上有被包扎过的痕迹。 花家人长得都不错,花鸿畴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他身着白衣倚在床上,墨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周身透着一股难掩的书卷之气,还颇有几分病弱之美。 见到花鸿畴精神尚好,伤得似乎也不严重,花芜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兄长,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有伤到哪里?” 花鸿畴见花芜亲至,心中一暖,连忙起身欲行礼,却被花芜眼疾手快地扶住,“不必多礼,身体要紧。” 他才被送回来包扎完不久,花芜就到了,显然是刚接到消息就过来了。 他们家虽然和花芜是半路凑成的一家人,但是,他出了事儿,花芜就急匆匆地赶过来,说明花芜真的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花鸿畴微微一笑,道:“娘娘放心,我并无大碍。只是从马上摔下时有些擦伤,休养几日便好。” “那本宫就放心了。” “只是……” “兄长,以你看这次是意外还是人为?!” 亲耳听到花鸿畴没事,花芜这才真的放了心,只是随后,花芜眉眼凌厉地问道。 花鸿畴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花芜这么问的用意。 花芜在宫中极受宠爱,皇上对他们吉安侯府也是爱屋及乌。 就比如这次的翠微行宫之行,前来伴驾来的多是一些朝中权臣和颇受重视的勋贵之家,他们吉安侯府没有祖上蒙荫,没有寸尺之功,却也能在伴驾之列,完全是因为皇上对花芜的爱重。 只是他们花家底子浅薄,花芜又盛宠,很容易受到攻讦。 若是宫中的那些女人斗不过花芜,自然就会想从她的家人下手。 花芜是在问承恩伯府和成阳侯府有没有问题。 怎么那么巧承恩伯府家的公子邀请花鸿畴去骑马,而成阳侯府家的公子那只大雁就落在了花鸿畴的马前?! 不过,没听说这两家有女儿在宫中啊?! 难道是他们的亲戚家有女儿在宫中?! “应该只是巧合。” 花鸿畴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肯定道。 他自入学后,便和承恩伯家的三公子关系不错。 承恩伯家的老三虽然也是出身勋贵,却与那些膏粱子弟不同,他不想躺在家族的功劳本上吃老本,一直想要走科举之路,称得上是勋贵圈的一股清流。 当然……他是第二股。 因为他也是立志要走科举一途的。 两人志趣相投,便引为知己,平常经常会一起结伴。 这次伴驾不只他们吉安侯府,承恩伯府家也来了,他们商量好一起去南麓骑马,倒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 出事后,承恩伯家的三公子一直很自责,他才刚把他劝回去。 应该不会是他。 他自认看人还是可以的。 至于害他落马成阳侯府家的小公子,他们之间没什么交集,也仅是听说而已。 这位成阳侯府家的小公子为人倨傲了一些,不喜文却喜武,整日在家里舞刀弄枪的,这次来行宫伴驾,他不打猎肯定是不可能的。 据他所知成阳侯府家并没有女儿或是什么亲戚家的女儿入宫,他们吉安侯府和成阳侯府家也没什么瓜葛。 对这位成阳侯府家的小公子的为人,他也听说了一些,只说是比较傲气,人倒是不坏。 所以,他觉得可能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难道真是一场意外?! 不行! 她还是得让石嫫嫫给查查才行! 不过,就算是意外,那个害得花鸿畴掉马的成阳侯府家的小公子怎么还没来道歉?! 他什么意思?! 是看不起他们吉安侯府吗?! 一想到都现在这个时候了,闯祸的成阳侯府家的公子居然还没出现,花芜的眼中便闪过一丝厉光。 …… 第175章 真是憋屈死他了! 而被花芜念叨的闯祸之人,此时确实并不想去给花家人赔罪。 “母亲,为什么我一定要亲自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啊?!让管家送点礼物去不就得了?!” 一个小小的落破户因为贤妃关系升了勋爵,哪配他们这个世代簪缨的成阳侯府家公子去给他们赔礼道歉,他们配吗?! 成阳侯府家的小公子江廷辉懒懒的倚在椅子上,不屑一顾地说。 “啪!” 成阳侯夫人猛地一戒尺打在了江廷辉的身上,边打还边恨恨地骂道:“你还知道人家还有个女儿在宫中为六妃之首?!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贤妃在宫中有多受宠,没眼睛不会看吗?! 三个月由五品婕妤升至二品贤妃,皇上更是为了她惩罚了不知多少人,连皇贵妃都倒了,这样的盛宠,咱不去巴结,那也得避着点,你倒好,上赶着得罪人家还不去道歉。 你是生怕贤妃不给皇上吹枕头风吗?! 江廷辉被突如其来的戒尺打得一个趔趄,痛呼一声,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眼中既有愤怒也有不解,“母亲,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 “趁早打死了省事儿,也省得你给家里惹祸!” “那安国公府的幼子惹祸弄死了一个小吏,无论谁求情都没用,皇上已经下旨了‘一经查证,杀无赦!’……” 成阳侯夫人满脸愤怒,用戒尺指着江廷辉道。 “那是安德怀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廷辉被打得浑身都疼,不禁一边揉,一边叫嚣道。 “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你没关系?!” “皇上如此严厉的惩戒,现在肯定对你们这些只会招猫斗狗的勋贵子弟非常不满,你现在还得罪了贤妃的家人,你正不是撞到枪口上了吗!?” 原本只是一点儿小事儿,撞到枪口上,弄不好就变成了一场祸事。 若是再连累了侯府…… 成阳侯夫人简直都不敢想,一想就心里发慌。 这次江廷辉惊得花鸿畴落了马,多亏有征南大将军家的云曦在,制服了惊马,还救了吉安侯府家的世子,否则,两府定然会结仇! 别管成阳侯府有多厉害,她都铁定保不住她这个小儿子。 没看安国公府的楚德怀弄死了人,连妼贵妃求情都没有用,安德怀定是要给人抵命的,他死定了! 她都不敢想今天若是因为江廷辉的原因,而害得花鸿畴当场死亡,她这个小儿子会如何?她估计大概率会给花鸿畴抵命! 一想这个,她便两腿发软。 所幸,花鸿畴没事儿,只是轻伤。 但不管怎么说,也都是因为江廷辉,花鸿畴才会受伤的,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带上礼物给人家赔礼道歉去。 若不然,吉安侯府能愿意?!宫中的贤妃娘娘能善罢甘休?! 那两府不还是要结仇?! 无论何时,与宫中的宠妃家结仇,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说!你去不去道歉?!” “你若不去,别怪我将这事儿写信告诉你爹!” 成阳侯夫人拿着戒尺指着江廷辉的鼻尖,厉声喝道。 “娘!娘!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您可别写信告诉爹!” 江廷辉一听要告诉他爹成阳侯,立马就怂了,连忙讨饶道。 一方面是他怕他娘告诉他爹,他在外面又闯祸了。 另一方面,他觉得她娘说得有些道理。 皇上现在铁定对他们这些勋贵之子没了好印象,这若是再传出他成阳侯之子惊了贤妃兄长的马还不道歉,怕是皇上真的会入了心,那贤妃在在旁边敲两下边鼓……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不仅会让他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更可能连累整个成阳侯府的名声与地位。 还是他娘想得长远,他确实不宜在此时闹出事来。 “那就……去吧。” 江廷辉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哼! 最瞧不起这种裙带关系的了! 他们成阳侯府世代带兵打仗,这个爵位可是他们家人代代拼杀过来的,可那个花家就是个普通富户而已,因为成了宫里贤妃的爹娘就直接成了勋贵。 现在,还得他去给那个花家之子赔礼道歉…… 真是憋屈死他了! …… 江廷辉如何憋屈,花家人可不知道。 此时,花家也正热闹着呢…… 征南将军夫人来了,一上来就狠狠点了下自家姑娘的额头,跟里恨恨道:“都和你说了不让你骑马……不让你骑马……” “看哪家的女儿像你这般野?!” “你都已经及笄了,过几年便要相看了,你就不能淑女点儿?!” “你……你……” “你还拉住了惊马……” 这位征南夫人太激动了,弄得花芜和李氏半点插不上话,不禁面面相觑。 这征南夫人脾气竟……如此火爆?! 等那位征南夫人说到这“惊马”的时候,花芜才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姑娘冒了多么大的风险,这万一要是出事了,人家娘不得担心死了!? 正在花芜愧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那些征南夫人忿忿地说道:“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天生神力吗?你这个样子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 哪家的好后生敢娶这样一位能单手拉住惊马的女壮士?! 现在,怕不是所有来翠微行宫的贵妇人们都知道她女儿是个''女中豪杰''了吧! 花芜和李氏闻言,皆是忍俊不禁,又带着几分同情地看着那位被母亲训斥得低着头的姑娘──云曦。 花芜这才听明白,云曦是征南将军家的幼女,因力大无穷,自幼酷爱跟随父亲习武,性格直爽,与一般闺阁女子大不一样。 云曦似乎对母亲的唠叨早已习以为常,她轻轻揉了揉被点得微微发红的额头,嘟囔道:“娘,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那马儿突然发狂,我也是为了救人嘛。” 看那征南将军夫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李氏上前连忙将云曦护在身后,笑着道:“云夫人,您可别生气了,快坐下消消气。” “今日之事,多亏了云曦了。” “我们心里不知多感激。” “云曦不仅勇敢,而且心地善良,将来定能找个与她般配的如意郎君的。” 花芜也在一旁连连点头,为了感谢云曦,花芜笑眯眯地开口道:“您放心!若是您家云曦真有了意中人,只要二人情投意合,本宫请皇上为她们赐婚!” …… 第176章 护上了! 圣上赐婚?! “那……那多不好意思啊……” 征南将军夫人双眼放光,脸上全是喜意,双手还不好意思地搓了搓。 能被圣上赐婚,那是多有面子的一件事情,走到哪儿都得被人高看一眼。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征南将军夫人才不信,但是这话是贤妃说的,征南将军夫人是信的。 现在谁不知道宫中的贤妃才是现在的第一宠妃,那晋升速度跟火箭似的,满大兖朝历史没有第二个,凡是得罪了贤妃的可都没落下个好下场。 甚至都不用贤妃出手,皇上就给收拾了。 求皇上赐婚这件事儿,对别人来说也许很难,但是对贤妃来讲肯定不难。 她家女儿经此一遭,怕是有些难嫁,但是,若是有圣上赐婚的话,那就好了许多,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个如意郎君呢。 “娘!我才不要嫁给别人!” 云曦跺着脚,不依地说道。 征南将军夫人又是一阵暴怒,差点一指禅又点到云曦的额头,“你不嫁,你打算呆在家里做个老姑娘吗?!” 都怪她爹,居然还带着女儿练武,结果把女儿的心也给练野了。 还有她那七个哥哥,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事事依着女儿,结果把女儿养成了这个性子。 还总嚷着不嫁人…… 她当然也不希望女儿嫁人,但是女儿不嫁人,她能养她一辈子吗?! 女儿是个倔的,家里一堆男人又宠着。 一想到女儿说不嫁人,征南将军夫人就只觉得眼前发黑。 “娘!我是说我不嫁别人,没说我不嫁人!” 云曦见母亲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 嗯……?! 不嫁别人?! 难道是女儿有了喜欢的人?! 征南将军夫人两眼露出喜悦的光芒,难道自己的女儿终于开窍了,“那你想嫁谁?!” 征南将军夫人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同时在心里盘算着,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家,会不会嫌弃她这女儿,若是多陪送些嫁妆,这婚事不知能不能成?! 最好是顺利些,否则,她怕家里那个八个莽夫绑也会把那人绑来和云曦成亲。 “我要嫁给花鸿畴!” 云曦神采飞扬,斩钉截铁的说道。 “咣当~” 花芜手中的茶盏歪了一下,她目瞪口呆。 怎么也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家人身上…… 李氏更是惊得手一颤。 云曦相中了鸿畴?! 这……这能行吗!? 行! 有什么不行的! 征南将军夫人双手一拍,看着花芜和李氏分外的热情,那双眼都冒光了。 别人嫌弃吉安侯府底子薄,他们将军府不嫌弃啊! 没有外力又如何?! 只要娶了她家的女儿,他们一府八个男儿就都是贤妃的助力。 “不……不……也不用这样……” “这……这行不行的……还得看兄长的意思……我……本宫一个做妹妹的只盼着兄长幸福,能娶到自己中意的女子……” 花芜边说边看向了李氏,话都说得磕巴了。 这也太神转折了吧?! 她还惦记着将杜御史家的女儿介绍给她兄长的,哪曾想兄长自己有桃花了。 想想刚才见到兄长病美男的风姿,花芜有些明白为什么云曦喜欢她兄长了,肯定也是一颜控。 只不过,再怎么喜欢,人家的亲娘在这里呢,怎么能让她做主呢?! 李氏对于征南将军夫人的热情更是招架不住,要和征南将军府结亲!?征南将军可是有实权的,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这……我一个妇道人家……还得是我儿愿意才行。” 李氏满眼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也学花芜将自家儿子扔了出去。 意思就是若是她儿子同意,她对这门婚事没意见。 征南将军夫人心里满意得不得了。 这个花鸿畴,她听说过,是个好的,不只学问好,人长得俊,还很有担当。 她家老爷说是个能撑得起门楣的。 哎哟!还是她家女儿眼光好,一眼就给自己挑了个好的。 要花鸿畴自己愿意吗? 云曦娇俏地挑了下眉,眼中满是欢喜。 她会让花鸿畴喜欢上自己的。 …… 成阳侯夫人带着江廷辉上门时,就看见征南将军夫人正欢欢喜喜的拉着吉安侯夫人说话,那笑容无比的热情,看得成阳侯夫人一阵奇怪,她们之前认识吗?!关系这么好吗?! 可是,随后便看到了端坐在上首的贤妃娘娘,只见贤妃娘娘光艳逼人,仙姿玉貌,以前只是远远的看过都觉得很美了,真人近看简直美得惊人。 难怪景弘帝如此宠爱贤妃。 想到这儿,成阳侯夫人连忙拉着江廷辉给花芜见礼,“臣妇见过贤妃娘娘!” 居然这个时候才过来?! 花芜美眸微眯,看了看一脸歉意的成阳侯夫人又看了看明显是被打过的江廷辉,心中大概明白了,这是成阳侯夫人因为教训江廷辉而耽误了时间,所以才刚来。 看在成阳侯夫人还算知礼的份儿上,花芜淡淡地开口:“成阳侯夫人起来了吧。” “谢贤妃娘娘。” 成阳侯夫人起身,姿态恭敬而不失端庄。 “贤妃娘娘,我家这个不争气的今天打猎惊扰到了世子的马,多亏世子福大没事儿,否则,我们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成阳侯夫人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地瞥了江廷辉一眼,显然对这个儿子的行为极为不满。 她转而面向花芜,再次躬身道:“臣妇特地带犬子前来赔罪,望贤妃娘娘和世子能宽恕他的鲁莽。” 花芜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江廷辉身上。 江廷辉身子一颤,花芜的美艳,让他不敢抬头看上半分,躬身行礼,声音闷闷地道:“今日之举,实属廷辉无心之失。” “廷辉在这里赔礼了……” “哟!吉安侯府世子从马上摔下来,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你们成阳侯府上嘴皮碰下嘴皮轻轻一句道歉就没了?那怎么行?!”,征南将军夫人冷哼一声道。 自己女儿和花鸿畴的事儿,还八字没有一撇呢,但征南将军夫人已经护上了。 …… 第177章 不是故意的?!来臣妾这儿做什么?! 但显然,这时候,花芜肯定不能拆征南将军夫人的台。 “云夫人言之有理,惊扰了世子,岂能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就能了事?” 花芜淡淡地说道,声音清冷而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威严,美眸微眯。 “成阳侯府家教森严,素闻侯爷治家严谨,今日之事,确是该有个说法。” 就算你们不是故意的,可是,她兄长落马是事实。 没出事,只是因为云曦巧好在,否则,今日的后果,花家弄不好天都要塌了。 花鸿畴可是花家唯一可以支撑起门楣的人。 这个损失,花家根本承担不起。 成阳侯夫人闻言,面色微变,却也深知今日不能轻易过关,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语气更加诚恳:“贤妃娘娘教训的是,是臣妇管教不严,才致使廷辉闯祸。” “臣妇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求能得娘娘与世子宽宥。” 说着,她示意身旁的嬷嬷递上一份礼单,继续说道:“这是臣妇的一点心意,希望能略表诚意,补偿世子今日所受之惊。” 花芜轻轻抬手,示意金盏接过礼单,却并未打开查看,而是美眸轻轻一瞥,将目光转向了江廷辉:“江公子,你身为男子,更该有担当。” “今日之事,你虽非有意,但后果却不容忽视。” “你可有话要说?” 江廷辉是瞧不上花家,可是,他也没傻到当着当朝宠妃的面露出真实的心思,更何况一品征南将军夫人还坐在那里,那模样一瞧就知道是护着吉安侯府的。 他们成阳侯府虽然是以军功起家,可是,到了他这一代还真比不上人家征南将军府。 人家征南将军府可是有实权的,满门父子八人皆在军中,且颇有威望,日后他若投军,少不了要打交道,可不能先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娘说的对,枕头风硬着呢。 “廷辉自知有错,一会儿便去和世子请罪。” “从今往后,廷辉定会更加谨慎行事,绝不再犯类似错误。” 江廷辉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坚定无比。 请罪?! 花芜上下打量了一眼眉眼傲气的江廷辉,心中玩味。 看看,这些个勋贵子弟们骄横跋扈或许有,但有几个人不是人精呢?! 刚开始进来时,那神情可是有几分不情愿呢。 现在,却这般乖顺,转变得够快的啊,这征南将军府就这般厉害吗?! 不过,人家既然说不是故意的,现在亲自上门致歉,还表现得如此有诚意…… “征南将军夫人言重了,好在本宫兄长并无大碍。”,花芜再次开口,只是这次声音温和了许多,“今日之事,确实意外,但成阳侯夫人与江公子既已亲自前来赔罪,其诚意可见一斑……” 听到花芜的话,成阳侯夫人便知道这事儿应该是过去了,心中不由大定,连连感谢。 都说贤妃花芜任性刁蛮、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她来之前还真怕遇见一个如同泼妇般大吵大闹让她儿抵命的贤妃,却没想到贤妃如此端庄识礼,恩威并重。 究竟是传贤妃为人粗鄙,行为乖张的啊?! 啧啧…… 果然,流言不可信。 屋内女眷众多,江廷辉不好久待,借口要去和花鸿畴请罪,便先下去了。 花芜让人给成阳侯夫人看了座,三位夫人就着自家儿女的话题,很快便聊上了…… 花芜见状便也就放心了,借口累了,便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玉瓶不放心地开口道:“娘娘,您觉得成阳侯府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虽说成阳侯夫人和江廷辉表现得挺有诚意,让人看不出什么,但是,玉瓶在宫中浸染多年,还是习惯性地往阴谋处想。 “回头让石嫫嫫查查。”,花芜眯了眯眼睛道。 她不只会让石嫫嫫查,还会让红芽儿查一下。 小心无大错! 若真的只是意外,那她便放过成阳侯府了。 …… 红芽儿的速度很快,在花芜回烟雨楼小睡了一会儿,待她醒来,红芽儿便把已经探知的消息告诉了花芜──还真只是意外! 石嫫嫫的速度,也没比红芽儿慢多少,便给出了同样的结论──确实是意外! 成阳侯府与花芜及花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也不存在被人指使的可能。 这下花芜才彻底放了心。 暗笑自己被宫里的女人都害出心理阴影了。 晚上的时候,景弘帝处理政务,终于有时间踏入烟雨楼来看花芜了,还带了一堆的好东西来送花芜。 看景弘帝萧凛一脸讨好之意,花芜就知道他定是从石嫫嫫那里知道了她特意为他准备了“惊喜”,请他来欣赏,结果,他却转头去了妼贵妃处,错过了她的心意,现在来弥补来了。 哼! 花芜冷哼一声,也不看萧凛送来的那一堆子珠宝,只是懒懒地倚在窗前,似笑非笑道:“怎么?!妼贵妃的绞肠痧好了?” 一提妼贵妃,萧凛的眉头便不由皱了一下。 妼贵妃现在越来越不像样子。 竟然称病骗他,只为给她不成器的弟弟求情,害得他错过了阿芜之约,伤了阿芜的心。 石嫫嫫说阿芜为了给他惊喜,排练了好久,还特意挑了个月亮最圆最美的日子,想为他翩翩起舞,当晚阿芜没等到他来,不知有多伤心…… 金盏她们几个看阿芜的舞,都没出息的看醉了。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那将是何等的美景?! 萧凛想想都是满心的懊悔。 上前一把将花芜抱起,搂着她坐下,淡淡道:“她没事儿,有事的是她弟弟!” “她弟弟将人乱棍打死并沉湖之事,证据确凿,已经被判了死刑,现已被收押至天牢,只等过些日子便行刑了……” 妼贵妃的弟弟要死了?! 那妼贵妃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萧凛跑她这儿来…… 是不是因为又和妼贵妃吵架了?!所以,才躲她这儿来了?! 她要不要把人赶走?! 万一若后人家两人和好了,想到今日,还不得找她算账啊!? “那您还不去陪妼贵妃,上臣妾这儿来干什么?!”,花芜不依地推搡了两下,声音似怨似嗔,似拒绝又似挽留。 …… 第178章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去看她做什么?!” “她想见的不是朕,而是她那个骄奢淫逸、草菅人命的弟弟,朕去了也安抚不了她的心。” 萧凛将花芜抱在怀里掂了掂,眉头又是一皱,怎么还是这么轻?! 心中盘算着找鹤云深说说情,阿芜本就瘦弱,为了喝药又总是吃得清淡,这身子怎么能养得好?! 呃…… 萧凛的一番话将花芜说得无语了。 确实! 对于现在的妼贵妃来说,她最需要的确实不是皇上去看她,而是皇上下旨释放了她弟弟。 “臣妾可是劝了哈,是皇上您不去的,日后可别说是臣妾霸着您,不让您去,不体谅妼贵妃娘娘……”,花芜美眸流转,将头靠在萧凛的胸膛上,没什么诚意地说着。 哼!她可是劝了的,是你自己不去,日后可不能因为这个再给她加个罪名。 可从萧凛的角度,他看到的就是花芜嘴硬心软,嘴上说着让他去,可是,两只小手却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袖,这明显就是不想他去嘛。 可是,他不敢拆穿,他已经因为爽约而惹得阿芜不快了,若是再将面皮儿薄的阿芜惹急了眼,不让他进门怎么办?! 阿芜又不是没干过把他撵出门外的事儿?! 再说,他还想哄着阿芜再给他唱一曲舞一个呢…… “听说你兄长被成阳侯府的公子惊得落了马?”,萧凛开口问道。 花芜没想到,这事儿连萧凛都知道了,于是便将花鸿畴落马的事情和萧凛说了一遍,“这事情确实是意外。” “成阳侯夫人已经带着其府的公子登门道歉并奉上了赔礼。” “她们态度还挺诚恳,但是没摆什么老牌勋贵的架子。” 花芜实话实说道。 听到花芜说成阳侯府态度还算诚恳,萧凛声音低沉,“这些勋贵高高在上太久了,百姓在他们眼中就如同蝼蚁草芥般低贱,早已忘了圣人之言……” “他们最好祈求他们都把尾巴藏好了,否则,朕一定把他们统统抄家流放,让他们也尝一尝被人当成蝼蚁的滋味。” 萧凛凤眸微眯,眼底蕴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冷酷。 花芜突然觉得有点冷。 啧啧……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萧凛最喜欢的却是杀人诛心。 难怪,萧凛活着的时候,这些男二都安份得紧,只待他死了之后,才开始争抢女主。 而对于那些身居高位、门阀观念极重的王公大臣们来说,剥夺了他们以引为傲的高贵的身份、成了往日他们最看不起的、他们嘴中口口声声的贱民,这落差不亚于从云端跌落泥潭,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比死更可怕。 花芜突然有点慌。 她想起红芽儿曾对她说让她小心点,说她对萧凛骗财骗色骗心,若是有朝一日被萧凛知道了,她就完了! 花芜现在有点儿不想知道如果她有一天露馅了,萧凛会如何对付她。 要不……她还是未雨绸缪,先找鹤云深要点毒粉藏在钗子里吧,估计总会用得着的。 唉…… 女主就是幸福,人人都抢着宠她。 到了她这儿,就变成人人都想弄死她。 她果然拿的是炮灰剧本! 花芜往萧凛的怀里钻了钻,她有点冷。 萧凛的怀抱很温暖,她有点贪恋这样的温暖,希望萧凛日后真的发现了她骗财骗色骗心,也可以对她下手轻点儿,可千万别对她也杀人诛心。 “怎么?冷了?” 萧凛感觉到花芜就像只小猫儿般往他怀里钻,连忙散了眼中的寒气,开口问道。 花芜摇了摇头,连忙说道:“皇上心怀天下,有您这样悲天悯人的皇帝,是百姓之福,也是社稷之福。” “百姓之福?!” “阿芜不觉得朕太过冷酷无情?!” 萧凛握住花芜的手,凤眸含笑,显然花芜的夸奖让他很受用。 “您身为帝王,有雷霆手段,保国家安宁;亦需有菩萨心肠,体恤万民疾苦。” “这才是臣妾喜欢的君王!” “您若真的对草菅人命的勋贵因情询私,对万民雷霆手段,那才是真正的冷酷无情,也绝不会是臣妾喜欢之人。” 花芜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语气中带着一丝顽皮。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对于萧凛这位帝王的称赞是真,但喜欢嘛……自然是假。 只是花芜演技高超,演得她自己都快信了。 这一番话说得萧凛心花怒放,他低下头,凤眼含情,薄唇微张,“阿芜这么喜欢朕,那可不可以把那晚的歌舞给朕再跳一遍,朕都没看到呢……” 萧凛的语气磁性中带着几分委屈和渴望。 再来一遍?! 想得美!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你现在想看了?可惜,老娘没那个兴致了。 花芜心中不愿,可是,话却不能说得那么直白,只是跳下萧凛的怀抱,嗔怪地看了一眼他,“那可不行。” “情之所至,方得曲舞,如今心境已不同,再跳也失了那份韵味。” “而且,人生要留点遗憾,方才圆满。” “您今日错失一舞,日后便定会牢牢的记得臣妾,再不能忘!” 花芜故意拉长语调,眼神中闪烁着狡黠又得意的光芒。 “你啊……” 听到花芜的话,萧凛便知道花芜是打定主意不给他跳了,也誓要他长个教训,知道他错失了什么,日日懊悔。 可是,萧凛又不能说花芜什么。 就如同花芜说的,自己错失倾城一舞,必会时时想念,怕是再也忘不了阿芜。 阿芜的这点小心机,让他又痛又悔又好笑。 看着雪肤花貌,满脸狡黠笑意的美人儿…… 罢了! 抗旨便抗旨吧,只要她愿意为朕花心思就好。 只是失了阿芜的约,这个罪还是要赔的,他看花芜似乎对他带来的那些赔礼并不满意,于是,招招手将花芜再度搂里怀中,闻着花芜身上香甜的气息,宠溺道:“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朕的错。” “那阿芜想要什么赔礼呢?!” 看萧凛真心想给,花芜转了转眼珠,想起那天看到的京城街景,心中发痒,她入了宫,身为宫妃,想要出宫玩,可比登天还难,不如趁此机会让皇上带她出宫玩。 “皇上,臣妾想出宫去玩,可以吗?!” 花芜美眸水汪汪,祈求地看着萧凛。 …… 第179章 是贤妃害死了她弟弟! 天牢。 “爹!爹!您救救我!救救我!” “我还不想死啊!” “我还这么年轻!” “那个秦昭不过一个小吏,凭什么让我一个国公府的公子抵命啊?!” “我姐呢?!” “他不是宠妃吗?!皇上不是最喜欢她吗?让她给我求情……” “她是不是已经给我求过情了?!” “那我为何被关在这里?!” “她真没用!废物!” “你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都是废物!都没用!” 楚怀德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涕泪横流,歇斯底里地绝望嘶吼着,随后,他一脚踢翻了面前一桌精致的酒菜,碗盘碎裂,杯盘狼藉,菜散落得满地都是。 这是他的断头饭! 明天,他就要被拉到刑场上砍头了! 此时,楚怀德心中充满了绝望,他害怕了。 他还如此年轻,出身尊贵,姐姐是最受宠的贵妃,他家有权有势,不过就是打死了个不长眼的小吏,他怎么就要死了呢?! 监牢外的安国公楚坞早已泪流满面,心如刀绞,眼中全是恨意。 他恨女儿的无用! 他恨皇上的无情! 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用安国公府百年荣耀想要换取他小儿一命,皇上也是不肯。 直到今天,他一切方法都已用尽,却还是救不出怀德。 “怀德!爹爹无用!救不了你!” “不过,你放心!” “爹爹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你在黄泉路上慢些走,爹爹会将害你的人一个个送下去陪你!” 安国公楚坞满眼的怨毒,他低声说完后,不忍再看小儿子一眼,狠下心转身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爹!” 身后是楚怀德慌乱又无助的哭喊,在空旷的天牢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而绝望。 …… 岫云居。 “不行!本宫要去见皇上!” 明天就是弟弟行刑的日子了,听说母亲和祖母都已经病倒在了床上,御医跑了几趟,更是说祖母怕是不行了。 她必须得去见皇上,无论如何,她也要求得皇上放了她弟弟。 妼贵妃脸色苍白,垂腰的长发凌乱,双眼通红,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青芷和青霜何时见过自家主子这样狼狈过?! 她们的主子一直都是淡雅如菊、冷静从容、自有风骨的。 “娘娘!没用的!” “就您去见了皇上,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青芷抱着自家主子,心疼地说道。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皇上真是好狠的心啊! 明知道自家娘娘有多看重她这个弟弟,可是,却愣是狠着心肠判了自家公子死刑,娘娘病了这些天,也不见皇上来看望自家娘娘。 “那难道要本宫眼睁睁看着本宫的亲弟弟被处死吗?!” 妼贵妃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只觉心中如火烧般焦急与绝望。 她猛地推开了青芷和青霜,站起身,不顾身旁两人的劝阻,快步走向殿门。 她已经决定了,今天她就是将头磕破,也一定要求得皇上赦免她弟弟。 “娘娘!” 青霜尖叫了一声,眼睛流出泪来,哽咽地说道:“皇上……根本没在翠微行宫……您根本见不到皇上……” 什么?! 皇上不在行宫?! 妼贵妃猛地停下脚步,她僵硬地转回身,看着青霜,“皇上去哪儿了?!” 难道,皇上知道她一定会为弟弟求情,所以,躲出去了吗?! “他……皇上他……” 青霜看了一眼青芷,迟疑地说着。 “青霜!” 青芷连忙喝止住了青霜。 “青芷,你闭嘴!” “青霜!你说!” 妼贵妃怒喝道。 青芷闻言,吓了一哆嗦,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颤抖着说道:“国……国公爷说……说皇上这几日都不在行宫,陪着……陪着贤妃去民间游玩去了!” 说完,便一头磕在了直,浑身颤抖着,不敢起身。 什么?! 他陪贤妃去民间游玩去了?! 在这个时候?! 在这个她弟弟就要被砍头的时候,他却在陪那个贤妃游玩?! 妼贵妃如遭雷击,心中涌出一股无法抑制的酸楚和恨意。 皇上不是个重享乐之人,以前更是不曾去过民间,定是那贤妃引诱的。 她是不是故意的?! 皇上不在行宫之中,妼贵妃救弟弟的希望彻底破灭。 这一切都是因为贤妃! 是贤妃害死了她弟弟! “好一个贤妃!”,妼贵妃的声音冷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无尽的恨意与不甘。 贤妃! 贱人! 本宫弟弟若是死了,本宫定然让你偿命! …… 此时,花芜可不知道就因为她贪玩把景弘帝拐出了行宫,妼贵妃对她已经恨之欲狂。 她此时正在拉着景弘帝逛着京城最繁华的市集,两人身着便服,混迹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花芜对一切东西都很好奇,各色小吃、时令水果、胭脂水粉……的买了一大堆,身后的护卫苦着脸捧着大包小包。 花芜高兴得像个孩子,每发现一样新奇的东西,都会兴奋地拉着景弘帝去看。 景弘帝萧凛看着这样兴奋的花芜,很是心疼。 花芜在靖安侯府受到苛待,虽然已经来京好几年,可是,怕是一次都没有逛过京城。 难怪,她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觉得喜欢。 花芜在前面蹦蹦跳跳地玩,景弘帝则是在后面跟,还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偶尔还会被她拉着尝试一些从未尝过的小吃,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是甜蜜…… …… “王爷,我们收到消息──景弘帝出宫了。”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我们不如……” 一个身着紫花盔甲的男人用手势做了个杀的动作,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景弘帝此时身处民间,身边护卫不多,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往常他不是身处宫内,就是身边禁军众多,像这样的机会从来没有过。 不能怪他们心动。 连曜王萧璟也动心了。 他暗中豢养了一批死士,底子干净,悍不畏死。 若是成功了,自然最好! 若是失败了,也查不到他身上。 他说这些日子怎么没在行宫看到景弘帝,原来是微服私访去了。 是去了解京城的勋贵子弟有多无法无天吗?! 白龙鱼服,鱼虾欺之! 这确实是难得的机会! “知道他为何会微服出宫吗?!” 曜王萧璟风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薄唇勾出一抹兴奋狠辣的笑意。 …… 第180章 花芜丢了?! “据我们的内线传来消息,说是贤妃闹着要出宫游玩,皇帝答应了,他们已经出宫几天了……”,身穿紫花盔甲的男人压抑着激动的心情,飞快地回答道。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个大好的消息。 他们真应该感谢贤妃才是! 大兖帝王代代出情痴,宁要美人不要江山!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却没想到,会造成大兖朝动荡的女人不是身为女帛星的妼贵妃楚惊月,反倒是刚入宫不到一年的贤妃…… 不过,没关系! 无论是哪个女人,只要能助他们成事便可。 到时候,看在她曾助他们成就大业的份儿上,可以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 “你说什么?!” “谁陪他一同出宫了?!” 曜王萧璟猛然转身,那双漂亮淡薄的桃花眼隐现一丝急色,厉声问道。 “回……回王爷,是……是贤妃娘娘。” 紫花盔甲的男人心中一惊,连忙禀报道。 王爷生气了?! 为什么?! 曜王萧璟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震惊和愤怒。 这个女人,她不好好在翠微行宫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要知道,想要景弘帝死的,可不只是他一个! “王……王爷……?!” 周围的人不禁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请示着。 他们是否还要按照计划去刺杀景弘帝?! 王爷生气的原因……是因为……贤妃?! 一时间,这些人想到贤妃那绝世的姿容,心里不禁都翻了个儿,他们家王爷不会是…… 美色误人啊! 萧家代代出情痴,他们似乎都忘了他们家王爷也是姓萧的。 不……不要啊! 众人的心都不禁高高提起,还好,他们的王爷并没有让他们失望。 “立刻召集死士,按计划行事!”曜王萧璟的语气决绝而冷酷。 萧璟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下一次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而且…… 她出宫了…… 这对他来说,亦是一个机会。 …… 这几日,京城举行百戏表演,附近三百里内的人都来观看,人流熙攘,热闹非凡。 花芜梳着随云髻,斜插了只玉步摇,身着蜜粉镶银苏缎裙,虽然衣饰素净,却依旧难掩天姿国色,昳丽如瑶花初绽,总引得周围的人频频向她望来,满眼惊叹痴迷。 若不是身边跟着的萧凛一双凤眸,威仪天成,身后左右护卫也是英武不凡,怕是早就被人围得走不动了。 花芜不喜欢别人这样看她,让她玩都玩不好。 可惜,这个朝代没有墨镜,她光顾着出来玩,太兴奋了,也忘了准备面纱,这时,她突然看见一个卖各种面具的小摊,不禁高兴地拉着萧凛来到摊前。 “皇……黄老爷,您看这个面具多漂亮!” 花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拿起一个狐狸面具,戴在脸上,对着景弘帝俏皮地眨了眨眼。 那白色面具小巧玲珑,上面用红笔勾勒出一只狡黠灵动的狐狸的耳朵、眉毛和鼻尖,唯有眼睛的地方是两个窟窿,待戴到花芜的脸上后,那只狡黠灵动的狐狸似乎就被赋予了灵魂,雪肤唇粉,那双眸子格外灵动,顾盼之际,勾魂夺魄。 瞬间,花芜仿佛化身一只俏皮的小狐狸精,灵动而又妩媚。 “叫什么黄老爷?这么难听……” 萧凛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上前轻轻点了点花芜的小鼻子。 “可是,人家就是黄老爷家的小奴啊?!” 花芜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故意说道。 在大兖朝,妾通买卖。 贤妃再尊贵,说白了不也是皇家的妾?! 小奴两个字,说得萧凛凤眸陡然幽深,他贴着花芜明薄瓷白的耳朵,哑声道:“不许叫黄老爷,叫夫君……” 夫君?! 这下轮到花芜傻眼了,一双猫眼瞪得滚圆,想要看清楚萧凛是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世界上有资格叫萧凛夫君的只有皇后冯元蘅。 他到底知不知道?! “快!叫一声,让夫君听听。” 萧凛眉眼柔和,少了些霸道冷峻,多了些慵懒贵气。 这样俊美多情模样的萧凛晃花了花芜的眼,视线相触的一瞬间,花芜目光闪了闪终是承受不住地先移开了。 “夫……夫君……” 花芜雪肤泛着淡淡的粉意,终是如了萧凛的愿,那声音娇娇软软,酥软入心。 “再叫声来听听……” 太好听了。 萧凛忍不住想要再听花芜叫一声。 花芜的一声“夫君”,竟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这满足感是他从未有过的,哪怕当年他接手风雨飘摇的大兖朝,将大兖朝重振回到安定富足时,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叫……叫叫……叫毛线啊?! 这里这么多人呢! 萧凛不要脸,她还要的啊! 花芜看了看萧凛身后跟着的大太监总管和身后的四五个暗卫,虽然,他或是东张西望,或是低头看地,可是,她分明看到了他们那比那啥都难压的嘴角在高高翘起。 “叫什么叫!?不叫了!” “没听见,拉倒!” 花芜羞恼地嗔了萧凛一下,为了怕萧凛继续纠缠,她捂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低头急匆匆往前冲…… 结果,这在这时,惊变陡生。 “大兖狗皇帝,受死!” 一群蒙面刺客不知从何处涌出,手持利刃,直奔景弘帝萧凛而来,周围的百姓顿时惊慌失措,四散奔逃,口中不停的尖叫着,场面一片混乱。 花芜大惊,她想转身返回萧凛的身边,可是,周围慌乱的百姓却把她撞得跌跌撞撞,举步维艰,“夫君!” 花芜惊呼出声。 “阿芜!”,萧凛神色冷厉,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担忧,他迅速反应过来,本能地向前想要拉住花芜,但已经晚了。 花芜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黑衣人影猛然拽住,花芜只觉得自己似是被一双大手牢牢地抓住了胳膊,一股大力拉着她不由自主地往前急走,转瞬间就被拖入了人群中,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阿芜!” 萧凛瞬间脸色铁青。 …… 第181章 绑架! “景弘帝!你都快死了,还在担心美人儿……” “果然大兖朝皇帝代代出情痴!” “今天,我们就要为我枉死的数万南越族人报仇!” “杀!” 刺客们叫嚣着向萧凛扑来,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决绝与狠辣。 “南越人!若是她有受到什么伤害,朕定当夷你南越三族!” 萧凛眼中涌动着滔天怒意,全身上下都弥漫着恐怖的气息,凌厉如刀。 “保护皇上!” 大太监总管秦忠声音尖利地高声呼喝,那声音穿透混乱,传到每一个隐藏在周围的暗卫耳中,他们纷纷向这边冲过来,而萧凛身边的五名暗卫立刻调整阵型,将萧凛团团围住,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 刺客们见状,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发起攻击,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一击都蕴含着致命的威胁。 而萧凛的暗卫们则拼死守在萧凛身前,死都不退半步,将萧凛护得风雨不透。 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入眼全是满眼的鲜红。 萧凛心急如焚,一直望着花芜消失的方向,恨不得立刻就冲出重围,去寻找花芜。 是谁抓走了花芜!? 他们想利用花芜做什么?! 他们会不会伤害他?! 只一想花芜会受到伤害,萧凛便宛如万箭穿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突然响起。 “是京中禁卫军!” 大太监总管秦忠惊喜地喊道。 随着号角声越来越近,一支装备精良的禁军如神兵天降般向战场杀了过来,与萧凛的暗卫们一起对刺客们形成了合围之势。 刺客头领见状,心知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可也只能撤退。 见刺客们要跑,萧凛岂会放过他们? “皇上!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禁卫军统领长剑染血,翻身下马,跪倒在景弘帝萧凛身前请罪。 “捉住他们!朕要活口!” “另外派一队,给朕搜!务必找到她!” 萧凛凤眸凌厉,声音冷冽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滔天的愤怒。 “是!臣领旨!” 禁卫军统领站起身看向远处那些刺客,眼中闪出森森的杀意。 这帮南越余孽,活拧歪了,竟然敢在京中刺驾。 现在贤妃娘娘不见了,不知道多少人要人头落地。 禁卫军统领心中一边骂着,一边指挥着手下的禁卫军捉拿刺客,再分一队去寻找贤妃娘娘。 “头儿,找谁?长什么样子?什么名字?!” 底下的禁卫军们纷纷看着他,询问道。 那禁卫军统领眉头一皱。 贤妃娘娘失踪一事,决不能大肆宣扬,否则,就算贤妃娘娘平安回来了,日后今日的失踪也必然会成为对贤妃娘娘攻讦的借口,这是皇帝绝不愿意看见的。 “女的,年龄十八岁左右,容貌绝美。” 禁卫军统领只给出了这三个模糊的答案。 手底下的禁卫军们面面相觑,“统领,这……这如何找起?!” 女的,十八岁左右。 符合这两个条件的,真是一抓一大把。 至于……容貌绝美?! 什么样儿的算容貌绝美?! 各花入各眼,美貌哪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不!当你们看到她时,你们就会知道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禁卫军统领意味深长地说道。 …… 什么情况!? 她被绑架了?! 谁要抓她?! 抓她做什么?! 威胁萧凛吗?! 这个人的力气好大,抓得她好痛。 花芜过了最初的惊慌后,没有再大喊大叫,只是转着眼珠不断地观察着周围的建筑,努力记着走过的路,顺便将身上的小饰品悄悄扯下来丢下。 一边丢,一边心里犯难。 这次轻衣简行,她根本就没带多少饰品,再丢两件,她就没有什么可以丢的了…… 心中无比遗憾,早知道她就打扮得富贵些了,若是她往日在宫里的那样打扮,肯定够她扔二里地的…… 当花芜要将最后一件耳坠扔出去的时候,她的手突然被大手给握住了,那手指修长,莹如白玉,只手指轻轻一勾,她的耳坠便落入了他的手里。 “果然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优雅磁性的声音,夹带着一丝戏谑。 “你是谁?!” 花芜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在救你!” 那人脸上如她一般戴着一只面具,只是她的是狐狸,而那人的却是狼,看不见他的上半张脸,只能看见他薄唇挺鼻,唇形优美,挺拔修长,透着说不出的凌厉。 “救我?!” 花芜都快气笑了。 他把她从萧凛的身边带走,他还好意思说他在救她?! 若不是她,她现在还应该好好的待在萧凛的身边才对! 花芜开口正要说什么,却见那人猛地用力将她拉入怀中,大手顺势落在她的纤腰之上,花芜顿时大怒,柳眉一挑,眼含羞愤道:“登徒子!”,说完,便扬手想要狠狠地给他一巴掌。 结果,她的巴掌还没打出去,就感觉身后一阵凉风,随后只见身前之人凌厉的一脚踢出,便听到一声惨叫“啊!”。 花芜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打人,扭头一看只见有一个黑衣人正痛苦的倒在地上,手中长刀还染着森森的血迹。 显然,刚才那黑衣人想要偷袭她。 见她看自己,那个黑衣人狂笑着,“景弘帝让你管他叫夫君!你一定就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只要杀了你……景弘帝定会痛不欲生!” “那我们就为族人报仇了!” “你死定了!” “我们南越族人已经记下了你的相貌,定会前仆后继,不惜一切代价的……杀了你!” 那个黑衣人似是受伤太重,嘴里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最后,不甘地咽了气,那双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她,最后一句话似诅咒般,怨毒似鬼。 切! “你以为我会怕吗?!” “有本事你就来啊!” 花芜气得七窍生烟,上前几步,恨恨地踹了那个黑衣人一脚。 她有红芽儿护身,什么诅咒、什么怨鬼,统统沾不了身。 她才不怕! 花芜想假借踢打那个黑衣人的尸体,趁机远离这个戴着狼面具的绑架犯时,却发现自己自己再想往前一步,却是动不了。 回头一看,那人仍牢牢地抓着她的右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嘿…… 偷溜失败! 一计不成,花芜再生一计。 刚才情况太乱了,四处都是黑衣刺客,她不方便让花芜出手把人弄晕,现在这儿也没有其它人了,就在花芜打算让红芽儿把那个戴着狼面具的黑衣人弄晕,她好趁机跑路时,却见四周不知从哪里狼狈逃窜出来五、六个黑衣人,这些人一抬头正好看见她,他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疯狂与狠厉,什么也不顾了,举刀便向她砍来。 …… 第182章 她……臣弟不客气,就带走了…… “啊!” 花芜吓得尖叫一声,连忙跳起,几步就躲在了那个绑架犯的身后。 “红芽儿,这……这六个人……你有没有问题?!” 花芜一边躲,一边还在识海中和红芽儿沟通着,想知道这六个人,红芽儿能不能对付得了。 红芽儿急得不行,吭哧吭哧地说道:“我……我两个还行……三……三个就吃力了……四……四个我就吃不消了……” 花芜一听就知道──没戏! “哎!花芜!那个绑架犯好厉害!” “他一个人一打六嘿!” “已经宰了四个了……五个……” 花芜很想和红芽儿说“闭嘴!她看得见”,只是她人在绑架犯手中被他牵得像个风筝似的,不由自主的跟着闪转腾挪,人都晕了,还哪有时间和红芽儿说话。 正在花芜天旋地转,站立不稳时,突然听到脑海中红芽儿一阵尖叫“花芜!小心!” 什么?! 怎么了?! 花芜脑子里只闪过这两个念头后,便觉得脖子一疼,然后,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身子不由自主地软软倒下。 红芽儿看到昏死过去的花芜被那个绑架犯牢牢抱在怀中,又急又气。 它还想着等一会儿那个绑架犯把人都收拾了之后,它便收拾他呢,让花芜趁机逃跑呢,谁成想这个绑架犯出手竟然那么快,眨眼间便收拾了五个刺客,还顺手敲晕了花芜。 害得它根本没来得及弄晕他。 现在,花芜已经昏过去了,它这时就算是把这个绑架犯弄晕过去也没用了。 晕过去的花芜怎么逃跑啊?! 真是气死它了! 这个绑架犯实在是太坏!太狡猾了! 他一定是怕花芜再偷偷丢东西留下线索给萧凛,所以,索性把花芜敲晕了省事儿。 “哎!你注意一下!你的手规矩一些……” “啊!啊!你想干什么?!” 红芽儿在花芜的脑海里上下翻飞,急得扯着嗓子嗷嗷的喊,生怕那个绑架犯占花芜的便宜,对花芜不轨,只可惜它的喊的这些人家根本听不见,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萧凛……她……臣弟不客气,就带走了。” 曜王萧璟将人抱起,轻轻在那水润柔嫩的樱唇上落下一吻,抬头看向火光冲天的街中心,邪气的眸子微挑,露出满足的笑意。 …… “找到人了吗?!” 景弘帝萧凛的脸黑云密布,眼中隐隐有风雷在动。 “回禀圣上,我们找到了一些姑娘所用的物件,经秦公公确认,是丢失的那位姑娘今日的穿戴,只是我们顺着这些东西找到东大直街的街口后,就消失了踪迹。” “经暗十三痕迹追踪判断分析,应该是被绑架的姑娘一路扔下随手物品给我们留下线索,但是,到了街口时被发现,所以,就再没有任何物品遗留。” “另外,我们在东大街口发现了五具黑衣人的死尸,通过伤口判断,应该不是我们的人所为,他们是被另一人杀死的!” “这人武功高强,可以以一敌五。” “我们怀疑他就是绑架走那位姑娘之人。” 黑龙卫统领陆羽跪在景弘帝萧凛面前,飞快地说着。 此次贤妃失踪,完全是他们护卫不利,若是找不回贤妃……陆羽心中一悸,一滴冷汗自额前滑落。 “禀圣上,据我们审问得知这两伙刺客确实不是同一伙人。” “一伙是南越人,而另一伙人却全都是死士,无一活口。” “据那些南越人所说他们认定那位姑娘是……是皇上的心爱之人,故此他们对那位姑娘下了必杀令!说……说这样会让皇上痛不欲生。” “由此可见,劫走那位姑娘的定不是南越人,而是死士那伙人。” 只是不知道这伙死士劫走贤妃娘娘,是为了什么?! 但能肯定的是他们短时间内要的不是贤妃死,所以,他们和那伙南越人目的不一致,所以才会刀剑相向。 萧凛眉目泛着冷森森的戾气,背在身后的手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阿芜,你在哪里?! 你千万不要有事儿…… 一想到花芜有可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到伤害,脑中便全是花芜受伤的画面,心痛得想要发狂。 不行! 不能这样! 他要冷静! 只有冷静下来,他才能救出阿芜。 萧凛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两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虽然抓走了花芜,但是,却不是让她死。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说明花芜还活着,暂时没有危险。 既然他们抓走花芜,还让她活着,就是有所需求…… 有需求就好。 有需求,他便可以找到机会救下花芜。 再次睁开眼睛,萧凛的眼中已经恢复了几分冷静,“加派人手,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人!” “另外,通知城门卫,关闭城门!” “全城搜查!” “对外便宣称是缉拿刺客!” 萧凛命令道。 “是,圣上!” 黑龙卫统领和禁卫军统领应声领命,转身带人再度忙碌起来。 “皇上,您别担心!” “贤……芜姑娘吉人自有天向,她不会有事的。” 大太监总管秦忠连忙上前扶着景弘帝萧凛,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他都快哭了! 这玩得好好的,这些不长眼的南越人非要来捣乱,害得他们丢了贤妃娘娘,这不是要了他们这些人的命吗?! 他身为景弘帝萧凛的大太监总管在一旁看得是最清楚的,皇上那是真真儿地喜欢贤妃娘娘。 他可是从未让那个娘娘称他为“夫君”。 那贤妃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怕是无人能及,妼贵妃不及,皇后也不及啊! 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失态震怒。 惹是贤妃娘娘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哎哟喂,那怕是要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啊! 皇上说要夷南越人三族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秦忠!你去宣国师裴玄、太子少师凌绝速来见驾!” 萧凛没有理会大太监总管秦忠的安慰,只是凤眸看着远方,神色冷峻,声音浸着寒霜。 …… 第183章 玉泉山庄! 疼……疼疼疼…… 花芜一睁开眼睛,就觉得颈子那里好疼,疼得她泪花都要冒出来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人家敲后脑壳是这么疼,人还有点晕,迷迷糊糊的,反应都慢半拍。 她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脖子那么疼?! 花芜下意识地揉了揉,昏迷前的记忆涌现在脑海,她这才想起她被一个戴着狼面具的男人绑架了,那个绑架犯还把她敲晕了,难怪她脖子这么疼。 她花芜自从穿来大兖后,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红芽儿,是哪个王八蛋敲晕的我?!” 花芜顿时大怒。 绑架她就算了,还敲晕她,她跟他没完! “花芜,你醒了?!” “呜呜……你可算醒了!” “你先别关心谁敲晕了你,你快看看你的处境吧!” 红芽儿满脸急色地飞出来了,示意着花芜快四处看看。 花我心里吓了一跳。 不会吧?! 难道她真的落到了乱党的手里?! 那她现在是在哪?不会是在某个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大牢里面吧? 花芜瞬间紧张了,抬眼四处望去,但眼前的一切却与她心中所想大相径庭。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精心布置的闺阁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沉香与花香,身下是雕花繁复的楠木大床,身上是柔软的绸缎被褥……床头的屏风巧夺天工,以象牙为骨,镶嵌着各色宝石与珍珠,绘有仕女游园图,栩栩如生。 花芜下了床,光脚踩在厚实雪白的羊绒地毯,绕过床头的屏风,挑开水晶的珠帘,入眼皆是精致与奢华。宫灯、古琴、甜白瓷的细柳花觚、玉石盆景、摆放着各种名贵首饰的梳妆台和陈列着各种奇珍异宝的多宝架…… 窗外是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致,只见远处青山如黛,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其间,宛如仙境…… 这……这现在人质的待遇都这么高了吗?! 这哪里像是被绑架的人质,倒像是被困金丝雀的囚笼。 “哎呀!花芜,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这里是山里!山里!以你的小胳膊小腿,你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出这座山!” “那你还怎么重回宫里做你的宠妃?!不回宫里,咱们上哪儿找龙气?!没有龙气,咱们两个怎么回去?!” 红芽儿急得团团乱转,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它是一路上看着曜王萧璟怎么把人带到城外这三百里外的玉泉山的,一晚上驰骋三百里,它是越看越心凉。 这还怎么回去?! 什么?! 晴天霹雳啊! 这里居然是离京三百里外的大山里?! 