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缘:水月伊人》 第1页 [穿越重生] 《古墓缘:水月伊人》作者:秀七小姐【完结】 简介 一趟古墓之旅开启了舒伊的古代生活。 什么?那躺在棺材里的腊人竟与她一模一样??还把她送到了初建朝纲的清朝?! 一个成人之美,舒伊代嫁进了平阳王府,怎么回事,她的夫婿那权倾朝野的平阳王竟然是他?? 新婚就被抛弃遗忘,她的日子真是有够惨!可是,这不就是她希望的么? 只是,这样就真的有平静了么?? 内容标籤: 清穿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伊,富察澶睿 ┃ 配角:顾枫,边佳晓玫,李蔚 ┃ 其它:清穿 第1章 第 1 章 清晨和煦的春风暖暖照耀着大地,却无法穿透墓穴中的阴暗。就连清新的空气随着舒伊走进墓穴也变成浑浊腐败的气体。空气中也只淡淡迴响着顾枫闷闷的声音:“小心点,走这边。” 这座地下古墓是爸爸跟顾枫挖掘汉墓时连带发现的。舒伊本不关心这些,可这一次顾枫非要拉她进来,却又不说原因。 走了百来步路,前面豁然开朗——三四十坪大的空间内除了正中摆放着的一口棺材别无他物。 这口棺材有半人多高,从外形看质材非常讲究,应该是由上好的红木制成,再考上一层金灿灿的红漆。外壁上雕刻着许多虫鱼鸟兽、花草树木,栩栩如生。 想必这个墓主一定是个极有身份地位的人,要不,也是非常有钱。 舒伊不敢往里看,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无非是一具已腐烂得只剩一具骨架的尸体而已。 顾枫却把舒伊拉近棺木,示意她往里面看。 舒伊狐疑地瞄了顾枫一眼,战战兢兢探头一看,顿时呆住。 棺材内确实有一具骸骨。它的身旁还躺着一具玉人,真人大小,肤色润白,明眸皓齿,身上穿着华丽的长裙,却是一尊仿真蜡像。 这还没什么,让人吃惊的是,这玉人的长相竟酷似舒伊! 舒伊强压下震惊,凝神向那玉人看去,那熟悉的眉目,仿佛就是为舒伊而造! 顾枫悄悄握住舒伊的手,道:“别怕,我也是因为看见这尊蜡像与你极像,才带你来的。” 舒伊望着顾枫她知道这个父亲最得意的门生对自己一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时却听他说:“昨天我开棺材时发现里面还有一卷札记。” 舒伊正待听下文,却迟迟不见往下说,她抬头一看,却见顾枫复杂地看着自己,眼里有着感动。 他道:“那上面写着:清初李某,偶然间与某大臣之女晓玫邂逅,两情相悦,却因满汉不得通婚痛见她嫁与他家。此后抑郁成疾,罹患相思,终生未娶。特制防其蜡像同葬,以慰相思。这故事是不是很悽美?而这晓玫的样子竟与你相似。” 墓中阴冷,舒伊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体内仿佛电流窜过一般,颤慄不已。她凝视着玉人,手不自禁地伸去抚摸。顾枫来不及阻止,舒伊的指尖已经碰到了玉人的身躯。 一阵白光忽然涌现,迫不及待般从玉人体中源源不断地奔涌而出。白光的强烈使舒伊睁不开眼,那光不停延伸,凝聚成一条无知的甬道。 一股莫名的力量把舒伊拽进了棺中,舒伊跌进了隧道中,沿着白光,一路滑跌下去,没有尽头的隧道,把舒伊引向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意识恢復的时候,舒伊首先听见的是噪杂的人声,车轮的辘辘声以及小贩叫卖的琅琅声。 舒伊四周一望,触目所及的是木构古屋,琳琳琅琅的一街玩具、食摊。她又低头一看,自己正坐在青石铺成的道路上。 舒伊站起身,怔然呆立。 她记得前一刻自己正与顾枫一起在古墓内,她还看见了一尊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名为晓玫的蜡像,难道是古墓内腐朽的气息使自己产生了幻觉? 舒伊使劲地掐了一下胳膊,皮肤上的红肿及那剧烈的疼痛清楚地提醒着舒伊一个事实——她不是在做梦! 既然不是做梦,也不是她的幻觉,那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舒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看见他们的头饰与衣着,她忽然意识到,这里,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清朝。 电视上常常上映的那些清宫戏,使人人都对清朝的环境耳熟能详,。舒伊当然也是一样。 可是,无论如何,舒伊都不能接受自己身在清朝的事实,这是什么样的打击! 舒伊不甘心地拦住一位大嫂:“请问这里是清朝吗?” 那大嫂古怪地看了舒伊一眼,那眼光像见到了一个疯子:“可不是,前不久不才刚推翻了明朝的统治?现在是□□爱新觉罗□□哈赤当王,听说是个明君,比那个朱由检不知好多少!” 真的是时空错位了! 舒伊记得自己只是抚摸了一下玉人,怎么就来到清朝了?难道真的有时空隧道? 舒伊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既成事实,无法改变。 舒伊无奈地嘆了口气,终于认命。 她沿着街道走,繁华的街道勾起了她的兴趣,她走走这一摊,逛逛那一摊,放下这个,又拿起那个。这些玩意儿可真有趣,舒伊可从来没有见过,没有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却处处透着纯朴的气息,简单,却又精緻。 第2页 舒伊不由看得津津有味。 等到肚子开始“咕咕”叫,舒伊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她开始感到惊慌。 自己孤身一人,对这里一点不熟不说,又无亲无故,晚上睡哪?又吃什么?她翻翻口袋,里面只有一张十元的纸币。可现在就算有几千几万元也是无济于事,毕竟在这里不能用。 怎么办呢?难道就没有一点法子? 舒伊停在一家客栈门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店小二殷勤地上来招唿。 舒伊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们老闆呢?” 小二一愣,随即朝柜檯方向一指:“那里就是。” 舒伊走过去,看见柜檯后面站着一个穿着短袖长衫的中年男子,似乎正在看帐本。舒伊轻咳一声。 掌柜的抬起头,看见舒伊,立刻一脸笑意地问:“姑娘有事?” “你这里住一晚多少钱?” “不贵不贵,一晚十五文,我们店的环境那可好了,清幽,干净,包姑娘喜欢!”掌柜的热情地介绍着。 十五文?她现在可一文都没有! 舒伊赧然,半晌才讷讷道:“你们……这里可不可以赊帐?我只住一晚,我很快会……” “不行!”掌柜的脸色很快变了,他打量了舒伊几眼,哼道,“本店概不赊帐,姑娘请另找他处吧!” 说罢,又咕哝一句:“没钱还住什么店!” 舒伊感到难堪极了,涨红了脸,想反驳,终究忍了回去。她深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再问:“请问,你这里缺不缺人手?” 闻言,掌柜的忍不住又深深看了舒伊一眼,脸色不太正常,语气也变得有些古怪:“你是想再这里帮工?” 舒伊点点头:“我可以给你们洗碗,我不要很多工钱,我……” “不不不,我们这不缺人手,”掌柜的语气坚硬,“再说你一个女人干得了什么?” 舒伊正想辩解,又听掌柜的叫道:“三子,过来送客。” 店小二马上上来,对舒伊伸出一只手:“姑娘请吧——”说话也不如先前客气,想必刚才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舒伊觉得脸上无光,理也不理小二戏弄的眼神,狼狈地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连找个工作都会遭人白眼,会不会太没天理了?就不信这么大个地方会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舒伊说这话的时候信心满满。 可是,事实毕竟是残酷的。 一连找了两天,工作找不到不说,连饭也没得吃上一口。现在她是又累又飢又渴,快虚脱了。 舒伊站在一栋红墙绿瓦的深宅大院面前,暗自感慨:电视毕竟是电视,算不得真。她们穿越时空总会那么好运碰上王孙公子哥儿,捞了张长期饭票。可是,她怎么就没能遇上一个呢?人家大宅大院,山珍海味,她却连一口饭也吃不上,当真可笑之极! 大宅门口边铺着一张破草蓆,上面盘腿坐着一个乞丐,衣裳褴褛。他的手中端着一口脏兮兮的破碗,看见有人走来,就伸出手去乞讨。有时别人会扔他一二个铜子,但更多的是白眼和谩骂。他也没介意,一径悿着脸继续乞讨。舒伊冷眼看着,悲哀从心中涌出来,渐渐漫布了全身,使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觉得寒意从四面八方向她围拢而来。 或许,将来,她也会是那个样子了吧。 舒伊悲凉地想着。 在昨天,她还是一个衣食无忧,生活幸福的孩子,虽然爸爸考古很辛苦,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可是,她也不觉得伤心,爸爸工作也是为了她,她懂。只不过一个人总会觉得寂寞。 可如今,却要为有没有东西吃,有没有地方住而焦虑。那些寂寞的日子已变得那么遥不可及。这个世界总是变化无常,而且速度快得要你措手不及。但是,不管世界再怎么残酷,你还是要应付的。这就是人活着的无奈。 “糖炒饭!糖炒饭!香喷喷的糖炒饭咯!”一声声叫卖忽然涌进舒伊的耳朵,一声一声地叫进了她的心里面去。 舒伊不由自主地朝那里走去。 瞪着那所谓的糖炒饭,白白的米饭,亮丽的糖汁,还有那腾腾冒着的热气,使舒伊原本麻木的胃一点一点地甦醒过来。 “咕噜”,舒伊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还是不能缓解胃里的飢饿。她觉得自己可以吞下一头牛! 小贩看见了摊边的舒伊,立刻笑眯眯地问:“姑娘,香喷喷的糖炒饭,两文钱一碗,又便宜又好吃,您要不要来一碗?” 盯着那鲜香的饭汁,舒伊不自主地点了点头,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点了头! 看着小贩麻利地盛了一碗递过来,舒伊迫不及待地一把抢过来拼命往嘴里塞。 好……好好吃!怎么从来都没发觉饭竟也是如此的美味! 小贩看舒伊狼吞虎咽的样子,开始察觉不对。他伸出一只手:“给钱。” 此时的舒伊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只顾着拼命往嘴里扒饭。 她不会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吧?小贩记着去抢舒伊的碗:“喂,别吃,先给钱!” 怎么可能,她才刚吃几口呢! 第3页 舒伊边吃边混沌不清地说:“让我吃完,钱我一定想办法还你……” “什么?你真的没钱?没钱你还吃!”小贩伸手“啪”地抢过碗,“我这也是小本买卖,两文钱也是钱,可不能给你白吃!” 舒伊才刚吃了几分饱,哪肯罢休,她急忙地去抓碗。抢夺之中,碗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饭也洒了一地。 小贩火了,“啪”地扇了舒伊一个耳光。 舒伊被打得站不稳,踉跄了几步。从小到大爸爸都没打过她,可现在却被一个陌生人打了。舒伊的脑子“嗡嗡”直响。她的身体本来据已经很虚弱,这伙儿直栽了下去,倒下的那一刻,后脑勺似乎被什么给搁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舒伊仰面看着天空,四周的吵闹声仿佛都不存在了,只有那蓝蓝的天,那么纯净,那么高雅,好像母亲正微笑着俯视她,朝她招了招手。 舒伊笑了,她喃喃道:“妈妈,我来了……” 第2章 第 2 章 舒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盖着洒红的绸缎被子,又舒服又温暖。屋子里的摆设十分豪华,有许多古董、雕饰,看得出来都是珍品。 屋外静悄悄的,应该是没人。 舒伊挣扎着起身,想坐起来,可才刚动了下,就发现四肢无力,无法支撑四肢的重量,头开始隐隐作痛,舒伊抬手一扶额际,才发现头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 舒伊想起自己曾在街上因为白吃了一碗饭,被人打了一个耳光,当时脑子昏昏沉沉,觉得心好难受,隐隐约约又好像看见了母亲,之后就没有知觉。 一定是被人救了。 才思及此,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男子,他一见舒伊醒了,急忙走了过去。 “晓玫,你醒了?好点了没有?” 男子满脸关切,舒伊却愣住了。他是谁?怎么会叫自己晓玫?慢着,晓玫……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对了!古墓中的那尊玉人就叫晓玫! 不会这么巧吧,难不成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那个墓主? 难道…… 舒伊盯着男子,问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你是李……” 男子一脸大喜,忽然拥住舒伊道:“对,对,我是李蔚,是李蔚。我还以为……真好,晓玫,辛苦你了!” 看来是真的了。 果然是那尊玉人搞的鬼,让她来到这里,又见到墓主,这个与玉人同葬的人! “晓玫,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伤成这样?你是不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是不是,你阿玛又逼你了?” 舒伊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虚弱得发不出声音。 李蔚贴心地安慰道:“别急,有什么话等养好了伤再说吧。” 舒伊点了点头,心想这李蔚对晓玫可是真的好。 这伤一养就养了十多天。 舒伊从来都没有受过这么好的待遇,整天躺着不说,吃饭都有人餵。她可终于知道什么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但毕竟她知道是李蔚错把自己当成晓玫,而自己并不是真的晓玫,她所受的这些待遇都不是属于她的。可是李蔚的坚持令她无法拒绝,她只能在心底暗自感慨:真是个痴情男啊。 舒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漫步到花园,看着这些五彩缤纷的花朵,不禁嘆了口气,到这里已经这么多天了,不知道爸爸过得好不好,顾枫一定为她担心死了,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晓玫,你怎么补好好休息跑到花园里来了?”身后传来李蔚关心的询问。 “我已经好很多了,整天躺在床上,身子都快散架了,所以出来走走。”舒伊回过身说。想了想,终究问,“我的事,你有没有跟我爸……呃阿玛说?” 李蔚一笑:“你受伤的事我怕你阿玛额娘担心,所以没告诉他们。” 幸好是这样,要不就穿帮了!舒伊暗嘆。 “晓玫……”李蔚看着舒伊,欲言又止。 “什么事?” “你……”李蔚看着舒伊,咬牙说道,“你决定什么时候回去?” 舒伊正要说话,却忽然跑来一个家丁:“少爷,边佳小姐来访。”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的颤抖,语毕微抬头瞥了舒伊一眼,脸上惊恐更甚。 闻言,李蔚一怔,古怪地瞟了舒伊一眼:“是哪个边佳小姐?” “就是……就是少爷认识的那个边佳家的小姐!!” 李蔚愣了好一会,才对家丁说:“请她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旗装的娇艷少女,一见李蔚,就焦急地嚷:“你快想想办法,我阿玛又在逼我嫁给富察家了!” 李蔚往身边一看,已不见舒伊的身影,一脸迷惑不解。 旗装少女见李蔚没反应,一双泪眼望着他,红嫩的小嘴微噘:“李蔚你……你是不是怕了?是不是不想与我在一起了?刚才富察家已经送来了聘礼,说是下个月就完婚!如果你……不想了,那我,那我就……”话语里已有了哭腔。 第4页 李蔚一下子慌了,忙道:“不!不是那样的!晓玫,我怎么会放弃你!他们那么做,不是明摆着抢人吗?” “抢什么人,我阿玛高兴还来不及,我怎么说都没用!李蔚,我不要嫁!我不要嫁啊李蔚!” 躲在假山后的舒伊大吃了一惊,那少女除了穿着不一样,眼睛,眉毛,鼻子,嘴巴,跟她简直是一摸一样! 舒伊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真正的晓玫,那尊玉人的原型! 这时又听晓玫说道:“不管怎样,我们一定得想个法子,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别人吗?” “可是,满汉不得通婚,况且现在又是大防,难道要我去你家抢人?” “那……那……我们私奔吧!”晓玫一脸豁出去的样子。 李蔚吓了一跳,嘆口气道:“晓玫,不要意气用事……” “难道你不敢么?” “当然不是!晓玫你想想,以你家的势力再加上富察家的势力,我们能逃到哪去?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们也照样能找得到我们!” “那……那怎么办,”晓玫满眼蓄泪,伤心不已,“我真的不想嫁到富察家,我不想与你分开啊,要怎么办,怎么办啊……” 李蔚亦满脸忧伤,他拥住晓玫,无声的悲戚。 在古书中看古人悲惨命运是一回事,在现场看他们生离死别又是另一回事!何况舒伊又知道他们终将分离一辈子!伤心终老。稔是再无情的人也会动容。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谁有这个能力可以更改歷史? 突然,一个念头划过舒伊的脑海。 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 舒伊一咬牙,从假山后面踱了出来。 边佳晓玫一看见她,立刻吓得瞪大了眼,李蔚也是满脸的迷惑不解。 舒伊走到李蔚面前,带着歉意道:“对不起,我不是你口中的晓玫,我叫舒伊。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打扰了。”