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城草》
1、城草是什么鬼?
米绪一上二楼就被斜向里冲出来的黑影抱住了腿。
黑影嚎叫道:“――大官人!大官人救命啊!”
米绪瞥了眼他那无边无际的大脸,嫌恶地抖了抖腿:“你是哪里来的大婶子?!”
黑影如遭雷劈,声泪俱下:“大官人,你忘了奴家了吗?去年此时,你我情深,你唤我面儿,说我身段如柳,我给你跳舞,我们彻夜不眠。”
米绪反胃:“跳舞?你跳闸吧?”
黑影羞愤一哼,生气道:“你还说想把我擀成一束细细的龙须面,于是扒了我的衣裳将我按在床上反复的搓啊搓啊……”
话还没说完,左邻右舍皆有序的响起了一阵不约而同的干呕声,一时间无数道门一起打开,从里面霹雳啪来飞出各种脚盆拖鞋,间或夹杂着七零八落的纸、硬币,将黑影砸得嗷嗷直叫。
“……我受不了啦啦啦啦啦!谁听谁知道啊啊啊啊啊!!”
“死面条儿,你他妈真会挑时间恶心人,爷的火锅还在喉咙口呢,你就来催吐!”
“庞智斐――你赢了!!”
“你还龙须面呢,你要再作死,老子就把你擀成刀削面!”
米绪看着庞智斐――也就是外号“面条儿”的瘦高个儿,他一边听着那些咒骂声一边笑嘻嘻地收回抱着自己的手,把地上的钱从一堆破烂里挑拣出来,码齐整了在掌心里敲了敲,龇牙一笑,起身换了正常的音色喊道:“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装备的钱也算有着落了,哥儿几个慷慨,我就不客气啦,下次还请多多关照。”
又回头拍了拍米绪的肩膀,一副“好哥们儿讲义气下次请你吃饭”的表情,然后在一叠声的“卧槽”中晃荡着手回了寝室。
米绪想了想,还是朝他那门叫了声:“要请客别吃龙须面,恶心!”
进了自己屋,葛妈、金刚他们都在。
金刚正练哑铃呢,一身壮实的肌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见了米绪不由感叹道:“大米,你咋忍得住每次都不削他呢?”
躺床上看书的丁牧头也不抬:“大米没想着把兜里的米都掏出来接济他就够吃惊的了。”
这时葛妈一边晾衣服一边也探进了脑袋,看了看米绪的脸色,直入问题中心:“大米,你是不是又丢钱了?”
米绪把背包一扔,面上的淡然褪了下去,嘴巴瘪了瘪,整个人呈平沙落雁式地俯冲进床铺中,脑袋栽进被窝里埋着,没动静了。
丁牧在对面掐着表,等到十五分钟后米绪还是没抬起头来,他得出了结论。
“这次看来亏大了,起码四位数。”二位数米绪一般只会自埋五分钟,三位数十分钟,按同步等比增长规律来看,今天埋了这么久,折的数目肯定不会小,丁牧推断,也许会突破米绪三个月来的天际。
葛晓霖一听,忙擦着手过来询问:“这次是咋回事儿?掉了?偷了?被骗了?”
金刚也急:“哎,真这样那我赶快去把刚施舍给面条儿十块拿回来……”
面对大家的询问米绪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那儿愣了两秒后垮下了脸。
“为什么一个跛了脚的老太太能在偷了我的钱包后跑得像火箭筒一样快?老子追了她十八条街啊,那矫健如风的身姿,他妈的,差点没把老子的皮带都跑崩了!”米绪到现在还没想通,
丁牧沉默、葛妈心疼,金刚却表示理解:“我上周和张勇一起去北区也遇上类似的了,不过不是老太,是俩老头儿,在地上撒了钉子,等车主下来换轮胎时伺机而动,不过人那极其拉风,老头儿开了一辆三轮铃木摩托,专走街串巷往小道跑,路虎越野在后头撒丫子都不一定能赶上,那场面哈哈哈哈哈哈哈……其实也不是很好笑。”金刚对上葛晓霖警告的目光立马板着脸沉痛道。
米绪两眼一翻,哼哼着往后仰倒,在木板床上弹起了一厘米后,挺着尸不动了。
葛晓霖在一旁和另两人用目光无声的交流,最后还是决定由他做代表对受害者上前开解。
“大米啊……金刚的意思是现在的骗术百花齐放,作案工具又多姿多彩,人民群众一时崴了脑子掉入陷阱也是情有可原……”
话说一半被米绪伸手阻了。
米绪再一次撑坐起身,摆着一个如来神掌的姿势挪到了电脑前,打开自己的二手笔记本道:“葛妈,你们不用劝我,我知道你们每次想新鲜的词儿也累得慌,这次我能挺过去的。”
金刚放下哑铃凑了过来:“大米啊,你要想开,我妈说了,这人吧一辈子要倒的霉都装满了一瓶子,你提前把瓶清空了,以后就不会……”
米绪无神地晃过去一眼:“你确定我的是瓶子么?不是别的容器?”
金刚想了想:“许是大点的……碗?瓮?缸?……池子?”
米绪当没听见,回头继续摆弄电脑。
葛晓霖还是不放心:“米啊,你要做啥咧,肚子饿不饿啊,请你吃饭去。”
米绪摇摇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哥要自食其力以对抗厄运和暴徒的轮番侵袭!”说着,打开了u大的bbs。
现在是晚上七点刚过,不少住在u市的学生都会挑这个点在家吃了饭正好回校,所以论坛卡到一个不行,米绪瞅了瞅刷出半截的网页上显示的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五位数了。
灌水总版和娱乐总版都进不去,米绪试了两次都被抽出来了,最后还是打算把兼职贴发到本系的招聘版块里去。
他琢磨了会儿,编辑如下:
哥很穷,哥要钱,哥找兼职,性格乐于助人、品行吃苦耐劳、态度有求必应、嘴严、手快、脸帅,有职位需求请私信或mail,□□号:010xxx000,信箱:。
检查了一遍,米绪很满意,言简意赅,直捣黄龙,写太多人根本不看,要真有意向加了q再详谈也行。
于是,米绪兴冲冲地点了发送。
发送。
发送。
送……
送不出去。
米绪怒了,鼠标一通狂按,终于看见小菊花了转了半天后显示发送成功的字样。米绪满意了,打算起身先洗了澡再来看的,谁知还没等两分钟,企鹅的咳嗽声就响了起来,紧接着是bbs的消息滴滴声,刺溜儿的一串长得像个小乐曲似的。
竟然如此热情?!!
米绪受宠若惊。
人间自有真情在,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米绪拔凉的心有了回暖的迹象,他顾不上洗澡又坐回了电脑前,满怀希望的先打开了bbs后台。
---帅哥!!!!++++++,真的什么兼职都接吗?
---美男,求勾搭搭搭搭
---同学,快到碗里来!
……
以上这些私信让米绪看得热血沸腾,学校竟然这么缺人才?不愧是大城市大高校大环境!他本想马上就回复过去,不过因为寻求的人太多,渐渐开始麻痹了大米同学的自我认知,生出一种被“全世界人民所需要”的救世主精神,他决定把所有消息都看完再来慢慢删选。
不过如果说bbs上的回复勉强还算在委婉范围内的话,企鹅上的好友申请就显然直接奔放的太多,不过为什么有点……
---高手,求盗城草手机号、□□号、微博号、脸书号……银行账号!!!-
---大侠,求收城草正脸照、全身照、luo照,无ma照!!!-
---英雄,求传消息给城草,求生猴子,求约pao,求cao!!!!-
米绪的神情从一开始的问号慢慢转变成了惊叹号,最后又全数化成了省略号……
一旁的小伙伴听着他电脑里不断发出的叮叮当当也好奇地走了过来。
“弦乐四重奏啊这么热闹……”金刚咬着块饼问。
葛晓霖探过狗头,手指在笔记本的触控板上划了划,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的兼职贴这是抽到隔壁计算机学院版了,妹纸把你当九流黑客了。”
米绪云里雾里风中凌乱:“城草是什么鬼啊!!?”专治不孕不育的吗?
金刚一脸“你不会吧”的表情。
丁牧是“先生你哪位”的神色。
还是温柔可人的葛晓霖最nice,他混bbs也最久,不禁道:“u大校草啊。”
“校草就校草呗,城草谁取得,很高级吗?”还在救世主角色里的米绪难得有点不爽。
“城草当然比校草高级,就是我大学城第一草!听说是上半年有个啥票选,七个学校联合选出来的,你不知道吗?bbs灌水和八卦版这俩字一直都是搜索关键词置顶啊。”
米绪还真不知道,他有这美国时间一般都去刷游戏或者直接看小电影去了,根本没兴趣研究这些磨磨唧唧的,所以此刻听葛晓霖说来格外震惊,特别是这个所谓七大学校的票选。
也就是说,“这丫的是我们七所大学,第一帅?”
整个大学城大概有二十五万人,男生就算占一半吧,一张脸能碾压十多万人?你他妈在逗我?
“没作弊?没暗箱操作?”
“听着很恶心是不是,但这就是残酷的现实。”金刚摇着头继续啃饼,顺带把芝麻都挑出来多砸吧两下。
“问题是,还有u影的人啊,那帮王八羔子会服气?”u影就是u市电影学院,同属大学城内,而人家一个个全是靠脸吃饭的。
“所以牛逼吧,u大之光有木有。”丁牧只侧了侧头。
“你们见过他?”这人得长啥样啊?是按人民币整的吗?
谁知室友们皆纷纷摇头。
葛晓霖道:“听说是大三的学长,不过只见过票选照片,没见过真人。”
见米绪显然被打击到了,金刚安慰:“别理网上这些欲求不满的了,我明天去系里给你问问吧,兼职还不好找么。”
米绪瞥了眼那仍旧不断闪动的好友消息,就好像觉得自己眯眼陶醉闻了半天的饕餮美味其实只是人家放出来的一个屁,不由难受地吞了吞唾沫,一反手哼哼地关了那电脑。
2、生活很美好!!
米绪所在的u大地处u市西南角大学城,也是u市四个大学城中最大的一个,其中一共容纳了七所大学,除了u大之外,还有f大、u市电影学院、u市师范大学、南商大学、理工大学、科技大学。
大学城的占地面积很可观,是政府近二十年在u市主要的教育发展区域,从建设到宣传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声名在外,配套资源也非常丰富。
七所大学里最好的应该属u大,为了进这个学校,米绪高三一年可没少花功夫,他是妥妥的学渣,拼死拼活的结果不过是笨鸟先飞而已,好在勤能补拙,最后看着将将摸到录取线的分数,大米一家还是足足乐呵了一个暑假,大米妈更是逢人就夸自己的儿子出息,那一阵可把米绪捧上了天,让他不由生出了自己的智商本来就高人一等的错觉。
不过自从开了学,米绪背上草席卷了铺盖进到大学城后,很快就被从云端打落回了泥地里,现实用n瑟犯贱的嘴脸告诉他:小妖精,看把你美的,别醉了,快醒醒,该搬砖了。
这里学霸遍地走,全才满街窜,米绪这样的iqeq双特困户,在u大……那真是相~当~的让人怜惜,再加上他被自动分配进了号称全u大最苦逼的科系,米绪走出去,额头上都好像刻了三个字:没地位-小可怜-底层受。
当然,以上这些话是u大一部分后进生群体自暴自弃的定义,在米绪看来,他还是十分骄傲于自己取得的成功的,反之,米绪觉得他一辈子所有的运气都在考进u大时全部透支了,以至于他以后的人生大概都要在填补负债中度过。
不管如何,大米同学对他的生活依旧充满信心,哪怕开学三个多月来,他上街遭了七次贼,掉一次水坑、崴脚两次、丢了两辆脚踏车,米绪还是这么想!
生活真美好!!
前两天的兼职贴自荐失败让米绪郁闷了一晚上,不过第二天金刚就给他带来了好消息,说是系里有不少岗位能提供给学生勤工俭学,但是米绪瞅了一圈下来后其实都不适合他。
且不说他家庭条件虽不算富裕,但老父老母就他一个儿子,勉强还是能糊口的,没必要占用其他更需要的同学的资源,最主要的是,这样的勤工俭学报酬太少!不足以抵抗他那前赴后继奔涌而来的霉……美好生活!
正好听说面条儿那有更好的生财之道,米绪思考过后还是拒绝了金刚的好意。
面条儿就是庞智斐,这丫可是个奇葩,明明脑子比谁都活络,但是就是不思进取好逸恶劳,他能用最快的办法搞到挥霍的票子,只是常常会以肉体上的痛苦为小小的代价,好比被脚盆拖鞋砸脸什么的。
庞智斐不止一次对米绪耳提面命,传授成功秘诀三要素:第一:坚持!第二:不要脸!第三:坚持不要脸!
米绪好奇:那你现在对着我的是什么?腚吗?
今天庞智斐又来了,花蝴蝶一样给米绪抛下了一张名片后就飞走了:“请叫我红领巾,米米,不谢~~~~记住人家永远爱你就好,mua~”
米绪打了个激灵,缓了两秒才把名片拿起来,原来是一家学生兼职的中介所,就是你给付个月费年费啥的,对方保证替你介绍到好工作,听来有点坑,米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加了上面的群,看见里面有不少学生,大部分都是大学城的,群主是两个学长姐,于是渐渐放下了心。
缴的钱不多,一学期一百块,米绪观察了几天,咬咬牙付了一学年,群效率不错,每天都会有新工作公告,贴出要求,学生各自认领,家教、展会这种最抢手,基本上晚一点就没了,米绪出手了两次都慢了点,直到最近的一条:
招聘售楼兼职助理,负责派单、接待等,25元/时,男女各两人,要求面容姣好,身材匀称,女不低于160cm,男不低于176cm,不戴眼镜,有意者联系。
米绪掰着指头算了算,一小时二十五,他现在才大一,课不多,平均每天能做个两到三小时,双休日另算,一个月下来也有近两千呢,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足够他开销了。
米绪立马找了群主,显然那个面容姣好和身高匀称的要求剔除了一大批的报名者,不是米绪吹嘘,他对自己的外貌条件还是十分自信的,比双q自信多了,米绪身高一七八,在u市那是高于普遍水平了,长腿细腰,浓眉大眼五官周正,不至于帅到惨绝人寰吧,但一眼看上去也是个十分精神的小伙儿,笑起来嘴角还有一个小坑,姑且算是酒窝吧,总之挺讨喜的。
所以在不下小半天的删选后,群主发来通知他被录取的消息米绪也不算意外。
那边招的很急,第二天就要他们去上班,米绪看了看课表,周三下午他没课,于是果断前往。
你别说,那一通高要求还真不是为了装逼,打工的地方位于u市最牛逼的黄金商圈,远眺过去高楼林立,一面面的反光玻璃在秋冬都能晃瞎人的眼珠子,这公司在这黄金地皮售楼处硬是租了大半个正厅来给新楼盘打广告,各种大屏幕轮番播放,又是充气人偶又是搭舞台,热闹得不行。
销售领班管理的米绪一行人,十来个大学生,先给培训了半天后统一穿上白衬衫,黑西裤黑裙子,男生领带,女生领结,远远看去还真是养眼又青春。
米绪拿了一叠宣传单,他这两天的任务就是把这全发出去,翻了翻那各种考究的dm,就听对面的哥们儿感叹:“听听,陌上古韵,又是烫金又是印花,到底谁他妈说房地产是泡沫经济的啊,旱的旱死,涝得还是涝死。”
“不管旱还是涝,和我们都无关,反正我们是穷死。”身边的女生接口,说完看了看米绪。
米绪耸耸肩,表示自己不发表看法。
女生朝另一边指了指,米绪想想,点点头。
于是两人拐了个弯儿到了隔壁街上,女生说:“现在还没到时间,再过一两个小时对面的精英们就都下班了,这里是出租车扬招点,到时候哗啦啦就能把东西发完。”
米绪和她说了两句,对方也算是美女,挺清秀的一姑娘,姑娘说自己叫刘俐,f大的,问米绪是什么大学科系的。
米绪回:u大的。
姑娘刚要露出羡慕的表情,下一句米绪说:社会工作专业。
见刘俐表现扭了扭,米绪明白:“是不是脑补出了居委会调解大妈和廉价劳动力的光辉形象?bingo!那是正确的!”
“你怎么会……”
“自动分配。”
姑娘沉痛点头:“理解了。”
年末的天黑的早,没一会儿路灯就打开了,看着对面大楼陆陆续续走出的精英白领们,刘俐叹了口气。
“其实我没比你好多少。”
“何处高就?”米绪问。
刘俐眯了眯眼,像是下定决心:“水产养殖。”
米绪恍然大悟。
不过短短的时间,两人迅速建立了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谊。
刘俐说:“你知道我为啥要来做这个兼职么?”
米绪:“畜生看多了,想看人?”
刘俐白了他一眼:“不要这么一针见血,我很害羞的。”
“好的。”
刘俐远眺前方:“丑逼看多了,想看帅哥。”
米绪:“……”
刘俐扬了扬下巴:“看到没,这儿的人随便走过都是身穿阿玛尼,脚踩纪梵希,虽然买不起,陶冶一下情操也是好的,至少回去养猪的时候能有个参考的模板。”
米绪诚心建议:“你能把猪养成他们那样,以后也一定能穿得起阿凡提。”
“是阿玛尼。”
“有区别吗?”
“没有。”
两人一面说一面给路人递着dm,在这些人眼里,许是和发小广告的没啥不同,只是脸上还要带着傻逼的笑而已。
小广告不好发,忙了两个小时,宣传册才少了三分之一,刘俐的腿都酸了。
“这些人真够高冷的,哼,想想还是我的猪可爱。”
正说着远处走来一群人,刘俐迅速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丰乳肥臀的ol美女,只中间被包围着一个高个儿的男人而已,她立时对米绪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上。
米绪也是抱着能把她们都搞定快点下班的想法,于是挂上殷勤的笑容,弯着腰,不小心用了“小米子有事上奏”的姿势从正面迎了过去。
被无视。
米绪退后两步,由侧面包抄。
被绕开。
从背后伏击。
被闪避。
嘿,走位太风骚了好吗!都是高手啊。
米绪来劲儿了,他给刘俐丢了个邀请。
组队!
刘俐果断接受。
这一伙ol个个明艳打扮抢眼,但显然她们的注意力都在中间的男人身上,于是米绪打算由刘俐上前拉住对方的仇恨值,直接栖身挡住中间那人的去路,自己再从另一边绕过去抽出dm塞过去逐个击破。
计划很完美。
接着刘俐一个箭步上前,开口就是一句气壮山河的“你好!!”果断吸引了那男人的注意,男人停下脚步,原本一直低着头的抬了起来。
那一头米绪正等着对方放大招呢,刘俐却一下子卡壳了。
她露出了养殖户看见母鸡下了金蛋的痴呆表情。
米绪莫名。
刘俐:“^*%&……”
男生:?
米绪:……
众位美女:!!!
米绪刚要开口询问刘俐是中了什么debuff了,此时男生察觉到什么的转过了头来。
他戴了一顶棒球帽,穿了一件白衬衫,和米绪的有点像,但却是完全两种感觉,身上还斜挎着一个包,头一回两人目光正好对上。
不过一眼,米绪也愣了。
3、社会太残酷!
米绪一开始以为这人的年纪应该不小了,最起码能在这种地方出入的,至少也是研究生毕业了吧,谁知对方却出乎意料的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出头。
米绪自进入u大后天天面对的就是庞智斐这样的宽粉脸,又或是金刚这样的板砖脸,冷不丁被他看见一个双颊瘦削的小脸盘实在是一下子有点没做好准备。
明明黄金商圈的街灯五光十色,那男人,不,应该说是那男生的上半张脸都被棒球帽遮盖在了阴暗处,只露出了鼻子以下的部分,但米绪还是一眼就对上了那人的视线,他能感觉到对方清明的眼白泛出点点微光,冰冰凉凉的,在自己的脸上晃了一圈后,淡淡转开了目光。
远处正好有几辆出租车驶来, ol们对于莫名杀出的刘咬金只给予了几个无奈的白眼,接着同那男生挥手道了别后,就两两上了出租车。
米绪听见她们喊他“学弟”。
等ol们都先行离开,男生才朝余下的空车走去,没再朝这里看过来一眼。
司机在一个游龙摆尾漂移过弯后,摆着一个潇洒的车屁股嗖得就开远了,独自留下了还维持着举小广告姿势的米绪,和嘴巴开开看着金鸡飞走的刘俐。
“需要托下巴服务吗?”米绪当先收回手诚心地问。
刘俐还处在茫然里,片刻呆呆地迸出了模糊的一句:“竟然是……草啊!”
米绪讶然,接着对她抱了抱拳:“有话直说,憋屈就骂,女侠快人快语让人佩服,不过一激动,就出现中风初步的失语征兆还是早治疗的好。”
刘俐回神,终于成功的找回了语言功能:“这句不是脏话,我是想说,那个人他是……”又反应过来米绪的意思,不爽道:“你把我当花痴了吗?别以为我刚才没看见你眼睛也发直了一下下!颜光波的攻击,从来不分男女……嘿嘿。”
米绪皱眉,他想说自己其实根本没看清那男生的脸,刚才一愣,不过是对方显得太年轻了而已。
嗯,就是这样!
但是,那暴露出来的下巴弧度……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美人沟?
……
在售楼处站了两天岗,米绪赚了百十来块,对这收入目前还算满意。
社会工作专业的课挺枯燥的,特别是对这行业没有兴趣的学生,如果老师管得再松散点的话,基本大堂课上除了睡就是眠,偶尔还能打个小呼。
下了一节社会学的课,米绪打了一个哈欠,被召唤进了团委。
一进去就看见一伙人绕着一个长桌在开小会,然后组长直接扔了一个文件夹过来让米绪自己看。
等他们说完,米绪也看明白了,u大明年百年校庆,米绪所在的学记团要忙的事儿可是一摞一摞的来,哪怕只是校报的一个分刊,但各种讲座、展览还有乱七八糟的表演,需要笔力美化的不少,作为u大旗下的一道对外窗口,学记团可谓任重而道远。
开学才三个月,米绪在这里还是顶顶新的新人,所以组长只让他跟着大三摄影系的学长后面学习,无外乎扛个三脚架,拿个反光板什么的,就是个打杂跑腿的。不过米绪还挺乐意的,他当初虽然进来的时候糊里糊涂,没文笔没技术,除了拼着一张吃苦耐劳的脸,和招新的学长可谓是互相嫌弃,一度想退出换个美女多点的地方,但是在面条儿的一句“傻了吧,无论是狗仔还是随军记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永远活跃在八卦的第一线!”这才使得米绪立时放下沉重的包袱,欢快地投入到了这个八卦,不八方信息的前沿汇聚之地!
好在他这样的小喽绞备久皇裁春貌迨值模挥邢衷谡庵质苯诓呕岜蛔プ扯。仔鞣拍翘跆趼蘖械募苹蠢醋罱淮涡枰济Φ挠Ω镁褪窍赂鲈略诮ㄖг郝涑傻耐竦淅瘛
正研究着,外头就又走进来几人。
其中一个长发飘飘,瓜子脸,杏仁眼,出口的嗓音也细如微风,她轻轻地说:“吴老,你把照片整理出来,我先拿去系办给老师看看再回来给你改。”
吴老就是米绪跟着的学长,因为模样较为成熟沧桑,故此得名。
米绪见了他们立时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坐得端正地笑道:“副团好,学长好。”
“米米你也好啊,”学记团的副团长,也就是这位美女对米绪点了点头,又指了指一边堆放的海报垃圾道:“这个怎么还丢着,都一个多星期了。”
吴老回过头,推了推眼镜,看向米绪。
米绪忙起身整理:“我去丢,就去就去……”
副团“嗯”了声,和几个姑娘一起看着吴老整理照片。
忽的有人叫道:“哎,这是什么时候照的?上个学年的联欢晚会吗?”
“这背影是谁啊,有点眼熟……”
“这是城草吗?是吧?!”有人叫起来。
“啊啊啊,真的,我看看……啊,有正脸!妈蛋,真是他!吴老,交图不杀!”
“交图不杀!”
“吴老!!!”
一边角落里埋头苦干的米绪在听到“城草”两个字时莫名的一顿,手里捧着的海报就抖了抖,其上部分手绘的颜料早已干涸,但却碎成了齑粉,在他小腹处的裤子上染了一块。
米绪回头看了看那群兴奋的女生,连向来高冷的副团都把头凑到了屏幕前,再看看坐在一边备受拥戴的吴学长,莫名心里就生出了一股只属于男人的悲凉来。
丑男也是人他妈生的,社会太残酷!
又低头看了看裤裆处那团红色,米绪硬生生忍下了也去电脑前凑个热闹的想法!
谁要知道那破草长啥样,搞不定还没前两天看到的那帅哥有型呢,他有美人沟吗?
哼!
……
太残酷!
********
闲暇时,米绪继续他的打工生涯。
这天一早售楼处就来了个珠圆玉润的阔太太,太太穿金戴银威风八面,米绪那时正在厅内做接待,给她上了杯茶却被言辞拒绝了。
“这什么鬼东西?!你会不会做事?要咖啡!no速溶,手磨!”
米绪怔了下,点点头,回了内间。
领班正好在,米绪把事儿跟他说了遍,这阔太太应该是熟客,领班表情微妙,但还是打算亲自接待。
米绪拆了包咖啡倒进杯子里,又拿手在里头一通捏抓揉搓后用开水冲了端出去。
“高级手工现磨咖啡,太太慢用。”
太太高贵地斜了他一眼,端起抿了口:“嗯,过得去。”
回头又开始训领班:“我之前说了让你们给我留南面儿的大间呢?现在是怎么回事?!料理台要大理石包金也不能改!你们是死人啊!”
米绪听着她震慑四方的河东狮吼,拿起一边的传单,默默地退了出去,他宁愿上大街发小广告。
不过才在那儿站了没多会儿米绪就瞧见不远处慢慢行来一人,按理说这大街上高楼大厦车来车往的,他那么一副骨架,打扮得又不扎眼,在此地能璀璨到什么地方去?但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直到他一点点走近的一段时间里,米绪的脑海中忽的窜过学记团中几个学姐的话。
大米啊,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人生来就是自带美图啾啾的。
米绪以前是不信的,但是此时此地,他猛然觉悟:我靠,难道真给他遇见了这种天赋异禀的能人异士?!
发觉到对方直直朝这里而来时,米绪竟然小小退了两步,想起动漫里的一句经典台词――噢,闪亮生物快走开!
不过不待他采取更为激烈的行动,售楼处就气哼哼地冲出一道飓风,一边朝大厅骂着“我要告诉你们经理把你辞退!”一边用伟岸魁梧的身躯将米绪这大老爷们儿撞得如落叶柳絮悠悠飘荡,伏卧在一边不说,手里的宣传单都洒了满地。
看着阔太太甩臀而去,米绪捂着胸口咳了两声,想象着嘴角划过一道血丝,撑坐起来认命地开始捡传单。
捡到一半就见面前出现了一双腿。
带小钩子的纯白球鞋,纯白的袜子,嗯,没有什么太夸张的腿毛,小麦肤色,腿型细长但肌肉紧实,可见是常常锻炼的结果。
米绪以为对方等自己欣赏完他的美腿就会离开,谁知道,那脚却站住不动了。
米绪捡了几张,看看那腿还在,又捡几张,还在。
直到他绕着那人把一圈宣传单都捡干净了,米绪终于扶着老腰站了起来。
“那什么……”做了个拉伸后,他扬起职业性的微笑,抽出手里的dm递过去,“来一张不?”
在和那张脸对视片刻后,米绪耳边就炸开了一声清脆的“砰砰”,就是那种灯泡被硬装在了不适合的电源上,超负荷爆裂的声音。
对方今天没带帽子,明媚的阳光下,面容清晰的暴露出来。
其实这世上无论这人的五官长啥样,美人都有一个点是共通的,那就是组合得好!
眼小嘴大方脸榻鼻都没关系,只要其他五官能与你和睦相处,一些小小的不同反而会成为一个人亮眼的特色,这也是很多整容美女所缺乏的,那就是自然、协调,和整体感。
眼前这人你要米绪来说,他也说不出好看在哪里,但就是舒服,看得舒服,感觉舒服,浑身都舒服,宽额头,高鼻梁,深眼窝,反正帅哥有的他都有,但是很多帅哥没的,他也有,而且他很高,米绪这长度平视都只能看到他的嘴。
那唇形,啧啧……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这种人民公敌的长相简直反社会反人类!
米绪也只随手那么一递,已经做好了像前两天那样被对方无视的准备,没想到这人这次接了,不仅接了,竟低下头翻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指着其中的一栏广告忽然问道:“周六日能带着看房?”
声音低低的,有些微哑。
米绪把视线从他脸上转开,点点头:“能,还有专车免费接送,这房子不错的,虽然远了点,但是离地铁近,周边还有学校、医院,现在买还能送车库……。”
“你去吗?”米绪叨叨了一半,那人忽的打断了他。
米绪呆了下:“啊?去啥?哦,那个啊,不、不知道。”
那人没说话,又翻了翻就把传单揣包里了,还是那个斜挎包,他背着格外像个学生。
然后,二话没说,忽然就返身走了。
看着这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米绪咽了口口水,半晌不由骂了句。
“神经病啊。”
4、陈先生是么?
米绪上楼,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异样后这才谨慎地敲响了213寝室的大门。
没一会儿,门后有人轻轻道:“造血干细胞?”
米绪回道:“弯弓射大雕。”
暗号对上,门打开了,米绪走进去。
屋内烟雾缭绕,面条儿在后面渴望地搓手:“货弄来了?”
米绪严肃地点点头,举了举手里的大包。
面条儿眼睛一亮,忙招呼兄弟们一起上,一伙人围着米绪,兴奋地看着他拉开拉链,从里面缓缓地掏出两颗水淋淋鲜嫩嫩的大白菜。
金刚、葛妈一哄而上,一人一颗,拿了就去剥皮清洗。
米绪往床上一摊,翘起二郎腿吁了口气道:“你们是不知道我进门的时候宿管大爷盯得我多紧,那俩眼珠差点没飞出来打到我。真是吃着白菜的味儿,操着□□的心。”
只见偌大的一个寝室中间搭起了一张小方桌,米绪一伙人,加庞智斐一伙人,一共八个,都围在一起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只比人脸大一点点的小锅,锅里咕噜噜地冒着热气,水已经开了。
面条儿拿着筷子敲锅:“嫩孩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情趣,叫刺激,俗话不是说得好么:家养的不如外卖的,外卖的不如偷来的,偷来的呢又不如偷不着的。”
“少看点小黄片儿吧你,什么乱七八糟的!吃个火锅还能吃得这么淫{荡!”葛晓霖端着摘好的白菜和金刚一起坐下,“不过学校最近是管得是挺严的,一般小家电都不让出现,别说电磁炉什么了,我们还是要小心点,听说被抓到就是一张处分。”
“不怕……”对面的张勇摇手,“我们这种比起真正凶猛的根本小巫见大巫。”说着指指楼上的学长,“人那才叫来劲儿的呢,阳台上还有洗衣机。”
“真的假的?这样也太会享受生活了,他们不会还有家庭影院吧?”金刚惊讶,“大爷知道了一定中风。”
“其实也不能怪学校,老旧宿舍就是这样的,明年u大都百年老龟了,这破地方怎么说也造了有几十年了吧,电路根本经不起折腾。”丁牧分析。
大学城就是在u大原来的校址基础上翻新的,除了u大,还有f大也是老建筑,其他的学校都是新建的。
“西面那儿的新校区听说又带空调又带电扇,有的还铺了地毯卧槽,更别说研究生宿舍了,简直爽翻天!不过这种基本也就法学院、城建学院这样的重点发展区域才能被请到如此的大庙里,我们这种万人嫌就不要想了。”张勇感叹。
“你们要算万人嫌,那我们就更渺小如尘了好么。”丁牧忽然道。
这伙人都是社会专业的,只是庞智斐、张勇等213的是社会学,而米绪他们222的是社会工作,前者搞理论文书,后者走基层靠体力,在不少不怎么了解这行的人眼里,偶尔还是会觉得有高下。而且u大的社会专业开设的时间也就两三年,老师教授都不算顶尖,最早的一批学生都还没毕业,前途简直一片迷茫。
室内一时有些安静,不过仅只半刻又嘈杂起来。
“下锅下锅,别铝耍蚨胧郑浩俏业模h馕乙椋急鹎溃
“面条儿你要死啊,之前说好了以后要先讲‘准备开始’才下手的,不要脸!”
“你这样不行,牛肉都没熟啊,吃了要拉肚子的,再烫烫。”
“啊,金刚别信他!……让你别信他,被抢活该,这丫生肉都能直接吞下去!”
“牛肉就要是五分熟的,你们懂个屁。”
……
“最后一片是我的!”
“谁快是谁的!”
“这时候还说话的才是傻逼……”
……
看着这群狼吞虎咽的货,一直都没吃着肉的米绪终于怒了。
“妈蛋!!!你们这些死没良心的,白菜好歹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运来的,总要给我留一筷子吧!!”
……
一番战斗下来,哥儿几个卧倒的卧倒,挺尸的挺尸,庞智斐还拿了根牙签在那儿挺着个肚子一副大爷样的剔牙,只有葛晓霖一人拿了锅碗瓢盆去厕所刷洗。
米绪看不下去,陪着他一起去了。
“兼职还好吧?”厕所里,两人一边刷着碗,葛晓霖一边问道。
米绪点头:“还行,钱不少。”
“打算做多久啊?”
“没想好,能做多久就多久,只要……”老板没跑,企业没倒,自己能挺住就行。
葛晓霖顿了下:“那什么,虽然是兼职,其实也该签个合同最好。”
米绪哈哈大笑:“签什么合同啊,这么点儿小事,难道还真怕拿不到钱……”说到一半,不知想到什么辉煌的过去,又觉得自己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万分熟悉,米绪支吾着没了声息。
“唔,这周六我就去跟领班说说……”米绪认命。
葛晓霖点头:“不过这周面条儿本来说要去吃饭的。”
“吃饭?他请客?”让庞智斐掏钱简直天方夜谭。。
“大概……不可能吧。”
米绪想也是:“妹妹扭一扭?”
“除了这里还能有哪儿啊。”
米绪说的地方是大学城小吃一条街上的一家饭店,名字特别,味道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它地方开得好,就在u市电影学院教学楼的后方,透过窗户就能看见人家上课的样子。
“都秋天了还荡漾着呐。”米绪哼哼一笑,又回头看葛晓霖:“你去不?”
葛晓霖却摇摇头:“我要去上自习呢。”
这时间上个屁的自习啊,米绪立时领会各中含义,垫脚狠狠地撞了对方一下。
“小样儿的葛妈,这是追到手了啊。”
葛晓霖抿嘴笑了笑:“还没呢,就陪着上上自习什么的。”
“也算一大进步了,到底努力了三个月。”
葛晓霖想起来:“那什么,你先别告诉面条儿他们,金刚也别说,他嘴上没把。”
“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嘿嘿,等葛妈真告别处|男身的那天再说才有惊喜。”
“去你的!”葛晓霖红了脸,“搞得好像你不是一样,你连女人的影儿都没摸过呢。”
“小瞧人了吧,牛逼的人才从来不吹嘘,看爷哪天就给你领一个身高腿长肤白貌美的回来,一定不比你那位差,不把你们惊艳到死绝不罢休,哈哈哈哈哈哈!”
葛妈白了他一眼,还是顺着说道:“那我等着,不美不过关哈。”
米绪嗯嗯了两声,两人一道捧着碗离开,只是看着前头葛晓霖高兴的背影,米绪脸上的笑容微微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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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答应了要和面条儿他们上馆子,米绪本打算休息一天的,但想了想还是没舍得这几十块钱,哪怕站个两小时也好,到点儿了就回来。
只是去了那里才知道后悔,十个大学生只来了两三个,所有人都赶着这时候请假了,连刘俐都没到,领班一见米绪像见着多孔砖一样,哪里需要就往哪儿搬。
米绪团团转了半天,好容易还差半小时刚想坐下喝口水就撤退,抬头却见着阔太太挽着个长得像胖头鱼的大伯走了进来。
领班见了她就跟见了姑奶奶一样,不等米绪开口就哈着腰迎了上去。
阔太太和胖头鱼一个甩臀一个甩头,被祖宗似的请到了内间,不过没一会儿那头就传来了扫荡四方的狮子吼。
“天花板挑高已经够矮了,车库为什么还这么小!我的两部玛莎拉蒂都停不进,我买你的房子有屁用!!什么!还敢狡辩?谁跟你说塞得进?塞得进你的头!”
米绪呐呐:领班的头是塞得进,你家的胖头鱼就难说啦。
正打算闪人明哲保身以免又被强迫要求手磨咖啡时,米绪一转身看见又有一人出现在了门边。
米绪一愣,不等他遁走,对方已经迈着长腿走了过来。
“呵呵,先生你好啊,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米绪摆开笑容,四十五度微微俯身弯腰,视线在那人雪白的球鞋上定格。
熟悉的dm在米绪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拿着宣传单的手指白皙修长,指尖正轻点在“陌上古韵,全年无休,周末看房更给力!”这行烫金的字体上。
米绪连连点头:“哦哦,不过看房之前要先打电话预约的,我们好……”
“打了。”那人直接打断他。
米绪直起腰板,望向对方,那人也默默地看过来。
……
销售经理核对过信息,笑容满面的对眼前的青年道:“陈羽宗先生对吧?一会儿等看房的几个客户都来了,我们就开车,您请先稍等。”
米绪看了看坐在沙发上,又戴回了帽子,懒懒靠在那里的人,心里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随着身后骂骂咧咧的动静传来,阔太太和胖头鱼也一起走了出来,领班却已不见人影,米绪觉得他很有可能已经被声波攻击轰成了炮灰……
销售经理对着阔太太将看房的路程一通美化,什么“无比尊贵的待遇”、“上帝般的服务”、“带领您经历天堂一样的感受”等等,让米绪觉得和某种行业的一条龙服务如此的相像。
结果成功的说服了这两位金主,让米绪来不及同情于沙发上的那位帅哥时,经理回头大手一挥,对米绪道:“你也去。”
“――啊?!”米绪捂了捂脸,才没有让嘴巴咧到脑后,“经理,我不是……”
“我不管你是不是,只要你一天为我们公司服务,我们就要为顾客着想。”
“但是我……”
“不要但是,现在店里缺人,就是你了。”
“不过这……”
“没有不过,今天的工资还没结吧,等回来一起。”
“你这样……”
“再算加班费!”
米绪猛地转身,笑容无懈可击:“陈先生是么?请上车。”
七人座的超大suv,哪怕是第三排空间也不小了,但是米绪看了看蜷着腿挤在一角的帅哥,还是忍不住暗爽了一把。
谁让你长得这么占空间,活该!
而在对方看过来时,又立刻一派和蔼可亲地在他身边坐下了。
陌上古韵的售楼处虽然在黄金商圈,但是楼盘实际是在u市北面的郊区,和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好一南一北,路上最起码要两个小时。
身边的人从上车起就插上耳机闭了眼睛,明明高大的身型卡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肯定不怎么舒服,但是透过窗外洒进的阳光,那张脸依旧有种像在看视频广告一样的错觉。
米绪偷偷砸了咂嘴,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够阳光了,却还是不由得悄悄在心里卧槽了两声。
长成这样就够了,在这种地方上班,这么年轻还买房?能不能给普通男人点活路啊。
将薪比薪,人骑死人!
5、我们也走啊!
虽然路上免不了要受到阔太太和胖头鱼的气场攻击,但米绪等人历经一番艰难跋涉后终于还是平安到达了陌上古韵的郊区楼盘。出发的时候是下午,现在已经傍晚时分了,西斜的残阳透过云层洒落一地晕红,将面前的楼房都映出了璀璨的余晖,放眼望去还真有那么点桂殿兰宫琼楼玉宇的感觉。
“陌上古韵是仿造晚唐时代的建筑风格,大型复古街区,水景园林设计,黑瓦黄墙红柱,我们立志给您奢华宫廷般的享受……”
众人脚才一落地,销售经理就开始在前面巴拉巴拉个不停了。
“北区楼盘主打湖滨别墅,我们先看独栋的,再看跃层,最后再参观复式的如何?”
他这话问的肯定不会是满身财大气粗的阔胖鱼组合,而是冲着米绪身边的青年来的,怕是连销售经理这样火眼金睛的老油条也不相信这么年轻的一个学生仔会一个人跑来买房子,只把他当成随便走走看看的美男路人甲。
米绪听见对方轻轻“嗯”了一声,对经理的提议赞同了。
他没意见,胖头鱼夫妇却有不同的见解。
“看什么岳啊父啊的,直接来独的,上次那套靠江的听你说的天花乱坠,结果还不是狗窝一个!你这次不拿出最好的,我就找别家,当我们没钱咋的?”阔太太眉毛倒竖。
经理只有忙道:“哪能啊,湖滨独栋别墅就是最好的,这里请,这里请……”
这一行两个腰缠万贯,一个习以为常,还有一个自始至终都是瘫着脸也不知道作何感想,在踏入别墅区的时候,想必只有米绪一个人像乡巴佬进城似得大开眼界了。
这房子老大老大了。
花园老宽老宽了。
树老粗老粗了。
人老晕老晕了。
要让他出钱,估计只买的起台阶边摆的两块砖吧……
总之眼前的场景给mr.rice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全神贯注跨过大门的结果就是转弯的时候眼前莫名一花,正脸差点被自动门重重拍到,千钧一发之际,后面伸出了一只手,拉着米绪的胳膊轻轻一扯,门就擦着他的鼻尖而过,堪堪化解了米绪那五官山丘变平原的险境。
米绪紧张地摸了摸鼻子所在的位置,还好没坏,要出了故障没钱修理才是大问题。
“谢谢啊……”他立刻回头真诚地说。
得到的却是对方嫌弃的皱眉,擦过他走到了前面。
米绪在陈先生后面撇了撇嘴,用口型骂道:切,拽个屁啊。
他虽然是第一次做房地产方面的工作,但是大米家前两年也刚刚乔迁了新居,房贷还没还完呢,在选房的时候他记得爹妈可不像面前这两丫这么淡定。皮尺、相机那是随手不落,走到哪儿捣鼓到哪儿,万般考量反复研判,生怕错过一点儿问题。
但是这两方人物呢,一个是只会找销售经理的茬,就关心什么地方可以再多包点儿金,材料用得太穷酸了,显不出他们的高端富贵上档次的身份,而另一个更奇葩,从头到尾手就往兜里那么一插,眼睛像红外仪一样的四面八方扫射一遍后就站窗口不动了,做个人形景观反而更合适,保不齐销售额就靠这个飞跃了,难道这就是富人和穷人之间赤|裸裸的差距吗?!真是不给活路!
米绪正琢磨着,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还在天花乱坠地经理,偷偷摸摸地退了两步跑到另一个房间的阳台接了电话。
“……那什么,店里没人,我还在北区呢,来了个太厚娘娘,不小心伺候可不行……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这样啊,那行吧,现在五点多了,我八点前一定赶到,嗯,挂了……”
来电的是葛妈,原来约了要去“妹妹扭一扭”吃饭的,但现在米绪肯定要耽误了,不过哥儿几个要等他,他只能尽量努把力。
还想着赶紧将太厚娘娘服侍满意了能回学校去,谁知,米绪才进了房就听着隔壁响起的咆哮声。
“――这谁来的电话?小蜜蜜又是谁?你不给我说清楚,别想着过门!!?”
米绪一听这是发自一个女人灵魂深处的虎啸狼嚎啊?心道要遭,犹豫了一瞬,还是快步走了出去,结果,现实比他想象的还要差那么一点。
就见太厚,不,阔太太瞪着铜铃大眼,一手叉腰,一手揪着胖头鱼的耳朵反复旋转,面目狰狞,严刑逼供。
而胖头鱼显然不打算被抓现行,反复狡辩,唉唉呼痛。
但是他这样的雕虫小技又哪里躲得过去,阔太太仰天长啸一声,啪的扔了手里的手机,肥硕地身躯猛然跳起,对着胖头鱼的巨脑就噼里啪啦地扇了上去。
“我这是掏心掏肺的为了谁,你这个没良心的,给我买了房子,给外头那个一定也买了吧,人家都找上门了,我打死你打死你,我也不活了!!!”
她一面嚎啕大哭,一面和胖头鱼展开了一场以销售经理为圆心的马拉松长跑追逐战。
湖滨别墅上下三层全是精装修,别说销售经理,就是米绪,听着那四只猛兽般的脚掌“砰砰砰砰”硬是把软木地板都踩出了烧柴火一样的脆响声都忍不住心疼。
经理想上前,但苦于被围困在圆心中,于是只有不停地向圈外的米绪使着眼色。
米绪愣了愣,虽然满心不愿,但在职业操守的驱使下,还是咬着牙走了上去,谁知他才一靠近,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猛地就吃到了前方不知道哪里伸出的一只拳头,还直直地捶在了他的脑门上!
一瞬间,米绪就觉得自己双脚悬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半圆形的抛物线,做了一个勉强的向左屈体反身小半周动作后,往后大退了两步终于落了地,直到背后顶到一堵肉墙才止住了冲势。
如果不是米绪眼前发黑的话,一定要忍不住给出拳的高手点个赞。
壮士,你这手劲不搬砖太可惜了喂!一定是工地之光有木有!
米绪捂着脑袋,等晕眩过去后才慢慢张开了眼睛,就觉得印堂处火辣辣的涨疼,有种天眼即将打开的错觉。
“操……”他微不可查地轻轻骂了一声。
下一刻又觉得后脑勺有点莫名的凉,猛一回头,却直接对上了一双俯视过来的眼睛,而滚烫的脑门恍惚间似乎擦过了什么柔弱的东西。
米绪一呆。
看看皱着眉的这张脸,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腰间,就见一直手臂横过来,虚虚地扶着自己。
米绪眨眨眼,呵呵一笑。
“多、多谢搭救啊……”第二次了,真拿霉运这小妖精没办法啊。
本想错开一步的,谁知销售经理又在此时向场内唯一可以给他提供助攻的米绪发出了组队邀请,这一次他也知道光靠眼神没用了,直接开了口。
“啊哟,朱太太,你们先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同学,赶快来帮忙啊,拉住他们……嗷噢!”
话说一半,很不幸地,经理也被再次出动的老拳招呼到了,不过他比米绪还要更惨一点,那拳头直接砸在了他的门牙上。
米绪看着嘴里喷血眼含热泪的经理,一边痛心的别过了头,一边忍不住往身后人的怀里又退了退……
还好没出去。
“那什么……”米绪侧着脸,凑近自己靠着的帅哥道,“一会儿,我说一、二、三,我们一起撤。”看着这打得满地狼藉的一片,太厚娘娘的小宇宙已经全面爆发了,米绪的感知雷达告诉他,不走的话会有大麻烦。
帅哥淡淡地看着他,米绪睁着大眼回视,两人做了一番你不懂我,我也不懂你的良好交流后,帅哥竟然点了点头。
米绪深感欣慰。
“那我数了……”他看着帅哥完美的嘴唇,缓缓道:“一……二……三……”
话才落,摆开一个漂亮的回旋,紧接着猛然跳起,迅如流风般地姿势一气呵成,呼啸的身影绝尘而去,只留下一道飘摇的青烟。
经理跑了。
米绪和帅哥:“……”
太厚和胖头鱼:“……”
“等什么,我们也走啊!”大米蓦地回神,拉起身边人的手就往外冲。
负责人都不在了,他一个小喽ジ銎ㄊ掳。蛞荒执罅耍露透榉沉恕
于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两人一溜烟儿地跑出了别墅五十米开外,直到确认没有追兵后这才停下脚步喘上口气。
米绪拍着胸脯,回头看了看身边和他一起跑出来的人,对方脸倒是不见慌乱,很是镇定,但表情显然透着一股难以理解的莫名其米感,眉头从之前就没松开过。
米绪咽了口口水,自动解释道:“不跑还留着过夜么,晚了可没饭吃了,而且,你别小看熊的力量……”
忽的又想起什么,急急向着前头冲去,几分钟后又呼啦啦地冲了回来,惊恐道:“接送的车竟然走了?!”
那狼心狗肺的销售经理,竟然这么不要脸,把他们扔下自己偷溜了。要知道这陌上古韵才开盘没多久,就算有人拎包入住也不会超过千分之一,放眼望去除了幽幽的路灯根本不见一个人,加之这里全是私家车来回,要找辆出租都没个影儿。
他们要怎么回去?!
米绪辶恕
看着眼前这张惊慌的脸,又在他肿得肉鼓鼓的脑门上略过,陈羽宗低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翻开电话簿,找到其中一个号码,发了个信息过去后,陈羽宗把手插回口袋当先朝前头走去。
“跟上。”他对身边这位老寿星说。
“你有办法啊?早说呢,吓了我一跳,我都想着给警察叔叔打电话了。”米绪立时放下了心,屁颠颠地随在了他后头。
“唉,我说你不会真想买这里的房子吧?”
寂静的小路上,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着,半晌,米绪看着那人挺拔的背影,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
如果说一开始还能把他当客人,但经过这一茬,米绪觉得两人目前暂时上了一条贼船,不该分你我,最初明确的服务关系也被太厚娘娘这一闹给打破了,而且这丫真没大自己多少,老这么端着其实也挺累的。
“这房子好是好,但是……”
“谁跟你说这房子好的?”帅哥忽然打断了他,“阳台净高太低,安全措施不到位、后院挡土墙和住宅建筑之间的距离又小,直接影响通风和日照、连车库卷帘门的厚度都小于正常防护水平,呵……”
帅哥最后总结,“谁买谁傻逼。”
米绪:“……”
6、哟西!
陌上古韵占地面积不小,来的时候坐车从大门进到湖滨别墅就开了有十来分钟,所以此刻米绪和陈姓帅哥二人靠纯人肉交通工具行进了半个小时依旧没看见大门的方向。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建筑都沐浴在混沌的黢黑之中,百来米才有一个亮着的路灯,这对于刚被砸了脑壳,内芯明显受到震荡的大米同学是种长足的考验。
在他深一脚浅一脚,又一次该拐弯儿时不拐,不该拐时乱拐地险些往还没完工的沿途土坑里奔去后,一把被拽住胳膊拖到了前头那人的身边。
“跟着,往哪儿去?”
陈羽宗侧头对着米绪第n遍重复,眉头都深深皱成了一个川字,让五官也显得严厉起来。
米绪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模糊的眼睛,自己也能感觉到脑袋上方不断地在往外冒出-1000hp这样的数字,认错态度倒是良好。
“啊呀,抱歉,又看岔眼了,我得找个时间磕瓶小红。”
陈羽宗瞧着他那糊涂样,想了想,揪着他的手到底还是没收回来。
虽说u市近些年春秋季越来越短,但是十二月的天气,哪怕白日阳光再浓烈,早晚这凉风一刮还是会让人抖三抖,又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终于看见了楼盘恢弘的大门。
米绪刚咧嘴“哟西”了一声,紧跟着就是一个大喷嚏冲出来,要不是对面那人闪得快,准得被喷一脸。
米绪解开袖口,悄悄用袖子在鼻子下面抹了抹,又按了按自己饱胀麻痹的脑门,发现到一边打量的视线,他立时抬起头对着那人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陈羽宗淡淡别开眼,当没看见,不过下一刻,又扯着米绪的后领把他拉退了两步,站到了背风处。。
虽然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隔壁这人的脸色就没怎么明媚过,现在更是臭到不行,但米绪到底是个知好坏的,人条件这么好,又长成这样,有点脾气很正常,但这人总的来说还算好相处的,发生了这些糟心事儿,他不仅没有抱怨迁怒,还愿意帮助受苦受难的路人甲群众(米←),这种货色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公司里估计都会被抢破头的吧,也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没,如果有的话,对他那姑娘来说不知道是福是祸。
米绪忽然莫名的想到一句十分矫情的台词:如果为了得到你,我愿意与全世界为敌。
呕……
一边胡思乱想,米绪一边掏出电话想看看时间,谁知手机拿出来就是黑屏。
没电了,难怪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那什么,陈……”米绪想喊他陈先生,又觉得现在叫起来好怪,但直接称呼名字会不会太过自来熟?那要怎么叫啥好呢?
帅哥看他纠结,自动报上了名字。
“陈羽宗。”
“哦哦,你好,不对,我是想说,你的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打个电话回去给我室友。”
陈羽宗爽快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谢谢哈。”
米绪小心接过,瞅了眼,竟然不是他想象中的土豪机,型号是新的,不过价钱不算太夸张的那种,唔,低调的奢华。
他打了葛妈的电话。
“喂,是我……哎哎,你别急,我活着呢……没没没,这次不是遇上抢劫的,不是不是,也没遇上老太太……钱在,命在,贞操也在……”感觉到陈羽宗看过来的视线,米绪莫名有点尴尬,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
“我这儿就是有点突发状况,已经在解决的边缘了,不用担心,不过去‘妹妹扭一扭’吃饭肯定是赶不上了,你替我跟面条儿他们说一声,对,最重要的是,让他们结账的时候千万千万千万别把我的那份也算进去,我可是一口都没吃……嗯嗯,总之熄灯前应该能赶回来……”说到一半,察觉到手机震动了两下,米绪忙草草结束了通话,“这号码?手机不是我的,问一朋友借的,先这样,回去再说。”
等挂上后就看到桌面上显示了一条短信:我到了,你在哪儿?
米绪才把手机还回去,就见着前面幽暗的大路忽的亮起两道远光灯,没一会儿一辆车停在了两人面前,是一辆a8。
车窗摇了下来,一张十分英俊的男人面庞在后头出现,他看了看两人,朝陈羽宗笑着招了招手,又对米绪说:“上车”。
前座堆着一堆图纸类的东西,陈羽宗只能和米绪一道坐在了后座上。
车子静悄悄地滑出了陌上古韵,带着两人向城市的另一头而去。
陈羽宗在电话里只和对方简单说了自己的所在地,并没有说前后缘由,这男人也没怎么细究,只笑着问米绪:“同学,你住在什么地方?”
米绪被吹了大半夜冷风,一坐进这暖洋洋的空间里,脑子迟钝地厉害,呆愣了两秒才回道:“南大学城,哦,不过大哥你不用送我到门口也行,找个有车的地方把我放下就好。”
大哥却没理他,反而很感兴趣地问:“南大学城?什么学校?”
米绪道:“u大。”
他已经做好别人问他啥系的准备了,谁知大哥又不按牌理出牌,“u大好啊,正好顺路。”
“啊?你们也要去u大?”说着看了一眼陈羽宗,难道这家伙也是大学城的?
大哥想,这小同学会这么问看来也不知道陈羽宗的学校?不由也从后视镜看了看身后的人,见他只侧过脸看着窗外,大哥想着他在学校低调的模样,于是自然不多嘴。
“我们在那附近。”
“哦,那真是麻烦了。”看来不是同校的,米绪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去。
接着就没人说话了,大哥打开了收音机,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泻了出来,恰到好处的摇摆,和煦的温度和节奏,成功地让已经精疲力竭的米绪昏沉了过去。
只是他的意识是休息了,但是生理机能却还在运作。
咕咕。
咕咕.咕……
咕.咕咕咕~~~~
在第n次的异动响起,遮盖掉了轻柔的音乐后,陈羽宗把视线从窗外挪转回来,看向了瘫在椅背上,睡得嘴巴开开,嘴角亮晶晶的米绪,视线又慢慢移到了他上下起伏的肚子处。
前座的大哥到底没忍住“噗嗤”一笑:“要不要叫醒他?这绝对四重奏和弦的调子啊。”
陈羽宗盯着米绪的脸看了片刻,摇摇头:“又没东西吃,醒了只有更饿。”
大哥有些意外的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米绪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来时窗外略过的景物都很熟悉,已是距离大学城很近了,他脑袋搁在椅背上,但大半个身体却全靠在身边的人身上,直到对上陈羽宗的目光,米绪才恍然所觉,忙立刻坐正,揉着酸麻的腿抱歉道:“啊呀,睡懵了,呵呵,压到你啦,你怎么没把我推开。”
陈羽宗毫不留情道:“那也要推得开。”
米绪只有心大地继续傻笑。
前座的大哥回过头:“这里挺热闹的,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
米绪哪里还有脸吃人家的饭,如果可以挽回颜面,他一定把自己的脸吃下去。
“不、不了,我同学请我吃大餐呢,就在这附近,他单都买了,不去不给面子,你知道的,有些人就是太大方。”
说完,却又一次得到了陈羽宗的打量,米绪这才想到他刚好像听见自己讲电话了……
大哥显然能明白少年人的别扭,不管米绪怎么拒绝,他还是爽快地把人送到了u大南面的宿舍楼前。
米绪速速下车,感谢了一番大哥的热情帮助后,又意思意思地对后座地帅哥挥了挥手,双手在小腹交叠,半弯下腰四十五度,礼貌地送对方扬长而去。
直到车屁股的尘烟消失不见,米绪才猛地捂着肚子跳了跳脚,发出一声哀嚎。
“妈蛋,饿死老子的!!嗷,脑子也疼,脚也疼,草草草!”
忽的动作一顿,脚下踩到了什么,米绪低下头弯腰一看,竟然是……一只钢笔?
捡起来还来不及仔细研究,迎面便走来两人,这块的南面老宿舍区本就不大,男女宿只隔了一道门,两边各孤零零地矗立着两幢六层小楼,只给一小部分的新生居住,眼下这时间,出入的学生更是寥寥无几。
米绪抬眼看去,就见一男一女正站在门边说话,男的戴着副眼镜,长得还算人模狗样的,女的则打扮洋气,是一位清秀佳人,两人有说有笑,讲得不亦乐乎,说到兴起,女生还推了一把男生的头,两个人笑作一团。
米绪默默注视了一会儿,难得皱起了眉,手里的钢笔紧了紧,不知想到什么,把笔往兜里一揣就匆匆地跑上了楼。
……
那一头,谢亦炀把车绕着u大开了大半圈,直到到了北面的宿舍楼处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看后座的人,笑问:“你也不要找个地方吃饭了?小骞他们肯定在k街的酒吧,现在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陈羽宗摇摇头,扯了扯刚才被某人压得皱成一团的衬衫。
“回去吃。”他说。
谢亦炀对他的深宅只能叹了口气:“那你明天还去御仁吗?我今天走时那些姑奶奶们还各种念叨说舍不得你呢。”
陈羽宗“嗯”了声:“去,还有些工作要做个交接,之后就不去了,学校里有点事。”
“余总对你的能力很肯定,这一个月你的表现也很好,到御仁帮忙对你来说是个实习的好机会,对公司来说也算是人才招募培养的一种,他让我问问你,如果毕业后你有兴趣,御仁是很欢迎的,当然,在此期间也随时随地可以过去实习。羽宗,你知道的,御仁在业内的口碑和业绩绝对顶尖,不过,我也相信你的判断,反正现在离你毕业还早,你自己慢慢想。”谢亦炀把话带到,点到即止。
陈羽宗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推开门下了车:“今天谢了,这时间我只能找到你。”
谢亦炀透过窗子对他笑:“听听你这小没良心说的话,哥相信,你只要张口,估计乐意来接你的车能直接从那乡下楼盘排到这儿,你丫什么时候能有点活人样?做梦不会天天听见心碎的声音吗?”
陈羽宗当他放屁,摆摆手就要往宿舍大门走。
谢亦炀又问:“谢亦骞最近是不是又交新女朋友了?”
陈羽宗头也不回:“什么最近?”
谢亦炀翻了个白眼:“对,不是最近,是天天在交,这死小子……”忽的又想起什么,嘿嘿一笑,“其实有时候你也可以多跟那死小子学学,一个人死宅能宅出宝贝来吗?刚那孩子我看就挺不错的,除了是男的,脑门又高了些,既不介意跟你到荒郊野岭约会,肚子饿成四重奏了也没好意思蹭饭,多实惠啊。”
陈羽宗脚步一顿,回头冷冷看了过来。
谢亦炀见好就收,油门一踩,打着方向盘撤离:“记得吃饭啊……”
车子一边飚走,一边还能听到飘荡而来的跑调歌声。
听~~心碎的声音~~~叹息着谁又~~动了心却还不清醒~~~~~
7、男神走了!
米绪进门就看见葛妈在拖地,金刚和丁牧瘫在各自的床上人事不知,寝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葛晓霖一见米绪忙紧张地迎了上来,目光定在他饱满肿胀的脑门上,问道:“怎么回事儿啊,这是被歹徒爆头了?”
“这是战斗的光辉印记好不好,我要说我英雄救美了你信不?”米绪软着腿脚往床上一蹦,没两秒又跳起来去洗脸。
葛晓霖见他没有把头埋被子里,看来今天应该是没丢钱,不由跟着到了厕所,搓了毛巾递给米绪。
“救啥美啊?扶了老太太了?”
米绪展开毛巾围在了脑门上,在脑后扎了个结,给内芯降降温,又把裤腿卷了卷,把脚一起给洗了。
“老太太能算美么,我救的这个才是倾国倾城。”可惜是个男的,米绪心里补充道,说着将今天发生的事儿大致都给葛妈讲了。
葛晓霖越听越不对:“你这经理这么不靠谱,明天还是去找他好好说说清楚,先把这两天的工资结了。”
米绪本想说,小爷谁啊,难道他还敢不认账,这么多人看着呢,但对上葛晓霖担忧的眼神还是听话的“嗯”了一声。
又记起什么,米绪问:“你今天几点回来的呀?”
葛晓霖道:“八点吧。”
“这么早啊,怎么不好好自习呢……”
“自习了啊,不过小芬感冒了,我看看时间差不多就早点送她回了寝室休息。”
“感冒?”米绪放下脚,又甩手,把水珠甩得漫天飞舞,哼哼道,“孩子咳嗽老不好,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
葛晓霖伸手在他脑袋上来了一下:“别胡说,你吃饭了没?”
米绪这才想起自己的肚子还在受虐,立时可怜兮兮地望向葛妈。
葛晓霖拉着他往寝室走:“金刚和丁牧刚回来,我让他们给你带了份炒面,就在我桌上。”
米绪惊恐。
葛晓霖斜眼:“不算钱。”
米绪看着他。
葛晓霖:“好了,我请你的,行了吧。”
米绪一把拉住葛晓霖,眼泪汪汪,葛晓霖以为他要说什么感激涕霖的话,米绪憋了半天却还是那句。
“孩子感冒老不好,多半是废了。”
葛晓霖摸了摸他的头,有没有哪儿凹下给撞坏了:“半夜医生不好找,明天再带你看病,先回去吃点药凑合下,走吧。”
“好的,那也别忘了给你家小芬挂个号,专家的。”
葛妈:“……”
……
吃完面米绪躺床上进行蠕动消化,听着金刚在梦里发出节奏强烈的打击乐,他起身拿起外裤从里面掏出了一支钢笔。
窗外的月光很暗,但映在笔身上还是泛出了明亮的光彩,很漂亮的宝蓝色,笔握处有一点点的磨损,看来是常常使用的缘故,但依然无碍于这支笔的精致感,应该是高级货。
什么时候掉的呢?
米绪琢磨。
落在车后座的位置上又被自己下车的时候带出来了?貌似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找个时间还他吧,如果还有机会再见的话……
********
第二天一早,米绪难得放弃了周末的懒觉,直奔售楼处,一把推开门,气势汹汹地冲进销售经理的办公室,对着桌后的人劈头盖脸地小声道:“经理,嘿嘿,那什么,我有个事儿想咨询下……”
经理嘴边还带了一圈整齐的乌青,瞪了米绪一眼,不说话。
米绪搓着手:“就是,就是昨天……嗯,我想结一下加班费。”
经理挑起眉:“呀莱的掐饭费。”
米绪一愣,呵呵笑道:“什么?加饭费?饭费也给报?那怎么好意思呢。”
经理猛然拍桌,一边漏风一边努力道:“我丝缩,哪来的加班费?!你搓梦呢!”
米绪看着他缺了一颗门牙的大嘴,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哎,这不对啊,您昨天可不是那么答应的。”
“砰――”经理把一份东西丢到了米绪面前,不高兴道:“看看,有人偷树,所以没了。”
米绪凑过去瞥了眼,是投诉反馈,书写意见是:和客户起冲突,损坏公司财物,名字自然是他的。
“投诉?我做错了什么要投诉?就算有冲突,那也是我被冲,你被突,财物更是完全不着边儿的事儿,凭什么要我担这责任!”
米绪莫名其妙地和经理理论,不过一通掏心掏肺后发现对方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米绪一想,很快就明白了。
“哦~~~你自己吓得屁滚尿流夹着尾巴跑了,不敢惹太厚夫妻,今天回头竟然把责任全推在了我身上?!你当我傻子,当群众都是瞎子啊!”
“我什么死候屁股尿牛了?”经理对于这个形容很是不满,“额切,哪里来的群虫?!”
“我就是群众,还有……”米绪想起了陈羽宗,“还有美男路人甲也能作证!”
“鸡来撸此,你炒呀,你有本死就把他一起炒来!”
“炒就炒,你等着!”米绪气哼哼地要翻手机想找陈羽宗的电话,忽的一想,自己好像没有留过他的联系方式?
对了,葛妈的电话里有昨晚的通讯记录,他是用帅哥的手机给他打的。
于是马上发出求救信号,葛妈很配合地迅速把号码发了过来,米绪忙打过去,可是那头的电话响了良久都没有人接,米绪在经理得意的目光下不死心地继续打,然而到后面却被直接按掉了,再重拨已经关机。
什么?!
这难道……是同流合污的节奏?
米绪想到陈羽宗那张高大上的脸,再联系到面前缺了一扇门板的无齿男,两相对比,简直不能想象!这世界还有没有光明了?
经理摇着头,用一幅“小娘子,早让你乖乖从了我,现在被卖入青楼后悔了吧”的表情把米绪之前填的兼职资料抽了出来,放进了碎纸机。
米绪明白,别墅的损失不会真要他赔,但是他这几天累死累活的钱也别想拿到了,谁让他不过是个一清二白的穷学生呢,用他挡箭不过是借口,主要还是他亲眼目睹了销售经理落荒而逃的猥琐背影,不黑他黑谁?而且米绪到这里兼职除了填了张表就啥约定都没签,现在连这些资料也废了,售楼处怎么不认账米绪都拿他们没办法。
厄运大神再次从天而降,不顾少年奋勇反抗,用不要脸的手段强制猥|亵了大米同学的美好生活!!
雅蠛蝶!
让他如何能忍!
于是在经理对着米绪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胜利笑容时,大米同学冷不丁一步上前,举起拳头就对着他另一颗门牙直直送了出去!
在一声凄厉的“嗷呜”之后,米绪甩了甩他那短短一茬的青皮头。
有头屑,就是这么自信!
“给你扯平了,大恩不言谢。”
说完,潇洒地收回了手,不再看身后要死要活的人,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出了售楼处老远一段路,米绪从口袋里掏出某个东西直接就想往垃圾桶里扔,但临到末了又猛地住了手,盯着那宝蓝色的华丽钢笔,米绪狠狠地咬牙。
“也算值钱货,改天卖了就当补工资吧!”
哼!
********
陈羽宗今天也很早就出门了,到了御仁建筑时正赶上他们要开早会,一伙儿平时各种高冷霸气的ol御姐们见了他却纷纷变了脸,一口一个“羽宗、学弟”的叫的亲热,陈羽宗则全淡淡地颔首以对,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就看见上面已经堆满了各种早点。
陈羽宗顿了下,并没有去碰,而是翻开抽屉整理起自己的东西,顺便翻找着什么。
谢亦炀今天也在公司,和余总监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过来,看见陈羽宗便喊住了他。
“来了啊,不急着走吧,正好横生地产的计划案出来了,之前你也跟着跑了不少,现在一起来听听?”
陈羽宗想了想,点点头随着一道进了会议室。
他今年才大三,主要还是以学习为主,谢亦炀这边当然是不缺工读生的,不过他有意让陈羽宗试试手,陈羽宗自然也知道要把握机会。
会没开多久,余总监就上台开始介绍起明年最新的工程规划,他放弃了一干近身助手,点名要陈羽宗过去帮忙播放ppt,陈羽宗把手里的记录和手机都摆在了位置上,大方地上了台。
余总监是业内的老牌设计师了,陈羽宗只跟了他一个多月就学到了很多,而余总监也非常的喜欢他,陈羽宗下台前,总监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坐到位置上,身边的美女秘书凑过来小声道:“刚你手机一直在响,我怕打扰到,给你关机了。”
陈羽宗看了看擦黑的屏幕,又看了看台上的总监,没有打开,直接把手机揣回了口袋。
“谢谢。”他随口道。
开完会,热情的同事们强烈挽留他吃午饭,行动上不敢过分逾矩,但一个个的眼神都差点喷火了。
但陈羽宗还是拒绝了。
他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都整理过后,抱着走出了办公室,临到门口又顿住了脚步,回头道:“你们有没有……”
“有啊有啊!”前台的姑娘不过脑的就接了口,被众人齐齐的眼刀杀退。
“学弟,有什么?”
“你是不是想要问我们有没有你的电话啊?哦呵呵呵呵。”
陈羽宗回过头,收起了问题,不管那些企盼的目光,直接走了出去。
算了,还是自己再找找吧。
他边走边开手机,打开通话记录里面是一串陌生的未接来电,想了想没回拨过去,如果对方有事,应该会再打来。
走出御仁建筑所在的大楼,抬头就能看见对面三层楼高的房地产广告,陈羽宗朝那里瞥了两眼,门口站着两个发传单的大学生,不过都是没见过的。
他看了看,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坐上离开了这里。
……
楼上公司,当陈羽宗一踏出去,办公室里就猛然炸了锅。
“啊啊啊啊,以后上班还有什么意思啊!!!人生毫无意义,毫无动力!”
“男神走了,我决定自戳双目,这辈子已经看过最美的景象足矣,这双眼睛再不能让丑男污染!”
“你这爱得还是不够深沉啊,像我,早就想到这一天,于是一开始就有了准备。”
“哦哦哦,这是什么?你什么时候拍的他的照片!快拿来!”
“不行!我冒死拍的好吗,我要拿来做桌面。”
“哪个小婊砸要做桌面,不分享的话,就去网上开‘我的极品同事’贴!不信来战!”
“给我copy一份!”
“我也要!”
8、他竟然是城草!?
第八章.
俗话说的好,点背不能怪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
虽然大米同学的人生经历相较于小部分同龄人是坎坷了那么一些,但是他这人却是皮球属性,你越拍得厉害,他丫弹得越高,所以在不小心丢了一份兼职后,米绪同学又陆陆续续在群里寻觅到了另外的工作,不过都是短期的时段,做了几天也就了结了,最多勉强维持住他的日常开销而已。
就在米绪打算找个机会好好干票大的时,他所在的学生记者团却开始了新的忙碌,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周在建筑学院的铜像落成典礼。
米绪的工作一向没什么技术含量,他只要跟着吴老满场跑就是,替他提东西,看相机包,偶尔买个饭,角色虽小,但米绪也算是用生命在演绎,做得勤勤恳恳,在本就人丁稀缺阴盛阳衰的学记团中,可谓是撑起了苦力的一片天。
就像这活动的一大早,人搭展台的才刚到,米同学和吴老就已经扛着武器上阵了。
米绪拿着手里的行程表大致看了下,这典礼说穿了就是给明年的百年校庆提前造势的,一边吆喝吆喝让大家注意注意我们已经是百年老龟了,一边和周围的兄弟学校拉帮结派一下,组一个什么学术的交流论坛,没事儿聊个天,吹个牛逼,刷个存在感,最后顺便上个电视。
早上是典礼,铜像揭幕,接着专家报告,然后是城建的学生作品展,最后以庆祝晚会结束,而他们呢,就要像苍蝇,不,蜜蜂叮鲜花一样绕着勤劳的园丁们团团转,直到把自己转趴下。
米绪问吴老:“学长,我们的主要拍摄目标是啥?”
吴老言简意赅:“领导。”
“构图要求是……”
“高大。”
“追求意境是……”
“有文化。”
“了解。”
吴老为人木衲,但照相的水平绝对过硬,等师生领导一到,典礼开始,他那相机擦擦擦擦得闪光就有节奏的响了起来,米绪偶尔凑过去看看,发现他家学长虽出手不多,但几乎张张到位,人设形象内涵全方位把控,把人照的就差背后佛光璀璨了,要是再加上点ps……啧啧,拉出去,直接大红花表扬。
搞定一场,下一场转战室内,在大礼堂专家讲座。
此时吴老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把相机包和一份入场的证件先交给米绪让他去占座,自己则跑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米绪像头老牛一样拖着货朝前走,谁知在大门口却见着了两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那儿,一副的苦大仇深。
“这是干嘛呢?丢钱了?”问出这句话,米绪一瞬间只觉有电流窜过全身,说不出的舒爽,原来反过来慰问别人的感觉啊,竟然是这样的美妙……
葛晓霖原本正左顾右盼,米绪突然的出现让他喜出望外。
“大米,找着你了,你怎么没接电话呢?”
米绪腾不出手掏口袋:“刚去拜佛了,只有静音,怎么了?”
葛晓霖顿了下:“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进场听讲座的入场券……”
米绪听后,瞥了眼站在葛妈身边的人,是一个姑娘,清清秀秀的,穿着碎花裙扬着修长的脖子很有派头的感觉,就是那天晚上在宿舍门口瞧着和人笑闹的女生。
米绪说:“没有,你要用啊?怎么对城建学院的讲座感兴趣了?”
葛妈道:“嗯,小芬……”
才刚开口就被身边的女生抢过了话头:“是我想去听,米绪,你有吗?”
“没有啊。”米绪又重复了一遍,却见对方的目光略过自己胸前的证件,他笑着道,“一人一证,就算要带,大概也只能带家属吧。”
谁知那姑娘却脱口说:“你就把我当你家属吧。”
“啊哟,你真是太不见外了,葛妈还在呢,你想要我们兄弟反目啊!”米绪大叹一声,又立即摆出可怜相,“葛妈,我对你媳妇儿可没半点意思啊,你要相信我的清白!”
葛晓霖听了陆子芬的话也是一顿,但米绪这样说,他又扯开嘴勉强笑了笑。
“那要怎么办?我们那活动小组如果能找到田教授指导肯定可以得到不少资料,但平时又见不着他,难得听说他今天在的,谁知道白跑一趟!”陆子芬皱起眉,有点不高兴了。
葛晓霖忙回头劝她。
米绪看着他俩片刻,叹了口气:“一会儿我去问问我学长看看,要实在不行,你们只得等等,我争取快点忙完出来把证给葛妈,你们再进去行了吧。”
陆子芬似乎不太满意,但除了这个暂时没办法了,葛晓霖在一边给米绪道谢。
“别,你找个地儿坐一会儿吧,我先进去了,等我电话。”
然而米绪一进去却发现会场里简直人山人海,容纳一千人的礼堂最起码塞了一千五,连站位差不多都满了,不知道还以为卖保健品的现场呢。
最莫名的是,米绪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有一手舞足蹈热情洋溢的姑娘。
姑娘也看见他了,飞奔着过来打招呼。
“米儿~~~”
米绪对她抱拳:“刘女侠竟然也有兴趣来参加武林大会啊。”
刘俐拍掉他的手:“讨厌啦,干嘛这样称呼人家,我怎么会愿意看这种糙汉子集会呢。”
“我知道,女侠非帅哥不采。”
“嘿嘿,米米善解人意。”
“那不知哪棵名草能劳您如此大驾啊?”米绪随口问着,一边在人群里搜索吴老。
刘俐却来了劲:“还能有哪棵草啊,除了我大城草呗!”
米绪一怔,立刻回头:“他今天要来?”
“要不然呢?大城草听说可是你们u大城建学院的这个……”刘俐伸出大拇指。
米绪四目远眺,放眼在场内慢慢环绕一圈,果然发现女生居多,不由惊惧道:“这些人,不会都是……”
刘俐皱眉:“至少一部分是,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不知道是谁把消息在bbs上到处散播,害我花了十倍的钱才买了张入场券进来。”一低头又看见米绪的摄影器材:“哇,米儿,还是你道地,工具如此专业,简直让卡片机甘拜下风啊!那什么,你懂得……嗯哼,价钱嘛,好商量。”
米绪:“……”
才刚占据了正中前排的位置,吴老就从背后走过来把米绪扯走了。
“哎?我们不蹲那儿?”那地儿可是领导的正脸仰拍最佳视角啊!
吴老摇摇头,一边还在打电话,米绪听见里面传来副团的嗓音,然后吴老回道:“我知道了,会拍的,回来给你们看……”
放下电话,他刚要解释,就被米绪阻止了。
“学长,我懂!我都懂!”米绪这两句话简直是从灵魂深处里呐喊。
吴老和米绪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各自郑重地点了点头。
男人啊,何苦为难男人!
因为人数有点超出主办方预期,所以管控严格了起来,吴老没法帮忙,米绪想着葛妈还在门口等着呢,于是打算亲自出去给他个答复,谁知到了门口却只有葛晓霖一人在那儿。
葛晓霖一见他就解释:“小芬系里有点事儿……”
米绪点点头:“那你还要进去吗?其实,听说能买入场券……”
话才落,一边嗖得窜出了一道黑影,紧接着一个带鸭舌帽和口罩的猥琐脑袋凑过来压低了嗓音,小声道:“同学,要票么,要票么,九折,最后两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米绪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忽的抬起手对着他的后脑就来了一巴掌,紧接着一个小擒拿,把人按住了就往死里揍。
“嗷嗷嗷嗷,别这样,雅蠛蝶,干什么,强|奸啦,非礼啊……大米,米哥,米爷,米神,我错了我错了……不要你钱,送你总行了吧!”
米绪站起身,看着那被打得狼狈奔逃的人,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我就想这儿怎么这么热闹呢,早该想到是你小子了,bbs上的消息也是你发的?”
庞智斐蹲那儿抱着头,嘴里不依不饶:“提前掌握消息,培养需求饥渴,炒热市场氛围,适时下手卖断,合理时机出手,这叫系统式的营销技巧,你懂个屁!”
“我是不懂,我去问问里头的人懂不懂……”
米绪转身要走,忙被面条儿扯住了。
“别啊别啊,时候不早了,你不还要做事嘛,来,葛妈,我们一起进去看帅哥吧,我请你们吃龙须面好不,最细最细的那种……”
米绪:“你敢不敢粗一点!?”
……
三个苦逼男加一撮面条儿蹲在看帅哥的最佳视角,听着教授在台上说话。
米绪还是想不通:“你说说什么样的脸能愿意让人花十倍的门票钱来看?爪哇犀牛都不值这个价。”
“啧,一看就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嫩雏说的话。”庞智斐吐槽他。
“你谈过?”米绪不服。
“请尊重我的职业!”面条儿严肃,“商人无所不知。”
“那你给普及下。”葛妈也说。
面条儿立时清了清嗓子:“极品男人三要素。”
米绪和葛妈认真听讲,连一边的吴老都转过了头。
面条儿伸出三根手指:“长得帅,长得帅,长得帅……”
这下葛妈都忍不住要揍他,庞智斐立刻防护:“我说错了嘛,这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你不知道自从那破票选之后陈羽宗在大学城是有粉丝团的嘛,极其狂热,微博上还有后援会呢,数量吓死你们。”
“你说什么?!”米绪忽的一呆。
面条儿刚要n瑟地重复,就被吴老打断了:“人来了。”
众人回头一看,就看副院长说完话,示意学术论坛正式启动,接着有请城建学院的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紧接着几个人就慢慢走了上台,随着他们的出现场内也跟着沸腾了起来。
而当米绪的视线对上正中的那道熟悉的身影上时,他不由猛然怔楞。
“妈蛋,陈羽宗!!”米绪一声爆吼。
他竟然是城草!?
9、呵呵。
幸好米绪的这一声大吼被紧跟着响起的热烈掌声给淹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台上被喊到名字的人侧过头往他处的位置看过来了一眼,只是米绪所在的前方都是各种摄影器材罗列,想从中辩清他的脸估计也挺考验眼神的。
看着一旁缩成一团努力隐形的人,面条儿鄙视他:“见到高富帅竟如此激动,你对的起潘看笊衤穑v淹剑
“我那是激动吗?我就算激动,也是……也是……为了像你一样广大受迫害的丑男而愤慨!”米绪仍处在震惊之中,一时半会儿和他又说不清楚,只能有苦难言地小声辩驳道。
中了大米散射的“丑男”榴弹,面条儿也内伤的不轻,他扑倒在地吐出两口鲜血再坚强的蹲坐了起来。
“本是同根生,□□何太急,哥又不会真的嘲笑你的真心,爱他本来就要大声说出来……”
只是庞智斐的动员在米绪杀气腾腾的眼神光炮中还是消了音。
台上的学生代表一共三人,一个博士生、一个研究生,而陈羽宗则是城建学院的优秀本科生代表。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格子毛衣,里面则是一件普通的衬衫,下|身牛仔裤加球鞋,很简单的打扮,但是往那里一戳,就像在台上硬是按了一个超级聚光灯一样,闪瞎了台下的一片钛合金狗眼。
等两个学长发完了言,最后轮到陈羽宗的时候,后台的大屏幕同时也打出了他的个人简介,看着那明晃晃的一排得奖经历,米绪不由得暗暗咂舌。
这世上有一种贱人,叫学霸!
而场内的氛围也跟着一起发生了变化,热浪滚滚,春心震震,相机闪光灯噼里啪啦乱的跟抽筋似的,晃得副校长都忍不住和一边的教授交头接耳啧啧称奇了,最后总结陈词前甚至把要下台的陈羽宗又给叫了回来,说让他再多站一会儿,这样自己报告的时候下面睡觉的学生才不至于太多。
后排有女生听了大喊:“周校,干得漂亮!”
周校长回以得意的笑容。
陈羽宗没说什么,很是配合的充当了半天的人形布景,他也没和台下的人互动,甚至连眼皮都不怎么抬,只垂眸看着前方,带着点无奈又无聊的感觉,但这却无碍于观众的兴奋。
然而米绪所处的区域却似乎正好包涵在陈羽宗的视线范围中,他眼如铜铃,已做好了和这丫对上视线就狠狠瞪回去的准备,心里跟着大骂:让你背信弃义!让你狼狈为奸!让你人面兽心!让你不接电话!
看我用眼杀死你!杀杀杀!
然而到最后米绪的眼珠子都要脱窗了陈羽宗脸上还是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他真没注意到此地有个渺小的大眼贼,还是看见了根本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结果就是庞智斐回头见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米绪吃惊道:“你到底领会到了周校话中的什么深层奥义才会感动成这样啊?”
米绪用袖子抹了抹通红的眼角:“你这种思想觉悟,我跟你说了也不会明白。”
好容易盼到交流会结束,米绪忙帮着吴老收拾,他们撤退的晚,没来得及赶上之前的一番激烈拼杀,等到出了会场才看见几个姑娘坐倒在台阶边,其中一个大米和吴老都认识,正是这次负责记录的另一个学记学姐。
因为是几大兄弟学校共同协作的交流论坛,所以来了不少的学生记者,有本校和他校的,当然还有电视台的,学姐的腿好像在刚才的交战中扭到了,所以一见了他们就激动:“吴老,虽然我倒下了,但是幸好你们还在,为了u大的校刊光荣,你们不能败!”说着又拿出了两张采访初稿交到了米绪的手里,“我知道你们觉得自己不行,但是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自己的潜力在哪里,你要无时无刻的对自己说:你可以的!来,跟着我念!大点儿声!”
庞智斐跟葛妈说:“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我之前去传销组织学习的时候就听过不少。”
葛妈无语地看着他:“你能学点为国为民的吗?”
总之米绪还是把活儿接下了,学姐说了,这采访稿一份给老师一份给学生,让他们当问卷填下就行,能搞到几个算几个,拿到第一档人名的给米绪口头奖励,拿到第二档的,完事儿了请他搓顿好的,至于第三档,直接给他放一礼拜假,不用到学记团做苦力。
看这意思傻子都明白,越下面的越难访,所以米绪直接冲第三档去了,只见那儿就写了两个名字,一个周良,也就是副校长,另外一个,呵呵。
呵呵。
……
陈羽宗从大礼堂出来就往图书馆走,那里一楼正在办接下去的学生作品展,不过刚一进门就被人拦住了。
周围他的颜粉不少,但是欣赏归欣赏,真正会上去脑残到干扰他生活的还是寥寥无几,当然重要的还是城草一点也不给人钻空子的机会。然而眼前这位却直接快步冲上来从正面给了陈羽宗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搂着他的脖子呢喃道:“帅哥,想死我了。”
陈羽宗看了他一眼:“想死早说啊。”
对方伤心欲绝:“羽宗,你知道什么是心碎的滋味吗。”
陈羽宗:“我只闻到了蒜瓣的滋味。”
谢亦骞一愣,猛然跳开一大步,抓起自己的衣服狂嗅一通:“靠,老板不是说那菜里只有一点点么,这也闻得出?你属狗的啊!难得老子想嗑个重口的,不会真有吧,太掉逼格了……”抓狂到一半忽的顿住,“不对啊,那菜最后我没点……”
抬头就见陈羽宗已脱离他的魔爪走远了,谢亦骞忙追了上去,一手揽着陈羽宗的脖颈,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的贴着他走,顺便享受四面八方投来的打量视线。
“我哥说你实习结束了?嗷……”
陈羽宗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肘:“嗯。”
谢亦骞捂着被施了冷箭的肋下,终于老实地退开了两步:“那儿不是挺好的么,艾米、朱莉,蒂芙尼……啧啧,花样繁多。我要去我哥还不让呢。”
陈羽宗拿出学生证刷了门卡:“你结了扎就能去了。”
“从小到大你总是说出让我误以为你要和我绝交的话,我怎么会上当呢?”谢亦骞挡住要阖上的铁栏,直接跟在陈羽宗后面一个潇洒的翻身跳了过去,对一边管理入场想要阻止的学妹抛了个媚眼,“口是心非。”
陈羽宗无视他:“其实你可以试着当真。”
谢亦骞:“我不会的,我这么爱你。”
两人唧唧歪歪的进了场,期间自然都是谢亦骞在废话,临到展区了,谢亦骞自动闭了嘴。
他们看见面前站了两个人。
两个超级大美女。
其中一个身形高挑,长及后腰的黑发随风摆荡,她本来在看面前的建模,一抬头见到了陈谢二人,美女微讶,继而立刻笑了开来。
“羽宗,好久不见。”
……
米绪和吴老也进了展场,葛晓霖本来想一个人先回宿舍的,但是被米绪拉住了。
“下午又没课,急什么,这儿挺多东西的,看看又不要钱,连他都来了。”
被指名道姓的“他”不太高兴:“我为啥不能来啊,市场就是需要随时随地的摸索才有发展的机会。”
一行人边走边看边拍,顺便找寻访问稿上的目标,忽然走在最前头的面条儿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害的身后跟着的群众都险些一脑袋栽上去。
“什么情况?!”米绪甩出手里的三脚架,进入一级备战姿态。
然而左右探看一番却不见丝毫异样,米绪凑近庞智斐,不爽道:“你腿肚子抽筋了?”
庞智斐目视前方,难得露出痴呆的表情,半晌憋出了一句。
“女神……”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朝前看去。
展会不像刚才的交流论坛需要入场券,展会是对外开放的,只要有学生证的都能进来,所以除了u大还有不少大学城的师生都来参观了,也许面向的群众基础比较大,所以校方办得很重视,中间一大块给予学生用来展示作品,两边是电子阅览和资料介绍,最边角则还有休憩区,并提供饮料咖啡等,当然不是免费的,赔上两旁的环境氛围,显得坐在里面的人很有些装逼脑缺的意思。
当然,如果对象换成眼前这几个的话,涵义就不同了。
米绪一眼看见的自然是那个让他之前瞪到险些眼睛脱窗的家伙,他和另一个男生一起坐在靠落地窗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两杯咖啡,而他们的对面,则坐了两个女生。
这两个,面条儿认识,葛妈认识,米绪也认识。
“大学城第一城草在u大”,这个消息曾让米绪吃惊万分遭受打击,但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一点也不谙世事,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不知道大学城里谁长得帅很正常,但是不知道谁长得美就有点问题了。
如果陈羽宗是所谓的城草的话,那么他对面坐的那个长发飘飘,身段妖娆的女生也可以算大学城的城花之一了,同时也是吸引大部分男生,包括面条儿这一群人定时去“妹妹扭一扭”报道的动力。
她就是u大电影学院美术系的高梵。
不等米绪开口,面条恍然回神,拽过他手里的采访稿就往那里冲:“不是要找人么,大好的机会,还不上!”
10、你们谁叫陈羽宗?
两男两女,这四人坐在那里,衬着外面投射进来的阳光,一举一动都好像风景一样。特别是高梵,简简单单的淑女小外套搭配修身牛仔裤,和身边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却几乎穿出电影明星般的效果来。
谢亦骞笑着说:“这学生作品展能耐真大,能把你这阵飓风都给刮来了。”
高梵撇了撇嘴:“淼淼让我来帮忙的,城建学院晚上不还有表演么,而且我就不能来长长见识啊,别说的我好像黑山老妖似的,一出动天地变色。。”
“那不显得你魅力大么,我夸你都听不出,能有点美女的自觉么。”谢亦骞喝了口咖啡。
高梵侧头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另一个短头发大眼睛的女孩子,指指谢亦骞:“楚玫,小心点,这咖啡可喝得没那么容易,天雨路滑,社会复杂,一口咖啡,贞操再会。”
“啧,高梵你跟夏淼淼混久了以后,越来越不那么非常十分无比的可爱了,我觉得很伤心。”谢亦骞痛心,但脸上的微笑一直挂着,又对那姑娘做出潇洒的姿态道:“学妹,希望你不要误会,咖啡要是不够的话,冰激凌想吃吗?什么口味的?”
叫楚玫的女生抿着唇笑得含蓄,她先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羽宗,这才对谢亦骞道:“不了,咖啡挺好喝的,学长不用客气,可以叫我楚玫。”
谢亦骞一拍头:“瞧我,都忘了介绍了,我叫谢亦骞,u大工管专业的。”
高梵点头,低声道:“公关专业,特别特别适合你……”
谢亦骞当没听见,又指指陈羽宗:“这位不用多说了吧,城建的蓝波湾。”
“当然知道,其实我一直都有注意……”楚玫低下头,笑得有点腼腆。
“完了,咖啡白请了……”谢亦骞仰天长叹。
楚玫忙道:“呃,谢学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用解释,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学妹不要这么害羞,学学我们学校同学们的奔放,喜欢这小子的人多得能绕大学城两圈,他早就做好了随时随地被扑倒的准备了。”
察觉到陈羽宗射过来的冷淡视线,谢亦骞刚要开口,另一边忽的以七十迈的速度猛冲过来一个人影,在他们桌上丢下一样东西后,又像阵风般摆着菜刀手的圆润逝去。
众人望着那人离开的尘烟,默。
又回头看看桌上诡异出现的纸团……
半晌,还是陈羽宗伸手将它展开了。
在看到上面的抬头写着“学记团城建学院铜像典礼初访稿问卷”时,谢亦骞大呼口气。
对面的高梵也惊魂未定:“刚那是……人吧?送这种东西为什么还要穿着冲锋衣,全副武装又是口罩又是帽子的?搞得我还以为是追杀令呢。”
谢亦骞左右看了看,就见不远处正愣愣站着一个男生,似乎和刚刚跑走的怪人是一起的,于是谢亦骞对他招了招手。
米绪真是连削死面条儿的心都有了,你说你要出手前好歹也给兄弟们通个气,大家开个会,写个报告,拟个计划,再递个申请什么的简单了事,搞什么突然袭击啊,就算要搞,要给女神来个惊喜你也换个光明磊落的法子吧?就这样拉完了屎,裤子都不穿光着腚撂挑子了,羞不羞啊!
米绪一边抓狂,一边在吴老的鼓(wei)励(xie)下,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而去给面条擦屁股。
在四道直直投来的璀璨目光中,米绪面带笑容,风度翩翩地自我介绍。
“你们早,我是学记团的采访表,想请你们做个代稿。”
“采访表?”表?婊?
谢亦骞吃惊,这才夸了u大的学生奔放,就来了这个,要不要这么配合啊。
楚玫也跟着看了看指向下午两点的手表。
被葛妈从身后上前捅了下腰眼,米绪才猛然回神。
“啊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我是u大的采访稿……想找……不对……我是……我是……”
“你是u大学记团的代表,想找人做个采访稿。”
就在米绪急得脑门心上火,面皮都要自燃的时候,陈羽宗开口替他把话理顺了。
米绪搓了搓裤缝,又挠挠滚烫的脸,点点头:“嗯,对对……就是这样。”擦,不就是俩五官排列得齐整了点儿的人么,自己对着他们怎么忽然就不会说人话了呢!真想把舌头嚼吧嚼吧吞下去!!
谢亦骞提起那张像咸菜一样的采访稿,努力辩了辩上头的内容,笑着问:“那你要找哪个人采访啊?”
米绪一顿,深吸了口气,在四人的脸上都过了一圈后,问了句:“请问,你们谁叫陈羽宗?”
谢亦骞和高梵等人自然向着城草看去,就见陈羽宗抬眼看着米绪,眼中掠过一瞬涵义未明的情绪。
片刻,他还是主动回了:“是我。”
米绪对上他的视线,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哦,你好,不知道学长你有没有时间填一下我们的采访问卷呢,不会耽误很久的。”说着,米绪要从口袋里摸笔,蓦地不知想到什么,转手还是从包里掏了一支出来。
陈羽宗望着递到面前的圆珠笔,看看米绪诚恳乖顺的脸,缓了下,伸手接了。
一边的谢亦骞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陈羽宗填得很快,没两下就还了回来,米绪粗粗一看,每行基本不超过俩字,简略几乎令人发指,如果他拿这份回去交差,学姐能把他吊起来打来来回回抽上三天三夜。
他苦逼道:“好歹多写点儿什么吧。”作为学霸竟然能忍受纸张有空白吗?尊严呢!
陈羽宗却问:“写什么?”
米绪道:“这里,这里都要…… 唉,算了,你说,我来写,行不?”
得到草爷金贵的一点头后,米绪着急的绕到他那边,蹲下身趴在陈羽宗手边的桌子上,像个小学生做作业一样,抬头看向对方,一瞬间,他却晃了神。
这距离,这脸,这角度……其实有点冲击。
米绪立马咳了咳,努力拿出专业态度来,诚恳地问道:“你在高考前的目标是什么?”
陈羽宗:“考大学。”
米绪:废你个话!
怎么办呢?想了想,填上:勤奋苦读,无暇他顾。
“得知自己考上u大后的感想呢?”
“哦。”
米绪:……
低头填上:非常的激动,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来到u大城建之后对学校的感悟是?”
“人多。”
米绪:你身边的人是多!肉香还怪苍蝇叮呢!
填上:同学十分热情,天天沐浴在深深的关怀中。
“对城建学院或者学生同窗有什么帮助的建议?”
“多看书,少看我。”
米绪:妈蛋!这小子拽上天!这访谈没法做了!真想把纸团吧团吧砸他脸上!
米绪用力捏了捏笔,咬牙填上:希望大家共同学习,增进知识的累积,一起进步。
“平时有什么爱好呢?”
“睡觉。”
这题是谢亦骞在旁抢答的。
“你不知道你们的大城草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吗?日出而做,日落而息,这一日就是一天啊。”
陈羽宗侧头看他:“你不是吗?”
“嗯,他那才真的是一天……”高梵小声道。
谢亦骞不服:“这说明我持久力惊人好么。”
米绪一时半会儿没明白他们的意思,思绪还在访谈里。
“最后一个问题,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呢?”
陈羽宗:“做到我想做的就好。”
“什么是你想做的?”
“想到才做的。”
“是什么?”
“还没想到。”
米绪:……
忍无可忍,不能再忍。
米绪猛地站起身。
“――唔!”
谁知蹲久了脚麻没站稳,猛地让桌沿磕到了下巴。
米绪沉痛在心,脸上还要努力装作淡定,站稳后浅笑道:“城草……同学的自信真是让人羡慕,不知道您的字典里有没有出现过‘失败’两个字呢?”
陈羽宗看了看他渐渐泛红的下颚,又在他脑门上略过,那儿已是一片平坦,光滑澄亮。
“没有。”城草语气照例的酷帅狂霸拽。
米绪一把抽过成事的访谈稿,哼哼笑道:“其实我的字典里有,可以借给你……”
“噗……”
谢亦骞的咖啡差点喷出来,险些没保住帅哥的尊严。
“你叫什么啊,同学?”他忙用纸巾擦嘴。
“米绪,”米绪潇洒地报上了自己大名,和几人点了点头,打了招呼,又对陈羽宗表示了感谢,这才如来时一般,风轻云淡地离开了。
米绪一走,谢亦骞就忍不住问陈羽宗了:“你认识他?”
“应该认识。”高梵也道。
楚玫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谢亦骞呵呵:“来u大三年,学记团的人前赴后继,花样百出,且战且败,百折不挠,但无论他们说什么好话,用什么条件,你见到我大城草什么时候答应过采访了?”
说着,他望向沉默不语的陈羽宗,笑得贱贱:“你不打算交代下在此之前这小子和你有过啥孽缘么?”
11、烦人。
像个陀螺一样转了一整天,再搞定最后一场就终于能收工了。米绪扛着三脚架蹲在音乐厅角落的后楼间啃大饼,幽暗的幕布后,隐约还能听得见外头的歌舞升平春意盎然,两相比较反而更衬得大米同学的处境凄凉。
看见吴老走过来,米绪从胸膛深处掏出一只饼状的东西丢了过去。
吴老嫌弃地看了看,发现竟然是块被压扁的蛋糕,再看看米绪手里的真饼,吴老有点不太好意思。
“那换?”
米绪把沾着口水的半块饼递过去,吴老果断收回了手。
“一会儿应该能轻松点了,只要意思意思捉几个表演的场面就行。”吴老也累了,不由捶了捶酸痛的腿。
“唔,幸好那丫没跟着来这闭幕晚会。”米绪点头。
他说的是谁,大家心照不宣,那尊大神要再留着,米绪和吴老的体力一定无法继续满足身边姑娘们对他们的热情渴望,男人……最怕的就是关键时刻心有余而力不足!
吴老话少,人老实,平时在学记团也是被奴役的老好人一枚,米绪看见这个学长总有种亲切感,趁着休息也和他唠叨两句。
“学长,现在学这个……”他指指相机,又伸出拇指食指猥琐的搓了搓,“到外面去,行情可精彩了。”米绪觉得吴老留在学记团还不如去别的地方发展空间更大,外快也多。
吴老摇摇头:“那些地方要求高,要人引荐,要求低挺的又要自备工具,我还没有这种条件。”
他似是不想多提这个,转了话题问米绪:“你之前不是在外面打工吗?干得还好吗?”
陈羽宗本来靠在逃生通道转角的小隔间里打盹儿,被兜里的手机震得不得不睁开眼睛,拿出来看了看,十几个未接来电。
他抹了把脸推开门走出去,才要下楼就听见一道苦逼万分的长叹,原本陈羽宗对这声音才不会那么敏感,但换做是谁一天之内遭遇这么多次,前不久又刚近距离在你耳边叨叨叨个不停,想不有印象也难。
只听对方笑着道:“噢,那工作啊,简直不能更美妙了……”
接着他声情并茂绘声绘色的把兼职的一通奇遇当笑话讲给吴老听。
吴老有点不懂:“这不是你的责任吧?他们这是赖账啊,你找当天一起去的顾客作证不就好了么?”
“啊呀呀,那地方的顾客都是什么人啊,日理万机贵人事忙,哪是我们这些小把戏随随便便能找着的呢,虽然我没拿到钱,但是能拳打胖头鱼,脚踢总经理,也算值了吧。”
吴老大概觉得没遇见过这么傻的,支吾了会儿放弃了,听着外面有领导发言,吴老忙跳了起来出去抢照了。
留下米绪一人继续啃他那半块大饼,整个后楼间都充满了呱唧呱唧的咀嚼声。
陈羽宗默默听着,难得好奇到底是什么口味的饼能吃出那么大动静,刚要跨出脚步,忽的察觉那呱唧声停了,紧接着响起一道惊惧的女生。
“――啊!”
“唔唔……咳咳哦咳咳……” 米绪呛到了。
女声看着他,惊魂未定:“你怎么蹲这儿啊,吓死我了。”
米绪使了老大的力气才把喉咙口的东西吞下去,忍不住心道,我才差点被你吓死好不好,还差点被饼噎死,不过还是道歉说:“抱歉抱歉,这不是因为里面太亮,万一被拍了登上校刊,怪不好意思的。”
“哈,你是有多帅啊,还担心吃饭被拍,脸真够大的。”姑娘说。
米绪本就是说笑,被她这样挖苦也不在意,呵呵抬了抬嘴角,刚要打算回前台,女生却拉住了他。
“那什么,同学……你能帮个忙么?”
米绪一眼就认出对方脸熟,他觉得姑娘大概也认出他来了,低头看了看她手里抱着的一叠箱子,猜到人家想让他干嘛,估摸着吴老那儿暂时应该不需要自己,给人家女生搭把手也没事儿,米绪这样想着,于是欣然同意了。
那女生立时对他弯眼笑了笑,后楼间灯光昏暗,但依旧衬得她明眸善睬,笑容甜美。
米绪不由看得一怔。
又等了会儿,待楼下彻底没了动静,人应该是走远了,陈羽宗这才慢慢下了楼梯,瞥了眼地上,隐约还能瞧见残留的饼屑。
才一走进后台休息室,就被一个冲出来的人猛地吼住了。
“你少睡会儿觉能死吗,能死吗,陈羽宗,你自己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老子丫的菜刀都备好了,你再不出现我冲出去跟你拼命你信不信!怎么不懒死你算了!”
陈羽宗瞥了眼夏淼淼只粘了半边眼睫毛的脸,视线又落到她的下半身,白花花的两条大腿,只着了一个小裤衩在那儿,特别晃眼。
但是陈羽宗连眼神都没变。
高梵也跟着进来了,一瞅见这场面,女神也有点hold不住。
“呀!淼淼,你……你怎么不穿……”“裙子”两个字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
“穿个毛线!这货要再不出现,老子裸|奔的心都有了!”夏淼淼深吸口气,总算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在身,当着两人的面飞快套上裙子,一边沾睫毛一边道:“之前说好的,一会儿我出去把场子顶住,梵梵你唱个歌就好,别管曲目,随便来,我们院那帮宅男见到你魂儿都没了,你呕吐都有人愿意接着呢。”
说了却没听见高梵应声,夏淼淼回头就见她脸色绯红,不由怒道:“隔壁院的人体模特看了我luo体搞不好都比这丫更快bo起,他就是个无性别爱好的,你在那儿替我瞎害羞什么呀。”夏淼淼恨铁不成钢。
高梵呆了下,视线不由自主转向陈羽宗,又慢慢朝下缓缓看去……
难道大学城第一城草竟然……
难怪……
夏淼淼不顾自己引起了旁人什么误会,又对陈羽宗道:“梵梵上去了,我让人等等把花给你,你上去给她就是了,记得要拥抱,没五秒不准下台,钢管舞那个节目临时不让上,我只有拿这个来拖时间了,否则明天新闻出来不够爆,刘主任第一个就要削我!操,文艺部经费本来就不够,再扣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啊!”
说完又想起什么,猛然大吼:“舞群的衣服收回来了没有?人呢?别给穿走了,一件九九八,要么把衣服留下,要么把皮留下,自己选!”
高梵左右看了看,喊了声:“楚玫?”
“哎,我来了,”楚玫很快出现,笑着道,“衣服收了,我给送到你们文艺部去了。”
夏淼淼惊讶:“这么快,你办事挺利落的啊,二十多件呢。”
“呵呵,我就是来跟您学习的,夏部长,你还有什么事儿要我做的?”
夏淼淼想了想:“没了,剩下的你都搬不动,休息会儿吧。”
谁知楚玫却道:“没什么,我找了个同学帮忙,他挺有力气的,这些道具也要搬吗?我让他进来拿出去。”
不等夏淼淼答应,楚玫已经出去喊了人,不一会儿,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顶着一脑门的汗跑了进来。
楚玫用娇娇甜甜的语气对他道:“米绪,你给再帮帮忙好吗,这些也送过去,辛苦了。”
米绪用袖子抹了抹额角,一眼瞥到了坐在屋角的某人,目光一顿,暗忖倒霉,又看了看地上一堆的大包小包,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忙活就又是好几趟,文艺部在就在南面大楼,虽然不远,但这么来来回回也能让人够呛,米绪热得脱了外套,更能瞧见后背洇出衬衫的点点汗水。
高梵去换衣服打算上台,夏淼淼透过梳妆镜看着楚玫在那儿身轻如燕的把人指挥得团团转,刚要开口,一边儿本来半趴着小眯的陈羽宗却坐了起来。
“烦人。”他皱起眉,忽然不耐道。
楚玫自然是时刻注意他的,听着这句抱怨还以为是米绪动静太大吵到对方了,忙打算让人轻点手脚,这时夏淼淼回头说:“有点渴,我请喝饮料。”
她随时都要上台撑场子,大城草又哪里是差遣的动的,而唯二在场的除了米绪也就楚玫了,楚玫看看米绪忙得像死狗的模样,还是懂的进退的,立刻笑了起来。
“我去买好了,城……学长喝什么呢?”
陈羽宗大爷样的瘫那儿,金口一开:“矿泉水。”
夏淼淼说:“我要喝金桔绿茶,米……米米?你喝什么?”
米绪蹲那儿正把垃圾翻来翻去,听着自己名字了才愣了下:“啊?哦,我不喝……”
“就和我一样行不?”夏淼淼替他决定,“沈记的,那味道不错。”
楚玫顿了下,沈记在师大的小吃一条街上,离这儿来回最起码半个小时,走一趟大概晚会都结束了,而且现在都快九点了。
但夏淼淼就是这意思,陈羽宗也不说话,大米还在那儿翻垃圾,楚玫咬咬牙,只有去了。
她一走,夏淼淼就道:“米米啊,别弄了,一边儿歇着去,姐姐先上台了,别走哈,等我回来一起干一杯。”又回头狠声对陈羽宗道,“听着音乐灭了就到你了,等等要没看着人,我就去你寝室门口上吊自杀!”说完甩着大长腿就麻溜儿地跑了。
她一走,室内立时静了下来,米绪倒腾着那堆垃圾,片刻,悄悄侧过头,偷偷看了眼靠在身后不远处的那一大棵草,偏巧对方也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正巧对上。
12、你喊我?
一对上那人的视线,人家啥也没干,米绪却有种陡然一惊的错觉,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说话是怎么回事儿呢?气氛也太尴尬了。
于是米绪搓了搓手站起身,干干地笑着说了句:“哈哈,这天还真热啊。”
十二月底的天气……
陈羽宗这回投来了看傻子的目光。
米绪被震得退了一步,低下头去。
啧,遇见这种与人民群众明显有距离的货色该怎么办?书上怎么说的来着?
米绪开始搜肠刮肚着这几个月来大堂课上老师教诲的种种知识,他想,老子以后的工作可是上要和大妈妇女做灵魂伴侣,下能同迷失青年成良师益友,还会搞不定你这小样儿?
对了,良好的沟通技巧需要悦耳的嗓音,和善的笑容,温柔的肢体表达和关怀亲切的语言。
那么……
米绪努力调整了一番脸部表情后,猛然向着陈羽宗咧开了闪闪发亮的八颗牙齿,双手握拳笑得热情洋溢道:“我终于想起来了,原来陈先生你就是城草啊!怎么这么巧了!刚才竟然没注意到,哈哈哈哈哈哈!”
陈羽宗:“……”
米绪:“哈…哈……”
陈羽宗:“……”
米绪:“……哈。”
终于还是没能笑到结束,被冷场的回旋风暴所包围,米绪忽然觉得,这天果然还是很冷的。
“那什么,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学长你替我跟学姐说一声吧,谢谢她的饮料。”
米绪拿起自己脏了吧唧的外套往身上披,边说边要朝外面走时却忽然被叫住了。
身后那人道:“等等……”
米绪一愣,回头:“你喊我?”不是幻听?
陈羽宗皱眉看着眼前的大眼男生,脑中又想起之前在后楼间听见的对话。
被当成替罪羊,被冤枉,找不到证明人,所以结果拿不到工资。
“你那天……”陈羽宗想问你那天是不是有给我打电话?
然而话刚出口,休息室外就传来夏淼淼的一声暴吼:“花在人在,草在命在!陈羽宗,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你出来,我们两清,你不出来,我的命你拿去!三……二……”
米绪看见陈羽宗用那张帅脸翻了个微不可查的白眼,接着伸出食指对自己点了点,似乎是让他等等的意思,然后无奈地转身走了出去。
“三秒抵多久?”米绪听见他懒懒地问。
夏淼淼地声音紧跟着响起:“三天,三周……好啦,三十天行不行,我一个月内保证不在你面前出现,连屁都不让你闻一个!”
米绪也走了出去,站在走廊转角,就看见夏淼淼把一束白玫瑰交给陈羽宗。
“赶紧的,上台走慢点啊,要拥抱,记得给个正脸镜头,不要求笑得像花痴好歹能不臭脸嘛,大哥……”
显然她的这些唠叨都没有卡进城草的脑中,他反手把花倒提在手里就甩着步子出去了,这拿扫帚的姿势摆别人那儿许是各种违和浪费,但再怎么随便也架不住人长得好啊,看看陈羽宗一出现那现场爆棚的气氛,观众激动的场面,哪怕他真提了个皮搋子出去,估计那些女生也会巴不得抢下来当花捧着的吧。
米绪看着那人潇洒地走上台,把花往唱完歌的高梵怀里一递,高梵笑着接过,和陈羽宗友好地拥抱,妥妥地偶像剧情节。
米绪抿抿嘴,黏腻的衬衫沾的他浑身不舒服。
看看人家这待遇,再看看自己!难得近距离接触个美女还要用各种苦逼的劳力换取!怎么人生就这么悲催呢!
复杂!
米绪恨恨地甩了甩手里的衣服就要大步离开,忽的走出一段又猛地顿住,想了想还是迅速折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钢笔,狠狠地看了一眼后,放在了刚才某人坐过的位子上。
帅逼的世界苦逼不懂,也不屑懂,所以爱谁等谁等,哼!
********
元旦小长假,本来米绪是捞不到假期的,但因为他为学记团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学姐在将他一通兴奋地夸奖之后,非常守信的放了米绪一周的休息,大米同学这才得以在老娘的催促下回了家。
米绪就住在u市,拆迁后新买的一套二居室的小公寓,给没啥要求的一家三口待得也算挺温馨的。
米妈把红烧鱼端上桌,抬手给了赖在沙发上看电视吃橘子的米绪一筷子。
“懒得出蛆,你长脑子是为了显高的吗?就不会搭把手?就知道吃吃吃吃吃吃吃!难怪到现在都没姑娘要你!”
“妈你这话怎么不对啊,刚电视里重播不是恶婆婆骂媳妇儿的吗?”米绪一边嘟囔一边跑去端碗。
“这是趁早提醒你,免得到时候来不及!一胖毁所有!”
“你这儿都哪里看来的词儿啊!?”
“还能哪儿,隔壁王婶。”米爸慢吞吞地走出来坐到了桌边。
“就是那爱看死人剧的壮婶子啊?你们还保持联系呐!”
“什么死人剧,乱说话。”米妈给了米绪一脚,又想起一事儿来,“学校还好吧,那书读的怎么样?”
“就这样呗。”米绪低头猛扒饭。
米妈却放下了碗:“妈听说,这专业是不是累得慌啊。”
“为人民服务能不累么。”
“以后找工作也不好找?”
“啧,妈,你的反射弧有点长啊,一来一回用了小半年,用来传递的交通工具是不是付不起油钱了?”
“你妈我用跑得也比你坐飞机快!”米妈生气,“跟你说正经的,你二表舅说,这专业读出来也难有大建设,我们要趁早想想别的路好。”
米绪莫名:“你打算让我有啥大建设啊?做这行搞不定能当小区组长呢,还不够大的啊,而且……我什么时候有个二表舅了?”说着,向米爸看去。
米爸淡定吃菜:“王婶……”
“王婶他二表哥,也就是我表哥了,算起来也是你二表舅了。”米妈自己解释。
“我以为入我们家门好歹也该有点严峻的考验什么的?”就这么多了个便宜舅舅?也太没地位了吧,米绪震惊。
米妈对他老是岔开话题很不满:“反正妈觉得不怎么靠谱,学校是好的,但是专业还需要再倒腾倒腾,为了你的未来,妈给你想办法。”
你和那表舅舅才是最不靠谱的吧!!
“你拿什么倒腾啊?我们家房产证还在的吧?”米绪紧张。
“老本儿才不会动,你也不值这个价啊,”米妈很直接。
“那二表舅什么来头啊?好大的口气(雪姨脸)!”
“人是局里的呢,说给你听你也不懂。”
“我不懂你多给我说说呗,什么局?邮局的啊?”
“吃你的饭,总之你心里有个数,事成了妈再来给你报喜,有时间你也自己去了解了解,看想去哪个系。”
米绪一整个风中凌乱:“我还想去城建学院呢,二舅舅给通一个?”
咦,我为啥要去城建?米绪一瞬间被自己惊到。
“行,妈记住了,让王婶给你去说说。”米妈各种爽快。
米绪:“……”
我开玩笑的喂。
只能寄希望于我二舅能有点幽默感了。
********
从家里回来没多久就快到期末了,当过学生的都知道,期末――是一个战场,是不是牺牲,取决于你在战前做了多少准备,又或者在战时带了多少装备。
期末考前的夜,是不平静的夜。
宿舍熄了灯,窗外风雨飘摇,222寝室人手一个手电为明天的战争做着准备。
此时,门被敲响,葛晓霖去开门,门外一人一身黑衣,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他拉开连兜帽,长长地叹出两口气:“同志们,夜深了,大家竟然还在努力,我甚感欣慰,革命没有成功,我们都是斗争的一份子,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们也要坚持下去,刚才,我冒着巨大的危险替你们带来了远方的书信,北方已经解放了,南方也在挣扎之中,现在轮到你们了,这是一个胜利的信号,我们都不能放弃,大家要一起站起来,为了明天的曙光而勇敢奋斗――嗷!”
丁牧抄起一本牛津字典直接砸在了楼下那人的头上。
“叨逼叨逼,你丫个卖小抄的,还是复印件,哪来这么多废话,等你说完天都亮了!”
庞智斐捂着受重伤地天灵盖卧倒在床架边,挣扎了良久终于撑坐了起来:“咳咳,我不怕牺牲,我已经决定为了兄弟们付出所有,包括我的生命……”
米绪百忙之中抽空光顾了他一眼:“不是我说,面条儿同志,你那字真的太丑了,期中考的时候老子最起码五分之四的时间都是用来分辨你这狗爬到底写了些什么。”
“呵,小同志多虑了,战斗的方式总是在摸索中不断进步的嘛,我这次采用了电脑技术,保证清晰可懂,你看,背面还有粘贴功能,水壶上,咯吱窝下,大腿内侧,无孔不入,随撕随用,轻薄贴身,给你安全无忧的保护。”
宿舍陷入一片沉默,显然被这用生命在推销的人打动了。
片刻,丁牧开了口:“给来一份吧。”接着,爽快地掏了钱从上铺扔了下去。
面条儿身手矫健地接住,又满含期待地看向另三人。
结果,迎来的就是金刚的驱赶。
“等等,你们这是干什么?另外三个同志不需要了吗?”
丁牧鄙视道:“你傻啊,有我这个了不会明早再去复印三份吗?金刚,把这二百五叉出去。”
“噢,不……丁木棍儿,你是革命的敌人,组织不会放过你的!你个小气鬼!”
222寝室在短暂的嚎丧后,又陷入了平静地战斗氛围中,风继续吹着。
13、火烧屁股了!
米绪难得开了q,就收到了私敲。
性感的流氓:米儿,暑期有空么,一起来来来来一发!
后面附赠一张截图。
米绪看了看,是兼职群中管理员前两天发的招聘启事,一家西餐厅的服务生,待遇很好,环境也不错。
爆米花:有空,但僧多粥少,现在去早赶不上了吧。
流氓当然就是刘俐,之前处一块儿发广告时交换的联系方式,她正好在线,回复的很快。
性感的流氓:你们几号能考完?还有几门?
爆米花:还有一半,下周五前差不多搞定。
流氓说:来得及,我去跟群主问问,脸帅即正义。
没一会儿,一个叫藐视苍生的id就发来了消息:米绪?就你了,洗干净等着。
米绪以为会是上次给他房地产兼职消息的那个学长,没想到是另一个很少出现的群主,听着那霸气的口气,这事儿就这么板上钉钉了。
第二天又解决了一门高数,米绪本想回寝室先眯一会儿再看书的,没想到刚下楼就被葛妈一个电话又喊了回去。
葛晓霖语气有点奇怪:“大米,辅导员让你去系主任办公室一趟。”
米绪怀着莫名忐忑和隐隐地不安往系办走了一回,一推开门就看见他们社会学院的系主任在那儿瘫着张马脸狠狠地看着他。
“你就是米绪?”
米绪顿了下才缓缓地点头。
“――砰!”马脸主任把茶杯用力的摔在了桌子上,皮笑肉不笑道,“你本事挺大啊!”
米绪一惊,看着那震荡翻飞的茶水,本就沉重的心无端地颤了颤。
……
葛妈在行政楼下来回的走,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才看见米绪晃晃悠悠下楼的身影。
葛晓霖立刻迎了上去,他是班长,隐约听辅导员说起过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米绪掏出手机打电话,一接通就忍不住哭诉道:“妈唉,咱二舅舅可真能耐啊。”
“……成事?能不成仁就不错啦!让舅舅歇一歇吧,或者去忙活点别的国家大业,相信需要他的人民群众不会少的,我就不牢他操心了……不不不,您也别操心,这专业挺好的,我生是社院人,死是社院鬼,要是有二心,下辈子瘸腿!”
发完毒誓,米绪恨恨地挂了电话,似是不解气,又把电板拔了,塞进口袋里。
抬头对上葛妈面色,米绪无奈地长长出了口气,半晌才缓了过来。
“我到今天才领略到马主任行云流水的嘴上风采,他把我从东区小二街一路训出外环上北交架过三道闸口近入江边绕一圈才止住,就差一步距离,我就能一猛子扎海里去了!”
“是你那舅舅……礼送轻了?”葛晓霖斟酌着问。
米绪哭笑不得:“轻?他要真送两块九五砖,我现在尸体估计都沉到下游了吧。”
要怪只能怪米绪没把他妈的话当真,也没正视他二表舅的一身奇才,这位高人竟然不提前做任何告知,也不走任何关系,单枪匹马凭着一己之力,仿佛满怀着“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撑起地球”的无比自信攥着礼盒上了u大城建系办,也不知道怎么就给他顺利进了学校,又顺利找到了主任的办公室,最美妙的是,挑的还正好是市里领导在的时候,那皆大欢喜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城建的领导受到了来自二表舅的冲击,深受触动,自然要将这精神正确传递给社院领导,对社会学院的主任来说,自家的学生没满一学年,不递申请,不对老师支会,成绩也不过尔尔,却给派了这样一个高手来说要转系?在特别的时间特别的地点和大家来一场这样特别的约会,还宣传到了区里,真是影响深远,马主任能不感怀在心吗?!
米绪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对方没有在自己进门的第一时间就抄出□□爆他的头就已经很克制了,刚辅导员也在场,忆起两人那红里透着黑的面色,米绪真有给二表舅立个长生牌位的冲动。
“算了,以后只能老老实实在系里夹着尾巴做人,希望过个一两年,这俩老能把这茬给揭过去,忘了我曾经的不忠和背叛……”米绪欲哭无泪道。
……
大米同学本来抱着等放了假搞不好回来已经拨云见日苦尽甘来了的想法,想万事都先把考试日熬过再说,但是厄运大神却显然爱他爱得深沉,不愿意轻易舍弃这段一厢情愿追来的感情。
眼看着就只剩最后一门心理学需要度过了,心理学老师到底不像别课教授那么讨人嫌,她深谙学生长处,理解学生短板,除了要求交一份分析报告之外,这学期的期末,是、开、卷!
这可让战斗了这么久都没怎么好好合眼的小伙伴终于能睡上一个踏实觉了,就像米绪,考试的前一夜不到八点就抱着枕头倒上了床,迷糊着时还能听见上铺的葛妈在唱动次打次,只是他才刚坐上周公派来接他的劳斯莱斯,没来得及开出二里地呢就被人摇醒了。
“唔……葛妈,你自己动次打次吧,我明天再陪你去苍茫的天涯……”
谁知葛妈的声儿难得严厉,甚至咆哮道:“米绪,你还不起来!火烧屁股了!”
米绪一怔,猛然睁开了眼睛。
葛晓霖说的火烧屁股不是比喻句,是陈述句,因为真的有火,隐隐约约地在外面亮起,企图舔舐他们英俊的屁股……
米绪这才看清,寝室里飘荡着昏沉的黑烟,火警撕裂地尖叫着,而外头不时传来各种混乱的奔跑和骚动。
“发什么愣啊!有啥家当快拿上,我们下楼!”
丁牧一声暴吼拉回了米绪游离的神智,米绪赶紧跳下床,抄起自己的二手笔电和手机还有钱包,又替丁牧拿了他的数码产品,便随着葛妈金刚一道跑了出去。
楼梯上宿管大叔撕心裂肺地指挥着学生们下楼,学生们还算镇定,并没有你推我搡,住在222的好处就是离地面近,米绪等人待跑出了危险地带回头再看的时候发现,火势并没有他们想象的大,只是在三楼的两户寝室里隐约的冒出了点点火光和浓烟,消防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整栋楼的学生被撤离,哪怕火没着起来但在火源没有搞清楚的前提下,学校是肯定不会让学生再住了,也不准进去,u大很快就来了领导,勘察过现场后立刻做了安排,能回家的都回家,不能回家的则由学校临时腾出几个宿舍来住。
米绪看了看时间,已过十二点了,他不想回去让他妈瞎担心,所以选择留下来和葛妈他们一起。
学校派了辆小车把要安顿的人全搞去了西区的宿舍,222和213室被一同塞进了一个四人房里,分发了统一床具,让他们暂时挤一挤。
米绪看着这刚刷了漆没多久的崭新房间,又跑去掀开窗帘环视了一圈外面,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西区宿舍!”
他们这动静已经让不少同校的学生都收到了消息,外面很忙活,接送地小车来来往往,不少学生都趴在阳台上看热闹,葛妈也走过来一同瞅着,片刻指指对面。
“那儿,就是住法学院和城建学院的,听说有三人房和两人房,户户有空调,还带淋浴呢。”再想想他们那年久失修的老楼,啧啧,羡慕死人。
米绪朝葛妈所示的方位看去,透过对楼几栋没拉窗帘的,果然可以看见里头的条件良好,房间宽敞,设施齐全,正要跟着感叹,猛地似是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窗边一晃而过。
米绪再眨眨眼细看,对面那人已经不在了。
“不是说好的吗,要在那里慢慢地长大,学会勇敢,学会爱,可是如今我们却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寄托,放开了深深地牵绊,悲伤逆流成河……”
米绪听着这话,收起了疑惑,转头看着站在一边儿哀伤的庞智斐,又缓缓低头看了看他的腿。
“米,我心爱的伙伴,我们只有彼此了,所以我们可以共享欢乐和富贵的,对不对?”庞智斐抬起头,目光澄澈。
米绪看着他:“你能开多少价?”
庞智斐一怔,眼带忧郁:“为何如此现实?”
“因为这世界从来残酷。”
庞智斐略作思考:“一顿早饭?”
米绪:“呵呵。”
“一把aghanim的神杖?”
米绪:“别来这些虚的。”
庞智斐沉默良久,终于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10g的空间,满图带种。”
米绪眼睛一亮,嘴边略过一抹得意的笑:“早这么诚心诚意不就好了。”
说完,慢条斯理的开始解皮带,邪魅地脱了外裤后,又潇洒地把秋裤往下一褪,最后丢给了庞智斐。
庞智斐眼含热泪,屈辱地将衣服捧在怀中抽噎:“米,你好狠的心,我不爱你了。”
一旁的葛妈看不下去,对着面条儿光|裸的腿道:“你说你丫逃难时有空把一百g的好货都带出来,怎么出门的时候就不知道要记得穿条裤子呢?”
一伙人又闹腾了半天,终于累得两两靠头睡下了,明天还有一场考试要对付,寝室的事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呢。
米绪闭眼前,又侧头朝对面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间也已经关了灯。
看错了吧,米绪想,哪儿总是这么巧啊。
不过,能住这儿其实还真不错,如果有机会重新分配寝室就好了……
(厄运大神:亲爱的,我听到了哦 ^ ^。)
14、人面兽心!