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 花芜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绑架她,她尚可忍,但断她回家路,那就绝不能忍! 她一个从穿过来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柔弱女子,想靠自己走回京城去,那可跟唐僧一个人独自去西天取经的难度差不多。 这谁啊?!就这么怕她跑了吗?! 太耽误事了! 她天天的盼着回去,心急如焚,好容易过了半年了,还有四年半她就可以回家了,结果,半路上跑出个人把她绑架了。 那她要怎么回到皇宫、回到萧凛身边?! 哎呀!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她就不闹着要出宫游玩了。 花芜现在后悔死了。 但她更恨把她绑架了的那个王八蛋! 这个亏她可不能白吃,若是有朝一日,看她不狠狠报复回去! “绑架你的人是萧璟!”,红芽儿满脸愁色,垂头丧气的说道。 谁?! 花芜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抠了抠自己的耳朵。 “你没听错!” “就是曜王萧璟!” 红芽儿眼神复杂地看着花芜说道。 曜王萧璟?! 他绑架自己做什么?! 为了要挟景弘帝萧凛?! 要知道曜王萧璟可是对帝位有野心的,在宫中他那个娘曹贵太妃更是为他密谋铺路了许久,可是,后来却被景弘帝萧凛给打包送走了。 曜王萧璟失去了在宫中的助力,他如何不恨?! 那天的刺杀,有南越人,可未必没有他曜王萧璟的人。 只是他见刺杀不成功,于是,趁乱将她抓走,还藏在了大山里,让景弘帝的人找不到她,待到合适的时机用她做棋了来对付景弘帝。 花芜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嗯! 她曾经看过的电视剧就是这么演的。 看着花芜在那边自言自语的推论,红芽儿几次张口却又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曜王萧璟可能喜欢花芜!? 这时,红芽儿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虽然别人看不见它,但它还是飞快地窜回到花芜的识海中。 花芜这时也听到了脚步声,心中微微一惊,正想着是谁来了,难道是曜王萧璟来了?! 刚想到这儿,便见门被从外面推开,几个眉眼清秀的小丫鬟捧着热水和吃食进来,见到花芜后,领头的大丫鬟规规矩矩地给花芜行了个礼,“姑娘,您醒了?” 花芜知道这些必然是曜王萧璟的人,可是,她还得故作不知,一脸惊恐地问道:“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姑娘不必惊慌,我们山庄的主人请您来做两天客。” “这是热水和吃食,奴婢们服侍您洗漱用餐吧……” 为首的大丫鬟面对花芜惊恐的模样,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依旧是态度十分恭敬地说道。 “我不要!你们主人在哪里?!我要见他!” 花芜慌乱的往门口冲去,似乎想要逃跑似的。 “姑娘,您莫乱跑!” “这山里有狼!” “我家主子这几日较忙,待他忙完了,定会马上回来看您……” 为首的大丫鬟挥退了那些上前撞拦住花芜的小丫鬟们,淡淡地说道。 花芜总觉得这个大丫鬟说话有点怪怪的,但是,探听到了她的目的,花芜也就没有再闹,顺势就坡下驴,装做很不愿又似被吓到了般,让人伺候她洗漱用餐。 没听人家说了吗? 曜王萧璟不在! 她就算要闹,也得吃饱了有了力气,待曜王萧璟在的时候闹啊! …… 第184章 庄主回来了! 花芜在这里高床软枕、洗漱用餐,可不知道萧凛为了找她,差点把整个京城都翻了个遍。 京城内,气氛紧张而混乱。 禁卫军和化妆过的黑龙卫们步履匆匆地穿梭于各大街小巷! “再去找!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黑龙卫的统领陆羽大声喝着。 “是!” 领命的禁卫军和黑龙卫们大声应下后,便如同出了闸的猛虎般冲入街道两旁的酒店民宿,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不时有惊叫声传来。 京中百姓知道是南越人行刺了他们大兖朝的皇帝,但具体内容并不知道,京中不由得议论纷纷,各种猜测与谣言四起。 而萧凛,却无暇顾及这些,他的心中只有花芜的安危。 他甚至亲自审问了被抓的刺客,可惜仍是一无所获。 “皇上,此时我们不应再留在翠微行宫了,应火速回宫才是。”,左相站出来拱手道,眼有急切。 翠微行宫虽说也是皇宫园林,可是,这安保程度根本没法和皇宫大内相比。 他是真担心啊! 当听说皇上出宫在外被行刺时,他一个踉跄,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这帮狠毒的南越人,简直是亡他大兖之心不死! 他赞成景弘帝对南越夷三族! 只是在这儿之前,他得赶紧把景弘帝哄回宫去,景弘帝可是大兖的天,若是景弘帝有个什么意外……左相老儿不禁打了个寒颤,十几年前的天下大乱的祸事可不能再重现了。 “回什么宫?!贤妃还没有下落,让朕如何回宫?!” 景弘帝萧凛眉眼凌厉,浑身寒意森森。 “皇上,正是为了贤妃,您才该尽快回宫!” 左相还未开口再说什么,太子少师凌绝尘便已经站出来明确支持左相的意见。 “凌大人,这是何意?!”,景弘帝萧凛威压展开,让人心悸。 显然,无论是左相还是太子少师凌绝尘的意见,都触怒了他。 “皇上,您在外遇刺这件事儿,此时想必京中百官已经人人皆知。” “按照正常惯例,皇上的车驾早就该回到宫中了,若是迟迟不回,迟早会让人生疑,到时候贤妃失踪一事儿,也怕是会被有人心追查出来……” “皇上回到宫中,对外只说贤妃在遇刺时受了惊吓,在行宫养病……一方面可以有借口掩饰贤妃不回宫中之事,另一方面可以更有时间追察贤妃下落……” 太子少师凌绝尘不疾不徐地慢慢说道,看起来依旧沉稳,可是,眼底却有一闪而过的担忧。 目前,贤妃失踪,只有他们这几个皇上的心腹知道。 皇上的意思也很明显,不想被别人知道贤妃丢了,以免日后贤妃被人攻讦。 毕竟,贤妃被绑架,就算救回来了,也会有人质疑贤妃的清白。 那时候,贤妃就算不死,怕也会失去陪伴皇上的资格。 景弘帝萧凛垂眸沉默不语,漆黑的凤眸犹如化不开的浓墨,半响后,他长睫轻颤,冷声道:“下旨命一品征南将军即刻出兵南越,夷其三族!” 随后,他的凤眸落在了裴玄身上…… “裴玄!” “朕会命凌大人助你!” “朕命令你,无论如何你也要找回贤妃!” 太子少师凌绝尘和国师裴玄双双领命,“臣,尊旨!” 听到凌绝尘和裴玄的回复,景弘帝萧凛这才站起身,神色冷若冰霜,“启驾,回宫!” …… 正如凌绝尘所说的那样,对于景弘帝启驾回宫,贤妃因病在行宫休养这两条消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起疑。 皇上遇刺,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回宫;贤妃那柔弱的身子骨,没事儿还要病上半个月呢,此次皇上遇刺,贤妃不生病那都不正常,生病才正常。 所以,当景弘帝的马车浩浩荡荡的驶回京中,“贤妃”就被遗留在翠微行宫了…… 被所有人认为遗留在翠微行宫的贤妃花芜,此时,人正在玉泉山庄琢磨着怎么逃跑。 “这山庄做的开口玉兰酥,倒是满好吃的,等咱们跑路时,多装一点儿,肚子饿的时候吃……” 此时,花芜正坐在屋内的圆桌旁吃着点心,她面前的桌上几只玉碟盛放四色点心和香茗,旁边一个汝窑白瓷瓶里插着玉兰花,正散发着清雅的玉兰花香…… “唉……你若是能有个储物袋什么的就好了,咱们跑的时候多带点吃的和喝的……” “这山这么大,我估计至少得两天才能走下去……” 这两天可得带不少吃的、喝的呢,否则,还没等跑下山,便先饿晕了去。 “我也想有啊!可我现在只是个灵魂状态,我也没办法啊……” “顶多……顶多我可以告诉你哪儿有危险避开走、哪儿有山泉可以喝、哪有野果子可以吃……” 已经被花芜科普过什么是储物袋的红芽儿委屈又无奈地说道。 餐风饮露…… 花芜都不敢想待她见到景弘帝萧凛时,她是不是得和野人一样了。 这两天,她和红芽儿可没闲着,想着趁着曜王萧璟还没回来前跑路,红芽儿发动了所有她新交的小伙伴,很快就把这山上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这山上是有狼,但是不多,两、三头的样子,平日里基本不会来前山,可能也是知道前山有人烟,都是避开,在后山活动。 除此之外,就只有些狐狸和獾子这些对人威胁不怎么大的小型动物了。 她们若是想跑的话,它可以给花芜渡些灵力,让花芜逃跑起来不会太累。 这两天,那些个小丫鬟对花芜也很恭敬,除了不让花芜离开,倒是对花芜的看守并不怎么严,显然是认为这位素身体羸弱的贤妃娘娘凭借着自己的两条腿是不可能逃开山庄的。 但是,他们可不知道花芜有红芽儿这个作弊器。 虽然,红芽儿只剩下了灵魂,那天通天的大本事使不出来了,但是,小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比如,可以给花芜渡灵气让她不会疲累……比如给她预知危险,让她不会遇到狼和前来抓捕她的人…… 毕竟,来到这玉泉山,遍地都是植物,那就是红芽儿的主场。 红芽儿有信心,带花芜逃离玉泉山。 麻烦的是逃离了玉泉山后,没了大山遮掩,花芜一个人在路上晃,怎么可能不被曜王萧璟追兵发现?! 又怎么能平安进了京城,回到吉安侯府。 花芜只有到了吉安侯府,才能算是真正的安全。 到时候,让兄长想办法送信给皇帝,就可以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接回宫去了。 至于,如何解释、如何回宫,那就是景弘帝要操心的事了。 花芜和红芽儿正在商量下山后如何逃避曜王萧璟追兵的办法,就听见外面传来阵阵行礼问安的声音,“庄主回来了!” …… 第185章 你夫君的名字叫皇甫昱! 庄主回来了?! 谁?! 花芜咽下了口中的玉兰酥,和红芽儿对了一下眼神,两人脑海中都同时浮现一个名字──“曜王萧璟”。 曜王萧璟来了!? 他怎么这么快?! 按理说他应该在翠微行宫的伴驾名单之中吗?! 出了什么事?! 他怎么会有时间回来?! 一时间,花芜和红芽儿的心都是一沉,她们还以为曜王萧璟为了避嫌,短时间也不会来这玉泉山庄的。 红芽儿给了花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嗖”的一下飞回了花芜的识海,花芜咽下嘴里最后一块玉兰花酥,擦了擦嘴边的碎悄,快步来到窗边,倚窗而坐以手抚胸扮柔弱状。 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质,总是可以降低绑匪的警惕。 门推开了,走进一个身姿迤逦,身着锦衣的男子,他的脸上依旧戴着面具,眼神恣睢,声线低沉悦耳,撩人的心悸,“贤妃娘娘,这些日子住得可好?!” “是你!”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本宫?!” “既然知道本宫是皇上最宠爱的贤妃,还不速速放本宫离开,否则,皇上一定诛你的九族!” 花芜抖了一下,满脸的警惕,故意色厉内荏道。 呵呵…… 锦衣男子轻笑,迈步不疾不徐地来到花芜的面前。 花芜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他和萧凛是异母的亲兄弟,诛他的九族,不就相当于诛萧凛的九族吗?! 所以,他觉得好笑。 好笑就行! 最好觉得她又蠢又笨又弱,就像只可怜的兔子,可以任他鱼肉,没有丝毫反击之力。 “你……你笑什么?!” 花芜仰着头,睁大美眸,气势汹汹地问道。 她知道她这个角度、这个动作、这个语气最是显得天真娇憨,让人没有戒心。 “我把你绑来,自然是因为我是劫匪啊!” “我这儿山庄里缺个压寨夫人,我觉得你长得好看,所以,就把你绑来了。” “记住!” “你夫君的名字叫皇甫昱!” 皇甫昱居高临下的看着将自己缩成一团儿的花芜,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抚上花芜的樱唇揉了揉,眼神渐渐暗沉。 他还记得它有多柔软清甜…… 看着面前一身凌厉匪气的男人,花芜目瞪口呆,连忙在脑海中呼叫红芽儿,“你确定这货是曜王萧璟?!” 都说曜王萧璟温柔多情,昳丽无双,但眼前的这个自称“皇甫昱”的男子,却与她所知道的曜王形象不太像啊。 “花芜,你别被骗了!就是他!” “他就是曜王萧璟!” “还皇甫昱!有本事让他一辈子在你面前戴着面具!哼!” 红芽儿在花芜的识海中冷哼一声,显然是讨厌极了曜王萧璟。 若不是他,它现在和花芜还在翠微行宫喝着小酒吸着龙气,过得不知道有多惬意,现在,却被他弄到这个破山里来了个金屋藏娇。 居然还真是曜王萧璟?! 看样他戴面具是为了防止自己认出他。 既然怕自己认出他,想来是不会杀他,而会把她送回宫去的。 只是…… 他说的那一堆子怪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一上来就调戏她呢?! 不应该是给她大刑伺候,拿着她沾血贴身之物,去给景弘帝萧凛去信索要好处吗!? 还是……他打算勾引自己,让自己变心,然后给景弘帝萧凛一个绿帽子戴?! 花芜脸上显露出震惊羞辱的神色,可是,大脑却在飞快的转着,试着分析曜王萧璟的意思。 综合分析下,她觉得曜王萧璟打算勾引自己,让自己变心,然后给景弘帝萧凛一个绿帽子戴这个可能性很大。 不是说这个曜王萧璟从小到大什么都爱和景弘帝萧凛抢吗?! 想来女人也是一样的吧! 这么一想,花芜再看曜王萧璟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这什么眼神啊?! 连皇帝真爱是谁,他都没看清楚,还抓错了她这个替身。 可是,花芜并不打算说出去。 宠妃可是她的保命牌! 若是她说出她只是个替身,妼贵妃楚惊月才是景弘帝的真爱,那她可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质,最后的结果只有死! “皇甫昱!你是疯子吗?!” “你竟然敢和皇帝抢女人?!” 花芜一把打掉曜王萧璟的手,满脸羞愤,震惊地脱口而出道。 曜王萧璟手上还残留着花芜樱唇那柔嫩的触感,看着花芜那被揉得越发鲜红如樱桃般的唇,他俯身靠近花芜,近得两人呼吸缠绕,目光落在那丰润玲珑的唇上,声音越发的恣意,“我确实是个疯子啊!” “不疯,我怎么会把你绑了过来……” 花芜脑海中的警铃快敲碎了,她连忙将头一扭,飞快地说道:“你别骗本宫了!” “本宫是不会上当的!” “说吧!” “你抓本宫,目的究竟为何?!” “是不是要对付皇上?!” “本宫告诉你,本宫爱皇上,是绝不允许你伤害皇上的!” “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你都不会得逞!” 曜王萧璟这王八蛋! 你有什么目的就直接说了,老娘肯定会配合你的! 等你松懈的时候,老娘就跑路了! 可你上来就占老娘便宜,这老娘绝不能忍! “红芽儿!你现在把他弄晕,然后,咱俩跑路的成功率有多少?!” 花芜飞快地问着。 这个侵占性十实的曜王萧璟,她有点顶不住了。 “成率为0!” “这王八蛋不是自己回来的,他在外面还有二十多个心腹,个个都练家子。” “我打晕了这王八蛋,也打不晕那一群人!” 红芽儿看曜王萧璟又要来占花芜便宜,恨不得飞出去咬他。 “你爱他?!” 曜王萧璟面罩下的眼睛闪过一丝嫉恨,他冷冷道:“那就从刻起,把他忘了吧!” “你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说完便低头吻了上来。 花芜吓得连忙一偏头,额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红芽儿,快!抽走我身上你所有的灵力!” 红芽儿听到花芜的话,下意识地抽走了花芜身上所有的灵力,花芜顿觉一阵头晕眼花,身子再没有半分力气,软软地倚在了曜王萧璟的怀中,她最后的记忆是曜王萧璟抱着她,大声嘶吼着:“叫太医!叫太医过来!” …… 第186章 裴玄……不想找回花芜?! “祁太医,她怎么样?” 曜王萧璟看着昏迷的花芜,着急地问道。 “王爷,这位姑娘脉像细若游丝,时隐时现,应是早年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所以,身子亏损得厉害……故而气血两虚,心脾受损……这半年似是得到了很好的医治,但仍是宜静不宜动,更不能受到什么情绪上的刺激……” “否则……” 祁太医低着头,额头浸着冷汗,声音颤抖地说道。 “否则什么?!” 曜王萧璟心中一沉,低喝道。 “否则,神仙难救!” 祁太医咬了咬牙,脱口而出道。 这可是宫里的贤妃娘娘啊! 王爷怎么把贤妃娘娘抓到这儿来了?! 不是说贤妃娘娘因遇刺受惊发病留在翠微行宫养病吗?皇上还特意将鹤神医留在了那里,以方便照顾贤妃娘娘。 怎么一转眼的,贤妃娘娘就出现在自家王爷身边了?! 难道……是王爷将贤妃娘娘偷了出来?! 这……这…… 自家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为了日后要挟皇帝?! 对! 一定是这样的! 神仙难救?! 竟……竟这般严重吗?! 曜王萧璟有片刻的怔愣,昳丽俊美的脸闪过惊愕,想起花芜古灵精怪与他对峙的样子,再看到她现在脸色苍白躺在那里,似是毫无声息的样子,他的心泛起一片密密麻麻的痛。 他也听说过花芜身子不好,可是,他没想到竟是这般严重。 一想到花芜可能会死,曜王萧璟便长眉紧皱。 “能不能治好?!” 曜王萧璟问道。 “以我们太医院的能力只能让贤……这位姑娘多活十年……” “想要治好她,非鹤神医出手不可!” 祁太医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 十年?! 竟只有十年吗?! 曜王萧璟突然心中一空,只觉得心中的某个地方呼呼的刮着寒风。 不行! 这江山,他要! 这美人,他也要!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才是他想要的! 日子总算没有那么无聊了! 鹤云深?! 大兖第一神医! 能治就好! 看样子,他得将这大兖第一神医‘请’到他这玉泉山庄做客了。 曜王萧璟挑了挑右眉,漂亮的桃花眼闪烁着恣睢的光芒。 “祁太医,在鹤神医来之前,你要好好照顾她,绝不能出一丝差错……” 什么?! 鹤神医要来?! 这怎么可能?! 这……这贤妃可是景弘帝的妃子,若是鹤神医看到了……这怎么生了得?! 祁太医震惊的抬头看去,却正撞进自家王爷邪气的双眼,吓得他连忙又低下了头,连忙应是。 “记住!” “在这里看见贤妃的事儿,对任何人都不要说!” “任何人!” 曜王萧璟没有再看祁太医,目光落在花芜的身上,轻轻替花芜整理了一下鬓边的发丝,淡淡道。 祁太医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是王爷的人,自然是不可将看见贤妃娘娘的事情和景弘帝的人说,他又不是想死?! 直到曜王萧璟又再强调了一遍“任何人”三个字后,祁太医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自家王爷的用意。 嘶~ 王爷这是要连自己的下属都瞒着!? 他……他是一个人把贤妃偷回来的?! 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不是要利用贤妃对付景弘帝吗?! 可他看王爷这个样子,也不像啊!?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和看贤妃的样子,倒是和景弘帝萧凛十分相像。 不会吧?!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吧?! 这……这贤妃竟然比那女帛星还要厉害,竟然迷惑住了皇帝不算,还迷惑住了自家王爷!? 夭寿啊! “臣……臣这就下去给……给娘娘熬药!” 祁太医魂不守舍地出了房间,去药房熬药的路上,还一连撞了好几根柱子,撞起额前鼓起一个大包。 可怜他得知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却无人能够倾诉分担,忧心忡忡之下,整个人都有些萎靡。 …… 翠微行宫。 “裴玄,你一定要尽快找回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身体不好,她随时都有可能旧病复发,一旦发病,她有可能会死的!” 鹤云深眼尾泛红,清俊的脸上满是焦虑和不安。 他是专门医治花芜的太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花芜的身体是如何的脆弱和糟糕。 他那般小心翼翼、精心呵护的人就那么被那些凶残的刺客们绑走了,他们会如何对待花芜!?花芜的身子别说用刑,就是稍微远一点的路她都走不下来。 他一闭上眼睛,全是花芜濒死的模样,这让他五脏俱焚。 若不是知道自己跑出去也是找不到花芜的,他根本不会呆在这里,他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裴玄的身上。 他知道京中禁卫军和黑龙卫都在找寻花芜,可是,茫茫人海,想要找一个人好比是大海捞针。 找不找得到还不一定,但很大的可能会需要很久的时间。 可是,花芜柔弱的身体不允许他们花大量时间找人,花芜没有那么多时间,越晚一分找到花芜,她就越危险一分。 可无论鹤云深如何着急催促,裴玄都垂眸不语,眼神晦暗,没人看见他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正在微微颤抖。 “裴玄,你在想什么?!” “这是皇上的命令!” “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回贤妃娘娘,否则,你我都无法与皇上交差!” 听到鹤云深将花芜的身体问题说得那么严重,连一向冷静自持的太子少师凌绝尘都不由眼现一丝急色。 花芜的身体竟这般差吗!? 事关生死!? 不行! 在还没有弄清楚究竟谁是她之前,她绝不可以死! 若不是他这具身子是凡人之体,他自己就可以找到花芜。 可现在就只能靠裴玄了! 他知道裴玄是有办法的! 术法中有一门寻踪术,可以根据那人身上常用之物上提取到她的气息,然后根据这缕气息,追踪那人的踪迹。 虽然,下界的寻踪术不如上界那样精准,但是找到大概范围还是可以的。 可是……裴玄为何一直没有去找花芜的意思?! 他……难道不想找回花芜?! …… 第187章 让她去吧…… 玉泉山庄。 “庄主,药熬好了。” 梳着蚌珠头大丫鬟端着托盘走过来,托盘上还有一碗温热的汤药。 “药放下,你出去吧!” 曜王萧璟正在用温热的帕子仔细为花芜擦着手,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 蚌珠头大丫鬟一愣,但还是恭敬地将药放下,轻轻退出了卧室,只是在关门的时候,心里想着把药放下,难道他们庄主要亲自给那姑娘喂药不成?! 嘶~ 这么一想,蚌珠头大丫鬟心中就是一凛,看样子她们日后要对那位姑娘更尊敬一些,弄不好她会是日后她们的庄主夫人呢。 而留在屋中的曜王萧璟将花芜最后一根手指擦拭干净后,将帕子扔在旁边的桌子上,随手拿起了药碗,试了试温度后,便用玉勺盛了药汁缓缓往花芜的唇中喂去…… 若是有熟悉曜王萧璟的人看到了,非得惊掉了下巴不可,他们优雅尊贵的王爷竟然会做这种下人做的事儿。 花芜虽然人在昏迷,可是,苦涩至极的药汁入口后,便不由柳眉皱起,下意识地拒绝喝药,一缕药汁便从嘴角流出…… 曜王萧璟连忙用自己的帕子接住,并擦干净花芜的嘴角,然后,试探着又喂了一勺,可惜花芜仍是不肯喝。 看着昏迷中仍苦着脸的花芜,曜王萧璟没奈何的轻笑一声。 他早就听闻宫中贤妃娇气,嫌弃药苦不肯喝,最后闹得鹤云深没办法舍了百年天山雪莲的花瓣入药,去了药的苦味,贤妃才肯喝。 今天算是要他见着了。 这是人昏着呢,若是清醒了,想必也是要大闹一场的。 “我这就让他们送百年天山雪莲来,只是今天这药,你还得吃,若是不吃,病怎么会好呢?!” 曜王萧璟好言好语的劝,奈何昏迷的花芜油言不进,喂进去就吐出来。 “不想喝吗?” “那就别怪我又另一种方式喂你喝喽……” 曜王萧璟挑了挑眉,漂亮的桃花眼弯了弯,竟有种雌雄莫辨的妖娆美感。 嗯! 没有反应,那就是没意见。 曜王萧璟喝了一口药,低头唇便落在了花芜的樱唇上,慢慢将药渡过去…… 感觉到了熟悉的苦涩味道,花芜下意识的便要往外吐,可是,她似乎被人压制住了,怎么也吐不出去。 曜王萧璟喂得很慢,一口接一口,慢条斯理,待曜王萧璟一碗药喂完,花芜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粉,秀眉微蹙,樱唇微肿,虽然人仍在昏迷之中,整个人却看起来可怜兮兮,一派春色。 “真乖!” 曜王萧璟多情的眉眼潋滟,仿佛晴光映雪。 突然有点儿不想让底下的人送天山雪莲来了呢…… …… “裴玄,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难道,你不希望贤妃回宫?!” 太子少师凌绝尘目光如电,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不希望贤妃回宫!? 那不就是让花芜去死吗?! “为什么?!” 鹤云深又惊又怒,清隽的眉眼闪过一丝厉色。 花芜从未主动伤害过任何人,都是别人一直在伤害她。 宫中的那些女人容不下一个病弱的花芜也就罢了,为什么连裴玄都容不下花芜?! 花芜究竟做了什么?! 要受到这种对待!? “她是异世之魂,是客星!” 裴玄长睫颤了颤,有些艰难地说道。 什么异世之魂?!什么客星?! 裴玄说的,鹤云深不明白。 可是,凌绝尘却瞬间懂了裴玄的意思。 她竟是异世之魂?! 难怪她如此与众不同! “就算她是客星,为天地所不容,总有一天会离开此界……可是,这也不是你不作为的理由。” “裴玄,告诉我,你究竟在顾虑什么?!” 凌绝尘锐利的目光逼着裴玄,他能感觉到裴玄一定在瞒着他们什么。 客星是不该留于此界,时机到了自会离开。 但这个时机却并非人力所能控制,一切自有天意。 花芜虽然身处险境,却未必是老天让她离开之时,这一点,裴玄不会不清楚。 “半年前,我夜观天像,发现客星与女帛星同现,但帝星却痴缠客星……” “凌绝尘!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皇帝对贤妃的感情爱而不自知,若是,有一天贤妃薨逝,客星离开……” “你猜皇帝会如何?!” “会不会重蹈大兖历代皇帝的覆辙?!” 裴玄猛然抬头直视凌绝尘,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大兖历代皇帝因心爱女子的离开,疯的疯、亡的亡、出家的出家,不可谓不惨烈! “不会的!” “大兖历代皇帝受困于女帛星的诅咒,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也说了,贤妃只是客星,并不是女帛星!” “她不会带来灾祸的!” 鹤云深急切地说道。 他大受震撼! 花芜居然是异世之魂! 难怪,她如此纯粹干净,与皇宫格格不入。 她为天地所不容?! 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本界?! 她会死?! 鹤云深的心像是坠入冰河之中,细碎的寒意蔓延全身,让他禁不住的冷。 他从不知道有一天他可能会救不了她! “你不明白吗?!虽然女帛星的诅咒已破,可是,帝星恋上客星也同样是大不祥!” “大兖朝的皇帝代代出情痴,难道真的都只是因为诅咒吗?!” “你们敢赌客星不会造成和女帛星同样的效果吗?!” 裴玄玉颜泛冷,声音浸着寒意。 空气变得沉默而冷凝。 没有人敢下这个保证! “不会的!” “贤妃身子是不好,可是有我在,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她一定不会离开!” 鹤云深清冷的眉眼带着焦急,连忙保证着。 “鹤云深!你不懂!” “就算你将贤妃医治好了,她身体无恙,她也不可能长命百岁,她很有可能会死于天灾人祸!” “她是客星,这是天意!” “天意不可违!” “大兖朝才刚刚安定富足下来,经不起再起动荡。” “不如趁皇帝爱不自知,情意尚浅……让她去吧……” 裴玄逼着自己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纤长雪白的指节沁出了血。 …… 第188章 夺过来! 夜深人静,萧凛踏入那熟悉而的翊坤宫,这里没了它的主人,显得是那么的空旷和凄凉,入目所及,处处都有花芜的影子。 有她娇嗔的模样、有她耍赖的模样、有她撒娇的模样…… 一幕幕宛如锋利的刀片,切割着他的心! 他的耳边总回响着花芜一声声的叫着他“夫君……”,她当时一定吓坏了吧?!可他却弄丢了她。 “阿芜……” 萧凛思之欲狂,双眸隐隐有血色浸染。 “谁?!” 玉檀听到响声,提着一盏宫灯小心地走出来,看到是景弘帝萧凛,连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地道:“奴婢玉檀,给皇上请安。” 玉檀?! 萧凛想起来了,这是花芜身边的大宫女之一。 看到玉檀吓到的样子,他眼中的红色渐渐退去,这是花芜的大宫女,若是吓坏了,阿芜回来肯定要和他生气的。 他已经决定了,若是这次阿芜能够回来,他一定什么事儿都依着她,再不惹她生半分气。 想到花芜还欠着他一曲歌舞,萧凛的心便又隐隐作痛。 “起来吧!” “你们娘娘身子不好,留在翠微行宫养病,你一定要替她守好这翊坤宫。” “若是有人欺负你们,只管打回去!” “有事儿找秦忠,让他护着你们!” 说完,便一甩袍袖,匆匆离开。 阿芜还没有找到,他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他要派更多的人寻找阿芜。 京城没有,就全国去找! 他一定要找到她! 玉檀原本还想请皇上恩准她去翠微行宫照顾自家娘娘,可是,听过皇上的话后,玉檀觉得很有道理。 别以为她不知道,其它宫中的嫔妃们们现在都在幸灾乐祸她们娘娘身子不好,跟着出去一趟,结果人回不来了。 不知道多少人盼着自家娘娘就算永远都回不来。 她是得替娘娘守好这翊坤宫,守好翊坤宫的人,待娘娘回来后,再狠狠打她们的脸。 玉檀看着这清冷的翊坤宫,眼眶有些发热,口中喃喃道:“娘娘,奴婢一定会替您守好这翊坤宫的,您可要早日养好身子回来啊!” …… 怡春宫.侧殿。 “贤妃那个贱人当真是吓病了?!” “这可是个大好事!” 容婕妤摸着自己越发大的肚子,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全是痛快。 贤妃那个贱人因为一碗鸡汤,落了她的脸面,又害得她被皇帝送回宫,让她成了满宫的笑柄,这笔账她还没跟她算,她就因为遇刺而吓病了,这可真是老天有眼。 现在,后宫所有人都回来了,就她一个人留在翠微行宫养病,就是她的报应。 想当初把她一个人送回宫,现在,她就一个人留在翠微行宫吧,最好永远别回来。 不过,她也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贤妃身体养不好上面,宫中妼贵妃因自家弟弟被砍头儿一事儿对皇帝冷若冰霜、会撒娇卖乖的贤妃也因病倒在了翠微行宫……这宫中无受宠之人,正是她们这些嫔妃们大显身手的机会啊! 谁不想成为第二个妼贵妃和贤妃呢?! 真是可惜,她怀着孕呢,否则,她定然是不会浪费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可若什么都不做,她又觉得可惜…… 容婕妤一双眼睛不时落在身边的宫女身上,美眸幽深。 “娘娘,现在可是个大好的机会,虽说娘娘不能自己出手,但若是受宠的人是咱们的人,也是好的啊!” 跟在容婕妤身边的清漓是了解自己主子心思的人,见自家主子将目光不时落在身边的那些个清秀宫女身上,便知道了自家主子的心意,自家主子想推自己宫里的人去争宠。 “娘娘若是有此想法,奴婢手上倒是有一个人选……”,清漓轻声道。 “哦?!是谁?!” 容婕妤来了几分兴趣,挑眉问道。 “冬儿……” 清漓见自家主子感兴趣,走到门口处,向院子里叫了一声。 “哎!” “清漓姐姐,您叫我。” 声音娇软怯怯,随后一个身子单薄的美人儿便小步走了进来,眉眼微垂,蝶翼似得轻颤,纤巧削细像朵淡白的梨花,胸口却很是丰盈,又纯又欲,让人看一眼便有想要蹂躏的欲望。 容婕妤一见,便双眼一亮。 这会是颗很好的棋子! “娘娘,这个便是冬儿了。” “原是花房的宫女,常给咱们宫送花,奴婢见人还不错,便要了来。” “最主要的是,这个宫女的背影极像贤妃……” 皇上正是失意时,若是有个背影像贤妃的女人,想必勾引皇上时会更容易些。 青漓在容婕妤的耳边小声地说道,随后,又对冬儿说,“你转几个圈,让主儿看看!” 那个名叫冬儿的小宫女闻言,很是听话地原地转了一圈。 容婕妤发现青漓确实没有说谎,这个小宫女在背对着她的时候,她的背影是有些像贤妃。 “好!” “干的不错!” 容婕妤夸奖了一下青漓。 有这个一个人,又能替她争宠,又能恶心贤妃。 简直太好不过了。 “冬儿,本婕妤送你一场富贵,让你去伺候皇上,你愿意吗?!” 容婕妤淡淡地问道,虽然是疑问句,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冬儿……愿……愿意。” 那个名叫冬儿的宫女似是不敢违抗容婕妤的命令,颤着声答道。 “那就好!” “放心!本婕妤不会亏待你的!” 容婕妤笑眯眯地说道,随后,又对青漓说道:“好好调教一下!你知道怎么做……” 青漓明白,容婕妤这是让她将冬儿调教得像贤妃,日后好给贤妃添堵。 “奴婢知道。” 青漓抿唇笑道。 只有冬儿似乎茫然不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便被人送回了自己的屋子,让她好好休息几日,过两天就要经受青漓的调教了。 在恭贺的其它宫女都散尽,屋中就只留她一人后,那个名叫冬儿的宫女才缓缓抬起了头,眼中哪还有半分胆小怯懦,满眼都是兴奋和野心。 花芜! 你等着! 我必会将你所拥有的一切,一点一点全都夺过来! …… 第189章 逗她很好玩吗?! 身下的锦被舒适绵软,鼻尖是沁人心脾的苏合香,让人如卧云端。 此时,花芜正闭着眼,眼珠乱转地和识海中的红芽儿讨论要不要继续装昏下去。 她都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说实话,她有点装不下去了,直挺挺的躺在这里,连翻身都不敢,躺得她腰酸背痛的。 她原本想着她人都昏迷了,曜王萧璟没有耐心陪她耗着,人就会走。 毕竟他一个堂堂议政大臣和实权的王爷,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和心思浪费在她身上。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那曜王萧璟似乎是和她耗上来了,除了偶尔会出去一会儿办事儿,其它的时间都呆在她这屋里,甚至连晚上睡觉,他都会歇在窗下的软榻上。 这是真怕她跑了吗!? 这也太小心了吧?! 以她现在这副身体,她连山庄大门都走不到,哪里可能偷跑!? “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花芜不由得急了。 他有时间陪她耗下去,她还没那个时间呢! 他若是想利用她对付皇帝,又为何迟迟不下手?! “嗯……有没有一种要能……他喜欢你?!” 红芽儿在花芜的识海里用脚尖画着圈圈,抬头意有所指道。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花芜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喜欢的人是妼贵妃楚惊月,在楚惊月入宫前,他就喜欢人家了。” “只是后来楚惊月入宫负了他,他便对楚惊月又爱又恨,在萧凛死后,他便欺上门去,对楚惊月报复折磨纠缠……那叫一个爱恨缠绵……” 当时,她看到这里时那叫一个兴高采烈,恨不得把笔给作者大大,让她会写就多写点。 他本来是最有机会称帝的人,却为了楚惊月甘愿放弃帝位,扶她登上太后之位,为她辅佐幼主,成为摄政王。 这样的人,红芽儿突然跟她说他喜欢她,这怎么可能?! “可……可是,他偷亲你!” “都偷亲好几回了!” “还有这两天你喝的药和吃下去的粥,都是他亲‘口’喂下去的……” 红芽儿不服气了,掐着腰说道。 它是妖! 妖心最是纯粹! 它能感觉得到曜王萧璟对花芜的喜欢。 什么?! 他占老娘便宜?! 花芜有点绷不住了,眼皮动了动,差点就睁开眼睛。 这个王八蛋! 太过分了! “红芽儿,你不知道曜王萧璟这人从小就和景弘帝萧凛不对付,总是看萧凛不顺眼,认为萧凛总是板着张冷脸,死气沉沉,没个人样儿……” “所以,他什么都要和萧凛抢,以看萧凛受打击失态为乐事。” “天下人皆知我是萧凛的宠妃,都以为萧凛对我有情,爱重于我……这也许引起了萧璟的兴趣,只要萧凛喜欢的,他都要抢走……” “所以,这货才一直撩我!” 花芜迅速思索分析后得出萧璟反常行为的结论。 啊?! 是……是这样吗?! 红芽儿直觉上觉得花芜说得不对,可是,花芜说得有理有据,又斩钉截铁,红芽儿一时也有些迷茫了。 “红芽儿,我们好倒霉啊!” “这景弘帝宠妃替身,难度太大,是真的不好当啊!” 花芜是真的想哭。 原本以为自己当宠妃替身,要面对的困难也就是宫中的那些个嫉妒得红了眼的嫔妃和会看她不顺眼的妼贵妃,哪成想竟然还要应付对妼贵妃痴心的男二们。 她真是既要防女又要防男! 哪个宠妃替身像她这样苦逼?! 她应该是最倒霉的宠妃替身了。 若是她长时间不回去,萧凛会不会就把她忘了,然后再扶持一个新人当替身啊!? 这么一想,花芜心中越发的焦急了,眼皮下的眼珠转个不停。 不行! 她必须得尽快回宫! “花芜!花芜!” “他又要来喂你喝药了……” 就在这时,识海里传来红芽儿焦急的叫声。 又来喂药?! 她现在已经醒了,希望他可以文明些,用勺子喂她。 她发誓,无论多苦,她都会乖乖喝下去的。 “还是没醒吗?!” “看样子,又要麻烦我了……” 耳边传来衣料悉索的声音,似是有人坐在了她的床前,鼻尖顿时闻到了一阵馥郁的龙脑香,霸道又侵占性十足,花芜胆战心惊地听着他搅弄药汤,玉勺磕碰药碗,发出的叮当之声。 “花芜,他要喝药来喂你了!”,红芽儿急叫。 花芜吓得猛地睁开眼睛,果见,曜王萧璟正一手执玉勺,一手稳稳地托着药碗,玉勺已放到嘴边,正凝视着她,似乎对她的“突然苏醒”并不感到意外,轻轻一笑,“醒了?” “看来,我的药汤比想象的要有效。” 磁性慵懒的声音半是调笑半是遗憾。 虽然有面具挡着,她看不见他上半部的脸,却依旧能看见曜王萧璟眼中流露的笑意,似桃花盛开。 王八蛋! 逗她很好玩吗?! 他肯定是早就发现她醒了,故意吓她的。 “喝药吗?” “本宫自己来吧!” “本宫喝药都已经习惯了……” 花芜一口一个“本宫”,就是想要提醒曜王萧璟,她是她的庶嫂,让他别太过份。 但显然,花芜的算盘打错了。 曜王萧璟要比她想象中的不要脸多了! “娘娘,起得来吗?!” “不若还是在下代劳吧,反正娘娘昏睡的这段时间,都是在下喂的娘娘……” 曜王萧璟薄唇微勾,声音缱绻缠绵,在‘喂’字上还特意咬了重音。 花芜从红芽儿那里已经知道每次曜王萧璟都是怎么喂她的,自然知道曜王萧璟这么说就是故意占她便宜,不由得气红了脸。 她努力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这次红芽儿抽走了她全身灵力,她又睡了许久,竟然手脚绵软,使不上力气…… 花芜有些着急。 她现在连抬小拇指的力气都没有,若是曜王萧璟又占她便宜,她岂不是要任人宰割?! 还好,她有外挂红芽儿。 “快!红芽儿!给我点灵力……” 花芜着急地说道。 “哦哦!” 红芽儿一边像防狼似的看着曜王萧璟,一边连忙给花芜输入了点灵力。 不敢输太多。 否则,前一秒还病得起不床的人,下一秒可以拳打南山虎,是个人都知道不对劲儿了。 花芜感受到一丝灵力在身体涌动,她的身上总算有了点力气,只是手脚还是有点软,可能是躺太久了,借着这股灵力,花芜终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曜王萧璟漂亮的桃花眼闪过一丝狐疑。 祁太医的医术这么好吗?! …… 第190章 确实就该藏起来…… “算了!” “还是我喂你吧!” “放心!是正经的喂……” 曜王萧璟看着已经坐起来的花芜,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满都是遗憾,开口说道。 所以,他也知道他之前的喂法不正经?! 啊呸! 她都被他绕进去了! 这个话题就不能结束吗?! 花芜不想在和他就这个问题纠缠,只能银牙暗咬,暗自运气。 今日之仇,她记下了。 来日定会好好还给他! 曜王萧璟自是将花芜的气愤看在了眼里,只可惜,现在的花芜病弱苍白,眉眼恹恹稠丽,楚楚可怜,如花娇弱,眼中的愤恨看在他眼中都是娇嗔,更让他喜爱得不行。 花芜真是个尤物啊! 难怪,他皇兄会弃了楚惊月,而选择花芜。 这样病娇柔弱、我见犹怜、又倔强灵动的绝色美人儿,真的很难不让男人动心啊! 这样的美人儿,确实就该藏起来,让谁都见不到,只独属一人。 曜王萧璟压下心中的躁动。 她身子不好,经不得吓。 等一等……再等一等…… 看着递到嘴边的药汁,花芜轻启樱唇,张口饮下。 还能怎么办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是最讨厌喝药的,可是,她若是不喝,怕是正中曜王萧璟下怀。 嗯?! 药汁入口后,花芜愣了愣。 这药……竟然不苦?! 倒也不是完全不苦,是只有一丝淡淡的苦味。 她在这药里喝到了熟悉的清甜,那是百年天山雪莲的味道。 这曜王萧璟还真是下本钱啊! 为了争抢她的心,给他皇兄戴绿帽子,连百年天山雪莲都给她入药了。 “小心!” “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药都喝到外面了……” 耳边传来曜王萧璟的声音,随后便见曜王萧璟手拿帕子轻轻给她擦拭唇角……一点点药渍,他却擦得很缓慢很认真,似乎是在擦拭着什么上好的美玉,气氛顿时亲密而暧昧…… “这……这人……” 红芽儿气到失语。 这人是属孔雀的吗?!随时随地的撩花芜!? 花芜猛然回神,连忙抽身后退,“这么喝太麻烦了!本宫自己来!” 说完,她便抢过曜王萧璟手上的碗,豪气的一饮而尽,然后,将空碗塞回给曜王萧璟手里,整个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 曜王萧璟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碗就已经空了。 太有意思了! 曜王萧璟薄唇微勾,看向花芜的眼神满眼都是兴趣。 这个花芜真是越相处越有意思。 “漱漱口吧……” 曜王萧璟为花芜端来了玉漱盂。 花芜吓了一跳。 大可不必! 她哪里敢让金尊玉贵的曜王萧璟为她做这种下人做的事儿,这若是被曹贵太妃和冯太后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这让小丫鬟来就好了。” “您若是有事,可以先忙您的。” 花芜连忙说道,恨不得下一秒曜王萧璟就消失在眼前。 可惜,曜王萧璟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只是自顾自的替她擦拭唇边的水渍,对于服侍她,好像还乐在其中。 “嘴里还苦吗?!” “要不要吃点桂花脂油糕压压苦味?!” “我们山庄的桂花脂油糕可是一绝哦,又香又软又糯,很好吃的。” 桂花脂油糕?! 她没吃过! 听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花芜摸了摸肚子,昏迷的这一天一夜里,她就只喝了粥,肚子早就饿了。 “那……那就来一块吧。” 花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曜王萧璟莞尔。 看来消息没错,花芜是个喜欢吃的。 雪白的花糕,花心一点金黄的桂花蜜,又油又入润,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入口则油而不腻,绵软细腻…… 确实十分好吃! 花芜开心地眯起了眼睛,猫儿般无辜又撩人。 “在尝尝这块……这块是茉莉小豆凉糕……” “这糕与桂花脂油糕风味迥异,但同样美味。” 见花芜吃得香甜,曜王萧璟也很是高兴,于是,他又为花芜夹了块茉莉小豆凉糕。 茉莉小豆凉糕,做成了一朵芙蓉花的模样,晶莹剔透,表面点缀着几瓣雪白的茉莉花,与中心一抹深红的小豆泥形成鲜明对比,散发着茉莉香与牛奶的甜香。 清新淡雅、甜蜜细腻、柔软有弹性。 好吃! 花芜眼睛一亮。 随后,她又吃了红参茯苓糕和杏仁奶茶酪。 不得不说,曜王萧璟准备的都是她爱吃的口味和从未吃过的糕点。 难道,曜王萧璟在吃食一道上也颇有研究?! 花芜不由得心下好奇。 这些宫中都没有的糕点,曜王萧璟是从哪里弄来的?! 不过想想曜王萧璟的人设就是风流多情,花心浪荡,那么他对美食一道上有些擅长,倒是也可以理解。 唉…… 真可惜。 他对她用心不良,也不是皇帝,否则,呆在他身边吸龙气也不错,能吃到这么多美味精巧的食物,也是不错的。 “喝完这盏燕窝羹,你便不能再吃了。” “吃了太多的糕点,一会儿,怕是没有胃口吃饭了……” 见花芜吃得有些急,曜王萧璟贴心地为花芜盛了一盏燕窝羹,叮嘱道。 她才刚醒,身子还弱着,只能吃些好克化的糕点,喝点燕窝羹养养胃,但这些都不是正餐,不可多食,以免坏了胃口。 这些都是祁太医嘱咐的,他都记下了。 吃饭?! 花芜突然眼睛一亮。 鹤云深为了给她养身体,已经让她吃了快四个月的素食了。 虽说鹤云深手艺不错,可是,她还是非常想念可以肆无忌惮吃肉的日子。 她非常想念香炸麝香猪、蛤蜊黄鱼羹、红糟金银虾、龙须熏鸭、翡翠鸽蛋羹、百花鳗鱼卷……多少个日夜,她想到这些她能看却不能吃的美味佳肴,想得躲在被窝里嘤嘤哭,却愣是拿鹤云深没有半点办法。 现在,她落到了曜王萧璟手里,那些个太医可没有鹤云深医术,想必她终于可以过上大鱼大肉的日子了吧?! 一想到这儿,花芜不禁有些激动,连喝了一半儿的燕窝羹都放下了,很是乖巧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 第191章 让她跑,她也跑不掉啊?! “花芜,你到底还不想回宫了?!” 红芽儿飞到花芜眼前,叉着腰,气哼哼地问道。 “当然是想啊!” 花芜喝了口手中的白茶炖梨,心虚地别开眼睛。 “你想回宫?!我看你根本就不想回了!” “我看你这几天吃吃喝喝的,简直乐不思蜀!你都已经把萧凛丢到九霄云外了吧?!” 红芽儿很是气愤地说道。 它今天催、明天催、后天还催的,可是,花芜是今天拖、明天拖、后天还拖。 到底要哪天跑啊!? 真是气死它了! 看到红芽儿生气了,花芜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炖盅,小心翼翼的哄着,“我承认我这几天吃的是开心了些……可你也知道我自从进宫后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个鹤云深……算了……不说他了。” “我这是难得有机会可以痛快的吃喝上一场,所以,一时高兴就……就多耽误了几天……” “我答应你!我现在就为咱们逃亡做准备。” “我现在就按你说的路线图先去踩遍点子……” “好红芽儿,别生气了。” 花芜一边哄,一边麻利地拿起了自己的披风披在身上,打算往外走。 红芽儿见花芜终于行动了,这才消了气,“嗖”地飞回到花芜的识海里,为她传递着情报,“曜王萧璟在东边的议事堂和他的那些手下议事呢……你不要往东边走,往西……西边人少……” “姑娘,您是要找庄主吗?” “奴婢去给您通报?” 守在门口的大丫鬟见花芜出来,连忙向花芜福了一礼,试探着问道。 “不必了!” “让他忙去吧……” “我就是在屋子里呆腻了,想要出来走走。” “听庄主说山庄里有一株木芙蓉开得正好,我想去看看……” 花芜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娇娇软软地说道。 “是的。” “我们庄里有一株百年木芙蓉树,枝繁叶茂,花开洁白,朵大如碗,层层叠叠,香气淡雅,十分美丽。” “姑娘想看,请让奴婢为您引路。” 门外的大丫鬟神色恭敬,语气却不容拒绝。 花芜看了一眼那个丫鬟,没有不同意,她知道她若是不带着这个丫鬟,她是出不去这个门的,因此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柔柔地点了点头。 那个大丫鬟转身对着其它人道:“姑娘要去赏景,你们带上点心茶水在后面跟着伺候。” “是!” 一群丫鬟福身行礼,莺声燕语道。 花芜嘴角抽了抽。 原本的一个人,变成一大群了,还好,她本就没打算这时候跑路,否则,还不得失望死?!这还往哪里逃?! 愿意跟就跟着吧。 反正,她有吃有喝的有服侍的,她也不亏! “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在前面领路的大丫鬟,花芜一边努力记住行走的路线,一边假作随意地和那个大丫鬟聊着天。 “回姑娘的话,奴婢名叫玉簪。” 领路的大丫鬟恭敬地说道。 “是玉簪花那个玉簪吗?”,花芜问道,顺便记住了红芽儿给她说的第一个路标──一棵足有三十年树龄的柳树。 “是的,姑娘。”,玉簪回道。 脚下的石板路有些不平,晚上跑路的时候可得注意一下,否则,怕是会扭到脚。 “好名字……” 听到玉簪的回话,花芜很是不走心地说道。 随后,她又和玉簪打听起那颗木芙蓉树的来历,顺便记信红芽儿说的第二个路标——一个八角凉亭,玉簪不知花芜的心思,只以为花芜是好奇,因此都很仔细的答了。 一路上,玉簪都很小心地回着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什么泄露了山庄秘密。 她是贴身照顾这位姑娘的,知道这位姑娘不是自愿来的,而是自家庄主抓回来的。 所以,她很担心,这位姑娘向她打听山庄的路线和山庄的大门在哪里,但是,她惊奇的发现这位姑娘只是问了问山庄内有什么漂亮的景色,让她给介绍一下,除此之外,其它的一概没问。 难道,这姑娘不想逃?! 其实说实在的,她们庄主容貌昳丽,俊美无双,若是这姑娘能看见她们庄主的真面目,她觉得这位姑娘一定会喜欢她们庄主的。 两人就这么一边走,一边聊,半盏茶的功夫后,便已经可以看到那株木芙蓉了。 果然枝繁叶茂,琪树瑶花。 可惜,花芜并没有那个心情去欣赏美景,她之所以要来看木芙蓉,是因为红芽儿说站在这里,可以遥望见下山的路。 “就是这里!” 红芽儿兴奋地说道。 “阿木告诉我说,它脚下的这条道一路下向,在前面拐弯处下了小桥,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山下……” 花芜踮起脚尖看,隐约能看到在拐弯处确实有座小桥,可是却看不到红芽儿所说的那条下山的小路,也不知是因为离得太远,还是那条小路被草木遮掩了。 “姑娘,桌椅都已经布置好了,您休息一下吧……” 那个名叫玉簪的丫鬟来到花芜的身边,轻轻说道,面有同情。 花芜为了怕王爷对她不轨,只让红芽儿给了她一丝灵力,勉强走到这里,已是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任是谁都能看出她身体不好。 已经看到了自己逃跑时所需要走的路线,再站在这里,也不可能看得更多,花芜也累了,索性也就不再看,转身回去休息了。 还别说,玉簪带来的这些小丫鬟们干活还挺利索。 一会儿的功夫,桌椅都已经布置好了,甚至连点心、果子、茶水都已经备好了。 花芜在玉簪的搀扶下缓缓走去休息,虽然身子有些累,但心里却很是开心,坐下后,她轻抚着胸口,平复一下因紧张与疲累交织而急促的呼吸。 玉簪亲自为花芜斟上一杯热茶,递到她的手中,“姑娘,先喝口茶缓缓。” 这们姑娘的身子可真是弱,只才走了这么几步就累成这个样子。 庄主还吩咐她们一定要看好这位姑娘,防止她逃跑,她真觉得庄主有些想多了,就这位姑娘这身子,别说让她逃跑,你就是放她走,她自己都走不到山下啊?! …… 第192章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 花芜喝着茶水,吃着点心,这才有心情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木芙蓉树,花开如玉,妩媚动人,如美人初醉,微风吹过,花落如雪…… “当真是美丽极了……” 看着眼前的美景,花芜喃喃自语道。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身后突然传来曜王萧璟那磁性华丽的声音。 花芜寻声望去,只见曜王萧璟身穿着月白的锦袍,长身玉立,芝兰玉树,乌黑的发丝轻扬,正站在那里看着在片片如飞雪般的花瓣…… 雪白的花瓣落在两人的头上、肩上,还当真有几分同淋雪,共白头的的意味。 他的意思是他想和她共白头?! 哼! 果然是风流浪荡的王爷,说谎话都不打草稿。 他想共白头的不是女主楚惊月吗!? 又来撩她?! “白头若是雪可替,世上何来苦心人?!” 花芜看着丰神俊朗,脸上却依旧戴着面具的曜王萧璟,淡淡地说道。 萧璟微微一愣,他没有料到花芜会这样反驳回应他。 她不想和他共白头! 萧璟笑了,漂亮的桃花流光溢彩,“娘娘说的对,白头怎么能是雪可替的……说要白头,那便该是一辈子不分离的……” 萧璟来到花芜的身上,挑起花芜的一缕墨发,轻嗅其香。 “娘娘是个很聪慧的人。” “可这般聪慧的人,自从入了我这山庄后,便从不曾试着逃跑,也从不曾询问过离开这山庄的路线……”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 “若不是想要留下来与本庄主共白头的意思,本庄主实在不知娘娘想要做什么?!” 他是在怀疑她了吗!? 花芜心跳快了几分,不由得有些紧张。 她开始飞快的回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漏了痕迹。 嗯…… 自己确实不曾试着逃跑,也没问过离开山庄的路线,那是怕打草惊蛇嘛。 哪成想萧璟这人竟这般多疑,她问他会怀疑她,她不问他仍然会怀疑她。 他们皇家人心性都是这般爱多疑的吗!? “咳咳……” 这该死的萧璟又来占她便宜! 他一天不对她动手动脚,他就难受是吧?! 花芜心电急转,悄悄腹诽着,可面上却仍是淡淡的,先是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那缕秀发,然后,在似浑不在意地说道:“我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我自入山庄以来,就大病一场。” “直到现在才勉强下地走走。” “我就算是问了,先不说你们会不会回答,就算是答了,你觉得以我这身体,我能走到你们山庄的下大门?还是能下得了这大山?!” “既然都不能,我还做这些无用功做什么?!” 花芜说完后,终是没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既然娘娘离不开山庄,又为何不愿与在下共白头呢?!” 萧璟看到空了的手,心中满是遗憾,手中还有那丝滑的触感,鼻前似还有那清甜的馨香。 “皇甫昱!你不觉得说这话,有些可笑吗?” “你是绑匪,我是人质!” “我们怎么可能共白头?!” “我甚至连你长什么模样都不知,又如何与你共白头?!” 花芜轻瞥了萧璟一眼,冷笑着说道。 连名字都是假的人,还想和她共白头,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她看起来就那么好骗吗?! “你想看我长什么样子?!” 萧璟桃花眼中波光一闪。 “如果你确定要看的话,我可以给你看……” “只是……” “你若看了我面具下的脸,便真的一辈子都只能呆在我身边了……” “你……确定吗?” 萧璟将花芜困在椅中,漂亮的桃花眼直直的盯着花芜,语气懒洋洋的,却莫名透着几分危险又含着几分迫不及待的激动。 他修长如玉的手慢慢伸向自己的面具,似是要将它摘下。 花芜傻眼了。 怎么就话赶话的,说到这儿了呢!? 谁要看他面具下的脸啊?! 这若是看到了他的脸,他就是死也不会让她回到景弘帝的身边了。 毕竟,绑架皇妃,若是景弘帝知道是他干的,一定会处死他的。 这不是给她逃跑之路增加难度吗?! “不!不必!” “本宫并不是好奇你长什么模样!” “毕竟,无论你长成什么模样,此生与本宫共白头的只有皇上!” 说完后,花芜便想要推开萧璟。 萧璟将好困在椅子上,让她莫明的觉得有点危险。 可是,她才刚刚收回了手,还没等她去推他,他便一把将她纤细的手腕扣住,眉眼带了一丝寒气,“花芜,我说过,你回不去了!” “你不要妄想着再回到他的身边……” “他的身边永远不缺美人儿,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把你忘了,重新选秀。” “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我可以带你游山玩水、可以领你走遍大兖的每一寸山河、我的身边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我会比景弘帝待你好千倍、万倍……”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好吗?!” 萧璟低沉暗哑的声音渐渐变得温柔又缱绻,似是在祈求一般。 可是,花芜却吓得动也不敢动,生怕他又会突然发疯地亲她,她真是不想再演一遍快要嘎了的样子,那样太耽误她跑路,他又得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这两天因为她强烈的抗议,他已经不再睡在她的屋子里了,这样就很方便她半夜跑路,她可不想功亏一篑。 可是,看他这样执着的想要等她一个答案,花芜又不愿说违心的话,一时间,竟急得鼻尖都在冒汗。 最终,还是萧凛退了一步。 “看你吓的……” “放心,我可以等。” 萧凛眼中有些失望,他慢慢地退后,转身打算离开,连背影都有一丝落寞。 可他刚走了一步,就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了,他心中一喜,转身看向花芜,眉眼如诗,笑容如画。 “你……你能给我抓些荧火虫吗?!” “我听玉簪说,这山里有荧火虫,晚上的时候,特别美……” 花芜突然说道。 …… 第193章 准备跑路…… 夜幕如绸,繁星点点。 花芜的院子里一只只萤火虫宛如小小的星火,它们或高或低,或聚或散,在院中的每一个角落轻盈飞舞,绽放出一片片流动的光华,将院子装点得如梦似幻。 花芜没想到萧璟这么快就为她捉来了这么多的萤火虫,看到如此美景,也不免被眼前的美景的震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真漂亮!” 在现代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真的萤火虫呢,花芜伸出手,试图捕捉那点点星光,却又怕伤到了它,最终只是让指尖轻轻滑过那些飞舞的光点,而萤火虫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温柔,纷纷围绕着她旋转、起舞。 花芜本就美得不可方物,在萤火虫的环绕下,花芜更显得如同仙子下凡,眼聚清波,轻盼曼顾,美得令人心醉。 萧璟双手抱胸,懒懒得倚在长廊的红柱上,唇角微勾,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总感觉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只觉得岁月静好,一直以来的烦躁似是都被抚平了。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这种感觉,甚至希望它能永恒。 