舒伊倾身行了一礼。 李蔚更加不解:“可是……”舒伊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不要问我为什么与边佳小姐长得一个样。我从很远的地方来,被生活所迫以致困苦潦倒,多亏李兄搭救,感激不尽。或许是上天让我来此,冥冥中註定要我来帮助你们的吧。” “你能帮我们?”晓玫欣喜道。 舒伊点点头,坚定的说:“如果你们相信我,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定会成功的!” 第3章 第 3 章 半个月后,边佳小姐去山上为自己的大婚祈福。 清晨,远山青青,雾霭缭绕。山上鸟鸣声声。一座四人团轿正慢慢向山上行去。 此时时间尚早,来山上上香的人还未到,因此山上显得特别的安静。一路行来,只听得见风挂着树叶“沙沙”的声响,清脆的鸟鸣,以及轿夫“唿哧唿哧”的喘气声。 一切静谧得让人有些心慌。 轿行到半山腰,人迹罕至之处,林中忽然涌出一大批黑衣人,把轿子团团包围住。 轿夫们与家丁大惊,拼死反抗。 可惜寡不敌众,况武功又不如众黑衣人,俱被打伤在地。 两个黑衣人趁势把轿中大惊失色的边佳小姐掳向了林中,其他黑衣人顿时撤了个干净。 轿夫家丁惊恐的想去救,却不是爬不起来就是被打了回来,摔在地上直打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姐被掳去。 片刻后,林中一片寂静。 家丁们挣扎着起身入林一看,小姐正躺在地上,衣裳略有凌乱,四周早没了匪徒的踪迹。 众人忙把小姐救回府中。府中二老听闻此事差点晕倒在地,忙请了大夫来看。 福晋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女儿,哭倒在老爷怀里。她可怜的女儿啊,怎么会碰上这等事!这以后可怎么办啊!老天爷,你太不长眼了! 幸而大夫说小姐只是惊吓过度而已,吃几贴药休养休养就好。 边佳小姐昏迷的时候,福晋整□□不解带在床旁照料,对着女儿垂泪。所幸,三天后她总算是醒了。 只是,清醒后的边佳小姐却因惊吓过度而失去了从前的记忆,言行亦有些反常。因此,府中下令任何人不得再提起小姐被掳之事! 至于富察家,因念晓玫是去为大婚祈福的路上出的事,便派了人送了许多补品过来,又让接生婆来给小姐验了身,竟还是个处子!因而并没嫌弃,婚礼仍在继续筹备当中。 只是,遇到了那种事,竟还会是处子?众人心中俱有疑惑。福晋也曾试着问晓玫,只可惜她已什么都不记得。 舒伊百无聊赖地坐在院中啃着水晶糕点,四周优美的环境丝毫提不起她的兴趣。她已经在边佳氏的府上住了一个多星期了,眼看大婚在即,她却无法得知李蔚和晓玫的情况。 不错,这正是舒伊想出来的计谋。借晓玫上山祈福之机,让李蔚带人打扮成黑衣人假装掳走晓玫,然后将两人调包。因此现在在边佳府的不是晓玫而是舒伊。而李蔚和晓玫则是远走高飞,浪迹天涯。 多完美啊!简直是天衣无缝。至少到现在为止都是。而且过了这么多天,他们两个也应该走得很远了,就算被识破,也追不上了。 第5页 很伟大是不是?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看着李蔚跟晓玫悲惨的样子。反正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怎么过不都是一样?况且,那尊玉人让自己来到这里又碰到他们,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去解救他们,好让他们没有遗憾,永远在一起吗? 那时当她说出这个计划时,李蔚怎么也不同意,不让她用自己的终身幸福去换,这样他们会一辈子愧疚的。 行了,他们会这么想,那就值了。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罢! “晓玫。”一声叫唤把舒伊拉回了思绪。 “额娘?”舒伊慌忙站了起来,差点带翻桌上的点心。 “傻孩子,额娘又不是外人,紧张什么?快坐下。” 舒伊诽诽地点点头,坐了下来。 “孩子,过两天就是大婚的日子,富察家已经把新婚礼服送来了,等会儿跟额娘过去看看吧。” “不用不用,”舒伊笑着摆了摆手,“穿什么不是都一样,不用看了啦。” 福晋直直地看着舒伊,半晌,低头拭了拭泪,道:“孩子,额娘知道你的心思,你一直都不想嫁到富察家,你也别怨你阿玛,富察家有权有势,你阿玛也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属。” 舒伊好奇:“富察家究竟有多少权势?” 福晋知道她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所以耐心解释:“富察家族世代在朝为官,地位极其稳固。如今的富察澶睿,也就是你要嫁的那个人,是平阳王,辅佐皇上朝政,在京中可谓是一手遮天。孩子,你嫁到那里,今后的日子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是,平阳王性情怪异,难以相处,额娘怕你会受苦。” “性情怪异吗?没关系,额娘,只要我不去招惹他那不就好了。”舒伊笑得开心。 福晋嘆了一口气,经过那件事后,晓玫的性子也变了,希望这是福而不是祸。 第4章 第 4 章 顶着一头沉重的头饰,穿着一身繁琐的喜服,红帕掩盖着的舒伊在喜娘的搀扶下亦步亦趋,外面锣鼓的喧闹声和人群的吵嚷声使舒伊心惊胆战,深怕走错一步落人笑柄。 下了轿,一双手伸向了舒伊,那是一双十指修长的大手。盖着喜帕,舒伊看不见手的主人,但毫无疑问,那就是她的夫君。 舒伊略一迟疑,便扶住了那只手。他的手很温暖。或许是常年握剑的缘故,有些糙糙的老茧,但是舒伊非但不觉得讨厌,反而感到有些莫名的安心。她喜欢这种有依靠的感觉。 在那只手的带领下,舒伊迈进了大厅。 拥有一双让人心安的手的人,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拜了天地,终于入了新房。 舒伊坐在喜床上,一等那一大群僕人丫鬟走远,立刻掀掉盖头到桌边拣了块糕吃。 忙了一整天都没能吃上一口东西,肚子都快饿扁了。 舒伊边吃边环顾着四周。红布缠绕着墙壁使整个房间变得红彤彤的。案上一对龙凤烛静静地燃烧着,透着暖洋洋的喜气。 这就是古人的新房吗?红得人眼睛都迷煳了。 不知为何,心情一下子低落。 嫁人了,她真的嫁人了。在现代没嫁,却在古代把自己给嫁了,真可笑。从现在开始,她的生活又会是全新的,而这个,会是她喜欢的吗? 舒伊捏着一块杏仁糕正想得出神,房门忽然被打开,一身喜服的新郎官迈了进来,舒伊转头一看,立刻尖叫一声:“顾枫?!你怎么也来了?” 富察澶睿双眉一拧,他怎么也想不到素有端庄贤淑之称的边佳氏竟会在新婚之夜如此失礼,而他更没有忽略她那一声惊唿,她的新娘竟当着他的面叫别的男人的名字? 舒伊不知道这些,仍处于兴奋状态:“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这里不好玩,你快带我回去,我想爸爸了!” 澶睿的眉头皱得更紧,看来传闻不假,她果然是受了强烈刺激,否则不会如此疯疯癫癫。唉,可惜了这么一个清秀婉约的佳人。 澶睿转身打算离开新房,以富察家的权势婚前可以先纳几房姬妾,看来今晚只能叫她们侍寝了。 然而舒伊却仍扯着他的衣袖不放,嘴里神秘地说道:“顾枫,你知道吗,我见到了那个墓主李蔚哦!还有那尊玉……”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打断了舒伊的话,一群丫鬟僕人鱼贯走了进来,下跪行礼:“请少爷少夫人行合卺礼。” 少……少爷?舒伊一下愣住,那些人都叫顾枫“少爷”?他什么时候混得这么好了? 舒伊正在晃神,澶睿靠近舒伊,把嘴对准舒伊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的夫人,在下人面前可不能再这么口无遮拦的,我不管你以前认识什么顾枫李蔚,从今以后都不准再提起,知道吗?” 舒伊本因为他的靠近而不自在,感觉耳朵氧的她直想躲,可是他的话又叫她愣住,他为什么这么说? 看见舒伊困惑的眼神,澶睿露出一丝讥讽的笑,真的失忆了吗?他轻笑一声,慢慢地道:“我不是什么顾枫,你记清楚了,我,是你的丈夫,姓富察,叫澶睿。一辈子都记住了。” 舒伊惊唿一声,富察澶睿?她的丈夫?对啊,她今天刚刚成了亲,而她成亲了对象就叫富察澶睿!那么,这么说,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顾枫!只是跟顾枫长得一模一样的她的丈夫?! 第6页 这时仔细看来,确实不太一样,顾枫憨厚老实,而这个富察澶睿却浑身充满了危险气息,简直令人不寒而慄。 舒伊脑袋空白了几秒,然后暗道一声惨!瞅了一个空隙就往门外熘。可惜澶睿的速度比她更快,他一手捉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他冷冷地道:“你说你想离开?你即已嫁过来,就别想着要离开。永远都别想。” 舒伊一惊,勐地抬起头:“永远?难道以后你把我休了我也不能离开吗?!” “呵,我的妻子想得可真够远。即是我休了你,那便不是你自愿的离开,何来此说?” 舒伊还未反驳,又听他道:“如果你不想你家里人有事,就在这里安安份份的做富察家的夫人,听到了吗?” 舒伊不解,怔怔地问:“为什么,你明明不爱我,却还要娶我?还不让我走?” “你想知道?”澶睿握着舒伊手臂的手加重了力道,似是自语般道,“这就是你此生的命运。”说完腾地放开手甩袖而去。 “少爷!”僕人们看着少爷离去,又不敢上前劝阻,俱是一脸为难。 力道忽然消失,舒伊软软的瘫在地上。变故来得太快,好一阵子她才反应过来。 他不是顾枫,是她的丈夫富察澶睿。他娶她,却不爱她,还要囚着她。那么,她以后的生活不是会很悽惨? 难怪边佳夫人会说他“性情怪异,难以相处”,果然不假。 糟了!刚刚说了那么多,她有没有露出破绽?舒伊仔细回想了一遍,还好,没把李蔚与真正的边佳晓玫私奔的事曝出来,要不然一切就真的全完了。只是,那富察澶睿会如何想她?不会真把她当疯子了吧? 唉,好乱,一切都好乱。 舒伊从地上站起来,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一堆人,舒伊懒洋洋道:“我要睡了。”门一关,就一头倒进了床上。或许,睡一觉醒来会有什么改观吧。 桌案上的蜡烛忽明忽暗,彷佛正暗示着舒伊未来的路,艰辛坎坷…… 第5章 第 5 章 早上醒来,舒伊一打开房门,发现门外竟已等候着十多个丫鬟。 一见她开门,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丫鬟说道:“少夫人,您起来了,奴婢叫小仙,今后就由奴婢伺候少夫人。少夫人请回房,让奴婢们为您梳洗。” 说完,只见十多个丫鬟一个个按序走进屋中,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一样东西,脸盆、手巾、盆盂、茶水、衣服、首饰、鞋子…… 看得舒伊目瞪口呆,不得不感慨:有钱人就是懂得享受! 小仙拧了一条毛巾递给舒伊:“请少夫人净脸。” 舒伊接过来擦了擦脸,一擦完,立刻就有人伸出手来接了过去。 小仙又递上一杯水:“请少夫人漱口。” 舒伊漱完了口,小仙又递上了一盏茶:“请少夫人喝茶。”舒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真是麻烦! 茶也喝了,只见小仙端着一个盘子走过来,说道:“这件衣服是少爷为少夫人挑的,请少夫人穿上。” 语毕,就见两个丫鬟上前为舒伊褪下了大红的喜袍,另两个丫鬟拿起新衣为舒伊一只手、一只手地穿上,扣上扣子,再绑上腰带。 整个过程舒伊连动也不敢动一下,真是比五星级还享受。 小仙见穿戴完毕,立刻又端来一盒首饰:“少夫人,这些是少爷送给您的,让您先暂时用用,过些日子再挑好的。”舒伊探头一看,真是不得了,项鍊、耳环、凤钗、手镯、珍珠、翡翠、玛瑙……琳琅满目,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室的流光溢彩。 这些就已经够吓人了,“再挑好的”,那不就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了?舒伊暗自咂舌。 拣起一支凤钗,纯金雕刻而成的彩凤翩翩起舞,展翅欲飞。绛红的双目则是由红宝石镶嵌而成,通透澄明,更为凤钗添了一份光彩。 舒伊不敢相信这些东西都是给她用的,难道真的要她穿金戴银,一身珠光宝气?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属她,用了,也只会徒增她的罪恶感,而且,她也并不希望戴这些繁重的枷锁。 “小仙,”舒伊毅然道,“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我不需要。” 小仙仍是恭敬地垂首,不卑不亢道:“少夫人,少爷说了,您嫁到富察家酒一定要守富察家的规矩,少爷要您怎么做就怎么做,千万不得违抗。” 舒伊恼怒,难道他连自己会怎么做都能预算得到吗?呵,看来自己在这里毫无地位可言,说的话根本毫无分量。 是啊,她还能有什么地位?不过是挂着个空头的“少夫人”头衔。不过,她还能指望什么,只要日后生活平静就好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回到现在去了。 恍惚间,似乎听见小仙说了句什么,舒伊急忙回神:“你刚说什么?” “少夫人,让小婢为您梳头。” “哦。”舒伊应了一声,乖乖坐下,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小仙,给我梳简单点儿。”一想到电视里那些妇女头顶那么大个髮髻,她就头疼。而且身上这身正式的旗装裹得她喘不过气,看来还是汉人的服饰好啊,什么时候一定要订做几套来。 第7页 “是,少夫人。” 装扮完毕,舒伊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 弯弯的柳黛,一双明亮的黑眸,小巧如樱的绛唇,雪白的皮肤衬得小脸更加精緻。 舒伊站起来转了一圈,头上乌黑的秀髮盘成了一个简单的髮髻,用一支红宝石镶嵌的凤钗别住,使她看起来温婉又大方。 这是自己吗?舒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古装扮相居然如此出尘。 小仙也看呆了,虽然她知道自己打扮的技艺比别人要好,但却不得不感嘆一声,少夫人少美!如果人长得不好看,再怎么打扮也无济于事。只是,这么美的一个人,少爷却不懂得珍惜。只不过才一个早上的时间,几乎整个平阳王府的人都知道昨晚少爷并未在新房过夜,因此流言四起。有人说少夫人一定长得很丑,也有人说少夫人神智不似常人。原本小仙也很紧张,担心这位少夫人难以伺候,可现在小仙却忍不住想为少夫人抱怨几句。少夫人不但人长得漂亮,性子也很好啊,才不是脑子有问题!不过,不用担心,只要时间一久,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了。 “少夫人,您现在要去给老夫人敬茶。”小仙恭敬道。 “好。”舒伊往门口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回过头来一看见小仙,又觉得问不出口。 小仙是何等心细,她一看见少夫人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分,当下笑着道:“少夫人,您是想问奴婢少爷在那里吗?” 舒伊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但这却让小仙觉得她亲切起来。 “少夫人,少爷他上早朝,所以不能陪您一起去了。”说到这,小仙也忍不住为少夫人不平。 舒伊却徒地松了一口气,本来她还在担心怕要见到他,现在知道不会,立刻觉得轻松不少,想起他昨晚的言行,她愈发觉得她恐怖异常,不过逃避是行不通的,只有硬着头皮对付了。 舒伊嘆了一口气,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待会儿还有一场硬战要打,自古以来婆媳都是水火不相容,指不定这位婆婆会怎么刁难自己。 小仙听到舒伊的嘆息,却以为她因为见不到少爷而难过,小仙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全心全意照顾少夫人,一定不会让少夫人伤心! 走到半路,舒伊忽然想起小仙说去给老夫人敬茶,却没有提到老爷。她转过头好奇地问小仙:“小仙,我不用给老爷敬茶吗?” “少夫人,老爷在几年前已经过世了。” 死了?难怪如此,这么说的话,这个家最大的就是老夫人了?看来得小心应付,千万不能得罪了她。 进入内厅,一进门,舒伊就瞧见了正坐在厅上最中央的老夫人,见她一脸的严肃,舒伊心里立刻打了个突。 舒伊不敢怠慢,小心谨慎地走上前去对老夫人福了一礼:“晓玫给额娘请安。”然后从小仙手中端过茶稳稳递与老夫人,“额娘请喝茶。” 四周静悄悄的,老夫人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接。舒伊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老夫人审视自己的目光。舒伊感到浑身不自在,心里也越来越不踏实。 良久,才听老夫人说道:“起来吧,用不着这么多礼。晓玫,过来,坐这里。”老夫人接过茶抿了口随手搁在桌上,然后拍了拍她身边的椅子。 “谢额娘。”舒伊优雅地起身,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 “晓玫,今天咱婆媳两个好好说说话,都是一家人了,你也不用太拘礼。”老夫人笑着说。 舒伊抬头瞧见老夫人慈祥的笑脸,不禁一阵迷煳,老夫人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 事实上,老夫人已经接纳她了。 经过刚才的观察,老夫人知道她绝对会是一个好妻子,毕竟阅人也阅了大辈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孩子有礼貌,有教养,长得也清秀可人,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的双眼清晰透明,绝不是个会耍心计的人,不比后院那几个骚狐狸。 “晓玫,你才刚进门,对这一切还习惯吗?” “额娘,这里环境这么好,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习惯呢?” “这就好,”老夫人的眼里满是慈爱,“你要是觉得哪里不舒坦,就告诉我,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嗯,我知道,谢额娘。”舒伊略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老夫人是个刁钻古怪之人,她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老夫人竟如此平易近人,慈祥得就像自己的亲奶奶一样,舒伊不禁一阵感动。 “晓玫,这桩婚事是额娘作的主,睿儿他心里难免不满,如果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也要体谅体谅他。”老夫人的声音满是无奈,她也知道儿子昨晚没在新房过夜,但自己也是莫可奈何,只是苦了晓玫这孩子。 舒伊却丝毫不在意:“没关系,不管少爷怎么做,晓玫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她巴不得他天天睡在别的地方,最好忘了她这个人的存在。 真是个识大体的孩子。老夫人极是欣慰,看来这门亲是结对了。 第6章 第 6 章 天高风清,细雨飘飞。 舒伊斜躺在石桥上,未梳宫髻的长髮直泻而下,与雪白的纱衣纠缠一起,细密的雨珠濡湿了她的秀髮,使她看起来圣洁灵动,简直就像坠入凡间的精灵。 第8页 桥下荷塘上的荷花开得灿烂,沁人心脾的幽香随风朝她袭来。舒伊深吸一口气,顿觉得浑身清爽。 在平阳王府已经住了一个月,自那夜过后他真的如她所愿般再没出现,舒伊也就过得悠闲自在。 平阳王府简直大得不像话,缜密的屋舍,高大的假山石块,清幽的荷塘,百花齐绽的花园,绿意盎然的竹林,更有小桥流水,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蜿蜒曲折。 光是四处游玩,已令舒伊不觉得日子乏闷无趣。 原本以为李宅内的摆设已是豪华,如今到了这里才知道那根本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平阳王府内不管是什么东西,随手一拿都是上等的珍品。就是平时吃饭用的筷子也由上好的椽木再加上纯金打造。 舒伊这才知道什么是紫醉金迷,什么是穷奢极侈。 当然舒伊并没有任何贬低之意。他那样的权势,那样的地位,理应拥有这一切,因为任何一切都不会平白而来,今日的这一切,想必都是他的努力得来。 啊还有,原先她就想过要定制几套汉人女子服饰的,因为虽然真正的边佳晓玫是满人,但是她舒伊可是地地道道的汉人,这也是她与晓玫的差异之一。所以舒伊还是喜欢自己汉人的古装,于是特地跟老夫人商量了,得到同意后,自己亲手设计了几套让裁缝去做。昨天做好的衣服才到手,今天舒伊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了。这是一件曳地湛蓝绉纱织锦长裙,广袖窄腰长摆,穿在身上特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舒伊自我感觉异常满意。 其实一直住在这里也不错,然后一直等到回去的机会。可是,时空隧道怎么才会出现呢? 澶睿上完早朝回来,感到头隐隐作痛。有多久没好好休息了?身体已经快吃不消了。前些日子皇上派他下江南考查,近段日子地方政府官员管治疏松,导致强盗、劫匪越来越猖狂,竟然还发生“巡抚遇刺身亡”如此荒唐的事情。皇上震怒,要求对各地区官吏严加惩办。说来容易,这一查可牵扯出一大群来,麻烦得很,而洢河的水位又涨高了,需要加强巩固河堤防止崩塌,洢县连上了几本奏摺希望给予拨款,但国库空虚,战事纷乱,已然供不应求。 皇上头痛他更头痛,什么事都要他出主意,昨天他刚南下回来就被连夜召进宫中。他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可能一下子解决这么多问题。 澶睿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希望烦恼能随之减轻。然而当他睁开眼时,却赫然发现远处拱桥之上竟立着一位蓝裳女子。 她长发如瀑,蓝纱轻飏,与四周的景物构成了一副美妙绝伦的风景画。 澶睿不禁一怔,虽然他没看清她的容貌,但他可以肯定他府上绝没有这一号人。而她的姬妾都是雍容典雅之态,并没有如此灵动纤尘之人。难道她是丫鬟?但穿着打扮却并不相像。可是,他府里又怎么会有汉人女子? 她……到底是谁? 绵绵的雨丝仍在继续飘飞,舒伊却感到一股寒意,她打算回去她的院落,才刚一转身,竟看见她身后不知何时正站着一个俊美的让人窒息的男子! 他有着一双剑眉,鹰一样锐利的双眼,□□的鼻子,紧抿着的一片薄唇,额前散落着几绺碎发,更为他添加了一份不羁。 顾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帅气了?等等,怎么会是顾枫,他明明就是她的丈夫——富察澶睿! 一意识到他是谁,舒伊立刻吓得大惊失色。 怎么会是他?他在她身后想干什么? 澶睿双眼紧盯着面前的绝世容颜。果然没让他失望,甚至比他想像的还要美上几分,他怎么从来不知在他府上竟会有如此出尘的美人? 看着她脸上迷惘的神情,他的心竟会隐隐感到疼惜。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对一个陌生女子产生这样的感情? 他忽然感到不悦,因为他看见她小脸上的迷惘忽然变成了惊骇。 该死!她是见了鬼不成?干吗怕成那样,难道他很恐怖吗? “你是谁?”澶睿微皱着双眉问。 一听见他发问的语气,看见他脸上的神情,舒伊心里一阵不悦。忘了她就算了,可他干嘛摆出一脸厌恶的神情?难道她出现在这里很让人讨厌吗?不过,他的记忆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差,虽然距第一次见面已经一个多月了,但他也不至于看见自己像看一个陌生人吧? 见她没有答话,澶睿更加感到愤怒,一直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不拿他的话当一回事! 他向她靠近一步:“回答我。”他命令道。 舒伊吓了一大跳,他……他干嘛突然靠过来。都快贴到一起了!她赶紧往后退,可后背已经贴在了桥面上。 见她想逃,干脆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冷冷地盯着她的双眼:“不回答你就休想离开。” 舒伊被压得动弹不得,但是她倔强的性子被激了起来,他越是叫她说,她就越是不说!舒伊紧紧闭着嘴,高扬起下巴,毫不屈服地回视他。鼻息感觉到他传来的温热气息,一颗心立刻像小鹿似的乱撞,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唿吸。由于没了氧气,她的脸立刻憋得通红通红,但她仍是倔强的瞪视着。 澶睿见她一脸誓死不屈的样子,暗笑一声,再看她红扑扑的一张脸,还真是可爱。澶睿嘴角噙着一抹笑,将她的窘迫全看在眼里,心里竟莫名地冒出一个念头,他想吻她! 第9页 念头才刚闪过,他就已将其付诸行动。 他状似配合地推开一步,看她大口大口地喘够了气,迅速低下头攫住了她的樱唇。 舒伊呆了。 他是在干什么,明明两个人才第二次见面,他怎么可以就这么对她?难道他都是这样跟陌生女子打招唿的吗?可是,这是她的初吻啊…… 呆怔过后,舒伊立刻惊慌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抓住双手别在了身后。 她大骇,无意识之下咬住了他的唇瓣。 他这才吃痛地放开,却并没有恼怒之色,舔了舔唇上的一丝血腥,意兴犹然地看着她。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他悠然道。 闻言舒伊抬起头怒瞪着他。这个人,在吻完一个女人后再问她这种问题,不觉得太可恶吗?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好啊,他想知道她是谁,她就偏不要说! 舒伊更紧的抿住了嘴,抬头无畏的瞪着他。 澶睿欣赏着她的脸,她还真是单纯,心思全摆在脸上。 他睨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继续说:“如果你还想再享受一次,你尽可以不说。”看她能硬到什么时候。 舒伊瞪大了眼睛,这个男人,到底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舒伊咬着下唇,恼怒地用力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给看出个洞!哼,反正吻都已经吻了,豁出去了,她就把哑巴装到底! 可惜老天也要跟她作对。舒伊的身后响起一道雀跃的声音。 “少夫人!奴婢终于找到您了!嗯……少爷!”小仙见少爷也在,先是愣了下,然后就笑开了。原本找不到少夫人,还以为少夫人出了什么事,原来竟和少爷在一块儿,现在好了,少爷终于注意到少夫人了,少夫人总算熬出头了! 澶睿因小仙的称唿一怔,少夫人?他顿时恍然大悟。 一个月前他是迎娶了边佳家的一位小姐。他忍不住一笑,如果不是今天偶然遇见,他根本忘了这回事,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不过这些日子他好像错过了什么? 澶睿对小仙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小仙立刻识趣地退了下去。 等她走远,澶睿復又问舒伊:“你叫什么名字?” “边佳晓玫。”舒伊没好气地说。 澶睿一哂,语气冷了下来:“你到现在还要撒谎?当初是谁说调了包嫁到这里,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本无意于这桩婚事,也就不想调查此事。倘若你不说实话,不老老实实做你的夫人,那我要追究起来,边佳晓玫会有何下场?你会有何出路?” 舒伊勐地一惊,她差点忘了自己已经接了老底,看来瞒是瞒不过去了。澶睿锐利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语气严厉:“说实话!” 舒伊见他已动怒,只好老老实实交代:“舒伊,舒心的舒,伊人的伊。” 舒伊?舒伊?澶睿喃喃念了几声,问:“你穿汉服,可是汉人?” 舒伊点了点头。 澶睿扬了扬眉,勐地把她拉到身前,俯下身,满是邪气地在她耳边轻喃:“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希望,你会是我期待的那个伊人。” 舒伊不解地抬头,却不慎撞进一汪深深地潭水之中。是不是她看错了,为什么在他的眼底,她看见了一丝伤痛? 第7章 第 7 章 夜晚凉爽地微风轻拂,吹稀了遮蔽月华的浮云。 舒伊无事,便向小仙学起了刺绣。刺绣这活儿看似容易,只不过一戳一穿的事,做起来可真不简单,特别是还得绣出个精美的图案。舒伊自诩在家里也会缝个纽扣,补个漏洞,可到了这儿,绣了半天也看不出个花样。 一边的小仙正绣得认真,一只戏水鸳鸯已大约成型,只一眼就可以知道小仙的手艺极好,才成型的鸳鸯便已栩栩如生。 舒伊自嘆不如,却仍是低下头继续虐待手里的这块布,可是心却始终无法平静,无端端地烦躁起来。 这是怎么了?天又不热,为什么这么烦躁?难道,是因为他?? 不,不可能,只不过是偶然遇见了一回,怎可能会因他而情绪不安? 可是越是否认,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就越大,“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低沉柔靡的嗓音清晰地迴荡在她的耳边,他那参杂着一丝伤痛的双眼仍深深地闪现在眼前。 他和她不过才见了两次面,他为什么要对她说那样的话?难道,他对每个女人都是如此么? 这个想法竟使她莫名地感到一阵酸涩。啊,真是要疯了,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真是神志不清了。 舒伊晃了晃脑袋,蓦地指上一痛,她这才想起手上还拿着针线。她抬起食指,看见指尖上的一点殷红,忍不住一阵苦笑。 小仙见主子不小心扎了手,急忙放下手里的活道:“少夫人,你没事吧?奴婢马上去给你找药!” “不用了。” 拦住她,“才多大点伤,不碍事的。” 小仙正要说话,却被门口忽然响起的一道低缓的声音给打住了。 “既然不会就别逞强,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舒伊一抬头便看见澶睿脸上的讥讽之色,不禁心生恼怒:“要你多管!” 闻言,澶睿轻扯嘴角,一脸饶富兴味的笑:“我是你夫君,我不管你谁管你?” 第10页 “你……” 一时找不着话回击,脸因为怒意而染上了一层红晕。 澶睿几步跨到她的身边,举起她受伤的食指:“你受伤,我会为你感到疼惜。”语毕,低下头一口含住了她的食指轻轻吸吮。 舒伊惊得瞪大了双眼。 他、他、他……在干什么?! 舒伊瞪视着他,想要抽回手,却全身僵硬动弹不得,脸上更是绯红一片。 澶睿放开她的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眯起了双眼:“你知道吗?你脸红的样子真是迷人。”没等她反应过来,澶睿低下头吻住了她。 舒伊本能地挣扎,却意外地在他的眼睛中获取到一丝温柔,虽然只是那么一丝,但她竟甘心沉沦,愿意与他长相厮守。说不明白的感觉,她只是忽然发现原来他也是那么需要别人的爱。 她渐渐沉醉。 然而一剎那间,理智又回到了她的脑中。天吶,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那种想法。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爱上他,她不可能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因为他们本就不是同一类人,他们不会有交集!而她,更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在这里消失。 舒伊勉强把头扭到一边,磕磕绊绊道:“不……放开我……” 澶睿一瞬不瞬地睇着她,笑道:“怎么,刚才不是挺享受的么?” 舒伊感到一阵难堪,奋力推开了他:“是,我是昏了头才会觉得你的吻很美好。可是,我现在才发觉,你是个十足十的大混蛋!” 澶睿的眸中蓦地闪过一道精光,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不以为意地笑问:“难道你现在才发觉吗?” 舒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连声惊问:“你……这么晚到我房间里想……想干什么?” 澶睿弯起嘴角,一脸的高深莫测:“你说——丈夫到妻子房里能干什么?” 舒伊立刻倒退了几步,脚软得差点站不住。这时她才发现小仙早已不知去向,甚至很“好心”地为他们关上了房门,现在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桌案上的蜡烛忽明忽暗地燃烧着,更增添了一份引人遐思的暧昧气氛。 舒伊感到一阵惊恐。她突然抓起桌上原本用来剪针线的剪刀对准自己,厉声道:“你别过来!你要是敢碰我我就马上死给你看!” 澶睿忍不住感到吃惊,他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他本没有想对他怎样,不过这样看来,就算以后想对她怎样都不容易啊。 他暗嘆一声,伸出手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转瞬间已把剪刀拿在手里。 他随手把剪刀掷在桌上,上前揽住她,道:“别耍脾气了,再不睡天就亮了。”语气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舒伊不可置信地转头瞪着桌上的那把剪刀,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手里的剪刀一眨眼功夫就到了他手上。是他施了什么妖法?还是这剪刀成精了? 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睡觉?! 舒伊差点没跳起来,生气地大吼:“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想干什么?!” “别吵!”澶睿不耐烦地说道,“再闹小心我又吻你。”这话果然奏效,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可身体仍在不安地扭动。 “别扭来扭去的,”澶睿一把把她抱上床,边说,“我没想把你怎样,只是单纯地睡一觉而已。”语毕,他也和衣躺在她的身边,再为两人盖上被子。 舒伊吃惊地瞪着一旁闭上眼准备睡觉的男人,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单纯睡一觉?亏他想得出来,谁知道他会不会半夜起来把她给吃了? 舒伊死撑着眼皮,千万不能睡,否则就被他得逞了! 可是过了许久之后,舒伊听着一旁均匀的唿吸声,竟然觉得心安安,合上眼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澶睿睁开眼,半撑起身子俯身凝视着她。呵,这丫头心思还真单纯,这都让她睡得着,难道就不怕他乘虚而入?好歹他也是一正常的男人啊。 不过,看着她安稳的睡颜,竟让他无法产生一丝邪念。看来这丫头还真成仙了。 可是,他不是对爱绝望了吗?不是以为今生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吗?却为什么对她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不,那一定不是爱,他的爱早就已经随着“她”的逝去而长埋地底。 而对她,只不过是一时好奇而已,新鲜感过后,他就不再会对她有感觉了。 第8章 第 8 章 窗外小鸟“啾啾“地鸣叫着,阳光暖暖地照射进来,温柔地洒在舒伊身上。 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昨晚上睡得可真是舒服。