睁开眼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六点差十分。
陈羽宗果断的翻身起床,换下睡衣梳洗过后,他一伸手刷的拉开了合拢的窗帘。
“唔……”
感受到隐约的光照,房间的一角有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来,反手要扯椅背上的外套蒙在头上,一面往书桌下面缩去,不过手刚探出去就顿住了,一睁眼就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戳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过来。
“噢,你起来了……”
地上的人踉跄着爬起,正准备往前跑就被陈羽宗扯住了。
大城草瞥了眼手表,淡淡道:“我五分钟后要下楼。”
听出他话里的逐客令的人嚎啕:“你妈的,床借我睡一下会死啊,老子天亮才在地板上躺了一会儿好不好,你寝室里又没人……”
陈羽宗却不理,径自走到门口穿鞋。
“给你十分钟,滚得时候别忘了锁门。”
说完这句话便果断地下了楼,一身天蓝的运动装,耳朵里插着耳机,大城草开始了他每周固定的晨跑训练,一开始他也试过在宿舍区跑,但是结果就是时不时的被堵,后来他又转战学校,又变成被围观,失败再战反复摸索,最后才终于在寝室后头的一片枯树林里勉强寻到了栖身之地,场地是挺小的,绕一圈大概就百来米,不过很隐蔽也很安静,清晨时段也没有人来打扰,是陈羽宗难得的清净场所。
原以为今天也会同以往一样,运动上一个小时就回寝室吃早餐上课,然而跑着跑着却忽然发现视野里多了一个人,正磨磨唧唧地往这里走来。
陈羽宗渐渐地放慢了脚步……
米绪有点认床,所以换了新环境他难得也醒得很早,他和葛妈挤了一晚,虽说对方睡相很老实,但是这么小个板床让俩大男生凑合着实在舒服不到哪儿去,米绪腰酸背痛得厉害,一边刷牙,一边探头看着外面还未全亮的天色,觉着昨天那场火像是做梦一样。
在略过对面的窗户时,他动作忽的一顿。
这里……应该是男生宿舍吧?
那为什么刚闪过去的一个影子,似乎……是个姑娘?!!
米绪忙吐了泡沫,又去把脸洗了,等确定眼神清明后再望过去果然什么都没了。
昨天见草,今天遇花?是眼残还是脑残的节奏?又或者是缺觉的后遗症?
米绪有点凌乱。
算了,关你男女还是人妖,先去填饱肚子要紧。
米绪下楼去找往食堂的路。
作为u大真正的宿舍区,这西北地块比起他们住了一学期的角落疙瘩的确就是与众不同,大了不止十倍不说,路更宽,楼更高,连树也好像比他们那儿的绿。
米绪不由感叹:城里人就是比俺们那疙瘩的村民会享受。
他第一次来,难免有点路生,凭着昨晚的记忆东绕西绕走了半天,却总是不见宿舍大门,偏偏周围一个人影都不见,米绪正琢磨着,就见前头终于跑来了一人。
那人越跑越近,米绪也越看越清晰,当对方的模样完全映入他的视线时,米绪探出去想问路的手自动展平做起了扩胸运动。
记得性感的流氓明明说过,大学城中想堵这大城草可是比登天还难的,怎么自己就老遇上老遇上,老遇上呢!!!
米绪一边郁闷,一边却还在对方瞥来视线时咧嘴笑了起来。
“呵呵,脚呀,不是……早呀,学长也做锻炼啊。”
米绪身上的衣服是昨天逃走时匆匆忙忙套的,直接睡了一晚现在浑身都是皱巴巴的,而且没有穿秋裤的大腿在迎风而去时总有种空旷的感觉。
陈羽宗看了他一眼,轻“嗯”了一声,又加快速度和米绪擦身而过跑走了。
米绪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迈着步子努力向前。
十分钟后,老地方。
“呵呵,早上空气清新,多呼吸有利健康。”
陈羽宗随意点了个头,走了。
十分钟后,老地方。
“呵呵,这地儿挺大的,住得真宽敞。”
陈羽宗什么也没说,走了。
十分钟后……
米绪:“呵呵……那什么……”
陈羽宗停下了脚步。
米绪正想着还有什么好夸赞的,手臂忽然被扯住了,接着被往前拽了两步,在花坛边停了下来。
陈羽宗在米绪眼前伸出手指,等他视线集中过来的时候,又猛地划出去指向前方。
米绪随他看去,就见到在几步远的距离处,高挂着一块园区地图,上面清晰地写明了住宿区几个大门的方位和各个门禁的时间,还有一个小红人,显示着“我就在这儿哦”。
米绪:……(我就是眼瞎哦!)
盯着看了片刻,米绪回头对眼前的陈羽宗露出了茫然无辜的表情。
“我只是出来散个早步,学长你给人家看这个做什么?油~真是讨厌。”
说完,在陈羽宗难得沉默的注视下,米绪潇洒的甩开他转身,根据着脑子里的地图慢慢慢慢地往反方向走去,在淡定地转弯后,立马用手刀的姿势极速奔离!
卧槽!!米绪!!你快去买个猪脑补补!!
从食堂绕完了一大圈,米绪激荡的心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他想,他一辈子都会记得这里的路,那蜿蜒悠长的小道已经像条疤一样深深地刻在了他少年的记忆深处,永不相忘。
米绪兜着手里的早点,一边往临时宿舍走去,一边想着那丫选了那块儿跑步,看来昨晚在窗边见到的人还真有可能是他,怎么就这么巧呢?回去的时候别再遇上了。
回去的确没遇上那人,不过米绪在路过对幢楼的时候又受到了十足的惊吓。
他张着嘴看着一个纤瘦窈窕的身姿缓缓地从对门的楼道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小外套,另一手则扣着领口的扣子。
对方一抬头也见到了米绪,顿了两秒似是把他认了出来,然后脚步一旋就往他这儿大方地走了过来。
“哈喽,小学弟!早啊!”
米绪瞪着站在面前的夏淼淼,迟疑了下才干干道:“学、学姐早……”
凌乱的头发,惺忪的面容,不整的衣衫,汉子的宿舍……而且这栋楼,他刚刚才确认是某位大人物的住处,再想到两人之前在晚会后台的互动。
这一切代表了什么?!
米绪控制住自己不要去脑补。
夏淼淼却好像没有注意到米绪奇怪的脸色一样,拍着他的肩膀问:“你也住这儿呀?社院的不是该在西北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吗?”
“哦,那是因为……”
米绪把昨天晚上的惊险给解释了一遍,继而又想起,夏淼淼为什么知道自己是什么系的?她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啊!
“啧,破烂地方,早就该拆了,每次都只会坑小院的倒霉孩子。”夏淼淼努了努嘴,目光却不由转向米绪手里的早餐。
米绪会意地抬起手:“我买了饭团,学姐要吗?”
“王二麻子家的?”
“嗯。”
“放辣酱了吗?”
“嗯。”
“有蒜没?”
“嗯。”
“加大份的?”
“嗯。”
“我的最爱!”夏淼淼一把抢了过来,“谢啦,小米子!”
米绪有点吃惊于她的重口,明明长得这么气质……
夏淼淼不客气地把饭团掰开已是大口的啃了起来,边啃边道:“累死老子了,几乎一晚没睡,被折腾得现在还腰酸背痛的,每次来这儿都没个好待遇,简直不把人当人啊……”
米绪又一次受到了冲击。
那个谁……外表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凶悍?
“哈哈,年、年轻人就是这样精力旺盛嘛……学、学姐要注意身体啊……”
“我也不想的好不好,但是架不住逼迫啊。”
还喜欢来硬的?
人面兽心!??
“不过我就是喜欢这样,也没有办法,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犯贱。”夏淼淼无奈地摇头。
仗着外表诓骗无辜少女,利用真爱来实施禽兽行为?
良知呢?!
“唉,怪只怪身不由己,” 夏淼淼最后感叹了句,忽然抬手笑着摸了把米绪的脸,“小米子真乖,知道心疼人,比某人好多了,叫我淼淼就好了,不要客气,饭团我拿走喽,上次没请成饮料,下次要遇上啥事儿尽管开口,晚安。”
说完,夏淼淼爽快地挥了挥手就转身跑了。
米绪看着对方单薄秀丽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远处,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
“人心不古,世态炎凉,负心薄幸,禽兽不如啊!”
回到寝室,把早饭分给兄弟们,因为少了一份金刚的,米绪把自己的垫上了。
之后辅导员给班长葛妈打来电话说消防队来过了,安全隐患暂时已经排除,一会儿让同学上去收拾东西,暑期的时候两栋老楼都要封锁,至于是整还是修就要看领导安排了,而这些学生的寝室问题稍后则会重新落实。
好在只有一门课要考,干掉了最后的心理学,米绪大包小包地回了家。
米妈没想到儿子会提前回来,赶紧去烧了一桌子的菜,米绪看着这丰盛的大鱼大肉心里明白这是他妈对转系这事儿的示好,就他妈的脾气已经是难得了,米绪到底没舍得真跟她置气,一家三口就当这事儿揭过了。
寒假里,米绪也去新找的那兼职餐厅报道了,离学校倒是不远,是一家附属酒店的咖啡馆,档次挺高,明显就是给情侣准备的,米绪成功被留任后隔三差五地去一次,倒也算小赚了一票,米绪故而决定,如果开了学时间允许,他倒是可以做长期。
而在另一边,他也时刻关注着换寝的动向,新年一过葛妈、金刚等都陆陆续续地收到了消息,十五的时候连面条儿都打来了电话,说自己被分配到了西区的新校舍,条件好着呢,也算是农民翻身做主人了,但是米绪这里却迟迟都不见动静,在离回校只有不到一周的时候,米绪终于急了。
按葛妈的意思,越晚分的房间越差,一开始都是一撮一撮给安置,到后头就是乱插了,哪儿有空铺就抽了人往哪儿插,好好的一个系给拆得七零八落,对以后的人际交往和学习都很有影响。
米绪越想越不对,给辅导员去了好几个电话,都说已经在安排,让他不要急,但是在米绪看来,这明显是敷衍的话,他也信开学前一定会有宿舍,要不然自己住哪儿,但是那宿舍是好是坏就不好说了,总的说起来,谁让他之前把系里的领导给得罪了呢,马脸主任的度量可是在u大都出了名的……小。
15、What?!
在回校的前三、四天,葛妈先辅导员一步打来了电话。
“大米,我刚去系办的时候看着寝室分配表了,你好像在南区的h6-115幢,不过还不一定确认,你要不……再问问?”
米绪所担心的事儿果然还是发生了,而且这寝室比他预计得还要差,南区h6号楼也就在他们原先那块儿地旁边,没他们那么老,但里面大部分是混住,很多都是大四实习了没退宿的留校学生合并在那儿凑合着过的,条件不至于比米绪之前的差,但肯定也不会好,而且葛妈面条儿他们都在新校区,米绪一个人留守就好像他被单独流放出去,与大部队彻底脱节了。
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呀?
大米哪怕神经再粗听着这消息也高兴不起来了,要他去问,又怎么问呢?
皇上?你为什么把臣妾打入冷宫,饱尝人情冷暖之苦?我不依!
呵,你这花花心思的贱婢竟还敢来问?你给我丢了这么大的脸,能给你个安身之处就不错了,还不快滚!
米绪一抖,拨电话给辅导员的手又收了回去。
央求?道歉?估计都没用,马脸主任那么高高在上,哪里会差他这两句软话,真要一说就通,不显得更没level么。
但是……难道要真金白银的上?就为了个寝室下血本,米绪还真不乐意!
你说这凭啥啊,系没转成,被骂得狗血喷头,又被记了仇,结果还要腆着脸给人送好处,这是真贱!
米绪思来想去了一番,到底没下得去这决心。他也没敢告诉他妈,要给这位女士知道也就算了,万一隔壁王婶也一道凑合,再加上个表舅……这就不只是一点点热闹了,米绪怕到时场面更把控不住。
看来只有哑巴吃黄连,苦水往肚里咽了……
可是即便心里一直在反复叨念让自己别在意别在意,但米绪连续两天失眠,在开学前最后一天兼职的时候还是因为恍惚疲劳犯了错误。
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
米绪打工的咖啡厅左靠大学城,右临商业区,地段十分讨喜,闹中又取静,装修也考究,典雅中不失格调,价格更是毫不亲民,座位与座位之间还有大大小小的装饰架相隔,可谓是装逼炫富,偷情卖骚的绝佳好地方。
在闯祸的前一天,米绪惊讶地在角落的位子上发现了一个熟面孔,虽然之前和他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因为当时相遇的场合比较特殊,哪怕对方当时只是个路人甲,米绪也将他的脸牢牢地刻在了脑子里。
同理,对方也把他这个特别的路人乙给记了下来,在米绪送上咖啡的时候,谢亦骞笑着对他眨了眨眼。
米绪瞅了眼他身边被揽在怀里的姑娘,不是高梵,也不是楚玫,是另一个没见过的,但仍然美得让人走不动路的女生。
啧!
这种用外貌和金钱来吸引美女的手段真让人鄙视又心寒!
打死我我也不做!
哼!
米绪给两人倒了咖啡,抬着头走开了。
米绪以为这只是一个不算十分愉快的巧合,但谁知第二天这丫又来了。
这一次,米绪承认,是他没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他听到服务铃就冲了进去,在看见俩个抱在一起互啃得衣冠不整的人时,米绪勉强稳住了脚步,在发现那个对象并不是昨天那漂亮的姑娘时,米绪坚强地抱住了怀里的咖啡壶,在注意到那个坐在谢亦骞怀里衣摆掀起几乎到前胸,而他的前胸又平得近乎残疾的时候……
米绪终于没挺住,他腿一软,猛然踉了个跄……
……
性感的流氓:结果那咖啡泼出去了?烫到人休克了?
当晚自同事那儿得知此事的刘俐就在□□上对米绪进行了简短的采访。
爆米花:没有。
流氓:是你摔在对方身上压着他们,休克了?
爆米花:没有。
流氓:那是吓到人家害羞得不行,休克了?
爆米花:没有……
流氓不懂了:那你是为了什么遭领班这一顿削啊?这人又为什么会在店里休克啊啊啊啊啊!
爆米花顿了良久才道:滑出去的时候咖啡壶砸他脑袋上了……
流氓:……………………
流氓找回了神智:那、那……可是钢化玻璃啊!!沉得能当哑铃了!!
爆米花:嗯,所以他翻了点白眼,就没动静了。
流氓:………………………
爆米花解释:不过他很快就醒了,还活着。
流氓:要不然呢???否则我们现在就不是隔着个网聊天,而是隔着玻璃打电话了!!
爆米花不吱声了。
流氓思考了片刻,还是对他产生了同情:工资……能保下来多少?
其实工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工作还能不能留下。
果然,爆米花好半天才回了句:账户余额已欠费……
流氓很想说一句,你脑子也欠费!
但她还是没忍对负债人民落井下石:我再给你去问问群主……
爆米花反倒不好意思了:别,不行我再找找吧。
流氓暗忖,你这狗运,简直与天有仇啊,估计不来个天煞孤星难以克住。
流氓:你别小看我们群主了,这个年纪给学生开职介,又不骗人也不贪钱,你以为是吃素的吗?
不等爆米花反驳,流氓风风火火地去了,没多时,那个叫藐视苍生的id又敲了他。
藐视苍生:小样儿该说你见识短小呢,还是经历短小,还是精神短小,还是短小短小短小呢?见个狗男男都这么惊慌失措。
爆米花被那短小闪得心驰神荡,老半天没找到回复的词儿。
藐视苍生又说了:行了,小米子,屁大点儿事,我去给你说了,下次注意着些就好。
米绪听见这称呼一愣,忽的有了个想法,再回头去看之前和这id聊天的内容,这奔放牛逼的说话口气,震慑天下的狂放气势……
爆米花短小的人生中认识这样的角色根本屈指可数,他恍然良久,慢慢试探着叫了一个名字。
爆米花:淼淼学姐?!!!
藐视苍生:啊哟,还不算笨哪。
看见自己猜对了,米绪不由震惊,这兼职群的群主竟然是夏淼淼?这未免也太酷帅狂霸拽了吧!
藐视苍生:经理我熟,我告诉了他你是我的人,他以后会照顾你。
爆米花:……………………谢谢。
藐视苍生:小米子表客气,要实在想报答情债肉偿就好,么么。
爆米花:=,。=!!!
夏淼淼大概正好闲着,一拉一扯的和米绪聊了起来。
社院的果真苦逼,连寒假报道都要比别院的早那么两天。
藐视苍生:你们院开学肯定要整顿,刚发了两张重磅炸弹下去,毙了一个,留校察看两个,就那破电路还敢用洗衣机,也真是与天斗其乐无穷啊。
米绪想起面条儿说过楼上的学长平时用电那大手大脚的姿态,原来这才是这场火势的主因。
藐视苍生忽的又转了个话题:小米子寝室搬哪个好地方去了?
爆米花顿了下才报了新的寝室号。
见惯大场面的藐视苍生也吃了一惊:what??!!!人家都跑解放区去了,你这苦孩子怎么还被滞留在贫困区呢?没理由啊?
爆米花:嘿嘿。
夏淼淼是什么人,叱咤整个大学城文娱圈,掌握无数八卦,看尽各种贱人,不过一眼她就能觉出米绪这两个字背后满怀的各种心酸无奈痛苦实在。
略作思量,夏淼淼已是大概有数了。
藐视苍生:你们那马脸的心眼向来比处|女膜上的洞还小,他要刁难你有的是理由,不过老子有办法。
米绪用了片刻才把夏淼淼的意思消化,幸福总是来得那么突然,但是因为太突然太幸福一时之间反而让人不敢抱过大的期待。
爆米花:那什么……
藐视苍生:你姐姐我不敢说给你把铺盖摊到校长室去,但小小的一个学生寝室要搞定还是小意思。
夏淼淼一边说,一边摸着下巴思考,她忽然之间有了个主意。
如果能在那货的房间安插一个自己人,以后不就有人给她开门,她也不会因为天一亮就轻易再被赶出去了么?
哦呵呵呵呵,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爆米花:hjkl/.i粘合剂看了很oil平……
藐视苍生:把脸从键盘上挪开。
爆米花:orz……恩人!!!受我一拜!
藐视苍生:乖,等姐姐凯旋归来,你再跪地相迎。
既然做了打算,夏淼淼果断地关了电脑疾跑出去为这事奔忙了,至于被她选中的人搬进那房间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暂时还不在恩人的考虑范围内。
而在线路的另一头,米绪久久地看着显示屏满眼含泪,激动地难以自己。
这世界!
果然还是好心人多!
16、图样图森破。
报道的当天,米绪心里还不能百分百肯定夏淼淼这事儿能成,虽然他对学姐的人品和能力深深敬仰并充满信心,但米绪对自己的运气……却抱持了那么一点点的小小怀疑,所以他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中午一过,夏淼淼的电话就准时响起了,轻描淡写地对米绪丢过来两个字:成了。
不待米绪迎风流泪,夏淼淼又道:“我打听过了,你原先的那些室友现在住的是间三人房,你是加不进了,所以我给你寻了旁的地方安排,也是三人房,就在西区b幢609室,目前那儿只有两个人住,都是大三。”
“只不过……”说到此,夏淼淼话锋忽的一转,神秘兮兮地吩咐,“你知道的,走后门这事儿到底不光彩,老子就算能只手遮天,也架不住人海战术……”
米绪当然明白:“淼淼姐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如果你的新室友问起……”
“搬寝室当然是自觉服从组织分配!”米绪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依旧立刻应下。
夏淼淼满意了:“好孩子。”
听着米绪连连感谢,夏淼淼笑得比他还欢:“小米子,不要为了和小伙伴暂时的分离而悲伤,也许等待着你的未来日子,才是真正的辉煌,哦啊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米绪刚被夏淼淼如此富有哲理深意的话所震慑,紧接着又被她奔放的笑声吓得差点神魂出窍。
不知为何,米绪忽然打了个激灵。
……
提着行李回了大学城,米绪先去了一趟系办,马脸主任不在,辅导员给的钥匙,值得注意的是,他没像之前两次见面那样板着脸了,这次还跟米绪聊了两句,让他一人住到别处别忘了多跟班长联系,免得要找他不见人。
米绪不知道夏淼淼用了啥办法,不过显然是顺利摆平了他们社院的这两个老大难,而且摆得还很妥帖。
出来后葛妈来了电话,米绪把情况简明扼要的转达了,葛妈一听立刻说要来给他帮忙收拾,送点学校补发的生活用品,再顺便参观一下新居。
于是米绪就把夏淼淼给的地址发给了他们,他自己也照着找到了西区b幢,米绪发现这里竟然就在之前自己着火那晚住的那栋楼对面?
因为之前只待了一夜,所以米绪对这儿的门牌号根本不熟,但他看着纸条儿上记着的609室,米绪隐隐生出了一种不怎么美妙的预感。
应该……不会吧?
他笑着自我安慰道,也许只是离得比较近而已。
嗯,就是这样,以后见了面也要睦邻友爱才好。
米绪心理建设完,先伸手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人来开,想着大概这时候学长室友还没到校,于是米绪自己掏钥匙开了门。
如果去年来报道时,米绪看见的是这样的地方,他会衷心地感叹:大学城里住的真不错。
但是因为他已经在贫困区和难友们共同蜗居了近六个月,又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天灾人祸,如今物是人非再来到此地,米绪心里的想法就没有曾经那么纯粹清澈简单幼稚了。
看见眼前的环境,他只想深情地说一句:卧槽!!!!
外面葛妈他们也到了,一伙人涌进去才半刻又全被震了出去!
米绪听着动静,回头鄙视道:“我才刚到,受点冲击很好理解,你们都在这儿待了半天了还这么不经事,能有点出息吗?”
金刚伸手挡住了自室内闪烁而出的璀璨光源,磨叽着退到了阴暗处。
“大米,你是不知道,我们那儿可没铺地板,也不带阳台的,房间好像也没那么大,那么亮……”
“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丁牧一把推开他,“这儿干净的不正常……”
作为一个爷们的寝室,被子没有呈碉堡状,床头没有可以站起来的袜子,角落没有皱成一团的纸巾都够神奇的了,最诡异的是,楼梯上竟然连条内裤都不挂,实在是不可理喻啊!
“这里有住人吧?看不见的室友吗?”丁牧沉下声阴测测地看着米绪。
米绪也随着他的话一寸寸地略过去,窗帘是拉开的,暖暖的阳光照进来的确显得很是宽敞亮堂,房间里一共摆了三个床,不过只有一个床上有被子,其他两个都是空的。
米绪收回目光,指了指书桌上的台式机,还有一边的笔电,哼哼道:“如果这个室友看不见,那么他死前一定是个土豪。”
葛妈感叹:“马主任竟然在最后关头对你网开一面了,分了这么个好地方,也算是因祸得福。”
米绪一惊,避开兄弟们的目光,打着哈哈跑到了窗边:“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人生尽头,幡然醒悟,也算是无上的功德一件啊哈哈哈哈哈,快看,外面的喇叭花开了,好美啊!!呵呵呵呵呵……”
不对,这个角度怎么看出去有点问题。
就在米绪发愣间,金刚忽然拔腿跃起,奔着米绪的后背就跳了上去,一把将他压在窗台上,喝道:“不要岔开话题,得了这么个好地方,要请客!”
丁牧则淡淡一笑:“房子大,回声也大,倒是在特别的时刻,特别的地点,适合来一场特别的演出呢……”
金刚立刻会意:“对,面条之前不是给了你10g的好货吗,晚上就来一场!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米绪整个脸贴在玻璃上,呼吸再呼吸,才把涌到喉咙口的一串老血给咽了回去,被两百多斤的铁锤猛然抡到,谁能吃得消啊。
他又瞅了眼对面的窗户,梗着嗓子道:“但是……这才搬来,新室友……”
金刚打断他:“怕什么新室友啊,大家就是要做心灵上的交流才能拉得更近啊,这很简单,让他们一起加入不就好了,大展雄风,不射不归!”
忽然,金刚的话猛然顿住了。
米绪就感觉到背上的铁锤慢慢滑了下去,身边的葛妈和丁牧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怔怔地望向门口,而他自己更是感觉到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流,从大门的方向一点点向自己奔涌而来……
米绪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最后一次算了算两栋楼之间的角度。
那一晚自己从对面望过来的时候,按直线距离来估摸,如果没有出现海市蜃楼的话,无论是睡前瞥到的草,还是刷牙时瞅到的花,应该都和他所站的这块区域差不了多远……
咣――当!
天际仿佛猛然闪过一道惊雷!
紧接着是噼里啪啦地闪电奏响,一同成为了米绪转过身时震撼的bgm。
米绪抬头望去,他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过自己能看到的是一张丑脸,无论有多丑,丑出新意丑出水平都不是问题!只要是丑的!
可是现实却是,那里站着一个人,穿着普通的休闲外套,背着简单的斜挎包,叉着手淡淡地看着他们,用他那张……完爆所有潘康牧常
米绪惊骇了,恐惧了,心慌了,腿抖了,胆颤了,吓尿了……
你以为结果会是这样的吗?
图样图森破。
呵呵,不过就是一个长得帅了一点的男生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自卑吗?自贱吗?
怎么可能?
光是他们有这么多人,气势上就能压过去!
米绪直了直腰板,刚要呼喝战友们挺住时,一转头就呆了下。
嗯?他的好兄弟呢?!
再一回头望向门边,就看见好兄弟们踏着尘烟远去地身影。
葛晓霖边跑边给米绪挥手:“大米,你这里挺好的,很适合居住生活,我们就不打扰了,好好学习,好好相处,掰掰,有空再联络……”
米绪:……
门边的陈羽宗:……
片刻,陈羽宗挑眉问了句:“不射不归?”
米绪:………………………………………………
(厄运大神:么么哒。)
17、太伤自尊!
陈羽宗在问完米绪这句话后,不顾他在一旁凝固风化最后一片片碎裂飘散,径自提了桌上的笔记本就出去了,似乎对于他在这里出现很是见怪不怪。
米绪又等了良久,确定这家伙是真的走了,这才双腿一弯,一屁股坐倒在了椅子上。
他此刻只想发自肺腑的感叹一句:恩人!您可真是我八辈子难遇的恩人呐!
但是现在米绪哪有本事再给夏淼淼打电话呢,他已是进退维谷,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曾经了……
米绪瘫那儿对自己以后渺茫难测的生活悲伤春秋了一分钟后,精神饱满的跳起来整理东西了。
虽然房间很干净,但米绪还是发现,在有限的空间里,只要可以储藏的地方几乎都被一样东西占用了,那就是书。硬皮的软皮的,中文的英文的,有图的没图的,牛逼的装逼的,排放得错落有致,点滴不漏。
米绪没敢乱动这些,他左右看了看,选了主人对面的空铺做了安顿。
半个小时候后,就见一丝不苟的房间内出现了一块明显与周围画风不合的区域,澎湃奔放如撒着欢上岸的小船,不靠浆,靠浪!
米绪自己却挺满意的,拍了拍手,甩着钥匙出去解决他的晚餐了。
当天他其实回来的不早,但是进了门却还是只有他一个人,而原来的主人显然依旧不见踪影。
米绪想到之前在楼下听见恩人的形容,如此热情,如此饥渴的两人,眼下的大好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呢,说不定就又恩爱到一块儿去了,而他估计就不回来了吧?
米绪在原地轻轻蹦了两下,做了个短暂的助跑后,一个飞跃爆冲到了床上,然后开始一通狂扭。
哦耶耶耶~~~哦嗷嗷嗷嗷~~
啊!一个人,的生活!多么,美妙!
如果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多好!
噢噢噢噢噢噢~~~
……
陈羽宗回来时,有半刻是真的忘了寝室里多了个人,直到开了灯迎面就瞧见一张酥圆丰满粉嫩迷人的cg萝莉海报在对他□□。
陈羽宗愣了下,转头看去,就见本来空荡荡的对床上,一人裸着上身在那儿呼呼大睡,身下只压了一小片被子的角,其余全摆荡到了床下。
陈羽宗盯着他看了几秒,目光又移到对方下|身大红色的裤衩上,想了想,还是去把灯关上了……
……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原来的222和213寝室之间进行了有史以来最隆重且最严肃的一次会晤,按面条儿的说法,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节点,这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你,和我,我们相遇,相识,相知,曾经沧海,无限感怀,此去经年,虽然将要天各一方,但未来又会是另一个闪烁光辉的明天。
庞智斐远眺天际,忧伤道:“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葛妈瞅了瞅一桌子不停筷,蒙头掏碗的众人,好心提心道:“你再不吃,连韭菜都没了……”
庞智斐猛然回神:“擦,你们这帮孙子!老子只是念了句诗,要不要这么下流!”
一旁最先快狠准下手,已是吃了个半饱的张勇这才想起来要了解大家此刻的情况,其实他们四个仍是住一道,葛妈、金刚和丁牧也一起,唯一变动的只有米绪而已,所以他自然是首要关注对象。
“大米,听说你中了双色球了?”张勇哈哈笑道。
米绪满嘴的大白菜,正打算往远处的肉沫进攻,听着张勇这话,周围的伙伴们竟然都有一瞬间停止了咀嚼,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米绪瞅准了势头,一筷子夹了个肉圆放碗里,这才道:“嗯哪,还是100注的头奖,从此以后农奴翻身把歌唱,浪里个浪里浪里个浪~~~”
葛妈没随着这些猪崽子瞎起哄,他是真有点担心:“那个谁……好不好相处啊?”看看校内校外那帮姑娘的疯狂劲,要有人这样追着自己,估计直接就能按个坐垫拽到火星上去了。
米绪慢条斯理地咽了嘴里的菜,又猛地喝了口茶后把杯子砰得一撂,豪放道:“思路狭隘了吧,思想局限了吧,思维迟滞了吧……他是什么人,我又什么人?哼哼。”
面条儿:“他是草,你是米,你们俩合一块儿,了不起就是一锅菜饭嘛?”
“菜饭要加香肠才好吃。”金刚天外一笔。
场内一时陷入诡异的死寂中。
“丫丫个呸的!”片刻,米绪猛然拍桌蹦起,“你丫就是盘阳春面!拿什么荤腥来笑我!”
说着,足足追了面条儿二十多圈,直到把桌边的人都绕吐了,葛妈才开口打断这俩拉墨的驴子。
“大米,你这意思是和那位大城草谈过了?都说了些啥啊?”
米绪晃了晃坐倒回了椅子上,喘了两口道:“还、还能谈什么……男……人间的对话……”
见葛晓霖还要详询,一边丁牧也投来狐疑的目光,米绪忙道:“总之,就是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面条儿却凑过来,痛心疾首道:“大米,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别说兄弟没关照你,摇钱树就在眼前,你竟然不知道把握,对软妹币能不能有点起码的尊重和敬意啊,走心起来好吗?!”
米绪一把推开了他的大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龌龊的东西,古来正邪不两立,妄图游说我加入魔教,坑害城中百姓,做梦!”
面条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本教主没有逼你盗取无|码秘籍,有码、半裸都可收纳,你竟然还是冥顽不灵,此等榆木脑袋不要也罢,有缘再会!”
米绪对他抱拳,也旋身离开:“不见!”
直到从饿狼大会的现场归来,米绪才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他觉得自己也不算诓骗了战友们,如果那位大城草坐在他面前,米绪想,只要他脑仁完整,自己提出如上的意见一定也没理由被拒绝的,至于为什么本该发生的谈话没有成行,那只能说那棵草……实在来无影去无踪。
米绪搬到那寝室都已经三四天了,除了第一天和对方有过一次惊鸿一吓之外,他们俩竟然再也没有碰到过面。每天下了课房间里就米绪一人在,吃了饭,洗了澡,至少在他睡下前,那人是不见回来的,而第二天米绪一睁眼,一旁的床铺也是空的,但是明显被子的造型和昨天的有所不同,肯定是被人睡过不再纯洁了。
这丫是什么材料做的?天天这么神出鬼没,不会肾亏么?
米绪很好奇。
但是如果以后真能这么清静的过几年,熬到对方毕业,其实也可以接受,虽然米绪心里还是希望可是感受到集体宿舍的缠绵温暖,然而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双色球呢。
就在米绪以为今天也是一个独守空闺妙不可言的夜晚时,一开门却被室内昏黄的灯光和戳在中间的高大人影给惊了个正着。
只见眼前这人脖子上挂了块大大的浴巾,光着上半身,下面则套了一条低腰牛仔裤,正弯着腰在看桌上的电脑屏幕。
听着钥匙的动静,陈羽宗侧过头,面容被映得半明半暗,头发贴在脸颊边,朝着米绪淡淡地瞟了一眼过来。
这一眼,却让米绪凭空卡机了三秒。
大脑cpu在接收到钛合金狗眼传回来的图像时,自动扫描后给出了四个猩红的大字。
无、码、秘、籍……
米绪一个激灵,猛地回过了神,忙低下头往里走,边走边道:“哈,学、学长你回来啦,洗过澡了?”
差一点就被魔教所诱惑,幸好我心定神坚!果然是名门正派!
“嗯。”回答他的是一句若有似无地轻哼。
米绪随手拽了间床头的衣服:“那我也去洗澡啦……”
说完就闪进了浴室里。
搓搓搓,擦擦擦,速速搞完了之后,米绪站在镜子前比了个大力士的姿势。
啧,怎么没有肌肉呢,肩膀胸膛都单薄了点,腰好像也粗了些,小腹还有点鼓。以前没发现自己身材那么差啊!他向来不是以自己人高腿长而自豪吗!
可是,对比刚才看见的画面……那腰,那背,那胸……
妈蛋!参照标准果然不能随便调动,太伤自尊!
从浴室磨叽了老半天才出来,就见到陈羽宗已是换了睡衣坐在了床上,正靠在那儿看电脑,屏幕的荧光将他的脸衬得特别耀眼。
而室内除了偶尔的打字声,显得格外的安静。
米绪也不敢太奔放,蹑手蹑脚地拿了自己的笔电爬到了他对面的床上,每踩一步都小心翼翼的,接着又慢慢地躺下,轻轻地拍松枕头,待一切成功就绪,这才准备开始上网。
下一刻,“――哐哐哐!”的轰鸣去蓦然响起,陈羽宗眉头一皱,转头朝窗外看了看,片刻才意识到什么又把视线调往了对面。
米绪半晌才转过头尴尬地笑道:“呵呵呵,不是卡车,是我的电脑……在启动。”
18、他有蓝朋友!
陈羽宗默默将视线投射在对面那台东西上,观察片刻,淡淡地说了一句:“哈雷什么时候出电脑了?”
米绪一怔,表情抽筋道:“是今年的最新款……”
陈羽宗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待那人终于把目光又调回了屏幕上,米绪悄悄吁了口气,这老破机是他高二那年自己攒钱买的二手货,当时的确还能撒一把欢,但是经过高三一年,米绪埋头苦读将其弃之一旁,等到大一再开机时,早已今非昔比覆水难收,但米绪苦思冥想后仍是难舍旧情,将这病娇一同带离了家乡,常伴身旁,以慰荷包。
努力用被子把主机的轰鸣声给稍稍掩了掩,米绪打开了u大的bbs。
又是周末,又是夜晚的黄金期,bbs依旧卡到非凡的境界,再加上使用的媒介略有残疾,使得米绪刷了半天才终于看见了页面。
以前如果没啥事,米绪很少会上学校的论坛,他此刻原本是想了解下新学期学校有啥新消息,之前着火的后续又有何处理,然而一打开就在搜索栏旁看见了几个醒目的热门分类。
#美食#、#考研#、#兼职#、#美女#、#城草#……
这丫竟然一个人能占一个标题热门?!
米绪惊骇之余偷偷瞥了对面那人一眼,对方低着头毫无所觉。
米绪忍不住滑动鼠标往下看去,果然,就见七八个帖子中总有一个是会出现这两个关键字的。
好比狂热版:
――jms到底有多少人近距离见过城草的?
――收照片、收资料、收信息,收收收收收!!
――之前听说在建院三楼的专业教室很容易偶遇城草,于是老娘今天豁出去了,足足从门口路过了十八回!
……
又或者好奇版:
――路上看见一个很像城草的帅哥,拍了照,求鉴定是不是?
――没见过城草本人,只看了去年微博上的照片,我怎么觉得这脸是p的?
――到底学校里有没有这个人啊,还是根本是花痴们杜撰出来的?这样显得u大很牛逼?
……
还有吃饱了撑着版:
――想给蓝朋友买件城草的同款衬衫,无图口述,有谁能知道这是啥牌子的衣服?
――如果陈羽宗去了u影,大家觉得他能花多久的时间红起来?会比孙帏更快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哪怕同代生,君却是基佬!!!!
……
米绪一一略过,边看边刷新自己的认知,作为一个学记团的优秀小标兵,他以前怎么会一直都不知道学校里有个这样的大神!?实在是失职!
米绪一面自我反省,一面手指一转,点进了那个基佬贴,他觉得自己真的不是八卦,也不是多事,他只是认识到过去的不足,想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以了解新室友的基本资料为己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射,不是,百胜!
小菊花又转了大概十几秒,新帖才显示出来,楼主很激动,用的是奔放的咆哮体。
有一个帅哥!!!他帅出天际!!!帅出宇宙!!!帅到三公里之内人迹罕至,没有朋友!!!
他原本可以左拥右抱!!!三妻四妾!!!水性杨花!!!朝三暮四!!!
但是他没有!!!
为什么!!!
除了上课!!!就是下课!!!除了吃饭!!!就是睡觉!!!除了画画!!!就是建模!!!
已经多少年了!!!同志们!!!
你们看到过城草什么时候有过铝朋友了!!!
这正常吗????合理吗???应该吗???自然吗???
答案是:yes!!!
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显而易见的!!!
因为他有蓝朋友!!!
米绪看了看时间,这贴是上学期发的,已经盖了十几页了,楼下的群众们讨论的都非常热烈。
1l―我能说我早就有这怀疑了吗?这么帅肯定有蓝朋友!
4l―谁是蓝朋友???谢帅吗?????????
7l―呵呵,楼主太天真,蓝的遇上我们大城草那张南非金钻脸,也一定被弹射出蘑菇云区域之外。
8l―蓝朋友,三天后,卒于自卑。。。。。。
12l―你们为什么思路那么狭窄?!别人也许hold不住!但谢帅能好吗!谢帅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阅尽千帆只为一草停驻!竹马竹马!不能更美!
19l―ls别闹,两个攻怎么在一起,除非谢某人愿意躺平,反正我大城草肯定不会是软妹币背面那个!!!
……
以上这些是刚开始占楼讨论得热烈的,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渐渐地就开始产生了不同的意见。
37l―能不胡说吗?yy三次元是脑子有坑吧!别把脑残的想法带到学校bbs来!
46l―人家有没有铝朋友干嘛要告诉给你知道,反正选谁也不会选楼主啊。
50l―谁告诉你陈羽宗没有女朋友的?
从这楼开始,楼歪了。
54l―50l有料!!快说!!否则隔壁找人查寝!查ip!
58l―快说!
62l―查寝!查ip!+1
67l―老是这个话题,神神叨叨的,有完没完,烦死了!
69l―已经翻了隔壁妓|院的牌子,不说就黑死你这小婊砸!
70l―要不要这么凶残啊……
79l―消停点好吧,又不是追星,给普通人点自由和空间吧。
米绪琢磨了会儿才明白过来妓|院应该就是计算机学院……想到他当时发兼职贴的待遇,这帮技术宅到底平时在论坛是处在何种微妙的地位啊……
让人欢喜让人愁……
不过任由众人如何呼唤50l,间或夹杂着各种吵闹掐架,他都一个多月没有再出现过,直到去年年底,50l重出江湖了,把这老贴翻出来,二话不说直接丢了张照片。
100l―深藏功与名!不谢!
这场面米绪很熟,但是照片倒真是第一次见,出自u大十二月那期的校刊副刊,就是城建学院铜像落成典礼的那天,而照片上正是闭幕晚宴陈羽宗上台给高梵献花时拥抱的抢拍,两人都是侧面,高梵笑得很欢,眉眼弯弯,甜瞎了一群宅男,而陈羽宗只垂着眼,虽然没有笑,但是背光让他的脸显得特别温柔,就好像含情脉脉,充满缱绻一样。
下面的摄影者大名落款:吴涛。
不愧是他们吴老的作品!
米绪欣赏了一会儿,竖起大拇指,印在屏幕上默默给学长点了一个赞。
这张照片自然立刻就引起了不小的浪花,有说城草和城花果然相配的,有说一颦一笑自然流露的才是真爱的,还有说这个世界只有脸对所有感觉才对的。
总之50l要传达的意思,下面的小伙伴都精神领会了。
米绪正看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时,忽的房间内一阵铃声响起,把他吓得差点神魂离体。
对面的陈羽宗对米绪抬了抬手,做了个抱歉的姿势,翻身下床,跑到阳台上接电话了。
米绪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低沉嗓音,悄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虽然这些话与他无关,但是当事人就在面前,总是不由得心虚。
可是……还是想继续看怎么办?!
好纠结!!
三秒后,米绪手贱地仍是拿起了鼠标。
在那50l后气氛和谐了一阵,但很快就又出现砸场子的了。
114l―这样的话,大淼爷如何是好?
116l―对!淼爷很可怜!
123l―搞屁啊,和淼爷一起才是搞基好吗?
129l―又来湖绿了,城草的真爱从来只有一个!
138l―湖绿的是129l!人家两个不知道有多情投意合你侬我侬!
145l―妓|院的!快看!就是138l这个层主!
178l―我敢说我就敢认,有啥大惊小怪的,我就不信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过夏淼淼时常出入西区男寝,b幢楼上下,晚上进白天出,代表什么,脑残粉们表自欺欺人啦!
190l―弱弱的举手,我也看到过……
198l―+1
204l―ls那么多全是爷们儿?呵呵呵呵呵呵,暴露了别人,其实也暴露了你们自己!
211l―嘤嘤嘤,我的心很痛,男神竟然和别人一夜缠绵。
220l―和淼爷?谁上谁下!
222l―lss尼玛也太看不起我大城草了!连淼爷也干不翻,还是不是男人?
223l―2货层主有本事干一票试试?淼爷把你菊花爆成黑洞你信不信!
229l―作为一颗南非金钻,全身都是要坚|挺的好吗?如果城草x能力不行,这个位置就要让贤了。
……
之后米绪惊奇地发现,后面的八、九页竟然全是有关于x能力的问题讨论,从“城草的真爱是谁”,慢慢发展到对“一个人的美貌值与和跟他/她进行亲密行为的影响究竟有多少”这个论点进行了严肃而朴实的探讨,摆事实讲道理,古往今来史实考据,你一句我一句,争得热火朝天你来我往,一大段一大章,简直比码论文还认真。
不过在一个寒假过后,这帖子又冷了下去,米绪把后面草草翻完,就看见最后一层的童鞋在弱弱地呼吁着:有没有当事人或者城草的亲友团出来证明一下?这楼都要盖出天际了……
米绪正思索着,陈羽宗打完电话走了进来。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米绪看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微微眯起了眼。
接着陈羽宗三两步上了床,他似是习惯裸|睡,只是在解扣子的时候察觉到一旁过分直率地目光,不由转头看了过来。
米绪忙别开眼,装作认真地看屏幕。
片刻,陈羽宗问:“你睡么?”
幽暗的灯光,低沉的嗓音,米绪没来由的心里莫名一惊,脑袋竟然摇出了奇葩的360度……
估计陈羽宗大概也没预料到他突如其来的神迹,一时之间无法对其作出正确反应,片刻,默默地倒下睡了。
米绪的余光瞟到某人甩了睡衣,光着两条膀子躺了下去。
接着――啪,室内的灯关了。
米绪一人坐在黑暗里,顿了片刻,双手放上键盘,鬼使神差地在那一楼里打下了一行简短而又神秘的回复。
500l―一夜七次,战到天亮……
19、色兄……
周末最美妙的无外乎就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了,米绪睁眼看了看手机,竟然已经过十点了,不得不说,这新宿舍的隔音也好,不像以前的老楼临着南区的主干道,每天一大早就被来回出入学校的汽车突突声惊醒而搅人清梦。。
隔壁床的某人还没起,隆起的被子外可以看得见一条修长的手臂垂在床边,点点阳光透过窗帷洒落在他的头发上,活脱脱一副美男熟睡图。
米绪看了对方两眼,跳下床径自去梳洗了。
以为他不过是累了点,也和自己一样难得休息所以对床有些纯纯的眷恋之情,大家都是做学生这行的,哪里能不明白个中凄楚呢,所以米绪也没有吵他,轻手轻脚地出门解决了早饭,之后正好葛妈发来消息让米绪帮个忙,米绪便去了。
地点约在图书馆南大楼前,米绪一到那儿就瞅见被胸前抱着的厚厚一叠画布遮挡了视线地葛晓霖正摸着黑往前走,米绪非常英勇地飞身上前一把托住了葛妈手里的……鸡蛋烧。
砰得一阵尘烟扬起,米绪低下头看着趴在地上的人自豪地摆了一个大鹏展翅的pose道:“身姿矫健,眼明手快!”
葛晓霖仰起头点了点:“嗯……没有你远道而来的鼎力相助我也不至于左脚绊右脚,得此下场。”
米绪:“好说,不谢。”
等到把葛晓霖扶起来,两人分担着画布往前走,米绪看着手里的油画问:“我怎么不知道你最近还从事起了如此有品位的艺术活动呢?”
葛妈道:“这是从u影美术系收来的,下个月学校要办场义卖。”
米绪哼哼:“是学校要办?还是某个小组织要办?”
葛晓霖笑了笑:“小芬的社会学院活动小组办的,她很认真,我觉得能帮就帮吧。”
米绪听后摇了摇头:“难怪有人说,爱情……就像拉|屎,有时畅通舒爽,有时折腾费纸。”
葛晓霖嫌弃地看着他:“哪儿听来的遗世警句?我还没吃早饭呢……”
米绪很热情:“我帮你啊。”
把东西搬到了社院大教室后,葛晓霖和米绪又在义卖现场团团转了半天,一忙活就忙到了下午,看着太阳都微弱了下来,葛妈才硬是让大米回去,说剩下的他自己来就行。
米绪看看时间,出了教室,下楼的时候就见到陆子芬优雅地搭着腿坐在那儿一边看手机一边随口吃着葛晓霖给她带的点心,还挺惬意的。
米绪快步去了u大的小食堂,又给买了两份鸡蛋烧,要走时顿了下,回头再要了一份。接着匆匆忙忙赶回系办,把一份交给了满头大汗的葛晓霖。
“早中饭都误了,先垫垫肚子再忙,你要腹中无物不仅谈不成恋爱,连屎都拉不出了,怎么配的上人家……”
不等葛晓霖开口嫌恶,米绪做完好事一溜烟儿就跑了。
一直跑回609室前这才顿了步,想到什么,米绪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掏钥匙一边忍不住又小声地唱道:“爱情就像便便~~~就算结果是个屁,过程却要努力半天~~~”
然而一开门,他却猛地打住了声音。
想象中应该出现的人去床空、伏案奋发、精神饱满的等等现象都没有出现……房间里还是如他走时一模一样,一样的摆设,一样的安静,还有床上那个一样昏睡的人。
从米绪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六个小时了,从他们昨晚睡下去更是过了十八、九个小时了……
妈蛋?这丫连姿势都不变一个?不是昏迷了吧?!
米绪越想越紧张,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踮起脚伸出两指悄悄地探到了室友挺直的鼻子下。
温热的气息轻轻地拂过他的指腹,米绪仔细感受了一会儿,终于放下了心。
还活着……
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米绪忍了忍才没有拿出手机拍照保存,他是一个有原则有内涵的室友,不能做这样违背道义的事。米绪默念了十秒钟的马哲概论,用强大的意志力克服了心里的蠢蠢欲动,这才回到桌边打开带回来的鸡蛋烧,径自坐下大口朵颐了起来。
挤上色拉酱和番茄酱,简直人间天堂!
他一边吃一边注意到另一个的桌上摆着一支眼熟的钢笔,就是之前自己捡到又还给陈羽宗的那支,钢笔被摆在一本硬皮速写本上,米绪嚼着嚼着,到底没忍住手贱,缓缓地探过去把本子翻开了一页……
米绪小时候也有过创作经历,就是父母看隔壁孩子纷纷在陶冶情操,不由被环境感化之下,将米绪也送去了某个三流的小绘画班学习。
米绪那时候大概刚上幼儿园,他自认是非常有作画天赋的,用色大胆,作风粗狂,且忘我投入,唯一和别的孩子不同的是,人家用的是纸,他用的是其他小朋友的脸,所以老师和家长最后都不怎么欣赏,米绪也就此遗憾地终止了他的艺术道路。
现在,米绪看着那纸上纵横交错的线条,奔放潇洒地组成的一栋栋各式各样的房屋,米绪怔楞良久,心里不禁感叹:这是啥纸?吸水性这么好?这么多墨浇上去都不侧漏?
然而咸猪手才刚探过去轻轻一摸……
“――嘶!”
指尖一抖,知道要遭!
米绪惊骇地看着速写本一角被染上一点血红,那么耀眼,那么明媚。
那是他手里鸡蛋烧中的番茄酱……
米绪愣了两秒,立刻跳起来抽纸巾要擦,慌忙中却又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两本字典,危急时刻,米绪毫不犹豫地用一个漂亮的拉伸动作,“扑哧一声”,稳稳地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字典!
抱着字典,米绪心有余悸,如果真砸下来,那位大爷一定会醒,自己还没解决番茄酱的问题呢,到时候要怎么交代?幸好他身手敏捷,果然机智的没药救。。
只是……似乎哪里有点不对。
米绪想了想,对了,为什么接住字典,要用“扑哧”来做bgm呢?
米绪低下头……
为什么呢?
什么呢?
么呢?
呢?
……
那里有一包美味的色拉酱,那是一包还没有开封的美味色拉酱,那是一包还没开封就被米绪踩扁的美味色拉酱,和桌上的番茄酱是那么的相得益彰。
米绪顺着自己的脚边,看到了色兄的尸体,而它的血肉身躯则飞溅在了室内的一小片区域中。
有地板、书桌、窗帘、木床、城草……
是的,城草。
米绪遥望过去,就看见床上那人那张沉静的侧脸上,此刻弯弯曲曲地躺了一条乳白色的条状物……
那是属于大米带回来的色兄的血液,它在死前的一刻调皮的跳跃在城草的脸上。
脸上。
脸上。
脸上!
米绪:…………………………!!!!!!!!!!
我切腹的□□呢!!???
米绪迎风而立了一分钟,迫不得已地接受了现实。
老师说过,遇见困难不应该逃避,而是要勇敢面对,迎难而上!
米绪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抽出一叠纸巾,一步一步地向前方走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要走过去,悄无声息地用纸巾把他脸上的色兄擦去,然后将室内打扫干净就好,他都睡了一天了,哪里那么容易醒,只要我手脚勤快,一定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米绪带着轻松地微笑,这么想着。
so easy!!!
no problem!!!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梯子,伸手试了试,发现够不着。
没办法,再上去两步。
米绪一只脚跨上了床。
还差一点……
米绪弯下膝盖跪了上去。
就要到了。
米绪撑在床边压低了身体。
看见色兄了。
米绪趴到了对方的身上。
看我来消灭你!
米绪低下头,凑近了陈羽宗的脸。
就在他的纸巾将将要触到对方时,眼前的睫毛忽的轻轻一跳,睡了整整一天的人,在此刻,睁开了眼……
不足二十厘米,二人目光直直相对。
米绪:???
陈羽宗:……
米绪:!!!
陈羽宗:……
米绪:……………………
陈羽宗:……
米绪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他知道要解释,但太多太多的话都在欢脱的打架,一时之间堵在出口竟难以成言。
对上面前这双还带着细细血丝的眼,米绪憋了半天说了一句。
“色兄……”
陈羽宗一怔,继而用不可理喻地目光看着他,嘶哑道:“什么?”
米绪还在卡壳:“你……色……拉……”
色?
我色?
到底谁色?
陈羽宗皱起了眉,顿觉脸有异物,伸手一摸,却摸到了一手的白色黏状物……
20、我错了!
陈羽宗洗完澡打开浴室门就看见一人端端正正地跪在床上。
见他出来,米绪双手合十,匍匐在床,对他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后,苦着脸真诚的道歉:“学长!我错了!!!”
陈羽宗用浴巾擦着头发问:“你错哪儿了?”
米绪惊慌:“……我、我手贱地偷窥了你的速写本,一时太激动把它染了红,又踩爆了色拉酱……接着爬到你的床上,想把射到你脸上东西擦掉……弄脏了房间,也弄醒了你……”
陈羽宗越听越皱眉:“注意用词和顺序。”
米绪一愣,立刻重新组织语言:“番茄酱染红了你的速写本,色拉酱玷污了你的房间,我还不小心射到了你的脸,所以我爬上你的床,想……”
陈羽宗举起手,示意他消声,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米绪在他冷冽的目光下,乖乖地闭了嘴。
陈羽宗从衣柜里挑了件干净的衬衫穿上,一撇头看见自己的书桌上放着一个小纸袋,他微微动了动鼻子,走过去瞅了眼,望向米绪。
米绪正拿着块抹布蹲在角落抹地,头顶乌云,身带黑线,背影看上去说不出的可怜。
陈羽宗提起纸袋,对着他甩了甩。
米绪闻声回头,见此轻轻颔首:“是小食堂的新品,上学没得吃,就是周末很多学生回去了才能买,配上番茄酱和色……”似是提到了痛苦的回忆,米绪急急闭上嘴,转身继续幽怨地劳动。
“反正不错,你尝尝吧……”
陈羽宗看着纸袋里金黄软糯的鸡蛋烧,犹豫了下,还是试探性地咬了一口,他每次睡醒都要立刻填饱肚子,而这东西虽然冷了,但味道倒的确过得去,如果再配上番茄酱和色……
算了。
陈羽宗也立刻打住了想法。
一边的米绪悄悄看见草爷吃了自己呈上的供品,忙戴罪立功地扛着小拖把开始满房间的转悠,抹完一遍,邀功地看了看草爷。
草爷没表情。
米绪立刻拖走龙蛇,又勤勤恳恳地刷了一遍,再看草爷。
草爷无反应。
米绪再接再厉。
草爷不吱声。
米绪不屈不挠。
草爷眼神都已经放空了。
n多遍下来,米绪扶着直不起的腰没了气力。
这都不满意?!那还要怎么样!不如索性来战!任打不还手!
心里刚腹诽完,就见陈羽宗吞下最后一口鸡蛋烧,慢条斯理地抽了桌上的纸巾擦了手,站起身开始边卷袖子边朝米绪走来。
米绪看着他慢慢靠近,到底还是没稳住,丢了拖把一把抱住头蹲下了身。
“打人不打脸!”
陈羽宗却擦过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拖把,进到浴室把上头湿漉漉的水全部拧干,重新迅速拖了地,又抄起抹布,将被溅到的书架都擦拭干净,接着一脚蹬上木椅,刺啦两下撕了沾到色拉酱的窗帘,又唰唰扯了同样受灾的被套,从柜子里分别拿出新的换上。
从头到尾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回头就见到米绪维持着被扫黄时般的靠墙动作,张着嘴一脸呆样地看着他。
米绪的确受了点小惊吓,因为他真的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城中男神竟然还是个家务小能手?
米绪自认也不算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他的打扫技能仅止于“不让寝室被垃圾堆淹没”、“不让老师看出床下藏了十几天的脏衣服”,更深层次的美化平时大多靠葛妈在奉献,他以为陈羽宗这边应该也是,房间里这么纤尘不染窗明几净,当然是出自定时的清洁阿姨或者女朋友之手,哪怕淼淼学姐比自己看着似乎更不靠谱,但是再怎么样也不会是陈羽宗亲身上阵吧?
就好像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宝剑,价值连城受人追捧,它可以装饰,可以展览,甚至可以用来行凶变成传奇,但是你怎么都想不到它平时会被人用来刮脚毛?
米绪可以预料到,如果这种情|报被泄露出去……bbs上的姑娘们不知道会疯癫成什么样,因为连他刚才都被某人做家事的样子给震了一把。
心里不太服气的暗忖,下次要把你手里的拖把换成皮搋子,自己就不信这人还能耍出拍广告的效果来。
哼。
见陈羽宗拿着换下的被套往袋子里装,回神的米绪自觉的跑去帮忙,扯着地上的窗帘道:“学、学长,还有一位室友呢?”当初搬进来前淼淼姐明明说这是间三人寝,原本住了两个大三学生的,但米绪待了这么久完全没见到另外那个人。
陈羽宗把他卷成咸菜的窗帘又拉过来,重新叠了放进袋子里扎好,回道:“搬走了,住外面。”
住外面?
“和谁?”
陈羽宗看着他:“女朋友。”
米绪一顿。
那不就是说那位占着这房间的名额又不住,以后这里只有自己和这位大爷?
米绪有点意外。
陈羽宗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你不用打扫,费劲。”
嗯?这话怎么说的?是说打扫太费劲,不要他做,还是他打扫起来太费劲,不要做?
前者是体贴,后者可就是嫌弃了哈。
但是无论是前是后其实对米绪来说都是对他体力和技术的深深鄙视!
这岂能忍?!
“我可以的好吗?学长你不用客气!既然以后大家是室友了,就要互相帮助,互惠互利,而首要条件就是请不要把我当人看!”
陈羽宗:……
“不是,不要当外人看!”米绪憎恨自己的舌头,“我、我是米绪,社会学院社会工作专业一班,学号008444222!你也可以叫我大米。”
米绪对着眼前人摆出了一个自认最最亲和友善无害可爱的微笑来。
在被陈羽宗嫌弃的一瞬间,米绪仿若灵光一向,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可恶,他怎么可能想要和自己的新室友形同陌路的过上三年呢,哪怕对方身上镀了一层厚厚的金刚金(金刚石+黄金),走到哪儿闪到哪儿,但他再如何也就是个人而已吧?和他交流下,陈羽宗还能把这拖把给吃了,把这窗帘吃了,把自己吃了不成?
自己这人没啥优点,就是抗击打能力强,血厚防高,陈羽宗要真能下嘴,还不知道崩了谁的牙呢!
下定如此决心,米绪猛然之间缓了一口气,这些时日揪起的神经也不知不觉松了下去,米绪本就自来熟爱热闹,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从搬来到现在他过得是一天比一天憋屈,开哈雷要顾忌,唱歌要顾及,连洗澡放个响屁都怕震到外面的人,说不出的难受,也不知道端着个什么劲,现在好了,就算陈羽宗不乐意,米绪觉得自己也能平常心对待草爷了,大不了就是被嫌弃嘛,反正现在都已经踏上了这条美丽的康庄大道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米绪已是做好了被吐槽、漠视、鄙夷、嘲笑的准备,但仍是坚持笑容不灭,直直地对上陈羽宗的眼睛,目不转睛,他就不信这人还能直接给他一拳?
我大城草绝对不会这么low。
结果,换来的却是陈羽宗淡然一问:“之前不是说过了?”
米绪笑容一顿。说过了?什么时候?他对挺多人自我介绍过的,但是对陈羽宗,的确是第一次。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先丢在一旁,米绪又继续对这位瞪眼。
陈羽宗在他灯泡一样的璀璨视线下,忍不住挥挥手道:“那你把这个拿去楼下洗衣房洗了,投币的。”
“好咧!”米绪一听,欢快地接过那包垃圾,蹦跳着就往外走。
陈羽宗看了眼他过分热烈明媚的背影,想了想道:“洗衣房在d楼右转的篮球场后面。”
米绪哼哼着左转而去:“知道了,我在这儿散了那么久的步能不认识路么,真会小瞧人。”
陈羽宗看着他慢慢在门边消失。
五分钟后,米绪又路过了一次门口。
“呵呵,那边风景不错。走啦,一会儿就回来。”
陈羽宗:……
21、你真善良。
虽然打算好好相处,但一开始米绪也没胆拿出像对待金刚和面条儿他们那样的奔放态度来对待他的新室友,就算面上解放,心里难免拘束,时不时还会带点口误。
直到两人相处的时间多了些,米绪才渐渐发现,其实这棵草并不如外界所想象的那么高冷。
陈羽宗看着很牛逼的样子,但其实还真挺有素质的,基本对米绪是有问必答,只是回复的字数总是不如常人预期的那么多,哪怕米绪偶尔夹杂了些不可理喻的话和行为,大城草也不会嘲笑或者讥讽他,最多无言以对而已,相对于以前动不动就和自己抄家伙互相进行人身伤害的2b和2货寝室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善良。
这位大城草也不挑嘴,如果米绪上课回来的早,陈羽宗没出去的话,有时他就会顺道也给对方稍一份吃的回来,只要不至于像猪食那么难以下咽,大城草都能一口一口地吞下去,不过米绪慢慢也能观察出来,好吃的他会吃得快些,难吃的节奏比较抒情而已。
而硬是要说让米绪觉得这位金牌室友比较有槽点的地方也有两点。
第一,这丫对居住环境比较矫情,好比室内要通风干爽,再冷都不能关窗,地板要天天拖,垃圾早晚都要倒,被套一周一换,厕所不能有头发,书不能搁马桶上,内裤不能瘫书桌上,袜子不能挂电脑上,碗不能放床上……
好吧,后面几条是专门针对米绪的,使人尴尬的是,陈羽宗并没有直接开口要求米绪必须如何如何,就像他说的,不用大米插手清洁工作,太费劲,一切里外活计大城草全自己一手包了。
然而,在看着一方如普罗旺斯小镇般井井有条光鲜亮丽,自己这边整一个津巴布韦高原土矿,米绪脸皮再厚也难免在如此鲜明的对比下有些小小的羞涩,最后只能意意涟迅咴耍雅璧靥盍耍Υ釉忌缁嵯蛳执拿鹘
第二,则是陈羽宗活脱脱就是个睡神的狂热脑残粉。
相比于闲出白菜淡出鸟的社院新生来说,米绪也听说过建院的未来骨干们有多苦逼,高考对他们不是解放,而是另一个农民起|义的开始,哪怕学霸如城草,一周都有两三天是要熬夜画图或者做模型不眠不休的,或许就是因为体力时常透支,陈羽宗基本回到寝室除了打扫之外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倒头大睡,米绪偷偷观察过对方,这人能强到眯眼过去十多个小时都可以不带翻身的,有时候坐那儿摸摸鼠标,没多久就趴桌上挺尸了,这点倒是和大米一拍即合,秒速入睡简直练到出神入化。
米绪偷偷怀疑过,是不是因为大城草的人生技能点都加到了外貌、智力、运气和力量上了?不过他很快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你要说陈羽宗是体力渣又他妈太呵呵了,这人哪怕三十六小时不睡外表都能看着比谁还精神,目光炯亮,容光焕发,卷着袖子把寝室上下里外刷三遍都不带喘的,而且哪怕前一晚彻夜未眠,每周四、五两天的大早也仍是雷打不动要去小树林跑圈,简直活出自信自满自虐自我的新境界。
总之,米绪的新寝室生活,因为非比寻常的室友,常常显得如此的超脱尘世与众不同,但是,即便不如想象中的如鱼得水自由欢脱,但也算跌跌撞撞磕磕绊绊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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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院的社会学是大课,社会工作和社会学两系一般都一起上。
下课间隙,米绪被几个同学喊住了,都是女生,她们前来是为了邀请他参加一个课外的小组活动。
杨蔓说:“我们主要是研究社会福利政策的,平时休息时会走访些机构,顺便实习下,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慢慢积累到后面两年就知道好处了。”
米绪知道这样的活动,就好比和杨蔓同班的陆子芬他们也是,这专业要了解的东西宏观的特别宏,全人类都归他们研判,微观的又杂的你眼疼,鸡毛蒜皮都得操心,到实习的时候很多人完全摸不着北,做一阵就累得坚持不住了。如果前两年就开始投入了解,毕业前后就会轻松很多,学校里这样的课外小组不少,不过要是没学分赚,大多都是挂羊头卖狗肉,多一个吃喝玩乐的组织而已,真能全身心投入的却没几个。不少u大社院的学生都是抱着先把学校的名牌毕业证书混出来的想法,以后哪怕卖鱼也不会干这苦逼行当,更别提美好的大一生活还没爽够,就要拿休息天去为人民服务了。
根本傻逼好吗?
米绪的思想境界也没有那么高,和葛妈、金刚等一样,实话就是,他们糊里糊涂地进来了,现在还在糊涂着,暂时也没有找到清醒的动力,还想再糊涂一阵。
所以米绪肯定不会答应,只是在拒绝前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为啥找我呀?”社院的积极分子可多了,学生会就有一票美人儿等着翻牌子,米绪绝壁属于各方面都尔尔,就一觉悟跟不上大时代的懒散人员。
结果人姑娘诚挚道:“我们女生比较多,本就想找两个男生平衡一下,后来有人提议你,组员都一致赞成了,因为你看着就很好相处。”
很好相处……
看着,就很好相处……
有妹纸特意跑过来做出邀请,还跟你说,你看着就很好相处,然后得到了一群妹纸的认同……这代表了什么?!!
米绪为难地搓了搓手:“这个嘛……好吧!!那你们要我什么时候去?明天?今晚?还是现在?!!我都有空啊!”
妹纸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回神后摇头道:“不不、大概从学期中开始,到时候我们会发消息召集的。”
和姑娘谈完了话,米绪美滋滋的掀了把头发,仰着头转过身,就瞧见面条儿坐那儿鄙视的眼神。
“你知道你已经不是人了吧?”庞智斐说。
米绪一愣:“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忽然就不能当人了?那我是什么?”
面条儿做了个招财猫的手势:“双色球摇奖机,活着……就是为了别人团团转。”
米绪把这话消化了后,不由呵呵一笑,学着某人高冷的脸道:“那要不要把巨奖给别人中,还不是由我说了算!”
面条儿意外:“小婊砸你学坏了!”
“小贱人你也不赖啊!”
“有种来战!”
“怕你啊!”
“吃饭去吧……”一边葛晓霖记完了课堂笔记,站起身淡定地从两个用目光交战的人中间穿过。
米绪呆了下,看着庞智斐:有状况?
对方回了个眼神:你才发现?
米绪忙跟上葛妈:“这么早就去吃饭啊,肚子里的存货还没消化呢?你是不是下午还要去系办帮忙?”
葛晓霖摇摇头:“不去了,没什么事要做的。”
“义卖的活儿弄完了?我正好有空,可以去……”
葛晓霖打断米绪:“不用了,他们会搞定的,我没什么能帮的,你也歇着。”
似是预料到自己的口气有点僵硬,葛晓霖又笑道:“摇奖机省省电吧,要不然一会儿面对那么多热情的广大彩民,吐不出球来可怎么办。”
米绪一顿,立时捧场的哈哈大笑。
一边的庞智斐则给他投来了一个“你真善良”的赞赏目光。
22、喷她一脸老血!
米绪下午去到学记团时正听到美女副团在跟吴老叨叨。
“你说你怎么这么蠢,这么多照片说拿出去就拿出去,你不把自己的作品当回事儿也别这么糟蹋啊,那种活动就是几个不成事的孩子瞎闹的,根本没有版权意识,卖出去了那钱指不定给用到哪儿了呢,捐了这大名也是他们的,算不到你的头上,要是卖不出去给退回来,这照片就曝过光了,以后校刊、杂志都用不了,哪怕你这些都不考虑,就他们那伸手即来挥手即滚的不尊重人的态度,也就你受得了!”
吴老小声道:“我这样的照片挺多的,其实也没什么……”
“那你给我,我替你投到u大出版社去,就算没过稿至少也能混个脸熟。”
吴老沉默不语。
副团恨铁不成钢:“蠢龋闶强丛诖竺椎姆萆希巳床话汛竺椎被厥露。》凑饧挛易鲋鳎热挥玫氖茄Ъ峭诺南嗷牡模褪峭爬锏模匀瞬荒苣谩!
说完就往外走,正好在门口撞上提着一大捆报纸的米绪。
米绪来不及跟对方打招呼,副团就推了一把他的脑袋:“两人一样呆。”
等长发飘飘的背影远去,米绪才抓着脑袋走进来:“学长你是不是又私藏了大城草的照片不与众共享了?看把副团气的。”
吴老迟疑了下侧过头:“嗯哪……我总要有点存货才能证明剩余价值。”
米绪没想到他家学长还真会接口,控制了下才没喷出来,把报纸堆在角落,米绪笑道:“是不是义卖那小组来找你了?”
吴老一怔,老实地点了头。
“她……怎么联系上你的?”
吴老奇怪:“不是你把我的手机给她的吗?难道不是?”
“我……”话到嘴边,米绪到底还是口风一转,“我也忘了。”
吴老摇摇头:“算了,不过你替我跟你朋友说一声吧,这照片大概帮不上忙了,我觉得还差了点质量,不拿出去丢脸了。”吴老以为米绪没听见自己刚跟副团的话,还想掩饰。
米绪心里一暖,也跟着装傻:“没事儿,本就没什么重要的,学长你别放心上,不过……她们那里的进程我不太清楚,之前明明拍卖的产品都已经到位了,她有说为什么又不要了吗?”
吴老实话道:“陆学妹说之前给找的是我们学校人文学院设计系画的油画,她觉得质量还是不太好,太业余,怕卖不出去,所以……”
察觉到米绪的脸色不对,这学弟永远笑意妍妍的,哪里有过黑面,眼下连嘴皮子都抽了,哪怕迟钝如吴老也觉出有点问题。
只是下一刻米绪又笑了出来:“哈哈,原来是这样,她也算是为了荣誉不惜一切了,要是最后不成功估计晚上做梦都会吓醒,也够让人可怜的。这事儿学长的心意大家都领啦,剩下的我去说就好。”
从学记团出来米绪就拨了陆子芬的电话,不过响了好久都是占线,看看手表已到了晚饭时间,米绪先收了手机,暂时跑去食堂排队,买了饭后回了寝室。
米绪刚进门没多久,陈羽宗也回来了,手里难得捧了一长摞的书,米绪见了立马过去搭把手,凑近一看,好家伙……
《鸟语大全》、《文盲禁阅》、《看着我干嘛,你懂吗?》、《连书名都不认识的人有多凄惨》
一本本都是瞧着就让人犯呕的绝世名著啊。
“这是要考研?”米绪好容易才从和那外星文互相鄙视的情绪里脱离。
陈羽宗坐在桌前打开电脑:“没到时候。”
米绪一想也对,建筑要读五年呢,城草就算考研也是明年,而且就他这水平,还要考吗?
“那这是……”
“有个比赛。”
一场愉快的对话如果要进行下去,米绪这时候自然该问这是啥比赛呀,然后对方答了,他们就此深入展开,圆满交流,但是米绪也意识到很有可能对方说了自己也不懂时,果断地在暴露智商前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把晚餐拿出来摆陈羽宗面前,是鱼香肉丝面,据米绪观察,城草只有在吃这个的时候速度会稍微快那么一些些,应该是相对于那些食不下咽的东西没那么讨厌,但是既然和皮蛋瘦肉粥、番茄炒蛋饭一起并列为u大食堂的三大极品主食之一,鱼香肉丝面可不好买,不仅要卡点卡位,还要进行一番激烈的拼杀才能把面成功的带出战场,只有最后站着的那一个,才是胜者!
当然,向来不在人群聚集点出现的大城草一定是不会知道这其中种种艰难险阻的,米绪也不会拿这个来夸耀,所谓的深藏功与名,形容的就是他这样不爱声张的隐士!
那一刻,米绪觉得自己无比高大!
陈羽宗在一旁饿狼般的火热视线下艰难地咀嚼了半碗,刚要抬头问这人是不是没吃饱时,米绪的手机响了起来。
米绪对陈羽宗摆了个事务繁忙请稍等的姿势走到一边,一看来电,嘴边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纤细的声音。
“米绪吗?你打我电话?我正好要找你。”
米绪:“嗯,我是为了……”
陆子芬却不听他开口,直接打断道:“你现在是不是和陈羽宗住在一起?”
米绪瞥了眼一边的城草,陈羽宗正好也看向他,难得见到米绪皱眉,城草眼带询问,米绪却对他咧嘴一笑,不动声色慢慢背过身去。
“所以呢?”他问道。
“所以我想让你帮个忙。”
米绪差不多猜到她的意思了:“葛妈给准备的东西我觉得还是不错的,档次太高的拍品,学生不一定买得起……”
然而陆子芬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你傻啊,只要是陈羽宗的画,价钱再高也有人买,这个不是你操心的,你只要替我把画弄来就行了。”
我傻,你傻才对吧,米绪真想这么喷回去,他意思都够明白的了,陈羽宗的画是好,但你这算什么破义卖啊,系里搞得,连个大教室都借不起,没赞助没凭据,捐了款的去向都弄不明白,凭什么让人来买,又凭什么让城草来参加?多大脸啊。想到之前葛晓霖为了这个义卖到处奔忙,结果说踢走就踢走,米绪替他极其不值
但是只要葛妈和她一天没掰,米绪就不能让矛盾从自己这里点燃,他忍着不爽,还是耐心道:“我和城……我和他还不是非常熟,不太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了,啧,你在不在寝室?城草在不在?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好了。”
米绪脑残才会把电话给陈羽宗,他只问:“你是不是借了我的名义问吴老要照片了?”
陆子芬顿了下,忽的扬起了声音:“你这什么意思?我只是打了个电话给他,照片是他自己愿意给我的,我还没说你那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的老学长呢,可把我坑惨了,你怎么也算是葛晓霖的朋友,他平时那么照顾你,你却这么点忙都不帮,米绪,你也够可以的了。”说完竟然“啪”的先一步挂了电话。
米绪对着嘟嘟作响的手机呆了片刻,不由暗骂,这什么奇葩女人?如果她刚才是站自己面前的,米绪肯定能喷她一脸老血!
23、准奏。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坐在桌前的年轻男人抬起头看着推门进来的人笑了出来。
“这次好快,才一天半?”
陈羽宗把手里的图纸放到桌上:“初稿,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建筑学院的林老师,就是面前的年轻男人,同样也是陈羽宗这次建筑比赛的指导教师,他翻了翻那两张稿子满意地点点头。
“你一向有想法,我很期待完稿,老样子,之后建模或者材料上有问题也可以找我。”
言简意赅的交流完毕,陈羽宗转身要走,林老师却喊住了他。
“羽宗……”
陈羽宗回过头。
林老师踌躇了下:“你看着挺累的,还是要注意调节,比赛……只是和外界交流的一种形式,是为了开阔我们的认知的,而建筑最重要的……永远是实践。”
陈羽宗对上林老师的眼睛,片刻,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林老师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面上的笑容敛去,轻轻叹了口气。
离开办公室,对间的门也正好打开,门里出来一个男生,见了他,立时展颜一笑,快步上前拍了拍陈羽宗的肩膀。
“一个多月不见,又帅了!”说着瞥了眼陈羽宗背后的办公室,“找林老师?谈比赛的事?”
陈羽宗“嗯”了一声:“你呢?”
男生顿了下:“我也是啊,不过指导老师还没定,这次又要大出血了。”想了想,“不行,有你小子参加的比赛,我估计又要没希望了,难得遇见你这大忙人,今晚要请客,把老谢一起叫上,不醉不归!”
陈羽宗瞥了他一眼:“晚上没空,稿子要改,下周吧。”
“啧,还是认真的这么讨厌,算了,下周轮到我拿乔了,你也知道我家那位,从搬出去开始就没清净过,一天不见我就要闹,唉……”这位不是别人,就是和陈羽宗前两年一起同住的室友,叫黄骏臣,也是米绪口中那个半间接让他直面城草,过上苦日子的祸首之一。
同样是城建的学霸,只是黄骏臣是隔壁班的,他自从脱离住宿狗的人生后就活得无比滋润潇洒,学校出租屋两点一线,再加上城草的神出鬼没和死宅,两人一学期遇上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和黄骏臣说了几句,陈羽宗又进了画室,在里面一坐一转就到天黑,不过这时候对城建的小伙伴来说,夜才刚刚开始……
一旁有人走过来问陈羽宗要不要去吃饭,或者替他带,城草的回答永远是摇头,今天也一样,他看了看时间,收拾东西,夹上画稿回了寝室。
不过一回到西区,老远就看见寝室门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脸上难得没有带笑,而是面无表情看着对面的女生。
也许是天实在比较黑而两旁的大树也十分茂盛,又或者是谈话的两人太过聚精会神,总之自带光源系统的大城草自门边而过时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反而是陈羽宗听清了米绪在那儿用着无奈地口气说道:“行了行了,这么大半夜的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孤男寡女特意约我出来在男寝门口私会,我不深切感受到你的歉意我都要不好意思了,除了没提点礼物过来,你这胆量也是杠杠的,我替葛妈给你点个赞!还有……我烧饭能把你吃死,戴了高帽也成不了厨师……总之一句话,这事儿我办得只求问心无愧……”
陈羽宗擦过他们上了楼。
十多分钟后,米绪进门了。
刚要弯腰脱鞋,一瞅见坐在桌前的陈羽宗,米绪的动作一顿。
“嗷嗷……”糟糕,被那女人一缠,他忘了买饭!
米绪走到柜子前,倒腾了良久,掏出了两份碗面,回头摆出诚挚的脸:“九九八十一天腌制而成,这酸爽让人简直不敢相信~~!”
陈羽宗看了他两眼,拿出手机叫了外卖……
米绪吸着浓浓的猪骨汤面,很想友善地对城草相询一句:你他妈有这些好货傍身,还要我千里迢迢去买猪食回来,这绝壁是真自虐吧吧吧!!??
叮儿隆咚锵~~~~
米绪的手机响了,看了号码,无奈接起。
“……还没呢,我才刚上来,总要吃个饭吧,等等再说……”
挂了电话。
一分钟后。
叮儿隆咚锵锵锵~~~
米绪再接:“……刚不是说了,我知道,我总是会尽力就行了,你催我也没用……”
又挂了。
一分钟。
叮儿隆咚锵锵锵,咣咣咣,当当当~~~~
接连被夺命连环call n次,米绪气得直接关了机,拔了电板。
晚上睡觉的时候,米绪翻来覆去了良久,寂静的黑夜中,就听见咯吱咯吱的床板声,忽的对面的床头灯亮了,陈羽宗的脸出现在昏黄的灯色下,不耐地看着米绪,然后对着厕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米绪莫名:?
陈羽宗躺下,闭上了眼。
米绪坐那儿琢磨了一会儿,猛然顿悟:!!!
“我、我没……”他想说这丫竟然怀疑自己是因为某方面需求憋的?自己明明在忧国忧民,排患解纷好不好!!!
口头上立马解释:“我现在没什么困难需要排解,我刚刚已经自行处理好了!”米绪的意思是,他已经有了决定,边说还边伸出两条光溜溜的长腿甩了甩,做出一派轻松干爽的模样。
陈羽宗睁开眼,看了看对方,目光渐渐下移,落到他的被子和那直直的腿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接着眉头一蹙,伸手啪的关了灯。
米绪在黑暗中呆了呆。
刚这货的眼神……是嫌弃的意思?
他不会以为我在被子里已经……
想通的米绪炸毛。
就算老子在被子里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他就不信陈羽宗一人住寝室就没有自立自强过!指不定一个人关上门有多high呢!!反正女朋友一晚上都满足不了他!一个人可以在房间,可以在浴室,还可以在阳台,露天夜里清晨傍晚……
等等,大半夜的怎么脑补上这个了,米绪一下子惊醒。
差点中了敌方的迷惑攻击,不行,还是要快快养足精神力才能坚定意志!
待对面的床铺在有一番折腾后彻底安静了下来,另一边的人才又张开了眼睛。
幽幽的月色透过窗帘缝隙洒落进来,陈羽宗看着瘫那儿的身影,想到之前那一通通的骚扰电话,也不知道这位用的是什么山寨机,那喇叭的穿透力简直强的一比,对面来电者说话的内容简直跟免提似的,听得一清二楚。
被逼的挺烦的,陈羽宗以为米绪一会儿就会来跟他说这事儿,但谁知这人纠结尴尬了一晚上,刚还在床上宁愿一个人反复烙饼,但就愣是没开这个口,或者说他从一开始都没打算跟自己提。
陈羽宗思忖了少顷,慢慢又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米绪因为手机关了机,把闹钟也连带着一起灭了,差点迟到,心急慌忙地抽了书要出门时,忽的看见自己的课本上压了一本黑皮精装的……速写本?!
米绪伸手,一顿,又想起什么,忙把爪子在衣服上抹了抹,这才去翻。
的确是番茄酱君的倒霉债主,不过,这本子是……放错位置了?米绪不禁怀疑。但是以大城草那龟毛谨慎的性格,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东西跑到了别人的地盘里,不是玷污了高贵的出身吗?而且本子上还特意摆在他的毛概上,米绪记得,明明他的毛概书昨晚还在书架上的……
该不是对方听到了自己的苦楚,故意拔刀相助?!问题是他又从哪里知道的?(对自己的手机太自信= =)
米绪咬着袖子趴到床上,不、我不能这样自作多情,万一会错意,也让人家太害羞了嘛……
然而一想到昨晚陆子芬的话,米绪又有点动摇了。
这女人也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义卖没两天就要开了,她又嫌弃油画系的设计,又遭到了吴老的拒绝,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米绪了,否则她磨叽了这么久不是白忙一场吗,于是到头来还是要指望米绪,特意找他下楼说要给他道歉,好话说尽。
本来米绪真没空陪她耗着,但是陆子芬最后有一句话米绪倒是上心了,她说这活动小组成了能给葛妈加平时分,葛晓霖这学期搞不定就能成功进入学生会,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u大的学生会向来高大上,小院小系的学生根本看不上,同样也是葛晓霖所惦念的,成不成另说,但米绪作为兄弟能出把力的时候却没动,回头想起来估计也不怎么舒坦吧。
这也是米绪纠结了半天的事儿,但是纠结归纠结,米绪却还是没打算跟陈羽宗开这个口,实在是没道理也没这脸皮啊。
然而眼下这东西却送到了眼前。
米绪犹豫了下,到底没拿,他得先确定对方的意思,再有,就像他昨天下的决定,他要和葛妈谈谈,然后让葛晓霖自己选,如果葛妈也是这么想,米绪一定上刀山下火海的替他搞定,如果不是,那就不是米绪的事儿了。
米绪拿了张纸条,写了夹在速写本上,接着飞奔出去上课了。
然而,一上午竟然都没见着葛妈,米绪给他打电话葛晓霖也没接,米绪问了金刚,说是葛妈昨晚请假回家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来。
米绪有点担心,但又联络不上对方,只能干着急。
中午回了趟寝室换书,速写本还在那儿,他想着陈羽宗大概没回来过,便又随着去了金刚的房间,依旧不见葛晓霖的人,米绪想着下午要还没消息,他晚上就跑一次葛晓霖他家,否则自己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然而到了教室才一坐下,打开书,就从里面掉出了一张纸条。
米绪捡起来一看,就见上面一行方方正正,顶天立地,是自己上午写的字。
――启禀皇上,捡到一本无|码写真,若无英雄认领,臣便强制据为己有!
下面一行回复则遒劲有力,没有废话,只两个字。
――准奏。
米绪正惊讶,一旁忽的探来一只咸猪手,一把将纸条抢过,继而怪叫道:“这是哪个小贱人给我米的小情书?”
24、禽兽!
米绪跳起一把将纸条夺过,低语道:“是兄弟就不许告诉别人我交了一个闭月羞花绝世无双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老婆!”
庞智斐一愣,继而大惊:“啊,你竟然强了城草?”
米绪邪魅一笑,接着竖起手指,在嘴边比了比:“嘘,低调的知道就行了,不要声张……”
庞智斐鄙视他:“禽兽!”
傍晚下了课,米绪正打算往葛晓霖家进发时,却忽然收到了他的消息。葛晓霖说自己没事儿,感冒在家休息两天,下周就回来上课,到时给他电话。
米绪隐隐能觉出些不对来,但葛妈不想让他知道,那米绪就暂时不过问,等他想说了再说。
至于陆子芬,暂时已经躺在了米绪通讯录的黑名单里。
……
打工发了些小钱,米绪买了一大袋的苹果回寝室,洗了两个,一个拿着啃,一个放在了陈羽宗的桌上,虽说速写本还没给出去,但米绪在这事儿上心里还是挺感谢对方的,见陈羽宗抬起头,米绪对他嘿嘿一笑。
大城草对他抬了抬下巴,米绪立时领会精神,把桌上的小刀拿来双手捧过。
“那什么……你们还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哈,学个建筑还要做木匠。”米绪啃着苹果,一边看着陈羽宗在那儿用美工刀切木板,一边儿有所感悟道。
“什么?”陈羽宗皱起眉,停下了手。
米绪一呆,忙要开口解释,陈羽宗又道:“砖匠、铁匠、泥瓦匠都要会……”
米绪:“……”还真高大上。
桌边摆着一摞厚厚的材料,米绪探过狗头悄悄瞅了两眼,发现是一册自订的“设计任务书”,首页就写着这一次比赛的要求和时间:主办方是国际知名的某建筑期刊,和国家一系列的建筑机构一起合作,似乎是每年都有一届,是专由学生参与的比赛,名额需要学校推荐,整个u大城建学院有资格的也就四个人,陈羽宗自然是其中之一。
今年一共是两种主题,神秘平衡&时光溯流,有分团体组和个人组,构思制作时间一共是两个月,期间可以寻求指导老师的帮助,接着进行四轮筛选,而最后的入围者则到了评审当日还有一场正面的答辩检验,整个过程可谓是过五关斩六将,耗死一个算一个。
米绪还注意到,陈羽宗的任务书基本已经有三分之一的项目都被他打上了勾,显示着已完成的状态,其中就包括书面和电子版的设计平面初稿、3d模型框架初稿、手工模型框架基础等,哪怕米绪屁都不懂,也大概能感觉的出,明明比赛时间才开始没几天,这家伙的完成速度却简直比超音速喷气无人机还快,要不要这么伤害别人啊。
见陈羽宗拿出尺子一边量一边在本子上计算,那本子已经换了一本新的深蓝硬皮,不过钢笔却还是用的原来那只。
米绪琢磨了会儿还是没忍住问:“土豪,你可知,你之前赠予我的资产如果去论坛上甩卖可以换取多少利润吗?”
土豪投来尊贵的目光:“那还我?”
米绪:“可是上面已经有了我亲自洒下的朱砂血……”
土豪:“……”
米绪的脸皮到底比城墙要薄上那么一点:“其实我只要被我弄脏的两页就行,其他的你可以继续珍藏。”据他当年培养的艺术情操来看,画手都是很希望可以留下自己的作品的,曾经看着那些经他描摹的小朋友的脸被洗掉后,米绪的惆怅也无以复加过。
“要不……”
米绪的下一句话却定格在了忽然举到他鼻子前的画作上,双目聚焦良久,米绪才看清那就是陈羽宗现在在搭建的手工模型。
惟妙惟肖,一笔传神。
在自己说话的那段时间里,前后也就……不到三十秒!?
陈羽宗两指夹着,把画丢给米绪,继续分割他的木板:“那样一本速写本,我只要画三天。”
米绪怔楞地盯着那本明明还很年轻,其实生命已经即将跑向终点的硬皮蓝本,一番震惊之后,立时用力啪啪啪地拍起了手。
“秒|射高手!”
嗯?
陈羽宗挑了挑眉。
米绪忙道:“哦,不是,秒速高手!高手太棒,高手受我一拜。”一张画,三十秒,打印店都没那么快!
边说边伸手就要对城草行大礼。
陈羽宗却急忙一把用手背顶住了米绪凑近的脑门,在他无限接近自己手里的刀片前。
“再洗一遍去。”
陈羽宗把米绪的脑袋嫌弃的挪到一边,又拿起桌上的苹果丢了过去。
毫无所觉的米绪抱着苹果屁颠颠地去了,并没有注意到大城草在他背后用纸巾抹手心的动作。
……
虽然陈羽宗的速度已经快得很不科学,但他并没有缓下脚步和人民群众拉近距离的意思,用着所谓艺术家的坚持,灵感一来,无所顾忌,连开三天夜车,直到把渲染全部搞出个人样儿来,这才丢下鼠标,蒙头大睡。
米绪也不敢吵他,最多在一边给递个水,端个饭,开哈雷时刷个存在感之外,一直十分的低调配合,看着新室友终于睡了,米绪预料这次大概没个两天估计醒不了,一边感叹这过劳死般的精神,一边打算好好来一把自由的生活,让脏衣服和被子床单都好好放个假时,谁知还不到中午,大城草却忽然诈尸了!
根源却是一通电话。
陈羽宗只要睡觉,手机基本都是振动或者关机状态,要想找他,最快的办法只有打寝室的电话,而一般如果没有彗星撞地球,或者烈火烧屁股,没几个人有胆子敢让这个铃声响起。
而此时,这铃声穿破静谧的晌午,仿佛一道凄厉的哀嚎在空中炸裂。同一时间,陈羽宗睁着血红的眼睛猛地从床铺上坐起,瞪向跑上前接电话的米绪,完美的脸部轮廓全化成了严厉的线条,眼神冷酷,宽阔的额头上慢慢浮现了一个乌黑的“煞”字。
如果说在众人眼里完美疏离高贵冷艳的大城草一定有个明显的缺点的话,那就是他有着非常严重的起床气,平时如果不是自然醒,早晨下床的前五分钟陈羽宗都是以向世界讨债的表情在活动,那五分钟里连缺心眼的米绪都会不由自主被那煞气所震慑,尽量同他保持距离。更不用说直接把人吵醒了,这种事情目前米绪也只经历过一次,就是色兄那一回……当时虽然陈羽宗没有向他问罪,但对方睁眼对上米绪那一刻锋利冰冷的视线也差点把他吓到从两层的床上后空翻下来,那酥爽的感觉至今都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米绪在城草罗刹般的视线下咽了口口水,把电话递过去道:“好像是你们城建的老师……”
……
陈羽宗到系办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不怎么美好的,但是他平时万年冷脸,大家也都习惯了,系主任和书|记都在,一边还有建构的一位教授,见了他系主任竟然亲自起身给他拉了椅子坐,一边关心道:“羽宗啊,今天没课还把你叫来,打扰你休息了吗。”
陈羽宗没有正面回答,只问:“老师有什么事?”
书|记笑道:“比赛的事情你知道了吧,开始准备了吗?你选的是哪个主题?”
陈羽宗回答:“时光溯流。”
系主任和书记交换了个眼神,前者点点头:“我想也是,这个主题是不错,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不过羽宗啊,你有没有想过挑战另外一个呢?你先听我说说啊,我是这样想的,去年的主题之一是‘怀旧年代’,也就是你那时选的,当时你拿了个银奖吧?那今年的‘时光溯流’和这个有些异曲同工之妙,构思起来难免有局限,也不一定会给评审新鲜感……”
系主任用了半个小时来阐述自己的观点,总结来说就是上次陈羽宗拿过奖了,这一次要换一个题材,对他的学习和累积都更有帮助,拿奖也更有希望,最好还是团体组,这样还能培养团队精神和领导能力,更可以带领其他小伙伴一起提高。
陈羽宗没说话,他问:“能给我看看参赛名单吗?”
老师以为他这是想了解下能一起组队的都有哪些人,于是立马把名单递了过来。
陈羽宗看着上面被推荐的四个人:一个叫孔岳峰,一个叫韦然,两人是一个指导老师,就是坐在一旁的李教授,还有一个是自己,指导老师是林又辕,剩下的最后一个名额就是黄骏臣,他的指导老师是田鹏。
按系主任的意思,让陈羽宗当领队,李教授也在场,那前面两个学生肯定选的是团体组的,陈羽宗顿了下道:“他们是什么主题?”
系主任回答的如他所料:“神秘平衡。”
陈羽宗看着黄骏臣和他指导老师的名字没吱声。
书记显然也是知道陈羽宗脾气的,他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急,可以回去先构思构思这个题材的灵感,老师总是为你好的,我们城建还等着你给我们捧个大团队奖回来呢。”
陈羽宗把纸放回桌上,没再开口,起身走了出去。
他在关上的门外站了一会儿,约莫五六分钟后,办公室里传出书记的声音:“李教授,陈羽宗之前交的初稿您看过了吗?”
李教授说:“嗯,小林给我看了,很不错,不过如果要走团队路线估计是不太适合,只能重做了。”
书记:“那个没关系,反正时间还有的是,陈羽宗那么聪明。”
系主任:“但是我觉得他不太愿意啊。”傻子都知道一般比赛中只有个人能力不算非常突出的才会被塞进团队赛,靠着人多力量大来取胜,就算到时候陈羽宗拿下大奖了,也比他一个人单打独斗要亏很多。
书记却严肃道:“我们也是为了学校,为了集体,这是荣誉最大化的想法,而且这次有田教授帮忙,黄骏臣拿奖的机会也很大,小林到底太年轻了,去年也是他辅导,最后还是只有个银奖,我觉得我们这样安排才是希望最大的,田教授也是这样认为的,才会在之前给我们推荐黄骏臣。”
系主任也被说服了:“之前我总觉得黄骏臣比起陈羽宗思路还不够开阔,但之前跟他聊过后,发现他经过田教授传授了几招,进步真的很大,进取心也大了。嗯,就这样决定吧,陈羽宗应该会同意的,他要不同意我就让小林再给他去做做工作,优秀学生总要识大体才是……”
门外的陈羽宗盯着对面阳光下城建恢弘的教学大楼,眼睛被刺得眯了起来,片刻,他转身离开。
25、扔了吧。
陈羽宗前脚刚走,米绪后脚就被学记团喊去了,到了那里发现是要准备五.一艺术节的事儿,陆子芬那个破烂义卖也是搭了这个活动的东风。
米绪领了一堆任务回去,到寝室时发现陈羽宗已经回来了,仍旧倒在床上挺尸,而他的手机却在桌上嗡嗡的振动着,但是床上的人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打算搭理,总之就是没有反应,任它在那儿无声的一遍遍哀鸣。
米绪怕又是老师或者淼淼学姐召见,便没忍住凑过去看了看,却发现来电显示的人名是一个叫黄骏臣的。
这一看就不是美女的名儿。
米绪爽快地翻着白眼走了。
回头看着满桌的干瘪物件,米绪小心地用工具试了把,一脚下去那动静就让他猛地放弃了。
看来不行,还是靠嘴吧……
结果米绪从下午忙活到晚上,累到头眼昏花,吃了饭就匆匆上床睡了,第二天起来补充了体力又继续劳碌,眼看着要到中午了,米绪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
床上的这位爷不会真要睡上个三天三夜,把之前的觉都补回来吧,这样下去不会缺水而挂吗?睡下去时还是鲜草,醒来变稻草了……
但是米绪又没有去一脚把稻草踹醒,说一句“先生你已懒出翔”的魄力,他只能在保持沉默和要不要牺牲自我中反复纠结来回琢磨心理斗争。
然而,太过投入的结果就是米绪一不留神嘴里的气没控制住,一下子出大了……
“――砰!”下一刻室内便猛然发出一声巨响。
米绪:…………
紧张地往床上看去,果然对上了一双茫然却暴躁的视线。
“噗……”米绪急忙吐掉嘴里破碎的橡胶,扬起一个甜美的微笑和室友打招呼,“呵呵,早上好啊……surprise!”
陈羽宗抓着头发坐起来,见到的就是面前一个坐在五颜六色的气球堆里的傻子。
傻子见他不说话,努力排开两边圆滚滚的气球把床下的路给空出来。
米绪:“这些过两天就会挪走,它们只是在我们寝室暂时落个脚,靠肥胖吃饭已经很可怜了,官人行行好吧。”
陈羽宗皱起眉,二话没说下床去了洗手间。
洗完澡出来就见米绪还在那儿锲而不舍地堆气球,企图缩小占地面积,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那什么,你做模型就用那块地儿,我在床边吹就行啦,不用………在意我……我挺好的……”后半句在大城草如他所愿的漠视中慢慢地消弭于无声……
米绪扭着气球哀怨地看着陈羽宗擦过自己背对着他直接坐到了桌前,打开电脑。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
米绪眼睛一转,顿了下问:“你吃饭么?”
不回答。
“吃饭么?”
不理睬。
“饭么?”
不应声。
“么?”
“不吃。”高冷。
两分钟后。
“你吃饼么?”
“吃饼么?”
“饼么?”
“不吃!”
两分钟后。
“……你吃香蕉吗?”
――砰!
陈羽宗丢了鼠标终于忍无可忍地回过头来。
米绪却无辜地看着他:“问问而已,我们又没买香蕉,你买香蕉了吗?”
“那吃香蕉吗?”
陈羽宗:“……”
此时嗡嗡声再度响起,米绪惊奇地看着陈羽宗的手机,不禁道:“你那啥型号的,三天这样不间断的响,还能待机呢!比电报还好用……”
陈羽宗却直接按了挂断,然后关机,接着起身,开始卷袖子。
嘿,这是又要开战了啊,说来就来?好歹给人家一点准备吧,老这样身体真的吃不消啊。
在陈羽宗抄起家伙开始清扫行动时,米绪也不由随在后头不情不愿地来来回回挪他的气球。
你说这人是啥毛病?!吵架了?失恋了?欲求不满了?
自己搬来寝室也这么些时日了,都没见过他和淼淼学姐有过什么频繁联系,妥妥的有问题啊,难道是因为自己住这儿害羞了?避讳了?不方便了?那自己这不是毁人姻缘嘛!!
被自己的脑补震惊到的米绪一个不察抱着气球踢到了床边搭起的木桌,木桌猛然一晃,米绪还来不及喊脚趾疼,一道极细的卡拉声却仿佛惊天巨雷一般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他缓缓低头,看向木桌的上方,那里摆放的不是别的,正是陈羽宗这几天废寝忘食辛勤许久的手工模型基架,而基架的一角此刻却因为刚才无妄的震荡悄悄地塌陷了一块……
米绪:!!!!!!!!!!!
陈羽宗听着动静回过头来,第一眼却是被米绪扭曲狰狞的表情给吓住了,简直挑战人类极限,再转眼看向一旁的模型,陈羽宗微顿,片刻,动了动嘴皮子。
米绪呆愕,反问道:“你说什么?”
陈羽宗道:“扔了吧。”
米绪:???????
“啊??不、不用这么果断吧,好歹给大家留条活路,以后再见还能当朋友嘛……”
陈羽宗却忽然扬声喝道:“我说扔了!”
米绪大惊!
……室内一片寂静。
这还是两人认识以来,陈羽宗第一次用如此大的嗓门对米绪说话,往日低沉的声线都拔高了起来,眼神则十分冷冽,当然目标是那桌上的模型。
然而不待米绪回过味来,陈羽宗喝完,自己走过去就把那模型塞进了垃圾袋里,米绪见此急忙跳起,一把抢过来道:“别别别……我、我来倒啊,让我分担点劳动的荣誉感好吗!!游手好闲很伤自尊的!”
陈羽宗一怔,垃圾袋被米绪成功地抢了过去,他立刻屁颠颠的把东西都抱起,装进口袋飞奔着跑了出去……
陈羽宗看着他撒欢一样远去的背影,瞪了片刻,这才一屁股坐下,抹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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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遗弃手工模型的事件发生后,609寝室中就弥漫了一股略微干涩微妙的气氛。虽然米绪是表现得毫不在意,城草也没有什么不爽的举动了,但是他也没再继续之前的设计了,也没去上课,反而用剩余的时间一直在打游戏,这让米绪如何用平常心来对待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
学霸忽然自暴自弃为哪般?堕落的人生由一时的一念之差悄然开启,不堪回首的过去,难以挽回的错误,注定了一个大好青年令人扼腕叹息的悲剧之路……
嗟乎!
这一天,大城草终于去上课了,如释重负的米绪将他搞定的气球都扎成了一团,然后把剩余的废物打扫干净,想了想,又去收拾了下陈羽宗堆积在木桌上的各种资料。
明明那么矫情洁癖的一个人,偏偏一直把比赛的东西积那儿不整理,你说这是闷骚呢,还是闷骚呢,还是闷骚呢?
除却那堆外星文类的书之外,米绪发现到陈羽宗竟然收集了一摞的房地产海报,其中就包括当初自己兼职的那家“陌上古韵”,这些楼盘的开盘时间有早有晚,最早可以追溯到一年前,而整体风格倒是都差不多。
这么贵的房源,土豪真是不给人民群众活路啊。
正感叹着,忽然寝室的门锁传来钥匙插|入的声音,米绪刚要惊讶于大城草难道又去而复返仍是打算回来挺尸时,门一开出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你是谁?”
门里门外的两人目光相对异口同声地问。
黄骏臣打量着站在眼前高高瘦瘦的男生,又瞥到一边原本空着的床铺已是填满了东西时,刚要开口,就见米绪抄着拖把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黄骏臣怔楞之后,冷哼道:“乖儿,你这地盘站的可是你爹我的。”
米绪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一边就传来一道有些意外的声音。
“骏臣?”
转头一看,陈羽宗就手插口袋的站在门外,而他身边说话的则是难得大驾光临的谢亦骞。
黄骏臣一见他们,立马笑了开来。
“老谢,难得一见啊,”又对陈羽宗说,“羽宗,我找你有点事儿。”
谢亦骞瞥了眼陈羽宗,陈羽宗没有说话,直接擦过他进了门,谢亦骞跟上。
黄骏臣也走了进来:“羽宗,你没接我电话,我知道是为了比赛的事儿,我觉得这是个误会,我们谈谈。”
陈羽宗打开电脑,直接开了游戏。
黄骏臣在后面说:“系主任和书记是找过我,问我选哪个题参加比赛,我只是按我的意向做了选择而已,我没想过会影响到你。”
陈羽宗没吱声,游戏界面的音效响彻室内。
“至于田教授,我和他是学了很多,我想把最好的用在比赛上没有错吧,我以为你该理解,你都拿了那么多奖了。”
――啪嗒。
谢亦骞在一边打起了火,低头点了根烟。
“骏臣……”谢亦骞笑着抽了一口道,“大家都是兄弟,今儿个这事儿我晚上做东,我们吃顿饭,就算过去了。”另一层意思,就是让他别说了。
但是显然黄骏臣有满肚子的委屈亟待发泄。
“话不是这么说,陈羽宗,我人都在这儿了,我们就把事情索性说开,你有资格参赛,我也有,去年你把我挤下去的时候我可是一声都没吭,今年你怎么就这么输不起了呢?!”
陈羽宗看着屏幕的眼微微一眯,还是没说话,操纵着手里的战士将怪砍得血沫横飞。
黄骏臣又道:“比赛人人都想赢,我们各凭本事没什么错的,是兄弟我才说这话!”
“是兄弟你就不该说这话!”
谢亦骞忽然听不下去了,带笑的表情都凉了下去,他望向黄骏臣,“你这名额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黄骏臣一怔,一时没了声音。
一旁的米绪察觉气氛不妙,悄悄地扯了东西就想暂时避嫌,但是走到门边却又顿住了脚步。
擦,失算!气球吹太多撑着门了!走不掉惹!!!
第26章 什么样才是兄弟?
被迫滞留在门边努力和纠缠在一起的气球线奋斗的米绪,听着身后回过神来的黄骏臣扬声反驳道:“没错,我这学期选了田教授的课,是他推荐的我,我承认,但是去年林又辕不也推荐了羽宗了吗?”
“你要是心里没点心虚,你之前怎么不说你比赛的指导老师是田鹏呢?还骗人说没有找到老师?”
谢亦骞掐了烟,似笑非笑道。
“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对,我找林又辕打听的,你自己做过的,就应该没什么好见不得人的吧?田鹏不就是不爽那时候找羽宗想在考研之后带他,羽宗没同意嘛,羽宗宁愿选还只是讲师的林又辕也不选他,可把这老梆子给气得不行,从那以后就没少给穿小鞋,你和他平时套近乎我们管不着,他当下给你推荐了外面的事务所实习也是另一回事儿,但是你敢说你现在待的建筑事务所没在决定比赛名额的时候在背后出把力?罗城建筑可是这次的合作机构之一啊,有你在学校这么个好广告打下去,他们收获可不小,你又敢说你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系里那帮老师让你顶替羽宗上的时候你半点没暗喜在心?!”
“嗷呜……”
音响里传来一声惨叫,boss被推倒了,陈羽宗直接关了游戏,起身走到了门边。
米绪还在那儿努力的一脑袋汗,一旁忽然探来了一只手,接过他那乱成一团的线圈,冷静地一根一根替他解开。
身后的谢亦骞又道:“本来不过就是个破比赛罢了,该赛就赛,赛完如何还如何,你这却得了便宜还不消停,黄骏臣,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心眼忒小呢?”
黄骏臣被谢亦骞这劈头盖脸的一通揭穿训斥,立马幡然醒悟追悔莫及涕泪聚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只觉得面子里子全挂不住,气得满脸通红,拳头握了放放了握,反复良久后,破罐子破摔道:“是,我是想赢,有机会不去争取那是傻子,羽宗你牛逼,人人都捧着你,但我他妈的黄骏臣也不差,我只是接受了系里的决定而已,一时一变,这世界本来就是谁有能耐谁上!名额是他们给的,但是其后的作品却还是靠我做的,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好低三下四的,你心里再有怨我也不会退,倒是你,一直万众宠爱一帆风顺,有本事这次我们就再比一比,别受点打击就趴下逃走了!”
“啪”的一声,米绪吃惊地看着陈羽宗手里的线圈全断成了几小节,原本聚成一堆的气球被那力道震得四散跳跃在屋内到处欢快地蹦跶。
黄骏臣直接恨恨地拍开一个朝他脸上飞来的,瞪了一眼陈羽宗,转身就走。
陈羽宗则从头到尾都没应过对方一声,直到黄骏臣离开他也连个眼神都懒得投过去,他把手里的线交给米绪,淡淡道:“解开了。”
米绪:“………………”
“啧……”谢亦骞在一边啐了一口,气得又笑了起来,“这都还没毕业呢,就闹成这样,你们城建的竞争可真够残酷的啊,两年多同寝的时间都当喂了狗了。”
陈羽宗绕过满地的气球,依旧没接这话,直接走了出去。
谢亦骞太了解他的脾气,无所谓的走过来拍了拍米绪的肩膀,夸赞道:“肺活量还挺好。”
米绪骄傲脸:“那是,平时练的……我可是麦霸。”
见谢亦骞无语要走,米绪忽的拉住了他:“那什么……我好奇问问,只是好奇哈,像这城建类似的比赛,那造房子的主题最早多久前就能知道?”
谢亦骞莫名,但还是回答道:“应该是在赛前都不知道的,不过一直参加比赛的话总能摸清些出题的套路,近两年大风向是啥就会专攻哪方面。”这也是他看陈羽宗大战小战过来这么些年总结的经验。
待谢亦骞离开,米绪认命地给气球重新接了线,又分成小堆放置,想了想,从里面抽了一只出来,扎在了床头,等终于能卡着门脱身了,临走前又看了看陈羽宗木桌上摆的那堆房地产资料,到底还是没整理,只轻轻关上了门。
……
夜幕降临,米绪还在对幢楼的寝室里埋头苦干。
面条儿掀了袍角,在他对面端正地坐下,摆上一杯清茶,翘起二郎腿,抄起小剪刀,开始修脚。
米绪察觉状况,抬起头嫌恶道:“你这样对待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不觉得有失体统吗?”
面条儿露出冷艳的表情:“客人?你在说谁?我是在友好的提醒你,到点儿了,该上路了,蹭饭的念头也可以收起来了。”
米绪连忙把自己的东西挪开一大段距离,鄙夷道:“谁稀罕你那脸皮泡饭,我警告你,你要把你的脏东西弄到这上头,就等着进焚化炉吧。”
面条大惊失色,继而又哀伤道:“多日不见,果然物是人非,如今你和新人两两相待,还互做定情信物,将旧人忘在一旁,见异思迁,弃下你我曾经美好的誓言,再不复当年温婉……”
米绪忍着反胃,终于把最后一块都拼接好后,这才起身沾了杯里的水洒向面前的人。
“妖孽莫在凡间作乱,经本道点化超度,速速去投胎重生吧。”
面条儿应声倒下,却仍是挣扎哭诉道:“我不服,我有冤……”
米绪无视他的哀嚎,看看外面天色,顾不上吃饭就回了寝室。
刚把东西放下,米绪的电话又响了,近几天那陆子芬都没有再来烦他,米绪的人生清净了不少,这次拿出来一看,是条信息。
——大米,我回来了,吃饭了没,下来陪哥儿搓一顿去。
********
陈羽宗回到寝室,房间里竟然难得的一片黑灯瞎火,寂静无人。
他开了灯,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走,半路却忽的停了脚步,看向自己的床铺……
只见那儿的床头正扎了一只圆润的气球,气球本来是纯白的,但现在上面被人用记号笔画上了一个其丑无比的笑脸,正对着他龇着大门牙。
陈羽宗盯着那气球看了一会儿,视线慢慢转向另一边的木桌之上,前几天他亲眼看着某人装进垃圾袋丢出去的模型基架又端端正正地摆在了老位置上,好像从没离开过一样,而原本塌陷损毁了的一角此刻也恢复如初,只是若是细看,还是能瞧得出这搭建的木板磨得很是粗糙,胶水也上的黏糊糊的,手法极其业余。
陈羽宗微愕,缓缓走上前,在桌边坐了下来。
……
米绪到了楼下,就见几天不见的葛晓霖站那儿笑看着自己。
“减肥去了?”米绪问。
“去野外刮了点膘,是不是看着精神了?”葛妈抬了抬手臂。
明明说是在家养病的,一会儿又养去野外了,米绪也没问为嘛,只和葛晓霖一道去了学校门外的烧烤摊坐下。
米绪本想把目标着重放在食物上的,但葛妈一招手就给来了一打啤的,米绪一看他这架势就隐隐领会到了个中深意。
葛妈给自己倒了一杯,给米绪倒了半杯,却又被他压着手硬是斟满了。
“缩什么,肉疼钱一会儿哥最多少点两串烤茄子,亏不死你。”米绪斜眼道,接着直接仰头就灌了一杯下去。
葛晓霖瞧他模样,犹豫后索性也敞开了肚量和米绪一块儿喝了起来。
两人一边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了没多久葛晓霖的手机就响了。
葛妈给按了,没两分钟那手机又响,再按,再响,反反复复,这不依不饶的架势实在是让米绪万分熟悉。
“那什么……现在的电子产品可高级了,友情推荐这位用户可以使用一个强大的商务功能,避免一切恶意骚扰电信诈骗和感情纠纷,这个功能的名字叫做——黑名单,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米绪诚挚道。
葛晓霖露出惊奇的表情:“竟然有如此高级的东西?听着就很装逼!我等不及要体验一把了。”
葛晓霖啪啪啪三两下弄完之后直接关了机。
米绪觉得肚子有点胀胀的,怕自己和葛妈喝高了,就跑去点了一堆吃的,挑拣一番全烤完端回去时就见着一个女生正站在葛晓霖面前伸手趾高气扬地指着他,边指边骂。
“葛晓霖你神经病吧,这么多天人找不到,电话不接,现在跑来跟我闹这套,分手就分手,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希望有一天你别腻歪着再回头来求我,你还真以为我稀罕你啊,路上随便拖一个男人都比你强百倍!”
葛晓霖脸色有点白,看着空荡荡的桌面,抿着唇一言不发。
对方见此反而骂得更凶:“你除了会磨磨唧唧优柔寡断还会什么?一点也不像个男人,无论课里课外都根本靠不上!我当初答应跟你处真是瞎了眼了!”
“——陆子芬!”
米绪直接把手里的托盘抛出去扔到了桌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够了没?!”
陆子芬被米绪这一吼吓了一跳,又低头看向自己雪白的袖口被烧烤溅到的油腥,愣了两秒才跳了起来。
“什么叫我够了没?你们全是一鼻孔出气的,米绪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一个都上不了台面,智商也低,难怪混到一起去,全是二类的货色!”
陆子芬外表看着到底是个淑女,她这么跑来无非是向来对葛妈颐指气使惯了,忽然遭不到理睬且莫名被甩,心里一口气憋不下去,但是让她泼妇骂街一样的撒泼打滚倒还不至于,见两旁人纷纷看过来她声音反而小了下去,但所用的词语却越发尖刻。
“是,葛晓霖智商是低,要不然怎么就偏偏看上你了呢,我智商也不高,所以也才听你使唤了这么多回。但是您放心,我们知道错了!也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以后都会努力改正,免得一不小心又和你秃噜到一国里去了!从今开始呢,葛晓霖和我一起积极的治脑子,而你,建议也治治你那选了二类货色而瞎了的眼,等我们全康复了以后,再也不见!”
“你……”
显然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的陆子芬被米绪这毫不留情的狠话给堵得一时没了言语,只憋红了脸含着泪杵在那儿看着葛晓霖,还以为自己的男朋友终究会不忍心在此时为她说上两句,毕竟曾经葛晓霖对她是如此的予取予求无微不至。
然而葛晓霖只是低着头,把面前摔得乱七八糟的烧烤都重新摆放整齐,抬头对米绪道:“时候不早了,别浪费时间了,坐下吃吧,都冷了。”
米绪对陆子芬哼了一声:“听见没,不早了,再不去医院挂号,眼科都关了。”
陆子芬听着葛晓霖那句轻描淡写的“浪费时间”时,眼泪反而先一步夺眶而出,她指着米绪和葛晓霖气得抽咽难言,最后只能跺了跺脚,捂着嘴呜呜呜的哭着跑走了。
在她走后,米绪收了不屑的表情,一脑袋栽到桌子上,狠狠地用额头撞了两下桌面,砰砰作响。
接着痛苦道:“老子生平第一次骂女人,这事情要传出去真是糟心又丢我名门正派的脸啊!!”
葛晓霖把烧烤推到了他的面前,轻轻道:“不怪你,怪我……”
米绪皱眉:“这说的什么话!斩妖除魔,人间正道!”
见葛晓霖的表情有点尴尬,米绪才觉自己形容得似乎过分了,毕竟这两人才刚分手,而且葛晓霖对陆子芬之前有多上心,米绪也是一直看在眼里的。
“我知道自己其实不太好……”葛晓霖喝了一大口啤酒,忽然道,“但我真的有努力在改变了,她以前真不是这样的,很好很文静,而我只想着认认真真地学习,把大学过去了,找份好的工作,能和她一直在一起。”
“葛妈!”米绪严肃地打断他,“你没哪儿不好,你跟我妈一样好!”
葛晓霖抹了把眼睛:“乖儿子……”
米绪:“你当不成她妈完全是她的损失……”
葛晓霖又灌了口啤酒:“她是不是之前给你添乱了?我最后一次代她给你陪个不是。”
米绪紧跟着拿起杯子,和他碰了碰:“那事儿不算什么,倒让我认清了其实人不能只看表面,有时候高贵冷艳的反而乐于助人,有些平和亲近的,才吃人不吐骨头呢。”他说这话时不由得想起某人,“为这种熊孩子不值当,你要现在就死会了,以后那些肤白貌美温柔娴淑的大美女替谁生孩子去?好歹给人家分点同情心吧。”
葛晓霖听了不禁认真地频频点头,但手里的黄汤还是半点没停的一杯杯下肚。
米绪知道他心里不舒坦,并没阻挠,只随着他一道口没遮拦的瞎扯,然后碰杯相干,两人一直喝到桌上地上满是酒罐,葛妈先倒了下来,他趴在桌上听米绪在那儿唱那个爱情便便的歌,笑得是前仰后合,双肩抖动,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米绪拍着葛晓霖一颤一颤的肩膀,凑过去大着舌头道:“就是……失个恋,能多久啊,当个响屁放了就轻松了……”
葛晓霖哼哼着道:“是啊……才多久啊,一年都不到……在一起不过十个月,就十个月而已……但是又不止十个月……不止……”
米绪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大米啊,”葛晓霖突然抬起了头,眼神却是极其清明的,他看着米绪说,“陆子芬有句话还真说对了,我们智商真不高,下次别找太聪明的,又或者,一定要找一个不嫌你笨的……”
米绪仍旧点头,点着点着又觉得好像被否定了什么关键点,不乐意地反驳道:“我哪里……笨?我只是……懒得动脑子……”
“嗯,你也懒得往胸口装心眼儿了。”葛晓霖一边儿说,一边掏了钱付账。
“你!你还说我……你有很多眼吗,那、那……你借我啊?”
“我也就一个,还是实的,刚也不小心砸烂了,现在我们一样。”葛妈将米绪的膀子甩到肩膀上,扶着他往学校走去。
看他醉成那模样,葛晓霖本来想带他回寝室和自己凑合一晚算了,要是影响到他的新室友就不好了,虽然米绪从来不说,但是葛晓霖总觉得就陈羽宗那样儿的,再怎么好相处也总让人有距离。
谁知道才刚进男寝大门,米绪就忽然扑腾起来,说什么也要回自己屋去,不回去还不高兴。
“寝室里有宝啊?”葛妈莫名,这么一说又觉得也没错,大米寝室里还真有个大宝贝,闪闪发光,生人勿进。
无奈之下,葛晓霖还是跌跌撞撞地带着人回了b幢的609,正从米绪身上往外掏钥匙时,面前的门却忽然打开了,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光出现在了那里,视线直直地射了过来。
陈羽宗见到的就是衣衫不整扭在一起的俩人,米绪歪着脖子倒在身后的人怀里,葛晓霖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则探进了他的裤子了,缓缓地动着……
葛晓霖:“……”
陈羽宗:“……”
米绪:“zzzz……”
片刻,还是葛晓霖最先回神出声道:“我、我给把人送回来了,他喝、喝了点酒,重的要死,能……”
他原本想说,能让我进去把人放床上吗,谁知陈羽宗大概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葛妈是问他能不能借把力,所以竟然主动伸手抓着米绪的前襟就把他拖了过去。
葛晓霖看着陈羽宗轻巧的把米绪拽了一路,接着一甩手就提到了二楼的床铺上扔那儿了,接着回头再看向自己,葛妈当下就觉得方才用力过猛现在已是出了一背的汗。
“那什么……既然大米平安到家了,我也就功成身退啦。”
葛晓霖边说边脚底抹油的往外跑,走到一半又顿了下回头。
“不过,大、大米的酒品有点……其实也还好,哈哈,没、没事了,我走啦,晚安,拜拜……”
这种汹涌的澎湃气势,一句话都没法进行下去,果然只有米绪这样的缺心眼才能挺得住啊!
葛晓霖边跑边不由得想。
待屋外的人尘烟远去,陈羽宗走过去关上了门,回头就见方才还睡得好好的人忽然坐了起来。
米绪大大的眼睛对上陈羽宗的,继而声情并茂地感叹了一句。
“——人间惨剧!”
陈羽宗莫名地皱起眉:“谁?”
“孙悟空啊!”
米绪做了个手拿金箍棒的姿势,口齿也跟着伶俐起来。
“你说它被压了五百年,吃喝拉撒全在一个洞里解决,这得多恶心啊,估计就是被唐僧看见了自己浑身都沾满了屎尿的样子才不得不听命于他的吧,这可是比艳照门还厉害的黑历史啊,枉我培养了他这么多年,做猴子的尊严都没有了!”
陈羽宗看着他:“你哪位?”
米绪:“我菩提老祖啊。”
陈羽宗:“……”
米绪:“你不信?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法力!”
说罢米绪撑着就要从床上站起来,陈羽宗还来不及开口,就听“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米绪的一声闷哼。
在他捂着被天花板撞到的天灵盖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直往下翻时,陈羽宗一个眼明手快,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上前将人给成功地接住了!
然而强大的冲力还是让陈羽宗和米绪一道歪在了地上,而米绪只觉自己摔到了一个不怎么温软的物体上,他摇了摇糊涂的脑袋,又整个人卧了下去。
被米绪当肉垫一样枕在下面的陈羽宗无奈地看着趴在自己胸前,脑袋还一拱一拱的人,轻轻推了他一把。
米绪没动静。
陈羽宗又拍了拍他。
还是没动静。
陈羽宗掐着他的腰和米绪一起坐了起来。
米绪终于哼哼了:“我想嘘嘘,唔……不要动,不要掐我,要嘘出来了……”
陈羽宗皱起眉:“忍着!”
米绪:“忍不住了……”
陈羽宗眼神凌厉:“忍不住也要忍!你敢拉就给你剪了!”
威吓成功的起了作用,于是陈羽宗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把人揪起来丢进了厕所,还给贴心地找准站位,对准方向,就差宽衣解带了亲自上阵了,幸好米绪虽然醉了,但是人体基本需求还是记得如何操作的。
“小小少年~~~清早起床~~~提着裤子上茅房~~茅房有人~~没有办法~~只好拉在裤子上~~~”
陈羽宗在外头听他在那儿边唱边拉,不由抚过额头,自己也搞不清怎么就落到这样的境地了。
他替米绪把方才混乱间带下来的被子又塞回了床上,顺便整理了番,回神却发觉洗手间里的人没了动静。
拉着拉着睡着了?
还是一脑袋栽马桶里了?
不得不说,当遇到非凡时刻,脑补是一件人人都会难以自控去做的事,区别只在于他会不会将之表现出来并付诸行动而让自己显得十分二逼而已。
陈羽宗转身朝洗手间而去,侧耳听了听,的确一点声儿都没了,他试探着伸出手,慢慢地推开了门。
就见本该做好正事离开的某人此刻却蹲在马桶的正前方,和它呈一百八十度的直面相对,抱着头一动不动。
陈羽宗看了会儿,走过去拉他手臂要把人拽起来
米绪却不动。
“去床上睡。”陈羽宗冷下声。
米绪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陈羽宗却没放,到底还是凭着力量上的优势,把米绪半拖半拉地弄到了床上。
沾着枕头,米绪忽然就温顺了,陈羽宗以为他终于累了时,却听他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对不起葛妈……”
陈羽宗动作一顿。
米绪把自己团起来,继续道:“陆子芬不好,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和他高中时就一个班,陆子芬在隔壁班……葛妈喜欢了她整整三年,却一直都觉得姑娘太好,自己啥都没,自卑得不敢追,也不敢打听她太多消息,只会中午午休或者体育课的时候看她从我们班和操场上路过。”
“在葛妈心里,陆子芬一直很好,简直是女神,但我却听人说了最起码不下五次她换男朋友的事儿,葛妈一点儿也不知道……我总想着时间久了如果葛晓霖自己淡了,也没必要去消灭他美好的心思……谁知道,到了大学,反而让他们凑到一块儿了,他们好上了,我更不能说了,指不定那女孩儿就改了呢,总得给人家一个机会啊,而且葛妈每回见她都那么高兴……没想到,结果没想到……我还是错了……”
米绪抬起头,看着陈羽宗,眼睛有点红:“葛妈今天哭了,我看见了,我认识他这么久他从来没哭过,但是我没戳穿,他很伤心,都是我的错……陆子芬以前没说错,葛晓霖对我那么好,我却不够兄弟,都是我的错,我不够兄弟……”
陈羽宗站在窗前,这身高差距正好一低头能和米绪对上视线,他淡淡道:“自己的感情自己负责,是他和人家谈恋爱,连这都还要旁人帮忙,说明完全没有足够了解,本来就不该在一起,他喜欢的根本不是真实的那女生,是他自己心里因为暗恋而想象出来的人,早晚会见光死。”
米绪眨了眨眼,糊涂迟钝的脑子对陈羽宗忽如其来的长篇大论有点反应不过来,想了半天,还是重复了遍那句话:“都是我的错,我不够兄弟……”
陈羽宗皱起眉,反问了一句:“什么样才是兄弟?”
米绪琢磨了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给我搓背,我给你擦屁股,受人点滴之恩,便当涌泉相报……”
米绪说到此,忽然撑坐起身一把勾住了陈羽宗的肩膀,大半的力气全挂在了他的身上。一个不察的陈羽宗成功被他拉了过去,倚靠在床架上,二人离得极近。
他听见米绪用含糊地声音在他耳边道:“就像你……你对我好,我以后就把你当兄弟,也对你好!很好很好!”
陈羽宗感受着米绪熏热的呼吸喷拂在脸颊上,不由一怔,又听对方说。
“那个黄什么的……不是兄弟,不要为他难过!”
陈羽宗侧过头,看着眼皮有些耷拉,面带迷茫,但还顶着精神硬和自己聊天的那张脸,轻轻问:“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
米绪“嗯?”了声,才下去的酒劲又开始上头了,口舌又不清楚起来。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真的为了比赛的事不高兴……你是伤心被认定的兄弟反过来这样对待……如果是我,我肯定比你还要憋屈。但是!你、你不能轻易放弃……比赛和作品都是你准备了那么久的,为了、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实在是不值得……”
陈羽宗眯起眼,米绪的头和他凑得很近,自己一张嘴,嘴唇就像要碰到他不停颤动的睫毛,但陈羽宗没动。
他只问:“谁告诉你的?”