将她从萧凛身边抢来,果然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一盏茶的时间后,萤火虫渐渐飞走,花芜有些不舍地看着这些飞远的萤火虫…… “还想再看吗?这里还有……” 萧璟指了指另一个满满一大水晶瓶的萤火虫。 “不用了!” “若是打开,一会儿它们就又要飞走了。” “这瓶我要放在我床头上,这样它就可以陪我一整晚了……” 花芜摇摇头,连忙上前抱走那瓶萤火虫,生怕说完了,萧璟就把这瓶也放飞了。 “谢谢你给我抓了这么多的萤火虫……” 花芜看着廊下的萧璟,在满瓶萤火虫的微弱光芒下,她依稀可以看见他的薄唇挺鼻和深不见底星眸…… 她觉得萧璟的演技不错,那满眼的温柔和专注,演得她都差点以为他真的爱她。 为了麻痹萧璟,花芜故意羞涩地说道。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为你寻来。” 萧璟迈着散漫的步子,轻袍如雪,魅惑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没有告诉她这些萤火虫,是他特意派人在山里搜集了整整三晚,又以露水和花蜜喂食,只为了给她一个难忘的夜晚。 “我……我累了……” “要去休息了。” 花芜微红着脸,后退了一步,随后似是紧张地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萧璟依稀听见她慌乱羞涩地说着“玉簪,我今天休息得太晚了,想要多睡一会儿,你明天晚些叫我……” 花芜红着脸的样子很好看,像一只沾了露珠的桃夭。 想到他日后时时都能看到这只这么美的桃夭,萧璟漂亮的桃花波光潋滟,心中猛地涌上一股满足感,甚至有了不要江山,只要她的想法。 若是萧凛能够不再寻找花芜,他可以考虑不夺他的江山,只愿和花芜隐在这玉泉山庄。 …… “我现在相信最高级的猎人是以猎物的方式出场了,萧璟都快让你撩傻了,可偏偏你还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微微的羞涩而已……” “花芜,你上辈子是个妖精吗?!” 红芽儿飞了来,不停地啧啧有声道。 “别废话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我们今晚可就要跑路了……” “别人都还罢了,萧璟这个家伙你务必让你晕得死死的,能做到吗!?” 花芜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小声地说着,一边用各色胭脂水粉在脸上涂涂抹抹,试图将自己的脸化成另外一张普通的男人脸。 她在出道前,还是个小有名气的变妆博主,变男变女变老变少,对她来讲都完全没有问题。 只可惜,手头上能用的化妆品太少,完全限制了她的发挥。 不过,也没有太大问题。 她可是想当初一只眉笔一根口红就敢挑战变妆歌坛天后的人。 只是这萤火虫的光有些绿油油的,照得她的脸都是绿的,活像个美艳的女鬼,莫名的吓人,若不是有红芽儿在这儿陪她,她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放心吧!” “阿木说男人的衣服鞋子都已经让小藤蔓给拖到小桥下面藏起来了,你到了那儿就可以换衣服了……” “至于萧璟,我会亲自出手弄昏他,保准让他晕个一天一夜!” 红芽儿摩拳擦掌道。 它早就看他不爽了! 突然,红芽儿的耳朵动了一下,随后,只见红芽儿的小胖脸露出狰狞的一笑,“他回去休息了,看我的……” 说完,红芽儿“嗖”的一声,便飞了出去。 看样子,红芽儿对萧璟真的是怨念极深,迫不及待的收拾他去了。 “哎!你回来!你等我化好了妆的呀……” 花芜着急的伸出尔康手,可惜,性急的红芽儿早就没了影儿,只留下花芜和镜子里那张暗中透绿的脸…… “红芽儿,你大爷的!” “总是这么不靠谱……” “就不知道我会害怕吗?!” 花芜欲哭无泪,连骂人都不敢大声。 为了怕人发现,她根本不敢点蜡烛,生怕会引来人,偷偷摸摸的比做贼还刺激。 手心有点汗,用眼角瞥了一下镜子……啧……哪怕明知道是自己的脸,也还是慎得慌。 不管了! 她时间有限,得抓紧时间。 花芜一闭眼,继续在脸上涂抹起来,渐渐的镜子中出现了一张其貌不扬的男人的脸,很普通,让人一眼见过随后就会忘记。 化完了这张脸,花芜又拿起剪子,将锦被的被里剪下一大块铺在地上,先是将她相中的一些首饰珠宝倒在了上面,又将圆桌上的各色点心小食用白纸包好,一包包放了进去,最后又将她刚用过的那些胭脂水粉装了进去…… 这些动作,她都在心里演练了几十遍了,因此,下手非常迅速。 包好,背身上,正系着结儿的时候,红芽儿回来了,得意洋洋地说道:“放心吧!萧璟我已经撂倒!另外还放倒了萧璟派来看着你的在暗中的两个高手……” “外间那两个小丫鬟,我也用药弄晕了。” “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咱们就走了……” “呃……面对你这张脸,我还有点不太适应……” 红芽儿看漂漂的花芜都已经习惯了,猛然看见一张陌生普通的男人脸,小胖脸上一阵别扭。 花芜完全没看到红芽儿脸上别扭,她听说可以走了,连忙从怀中拿出一个轻纱的布口袋,将那瓶水晶瓶中的萤火虫全都倒进布口袋中,扎好袋口,做了个简易的小提灯,然后才兴奋对红芽儿连连点头,示意可以走了。 “萧璟若是知道他费心为你捉来的萤火虫,变成你逃跑工具,铁定气吐血。” 红芽儿摇摇头,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们走吧!” 红芽儿乐呵完了,便开口道。 “哎等等……” 身上大包小裹的花芜突然叫住了红芽儿。 …… 第194章 萧璟发现你跑了! “怎么了?花芜?” “你不会是舍不得他,不想走了吧?!” 红芽儿很是机警,一脸紧张地问道。 “怎么可能?!” 花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是说你得给我输入灵力啊?!否则,我这软脚虾的模样,走到阿木那里,我就得阵亡。” “你还想不想离开了!?” 阿木就是那株百年木芙蓉。 “哦……哦哦……对!对!我给忘了!” 红芽儿一拍脑袋,它实在是太紧张了,把这事给忘了。 这一次,红芽儿不用收力,直接给了花芜十成的灵力,若不是怕花芜驾驭不好这么多的灵力,它都想再多给一些,直接将花芜催生成武林高手。 虽然没能成为武林高手,可是,现在的状态花芜就已经很满意了,她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好像浑身都有劲儿,一口气爬八楼都不费劲的那种。 “这回可以了,走吧!” 花芜抱紧身上的小包袱,这可是她下山之后,流浪进京城的资本。 月黑风高,夜色如墨。 平常很习以为常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却分外的清晰和响亮,花芜心里祈求它声音小些、再小些……真的是胆颤心惊的开了门。 还好,外间的两个丫鬟真的晕死过去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花芜长出了口气,脚步匆匆地逃出屋子,来到了院内,此时的玉泉山庄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和山风的呼啸声。 今天是月牙儿,光线昏暗,为了不引人注意,花芜没有揭开盖在萤火虫灯的布,只是凭借着记忆和红芽儿的指引,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在石板路上,她还记得这条石板路有些不平,为了怕歪倒脚,耽误逃跑,她还不敢快走。 “红芽儿,前面没人吧?” 花芜在识海里询问着红芽儿。 红芽儿发动附近所有的花草树木,为花芜提供着支援,“花芜,先等一等,藏起来……前面的大柳树说巡夜的过来了……” 花芜顿时心中一紧,左右看看,连忙藏到了路边漆黑的一处草丛里,不多时,果然听见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吓得花芜连呼吸似乎都快要停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红芽儿,听说有一些高手,连藏起来的人的呼吸都能听见,他们不会也能听见我的呼吸声吧?!”,花芜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可不能被萧璟抓回去,否则,她就死定了。 她先是以柔示人,将自己伪装成什么都不懂的草包美人儿,然后,又骗他以为她感动于漫天的萤火虫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让他放松了戒心……若是萧璟知道这一切都是她骗他的,她只为了能顺利逃跑……他会有什么反应…… 花芜都不敢想。 萧璟虽然以一幅花心风流的浪子形象示人,可是,他可是大兖的王爷,身上流着和萧凛同样血脉的龙子凤孙,最后叱咤风云的摄政王…… 若是成为了他的敌人,一定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花芜,别怕,他们只是山庄的巡夜人,没那么高的武功修为。”,红芽儿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带着一丝安慰,“而且,我已经用周围的植物稍微遮挡了我们的气息,他们更难察觉到你的存在。” 尽管红芽儿这样说,但花芜的心还是跳得厉害,她紧紧贴着地面,生怕一丝微小的动静都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那些人的脚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那阵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 花芜这才敢轻轻松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太好了! 他们果然发现不了她。 这可是个好兆头。 希望接下来,她也能如这般顺利。 “我们得继续赶路,不能在这里久留。”,红芽儿提醒道。 从她们逃跑出来的那一刻起,不到京城的吉安侯府,无论哪里都不会安全。 “好!” 花芜给自己鼓了鼓劲儿,从草丛里钻出来后,又继续摸索着往前走。 往日一盏茶就能到的地方,在漆黑的夜里又要注意脚下、又要注意巡夜人,花芜愣是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模模糊糊看到木芙蓉树的影子,鼻间闻到木芙蓉花的清香,花芜激动得脚步都快上了几分。 红芽儿给她的灵力是真好用,她路上这顿折腾,居然还没觉得累。 若是她往常的体质,走不到一半儿,她就得趴在路上了。 她现在累倒是不累,就是因为紧张,有点渴。 可惜,她没带水,只能咽了咽唾沫,干渴着。 “阿木,我们要走啦!” “不走不行啊!” “嗯嗯!我们会想你的……” “你在这里帮我们看着点儿,一旦有什么异动,可要通知我们呀……” 红芽儿飞在木芙蓉树跟前,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和木芙蓉树聊得有来有回的。 花芜知道,红芽儿在跟新认识的朋友木芙蓉告别。 几句简短的告别之后,从阿木这里再往下走,花芜终于走到了那个小桥边,并顺利摸到了红芽儿让朋友们为她准备的男人衣服。 这里还没有出山庄,花芜不敢在这里换衣服,便将这些衣服都塞到了包裹里,在红芽儿的指引下,拐到了小道上…… 小道蜿蜒曲折,穿梭于密林深处,早已荒废,脚下崎岖不平,碎石嶙峋,本就昏暗的月光被茂密的枝叶遮挡简直伸手不见五指,哪怕有红芽儿的指引,也寸步难行。 “不行了,太黑了,走不了了……” “我现在把萤火虫灯拿出来,应该没事了吧?” 花芜停下脚步问道,脸上被树枝划破的地方嘶嘶的疼。 “拿吧!你已经在密林深处了,没人看得见……” 红芽儿没有在四周察觉到危险,于是飞快地说道。 听到红芽儿说可以,花芜连忙将萤火虫灯上盖的布揭了开,一团绿色的幽光顿时出现,照亮了花芜眼前三步远的地方。 虽说光线并不明亮,却已让花芜松了一大口气。 勉强能用! 花芜飞快地换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团成团儿扔到了一边的小河里…… “走吧!” 花芜换上了利索的男装,脚下踩着厚底儿的男鞋……虽然有点大儿,但是,她掏了锦被里的棉花带了出来,塞进去后,也挺合适,这回走得比之前不知快了多少。 这一次,花芜走得很顺利,有红芽儿外放妖气,没有什么动物敢近身,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花芜来到了山脚下,看到山脚下不远的村庄,花芜激动得快哭了。 胜利在望啊! 可就在此时,山上突然传来了尖锐的警报声和巨大的骚乱声,密林中的树叶无风自动,哗哗的响着,红芽儿面色突然一变,“坏了!花芜,快跑!” “萧璟发现你跑了!” …… 第195章 就是这里了。 花芜跑了! 虽然,曜王萧璟很不愿意承认,可是,凌乱得仿佛被打劫了一般的卧房,散乱的首饰、乱七八糟的梳妆台、缺失了半边被里的锦被……无一不在诉说着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逃跑。 “给我找!” “无论她藏在哪里一定要给我找出来!” “另外,派一队人马沿着去往京城的官道去找……” 萧璟那张总是挂着慵懒笑容的脸,此时,份外的冷峻恐怖,眼底染上一丝腥红。 她竟然骗了他! 什么柔弱、什么单纯、什么无知……都是她装出来的,就是为了降低他的戒心。 翻倒的妆匣里,名贵不好出手的首饰玉器都在,反倒是那些小巧精致的金饰全都不见了踪影,显然,是都被花芜带走了。 她连回京的盘缠都给自己准备好了,甚至还挑了最合适的。 萧璟心中的怒火更炽。 她成功了! 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胆子逃跑?! 就凭她那糟糕至极的身子,她怕是连半山腰都到不了。 她就没想过触怒他的后果吗?! 还是…… 她知道。 可是,就算如此,她还是要回到他的身边?! 萧凛究竟有什么好?! 她宁可死,也要回去?! 萧璟心中突然涌上丝丝缕缕的嫉妒。 那是对萧凛的嫉妒! 他从不嫉妒萧凛,哪怕最后是他坐了江山,他也不曾嫉妒过他,他只是一直单纯的看他不顺眼。 可是现在,他嫉妒! 萧凛究竟何德何能,能让花芜如此对他?! 嫉妒与愤怒交织,让他身上的气息越发的森冷,“花芜……”,萧凛看着下山的方向,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那森寒的语气,让人毫不怀疑,若是花芜被抓回来,定会被他一口一口的拆吃入腹。 …… 与此同时,凌绝尘和鹤云深在裴玄的指引下带人来到了距离玉泉镇十里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 “这已经是我能确认的最精确的范围,再精确的,我便无能无力了。” 裴玄的指路香走到此地,已经完全燃尽,只留一缕余香。 “在玉泉镇吗?” “怎么会在玉泉镇?!” 凌绝尘和鹤云深同时开口道。 玉泉镇距离京城足有三百公里,绑匪居然能在京城严密搜城的情况下,将花芜运到了此地,那绑匪不简单啊! 那人会是谁?! 京城何时竟潜藏着离京城这么近的一个反贼窝点?! 他们在图谋什么?! 凌绝尘一瞬间便想到了很多。 而鹤云深则心中浮现出满满的心疼。 三百公里……以花芜柔弱的身子,她哪里能禁得住这三百公里的折腾?!难怪上次看到代表花芜生命的魂火会虚弱成那个样子,犹如风中的残烛,似是随时都能熄灭。 当时他只觉得如遇雷击。 他生怕在下一秒那代表了花芜的魂火就会熄灭。 可还好,这几天那灵火比之前终于是稳定了一些,可是,却依旧弱小缥缈。 这代表着花芜虽然已经脱离了生死危机,可是,她的身体却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又不知要将养多久…… 想他自从见到花芜后,便见她几次在生死线上徘徊,每一次都惊心动魄。 若再留她在宫中,她一定会死的。 “我们速调禁卫军和黑龙卫以玉泉镇为中心严查其方圆十里,所有城镇、村落、大山、密林、田野……都不要错过!” 鹤云深着急地说道,清隽的眉眼满是激动、担忧和喜悦。 “若是调了禁卫军和黑龙卫来,你怕是就不能悄悄将她带走了……”,裴玄清冷的看了鹤云深一眼,似是在提醒。 他们之间的交易。 鹤云深答应带走花芜,让她永不回宫,裴玄才答应带他们寻找花芜。 “花芜的身体羸弱,我必须得马上找到她。” “否则,我很担心,她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病,我怕我救不了她。” “裴玄,我知道你的担心!” “我们先找到她!” “你放心!” “等找到她后,我就会带她离开。” “不会有人发现,只会以为是那些绑匪又重新将人绑了去。” 鹤云深飞快地说道,语气十分坚定。 方圆十里,如果只他们三个人去找,要找到什么时候?!万一再次错过她呢?!万一在寻找的这几天,匪徒又再次伤害她吗?! 一想到花芜落在匪徒手中,还不知道要吃什么苦,鹤云深的心就犹如在油锅里煎一般。 他什么都不想管,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花芜,确认她的安全! “随他吧!” “先让禁卫军和黑龙卫找人,只要人找到了,我可以帮他偷出花芜。” 凌绝尘墨玉般眼睛波光微闪,清泠幽深。 有了凌绝尘的保证,鹤云深立刻双眼放光的看着裴玄。 裴玄不相信自己,总要相信算无遗策的凌绝尘吧?! “凌大人,你为何不劝我?!” 裴玄清冷幽深的眼睛看向凌绝尘,眼底划过一丝狐疑。 “我现在的行为,也许是对的,但也许是错的。” “若是错的,大兖朝必再起动荡……” 鹤云深怔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感觉到裴玄好像有一丝后悔?! 他在后悔什么?! 后悔不该让他将花芜带走吗?! 他若是将花芜带走,必然会远离京城,此生再不踏入京城一步。 也许他们会去江南看雨、也许会去辽东看雪、也或许会去西域各国看丝绸之路……这一生,他们将终难再见。 裴玄是不是……不舍得花芜?! 不会的! 不会的! 裴玄是九霄宫的天师,怎么可能动凡心?! 他只不过是在担心景弘帝萧凛、担心大兖的国运、担心天下而已。 而凌绝尘……他是大兖的太子少师亦是大兖的重臣,鹤云深原本没想过凌绝尘会同意这么荒唐的事儿,可是,凌绝尘却真的同意了。 也许裴玄是在好奇凌绝尘的动机。 其实,不止裴玄好奇,他也同样好奇。 只是,他知道,他猜不透凌绝尘这个人,索性也就不再考虑他的目的。 但显然,裴玄想要知道。 凌绝尘为什么要帮助他?! …… 第196章 搜遍了,找不到! “我为何要劝?!” 凌绝尘薄唇轻启,语气平稳、轻淡、从容。 “若天意如此,你此举便是顺应天意;若天意另有安排,那你们的计划自然不会成功。” “你我皆是凡人,岂能妄自揣测天意深浅?” “你的计划,只能尽人事,求个问心无愧罢了。” 尽人事?!问心无愧?! 凌绝尘的话没有半丝破绽,冷静、理性、超脱,一如他这个人的性格。 可裴玄依旧觉得哪里不对,他清冷的眉眼微垂,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难得一见的茫然。 他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真的只是为了天下大义吗?! 裴玄竟然有些不敢再想象下去。 …… 玉泉山庄。 “庄主,山上山下每一寸地方,我们都里里外外的搜遍了。” “我们只在小河里找到了那位姑娘丢弃的衣物和鞋子,却并没有找到人。” “据下人来报,南院有个跑腿小厮丢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和鞋子。” “可奇怪的是,那位姑娘和她身边照顾的人从来没有去过南院,也没有人拿过那个小厮晾晒的衣服和鞋子,可他的东西就是那么神奇的丢了……” 前来禀报的护卫额头上冷汗涔涔,飞快地说着。 他们没想到竟然没有找到人。 可这怎么可能呢?! 以那位姑娘的脚力,她是根本不可能下得了山的。 可偏偏他们将整个山庄连着前山、后山都搜了个遍,都没有发现这位姑娘的踪迹。 “报!” “庄主,我们派人沿京城的官道及小道向前搜索了百米,并未见到姑娘的身影……” “另外,我们还搜了山下的村庄,都说今天没有前往京城的马车经过……” 负责沿官道搜索的护卫们也传来消息,他们同样没找到人。 他们坚定的认为这位姑娘应该还藏在山上。 可负责搜山的护卫则拿脑袋担保,那姑娘绝不在山上。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心中都不禁浮现了一个念头,这位姑娘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他给王爷做护卫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难道,这姑娘长翅膀飞了?! 萧璟修长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门口,幽暗的眼眸,明明灭灭,听到底下人的来报,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怎么会找不到?! 最初的愤怒过去,随着线索越来越多,萧璟复盘出了花芜为了逃跑所做的一切准备,甚至包括了夜晚跑路所需的光亮──那些消失了的萤火虫。 萧璟可不认为,花芜都要跑路了,还有心思放生萤火虫。 他更觉得是花芜用那些萤火虫做了一个照明用的灯,那块缺了一角的床上幔帐的鲛纱,大概就是被她拿去做这个用去了。 一想到,他派人费心捉了三天,以为博她一笑的萤火虫,却成为了她逃跑的工具,萧璟心中的愤怒几乎快要烧红了他的眼睛。 她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的对他?! 难道,她没有心吗?! 男装、纱灯、丢失的金饰、还有少了的点心…… 萧璟几乎可以想像得到花芜是如何换上男装、手拿纱灯照亮、渴了喝河水、饿了吃点心、累了用金子付车资去京城……她将每一步都算计到了。 萧璟对于花芜的聪慧和难缠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将花芜当那些普通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对待,是他最大的失误。 花芜不是那些被训养惯了的笼中鸟,一旦被抓走,便迷失了方向,再也回不去,为了不饿死,只能换个主人,否则,活不了。 可花芜是一只狡猾的猫儿,换了主人,她便抓破了笼子,渴了喝水、饿了抓鸟,也要回到主人的身边。 这样的猫儿,让人又爱又恨。 爱她的性烈、胆大、忠贞。 恨她爱的不是自己。 萧凛何德何能?! 她此时不在山上、也不在山下、更不在官道之上……那她会在哪里?! 这天下之在,可她一个弱女子,身子羸弱,手无缚鸡之力,走也走不快,目标如此明显,可竟然就是找不到她?! 以她所带的那些点心,顶多够她吃三天的。 难道,她是藏身在了某处?! 萧璟正想到这里,突然他的心腹匆匆从门外进来,面色凝重地说道:“庄主,禁卫军和黑龙卫来了……正在四处搜查……他们这次调来了几万人,很快就要搜到玉泉山庄了……” “庄主,我们得撤退了!” 这玉泉山庄废了! 没想到,景弘帝的人竟然这么快就搜到了这里。 这怎么可能呢?! 再加上贤妃无缘无故的失消了…… 难道,他们这里有奸细?!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玉泉山庄是主子的私人势力,所有人都是主子的私卫,绝无背叛的可能。 那……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贤妃会怎么也找不到?! 为什么皇帝的兵会这么快找到这里?! 一时间,那名心腹满脑子都是迷惑不解的乱麻。 “领队的人是谁?!” 萧璟长眉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找来?! 他还没有找到花芜! “回庄主,我们的人在队伍里看到了太子少师凌绝尘、国师裴玄以及神医鹤云深……”,那个心腹回道。 “凌绝尘、裴玄、鹤云深?!” 萧璟喃喃自语,唇角讥诮的勾起。 “萧凛还真是喜欢她……” 连凌绝尘和裴玄都出动了。 有裴玄在,他们能找到这里,萧璟便一点儿也不意外了。 “去叫我们安插在禁卫军中的人都警醒一点儿,一定要在景弘帝的人发现她前,将人找到!” “另外,通知玉泉山庄的所有人……撤离!” 萧璟的目光落在山下的某处,眼中全是冷意。 花芜! 你最好祈祷你不要被我抓住了。 否则,我定会折断你的羽翼,关入笼中,让你永远都离不开! …… 半天后,凌绝尘、裴玄和鹤云深便来到了玉泉山庄。 只时,此时的玉泉山庄早已人去楼空,空荡荡的山庄,景色依旧美丽,只是再无人欣赏,只余清冷和寂寥…… …… 第197章 可是……她现在在哪里?! “花芜一定在这里住过!” “一定!” 来到花芜曾经住过的房间,一进门,鹤云深便闻到了熟悉的馨香。 一点点桃李的清香、一点点牡丹的清雅,又夹杂着一点点淡淡的药香……尤其是那药香中还夹杂着百年雪莲的清甜。 这世上只有她才会娇气的要用百年雪莲入药才肯喝。 当鹤云深来到卧房时,那馨香越发的浓郁,就像他在宫中时时可以在翊坤宫闻到的一样…… 他确定花芜被绑架后,一定在这里住过。 “一定是我们搜查的时候,惊动了他们,于是,他们又带走了花芜!” “凌绝尘!裴玄!他们一定没有走远,我们快追!” 鹤云深一边说,一边激动得往门外跑,却被凌绝尘一把拉住,“已经命人去追了……但是,我是认为娘娘怕是……自己逃了……” 什么?! 鹤云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花芜……自己逃了?! “这不可能!” 鹤云深清俊的眼尾泛红。 如果花芜是自己逃了,他更要担心了。 以花芜现在的身体情况,她若是自己逃了,只怕连山门都走不出去,便会昏倒在某处。 而且,她身在匪窝,那些匪徒定会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看守着她,她怎么可能自己逃出去?! “你看这里……锦被的被里少了一块,正正好好可以做一个包袱皮,用来装东西……桌子上的点心散落一块掉到了桌角边,应该是娘娘晚上装点心时,没注意掉落了一块……” “妆匣里只有贵重的大件首饰,小件的戒指、耳坠等容易变现又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首饰都不见了……” “梳妆台上的水晶瓶里残留的是萤火虫飞翅的残片……鲛纱少了一块,怕是做成了口袋装萤火虫……娘娘应该是半夜逃跑的……” “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少了一些……螺子黛则全都没了……娘娘应该是做了一些改变,肤色应该是变黑了……” “虽然不知道娘娘是如何避着人做了这些准备的,但是……挺厉害的……” 凌绝尘修长的指尖一一在那些胭脂水粉上划过,眼底透出丝丝笑意。 像她! 真像! 听到花芜精心做了这么多的准备,鹤云深和裴玄都愣了一下。 不愧是异世之魂吗?! 永远是这么跳脱、不按常理、胆子奇大?! 裴玄清冷的双眸微微有些失神。 鹤云深眼尾红红,唇角却不由自主地上翘。 他认识的贤妃娘娘从来都不是柔顺乖巧的女子啊! 这确实是贤妃娘娘能做出来的事情! 可是……她现在在哪里?! 她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或者,逃到一半儿被匪徒捉到了?! 是他们没用! 若是他们能早一点儿找到玉泉山庄,也许就能救下花芜了。 “裴玄,花芜现在如何了?” 鹤云深问得有些艰难。 他既渴望看到花芜的魂火,又怕看到花芜的魂火。 他怕看到此时花芜魂火的熄灭。 以花芜的身体情况,这样一顿折腾,她……还能撑得住吗?! 鹤云深简直不敢想。 凌绝尘也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由得长眉微皱地看向了裴玄,显然是和鹤云深一个意思。 裴玄听完凌绝尘的介绍,看着满屋的狼藉,脸色也是微变,于是,他将随身携带的花芜的魂火拿了出来。 这魂火是他在知道花芜是客星、是异世之魂后,用花芜的一缕头发再加上客星之力治成的,当时只是为了能够随时掌握客星的情况,却没想到竟真有用上的一天。 只是,当那缕魂火拿出来时,无论是裴玄、还是凌绝尘和鹤云深,三人都惊呆了。 只见花芜的魂火以从原本虚弱的豆粒状大小,变成了现在如鸽卵大小,且在旋转、跳跃、活泼得很……意示着花芜现在的身体很好,从来没有过的健康,且心情好得不得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匪徒给花芜吃了什么天材地宝吗?!” “还有……她的心情为什么这么好?!” 鹤云深不理解并表示大为震惊。 …… 花芜的心情确实很好! 她成功的甩开了萧璟的追兵,并顺利的混入了一家从京城出来去往河门的戏曲团。 这家戏曲团是京城一个名叫“红绸”的小班子,是专门唱昆曲儿的,此次去往河门是要为河门一个曾经当过翰林院学士的曾老爷过六十大寿,前去贺寿唱曲儿的班子,唱戏三天,三天后再返回京城。 当时,花芜手软脚软玩了命的跑到了官道上,想着她逃了,萧璟定会猜到她的目的是京城,一定会派人沿着官道找她,她再能跑,两条腿也不可能跑得过四条腿,若是被他们发现定会捉回去。 于是,她干脆反其道行之,她沿着官道往反方向跑,先躲过搜查在说。 没跑多远,身后便来了一个车队,车队上面装了一堆的曲笛、笙、箫、唢呐、三弦和琵琶这些乐器,甚至车头还有人在悠悠的唱着昆曲……车队领头的马车上插着“红绸戏班”的大旗。 红芽儿发动了周围十里的花花草草,很快理把这些人的目的地打听了出来,并告诉给花芜知。 花芜顿时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搭讪,以投亲的名义搭车,并保证找到朋友后定会给予重谢。 不是花芜不想将身上的珠宝首饰拿出来付车资,而是,萧璟给她准备的饰品不是玉的就是金的,连块银的都没有。 她孤身一人,如何敢将金子拿出来?! 这戏班子这么多人,万一起了谋钱害命的心思,她可就麻烦了。 她可不想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原本花芜还想着,若是班主不同意,她便让红芽儿帮帮忙,迷惑一个凡人,红芽儿还是能做到的。 却没想到,是她想多了。 红绸的班主儿是个看起来很憨厚的中年大叔,在听了他的话后,没有多想便邀请他同路了。 按他的话说就是“既然顺路,距离也不远,也是缘分,那便上来吧……给钱就不用了……” 于是,花芜就这么蹭到了马车。 她现在喝着人家的水囊、吃着自备的点心、吹着微风,这心情如何能不好?! 总算跑出来了。 萧凛! 她的充电宝! 等着她! 她一定会回来的! …… 第198章 真是倒了大霉了。 怡春宫.侧殿。 “皇上,嫔妾好害怕。” “一定是祥嫔嫉妒嫔妾有孕,所以,想要害了嫔妾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 容婕妤姚书仪抬起挂泪的小脸,望着景弘帝萧凛,小鹿般的眼睛里满是害怕和无助,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别人家女人怀孕,脸上会长斑,身材也会变形,可是,容婕妤姚书仪却仿佛得了老天的厚爱,身子依然纤细,皮肤依旧凝白如新荔,美出一个新高度。 殿中不少嫔妃看向姚书仪的眼神都变了,一个个恨得扯着手中的帕子,心里暗骂着。 呸! 不要脸! 做这狐媚的样子给谁看?! 好容易贤妃得了病要在宫外休养,她们难得的有了机会争宠。 没想到,这又杀出个容婕妤。 她都怀孕了,还要和她们争宠,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那个祥嫔也是个笨的,既然要出手对付容婕妤,为什么不做得干脆利落些,把她肚子里那块肉打掉?!结果现在可倒好,把自己折进去了,人家的肚子还什么事儿都没有。 “皇上!嫔妾没有害容婕妤的孩子。” “那个流丹虽然是嫔妾宫里的人,可是,她只是个三等的扫洒宫女,她为何要害容婕妤,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祥嫔赵婉清声泪俱下,跪姿略显踉跄,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地说道。 真是倒了大霉了。 想她赵婉清初入宫时,也是心比天高,幻想着她便是这一代大兖皇帝唯一真爱之人。 可是,几年的宫中生活让她看清了现实。 她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有才学的、更不是最聪明的……她凭什么能成为景弘帝萧凛唯一的真爱?! 认清了自己也不过就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后,她便歇了想要争斗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在宫里做条咸鱼,没事晒晒太阳,给自己翻个面。 安安静静地待了好几年。 结果,今年秀女入宫,她这怡春宫被分来了一个看起来很是柔婉的秀女。 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接人待事也是温和妥贴。 可是,她莫名的就是觉得这个秀女不是善茬。 果然,这个秀女成为了这批秀女中第一个怀孕的人。 大兖朝后宫已经很久没有新生儿的消息了,这位容婕妤能成为第一个怀孕的人,还能将这个胎儿平平安安的护到六个月大,哪里又可能是一般人?! 祥嫔赵婉清觉自己可能玩不过人家,于是,不只她总是避着这位容婕妤,甚至连她的宫人都被她叮嘱了离这位容婕妤远一点儿。 可是没想到,她都如此小心了,却还是被扯进了旋涡之中。 究竟是谁要害容婕妤啊!? 你害人就好好害人嘛,为什么要把我给扯进来?! 现在,那流丹‘揭发’了她后,便撞墙自尽了。 现在,死无对证,这盆脏水她怎么洗得干净?! 祥嫔赵婉清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怕是要死了,不由得哭得更惨了,眼泪鼻涕一起下来,没有丝毫美感可言。 “皇上!嫔妾不相信祥嫔会害人。” “祥嫔害容婕妤,就算成功了,她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没有任何好处,她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害容婕妤做什么,她又不是疯了?!” 此时出头为祥嫔说话的是福嫔,她看了一眼哭得狼狈的祥嫔,恨铁不成钢的怒瞪了祥嫔一眼后,又继续说道:“更何况,皇后娘娘,您是知道的。” “祥嫔一贯懒散,对皇上的宠爱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只喜欢吃吃喝喝。”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嫉妒去害容婕妤?!” “这一定是诬陷!” “有人想害容婕妤,且找了和容婕妤同一宫的,又看起来像软柿子一样很好捏的祥嫔做替罪羊!” 福嫔的话有理有据。 看看福嫔,在看看哭得毫无形象,正一脸感激地看着福嫔的祥嫔,殿中其它嫔妃们也都产生了动摇。 实在是……那个祥嫔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头脑精明又会害人的。 “皇上,您看?”,皇后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景弘帝萧凛。 容婕妤这个肚子有可能会生下大兖朝第一个健康的小皇子,因此,皇后不敢有任何怠慢。 一听见说容婕妤这边出事了,便急急赶了来,却没想到是现在这个棘手的情况。 唯一的人证流丹已经死了,可祥嫔又真不像是会下毒害人的人。 “流丹这条线交给秦忠去查。” “祥嫔交给慎行司的人去查,若查出祥嫔不是凶手,仍送回怡春宫。” 景弘帝萧凛转了转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长眉轻蹙,墨玉般的凤眸隐忍着焦灼和不耐。 祥嫔听得出来,比起她,皇帝更怀疑流丹是在栽赃嫁祸,所以,只要查明了她是清白的,她还是可以回到怡春宫的。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祥嫔不住的磕头,依旧泪如泉涌,可这次却是喜悦的泪水。 “皇上,嫔妾……嫔妾有点害怕……” “嫔妾不是说祥嫔姐姐就一定是要嫔妾的凶手,只是这次太过惊险了,嫔妾一看到祥嫔姐姐就会害怕……” 容婕妤柔弱地依在身后大宫女清露的身上,看着地上跪着的祥嫔瑟缩了一下,再看向景弘帝时便是满眼的祈求。 殿中的人明白了,这容婕妤是不想再看见祥嫔,哪怕最后证实祥嫔不是凶手。 “那待祥嫔回来后就搬去与福嫔同住。” “就这样吧!” 说完,景弘帝萧凛便起身离开,宛如一阵风般消失在怡春宫侧殿。 “恭送皇上!” 皇后愣了一下,连忙带着满殿的人福身道。 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感觉到皇上最近情绪很反常,整个人越发的冰冷,身上的威仪压得人都喘不过气来。 “既然容婕妤无事,你们便都回去吧……” 皇后又回头看了看似乎是愣住了,不敢相信皇上就这么走了的容婕妤,皇后淡淡地对其它人说道。 皇后明白容婕妤的小心思,无外乎是想借这个机会留皇上宿在怡春宫。 只可惜,皇帝最近都没有什么心情进后宫。 是啊! 贤妃不在,皇帝连后宫都不愿意进了。 皇后压下心底一丝黯然和酸楚,依旧保留着皇后的雍容,照例又关心了几句容婕妤后,便也离开了。 在所有人都走了后,容婕妤终于不再装柔弱,而是脸上闪过一抹怨恨。 …… 第199章 寸草不生! “大兖朝的皇帝真是冷血!” “他的女人,他不关心!” “连他的孩子,他也不关心吗?!” 她今日遇到了‘下毒’这么惊险的事情,她又这么柔弱美丽,难道皇帝不该留下来陪陪她,安抚一下她吗?! 可他起身就离开了,根本半点留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她原本还想着,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很委屈,而凶手又是个嫔位,皇上为了安抚她,怎么也不封她个嫔位?!哪怕不封嫔位,她把祥嫔弄走了,正殿没人住,不也应该补偿给她,让她住吗?! 正殿又大又宽敞,哪怕是她这区区侧殿可以比的。 她还怀着孕呢,不该得到很好的照顾吗?! 可这些,皇帝都没有想到。 甚至,她都来不及提,皇帝就走了。 容婕妤气得将身下的锦被都攥出了褶皱,脸色铁青。 景弘帝萧凛难道没有心吗?! 她虽然长得不如贤妃艳冠六宫,可也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她都那般娇弱了,怎么还是留不住皇帝?! “主子,看样子,我们只能希望冬儿能给我们什么好消息了。” 另一个心腹宫女清露说道。 她们今天自导自演的这一场戏,最主要的便是要将冬儿推出去。 前面主子已经种种都未能如意了,只希望冬儿不要再让她们主子失望。 …… 同一时间,刚从怡春宫出来不久的景弘帝萧凛就被一个急匆匆从宫墙拐角处走出来的小宫女撞了个满怀,小宫女手中捧着药包撒了满地。 “哎呀!我的药!” 那个小宫女着急地说道,声音又软又娇,简直能酥到人的骨头里。 光听这声音,便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必定长得极美。 “怎么回事?!竟然敢冲撞圣驾,你不要脑袋了!?” 秦忠上前,大声喝斥道。 那小宫女这才抬起头,雪肤花貌,白璧无瑕,剪水双瞳,那般羞怯怯、颤微微,眼尾处微微下挑,柔弱、无辜又可怜。 “奴婢叩见皇上!” “奴婢是怡春宫的冬儿,因为替娘娘取安神药材,走得急了,才冲撞了皇上。” “奴婢不是有意的,请皇上饶了奴婢吧……” 小宫女见到是景弘帝萧凛,似是吓到了,声音都带着哭腔,连忙跪地叩首求饶,胸前的绵软都触了地,压出一个撩人的形状,身段柔软又极其的恭顺,似是可以任人予其予求。 这样一个柔弱的小美人,足以激起任何一个人想要欺凌的恶念。 可萧凛却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凤眸漆黑似墨,眉头紧皱,正在他打算将人把这个小宫女拖下去打板子时,暗三却匆匆赶来,身上满是风霜,脸上似带有一丝喜悦…… 阿芜!? 是不是有阿芜的消息了?! 这时的萧凛哪里还有功夫管这个冒失的小宫女,他大跨步地从这名宫女身边走过,直奔暗三而去。 “算你运气好!” 秦忠连忙在后面跟上,走过这名小宫女的身边时,还恨恨地说道。 皇上这些天因为贤妃娘娘的原因,脾气变得很是暴躁,稍微有一点差池,就会引得景弘帝萧凛大怒。 这几天,养心殿已经有好几个小太监挨了板子。 刚才那个小宫女撞上景弘帝的时候,秦忠都快吓死了。 那个小宫女的那点子心思,在秦忠眼里就跟透明的似的。 这个时候,还想引起皇上的注意,那不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屎)吗?! 若不是暗三来了,这小宫女铁定会被打到屁股开花! …… 走……走了?! 就……就这么走了?! 仍然跪趴在地上的冬儿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边已经远去的景弘帝萧凛的背影。 他怎么会走呢?! 为了今天这一刻的相遇,他知道她都付出了什么样儿的代价吗?! 甚至为了练习这个跪趴,她足足对着镜子练了一个多月,才将这个动作练得既楚楚可怜又勾魂夺魄。 可景弘帝萧凛就这么看都不看一眼的就离开了,在那个方向,她似乎隐隐约约听见有个人向景弘帝汇报着什么消息,太远了,她听得不是很清楚,隐约似乎是有关贤妃的。 贤妃?! 花芜?! 想起这个名字,冬儿眼中浮现一丝怨毒。 她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完全都是花芜害的,现在,她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却又在一开始就被花芜破坏了。 哪怕她人没有在宫中,却依旧能坏了她的好事。 花芜一定是她的克星! 她不是病了,要在行宫休养吗?! 那她就希望花芜可以直接病死在行宫中,这辈子都不要回来。 …… “什么情况?!” “皇上呢?!” “你失败了?!” 当冬儿满心怨恨的回到了怡春宫,立刻就迎来了怡春宫两个大宫女的责问。 “皇……皇上突然有……有事走了……” 冬儿立刻又变成了最初那柔弱可欺的模样,满眼躲闪,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 “真是狗肉上不了台面!” “主儿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捧你,给你创造机会,结果,你这么不中用……” “还浪费了主儿的一番心血……” 清露一听计划没能成功,立刻恨恨地拧着冬儿腰上最嫩的一块肉,直拧得冬儿两眼红红,叫苦不迭。 “清露,算了!” “这也不是冬儿愿意的。” “我们只能等下回了……” 清漓见状连忙在一旁当起了老好人。 “什么下回?她知道主子请一次皇上来有多不容易吗?” 清露恨得又是在冬儿的身上拧了好几把,才放过了冬儿。 “冬儿,回去休息吧。” “别怪你清露姐姐,她也是为你着急。” 清漓推走了清露,对冬儿又是一番好言好语。 冬儿不敢言语,只是默默掉泪。 待回到自己的屋子时,冬儿才露出了满脸的狰狞,若不是当初她投靠的人都死了,她哪里会沦落到怡春宫?! 等着吧! 待她有朝一日翻身时,她定会让这怡春宫寸草不生! …… 而在另一边得到花芜消息的景弘帝萧凛,在得知凌绝尘分析花芜自己逃了后,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皇上,我们已经发现还有另一拨人在找娘娘,应该是之前的绑匪……只可惜,他们性烈得很,无法抓到活口……而我们也没有在前往京城的所有道路上找到娘娘……” 暗三飞快地禀报着。 “前往京城的官道上没人?” “那就……往反方向找!” 景弘帝萧凛轻扣两下龙案,蓦地抬头,语气坚定地道。 与此同时,远在玉泉山庄的凌绝尘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 第200章 花芜,出事了! 就在所有人找花芜都快找疯了的时候,花芜正开开心心地在河门的大街上吃早餐。 “大爷,你家的小馄饨真好吃!” 花芜由衷赞美道。 汤鲜味美、皮薄馅大、一碗下肚浑身热乎乎的。 “好吃吧?小伙子,不是老汉我吹牛,我家这馄饨是整个河门县最好吃的。” “就这馄饨汤都是用野鸡崽子熬的汤底……喜欢你就再来一碗……” 煮馄饨的老汉满脸的自豪,笑眯眯地说道。 “不!不用了!” 花芜连忙摆摆手。 老汉家的馄饨用料实在,五文钱一大海碗,花芜已经吃不下了。 “嗨!你这小伙子食量太小,长得瘦瘦巴巴的……等你下回再来老汉的摊上,老汉多给你加几个馄饨……” 见花芜表示已经吃饱了,再也吃不下了,老汉不无遗憾地看着花芜那‘瘦弱’的小身板子,连连摇头说道。 花芜‘腼腆’地笑了笑,拿出五文钱放在桌子上后离开。 一边走还一边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她又不是真的是个男人,怎么可能长壮实?! 花芜来到河门之后,便因为之前所说的“投亲”原因,不得不和大红绸戏班暂时分开,不过,她已经计划好了,大红绸戏班会在河门呆三天,她会在第二天时再去找大红绸戏班,只说自己没找到亲人,求收留打杂,好混迹大红绸戏班回到京城。 来到河门的第一天,她便先去了当铺。 人出门在外,没有钱,真的是寸步难行,让她心里发慌。 为了怕曜王萧璟的人会根据当掉的首饰找到她,她让红芽儿将首饰的外形稍稍做了调整,让其变得普通后,才选择当掉。 为了怕引起别人注意,她也只是当掉了一对儿耳坠,这对耳坠当了三十两银子。 花芜知道,她亏大了。 但也没办法,身上多了三十两银子,也许别人不会有什么觊觎,若是她身上放上三千两银子,她怕她前脚出了当铺门,后脚就被当铺黑吃黑。 少就少点儿吧。 三十两银子,她省着点,也能花挺长时间呢。 要知道普通的大兖百姓一两半银子足可以活一年呢。 有了银子后,她便漫无目的在河门逛了起来,先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馆子填饱了肚子,又给了店小二两个铜板向他打听起来哪家客栈干净又实惠,并向其询问了那位曾经当过翰林的曾老大人的府邸,有意无意地透露他要去曾老大人家找人…… 店小二在听完她在曾老大人家府有人后,立马热情了许多,给她推荐了河门口碑不错的客栈后,又详细告诉了她从客栈出来后,该怎么去曾老大人家。 店小二推荐的客栈确实不错,虽然不算大,但是干净实惠。 最难得的是那一条街上种了一排的柳树,有了这一排柳树和红芽儿的站岗放哨,花芜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 等她醒来时,都已经到了午时。 花芜梳洗好后,退了房,最先来到的便是这个老汉的馄饨摊。 她昨天来时,就已经看到了,光闻着味道就香,可是,当时她已经吃完饭了,实在是吃不下了,于是就没吃上,一直惦记着。 现在吃饱喝足的花芜就打算去往那个曾老大人的府邸去找大红绸戏班了,她住的客栈离那个所谓的曾老大人家的府邸并不算太远,花芜没多久便到了。 这位曾大人的府邸极是气派,雕梁画栋,尽显富贵之气,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上镶嵌着精致的铜钉,门口两侧,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在镇守宅门。 “啧啧……河门一个小小的县城竟然有这么豪华的府邸,不知道的我还以为是在京城呢……” “这老儿真的只是个四品官儿?!” 花芜一边和识海中的红芽儿吐槽,一边来到了府邸的侧门。 她可没忘记她现在可不是高高在上的贤妃,而只是普通的百姓,她是没有资格从曾经的四品大员家的正门进入的。 “当当当……” 花芜敲了敲侧门,可是,里面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花芜皱了皱眉。 像是这种侧门和角门,一般都是会有守门的婆子或是小厮把守的,怎么会没有人过来开门?! 她又加了些力气再敲了敲,还是没有人。 花芜趴在侧门上听了听,依稀能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戏班锣鼓齐鸣的声音。 不用问,里面有戏班表演,侧门守门的人定是不知去哪儿摸鱼去了。 估计这会儿,她就是把侧门敲得震天响,也不会有人听见了。 可真倒霉! 也不知道那守门的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阿芜,你也不能一直在外面等吧?!” “这太阳升得老高,可是越来越热了,这在外面干等得多遭罪啊?!” 红芽儿在花芜的识海里说道。 它觉得花芜的计划挺好,却没想到被一道小小的门拦住了,花芜见不到大红绸戏班的人。 “一直在外面等着多傻呀?!” “你看这府里花草树木还挺多,你和它们说一下,等守门的人回来了,让它们告诉你一声不就完了?” “走!咱们去茶水铺子等着去。” 花芜左右看了一圈,发现离侧门不远处有一个茶水铺子,于是,抬脚向那边走去。 嗯?! 这个主意可以。 红芽儿觉得去茶水铺子等,虽然也是等,但能坐着蔽阴乘凉,还能喝着解渴的茶水,可比在外面干等强多了。 于是,在花芜往茶水铺那边走时,红芽儿便在这边开始联系人家府里的花花草草,先是传达了一旦侧门的守门人回来后,便及时通知它的事儿,随后,又愉快地和人家府里的花草开始起了八卦,并询问了大红绸戏班的人现在都在忙什么…… 等花芜来到茶水铺时,才发现原来人家不止卖茶水,还卖上一些雪泡豆儿水、姜蜜水、沉香水和荔枝膏水…… 花芜只听说过荔枝膏水,还从没喝过,于是很感兴趣的要了一盏。 这荔枝膏水没有一颗荔枝,可是,喝到嘴却是满满的荔枝味,让花芜大为惊叹。 古人怎么能聪明成这样?! 正在花芜美滋滋的喝着荔枝膏水时,红芽儿在花芜的识海里突然连蹦带跳地喊道:“花芜,出事了……” …… 第201章 我能帮她! “噗……!” 花芜一口荔枝膏水喷了出来,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般跳了起来,飞快地左右望着,在识海里问着红芽儿,“怎么了?!曜王萧璟的人追来了吗?!” 临近了一天最热的时候,街上行人只有寥寥,一眼便能看到头儿,花芜并没有看见捉拿她的人,心中不由一紧,想着难不成都躲在了哪里,在暗处看着她?! “不!不是!” “不是追兵来了……” 红芽儿看花芜紧张的样子,知道是自己吓到了她,连忙解释道,“是大红绸戏般出事了……” …… 当花芜再次敲响侧门时,里面的锣鼓声已经渐渐弱了,显然是要散场结束了。 “你谁呀?” 守门的是个三角眼的婆子,看到花芜一副又矮又瘦的普通模样,没好气地说道。 “大娘好!我是大红绸戏班子的,我们班主让我回家探亲了一天,所以,来得晚了些……” “还烦请大娘带我去找我们班主儿……” 花芜听着渐渐衰弱的锣鼓声,心里着急,却还不得不赔着笑脸,借着袖子的遮掩塞给婆子十文钱。 花芜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她没时间和这个婆子在这里浪费了,直接进行了贿赂。 果然,原本还非常不愿意、一脸刻薄刁钻的婆子,看到了手里的这十文钱后,立刻对花芜眉开眼笑起来,看着这个瘦小子都顺眼了几分。 “算了,看你识相的份儿上,我老婆子亲自领你去吧。” “这里可是曾经的四品大员府,你一个穷小子可小心着点儿,别鬼鬼祟祟的四处偷看……若是惹恼了护院管家,我老婆子可救不了你……” 一路上走得极慢,还絮絮叨叨,花芜烦得不行。 好容易走到大红绸戏班居住的客院,已是府中极偏僻的一个院子了。 “许班主!许班主!你家戏班子的后生来了……” 守门的老婆子极是不耐烦地喊着,语气透着一股子轻蔑。 …… 此时,大红绸戏班子一屋子的人个个满脸愁容,屋中央站着一个妙龄少女,只见她眉眼温婉、肌肤白皙,虽然荆钗布裙,却难掩秀色,尤其是一双眼睛极是漂亮,眼含秋水,顾盼神飞。 正是大红绸戏班班主老许的独生女儿许丽娘。 “爹!若是不行,您就把我交出去吧!” 许丽娘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却带着几分决绝。 他们戏子被称为下九流,是贱籍,如何能斗得过有钱有权的官员老爷?! 如果不把她交出去,他们这一大戏班子的人根本就走不出这曾府。 “那怎么能行?!” 许班主听女儿这样说,粗糙的大手紧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咬着牙道。 那个曾老爷都六、七十岁了,现在居然想纳她的女儿做小,还要求他今天就把女儿送过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不要脸的老不羞! 那曾老爷都能当女儿的太爷爷了! 一想到那曾老爷想仗势欺人强纳他的女儿,这个一向憨厚的老实人此时心里动了杀心。 他的妻子早亡,就给他留下了这么一个女儿。 女儿就是他的命根子,谁要是动他的女儿,他就和谁拼命! “丽娘……” 身为台柱子的李四德,一脸痛苦地看向许丽娘。 丽娘从小就长得漂亮,十一二岁便已是他们戏班子的台柱子了。 他喜欢丽娘! 从小就喜欢! 可是,他从不敢表白。 因为,他们戏子是贱籍,戏子生下的孩子也是贱籍,永远摆脱不了这个被人任意欺凌的身份。 他们因为是贱籍,甚至无法改行。 他知道班主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女儿可以嫁给一个平民,过上老老实实、相夫教子的生活,这样女儿的孩子就可以不是贱籍,再受这贱籍的苦。 如果他娶了丽娘,那丽娘这辈子就再也无法脱离这个大坑,他们的儿女也世世代代只能是贱籍。 所以,他明知道丽娘的心意,还是狠心拒绝了她。 他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和丽娘合演《游园惊梦》,只有在戏里,他才能痛快的爱丽娘。 原本,班主儿已经为丽娘找媒人介绍了几个人家了,可是,丽娘死活都不同意。 丽娘说若是她走了,大红绸戏班没有了台柱子,就该垮了。 她实在不忍心让爹一手创办的戏班子就这么散了,这那么多师兄弟没有饭吃。 可是,他知道丽娘是舍不得他。 就这么犹犹豫豫、拖拖拉拉、才造成了今天这局面。 早知道如此,他绑也要绑了丽娘去与人成亲,总好过今天被一个老头子糟蹋。 “师兄……没事儿的……” “至少,我在这府里能吃得饱饭,还可以接济咱们戏班……” 许丽娘深藏起眼底的不舍,故作轻松地柔柔说道。 “呜呜……丽娘姐姐,我们舍不得你……” 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冲上来抱住许丽娘的腰,放声大哭。 这些都是许班主在四处表演时捡的别人丢弃的孩子,从小婴儿喂到这般大,一直都是许丽娘照顾着她们。 对她们来说,丽娘既是姐姐,又是娘亲。 “爹,丽娘求您件事儿……” “以后大丫儿、二丫儿、三丫儿长大了,别让她们学昆曲……” 许丽娘双眼噙满了眼泪,对许班主说道。 世道艰难,戏班儿的贱籍女子更难。 她们对于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来说,就是个玩物儿。 她不希望大丫儿、二丫儿、三丫儿,也走上她的老路。 几个丫头听到后,哭得更大声了,屋内一片悲戚,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苦涩。 这时,突然听到有婆子在外面大喊:“许班主!许班主!你家戏班子的后生来了……” 许班主一愣,扫视了一圈,莫名其妙地问道:“咱们班子的后生还都在这儿吗?” “一、二、三……” 十一个后生! 没错啊! 都在啊! 哪里还有后生在外面?! 许班主带着一脸的疑惑,擦了两把脸,缓缓地走出了屋子,来到院中……只见那个前天刚离开的小伙子带着满脸的笑容,开口道:“班主儿,我探亲完回来了……” “那个……大娘……我找到我们班主儿,谢谢你啊!” 说完,拉着还在懵逼状态的许班主就回了屋子,看着这一屋子的愁云惨淡,开口道:“我有个办法,应该能帮到丽娘!” …… 第202章 我相信他! “郭小子,你不是探亲去了吗?怎么……怎么又回来了?” 许班主有点懵,很是惊讶地说道。 这个小伙子,还是他前天好心在路上捡的,听这小伙子说要去投亲,想着正好顺路,便带上了他,到了河门后,便分开了。 他都没想过还有再见这个小伙子的一天,而且,这个小伙子说什么?他说他有办法帮助丽娘?! 许班主又是有些激动又是有些警惕。 他若是真有办法帮丽娘,那自然是大大的好事。 只是,这个小伙子为什么突然来找他们?又为什么要帮他们?! 看到许班主眼中的怀疑之色,花芜很能理解,她知道她若是不解释清楚的话,他们是不会相信她的。 她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才十、六七岁的许丽娘跳入火坑,时间紧急,于是,她飞快将自己之前准备的那套理由说了出来“什么投亲不成……什么想请大红绸戏班暂且收留带他回京……”云云。 只是在许丽娘要被逼为妾这件事情上,花芜不可能说是红芽儿告诉她的,只能推到那个守门婆子的身上,说是那个守门婆子说的。 听完花芜的解释,大红绸戏班子的人脸上都露出了释疑和放松的神色。 放什么松?! 现在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红芽儿说这曾府的管家已经带人过来了,很明显,若是丽娘不肯,他们就要强抢了! 呸! 这帮混账! 若是在宫中,她铁定让人把他们统统抓入天牢严审! 可惜,她现在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小子,只能干咬牙,没办法将他们绳之以法。 不过没关系,等她回宫的,且让他们再得意几天。 “许班主,那个曾老爷其实并没有见过不上妆时的丽娘吧?”,花芜飞快地问道。 花芜这么问是有原因的。 昆曲和京剧一样,都是需要上妆的,只是昆曲的上妆讲究一个自然俊美,而京剧妆容则不然,它们的妆容更脸谱化,通过脸谱的色彩来表达角色的性格和身份。 如果那个曾老爷还没有见过不上妆时的丽娘,那他喜欢的应该就是上全妆后的由丽娘扮演的杜丽娘。 那她的操作空间就大了。 她能把人画美,自然也能把人画丑。 而且,她记得丽娘性格挺内向的,若是有外人在,她一般都是不出来的。 所以,她估计也没有多少人记得没上妆的丽娘长什么样子。 就算真的有人记住了,但只要那个曾老爷讨厌丽娘了,别人再说什么也不会有用的。 “嗯……是……是的。” “丽娘除了上台演出,平时都只呆在屋子里不出去……那个曾老爷没有见过丽娘不上妆的时候……” “你……你是说……” 许班主好歹也是走南闯北的人物,很快便明白了花芜的意思。 “对!” “曾老爷看上的是上了妆的丽娘,若是褪了妆的丽娘丑陋难看,那曾老爷还会看上丽娘吗?” 花芜挑了挑眉,双眼亮晶晶地说道。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大红绸戏班的人都觉得原来看起来很普通的小子,此时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好看。 画美画丑,那可是他们这些戏子的拿手好戏。 这个容貌普通的小子出的这个主意倒是让他们眼前一亮。 