说实话舒伊又点认床,自从她到古代之后,就没睡得这么安稳过,可昨晚一觉睡到大天亮,真是个奇蹟,睡饱的感觉别提有多爽。 不对!昨晚上似乎不是她一个人啊! 舒伊蓦地清醒过来,她记起了他就睡在她身边!舒伊转头一看,旁边空空如也,只是有些凹陷的床铺证明了一切。她又迅速看了看自己,衣服仍然好好地穿在身上。 难道,自己昨晚睡得那么好是因为他?不会吧? 舒伊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震惊,却无法忽视当她看见他已不在时心里也空了一块似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故意抹去心里的空虚感。她下床打开房门,早就等在门外的小仙立刻笑吟吟地喊:“少夫人早!” 第11页 舒伊吐了吐舌头,都日上三竿了还早。她面带歉意地对小仙说道:“对不起啊小仙,让你等那么久。” 小仙立刻惶恐地摆了摆手:“少夫人可别这么说,”然后忽然一脸暧昧地笑道,“少夫人昨夜一定累坏了,睡久是应该的。少爷也交代要让少夫人睡到自然醒。” “小仙……”舒伊困窘地想解释,想了想又只好放弃,这种事怎么说得清楚?他跟她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睡了一夜,居然什么事也没发生,说了别人也不信。 小仙却以为少夫人是害羞,捂着嘴偷偷地笑。 舒伊瞪了她一眼:“笑什么笑,快点进来帮我梳头啦!” “是是是,少夫人,”小仙一叠声地应着,“对了,少夫人,今早少爷有交代,要奴婢们好好照顾少夫人,少爷上完早朝会回来接少夫人。” “什么?接我?干什么?” “奴婢不知。” 他又耍什么花样? 舒伊看着眼前豪华的马车,心中雀跃不已。 她不敢相信地回头问他:“你真的要带我出去玩?”他怎么会有这么好心?还是他知道她在府里闷坏了? 澶睿一脸好笑地看着她小鸟出笼般的喜悦,摇了摇头:“别傻站着,快上车。” “哦。”舒伊向前走了几步,却在马车前不动了。 “怎么了?”澶睿奇怪地问。 舒伊一脸无辜地回头。这也不是她的错啊,谁让马车这么高,而她穿着一层又一层曳地罗裙,根本跨不上去。 澶睿瞭然一笑,展臂一把把她抱了上去,随后他也跟着跃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行进,在中午时分终于到达目的地。 舒伊跳下车,环顾了一下四周,立刻就被四处的景物给吸引住了。 蓝宝石般澄明透亮的湖泊,安稳得像沉睡中的婴儿,在太阳的光辉下折射出一片流光溢彩。四面远山环绕,那黛青藏绿的山峰在白雪飘渺的云朵中若隐若现。脚下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嫩绿小草,苍翠可爱。 天吶!这是什么人间仙境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似世外桃源般的美景! “喜欢吗?”澶睿在她身后问。 舒伊勐点着头:“这么美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他没有答话,眺望着远处连绵的高山,似是追忆着什么。 舒伊凝望着他,她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见过这种神色,那是种充满忧郁,好像失去了某种心爱之物的样子。 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悲伤? 平时冰冷的外表,是不是他故意筑起的一道保护墙? 舒伊正暗自想得出神,忽然被一道笑语给拉了回来。“怎么,那这里就只顾着发呆?” 舒伊抬起头,看见他兴味的笑,仿佛刚才忧伤的那个人并不是他。她差点就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可是,她分明看见,他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那种笑,就像一只已踏入绝境般的困兽一般,不禁令她感到一阵心酸。 唉,算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这些干嘛?他有没有事,高不高兴都不关她的事,她干嘛要去了解他啊。 这么一想,舒伊的心情又豁然开朗。她看见那湖水正向她招手,她雀跃地跑去,脱下鞋袜,绾起裙角,迫不及待地踩下水去。 冰凉清爽的湖水汩汩地划过她的脚背,她抬起脚来“啪啪”地轻踏着湖水,水花飞溅,跃上她的罗裙,湿湿地幻化成一朵朵艷丽的花儿。 她“咯咯”地笑着,玩得不亦乐乎。 澶睿远远地看见她飞扬的笑脸,仿佛被带动般,不知不觉也扬起了嘴角。真是个活泼可爱的人儿,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真心的笑了。 舒伊一边玩着水,一边寻找着他的身影。她看见他正站在一棵柳树下,背影是那么孤寂。 这么好的地方不看不玩站在那么做什么?舒伊实在是想不通,看来得让她亲自出马了。 她沿着岸边悄悄地向他靠近,准备来个突然袭击。却不料一脚踩空,毫无预兆地摔入了水中。 澶睿冷不防听见一声尖叫,接着是哗啦一片水声,转头一看,正瞧见舒伊一脸尴尬地坐在水中。他强忍着笑意,走过去扶她。 “你没事吧?” 舒伊抬起头正好看见他因强忍着笑意而微微扭曲的脸。他那是什么表情,算是幸灾乐祸吗?舒伊在心里冷哼一声,两手抓住他伸来的手,没有顺势起来,反而使劲把他往水里拉。 舒伊原打算让他也摔成个落汤鸡,没想到怎么用力他也是纹丝不动。她疑惑地看他,发现他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来这一招。 舒伊气恼,真是的,力气大又怎么样,就不信制不住他! 舒伊又有鬼主意上心,她忽然松开手去,舀起水酒往他身上泼。“这么样,凉不凉?很爽是不是?” 澶睿不防她来这招,顿时被泼个正着,衣服立刻湿了大半。 舒伊看着他的狼狈样,笑得更起劲了。今天真是个大收穫,他这个样子可是今生难见第二次啊! 澶睿看着水里笑得忘形的女子,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胆敢小看他,可要付出代价。 趁她笑得正欢,他冷不防扑向她,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已被压入水里。 第12页 “咳咳……咳……”舒伊被水呛了几口,头髮、衣服全湿了。 澶睿捧住她因咳嗽而涨红的脸,噙着笑问:“还笑不笑得出来?” 卑鄙!舒伊心里愤愤不平,居然搞突然袭击,这个人怎么这么恶劣! 舒伊怒气冲天,使出吃奶的力气勐然朝他撞去。澶睿不料她竟还有勇气反击,跌倒的趋势已无法改变,但他伸手一捞,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哗啦”——两个人一起跌进了水中。 夕阳的余晖散遍了整个湖面,也照亮了一对已渐渐付出真心的水中男女…… 第9章 第 9 章 舒伊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昨天回来后就感觉有点头重脚轻,大夫来看了之后说是受了风寒发高烧了。 老天真是不公平,明明他跟她回来时都是全身湿漉漉的,可为什么她发高烧,而他却安然无事?? 更郁闷的是现在府上人人都在说什么少夫人很得宠?!他们哪只眼睛看到了?只不过是出了一趟门,怎么就下了这种定义?况且她一点也不觉得他宠爱她。他,还有其他姬妾,应该有他宠爱的人吧,就算他以后宠爱她了,那又怎样?会长久吗?不会吧,男人三七四妾的,怎么会专情? 舒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始在乎这些事了,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沦陷了?不,不会的,她只是生病了人比较脆弱而已,她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 “少夫人,吃药了。”小仙端着药走了进来。 一听吃药,舒伊的头立刻大了:“不吃,我不吃,太苦了!”这药还不是一般的苦,没亲身体验你根本就无法想像,况且她又是特别怕苦,吃中药简直就像受刑。如果有西药那该多好? 小仙也知道这药难喝,可是少夫人不喝不行,只好苦心劝慰:“少夫人,药哪有不苦的,苦才见效啊,而且这药是少爷特意为您配的,吃了病很快就会好。” “不吃,不吃,我就不吃。”舒伊坚决不妥协。 “少夫人,听话,小仙给您准备了冰糖,没事的。” “不吃就不吃!”舒伊干脆拿被子捂住了头。 这下小仙也急了,如果少夫人不吃药,那她可就遭殃了,少爷准得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小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看见正走进来的少爷,她暗道一声惨,硬着头皮站起来行了一礼:“少爷。” 澶睿见这情景,立刻皱起了眉头:“她不喝药?” “是的,少爷,少夫人她怕苦,说什么也不喝。” 澶睿走上前去,对小仙挥了挥手。 小仙马上如临大赦般退了出去,到了外面才松了一口气。 澶睿坐在床沿上,扯下蒙住她的头的被子,软声说道:“别耍孩子脾气,快起来把药喝了。” 舒伊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要,我不要!” “听话,喝了药病才会好。”他拿出耐心来说道。 舒伊委屈得快哭了:“这药好苦,我喝不下。” 澶睿看着她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泪水心里不忍再逼她。 他端起碗,她立刻害怕得往床里缩,他一手搂住她,一边灌了一大口药,然后凑到她的嘴边硬灌了下去。 “药的味道如何?”他对上她的眼,脸上笑得邪恶,“还是不肯喝吗?” “不,我喝,我喝。”舒伊急忙夺过碗,深吸了一口气“咕噜咕噜”把药全喝了。 “对,这才乖。”奸计得逞的澶睿笑得更开了,扬声对站在外面的小仙喊:“小仙,把冰糖拿进来。” 小仙很快把糖端了进来,她看着床上神色各异的两人,心里很是纳闷。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少夫人的脸那么红,而少爷却笑得那么开心? 舒伊一见冰糖立刻塞了一把进嘴里,这才觉得不那么难受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他,他的嘴里也应该很苦吧?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拣了一块递到他的嘴边。 澶睿看着嘴边的那块冰糖,心下诧异,张嘴一口含住。不错啊,这丫头终于知道关心他了。他的心立刻像含了糖一样甜甜的,看着那张一脸满足的小脸,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秀髮。 一旁的小仙看得感动死了,少爷跟少夫人的感情好好哦!看来外面的传言果然不假,少爷真的很宠爱少夫人,要不然少爷怎么会带少夫人出来玩,还亲自给少夫人抓药呢? 第10章 第 10 章 澶睿走后没多久,逄眉儿就来了。 小仙远远看见她走来,就立刻跑进屋里告诉舒伊:“少夫人!三夫人来了!” “啊?三夫人?她来干什么?”舒伊不解,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都未曾见过他的姬妾,也与她们毫无瓜葛,今天她突然来访,是什么事呢? “少夫人,怎么办呢?” “小仙,”舒伊掀开被子,“快扶我起来。” “不行,少夫人,您的病还没好,要是再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别说了,我一定得亲自出去。”舒伊勉强坐起身,感到头一阵阵地眩晕。 小仙见主子如此坚持,只好给她披上外衣扶她出去。 一到大厅,正巧逄眉儿也跨进门来。 第13页 舒伊立刻福了一礼:“妹妹见过姐姐。” 逄眉儿对这个称唿似乎觉得理所当然,而并未反驳。她缓缓步到椅子旁坐下,头上绾着青丝的金步摇徐徐地晃动着,照亮一张明艷妩媚的绝色容颜。 好一个美人儿!舒伊心里暗嘆一声。 逄眉儿坐定,这才冷冷地看着舒伊道:“怎么,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连一个茶水也没有?!” 舒伊立刻明白她是敌非友,当下转身吩咐小仙:“快给三夫人倒杯茶来。”说完,回身对逄眉儿笑道,“真是对不住呀,姐姐,妹妹一时疏忽,还望姐姐莫怪罪。” 逄眉儿“哼”了一声,接过茶来轻啜了一口,才道:“姐姐听说你病了,这才赶来探望探望。对了,妹妹你怎么出来了,干嘛不在床上好好躺着?” 舒伊笑道:“姐姐来了,妹妹怎么能不出来迎接呢?” “这么说,倒是姐姐害了你?” 舒伊脸色发白,站得久了,身体开始吃不消。她咬了咬牙,笑道:“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姐姐难道来一次,妹妹怎么好意思躺在床上呢。”那笑容却是愈发虚弱。 逄眉儿盯了舒伊半晌,才又说道:“妹妹,你才嫁进来不久,姐姐特来给你一个忠告,这平阳王府不比别的什么地方,妹妹做什么事都要拿捏得好,有时候太出风头,就会惹祸上身的!” 舒伊咳了一声,不疾不徐道:“多谢姐姐操心,姐姐的话妹妹自会记在心里。只不过,姐姐也说了,平阳王府不比别的地方,只要妹妹我不犯事,又何来祸端?” 逄眉儿哼道:“这可说不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暗箭?恐怕是某些人的嫉妒所致吧。” “你……”逄眉儿脸色发青,半晌才狠狠说道,“好,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以后可别怪姐姐不留情面!” 舒伊面不改色道:“多谢姐姐忠告,妹妹自会时刻小心,不劳姐姐费心了。请恕妹妹不能远送。” 逄眉儿气得发抖,却只是重重一跺脚,转身奔出门去。 待逄眉儿走得远了,舒伊终于支持不住倒地昏了过去。 这一病,又连着躺了两日。 这一天,天高日远,是难得的好天气。舒伊病也好了不少,于是就到屋外去散散步。 舒伊信步走着,过了拱桥,前面就是鹞月亭。此时亭子里却正斜倚着一个妙龄女郎,手中抓着一把食料,正在逗弄着水里的鱼。 舒伊正猜测着这人是谁,却听身后的小仙唿道:“那是二夫人!” 二夫人? 舒伊一声轻嘆。怎么这么不走运,前几天刚见了一个三夫人,今儿个却又遇见了二夫人,以前十天半月都没见到的,真是奇怪得很。 舒伊本想转身离去,但转念一想,这若是被她看见,恐怕又要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么一想,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 舒伊步入亭内,轻声叫道:“姐姐好。” 渫文离优雅地回头一看,见是舒伊,立刻站起来道:“你是正室,怎么反倒叫我姐姐了?这可担当不起!” 舒伊福了福,道:“姐姐,你就不要推却了,妹妹才来不久,以后凡事还要劳烦姐姐呢。” 渫文离想了半晌,才又“扑哧”一声笑道:“好好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妹妹,都是一家人了,也别那么拘礼,快过来和姐姐坐着聊聊。”说着拉着舒伊一同坐在了石椅上。 舒伊见这位二夫人如此亲切,不像三夫人那么咄咄逼人,因此对她也是大有好感,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渫文离捉着舒伊的手道:“妹妹,听说前几天你病了?姐姐没来看你,你可别怪姐姐。” “哪里的话,都是一些小病,没什么大碍。” “这可不行,”渫文离板起脸道,“小病也是病,大意不得。妹妹以后再别这么说。” “是是是,姐姐教训得是。”舒伊笑道,“姐姐怎么有如此雅兴在你这里餵鱼?” 渫文离嘆了一声,道:“每天闲着也是闲着,没事玩玩嘛。不过,以后有妹妹陪着,一起聊聊天,到也就不寂寞了。” “姐姐,你可以去找眉儿姐啊。” “她?”渫文离突然正色道,“妹妹,逄眉儿是不是去找过你?” 舒伊疑惑地点了点头。 “妹妹,她要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可别放在心上,她这个人就是那样,嘴巴毒,以后妹妹你可得多担待着点儿。” 舒伊笑了笑,道:“难道她对姐姐也是如此?” “这倒也不是。”渫文离道,“我比她进门早,她想是也不敢对我说什么,不过,她也是为少爷好,怕你对少爷不利。” “怎么会,这个姐姐倒是多心了。对了,姐姐进来多久了?” 渫文离想了想道:“大概也有三、四年了吧。” “真的?”舒伊笑道,“那姐姐可别忘了照顾照顾我这个妹妹啊!” 渫文离也笑道:“这个自是当然,妹妹你就放心吧。” 舒伊刚回到屋里,就看见澶睿正坐在里面,她吃惊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14页 澶睿见她回来,立刻站起来皱起了双眉:“你到哪里去了?病没好还到处乱走!” 舒伊见他生气,忙说道:“我就是到外面散散步嘛,你猜我遇到了谁?” “谁?”澶睿不解地问。 “文离姐啊。”舒伊笑道,“我和她聊了好一会儿天呢。” “好了。”澶睿不悦道,“现在散完步可以回去躺着了吧?” 舒伊好奇:“你怎么了?生什么气啊?” 澶睿蓦地抓住她的手臂道:“听说你晕倒了?怎么我两天没来你就尽出状况?” “啊,好痛,你干什么?”舒伊疼得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嘛!” “你还顶嘴!”澶睿更加生气,这丫头不好好爱惜自己不算,居然还不自知,真该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舒伊赶紧讨饶,否则的话这手就废了,“我以后注意就是了,你松松手行吗?” 澶睿这才放开手。 一解除禁锢,舒伊立刻使劲揉着手臂,真是快断了! 见她痛苦的样子,澶睿忍不住问:“真的很痛?” “当然痛啊,要不然换你试试。”舒伊埋怨道。 澶睿立刻拿起舒伊的手就要掀开袖子:“让我看看怎么样了。” 舒伊吓得急忙缩回手,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不……不用了……一会儿就……就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澶睿打断:“别动,快点让我看看。”