米绪努力摇了摇头,这么一晃差点让他失去平衡,他一把抓住陈羽宗的领口才勉力稳住,慢慢道:“还、还用谁告诉啊……我自己看出来的,我这么聪明……反而是你一点也不聪明,害我还以为你做设计的速度真那么快呢……你明明是早就猜到今年的比赛主题了吧……你、你去年拿了个银奖,所以想今年再努力……想来想去,知、知道了大方向后,就到处找参考资料……还借了一堆的外星人的书来看……又去那种差不多的楼盘参观,亏我还当、当你是土豪买房,其实都是为了比赛……所以才能在一开始就很快很快出了方、方……方案,你根本早就想好很久了……”
陈羽宗怔怔地看着米绪,眸光犀利而专注,直到对方实在手软脚软得没气力攀附住了他,自动像条泥鳅一样的滑到了床上。
“你要就、就这么把东西丢了……难道还要花那么大工夫去做下一个啊……得多笨多累啊……”
米绪拱了拱被子,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似要睡去,脸颊却被一股大力猛地扯住了,米绪吃痛得睁开了眼。
陈羽宗凑近他问:“所以呢?”
“啊?”
“所以呢?”
米绪嫌烦地往后缩,想要脱离施暴的魔爪。
“所以……我是菩提老祖!”他大叫道。
陈羽宗却不放过他,一手压制住米绪扑腾的双臂,沉声再问:“所以呢?”
米绪呜呜哎哎的鬼哼一通,终于找回了点思路,撑着很酸的脸努力道:“所以……你不能放弃啊,你还是全民偶像——大城草呢,随随便便就认输,一点也不酷!以后怎么对你那三千万可以绕全球两圈的粉丝交代啊!我也会从心里……鄙视你!”
米绪扭着手从陈羽宗的掌控中脱离出来,伸出手先随便地做了个鄙视的动作,接着两指一下一下的点着他平滑的额头道:“不战而败……窝、囊、废!”
陈羽宗猛然眯起眼,直直望向米绪混沌迷离的大眼睛,忽的同样伸出两指,还是双手,一手一边用力把米绪的脸连皮带肉的往两边扯去。
“嗷嗷嗷~~~~”
米绪痛呼着闪避。
“——放肆!竟敢袭击菩提老祖!!嗷嗷嗷~~~~~……”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
……
第二天,米绪抱着头从昏沉的睡梦中醒来,翻身下床的时候还被宿醉搅得恶心反胃。抓了抓鸟窝一样的头发,趿拉着拖鞋从浴室出来,回头就见寝室门开,陈羽宗一脸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一扫前几日隐约浮于身上的阴霾。
见到整个人明显像素低于正常水平的米绪,陈羽宗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说了句让米绪觉得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弹起的话。
他说:“过来吃早餐。”
米绪看着他不动。
陈羽宗道:“菩提老祖也要吃早餐。”
米绪嘴巴张成了o型。
陈羽宗放下早餐看着他。
一时之间,两人心里各自都涌起三个字。
米绪:不是梦……
陈羽宗:他记得。
米绪也不算全记得,只隐约有些片段,混乱的搀和在一起,他也有些分不清真假。踌躇片刻,觉得陈羽宗这态度应该不是要找自己算账的意思,于是大着胆子走过去在桌边坐下了。
然后他“噌”得亮了眼睛。
鸡蛋烧!??
陈羽宗分了一个到米绪面前,又替他戳了包牛奶一起,在他身边坐下了。
“不是学校食堂,外卖叫的。”
米绪再一次确认今天大城草的心情的确比较好时,这才有勇气拿起曾给两人都带来不太美好回忆的美食,暗暗地啃了一口。
唔!有色拉和番茄酱!!!不能更棒!!!
陈羽宗看他吃着,也径自开了自己一份一起。
米绪边咬边悄悄打量对方,最后还是藏不住话,主动道:“你要觉得不开心,我们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
他以为城草会高冷的说“你觉得可能吗?”又或者鄙夷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
然而,陈羽宗在微顿之后却道:“你说的对。”
米绪的头上闪现一连串的叮叮叮叮叮。
这是什么情况?!
陈羽宗:“为不值得的事放弃,太不值得,而且我又没你聪明,好容易做了这么久的东西丢了,再花力气做下一个,得多笨多累啊。”
米绪:“………………”心里不由想,今天这什么日子,这人怎么尽说实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感谢大家的支持,索性三章一起放上来~~么么哒
也谢谢一起疯姑娘的长评~~~~
谢谢海苔和姑娘的手榴弹、地雷
谢谢鱼儿、缺口涂涂、苏一卡、13540311、天之彼方、然牵牵、banbanblue、一起疯和阿s1n姑娘的地雷~~~
第27章 喳
虽然陈羽宗口头上对自己做了一番恭维,但米绪为人还是十分谦虚的,他也知道见好就收的意思,见到好的就全部收下,无论是物还是话。
“呵,我向来主张是做一个低调的人,所以本来无意那么张扬,但现在还是被你察觉到了这些事实,我哪怕无奈,但也知道有些才华外露终究无法避免……”
米绪抽过桌上的纸巾轻轻抖了抖,提起一角仔细地夹在了自己昨夜一晚被他压得皱成咸菜般的领口处,又拿过一旁的塑料勺子,挑了纸袋角落里漏出来的番茄酱重新优雅地抹在被他啃了还剩半块的饼上。
“你听从我的意见,遵从我的想法,及时幡然醒悟认识自我,我觉得非常高兴,我只有一点要求,不要对外人声张,替我保守秘密,继续低调,让生活平平淡淡的过下去,才是我人生最本质的追求……”
说完,米绪用软趴趴地塑料勺子挖了一大片鸡蛋烧,摇摇晃晃地塞进了嘴里,对陈羽宗露出悠然如风地一笑。
陈羽宗看着眼前这张被油糊得亮晶晶的嘴巴:“………………”
“九点了。”城草淡然地开口提醒才华和饼油一起外露的高人。
高人一呆:“今天周几?”
“二。”
“——擦!”
高人猛然收起脸上痴呆的微笑,顾不得收拾,把围兜拉起来草草抹了把嘴,直接就冲到衣柜前换衣服。
“鲁大耳的课!!!”迟到一次扣五分,迟到三次算旷课,三次旷课直接挂科!!!擦擦擦!
米绪连衣服带裤子全奔放的剥了,只留了一条小内内,在那儿心急慌忙的往外扒拉能穿的东西往身上套。
“对了,那么……”
刚穿了一件衬衫,米绪似是想到什么,一边扣扣子一边回头,正对上陈羽宗看过来的视线。
他一顿,忙又道:“你打算……怎么和学校说?”
陈羽宗张了张嘴,米绪立马抢白:“你不会要直说吧?”
陈羽宗给了他一个“不然呢”的表情。
“当然不行!”
米绪又急了,他自然是不觉得陈羽宗是没法子应对那些见多识广的老师领导,这家伙是根本不屑,满脸都写着呢!他要有一点服软讨好的心,这事儿也不至于会落得这么憋屈,而对方既然接受了自己的建议,米绪觉得他就有义务把人一路带往无限光明的大道上,再加之有他自己的教训在前,学校里的那些人可不是轻易好相与的,学生聪明或蠢笨对老师来说其实都是其次的,老师最喜欢的是听话的孩子,就算城建学院的领导比他们社院的开明大肚一些,但也不可能真心实意地热脸去贴陈羽宗的冷屁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米绪就是遭过这样的罪的,眼下他的感触可不是一般的深。
在陈羽宗直直地注视下,米绪的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好几圈后,摸摸下巴哼哼冷笑了一声。
陈羽宗被他笑得有点起鸡皮疙瘩,皱起眉问:“想到什么办法了?”
米绪继续冷笑:“没想到……”
陈羽宗:“……”
米绪:“不过我知道有个人一定有办法!”说完一边套鞋一边抄起桌上的书就要往外走。
“等等!”陈羽宗忽然喊住他。
米绪却回头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言,自己决心已定,又拍了拍胸脯,豪放道:“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等等……”陈羽宗看着他的背影无奈。
米绪恍然大悟:“对了,你是要问我速写本的事儿吧,这个,我昨天……没跟葛妈说。”
这本子一开始就不该算在葛妈头上,他现在又和陆子芬断了,这人情米绪觉得没必要再告诉他,自己给担了就是了。
“算我跟你要的,现在虽然派不上用处了,但我可不会忘,你以后要有事儿第一时间找我就行,兄弟我绝无怨言!那本子……”
米绪瞥了眼自己书架上的黑色速写本,想到其所含的价值,肉疼地咬了咬牙。
“还你吧!!”
说完抹着眼泪又要走,果然听见陈羽宗喊住他。
“等等……”
米绪立刻回头:“我就知道你不好意思,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就这么又拿回去了呢,多丢份啊,我是你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没关系,你开口,我总会给你解决困难的!谁让大家是兄弟呢!”
兄弟……
陈羽宗暗忖,这发展真够又迅速又弹性的。
在对上米绪期待又诚挚的目光时,陈羽宗最终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啧,你看看……”米绪叹了口气,“我不问你要回来,你是不是就要把它丢了?”
陈羽宗继续点头:“嗯,丢近了我看着难受,丢远了又怕有人给我捡了送回来,我打算一把火烧了,改天再挑个风大的日子,请个假,打车把灰撒到外环江里去。”
米绪:“………………”这丫今天友好得真不对头。
“我好像要迟到了……”米绪回神后笑着对陈羽宗点了点头,“我走了,谈话很有收获,大家有时间再联络。”
谁知一转身才打开门,陈羽宗又叫住了他。
“你等等……”
米绪终于暴躁了:“你丫到底要干嘛?!是不是被我戳穿了心事觉得丢人了啊!我告诉你,就你这么点小风浪,在老子眼里真不算什么!你有被瘸腿的老太太偷过钱包,然后在你追她的时候,带着你飞奔十八条街,让你把皮带都跑崩过嘛!你有大冬天掉臭水沟里扑腾不上岸,正路遇采访,第二天上社会版大图做人肉背景嘛,你有暗恋人姑娘很久很久,但人不是喜欢麻子,就是喜欢矮子,偏偏就是不喜欢你嘛!你、都、没、有!你的生活很美好!很光明!很幸运!所以,坚强起来,勇敢起来,好吗!!!”
米绪仿佛扫射机关枪一般,对着陈羽宗一阵突突突突完后,长长地喘出了一口气,这些话是他连葛晓霖都没有敞开过的,就好像一团隐秘匍匐在他身体的最底层,说完才觉得堵塞在心里良久的石头咚地一声落了地,仿佛便秘日久的患者遇到了开塞露的福音一般,舒爽之后,就是……空虚。
空虚并后悔着。
这是宿醉还没醒的征兆,一定是!否则自己怎么会对陈羽宗说这样的话,这可是大城草……
米绪在吼完就意识到不对劲儿了,正踌躇着要怎么把气氛给缓和过来时,没想到是对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陈羽宗说:“嗯,我知道了。”
米绪:!!!
笑容还没来得及咧开,又听陈羽宗道:“希望你也可以坚强勇敢的面对。”
米绪:???
陈羽宗直直看着米绪,又缓缓滑下视线,略过他的脖子、前胸、腰、腹,最后停在了他的腿上。
米绪也一路慢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点点一点点,最后,猛然定格。
“我的……”米绪怔然半晌,呐呐道。
裤、子、呢?
刹那抬头,朝左望去,就见一旁有震惊而视的小伙伴,朝右远眺,那头又有不可思议地众学长。
他们全都看着,一个不穿裤子,裸|着双腿的人,大喇喇地站在城草的寝室门口的走廊上,大声的质问他:你丫到底要干嘛!?
干!
还是不干!?
这是个问题………………
在米绪风化僵硬地表情中,陈羽宗抬了抬眉毛,轻轻问:“还坚强吗?”
米绪麻木地抬了抬脚,跨进一步后,“——嘭”的关上了门。
“坚!强!”他咬碎牙,恶狠狠地笑道!
此刻米绪的表情和他送给陈羽宗的那只挂在床头的气球如此的交相辉映………
********
米绪又去学记团做苦力了,正忙活着,副团走了过来,副团人美名也美,叫沈心雨,往那儿一站,活脱脱像是狗血剧女主角。
“米米,累了吗,喝口水。”
“哎,”米绪忙尊敬地把瓶子接了。
沈心雨读研一,中文系的,听说已经和u大出版社签下实习约了,无论是工作能力和人际关系都很有一套,说话不用大声团里的人都很服她,显然比只是挂名不见人的团长要得人心很多。
米绪也挺喜欢她的,有气质的美女谁不爱呢。
沈心雨坐在米绪身边,看他弄了一会儿海报k版,指点了两句,便道:“艺术节那几天大概最忙,还要辛苦下了。”
米绪说:“没事儿,课不多,我有空。”
沈心雨:“如果你朋友那儿有什么活动要帮忙,你跟我说一声再过去就行。”
“没有没有,我们这些人,最大的活动就是组成‘去死去死团’吶!”
沈心雨看着米绪笑了:“我明白了。”
米绪道:“有困难我一定亲自找副团帮忙,其他乱七八糟找上门的人,不是想借我的光,就是觊觎副团手眼通天的能力!副团不能上当,让吴学长也不要上当!”
“哪儿学来的这些实话!”沈心雨推米绪的头,“我还能不比你清楚。”
“那是那是,实话都是打心眼里滋生的啊!”米绪嘿嘿地笑。
沈心雨眯眼:“嘴这么甜,是有事儿要求我啊。”
米绪一顿,换上了严肃又难过的表情。
“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唉,如果不是实在没法子了,我也不想来麻烦副团的。”
沈心雨搭起腿:“说说。”
米绪道:“其实,不是关于我的……”
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巨细靡遗,手舞足蹈,绘声绘色!
须臾之后,米绪口干舌燥地坐回原位,期待地看着沈心雨。
果然,沈心雨思忖之后,淡淡一笑:“米米啊,你可真会摸我的心思,这学校上上下下谁受了委屈都和我没屁大的关系,只除了一个人。”
米绪笑开了花儿:“那是那是,所以,副团这事儿……”
沈心雨站起身,拍了拍他的头:“本宫晓得了,退下吧。”
米绪一低头,笑弯了眼:“喳!”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留言,有点多,等我慢慢回哈
还有很多的雷,点这个就点了好半天qaq
谢谢静水边大大的深水~~~非常感谢
谢谢鱼儿的火箭炮、时湮的地雷、手榴弹、
三生一梦、rice、缺口涂涂姑娘的手榴弹
祖师爷沈霸、alexi&olafur、秋雨生、sasatt、lav、然牵牵、、樱花盛开、machine72、13540311、云深不知初、苏一卡、天之彼方、16108981、ricurioo、crystal姑娘的地雷~~~
非常感谢大家,还有买v的姑娘们
么么么
第28章 洞窝瑞
五.一开始,u大有个为期一周的学生艺术节活动,米绪没回家,大早上地就要赶着去布置会场。
本来这样的节假日,大城草必定是要睡他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的,但是因为有比赛任务在身,所以米绪起了,陈羽宗也跟着起了床。
就一个刷牙的时间,米绪在陈羽宗身边绕了十几回,逼得城草不得不用“憋不住你就直说”的表情看着他。
米绪最后一次走到门口,忽的一个回身,一手抬起搭在门框上,一脚曲起和另一脚一道,身体斜斜地靠着,转过头,用四十五度的侧脸对着陈羽宗,低沉着嗓子道。
“我们……认识也有一阵子,我对你印象颇佳,相信你应该也是,既然彼此都有意将这段关系继续发展下去,那么,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保持足够的联系畅通。”
米绪说罢,两指并拢,从白色衬衣的左边口袋处抽出一张方正的卡片来,又从裤子口袋拿出一只圆珠笔,在手心一番洒脱地龙飞凤舞后,反手一递,把卡片送到了陈羽宗的面前。
“我的号码,有困难可以打,随叫随到。”
撩了撩没什么刘海的头发,米绪仰着头优美地一个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邪魅一笑,
“洞窝瑞,你打给我,我也就有你的了……掰。”
陈羽宗:“……”
目送对方越走越远地身影,陈羽宗好容易才辨别清楚那花里胡哨上的卡片底色上到底写了点什么数字,再反过来一看——王二麻子葱油饼店,让您流连忘返的滋味……
……
明年就是u大百年校庆,这前后的十几个月里,是学校宣传媒体方面的活动高峰期,于是学记团也借着这个东风,在这次艺术节的南广场展区处搭建了一个不下二十平方米的展台,虽没有隔壁游戏区、娱乐区和多媒体区那么人潮汹涌,但凭着各种海报k板、鲜艳的横幅标语、花花绿绿的气球装点,也不至于被完全埋没,最重要的是,学记团有个终极杀招——那副在铜像揭幕典礼晚会上陈羽宗给高梵送花,两人相拥又被吴老拍下后曾登上学校副刊广受讨论的照片。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学校其他大型活动的现场照,领导照等等等等,都被放大成了等人大小的易拉宝,整齐的排列成一线伫立在展台的正中央,至于最受群众欢迎的会是哪张,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光是开场没多久,米绪就已经咧着嘴,无数次告知前来询问的热心粉丝:这张照片并不出售,学校也是经过本人的同意才刊登的照片(城花是同意了,另一个……其实就是没理睬),不不不,我们不开放合照服务!也不卖城草周边!不帮忙递交情书!没有半裸|照藏私!你给钱也没用!何况只给这一点!他手机号码连我都没有!他晚上裸不裸睡关你屁事!??
友善地一个个将他们送别,连见缝插针地宣传一把副刊的时间都没有,时近晌午,米绪抹了把脑袋上的汗,终于有机会坐下来喝上一口茶。
只是屁股才搭上椅子两秒,眼角就斜到又有生意上门,米绪撑着干涩的嗓子刚要把之前的话再重复一遍,一抬头就见对方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往自己身边一坐。
“米儿,你有没有想过要开发一条助人为乐赠送幸福增进交流的浪漫行程路线呢?”
米绪:“哪儿?”
刘俐:“从学校到你寝室啊!”
米绪点点头:“听着很不错的样子,不过有道手续大概比较困难。”
刘俐好奇:“什么?”
米绪:“地陪的高额人生伤害险。”
刘俐:“……”
显然性感的流氓也有一颗外柔内刚的勇敢之心,她很快转移了目标,热情地向米绪询问第一手消息:“城草是不是要参加比赛了?他最近很辛苦吧。”
米绪一怔,忙问:“你从哪儿知道的?”
“啧”,刘俐露出一副被侮辱轻视鄙夷的忧伤神色,握拳认真道,“我们的信息渠道很完善好吗,微信、微群、微博、扣扣、bbs,口口相传,八方来源汇于一处,哪怕断电了,也可以用书信来往,飞鸽传讯,快马奔骑,只要你有心,卧薪尝胆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广收博采都不是问题,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滴水能穿石愚公也移山!”
米绪:“……”这些口号怎么比他们学记团听着还响亮牛逼呢?
又衷心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瞒着学校偷偷参加了什么谍|战情|报组织了?”
刘俐冷哼着翻了个白眼:“太小看人了,不过我不会解释,低调才是我们的主张。”
米绪暗忖这话怎么这么耳熟,那头刘俐已是拿着手机凑了过来。
“喏,你们学校自己传出来的消息,你总不该怀疑吧。”
米绪低头一看,只见刘俐给他呈现的是一副微博打开的界面,一个叫“夜雨心晨”的人发了这样一条bo:
嘘……刚路过三楼的时候偷偷拍的,看来一整天都会有好运气!把好运也转给大家~|转发10889|评论810|赞5445|
然后附带一张图。
米绪看了看,这偷偷拍的一张照片背景似乎是在一个画室里,一个人正低着头坐在角落的画架前,窗外投射来的光线非常亮,让人有点看不太清照片上对方的脸,但反而衬托出了一道黑白分明的侧面剪影。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米绪一定分不清这糊脸帅哥是谁,只会觉得这照片还真能装逼,但天天同屋共寝下来,某人嘘嘘的背影他都能一眼认出来(?,更别说信息量这么大的图了。
而这个叫“夜雨心晨”的id米绪更是熟之又熟,这么玛丽苏的画风,在他们学记团的大群里,他家高冷美艳的群主,也就是副团沈心雨的大名就叫这个。
“这转发量还挺高的哈。”米绪感叹,这句真不是客套话。
刘俐嘚瑟:“这算什么,我估计长假不少人都出去玩儿了,要正常时候早破三万了。”
米绪表情微抽,但很快又努力镇定下来,知道现在办正事要紧,他问刘俐:“这都回复了点啥啊,锦鲤许愿吗?”
刘俐伸手把评论点开:“想也知道,除了对我大城草美貌的赞扬还能有什么。”
果然,米绪瞅着那一排排的“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啦”、“失血过多”、“被帅哭”之类的留言,用了无比的克制力才没有露出不敬的态度来,他拿出书本上所谓面对临终关怀才有的神情,对刘俐友好地建议,“再看看别的呗,后头还有啥丰富多彩的内容呢?”
刘俐并没有怀疑米绪的室友爱,自然配合,于是将之下拉。
——甜心baby:等了几个月了,终于盼到一张新货,已收藏,已瞑目tat。
——胡子姐姐:一直听说u大城建三楼的画室最容易逮到他,看来此言非虚,但是为什么我悄悄去了n次就是不行!??有高人告知诀窍吗?
——露屁屁:博主求高清图啊!!!
——王美丽最美丽:过节这么早就在画室,果然是学霸!学建筑的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有木有qaq
——biubiu:高三狗这就去看书,城草你再等我四个月就好~~~~~
——菇凉约吗:图上画的是啥?博主为什么要打马赛克啊???难道是裸|女!!?
——二月二:画我画我,哪里报名!?我先减个肥~~
……
——夜雨心晨回复胡子姐姐:所以是好运啊,高兴一整天xd
——回复王美丽最美丽:他很认真,我在窗口站了半个小时,他都没有抬头看过来一眼(为什么这话说得有点哀伤呢……)
——回复菇凉约吗:打马赛克是因为听说城草最近有个建筑比赛,怕和其有关,不敢暴露哈
……
——甜心baby:什么比赛,对外公布的吗?能去现场加油不!我自费啊!
——咔咔咔索瓦:+1需要投票统计人气吗?
——城草嫁我:人肉投票机在此,博主有需要尽管开口。
……
夜雨心晨一开始并没有直面回复,只说是u大举办的,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比较重大的比赛,但是下面的猜测和询问并没有因此消停,有一个衷心的颜粉甚至根据时间给逆向推行出了个大概。
——至尊脸控协会会长:去年这时候城草也参加了一个比赛,会不会就是那个?j.z国际大学生设计联赛,去年他拿了银奖,那图我还保存着呢,我记得采访里说,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继续努力,直到做到最好什么的。
——城草嫁我:ls我记得这个比赛,那模型图我也有收,美到哭,嘤嘤嘤,等咱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让城草给盖一幢房,从墙舔到地!
——花飞花肚撞肚:这设想太棒,赶去存钱。有知情人确定下是不是这个比赛?
——金瓜:u大城建学院的来偷偷爆个料,就是这比赛。
——kiki陆:嗷嗷嗷,我刚去官网看了,这比赛今年有入场名额的,得提前准备起来,个人赛在最后一天,嗷嗷嗷嗷嗷嗷,我去擦个口水……
于是,其后大约三百余条,全是在问这个人赛的入场名额该怎么拿的。
作者有话要说:对,我就是个自带时差的作者。。。
第29章 人性呢?
陈羽宗在画室里接了个电话,是谢亦骞打来的,对方今天难得在校,中午无人相陪,耐不住寂寞得问大城草要不要一起约会。陈羽宗本不想同意,但架不住这家伙的牛皮糖,最后还是默认了。
没多时,谢亦骞就晃晃悠悠地到了建院,两人一道进了电梯,谢亦骞便朝着上头杵了不少人的后楼道处努了努嘴,严肃地问陈羽宗:“你真的没有考虑去看看眼科吗?”
这么多路人甲如果常年用着如炬如电的目光在你身边反复游荡刷存在感,感知能力正常的人怎么可能始终视而不见一概如常?
偏偏,大城草,可以,且毫无压力。
疑问没有得到理睬,谢亦骞早已习惯,他果断地换了话题:“吃什么去?南区有一家西餐厅不错,环境好,味道正,妞儿也美,要不要试试?或者你有更好的提议?”
陈羽宗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快下午五点了,这一阵他久宅寝室,午餐晚餐不是叫外卖就是让室友带,偶尔去上个课基本也是掐着饭点回来,他和米绪在吃食上倒是形成了比较难得的默契,而现在是放假,陈羽宗也没跟对方说好,但至少有八到九成的可能,米绪会兴冲冲地给他捎回来一堆猪食。
陈羽宗想到早上这人的话:既然彼此都有意将这段关系继续发展下去,那么,当然有必要保持足够的联系畅通,你打给我,我也就有你的号码了……
于是,陈羽宗拿出手机,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对着上面花花绿绿的字,努力地把数字输入了电话里。
一旁的谢亦骞感兴趣地凑过头来,片刻露出震惊的表情。
王……二麻子葱油饼?
他望向陈羽宗:“你确定?”
城草根本没听他的话,只随意点了个头。
谢亦骞怔然后深深感叹:“几日不见,想不到你的用餐品位变化如此之快……”
陈羽宗还是点了点头。
……
米绪正和刘俐欢快地刷着微博,忽的觉得手机震动,打开一看,是一条信息,来电则是一个陌生号码,内容高冷且简明扼要。
——139xxxxxxx:不吃晚饭。
这独特明媚又北风阵阵的画风太好认了,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不过米绪还是没想到这老大竟然还真的会给自己消息,心中莫名的就是有一点羞涩呢。
米绪琢磨了半天没想到要怎么回,他先把这电话存了,但又怕直接标上大名万一手机被人翻去了泄露了这全民偶像的隐私就不好了,于是他给打上了拼音缩写:cc,想了想,又擦了,换上另一个:菜菜。
满意了。
一边儿刘俐还在用那缓慢的网速查询比赛官网,米绪好心地对她做出了真诚地忠告:“如果可以,记得将我的希望和祝愿带给你们伟大的组织,而这内场票的事儿最好别捅到bbs上去,微博上也别太声张,学校里更是小范围的内部讨论内部消化就好,如果一切都办不到的话,也请万万切记,一定别让一个叫庞智斐的同志知道这个消息就行了……”
米绪说完,在刘俐略微不解的目光下,潇洒地起身收拾收拾,离开了展台。
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沿途路过娱乐区,米绪还特意上了楼在那儿转了一圈,发现到原本应该进行义卖的场子被一家原创动漫展给占据了,当时自己和葛晓霖一道辛辛苦苦布置了半天的东西此刻连影儿都不见了,询问了一个工作人员,人家说,那义卖最后凑不齐拍品,开了天窗,现在由他们接手。
米绪在那动漫展里游荡了半晌,拍了一堆可爱甜美的loli图片,路径楼下的美食区后又对着一只超大的蒙勃朗栗子蛋糕一通猛摄,最后收获颇丰地高高兴兴回了寝室。
他先把这些照片全导进了他的哈雷里,根据从吴老那儿学来的高级技巧,用毁图秀秀一番毁化,然后挑了最满意的三张,给菜菜发了过去,附言曰:好的,也给你看看我的 ̄▽ ̄。
接着拿过从王二麻子家买来的葱油饼啃了一口后,又打开微博。
米绪也有微博,刚买哈雷的时候申请的,那时候玩的人自然少,之后到了大学也和别人互相关注过,但是米绪半年十个月才会想起要上一次,此刻打开,除了跳出些僵尸粉外毫无动静。
米绪把剩下的loli图又都传到了相册了,然后发了一条微博。
想人所想,急人所急,学生的艺术节,人民的艺术节,大家的艺术节!|配图:爆|乳loli|
发完微博,米绪在搜索栏里搜了id夜雨心晨,打算继续刚才的调研活动,谁知一打开,他家副团的粉丝已经翻了两翻。往下拉去,就见夜雨心晨又发了新的图片。
大家的热情让我感动,拿出多年的珍藏回馈一下吧,都是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的哦。|转发34565|评论1070|赞25115|
沈心雨发的都是之前学记团在各大活动上拍的图,和在展会时的一样,照片上不止陈羽宗一个人,他的版面也不大,一旁还有校园各方领导、活动背景,连logo带标语,大多都是和u大百年校庆有关的,等于是好好地给学校做了一大把的宣传,只是群众的关注点集中在什么地方,就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了。
米绪看见下面的评论很多都是不了解情况单纯被照片上的帅哥吸引过来的路人,基本都在打听他是谁,什么学校的?还有问这是不是明星?哪个经纪公司在炒新人吧?
夜雨心晨很耐心,时不时会挑几个回复下,不爆隐私,模棱两可,但是反而勾得人更加心痒。她忍得住,不代表其他知情人能忍得住,没多久,一些城内的嘚瑟人士就把大城草的事迹夸夸其谈了出去。
米绪听面条儿说起过陈羽宗在微博上的人气很高,还有粉丝团,但是他不知道这群疯子的数量竟然会这么多?
大城草u市后援会、大城草全国后援会,城草官方粉丝团、颜粉团……拉拉杂杂加起来竟然有小几万人……
这世界太疯狂了!太太你们没事吧?!
而且傍晚看的时候这个讨论度还是在范围内的,但是米绪在睡觉前又去刷了把,发现你转我我转你,这个看脸的世界,帅哥人人都爱,“城草”这俩字,竟然已经变成了微博一个热门话题了,关注度更是直线上涨,有人更是给大城草做了详细的个人档案。
米绪打开扫了两眼。
“这小子身高竟然有188??妈的,吃胖大海长大的吗……他喜欢吃鱼?不吃辣?放屁,这货嫌麻烦从来不吃鱼好不好,辣得面不改色比谁都能吃,哪儿来的错误消息,恋爱经验:未知;喜欢的类型:未知;喜欢的性别:未知……”
你丫什么都未知,写个毛线啊!
就在米绪差点伸手点开那个编辑的按钮,亲自上阵助他一臂之力时,寝室的门在此时打开了,屏幕里舆论的中心人物提着个纸盒悠然地走了进来。
米绪贱手一顿,立时把哈雷悄悄往内转了转,切掉窗口,摆出写论文时的专注表情。
陈羽宗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脱了衣服去洗澡,走时瞥了眼米绪,就见他的桌面上一个爆|乳的loli正对自己笑得魅惑……
米绪等陈羽宗进了浴室后,忍着最后的耐性,在一堆呻|吟喷血的评论里终于翻到了重要的信息,虽然大部分的人关注的都是陈羽宗的脸,但是帅哥又帅又是学霸,还是很惹人尖叫的,于是被反复的j.z国际大学生设计联赛官v也不愿放弃这么个宣传的好机会,转了某位花痴之一的微博。
是的,这是我们的参赛者,比赛就在一个多月后哦,个人赛具体参与公告请看官网/大城草宇宙粉丝团:他是不是参加了这个比赛啊啊啊啊啊!!!??个人赛哪里买票啊啊啊啊??我要去看我男神啊啊啊啊!!!j.z国际大学生设计联赛 u市大学城 u市大学 u市城建学院|转发4475|评论998|赞3115|
米绪开了比赛官网去看,个人赛场外观赛名额有限,要参与什么赞助商的一堆活动,复杂得很,他没有兴趣,而学校的参赛名单倒是没有公布。米绪又去看了u大和城建的官博,同样悄无声息,没有回应。
米绪挑眉,狰狞道:“看你们能忍到什么时候!”
察觉到浴室门开,米绪立马切回了论文模式,幽幽一叹道:“心理研究遵循的客观系统发展教育性原则真是一个伟大而又让人不由深省的长远课题。”
陈羽宗:“……”
瞥了眼垃圾桶内丢的葱油饼纸袋,陈羽宗坐到了书桌前。
米绪盯着那人看了片刻,动了动鼻子,暗暗地继续打开微博窗口,才刷了一页,他又啪得扣上了笔电,一个翻身跳下了床。
米绪赤着脚往前走了两步,用哀伤地视线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背影。
五分钟后,陈羽宗淡淡转过头。
米绪憋着嘴,恨恨地控诉道:“你好狠的心……”
陈羽宗靠着椅背不说话,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
米绪哽咽:“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陈羽宗拿着银晃晃的叉子在手里转了转。
米绪被那灿光闪得眯起了眼,抽泣道:“你这样会有报应的!”
陈羽宗把叉子一转,啪得插在了桌上漂亮的蒙勃朗栗子蛋糕上。
“你不是吃过了吗?”
米绪:“……”
“你听过餐后甜点,你听过餐前甜点吗?我那不过只是路边随便那么一买,之后又随口那么一吃,根本没有放多少感情进去好吗,哪里能和现在比,月黑风高,万籁俱寂,荒无人烟,神魂合一,正是吃夜宵的绝佳时机!这种时候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你还有没有人性!有没有道德!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和尊严!”
“所以?”陈羽宗往椅背上一靠,从眼缝里看着米绪。
米绪胸膛距离起伏,眼内充血,牙关紧咬,眸中射出强烈的光芒。
他猛然跨前一步,一个纵身抓着耳朵在城草脚边蹲了下来。
“所以现在……请接受我诚挚的道歉qaq!!”
陈羽宗看着搁在扶手上摇来摆去的大脑袋,问:“人性呢?”
“丧失了……”
“道德呢?”
“泯灭了……”
“感受和尊严呢?”
米绪奇怪:“那是什么东西?”
陈羽宗点点头,没忍住在那短短一茬的毛上摸了一把,然后反手拔起叉子递给了米绪。
“心理研究遵循的便是本能本知本性,在适当难以自控的情景下进行人为的外部干预,以扭转到最佳状态。”
米绪:“…………”
回头如愿地抱着一大块蒙勃朗刚要爬上床去享受,又被陈羽宗的一个眼神瞪住了动作,米绪只能把他的哈雷挪下来放到了桌上用。
见陈羽宗拿了本书在那儿看了起来后,米绪才又重新悄无声息地打开微博的窗口。
然而方才还热闹万分的夜雨心晨的主页,此刻却忽然空落了下来,仔细一看,她之后发的有关城草的照片和两篇微博竟然全被她删除了,并重新发了一篇道歉说消息大概有误,希望大家不要妄传。
如此一来,自然有人追问什么消息出了差错。
夜雨心晨回复道:经指证,城草参加的大概不是个人赛,所以比赛的问题大家不要追究了,团体赛没有场内票。
之前不熟此帅哥的正为发现新目标而跃跃欲试,本就对城草死心塌地的又为好容易才盼到近距离的接触而暗暗欣喜,沈心雨一句“有误”当然没办法轻易浇熄众人正在兴头上的热情,于是此事非但没有息事宁人,反而更加扩大了起来。
在有城建学生带头质疑的情况下,不少人纷纷跟进,询问为什么陈羽宗如此优秀反而要参加团体赛?那u大这次的个人赛谁来参加?名额是学校推荐的,那参赛项目学校会不会干预呢?明明城草去年说过,他今年还想继续加油更进一步的,知情人士爆料也证实了这个消息,为什么临阵变卦?是他自己的意愿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粉丝本就是理智薄弱的一群人,她们可以在真相公布前臆测出无数个心上人被迫害的版本来为他先一步讨公道,所以不过一晚上,u市大学和u大建院就收到了无数个。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不想当时差党……今天也早早就码完了,但是在发表的时候……忽然就断网了。。。。。
我修了一个多小时的网啊!!!!终于爬了上来!!!!
这是天意吗!!
第30章 全场石化
按理说学校本该是没有任何义务对微博上这些人过分关心参赛名额的人做出什么交代的,毕竟这是u大内部的事情,和他们完全无关。但是现如今的社会条件下,无论是哪方面的官方机构,对外的信息透明化都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u大这样的百年老校,对公众的反馈也直接体现了他们的态度和公关能力,而且根据u大官v之前一贯爱回复评论爱蹦跶凑热闹的尿性,突然之间连续几天都没有发bo,对此事闭口不言,不是更显得欲盖弥彰么?
加之时不时就会有一些激进分子的撺掇,粉丝间的情绪并没有因为u大和u大建院的沉默而慢慢消停,随着时间的过去,反而愈加高涨,有人更是频频发长评谈起了自己以前在工作和学习中遇到诸如此类的潜规则和不公平待遇,一来二去,话题又衍生出了另一层更高大上的社会弊端,哪怕不是城草的颜粉,也觉得大学间如此漠视学生的专业技能,以荣誉为先的现象如此常见又如此让人愤慨而无奈。
然而事实上,u大建院不可能对此事完全不关心,特别是今年又是校庆的当口,良好的学校形象和舆论风评是一个合格的百年老校必须具备的基础条件,不过系主任和书记也承认,他们一开始的确将此事给忽略了,哪怕听到回报,也只当不过就是网上的一些普通讨论而已,还能引起多大的风浪?不理也就过去了。直到有人一个电话打到了系办,把两人一顿训得狗血喷头,书记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打电话的是刘副院,询问书记比赛名额到底怎么回事儿?又问他们对这事的危机反应怎么会这么慢!?
两人这才意识到事情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更不好。
刘副院以前也是城建的老教授,想拿外行话来欺瞒肯定没用,想必不用他们解释,人家老大对里面的弯弯绕绕也是一清二楚的,至于会来问只是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台阶下而已。
系主任到底不是傻子,脑子一转就说:“这个中间大概有点误会,我们马上就会处理好的。”
刘副院“嗯”了一声,还是缓了口气关照说:“别想着让陈羽宗再去参加什么团体赛了,哪怕他之前真适合,现在这情况下也肯定不适合了,谁规定个人赛只有一个人能参加的?而且这孩子天赋很好,就我所知,不少建筑机构都有意培养他,好学生的积极性不该被这样轻易打击。”
系主任和书记都连连称是,说是他们欠考虑了,以后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
而在黎明前最死寂的时刻,外面星斗仍是高挂,晨光还未熹微,原本沉眠的陈羽宗就被一阵诡异的动静硬生生地从甜美的睡梦里抽离了出来。
他不满地睁开眼睛,见到的就是对床的一角,一个满身沐浴在无边黑暗中的人,只留一了一张大脸露出被外,脸上被屏幕幽幽的的荧光照出一片死白,嘴角则翘起扭曲的弧度,眼中透出阴郁狠毒的视线,正对着电脑发出一阵阵阴寒笑声的场景。
陈羽宗:“……”
几分钟后,城草确定了这货不是在梦游,就是不知道又入戏到哪个剧本里去了,这次应该是正反派有激烈冲突的复仇恩怨剧才对,拍的还是夜场。
盯着对方看了片刻,陈羽宗被子一抖,蒙着脸又睡了过去。
而相对于他的无所谓,米绪则是整整兴奋了一夜,第一次近距离跟踪了所谓的人为引导舆论,从做路人围观到亲自上阵掐架,米绪随着粉丝们的热情一道摇摆起伏,他一开始还有些害羞,但看见几个夹枪带棒又是怀疑这是炒作,又是讥讽路人多管闲事的留言,一时没忍住冲上去和对方理论了一番,并得到了粉丝们的点赞认可后,尝到了甜头的米绪便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想自己本就是为了兄弟出头,有什么好顾忌的,于是索性大方地改了个微博名,叫“一锅菜饭”,本意就是他和城草同志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同一个锅里共同进退的革命战友,不分你我,没有彼此,既然开始了,就一定要拿下这场战斗。
接着,米绪便顶着这个威武雄壮的名字挥着大旗杀入了战场,经过一夜的奋战,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他们取得了基础的胜利。
看着窗外亮起那一道璀璨的曙光,米绪脱力地倒下,对着远方,露出了瞑目的笑容……
清晨起床运动的陈羽宗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挺尸的人,视线在对方眼下深深的烟熏妆上略过,又瞥了眼闪烁了一夜此刻已是连哀鸣都没力的哈雷电脑,拧眉不语,而口袋里的手机则大清早就躺着一条辅导员刚给他发的消息,让陈羽宗八点后到系办一趟。
陈羽宗良久才把目光从米绪身上收回,顺手给他拉了拉被子,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米绪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继续刷微博,然而当瞧见先前还十分激荡的粉丝已是将关注点又重新拉回到了个人赛场地票上时,米绪立时打开u大的官v,果然看见他们转发了j.z国际大学生设计联赛的那篇微博,并附带了一个微笑的脸,其含义已是不言而喻。
米绪来不及高兴,忙拿出手机给沈心雨去了条消息,询问副团有没有因此惹上麻烦。
沈心雨那边的确也有老师来问了,不过陈羽宗在大学城出名早就不是新闻,学生转发他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沈心雨私自公布了学记团的部分照片有些不妥而已。而沈心雨向来知道进退分寸,不待老师追问,她就已经主动认错,说是想给接下去的活动顺便做个宣传,至于对比赛的事儿真的是一点儿不知。
老师当然不忍对这优秀学生过多苛责,反而委婉地表示,效果还是比较显著,如果沈心雨和陈羽宗关系不错,以后尽量让他给学记团帮帮忙。
所以收到米绪的消息,沈心雨心情很好地给回了个“搞定”的手势过去。
米绪这才松了口气。
“副团,啥时有空请给机会赏脸约个饭。”
沈心雨回复:“城草来么?”
米绪陷入了长久的尴尬中……
沈心雨似是早料到他的处境,又道:“正主儿不来,那只能委屈你把我们几个都伺候舒服了。”
米绪:“娘娘吩咐,奴才照办。”
*******
这件事过后,609寝室又恢复到了如常生活,至少表面与从前没啥区别。
陈羽宗没有说系里的老师对他是怎么个意思,米绪也没问,在他看来这一页已经揭过去了,他帮忙是为求解决事情,不是为求大城草的感恩戴德,当然想也是妄想。
艺术节一周的忙碌过去后,米绪本以为可以放松一小段时间了,谁知曾经对他投来橄榄枝的少女团体开始了他们的天使计划,人家决定以后每月举办四次小组活动,每次为期一到两天,分别走访于各种福利机构,开阔眼界学习经验,而最近一次就定在本周日,米绪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直接受影响的应该就是他原本一周固定两次的打工时间,好在米绪最近的手头还算宽裕,减少点时薪问题不大,而老板那边本来人员调配有些困难,但在此时一个人成功加入到了他们的工作队伍里,那个人就是葛妈。
米绪知道葛妈以前一心想要进学生会,又是做班长又是到处参加活动就是为此,但是忽然之间他就放弃了曾经的意愿,改而努力打工丰富课余生活,米绪啥都没问,只跑去征询了领班的意思,领班看了看葛晓霖干净的形象,点头恩准了。
有葛晓霖在,米绪轻松了不少,周五的晚上也成功地请出了假。
陈羽宗从画室回来看见的就是站在浴室里拿着发胶往那短的只剩一小茬的头发上猛喷的人。
米绪左右照了照,刚想嘚瑟这是哪儿来的帅哥闪亮登场时,忽的视线一个没瞅准,瞥到了一边,小心肝立时上下颠了颠。
米绪在自尊破碎前,用力地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极其温柔的微笑,回头对站他身后的陈羽宗轻道:“爷,能求您个事儿吗?也是唯一的事儿。”
陈羽宗疑惑。
米绪一字一句郑重道:“永、远、别、和、我、出、现、在、同、一、面、镜、子、里!谢谢!!”
陈羽宗:“……”
看着城草默默转身离开,米绪这才猛一回头,对着眼前的自己呲牙一笑。
“世界第一帅!耶!”
陈羽宗一边对着电脑,余光则一直瞥到一只花蝴蝶在室内团团转着。
米绪:“窗帘我从洗衣房拿回来啦,你不用下去了。”
米绪:“我中午买了苹果放桌上,洗了两个你要吃自己拿哈。”
米绪:“我晚上不吃饭,不用等我。”
米绪:“要晚了你就锁门好了,我带着钥匙呢……”
大城草终于回过头来。
“你去哪儿?”
走出去了的米绪猛一回头:“卖、肉、大、会!”说完,砰得关上了门。
陈羽宗:“……”
五秒后,咚咚咚得脚步又重新响起,门一开,外头猛然探进一只狗头,幽幽问:“……你去吗?”
……
大学城娱乐街上的苹果ktv被人在三楼包了一间大包,清一色的女生坐了满包厢。
有两个学姐吼完了一曲转头问角落坐着的沈心雨:“副团,这都几点了,大米咋还不来呢,是要把我们都饿昏可以少受点凌|辱是吧。”
沈心雨头也不抬:“好像还要打工,别催,你饿了就点些水果吃吧,算我的。”
“好吧,我也不急,大米儿怪辛苦的。”
“小娃子可懂事了,以为欠了我们多大的情,他不知道要没这事儿,那么多美照,我们大副团哪能如此大方的就与众分享啊!”另一个学姐也道。
沈心雨眉眼一挑:“嗯,这是怪我平时小气,我听出来了。”
“嘿嘿,哪能啊,这不是副团怕我们看存货看厌了,定时放送保持新鲜感嘛。”
沈心雨喝了口水:“我就是小气,大家都看不着真人,至少很多照片就我一人能看着也值。”
众人:“……”一旦牵扯到这茬,副团就会突然变成贱人绿茶婊,角色切换间让人想挽救都找不着词儿。
适时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冻结的气氛。
“大米儿终于来了!” 有人立马跳起来跑去开门,“你这贵客反而让我们好等,今晚不给点代价姐姐们可没那么容易放你过关……啊啊啊啊啊!”
话说一半忽然就变成了尖叫,众人循声纷纷望去,就见大门缓缓洞开,米绪站那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哈,为了等我朋友,所以来晚了,学姐们包涵啊。”
学姐们,也包括沈心雨在内,一道看向米绪……身后那个所谓的“朋友”。
全场……石化。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我还是尽量都会回,不过这两天真是很忙,发文又晚,所以暂时搁置了下,明天一起回,还有地雷感谢~~~~我每条都有看~~~么么么么么
第31章 食髓知味
米绪其实也没料到陈羽宗会真的答应跟他来这儿,自己那时不过随口那么一问,半点感情也没放,这丫就这么点头了,真是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在路上,他也模拟过届时副团一行人忽然见到天天意淫的对象猛戳到面前时会是怎样的激烈反应,尖叫、激动、昏倒、甚至休克米绪觉得自己都可以淡然以对,吼住全场,但是却没预料到会是这样一派冰河过境般的……
冷场。
是的,极其的冷,无边的冷,裹了棉袄还冻得簌簌发抖地冷。
除了在看到陈羽宗出现的一瞬间,有几个学姐脸上掠过不敢置信的表情外,其下的时候大家都呈现出一种见到鬼的僵化状态。
没人兴奋,没人应声,更是没人招呼,作为想给众人惊喜的米绪同学来说,这个落差实在太大了。
在连续给副团抛了n个媚眼都破天荒的没有收到任何相助的时候,米绪觉得今天这情形怕是要遭,但是作为一个见惯了各种不如意场面,始终和厄运大神相爱相杀的人来说,再艰苦的环境和前路都是没有退却的理由的!只有勇往直前,才是胜利!
于是米绪只能靠自己。
对大家哈哈一笑,米绪回头给几人介绍:“那什么,这位是城建学院的大三学长,名叫……咳咳,陈羽宗,同样呢,也是我现在的室友。”
尖叫声在哪里?!!!!
众:“……”
米绪:“他还有个比较拉风的绰号哦,大家应该……知道吧?”
热烈的情绪呢?奔放的激情呢?作为一个颜控花痴粉,没见过这么不走心的啊!
众:“……”
米绪:“他还……”
算了,再下去自己都不敢去看城草的表情了,太伤自尊了。
他只能笑着转而给陈羽宗介绍:“哈哈,这些是我学记团的学姐,平时很会照顾人,也很能干,对一些美好的事物特别有发觉的敏锐度。”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短路了,“是不是很漂亮也很有气质……”
大哥,希望在你了!!
陈羽宗不负所托的回以高冷的沉默。
米绪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将陈羽宗领进包间,作为万众期盼的主角理所应当坐在中间,可是当米绪把城草引到沙发上坐下时,刚周围还满满当当的人,忽然之间就……
擦,你们跑什么呀?!三人一张高脚椅挤在角落,你们想过椅子的感受吗?!对得起平时长得肉吗?
好在副团还……
嗯,人呢?!!
沈心雨待在包间最外的吧台角落,若无其事地撩了撩头发,嘴角倒是还带着浅笑。
米绪无奈了,只有自己在陈羽宗身边坐了下来,尴尬地看了看城草,对方倒是没什么异样,搭起腿默默地靠在沙发上。
米绪不能放任场面如此下去,一把拿过话筒,递给两个大二的学姐道:“小环姐你最爱唱歌了,今晚好机会表放过啊,你唱什么,我给你点好不好?《苍茫的天涯》还是《女汉子》?”
“米米你……”小环忙开口,一出声发现嗓门太高,立时顿住了,压低了声音纤细道,“我怎么可能喜欢这种歌呢,你记错了吧,我一向非肖邦莫扎特不听的,连我家的门铃声都是《安魂曲》呢,《女汉子》是什么歌,听着好怪哦……呵呵。”
米绪:“……”
众人:“……”
米绪悄悄扣下话筒,转而拿起了菜单,翻了翻又客套地问另外两个学姐。
“大家都饿了吧,要不先点吃的好了,姚学姐,你要吃什么?这里好像有面,蒜香大份海碗的,还有小吃,凤爪鸭脖都有,不满意还有外卖呢,臭豆腐也不错,都是你们喜……”
后半截话被以姚学姐为首的几人瞪得犹如铜铃般的眼珠给活生生吓回去了。
“你忘了吗米儿,你今天有点糊涂哦,我一向酷爱法式料理,你不妨问问服务生有没有马卡龙和金枪鱼沙拉好、吗?”姚学姐咬着牙羞涩道。
米绪怔楞之后道:“鱼子酱和松露要吗?”
学姐微笑:“如果可以的话……”
米绪:“……”
场面再度陷入生无可恋的冷场中。
就在米绪寻觅着哪个方位最适合自己一头碰死还不用陪人家装修费的时候,一只手从旁直接拿走了他手里的菜单,然后按响了服务铃。
“不介意的话,我点了。”陈羽宗看看米绪。
米绪迟滞地点头。
陈羽宗点了一打果汁,色拉、水果拼盘,鱼排、牛排、炒面和各种鲜食,看得米绪不由汗湿一背。
水果很快上来,在等其余菜的期间,米绪拿着话筒走到前方满怀激情地给大家表演了一个节目来活跃气氛。
“大家都了解,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歌唱得容易让人沉醉,平时为了怕影响大家的发挥,所以比较低调,没想到遇上今天这么个好日子了,我也就不客气了,下面我为大家献唱一首我的保留曲目《欧蕾油》,希望大家喜欢。”
美丽的前奏过后,复杂又新颖的曲调成功掩盖住了原本的背景音乐,从话筒中幽幽的飘荡而出,如果不是台下的观众被更深的思绪牵绊所困扰,也许未必就能在如此丰富多重的和弦中顺利身处。
小环学姐悄悄地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个喷血的图片。
胸大有脑:他奶奶个腿儿!!!!老子现在血压肯定一百八!!!
很快有人回复。
黄瓜与茄子同在:我刚没忍住抖了下脚!!我觉得一定被他看见了!!
媒婆痣:得了吧,室内这么多人,他哪能看得见你啊,我刚盯着他看了两分钟,他眼珠都没动过好吗?
黄瓜与茄子同在:你要不怕你丫把腿放沙发底下干嘛?
媒婆痣:那不是因为老娘今天没刮腿毛吗!
胸大有脑:我这角度都看见了,你觉得城草会看不见吗?
媒婆痣:!!!!
媒婆痣:米米,姐姐我真是谢谢你啦!!!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给我和男神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胸大有脑:不行了,我好想出去放个水,我的膀胱在抽筋,而且我的血要从脑子里喷出来了。
爷给大妞撸一个:啊啊啊啊啊,卧槽,我刚拿水果的时候差点碰到他手了,我好想下楼跑圈!!!!
夜雨心晨:都出息点!!看你们那不镇定的模样,要跑圈也不是现在,一会儿大家再一起下去!
众人:……
虽然沉浸在别样的纷扰中,但还是有人硬是被米绪的歌声给从隔离的世界里剥离了出来,趁他要换下一首歌的间隙,没忍住轻轻地温柔地对他感叹了一句。
“米儿,创作得怪累的,歇歇再改编吧。”
感受到观众的赞赏,米绪意犹未尽地下了台,才一坐下,手里就被递了一杯果汁,米绪愣愣地接过,他身边的人就站了起来。
陈羽宗环顾了一圈室内,被他看到的人皆不由双腿一紧,陈羽宗对她们点了点头,轻道:“我来只是想说一声谢谢,之前麻烦了。”
接着,他似是以茶代酒,一口将杯里的饮料喝了,然后对米绪晃了晃杯子,放下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晚安。”陈羽宗转身对众女生说。
看着他离开,米绪迟疑了下才一口闷了饮料,还是没忍住也站了起来。
“那什么……我、我也先走了,学姐们改天要有空,我再补请一顿也行。”说完,米绪匆匆地跟了出去。
留下室内一行人久久无声。
半晌,小环才吸了口气呐呐着问:“这回……总可以去跑了吧?”
沈心雨点点头:“……跑!”
……
米绪到了柜台想买单,却被服务生告知有人已结账,他立马追了出去,好在陈羽宗没有走远,米绪忙快步随在他身边。
“你怎么把钱付了啊,说了我请的。”
城草没理他。
“这个……我们学记团的学姐们见了你都比较害羞,你可别介意啊,她们平时不这样……”你也该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对吧,米绪偷偷想。
陈羽宗点了个头,还是没说话。
米绪抓抓脑袋:“今天怪我,我没想透,喊你喊急了,该告诉她们一声的,唉。”
“关你什么事儿?”陈羽宗斜了他一眼,口气挺淡的。
米绪却听出来了,这是要自己别往心里去呢,他想了想,弯起眼笑了。
“我可算明白你为啥不爱出门了,人长得太好吧,有时未必是好事,无端就会给人各种压力,最后反而变成麻烦。不过呢,我们也该往好的方面想,模样好,利永远是大于弊的,就好像我,破格被学记团录取,又在打工的地方被人争相重用,偶尔自己都觉得锋芒太过暴露会不会惹得天妒英才,呵,可是又没有办法,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有平凡者,也就有我和你这样的出挑者,能者多劳嘛,老天爷赏饭吃,不接受也太不好意思了,大不了要在外面不小心受了委屈,回去多照照镜子,犒劳犒劳自己就行啦!对不对?”
陈羽宗看着他:“………………”真后悔刚才那句话说早了,此刻竟无言以对。
此时虽已近十点,大学城娱乐街上还挺热闹的,都是来吃夜宵的学生,好在米绪和陈羽宗沿着边角处走,来来往往的人群反而没几个注意到他们的,刚要拐弯时,米绪忽的拉住了对方。
“等等,等我一下哈,我就来。”
陈羽宗站在树荫下等了一会儿,就见米绪两手提着东西小跑着迎面而来,脸上带着欢快地笑容。
他把盒子往陈羽宗手上一递:“给,刚才根本没吃饱吧,回去又没有存货,饿着可不划算,本该我请的也被你抢了。”
陈羽宗看了看米绪手里拿着的,又看了看自己的,问:“这是什么?”
米绪忍了忍才没用目光鄙视他,他甩了甩自己的第三只手:“蜜汁猪蹄啊!”
见陈羽宗盯着他的蹄子不动,米绪抓着对方往另一条路扯。
“来来来,走这边走这边,这里没人,我知道你的顾虑,所以买的时候特意让老板给切小块了,你吃吧,除了我,今天的事儿再不会有人知道!”
这条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梧桐树,隐隐的遮蔽着月色,只五十来米有一盏朦胧的路灯,五月中旬的时节,天气正是舒爽,晚风虽有些微凉,但刮在身上更多的是惬意。
月亮、梧桐、晚风、小路、寂夜……
再没有比这样的环境更适合啃猪蹄的了!
米绪吃得吧唧作响,油汪汪的嘴巴在月色中头泛出点点银光,边啃还边要感叹。
“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就听很多人说过,u大环境是真好……以前我们班很多女生就是为了以后能找个男朋友和他一起在u大约会,那叫一个悬梁刺股废寝忘食。连带着我也被她们如是的情绪所感动,不知不觉就跟着一起学上了。”再回忆起那段时间,米绪依旧觉得生不如死。
他问身边的人:“你是什么高中毕业的?一开始就打算考u大吗?”
陈羽宗看着米绪那一张一合的嘴巴,还有他手里猪蹄顺风飘来的甜腻香味,到底没忍住打开盒子叉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米绪见此,诚心道:“这东西不错吧,又软又嫩,舔一舔,咬一咬,肉得很饱满,放进嘴里qq弹弹,在如此的环境中品位,更是回味无穷,流连忘返,食髓知味啊……”
陈羽宗咳了咳,收起空了的盒子道:“之前的高中是u大附中,看着这专业不错就学了。”
米绪一愣,附中?那传说中学霸聚集的恐怖地方!?惊恐地看了看陈羽宗,他很有见地意识到这个话题对自己的自尊未必会带来什么加护,于是果断的抛弃了。
忽的米绪一顿,猥琐地笑了起来。
“我u大虽然在吃食上困苦了点,但是给情侣偷偷办事儿的地方可真不少。”
见陈羽宗面露疑惑,米绪示意他噤声细听。
果然,一会儿梧桐树丛间就传来窸窣的一个声音,随着陈、米两人往前走去,那声儿也大了起来。
先是一男生说:“唉,别急啊,送你回寝室前,亲一个呗?”
然后是女生:“还是不要了,被人看见多不好……”
男生不满:“啧,怕什么,这里多得是这样的,你刚没听见隔壁俩男的都直接深入得食髓知味了,我们亲一个咋了?”
女生:“唔,那好吧……真讨厌,现在的人也太开放了,那话听得真不好意思……”
另一头,俩食髓知味的男的在晚风中:“………………”
作者有话要说:积了三天,好多雷,一起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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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第32章 少爷Look!
周日米绪准时去社院自建的活动小组报道了,队长是个叫姚叶的女生,也是她那天邀请的米绪,组里一共十个人,都是大一,八个社会学专业的,两个社会工作,除了米绪之外,还有三个男生。
众人决定先去城西的一家养老院看看,活动期间,暂分为两组,一组对外,一组对内,米绪一组里就他一个男生,是对内的,他原以为这次肯定免不了要卖力气,谁知,几个姑娘对他却格外的客气,反而带了一堆吃的喝的,一路上热热闹闹,跟去郊游似的。
回来的路上,姚叶和另一个叫乔晓阳的女生原本坐在米绪前面,车子开了半小时,姚叶回头问:“米绪,我和你换个位子坐好吗,我晕车得厉害,晓阳也晕,再不吹吹风我们要吐一起去了。”
米绪自然立马答应,让姚叶坐窗口,自己则跑到前排和乔晓阳坐一起了。
乔晓阳一开始合着眼在睡觉,但许是难受得紧,她翻来覆去地换姿势,最后一脑袋直接磕到了窗户上,猛地醒了。
她立马尴尬地看向米绪,米绪对她笑笑:“怎么了?”
乔晓阳:“没、没有。”
米绪:“不用害羞,头壳硬是优点。”
乔晓阳:“……”
忽的手边一凉,一瓶水递了过来。
“喝点吧,会好受些。”
乔晓阳顿了下,接了过来。
米绪:“你知不知道晕车其实是一种神经病?”
乔晓阳:“……”
米绪:“你又知不知道有一种病可以克服神经病,让它不药而愈,那就是精神病!”
乔晓阳:“……”
米绪:“因为自从得了精神病,整个人都精神多啦!!哈哈哈哈哈哈……不好笑吗?”
乔晓阳:“……”
其后的半程,这个角落一片沉寂。
直到下了车,乔晓阳才忽然对米绪道:“我想了一路,都没明白为什么精神病可以治神经病,明明是两种病原,不过还是谢谢你,因为我把晕车的事儿给忘了。”说完乔晓阳对他感激一笑。
米绪:“……”
虽然他也没明白,就这么个笑话为什么对方需要想上一路,但是乔晓阳的笑容让米绪的小心脏砰砰跳了一下下。
********
陈羽宗这两天进入了设计后半段的收尾阶段,连续又开了几天夜车,一大早来不及补眠,正好接到林又辕的电话就去了学校,顺便把稿子给他看。
林老师看完赞叹地点点头:“很好,图的方面没什么要修改的,设计的文案方面呢?”
陈羽宗道:“还没好……”
林老师:“嗯,离交稿的日子还有一个月,时间很充裕,你也别急。”
陈羽宗点点头。
林老师:“什么时候再去外面实习看看?我觉得你下学期的重心其实完全可以不用放在学校了……”
陈羽宗:“下学期再说。”
林老师摸着手里的稿件,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做事一向有计划,也会合理安排自己的时间,你真的觉得参加这次的比赛值得吗?”
陈羽宗顿了下,颔首:“我看重过程,我觉得值得。”
林老师对上他的眼睛:“我了解了,希望你可以从中得到想要的收获。”
陈羽宗起身,拿过自己的稿件:“我已经得到了。”
……
从系办回了寝室,一推开门,就被扑面而来的暴走风歌声所震撼。
“乱乱的春风迎面吹~~~桃花朵朵开~~~~”
米绪抱着拖把在房间里平行移动,顺带转个圈,踢个腿,再扭个胯,直到差点撞到门边的人时才堪堪停了下来。
“哈喽~”米绪见到陈羽宗出现,高兴地对他招了招手,“少爷,look!房间已打扫完毕,请您检阅!”
陈羽宗顺着米绪的指向看去,就见地板澄亮,新换的窗帘顺风轻舞,才晒过的被子蓬松地堆在床上,整个房间都透出一股清新干爽的味道。
陈羽宗走到窗边,转过头看着米绪。
米绪嘚瑟地哼哼:“我知道你就要比赛了,各方面都需要放松,没关系,以后寝室的打扫都包在我身上,我保管让你身心舒爽,后顾无忧!”
米绪大义凛然地说完这些立马又抄起抹布奔赴洗手间摸摸擦擦起来,陈羽宗在外面听着那头断断续续传出来的桃花歌,看着自己已是完工了的模型,沉吟不语……
虽说立下了誓言,要为室友努力分担压力,但米绪在寝室的时间反而比起从前少了很多。他要打工,要上课,要去学记团帮忙,现在还多了一个活动小组,基本的空闲全被这些占据了。
以前他会给陈羽宗带完饭,不是坐那儿嘀嘀咕咕,就是躲一边玩哈雷,大部分时候,陈羽宗不用回头都总能瞧见一个人影在眼角反复的晃荡,但是现在,陈羽宗偶尔回神,发现寝室竟如此安静,手边还是会摆着中餐或晚餐,是他的室友匆匆给他买回来的,但是很快,这人又匆匆闪没了。
陈羽宗看着半凉的鱼香肉丝面,忽觉,不过才三四个月而已,竟然,已经很是习惯了。
……
u市地处南方,往常一到六月就是梅雨季,雨势不大,但淅淅沥沥得能下的人浑身难受,今年倒有些不同,连续几天的大太阳,温度高的简直提前进入了大伏天,让在外奔走的米绪活脱脱晒深了一个色系。
顶着炎炎烈日,才一下兼职,米绪就心急火燎地往寝室跑,被葛妈给喊住了,递给他一大盒纯鲜冰激凌,说是之前自己给顶了两回夜班,领班送他的。
米绪拍了拍葛妈的肩膀:“兄弟,辛苦你了。”
葛妈眯着眼笑道:“我辛苦些没关系,只要你的事儿能成。”
米绪呆了下:“我啥事儿啊?”
葛妈撞他:“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小小的太阳~~~~”
米绪回神,立刻捂住了脸:“讨厌!”
“大米,哥儿是过来人,给你提个醒,追前眼睛睁大了,要真合适,那就下手快,别犹豫!”
大米从指缝里偷偷地看葛妈,见他神色难得真诚掏心掏肺。
米绪放下了手:“哥哎,您操早心了,八字都没一撇吶,我就觉得她看着还挺顺眼,到不了喜欢,而且就算我肯,人家也不一定愿意……”
“愿不愿意靠自己,你不努力咋行啊,最近都干了些啥?”
“活动小组呗,除此之外私下就去图书馆遇上两回,聊了下,交换了电话。”
“还有呢?”
“还有……明天说好了一起去还书的。”
“约她!”
“啊?”
“约!”
“不好吧……”
“约!”
“这么快就进行到这一步……葛妈你好龌龊!”
“我让你约她去奶茶铺吃个茶怎么就龌龊了!??”
“……”
“你想的啥?”
“没呢。”
“想的啥?”
“………………”
米绪用冷藏箱把冰激凌包着,一路做贼似的捂在胸口飞奔回校,好在到了之后还没全化。拿了一部分送去了给逗逼战友们,剩下两个,他给陈羽宗留了。
只是回到寝室却没见人,米绪等了一会儿,没忍住吃了一个,又等了一会儿,看着那冰激凌越来越稀薄,他吞了吞口水……
上午还艳阳高照,陈羽宗回来的时候天气却忽然狂风大作,出租车里的广播说,台风今晚就到u市了。
他踏着夜色上了楼,一开门室内还亮着一盏小灯,不过床上的人已经睡了。
房间依旧被打扫得很干净,自己的衣服也被收回来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床上,衣服上有一张纸条,陈羽宗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我给你带了冰激凌!
然后是一个指向桌面的箭头,就见那里摆着一只用厚厚棉布包裹的泡沫盒。
陈羽宗走过去,小心地把盒子打开。
他盯着里头的东西看了片刻,伸出手,从盒中又拿出了一张纸……
:天|朝时间17点整,我在你所站的位置等了一个多小时,很遗憾,我可以等,但是小冰却不可以,我试过很多办法,却还是不能将它留到最后,我不想看着它就这样离去,我只能尽量把它最美好的一面留住,让它走得有价值……不过你也不要难过,毕竟它曾经存在过,为了纪念它的美好,我把它画下来给你看看,看到了,相信你也会和我一样满足的!嗯!
附图:小冰的遗照。
ps:既然是遗照,自然不会美丽,绝对不是我的绘画问题,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很有艺术细胞,关于这方面,改天再跟你详说,需要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请准备充裕。
晚安^皿^
陈羽宗对着遗照:“………………”
半晌,他回头看了看米绪,这丫睡得很熟,细听还有微微的鼾声,嘴角带笑,的确满足。
陈羽宗拿着遗照顿了下,还是抽出一本速写本,将它夹在了里面。
……
第二天一早,米绪是被手机铃声闹醒的,迷糊着接起一听,来电的竟然是面条儿。
“大米,你果然够兄弟!!!”面条儿口气振奋。
米绪皱起眉:“抱歉,我对你施的恩太多,一时忽略了,请告之。”
“客气客气!之前不是建院有个比赛吗,我起先竟不知有内场票这回事儿,且我校大城草还会应邀出席,如此好机会我作为一个精英商人怎会轻易放过,于是自然全力以赴,谁知,向来所向披靡的我竟遭言辞拒绝,一问得知,是您的意思,我当时便哈哈大笑,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哪怕再如何丧尽天良狼心狗肺天打雷劈恶贯满盈也绝做不出断我财路之事!大米,对不对!”
米绪:“……”
米绪:“对!”
面条儿自信一笑:“果然,兄弟的情谊不是白存的,我对你的信任海枯石烂天崩地裂都不会变,怎会因奸佞小人的挑拨而起一丝怀疑!?”
米绪:“……是!”
“所以,我等啊等啊,等啊等啊,终于等到比赛的当天,哦呵呵呵呵呵,狂风大作天地变色,连老天爷也为我们的友情见证!”
米绪刚要开口,不由一愣:“你说什么?”
面条儿:“狂风大作,天……”
米绪:“前面!”
“哦,我倒个带,好了。等啊等啊,终于等到比赛的当天,哦呵呵……”
“今天比赛!?”米绪猛地跳起,他日子过得糊涂,竟然忘了!?
米绪环顾寝室,果然不见陈羽宗的人影,连桌上摆放的建筑模型都不见了。
米绪蹦下床,又跑到窗边,透过大颗大颗砸下的雨点里看去,只见寝室外大片大片的梧桐树被风吹得左摇右摆,如巨浪一般狂放地颠簸,整个世界都混沌成了一团。
“所以?”米绪呐呐地问。
电话里,面条儿暂停片刻,继续道:“所以这鬼天气,内场观赛名额全部取消,谁都进不去啊,我要囤了票,那才是遭呢,好兄弟真有先见之明!”
米绪转头盯着远处一点怔楞片刻,对面条儿说了句:“大恩不言谢,改日再报吧。”
说罢,挂了电话,三两步冲到陈羽宗的桌前,看着其上那份文件。
米绪将它打开,只见里面夹杂着装订成册的厚厚纸页,抬头就写着:201x年,j.z国际大学生建筑设计联赛,时光溯流,设计文案书面稿——参赛者:陈羽宗。
米绪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心里一个咯噔。
作者有话要说:自暴自弃。。。_(:3∠)_
第33章 穿着
虽然米绪屁点建筑知识也不懂,但是看着陈羽宗忙活了这么些时日,这次比赛内容是啥,需要点啥,他还是有点大概了解的,而桌上摆的这份东西,早一个多星期前米绪就看见陈羽宗亲自手写修改,之后又在电脑里定稿打印,装订的时候自己还偷偷从学记团给暂借了高级的订书机主动回来给他用,所以哪怕这份书面稿烧成灰,米绪也会认得。
近些时日忙得他混乱得都忘了日子,还以为离陈羽宗比赛再有几天呢,如果不是刚才面条儿的提醒……但是,自己糊涂,米绪觉得陈羽宗不该糊涂啊,特别是他还是这样重视这场比赛的人。
米绪立马给对方拨了手机,可是也不知道是没听见电话,又或是台风天信号问题,总之不管米绪怎么打,手机要么就是不在服务区,要不就是忙音,米绪看看时间,又看了看窗外呼啸汹涌的天候,重重地吸了口气……
披上他的冲锋衣,穿上防水球鞋,拿了超大双人伞,又用密封口袋把文件装进去用胶带仔仔细细地缠上一层又一层,接着往胸口一塞,全副武装之后,米绪在镜子前帅气地抹了把头发,扬扬下巴,开门出发!
偌大的u大校园中此刻四面无人,喧天蔽日的巨风吹得树叶哗啦啦得响,几乎让人产生下一时这树就要被连根拔起的错觉。米绪咬牙顶着狂烈的阻力,好容易才走出学校,迎面就又是一阵大风扑来,咔哒一声,他的超大双人伞直接开成了灿烂的喇叭花……兜头的瓢泼雨幕给米绪浇了一脸一身的水。
擦!跟黄果树瀑布似的,早知道就该把我的救生圈带出来游过去!
米绪后悔地想着。
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时间,他记得草爷的比赛是在上午十点,现在已经是八点五十五了,这里到市区科技展览馆坐公车很不方便,倒两部之外还要走上一大段路,没个把小时别想到,这样肯定赶不上,而喊出租呢,就这天气,米绪自己也觉得没谱,左思右想之外,他升起了一个念头。
“面儿,把你家劳斯莱斯借我开开?”米绪打开手机道。
……
男寝g幢楼道内,面条儿对用塑料袋儿把自己裹成一个忍者的米绪语重心长地嘱咐。
“你知道一句话吧,车子如娘子,我将我的老婆好好地交付给你,就是对你无比的信任,也请你将她安安全全地完璧归赵好吗?”
米绪拍拍庞智斐的肩膀:“放心,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朋友妻不客气!”说完,调整了一下自己拉风的头套,潇洒的一蹬脚踏,带着面条儿的两轮劳斯莱斯,刺溜就钻进了滂沱的大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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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科技展馆4号厅外厅休息室中,陈羽宗坐在角落默默地喝着水。
林又辕走过来紧张地问:“羽宗,我刚查验了下赛前的准备工作,发现考证带了,出入证带了,模型副本什么都在,但怎么没看见设计计划的书面文案和电子稿呢?是不是在你那里?”
陈羽宗拿过自己的书包,翻了翻,摇头:“没有。”
林又辕惊讶:“你没拿吗?”
陈羽宗顿了下:“好像忘了……”
林又辕直直地看着他,陈羽宗没有回视,只低着头,片刻,林又辕回头道:“我回去拿。”
陈羽宗淡淡道:“还有半小时就比赛了,来不及。”
“那怎么办?不要了吗?”林又辕猛地扬声问,他这个动静在寂然的休息室里格外引人注意,不远处的几个同校的学生和老师都看了过来,包括一起前来的田教授和黄骏臣。
林又辕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失态了,他呼了口气,无奈的看了看陈羽宗,转身朝外走去。
“我去问问主办方能不能通融下,至少我们的设计都交了,电子稿他们也有备档。”
今天主要就是为了当面做个设计介绍和答辩,虽然看上去似乎对已完成的作品没有天大的影响,但是如果发挥良好,依旧能在评审那里加上不少的分,一个好的建筑师可不只是手上功夫了得才对,他的交际、思想、口才,都是会对受众感知你的作品产生深远的变化,所以如果陈羽宗失去了这个机会,等于是白白放弃这个比赛,而他之前的一切努力也全都跟着化为了泡影。
林又辕觉得可惜又难过,很想为陈羽宗再争取一把,尽管他也知道希望渺茫。
看着林老师的背影,陈羽宗不由也蹙起了眉,转头就看见黄骏臣朝着自己而来。
黄骏臣脸色也莫名的不太好,僵硬中含着丝愤然,他盯着陈羽宗看了半天,绕过他走了出去。
擦身而过时,陈羽宗听见他说:“没想到,你也是个傻子。”
黄骏臣走远,陈羽宗却面无表情依旧沉默,只唇角微抿,目光则平和而坚定。
此时,有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生悄悄地走过来小声道:“请问……你是陈羽宗同学吗?”
陈羽宗转过头,一眼对上对方的目光。
看见他的脸,那女生的面皮唰得就涨成了猪肝色,她艰难地张了张嘴,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话:“……下、下面有个人……说要我、我把这个交给……给你……”
陈羽宗看到她胸口挂着卡牌,应该是展会的兼职人员,再低头,就见到那人手里递来一个巨大的包裹。
陈羽宗问:“谁让你给我的?”
女生咽了口口水:“他、他说他叫米绪……”
“他人呢?”陈羽宗惊讶过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在、在、楼下大厅……”女生被他吓了一跳。
看到陈羽宗直接要往外走,女生忽的反应敏捷起来,一把拦住了人。
“城、城草……不能去啊,出入证的门卡只能刷一次,这个点因为比赛已经封闭了,再出去就不能入场了,而且今天台风,内场观赛券也都作废了,现在除了比赛和相关人员,谁都进不来。”
陈羽宗顿住脚步,转头看着窗外山呼海啸般的狂风暴雨,人一出去都好像要绞碎在风里了,他早晨是坐着学校的专车一路过来的,不知道米绪又是怎么来的。
陈羽宗看向手里的东西,接着慢慢将其拆开,一层一层,巨大的包裹也一点点的瘦身,最后几十倍厚的胶带足足拆了一地,终于露出里头不过薄薄的十几页纸,果然就是陈羽宗没有带走的建筑设计文案纸稿,那样大的风雨,这东西竟没见半点水沫。
一旁的女生见城草的面色有些凝重,以为他是紧张,于是斟酌须臾呐呐道:“我、我也看了微博……比赛要加油……”
陈羽宗回神,收起文稿,对那女生点了点头。
“谢谢你。”
女生:“……”痴呆脸。
陈羽宗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道:“请你替我跟他说,让他等我下,我很快就好。”
女生:“……”说话的口气为什么忽然变得好温柔,表情难以自控中!!
没有得到回复,照以往的经验,陈羽宗知道她应该听见了,于是拿了文案,往展厅走去。
半途遇见回来的林又辕,见着陈羽宗手里的东西,林老师一乐:“有人给送的?哪个救星这么及时?”
陈羽宗点点头:“我……一个朋友。”
林又辕观察着他的表情:“你这是……做好准备了?”
陈羽宗看着手里的文件,嘴角破天荒带了丝微笑:“既然来都来了……”
说到一半,又忽的一顿。
林又辕忙问:“怎么了?”
陈羽宗翻了翻文件袋,除了文案里面只剩下一片空荡。
林又辕惊然、心塞、片刻才无力地问:“还有电子稿呢?又漏了吗?!!”
陈羽宗:“……”
……
虽然已是身经百战,但连续半个小时的问答介绍下来,神经高度紧绷,下了台后,陈羽宗还是不由长吁了口气。
u大其他的参赛者还没有结束,作为同校的学生,陈羽宗理应等到大家都完成才一起退场,但是不待黄骏臣上台,陈羽宗就起身,对林又辕示意自己要先一步离开。
林又辕没说什么,田教授和一旁的李教授似有不满,黄骏臣也对他投来了视线,陈羽宗却全都视而不见,只抱歉地点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没坐电梯,直接快步跑下了楼,然而在大厅绕了一圈却不见要找的人影。
陈羽宗急忙拿出电话,拨了好几个才有了信号。
“你在哪儿?”一接通就立刻问道。
“嗯……嗯?”对方的声音有些模糊,继而是惊讶,“你好啦?这么快?”
“你在哪儿?”陈羽宗又问了一遍。
“哦哦哦,我在……”他似乎找了一圈儿,“三楼一号展厅转角厕所前面的走廊这里。”
陈羽宗顺着科技馆绕了小半圈才终于寻到米绪所说的地方。
空落的展厅有些昏暗,似是听到了脚步声,半晌一个偌大的物体才缓缓地从盆栽后移动了出来。
米绪坐在地上努力探出头,看到是陈羽宗,这才松了口气:“哎,你来啦,我在这儿呢。你等我下啊,就好了。”
说完,甩了甩脱在一旁的鞋子,又取过挂在盆栽上的袜子,拧了拧,确定没水了后,这才往脚上套。
陈羽宗慢慢走过去,见到的就是身上的衣服咸菜般的皱着,裤管则卷到膝盖,短短的头发耷拉在额前,明明已经到了一个多小时,整个人却还像被水里捞起来般的米绪,难以想象他之前会有多狼狈。
见陈羽宗不说话,米绪以为他是等急了,小声道:“这儿的保安还挺凶的,竟然老子衣冠不整不让我在大厅等人,卧槽,这种天气,他有能耐出去站个十秒给爷看看啊,要能整,我把这盆栽吞下去!”
说到一半,忽见面前的人蹲了下来。
陈羽宗捏了捏米绪的球鞋,从里到外,像块海绵似的,吸饱了水。
米绪刚要拿过鞋穿上,陈羽宗却先他一步,提了鞋子和一只袜子一道走进了厕所。
米绪急忙站起来:“这是干嘛啊?”一见城草行为,又惊讶道:“你怎么可以……”
陈羽宗把米绪的鞋放到厕所的烘干机下,袜子也挂在了上面,看着机器轰鸣的响动,难得咳了咳解释道:“这样快些……”
米绪一拍脑门:“这阴损的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陈羽宗:“……”
又道:“过来,还有一只袜子,把衣服也烤烤。”
米绪脱了脚上的袜子,奔放地又要解衣服裤子,陈羽宗拉住他的手:“别脱,穿着烤。”
“哦……”米绪只能把大半个身子都凑过去,和陈羽宗挨在一起。
陈羽宗又拉了他一把:“坐上去,脚别踩地上。”
米绪又乖乖地坐上了洗手台。
陈羽宗瞥了眼他晃来晃去的脚丫子,把袜子翻了个面儿,问:“你怎么来的?”
米绪道:“开我同学的劳斯莱斯来的。”
陈羽宗:“?”
米绪道:“子品牌,两轮的。”
陈羽宗:“?!”
米绪一副“这么好懂你竟然不懂”的表情:“它那是有翅膀的鸟人,我们这是凤凰,还是神鸟呢,不都是鸟嘛。”
陈羽宗:“…………”
看着米绪,城草伸手从他肩膀处拿了片塑料袋的残渣下来。
米绪还在那儿无所谓的说道:“这种天气,很多地方都封路,真鸟人来了也没我神鸟骑的快,这一路速度嗖嗖的,就是风大练脚力,把我精心武装的装备都吹没了。”
陈羽宗摩挲着手里的塑料袋儿片,片刻都没说话。
回头提了烘干的鞋摆在米绪脚下,米绪才要接,陈羽宗却避开了他的手,一把抓过他的脚腕。
米绪吓了一跳:“我、我自己……”
陈羽宗打断他:“不下地,你能自己来?”
米绪左右看了看,这地方小,要在洗手台上不落地的完成全套,确实有困难,但是这,如果是葛妈,或者是面条儿、金刚,木棍儿随便哪一个站自己面前给他做这事儿,米绪都不会觉得有啥违和,可是对方是城草啊,酷帅狂霸拽的老大好吗……让他给自己穿鞋?!别说几个月前,就是几天前米绪都不敢想啊。
看着陈羽宗俯□,拿了袜子给自己套上,他的手不暖,但是自己的脚也很冷,反而能觉出一股热量来,陈羽宗的手背很白,比自己的小腿还白,手指也长,不经意的刮过脚心,直接让米绪抖了一下,硬生生打了个激灵。
陈羽宗低着头,这个角度看过去鼻梁特别挺,笔头还有点微翘,完美得有点不真实,他表情非常认真,米绪盯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竟然有点出神,心里莫名一紧,见陈羽宗已经给他系好了鞋带,要拿另外一只,他赶忙伸手抢了过来。
“啊哈哈哈,独脚大仙自己可以搞定,你这人也是太不精细,万一我有香港脚呢?”
陈羽宗:“……”
米绪速度地把另一只鞋子穿上,又整了整衣服,急忙出了洗手间。
陈羽宗看着他,片刻也走了出去。
雨停了,但风还是呼呼地刮着,身上的衣服虽烤了半天,但依旧不能全干,米绪一出科技馆大门就打了个冷颤。
然而紧接着身上又一暖,回头一看,陈羽宗脱了外套甩在了他的身上。
米绪要拒绝,陈羽宗直接打断他的话。
“穿着。”口气难得冷硬。
米绪看着那人只着了衬衫的背影,差点又要出神,好在危急时刻,有另一项事情拯救了他。
陈羽宗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嗷嗷嗷嗷嗷,我停这儿的劳斯莱斯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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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第34章 友谊
虽然米绪问了科技馆的保安,又独自在周围反复游绕,但结果依旧遍寻不着那辆拉风的劳斯莱斯,米绪只有无奈接受残酷的现实:他真的把面条儿的老婆给搞丢了……
和陈羽宗一道坐上了回校的车,米绪难得一路沉默,一直靠在窗边看着外头,眼眸空洞,面色苍白,哪怕淡然如陈羽宗也被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忧郁颓丧的气质所感染了,下了车,刚想开口安慰一句,却被米绪一眼看破,抬手阻止。
“别说话!”米绪痛苦地捂着脸,对城草摇了摇手指,“你不懂我的悲伤……不对,应该说,你不懂这辆车丢失对我来说有何意义,我米绪一生光明磊落,锄强扶弱,烧得了厨房,打得过流氓,向来无愧于自我俯仰于天地,你知道我和面条儿的交情怎么来的吗?全u大社会学院男寝,我敢拍桌发誓,只有我米绪一个人没有黑历史把柄被他掌握,多么纯粹的友谊,如今却要葬送在了这辆鸟车手里……你叫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陈羽宗:“…………”
“不行!”米绪越想越危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太了解庞智斐了,我得回去好好总结一份他的黑历史在手才能抵御住这丫紧跟而来的敲诈攻势,这是维持住我们美好友情的唯一方法了!”
说干就干,米绪一股脑儿冲进寝室就要提笔记录,还特意挑了本a4的手札,怕太薄写不下。然而还没动笔,就被陈羽宗一把扯了起来。
“洗澡去。”
“哎,不,我还要……”
“去!”
“哦……”
米绪拿了干净的衣服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蒸得出来的时候天灵盖上还在冒热气,整个脸也红彤彤的。
才一坐下,一杯茶就放在了米绪的面前。
“什么东西?”
米绪低头闻了闻,辛辣又香甜的滋味立时窜进了鼻中。
“姜茶?哪儿来的?”
陈羽宗说:“外卖。”
“还真是什么都有啊。”米绪讶然,接着不客气地捧起杯子喝了,嗨,竟然还是热的。
喝完茶,陈羽宗又叫了两碗汤面,这一通忙活都已经下午三四点了,午饭晚饭索性一起解决了,大快朵颐之后,米绪体力消耗过度,眼皮也跟着粘连了起来,可是当他看见陈羽宗接下来的行为后,当的一声,脑门如撞钟一般,忽的就清醒了。
陈羽宗拿了米绪换下的菜干衣服,装进盆内,径自卷起了袖子往洗手间去。
米绪知道很多外人不可知的大城草的习惯,好比他的口味爱好,好比他有洁癖,好比他很喜欢做家务,又好比,窗帘和床单偶尔可以接受楼下的洗衣房水洗,但是贴身衣物必定是陈羽宗亲自手洗,很多次,米绪都有用手机在他背后偷偷摄影的冲动,都说男人做饭的背影有多迷人,那洗袜子洗内衣裤时呢?按bbs上那些人的疯狂程度,哪怕陈羽宗在那儿洗马桶,对他们来说都会是神帅气质的吧。但是凭着室友互相信任守则,米绪还是平复住躁动的情绪,生生忍下了这个念头。
可是如今瞧见对方如此的行为,米绪自然一眼就可知陈羽宗打算干嘛,而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更加无法淡定,且受宠若惊。
“我、我我的小内内很害羞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陈羽宗看了看米绪,目光缓缓下移,略过对方的腰部以下,又慢慢转回手里的盆中,片刻点点头:“嗯,会改善的。”说完直接进了浴室,顺便关了门。
米绪:“……”喂,我是让你放过它们不是霸占(?)它们啊!这高冷而掺杂同情了和安慰的口气又是怎么回事?
惆怅照例不过五秒,米绪转头就被再度袭来的疲倦所打趴,等陈羽宗洗完衣服出来的时候,米绪已经趴床上和周公去蹦迪了。
米绪这一觉下去还挺香,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而陈羽宗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他的嗓子压得很低,只时不时答应一声,电话那头却有些嘈杂,即便隔了点距离,但室内太安静,隐隐地还是能听得出些断断续续的对话。
米绪听见那边在说“文稿……”什么的。
陈羽宗回答:“我知道。”
那边又说:“名次下周……到时公布……打电话告诉……”
陈羽宗顿了下:“没关系。”
又说了一阵,米绪默默听着,渐渐要再合上眼,忽的一阵猛烈的拍门声将他吓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大米!你在不在?你开门!我知道你回来了,你为啥不接我电话!?我找遍了g楼的楼道还有你b楼的,都没看见我老婆,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米绪惊惧地坐起了身,看向收了电话的陈羽宗,用唇形道:是面条儿,擦,我的黑历史手札还没写好!
陈羽宗皱起眉,听着面条儿喊了一会儿,忽然换了个口气。
“大米,你知不知道,昨夜我做了个梦,梦里黑云蔽日山河摇动,一道紫星穿破天际直插地洞,刹那之间天崩地裂湖海翻转,一片末日之象,唉……我其实早就知你今日有劫,遂早早便箴言于你,可你却冥顽不灵,终于铸成大错,你还不就地伏法散尽钱财向我赎罪吗?不,我这人向来高洁,钱财于我就是粪土,你以为我此刻是为金银而来,呵呵,肤浅!”
“那你所谓何求?”米绪终于忍不住了。
庞智斐大气一笑:“我不求名不求利,不求财也不求权,人活一世只有心灵有了追求,才是人生唯一的慰藉,而我的慰藉就是帮助天下困苦之人,一解其难,造福苍生。”
“你想要无|码秘籍,做梦!”米绪直接打断了他。
庞智斐一愣,继而火上心头:“你怎的如此不通情达理,好,既然如此,我也可以退他一步,无|码不行,打玛的也成!实在不行,只要露脸,露大腿,露胸肌就好!我们可以采用分镜模式!”
米绪瞥了眼一旁的陈羽宗,城草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自己的眼神就是让米绪破天荒的觉得脸皮发痒,他动了动手,缓缓拿起放在枕头下垫高用的英汉小词典,对着大门眯起了眼。
庞智斐还在外面说得滔滔不绝激情投入:“你若是不愿,怎对的起我对你的大恩大德,倾心相付?又怎对得起我满腔的仗义无私的奉献?你独享美色,却不与天下人分享,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事,简直让人羞愧!”
——咻!
词典脱手而出。
——嘭!
直接正中大门。
——嗷!
门外响起惨叫。
——呵!
米绪轻轻冷笑。
“你竟然攻击我,你这个没良心的孽畜!”门外,庞智斐伏卧在地,捂着耳朵怒了。
米绪撇撇嘴回了句:“谁让你趴门上偷听了。”
“小婊砸,有种来战!”
“怕你啊,贱人!”
米绪刚要掀被赤脚跳下,就见面前的陈羽宗忽然对自己抬了抬下巴,示意米绪回去床上。
米绪张了张嘴,似要反抗,但陈羽宗已是先他一步回身朝门走去。
面条儿见米绪没动静,于是扬声喊道:“大米,你别想逃避,你有本事抢人老婆,你有本事开门啊!”
叫了两声,609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庞智斐以为米绪迫于自己的进击攻势而产生了胆怯,迷途知返,刚要咧开笑脸,猛然一见面前出现的人,吓得差点没一骨碌直接从后面的楼梯口翻下去。
“城、城……城……”
他怎么在寝室?!不是去比赛了吗?
就庞智斐的消息网回复,u大参赛的队伍现在还在学校做总结呢。
陈羽宗站在门边,瞧着眼前黝黑精瘦的男生,淡淡问了句:“抢老婆?”
向来见多识广,伟岸多智的面条君竟然第一次……失语了,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大概有五秒的时间口难成言。
可是事实证明,他和米绪到底是不同的,他是一个商人,绝顶聪明的商人,商人惯会铤而走险与虎谋皮,也许别人看见城草会慌张会害怕,但是庞智斐……也会,可是他却可以忍,将这些负面情绪全化为囊财的动力,让人生更进一步。
于是,庞智斐咽了口口水道:“城草大概有所不知,今天早上……”
刚想长篇大论地将自己良好的口才展示一番,却在陈羽宗伸出的两指间蓦地消弭于无形了。
庞智斐瞪着探到面前的三张红色伟人头像,听陈羽宗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问道:“可以满足追求,聊以慰藉了吗?”
庞智斐眼睛“噌”得亮起,虔诚地伸出双手,将伟人画像捧过,也学他压低了嗓子:“当然!我的人生无比圆满……”
陈羽宗点点头,转身就要关门,庞智斐却忽然不怕死的问了句:“那个……我可以和您合张照吗?”
陈羽宗眉头微皱,庞智斐立刻变卦:“或者拍您和大米一起的也行啊!友情地见证!”
陈羽宗一顿。
不过下一刻,大门还是当着面条儿的脸无情地关上了。
陈羽宗转过身,就看见米绪从床上投来的崇拜目光。
“你用了什么法子赶走了这臭不要脸的?”
陈羽宗沉吟了下,回道:“友谊。”
米绪:“………………”
见城草无意解答这事儿,米绪又一脑袋栽回了枕头上。
终于搞定了比赛,陈羽宗也可以不用熬夜了,他早早地也上了床,关了灯,外面冷风嗖嗖地呼啸着,室内却安谧而温暖。
米绪微眯起眼,看着窗缝外点点闪烁的灯光,躺了半天,轻轻地问了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米绪以为陈羽宗已经睡着了,他才回问:“知道什么?”
“知道……”米绪斟酌着,不知如何继续。
陈羽宗替他说了:“知道赢不了?”
米绪眉头拧了拧,这些时日的相处,让他看清了陈羽宗的性格,拖个地,连地上一根头发都不能残留的人会把精心制作了多时的文稿忘在寝室?米绪实在是无法相信,除了一个理由。陈羽宗不要这比赛结果了,他要参赛,要过程,却不要输,或者说,他不要别人来告诉他这个输得结果,宁愿由自己来决定胜败。
陈羽宗说:“黄骏臣所在的罗成建筑是这次比赛的赞助主机构之一。”
米绪不服:“这算什么,这样不就没有公平了吗?这么多参赛者累死累活得又有什么值得呢?”他知道很多比赛都有黑幕,可真让自己或者身边的人遇见了,有几个能心平气和的。
“值不值得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接着陈羽宗轻轻说了句让米绪有些震惊的话。
他说:“因为去年,我就是黄骏臣。”
米绪起身趴到床边,透过黑暗看着陈羽宗,只见城草半靠在床头,并没有睡下来,和米绪刚才一样,静静地看着窗外。
“去年的主赞助机构之一,是御仁建筑。”陈羽宗又道。
米绪当下就觉得这名字说不出的熟悉,他忙开动脑筋,亏得当时在房地产兼职点做了不短的时间,左思右想之后,终于记了起来,挂在售楼处对面大楼玻璃墙外,其中一家金光闪闪的招牌不就是“御仁建筑”嘛?!
那是陈羽宗实习的地方?!
前前后后一串联,米绪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陈羽宗去年得了银奖,看来风光无限,但是对他却并不是一种肯定,他不是要求太高,而是他知道这么重的奖项却掺杂了水分,也许他的作品真的好,但是给他的奖却并不纯粹。自信的人,总是有些自负的,不能忍受杂质,不能留有遗憾,甚至以为凭借自己的本事可以创造无限的奇迹,陈羽宗傻傻地努力了一整年回来想再证明一次,却没料到,今年风水轮流转到了黄骏臣。
“那我不是……”米绪顿觉自己的横插一杠成了笑话。
陈羽宗脑子清醒想放弃了,自己鼓励他参赛,陈羽宗不想要名次了,自己还跑去给他送文稿……没见过这么把人往火坑推的啊。
陈羽宗转过头,就看见黑暗里用力揉着自己脑袋的米绪。
米绪正自暴自弃着,一抬头,恍惚间,竟然看见对方笑了,白白的牙齿在黑夜里几乎能反光。
陈羽宗看着他:“我说了,我认为值得就值得。”
米绪被那带着笑意得嗓音震得心头一跳。
********
比赛除设计图外,还要文案正稿,分别又要电子版和纸质版各一份,电子版提前传档到了评审手中,纸质版则在评审那日由学生答辩时再展示,而纸质版之前米绪冒着风雨给陈羽宗送来了,但是电子版……陈羽宗当时放在了一边的抽屉里,米绪并没有看见。
陈羽宗听林又辕在一旁沮丧道:“我刚去问过主办方了,他们的意思是没法通融,看来……”是真的只能放弃了,反正羽宗的心思本来就不在这结果上,只是可惜了这一段时间的努力,虽然自己从来觉得过程比结果远远重要得多。
不过在林又辕看来,陈羽宗如此也算情有可原,他到底年轻,难免意气用事。
陈羽宗却忽然道:“我去问。”
林又辕一呆:“什么?”
陈羽宗说:“我去找主办方。”
“羽宗?”
“总要试一试,无论结果如何。” 陈羽宗捏了捏手里的稿子,仿佛上面还带着某些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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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啊哟
大概是昨天消耗过大,米绪第二天再醒过来时,竟然已经过了十点,而他上午还有两节课也被他一并错过了。
室内只有他一个人,陈羽宗应该去学校了,米绪不由暗忖这家伙走得时候也不知道顺便喊自己起床。
起来梳洗的时候米绪觉得头有点重,他站在镜子前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又做了几个健美先生的姿势,用冷水洗了把脸后,满血复活!
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课桌上放着自己已经被晾晒洗净的私人小内内,不远处还有一个蛋糕和一瓶牛奶,触手一摸,牛奶竟然还有点余温?想到昨晚和对方的简短卧谈,米绪不禁觉得有些微妙,越和这人相处就越会发现,外人眼里高贵冷艳生人勿进的大城草其实也和普通学生一样,也有烦恼和坎坷,也会生气会憋屈,只是被他隐匿的极深。
如果不是自己有一双火眼金睛,如何窥破这位内敛少年闷骚的心?
米绪自得地坐下,一边吃着甜腻可口的蛋糕,一边悄悄吐槽着对方的明知故犯。
明明自己说过内衣裤不能放在课桌上的!现在又把我的摆在那么显眼的位置是想做啥?
原谅你!
用完早中餐,米绪回了学校,气象台说台风这不算直接登陆,只是和u市擦肩而过,今天虽然风依旧有些大,不过雨已经不下了,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时近六月中下旬,已经到了这学期的末尾,大概还有一两周的时间其他大课就要开始期末考了,而体育总比其他科目都要早一些完结课时,所以这节正赶上长跑测验,不多不少,三千米。
这是u大的传统,要成绩也要体格,不管啥专业的,大一上来长跑必测,男生三千,女生一千五。
社工专业和社会学的都在,米绪一见面条儿,两人就用视线在空中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锋,火花爆得滋滋响。
片刻后,庞智斐收回烧焦的视线,淡淡道:“夺妻之恨不可忘,但无奈我向来心胸宽广豁达海量,你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我深思一夜辗转难眠,终于不忍那琐碎小事干扰了你我之间深厚的感情,于是,此前恩怨,便让风都将之吹化了去吧。”说完,潇洒地甩了甩袖子,负手迈步走远。
一边儿做着热身的金刚吃惊的问米绪:“你也用裸|照当抵押还债了?”
米绪狐疑地看着庞智斐离去的背影,莫名道:“什么裸|照?”
顿了下又道:“你为什么要用‘也’字?”
金刚一怔,急忙闭嘴。
米绪不依不饶地看着他。
金刚红着脸,无奈扭捏道:“那时候不是手头紧嘛,又不小心被庞智斐捉了短处,所以……”
米绪了然,表情扭曲,默默转身打算找个地方冷静下。
刚把屁股挨上花坛,葛妈就小跑着过来了:“大米,你不上吗?”
米绪挥了挥膀子:“我刚吃过饭,等消化消化,下两批再上。”
葛妈看着他:“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不行就下回体育课再说吧。”
“没有的事儿,我好着呢,”米绪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只是昨天到今天睡太多了点,等我调整下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越往后测,人越少,牛壮壮越盯得紧不给过,早测早超生。”
葛妈想着也对,于是和金刚他们先上了。
米绪在下面看着他们累死累活,忽的一拍脑袋,想到件大事儿!难怪昨天睡前总觉得忘了什么,原来是和乔晓阳约好了要去图书馆还书的,竟然完全被他抛到了脑后。米绪忙拿出手机,没有信息,也没有电话,米绪试了试给68001拨了个电话过去,能通。既然能通,这情形就好像不太妙了。
琢磨了下,米绪给乔晓阳发了个道歉过去。
——对不起啊,昨天有点事儿耽误了,你书应该没还吧?
想了想,又觉得这语气太肯定了,米妈说过,和女生说话,要充满诚意和礼貌,且要夹杂赞扬和褒奖。
于是又发了一条过去。
——如果还了,请当我没有说过,在台风天还如此勇猛穿梭,身体底子真棒!
等了一会儿,没见乔晓阳回复,那头牛壮壮喊最后一拨人了,米绪只有站起身,转了转僵硬的四肢,卷了衣袖裤管,打算大干一场。
葛妈、面条儿他们下了战场,血条已经全部见底,全死到花坛里暂时没有了生命迹象,只有金刚,平日里热衷于健身,难得还有一口气在,对米绪象征地摆了摆手,继而用完了最后一口血。
一声哨响,米绪跟着先辈们的节奏踏上了作死的路。
……
陈羽宗去了视觉传达专业找林又辕,对方正在给大一的学生上建筑设计方面的课,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条条框框的理论知识太过枯燥乏味,教室里死气沉沉一片,林老师丢出去的问题得不到几个回复,只有他自问自答地努力将一堂课勉强搞定了。
陈羽宗在转角处等了一会儿,等大部分学生都离开了,他才进了教室,林又辕看见他出现不由有些意外。
林老师年纪很轻,应该是硕博连读还没毕业就留校了,做老师也没几年,比陈羽宗大不了几岁,两人也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他当然知道陈羽宗因为形象的问题,不仅在u大,在隔壁几个大学也很受欢迎,不过当事人对这种追捧却似乎并不喜闻乐见,平时陈羽宗一有空就宁愿宅在寝室,没事儿极少出门,就算出门路线和时间也相对比较诡异,让那些想一睹城草风采的粉丝往往都遍寻不到,不过这样从另一面反而增强了大城草的神秘感,使好奇的人更好奇,有意的人更是趋之若鹜。
然而,今天陈羽宗放弃了他以往的既定路线,突然跑出了活动范围圈,到艺术系来找自己,林又辕自然吃惊。
“怎么了?”
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从陈羽宗手里只是接过了一份普通的报告。
林老师抬头看了看教室里还剩几个没走的女生,不少都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又看看陈羽宗淡漠的神色,不由一笑。
“谢了……”
外表冷淡,但其实这是一个非常细心的孩子,估计是前两次的比赛让陈羽宗心里觉得对自己有愧了,特意拐了个弯儿来补偿,只是嘴上就是不说。
果然,陈羽宗只是随意点了个头。
“吃过饭了吗?”林又辕问他。
城草摇头。
林老师说:“那等我一下,一会儿跟我去教职工食堂吃好了,那里没什么人,我正好跟你说说有个学术沙龙的事情。”
陈羽宗“嗯”了一声,站一旁叉着手等着。
“咔擦咔擦……”只听不远处响起了两道清晰的拍照声。
林又辕转过头,就见几个女生从教室后面小心翼翼地迎了上来,手里拿着手机笑道:“请问,你是不是陈羽宗?”
陈羽宗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但还是问:“有事吗?”
女生仰头看着他的脸,一时兴奋之情几乎难以抑制。
“没、没有……”
见陈羽宗又转回了头,似乎并没有要她们删照片的意思,女生胆子又大了一些,不过她们还是没敢直接问陈羽宗,只转头对林又辕道:“林老师……你在建筑学院也教课吗?”
林又辕点头:“我主修建筑。”
“那很厉害啊,建筑学太难了,我们刚刚都听不懂……”
林又辕笑道:“方向不同而已,以后你们要学的很多知识在我看来也完全不懂。”
“老师很谦虚啊,老师这么年轻,在建院都算了不起的吧……”女生一边说一边瞥向城草,却见陈羽宗的视线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林又辕谦虚了两句,收拾完毕刚要招呼陈羽宗打算离开时,城草却忽然回头道:“抱歉,我有点事。”说完竟然直接快步就走了出去。
……
四百米的塑胶跑道,大米同志辉煌的作死路上……
第一圈,米绪情绪高昂,满怀志气。
第二圈,米绪目标明确,抗争到底。
第三圈,米绪尚有余力,还待进击。
第四圈,米绪四肢虚软,后继乏力。
第五圈,米绪胸闷气短,精神萎靡。
第六圈,米绪苟延残喘,看见上帝。
第七圈,也就是最后十米的终点线处,米绪终于再难以支撑。
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米绪虽然状态半死不活,但是他在最后几圈的速度还真不慢,于是当他人软下来的时候,只管盯着末尾几人的牛壮壮老师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瘫在花坛里的挺尸兄弟团也自顾不暇,反而是中间草地上踢球的几个路人看到了情况。
有两个怀疑地走过来看,不确定这人是累倒了还是真有情况,直到一低头对上了一张死白的脸才意识到是真不好。
不过当那两人要开口呼救的时候,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一步地跑进了操场!
那人蹲□,拍了拍米绪的脸,见没有反应,又去掐他的人中,米绪终于吃疼地哼了一声。
“啊哟……”
迷糊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凑近的冲击的脸,对方直直地看着他,沉声问:“哪儿不舒服?”
米绪张了张嘴,一时说不话来。
那人面色一黑,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米绪痛苦地一笑,忍着晕眩终于憋出了一句:“这什么问题……我……又没中风,我是……我是菩提老祖我会不知道吗。”
对方似是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来拉他,米绪立马阻止。
“我好想吐……”
“慢慢来,我送你去保健室。”
此时牛壮壮也发现不对了,急忙跑了过来,还有周围的学生都一起慢慢朝这里聚拢,包括堪堪回神的挺尸兄弟团。
然而一见到眼前的情况,不少人都纷纷一呆。
就见伤员被人缓缓地拉着坐了起来,然后一人背对着在他身前蹲下,伤员起先没动,但是牛壮壮老师却见不得这样磨叽,直接在后头推了他一把。
“身体不好跑个屁,还不快去保健室!”
米绪在怔愣间,直接就被迫趴到了一个宽阔的背上,然后对方伸手往他屁股上一托,轻轻松松地就把人背了起来,在一大片震惊的目光下,和牛壮壮老师一道往保健室而去。
挺尸兄弟团片刻才反应过来,急忙也追随在后面,路上面条儿首先发问。
他恍惚道:“不好意思同学,我想请问下,刚刚那位晕倒的人叫什么名字啊?”
金刚:“他说他叫菩提老祖。”
“俗家名字是……?”
葛妈:“米绪。”
面条儿:“那背他的那个呢?”
金刚:“好像是叫陈羽宗。”
面条儿:“花名是?”
葛妈:“城草。”
挺尸兄弟团面面相觑完后,集体:“……………………”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乃棉都在吐槽我的更新时间,我有在努力改正,争取每天都往前挪上那么一点点,总会挪到正轨上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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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有杀气?
陈羽宗背着米绪大步进了医务室,把人往床上一放,由着医生检查。
米绪其实已经意识清晰了,只是他浑身虚软,胸口憋闷,脑子也很重,他感觉到一个医生在翻自己的眼皮,另一个给他听心脏量血压,一通初步检查下来才排除了要命的病因。
“体力一时没跟上,补水,休息。”医生简明扼要道,“现在能起来不?起不来就歇着。”
米绪自我认知能力不错:“我歇着……”
医生点点头,被牛壮壮老师拉到一边又详细询问去了。
葛妈他们进门的时候瞧见的就是米绪白着脸合着眼,躺床上没了动静。
面条儿长叹一声,轻道:“难道……我们来晚了?”
金刚:“医生已经尽力了吧。”
丁牧:“他应该没什么话要交代了。”
米绪:“………………”
睫毛颤了颤,费力地睁开眼,米绪艰难道:“我其实还有话交代……我想喝口水再瞑目。”
葛妈一人给了他们一拳,刚要伸手替米绪倒水,一转头就瞧见陈羽宗已是拿了满杯的水慢慢从一边走来。
米绪看着他动了动干涩的唇,费力地要去接,陈羽宗却对他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米绪顿了下,慢慢探出手握住了。
两手交握,陈羽宗微一用力,小心地把人拉了起来,又俯身在米绪腰上扶了把,让他半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坐稳了,这才把水递到他的嘴边。
米绪喝了半杯还想要,陈羽宗却把杯子拿开了。
“等等再喝。”
米绪不满地皱了皱眉。
陈羽宗放开米绪,让他又躺回了床上,扯过被子给他盖好,还笨拙地掖了掖被角后,这才直起身,看了看时间。
米绪道:“你下午好像还有课,甭管我,快去吧。”
陈羽宗默默打量着米绪的脸色,清明的视线在他还有点苍白的面容上转了一圈后,才在对方鼓励的视线下点点头,转身离开。
不过走出房间,陈羽宗又脚步一顿,转而往隔壁的诊室而去,见到里面医生,城草道:“我想再开点药。”
直到看着对方的背影从室内消失,米绪转头就见床边的那几位一副中了定身咒的模样,半晌都没反应,不由开口道:“唉,儿啊,别担心了,你们虽然不孝,但爹的遗产还是会平分给你们的。”
面条儿终于回过味来,惊骇道:“爹,您老实告诉我,您到底欠了陈家大少多少钱?他怎么就这么担心您嗝屁了啊?”
米绪不快:“爹那都是用人品换来的,你这样的不孝子怎么会懂我们这般纯洁高尚的友谊!”
……
下午社院的课也不少,等面条儿他们都走后,米绪才终于得以好好休息一番,一觉睡到自然醒,再睁眼时,外头的天色已近昏黄,金色的落日透过玻璃洒落进来,映出满室的璀璨。
而那个人就背着光坐在那里,微阖着眼,任阳光在他周身都照出了一片晶莹的轮廓,充满了让米绪觉得陌生的气息。
他微愕了两秒回神后不禁腹诽道:尼玛,天道太不公,谁和这种人站一场景对戏,他立马能把你衬出八百里,但轮到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时呢,人家连睡个觉都能睡出逼格,睡出贵气,而自己闭闭眼却是“医生已尽力”!?
这算什么?
这就是差距!
米绪盯着那人又瞅了n眼,哼哼着撑坐起来,却一个不察手肘拐到了床架,正扯到了暗处的麻筋,一瞬间立时进入酸爽模式。
而他的抽抽声也成功使得不远处的人张开了眼睛。
对上陈羽宗还有些迷蒙的视线,米绪扭曲着脸哈哈道:“你、你怎么来了?课上好了吗?”
陈羽宗捏了捏眉心,迅速清醒过来,难得没有臭脸地起身,走到床边从米绪怀里把他撞到的手拉出来。
“上好了……”
在手肘处揉了两把,陈羽宗看了看天色,问米绪:“回去吗?”
米绪收回手点点头,不过掀开被子刚要下床,又停止了动作,磨叽着躺了回去。
“我突然还想养养。”
陈羽宗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怎么了?”
米绪道:“有了躺一躺的灵感。”
“……”
陈羽宗转身就要去叫医生,被米绪一把拽住了。
“没事儿没事儿,”这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不淡定了,闷骚还有药效的吗?“我就是……酸。”
“手?”刚检查过,撞得不严重。
米绪摇头:“是腿……”
又强调:“大腿……”
陈羽宗看了米绪一会儿,忽然返身在床边坐了下来。
米绪:“……”
陈羽宗:“……”
大眼瞪小眼。
半晌,米绪诚恳地表示:“先生,你误会了,我生活可以自理。”
陈羽宗:“一过五点,门诊下班,之后只接待垂危病人。”
差了个点儿自己怎么忽然就要垂危了?
米绪当然不乐意。
想了想,还是探出双臂小心的从后头挂上了陈羽宗的背。
虽然是第二次了,但刚才自己是处在脑电压不稳的状态中,情绪体会得不明确,自然比不得现在真实,米绪一开始没敢真的把力气都放上去,但是不等他做好准备,陈羽宗直接就和之前一样,揽过米绪的腿就站了起来,米绪重心失衡下,只有紧紧一把环住了陈羽宗的脖子才没有栽倒。
陈羽宗还能空出一只手提起米绪的球鞋,米绪莫名就想到之前在科技馆洗手间的一幕,赶忙把鞋子抢过来自己拿着。
“我跑完步可没洗脚哈……”
陈羽宗:“……”
当两人走出医务室的时候,迎面正巧撞上了也来看望米绪的葛晓霖。
葛晓霖想着米绪一人一定不行,上完课代他请了假就打算来接人回寝室,却不想竟被另一个英雄抢先了?
how old are you?!
如果这个人不是陈羽宗,葛妈一定当面甩他给这句话。
然而就是因为这个人是陈羽宗,葛妈贫乏的词汇库枯竭到半天都难以找出更匹配的话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难道上前一问:我家大米到底有何魅力受大爷你如此青睐?
又或者用眼征询:是不是真如面条儿所说,他爹欠下巨债只能卖身以清算偿还?
在葛晓霖怔楞间,倒是米绪先一步发现到人,开口道:“葛妈,我入山休养了,不必挂念,径自保重就好。”
葛晓霖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陈羽宗:“嗯,你休息两天吧,有事儿打我电话,不舒服送你回家。”
陈羽宗眉尾一挑,从眼缝里瞥过去了一眼,叫葛晓霖对个正着,那浅浅的眸光竟让他脚下忍不住退了一步。
怎么似乎……有杀气?
米绪却毫无所觉地“嗯”了一声:“你别给我妈打电话啊,屁大点事儿。”
葛晓霖不知想到什么,沉痛地点了点头。
继而,他看着陈羽宗带着米绪迈步走远,米绪的脑袋昏沉地歪来倒去,下一刻,再支撑不住的索性搁到了城草的肩膀上,陈羽宗一动没动,任他枕着,两人的头挨得极近。
葛晓霖默默注视了那交叠的背影缓缓远去,直到再看不见了才猛地回神,忙对着自己的脑门就拍了一掌。
“嘿,果然三千米一跑,人就容易犯晕,脑洞也开到漏风,走了。”
而米绪和葛妈不过说了几句,刚补眠出来的一点点精神头见了阳光又莫名有些萎靡了下去,他混沌地靠着身下的人,眼皮缓缓耷拉下来。
因为米绪闭着眼,所以他错过了从学校到寝室这一路上沿途学生们见到此情景时显露的精彩表情和反应。
有震惊的:呀!高贵冷艳的大城草,竟然……居然……
有疑惑的:咦?一向生人勿进的大城草,怎会……到底……
有感动的:啊!看似孤独寂寞的大城草,其实……根本……
有恍然的:嗯!从来没有女朋友的大城草,原来……果然……
呵呵。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那丫到底是谁!!!?
……
米绪没有真的睡过去,他还是有点意识的,他能清楚地听见羽宗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就吹拂在自己头顶,爬六楼时,气息微有了些变化,不算很喘,但是背部和手臂的肌肉都会绷紧,脚步倒是依旧轻松。
开了门进到房间,米绪正想自己下来,陈羽宗一反手就把他麻溜儿地提到了床上。
米绪挨在枕头上睁眼看着他,感觉到陈羽宗的手往他裤子上摸,米绪急忙蜷起身体。
“我生性保守,做不得如此奔放的事……”
陈羽宗眼都不眨地继续去扯他的皮带:“习惯就好。”
米绪:“表酱,我害羞喽……”
陈羽宗拉下对方裤头的拉链。
“我反抗喽……”
陈羽宗一手一只捏住米绪的裤管。
“我叫人喽……”
陈羽宗一用力,嚓得就脱了某人的裤子。
“叫吧。”
“雅蠛蝶!!” 米绪仰天哀嚎。
陈羽宗扯过一边的被子,裹住了某人光|裸的腿,只是他的手却并没有随之一道拿出去。
米绪:“……”
“先生,你好像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陈羽宗的手放在米绪的腿上,手心比他的肌肤要冷上一点,他能感觉的出掌下青年滑腻又弹性的温暖,陈羽宗伸手直接在上面掐了一把。
“嗷!~~~~~”
米绪嘶叫,不过又在对方的眯眼里努力忍住了。
陈羽宗手一滑,直接从米绪的膝盖摸上来,然后停在腿|根处,沿着大腿肌肉开始轻轻的揉捏。
“呀呀呀呀,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嘤嘤嘤嘤……”
米绪随着他的动作,表情不断变化扭曲,伸手要阻,却被陈羽宗用另一只手压制住了。
“肌肉紧张,明天只会更难受。”
“……我不!让我死吧啊啊啊,我这个残废已经对人生绝望了,你谋害我也拿不到我的房产……”米绪摇头凄厉道。
陈羽宗不理他,只把米绪按得生生出了一头的汗,鬓角的头发都湿了,这才缓缓停了手。
米绪咬着被角,双肩颤抖,脱力愤恨地看着陈羽宗。
“我恨你!”
陈羽宗嗯了声,返身去拉窗帘:“睡吧。”
“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记仇!”米绪还瞪着眼。
“嗯,我知道。”
“等我醒过来,一定找你麻烦!”目光迷离。
“嗯。”
“你等着……”眼皮沉重。
“嗯。”
“……”
陈羽宗待人终于没了动静,回头把他的衣服都收起来,又把房间打扫了一番,进浴室洗了衣服洗了澡,再出来,天彻底黑了。
他走到床边看了看米绪,床头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米绪睡得很沉,呼吸也有点重,脸颊泛出些明媚的红晕来。
陈羽宗皱起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啧,还是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_(:3∠)_
第37章 菜菜
米绪最近一段时间行程本来就满,睡眠不足,昨天给陈羽宗送文稿时一路风吹雨淋,到后来整个人都被浇成了落汤鸡才到的科技馆,又在哪儿坐了半天才勉强缓过来,接着没完全休息好,今天却还抱恙在草场上撒了七圈的欢,这一连串的折腾下来,不病也难。
陈羽宗起先摸他的头还只是有点热,但是没多时过去,这温度就越来越上来了。
米绪混沌间就觉得自己在蒸桑拿,四肢酸痛犹在,大腿内外侧还残留着刚才被人蹂|躏过的触感,于是,模糊地被人推醒时,他睁开眼没好气道:“爷……不要额外的服务,妞儿去找别的客人伺候吧……”
陈羽宗:“…………”
“起来吃药。”
米绪:“不吃……小爷才……不需要药……小爷很强……好吗……”
陈羽宗:“……”
一手果断地捏着米绪的嘴巴,直接把药丢了进去,另一手穿过他的后颈,连着被子把人给托了起来,拿过一边的水,对着就给灌了下去。
“你敢吐出来弄脏被子……”陈羽宗看着米绪鼓起的腮帮子冷冷道。
这个口气一出,米绪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熟悉了,喉头反射性的动了动,皱着眉咕噜把药给咽下去了。
陈羽宗这才抽过纸巾替他把嘴角的水渍擦了。
“很强?你可以试试。”
米绪迷糊着听见服务小姐走前似乎挑衅地说。
陈羽宗原本打算拿了笔记本到上铺看书睡觉,谁知才爬上去还没来得及躺下,往对床一瞄,城草就眉毛一拧,迫不得已又下了床,走过去把某人奔放到被子外的手脚给塞了回去。
然而不到十分钟——唰,又一起全探出了龟壳。
再塞。
再露。
塞。
露。
城草无奈上下了几回,最后看着执着暴露自己的人,只能从柜子里拿了床被子出来盖在了米绪的床上,然后将电脑拿到就近的书桌上坐下,当察觉到脑袋上方有动静时,陈羽宗可以第一时间就探手把对方不安分的手脚给挪回原位。
而这么一坐,不知不觉就是一晚。
凌晨时分,米绪的体温一度很高,陈羽宗看着他满脑袋的汗,没忍住拿了毛巾来给他擦脸,能瞧得出,米绪很不舒服,高烧让全身的肌肉更是酸胀,陈羽宗一碰他,米绪就像某种反应灵敏的娃娃一样直哼哼,但那声儿很小,听来反而格外可怜。
陈羽宗心头一动,低声问他要不要去医院,连说了几遍,米绪才迷糊着睁开眼,也不知道真听清了没,总之用了能用的最大的气力摇头,更不要回家,只拉着陈羽宗给他擦脸的手臂不松劲儿,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陈羽宗拗不过他,到底还是没坚持。
好在后半夜大概是药效发挥作用了,米绪又出了一身的汗,体温倒是降了下去,天亮时,基本已经正常了。
陈羽宗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脚,出门买了早餐。回来后,看看时间,他拿过米绪的手机,翻出他的通讯录,拨了个电话。
那头葛妈接的很快,第一句就是:“大米,好些了吗,要不要哥来救你?”
陈羽宗一顿,回道:“病了,请你给他请个假。”
葛妈听着那冷淡的声儿明显愣了下,片刻才想起问:“怎么病了?厉害不?”
“没事儿了,烧退了。”陈羽宗回道,接着很酷地挂了电话。
葛妈瞪着手里的手机。
好家伙,八秒,不过按对方的身价来算,这可比声讯值钱多了。
还是赚到!
而陈羽宗这边挂电话是因为有另一个电话进来了,来电显示为乔晓阳。
陈羽宗看了看床上睡得昏沉的米绪,犹豫了下,擦过绿色按钮,通话被接听了。
“喂,米绪吗?”手机里传来一个纤细的女声。
陈羽宗道:“不是。”
和记忆里热闹活力的嗓音相去甚远,显然那头的乔晓阳也没料到。
陈羽宗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复,不由又淡淡的“喂”了一声,半晌那边才有了反应。
“啊、啊……那、那……他现在……在寝室?”
“嗯。”
陈羽宗听着那头激动地呼吸,皱起眉道:“他不方便接电话,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我……”乔晓阳深吸口气,“他昨天……给我打电话了,我手机没带所以没有回复,我就想……请、请你转告一声,书……我还没有还给图书馆。”
“嗯。”
说完,那边又没了动静,陈羽宗不得不又问:“还有什么事?”
“哦哦……没、没有了……”
“嗯,那就这样。”陈羽宗趁这姑娘还没被自己的气憋死,及时收了线。
而那一头,乔晓阳听着手机里绵延不断地嘟嘟声,惊骇良久才终于发出了声儿。
“我刚……好像和他说上话了。”
一旁的姚叶莫名:“谁啊?”
乔晓阳在室友询问的目光中,一字一句道:“城、草……”
姚叶:“!!!!!!????”
陈羽宗挂了电话,无意中看见了米绪的通话记录,近期和乔晓阳的有两通,和葛麻的有五六通,剩下十几通全是打给另一个人的,就在台风天那日最多。
陈羽宗看着那名字:菜菜?
是谁?!
手指移到那两个字上,轻轻点了一下。
其后。
陈羽宗:“………………”
……
葛妈盘算着城草应该去上课了,这才谨慎地敲响了609寝室的大门。
等了一会儿米绪才来开门,穿着睡衣,乱着头发,脸色有点苍白,脚步也有点虚浮。
葛晓霖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就负伤了?”
米绪三两步缩回了被子里打颤,用着虚弱又浓重地鼻音道:“给爷三天,爷会杀回江湖的!”
足足一学期都要过了,葛妈才终于有机会好好把米绪的新寝室打量一番,说实话,这地方和他们向来坚持的为人风格差距太大了,当时来这里就觉着怎么看怎么宽敞亮堂,葛晓霖现在忽然明白了,不是人家地方大,而是人家善于利用空间,将一切摆设全合理话协调化,没半点浪费,不信去看看自己三人现在在对幢的房间,面上就觉得哪怕集装箱来拉,估计都塞不下他们堆积的存货,再看看米绪,生活习惯仿佛脱胎换骨再世为人了,即便葛晓霖一贯通情达理,善于包容,对此也需要点时间消化接受。
“爷,中午要不点个猪腰炒饭?给您补补肾?”
葛晓霖瞧着外面衣架上悬挂着米绪昨天才穿在身上的衣服裤子,问道。
米绪提了提嘴角:“爷什么材质?还用得着这个吗?”
葛妈看着他苍白的脸:“那就吃点清淡的,我一会儿去附近找找有没有粥店。”
米绪点点头,又想起道:“先等等,你看看我桌上有吃的吗?”
葛妈走过去一瞧:“还真有?这是什么……白粥?还是热的,哪儿来的?”
米绪嘿嘿一笑,蹒跚着下床进洗手间梳洗了,没一会儿走出来捧着粥放到鼻子下,用力闻了闻,继而道:“家养巴拉巴拉小草神。”
葛晓霖:“……”
见葛妈面色诡异,米绪挖起一勺粥放进嘴里,细细品位了一番,这才走过去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来,跟我做,深呼吸,表情放松,把眼白收起来,鼻孔缩小,对,注意肌肉走向,往人类靠近,好的,完成得不错……”
等葛妈恢复正常,米绪才坐了回去。
“葛妈,look!”米绪一探手,从一边的柜子里扯出一样东西甩了甩,“这是什么?”
葛妈退了一步:“袜子,你的……”
“对,但是,太浅薄……”米绪用嘶哑难听的嗓音呵呵一笑,“不错,你看它是一只袜子,但是它未必只能是一只袜子,如果我这样,”米绪拿过桌上的手机装了进去,又扎好放进自己的包里,拍了拍道,“它就是一个高效防盗数码产品套!”
“得,那表情又来了吧,注意收放,你还别不信,这是我摸索久远的招数,当然,在它干净的前提下,效果是不大的,需要经过些人为的加工处理,很可惜的是,我还没投入实用过,倒是把这办法告诉了面条儿,听说他有在研发中,进展不错,到时候可以向你们汇报情况,大家一起经营。”话题扯远了,“你说说,要换你是小偷你拿吗?”
葛妈想到面条儿的鞋,看看那包里的袜子,不禁又退了一步,诚恳又真心地摇了摇头。
感觉到葛晓霖的叹服,米绪很满意:“所以说,东西和人都不能光看外表,你怎么就知道他就没有另一层的内在美呢?”
想跷个二郎腿,但不小心拉到还酸疼着的筋,米绪只有半途放弃,半瘫在椅子上一边喝粥一边继续教育葛妈。
“连个袜子都有内在美,人城草那样儿,内里肯定还要美,不能因为他外表和人民群众有距离就歧视人家啊,搞特殊化,搞小团体,那像样吗?正确吗?应该吗?那是凡夫俗子才有的既定认知,而以我们的境界和见识……”米绪高冷地摇了摇手指,“怎么可以这么肤浅,及早的认识错误,禁止区别对待,这才是有善有爱的和谐校园发展道路!”
昨天晚上,米绪虽然烧得糊里糊涂,但还不至于真像死猪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有个人捏着你的嘴给你喂药,给你擦汗擦脸,给你摸头测体温,一整夜无数次的替你塞手脚盖被子,哪怕是冰块也被捂化了,更何况米绪这样感情丰富有恩必报的人,现在他想起来都觉得胸口滚烫,无比窝心。
米绪悄悄抹了抹眼角,还想如何好好夸一夸自己的室友,但一时却又开不了口了,似乎很多话说出来就变了味儿,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什么毛病这是!