虽然,他们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妥贴,但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快!快!拿染料水粉来!” 许班主一把将丽娘按在了椅子上,对着其它人喊道,他要亲自给女儿画个丑妆。 他既然能做得了班主,自然也曾经是唱昆曲儿的。 他在这一行业里浸染了多年,让别人来画,他都不放心,还是他自己出手才行。 能不能救女儿,就看他画的这个丑妆服不服贴,真不真实了,若是画了个很假的,能让人一眼看出来的丑妆,那就不是救女儿,而是害了她了。 很快,戏班儿的人便将染料胭脂什么的拿回来,递到许班主的手上。 他们是戏班子,这东西自然是不缺的。 许班主手上拿着笔刷和染料胭脂,手竟不自觉的有些抖,结果,就在这时,只听见身后有人迟疑地说道:“如果你们信得着我的话,可以让我给她画吗?” 众人一愣,寻声望去,却见说话的人正是想出办法救丽娘的郭小子。 “你……你来画?!” 许班主有些犹豫。 他并不希望由郭小子来给丽娘化妆,倒不是男女大防什么的,而是,他怕郭小子化不好。 可是,这个方法是郭小子提的,既然他提的,那么他应该是有把握才是。 自己到底要不要相信他呢?! 没有时间了。 看看天色,曾府的人就要来接女儿了。 若是这个郭小子没化好,那他是没有时间再给女儿上妆的。 许班主眼中的犹豫,花芜看得很清楚,她也知道许班主在担心什么。 可是,她不得不出手。 只有她出手,这个办法才能万无一失。 “许班主,相信我。” “我还等着搭您的便车回京城呢,我不会害丽娘的。” 花芜的眼中满眼真诚。 最终许班主还是让开了位置,并将手中的那些染料胭脂笔刷什么的也给了花芜, “班主?!” 李四德急得不行。 他们又不了解这个小郭子,许班主怎么就能轻易相信了此人呢?! 倒不是李四德怀疑这个小郭子想要害丽娘,他若是想要害丽娘,便不会来救丽娘了,他只是不放心。 “我相信他!” 见大红绸戏班的几个后生也都面有急色,许班主一摆手,坚定地说道。 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看人的眼力还是有些的。 这个小郭子必不是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不过,他也无意去追究。 人生难得糊涂。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至少,他是个心善的。 否则,他不会去救丽娘。 花芜可不知道,在她身后的许班主此时竟然想了这么许多,她此刻正在检查着戏班子的染料胭脂……不错!可比她从玉泉山庄拿的齐全了许多,这可方便她发挥了…… 花芜手上不停地勾兑着,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 第203章 抓他们来了?! “人怎么还没送来啊?!” 雕花软榻上,一个身着富贵,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了的曾老爷正不耐烦地喝斥着下人,那双浑浊的老眼满是贪婪和欲望,色欲熏心。 一想到舞台上那演杜丽娘的小娘子那漂亮的脸蛋和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神,他这心里就痒得厉害,恨不得现在就抱在怀里肆意蹂躏。 人越老,就越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们。 跟她们待在一起,仿佛他也变得年轻起来。 他还喜欢听她们的惨叫声,那更是让他兴奋到战栗,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他年轻时的样子。 “老爷,您再等一等。” “那位姑娘住得有些远,管家已经带人去请了。” 跪在地上的小厮连连说道。 小厮的话音刚落地,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连忙抬头,惊喜地说道:“老爷,一定是总管把那姑娘带来了……” “来了吗?!” “快!快!带进来!” 曾老爷大喜过望,连忙下榻穿鞋相迎,想着马上就能抱到香香软软的少女,不禁一阵春心荡漾。 在他的想象中,门被从外面推开后,一位灿若梨花的少女便会含羞带怯地向他真走来,就像天上的仙子一般…… 可结果他看到的却是一个貌丑似无盐的女人。 肤色黑黄、满脸的雀斑、胸扁屁股大,还在不停地向他抛着媚眼…… 媚眼这种东西要美人来抛才好看,无盐女抛媚眼那和好看没有半点关系,那是惊悚到晚上睡觉都要做恶梦的程度。 那曾老爷这辈子哪里遇到过这么丑的人!? 曾老爷的脸色瞬间由期待转为惊愕,继而化作愤怒与厌恶,仿佛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他猛地退后几步,差点没站稳,指着那貌丑似无盐的女人,声音颤抖地吼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要的是那演杜丽娘的小娘子,不是这……这个丑女?!” 谁吃饱了撑着,竟然敢把这样的丑女送到他面前。 “曾老爷,我就是演杜丽娘的小娘子啊……” “不是您说您喜欢我,让我来给您当第十八房小妾吗?” “您都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我有多开心。” “我自小貌丑,嫁了几次都嫁不出去,因此自卑极了……也只能是在演戏时,才能把自己化成国色天香的杜丽娘……” “可却没想到曾老爷您慧眼识珠,看破了我虚假的妆容,喜欢我真实的脸……” “能嫁给曾大老爷,我真是太幸福了……” 许丽娘一边捏着嗓子说话,一边缓缓向曾老爷走来,满眼的花痴。 随着许丽娘的接近,曾老爷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就像哪里死了老鼠一般。 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地四处看,想看看这股味是从哪里飘来的,闻了半天,结果臭味越来越浓,这时曾老爷才肯定这臭味是从许丽娘身上散发出来的。 “呕!” “你身上是什么味?!” “走远点!” “臭死了!” 曾老爷被熏得快吐了。 “是……是我的腋臊……” “您也知道我们就是个小的戏班子,整日东飘西荡的,根本没有办法好好洗漱,天天都是风餐露宿的……” “久而久之就这样了。” “但我向您保证,我这个毛病只要多洗洗澡就好了……到时候就没味了……” 许丽娘一边说还一边试图再次接近曾老爷。 这扑鼻厚重的死老鼠夹杂着像是什么东西腐坏的味道顿时将曾老爷重重包围,这下曾老爷再也忍不住地吐了出来。 “滚!” “让她们滚!” “此生再不许他们戏班踏入曾府半步!” 曾老爷哇哇大吐,实在是恶心坏了。 “曾老爷!曾老爷?!不要啊!” “我要嫁出去!我要当姨娘!我要穿金戴银、我要吃好的喝好的……” “啊!啊!我不要走……” 许丽娘压下眼底的喜意,扭着、闹着、挣扎着活像村口撒泼的大妈,死活不愿意离开。 她这么一激动,那股子臭味更浓了。 “快!快把她拉走!把他们都丢出去!” 曾老爷拿着帕子捂着自己的鼻子,跳着脚的说道。 …… “啧啧……” “许丽娘演技不错啊!不比你差!” 红芽儿将前院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都和花芜说了,不时啧啧称奇道。 “这个许丽娘也是个厉害的啊!” “虽说你给她画的那个妆,在我的加持之下水洗不掉,我还让她更丑了三分,还给她添了腋臊……可是,她自己若是心虚演技不过关,怕今天的事儿也没那么容易。” 看到许丽娘被曾老爷从前院扔了出来,红芽儿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他们马上就能离开曾府了。 “人自助天必助之!” 对于许丽娘就要脱离曾老爷的魔爪,花芜也是很开心的。 她原本还想着若是那曾老爷恼羞成怒想要打死许丽娘的话,她也就只能带着大红绸戏班的人硬闯出去了。 有红芽儿和曼陀罗花粉在,花芜觉得她们硬闯出去还是有可能的。 “快!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估计我们一会儿就能离开了。” 花芜转身对许班主催促道。 “东西都收拾好了……真……真成了吗?”,许班主有些激动地问道。 他对眼前这个小伙子满心都是感激,这小伙子的手艺没得说,勾兑出的染料水洗都不掉色,而且,那妆容丑得都辣眼睛,但却很真实。 就好像许丽娘本就该是就这么丑似的,看着一点都不假。 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弄来那么臭的药膏,让女儿臭不可闻,若不是知道这是亲女,连他都要嫌弃了。 当时特别惊险。 这小伙子刚给女儿画好妆,那个管家就带人来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管家当时脸上震惊的表情,他甚至怀疑他们给丽娘扮丑,还特意让丽娘洗了脸,可丽娘洗完后,还那样。 当时,那个管家的脸色难看得好像吃了苍蝇一般。 确定了是丽娘本人,管家只好将人带去了。 丽娘前脚走,他们后脚就开始收拾行李,因为按郭小子的计划,估计他们一会儿就会被人撵出曾府去。 虽然,他们还没拿到赏钱,可是,能保证命就不错了。 先跑再说。 果然,没一会儿,许丽娘便哭哭啼啼的回来了,然后,他们一大戏班子的人像丧家之犬一样被曾府的人撵了出去。 许班主儿茫然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招呼大家上马车──快跑! 河门县,他们是一天都不敢再待了。 上了马车后,一行人就直奔京城的官道儿,马儿撒开四蹄,车上的东西都颠得快要飞起来了……就在他们刚出了河门县不久,他们的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许班主顿时心中一凛。 难不成那曾老爷发现了他们在骗他,于是来抓他们来了?! …… 第204章 找到了! 许班主心中紧张,大红绸戏班子的人也人人都变了脸色,满满都是不安,所有人心中想的都是,不会是曾家人追来了吧?! 许丽娘更是脸色发白,紧紧地握住了李四柱的手。 李四柱虽然也很慌乱,可是,眼神却满是坚定,若是那些人真是冲丽娘来的,他就是豁出命去,也要保护丽娘。 “大家坐稳了,别慌!” 许班主强作镇定,声音嘶哑地说道,只是驾马车的手却在轻轻颤抖。 花芜也份外紧张,她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偷偷向后望去,只见尘土飞扬中,几匹快马正疾驰而来,马上的之人的身影模糊,但那股子凌厉的气势却让人无法忽视。 “不一定是来抓我们的。” “或许只是路过的商旅,或是官府有急事。” 同样走南闯北许多年的李副班主心中微松低声说道,试图安抚大家的情绪。 他们只是个小小的戏班子,就算曾老爷要抓丽娘,也必不可能出动如此大的阵仗,那些曾府的家丁怎么可能有如此气势?! 李副班主这么一说,大红绸戏班的人不禁也跟着放松下来。 只有,花芜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红芽儿,这些人该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花芜有些紧张的问道。 “不……不能吧……?” “我让其它的花花草草帮我问问……” 红芽儿迟疑地回道。 它现在只能确定后面这些追来的人肯定不是曾府的人,它离开前曾经交待如果曾府的人追来了,让它们务必传信儿给它。 它们出来的这一路上,它都没有收到消息,因此,不会是曾府的人。 花芜可不知道,因为她,曾府可倒了大霉了。 那曾老爷还没散干净屋中的臭味,便被几个全身打扮得密不透风的黑衣人像死狗似的拽了出来,详细神问了大红绸戏班儿的事儿,当听到大红绸戏班刚走,他们便扔了曾老爷又如风一般消失,只留下又惊又怒的曾老爷在后面连哭带骂,嚷嚷着要报官。 可这还没完,等到第二天时,曾家刚刚修好的大门又被踢坏了,一伙仍是包裹得很严密的人抓住了曾老爷,也是要了解大红绸戏班的事儿……得到确切消息后,又迅速离开了……这次曾老爷就光剩下惊了,他不明白这大红绸戏班是出了什么事儿,竟惹来这么多强人…… 待到第三天时,曾家破烂的大门又一次被踢开,这一次已经修无可修,彻底被踢烂了,曾老爷吓得犹如惊蝉一般,不用人问便将大红绸戏班的事儿又说了一次,待这些人走了之后,曾老爷将当找将大红绸戏班找来的管家大骂一通,说他召来了一个灾星,并扣了他半年的月钱…… 然后,没多久曾老爷便被捉了,下了大狱。 因为一个被他强抢并凌虐致死的民女家人将他告了。 他原本以为这次也能如以往一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没想到他竟踢到了铁板,无论他是送礼、还是行贿,都没人能帮他。 以前帮过他的人,都纷纷拒绝了他,并让他安心赴死。 他这才慌了起来。 怎么好好的,他就从大老爷变成了阶下囚?! 曾府被抄,他被判斩立决,秋后行刑。 无数个等死的夜晚,他怕的睡不着,就会胡思乱想,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倒霉好像都是从一个叫大红绸戏班子前来为他贺寿时开始的…… 这都是后话,先不提,只说花芜这边,她知道红芽儿想要获取眼前这些人的信息,是得需要一点儿时间的,可后面马上之人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的功夫便已经追上了他们,将他们包围了。 他们清一色的黑马、黑斗篷、黑色面具…… 看到这身装扮,花芜的心都死了。 这实在是太符合干强盗买卖了,怕是红芽儿那边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停车!” 寒气森森的声音穿透了风声与马蹄声,清晰地传入大红绸戏班的每一个人耳中。 花芜心中一紧。 还真是冲她来的。 难不成这些人是曜王萧璟的人?! 可……可他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虽然,她没有往京城而去,而是选择了反方向,时间长一些,怕是曜王萧璟是会想到的。 可是,他们怎么就这么精准的找到大红绸戏班?! 这就是让花芜有些害怕了,她突然有一种天地虽大,但却无处可逃的感觉。 不是,她就想回个宫去当她的宠妃,怎么就这么难呢!? 随着“停车”的命令落下,大红绸戏班的马车也不得不缓缓停下。 “各位好汉,我们只是一介戏班子,前往京城演出,身上并无贵重财物,还望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许班主跳下马车强作镇定,声音微微颤抖。 现在他也看出来了,这些人必不是曾府的人,可是,他不明白的是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戏班子,何时竟招惹上这般强敌?! 然而,那些黑衣人并未立即回应,只是全部翻身下马,静静地包围着马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就在这时,那个领头的黑衣人缓缓上前,他的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更加森冷,“所有人……下车!” 大红绸戏班的人有心想不下马车,可是,那些黑衣人个个都不像善茬,最后,大家只得慢吞吞地蹭下马车…… 花芜也夹杂在人群之中,心思飞快地转着,她现在的样子可是和清丽绝美的贤妃差着十万八千里,哪怕是萧凛亲自来了,也保管认不出她。 唯一的漏洞就是她不是大红绸戏班的人,而是半路加进来了。 这些人一问便能得知。 这样一来,她身上的嫌疑就大许多。 但好在他们没办法从外貌上辨别她,说不定是可以混过去的…… 大红绸戏班的人并不多,也就二十来后人,花芜心里正想着的时候,为首的黑衣人已经走在了他的面前,花芜低着头,眼珠子咕噜乱转,心里盼着这人赶紧离开…… 她不信她都画成另一个人了,还有人能认出她。 结果,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那人森冷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兴奋,“找到了!” 花芜大惊抬头,可却已经晚了,她脖后被敲了一下,在晕倒前,她似乎看到一丝绿色的光芒,正在熠熠生辉…… …… 第205章 这人是谁?! “好痛!” 这是哪个王八蛋又敲她脑壳?! 不怕有一天,把她敲成白痴吗?! 当花芜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又换地方了。 她现在身处的这间闺房,轻纱窗棂、雕花木床,绣榻锦衾……窗下的雕花木桌上还摆放着几卷古籍和一盏精致的茶具,似是等待着主人前来品茗与赏读。 这里处处透着雅致温馨、幽雅娴静,唯一与这闺房格格不入的便是花芜自己了,镜中的她仍是顶着那张普通至极的脸。 她又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也还是老样子,看样并没有人趁她昏迷时给她换衣服。 这一点,红芽儿也能做证。 “红芽儿,这一次捉我的是谁?还是曜王萧璟?!” 花芜检查完自己,便飞快的联系上红芽儿。 可这次红芽儿却是很迟才给出回复,小胖脸上全是歉意,“对不起,花芜。” “我没能弄明白这次的背后之人是谁?” 红芽儿气愤又难过。 它难过自己不强大,没办法保护花芜,任花芜被那些坏男人抓来抓去。 若是它的本体在,这些凡人焉敢造次?! 可它现在没有本体,只剩下灵魂,自己都得靠灵力支撑,哪里还有多余的灵力去惩罚那些坏人?! 而这次把花芜绑来的人一路上都很小心,他们敲晕了花芜之后,便带着花芜扬长而去,完全没有去管大红绸戏班子的人。 这一行人在路上几次更换马匹,后来更是将花芜塞到一条花船上顺着河门的河流一路南下,现在已来到了距京城五百里之外的平城。 花芜看起来精神尚好,实际上,她都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 而这伙人一直很吝啬说话,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是用手语交流的。 所以,红芽儿根本不能在他们所说的有限的话中分析出有用的信息,顶多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老巢在平城,主子被他们称为主上,他们是在平城出发前往河门的,只用了一个昼夜便到了河门,先去了曾家,在得知大红绸戏班已经离开后,便追了上来。 “真是奇怪,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在大红绸戏班呢?”,红芽儿挠了挠脑袋,很是不解。 如果说花芜是女装,那么他们会这么快找到大红绸戏班还情有可原,毕竟这年头一个孤身女子走在路上还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的,可问题是花芜化成了一个男的啊,还是一个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男人的。 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找到了呢? “也不是没有破绽……” “当时我们逃得太过匆忙,有许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做好掩饰……” “比如我们偷了一套男装,还把身上的衣服给扔了,这点瞒不过曜王萧璟……” “他在前往京城的路上找不到我,迟早会想到我走了反方向,这样一来的话,就很有可能找到大红绸戏班……”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他们怎么就那么肯定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呢?” 他们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下。 在花芜的想象中,这些人至少要问几个问题,比如“你们戏班平时有多少人?”“有没有在玉泉镇附近搭车的人……” 只要这两个问题一出,花芜就无所遁形了。 但因为花芜此时脸是个男人的脸,花芜觉得她还是有逃过去的可能。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连问也不问就把她打晕带走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知道是她,但花芜总觉得应该和她晕倒前看到的那一抹绿色的丝线状的光有关系。 “所以,你认为是曜王萧璟?!” 红芽儿大为紧张。 “不!” 花芜摇摇头。 她不敢确认,只能说曜王萧璟最有嫌疑。 可是,若是曜王萧璟的话,那些人不应该称他为“庄主”吗?! “也许他有很多的身份,那个庄主只是他其中的一种身份?!”,红芽儿想了想,又道。 也不是没那种可能。 “红芽儿,一会儿若是有人来,他也戴着面具,你能认出他是不是曜王萧璟?”,花芜有些觉得棘手的问。 “这个没问题!” 红芽儿拍着小胸脯应下了。 主要是在玉泉山庄呆了那么多天,那个曜王萧璟几乎天天都来找花芜,红芽儿对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很熟悉了。 如果曜王萧璟再出现在花芜面前,哪怕他戴着面具,红芽儿也会把他认出来。 花芜坐在梳妆台前,心情很矛盾。 她有些希望抓她的人是曜王萧璟,但又不太希望。 如果抓她的人是曜王萧璟,曜王萧璟抓她的目的,她是知道的,也打过交道了,大概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不希望则是因为她之前把曜王萧璟骗得那么惨,她怕曜王萧璟找她算账。 万一,若是曜王萧璟又发疯,她怕是又得犯一回病了。 就是怕曜王萧璟不上当了,那就麻烦了,她总不能真的去死吧?! 红芽儿说灵魂是很脆弱的,万一被修道之人打到,很容易魂飞魄散的,那她可就真的死了,再没机会回现代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花芜是不想真把自己弄死的。 如果不是曜王萧璟抓了她,她怕是要更麻烦了,因为她不知道这些人抓她的目的,不知道目的,就相当于打暗牌,那每一步可都得小心了,否则,怕她小命不保。 抓她的人,会是女主的那些男二们吗?! 这些人里,想谋朝篡位的就只有曜王萧璟,所以,抓她是为了对付皇帝。 那其它人抓她是为了什么?! 那铁定是为了给女主楚惊月出气的啊! 一想到此处,花芜就不禁仅吸凉气,让红芽儿赶快将她所在地方的相关信息告诉给她,并规划好逃跑路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红芽儿早就侦测好了,就等花芜醒了之后和她说呢,见花芜问,它便连忙将它了解的信息都说给花芜听…… 正在花芜和红芽儿为了之后的逃跑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沉稳的脚步声,随着这脚步声越来越近,花芜感觉有人来到了她的门前…… 花芜一阵紧张,这时她再想往床上跑已经来不及了,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紫衣的男子站在那里,黑发如瀑,只用一根玉簪简单的挽起,脸上戴着一张狐狸面具,乌瞳如墨,唇红似血,长身玉立,矜贵出尘。 他不是曜王萧璟! 哪怕不用红芽儿,花芜自己也能判断出。 曜王萧璟没有这人这一身静若深渊的气质。 这人的出现,让花芜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这人是谁?! 花芜心中惊疑不定。 …… 第206章 你是谁!?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花芜心思飞转,决定还是装傻,试探一下这人的身份。 只有确定了此人的身份,她才能更好的判断他的意图,从而想出对付他的办法。 “娘娘,休息得可好?!” 脸上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薄唇微勾,缓缓走到圆桌前坐下,举手投足透着说不出的优雅从容。 离得近了,花芜也看得更清。 男人薄唇挺鼻,下颌线干净利落,声音低沉清润,纵然只能看到面具这下半张脸,可凭花芜在娱乐圈阅人无数的眼睛,她也能判断出面具下的这张脸必然会很好看。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男人开口便点明了她的身份,也就是说他确认她就是贤妃花芜。 这怎么可能!? 她都化成这个鬼样子,怎么可能还有人认出她!? “你在说什么?什么娘娘?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们抓我做什么?我这么难看,怎么可能做娘娘?!” “呜呜……我好可怜!爹死娘嫁人,我孤女投亲,怕被人欺负才穿了男装,怎么就那么倒霉被你们这些人给抓了?” 花芜心中一紧,继续装傻扮痴,眼泪说来就来,开始嚎啕大哭。 想要她痛快承认她就是贤妃,那绝不可能,她必须要试探出他们是怎么确认她是贤妃的,否则,怕是她日后无论逃到哪儿,都会被他们抓住。 可是,她嚎了半天,却不见狐狸男的动静,花芜只得睁开眼睛,透过手指缝偷看,结果这一看不要紧,花芜险些气得升天。 那个狐狸男居然看她嚎啕大哭看得津津有味,就差配上些茶水和瓜子了。 这下花芜尴尬了,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你这个拐卖良家子的人贩子!” 哭不下去,花芜索性不哭了,故意忿忿地说道。 “我真是没想到宫中那个体弱多病、平常不能出宫门半步、柔弱不能自理的贤妃,私底下竟是这般有趣的人儿……” “皇帝知道吗?” 狐狸男鸦羽般的长睫轻眨,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是贤妃?!” “你们抓错人了!我怎么可能是贤妃?!谁家娘娘能长得像我这么丑?!” “贤妃”两个字,让花芜心中一紧。 虽然,花芜怕得浑身都软,但她的嘴永远是硬的。 反正,他不拿出证据,她就绝不承认自己是贤妃。 “我也很好奇,你在江南那商户家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脸上的颜色我居然弄不掉……” 狐狸男一边说还一边伸手又在花芜的脸上蹭了蹭,手指下的肌肤柔嫩幼滑,哪个穷苦人家的女子能养出这么一身好皮子的?! 那双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指尖微微有些凉。 可花芜如感觉被他蹭过的地方似是被火烧到一般,很是灼热,吓得她一扭头连忙躲开,“什么颜色,我脸天生就是这样的,不如人家的白,黑黄黑黄的……” 总之一句话,咬死了不承认她是贤妃。 那双手在半空顿了片刻,才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随后,他从他的右腕上解下一物,放在掌心,只见那东西似是一缕绿色的丝,在遇到花芜后,它身上散发莹莹的绿光,飘飘荡荡的便要向花芜飘去。 “这是什么?” 眼前之物如此诡异,可是,花芜却没有半点害怕,反倒有一丝亲近之意。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那条绿色的丝线立刻就缠绕了上来,很是亲昵地蹭了蹭它的指尖,显然是很花芜。 狐狸男看着眼前的一幕,墨沉的眼底闪过果然如此的意思。 这是什么?! 花芜惊讶地看着,它为何喜欢她?! 她能感觉到这条绿色丝线的欢喜之意。 突然,红芽儿在她的识海中炸了毛,“这是你的魂火!这帮狗男人为了找到你,居然偷偷制作了你的魂火……” “这下可太麻烦了。” “魂火可以指到藏身的大体范围,而魂火遇到主人自然会发光发亮……亲昵缠人……” “他们肯定就是根据魂火找到你的!” “而制作魂火的人……肯定是裴玄!” 除了这个紫宵宫最年轻厉害的天师,红芽儿不做第二猜想。 “那他是裴玄吗?!” 花芜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连缠着一丝魂火的手指都抖了抖。 “不是!” “他若是裴玄,我哪里还敢开口说上半句?!” 红芽儿一脸恨恨地表情看着这个狐狸男。 这就有意思了。 制作魂火的是裴玄,而这个狐狸男不是裴玄,手上却有一丝魂火,他的魂火从何而来?! 若他和裴玄是一伙的,他根本用不着这一丝魂火。 难道……他的魂火是偷的?! 目的就是为了抢在裴玄之前找到她?! 他是谁?! 还没等花芜再继续想下去,那个狐狸男墨玉般的眸子闪了闪,却先开口了,“你知道了这是什么?” 显然,他是看到了花芜脸上先是惊讶、随后是震惊、最后恼怒的表情种种变化,得出了这个判断。 好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 花芜终于知道先前自己感觉到的压力来自何处了。 花芜美眸波光流转,终于不再演了,但她也没有回答狐狸男的问题,而直视着狐狸男,开口道:“你不是裴玄,你是谁?!” 花芜的这句话很显然已经承认了自己是贤妃。 狐狸男嘴角勾了勾,“我为何不能是裴玄?!” “裴大人身为天师,身上常年会有一种淡淡的檀香味道,而你没有!”,花芜淡淡地说道。 檀香味道?! 狐狸男声音低沉,“没想到贤妃娘娘鼻子这般灵,居然还记得裴玄身上的味道。” “那有没有可能我是鹤云深?!” “那更不可能!” 花芜连想都没想,下意识地说道。 “为什么?!”,狐狸男追问。 花芜心里小人儿翻了个白眼,鹤云深怎么会这么对她?她平日里少喝一碗药,他都要着急到变色,怎么可能让人敲她头壳?! 花芜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嘴上却说的是,“鹤大人因为是御医,他的身上常年都有一种淡淡的草香混着药香的味道……” 这人必是和裴玄认识,且关系极好之人,否则,他拿不到她的魂丝。 这样算来,他必然是女主的那些男二中的一个。 不是萧凛、萧璟,不是裴玄、鹤云深、更不可能是远在西北的墨战风……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你是太子少师─凌绝尘!” 花芜柳眉微挑,肯定地说道。 …… 第207章 说吧!你把本宫抓来究竟意欲何为?! 狐狸男一声轻笑,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拿掉了自己脸上的狐狸面具,露出一张清雅至极的脸,那双静若沉渊的眸子泛着幽冷的光芒。 果然是凌绝尘! 花芜脖后的汗毛好像都竖起来了。 那个智谋冠天下、偏执又疯批的凌绝尘?! 她怎么落到他手里了?! 完了! 她死定了! 不用问她都知道,凌绝尘一定是为女主楚惊月找她算账来了。 虽说,其实她从入宫起就基本没和女主楚惊月发生过什么正面矛盾,她知道楚惊月才是萧凛的真爱,她一直躲着呢,但在这些男二眼中,她仍是可恨的,因为她抢了女主楚惊月的恩宠,让女主楚惊月难过,那就是她最大的错了! 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而在这些男二里,绑架她,是偏执又疯批的凌绝尘绝对能干出这事来的。 “凌绝尘,你身为大兖臣子,竟然绑架皇帝的妃子,你是要造反吗?!” 花芜心中紧张,却仍强作镇定地清喝道。 “自然不是。” 被一顶“谋反”大帽子戴上来的凌绝尘神色没有半分慌乱,不疾不徐道。 “那你把本宫抓来,难道是要将本宫送回去?!” 花芜冷眼,语气夹带着一丝讥讽。 她才不信凌绝尘会好心送她回宫,他若真有这个心,就应该是恭敬地请她,而不是把她敲晕了,跟做贼似的偷运到此处。 “也许吧……” 凌绝尘不愠也不怒,模棱两可的给了花芜这么一个答案。 这下真的把花芜给整不会了…… “你……什么意思?” 花芜试探地问道。 他不是要给楚惊月出气吗?! 难道是想把她折磨一番,再送回去,以此吓唬她别再抢女主楚惊月的恩宠?! 可随后花芜就推翻了她这个想法,这个蠢笨的方法怎么可能是聪明绝顶的凌绝尘能想出来的?! 他若是不想自己和女主楚惊月争宠,自然有千百种方法。 比如…… 就花芜正在头脑风暴,预测着凌绝尘的下一步计划时,突然听到凌绝尘道:“娘娘,还是换幅面容吧,您现在这幅面容,微臣实在是有些……” 凌绝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目光在花芜的脸上轻轻掠过,似乎对她的伪装有些忍俊不禁,但又尽力保持着人臣应有的端庄。 呃…… 她这样怎么了?! 不过是黑了点、普通了点、甚至都算不上丑,怎么就碍着他这位朝中重臣的眼睛了?! 不过……既然身份都已经被猜穿了,再这么装扮下去,也纯粹是在为难自己,化成这个鬼样子,她其实自己看着也挺难受的。 两个时辰之后,梳洗过后的花芜换上了新衣,并有两个小丫鬟为她梳好了头发,化好了妆。 花芜一睁开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整个人都呆住了。 好看! 太好看了! 自己的底子,花芜是知道的,很漂亮。 曾有有网友说她哪怕是身披麻布袋子,都像是在bl时装周走秀。 她也曾因为要拍影视剧,演过不少古装角色,梳过很多种发型,也穿过不少漂亮的衣裳,可是,今天这件衣裳和妆容,却完全凸出了她的美,让她的美发挥至百分之二百。 不行! 她得记住了这发型和妆是怎么梳怎么上的,还有这衣裳的款式,等她回到现代了,一定要拍一组写真,给她的粉丝发福利。 “怎么样?红芽儿,我好看不?” 花芜美美地镜子转了两圈,自我欣赏,想邀红芽儿一起时,红芽儿却罕见的没有搭腔。 花芜以为红芽儿没听到,正好那边有丫鬟来请她去见凌绝尘,花芜也就没有再问,而是急急离开,所以,她没有发现红芽儿在她的识海中呆愣愣,整个妖肉眼可见的震惊。 花团锦簇,人比花娇。 当凌绝尘看到盛妆的花芜时,他漆黑如墨玉的眸子泛起阵阵涟漪。 她……依如他当初见她时的样子。 发如乌云堆雪,眉拂春山,眼横秋水,一袭霓裳飘飘欲仙,潋滟如海棠醉日般娇艳欲滴,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如她不是她,这天下间又怎么可能有人长得和她如此相像?! 这样的装扮下,她与她已经有九成像了。 凌绝尘不相信这世间有这么巧的事情。 花芜落座时,敏锐地发现凌绝尘沉稳的情绪中有一丝波动。 嗯?! 坏了! 她是不是中计了?! 本来就因为她漂亮从而抢了女主楚惊月的恩宠,现在,她还盛装打扮了一下,凌绝尘肯定是觉得她更加危险了。 他该不会已经对她动了杀心吧?! 这么一想,花芜越发的紧张起来。 “说吧!你把本宫抓来究竟意欲何为?!”,花芜强做镇定,故作冷淡地问道。 凌绝尘收敛心神,目光幽幽地看着花芜,“你脸上的颜色是什么?为什么你洗得掉,我却洗不掉?!” 花芜冷笑,“想知道?那把我的魂丝给我!” 刚才,她去洗漱时,原本是想趁机将魂丝带走,却没想到凌绝尘很轻巧的将她的魂丝捏回收走,刚刚还和她亲亲爱爱的魂丝,趁机不知羞耻地又缠上了凌绝尘的手腕,它还蹭了蹭,显然一副不想回来的样子…… 气得花芜美眸都睁大了。 她怎么不知道她的魂丝如此不知羞?! “你知道这是魂丝?!果然,异世之人都是学识渊博之辈……”,凌绝尘轻轻拉了下他的袍袖,将戴在右手腕上的魂丝严严实实地掩住,才开口道。 显然,他是不打算还她的魂丝! 没有抢回魂丝,那日后无论她逃到哪里,都会被他找到的,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她还跑个屁啊! 花芜又气又恨。 不对! 等等! 凌绝尘刚才说了什么,他说她是……“异世之人”!? 花芜瞳孔地震,脱口而出道:“裴玄告诉你的?!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他……他也告诉了皇上吗?” 完蛋了! 一定是她被抓之后,萧凛要找她,于是,裴玄告诉了萧凛她异世之魂的事儿。 所以,萧凛不救她,改让凌绝尘来抓她了。 …… 第208章 我会送你回宫! “你害怕裴玄告诉皇帝真相?!” 凌绝尘的眸子幽冷,淡淡地问道。 “我不该怕吗?” “若皇帝知道了我是异世之魂,肯定就不会再向以前一样宠爱于我了,甚至说不定还会杀了我……” “我虽是异世之魂,可我并不会害人啊?我只想陪在他身边而已……” 花芜眼眶红红,睫毛如蝉翼般脆弱地微颤,无比委屈又楚楚可怜,端的一副痴情女儿的模样。 “那你不用害怕了,裴玄还没有告诉皇帝。” 凌绝尘垂眸,眉宇间有丝冷意。 “他没有告诉皇帝?!” “那我就可以回宫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宫?!” 花芜一愣,随后美眸顿时明亮如星,高兴地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你可以回宫了?” 凌绝尘抬眸,看着呆愣住的花芜,嘴角弯起一道极浅的弧度。 “可……可你不是说裴玄没告诉皇帝吗?那……那不就是我可以回宫的意思吗?” 花芜是真有点懵了。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烦躁。 啊!!! 好累啊! 和凌绝尘这样的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的人说话真的好累啊,她完全摸不准他的意图,他什么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 凌绝尘似乎是能看透花芜的想法般,“是裴玄的意思。” “哦……更确切的说……是鹤云深的意思。” “裴玄原本的意思是任你在绑匪手中自生自灭……可鹤云深不同意,他一定要将你救出来……为了能将你救出,他和裴玄拿你做了交易……” “裴玄帮他将你救出,他会带着你远离京城。” 凌绝尘眸子漆黑,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 花芜怔在那里,似是受到了打击。 可实际上心里正在暗搓搓的扎着裴玄小人。 该死的裴玄,他竟然想让她死?! 她落在绑匪手里,裴玄不救她,那不就是想让她死吗?! 果然,裴玄对她充满了恶意。 鹤云深……人虽不错,可是,他若是带她远离京城,那就完全是帮了倒忙了,也是一个猪队友。 果然,女主的男二们对她这种炮灰女配,永远不会手下留情。 嗯……?! 不对! 既然他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凌绝尘偷偷把她偷出来做什么?! “那你呢?!” “你的想法呢?!” 花芜眼神透着一丝怨忿和委屈,恨恨地问道。 “我?!我没有什么想法……” “将你偷出来,也不过是觉得你毕竟是当事人,总该问一下你的意思才是……” 凌绝尘语气轻飘飘的。 呵……! 凌绝尘会这么好心?! 花芜根本不信! 不就是试探、打太极吗?! 她就不信她试探不出他真正的目的。 “那我要回宫!” 花芜立刻坚定地说道。 “我自然是没意见。” “可是,只怕你前脚回宫,裴玄后脚就会把你的身份告诉给皇帝……” 凌绝尘长眉微蹙,似是有些苦恼。 花芜顿时清醒了。 对了! 她忘了裴玄那个家伙自从知道她是异世之魂后,便百般忌惮她,生怕她危害大兖。 裴玄是肯定不会让她回宫的。 若是皇帝知道了她异世之魂的身份……花芜的脑海中再次显现出无数幕影视剧中妖精惨死的画面…… 呜呜…… 太可怕了! 那可是神魂俱灭。 若是她连魂魄都没了,可真就死了,回不去现代了。 虽说,萧凛在知道了她的身份后,也不一定真的就会选择杀了她……可是,她赌不起!她不能把自己的小命放在一个男人的手上。 “那怎么办?!” “我是绝对不会选择和鹤云深离开的!” 花芜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 “难道,你就那么爱萧凛?!” 凌绝尘墨眸闪动,语气透出一丝冰冷。 “当然!” “我是一定要回宫,回到他身边的!” 如果不回到皇宫,红芽儿需要的龙气怎么办?!没有龙气,红芽儿就不能恢复修为,没有恢复修为,她和红芽儿就一辈子困死在这里,没法回现代了,不回现代,她手机里的那秘密被曝光了怎么办?! 一想到社死的尴尬场面,花芜的眼神越发的坚决了。 “你以为萧凛宠你,他就是爱你吗?!” “并不是!” “你应该知道大兖朝历代女帛星的传言,萧凛爱的是妼贵妃楚惊月!” “你只不过是他推出来迷惑朝臣和天下百姓的替身!” 凌绝尘的语气满是冷嘲热讽的刻薄。 “我知道!” 花芜挺了挺胸。 “你知道!?” “你知道你还要回到他身边?!” 凌绝尘长眉微挑。 花芜点点头,“没错!我不介意他把我当替身!我爱他,与他无关!” “啪!”的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凌绝尘的手里碎了。 “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凌绝尘勾唇笑了,可花芜明明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以及那双墨眸冰似的寒冷,让她莫名的心悸。 他明白了?! 他明白什么了?! 花芜不明白,满脑袋雾水。 对于猜凌绝尘这种人物的意图,花芜放弃了,她决定自己问,“你……你什么意思?” 虽然,此时的凌绝尘有些怪怪的,可是,花芜全都忽略了,她隐约觉得自己到底能不能回宫,就在凌绝尘的下一句话中了。 “我会送你回宫!” 凌绝尘墨色的眼睛盯着花芜,水色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太好了!” 花芜大喜。 可是,欢喜完了之后,花芜便想到了她若是想要回宫,还得解决裴玄的问题,否则,她仍是回不了宫啊! “那……那裴玄怎么办?” 花芜紧张地问道。 她好害怕凌绝尘来上一句“我只负责送你回宫,裴玄的问题就不归我管了……” 还好,也许是花芜的回宫的急迫心情感动了上天,凌绝尘真的没有扔下她不管,而是淡淡开口道:“我自然有让他不会说出来的法子……” “真的吗?!” 花芜兴奋地确认道。 太好了! 凌绝尘那么聪明,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这下她终于可以回宫了。 “自然!” 凌绝尘的眼底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暗芒,温声说道。 …… 第209章 娘娘此时……正在宫中…… 养心殿中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每一位大臣都屏息凝神,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景弘帝萧凛点名痛骂的对象。 景弘帝萧凛自从从翠微行宫遇刺回来后,脾气就格外的暴躁。 他们也能理解。 竟然有人要行刺他们大兖朝的皇帝,还是当初那帮南越余孽,虽说最近被黑龙卫和禁卫军杀了不少,可是,还有一部分南越残余逃跑了。 这一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给大兖带来危险,皇帝如何能不生气?! “看看你们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一个不过已经致仕的四品翰林,竟然就在京城不远过起了土皇帝的生活,强抢凌虐民女无数,让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景弘帝萧凛的声音在养心殿内回荡,尤其是“土皇帝”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敲击在众臣的心头,让群臣胆寒。 土皇帝这三个字一出,那个所谓的什么曾大人不只是死定了,他全族都得抄家流放! 这世上谁能扛住这三个字?! 土皇帝,这是要谋反吗?! 从中可见景弘帝今天是如何的愤怒,杀心四起! 也不知是什么刺激了皇帝,竟让皇帝对那个曾大人如此憎恶?! 不过,那个曾大人干的也确实不是什么人事儿! “……而你们却都还不知道!你们怎么当百姓的父母官的?!” 景弘帝萧凛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锐利,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大臣们,每一个被触及的眼神都不禁颤抖了一下。 居然连累他们一起挨骂,那个曾大人死不足惜! “朕原以为,我朝官员皆能恪尽职守,为民请命,却未曾想,竟有如此败类,滥用职权,鱼肉百姓!” “此等恶行,若不严惩,何以正朝纲,何以安民心?” “朕命刑部立即着手调查此事,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凶手绳之以法,还百姓一个公道!” “从今往后,朕要你们睁大眼睛,竖起耳朵,不仅要管好自己,更要监督好身边的每一个人。” “任何违法乱纪之事,一旦发现,朕绝不姑息!” 景弘帝萧凛的双眸隐隐浸了红色,语气杀气冲天。 大殿内一片肃静,大臣们额头汗津津纷纷点头应允,要管束好自身、管束好家人,心中无不将那个所谓的曾大人骂个狗血淋头。 那个曾大人必须砍头、腰斩、凌迟! …… 接下来,景弘帝又抓住几位大人在政事的错漏,将那几位大人骂得脸色苍白,额头上更冷汗涔涔……待到可以离开时,被骂的几位大臣连站都站不住,都是互相扶着才出了养心殿的大门。 “皇上的怒火真是大的吓人!” 其中一位大臣以袍袖的一角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有余悸地说道。 “可不是!老天爷啊!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那群乱党全抓住?!这样的日子,本官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另一位腿软的大臣哭诉道。 他差点以为今天他要走不出去养心殿的大门了。 “唉……若是贤妃娘娘在就好了……” 若是贤妃娘娘在,说不定皇帝的火气就没那么大了。 又有一位大臣说道。 “可不是……” “你们说娘娘吓病了,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没养好呢?” 几位大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都盼着贤妃娘娘能早点好起来,好救他们于水火。 “哎哟喂!我说诸位大人,还在这里聊什么?还不赶快回家去?”,大太监总管秦忠从养心殿出来,脸色难看的撵着众人说道。 在这里聊什么贤妃娘娘,你们是生怕命大啊! 皇上之所以这么暴躁,那不都是因为贤妃娘娘仍未找到吗?! 现在,凌大人几个都在养心殿里挨训,你们这个时候还说,不是火上浇油吗?! 这几人自然是不知道贤妃失踪了,只是看着大太监总管秦忠那难看的脸上,还是很有眼色地连忙致歉,然后,人全跑了。 而在养心殿中,凌绝尘、裴玄、鹤云深几人都跪在地上,正在向景弘帝萧凛请罪。 “凌绝尘,为何快一个月了,仍未找到阿芜?!” “裴玄,你拥有阿芜的魂火,为何也没有阿芜的下落?!” “鹤云深!阿芜身子柔弱,再不找到阿芜,她是否会死?!” 萧凛站在三人面前,阴冷的眼神,绯红的眼尾,都预示着萧凛此时极度的危险。 “皇下息怒,臣等深知责任重大,为了寻回贤妃娘娘,日夜兼程,未曾有丝毫懈怠。” “只是,我们仍是去晚了一步,贤妃娘娘已被人从大红绸戏班带走了……” “微臣仔细审问过大红绸戏班,确定有一人自玉泉镇上车,至河门下车,后又搭他们的车想要返回京城……” “据微臣推测,贤妃娘娘应是想混进大红绸戏班,由他们将她带回京城,去找吉安侯向您报平安……” “只可惜,半路又被人截走了……” “去曾府找过贤妃娘娘的共有三批人,一批是我们,另外两批人,臣推测一批是绑匪,而另一批人有可能是南越余孽……也有可能是不明势力的第三方……” 凌绝尘的声音沉稳,神情肃穆地分析道。 “皇上,娘娘的身体暂无大碍,娘娘……不会有事……” 这次说话的是鹤云深,低敛的双眸满满都是不解和疑惑。 花芜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好。 可是,他不明白是治好了花芜。 这天下,难道还有比他厉害的医者吗?! 但不管怎么说,虽然暂时还没有找到花芜,但花芜身子好了,就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阿芜身体无大碍?!你怎么知道?!” 景弘帝萧凛敏锐地听出这条消息是有问题的。 “是魂火告诉我们的。” 裴玄自袖中拿出了花芜的魂火,语气中难掩深深的疑惑,“皇上,这是贤妃娘娘的魂火。” “她现在很健康,和常人一般的健康。” “也就是说贤妃娘娘的身子好了……” “我们不知道在贤妃娘娘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显然……这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三个字,被裴玄说得几不可闻。 显然,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更让景弘帝震惊的是,“且根据魂火指示,娘娘此时……应该……正在宫中!” “这也是微臣几个急速赶回来的原因!” …… 第210章 容貌寡淡的宫女。 养心殿.御茶房。 “快!快!丹若姐姐,皇上发了大火,正在训几位大人呢……你快沏些莲子茶,师傅让我端些下火的茶备着,给皇上去去火……” 御前小太监三宝着急马慌的跑进来,对着一个正在烧着茶水的大宫女,急急地说道。 “你先别急,这水马上就好了。” “你先喝杯茶水,看你跑的……” 这个名叫丹若的宫女,没有像她名字那般美若丹霞,灼灼其华,反倒是个身子纤细,容貌寡淡的女子,只是声音份外的好听,软糯娇脆。 丹若说完,随手便给他倒了一盏菊花茶。 七月的天,这菊花茶既明目去火又清凉解渴,而且,她们这里是御茶房,哪怕是这菊花茶都是各地送来的贡品,外面可是难得一见。 小小一朵,便能泡出一大壶。 像是这种,都是算做损耗里的,属于民不举,官不究。 极适合御茶房宫女做人情的。 “丹若姐姐声音真好听,若是你能做奉茶宫女,光是听你说话,皇上的火气肯定都能降下来……” 听到这悦耳动听的声音,三宝只觉得如同一阵细雨浇灭了他心中的焦急,不由得语气缓了下来,一口气灌了一大盏菊花茶,傻乐呵地说道。 做奉茶宫女?! 丹若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的小人直撇嘴,凌绝尘会有那好心?! 没错! 这个叫丹若的身子纤细、容貌寡淡的宫女,正是景弘帝及一干人等苦苦寻找而不得的花芜。 当花芜听凌绝尘说他有办法将她送回宫,还不会引起裴玄反对时,花芜高兴极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凌绝尘居然让她改妆换貌,把她塞进宫中做了御茶房一名无品级的茶女,主要负责煮水和沏茶。 花芜差点没气死! 可是,凌绝尘很干脆的表示,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帮助她回宫,又不会被裴玄阻拦的办法。 要么她以宫女的身份回皇宫,要么她和鹤云深远走天涯。 等到愤怒的情绪过去之后,花芜挠了挠头,询问了一下红芽儿的意见。 红芽儿连连点头,认为这办法可行。 御茶房离皇帝日常办公休息之处极近,在那里能吸到的龙气,并不比当皇帝的宠妃少,甚至还要多些。 毕竟,皇帝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进后宫,却基本上一年三百天都呆在养心殿。 花芜以手托腮,盯着红芽儿,直盯到红芽儿心虚地目光飘移…… 她总觉得红芽儿瞒了些什么,可红芽儿死活不说,花芜也就不问了。 反正红芽儿一向不喜欢萧凛,不当他的宠妃,还能吸到龙气,红芽儿会不开心才怪。 她也不是真的爱萧凛,都是充电宝,在哪儿充、用什么方式充,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回家就行。 最后,她还是同意了凌绝尘的提议。 就一个要求──她要尽快回宫! 然后……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已经回宫七、八天了,一直窝在这御茶房里,煮煮水、沏沏茶、偶尔和些前来催茶、取茶的宫女太监们说说话。 “丹若姐姐?丹若姐姐?水好了……” 耳边传来三宝的声音,出神的花芜一阵恍惚,才反应过她现在叫丹若。 凌绝尘给她取的。 呸! 什么破名字! 花芜心中唾弃了一下,连忙回神,只见正旺的炉火上铜壶中水声潺潺,袅袅白烟升腾,可不是水开了吗? 她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的浅浅一笑,连忙拿出茶具,准备沏茶。 “莲子茶虽然去火,但总归是苦了些。” “还是沏些三清茶吧。” “这三清茶是以梅花、松仁、佛手为辅,雪水煮沸,与龙井茶一同冲泡而成,不只去燥下火,还能生津止渴、清热解毒,且香洁回甘……好过莲子茶许多。” “正好煮沸的这壶便是雪水。” 花芜说道。 “丹若姐姐,你虽然是新来,但是懂得好多啊!” 三宝一脸崇拜地说道。 “多看书,不就懂了?!” 花芜莞尔一笑,手上动作不停,眼神瞥向御茶房书案上一本已翻开的书,示意三宝自己看。 三宝不好意思地搓搓衣解,“丹若姐姐,我……我不识字……” “不识字没关系。” “你可以学啊!” 花芜一边轻轻取出茶叶,将其放入白玉九龙盏中,一边说道。 “我……我也可以学识字吗?” 三宝有些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道。 “当然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呢?” “你若是想学,以后有空了,可以找我教你啊!” 花芜想了想说道。 “真的?!太谢谢丹若姐姐了!” 三宝感激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能学识字,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儿。 丹若姐姐人真好! “丹若姐姐,其它人呢?” 三宝环视了一圈,见御茶房原本该有四个宫人的,结果,现在就只剩下了丹若一个,不由忿忿道:“她们又跑出去躲懒了吧?!” “要我说,丹若姐姐,你就是脾气太好!她们欺负你是新来的,结果,把活儿都丢给你做!” 这大热的天,谁愿意整天呆在御茶房里被火烤啊?! 她们真是太欺负人了! 花芜看了三宝一眼,清浅一笑,“没事的!我挺喜欢呆在这儿的……” 这花芜可是说的真心话! 御茶房离养心殿极近,这里龙气浓郁得都呈淡淡的紫色,红芽儿在这里开心极了,开启鲸吸模式,快乐似神仙。 至于说御茶房里热,她有红芽儿在,用灵气一裹,根本感受不到炎热。 所以,她们找她替班,她都很愉快地答应下来了。 三宝还是有些替她不平,说话间,她的三清茶便已经沏好了。 和三宝约定了,让他有时间找她来识字,便让三宝将茶端走了。 临走前,三宝说让她多笑笑,因为她笑起来就突然变好看了,三宝不太会形象那种感觉,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有种寡淡的妖艳”。 寡淡的妖艳?! 这是什么形容?! 花芜不由得又摸了摸脸,心里满是问号。 在她入宫前,凌绝尘盯着她改换容貌,不允许她化得漂亮些,她改了又改,直到改成现在这副寡淡的样子,凌绝尘才微微点了头。 她知道,凌绝尘肯定是怕她若是弄得有几分姿色,皇上会再次看上她。 为了彻底断了她和楚惊月争宠的心,他还特意把她塞进御茶房当煮茶宫女,而不是奉茶宫女。 他可真是用心良苦! 她已经回宫这些天,有时也在想凌绝尘为何要这样做?!帮了她,但又没全帮她。 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 最后,只能归结为凌绝尘以为她真的爱萧凛,所以想要替楚惊月报复她,最狠的报复就是爱人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认。 若她真的爱萧凛,此时,铁定痛苦万分,天天以泪洗面。 杀人诛心! 果然不愧是凌绝尘! 还好她不是真的爱萧凛,不用受这爱而不得的苦。 她对自己的现状挺满意的,她真心的希望自己可以在这御茶房里平平安安呆上四年半,再和女主的那些男人们没有半点交集,尤其是太子少师凌绝尘。 她希望她和他的交集,在入宫后那一刻就结束了。 可偏偏老天最爱做事与愿违的事实,事实也证明了,有些人是不能想的,一想就出现。 就在花芜这个想法才刚出现,御茶的门帘一掀,身姿清隽挺拔的凌绝尘便缓缓走了进来…… …… 第211章 这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你怎么来了?” 花芜震惊! 花芜不理解! “口渴了,讨杯茶喝!” 凌绝尘长眉微挑,似是没看到花芜的紧绷和抵触,从容地来到花芜面前坐下。 呵~ 花芜冷哼一声。 鬼话连篇! 她会信才怪。 花芜认定凌绝尘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所以,打算不管凌绝尘说什么,她都不予理会。 “凌大人说笑了。” “您可是皇帝的心腹重臣,渴到了谁,也不会渴到您啊?!” 花芜站在那里,宛如一株青莲,淡淡地说道。 “没能找回贤妃娘娘,皇上发了脾气,将我们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本官真是一上午滴水未沾……” 凌绝尘抬眸,沉静清润的声音在御茶房响起。 挨骂了?! 狗血淋头?! 花芜美眸闪了闪,欢乐得似有小星星在发光,嘴角都不自觉地往上翘,压都压不下来。 “很高兴?!” 凌绝尘抬起幽深沉静的眸子,似是看穿了花芜的心里。 “呵呵……” 花芜冷笑,没有回答。 “其实,本官有些好奇,贤妃娘娘身子羸弱是满宫皆知的事情,怎么会一朝突然变得健康起来了呢?” 花芜的挑衅没有让凌绝尘动怒,他的语气依旧不疾不徐,可听在花芜的耳朵里却宛如晴天霹雳。 一瞬间,花芜瞳孔紧缩。 她之所以全好了,当然是红芽儿给她的灵气。 红芽儿是她最大的秘密。 也是她能回到现代的最大依仗。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暴露红芽儿的存在。 花芜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心慌地低头,轻咬着下唇,脑子飞快地转动。 不知她说是绑匪给她寻来了灵丹妙药这个说法,凌绝尘会不会信。 撒谎骗人最苦恼的就是当你说一个谎的时候,就需要一百个谎来圆。 而在凌绝尘这样的聪明人面前撒谎,那真是……压力太大了。 就在花芜一双美眸叽里咕噜乱转,心中想着对策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伴着阵阵整齐的跑步声…… “外面怎么了?” 花芜心里一惊。 这里可是养心殿! 养心殿外这般乱,是有谁不要脑袋了吗?! “想知道?” 凌绝尘微微一笑,修长的食指轻轻叩了叩桌面,“茶!” 花芜瞪了凌绝尘一眼,飞快地跑到茶房门口掀开帘子自己看,却见一队队皇家禁卫军井然有序地分散开,他们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花芜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这样的阵仗,显然是有重大事件发生。 莫明的她就觉得这事儿可能与自己有关。 “这是要搜宫吗?!” 花芜震惊地脱口而出。 凌绝尘没有回答,只是将自己面的茶盏向花芜轻轻一推。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要喝茶! 花芜气得银牙暗咬,却也不得不照做。 洗茶具、温茶具、将茶叶放入天青色暗花玉盏中,轻巧地提起沸水壶,手腕微转,一道细长的水流便准确无误地落入茶盏中,茶香随着水汽弥漫开来,清雅中带着一丝甘甜。 “喝吧!” 花芜没好气的将茶盏推到凌绝尘面前。 “阳羡雪芽……你怎么知道本官爱喝这个?” 凌绝尘修长儒雅的手端起暗花玉盏,轻嗅了一下,长眉微扬。 “御茶房里的宫人都要记住皇帝和每位朝中重臣的喜好,以免上了他们不喜欢的茶水,而闯下大祸。” 花芜面无表情地说着,“现在能告诉我,外面究竟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 “就是裴玄的魂火指示你此时就在宫中,皇上追问得紧,他只得告诉了皇上。” “现在,皇上正派禁卫军满宫的找你呢……” 凌绝尘轻啜了一口阳羡雪芽,说得漫不经心。 什么?! 萧凛在找她?! 花芜心绪复杂,一时说不上是惊还是喜。 “怎么?想让他找到?!” “你不担心裴玄了吗?” 凌绝尘淡淡的一句,立刻让花芜清醒过来。 “裴……裴玄手上有我的魂火,只要他拿魂火一试,我不就暴露了吗?” 随后,花芜便有些惊恐地想起来。 呜呜…… 她还不想形神俱灭啊! “放心!” “他们只是以为你被藏在了皇宫的某个角落,并没有想到你竟然改容换貌的做起了宫女……” 凌绝尘又低头浅啜了一口茶水,神色惬意。 “可皇上迟早有一天会想的啊!” “他也同样是多智近妖的人物,一直找不出来的时候,他总会想的到。” 花芜还是很急。 看过整本书的她自然是知道凌绝尘不好对付,可萧凛更不好对付。 若是被萧凛找出了她,发现她其实整日就晃在他眼前,却没能来相认,还不知道他得气起什么样?然后,裴玄在此时再来告她一状…… 花芜眼前发黑,整个人都不好了。 正在花芜着急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时,凌绝尘从袖中拿出一张由黄色符箓叠成的三角纸符,对花芜晃了晃。 “这是什么?”,花芜着急又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是可以让魂火找不到的符箓。”,凌绝尘淡然道。 嗯?! 这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花芜一下便不急了。 凌绝尘居然连这个都有,看样他是真不希望自己被皇上找到。 花芜怕的是皇帝无情; 而凌绝尘怕的是皇帝有情; 他们两个谁都不敢赌,于是,两人目标暂时能达成一致。 “这……这东西怎么用?烧了喝符水吗?” 花芜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那张黄符,疑惑地问道。 喝符水?! 为什么她会想到喝符水?! 明明是挺聪明一人的啊?! “不用!” “找个荷包装进去,随身携带,片刻不离……魂火便找不到你了。” 凌绝尘将三角符箓扔给花芜。 花芜连忙手忙脚乱地接住,这御茶房又是火又是水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扔,万一毁了可怎么办?! 不知为什么花芜觉得凌绝尘眼中好像有一丝嫌弃。 荷包吗?! 花芜连忙掏出一个荷包,想将这三角符箓装进去,谁成想她眼前一花,手中的荷包便被抢了去。 “喂!你抢我荷包做什么?!”,花芜怒了。 却见凌绝尘手拿着花芜的荷包,墨眸暗沉,“你随身带着自己的荷包,是想让皇上通过荷包认出你吗?!” …… 第212章 这是想讨好谁啊? 花芜当然没有这个想法。 她只是没了荷包,便下意识地给自己做了个新的,根本没想到过会被皇上看见,被凌绝尘这么一说,她也意识到自己出错了。 凌绝尘这个人真是心细如发,让她有很大压力。 真希望自此以后,再也不要见到凌绝尘。 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这恐怕是不可能的。 如果有可能,花芜真想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呆在御茶房里,只可惜她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睡,最后只能交和前来换班的宫女交了晚班。 晚班的宫女也是四人,分别叫春华、夏云、迟秋、忘冬。 这四人以春华为首。 因为春华长得漂亮、资格也老、大总管太监秦忠对她也颇为看好,因此,也养成了她在御茶房说一不二的性格。 花芜刚来时,春华就想拿捏花芜。 花芜又岂是个不好惹的性子,几次下来让她吃了个不软不硬的亏,现在倒不怎么想着拿捏花芜了,但一见到花芜必是不会给好脸子,总要阴阳怪气一番。 “哟,这不是新来的丹若吗?啧……天天这么勤快,这是想讨好谁啊?” 果然,春华一进御茶房的门,便红唇一撇,满脸讥讽地说道。 说实话,这个叫春华的确实有几分姿色,水粉色的裙子,腰掐得细细的,梳着螺髻,戴着绿松石花花簪,眉眼如画,顾盼生辉,只是那满脸的傲慢,透着几分刻薄,生生破坏了那张脸的美感。 春华的话音刚落,御茶房内的气氛便微妙地凝固了一瞬,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带着几分寒意…… 青骊一听春华又来找丹若的麻烦,不禁有些恼怒。 她和霁蓝、银杏三人是一组的,原本还有一个姐妹,只是家里有事儿,又得了主子的恩赏,提前放出宫了,于是她们组便缺了人,丹若便是顶替那个姐妹进来的。 这几天,她们和丹若处的也不错。 丹若性子好,谁求到她头上顶会班儿,她都肯答应。 再说,丹若虽然是新来的,可也是她们组的人,哪有被其它组人欺负的道理?! 春华实在是太霸道了。 嫌弃白班忙碌,不如夜班清闲,便硬是找了大太监总管抢了她们的夜班。 这她都没和她计较,可这个春华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三天两头的想找丹若的麻烦。 她知道春华容不下御茶房里有比她漂亮的宫女,以前有几个都被她设计犯了错被撵走了,她承认丹若是个好的,可是,丹若又不漂亮,春华到底在忌惮丹若什么呢?! 她想开口给春华两句,却被花芜拉到了身后,“春华姐姐真是爱开玩笑,我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哪里谈得上讨好谁呢?” “咱们御茶房的工作如此重要,我自当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懈怠。” 花芜语气不轻不重地给顶了回去。 春华闻言,脸色微微一僵,她没想到花芜会如此应对。 原本的阴阳怪气似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显得有些无力。 但她也不愿就此罢休,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分内之事?哼,我看你是想在皇上面前露脸吧?新来的就要懂规矩,别整天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这下御茶房的几人终于明白为什么春华总是针对丹若了,青骊简直快气笑了。 “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吗?!”,青骊忍不住反驳,嘲讽道。 丹若自来到御茶房便规规矩矩的,平日里都不出茶房一步,更别提往养心殿跑了。 倒是春华没事儿就往养心殿那边晃,拼命的想当上奉茶宫女。 只可惜,奉茶宫女人员早满,个个也都是有背景的,她根本挤不进去。 “你?!” 被人戳破了心事儿,春华不禁面皮涨红,柳眉倒竖,恨恨地指着青骊竟说不出话来。 “哦!原来竟为了这事儿。” “那春华姐姐放心!丹若没这心思,丹若只想平平安安熬到出宫的岁数,和家人团聚。” “春华姐姐,你以为好的,可别人未必也觉得好。” 花芜眼神淡漠,语气中夹着几分玩味和嘲讽。 “既然春华姐姐几个已经来了,那我们就走了。” 花芜领着青骊几个,懒得再理会春华,直接离开了御茶房。 她们都忙一天了,急着回去休息呢,可不敢和人家这向个休息了一天的人比。 霁蓝和银杏挤开拦在门口的夏云和迟秋,下巴微抬,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哎呀!” 霁蓝和银杏被挤得没站稳,互相搀扶了一下才稳住了身子,不由得气呼呼地和春华告状道:“春华姐姐,你看她们!” “太过分了!” 春华脸色难看,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中流露出恶毒的光芒。 她不喜欢这个丹若。 从她见到她第一天起,她就不喜欢她。 虽然,这个丹若看起并不漂亮,可是,她若是静静地待在那里不动的话还好,她一旦动起来,她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说不出的韵味,吸引着别人移不开眼睛。 她师傅曾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丹若就是师傅说的那种拥有美人骨的人。 所以,她容不下她。 有时候,她都被她那一身的气质和声音所迷,万一,她遇到了皇上怎么办?! 这绝对不行! 从御茶房出来的嫔妃,只能有她一个! 她必须得把这个叫丹若的弄走! 她既然能弄走其它人,自然也能弄走这个丹若。 以前她弄走人,只是陷害让她们犯错,调离御茶房,可是,这次她可不准备那么轻易放过这个丹若。 丹若必须离开御茶房,可她会让这个丹若无比痛苦恶心的离开! 她不是想熬到出宫的岁数和家人团聚吗?那她就让她这辈子都离不了皇宫,后半生都只能肮脏的活着! “丹若!咱们走着瞧!” 春华狰狞的脸上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 而与此同时,花芜她们四个走在回去休息的路上,还在谈论这件事情。 “丹若,你说话真给劲儿,你看那个春华气的……哈哈……都失语了。”,说话的是银杏。 银杏面容白净,小巧玲珑,性格活泼,说到这儿时,还笑得前仰后合的。 “你还笑。” “丹若,你今日说话重了些,那个春华最是个小心眼儿的,怕是她会恨上你,暗地里搞破坏……”,青骊有些担心地说道。 “没事儿。” “我今天就是不怼她,她也不会看我顺眼的。” “想搞事还是要搞的。” “不如怼回去,自己还畅快些。” “放心,青骊姐姐,我会小心的。” 花芜说道。 青骊见花芜是个成算的,总算安心不少,见银杏还在笑个不停,不由得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道: “你小声些……” “今天禁卫军满宫的搜查,直到现在还未停歇,你别把人召来。” 嗯……?! 禁卫军满宫搜查?! 花芜闻言捏着帕子的不由一紧。 …… 第213章 大可不必! “你们知不知道禁卫军在搜查什么啊?”,花芜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 银杏高高地举起了手,一脸神秘地看着众人。 “别在外面说,小心祸从口出,咱们回去说。” 青骊不愧是她们中最有资历的,连忙一拉银杏,小声说道。 在皇宫这个地方,最好是谨言慎行。 你看着好像夜色降临,清幽无人,可不知道哪座假山后面,亦或是哪道宫墙后面就有人,不知什么时候你说的话就被别人听了去。 若是想八卦,还是回到屋里沏上茶水、摆上果盘聊最好。 几人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困,闻言不由得连连点头。 她们是养心殿的御前宫女,待遇可比一般的宫女好上许多,不只各种福利俸禄要高,连住的地方也比其它人宽敞。 她们是四人间,正好住她们四个人。 回到了屋里,霁蓝拿了茶叶、银杏拿了果盘、青骊点亮油灯、花芜拿来了一个小炭炉……四个人围着油灯开始一边八卦,一边围炉煮茶。 她们都是御茶房的宫女,近水楼台先得月,每个人都有那一点私藏下来的好茶。 比如今天她们喝的就是极品蒙顶甘露,茶汤碧透如泉,茶香清雅幽远,沁人心脾,让人闻着都精神一振…… 几人喝着小茶水,磕着烤得喷香的榛子、杏仁、白瓜子……花芜偶尔还要放上些桂圆、大枣、橘子什么的…… 满室飘香。 “说吧!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霁兰银牙磕着榛子,皮薄仁大,轻轻一咬,一个滚圆的榛子仁便滚了出来,吹掉碎裂的外壳,将榛子仁丢进嘴里,又脆又香,好吃得直眯眼睛。 “对啊!对啊!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上次这么大动静,还是裴大人说有刺客闯进了皇宫,难不成这次也是?那些刺客又来了?!” 青骊喝了口极品蒙顶甘露,秀眉微戚,心有戚戚。 她始终难以忘记上次禁卫军大搜宫,搜出了好多人,这些人被禁卫军带走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虽然没有她们御前的人,可是,谁都会有几个其它宫的朋友,她有一个认识的人就被带走了,说是奸细。 当时,她差点没被吓死。 她好怕自己被那人连累了。 自己这御茶房宫女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全家也指着她这份银子糊口呢。 她家情况特殊。 爹爹是个农民,母亲也只是个村妇,家里姐妹四人,只有一个儿子。 虽然弟弟年纪小,可是,读书却很厉害。 为了供弟弟读书,家里才不得不把她卖进了宫,好在她争气,弟弟也争气,这些年在她提供的银钱下,她弟弟已经是秀才了,现在正要往上考。 她好怕丢了差事,供不起弟弟读书。 弟弟说了,等她出宫后,他为自己养老。 所以,她没有其它大龄宫女们的忧虑,她也不想争什么,和花芜一样,她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熬到出宫的岁数和家人团聚。 好在她这人做事一向谨慎,御前的事情从不往外说,那个奸细的事儿到底没牵连到她身上。 可就算那样,也把她吓得好几天没睡好觉。 现在又来了一次搜宫,她这神经又得崩好几天,天知道这次又会抓多少人?! “青骊姐,放心!” “这次不抓人,好像是找什么人……” 银杏左一口桂圆,右一口橘子,吃得像个小松鼠,腮帮子鼓鼓地说道。 “找什么人?!那还不是要抓人?!” 青骊紧张地瞪圆杏眼。 “不是!不是!” 银杏连连摆手,将口中的桂圆籽吐出来后,头向前伸,两只小手一勾,示意大家凑近点,神神秘秘小声地说道:“这次不是要找奸细……好像是要找一个女子……” 青骊和霁蓝都知道银杏有个相好的是个侍卫,消息比较灵通,她今天出去就是去见她这个相好的去了。 银杏的消息应该不会错。 只是…… “找一个女子?!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何要找她?!”,青骊满头雾水地说道。 “该不会是皇上看上哪个宫的宫女了吧?!”,霁蓝有些兴奋,一脸八卦地嚷着。 这也不是没有先例。 昭帝的稚女就是一个小宫女,当时昭帝对她一见倾心,只是惊跑了稚女,以致于昭帝没能知道她的名字,后来就是让禁卫军将皇宫翻了个遍,才在花草房里找到稚女的。 “那怎么可能?!” “妼贵妃是女帛星!” “皇上已经有了妼贵妃了,怎么还能满宫的找一个宫女?!” 青骊不赞同地摇头。 “那也有什么不可能的啊,皇上有了妼贵妃后,不还是有了贤妃娘娘?” “人家都说咱们皇上圣明烛照,是历代唯一一个破了大兖诅咒的帝王……” “先有妼贵妃又有贤妃,说明咱皇上已经破了诅咒,那再喜欢一个小宫女,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霁蓝以手托腮,满脸憧憬地说道。 大家对这个引得皇上派禁卫军满宫找的所谓的小宫女,充满了好奇。 唯有花芜弱弱地举手问道:“他们有什么收获吗?!” “对啊!对啊!” “人找到没有?是谁啊?!” 霁蓝才想到这个关键的问题,不由连连点头问道。 “没!” “听说一无所获。” “皇上在养心殿大发雷霆呢……将凌大人他们都骂惨了……” 银杏嘶嘶哈哈的扒着橘子皮,头都不抬地说道。 这烤过的橘子皮扒着就是烫啊,但是,果肉会更甜些,她爱吃。 “哦……” “皇上一定十分喜欢那个宫女呢……” 霁蓝的眼睛又一片粉红色了。 只有花芜听得心惊肉跳。 她人在御茶房呢,萧凛上哪儿找她人去?! 也不知道多久萧凛会想到她改容换貌之事。 花芜好紧张,不由得捏紧了一个银白素雅的荷包,那里装着那枚三角符箓。 而这个银白没有任何花纹的荷包,是凌绝尘给她的,也不知他从哪儿要来的,让他的小厮给送来的。 “可……可皇上要是喜欢上了那个小宫女,那贤妃娘娘可怎么办呀?” “贤妃娘娘好可怜。” “人在行宫养病,皇上就喜欢上了新欢。” 银杏橘子皮都不扒了,瘪着嘴道。 她是江南人。 今年她的家乡遭灾了,贤妃娘娘捐了一大笔钱呢,因为这个,她特别感激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是个好人……” 银杏怅然道。 显然是为了贤妃娘娘即将失宠而难过。 花芜心中小人疯狂摆手,大可不必! 她若是真失宠也挺好,否则,照这个找下去,她迟早得死得很难看! …… 第214章 花芜无语极了! “希望老天能保佑贤妃娘娘早日病好,早日回宫……”,银杏双手合十,很是虔诚的祈祷着,然后,叹了口气,“否则,吉安侯府怕是有麻烦了……” 看到银杏真心的为自己祈祷,花芜心中还有些感动,可是,银杏下一句提起吉安侯可把她吓了一跳。 她不禁脱口问道:“吉安侯府怎么了?” 她这一‘失踪’就是一个多月,难道,这段时间吉安侯府遇到什么难事了?! 不能啊?! 花元敬和李氏都是小心谨慎的人,她那个继兄也是个清明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出去惹事呢?! “不是吉安侯府惹事儿,是事儿找上吉安侯府。” “前段时间吉安侯府一个庄子的庄头摊上事了,一户佃农把他告了,说他草菅人命打死佃户……” “没过多长时间,吉安侯夫人的娘家也出事了,说是她娘家的三夫人放印子钱……” “最近出事的则是吉安侯府的世子,学子闹事,吉安侯府世子的手差点被毁了……” 银杏心有余悸地说着。 “什么?!” 花芜猛地站起身,带翻了桌上的茶杯,极品的蒙顶甘露流了一桌儿。 “丹……丹若……你……你怎么了?” 花芜的激动吓了屋中众人一跳,一个个像定住了一样,呆呆的看着花芜。 花芜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连忙挤出一个笑容,缓缓坐下道:“我……我也是江南人,家中深受贤妃娘娘大恩。” “猛然一听贤妃娘娘的娘家出事了,一时有些着急……” 哦…… 三人神色放松下来,尤其是银杏更是感同身受的模样。 她一开始得知时,也着急。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花芜问道。 银杏见状,掰着手指头,数道:“那庄子上的事,据说是因为庄头滥用职权,对那户佃户苛待至极,最终导致了悲剧。” “事情闹大后,官府介入调查,发现证据确凿,那庄头已被收监候审。” “此事虽未直接牵连到吉安侯府的主家,但名声受损是难免的。” “至于吉安侯夫人的娘家三夫人放印子钱之事,更是让侯府家都陷入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印子钱利息高昂,害得不少人倾家荡产,此事一经曝出,引得民间议论纷纷,吉安侯府的风评再度受损,名声又坏了不少。” “最让人揪心的还是世子爷的事。” “世子爷在书院中勤勉向学,颇受师长赞誉,谁知竟遭人,在酒楼中便闹起事来,若不是遇到了同来酒楼用餐的征南大将军家的大小姐云曦,世子爷的手可就保不住了……” 说到这儿时,银杏明显兴奋起来,她眉飞色舞道:“你们不知道征南大将军的大小姐云曦有多厉害,上来不仅救了世子爷,还抢下了行凶之人的棍子,一棍子把那行凶之人的手敲碎了……” “那叫一个痛快!” 征南大将军的大小姐云曦?! 花芜想起来了,那个秀美英气的姑娘。 上次在翠微行宫,她就救了花鸿畴,没想到这次居然又是她救了花鸿畴。 这两人还真有缘啊! 那云曦可是救了云曦两次了。 读书人的手有多重要?!那可不比命差多少! “吉安侯府接二连三的遇到麻烦,尤其是酒楼世子遇险,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想要废了世子的手,让他再不能科举,其心歹毒非常!”,花芜双眉紧蹙,一脸寒色。 “什么?!” 青骊和霁蓝面面相觑。 不……不会吧?! 难……难道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要害吉安侯府?! 可……可是为什么呀!? 她们都是宫女,还都是御前宫女,谁也不是傻子。 以前也不过是与自己无关,没有多想罢了。 现在想起,发生在吉安侯府身上这一桩桩、一件件确实透着那么几丝诡异…… 是谁?! 是谁在后面要害吉安侯府?! 是……是因为贤妃娘娘?! 我去! 贤妃娘娘只是病了,需要在行宫休养,不是死了! 她们怎么敢这么对贤妃娘娘的母家!? 这后宫女人们的争斗真是太狠了,动不动就奔着破家灭族去的。 还好,她们都长得一般,也从不做那入后宫当娘娘的梦。 她们都不明白春华是怎么想的,削尖了脑袋也想进后宫成为嫔妃。那嫔妃是那么好当的吗?!春华是漂亮,可是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女人。 春华也没有美到艳冠六宫的地步。 没家世、没银子、容貌也不是顶尖的漂亮,就这样还敢往后宫扎,谁给她的勇气呢?!到时候,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得连累家族。 可能是太羡慕吧?! 当今圣上英明睿智、骨重神寒、还俊美绝伦,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人,哪个少女遇到了他能不怀春?! 更何况景弘帝喜欢一个人,那是真把那人宠到骨子里。 以前景弘帝喜欢妼贵妃时,便独宠妼三年;现在景弘帝喜欢贤妃,便风头无二,三个月不到便连升六级。 虽然,皇帝也许下一刻也会喜欢上别人,可是,这样极致的荣宠,哪怕只是暂时的,天下哪个女子又不想要?! 只是有人清醒,有人贪恋罢了。 “那贤妃娘娘可还在呢,谁胆子这么大,就敢对贤妃娘娘的母家动手?不怕日后贤妃娘娘报复回来吗?” 青骊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贤妃正当宠,还有人这么下死手的对付贤妃的母家,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后宫的女人已经这么恨贤妃娘娘了吗?! 会是谁?! “这个我还真知道点……”,银杏乌黑的眼珠一转,再度勾手让几人把差距伸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做贼一样,轻声道:“我听说这一切都是妼贵妃主指的……” “那几个做局害人的也是定国公府的人……” 吉安侯府是新贵,根基浅,查不出。 可是,吉安侯府的世子生得好,征南将军家的大小姐对世子爷一见倾心,眼见吉安侯府被欺负如何能忍,在暗中便查了个七七八八,吉安侯府世子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人儿,顿时便闹了出来…… 现在京城的风向都变了。 人人都说是妼贵妃嫉妒贤妃抢了她的宠爱,因此,指使定国公府干的这些事儿。 哇哦~ 好大的瓜! 其它两个人都有些吃撑了。 聊过了吉安侯府的瓜,她们又聊了几个其它大官家的瓜,最后,大家才意犹未尽地洗洗睡了。 只有花芜睡不着,当银杏说是妼贵妃下的手时,花芜便让红芽儿去查了,结果没想到竟然还真是妼贵妃下的手。 原因只是因为她弟弟被砍头那天,皇上带她去游玩了。 她不恨皇上,却把她恨得死死的。 花芜无语极了。 …… 第215章 贤妃娘娘,您在哪儿啊?! 征南将军府。 “云曦!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你是一个姑娘家,你……你居然一棍子就把人家的手骨给打碎了……” “你知不知道外面人是怎么说你的?!” “人家都说你心狠手辣!” “担上这么个评语,谁还敢娶你?!谁还敢?!” 征南将军夫人佘连珠双眼通红,气到发抖。 当她知道女儿在外面闯了这么大的祸,她真是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了过去。 她女儿完了! 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谁说没人娶我?!花鸿畴说了─他娶我!” 云曦毫不脸红地说道。 她一点儿也不后悔! 酒楼那些人明显就是奔着花鸿畴的右手去的,他们就是想断了花鸿畴的科举之路。 花鸿畴有青云之志,若是断了他的手,与杀了他有什么分别?! 不! 那还不赶杀了他呢。 背后之人心思恶毒,他们明显是要花鸿畴生不如死! 她的男人,自然她得护着! 敢断花鸿畴的手,她就先把他们的爪子打碎! 想到这儿,云曦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她还是觉得自己打轻了。 打人的是定国公府的一个远亲,那人虽也在白马书院读书,却吃喝嫖赌无所不精,根本就不是去读书的,他的手怎么能和花鸿畴的手比?! 她应该把他的两条腿都敲断才对! 看他下辈子还敢不敢起害人的心思…… 一想这儿,云曦就无比的后悔,脸上也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征南将军夫人佘连珠自然是看到了女儿脸上的表情,知女莫若母,她一看就知道云曦心里想什么呢。 这不禁让她眼前都觉得阵阵发黑,越发的觉得手痒,都怪她爹和她那八个兄长,什么都宠着女儿,连女儿要学武也宠着,现在好了,宠得女儿无法无天,一出手不是让人家断手就是断脚…… 嘶…… 她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就发晕过去了。 刚刚女儿说什么?! 花鸿畴愿意娶她?! “吉安侯世子真……真愿意娶你?!” 征南将军夫人佘连珠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她知道自家女儿对人家一见钟情,非君不嫁,又在行宫对他有着救命之恩,吉安侯府对女儿也不挑剔,只说只要吉安侯府世子愿意,他们没意见。 原本想着有这行宫的救命之恩,她们家在死缠乱打一些,说不定能打动吉安侯世子。 那吉安侯世子感激云曦救了他,对云曦没有丝毫偏见,两家人偶尔聚一聚,眼见着两人感情有上升的趋势,结果就出了这事儿,云曦救人心切下了死手,一棍子下去活生生把人手骨打碎了。 我的个老天! 会不会吓到人家吉安侯府的世子!? 那人家吉安侯府还愿意和她们家结亲吗?!不怕女儿虎劲上来,给人家世子也打残了?! 她之所以这么生气,就是担心这门婚事不成了。 没想到,都这样了,花鸿畴还愿意娶云曦。 阿弥陀佛! 总算有人愿意娶了。 这个女儿,日后还是让她夫婿自己调教吧。 花鸿畴人确实不错,又重情义,愿意为自己的女儿负责。 “你说的是真的?!” 看着女儿娇羞的小模样,征南将军夫人佘连珠又不安的再次确认了一下,见女儿都有些不耐烦了,她这才真的相信了,心一下就放回了肚里。 真是老天保佑。 太好了! 谁也别拦着她,她要去给佛祖上炷香! …… 就在征南将军府喜气洋洋时,吉安侯府的气氛却有些沉重。 “畴儿,你……你真要娶她啊?” 吉安侯夫人李氏紧紧捏着帕子,有些纠结地说道。 那可是一棒子就把人手骨打碎的人啊!、 日后若是和畴儿起了争执,会不会一拳给畴儿撂倒啊?! 而且,她还有一个当大将军的爹和八个哥哥,若是日后畴儿惹得云曦不高兴了……我的老天爷啊……他们会不会拆了她们这吉安侯府?! “娶!必须娶!” 吉安侯花元敬大手一挥道。 人家姑娘因为两次救畴儿,名声都被畴儿祸害得差不多了,若是畴儿不娶她,那不是恩将仇报吗?!他们可不能做那样无情无义的事儿。 “可是侯爷……那姑娘……” 吉安侯夫人李氏将手中的帕搅成了一团儿,眉宇间全是担忧。 “娘,云曦不是凶神恶煞之人,她平时性子很好的。” “这一次也是太生气了。” “若是儿子这双手毁了,就再不能科举,咱们吉安侯府可就没了能撑起门楣的人……”,花鸿畴眉目舒展,语气温和地说道。 一听起儿子说起自己的手,吉安侯夫人李氏心就高高地提起,对云曦满心的感激。 儿子的学业很好的,老师都夸他有状元之姿。 若是毁了手,可就全完了! 于是,吉安侯夫人李氏一边感激一边担忧,整个人纠结得不行。 “而且,娘这个亲事,咱们也是不结不可了。”,花鸿畴眼波微闪,淡淡说道。 看着自家爹娘疑惑的眼神,花鸿畴将这些日子侯府遇到事儿的原因都和爹娘说了。 “你说这些都是因为妼贵妃和定国公府在对付咱们家?!”,吉安侯花元敬很是震惊和不解,“可是……为什么啊?!” 具体原因花鸿畴还不知道。 但…… “大体是因为贤妃娘娘。” 花鸿畴道。 贤妃娘娘?! 吉安侯花元敬和李氏顿时就明白了。 贤妃娘娘如今是宠妃,风光还犹在当初的妼贵妃之上。 妼贵妃曾经独宠了三年,可自从花芜入宫后,她便失宠了。 这让她如何能不恨花芜?! 花芜在宫里有皇上护着,她一时半会儿下不了手,可不就先对他们出手了?! 难怪之前,他们家处处不顺,敢情都是妼贵妃和定国公府的手笔,这次更是想毁了他儿子,真是太可恨了。 这么一说,这个亲事还真得结。 贤妃娘娘虽说在宫中受宠,可是,他们吉安侯府毕竟是新贵,没有根基,需要帮衬。 征南将军府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花鸿畴见爹娘终于都想通了,心中不由松口气。 两位老人家并不知道,此时的吉安侯府很是危险。 因为……他怀疑贤妃娘娘出事了,最有可能的是……失踪。 他们吉安侯府身为贤妃娘娘的母家,一切荣辱皆系于贤妃娘娘一身,若是贤妃娘娘真的出事了,他们吉安侯府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了。 唉…… 云曦是个好姑娘,他并不觉得云曦太凶,相反,他喜欢这样的云曦。 除了吉安侯府需要征南将军府的助力外,他自己也是愿意娶云曦的。 花鸿畴垂眸,眼底划过一丝幽光。 贤妃娘娘,您在哪儿啊?! 我会在外面尽力守住吉安侯府,您也要快些回来才好啊! …… 第216章 景弘帝萧凛的偏执和癫狂 花鸿畴盼着花芜归,景弘帝萧凛又如何不盼呢?! “还没有找到吗?!” “区区一座皇宫,四千禁卫军,三天了……什么都没有找到?!” 景弘帝萧凛陡然挥手扫光了龙案上所有的奏折,目光冰冷如寒忍,上翘的眼尾发红。 “去!” “让他们再去找!” “无论是太极宫还是寿皇殿,哪怕就是宫里的荷花池,你们都给朕下水,一寸寸的搜……” “朕就不信,朕找不回她!” 景弘帝萧凛浑身都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如仙人震怒,倾倒玉山。 裴玄心中剧震,不敢置信的抬头,脱口而出道:“皇上不可!” “那太极宫是历代大兖祭祀祈福之地,事关国运,怎可惊动?!” “而寿皇殿里则供奉着大兖朝的历代祖先的英魂,怎可惊扰?!” “敬天之怒,无敢戏豫!” “皇上三思啊!” 鹤云深也惊愕地抬头看向了景弘帝萧凛,震惊失语。 皇帝要搜寻太极后和寿皇殿?! 他……他真的是急疯了! 惊愕过后,鹤云深心中又不禁为花芜高兴,皇帝能为花芜如此失态,想必是真心喜欢她的吧!?可随后,心中又升起了浓浓的忧虑。 皇上越是这样重视花芜,裴玄便越是容不下花芜吧?! 裴玄明明说花芜就在皇宫之中,可是这三天,他们几乎将皇宫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花芜。 这怎么可能?! 裴玄是有大神通在身上的,不过是找一个人而已,对裴玄来说应该并不是难事。 所以,他怀疑裴玄根本就没有用心。 或者说…… 裴玄根本就不希望花芜被找到。 所以,对于景弘帝萧凛的发疯,他震惊过后,却是喜闻乐见的。 也许裴玄为了制止景弘帝萧凛发疯,就会不得不将花芜找出来。 花芜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虽然魂火显示花芜身体很健康,可是,不亲眼看到花芜,他还是不放心。 “花芜乃是朕的心爱之人,朕一定要找到她!” “天若有情,想必也不会叫朕失望。” “而大兖历代先祖全都爱而不得,若是他们在地下有灵,也绝不忍心看着朕与他们同样的命运,必会庇佑着朕找到所爱,又怎会惊扰?!” 景弘帝萧凛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漆黑的凤眸透着七分凉薄和三分癫狂。 裴玄的心中简直掀起了惊涛骇浪,景弘帝萧凛此时偏执的模样依如当年的先帝,此时父子俩的模样竟渐渐重合。 不! 这不可能! 只是想到他看到的天象,帝星痴缠客星…… 难道,景弘帝逃开了诅咒,却逃不开一个‘情’字吗?!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景弘帝爱贤妃的,甚至连景弘帝自己也爱而不知。 他原本是想趁着景弘帝的爱而不知,让花芜这个异世之魂消失,这样也许随着时间流逝,景弘帝就可以渐渐忘了她…… 可现在看景弘帝的反应,裴玄的心都凉了。 花芜的失踪,非但没有得到他想像中的效果,反倒让萧凛为情所困,激发了萧家血脉的偏执和癫狂。 这若是让百官看见,怕是都会哭死。 他们心目中大兖历代最有明君之像的帝王,怕是要如他的先辈们一般被毁了。 难道……是他做错了?! 他应该将花芜找出来,还给萧凛?! 可是……可是那花芜乃是异世之魂,天厌之人,终有一日定是要离开的……到那时候,萧凛怎么办?!他会不会疯得更厉害?! 人力尚可违,可天意不可违啊! 这一瞬间,裴玄只觉得一股细碎的凉意犹如寒冰蔓延全身。 裴玄惊惧、鹤云深期盼,唯有凌绝尘,无论景弘帝萧凛说要搜太极宫还是寿皇殿,他都神色如常,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花芜是他藏的。 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知道花芜在哪里。 而他……是不会告诉萧凛的。 萧凛虽是人间帝王,可是,却依旧配不上她! 哪怕,她只有容貌像她! 可就算如此,他也无法容忍她身边有别的男人。 凌绝尘垂眸,静若深渊的黑眸,暗光一闪而过。 萧凛决心已下,任谁也改变不了,裴玄也同样没有办法。 三人一同出了养心殿的门,来到一间静室,看着外面忙碌的禁卫军,裴玄仙人般清俊的脸上,眉宇间浮上一层淡淡的清愁。 “裴玄,除了这样大规模的搜查,你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贤妃娘娘虽是……可她真的是很好的人……” “若是贤妃娘娘久久不归,我担心皇上会越发的失控……” 看着清冷且沉默的裴玄,鹤云深努力想要说服他,“就算她真的有一天会离开,可是,那又如何呢?!世上之人,人人都会死,都会离开,哪怕是你我都一样,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天罢了。” “你又何必因为未来某一天会发生的事情,而断了皇上与贤妃娘娘的情缘?!” “这不是因噎废食吗!?” 鹤云深语气中难掩急切。 有个人算到自己未来会噎死,于是,他就不吃饭了?! 这不是荒唐吗?! “云深,贤妃娘娘与其它人不同。” “客星都是短命的!” “紫宵宫藏书中提及的历代客星,最长活不过五年!” 裴玄如冰似雪的眼睛微动,语气中竟然破天荒的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纠结痛苦,只是,鹤云深和凌绝尘都被惊住了,没有人注意到。 “你说什么?!你说她……贤妃娘娘只有五年的寿命?!” “这不可能!” “贤妃娘娘此时身子已经健康如常人一般,这件事情,你比我更清楚。” “她怎么会只有五年的寿命?!” 鹤云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切地说道。 他是神医!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花芜的身体情况,不说花芜现在身体健康得很,就算她的身体如以前一样糟糕,只要给他时间,他一样可以给花芜调理好,保她长命百岁。 “云深,你不懂。” “客星乃是天厌之人。” “无论你如何保她,都是没有用的,老天要亡她,总会有各种办法,甚至有可能连累到她的家人亦或是身边之人,让她心碎而亡。” “此次,吉安侯府发生的事情就是一种预兆!” 天道已经开始在针对她了! …… 第217章 大耳刮子抽回去…… 此时的养心殿一片狼藉,宛如被暴风席卷过一般,景弘帝萧凛眸若寒冰,遥望着养心殿大门的方向,语气森然,“裴玄!希望这次你别再让朕失望!” 大太监总管秦忠小心翼翼地指挥着小太监们收拾着屋中凌乱的东西,哪怕只发生一点点小小的响声,都会换来他一阵杀鸡抹脖的威胁。 贤妃娘娘,您快回来吧…… 养心殿中挨打的小太监越来越多,他真怕哪一天他的屁股也保不住。 大殿内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了,皇上这段时间心情越来越不,已经许久不见笑模样了,这如何能行?!想到他刚刚收到的消息,兴许皇上听了,心情能好一些。 “皇上,刚刚翊坤宫的人来了……”,大太监总管秦忠眉眼弯弯地说道。 嗯?! 翊坤宫阿芜的人?! 虽然想到阿芜,他的心还是时不时的痛一下,可是,爱屋及乌之下,听到翊坤宫的人,萧凛的心情还是缓和了许多。 “翊坤宫的人怎么来了?”,随后,眉头微蹙,语气顿时有些严厉道:“难道是有人欺负她们了?!” “秦忠,你贤妃主子不在宫中,翊坤宫你要替你贤妃主子看好了。” “告诉翊坤宫的人,谁要是欺负了她们,就大耳刮子抽回去……” “不要怕!朕给她们做主!” 萧凛凤眸凛冽,语气透着丝丝的森寒。 看到自家主子这样,大太监总管秦忠连忙笑着说道:“不是!不是!这宫里谁不知道贤妃娘娘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谁敢动翊坤宫的人?” 可大太监总管秦忠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了,只见萧凛眉眼幽冷,缓缓道:“那可不一定。” “吉安侯府还是贤妃娘娘的母家呢,还不是有人趁贤妃不在时,偷偷对吉安侯府下手吗?!” 大太监总管秦忠听完后,身上的皮子顿时就是一紧,连呼吸声都上了许多。 真是造孽啊! 这新欢旧爱对上,他可是半句话都不敢乱说。 虽说妼贵妃现在看着好像是失宠了,可是,妼贵妃到底是皇上独宠了三年的女人,虽然现在做错了事,谁知道日后会不会有翻身的一天?! 宫中的风向说变就变,今日之失宠或许就是明日之复宠。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可否敢胡乱猜测皇上的心意。 只是,他也没想到一向人淡如菊的妼贵妃,竟然也变得如同后宫其它嫔妃们一般会暗地里害人了。 啧啧…… 想必是贤妃娘娘的出现,终是让妼贵妃着急了吧?!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奔着要吉安侯府破家灭族去的啊! 手段实在是狠辣。 他都有点认不出妼贵妃了。 皇上本来就因为丢了贤妃而暴怒不已,这个时候对付贤妃的家人,简直就是在戳皇上的逆鳞! 还有那被削了爵位的定国公府,都遣返了,就老实在老家养老呗,非要继续派人回来帮着妼贵妃搅弄风云。 感受到景弘帝萧凛身上一阵强过一阵的寒意,大太监总管紧闭双唇,一个字也不敢说。 “继续!” “不是有人欺负了,那翊坤宫的人来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大太监总管秦忠隐约好像听到一阵冷哼,随后便听到景弘帝萧凛的问话。 “回皇上,是这样的……吉安侯府和征南将军府想要下聘订亲,只是这么大的事儿,吉安侯夫人特意进宫见了翊坤宫的人,询问是不是要给行宫中的贤妃娘娘递个信儿……” 大太监总管秦忠连忙说道。 他自然是知道贤妃娘娘不在行宫,只是,别人还不知道。 自家兄长要订亲,确实是要知会娘娘一声的。 “可。” “你到时候去一趟吉安侯府,就说娘娘知道了,也同意。” “对了……” “朕要亲自写一道赐婚的圣旨。” “你一并带过去,去两府宣读。” 景弘帝萧凛又道。 他想起当日在翠微行宫时,征南将军府的那个丫头第一次救下花鸿畴时,为了表示感谢花芜就把这事儿和他说了,要从他这里讨个赏。 日后无论那丫头嫁到哪户去,都由他亲自赐婚。 如今阿芜不在,他答应她的事情一定要办好,否则,阿芜回来后是要生气的。 这么一想,景弘帝萧凛又指使其它人开他的私库拿了不少东西做赏赐之物,那那模样定是要让吉安侯府和征南将军府得到实惠,好好风光一把。 看到多日脸上布满阴霾的皇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大太监总管秦忠擦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这心总算是放下些。 可惜,他这心放早了。 第二天朝会时,景弘帝便又发了脾气。 因为吉安侯府的事儿在京中被传得沸沸扬扬,有人站出来弹劾吉安侯治家不严,家中下人打死佃户,草菅人命;其夫人娘家人放印子钱,逼得人倾家荡产……究其原因,就是仗了贤妃的势,要求严惩贤妃!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弹劾风暴,景弘帝萧凛的脸色瞬间铁青,心中怒火中烧。 欺负人欺负到家来了?! 他还没死呢! 吉安侯府的事情自由黑龙卫的人给他汇报过了,完全是栽赃陷害。 如今苦主还没说什么,他们这些幕后黑手反倒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跳出来也好,也省得他一个个收拾! “哦……?!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朕没听说呢?” 景弘帝萧凛的目光如炬,扫视着殿下的群臣,声音听不出喜怒。 那弹劾之人见景弘帝似乎没怎么生气,跳得越发的欢,直将吉安侯府和贤妃说成了大奸大恶、祸国殃民之辈。 只有离得近的大太监总管秦忠看见了景弘帝眼中森森的杀意和越攥越紧的拳头,大太监总管秦忠不时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都恨不得跳下捂住那人的嘴。 想死不要连累别人! 就在朝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口痛斥贤妃和吉安侯府时,突然一道慵懒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吉安侯府的事吗?” “真奇怪,怎么本王听到的和你们说的就完全不一样呢……” “吉安侯府完全是清白的,所遇之事,皆是别人的栽赃陷害。” “本来这也不关本王的事儿,只是本王这人眼中揉不得沙子,最是看不得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之事!” 站在最前面的曜王萧璟摇着头啧啧出声,漂亮的桃花眼透着说不出的懒散与随意。 …… 第218章 妼贵妃被降为妼妃了! 此时花芜正在御茶房教霁蓝识字,青骊在一旁一边笑着看着她们学习,一边翻看着账册统计着这几日茶叶的消耗,想着何时该去茶库领茶……唯有银杏又不知溜哪儿去了,想必是又去找她的心上人去了。 对此,她们已经见怪不怪。 当景弘帝上朝时,御茶房就是最清闲的时候了,偶尔开个小差问题不大。 花芜上次答应御前小太监三宝识字,思考了许久后,还是决定用《三字经》来教他识字。 《三字经》三字一句,二句押韵,每二句都是一个简短的小故事,生动有趣有助记忆。 虽是幼儿的启蒙读物,可是,给三宝用来识字,却也是刚刚好。 花芜决定每天教两句,共认十二个字,再给他讲一讲这背后的故事,估计半年左右,三宝就能识得不少字,也可以懂得不少道理了。 可能是《三字经》比较有趣和浅显,见三宝听得好玩,霁蓝也闹着要跟着学。 花芜想着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便同意了。 只是霁蓝总在御茶房,又和她是同一组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一堂课都不落。可是,三宝就不行了,他身为御前太监,时间上有太多不确定性,总是迟到或者没法到。 但是,三宝还是很喜欢认字的,只要时间允许,他必然是会来的。 花芜今天讲的是“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将每个字都教了一遍,正打算给霁蓝讲一下其背后的故事时,却见三宝急急忙忙地小跑进来。 霁蓝翻着白眼,给他倒了盏温茶,“你怎么又来晚了?” 三宝应该是一口气小跑过来的,外面天气热,他直跑得额头冒汗,嗓子眼冒火,一口气喝干了霁蓝给他倒的温茶后,还催着要第二杯,“好姐姐,再来一杯。” “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我十二个字都已经学完了,你若是再晚来一会儿,丹若姐姐都给我讲完了……” 霁蓝替三宝倒着茶水,小嘴儿还巴巴个不停。 一次性讲完多好。 这个三宝总来晚,害得丹若姐姐总得再讲第二遍。 三宝飞快地喝完了第二杯茶水,也来不及回霁蓝的话,一抹嘴,给她们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妼贵妃被降为妼妃了!” 什么?! 御茶房内三人皆惊。 青骊连账册都不看了,一下站起身,满脸震惊地问道:“怎么回事?!妼贵妃好好的,怎么就被降了位?!” 这可不是普通的降位! 贵妃降位为妃,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这宫中虽然曾有一位皇贵妃,但人人都知道皇贵妃不得宠,是因为太后才得了这皇贵妃之位。其实真要算下来,宫中真正的贵妃只有一位,那就是妼贵妃。 这个“贵妃”之位是属于妼贵妃独有的,昭示着她的地位和恩宠在宫中独一无二。 哪怕后来进了那么多美人入宫,却没有一个人的位份超过于她。 哪怕是恩宠如日中天的贤妃,在位份上比不得妼贵妃,她就算再得宠,别人也觉得妼贵妃稳压她一头。 可妼贵妃今天突然就降位了,从贵妃降至了妃位,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这降的是位份吗?! 这降的是恩宠! 更是妼贵妃失宠的信号…… 妼贵妃这一降,甚至降到了贤妃之后。 “贤”乃六妃之首! 日后,妼贵妃若是见了贤妃,还要给贤妃请安。 我的个老天! 也不知道这妼贵妃能不能受得了?! “据说是因为近来吉安侯府所遭遇之事,完全是被陷害的。幕后行凶之人皆与被夺了爵位的定国公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明眼都知道肯定是妼贵妃指使的。” “因此,皇上一怒便降了妼贵妃的位份……” 三宝飞快地说着。 他今天之所以这么晚来,是因为朝堂上闹得厉害。 先是有人弹劾吉安侯府,后有曜王萧璟为吉安侯府出头,再到皇上大怒,让黑龙卫抓了那些幕后行凶之人带到朝堂上当堂审问,那些人在面对黑龙卫拿出来的证据,不得不承认了陷害。 但却将一切罪责都揽在了自身。 只说因为自己是定国公府远亲,眼见定国公府的衰败都是由贤妃进宫夺了妼贵妃恩宠引起的,因此,就恨上了贤妃和吉安侯府,所以,才策划了这一切。 只在朝上大喊着冤枉,说这一切都和妼贵妃及定国公府无关,随后便撞柱自尽了。 皇上震怒,不仅将其全家抄家下狱,还派了天使远赴江南斥责楚家,并降了妼贵妃的位份。 妼贵妃……现在已是妼妃了! 其它人都对妼贵妃的降位仍是惊疑不定。 这场新欢旧爱的对决,看起来好像是贤妃娘娘赢了。 关键是……贤妃娘娘都没在宫中,甚至可能都不知道京中发生的事儿,就……赢了?! 唯有花芜挑了挑眉。 女主楚惊月发疯对付吉安侯府,她可是都记在小本本上了,就等着什么时机合适回她个大的。 以前,她知道楚惊月是女主,她是替身,所以,她一直避着她。 可现在楚惊月莫名发疯,恨上了她,还连累了吉安侯府,那花芜可就不打算惯着她了。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到她出手,萧凛就先降了楚惊月的贵妃之位。 这下楚惊月要伤心死了吧!? 花芜嘴角微勾,笑得有些幸灾乐祸,恨不得亲自跑到合欢宫去看热闹。 只是…… 这次萧凛降了女主的位份,又是因为什么呢?! 不会真的是因为吉安侯府的事儿吧?! 这……不太可能吧?! 她这个新欢是替身,人家那个旧爱才是真的。 上上次是因为楚惊月想要皇后之位,两人冷战;上次则是因为妼贵妃那不成器的弟弟,两人冷战;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爱不爱的问题?! 她记得在书中,妼贵妃就因为想知道景弘帝到底爱不爱她,两人冷战过无数次。 一个执着的想问;一个就是不说; 那叫一个虐恋情深。 但不管是为什么,女主楚惊月伤心难过,她就开心了。 “来!坐下!仔细说说……” 花芜又是倒茶,又是拿瓜子,眉眼弯弯。 …… 第219章 说好的服软呢?! 御茶房那边热热闹闹,喝茶、八卦、识字,此时合欢宫中却是一片凄风苦雨。 “娘娘,瑾妃娘娘来看您来了……” 青芷满眼担忧,小声地说道。 “跟她说,本宫乏了,今天就不见她了……”,妼妃楚惊月坐在窗前,目光落在院中的合欢树上,淡淡地说道。 “娘娘……” 青芷的声音充满恳求。 娘娘明知道瑾妃是担心娘娘,所以才来的。 娘娘为何要避而不见呢?! 从贵妃降到了妃位,娘娘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瑾妃在旁劝劝娘娘,开导一下也是好的啊?! 妼妃没有说话,清瘦的脊背越发的挺直,神色阴郁。 “娘娘……”,青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青漓拉住,对她无声地摇了摇头。 她们娘娘是多么高傲的人,以前,哪怕有皇贵妃在,娘娘也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连同皇后一起,也是。 满宫中,娘娘是唯一一个特殊的例外。 她不用争宠! 皇上喜欢的人就是她,没有别人。 她一直坚信! 可随着贤妃的入宫,娘娘曾经所自豪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她和皇帝的关系,因为贤妃的出现而越来越糟糕。 一个不过是娘娘替身的女人,最后,却反踩在了娘娘头上。 因为她,娘娘丢了贵妃之位。 只因为娘娘出手对付了贤妃的家人……可……可这又怎么能怪自家娘娘?! 自家娘娘的亲弟弟可是死了啊! 在自家娘娘弟弟死后不久,娘娘的老祖母也因为伤心过度,病情加重去世了。 娘娘短短时间,接连失去两位亲人。 这让娘娘如何不恨?! 若是当日贤妃没有缠着皇上非要出宫,也许娘娘的弟弟不会死,娘娘的祖母也就不会因为悲伤而度而亡。 娘娘不该恨贤妃吗!? 她不该对贤妃的家人出手吗?! 贤妃……不过就一被商户养大的粗鄙之人罢了,如何能与她们国公府的小姐相提并论?! 可皇上却因此大发雷霆,不但杀了娘娘的远亲,斥责了老爷子,还降了娘娘的份位…… 清漓满眼都是愤恨和不甘。 她知道,这个时候娘娘不愿意见任何人,哪怕是瑾妃! 这个时候,她们能做的,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的陪着自己娘娘。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当有小宫女要进来点灯时,妼妃楚惊月终于动了,只见她缓缓地起身,“给本宫换件衣服,本宫要去见皇上。” 青漓和青芷闻言,不禁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她们娘娘终于要开窍了吗?! 这样才对嘛! 皇上是九五之尊,后宫又佳丽三千,就算娘娘曾独宠过,可就这样一直和皇上冷战,总是娘娘吃亏的。 偶尔放下身段哄哄皇上,不丢人! 青漓和青芷连忙起身,急急忙忙的给自家娘娘精心打扮起来。 依如往常般的高贵淡雅,人素如简,只是这些日子的痛苦,让自家娘娘削瘦了几分,眉眼间带着几分憔悴…… 青漓想用胭脂水粉为自家娘娘遮一遮,可是,妼妃楚惊月却制止了她,只是幽幽地看着镜中神伤的自己。 他若看到她这般憔悴,可会有一丝后悔?! “娘娘,您去见皇上,是要做什么?” 青漓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她觉得自家主子似乎不是去和皇上服软和好的。 “去谢恩啊!” 妼妃楚惊月挺直脊背,清冷地回答道。 谢……谢恩?! 青漓和青芷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只恨不得自己幻听了。 …… “谢恩?!” 养心殿中,景弘帝萧凛停下了手中的写字的笔,长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最后,却还是说道:“让她进来吧!” 妼妃楚惊月缓缓走进养心殿,抬头看着这个已经许久未见过的男人,他依如从前般俊美矜贵,犹如神只,这不禁让楚惊月眼中闪过一丝痴迷,随后,便又是一阵细细密密的酸楚涌上心头。 他怎么可能如此对她?! 她只不过是要小小报复一下贤妃的母家,他便降了她的位份。 这不是把她和其它嫔妃们一样看待了吗?! 她都能想象得到明日其它嫔妃们会如何笑话她。 皇帝怎能如此狠心?! 想到皇帝如此伤她的心,妼妃楚惊月的眼中便涌上了热热的湿意,可她却倔强着,不肯让它们落下来。 她是不会在他面前示弱的。 哪怕他如此苛待于她,她也是不会服软讨好他的。 “臣妾合欢宫楚惊月,给皇上请安。” 楚惊月垂首半蹲行了请安礼,声音清冷而疏离,宛如陌生人般。 “你来做什么?” 景弘帝萧凛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臣妾前来谢恩!” 楚惊月神色肃然,好似真的只是来谢恩的一般,只是幽怨的语气还是透露出了一丝她的委屈和倔强。 “谢恩?!”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景弘帝萧凛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也没觉得楚惊月该有什么委屈。 若不是没有证据,他原本该罚得更重。 “既然是来谢恩,想必也是知道自己的错误。” “妼妃!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底线!” 景弘帝萧凛声音低沉地说道。 底线!底线!又是底线?! 为什么在她这里全是底线?! 她要做皇后,他不许!他要救弟弟,他不让!现在,连她出手对付一个小小的贤妃家人,他也不准! 难道,她没有看到自己的憔悴消瘦吗!? “皇上!您对臣妾处处讲底线?!” “那您对贤妃呢?!” “您可有底线?!” 妼妃楚惊月只觉得心中似有火在烧,让她不管不顾地大声反问道。 “放肆!” 景弘帝萧凛凤眸如电,语气凌厉。 养心殿中所有宫人都被吓跪了,连青漓和青芷也都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满眼惊恐,心中苦涩。 娘娘怎么又犯了倔脾气?! 说好的服软呢?! 怎么又和皇上顶起来了。 皇上是位英明的君王,从不喜后宫干政,也从不为后宫嫔妃们破例,自家娘娘都不行,贤妃自然也不可能行的。 娘娘又何必用这样的语气去责问皇上?! “皇上,臣妾想问您一个问题──您究竟有没有……爱过臣妾?!” 妼妃楚惊月双目紧盯着萧凛,幽幽地问道。 …… 第220章 皇上,您爱贤妃吗?! “妼妃!你僭越了!” 景弘帝萧凛面有不虞,低沉的声音在养心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冷峻。 楚惊月闻言,身体微微一震,如同被一盆冷水浇头,心中燃起的一丝希望之火瞬间熄灭。 又是这样…… 总是这样…… 以前她每次问他,他都是冷冷的告诉她,她僭越了! 她是女帛星啊! 大兖帝王代代捧在手心,如珠似宝的女人。 每一代女帛星都是全天下女人羡慕仰望的存在,她们是所有帝王唯一的偏爱。 为何到了她这一代,就如此窝囊?! 景弘帝连一个“爱”字都不肯对她说?! 楚惊月的心越来越凉,万般委屈涌上心头,眼中泪光闪烁,但她倔强地不让它落下,凄然一笑,:““臣妾明白了。” “帝王无私情!” “是臣妾奢求太多,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与职责。” “臣妾日后再也不问了。” “臣妾告退。” 说罢,楚惊月转身离开,背影依旧那般的清冷和高傲。 “娘娘……” 青漓和青芷忙行了个大礼,便匆匆追着自家娘娘而去,看着自家娘娘失魂落魄、黯然神伤的模样,都心疼不已。 “娘娘,您别在意。” “您可是女帛星,皇上怎么可能不爱您?!” “只是皇上幼年吃尽耶律南仙之苦,故而皇上才避口不言的。” 一旁的青漓连忙小声开着自家娘娘的心。 而另一旁的青芷一边点头,一边急急地说道:“咱们皇上是历代大兖最英明神武的皇帝,志向远大,心中装着家国天下,与历代大兖皇帝都不同。” “皇上肩负着天下的重责,所行所言皆需为天下苍生考量。” “自然分给后宫嫔妃们的心思就少了,可您却是不同的啊!” 不同吗?! 哪里不同?! 她是女帛星,本应是帝王心尖宠,可是,她却还不是像划地为牢,自困于他的后宫,要与其它嫔妃们一般遵循大兖法度,没有半分例外?! 她这个女帛星当得好憋屈,尤其是在看到历代大兖帝王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女帛星时,这份憋闷简直要把她憋死了。 她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他不给,她却偏要! 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舍得弃她!? “告诉家里人,本宫要贤妃的命!”,妼妃楚惊月看着天上的冷月,声音幽寒,透着一丝疯狂。 是的! 她讨厌贤妃! 从贤妃进宫的第一天起,她便讨厌她! 这一刻,妼妃楚惊月对贤妃花芜的痛恨,已经达到了顶峰。 她嫉恨皇上对花芜的每一分好,那都本该是属于她的,那样低贱的商户女怎配当她的替身?!更何况她的弟弟因她而死。 皇上不是不让她动贤妃的家人吗? 那她就动贤妃这个人! 她不再要什么替身! 来一个替身,她便弄死一个! 她倒要看看,若是满朝文武真的要逼死她,皇上会如何做?! “娘娘……?!” 青漓心中一惊,连忙左右看看,见无人后这才放下心来,“娘娘,那贤妃在行宫中养病,说不定自己没福气就病死了,您又何必脏了您自己的手?!” 青漓有些担心。 娘娘是女帛星,可是,皇上是真无情。 她知道娘娘是在赌气。 可是,这又是何苦呢?! 因为赌这一口气,娘娘先后丢失的东西还少吗?! 若是万一……万一被皇上查到,那娘娘可怎么办?! “查到就查到!” “本宫倒要看看皇上是不是舍得让本宫给一个低贱的女子赔命!” 妼妃楚惊月美眸中闪着寒光,语气激愤又不屑。 青漓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青芷拉了一下衣袖,示意她不要说了。 娘娘的性子素来说一不二。 既然娘娘说要花芜的命,那肯定就没有什么转圜余地,只能叮嘱家里人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露出马脚,让皇上发现。 而且,那个贤妃……她们也不爽很久了。 不杀了她,难道真的要让她养好了病回到宫中,让她们娘娘给她问安吗?! 