说着已经摞起了袖子,一道淤青立刻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么严重还不让我看,小仙,快点把净玉露拿来!”澶睿急忙喝道。 “是,少爷!”减少也如此慌张,小仙也跟着惊慌起来,连忙跑去拿来了药。 澶睿把净云露倒在掌心,再把她淤青的地方轻轻的搓揉、推拿。 舒伊疼得龇牙咧嘴:“轻点轻点,好痛!” “让你受伤,真对不起。” 闻言,舒伊愕然抬头,正看见他的脸上歉疚不安。 这不是真的吧?他居然向她道歉?这个倨傲的大清平阳王正在向她道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已经变了?他们已不再是陌生人,而她竟体会到了夫妻的甜蜜。 是啊,他们本就是夫妻啊。她已经渐渐付出了真心,那么,他呢?他是不是也真心喜欢她呢? 第11章 第 11 章 这是什么地方?舒伊站在一座屋舍前,四周的竹子遮蔽了日光,使这个屋子看起来阴沉沉的很黑暗。 舒伊本来是到竹林纳凉,进入林内却不慎撞进了这个地方。 屋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似乎刚建没几年,因为并不显得陈旧。 舒伊好奇,推门走了进去。并没有许多灰尘,看来定期有人打理。 舒伊环顾了一遍,里面没有任何桌、椅之类的摆设,但空中却挂着一面面、一层层雪白的轻纱。她一层一层地撩开,走到尽头,却忽然呆住了。 她的面前是一副挂在墙上的画,画中的那个女子,那是一种怎样的美啊。又细又长的两道黛眉,一双眼睛如猫儿般慵懒,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嘴唇淡淡的十分优雅。一头青丝,一袭白衣,她拈着花儿在从中笑。 画上还题着一首诗。 念古飞絮露佳人, 覃思探胜溍相傍。 雪待消融时境迁, 凝望天际夜未央。 她是谁?为什么挂在这里?又是谁把这幅画挂在这里? 舒伊突然感到遍体寒意。 室内无风,可那些轻纱却轻轻地飘动起来,飞来盪去,似有若无般地划过舒伊的身体。画上的女子似乎活了,冲着她缓缓地微笑…… “啊啊——啊!!!”舒伊大叫着,转身飞奔了出去。 自那日之后,整天都恍恍惚惚的,什么事也不做,呆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主子天天像没魂儿似的,心里越发的焦急。再这样下去准得出事! “少夫人!少夫人!” 没有反应。 “少夫人!”小仙忍不住伸手推了推。 “啊?”舒伊这才转过头来,可眼睛却没有焦距,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傀儡娃娃。 小仙吓坏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少夫人,你别吓小仙啊,你到底是怎么了?”说着泪竟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舒伊这才似回过神来,讶然道:“你怎么哭了?” “少夫人,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小仙,别自己闷在心里!” 摇了摇头;“没事。” “那您起来,少夫人,您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出去走走吧。” 舒伊见她这样,心下不忍,她毕竟是关心自己,这样让她担心也是不好,犹豫半晌,才勉强答应。 “好吧。不过,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啊?不行不行,”小仙急道,“让小仙跟着您吧,小仙保证不打扰您!” “不,”舒伊说得很坚决,“你要跟来我就不去了。” “那……好吧。”小仙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门了。 第15页 舒伊毫无目的地走着,满脑子充斥的都是那个“壁画女”。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那么真实地在脑子里出现,甚至一闭上眼就会与她面对面。 她到底是谁?竹林里为什么会有那么一间古怪的屋子?一切的一切,天天萦绕在她身旁,她却找不到一个答案,更无法找一个人来问。 舒伊疲惫地坐在荷塘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她闭上眼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际。 一道尖锐的嗓音突地在她身后响起。 “好巧啊,妹妹也在这里赏荷花?” 舒伊回头一看,见是逄眉儿。她懒懒地站起来略低了低头:“姐姐好。”她今天实在没这个心情去应付她。 逄眉儿见她这个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厉声质问她:“妹妹这又是怎么了?昨天伤寒,难道今天又病着了?妹妹莫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缠身了吧?” “姐姐说笑了,”舒伊淡淡道,“妹妹这副臭皮囊想是鬼怪也不屑的很。” 逄眉儿嘴上没占到便宜,心中更是恼火的很,但她却仍是笑着道:“今天我们姐妹难得碰头,妹妹不介意陪姐姐一起赏花吧?”说着她不由分说拉住舒伊便往荷塘边走。 第12章 第 12 章 舒伊使劲想挣脱,却因为身子虚弱而力不从心,她慌忙说道:“姐姐,妹妹身体不佳,下次再陪姐姐赏花可好?” 逄眉儿哪肯就这么放手:“妹妹你就别推却了,这么不给姐姐面子?”这么说时,已经站在了荷塘边上,她指着远处的一朵莲花问道:“妹妹可觉得那朵花漂亮?” 舒伊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忽然感到一道力量勐地向她推来,她本能一把抓住身边的假山石,侧身稳住了身子。由于惯性,逄眉儿剎不住去势,向前一栽,一头扑进了水里。 “啊——”逄眉儿一阵尖叫。舒伊立刻伸手去拉,却终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她掉进了水里。 “救命!救……救命……”逄眉儿的身子不断沉浮着,她胡乱扑打着水面,惊声尖叫着。舒伊看着她不断下沉的身子,自己不会游泳无法下去救,而身后的丫鬟僕人早就四处喊开了。舒伊双手攀着身后的假山也紧张地注视着水面,这时身旁不远处闪过一道身影,“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他是——澶睿! 他……竟然亲自跳下去救人? 舒伊看着他几下将逄眉儿从水里捞出了水面,挟着她往岸上游来。舒伊呆呆地看着他抱着逄眉儿一上了岸便边疾步走着边吩咐家丁找大夫,看见他从她身边经过时看见了她,脸上是一瞬的吃惊,復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逄眉儿,顿了下身子便过去了。 舒伊怔怔地站着,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一颗心迅速往下沉。他对逄眉儿的在乎,以及刚才经过看见她在场时的吃惊,让舒伊觉得心口一阵发疼。他会怎么想?会怀疑是她下的手吗? 舒伊心头掠过一抹不祥的预感。 舒伊昏昏沉沉地回到屋里,跌坐在床上。 小仙见主子回来,原以为会开心一些,却见她比出去的时候更加神思恍惚。 “少夫人,少夫人,您这是又怎么了?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舒伊抬头看着她,想想在这个府里也就只有小仙最关心她,她感到有些安慰又觉悲哀异常。“小仙,”她抓住小仙的手,言语无助,“我完了,没有人会相信我,只有我离她最近……我该怎么办?” 看来真出事了!小仙不由懊恼,都怪自己非让少夫人出门还不跟着让她一个人出去,现在好了。 小仙急问:“少夫人,您告诉小仙,到底出了什么事?” 舒伊颠三倒四地说道:“我没有害她,她推我,但是自己掉了下去……我要抓她手,可是来不及了,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 “不,小仙相信您,小仙相信!”小仙还要再问,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家丁,对舒伊说道:“少夫人,少爷叫您去眉园一趟。” 眉园?那是逄眉儿的住处。 舒伊唿吸一滞,该来的还是来了。 舒伊随着家丁进了眉园,她看见澶睿坐在床沿,逄眉儿正靠在他胸口哭得梨花带雨。她感到胸口一阵揪心的痛。 舒伊上前几步,福了一福:“少爷,姐姐。” 逄眉儿一见舒伊,双眼立刻愤恨地盯着她,满脸仇恨扭曲地喊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为什么!现在你成功了!得意了吧!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舒伊脸上一僵,这是什么意思?先声夺人?做贼的喊捉贼?“为什么要这么害我”?这应该是她该问的才对吧。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三番两次地害自己!她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 “好了,你别多想了,”澶睿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现在身体很虚,不要说话好好躺着,要养好身子。” 逄眉儿眨着一双泪眼,道:“少爷,眉儿对不起你……眉儿会好好听话的,不再让少爷伤心了。” 澶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转头对舒伊道:“你跟我来。”说着往门口走去。 舒伊麻木地跟着走了出去,回身时又看见了逄眉儿恨极的目光。 第16页 舒伊跟着澶睿走着,看着他的后背,舒伊恍恍惚惚想着,他会怎样审问自己?还是什么都不问直接定罪?会怎样处罚呢?打几十大板?好像都是这么罚的吧?那会不会很痛?自己能不能受得了? 一路胡思乱想着,舒伊跟着澶睿进了书房,舒伊默不作声看着澶睿关上了房门,心里不由疑惑,干嘛关上门?又为什么只有他跟她两人? 忽觉腰上一紧,舒伊吓了一跳,却见澶睿从后面搂住了自己。“你……” “对不起,现在才能好好跟你说话。” 舒伊完全迷惑了,不明白他此刻的用意是什么,他不是应该质问她,不是应该对她恶语相向吗?“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 “你应该问我逄眉儿是不是我推下水的啊?” “呵,”澶睿放开舒伊,将她转过身握住了她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不问是非就乱下定论的人?” 舒伊咬咬唇:“可是,你那么在乎她,而当时她正是跟我在赏花,你们应该都会觉得是……” “觉得是你做的?”澶睿笑了声,道,“我知道你不会。” 舒伊愣住了,她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跟她想的完全偏离了,不仅不一样还差别得让她不敢相信。舒伊愣了半天才问:“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澶睿默然地看着舒伊,缓缓道:“你知不知道,当时我跳下去的时候是以为你落水了。” 这次舒伊是完完全全没有反应了。 “我以为是你落水才跳下去的,那时候我才发现你出事我心里有多么惊慌。当时太过慌乱,所以将眉儿救上来后才看到在岸边的你。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就先救了眉儿再去找你。但是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想我的。” 舒伊心一紧,她确实是想错了。“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因为你表现得太冷漠,所以我才会觉得你会很生气,而且看起来你对眉儿那么好……” “眉儿的孩子掉了。” 舒伊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孩子?” “嗯,太医说她因为溺水受了太多惊吓,所以流产了。” 怪不得,怪不得刚才她看自己的眼神会那么充满恨意,她应该是没想到本想害她的却害死了自己腹中的胎儿。这难道是天意? “孩子掉了,她很伤心,我也伤心,谁也不知道这个小生命悄悄地来了,却又这么快悄悄走了。” “是啊,孩子没了是很伤心的。”舒伊忽然同情起了逄眉儿,没了孩子,也就没了一个依靠,现在的逄眉儿应该都是悔恨无比了吧。 澶睿看着舒伊,柔声道:“伊儿,我知道这次事情可能是眉儿自作自受,可是她也受到了惩罚,你……” 舒伊抬起头,笑道:“我知道,我不会计较的。” “伊儿,我就知道你明事理。但是,我不得不做做样子惩罚下你,要不然眉儿必定不会罢休,如果又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我明白了,你做决定吧,我心甘忍受。” “好,那就……”澶睿略一思索,道,“就罚你禁足三个月,抄写佛经十卷。这些天你就不要出门,省得又惹事端。” “嗯!“舒伊点了下头,抬头迎上他的眼睛,渐渐在那汪深潭之中迷失了方向…… 第13章 第 13 章 六月廿五这天立秋,正逢老夫人大寿,整个平阳王府挂上灯笼,什么都刷洗了一遍,干净亮堂。 澶睿一大早就派人给舒伊送去了一套参加晚宴的礼服。 小仙帮舒伊穿好,又给她梳好了髮髻。这件鹅黄色的旗装是由上好的香云纱制成,珍贵得很,更加衬托出了舒伊的典雅大方。 小仙笑说今晚少夫人一定是最亮眼的。 到了晚宴,舒伊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好了。最上方坐着的是老夫人,旁边是澶睿。妻眷都坐在下首。首先是舒伊,再依次是渫文离,逄眉儿。最下面两排是一些亲戚朋友。 这时澶睿端起酒站起来,对老夫人道:“额娘,孩儿敬您一杯。”不寻常的是,他的声音并没有一丝温暖,那冷冷的嗓音令众人都是一颤。 老夫人也是有些不自在,没说什么,只是轻啜了一口。舒伊不解,她从没有看到澶睿与老夫人说话,见他们那种气氛,似乎是有什么结症在。但见其他人都像习以为常一样,她不禁感到一阵不解。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有什么事将自己排除在外。 她正想得出神,忽然觉得有人碰了碰她。她回头,见小仙在向她使眼色。 “少夫人,轮到您敬酒了。”小仙压低嗓音说道。 舒伊蓦地回过了神,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她感激地看了眼小仙,立刻端起酒站了起来,因为太过慌乱,差点打翻了酒杯。镇定,一定要镇定。舒伊深吸口气,这才琅琅说道:“晓玫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永葆青春!” 老夫人乐得眉开眼笑:“好,好。”端起酒喝了下去。 舒伊见老夫人已喝了酒,她却端着不知如何是好。开玩笑,这可是白酒啊,可不像啤酒喝个一瓶还能济事。况且她的酒量又不好,这么满满一杯下去,真不知会出什么事。 第17页 逄眉儿见她不喝,故意抬高了音量问道:“妹妹怎么不喝?难道是老夫人的酒让你不屑喝?” 舒伊咬唇睇了她一眼,看来今天她是不会让自己好过。一转眼却看见渫文离鼓励的眼神,她笑着回应了下,顿时觉得不那么怕了。一杯酒算什么,她就不信自己没用得沾杯酒醉。况且醉了也有小仙送自己回去。 如此一想,舒伊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霎时一股辛辣直冲脑门而去,喉咙像火烧般热辣辣的。好……好难受。舒伊心里叫苦,自己果然不擅饮酒,脸上却不敢表现,只是笑得有些僵硬。 这时渫文离、逄眉儿也都敬了酒。 逄眉儿敬完酒并未坐下,只见她脆生生道:“老夫人,眉儿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个节目,请您欣赏。” 老夫人点了点头。 于是逄眉儿走了下来站在中央,手上拿着一把宝剑,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雪白闪亮。 一阵音乐响起,逄眉儿一运气,舞起了手中长剑。她时而柔媚万分,时而凌厉异常,直舞得活色生香,让人忍不住大声叫好。 舞毕,众人鼓起掌来,逄眉儿一脸得意之色,收剑回到座位上。 接下来渫文离也给老夫人秀了一段古筝,那清脆悦耳的铮铮之声,让人听了也不禁陶醉其中。 舒伊心想,原来她们都是身怀绝技,难怪能如此得宠,自己真是自嘆不如。 耳边又响起那道脆生生的声音:“妹妹,你怎么干坐着呢,你也来表演一段吧。正好,古筝还在,你去弹一曲,跟文离姐比比谁弹得好?” 舒伊一怔,这……怎么办,她什么也没准备,关键的是她不会古筝! 老夫人也笑道:“难得今天大家高兴,晓玫,你也表演一段让我这个老太婆开心开心。” 舒伊急得脸都红了,完了完了,今天算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早知道以前死也要学学古筝什么的,在关键时刻也能济济事。只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该怎么办呢,如果说不,估计今天的寿宴就坏在自己手上了。与其这样,那……丢脸就丢脸吧! 舒伊一咬牙,站起来走到渫文离面前。渫文离有些疑惑地看着舒伊,舒伊笑道:“不知姐姐会不会《千秋岁》?” 渫文离点了下头:“略通。” “烦请姐姐为妹妹伴乐一曲,可好?妹妹在此谢过了。” 渫文离笑道:“什么话,姐姐当然愿意了,请。” 渫文离起身又坐于古筝前,舒伊回到中央,向老夫人道:“老夫人,晓玫不擅古筝,今天就让小玫颂词一首,老夫人不嫌弃才好。” 舒伊与渫文离对视一眼,渫文离略一点头,手一抬,一串乐符即从手下流出。 舒伊低头略一沉吟,便大声颂道: “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 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消凝。 