米绪意识到这态度有些婆妈,忙暗暗在自己屁股上掐了一把,又朝葛晓霖瞥去,见他并没看着自己,刚想松口气,又觉不对,顺着葛妈怔楞的目光望去,就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寝室门开,而他的家养巴拉巴拉小草神,就站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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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内在美
感受着两道直直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陈羽宗放下握在门把上的手,拔了钥匙走进了房间。
米绪问:“怎么回来了?”
陈羽宗的视线从他屁股下面那个鼓鼓囊囊的书包上略过,淡淡回道:“拿东西。”
米绪暗搓搓地把包里的袜子朝里塞了点,看了看葛妈。
葛妈也看他。
两人对视呵呵一笑。
美好的上午……
愉快的交流……
“那什么……我忽然想起我还有艰巨的任务没有完成,看见大米你养得这么健康敦实我就放心了,先走一步。”葛妈边说边往门边退去。
米绪在背后用鼻塞的声音朝他友好地告别:“保重,一路平安。”
葛晓霖走到楼梯口,又顿了脚步回过头去,就见米绪拿了碗递给站他面前的陈羽宗问:“餐否?来一口?”手探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噢,不行,我的debuff有转移效果。”于是心安理得地把最后两口吃了。
陈羽宗看着他,忽然伸手在米绪脑门上摸了一把。
米绪一怔。
门外的葛晓霖也一怔。
陈羽宗确认他的烧的确退了才道:“一会儿别忘了吃药。”然后自然而然地提了一边的外套顺手盖在了米绪薄薄的睡衣外面,径自去整理一会儿要用的东西了。
葛晓霖走出寝室,一路都不由自主地想着刚陈羽宗对米绪说话时的神情,明明还是一幅冷淡的样子,但莫名就是让人觉得挺暖心的。
内在美……
唉,看来是该放手让孩儿自由成长了。
葛妈一边叹气,一边去了打工的餐厅,米绪病了,那剩下的班葛妈自然义无反顾,他不知道夏淼淼曾经提前和人经理通过气,还以为他真是好说话,每次对于他们的突发状况都充满了同情心,于是回报得也勤勤恳恳。
换了制服提了咖啡壶去服务,刚一转到角落葛晓霖就脚步一滞,不过下一刻,他还是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先收了七歪八倒的咖啡杯,再用抹布抹了桌上四溅的液体,重新冲泡上新的之后,淡定地转身离开,期间全程无视一旁抢戏的男女主角和扰人的bgm。
回到服务台,葛妈坐到一角拿了纸巾开始擦杯子,刘俐凑过来坐他对面暧昧地笑道:“知道为啥这儿的工资不算顶顶高,但大家还是义无反顾投身入此吗?”
葛晓霖头也不抬道:“因为有帅哥?”
“错!”刘俐驳斥他,“因为有帅哥演得现场版小电影!每周一场,准时上映!”
葛晓霖:“……”
“不过葛妈你可真人不露相,比米儿淡定多了,他第一次来的时候那叫一个不小心,把人家伤害得不轻,亏得那人好像是学戏出身的,估计从小就练过铁头功,才没有被一击阵亡,后来发现我们的咖啡壶倒是坏了。”
葛晓霖想到刚才茂密的隔离绿化带背后,那余光挡也挡不住的火热激情场面,一时没忍住好奇,还是问道:“今天这个也是学戏的?”
听他们讨论,另一个染了红头发的姑娘也凑了过来,坐一边儿擦起了勺子:“那自然啊,不是在学校学也是在外头学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做一行爱一行,基本功不扎实可不行。”
刘俐拿过碟来擦:“不知道谢帅为啥独独热爱u影的口味,要真说美男美女我们f大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差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又一个新声加入,葛妈反射性地拿起框里的碗直接甩手递给新伙伴,新伙伴一顿,还是接了,片刻道,“人选u影不是因为方便嘛?”
“方便?为啥?”刘俐不懂了,想了一会儿又恍然大悟,“你情我愿,钱货两讫!?”
红头发姑娘跟着点头:“这社会啊,没后台可不行,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这戏都要有人捧才是啊,我们可以混吃等死,但人u影的人生追求可不一样,除了我大城草之外,长成那种模样的,有几个甘于平凡?看看城里每个周末来来回回出入的豪车有多少都是他们家的就可以知道啦。”
刘俐也表示明白:“一个要美色,一个要钱权,就谢帅那样的,要断就断反而干净,难怪他换得这么勤快呢,那些连醋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啊,高明!”
但是葛妈沉默了下,还是道:“肆意挥霍,这不是二世祖么?”
新伙伴开口道:“买卖不行还有仁义在嘛,虽然是二世祖,但在人困难的时候出手帮上一把,以己之长泽人之短,各取所需,皆大欢喜,这可是难得的功德一件啊。”
说实话,大家都是颜控协会的,因为人脸帅,能这么两眼一抹黑的努力在他身上千方百计寻到些闪光处昧着良心夸上这么几句已经让刘俐他们有点越说越心虚了,但是没想到隔壁这位比他们还瞎,店里竟然有如此上赶着颠倒黑白的英雄,大家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众人不由得纷纷抬头向新伙伴望去,就见一人趴在吧台前,一手拿着纸巾,一手拿盘子,把上头的水珠抹得干干净净后递回给了葛妈。
葛晓霖看着眼前笑意妍妍的脸,僵着手接过了盘子,又看了看他身后站着的明显面部表情有些抽筋的美女,和大家一起:“………………”
感觉到气氛有点沉降,谢亦骞甩了甩手里的现金,示意自己是前来结账的。
红色的伟人光辉在葛晓霖面前来回了好几次才将他的魂勾回来,他拿了钱笨手笨脚地看账单,核点之后刚抬头却见谢亦骞已经走到了门口。
葛妈忙喊道:“你、你……的找零?”
谢亦骞搂住身边纤瘦窈窕的美女,潇洒地对他摇了摇手。
“这……”
葛妈刚要开口,又被他回头打断了。
谢亦骞抛了个媚眼过来,豪放道:“小case,谁让我是二世祖嘛。”
葛妈“………”地看着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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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绪退烧之后就开始重感冒,鼻塞流涕打喷嚏,眼冒金星,四肢疲软,症状大的不比之前要好受,难得平日活蹦乱跳的汉子也萎靡得大部分时间都瘫床上挺尸了,这段日子葛妈时不时来看他,金刚、丁牧也出现了两趟,而庞智斐贵人事忙,只在门口路过一次,回去之后给米绪发消息说这样的感情交流不仅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还容易让探访者受到debuff的感染,实在不是好办法,就他们的友情提出了考验,所以他回去之后反复思量,终于有两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打算让米绪站在窗口,而自己从对幢楼用望远镜对他进行仔细的探望,距离产生美,这样又可以关心朋友,又节省时间,且保护双方的身体,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如此妙招自然得到了米绪的欣然相应,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而陈羽宗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米绪一边儿告诉庞智斐自己不能开窗,也怕阳光刺眼要打喷嚏,所以只能在窗帘后和他对视,并让面条儿不要嫌弃,他们都是这样热切地关注着彼此,一边儿把夏天的草席卷了卷用被子裹了竖在玻璃后,自己则躺在床上敲着二郎腿,吃着苹果和那头扛着望远镜探访这里的庞智斐聊天。
陈羽宗:“…………”
米绪看到他,忙切断了通话,从床上坐起来希冀道:“学长,我考虑了很久,我们中午吃什么好呢?排骨饭还是香辣鱼排汤面还是汉堡包呢?”
陈羽宗说:“都吃。”
米绪眼睛一亮,然而在看到他手里提着的粥时,表情狰狞了一瞬:“那这是什么?!”他的排骨饭、汤面和汉堡包呢?!
陈羽宗把粥放在桌子上,拿了勺子搅拌了下,看着氤氲而出的热气,示意米绪下床。
米绪握着床架不从,执着地瞪着对方。
陈羽宗只有道:“排骨饭的饭、汤面的水,汉堡包里的菜,里面都有。”
米绪:“………”
米绪:“那你吃什么?!”
陈羽宗拿出另一份粥。
米绪:“……你为什么也吃这个?”都多少天了,自己都没法忍,这丫什么材质的?
陈羽宗不回答,只说:“下来,要凉了。”
米绪只有痛苦地爬下床,坐到陈羽宗的身边,又发现这个距离过近,怕传染给他,只能拉着凳子远离了几步,才可怜兮兮道:“你去买吧,给我看看也好……”
陈羽宗挑眉:“真的?”
“还是算了,太残忍。”米绪憋着嘴,买回来他闻不出也尝不出,何其悲苦。
硬生生地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想象着各种美食的味道,片刻说:“其实你不用陪我老喝这个,你可以在外头吃完了再回来。”
“嗯。”
“嗯什么?”
“我吃过了。”
米绪猛一侧头,眯了眯眼,又抽了抽嘴角,继而呼啦啦地把碗里的粥全倒进了嘴里,然后打了个饱嗝,一甩手扬起了一个邪魅地笑容:“如果你真在学校里吃了东西,那bbs上现在一定连菜单都列出来了……”
陈羽宗难得中了米绪一个暗招,见他用着难听的声音在那儿自我嘚瑟的笑得不行,还是默默闭了嘴。
起身收拾了碗碟,然后瞥到米绪床上沾着的几小片苹果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米绪立马不笑了。
陈羽宗撸了袖子,上前三两下就把米绪的床单被套都扯了下来,病了几日本就要勤换,能忍到今天已是不错了,又去把竖在那儿的席子被子也拿了过来,透过窗帘望出去,就见对面有一个猥琐的身影还扛着望远镜朝这儿探视呢,陈羽宗眉头一皱,直接把窗帘拉严实了。
回头就见米绪擦了嘴就又要往床上爬,陈羽宗一把拽着他,问:“床单呢?”
米绪:“?”
陈羽宗:“干净的。”
米绪顿了下,哈哈笑道:“事情、事情是这样的。”
“在一个风和日丽春暖花开的一天,我看着阳光明媚,气候宜人,便想着,如此良辰美景,怎么可以不打扫房间呢,否则也太辜负了老天爷的厚爱了吧,于是呢,我就做下了决定,但是一时之间却有难题困扰住了我,我犹豫到底是先洗衣服好呢,还是先洗床单好呢,所以,我想啊想啊,想啊想啊……”
米绪正诚恳地说着,一抬头就看见陈羽宗站在自己的衣柜旁的超大储物箱前,从里面提出了一大团的东西,你我绞|缠,缠绵悱恻,正是他的床单……和衣服。
陈羽宗:“……”
米绪:“……”
陈羽宗:“比赛期间,打扫房间?”
米绪:“……”
陈羽宗:“身心舒爽,后顾无忧?”
米绪:“……”
陈羽宗:“想啊想啊,想到后来呢?”
米绪回答:“想着想着,天就黑了……”
陈羽宗:“……”
陈羽宗:“你之前只洗了我的东西吗?”
米绪爽朗一笑:“应该的,为人民服务嘛……”后面句话在陈羽宗不善的表情里消了声,之后又轻轻补充道:“小内内我还是有洗的……”
陈羽宗垂下眼,片刻将米绪的东西都团吧团吧塞进了袋子里,拿着就要往外走。
米绪见陈羽宗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别睡你床上。”内芯脏了按这人的尿性就更难搞了。
米绪顿了下:“那……”好吧,看来只有在椅子上凑合一下午了。
谁知陈羽宗又看了米绪半晌,对着另一边抬了抬下巴。
“我下午有课。”说完这句,大步离开。
米绪看着陈羽宗的背影,愣了少顷,这才望向不远处另一张床单洁白,被褥整齐的床铺……
第39章 他答应了?
米绪赤着脚,踩上楼梯后慢慢慢慢地将屁股挪到了床铺上,抖开齐整的被褥,他轻轻地躺了上去。
米绪当然不是第一次睡别人的床,以前贫困区那儿的寝室还是上下铺的格局,木棍儿、葛妈常常懒得爬楼梯,一累就直接会挑金刚和他下面的床借躺,米绪没地儿睡的时候只能将就着和他们交换,上学期期中考前,为了赶制随身战备小贴士,他也在面条儿那儿凑合过两夜,但是无论哪一次都是怎么爽快怎么来,从来没有睡得全程都如此小心翼翼,好像力气大点这床就要被他睡瘫了一般。
枕头比他用的要高一些,床单应该是昨天换的,米绪动了动鼻子,没什么气味,不对,仔细闻闻又好像有点香皂的味道,淡淡的,就是浴室里的那种,还挺好闻的,之前怎么没发现呢,看来改明儿洗澡时也偷用着试试。
噢,卧槽,这被子盖在身上真他妈舒服啊,又轻又软,说不出的贴身,哪儿是自己在路边三十九块两条,还送一口不锈钢锅的被套可比的,枕头也是,感觉脸都能陷在里头拔不出来了,果然不愧为用生命在睡眠的高手。
米绪左翻右翻,又用脸皮在陈羽宗的枕头上蹭了半天,这才舒服到睡了过去……
稀有版紫装的体验就是不同,堪比老金的寒玉床,虽然是被吵醒的,但是米绪的这一觉睡得仍是沉醉美味,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感冒的症状也好了些。
窗外日头西斜,门外有人敲门,陈羽宗出门向来带钥匙,所以不会是他,米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想着大概是葛妈来了,于是依依不舍地从床上落了地,磨叽着去开了门。
下一刻,一道身影就飞速闪进了室内,在米绪还未回过味来的时候直接一道化骨绵掌劈在了他的胸口,那震裂五脏六腑般的力道一下子就将他弹出五米远后才堪堪停下。
米绪捂着胸口趴伏在地,惊恐地看着突如其来的人,还有她手里抱着的……一颗人头!?
“淼、淼学姐……”米绪临死前果断地叫出了凶手的名字。
“哎,是我,小米子,我来也!”
淼淼站在那儿,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人头在手里转了一圈后,见到对方情形,莫名道,“你吐什么血啊?上火还是内热?跪地上干嘛,知道你是好孩子,见面也不用行那么大的礼。”
“咳咳……”米绪重重咳了两声,蹒跚着撑坐起来,抹了抹嘴角道,“应该的,为表示尊敬嘛……”
淼淼哈哈一笑,径自走进了房间,眼睛则四处里打量了一圈,就见依旧窗明几净,纤尘不染,虽然多了一个人的物品,但米绪的东西一道规规整整的摆得丝毫不乱,只除了墙上两张奔放的海报之外,整个房间的风格仍然是比较统一协调的。
夏淼淼看了会儿,表情几经多变,由兴味到惊讶,最后又全数化为了无奈般,叹了口气,转头盯着米绪苍白的脸看了片刻,问:“怎么比上次见面瘦了这么多?小可怜儿见的。”
米绪刚要开口,淼淼又打断了他:“不用说,我懂,我都懂……”
夏淼淼把人头往一边儿一扔,翘着腿坐在了陈羽宗的书桌上,唏嘘道:“小米子啊,姐姐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才来看你嘛?”
米绪见夏淼淼表情沉重,疑惑地摇了摇头。
什么怎么想的?他自己怎么想的,怎么自己都不太知道呢。
淼淼忽然指着他道:“就是这个脸!”
米绪吓了一跳:“?”
“隐忍中透着淡淡的委屈,颓靡中夹杂着丝丝的无措,老子看不得,实在看不得,所以我不能来……”淼淼扶着额头,难受的摇了摇头。
米绪一怔,很想告诉她,我脸难看是因为我刚被你摸过的胸周都好痛。
但他还是委婉地想换个法子解释:“其实……”
“不必否认,不必!”
淼淼却阻止了他,上前又拍了拍米绪的肩膀。米绪被那两下来得不由得悄悄扎出了马步,才勉强稳住下盘。
“你在怪我,我感受得到。”
米绪:??
“你嘴里没说,心里也是在这样想的。”
米绪:???
淼淼:“姐也不想把你推入火坑,但是当时我头脑一热,就做出了如斯的错事,我有悔过了,真的悔过了,这一段时日,我想了很多很多,相信我,没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你的境遇和心情了,小米子,唉,千言万语,我只说一句,辛、苦、了……”
米绪:“………………”
“学姐……我虽然辛苦,但是我过得很好啊。”米绪思忖片刻,到底没忍住,对她进行了深刻地剖白,“当初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你的大恩大德,小米子一直铭记在心的。”
淼淼心疼地看着他:“但是你肯定受了很多的罪。”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淼淼咬牙切齿。
“好的,我有……”
淼淼满意了。
米绪吸了口气,稳住情绪:“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淼淼坐回去,拿纸巾抹了抹眼角:“说吧。”
“你那时候怎么把我调到这儿的?”
夏淼淼侧过头,轻轻摸着陈羽宗摆在桌上的电脑,眯眼回忆:“这事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我一共找了三个人,一个是你们社院的辅导员,一个是建院的辅导员,”说到此,又补充了一句,“我当然不是一开始就想把你调进建院,我就算想也说了不算,最后成了则是因为,辅导员关系里,除了我们院,我就和他有些交情……”
米绪毫不怀疑的颔首,表示理解。
淼淼于是继续道:“这俩倒是都不难搞。”
夏淼淼在文艺部混了三年,为学校出了无数的风头,上了n回报纸电视,自然能和各种老师领导打成一片,哪怕矫情如米绪系里的那位,淼淼也有办法对付他,“就是最后一个刘副院,我花了些小功夫。”
淼淼趁着一次活动刘副院来检查工作间隙,见缝插针地和他含蓄地聊起了“当今大学生在校社交能力的发展上是否会对其以后的职业技能素养带来深远的影响”这样比较轻松有趣又诙谐的课题。
淼淼拿自己的一个朋友举例子,说对方什么都好,就是孤僻,跟孤老似的,除了上课吃饭根本不出门,真怕以后哪天他一人就死在寝室里了。
刘副院非常睿智地问是哪位学生,淼淼友好地告诉了他,副院了然,又表示早有耳闻,辅导员也对他没办法,性格如此,也许不适合勉强。
淼淼却道:“他之前还好些,但是自从一个人独居以后,症状尤其严重,作为朋友我非常担心,我觉得,既然他不愿意走出去,也许可以试着让别人进来。”
如果换个学生刘副院哪会操这样的心,不过他对陈羽宗的确有偏爱,而且还不小,学生的社交性格的养成直接会影响到他以后的人生发展,特别是大学这几年,几乎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作为教育领域的佼佼者,刘副院自然明白,而且同龄人的和谐相处,远比旁人刻意的帮助更有用的多,如果陈羽宗能彻底放开,对他的生活和学业都会有很大的突破。
淼淼见副院表情就知道有戏,再接再厉道:“我有一个学弟,人很好很阳光,他和羽宗也是认识的,正好之前的寝室受了点儿小灾,就是老寝区那儿,现在还在为新住处奔忙呢,副院您看看,他合不合适?”
副院呵呵一笑,拍了拍淼淼的头。
“机灵的小丫头。”
而能搞定副院,算是淼淼意料之中的事,相较于此,更难办的其实是另一桩,她当时之所以拖了好几天都没有立即给米绪回音就是因为夏淼淼一时想不到十拿九稳的办法可以让目前的屋主心平气和地接受一个陌生人搬进他的寝室,且不是自己在背后搞鬼。当然,重点是后半句。
夏淼淼自然不会对米绪和盘托出以上这些,只一笔带过的真挚道:“总之,建院的刘副院长非常的富有同情心,一知道你的情况后,立刻伸出了热情的援手。”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不等她准备好,建院的辅导员已经先一步将这个消息给了陈羽宗,毕竟如果他强烈反对,相信刘副院和辅导员一定会重新考虑的,或者,他直接自己搬出去住,然而更出乎夏淼淼意料的是……
“他答应了?”夏淼淼在电话里惊讶地问。
“他答应的?”米绪在此刻也惊讶的问。
当初自己在没来时满心期盼,来之后发现新室友身份吓得险些魂飞魄散,其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如芒在背坐立难安,就怕和对方不合拍,被嫌弃了呆不下去,没想到从一开始城草就知道自己要来?而且是他首肯的?
夏淼淼打开陈羽宗的电脑,喟叹一声:“多么让人出乎意料的结局啊。”当时陈羽宗只问了来的人的资料,竟然二话没说点了头,自然也不会追究是谁在背后牵线搭桥,这是夏淼淼也没有预料到的。
最后,她只能将之归结于,他们二人不得不展开的一段孽缘,自己,不过是一个看客罢了。
米绪沉默着,若有所思。
夏淼淼瞥他脸色,好心地安慰道:“你的室友虽然自负高傲冷漠残酷,龟毛刻薄常年冷血,无性别爱好,无正常需求,没有人性又没有同情心,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缺点了,终究勉强也算是个人,所以,我才艰难的将你送到了这里。”
米绪:“…………谢谢。”
“不过我到底心里有愧,小米子你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姐,姐一定尽力给你摆平。”
看着夏淼淼再三保证,米绪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姐,我真挺好的……”
夏淼淼对上米绪认真地表情,微微一顿,不禁问:“你难道没受折磨?”
米绪坚定地摇头。
“虐待?”
米绪沉重地摇头。
“迫害?”
米绪摇头。
“凌|辱?”
米绪沉默。
“蹂|躏?”
米绪:“……”
夏淼淼点点头:“心太软的好孩子,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米绪:“………………”
夏淼淼回过头去:“我懂了,姐明白你的苦楚,不会勉强你了。”
“姐……”米绪真的很想知道,她和陈羽宗到底经过了什么样的将往,才会产生这样特殊又深厚的友谊。
夏淼淼输入几个网址,把人头拿过来,见一边米绪好奇,便拍了拍这硬邦邦的脑袋道:“刚杀的,还热乎着,欣赏下不??”
米绪忙摇摇头,又瞥了眼电脑屏幕,见都是些设计图纸,米绪这才想到自己还没问过夏淼淼的专业。
夏淼淼:“环艺的,这个头是我的雕塑课的作品,我得想想把他按在住宿区的哪儿才好。”
米绪暗忖:估计按哪儿都好不了……
看着看着他不觉又有些头晕,不由拿了纸巾擤了把鼻涕。
淼淼头也不回地忙着:“小米子休息去吧,我要弄一会儿呢。”
米绪本不太好意思,毕竟有客在,但实在有点儿撑不住了,还是点点头,转身打算再眯一下下。
然而,余光看见他动作的夏淼淼忽然猛一回首,大叫一声:“等等!”
米绪被她吓了一大跳,一下就对上夏淼淼严肃地目光。
“你往哪儿去?”夏淼淼问。
米绪在她强烈的气势下,呐呐道:“睡、睡觉啊……”
“睡哪儿?”夏淼淼也跟着轻了下来,但眼珠越瞪越大。
米绪莫名,看看她,又缓缓看向一旁的床。
夏淼淼随之看去,片刻,惊惧地看向米绪。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雷~~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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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不是人
夏淼淼惊惧地瞪着米绪,米绪回以茫然的目光,正当一面惊叹号和一面问号在空中杀得血溅四方的时候,寝室门开,下了课的陈羽宗走了进来。
察觉到他的出现,二人皆不由一顿,纷纷收了攻势向他望去。
陈羽宗最先看到的是坐那儿不请自来的夏淼淼,眉头一皱,转头又见到一旁站在床前的米绪,眉心更是挤出了一道细缝。
“鞋呢?”陈羽宗问。
米绪踩在地板上那光着的脚趾不禁缩了缩,不待说话,又听对方朝着一边侧了侧头,道:“上去。”
米绪领会精神,迅疾转身,刺溜儿一声就窜上了床,盖上被子,双手交叉,微笑地靠在床头。
“学长,晚上我们吃什么好呢?宫保鸡丁盖浇饭?牛肉炒面还是火锅?”
陈羽宗看了看被各种资料霸占的书桌,顿了下,直接把带回来的粥放在了那颗人头上,淡淡道:“都吃。”
米绪:“……………”
夏淼淼:“…………”
陈羽宗完全无视寝室里多了个人,拿过另一个口袋里装着的床单被套往米绪的床架走去。
夏淼淼忽然抽噎了一声。
米绪忙道:“姐,你怎么了?”
夏淼淼叹了口气:“小米子,你们家的煤气是不是忘关了?”
米绪:“……”
夏淼淼:“要不然我怎么会有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状出现呢。”
她看到了什么?
陈羽宗的床不仅给人睡了,而且还是踩过地的脚,自己之前在他这儿打了多少年的地铺了,无论风吹雨打天寒地冻,任她如何威逼利诱央求哀嚎都心如磐石从没软过的心呐,突然之间都土崩瓦解了?!!
而现在这个人又在做什么?
给、人、铺、床、吗?
噢,头好晕,眼好花,世界好玄幻……
淼淼揉着太阳穴,觉得自己需要接点氧。
等陈羽宗给米绪把床铺都搞定,淼淼已经混沌地将桌面上的垃圾都清理干净了,也把被当做桌垫的人头解救了出来。
有客人在,米绪自觉地穿上拖鞋下了床喝粥,他看看坐在一旁半点没有招呼来人一道共食意思的陈羽宗,友好地问了句:“学姐,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夏淼淼的神经还处在有些癫狂的错乱中,听到这话难得失态地冷笑了一声:“这种东西也叫做晚餐?”
“哦?有何高见?”米绪来了精神,带着期盼地看着她。
淼淼刚想祭出自己这么些年在大学城悉心珍藏的绝顶美食菜谱,让没有见识的小雏儿好好开开荤时,却一个不察对上了不远处跟着望过来的两道冷飕飕的视线。
淼淼一愣,慢慢眯起了眼。
无声的交锋再度拉开了序幕。
城草放出冰系眼刀,淼淼伤害值-100。
淼淼放出雷系射线,城草伤害值-50。
城草再放寒冰风暴,淼淼伤害值-500。
淼淼放出雷暴雨云,被寒冰风暴冻住!
淼淼一怔,猛然败退下来。
她闭上眼调整气息,呵呵一笑,这都多久没感受到这种煞气了,有意思。
再睁眼时望向米绪的目光竟是说不出的温柔如水了。
“小米子啊,别说姐没教你,在你向一个女生邀请分享手里的食物前,首先要把脸上吃|屎一样的表情收起来。”
米绪:“……”
淼淼又问:“小米子有没有女朋友?”
米绪顿了下,哈哈道:“还没呢。”
“还没啊……”淼淼满意一笑,“什么时候想要,来,往这儿看!”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姐来给你挑一个。”
说着忽然摸出了一张名片递到了米绪的手里。
米绪低头瞧了瞧:爱神丘比特大学城交友联谊沙龙总部……
“免你一个季度的会费,货色齐全,任君挑选,欢迎光临。”淼淼灿烂道。
米绪:“……”
又是职介,又是拉皮条沙龙,这种有钱就赚,遍地开花的人生追求,即视感太强,但显然档次要比另一位高上那么一大截……
淼淼说完,倒是没有逼着米绪立刻就表态,只睨了一旁沉默的陈羽宗一眼,高兴地继续搞她的设计图去了。
一晃就到了晚上,米绪啃着苹果看了看时间,还差十分就十一点了。
夏淼淼仍在那儿看着电脑,只是屏幕已经从设计图变成了游戏,一个彪悍的战士操着碗口粗的长枪,纠结一身伟岸的肌肉在pvp战场上虐杀四方喋血满地,估计对面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如此贱格一流满身骚气的号背后坐的会是这样一位纤弱的……女汉子。
而陈羽宗则靠在床头看书,米绪睡过的床铺已被重新铺平,但是枕头被套并没有换,游戏没有开bgm,所以房间内很安静,除了米绪咔嚓咔嚓的咀嚼苹果的声外,气氛显得十分和谐。
米绪瞧瞧这头,又看看那头,眼珠咕噜一转,猛地跳了起来。
难怪怎么觉得周围今天格外的亮堂呢,原来是自己在闪闪发光。
我错了!
我不是人!
米绪深深的认识到。
我是一枚灯泡!
懊悔着自己没有早些发现,米绪小心翼翼地开始打包起他的行李。
陈羽宗的视线从书里抬了起来,看向背着包袱朝门口缓慢移动的人。
“哪儿去?”
“流浪……”
米绪悲伤地说出口才觉不对,猛地回头欢快地笑道:“忽然想起今晚有人对我做出了赤诚地邀请,我必须义不容辞地前去赴约。”
“谁?”
没想到陈羽宗会盘问到底,米绪直觉道:“庞智斐!”
陈羽宗盯着米绪看了会儿,一探手拿过了床边某人遗落的手机,直接拨了面条儿的电话,接通后开了免提。
没一会儿就响起一道聒噪的嗓音:“大米?寂夜忽来电,思君不能寐吗?”
米绪怔楞了下,没敢看陈羽宗,扯着嗓子道:“你忘了我们有约吗?”
面条儿!拿出我们米面主食间的默契来吧!
面条儿仿佛听到了他心中的呼唤般,继而乐呵道:“怎么会忘呢,来,我等着呢!”
好兄弟!
米绪深深地赞叹,接着就听庞智斐道:“我架好望远镜啦,你到窗口,虽然现在是非会晤时段,但是我听见了你心中小妖精的呻|吟,让我们甩去一切束缚,裸|裎相对——”
后半段直接被米绪走过去掐了。
“sorry,我觉得我的schedule大概出了点问题,明天就会打电话把我的秘书炒掉。”米绪严肃地对陈羽宗道。
那一头夏淼淼听着米绪的动静,头也不回地大肚道:“小米子,你睡吧,不用管我,我不会影响到你的。”
米绪:但是我会影响到你们的兴致。
“我……睡觉会打呼……”
淼淼:“投入的时候谁还在意这个啊。”
“我……生性比较保守……”
淼淼:“这有什么好害臊的,你要习惯,我多来几次你就会适应了。”
“我……很容易被周围的情绪带动……”
淼淼:“那感情好啊,你可以在我旁边观摩观摩,现在的男生有几个水平到位的,老子一人秒杀一组好嘛,你不行我还可以教你!半价!”
米绪:“…………”
“我受不了……”
米绪的心潮在翻涌,一股气力顶在胸肺间,一不留神就说出了实话,不过下一刻,他就万分的后悔了。
果然,朝夏淼淼望去,就见对方转过头面露惊讶,而陈羽宗从头到尾都看着米绪,一言未发。
“小米子,你不欢迎我吗?”淼淼难过地问。
米绪张了张嘴,半晌,哀伤地说:“我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淼淼难得和陈羽宗感受同步:???
米绪见他们仍旧不懂,只有打开了自己的床头灯,然后走到下面拿脑袋顶在了灯罩下,问他们:“我亮吗?”
陈羽宗:“…………”
夏淼淼:“…………”
须臾,夏淼淼终于回过了味来,她蓦地一怔,继而趴在桌上狂笑起来!
“哎哟卧槽……小米子!你……下次院里的话剧,你就演这个好不好……哈哈哈哈,一定颁个熬死卡给你啊……不行,我的八块肌要走形了,我要克制……算了,再笑一会儿……”
米绪:能不能给一点灯权和尊重啊……
“谁告诉你的?”陈羽宗啪得一声阖上手里的书,终于说话了。
米绪呆了下,慢慢望向笑到打跌的夏淼淼。
陈羽宗也看了过去。
淼淼一个恍惚间机敏地避开了射来的冰系眼刀,难得冤枉地问米绪:“有吗?什么时候?”
米绪也觉得不太对劲了,既然话已说开,他索性回忆道:“我第一次请你吃王二麻子家大饼的时候……”
真是一个深刻的记忆点,夏淼淼立刻就想了起来,但是她却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让米绪误会的话。
米绪只有对她进行引导:“你说……一晚没睡,被折腾得腰酸背痛……每次来这里都不把你当人……”边说边克制着不去看陈羽宗,不知道为什么,向来被面条儿熏陶的脸皮堪比越野轮胎的米绪在一边某人打量的目光下竟觉得有点起烧,一定是刺激受大,感冒症状加重了。
淼淼琢磨了良久,渐渐找到了些思绪:“我那时候是被环艺的设计图折腾的腰酸背痛一晚没睡啊,不把我当人是因为即便如此情况,这个美丽的屋主依旧不许我睡床,只能睡在冷冰冰的地上……”
米绪顿了下,又问:“那你还说,架不住逼迫,但就是喜欢这样……容易犯贱……”
淼淼表情扭曲:“我是架不住帮派里的人逼迫,不得不忙得要死还要上线给他们报仇开红,虽然累得慌,但杀戮的快|感依旧让人犯贱难戒啊……”
“小米子,你以为老子真的稀罕来这里吗,老子为的不是人,为的是这个!”说罢,淼淼重重地拍了拍桌上的台式电脑,“极限至尊处理器,顶级显卡,超大内存,高分辨率显示器,还有环绕音响,做渲染能省一半的时间,刷城战分分钟秒杀对帮敌人,老子为此甘愿受奸人压迫虐待,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只为有朝一日为民除害君临天下,没想到却被你想的如此不堪!你过来,我保证打不死你!”
米绪惊愕在原地,本来还想问淼淼刚才的话里也有歧义才让自己误会的,现在也忽然想通了,应该说的也是游戏……
米绪双腿一软,抱着床架滑坐下来。
“姐……我错了……”
“哼,你伤害了我,小米子。”
“我愿意赎罪。”
淼淼挑了挑眉:“怎么赎?”
米绪沉默,一时找不到头绪,不由往陈羽宗看去。
陈羽宗表情有些微妙,说不上生气也不说不上震惊,只是眯眼看着米绪,眼神复杂的让米绪都有些分不清。
米绪心头一跳,避开了他的目光,垂下眼,可怜地摇了摇头。
淼淼道:“我暂时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通知你。”
米绪认命地点点头。
淼淼还待再说,“嗖”的一下,一本书直接飞到了仍在屠杀状态的键盘上,嗷嗷两声,屏幕里的战士痛苦地倒在了沙场中,光荣阵亡。
淼淼悲愤地瞪着她的战士,不待炸毛,就听陈羽宗说道:“三十秒。”
淼淼一惊:“你……”
陈羽宗:“二十五秒。”
淼淼:“人性呢???!”
陈羽宗:“二十秒。”
淼淼:“冷血!刻薄!残忍!”
陈羽宗:“十五秒。”
淼淼还是骂着,但是屁股已经慢慢地从椅子上挪开了。
陈羽宗:“十秒。”
淼淼关掉游戏。
“九……八……七……”
设计稿。
“六……五……”
人头。
“三……二……一!”
在数到最后一位的时候,淼淼整个人飞奔出寝室,可是她不甘地回头看向米绪,咬牙切齿道:“小米子,记得来沙龙,大胸大屁股,不美不要钱!”
“砰”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米绪怔然,久久沉默。
室内又恢复到了一片平静,直到察觉到陈羽宗看过来,米绪才回神。
陈羽宗一手搭在电灯开关上,等米绪刷完牙,慢慢爬上床,盖好被子,躺好,这才关了灯。
米绪窝在被子里,看着站在黑暗里脱衣服的陈羽宗,窗外荧荧的月光映出他瘦长的身形,哪怕看得不是太清晰,但依旧可以感觉的到他背脊和手臂上的肌肉弧度,用bbs上的话来说,光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就足够让人看到腿都合不上,肩膀很宽,腰很窄,腿很长……
米绪待对方也钻进了被窝,这才迟钝地收回了视线。
就在此时,他却听见那头传来了若有似无的一句。
“你是人……”
米绪:???
“什么?”
那边却没有声音了。
寝室里的煤气关了吗?
米绪怀疑地想。
还是睡吧。
闭上眼,刚发生的情形又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略过了一遍,迷糊着睡去前,米绪忽然冒出了一个结论。
果然,一夜七次什么的,只是传说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如歌的行板》也开个志预售啦,具体地址不能放,可以看我的微博,和《阎王》一样,转发抽一个送全套,内容和之前的定制版是相同的,不过重新设计校对排版了,有网络没有的番外~
第41章 气很足
休息了几天,米绪的重感冒症状终于缓解了下来,在期末考最后一段划重点前,他恢复了正常的上课节奏,只是许是久不生病的人难得中招,病去如抽丝,明明身体在康复,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头儿却好像还是被遗忘在了床榻上,没法和之前比,上课的时候听老师在那儿叨逼叨逼唱催眠曲,米绪已经不小心用光了他所有的精力才克制着没有睡去,下了课还要去学记团帮忙,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杂志报纸,米绪真有些虚得慌,大家也算照顾他,并没有让他怎么劳累,尽管如此,一圈忙下来依旧能出一身的虚汗,常常回到寝室憋不住倒头就睡,不睡到天昏地暗还不满足,隔天全亏得陈羽宗喊他起来。
这一晚又是瘫痪在床手脚沉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米绪,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总结,他不想小小年纪就迈入了力不从心的阶段,以后让别人用悲哀的目光审视自己,在背后形容:常年肾虚的老米,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行,他必须奋起,必须坚强,必须未雨绸缪,居安思危!
米绪知道他的室友有一个良好的习惯,于是第二天……
陈羽宗一早从洗手间梳洗完毕后走出来就瞧见靠在自己床架前站着睡着了的米绪。
听着脚步声,米绪猛然醒来,睁着迷离的眼睛却做出一副精神饱满的姿态,把琢磨了一晚上的话全盘托出:“睡着睡着就忽然睡不着了,看看太阳晒屁股了,索性打算好好活动下,看见先生行头,顿觉如此巧合,所以斗胆一问:你缺陪跑的不?”
陈羽宗沉默着看了看桌上指针刚过五点的时钟,又转头望着外面昏沉黢黑的天色。
“……”
……
清晨的空气的确清新,六月底的天气已经开始闷热,好在太阳还没出来,天际只泛出微蓝,寝区内一片静谧,只有米绪和陈羽宗并行的身影。
一起来到小树林,还没站定,米绪已经迅速扭转着手脚蹦跳起来,他的人生尽管经历无数失败的摧残,但是求胜的心火从未熄灭,要不就不锻炼,要锻炼自然需要做到最好,米绪用专业地态度转着脖子对陈羽宗道:“可以先声明下,我这人没什么太大的优点,就是有点跑步方面的天赋,你一般都来几圈?要不……先从少的开始好了,这样跑起来不至于拉开太大的差距,十圈怎么样?”
陈羽宗瞥了眼小树林的距离,这里自然比不得学校的操场,最多两百米一圈了不得了,不过真跑上十来圈也不少了,又想到之前米绪就是跑步时才栽倒虚弱至今,陈羽宗道:“八圈吧。”
米绪哼哼一笑,用一种“我可以体谅”的表情瞥了眼对方,接着挥动膀子先一步冲了出去。
米绪的速度不慢,所以他跑几步就会回头看看陈羽宗有没有跟上来,也不知道这家伙穿得什么新款球鞋,明明人高马大的,但是踩在地上愣是没发出什么声响,不像自己,脚步如山,声震四方,这就是气势!
米绪觉得自己状态不错,还有力气和陈羽宗聊天,他放慢了脚步,贴近了对方。
“这位跑友,你知不知道,我研究过,跑步其实很简单,就跟放屁一样,靠得就是一股丹田之气,俗话说的好,有屁不放憋坏心脏,没屁硬挤锻炼身体!”
陈羽宗:“……”
“虽然我也可以……选择后者锻炼身体,但是……跑步终究……还是追求……不跑的时候,那、那气力就憋、憋在体内……跑着跑着,气力则在……在周身运转释放……这、这……这样……身、身体也就、就……就……”
“就好了。”陈羽宗听不过去了。
“对,你、你别看我……之、之之……之前在三……三……三千米的时、时……时候,晕、晕……晕……”
“晕倒了。”
“……但是,我……我、我的……”
“屁很足。”
“是的!嗯?不、不、不是的……”米绪震惊地看了眼陈羽宗,又觉得大概是自己速度太快,耳边风力略大听岔了,于是努力喘着表达自己的意思:“我的气、气……气很足……而那次、只……只是、只是一、一个偶、偶……”
“偶然的意外。”
“没、没……错,我、我这个、这个……”
“这个人没有什么别的优点。”
米绪点头:“就是……”
“就是体力很好。”
米绪沉重地点头:“所、所……”
“所以相较于之前的意外,现在的八圈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米绪:“…………”
忽的察觉身边的人一空,陈羽宗回过头去,就见米绪一个趔趄,直接匍匐在地,起不来了。
陈羽宗一惊,忙停下脚步跑了回去,蹲□把地上的人扶起来。
米绪表情扭曲,眼睛大瞠,痛苦地靠在他怀里指着自己的脚,艰难道:“有、有蛇……剧毒,是江湖中传说的一、一步倒……”
陈羽宗皱起眉,掀开他的裤管看了看,继而一把将米绪推倒在草地上,一手压住他的胸膛,一手捏着他的脚腕,用力的左右一拉一拽,伴随着一声轻轻地咔哒和呜咽声后,这才放开了手。
“抽筋了。”陈羽宗说。
米绪苦逼着脸看他:“我怎么觉得毒入肺腑,才使得我有点呼吸困难,真的不用吃解药吗?”
陈羽宗没忍住,在米绪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轻轻擦过了他的耳朵,径自站起身:“坐一会儿就好了,要不现在回寝室?”
米绪动了动脑袋:“不用……你去吧,我打个坐,逼出剧毒就能追上你了。”
陈羽宗:“……”
看看时间,刚到六点,还能跑一个小时,陈羽宗于是瞥了眼米绪,径自去了。
米绪直接趴倒在了草地上,深深吸了两口气才勉强平复住胸口翻涌的气息,擦,果然伤到元气,hp大降,这才五圈多,自己就阵亡了,真心丢份,一定是准备运动没有做好。
米绪总结着自己失常的原因,一边感受到身旁不停环绕的身影,他抬起头朝不远处望去。
陈羽宗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运动装,戴着同色的头带、护腕,看着还挺专业,他皮肤偏白,这个颜色反而将大城草更衬得干净健康,两条穿着白色球鞋的腿又长又直,肩膀宽阔,背脊笔挺,在林间穿梭着,存在感极强,阳光已经渐渐穿破云层露出了脸儿,透过高高的梧桐树洒落下来,点点滴滴映在陈羽宗的身上,充满了一种新鲜水嫩般的勃勃生机,连带着作为背景的小树林都忽然高大上了起来。
米绪的眼睛不由得随着某人一圈一圈地转着,在自己有意识前,他已经拿起手机,悄悄地咔擦了两张,咔擦完又盯着照片里的人看了片刻,猛然回神,手在删除键上摆了半天,最后还是一不小心按了保存。
米绪想:我有什么办法呢,面条儿手里的好货那么多,我总也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我是有苦衷的,人在江湖不得不防!
陈羽宗跑完慢慢停下,调整了一下呼吸后,这才朝米绪走去,然而才一靠近,就见他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手机塞进口袋。
“跑、跑完啦……呵呵。”米绪对上陈羽宗的脸,就见汗水正顺着他的鬓边缓缓躺下,划过脸颊,划过下巴,再顺着脖子而下。
陈羽宗看了他尴尬的表情一眼,淡淡“嗯”了声,拿掉头带,向后捋了把头发。
米绪别开眼,以手撑地,试了两次都没成功跃起,还是陈羽宗伸出手把他慢慢从地上拉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还算不错,速度不重要,参与为主嘛!”站稳后,米绪握拳鼓励道。
陈羽宗却没立刻收回手,手心抚过米绪的背脊,一路到后腰,再到屁股处,轻轻拍掉对方其上粘连的草屑,点点头:“嗯。”
米绪自己也抖了抖,问:“多少圈?做个参考,明儿个我身体好了,我们就以这为基础愉快地开始吧!”
陈羽宗:“五十圈。”
米绪:“……”
“再算上刚才的……”
米绪忽然打断道:“我想起来了,这里有蛇,并不是一个好的锻炼场所!为了我们未来的跑步事业,我建议另辟蹊径才是正道。”
陈羽宗:“……”
经过一早激烈的晨练,米绪觉得精神格外的好,两人一起去学校附近的豆浆店喝了两碗豆浆,陈羽宗很少在学校吃饭,对城内的不少非外卖店铺也很是陌生,好在这时间店里只有一两个男生,米绪挑了角落的位子,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快尝尝,这儿的小笼包也很有名,皮薄馅多,汤汁也厚。”
米绪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到陈羽宗的碗里,满心希冀的看着他咬了一口,忙问:“对不对?!”
陈羽宗对上他热切的视线,还是点了点头。
米绪:“正常上课时段早被抢光了,我只有偶尔早起时才吃过两回,以后……”他本来想说以后跑完步能不能来吃啊,一想到陈羽宗的习惯,又把这话吞了回去。
没想到城草像是知道他的后话一般,只说了一句:“行。”
米绪一呆,立马笑弯了眼。
之后二人分道扬镳,陈羽宗去画室,米绪上大课,舒服地睡了一百二十分钟醒来后,米绪发现自己有两个未接来电,一看人名,是乔晓阳?!
米绪这才一拍大腿,这段时日病得竟然把这姑娘给忘了,之前两人约了要干啥来着?跑步吗?好像不对……想不起来了。
米绪忙拿了书走出教室给乔晓阳去了电话。
那头倒是接的很快。
“抱歉啊,刚在上课,没听见呢。”
“没关系,我也刚下课。”
乔晓阳挺高兴的样子,嗓音比以前热情了不少,米绪想,难道是距离产生的火花?
两人一路有的没的聊了几句,乔晓阳关心了下米绪的身体,又斟酌着道:“那个……这周末你有空没?”
米绪以为是小组有活动,于是要算算自己需不需要去打工:“周末是几号来着?”
乔晓阳道:“三十号。”
米绪一怔:“多少?”
“三十……”
“那今天呢?”
“二十七啊?”
乔晓阳就听米绪暗叹一声“糟糕,忘了!”接着就啪啪啪得跑了起来。
乔晓阳莫名,但还是腼腆了下,小声再问了一遍:“周末……你有空吗?”
可是,却没有得到回音。
乔晓阳又喂了两声依旧不见米绪反应,她瞪着电话皱起了眉。
而米绪则火力全开,完全忘了早上被蛇咬的事儿,一路杀进城建学院,果然见布告栏前已是人头攒动,他侧身钻进人群,就见面前贴着一张大大的喜报。
米绪无端地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才仔细看去,继而不由一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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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壕
城建每年大大小小的比赛其实不少,但是由校方领导、老师、陈羽宗,包括黄骏臣等人之前对这个比赛的惦记就可以看得出,j.z大学生建筑设计联赛的奖项在业内还算有些小分量,如果优胜,无论内部如何操作评选,但对外一定是一个强烈的肯定,只是因为有之前的不顺在前,米绪努力说服自己应该抱着“既然是暗箱,没有成果也算有所准备”的想法,可是真站到这张红榜前,依旧免不了有所期待和忐忑,即便这事儿和自己没有关系。
米绪仔细地搜寻着红榜上的名单,他从最底下看起,一路找一路找,越看心越凉,参与奖、鼓励奖、优秀奖、最佳新人奖、团体一二三等奖,个人奖项,第三……不是,第二……也没有,第一……
米绪急急略过,目光最后压在了第一的名单上,入目就是一个“黄”字,米绪心猛然一沉,果然,瞥过去……是黄骏臣的名字。
米绪正要大吸口凉气,又无意间看下去,继而又猛地一怔!
个人一等奖:u大建筑设计与城市建设规划学院,(二班)——黄骏臣& (一班)——陈羽宗。
丫丫个呸的!
你写个红榜你空什么格啊?还离得那么远?!纸张不要钱?空间不要钱吗?!这种规划放在规划学院正确吗?
米绪一边骂,一边忍不住跳着脚就往前冲,脑袋显然和嘴巴分出了两条路,只想着:呀呀呀呀呀呀,快去报喜!!
一直杀进教学楼,米绪才意识到这时候陈羽宗应该还在上课呢,刚打算悻悻地原路返回,又想着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城建的地盘,这么高大上的地方,来都来了,就参观一通再回去吧,也顺便看看大城草上课的样子?!
两人住了这么久了,陈羽宗周几是什么课他大概还是能记得些的,凭着印象和指示牌,米绪来到了三楼的画室外。
只见偌大的教室内和他们平时上课的场所很是不同,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模型、材料、纸张、画笔、画架,不少人都伏案埋头,奋笔疾书,不是在画就是在建,热火朝天很是忙碌,和他们那儿懒散的氛围完全不同。
米绪在教室里打量了一圈,轻松地就在窗边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陈羽宗拿着钢笔在画画,两旁路过的人都会看他一眼,偶尔有几个走过去跟他说话,他会点点头,简短地回答两句就又转回了视线,留给别人遗憾的目光。
“城……羽宗,看到成绩了,恭喜啊!”今天第n个人走过来跟他说这句话,对方知道,陈羽宗不喜欢别人叫他城草,所以临出口了硬生生地改了称呼。
陈羽宗笔尖一顿,还是象征性地对人家颔首,只是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连笑容也没有。
那女生却还是对着他的冷脸笑得高兴:“你要什么时候想着庆祝,大家都等你哈,一句话的事儿。”
私心等着对方说一句“好”,结果只是换来一句淡淡的:“谢谢,不用了。”
女生有些失望,不过想着人家或许早就拿奖拿到手软了,的确没什么好高兴的,再说大家也不算太熟,于是又释怀了,最重要的是“美颜即正义”,帅哥做什么本来就都是值得理解的,所以女生只偷偷把人看了个够后,美滋滋的走开了。
陈羽宗刚低下头,没画上两笔,又走来了一个,他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情,但也肯定不会是高兴,依旧如方才一般的应对,正和别人说着,陈羽宗忽的视线一顿。
对面的人就见城草直直看向一处,继而放下速写本,起身对自己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朝教室外走去。
陈羽宗一动,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追了过去,就见门边不知何时扒拉着半张脸,见陈羽宗往他而去,那大脸这才慢慢漏出了全貌,是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男生看见陈羽宗走到面前,立马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爷,小的来给您报喜啦。”边说边手舞足蹈地伸出大拇指,给陈羽宗点了64个赞!
陈羽宗挑了挑眉:“何喜之有?”
米绪一顿,暗忖陈羽宗竟还不知道?于是一手拿锤,一手敲锣,自带bgm道:“当当当,小的昨晚夜观天象,就见紫气东来,料想今日必有大吉之事,方才途径城建府邸,一瞧果真有惊喜出现,爷,皇上刚才放榜啦,您……您,您中了状元!!”
米绪双拳紧握,越说越激动:“不枉你辛勤一年,不枉我风雨兼程,不畏艰险,坚持到底,哪怕遭遇命运崎岖,也毫不放弃,事实证明,天道终酬勤,厚德可载物!”
不知道是陈羽宗的设计真一不小心惊骇了世人,还是背后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莫名隐情,米绪皆无从考证,他只知道,他们期盼的奇迹到底还是来了,原本渺茫的希望成为了闪耀的现实,陈羽宗一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至少对待作品和设计的心没有被随随便便的抹杀,这样就够了!
想着想着,米绪还真感慨起来,不禁掀了衣摆抹了抹眼角,不容易啊,真不容易!
只是一抬头却见陈羽宗依旧平静地看着自己,米绪呆了下,问他:“你不激动吗?不高兴吗?不兴奋吗?不应该庆祝吗?”
说真的,陈羽宗是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了,也许曾经有,如果他不看重这场比赛,自然也不会像米绪猜测的那样近一年来都一直搜集资料做如此多的准备了,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磋磨浇熄了他的好胜心,他尽力了,所以不在乎了,从将文稿留在寝室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放弃了比赛的结果,虽然,最后还是因为米绪的介入而将文稿送了过去,但那也只是对他做一个交代而已,赢、或者输,早就不重要了。
他可以淡然以对所有前来给予恭喜赞美的人,包括从刚才就一直不停来电的校方领导、刘副院,甚至是林又辕,只是在看见面前的这张灿烂真挚的笑脸时,陈羽宗忽然也觉得,这事的确是值得高兴的,因为他们一起付出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就好像他一次赢得比赛那样,品位到胜利的喜悦。
这样多好?
所以,陈羽宗点点头,缓缓勾起嘴角道:“嗯,激动,高兴,兴奋。”
米绪瞪大眼,不可自控地微张着嘴巴看着那人忽然露出的笑容,陈羽宗又说了句什么,他也没听清。
陈羽宗只有伸出手,在米绪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才像把他的魂从印堂处又牵了回来。
“唔……啊?”米绪的脖子顺着他的力道往后微微一仰,划出一个圆弧,猛地回过神。
陈羽宗淡定地把手插回口袋,又问了一遍:“怎么庆祝?”
米绪心内在咆哮:擦擦擦!!看见了吗?!看见了吗?!!!那些平时不是对着个背影,就是对这个远景乱尖叫激动的人们!!替你们悲哀啊!!太low!!你们见过什么是真正的大杀器吗?见过吗?!!比起这个,你们那算个屁!算个屁!!个屁!屁~~~~!!!
任“屁”字在胸中无限的repeat,面上却皱眉努力思忖道:“我想想,吃火锅吧!”
不过又觉得附近的火锅店人都很多,刚要犹豫,就听陈羽宗道:“行,我知道一家,不在大学城。”
“那不是很远?”
“坐车。”
定下了时间,米绪爽快地对他挥手道别:“状元爷,放学见!”
陈羽宗看着对方离开,转身重新回到教室。
见他走进来,无数好奇地目光立马嗖得收了回去,等人坐定又再一次投入到速写中时,周围的路人才不由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小的惊异之色。
卧槽!!!!!!!!????
米绪吹着口哨嘚瑟地下了楼,重又路过通告栏时才想到刚好像在和人打电话来着,他掏出手机就见电话早挂了。
乔晓阳之前和他说啥来着?周末要活动吗?也没定时间啊?
米绪又打了过去,不过显示的是忙音。
上课了吧?
算了,如果有事儿她还会再打来的,先回去做做运运动清清肠,一天能去两趟馆子,不能更美妙。
耶!
……
期末前,通常u大哪个城建狗敢在零点前离开画室都应该做好被各种眼刀割刮的准备,不把人削成火龙果不解恨,但是这其中却从来不包括陈羽宗。
在无数双温柔缱绻的视线里大跨步离开,大城草留给了所有人一个“我不在江湖,但江湖永远都有我的传说”的牛逼背影。
回到寝室,米绪早等着了,一见陈羽宗忙蹦了上来。
“爷,这一路山水迢迢,我们趁早启程为妙吧?”
陈羽宗点点头。
米绪立时走在他前面:“小的去牵马。”
陈羽宗忽然道:“我有车。”
米绪一愣:“嗯??”
两人来到车棚就看见最里头停着的一辆车,陈羽宗走过去一拉车罩,米绪不由得眼睛一亮。
壕!
璀璨闪耀的壕!
你竟然会买这样的?”米绪震惊道。
陈羽宗有些意外:“你懂?”
米绪果断地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山地车:“不,但是它全身都莫名地写着‘我很值钱,快来偷我’的信号,相信我,我对这个一向很有感应!”
陈羽宗:“……”
走过去把车推出车棚,一甩长腿跨了上去,陈羽宗回头看米绪。
米绪见那轮胎都还是颜色鲜亮的,一看就没骑过几次,犹豫道:“其实,我打听到面条儿好像又二婚了……”
“你想再影响人家婚姻幸福?”
米绪:“……”
陈羽宗朝身后抬了抬下巴,“上来……”
米绪迟疑了下还是在踩在了车后头,两手小心地搭在了陈羽宗的肩膀上。
不过没等他站稳,这次陈羽宗脚踏一蹬就窜了出去,米绪身子一歪,直接就趴在了对方的背上。
“啊呀!”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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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黑店
脚踏车一动,米绪就整个扑倒在了陈羽宗的背上,刚想撑着站直身体,又险些栽倒,想了想,还是伸出一手小心的从背后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陈羽宗只回头瞥了他一眼,说了句:“抓紧了。”
陈羽宗的技术还是很到位的,除了一开始颠簸了一下之外,之后的路程就显得十分稳健了。
天已是渐渐黑沉,陈羽宗走得是城里相对偏僻的小路,幽静的路灯,蜿蜒的长道,两旁飞速略过的树木郁郁葱葱,偶尔有路人回头,隐约间刚注意到来人分外眼熟,两人已经嗖得自他们身边掠过了,只留下对方一脑门激烈的标点符号。
米绪被晚风吹得舒爽的眯起眼,看着前面那人近在咫尺的后脑勺,不由感叹:这就是有司机的感觉……
而且这司机比u影那些出入的豪车还要值钱。
没一会儿出了大学城,又用了约莫半个多小时,两人来到了附近相对还算繁华的小商圈内,陈羽宗在一家名叫“武火快烧”的火锅店门口停下了。
这店还挺大的,而且比较热闹,装修也有点考究,门口接待的服务生也包含泊车服务,哪怕只是辆二轮的。
陈羽宗把自行车钥匙交到小弟手里的时候,正巧从一边的轿车里也下来了几个人,年岁和他们差不多大,嘻嘻哈哈地往这儿迈步。
因为这几人都很高,外型也比较出挑,所以还是很扎眼的,不过这只是和正常人比较而已,因为米绪身边已经有了个非正常人,一般情况下他还真没空分多余的眼神给他们,但是之所以会注意到,还是因为这几个打他们面前过后就杵那儿不动了。
米绪一抬头,就见正中一个男生正盯着陈羽宗瞧,他戴着墨镜,遮掉了大半张脸,但依旧能感觉得出模样很不错,比身边几个的水准还高出一大截,但是那墨镜下的眼神却有些不善。
他盯了会儿陈羽宗,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钥匙,撇撇嘴呵呵了一声,心大如米绪也觉得这声音有些刺耳。
这俩人认识的?
但是瞧城草的样子又不像啊。
而墨镜男生也发现陈羽宗根本没看他一眼,很快收了笑容,继而被身边的人推进了火锅店里。
等他们走后,米绪才随着陈羽宗也进了店,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共同脱离山野来到都市吃饭,哪怕周围已经不是学生了,但前面那人依旧像个人形高瓦数的探照灯似得,走哪儿闪哪儿,闪得好几桌的客人视线都不盯着锅里了,连筷子都忘了要动。
米绪听见一旁有人窸窣道:“店里什么情况?有明星来做活动吗?来了这么多帅哥?”
米绪瞧了眼陈羽宗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细看又能觉得侧脸是绷紧的,他想了想,忍不住问服务生:“你们这儿有包间没?”
服务生大概也觉出些滋味来,抱歉道:“有是有的,不过刚才正好客满了。”
米绪见走在他们前面的几个男生进了远处的包间,想必就是最后一个,正沉吟着,就听陈羽宗道:“坐角落吧。”
角落的位子还算比较隐蔽,不过也不是完全看不见,但是他们又不是真金子做的,人家爱看就看吧。
米绪在陈羽宗的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菜单翻了翻,片刻,捂着半张脸凑过去小声道:“他们这儿竟然有人肉锅底。”
陈羽宗:“?”
米绪:“不是人肉,为什么会这么贵?”
陈羽宗没理他,指着几个锅底问米绪:“菌菇的还是排骨浓汤?”
米绪说:“超级麻辣!”
陈羽宗对服务生道:“菌菇的。”
又问:“白水还是果汁?”
米绪:“先来一打冰啤!”
陈羽宗:“白水两杯,温的。”
“青菜还是菠菜?”
米绪:“五……花……”
“青菜菠菜都来点吧。”
米绪:“……”
米绪:“黑店!”
陈羽宗:“…………”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陈羽宗请客,米绪没好意思点太多,虽然他真的很想来一桌全荤宴,结果全是城草说了算,菜上来的时候满满当当险些摆不下,都以海鲜和素菜居多,味道更是学校美食街没法比的。
米绪一开始还想着要矜持,但是曾经被那帮不要脸的伤害过太多次了,以至于一看见火锅就条件反射,筷子根本慢不下来,等到他回神才疑惑到:为啥锅里的食材不会捞完?为啥肉竟然全是熟的?为啥下手的时候夹不到对面另一双筷子?
为啥????
米绪发问:“你为啥……不吃?”
问完就想抽自己嘴巴。
还能为啥?!!
陈羽宗倒是淡定,把碗里的虾都涮进锅里,顺便翻了面儿,才道:“等熟了就吃。”
米绪:“……”
好在少年能追悔莫及,浪子回头,学着对面人的速度等锅里的汤都煮沸了,肉菜都浮到岸上了,这才伸出手挑了最大最好的两块恭恭敬敬地夹了送到对方的碗里。
诚恳道:“少爷,请慢用……”
少爷倒是不客气,享受着服务,端了碗斯斯文文地吃了。
其后的时间就轮到小米子伺候陈少,两人一起把食材都一点点消灭光了,最后米绪挺着肚子难得撑得有些走不动路了。
打了个饱嗝,米绪费力地起身说:“裤腰带忽然变得好紧,我去松一松就回来。”
陈羽宗等他离开,这才喊了服务生结账。
米绪去了洗手间,正在隔间脱了裤子放水,就觉有人走了进来,脚步虚浮凌乱,继而直接趴到马桶边吐了个昏天黑地。
米绪听见一人说:“孙帏,今天差不多了,打车回学校吧?”
另一人也应声。
但是那个叫孙帏的却好像不满意,大着舌头道:“喝、喝了才几杯啊,你不……不行就自、自己滚……”
两旁的人倒没被他过分的口气骇着,反而继续规劝:“你不明天还要去公司嘛?被你经纪人看见不太好……”
“放、放屁!”那孙帏忽然叫了起来,“他……他算个屁的经纪人,他妈他把我当、当人了吗?耗……耗了七八、八个月了都,合、合同都不见一个影儿呢……搞到底了,说不定……老子还、还是要去卖屁、屁股……”
小伙伴大概也喝高了,讲话也有点不客气了:“做这行都这样,要想出头大家谁不是低三下四苦过来的,你机会算好的了……一开始就有公司看中,我们呢……”
“好、好什么好?你知道个鸟……”孙帏不爽道,“你那模样没人要很正常,我他妈当、当初可是被他力、力邀说签约的,现在到头来呢?!说、说我人气不、不行……你不捧我,怎、怎么知道我不行了?哪、哪个帅哥新人不是被包装被宣、宣传出来的?谁、谁他妈真凭、长……长相一开、开始就能红……红翻天啊?!你、你倒是告诉我啊?!!”
小伙伴一顿,似是不服气地说了个名字,孙帏听后猛地就跳了起来。
米绪只觉自己这间的门被用力踹了一脚,发出老大一声巨响,吓得他拉链都差点都夹到肉,接着就听孙帏狠狠骂道:“你他妈瞎了吧?!!跟学校里那帮花痴一样瞎!他要真在u影你觉得会有这么大效果?你看看把他推出去,那帮老流氓真能不能看得上。”
小伙伴又叽里咕噜地说了点什么,含混得米绪听不太清楚,但是他心里已经很是不快了,猛地拉开门,正对上外头歪歪斜斜站着的孙帏,也就是之前在店外遇上的墨镜男生。
他现在拿掉了墨镜,露出了整张脸,虽然醉醺醺的,但依旧无碍精致的五官,有点混血的意思,说实话,的确比很多偶像剧里的男主还要好看,不过在此刻的米绪看来却连金刚都比不上。
孙帏见到米绪也是一怔,没想到这里会有外人在,他大概刚才光顾着注意陈羽宗了,以为米绪只是个路人甲,却不想这路人甲猛地一拍掌,忽然对他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啊,你不就是那个吗!?我在电视上看见过你!”
孙帏呆了下,犯了所有新人都会有的虚荣心,哪怕他只是在一两个电视剧里客串了下配角,也希望有人可以叫得出自己的名字,于是难得等着米绪,眼中显出一丝期待来。
米绪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就在孙伟没了耐心时,他高兴道:“我记起来了,你就是……教育台法制节目里演那个脸上糊了屎的强|奸犯!对不对!?你演得可真好啊!猥琐的气质都不用化妆!演技太棒了!”
米绪边说边一下下使劲拍着孙帏的背,把人拍得一震一震的。
孙帏挺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重重咳了起来,咳着咳着方才回神,脸面立刻黑了。
“你瞎了啊啊啊啊!!”他咆哮道,“老子什么时候演过糊了屎的强|奸犯了?!”
米绪收回手,无辜地问:“不是吗?”
孙帏暴怒:“那是民国剧里的强|奸犯好吗?有线一套好吗?没有糊屎好吗?长得很帅好吗!”
小伙伴们:“……”
米绪:“……”
“我花了多大的功夫背剧本你知道吗?那些傻逼就只知道看脸!卧槽!!!!” 孙帏大概连带着刚才不顺心的事儿一起,越说越气,刚要抬手,方觉背骨疼得简直要裂了,这才缓过味儿来瞪向米绪,心头火起。
米绪早就已经意识到情形不妙,人家人高马大,拉帮结派,自己势单力薄,纤细孱弱,就算要杠上也不是现在啊,待他回去招兵买马再来和你一战!
小样儿,让你说人是非,等以后爷爷要你好看!
糊了屎的强|奸犯!
哼!
米绪说干就干,不等孙帏上前,刺溜儿一下拔腿就跑,不过没几步就咚得和一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他家少爷正莫名地看着他。
米绪立马拉着陈羽宗紧张道:“这里真做人肉叉烧包,我们快跑!”
陈羽宗没动,一抬头就见几个醉鬼跌跌撞撞地追在了米绪身后,为首的正是那孙帏。
陈羽宗眉头一皱。
孙帏见了他更是没有好脸色,踉跄着停下脚步,两人便隔了一段距离互相瞪视着,不,应该说是孙帏用瞪的,而城草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米绪的视线在两边转来转去,隐隐觉得气氛有点紧绷。
难道今天真免不了要见血?!
若是如此,那他只有……搬救兵了!
手正悄悄地要往口袋里去摸手机时,余光却注意到孙帏已是先动了!
不好!
米绪大惊。
在孙帏刚抬腿,陈羽宗就觉一股大力猛地要把自己撞开,再转头时就见米绪卧倒在了一边的地上……
米绪:“…………”
陈羽宗:“…………”
噢,卧槽!
片刻,米绪心内响起一声哀叹。
少爷,你有没有看过电视啊!!!??
按剧本这时候不是应该我把你撞开,然后受上敌人一掌,或者是中上一箭,然后你抱着我,我留下一段感人肺腑的话,你再把我救起来,自此以后我们两个就能变成了生死之交异性兄弟才对啊!!
结果呢????
为什么你纹丝不动下盘稳健,为什么变成是我被弹飞呢?!
米绪控诉地看着对方,直看得陈羽宗难得别开了视线,慢慢走过去,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又弯下腰给他拍了拍裤腿。
算了,米绪大肚地原谅了对方的抢戏,先对付敌人要紧。
然而,一回头,意料中的凶神恶煞剑拔弩张的场面都未出现,只看见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孙帏也不知什么时候径自倒在了地上,而一边的小伙伴正想法子把软成一滩烂泥的他扶起来。
另一个人则友好地上前对陈羽宗打招呼:“抱歉了,城……陈同学,小帏喝醉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先送他回去,下次有空见面了再跟你喝两杯陪个罪。”
开玩笑,在大学城和城草作对,脑子被屎糊了吧!!!???
于是,米绪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热闹的对垒莫名地收了场,而孙帏就被人像死尸一样地拖了出去。
米绪:“……”
忽的脑袋被人轻轻一拍,陈羽宗拉了他一把道:“走了,回去。”
“哦。”
作者有话要说:我平时不太说,不代表不在意,盗文的童鞋,和我保持点距离好吧?
第44章 失恋了……
晚上两人一人躺一床,米绪打开哈雷玩了会儿游戏,莫名又想起刚才在火锅店的事儿,琢磨片刻,他打开了大学城的bbs,卡了十来分钟后终于看见了页面,接着在搜索栏里打上了“孙帏”两个字,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几百页的结果。
——孙帏的新片谁看了?好像有吻戏???
——u影xx届表演系,除了孙帏、范叙媛、康姿兰,到目前为止还有谁能拿得上台面的?
——爆个料,孙帏要签牛逼东家了,他到底傍上哪个后台了?
——刚在练舞室看见孙帏了,果然好帅!!!!!!!!!!!
——不看好孙帏,单论颜在学校绝对是好的,但是在演艺圈却算不上顶尖,而且比起城草来……更是呵呵。
……
讨论他的楼都盖得很高,可见人气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低,不过有花痴的,也有一部分唱衰的,主要大概是他为人比较高调,曝光率也比较多,一部分人就把他当成公众人物来看待了,下嘴可是半点没留情。
米绪又发现,这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帖子都会出现另一个人的名字,不是和孙帏同为表演系的学生,也不是演艺圈的小生,而是陈羽宗,这两人一起出现很多都是比帅的,还有问他们到底谁更胜一筹,城草的归属是不是存在争议?
米绪翻了一会儿,点开了一个“孙帏vs陈羽宗,用照片360度来论证,到底城草该是谁?”的帖子。
那楼主很专业的在每个角度都放了陈羽宗和孙帏的照片,孙帏的显然清晰更多,都是沙龙照、剧照和自拍照,米绪之前就发现他长得好,而且还是在酒醉混乱的情况下,如今一经过包装,那更是出类拔萃,这小子而且很会打扮,各方面都很有型,的确在u影都算鹤立鸡群,难怪这么早就已经有点苗头了。
再看陈羽宗,根本就是一朝回到解放前,那自带朦胧和磨砂效果的像素简直了,一看就全是偷拍的,画面有他走路的、上课的、在画室的、买东西的,大部分都很小很模糊,但依然换来了楼下的一片尖叫。
9l:嗷嗷嗷嗷,买咖啡的这张我没有见过,求无水印版!!
15l:糟心的树叶,挡哪儿不好挡住了眼睛,擦擦擦擦,下课就去把那树砍了!
47l:站在篮球场边的这张不能更帅,身材好到翻,舔屏~~~
当然还是有清晰的,其中基本全出自于官方之手,比如校刊,比如学校官网,都是五花八门的活动照,陈羽宗不是做代表发言,就是上台领奖什么的,看着效果很不错,有两张他更是直接看了镜头,五官清晰的暴露出来,眼神淡淡的,却使得屏幕前的观众喷了满地的血。
不过最让人激动的其实是压轴放出的一张半身照,为表公平孙帏也有一张。那楼主表示,这照片听说孙帏自己也很满意,是他在片场时的定妆照,穿着西装,打了发胶,坐在复古沙发上,气势十足。
米绪盯着欣赏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的确不错,非常有强|奸犯的独特气质,引人沉醉,接着他滚着鼠标往下拉,因为毫无心理准备,所以当另一个人的照片突然被刷出来的时候,米绪不由猛然一呆。
照片是从侧面拍的,只见陈羽宗坐在一排书架前,低着头在看手里的书,一旁是巨大的落地窗,阳光很明艳,将他的轮廓也照得非常清晰,眼帘低垂,嘴角轻抿,如果不是距离近到能看清他翻书时手心的掌纹,几乎觉得这就是画出来的人一样,除了模样之外,整个气质和背景融合得太好了,完美得很不真实。
楼主的附言是:这照片大家都熟悉了吧,就是我大城草当年一炮而红的绝世美照,楼主发前特意找到了拍摄的学姐,人家已经毕业啦,不过还是让我传达给众位颜粉们,绝不像有人以前猜测的那样,她可以保证,这图没有ps,没有相机自带美化,就是当初的光照效果,要说因为环境好才拍得美的也可以省省了,要把你的脸换上去,拉到罗浮宫去拍都没用啊,由以上对比可见,究竟城草的称号是不是名至实归,大家心里都有杆称~
67l:﹃我就知道有这张……
83l:虽然在我的手机、电脑和爱派做了好久的屏保,但每次出现还是忍不住花痴!
92l:背景在图书馆?这时候城草应该还是大一,两年来一点都没变,但是已经不可能在图书馆看见他了,嘤嘤嘤……
98l:看到这张图就想到投票那时候的盛况啊,那时候连我不是在u市读书的表妹都知道,之前还回去看过,而如今我大城草的粉丝已遍布全球!
100l:ls的妹纸留步,乃和我一样,时不时还会去刷两遍这个话题,不知道下一届还会不会办。
104l:再办也一定是我大城草获胜,我就不信城内几年还会出来这样一个极品,哪怕是u影都没啊,反正我一定往死里投,只要他还在大学城一天!!!
110l:楼上都是死忠呀,真让人感动(抹泪,饭idol都没这热情,主要是就在身边,人品知根知底,绝壁杠杠的,而且能找到这样一个不装逼,不张扬,不滥交的又什么都强的帅哥容易嘛,除了搞基之外,真没有别的缺点了。
118l:报|警电话那楼的童鞋,你哪里来的消息?你确定他搞基吗?你确定搞基是缺点吗?!!
129l:要发财的那楼童鞋,你out了,指路最新城草贴→→地址,不谢。其实他搞什么都行,是不是人也没关系,只要他高兴(对,我就是这么没有原则。
130l:伙伴们,我觉得我们好像忘了什么。
135l:这楼到底干嘛创建来着?
136l:ls,不是为了看城草的美貌的吗?
137l:+1……
米绪一边翻着这楼,一边悄悄看了眼对面的人,陈羽宗正好也望过来,其实他低头看电脑的角度正和那张在图书馆的照片有点像,除了光线比较暗之外,明明这个姿势每晚米绪也都要看上个n遍了,免疫得还不错,也能和正主儿进行正常对话和交流,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对上这人的视线却不由惊了下,莫名的心跳就咚咚咚得快了起来,米绪忙低下头,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不过陈羽宗却没有马上就转开视线,米绪能觉得出对方又看了他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觉得奇怪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直到米绪塞在被子里的屁股大腿都莫名热出了一层的汗,陈羽宗才低下头看回了电脑屏幕。
搞什么!
刚才那一刻竟然生出了一种屁股会被人盯出痱子的神奇预感!
太过分!
老子屁股要真生痱子就来找你!!
米绪心里恨恨地想。
不过却不敢再看陈羽宗了,恹恹地低下头,手探进被子里抹掉了大腿上的粘湿,顿了下,还是手贱地点进了那个搞基的地址里,一边又打开微博,登入账号,搜索了“城草”的关键词。
微博比bbs的速度快多了,米绪刷了好几页才终于找到了去年大学城评选的投票活动。
好家伙,因为并没有限制只有大学城的学生可以参加,所以参与的群众还真不少,候选人也不少,大概有二十来个,不过除了前几名之外,最后票数拉开的差距很大,和陈羽宗最接近的人正是孙帏,但还是落了足有两万多票,陈羽宗最后以十多万的票数当选的城草,挂的照片就是之前让他大腿生痱子的那张。
下面的评语一直在刷新,五分钟前还有人留言,米绪翻了翻之前的,有夸的也有骂的,不过被城里的学生全喷回去了,说真的,就是个娱乐,上身到人参的才是傻逼。
但米绪还是能觉出不少内容来,好比孙帏就是靠这个引起了不少圈内人的注意,然后自此平步青云,但是陈羽宗却与他完全相反,到底不是这行的,从这个活动开始后,他的消息曝光度直线下降,非常注重自己的隐私,甚至到了有些自闭的地步,不得不说,这活动不至于给他带来太大的困扰,但是造成了些不方便却是真的。
而再从孙帏的角度来想,被一个毫无此意的圈外人这样比,还输得一败涂地,难怪他会这么憋屈。
米绪在心里把孙帏同情了一遍后,在下面留了个言。
一锅菜饭:帅不帅只是表面而已,真正的还是靠内在美来生活的,城草的内在就很美,孙童鞋也不错,强|奸犯就演得很好,他自己也表示,以后要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祝福他!
米绪诚心地留完言后,bbs的页面终于刷开了,兴高采烈地打开一看……
——我缩过什么来着!呕心沥血,永不言败,励精图治,卧薪尝胆,终于被窝抓到了城草的蓝朋友!!!!
附图:陈羽宗弓着背大步往前走,身上则挂了个人。
2l: 看不到脸!!!这个背影是谁???什么时候的事???
4l:卧槽!!!!这是城草吗?城草背着个人?!!
8l:那旁边跟着的不是牛壮壮嘛,这同学体育课厥倒了吧,助人为乐。
17l:助你奶奶个腿儿啊,大学城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你见过我大城草助谁为乐了?虽然我相信他是有这份心的,但是牛壮壮教城建的吗?找谁助也不会找他啊。
20l:被这兄弟爱感动哭了。
28l:真的有人看到了吗???粗来缩一缩啊!!
38l:我揭发,我看到了。
42l:三八快缩!
49l:三八等你呢!
54l:我是三八,我真的看到了,我蓝朋友在场上踢球,所以我就坐在花坛边,那时候有学生在跑三千米,我先注意到我蓝朋友停下了往一边走才看到有人倒下的,我蓝朋友想去扶他,我也想叫老师,但是没等我们出手,城草就跑过来了。是的,用跑的。
56l:确定那人不是谢帅吗?
59l:谢帅跑三千米会昏倒吗???!!!
63l:蓝后呢???
69l:三八是我,蓝后就把人拉起来背上去了保健室啦。
78l:再蓝后呢?
88l:我来接,再蓝后傍晚就在寝区看见城草背着人回来了。
90l:!!!!
96l:同居惹!!
99l:被吓死!!!
108l:我很淡定,我不信,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110l:没图说个jb!!
115l:就不许人交朋友了啊,蛇精病啊
129l:新鲜温暖的jb来了,都别哭,都坚强……附图:从画室里拍出去的,陈羽宗背对着这里,而他面前还站了一个人。
140l:还是看不到脸啊!!被城草挡住了,是一个人吗???
144l:是同一个,鞋一样。
147l:没看出有什么问题,还比不上刚才那张助人为乐的呢?
148l:楼上脱窗吗?看手!!
159l:卧槽,手在干嘛?摸头??揉脸???抓胸???
167l:(我是jb的拥有者)友情爆料,大城草跟他说话时是笑着的。
178l:失恋了……
180l:我很淡定,我还是不信^^
186l:yy适当,人家是室友。
188l:失恋+1,竟然亲眼让我看见蓝票劈腿!
189l:劈得还是不同性别的……桑心至死……
197l:真的是室友吗?话说大城草换室友到现在还没见过正脸呢,有人见过吗?有jb不?
200l:长得人高马大的肯定有jb啊。
203l:把jb拿出来看看啊。
206l:那你得问城草了。
211l:话题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黄暴,再求料,求jb(认真脸。
224l:求jb的放弃吧,内部yy下得了,不曝光就是不想给人带来困扰,小室友我见过,挺帅的,是新生,别的不多说,别添乱好吗。
229l:只问下是什么系的行不行?想认识﹃
238l:同想认识,能得我大城草又扛又摸的,必定魅力无边……
244l:偷偷举手,我也见过小蓝朋友,我们院的,不过我不会告诉你。
249l:妓|院的,就是这个爱死死,查她查她!!
256l:你们恢复得好快,就我还沉浸在打击中吗?
258l:同打击,躺着打字……
267l:售卖天台门票,先到先得,还有加高景观位,你的选择。
271l:267来一张,不要景观的,不想毁容。
277l:来个五张吧,替我寝室的妹子都买好,免得涨价。
284l:我也难过,但是我又兴奋,妓|院的,你能在门口按个窃听器吗?价格好商量……
289l:窃听器不用贵,只要能收到声儿就行,半夜的时候,嘿嘿嘿。
291l:脑补能力不要太强!!蛇精病啊
295l:看照片上小蓝朋友的身高挺高的,应该身体底子不错,晕倒也只是一时的吧。
296l:楼上,我懂你的意思。
298l:我也懂。
300l:呵呵……
……
呵呵!!
米绪:“………………”
盯着这最后的两个字,米绪半晌才硬生生地将视线从电脑上转开,面带惊异,良久未动。
正在这时,另一个页面忽的传来叮叮地两声。
米绪茫然地将它打开,一看,竟然是微博的私信在闪烁,而当对上那个头像时,米绪更是忍不住呼吸一滞。
在脑袋彻底反应过来前,他已经伸手点开了这条。
对方发来了一个笑脸的问候。
一代城草:亲爱的^^
米绪猛然抬头朝对面望去,就见陈羽宗低着头,手里正拿着手机摆弄。
米绪惊恐间不小心按到了键盘。
一锅菜饭:u(*uj……*&
微博上对方并不介意他的失态,很快回复。
一代城草:约吗?
!!!!!
米绪:“…………………………………………”
作者有话要说:我造了!我的更新时间是随着字数的多寡而改变的,真是为自己的鸡智点赞!
第45章 不要吃我
怎么说米绪这些时间来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虽然看见这几个字后心如擂鼓脑如浆糊,但是他用了三秒钟迅速让自己镇定了下来,慢慢慢地吐出一口长气,然后打开了那个名叫“一代城草”的id的主页。
图书馆头像再次出现,而且连版头背景也全是某人的照片,看得米绪是莫名的心塞。又注意到别的资料,微博13546条,关注4555人,粉丝数1545人。
米绪微微一笑,回复了过去。
一锅菜饭:约啊,头像是你的照片吗?
一代城草:对啊,帅不帅?
一锅菜饭:好帅哦,我们赶快开始这段感情吧。
一代城草:这么突然?不过也好,谁先来。
一锅菜饭:我先吧,我喜欢主动出击,来,帅哥,你打开窗户看看。
陈羽宗就见对面的米绪忽的推开他的哈雷,一掀被子跳下了床,然后在书桌里一通翻找之后,打开窗户探出了身,摆位,瞄准,拉弓,弹射,击中,整体迅如流水,一气呵成。
紧接着就是“——砰!”得一声,继而是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最后是凄厉地喊叫。
“……操操操操操啊!米绪,你妈啊,格老子的!”外面想起一叠声的咆哮。
米绪冷着脸吼回去:“帅哥,爽不爽,高|潮了吗?还来不来?!”
对面没声儿了,米绪猛地关了窗,一回头就见陈羽宗坐起身皱眉看着他。
米绪一愣,忙把手里的弹弓收了回去,灿烂地笑了起来。
“刚、刚想到吃完饭回来就躺床上了,还没做过运动呢,实在不利于肠道健康……俗话说得好啊,吼一吼,瘦一瘦嘛,呵呵呵呵呵呵。”
说罢,急忙又跳上了床,不敢看陈羽宗的脸,只认真地盯着屏幕,心里把对楼的那个假货骂了个翻来覆去。
叮叮叮,微博的私信又响了。
一代城草:大、大家都是兄弟嘛,如此良辰美景,怎么这般暴躁呢,记得要多吃点红枣和红糖,有利于生理期的调养。
一锅菜饭:╰_╯把你那糟心的头像和背景都给我去了!
一代城草:我不!你不知道我自从换了这个皮后一晚上涨了多少粉嘛,比我打一礼拜的小广告还有效果呢,人民群众如此热忱,我自当倾心相付,真诚以对,不负所托。
一锅菜饭:╰_╯##割袍断袖,恩尽义绝!
一代城草: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对着这样的头像还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
一锅菜饭:你又不是真的!
一代城草:果然……呵,我懂了。
接着,一代城草的微博在线信号忽然暗了下去,米绪瞪着那照片,自然不会怀疑对方如此玻璃心,果然,没一会儿米绪的扣扣就跳了起来。
对方请求发送文件“.。o0o”给你。
米绪犹豫了下,还是点了接收。
爆米花:什么东西?
八面威风:自然是可以维持我们友谊坚|挺的好东西。
米绪虽觉有些不对,但到底还是没架住好奇心,手贱地打开了文件包,就见里面全是图片,米绪以为是面条儿为了弥补刚才犯下的错误特意发来的好货慰问自己,刚要满足一笑,谁知,鼠标方落下……入目就是一片潮流裸色铺满了屏幕。
米绪:!!!!!!!!!
米绪受了大惊,再定睛一看,才注意到图片的文件名是:小蓝朋友应该知道的69个姿势。
米绪:“……”
几秒后,爆米花猛然关上图片,愤怒地戳着键盘:庞智斐!!!!!!!!!!!!
然而,那一头的八面威风却早已显示下线。
米绪难得气到手抖,考虑着要不要再给他来上一箭,
这一晚太诡异了,仿佛无意识间踢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门,米绪向来过于滑润的肠道无法将其完全消化,不行,他得睡个觉清醒一下。
于是,米绪二话没说丢了哈雷,蒙上被子冷静去了。
可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半晌的锅贴,向来神经粗如天柱,再大的事都难撼动其一二分的米绪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脑子似乎一直在被诸如“蓝朋友、蓝票、jb、失恋”等等的黄暴词语给猥亵玷污了!
不,我不要,我不依,我不从,你们快走开!!!
米绪抱着头,来来回回地挣扎,在经过了好几个回合的激烈撕扯斗争后,他终于力保住了自己脑洞的贞操。
然而刚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床,猛地回头就见到使得自己如此挣扎的罪魁祸首之一的那张脸就出现的床边。
陈羽宗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床,望着今晚忽然显得特别暴躁反常的米绪,面带犹疑。
米绪立刻手忙脚乱地用被子捂住了脸,但依旧能瞧得出他越野轮胎般厚实的面皮竟涨成了猪肝色,但他仍然用严肃地声音对陈羽宗道:“我、我……刚才和一位小伙伴在学术方面出现了一点分歧,所以进行了一番到即止的辩驳,虽然结果我赢了,但是对于古人所言的‘文人相轻’实在是感同身受,觉得学术界的发展许是将遇到无限瓶颈,于是倍觉体寒心寒,一时承受不了,难免失态,你不用管我,让我经过一段时间的自我升华过后,自然会有新的体悟和认识。”
陈羽宗:“………”
米绪眼珠左瞟右瞟,就是没敢落在陈羽宗的脸上,正绷着全身想接下来应对的词儿时,就觉额头一凉。
米绪感受着对方手心的冰冷,又觉那手自额头移到了脸颊处,然后轻轻捏了捏。
!!!
米绪支吾着问:“干、干什么?”
几秒后,陈羽宗淡然收回了手,转身去倒水。
米绪听见陈羽宗说:“三十度盖被子,看肉焐熟了没。”
米绪:“…………”
等到寝室熄了灯,室友也躺上了床,米绪沉默了良久,终于忍不住问了句。
“学长……你会不会上学校的网站?”
片刻,陈羽宗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低低的,和夏夜的蝉鸣融合在了一起,特别好听。
他说:“上。”
米绪一惊,心刚提起陈羽宗又说:“要选课。”
“那、那……bbs呢?”七上八下。
须臾,陈羽宗回:“不上。”
米绪呼吸窒闷了下,立时松缓了全身。也对,想想就知道,城草怎么会有兴趣看那些人天天意淫自己呢,那些帖子哪怕写在奏折上跪着呈给他看他都懒得批示吧,瞎紧张什么呢。
没听见米绪的动静,陈羽宗又问:“怎么了?”
“没、没有~”米绪忙道,“就是,我就是想提醒你,那、那里特别特别的没有人气,半年十个月都没有一条留言,大部分都是失物招领、行政发展和校园兼职这样无聊的帖子,太、太太没劲儿了,呵呵,千万不要去看,谁看谁长痱子,真的!”
“是么……”
陈羽宗轻轻地应了声,听不出什么口气,但是米绪就觉心里一跳。
接着,好容易迷迷糊糊要睡着前,米绪又猛地睁开了眼。
卧槽!!
他怎么才想到,那个在yy贴里都记得要打广告卖天台票的,除了龙须面还有谁!!!?
……
米绪在打工。
黑心老板走过来对他说:“有客人今晚点了我们的‘超级火辣至尊全荤火锅’,你快点上。”
米绪答应,但左右看看,莫名的问:“只有青菜菠菜和白水啊?怎么全荤,怎么火辣?”
黑心老板呵呵一笑,往一边招了招手,就见同样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孙帏小跑着过来,用强|奸犯的笑容一把揪起米绪就往一边脱去,然后将他带到一个冒着滚滚热气的池子边阴笑道:“下锅吧!”
啊???
米绪双手抱胸,贞烈道:“不,你想干什么?火锅呢,食材呢?”
孙帏挑眉:“这就是火锅,你就是食材!”
什么?!!
不待米绪反抗,他就被推入了汹涌的池水中,滚烫的汤料立时浸没了米绪的全身,米绪惊恐地看见自己的大腿和屁股都长出了一粒粒粉红色的痱子。
不!!!!!救命啊!!!
米绪用力的游啊游啊,企图逃脱这不人道的酷刑,终于,经过了他的一番努力后他在前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城草!!
米绪惊喜地冲过去,趴在岸边泪眼汪汪地用力抱住了某人的腿。
“学长,看见你太好了!”
陈羽宗坐在那里也直直地看着他,片刻露出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来。
他说:“我也是。”
米绪心驰神荡,恍惚间又听对方捏着他的脸问:“亲爱的,约吗?”
米绪蓦地打了一个激灵,但是胸中却反常地涌起了一股期待,又害羞又兴奋地问:“约……约什么?”
陈羽宗凑近,气息喷在米绪的脸上,轻轻道:“约……吃火锅啊。”
米绪一呆,慢慢转头就见陈羽宗不知从哪里竟然变出了一双筷子,盯着自己就要夹来。
不!!!!!!
米绪惊恐:“我不是肉,我不好吃!!”
陈羽宗仍旧笑着:“火辣全荤锅,不是你的最爱吗?也是我的。”
米绪拔腿要逃,却被一把夹住,陈羽宗将他拖过去在米绪耳边用暧昧地声音道:“能吃的,作为小蓝朋友的69姿势上都有图展示……你在bbs上没有看到吗!?”
说完一口咬在了米绪的脸上。
嗷,漏……………………
!!!!!!
……
米绪一个抽搐,在一片天光大亮中猛然惊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对上了床边近在咫尺的脸。
米绪嘴巴一瘪,苦逼着道:“小蓝朋友的69姿势上明明没有这个,不要吃我!”
正大清早叫人起床百般无果,只能捏脸的陈羽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雷~~~~~~~名单好长,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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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行我可以
由于跑友做噩梦起不来床的拖累,延误了陈羽宗一周两天雷打不动的跑步时间,等到米绪磨叽着梳洗好从寝室离开时,夏日的天早就已经亮堂无比了,好在寝区人还不多,两人才得以安静地来到小树林。
米绪一开始还沉浸在早晨所做的噩梦里,那内容奇幻玄妙到简直让他难以消化,一路上都反常地默然以对,和陈羽宗也始终间隔着0.5到0.85米的直线差距,就这么一直到抵达晨间运动的场地。
陈羽宗并没有追问米绪,似乎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古怪,径自摆开手脚做起了热身运动。
而米绪见他如此放松,反而显得自己极其婆妈拖沓,一时间不由猛地拉回了神思,明明不过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梦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自己做过的噩梦还少嘛?有多少在现实成了真米绪都能豁达以对,现在竟然会怕一个人肉火锅??
可是!
偏偏就是这么糟心!
为什么糟心?!
因为他做了一个火锅的梦,但是米绪却没有吃到火锅!反而是被当成食材要被人吃?!那个人还是陈羽宗?!!
就算要吃,也是自己吃他才比较合理吧!(?
米绪一边做着心理建设,一边趋势代发,完全忘了昨天才刚被蛇咬,往那儿一戳就打算开跑,谁知腿还没迈出去就被陈羽宗喊住了。
米绪:???
陈羽宗道:“准备运动。”
米绪:“哦。”
于是配合地抖抖手又抖抖脚,勤做深呼气。
陈羽宗在旁边看了会儿米绪敷衍的动作,在他又要往前冲去的时候,一探手提着他的后领就把人重新揪了回来。
米绪茫然中就觉肩膀一重,接着直接被一股大力摁伏在地。
陈羽宗按着米绪的上半身半强迫他坐下,继而弯下腰一手掐着他的后脖子,一手按在后背上,用力把人往前一压!
“!!!!”米绪目呲欲裂。
陈羽宗却没手软,又拽过他的手在肩膀处上下扭动,接着是腿,抓着脚腕一推一捏,整体动作行云流水,三两下后,爽快放手。
看着抽抽着瘫倒在那儿的米绪,陈羽宗淡淡道:“不能一上来就跑,松松骨头拉拉筋,才不会运动伤害。”
米绪却苦痛在心难以成言:运动没有伤害我,是你伤害了我……
不过为保一个男人伟大的尊严,米绪还是在陈羽宗专注的目光里咬着牙重新站了起来。
我行,我可以!
只是心态要从争强好胜,勇夺第一调整成了好好复检,康复努力。
扭着腿,歪着腰,米绪踉跄着和陈羽宗一起开始了美好的晨练,原以为不下两圈就会被人抛开,谁知和昨天一样,米绪只要一侧头总能看见一个高大闪耀的背后灵随在自己的左后方,一直不紧不慢地和他保持在一步左右的距离开外。
大概是沉睡的老骨头真的被暴力敲打唤醒了,米绪比上次多坚持了十圈。
陈羽宗看着渐渐没了气力越跑越慢的人,索性当先停下了脚步。
米绪也顿住了扶着膝盖喘气,边喘边对陈羽宗挥手,示意他不用管自己,自己马上就能加大马力追上对方。
陈羽宗却道:“不跑了,走吧。”
说完,悠闲地走在了前头,米绪看了看对方挺拔的背影,拖着老胳膊老腿一起以散步的速度在小树林里开始慢慢转圈。
等到米绪剧烈的呼吸终于缓解了下来,他忍不住说:“仔细想来,今儿个的进展其实还是非常可观的,离五十圈也就剩三十五圈的差距了,近在咫尺啊,总之到下个学期,这一方小林必定完全不在话下,哈哈哈哈哈。”
陈羽宗:“……”
米绪朗声笑了一会儿,又想起来了,“学长,你们啥时候期末考呀?”
陈羽宗道:“下周。”
“我们也是下周,不过这周的人类学和社会学都要考了,啧,要背的真不少,不提前抄起来可不行……”
一对上陈羽宗投来的疑惑视线,米绪忙意识到不对,立马改口:“额,我的意思是,要背的很多,不提前将回忆找起来可不行!对待考试就该全力以赴,不容一点放松,这就是一个学霸该有的备考精神嘛,我们都懂的!”
“……”
“所以我大概最近都会去同学那儿复习,如果很晚你就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了。”说完了又想到城建其实应该比他们更忙得多,搞不定陈羽宗本来就没打算要回来,根本不用自己安排,但还是没忍住又多嘴了一句,“如果你要吃啥也可以告诉我,或者我提前回来就给你发消息,你让我带就行。”
陈羽宗点了点头。
又散了十多圈的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去到早点摊再吃了几笼小笼包才各自去上课。
陈羽宗手里的确有好几个图要赶,别人都在熬夜画设计稿,就他时间一到准时离开,而且还因为怕影响到室友,很少把模型拿回去做了,如今有了这个空档倒也算不错。
不过他办事效率是真高,任务书早就拟好了,构思也在脑子里,三两下出了草图,不下一天,一个项目图纸就搞定了,只把两边的学渣们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一个作业告一段落,陈羽宗并没有马上就投入到另一个设计计划里去,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已是西沉,时间也是晚饭过了,一边的同学都在商量着吃什么好。
陈羽宗拿出安静了一整天的手机,划到外卖电话一栏盯了一会儿,还是关上了。
拿起钢笔画设计稿,没涂了几笔,又忽的重新拾起手机打开了浏览器,点开为了选课而收藏下来的u大官网,等页面跳出后,陈羽宗眯起眼,在一角找到了不甚起眼的一行小小的几个链接:u大官方论坛、u市西南大学城bbs。
陈羽宗顿了下,手指慢慢点上了后面的那一个……
……
而米绪那儿借了葛妈的课本来划了半本的重点后,越划越心碎,等到下课时已觉得命途晦暗人生无望了。
葛妈善解人意地体会到了他的心情,热情地相邀他去寝室进行下一步的突击培训,米绪欣然前往。
又是一个寂静却又不平静的夜晚。
米绪坐在葛妈的书桌前奋笔疾书,金刚在一旁发表对新宿舍的赞美演讲。
“科技果然是为了更美好的生活来服务的,新地点新目标,学校大概也终于能体会到我们的苦楚了,解放区的夜晚不会熄灯,真是人性化的高尚管理。”
正褒奖着,忽的一人破门而入,高举双手挥舞着扬声道:“好消息好消息,特大好消息,我司因业务发展,将拓宽市场份额,故而推出特价商品,现如今三天内清仓大处理,亏本吐血跳楼价甩卖,十元一份,十元一份,先到先得!”
“咋的好好的就忽然跳楼了呢,买你司的商品不会分数出来也是跳楼的吧?”金刚怀疑地问。
“难道是去年的?”丁牧一针见血。
庞智斐猛地将米绪一把推开,径自坐在了桌边,搁起脚,绅士地笑道。
“消费者不了解具体情况情有可原,没有关系,作为一名企业的负责人,我不怪你们!来来来,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如今的市场情况。目前是这样的,从二二二规划以来,市场经济体制愈加完善,人民群众生活水平也逐渐向小康过度,虽然营销大师科特勒提出过‘最佳市场占有率’的构思,但在这里显然是行不通的,我不会盲目的单靠降价来取得市场份额,我不怕竞争,有良好的敌人才可以促进市场的繁荣发展,但是一个好的产品必定是要考虑到各个层面的消费者才行的。”
庞智斐拍了拍被他推倒在一旁,趴在地上换了个姿势,头也不抬继续笔走龙蛇的米绪。
“好比这样的底层人民,我们靠什么拯救他?总要给他一点打翻身仗的机会啊?老师不是也说过吗,只有体会到社会温暖,人才会上进改变,进一步反省自己的不足,这是根本的民生需求,我这样纵观大局的人怎么可以不考虑到呢?怎么可以不降价呢?!你们能了解到我的苦心吗?”
金刚缓缓地郑重点头。
丁牧问他:“你悟到什么了?”
金刚走到门背后,抄起了一个电蚊拍,对丁牧道:“我又发现了一个不熄灯的好处,可以快狠准地消灭作乱的苍蝇蚊子,而不用在蚊帐里再摸黑战斗。”
说罢,猛地朝一直嗡嗡叫个不停的害虫袭去。
庞智斐猛然跳起,撒丫子的在屋里跑了起来,边跑边骂:“小农意识,目光短浅!你们这样如何跟得上社会发展!真替你们肤浅的思想境界蒙羞!”
金刚一路把人撵出了室外,这才收了电蚊拍,丁牧道:“我觉得隔壁室友也许也会需要,夏天一到,蚊虫就多。”
金刚说:“也对,我等等就去给他们送去。”
然而一边的葛晓霖却看了看因为生病而漏了一大截笔迹没补的底层人民的凄苦后,还是悄悄地出了门,喊住了在另一家门口蹲守的企业负责人。
“多少?来一份。”
负责人深感欣慰:“你们寝室幸好还有葛妈你这样的明白人。”
葛晓霖道:“我涂了蚊不叮。”
负责人:“……”
葛妈回到寝室,把东西放到了桌上。
米绪瞅着递到眼前的重要文件,面露惊讶。
葛晓霖说:“时间不早了,别抄了,早点睡吧,还差一点儿明天早点起来再弄。”
米绪看了眼手机,这才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
怎么过得这么快?!
金刚送了电蚊拍回来,问米绪:“大米你挑哪个床铺睡?”
其实问了也白问,金刚那魁梧的身材,半夜震天响的动静,必定不会是好的选择,而丁牧虽瘦,可睡觉跟过十八铜人阵似的,也不是良人,所以米绪若是要栖身,葛晓霖自然首当其冲。
然而金刚问了,却没得到米绪的回复,转头只见他愣愣地瞪着对幢的楼。
米绪本也在思考睡哪儿,以往这个问题他是从来不想就知道答案的,但是刚才他真的直觉性地开动了脑筋,一边开动一边反射地朝对面看去,其实不过是随意一眼,他之前在奋笔疾书的时候就注意过好多次了,那儿没人,灯是暗着的,可是这一次再望去,却不由一愣。
609的灯亮了?!
学长回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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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111999章
u市大学城,联合官方bbs,灌水吹牛版,首页。
——耶,第一!
楼主:刚去看了通告栏,真呀么真高兴,评审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不知道会不会有颁奖典礼,等着看!
1l:楼主消息落后了啊,昨天就知道了。
2l:什么东西???没头没尾的。
4l:并列的,心塞好吗。
5l:已经能看到设计作品了吗?想看!
7l:哪里哪里???出成绩了吗?竟然没注意。
8l:长得帅果然讨喜,其他参赛者就活该当陪衬吗?公平呢?
10l:我也觉得,连作品都没看见,偏向性太明显了,你们又不是专业的,什么眼睛雪亮,说不准评委和你们的审美一样呢。
14l:楼上几楼别酸,拥趸的也别心塞,城建的来说一句,这第一拿的都不容易,只是谁是真不容易,谁是假的,各自心里清楚。
17l:说话别支支吾吾的,有什么内|幕就爆出来。
18l:系里这种事情太多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能有点见识吗。
19l:去年也没见别人来说啊,到了他了就看不得人好了。
20l:有些吊|丝男能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吗,知道你们眼红很久了,千方百计想抓到点人的错处,但是呵呵,很抱歉,就是没有。
22l:我是楼主,知道这楼不平静,特意连名字都隐了,还是免不了招掐,我就是单纯高兴下不行吗,关你们啥事儿了。
……
48l:同是学建筑的大二狗来说一句(不是u大的),陈羽宗的技术问题没什么好掐的,我们今天上课的时候老师都把他以前比赛登报的作品拿出来给我们做范本讲解了,强不强学这个的大家有目共睹,嫉妒他的换个方向吧,哦,不对,如果比脸,猥琐男更要气哭吧,哈哈哈哈哈。
57l:楼上既然直接点名道姓了,那我来终结这楼的腥风血雨,妓|院的,谁黑我大城草来一个查一个,后台结账!老娘有钱!你丫站得直坐得正就别躲躲藏藏做键盘党,有种粗来一战,倒是要看看你们有多优秀能到处指点江山,是男人就别孬!有自信怕什么?
60l:神经病,在bbs上掐谁不好,掐陈羽宗简直就是皮痒了。
61l:闲得慌找骂呗。
69l:卢瑟们走了吗?什么时候颁奖还是没人回答啊。
70l:肯定不是这学期,还有俩礼拜都放假了,大概下学年吧,正好赶上校庆一起。
72l:校庆肯定有大图,打算入个单反,但是拍照技术依旧堪忧。
75l:还是等学记团的靠谱点,副团在不,求副团撒福利嗷嗷嗷。
78l:副团副团,你们学记团还收人不???扛三脚架的也行啊?
79l:副团,你们学记团还缺三脚架不?读过书的那种!!
82l:话说下学期真想申请进学记团,很拉风有木有,有学长姐知道进去有啥要求吗?好不好申请?新生真诚求问。
84l:e on,so easy~
86l:really?!!
89l:u大学记团的确门槛很低很低,还比学生会简单太多呢,只要经过两轮面试,三轮口试和四轮笔试就可以啦,顺便提交下报刊杂志发表的作品和得奖经历,全国性的哦,特长也没什么要求,只要会写作,会朗诵,会演讲,会辩论,能舌战群儒就好了,没有太复杂的过程,很好进的^_^
92l:这么简单?简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先去背本字典轻松一下,yeah~~谢谢学姐们。
94l:死心吧,校学记团不招新生的,前年去的时候就被毙了,还是找院里的实在些。
96l:只想说一句,新生是招的,而且,根本没你们想的那么高端,就我所知去年就招了几个,有些的院系还挺那个的……
99l:真的招?不过什么叫挺那个?保不齐人家就有特长在身呢,干嘛看不起人。
101l:社院的,能有什么特长?
104l:社院的怎么了??这话说的。
108l:社院的躺枪_(:3ゝ∠)_
118l:没说社院的不好,但社院里也有分高下,反正据我所知,人家是没什么特长的。
122l:楼上阴阳怪气的啥意思啊,有话说明白成不?
129l:社院的政治觉悟高不就是特长吗?而且人家身体力行,比只会纸上谈兵的不知道要好多少。
130l:估计是当年被刷下来过心怀怨恨吧。
133l:ls的都别人身攻击,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如果有些人真的有本事还怕别人怀疑吗,而且如果你们知道他是谁,估计也会和我一样的想法的。
139l:他是谁?院长儿子?书记孙子?校长侄子?城草娘子?
148l:我就是校学记团的,我不知道某楼哪儿来的消息,又或者有什么私人恩怨,但是我知道你夹枪带棒指的是谁,人家有特长,特长就是讨人喜欢,我们团都喜欢他,你有本事也有这功能啊,在网上血口喷人无中生有也太没意思了吧。
150l:这楼歪的,其实校学记团就那几个人,又是新生,要真去查根本不难。
159l:就是一个课外兴趣,干嘛这么上纲上线的,团长有点爱好不是很正常嘛,我们社还老是讹社费吃吃喝喝呢(我什么也没说……
167l:我是要死吧楼,我还要补充一句,无论是领导儿子、孙子还是侄子都是羡慕不来的,而且搞不准人家还真是城草娘子了,气死你!
170l:ls不要乱扣帽子,被小蓝朋友听见要吃醋。
174l:社院的路过,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认识学记团新人,也不认识城草娘子,更不认识小蓝朋友……
178l:在期末考中垂死挣扎的学渣狗想问,我只是几天不来就出现好多隐藏身份任务,这都是谁?求解答。
183l:指路→小蓝朋友楼,不谢。
188l:继续歪楼,话说,小蓝朋友最近有新料不?
……
这个最热闹的时间段,灌水吹牛版的总版主是一定在线的,后台几乎每秒都会有站短跳出,她速度很快地加以分类,小事直接交给副版主处理,大事看一看自己也基本搞定,因为bbs只对城内的学生开放,所有学生上论坛都需要用学号来注册并登陆,账号唯一且捆绑,所以不存在广告或太过恶意的帖子,而一般如果没有人身攻击或涉及到敏感话题,哪怕有些人犯了蠢,版主也是不管的,自由度还是非常宽松。
所以当又收到一条请求删|帖的投诉站短,版主本没什么气力关注,谁知无意间瞥到了发信人。
版主盯着这个id看了很久很久,缓缓地将这贴打开了。
008111999:请删除这栋楼的照片(小蓝朋友),还有这栋楼的话题(耶,第一!),涉及到同学的隐私问题,会带来困扰,谢谢。
一般同学在注册好后都会重新更改一个昵称,但是用户名却是没法动的,且就是学生的学号,不过前台看不见,后台却能一目了然,这也是很多学生不敢太过放肆的原因,毕竟追根溯源一下子就能把那些胡说八道的始作俑者给抓出来,不过一般版主是不会这么做的,也不会对外宣扬,更没空一个个去查,他们都有基本的职业操守,而这位前一个小时才刚注册的新号,没有昵称,没有头像,只有一个用户名,就是他的学号。
而这个学号……版主却觉得无比的熟悉。
她磨叽着把这一串数字发到了管理群里。
大总管:008111999,请告诉我这个是什么?
首领:?
大总管:小掌,你在u大学生会的吧,能查一查吗?
掌案:我来了,总管怎么了?查这个干吗?
大总管:查一查吧…………
首领:这还用查吗,一看就知道吧。
掌案:嗯,总管你抽了吗?这号码是谁的学号有人不知道?难道被冒用了?
首领:不可能,初始密码和学生证挂钩,十位码,还分大小写,外人一般没法破的,谁乱用可要吃处分。
大总管:………………
总版主用了半分钟才慢慢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抖着手按了回复,可是删了写,写了删,一会儿嫌弃语气太严肃,一会儿害怕口吻太热情,翻来覆去一遍一遍,最后只没出息地回了两字。
总版主:好的。
没一会儿那边就也回复了。
008111999:谢谢,以后有类似的话题也请这样处理。
总版主:好的,那、那个……我想请问下,其他贴有关嗯……城草的单人照要删除吗?
008111999:无所谓。
说完,这个号就下线了。
总版主又盯着那个初始头像看了良久,回神打开管理群,刚打上一连串的感叹号想抒发一下胸中的兴奋之情时,忽的又猛然顿住。
不,不能告诉别人,他也一定不希望声张吧。
于是版主又默默地转了回去,悄悄地点了个特别专注。
这种只有我知道他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等等……仔细想想,那个小蓝朋友的情况,真的没有问题嘛???
……
两旁的同学今天难得看见城草竟然丢了设计图坐那儿刷了一晚上的手机,面容这么严肃,一定是在和哪个教授讨论学术方面的问题,真想加入学霸的话题圈!!!
终于关面,陈羽宗收起手机,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
十一点半了,他扫了眼桌上摊着的东西,想到刚才看见的一切,眼眸一闪,没了继续的心情,起身出了画室。
本来就只是想到楼下走走,谁知不知不觉就回了寝室。
上了楼开了门,室内一片漆黑,打开灯,陈羽宗打算洗个澡,可是打开水龙头却只有稀稀拉拉的水流。
他来到走廊,正遇上同学。
“楼下的水管漏了,刚报修,这大半夜的效率奇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好在期末夜半才是活跃时,又是大夏天,睡得没几个,师傅迫以无奈还是只有跟着赶夜工。
陈羽宗退回房里,朝着对幢看了看,只见那儿似乎也熄了大灯,只留一盏微弱的光源,应该是睡了吧……
……
米绪隐约间就见609窗边有人影晃过,他一愣,忽然站了起来,对葛妈道:“我、我想起来我今天早上跑了步,忘了回去,自从上次得了感冒后,莫名就有了脚臭,现在洗澡又没带内衣裤,实在不好意思上你的床。”
葛妈呆了下,秉持着一贯体贴的原则硬着头皮道:“没、没关系……”
米绪:“你确定吗?比金刚还严重呢……”
丁牧惊讶:“那是绝症了啊。”
米绪:“大概还、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葛妈皱眉看着米绪,似乎经过了一连串的心里斗争后,最终实在难以说服自己,有些羞愧地对米绪点了点头:“趁早治疗。”
米绪:“我会的!”一边拿上东西,一遍急急就跑了出去,“我明天早上再来哈。”
葛妈:“嗯,记得洗脚。”
看着米绪尘烟远去的身影,金刚不由感叹:“看来城草还真是胸襟宽广,比我们的承受力强多了,难怪地位非凡。”
米绪本来急急忙忙就往对楼走的,但是忽的不知想到什么,又猛地顿步,回头就朝外跑去,绕上一大圈后,捧着手里的东西高高兴兴地上了楼,楼道里黑灯瞎火的,感应灯总是慢上半拍,也就是这半拍,让米绪半道上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米绪只听一声闷哼,手上一痛,忙抬头看去,就见楼上下来的那人的白色t恤前襟洒满了橙红色的麻辣汤汁。
而那人正是陈羽宗。
米绪震惊,急忙紧张地问:“啊啊啊啊,我没看见你啊学长,有没有烫到啊??烫到了吗?”
陈羽宗眼明手快地托住米绪另一手里摇摇晃晃的碗,沉声道:“别急,没有,先回去吧。”
米绪立时跟着他回了房间,像小狗一样前前后追着陈羽宗:“你给我看看,我看看呗,那可是刚出锅的汤啊。”
陈羽宗放下碗,回头看了眼米绪,
米绪见他不说话,没忍住,直接伸手就去拽他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好多地雷~~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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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深海巨章
米绪要去掀陈羽宗的衣服,手腕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
陈羽宗看着米绪通红微肿的手指,刚才麻辣烫翻出来时,浇到了自己,也浇到了米绪,但是他却一声未吭。
米绪感觉陈羽宗握着自己的手,挣了挣无所谓道:“没事儿,就碰到一点儿,你烫了比较多吧,赶快用水冲一下。”
说着就要往浴室走,陈羽宗却没放手。
“没水了。”而且修水管的流水也不干净。
接着米绪就见对方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新毛巾,开了瓶矿泉水倒上去,拉过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给他擦净了。
陈羽宗低着头,眼神非常专注,动作不轻不重,很是流畅,但莫名就是让米绪有些不自在,不自在到他一点儿疼都没觉着了,光顾去看杵在自己面前那张脸了。
陈羽宗给米绪擦完手,道:“涂点烫伤药膏。”
米绪懵懵地回神,接着严肃道:“你看了我的,我也要看你的!”
陈羽宗对上米绪的目光。
米绪表情狰狞:“脱!”
陈羽宗没动。
米绪道:“害什么羞啊,爷会很温柔哒!”
陈羽宗:“……”
一顿之后,城草到底不是扭捏的人,他穿了白色的套头t恤衫,两手在腰腹处交叉,一提一拉,爽利地剥了衣服。
两人都一起住了一个学期了,米绪自然不是第一次看见陈羽宗的luo体,陈羽宗比较白,但也不是特别白,不过因为他长得好,所以会给人特别干净分明的感觉,而他身体的皮肤和脸差不多,有肌肉,有线条,至于为何米绪能在这么久的时间里都保持乐观,没有被这幅形体深切刺激,并不是因为他材质不好,而是米绪花了不少的气力对自己进行了深层次的心理建设,也就是自我催眠。
米绪告诉自己:天天在我面前出现的,是一颗白菜,是一颗根茎有力,菜叶也很招展有型的大白菜,而我是米,我们主副食有别,所以我怎么可能对一颗白菜产生羡慕嫉妒恨的过激情绪呢?这是不对的,也是毫无作用的。
原本,这个暗示被米绪实行的很好,以至于他每次看见陈羽宗洗完澡出来都能勉强地淡定以对,但是今天这道莫名的屏障却因为过分的距离接触而忽然变得摇摇欲坠。
米绪又有种难以自控的恍惚感,但是在看到陈羽宗胸腹处一大片绯红时,还是猛地定住了摇摆的神思。
“要、要不要去医院??”米绪立马紧张起来。
陈羽宗却没表现出什么不妥,用给米绪擦过手的湿毛巾再倒了些水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清洁工作,还安抚道:“没什么,明天就好了。”
米绪憋着嘴,表情扭曲,忽的跑到自己的书桌前拉开抽屉在一堆垃圾里翻来覆去找了半天,挖出了一罐药膏。
“有凡士林!”米绪高兴道,抬头见陈羽宗看着自己,怕对方嫌弃,忙拿了衣服好好把罐身擦了擦,“干净的干净的,也没有过期,我妈之前硬塞给我说这是必备品,我本来还想偷偷扔了呢,先让我先试试。”
说罢打开就沾了抹在手上,眯眼感受了会儿,得出结论:“没那么疼了,应该可以,用用不?”
陈羽宗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他伸手要接,米绪却直接上前挖了一勺往陈羽宗腰腹处抹去。
陈羽宗只觉冰冰凉凉的触感沾染而上,一下子就熄灭了那火辣的滋味。
米绪的指尖戳在陈羽宗的小腹处,轻轻涂抹,只觉指下那肌肉紧实滑弹,且腹肌优美清晰,条儿顺得如果让外人看了去,一定羞涩得不要不要的,而两人都没说话,这一方空间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交错,让米绪又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脑子了。
他忙找了话来说:“啊呀,最近眼神越来越差了,拿了热烫的货走楼梯怕翻了,顾脚没顾手,也没看路,这就酿成了交通事故,学长,我有罪,你怪我吧,我改天就去看眼科。”
陈羽宗看着凑到自己面前那大脑袋,听他诚心诚意的道歉,又看着对方在自己身上滑来滑去却已经红得快要变成猪蹄的手掌,回道:“也给我挂个号。”
米绪一愣,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嘿嘿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别浪费钱了,配点药我们一起吃。”
陈羽宗垂下眼,微微提了提嘴角。
米绪飞速收回手,把药膏擦去了些,就看着桌上的麻辣烫叹气:“唉,本来想买回来当宵夜的,不过除了汤少了点儿,其实还能吃……”
他边说边去瞥陈羽宗。
陈羽宗没说话。
“这个……我吃吧,一会儿再去买一碗。”
米绪要动手,陈羽宗就接过筷子把一碗满的又胡噜了些料到另一边儿只剩小半碗的麻辣烫里去,特意挑了肉多的推到了米绪面前。
“吃吧。”
陈羽宗说,他本想换件衣服,但是没有水,一会儿吃了一身汗又把干净衣服弄脏了,索性就这样吧,等等一起处理。
米绪瞧着面前这难得奔放的人,若是现在拿个手机把这场面拍下来放到bbs上去把脸打马,估计谁都不会想到,这个不穿衣服坐那儿luo着吃麻辣烫的帅比会是向来高冷无边的大城草。
………简直刷新三观!!
陈羽宗抬头朝站那儿一脸痴呆的米绪丢了“?”过去。
米绪忙拉回脱|肛的神智,屁颠颠地坐了过去,屁股才沾凳子,又觉不对,起身默默地挑了右边侧地坐去了。
直面的角度太冲击,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要分心为好,否则越吃越饿(?不是适得其反嘛。
一直到凌晨终于来了水,米绪洗了个战斗澡,不管不顾直接倒床上就睡了,醒来的时候露在被外的手却黏黏的,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全是药膏的味儿。
自己做梦的时候涂的吗?
********
“你平日会觉得胸闷气短,头眼昏花,面红耳赤,神魂不思吗?注意了,有以上症状的观众朋友们都要注意了!!!!”
喧闹的食堂里,刚对付完两节期末大战的米绪和葛晓霖面对面坐着吃饭。
米绪盯着一边墙上的电视,片刻说了句话。
葛妈一愣:“你说什么?”
米绪:“我最近也有这症状。”
葛妈回头和他一道听。
“会胸闷,会头晕,会脸红,会神志不清,这只能证明两个结果,一个,你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么恭喜你!而另一个,却只有同情你了,你有了三高的问题,来,看这里,捶扭必牌三合一治疗仪,一次搞定三种疾病,降血压,降血脂,降血糖,你友好的人生伴侣,你的选择……”
葛妈打量米绪:“怎么好好地会有三高呢?”
米绪盯着自己已经好些了的手,回神道:“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葛晓霖严肃道:“是不是脚臭引起的?”
米绪:“………………应该不会吧。”
葛妈点头:“也对,要不然城草大概也会有这症状了。”
米绪:“…………”
葛妈见米绪的确有点神思不属,又问:“最近和人家怎么样了?”
“什么人家?”
“啧,还有谁啊,乔晓阳。”
米绪茫然才想起这姑娘:“哦,她啊……有保持联系。”
“多久联系一次?”
米绪回忆着上次打电话的时间,记了半天没记起来。
葛妈无语:“自己的事儿就不能上点心嘛。”
米绪:“我觉得她对我也没意思。”
“你怎么知道呢,人家姑娘又不会直接跑你面前说想和你这个那个,她没拒绝你疏远你就是有心啊。”
“是吗?”
“不然呢?”
“我们社院的不都这么团结友爱的吗?老师教的啊……”
葛晓霖:“……”
葛晓霖:“你都三高了你还不找个重点转移注意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高危人群?”
他这怎么忽然就高危了?
米绪觉得有必要和葛麻澄清一下他脚臭的问题,然而刚要开口,又听葛晓霖道:“大米,你天天和那种人住在一起很危险的你明白吗。”
米绪皱起眉:“哪种人?”
葛晓霖郑重道:“无差别吸引活体生物的人。”
米绪一愣:“他又不是深海巨章……”
葛晓霖:“他比巨章猛多了好么,你看他要是跳海,有多少人会二话不说跟着下去,都不用吸盘。”
米绪:“……葛妈,你分了手之后果然智商和口条都飞涨了。”
“我只是回到正常水平线了。”
米绪暗忖,葛妈这反应很有可能是也上了bbs了,于是想了想咬牙切齿道:“我三高和他没什么关系,说到底还是脚臭。”
葛晓霖扒饭:“现在呢有三条路摆在你面前,第一,快点把乔晓阳追到手,第二,趁着暑假把脚臭治一治,尽早摆脱痛苦。”
第三呢?” 米绪满含希望的问。
葛妈看了他一眼,朝电视抬了抬下巴:“买个捶扭必治疗仪,控制下三高问题。”
米绪:“…………”
********
这一阵米绪都混迹在葛妈寝室里,和众人一起并肩作战,他仍旧每天坚持回去睡觉,不过只碰上过一回陈羽宗,真到了考前关口,大城草的学霸模式还是全开了,一个日,一个夜,两人的时间总是不小心错开,一直到米绪把所有的科目全解决完毕,那头城建也正好也收了尾。
一大早米妈就打来电话,说买菜的时候看见葛晓霖了,人家都回去了,大米为什么还死在外面。
米绪只有说自己在学校里还有些活动,下午就回去。
挂了手机,对面的副团就道:“米米回去吧,没啥事要做的,下学期见。”
米绪“哦”了一声,打道回府。
进了宿舍就看见陈羽宗在,两人有三四天没怎么好好说上一句话了。
米绪瞥了眼陈羽宗手里的行李箱,哈哈笑道:“学长你要回家啦?”
陈羽宗“嗯”了一声:“一会儿走,你呢?”
米绪:“我也一会儿,我妈催我呢。”
陈羽宗点点头。
米绪看着他条理清晰地收拾东西,把床单被褥全卷起来塞进柜子里,又拔了台灯和所有插座的电源,再关上水管的总阀门,继而回头对一直望着这里的米绪说:“和我一样,知道么。”
米绪忙道:“哦哦哦,记住了,不会忘的。”
陈羽宗又环视了圈室内,然后拖起行李,临到门口忽的顿住脚步:“我叫车,送你?”
米绪摇头:“不、不用了,我坐地铁很快的。”
陈羽宗又“嗯”了声。
“学长!”米绪蓦地喊住他,“你是在u市吗?”
陈羽宗摇了摇头:“我要去a市。”
于是,米绪那句“有空找你出来玩吧”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陈羽宗看着他:“我会回来的。”
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米绪:“?”
会回来?
什么意思?
是暑假会回u市还是开学了就回学校???
米绪一脑袋浆糊地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就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拖着行李箱,缓缓穿过花园向远处离去,然后慢慢在视线里消失……
米绪叹了口气,揉了揉胸口,自言自语道:“捶扭必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很多姑娘都在等两人在一起,但是动心挣扎,不要又想要的时候,也素又纠结又美腻的啊
老梗作者的最爱_(:3ゝ∠)_
谢谢雷,谢谢这么多破费的土豪,也谢谢买v和留言的姑娘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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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吹牛
米绪乖乖地听从了陈羽宗的吩咐,照着他的模式将寝室打理完毕,这才拖着行李回了家,开始了他大学第一年的暑假生活。
明明前一秒还打电话问他为什么没有死回去,但是下一秒吃完饭见了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米绪,米妈就开始不断地友好地深切地询问他“既然除了犯懒就没有别的优点那为什么还要死回来”这样让米绪也不知道如何解答的难题。
真的是很亲很亲很好的妈。
好在米绪也不全是赖在家里,他还是有自己的事业需要创造的,好比之前觉得无比多余的活动小组在此刻也显得如此有意义,如此值得追求了。
姚叶给米绪发了消息,说是接下来一个多星期,大家每天都会去市中心一个星级小区做社工,让米绪有空就去。
现在的米绪什么都没有,就是有空。
兴高采烈地到了那里,自然会遇上乔晓阳,见到人了米绪才猛然记起之前两人的通话都莫名其妙的无疾而终,作为女生因此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比较意外的是,米绪和乔晓阳搭话,对方若无其事的依旧笑意以对,态度也不见冷,大概是本来就没有太热络吧。不过米绪想到葛妈对他说的,又想到自己最近的病情,米绪觉得,说不定葛妈就是正确的呢……
当然,他也没一定就要和人家姑娘怎么怎么,还是先从朋友开始做起吧,感情不都是慢慢培养的嘛,实在不行,多个有胸的兄弟也是不错的!
于是,抱着放松的心情,米绪一边儿劳作一边儿交友,和小伙伴处得都挺快乐的,这暑假过得也算缤纷,而且三高的问题暂时也没再犯了,米绪想,果然只是一时的迷惑和刺激,自己年轻英俊前途大好,怎么就会随便迈入高危人群了呢,硬是要怪,也只能怪巨章品质鲜美,高蛋白高脂肪,光闻闻味儿都能问出一身的膘来,要真啃上去还了得,不过一旦离远了,饮食一清淡,指标也就正常了。
这天刚一回家,兜头就被米妈扔了个围裙过来。
“洗菜。”
米绪瞅着这一桌的大荤大素,小心地问他妈:“有……贵客到?”