她也配! 青芷眼神不屑,透着狠毒。 …… 而在此时,养心殿中,妼妃楚惊月离开后,景弘帝萧凛提笔,纸上却没再写半个字,而是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沉思。 “秦忠,为何贤妃从不问朕这个问题?!” 良久之后,景弘帝萧凛才开口,目光幽幽地看着大太监总管秦忠。 秦忠一愣,好半天才追上自家主子的想法。 皇上这是……受到妼妃什么刺激了?……怎么声音中还时夹杂着一丝幽怨呢?! 这话怎么说的?! 妼妃问您这个问题,您嫌烦?! 现在倒要恼贤妃从不曾追问过您这个问题?! 秦忠一时有些无语。 “妼妃总要问朕这个问题,其它嫔妃们就算嘴上没问,可是,眼睛里也会流露出……可贤妃就从不曾问过……” “她好像从不关心朕爱不爱她……” 见秦忠没有说话,景弘帝萧凛放下手中的御笔,长眉微挑,有些困惑道。 在他的印象中,好似贤妃从不关心爱不爱这个问题,每次自己去她那儿,她都要撒娇痴缠、忙前忙后、花心思讨好他,让他越来越喜欢她。 阿芜全力的对他好,却卑微的不敢奢求他的爱。 这让景弘帝萧凛心中一酸。 他那可怜可爱的阿芜…… “那皇上,您爱贤妃吗?!” 看不得自家主子伤感,秦忠下意识想结束这个话题。 秦忠想告诉自家主子,您是帝王,后宫嫔妃爱您是天经地义之事,您又何必在意她们的想法。 他原以为自家主子能迅速从这个问题中脱身,毕竟,妼妃都只落得个‘僭越’二字,后宫不管是谁,哪怕是皇后,想问这个问题,也都是僭越。 她们不该问! 他以为他英明神武的主子能快速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是不对的,是不该问的,所以不要再想贤妃怎么不问的问题了,却见自家主子神色更加的凝重,修长如鸦羽的长眉都皱起,满眼的若有所思…… 什么情况?! 他主子在做什么?! 是在处理什么棘手的政事吗?! 可这天下间有什么政事是能难倒自家主子,还让主子露出这副表情的?! 主子……该不会是在考虑……他到底爱不爱贤妃吧?! 夭寿喽! 他这张破嘴! 秦忠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完蛋了!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 第221章 原来,这就是……爱吗?! 坤宁宫。 “娘娘,妼妃楚惊月从养心殿离开了……听说是哭着离开的……” 皇后冯元蘅正坐在梳妆镜台卸着发髻钗环,却见画屏脚步轻快地走进来,眉眼弯弯,接过了秋砚手上的活儿,小心地为皇后摘下发簪后,欢乐地说道。 “妼妃又去与皇上吵去了?!” 皇后冯元蘅睁开眼睛,秀眉微蹙地说道。 “可不是。” “她降了贵妃之位,说是去和皇上谢恩。” “奴才还当她真是转了性子,结果,她打着谢恩的幌子,又和皇上吵起来了……” 画屏边说边用梳子梳着皇后齐腰的长发,眼气中有一丝鄙夷。 这个妼妃仗着受宠,三天两头的和皇上吵。 现在,她这贵妃之位都降了,她竟然还不知怕,还要去和皇上吵……画屏心里都快笑死了,就这还京城第一贵女呢?!都不知道定国公府是怎么教养女儿的。 哦,对了,定国公府也没了。 没的好! 这下她们娘娘终于能睡几天好觉了。 太后出宫祈福去了,压在自家娘娘一头许久的妼妃也被降了位份,那贤妃也在行宫养病,宫中可再无能威胁自家娘娘的人了。 画屏只觉得宫中这天也晴了、地也绿了、连花都开得分外好看……在宫中这么多年,画屏头一回这般心情舒畅。 “可知他们因何而吵?”,皇后冯元蘅问道。 画屏摇了摇头,“这个不知。” “但大概是去控诉皇上狠心,不爱她之类的吧?” “以前不也是这样?!” “但凡她若是想要什么,皇上没有给她,她便要伤心难过地作上一场。” “她自觉是女帛星,可得到的却远不及以前的女帛星,心中不平呗?!” “可咱们皇上是什么人啊?!又怎会置天下百姓责任于不顾,为她违法乱政?!” “她真是想瞎了心了。” “真当她是女帛星,就能为所欲为了?!” 画屏提起这个,还满肚子气。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初妼妃想要自家娘娘的皇后之位,娘娘那段时间怕得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皇上是英明的君王。” 皇后冯元蘅自是知道画屏在怨什么,笑容淡淡道。 国师裴玄说景弘帝是大兖朝最有可能打破诅咒的人,她现在渐渐相信了。 这段时间妼妃连连受挫,定国公府没了、弟弟没了、现在连贵妃之位也没了……也许国师是对的。 她终于不用再对她那么忌惮了。 妼妃仗着宠爱,瞧不起宫中的任何女人,包括皇贵妃和她,尤其是瞧不上贤妃花芜。 现在,待花芜回宫后,妼妃甚至要给花芜请安。 一想到这儿,皇后冯元蘅就嘴角微勾,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个画面。 “贤妃的病如何了?待明日你去派个人问问……” “咱们都回宫了,只把她一人扔行宫里,还病着呢,怪可怜的……” 皇后冯元蘅伸出手任小宫女将润肤的香膏抹匀,衬得那双手越发的肤若凝脂,柔若绸缎。 “是!” 画屏杏眼含笑,柔顺地应声道。 她也迫不及待想看到那天呢…… 贤妃都病了一个多月了,也该好了吧?! “对了!这几日禁卫军在宫中闹得厉害,本宫听说连太极宫和寿皇殿都受了波及,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打听到了吗?!” 皇后冯元蘅想起宫中这几日的喧闹,又不禁秀眉微皱地问道。 “具体的没有打听到!” “只是听说好像是在找一个什么人……” “这次行动的三千禁卫军,全是皇上的亲信,根本打听不出来什么……” 画屏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找什么人?! 皇后冯元蘅眉头轻皱。 皇上在找什么人?!难道又是刺客?! …… “秦忠,什么是爱?!” 景弘帝萧凛眉头轻轻拧成一团儿,素来睿智清明的凤眸难得浸染上一丝迷惑。 “哎哟,皇上,这……这男女之爱……您问奴才一个没了根儿的人,奴才哪儿知啊……” 秦忠吱支吾吾,苦着脸说道。 老天爷在上! 他可是自幼就净身入了宫的,这痴男怨女的事儿,他是真不知道啊! “嗯?!”,景弘帝萧凛凤眸微眯。 秦忠欲哭无泪,甩了甩抚尘,努力回想着看过的戏本子和历代大兖皇帝的表现,“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大概就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念着她……” “只要想到她,就很开心……” “有什么好东西都想巴巴地送到她面前,只为看她红颜一笑……” “会对她爱屋及乌……” “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 秦忠额头见汗,搜肠刮肚地挤出这些话。 真的不能再问了,再问他就要胡说八道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爱屋及乌?! …… 景弘帝萧凛只觉得自己好好条条正中靶心。 他就是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送到阿芜面前,只因为想看到阿芜收到时那灿烂的笑脸……还有,阿芜若是受了委屈,他就会心疼,舍不得阿芜受半点委屈…… 这些日子,没有了阿芜在身边,他只觉得心里好空,像是破了个大洞,呼呼地刮着冷风…… 这种感觉很难受、很煎熬、让他控制不住的暴躁…… 只要一想到阿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苦,他便恨不得想要杀人,所有的冷静理智全无。 若是阿芜此生都不能再回到他身边,萧凛知道他便要一直受这剜心之苦,他很可能会疯! 原来,这就是……爱吗?! 他……爱阿芜?! 原来,他爱阿芜! 景弘帝萧凛的心中仿佛被一股暖流猛然冲击,那份长久以来冷硬的心变得柔软,似是找到了归宿。 萧凛神采奕奕,凤眸灼灼,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秦忠却只觉得两股颤颤,神色僵硬。 完蛋了! 不识情爱滋味的皇上,被他点破了情窍,那他还不被畏帝王之情如虎的文武百官撕成一条条的?! 皇上!到时候,您可要救奴才啊! …… 第222章 世上还有如此不要脸又愚蠢之人?! 御茶房。 “好姐姐,我渴死了,我想喝你做的胭脂甘露……” 银杏从外面跑回来,小脸热得红扑扑的,额头满是细汗地嚷着。 “你这又是野到哪儿去了?不会是又去看你的赵大哥去了吧?”,青骊一边无奈地嗔怪着,一边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银杏接过帕子,羞涩地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扭捏地说道:“我才不是去看他呢……我只是去和他打听外面的消息去了……” 茶房内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偷笑的看破不说破。 银杏是个小八卦。 侍卫们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银杏每次去看完她的赵大哥后,都会带回些宫内外的小道消息。 这次也不例外。 为了不让大家再嘲笑她,银杏连忙抛出了她最新得知的消息──“皇上给吉安侯府世子和征南将军府的大小姐赐婚了,还赏下了好多宝贝,两府高兴得不得了……” “尤其是那征南将军府夫人据说接圣旨那天,正好康安伯夫人上门为她那个纨绔小儿子取娶征南将府的大小姐……” 银杏说到这儿,琼鼻皱了皱,满眼的鄙夷。 那个康安伯夫人的小儿子吃喝嫖赌无一不精,都二十了,还一事无成,整日里不是泡在赌场,就是夜宿青楼…… 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那康安伯府早就已经剩个空架子了,这明显是相中了征南将军府家小姐那丰厚的陪嫁了。 是个爱女儿的都不会把女儿嫁进这样的人家,更何况是爱女如命的征南将军夫人?! 当场就气得变了脸色,几次端茶送客,奈何那个康安伯夫人脸皮厚得要死,就当看不见,还一个劲儿的推销自己的小儿子,直接将征南将军夫人气得翻了脸。 那康安伯夫人见征南将军夫人翻了脸,顿时露出了原本刻薄的嘴脸,嘴上不干不净的说着什么“将军府家的女儿就是个母夜叉……心狠手辣的玩意……没人敢娶……” “若不是看着嫁妆丰厚,她才不会为自己的儿子提亲……” 什么若是将军府家的女儿嫁过来,可是亏了她儿子,她需得给自家儿子娶个贵妾弥补自家儿子,贵妾的人选都定好了,就是自家儿子的表妹…… …… 银杏连说带比划,直说得眉飞色舞,像是身临其境一般。 青骊和霁蓝只听得美眸圆睁,感叹这世上还有如此不要脸又愚蠢之人。 那康安伯夫人是脑子坏掉了吗?! 诚然征南将军府家小姐的名声是有损了,怕是不怎么好嫁人,可是再怎么不好嫁人,也轮不到康安伯府欺上门去,真当人家一个大将军父亲和八个哥哥是死的吗?! “就在那康安伯夫人还在耍威风,嘲笑人家小姐嫁不出去的时候,皇上的圣旨就到了,皇上为吉安侯府世子和大小姐赐婚,还如流水般赏下了一堆的好东西,最后那征南将军府家的客厅都放不下了,直接摆在了院子里……” “当时那个康安伯夫人的脸色那叫一个好看,绿了青、青了又白的,最后连招呼都不敢打,灰溜溜的跑了……” “哈哈……” 银杏笑到直拍桌子,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吉安侯府世子和康安伯府不成器的小儿子,傻子都知道哪家好。 那康安伯夫人还笑话人家嫁不到好人家,人家转眼就嫁到了侯府不说,还是皇上亲自赐婚,这是多么大的荣誉?! 说明这两府必有人简在帝心! 想要欺负这两府的人可得把眼睛擦亮了。 而这个简在帝心的人还用猜吗?!那肯定是宫里的贤妃娘娘啊! “你看你笑得那个样子,好像你自己亲眼所见了一般……”,青骊好笑地说道。 银杏一皱小鼻子,得意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赵大哥有亲眼看到啊!昨天就是他负责护送天使去征南将军府和吉安侯府两家传旨的……” 一听是赵大虎跟着去传的旨,青骊她们不说话了,只是低声讨论着那天两府得有多热闹…… “贤妃娘娘还真是受宠啊!虽说人不在宫中,可是,皇上给两府赐婚,还不是看在贤妃娘娘的面子上?”,青骊感叹道。 银杏也是这么想的,不由得连连点头。 花芜却是心中小小的震了一下,有些感动也有些酸涩。 这还是她在行宫时和萧凛提到过的事儿呢,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并且还真的给两府赐了婚……并且是在她失踪的状态下。 人不都说这关系都是人走茶凉的吗?! 像她失踪了这么久,他却还是为两府撑了腰,让她安心不少。 没有她在明面上庇护吉安侯府,身为新贵又没有根基的吉安侯府必是会情况堪忧,现在有了萧凛的赐婚,又结了这么一个实权的将军府做亲家,吉安侯府的危机便已然渡过去了。 只是不知道她那个兄长娶了大将军之女,是权宜之计还是真心喜欢人家。 如果有可能,她还是希望两人能成为一对眷侣,而非怨侣,毕竟那位将军家的小姐人真不错,而且,也对她那个兄长有恩。 “啊!丹若姐姐,我说得好渴啊!我想喝你做的胭脂甘露……” 银杏说了这么一会子儿话,只觉得嘴里越发的渴了。 她们茶房别的不多,就茶水最多,想喝随时都可以喝,多好的都能喝到。 可是,就算花芜是个喜欢喝茶的,也受不了天天就只能喝茶,有时候她也想喝点甜的。 胭脂甘露是花芜在想喝点甜的时候弄的甜水。 做法也不复杂,就是用脆嫩多汁的鹿梨,将梨皮削掉,梨皮煮水……然后再拿一个石榴,取下石榴子与沏好的小块梨肉以及香橼片一起放入小巧的玉磨中加梨皮水碾磨成汁,最后将磨好的汁水用细纱布过滤出渣滓,然后放入蜂蜜,得到的就是胭脂甘露了。 这胭脂甘露,既有梨的清润又有石榴的甘甜,淡淡的胭脂粉色,极是诱人。 因为酸甜可口,又润肺养颜,是前世花芜最喜欢喝的饮品之一。 那天嘴馋做出来之后,就极受大家的欢迎。 罢了! 今天看在银杏给她带来这么一个好消息的份儿上,便给她做一次吧。 一听花芜肯做胭脂甘露,银杏便一声欢呼,其它几人也连忙去准备东西……就在茶房其乐融融之时,一道尖细的让人极不舒服的声音突然传来…… “哟!丹若这是要做什么呀?难道是看到咱家来,做给咱家喝的吗?”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地,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太监便大摇大摆地进了御茶房。 …… 第223章 丹若,咱们走着瞧! 众人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顿时浮起一抹厌烦之色。 青骊将花芜拉到身后,对那个进来的太监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原来是李公公,今日怎么有空到我们御茶房来?可是来找我们周公公的?” 李福禄─养心殿副监侍,统领养心殿殿前内监及宫女之人。 要比她们御茶房的周监侍高上半级。 这个李福禄最是好色,凡是养心殿来了新宫女,他都要过来占占便宜。 这次,他显然是盯上了丹若。 丹若的容貌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好,可是,难得的是那一身的风流,走立坐卧,一颦一笑,无不自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那个李福禄自从来御茶房无意间见过丹若一眼后,便盯上了丹若,时不时的就要来御茶房来恶心一下人。 “哦,青骊姑娘误会了,咱家今日并非专程来找周监侍……”,李福禄听到青骊的话,露出一个很是油腻的笑,眼神在丹若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黏黏糊糊地说道,“咱家来是好心来告诉你们,最近沏茶都用心着点……” “皇上心情不好,养心殿的奉茶宫女有好几个都挨了板子了……” “若是你们不小心做事,茶沏得不好,惹怒了皇上,怕是这板子就要落到你们身上了……” “你们这细皮嫩肉的可是挨不得板子的,尤其是丹若姑娘……” 李福禄说着说着竟欲上前几步,想要挨近花芜。 青骊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将李福禄拦住,浅笑道:“多谢李公公惦记。只是这御茶房乃宫中重地,非请勿入。李公公若无其它事了,还是请回吧。” 养心殿奉茶宫女被打板子的事儿,她们当然也有所耳闻。 宫中最受宠的贤妃娘娘在行宫养病,现在妼妃也像是失了宠,后宫其它嫔妃也没有受宠的,一时间宫中一些有野心的宫女们心思便多了起来。 养心殿奉茶宫女几乎日日都可以见到皇上,简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样好的先天机会,有人哪里肯放弃?! 于是,有些心思多的便借着这个机会在上茶时向皇帝献媚,只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皇上命秦忠拉出去打了板子。 皇上心情不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那些宫女心思不纯。 她们御茶房的宫女们既没有那个攀龙附凤的心思,也不会有机会晃到皇上面前去,这李福禄跑来和她们说这些,明显是没话找话想要接近丹若。 “有劳李公公费心了,我们御茶房的人可没有那比天还高的心思……”,青骊不屑地说道。 当然只除了那个春华。 这几日养心殿的奉茶宫女人少了,听说那个春华不知她怎么活动的已经进了养心殿做奉茶宫女了。 那她就不算她们御茶房的人了。 也不知那春华最后是会得偿所愿还是会板子上身?! 不过,那都是她的命,与她们无关。 “青骊姑娘这话说的可太绝对了,皇上心情不好,说不定哪天就发作到你们的头上呢……这个时候若是有个你们的人为你们说几句好话,说不定就能保住一条小命啊……” 李福禄又黏黏糊糊地看了花芜一眼,鼻孔朝天,很是自傲的模样。 显然是话中有话,暗示花芜讨好他,抱他的大腿。 花芜都差点气笑了!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阿芜,这个人的眼神黏糊糊的,好恶心。” “我好想把它抠出来啊!” 一直在专心吸收龙气的红芽儿感受到花芜厌烦恶心情绪的波动,好奇出来看看,结果一出来就看到这么一个人憎狗嫌却自我良好的人。 红芽儿心智仿若稚子,她还不明白李福禄对花芜存的是什么心思,可光是这样的眼神,就已经把她恶心得不行想要杀人了。 “是挺恶心人的。” “不过,你还是好好修炼吧……这个人我来对付就行。” 花芜在心里安抚了一下红芽儿,不甚在意地说道。 前世在娱乐圈里,这样黏腻的眼神她见多了,个个都跟绿豆蝇似的,她一般都会无视。 当然,若是哪只不长眼的舞到她身边来,那也就别怪她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拍死。 拍了几个大个儿的后,那些人就不敢在往她身边凑了,只是远远的还是会用那种恶心巴拉的眼神死命的黏着她。 “李公公此言差矣,我们御茶房的人一向安分守己,勤勉工作,从未有过攀附之心。” “倒是李公公您,身为皇上身边的人,更应注重言行才是。” 青骊眉眼淡淡,语气可是毫不客气。 呸! 真是什么样的癞蛤蟆也来敢打她们御茶房人的主意。 真是长丑玩得花。 她们丹若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那么倒霉被这个李福禄看上了?! 青骊在和李福禄唇枪舌箭间,花芜一直没有正眼看过李福禄一眼,犹自很淡定的做着银杏要喝的胭脂甘露。 在她身前,银杏和霁蓝将她护得严严的。 李福禄被青骊这番话怼得一时语塞,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不甘心地看了看花芜的方向,可惜花芜被银杏和霁蓝遮得严严实实的,他根本看不到。 “青骊姑娘倒真是牙尖嘴利,可青骊姑娘这话也别说得太满。” “谁都有难保求到别人的一天,这宫中的水……深着呢……” 李福禄的小眼睛里满是阴森的寒意,像是一条冰冷黏腻的毒蛇。 “这个就不用你李公公操心了。” “我御茶房的人自有我来护着……” “就算真有求人的一天,您放心,也绝求不到你李公公身上……”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低沉温和却也严厉。 周保海! 御茶房监侍。 “周公公!” 青骊三人见到周公公来了,都很是兴奋。 见到御茶房的周公公来了,李福禄知道今天自己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他冷笑道:“周公公真是好大的口气,但愿你们御茶房的能一直如此硬气下去。” 说罢,便甩袖离开。 离开前,他再次往花芜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贪婪与不甘。 这个小宫女,开始春华说时,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在看到这个人后,才知道春华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个很勾人的宫女…… 既然他李福禄看上了她,哪有那么轻易逃脱的?! 哼! 丹若,咱们走着瞧! …… 第224章 银子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请得了那个人来?! 御茶房监侍周彬,四十多岁上下,周身总是收拾得干净利索,腰身挺直,眉眼温和,若不是面皮无须,那模样倒很像是个秀才公。 “周公公……” 青骊几人连忙上前给周公公行礼,感谢周公公保护她们。 周公公的脾气一向很好,在宫里人缘也不错,她们还从未见到过周公公如此严厉说话的时候。 “那个李福禄是个心眼小儿的,日后你们都小心着些。”,周公公看着几人,淡淡地说道,并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三人身后的花芜,眼波微闪。 “是。” 四人应声答道。 花芜有想过李福禄不会善罢甘休,她也让红芽儿盯着点李福禄,打算跟他见招拆招,却没想到李福禄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且不是冲着她来,而是冲着青骊去的。 这天,花芜原想着她离宫那么久,也不知道翊坤宫的人都如何了,她不在,金盏和玉瓶也不在,小林子也不在,也不知道宫里有没有人欺负她们,便想着绕路去翊坤宫附近转转,看看翊坤宫的人都如何了。 结果回来后,就看到银杏在御茶房边哭边急得团团转,见到花芜回来后,连忙扑过来,红着眼说道:“丹若姐姐,可不好了,出事了。” 花芜见银杏哭成那个样子,下意识便觉不好,连忙道:“你先别哭!出什么事了?!” “丹若姐姐,是青骊姐姐……”,银杏哭得一抽一抽的,说话都不利索,“青骊姐姐被打了板子。” 什么?! 花芜心中一跳,不禁急问出声,“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被打了板子?!” 青骊那个人做事最是细心稳重,她怎么可能犯了错事被打板子?! “前面的人说青骊姐姐沏的茶,水温过高,失了茶香,皇上尝了一口便吐出来了,很是生气,便命人打了青骊姐姐的板子……”,银杏眼睛都哭肿了,哽咽地说道。 水温过高,失了茶香?! 这不可能! 青骊可是御茶房的老人了,不夸张的说上一句,哪怕青骊发烧人烧糊涂了,她泡茶都不会出一丝问题,更何况是水温过高这种低级的问题?! 什么茶,应该用什么水,用多少温度,满御茶房没有人比青骊清楚。 “这不可能!”,花芜斩钉截铁地说道,“定是有人在搞鬼暗害青骊……” 银杏和花芜对视了一眼,心头都浮现了一个名字。 “李福禄!” 花芜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三个字。 “对!” “肯定是他!” 银杏一抹眼泪,恨恨道:“他肯定是嫉恨前几日青骊姐姐顶撞了他,于是故意陷害青骊姐姐。” 花芜也赞同银杏的这个想法,只是,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青骊现在怎么样了?打得严不严重?!” 花芜着急地问道。 “我……我也不清楚啊……” “你不在,霁蓝姐姐去照顾她了,我得替你们守在御茶房。” 银杏很是慌张的说道。 她很担心青骊姐姐。 她自从入了御茶房后,就一直受青骊姐姐照顾。 青骊姐姐从不像别的大宫女那样爱欺负她们这些新来的小宫女,反倒是很照顾她们,她们都很喜欢青骊的。 “算了!我去看看她!” “你继续守在御茶房,做事千万小心,要留个心眼……” 花芜心中也急,她知道青骊肯定是受了她的连累,她叮嘱了银杏几句后,便急急往她们住的地方跑。 待回到她们住的地方时,屋里已经传出了一阵低低的哭泣声,花芜的心顿时便高高的提起来,她急忙迈步进屋,就见屋里除了霁蓝之外,还有几个素日里与青骊交好的宫女在,人人脸上都有泪痕,满眼的悲伤和绝望。 青骊就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背部裹着厚厚的纱布,鲜血将纱布染成了暗红色,不时渗透出来,让人触目惊心。 看到这场景,花芜顿时无比的愤怒。 李福禄他竟然下这么重的手?!他这是要青骊死啊! 花芜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现在不是找李福禄算账的时候,青骊的情况很不好,弄不好怕是要死人的。 待青骊救回来后,她再收拾李福禄。 “青骊,你怎么样了?” 花芜深吸了一口,快步走到床边,轻声唤道。 青骊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勉强睁开了眼睛,“丹若……你……你要小心……” 虽然青骊没有说完让花芜小心什么,可是,花芜却知道青骊是让她小心李福禄。 她现在不想了解青骊究竟是怎么被陷害的,她现在只想知道她伤得怎么样? “青骊姐姐伤得很重。” “我们凑钱请了太医院的人来看,可是,那人说……说青骊姐姐……不行了……” 一个素日里和青骊关系最好的小宫女哭着说道。 那个李福禄太狠了! 他竟然暗示那些侍卫们下死手,若不是银杏的那个相好的赵大虎暗中帮助,青骊怕是当场就会被打死,根本没有被抬回来的机会。 像她们这样的小宫女,若是伤了病了,只能自己熬着,根本没有大夫会来给她们看病。 她们凑了所有的钱,千求万求的才求来了太医院的一个太医来给看了看,可是他连药都没给开,就说青骊姐姐没救了,伤得太重…… 花芜面罩寒霜,坐在床边握住青骊的手,咬着牙道:“青骊不要怕!” “我一定能找人治好你!” “伤害你的人,我也一定不会放过!” “你受的苦,绝不会白受。” 听到花芜这样说,原本心中绝望的众人都不禁双眼放光地看向了花芜,满眼都是兴奋和疑惑,“丹若,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有办法找人治好青骊?!” 可这兴奋也只持续了一息,众人的双眼便暗淡了下去,沮丧道: “可……可我们已经没钱了……” “不用钱!” 花芜长眉一扬,语气坚定地说道。 不用钱!? 这怎么可能?! 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那都是给主子贵人们看病的,他们从来不会给她们这些下人治病,偶尔有例外,那都是她们用很多银子才能求来的。 没钱……他们怎么会给青骊看病?!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花芜。 如今看来,若想救青骊的命,怕只有那个人才行。 银子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请得了那个人来?! “霁蓝,你去拿笔墨纸砚来!”,花芜飞快说道。 …… 第225章 手上拿着两张纸…… 合欢宫。 “娘娘,鹤神医在宫外说想给您请平安脉。” 青芷走进来,对着妼妃楚惊月轻声道。 “不见!” 妼妃楚惊月轻抚着手中的金丝绣牡丹团扇,眼神幽暗,淡淡道:“你告诉他……若他不做出选择,便永远不要来见我!” “是!” 青芷微身福了一礼后,眉眼隐有傲色地转身离开,去见鹤云深。 自家娘娘对鹤云深有救命之恩,以前娘娘没有把贤妃放在眼里,便由着鹤云深为其诊治了,但现在贤妃的存在已经碍了自家娘娘的眼,若是鹤云深在帮着贤妃诊治,那便是背叛自家娘娘,忘恩负义了。 她知道鹤云深一直很是感激当年娘娘对他的救命之恩,她也不认为娘娘向他索取报酬,他会拒绝。 可是,没想到当她把娘娘的意思告之后,那鹤云深竟然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 “鹤云深!你竟然敢拒绝娘娘?!”,青芷的眼神满是难以置信与愤怒,“难道你忘了我家娘娘对你的救命之恩了吗!?” “当初若不是我家娘娘救了你,你早就死了!” 相较于青芷的震惊和愤怒,鹤云深却是面容平静,“娘娘的恩情,我铭记于心,永生难忘。” “但医者之道,在于救死扶伤,不分贵贱亲疏。” “贤妃娘娘亦是宫中之人,她若有疾,我岂能坐视不理?” “另外,请青芷姑娘帮我转告妼妃娘娘,日后娘娘若是有疾,我必会全力相救。但也请妼妃娘娘不要再针对贤妃娘娘……” “否则……” 青芷又惊又怒,喝问道:“否则如何?!” “否则,我将拒绝为妼妃娘娘再做任何诊治!” 鹤云深的语气清冷而决绝。 青芷被鹤云深的话震惊得后退了三步,她铁青着脸,手指颤抖,不敢置信道:“你竟然敢背叛娘娘!” “鹤云深!” 青芷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你忘了娘娘当初对你的救命之恩吗?!” 鹤云深目光清冷,“青芷姑娘,妼妃娘娘的救命之恩,我早已还清。” “此时的妼妃早已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人。” “我只是希望她不要一错再错,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青芷怒极反笑,她冷哼一声,转身欲走,却在临走前停下脚步,狠狠地瞪了鹤云深一眼。“鹤云深,你等着瞧!我会把你的话一字不漏地带给娘娘!” “娘娘永远不会原谅你!” “更不会再见你了!” 说完,青芷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回到合欢宫,青芷便怒气冲冲的将鹤云深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妼妃楚惊月。 楚惊月手中的团扇轻轻一顿,美眸闪过一丝不敢置信,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真是这样说的?!” “是的,娘娘。” “咱们让家里人对付吉安侯府的事儿闹得朝野尽知,鹤云深知道了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竟然因为这种事儿,就来警告威胁娘娘……”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娘娘?!” “以前但凡娘娘有个头疼脑热,他便急忙来咱们合欢宫看望,现在他怎么对娘娘如此冷漠?!” “还为了贤妃,谴责娘娘……” “难道……” “鹤云深喜欢上了贤妃?!” 青芷又气又恨,口不择言道。 “这不可能!” 楚惊月握着扇柄的手猛地一紧,眼露寒光,厉声反驳道:“那花芜商户养大,不学无术,只长了张好脸……鹤云深那样品性高洁之人怎么可能看上她?!” “娘娘恕罪!奴婢是气昏了头,才胡说八道了。” 青芷被楚惊月眼中的寒光吓了一跳,连忙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巴掌请罪道。 她怎么能这么说?! 鹤云深若是喜欢上了花芜,那岂不是说自家娘娘不如花芜?! 楚惊月看着青芷脸上的掌印,怒气、不甘、惊疑在她眼中交织,她的心像有团火在烧,火烧火燎,难以忍耐,但最终她缓缓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波动。 不可能的! 鹤云深那样如山润清雪般的人,怎么可能看上粗俗低贱的花芜?! “他不过是出于医者的良知,不想我陷于后宫争斗之中罢了。” “只是他不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并不是本宫不争就可以的。” 因为她不争,所以,她放任了花芜的成长,这才害得她们定国公府削位夺爵、害得她弟弟祖母惨死…… 更何况她所求的,远不止于此! 经过一番自我安慰,楚惊月的心总算不那么难受了。 “下次若是鹤云深来请平安脉,便让他进来吧……” 楚惊月轻抚了一下鬓边,秀眉轻蹙。 有些事情,鹤云深并不了解,还需她解释给他听。 想必他知道了她的苦衷后,便会理解她了。 他都不曾看见她这段时间有多憔悴削瘦…… …… 鹤云深站在合欢宫外,望着青芷愤然离去的方向,心中毫无波澜。 楚惊月早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 女帛星的尊荣,迷失了她的心! 医者之心,本该纯净无瑕,不应被宫廷的权谋与恩怨所玷污,就算楚惊月已迷失了本心,他也不该插手二人之间的恩怨。 可是他放不下花芜。 他对花芜满是心疼和怜惜。 听闻楚惊月竟然趁着花芜不在,出手对付花芜的母家,想让花芜家破人亡,他震惊于楚惊月的心狠,也忧心于吉安侯府的安危。 好在吉安侯府有皇上撑腰,短时间内应无人敢再对吉安侯府出手。 他来合欢宫,是想劝楚惊月收手。 但显然……楚惊月不可能听他的。 他真是无用,什么都帮不上花芜。 也不知此时花芜正在皇宫的哪个角落受苦……这些日子,禁卫军将荷花池、太极宫、寿皇殿这些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可还是没有找到人。 花芜就像是在皇宫中神秘的消失了一般。 若不是花芜的魂火依旧显示着花芜身在皇宫,他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找错了方向。 这几日,青玄越的沉默,每每都站在皇宫最高处,若有所思。 青玄沉得住气,他却心急如焚。 鹤云深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想要离开时,却见自己的徒弟清风手上拿着两张纸,正呼哧带喘的向他跑来…… …… 第226章 鹤云深……应该认不出她来吧!? “师傅!师傅!您快看!” “这是什么?!” 清风跑到鹤云深身前,呼吸急促而紊乱,一脸兴奋地说道。 是什么?! 清风跟他许久,是个稳定踏实的孩子,很少看到他如此激动的模样,鹤云深不禁有些奇怪地接过清风递给他的两张纸,只见上面用秀丽的笔迹写着两种救人之法。 “海姆立克急救法?!溺水急救法?!” 这是…… 虽然第一种方法名字怪怪的,但第二种很明显是救治溺水之人的方法,那么以此类推第一种也必然是救人的方法。 身为医者,哪有对治病救人的方法不感兴趣的?! 鹤云深连忙继续看了下去,越看眼睛越亮,满眼惊讶与赞叹。 原来这第一种竟然是异物梗阻之症的急救手段,极为实用且高效。 这种异物梗阻之症往往来得又快又急,在短短几息的时间,人就会没了,根本来不及救治。 大兖朝每年不知有多少人死于此症,尤其是儿童死亡人数往往最高,让人心痛不已。 而第二种方法也同样是功德无量的治人之法。 是有了这两种方法,每年不知能救活多少人?! 这两种方法真是太神奇! 太好了! “清风,你从何处得来此法?此法若能普及,不知能救下多少无辜性命。”,鹤云深满怀激动地问道,声音因内心的震撼而微微颤抖。 清风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回答道:“师傅,这是御茶房的一个宫女交给我的,只为请您为她们一个受了杖刑的宫女医治。” 他当时正在按师傅要求整理贤妃娘娘的病案呢,结果就有一个小宫女满脸焦急的求上了门。 那小宫女还挺厉害,居然知道他在哪儿?! 御茶房的宫女?! 哪个御茶房的宫女这般厉害,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救人之法?! 不行! 他一定得见见她! “清风!快去取为师的药箱,咱们去救人!” 鹤云深连忙说道,多一刻都不想等。 “师傅,您的药箱清风早给您取来了……”,清风笑嘻嘻地将身后背的药箱拿到身前,拍了拍。 他跟了自家师傅那么多年,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师傅?! 他师傅若是看了这两个法子,肯定马上就是想去救人以及要看看写这两个法子的人。 “好小子!走吧!” 鹤云深见到自己的药箱已经拿着了,不由轻拍了一下清风称赞道。 清风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背好身上的药箱,跟上自己师傅的脚步,急匆匆往御茶房那边走。 …… 少师府。 “大人,这是楚惊月和花芜这些日子以来的日常……” “楚惊月自上次和皇帝大吵了一架后,就将自己关在合欢宫不出,常常以泪洗面……我们的人发现虽然如此,但楚惊月和她家里的联络越发的密切……他们要做的具体什么事情,我们还没查出来,但应该还是针对花芜和吉安侯府……” “楚惊月似乎很是恨花芜。” “至于花芜……她自入宫后便一直安份守已,平日里从不外出,大部份时间都是上值、吃饭、回去休息……也没看到她向皇帝传什么信息,似乎真的是认命,不想恢复贤妃的身份,只要能陪在皇上身边就好……” 看到自家少师大人眉头似乎轻蹙了一下,汇报之人连忙略过这段儿,继续说道: “只是花芜虽然不惹事儿,但事儿总找上她。” 太子少师凌绝尘幽深的目光瞥向了汇报之人,虽然目光淡淡的,可汇报之人却觉得头皮发紧,压力山大,不敢隐瞒,连忙飞快地说道: “御前养心殿副监侍李福禄似乎对花芜存了心思,几次三番的接近,却被御茶房的人百般阻拦,没能如愿。” “那李福禄心存怨恨,今天上午施计打了御茶房大宫女青骊的板子,怕是想给花芜颜色看看,杀鸡敬猴……” 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两个女人的信息都说出来后,汇报人垂头束手,大气都不敢出。 “花芜……” “就算失去了绝美的容貌,可依旧是那般吸引人……” 凌绝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翘。 花芜和楚惊月,一个有着和她几乎一样的容貌,一个却有着她身上的气息。 可是观察了这么久,他却越发的觉得花芜才该是她。 楚惊月虽然有她的气息,可是,她的性格、行事、所做所为,却完全不像她。 她才不会为了得不到一个男人的爱,而自怨自伤,躲在宫里暗暗垂泪。 别说她不会看上哪个男人,就算她看上了,那躲起来暗自神伤也不是她的风格,她向来是会主动出击的。 若是被她爱上,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惜,那朵富贵海棠根本就没开情窍! 若是花芜是她,那楚惊月身上她的气息又是从何而来的!? 凌绝尘暂时想不明白。 不过…… 那个李福禄是什么东西?也敢屑想她?! “找人废了他!” “剜了他那对招子!” 凌绝尘眉眼清绝,用条雪白的帕子擦着修长的手指,随手扔掉后,冷冷地说道。 …… “鹤神医,青骊怎么样?她会不会有事?!” 花芜再次看到鹤云深,心思一时有些复杂,恍如隔世。 鹤云深依旧那般眉目如画,清冷内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他的眉眼似有几分憔悴和疲累…… 莫不是宫中又有谁病了,让他去医治了,所以才这般耗费心神?! 难道是楚惊月?! 据她所知,这世上唯有楚惊月能让他这般牵肠挂肚了。 也是,萧凛和楚惊月又冷战了,估计楚惊月又憔悴了,鹤云深又怎么能不担心?! 其实若是有可能,花芜是不想再见楚惊月的这些男二们的,她就想躲在御茶房里陪红芽儿吸吸龙气和银杏她们喝茶吃瓜,顺便看萧凛和楚惊月虐恋情深的大戏。 不当宠妃的日子也不错。 她不需要和其它女人勾心斗角、也不需要处处讨好萧凛、更不需要天天扎针吃药……御茶房的活儿很是清闲、想吃好吃的拿钱买就是、有红芽儿在她也不会缺钱…… 小日子逍遥得很。 只得五年之期一到,她就立刻死掉,和红芽儿回现代。 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怕自己被当成妖孽给烧死! 只是青骊现在是因为她受难,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青骊去死,只能冒险请来鹤云深。 鹤云深……应该认不出她来吧!? …… 第227章 献给皇上?! “青骊姑娘伤得有点重,不过没关系,她的命是保住了。” “只是这三个月,不能下床,还得好生将养才是。” “我开了一个方子,你们按这个方子给她抓药,一日三顿……” 鹤云深柔声说道,并递过来一个方子。 这个宫女给他的感觉好生熟悉,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 可是,他发誓他从未见过这个宫女。 真奇怪,她是叫丹若吗?! 花芜并没有发现鹤云深有什么不对,鹤云深除了一开始对她毒舌又冷冰冰之外,后来的鹤云深向来都是哄着她看病,说话的语气一向都是温柔的,她早就忘了最开始的鹤云深是什么样了。 听见鹤云深说青骊没什么大事儿,命保住了,不由得喜笑颜开,伸手去拿鹤云深手里的方子。 鹤云深却被花芜的这个笑容晃得一阵恍惚,心突然砰砰乱跳,不由得呆在了当场。 花芜一扯那药方,没扯动,药方的另一端还死死地捏在鹤云深的手里。 “鹤神医?!” 花芜一愣,故意用压低了的声音,疑惑地问道。 “哦……不好意思。”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鹤云深连忙松手,并为自己的失态表示了歉意。 花芜呼吸一窒,不禁捏紧了手中的方子,将纸都捏出了一丝褶皱。 不会吧?! 这才一个照面,她就露馅了?! 不可能! 她可是个演员! 千人千面,演起另一个人来,手拿把掐。 定是她刚才因为太高兴了,所以放松了一下,让她的演技露出了破绽,接下来她可不能再这么大意了。 花芜想了想自己的人设,露出了一个疏离的笑容,就想离开。 可没想到刚走出去一步,就被鹤云深拦住了,“丹若姑娘,请留步!” 花芜身子一僵,以为鹤云深又发现了什么,人虽然依旧镇静,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鹤神医,还有什么事吗?!” “是的。” “我还有些事儿,想请教丹若姑娘。” “还请丹若姑娘寻个僻静的地方……” 鹤云深声音温润,却不容拒绝。 呵呵…… 花芜不想理你,只想钱货两讫。 可是想到后续青骊也许还有要求到鹤云深的地方,花芜就说不出一个不字。 最后,花芜没办法,只能随手招来银杏让她去抓药给青骊,她则将鹤云深引到她们居住地不远的一处凉亭内。 凉亭被周围的假山环绕,旁边还有棵高大的柳树,嫩绿的柳丝轻拂洒下一片阴凉,铺设着青石板小径,两旁是精心修剪的灌木丛和野花,色彩斑斓,野趣横生…… “确实是个幽静的好地方……” 鹤云深不禁赞道。 花芜笑而不语。 两人落座后,霁蓝为两人送上了茶水,上好的金山时雨,色泽翠绿,汤色清澈,香气高长,放下茶水后,霁蓝满眼的感激,向鹤云深福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鹤神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花芜浅尝一口金山时雨后,开口淡淡地问道。 “是这样的……丹若姑娘,关于那两个法子,我有些问题想问……” “请问这两个法子,丹若姑娘是如何得到的?” 鹤云深也同样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原来是问她法子的事儿…… 花芜的心神一下便放松了。 “这两个法子是我幼年时得到的。” “我父亲是个读书人,当时家里救了一个饿晕了的铃医,那铃医醒了之后,为了表示感谢便将这两个救人的法子送给了我的父亲。” “只是我家人都不是医者,于是对这个法子也不怎么重视,只说要留给我当陪嫁。” “但是没想到待我长大些,娘亲病重,为了救娘亲,我便将自己卖入了宫中,这两个法子是我的陪嫁,我便也带到宫中来了……” “只是时间久了,写法子的纸早已遗失,好在我没事儿的时候就看这两个法子想念家人,都给记了下来……” “今日青骊受了重伤,太医院的人都说她不行了,想救她唯有请动您。” “我们这些宫女身上早已没有了钱财,我便想到了这两张法子,也许您会感兴趣,于是便叫蓝霁前去试试,没想到还真的请来了您。” “真是太感谢您了。” 花芜眸子亮晶晶,十分感激地说道。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是将这两个法子的来龙去脉都说得清清楚楚了,鹤云深解了心中疑惑,应该很快就离开了吧!? 花芜心中想着。 这两个法子其实是她演一个现代剧在里面演个医学教授,那个教授的台词。 别问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年轻漂亮的教授?! 问就是年老的教授没法和霸道总裁谈恋爱。 她还记得那部剧的名字叫《霸总请就诊》,里面的医学台词又长又多,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有用上的一天。 “那后来那个铃医去了哪里?”,鹤云深的声音有几分急切,显然是很想找到那个铃医。 那她哪儿知道?! 这本就是她瞎编出来的人。 “不知道。” “那人醒来后不久就离开了。” “身为铃医,可能是云游四方去了吧……” “呵呵……” 花芜干笑,很是没有诚意道。 “云游四方了吗?” “这好的法子,为何我在民间时从未看人使用过?!” 鹤云深眼中有几分失落,也有几分疑惑。 花芜怕他深想会问出更多问题来,连忙找补道:“这有什么?大兖朝那么大,他自己又能救几个人?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大兖朝数万万百姓,想在其中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找不到的! 死心吧! 花芜又喝了口茶,看着鹤云深失落,心虚地移开目光。 “没错!” “你说的对!” 鹤云深似是想到了什么,漆黑的眸子热切的看着花芜。 吓了花芜一跳,连忙喝口茶压惊。 她……她说什么了? 鹤云深为何这么激动?! “丹若姑娘,你可愿意将这两个法子献给皇上?!” “一个人救人终是有限的,若是将两个法子献给皇上,下发给天下所有医馆,那便是苍生有福、大兖有福了!” 身板笔直,俊雅如寒竹青松的鹤云深很是激动地说道。 什么?! 献给皇上?! “噗!” 花芜口中的茶全喷了。 …… 第228章 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鹤云深的想法,花芜明白。 如果可以,花芜也想这样做。 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这两种方法,如果一旦普及天下将会救回多少人的性命? 可是若把这两种方法献上去,她必不可免的要出现在萧凛的面前。 现在的她避萧凛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愿意出现在萧凛面前?! 先不说她若是再次成为宠妃后,还得伴君如伴虎地给楚惊月那个女主当替身,就说裴玄也不可能放过她啊?! 若是裴玄见她现身,转身就告诉萧凛她是妖孽,萧凛要杀她,可怎么办?! 但鹤云深的提议,也很让花芜心动,明明是可以活人无数的法子,若不推广来使用,花芜都会觉得很可惜。 “丹若姑娘,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鹤云深见眼前之人秀眉轻蹙,春葱般的食指紧紧握着手中的茶杯,不禁又有些恍惚,这位姑娘的手好像花芜的手啊…… 都是那般漂亮,纤纤五指宛若兰花。 不对! 自己怎么可以盯着人家姑娘的手瞧呢?! 真是失礼! 鹤云深连忙移开自己的目光,清咳了一声问道。 “这两种方法可以献给皇上。” “但我有个条件!” 花芜美眸直直地看向鹤云深,低声说道。 “什么条件?!” 听到丹若姑娘同样把两个法子献给皇上,鹤云深很是高兴,听到丹若要提条件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是应该的,并在心里头已经开始想丹若会提什么条件…… 是要钱?!还是要换个好地方?!亦或是想要出宫?! 他都可以在皇上面前为她美言,结果他却听到丹若姑娘说,“法子可以献给皇上,但请鹤神医不要说法子是我给的。” “具体这法子是怎么来的,鹤神医您就自己看着办吧。” “不要提我就好!” 花芜双手合十一脸的祈求。 鹤云深心中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再次袭来,他仿佛看到了花芜在可怜兮兮的哀求他。 以前花芜为了能多吃两口好吃的,总是这样耍赖地哀求。 可他为了花芜的身子好,每每都是狠心拒绝。 现在一想,心口便泛起丝丝缕缕的疼…… 他很后悔当初为何对花芜如此苛责,她喜欢吃便让她多吃一些又何妨,总归有他在她身边,她不会出大事的,顶多身子调养得慢一些。 现在,花芜失踪已快两个月,至今下落不明。 一想到花芜也许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柔弱无助、挨饿受冻、无人照顾,鹤云深就不由眼眸微湿,眼尾泛红…… “鹤……鹤神医,您怎么了?” 眉眼清绝的鹤云深,突然眼尾绯红,黑润的双眸溢出一捧清浅星光,宛如素白的花瓣沾染了汹涌的艳色。 好看! 太好看了! 花芜沉迷于鹤云深的美色之中的同时,也被吓得不轻。 她是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吗?竟把鹤云深为难哭了? “不是的……” “只是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想起我这位朋友,一时有些失态。” 鹤云深见自己吓到了丹若姑娘,连忙压下心中的丝丝缕缕的疼痛,强笑着说道。 啧…… 她这时若是有一面镜子,定会拿给鹤云深给他看看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么伤心吗?! 鹤云深这么伤心……难道是因为……楚惊月情况很糟糕?! 楚惊月是个能折腾的主儿,在书里她和萧凛冷战,可是把自己折腾得不轻,次次都什么昏迷、吐血、晕倒啥的。 反正仗着鹤云深能治,把虐恋两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还有……她为什么会像楚惊月?!楚惊月有她漂亮吗?! 花芜觉得鹤云深可能眼睛有疾。 “你的那位朋友……是出了什么事吗?”,花芜试探着问道。 若是楚惊月出了什么事儿,那花芜可就开心了。 说说,她是昏迷了,还是吐血了?! 花芜若是一只小狗,那它的尾巴此时可能已经开心到摇成螺旋桨了。 “我的朋友……她失踪了。” 不知为什么,在面对这个丹若姑娘,鹤云深莫名的感到亲切,她问,他便不由自主地回答。 嗯?! 楚惊月失踪了?! 她没听说啊! 花芜惊得眉毛一跳。 “她素来身子羸弱,衣食住行都需得万般小心,否则,就会生场大病,若是不能及时医治,怕有性命之忧……”,鹤云深愁眉苦脸。 楚惊月身子羸弱?! 没听说啊! 楚惊月身为女主,那属于打不死的小强,无论怎么昏迷吐血,人都是死不了的!平日里身子健康得很,基本上平时连个风寒都不得,哪里来的什么性命之忧?! 难道,鹤云深这是关心则乱?! 心上人哪怕有一点不妥,对他来说都是塌天之事?! “你不知道她有多怕苦、怕疼、很是娇气……若是给她针灸,她就会哭个不停……若是让她喝药,必须得配百年雪莲才可……让她吃素养身,更是比杀了她都难……”,鹤云深嘴上抱怨,可唇角却不自觉微微翘起。 花芜目瞪口呆,听得心惊肉跳。 不是…… 这怎么越听越耳熟呢?! 这……这是楚惊月?! 要百年雪莲?!要吃肉不吃素?! 鹤云深这说的……不是她吗?! 原来鹤云深说的那个朋友,不是楚惊月,而是她。 看到鹤云深为她这么担心难过,说花芜心里一点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可更多的却是惊慌。 她不过只和鹤云深见了一面,多说了几句话,鹤云深便有她很像花芜的感觉,那她若是真出现在了萧凛眼前,萧凛会认不出她吗? 要知道鹤云深不过只是给她看过几个月的病,萧凛才是和她呆在一起最长时间的人,而且,萧凛那人多智近妖,她真能在萧凛的眼皮子底下不被认出吗?! “鹤神医!那两个法子送您就是您的了,您怎样支配都行。” “但千万别说是我给您的法子。” “我这人素来喜欢清净,不喜欢麻烦!” “您若是答应了,这法子你便拿去用吧!” 花芜不敢再呆,噌地一下站起,丢下这几句话后,飞快地跑了。 老天爷! 可别再让她和女主的男人们有交集了,这一个个的直觉都准得吓人。 她好怕哪天她的皮就被他们给扒了…… …… 第229章 债却要让花芜来还 “红芽儿,你说他认出我没?” 第二天时,花芜的小心脏还噗通噗通乱跳呢,一遍遍的回想,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让鹤云深感觉她像花芜。 “那还用问?你对鹤云深说话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露出一些小习惯,定是这些小习惯暴露了你……” “比如你说话的语气、神态、动作……” 红芽儿见四下无人,从花芜的识海中飞出,双手抱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这半个多月的龙气可没白吸,红芽儿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一些,连身子都凝实了许多。 哪怕没有进到养心殿去吸龙气,光是养心殿泄露出来的丝丝龙气,都让红芽儿欣喜若狂,受益匪浅。 若是花芜能进入养心殿当个宫女,红芽儿都不知道她得多快乐。 不过,红芽儿也知道这它也只是想想而已,可不敢让花芜真的进养心殿当宫女,否则,麻烦就大了。 “唉……你说的对。” “应该是这样的。” 花芜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认道。 主要是对于女主的那群男二们,鹤云深是她唯一不设防的人。 鹤云深不像萧凛、凌绝尘、裴玄他们,要么是多智近妖、要么是心思深沉、要么是冷酷无情,没有人味……他是个外冷内热,内心温柔、很好的人。 所以,在面对鹤云深时,花芜不自觉就会放松很多。 你看她在面对萧璟、凌绝尘他们时,就不忘了时刻保持人设。 “我……我下回会小心点儿……” “你放心吧!” 花芜如是说。 “你还想有下次?!” “不行!” “不许!” “那几个男人统统不是好人,包括那个鹤云深,你以后离他们都要远一点儿!” 红芽儿跳着脚,炸毛道。 “当然!当然!” “我肯定是会离他们远一点儿的,那些人心眼子多的像莲藕成了精一样,和他们打交道简直累死个人……” 脑袋整日在脖子上晃啊晃的感觉,可一点儿都不好。 她是疯了,才会想和他们有纠缠。 不过…… “红芽儿,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啊……” 这回轮到花芜双手抱胸,目光审视地看着红芽儿了。 “我……我哪有什么不对劲儿?” 红芽儿又跳脚了,可这次明显的带着一股子心虚。 “红芽儿,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儿?” 花芜美眸微眯,目光犀利,看得红芽儿心里直发慌。 “哎呀,我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 “我……我……” “好吧!我告诉你!”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发现……那个凌绝尘……他……” 红芽儿先是矢口否认,随后顶不住压力,慢吞吞地说着,当它说到‘凌绝尘’时,小脸上满是凝重之色,“他好像是仙界之人。” “我怀疑他是下凡来找我们海棠令主的仙界帝君!” “他定是要把你捉了扒皮点天灯啊!” 红芽儿说到这儿时,已是满脸的急色。 花芜还没等从凌绝尘也不是本界之人,而是仙界帝君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听红芽儿说凌绝尘要捉她扒皮点天灯。 “凭什么!?” 花芜顿时怒了,“我招他惹他了?!” “还……还扒皮?!点天灯?!” 我去! 这个凌绝尘可够狠的啊! 不过,也确实像凌绝尘能做出来的事儿。 书中的凌绝尘可是‘可伤人和,不可和文和’的毒士啊! “花芜,你别生气!” “其实,他找的不是你!” “他要找的是我们海棠令主……可偏偏你和海棠令主有七、八分相像,他这才找上了你……” “而你还活着,应该是他还没有确定你是不是海棠令主……” 红芽儿努力安抚着花芜。 它也觉得花芜惨了点,孽是她们海棠令主做的,债却要让花芜来还。 海棠令主,你看你是闯了多大的祸?! 画谁不好,你偏偏画那个以腹黑毒辣闻名的仙界帝君?! 嗯……也不对。 它们海棠令主胆子奇大,最不好惹的六界美男全被她画入《六界美男图》里了……一连惹了六个。 若是海棠令主被他们捉住了…… 红芽儿身子抖了一下,它都不敢想象那画面有多美! “不对呀!” “红芽儿,你怎么知道凌绝尘是仙界帝君?!” 花芜怒了一下之后,随后想到了一个很不合理的地方。 就算是《六界美男图》一事儿在六界闹得沸沸扬扬,连红芽儿这等小妖都见过美男图,认出凌绝尘长得和仙界帝君一样,可它又怎么确认那凌绝尘是仙界帝君本人,而不是像她一样是一个长得很像的人呢?! 如果凌绝尘不是仙界帝君,她还能对付周旋一二,若是他是凌绝尘,同时还是仙界帝君,这buff都叠满了,她怎么对付?! 她心好累! “花芜,你还记不记得你被凌绝尘捉走的时候,他让你换衣服……”,红芽儿小眼神飘啊飘的。 换衣服?! 花芜有印象了。 当时凌绝尘给她准备了一套特别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将她的美无限放大,当时她还说一定要记住这个妆造,到时候回到现代了给她的粉丝们拍一套写真呢。 “那套衣服……”,花芜心头若有所悟。 红芽儿连连点头,“没错!那套衣服就是我们海棠令主常穿的衣服……” 无论是发型、衣服、还有首饰,都是它们海棠令主梳过、穿过、戴过的。 凌绝尘就是把花芜往它们海棠令主上去打扮。 若他不是带着记忆下凡的仙界帝君,又会是谁?! 当时,它躲在花芜的识海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会被凌绝尘发现。 凌绝尘就是下凡来找它们海棠令主的仙界帝君没跑了! “呵呵……” “红芽儿,你老实说你们海棠令主得罪的那六界美男,还有谁找上门来了?!” 花芜大受打击,两眼发黑。 “没……没有!” “据我所知,应该就只有凌绝尘一个。” “你放心!我已经确定了,他应该是私自下凡,所以,身上一点法力都没有……他现在除了保留有上界的记忆,其实就是个普通人。” “连裴玄都不如!” 红芽儿其实肚子里有一堆不祥的猜测,可是,它现在不敢和花芜说,怕把花芜吓出个好歹。 花芜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别再给她增加压力了。 凌绝尘的事儿,若不是花芜执意要问,它都是不打算说的。 “呵呵……” “这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花芜苦哈哈地扯了扯嘴角。 她还想着反正她和凌绝尘无仇无怨,她躲在御茶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此就与凌绝尘那个可怕的家伙再无瓜葛。 哪曾想,她居然早早就被那个色迷心窍的海棠令主给连累了,人都在生死线上走过一回了。 海棠令主?! 她才不会是那个海棠令主呢…… 绝对不可能! …… 第230章 萧凛不见了!? 花芜将脑海中这个吓人的想法迅速丢到脑后,还是决定别自己吓唬自己。 关关难过,关关过! 这是她在现代混娱乐圈时学到的道理,太久远的事情先不要去想,别内耗自己,先把当下过好。 而对花芜来说,要想过好当下,李福禄这个害得青骊被打的罪魁祸首,是最先要解决的。 否则,弄不好什么时候李福禄就要跳出来恶心她了。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她得先把这小鬼打发了。 红芽儿也很是赞同,那天李福禄那个黏腻腻的眼神,可把它恶心坏了。 “花芜,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红芽儿撸着袖子,露出两条白嫩嫩藕似的小胳膊,气哼哼的说道。 它只要和它的朋友们说一声,保准那个李福禄平地走道都会摔死、喝水都会呛死、睡觉都会憋死! 虽然红芽儿说的这几种办法,都能解决了李福禄,可是,花芜却不想让李福禄这么舒服干脆的死了,青骊受了那么大的罪,李福禄就算是死,也得尝尽青骊所受的痛苦而死…… “比如让他缺胳膊断腿、或是重病卧床、亦或是也被板子打到只剩下一口气……无法医治,只能眼睁睁等死……”,花芜想到青骊浑身是血气若游丝的样子,不禁冷冷的说道。 花芜要让他亲身体会到青骊所承受的一切,那种绝望无助的滋味。 “好!” “对付这种恶人,就该让他也体会一下受害人生不如死的感觉……” “那我们怎么弄他?!我觉得缺胳膊断腿挺好……” 红芽儿故意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奶凶奶凶的。 “我倒觉得让他也被板子打到只剩下一口气这样最好!最解气!” 花芜眼底凶光一闪而逝。 就在花芜和红芽儿商量着李福禄该怎么解决的时候,银杏热得满脸通红,小跑着进来。 “你回来了?青骊怎么样了?” “这样炎热的天,她又被打伤了背,可是要遭罪了……” 花芜见银杏热得不轻,连忙给她倒了一盏冰的胭脂甘露。 银杏真的是热坏了,连话都来不及说,一连喝了三盏冰的胭脂甘露,整个人这才像活了过来一样。 “现在没事了。” “丹若,多亏你想到了去让我买冰送回去,青骊现在舒服多了,喝了药睡着了……霁蓝正在照顾她……” 缓过气来的银杏,小嘴巴巴地说个不停。 听到青骊睡着了,花芜总算松了口气。 她也是早上来上值的时候才反应过,七月的天正是热的时候, 青骊又受了伤,若是汗水浸进伤口里,那可就太遭罪了。 她们这些小宫女也只有最热的天时,能喝上几口冰镇的绿豆汤,用冰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在这后宫之中却有个定律──那就是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儿。 虽然她们这些小宫女是不发冰的,但只要有银子,她们可以买冰啊?! 而银子对于花芜来说并不难。 只要红芽儿想,就算是萧凛的私库,它也能走上一圈儿。 所以,花芜给了银杏银票,让她赶快去买些冰回来放到青骊的房间。 “冰窖的管事可真是太贪了,两盆子冰而已,他竟然收了我一百两银子……”,银杏想到这儿的时候,还气得想咬牙,心一抽抽的疼。 “还好,他还送了一匣子碎冰,否则,我真要心疼死了……” 银杏将那一匣子碎冰推到花芜面前,笑嘻嘻地讨好道:“丹若姐姐,您可以给我多做一些胭脂甘露吗?” “胭脂甘露?你又馋嘴了?!” 听到青骊那儿没事了,花芜也终于有心情开玩笑了,嗔怪地一点银杏的额头。 “不是啦。” “这不是天气越来越热,赵大哥他们在外面当差很是辛苦,我就想着给他送点冰镇的胭脂甘露解解暑……” 银杏小脸绯红,捏着衣角,扭捏地说道。 “你呀!可真是个会心疼人的。” “日后谁若娶了我们银杏,谁可就是有福了……” 花芜莞尔一笑。 也是,这样大热的天,若是能喝上一大碗冰镇的胭脂甘露,那该是件多幸福的事情啊?! 胭脂甘露,她倒是能做。 上次青骊挨罚,李福禄使坏,多亏了赵大虎暗中帮忙,青骊才没死在当场。 她也是该对此做些什么,表示感谢。 只是…… “咱们这组总共四个人,现在青骊伤了,霁蓝需要留下来照顾她。” “当时的就我们两个人了,怕是不得清闲啊。” 花芜有些犹豫地说道。 没时间还怎么做胭脂甘露呢?! 而且,既然是银杏带去给赵大虎喝的,那也不能就真的只给赵大虎一人喝,他的那帮子兄弟也是要分点儿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丹若姐姐。” “我刚才回来的时侯,听说皇上不见了,大总管秦忠就发疯了似的满宫找呢……” 皇上都不在养心殿,哪里还有用得着她们的地方?! 银杏笑嘻嘻地说道。 这下她们就有时间做胭脂甘露了。 “皇上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花芜心中一惊,不由得一下站了起来。 “丹若姐姐,你怎么了?” 花芜这冷不丁一站,把银杏吓了一跳,可是,具体出了什么事儿,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路过的时候,看到大总管秦忠在那里骂人,说什么“连皇上去哪儿了,都不知道?!”“还不快去找云云……” “皇上那么大的人了,在自己的宫里,还能丢了?大总管也太大惊小怪了……” 银杏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 “好姐姐,我们做胭脂甘露吧……我给你打下手……” 一想到一会儿赵大哥就能喝到她亲手做的酸甜冰爽的胭脂甘露,从而露出又惊又喜的笑容,银杏心里就甜滋滋的。 “好……好的。” 花芜心里乱糟糟的,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好好的,萧凛怎么会不见了呢?! 能把秦忠急成这样,显然是平日里萧凛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全都没有,他才会这般着急。 萧凛……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虽说这是在宫中,可是,这宫里又不是没有刺客行刺过?! “红芽儿……” 花芜在识海中呼叫红芽儿,显然是想问问红芽儿萧凛什么情况。 “他没事儿,不过是一个人想走走罢了。” “银杏说的对!”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别叫我了哦,我要开始修炼了……” 红芽儿小身子一拧,用后背对着花芜,显然是不想花芜太过关心萧凛,更不想告诉花芜,现在萧凛身在何处?! …… 第231章 那是什么?! “找到了吗?” “找到了没有?!” “御花园找了吗?!” “寿皇殿找了没?!” “没有!没有!没有!你们是不是就会说没有?一帮饭桶!废物!” …… 大太监总管秦忠眉头紧锁,满脸的急色,翘着兰花指把养心殿前的一众小太监们骂得抬不起头。 今天难得沐休不用上朝,皇上说要出去走走,半道儿又让他回去取东西,等他把东西取来后,却发现跟随的太监宫人侍卫的跪了一地,皇上却不见了踪影。 有小太监回道,说皇上命他们跪在这里,不用跟随,他要自己走走……随后就不见了踪影。 大太监总管秦忠当时就急了,连忙命人去找皇上。 他身为大太监总管,结果现在不知道皇上在哪儿,这像话吗?! 可派了许多人去找,也没找到皇上。 大太监总管秦忠都快疯了,满脑子都是皇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是不是在哪里受伤了?哎哟,若是皇上在哪里受伤了,哪怕是擦破一点油皮,他都是死罪难逃啊! “还不快去再给咱家找去?!” 大太监总管秦忠看着这些呆愣在那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咱家死了,也得在死之前,把你们都拖下去陪葬! 秦忠气哼哼的发着狠,随后,又连忙双手合十向天祈祷,祈祷他们能快些找到皇上。 皇上……您究竟在哪儿啊!? …… 景弘帝萧凛在哪儿呢?! 他在与花芜最初相遇的那棵白色海棠花树下,已经站了许久了,微风吹过,满树的海棠叶子‘哗哗’作响,却再无半点花瓣飘落。 七月,海棠花早已落尽。 他看不到那白色如雪般的海棠花,也看不到如同精灵般的阿芜。 萧凛的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想着他和花芜月下相遇的情景,想着花芜当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在被秦忠点醒意识到他爱花芜的那天起,他便总是想起和花芜相处的点点滴滴,也越发明白当初他的许多不自觉的纵容和宠溺,原来都是因为爱而不自知。 他是帝王,身上肩负着天下苍生和百姓安危。 但其实他并不太想当皇帝,只是当初不忍天下百姓受大兖战乱之苦,而出手平定了天下,坐上了这皇帝之位。 成为皇帝,虽然不是他所愿,但做皇帝那便做吧,就如吃饭、喝水、睡觉一般自然……也无趣。 他的一生,一直是乏味可陈的。 直到那天他遇到了花芜。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越和花芜在一起,他也越发的像个人,有了人的七情六欲。 和阿芜在民间扮夫妻那次,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幸福。 可是,他的幸福却是如此短暂。 阿芜不见了! 萧凛凤眸陡然如寒潭沉星,氤氲的凉薄寒意,叫人脊背发冷。 无论是谁劫走了他的阿芜,他都该死! 该死! 海棠花树似乎也感受到了景弘帝萧凛的愤怒,花树无风自动,叶子‘哗哗’作响,如细雨滴落,如小溪潺潺,悦耳也温柔。 这声音让景弘帝萧凛神色一柔,他闭了闭眼,收敛了一下心中的怒意。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嘈杂声惊扰了萧凛,萧凛长眉紧蹙。 什么人竟敢在此地喧哗?! …… “大虎,把你的冰镇胭脂甘露再拿出来给哥几个喝口呗?!” “是啊!是啊!” “这大热天的巡逻到这儿,我都已经口干舌燥了……” “你可真是幸福啊……银杏姑娘这般心灵手巧……这胭脂甘露我们都从未喝过,真是酸甜解渴又祛暑……” “回头你问问银杏姑娘这是怎么做的?我回家也让我婆娘给我做了带着……”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酸甜果子汁的味道。 “这不是银杏姑娘做的,是她求了御茶房的丹若姑娘做的。” “听说里面放了石榴、梨子、香橼、蜂蜜什么的……又是磨又是煮又是过滤的……麻烦得紧……”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有些不好意思又有几分自豪。 “何人在外喧哗?都给朕滚进来!” 景弘帝萧凛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压抑而又愤怒。 “皇……皇上?!” 赵大虎等几个侍卫们只觉得好像有惊雷滚动,他们怔了怔,便立马行动,不一会儿,几人便来到了萧凛面前,见果真是皇上,吓得他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 他们在当值的时候,玩闹调笑还被皇上抓了个正着…… 皇上最近的心情很是糟糕,每天都有不长眼的撞到皇上手里被打了板子,那皮开肉绽的模样,简直吓死个人。 他们御前的侍卫们最近个个都不敢再懒散,生怕被皇上发现了也打他们板子,也只有不在御前时,他们才能松快松快说几句话。 像这绯烟宫在宫中最偏僻的地方了,除了他们这些巡逻的侍卫,平日里根本没有人来。就因为如此,他们才放松了些,随意的开上几句玩笑。 可谁成想,皇上竟然在这里?! 谁能告诉他们为何皇上在这里?! 这绯烟宫如此偏僻,他们还能在这里碰到皇上,还在嬉闹时被皇上正好看见,他们也真是倒霉催的。 完蛋了! 吾命休矣! 赵大虎只觉得眼前一黑,额头冷汗涔涔。 他刚才就看到了皇上的脸色很难看,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森森的寒意,显然皇上此时的心情就很不好,他们算是正好撞上了。 不要啊! 他还没有攒够娶银杏的银子呢…… 银杏,也不知我赵大虎今天还有没有命能活着回去看你了…… 这么一想,黑脸盘子的赵大虎委屈得都快哭了,只能用左手紧紧地搂抱着怀里的竹桶。 那里面是银杏特意给他准备的胭脂甘露,桶塞刚才吓掉了,此时胭脂甘露丝丝缕缕的甜香弥漫开来…… “那是什么?!” 就在赵大虎以为他们死定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上方传来景弘帝萧凛低沉压抑的声音。 …… 第232章 绯烟宫是贤妃花芜初入宫时住的地方…… “皇上!皇上!” “哎哟!” 大太监总管秦忠尖锐而急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因为跑得太急,还崴了脚。 可秦忠根本顾不得这些,直到跑到景弘帝萧凛近前,确认了皇上没事儿之后,他悬到嗓子眼的心才落了地。 “皇上!您怎么一个人来这儿了?奴才回来见不到您,可吓死了……” 大太监总管秦忠满脸的急色,声音都带上哭腔了。 “朕不过是想一个人走走,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景弘帝萧凛眉心微蹙,淡淡地说道。 大太监总管秦忠连忙用衣袖拭了拭眼泪,他跟在皇上身边二十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皇上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走了,连他都找不到,他能不着急吗? 找到了景弘帝,秦忠才有心想看了看四周,想看看皇上这是来哪了? 结果入眼便看到那株高大茂盛的海棠花树,秦忠微怔,这……这里不是皇上与贤妃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吗?! 秦忠心下明了,皇上这是又想贤妃了?! 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绑走了贤妃,若是让他知道非让他尝尝咱家的手段不可。 秦忠心里想着,随后目光又落到了赵大虎几人的身上,看到赵大虎几人面色如土,抖如筛糠的模样,不禁目光凌厉,出声问道:“皇上,这几人……” 看跪着那几个侍卫的反应,应该是冒犯了天颜。 不知死活的东西! 不知道皇上在怀念贤妃娘娘,心情不好吗?!还敢犯在皇上手里,不打他们几棍子,他们就不知道长长记性。 赵大虎等人闻听到大太监总管秦忠提到他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哆哆嗦嗦地将头磕得“怦怦”作响,却连一句求饶的话也不敢说。 “罢了!” “不知者无罪。” “他们本也不知朕在这里……” 景弘帝萧凛凤眸低垂,漆黑的眼底不辨情绪。 秦忠一愣。 最近皇上因为贤妃失踪久久找不到人而情绪糟糕透顶,脾气越发的难以控制,经常因为一些小事而大发雷霆,他原本以为这几个人今天倒霉,怕是要挨上几板子,却没想到皇上对他们竟然轻轻放过了…… 目光一扫落在身边的海棠花树上,秦忠觉得自己明白了,皇上定是不想让和贤妃有关的东西见血,哪怕这只是棵海棠树。 “皇上仁慈!” “尔等还不快领旨谢恩?!” 秦忠连忙应声,对赵大虎几人又斥责了几句后,才挥手示意赵大虎等人退下。 赵大虎等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皇上的视线范围,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运气这么好,心中暗自发誓日后定要加倍小心,兢兢业业当差,可再不敢出半点差池了。 既感激又惶恐的赵大虎觉得自己好像是落下了什么东西……算了!不管落下什么,他可没胆子再回到皇上面前去。 秦忠转身,见景弘帝萧凛仍凝视着那株海棠花树,不禁神色复杂,他轻步上前,低声道:“皇上,咱们回养心殿吧?” 萧凛没有立刻回应,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龙袍之下,修长如玉的手紧紧握着一个竹筒,青筋凸起……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转过身,将手背在身后,目光深邃幽暗,“回养心殿!” …… 坤宁宫。 “娘娘,您别急,皇上已经找到了……” 画屏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连忙安抚住坐立不安的皇后冯元蘅。 若不是怕事情闹大,影响六宫,冯元蘅都想自己出去找皇帝去了。 “找到了?在哪儿找到的?皇上做什么去?” 皇后冯元蘅听到皇上找到了的消息,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满脸喜色,连声问道。 “是在绯烟宫找到的。” “听说只是皇上想要自己走走,没让人跟……” 画屏连忙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细细禀告给皇后。 “绯烟宫?!” 皇后冯元蘅脸上的喜意淡了些。 “娘娘,绯烟宫怎么了?” 画屏有些疑惑。 为何皇上会走到绯烟宫去,还不许人跟着? 怎么自家娘娘一听到绯烟宫,脸色就有些不好? “画屏,你可还记得,绯烟宫是贤妃花芜初入宫时住的地方……” “皇上……这是想贤妃了……” 皇后冯元蘅有些心酸。 皇上会喜欢楚惊月、会喜欢花芜、也会喜欢别的女人……可就是不会喜欢她。 哪怕现在已经没有了太后、没有了定国公府、没有了皇贵妃冯朝云……可他还是不会喜欢她。 她自问容貌虽然不是绝美,可也是明丽端庄,是京中一等一的贵女,可皇上为何对她不曾有过半分情意呢?! 她是他的妻啊! 可他们之间永远只有相敬如宾。 他是皇上,她是为他打理后宫的臣子。 也许是她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吧?如果她现在还年轻些,是新入宫的秀女,也许还会有机会。 可现在她几乎没有机会了。 这样一张脸,皇上看了八年多了,估计早就看腻了。 皇后冯元蘅看着镜中越发端庄无趣的自己,想要翘起嘴角,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容,却发现多年高压的皇后生活早已磨平的她的棱角,她再无那般明媚活泼的心境了。 唉…… 罢了! 以前自己要的只是能坐稳皇后之位便好,现在她坐稳了这个位子,竟然奢望起帝王的一丝真心…… 人果然是贪心的。 连她也不例外! “娘娘……” 画屏看不得自家娘娘伤心,想要安慰一下,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没事儿的……只是一时感慨罢了……” “这宫中的女人要么做最有权的、要么做最受宠的……你家主子已经是最有权利的女人了,本宫很清醒,不会贪多的。” 皇后冯元蘅微微一笑,拍了拍画屏的手以示安抚。 她不是楚惊月那个贪心的,既要宠爱,又想要权利,结果鸡飞蛋打,最后自己什么都没剩下,只落得个面目全非。 有楚惊月在前面做反例,可以让她时时警醒,不要被贪心蒙蔽了双眼。 她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就很好了。 见自家娘娘能想得开,画屏心中又是开心又是酸涩。 这天下的女人,哪有不想得到自家夫君爱重的,不过是强求不来的自我安慰罢了。 不过,皇后冯元蘅的自怨自伤也只是片刻罢了,风吹无痕,开始关心起宫务来,尤其是远在行宫的贤妃近况,“去看贤妃的人回来了没?贤妃身体如何了?何时能回宫?!” 皇后冯元蘅淡淡地问道。 …… 第233章 花芜被选上了奉茶宫女! “回娘娘,回来了。” “可是……” 画屏说到这儿时,神色一滞,满脸的迟疑。 “嗯?怎么了?!可是贤妃出了什么事了?!” 皇后冯元蘅看到画屏的样子,不由眉头轻皱,出声问道。 难道是那贤妃的病情加重了?! 那可是怪可惜的。 她还想着看那心高气傲的妼妃给她一向看不起的花芜行礼请安呢…… “不是。” “贤妃娘娘身子尚好,只是听太医说还需将养一段时日。” “话虽如此说,可是,娘娘,我们的人并没有见到贤妃娘娘……我们见到的只是贤妃娘娘身边的石嫫嫫……” “石嫫嫫说贤妃身子虚弱,不能见风,于是我们的人就在外面请了安,了解了些情况,便被石嫫嫫打发回来了……” 画屏轻声说道。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虽说前去探望的人都是宫人,可是,她们毕竟代表的是皇后,贤妃就算是主子,那也只是嫔妃,皇后派人去探望,她只要不是病死了,还是要出来见一下的。 可是,她竟然没出来…… 而她们的人碍着石嫫嫫,也不敢太过强硬,只好悻悻而归。 “娘娘,您说这宫里妼妃倒了,那贤妃娘娘是不是恃宠而骄了?所以,才不把您放在眼里?!”,画屏很是担心地说道。 在画屏的心中,贤妃没有出来见皇后娘娘派去的人,就是对自家娘娘不敬的表现。 无论是什么原因。 若是对皇后娘娘有敬畏之心,她便是病得要死,爬也该爬起来才对。 “花芜?!” 皇后冯元蘅眼神闪烁,最后,还是轻笑摇头。 “罢了。” “就算她恃宠生骄变得轻狂又如何?她那般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上皇后之位的……” 只要对她的凤位产生不了威胁,骄狂便骄狂吧。 这些年性子跋扈娇狂的嫔妃,她见的还少了?!最后,还不是一一消失在这偌大的后宫中,再无半点浪花?! 皇后冯元蘅轻抚自己刺绣精美的凤袍,耳畔东珠熠熠生辉,她这一生帝王之爱是不可能得到了,唯有这皇后之位,她定会坐得稳稳的。 …… 合欢宫。 妼妃楚惊月躺在合欢树下的摇椅中,半眯着眼睛小憩,两边跪着的小宫女正在轻轻给她打扇……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假寐中的楚惊月,她细眉微挑,缓缓睁开眼睛…… “娘娘,家里人来信了。” 青芷几步来到楚惊月身边,飞快地说道。 听到家里人来信了,楚惊月猛地坐起身,看了看身边伺候的人,冷冷道:“你们都退下吧!” 青芷待人走干净后,才弯腰凑到楚惊月耳边,“娘娘,我们的人出手了,可是,却根本没有发现贤妃……” “石嫫嫫和她的那两个大宫女都在,就是没有发现贤妃的踪迹!” “贤妃根本不在翠微行宫!” 什么?! 花芜不在翠微行宫?! 这怎么可能?! 她不是说因为皇上遇刺受伤而旧病发作留在了行宫休养吗?! 她怎么可能不在行宫?! “难道是我们动手的事儿被皇上知道了,皇上提前将她转移了?”,妼妃楚惊月惊疑不定地说道。 可是,随后她便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推论。 “不!” “不可能!” “石嫫嫫和玉瓶金盏都在翠微行宫,若是那花芜离开翠微行宫,必然会带着她们……那金盏是花芜从江南带来的,情份本就不一般……而那石嫫嫫更是皇上派去照顾她的人,她不带谁也不会不带着石嫫 嫫…… “怎么可能她们都在,就贤妃一个人不在了?!” 楚惊月眉头紧皱,双眼含着一抹若有所思的阴霾。 遇刺?! 休养?! …… “青芷,这些天皇上的禁卫军不停地在宫中穿梭搜查,是不是好像在找人?!” 楚惊月猛地抬起头,双目灼灼地看着青芷,锐利得让人心惊。 “是……是的!” 青芷被自家主子的反应吓了一跳。 她不明白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兴奋?! 皇上自遇刺后,便一直大肆搜查当日行刺的乱党,先是在民间搜查,后来就搜到了宫里。 不过,以前宫中也混进来过刺客,皇上也命禁卫军捉拿过,因此,她们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顶多是觉得这次的搜查力度和动作要比以往都要大,连太极宫和寿皇殿都被查了。 不过,她们知道的也仅是如此了。 禁卫军们要捉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长的什么模样,她们一概不知。 皇上的私家三千禁卫军都是皇上的心腹,这些是打听不出来的。 自家主子为何突然对宫中寻人一事儿如此在意……而且,她们刚刚不是在谈行宫贤妃失踪一事儿吗?! 等等! 行宫贤妃失踪、皇上心性大变、宫里宫外到处找人…… “娘娘?!”,青芷不禁脱口而出惊声道,“难不成……难不成那贤妃让刺客绑走了?!” “哈哈……” 楚惊月仰天长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神色满是开心和痛快。 “是了!是了!” “贤妃不在行宫,那定然是被刺客抓了,所以,皇上才满宫内宫外的找人……” “都一个月了,还没有找到……” “那说明什么?!” 楚惊月猛地一把抓住青芷的胳膊,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都陷到了青芷的肉里,让青芷的脸都微微有些扭曲变形,可楚惊月却毫不在意,只是继续开心着,“说明那贤妃说不定早死了!” 那贤妃长得貌美却身子柔弱,宛如一朵脆弱娇气的兰花,皇上精心照顾还养得半死不活的,落到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刺客手中,又会有什么好?! 一般的刺客若是捉了当朝宠妃,早早就要找皇上谈条件了,可她们可没有听到丝毫风声,也没有看到皇上除了寻人外还有什么其它动作…… 想必是那花芜早死了,所以,那些刺客才没来要挟皇上。 对! 一定是这样的! 哈哈…… 她费心思想要给家人报仇弄死的人,居然早就死了?! 这可是太痛快了! 她大仇得报啊! 只是可惜…… “她的命不是由本宫的人亲手取的,终是意难平!” 楚惊月大笑过后,气喘吁吁地扶着青芷的手,恨恨地说道。 …… 花芜还不知道楚惊月以为她死了,她和红芽儿商量好了如何对付李福禄后已经是第二天了,红芽儿正打算让它的朋友们当天晚上动手时,结果当天就传来了一个让她们无比震惊的消息──李福禄死了! 死的老惨了! 而随后,便又是一个震得花芜想逃的消息──花芜被选上了奉茶宫女! …… 第234章 这个丹若姑娘……有点意思! 李福禄的死让花芜很是意外,这种她还没出手,这个祸害就死了呢?! 听说是皇上震怒赐贴加官而死的,死后还被不知什么人给剜去了双眼。 宫人都说是那李福禄坏事做尽,被他害过的人这才拿他的尸身泄恨。 也有人在暗地里猜究竟是谁干的?! 不过,这些对花芜来说已经都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她要被调去御前做奉茶宫女了。 说起这个,居然还是李福禄活着的时候造的孽。 春华被打了板子撵出了养心殿,被罚去了浣衣局。 养心殿的奉茶宫女被打板子不是奇事,毕竟总会有几个起了攀龙附凤之心的,但基本上也不会撵出养心殿。 毕竟那些被打了板子之后的宫女,再回来之后都会死了那个心。 可春华却是被打了板子之后,直接就罚去了浣衣局的。 实在是满宫都找不出这么个又蠢又痴的女子,给萧凛奉茶时,那眼神直勾勾的,居然还想假装崴了脚倒萧凛怀里,让萧凛直接一脚给踹了出去,恶心得不行。 对于春华的遭遇,李福禄压根连眼皮都没抬。 养心殿里最不缺这种有野心的女人,成了他有好处,没成他也没什么坏处。 现在养心殿的奉茶宫女又缺了人,李福禄立刻就动了坏心,将丹若的名字给添了上去。 那丹若整日缩在御茶房,他想动手都没机会,现在把她调出御茶房,那不就是落到了自己手里,可以任自己揉捏搓扁?! 于是,花芜的名字就这么被报上去了。 等审核下来时,李福禄人也死了。 可他造的孽,终究是把花芜给坑了。 “许公公,我们御茶房先是被御前要走了一个春华,青骊受了伤不能当值,现在你们又打算要走丹若……那我们御茶房的差事可就严重的人手不足了啊……” “你看想进御前做奉茶宫女的那么多,也不差我们丹若一个……” “您看您能不能松松手,将她划下来?!” 气质儒雅的周公公递过去一杯极品龙井茶,浅笑着说道。 一旁的霁蓝和银杏听到周公公这么说,两个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连花芜都是眼巴巴的看着养心殿来要人的许公公。 她才不想进御前做奉茶宫女呢! 做了奉茶宫女,她迟早得有一天见到萧凛。 凌绝尘已经够可怕的,可萧凛比凌绝尘还要可怕。 面对上萧凛,她真的没有把握能不露馅啊?! 若是被萧凛发现了她…… 花芜身子都哆嗦了一下。 她不要去做奉茶宫女! 她不要见萧凛! “哎哟,周公公,小的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哪敢让您给端茶?” 许公公连忙双手接过,嘻笑着又道:“不是小的不给您周公公面子,而是这段时间的奉茶宫女们连连犯错,这次的奉茶宫女的名单都是大总管过了目的……” “这冷不丁少了个人,小的承担不起啊!” 周公公眉心微蹙,那人将这姑娘放在御茶房,可是叮嘱了他要好好照顾,切不可让她离开御茶房的,结果人在他这里还没几天,就要被调走,他该怎么和那人交待?! 都怪那个李福禄! 这一刻,周公公都恨不得亲自动手给李福禄来个鞭尸。 “许……许公公,我们丹若素来胆小,若是在御前犯了错,就麻烦了……” “而且,我们也舍不得她离开……” 霁蓝挤在花芜的身旁,期期艾艾地说道。 “是啊!丹若这才来御前没几天,哪能这么快就到养心殿去做奉茶宫女,万一触怒天颜,我们怕是都吃罪不起啊……” 周公公儒雅的脸上笼上一层愁容,语气充满了担忧。 可无论他说什么,许公公都接着,却是死不松口,笑呵呵的样子,让人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周公公心中暗叹,这小许公公不愧是大总管太监秦忠的徒弟,别看人岁数不大,可在做事上却是滴水不漏。 今天这事儿,怕是不好办了。 果然最后,周公公还是没有争过许公公,花芜就这么被许公公带出了御茶房。 花芜简直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她好恨自己怎么没有早些动手,弄死李福禄这个害人精。 直到离开了御茶房,往养心殿走去时,花芜还恍恍惚惚,不敢相信自己就变成了奉茶宫女了。 “丹若姑娘,做御前奉茶宫女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别存不该存的心思,认真做事,守好自己的本份……” “尤其是别妄自揣测圣意,进了养心殿,你就当自己是个聋子、瞎子、哑巴……养心殿内的事儿一个字儿也不许传出去……” …… “丹若姑娘,你可记下了?!” “丹若姑娘……?!” 小许公公沉着脸,又唤了几声,才将魂不守舍的花芜给唤醒。 “哦……哦,记下了。” “你放心,许公公!我肯定认真做事,守好本份,不存那不该有的心思……” “您若是担心,可以让我再多磨练磨练,觉得我行了,再让我去前面奉茶……” 花芜回过神后,小脑瓜立刻飞转起来。 既然去养心殿做奉茶宫女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那她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能让自己不暴露吧,先用拖字诀,能拖一时是一时。 办法总会有的。 说不定她前脚调进了养心殿,后脚就又被撵出来了呢?! 凌绝尘那个家伙应该不会想让她和萧凛见面吧?! 如果他想的话,他就不会巴巴的送她可以躲避魂火检查的福禄了。 话说凌绝尘那个家伙在做什么?! 她都要进养心殿当差了,他不知道吗!? 以凌绝尘的能耐,他肯定能把她弄回御茶房! 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应该是有共同目标的。 这么一想后,花芜慌乱的心总算安稳了一些,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还一脸期盼地看着许公公。 许公公本名叫许恒,是大太监总管秦忠最喜欢的徒弟。 跟着他师傅混在御前许久了,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守本份没野心的小宫女。 做御前奉茶宫女的哪个不希望在皇上面前露脸,虽说这段时间发落了不少奉茶宫女,可是发落出去的那都是些心思浅显的蠢货,真正聪明的可不会邀宠邀得那么明显。 像这个一心往后躲的,他还就见到这一个。 这个丹若姑娘……有点意思! 只可惜,她的心愿怕是要落空了。 许公公回想着早上师傅说的话,看着丹若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若有所思。 …… 第235章 花芜犯错,要被杖毙?! 御前奉茶宫女穿的就是好,几乎可以说是满宫所有宫女中的头一份儿。 水红色缎绣缠枝桂花纹裙配银红色烫金四季花坎肩,腰间掐得细细的,走起路来宛如柳絮轻拂水面,每一步都摇曳生姿。 花芜看着前面四人端着红木托盘,走得袅袅婷婷,可托盘上的茶具却还是稳稳当当,一滴茶水也没有溅出来,看得花芜满脸赞叹。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 花芜在后面捧着她的托盘,划水划得那一个开心。 “最后一组,走!” 御前的教习嬷嬷一抖手中的戒尺,花芜她们这组便动了。 “嗯……很好。” “莲步轻移,款步姗姗……” “垂首敛眸,不可直视天颜……” 教习嬷嬷的声音在空旷的演练场上回荡,严厉且威严。 突然教习嬷嬷满意的声音突然劈叉高亢,“丹若姑娘,你的水洒了!又洒了!” 众人寻声望过去,果见那个叫丹若的宫女托盘里已满是水渍,茶盖和茶盏之间还不停的震颤,叮当之声不绝…… 众人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随后心里又松了口气。 太好了! 这个叫丹若的表现得这么差,她们的竞争对手便又少一人。 最好是这个叫丹若的直接被划掉,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最好! 花芜看着这托盘里狼狈的水渍,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肩,委屈道:“嬷嬷,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手上力气太小,这托盘太沉了,我……我真端不动啊……” “要……要不……我还是哪来的回哪儿去吧?” 花芜这么一说,累了一天的预备奉茶宫女们眼睛都亮了,都巴巴地看着嬷嬷,盼着嬷嬷把那个丹若赶走。 这个叫丹若的虽然长得不算漂亮,很是寡淡,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只要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画儿,莫明的有韵味。 她们讨厌她! 相较于花芜委屈,众人的期盼,教习嬷嬷则是愤怒。 这个叫丹若的虽然长得不算顶漂亮,却是个拥有美人骨的,走起路来那叫一个纤腰折步,仪态万千,可偏偏在奉茶这一事儿上每每都要出错,总是弄得杯盘狼藉。 什么手上没力气?! 分明就是偷奸耍滑! 御前奉茶宫女的差事她都看不上,她想干什么?!她想上天不成!? 若是搁她以往的脾气,几戒尺下去,就没有她管教不好的人。 可偏偏这位…… 想起小许公公千叮咛,万嘱咐,管教归管教,戒尺可不能上身,这身上也不许有一点儿伤的要求,她就郁闷的想吐血。 看着眼前这宫女眼巴巴想跑路的小眼神,教习嬷嬷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冷笑。 小样儿,若是她能被这么个小宫女拿捏了,她就白在这皇宫待了三十年! 别的她不会,可就杀人不见血的整治人的招儿,她可有的是! “丹若姑娘,手没劲儿没关系,多练练就有劲儿了……” “今日你多练两个时辰!” “练完了方可吃饭休息!” “还有……你们三人既然是和她一组的,就都要陪着她一起受罚!” 教习嬷嬷露出一个狞笑,恶狠狠道。 “啊?!” “不要啊,嬷嬷!” “再加练两个时辰?我……我挺不住了。” 和花芜一组的三人,委屈得叫苦连天。 花芜原本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着同组其它三人满是怨恨的眼神,花芜心中气结。 果然宫中的老嬷嬷都是厉害的角色,素来是知道怎么治人的。 “现在哭?早了点儿!” “你们既然是同一个小组的,就要共同进退。” “如果丹若在考核前仍不能做好一个合格的奉茶宫女,你们这一组就都给我滚蛋!” 教习嬷嬷可没有因为几人的哭泣,而有什么心软,冷冷地说道。 花芜张口结舌,被拿捏得没了脾气。 这招太狠了! 养心殿的奉茶宫女,可是这些人费尽了心机才得来的机会,若是被她弄没了,她都能想像得到这三个人得有多恨她! 断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 她若是执意犯错,怕是连累三人没了奉茶宫女的活计还在其次,弄不好那老嬷嬷会杀鸡给猴看。 啧啧…… 花芜头疼了。 该死的凌绝尘,他到底在忙什么?! 他再不帮忙,她就真的要到御前去了。 花芜思绪混乱,但在接下来的训练中,她总算没有再摆烂和划水了。 只是,她真的很不擅长端托盘,虽然溅水的情况有所改善,可是,总还是会溅出那么几滴水,茶盖也控制不住的老抖…… 每当这时候,她就会收获三道怨恨的眼神…… 天渐渐黑了下来,别人都已经离开了,连教习嬷嬷都走了,只有她们四个人还在一遍遍的走着,练着…… “我的脚好疼,好像起泡了……” “我也走不动了,两条腿就不像是自己的一样……” “都这么晚了,还会有我们的饭菜吗?我们晚上不会饿肚子吧?” …… 想到累了一天,晚上还没有饭吃,三人心中便越发的生气起来,看向花芜的眼神也越发的不善。 都怪她! 若不是因为她拖后腿,她们早就该回去休息,此时应该已经吃完饭,躺在床上了。 笨手笨脚的,还偏来祸害人! 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否则,弄不好她们真的会被她拖累当不了奉茶宫女的。 三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向其它两个人使了个眼色,收到信号的两人手一松,托盘直直落在地面,上面的茶盏摔得稀碎,这时使眼色之人悄悄伸出了脚一绊…… 摔茶绊腿都只是在一瞬之间,花芜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好像被谁绊了一下,身子失衡,不受控制地向前摔去,而在她前面是一地尖锐的碎瓷,在昏暗的夜色下泛着惨白光芒…… “啊!” 花芜一声惊叫,眼看就要摔倒在那堆锋利的碎瓷片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猛地一拉,腾空将她抱起…… 花芜吓得脸色苍白,小心脏‘噗通’‘噗通’乱跳,双手紧紧地搂着来人的脖子。 吓死她了! 只差一点儿,她就要皮开肉绽地毁容了。 “你抱够了吗?!” 耳边传来低沉黯哑的声音,似狂风卷着暴雪。 这声音……是……萧凛?! 花芜身子一僵,随后像被针扎到一般,从萧凛的怀中跳了下来。 夭寿哦! 萧凛怎么会在这儿?! 哦对!这里是御前,萧凛会出现在这儿不奇怪。 奇怪的是,她是怎么到萧凛怀里的?! 她摔了……然后……她就在萧凛的怀里了,手还死死地搂着人家的脖子…… 中间的过程,因为太过害怕,她记不清了。 嘶…… 她现在是宫女,摔到萧凛怀里。 花芜想到了春华的下场…… 她不会也被打板子吧?! 不要啊! 她怕疼! “皇上?!” “皇上!” “给皇上请安!” 其余三人借着昏暗的光,认出了景弘帝身上明黄色的五爪龙袍,心中又惊又喜,连忙跪下请安,声音说不出的婉转娇媚。 “拉下去!” “杖毙!” 萧凛声音冷漠寒冷到极至,透着摄骨的寒意。 啥玩意儿?! 花芜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凛,她不就是不小心摔到他怀里了吗?! 萧凛居然要杖毙她?! …… 第236章 君无戏言! 就在花芜还在震惊之时,已有侍卫大步上前去拖那三个宫女,这三个宫女这时才明白皇上说的‘杖毙’指的是她们三人。 “皇上,饶命啊!” “皇上,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三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惊恐,泪水涟涟,拼命挣扎着,可是她们又哪是那些侍卫们的对手,只见侍卫们干脆利落地捂着那三个宫女的嘴,便将人迅速拖了下去,唯留花芜一人还傻傻的跪在原地。 嗯?! 要杖毙的不是她?! 是那三个要害她毁容破相的宫女?!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们暗害她的时候,正好被萧凛看见了?! 御前侍奉哪里容得下心思歹毒之人,所以,萧凛便将她们杖毙了?! 那自己呢?! 自己作为被害人,虽然没有做错什么事,可是,她不小心摔进他怀里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在勾引他?然后就像春华一样,被打板子?! 花芜心中开始飞快地计算起来…… 被打板子虽然疼,但她可将修炼中的红芽儿唤醒,让它用灵力保护自己,这样自己就可以被逐出养心殿了…… 这么一想,花芜对自己可能要被打板子突然有了些期待。 可是…… 萧凛只是站在她面前,却不言不语……是几个意思?! 是在考虑如惩罚她这个胆大包天、试图勾引他的小宫女吗?! 还是……认出她来了?! 花芜心中一抖。 花芜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萧凛了,他似乎还是老样子,依旧那般俊美威严,天色已经越发昏暗,花芜看不太清他的脸,只模糊的看到他似仙人俯首低眉,面如冰霜……他似乎清瘦了不少…… 跪得久了,花芜的膝盖疼,她不舒服地动了动,心依旧是高高提起的。 “蠢笨如豚!” “朕的养心殿不留废物……” 突然,她听见萧凛冷冷道。 这意思……应该是没有认出她来,只把她当成普通的小宫女。 谢天谢地! 听这意思,接着是不是就要把她撵出养心殿了?! 花芜心花怒放,眼巴巴地望着萧凛,盼着萧凛将她逐出养心殿的话,可却听见萧凛冷冰冰地说道:“若你再笨的过不了,便也拉出去杖毙了吧!” “君无戏言!” 说完,便大步离开,只留一地死寂。 不是,什么玩意儿?! 不是要撵出养心殿吗?! 那春华都被撵出去了,凭什么她不被撵?! 难道,萧凛是看出来她不是故意的,所以,才没有像罚春华一样惩罚她?! 那她岂不是还要留下来和那个死沉死沉的托盘死磕?! 还……还什么“若是笨得再过不去,就要杖毙!”“君无戏言”?! 这是……嫌弃?!是嫌弃吧!? 花芜跌坐在地上,心情复杂极了。 看萧凛那模样应该是没有认出她来,毕竟她改了容貌,天又这么黑……这是好消息。 不好的是……这个奉茶宫女……怕是她当定了。 如果……她不想死的话…… 毕竟……君无戏言! …… 有了萧凛昨晚的敲打,花芜第二天再训练时,再不敢摆烂和划水了,虽然沉着张小脸,但至少已经做到不往外洒水了,只是碗盏偶尔还是会叮当几声。 她那组少了三个人,花芜便被教习嬷嬷编入了新组。 可是,在休息时,花芜明显感觉到了新组和其它人对她的排斥,偶尔偷看她的眼神又惊又惧,好像她是什么不祥之人似的。 显然,昨晚那三个宫女的下场已经被这些人知道了,弄不好,她们会以为那三个人的下场是她克的呢…… 午休时,花芜坐在石阶上,捶了捶自己的腿,就见她身边的人如潮水般避开了她,三五凑在一起,对着她指指点点…… 花芜完全不在意。 她现在就想喝水,走了一上午了,她现在好渴,可是她又懒得动。 看着不远处台阶上的凉茶,花芜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可却是动也不动,心里挣扎了一下,最后选择了放弃。 算了吧…… 渴就渴会儿吧,她还能忍,她不想动。 花芜舔了舔自己微干的红唇,安慰着自己,还是抓紧时间休息的好。 离进养心殿正式当值可没几天了,她可不想被杖毙啊! 这时,花芜突然闻到了一丝丝石榴的甜香,好像她喝的胭脂甘露的味道,花芜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肯定是渴迷糊了,都出幻觉了…… 不过这又热又渴的时候,若是能喝上一盏冰镇的胭脂甘露,那该多好啊…… “丹若姐姐……” “我们来看你了。” 银杏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随后,花芜的眼前便出现了一盅满满的胭脂甘露,花芜甚至还能看到有晶莹的冰块在里面上下漂浮,微微的凉气扑面而来…… 花芜抬头,发现不只是银杏来了,霁蓝竟然也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花芜惊喜道。 这个时候,她们不是正当值吗?! “丹若姐姐,你都忙忘了吧?今日我们休沐啊!” “青骊姐姐已经好了许多了,现在已经能坐起来了,她特意根据我们的描述做了这胭脂甘露,让我们送来谢谢你……” “青骊姐姐说若不是你不顾一切的救她,她现在早死了。” “你快尝尝,我们做的和你做的是不是一样好喝?!” 银杏围在花芜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 “青骊也是因为我才被那个李福禄记恨了,是我连累了她……”,花芜还想说什么,银杏却已经不许她再说下去,只端着那盅冰的胭脂甘露,让花芜快喝了解渴。 胭脂甘露依旧那般好喝,冰镇过后酸味仍在,但甜味就会淡几分,可是,青骊应该是特意多放了蜂蜜,让酸甜的比例刚刚好。 一口冰镇胭脂甘露下去,花芜整个人都精神了,连心火都消下去了。 银杏见花芜喝的开心,也笑眯了眼睛,一边看着花芜喝,一边顺便和花芜分享着八卦。 “容婕妤昨天肚子又疼了,她宫里的人来请皇上,皇上让她们去找太医!” “哈哈……” “这个容婕妤自从怀了皇子后,便三天两头的假借肚子疼来请皇上,皇上以前还会过去看看,现在是连去都不去了……” “听说容婕妤这么频繁的请皇上,是因为她宫里藏了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想让那个美人儿替她争宠呢……” “可惜,她有千般手段,可皇上就是不去,她有什么办法?!” …… “听说兖州那边惊现南越反贼,皇上派凌大人去剿匪去了……” 银杏的八卦向来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上一秒才说到容婕妤,下一秒就跳到凌绝尘身上了。 “咳咳……” 花芜闻言,一惊之下,竟然呛住了。 “银杏……咳咳……你说凌大人已不在京中,被皇上派出去了?!” …… 第237章 她留下! “是啊!” 银杏点点头。 “他什么时候走的?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花芜当时就急了,连忙急迫地追问道。 “不知道……” 银杏一脸懵地摇摇头,似乎是在好奇花芜为什么看起来有些激动的样子。 “啊!?!” 银杏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丹若姐姐,你该不会是喜欢凌大人吧?” 所以,听到凌大人离京才会这么着急。 “当然不是!” 花芜连忙否认。 她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腹黑狠辣之人?! 她躲他都来不及! 她着急当然是因为她还指着凌绝尘能想办法把她从养心殿捞出去呢,哪成想他竟然竟被皇上派出了京…… 完了! 这养心殿,她是不进也得进了。 “哎呀!就算你喜欢凌大人,又怎么了?!” “咱们宫里这些小宫女,喜欢凌大人的可不占少数,多你一个也不多啊……” 银杏小嘴巴巴的说着。 花芜倒是没想到这宫里居然还有小宫女喜欢凌绝尘。 胆子是真大?! 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那双堪比x光似的眼睛吗?那双眼睛轻轻一瞥,你连私房钱藏在哪儿,他都能知道。 “当然是因为凌大人长得好看啊!” 银杏理直气壮地说道。 花芜无语。 这点她反驳不了,凌绝尘长得是好看。 眼看着花芜就要被银杏带歪,讨论起凌绝尘长相了,一直在旁边笑而不语的霁蓝开口说道:“听说凌大人今天就会动身,这一去没有两、三个月怕是回不了的……” “霁蓝,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哦……你不会也喜欢凌大人吧?!” 银杏双眸一亮,坏坏地笑着说道。 “我哪儿有!坏银杏,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霁蓝一脸羞涩,不依地做势要哈银杏的痒痒,两人笑闹成一团儿。 唯有花芜心底冰凉一片,凉得和那胭脂甘露中的冰块一般冷。 今天就走?!两三个月后才会回?! 难怪她都被调出御茶房了,凌绝尘都没反应,估计一直在忙着做剿匪的准备吧?! 呵呵…… 三个月啊! 老天保佑,让她能在萧凛的眼皮子底下三个月而不掉马甲吧! …… 而此时,在城外,裴悬和鹤云深正在为凌绝尘送行。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派你去剿匪?!” 花芜还没有找到啊! 鹤云深清俊的脸上满是不理解。 “皇上派凌大人剿匪,自然有皇上的道理。” “而且,若贤妃娘娘是在宫中,迟早有一日会被皇上找到的……鹤大人无须忧心……” 裴玄的话虽然是对着鹤云深说的,可是他清冷的双眸却是一直盯着凌绝尘的。 他心中有一些猜想,可是,这些猜想只刚冒出来,便被他压了回去。 这些日子,他除了在指挥人在宫中搜索那个异世之魂的下落之外,也在不停的思索是什么人可以抢在他和凌绝尘之前带走异世之魂?!又是为何会将那个异世之魂送回皇宫?!又是怎样隐匿,才能让他都找不到人?! 而能做出这些事儿的人……又会是谁?! 他不明白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他,那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那是自然。” “皇上之睿智,是你我难以想象的,若是贤妃娘娘真的在宫中,皇上迟早会找到她。” “只是……” 凌绝尘敛眸,向着裴玄走近几步,复抬眸定定地看着裴玄,微尖的眼尾让人顿感压力。 “裴大人,真的愿意让皇上找到那个异世之魂吗?!” 裴玄不是最不愿意让萧凛找到异世之魂的吗?! 那为何还要这般尽力的在宫中寻找?! 别说那只是演给皇上看的。 裴玄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看得很清楚! 皇上的命令来得又急又快,害得他没办法再去宫中看她一眼。 “你……你们在说什么?!” “皇上真的会找到花芜?!” “裴玄,你还是不愿意皇上找到花芜吗?!” 鹤云深焦急的心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裴玄秋水寒星的眸子射出冷芒,可凌绝尘却无所畏惧,只见他乌眉水目,面容雅润,甚至还有心情整理一下袍袖,“时间不早了,本官这就出发了……” “多谢二位前来相送!” 说完拱手告辞,翻身上马,带着人打马离开,扬长而去。 裴玄想要张口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花芜应该真的是凌绝尘藏起来了,他想问凌绝尘为何要这样做?!花芜究竟藏在皇宫什么地方?! 可是,凌绝尘什么都没有回答他,只用了一句话便堵住了他所有的问题。 自己真的愿意皇上找到那个异世之魂吗?! 他……当然是不愿意的。 可是,他是否愿意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上失去花芜后,整个人性情大变,隐隐可见萧家先祖的偏执。 他不敢想下去,若是一直找不到那个异世之魂,皇上会不会变得疯狂?! 花芜就像一颗毒药。 若是不吃,皇上即刻死! 若是吃了,也不过只是延长个三五年的寿命…… 这两个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他不问,凌绝尘也不说。 他们二人默契的没有再谈这个问题。 就……再拖一下吧……拖到实在拖不下去时,再说。 …… 七天后,花芜正式通过了考核,成了养心殿的一名奉茶宫女。 奉茶宫女的待遇可要比御茶宫宫女的好多了,给的银子和各项福利多不说,连住的都是两人间。 她们这些新人都没有住在一起,而是被分配给老人带,且和老人住一间。 别人家的已经被自家师傅带着去送过几回茶水了,今天,该轮到她的师傅玉颜今天带她去送茶水了,花芜一路上都极其的沉默,只有她识海中的红芽儿在兴奋尖叫,“啊!!!养心殿的龙气!我来了!” 虽然,对于花芜当了奉茶宫女,红芽儿同样十分担心。 可是,浓郁得有如实质的龙气近在眼前,红芽儿也难免没出息的被迷了眼。 “好多!好多!” “好幸福!好幸福!” 红芽儿随着花芜一进入养心殿后,便开启了鲸吞模式。 花芜已经顾不得吐槽红芽儿,整个人紧绷极了,头都快要埋到胸前,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团儿,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萧凛正在伏案做画,画上的美人有张纷华靡丽,极尽妍态的脸…… 玉颜垂眸敛息领着花芜来到龙案前,转身正要将花芜托盘上的茶盏端下时,却突然听到萧凛淡淡地说道,“就放在那儿!” “你离开!” “她留下!” …… 第238章 猝不及防……马甲掉了!? 花芜心中一紧,下意识求救地看了一眼带她的师傅玉颜,可是,玉颜只是恭敬地福了一礼后,便退了出去,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 花芜有些慌了,青葱般的玉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上的托盘。 萧凛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把她单独留下?! 就算他认出了她是当初那个蠢笨的宫女,也没有必要把她单独留在养心殿。 一位帝王和一个新进的宫女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若是她还是之前那般花容月貌,那这一切倒是可以有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她不是啊! 她现在顶着的这张脸,普通至极。 那么,就还剩下最后一种可能──她的马甲掉了!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凌绝尘前脚才刚走,她后脚就掉了马甲?! 怎么可能这么快?! 而且,她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她现在完全是另一个,萧凛是怎么找到她的?! 花芜越来越紧张,睫毛如蝴蝶般轻颤。 诺大的养心殿,静得人心慌,所有宫人都垂首敛眸,气息几不可闻,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墙角的西洋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花芜偷偷用眼角余光瞥向萧凛,正看见萧凛为那画中人描眉,画中人眉似远山,墨色如翠,眼若秋水,波光潋滟,宛如春日枝头开得最好的富贵海棠,绝色昳丽,媚态横生…… 花芜瞳孔骤然一缩,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萧凛画的是她! 夭寿了! 萧凛为什么要画她?! 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替身而已,没了,萧凛在找一个就是了,为什么要死抓着她不放?! 他不是该和楚惊月爱恨纠缠吗?! 她从失踪到现在,应该有三个多月了吧? 这三个月,萧凛是一直在找她吗?! 花芜心中隐约有个不好的猜测,可是,随后便觉得荒谬,给扔到了脑后。 她深吸了一口气。 看样,她得做两手准备了。 若是萧凛没有发现她,那自然是最好了。 若是萧凛真的发现她了,那她该怎么狡辩……哦不……是解释,萧凛才会相信她?! 撒娇耍赖……?! 不知道萧凛还吃不吃这一套…… 一时间,花芜大脑中飞快地闪现出无数个念头,掌心开始出汗,湿漉漉的险些要拿不稳托盘。 她,花芜,将遇到她演戏生涯中最大的挑战! “你,为何如此紧张?” 萧凛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养心殿内的死寂。 不疾不徐,听不出喜怒。 花芜却吓得呼吸一窒,心跳如鼓,她的头埋得越发的深了,轻舔下唇,努力保持镇定,恭敬地回答道:“奴婢……奴婢只是初次面见陛下,心中有些惶恐。” “初次面见?” 不知是不是花芜的错觉,花芜觉得萧凛似乎在冷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讽刺。 “抬起头来。” 萧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花芜的心上。 花芜无奈,只得颤巍巍地抬起头,正对上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暗沉眼睛。 她试图从萧凛的眼中看出什么,可萧凛的凤眸幽寒如深渊,黑沉得让人头皮发麻。 花芜心中一惊,耳畔嗡鸣不断。 她……突然有点害怕…… 三个多月不见的萧凛,给人的感觉好危险。 “叫什么名字?” 好似过了许久,又好似只有一息,萧凛再次开口。 “奴婢……奴婢叫丹若。” 花芜迟疑了一下,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 “丹若!” 花芜好像听到了萧凛咬牙的声音。 “不错的名字!” “不过……朕怎么觉得你如此面熟?” 萧凛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冷意,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 “奴婢容貌普通,皇上或许是在其他地方见过与奴婢相似的人。” 花芜低下头后,如是说道。 萧凛没有再说话,垂头的花芜似是听见上面一声粗重的喘息声,似是气得狠了。 虽然她没有抬头,也知道萧凛在盯着她看,她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对方的目光灼烧,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朕有一心爱之人,可她失踪了。” “朕苦找了她三个月,可原来她就在朕的身边,却不来与朕相认。” “丹若,你能告诉朕……” “这是为什么吗?!” 萧凛的声音沙哑压着翻涌的怒火。 滚滚天雷劈得花芜傻在了当场。 什么“心爱之人”这几个字,她完全没注意,满脑子都是萧凛竟然真的发现了她!猝不及防,她的马甲就掉了?!竟来得这么快吗?! 怎么就来得这般快啊! 花芜急得不行,眼珠叽里咕噜的乱转,想着自救的办法。 “啊!” 