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 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 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 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 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 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 冠盖使,纷驰鹜,若为情! 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 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一词吟完,四周皆尽无声。 舒伊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字字珠玑圆润,清晰明朗。气势砰砰有如旗鼓烈烈,加上《千秋岁》铮铮凛然充满杀伐之音,无不让人觉得身心震撼。尾声处又忽而声音低迷,“有泪如倾”处婉转幽然,令听声无不唏嘘心绪低落。此时铮声渐消,更让人徒生一股空乏之感。 舒伊讶然回眸看了眼渫文离,没想到她如此懂得自己,竟能配合得天衣无缝。舒伊忽然感觉找到了个知己。 渫文离远远向舒伊一笑,笑容深远。 第14章 第 14 章 澶睿最先回过神来,不禁讶然万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朗诗颂词也能有如此震撼的作用,真觉大开眼界。看来他真是小看了她啊。 老夫人回味良久,嘆口气道:“好,颂得好,晓玫,真不愧是我的好媳妇。” 舒伊笑着鞠了一躬:“谢额娘夸奖,这都得多谢文离姐的帮助。” “妹妹客气了。”渫文离回到座位淡淡笑道,“妹妹的嗓子原是这么好,姐姐自嘆不如了。” “姐姐说笑了,不过会念几句诗罢了。” 逄眉儿在一旁可气坏了,她本想看舒伊笑话,却不想被她盖了风头,真是一肚子的不服气。于是她重又换了一个笑脸,倒了一杯酒道:“妹妹你今天可让我们大伙儿大开眼界了,来,姐姐敬你一杯。” 舒伊一听又要喝酒,立刻连连摇手:“不,不,我酒量不佳,还是……” “妹妹休要推却。”逄眉儿打断她的话,“难道你不给姐姐这个面子?”逄眉儿不容她再说什么,把酒杯凑到她的嘴边硬是给灌了下去。 “咳咳……咳……”舒伊被呛得不轻,嗓子像要冒火似的,火辣辣的疼。逄眉儿仍不罢休,又倒了杯酒凑了过去,舒伊急忙躲避却不行,东躲西闪的,眼看又要被灌下一杯,气恼得涌出了泪来。 第18页 “够了!”一声怒喝自上方传来,逄眉儿的手顿时一顿,澶睿从座上下来,冷脸看着逄眉儿道,“看来本王太纵容你了。” 逄眉儿被唬得一声不敢吭,只低叫一声:“少爷……” 澶睿不再理她,回身牵起舒伊的手回到座上。 等舒伊回过神,赫然发现自己正坐在他的腿上,下面一大杆子人都瞪大双眼看着她。舒伊差点跳起来,特别是逄眉儿的双眼,像一把利刃刺进了她的心。她挣扎了一下想起来,却被他紧紧搂住,根本动弹不得。 澶睿一手端着酒,在她的耳边轻喃道:“如果不想被灌醉,就给我乖乖坐着。” 舒伊回头,看见他一脸邪魅的笑。她忍不住问:“你不怕她们伤心?” “伤心?”他嗤笑一声,“我顾不了那么多。” 舒伊忽然就想起那间神秘屋里挂着的那副画上的美人,酒气一下子上涌,脑子一片模煳,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嘴里已经问出口:“那画上的美人呢?你也顾不了?” 他的身体蓦地一僵,:“你说什么?” 舒伊感到腰上一紧,一转头,却发现他脸上阴沉得可怕。 “凝儿……”他失神地自言自语着,“是啊,我连她都没顾好,呵……”他的双拳渐渐捏紧,脸黑得像要杀人一样,他狠狠地盯着舒伊,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来。“你在笑话我?!”他勐地站起来将舒伊推了出去。 舒伊被他的样子吓呆了,神智已经清醒过来,但是万万没料到他会将她推倒地上,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座下的人们自然不知道舒伊说了什么,看见发生了这么戏剧性的变化,都不明所以。 众人都沉默着,舒伊坐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收场,只恨不得自己变成只蚂蚁钻到地底下去。突然听到台下一声惊唿,转头看去,是渫文离。 澶睿凌厉的目光扫去,不耐道:“什么事?” 渫文离面色诽诽道:“没……没事,只是不小心打碎了酒杯划了手。” 老夫人立刻圆场:“既然这样,今天就先散了吧,快去找个大夫给二夫人看看伤势。” 大家立刻作鸟兽散,下人撤席的撤席,搬桌子的搬桌子,抬椅子的抬椅子。 一场宴席就这样不欢而散。 舒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屋,她只知道自己惹怒了澶睿,搞砸了一场宴席。 真恨自己,为什么要提那“壁画女”?明知道她有问题,却那么无知地质问他,什么时候不好,偏偏在老夫人的寿宴上! 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还好,要不是文离姐帮她解了围,恐怕她不能如此轻易脱身吧? 真是厉害啊舒伊,一句话竟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这个“壁画女”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当时的他,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吧。 舒伊恍恍惚惚地想东想西,听不到小仙在一边说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舒伊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壁画女”正在花丛中戏蝶,脸上笑得那么灿烂,直压得身下的花朵都暗淡无光。她追着蝴蝶,跑着跑着竟站在了舒伊面前,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一眨眼间,突然变成了一只鲜血淋漓的怪兽,正张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 “啊!!”舒伊大叫一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恐怖的画面似乎还歷歷在目。她抚了抚胸口,强压下惊惧,想下床倒点水喝,赫然发现床头坐着个人! 舒伊张嘴又要尖叫,那人开口说话了。 “伊儿,是我。” 原来这个人竟是澶睿。 舒伊松了口气,却又疑惑不解,他半夜坐在自己床头干嘛??迎着月光,她看见他一脸迷茫与彷徨,那神色勐地震撼了她。她忍不住问:“睿,怎么了?” 澶睿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关切之色,忽然一把搂住了她。他埋首在她的颈项间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香气:“伊儿,你不介意再陪我睡一晚吧?” 舒伊一怔,急忙挪出一个位置让他躺下。 他拥着舒伊,很快便沉沉睡去。 舒伊却一夜无眠。 第15章 第 15 章 舒伊再次来到了那间古怪的屋子。 昨天晚上澶睿在她身边睡着,却一整个晚上都在梦中轻喃着一个名字:“凝儿,凝儿。” 舒伊不知道凝儿是谁,但是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壁画女”。 于是,她又一次去了那间屋子。 画上的女子还是如舒伊脑海中一般,笑得妩媚动人。 舒伊转而看向那首诗,轻轻诵读了几遍。 念古飞絮露佳人, 覃思探胜溍相傍。 雪待消融时境迁, 凝望天际夜未央。 蓦然,舒伊睁大了眼睛。诗上的第一个字依次读下来便是——“念覃雪凝”! 果然,这个叫覃雪凝的美人就是澶睿口中的“凝儿”了。那么这首诗……舒伊忽然感觉嘴里一阵苦涩,应该就是澶睿给她做的了。 舒伊正思忖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一惊,迅速躲入了一根石柱后面。 第19页 门外进来了两个人,隔着白纱,舒伊看不清她们的容貌。 这时其中一个开口了:“现在局势紧张,该想办法行动了。” 另一个道:“那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急,先等几天再说。” “要用上那东西了?” “当然。”声音有些冷然。 “那少主是想……” “那也是你能揣测的吗?照做就行。” “是,主子。” 舒伊惊出了一声冷汗,虽然她看不清她们的样子,但一听那道脆生生的嗓音,她就知道那人是逄眉儿!另一个,或许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女。 待她们走远了,舒伊才从石柱后面走出来。她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们要做什么?? 是夜,夜凉如水,月明星稀。 舒伊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来了沏砻院。 她走入院内,就看见澶睿躺在一把躺椅上,月光照耀着他,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舒伊不由自主地走近了。 天色渐暗,澶睿倚进宽大的躺椅里,这些日子政事上的问题、麻烦竟是有增无减,皇上凡事太依赖人,做个定论都要人上奏观点,如此下来,怎么治理得好朝政?现朝上尚且还无多少奸臣小人,但以后呢?皇上万一一被言语蛊惑,那后果真是……他急,却也莫可奈何,想放手不管,却终是不能。外人只看到他金碧辉煌的外在,却都不知晓其中的辛酸。唉,他真的累了。而伊儿,他到底该怎么办?对凝儿的心,还没有放下,他真的能摊开心胸接纳她吗? 院外忽然闪进来一个窈窕的身影,衣裙飘飘。他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感觉有人靠近,贴近脸颊的地方,有一阵阵温热的唿吸拂来,像是有人正俯视着自己。接着,一条柔软的斗篷披在了自己身上。 他睡着了吗?舒伊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覆在他身上,两手撑着扶手,俯身凝视他。 淡淡的月光照亮了他英俊而又倦怠的脸,什么事让他感到如此疲惫?是不是又想起那个凝儿? 原本他和她是遥不可及的两个人,却阴差阳错的碰到了一起。此刻的她离他是多么的近,近的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到他英俊的剑眉,笔直的鼻樑,薄薄的红唇…… 舒伊蓦地直起身子,脸上火辣辣地一片红晕。好险,差一点,她的手就摸到他脸上去了。幸好及时回神,不然……真是丢脸。 看来不走不行了,反正他正睡着,有什么话也是以后再说吧。 舒伊才刚转身,突然手臂上一紧,猝不及防地被拉了回去,整个人跌坐在了他的身上。 暗夜里,舒伊看见他一脸邪魅地笑。 “怎么,看了半天不说一声就走?” 舒伊的脸更红了,一个“我”字我了半天硬是不知该怎么说,只好低垂下头,恨不得此刻钻到地底下去。 澶睿扶着她的后背,问:“找我有什么事?” “我……”舒伊定了定神,“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 “那天在寿宴上惹你生气很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提那个画上的美人……”舒伊识相地闭上了嘴,她本来以为现在提应该没什么事了,可是澶睿的脸又沉了下来。因为距离近,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的痛苦与忏悔,仿佛他一想起来就会很痛很痛。 第16章 第 16 章 澶睿默然片刻,才看着舒伊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这个,”舒伊为难了,该怎么说?算了,还是实话实说吧,减轻点罪过,“我散步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竹林里有一间屋子,就走进去了……” 澶睿冷着脸,捏住了她的下巴:“以后那里别再去了,还有,不准再提。听到没有?” 舒伊拼命点着头,感到下巴剧烈地痛。 澶睿这才放开她,似无力般跌进了躺椅里,闭上了眼睛。 舒伊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她看着他平静似婴儿般无害的容颜,无法想像前一刻他还似一个暴怒的恶魔般钳制着自己。她觉得他莫测得让她完全看不透。 她忽然想起边佳夫人曾对她说过一句话,“平阳王性情怪异,难以相处”。当时自己竟无知地大言不惭,说什么“只要我不去招惹他那不就好了”。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这些事情哪是她能控制得了的?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她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似乎是陷进去了,现在想出来已是身不由己。可是,这样值得吗?他那么爱凝儿,她能取代那个位子吗?现在尚且不知那位凝儿在哪,如果她出现了,他还会注意到自己吗?就凭他为她画了肖像,还题了诗,更是连做梦都唤着她的名字,看来,是没有人能替代得了的了。 舒伊越想越心冷。苦笑着摇了摇头,即使这样,她还是没法忽略心中的那丝悸动,她还是喜欢着他。虽然他摸不透他的脾气,虽然他的心里还装着一个叫凝儿的人,甚至不惜为她来呵斥自己,可她还是喜欢他。这是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 或许是那种感觉太美好,而他,那些温柔也让她着迷。可是,她真的很不安很不安,他与她之间始终隔着一个人,这是一个碰不得的□□,只要她一踩到,他就会爆炸,把她炸得体无完肤。这样还会有幸福吗?这层隔阂可能会消除吗? 第20页 不想了,不要再想了!这一切都不重要,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不属于她,包括他这个人。因为她总有一天会在这里消失的,到那时,还是这样的好,这样容易割捨不是吗?无牵无挂的才能离开啊。 舒伊幽幽一嘆,转身离开。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喃:“别走。” 舒伊一怔,停下脚步,她留下来还能干嘛?身后并未有动静,舒伊疑惑,正想回头看,腰上勐然一紧,他已从后面环住了她。 他紧紧地搂着她,语气充满懊恼:“伊儿,你生气了吗?我不是存心要凶你……” 舒伊不知该这么回答,只能沉默。 而她的沉默却让他误以为她仍在生气,又道:“伊儿,有些事我无法告诉你,也没法让你体会到我的感受,但是这是我的一个伤痛,这几年来都没有得到减轻,当别人揭开时我控制不了自己发火。可是,伊儿,你的出现还是改变了我的,所以我不想错过你。” 舒伊听他话语恳切,心立刻就软了:“睿……”是啊,再怎样,只要他心里是有她的,不就好了么?她只知道自己的难受,却忽略了他的伤痛,每个人都有个不得已,他已经对自己如此低声下气,已经很难得了。 舒伊转过身面对着澶睿,不意外的看见他脸上的疲惫,舒伊鼻子一酸,急忙忍住了眼泪,道:“你躺下,我给你唱首歌吧。” 澶睿依言在躺椅上躺下,舒伊笑了一笑,唱道: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鞦韆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 燕子啊,你飞啊飞, 花间多姿你知多少, 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 舒伊看着澶睿安静的睡颜展颜一笑,替他密密地盖好褥子,转身悄然而去。 第17章 第 17 章 次日一早,舒伊就去给老夫人请安。 昨天她想了一整个晚上,觉得有必要弄清楚关于“覃雪凝”的一些事,她有感觉,这整个府上就她一个人不知情。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非常不好,不弄清楚她是怎样都不会安心的。思前想后,问谁都不妥当,她决定去问老夫人。 还没跨进屋,舒伊就听见一阵木鱼的“咚咚”声。屋里老夫人正跪在一尊小佛像前诵经念佛,嘴里喃喃有声。 舒伊站在门口,不能去打扰老夫人,可就这么走又有点不甘心,于是她就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静等。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时辰。 老夫人收好木鱼、佛珠、经文,这才慢慢转回身来,看见舒伊,并没有一丝讶异之色。 “晓玫,让你久等了。”老夫人坐下说。 舒伊谦逊一笑:“额娘的佛事要紧。” 老夫人慈祥地拍了拍舒伊的手:“你这孩子就是懂事。”顿了顿,道,“说罢,有什么事要问。” 舒伊一怔,未料到老夫人如此直接,吶吶道:“老夫人英明,晓玫只想问问关于‘覃雪凝’的事……” 舒伊话未说完,就看见老夫人的脸色一变,露出一副严肃又古怪的神色。 老夫人怔愣半晌,才嘆口气道:“我早知道你会来问这事,寿宴上睿儿发那么大火就是为了这个吧。” 舒伊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你可真是点了他的死穴。”老夫人忽然肃穆地看着舒伊道,“你以后可千万别再提起有关这件事的任何话语,这是府中的禁忌,知道吗?” 舒伊疑惑不解:“可是……” 老夫人打断她的话:“你如果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听清楚了吗?” 