米妈切着小排骨:“你舅儿来啦。”
米绪脑子转了一圈才勉强记起来能让他叫舅的是谁。
米妈看着儿子惊惧的表情,推了一下他的头:“小心眼了吧,孩子家家的可不能记仇,人家怎么说也是一片好心,虽没帮上什么忙,但是也不至于就恨上人家了。”
怎么没帮上忙啊,帮上大忙了,米绪不由在心里想,我感谢舅儿八辈祖宗。
但是他也知道他妈的脾气,心又热又大外硬内软,只要人家没坑了她老底,她真不会和你计较,只要你有这份情在就行了。
被逼着忙活了半天,米绪端着菜上了桌,就看见隔壁王婶坐那儿和米爸聊天,一旁则坐了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胖姑娘。
那中年男子黑黑胖胖的,长了一对特大的招风耳,一见米绪立马热情地站起身来,一把拽过他的手就大声道:“你就是绪绪吧,总算见到了,长得真高真俊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哎哎哎……”米绪使了点儿劲才把手挣脱出来,笑着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我要连您都不认识也太没水准了,而且您叫我米绪就好了,我妈也这么叫的。”这绪绪什么的,喊得直让人想上厕所。
米绪那句“没水准”让二表舅好像很高兴,眉飞色舞的谦虚了一通,又郑重道:“绪……米绪啊,舅儿来给你道个歉,之前这事儿是我没办好,倒给你添麻烦了。”
米妈也出来了,客气道:“二表哥您别这么说,您愿意帮忙我们还是很感谢的。”
“不,不能这么讲,都怪那天区里一哥们儿正好病了,我也就没通知他,自己就去办了,没想到米绪他学校的老师消息这么不灵通,一点都不给通融啊,后来那哥们儿知道了忙问我要不要再处理,我想着米绪不说了不用嘛,也就推辞了,人家可不好意思了,说实话,我这哥们儿只要一句话,u大院系随你挑,米绪想去建城学院都不是问题啊。”
“是城建学院……建城学院要有八级搬砖资格证书才行。”
米绪默默指证,但被米妈一瞪又把后话吞了回去。
这一顿饭,二表舅口若悬河,一会儿要给米绪搞资格证,一会儿要给他毕业以后介绍工作。不过都被米妈推辞了,二表舅最后只有拍着胸脯道:“那等明年实习的时候告诉我,我一定给他弄一个外企干干,最起码也是银领级别的。”
“银价现在也挺不稳的,还是铁领比较保险,也实沉。”米绪建议道。
米妈问对面那胖姑娘:“妹妹啊,你这是吃完了?要不要再来个鸡大腿?”
面前摆着四根大腿骨的妹妹舔了舔油腻嘴巴,摇头道:“不用了,我在减肥呢。”
米妈道:“那你和哥哥去房里玩吧。”
妹妹说:“我想玩电脑!”
米妈看了眼米绪:“行,没问题。”
米绪无奈地带着这个胖妹妹进了房间,拿了自己的哈雷给她,刚开了机,一回头……人呢?
米绪看着门边的小女生翻了个白眼:“不用躲,不会爆炸的。”
妹妹:“你这怎么跟炸弹一样啊。”
“这叫气势,帅哥的电脑都是这样的,人家拍电影的风扇不也是特制的吗,吹出拉风的效果,我就是那款的。”
妹妹将信将疑的走过来,等了半天才看见桌面出现,她皱眉问米绪:“你怎么用这么难看的图片啊,我给你换了吧。”
不等米绪说话,妹妹已经飞速打开浏览器,输入了几个名字以后就把原本的爆|乳loli壁纸给换成了两个厚刘海美男。
“帅不帅!这是阿酷的新专辑,下个月还有签售会,我已经订了票,你要有时间也去吧,他们唱歌很好听的,很有男人的魅力。”
米绪倒没生气,逗她问:“你才多大,十一有没有?你见过多少帅哥,知道什么叫男人的魅力?”
妹妹不高兴了:“我已经七岁了,男人的魅力我当然知道,阿酷他们就是,你才是没见过帅哥的傻子!你走开,不要烦我!”
七岁啊……好大一只。
米绪被吼得很无语:“对,一般的帅哥我是没见过,我见得都是非一般的,而且不是明星。”
“吹牛。”妹妹懒得理他了。
米绪想了想,觉得没啥好跟一孩子计较的,于是翻身躺床上玩儿手机去了。
没短信也没电话,他翻了会儿,本来想上bbs的,但是不知记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上网的手又硬是止住了,最后按进了通讯录,手指在一个名字上顿了顿,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采取什么行动。
忽的耳边传来一股热气,继而响起一道尖利的嗓音道:“啊屁,你自己还不是追星!脸真大!”
米绪一回头,就被近距离一张无边无际的肥脸给惊住,他忙大退一步,贴到墙上,这才道:“什、什么???哪儿有啊?”
而且论脸大的天赋又怎么及得上你……
妹妹哼了一声,一把抢过米绪的手机,指着通讯录上的头像道:“这个!”
米绪一看,一时大惊。
妹妹盯着那照片看了片刻,问:“快告诉我,这是哪个明星?!”
米绪还处在惊惶之中,直到妹妹又追问了n遍,他才茫然道:“这不是明星……”
“乱讲!”妹妹显然不信,“你快说你快说你快说你快说!!!”
米绪被她吵得实在头疼:“这不是我们国家的。”
“那是哪里的?!”
米绪:“非洲,津巴布韦共和国。”
妹妹一愣,接着尖叫着奔出房间:“爸爸!!!我要去非洲金粑粑共和国看明星!!!很帅很有男人魅力的明星!你快点买票!!!“
米绪听着外头他二表舅在那儿跟他女儿吹嘘自己在金粑粑共和国的门路,一边低头看着手机。
他什么时候把这人的通讯录头像设置成照片了?
什么时候?!
明明刚才还是空白的!
而且又是那张图书馆照?!
这照片又是什么时候从bbs上跑到自己手机里去的??!!
到底什么时候!!
一定不会是我保存的!
我没有!!!!!!!
米绪心内咆哮着,默默地关上了通讯录。
不行,头好晕,胸好闷,心好慌。
米绪跟在妹妹后边蹒跚而出:“妈,给我吃片降压药。”
米妈:“吃你爸常吃的去,哑药。”
米绪:“……”
********
陈羽宗下了飞机,自己坐了出租车到目的地,在一座宽敞的别墅前停下,还来不及抬手,门就径自打开了。
门后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很漂亮也很典雅,一见陈羽宗立时笑了起来。
陈羽宗对她礼貌的点点头:“阿姨。”
“你自己过来了?我刚想让车去接你。”
“没关系。”
“哎,那快进来吧,你爸爸也在家。”那女人边说,边给陈羽宗拿拖鞋。
陈羽宗换上后走进去,就见一个男人正好下楼,他和陈羽宗长得有七分相像,头发没有染,两鬓花白了,但是脸却还是保养得非常好,一时竟有些看不出年纪。
而两人最像的是神情,都是不苟言笑淡漠高冷的做派,虽然那男人看着陈羽宗的时候眼睛里还是有暖光。
“爸爸。”陈羽宗喊了他一声。
陈钺丰点点头:“吃饭了吗?”
“飞机上吃了。”
“再吃一点,”陈钺丰说,“你阿姨做了很多菜。”
陈羽宗看了眼那女人。
女人笑道:“没事儿,晚上再吃也行。”
“吃点吧。”
“毓秀,去端吧。”
父子俩几乎异口同声。
洪毓秀笑着去了。
没一会儿丰盛的佳肴就铺了满桌,洪毓秀小声道:“你爸爸从中午就一直等着你呢。”现在都已经下午三点了。
陈羽宗点点头,没说话。
默默地用完了午不午晚不晚的餐,等饭都见了底,洪毓秀才放下碗筷开口道:“这次住几天呢?”
陈羽宗说:“一个月。”
“要实习了吗?”
“快了。”
洪毓秀问了陈羽宗不少琐事,陈钺丰在对面静静地听着,也不插话。
直到保姆来收拾桌子了,陈羽宗才站起身:“我先上去了。”
“哎,好的。”洪毓秀忙道,“被褥都换了新的,有什么缺的就找我或者何姨,我都在。”
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这么些年,这句话洪毓秀每次都要说。
陈羽宗“嗯”了声,又和陈钺丰打过招呼后刚要上楼,大门忽然“砰”得被人撞开了,一道身影猛地冲进屋内,也不换鞋,直接往陈羽宗扑去,但又在他身前一米处硬生生地止住了。
“——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稍稍展开下各自的背景
话说为啥大家老是看不到我的粗长
来,推荐欲|求不满的童鞋看一篇叫《钟情》的好文,顺便欣赏一下一个名叫梗七点的神大大,然后,你们就会懂得什么叫粗长……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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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来
只见来人是一个只到陈羽宗腰部的小男孩,留着西瓜头,背着一个小书包,怯怯地笑看着他。
“福福,”洪毓秀看着追在后头提着鞋子的保姆,走过来道,“我说过什么,地上阿姨刚刚扫过,进房间一定要换鞋,而且在家里不能跑,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陈羽穹,也就是小名福福的男孩,不由低下了头。
洪毓秀又问:“你要说什么?”
福福道:“对不起妈妈,对不起阿姨。”
保姆倒是心疼,摇着头蹲□给他换鞋。
福福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小心地看着陈羽宗。
陈羽宗也看着他。
换好鞋,福福问洪毓秀:“我能和哥哥玩会儿吗?”福福自己会算日子,七月一到哥哥就要回来了,所以今天暑假全托班的老师来告知他能早点回家时,福福这一路别提多兴奋了。
洪毓秀看了眼陈羽宗:“哥哥有自己的事,你先去写作业。”
福福瘪瘪嘴,失望地垂下眼。
陈羽宗忽道:“晚上。”
“晚上陪我玩吗?”福福反应很快。
陈羽宗在他期待的视线下点头。
“耶!”福福欢呼一声,背着小书包就赶忙往自己的房间跑,跑了两步才想到妈妈的嘱咐,忙又慢下脚步,迈着小短腿飞速地朝前走。
等到孩子离开了,洪毓秀才道:“你要没时间就不用顾忌他的。”
“没关系。”陈羽宗简洁地终止了这个话题,又对长辈们点点头,然后上了楼。
他的房间很大,也很整洁,被打理得非常干净,房间里有一排超大的落地书架,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大小电器也是齐全,不过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值得娱乐的东西了。
陈羽宗先拿出换洗衣服洗了个澡,出来就听见电话正响,是谢亦骞打来的,问他是不是到a市了,大概什么时候回去,还打不打算去他哥那儿了,八月份自己还有大活动等着他呢。
陈羽宗说八月能回去,这个暑假不打算实习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陈羽宗看着手机,竟然就这么在床上坐了一个小时。
他为人严谨,而且条理清晰,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都非常明白“时间”这个概念对人生意味着什么,他很少放纵自己,也一向懂得去追求和把握,什么阶段该做什么,陈羽宗从来安排得井井有条,在忙碌之后唯一给自己的奖赏应该就是睡觉了。
不过每一次来到这里,却总是打破了他一贯的生活习惯,在a市他没什么朋友,也没有学校的任务需要完成,过分的闲适就好像在生命里硬拉开了一段虚无的空白,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陈羽宗不得不想,以往这个时候他在学校是做些什么的,没有上课,在寝室又是如何的,有谁跟自己说话,有谁在身边像个小狗一样的来回环绕。
以前的感却没这么强烈,但也习惯一个人,但这一次,忽然觉得有种巨大的落差,连时间,都好像慢了起来……
之前熬夜赶图还是吊着精神头儿,现在放松了,结果还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错过了饭点。
有人敲门,保姆端着饭走了进来,身后则悄悄地跟着一个小不点。
“哥哥……”福福站在门外,探进半个脑袋。
等到保姆离开,陈羽宗才对他招招手。
福福蹦跳着进来了,非常高兴:“哥哥你玩游戏吗?”
陈羽宗点头。
“那你帮我通关好吗?我同学都过不去,他们家里的人也没有能打过去的。”
陈羽宗:“我不会玩,你打一遍给我看看。”
于是福福兴高采烈地打开电视,陈羽宗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小男孩儿在那儿磕磕绊绊地操作着x-box。
吃完饭,陈羽穹已经死了几十次了,但他仍是不放弃的依旧在前几关挣扎。
陈羽宗等到他又死了,这才接过福福的游戏手柄,坐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房间里不时传出孩子的惊呼和尖叫声,陈羽穹到最后都激动地蹦到沙发上了,手舞足蹈了好一阵,好在脑子还清楚,跳了两下忙下了地,紧张地把印子都抚平。
又过了一个小时,陈羽宗干掉了前十六小关的全部boss,回头就见陈羽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但大眼睛已经有些通红了。
“你要睡觉吗?”陈羽宗问他。
陈羽穹用力摇头,但是眼皮已经疲劳地耷拉下来了。
“哥哥你累吗?”
陈羽宗也摇摇头:“但是你累了。”
“我是有点累,但是我睡着了就看不见了。”
“你明天起不来怎么办?”
陈羽穹认真地想了想:“妈妈会骂我的。”
“嗯。”
他揉了揉眼睛:“我讨厌妈妈,她不让我做很多事。”
陈羽宗看着他,片刻站起身把陈羽穹带到了床上。
也许能睡哥哥的床让他非常的高兴,福福立时屁颠颠地爬了上去。
陈羽宗给他盖了被子:“他们都爱你。”
陈羽穹的脸陷到了枕头里,努力撑着眼道:“嗯,对不起,我不是真的讨厌妈妈……”陈羽穹又迷糊着念叨了一会儿,渐渐睡了过去。
陈羽宗盯着孩子的睡颜片刻,这才慢慢回到电视前,重新拿起了游戏手柄。
晚上十点,房门再度被敲响,洪毓秀带着保姆来领陈羽穹回房间。
“玩起来就疯了,打扰你休息了吧。”抱着睡着的儿子,洪毓秀给陈羽宗道歉。
陈羽宗已经习惯她这种过分小心翼翼的态度了,只摇了摇头。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对于孩子的教养方法,旁人不过是偶尔的过客,只要不触及到底线,是没什么好置喙的,也不该指手画脚教别人怎么做,也许你的也未必是最适合他的。
陈羽宗只把游戏光碟一起交给了她们,然后关上门,眯眼看了看桌上的日历。
暑假,还有两个月……
********
米绪做义工的小区还挺不错的,各方面活动设施都很齐全,他们所在的小组就是在老年活动室里陪着老人家做做游戏做做手工什么的。
米绪这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耐性,而且据他自己所形容,他才思敏捷、智商超群、口舌伶俐、文武双全,这么花心思的陪着,爷爷奶奶们怎么能不感动鼓掌热烈捧场呢。
米绪同一个擅长用冰棍儿搭出各种造型的老头儿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天,回过神来一瞧自己手底下即兴创作的东西不由惊为天人,忙拿出手机拍了下来,心中兴奋之情难抑,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忍不住发出去炫耀了。
米绪:世纪之作,请君欣赏!(附图)
本以为最起码要过几个小时才有回音,或者十天半个月都石沉大海也是正常,谁知不下一分钟,消息就嗡嗡响了起来。
菜菜:……嗯。
明明就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字,但是米绪却仿佛能透过这条消息,透过茫茫通讯网,穿破空间,看到那个在手机背后淡淡的脸。
米绪:“本来还想造一层,但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怕他们过于激动,还是放弃了,低调就好。”
菜菜:这样是对的。
米绪:(﹁ _﹁)
菜菜:?
米绪:我在品味你的话,是夸奖吗?
菜菜:是。
米绪:你这样也是对的。
菜菜:……
米绪:我的艺术细胞果然还活跃着,一旦有些刺激就免不了蠢蠢欲动,而且经过经年日久的发酵已经沉淀成了经典,唉,其实我去你们城建也不错,当初没考真是小看自己了。
菜菜:……来。
米绪:不来。
菜菜:……
米绪:不想给你压力。
菜菜:……
米绪:不用谢我,心领。
米绪把手机摩挲了会儿,还是没忍住问:暑假高兴嘛?
菜菜这一次等了半天才回复过来:还行。
米绪:我没去过a市呢,u市热还是a市热?
菜菜:u市热,不过郊区凉快。
米绪:我们家也热,跟住在埃塞俄比亚似的,还不给整天开空调。
菜菜:为什么?
米绪:我妈说我专业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思想觉悟太低,耗费能源拖全世界人民的后腿,给我买了两把蒲扇让我做做贡献。
菜菜:……整天开空调也不好。
米绪:嗯?你觉悟倒是高。
菜菜没动静了。
米绪盯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想着那人是去忙了还是手机没电了,又或者信号不好,直到身边有人坐下,又推了米绪一把。
“这是什么?”
米绪一回头,是乔晓阳。
“哦,这是我的作品。”
乔晓阳左瞅由瞅,问:“是一把扫帚吗?“
米绪认真地反驳:“不是,这是一栋房子,歌剧院美术馆那样的,罗浮宫知道吗?差不多等级的,需要慢慢品味。”
乔晓阳:“……”
米绪表示理解:“不懂没关系,我以后有空再跟你讨论意识流和抽象派之间的跨时代发展。”说着注意力又回到了手机里。
乔晓阳看着他:“你在和谁发消息?城草吗?”
米绪一怔,忙回过头来,立时发觉陈羽宗那张头像杵在桌面正中间实在打眼,直觉性地把手机扣了,哈哈笑道:“是啊。”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乔晓阳又问。
“还好吧,毕竟住一个宿舍嘛。”
“他人怎么样?”
“很好。”
“他话真的很少吗?”
“有时候。”
“他不学习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呢?”
米绪顿了下才道:“吃饭睡觉,他也是人啊。”
乔晓阳察觉到米绪的态度有点谨慎,回复得也不是特别热烈,不由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而已,你知道的,学校里好奇他的人太多了。”
“嗯,我知道。”
“你能跟他做朋友真让人羡慕。”乔晓阳轻轻感叹。
米绪忽然皱起眉,看着乔晓阳:“因为他长得好,就可以让人这么这么喜欢吗?”不用了解,不用相处,不用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脾气,有什么喜好,就只单纯看一张脸,如果这张脸被别人拿去了?那么那个人也可以得到这样的关注,这样的支持?而陈羽宗这个活生生的人,又还剩多少人在乎呢?这不就跟某种充了气的没什么区别了吗。
见到乔晓阳有点呆滞的脸,米绪才觉得自己犯得这是什么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己这通想法简直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旁人凭什么要去在乎陈羽宗,亲近的人在意他不就够了吗。
乔晓阳张嘴要解释,她以为米绪是觉得自己对城草的关心过分了,毕竟男生都是有自尊的,被这样拿来和一个极其优秀的朋友当面对比,谁都受不了。
不过不等她说话,米绪反倒先道歉了:“果然艺术创作容易让人癫狂,不好意思,我刚刚是代入到了梵高角色中去了,没事,我出去抽离一下就正常了。”说完,径自起身出了活动室。
刚走到外面,手机又震动了。
菜菜发来了消息:下次来。
米绪一怔:来什么?
菜菜:避暑。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刚桑心的得知原来大jj的高标准是作收超两千才能脱离小透明的等级,我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数字……默默地隐身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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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脸真大
一晃眼,暑假已经过了一半,米绪这专业也是有暑假作业的,就是要做一个长期的社会实践,或者三到五个短期实践,有偿无偿随意,然后让对方机构填写表格,算是认可你的服务工作,也算是多多了解社会的第一步。
米绪跟葛妈打电话说到这事儿,葛妈说,米绪这个社区活动就能算一个,还有他们打工的也能算,基本可以对付过去,他自己最近也在医院做维护秩序的志愿者,难得的暑期也没个清闲。
米绪挂了电话就想找姚叶拿实践表格,没想到姚叶今天没来,米绪只找去找他们小组的副队长。
那副队长就是唯三的男生之一,之前说了,当初十人一小队,分成了两部分,一半对内工作,一般对外,米绪是对内的,而副队他们五人就是对外的。
米绪找了半天,问了一圈人,才在小区活动室旁的一个饭店后厨那儿找到了副队长几个,小小的一间厨房被挤得满满当当,到处都是油烟高热,身处其中的几人全跟水里捞出来似的,看着就替他们粘得慌。
米绪暗忖他们这是在干嘛,他们小组还负责这些活动?看着挺辛苦的。于是米绪走过去想问问情况,结果喊了两声没人答应。
他以为是抽油烟机过响,副队长等人没听见,于是特意跑到人面前去叫。
副队长终于抬头看了米绪一眼,那眼神夹杂了些不耐,甚至厌烦。
“没看到在忙啊,等等急不死你的。”
米绪一愣,目光落到对方的手上,只见几个男生一人捧了五六只饭盒,正在往塑料箱里不停地打包,一边还摆了好多个空箱,可见工作量的确不小。
米绪问:“要我帮忙么?”
副队长身边一个瘦得跟竹竿儿似得男生哼哼一笑:“不劳驾,哪敢请得动你啊。”
说实话,米绪和他们是不熟的,而且在之前是一点儿都不认识,所以当初姚叶忽然找来对他发出邀请时,米绪才觉得有点吃惊,不过他从小到大人缘都非常的好,和谁都能处得来,所以哪怕之前没有交情,米绪也有信心能和对方打成一片,但是眼前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儿?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们了?还是因为长太帅遭人嫉妒了?
不过人家不待见他,他也没兴趣贴人家的冷屁股,如果是误会,也许会有个机会解开,但不是现在,他没心情,如果不是误会,也没必要化解。
走了。
米绪双手插袋爽快地转身。
不过还没迈腿,后头又响起一声轻啐:“算什么东西。”
米绪脚步一顿,被气笑了,他回过头问那瘦子:“你他妈说什么?”他脾气好,但是分对象,莫名其妙挨刀的那不是砧板,那是棒槌。
瘦子也不知哪儿来的火,霍得就直起了腰,一个大跨步跃到米绪面前,扬着只到他肩膀处的脑袋狠戾道:“说什么!说你不是个东西!”
米绪猛然皱起眉:“我不是东西?那你又是什么东西?你是哪个送盒饭的外卖公司?像疯狗一样在这儿乱放屁乱喷屎,把你们经理找来!”
那瘦子一怔:“我、我他妈是u大的学生,你瞎啦,操!”
米绪低头眯眼看他:“你骗鬼呢,你留了多少级考上的u大啊,长得这么超前,装嫩最恶心了知不知道。”
瘦子被米绪气得直接二佛升了天,之前自己和他虽没说过话,但是绝壁见过不止一面,这小子就是诚心的,瘦子不由大叫一声,一脚将旁边的盒饭踢开,扑上去就要揍人。
“你他妈才最恶心,老子在这儿做了一个多月的苦力,从活动小组开始就天天累得像死狗一样,脏活累活全我们包办了,没放假前也就算了,不和你计较,这次呢,我们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一天三顿得给区里这些老太婆送盒饭,你在干嘛?蹲空调房里和女生眉来眼去,到头来暑假结束,功劳反而是一样一样儿的,我们这儿几个女生都比你干得多,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啊,想享福就别来这儿啊!”
米绪怔然,就见那瘦子已是冲到眼前,刚要招呼自己的时候,厨房里出来了两个师傅。
“干嘛干嘛,要死了啊,你们学校让你们过来就是打架的嘛,看看把这饭菜弄得一地,不会做不想做就不要做!”
一听这话,副队忙上前拉住了瘦子,回头给几个师傅道歉。
“同学之间有点小矛盾,没事的,我们马上就去送了回来。”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现在的学生根本一点儿也不懂事。”师傅又念叨了几句,这才回去了。
米绪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瘦子,说没吃惊是不可能的,分组的事儿他知道,但是分了组以后的事儿他还真没怎么过问,其实一开始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毕竟就他一个男的做些内部的交接工作,显得没用武之地,但是问了姚叶后,对方只说两边是差不多的,先适应一段时间,接着到下学期再交换,培养的长处不同,多方面发展,让米绪不要担心,而这伙人活动起来也是早上各自到岗,米绪平日的活跃范围也就遇得到乔晓阳他们,时间一到就地解散,有时候十天半个月要做下小总结的时候才会和副队他们见一次面,说到底就是根本没有什么团队精神,内部搞小团体,以至于米绪把这些人也忽略得彻底,却不想,对方心里竟然积攒了这么多的不满,且还全是针对他的。
瘦子被拉住了还在那儿骂呢:“米绪,你真以为你魅力无边,人姑娘才包庇你啊,你自己想想你上上下下有什么值得人图的,你要点脸吧,借了人家的光混得如鱼得水真没什么好骄傲的,反正我们是看不上!”
瘦子和副队的这通火其实也不算全冲着米绪,他们主要觉得太不公平了,姚叶是社院一班的团支部书记,手里的门路不少,这些小组活动也全靠她牵线联系,据说好好完成还能加平时分,所以不少人都并不是如米绪一样抱着混日子的心来的,但是被如此区别对待后,前去询问却被姚叶很无所谓的敷衍了一通,因为两相比较差距实在太大,久而久之谁心里都不会平衡,如果那头儿全是姑娘也倒算了,偏偏还有米绪这样一个大男人夹在中间,而且他的存在还充满了各种槽点,大家本来就不算朋友,一开始也只是私下抱怨抱怨,但是说多了,怒气也就一日日累积了,弄到后头反而是越看他越不顺眼,于是就出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米绪被瘦子这话说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只瞪着对方面色冷厉。
瘦子以为他这是不服气呐,亟待再爆发一次,被副队长直接给推到了厨房里。
副队长回头对米绪不快道:“你帮不上忙,也不需要你忙,谢谢你了,别影响我们工作,快走吧。”
米绪眯眼看着他,片刻,懵懵地转身离开。
本来离活动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米绪也待不下去了,他等等还要去餐厅打工,看看时间,直接坐车到了那儿。
葛妈今天也值班,见了米绪有点意外:“这么早就来啦。”
米绪挤出一个笑来:“无处可去。”
葛晓霖是当米妈又唠叨了,于是了然地点头:“那正好给我帮个忙,周末人多着呢。”
米绪换了衣服站一边儿给葛晓霖擦酒杯,忽的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心里不禁一跳。
只是在反应过来之前,竟然手一抖,又给掐了。
葛妈把杯子递过去,却不见人接,回头就见米绪一脸苦逼相的站那儿,葛妈忙问:“这路上是又丢钱了?”脸部表情能悔恨成这样?
米绪盯了会儿那名字,对方被挂断就没再打来了,米绪本也可以打过去,但是经过刚才的事儿,他胸口还憋了一股气呢,怎么都顺不下去,怕没法平常心对待这人,于是,犹豫了下,还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摇了摇头,还是打算向葛妈倾吐:“我发现我的人生价值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葛妈一听这感悟,立时有些紧张:“价是涨还是跌?”
米绪道:“我一开始以为是旺季,后来才意识到其实是进入了促销期。”
“这做的什么生意啊,换个货卖呗。”葛妈建议。
米绪有点丧气:“换不了,人型双色球摇奖机。”
葛妈似是有些明白了,却还是问:“之前不就已经投入使用了吗?”怎么现在忽然又被打击了呢,应该早就有所准备啊。
米绪道:“之前是测试版,现在是正式上市了……”
葛妈:“……”
片刻之后,无奈地拍了拍米绪的肩膀:“虽然这话让人听着绝望,但是似乎除了习惯,也没别的办法了,不过还是要记得,哪怕是块擦脚布也总有它存在的意义,因为这是擦脸的永远也做不到的。”
米绪:“……”
成功开解到米绪的葛妈把一边的咖啡端了过来:“十号桌。”
米绪:“还没到我上班的时候呢。”
葛妈却直接把咖啡塞到了米绪的手里。
米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尽责的朝那儿走去,不过当穿过花团锦簇的隔离植物带,见到出现在后头的人时,米绪不由得面皮一抽。
“这位客人,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我们的友情小贴士,繁忙的时候建议您不要使用热饮。”免得又流了满桌。
客人看了他一眼:“怎么是你来服务?”
米绪:“我们这边不接受翻牌。”
“虽然你们的服务态度和工作效率都很让人捉急,但是不妨碍我对这里爱得深沉。”客人还是大肚道,“而且我家亲爱的现在还没有来嘛。”
谢亦骞看着放下咖啡的米绪,拿起菜单贱贱地看着:“不要这个表情,对待客人难道不该充满热情嘛,唔,我看看,要给我家亲爱的点什么喝的好呢,你有没有建议?”
“有,点一杯‘脸真大’吧。”
“嗯?”谢亦骞斜眼,又转向米绪身后,“你确定我家亲爱的配得上这么高大上的饮料?”
“当然,脸真大就是为了他调配的,一定和他本人的气质十分符合。”
“既然这样,我很期待。”谢亦骞忽然笑了。
米绪见他同意了,直接就走,谁知一转身却被不知何时杵在桌前的人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米绪的嘴巴不禁张成了o型。
“学、学长???”
陈羽宗竟然回来了?!
来人的确就是之前去了a市的大城草,此刻大城草一身休闲衫,站在那里看着米绪。见米绪表情呆滞,继而对他微微一笑,在这炎炎夏日中,就像迎面吹来的一股沁凉之风一般。
一个月没见,这人……真是一点也没变啊!!
米绪待确认后,又和陈羽宗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还是身后的客人打断了他。
“小学弟,脸真大呢。”
“你脸才大!”米绪回头大声道。
谢亦骞被他凶得很冤枉:“你们这儿的服务员真是一个比一个牛。”
米绪这才想到自己的职责,忙站开让陈羽宗走进去,又对他道:“学长你等等哈。”继而屁颠颠地跑远了。
没一会儿就又小跑着端了饮料放上了桌。
谢亦骞看着杯子里那东西:“这是什么?”
米绪看了眼陈羽宗,咳了咳道:“莲珍大,莲雾珍珠奶茶大杯。”
谢亦骞:“…………”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收藏的大家,么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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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机会只有一次
米绪退回到柜台的时候,就看见店里的几个女服务生全都神思不属,面犯桃花,大家都是大学城过来里的小时工,就算对辅导员脸盲也不会忘了大城草长啥样,刚才陈羽宗穿过门边长道往十号桌走去,不过一晃而过只让众人瞄了个大概,哪里能过瘾,此刻不由纷纷想找各种借口往那儿再靠一靠,到后来闹出了点儿动静把经理招来了,用资本家行头那么一亮相,才成功吓退了不安分的无产阶级人民。
葛晓霖走过来对米绪悄悄感叹:“真是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米绪也有点意外于陈羽宗竟然会来喝咖啡,还挺想去和他聊上两句的,不过他到底记得自己的本职工作,只在送餐的时候路过十号桌,远远瞄上那么一眼,偶尔陈羽宗也正好转过头来,两人目光相对,米绪总会微微一怔后,再露出个友好的笑容,以自己最帅的那面,然后转过身开始犯三高。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到了晚上,那头谢亦骞和陈羽宗都点了晚餐,餐厅也过了高峰时间,员工内部吃了饭,米绪一边儿折餐巾一边想这俩人到底在做什么重大会晤要坐那儿三四个小时都不挪屁股,眼看着自己都要下班了。
葛晓霖已经换了常服,走出来对米绪道:“准备准备吧,是回家还是咋地?”
米绪看了看手表,九点还差五分。
正要回头进更衣间,那头谢亦骞自己拿了账单来结账了,这好像是他的习惯,付钱的时候倒不喊服务生了,喜欢往收银台边一趴,任两边的姑娘都围着他转,然后笑着和一群人打情骂俏,不持久,几分钟正到爽点。
不过这次谢亦骞倒没拖拖拉拉的,直接直捣黄龙:“一会儿一起出去玩?”
米绪看看左,看看右,然后才问:“和我说话呢?”
“这柜台里除了你和他还有别人嘛?”谢亦骞指指葛晓霖,“带上你朋友一道。”
“你想干嘛?”米绪退后一步,防备地看着他。
谢亦骞点点头:“对自己的美色很有自信,我喜欢,如果你不想让我继续喜欢,请不要这么自信。”
“身不由己好吗?”
谢亦骞:“……”
片刻还是道:“放心,你们的大城草也去,是好地方,你说能把你们卖去哪儿?现在猪肉跌得这么厉害。”
这时,陈羽宗也走了过来,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都走光了,服务生也大半都下了班,不过大城草往柜台前那么一杵,还是让人有种热惶惶的滋味。
谢亦骞和陈羽宗差不多身高,探过手搭着他的肩膀道:“他们不信我,来,你跟两位小学弟谈一谈现在的肉价问题。”
米绪看向陈羽宗:“这是要去哪儿?”
陈羽宗拨开谢亦骞的手:“酒吧。”
“狗屁的酒吧,那能算酒吧吗?”谢亦骞不满,“要什么没什么,改明儿哥带你们去瞅瞅什么叫真正的酒吧。”
陈羽宗不理他,又说:“在k街。”
米绪和葛晓霖不由眼睛一亮。
k街离餐厅不远,离他们的大学城也不远,算是u市非常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在大学城里风头也很劲,传言道:艳遇去k街、约p去k街,找凯子去k街,告别童子身也该去k街,而且那里货色齐全,任君挑选,简直是吊丝男的梦中天堂,只是之所以迟迟没有被吊丝攻陷,说到底还是口袋里的软妹币坚|挺不起来。
所以此刻听见陈羽宗说起,哪怕米绪和葛晓霖之前并没有找约的意思,但久仰大名的好奇心到底还是蠢蠢欲动了。
谢亦骞趁此补了个重击,拿着一叠粉色纸张在手心里拍了拍:“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约!”米绪咬牙道。
葛晓霖震惊看他。
米绪忙改口:“不是,是……去!”
……
等米绪也换好衣服,出租车一路飙到了那里,俩进了城的小伙子不由透过后座的玻璃趴着看外头k街的纸醉金迷,五光十色,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涌起一波波醺红燥热的泡泡。
帅哥,喝一杯吗?
今晚,你一个人?
哦,不,别这样嘛……
太急了,不过,我喜欢。
哎呀,真是害羞死人了……
……
咔哒,车门被打开,陈羽宗站在外面看着还杵在位子上久久不动的米绪问:“这是想吐?晕车?”
米绪:“……”一个激灵,立刻醒了。
不过,虽然周边设施各种旖旎缤纷,引人遐思,但是米绪和葛晓霖随着陈羽宗和谢亦骞一路拐拐弯弯的,最后走进了一家和他们想象中十分有差距的……额,酒吧。
葛晓霖左右观察了一番,小声地问米绪:“那儿那个穿着小礼服的女生演奏的是不是竖琴?”
米绪点点头,也有问题相询:“她弹的曲子好像是《天鹅湖》?”
葛晓霖颔首,安慰他:“淡定,那边角落还有个拉二胡的呢。”
米绪:“你进来的时候看见这酒吧叫啥名了没?”
葛晓霖:“高山流水。”
如果说这时候米绪和葛晓霖还没完全感受到此地的不同,而随着慢慢地深入,他们终于可以体会到谢亦骞所说的“这也算酒吧??”的意思了。
说好的灯红酒绿醉生梦死呢?
说好的环肥燕瘦美女如云呢?
堂堂一个酒吧灯光明亮,衣着保守,环境优雅,背景还放古典乐是怎么回事啊???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啊?!
待被服务生带到一个被隔离环绕的半封闭式区域内坐定后,谢亦骞瞧见米绪和葛晓霖二人抽筋的表情,理解又同情地说:“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是那种地方,这位少爷会愿意去吗?”
米绪往陈羽宗那儿偷偷瞄了眼,见对方也看着自己,似是若有所思,米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好像过于饥渴了,忙迅速调整过来。
他很想说,自己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和人家咋样咋样的,他一向正派又含蓄,怎么可能那么yin荡,他只是抱着年轻人对于新鲜事物的求知欲而已,仅此而已!
刚要开口,又转念一想,不对,我为什么要对他解释!?
“而且,这位少爷能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多么屈尊降贵了,能让他陪老子出来喝杯酒……”谢亦骞伸出手指,往下指了指,“一年,也就只这么一天而已。”
葛晓霖觉出些什么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谢亦骞撑着下巴对他笑。
葛晓霖被这桃花眼闪得发晕:“你大受?!”
米绪也震惊:“那、那要买个蛋糕吧。”
“嘘……”谢亦骞用手比着唇摇了摇头,“不忙,乖,好好坐着就行。”
此时他的手机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谢亦骞一看,继而勾起唇,笑得百花齐放。
葛晓霖就坐他手边,不过随意那么一瞥,就瞅见上头是某宝的页面,中间则是一条显眼的汇款信息。
“夏淼淼已向您转账“5.000¥”
留言则是: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见葛晓霖明显被这条信息吓住了,谢亦骞安慰:“祝福的红包而已。”
葛晓霖恍惚点头:“很激烈的祝福。”
米绪一听,屁股微抬,往后退了退,这个……要红包?那他们不是也该表示一下?但是看谢亦骞这个款爷的样子,一点儿小钱自己哪里好意思给啊,难道今天要血尽人亡才能离开吗?
想罢,不由去看陈羽宗,眼带询问,甚至有些求救的表情。
陈羽宗伸手摸了把米绪的头:“别理他。”
谢亦骞瞧着陈羽宗的动作眼睛一眯,纷繁情绪在眼底一一闪过,不过很快就隐没而去,只哼哼着笑道:“跑偏了不是?爷过寿不求金银不求排场,只求一个真心实意。”
“喏,”他朝陈羽宗抬了抬下巴,“我家亲爱的最忌讳人多,但是他愿意在这天陪着我跑这热闹地儿来喝酒见光,就算这么多年回回都这场地,回回听二胡拉安魂曲,爷心里也高兴。”
“又好比我弟弟,”他敲了敲手机,“一毛不拔视财如命抠门吝啬,所以爷不要她陪着,她给点小红包,送点祝福,爷就舒坦了,不是我说,这u市上下,再找不到比我更善解人意的高富帅了,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
谢亦骞抒发完感慨,似也不是真要群众认可,径自拿过菜单点起了酒。
“喝什么好呢?白兰地,伏特加还是龙舌兰?”
被问到的葛晓霖摇摇头:“我明天还要上班。”
米绪倒是舔舔嘴唇,很有想尝试的冲动,不知道这些和二锅头有什么区别,但是当听见陈羽宗对服务生说“两杯温水”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不太好的预兆。
果然,水一上来,一杯传给了葛晓霖,一杯则被拿过来摆到了自己的面前。
米绪瞪着那无色单调寡淡没劲儿的饮料,目呲欲裂。
来酒吧喝水??????
人干事!!!!!!
米绪仇恨地看向陈羽宗。
陈羽宗一抬眼,轻问:“吃点心吗?”
米绪一愣,忙欢快点头。
“那里,自助,龙虾海鲜都有。”
米绪:!!!!
“葛妈!我们快……嗯,人呢?”
葛晓霖站在十米远的地方看着米绪:“大米,你怎么脚程这么慢呢?”
米绪:“……”
等到两人已是奔向食品区,谢亦骞这才靠回沙发上,一边拿了手机给他弟发消息感谢,一边转着视线不停地在周围搜寻,虽然场地不甚理想,但这怎么会是一个高段的情场浪子的阻碍呢?
“那个,穿粉色连衣裙的,怎么样?”
他们坐的位置是真好,有装饰帷幕相隔,这儿能看清外头,外头却分辨不清里头的情形。
陈羽宗头也不抬,半搭着眼皮,很显然睡意渐起。
谢亦骞看了他一眼,开了瓶酒,拿过两个酒杯,给两人各满了一杯。
“陈叔和你阿姨身体还好吗?”
陈羽宗点点头。
“福福呢?”
“也不错。”
谢亦骞期待:“有没有问起我?”
陈羽宗残酷:“没有。”
见谢亦骞伤心欲绝,陈羽宗道:“你不是讨厌孩子?”
谢亦骞表真心:“我只喜欢福福,这叫爱屋及乌。”
陈羽宗闭上眼又要睡了。
谢亦骞还在那儿说:“你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打算要孩子的,多烦人啊,等于生了个祖宗。”
“你妈要也这么想就好了。”
“我就是当过祖宗才不想让人给我当祖宗。”谢亦骞翘起二郎腿,“不结婚,没孩子,人生幸事,多干净利落的感情观。”
他又望向陈羽宗:“你呢?”
陈羽宗:“?”
谢亦骞:“我们以前谈过这话题,你可是从没给过我一个准信儿,来,我们现在就当假设一下,也不想长远,结婚啥的更是没得讲,就说恋爱好了,你要真喜欢一个人,他也喜欢你,你说不说?”
陈羽宗睁开了眼,回问了一句:“他也喜欢我?”
“唔……”谢亦骞敲着桌面,“就当他也喜欢好了。”
陈羽宗思忖之后摇了摇头。
谢亦骞惊讶:“为什么?”
陈羽宗眯起眼,看着桌上的杯子和其内清淡的液体:“让他多想想。”
谢亦骞:“???”
陈羽宗:“因为机会只有一次。”
谢亦骞盯着他:“什么机会?”
陈羽宗盯着那水:“反悔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来晚,更新时间一朝回到解放前_(:3ゝ∠)_
第53章 多功能电磁铁
葛晓霖去洗手间了,米绪端了两大盘的吃食走了过来,对坐着的两人惊叹道:“我丫的以为学长说的是麻辣小龙虾,擦,过去一看,竟然是它爷爷辈的!受宠若惊!对了,你们要吃什么?我去拿?”
陈羽宗摇摇头,示意米绪坐下。
米绪坐下后,又从底下掏出了一个盘子:“我刚在那儿偷偷沾了一口,这个鲔鱼色拉很好吃,学长你也尝尝。”说着挑了一半出来放进那个空盘中推到了陈羽宗面前,还拿勺子贴心地给拌了拌。
谢亦骞在一边儿默默地看着,当瞅见陈羽宗的确意思意思地拿着尝了一口后,他兴味地挑了挑眉。
“我也想吃……”
米绪侧头,把葛妈的推了过去:“那你先吃这个,一会儿我再去拿。”
谢亦骞却说:“我想吃螃蟹。”
米绪道:“那儿好像也有。”
谢亦骞嘟起嘴:“那一整只的我不要吃,你拿了给我剥好么?”
米绪一怔,继而点了点头:“好啊。”
一旁陈羽宗手里的勺子停了下来。
米绪朝谢亦骞伸出手。
“什么?帐我会结的,不担心。”谢亦骞道。
米绪摇摇头:“九级残障证明出示一下,脑残还可以优惠,要是没办的赶紧啊,症状都这么明显了,而且这表情也不错,直接拍下来可以当证件照,别浪费。”
“……”
谢亦骞的面容在一瞬僵硬后还是迅速笑开了,起身对米绪和陈羽宗点了点头。
“我觉得我的心受了点伤,暂时失陪一下。”
米绪就见对方拿了两杯酒往吧台而去,那头正坐了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姑娘,谢亦骞屁股一挨在边儿的椅子上就和人家对上了眼。
“如果这种技能开班授课,估计走廊都会被站满吧。”米绪真心道。
“你要学?”
米绪一呆,回头见陈羽宗看着他,忙摇头:“怎么会,我早就满点啦。”他举起手臂展示肌肉,“自带橙装有没有?!”
说罢又觉得这话在陈羽宗面前说的何其萧索,人家一身sss极品装都没嘚瑟呢,于是立马转了话题道:“之前你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注意,一不小心给挂了。”
“嗯,没事儿。”
米绪想着他大概要告诉自己会去餐厅,心里一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之前。”
其实陈羽宗上午才下的飞机,就被谢亦骞一个电话约出去了,提供了几个地方由他选,陈羽宗点了这儿,晚上则按两人以前的习惯,找个清静的酒吧喝个酒,只是这一次多了两个陪同。
这一个月米绪天天在外奔忙,着实又黑了点儿,不过衬上他短短的头发却反而看着格外精神。米绪大口吃着盘里的美食,隐隐觉着一旁有两道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他一抬头,就和陈羽宗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明明也没什么特别神色,情绪也非常正常,米绪就是觉得眼睛又要开始发花。
果然,高蛋白的东西就是不能吃啊!!
“我……肚子里最近油水好多,还是不吃虾肉了,我去搞点青菜,呵呵……”
陈羽宗看着米绪匆匆起身远离的背影,若有所思。
……
而那头葛晓霖本来上个厕所就回来的,没想到在门口接到医院那儿的电话,让他明天早点去执勤,说有个同学病了,两人换一换。
就这么一耽搁,正巧迎面撞上了个熟人。
起先葛妈没注意他,还是对方喊的,接着非常热情地走过来就拍他的肩膀。
“葛晓霖?有一阵没见啦,最近怎么没来我们班玩儿啊?”
这人是隔壁社会学专业的,两人之前一起做过活动,聊得还算不错,看在是同学的面子上,葛晓霖也笑着和别人打招呼。
对方大概已经是喝了几杯了,有点微醺,所以热情地不像话,硬是把这气氛搞得像是老友会面似得难得,一定拉着葛晓霖去另一桌喝上几杯。
大家都是一个院的,葛晓霖推脱不掉,就想着随便喝两杯对付过去也就算了。
那桌虽然也是隔离的一个小区域,不过就在厕所不远处,要是味儿大点,搞不定还能就着一起喝酒,不过一路上那同学都一直在跟他说这个店在网上口碑很好,价格这么贵位子都很难订,这号码还是几个人轮流在网上刷来的。
“你也是刷的吧?不容易啊,比买火车票都难。”
葛晓霖点点头:“啊,我用的刷票机。”
“聪明!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葛晓霖跟着那人拐弯儿,一边呢喃道:“就你们这思路大概还要再努力努力……”
然而一抬头,当瞧见面前的场景时还是不由一愣,只见这一桌大概坐了七八个人,大部分都是社会学专业的,而葛晓霖也都认识,因为这些人都是和他以前一起做过活动小组的,自然,曾经引导他进入这个组织的媒介也在现场,那就是陆子芬。
陆子芬坐在沙发的一角,本来正和身边身边一男一女聊得哈哈大笑,忽的目光瞥到不远处的葛晓霖,陆子芬的脸也是唰得就拉了下来。
只有把葛晓霖拉来的那人还没意识到不对劲,拽着他往前拖,边拖边道:“坐坐坐,杵着干嘛,喝两杯再走!啊,别客气!”
葛晓霖一个不察被他推了个踉跄,前栽了两步,正好冲到了陆子芬面前。
两旁不少人都看着他们,葛晓霖直起身,顿觉自己来错了,刚要说话,谁知陆子芬却笑了起来。
“最近还好吗?”
她语气挺正常的,笑容不算热情,但也没什么讽刺。
葛晓霖不会这点风度也没有,于是点点头:“还行。”
“我们那个活动小组前两天在火车站做志愿者,我赶巧儿捡了人家一个包裹,里面有些现钞,还不少,于是送到派出所去了,那儿硬是给我们奖励了一千块钱,还打算给要写表扬信,估计学校开学就能收到,所以大家伙儿拿了钱就出来庆祝庆祝。”
旁人也道:“小芬请客,大家都记着呢。”
“是啊是啊……”
葛晓霖了然:“那很好啊,也算是有收获。”
“呵呵,是啊,做了这么久好歹总该好人有点好报吧,否则回回开天窗,谁都受不了啊。”此时,坐在陆子芬身边的一个穿黄衣服的女生开口了,语气听着软软的,但却好像面团里和了石头一样磕牙。
葛晓霖皱起眉,没有说话。
陆子芬轻轻拍了对方一下:“阿洁,这事儿都过去了,别提了好吗。”
但那阿洁却被打断得很不甘心:“小芬,都分手了也没必要做朋友了吧,他那回可把我们害得不轻啊,说好要拍卖的画又全收回去了,自己拍拍屁股走了,临到头遭殃的倒霉的只有我们啊,还受了老师这么一大顿骂,不光辅导员,系里的哪个给过我们好脸色了,都丢脸成什么样儿了,也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看的,找谁不好找他,幸好后来眼光正常了,趁早甩了清净。”
葛晓霖听着这话,面色一时变得死白,他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陆子芬的脸,看着对方有点心虚的别开眼,不敢正面对上自己。
葛晓霖冷声问:“你就是这么给人家解释的?”
陆子芬被他那质问的口气弄得一愣,那晚在烧烤摊前颜面尽失哑口无言的记忆又兴了起来,她本就不是软柿子,当初就是看中葛晓霖对她好,人又老实才选的,哪知这才多久,态度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就算自己有点小错,但这人凭什么用这种口气对自己,他算老几?
“我说了什么了?”陆子芬无辜地问,“那事儿我知道我有不对,但大家都是一个团体,失败了这责任谁都有,难道错了吗?”
一旁阿洁也跟着跳脚:“葛晓霖,你想干嘛,你是不是男人啊,有没有点度量啊,难道不是你那时候被小芬甩了所以记恨在心,索性撂挑子了吗?搞得我们场地都布置好了,到后头还怎么摆的怎么收回去,现在还不给人说了?!”
“哎哎哎,好好地怎么闹上了呢,”一旁有人想劝,又去拍葛晓霖的背道,“我们男生就大度点,那事儿你给道个歉,过去也就过去了吧。”
“啪”葛晓霖猛地拍开了对方的手,那力气用得不小,显然是上火了。
对方被他这么一来弄得非常尴尬,表情也沉了下来。
“切,不识好人心。”
葛晓霖瞪着陆子芬,牙关咬得很紧。
陆子芬一瞬摇摆后又大大方方地抬起了头,她了解葛晓霖的脾气,隐忍内敛,老好人一个,嘴没米绪伶俐,拳头硬不过金刚,脑子更是没丁牧聪明,连他们寝室这些货色都比不上,更何谈什么反抗,自己和他费这么多气力真是白瞎了。
“行了,你要喝酒吗?不喝酒先走吧,这事儿我也不想说了,我们都忘了吧,你们以后也别提了。”陆子芬问了葛妈,又对周围的同学道。
葛晓霖拳头紧握,整个人都气得有些发抖,仿若插|入到沸水中的温度计一般,水银直往上冲,眼看着就要炸裂了。
就在此时,肩膀却忽然被人环住了,一个人自他背后出现,一探手把人勾过,比葛晓霖高上大半个头的身形凑近哈哈笑道:“有酒喝啊,怎么不找我?”
场内众人被这莫名出现的人搞得一愣,老半天后阿洁才轻喊了一句:“额,谢亦……”名字叫到一半才觉不礼貌,忙改口道,“谢学长?”
这是谢亦骞吧???他怎么会在这里?!!!
谢亦骞收下众人的惊讶,径自解释道:“我和晓霖一起来玩儿,想着他咋还不回来就过来找找,没想到是遇到同学了啊,那感情好啊。”边说边趁势又往葛晓霖身上靠了些。
陆子芬看着谢亦骞,又看看葛晓霖,表情有些僵硬。
谢亦骞出现,自然不需要别人来活跃气氛主导走向,他说完,就自来熟的问:“喝了什么酒啊,看来是不打算请我啊?那我们走啦。”
“啊,不、不是的……”
这话都说出来了,正常人怎么能不接呢。
“学、学长快点坐吧,哈哈,喝酒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啊。”
在大学城,谢亦骞的大名可是不亚于陈羽宗的,而且这人身上的话题点太多,平时基本神出鬼没,除了在一些校活动中能看见,也就bbs上能捕捉到点他的消息了。
老谢身边这么多莺莺燕燕也不全是他自己勾搭来的,如果说大城草是深海巨章,那么老谢同志绝对能顶个多功能电磁铁的伟大位置,且高效节能全自动调节,忽大忽小全凭心意,想吸谁吸谁,什么款式都可以启动,这一部分当然得力于他各方面都经得起敲打攀比的硬件,而另一方面还是靠气势靠性格,靠脑子取胜,总之和眼前这些有的没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一类人。
葛晓霖只觉背后被轻轻一推,就被谢亦骞半强迫地带到位子上坐好了。
谢亦骞一来,整个风向就全朝着他了,他也不客气,扫了眼桌上的啤的红的,不满意的摇摇头:“刚好像听见有人捡了钱?”
陆子芬一听,呐呐道:“我、是我……”
“嗯,是这位美女啊。”
谢亦骞对她微笑,笑得陆子芬脸面涨得通红。
老谢了然地点头:“不敢叫多的?保守了吧,钱还有别的用处?”
陆子芬对于两旁投来的视线忙澄清道:“不不不,怎么会呢,这钱本来就是大家一起的嘛,我要有保留也没用啊,我不会的,不会这样的。”
谢亦骞随意的应了声:“那这么喝到这儿来多没劲,挺可惜的。”
说罢对外头招了招手,服务生立刻走了过来。
谢亦骞在菜单上轻轻一划,土豪道:“都来一瓶。”
“好的。”
点了酒后,谢亦骞一抬臂膀,又勾住了葛晓霖的肩膀,回头看了看周围的人,最后目光落在陆子芬的脸上,笑道:“你们是晓霖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难得遇上了,不玩的够本怎么行呢?”
作者有话要说:副的不会多,主要笔墨还是主的~
土豪太多,一一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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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是有点
酒很快就上来了,谢亦骞先给葛晓霖倒了点,又给陆子芬倒了一杯,还特意拿到了人家姑娘的面前,笑着说了句:“白葡萄甜酒,适合女生,尝尝看?”
他声音温柔,姿态优雅,陆子芬也不是第一次交男朋友了,但是就算前几任有比葛晓霖好上那么一点的,但是真正面对谢亦骞这种的,估计全加在一起连给人跪着的份儿都没有。
她诚惶诚恐地接过酒杯,杯里的酒都要被她抖出来了。
谢亦骞似是还想给一边的小洁倒酒,不过碍于角度不方便,于是只把酒瓶往前推了推,道:“大家都自便,不要客气。”
小洁对于谢亦骞的有礼风度也是欣赏,高兴地“嗯”了一声,回头就见陆子芬只顾着发呆,根本没注意到她,不由喊了两声,得不到回应,这才用力推了对方一把,沉声道:“拿一下好吗?!!”
陆子芬回神,因她这态度而皱起了眉头,只随意地把瓶子拨到了小洁面前,里面的酒都险些洒出来。
小洁脸都黑了。
谢亦骞很能侃侃而谈,对象也不只针对身旁的美女,和男生也很有话聊,他玩的东西多,见识广,对于学校和一些稀奇的地方知道的特别宽泛,范围更是大大小小全部涉猎。
而那些学生也不傻,越听越觉得这个学长和他们之间差距不小,不过大学本来就是个小社会,人际交往比学习其实更重要,屋里的这些人,除了葛晓霖又都是极其爱朝这个方向发展的,遇上这样的,自然更加乐意交流,往浅了说,能多从他身上听听看看了解了解就是很好的一件事了,往深了讲,万一大家处得高兴,因此混了个脸熟,以后说不准就能被照顾照顾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谢亦骞看着那么亲善,一点架子也没有。
葛晓霖一直坐那儿不说话,目光落在谢亦骞的身上,一开始这屋里偶尔还会有人搭他两句,但是说着说着,基本上就全听他一人在那儿发言了,谢亦骞绝对不是非常能贫的人,估计他说两句,面条儿能朗诵完一首诗,但是他说话就是有种感召力,特别能吸引人的注意,叙述起一件事来总是前头慢悠悠慢悠悠地,冷不丁就来了个意外拐弯儿,让人或惊异或欢乐,然后一路被他牵着走,从周围那些人同一频段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一二了,跟看电影似得。
谢亦骞说一段,会停下来喝口酒,这时众人也都会随着他一起喝,谢亦骞自己只咪一点点,但是旁边这些人却激动的面红耳赤,半杯半杯得往下灌,没多时,这桌上就全是空瓶了。
葛晓霖扫了一圈,自己的那杯早就没了,但是谢亦骞就没再给他满上过。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葛晓霖一看,是米绪打来的,又注意到时间,不知不觉都快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他忙走到一边接起。
米绪问:“葛妈你掉哪个粪坑里啦?我捞你的网子都借来了!”
葛晓霖当然也很想走,如果谢亦骞没来,估计他根本连一句话都懒得和他们说,但是人家是以自己朋友的身份留下的,且不说他目的为何,总之自己要是这么甩甩屁股就走,到了米绪那儿跟陈羽宗也不好交代吧。
于是,葛晓霖只能道:“我……这边遇上两个同学,正聊得热络呢,要不,你先回去吧?”
那头米绪一愣:“什么同学啊?我认识不?”不过又看到一边陈羽宗,觉得就算是认识的,估计也不好过去一起了。
陈羽宗动了动嘴皮子。
米绪忙会意地问:“那谢学长也在?”
葛晓霖:“嗯,你不认识的,他和我一起呢。”
米绪意外之余更是犹豫,这和谢亦骞有啥关系?
葛晓霖沉声道:“担心什么啊,这儿都拉上二胡了,跟和平公园有差吗?”
“………”因为太有道理,一时竟无言以对。
挂上电话后,米绪问陈羽宗:“学长……要不我们先走?”
陈羽宗点点头,站起了身。
葛晓霖再进去的时候,里面的话题又变了,变成大学城里哪个专业出来最好找工作,性价比最高。
两旁的人都醉得不轻,对这话题十分踊跃,声音又杂又吵,有人说是u大城建,有人说是经济系,最后陆子芬插了句:“肯定是u影表演系啊,还用说吗。”
“对对对!”这个结论引发一片共鸣,“做明星最赚钱了,一部广告就能拿多少片酬啊,简直羡慕死人。”
“用得着拍广告才赚钱嘛,人家现在就赚啦,没看到那儿门口老是豪车进出的。”
“呵呵,不是我说,u影有几个干净的,想红哪儿那么容易啊,除了被包还是被包,有些金主可是真大方。”
如果是寻常时候,他们肯定不会说这话,但是眼下这几个脑子都不清醒了,哪儿还能顾忌的到他们所说的其中之一的小金主就坐在面前。
葛晓霖见谢亦骞也不说话,只笑笑着听,直到陆子芬的一句发言才让他表情微变。
“我、我给你们爆个料,你们可别说出去啊,是、是我在一个群里听来的……里面有其他学校的人,还有u影的。她、她说表演系做外围的起码这个数,”陆子芬伸出了手掌,翻了好几番,“其中、那个叫……裴什么,哦,裴缘,大二的一枝花,她上个礼拜还是什么时候,被查出来得了那种不干不净的病啊……谁跟她接触过得简直被她坑死了。”
“真、真的啊?那要像你说的,u影这么乱,遭殃的不知道有多少呢……真是哈哈哈哈……”
众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那头谢亦骞却忽然放了酒杯。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些事,也该告辞了。”
这话一撂,大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谢亦骞已经起身直接往外走了,对上有些呆愣的葛晓霖,谢亦骞问:“走不走?”
葛晓霖巴不得能快点离开了,得以脱身自然点头,他跟着谢亦骞离了这转角,那边米绪和陈羽宗已经不在了,他看见谢亦骞和一边的领班点了个头。
那领班就拿着账单往陆子芬所在的区域走了过去,葛晓霖眼尖地瞥见上头的数字最起码有五位数。
葛晓霖:“!!!!!”
走出这家店,谢亦骞伸了个懒腰,忽的脚步一软就要倒下。
葛晓霖吓了一跳,忙去扶他,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谢亦骞大半的力气都靠在了葛晓霖的身上,虚弱地说:“我醉了。”
葛晓霖被他压得一个趔趄,但还是努力稳住了步伐,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出的酒气,不浓,幽幽的,他想说你丫别以为我刚没看见,你根本没喝多少,全灌了别人了,不过左思右想之下,反而是另一句话先蹦了出来。
谢亦骞一怔,直直地瞪向葛晓霖的眼睛。
“什么?”
葛晓霖视线下瞥,真诚地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不要赶紧去检查个身体吗?”
谢亦骞:“………………”
********
出了酒吧,米绪和陈羽宗在街边并肩而行。
米绪问陈羽宗住在哪儿,后来一想,估计怎么地也是叫车,肯定和自己不顺路,于是当先道:“我坐101路,就在前面拐角处。”
他意思是他们就在这儿分道扬镳吧,然而陈羽宗只是“嗯”了一声,脚步没停,还是随着米绪一道往前走。
米绪琢磨着,城草这意思是再往前赶几步能省点出租的公里数?
原来如此!
于是聪明的没有点破。
“话说以前上学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就跟老牛犁地似得,抽一鞭还要喘三喘,然而这一到暑假呢,马上按了个大功率马达,屁股上还绑了炮仗,炸起来嗖得就跑没影了,追都追不上啊,不过到了大学……”
陈羽宗正认真听着,却见米绪没了下文,不由转过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米绪本想说,这一到大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之前还期盼过暑假的,但是忽然之间这老牛又蹦跶回来了,而且虚得跟得了哮喘一样,赖地上怎么生拖硬拽都不起来,一天能当一年的过,不知道是什么破毛病,明明之前的寒假还没这样的。
但是临到嘴边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劲,搞不定这不是老牛有病,又是他自己有病,不是三高都得上了嘛,还差哮喘?
米绪僵硬着没说话,反而是陈羽宗应了声:“嗯,是有点。”
米绪斜眼看他,你知道我说什么你就“是有点”啊?这哪里是一点啊,你去了a市,日子指不定有多潇洒呢,也没见给自己来一个消息什么的。
不对,这怎么回事儿?脑子又跑偏了,快快快,正回来。
他犹豫着要扯些别的,陈羽宗却忽然问:“暑假在做什么?”
米绪哈哈笑:“啊,吃吃喝喝睡睡呗。”
陈羽宗:“学校没活动吗?”
米绪一愣,低下头,手拽着裤缝:“偶尔有吧。”
“做点什么?”
“就……做做章鱼烧啊,送送降压药啊,卖卖摇奖机什么的。”
陈羽宗:“……………”
“啊!酸辣粉!”米绪忽然指着街对面的一处小摊儿喊到,“大学城里的酸辣粉关了几个月的门了,我都好久没尝着味儿了,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找到这么难找的料理,实在太难的了,我要去买,学长你吃吗?”
陈羽宗脑子里还能浮现米绪刚才对着满盘吃食大快朵颐的画面,这肚子的轨道也不知道是通向何方?!
不过如果换个时候他未必会让米绪去,但是对上眼前这人有些摇摆的视线,陈羽宗仿似感知到了他混乱的情绪,不由点了头。
“那、那我去买哈,学长你等等,就回来。”
说罢,米绪也不多言,直接就三两步穿过混乱的车流跑向了对面。
米绪的心里不停暗骂自己婆妈黏糊,不就是屁大点事儿怎么还放在心里呢,改明儿和姚叶她们说了也就过去了,对待陈羽宗的态度不应该有什么变化。
对,该如何该如何,等买了酸辣粉就一定控制住表情。
米绪一边决定着,一边冲到摊前就对老板说了。
这儿到底靠近k街,人流量很大,后头还摆了好几个位子都坐满了人,米绪想着坐这儿肯定不能了,一会儿大概还要找个地方慢慢吃。
正思索着,那头忽然有人吼道:“不是我们先来的嘛?”
老板忙道:“就好了就好了,很快很快。”
对方却不乐意,还在那儿嘀嘀咕咕,说等了多久了,怎么做生意的,忽的声儿一下子灭了,米绪就觉有两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一抬头,不由一呆。
嘿,书上怎么说的来着。
冤家路窄啊。
那边儿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在瞪了米绪一阵后,本就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儿问题忽的就不愿轻易的息事宁人了。
米绪就见对方起身慢慢走了过来,看那精瘦人干似的身形,不是早上和自己闹矛盾的瘦子又是谁呢。
瘦子冷冷道:“凭什么先给他做啊?先来后到不懂吗?”
老板在那儿打圆场,米绪见瘦子原本坐的桌上摆着啤酒,已经空了好几罐了,应该是有点酒意,纯粹找茬来了。
于是米绪不做声。
不爽的瘦子又吼了那么一声儿,把桌上其他几个朋友都招了过来。
米绪看着他们有四五个人,想了想,哼笑着道:“行啊,你买吧,我不要了。”
瘦子却哪里愿意作罢,一步上前就拽住了人。
老板立时一边劝一边道:“有话好好说,也别在我摊子前起冲突好吧,我还要做生意呢。”
米绪看着自己被瘦子揪住的衣服,面上倒是很镇定,他说:“听见了没,别在人家这里闹事,你想找我麻烦嘛,走,到一边儿去解决。”
瘦子咬咬牙,倒是跟着米绪往一旁走了。
米绪学着陈羽宗,挺着背,手插口袋,步子迈得格外潇洒,他瞥了眼瘦子,眼见着就到巷子口的,忽的脚步一转,一个杨柳摆腰,摆开手刀,就往侧边逃去!
老子没事儿平白挨你揍,你当我和你一样脑浆都瘦没了啊!有病!
瘦子没防着米绪会来这招,一不留神儿被他跑出了一大段路,幸好他几个朋友反应还算利落。
对方到底人多,腿也多,米绪没往陈羽宗的方向跑,怕给他惹麻烦,所以选了条车流密集的道儿,可是这样一来前路反而被阻隔了,没两下就被人扯着给拽回了小巷。
往那黑黢黢的地方一推,几人把出口堵了。
米绪捂着撞上墙的手臂,盯着站在最前头的瘦子。
对方也在瞧他,目光十分不善。
米绪用看神经病的视线打量他,半晌道:“你多大了,少看点电视吧。”
瘦子一怔:“你放什么屁呢?!”
米绪:“你带着这么伙人像疯狗似的追我,没点私人恩怨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在这儿说话,行,我就勉为其难地听你倾诉下吧,你到底是喜欢谁了?乔晓阳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纲细纲都有,不用紧张,我会照我自己的意思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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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晚了
瘦子听到米绪的话不禁一怔,继而跳脚骂道:“放你的狗臭屁 !!!!”
米绪无奈摇头,盯着他的腿看:“就你这身型刚才一个不察都跳出人生的新高度了,要没有恼羞成怒,哪儿来的这种历史性的突破啊?”
瘦子立时站住了脚,不敢乱动了,脸上却恨恨地看着米绪,气得口难成言。
一旁的狐朋狗友之一忍不住对瘦子说:“这人谁啊,嘴也太欠了,不收拾不行,给他点厉害瞧瞧!”
米绪一听转头瞪他:“你干嘛跳出来刷存在感?是想我夸你长得比他帅嘛?”
狐朋狗友怔了下:“我什么时候……”
米绪:“你满脸都写着呢。”
瘦子:“米绪!今天这事儿就是我看你不顺眼,你别东岔西岔的转移话题。”
米绪眯起眼:“别说前辈没有关照过你,喜欢人姑娘你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去追,你找我撒火,战胜了我,有个鸟用啊?哪怕我喜欢上了你,乔晓阳也不会喜欢你啊,当然,这两种可能都是不存在的。”
“那你他妈就是凭真本事了吗?靠得不还是陈羽宗,你以为乔晓阳喜欢你啊?”
见着米绪的笑容,瘦子才觉自己说漏嘴了,气得手抖脚抖,冲上来就是一拳。
米绪机敏地一闪,然后开始跑,这是条死胡同,他跑是跑不出去的,只能在底边儿处绕圈。
“哎,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我算是城草房间里的一束鲜花,人爱闻,你不去怪买的人,倒去怪这花太香,太吸引人,你自己说说你有没有病!?”
“卧槽,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还鲜花,你最多是一托卫生纸!”
“大家友好地讨论问题,你一直要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也是会生气的。”
“不是你先对我进行攻击的吗?”
“我说了什么了?!”
“你他妈骂我……”
“骂你什么?”
“骂我……”
“啊?”
“……”
米绪仿佛听见他的心声:“你不就是有点肢体和脑容量方面的残废吗?这叫骂?这不是事实吗?”
瘦子终于疯了,怒吼道:“你们怎么不动,给我拦住他!”
谁知他话刚落,米绪忽然止住跑动的步伐,一个回身就往瘦子身上扑去,当先动手对着他肚子就是一拳!
瘦子毫无防备,硬生生的吃下了,又被米绪用膝盖死死顶住,疼得已是眼睛发黑,半天起不来。
米绪自认从小到大都是非常乖的,有这样一个亲妈在旁悉心教导,他又纯善温和,几乎不主动寻找麻烦,但架不住体质太受欢迎,好的坏的都爱亲近,人在江湖,难免会遇到点小小的摩擦,一般这个时候,用道上的话来说,处理方法无外乎三种:要么忍,要么滚,要么狠。忍和滚这两个计划刚才都被对方热情的否决了,米绪见人家都这样抱着自己的腿求过招了,自己怎么好意思再驳他面子呢?于是只能使用plan c了。
狠的定义则很好理解:放弃耍帅,专挑要害!
攻了别人要害,那自然自己也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米绪反应已是算快的了,在解决掉瘦子后,又飞速朝另一边围攻而来的人的腹部来了一掌,可是腹背受敌的结果就是总有一处软肋会暴露在敌方眼下,而在米绪出手的同一时刻,他的后背也吃了人家一脚。
米绪当下往前一跪,一声惨叫传来,不是他的,是被他作为肉垫垫在下面的瘦子的。
“等、等我起来……你们再打啊……操!”
又有人出了脚,这一次直接把米绪从瘦子身上踢了下来。
米绪趁势就地一滚,像颗保龄球似的直往人小腿扫去,冲势顺利带倒了两个人,但自己脸上也被那臭脚刮了一下。
“呸!”
米绪吐掉一口血沫,来不及调整,那边又有人冲上了前。
陈羽宗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伙人将米绪围在中间,左一拳右一脚的招呼他,米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也是为什么陈羽宗绕了足足一大圈才摸到此地的原因,间或只有那些人的低喝和拳拳到肉的闷响传出。
一旁有人出现,投入的几个竟没有一位注意到,直到对方欺近上前,一抬手将其中一人摔飞到一旁时,瘦子才堪堪后知后觉地朝那里看去。
那肥肉砸墙的动静很是冲击,不由得就让人都停下了动作,就见黢黑中,一个人影立在那里,除了身高完全能藐视群雄外,那气势也莫名的带来了强大的压力。
瘦子一开始没认出来,也绝壁没想到来者何人,直到对方又上前一步,熟悉的那张脸在月色下微微露出了一个侧边后,瘦子才恍然回神。
他见过照片,没见过本人,所以当回头看见米绪的表情时,瘦子才确信这真是正主儿。
这是半道上遇见的,还是一开始就在一起??
而米绪的表情除了苦逼还能特别到哪里去?谁被揍的时候可以一脸沉醉又气质啊,但是在看见陈羽宗的一瞬间,米绪眼中不自觉地就放出了光亮,即便他不愿牵连对方,怕给人招麻烦,但是当这人真的出现了,这信任又安心的情绪却是掩都掩不住的。
陈羽宗朝米绪走去,一边儿的人自然不让,瘦子却忙道:“别……别动手。”
陈羽宗走到包围圈内,蹲□看了看米绪。
米绪慢慢从地上爬坐起来,本想给陈羽宗笑一个的,但是面皮一动就抽抽的疼,不由发出了一声轻“嘶”。
陈羽宗掰着米绪的脸左右的转,眯着眼像是研究了半天,这才抬头朝瘦子看去。
瘦子自己也疼得半死,被陈羽宗冷冷的视线一刺,脸色更是差,但还是鼓着胆子说:“学、学长,我们同学之间有点矛盾,和你没什么关系。”
陈羽宗又低头,问米绪:“疼?”
米绪龇牙:“其实……还好。”他把胸腹都护得挺牢的,没怎么伤到要害,骨头也还好。
陈羽宗放开米绪,站了起来,也没扶他,对着一边抬了抬下颚。
米绪一愣,呐呐道:“这,天色也不早了……”
陈羽宗只看着一角没说话,自米绪的角度能仰视到他下颚的线条都是绷得紧紧的,嘴角也抿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米绪第一次意识到,陈羽宗好像是真火了。
呆滞了几秒,他还是拖着沉重的身体,踉跄着爬起,慢慢走出了包围圈,边走边回头不放心道:“那什么……中华武术,讲究点到即止……”
要问他为啥对城草这么有信心,你丫不是废话么,你要见过他扛自己就跟扛小鸡似得,你也会信心爆棚啊,自己能抵多少袋大米,这从跑道背进保健室都不带喘的,而且小树林五十圈的速度又在那里,力气大,速度快,高手过招,不就靠这个么。
米绪抵着墙慢慢坐了下来,想了想,又对傻愣在那儿的哥儿几个道:“打人不打脸,要不然……你们买保险了吗?”只能帮到这儿了。
其实那些人也只是些学生而已,不是地痞流氓更不是黑色会,逞凶斗狠收拾一把米绪感情和力气差不多都用完了,又眼见着陈羽宗刚才电光火石间的动作,大家隐隐也觉出些危机了,听米绪这莫名其妙的一通言语,一时只瞪着他,竟没人动作。
不过他们到底人多,相持了一阵见对方也不过如此,渐渐就没了耐心。
一人出列刚要说一句“到底想……”怎么样三个字还没念完,一声痛呼已是弯下了腰去。
陈羽宗那一脚挺出其不意的,但不至于完全没让人注意到,可是注意到却早就躲不掉了。
看着同伴哀鸣着倒在地上,一边几个才茫然清醒,立时又聚起气力一起涌了上去。
在米绪看来,陈羽宗打架和自己刚刚用的套路挺像的,基本就是攻击人家的软肋,不过他和自己又不同,米绪出手后,人家退出去几步一会儿又卷土重来了,而且还带来了新的招式,这就足够米绪挨上好几下了,于是渐渐被人抓了空挡双拳难敌四手,落了下风。
而陈羽宗却不是,他非常利落,而且基本一击即中,人倒了就是倒了,不会上演那种“我还会回来的~~~~”那种没完没了的系列。
于是眼看着三两下那些人就躺倒了一地,米绪深深地觉得……自己这一身痛都白挨了。
他转头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瘦子,拽拽地问:“讲和不?”
瘦子一顿,猛力地点头。
米绪扯了下嘴角,疼得又忙缩了回去:“说点好听的。”
瘦子咬牙切齿,但还是不得不转着脑子。
“那什么……是我小心眼了,为了点儿私事拿你出气,你别放在心上,刚打你的,你也打了我,我朋友也被城……被教训成这样了,大家两清行了吧,上午那事儿是我没控制住,但谁让你没干什么实事呢,你自己说说,姚叶她们是不是因为你和城草的关系包庇了你?她们就想靠你和他套关系,正常人都会生气吧……”
“打住打住!”米绪越听越不对,紧张地瞥了眼那边的人,低声警告道,“我让你给我个中心思想,你他妈搞什么全文大意呢,语文是门口王二麻子教的啊。”
说罢用力翻了个白眼,冷血道:“不讲和,晚了。”
正打算起身结束这一场狂欢时,一抬头却见陈羽宗身后有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偷偷摸摸地往他靠近,手里还抄了样东西。
米绪刚要张嘴,陈羽宗已是敏捷地回过头去,一把抵住了对方砸下来的臂膀,夺过他手里的板砖就往人脑袋上反扣下去。
“——学长!”米绪这下是真惊了。
陈羽宗手上一顿。
米绪踉跄着站起,小心翼翼道:“不要杀生啊……”
陈羽宗看着在他手下的那人,对方自然想逃,但被钳着肩膀竟然怎么都跑不了,歪来扭去像条蚯蚓似的,骂骂咧咧,但看着陈羽宗的脸上则满是恐惧。
陈羽宗眯了眯眼。
米绪只见对方手腕一动,一声闷响传来,陈羽宗面前的人就捂着头倒了下去。
陈羽宗随手把板砖一扔,转身走到米绪身边。
米绪的只觉手被他抓住,然后被轻拉着往巷口而去,路过那群东倒西歪的人时,米绪偷偷看了最前头的那人一眼,就见他脑袋边的地上已是洇了一滩的鲜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土豪团们,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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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床呢?
米绪一路被陈羽宗拉到大街上,手脚还有点虚软着,他惊魂未定地对陈羽宗说:“这擅自离开凶案现场,好像罪加一等……”
陈羽宗站在路边招出租车,一手拽着米绪头也不回道:“只是伤了点皮肉而已。”
那叫而已吗?!!
那点血放麻辣烫里可不止一块钱了好吗!!
可不等米绪规劝什么,出租车已是停在了面前,陈羽宗拉开门把人一起带了进去。
刚挨上座位,米绪就猛地跳了下,咬咬牙才又坐了回去。
陈羽宗瞥了他一眼,对司机说了个地址。
米绪一听,这地段可好啊,只不过和自己家差了点方向,他在脑子里估摸着距离,也对司机道:“在下了南高架的时候把我放路边就好了。”
陈羽宗回过头来:“你要回去?”
米绪一愣:“额,不然呢?”
陈羽宗伸手一把掐住了他的下巴,把米绪的脑袋朝正前方转了过去。
米绪立时惊了一大跳。
天蓬?!!
你怎么了天蓬?
你怎么被困在后视镜里了?
他自己探手摸了摸脸,难怪半边都没知觉了。
“师傅!!”米绪狠声道,“掉头!!!”
陈羽宗皱眉看他。
米绪咬牙道:“我要再去给那几个小子一人俩板砖!!”
陈羽宗:“……”
……
出租车行驶了大概大半个小时就到了陈羽宗所说的目的地,下了车后,他让米绪在路边等着,自己则进了对面的一家二十四小时的药店,没一会儿提着个袋子出来了。
米绪是第一次来这种保安数量都快差不多能赶上业主了的小区,看着楼很高,有电梯,但走进去才发现只有七层,陈羽宗按了个4f。
米绪瞅着电梯门倒影里那两个并列着的脑袋,自己的脸都快赶上隔壁两倍大了,他默默地把视线转开了。
到了四楼后,陈羽宗掏了钥匙开门,感应灯应声而亮,一走进去,就看见客厅里摆着好几件还未拆封的行李。
米绪疑惑地去看陈羽宗。
意思是:一个洁癖患者怎么能忍受客厅里摆着这个东西?
陈羽宗却别过头,从柜子里拿拖鞋给米绪穿。
米绪注意到,陈羽宗家只有一双拖鞋,他忙请缨说:“我赤脚就行啦。”
陈羽宗却不理他,又从另一面的柜门里拆了双新的自己穿上,然后带着米绪走了进去。
这是一套二室二厅的公寓,看情形肯定是远远高于u市普遍人均面积的,不过装修也算不上豪华,如果硬要说起来,风格倒是和寝室挺像的,都是干净得过分,简洁低调,绝对没有半点多余的摆设。
陈羽宗走进卧室,米绪站在门边朝里打量。
一张大床,一个大衣橱,然后,没了。
陈羽宗打开衣橱,拿了套睡衣出来,想了想,又从抽屉里拆了条新的内裤,回头问米绪:“要休息下吗?”
米绪摇摇头。
陈羽宗于是把衣服递给了他:“浴室在右手边转角。”
米绪“哦”了一声,乖乖地去了。
虽说是给他指明了方向,但是陈羽宗还是随在了人后面,进了浴室后,又跟米绪说了一些生活用品的方位,还贴心了教了他淋浴的使用。
米绪连连点头,然后看着戳那儿不动的陈羽宗。
米绪:“……”
陈羽宗:“……”
米绪:“???”
陈羽宗:“……”
米绪:“!!!”
陈羽宗:“嗯,洗吧。”这才转身慢悠悠地离开了,顺手搭上了门。
米绪看着那人莫名其妙的背影消失,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
“喂,妈啊,是我……嗯?没,我没死,我还活着呢……我知道时间,我也想死回来啊,我、我这不是身不由己嘛……不是不是,喏,我有个同学,他刚在路上遇见打劫的了,被人狠揍了一顿,伤得脸都成猪头了,正巧被我看见,你说说我能不管吗,所以我把他送回家了,顺便照顾他……真的,我没骗你……谁?你不认识的……好了好了,就是我现在同住的这个学长嘛……人家为什么不能被打劫?你是不知道,那人一看就是很容易被盯上的肥羊,小小一只,长得柔柔弱弱比姑娘还好看,我为救他花了多大的劲啊……我真的没找借口,都说了不是女朋友!!!你根本一点也不了解你儿子!”
说罢,恨恨地挂了电话,心还在砰砰乱跳呢,一抬头又差点被镜子里的人吓死,就见眼前那人嘴角破了一大块皮,都凝出了血痂,周围则是一圈的乌青,而脸颊更因为刚才的敲打已是红肿膨胀,把一边的眼睛都挤得有些变形了,简直惨不忍睹。
米绪现在确定那瘦子是真蠢,要自己的情敌成这样了,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他都要拍照留念啊,以后给自己的儿子看也好,告诉他,看,你爹以前就是这样对付抢你妈的人的。
米绪脱了衣服去开水,他本打算来个战斗澡的,但是不知想到什么,这洗刷得速度是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都赶上要做spa了。
直到磨叽着不能磨叽了,米绪这才关上水龙头,出来拿了睡衣穿上。
内裤和睡衣都大了一号,前者是新的,后者应该穿过几回了,因为面料非常柔软,闻一闻,还带着让米绪有点熟悉的味道。
米绪提了提裤子,暗暗嘀咕了一句“卖衣服时便宜就是被这种人占去的,尺寸大,还费料。”
出了浴室,米绪途径另一间房间才发现这里被改造成了一间书房,依旧是满墙面的书,只桌上放了一幢模型小楼。
他走了两步,忽觉不对,又猛地退了回去。
床呢?!
二室二厅,那儿有一张床,那还剩一张呢?
正满脸惊异着,回头就见陈羽宗不知何时站到了面前。
陈羽宗也换了衣服,头发还有点湿,手里拿着管药膏靠着门看着米绪。
米绪注意到两人的衣服是一模一样的,不由面皮微微一僵,戳那儿不动了。
陈羽宗道:“过来。”
米绪没反应。
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陈羽宗直起身,刚要迈步,米绪忙识趣地自己走过去了。
两人一道在沙发上坐下,米绪感觉着陈羽宗掰过自己的脸,沾了药膏的手指抹了上来,,一层一层,冰凉滑腻,一下子就消除了那种胀痛的感觉。
对方的头靠得很近,呼吸都拂在自己的腮边,米绪眼睛不敢抬,嘴巴还努力地动着。
“那什么……我刚用手机查过了,那儿最近的派出所离事发地都要十几分钟,现在的出警速度又慢,指不定我们回去人还没凉透呢,赶在之前还属于自首范围的,你不用出面,我去就行,蹲个几天就能出来,你要实在不放心,给我送点小棉被小点心啥的,我心就领了……”
“闭嘴!”陈羽宗看着他冷冷道。
米绪立时抿上了嘴巴,任对方用棉签沾了消毒药水来处理嘴角的伤口,疼得不由一抽一抽的。
陈羽宗忽然道:“那是谁?”
米绪含糊:“水湿湿……”
陈羽宗:“?”
米绪小心的咬牙:“谁认识。”
陈羽宗:“喜欢乔晓阳?”
米绪一惊,猛地对上陈羽宗的目光。
这丫怎么知道乔晓阳???
不对,他还一下子就把人名字都记住了???
“这个……”
陈羽宗倒也不急,只轻轻“嗯?”了一声。
米绪飞速转着脑子:“这不……暑假有一个活动嘛,我和几个女生分在了一组里,你也知道,人长得帅就容易遭人嫉妒,一切都是误会啊,哈哈哈哈。”
“误会什么?”陈羽宗又问。
“误会……她喜欢我。”米绪声儿很小。
“事实呢?你喜欢她?”
米绪陡然抬头,脑门险些撞在陈羽宗下巴上,亏得他闪得快,这才堪堪擦过去了。而两人视线却一下子对上了,陈羽宗的眼神明明很正常,但是却一眨不眨都看着你,看得米绪仿佛在心上加了一把柴火,烧的噼里啪啦,烧得血像岩浆一般咕噜噜的一边冒泡,一边直往外淌,淌过血管,一路疾驰,只往脑中冲去。
脑子嗡嗡一声响后,米绪听见自己轻轻道:“没有……”
我没喜欢她,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妈,米绪在心里喊,你儿子脑梗了。
陈羽宗收回手,直起了腰来,米绪看见他笑了一下,然后问:“还有哪儿?”
“没哪儿了。”米绪恍惚着摇头。
陈羽宗目光向下,略过他的脖子,前胸,最后在腰部以下停住了。
“擦了可以消肿。”
米绪挪了挪屁股:“小意思,那位置……就当提臀了。”
陈羽宗眸色一闪,还是道:“我说的是背。”
米绪呆了下:“哦哦,其实也不……”
正认真地想着拒绝的话呢,忽的人被一提一转,直接面朝下给压在了沙发上。
陈羽宗掀开米绪的睡衣,就见后腰处果然也是一片青紫。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来的太晚了,本来想停一天的,想着有人等,还是码了三千字放上来吧
_(:3ゝ∠)_。。。。
第57章 抓了
这么多拳脚同时落下,米绪为保住头脸,适当地放弃了一部分的防守,自然将后背显露给了敌人,这也是当时不察造成的伤。
米绪努力别过头去瞧身后陈羽宗的面色,虽然对方表情依旧平静,但米绪还是没忍住对他解释道:“其实那些王八羔子也没捞到啥好的,老子伤在明处,他们全伤在暗处,有苦难言啊。”当然,最大的爽点还是受了陈羽宗那一记当头招呼,也算是有头有尾,只是一想到那板砖和见了红的场景,米绪还是有点心颤颤的。
陈羽宗把药膏又挤在了手心,一曲腿顶在了米绪的膝弯处,然后俯□用力在他的后腰揉捏了起来。
“唔哼……”
米绪一声闷喊,人要反射性地弹起,却被陈羽宗自背后制得牢牢的,之前跑步晕倒时揉大腿的痛苦竟然不出一个月又遭受了一次。
刚要询问按摩师能不能把服务力道降低一点,陈羽宗忽然道:“聚众斗殴,两边都有责任。”
米绪想问你在说啥,但是开口时正被掐到伤处,嗓门的力道没控制好,一声荡气回肠的“啊”硬是在半路被扭成了悠长婉约百转千回,还带出了破浪形的共鸣,闭上嘴都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身后的手猛的一顿,米绪自己也僵住了,好一会儿陈羽宗又重新动作起来,米绪绷紧的后背线条这才一点点放松下去。
刚那是什么东西???
谁家闹猫吧……
亏得米绪还能一边顶着个大红脸,一边背对着陈羽宗,用深沉严肃的语调道:“你是说瘦子他们不敢报警?”
陈羽宗看着米绪的后脑勺,视线在他绯色的耳廓处徘徊了圈,“嗯”了声。
米绪转着眼睛琢磨了会儿,一想的确是这样。
社会学有刑法课,对这方面瘦子比米绪要门儿清,他连活动小组那点小功劳都惦念着不肯放,要被学校知道他参与群架,还是主动挑起的,这可不是点儿小事了,所以瘦子哪怕吃下这个暗亏也一定不会愿意事情闹大,否则就不是那么好收场了,而陈羽宗说那人不过是伤及点皮肉,米绪……到底还是信他的。
待到把事情想通了回神,才发觉后腰处的揉搓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米绪回头就见陈羽宗坐那儿看着自己,他的手还摆在自己的伤处,皮肤周围因为反复摩擦,只感觉一团火辣,特别是自陈羽宗手心处蔓延而去。
米绪动了动腰,陈羽宗却没挪开。
米绪想翻过身,陈羽宗也没让。
米绪顿了下,笑着道:“这事儿其实和你没关系……”
陈羽宗说:“乔晓阳。”
米绪:“…………”
怎么还没忘呢???!!这是打算记多久啊???我叫什么这位爷您还想的起来不???
米绪破天荒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表情:“人姑娘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她们乐意和我做朋友,我总不好怀疑人家的目的,哪怕是为了……”他瞅了眼陈羽宗,语气有点低落,“为了那什么,说到底其实也不算十恶不赦的坏事儿。”不过经过这一茬,米绪心里也算有了个数。
见陈羽宗眉头一蹙,米绪忙解释:“你别瞎想啊,我可不是嫉妒你受欢迎,牵连到我,我怎么会嫉妒你呢,你知道的,我们俩谁跟谁啊,不都一个水平线的嘛……”
陈羽宗看着米绪,半晌竟然点了点头。
米绪心里一跳,硬着头皮道:“我就是……”
“就是什么?”陈羽宗问他。
“就是……啊哟!”怎么说来就来啊,要不要这么突然。
陈羽宗的手抚在那处泛红的皮肤,一下一下按压着,又问了遍:“是什么?”
米绪表情扭曲,憋了憋还是没忍住道:“我是怕你不乐意!”
你想想,身边一朋友借着你的光受到万般爱戴,而这种待遇收进来总是要回报的吧,不能白白的晃点了人家姑娘的热情啊,就陈羽宗这样的脾气,米绪要真哪天跟他说“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好吗?人家想和你一起玩啊?”陈羽宗不把他踢出去才怪,大城草缺人拉皮条吗?缺主动送上门的吗?他这行为除了讨嫌还能有啥用?一边是不着调的所谓异性缘,一边倒把真心实意的好兄弟给辜负了,米绪又不傻。
米绪皱着脸,等着陈羽宗的后话,谁知,这人忽然站起身,进了浴室。
米绪一呆,忙拉好衣服,扶着腰扭扭摆摆地跟在了后头。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他看着站在洗手台前的陈羽宗。
陈羽宗仔细地把手洗了,又拿了拖把将米绪刚弄得一地的水都拖得干干净净,拾起了他的脏衣服,丢到了洗衣机里。
米绪前前后后地看着他忙,直到陈羽宗把一切都搞定,对方才道:“说什么?”
米绪愣了下:“我这……我这掏心掏肺地为你着想,你就没有什么表示?”
大肚的怎么也该说一句“没关系,我怎么会怪你呢,你这么在意我,我实在太感动了……”什么之类的吧。
结果,陈羽宗想了想,继而点点头:“嗯。”
嗯!
嗯???
陈羽宗:“我是不乐意。”
米绪:“!!!!!”
陈羽宗:“到你了。”
米绪:“我什么?”
陈羽宗:“表示。”
米绪:“……啊?”
陈羽宗:“不舍得?”
米绪立时跳起:“哪儿的话啊,我改明儿就去跟她们做个了断!这什么破烂小组啊!老子不稀罕!”
怎么好像哪里不对!???
陈羽宗颔首,从米绪身边走过,伸手摸了把他的头。
“睡吧。”
米绪一路随着他进了卧室,见陈羽宗在那儿拿了被子和两个枕头铺床,思绪当下又急转了个方向。
“那什么,你们家没有第二张床吗?”
陈羽宗:“第二张床放哪儿?”
“客房啊。”
“客房有什么用?”
“住客人啊……”米绪觉得今晚他们两人的对话总是陷入诡异的循环模式。
陈羽宗道:“我们家没有客人。”
米绪窒了下,那我……我是什么东西?
那头陈羽宗已是关了大灯,只亮了一盏床头的落地灯。
米绪又想说,其实我可以睡客厅,但是有双人大床不睡跑沙发去挤一晚,而且两人还是称兄道弟的情形下,你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有问题?!有隐疾?!
而且又不是没睡过对方的床。(?
为了做一个正常的人,米绪爽快地一咬牙,飞速蹦了上去,然后掀被,盖上,蒙头,睡觉,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正努力给自己做着催眠,试图在另一个床友上来前就失去知觉的米绪,眼皮没控制好那么一抬,又不小心被所见到的画面吓得差点失禁。
先生!!!!!!
睡衣在睡觉的时候不穿,那它为什么要、叫、睡、衣???
你尊重一下它好吗??
床友就这么luo着过来了,米绪紧张地一瞥,幸好,裤子还在。
身边的床塌陷了一块,一旁被子被掀开,一个人躺到了身边的枕头上。
陈羽宗调整了下姿势,回头问米绪:“你胸闷?”干嘛捶不停?
米绪在被中敲打的拳头一顿,视线硬生生地从对方的胸前移开,呐呐道:“没有,睡前做个小运动。”
陈羽宗:“睡觉的时候别这么兴奋。”说着,关了灯。
米绪:!!!!!!!!
黑暗里,一切的动静都被放大至无限,米绪能听见自己和对方一下一下的呼吸声,当然,他这儿拉上好几下破风箱后,陈羽宗才会有一个轻轻的喘气频率。
床很大,两人挨得也不近,但是米绪莫名的就是觉得好热,热得脑袋上都要出汗了。
没一会儿,他忍不住道:“大伏天的,我们盖被子,是不是有点需要治疗?”
隔壁就像个小暖炉,陈羽宗能感觉不到吗,不过他说:“开着空调,不能着凉。”
米绪翻了个身,一会儿又翻了个身。
陈羽宗问:“疼?”
米绪摇头:“没……”你那佛山无影手都使出来了,哪儿还会疼啊,“一下子睡不着。”
陈羽宗侧过脸看他。
米绪说:“聊聊不?”
陈羽宗:“嗯。”
“这是你的房子吗?”
“是的。”
“买的?”
“嗯。”
“你……”
“我一个人住,爸妈不在。”
“他们……”米绪犹疑。
陈羽宗:“一个在a市,一个在国外。”
米绪没吱声。
陈羽宗自己道:“小时候就离婚了,大概小学吧,性格不合,就分开了。”
因为真的安静,所以能将陈羽宗的语气听得一清二楚,那里头没有伪装的坚强,也没有刻意的掩饰,就是平淡的,像叙述童年一个很普通的过程一样。
于是米绪也平淡道:“哦,你暑假就是回去的吧。”
“嗯,每年寒暑假回去一次。”
米绪没说话了,他看着陈羽宗,陈羽宗则看着天花板,透过窗帘的月色能模糊地映出他的侧脸,光影照在鼻骨处最打眼,挺拔得不像东方人,和嘴唇下巴的弧度又结合得刚刚好,米绪放在枕头下的手指抽筋般的动了动,克制了好一会儿才没有猥琐地拿出来往人脸上贴去。
米绪转移注意力:“房子大还是很好的,你看看现在的房价,每天在这么大的家里走来走去,都好像踩在钱上,这日子过得多舒坦,还有中央空调,就算按我们家,我妈也不给开,就这么一个月,我在家扇蒲扇都练出肱二头肌了。”
陈羽宗嘴角轻抬,勾起了一个笑容。
米绪见他感兴趣,忙又多说了不少家里的事儿。
“你是不知道,我妈这个人吶对别人的心无比的大,对我的气呢,却非凡的小,就拿我二表舅的事儿来说吧,如果当时不是淼……渺渺世界中巧遇如此机缘,住到了好的宿舍,估计就要被这二老给坑死啦。”
“这宿舍好?”
米绪眼皮已经有点耷拉了,紊乱的心肺节奏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听着陈羽宗的问题,他直觉点头。
“好啊……”
虽然自从住进去以后自己这身体各项功能都像中邪了一样越来越不听指挥,但是若要让米绪重新选择,他想……他还是会乐意经此一遭了。
“哪里好?”陈羽宗又问。
米绪闭上眼,含糊道:“地方好……环境好……”
“还有呢?”
米绪:“室友……也好。”
陈羽宗静静看着他,直到米绪的呼吸完全平缓了下来,他才小心地把对方的手从枕头下抽|出,避免早上酸麻,又扶着他的脸让米绪朝向自己这里,免得胀痛的地方被继续压迫,然后给他盖上了被子。
又看了看对方的睡颜,这才闭上了眼。
陈羽宗睡觉是很老实的,而且睡眠质量很好,但是架不住第一次和人同床。
一开始他是真睡着了,他知道他的床友是一个活力十足的人,但是白天明明已经这么累了,睡下去至少也该补补气力再战吧,却不想,一连n多次,陈羽宗不是被老拳砸醒,就是被飞腿踹醒。
重度起床气患者硬是忍着爆裂的冲动一次次的把摔到自己身上的手脚再轻巧地放回去,结果却每次都还是徒劳无功。
梦里,米绪好像还在和人干架,含糊地用着王员外的声音叫着“你来抓我啊……来抓我啊……”
陈羽宗瞪着他半晌,忍无可忍的一把握住米绪的手,夹着他的腿,用力一拉,把人拖过来一把抱住了。
行,抓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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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这下完了……
陈家大少的床肯定比寝室的还要舒服的多,米绪这一觉下去,虽觉做了个丰富多彩忙碌非常的梦,但还算睡得很实,迷糊地睁开眼,视线就被一片肉色所阻。
费力地调整了一番焦距后,米绪猛然清醒了过来。
他发现,有人把下巴顶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拂过的呼吸一下下吹动自己后脑勺的头发,而自己眼前则是对方的脖颈,近在咫尺到不仅能看清皮肤的纹理,几乎动动鼻子都能擦到那形状美好的喉结。
而手则被困在两人胸前,呈现互相交叉的端正姿势。
这是什么情况??
这位床友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呢?!!!!
他心内如刮起一道飓风,呈摧枯拉朽之势地把五脏六腑都吹了个遍后,这才慢慢从脑袋开始挪动,企图在不引起对方注意的情况下,脱离这样的包围圈。
陈羽宗显然还没有醒,呼吸非常平稳,一起一伏的胸膛摩擦在米绪的手背上,莫名的就让他小腹一抽。
不行了,好想撒尿!
因为距离极近,两人等于就是睡了一个枕头,当然,是米绪睡得人家的,米绪悄悄往后仰,希望把让自己的脑袋回归原位,可是折腾了半天,这才拉开了一截手指的距离,现在反而变成了两人面对着面共眠了。
米绪望着眼前的那张睡颜,哪怕已经看了一个学期了,但是大多都是人家在这头,自己在那头,遥遥相望,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头排头坐的imax效果,天光大亮之下的清晰度又哪里是昨晚黑灯瞎火能比的冲击。
好晕……
米绪慌忙闭上眼,但那画面已经变成了三维影像投放在他的眼皮上,米绪咬牙将其忽略,小心地想抽出手来,一边则要把陈羽宗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给挪下去,可是腰部才一动,立时觉得不对……
自己的脚,怎么也被夹住了???!
这该如何是好?
不行,给他战斗的时间不多了!!
以米绪对陈羽宗的了解,这人的睡眠质量极其的好,如果让他自然醒,一般十二个小时内都算是他的沉睡期,只要不是过分的动静,陈羽宗几乎不会被轻易闹醒。
于是,米绪打算背水一战,他鼻息凝神,一点一点地把一只小腿从对方的腿缝里慢慢地抽|出来,脱离的过程漫长而煎熬,米绪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两人小腿处赤luo的皮肤摩擦而过的触感,很黏糊,也很诡异,诡异的他差点尿出来。
当一只脚得到自由后,米绪竟然生了一背的汗。
革命已获得初步的成功,放弃意味是认输,他不可以这么软弱,他要坚持到底!
米绪给自己鼓劲,但是也许是因为焦躁,又或是控制不当,总之,在第二只腿以同样的办法即将获得解脱的时候,身边的人忽然皱了皱眉,继而紧阖的双眼一点点撑开了一道细缝。
下一刻,米绪就觉眼前一黑,他整个人被迫从侧面躺成了正面,一具绝对算不上渺小的身躯则如一座山峰般重重地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被|干扰到的陈羽宗其实啥都没想,只是直觉性的以本能去阻止一旁这位影响了自己一晚上睡眠的人,既然之前的办法都行不通,那这一次就索性爽快点好了。
只是一压上去,陈羽宗却猛然之间醒了个彻底!
他趴在米绪身上,盯着床架看了一阵,两人胸膛相贴坦诚相对,除了一层睡衣外毫无阻隔,耳边除了对方一下一下的呼吸声,还有米绪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咚咚咚咚得响着,那样沉重,那样剧烈。
陈羽宗缓缓撑起身,果然一下子就对上了米绪的眼睛,那双眼睛朝下看去,似是瞪着某处,瞳仁大瞠,能看见里头闪烁的惊惧。
陈羽宗嘴巴一动,似想说些什么,但米绪忽然回神一般,动了动仍交叉在胸前的手,抢在他之前道。
“这、这一觉能睡成法老造型……也是值、值回本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羽宗静静地看着米绪的眼睛,米绪却没看他,额上已是浮现了点点的汗珠。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大概有一阵,或者其实根本没多久,但米绪却已经觉得浑身都快被烧熟了时,陈羽宗终于一个翻身,从他身上脱离下了床,然后直接开门进了浴室。
米绪听着里头传来的水声,终于缓缓松懈了酸麻的手脚。
他在床上瘫了一会儿,也跟着猛然跳起,先去把阳台上昨天晾着的衣服都收进来,然后跑进了另一间浴室洗澡。
冰凉的水流哗啦啦地冲在身上,也冲熄了那一身焦躁而起的邪火。
米绪一边洗脸一边自言自语道:“老话不有说吗,吃得下,睡得着,早上一炮,身体好……男人都这样,都这样……”三高、哮喘、肺痨全比不得这个证明啊,自己这身体指标是在抗议之前对他的误会呢。
对,这就是美妙的真相!
米绪领悟到后,这才出了浴室,急急忙忙地穿上了干净的衣服,也没细看,在镜子前摆了个完美的笑容后,走了出去。
外面陈羽宗早就洗好了,穿了一身家居服站在厨房里。
米绪看了会儿对方的背影,这才走过去道:“你在干嘛?”
一看,倒是真吓了一跳:“你会做饭?”
陈羽宗也是一副淡然的表情,说:“只会简单的几个菜,坐一会儿就好了。”
米绪没走,盯着那锅里油汪汪亮晶晶的荷包蛋陷入了沉思,明明陈羽宗拿锅铲的姿势没啥特别的,冒出的油烟,发出的滋滋声都和米妈平时做饭时一样一样,但是米绪就是觉得哪儿不对,很不对。他在这个问题上思考了良久,直到陈羽宗喊了他两声,米绪才回神。
两人坐在桌边吃蛋,米绪从来没吃得这么认真过,正襟危坐,聚精会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用刀把蛋雕出一个米开朗基罗来。
谁都没怎么说话,桌上很安静,气氛很凝滞。
直到米绪终于把雕塑作品放进了肚子里珍藏后,这才道:“我也要回去了,回去给我妈看个活的,她才放心。”
陈羽宗抬头在米绪脸上打量了圈,这药擦得还是有些作用的,半边的脸的肿胀已是消下去了不少,只青紫反而更重了,看着五彩缤纷,格外热闹。
陈羽宗“嗯”了一声。
米绪本着在寝室养成的良好做派,连带着陈羽宗的盘子一起,一道去厨房洗干净了,也算是对他热情帮助的一个小回报。
陈羽宗看着米绪动作,看他把餐具仔细地摆放回原位,看他拿了手机和东西,又看他走到门边穿鞋。
米绪蹲下又站起,抬头对陈羽宗说:“学长,我走啦,开学见。”
这话说得还挺认真地,脸上只有浅笑,只是眼睛对没有对上。
陈羽宗似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点点头。
也不知道米绪看没看见,对方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陈羽宗听着门合上,他回到房间,看见散乱成一团的床铺,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急着收拾,反而眯了眯眼,脸上恍惚间似是略过了一抹浅笑,只是一晃而过。
另一头,米绪一走出房间就忽的加快脚步,急按着电梯钮,等到电梯一来便立时冲了进去。
门关上的刹那,米绪直接就抱着头蹲下了,他抓着头发,摇头晃脑像嗑了药一样,片刻,猛地停了下来,然后轻轻地嘟囔了一句。
“这下完了……”
********
倒了几趟车,米绪到了活动小组所在的小区。
一进去,没想到迎面就撞见了乔晓阳,乔晓阳看见米绪的脸吓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了?出车祸了?”
米绪挤出个笑来:“嗯啊。”
“被什么车撞了?去医院了吗?”
米绪摇头:“没事儿,卖酸辣粉的车。”
乔晓阳:“这……这都能撞成这样啊。”难道是滚车底下去了?
米绪不想和她在这话题上绕,于是问:“姚叶在吗?”
乔晓阳道:“她有点事儿,这几天都不在,你找她?我给她打电话吧。”
米绪拒绝了:“没关系,不过你能不能和她说一声,我后一个月家里有点事儿,大概没法来了,开了学又有校庆,学记团会很忙,以后这里估计也活动不开。”
乔晓阳当然听出米绪的意思了,他们虽然认识得不久,乔晓阳也不是特别精明油滑的女生,但是米绪的脾性太好猜了,几乎全摆在脸上,一看就能到底,他热心宽厚,大大咧咧,有时候还有些逞能,所以如果不是太大的事,就他的性格,哪怕硬着头皮也应该会撑下去。
乔晓阳问:“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米绪一愣,立时道:“没、没有啊。”
乔晓阳想了想:“你觉得活动小组的安排不好。”
米绪道:“大家一起忙活,如果都没意见,我当然也不会在意。”
“但是,你还是为难了……”乔晓阳看着他,“抱歉,这事儿是我们没处理好,姚叶……好吧,其实我也有一点,我们都挺喜欢你室友的,你知道,就是城草。”
“嗯嗯,了解了解。”米绪频频点头。
“不过,这种喜欢也只是欣赏而已,就像明星一样,因为没见过,因为他很受欢迎,如果和我们走近了,多不容易啊,大概也会被别人羡慕,所以就难免想着可以亲近一下。这种想法很虚荣,我后来也觉得不太好,已经后悔了。”
“没什么,我说了没关系。”米绪道。
“我还是要给你道个歉,”乔晓阳脸很红,片刻,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米绪,“其实,那也只是一开始而已,后来,我、我们是真把你当朋友……才难免有了点私心。”
这话说得已经有点它意了,米绪却好像没听出来一样,只是笑着颔首,也不看乔晓阳的脸。
“你如果忙,不来也没关系,就希望别因为这件事落下了心结。”
人家姑娘这么说,态度已经很诚恳了,如果是以前的米绪,一定会哈哈笑着告诉她,这有什么,自己肚里别说撑船,撑个航空母舰都不在话下,架也打了,歉也道了,还有啥计较的,以后大家还是同学,还是朋友,要更进一步也不是问题。
但是此刻,米绪依旧淡淡的态度就好像被陈羽宗附身了一样,姿态高冷的实在不适合他现在肥头大耳的形象。
乔晓阳到底是女生,对方什么想法,不用明说已经很是清楚了,她低下头,脸上浮现了一抹尴尬。
米绪心里也挺不好受的,如果不是表情太丰富会牵连到伤口,他妈的他现在肯定忍不住呲牙咧嘴给她看。
爷人生的第一个红颜知己!!!
第一个还未萌芽的初恋就这么夭折了!!!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米绪心中在咆哮,表面上姿态却特别潇洒。
“没有心结,所以我们也都不用放在心上。”
说罢,对乔晓阳点点头,米绪双手插兜,给了对方一个“别再迷恋我了,好好去过你自己的人生吧”的孤独背影。
而乔晓阳则愣愣地看着米绪走远,视线久久的没法从他后背上那个网球大小的破洞上移开……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关于摇奖机和双色球的问题,大家都没看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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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你减过肥吗?
八月到九月,这一整个月里,米绪觉得自己已经快羽化成仙了,而且还是向众仙之父盘古靠拢,他几乎一直都处在一种混沌茫然的世界里,吃了睡睡了吃,身体上唯一的活动是去餐厅打工,心灵上则是被他妈进行强制性的思想升华,不过好在这两种都可以不用脑,对他的修炼很有帮助。
和葛晓霖也联系得不多,葛妈不知道在忙什么,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上班的时间也和米绪岔成了两头,米绪心里有事儿,无人可诉,憋在肚子里憋得他硬生生地膨胀了一圈,等到九月一开学,面条儿见了人第一句话就是:“膘肥体壮,亟待下锅啊。”
米绪用圆了两轮的脸看着他:“离哥远点,别蹭了我的油香。”
拿钥匙开宿舍门的时候,米绪不由得有些屏息,待瞧到里头空无一人时,虽不愿承认,但这气的确是缓下来了。
陈羽宗的生活用品已经整齐的摆放在了它们原来的位置,人比米绪还早到校,但现下应该是去了别的地方。
米绪在里头坐了一会儿,受不住一分钟回三次头的摧残,还是没忍住去了对幢找面条儿探讨有关于“如何给予携带五花膘人群的合理尊重和保障其权益”这样的重大课题,待到一回神,已是没顶住压力在人那儿蹭了两顿饭,为此还赢得了面条儿手持锅具对他进行了热烈的欢送。
回到寝室,室友也在了,台灯的一点昏黄映在屋内,一下子就唤醒了米绪不过沉寂了两个月的同宿记忆。
陈羽宗自电脑屏幕中抬起头来,看着米绪走近,看他两手空空,看他抓抓头,对自己呵呵一笑。
“回来了啊,你洗了没?”
陈羽宗说:“你先洗吧。”
米绪“哦”了一声,拿了衣服就要进浴室,临到门边还是一顿,咬咬牙问了句:“那你吃饭了么?”
陈羽宗看着他的背影:“你呢?”
米绪没回头:“我吃了。”
陈羽宗:“嗯,我也吃了。”
米绪点头,走了进去。
陈羽宗默默地看着那扇关上的门。
这学期米绪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课比起大一来自然多了很多,而且十二月就是u大校庆,这三个月估计是最忙的阶段,午休都去学记团帮忙,而米绪还选了一门晚课,基本上三餐的时间全交代在学校了,除了睡觉,学习日暂时没功夫回宿舍,而到了周末,他更是要奔赴打工前线,为葛晓霖同志撑起另一片天。
两人在课时也进行过简短的交流,据葛晓霖同志坦言,他正在医院进行无偿的志愿者劳动,之所以如此繁忙,其实是为了照顾一个无依无靠的病人。
葛晓霖是这么形容的:“色|欲熏心,晚节不保,自食恶果,死要面子。”
米绪满面惊骇:“姓谢的这么年轻就得了艾滋了?”
葛晓霖也讶然:“这样你都猜得出来?”
米绪:“你给的信息量也太大了。”
葛晓霖无语,不过还是摇了摇头:“没这么严重,不过他不让我说,你自己猜出来可是你自己的事儿。”
“你干嘛要去照顾他啊?他那些遍布世界的小情儿呢?”
葛晓霖:“不是说了要面子么,而且我欠了他个人情。”
“什么人情?!”
葛晓霖道:“小事儿,你也别跟城草说哈,那谁就快出院了。”
听着这名儿米绪心头一跳,嘻嘻哈哈道:“哪儿能啊,我还怕城草被传染了呢。”
在见到葛晓霖怔然的脸时,米绪才惊觉自己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晚上回宿舍又是快过十一点了,陈羽宗还没睡,没看书,没画图,竟然在打游戏。
米绪疑惑,只要有点能力的都在为校庆奔忙,内部淘不出好货领导们都把心思转向外部曲线救国了,这儿却蹲了这么大一块宝竟然没人来动脑筋?实在是不可能啊,而且陈羽宗已经大四了,这学期应该要实习了吧,怎么天天都在宿舍这么闲呢……
米绪忽然很想跟对方说一句:你减过肥吗?你知道减肥的人看见什么最讨人厌吗?你现在就是!
陈羽宗从对方进门就接收到了两道射来的怨恨目光,直到米绪睡下了,这利剑才被他装回了剑鞘。
米绪趴在那儿,九月的天气,宿舍还满是暑热,他枕着凉席,把毯子踢到了一边,用只穿着小裤衩的屁股对着外头,背心则掀到了腰腹,露出一截光|luo的后背。
陈羽宗看了一会儿,阖上电脑,下去倒水,又去厕所洗了把脸,回来把米绪的毯子扯出来盖在了那暴露的肉上,这才关灯上床,眯眼睡去。
……
这种过分平静的日子大约过了一周左右,这一天,一下课米绪就被他们辅导员喊去了。
辅导员上下将米绪打量了一圈,笑笑道:“营养不错。”
米绪其实已经比开学时瘦了点儿了,听着这话也笑着回说:“只能怪食堂的饲料太养膘。”
大家其实心知肚明,有了大一那时二表舅的事在前,其实这辅导员对米绪没啥好印象,不过眼下有需要他出力的地方,所以难得没有计较,还软了声音道:“那什么,就趁这个机会好好减减吧。”说着把两张纸递了过去。
米绪扫了眼,就见上面写着:训练地点,训练时间……
这什么玩意儿?!
辅导员解释:“系里给校庆排演的节目,从上学期其实就选好人了,不过后来调整了阵型,发现还缺一个,于是得找人补上,总监说了条件,我参考下来觉得你身高体型方面最适合,所以推荐了你,好好干。”
干你个屁啊,你说补就补,好事儿你能想到我吗,人家都排演了这么久了,老子毛都不懂,又不是专业的,上去除了被削还是被削。
米绪心内义愤填膺,脸上却是诚惶诚恐。
“老师,您这任务太重了……”
“所以才派你上啊。”
“但是我怕我不行啊。”
“没什么不行的,人贵在努力,如果你没有笨到无药可救,那就是努力不够。”
“……还真是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
“嗯,你知道就好,好好加油,到时候看你的表现,事先跟你说个高兴的,系主任表示过,如果演出顺利,每个人都有加分,评定奖学金也优先。”
“那如果败了呢……”米绪犹疑。
“这话怎么说的,”辅导员不高兴了,“没点破釜沉舟的决心怎么做得好事儿,我看你是缺乏动力,那好吧,如果败了,就扣你平时分好不好?没有退路的时候,就都会成功的。”
米绪:“……”我真是谢谢你全家了。
下午,米绪就依着通知上的时间去了院里的小礼堂,那儿正进行着一场别开生面的舞蹈教学。
没错,你们没有看错,是舞蹈,让一个四肢十八级残障的人来跳舞,还是男女混合,并且由男方引导的交谊舞,这怎么能不让米绪微笑着说一句“卧槽”呢?
和他搭档的是一个大三的学姐,也是社院的,人家已经练了两个多月了,本来是抱着先进带后进的美好想法,让学姐真人拖一把米绪的,可是在尝试了几回之后,学姐积极地向老师反映了米绪的优点。
“我觉得这位学弟更适合跳踢踏舞,蹬踏地板和我脚趾的动作都非常扎实有力,华尔兹也不错,能把这儿到处都滑得滋滋响。”
老师旁观了一阵也支持了这种想法,于是米绪就被友好地请到一边开始了特别的训练。
就这么反复进行了几天,米绪暑假养出来的一身好油全给祛了个干净,还附带一张过劳死的脸。
一个人忙成狗的人偏巧也从小礼堂外路过,无意中就看见角落一个身影正抬头仰望着远方,眼中满含生无可恋的情绪,手脚则机械式的摆动着。
对方被他脸上的情绪所震慑,不由自主地迈腿走了进去,停在米绪身边静静观察了一会儿,片刻道:“抽筋的时候还是躺下比较安全。”
米绪一愣,回过头去,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夏淼淼。
“我在跳舞呢。”这话说得如斯哀怨,充满了不被世俗理解的苦痛。
淼淼:“这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米绪:“学姐你懂我的对吗?”
淼淼:“我说的是你们系啊,何苦这样自暴自弃。”
米绪:“……”
米绪:“我觉得我们在艺术上的理念有点距离。”
淼淼:“这个我同意,那是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米绪:“……”
淼淼看了看手表,还是道:“小米子,咋的几天不见,你就像缺了水被忘了灌溉的小花儿那样萎靡?曾经的英勇无畏奋勇向前呢?你想认输了吗?”
米绪板着死人脸看她。
淼淼无奈挥手:“行了行了,说到底还是你们系领舞的水平不够,来,哥哥拯救你一把,下午三点,不见不散。”说着从口袋里掏了张纸递到了米绪的手里,然后拍了拍他的脸,转身离开。
米绪低头一看,和他们系那通知差不多的格式,不过地点换成了行政大楼文艺部。
米绪把纸重新叠好,继续一边抽筋一边仰望星空。
下午三点,米绪准时出现在了校文艺部练舞大厅。
里头的人非常多,各种形体优美的男男女女在来回穿梭舞动,相比于他们社院的小礼堂,有种从板砖机一跃到智能手机的跨时代感觉。
如果是一个月前,米绪估计在这么多身材姣好的美女面前还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但是现在他都能做到目不斜视了,只一心想着一会儿会作出什么死来,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比跳舞更让人惊恐的现实。
米绪拉住一个人问你们部长在哪儿?被指向了一边的里间,米绪顺着走过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撕心裂肺地咆哮。
“陈羽宗你他妈听我一次会死吗?会死吗!!!会死吗!!!我让你上台说句话,不是让你上台跳钢管,你他妈到底怎么样才肯配合,我给你跪下了还不行嘛!!!!”
“部长,冷静一点……”
“没办法冷静!!!我的刀呢,我不是说了他一来就磨好放在一边的吗?谁都不要拦我,我切腹给他看!!”
米绪还来不及动作,门一开就有人挟着飓风滚了出来,要不是自己闪得快,大概已经伤重难治了。
米绪很想对面前的夏淼淼说一句:你这种实力,早已人刀合一了。
不过不待他说话,淼淼倒是先开口了,而且态度转变地十分之快,睁大眼高兴道:“小米子来了,快快快,跳起来,我等你很久了,我给你找了个舞伴,那个谁,楚……”
“部长,我叫楚玫。”里头一姑娘自荐道。
“对对对,就你,教教他吧,他很好学的。”
而米绪被夏淼淼在背后一推,只觉踉跄着朝前冲了几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一旁翘着腿望过来的陈羽宗。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很多人不知道双色球这个梗,因为也许之后还会出现,所以解释下吧
摇奖机=中奖媒介=米绪
双色球=大奖=陈羽宗
21章里,面条儿说过大米“已经不是人了”,那时候大米和陈羽宗刚刚同宿,大米也说自己中了双色球,于是他从人变成了摇奖机,紧接着活动小组就找上门来了,于是摇奖机投入了生产
_(:3ゝ∠)_脑洞过大的结果
第60章 我会动
这儿也是一间单间的练舞小教室,室内除了陈羽宗,还有几个文艺部的干事也在,不过人家都是站着,就老太爷一人坐着。
陈羽宗在此见到米绪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看着十分淡定。
米绪和他目光对上,僵硬地咧开嘴给大城草笑了一个。
陈羽宗的眉尾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一个姑娘主动走到米绪面前,热情地开口道:“我们见过吧,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米绪把视线调回来在她身上转了圈,短头发,高个子,五官出挑,长相明艳,这样的大美女见一次就终身难忘。
“当然记得,你叫马小花嘛,相声协会的对不对?我可喜欢看你演得小品啦。”米绪一边高兴地说着一边在身上急急摸索,好像一副打算问偶像要签名的粉丝样儿。
马小花脸一沉,显然没受到过这种待遇,不满道:“我刚不是说过我叫楚玫了吗?你没听见?”
“啊?哦,我以为你有艺名呢,唱相声的不都这样吗?”
楚玫:“……”
碍于夏淼淼和陈羽宗都在看着,楚玫把这不爽忍了下去,又换了笑容道:“米绪是吧,我之前看了你们社会学院的舞了,没什么难的,应该花个几天就能学会,我现在教你,你别紧张,只要配合我就好了,行吗?”
米绪看着探到自己面前的优美手掌,这……人家女生都如此大方了,他要再扭捏实在是不好意思,于是手在裤缝上擦了擦,还是小心翼翼地握了上去。
楚玫带着米绪一步步地开始摸索,口气还是尽量温和:“先不用音乐,我们来跳一次,我看看你有什么问题。”
而一旁的夏淼淼在初步安排了那头的情况后,又把精力放回在游说老太爷的身上。
“大王,你是真没见过前几朝死谏喋血的忠臣了是吧,你答应我不,你要是不答应我,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头磕死在你面前?!”
一旁的干事小声提醒:“部长,这个死法上次好像用过了。”
淼淼生气:“什么?!怎么又用过了?那还有哪种没用过?”
“跳楼、切腹、上吊……这些都用过,” 干事翻着小本子,“烧炭、自焚、吃安眠药没用过。”
淼淼考据了一下资料,回头正打算投入实施,却见陈羽宗侧脸看着一边,眼神竟颇为专注。
淼淼惊讶地循之望去,就见正中楚玫拉着米绪,两人四目对视,一点点地横向移动着。
干事感叹:“看来这位小学弟一点基础也没有,社院的辅导员心也够大的,何必花这些功夫,折腾人也折腾系里,找个舞蹈学院的学生顶一天大概就能搞定。”
淼淼翻了个白眼:“他哪儿舍得啊,那不还得贴钱嘛。”
又盯着看了会儿,还是忍不住怒道:“小米子你在干嘛,跳舞要搂腰!搂腰会吗?不是让你们互相抓着手臂较劲儿,这是相扑的姿势!你和她的步伐也是不一样的,你跟着跳女步做什么?你那是什么表情?便秘就多吃点土豆!”
米绪本就僵硬地一脑门汗了,被夏淼淼这一串暴怒喊得更是一个不察直接踩到了楚玫的脚上。
楚玫一声尖叫,猛地推开了米绪。
米绪被她推得一屁股坐倒了下去,那气力之大将地板都砸出了震天一声。
“你这人……”楚玫刚要呵斥,却见一旁有人走过来,从背后将摔倒的米绪轻轻一架,扶着他站了起来。
米绪这屁股都还没来得及多感受感受地表的温度呢,已经又回到水平线上了,他回头看了眼忽然出现的陈羽宗,愣了下后,忙轻轻说了声“谢谢”,然后又对楚玫尴尬道,“对不起啊,没站稳,不小心踩到你了,没伤着哪里吧?”
楚玫瞥着城草的身影,忍痛扭曲着脸呵呵道:“没、没有……我就是想说,你这样的情况还需要多训练训练,刚那阵卡拉卡拉声儿听见没?我骨头都在抗议了……”
米绪点点头,又道了声歉,心里则暗忖你那手劲也挺大的,要不是地板牢靠,估计这儿还能被自己的屁股砸出一个天坑来。
“我下次会小心的,真是不好意思啊。不过……刚那卡拉卡拉的其实是你的皮鞋声,你这鞋子鞋面挺硬的,一踩就裂,要换成真皮的大概就没那么响了。”
楚玫:“………还练不练了?”
米绪犹豫着,而同时他身后的陈羽宗则默默朝一边的夏淼淼看去。
夏淼淼机敏地感受到了前方传来的寒冰电波,眉头一挑,连上了线。
陈羽宗:xxxx
夏淼淼:????
陈羽宗:↑↓↑↓
夏淼淼:!!!!
陈羽宗:…………
夏淼淼:…………
和对方进行了一个短暂却深刻的往复交流,夏淼淼惊异沉思,似是有些不敢置信,不过片刻,还是笑了开来。
她对陈羽宗点点头,继而向几人挥手说:“行了,小米子的基本功不扎实,还是我来教吧,那个楚什么……”
“部长,我叫楚玫!”
“哦哦,对,不辛苦你了,替我看看外面排演的队形怎么样了,服装道具还有啥缺的,统计一下,有问题再告诉我。”
这又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楚玫不太乐意,但夏淼淼发话了,她也只能恋恋不舍地暂时离开。
事实证明,夏淼淼的技术的确不错,她虽然缺乏耐心,但是很会抓重点,三两下就给米绪编了个顺口溜,让他先把步伐记住,等到练熟了,再考虑形体和多余的感情。
米绪跟着她学了几天,也算摸到了点门路。只是夏淼淼还是太忙了,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部里嘶吼咆哮,只有闲暇才会指点米绪两招,后来听文艺部的人说,她们部长以前就是专业学舞的,本来可以保送进相关学院,不过她却放弃这门手艺转而进了u大环艺设计,之后从新生开始在文艺部帮忙,一路混到现在,几年来所经手的活动不知几多,比起u影的专业人才都不算太有距离,在大学城的口碑更是好,那楚玫也是看中这个才厚着脸皮随在后头的,毕竟u影的学长姐可没那么和人愿意分享组织经验。
米绪在文艺部呆了一礼拜,前前后后在这里见了陈羽宗三回,每回停留的时间都还不短,简直比在宿舍还久,据人说他是被夏淼淼请来的,目的为何米绪就不可知了,偶尔他会和夏淼淼交谈上两句,当然,基本都是淼淼学姐说,大城草听着,剩下的时间他就坐那儿不动了,有时候是睁着眼,有时候是闭着眼。
米绪思忖,这校庆让陈羽宗参与的节目估计是冥想类的。
不过米绪还是很有责任心的,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他就要对得起自己的平时分,决不让恶霸轻易将他们拆散。
于是,夏淼淼没空教他,他就自己练,小教室空着,他就去那儿抽筋,小教室有需要,他就在寝室抽筋,虽然越抽越有节奏,但离辅导员要求的目标还是有不短的距离,而这眼看着都已经快一个月了,他的成果还不算显著,米绪心里说不急也是骗人的。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米绪抽的一直都是独筋,他的搭档不是和他水平卡不准,就是时间卡不准,找不到配合的人,就没办法了解自己的真实水平,米绪为此颇为烦恼。
这一晚,抽得正high的米绪忽然听见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他立马想飞扑到床上,装作睡觉、看书、打哈雷,看电影,anyway,反正什么都好,在文艺部的场地受限,没得选择,但能有自主意识地条件下,米绪真不想让陈羽宗看见这样的自己,不要问他这是为什么!憋屈!
可是现实总是比理想波折的太多,给米绪撤退的时间太紧张,于是心急慌忙中又一个不察,他不小心被自己的舞伴绊倒了,舞伴还一个咕噜直接朝着来人的脚下而去。
陈羽宗一开门,就瞧见米绪四肢大张的趴倒在地,而自己的脚边则滚着……一卷草席。
陈羽宗不过一顿,很快将草席扶了起来,又走到米绪面前弯腰朝他伸出了手。
米绪嘿嘿一笑,借着对方的力道站稳后忙说:“晚、晚上忽然兴起,就想打理下床铺……”
陈羽宗的视线扫过米绪脸上灿烂的笑容,缓缓向下,落在了他因穿着休闲短裤而luo露在外的一双腿的……青紫上。
算不得严重,没法和之前打架那回比,应该是新手从事这行都会必经的阶段,只是米绪的斑点分布得比较密集,且面积还很大,从小腿一路蔓延到膝盖,基本覆盖了所有的关节处。
米绪意识到陈羽宗打量的部位,不由往后缩了缩腿,哈哈一笑:“新款丝袜,长颈鹿款的。”
陈羽宗:“……”
“不想去就别去了。”
米绪一怔:“什么?”