花芜只觉得自己的下巴一疼,不由得轻叫一声,萧凛那修长劲节,好似玉石雕刻的手指正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了头,花苑眼中的慌乱一览无余。 “你告诉朕……” “为什么?!” 他找她都快找疯了,可她竟然早在半个月前便已经回来了,却不来与他相认,就这么看他苦苦的思念她。 若不是那天他无意间发现了赵大虎手上的胭脂甘露,起了疑心,他还不知要多久才能见到她。 满宫的女人,就只有花芜喜欢捣鼓这些奇思妙想的饮品。 不到一个时辰,丹若的所有资料便已经都放在了他的龙案上,虽然丹若的资料做得天衣无缝,可是,他还是发现了不妥之处。 若是以前,他还会怀疑这个丹若是不是她,可是,当她发出那声惊叫,并落入自己怀里时,他便知道了这就是她! 她的声音、她的气息、她的身体……他绝不会认错。 当她落入自己怀中时,他的身体每一处肌肤都在战栗,心中的空虚立刻就被填满了…… 他给了她无数个机会,让她走到他身边来。 可她却一直躲着他! 为什么?! 她怎么能如此狠心?! 萧凛目光沉沉,眼尾泛红,声音惊痛透着危险。 该死的! 真是要被萧璟、裴玄、凌绝尘这几个人害死了! 花芜只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被捏碎了,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眼泪如晶莹的珍珠颗颗掉落,长长的睫毛如脆弱的蝶翼般轻颤,明明是寡淡的容貌,却莫名的透着恹恹的稠丽。 “奴婢……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花芜咬牙道,将头一扭,委屈可怜却倔强。 主打一个死鸭子嘴硬! …… 第239章 你是朕的阿芜! “好!好!”,萧凛怒极反笑,猛地甩开了手,冷冷道:“宣裴玄进殿!” “宣裴玄进殿!” 传旨小太监的声音又尖又高,听到花芜耳中宛如炸雷一般。 裴玄?! 萧凛竟然把他找来了! 他手中有着她的魂火…… 想来萧凛是想根据她的魂火来确认她是不是花芜。 不过…… 花芜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那只素色荷包上,目光颤了颤。 凌绝尘曾说过,只要她身上戴着那枚福禄,哪怕是裴玄手持她的魂火,也无法找到她。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就在花芜胡思乱想的担心中,裴玄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向景弘帝萧凛跪下请安,“臣裴玄,参见皇上!” 冷白俊美,身姿挺拔,如寒山雪松、月下青竹。 “裴玄!可有贤妃娘娘的下落?!” 龙椅之上,萧凛的声音冷得瘆人。 “回皇上,宫中的每一寸禁卫军们都已经翻找过,却无贤妃娘娘的踪影……” “微臣在玉泉山庄时,曾听凌大人说贤妃娘娘逃走当日,梳妆台上曾少了些深色的胭脂水粉和石黛,凌大人猜测贤妃娘娘应是改换了容貌才逃出去的……” …… 裴玄的声音清冷如碎玉撞冰。 可花芜却听得心惊肉跳,难怪凌绝尘能那么快猜到她在大红绸戏班,原来,他竟已经猜到她改换了容貌…… 现在,裴玄又将此事告诉了萧凛,那萧凛岂不是更会怀疑她?! 果然,花芜感觉萧凛灼人的目光再度扫过了她。 花芜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低头继续装死。 …… “所以,微臣猜测也许娘娘是被改换了容貌藏在了宫中!” 裴玄沉声道。 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想告诉皇上贤妃可能易容在宫中。 可是,皇上对贤妃娘娘的牵挂之心,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半分减少。 他夜夜观看天象,眼看着帝星痴缠客星的光芒,一日亮过一日,越来越浓烈,他便越来越心惊。 “那要如何才能识别出谁是贤妃?!”,萧凛问道。 “只需用这魂火识别便可!” “若是遇到的是贤妃娘娘,这魂火便会发光发亮,透出亲昵之意……” 裴玄轻轻从袖中取出了花芜的魂火。 花芜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魂火,鸽卵那么大,散发着淡绿的光芒,有些蔫耷耷的…… “这是怎么了?” 萧凛记得上次裴玄拿出花芜的魂火时,明明那魂火活泼得很,怎么现在看起来恹恹的?! 是生病了吗?! 萧凛心中闪过一丝急色,眼睛又不自觉地扫向了地上跪着的花芜。 “娘娘……好像有些不太开心。” 裴玄也没想到再次拿出花芜的魂火,魂火竟然是这般萎靡的模样。 那异世之魂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恹恹的模样?! “不开心……?!” “哼!” 她还会不开心?! 朕看她开心得很! “那便用魂火来找吧……” “先从朕的养心殿开始识别。” “就先从你开始吧!” 萧凛似是随手一指,裴玄顺着萧凛手指的方向发现地上跪着一个容貌普通的奉茶宫女。 裴玄知道这养心殿的人都是萧凛的心腹,便也没有太过惊讶,以为萧凛只是想看看魂火是如何识别贤妃的,于是,便来到花芜的身边,清声道:“这位姑娘请起……” 花芜不想起,但她说了不算。 就算她没有抬头看萧凛,也知道萧凛此刻肯定是死死地盯着她。 花芜缓缓站起身,依旧是没有抬头,只是手心又开始疯狂出汗。 也不知凌绝尘给她的符箓有没有用?! 裴玄将那团淡绿的魂火轻轻往花芜的身前送…… 裴玄的手很漂亮! 干净、修长、禁欲。 那团淡绿的魂火在裴玄的手上死气沉沉的,哪怕都已经伸到花芜的眼前了,它都没有动一下,连翻身都没有一个。 空气凝结,落针可闻。 “这位姑娘不是。” 裴玄遗憾地收回手,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低着头的宫女。 心中突然浮上了一股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之情。 裴玄没等景弘帝萧凛回话,便自顾自的拿着魂火,将养心殿内的所有人都测了一遍,却没有一个人是。 最后,他只能回复皇上会尽快带着魂火将宫中所有人都测一遍。 景弘帝萧凛的神色很难看,咬着牙同意了裴玄的请求。 这一次,他没有让裴玄尽快给他结果。 裴玄注意到了景弘帝萧凛的异常,可一时又想不明白,只得先行离开。 花芜没想到凌绝尘给她的符箓竟然真的有用,连裴玄都给骗过去了,可她还没等高兴上一秒,就听见龙椅之上的萧凛语气沉沉地开口说道:“你竟然不是她……” “是朕认错了!” “贤妃娘娘失踪是绝密!” “可你却知道了,这该怎么办呢?” 萧凛的语气中,杀气腾腾。 花芜无比委屈。 你认错人了,你还要杀人?! 实在是太过分了! 可是,皇权至上,花芜也不能和他谈公平二字,只能气愤地抬起头,委屈地指着养心殿中其它垂首而立的宫女道:“又不是奴婢一个人听到了,她们也听到了啊,为什么她们都没事儿,只要杀奴婢一个呢?” “因为她们都是朕养心殿内的宫女,而你只是个新来的奉茶宫女!”,萧凛目光冷冽。 生死关头,花芜觉得人的脸皮可以厚一些,“奴婢觉得奴婢也可以当养心殿内的宫女。” “可朕养心殿内已经不缺人了……” 萧凛冷冷地说道。 喔哦~ 说来说去就是想砍她的脑袋呗…… “那你弄死我吧!” “什么毒酒、白绫、还是砍头,你随便招呼吧!” 花芜怒了。 她若是真死了,大不了和红芽儿一起当阿飘去! 再也不受这几个狗男人的气了! 累了! 毁灭吧! 良久后…… “就你这酸性脾气,哪个敢用你当奴婢?!” 萧凛淡淡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喜悦和无奈。 “阿芜,朕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无论你是客星,还是异世之魂……” “你都只是朕的阿芜而已……” …… 第240章 你……你会杀我吗? 什么?! 他都知道了?! 花芜震惊地看着景弘帝萧凛,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裴玄告诉他自己是异世之魂的?! 该死的! 裴玄果然是亡她之心不死啊! 那她的小命岂不是要玩完了?! “你……你会杀我吗?” 看着不知何时已走到自己面前的萧凛,花芜脸色苍白,眼中泛着碎光,哽咽道。 甜糯娇软的声音,透着说不尽的委屈和小心翼翼。 萧凛心都疼了。 他再也忍不住将花芜紧紧的搂入怀里,低头吻上了他朝思暮想的樱唇,果然如梦中那般水润柔嫩,开始还是小心翼翼的浅尝呵护…… 可当花芜嘤咛出声,萧凛顿了一下,随后他的吻犹如狂风暴雨般落下,蹂\/躏研磨、霸道凶狠,似是惩罚,又似是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一吻终了,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花芜更是桃花上面,美眸氤氲,唇瓣红肿,整个人似水般软倒在萧凛的怀中。 萧凛爱怜地亲亲花芜的粉面,哑声道:“朕怎么舍得杀你?!”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迟迟不来与朕相认吗?!” 萧凛又气又恨,可更多的却是心疼。 花芜宛如只柔弱的小白兔般缩在萧凛的怀中,红红的眼睛,满眼的不敢置信,“皇上,您不杀我?!” “可……可我是异世之魂啊!” “您……您不怕吗?!” 人类的害怕就是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惧,而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杀了带来未知恐惧的那个人。 历代大兖朝的那些客星之所以都那么短命,怕是被当成妖孽烧了的得有不少。 萧凛就不怕吗!? “朕为何要怕?!” “朕是天子,天命所归,掌管万民福祉。” “阿芜,你可知,朕自登基以来,历经无数风雨,从未有过一丝畏惧,朕即为天下苍生之守护。” 萧凛笑了。 眉眼矜贵自傲,骨重神清,睥睨天下。 他何惧区区一个未知的灵魂? 更何况那个异世之魂还是他可爱又可怜的阿芜啊?! 那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阿芜,无论你是客星,还是异世之魂,都是朕心爱之人。” “你都是上天赐予朕的珍宝!” 花芜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醉了。 萧凛本就容貌绝美,是花芜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当他上扬着微挑的眼尾,凤眼含春,嗓音黯哑,款款对她诉说着她的深情时,花芜顿觉目炫神迷,魂不守舍。 她说自己是他的心爱之人?! 她……她不是个替身吗?! 他爱的人不是女主楚惊月吗?! 这剧情都歪到哪里去了!? 萧凛堂堂一个皇帝,就算是要她做替身,也犯不着甜言蜜语的来哄骗她吧!? 难道是因为满宫之中,只有她的容貌比楚惊月漂亮,由她来当这个替身比其它人当更有说服力,所以,萧凛才会死抓着她不放?!还用甜言蜜语来骗她继续给楚惊月当替身?! 那他对楚惊月还真好! 花芜不承认这一刻,她有些酸了。 一直缩在花芜识海中,看着眼前惊变,大气都不敢出的红芽儿,这一刻对于花芜的超绝钝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萧凛就差把心扒出来给花芜看了,可花芜还是固执的认为因为她是穿到了书里,所以,萧凛爱的不可能是她,她只是萧凛给女主楚惊月找的替身。 甚至为了楚惊月,萧凛还要容忍她这个替身是异世之魂。 萧凛可真爱楚惊月! 它头一次觉得景弘帝有些可怜了。 萧凛简直是在拿命来爱花芜! 这世上有几个男人在面对自己的枕边人有可能是个妖孽,还不慌的?! 可是,它是肯定不会点醒花芜的,它巴不得花芜和萧凛的误会又多又深呢…… 它是不太想让花芜恢复身份,再继续当她的嫔妃去的,可是,没想到景弘帝萧凛居然这么快就把花芜给找出来了…… 好吧!好吧! 看样花芜不久之后,就要回到宫中了,不过,就算花芜回去了,估计应该也不会日久生情而爱上萧凛。 谁叫她有超绝钝感力呢?! 可怜萧凛,并不妨碍红芽儿一边鲸吞龙气,一边躲在花芜的识海里看大戏。 两人又耳鬓厮磨了一阵后,萧凛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阿芜,是谁抓走了你!?” 一说起这个,花芜就恨得直咬牙,她小手紧紧的抓着萧凛的前襟,很想直接告状,告诉萧凛就是萧璟把她从他身边抓走的。 可是想想,自己根本从头到尾都没看见萧璟的脸,萧璟在她面前一直是戴着面具的,她又不能告诉萧凛是红芽儿告诉她的。 而且,她在被萧璟囚禁的那段时间里,萧璟可没少占她便宜。 若是把萧璟暴出来,萧璟万一告诉了萧凛可怎么办?! 花芜气红了脸,对萧璟恨得咬牙切齿,却偏偏不能说他的名字,只能红着眼眶,恨恨道:“臣妾不知道他是谁。” “他一直戴着狼面具,臣妾只知道他是玉泉山庄之主。” 接下来,花芜接她被抓走之后的事情,除了她被萧璟轻薄过几次没有说之外,将能说的都说了,还讲了她是如何逃出玉泉山庄的。 又是如何在逃离玉泉山庄后,如何搭上大红绸戏班,又是如何在回京的半路上被黑衣人劫走,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凌绝尘也被她隐藏了起来,只说她被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人给抓了,并给了她两个选择,而她选择易容回宫。 花芜当然不是不想把凌绝尘卖了,她是不能。 因为她想要凌绝尘给她的那个可以防止被魂火认出的符箓。 若是她交待出了凌绝尘是抓她之人,那凌绝尘势必会牵连出符箓,那她怕是就留不住这张符箓了。 莫明的她就是不想将这只符箓交出去,她总觉得日后她还会用到。 看在这张符箓的份儿上,她便将凌绝尘的身份也隐瞒了下来。 她在外面吃了这么多的苦,结果到头来还要包庇两个害她吃苦的人,真是……好气! 萧凛一直很认真的在听花芜诉说,凤眸不时有暗光闪动,看到花芜气的那个样子,他上前抱了抱花芜,轻声道:“阿芜,你放心!” “伤害你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 第241章 花芜中毒了?! 裴玄出了养心殿后,长眉微蹙。 景弘帝萧凛的情绪太反常了,这一次他居然没有发疯的预兆,反而很平静,甚至对他也没有过多的责难,便让他离开了养心殿。 那个被他用魂火第一个测的宫女,她似乎并不是养心殿内的宫女,看她的穿着,应该只是一个奉茶宫女。 贤妃娘娘失踪在宫中是绝密,皇上怎么可能当着一个奉茶宫女的面,说贤妃失踪之事?! 难道……那个奉茶宫女是易容在宫中的贤妃?! 不可能! 这不可能! 若她是贤妃,他手上的魂火怎么对她没有半点反应?! 她……应该是皇上怀疑之人吧?! 裴玄想到这里,急促的脚步猛然停住。 难怪他说贤妃很可能是易容在宫中时,皇上一点儿也不惊讶,想必皇上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经知道了当日凌绝尘在玉泉山庄说的话,也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去养心殿,只是为了测一下那个宫女是不是贤妃娘娘?! 可是,还是有不对的地方…… 是哪里呢?! 裴玄低下头,若有所思。 “裴玄?!你在这里做什么?!” 耳边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裴玄抬头望去,却见鹤云深站在那里,眉梢眼角带着喜色,很是奇怪地看着他。 “哦……没什么,就是刚刚在想一些事情……” 裴玄不愿多谈有关于花芜的事情,便岔开了话题,随口问道:“你要去见皇上?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吗?!” 自那个异世之魂失踪后,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鹤云深如此高兴的样子了。 就像他又找到了什么治病救人的好药材了一般…… “是呀!我正要面见皇上!” “我跟你说我找到了两种救人的法子,这几天我一直带着徒弟们游走在京效附近,竟真让我救活了两个溺毙之人和一个食物误入气管濒死的幼童……” “这两种方法真的有效!” “我打算面见皇上,将这两种方法献于皇上,向全国的医馆推广,这样不知可以挽救多少条人命……” 鹤云深清俊的脸上隐有疲惫,可是,他的眼睛却是无比明亮。 溺毙之人和濒死幼童?! 这怎么可能?! 原本裴玄对于鹤云深治病救人的事情一向是不感兴趣的,可是,鹤云深说的这两种情况都太过惊世骇俗,让裴玄震惊不已。 “濒死幼童还好说,他毕竟尚未死亡……可是,那溺毙之人都已没了呼吸,如何能救?!” 鹤云深见裴玄不信,连忙拿出了花芜给他的那个方法,递给裴玄看。 溺水之法……海姆立克急救法…… 裴玄瞳孔紧缩,在飞快地看完了两种方法后,他猛地一把抓住鹤云深,急切地问道:“你这两个方子是从何得来?” 鹤云深见裴玄反应,便知道裴玄也明白了这两种法子的价值,他高兴地说道:“是有人送给我的……”,他还想给裴玄说说这两种法子有多神奇、多实用时,却被裴玄冷冰冰地给打断了…… “何人!?” 裴玄抓住鹤云深的手不由一紧,追问道。 鹤云深脸上的笑容一滞,他为难道:“裴玄,送方之人不想让她的名字被别人知道……” 他既然答应了她的要求要为她保密,他就肯定要做到的。 “是丹若姑娘吧?!” 鹤云深不说,裴玄也没有为难道,松开了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 鹤云深惊了。 他确定他之前真的没有告诉裴玄有关于丹若姑娘的任何信息,裴玄为何会猜到?! 他怎么会知道法子是丹若姑娘给的? 难道……是算出来的?! 鹤云深心中惊疑不定。 丹若姑娘,我真的没说,若是那裴玄自己算出来的,可不算他没有做到承诺啊! 看到鹤云眼满眼的惊疑,裴玄心中震惊不已。 这种奇怪的救人之法怎么可能是大兖朝所能有的,只有可能是出自异世之魂! 他原本就猜测那丹若是花芜,只是因为魂火不明,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鹤云深的这两种方法,再度让他怀疑起丹若就是花芜,也就是那个异世之魂。 “鹤云深,你将这两个方法的来历,源源本本地说上一遍……” 裴玄看着鹤云深,冷静地说道。 “不行的……我答应了她不告诉别人她的事情……”,鹤云深满脸拒绝。 “鹤云深!她很有可能是花芜!” “丹若是花芜!” “是那个异世之魂!” 裴玄满脸冰霜,低声喝道。 “不可能!” “她不可能是……” 鹤云深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反驳道。 可是只刚反驳了一句,鹤云深便想起自己面对丹若姑娘时,那莫名的熟悉感…… 他嘴巴张了张,清俊的脸上似喜似忧似怨,心绪复杂得他都无法形容,“她是用这两个法子换我给她的朋友治伤……” 鹤云深听见自己这样说,声音说不出的嘶哑。 “她若不是她,怎么治病救人会找到你的头上?!” 哪个宫女敢这么大胆,张口便让大兖第一神医给宫女治伤?! 只有可能是那个被皇上和鹤云深宠坏了的异世之魂,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现在唯一还不清楚的就是为何花芜的魂火不认她?! 裴玄百思不得其解。 有了裴玄带来的消息,鹤云深心绪不平,也无法再去面见皇上。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鹤云深便没有再去养心殿,而是随着裴玄去了寿皇殿,听了鹤云深与那个所谓的丹若姑娘之间所有的接触和谈话,裴玄越发的认定丹若就是花芜。 直待到天色将黑,若是鹤云深再不出宫,宫门便要下钥了,鹤云深才神思恍惚地站起身想要告辞离开……可他才刚离开寿皇殿没多远,便见有传旨的小太监匆匆忙忙进来,见到他便笑了。 “太好了!大人还在!” “皇上有旨,请鹤大人去养心殿见驾!” 皇上召他去养心殿?! “可是皇上有哪里不舒服?”,鹤云深下意识地问道。 小太监摇摇头,笑眯眯道:“鹤大人放心,皇上好得很。” 不是皇上有事?! 那就是…… 想到裴玄说他刚刚在养心殿看到丹若……丹若就是花芜……那可是被找到的花芜身体出了什么事?! 这么一想,鹤云深不由得步伐加快,害得传旨的小太监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叫他慢点,他也没有理会…… 待到了养心殿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养心殿烛火通明,在重重轻纱之后,他见到了那张让他日夜牵挂,魂牵梦绕的脸,依旧是那般琼姿花貌,靡颜腻理。 那是花芜的脸! 花芜真的回来了! 鹤云深激动地跪倒在花芜面前,一向清润的嗓音竟有些哽咽,“臣见过贤妃娘娘!贤妃这些时日可安好?!” “有劳鹤神医挂心!” 盛妆的花芜清浅一笑,她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又和鹤云深见面了,还是以她本来的面目。 “鹤大人,贤妃从行宫休养归来,你为她把把脉……” “朕见她脸色红润健康,她是不是全都好了?” 花芜的身体一直是景弘帝萧凛挂心之事,他有些霸道地紧紧地搂住花芜的纤腰。 花芜素来身子羸弱,可是,被绑走之后,她的身子竟然奇迹般的好了,竟如常人一般……这么大的转变,让他很是担心,不知真假。 他怕那绑匪给花芜吃了什么药,透知了花芜的健康。 鹤云深也记得裴玄曾说过花芜现在身子健康得很,他不敢怠慢,连忙为花芜诊治起来,不到一息,他便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皇上,贤妃娘娘……中毒了!” …… 第242章 相思泪 鹤云深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宫殿内炸响,所有人都心头巨震,唯有花芜在状况之外。 她中毒了!? 那她自己怎么没有感觉?! “红芽儿,你听到了吗?!” “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是谁下的毒?!” 花芜在自己的识海里悄悄的问红芽儿。 红芽儿的震惊一点儿也不比花芜少。 花芜中毒了?! 这怎么可能?! 是谁在它眼皮子底下给花芜下了毒,它怎么没有发现?!红芽儿慌忙用灵力检查花芜的身体…… 果然是中毒了! 他就知道他那么费心地将花芜绑走,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他找回?! “是何毒?!对娘娘可有伤害?!可有办法解开?!” 萧凛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凤眸满是愤怒与不安。 “是相思泪!” “这种毒对娘娘无害,反而有益,娘娘身子大好皆是因为此毒……” 鹤云深缓缓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庆幸,随后在看向萧凛时又化为了忧愁。 嗯?! 还有这种对身子好的毒?! 那它还算是个毒吗?! 它不该叫做灵丹妙药吗? 而且,她的身子大好,那是因为红芽儿给了她灵力,跟这个相思泪有什么关系?!不过也好,原本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身子大好的事儿,现在都可以推给相思泪了。 之前,萧凛问她身子为什么突然好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推说自己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有一天好了。 “花芜,你确实中毒了。” “是熠王萧璟给你下的毒!” “你的身体好了,除了我的灵力原因之外,也有一部分相思泪的原因……” 此时红芽儿已经为花芜检查好了身体,有些沮丧的说道。 当时它就奇怪,它提供的灵力没有那么多,怎么花芜看起来这么健康?!只是当时它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是自己功力见深,灵力精纯了。 却没想到,竟然是有人在暗中给花芜下了毒。 都怪它不够警醒。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只是只小妖,还要修炼,总不能时时关注我……”,花芜连忙安慰起红芽儿,“在说,鹤云深不是说了这毒对我无害……” “毒若不是对人有害,又怎么能被称为毒呢?!” 红芽儿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花芜。 什么意思?! 就在花芜不解时,她听见鹤云深继续道:“这毒虽然对娘娘无害,却是……” 鹤云深迟疑了一下,低下头,耳垂微红道:“却是会过渡到与娘娘欢好之人身上,一旦过渡,无药可解!” 嘶~ 萧璟好歹毒的心思啊! 多亏她被萧凛找回后,萧凛担心她的身体,第一时间便找了鹤云深来为她诊脉。 否则,过了今晚,萧凛岂不是死定了!? 她是知道在书里萧璟便一直想夺了萧凛的江山的,只是,萧凛功夫高强,萧璟一直找不到刺杀他的机会。 好他个萧璟,真是心如蛇蝎。 他怎么不把这毒下在楚惊月的身上?! 不对! 在书中,萧凛可是死了的,而且,死因莫明。 该不会就是后来萧璟把毒下在楚惊月的身上,弄死了萧凛吧?! 花芜有些惊慌地看向萧凛,美眸中全是庆幸。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萧凛没事! 若是萧凛死了,她上哪儿去吸龙气去?!那她岂不是回不了家了?! 看到花芜又惊又怕地抬头看他,满眼都是对自己的关心,萧凛心中一软,连忙握住她的小手,示意自己没事。 花芜就势倚在萧凛怀中,和红芽儿吐槽起萧璟,“看到没有?!女主的这些男二们,哪一个是善茬?!” “你还说他有可能是喜欢我,所以,才总是轻薄我……看到了吧?!他给我下毒!目的就是为了弄死萧凛!” “说不定他就是想勾引我,待我动心后,再利用我对付萧凛。” “结果,看我不上套,于是干脆暗中对我下毒。” “红芽儿,我跟你说这些天潢贵胄们都是没有心的,他们的眼中只有权利二字!” “所以,你千万不要恋爱脑,这些男人都是有毒的!” 包括景弘帝萧凛! 她可没忘记,她可是穿到了个女主楚惊月与男主萧凛相爱相杀虐恋情深的书里。 那种古早狗血言情文都是没有逻辑可言的。 楚惊月被杀弟、夺爵、降位又如何?! 在相爱相杀虐恋情深文里,虽然我对你挖眼、挖肾、挖心了,可是,我是爱你的! 嘶~多亏自己当时根本没信红芽儿的话,否则她现在得有多伤心!? 红芽儿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难道…… 真的是它看错了萧凛和萧璟这对兄弟眼中的深情?! 可……可不能啊…… 它是妖,最善分辨人心。 萧凛和萧璟都对花芜有情,这它绝不会看错的。 它想说就算在书中是萧璟给楚惊月下毒,最后害了萧凛,可是,他最后为了楚惊月,不还是没有要那江山?! 说明在萧璟心中爱情还是重于江山的。 但萧璟能在不动心色中对花芜下毒,虽然这毒对花芜无害,可是,萧璟深沉的心思,还是让红芽儿感到了害怕。 为一它看错了呢?! 万一萧璟对花芜真的只是利用,所以,故意装出来的有情呢?! 万一萧璟爱的真是楚惊月,而不是花芜呢!? 这一刻,红芽儿突然觉得花芜也许并不是钝感力超绝,而是在那个娱乐圈那个名利场呆了多年,花芜是太清醒了。 “这毒能不能解?!” 萧凛搂着花芜,脸有点黑。 他的阿芜离开了他三个月,他想她想得都快发疯了。 结果,他好容易将阿芜找回来,软玉温香在怀,现在鹤云深竟然说他不能碰她?! “能解。” 在萧凛的怒视中,鹤云深缓缓点头,不过,还没等萧凛的脸上换上喜色,就听见鹤云深缓缓的道了个只是…… “这毒臣可以解。” “只是,这毒解了之后,娘娘的身子便不能如此时这般康健了……” 娘娘又得恢复以前那种病弱的状态,也就是说娘娘又得过那种病体缠身的日子。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娘娘的身子在解毒后,会比之前更加羸弱,需得要养上好久,才有康复的可能。 也就是说若是以前,鹤云深有把握在五年之内,将花芜的身子调理得健康人一般。 而这次后,他就得需要十年,或是更久……且也不能如常人一般健康,每当季节变幻,需得格外小心才是…… 鹤云深的话让殿中一片寂静,气氛很是压抑。 …… 第243章 特册封贤妃娘娘为贵妃,封号‘宸\’ “鹤云深!” “朕要你给贤妃解毒!但朕不要贤妃又恢复之前的病体缠绵!” 萧凛怒意还未消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皇上……” 花芜在萧凛怀中拽了拽萧凛的袍袖,为鹤云深求着情。 鹤云深是神医,又不是神仙! 若是鹤云深有这样的办法,他会不提吗?! 他不提,自然是因为他也无能为力,他做不到。 做为一个医者,鹤云深肯定给出的已是最佳的方案。 虽然萧凛贵为天子,可他也不能既要、又要、还要,都已经超出鹤云深的能力范围了,那是不讲理。 可萧凛用事实证明,他是皇帝,他就是可以这么不讲理。 他强硬地给鹤云深下了必须给贤妃解毒且不能让贤妃再度病弱的圣旨后,便毫无留情地将鹤云深赶出了养心殿。 “阿芜!你放心!” “朕一定会解了你身上的毒,让你如此时一般健康……” 景弘帝萧凛紧紧地搂着花芜,神色森然,那模样似是要杀人。 …… 几日后,便有一条消息在京中传疯了,那就是在翠微行宫养病的贤妃娘娘终于身子康复回宫了,皇上说贤妃娘娘之所以病在行宫,是因为遇刺时贤妃娘娘以身挡剑,被刺客所伤,所以才不得不在行宫休养。 此次得天保佑,身子调养康复回京,皇上感念贤妃娘娘贤妃英勇护君,特册封贤妃娘娘为贵妃,封号‘宸’。 着熠王萧璟为册封使,太子少师凌绝尘为持节副使,则良辰吉日祭告寿皇殿。 这则消息一出,满朝文武又吵成了一团儿。 “贤妃娘娘以身挡剑,救驾有功,册封为贵妃,实至名归!”, 征南大将军抚着胡须,很是赞同地说道。 他的女儿已与贤妃娘娘的母家吉安侯府定亲,贤妃娘娘自然是越尊荣越好。 “英勇护君不假,但区区一次挡剑,便晋升贵妃,这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太常博士陈士杰不以为然,言语间带着几分不满。 “此言差矣,贤妃娘娘此举,乃是大义之举,救的是皇上,护的是我大兖大好河山,贵妃之位如何使不得?!” 御史院的一位大人立刻反驳,正义凛然。 那位太常博士陈士杰被反驳得无话可说,却又不甘心道:“就算是要封贵妃,也不能以‘宸’字为号啊!‘宸’乃是帝王才可用的字号,怎可赐予后宫嫔妃?” 更何况皇上还要让熠王担任册封使,太子少师凌绝尘当持节副使,这二人一同前往,可不是给贤妃增添了无尽的威风,告诉世人皇上有多珍爱贤妃?! 在太常博士陈士杰说完后,许多朝臣都在点头声援。 这个贤妃升得太快了,让他们心中有些不安。 虽说女帛星是妼妃楚惊月,且国师裴玄已经说了皇上已破了大兖帝王之于女帛星的诅咒。 可是,这突然冒出来的贤妃,荣宠之盛,让他们这些早年吃够女帛星苦头的朝臣们难免有些杯弓蛇影。 皇上可以不爱妼妃楚惊月了,可是,他们也不希望皇上爱上别的女人。 一向是皇上心腹的户部尚书和左相此时都闭目不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抵触?! “陈大人此言差矣,‘宸’字虽尊贵,但皇上赐封,自有其深意。” 御史左大夫杜大人终于睁开眼睛,缓缓开口,“贤妃娘娘先有捐钱之义,特封‘贤’字,后有英勇护君,再封‘宸’,其桩桩功绩其足以匹配此封号。” “再者,‘宸’字亦有庇护、守护之意,寓意着贤妃娘娘同样会庇护我大兖的百姓与河山,这不仅是皇上对贤妃娘娘的赞誉,更是对我大兖未来的美好期许。” “且,自古以来,封号之事,皆有先例可循。” “前朝亦有嫔妃因功绩卓着,被封以尊贵之号,此等做法,并非我朝独创。” 御史左大夫杜大人的一番话有理有据,虽然仍有不少大臣对贤妃的册封持有异议,但在大多数臣子的支持与皇上的决断下,圣旨终于还是顺利完成,只待贤妃娘娘回宫后则吉日便可宣旨。 …… 翊坤宫。 皇后冯元蘅自然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 当时,她正在写大字,听闻这个消息后,她手中的笔掉了都不自知。 贵妃!贵妃!才刚走了一个贵妃,便又来了一个。 还是封号为‘宸’的尊贵无比之字。 花芜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妼贵妃?! 皇后的心中有些不安。 这份不安的来源,自然不是她对花芜的嫉妒,她是皇后,不会在小情小爱上纠结太久,那样太没有格局,让人笑话。 “娘娘……” 画屏在一旁,满脸的担心,想要安慰自家主子。 皇后冯元蘅自然是知道画屏在想什么,可是,她现在却不想听,她现在只想静一静,好好想一些事情。 于此同时,合欢宫的妼妃楚惊月也同样收到了消息,她猛地一下砸了桌上的茶盏,对着青芷怒目而视,声音无比的尖利,“贤妃不是死了吗!?” “她怎么要回宫了?!” “还要被封为宸贵妃?!” “‘宸’字也是她一个卑贱的商户女配的?!” 妼妃楚惊月的脸闪过一丝狰狞,她的心好痛,痛得快要裂开一样。 “娘娘,奴婢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明明那贤妃根本不在行宫之中,这怎么又突然就回来了呢?!” 青芷和青漓跪在地上,满脸的惊慌,不住的求饶。 自家主子此时疯魔的样子,真的吓坏她们了。 妼妃楚惊月真的气疯了。 她一直告诉自己皇上爱的是自己,花芜不过是自己的替身。 哪怕花芜升得再快、荣荫吉安侯府、得到‘贤’字称号,她也能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都是皇上故意抬高她,好让她更好的为自己当挡箭牌而已。 所以,她步步紧逼、百般试探、甚至打算杀了贤妃,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知道皇上爱的是她,她有所依仗,所以,她才会这么不管不顾。 可一个‘宸’字,终于是让她破防了。 ‘宸’,非帝王心爱女子不得的封号! 那是帝王才能用的封号! 太过贵重! 大兖朝历代皇帝那么爱历代的女帛星,也从未给过她们‘宸’这个封号。 妼妃楚惊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她浑身发冷,心中突然无比的恐慌…… …… 第244章 她眼睛有疾! 晋封宸贵妃的圣旨虽然还没有宣读,但是,已是六宫皆知了,并且皇上还特意命人大修了翊坤宫,翊坤宫是大兖历代宠妃的居所,本就奢华尊贵,而大修过后的翊坤宫更是金碧辉煌、巧夺天工、宛如仙境…… 不知有多少嫔妃们嫉妒得双眼发红,撕碎了自己的帕子,还有人跑去向皇后抱怨翊坤宫装修得太过奢华,有违礼制…… 皇后当时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就像是没听到一般。 可是,后宫却暗暗流传起花芜骄横,喜奢华,仗着皇上宠爱,竟大肆翻修翊坤宫,奢靡无度…… 有人相信,如怡春宫的容婕妤,她初听此消息时,差点气得动了胎气。 她可没有忘记她当时在行宫时是怎么被贤妃羞辱的。 不过一碗鸡汤而已,贤妃竟然带着人打上门来,还害得她被皇上提前送回了皇宫,让她成了后宫的笑话。 这个贤妃从入宫时便处处压她一头,原本想着自己有孕,还将是位健康的皇子,总该轮到她得意威风,压贤妃一头,却还是处处不如她。 这次听说贤妃病倒在行宫,她不知多开心,那段时间她连胃口都好了,她天天祈祷贤妃能病死在行宫,却没想到她不但没死,还马上就要大张旗鼓的回宫了,甚至还被封为了贵妃,赐封号‘宸’! 她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她是尊贵的宸贵妃,而他还是小小的容婕妤。 那可是‘宸’字啊! 花芜凭什么?! “不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她怎么能这般好命?!” 容婕妤姚书仪眼中满是嫉火,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锦被,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肚子也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主子!” 青漓和青露一声惊呼,连忙上前扶住容婕妤。 “主子!您何必和一个生不了孩子的病痨鬼一般见识?!” “她怎么比得上您有福气?!” “论福气这一块,满宫的女人都比不得您……” “您可得保护好小主子……” “您的福气在后头呢……” 青漓坐在床边一边给容婕妤抚背,一边意有所指地说道。 青露在一旁连忙端过一盏温热的红枣桂花茶,让容婕妤消消气。 喝了口热茶,听了青漓的话,容婕妤的怒火才消了几分,肚子也没那么疼了,她明白青漓的意思。 在宫中一时的荣辱不算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而花芜那个破败的身子,生不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就注定了她是输家! 没错! 她何必在意这一时。 待他日她儿子登基称帝时,她一定要让花芜……生不如死! 容婕妤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脑子里将花芜惨烈的死法想了一百零八种,容婕妤的心情终于好了,又低头喝了口红枣桂花茶,眼尾微挑,“冬儿呢?” “回娘娘,冬儿在她屋子里待着做绣活儿呢……” 青露将茶盏接过来,轻声说道。 她们宫里藏了个柔弱美貌的小宫女,虽然说她们已经尽力避免让冬儿出现在人前,可是,这里毕竟是皇宫,冬儿又是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真的藏得住?! 容婕妤自己有孕,宫里藏个美人儿,是用来做什么的,打的什么主意,瞒不过那些在宫里早已经成了精的嫔妃们。 为了防止她们使坏,她们只能将人藏着。 只是这冬儿…… “真是太没用了!” 容婕妤想到那个冬儿,眉眼闪过一丝厉色。 真是白长了那么个我见犹怜的漂亮脸蛋。 “去!将贤妃升为宸贵妃,即将回宫的消息告诉她……” 容婕妤舒服地倚在青漓拿来的软枕上,看着自己红如丹蔻的指甲,幽幽地说道。 “是!” 青露嘴角微勾,柔顺地应道。 她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贤妃即将变为宸贵妃回宫了,以皇上对她的盛宠,待她回宫之后,还有冬儿什么事儿?! 冬儿若是再不想办法搏一下,那可就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出头了。 她们怡春宫可不养废物! …… 有如容婕妤这般恨花芜的,自然就也有盼花芜回宫的。 比如启祥宫的杜美人杜清裳。 杜美人的心腹宫女翠岚将一盘果子放到杜美人面前,很不是滋味地说道:“主子,那宸贵妃即将回宫,您这高兴做什么?!” 这满宫的女人哪个不嫉妒宸贵妃花芜,偏自家主子还真心为宸贵妃回宫而高兴。 宸贵妃不在宫中,她家主子这些新人才会有机会,现在,宸贵妃要回来了,那就代表着她家主子这批秀女就要没机会了,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傻翠岚,你家主子是家世能比过妼妃,还是容貌能比过宸贵妃?!” “咱们大兖朝皇帝代代出情痴。” “女帛星的传闻,我也听说过……” “所以,我很早便歇了这心思。” “无论这女帛星是妼妃,还是宸贵妃,都不可能是你家主子我!” “我本也不喜欢这宫中的争斗……你家主子我进宫,就是奔着养老来的……抱对大腿才是最重要的!” 翠岚瘪了瘪嘴。 自家主子说的,她都知道。 她只是不甘! 她家主子是多么温婉的一个人,为何皇上就是看不到自家主子的好呢?! 唉…… 不过主子说的也对。 大兖朝帝王代代只爱女帛星一个,视满宫嫔妃于无物。 若不是如此,她家主子也许还能争上一争的,但进了大兖朝皇帝的后宫,那便没了争的想法。 争什么呢?! 代代大兖后宫史都证明了,没有人能争得赢女帛星的。 罢了! 既然如此,她便守着自家主子过吧。 在宫中锦衣玉食渡余生,偶尔还能看看大戏,比她之前的日子好过了不知多少。 “那小主儿觉得妼妃和宸贵妃,谁才有可能是女帛星?!” 抛去了心中的烦恼,翠岚便也有心情和杜美人八卦起来。 “那自然是宸贵妃!” 杜美人一拍八宝梨花木桌面,肯定地说道。 若是以前,她可能还以为会是妼妃,可现在有眼睛的都能看到皇上有多宠爱贵妃花芜。 ‘宸’字为封号! 谁还敢说皇上爱的不是贵妃?! 除非她眼睛有疾! …… 此时,养心殿中,‘眼睛有疾’的花芜正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在暗暗和识海中的红芽儿吐槽,“我就说萧凛又是封我为贵妃,又是大修翊坤宫的没安好心吧?!” “你看看这满宫的流言都快把我说成是骄奢淫逸的妖妃了。” “这绝对会是日后我这个替身被赐死时的罪名之一。” “萧凛这是捧杀!” …… 第245章 你可知朕为何留下你? 花芜刚知道自己要被封为贵妃,且封号还是‘宸’时,整个人都呆怔了片刻。 她不是震惊自己被封为了贵妃,毕竟女主楚惊月曾经也是贵妃。 做为她的替身,自然是她越光芒万丈越好,这样才能将楚惊月完美地隐匿在她的身后,不让任何人再因她是女帛星的身份而对她发难。 她只是震惊萧凛可真舍得,为了让她这个替身更加的耀眼,竟然封了‘宸’字给她。 啧啧…… 可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花芜眉眼忿忿,吐槽得十分欢快。 缩在花芜识海一角的红芽儿,完全不敢发表意见。 明明不是那样的?! 在萧凛亲口对花芜说要封她为贵妃,并赐封号为‘宸’时,它能感觉到萧凛对花芜的心意,那是对心爱之人失而复得后的珍视和狂喜,他恨不得把一切好东西都给花芜。 可是……花芜说的也很有道理。 女主的这些男人们真的实在是太恐怖了! 它只是个小小的花妖,她实在是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些复杂的人类情感与权谋斗争。 花芜这样没心没肺的也挺好。 她终归是要回去的人,若真爱上萧凛了,还怎么回去?! “唉……也不知道石嫫嫫她们怎么样了?” 想到石嫫嫫她们,花芜顿时觉得手中的瓜子都不香了。 当时她被熠王萧璟的人突然绑走,这一失踪就是三个多月,石嫫她们肯定都急坏了吧?!也不知金盏那傻姑娘有没有急哭?! 萧凛和她说了,为了隐藏她失踪的消息,他对外就宣称花芜遇刺受伤,需要在行宫养病,石嫫嫫等人自然是‘随行’照顾了。 有石嫫嫫在,想必金盏和玉瓶是无事的。 只是她被绑架失踪了这么久,她们怕是要吓坏了。 现在她回来了,估计石嫫嫫她们也快回来了。 花芜心里正想着,耳边似乎就听到了金盏的声音,“小姐……”,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花芜便被抱住了。 “小姐,您去哪儿了?” “可急死金盏了。” 抱着她的姑娘一身桃红色宫裙,哭得眼泪鼻涕全都落了下来,不是金盏又是谁?! “金盏,去行宫一趟,你白了不少啊……” 花芜后退了两步,揶揄地说道。 金盏这个丫头,力气还是这般大,这一抱险些把她撞飞了出去。 “金盏,你怎么还是这般莽撞?!” “你多大力气,你不知道?!万一撞坏了娘娘,怎么办?!” 玉瓶在一旁,将扒在花芜身上的金盏拽了下去,眼中含泪却是带笑的。 自家主子失踪,可把她吓坏了。 主子好好的和皇上一起出去游玩,可却再也没有回来,那段时间,玉瓶都不敢回想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她无比的担心自家主子。 那些绑走自家主子的匪徒,会好好对自家主子吗?! 自家主子身子那般柔弱,又如何受得了这个苦,弄不好主子会死的! 皇上的人能把自家主子救回来吗?! 就算救回来了,皇上丢了宫妃,为了皇家声誉,皇上会不会就直接宣称自家主子病逝,不再让主子回宫了?! 这些问题反反复复的折磨着玉瓶,让玉瓶几乎天天在无人的地方落泪。 等到秦大总管派人来接她们,说主子找到了,此时已在宫中时,玉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路上,她都恍恍惚惚的,直到现在真的看到了自家主子,她的心才落了地,就像是又重新活过来一般,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老奴恭喜娘娘平安归来,晋封宸贵妃!” 石嫫嫫慈爱地看着花芜,一丝不苟地行着请安礼。 花芜哪里能让石嫫嫫给她请安,石嫫嫫刚要弯下腰,花芜便连忙将石嫫嫫搀扶起来了,“石嫫嫫,快快请起。” “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 若是没有石嫫嫫在,金盏和玉瓶留在那偏远的行宫里,还指不定吃什么亏呢,她出事儿的消息也不能瞒得这样密不透风。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石嫫嫫看着笑靥如花的花芜,眼底藏着一丝深深的忧虑。 花芜中毒的事情,皇上已经和她说了。 难怪她见花芜气色很好,端的是没什么受苦的模样,却没想到那些匪徒竟然狼子野心想利用花芜暗害皇上?! 这毒若是不解,皇上如何受得了?! 可若是解了,凭皇上疼花芜的样子,他又怎么可能忍心?! 唉…… 冤孽啊! “石嫫嫫,快坐!” 花芜领着石嫫嫫坐下,并让小宫人重新沏了茶水,拿了点心来,询问着她们在行宫的情况。 她现在虽已回宫,可是,皇上还是把她藏在了养心殿,要等石嫫嫫她们与她汇合后,她才能正大光明地在‘外面’坐马车回宫。 因此,她这几天只能藏在这养心殿中。 皇上在的时候还好,皇上上朝去时,她连个能陪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现在石嫫嫫她们回来了,翊坤宫也修葺好了,她终于快要回她自己的寝宫了。 “娘娘被封为贵妃,过几日怕就要忙了。” “在这之前,还请娘娘记住老奴接下来说的话,那便是我们陪娘娘在行宫养病的日常……” 石嫫嫫落座后对花芜说道。 花芜这几天可以在养心殿里藏着,谁都不见。 可当花芜‘回宫’成为宸贵妃后,她总是要去见皇后和满后宫的嫔妃的,那便总会有人问起行宫养病之事,她们必须在此之前,统一好说词。 这些说辞,石嫫嫫在回来的路上便已经和金盏玉瓶都交待过后,现在,只须花芜记住便可了。 花芜也知道轻重,连连点头,听得很是认真。 …… 在翊坤宫众人密谋统一说词时,前朝散朝后,皇帝独独将快马加鞭赶回要做宸贵妃册封礼副使的太子少师凌绝尘留了下来。 整个大殿内,气氛压抑而沉闷,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凌绝尘,”景弘帝萧凛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重,“你可知朕为何留下你?” …… 第246章 老天真的太过偏心他了! 凌绝尘自然是知道的。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萧凛了解他,正如他了解萧凛一般。 他也从未想过他的手段能瞒萧凛太久,毕竟没人比他更知道萧凛的可怕。 只不过,他仍是没想到萧凛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花芜。 原因竟然只是因为区区一盏胭脂甘露?! 老天真的太过偏心他了! “微臣知道。” “臣愿甘愿领罪受罚……” 凌绝尘心中如是想着,神色却淡然恭敬。 他既然知道瞒不久,那自然也为败露之后想好了说辞。 他无须否认。 毕竟,若真论起罪来,裴玄才是罪魁祸首。 若是那个异世之魂落到裴玄手里,说不定连性命都不保,可他却把人送回了宫中。 于国于皇上,他都是已经‘尽力’了。 至少,他表现出来的是这样,毫无破绽。 他是忠臣! 萧凛是明君,自是可以想到他的‘不得已’。 “凌绝尘,你逾越了!” “朕念在你一片忠心的份儿上,此次可以不追究!” “但……下不违例!” 景弘帝萧凛的凤眸陡然射出寒光,冷冽犀利,帝王的威压铺天盖地的袭来…… “是!” “微臣领旨!” 凌绝尘面不改色,压下心中所有的思绪。 …… 凌绝尘出来时,正看到国师裴玄听宣觐见。 裴玄定定的望着凌绝尘,神色清冷,他在等凌绝尘给他一个解释。 在从鹤云深那里得知那两种惊世骇俗的救人之法是御茶房宫女丹若给他的后,他便确认这个丹若便是那个异世之魂花芜。 可还没等他去找那个丹若确认,便听说丹若被皇上调去了养心殿做奉茶宫女,他便猜到了皇上也同样认出了那个异世之魂。 他终究是……晚了一步,没有在皇上找到他之前,找到她。 “就算让你找到了又如何?” 凌绝尘墨玉般的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削薄的唇勾起极浅的弧度。 在对待花芜的问题上,裴玄不是一直都是纠结矛盾,束手无策吗!? 他将人偷走,免了裴玄的纠结,他应该感谢他! 【我会让他和鹤云深离开!】 裴玄的神色越发冷冽,他冰雪般的双眸明晃晃地透出这个意思。 离开?! 凌绝尘看懂了裴玄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以他二人的能力,又能逃到哪儿去?!” 瞎折腾什么?! 凌绝尘轻轻说道,随后拂袖离开。 也许有一天,花芜会离开这座皇宫,但不是现在。 在他还没确认花芜和楚惊月哪一个是她时,她都不能离开皇宫。 只要他确认了花芜是她,那他自然会带她离开。 瞎折腾?! 裴玄垂眸,额间朱砂隐淡。 “国师大人,皇上请您进去……” 大太监总管秦忠不知何时来到裴玄身边,恭敬地说道。 裴玄收敛了心思,随秦忠而去。 大殿上,景弘帝萧凛负手背对着裴玄,哪怕裴玄跪下请安,萧凛也没有转过身来,更没有让他起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殿内静得只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裴玄保持着跪姿,身姿挺拔如松,额前的朱砂更衬其清冷。 不知跪了多久,裴玄才听见上首的景弘帝萧凛低沉的声音,“裴玄,你可看出宸贵妃何时会离开?!” “裴朕要如何做,才能留下这异世之魂?!” 裴玄闻言,抬头惊愕地看向景弘帝萧凛。 他没想到景弘帝竟然已经知道了花芜是异世之魂的事情?! 是谁告诉他的?! 是花芜还是凌绝尘、亦或是鹤云深?! 不过,那不重要了! 现在重要的是皇上竟然想留下这异世之魂! 这乃是逆天之行! 裴玄清冷的声音微颤,“皇上,宸贵妃乃是客星,是天厌之人……” 她是误入此界,为天地所不容。 天道自然会想尽办法将她排斥出去,此乃天意…… “裴玄,朕不要听你的什么天意不可违,你知道的朕一向不信这个。” “既然朕能破了大兖的诅咒,朕就一定可以留下她,陪朕到白头。” “裴玄,朕知道……” “你有办法!” 景弘帝萧凛来到裴玄身前站定,俊美绝伦的脸上不是裴玄从不曾熟悉的冰冷和偏执。 “宸贵妃之事,非同小可。天道轮回,非人力所能轻易撼动。臣虽有些许神通,却也难以违抗天地法则。” “皇上!请您三思啊!” “宸贵妃她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若强行将她留下,绝对会为天道所不容的……” “逆天而违,必遭天谴!” 裴玄急切地劝道。 当他夜观天象,发现帝星痴缠客星的时候,他就担心这一天的到来。 现在,这一天真的到来了…… 他心急如焚。 他深知,景弘帝萧凛其人一旦做出决定,便很难再回头。而且,萧凛身为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的意志,也无人可以违抗。 “那便让天谴都降于朕一身吧!” “朕只要她能留下来!” 景弘帝萧凛淡淡地说道。 “裴玄,你告诉朕她还有多久会离开?!” 裴玄眉头紧锁,声音有些嘶哑,下意识地说道:“客星的生命都是很短暂的,短则两、三个月,长也不过……五年……” 也就是说花芜随时都会离开…… 若是花芜不曾灵动的出现,他想他可以坐拥江山,享无边孤寂,可花芜鲜活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又怎么可能会放手?! 花芜为了回到他的身边,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委屈,甚至都不求身份地位,哪怕是呆在他身边成为一个小小的宫女,她都愿意。 他又怎么能负了她?! “裴玄,朕要让你屏蔽天机!” “紫宵宫第三代宫主都能做到的事,别说你做不到!” “你是紫宵宫数千年来道法最深的天师!” 景弘帝萧凛凤眸沉沉,说出的话透着决绝。 “臣……虽可尝试以秘术暂时屏蔽宸贵妃的存在,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天长日久,天道终会有发现的一天……” 这个办法根本是治标不治本。 裴玄并不赞同,却也无法谎说他做不到。 “朕知道!” “你且先施展秘术,为朕争取时间……至于日后,朕自有计较。” 景弘帝萧凛的语气坚定。 “臣……遵旨!” 裴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缓缓点头。 他是君,他是臣,他只能遵旨! …… 第247章 凭什么!? “花芜,我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红芽儿在花芜的识海中说道。 “怎么了?” 花芜端坐在翊坤宫的上首,双手交叉放在华丽的贵妃礼服的上,努力睁着眼睛,好让自己别睡过去。 贵妃的册封礼居然要起这么早,她天都没亮就被拉起来又是焚香沐浴更衣,又是梳妆打扮的,把她好一顿折腾,她现在困意上涌,直想睡觉。 这种册封礼实在是太累人了,她说什么也不要再经历第二遍了。 “花芜,我感觉不到天道对我们的排斥了……”,红芽儿沉着小脸,眉头微皱地说道。 感觉不到天道对我们的排斥了?! 花芜立马清醒,顺便坐直了身子。 “这怎么可能?!你昨天不是还说天道对咱们的威压一日重过一日,说不定什么时候天道就不耐烦了把咱们两个踢出去……” “你还说要努力修炼,别等天道把咱俩踢出去了,你的功力不够就麻烦了……” 红芽儿说它这段时间在养心殿薅的龙气,竟比它平日里薅的一年都多,现在,它虽然还没有全然恢复,但好歹也是有点法力防身之人了,就算天道威压日重,它也不惧。 怎么才短短一晚的时间,天道的威压就不在了呢?! “红芽儿,难道是你的功力都恢复了?!” 花芜想了想,高兴地问道。 那她们是不是可以提前跑路了?! 她不想当这个宸贵妃,太累人了。 “你在想什么美事儿?!当然没有啊!” “就算我恢复了全部的功力,也不可能让天道喜欢上咱们,不把咱们撵出去,它只会更暴躁,会更迫不及待的把咱们踢走……” 红芽儿小嘴一撇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天道今天休息,所以,没空理咱俩?!” 花芜看着翊坤宫来来回回忙碌的宫人,悄悄和红芽儿说道:“说不定过两天就恢复正常了呢?” 也对…… 听了花芜这么说,红芽儿便也将心中的疑惑扔到脑后去了。 今天它没有去修炼,就是想看看花芜的贵妃册封礼,没别的原因,只因为今天盛妆的花芜好漂亮。 墨色的长发梳成凤髻,繁复精致,珠围翠绕,身着海棠红的贵妃礼服,金丝银线五尾凤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脖子上戴着珍珠珊瑚所制的一百零八颗吉珠,手上拿着蜜珀十八子,眉如新月,眼波流转,雍容华贵,娇艳欲滴,尽显倾城之姿…… 迷得它无心修炼。 同时,它心中也奇怪,女主的男人们都眼瞎吗?! 放着它家花芜这么玉软花柔的绝色美人儿不喜欢,偏偏喜欢合欢宫那个矫情得要死的楚惊月?! 他们是脑子有病吧?! 正在红芽儿沉迷花芜美色,吐槽吐得欢快时,刚刚被吐槽的男二之一熠王萧璟便走了进来…… “他怎么来了?” “还穿得这么……” 看得出来,红芽儿极度不待见萧璟,本说贬低他一下,可是,一袭大红正使礼服的身姿挺拔,俊美非凡,‘难看’这两个字,红芽儿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恨恨地吐出两个字,“骚包!” 说萧璟穿得“骚包”,红芽儿也是亏心的。 萧璟长得很萧凛十分相像,容貌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只是萧凛是威严冷峻的丹凤眼,而萧璟却是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哪怕不笑看人都是多情的。 只是,今天的萧璟心情看起来并不算好。 “见过贵妃娘娘……” 熠王萧璟脸色阴郁地给花芜请安,双眸死死的盯在花芜的身上,似怨似恨,却也不肯移开半分。 “熠王免礼!” 花芜笑吟吟,玉手微抬叫起。 想当初她处于弱势,落于他手,不知受了多少冤枉气。 现在看到熠王萧璟脸色发青,还不得不跪拜于她,花芜心里这个高兴啊! 若不是翊坤宫人来人往,怕有心人看到影响不好,她真想让萧璟再多跪她两刻钟。 “贵妃娘娘,册封礼已备好,请娘娘移步寿皇殿行册封礼……” 熠王萧璟紧紧地盯着花芜,声音冷淡,却难藏一丝嫉意。 她就这般爱萧凛吗?! 爱到不顾一切的从他的玉泉山庄中逃了出去?! 夜晚的玉泉山庄崎岖难行,她有没有想过她一个弱女子,若是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甚至,在凌绝尘给了她选择后,她宁愿当一辈子无名无份的宫女也要回到萧凛的身边,只为远远的看他一眼,默默的陪在他身边?! 萧凛……他凭什么!? 萧凛夺了这江山,他并不嫉妒。 他夺他的江山,也只是看他不顺眼,就是想抢而已。 可是对花芜,他是真的上了心了,甚至在后面他都后悔给花芜下了毒,这代表着他终有一日要将花芜送回到萧凛身边。 他都后悔了,他不想将花芜还给萧凛了,想为她解去毒性,可花芜却逃了…… 那些日子,萧凛将京城皇宫都搜了个遍,他知道萧凛是在找花芜,他动用了裴玄和凌少尘,也没有用他。 他知道萧凛这是怀疑他了。 不过,没关系! 萧凛没有证据! 一切证据早就被他消灭了。 只是他没想到萧凛竟然让他来做花芜晋封宸贵妃的正使,让他来亲眼见证他对花芜的爱,简直是杀人诛心! 不愧是萧凛! 不过,萧凛也别好过! 还好他之前还没来得及喂她吃下解药,有毒在身,他倒要看看萧凛如何选择! “娘娘,前路不好走,您小心脚下!” 萧璟素来玩世不恭的俊美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引领着身着华丽宫装,头戴五凤珠冠的花芜慢慢前行,每一步都似踏在他的心上,重若千斤。 在出翊坤宫的大门时,他终于忍不住在花芜的耳边轻声低语道。 哟!还敢威胁她?! 当真以为她怕了不成?! 他最好别犯在她手里,否则,她要报那当日玉泉山之仇! “多谢王爷提醒。” 花芜回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那笑容美如春日里绽放的第一朵桃花,娇艳欲滴,耀若春华。 萧璟一阵恍惚,似回过神来后,他自己似乎都听到自己咬牙的声音。 她真当萧凛能护住她一辈子不成?! 花芜! 她终归会再次回到他身边的。 下一次,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松的被她给骗了! “宸贵妃,请!” 萧璟低声说道,声音暗沉隐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