舒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终究没说出来。 老夫人看着她的神色,嘆了口气道:“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这件事即已过去,你千万不要再把它挑起来。”语毕,对舒伊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无奈,舒伊只好起身走出了屋子,但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多。人们越是不愿说,越是这么神秘,就越让人产生要揭秘的心里,唉,好奇心杀死猫啊。 只是就算舒伊想揭,也不知道从哪揭起。 回到屋里之后,她想来想去都想不透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这么讳莫如深。 这时小仙端着一碗银耳汤走了进来,舒伊看见她,皱着眉随口问:“小仙,这几年府里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小仙偏头想了想:“没有啊。” “那……以前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凝儿的人……” “哐啷!!!”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舒伊吓了一跳,正要扭头说两句,却见小仙一脸刷白刷白的,双眼充满了惊惧,仿佛受了什么惊吓,而她手里的银耳汤早已摔得粉碎。 “小仙,你怎么了?”舒伊急忙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小仙一边摇着头,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她喘了几口气,勉强挤出了一抹笑,道,“对不起少夫人,小仙不小心把汤打坏了,小仙马上再去炖一盅!”说完不等舒伊说话便急急出了门,像是有人追她似的走得飞快。 第21页 “小仙!”舒伊看着她跑了出去,心下担心不已,看来小仙是知道内幕的,只是她的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 难道,真的发生了很可怕的事?舒伊忽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此时的舒伊尚不知道,危险已经向她靠近了,那时的她自身难保,已没那么多心思来想这个了。 第18章 第 18 章 一连几天,舒伊都闷在房里想问题,可是一直没有头绪。她后来是有再试着问小仙,可小仙一听她提起就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打死也不吐一个字,然后找各种藉口逃开,后来干脆没事就躲得舒伊远远的,就怕她再问。看她这个样子,舒伊也就没再有这个打算了。 “少夫人,三夫人来了!”小仙在屋外叫道。 什么?她又来干什么?她是不是觉得日子太无聊了,又来找她碴? 舒伊咕哝了几句,极不情愿地到大厅迎接。就算再怎么不愿意,舒伊面对逄眉儿时却仍是笑脸相迎的。戴假面具谁不会! 舒伊盈盈笑道:“妹妹见过姐姐,不知姐姐今日前来又有何要事?”特别加强了“又”字。唉,脸都快抽筋了。 逄眉儿却像没听出来似的,拉着舒伊的手道:“妹妹别客气,姐姐今天没别的意思,就是来向你赔罪的。” 赔罪?她会跟个“杀子仇人”赔罪?她是脑子坏掉了还是又有新招了?仔细研究了下她的脸,还真是充满歉疚之色的,难道是真的? “那姐姐坐吧,先喝杯茶再聊。”舒伊回头吩咐小仙,“端两杯茶来。” 坐定之后,逄眉儿看着舒伊嘆了一口气:“妹妹,姐姐真的很后悔之前对你做的一些过分的事,这些日子姐姐我想来想去,心里总觉得不安宁。” 舒伊看着她的神色不像作假,不由小心翼翼问:“可是你孩子的死毕竟跟我脱不了关系,你……不怨我?” 提到孩子,逄眉儿眼里闪过一丝阴郁,苦笑了下道:“怨肯定是有的,可是那是我自己犯下的错,我不该陷害你,到头来却害了自己,想必这就是报应吧。如果我不生害人之心孩子就不会死了。我对不起孩子……”逄眉儿说到伤心处不禁落泪连连,让人心酸不已。 舒伊感嘆一声,终于觉悟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舒伊不禁同情她,拿了方手帕递给她。“姐姐不要伤心了,人死不能復生,别哭坏了身体。” “那,妹妹能原谅姐姐吗,姐姐真知道错了。”逄眉儿扯着舒伊袖子,一双泪眼期盼地看着舒伊。 被楚楚动人的美人这样看着,是个人都会心软。舒伊想其实逄眉儿虽然老针对她,但仔细一想却并没有实质伤害,现在她都这么求自己了,总不好让她失望。于是道:“妹妹原谅你便是。” 逄眉儿闻言大喜,用手帕拭干眼泪道:“姐姐就知道妹妹心善,绝不会记恨姐姐的。这样吧,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着端起茶来,样子十分诚恳。 舒伊也端起茶,与她一同喝下。 “好了,”逄眉儿舒心笑道,“今后我们就放下以前的仇恨,当个好姐妹好吗?” 舒伊由衷道:“当然好啊,妹妹并不想跟姐姐们为敌的。” “那就好。”逄眉儿站起来,道,“那姐姐就先回去了,妹妹有空就来眉园玩吧。小昕,我们走。”说毕,逄眉儿转身出门而去。 “姐姐走好。”舒伊看着逄眉儿华丽的背影,觉得松下了口气,只要逄眉儿不再来找她的碴儿,那她以后的日子就安宁了。其实逄眉儿好好说话时,也是很温婉好看的。 只可惜舒伊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唿:“三夫人,你怎么了?三夫人!快来人啊!!” 舒伊一惊,急忙跑过去,只见逄眉儿正倒在地上,脸色发青,嘴角缓缓涌出一行乌黑的鲜血,指甲上都呈黑紫色。 怎么会这样? 舒伊立刻对在一边哭喊的小昕喝道:“快去找大夫来!你别哭了,她不会有事的!” 那小昕抬起头来,目光兇狠地盯着舒伊:“不用你假好心!” 舒伊怔住,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来不及再多想,急忙叫来了家丁把逄眉儿送回了眉园,再让他们去找了太医。 太医对逄眉儿查看了一番,再做了诊断,不禁嘆了一口气。 澶睿目光一沉,厉声问道:“她得了什么病?” 太医看了昏迷的逄眉儿一眼:“她不是生病,是中毒。” “中毒?!”澶睿眼中蓦地掠过一丝光,沉声道:“是什么毒?” “唉,”太医又嘆了一口气,“这毒可不是一般的毒啊,能制人于死地啊,真是狠毒,竟下这种毒手……” “说重点,什么毒?”澶睿的耐心都快要耗尽了。 太医被那两道锐利的眸光一瞥,立刻乖巧了,正言道:“□□,她中的是□□。” □□?澶睿的脸上覆上一层寒霜。到底是谁,竟敢在他的府中下这样的毒手?是不是活腻了?! 他正思忖着,床边的小昕已哭诉起来:“少爷,是少夫人害的三夫人!” 少夫人……伊儿?不,这不可能! 第22页 澶睿一步上前一把抓住小昕的肩头,怒斥道:“你胡说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昕被他吓得一哆嗦,差点又大哭起来。她嗫嚅道:“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今天三……夫人去给少夫人谢罪,可是,少夫人却……却在茶中下毒,三夫人才……会这样的……” 澶睿倒退了几步,就是怀疑全府的人,他也绝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他那毫无心机的伊儿,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正巧舒伊和小仙刚到,听到小昕的话,舒伊的心就先一沉。 小仙见主子听见了却没有反应,她忍不住上前沖小昕骂道:“你胡说什么?少夫人心善根本不想与人为敌!你们怎么含血喷人?” 小昕也不甘示弱地回嘴:“你们不要狡辩了,不是你们下的毒,难道还是三夫人没事自己吃的不成?”她又转头对澶睿说道,“少爷,您若还是不相信,就请您叫人把三夫人喝过的那盏茶拿来验验,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 一句话提醒了他,他抬起头来看了门口的舒伊一眼,目光复杂。 舒伊看见他的眼神,心里不禁一酸。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就是再怎么说也无济于事,如果他不相信她,那她也是认命。只是平白让别人的奸计得逞而已。 她面无表情地吩咐:“小仙,去把三夫人的那盏茶拿来。” 小仙不解:“少夫人……” “别说了!”舒伊动火,“快去拿来!” 小仙气少夫人软弱,却也不得不照她的话去做。 这是小昕突然站起来,道:“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是怕她动手动脚吗?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仙哼了一声,走出门去。 第19章 第 19 章 舒伊跪在大厅上,面对着一厅子的人。 那杯茶已经验过,茶里确实含有□□。这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切就是舒伊所为。 舒伊没有为自己辩解,在这个时候她还能说什么?说自己是无辜的,有人会信吗? 老夫人沉痛地问舒伊:“晓玫,这真的是你所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舒伊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老夫人,脸上没有任何惊慌与失措:“人证、物证都有了,额娘还问什么呢?” 澶睿看着地上那个倔强地、永不低头的女子,心中一阵欣慰,他的伊儿,果然没给他丢脸,就冲着她遇事不慌这一点,她真的够资格当她的妻子。 老夫人睇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儿子一眼,又看向舒伊,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回去吧,好好在屋里反省几天,知道吗?” 就这样?舒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就算是惩罚吗?这老夫人打的什么主意。 舒伊瞪圆了眼睛,她竟看见老夫人给了她一记放心的眼神。 舒伊回到院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不是一般东西,毒性也很强,就算是逄眉儿想陷害她,但她也不会想出让自己喝□□如此自虐的方法,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不是前功尽弃,反而害了自己么?而且看小昕的哭诉,也不像是装的。 如果说她们也是被害者,那真正的行兇者又是谁?这府内的妻妾也就三个,她舒伊,渫文离,逄眉儿。排除自己和逄眉儿,就剩下渫文离,可是文离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先不说自己跟她没过节,光看她帮了自己几回的份上,她也不会存害人之心,应该也可以排除。舒伊又把府上众人想了一圈,没想出来自己还得罪过谁。 可是,老夫人为什么这么对自己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非但没有把她捆绑起来关起来,只让自己回房反省?莫非,老夫人知道真正的行兇者是谁? 对了,还有个关键的问题,那杯茶里的毒是怎么下进去的? 一思及此,舒伊立刻皱了皱眉,转头看见在一旁候着的小仙,道:“小仙你过来。” 小仙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应一声。 舒伊心平气和地问:“小仙,逄眉儿的茶是你泡的吗?” “是啊,是奴婢亲手泡的。”小仙恍然明白舒伊的意思,脸立刻变得雪白雪白,连忙“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少夫人明察!小仙绝对没有往茶里下毒!小仙对少夫人没有二心!请少夫人明鑑啊!!” 舒伊看着小仙,没有吭声。 小仙见主人怀疑自己,不禁带着哭腔道:“少夫人,小仙从服侍您的那天起,就曾发过誓,一定要好好照顾夫人您,小仙对您是真心的,小仙绝不会做伤害夫人您的事情。少夫人,您不要怀疑小仙,小仙真的没有做过……”说到后面,小仙已经泣不成声。 舒伊这时才动容了,扶起小仙,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我并没有怀疑你,我只是在想,不是你下的毒,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那杯茶里确实被下了□□啊。”舒伊想了想又问,“小仙你再好好想想,这杯茶除了你还有谁碰过?” “没有,少夫人,当时奴婢下去泡了茶就端上来了,并没有经别人之手。”小仙一脸肯定之色。 “那……毒到底是怎么下到杯里的呢?”舒伊皱眉苦苦思索着。 小仙想了想道:“说不定是逄眉儿自己呢,她一直就看少妇人不顺眼,这次居然莫名其妙地来向您道歉,这其中肯定有鬼!她这是苦肉计!” 第23页 舒伊嘆口气,问:“你这么说有证据吗?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是她做的?这道歉一事是很蹊跷,可是也不一定跟下毒有关。再说她下毒给自己喝?□□可不是一般的□□,弄不好就死了,她犯得着用自己的命来害我吗?” “这……这个……”小仙挠了挠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目前的情况不但看不出是逄眉儿所为,反而都指向了我们,我们是百口莫辩了。” 小仙气道:“不是我们做的就不是我们做的,只要我们不承认,他们也不能对您怎么样吧!” “小仙,这是要看证据的,逄眉儿是在我们这里中的毒,这是事实,你要怎么解释?” “那……难道就让行兇者奸计得逞?” 舒伊再嘆了口气,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却又找不到什么线索。 线索……对了,那杯茶是关键! 如果不是逄眉儿下的毒,那么下毒者用□□,必定是要至逄眉儿与死地! 舒伊到大厅拿了那杯茶偷偷从后门熘出府去。虽然老夫人要她在房里反省,但是不查清楚她就不能安心。 舒伊一心只想弄清楚事情真相,没发现自己的行动竟然这么自由,更没发现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在别人的眼中。 后厅帘子后的人影看到舒伊拿走那杯茶后,笑着回了房,晓玫,可别让老婆子我失望啊。 舒伊去了那位诊断逄眉儿中毒的大夫店里。 “大夫,你过来一下。”舒伊坐在椅子上“唿唿”地喘着气。 大夫放下手中的药走了过来:“姑娘有事?” “坐下说。”舒伊顿了顿,道,“你帮我验验这杯茶中□□的份量。” 大夫端起那杯茶看了看,不禁怀疑:“这杯茶是……” “不错,这杯茶就是导致平阳王府三夫人中毒的根源。” “姑娘你这是……” 舒伊平静的道:“别担心,我只是让你验验这杯茶中□□的数量能不能置人于死地?” “不用验了。”大夫摇了摇头,“我已经验过了。” “验过了?”舒伊立刻紧张起来,“结果怎么样?” “这杯茶内的□□将近有一克,只要人喝上一口,即刻便会毙命!” “那……”舒伊紧盯着大夫,“逄眉儿怎么没死?” “这个,老夫也不明白。”大夫锁紧了眉头,想不出其中的道理。 难道,是因为逄眉儿练过武,体制较好一些,才不会死的吗?还是,她的体内有什么东西抵制了一些毒性? 一思及此,舒伊迅速端起茶杯冲出了药铺。 舒伊回到府中就径直往眉园走去。她要去看看逄眉儿怎么样了,就算逄眉儿的体制再好,喝了那么毒的东西却只是昏迷,这真的让人有点难以置信。难道说她只是运气好?舒伊心头产生了一丝疑惑。 走了一会儿,舒伊越来越感到不对劲,她总觉得又人在监视她。 舒伊停下步子,猝不及防地回头,身后是一片假山怪石。 奇怪,怎么会没人? “你在找什么?”一个声音蓦地在她前方想起。 舒伊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她的面前正站着双手环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澶睿。 “你去哪儿?”澶睿看见她手上的杯子,“你拿着那杯茶干什么?” 舒伊无语。 澶睿又继续追问:“你现在想上哪去?” 舒伊咬了咬唇,明知故问!想必她的行踪他早已了如指掌了吧。他这是在看她的笑话吗?还是想把她当猴耍? 舒伊坦白:“我去眉园。” “哦?”澶睿挑眉,“毒不死她,你很不甘心吧。” 舒伊蓦地睁大了眼睛:“你也相信是我下的毒?” 澶睿一哂:“是你自己说的人证、物证都在,我没理由不相信。” “我……”舒伊不知如何解释,别人再怎么不信任她,她也不希望他怀疑她。可是,她却无法为自己开脱,真的好无力! 澶睿拍了拍她的肩:“走吧。” 舒伊不禁傻眼:“去哪?” “你不是要去眉园?” 舒伊瞪他:“你也去?”开什么玩笑,他如果去了,她还能弄出什么来?! 澶睿一笑:“我就站门外,行了吧?” 舒伊气馁,愤愤地往前走去。 才一进房内,小昕就满是敌意的瞪视过来。舒伊就当是没看见,往床边走。 小昕一步跨过来拦住舒伊:“别靠近三夫人!” 舒伊脸色一沉,喝道:“你一个丫环敢来拦我?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小昕面色一红,不甘心地退到一边,眼睛却警惕地盯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三夫人的事。 舒伊一声冷笑,这个丫头当真护主。 躺在床上的逄眉儿一转头看见舒伊,不由惊愕得瞪大了眼:“你……你怎么来了?“她不是应该遭受惩罚了吗? 舒伊往床上睇去,看见逄眉儿脸上惨白,唇无血色,十 分的虚弱。不过,这么快就清醒还能说话?似乎□□对她而言并不是见血封喉的毒物啊。 第24页 逄眉儿惊讶过后不由大怒道:“你还敢来?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枉我好心好意向你道歉!本想跟你好好相处!你竟然下毒害我!呵,你来错了,我没有如你所愿,我还好好活着,很失望是不是?为什么没有人抓你?!