陈羽宗道:“我去说。”
接着,见对方竟然拿出了手机,米绪立时一把拽住了陈羽宗的手。
“别别别,这、这是干什么啊……”他紧张道,“我、我都练了这么久了……”
陈羽宗没说话,只看着米绪。
米绪努力证明自己的水平:“一开始也许不乐意,但到后头吧,这抽着抽着也算是抽出感情来了,而且……而且……”
而且最紧要的是,老子不想靠你啊啊啊啊啊!你是我的谁啊!!!!妈蛋!!!我是要离你远点!!!!我要和你绝交!!!!!!你这只吸人不吐骨头的巨章!!!!!!
“而且,我现在跳得挺好的……”
“好吗?”陈羽宗疑惑。
“很好啊!”米绪自信,“你不觉得吗?”
陈羽宗:“……”
“要不,我给你跳一个吧?”
米绪说出这句话时,只觉自己双目泛泪,脑海中不由闪过美貌的戏子在堂会上悲苦地对台下首座的将军嘤嘤说道:“大官人,听奴家给您唱一个吧,您给奴家一条活路就好。”
原以为大官人会存有一点怜悯之心,可是结果没有,大官人挑挑眉,点了点头。
自己挖的坑,米绪只有自己往下跳,他左右看了看,正想朝舞伴而去时,忽的手臂被抓住了。
陈羽宗问:“要我帮忙么?”
“啊???”米绪一下没回过味来,顿了下才惊异道,“你……你会跳?”
陈羽宗摇头。
“那你会什么?”
陈羽宗道:“我会动。”
米绪看看一边的草席,又看了看面前的城草:同样是草,因为排列组合的不同,差距还是挺大的……
“可我、我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一定等级的伤害……”米绪很诚实。
陈羽宗却说:“不会,你要怕……就脱了鞋。”
米绪左思右想一时竟无从反驳,他心里虽然明知道自己应该拒绝拒绝拒绝阻止阻止阻止,但是脑梗过的神智早就已经脱离指挥很久了,小伶人在大官人的面前哪里能有反抗的权利,于是各方压力和莫名的头晕胸热的驱使之下,米绪乖乖地点了点头。
陈羽宗也脱了鞋,只往中间一站,不用摆什么架子,朝着米绪张开手,就足够让他心慌意乱了。
米绪懂他的意思,他愿意跳女步,自己只要正常着来就行。
可是,你丫见过这么大只的女人吗?!!
米绪咽了口口水,遏制着汹涌的心跳,上前先小心地握住了陈羽宗的一只手,又慢慢的……慢慢地……揽上了他的腰。
手下的肌肉很紧实,能感受得到其下的肌力,米绪不由自主思维又转到了那天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陈羽宗压着自己,那时候,体验其实得比现在还要明显……
正止不住的神游天外,忽的对方一步上前,猛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米绪抬头就对上了陈羽宗的脸。
大官人浅笑道:“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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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别急
听陈羽宗说完,米绪却久久瞪着他一动未动,大脑只觉一片空白。
半晌,陈羽宗道:“慢、慢、快、快,长步进,长步退。”
米绪一呆,震惊道:“你不是不会吗?!!”
陈羽宗:“你不是会吗?”
米绪:“那你怎么会??”
陈羽宗理所应当:“看你跳的。”
米绪:“………”将军,如果您只是看了几眼,您可以代言脑黄金了。
吸了口气定定心,米绪依着陈羽宗的话渐渐找回了些丢失的记忆,一开始他难免有些小心翼翼摆不开手脚,紧张到把对方的衬衫都抓成了咸菜,但随着时间过去,米绪发现,将军大人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搭档。
虽然他对于舞学方面的造诣也许没有夏淼淼和马小花等人那么融会贯通经验老道,但是陈羽宗不止能牢牢记住舞步,还在几个回合后迅速摸清米绪容易慌乱出错的地方,下一次则会先一步在他耳边小声地提点,让他注意。
“往左去,出右脚……”
而每当米绪不小心踩到自己的时候,陈羽宗基本是一声不吭,没有抱怨没有不耐,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带着他游走,真心比米绪之前所有的舞伴都好用太多。
磕绊了几次后,米绪终于第一次在双人的配合下顺利地完成了所有的动作,成功的滋味让他兴奋地紧握双拳,胸中热情激荡。
你无法领会一个十八级残障的患者在高位截瘫了二十年之后重新站起来的喜悦。
“再、再跳一次……”康复的患者殷切地恳求道。
陈羽宗二话没说点了点头。
两人又足足来了好几回,米绪进步神速,一次比一次熟练,他仿佛领会到了舞学的奥义,一瞬间就看见了艺术殿堂的大门向自己敞开,在最后一个节拍后,米绪迫切地要和自己的小伙伴分享自己的心情,收尾的动作应该是跳女步的陈羽宗在原地退后左转一圈,米绪抱着他的腰将他拉回来,然后两人一同对视,定格。
可是精神长时间的高度集中许是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让米绪在拉回陈羽宗的一瞬间忽然腿软,连带着毫无准备的陈羽宗都险些摔倒。好在陈羽宗在紧要关头自己稳住了平衡,反而还拽了歪斜的米绪一把。
反作用力让米绪整个人都压在了舞伴的身上,城草则后仰着,一手支撑住两人的冲势,一手抱着米绪,半靠在了书桌上。
米绪尴尬不已,刚要起身道歉,可是一刹那间又猛地顿住了!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扶在自己后腰上的手臂在慢慢地收紧……
米绪惊异地对上了陈羽宗的目光。
陈羽宗面上的神色依旧淡然,甚至连眼神都没怎么变,仿佛米绪的感知不过是他的错觉而已。
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是在迅速地拉近。
米绪只觉陈羽宗那张杀伤力堪比拟核武器的脸在他面前越放越大,他不由得呼吸急促,血压心跳和全身的指标都一秒直逼临界值,僵在身侧的手则神经质的抽|动着,在察觉到对方低下头,气息喷涌在自己的脸上时,米绪一下子握紧了拳头,却没挥出,而是死死闭上了眼睛!
作死啊!!!米绪!!!你个没用的东西!!!!!!!!
米绪在心里对于自己的选择给予了狠狠地鄙视,却依旧身不由己。
可是预计的某种结果却并没有到来,那温热的气息在离自己的口鼻不过几厘米的地方停了,米绪在黑暗里就听见面前传出一声低笑,继而头发一软。
陈羽宗近距离看着眼前人面若赴死的神色,微笑地伸手抹去了他额际的热汗。
“小心点,别摔了。”他认真地嘱咐。
米绪骤然睁眼,一把推开了陈羽宗,自己也不由得大退一步。
那气力用的不小,甚至存了故意的成分,但是陈羽宗只是往后微微歪了歪,又立时靠稳了,然后站起身,拉了拉自己皱成一团的衣服。
米绪脸涨得通红,但是难得没有了笑容,也没有企图用其他行为来化解这份尴尬。
他只怔怔地看着陈羽宗,表情凝重。
“你是不是觉得挺有意思的?”米绪轻轻地问。
陈羽宗表情不变:“什么?”
“看我摔倒?”
陈羽宗跨前一步,站到了他的面前。
“米绪……”
不过是被喊到名字,米绪竟觉浑身一个激灵,他余光察觉到陈羽宗低头看着自己。
陈羽宗又叫了他一声:“别说这种情绪化的话,我怎么想的,其实你都知道。”接着往一边走去,两人擦肩而过时,他又拍了拍米绪的脑袋,像是安慰般道,“别急,慢慢来……”
米绪茫然地回过头,看着陈羽宗脱去身上的衬衫进了浴室,那luo着的上身线条完美,只后腰处有一团绯红,应该是刚才为了扶自己的时候撞在书桌上了。
别急?
米绪真想哼哼。
老子现在都一身的病了,再不急我还活不活了?!!!
********
餐厅里,葛妈从米绪背后走过,忽然顿步,伸手拿起他面前水槽里的盘子在灯光下反复地翻看着。
米绪迟钝地回头:“你干嘛?”
葛晓霖:“我在看,谢亦骞都没来好久了,是什么东西污染力那么大让你把这盘子来来回回洗了三遍。”
“我洗了三遍了吗?”
“嗯。”
“哦,搞错了,我想洗的是这个。”
“这个洗了第四遍了。”
米绪:“……”
葛晓霖把盘子放下:“大米,你这是和乔晓阳吹了?”
“嗯?嗯……嗯啊。”
“为什么?不喜欢人家?”
“也不算不喜欢,但也不是……不是很喜欢吧。”
“那你喜欢谁?”
米绪呆了下,就见葛晓霖直直地看着自己。
“我……我没啊……”
“没有吗?”
米绪呵呵笑:“怎么有?我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啥样的感觉。”
葛晓霖道:“感觉智商欠费。”
米绪:“……就跟你以前喜欢陆子芬那样?”
提到陆子芬,葛晓霖已经很是淡定:“差不多吧,不过这也取决于你目标物的整体素质,就好像打靶,射程越远,移动速度越快,相对配备的工具也要更好吧,要不然怎么跟得上靶子呢?”
“那陆子芬对你来说是什么靶?”
葛晓霖想了想:“鸟吧,以前觉得是翠鸟,打下来养着才发现,其实是只乌鸦……”
米绪沉默。
葛晓霖问他:“你想打什么?”
“打飞机……”
葛晓霖惊讶:“这还要什么工具啊?”
米绪回神:“不、不不,我他妈说的是真飞机……”
“谁是飞机?!!”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随口……”
葛晓霖点点头:“那你用啥工具?”
米绪:“弹弓?”
“……”
米绪见葛晓霖陷入沉思,立马挥了挥都是泡沫的手:“你知道的,我最近在学跳舞,学艺术的人常常思维比较发散,会陷入一些诡辩的难题中脱离不出来,不用紧张,慢慢我就会习惯的。”
葛晓霖忽然叹了口气,上前揽住了米绪的肩膀:“如果有难题,一般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认清现实,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要什么,然后主动对抗,积极面对。但是有了很重要的前提,你首先要确信,你的决定不会让自己后悔。”
“另一种选择呢?”米绪问。
葛晓霖道:“还有一种选择,顺其自然,时间会告诉你,什么才是应该去做的。”
米绪皱起眉:“这丫要等多久啊?”
葛晓霖看着米绪的眼睛:“等到你忍无可忍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哪怕有时候他是错误的……”
米绪低着头不说话。
葛晓霖松开手,换了个话题问他:“长假你回去吗?”
米绪回神:“啊?哦,回去一两天吧。”
“嗯,你班点有变动到时告诉我,我们顺一顺。”
米绪含糊着点头。
葛晓霖去忙了,走了两步,又返身看着神思不属的米绪道:“大米,好好选……”
米绪无言。
********
陈羽宗从后门进了文艺部,一进到小单间,里头只有楚玫在。
楚玫抬头看到来人,明显亮了眼睛:“城……嗯,陈学长??!你找夏部长吗?她去和男主持对词儿了。”
陈羽宗点点头,刚打算要离开,听楚玫又道:“她应该一会儿就回来的,你要不等等她吧,你知道的,没看见你人,夏部长恐怕又要伤心了……” 其实应该是发疯更为贴切。
陈羽宗走到门边的脚步一顿,不知想到什么,竟然点了点头。
楚玫也没想到他真会同意,迟滞了两秒才想起从另外一头拖了个椅子过来。
“学长你坐,坐这里……”
陈羽宗坐下了。
楚玫就坐在他身边,心惊肉跳之下努力的寻找着话题,忽的脑子一转,跑出去拿了份资料走进来道:“学、学长,这个应该是夏部长留下的稿子,你要不要看看?”
“她让你负责这个?”陈羽宗问。
楚玫怔了下:“额,没,不过……”
陈羽宗没兴趣追究,只伸手接了。
“这个流程其实我也是清楚的,因为夏部长和我说过,你要有哪里不明白也可以问我……”楚玫坐下,红着脸偷偷看着陈羽宗的侧颜。
……
米绪到门口的时候,正巧听见里头有人说话,不过一下,他就认出这是陈羽宗的声音,好像在问什么。
很快,另一道带笑的女声就响了起来:“这些不用那么细的,稿子只是初步确认而已,现场还是随学长自由发挥,不过如果学长想要准备下,我可以让人在台下偷偷地做两份大字报,你知道的,这次校庆的很多舞美灯光周边团队都是问u影借的人,我刚好也认识几个……”
米绪慢慢走过去,正巧看见陈羽宗对楚玫点头。
楚玫紧盯着他道:“或者我现在把重点给学长标出来?你也可以多准备点时间,然后备份好就也能早些拿去给另一边。”
陈羽宗说:“你知道重点?”
楚玫笑得很甜:“夏部长告诉过我,我可以试试,学长让我试试吧~”那一声学长几乎把人骨头都叫酥了。
米绪在门边住了腿。
陈羽宗把稿子递给了楚玫。
楚玫接过,左右看了看,没有桌子,她只能返身借用椅子蹲下,拿了笔趴着写。她穿着xing感的小热裤,就这姿势远远看去,那玲珑的身材可是显露无疑。
没一会儿就解决了两张,楚玫将之交还给陈羽宗。
“嗯,学长先看看。”
刚坐回去,她又啊呀了一声:“我还忘了个地方。”说着竟然凑过去,打算就着这个方位直接在陈羽宗的腿上改,忽的外头传来一声巨响,楚玫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去。
陈羽宗也抬起头,就见米绪站在那里。
米绪呵呵道:“这谁他妈把垃圾桶放门后靠着呢?难怪熏得满房间的怪味?怎么待得下去?没事儿,我给从窗口扔下去了。”
楚玫:“……”
米绪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疑惑道:“怎么就你们俩单独在这儿呢,淼淼学姐不在啊?”
楚玫道:“出去了。”
米绪:“那我过会儿再来?不打扰吧?”
楚玫:“嗯。”
米绪点点头:“行,你们忙,我不急……”
说罢,插着兜笑笑着转身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看陈羽宗一眼。
直到米绪走远了,陈羽宗才站起来,放下了稿子。
楚玫刚还想和他继续热情地探讨呢,见此有些莫名:“学长?”
陈羽宗直接往外走。
楚玫道:“你不等夏部长了吗?”
陈羽宗头也没回。
作者有话要说:破梗的人都是冷血的!!(╯-_-)╯╧╧
第62章 别激动
米绪背脊笔挺,目不斜视,高昂着头颅出了文艺部,然后脚步一转进了一楼的另一间盥洗室,没一会儿扛了把大扫帚出来,一边把刚才从楼上扔下的垃圾都处理了,一边狠狠地嘀咕着什么,那表情别提多扭曲了。
“有什么了不起……不要脸……呸……色|欲熏心……闷骚……谁稀罕……哼……”
等全清理干净后把扫帚送回原地,左右瞅了瞅没人注意,米绪又双手插兜,甩了甩头发,拽拽地离开了。
陈羽宗回了宿舍却没看见米绪,他坐着等了一阵,画了几张速写,做了几个模型,拖了个地,把衣服也都洗了,却还是没有见人回来,而手表上的指针显示竟然已经过晚上七点了,外面的天也黑了。
这都三四个小时了,人会去哪儿?
陈羽宗清楚米绪的课表,他这学期晚修了一门社会医疗方面的科目,那老师管得很严,别说旷课,就是迟到早退,想打个呼噜大概都能被留下污点,而米绪的课本还在宿舍,正常情况下,他不该不回来。
陈羽宗轻叩着钢笔,思忖了片刻,还是拿起手机拨却了电话。
然而那头的回复却是机主已关机……
……
晚课课间时分,书桌里的手机滴滴嘟嘟得响得欢快,做着笔记的葛晓霖听着动静,拿出来瞅了眼,又丢了回去。
只是不下五秒,又响了。
就这么来回了好几趟后,隔壁飞快抄着笔记的庞智斐头也不抬道:“震动力强,效果持久,噪音也不大,随身携带不易察觉,虽然是山寨货,但是一机多用余地宽广,不限男女,其实很值得开发。”
葛晓霖一愣,嫌恶地看着他:“你能不能有点商人的职业道德?什么东西到你手里都没了逼格。”说罢,不得不把电话接了。
那头立时传来一个慵懒的嗓音。
葛晓霖听了两句,咬牙道:“我在上课呢……这都多久了你还站不起来?我记得床头铃一按护工就来了吧?不行还有男护士呢,这么多钱白交了?!什么?你……你要没对人家怎么样,人为什么看见你就逃?!”
意识到嗓门大了,葛晓霖忙转过身去,沉声道,“反正我现在没空,你要憋不住就尿裤子上吧!”
接着用力挂了电话,然而一抬头就对上面条儿的脸,对方的视线正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瞧见了显示的来电人名,庞智斐恍然大悟:“原来找到合作伙伴了,难怪不让我参与项目呢,还真没比他更适合一起开发这工具的人了……”
葛晓霖瞪着他:“学校医疗保险的政策这么优惠,你为什么老舍不得看病?!”
庞智斐奇怪:“优惠又不代表免费。”
葛晓霖:“……”
“葛妈!!!”门外忽然有人大喝一声。
葛晓霖被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同班的一个男生走进来死死地盯着自己。
葛晓霖莫名:“做什么?”
对方表情有点僵硬:“外、外面有人找你。”
葛晓霖疑惑,但还是走了出去。这一楼就这一间晚课教室亮着灯,所以到转角处已是十分昏暗,只见不远处一人影站在那里,虽亮度不够,但葛妈还是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不由有些讶然。
竟然是陈羽宗?!!
“学、学长?”
葛妈每次见到这人都没来由的紧张,明明遇着姓谢的就没这样,真是奇怪。
“找我有事吗?”
话一出口,他又反应过来了,人家怎么可能找自己呢,葛晓霖忙道:“米、米绪没来上课。”
“他去哪儿了?”果然,陈羽宗问。
“应该是去学记团了,他让我替他记课堂笔记来着。”
葛晓霖说完,就见陈羽宗点点头,转身即走。
“学长!”葛晓霖猛然喊住了他。
陈羽宗停下脚步,他的面容隐在朦胧的黑暗里,却依旧能分辨得出清晰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眉眼,有神而闪亮。
葛晓霖迟疑了下才说:“大米的课堂笔记一句话里剔掉主语,其他几乎全是错字,除了他自己没人看得懂,平时别说上课,他连考试的时间都会忘记,上学期更是差点挂了两门主科。但是高考的时候,米绪却是我们学校的文理榜眼,谁都不会想到,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他就足足甩了同班同等级的人百十来分,人人都说他忽然开窍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他高三那一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大米很粗心,可是对于他在意的事情,哪怕是把命搭上,他都会尽力去做到,虽然有时这些结果在别人看来不过是轻而易举,或者根本不值一提。”
“说到底,有好有坏,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葛晓霖这一番话说得没头没尾,却让陈羽宗淡漠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他“嗯”了一声,认真地回了句,“我知道……”
……
米绪抱着腿靠坐在湿漉漉的地上,身边都是赤|luo着上身,高大健硕的运动型男在来回穿梭,可是米绪的整个情绪却说不出的平静,闻着鼻尖的消毒水味儿,瞪着眼前的波纹粼粼,他的眼神反而越来越迷离,最后陷入了失神的状态中。
直到一旁响起大片的哄闹,才把米绪从周公那儿硬是唤了回来。
“嘶……”吸掉嘴角的口水,米绪拍着裤子站起身来,问走来的队员,“你们训练好啦?牛教练呢?”
队员嘻嘻哈哈道:“是啊,壮壮在办公室里,哎,我刚看见你们团上次拍我们的照片了,不错嘛,不过,女生的怎么这么少啊。”
米绪了然地笑道:“这也没办法,我们的摄影师比较保守,广角才显得全面啊,再说了,看2d的有什么意思啊,你们天天都三维着呢。”
“这倒也是,嘿嘿,大米,你条件也不错,不考虑加入校队?”
“我在等啊,啥时候国际泳联出男女混合泳了,我就参加。”
“滚你的吧,死小子!”
米绪在这儿等了一下午,终于等到那群游泳校队的人训练完走了,米绪这才进了办公室,把之前拍的照片给牛壮壮反馈下,再收集些内文方面要修改的指导意见,改明儿邮件过去,就能在校庆别册的体育荣誉版块下手了。
确认好出来,外头游泳馆的大灯已经关了,只幽幽亮着几个边角,待最后两个老师处理好工作下班就闭馆,一直要到长假后才会重开。
米绪沿着游泳池慢慢地走,看着脚边清明的池水,表情显得有些恍惚。
要不再找个地方去吧,现在还太早了,最好能磨叽到十点以后,不对,十点那人说不定还没睡,还是十一点比较保险……但是又能去哪儿呢?
米绪用力抹了把脸,暗忖自己怎么会把自己折腾得这么惨,到底是哪儿有毛病!?这日子过得,忽上忽下,说不出的憋屈。
算了,还是去面条儿那儿吧,总比葛妈那儿安全,就当再听个营销讲座了。
刚要迈步离开,一抬头却忽然一怔,整个人顿在了原地。
不过米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哈哈一笑,问:“你……怎来了?夜泳啊?”学校的新项目?
陈羽宗站那儿没说话。
米绪想到方才所见的场面,又挑了挑嘴角:“稿子修完了?”
心里则自问自答道:肯定修完啦,要不然哪会这么闲啊,人马小花那什么效率,技术精湛啊。
不过速度太快也不好,伤身。
想了想,后头这句到底没说。
陈羽宗依旧没开口,米绪有点问不下去了,他朝外头走去,边走边道:“月黑风高夜,还是赶紧回家洗洗睡了好……”
话到一半,却又断了,连带着脚步一起,米绪侧过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接着望向阻止他离开的元凶。
陈羽宗也看着他。
半晌,米绪叹了口气。
“就算是你,我也憋不住要说了,我不喜欢这样……一点事儿磨磨唧唧,黏黏糊糊,跟个娘们儿似的。”米绪做什么都向来雷厉风行,掉钱包,抓小偷是这样,砸水坑里,爬上来也是这样,他容易栽跟头,但是爬得也迅速。但这次,他却不知不觉成了自己最烦的那种人,甩不掉,放不开。
陈羽宗问:“所以呢?要怎么解决?”
米绪抿着唇不回答。
下一刻,陈羽宗却察觉到手心传来抵触得挣扎,他握了握,对方却反抗得越来越大。
陈羽宗见到米绪的表情,眉头紧皱,眼中是深沉的纠结,甚至掺杂了痛苦,那是让他陌生的米绪,陌生,也有些扎心。
所以,陈羽宗只坚持了一会儿,忽然松了手。
“决定不了?”米绪听见他说,“要不要我帮你?”
米绪一惊。
陈羽宗道:“你不用动,我可以搬,学校里的课不多了,我住在家里也一样,其实离得又不远。”
米绪的心在沉落。
“行李也不多,决定下来明后天就能走,不用担心学校方面,就和当初黄骏臣一样的处理就行了。”
米绪握紧了拳头。
“或者……可以更快点,只需要图纸和电脑,今晚就走也行,其他的我之后再来拿。别在意,我本来就要实习了,早晚要离开。”
陈羽宗说完,还安慰了一句米绪,口气依旧是淡淡的,只拍在米绪肩膀的手掌难得有些炙热。
他又摸了摸对方的头,那动作很轻,放下的时候顺着米绪的脸颊一起擦过。
接着,他十分爽快,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那腿才刚迈出去一步,忽的身后传来一股巨力,竟然将陈羽宗硬生生地拽了回去,然后力量又转移到前方,就像头牛崽子一样,直接撞得陈羽宗大腿了好几步,然后脚下一空,竟然后仰着就往下栽去!
哗啦,一大片的水花溅起,行凶者和被害者一起掉到了池子中!!
米绪在脑子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忍不住冲了出去,砸进水里后,又迅速扑腾了两下浮起来,手却没放开对方,他死揪着陈羽宗,牙关紧咬,面上竟显出一种凄厉愤恨的神色来。
陈羽宗从一开始就脱了气力半点没反抗,任由米绪拉扯着自己。
此时,见面前的人扑了过来,陈羽宗就觉自己领口一紧,接着一个大头咚得撞在了他的脑门上,同一时刻,他的嘴巴鼻子也被什么重重地撞到了!
两人皆是一疼,不过米绪只往后退了退,又勇猛地凑了上去,一下子低头压住了陈羽宗的唇,用电视剧中最典型的村中恶霸ling|辱纯善妇女的凶狠姿态,在对方的嘴巴上一通乱啃,还知道左右调整角度。
陈羽宗不过怔楞一瞬,便将这过分冲击的场面都默默承受了下来,半晌,他还悄悄伸手揽住了米绪的腰,安慰地在他背后拍着,直到米绪的动作渐渐地轻缓下来。
米绪双眼放空,嘴唇还贴在陈羽宗的嘴巴上,抓着他领子的手则紧到近乎痉挛。
陈羽宗包覆住米绪的手,慢慢引导他放开自己,然后脖子后撤,又退开了些,在两人之间拉出点距离。
他低声对米绪说:“别激动,慢点喘气……跟着我。”
米绪抬眼看着对方,听着那平和的声音,不由随着陈羽宗吹拂在自己唇上的气息调整着呼吸的节奏。
陈羽宗看着他一点点平静下来,又教导着:“再吸一口气,吐出来,再吸一口……憋着!”
米绪一怔,听话的把一大口气憋住了,下一时,只觉后颈一重,整个人蓦地被猛然间按到了水里!
米绪正待惊恐挣扎,鼻子又被人轻轻地捏住了,昏沉朦胧的水中,一张脸无限放大欺近,继而唇上一软,一个人压了上来。
这和刚才米绪恶霸似的戏路不同,因为有水,许是感觉不到温度,但是那滑腻柔软的触感,温柔缱绻的动作都是真实的,那chun瓣在自己的唇上耐心的辗转半晌后,挑开他的chun缝,与他唇|she|交|chan,然后渐渐变得密不可分,炙热非常。
这一切都在告诉米绪……这才是吻。
作者有话要说:一定是面条儿偷了我的大纲去复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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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花痴
米绪很小就会游泳了,这么些年自认水性还算不错,但从陈羽宗贴过来的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胸腹憋闷,心脏狂跳,整个人都恍惚混沌地上下浮沉着,米绪仿佛并不是处在水里,而是在沼泽的包围下一样,四肢被捆缚,神智被牵扯,只能迷茫地随着眼前人的动作而动作。他的手从拉拽陈羽宗的衬衫、推拒他的胸膛,到最后不由自主地环上对方的脖颈,感受着陈羽宗同样有力的回抱,相濡以沫间,米绪难以自控。
又是“哗啦”一声,就在米绪被堵得眼前发黑,接近溺毙的前一刻,陈羽宗终于放开了他的唇,一个蹬踏,拽着人一起浮上了水面。
“咳咳咳咳……”
米绪不小心还是被水呛到了,咳到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干嘛这、这样……”
米绪想说你倒是会来事儿,在岸上就已经技巧生疏了,这还往水里挑战高难度,心思真够活络的。
陈羽宗只一下下拍着米绪的背,忽的凑近他附耳轻道:“嘘,回去再说……”
他话音刚落,那头就有脚步声响起,米绪一把推开将自己抵在池边的陈羽宗,回头就见一个高壮的人影朝这里走来。
“怎么回事儿?怎么好好地掉水里去了?!”老远的,那人就咋呼道。
陈羽宗当先一步爬上了岸,然后伸手拉米绪出水。
“抱歉,不小心掉下去了。”陈羽宗解释道。
牛壮壮一开始没认出对方是谁,只想着哪两个不长眼的学生大半夜到泳池来打闹了,不给个警告也要削一顿才甘心,多危险的事儿,可是憋了的火在走近以后瞧清楚面前站着的人的那张脸时,反倒是惊讶完全压过了一切。
牛壮壮看看陈羽宗,再看看随后跟上来的米绪。
米绪也迅速调整了表情,压下心里的繁复,对牛壮壮嘿嘿直笑:“这天黑人静,看队员们风光了这么多天,我不是心痒嘛,所以就想试试水……”
牛壮壮是不信的,两个大小伙子了哪会这么不懂事,而且陈羽宗也在。他心里想了想,最后觉得很有可能是这俩是闹矛盾不开心了,估计还动了手才给折腾到水里去的,不过碍于陈羽宗这个校园名人在,牛壮壮那语调莫名地就放低了不少。
“算了算了,这一身湿的别感冒了才是,快点回去吧,下次注意些。”
米绪哎哎着答应,忙拉着陈羽宗就朝外跑去。
陈羽宗随着他的步伐,两人一路行出了老远才将将歇脚。
米绪喘着气,一阵风来,吹透了湿凉的外衣,不由打了个激灵,九月末的天气,入了夜到底还是没法和盛夏比,他看向身边的陈羽宗,对方也与自己一样满身的湿漉,衬衫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刘海则凌乱地搭在额头,整个人破天荒地狼狈,哪里有以前那种高逼格高姿态的模样在。
陈羽宗见米绪偷瞥着自己表情奇怪,也不拆穿,只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半环半揽的推着人往前走,顺便挡住了大半往复的冷风。
“回去吧……”
米绪一顿,对这亲昵的姿势显然有些不适,又怕这走出去路人看出点什么门道来,但是后来一想,他以前和葛妈金刚他们哥俩好的时候不也这么走路吗,怎么换了这个人就不行了?说到底是他自己心虚罢了。
只是哪怕再如何自我说服,米绪也知道,从今天开始,他的心里拴进了一只鬼,怕是再难自由了。
就着这个造型,两人一道回了寝室,米绪的脑子似乎因为刚才的一泡灌进了不少水,现在一晃还铛铛的响呢,于是只能思考以身边这位为圆心,延伸出半径一米以内的问题,其他与之无关的事儿都不在他的智商范围以内了。
所以晚饭是陈羽宗带着他去买的,吃啥也是他决定的,开了门,进了房间,陈羽宗给米绪拿了干净衣服,先让他进了浴室。
米绪回神,一脚抵住了门,他终于想起来还有啥要问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游泳馆的?”这大半夜还能摸过来?
陈羽宗没言语。
米绪惊讶:“你去学记团找我了??!!” 那团里那伙学姐此刻的情绪该有多激烈啊?
陈羽宗却反手一推,将他推了进去,替米绪带上了门。
“快点洗吧,别着凉了。”
被温热的水流冲刷过全身,祛除了满身夹带的湿寒,米绪的脑子仿佛这才迟钝地开始重新运转。
刚才,自己竟然真的那样干了……
竟然一头把陈羽宗给撞进了水里!?还抱着人亲得热火朝天的!?
这到底是哪个狗血剧里的情节???!
而且这丫还回敬了自己一把,妈的,技术还比他好太多!!哪里练的???
米绪用力揉了揉脸,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嘴唇,那种窒息昏沉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不知道是因为吻本来就是如此,还是因为对象是那个人……
……是陈羽宗!
……是城草!
……是他!!!!
在灵魂即将从天灵盖上飞出去前,米绪急急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才打住了那乱窜奔走的思绪。
关上水龙头,跨出了淋浴间,一回头就瞥见镜子里那个嘴巴几乎咧到耳后的人。
米绪呆了下,立马恨恨地骂了里头不争气的傻子一句:花痴!
……
等陈羽宗也洗完出来的时候,就见米绪依旧如他刚进去时那样坐在床边,眼前的哈雷开着,却只停在桌面那一页,而他盯着屏幕,一旁摆着的饭则一动没动。
陈羽宗走过去,才刚靠近,米绪就差点跳起来。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好像过大了,他呲牙一笑,嘿嘿说道:“我、我在想我晚上好像忘了啥事儿,刚才终于记起来了,原来我把那医疗课给忘了,那老太可厉害了,估计要拆我两根骨头才能抵消这一次的失误……”
陈羽宗一返身,挨着米绪坐下了:“不是找了葛晓霖?”
米绪察觉到他欺近的体温,鼻尖还飘过沐浴后的清新味道,立时就挺起背整个人绷得笔直,按在键盘上的手都不小心成鸡脚造型。
“哦哦,对……”
嗯?不对!这丫怎么又知道?!
米绪一侧头,一眼对上陈羽宗直视过来的目光,心头一悸。
陈羽宗伸出手,往他脖子上摸去。
米绪后仰,一把抵住了他俯身而下的胸膛。
“那什么……”他维持着倾斜的姿势瞪着陈羽宗,表情惊惧。
陈羽宗却挺放松的,反问道:“什么?”
米绪呐呐道:“我、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儿。”
“说。”
“虽、虽然我是一直对你挺有意思的,但是我、我觉得我们这样的进展码数好像有、有点超速……”
“超速了吗?”陈羽宗疑惑。
你说呢???
米绪在心里咆哮。
这前脚下水,后脚就上炕了,还赶不上一顿饭的时间,要不要这么奔放!!!
他小心地点点头:“超、超了……”
“所以?”
米绪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斟酌道:“所以……我、我觉得我们应……应该需要多培养……培样一下感情。”
他其实还有一肚子话要说,好比你怎么也是外表内在都如此高大上的人才,被群众尊重,被组织器重,如今我们俩强强联手,虽能更上一层楼,但大家都是性情中人,自然还需多多磨合,切不能操之过急。
只是当看见陈羽宗皱起的眉头时,米绪的这些话就好像被一枪打到了九霄云外,散了个干净。
“不、不过呢,如果你强烈要求,非这样不可,我也不是不能勉强,只、只要你可以不在意技术方面不够娴熟就好……毕、毕竟大家都是新手,实践才能出真知,一起进步也、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这话把米绪说得脸上都要喷出血来了,看得陈羽宗都不由怔楞了表情。
下一刻,反应过来的大城草竟然忍不住笑弯了眼。
米绪没有被那笑容迷得心驰神荡,他仅恍惚了一瞬间,就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抵挡了颜光波炮弹的袭击,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你为什么笑得这么……”
“讨厌”两个字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来。
陈羽宗收了笑容,但嘴角还是微微翘着,他对米绪扬了扬手里的毛巾,又在他后颈处抚过,抹了一手心的水。
“我只是想给你擦擦头发。”
米绪:“…………………………”
“不过如果你想一起进步,也不是不可以……”
米绪:“!!!!!!!!!!”
米绪:“我……没有很想含蓄,我生来就是一个进步的人!!”
陈羽宗:“…………”
“不不不不、不对……”米绪回神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我是想说……我……我不是一个很含蓄的人……不是,我是……”
陈羽宗直接把毛巾覆在了米绪的头上,阻止了他的话。
“我知道,下次再一起进步,先吃饭吧……”
米绪任他在自己的头上轻轻的揉搓,脑袋被陈羽宗揉得左晃右晃,无数解释的话只能硬生生地又憋了回去,不想让对方看出来,自己对那个“下次”无比的在意。
他已是落了一招,强强联手,怎可示弱!
塞了口饭到嘴里,米绪安静了两秒到底没忍住。
“那什么……”
“嗯?”陈羽宗轻轻地应了声。
米绪的头发很短,虽然比上学期长了,但仔细的抹两把也就干了,陈羽宗却擦得很认真,擦完把毛巾一撂,一手撑在米绪的身后,并没离开的意思。
米绪的后背就贴着陈羽宗的胸膛,这姿势感觉就像自己靠在他怀里似的,米绪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前挪了挪屁股,继而道:“我也知道我自己很好,但是你是啥时候……那什么的……啊?”
陈羽宗盯着眼前人那红成一片的耳廓,倒没想着否认或转移话题,而是说:“和你差不多。”
米绪莫名:“你又知道我什么时候了?!”
陈羽宗道:“你不是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的?”米绪急了。
“刚才。”
米绪一呆。
陈羽宗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肺腑之言。
“我一直对你挺有意思的……”
米绪:“……………………”
大爷,我说了这么一长串,你倒是真会抓重点!
作者有话要说:跑圈一族略激动,地雷太多,为了减少流量,我给统计了下来感谢~~么么,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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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哪里都好的人
既然到了如今的地步,米绪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索性把话直接跟陈羽宗说开了。
“我……我不喜欢男的,我不是同性那什么……在你之前,我也没喜欢过别人……好吧,从小学算上,是有过几个,那不怪我,人姑娘长得漂亮,我纯粹欣赏欣赏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但是超过那范围之外就没有了……”
“我这人性格脾气还算过得去,家、家庭条件虽然不满小康,但吃饱穿暖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身体……”米绪本想说身强体壮吃嘛嘛香,但是一想到自己最近起伏不定的状态,又把这句自夸吞回去了,换成比较委婉的说辞,“身体还算过得去,以后……应该也能养活自己,大概也能养活你……只要你没啥太特别的需要……”
“嗯,以上就是我个人的基本情况。”
“哦,对了,还有一点,虽然你长得很不错,但是我、我最后之所以做下这个决定,其实和你的长相是没有太大关系的,你知道的,我这人向来是更看重内涵和心灵方面的交流……”
陈羽宗:“……”
米绪:“……”
米绪:“到、到你了啊?”
陈羽宗:“?”
“你也要介绍啊。”
米绪心说,电视里处对象的时候不都这样演的嘛?互相了解一下基础条件,然后愉快地开始这段关系。不过后来他立场对换一想,估计陈羽宗冷静下来后也和自己一样,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自己应该体谅他,多给他点适应的时间。
陈羽宗顿了下才道:“嗯,我也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喜欢男的,也不是……看上你的外表。”
米绪:前一句听着多激动,后一句怎么这么多余。
他忙大肚地表态:“你要看上我外表,其实我也可以理解……”
陈羽宗:“……”
陈羽宗道:“我之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米绪斜眼看他,明显不信:“没有人倒追?”
陈羽宗:“大概有吧。”潜台词就是:就算有,爷也没放在心上。
多高冷牛逼的做派啊,米绪不忿:“你初高中各三年都干嘛了?”
陈羽宗道:“上课,睡觉。”
米绪服了,这果然太符合大城草的人生历程。
“那你是怎么……”
米绪迟疑了下,还是问不出那种类似于热恋中的女人才会有的“你缩,你缩,你到底喜欢我哪里?”的问题,但是他又实在是太好奇陈羽宗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发现到自己如此低调掩藏下来的各种闪光点。(?
米绪的屁股一退再退,但是他和陈羽宗的距离却总是莫名其妙地还是这点,此刻大城草一低头,下巴就能磕到米绪的脑袋上,他敏锐地体会到了米绪的含义,径自解答道:“就是觉得你挺好的。”
“我哪儿好?”米绪还是没忍住傻逼了。
陈羽宗反问:“你哪儿不好?”
米绪和他只隔了半截手指的距离对视,这点跨度,让米绪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火都要烧到对方的面皮了。
“你真没教过女朋友?”就算把脑袋蒙上,光靠这嘴估计就能上街拐带人口了吧。
陈羽宗眯起眼。
那表情看得米绪牙根发痒,他真的很想跟他说你能不能别笑,别这样笑,你都笑一晚上了,你累不累啊,你信不信我发病给你看?羊癫疯哦!
他伸手去推陈羽宗的脸,想让他离自己远点。
陈羽宗被他一碰就往后仰倒了,但是一勾手却带着米绪的腰让他整个人也跟着一起栽了下来。
米绪四肢大敞地趴在陈羽宗身上,扭了扭腰想要起来,却被陈羽宗伸手一把抱住了。
米绪用烧红的脸去撞身下的人的胸口,哀嚎道:“这节奏不对啊……”刚那一通都白计划了吗?
陈羽宗收紧手臂:“没什么不对的,匀加速运动,很科学。”
米绪:“……我很热。”
陈羽宗:“不动就不热了。”
米绪:“我该休息了。”
陈羽宗:“嗯,休息吧。”
米绪:“我还没刷牙呢。”
陈羽宗:“……”
陈羽宗:“起来吧。”
米绪:“………………”
……
米绪刷了牙,陈羽宗已是把餐盒什么都收拾掉了,碍于对节奏君的尊重,两人还是各自睡了各自的床。
这一晚发生的事太多,米绪精神还是十分亢奋,他觉得自己大概会失眠了。
躺床上翻了两个大身后又爬起来问:“明天你什么时候走?”
陈羽宗说:“你呢?”
“我上午吧。”
陈羽宗:“嗯,我和你一起。”
米绪想到陈羽宗那个偌大的家,却只有他一个人,不由道:“我只待三天就回来了。”
陈羽宗:“嗯。”
“在家……也能联系。”
“嗯。”
“你上网不?”
“……上吧。”
“我们可以聊天。”
“嗯”
“到时还能找你出来玩!”
陈羽宗笑了:“好……”
米绪又倒了回去,看着天花板:“我想想我的班表,周三上午葛妈在,下午他应该也在,他还欠我一天班,我下午可以让他顶,周四我再上半天好了,周三下午就能出去玩了……”
陈羽宗听着米绪在那儿嘀嘀咕咕计算了半天,最后那声儿慢慢消弭了下去,变成了冗长沉稳的呼吸。
他看着对床的方向,黑暗里,米绪四仰八叉地躺着,一条腿还探出被子半挂在床边,外头幽暗的月光映照出他隐约的轮廓。
……哪里好?
……真没哪里不好的。
陈羽宗闭上眼,嘴边的笑容没有褪去。
********
第二天,米绪起了床,和陈羽宗一道吃了早餐,又整理了些衣服,两人便打算离开。
米绪手都握上门把了,又回头看陈羽宗。
陈羽宗拿着行李就站在他身后。
米绪眼睛咕噜转了一圈,落到了他脸上,半晌,一伸手拽住了陈羽宗的领口。
陈羽宗提了提嘴角,顺着他的力气配合的低下了头。
米绪仰头亲了上去。
他这次放慢了速度,知道太霸气会磕到牙,但是失了水的环境还是让他有些惊吓,完全没有隔阂的唇与唇相jiao竟然是这样的滋味,对方的嘴唇是凉的,但是鼻息间的气息却是温热的,辗转间那种柔软的感觉几乎让人腿软。
陈羽宗这次没动,全程都是米绪主导,待到他亲够了,自己退开脑袋,红着脸点点头,还满意地说:“技术不错。”
陈羽宗:“……”
长假前学校的交通总是接近瘫痪状态,更不用说大学城了,陈羽宗从外面叫了出租车等在校门一角,两人坐上后,他把米绪送到了家门口,米绪这次没有拒绝,反正也顺路。
下了车,同陈羽宗磨叽着挥手告别,米绪回了家。
先是接受了老妈激情澎湃地一番想念的慰问后,为给予回报,米绪打扫了所有的房间,帮忙一起做了菜,直到吃完晚饭洗了碗,终于完成了愉快的工作回到房间。
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哈雷,又打开企鹅,输入了一串才要来的新鲜火热的号码,搜索出来,是一个叫chan的人,头像则是qq自带的公企鹅,再看看等级,还苦逼地停留在月亮之上……q龄却有近十年了。
chan不在线,米绪兴致高昂的发去了验证,内容想了想,填上:你对象。
后来一看,又觉得这样会不会太直接,按自己的涵养,应该显得更含蓄内敛一点,于是,改成了:亲爱的室友。
但又觉得如此称呼实在太生疏了,没法表现他们此刻的友好关系,遂又变为:哪里都好的人。
米绪对这个身份十分满意,刚在认真地敲打,忽的一旁弹出一个疯狂抖动的窗口,吓得他手一滑,直接按了发送。
再看那过去的验证消息,米绪一口老血喷满屏幕。
哪里都滑的人……
爆米花:【刀】!【刀】!【炸弹】!【炸弹】!!!!!!!!!!
八面威风:怎么如此暴躁,你谈恋爱了??
爆米花:………………………………
爆米花: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微笑】
八面威风:亲爱的,有没有兴趣兼职呢?
爆米花:【刀】【刀】【炸弹】【炸弹】!!!!
八面威风:我没有被盗号哦。
爆米花:【刀】那是自然!!!
米绪说完就关了窗口,任角落那头像狂跳着,自己则琢磨要怎么把刚才已发送的验证信息给补救一下!!
只是过没多时,他就狠狠地把刚才那人又戳开了。
爆米花:【菜刀】【菜刀】【菜刀】【菜刀】!!!!快把你头像改回去!!!!!
一代城草:我不~
爆米花:还有这名字!!!【菜刀】!!!
一代城草:这叫系列式经营,你懂不?我要和我的微博做了一个配套,这样客户看了满意,我也满意,难道你看了这头像不觉得满意吗?
爆米花:你本人和头像都不配套,满意才怪!!【菜刀】!
一代城草:你很暴躁哦。
爆米花:【微笑】
一代城草:要不要来一个兼职?
爆米花:……………什么兼职?
一代城草发了个链接过来。
米绪打开看了看。
爆米花:校庆还没开始呢,你这卖的什么观光票?
一代城草:20的那是偶遇票,50的是练习票,100的是彩排票。
爆米花:看谁啊?
一代城草:谁都看啊,你不知道这次校庆会来多少明星吗?而且,哼哼,别说兄弟没透露给你,听说城草也会有节目。
爆米花:?????!!!!!
一代城草:就知道你消息闭塞,你说这票值不值得买?【挖鼻】
爆米花:……我出20,你把头像换了。
一代城草:好咧!
爆米花:……
下一刻,右下角又响起咳嗽声,爆米花的验证已被通过,chan上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卡到现在才码出来。。_(:3ゝ∠)_
谢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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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小鱼
看到公企鹅的qq头像亮了起来,米绪立马关了和假货的聊天窗口,对chan发了个表情,然后将他拖到了单独的一个分组里,想了想,把组名定位成[主食],顺手把备注名也给改了。
爆米花:【酷】【酷】【酷】
chan过了一会儿才发来一张图。
菜菜:【小鱼】
爆米花:????
菜菜:滑
爆米花:…………………………
菜菜:【微笑】
爆米花:不要笑!!!!
菜菜:嗯,不笑
爆米花:忘掉!!!
菜菜:嗯,忘了。
米绪忙转移话题。
爆米花:吃饭了吗?
菜菜:嗯,你呢?
爆米花:我也吃了,我妈包的馄饨,菜肉馅的,很不错,还带汤汁。
想了想又补了句:下次请你来我家吃。
菜菜:【微笑】嗯……
两人就这个馄饨馅料的问题其后竟然又说了十几分钟,待米绪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刷了满屏的话,而陈羽宗的答复基本是隔了好几行才一句,且全是单字,他说话的习惯真是和平时一模一样,别说什么颜文字,就连标点符号都绝不重复,惜字如金得很,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那两个微笑了,难怪等级还停留在月亮之上。
爆米花:你平时多久聊一次天?
菜菜:不聊天。
米绪心说,果然如此,估计这号还是为了和人在学习工作上通通消息才保留着的。
爆米花:你用的笔电吗?
菜菜:嗯。
【您向菜菜请求发起视频通话。】
【菜菜接受了您的请求。】
没一会儿,屏幕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米绪一瞧见他,就止不住地咧开了嘴。
陈羽宗穿着家居服,像是刚起床的模样,背景是他的书房,他一手撑着下颚,随意地看着屏幕,见到米绪笑了,陈羽宗不由也抬了抬嘴角。
就屏幕上的一隅来看,米绪的房间不大,但东西塞得满满当当,身后的墙壁贴了好几张和宿舍风格差不多的萝莉海报,很符合他的个人品味。
米绪偷偷拧了把自己的爪子才没有凑过去按下截图键,他问:“你睡了一下午吗?”
陈羽宗慵懒地“嗯”了声:“有点困。”
米绪腹诽:你啥时不困?
忽的想到了刚才面条儿说的话,米绪没忍住好奇,还是道:“你校庆也有节目要上台?”
陈羽宗说:“不算节目。”
“那是什么?”
“就是之前建筑比赛的颁奖。”
米绪觉得这事儿肯定没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要不然庞智斐能激动成那样?再加上昨晚马小花给改稿子的那茬米绪可没忘呢,没办法,记性就是这么好,不过陈羽宗不说,他也不强求。
此时,对方那头的手机响了,陈羽宗对米绪做了个等等的手势,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米绪待陈羽宗离开了视线范围后,手一转,偷偷把企鹅的窗口切小了,又打开了浏览器,进入了大学城的bbs。
家里的网络比校园网给力许多,没多时网站就全跳了出来,米绪本想在上头搜搜看有关陈羽宗表演节目的最新情报,但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又被八卦版的首页一贴给吸引住了视线。
其实米绪心里也明白,自从他成了摇奖机后,这曝光率简直比房价涨得还快,他没有一颗笑对娱乐的金刚心,但又架不住人民群众的过分热情,唯一能做的就是管住自己不去论坛添堵,可是一旦八卦的消息如此刻这般被像盘小电影似的弹射到你面前,哪怕明知道它剧情稀烂,身材暴差,广告无限,还自带厚码剪切,但就是架不住那只犯贱的手!!!
米绪扬袖擦去了眼角悔恨的泪珠,还是望向了新点开的页面。
——城草的新车,双人越野,就是这么酷炫!今天,你失恋了吗?
虽然消息滞后了点,但知道蓝朋友劈腿,晚到,总比不到好。
不多说,心太痛。
这一晚,我们一起哭。
[附图][附图][附图]
图上时间:6月2x日。
1l:sf楼主自己哭着坐!!!
2l:…………………………
3l:车好酷!!这个牌子我知道!!某s打头的,只有国外进口,碳纤维车身,这价钱都够买一辆四轮的了好吗?!!壕!!
7l:这是在“武火快烧”门口??这家店我去过,那里的海鲜、清汤锅底都很好吃!!就是奇贵!!
14l:第三张图旁边的人是孙帏吗??他怎么也在??巧遇还是相约??
17l:泊车小弟长得也不错啊,站几个帅哥中间毫不逊色,我都想去那儿吃饭了。
28l:门口的车位是不是不多啊,这么好的车怎么就停外头呢?我要在旁边肯定扛着回家了。
33l: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要不要这么可悲地逃避!还想偷车??摸一摸就心满意足了好吗?
39l:小三三,可悲的是你才对,这是作为一个正室应该有的肚量。
44l:正室的肚量+1,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站了个车后座,一起去吃了顿火锅吗?有什么好在意的,哭个屁啊,啧,先去再买包面纸洗把脸再回来。
45l:给我带一包!!!鼻炎犯了。
48l:我也要,厕所没纸了。
51l:也给我来一份,寝室里的狗拉稀了。
55l:回头看了下时间,6月2x日,不就是比赛排名公布的那天吗?这是和小蓝朋友一起去庆祝了??
56l:夜深人静,自驾豪车,共赴飨宴,与君同贺。
57l:ls…………我只想存有一点美好的念想,就一点点好吗?
61l:不好,我来补刀[附图],那天我正好在门口,他们就从我眼前过的。
68l:我拿尺量了下61l的照片,两张脸的距离其实离得挺远的,大概有10000微米吧。
70l:码打得这么伟岸你都量的出???
78l:对啊,为什么要把小蓝朋友的脸打马???重金求luo图!!!
83l:正室的肚量+2,如果输给小蓝朋友,我服!妆花了,去补补。
88l:至少曾经爱过一场,柜子门开的那一天,请告诉我,这句话给小蓝朋友:虽然你抢了我蓝票,但是不要再让人把你的蓝票抢走了!你是我们的希望!
91l:妓|院的,我不恨,我不怨,我就想知道我输给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94l:友情爆料,u大社院这次校庆有节目,听说……小蓝朋友上了,如果要参观本尊,也许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99l:什么节目???是哪一个??求票,我要去看!!
100l:校庆大典的票还是死心吧,外场的价钱都已经炒到四位数了,别说内场,下个月估计还要翻,还要和明星粉丝抢,心塞。
106l:同求票!!
107l:知道求不到票,求带照片!!
109l:求后台照,我有预感,草爷会去!!!
110l:人生如梦亦如雾,缘生缘灭还自在,感情如水东去,能这样伟大地献出祝福真让人感动,看着他幸福未尝不是一种放下,人生的出路既然都不止一条了,看脸的出路,要票的出路又哪里只有一个呢?
113l:110l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120l:呵呵,我的意思就是,下月进入大彩排期,主战场就在文艺部,到时候来来往往人潮几多,要想偶遇还不容易吗?所以偶遇票,彩排票,练习票,任您选择。
122l:上x宝地址吧。
125l:120l,你是我的救星!!!我要拍,小蓝朋友,等我去看你!!!人群中我一定能把你认出来!!!
128l:120l你有几张,我全要了!!!
130l:不急不急,一个个来,你们可以加我微博,或者qq就好,你的满意,就是我的追求~~
……
陈羽宗接到的是谢亦炀的电话,打来问他最近有没有和谢亦骞联系过,这小半个月那丫竟然都没回家,不知道死到哪个撩人炕上去下不来了。
陈羽宗表示最近一次见他还是两个月前了,电话倒是通过,谢亦骞说要修身养性,深居简出。
谢亦炀也懂,这话他那弟弟隔一阵就会说一次,那代表他在那一段时间里找到了一个对胃口的,舍了杂盘专攻一道菜,当然,等他吃腻了,自然会换厨师。
谢亦炀想想也觉得自己多虑了,于是熄了念头,转而问陈羽宗学习的事,他今年已经大四了,就他这成绩肯定能保研,但是就谢亦炀的经验而言,这条路未必适合陈羽宗,理论知识在建筑系中太重要,但是陈羽宗这样如海绵般给多少吸多少的人来说,实践和经验是他更需要的,拘泥于学校,这个环境实在太小了,不够他学习,他应该走出去,到更大更辽阔的天地里见识之后,再回来。
“我这儿是一条路,你可以来,又或者,走得更远些……”
谢亦炀说了,却没听见陈羽宗回答,他觉得自己大概太心急了。
“你慢慢想,有问题随时给我电话。”
陈羽宗“嗯”了声,收了线。
等到他回到电脑前,就瞧见屏幕里的米绪面泛白光,表情抽搐,牙齿磨得咯吱作响,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刀削面!炸酱面!油泼面!人肉炒面!”
陈羽宗:“…………”
米绪后知后觉地从仇恨中脱离出来,这才想到自己还开着视频呢,忙关了页面,一抬头就直接对上陈羽宗的直视过来的眼。
米绪:“…………”
米绪:“刚、刚在看菜谱网,有点想吃宵夜了,特别想吃面,还想吃面疙瘩,越烂越好的那种,呵呵。”
陈羽宗:“晚了,明天再吃吧。”
米绪被他这么一说,勉强给扯过了心思:“对,明天我下午大概四点能下班,我们就约那个点儿好吗?”
陈羽宗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半天,终于定了明天的行程,米绪第二日还要早起上班,于是陈羽宗让他早早下线了。
等到米绪的模样消失在屏幕上后,陈羽宗也跟着关了窗口,思考了下,把[爆米花]的备注名改成了:小鱼。
然后直接关了q。
接着打开u大的bbs^
在时隔两个多月后,大总管终于再一次看见了008111999的在线信号灯亮起了!!!大总管简直热泪盈眶,身心激动不知如何自处的好。
她手心湿热,一遍遍的刷着收件箱,终于,在十分零二秒的那一刻,他刷到了后台来自008111999的一封短信,内容依旧言简意赅。
008111999:山地车那楼,图,请删除,谢谢。
大总管泪流满面:还是删双人的对吗?qaq
008111999:对。
大总管抱着好奇又多嘴了一句:打马的也不行吗?有两张小蓝……不,小学弟只露了一点点腿。
008111999:不行。
大总管:喳!qaq
作者有话要说:躺床上不死心,一定要发发发,就是这么任性
第66章 没出息
米绪关了电脑后,难得在床上捣腾了半天都暂无睡意,他起床想去放个水再回来烙饼,但是一走到客厅就看见他妈坐在沙发上哭。
米绪脚步一顿,转身挨她身边坐下了,视线转向面前的电视,电视里的女主角抱着男主角也呜呜地哭着,而那男人则开始啪啪啪得扇自己地耳光,那表情叫一个扭曲狰狞撼动四方,把米绪都惊得差点没缓过气来。忙定了定心神道:“这是陈理事失忆之后想起自己得绝症了?虽然投入了点,但是一看那脸皮的弹性就知道应该是常经受锻炼的,厚实着呢……啊呀呀呀……”
米妈一把掐住米绪的脸,怒道:“我也常打你,你皮也厚实,弹性怎么没这么足?”
米绪脸颊被揪起一团肉,唉唉道:“您这就不对了,我们在讨论的是陈理事,不带伤及无辜的。”
“人家是朴会长!”米妈放开手,又抹眼泪,“乱讲什么呢,朴会长很可怜的,看中了一个开水果店的姑娘,家里的妈妈不同意,一直阻挠,这最近终于结婚了吧,但那姑娘嫁进去从早到晚的被婆婆虐待,孩子都掉了两个,看得实在揪心啊,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老套剧情,绝症失忆已经过时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米绪:嗯……那您这情节还真是紧跟时尚潮流走在流行前端呢……
“这种什么恶婆婆真是杀千刀,要换成我,以后媳妇儿进门,无论啥样的,绝不会欺负人家,好不好也总是儿子挑的啊。”米妈感叹道。
米绪本来不停揉着面皮,听着这话动作一顿,回头看他妈:“真的啥样儿的你都不介意?”
米妈:“我们家又不是豪门,没钱没权没貌没利,房子也就这一百零一套,有啥可给人图的,人愿意要你,我们求之不得才对啊。”
米绪才扬起的一点小火花立马灭了,不服道:“您给自己的定位能不能不那么苛刻啊?”
“我那是对你的定位,已经很宽容了。”
米绪:“…………”
米绪:“就算我们不是豪门,说不准您儿媳妇是呢,有钱有权有貌有利什么的……”
米妈用不可理喻地表情看着他:“我一大妈,天天看白日梦剧也算情有可原,你年纪轻轻的倒是不甘落后,自己先一步做上了。”
米绪:“我怎么就做白日梦了,你儿子就不能有能耐的一天?再说了,有梦有奇迹,我别的落后于人,这个说不准就跑人前头去了呢,总要允许我有特别的长处吧!”
“那人家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把你的长处拽得高于人民啊。”
“说不定他就是有呢?”
米妈不语,直直地看着米绪,看得米绪莫名的心虚。
“……干什么这是?”
米妈:“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米绪:“!!!!!”
米绪:“哪、哪儿来的女朋友啊!?我身边可都是男的!!!”
米妈拿起桌上的瓜子磕了一个,淡淡说道:“妈平时不太出门,但你看妈喜欢的这些电视就知道我的品位,你妈可不是个保守的人,你要谈恋爱呢,妈不会阻止,也不会多问,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不过要注意保护,你懂我的意思吧,嗯?”
米绪:“………………”
妈诶,您这些年的电视可真没白看,王婶知道您的思想如此超前吗……
“我真没女朋友,就……算我交了新朋友,那也是十分纯洁友爱,共同进步的那种。”米绪郑重道。
米妈盯了阵他,终于转过了头:“没出息。”
米绪这会儿不争强好胜了,磨叽着起身,悄悄往房间退去,临到门口就听他妈在那儿小声地念叨:“死老太婆,真是太恶毒,恶婆婆都该死啊……”
米绪关上门,轻轻吁了口气。
亲妈,这可是您自己说的,绝不做恶婆婆,说话要算话……
********
长假时餐厅的生意很好,饭点过了很久店里还坐了六成满,米绪今天在后厨帮忙搭手,等他出去的时候就觉着柜台那儿氛围怪澎湃的,一个个都像磕了跳跳糖一样。
“大家之前不是说好的嘛,他下次再来我们就抽签决定谁去招待的,谁让你丫作弊了?”
“我那哪儿叫作弊,等你把这么多阄都写完再抓是要到猴年马月,他早就渴死了,我是为他也为餐厅考虑啊,要不然人家以后不来了咋办,要确保利益最大化才是。”
“那要这样说起来我才是最该去的,我新买的香蕉6像素那叫一个高,去摄了他还能回来把福利分给你们呢……”
“不行,这样就没公平了,为了团结,我们应该重新拟定一下选拔方案。”
“拟就拟,来啊……”
……
米绪听了会儿就差不多明白这啥情况了,不由忙抄了菜单就往那头去,半道上遇见了回来的葛晓霖。
“我去给他点饮料了,渴不死。”葛晓霖道。
米绪呵呵笑着“哦”了一声。
葛晓霖看着米绪,问:“一会儿你们要出去?”
“啊?嗯……出去玩玩儿。”按江湖兄弟间的道义来说,这时候米绪应该对葛晓霖来一句“一起去不?”但是这邀请溜到嘴里,在舌头下来回滚了八圈,愣是没说出来。
于是米绪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不自在的表情。
葛晓霖也不知看到没,只道:“他说要先去医院一趟,我给你们带个路。”
米绪一呆:“他知道谢亦骞得艾滋啦?”
“应该是吧,”葛晓霖顿了下又道,“他也不是艾滋,别真给人听去了,到时候说不清了。”
米绪哼哼了一声,这才想到要问葛妈:“你下午不是有班吗?”
葛晓霖瞥了眼柜台那儿的人:“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从那老爷进门开始,就有不下五个积极员工跑去给经理自荐一会儿要加班,哪轮的上我啊。”
米绪:“…………”
等到上菜的时候那杯盘由米绪一端,旁边一伙人却莫名的消停了,只用微笑地表情看着他,有几个还上前热情道:“大米,我以后和你一个班好吗?”
“——啪”米绪把咖啡摆在客人的面前,诚心实意地说:“不动声色不费气力,从内部瓦解敌人心防,引得对方自相残杀你死我活,全灭不见血,这可比生化武器的破坏力还要大啊。”真是好一把极品人形兵器!
陈羽宗:“什么?”
米绪对他咧嘴笑:“没,我在说昨天发现的一部电影呢。”
陈羽宗接过米绪手里的纸巾道:“那一会儿去看吧。”
米绪不自然地点了点头,这才想到要问他:“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两人说好的时间是米绪下班,然后到门口的车站等的。
陈羽宗道:“嗯,正好来了。”
什么叫正好来了?
米绪没追问,想了想弯下腰凑近陈羽宗轻道:“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份点心吧,不要钱的……”
陈羽宗摇摇头,忽然看过来,然后伸手在米绪唇边抹了一下。
那一下很轻,就指腹刮到了点,凉凉的一瞬,但还是把米绪吓了一跳,他忙直起身,面皮立时泛起了红丝。
“干、干嘛呢?”
虽说这左右都挡着,但架不住想偷窥的人太多。
接着自己一模才觉出嘴角好像起皮了,米绪伸出舌头舔了舔,不由道:“节假日忙起来就是这样的,没时间喝水,没啥,我一会儿就能下班了。”
下一刻,就见陈羽宗提起咖啡杯,朝米绪嘴边递了过来。
米绪一怔:“上班不能这样……”
陈羽宗却不动,执意地拿着。
米绪拗不过他这直直看过来的眼神,也不想承认自己心里那不断卜卜卜冒出来的是啥颜色的泡,坚持了会儿还是低头就着那人的手喝了点儿。
米绪其实不爱喝这假洋人的玩意儿,他喜欢甜,不喜欢苦,陈羽宗叫的还是不加糖不加奶的那种,但是吃到嘴里却意外的还不错?!
为掩饰那涌起的尴尬之情,米绪把咖啡咽了,砸咂嘴,急忙换了个话说。
“那个……谢亦骞的事儿其实我早知道了,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毕竟人家是朋友。
陈羽宗收回手,端起咖啡自己啜了口,喝的正巧就是米绪刚才下嘴的地方。
“没事儿,他死不了。”接着又道,“不过他哥问了,我还是要去看看,去了医院后我们再出去吧。”
“嗯嗯,好……”
米绪一边点着头,一边瞅着陈羽宗的杯子,觉得这地方不能再待,至少现在不适合久留,他可不希望上班的时候犯病,于是含糊着和陈羽宗又说了两句,寻到机会掉头跑了。
陈羽宗也没拦他,就一人静静地坐那儿,一杯咖啡喝了一个多小时,可把店里参与抓阄的群众高兴坏了。
等到米绪终于下了班,在大家伙儿的目送中,和葛晓霖一道,拥着一把绝世的人形兵器,闪闪发光地离开了餐厅。
……
谢亦骞住的病房是真好,就是电视里演的那种带厕所浴室会客小间的单人病房,走廊里静得跟太平间似得,害米绪一度以为推开门看见的会是这丫浑身都插满了管子半死不活的样子。
然而事实上,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一个穿着病号服,仰躺在床,手拿时尚杂志翻阅的无聊男子。
无聊男子第一眼瞅见就是葛晓霖,他立马苦哈哈地喊道:“小霖子啊,我腰疼。”
葛晓霖走进去,直接按了床头铃,然后把密合的窗帘拉开,又打开了窗通风。
“噢,我讨厌太阳,我只想过有月亮的生活……” 无聊男子裹着被子哼哼了两声,这才看见随后走进来的陈羽宗和米绪。
“亲爱的,你终于想到要来看我了!”谢亦骞喜出望外,不过下一刻又皱起眉,“嗯?你怎么还带了个小三来呢?”
陈羽宗和米绪一起站在床头看着谢亦骞的病例报告,没理他。
半晌,米绪没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肾虚?!!!”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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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好看
听着“肾虚”二字,谢亦骞一下就笑不出了,他眯起眼,阴测测地瞪了会儿米绪,继而苦着脸对陈羽宗道:“你知道我为何要这样离群索居与世隔绝?我向来不怕病痛折磨不怕药石摧残,怕就怕外界纷扰误解,被表象所轻易迷惑,就像眼前这般连肾炎和肾虚都分辨不清的无知少年,信口胡诌,来败坏爷的一世英名,多么的世态炎凉,黑白不分……”
无知少年:“…………”
陈羽宗看向米绪,轻道:“下次别这样了。”
米绪道歉:“我错了!”
陈羽宗:“要败坏也找点有的东西。”
米绪:“好的。”
谢亦骞:“………………”
谢亦骞打滚:“小霖子,我心口好疼,你快来给我揉揉!”
病房门被敲响了,医生走了进来,顺便带来了谢亦骞近日的检查报告。
“最近有没有好些呢?”医生和蔼地问。
谢亦骞停下了蹦跶,瘫软在床道:“没有,我觉得腰腹总是酸疼,整个人都没有力气,晚上也睡不着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医生,我是不是还需要多多休养?”
医生和他一个对视,又低头扫了会儿报告点点头:“嗯,白细胞还是有点高,免疫力没有全部恢复,既然这样,暂时不能出院,要再观察观察。”
“还要观察?这都观察了大半个月了。”葛晓霖道,“人孩子都生完了。”
医生:“一切还是要看病人的指标,我们总是要稳妥为上。”
葛晓霖瞥了眼半死不活的谢亦骞:“那就再加大点剂量吧,我觉得他的药不能停。”
“我都肾病了,你怎么还忍心让我吃药呢!”谢亦骞大惊,继而呜咽。
医生咳了咳道:“还是要多喝水,多休养,药补不如食补。”
等医生走后,谢亦骞又出幺蛾子:“小霖子~我腿胀,你给我捏捏,看是不是又水肿了? ”
葛晓霖当没听见。
“小霖子,我腰疼,你过来给我揉揉呗。”
葛晓霖充耳不闻。
没两秒,谢亦骞又喊:“好热啊,小霖子,开个空调吧。”
这回连米绪都听不进去了,就觉着一整个养老院的孤老在那儿如泣如诉一般,拿了遥控器要动,却被葛晓霖一把阻止了。
小声道:“这样容易着凉,肾炎不能感冒。”
谢亦骞耳朵比谁都尖:“那你给我扇扇……”
葛晓霖直接拿了东西转身要出去。
谢亦骞在他背后叫道:“小霖子,我想吃香蕉!你给我买一串回来吧。”
众人:“………………”
葛晓霖一离开,没多时米绪就追了上来。
“你这志愿者当得也太良心了吧?简直掏心掏肺啊。”
“他帮过我忙,而且大家都是同学。”葛晓霖道。
“到底啥忙?不会是有关于那陆子芬的吧?” 米绪疑惑,又一瞅葛晓霖的表情,惊讶道,“还真是啊?我乱猜的,她又怎么地了?”
葛晓霖摇摇头:“她没怎么地,她就一路人甲,但是呢,谢亦骞出手拉了我一把,我总会记他这个情。”而且当时第二天就在医院看见了谢亦骞,鉴于有八卦在前,又是那种相关科系,不让人怀疑才怪。但那家伙死都不承认是来查某些病的,葛晓霖也懒得拆穿,结果没想到却查出急性肾炎了,葛晓霖想到之前在酒吧里的情形,他总觉着,如果前一晚谢亦骞没喝那么多酒,也许未必会突发的这么严重,谁让这事儿正好一起赶上了呢。
两人进了水果店,米绪就见葛晓霖拿了一大串的香蕉。
“还真买啊?!”
葛晓霖道:“为什么不买?又不要我钱。”
“他能吃完嘛?”以形补形?
“他肾炎,本来就不能吃香蕉。”
米绪:“…………”
葛晓霖:“这是给送到儿科去的,等我上楼他就把香蕉忘了。”
米绪:“…………”
……
病房里,谢亦骞待那两个人离开,立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在周围抽屉里来回摸索。
“你来咋不告诉我一声,早知道让你给我带包烟了。”
陈羽宗看着他团团转:“你别作死。”
“我抽一根又死不了。”
陈羽宗没回答。
谢亦骞回头看对方,嘿嘿笑了:“你说那个啊?好吧,我头两天呢是住不惯,但后来发现这儿还挺清静的,算是个疗养的好场所,你说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至于旁的嘛,我就逗逗他,又没真怎么。”
陈羽宗似是想了一会儿,继而点点头:“再住一阵院也不错。”
谢亦骞欣慰:“兄弟,还是你懂我。”
陈羽宗:“可以多点时间治疗。”
“……瞧你这话说得多残忍,没良心!”谢亦骞不甘地哼哼,“你丫明明是自己好了就见不得人自在!!”
陈羽宗毫不避讳地看向他。
谢亦骞迎着他的目光,见对方没反驳没异议,反而一脸坦然,到底还是没忍住惊骇之色。
“你还真是……”
哪怕他向来身先士卒,沉浮于浪中,但是对于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大兄弟,谢亦骞还能不了解陈羽宗的性格吗,这丫就是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萝卜,不屑长须不愿发芽,可是一旦天降神迹,让他和哪个土坑对上了眼,落了地生了根,那就别想再拔起来了,除非死路一条扯皮断肉。
所以,向来眼高于顶的谢浪子对于能种得下这颗萝卜的神坑也不得真挚抱拳,说一声“佩服佩服”。
“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一天,而且下手可真够快的!”谢亦骞感叹,甚至有些不敢置信,“你真想好了?”
他其实很想问问陈羽宗,这人到底有啥好的,值得你这样?但是一想到那些同样掉了坑变得要死要活的傻子谢亦骞就觉得问了也白问,虽然陈羽宗也许不会那样纠结,但这就是一件没有逻辑的事,自己正因为看了太多才不屑去做。
陈羽宗“嗯”了声,嘴角还微微翘了翘。
谢亦骞瞧见他这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差点没惊异得从楼上蹦下去。
“我觉得我大概真的需要服用一点治疗药物……”
陈羽宗用“早跟你说了”的眼神看着他。
“唉,自此以后你我可就在两个世界了……”谢亦骞无比忧伤道,“不过,如果你哪一天后悔了也想来疗养,只要说一声,兄弟我可以立马把这里改成双人病房。”
陈羽宗爽快地拒绝:“我可没肾虚。”
谢亦骞:“!!!!!!!”
……
米绪和陈羽宗从医院出来时已经快要傍晚了,摸摸肚子,两人决定先吃晚饭。琢磨了一圈,米绪说想吃炒菜,于是陈羽宗由着他选了一家中餐馆。
周末到哪儿都是人,等了十多分钟的位子才被引进去,米绪点菜只看图不看名,翻了菜单,把上面肉多的几个都点了,陈羽宗再拿过来点了几个素的才成。
菜没多时就上齐了,他们坐的是双人位区域,米绪瞅了一圈,发现周围竟然全是情侣。
左边:
“啊~张嘴,好吃吗?”
“嗯,只要是你夹的都好吃。”
“哼,讨厌!那再吃一块。”
右边:
“你嘴巴沾到酱了。”
“哪里?”
“别动,我给你擦。”
“谢谢~~~”
中间:
米绪收回目光,默默地把嘴里的大肉排拿了出来,又看了看面前那一盘大虾,小心翼翼地给陈羽宗递了个暗示的眼神过去。
你要不要我……嗯嗯?
陈羽宗问:“手洗了吗?”
米绪老实:“没有。”
陈羽宗:“别学人家。”
米绪果断把肉排塞回去:“好咧!”
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两人就赶往了电影院,老实说,米绪倒真是个电影迷,不过他们宿舍一般都爱照顾小成本制作,不需要特效,日常生活片就好,演员也不要太多,最多两三个就够了,场景更不要一直转换,大部分更偏爱室内的,至于剧本,随演员发挥,唯一比较要求的是初始服装,分歧也常常多出现在这里,米绪喜欢中短裙,中短发,邻家打扮,金刚喜欢牛仔装皮裤那种,丁牧爱清凉型的,葛晓霖倒是没要求,人家穿什么他都尊重。
虽然各有追求,但这些少年都拥有一颗热爱电影的赤忱之心,只可惜,他们的爱好很少会被大荧幕所认同,只能在电脑上默默地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实在让人扼腕叹息。
当然,这些辉煌已经都过去了,米绪也不会拿出来跟陈羽宗炫耀他在这方面的阅历,懂得多的人,从来低调。
电影院比餐馆人还多,米绪自告奋勇去排队买票,他选了一部警匪片,无论何时何地他对动作片永远是真爱,不管是以爱情为主还是犯罪为主的。
回来的时候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了陈羽宗,他站在影院的角落,离他不远处则摆了一个给游戏宣传的等身人物模型,穿着复古华丽的服装,往那儿一杵引得路过的不少人都争相拍照。
但是不对啊,姑娘们,你们那闪光灯打的方向也太偏了吧,不是应该要闪那假人吗?怎么把我大城草的脸都闪到光华灿烂了??没看到他眼都快睁不开了吗?什么牌子的手机啊??
米绪赠送给她们一人一个愤慨的眼神,这才走过去把票拿给陈羽宗。
两人一道往放映厅走去时,又听着背后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
“原来在等他……帅死了……男生……两个人……看电影……果然……激动……”
米绪:“…………”
我还在这里好吗?我看得见也听得着好吗?
买的晚,坐的也比较靠后,电影一开场的时候,米绪其实还看得非常认真的,但是随着剧情的进入,一些如在餐馆时那般的不安定因素又一次浮现而出。
米绪只觉余光老有什么在晃动,干扰他投入的情绪,不禁转头一看……
!!!!
尼玛!!空间这么小也能扭成那样??不怕闪到腰吗??
又往另一头望去……
卧槽!! 看个警匪片感情都能这么浓烈,我要是导演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米绪盯了人家一会儿,迫使自己把视线拔了回来,又悄悄地转向陈羽宗,本想观察一下大城草的反应,但是当瞧着那闪耀的荧光忽明忽灭的映出对方侧面的轮廓时,他就忘了自己本来要干啥了。
陈羽宗转过头,正对上米绪直直望过来的眼睛:“不好看?”
米绪认真点头:“好看……”
陈羽宗笑了笑,又转了回去。
米绪这才猛然回神,继而真想给自己一嘴巴,不过爪子还没来得及抬起,忽的从身边探来一只手,把他的手给包覆在了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和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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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大明星
陈羽宗一手握上去才觉米绪的掌心里竟然满是汗湿?
米绪对上陈羽宗看过来的兴味表情,尴尬道:“这儿挺、挺热的……”他主要是被两边自带辐射的混战能源体给夹击而产生的紧张反应,绝对不是因为心潮澎湃,也不是因为情绪激动。你说说那些人就算对大荧幕电影有意见也不能自己开演小的啊,多不尊重演员和导演啊,更是毫不考虑附近的观众体验,没有道德!
米绪想把黏糊糊的手抽回来,然而陈羽宗却没放,反而一个翻转,和米绪手掌相贴,就那么抓着他的爪子放在扶手上不动了,直到看完整场电影也没放。
这下米绪终于没心思去管两边的火力燃烧了,因为他自己就抓着一团呢,陈羽宗本来手心干燥微凉,到后头也被米绪捂得和他粘和在了一起,但他却好似没事人似得,一派淡定地看着电影,任米绪在一边对着两人的手神思恍惚。
电影终于散了场,两人垫后离开,此时外头的行人也终于少了些。
本来按米绪的计划,这时候他应该是和小伙伴一道分享对于刚才影片的观后感,顺便交流一下感情什么的,由浅入深,多么美好的约会!
但是没想到,就因为刚那一爪子,让这一切都泡汤了,现在陈羽宗如果问米绪之前电影里的女主角长啥样儿估计他都半点没印象了。
失策!竟然浪费了这么好一个展现自己深度的机会!
米绪不由懊悔万分。
陈羽宗本想招出租,但米绪建议说走走就行,应该离家里不远,陈羽宗同意了。
两人就这么踩着秋夜的晚风,行进在u市纵横交错的街道上。
陈羽宗一开始依旧拉着米绪,但是这人实在太打眼,基本从他们身边过的路人本来就有五六成会回头,现在见了俩男的手牵手,回头率更是一下子暴涨成了百分百。
察觉到米绪一脸的故作自然大方,其实面皮微微抽筋,别扭得路都要不会走了,陈羽宗到底还是把他放开了。
一得到自由,米绪这才松了口气,仔细想想他们这样真是太腻歪了,要换成自己是路人甲,估计能恶心死,但是吧……刚开觉得那手粘得渗人的,现在一分开,被冷水一吹,莫名的又凉了。
米绪把手在裤子边抹了抹,想从口袋里拿纸巾,只是摸了半天发现没带,于是只能卷起自己的袖子,拉过陈羽宗也给他意思意思地擦了擦手。
陈羽宗默默看着米绪的动作,待这人忙完,改而一把揽着米绪的脖子,夹带着前行。
米绪身体绷了下,很快还是放松下来,随着对放的脚步走着。
本以为一会儿就能到,谁知两人走这条路走了一个多小时,等米绪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家的小区已经在前头了。
米绪抬头看陈羽宗:“你家怎么过了?”
陈羽宗道:“嗯,一会儿再坐车回去。”
米绪挠挠头,到底没忍住嘚瑟的笑:“你说人家那什么的时候,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傻啊?”至少这种事,米绪相信以前的陈羽宗绝对不屑做,“我觉得我的智商也降低了很多,要不要下次考试的时候我们先分开,等考完再重新恢复关系,以确保稳定发挥?”
不知不觉他们已走进了小区,米绪家住得就是很普通的公寓楼,没电梯,没警卫,除了门口一看自行车的老大爷,还不值夜班。沿途的路灯则积了层灰,灯泡开得大亮都显得昏昏暗暗的。
两人在最里头的一栋楼前站住了。
陈羽宗思忖了会儿那个“也”字所代表的含义,抬手给米绪把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又捋顺了,道:“那这样有些人一辈子得离多少次婚?”
“…………”
你以为我听不懂吗?这俩能一样嘛?
米绪看着陈羽宗。
陈羽宗也看着他。
下一刻,两人几乎同时动作,陈羽宗低下头,米绪则一把将对方拽到了路灯映不到的阴影处,他的背抵上墙的时候,陈羽宗的唇正好落了下来。
这次的吻一开始也依然温柔,米绪和对方亲着亲着就又蠢蠢欲动着想要主动发展一下技能,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掌控住场面,毕竟陈羽宗也是没什么经验的。
于是米绪心醉神迷地晃了半天的脑袋后,就是觉得不过瘾,竟然直接张嘴给了对方一口。
其实那一口咬得不重,但陈羽宗还是吃疼得微微一退,眯眼看向面前的人。
米绪当下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刚要解释,忽的下巴被一把掐住了,陈羽宗的头重新又压了下来。
而这一回,米绪只觉自己的嘴巴被直接顶开了,然后舌tou被gou缠住,陈羽宗挟着仿若飓风过境般的气势对米绪动了真格,之前在水底时的那种目眩神迷麻痹神经的疯狂又一次卷土重来。
相比于这样猛烈的攻势,米绪前两回的自我满足简直就跟逗猫似的。
米绪眉头轻皱,抓着陈羽宗领口的手都紧得泛白了,他想起身,却被陈羽宗又摁回了墙边,扣着下巴一点都不能动,直到被亲的嘴唇发麻,快没气了,两人终于分开了。
陈羽宗抬起头,让米绪大口的喘气。
米绪则眼睛大睁,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瞪着陈羽宗,显然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
陈羽宗抚过米绪刚被自己钳制的下颚处,怕自己下手重了,又抬指擦过他的嘴角,沾到了不知道属于谁的口|水。
米绪忙转头避开了陈羽宗的手,低头咬牙切齿道:“这……一嘴到底是和谁学的?”声音还有些不稳,如果陈羽宗现在下探,估计还能摸到米绪两条微微打颤的腿,可见这刺激受得不是一点点。
陈羽宗仍是维持着凑近的姿势,淡定说:“自学。”
米绪侧脸被他的气息拂过,痒得难受,索性又直视他,动着发麻的嘴巴不甘道:“说了要一起进步的……”这丫却自己跑这么前头去了是怎么回事啊?!
陈羽宗几乎与他鼻尖相触,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好心安慰说:“多练练还来得及。”
说着竟又要低头。
还来?!
米绪一怔,正要拒绝,一旁忽的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
米绪大惊,危机意识让他立时涌上了一股巨大的爆发力,竟是把陈羽宗推得往后微微一个趔趄。
两人一道朝不远处看去,就见那儿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宽阔的人影。
人影也在看他们,惊叫过后,又大喊一声:“爸爸,墙边有鬼啊!!!!”
米绪深吸口气,抹了把脸从阴影处走出来,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定只有对方一人时,这才吁了口气道:“鬼个屁啊,是我!”
胖妹妹一呆,不满地说:“你吓死我啦!”
米绪:你才吓死我了呢!!!
胖妹妹指着米绪:“我妈早就说了很多遍,不能躲起来在墙角随地大小便,她是楼组长,你怎么不听话呢!以为晚上我就看不见了吗?”
米绪:“………我一时情不自禁,忍不住不行啊。”
陈羽宗:“………”
陈羽宗也跨出一步,随在了米绪后头,一起望向几步开外那个身形巨大的女孩儿。
没想到女孩儿看见他又呆了下后,继续尖叫:“啊啊啊啊啊!!!!!”
米绪皱起眉,无语道:“又喊什么啊?”
胖妹妹伸出胖手指向陈羽宗:“金粑粑共和国的大明星!”叫完,直接就向陈羽宗冲去。
陈羽宗:“…………”
米绪这回速度了,飞快闪身挡在了陈羽宗跟前,抬手抵住了胖妹的脑袋,不让她靠近:“诶诶诶,你这是干嘛?”
“大明星!你在手机上存了他的照片,我也要要要要要大明星的照片!!!!”
米绪:“………”
这孩子的记性怎么就这么邪性呢!
“我……我什么时候存他的照片了?再说了,你见过哪个大明星是能随便就靠近的啊,你有通行证吗?没有问你爸要去!”米绪边说边不顾对方挣扎,把胖妹硬是带开了几步,塞进了楼道里,“还有,你敢告诉你爸妈我在墙角……那什么,你就别想再见着明星!听见没!”
“唔……”妹妹憋着嘴思考片刻,半晌还是一转身,踏着粗重的脚步直往楼上疾跑,“爸爸……我要金粑粑通行证!!!”
米绪:“…………”
一回头正对上陈羽宗的看过来的视线,米绪不由呵呵笑道:“她电视看多了,见了帅的就以为是明星,你别在意哈,这孩子平时也这样,每次都追着我要签名,我都送了她多少张照片了,对我崇拜的不行。”
陈羽宗:“…………”
“那什么,你要上去……坐坐吗?” 米绪这话说得莫名有点紧张。
陈羽宗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摇了摇头:“太晚了,而且……没做什么准备,下次再来拜访吧。”
米绪奇怪,你就当成是我同学朋友上楼,要做啥准备啊?
不过他还是尊重陈羽宗的意见,点点头:“那行……我大后天回校,你大概还要多休息几天吧?那我们就周一见。”
陈羽宗说:“我也周六回去,有事。”
“哦,这样啊……”米绪淡然道,“那一起走吧。”
和陈羽宗约了时间,米绪说:“那我上去了啊,你也早点回家吧,有事儿打电话或者网上联系。”
陈羽宗也颔首,看着米绪爽快地走进了楼道,片刻,这才转身离开。
米绪站在转角处慢慢等着陈羽宗的步伐渐渐远去,待到完全听不见了后,才猛然自原地蹦起,左拳右拳一通猛挥,一路唱着赞歌蹦上了喽。
“洪湖水呀,浪呀么浪打浪~~~~”
米绪一边唱,一边掏钥匙正要开门的时候,却听见隔壁传来凄厉的动静。
一个女人在狠狠地训话:“要死了,你什么时候溜出去的?作业都没做完!”
一个女孩儿则大哭道:“妈妈,我刚看见隔壁那个傻哥哥在墙角偷偷摸摸大小便了!!!他还咬了一个大明星!!!”
米绪:“………………”
第69章 你冷静
周六一大早,米妈才买了菜回来就瞅见自家儿子竟然已是行头完备,整装待发了。
“相亲去呢?”米妈看着他身上的新衣服奇怪道。
米绪整了整他的小衬衫:“过节就应该有过节的态度,要不然怎么能体现我回了趟家变得容光焕发了呢。”
在他妈发现问题前,米绪立时提了她手里的早饭就刺溜钻了出去。
本以为出门算早的了,谁知一下楼就瞅见小区门口有一人已是等在了那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米绪忙跑上前,顺便把手里的早饭递了过去。
陈羽宗摇摇头,示意不用,他没拿什么行李,只伸手把米绪的小箱子接了过来。
米绪也没客气,拆了饭团包装跟在陈羽宗后头,刚放进嘴里要咬,想了想又停了动作问道:“你真不吃吗?这是我们这儿的特色,加了肉松和榨菜特别赞,错过没下家啦。”
陈羽宗止步,回头看着米绪。
米绪啥都没想,直觉性地就把手凑到了他的嘴边。
一股米香味迎面而来,一垂眼,还能瞅见那白胖的米饭上两个明显的牙印。
陈羽宗顿了下,慢慢低头临幸了那饭团一口。
“好吃吧?”米绪看着他问。
陈羽宗点点头。
米绪得意一笑,吧唧吧唧把剩下的全塞进了肚子里。
回到学校,一进宿舍,米绪就丢了东西直往床上飞扑而去,只是刚抱着被子打了个滚,一抬眼就对上了欺近的陈羽宗。
陈羽宗一脚踩上楼梯,一手压在枕头上,朝着米绪俯下了身。
米绪一惊,立时赧然。
这、这怎么才回学校就要这样啊!!?
会不会太急了!!?
没想到一个平时这么高冷的人,一旦处起对象来却这么粘人,实在太不好意思了。可是对方都这么热情了,自己老是冷淡以对也肯定不太好,说到底还是自己魅力太大,让人情不自禁啊,唉,再加上都分开两天了,其实自己也是有一点……嗯,好吧,是有不少的心思都沾到对方的。
既然如此,那要来就来吧!
米绪牙关紧了紧,一伸手就揽上了陈羽宗的脖子,英勇就义般地闭上了眼。
陈羽宗被他拉得一晃,好在站得稳才没有跌倒,目光对上米绪近在咫尺的脸,又下移到他撅得像猴子屁股一样的嘴上。
陈羽宗:“…………”。
没等到想象中的待遇,米绪睁开眼,不好意思地问:“有问题?”
光线不对?气氛不对?还是姿势不对?
陈羽宗点点头,“有。”
“什么?”
陈羽宗一把拽起米绪身下的床单一角,指着上面一滩污渍道:“我想换床单,走之前时在上头吃饭沾到了酱油。”
米绪:“………………………………”
只怪他粗心的忽略了大城草对于环境的苛刻要求,以往一天都不能落下的清洁工作,更何况过了三天。
于是,城草忙碌地动起了手来,而他本不要米绪帮忙,但米绪不好意思在旁游手好闲,还是拿着抹布随在后头东抹抹西抹抹,至少在陈羽宗眼里,他总要比拖把的存在感更强吧!
趁着陈羽宗在洗手间,米绪自告奋勇地踩在凳子上想把窗帘换下来,但是以他如此修长的身高却还是差了那么一小截。
陈羽宗走了出来,一眼就瞧见米绪在那儿踮着脚摇摇晃晃十分艰苦,他在旁看了阵,没忍住卷了袖子走上前来。
米绪以为他是要取而代之,谁知陈羽宗只是在下面一把扶住了米绪的腰,手在他薄薄的t恤上抚过,然后说:“现在稳了,拆吧。”
米绪:“…………”
您还真是乐于助人心地善良,谢谢您全家了!
待到大大小小全忙完了一圈,这一上午就过去了,下午米绪和学记团说好了去帮忙,他问陈羽宗要不要出门,大城草回答今天没事。
米绪心道:你不是说周六有事儿才回校的么,哼哼。
说好了晚上回来一起吃饭,米绪抱着速战速决的心去了。
谁知一进团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得到了一片深意的目光,连向来高冷的副团也对着米绪露出了笑容。
米绪一头雾水,就见小环学姐走过来拍他的肩膀。
“米米啊,这兄弟之间呢,其实和情人之间的相处是差不多的,有时候闹闹别扭斗斗嘴也是增进感情的好方法嘛,你说对不对?”
米绪点点头:“对。”
小环:“所以,你和城草什么时候再闹别扭呢?”
米绪惊异:“我们什么时候闹别扭了?”而且我们闹别扭又和你们有啥关系啊?
小环眯起眼:“你们没闹别扭的话他之前怎么会跑来学记团找你啊,唉,只可惜我不在,没能见证这样奇迹的时刻,便宜全让副团一个人占了,副团你要请客!”
沈心雨抿唇一笑,甩了甩头发:“行,请就请,”说着又转向米绪,“米米,加油哦。”
米绪:“…………”加什么东西?加油吵架吗?你们能不能都正常一点?!
好在副团还知道学记团的重点,正好米绪最近在文艺部学舞蹈,沈心雨让他记录一下后台排演的情况,过两天吴老也会跟过去拍照,到时候就算校庆结束了,也能做出一篇背后行程的系列报道来。
副团给米绪说了几个要点,忽然又吩咐道:“文艺部这一阵人应该很多,你作为学记团的一份子,力所能及就行,不用太拼命,出什么问题都先来告诉我,记住,低调,越低调越好,我们现场只管记,不管评,有话回来在校刊上有的是地方讲。”
米绪觉得副团这话说得十分深意,在学记团待了一年,他也算培养出了些对新闻的敏感度,好奇地问:“难道有什么大料要发生?”
沈心雨淡淡一笑:“只怕你想不到。”
……
米绪带着疑惑转而又到了文艺部,刚一进去脚步就不觉一滞,只见里头依旧是人潮涌动,面上看似各自都在做着各自的排演,气氛紧张中带着条理,但是……
米绪动了动鼻子,眉尾一挑。
有杀气!
他蹑步缓缓走进小间,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眼就瞧见了正站在房间正中,背对着此地的夏淼淼。
秋风自窗缝间溜进,拂动着夏淼淼的衣角,她短短的头发也迎风飞舞着,夏淼淼手执台词本,站得像一个刀客。
屋内一片寂静,片刻,她轻轻地问对面的人:“你说什么?”
对面的人是坐着的,带着帽子,带着墨镜,翘着腿,一派的大腕样儿,他淡淡道:“我说我要站左边。”
夏淼淼仰头一笑:“你如果站左边,我们之前的排演,很多的走位都全不作数了。”
对方道:“那就重排。”
“重排?!”淼淼温柔地重复了一句,“群舞群演,百十来人,就为了你想站左边,那你给我个理由先?”
对方慢慢站了起来,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胸前项链的角度:“左边的灯光比较亮,而且,我左脸比较上镜。”
“啪嗒。”夏淼淼丢了台词本,弯起了眼,继而一边点头,一边朝旁走去,“好,没问题,你说了算嘛,我可以满足你,不过前提是你也满足我一下好吗?”
“你说,我考虑看看。”那人看了过来。
就见夏淼淼忽然抄起墙边的一根铁棍就朝那人冲来,惊得一边的干事忙上前拦住了对方:“部长,不可以啊!!你冷静!!”
“我cao你妈,孙帏,你能吃的下我一棒我他妈就同意你,你有种来啊!”夏淼淼暴吼道。
孙帏被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滚下去,他大退几步顶在墙边惊惧地看向对方:“妈、妈蛋,我来的时候明明大家说好不准动手的,你知道唱片公司刚给我这脸保了巨额保险吗?你、你个糙汉子!还有,你们一个练舞的地方摆什么铁棍啊!”
眼见着夏淼淼的那棍子在地上都快拖出火星了,一人也不得不上前从背后拖住了对方。
“淼淼姐,不能见血啊!一会儿跳舞的时候会打滑!”
孙帏瞪向忽然出现的米绪:“…………”
夏淼淼果然放下了棍子,但表情仍是狠戾地望过去:“你自己说说你主持的时候要站哪儿?”
“我站……我站台下还不行嘛!”孙帏白着脸咬牙切齿。
夏淼淼任干事小心地抽了自己手里的铁棍,一转身坐到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抖了抖,忽的道:“只有左脸能上镜?呵呵,米米你说说,这要换成我家大王来,他会不会有这意见啊?”
米绪摇摇头:“不会。”
夏淼淼:“为什么?”
米绪:“他连脚底板都上镜。”
夏淼淼一怔,侧头小声道:“这马屁过了……”
米绪:“…………”我以为你让我全情发挥呢,一时就没控制住。
干事提醒道:“部长,孙帏气得翻白眼了。”
“让他先翻一会儿!” 夏淼淼起身,拉住米绪,“也就今儿个有空了,先再练练,要不然明天开始哥就要与贱人斗其乐无穷了。”
米绪以为夏淼淼说的是孙帏,不由道:“我看过他的戏,作为一个演员,他对待适合自己的角色挺认真的。”
“强|奸犯对不对啊,我知道。”淼淼一把拉过米绪的手,迅速摆开架势,让他踩着步点教了起来。
“只是他这次做的是主持,不过就他这战斗力,值得我花什么心思?”
米绪看看一边瘫软的人,想想也对,一时又不明白夏淼淼说的是谁了,难道不是孙帏?回头就见夏淼淼忽然凑了过来,眼睛都要贴上米绪的脸了,直直的目光莫名的就看得他心虚。
“怎、怎么了?”米绪茫然。
夏淼淼勾唇一笑:“几日不见,小花又迎风招展鲜嫩欲滴了,这是补了什么神奇的养分?”
“嗯?”米绪受惊,“忽、忽然领悟到了艺术的真谛了吧,然后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淼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爱情让人成长。”
察觉到米绪的步子一抽,险些直接给了自己一脚,夏淼淼一个凌波微步,反应迅速的闪躲开,让米绪落了个空。
“高手……”
米绪不由赞叹,这是一连几个舞伴,哪怕是陈羽宗都躲不开的暗招。
夏淼淼淡然以对:“承让。”
继而又道:“不过,我想说爱情让人成长,友情也是……你慌什么?”
米绪心说,谁知道你还有下句啊啊啊啊啊?!没事儿喘什么大气呢,嘴上则呐呐:“没、没有啊,我这是调整一下节奏。”
夏淼淼点点头:“是进步了不少,找谁练了?”
米绪觉得这一再隐瞒已是让他出了一背的冷汗了,实在是不好再老对人撒谎了,于是难得说了句真话:“陈学长……他在很多技术问题上都、都给予了我不小的帮助。”
夏淼淼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好心理准备了,总之米绪这句话一出她的表情没忍住扭曲了一瞬。
“擦,有同性没人性……”
米绪没听清:“什么?”
“没有,我说这真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前辈呢。”淼淼笑道。
这和你之前来我们寝室形容得可不一样啊,米绪暗忖。
淼淼又道:“你肯定以为我要说他坏话对吧,我也不是老说他坏话的,我为什么要说他坏话呢,他除了尖酸刻薄残暴不仁高傲自大目空一切之外又有什么缺点呢?我这么大肚,才不会老是记他的仇怨,记他对我做过多少冷酷无情的事情,对不对?”
米绪:“…………对。”
夏淼淼:“其实他从小就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米绪来了兴趣:“他……小时候什么样的?”
“小时候啊,”夏淼淼努力回忆,“我爸妈和他爸妈认识,哦,还有谢贱人他们家的长辈,反正从小就认识了,陈羽宗他们家呢……”夏淼淼顿了下,问,“你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吗?”
米绪想着陈羽宗说过的话,“嗯”了声。
“他告诉你了?自己说的?”夏淼淼微讶,顿了片刻看向米绪的目光则有些不同了,继而竟叹了口气,点点头,“也好,总之呢,就是他们家里人分开了以后,一个出国,一个去了a市,工作都很忙,基本上就陈羽宗一人在家,所以喽,从小缺爱的孩子,有一半的饭都是在我家和谢贱人家吃的,唔……应该在他们家更多一点。”
见米绪拧眉不语,淼淼又道:“你也别把他想的太可怜了,他可一点都没这么觉得,我爸妈和谢贱人家都对他比亲生的还好,活得那叫一个滋润,谁都不放在眼里,只有他给别人罪受,哪轮得到他受委屈啊,我以前就说过,哪个要能有本事把他收了,也算是造福周围的人民,省的再受他无形的迫害,同理还有谢贱人,当然,后者是有形迫害……”
淼淼一边说,一边拍着米绪的肩膀,把米绪拍得是龇牙咧嘴,就觉一座大山兜头砸了下来一般。
就在他压力山大,摇摇欲坠时,干事从外边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对夏淼淼附耳道:“部长,外面来了一批u影的,说要找你谈谈。”
米绪就见夏淼淼眸中闪过一道明晃晃的诡光,像锋利的刀片一样。
接着她冷笑道:“呵,来得倒快……”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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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吃饱了撑的?
米绪来不及反应夏淼淼的话是何含义,即刻就听见外头响起了一阵动静,起先只是交谈,继而没几句就变成了争执,最后则扩大了成了一片喧哗。有人似乎在喊:“让你们文艺部长出来说话!”
夏淼淼一直没动,直到外头又来了个干事。
干事脸上带了些焦急,犹豫道:“部长,他们……”
“我知道了,”夏淼淼对她点点头,终于慢悠悠地踱了出去。
米绪微顿,心里不由闪过副团之前和他说过的话,难道大料已出现?想到此,他立马随在了后头。
一出小间就看见外面来了好几个陌生脸孔,虽说u大文艺部的一些骨干也属于在艺术方面很有些独特气质的人群,但是此刻出现的男男女女,这一瞧还是和素人有很大的区别,无论是在长相上,还是打扮上。
只是这几位虽模样姣好,但颇有些气势汹汹,一个个都双手环抱,在那儿站出了掐架专用的三七步腿,脸上则明摆着打出了“我来找麻烦”的爽朗表情,可谓十分敬业。
一看见夏淼淼现身,那些喧闹都自动消弭了下去,u大文艺部的人只径自退到了两边,留下她们部长和踢馆的对峙。
夏淼淼上前,先扫了一圈那几个人,继而对上正中间的大波浪卷发女生,奇怪地问:“你很闲?”
以米绪的审美眼光来评断,那大波浪的姑娘算是长得非常漂亮了,名字虽一下子没想起来,但是看着绝壁眼熟,至少也曾经是他们寝室去妹妹扭一扭驻足的u影目标之一,她属于那种性感冶艳的气质,只是这气质放在一个二十来岁的学生身上,未免早熟了点。
大波浪本来笑着,但是夏淼淼这句话一说,那笑容就僵住了。
一边另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生立马变了脸,抢在之前火道:“夏淼淼,你恶人先告什么状啊,你自己说说我们找了你几回了,要不是你一直不接电话,也不愿跟我们谈,我们用得着来这里吗?我们部长再闲也肯定比你事多!”
“倩倩,”待那女生说了一溜串,那大波浪姑娘才慢慢阻止道,“先不着急,有话好说。”
接着,她又转向夏淼淼,重新扬起了笑:“是有关校庆的事情,我知道你忙,我手里也有好几个节目等着排练,也是抽空来的,不过有些问题现在不交流,我怕到后头更加来不及了。”
夏淼淼侧着头在研究一边墙上的海报,等对面那位部长把话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慢半拍地说:“行啊,那你交流吧,我听着呢。”
她这漫不经心地态度显然让对方感觉到了十足的不被尊重,那叫倩倩的超短裙和身后一个烫着爆炸头的男生刚要窝火,大波浪已是先一步忍耐着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你这边排演的情况,我了解了一阵,不得不给你提两个意见,首先是合唱,你选了一首国外民谣吧?那曲子太长了,都要六分钟以上,很容易引起观众的审美疲劳,也耽误后续的节目表演,然后是集体舞,舞群人数超过三十多个,首先不说舞台拥挤,缺乏美感,就是节目到时后台的服装化妆什么都未必能跟得上,如果可以,应该适当删减或者替换几个主要的演员……”
大波浪|女生一共拉拉杂杂最起码说了七八个节目的问题,从排序到选曲,从选角到内容,在她眼里几乎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别说夏淼淼本人了,就连一旁的围观群众听着都忍不住替她尴尬。
最后,大波浪总结道:“你别嫌我多事,虽然这次我们u影主要是配合你们u大,也就是来帮忙的,但是我只要做了,总希望可以做到最好,而这些要求也不全是我自己想的,一部分还是副导和监制的意思,由我来传达,我觉得你可以参考参考,经过这茬,也能多长长经验。”
“涨经验?”夏淼淼终于笑了,她挖了挖耳朵,“用得着这么麻烦么,老子一晚上单枪匹马能刷九个副本,干死十多个自己凑上前跳脚的boss贱人,还全是组队来的,经验长得哗啦啦的多呢。”
“噗……”
米绪没忍住笑了出来,却立刻得到了那个倩倩狠戾的眼神。
倩倩怒道:“夏淼淼你什么意思啊?懂不懂得尊重人啊?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拐着弯儿骂我们呢,我们部长给你脸你这是自己要砸吧?听不懂我来告诉你,意思就是你那套落伍了,看你要毕业才让你勉强做完这票安慰安慰的,你真以为你多了不起啊,在专业领域方面你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u大庙小,容得下你称大王,你要换到u影来,看你还拽个屁!”
“你这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们庙小啊……”
“你们u影这么专业那别来帮忙啊,谁稀罕……”
“就是就是……这话听着真膈应。”
到底是在u大的地盘上,两边的学生也忍不住反驳了。
但是那倩倩却不是个省油的灯,连带着身后跟来的男生一起舌战群儒。
“是你们学校领导专门来u影请我们来的,你们自己看看这校庆里有多少是我们u影的学生,就你们自己能不能撑下来!有种跟你们老师去说!”
爆炸头男生则道:“跟她们废什么话,总监不是已经让部长决定这事了嘛,过来通知到位就行了,别浪费时间。”
大波浪|女生却还是维持着笑容对夏淼淼说:“再怎么说u大的文艺部长知情权还是要有的,我其实理解你的想法,排练了这么久,花了这么多心思,被刷下来心里肯定不舒服,但是挫折也算是一种成长,我觉得你应该受得起。”
这一句“受得起”让向来好脾气的米绪听得都觉得刺心,他皱起眉,忍不住指着墙上的海报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主次了?u、大、百、年、校、庆、文艺晚会……u大,u大,虽然词组中包含中英双语是有点复杂,但是你们跟我念,u……大……然后仔细体会好吗!是我们……”米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点点大波浪一行人后摇了摇手指,“而u影,没关系……ok?”
众人一呆,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倩倩自然跳脚,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说了我们是来帮忙的。”
“你才听不懂人话!”米绪压过了她的嗓门,“帮忙的词义你懂吗?不是让你帮倒忙,你见过帮人搬家,把人都赶跑自己住进去的吗?替人当伴娘,把新娘挤了跟新郎结婚的?这是雀占鸠巢,要天打雷劈好吗,真没见过你们这么热心的,一个顶百啊,要不要我们都走全换你们来,舞台观众也自己一力承包!我给你鼓掌!”
说罢,米绪还真啪啪啪啪得替他们鼓起了掌来,不止把倩倩和那爆炸头气得半死,连大波浪|女生都扭曲了脸。
“我操!”
爆炸头忽的骂了一句脏话就跃出人群,竟是直接朝米绪走来,米绪没做防备,直接被他一挥手打断了动作,那一下力气用得可不小,发出老大一声响,把周围人都惊到了,而那男生打了米绪一下不算,还想继续推搡,下一时胸口却被人抵住了。
夏淼淼不知何时上前了一步,冷道:“你再动一下,试试看?”
爆炸头对上夏淼淼冷冽的目光,愣是被一个女生唬得一呆,半晌,他恨恨地放下了手,嘴里却依旧强辩说:“行,不动就不……嗷。”
话还没说完,却还是被一拳砸在了肚子上,爆炸头发出一声哀嚎弯下了腰。
夏淼淼收回拳头,淡淡道:“跟你说了别动还动,理解能力太让人着急了。”
“你……你怎么这么野蛮啊!”倩倩被吓到了,呆滞良久才尖叫起来,“你想打架以为我们就怕了吗!”
那爆炸头也压抑了片刻,硬是忍着疼抻直了身体,满头大汗地看着夏淼淼:“你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真不敢收拾你!”
在那人跨步上前时,轮到反应过来的米绪挡在夏淼淼跟前了,在迎视敌人的那一刻,米绪想到的却是,这丫人高马大,如果自己不幸挂彩,回去要怎么跟他的室友交代。
不过就在形势剑拔弩张,亟待爆发前,一人的出现把才聚起的紧张气氛却一下子打散了。
“这是干什么?!”身后人问道。
大波浪姑娘一怔,随同倩倩和爆炸头一道看了过去,就见孙帏从里间走出来,用戴着墨镜的脸扫视了场内一圈,却成功的让对面几个人都灭了势头。
“吃饱了撑的?”孙帏问爆炸头。
和在场的不少人一样,爆炸头见到他在很是惊讶,嘴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场内一时寂静,还是大波浪姑娘企图解释:“我们是来交流一下校庆的事的,这里头有些误会……”
孙帏看向她:“芝韵啊,你不能光顾着把自己捯饬得这么漂亮,却反而老往u影脸上抹黑啊,老师们也不会想看到这种场面的吧,派你做代表来帮忙,无论过程怎么样,结局要是不理想,不还是你的能力问题?想解释?我见到的是什么不就是什么嘛。”
不管孙帏在娱乐圈有多新人有多嫩,但他是“u影这几届里最牛逼的所在”的这个实事还是毋庸置疑的,在他们这最看重成果利益的一行里,不管是学校内部,还是以后毕了业去混圈,金芝韵这伙人连和他犟嘴的资本都没有,哪怕孙帏说得都是放屁。
加之孙帏脸好,嘴却是出了名的刻薄不饶人,不论男女,不爽起来半点脸都不给。所以,平日风光的u影文艺部长,此时却只能听他训话,表情尴尬,竟是一句都不敢再吭。
她真没想到孙帏会在,他要在,哪还轮得到自己做主啊。
孙帏也不全胳膊肘往外拐,他对金芝韵说完后又对夏淼淼道:“夏部长,不管怎么说,办好校庆才是我们的共同目的,这晚会是要直播的,我们虽说只负责一小部分,大半还有专业团队来做,但是要没搞好,哪里对得起那么多人那么多时间的努力呢,我觉得有些意见虽然听着刺耳,但未必就不值得考虑。”
夏淼淼仍是维持着那种“管我鸟事”的表情没言语,反而是米绪用不可思议地目光看向刚才为了站左站右宁愿晃点几百群众的某人,现在倒是满脸霸气地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来。
强|奸犯,你果然装得一手好逼啊!
孙帏说完,也不久留,直接插着兜拽拽地朝门口走去。
而他一离开,金芝韵等人也二话没说扭头就走,匆匆为这场闹剧提前画下了莫名其妙的句号。
米绪小心翼翼地看向夏淼淼,正思忖着要怎么安慰她才能化解掉这个尴尬,谁知就听夏淼淼转头对一旁的干事认真吩咐:“以后我在哪儿,铁棍就在哪儿,要注意跟随摆放。”
米绪:“……………………”
……
这磨叽着再到寝室,天竟然都已经黑了,一推门进去,陈羽宗坐在桌边,抬头看他。
“怎么这么晚?”
米绪这才一拍大腿:“我忘了买饭了!”又一转头望向自己桌上,就见那儿正摆着一个小碗,“你买了吗?!”
米绪小跑过去:“啊!通心粉!!”
陈羽宗:“嗯,吃吧,已经快冷了。”
米绪急急拿筷子:“你吃了吗?”
陈羽宗:“吃了。”
“那我开动啦,饿死我了!”
下午消耗了太多精神力和体力,现在松缓下来,米绪才觉得满身疲惫,他忍不住大快朵颐,吃到一半却忽的脸颊一凉,回头就见陈羽宗不知何时俯身凑了过来。
陈羽宗用手摸了摸米绪的脸,疑惑地问:“怎么破了?”
“破了?哪里?”
米绪奇怪,自己去摸,然而手一抬也被立时抓住了。
只见米绪的手背上躺着一片明显的红印,已是微微浮肿凸|起,陈羽宗又拉过他另一只手,这只也有。红印呈小片团状,末尾又开出了几道岔,对比着就像一只手一样。
陈羽宗盯了会儿,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起唱:没那么简单~~~~~~~
第71章 我有料
察觉到陈羽宗的动作和视线,米绪一边嘿嘿笑着一边把手慢慢缩了回来。
陈羽宗问:“怎么搞的?”
米绪低头扒了口面,想了想还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和陈羽宗说了,不过他没说那爆炸头想揍自己,后又被夏淼淼报以了老拳,米绪只说进行交流的过程双方都比较激动,差点发生纠纷,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当然,在说“没事”这个词的时候米绪自己也有点怀疑。
陈羽宗看着米绪的手没言语。
米绪见他表情不定,一把勾住某人的脖子道:“大侠,我以为这感觉你应该懂。英雄救美乃千金难求,让人高兴还来不及,如果可以我还想给副团打份报告,申请能不能把我之前的英勇事迹一并给公开到校刊上去呢。”
大城草依旧没出声,不过米绪见他神色已是松缓了些,应该是听进去自己的劝了,于是噘着嘴往他脸上凑去:“不生气,来,么么,亲亲……”
就在距离无限拉近时,陈羽宗眼明手快地从一边抽出一张纸巾糊住了他的脸,也糊住了那张差点欺近到自己面皮上的油腻腻的嘴巴。
陈羽宗对那被纸巾盖住的脑袋道:“哪儿学来的?”
纸巾随着说话的气息在脑袋上漂漂浮浮:“潮流所趋,紧跟步伐。”
陈羽宗:“……”
他把纸巾揭下来,仔细地替米绪把嘴擦干净了。
米绪脸有点红,但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陈羽宗,待大城草满意了,他才抬起下巴问:“好了,来不来?”
陈羽宗顿了下,还是低头落了唇。
一般只要没啥意外,他都愿意让米绪自己折腾摸索,这回也是,米绪把陈羽宗的嘴唇都蹂|躏了一遍后又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头在他唇内滚了两圈,然后才抬起头用一种嘚瑟的目光看着陈羽宗。
陈羽宗抿了抿唇,又用手里的纸巾擦掉了米绪鼻尖冒出的热汗,问:“面里怎么有蒜?”
米绪一怔:“不是你买的吗?”
陈羽宗起身,默默地去了洗手间。
看着对方的背影,米绪呵呵一笑,笑着笑着又面露丝浅浅的无奈,转头用摄像头照了照自己的脸,靠近下巴处的脸颊上是有点划痕,很浅,破了一小点皮,应该是那爆炸头挥掉自己手时指甲不小心磕到的,米绪能感觉到知道陈羽宗是不太高兴,要不然刚才怎么没有彻底拜服在自己的吻技下呢(?),要换做自己大概也会不乐意吧,但是由他想来这事儿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那些傻子别再来捣乱,米绪就没工夫和他们追究。
不过……米绪越想也越觉得这里头总透着古怪,他不由一转手打开了哈雷。
从开机到跳出bbs的页面,个中曲折耗时就不赘言了,八卦页上除了照例一百年轮城草之外,关于u大校庆的消息也占了很多的版面,其中大部分都是求票的,问哪些明星会不会来什么的,剩下的则是五花八门,米绪注意到有好几个帖子标题完全一模一样,像是有人恶意在刷版,好比:版主你有种删,我就有种骂,u影的贱人太嚣张了!!!不要脸!!要用下作手段勾心斗角回你们家去,别来污染u大!!
不过再一刷新这些帖子就都不见了,应该是瞬间被咔嚓掉了。
米绪不禁来了精神,他以“校庆、u影”等作为关键词搜了几个贴看,一下子就出来了一大排。
——这校庆到底是u影在办还是u大在办?宣兵夺主说的就是你们吧?
——虽然还没拿到校庆的票,但是我应该有名额,不过不打算去了,被u影有些人恶心的不行,好好的表演搞得乌烟瘴气,高价转让!
——小婊砸们,你们排得那是校庆话剧吗?你们排得是宫斗剧吧?
——u大的有些人够了哈,能不能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想让人帮忙,你们让你们领导别搞那么大啊,又要脸皮又没本事,嘴上倒能耐。
——联名抵制,这算什么校庆?本末倒置,就会搞各种形式主义,上梁不正下梁歪,要看明星帅哥,老子宁愿自己花钱看演唱会,谁去谁傻逼。
——我们不过是个小系,当初也是老师影说要排节目的,忙了半天又不给上了,这不是耍人玩吗?
……
网上竟然全是一片骂声,虽然u影和u大以前的关系就算不上热络,但能看得出经过这件事两家学校现在似乎非常的剑拔弩张,而且尤以u大这边更为不满,似乎对u影的插手很是嗤之以鼻。
米绪手一抖按了个刷新,就看见最上头又出了一个新帖,两分钟前才发的,火热滚烫。
——有幸围观到下午u大文艺部的一场大戏,两文艺部长直接撕逼,简直叹为观止!!!
米绪一惊,忙按开了楼,那楼主只问了句“有人看见了吗?”,才一会儿时间,下面已经好几楼的回复了。
1l:什么什么??求细节。
2l:文艺部长?淼爷和金公主吗?卧槽!!!楼主快缩!我要听!
3l:在哪儿撕的?u大还是u影?
5l:淼爷跟她撕?就金公主那小身板?直接跳进碎纸机了吧。
6l:楼上干嘛看不起金公主,人是靠脸打天下的好吗,号称冷艳高贵啊,平时学校里从来不屑跟人说话的,难得这次扛下了校庆大旗,那光彩更是秒杀四方,尔等凡人还不快跪拜。
8l:虽然我不认识u影的部长,但是真的很讨厌这种阴阳怪气的口气,你们都在现场吗?
10l:我在现场。
米绪一刷新,下面又出来一长条,这楼竟然已经盖到翻页了,而且还在飞涨,那回复的速度简直恐怖。
12l:10l的姐妹快缩快缩!!!
14l:8l你也不在现场啊,你有什么资格讨厌别人,别人阴阳怪气总有道理,你屁都不知道跑来做什么上帝啊。
17l:8l肯定是u影的。
20l:不要无差别攻击好吗,我也是u影的,u影的不代表就要喜欢金公主。
24l:10l的快说啊,急死人了,我觉得淼爷虽然霸气,但是很少跟人掐架的吧,金公主哪儿来的劲头啊,真是为了上台削尖了脑袋。
27l:压一根脚毛,地点肯定在u大,淼爷不可能去u影,金公主如果来u大撕的话,她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她不敢。
30l:我是10l,事情是这样的……
米绪看着那10l把来龙去脉差不多都复述了一遍,还算是比较中立写实的,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在形容到自己的时候用了“u大的一个路人甲男”这样的词语匆匆带过,让他颇为不满。
34l:这什么东西???!!!太不要脸了!!!
35l:果然带了狗腿子,是于倩和包大凯啊,极品扎堆了。
38l:擦擦擦擦,我想骂人!!贱人贱人!!
40l:孙帏也在吗???呀呀呀呀,竟然没堵到人,早知道今天就去u大玩了!!
43l:师大的路过来说一句,我不偏帮,也不了解你们校庆的情况,光看着那说法,没觉得那位金部长有什么问题,不是来给u大文艺部提意见的吗?说的好像也挺在理的。
47l:呵呵,天真。
49l:呵呵+1
53l:师大的那位,不是我玻璃心吧,有些人就是阴阳怪气,大概是看不得别人出风头喽。
55l:我也是师大的,同没觉得问题,旁观者清,男生打人是不对,但u大的部长不是也打回去了吗?干嘛搞得像杀父仇人似得。
58l:二辅大的路过,为孙帏顶帖,只可惜这次主持的不是城草,我两个都喜欢。顺便求个票。
60l:不了解情况的诸位,我只想说一句,金公主今年大四了,她是表演系的,u影出来的很多人以后都是要进娱乐圈的,混得好的早就飞走了,就像孙帏,金芝韵不忙着混圈跑来拼死拼活的忙校庆,你当她吃饱了撑的啊,当然,同理还有很多很多这次帮忙的u影众人,打着什么心思自己明白,不点名,可以对号入座。
63l:对,淼爷也问了金公主是不是很闲?就那于倩还听不懂。忘了说,我是楼主。
67l:淼爷绝壁一语双关。
70l:我是43l师大的,我懂了。
72l:我也懂了,没想到学校水也这么深。
75l:????我怎么没懂???谁来解释下,一头雾水。
79l:友情提示:u大百年老校,这次校庆光回校的荣誉校友就不止几百,各行各业的都有,大的小的有名没名的,文艺晚会前后最起码要三个小时,电视直播,总导演包括制作团队全是国内数得上名的,六个主持人,其中两个是学生,一个还是明星,其他四个全是专业名嘴,网上广告都出来了,宣传海报列的大小腕也不止十几二十个,呵呵,你说说这阵容,和一般的拼盘大型晚会有什么区别?哦,不对,在u影很多人眼里,这算是他们家门口开的,他们都该参加。
82l:所以说金芝韵等人是为了多上台???抢曝光率??
89l:怎么很多人以前都不上bbs吗?我以为这是大家都该知道的老消息啦,没表演机会的小明星为了一个龙套角色都能和工作人员打上n炮,更何况这些还没毕业的,没人脉没出路,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想放弃啊,万一到时就给哪个路过的经纪人或者啥编辑看中了呢?
96l:对,从淼爷手里抢总比从副导什么手里睡过来简单多了,还说什么要换人替代,删减表演时间,其实全是借口,就为了u影的人能多点出场机会。
99l:爆个料,最近文艺部电话都要被打爆,不止金芝韵一个,想来插一脚的实在太多,你觉得夏淼淼会接这些电话嘛?说不准还是拿导演什么副导的来压她一头,是我都要恶心死,明明手里就这几个节目还要遭人惦记,她能顶住这些压力真心是汉子。
104l:我是u影的,我给做个证,我们系和表演系八竿子打不着,但是从听说u大要办校庆,蠢蠢欲动通关系的小婊砸小贱人就不知几多了。
108l:我也有料,夏部长学舞蹈的时候还没金芝韵屁事呢,那个于倩更算不了老几,她为嘛把节目拖长,多找舞群,这不是上了校庆的学生能加分么,多点人大家都能占到便宜,反正学生节目也不挑大梁,有那些专业的顶着,自己人就实惠为主,淼爷讲义气啊。
111l:被淼爷感动哭qaq
115l:大家都有料?那我也来一个,金公主这么些年都看不惯淼爷大家知道为啥。
118l:难道不是嫉妒淼爷太男人??没有人家man?
124l:嫉妒+1
129l:金公主看得起谁啊,话说我们学校氛围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养出来的,金芝韵真还算比较含蓄的那种,你是没看见表演系里,那天天的剧情,简直比宫斗还精彩,斗背景,斗金主,要不然楚玫为什么要跑去u大学东西,那是因为u影没人愿意教啊,学会了她就是下一届部长了呗。
135l:说真的,当u影部长有什么意思?正经的不是应该多往外发展才对吗。
136l:人家这不是都在发展喽,要不然你以为这贴哪来的?
139l:不要歪楼,还没说金公主为什么要和淼爷作对呢。
143l:这算什么料,还用猜嘛,金芝韵喜欢陈羽宗世界人民都知道的!
147l:呸!她也配!
152l: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好像是大一刚进来就勾搭过对不对?不过当时城草根本没搭理,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153l:套用楼上的语句,我大城草搭理过谁???
154l:小蓝朋友……
155l:好吧,当我没说。
158l:是我老年痴呆???明明她看上的不是谢帅吗??我有一阵见过他俩走一起啊。
164l:长得有姿色的和谢帅走一起太正常了= =
166l:插个楼,谢帅好像销假从国外回来了。
167l:嘤嘤嘤,他这次和哪个小婊砸去度的假???去夏威夷还是罗马了???土豪的生活感觉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168l:不知道,不过看那春风满面的,估计玩得很开心啊,这新欢应该是结得挺牢的。
170l:能不能认真讨论问题啊,金公主表示很不满意,你们都不把她当一回事。
176l:没啥好讨论的,别把城草扯进来,俩人从头到脚都没关系,每个喜欢城草的都要拉一腿,估计大学城天天都在撕逼了。
177l:可是人没金公主那么疯魔啊,她可是把淼爷当情敌在对待的,金公主身是为了明星之路各种牺牲,心可是只为城草一人所留。
179l:我要吐了。
186l:我都吐了三个脸盆了。
190l:点蜡
194l:对不起,刚混论坛的我再歪个楼,既然u影乌七八糟的事儿那么多,为啥高梵啥事都没?整天除了画画就是画画。
200l:因为她是城花。
202l:因为她是白莲花。
204l:因为她是淼爷的好基友。
208l:因为她是城草的另一个绯闻女友。
214l:理工大的也来求一个真相,我兄弟想追高梵很久了。
215l:楼上好勇气,给你点个赞。
216l:同点赞,先准备好一亿。
219l:爱要死楼的那位,告诉你兄弟自己去u影门口看看就知道了,每天有多少开豪车的小开来追高梵的,只要她点个头,就是豪门少奶奶,金公主能和人家比吗?
220l:又歪楼!算了,歪吧……还有爆料的吗?
222l:弱弱的举个手,我有料,那什么……是一个路人甲的料……唔,你们要无视也可以的,和勾心斗角没有关系,就是……唔……路人甲的真实身份。
223l:能不能不吞吞吐吐?不想说就别说了,谁要听路人甲的料啊。
224l:姑且听一个吧,反正就不想听金公主的。
225l:姑且听一个,说吧。
228l:哦,好吧,首先要先感谢一下之前卖票给我的那位商人同学,如果没有他我就到不了现场,也围观不到这样一场大戏,在这里我要对他表示深刻的谢意,大家如果以后有什么需求也可以第一时间想到他哦。
229l:快说!!!!!!
230l:哦哦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个被打了一掌,淼爷又给报了仇的u大路人甲男,他其实就是……
231:谁??
232:who??
233:不说走了,拜。
234:不感兴趣。
235:小蓝朋友……
236:????
238:…………………………
众:!!!!!!!!!!!!!!!!!!!
作者有话要说:唔,大戏~
谢谢土豪们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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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输死的搏斗
看到这里,米绪正待惊异,陈羽宗却擦着头发出来唤他去洗澡了。
未免引起某人的怀疑,米绪淡定地叩了电脑,悠然地拿上衣服进了浴室,半晌,又迈着缓慢地步伐走了出来。
陈羽宗自书里抬起头来,视线先在对方鸟巢般的发型上停留片刻,继而落到了那卷起半截露了一片腰腹的小背心上,又垂首看了看手表。
前前后后,十分钟都没过。
米绪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今天一场大战让我耗费了太多精力,夜已深,明早还要去文艺部报道,搞不准又要面对一番波折,我觉得我应该多多养精蓄锐,以不变应万变,所以……晚安!”
说罢,米绪三两下蹦上了床,然后直接翻身盖上被子蒙住头,睡了。
陈羽宗:“……”
米绪在被子里埋了几分钟,竖起耳朵确认了外头的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后,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再一次开了bbs。
还是那一栋楼,但回复却足足又翻了一页。
米绪往下拉了半页,看到无数楼层都是在问小蓝朋友长相的、具体外貌的,还有说要去买彩排票,带装备去堵他的,还带揪团,让米绪是越看越心惊。
他叉了网页,任幽幽的诡光在被窝里映出了一张惊惧的面容。
不行,不能看了,再看下去肯定要睡不着。
米绪左思右想一番后,却又想不到该采取什么有效方式,他只能把手机塞回了枕头下面,硬是闭上眼逼自己快快睡去,群众最是健忘,他虽然自带光环,存在感极强,但校庆撕逼团如此精彩,友情客串的怎么能抢主角的戏份呢,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总会淡忘自己的吧,哪怕这是如此的艰难,但自己应该相信他们的实力。
米绪想着想着,终于有了点睡意,被周公召唤前,他还是没忍住又把手机拿了出来,用文情并茂的方式打了一封短信。
见财忘义,丧尽天良,揭底之恨,永不相忘——好兄弟,呵呵哒。
发送成功后就直接关了机,米绪满意地睡了。
陈羽宗一直看着楼上那团被子在那儿左扭右扭,待其终于消停下去不再有动静了,他这才起身关了灯,也爬到对面躺了下来。
第二天,米绪起了床,和陈羽宗一道出门,临走时,他忽的想起啥又急匆匆地返身回去。
陈羽宗看着米绪在衣橱里翻了翻天,最后竟然翻出了一顶帽子和一只大口罩戴上了。
对上面带疑惑的陈羽宗,米绪忙道:“我昨天不是破了相吗?我觉得有必要做一下防范措施,免得影响我在公众心中的良好形象,对了,你有墨镜吗?”
陈羽宗:“…………”
两人离了宿舍区,一起往学校去了,长假没结束,路上人还挺少,本来到了建院门口两人就该分道扬镳,但是米绪却发现,大城草的步伐依旧跟着自己而行。
米绪莫名:“你不是要去找你们老师吗?”
陈羽宗:“嗯。”
米绪:“林老师难道最近也有舞蹈要表演?”
陈羽宗:“……没有。”
那这位老爷,您这趟所行意欲为何?
陈羽宗:“我找夏淼淼有点事。”
米绪:“淼淼姐今天去踩场了,应该还没回文艺部呢。”
陈羽宗:“那找别人。”
米绪:“……”
陈羽宗:“……”
米绪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忽然弯眼一笑,伸手重重推了陈羽宗一把。
要不是大城草下盘稳健,估计就要跌一个跟头了,而且他恍惚间好像听见米绪说了句“死相……”
陈羽宗:“…………”
米绪扭捏道:“好啦好啦,我只去一会会儿,很快就回来,我知道你那什么,心心念念的,但是两人感情再好,也不能时时刻刻处一块儿啊,总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才有助于彼此多多呼吸新鲜空气对吗,乖,好好等我回来~”
说完,米绪对陈羽宗抛了个飞吻,又伸手抱了他一把,接着也不看对方表情,撒丫子就拔腿飞奔而去。
陈羽宗:“…………”
……
米绪直到跑出了一路,才敢回头,见没有人随来,这才吁了口气。
“少爷,世道混乱,你可要明白小的一片苦心啊……”
到了文艺部,米绪先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到什么可疑蹲守的人物,但米绪不打算掉以轻心,他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挤进了大门,不过刚要上楼,就在楼梯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米绪欢快地上前拍对方的肩膀:“学长!”
吴老回头,继而一惊:“你这是登革热了?”边说边看着外头火辣的大太阳。
米绪摸了摸自己的口罩:“……没,有些小伤风,这不是怕文艺部人多,感染到人家嘛。”
吴老给他高尚的境界竖了个拇指。
米绪问:“你怎么在外面站着?”
吴老顿了下道:“里面有领导,不让拍。”
“什么领导?”
“校庆办的来验收。”
“验收什么?淼淼学姐今天好像不在啊。”
吴老摇头:“不知道。”
米绪觉得不对劲,但探探脑袋果然见到上面传来不少喧哗,想着吴老总比自己有经验,于是也就随着他乖乖的等着了。
这一等就等了近一个小多时才终于听着动静,米绪抬头一瞧,就看见楼上下来了老老少少一伙人,有几个米绪认识,是u大团委的主任和老师,中间则是两个打扮得似模似样的中年人,米绪听见老师叫其中一人为“路副总监”,一边则是负责活动的几个学生,文艺部的副部长在,而金芝韵竟然也在,笑得还最欢,她就站在路总监身边,时不时发表点看法,说得那路总监频频点头。
路过米绪身边时,路副总监说:“我刚看了,觉得排得不错,你提得建议也好,校庆节目总要给学生足够的表演空间,我回去会跟导演组的反应,不过结果对你们不会有影响,你们自由发挥大胆去做就是了,我们不想搞得很商业,那样就没了学生该有得气氛了。”
老师们都很是赞同,主任说:“金芝韵啊,这次麻烦你们u影了,你们经验比较丰富,多帮帮我们部里的学生,和淼淼好好配合,我们等你们的精彩表演。”
“老师,你放心吧,我们总会尽力的。”金芝韵谦虚道。
看着这行人从眼前缓缓离去,米绪怔楞过后,忍不住对吴老感叹了一句:“这精彩表演还用等吗?早就开始于无形了吧。”
显然吴老也是知道点什么的:“反正现在老师眼里,功劳都是他们的了。”
米绪急忙摸出手机给夏淼淼打电话,但是响了半天都没接,应该是忙得听不见,如果领导真要来验收,u大文艺部长怎么可能会不候着,看来今天这些人应该是临时起意的,而撺掇得除了刚那位公主不作他想。
吴老道:“我们先上去吧,把这趟差拍完交了,再问问副团的意思。”
米绪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么办了。
于是一起扛着器材往楼上走,谁知半道上就被人截住了。
“上面在排练,乱七八糟的人不能上去。”说话的是两个不认识的男生,甩着膀子往那儿一杵,口气里还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我们不是乱七八糟的人。” 吴老好脾气的解释,说着还拿出证件给他们看,“u大学记团的,学校需要也允许我们一起采访记录。”
两个男生却看都不看:“之前就有很多人拿了乱七八糟的什么凭证想蒙混过关,骗谁啊,而且就算是学记团的,现在也不接受拍摄,都被你们拍去公布到网上了,节目还哪儿来的新鲜感啊。”
米绪开口问:“你什么系的?你不是文艺部的人吧?”他戴着口罩,说话声儿都被焐在了嘴里,听着特别没气势。
“我是不是管你什么事儿?”对方也不客气的反驳,嗓门还比他大,“你们要拍摄采访让学校重新开证明来,或者找老师带,总之现在就是不行,没看见领导刚走吗?说不定等等还要来。”
“领导在,我们也是可以采访的,之前都说好了,也不是第一次……”
吴老还在苦口婆心,米绪却透过门缝瞧到里头的情况,一团舞群中站着几个人在说话,一个就是昨天来找过麻烦的那个叫倩倩的女生,还有几个米绪不认识。
隐隐约约的交谈传了出来。
“……主体部分改动的不多,你们可以继续按之前的跳,就是领舞的我们给换了一个能力更强的,在u影受过专业的形体训练,你们不同意也没办法,这是路副总监的意思……”
“呵,”米绪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没告诉你们娘娘,假传圣旨可是死罪一条啊。”
门外的两男生一愣,不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边厢,吴老已是眼明手快的举起了相机,只听咔擦一声,那宫斗的场景就被现代仪器美好的定格了下来。
“哎!谁让你拍的!说了不能拍!”
男生急了,上前要推吴老,被米绪一把阻住,“现在不也还没排练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什么不给拍?”
“那……谁知道你们要把照片拿去干嘛!侵犯肖像权懂不懂?”
“还肖像权呢,那你直接写个条子,把不让人侵犯的名单写下来,我给跋山涉水都一定亲手递交到导演组那儿去,保证到时候电视直播出来一个个全给你们打马!不厚不要钱!”
“你……你放屁!”
“我还没放呢,你要闻吗?我试试。”
就在俩男生要被逼疯的当口,门一开,一人走了出来。
米绪一瞧,呵呵,老熟人。
爆炸头那脑袋一戳还是很有气势的:“干嘛干嘛,闹什么?不让你们注意着些的嘛,一会儿万一还有人来检查怎么办。”
“学长!”男生像见着亲人一样的凑上前,把米绪和吴老好好地告了一状。
爆炸头眼睛在米绪身上转了圈,目光落到了一旁。
米绪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没有认出他来,总之他直接把目标放在了吴老身上,二话没说上前就要抢相机。
吴老人高马大,但是战斗力却是-5渣,人生全部的机能都用来承担他的快门了,所以爆炸头那么一抓,相机就轻易脱了手。
但是吴老却是个倔脾气的,头可破血可流照片不可丢,而且里头还有他之前出去用生命采风回来的战果,哪里是外人可以轻易窥伺的,所以回过神来的吴老立刻尾随上前,与歹徒展开了输死的搏斗。
对,结果是输死了,可是吴老不放手,哪怕被甩了几下暗拳,吴老也不放手。
没想到那爆炸头也是个犟犊子,还口口声声喊着:“快把胶卷拿出来!”
被搅浑专业的吴老不能忍,难得火大道:“……都、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胶卷啊……”
眼看着实力悬殊的二人陷入了僵持的苦战,一边的闻屁二人组也想加入战斗,米绪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可是就在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忽然“咻”的一声传来,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包围圈内飞出,直接就朝身后的楼梯口而去。
爆炸头、二人组:…………………………
吴老、米绪:!!!!!!!!!!!!
前者的心情显然没有后者激动,因为在那东西自身边而过时,米绪和吴老不约而同地伸出了手去抢救。
米绪因为所处的地理位置比吴涛更占优势,所以他一个俯冲向前眼明手快地摸到了相机的带子。
“我抓到了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惊喜的声音被尖叫所代替。
“大米!!!!!!!!”
吴老骇然的看着米绪一把抓到了被他们不小心甩出去的相机,但是一脚也从后楼梯踩空,整个人猛然一晃,呈大鹏展翅般直接后仰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下一章是草爷的戏了
第73章 哪儿疼?
那一刻米绪的眼里全部都是被吴老当成心肝宝贝的那只相机,所以当他回神时自己已经双脚踏空,整个人失去平衡了,不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来个倒栽葱,或是直接一骨碌从三楼滚向二楼而去的时候,只听咯咯一声,米绪使出了吃奶的劲,硬是以一个神奇的空中回旋一把抓住了楼梯边的扶手,尽管已经往下跌了几个阶梯,背也砸到了铁栅栏上,但至少他顺利止住了下降的趋势,惊险地让自己卡在了半道上。
众人皆惊。
吴老最先回神,急忙跑下去托着米绪下降的势头,让他在地上站稳,又看了眼剩下的一大半楼梯,惊魂未定:“大米,你没事儿吧,伤到哪儿了吗?!!”
米绪定了定心跳,这才缓缓松开紧握住扶手的力道,扭了扭膀子和腰,忽略其上的酸痛道:“没、我没事,幸好没砸着相机,要不然这价钱可比医药费还……”
话说一半,米绪和吴老一道望着手里的单反,和那镜头上一条明晃晃的裂痕。
米绪:“…………”
吴老:“…………”
米绪轻喃:“白瞎了我的游龙摆尾……”那可是用生命演绎的。
吴老把相机接过,恨恨地看了眼一旁的爆炸头和闻屁二人组。
爆炸头显然也被吓到了,他忙说:“看、看什么看啊?管我什么事,是你自己没拿牢。”
“你他妈不试图对它动手动脚,相机能被射出去吗?”米绪咬牙道。
“你们难道就没动手吗……”爆炸头狡辩。
“别说了,”眼见着两边又要吵起来,吴老皱眉打断了他们,然后他看向爆炸头,“不管你怎么推脱,这事儿肯定有你一半的责任,这是我们团委的相机,弄坏了就要赔,现在,你把钱拿出来!”
……
u大的学记团内,沈心雨坐在椅子内看着桌上的残废物件,认真地夸奖了句:“难得见着吴老这么强硬。”
米绪瘫在一边原本有气无力的,听着这句紧跟着拍马:“学长可帅可帅了,一句话下去砸得那爆炸头二话没说就答应赔钱了。”
沈心雨点头:“然后呢?”
“然后他就说回学校拿钱。”
“然后呢?”
“然后他就去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就……没回来。”
沈心雨:“……”
吴涛:“……”
米绪:“……”
室内一片寂静后,沈心雨问:“你们为什么不当时就让老师来处理问题?”
吴涛低语:“一点纠纷,还打小报告……”
沈心雨扬声,对男生那一点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很是不懂:“这是一点纠纷吗?不打小报告,你现在回头再去找他,你觉得包大凯还会承认吗?”
吴涛没了动静,米绪也不说话。
半晌,沈心雨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先别把事闹大,我去找团长,让他帮着跟团委的老师解释一下,看能不能把修理费免了,你们两个最近也别去文艺部了,等那边把情况摆平了再说,有夏淼淼在,没那么容易收场。”
说完,沈心雨让他们暂时都回去,不过米绪才要出门,又被她叫住了。
沈心雨问他:“米米,你真没摔到吗?要不要去检查下?”
米绪一顿,急急摇头。
回到寝室,陈羽宗不在,米绪吁了口气,转身进了浴室。镜子前,他脱了衣服观察自己的后背,有点微红有点微青,转转腰,不算很疼,又抬抬膀子,米绪轻轻嘶了一声。
城建学院老师办公室,陈羽宗坐在林又辕的位子上低头忙活,偌大的室内空空如也,只除了对面跷腿坐着的那人。
谢亦骞把腿从桌上放了下来,又摇着转椅原地转了一圈后,无聊地叹了口气:“你这长假咋这么空呢?”说着瞅了眼陈羽宗手里的东西,“还有闲余帮着改大一的作业?你说那些学妹要知道这些成绩都是经了你的手,她们会不会把这些木头纸板都拆吧拆吧咽下去?”
陈羽宗头也没抬:“你也很闲。”
谢亦骞点头:“我是啊,早知道就不那么早出院了,医院真是个好地方啊……至少比学校有趣。”
“你要想回去,我随时可以帮你。”陈羽宗推了推手边的美工刀。
“你总是这么乐于助人,”谢亦骞呵呵笑,“兄弟心领了。”
消停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了:“你真不去实习了?我哥不是找你的嘛。”
陈羽宗:“不急。”
“嗯,你是不急,你根本没心思了吧,没想到你也有不思进取的一天啊。”
陈羽宗笔下不停,当没听见。
“唉,我也该实习了……”
陈羽宗:“你爸妈催你了?”
谢亦骞:“没有,是我自己打算有些追求,可是我不想回去,我的人生理想不应该是被困在一个死气沉沉的家族企业里,而是需要去做一点对社会有贡献的事情。”
“你把自己困起来,就是对社会最大的贡献了。”
“想绝交吗?”
陈羽宗:“想。”
谢亦骞:“做梦!”
陈羽宗:“……”
由于无聊人士迟迟不愿离去,临到饭点,陈羽宗给米绪去了个电话。
米绪迟钝地接起,听着那头陈羽宗问他要不要出去吃晚饭,而一边则有另一个热情的嗓音在一旁大声地发出邀请:“小学弟,出来,学长请你吃大餐,很大很大的餐!!!”
米绪“唔”了一声,却道:“不了,我刚吃过东西了。”
陈羽宗一顿,问:“你在睡觉吗?”
米绪:“啊,回来有点累就睡了。”
“吃了什么?”
米绪眼睛在寝室里转了一圈:“老坛酸菜……额,盖浇饭。”
陈羽宗:“…………”
“新、新菜色。”
陈羽宗:“那还要吃什么?”
米绪:“不用了,我现在很饱,真的很饱。”
等到终于把大城草应付过去了,听着那边挂上了电话,米绪这才动了动僵化的全身,表情抽抽着躺回了枕头上。
谁知刚倒下去没十来分钟,大门就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米绪一惊,忙瞪大眼绷紧了全身。
没一会儿,白炽灯被打开,有一个人慢慢走了进来。
以往无论他们哪一个晚回来都会刻意压低声音,避免吵到对方,哪怕在两人还没黏糊到一起去的时候也是如此,而这一次,陈羽宗却没有收敛脚步,直接走到了米绪的床边,米绪立马就能感觉眼前的炽光被一片阴影所挡。
他本想装睡,但是额头却一冰,直到待了几秒,那触感还是没挪开,米绪只有迷茫地睁开了眼。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吃饭吗?”
陈羽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哪儿不舒服?”
米绪呆了下,咧开嘴道:“没有不舒服啊,牙好,胃好,肾也好。”
掌下的额头是凉的,米绪的脸色也还行,不像是头疼脑热,陈羽宗收回手,却并没有就此离开,他看着米绪,又问了遍:“哪儿疼?”
米绪和他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还是没抵住陈羽宗的气势,幽幽地嗫嚅了一句。
“手……”
陈羽宗直接掀了被子,一眼就瞧到了被米绪护在怀里的右手。
米绪忙解释道:“其实没啥,就是我白天的时候扭了一下,大概不小心拉到筋了,睡一觉明天就能好了,现在能弯也能动,就我这样的人,还能……”
后半段废话,却在陈羽宗把他的袖子卷起,对上那又红又肿的手肘处自动消弭了。
陈羽宗冷着脸,没有多说,转身拿了桌上的手机。
“你在哪儿?到家了?……现在能回一趟学校吗?来了就是,把车停宿舍门口,我五分钟后下来。”
接着,陈羽宗拿着米绪的衣服走回了床边。
米绪开始叨叨:“这位先生,你知道螃蟹吗?断肢可再生。我虽然没有那么牛逼,但哥的复原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就这点小伤,根本不放在眼里好吗,想当年……”
“闭嘴。”
“哦。”
米绪听出陈羽宗嗓音里的冷意了,于是乖乖地消了声,他配合地由着对方褪去了自己睡衣睡裤,换了外套,然后被他扶着下了床。
外头天色已经全黑,陈羽宗拉着米绪出了宿舍,果然就见门口停了一辆白色小轿车,模样挺别致的,反正和一般路上的那种有点差距,具体啥牌子的米绪也不认识。
陈羽宗走过去拉开后门,把他塞了进去,自己绕到另一边也坐了进来。
司机回头瞅了两人一眼,目光还是落到了恹恹的米绪脸上,呵呵笑道:“这是受到什么特殊伤害了?果然还是经验不足啊,不过一般的困难找我就能解决了啊,其实不必去医院。”
米绪:“???”
陈羽宗则说:“要么开车,要么下车。”
谢亦骞无谓一笑,启动引擎,车子不下半晌就飙到了医院。
跟着谢亦骞一道进了门,就有护士小姐迎上来,不用排队不用挂号,服务态度让米绪很有些受宠若惊,这民生产业之发达,和他平时课上学的有点不一样啊。
又经由医生的一番摸摸捏捏,然后对陈羽宗道:“骨头应该没有大损伤,不过肿得有点厉害,还是拍个片子吧。”
米绪去拍片子了,陈羽宗和谢亦骞站走廊上等着。
谢亦骞回头看了眼陈羽宗,这丫从刚才基本就没怎么说过话。
“这是被哪个爱慕你妒妇给追杀的?本事比我想象的要大啊。”
陈羽宗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手机,是米绪的,他进去时交给的陈羽宗。陈羽宗在他通讯录里翻了翻,翻出一个号码,直接打了过去。
没一会儿,一个温柔清冷的女声接了起来。
“喂,米米怎么了?”
陈羽宗顿了下,说了句:“你好。”
那头一下就没了动静。
陈羽宗却没管那么多,继续道:“我想请问一下,学记团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边迟滞了良久,陈羽宗还是耐心地瞪着,待那头终于清了清嗓子,努力用稳定的声音回复道:“是、是这样子的,米绪和吴涛今天在文艺部外和u影的人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不小心砸坏了相机。不、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也跟他说了,相机的费用……我会想办法,至于u影的问题,她们在面上处处冠冕堂皇,理由也很充足,找老师是说不通的,而且,现在正是校庆的关卡,的确……需要他们帮很多的忙,所以……我觉得从长计议的好。”
那边沈心雨越说越气短,而这头陈羽宗则越听越皱眉。
“和谁发生的冲突?”
这句说得语气很沉,显然沈心雨也听出来了,她犹豫了下:“是……包大凯。”
挂了电话,米绪也好了,在等片子的当口,他精神挺不错的,和谢亦骞有说有笑,还约了一会儿一起吃宵夜,陈羽宗则一直坐在一边又陷入了沉默。
等片子出来,医生看了后道:“手肘轻微骨裂,不严重,不用打石膏,不过还是要固定下伤处,不能剧烈运动,不能用力,要好好休养,按时用药,按时来复诊。”拉拉杂杂关照了一大堆,最后给米绪脖子上挂了条长绷带,吊着手,拉风的离开了。
宵夜到底还是没吃成,因为上了车,米绪就开始昏昏欲睡,谢亦骞开到路边的一个餐厅给他打包了一份粥,然后又矜矜业业地把人送回了始发地。
察觉到车停下,米绪努力撑起眼皮,摇摇摆摆地下了车,不过脚刚落地,兜头一件衣服就罩了过来。
陈羽宗拿外套裹住米绪,揽着他往宿舍走。
谢亦骞瞧着那没义气的远去背影,哼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嘟囔道:“还是医院好啊……有小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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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人生赢家
米绪被陈羽宗揽着回了宿舍,耷拉着眼皮坐在桌前,看对方给他把粥和碗筷都摆好,米绪其实没什么胃口,而且还有点想吐,但他还是硬忍着把那些食物都囫囵吞咽了下去。
换衣服的时候就比较麻烦了,米绪当然是想自己动手的,但是陈羽宗永远比他快上一步,仔细的给解了脖子上环吊着的绷带,又拉起他的t恤,把脑袋和另一只手先解放,但轮到伤手时米绪就很苦恼了。
他对陈羽宗道:“慢慢慢!让我琢磨琢磨,应该要用什么万全的好办法可以把手拿出来,好歹这件衣服在夜市也要卖十……”
“嚓——”
在他努力出谋划策的同时一道清脆的布帛声也一道响了起来。
米绪瞅着自己裂成两片的袖管,无语地看着陈羽宗。
城草:“不小心手重了……”
那为什么你的手法如此娴熟?
米绪吞了口气,还是道:“没事,回头我给装个拉链,还能穿。”
陈羽宗:“…………”
睡衣穿不上,陈羽宗给米绪找了件小背心,米绪就这么光着膀子睡了。
不过先前在车上还有些精神萎靡的人,待到陈羽宗洗了澡出来却见米绪枕着头还睁着大眼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听着陈羽宗的动静,米绪侧过脸来,两人对望了片刻,米绪说:“现在不是很累了。”
陈羽宗的目光却从米绪的脸上慢慢移到他手上的夹板。
米绪看着陈羽宗关了室内的大灯,只亮了床边的一盏小台灯,然后他用毛巾迅速擦干了头发,朝这里走来,接着长腿三两一跨,翻身上了自己的床。
虽说西区的新寝条件优渥,但怎么也都是一个单人床的尺寸,又是两个大男生,待米绪意识到自己的一方空间一下子被挤了个盆满钵满时,他才反应过来陈羽宗做了什么。
陈羽宗没拿枕头,倒下的时候自动霸占了米绪的半边,他刚洗完澡,一进到被子里仿佛还带了股湿暖的气息,腿上赤luo的皮肤碰触到彼此,让米绪莫名的打了个战栗。
他眨巴眨巴着眼睛瞪着对方,满脸都在问:先生?你如此这般的热情主动,是想对我提供什么服务??!
陈羽宗看着身旁自动退到墙边,硬是在这么小的床上和自己拉开了半人多距离的米绪,微侧过身,一探手,又把他拉了回来。
他托着米绪的头,把自己的一只手垫在他颈部,又把米绪的一直好手蜷在了胸口,另一只伤手则搭在了自己的腰上,而自己剩下的那只便直接揽住了他的背。
米绪由着陈羽宗安排,但嘴里还是没忍住道:“这种殉情的姿势好……”
“别胡说,”陈羽宗打断他,“这样压不到手。”
米绪“哦”了一声,他没想到陈羽宗看出自己因为翻身总是压到手而无法入睡的窘境了,不过这位置基本等同于陈羽宗把自己给完全抱在了怀里,头脸相对,手脚jiao缠,眼睛转到哪儿都离不开对方的那张脸,米绪对此很有些别扭。
“你这样福利派送,要不要收费啊?”米绪看着眼前的脸。
陈羽宗则直直望进米绪的眼睛里,对方也能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朦胧的映像。
“你都说了是福利,是派送。”
“嘿嘿,”米绪弯起眼,“那其实伤得也值了。”
见陈羽宗表情微变,米绪忙安慰道:“表酱,又不是什么大伤,你没看到我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时候有多惊险,我一个翻身,一个后仰,又鲤鱼打挺,再游龙摆尾,行云流水迅疾如风,‘噌’得就在原地定住了!”
在形容自己英姿的时候如果不是陈羽宗压着,米绪估计能从床上蹦起来把当时的情形给重新演一遍,不过当说完之后他家对象非但神色没有和缓,环着他背脊的手还愈加收紧了,米绪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仅说漏了嘴,牛逼还有点吹过头了。
他立时企图补救:“咳,那什么,楼其实不高,离地很近,我只是没抓稳而已,当时扭到后手也不疼,好吧,有一点点疼,不过回来后没见多不舒服,我就觉得没什么大事儿,结果不也证实了嘛,就是骨裂而已,过几天就会好了……”
米绪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陈羽宗的脸部神态,发现那面上煞气依旧笼罩并未褪去时,米绪不由凑过去一下贴近了陈羽宗,接着把头埋在了对方的脖子里不动了。
半晌,他终于感觉到陈羽宗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禁锢着自己腰腹的力道也轻了,下一刻,一个柔软的触感印在了他的额头上,继而一路渐渐向下,略过眉心,鼻翼,最后轻轻地落在唇上。
米绪难得什么也没做,只任由陈羽宗亲吻着自己,然后抬起伤手轻轻地揽住了他的脖子。
陈羽宗的吻一如以往般不疾不徐,许是因为米绪受了伤,他的动作愈发温柔,待把米绪的唇瓣都辗转到shi润后才探进qu,勾|住他的she|头,shun|吸|jiao|缠,全程都小心翼翼,柔和chan|绵。
而米绪千载难逢的配合乖顺让陈羽宗也有些沉迷,向来习惯luo睡的他今天套了t恤,反而米绪,大半的皮肤都露在外头,手指划过时,能感觉得到那肌肉的温度和弹性,良久的亲吻过后,陈羽宗顺着米绪的下巴又是一路添shi,在脖颈处反复游移,刚要继续向下,陈羽宗却忽的一顿,身下的人早没了动静,再一抬头,却见米绪双眼紧阖,嘴巴开开,唇角还能瞧得见一点晶莹,只是人却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陈羽宗对上米绪的睡颜,半晌深吸了口气,又一点点吐出,这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刚才竟然险些失态了,陈羽宗暗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他有些懊恼地把米绪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悄悄地拿下来搭在了后腰处,待心跳平稳后,又把他的头压在胸口上,见一切都满意了,这才抱着对方重新入睡……
人还是那个人,睡相也还是那个睡相,明明以往陈羽宗也观察过米绪晚上的动静,他单独睡床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折腾,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和自己一起,那姿态总是特别热情奔放,不过比起第一次同床共枕时要好的是,床小,活动的空间也小,给米绪的睡拳发挥得地儿不大,只是更坏的也有,陈羽宗怕碰了他伤处,又怕米绪睡不好,所以每当被弄醒,只能硬忍着一动不动,让他折腾够了自己安静下来。
所以,当第二天米绪醒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除了那只伤手还被陈羽宗好好的夹在胸前之外,另外三肢就像无尾熊一样把眼前的人抱得死劲,勒得陈羽宗眉头紧皱,在梦里都没有好过。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米绪也没之前那么大惊小怪了,反而欣赏起那张近在迟尺的脸,只是越看就越没那么冷静了,直到陈羽宗眼睫毛动了动,慢慢张开了眼。
大城草的眼窝很深,双眼皮也很深,黑白分明的眼仁上还能清晰的瞧见条条血丝,让清晨的他显出一丝平日难见的煞气来。
但看着这样的对方,米绪的脑海里却莫名的浮现出了两个字——性感。
阳光,微风,晨起的美男。
等等,大早上的不应该是眼屎糊眶,大脸冒油吗?这种想法是怎么回事?
未免这人看出自己的心绪波动,米绪忙哈哈笑着问了句:“睡饱了?”
陈羽宗顿了下,用沙哑地嗓音回道:“被硌醒了……”
米绪:“……………”
米绪:“那、那说明我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就跟你说伤情无碍了。”
陈羽宗:“…………”
两人无语相对,等米绪也意识到陈羽宗的动静前,对方先一步起身下了床,然后迅速梳洗好出来伺候他的室友。
套上宽大的衣服,米绪下床要进洗手间,却见陈羽宗也随在了后面,他忙转身道:“一般的生活问题我还是可以自理的,而且时间会比较久,怕你会等到腿酸。”
陈羽宗:“……可以看看是你手先酸还是我腿先酸。”
米绪一惊,似是没想到陈羽宗会这样回答,面色从白到红翻了好几翻,最后还是陈羽宗看不下去,怕他受刺激过大,把人送进去又开门离开了,没有勉强。
然而不下十分钟,米绪就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对上陈羽宗深意的视线,米绪哼了一声,不快道:“心情受损,心理影响生理!”
陈羽宗:“…………”
……
长假的最后一天,加之米绪的身体状况,两人什么地方也没去,就在宿舍杵着。米绪也不打算告诉他妈,伤又不重,给她知道了自己还是要回来上课,反而平白让她担心唠叨,所以,米绪索性想等没事儿之后再对她说。
不过这事儿影响最大的其实还是校庆跳舞的问题,米绪正琢磨要怎么跟辅导员交代,万一那丫心里一个不痛快,不仅追究自己打架,砸了相机,还要扣他的平时分,米绪都没处去哭。
他这心思似是被陈羽宗看出来了,陈羽宗却说,不用请假。
“不请也行,其实我熬一熬还是能上场的。”米绪觉得有道理。
陈羽宗给了他一个冷眼:“你不跳,有的是人想跳。”
米绪没懂陈羽宗的意思,但陈羽宗也没打算解释,拿着本书到一边看去了。
两人便这么窝了一天,明明啥事也没做,但米绪就觉得时间过得嗖嗖的,而他也算是破天荒的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瞧着为自己左右奔忙的室友,米绪搭着腿,哼哼着小调,估摸着得多少时薪才能聘请来这样条件的随侍呢。
人生赢家!
到了傍晚,米绪给葛晓霖去了电话,因为怕耽误到打工的事儿,在葛晓霖的追问下,米绪才不得不说了自己受伤的事儿,他怕葛晓霖连夜就过来了,只得用陈羽宗在当借口。
葛晓霖听着沉默了片刻,这才回了句:“那好吧,让他好好照顾你。”
米绪没觉出这话里有什么问题来,还哎哎着点头,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忍不住想着葛妈最近果然贵人事忙,都没以前关心自己了。
不过待到第二天一大早瞧见出现在门外的葛晓霖时,米绪又不由窝心起来。
葛妈果然还是最爱我的。
葛晓霖一进门,在屋内溜了圈,继而问:“城草呢?”
米绪吃着某人给买的早饭,头也不抬:“上课去啦。”说完又觉不对,“等等,他好像这学期周二早上没课……唔,大概系里有事吧。”
……
然而那一头,一辆白色的gtr直接穿过了大学城的小吃一条街,停在了u影的表演系大楼下,驾驶座门开,一个人率先走了下来,拉拉衣服,扒扒头发,骚包的动作成功吸引到了大一批打量的目光。
不过待群众正要收回视线,另一边的门内又走下来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出现,才是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所在。
谢亦骞锁了车门,一把揽住陈羽宗的肩膀,朝着眼前的教学楼笑了笑。
“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菜小龙的职责还是米米的室友,不是打手= =
第75章 纳命来
长假过后的第一天早晨,无论是u大还是u影的校内皆人潮往复,比平日要繁忙热闹得多,所以当两个手长脚长的男生从主行政大楼明晃晃地步行到四楼小礼堂处时,一路已是接获了无数眼珠、下巴和膝盖,特别是在瞧到后头慢慢行来的那道身影,几乎每个人的脑袋上都不由叮叮叮叮的冒出一连串的感叹号!
他……怎么会来这里!!!?
简简单单地牛仔裤t恤,不抓头发不戴装饰,比起两边善于打扮乐于高调的学生来说,陈羽宗这一身都能称得上朴素了,可是衣靠人装,有些人天生自带镁光灯降世,山寨机就算包了金壳,那像素又哪里比得上单反广角全画幅的高清。
这就是差距。
陈羽宗和谢亦骞在一片盯视中停在了小礼堂门外,里头正传出悠扬柔美的音乐,有人似乎是在排练。
两人往那儿一戳,u影门边的一男生就有点愣神,看着谢亦骞对着他笑。
“你、你们找谁啊?”
“找……叫什么来着,”谢亦骞回头瞥了眼陈羽宗,然后勉强想着,“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头发像焦了的泡面那样儿炸开的,脸我没见过,反正比你长得丑,名字是……大凯子还是啥的,有这人吗?”
男生呆着,一旁有围观群众呐呐地插嘴提醒:“是找包大凯吧……”
男生这才反应过来,返身就跑了进去,没一会儿又出来了,还呼拉拉随出了一大批的人,全是u影练舞唱歌的,一同用惊异地表情看着门外大驾光临的贵客。
与此同时,大学城的bbs也炸开了锅,不止一人用手机发了贴,虽然大早上的在线人数没有晚上多,但一时间,类似的话题仍旧几乎把八卦版首页都洗了一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在u影看到了什么???双眼已被闪瞎!!!!
——长假到底结没结束啊?我这是还在做梦?????
——雷的森,乡亲们,别说我不够朋友,指路u影四楼小礼堂,快来看上帝,现在还来得及!!!!!!!
——中大奖啦,没有翘课果然是对哒,千年奇遇被都撞上啦!!!
——怎么你们每个人都被震得脑残手残说话都没重点了吗,我来个直截了当的:大城草去u影了!!!!!!!!!
果然还是直截了当的比较吸引眼球,一下子这楼就爆了。
1l:what????!!!!
3l:蛇精病啊,今天又不是愚人节,楼主骗贴想死
7l:大城草连建院都没踏出去过,要先破|处也请先临幸我们法学院好吗,哪里轮的到u影的小婊砸。
11l:本来不想理你,但早上没课,躺床上无聊就回一句吧,每隔几天就有说在这儿那儿的看见他,都习惯了。
14l:是真的。
18l:上你个老当才有鬼了
22l:不像假的,外面好多贴。
26l:嗯嗯嗯???到底真的假的??在u影小礼堂??
30l:是真的!!!!!!!!!!!!
33l:上过太多次当,不信,除非有图有jb。
36l:在哪儿???我刚到校,就要上楼了,待我去验证下。
40l:不可能吧,他去u影干嘛?莫非是被哪个贱人勾引了,别逼我哭,我今天还要排戏呢,刚画了浓妆,不想花。
42l:他是去了qaq
46l:jb来了,手机拍的,太激动,像素略渣,但各位正室还是能认得出吧:【附图】
48l:!!!!!!!!!!!!
53l:我也拍到图了,校园网不给力,等我传!
56l:真是我蓝票!!!!!!他去干什么!!!!!
60l:旁边是谁啊???谢帅吗??
66l:楼上的这些才是真有病,陈羽宗就不能出门了?他长了脚好吗,他又不是大家闺秀?出去一趟就要嫁给人家,去趟u影怎么了??
68l:出去就出去呗,赶紧关电脑去围观!三维的才是棒棒的。
72l:66那谁你懂个屁,别人出门丫的徒步走全球都没事儿,但我男票的属性就是深宅,死宅,见光死ok!你自己看看照片,他现在大喇喇的走在阳光下,毫不顾忌两边的围观人群,还挑的是早上人流最多的时候,他绝壁是不正常了。
78l:不正常+1,而且还是和老谢一起压马路,溜群众。
83l:哟哟哟,苦逼校园网终于把图传上来了,又拍了好几张,我觉得事儿没这么简单,大家自己看:【附图】【附图】【附图】
85l:我有听见消息说,草爷校庆要上台的,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88l:哪儿来的消息???他上台干嘛???确切吗??
90l:真的假的?
93l:看见图了,哈哈哈哈,u影那帮人在干嘛?自己平时不都把自己当腕儿牛逼的要死吗,现在怎么都拿了相机跟追星似的猛拍
96l:两个人在找谁说话呢?站他们面前的谁啊?太矮了没看清。
99l:谢帅怎么也去了?小金主群选后宫的节奏啊,这样无障碍见面好吗,等等各位嫔妃现场就撕逼起来了233333
100l:外面搬新图进来,换个角度看得比较清楚。
103l:的确怪,谢帅去还正常点,城草去了真有问题,要是讨论上台表演也是和淼爷讨论吧,u影有啥本事把人弄到礼堂去说话?
104l:楼上,就算谢帅去也不正常,小金主挑侍寝什么时候亲自上门了,都是对方自己送到嘴边的好吗,这么些年,尝遍u影众花的他好像也没去过那儿几次。
108l:看到了,不过还是没认出来,跟哪个路人甲说话啊,脸都糊了……
112l:无论是啥节目,他只要上台我就高兴了。
115l:无论城草上不上台,这消息一出,我觉得票更难抢了。
116l:这大早上的,怎么这么多人在线呢……
119l:那头发!站城草面前的是大包凯吗?!
121l:2333333大包凯是什么鬼,包大凯啦。
123l:包大凯,不就是之前……
125l:新照新照,我搬搬搬:【附图】【附图】【附图】
129l:哇,这个好高清,真的是包大凯!那丫脸皮怎么那么抽筋?小样儿可怜见的。
131l:城草这是要去找包大凯还是,正好遇见啊??
132l:难道你们忘了……
133l:遇见个屁,城草和他很熟吗,他算老几啊
134l:第三张怎么回事儿???金公主也在吗??是她吧,就在大城草手边站着。
136l:贱人!!!!离我男票远点!!!!不许你靠近他,污染他!!!!
138l:看她那眼神,恶心!!草爷别看她!
141l:城草到底干嘛去的,这围观的都能开庙会了,我敢说孙帏来都没这景象。
144l:那是,这怎么能比呢。
146l:包大凯的问题,你们忘了吗?
147l:金公主竟然抢到了头排观察我男神的位置,我都没离那么近过呢,擦,要不是在上课,真想飞奔过去啊。
150l:【附图】【附图】
153l:行了,看清了,确定了,包大凯真的一脸惊恐,这表情都要尿裤子了吧,到底说了什么??有现场音频切入吗??
155l:求旁白!!
158l:我来我来,我听到了,不过听得不多,我先花痴下城草的声音,妈蛋,我第一次听见他说话!!!!!!!!好好听啊!!!!
160l:给你五秒冷静好吗,请快点进入剧情。
161l:擦擦擦擦,我也想听!!!!
163l:好的,我暂时冷静了,我在楼下跟着他们上楼的,谢帅先让人去找的,没一会儿包大凯出来了,然后城草问他叫什么名字,包大凯说我叫包大凯。
165l:嘤嘤嘤,这什么过程啊,警察临检吗。
166l:真的,那表情特别老实,一开始还说不出话,大概忘记自己叫什么了,哈哈哈哈,啥时见过他这样啊,明显被吓到了。
169l:我们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170l:我也觉得。
171l:我隐隐约约想了起来。
173l:你们都失忆吗!!!!我在楼上试图提醒了很多遍好吗!!!!
177l:什么东西啊,我怎么没懂。
179l:城草和包大凯有什么事能让他们交集到一起的?如果是排演节目,就算找金公主,找的也不该是他啊,没看见金公主在一边眼珠都要盯得掉出来了,城草看都没看他一眼吗。
180l:交集……我只想到一个……
181l:应该是一个人……
183l:我也想到了。
186l:我擦,我记起来了,上次是不是他给手贱打了那个路人甲男。
189l:路人甲男…………
190l:原来如此。
192l:原来如此……
193l:原来……如此。
195l:旁白我来了,草爷之后问包大凯说,前天是怎么回事儿,问他还记不记得,包大凯表情扭曲,喏,就是图上那个样子,然后没吱声儿。
197l:嗯???不是路人甲梗吗?新梗??
198l:前天咋了???有人知道不??
200l:我来续,包大凯失语了,城草又提醒他说相机什么的。
201l:相机什么什么?
202l:【附图】包大凯要哭了。
205l:真要哭了啊,城草又没怎么地。
207l:像要尿裤子了,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吓成这样。
208l:呵呵,恶人有恶报,城草脾气还真好,要我他妈两个大嘴巴就上去了!!现在来装什么可怜,之前可嚣张得很呐。
210l:什么情况???208油料!
211l:料留下!
212l:壮士如此义愤填膺,何不分享??让大家参考要不要打死他。
214l:你们自己去u大文艺部看看就知道,妈的,趁着部长不在,把领导招来,揽了功劳不说,还把群舞两个领舞都偷偷换了,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吗?
216l:这么恶心???吐一下先。
219l:所以城草是去为夏淼淼报仇了???果然是真爱!!!
220l:难怪谢帅也去了,是要弄死这些贱人!
222l:那关相机什么事???
224l:我还没说完呢,这些极品砸了学记团的相机,不让他们跟拍。
225l:卧槽,不是吧!!!生气!!!
227l:旁白来了,包大凯终于说话了,他说,相机的事他不是故意的,是那些人也要抢,他才出手的,但是他愿意赔一半的钱。
229l:不要脸!!!
230l:然后谢帅问他,你知道你差点把人害死了?!!!!(这啥意思?????)包大凯又失语了,这丫能不能爽快点,要尿也快点尿啊。
231l:哦哦哦,他回答了,他说他不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没想过那人会从楼梯上摔下去。(这什么东西???是要闹出人命了????)
232l:谢帅呵呵笑,妈蛋,我也是第一次听见谢帅的声音,擦,这回值了,谢帅问包大凯是不是改过姓,原来应该姓赖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赖大凯。
233l:赖大凯否认,说自己真没做,还说那个人就算差点摔下去后来不也没事了吗?
235l:这话是人说的吗??!!!真想抽他!!!
236l:孬种,人都找上门了,还想赖,果然是娘胎里带出来了姓氏。
239l:啊啊啊啊啊啊,谢帅抬手了,要揍他!!!!!!!!!!
242l:!!!!!!!!!!!!!!
243l:真要打????
245l:没有……只是撩了把头发(这时候真是………………虽然也很帅。)
248l:这话题绕半天都没在淼爷身上啊。
249l:我……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250l:我……也想起了。
252l:?????
254l:关键词,学记团。
256l:我是油料的那个,我刚掉线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259l:你这口气喘得也太长了吧= =
260l:赖大凯吓跌了!!(看来不是我一个人被撩头发吓到),然后谢帅说……你都欺负了人两回了,真当人好欺负?(又理解能力捉急了,没懂。)
263l:两回???!!!
264l:说的果然是淼爷,之前撕逼一回,后来换领舞又一回。
267l:明显不是啊…………
269l:明显不是+68001
270l:线索已是如此的明显,想到淼爷去的能不能认清现实……………………
272l:之前一回在现场,现在一回又是学记团的,还能有谁???
279l:………………什么乱七八糟的。
280l:大清早起来就失恋!!!什么情况!!!!
281l:我不信!刚说了还要排戏呐,照顾一下排练狗的妆啊啊啊啊啊啊!!!
282l:我是油料的,我又掉线了,不过我来了,那什么,还有人要听吗??
284l:你倒是说啊啊啊啊啊啊啊!!!!!!
285l:我不听!!!!!!!
286l:只有我觉得不太对吗,之前只是打了下手吧,后面怎么了?相机砸了吗??所以就这两件事草爷来找人算账了??不至于吧。
289l:怎么不至于啊,相机很贵的好不好,弄坏了一两万,你让一个学生自己出吗?
290l:相机很贵+1,而且被打手也是打啊,草爷的尊严不容侵犯,草爷的人更不能动!!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
292l:不容侵犯,不能动!!
293l:油料的,你再不说,我他妈端枪去你楼下了,我都瞄准了,就在窗口呢!
295l:哦哦哦,我在打字啊,我说了哈,那人就是……当当当——小蓝朋友!!!
297l:无语,跟上步伐好不好,大家早知道是谁了,除了他还有谁,不是让你说这个!
298l:虽然早知道,看见这个词还是受打击……
290l:同打击。。。
292l:知道啦,那换一个,城草和谢帅还真至于来算账,是我就扒他们一层皮!
293l:????
294l:快缩!!!
295l:小蓝朋友骨折了。
296l:骨折了???从楼上摔下去的吗???因为赖大凯??????
297l:是的。
298l:擦!!!!!!!!!欺人太甚!!!!
290l:赖大凯,你纳命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文下的砸雷狂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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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他对你好吗?
自从那个油料的姑娘爆出小蓝朋友的手被伤了之后,那种欢快吐槽的气氛就渐渐开始变化了,油料姑娘也没有扭捏,网速突然就彪悍了起来,把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都吐了个一干二净,包括赖大凯在争执时的台词表情都没有忘记。
有人质疑她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姑娘爽快承认自己就是学记团的,也认识当事人,反正如果学校要来找,后台的学号也能把她查得明明白白,她说得是实话,有什么好害怕的。
校庆本来应该是个高高兴兴的事情,为了展示学校这些年的变化,也给u大,甚至大学城打一把好广告,但因为混入了几颗老鼠屎,一下子就坏了一锅好粥。抢功劳、抢风头,宣兵夺主、本末倒置,这些都不算,现在连手都动上了,为此还伤害了有些学生的人生安全,这性质完全就不同了。
不管爆炸头本意如何,但群众就好像因为这事拧开了一直憋屈的开关一般,彼此大倒苦水,哪怕之前对陈羽宗不关注的也加入了进来,愤怒累积叠加,猛然就突破了天际,那楼到后来全是在说这事到底该如何处理。
453l:看我大城草不削死那傻x!!!
458l:城草一直没有动用武力的意思,他只是去问问情况
461l:那是自然的啊,你当他黑she会啊,那赖货哪里值得他脏了手!!而且这么多双眼睛下面,你要他吃处分吗?
467l:问题是现在不止赖大凯一个人的事,u影欺人太甚,都出伤害事件了,学校要再不管也太离谱了
469l:不管老子就去刷微博,把校长电话打爆!!
475l:我也不能忍了,这么多时间要管早管了,不采取行动不行啊,我u大都被人踩着脑袋上了,我们比包大凯还孬??
483l:我是u影的我也觉得你们u大这次挺傻逼的,任人揉搓这么久才知道发火,呵呵
491l:我刚打了校长室电话,没人接。
493l:摆明了装死呗!!
500l:你们别冲动,都骨折了肯定要管的,还是先看看学校怎么说。
只是有部分人赞成静观其变,而有些被憋屈久了,受了u影老大气来的人却忍不住了,就像有人说的,包大凯打了人却不是包大凯一个人的事儿,而是u大部分人对u影不满已久的一个导火索而已。于是不知道是谁爆出了一篇长微博,其中图文并茂事无巨细的把u大这段时间的校庆混乱全吐了个遍,还起了个耸动的标题——#u大百年校庆连环恶性事件#。
一开始参与讨论的人都还不多,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能内部消化还是最美好的结果,但随着时间的过去,一直到下午都不见学校有过问处理,打过去的电话不是被转接,就是说会调查,让学生等待,于是很多人的情绪也开始被调动了起来。
学生是最易冲动热血的一群人,有时候未必需要多大的事儿发生,但是他们最恨不公,最恨被漠视,最恨没有被平等对待,你越是不理,他们反而越是要你给个说法。加上每个娱乐活动总有些环节会安排不得当,所以其中还夹杂了一些粉丝的叫嚣,好比为啥他们家idol的海报位子这么靠后,为什么别家能领多少张内场票,他们家才这么点,这个有问题,那个被区别对待,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拉拉杂杂混成一团,还不到下午,这话题竟然已经有了几十万的讨论度,u大之前希望的曝光率,现在学生们给他手动做到了。
再拨回之前看陈羽宗那头,他自始至终都插着兜站在那儿,脸上不见生气的表情,也没有太多动作,只默默看着面前的包大凯。
但那气势足够让被喊出来的包大凯莫名腿软了,那龟孙子的模样和当时在夏淼淼还有米绪面前完全判若两人,只是谢亦骞问他话的时候,他还是口吃又直觉性的狡辩。
直到谢亦骞那一句“欺负了人两回”,包大凯才猛然晃过神来。
他惊讶地看向陈羽宗:“城、城……我、我不知道那个摔下去的人是他!!”
他虽不常上bbs,但也有多嘴的来告诉过他说之前被自己挥了手的那个路人甲和陈羽宗是室友,关系很铁,包大凯嘴里说有什么关系,自己又没怎么他,那个城草还真会为了这么点儿事来找他麻烦嘛,但是心里到底还是有点没底,头两天着实有点小紧张,不过之后见没什么动静,又慢慢放下了心来,当时在楼梯出事的时候,正还是他忐忑的当口,那天对方又是帽子又是口罩,包大凯真没认出这人是和自己发生争执的同一个人,要不然他脑子被抽才又去惹他啊!!
包大凯这回是脸真绿了,迟滞了半天才憋了一句“对不起”出来,“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揍他,钱、钱我赔好么……”
陈羽宗却还是没出声儿,只直直看着包大凯,那目光凉凉的,凉得对方脚底生寒,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脑袋的汗。
谢亦骞这时转头望了远处的金芝韵一眼,感叹了一句:“你还挺能来事儿的。”
金芝韵一惊,那表情像被兜头泼了桶泔水似的扭曲:“这、这和我没关系……”她口无遮拦地推脱,“是他自己要去的,我也不可能让他推人又打人。”
这话包大凯一听急了:“部长,你什么意思啊,难道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吗?”
金芝韵:“我只负责跳舞的部分啊,别的事儿是我让你干的吗?”
包大凯怒:“你!”
而于倩早在一旁吓得不敢吱声了。
“过一会儿……”
陈羽宗却没心思听他们在那儿窝里斗,他终于开口了,而他一出声,全场都自发的安静了下来。
“一会儿老师会来找你,你知道怎么说。”陈羽宗对包大凯道,语气还是那么不温不火。
然而包大凯已是一脸的落灰,舌头都快打结了:“城草,我、我就要毕业了,这要来一张处分要怎么好啊……我的错,我负责,我去给他道歉不行吗?!我赔医药费!损失费我也赔!”
谢亦骞呵呵笑:“你这人怎么这么有意思呢,你自己说要负责,一会儿又缩了,你拉出来的屎还能吃回去吗?还是你觉得我们是来讨饭的,就要你这点钱啊?”他说话的时候车钥匙就在手里甩吧甩吧,叮叮当当清脆得很,一脸的土财主样儿。
包大凯被堵得差点断气了,只会反反复复说:“我赔我赔啊……”
“你赔得的起吗?”陈羽宗轻轻问了他一句。
包大凯怔了。
陈羽宗抬手看了看时间,似是觉着问得差不多了,忽然转身就走。
临道上遇见同样呆杵在那儿的金芝韵,金芝韵张张嘴,似还想解释,陈羽宗却当她透明人一样,直接把她绕开了。
身后的谢亦骞心情很好的把在场几个人的脸色都溜了一圈,这才慢悠悠地随了出去。
走时甚至比来时还要热闹,两人在满满的注视下,上了门口的gtr。
扣上安全带,谢亦骞感叹了一句:“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陈羽宗低下头,眉头微蹙,显然对于车外还在探头探脑的目光很是不快,他打开手机,就见上面发来了一条短信。
“搞定了。”
谢亦骞急忙踩下油门,打了方向,瞥了眼那信息,自言自语道:“算了,谁让他作死呢,不过以前是你怕人,现在肯定是人都怕你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向来讨厌曝光的人,竟还愿意做到这一步。
……
宿舍里,米绪兴致高昂的抽了陈羽宗的外卖单在葛妈面前展示。
“来,选一个,哥儿请客,让你感受一下我们以前吃的都是什么样儿的猪食!”
葛晓霖没米绪那么好心情,他只上下打量着那伤手道:“你真不请假回家?也不告诉你妈?”
“我挺好的啊,过两天这夹板也不用固定了,只要不乱动不用力就行了,给我妈知道她还要担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脾气,而且我在这儿也有人照顾呢。”
“谁?!”
抬头对上葛晓霖凝重的脸,米绪这才觉自己说漏了嘴,忙道:“……就,就是城草啊,呵呵,你别看他长那样儿,这人表里可不一了,很有同学爱,真的!”
葛晓霖直直地看着他:“他对你好吗?”
米绪接收到葛妈的目光,表情也忽然没了嬉笑,半晌,郑重地点了点头。
“很好,真的很好……”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一时间室内气氛仿佛停滞一般,米绪的手紧紧地捏着外卖单,边角都起皱打褶也没有放。
片刻,是葛晓霖先转开了目光,他看着眼前人身上宽大的衣服,又转头望向阳台上的洁净衣物,全是米绪的,从里到外一件不落的晾晒着,还有桌上摆着各种涂抹口服的药品,分门别类,排列整齐。
葛晓霖低头把米绪的手指慢慢掰开,拿过外卖单翻着,良久才轻轻说了句:“那就好……”
米绪绷紧的身体一松,缓缓出了口长气。
“你别担心。”他对葛晓霖说。
葛晓霖点点头:“大米,你要记得,我总是和你一起的。”
“嗯,”米绪起身拿电话,揉了把鼻子,“那还用说么……”
……
吃了饭,米绪看看课表,还是坚持去学校了,下午有两节鲁大耳的课,用脑不用手。
只是刚一出宿舍区,他就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瞩目视线,以前或许还有很多人搞不清目标物,但现在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只伤蹄子实在是太显眼,让人不怀疑身份都不行。
米绪自己却一头雾水,浸淫在各种光怪陆离的打量下,硬着头皮一路进了学校,然后又进了教室。
这屁股还没挨上位子呢,就有七八个人跑过来问了。
“大米,谁打的?走,报仇去!”
“真当社院好欺负的啊,u影怎么了,狗屁的绣花枕头,老子弄死他们。”
“大米,医药费赔了没?化验单什么存根可都得留着,到时候一个不能漏的让他们加倍吐出来。”
“老师肯定得给个说法,你不用出声,我们都给你盯着呢,这事儿没完。”
米绪“????”狂冒地看着这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脸,然后茫然地和葛妈对视。
这啥情况啊?!!!
“——砰!”得一声,下一刻,米绪面前竟然砸下了一刀的粉红伟人头像,估摸一看,起码二十张。
“——啪!”一只大掌又拍在了那层层叠叠的票子上,面条儿扭曲的脸紧跟着出现。
他龇牙咧嘴,心疼又痛苦地说:“老子买赖大凯一只手,谁他妈剁了他,这些就都是你的!”
米绪:“…………”
葛妈:“这是又看了什么狗血剧了?”
正闹成一团,鲁大耳走了进来,众人速速收拢归位,怕被这以臭脾气闻名的猪耳朵扇出来的风给打了脸。
谁知,鲁大耳这回倒没急着点名骂人,而是走到了米绪面前,翻着他的手看了看,又说了一句:“你要请假,也不算你旷课。”
米绪讶然,继而面上哈哈笑着连说没关系,心里则惊异于今天是咋回事,是来到平行空间了吗?世界竟然变得如此友好?!
左思右想一番后,趁着鲁大耳在上头奋笔疾书,米绪在下头悄悄地打开了手机……
时间嗖得一晃过去,待有人来喊他,米绪才恍然发现竟然下课了?
外头的人说:“大米,系主任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米绪还处在方才所见的内容里,整个人有点像在做梦似得,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收了手机,往办公室而去。
还是马脸主任和辅导员,像极了上回换寝时的场面,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把事情前前后后都问了个遍。
米绪能感觉得出他们想找自己的茬,但这回真不是他的错,所以他什么也没隐瞒,直接老实地全盘托出了。
果然,马脸主任没法立刻给出裁断的办法,只说这事儿学校知道了,具体怎么处置还要和u影那边沟通,上面领导也很关心,如果有问题还会让米绪过来的,最好家长也来一趟,而最近一段时间他就好好休息吧,别到处晃悠。
那话里的意思米绪听出来了,不过没有多言,只乖乖地点头,态度十分配合。
回报完过程,米绪开门一出去,又是一愣。
就见陈羽宗靠在走廊的墙上,叉着手站那儿等着自己,两边隐隐绰绰则站了不少围观的人,惊叹于大城草今天竟然有兴致搞大学城一日游?
但陈羽宗就像没感觉到两旁的人似得,见了米绪,这才站直走上前去。
马脸主任也在后头,瞧着他出现,表情那叫一个尴尬,不由记起领导刚打来询问的电话。这事儿搞得那么大,如果陈羽宗气焰嚣张,威胁同学,或者动手动脚什么的他还能说上几句,但仔细想来人家啥都没干,只是跑那儿问了两句话,偏偏舆论就被他带着到处跑了,之前比赛有过一回,现在又有一回,对于这种人,老师们也是头回遇到,那叫一个棘手,那叫一个有苦难言。
但是又不能小气地说上一句:你能不能别和同学说话,能不能待寝室里别动?
自己听听,这像话吗?
马脸纠结了半天,委婉地不满了一句:“以后遇到困难,还是第一时间找老师的好,不要自己太冲动了。”
陈羽宗站到米绪身边,回问:“找老师会处理吗?”
马脸皱眉:“这是什么话,当然会!”
陈羽宗颔首:“那好,老师说的,我信。”
马脸怔了下,表情复杂。
陈羽宗对两位点了点头,等米绪也打完招呼后,一把揽着他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夹着人离开了社院。
不远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谢亦骞走到葛晓霖身边嘤嘤了一声:“唉,儿子被拐带了的感觉,我懂你。”
葛晓霖:“………”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几天会有点忙,有时间再回复留言
大家的评论我都看了,不知道有人记没记得,我在前一章说过,大城草不是打手,要关注的是别的地方,但是当时貌似没找到知音,于是我就想到论坛体贴出来应该会有不同的反应(不过还是比我预料的要激动点= =),人物的性格方面我要写的都在文里了,就不分析了,因为每个人的理解不同,你觉得大米城草是啥样的,就是啥样的,只统一解释几个让大家不满的地方吧。
校庆是一个很重要的转折情节,我在这个起因上花了点笔墨,因为这就是一个完整的事件,在这个事件里米绪参与了,城草却被排除了,那就是因为米绪不要他管,这其实是一个矛盾点,而他们之间的相处会因为这个发生改变。至于有人提到成长,在文里的时间,米草从相遇到现在,只过了一年都不到,彼此的影响还在潜移默化。
我回头看了下,论坛体到目前为止出现过五次,一开始是为表现对城草的花痴,但之后就是因为别的作用了,前一章选择这个写法,是因为群众的情绪过度在这里非常必要,对后文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出现的原因,在今天一章表述的比较清楚了。
陈羽宗在大学城里因为颜好,得到的关注高,他比别人占的更多优势其实就是舆论,就好像一个全民偶像,他自己也知道,所以这方面的描写势必会占有一定的分量,当然,米绪和陈羽宗感情稳定了,这些也就不太会出现了。
而大家觉得太多人关注他,那是因为我只把有他的帖子提出来写了,部分因为情节需要是夸大了点,但算起来,其实楼也不高,每次都两三百层,十几个人就能盖起来了,更何况这论坛是七所高校,在校的加已毕业的,几十万注册人口,话题流动性很大,不比那些大论坛要差(现实生活的校园论坛肯定没那么热闹,所以这是小说),城草也只是众多关键词之一而已,而且信息功能发达的现在,有些极美的校花校草经过传播,无异于和明星差不多了。
陈羽宗还是一个学生,家里条件没法只手遮天,在米绪骨折的问题上,他不会暴力解决,也不能让他一人单挑u影所有群众,他没这本事。回头再看,这个办法相对最好,也最平和。而这件事,要的只是陈羽宗的一个态度上的改变而已。当然,后面还会有相应的后续发展。
这篇文比阎王难写多了,傻白逗比是真累,虽然大家有时看得欢乐,但是偶尔你们觉得速速扫过的三千字,我却要写四五个小时,这也是为什么每天都那么晚更新的原因,八九点开始码,一点正好结束,我时速太慢,也因此累到很多等待的姑娘,真是抱歉。但是到目前为止,各方面的节奏和情节我都还掌控着,并没有崩坏,这本来就是我要写的故事,我也会继续写下去,不用担心。
我不喜欢重复的题材,所以每次都会挑一个新鲜的去尝试,于是常常会看见很多读者说,我只喜欢她的xxx,其他都好雷。嗯,这我也懂,因为他们都是完全不同的风格故事,合的自然是不同人的口味。
每篇文的过程都不容易,有不足,也有批评,但是写过才知道哪里不好,所以所有的意见我都会尊重,无论好与坏,有些支持的评特别感动,非常谢谢你们,这些评语会帮助我以后改进或更好,当然有意见的,我也看了,同样感谢。总之,无论你是不是要追下去,还是谢谢大家至今的关注和留言。
最后,请记住这是篇轻松文,读者为了它不高兴,绝非是我的本意,大家友爱讨论好吗^——^
(以上写写改改,啰嗦了一通,标点符号大概也有点混乱,意会就好,以后应该不会这样长篇大论了。)
ps:十二月事情很多,明天晚上有事,不知道能不能写,如果晚了,记得看微博吧,我会通知的,之后也要出趟远门,要换个环境住,我是尽量希望日更的,但是如果没办法,也希望大家包涵~
晚安,么么
第77章 别叫……
米绪被陈羽宗夹着穿过社院的教学楼,一路从学校走回宿舍区,其间沐浴在大大小小的打量和注视里,各种惊异、兴奋、莫名,一头雾水,全充斥其中,而米绪则一直都十分老实的低着头,好像在思考什么严峻的问题一般反常的一言不发,直到两人回到寝室。
进了门,陈羽宗放开米绪,接着站在桌边看着他。
米绪动了动搁在胸前的手,用另一手抓抓脸,走过去拿起一边的外卖笑道:“中午我和葛妈吃了烩饭,很大份,晚上点什么好呢?你说吧?”
陈羽宗没出声。
米绪把外卖单收回来,道:“还是吃面吧,加三块排骨好了……不,其实也不是很饿,加两半块吧,晚上少吃一点,有利于身材的保持。”
依旧没得到回答。
于是米绪自己拿了电话乐颠颠要打,只是号码拨到一半,还是被他挂了,他抬头看着始终注视着自己的陈羽宗。
两人目光相交,米绪抽了抽嘴角,终于扬起了笑容:“我以为像我们这样见惯大场面的人,都会比较喜欢淡然以对的处理方式。”就是一切顺其自然,任它随风而逝才是上策。不过经过刚才的试探,他似乎领会到了陈羽宗的意思,自己看来还是需要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发表些看法,双方进行一定的意见交流才行,不能故意淡化,装作不知道。
米绪正打算配合对方,陈羽宗却忽然重复了一遍那四个字:“淡然以对?是要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像你之前所做的那样?”
米绪一呆,他没想到自己砸了手,对陈羽宗来说竟会是这样在意,忙解释道:“我觉得这真是件小事,先不说那爆炸头是不是故意,但每个人身边总有那么几个奇葩,把智力的技能点全点在体力和精力上了,ko他们还不掉落任何装备经验,我们何必为了这些人费蓝费红又费时?”
陈羽宗不语。
米绪能看出他脸色不好,想了想也闭上了嘴,转身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就进了洗手间。
“我先洗个澡,一会儿出来再订饭吧,还是三块排骨好了……”
然而才要关门,忽的一阵脚步急起,门“啪”得就被人顶住了。
外面自然是陈羽宗。
米绪:“…………”
他想把门关上,但陈羽宗撑着的力道没放,两人就此展开了一个暗潮涌动的拉锯战,最后以米绪的满头大汗,陈羽宗的毫无所觉而被迫告终。
米绪手一松,脱力地垂落下来。
我丫就是个傻逼,竟然和他比力气!还在只有独臂的时候!!
米绪一边暗骂,一边无奈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心绪波动间,到底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我……不想你这样。”
熟悉他的都知道,他从来自诩名门正道,仗义知恩,最恨就是叛徒和养不熟的白眼狼,陈羽宗对他的好,米绪怎么会不懂,可就是因为明白,所以米绪觉得受不起……
“你讨厌大蒜对不对,可是我吃,我们可以各吃各的,一样能吃饱能吃好,你没必要和我一起忍受那味道。”
从米绪刚开始了解陈羽宗,他就知道这人的性格有多低调,陈羽宗讨厌什么,不喜欢什么,排斥什么,又厌恶什么,米绪全看在眼里,自卑这词和米绪从来没关系,在这件事上,你要这么问他,他也绝对不会应和,但是若要公平的来评断,目前他们两人搅合到了一起去,谁在上头更占便宜,换哪个人来问都会觉得是米绪,米绪自己也这么认为。
那可是大城草啊!大城草好吗!!拔根头发丢出去,估计都能造成两方拔河的效果,你说说这是什么经济财富。
所以,这样一个大奖摆到了你屋里,你没本事给它装饰抛光,但最起码能做到不给它抹黑破损吧?今儿个一道油灰,明儿个一滴污水,冷不丁还要被老鼠啃上两口,别说旁人看不下去,就他自己也舍不得啊。说穿了,米绪不是个贪心的人,相反,他极度容易知足,容易见好就收,甚至太过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他就是不要给陈羽宗添麻烦,不要他为了自己牺牲委屈,这人以前怎么样,现在还该怎么样,相比于自己这么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儿,米绪更看不得陈羽宗因此而改变自己来迁就他,这不值得。
想到此,米绪手上的力道又是一重,陈羽宗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进来,然后反手给关上了。
一方小小的空间,没有开灯,窗外夕阳斜下,自六楼那一扇小小的窗户沿缝滚落进来,也将眼前人的面容衬得明灭不定。
米绪瞪着陈羽宗浸润在橙光中的半张脸,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慢慢放大,米绪不禁往后退却,直到屁股顶到了身后的洗手台,米绪的腰仍旧止不住后仰,只因陈羽宗没有放缓压下来的趋势。
在察觉到米绪无意识地要用伤手的手肘去支撑身体时,陈羽宗这才一把环住了他的腰,另一手托着米绪的后颈,将他固定在了原地。
软软的触感压在了嘴唇上,那一刻米绪表情很是复杂,甚至有点憋屈,心里则在腹诽:你是不是没法子说不过别人的时候只能来这招?美男计?色|诱?
老套!
烂梗!
但是老归老,烂归烂,他还是乖乖地由着陈羽宗亲了个遍后,两人才缓缓分开。
陈羽宗仍旧贴着米绪的唇,鼻息相交着低喃道,“就算我吃饭的时候不吃蒜,也不代表别的时候就吃不到蒜……”
哗啦啦啦。
那是米绪的脑部血管血流开始活跃膨胀的声音。
“你、你可以忍着等我没蒜的时候再……再那什么不就好了……”
米绪脸皮充血,目光却不由落在陈羽宗完美的唇形上,就见那唇瓣一开一合。
“……你说费蓝费红,但是你忘了,怒气值到max+时,会对怪自动爆出大招,挡也挡不住……” 陈羽宗近距离的看着他,呢喃道,“换你你忍吗?”
米绪心头一悸,目光从对方的嘴巴上拔开,勉强上移,落到陈羽宗的瞳仁中,在里头看见了一脸痴呆的自己。
忍……忍你个头!
在米绪冲上去抱住陈羽宗脖颈又发动恶霸攻势的时候,他听见陈羽宗发出了一声轻笑。
陈羽宗还是由着米绪发挥,但是在米绪啃啃咬咬的正兴起时,他又会忽然接过主动权,把对方好容易找到的感觉全部打乱,待米绪呆呆愣愣地沉溺在他的步调中,陈羽宗却又停下来,让米绪懵懵地自己找回节奏,前前后后,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等米绪回过味来,他已经被折腾得差点喘不上气了。
米绪看着陈羽宗:“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矫情?”
陈羽宗抬了抬嘴角:“相反。”米绪就是太不矫情了。
米绪做了个凶狠的表情:“我真的可以暗爽吗?不对……明爽吗?”
“爽什么?”
米绪:“爽众人眼中的男神独为我走下神坛,与民同乐啊?”
陈羽宗摸了把米绪的头发:“谢亦骞说,我早就掉坑里了……”
米绪眉头一蹙,似懂非懂,但他还是没忍住一点点咧开了嘴,然后道:“那给我一分钟,我先笑会儿……”
接下来的一分钟,米绪真的一秒没落地笑完了,如果不是陈羽宗揽着他,他估计能乐到地上去打滚。
“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咯咯咯咯……呵呵呵呵……”
陈羽宗:“………………………”
一分钟后,米绪还有点直不起腰,他努力收拢表情,无奈道:“唉,我的人生又达到了新的巅峰,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啊……”
陈羽宗:“……明天还是早点起来去医院吧。”
米绪:“为什么?医生说一周后再去骨科复查也行啊。”
陈羽宗摸他的头发:“不去骨科。”
米绪:“???”
陈羽宗:“精神科。”
米绪:“…………”
米绪抹掉眼泪,飞快地镇定了下来:“你出去吧,我想洗个头,我三天没洗头了。”
陈羽宗一顿,默默地缩回了摆他头上的手。
米绪弯腰拿水盆放水,再要拿毛巾时,一只手已是比他更快,回头一看,陈羽宗还站在那里,不过袖子已是卷了起来,露出了修长的手臂。
“先生,你听过螃蟹吗?断肢可再生,想当年……”米绪急忙道。
陈羽宗趁着他废话时,已是利落地接过东西,替米绪摆好了,然后一手轻捏着他的后脖,把那脑袋直接引导进了水盆里。
“别说话,鼻子会进水。”
米绪只能闭嘴了。
陈羽宗的手法很生疏,一开始肯定没有米绪自己来舒服,不过不得不说这个人是真聪明,他不需要米绪开口,也没有让他受太多的罪,基本上在整个洗头的过程里,他不断的在调整自己的手法,头发弄到了额头,那陈羽宗就会迅速改变角度,绝不会让洗发水有继续往下跑进眼睛里的机会,同理还有按摩的手法,重了轻了,米绪不用开口,从他的表情和指下肌肉的反应就能感觉得出。
那暖热的水温和舒服的力道使得米绪都不自禁的眯着眼哼哼,顿觉人生一大享受,不过很快就被轻轻弹了头皮。
陈羽宗压着嗓子道:“别叫……”
米绪一怔,也觉不对,忙心里卧槽了一声,立刻闭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早发,但还是没赶上,谢谢大家的地雷和留言,我都仔细看了,但是最近真的很忙,后天还要赶飞机,只能挑时间回了,地雷也没时间统计,名单真的好长,先贴上来
总之还是感谢大家,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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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随便
因为那几声猫叫搞得一时室内氛围紧张,米绪低着头都觉得血直往脑袋上涌,而陈羽宗接触到他头皮上的手指倒还是不疾不徐,依旧一下一下轻轻揉着,只是那缓慢悠然的动作在此刻感受起来反而格外旖旎暧昧,头皮牵动着后脖子,一阵阵细细的战栗沿着米绪的脊椎就往上爬。
米绪急得忙扯了别的话题来打断这种感觉:“那、那什么……你到底找了谁上论坛帮腔了?”就他那一堂课下来的观察,参与那话题的虽然大部分都还是充满正义感的路人,但几个每到关键点的关键走向绝壁是有问题的。
陈羽宗力道一缓,松开了米绪的头发,开了笼头试水温,没回答。
米绪努力侧着视线想去看他的表情,额头上的水珠便顺着眉骨直往下滑,米绪抬手要揉,被陈羽宗阻了,拿过毛巾替他擦脸。
米绪紧闭着眼睛,心跳咚咚咚咚地响。
“你、你别当我不知道哈,我之前手伤了的事儿除了吴老也就告诉副团了,连葛妈都瞒着,那个自称学记团的却了解得一清二楚,这高人是打哪儿来的?” bbs上那一闹,微博又上了热门,听说还有很多人往校长室打电话投诉,高层领导能不采取行动了嘛,而微博上的部分id显然就有煽风点火的意思在里头,万一老师不满于他们抹黑u大的名声,米绪还真怕连累到相关人等,毕竟bbs一查学号就能追究到本人。
陈羽宗用温水把米绪的头发给冲干净了,终于道:“是毕业了的学姐。”
米绪一怔,抬起湿漉漉的脑袋瞪着对方,心里则暗叹:这小子真是耍得一手好计谋!
“那你呢?学校要对你印象不好,以后说不准好处都要给黄骏臣那样的人拿去了!!”
之前比赛的事儿估计学校就肯定满意不起来了,这回又来一趟,哪怕陈羽宗只是去u影找寻赖大凯进行友好的交流,可麻烦是因他而起,校方能高兴才有鬼。
陈羽宗却一脸不痛不痒:“随便。”
什么随便?哪里随便?
少爷,你怎么会是这样随便的人?
米绪难抑激动。
陈羽宗道:“我没违规,可以正常毕业就行。”
“你不考研了吗?” 米绪呆了下。
陈羽宗绞干毛巾没有说话。
米绪盯着他的侧脸一动不动,面上的表情却渐渐沉了下来。
陈羽宗回头对上他的目光,两人互望无语,下一刻,陈羽宗忽然凑近了过来。
米绪不由退了一步,就见陈羽宗的手慢慢放上了自己的前襟,开始一颗一颗地解他的扣子……
米绪一瞬怔楞。
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你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啊?
继而他用力摇起头来,边摇边哀叫道:“嗷~~~~我忽然想起来了,医生说过我不能洗澡!我不能洗澡!!”
那一头湿毛疯狂舞动,水珠也跟着四散飞溅,直甩了陈羽宗一头一脸一身的水。
米绪发完疯,也不敢看陈羽宗的脸,立刻撒腿就往外跑,然而才刚迈步就被一把抓了回来,顶在了墙上。
陈羽宗身上的衣服也本就因为替他洗头下摆湿得差不多了,现在被这么一搞连胸口都透了一大片,那张让人见了就想跪的脸上更是沾了好几行水线,正沿着下颚直往下淌,配着他那冷然的表情,盯得米绪不禁有些腿软。
米绪见逃脱无望,只能干笑着想抽条毛巾也给陈羽宗擦擦脸,只是一见到陈羽宗抬手,他又立马吓得缩了脖子。
不过预计中的报复和收拾都没有到来,毛巾又被拿了回去,陈羽宗一反手罩在了米绪的头上,给他小心翼翼地先把头发擦干了。
米绪这回乖乖不动了,贴着墙任由陈羽宗擦头发,擦完头发见对方扔了毛巾,又从一边抽了条新的挂在胳膊上。
“三天没洗也行?”
米绪一看有戏,忙点头:“当然行!”
陈羽宗:“我不行。”
米绪:“…………”
那你倒是离我远点不就好了!
“不过……”陈羽宗颔首,“不洗就不洗吧。”
米绪眼睛一亮:“哎!是吧!虽然沾了点泥巴,但是肉质是新鲜的不就好了!”
陈羽宗:“…………”
米绪脚还没抬起,膝盖又被对方抵了回去。
陈羽宗捏着米绪的衬衫,去扯最后两颗扣子:“那就用热水擦一擦……”
这回不等米绪反抗,他就被剥了衬衫,陈羽宗绞了热毛巾速度的给他抹了手臂后背和腰腹。米绪认命地闭上眼,一脸的英勇就义,无能为力。
可是当上身完了事,陈羽宗的手却并没有离开,反而往自己的皮带处摸去时,米绪终于忍不住了。
“少爷,别,别,这回真不行……”
陈羽宗不言语,好像在等他给个解释。
米绪咬牙切齿:“秋干日燥,小心火烛……”
陈羽宗垂首看着他:“那就该去去燥,才不会伤身……”
米绪向左转开脸:“没关系,待我出去吃杯压惊茶就会好了。”
陈羽宗靠过去:“这个,我可以帮忙……”
米绪向右转开脸:“不、不麻烦,你太辛苦了。”
陈羽宗贴着他的脸颊:“我都麻烦到一半了。”
米绪仰起头,企图用下巴对着他:“所以才多不好意思啊!”
陈羽宗垂首,往下看了看情况:“都这样了,还要客气?”
米绪:“………”
利落地抽掉了对方的皮带,陈羽宗探过手,同时看着米绪扭曲的表情,当察觉到米绪害怕得嘴唇都在发抖时,陈羽宗到底心头一软,低下头亲了亲他。
“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好了……”
米绪一怔,立马回了神,还不忘认真反驳道:“怎么会一会儿呢,要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好不好?”
不过下一句话就消失在了陈羽宗的吻和温柔的动作中。
……
当一切结束,米绪喘着气靠在墙边看着陈羽宗在那儿慢条斯理地洗手,然后拿过一边的睡裤蹲□给自己穿上。
米绪似乎纠结了良久才终于突破了心理的某种障碍,勉强道:“那什么,有来有往,如果你强烈要求,我也是可以我们俩的交情上帮你一把……”
谁知陈羽宗头也不抬:“我的手又没断。”
“我伤的只是右手,我还有左手呐!”
陈羽宗忽然问:“那桌上的筷子是怎么回事儿?”
米绪呆了下,回忆了下才老实道:“中午吃、吃饭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弄断的……”
“用的哪只手?”
米绪:“…………”
不必展技明明可以让米绪轻松一点,但是想到刚才那过程自己被对方完全压制得要死要活时,他就心内恨恨,暗忖着要怎么才能扳回一城,不过下一刻米绪忽的又眉目展开,反而伸手友爱地拍了拍陈羽宗的肩膀。
城草奇怪地望过去。
米绪面容还有些绯红尴尬,不过努力镇定地笑道:“我本来还在想你这都哪儿来的技术,但后来就顿悟了,其实最顶尖的和最底层的男人都是如此可悲,找不到配得上的人的时候,只能靠自己,一次一次经历下来,水准自然就高了,对不对?唉。”
陈羽宗:“…………”
拉下米绪的手,陈羽宗把他往门外推:“技术不在多,而在精。”
看着被关上的门,米绪:“……………”
这位技术员,你要真精,又那么着急干什么?!
……
伤了手,米绪索性找辅导员请了几天假,因为前几天发生那事儿,系里也希望他暂时别到处晃悠找麻烦,所以爽快地答应了,于是米绪难得能光明正大地窝在寝室里了。
吃的喝的穿的睡的全由人伺候,这让米绪回忆起上学期自己生病时也由陈羽宗照顾的时光,不过这次可没那么多要忌口的,基本什么补吃什么,大鱼大肉的直往肚子里塞,陈羽宗还怕他缺了维生素和营养,饮食花样繁多,一日几变,米绪那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
这不,才没几天,那脸又不动声色地开始了膨胀,晚上睡觉都多占了几分枕头,好在他的床友头比较小。
用面条儿的话来说,就是:有了资本主义的闺蜜,忘了无产阶级的兄弟——该杀!
所以,偶尔当寝室里的另一个主人不在时,这些身穷志大品德高尚的好朋友们都会纷纷来到这里,努力为米绪分担掉一点恶果,以免他在这样好逸恶劳的环境中逐渐沉沦。
米绪当然深受感动,所以麻烦了他们几回后便不再好意思开门,一遍遍地含泪让他们速速有多远滚多远,再也别来!
当然,除了亲自登门的好伙伴,一些远方的朋友则是采用现代信息技术来为米绪捎去关心的问候,好比刘俐,好比打工餐厅和学记团的诸位姐妹,时不时发一个信息来慰问一下米绪的近况和病情,顺便了解一下他的生活,他的室友等等。
同样让人窝心。
不过因为对方略显热情,询问频率太高,米绪未免大家太过劳累,所以一天就保持三个小时的开机,也是十分的体贴。
而这一天,米绪正用着完好的左手努力的操控着游戏人物……
是的,是游戏,米绪在时别两年多后,又一次成功地打上了网游。当然,哈雷也可以玩游戏,经典的扫雷纸牌完全不是问题,只是像对对碰和连连看这样的画面比较复杂的就稍微吃力了点而已,但是现在他不怕了,他什么都可以玩,3d、4d,有马没马,说实话,在看见宏伟美丽的登陆界面的那一刻,米绪终于体会到了淼淼学姐为何会愿意为此牺牲和付出所有的奉献精神,因为如果换做自己,哪怕卖身也是无怨无悔!
当然,米绪是不会这样做的,能坐到这个位子上,他靠得绝对不是这个。
呵呵。
正目不转睛地操控着屏幕里的小萝莉组队进了副本时,忽的手机响了起来。
米绪本来不打算接的,但是一瞥到来电号码,米绪呆了下,还是放开了鼠标,接通了电话。
“喂……晓阳啊。”
陈羽宗拿着速写本正从米绪身后走过,忽的步伐一顿,回头看了看他的屏幕。
“没,现在没事儿,也不忙……手?手也挺好的,嗯,按时去医院……医生说没关系,哈哈,反正我就要死了……啊,不是……”
瞧着屏幕上刷出的一排催促的话,和愈加消弭的蓝红,米绪痛苦地用脖子夹着手机,勉力在键盘上滑动。
“我活得挺好的,就是血不多了……不,还有一点点点血……”
米绪正混乱着,忽的肩膀一重,转头就见自己身边探过了两只手。
陈羽宗从上方俯身而下,将米绪环在身前,手则在键盘上灵巧地飞速略过,那屏幕里的萝莉就好像陡然跳起了舞来,硬是带着一点血皮边逃边打,连环大招狂放,还有空磕两瓶小药,最后一个人把一个大boss给干死了,红蓝还是满的。
众团友:“…………”
米绪:“…………”
米绪瞥了眼陈羽宗没什么表情的脸,呐呐着对乔晓阳道:“谢、谢谢关心,我好像到了该吃药的时候了,下次……不,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缺的那部分,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会补齐的,目前只能靠大家意会了,只要和米儿的脑电波连上……
第79章 有病
挂了电话,米绪一把抓住身边人的胳膊,满怀赤忱道:“高手,求带!!求帮过下一关大boss!”
陈羽宗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就这么和米绪脸挨着脸,慢慢操控着小萝莉退出副本,换了一个hard的关卡进入,等待网络缓冲的时候随口问道:“你过不了?”
米绪忙反驳道:“怎么可能,想当年,我可是有华东九区第一奶的称号!”
副本开始,陈羽宗拉开弓箭进入战斗模式:“华东什么时候有第九区了?”
米绪瞧着那行云流水般的操作,话依旧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就是没有,才显出我神话一般的存在啊!”
陈羽宗:“…………”
米绪:“如果不是我手伤了,战斗力下降,这点小喽啰哪里会是我的对手。”
陈羽宗放倒一个小boss:“你很厉害。”
“哎?”米绪吃惊,“我这么低调都被看出来了?有眼光!”
陈羽宗又干掉一个小boss:“一只手断,一只手还能接这样的电话。”
这样的电话???是哪样的电话啊??!!
米绪观察了一阵陈羽宗面无表情的脸:“…………人家也是好意慰问。”
小boss被激烈的放倒了,一行团员一道来到大boss前,只见那巨兽一声狂啸,众人亟待出招,忽的陈羽宗却停下了动作直起身来,手也从键盘上放下了。
米绪:“!!!!!!!”
英雄,你怎能这时候收剑,还有没有点江湖道义???!!
陈羽宗:“手机响了,接个电话。”
米绪:“…………”没铃声,没震动,没显示,你这手机是用脑电波打来的吗?!!
瞧着陈羽宗爽快地抽身离开,再不看一眼屏幕,米绪欲哭无泪。
幸好团里的队长壮士操着一把威武的长枪将重任一肩扛下力挽狂澜,才没有导致团灭的悲剧。
退出副本的同时,一边的私聊滴滴滴滴的响起,米绪打开一看,就见队长在那儿咆哮。
瞄谁谁怀孕:妈的,这救场的也太没有专业精神了吧!!!走前好歹吱一声啊!老子这小号差点没扛住,真心问候他爸的儿子和他妈的娃!!!!
这都能看出有人救场???
米绪奇怪万分,又对这委婉艺术的招呼很是钦佩,但是作为一个乐于助人的室友,他自然不会像有些人那样小心眼,他决定将这责任一力承担。
╱★、米の嗳1♂※:壆姐,妳恠説誰錒?~(^_^)~
瞄谁谁怀孕:你什么时候去修电脑?我没办法和不同物种不同语言的人交流。
╱★、米の嗳1♂※:電腦很ぬ錒,魜家惿蘿莉o麻-~~~
瞄谁:你真好这一口早说啊,我马上带着相应装扮到你寝,校庆也正好加个节目。
米の嗳:啊呀,电脑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坏了,老是打出些乱码来,现在已经被我修好了!
瞄谁:白眼。
米の嗳:不过……之前的确一直都是我在操作,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在网游上面有点小天赋,不过伤手还是带给了我不少的拖累,所以刚才那水平已经下降了很多,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瞄谁:呵呵,是吗?那明儿个我去你寝你再来一次好不,我大号的帮会正好要招副帮,据我所知,整个华东八区会这走位速度的不超过三个人,如此人才若是遗漏实乃人生之憾。
米の嗳:这……有些大招还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而且这台操作工具有多优秀学姐也是见识过的。
米绪擦了擦汗,本以为还要长篇大论一番,谁知那头的大汉轻而易举地接受了他的解释。
瞄谁:行,既然如此也不勉强,只是替我问候一句你的操作工具,顺便告诉他,他小心眼不接我电话也没关系,那事儿的确是从我这儿起的,我总会给他一个说法。
米绪瞧着夏淼淼这话一时没明白,刚准备再问,对方却已经爽快地下线了。
……
过了几天,米绪就听葛晓霖说起有关于他手的事儿学校的处理下来了,包大凯全责,记大过,赔偿相机和米绪的医药费,全校通报批评,估计到了毕业这处分都消不掉,而另外两位则是小过,毕业前能不能消还要看他们表现。
在电话里,葛晓霖没听着米绪的回答就知道他认为这结果不太好,忙安慰道:“你也想开,本来就是他们有错,现在也算是秉公处理,你说如果没城草那一声张,这姓赖的肯定没那么老实听话啊,他现在认错道歉也不是因为真觉得亏欠了你,而是怕了,就这觉悟,活该受罚,城草那也是……为你好,除了他也没人有这本事了。”
虽的确有些不舒坦,但听着葛晓霖这样夸陈羽宗,米绪莫名地就爽利了下来。
米绪:“唉,最近餐厅那儿怎么样?要忙不过来你就告诉我哈,我这手搬砖有难度,洗两个盘子还是小意思。”
葛晓霖:“你丫说着道歉的话但是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欢快?再说了……让你洗盘子现在也有难度了好么,哪几个敢啊。”
后面一句葛妈说得可小声,米绪没听清:“什么?”
葛晓霖忙道:“没什么,我是说最近店里来了个新……新员工,也算是有所缓解吧。”
米绪却觉得葛妈这语气有点怪:“什么人啊?服务技术很好吗?以一抵十?”
葛晓霖叹了口气:“技术是很好,只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普通服务。”
“嗯??”米绪不懂葛妈这是在打啥哑谜,他们俩之间很少有话是不能彼此理解的,没想到今天竟莫名的高深。
葛晓霖:“好了,这些都不重要,你还是要好好休养,记得给你爸妈打电话。”‘
明知现在米绪已是有人照顾,但葛晓霖还是没忍住絮絮叨叨了一堆才挂了电话。
米绪听着也觉久违的窝心,正径自体会时,忽的听见敲门声起,米绪瞅了眼时间,才下午三点,陈羽宗应该还差一节课回来,所以现在来的是谁?
以为又是哪个前来拯救他脱离资本主义的好兄弟们,然而一开门米绪却猛然变了脸色。
外头站着的两人见了他也是表情擦黑,特别是目光在落到米绪那挂在脖子里的手上时,更是惊怒交加,还夹杂着些掩藏的心疼。
米绪怔了下,苦逼地叫了出来:“爸……妈……”
米妈气势极盛地瞪着米绪:“你真是越活越翻天了哈,没听说过‘身体发福,受之父母’吗!???”
这电视看得还真是长知识,连古语都学会了,米绪缩着脖子:“‘发福’的话应该是我自己的事儿,和父母其实没什么关系……”
米妈怒目:“还犟嘴?你这伤了手不回家好好养着,宁愿在学校里疯,这儿有什么宝贝这么吸引你啊?!啊?!学校能有家里干净吗,能比家里吃的好吗,能有爹娘对你亲吗!你这死没良心的孩子!!”
发现到外头有观察的视线,米爸立时劝道:“先进屋、进屋再说……”
把两老引进了室内在桌前坐下了,米爸打量了一圈周围后轻轻道:“还真快比咱家都干净了……”
又拿起桌上的外卖单——药膳、老汤锅底、有机食品……
“吃得也比我们好……”
米妈的一个狠瞪,米爸当下乖乖地闭了嘴。
米妈看着那不染纤尘的书架良久,小心且郑重地问了句:“这u大难不成允许男女合宿?!”
“妈诶!您少看点偶像剧吧!”米绪仰天长叹无言以对,指着阳台上的衣架道,“你见过哪家的姑娘穿那种内……”
话说到一半这才觉不对,立马跑过去把衣服裤子都收了下来。背过身去折好了,又给妥帖地摆进了柜子里。
米妈瞧着米绪那一连串仔细又熟练的动作,顿觉心酸,拳头紧握对米爸道:“该啊该,就是要吃点苦头才知道家里的好,早知道他有这一天,我当初也应该拿着棍子把人抽成这样,现在由着旁人来收拾,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到底也不晚。”
米爸也点头:“唉,就是要硬起心肠孩子才能成长啊。”
米绪转过身一脑袋的问号:“这啥跟啥啊,你以为是屈打成才吗?这得多棒的棍法才能把我打成如此善解人意啊?”
轮到米妈莫名了:“难道不是吗?你既然跟人学长在一起,懒成这样不被嫌弃才怪。”
“没人逼我好吗?没看到我这是发自内心的劳动吗?劳动创造财富,劳动创造爱!”米绪高举双手大喊道。
米妈:“那你咋不早几年就开始创造?”
米爸:“嗯,害我给你代包了多少的生产力……”
米绪:“…………”
你们到底干嘛来了?!
米妈又有新推测:“那就是为了钱干的,但是你赚得还不够你买这些吃的喝的呢,难怪到处打工也不见你剩!”
米绪解释得头都大了:“他没给我钱!大部分的活还都是他干的!吃的喝的也不要我钱!懂了吧!”至于打工收入不见剩……那得问街上的老太太,各大工作据点的经理和……那对自己爱入骨髓的霉神!
米妈怎么可能信:“哦,照你的说法,你这位室友学长,又是帮忙打扫清洁,又是伺候你一日三餐、养伤换药,不仅分文不取,还倒贴给你?他上辈子欠你的?你是什么国色天香值得人家这样啊?不是你有病,就是他有病!”
米绪正要给他妈好好分析一下他们的病情,不,感情,忽的一边传来钥匙插|入的动静,众人循声而去,便见大门洞开,有病二人组之一的团员就站在了那里。
待互相看清彼此……
米绪和陈羽宗:“………………”
米妈和米爸:“!!!!!!!”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刚到新环境还需要适应中,尽量还是会日更的~
谢谢大家等待~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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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叔叔阿姨好
瞧见不声不响就回来了的室友,米绪立马跳起来给众人介绍。
“爸……妈……这位就是和我同住的学长……”
又转头背过身望向陈羽宗,郑重道:“学长,这是我爸妈,他们来看看我,呵呵……”
相比于米绪那夹杂着雷暴雨云的视线,陈羽宗对于眼前的景象只是顿了下,面上不见惊慌和意外,反手关上门,慢慢地走了进来。
而随着他的靠近,米妈米爸也跟着一点点抬头。
陈羽宗站到二位面前,主动道:“叔叔阿姨好。”
米绪差点没因他这句话喷出来。
米妈:“…………”
米爸:“……啊,哎哎,你、你好啊……”
回头又暗暗推了把发愣的老婆。
米妈这才回神:“哦,好……那什么,同学……”
陈羽宗:“叫我羽宗就行了。”
米绪:“…………”爷,您今天确定没有调错频吗。
米妈仰着脑袋:“羽宗啊,过来坐,过来坐。”
寝室里就两把同书桌配套的木椅子,米妈指的是米爸坐的那把,米爸听着指示立马要得令地站起,却被陈羽宗及时阻了。
“不用……”他理应是站着说话的,但这高度对俩老的脖子都是考验,于是陈羽宗最后寻了张书桌,屁股一挨,半靠在了那里,好歹缓解了点海拔。
米妈弯眼对他笑道:“羽宗啊,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太没分寸,都不告诉我们实话,我们也是听老师打来电话才知道米绪的手伤了,于是赶忙来看看,米绪不懂事,这段时间真是仰赖你照顾了。”
陈羽宗摇头:“没关系,我很愿意。”
米绪:“…………”你这句话咋不早说呢。
米妈翻着皮包:“用了多少钱,你给算一算,我们替他给。”
陈羽宗忙道:“不用给钱,真没多少,食堂可以用饭卡划账,我平时里面的钱也用不掉,加上我认识餐厅的人,有优惠。”
米绪:“…………”你饭卡里的钱存了这些年都够买一辆小车了吧……如果你真愿意去,人白送都愿意啊。
米妈怀疑地看着这些外卖单:“真的吗?”
陈羽宗淡定自若:“是的,那些只是拿回来看看的,我没有吃。”
米绪:“………………”妈,对不起,是我吃的。
米妈思忖片刻,好像信了,她对着陈羽宗频频点头:“现在像你这样的好孩子真是太少啦,你是拍电影的对不对?你本人比电视上看着俊多了。”
米绪无奈地道:“妈,什么跟什么啊,我学长哪里会去演那种脑……闹得很的偶像剧呢,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拍电影的是隔壁学校的,不是我们的,我们没这专业。”
“不是吗?”米妈上下看着陈羽宗,“你这条件不当明星真是可惜了啊,如果你来演朴会长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棒。”
怎么这么久了还惦记着朴会长呢!!!???而且就算来一百个朴会长叠一起都拍马也及不上这模样吧。
米绪怕陈羽宗会介意,因为以往他是最不喜人过度关注并他的外貌的,但此刻陈羽宗倒是依旧平和,甚至轻声地对米家两位自报家门道:“我是u大城建学院大四的学生。”
“城建?哦……我好像听说过,分数很高啊,难怪米绪那时候还想让他二表舅疏通到你们院里去呢,果然是个好地方,才能培养出这样识大体的人才啊。”
米绪对于她妈的颠倒黑白已经无力解释了,一脸生无可恋地听着她在那儿胡说八道。
这时陈羽宗站了起来,看了看天色道:“时间差不多了,叔叔阿姨,一起去吃晚饭吧。”
米爸米妈还没了解完情况当然是不急着走的,而且他们也是有意要请陈羽宗吃饭,于是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带路的是陈羽宗,下楼的时候天色已暗,但一路而去还是引起了不少的回头率,直到在校门口坐上了出租,车子蜿蜒了一段后,在之前和米绪一道去过的武火快烧火锅店旁停了下来,然后陈羽宗又领着他们进了另一家中餐馆。
在米妈絮絮叨叨着陈羽宗怎么动作这么快就付了车钱时,四人已是进了包间坐下了,陈羽宗将菜单摆在二老面前由他们选择,只是两人折腾了半天都无果后,他还是贴心地代劳了。
待菜上了桌,米妈不禁扫了圈,不多不少,中规中矩,没有奢侈浪费,又正好够四人的胃口,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些湖蟹、炖水鱼、乌骨鸡什么的全是补钙的,对伤筋动骨很有些温养的作用。
开动时,米妈才记起儿子的手不方便,刚要找服务员过来多加两个勺子,那头却见陈羽宗已是替米绪把餐具都放妥帖了,还给在他腿上垫了餐巾,米妈看着自家的傻儿子一手一个勺子,满眼期待地盯着满桌的美食,一副只等投喂的模样,再瞧瞧一边品貌上乘样样拔尖的学长,只觉自己当初怀孕的时候为什么这么不用心。
不过一想到她哪怕把一整本康熙字典吃下去估计都没用,米妈又释怀了。
“羽宗啊,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呢?”
米绪摇着勺子的手一顿。
一边的陈羽宗待米爸米妈都动了筷,这才夹了些素的到米绪的碗里,又在他勺子上轻轻碰了碰,示意快吃。
陈羽宗:“我父亲是建筑师,我母亲以前是老师,现在暂时没有工作。”
书香门第出身,难怪家教良好。
“不过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现在分居两地,各自都有了家庭。”
这下轮到米爸米妈无措了,听着陈羽宗毫无所觉一般的继续道:“我每个寒暑假都会去我父亲那里住几天,他在a市,偶尔我母亲也会从国外飞回来看我。”
“那这里就你一个人在吗?你平时还要打工?”米妈忙问。
陈羽宗道:“我一个人住,我没有打工,不过之前有实习了一段时间,学费方面不是问题,我父母有为我准备一笔教育和生活基金,暂时有由我自己支配,等我以后工作了,这部分我会相应的返还给他们。”
米妈一边听一边诚挚地点头:“这样好,这样很好……”
接着又问:“那周末回家伙食怎么办?”
陈羽宗道:“家里会有打扫的阿姨来,不过我也会一点简单的料理,自己动手也不错。”
“妈……”米绪实在看不得他妈用清明节上坟的表情一直看着陈羽宗了,“人这样挺好的……”
“闭嘴!看看你学长多能干,你就是个吃白食的!”
米绪:“…………”太太,就算说得是实话也可以温柔点表述好嘛。
陈羽宗挑了鱼腹无刺的一段割给了米绪:“平时学业比较忙,我周末其实也不太回去。”
“哎,我知道,我单位里有个孩子也是学这个的,可累了,天天不忙到凌晨都不睡觉,造房子的辛苦啊。”米爸感叹。
“爸,造房子那是搬砖系毕业的,也就是当时二舅舅想让我进的,而人城建的一般都是指点江山的那种,加上真工作起来,在这个方面也差远了……”米绪拇指食指并拢,贱贱地揉搓了一下。
米爸强烈赞同。
“钱赚得多,花得功夫也大啊,平时学习肯定伤精神。”米妈依旧教育他。
陈羽宗:“学习还好,没有比赛的时候节奏也不是很快。”
米妈:“还有比赛啊!??那真了不起!”
米绪放了勺子,侧头往陈羽宗屁股后头猛瞅。
陈羽宗:“???”
米绪摇头晃脑,小声嗫嚅:“我瞧瞧今儿个你这大孔雀破天荒的开了屏,尾巴后头到底能美成啥模样。”
陈羽宗:“…………”
不过米绪吐槽归吐槽,在他妈面前还是努力实事求是的,于是凑过去对悄悄附耳道:“妈,你知道啥叫学霸不?”
“学爸?那要问你爸啊。”
“不是!!学霸就是在学校里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的一种不科学的存在,属于破坏同学关系,搅乱师生平衡的小众群体,好比我身边的这一位,你别瞧他长得好、模样好、成绩也好,看着好像有多了不起,他平时在我们学校根本出不了门,一出去就被人追啊赶啊,撵着跑好吗!”
米妈不信:“哪儿会这么可怜?读书好也错啦!又胡说八道。”
米绪忙向陈羽宗求证:“学长,于你来说,比赛和群众,哪个更难面对?”
陈羽宗:“…………”
片刻,还是道:“群众。”
米绪给了他妈一个“你看你看我说吧”的表情。
米妈震惊:“这、这么困难啊,那什么……既然这样,羽宗啊,你以后有空就到我们家来吃饭吧,和米绪一道回来,家里的菜总比外卖好,而且便宜,还清净,适合学习。阿姨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你一定要来尝尝好吗。”
米绪:“…………”妈,虽然你的理解能力有时真让人捉急,但是你领会精神的悟性却总是那么棒。
陈羽宗转头就见米绪瞪着大眼期待地看着他,微愣后,他点了点头。
米绪立时笑弯了眼。
一伙人又拉拉杂杂地聊了不少,大多都是米妈在啰嗦,而陈羽宗也一改往日寡言的性格,基本有问必答,且巨细靡遗非常耐心,瞧着米妈那表情米绪就知道,估计从现在起朴会长已经被彻底打入冷宫了。
用完了餐后,米爸偷偷跑到前台要打算结账,却被告知有人已经买了单,原来陈羽宗在此之前借口离开去洗手间竟是做了这个。
为此米妈几乎要把陈羽宗的耳朵都念下来了,一开始念这孩子太客气,明明说好了要他们来表示谢意的,现在这样实在很不好意思,之后念陈羽宗太见外,都和米绪做了一年多室友了,不应该这么生疏,最后念着念着又变成了交情都这么深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并且千叮万嘱一定要陈羽宗去他们家吃饭,不来就要生气什么的……
米绪对于他妈一个人唱完一道从陌生到熟悉最后到认亲的完整流程也是表示很敬佩的。
最后在陈羽宗态度诚恳的应声下,米妈这才暂时收了声,她也是个聪明人,一回生二回熟,到了第三回,当陈羽宗的手抬起要给他们打出租时,米妈已是快他一步拔腿就往车站赶。
边跑还边挥手道:“别送别送,回去吧回去吧,我们走了哈,米绪你好好的,没事儿少手痒少手贱,有时间回来别忘了带羽宗,要他没来,你也别回来了!走了哈!”
米绪:“……………………”
看着那遥远到消失的人影,米绪象征性地挥了挥他的夹板手:“亲爸亲妈,您走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谢谢土豪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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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学长爱
送走了米爸米妈后,陈羽宗又想打车回大学城,米绪却也提议说要坐公交车,陈羽宗同意了。
这里附近去学校有好多条线路,这个时间段乘客并不多,米绪和陈羽宗等车来了便选了后排的位子坐下,陈羽宗这身高缩在小小的隔间里实在是有些为难了,米绪往一边贴了贴,又把陈羽宗的腿朝自己这儿拨了点,两人挨在一起,勉强坐了。
窗外夜色迷离树影婆娑,米绪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出来,他回头对上陈羽宗,点点街灯的橙光从对方的脸上划过。
陈羽宗也望着米绪,面带不解。
米绪说:“如果不是我妈问得那么细,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多事儿,你可是把身家背景都交代的一清二楚了啊。”
很多话米绪不会主动打听,他想等着有一天陈羽宗自己告诉他,所以今天意外了解到这些米绪还是有点惊喜的,好比陈羽宗竟然有个六岁大的弟弟,小名福福,在a市读一年级,而陈羽宗的后母也是一位老师,不过是教舞蹈的,而他的亲生母亲曾经是一位医学方面的专家,生了陈羽宗之后为了减轻工作强度便在大学里任教,直到和前任丈夫离婚,她去往地球的另一端之后才辞了职。
陈羽宗谈起他们时的语气非常平静,但又不是全然的漠视,他和家人未必密不可分,但还是有独特的牵绊存在,让他不至于真的孤独一人。
“你说的。”陈羽宗道。
米绪:“???”
陈羽宗:“处对象的时候要互相了解一下基础条件,然后就愉快地开始这段关系。”
米绪:“…………”
米绪用手心搓着裤子:“唉,其实也是我不好,之前马脸找我去的时候我就想到我爸妈大概会来……”但是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坦,米绪一时兴奋就给忘了,“你别看我妈好像挺好相处的,一般没什么大事儿都不会和你计较,连我二表舅那样的她都能忍下来了,但是一旦涉及到真的大事儿,一分一厘她都不会退,跟头老牛似的……”
不知想到什么,米绪说着说着竟然叹了口气,不过他马上又笑了起来,轻描淡写地说:“不过长这么大她收拾我最狠的一次也就是拿擀面杖,她以前虽然也用过剪刀、筷子、衣架、橡皮管之类的工具,但这些都使不顺手,来个两下不是工具坏了,就是她累了,但是擀面杖不一样,千锤百炼都不见破损,且手握方便,挥速和角度都能自己控制,又分双手掌和单手杖,任君挑选,左手累了换右手,还可以按回合来,打完一次,擀个饼皮还能打下一回合,比双节棍还好,别提多耐用了,发明这东西的人一定是断子绝孙的。”
陈羽宗:“…………”
米绪:“所以如果真有那什么的一天……大不了给她来个十二回合总行了吧,再加上我爸,男女混合双打,挺住了说不定还能拿个金腰带什么的……”
米绪正说到兴起,忽的在牛仔裤上反复摩挲的手被陈羽宗一把抓住了,陈羽宗的手心冷却干燥,和米绪一手的湿热截然不同。
陈羽宗慢慢把手指插|进了米绪的指缝中,与他十指交握,那细腻缓慢的过程让米绪有中被什么浸透一般的感觉。
他有点懵。
陈羽宗瞧着米绪的眼睛,凑近了道:“别急,慢慢来,只要我们有心,总有一天他们会答应的。”
他语气温柔,眸光坚定,不由得让米绪想到那天自己和他跳舞时陈羽宗也是这么说的,他对摔了跤摸不清他心的自己说“别急,慢慢来……”然后呢,先等不及的是自己,先爆发的也是自己,陈羽宗则一直那么镇定,那么胸有成竹。
米绪起伏的心情忽然就被神奇的安抚了,陈羽宗都那么说了,那事情应该就会向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的吧,
“就你今天展露的几招来看,以后说不准我妈还真就能妥协了,反正连朴会长都没挡不住……”
米绪想着想着,顿觉人生充满阳光,于是笑容咧得更开,都快见牙不见眼了。此时车子已快到大学城,这一路没有店面也没有住宅,车厢内一片黢黑,察觉到陈羽宗侧着头欺近过来时,米绪心知这地儿挺危险的,刚上来坐在前排的几个女生就回了好几次的头,不知道是不是把身边这位认出来了,但是当鼻息间触到陈羽宗的呼吸时,米绪到底还是没忍住,只凭着本能去配合陈羽宗的角度,由着那温软的唇压了上来。
这是个很短暂的吻,但因为地点奔放,连带着米绪的感受也格外敏感特别了起来,难怪在某些小成本电影里,外景拍摄也是必不可少的,有些情侣也热爱在公共场所办事,除却自控能力崩坏之外,这里头的刺激和新鲜可不是一般人能体验的。
就这么点时间,陈羽宗来的还是热吻,无言的环境中,米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都快赶上屁股下面的发动机了,特别是座位下自己的大腿好像还被摸了两把。
嗯,应该只是错觉而已,他的手明明和自己握在一起。
待到路边的街灯重新映在两人的脸上时,陈羽宗果断地退出并抬起了头来,只留下米绪一脸痴呆得回不过神。
陈羽宗握了握米绪的手,当先起身,拉着他往前走:“到了。”
米绪呆呆地跟着他,下阶梯的时候车子一晃还险些摔倒,被陈羽宗一把揽住了,抬头就见几个站在车门边一道等待下车的学生妹用诡异地表情瞥着他们。
米绪:“…………”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哥那是不小心好吗,哥下盘其实很稳,要不要扎个马步给你们看看?!
……
回到609室,米绪的屁股照列要往床板上挨,只是在还差几厘米的时候便听见一旁传来一句幽幽地召唤。
“过来洗澡……”
米绪一顿,先从脸部开始扭曲,继而蔓延到肢体,最后是精神和心理。两人自从上次在洗手间有过一回初步的交流后,又陆陆续续的交流了几次,当然,都是陈羽宗单方面的进行沟通,米绪的手一天没好,大概城草都不会要求他提供什么特殊的服务。好吧,米绪不得不承认,那交流的过程还是充满着各种跌宕起伏千回百转的,但是作为一个有节操有人品有纯真有内涵的四有青年,米绪其实更倾向于心灵层面的融合,这才是永恒的,不朽的,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蜕化衰败的。
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保守又含蓄的人。
浴室里,陈羽宗调节完水温,回头就见脱了衣裳站在那里的米绪,陈羽宗上下扫了他一眼,已是十分镇定了。
米绪脸涨得通红,手扭捏着想掩饰住些热情的迹象,嘴里也企图解释:“那、那绝对不是我的本意,你知道生物钟这种东西吧,就是人一旦习惯某种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场合做特定的事情,就会每一次都对其产生特别的反应……”
陈羽宗点头,表示理解,并对米绪伸出手:“过来吧。”
米绪纠结半晌,还是认命地挪了过去:“你要明白,我也不想的……”
陈羽宗:“嗯,我明白。”
米绪:“我……我本性内敛、低调……”
陈羽宗:“我知道。”
米绪:“我心里是很害羞的……”
陈羽宗:“我了解。”
米绪:“我…………”
陈羽宗打断他:“你什么也不用想,继续低调内敛害羞就行,而且很……很久就会好了。”
米绪:“………………”
……
十月就在这样害羞又低调的过程中飞快地过去了,一转眼已到十一月中,陈羽宗陪着米绪去医院复查了多次,医生说因为休养得宜,骨裂处还是长得非常不错的,只要继续注意,应该不需多时就能恢复如初。
米绪高兴万分,只是这高兴里头有多少是因为身伤,有多少是因为心伤,那就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刚打算回寝室去打盘游戏庆祝下,紧接着电话就响了起来,手坏了,他也很久没去学记团卖苦力了,本以为是副团的诚挚召唤,谁知一看却是夏淼淼打来的。
时隔一月,米绪再一次来到事发地文艺部,心情还是比较复杂的,特别是看到部里依旧人头攒动,而其中不少还是u影的人时,米绪的感觉仿佛是大碗杨枝甘露伴着麻辣烫喝,还加了芥末,要多想吐就多想吐。
他对群众的感受没有改变,群众见了他的态度却显然已是大相径庭了,特别是u影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米绪已经接了孙炜的班,要成为新一代强|奸小生了呢,那热情洋溢的目光,崇拜羡慕的笑容,实在是感人肺腑。
不过,米绪进到里间,瞅见的却是翘着二郎腿坐那儿悠哉喝茶的夏淼淼。
“唔,来了啊……”夏淼淼笑着对米绪招手,“这一路上有人找你要签名了不?”
米绪:“我觉得他们是想的,不过我没带着纸笔,只能遗憾下次了。”
夏淼淼:“不急,一会儿我给你备一套。”
米绪:“不麻烦学姐,我已经想好了,等等去打印店刻个章,以后携带起来还比较方便,可以满足更多人的需求。”
夏淼淼:“…………”
米绪:“学姐让我来有什么事儿?”
夏淼淼迅速回神,起身自一边的柜子里抽了套衣服出来扔给米绪:“试试。”
米绪一看,是套西装,不过那颜色竟然是屎绿色的……
夏淼淼:“慢着点吐,适应下,等到了校庆怕胃里不够料。”
“这品味难道是……”
“没错,”夏淼淼点头,证实了米绪的猜测,“你们院马脸挑的,你试试尺寸行不。”
米绪乖乖地脱了外套试了:“可以啊,不过我一阵不练那舞步,又忘的差不多了。”
“又没让你记着,”夏淼淼走上前替米绪拉了拉肩膀,又看看镜子里的屎绿少年,“我是喜欢身残志坚的孩子,但是你家那位却不舍得。”
米绪:“!!!”
夏淼淼一抬头差点被那狰狞的颜艺惊道,只能多嘴宽慰了一句:“不是你说他很有学长爱的吗?”
米绪擦汗:“对对对,学长爱,他最有爱了。那我穿这衣服是……”
夏淼淼拍米绪的肩膀:“到时候就知道了。”
米绪疑惑,又透过小窗看了眼外头攒动的人。
夏淼淼像是知道他所想一般,无所谓道:“不用操心,你只要好好把你的蹄子养好就是对得起全城的人民了。”
从文艺部出来,米绪一路都在琢磨校庆的事儿,还有两个礼拜就要开了,到时候那场面别提多热闹了。
人多,票少,我帅,大乱之象。
不行,有了之前断手的前车之鉴,为了保全自己一方平安,米绪觉得他应该需得未雨绸缪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凶残的土豪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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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野狼之夜
正如米绪所料那般,随着十二月校庆之时的到来,随之一同打响的还有入场券的游击战。校庆地点位于u大主行政大楼前的操场上,由赞助场出资,职业团队打造得一个不亚于普通大型演唱会的场地,内部可以容纳约两万多人,不过这点名额也只够勉强u大学生自己内部消化,更别提还有其他六校、外校和一些偶像的粉丝了,僧多粥少的结果就是一票难求,票价飞涨,苦了求购者,却乐了倒卖人,而这其中又以某人为典型的存在。
对此,米绪自然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过他却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展开如此强烈的攻势。在学校时,这位倒卖人紧身相贴软破硬泡,放了学回寝室,这位倒卖人电话骚扰死缠烂打,偶尔离校办事游玩,这位倒卖人又还是如影随形穷追不舍,米绪把这一切都硬生生地忍了,直到有一天他在被窝里接到这位的电话,米绪终于爆发了。
天气渐渐冷了,虽然米绪的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在一开始和室友同榻而眠了几天后,室友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米绪想到对方的体温略凉,这样实在不利于过冬,于是便友好地接受了两人互相取暖的现状,唯一改变的只是从米绪的床上转移到了对面而已,而他也终于能好好享受一把稀有紫装的绝品床具了。
不过一个火引在遇到另一个可燃物的结果除了温度变高外,还有可能就是烧出更为汹涌的熊熊大火。
温暖的被褥中,两个人四肢交|chan,米绪被压在枕头上,和身上的人热烈的拥吻着。其实一开始他们本不想如此的,毕竟睡前才刚刚进行过友好地沟通,考虑到米绪的内敛含蓄、城草的淡然渴睡,还有两人对于睡神浓浓的感情,盖了棉被不睡觉便是对神明绝对的亵渎和蔑视。但是怪只怪这初冬的天气凉得还不够彻底,身热,心自然也热,人一热,就容易妄动,动着动着便会滋生出一些别样的情怀,于是,结果就变成了如今这样了。
米绪今夜莫名地也有些兴奋,他将其归咎于两个原因,一个是自己之前大鱼大肉惯了,现在身体恢复健康后,明显伙食大不如前,所以晚上吃火锅的时候瞧见肉盘空了,就一时没忍住馋意,直接喝了碗汤,汤底涮了不少羊肉,羊肉活血,所以此刻他才如此血气沸腾不能自抑,而另一个原因是他发现陈羽宗也有点失控,无论是那贴着自己的唇,探进口中的舌,还是摸进自己睡衣里游移在腰上的手都显得有些不同以往的急切和渴望,据米绪用混沌如胶的脑液分析陈羽宗之所以会如此的缘由,大概是因为他也看见自己偷偷喝了一碗羊汤,至于是羡慕还是嫉妒还是气愤,又或者是想以身试法(?)羊汤的功效,那就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总之,两人滚着滚着就滚到了一起,米绪的睡衣扣子已是敞了一大排,某些热情也全数又开始点燃,察觉到陈羽宗一边吮wen着他的脖颈,手则去勾米绪的睡裤裤边时,和米绪瘫软顺从的肢体表现不同的是,他的头脑在飞速运转着,忽然就从羊汤跳跃到那个一直被他丢在哈雷角落的名为“小蓝朋友应该知道的69个姿势”的文件包……
当年匆匆一瞥,如今惊惧无限!
可是更让米绪害怕的不是文件包里丰富多彩奇思妙想的内容,而是自己已经一边回忆一边忍不住盘算着床板的厚度,内墙的隔音度,还有从这里坐起来离天花板的高度会产生怎么样的效果……
!!!!!!!!!!!
正待自己的睡裤慢慢离身,大腿都已经贴上对方的腰腹时,忽的一阵异动传来,硬是将这本就黏腻的氛围烘托得愈发诡异。
陈羽宗动作一顿,直直地抬头看向米绪。
米绪深喘了两口气后勉强恢复了些清明,他把手慢慢从陈羽宗的掌控下解脱出来,然后探进被子里,穿过两人相贴的部位,一点点的摸啊摸,找啊找,最后拎出了一个嗡嗡作响的……手机来。
米绪和陈羽宗一道瞪着那东西半晌,陈羽宗一掀被子,直接翻身下了床。
看着对方进了洗手间,接着哗啦啦地水声响起,米绪的心像个砸到地上的皮球一样上上下下弹跳了良久,最后啪得漏气软在了地上。
他望着来电显示的人名,然后恨恨地按了接听键。
“有巨债要偿还于我,有巨奖等我去领,有遗产要我继承,如果不是以上这三种原因,那么你大半夜打来就别怪我辣手摧瓜了!”
那边片刻才响起了一道温柔不解的的嗓音:“亲爱的你为何如此生气?”
米绪真差点没翻了床板,他想说:你擦了个妈了,哪个人要正忙的兴起的时候,关键地方周围忽然传来这样剧烈的震动,还是贴着大腿的,那感觉让本就处在危机边缘的米绪险些没守住本源,叫出声来!幸好他定力够强,要不然他的一世英名都要毁在这部手机上了!
“你说呢??!”米绪呵呵地问。
对方无辜道:“我可以解释的,我选这个节点打电话也是为了给你充分的自由时间,从你躺上床,你无聊,你幻想,你兴起,你实践,你完事,你沉醉,你回味,你平静……最后在一切将歇迎来梦乡时由我给你道晚安不是很好吗?我全都考量得清清楚楚,除非你打破常规,有了别的计划,所以现在才恼羞成怒,对不对!??”
米绪:“………………”
米绪:“放、放你个狗臭屁!!老子这一连串下来最起码要大半天好吗,你这点时间怎么够!而且老子晚上还喝了一碗羊汤!”
面条儿:“…………”
米绪:“失算了吧?”
面条儿:“对不起。”
米绪:“知错便是,朕乏了,跪安吧。”
面条儿:“不,皇上,下次臣会更精确的,所以您最好时常和臣保持书信往来,把您和您室友的日程和餐食巨细都发我最好。”
“啪嗒”,米绪直接挂了电话。
不过两秒后,他又重播了过去。
待对方接起,米绪咬牙切齿道:“现在,当下,now!把你bbs的页面关掉,手从鼠标上放下来,靠墙,抱头,蹲下。”
面条儿听后怔然半晌,忽的仰天大笑:“兄弟,你是我的好兄弟,可是好兄弟也要明算账的,你要我停手,断货?可以,不过行内的规矩你不会不懂。”
米绪痛心疾首:“我这是在拉你回正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下去只剩死路一条,你的仇人们怎么办,你的债主们怎么办,你也该为他们考虑考虑,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面条儿无惧无畏:“从我踏入这条道开始我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你不用劝我,我不会回头的,钱在,人在。”
米绪深深地叹了口气,已是万念俱灰:“好,你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如今你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也该付一点责任。”
面条儿剥去伪装露出本性:“少废话,快把货拿来,不枉我这些时间跟你耗着。”
米绪点头:“好,明天九点,我在马头那儿等你。”
面条儿:“行,不见不散!”
说罢,爽快地挂了电话。
米绪看着手机少顷,难过地摇了摇头,一转眼就看见站在洗手间门口的陈羽宗。
陈羽宗luo着上身,湿着头发和米绪对视。
米绪控制了下才没有咽口水,可是他还是扯了扯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难道都这样了,还要继续?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陈羽宗却问:“学校哪来的码头?”
米绪:“…………”你的重点也很有问题。
“图书馆门口。”
陈羽宗:“???”
米绪:“那儿不是有匹马么,有马就有头啊。”
陈羽宗:“…………那是牛。”
米绪:“…………”
…………
冬风吹,战鼓擂,一晃终于迎来了十二月,也迎来了u大成立以来最大的节日——百年校庆。
那一晚的大学城,灯火辉煌,霓虹璀璨,歌舞声喧闹声响彻天际,师生们热情洋溢,纵情欢唱。
米绪就知道今晚会乱,所以和陈羽宗早早出门了,但还是被各种人潮堵在了会场门口,因为大成草的海拔明显高了一截,老远走过来就被人注意到了,而本校的学生见了他本来就热情,在这个特殊的时间里,因为别样的自豪、亲昵、熟悉,许许多多的原因交织在一起,崇拜的情绪反而愈发高涨,而这边一喧闹,那头一些等待的粉丝还以为是哪个偶像来了,更是尖叫起来,于是一波传一波,尖叫欢呼都堆成了一团,差点没引发骚乱。
等到保安来清场才好不容易脱离包围进到后台,米绪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早知道该让金刚来当保镖的。”
“他们拿到票了吗?”陈羽宗难得关心了句。
米绪点头:“要谢谢淼淼学姐,是她给我的附加位,和我们一起,只是比较靠边,我想着坐太中间也不好挪动,而且一会儿我们都有节目嘛。”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在啊!先生!
好在陈羽宗很是理解,然后两人一道进了其中的一间化妆室,还没推开门,就听见夏淼淼在里头咆哮的声音了。
“妆要浓!要浓!你自个儿在镜子里觉得美有屁用,对自己的脸这么自信,灯光一打你就知道这样比光屁股还丑多少了,而且在这里老子说了算!!!!!!”
米绪探进了脑袋,正对上夏淼淼罗刹一般的表情,不由往后一缩。
“躲毛,快来,老子妈的等你……”夏淼淼刚要开骂,待瞅到米绪身后的人影时硬是把要说的什么给憋了回去,“等你等得也不是那么久……”
米绪还是知道轻重的,急忙给她道歉:“淼淼姐对不起,我们在门口耽误了会儿。”
夏淼淼朝陈羽宗看了看:“不耽误才有鬼了,今儿个不同往日,你得把人好好看着了,说不准就给谁拐走了,野狼之夜啊。”
米绪:“???”
夏淼淼不愿多说,转身往里走:“喏,人已经等着了,你跟他见一面看看,一会儿自己掌握时机,我会让他去你们院里的,你舞伴也说好了。”
说着,拉开门,喊了声:“小妹。”
没一会儿,里头就走出来一个人,浓眉大眼,小麦色的皮肤,圆脸,咧嘴笑起来也有一个酒窝。
米绪一怔。
夏淼淼见米绪模样很是得意,不过瞅到一旁陈羽宗没什么反应的表情,成就感一下子就打了对折。
但还是努力提起性子问道:“怎么样,像不像?!”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之前的霸王票名单好像漏了一段,现在补上感谢哈,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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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百年校庆
米绪惊异地瞧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讶然道:“你是女的?”
那人呆了下:“不是的。”
米绪听他开口才确定这是个汉子,那嗓音比自己还粗犷呢:“那你为啥叫……”
“我、我姓梅……”对方边说边无措地朝夏淼淼望去。
夏淼淼摆手道:“小梅小梅……喊着和小妹没啥区别,好了好了,反正这位弟弟是我以前高中同学介绍的,舞蹈系毕业,这点小任不在话下,信我就是。时间一到你再来后台,把衣服脱给他知道了不?”
米绪惶恐:“这……真是非常感谢,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行了行了,别叽歪了,上路吧。”夏淼淼对陈羽宗示意,直接赶人。
陈羽宗一把揽着米绪,爽快地把他带出了后台。
米绪还在那儿感叹:“这样会不会不好,我也不缺那点平时分啊……”
陈羽宗:“不会。”
米绪:“万一露了馅,给马脸知道了……”
“观众席离舞台很远,就算拉近景,五十多个人也看不着……”
“但是……”
就在米绪反复纠结的当口,前头浩浩荡荡地走来了几个人,那些人自他们身边过时忽的顿住了脚步,有个声儿在叫“同学~”,米绪和陈羽宗都没理,直到一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米绪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竟是孙炜。
孙炜眉头微微蹙了一瞬,继而对两人展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嘿,好啊。”
“好什么好,你自个儿脸刷得跟白墙似的哪儿来的自信嘲笑人黑啊?”米绪奇怪地看着他,这丫今天应该是主持人吧,还有闲情逸致跑这儿来跟他们打招呼。
孙炜被喷得嘴角抽搐,不过却吸了口气硬是忍了,把视线从米绪面上转开,落到了陈羽宗这儿:“那什么……许哥有事儿想问问你。”
“许哥?谁啊?”
米绪疑惑,和陈羽宗一道回头,就见一旁站了好几个男男女女,都打扮得……不能说怪吧,反正和一般的正常人有点不一样,其中又以一戴着白色宽边眼镜的男人最打眼。
待陈羽宗和这位许哥对上目光了,孙炜立刻退到了一边,米绪见他低着头双手交握,老实地就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那许哥说话了,对象自然是陈羽宗:“同学……你是大学城的学生吗?”
陈羽宗把这些人都看了圈,从他们的眼里见到了对自己的各种审视和研判,就像在看一个货物。
陈羽宗点头。
许哥笑了:“你的外型很好,有没有兴趣从事荧幕前的相关工作呢?我保证你可以在短时间内得到巨大的回报。”
米绪注意到许哥在说这话的同时,孙炜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而两边的群众则露出或意外或了然的神态来。
只是再看陈羽宗,满面的不痛不痒。
“抱歉,我没有兴趣。”
那些人却不放弃:“同学,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不是之前在一些网络媒体上有过曝光?你有粉丝基础,也有条件,说实话,比很多专业明星还适合走这行,真的不要考虑考虑吗?”
许哥也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优田娱乐,今天来的几位偶像就是出自我们公司,还有线上的大牌,如果你有这个意向,我可以亲自带你,并全力培养,你也不用急着拒绝,可以先想想再给我答复。”
陈羽宗的回答却连摇头都懒了,直接拉着米绪就要走,不过没两步便被人拦住了去路,而这一回仍是孙炜。
孙炜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却还是努力笑得欢快地说:“你大概不知道许哥在业界有多厉害,他都多少年没有这样赏识过一个人了,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什么样的机会?演强|奸犯吗?”米绪好奇地问,又想想那几个被下手的姑娘的姿色,“他不要,那你看我行不?”