像你这样的人早就该去死了!!”逄眉儿抓狂地说着,因为情绪太激动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旁的小昕急忙帮她抚背顺气。 舒伊默然站着,等她骂完了才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害过你。你不妨仔细想想你得罪过谁,是谁想置你于死地?” 逄眉儿摇摇头喘口气道:“谁会来害我,在这府上,也只有你跟我作对。” 舒伊在心里嘆了口气,上前问道:“你现在感觉怎样了?还难不难受?” 一旁的小昕忍不住了,怒道:“你装什么好心!你一定要害死三夫人才甘心吗?幸好我们三夫人命好,不到一天就醒了,太医都说没什么大碍了!您可以放心了!” 舒伊闻言不由又生怒意,刚要出口,逄眉儿已道:“小昕,人家可是少夫人,别没大没小的,跟她说这些干嘛,看我还好好的说不定又想别的计谋害人呢。” 看她主僕俩一唱一和的,舒伊反倒没刚才的怒气了,只冷冷地看着。屋子一时安静下来。 “眉儿,你醒了?”这时一道声音自门口响起,适时地给舒伊解了围。 “少爷?”逄眉儿见他来看自己,喜不自胜。 澶睿扶着逄眉儿的背,问道:“好点没有,怎么坐起来了?” “少爷,眉儿的身子才没那么弱。”逄眉儿倚在他的肩头,娇媚道,“眉儿只是希望少爷能多到眉园来坐坐,多来陪陪眉儿。少爷,你可千万别离开眉儿啊!”逄眉儿仰望着澶睿,神情妩媚万分。 澶睿一笑:“说什么傻话?” “不,眉儿害怕。”逄眉儿紧紧搂住了他的腰,头紧靠在他胸口上,“眉儿怕下一刻就会见不到少爷,眉儿这次不死,一定是少爷在眉儿的心中默默支持者,否则,眉儿可能就逃不过这次劫难了!”逄眉儿说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瞟了舒伊一眼。 舒伊接受到她的目光,心里一凛,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时逄眉儿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一手指着舒伊大声道:“少爷,就是她把眉儿害成这样的!少爷为什么不把她抓起来?她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澶睿回头淡淡地看了舒伊一眼,问道:“眉儿怎么就断定这事是她所为?” 逄眉儿瞪大眼睛急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眉儿好意向她请罪,她却下毒害眉儿,少爷,这样的人怎可留在府中!她竟敢在少爷眼皮子底下下此毒手,显然没把少爷放在眼里!少爷您一定要严惩兇手!” “那是自然,待我查明真相……” “这还用查吗?”逄眉儿急道。 “哦?那么,”澶睿缓缓问道,“眉儿就这么肯定兇手就是她?难道不怀疑是有人暗中使坏来栽赃嫁祸?” “这……”逄眉儿心中暗惊,她立刻解释道,“不,眉儿也不是很肯定,只是眉儿是在伊院出的事,这是事实啊!” 澶睿点点头:“不错。” “那……那不就……” “眉儿,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兇手逍遥法外。”澶睿托起逄眉儿的手,看见她手上戴着个绿宝石戒指,随口贊道,“这个戒指是你新买的?很漂亮。” 逄眉儿的手瑟缩了一下:“谢……谢少爷夸奖。” “好了,坐了这么久,躺下睡一会儿吧。” “嗯。”逄眉儿难得乖巧地应了声,躺了下来。 舒伊在一旁站了良久,心中越来越怀疑。逄眉儿的言行无不在说着自己的兇手,恨不得自己立刻被抓,显然她很恨自己巴不得自己遭难,那那天她来道歉岂不就是做戏?很可能一切就是她所为,舒伊耳边浮起小仙的话:“说不定是逄眉儿自己呢,她一直就看少妇人不顺眼,这次居然莫名其妙地来向您道歉,这其中肯定有鬼!她这是苦肉计!” 现在想来也不是不可能,逄眉儿这样激烈的性子却是会做些极端的事。 对了!那天在竹林的屋子里,她亲耳听到逄眉儿跟另一个人在策划着名要做什么事,说不定跟这个下毒事件密切相关。 越想心里越清明,不行,她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以洗脱自己的罪名! 夜黑风高的夜晚,一个身影正匆匆而行。 此人正是舒伊,她疾步来到位于西北角的藏书阁,回头看了看无人,便提着灯翻身而入。因藏书阁不能随便乱进,除非得到平阳王的应允。但舒伊并不想去求他,遂只好在晚上偷偷行动。 □□,其实就是□□,是一种无机化合物。无机,是指跟非生物体有关的或从非生物体来的化合物,指除碳酸盐和碳的氧化物外,不含碳原子的化合物。既然这样,就一定有其抵制的办法。 任何事物都会相互转化,就像硫酸,也是一种无机化合物,毁灭性很强,却在与fe、al表面接触后能使其变成緻密的保护膜。而氧气,不可或缺的一种分子,与c结合却能生成对人体有害的一氧化碳。 第25页 那么,□□呢? 舒伊举灯进了书阁,哇,这么多书,并且大部分都已很陈旧,想必有一定年代了,都是珍藏版的。 舒伊来到“医术”一架,极目望去,一叠叠的医书,各种研究,各种疗法应有尽有。不过,这么多的书何时才能翻得完?? 舒伊咽了口唾沫,随手抽出一本《鸠合内治集》来翻了翻,都是将内脏的。应该找那种如何解毒的才对。 舒伊把书插回去,一本本的看过去,看见一本书略在外面,就仔细看了下,书名是《万毒不侵》。诶,既然是万毒不侵,那一定有说到剧毒的□□了。舒伊赶紧抽出来翻看。 一看目录,果然有说到□□的,不由大喜,忙翻去细看,只见书上写: “□□,毒性极强,民间较为广泛,无药可治,中毒者脸色灰败,唇色发青,指甲呈紫黑色。如有误服,一次少于一厘克,无大碍。如连服几日,此后服一克之内无有性命之忧,然须昏迷一日,即醒。此方得于先朝婕妤王氏,用于后宫争斗。” 舒伊沉思起来,昏迷一日?这症状于逄眉儿很像啊。难道她是效用了此方?照书上所说,如果她每天服用一点□□,那么到那天喝了能致人死地的茶没有死,而只昏迷了一天就醒了。只是此方非常危险,稍有偏差就会丧命,逄眉儿她…… 她为了爱竟然愿用这么危险的方法,真是可悲可气,自己的爱是及不上她的了。舒伊嘆了口气,可是不揭发出来自己就会遭害,怪只怪逄眉儿心太狠了。 舒伊拿起医书从窗口爬了出去。 第20章 第 20 章 大厅上虽然坐了许多人,但此刻却鸦雀无声。 舒伊站在大厅正中央,见众人都已坐定,这才对老夫人道:“额娘,我要澄清自己。” 老夫人点点头:“你说吧。” 舒伊略一沉吟,道:“首先,我要向眉儿姐道个歉。毕竟是因为我才害得她如此。” 现在这个阵仗逄眉儿心里也没底,听舒伊这么说到底心下安了一些,便笑了一笑。 舒伊又道:“我曾在一本医书上见过一种方法,说一个人如果每天吃一厘克□□,那么过段日子就是吃了能致人死地的足有一克的□□也不会死,最多也是昏睡一天。眉儿姐,你说这个方法可好?” 逄眉儿的脸一下子刷白,强制镇定道:“这方法甚是奇怪,不知妹妹从何处知晓?”声音里到底有一丝不可抑制的颤抖。 舒伊微笑一下,道:“这个,姐姐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逄眉儿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我当然不知道!不过现在是知道了。” “哦,”舒伊一点头,“眉儿姐喝了那杯足以毒死一个壮汉的酒却只是昏迷了一天而并没有死,这不是很奇怪吗?而且跟我刚才说的方法似乎很像啊。”舒伊别有深意的看着逄眉儿笑着。 “你胡说!”逄眉儿怒道,“什么方法,我不知道!没死那或许是我习过武的关系,不过听这话妹妹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立马就死?!” 舒伊正视着逄眉儿,一字字道:“姐姐,难道你还要否认吗?” “我否认什么!”逄眉儿怒喝道,“你拐弯抹角地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一切都是我策划的?!” “眉儿,在老夫人和少爷面前莫要失了礼数,有什么话好好说。”说这话的是渫文离,只见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逄眉儿惊觉自己的失态,发现众人都盯着她,赶紧稳定了一下情绪,道:“妹妹,凡事都要有证据,你有吗?” 舒伊从怀里抽出一本书,向众人道:“我所说的都是这本书上记载的,绝无半句假话。” 逄眉儿一见那本书,立刻惊问:“你从藏书阁偷出来?” 舒伊见她说出了端倪立刻追问:“你怎么知道这本书是藏书阁的?你看过,是不是?” 逄眉儿闻言略吃一惊,忙转移话题,向老夫人道:“老夫人,府上有规定外人不得随便进藏书阁,更何况还是将书偷出来!请老夫人定夺。” 舒伊正想解释,却听老夫人道:“不错,府内确是有这项禁令,不过,晓玫是这府中的女主人,并不在外人之列,而且事有缓急,这并没什么。” 舒伊惊愕,不明白老夫人为何公然如此偏袒自己,这么为自己说话。众人听老夫人如此一说,都有意无意地瞄了眼老夫人口中所谓的“外人”,言下之意即是指非正室的两人了。 逄眉儿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恨恨的咬着唇,想了想又笑道:“妹妹,光凭一本书能说明什么,那不过是个巧合。你们想想,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万一失败这不是找死吗?” 舒伊冷笑一声:“这正是你的狠毒之处,为了算计别人连自己都能下得了手!”舒伊看着这样的逄眉儿感到一阵心寒,她竟到现在还在挣扎狡辩,一点觉悟都没有。 逄眉儿恨恨道:“哼,你下毒害我竟还反咬一口,证据确凿你还以为大家会信你说的话?早点认罪吧!老夫人少爷心善,会饶你一命的。”她没想到这个边佳晓玫就像臭虫一样这么顽强,怎么都打不死!怎能让她不恨! 第26页 舒伊严肃地看着逄眉儿道:“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话,害人终害己,你这样不会有好结果的。趁现在觉悟还来得及,老夫人和少爷会放你一马的。”舒伊真的是在用心劝着逄眉儿,她不想看到逄眉儿一错再错下去。 可惜逄眉儿根本不领她的情,冷哼一声,转而向澶睿道:“少爷,你答应过眉儿不会让行兇者逍遥法外的,你答应过眉儿一定会严惩兇手的!” 澶睿淡然的坐着,听逄眉儿如此说,略一点头道:“不错。” 逄眉儿急了,连声问:“那少爷为什么还不下命令?难道少爷只是在敷衍眉儿吗?” 澶睿看着急迫地恼怒地逄眉儿,终于嘆口气,道:“眉儿,你害人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我会派人送你回老家去。” 什么?他的一句话像一声惊雷勐地炸响,逄眉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叠声的追问:“不,少爷,你说什么,眉儿……没有害人,眉儿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澶睿道:“你不该设计加害他人,这平阳王府已容不下你。” “不!我没有!少爷,是她!是她要害我啊少爷!”逄眉儿一手指着舒伊,此时的她已经被惊恐和惊慌取代,做着困兽之斗。 澶睿看着犹在狡辩并指责舒伊的逄眉儿,目光徒的一冷,斥道:“到现在你还不承认?” 逄眉儿惊得呆住,不可能,她完美的计划怎么会被看破?不可能,这不可能! 澶睿说出了让她困惑的事:“那天我去看你时,见你手上戴了一个绿宝石戒指,那戒指我认得,豫王也曾有一个,”顿了顿,又道,“那宝石内是空心的,可以放一些细微的东西,更何况是一些粉末,用来下毒再合适不过。” 原来逄眉儿是这样下毒的,难怪神不知鬼不觉。舒伊暗想。 逄眉儿已泣不成声,这无异于是默认了,她仍垂死挣扎地哭喊着:“少爷,您原谅眉儿这一次吧,眉儿一时煳涂,做错了事,少爷,眉儿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少爷不要赶眉儿走……” 这时一个身影“扑通”一声跪在了逄眉儿的旁边,却是小昕。只见她不住磕头道:“少爷,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与少夫人无关,少爷要罚就罚奴婢,千万别为难三夫人!” 澶睿冷声道:“我还没治你的罪,你倒是衷心,想替罪是吗?我成全你!来人,把她拖下去去杖责三十!随三夫人离府去吧。” 随着一声应喝,几个家丁走上前来,连拖带拽把小昕拉了下去。大厅内仍迴响着那逐渐远去的一叠声“谢少爷成全”的声音。 舒伊在一旁看着,这就是逄眉儿的下场了,诸多算计终是算到了自己身上。这就是罪有应得啊。可是她的爱并没有错,只是爱错了方式。 “好了,事情既已解决,大家都回去吧。”老夫人发下了话。于是众人都走了出去。 舒伊怔怔站着,看见澶睿迎面走来,忍不住问:“你一早就知道是她?” 澶睿摇摇头道:“那倒不是,不过我一早就知道不是你。” 闻言舒伊眼圈红了红,心里一瞬间暖暖的,被自己喜欢的人信任,真的很好。 澶睿伸手搂过舒伊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为自己洗刷冤情。” “现在你看到了,满意了?”舒伊撅嘴道。 澶睿笑了一笑,看着舒伊的委屈样,忍不住低头啄了下她鲜红的嘴唇,道:“总之,我心里装着你就够了,我很满意。” 舒伊愣了一愣,低下头脸红红,她依偎进他怀里,觉得此刻真是好甜蜜好甜蜜啊。 第21章 第 21 章 逄眉儿带着不甘离开了,舒伊应该高兴,以后没人再动不动就找她麻烦,没人会陷害她了。可是,她一点也不高兴。想着逄眉儿的遭遇,舒伊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凄凉。人生无常,像她自己,被上天遗弃在这里,没有了家人,只有自己孤孤单单的,在陌生的环境里生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又或许,再也回不去了?在这里,像逄眉儿那样,失去了男人的爱,还剩下什么?她剩下的人生该怎么办? 而自己呢,得到了澶睿的爱了吗?在这里的生活,她只能依靠他,如果没有他的爱,那她的日子就会很难熬吧。想过离开吗?当然想,可是如果她走了,那晓玫跟李蔚的生活就不会有平静。而她现在已对澶睿动了心,真的能走得掉吗? 舒伊苦笑着摇了摇头。 让小仙拿了酒酿来,舒伊站在庭院的梨花树下,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今天舒伊特别想一醉方休,到清朝这么些日子,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惆怅过,刚开始的她对生活充满了斗志,后来渐渐觉得只要平平安安、淡薄宁静地过完日子就好。可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迷茫。觉得人生不该如此平淡,应该,有很多乐趣等着她吧,日子总是这样的,不能因为老想着让人伤心的事而使自己过得不愉快。如果放下一切心思只过自己想过的,不是很好吗?等到像逄眉儿那样就已经来不及了。一切美好的生活都已远去。 舒伊又灌了口酒,呵呵,酒真是个好东西,喝了之后,看什么都是美好的。好吧,从现在开始,过自己想过的,在回去之前一定要玩个痛快,不能再继续怨天尤人了! 第27页 舒伊这样想着,一直以来的困扰与忧愁一下子减了大半,心情大好,又抬手喝了几口酒,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不由诗性大发,豪气沖天地吟起来: “渡远荆门外, 来从楚国游。 山随平野尽, 江入大荒流。 月下飞天镜, 云生结海楼。 仍怜故乡水, 万里送行舟。” 舒伊吟罢大笑几声,又灌了几口酒,此时酒意上涌,意思已逐渐模煳,她慵懒地斜倚在梨花树下,脸上两片红晕如桃瓣儿般殷红,双眼微睁,几缕酒顺着她的嘴角蜿蜒而下,更添了她几分媚态。 舒伊自己犹不自知,笑意盈盈地将一片轻轻飏飏落下的梨花瓣拈在手里,轻笑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又举了小罈子要灌一口,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倒向身后,就这样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舒伊半睁了星眸想要看清是谁,然而只看清了一个模煳的人影,她倒在那人怀里,鼻子里却清晰闻到一股熟悉的让她心动的味道,她不由更倚进那个怀抱,凑上去深深吸了一口。是这个味道,一股能使她心安安的阳光般温暖的味道。 耳旁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别再喝了,你已醉了。” 她沉醉在那声音里,嘴里喃喃道:“醉了好,醉了什么都好,醉了还能闻到他的味道,真好!”她又想喝酒,手里的瓶子却被夺走了。 澶睿看着怀里像只小猫般的舒伊,脸上一片无奈之色,但眼里是满满的温柔。此时的伊儿是多么迷人,他抱着她柔软的身躯,渐渐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欲望,但他克制住了,对怀里的人道:“伊儿,伊儿乖,酒喝多了不好,来,好好回房睡觉。” 澶睿抱起舒伊刚要举步,怀里的人冷不防抬起头来,睁着双迷煳的眼睛看着自己片刻,忽然就吻了上来。澶睿僵住了身子,她这是干什么?是在引诱他吗? “伊儿……”他想唤醒她,可这人儿只顾满脸乱亲他,哪还听得见别的?他的身体逐渐热起来,滚烫滚烫的,他看着她的眸色一下子变深。可怀里的人仍不知自己现下的危险,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软软的身躯贴了上去。 澶睿勐地吸了口气,勉强控制住自己最后一丝理智,将她拉离自己问道:“伊儿,你不后悔?” 舒伊被拉开了身子,感觉身体徒的一凉,不满的皱了下眉,喃喃道:“不要走……”身体已经自发的又贴了上去。她嘴里的气呵在他的耳旁,痒痒的带着一阵酒香,他的理智一下子崩溃,低头看了她一眼,抱紧她快步踢开了房间的门。 外面的空中月亮仍高高挂着,将光辉洒进了屋子,照出一室旖旎风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是笨作者七八年前写的,当时没写完,现在也不打算接着写了,so……你们就当这是结尾好了,表打我!顶锅盖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