孙炜:“…………”
在那伙人的目送下,米绪和陈羽宗慢慢走远,待行出一段距离后,米绪道:“瞧孙炜那肤色都黑得跟才去了刚果一样,看来那许哥应该是不简单的。”怕是那些u影的小贱人们要死要活地折腾了那么久,就是为了今晚能和许哥这样的人偶遇吧,没想到这事儿轻而易举地就在陈羽宗身上发生了,还被他随随便便地拒绝了。
果然人比人,骑死人。
“不过,那许哥搞不定未必有说得那么好,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只除了在演技方面有点天赋,连我这样得天独厚的人才他都看不上,这眼光也就这样吧,唔,还是不能信。”
陈羽宗:“…………”
思忖片刻后,他又难得觉得这句话有理,于是认真地对米绪点了点头。
米绪呲牙一笑。
两人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又等了半晌,直到外头的人坐了差不多了,灯光也暗了下来,欢呼声起,他们这才悄悄地自偏门入了场。
场内的荧光棒像海里的波浪一样层层叠叠,遥远的舞台上舞群正在做着开场表演,米绪和陈羽宗找了半天才寻到了自己远在角落的位子。
路上正巧遇上了谢亦骞,而他身边还站了一个颇为眼熟的男人。
米绪看看二世祖,又看看那男人,目光最后落在另一头的葛晓霖身上。
“不是说要打工,会晚到吗?”
然而葛晓霖还没说话,谢亦骞却道:“请个假不就好了,经理那么好说话,一月半天缺勤不扣奖金。”
米绪:你丫知道得为什么这么清楚……
他看了眼不语的葛妈,视线又转到那男人身上。
男人对他笑了笑:“同学,不认识我了吗?”
米绪恍然:“当然认识,原来是大哥你啊!”
谢亦炀呵呵一笑:“脑门高,记性好。”
在得知谢亦炀是二世祖的亲哥后,米绪更是吃惊,见着谢亦炀同几人挥手离开,米绪小声地问陈羽宗:“谢大哥的口味和二世祖差不多?”
陈羽宗:“?”
米绪用“大家都是兄弟,你就不用瞒我了”的表情道:“今晚有那么的明星呢。”
陈羽宗:“…………”
“谢大哥的人品可是好多了。”
米绪一怔,看向说话的……葛晓霖。
葛晓霖又道:“谢大哥也是u大毕业的,其实算是学长,他今天是作为荣誉校友来的,所以位子在另外一边。”
米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啊喂?”
谢亦骞凑近葛妈:“你都没了解过我的人品,你怎么就知道我哥比较好了?”
葛晓霖:“还不够了解?”
谢亦骞:“不够,要深入,要内部……”
葛晓霖:“那改天带你去照个x光不就好了,要还不够,做个肠镜也行。”
谢亦骞:“…………”
米绪瞧着走在前头唠唠叨叨的两人,瞥了眼一边淡然的陈羽宗,慢慢眯起了眼。
一行人摸索了半晌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金刚、丁牧等人都在了,虽然米绪他们刻意低调再低调,但是因为身边带了两盏探照灯,这一照过去,群众都晕得五迷三道,所以还是不小心引起了一阵骚动。
葛晓霖听着两旁和台上的歌声搅合在一起的尖叫,对米绪说:“得,我们现在都成了受欢迎的博彩周边产品了。”
米绪扫了眼葛妈身边的人,嗫嚅道:“你的周边和我的肯定不一样,我这是双色球,你属于地下六|合彩……”
闹腾的声儿太大,葛晓霖没听清:“你说什么?”
米绪郑重地拉着葛妈的手:“没,我只是要说,这中了大奖,有时是一朝脱贫,有时是厄运之始啊,是好是坏,是贪是避,其实全在自己!”
葛晓霖还没完全参透,米绪忽的被一把揪了过去,手也被迫和葛妈的分开了,与此同时,身后则响起一片尖叫。
陈羽宗毫无所觉般地用手压着米绪的头,将他拉到身边,然后又转过他的脑袋,让他往金刚和丁牧那边看。
原来是金刚喊他。
“大米,兄弟们都在了,不过怎么没瞧着面条儿呢,”
米绪这才想起来,左右扫了圈,果然不见那猥琐的身影。
“他说,你关照了他一大笔生意,现在是不是正在哪里忙活着?”葛晓霖也问。
米绪睫毛抖了抖,陈羽宗见他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心虚。
“他什么时候出寝室的?”米绪问。
金刚道:“下午就走啦。”
米绪从屁股下面掏出了手机,果然静音的页面上显示了有十个未接来电,目标全指向同一个人。
兄弟们互相对视一眼,崇拜地都想来拍他的肩,不过手在探出去后莫名遇到了一股冰墙,最后还是默默地收了回来,只能进行口头勉励和表扬。
“为民除害的英雄……”
“大无畏的奉献精神。”
“真的勇士,值得被永远铭记。”
米绪被群众推崇夸赞得频频摆手:“……小意思……不用谢……应该的……”
校庆的节目安排采取橄榄型,两头紧,中间散。开场压轴都是大明星,间或穿插点校园生活,由学校的学生表演,包括历届考入的超优学生都有介绍,接着是名人回顾纪念,由荣誉校友上,再是园丁赞扬,老师的时间,最后一大片稀里哗啦的便是各系的表演选派,那才轮到米绪。
台上六个主持人,夏淼淼和孙炜是最青涩的,但是两人发挥得还算稳定,至少节奏按部就班,一切都很顺利。孙炜是经过专业培训的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夏淼淼的本事的确不一般,这样的大场面,光米绪坐那儿就听见不少人夸奖说u大的女主持人很能镇得住场,半点瞧不出她下了场就会变一个性别。
眼见着连环歌舞又起,主持人刚一退场,陈羽宗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接起听了两句后挂了,继而站起身,对米绪道:“我离开下。”
米绪知道真是陈羽宗快上台了,忙跟着站了起来:“我、我也去……”
陈羽宗和他对视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又在一片骚乱里离开了会场去往后台,不过走到半路,米绪说:“我忽然肚子好疼,我想去趟洗手间。”
陈羽宗看着他。
米绪保证:“我很快就回来了!”
陈羽宗想了想,“嗯”了声。
米绪转身要走,又被他喊住了,只见陈羽宗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东西,并叮嘱道:“你在台下等我就好,别乱跑。”
米绪看着对方递过来的几张入场券,讶然道:“你怎么会……”
“快点去。”陈羽宗说完便大步离开。
米绪心里暖意无限,不由对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返身疾奔起来。
快快快,早去早回,老子还要赶回来看我男人跳钢管舞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唔,大概会有点小惊喜吧,大家可以猜猜,不过我觉得没人能猜得到
(ps:这是个食素的季节,不宜杀生……)
校庆过后,这文已经差不多过了四分之三了~
第84章 惊喜。
米绪跑到场边几个入口处,那儿还聚集了不少没拿到票又不死心的学生和粉丝们,想着见不到人听听声儿也好。
米绪沿着周围转了大半圈,在一处角落停了下来,隐约听见不远处有人在打电话说着入场券的事儿,米绪便停了脚步,只是左右找了圈并没有看见要寻的人,正犹豫着是要走还是要留,忽的从一旁幽暗的灌木丛里猛地窜出个黑影来,隔着围栏就想从背后给米绪一个飞扑,幸好米绪机警地用凌波微步闪开了。
“骗子,你之前在马头竟敢拿假票来诓我!”黑影见着米绪,不由怒急攻心,“害得老子之前只能躲进树丛里苟且偷生,差点被人分尸!”
米绪瞪着他一身狼狈,得意道:“不要以为只有你会作假。怎么样,孽畜,你知错了吗?”
“你…………”面条儿咬牙切齿,情绪激变,半晌后嚎啕大哭起来,以头抢地尔:“我错了,师傅,我再也不敢去bbs上爆你的料了,害得你没办法明目张胆自由自在地和城草搞基,以后都不会了,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没有人会知道的。”
米绪:“…………”
看着面条儿良久,米绪长长叹了口气,点着头呐呐道:“……谢谢。”
面条儿反倒被那郑重地语气弄得一愣,和米绪直直对视,两人目光在空中一个交互,接着仿佛凝滞了一般。
“不、不会是真……”面条儿不敢置信。
米绪微微一笑:“你说呢?”
庞智斐惊骇难言:“大米……”
米绪从怀里掏了一张票递过去:“拿着,滚进来吧。”
庞智斐捏着票,感慨万千:“大米……”
米绪摇头:“怎么说也是兄弟,我总不见得看着你流落在外吧。”
庞智斐抹了抹眼角:“大米……”
米绪摆手:“去吧,去吧,大恩需大谢,你只要别忘了我对你的恩德,来日重重酬谢就好。”
庞智斐对着他的背影伸手:“……大米!”
米绪还是被他这声低泣拉住了脚步,回头道:“既然如此,你跪吧,磕完头我还赶着走呢。”
“…………”庞智斐,“我只是想说,这表演都开始了,你既然如此够兄弟,又有大款基友傍身,这票你给一张也是给,给十张也是给,何不……”
米绪:“!!!!”
庞智斐见他表情抽搐,仿若火山喷发之兆,忙道:“我不是为了自己好吗,真的有一个学长,他早就来了,但好像没票入场,就一直这么等着!我是想帮助他!”说着,仿佛为证明自己清白,面条儿反身跑了几步,对远处招手道,“学长,我们有票,我们有!”
米绪将信将疑地看着灌木丛的一头,本以为是庞智斐放屁,没想到不一会儿还真有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
这一排区域的路灯挺暗的,两边还有树丛遮掩,本该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是随着那人渐渐接近,米绪还是被他的外表所微微一惊。
他以为他家那位已经算得上极度的出类拔萃了,外头纷扰没法计算,但至少在大学城应该几年内都没人能出其右,但是眼前这个……应该是男生吧,不,或许年岁还要大一点,那长相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和陈羽宗的俊美不同的是,这个人是精致,哪怕这么隐约的视线下,还是能觉得那五官漂亮得不像话。
而对方不过瞥来一眼,米绪就觉得,大城草的寒冰风暴怕是遇见极强的对手了。
庞智斐向来只认钱不认颜,所以他比米绪回神的要早,搓着手道:“学、学长,你要票吗?”
那青年看来了过来,冷冷问了句:“你有?”他问得是米绪。
米绪点头。
庞智斐:“不是我夸大,这大学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如今能有票也就只有我们了,你知不知道,你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大城……”
“孽畜!”
米绪眼里亟待烧出了两道三昧真火,却忽的一愣,转头望向身边的青年……那探过来的手。
他的手上正明晃晃的捏着一叠伟人画像。
“票呢?”青年直截了当问。
庞智斐:“…………”
米绪:“…………”
米绪抖着手往怀里掏,然后颤微微地全交到了对方的手里。
“别的不用。”那人只抽了一张,然后把钱丢给了米绪。
米绪拿得烫手:“学长,这不要钱,真不要,我也是多的!”
对方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转身就往门边走,边走边打电话。
“喂,我买到票了,你别赶来了,也别给学校打电话……唔,下次不会丢了,我看看就回去……”
米绪和庞智斐对望无语。
庞智斐用他的人肉x光验钞机扫了眼米绪手里的东西,愕然道:“二十五张……”
米绪却在想别的:“为什么我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庞智斐:“是不是年初五晚放炮的时候在门上看见过他的画像?”
米绪:“?”
面条儿:“财神爷啊。”
米绪:“…………”
……
那头陈羽宗到了后台,等来的却不是夏淼淼,而是林又辕。
林又辕拉着他往休息室走:“奥兰多先生特意说想上台前见见你,他看了你的得奖作品,你知道他的来历吧?自己好好把握。”
休息室门开,陈羽宗走进去一瞧,里头还坐了不少人,周校、刘副院和好几个领导都在,还有谢亦炀也在。
刘副院站起来对陈羽宗招手,亲切道:“羽宗,过来,跟大师好好聊聊……”
奥兰多是个年近七十的老人,但看着非常年轻,眼神平和,他和身边的一个棕发男人说了两句,然后转头对陈羽宗笑着用英语道:“陈先生?凯文对我提起过你……”
这次交流非常简短,甚至是有些匆忙,没多时陈羽宗就离开了。
他出来的时候正对上了迎面走来的黄骏臣。
黄骏臣也是打扮过一番的,头发还梳了个挺拔的造型,看着颇为像模像样,只是在瞥到陈羽宗和他身后的门时,那脸色便有些微妙了。
“呵,你总是这么运气,”黄骏臣顿后,摇着头笑,好像带着十分的无奈和悲哀一样,“我有时候真的怀疑,是不是全天下的好事只要有你在,都会落到你头上。”
陈羽宗看着地上不说话。
对方是低着头的,这是他一贯的态度,明明在人前从来没有趾高气扬意思,但是那种从骨血里带出来的高傲总让黄骏臣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不停地在衬托你的平凡一样。
“你知道你的比赛是怎么赢的吧?你还信什么慧眼识才,不愿让好作品平白流失的话吗?我信啊,今天以前我真的信!”黄骏臣很激动,“我还以为我是真败在你的作品下了,你好到让那些评审宁愿得罪赞助商也舍不得放弃,但是你现在也知道了吧,你之所以和我并列第一,是因为那个凯文是那天的主评审,而他不止是奥兰多大师的徒弟之一,也是谢亦炀的老同学!陈羽宗,你老是让我惊喜啊!!”
陈羽宗终于抬眼看向了他:“所以你现在觉得你赢了?”
黄骏臣一愣。
“赢了就是高档货,输了就是一堆垃圾?”陈羽宗点点头,“你也总是让我惊喜,对自己和自己作品的定位永远那么准确。”
陈羽宗说完,迈步自他身边而过,在没看怔然的黄骏臣一眼。
……
米绪以最快地速度冲回内场的时候,台上的颁奖典礼已经开始了,这个环节是为了表彰这些年不少为u大在海内外都创下过优秀成绩的优秀学生所设的,顺便把上学期还未颁发的奖项都一道归拢归拢一起展示一下,在此之前法学院、经济学院的已经走过过场了,而现在就轮到城建学院了。
台下的群众仿似比主持人还了解这段流程,这人都还没上台呢,下面竟然已经叫成一片了,这是连之前几个实打实的偶像明星都没有达到的效果,不由得让电视机前看直播的群众都跟着莫名好奇,到底是什么大人物要登场,竟然会引起如此的骚动。
这个环节是u大内部的活动,所以台上只有夏淼淼和孙炜两个学生主持撑场。
夏淼淼示意群众稍安勿躁:“冷静冷静,前排的几位姑娘,不要企图翻越栏杆,也不要倒立吸引注意,大家都应该矜持才是啊,保留点气力先把尖叫放一放,情绪都要有个抑扬顿挫才会显出之后高|潮的激动,看我手势再一起喊好吗?”
这话说得很有作用,台下一下子就安分了很多。
孙炜拿着话筒酸酸道:“不是我才是主角吗,你们这是干什么?”
立时有观众喊爱他,不过很快就被另一波“城草、城草……”的尖叫声压过了。
眼见着躁动又起,夏淼淼忙道:“接下来有请去年得到大学生建筑联赛的优胜者上台领奖,一位是城建学院大四(2)班的黄骏臣,问另一位是……”
她把麦克风朝向人群,四面八方立刻想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呼喊。
“陈——羽——宗!!”
“对,就是我们的大城草,陈羽宗同学!!!!”夏淼淼叫道。
那一刻,身处在声浪其中的米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周围那超高的音波所融化了,这人做学生能做成这样,也真是牛逼到极点了!
而随着一盏追光灯远远打去,那个人踏着光线慢慢走来,还是简单的打扮,十二月的天,他穿了一件到大腿的黑色中长风衣,牛仔裤,白球鞋,头发没有抹发胶,不过剪得短了些,整个人显得更加挺拔和精神了。
一时间,那叫声险些把台子都掀翻了,台下手机相机闪成一片,夏淼淼的那句“这次的颁奖嘉宾,非常荣幸的请到了a国著名的建筑大师——杰夫.奥兰多来给优胜者颁奖,请大家鼓掌欢迎”也差点淹没在喧闹中。
米绪当然不认识什么奥兰多,但是他只是透过大屏幕看着陈羽宗,看着他站在那儿,原本和当年在城建揭幕典礼没什么不同,依旧无奈中带了点无聊,好像台下的观众都只是纸扎的一样,但是在看到那位老先生上台时,米绪清楚的注意到陈羽宗的表情变了,他看着老人走到面前,看着对方把奖杯递到手里。
米绪以前从来不会干“你哭他也哭,你笑他也笑”的事儿,多傻逼啊,跟他亲妈看脑残剧一个反应,但是现在,他莫名地觉得眼眶发热,胸口发烫,这荣誉就好像他也捧在了手里一般。米绪忍不住用手揉眼睛,因为他知道陈羽宗很高兴,他付出的努力得到了莫大的回报,所以自己也高兴,比他还高兴。
奥兰多和陈羽宗拥抱,并且附耳了几句,陈羽宗默默点头,然后眼神在台下扫了一圈,落到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处,陈羽宗对着那里举了举奖杯,然而微微笑了。
孙炜把话筒给了黄骏臣,让他简单的说了两句得奖感言。夏淼淼又把它交到了大师手里,大师说很感谢给他这次机会,让他认识到了大洋彼岸还有很多优秀的年轻人存在,他很高兴,他喜欢这里,也希望以后有更多机会可以和这里的孩子交流,并把所知道的知识都交给他们。
米绪见孙炜友好的将两人都送下了台,还以为颁奖典礼就这么结束了,正想着往后台跑呢,谁知一回头,却见陈羽宗仍旧站在那里没有动,而夏淼淼拿着话筒正往他身边贴了上去。
她说:“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激动,你们很喜欢他,所以舍不得他下台对不对……”
台下立时给予了喧天般肯定的回答!
夏淼淼很满意:“所以我尽最大的可能努力了一把,真的,我真的很努力地争取了,我希望他能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钢管舞!别叫,你们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敢跳你们也不敢看吧,影响到和男朋友的感情就不好了。所以,经过我的倾心以对,撇除掉一系列诸如芭蕾舞、单口相声之类的选项后,我们友好的决定,给向来神秘低调的全民偶像,做一个十分钟的个人采访,在这期间,无论我们问什么问题,他能只能回答!如果不回答,也可以,选一个人上来,公主抱一下!怎么样!?”
面对周围毁天灭地疯了一样的热情,米绪的想法却只有一个。
——卧槽!!!!!!!!!!!!!!!!!
第85章 个人采访。
第八十五章.
夏淼淼瞥了瞥陈羽宗,见他表情淡然,又往人群里某个角落丢了一眼过去,接着伸手让台下的群众安静。
“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偷偷民调了一番,并选取了其中十道很有代表性的问题,既然大家都乐见于此,那我们就愉快地开始吧。”
台下面条儿注意到米绪的表情就跟碰了漏电的开关似的不住抽经,不由安慰地来拍他的胸口:“不要担心,到底还是在大庭广众下的电视直播,城草就算再坦白应该也不会暴露你们之间私下的位置关系和体力悬殊的……”
米绪:“…………”
那一边,陈羽宗仍旧默默地站着,庞智斐说得没错,这不是大家随便玩的真心话大冒险,怎么也要顾忌着今天这么大的场合,大方向还是要相对正气高雅的,所以第一个问题就是——城草在得了这个奖后最大的感受是什么,怕陈羽宗又用“很好、没感受、一般”这样的词语来搪塞,夏淼淼便限制了范围,回答不得低于五百字。
陈羽宗顿了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奖杯,在他对着话筒开口的时候,整个场内忽的就安静了下来。
他说:“很高兴,也很庆幸。”
孙炜:“高兴可以理解,庆幸是什么意思呢?庆幸当初选择了建筑系吗?其实我也很庆幸你当初没有选择表演系啊。”
面对孙炜半真半假的自嘲,陈羽宗淡然地摇了摇头:“庆幸那个时候没有轻易放弃。”
“你是说比赛?你当初想过放弃?”夏淼淼算是了除了谢亦骞之外最了解陈羽宗的人,与其说她好奇陈羽宗竟然会有妥协的念头不如说她更奇怪陈羽宗在明知道结果的情况下为什么还会坚持去参加这个比赛,他不是认死理的人,他当然是努力的,但是他也是个懂得取舍,懂得权衡利弊,不浪费任何时间,选择最适合自己的那条路的人,这个比赛是很重要,但是绝对不值得陈羽宗这么傻傻地栽进去不出来了,而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显然不是他以往的风格。
陈羽宗颔首:“我已经放弃了,如果没有得到鼓励和支持的话。”
“什么样的鼓励和支持?对你来说竟如此重要?”孙炜不信,“难道那时候你去刷了bbs?还是微博?看到那些疯狂的留言了吗?”
他的这个猜测立时引起台下一片激动的喧哗。
陈羽宗却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很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孙炜挑刺:“我可以这样理解吗,比赛本身也许都没有你得到的这些话重要?”
陈羽宗应对自如:“是的,我以前也觉得奖杯才是最重要的,但经此一事发现不是如此,如果只看结果,那我参加那么多比赛其实都没有差别,因为结果都是赢,其实更重要的是那些因此赢得的人和事,他才是参赛的意义所在。”
米绪听着两边不断响起的“我靠,好跩”、“结果都是赢什么的,太不把人放眼里了吧,我喜欢”、“大城草的境界就是高”,也许他们以为城草在说的是那些有关人生前途的感悟,但是米绪却听出来了,所以他两手拢起用力的抓乱了自己头发,以掩盖自己猪肝一样红的脸,和傻逼般的笑容。
啊呀,太不好意思了……好害羞。
“好高大上的第一道问题,我看见台下建院的老师都感动到泪流满面了,好,那第二个……轻松点的好了,你知道大家对你的容貌都比较关注吧,你对此有什么看法?你觉得自己帅吗?你有没有觉得谁好看,请用一句话来形同他的相貌。其实因为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理应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我知道有一个人大概更需要这个答案,你这么富有同情心,应该懂得吧。”
夏淼淼说完,无奈地看了眼孙炜,孙炜立时配合地挺了挺腰板。
陈羽宗却直视着前方,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这些小动作般:“我如果说不帅,你们会恨我吧……”
米绪前排的几个女生立刻歇斯底里地大喊:“当然,就算是你自己否定我们的审美,我们也会恨你的,只有这个不容侵犯!”
陈羽宗“嗯”了声:“那就帅吧。”
“第一次看见有人被逼着自夸还这么勉强的,讨厌死了。”夏淼淼翻白眼,“那在你眼里还有另一个帅的人吗?怎么形容他?”
“有……”陈羽宗点头,形容的话,他思忖了一下:“世界第一帅……”
“呵呵呵呵,谢谢夸奖,我真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竟然有这样高的地位,等我去做两百个俯卧撑先……”孙炜在一边低调的微笑。
夏淼淼鄙视:“你确定他在说你吗?”
孙炜:“除了我还有别人能担得起这个称号吗?”
夏淼淼直接略过了这一题:“next……”
就这么拉拉杂杂一晃便五、六道过去了,陈羽宗回答得的确没有敷衍,而他的每一句话几乎都会引起台下或大或小的一番骚动,场面可谓推向了一个又一个的高|潮。
“好,最后三个问题,这个问的是,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她和你现在的室友一起掉到了水里,你先救谁?这是什么怪问题,请告诉我意义在哪里?”
相比于孙炜的一头雾水,部分观众却极其兴奋,情绪甚至难以自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谁提的问题,太棒!!!!!城草快回答,快回答!!!!”
米绪听着身后一波波的尖叫,无语望天。
陈羽宗这次答得很快:“肯定是喜欢的人。”
不等夏淼淼发问,群众不依了:“什么?!!!!!!!为什么!!!!?明明对小蓝……室友那么好!!!”
陈羽宗义正言辞:“室友可以变,喜欢的人只有一个。”
群众:“谁提的问题,太痛!!!!!!!!!”、“这个答案好残酷,我想哭……”、“虽然剜心,但是妈蛋又觉得感动,谁他妈运气那么好可以成为他女朋友啊,卧槽”、“好想让小蓝……让室友同学坚持住!”
米绪在心里感慨:我很好好吗,我乐得抽筋你们没看见吗?谢谢关心………………
夏淼淼打了个冷战道:“接下来,倒数第二个,大家都知道,你明年就要毕业了,你对自己未来的期许是什么?你会考研吗,你在大学城还会留多久?”
这个让陈羽宗思考了会儿:“我有意向读研究生,不过一切都还是要随着现实而变化,至于对未来的期许,我希望可以做我喜欢的事情,创造更好的生活。”
“这话太官方了,喜欢的事情是什么,更好的生活又是怎么样的,你的目标是什么?多少年内成为亿万富翁?还是达到怎么样的高度?”孙炜不依不饶。
陈羽宗没有回避:“喜欢的事情是建筑,更好的生活是我能过得好,也让我喜欢的人过得好,以后只要他想要的,我都有能力可以为他做到。”
台上,夏淼淼表情放下话筒跨前一步低声警告道:“你也给我可以一点好吗,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演脑残剧的天赋呢,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台了!”
陈羽宗面不改色,默默用“不是你逼我的吗?”的表情,给予夏淼淼一个反射攻击。
夏淼淼受了一刀,暗自捂着伤口,忍痛若无其事地说:“好了好了,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想这个应该是全大学城女生,哦,不,连部分男生都很想知道的吧,那就是……大城草同学,请你详详细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最好落实到每一根毛发,每一个具体尺寸,具体部位和脾性的来告诉我们,你心里的择、偶、标、准到底是什么!就是到底什么样的人可以被你看得上!?而且,值得注意的是,如果这一题他不答,或者答不好,那么将有一个人很有可能得到公主抱的机会哦!”
淼淼话落,一时场内重现寂静,连一直处在云端飘飘然的米绪也不由得勉励拉回神智,一方面是紧张,一方面更想听一听在陈羽宗心里,他的完美情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陈羽宗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奖杯,就在众人又想知道,又希望他可以不要答得矛盾心情下,陈羽宗慢条斯理地说了起来。
“我喜欢优秀的人,最好什么都要会。”
这话一出,不止全场一片哀鸣,就连米绪的心都猛然一沉。
接下来陈羽宗的话更是把99.9999%的人都打入了冰窖。
“模样好,和我是一个水平线的,这样大家比较有共同话题,也可以相互理解。身材好,不要太胖,不要太瘦,不要太高,不要太矮,喜欢吃,但肉不多。智商要高,要很聪明很聪明,可以比我还聪明。才艺要多,要会画画,从小就有艺术细胞和创造天赋;会设计,如果他进了建院,说不定能把我都挤下去;会打游戏,可以成为多服神话一样的存在;体力好,跑步跑五公里不带喘不会抽筋;精神强大,抗压抗击打能力也都要强;能唱能跳,可以改编可以创作,放得开,以一顶十;会做家务,洗衣拖地一切包办;性格偶尔主动偶尔被动,会随我的喜好来;最后一定要是一个含蓄低调内敛矜持,不张扬,不显摆的人……嗯,目前为止差不多先这些,不排除以后如果还有新的优点出现,会相应增加的。”陈羽宗琢磨了番,继而认真地点了点头。
夏淼淼:“……………”
孙炜:“……………”
群众:“……………”
面条儿:“我想来想去,这无论是选美还是选总统都选不出这样儿的啊……”
谢亦骞呵呵:“这就是幻想和现实的距离,人啊,脑子里惦记的和真摸到手的完全截然相反,也不知道这平时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米绪:“……………………………………”
葛晓霖悄悄拍米绪的肩膀:“振作点大米,他那些都是为了安抚群众才说的话,不是真的。”
米绪:怎么就不是真的了???怎么这样的人就不存在了??怎么这就是受刺激说出来的话了,康忙,看过来好吗!!!!!
陈羽宗上来时众人热情洋溢兴奋异常,在问完大家想问的话后,大城草离开时得到的却是各种哀怨、痛苦、愤恨、绝望的眼神,全部交织在一起看着他一点点踏着满地的残肢血泪渐渐远去,一时间,校庆全场竟出现了短暂的诡异沉默。
果然,只有那样完美的人,才配得上大城草吗??!!
第86章 你认识他?
眼见着陈羽宗下了台,米绪再顾不得两旁葛晓霖、庞智斐等人投来的同情目光,飞也似的也往后台冲去。
颁奖环节过去后,就轮到各系自己选派的节目上了,米绪冲到社员的小教室时,众人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等待上台的间隙,不少人显然都还沉浸在刚才陈羽宗的话里,兴味地讨论着,此刻见到米绪出现,不由表情复杂,有几个还开玩笑地跑上来安慰他,让他不要难过云云,搞得米绪差点没绷住表情。
好容易等到老师来喊,大家懒散的态度一挥而去,纷纷绷紧了精神,米绪拖拖拉拉地随在最后出去,又和他的搭档交换了个眼神,在上台前,米绪趁着昏黑不由往一边一闪,另一个和他身形模样都极为相似的人,顺势将他的位子给顶了上去。
米绪便急忙脱了那屎绿色的外套,等到同系的学长姐都走远了,他这才鬼鬼祟祟地用衣服蒙着头以阿富汗难民的造型跑了出去。
天冷,但气氛是热的,场内众人群魔乱舞一派欢腾,米绪从其中穿过竟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他谨慎地回头瞅了眼台上,就见角落一团屎绿色在舞动。
一旁还有几个姑娘在小声道:“哪个?是哪个?”
有人答:“小蓝……他应该就在最右边的那个像鸡屎色的舞群里,我看到牌子了,那是社院的。”
“确定他还跳?不是手伤了吗?”
“有消息说会上台的。”
“可是怎么这么小一坨啊,别说脸了,连手脚都看不出,我今天买票可是特意来看他的。”
“很多人都是好不好,唉……不过能听见刚才城草的一段采访也算值啊,你录音了吗?”
“我录了,但是音质很差,尖叫声太多了。”
“不担心,肯定有人录得清晰的,回去上网刷刷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想想就激动,拷下来放手机里天天睡前听!”
远处的阿富汗难民:“……………………”
此地果然不宜久留,速撤!
一路撒丫子般跑出会场,又足足跑了近千百来米后刺溜窜进了一朵幽暗的小树林,在瞧到站在里头站着的背影时,米绪脚下未停,直接以七十迈的速度往对方扑去,脚掌一个轻踮,人自原地猛然跃起,跳起一个美丽的抛物线后,“咚”得挂在了某人的后背上!
陈羽宗被他那猛烈的冲势撞得往前晃了晃,手在一旁的树上撑了把,这才稳住了身形。
米绪摇头晃脑,见陈羽宗没意见,忍不住还想上脚,整个人像只龟壳一样趴在对方身后,脑袋也埋进了这人的肩颈里。
陈羽宗什么也没说,只默默低下头伸手托了米绪的屁股一把,索性就这么背着他往前走去。
“啊~~~校庆真好啊!”米绪仰天长叹。
陈羽宗“嗯”了声。
米绪用脸蹭陈羽宗的后脖子,像条小狗似的:“今晚,爷心里真高兴啊。”
陈羽宗继续“嗯”。
“节目有人代跳,不用上台都有平时分拿,坐的位子又那么靠前,能看各种妹子又是唱又是舞,别提多享受了,而且我告诉你,我刚才还遇见一土豪,为了一张券直接甩了我二十五张大票,你说说我这运气是不是好到发癫,叫我怎么能忘了今晚。”
陈羽宗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正要再“嗯”时,米绪又慢慢重复一遍。
这一次他似是离得很近,说话的气息都拂过陈羽宗的耳廓了,声音极低。只是晚风那么大,陈羽宗却还是听清了。
米绪说:“我真不会忘了今晚的,羽宗……”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双臂在不断收紧,陈羽宗脚步一顿,侧过头想看看米绪的表情,却只看到对方垂直的发顶。
米绪便这么埋着脑袋,炙热的呼吸喷薄在陈羽宗的后领口。
陈羽宗也不急,耐心地等着他,直到米绪自己抬起头,重重眨了眨眼,重新露了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双脚一蹬,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
这儿离校庆主会场还不算太远,那头的喧哗声依旧一阵阵的传来,米绪听着熟悉的音乐不由摇头感慨:“不过说真的,好容易学了这么些时日,结果我这样好的舞技竟然没有用武之地,仔细想想还挺浪费的。”
陈羽宗:“……也不算浪费。”
米绪抬眉:“唔?”
陈羽宗对米绪伸出了手。
米绪一怔,继而一把推开了陈羽宗:“这样不好吧,我们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说罢潇洒地甩了甩头发,对陈羽宗摆了个邀请的姿势,“应该是我主动才对啊。”
陈羽宗一笑,配合的把手放上了米绪的掌心。
这是个不平静的夜,此处树叶沙沙,远处歌舞隆隆,璀璨的灯光照亮了半边的天际,随着美妙的音符流淌,“砰”得一声,缤纷的烟火如星子般又在空中炸开点点荧光。
米绪一手和陈羽宗交握,一手则揽着对方的腰,两人胸腹相贴,按着记忆中的步伐有节奏地一下下踩着步点,合着头顶的火树银花一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最后在一连串的砰响声中,舞步戛然而止!
米绪抱着陈羽宗,头脸靠得极近,片刻,米绪喘着气慢慢垂下眼,怔怔地往某人下方的部位看去。
陈羽宗什么也没说,只直直地看着米绪的眼睛,看得米绪羞涩地转开了脸。
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米绪环在对方腰上的一手慢慢往下,抚过陈羽宗的屁股和大腿,另一手则犹豫着拉开自己的衣服拉链,抽出一张纸巾来。米绪再看一眼等待他动作的陈羽宗,颤了颤膝盖,最后咬咬牙,索性整个人跪了下去。
“对不起!技艺久未接触,难免生疏,我不是故意的!”
米绪哀泣着掏出纸巾去擦陈羽宗那经过这一轮活动,原本雪白此刻却已是满布灰黑脚印的新球鞋,连鞋头都快要瘪下去了。
可是下一刻,米绪的手却被一把扯住了。
陈羽宗在唇边竖了竖手指,示意米绪噤声,又侧耳听了听,将他拽起,拉着人朝树林的另一头走去。
米绪一脸疑惑,但还是乖乖闭上嘴跟着陈羽宗往前走,没一会儿便见着林间竟然又出现了两个人,米绪看得一惊,待瞧清其中一人的模样时,米绪更是意外。
“学长?”
这不就是之前自己和面条儿在围栏处遇见的那位土豪吗,不过更让米绪惊异的是,这声“学长”不是他喊的。
米绪奇怪地看向陈羽宗。
“你认识他?”
“你认识他?”
米绪又奇怪地看向和自己异口同声问出这问题的人,那人站在土豪身边,和他差不多的年纪,身高则和陈羽宗更接近,树林的光线太暗了,只隐约瞧得出他大半的轮廓,模样肯定是好的,只是比模样更出挑的是这人一身和人民群众明显有差距的气质。
米绪看看陈羽宗,又看看土豪,再看看那男人。
男人想了想,忽的自己笑了,他放开了揽住土豪的手,径自点点头:“是了,虽然我们没遇过,不过我也知道你,u大附中的校草,如今的城草,陈羽宗是吗?”他回头问了问土豪。
土豪没说话,不过看表情,他应该也是知道的。
陈羽宗没回答,那男人也没再问什么,只笑笑地看着他们,一时气氛陷入到莫名地沉默里。
米绪抓抓脸,总觉得对方的眼神很有深意似的,明明很平和,却像伽马射线一样扫得他面皮都有种要起泡的冲动。
“那、那个……”米绪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把票子递过去,“刚才的入场券真不用给钱,我们本来就有多余……”
土豪眼都不斜:“我是来买票,不是来接受增票的。”
米绪:“………………”这跩度都突破天际了吧。
米绪:“可我也是来送票,不是来卖票的。”
土豪:“……那不关我的事。”
米绪急了:“怎么不关啊,我这心里不安啊,不安就要惦记,惦记就要反复的回忆,于是日思夜想,白天琢磨晚上还要夜不能寐,上课也全都是你,吃饭也全都是你,做梦也全都是你,各种各样的你………”
土豪:“…………”
米绪正形容的起劲,忽的被一把拖了回去,与此同时,手里的票子也被抽走了。
拖他的是他的室友,抽票子的是对面那男人。
男人整了整微变的表情,重新扬起笑容,把票子放回了口袋里:“行,我们拿回去了,你也可以不用想了,非常感谢你的帮忙,小学弟。”
说完这句话他又瞥了眼陈羽宗握着米绪的手,转而也一把牵住土豪的手,在米绪怔然的目光下,和他们颔首示意,继而远去。
走前,他颇有意味的拍了拍陈羽宗的肩膀。
米绪望着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问陈羽宗:“这是荣誉校友吗?”如果还是在读的学生,bbs上肯定没那么清静啊。
陈羽宗点点头,拉着米绪往宿舍走去:“前两年毕业的吧。”
米绪皱着眉,接着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难怪觉得那土豪眼熟呢,之前大屏幕上有出现过他的照片啊,他好像是u市的高考状元?!!难怪说u大附中不是人待的地方。”
陈羽宗眼眸一斜,米绪忙敬重的改口:“难怪说u大附中是神待的地方。”
陈羽宗摇摇头:“其实习惯就好。”
正常人谁能习惯啊!
米绪一边鄙视,一边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你说他们是不是也是那个啊……我们刚来的时候好像看见这俩在……”
陈羽宗问:“在什么?”
米绪撅起嘴。
陈羽宗疑惑。
米绪凑过去。
陈羽宗莫名。
米绪贴上他,重重地亲了一口,还发出老大一声响。
“懂了吧!”
陈羽宗抿抿嘴巴,点点头:“嗯。”
嗯你个头,你个禽兽。
“你那表情是不是早就知道?”
陈羽宗没说话。
米绪猜测:“难道是他们早就公开了?”
陈羽宗道:“不用特意隐瞒,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那他们的家里人……”米绪似想到什么,哈哈一笑,“如果有这样一天,还真是好啊。”
他笑得很干,但眼中羡慕的情绪却不是假的。
陈羽宗转过脸,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一把环住了米绪:“会有的,时间还有很多,不急。”
米绪这石头搬得快,丢的也快,立时就跟着眉开眼笑了:“嘿嘿,也对。”
两人趁着人都聚集到校庆主场那儿去了,一路腻腻歪歪地回了寝室,一抬头却见一人站在了门口,是谢亦炀。
谢亦炀刚要上前,然而却瞅到陈羽宗和米绪牵在一起的手时,明显一愣。
米绪也吓了一跳,急忙要松手,却发现陈羽宗忽然收紧了手,自己竟然挣脱不开。
第87章 成就感。
“这是被蹬踏到无法独立行走了?”
正待米绪惊惶着如何来面对这静默沉滞的场面时,谢亦炀却先一步开了口,目光则掠过两人交握的手往下而去。
米绪一呆,随着他的视线一道落到了陈羽宗的鞋面上……
“哦,呵呵……这个,我、刚才因为要参加群舞表演,上台前比较紧张,所以找他切磋了一下,不过没想到心情影响了点小小的发挥,所以才……这样的结果也让我有点意外……”
听出谢亦炀装傻的意思,米绪也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了,一边再次用力挣了挣手,这一回陈羽宗放开了他。
谢亦炀见米绪在裤边上悄悄擦了擦汗湿的掌心,笑着说:“没关系,表演顺利就好。”
米绪点点头:“那啥,外面人都黑了,天也不多,我正好趁机上楼去买个宵夜,你们饿了的话就先聊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不等两人回答,米绪一个利落地转身便跑了。
谢亦炀看着那风一般远处的背影:“???”
陈羽宗往楼道里走去,慢慢道:“他是说,外面天都黑了,人也不多,正好趁机去买个宵夜,我们饿的话就先上楼,他很快就回来。”
谢亦炀:“…………”
陈羽宗解释:“他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
谢亦炀看着他的后脑勺:“你倒是了解得很。”明明一年前还是那样生疏的关系,现如今那语气里不自觉流露的亲昵却让谢亦炀颇为惊异。
陈羽宗没回答,到了609室后,掏钥匙开门。
谢亦炀跟了进去,将屋内摆设一番打量,他注意到陈羽宗的东西一如既往的齐整,而对面那男生的,竟也不遑多让,就凭这位刚才显露的某些粗枝大叶的小习惯就能看出,这风格绝不是米绪为人该有的,特别是当其中的一张床上还摆了两个枕头时。
谢亦炀找了个椅子坐下,仿似随口问着:“他为什么要紧张?”
陈羽宗说:“他怕你。”
谢亦炀讶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么英俊帅气风流倜傥,这一定是误会……而且之前遇着不还是挺友好的吗?”
陈羽宗问:“那之后呢?”
谢亦炀放下了手,嘴角还带着笑:“你希望我怎么样呢?”
陈羽宗看着他:“你知道的。”
谢亦炀回视:“你也知道的,羽宗,你是我弟弟。”
陈羽宗对上谢亦炀眼中一闪而过的利光,半晌,垂下了眼。
谢亦炀依旧笑着,随手抽了本桌上的速写本翻看起来:“虽然我还有个烂弟弟叫谢亦骞,可是你不是他,你们不一样。你一直都很让我放心,唯一有点意见的,就是想让你好好谈场恋爱,你偏偏现在来实现我这个心愿了,不过……好好的,你懂吧?”
陈羽宗重新抬起眼,眸光坦然平和:“我很好,现在是最好的了。”
室内寂静了十多秒后,谢亦炀叹了口气:“我不是古板的人,我也相信你的眼光,但是……你自己明白的,现在绝不是你最好的时候,你的人生才刚刚起步。”说着,他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陈羽宗一怔,看着躺在他手底下的速写本。
谢亦炀又道:“很多事情原本就都充满着变数,特别是那些弯弯绕绕的情感纠葛,你不用急着去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因为你还年轻,那些保证和承诺其实都经不起任何的敲打和信任,而我如果给出的种种规劝你也未必会认同,所以在分不清到底谁更有道理的情况下,我们可以暂时不谈这个问题,让时间来慢慢证明对错和价值。”
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但是有些东西却是你这个年纪一定不能放弃,不能浪费的,也值得你去花更多的精力好好追求,这个目标,你应该从来没有变过吧?”
陈羽宗点了点头。
“很好!”谢亦炀满意,“我知道我说的话你都有考虑,也已经有了结果,我来之前和凯文聊过了,之前奥兰多大师已经把邮箱留给了你,你以后设计出来的作品只要适合的都可以发去给他做一个交流,他会给你指导的,也算是先打好基础,你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少。羽宗,你还有一年的时间,但是,也只有一年了。”
陈羽宗皱起眉。
谢亦骞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下不意味着丢弃,如果绕一圈回来还是惦记着的话,再捡起来也不迟,那时候体能好了,精力盛了,扛着也能走更远的路,要记住,眼前的风景是给矮个儿瞅的,如果看不长远,这么高的个子岂不是白长了。”
陈羽宗思忖片刻,刚要开口,忽的一顿,回头直直往门口看去。
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此时黢黑的楼道口感应灯猛然亮起,只见一个人影不知何时默默地站在了那里,衬着头顶昏暗的灯色,显得身形落寞,表情幽怨。
陈羽宗脸色一僵,继而快步上前。
待走到米绪面前时,便见他双手微颤,脸色苍白,像是这才回神般,慢慢地把手里提着的口袋举到了陈羽宗的面前。
陈羽宗张了张嘴,一时竟发不出声。
反而还是米绪开了口。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回来的时候没注意让那棍尖儿捅破了袋子,一路走过来,鱼蛋全漏了!!!”米绪伤心不已。
陈羽宗看着那杵了两个大窟窿的口袋,又去看米绪悲愤哀恸的脸,握紧的拳头慢慢松了开来。
“没关系,不够吃的话一会儿我再去买。”
米绪嘤嘤嘤嘤:“这不趁着人少,老板还多送了我几个,现在都泡汤了!其实重要的不是鱼蛋,而是我的成就感!”这多难得才能找到欣赏自己的知己,证明了他的存在感。
陈羽宗:“…………”
“噗”得一声,一旁的谢亦炀没忍着笑了出来,接着看向陈羽宗,呢喃道:“是啦是啦,人就是这么讨厌,有时候成就感远比饱腹更重要得多……”
陈羽宗不语,只接过米绪的东西。
米绪瘪着嘴望向谢亦炀:“谢大哥,要不你们先吃着,我再去一趟,如果这回我还能再忽悠老板送我几个,那我的成就感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眼见着米绪还要回头,谢亦炀急忙叫住了他:“不用了,我也该走了,你们吃吧。”
从米绪身边过时,谢亦炀忽的伸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温柔到:“其实晚上吃宵夜可不好,很多东西一开始也许会改不了,觉得难受,饿也一样,但久而久之,忍忍总会习惯的,毕竟这对你好……”
说完,谢亦炀手插裤兜潇洒地下了楼,待出了楼道,他又不禁回头看了看周围的宿舍楼,笑着感叹了一句。
“也难怪舍不得,无论是谁,离开了这里,都再也回不来了……”
一生也就一次的机会。
而楼上,二人目送着谢亦炀的背影远去,米绪转过头难受地看着陈羽宗。
“可是我忍不了,我饿……”伴随着他的控诉的是肚子里一声响亮的长鸣。
陈羽宗莫名的被米绪那眼神扎了一下,返身把东西都摆回了桌上,又拿了勺子筷子去洗净后招呼米绪来坐。
“不用忍,吃吧。”
米绪一屁股挨了过去,叉起两个鱼蛋就往嘴里送,一边嚼一边还不忘给未来谋谋福利,他认真地问陈羽宗:“那以后还能吃吧?一直能吃吧?”
陈羽宗略过他的目光,又从自己那一份里挑了几个给他。
“能……”
米绪嘿嘿笑了。
“话说我刚给淼淼学姐发消息了,校庆典礼结束了,一切都挺成功的,我那舞蹈好像也没问题。”
原本米绪还真没想这样,又是找替身又是掉包的,万一被发现可吃不完兜着走。但夏淼淼坚持,告知陈羽宗后没想到他竟然也赞同这个想法,说是那马脸不是要扣米绪的平时分么,那就决不能让他如愿,不仅如此,还要把分给加回去,毕竟当初学得可是那么辛苦。于是才有了个这么一出,按淼淼的话来说:“一个替身是替,十个也是替,不差米绪一人。”
米绪虽没懂她这意思,但琢磨了下,越想越觉得学姐花了这么多功夫可不是白干的,和陈羽宗今晚上台一定脱不了干系,就他这脾气,好好的怎么会答应做什么个人访谈呢,而且回答的全是隐私的问题,以往明明如此避之不及,却一说就说了这么长一串大实话,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你是不是用采访和淼淼学姐那啥了……”米绪话说一半,瞪着对方。
“我本来就要上台领奖。”陈羽宗轻描淡写,收了碗筷,起身拿去洗了。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
米绪显然不信,然而转头瞅到垃圾桶里的宵夜包装时,他脸上的丰富表情又慢慢退了下去……
我的鱼蛋!!
我的成就感!!
第88章 室友兄弟
米绪上午没课,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才从床上起来,早晨陈羽宗走的时候他隐约记得些,如果不是床板实在太小,两人睡起来你缠我我勾你的,就陈羽宗那动静,米绪未必会醒。
桌上照例摆着早餐,想是知道他起得晚,买的是不会冷掉的面包,米绪抓起来三五口给啃了,又看了看时间,给葛妈去了个电话,没想到手机一通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喂?啥事?”
米绪礼貌道:“我找葛晓霖同志,请让他接电话。”
对方却道:“他忙呢,找我也一样,有话我给传达就行。”
“你哪位?”
“我是他搭档,我们亲密无间,不分彼此。”
米绪顿了下,了然了:“那行,我是他爹,爹想问问你们最近餐厅的班表怎么排的,爹最近身体康健,想要回到岗位工作,重拾劳动人民自食其力的光荣传统。”
对方:“………您老还是多歇歇吧,身边的管家难道伺候的不好吗?还要您多操心?这儿有我呢。”
米绪:“那怎么行,你懂什么叫劳动人民吗?”
“我以前是不懂,现在不正体会着嘛,自食其力创造财富,自食其力创造美好生活。”
“…………”
“啪嗒”,米绪直接扣了电话,爹怎么会有这样的孽子。
左思右想之后,他觉得有必要找时间和自己的管家谈谈。
提了垃圾下楼,一出宿舍区米绪就觉得不对,他左右瞅了瞅,风吹树叶,行人零散,并无什么问题。
难道是没睡醒?
都怪昨晚被子太热,你说十二月的天,一条单被,装两个人,好好地怎么会每天都越睡越烧心呢,说到底还是这天太奇怪了。
米绪一路琢磨着,去了学记团。
校庆结束,很多系和文艺部都算是忙得告一段落了,但是对于他们,风卷残云的破事儿才刚刚开始,各种汇总报道,跟踪系列,拉拉杂杂能做到明年开春都不一定完。
可是明明是那么忙的时候,一走进团委却发现人员寥落,唯二坐那儿的两位,一个在翻报纸记笔记,一个在玩手机,竟全似不务正业?
米绪瞥瞥那边伏案垂首的吴老,想了想还是往沈心雨走去。
“副团,有啥大任要给我不?”
米绪随口那么一问,没想到沈心雨立时点头:“有,来来来,我这儿有些照片,你给参谋参谋哪张做版头的好。”
沈心雨把手机递过来给米绪看她的相册,待那大屏幕凑到面前时,米绪不由一惊,他盯着看了片刻,又伸出手指翻了翻,再翻了翻,又翻了翻……翻翻翻翻……因为太过无穷无尽,米绪不由地往下看了看相册的数字。
……2279张照片。
米绪:“…………”
沈心雨自然地回视:“别羡慕,这些都还是精挑细选过的,这么些年,我在这个位子上劳心劳力,除了有这个福利还能拿什么犒劳自己呢。”
米绪:“您辛苦了……”
沈心雨拍拍他的头:“乖,一会儿打包也给你一份。”
米绪眼睛一亮,又忙镇定道:“………………谢谢。”
正要重新点回首页,却一个手滑不小心按开了旁的,立时一个欢脱又熟悉的页面就跑了出来。
沈心雨见米绪呆愣,不禁凑了过去,一瞧了然道:“哦,这个是我们大学城的官网,上面很热闹的,米米上去过吗?”
米绪表情诡异:“很、很早以前去过,为了……发、发兼职帖。”
看着沈心雨呵呵笑,米绪试探着问:“上面很多消息吗?”
沈心雨点了几下,又把手机摆到米绪面前:“你看看就知道了。”
米绪咽了口口水,往那屏幕上看去。
没头没尾的一帖,看不着标题,但依着那讨论就知道大致内容了,无非是花痴城草在校庆那天有多帅的,台上的大屏幕高清看得让人有多过瘾的,而且还真有把他说的话录下来传播的,下载量竟然已经过万了,不过更多人是听过之后来哭诉他说这些其实应该是有女朋友了,要不然哪来的参照?有人打包票,城草没有在恋爱他就把自己的头切了吃下去,因为那种细枝末节的小表情和小动作是骗不了人的。
于是bbs上一片哀嚎,一半为自己,一半为另一个人。
456l:话说我昨天还特意为了这位买票去了现场,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给臣妾拍到正主儿的照片了。【图】
458l:脸呢?头呢?这明明是一团糊着鸡屎绿的肉啊!lss怎么知道这是正主儿?
460l:根据爆料贴的形象找的啊。
463l:什么爆料贴???难道有人爆了他的照??
468l:是啊,友情搬运:[既然那么多人对小蓝朋友都心心念念,那我就来勉强透露下吧,希望可以满足你们的好奇心,让那些追究的念头就此打住。楼主可以保证说得都是实话,你们心里的小蓝朋友长得其实是比较帅,小眼睛,宽鼻头,国字脸,皮肤黑,身材很壮实,肱二头肌发达,有胸毛,非常男人,脾气爆烈,有性格,但对女生又很好,偏爱性感佳人,为人豪爽,爱请客,只要你找他吃饭,他一定付账,不信你们可以都去试试,实在是值得交友恋爱托付终身的好伴侣!让作为他朋友的我们都感到无比的骄傲,也难怪能够和城草做兄弟!【附小蓝朋友打马图】]
472l:…………
473l:……………
476l:…………
479l:你们……不会……信了……吧?
485l:我盯着照片上伟岸的胸肌和胸毛已无法思考
487l:无法思考1
无法思考的是很多,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一笑而过不会信的,但是谁知道没一阵之后那照片忽然变成了叉烧包,于是民众的情绪一下子又激烈了起来,有人发现到,之前只要有关于小蓝朋友的照片都会莫名被删,追问管理,则是回答涉及到了当事人的隐私,没想到如今这张照片竟遭到同等的对待,如果不是有问题,何必这么紧张速度呢?一时之间,不信的反而倒信了。
486l:我想了很久,还去翻了字典,但怎么都没办法找到能形容我心情的词语。
489l:……忽然明白城草说那些话的含义了,他是真的想找一个好的……
492l:我觉得好难过,好想哭,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493l:难过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想哭,想哭又找不到难过地点。对不起,我语无伦次了……
496l:不要这样,他还是我们心里的小蓝朋友啊……
500l:他还是的……对,还是……
501l:只能祝、祝城草早日找到他的完美情人…………qaq
503l:祝城草和他的室友兄弟友谊长存。
面对帖子里莫名的一片低气压,米绪盯着那刷频的“小蓝朋友”渐渐变成了“室友兄弟”,牙齿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使了半天的劲儿才把涌到喉咙的一口老血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继而无辜地看向沈心雨。
“副团,这是在说谁啊?”
沈心雨比他还无辜:“哦,大概在说夏淼淼吧。”
米绪:“…………”
沈心雨好心地解释:“她以前不是常去城草的宿舍嘛,而且也算是蓝颜知己朋友。”
米绪:“可是不是有肱二头肌还有胸毛吗?”
沈心雨:“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呢?”
米绪:“…………”竟然找到一个比我还能扯的,我败了。
像是怕米绪不信,沈心雨还把后头的讨论翻给米绪看了看,还真有说夏淼淼的。
米绪瞅了眼,似乎又是u影和u大的对骂,什么夏淼淼卑鄙无耻,坑死人不偿命,利用完了就甩,没见过手段这么下作的,然后又是一群路人反骂回去,说u影活该,自作自受,但骂来骂去都不见来龙去脉。
米绪奇怪:“校庆这事儿还没完?”
沈心雨笑:“你猜猜?”
米绪摇头,他实在想不到淼淼学姐干了什么。
沈心雨合上手机:“这文艺部长还是很能耐的,u影的不是要来卡位表演嘛,为了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了,不过他们既然要来,夏淼淼最后还是同意了,只是校庆那天能不能遇到伯乐干爹就不是她能掌控了,而再之后,这u影的机会给完了,剩下的总是要考虑自家人了吧。”
米绪眼睛一转,渐渐明白了过来:“这……难道淼淼学姐没把这些人报上去?”
“聪明!”沈心雨拍拍他的脸,“其实她也不算没报,本来那表演的名单上就没u影的啊,是他们自己要挤来的,舞都跳完了,是鸡是凤凰也证明了,该分的报酬还是要还给之前那些同样默默努力的同学吧。”
“可是学校的老师不会同意,u影的也要闹啊。”
“老师又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总是要帮自家学生的,u影是要闹,但是他们学校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真的关心这些加分,临到头了才想要回头去捣鼓,谁理你啊,这回的哑巴亏吃的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夏淼淼可真够阴的。”
米绪怔然良久,才把这些消化下去,难过淼淼学姐说什么“一个替身也是替,十个也是替……”,阴损什么的,他不由深表同意。
绕了一圈,版头的照片还没选好,沈心雨示意米绪赶紧。
米绪看着那么多张陈羽宗,只觉脸热:“这,还是副团来吧,我作为室友兄弟,哪来的什么参考价值啊……”
副团却不依:“别难过,米米,就当给自己留个纪念吧,来,我相信你的眼光。”
我难过什么啊?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我都有胸毛了,我多男人啊!
可是结果还是架不住沈心雨逼迫,米绪硬着头皮浏览了半天的那张脸,在瞧到对方举着奖杯微笑地望过来的一张时忽的一怔。
他记得那一刻,到现在都忘不了。
不待他开口,沈心雨就道:“我那时第一眼挑中的也是这一张,活脱脱地眉目含情,如果不是台下人那么多,我都要以为他在看哪个小妖精了,这眼里都是爱啊都是爱,不过就怕杀伤力太大,连米米你都脸红羞涩了,这要再贴出去,估计又要多一批花痴,你不知道现在大一新来的学妹追他追得可凶了,听说都跑进宿舍好几回了,米米你也要小心啊……”
米绪忙抓脸:“我那是有点热,呵呵,我小心什么,我们是室友兄弟嘛,我还喜欢性感佳人呢。”
副团笑着睨了他一眼,最后拍了桌:“行了,就这张,下个月的版头!”
眼见着这事儿搞定了,米绪不敢再多留,暗暗想和吴老打个招呼便离开,谁知走过去却见对方趴在那儿聚精会神。
“学长……你在看什么?”
吴老头也不抬,丢了张纸过来:“申请,你有兴趣吗?也可以看看。”
米绪拿过来一瞅,呆了下。
“你要去吗?”他颇为意外。
吴老点头:“我觉得很有意义,也算是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走出去,换一个环境,回来后一定会成长很多,你们系难道没有吗?最该考虑的就是你们吧。”
米绪刚要说话,却被沈心雨打断了:“米米,别理他,好事儿他怎么不想到你呢,你的榜样就在你寝室里,其他都别管,万事向他看齐才是对的。”
副团平日多淑女的一个人啊,今天说话各种夹枪带棒,情绪激烈,米绪再觉不出不对就是傻子了。
他看看吴老,再看看副团,哈哈笑着退出了这里。
一路进了班级,看看葛妈还没来,米绪走到位子上坐下了,片刻后还是没忍住把那纸拿出来看了眼。
——20xx届u市大学学生下乡支教申请书。
第89章 你信我?
米绪随在陈羽宗后头爬楼梯,一边看着他手里提着的物件。
“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的东西啊,吃个饭而已,以后想必要常来。”而且这些都是什么时候买的?自己咋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陈羽宗道:“第一次,而且是过节,以后不会了。”
米绪抬头睨了对方的背影一眼。
今儿个是元旦,学校也放假,他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家吃饭的,大城草最近挺忙的,让他选他也肯定不会回去,而且回去了也没人,米绪正打算旁敲侧击一番,没想到他们家嫡亲的亲妈已经等不及打电话来问了,当头第一句便是“啥时候回来,记得把羽宗一起叫上。”
米绪为了感激亲妈对自己的关心和挂念,自然要满足她唯一的心愿,好在他的室友兄弟还是比较配合的,还特意把系里的事儿都挪到上午,下午便和米绪一道回了家。
米妈开的门,一瞅见杵门外的大高个儿立时眉开眼笑:“羽宗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陈羽宗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米妈。
米妈拉着他到沙发上坐,又倒了杯水给陈羽宗,果然是一家子,说的话都一模一样:“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的东西啊,吃个饭而已,以后想必要常来。”
陈羽宗也用一样的话回了,见米妈戴着围裙,便问:“阿姨需不需要我帮忙?”
米妈忙摇头:“你这孩子家家的帮什么忙,带着嘴来就好了,先看会儿电视哈,一会儿就吃饭了。”说着嘿嘿笑着就进了厨房。
被独自留在门边无人问津的米绪:“…………………………”
厨房里一起搭手的米爸看见米妈也自来熟地问:“羽宗来啦?”又瞥到她手里的东西,不由暗惊,“这……茶?”
米妈提了提:“怎么了?羽宗拿来的,你说这孩子多懂事儿。”
米爸翻着盒子摸下巴:“锯朵仔、雪菊……我看报纸说,这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啊。”
米妈奇怪:“哪儿不一般了?”
米爸凉了亮手掌,又在后头比了一排的鸭蛋:“起码得这个数……”
米妈震惊,继而又猛然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可能嘛,一个学生,就算家境不错,上个我们家的门儿又不是走老丈人家,带这么重的礼做什么,你可真会给自己长脸,快点,老丈人,把这盘咸鱼端出去,一会儿拿锯什么仔的给你下下饭。”
米爸也觉得不可能,呵呵笑了:“假、假货也不是没有嘛。”
米妈哼他:“别提啥真的假的,反正我们也喝不出,去去去。”
到了吃饭的时候,米妈又吼了:“你说说你,回来除了犯懒死吃还能干啥事儿,就不能学学羽宗,天天跟人住在一起,连点儿皮毛都沾不上,难怪以后娶不到媳妇儿。”
米绪看着一旁帮着摆盘的大城草,很想跟他亲妈说,你没看见我屁股离地了吗,我那是手脚没他长才抢不过好吗,什么叫沾不上皮毛,他皮肉老子都啃过了呢,娶不到媳妇儿能怪我吗,你也得问他好吗??!!
不过腹诽归腹诽米绪还是只能挨训,然后索性按着他娘的意思,捧着碗死吃起来。
米妈给陈羽宗夹鱼:“羽宗啊,前两天阿姨看你们校庆电视的时候看见你上台啦,得了个老大的奖,真是够光荣的。”
米爸也点头,对米绪道:“你妈和王婶一起看的,一介绍说这是我儿子的室友,可把她羡慕坏了,还想着让你给她们家妹妹补一补功课呢。”
“妈,爸,别……”米绪紧张,这流言蜚语和近身攻击到底还是有差别,而且还是这么大一颗炮弹。
米妈道:“我知道,我哪能同意啊,羽宗又不是你,他那么忙。”
米绪刚要松口气,她妈又顿施冷剑:“所以我让你给她补了,虽然水平不济,但小学生关系还不大,想祸害也有的救。”
米绪:“………………可是就快到期末了。”
米妈:“没关系,寒假也行。”
“——叮咚”
门铃适时的响了起来。
米绪墨迹着放下筷子,跑去开门,一眼便瞅到门外站着一个扛着书包的巨大身影。
“你哪位,你找谁?”米绪问,对方刚要尖叫着开口,米绪又打断她,“我刚在对面小卖部看见你妈给你买冰激凌呢,你快回去等着,一会儿化了。”说完,果断关上门。
米绪回到桌边扒饭,米妈还在问陈羽宗比赛的事儿呢,拨冗关心了一句:“谁敲门?”
米绪道:“送煤气的大叔,跑错家了。”
吃完了饭,陈羽宗起身又要帮着洗碗,被米妈阻了:“天也不早了,羽宗今晚就留下吧,睡米米那屋,别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了,米绪,愣着干嘛,还不给你学长铺个床。”
米绪:“哦……不,等等!”
米绪似是想起什么,接着转身飞奔进房间,一阵呯呯碰碰过后,他抚了抚凌乱的发型,笑着打开门,伸手邀请对方入住。
“呵呵,有点乱,不要介意,请进。”
陈羽宗踏步入内,淡淡扫了圈室内,掠过了桌下一堆的破烂和柜门边露出来的不知道是袜子还是裤子的奇怪布料,点点头:“挺……干净的。”
米绪微笑:“还好,个人习惯是平时养成的。”
陈羽宗:“…………”
米绪的房间和普通男生没什么区别,而且很有他自己的个人风格,架子上摆满了小说和漫画还有老款的游戏碟,墙上则贴了比较含蓄的萝莉海报。
陈羽宗走过去,拿起书桌上放的一个镜框,里面的照片有些年头了,是一个大概八、九岁的男孩子,站在一假花园的布景前咧着一张缺了门牙的嘴笑得找不着眼。
陈羽宗盯着那灿烂的笑容看了半晌,不由也勾起了嘴角,视线下移,看到了照片一角还手写了一行字——19xx年,1月22日,摄于大熊照相馆。
米绪趁着对方看照片,偷偷摸摸地打开衣柜门,探进一只爪子,努力在不惊动上层建筑的情况下,硬是凭着手臂力量抽出了最下头摆着的衣服。
在陈羽宗回头时,米绪急忙关上门,抖着手把睡衣递给了陈羽宗。
“一会儿洗澡的时候穿、穿我的吧,大概有点小,能克服不?”
陈羽宗看了眼那咸菜一样的衣服,点点头,接了过来。
陈羽宗洗完澡,米绪已是把床铺好了,正在那儿拍他的枕头,回头一瞥来人,行,形象还能接受,就是十分袖、裤变七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复古的时髦感。
等米绪也搞定个人卫生后,一进门就看见陈羽宗躺在他的床上拿着他的漫画看。家里的床比学校要大,但是米绪见到对方睡在他往日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床铺,用着他熟悉的寝具,而门外就是他熟悉的父母时,米绪莫名有一种奇怪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陈羽宗自书里抬起头,见到的就是闹着一张大红脸的人。
对上陈羽宗疑惑的视线,米绪忙道:“你、你别介意我妈比较热情啊……”怪只怪他家能干的主儿太少,难得有一个有了点成就还能扯上关系的看把他妈给激动的,哪怕只是儿子的室友,万一要知道旁的关系……不行,脸要充血,打住!
陈羽宗了然点头:“你们很像。”
米绪嘿嘿一笑,从边角小心翼翼地爬上床,钻进了被子:“要不然她哪能还让我给那胖胖补课呢,我还打算寒假多去餐厅走走的……”现在估计是泡汤了。
陈羽宗伸手要去关台灯,转头察觉到米绪直视过来的目光,他又住了手。
米绪犹豫了会儿还是问道:“你知道了吧?”
陈羽宗说:“什么?”
米绪:“我打工那餐厅有服务人员素质不达标啊。”
陈羽宗:“…………”
米绪琢磨了会儿,仍旧要说:“不是我较真,这不仅得对食客负责,也得对工作人员负责不是,要是吃坏了肚子,这位服务人员自己身强体壮身经百战,可旁人未必经得起他折腾吧。”
陈羽宗想了想:“我是知道了,不过他看着不靠谱,但在大事上还是有分寸的。”
米绪瘪着嘴,不发表评论。
陈羽宗记起当时第一次见米绪喝醉时那晚他说过的话,半晌还是点了点头:“行了,我会找时间跟他说的。”
米绪闭起眼,翻身睡了。
陈羽宗关上灯也跟着躺下,黑暗里,他默默地看着米绪的背影。
就这么安静了半晌,米绪又是一个大力地翻身,正面对上陈羽宗,然后一手一脚直接就往他身上挂了上来。
陈羽宗顿了下,自然地伸手环抱住了对方。
米绪的脑袋埋在陈羽宗的脖颈里,须臾,陈羽宗听他说:“我不信他,但是我信葛妈,也信你……”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轻也很含糊,但陈羽宗听着还是一怔,竟然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信我?”
米绪的头朝前拱了拱,良久才“嗯”了一声。
陈羽宗只觉心头一热,环在米绪腰上的手臂猛地便收紧了。
米绪被他勒得有些疼,但却没有挣扎,他合着眼,只觉额头上有温热的触感落下。
……
陈羽宗学校还有事儿,所以没法久留,借宿一晚后,就在米妈切切不舍地欢送下暂时离开了,约定好周末有空就和米绪一起来吃饭。
米绪则决定给他妈帮衬些工作晚上再回学校,要不然下回回来就要叫干妈了。
厨房里,就听米妈在那儿嘀咕。
“羽宗也大四了吧,有没有女朋友啊?”
米绪摇头晃脑:“有啊,而且不止一个。”
米妈震惊:“真的?有几个?”
米绪算了算,摇头:“数不清,下回去校长室查查大学城现在有多少姑娘再来告诉您。”
“羽宗有多少我是不知道,但你要一直这么嘴上没把,下半辈子有几个,你妈我都料到了。”米妈用手里的韭菜叶砸他脑袋。
米绪默默承受,心内腹诽:您能猜到我以后就让他管你叫亲妈……
米妈说完则盯着米绪看了半晌:“我咋一阵不见你,发现你丑了这么多呢。”
米绪嚎哭:“妈诶,你早上是不是起床只看了那谁啦,您能再去看看我爸回来再找找我的优点吗!您这也太偏心了。”
米妈心虚地摘韭菜:“我哪里偏心,我对你还不够好,你以为你懒成这样是谁惯的?!”
米绪翻白眼,我是靠自己好吗?
半晌,他忽的低着头问了一句:“妈,您说,我以后要犯了大错,您会原谅我吗?”
第90章 活着。
“啥大错?”米妈莫名其妙。
“就、就是干了错事了嘛,人这一生这么长,就我,肯定活个百十多岁的,您也不会少,难保不会有点不睦和纠纷,我趁早先问问。”
米妈盯着他:“你是不是……让哪个姑娘怀孕了?”
米绪差点没握紧手里的刨刀飞到他妈脸上:“您说什……万一比这还大的呢……”
米妈眯起眼:“难道已经有了?”
米绪放弃了,看来现在还不合事宜,等以后真不行了再告诉她吧,不过之前得找一天把他们家的擀面杖给换成塑料的,要没得卖,橡皮的也成啊。
米妈瞅着米绪在那儿凝眉思索,表情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扭曲的,米妈问:“你喊我啥?”
米绪一怔:“亲妈啊。”
米妈点头:“你还知道啊,我是你亲妈,不是羽宗他妈。”
米绪:你不说我已经开始怀疑了呢,谢谢您啊。
嘴里还是很配合的:“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所以您的意思是……”
米妈一脸嫌弃:“瞅瞅你问的这什么傻问题,你是我儿子,我为什么不原谅你?”
“妈……”米绪想着他妈不削死他已经算好的了,没想到竟然能得到这样一样温暖如春的美好答案?简直热泪盈眶好吗?
“您……您真的不会怪我吗?”
米妈理所当然的点头:“怪你一定是因为你让我失望让我生气,但我对你向来也就只有基本的要求,你要连这也做不到,不用我给你活路你就自己把自己折腾死了,哪轮得到我来原谅你啊。”
米绪不明白了:“您对我的基本要求是啥啊?”
米妈爽快:“活着。”
米绪:“………………”
米妈:“自食其力,能好手好腿不靠我们养活地活着就行了,等把这满足了,咱再来谈什么精神层面的要求,不过我觉着后半段希望不大。”
米绪放下刀,默默地转身离开。
米妈对他背影喊:“上哪儿去?”
米绪头也不回:“去翻翻户口本和出生证,看看能不能找到我亲妈……”
米妈:“…………”
********
元旦过后便直接进入了期末阶段,度过这难熬的两周,紧接着终于迎来了美妙的寒假。
米绪的期末考砸了一门,幸好那老师还算上道,米绪平时的出勤率也不错,于是老师硬是佛手大开把他拉到及格了,只提了个明年开学让米绪多交两份相关的学科调研论文上来,米绪为此很是感激之外,也心有余悸了一番,他总结下来是这学期他的心思跑偏了,至于缘由,和室友关系的改变是一个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在他自己本身。
回家吃了饭,才看到陈羽宗的消息,这丫从期末前就开始忙,基本一周里就没几天不把设计带回来做的,其余的时间则奔走在画室和寝室间,米绪下午走的时候他还没回来,想了想,米绪问他要不要上电脑聊。
开了扣扣,没一会儿对方的模样便出现在了屏幕里。
陈羽宗难得头发有些乱,穿着家居服,背景是他家的书房,一边还能看见模型的边角。
米绪问他:“你吃晚饭了吗?不会回了家就一直倒腾到现在吧?”
陈羽宗道:“吃了。”
米绪:“我妈刚还在念叨你怎么没来呢,我一开始还以为她多记挂记挂你也是好事儿,至少能为我分担掉一部分的炮火,结果没想到……”他太低估他妈的能力了,这位太太总是能给他惊喜。
话还没说完,陈羽宗就听着那头传来米妈的喊声儿,好像是问之后几天米绪在不在家,让他给谁补课什么的。
米绪灿烂的笑容在这句话后立时一僵,嘴角抽了抽,鼻子皱了皱,很明显是一个糟心的情绪表现,在陈羽宗极其高清的显示屏里被放大的真真儿的,不过他开口的语气却还是乐呵的:“那啥……您等等,我打电话问问我秘书,看看我的行程表先。”
米妈直接吼:“明早八点!见不着你人,就让她直接进你房来请!”
米绪一下子就热情了:“我打了电话,我秘书说应该有空,我把董事会给延后了……”回头撑着大脸对陈羽宗做了个生不如死的表情。
“巨童要来我家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想还有什么遗言要给你交代的……”
陈羽宗手指在键盘上划过,啪啪两声后,他问米绪:“下礼拜能有空出来吗?”
米绪眼睛一亮,又叉起手哼了声:“这话应该问你吧?”
陈羽宗点点头:“有。”
米绪也点头:“那我也有。”
陈羽宗:“你别急,我上午大概有点事儿,要到下午。”
米绪也道:“我上午也很忙的,有好几个会要开,也就傍晚有空吧。”
陈羽宗微微一笑,了解地点头。
考虑到明天一早米绪就要起床接|客,两人说定了时间又聊了两句便切断了通话。
电脑一暗下来,米绪立时高举双臂在房间内跑了一圈。
这好像还是陈羽宗第一回主动约他吧!
主动!
呵。
约!!!
米绪冲到镜子前捋了捋头发:唉,爷就是这么有魅力!让人一分开就想念,真是没办法啊,看来以后也有的忙了。
而在陈羽宗那头,他关了扣扣后,打开了一个名叫《小鱼》的私人文件夹,将刚才的两张皱鼻子的新截图给拖了进去,继而上锁,关闭,继续设计了。
……
虽说计划很美好,但真到了约会的那一天,却险些没法成行,原因出在了米绪的身上。那一天米绪就是怕有啥横生的枝节,或者大人物(巨童和他妈)来误了事儿,于是一早就把公务会议全排开了,只等着陈羽宗忙完给自己消息,没想到葛妈却先一步来了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去餐厅顶个班。
葛晓霖和米绪的关系亲得都能穿一双袜子,还是没洗过的那种,但是他却很少开口让米绪帮什么忙,他们俩是一类人,不到万不得已,有问题基本全自己扛着,所以葛妈一旦出了声儿,必定是没法解决没法求人的,除了自己,米绪能不赴汤蹈火嘛。
而且他看看时间尚早,想着若是顶大半天应该没事儿,于是欣然前往,谁知去到那儿才发现情况不妙。
经理也在,那脸色就跟锈了几十年的钢锅能刮下一层老灰,见了米绪倒勉强挤了个笑脸出来:“手好了些了吧,辛苦你给顶个班,店里这两天缺人,不过我已经找了新同学来了,好在是寒假,还不至于太误事。”说着又瞥了眼葛晓霖,这才拍拍屁股走了。
米绪自然听出来了,经理后头几句是说给葛妈听的。他拿了盘子去后厨转了圈,竟然发现之前常来的几个熟脸的服务生全不见了,回来惊讶道:“这人呢??闹罢工?”
葛晓霖接过米绪手里的东西,利落地摆进碗柜里,又去忙新的,头也不抬道:“辞职了。”
米绪:“是不是因为工资,我就知道有这一天!也就是我,这么伟大,能屈能伸。”
葛晓霖没说话。
米绪眼睛在周围转了圈,也不见某个大人物时,他慢慢闭了嘴。
傍晚时分,刘俐来了,米绪的一切疑惑也得以解了答。他没去问,是刘俐自己倒豆子似的跟米绪说得,因为这事儿她觉得匪夷所思的很。
“你应该知道了吧,你不在的时候谁来咱店里了。”
米绪沉重地点头。
刘俐:“我怎么想觉着怎么怪,你说他要对我们餐厅有感情也不至于这么恋恋不舍啊,你要喜欢学校楼下的澡堂服务,还能爱到甘愿留在里头给人搓澡吗?再说,就算他舍不得,他对u影投入的人力财力体力还要多呢,也没见这少爷转学去那儿读书啊,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觉着不对劲儿。”
米绪:我怎么就喜欢楼下的澡堂了?我寝室的澡堂服务才叫好好吗!
刘俐:“你说说,他平日里跟葛妈明明关系很好,起先很多人都不信他们这么有交情,后来会信是因为你和城草,大家想,连你们都能熟稔,葛妈为什么不能和谢帅做朋友,对吧!?”
米绪:对你个头。
“但是,在我看来,他们俩的感情,发展的也太快了吧。”
米绪一顿,紧张地看着刘俐。
刘俐:“要不是葛妈这型儿实在不像是谢帅会看上的,而且他这人从来不对平民百姓下手,一般看上了也不会给人留处超过48小时,我真要怀疑里头有猫腻了。”
米绪:“……………”你真是无所不知啊,不,只能怪那谁盛名太过远扬。
又斟酌着问:“所以,他为什么要走?”
刘俐拍大腿:“这也是我想问的啊,我是没瞅到啥不对,但是听闻是谢帅和葛妈起了点矛盾,转而就辞职了,没想到他一走,哗啦啦跟着辞了一大票的人,你说说怪不怪,他们竟然会吵架?”
米绪:姑娘你重点完全错误了好吧,奇怪的难道不是这些人为什么也要走吗?
刘俐用“你怎么不懂”的表情看着米绪:“他这一去,以后还会来吗?吃饭估计都不会回头光顾了吧,你觉得她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米绪:“…………”
米绪:“那你为啥不走?”
刘俐眼睛转了转,继而“噌”得亮起,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我又不是目光短浅之人,走了一辆布加迪,不还会有一辆法拉利么,虽然只能远观,但经典终究是经典,永恒的才是不变的。”
米绪一怔,慢慢回头往门边看去:“你、你有心了……”
刘俐客气:“好说。”
米绪起身拿着菜单跟着新客人往里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
陈羽宗:“嗯。”
嗯什么嗯?!
米绪一听就知道不对:“你……是不是跟谢……”
“我跟他说了,他不会来了。”陈羽宗坐下,直接道。
米绪惊讶,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羽宗抬头看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那再打给他让他来。”
米绪一把抓住他的手:“搞什么,他会来才怪!你当他是傻子啊……”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不对,也许会来,来削自己。
陈羽宗颔首:“所以说,他要回来你管不着,他要走,其实也管不着。”
米绪听出陈羽宗这话的意思了,谢亦骞要真不想走,陈羽宗说了也没用,这矛盾,其实和米绪无关。
但他这心里……特别是想到葛妈刚才的表情,明明算不得伤心难过,但是,就是……不舒服。
米绪回神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陈羽宗的手没放,陈羽宗也不动,也不把重量摆给米绪,只这么半抬着手,由他动作。
“你、你喝什么?要在这儿吃完饭吗?”米绪忙松开,拿出点单板。
陈羽宗摇头:“出去吃吧。”
米绪犹豫:“我大概要晚些。”
陈羽宗却坚持:“没关系。”
米绪同意了:“那你先点杯饮料吧。”
陈羽宗翻了翻菜单,很快放下了:“莲雾珍珠奶茶。”
米绪:“…………”
爷,您每次来都是点这个,能不要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那么长情吗?
第91章 甜的。
眼看着晚餐高峰过去了,葛晓霖走过来瞥了瞥角落处被花坛挡住的某人,对米绪道:“你先走吧,这儿差不多了,剩下的我来。”
米绪见葛晓霖精神头儿还不错,也不像硬撑的模样,说到底,他还是不信葛妈会真动什么歪心思的,因为他之前明明和自己一样那么正常,不对,葛妈现在也是正常的,也不对,自己也是正常的,只有那谁是偏的,他哪能和城草比啊……
于是,在一旁刘俐也帮衬着说她喊了几个同学过来帮忙,明后天应该就能把人补齐时,米绪这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跟着陈羽宗走了。
此时已近九点,米绪饿得都没了感觉,但他还记得陈羽宗也没吃饭,知道这人回回和自己出门总要搞铺张浪费那一套,于是抢在之前叫住了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面店说:“吃这个好不?”
眼见着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一道响雷打过,陈羽宗点了点头。
面店很小,只头顶一盏半亮不亮的小灯,倒颇有他们学校门口的氛围,不过这时间已经没什么人了,零零散散只坐了几桌,米绪给陈羽宗和自己一人点了一碗猪骨汤面,味道算不得好,但到了米绪嘴里就没有余下的道理,所以三两口稀里呼噜就给干掉了。
陈羽宗倒是还剩了点儿,米绪看着他碗里的猪骨,瘪了瘪嘴。
陈羽宗却没把骨头给他的意思,他觉得这儿的肉不算太新鲜,于是付了帐起身道:“走吧。”
米绪本想问陈羽宗接下来这是要去哪儿,约了自己总不见得今儿个只一顿饭就散了吧,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其实也无所谓,哪怕要自己这天气陪着对方跟傻逼似的一路走回去,米绪估计都乐意,难怪人说谈恋爱的智商都欠费呢,幸好自己余额还算富庶,不怕多扣掉些。
陈羽宗想叫出租,但大冷天的,路上行人寥寥,又是这鬼天气,来往车辆稀少得很,他和米绪寻了个公交站等着,顺便避避雨。
不远处也站了对情侣,趁着这夜黑风寒的,两人抱得跟麻花儿似的,米绪每每要开口,总被这俩黏糊的声儿给打断了,害得他的手来回在口袋处搓了放放了搓,要不是实在舍不得里头这二十块钱,真想土豪一把扔给他们当旅馆费。
正纠结着,忽觉脖颈一暖,再低头就瞅见陈羽宗之前戴着的灰色羊绒围巾跑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米绪忙要拒绝,手却被陈羽宗推开了,他认真地抚平米绪的领口,又给他仔仔细细地把围巾打上了结。动作间,手指不时擦碰到米绪的下巴,米绪僵着身板不敢乱动,只直直地看着陈羽宗近在咫尺的脸,须臾,又转开望向一边,正对上那对情侣略显惊异地目光。
赶巧来了辆车,那女生还没回神就被那男的给死活拖走了。
看着那极飚而去的车屁股,米绪幽幽道:“没想到我也有被烧的一天……”
陈羽宗抬手,没忍着在米绪笑得跟二百五似的嘴边抹了一把。
米绪也抬手,一把环住陈羽宗的脖子,冰凉的手指直往他后颈处钻:“把这给我戴,你冷不,嗯?”
陈羽宗微微一缩,很快又挺起背脊,不做声的由着米绪捣乱。
雨势倾盆,哗啦啦地砸出漫天的水汽来,有种将这小小的车站隔离出一个小世界般的感觉。
米绪看着他,嘿嘿一笑。
陈羽宗特别喜欢他这眉眼弯起,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由缓缓低下头,亲在了他的唇角。
米绪感受着那轻啄般的吻,陈羽宗高挺的鼻尖还若有似无的擦过他的脸颊,温热的呼吸掠过,留下一片鲜明的触感,亟待更进一步时,米绪忽觉后脑一重,整个人竟然被压到了陈羽宗的胸口!
米绪吓了一跳,忙要抬头,陈羽宗却用力抱着他不放,紧接着远处便隐约响起了几声尖叫,是年轻女生的。
米绪心头沉了沉,然后,他第一次听见陈羽宗用如此冰冷的口气对别人说话。
他说:“走开!”
米绪努力地竖起耳朵,却只听到周围一片的水声噼啪,再没有人的动静了,不知道是不是走了。
半晌,陈羽宗放开了他,米绪得以抬起了头,他看着对方,陈羽宗也这么看着他,两人对视良久,米绪一把抓住陈羽宗的手,转身跑进了雨里。
滂沱的雨幕中,陈羽宗顺从地被米绪拉着,跟随他一起往前跑,直到跑得实在没了气力,实在抬不动脚了,米绪停下来喘气,然后被陈羽宗拉着坐进了出租车。
狭小的车后座内,两个落汤鸡的身上都冻得冒出了白汽,而交握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车到目的地后,一路安静的司机师傅自后视镜瞅了两人一眼,默默地收了钱。
坐了电梯上楼,米绪一直在发抖,陈羽宗伸手揽着他,掏钥匙开门。
大门打开,灯亮起,两人走进去,米绪瞧着眼前的东西,脚步顿住了。
“你……”
只见偌大的桌面上摆了好几道菜品,琳琅满目,应该是之前就做好了,米绪想着今晚陈羽宗让自己下午才来,莫不是……但却被店里的事儿耽误了,而自己又说要吃面……
他回头呆呆地看着对方。
陈羽宗照例拿了自己的拖鞋给米绪,又穿了新的,走进浴室抽了条毛巾出来给米绪简单地擦了擦头发,说:“先去洗澡。”
米绪瞅着这满桌的东西,咽了口口水道:“其实……我还挺饿的。”
陈羽宗放下毛巾,去脱米绪的羽绒服:“嗯,再吃点。”
米绪笑了:“好。”
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米绪不知想到什么,途中走了好几趟的神,刚出了淋浴间便听着门开的动静,一抬头就对上了站在那儿的陈羽宗。
陈羽宗头发也有点微湿,换了干净的衣裳,应该也是刚洗完澡,手里则拿了另一套衣服,是打算给米绪换的。
陈羽宗看着精光的米绪,眼神一动不动,米绪也不敢动,直到陈羽宗上前一步,他才微微打了个冷战。
陈羽宗把衣服摆在洗手台上,转开头说:“快换了,别着凉。”
米绪看着那人背影,用力搓了把自己的脸,伸开手脚做了个拉伸后,不住呢喃道:“不紧张,不紧张……”
没想到门开了出去,却只见眼前一片黑暗,米绪心头一跳,又定下情绪,往前走了两步,隐约间终于慢慢寻到了一点亮光,他依着而去,最后停步在了客厅处。
满桌的菜色已经被收拾个干净了,陈羽宗默默地坐在桌边看着米绪,而他的面前则摆着一只小小的蛋糕。
米绪动了动,缓缓走了过去,他低头去看那只蛋糕,很简单的样式,没什么装点,但那上头龙飞凤舞的字迹却让他万分熟悉。
——米绪:生日快乐。
米绪抿起嘴,看看蛋糕,看看上头的蜡烛,再看看陈羽宗。
“能吃吗?”
陈羽宗说:“先吹蜡烛。”
米绪低下头,幽幽地烛光映出他亮闪闪的眼眸和嘴角灿烂的笑容,可是嘴巴在那儿撅了半天,一口气就是不出来。
舍不得……
米家也是过生日的,小时候隆重些,有蛋糕有水果,但这待遇随着岁数的增长就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如今能在家的,她妈想起来就给她下碗面吃,想不起来,米绪就自己煮碗泡面吃,他自己也是不在意的,偶尔葛晓霖会拉着他一起出去,说是庆生,其实也就借个由头搓一顿罢了。
但是这一回,却是他们俩人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
第一个……
陈羽宗站起身,靠近米绪:“喜欢吃这蛋糕,下回再做就有了。”
米绪一怔,继而点头:“对,你过生日,还能吃一趟呢。”
而明年……
陈羽宗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话。
米绪一口气集聚到胸腹,猛地喷了出去,一阵狂风吹过,室内立时陷入一片黑暗。
米绪用力过猛,眼前发黑,待回神后瞎子探路般伸出双手在桌上挥舞。
爷的蛋糕,爷的蛋糕在哪个方位来着……
忽的腰间一紧,一人自一旁伸手过来将他环住,米绪的背后也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这样的距离让他能闻得到对方身上传来和自已一般的沐浴露的味道。
察觉到有气息凑近,米绪还在不死心地往前探。
“蛋糕……”过个生日,蛋糕瞧着了却都还没吃到,太亏!
下颚被扳过,柔软的触感贴上嘴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馨香甜腻的滋味。
米绪立时就止了动作,舌头先是一碰,继而忍不住主动送上门去,和陈羽宗反复勾缠起来,就想把那味道尝一尝。
只是结果则演变成了米绪张着嘴巴只顾喘气,腿肚子都微微抽筋。
耳边传来对方的声音,寂夜中,瞧不到模样反而能感觉得出其中掩藏的笑意和深沉。
“……什么味道?”陈羽宗微哑着问他。
米绪愣了两秒:“甜、甜的!”
陈羽宗笑。
“那你说是啥味道?”
陈羽宗舔了舔嘴唇,“是甜的。”
米绪:“…………”
米绪:“大、大家都是处级的同胞,不应该互相伤害……”
陈羽宗:“我是你学长……”
米绪牙痒,这上头算什么学长,小子别嚣张!
吹蜡烛时的气又猛地涌了上来,米绪一个转身,一把将陈羽宗推到了沙发上。
“你忘了吗?咱俩说好了的,要一起进步!”
第92章 谁知道……
陈羽宗顺着他的力气坐在沙发上没动,仰着头看着米绪。
黑暗中,明明只能隐约瞧得出人的大致轮廓来,但是米绪就是觉得对方望着自己的眼睛特别幽深直接,岂止是钛合金,根本是金刚金了,还是高纯高透高工艺打磨过的那种,火彩简直亮瞎人。
“怎么进步?”他听见陈羽宗缓缓地问。
米绪觉得自己挽回场面的时候终于到了,这么暗,他还不忘在那直视而来的目光下努力捋了把头发。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大致流程大家都懂,但是这个东西靠得不是理论,而是实践。”虽然他们两人的实践都比较有限,但是米绪觉得在观摩方面的经验他肯定要比陈羽宗更丰富,除了性别有点不同之外。不过这个不打紧。
“我在此之前有幸拜读过这方面的一些相关资料和知识,这是一个相对复杂和有一定难度的挑战,如果你能给予配合,我其实不介意……一起学习学习……”要他说出这样的话,米绪真心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一根火柴了,谁要这时候往他头上吹口气,哪怕一点小摩擦,他都保准能轰的一声烧起来,不旺不要钱。
正局促着,忽的手臂一紧,米绪直接被陈羽宗拉了过去,跌在了人家的身上。
米绪一把扶住陈羽宗的肩膀,膝盖分开跪在他的腿边,这姿势低头正对上那人的视线。
陈羽宗的唇离得极近,说话时将将触到,手则穿过米绪的后腰,和他胸腹相贴。
“你愿意……这样?”他问得尽可能的淡然,好像米绪只要摇个头就能打个嗝,互道声晚安进房去睡。
米绪一怔,差点腿软,讨饶的话都到嘴边了,却又被他硬是咽了下去,因为他能感觉到两人一起的明显变化。
米绪深吸口气。
罢了!
是男人!总要走出这一步!
陈羽宗之前给过自己那么多帮助,看他每次都那么劳心劳力,手酸背痛的,米绪觉得也是时候要回报一下了,而且就凭自己的悟性和聪慧,只要稍加摸索,应该可以让对方有不少美妙的体验,米绪有信心。
米绪一边回忆着当年自己在打开那个《小蓝朋友的69个姿势》时惊鸿一瞥的知识,一边郑重而视死如归般地点了点头。
“只、只要你能撑着,我就可以!”
陈羽宗眯起眼。
他感受着米绪的手说完便爽快地搭上了自己的领口,如果不是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应该会显得更潇洒更利落才是。
睡衣被慢慢解开……
———————不能怪作者,作者已尽力的分割线——————————
一缕晨光自窗帘处透进,映在一张沉睡的面容上。
睫毛微颤,陈羽宗慢慢张开了眼,入目便是一个圆圆的发旋,俯首便能感觉到温热的鼻息伏在自己的肩颈处,而自己的一只手则穿过对方的后背,将他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两人都没有穿衣服,赤诚相对的感受十分微妙,陈羽宗默默等了一会儿,见米绪还睡得很熟,这才小心翼翼地抽回手臂,撑坐起身,拾起地上的睡衣下了床。
个把小时后,陈羽宗回房,米绪睡着。
又过了一个小时,陈羽宗进来,米绪仍旧睡着。
待到再过一小时,米绪还睡着时,陈羽宗不由走到床边,刚要靠近,忽的被子一翻,米绪直接把头都蒙上了。
陈羽宗微微一笑,在床边坐下,从被角探了手进去。
米绪企图把脑袋埋在枕头下,但还是被陈羽宗逮到了,扳开他阻挡的手,摸到了他的额头上。
有点潮热,但还在正常范围内。
陈羽宗说:“没发烧,还有哪儿不舒服么?”
不回答。
陈羽宗手指下移,一路擦过光滑的皮肤,刚要来到腰腹处时,被子被猛然抽开,米绪闷得通红的脸在其后暴露了出来。
他头发乱成一团,眼睛也是红的,眼神倒还算清明,甚至带了点怒火,只是双眼皮陷得极深,眼下还有重重地黑眼圈,一看就是劳累过度的脸色。
米绪瞪着陈羽宗。
不舒服?
谁被一辆推土机压上一晚反复铲来铲去还能舒服,他爷爷的直接把这车嚼吧嚼吧吃下去的心都有了。
米绪昨儿个不止一次下定决心早上起来一定要跟眼前这人说,他陈羽宗这专业选得实在是太明智太高瞻远瞩了,以后的前途也一定比他自己以为的还大,因为那设计的图纸他能全亲手给造出来,不用工具,不要工程队,一个人一双手搞定所有!
妈的这体力精力造幢大楼算个屁啊,估计一个楼盘都能全包下来都不算个事儿!!
“我……”
米绪皱了皱眉,艰难开口,不过才说了一个字,就尴尬地闭了嘴。
谁家的破喇叭走电了吧!
陈羽宗坐过了去了些,一手托住米绪的后背,连带着被子一起把人抱起来靠在了身上,然后又拿过床头柜上的水,凑到了嘴边:“先喝一口,再起床吃点东西,都中午了,饿久了不好,吃完了再睡。”
米绪一动就龇牙咧嘴的难受,别说腿,腰以下都没知觉了。想到昨天那情形,他真是有苦难言,但是又能怪谁呢,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纯太天真,原本抱着和对方交流学习的心奉献而去,怕他害羞,怕他放不开,反而打算采取主动的方式,是,他承认他的动作是生疏了点,但把脑中的理论转为实践总要有一段摸索的过程,结果却被中途打断了。
好!
打断就打断吧,他米绪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对方既然不愿意听自己指导,那米绪就由得他先发挥,你之后再轮到我,大家公平进行嘛。
谁知道……
米绪真的很想问问对方,你作为一代城草,你平日引以为傲的风度呢?气量呢?节操呢?要不要这么没完没了不死不休无穷无尽啊!
米绪琢磨了一早上,他实在不愿将其归结为自己和对方某种能力上的差距,他觉得这是陈羽宗耍诈了,为了剥削自己主导的机会,而硬撑下来耗尽了时间,也耗死了自己,其实陈羽宗早已跟他一样内伤得不轻。
一定如此!
米绪哆嗦着探出手,被陈羽宗抓住了,他勉力咬着牙道:“你……你累了……就去休息吧,像、我一样,躺一会儿就、就会好的……”
陈羽宗沉默了片刻,还是选了个比较折中的话:“我还好。”
米绪:“不、不要勉强。”
陈羽宗:“不勉强。”
米绪:“不要硬撑。”
陈羽宗:“没硬撑……”
米绪:“…………”
他还是没忍住:“你是不是磕药了?”
陈羽宗:“…………”
最后米绪死活不让陈羽宗抱,硬是要自己下床,于是被伺候着穿了睡衣,磨蹭到了洗手间。
这一进去米绪就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刚套裤子的时候,旁的地方都还好,只腰胯处有两块明显的淤青,米绪权当没看见,但现在一看,脖子锁骨处却全是痕迹,睡衣的领口还算开得小的,要全解开更是没法看,还有自己那张脸,不知道的还当他夜遇小倩了呢。
不对,这眼前可不就是一个小倩吗!?除了性别有点不同。
好在前一阵伤手被培养出习惯来了,此刻被陈羽宗照顾梳洗倒也算自然。
回到床上躺着后,米绪一边用比昨夜还重的帕金森姿势喝粥一边道:“我要……给我妈打个电话。”自己这模样,估计这两天都够呛,就不回去吓她老人家了。
陈羽宗比米绪以为的还要明了:“我早上打过电话了。”
米绪一惊,扯着破锣嗓子咋呼:“你说什么了?!”
陈羽宗扶了扶他的碗,索性接过,舀了一勺递过去。
米绪偏了偏头,陈羽宗却坚持,结果他还是不好意思地张了嘴,吃进去却是没啥味的,嘴巴总觉得里里外外都有点浮肿,不过温热的感觉一路滑到肚子里却舒服不少。
陈羽宗说:“学校有事儿。”
米绪斜眼:“有事儿几天?”
陈羽宗面不改色:“一礼拜。”
米绪:“我还要给巨童补课呢。”
陈羽宗拿纸巾给他擦嘴:“先养好了再说。”
米绪:这能怪谁!!!
喝完了粥,他又昏昏欲睡了,陈羽宗把枕头重新放下来,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
他也穿着睡衣,两人的款式是一样的,只尺码不同,挨在一起让米绪看得脸热,特别是昨天才刚刚……明明之前都没那么矫情的。
米绪闭上眼,忽的又猛然睁开,眼中带了丝惊惧。
陈羽宗心里一软,凑过去亲他的额头:“抱歉。”他的确是有点过分了,他原来也以为自己能控制得住,毕竟大家都是新手,结果……是他高估了自己,不对,应该是自己低估了米绪。
“这样会舒服点儿……”
米绪感觉着扶在自己腰上轻轻揉动的手,心这才慢慢落了回去。
“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就当跑了……一回马拉松吧。”还是负重跑,“不过你要心里有愧也行,等到下回……”
陈羽宗看着他:“下回不会这样了。”
米绪哼哼:“那是。”下回我肯定比你知道分寸。
陈羽宗的力道很舒服,不轻不重,酸麻里带着安抚的滋味,米绪被他按摩着,慢慢又睡了过去。
陈羽宗一直看着他的睡颜,半晌都没有停下手来。
第93章 你卖我吧
米绪再醒来时已是日头西沉,室内很暗,只桌上的手提电脑中发出了一点荧光,照在屏幕前的陈羽宗脸上,让米绪就这么盯着这个画面许久许久。
陈羽宗转过脸来,继而起身开了床头灯。
“饿不饿?”他俯下身问。
米绪眼带渴望:“我想吃烤肉……”
陈羽宗小心地拉他起来:“嗯,过两天去吃。”
米绪表情真诚:“我想吃烤肉……”
陈羽宗给他披了件衣服:“好,明天去定位子。”
米绪语意恳切:“我想吃烤肉……”
陈羽宗出去端了碗粥放他面前:“行,身体好了就吃。”
米绪低下头:“我刚做了个梦,是有关于烤肉的,我明明就要吃到了,但是却又醒了,我现在觉得很难过,梦果然都是反的,为什么人生这么艰难,一个小小的要求都无法满足,我不要求大快朵颐,只要给我尝尝味道我就满足了。”
陈羽宗搅着碗里的粥,沉默半晌站起来往外走。
米绪激动地看着他:“你去哪里?”
陈羽宗:“去烤肉店。”
米绪高兴:“那儿难道也能打包?!”
陈羽宗摇头:“应该没这服务。”
米绪想了想:“那你先去,我一会让就来!我可以的!”
陈羽宗:“你待着。”
米绪:“?”
陈羽宗:“我去。”
米绪:“!”
陈羽宗:“吃完了回来让你尝个味儿。”
米绪莫名一瞬,待明白过来,不由:“………………………………………………”
一把捻起调羹挖了一大勺往嘴里塞去,米绪边嚼边狠狠道:“书里说‘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对方就会对你予取予求’什么的,果然是骗人的!”
陈羽宗:“…………”平时看的都是什么书?
米绪老老实实地挖完了粥,躺那儿挺尸,看着陈羽宗坐在电脑前绘图,还一身的神采奕奕。
他哼哼。
陈羽宗疑惑地看过来。
米绪对他笑笑。
陈羽宗转头继续画画。
米绪又哼哼。
陈羽宗回头。
米绪继续笑。
陈羽宗没说话。
这才别开头,哼哼声又起,米绪正打算展开回眸三笑,然后向对方提出自己渺小的要求时,陈羽宗站起来又走了出去,没一会儿提了样东西摆在了米绪的面前。
米绪愣愣地瞧着对方给自己架起了一个小桌子,然后插电开机,荧光亮起,一个外星人闪烁其上,从头到尾极速而悄无声息。
米绪刚想感叹一句:壕,你到底还有多少极品装备!
忽觉不对,这显示出来的巨胸萝莉的壁纸怎么有点熟悉,这杂乱得跟他卧室有一拼的桌面上堆积的文件怎么又这样熟悉,分明不就是他的小哈雷……
米绪直直瞪向陈羽宗。
陈羽宗面不改色地顺了顺米绪鸟巢一样的头发。
米绪手指在触摸板上划过,郑重而严肃道:“我卖艺不卖身……”
就算卖,那价钱和这个比起来也相去甚远……不对,一回不够,这么多回叠在一起也该差不了多少!也不对!自己的肉|体无价,哪里能和这个同日而语,根本两码事,不该放一起做比。
米绪:“我、我昨天是为了学术而献身!”
陈羽宗笑着点头:“这个只是礼物。”
只是你个鬼啊!你那小基金里到底有多少钱,就你这手脚以后又要造多少楼盘来还?哦,怎么忘了,这丫体力精力那么好,自己来说不准一会儿就好了呢
不行,不是这个道理,米绪觉得自己的脑子被外星人的杀气射的陷入了混乱中,一时几乎无法思考。
他努力镇定:“我和我家小哈历经风雨有患难之情,而且里面还有很多我多年保存的好……”嗯?妈蛋!文件夹里这些好货怎么全过来了!??谁干的?谁!!
“你、你…………”米绪愕然无语。
陈羽宗环着米绪,伸手随意在键盘上敲打着:“这台有需要你就用,那台你舍不得也能留着,不冲突。”
但是我和我的良心有冲突!
米绪还是哈哈着摇头:“不、不不不行,我为人一向专情,我不能背叛我的小哈,我不能脚踩两条船。”
陈羽宗看着米绪,见他神色坚毅,显然是不会轻易改变想法了,而这结果也是他料到的,片刻,陈羽宗点点头。
“既然你不要,那我也有几台电脑了,我过两天就去退了吧。”
米绪对于陈羽宗的妥协很高兴,但又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看着他的目光很是过意不去:“退了要折价吧?折多少?”
陈羽宗想了想:“不多。”
信你有鬼。
米绪的左脑迅速运转起来,开了机的东西退给实体店起码也要折个两三成的价,还不如卖给别人划算,但这是陈羽宗送给自己的,米绪哪里舍得,而最好的办法……
“你卖我吧!”
陈羽宗对上米绪程亮的眼神:“不是已经卖了吗。”
米绪一怔,继而红着脸去摸陈羽宗的下巴:“爷收了人还不算,还要你的家产。”
陈羽宗抓住他的手:“好啊。”
米绪暗惊,这家伙怎么今天忽然风格大变,自己竟然有点抵挡不住,果然是被吸了阳|气吗。他一把甩开陈羽宗的手,认真脸:“我买啊,我有钱!”
陈羽宗也敛了调笑:“你哪儿来的钱?”
“打工的啊!”米绪忽然来了灵感,动了动屁股,“这样吧,我们来个公平交易,我收了你的心意,你也收了我的,全价我买不起,九折,怎么样?”
陈羽宗瞧出米绪是坐久了,腰又酸了,不由伸出手揽住他,让米绪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四折。”
米绪:“八折。”
陈羽宗:“五折”
米绪:“七折。”
陈羽宗:“六折。”
米绪:“成交!”
可是虽然成交了,但是别说四五六折,就连两折的钱米绪都够呛。
“可、可不可以分期付款啊?”
陈羽宗问:“你每个月赚多少?”
米绪一五一十的把身家背景全交代了出去,包括自己的消费情况,存款和银行账户,就差密码了。如果不是密码他自己也记不住的话。
陈羽宗不过几秒就给整合出来了,他奇怪的问:“每个月的收支怎么总是差个几百?”
米绪:“…………那、那是灵活开支。”
陈羽宗:“???”
米绪:“灵活,就是没法掌握,得要看路上的老太太、车上的技术人员什么情况了,他们要失手了我就能多留点,要不然……所以你说这事儿是不是由不得我做主。”
陈羽宗:“…………”
陈羽宗:“把钱都给我吧。”
米绪:“啊?”
陈羽宗:“剩三百零花够吗?”米绪三顿都是和自己一起的,在学校里也几乎没有旁的开支了,这些基本就是给他用来瞎折腾的。
米绪惊讶:“这么多?!”
陈羽宗:“…………”
最后两个小伙伴商议下来米绪的财产都暂由陈羽宗来保管,有需要可以问他支出,剩下的陈羽宗自己根据当月情况来处理,可以作为贷款扣除,也可以留着等下月万一米绪又有赊欠,再给他补上。
“咱也是有管家的人了。”米绪倒在陈羽宗身上一脸的美滋滋。
陈羽宗给他整了整背后的靠垫,把人抱紧了些,道:“你要哪天想拿回去,就告诉我。”
米绪一呆,又笑了笑:“那自然,我有那么多财产呢。”
米绪不舒服,陈羽宗就把电脑拿到床上来一边画设计图一边陪他一道躺着,米绪瞅着那条条框框的屏幕眼晕,于是一摆手打开了另一台。
米绪没忍着先去开了微博,然后用手机给笔电拍了张照,发了上去。
一锅菜饭:新纳的小妾,还是老婆主动给送上门的,没办法,人帅钱多就是这么受欢迎。
下面很快就有了留言。
一代城草:你卖身了?
一锅菜饭回复一代城草:!!!!!!!!你放屁!!!
一锅菜饭回复一代城草:我记得让你改名儿的!!!你那头像什么情况?
一代城草:新图,是不是很棒?校庆的照片哦,论坛上还有很多,不过我这个是最清晰的。
一锅菜饭:二十块钱喂猪了吗?!!
一代城草:呵呵,你那二十块钱只是一天的费用好吗,当然看在兄弟的份上,我可以推出包月的套餐,当然包年更有优惠!
米绪直接关了微博,心内踌躇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告诉自己别手贱手贱,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去打开了学校的bbs。
在页面刷出来前他偷偷瞥了陈羽宗好几眼,见他神情专注,面上不带任何异色,米绪不由定了定心。
没事儿的,米绪告诉自己,他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然而当真的在hot的帖子里看见了那个使人心惊的标题时,米绪的胸口还是不由得狠狠一震!
————雨夜惊魂!!!!真的是城草!!!!不想受刺激不要点!!!有图有真相!!!!
米绪手一抖,吸了口气,还是按了进去。
那楼主很激动,刷了几乎半个屏,全是一句话:城草亲了别人!!城草亲了别人!!城草亲了别人!!!!然后是几张雨夜的图,隐约能看得出在一个熟悉的车站,站点一侧则站了两个人。
米绪盯着那照片看了半天,僵着手指往下划了划。
一如城草以前的帖子一般,乱七八糟,众说纷纭,一开始大部分都在吐槽楼主胡说八道,图里的人连模样都分不清,谁知道她是不是糊弄。
但是那楼主却很坚持,一定说自己亲手拍的,并指天发誓就是陈羽宗。
有人问她,那这个是陈羽宗的话,他亲的是谁?
第94章 漏风
陈羽宗亲的是谁?
这个答案拍照的姑娘却说不出了,只说那天天色很暗,她无意中在路边看见一个和城草身形模样都很像的人,确认之后急忙就拿手机拍了下来,不过雨下的太大,她留不久,所以只拍了几张就走了,但她肯定没有骗人,城草那时真的和一个人抱在了一起。
伴随着整楼的哀嚎和卧槽声,米绪仔仔细细地把那照片研究了番,然后重新打开微博,给一人发了个消息过去。
一锅菜饭:问你个事儿。
对方立马回复:不用说了,兄弟明白,那些妖孽简直欺人太甚!!!!!
一锅菜饭:………
一代城草:兄弟其实早就收到消息,最近大一有一批小妞儿战斗力极其高强,抓你家那位跟抓|奸似的,几乎时常会在他习惯出没的地方徘徊,你们那楼自然成为了她们的据点之一,根据我往日的作战经验,这照片十有八|九就是她们的杰作!
米绪一怔,不由想到之前下楼好几趟都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难道就是这些新学妹?再联想到那天晚上他听见陈羽宗让人走开的冰冷语气,想必他大概早就知道这些脑残粉的存在了。
一代城草见他没有回答,忽然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在呢。
对于他这样破天荒的人话,米绪惊异之余也生出了别样的动容,他向对方有来有往的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一锅菜饭:多谢挂怀,不过那图糊得跟清朝出土似的,爷没那么容易就暴露的。
就像那姑娘说的,当天天气状况实在太差了,这么大的雨,米绪和陈羽宗又躲在昏暗的车站一角,而且米绪的半张脸还隐在了对方的围巾下,远远看去,除了他身高方面有点异样之外,照片里陈羽宗抱着的人连是男是女几乎都看不清。
一锅菜饭:而且你之前的大恩余威犹在,小蓝朋友的形象早已不复当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代城草不禁意外:我本来想悄悄地进行,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一锅菜饭:呵呵。
一代城草长叹一声:我知道伟岸威猛,胸毛飞舞的形象一直是你的向往,所以才努力往这个路线上重塑。只可惜一部分人信了这个消息,另一部分依旧执迷不悟,还相信你是一个正太美少年??笑话!这怎么可能!所以我打算还要挑个时间好好为此添砖加瓦才是,直到bbs上再也没有你的传说,人人谈你色变,无人问津,兄弟我才可以瞑目!这也是为了弥补我曾经犯下的一点小错,你别太喜,也别感激,只是小事。。
一锅菜饭:………………
米绪到底还是没挺住,歪头吐了一口血后,再一次叉了页面。
陈羽宗转脸就看见米绪捂着胸口面向远处发呆。
米绪道:“你说,一个绝顶高手一生的追求,到底应该是坐收万人艳羡崇拜?还是默默独自淡漠于江湖?浮名世俗虽让人烦躁纷扰,但手握世人趋之若鹜的珍宝秘籍却独守孤寂,有时又何其凄苦……”
陈羽宗:“…………”
仰天长叹一声,米绪又径自摇头:“唉,罢了,这只是一个得到一切的高手无处排解的感叹而已。”
陈羽宗回过味来:“其实可以两者兼得。”
米绪:“???”
陈羽宗:“高手不在江湖,江湖却永远有他的传说……”
米绪一怔,继而还是摇了摇头,推开电脑翻身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陈羽宗:“高手即退出江湖,那就该由得人去说去忘,其实知道的人越少也有好处,我的秘籍也就会越安全。”
陈羽宗莞尔一笑,腿在被子下碰了碰米绪的,米绪就像只小狗一样贴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腿也缠了上来。
……
这两日寒假,bbs上原本难得热闹,然而一夜之间却忽然被清空了不少鲜料,有人注意到最近有关大城草的爆料贴不再是照片遭殃,而是一抽就抽整栋,版务处理里那头给出的反馈则是轻描淡写四个字:虚假消息。
相对于以往删|帖的激烈反应,这一次的结果群众却抱着喜闻乐见的态度,因为这样一来就等于证明雨夜爆照是假,城草亲人是假,吕朋友、幽会什么通通都是假的了!
而一同被剪除的还有之前描述小蓝朋友形象的那贴,也是造成不少人幻想破灭的罪魁祸首。
然而如今胸毛帖都不能容,可见是因为和本人差距太大!
看来正太美少年什么才是真正的现实,也是没有吕朋友的大城草的真正归属!
大学城官配不可拆!
……
因为那一场交流,米绪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三天才可以正常起床活动,对此,陈羽宗倒是直面责任,全权包揽米绪所有的衣食住行出入活动,将人照顾得无微不至,搞得米绪就算心内有怨,到后头也被这处处贴心的行为给熨烫得平平整整服服帖帖了。
陈羽宗给米绪在他妈那儿缓了一周的假期,所以身体好了米绪也没急着回去,在陈家暂时借住了几天,也不知道这丫是什么时候采购的生活用品,总之米绪在这儿样样不缺,如果硬要说不满意的,大概就是又喝了好几天的粥,所以待到能正常饮食的时候,米绪已经迫不及待要大快朵颐了。
他热情地提议:“吃火锅吧!”
陈羽宗思忖良久,还是没忍心再拒绝,不过外头饭店里的基本都是重口味,所以两人决定买回来自己做。
工作日的超级市场内,只见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推着一辆购物车穿梭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偶尔会引得擦肩而过的家庭主妇回首瞥上那么两眼。
趁着陈羽宗在冷柜前低头挑牛肉的当口,米绪没忍住拿出手机手贱了一张,然后悄悄给用一只南瓜p掉了对方的脸,发到了微博上。
一锅菜饭:老婆贤惠,人夫之幸!【附图】
他最近挺爱这样干的,这山珍海味吃久了,总要找个地儿抒发抒发,要不然容易内热,反正米绪的微博除了些僵尸粉,剩下的零星几个都不算人。
买完了食材出门的时候又看见内衣裤促销,米绪提起一条格子的瞅了瞅,一边的理货员给他推荐说买两条加赠一条,看米绪体型,小号应该够了。
米绪一听,瞥了眼陈羽宗就不乐意了,左思右想,硬是拿了最后的两条大的,哪怕不能加赠都坚持要买回去。
结账的时候他还跟陈羽宗感叹呢:“爷这么高大,小号的怎么穿得下!?不说对不!”
陈羽宗:“…………嗯。”
回了家,陈羽宗在厨房忙活,米绪也不好意思闲着,于是拿了颗菠菜在一边挑拣,客厅的电视没关,断断续续的动静飘荡过来,不管啥歌米绪都能跟着哼上两句,反正在他的诠释下最后全能汇聚成一个专业的调儿。
学校住宿两人虽也是朝夕相处日夜相对,但和现在这味儿又完全不同了,加上了烟火气,真跟小夫妻似的。
米绪想着想着也有些激动,歌声也不由响亮起来,正唱的起劲,唇边一凉,低头看去,是陈羽宗夹了块蟹肉色拉递了过来。
“试试味儿。”
米绪任陈羽宗塞了小筷进来,嚼了嚼,面露惊异。
陈羽宗莫名:“咸了?淡了?坏了?”
米绪抿着嘴不说话。
陈羽宗一顿,会意地低下头凑了上去,慢慢覆上米绪的唇。
米绪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主动张开了嘴,由着对方把里头的滋味都尝了个遍,然后,才大爷样的咂咂嘴,下了评断:“还不错。”
陈羽宗:“嗯,料够了。”
晚上,酒足饭饱后,米绪钻进被子里忽的感叹:“最近日子挺好,我的身上好像多了点什么,等开了学,我觉得有必要加强一下|体育锻炼。”
陈羽宗洗完澡也上了床,将米绪上下一通打量,友好地问:“多了什么?”
米绪道:“我知道你想说是聪慧,不过我谦虚的告诉你,是膘,还是五花的。”
陈羽宗把手探进了被子,捏了捏:“是有点。”
米绪脸僵硬:“我说得是肚子,你捏的是哪里?”
陈羽宗难得无辜:“我顺着裤边摸的。”
米绪掀开被子看了看,接着恨恨地转过了身。
擦,内|裤买大了!
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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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绪在陈家虽住的有滋有味,但到底还是要告别,因为就快过年了,而陈羽宗也照例要回a市了。
走的那天米绪没去送他,而是直接回了家,对他来说两人不过只是暂别一下而已,又不是要分离,没必要搞得那么依依不舍的。
话虽那么说,但是陈羽宗那儿一到家,米绪就没忍住上了扣扣和人视频,两人只要没事儿几乎都会挂在网上,chan的等级短短时间内就一跃到了小太阳闪闪光。
除夕那天,米绪赶忙着帮他妈张罗了年夜饭,就急忙进房和屏幕里的人招呼。
“你们过年吃了啥?我妈烧的咕噜肉可好吃了,下次给你带点!”
话说一半,忽的被凑到屏幕前的大眼睛吓了一条,米绪抚胸惊了半晌才喊道:“这又不是猫眼,快把脸挪开!”
那头呆愣了会儿,慢慢退了下去。
米绪这才看清,陈羽宗并不在电脑前,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个大概五六岁左右的小孩儿,留着一个蘑菇头,眼睛很大,有点怯生生地看过来。
米绪正待说话,那边也开口了,小小声回答着他刚才的问题:“我过年吃了饭,还有鱼和花椰菜。哥哥,咕噜肉是什么?”
米绪道:“咕噜肉就是会吃了一直咕噜咕噜叫的肉啊,过年的时候吃最热闹了,这样炮仗都能省了,你要吃吗?”
那小孩儿听了很惊奇,面露兴味,只是沉思半晌又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吃了,吃了一直咕噜咕噜叫的话,我晚上会睡不着的,妈妈也会生气。”
米绪咧嘴,又努力做出认真同情的表情来:“这样啊,那下回到我家来再请你吃吧,就我们的话,一起叫就没事啦。”
小孩儿觉得这是个好办法,高兴地点头,又道:“还有哥哥也一起吃,一起叫。”
此时,他身后的大门打开,一人走了进来,是他哥哥。
陈羽宗见着孩子,道:“福福,妈妈在找你。”
“哦,哥哥吃糖,阿姨给我的,”福福从口袋里掏出了好几根棒棒糖递过去,平时他妈管得很严,怕他蛀牙,也就过年能放宽些,这对福福来说可是比大餐还难得。接着又回头瞅了瞅屏幕,依依不舍地再拿了一根出来,“也给这个哥哥吧。”
陈羽宗看看孩子,又瞥了眼米绪,就见对方在那儿朝他挤眉弄眼的。陈羽宗嘴角勾了勾,把糖给福福放了回去:“你先留着,下回吃到咕噜咕噜了,再给。”
福福盯着陈羽宗瞧了一会儿,确认他说真的后乐呵呵地收了。忽听门外有脚步声,孩子便忙噔噔噔得跑了出去。
洪毓秀正走到门口,迎面见着儿子,严肃道:“你是不是又自说自话跑哥哥房间里去了,说了以后要记得告诉他一声。”
福福瘪嘴:“哥哥没生气,我们在说咕噜咕噜肉,哥哥还笑了。”
洪毓秀:“没生气也不行,记住了吗。”
福福:“哦……。”
洪毓秀拍拍儿子,拉着他下了楼,临走时,回头往陈羽宗房间瞥了眼,就见他坐在电脑前,似在和里头的人说话,而嘴边,的确带着一抹可谓显眼的笑容?!
第95章 念旧是美德。
米绪见陈羽宗回到电脑前,不由问:“这是你弟弟还是妹妹?”
陈羽宗道:“弟弟。”
米绪惊奇:“怎么长得跟小姑娘似的,跟你特别像。”
陈羽宗挑眉:“嗯?”
“当然那只是初看的错觉而已,细瞧的话你弟还没有爆发出那种高大伟岸顶天立地大杀四方的气质,我自然火眼金睛一眼勘破。”
陈羽宗弯了弯唇角。
米绪又好奇地问:“你们年夜饭真吃花椰菜?”
陈羽宗:“还有别的。”他每次回来,伙食方面总是尽可能的丰盛,丰盛的甚至有些铺张,不过福福常吃的几样菜还是不变。
米绪感叹:“我真羡慕你。”
陈羽宗不明:“为什么?福福?”
米绪道:“当然啊,如果我家里能有这样一位弟弟的话,以后就有人可以吃我的剩饭剩菜,穿我的旧衣旧裤,挨骂挨打也多个个体分担,闯了祸还能把罪全堆到他头上,你说他的存在是不是我人生新的救世主啊!”
陈羽宗:“………如果你弟弟也这么想,就未必了。”
米绪:“…………”这条咋没想到呢,失策。
聊着聊着,米绪眼皮明显有点下搭了,他最近在陈羽宗那儿养出了早睡晚起的好习惯,最近回了家天天要和巨童斗智斗勇,体力消耗实在太大,早早的就睡意渐起,不过他一直撑着,陈羽宗也没催他,直到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米绪一下子蹦起来,不知道从哪儿抱出了一个灯笼来,冲着陈羽宗喊道:“新年快乐!!!”
相较于陈羽宗住的小区家家户户相距略大,隔音也好,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米绪那儿的爆竹声就简直沸反盈天了,隔着电脑屏都能噼里啪啦响彻一片。
米绪扯着嗓子吼:“你有什么新年愿望,赶紧的说!”
陈羽宗也提高了音量,米绪还是没听清,直到把整个脑袋都贴在了喇叭上才明白陈羽宗在问“你呢?”
米绪思考了下,摇摇头:“我没有啊!”
见陈羽宗似是不信,米绪只有道:“我之前就希望能交个肤白貌美人高腿长的老婆,后来又想着希望别老走背运,啥时能攒点钱,然后给自己买一台好些的小电,而现在……”
现在这一切米绪都有了,因为眼前这个人,是他,把这一切带给的自己。
米绪笑得见牙不见眼,衬着怀里那红灯笼说不出的喜庆,跟招财童子似的。
陈羽宗看着整个显示屏都映出了他的大脸,第一次觉得,过年原来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儿。
“你还没说愿望呢?”炮竹声终于告一段落了,米绪平缓下音调提醒对方。
陈羽宗道:“跟你差不多。”
米绪一愣,差不多?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试探着问:“你原来也想讨一个肤白貌美的老婆?!”
陈羽宗笑笑:“是啊。”
米绪潇洒地扒了把头发:“那现在很满意吧?”虽然老婆变成了老公。
陈羽宗继续笑:“是啊。”
米绪嘚瑟:“人生就是那么否极泰来。”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陈羽宗把米绪赶着去睡了。
关了电脑,陈羽宗下楼去倒水,没想到在厨房遇上了洪毓秀。
洪毓秀笑道:“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陈家向来规矩严明,看他们教导陈羽穹就知道,早睡早起,三餐一向固定,哪怕是过年也没有守岁庆祝的传统在。
陈羽宗点点头:“就睡了。”
洪毓秀道:“学习忙的话也要注意身体,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吧。”
“嗯。”
“会……考研吗?还是选择u大?”
陈羽宗摇头:“不了。”
“你一向会安排,你爸爸对你也比较放心,”洪毓秀斟酌着,“就算谈恋爱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陈羽宗提着水壶的手一顿,又缓缓地往杯里倒水。
洪毓秀见他并没有否认,虽有些意外,但还是笑了:“如果确定了,有时间可以带回来看看。”
陈羽宗放下水壶道:“嗯,到时候会的。”
********
爆米花:大人~╰( ̄▽ ̄)╮
藐视天下: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爆米花:我有事,小的刚揭了群里的皇榜。
藐视天下沉默了几秒,回来惊讶道:你这是净身出户了?
爆米花:什么鬼?
藐视天下:不、我只是好奇有你那很有学长爱的学长在,你怎么还需要出来卖|肉……卖苦力。
爆米花:没办法,我的人格就是这么艰苦朴素自食其力。
藐视天下:……这活计钱是多,但可没餐厅那么轻松,你想好了。
爆米花:我的人格就是这么吃苦耐劳勤勤恳恳。
藐视天下:跪安吧。
爆米花:喳…………
……
开学了,米绪提着行李乐呵呵地往宿舍跑,到那儿的时候,陈羽宗正洗完了澡坐桌前看书。
听着钥匙声,刚一侧头,一道黑影已经飞扑过来猛地挂他背上了!
陈羽宗一怔,贴着米绪的脸问:“家里有事儿?”
不过分开十多天,两礼拜都没有,两人也都几乎天天视频,明明没觉着有多想念的,但临到见了,米绪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脚和脸上的表情了。
听陈羽宗这么一问,米绪忙解释:“没有,这、这不是给巨童补课嘛,所以回来晚了。”
陈羽宗问:“她不开学?”
“开、开啊,开了学再补,才显出她需要进步的差距。”
陈羽宗似是信了,没在这话题上盘桓,他这角度很方便,一转头就能亲在米绪的嘴角上,米绪也知道,故意把大半张脸都往那儿杵去,只是等了半天却迟迟不见那人动作,一抬头正对上陈羽宗迟滞的视线。
那里头似是隐含着一抹难以言说的……嫌弃?!
米绪动了动鼻子,再动了动,继而站起身,退后一步,笑着道:“晚上家里做了顿好的,虽然味道重了点,但口感可美妙了,下回给你尝尝,我先去洗澡,呵呵呵呵。”
说罢,拿了衣裳回头就窜进了浴室。
陈羽宗看着洗手间关上的门,若有所思。
而里头,米绪则脱了外套凑到鼻下闻了闻,差点反手直接把整件给扔到马桶里。
我擦,一股咸鱼味!
自己刚竟然还抱着大城草不放,他没把自己丢出去真是太善良了!看来下次一定要小心!
然而隔天一大早,陈羽宗就察觉怀里那人在鬼鬼祟祟地往外钻,继而偷偷偷摸摸地穿了衣服,又小心翼翼地爬下了床梳洗。
陈羽宗睁开眼看着他,直到米绪整理了东西,拉开门往外走,他才出声问:“哪儿去?”
米绪整个人一僵,回过头灿烂地笑道:“锻、锻炼,你忘了我跟你说过啊,五花肉的问题。”
陈羽宗掀开被子也要坐起来,米绪一见忙阻止:“别!用、用不着你跟着……你昨天那么晚睡,再休息一会儿呗,我就随便练练,随便,很随便的那种……”
陈羽宗看着他。
米绪倒退着往外磨叽:“我知道你有自己活动的节奏,正好有几个朋友找我参加课外小组,他们也想练,我就和他们一起啦。”
陈羽宗道:“乔晓阳?”
“不是!”米绪大声否认,怎么还记挂那姑娘呢,你比我还惦记她吧,“是别人,别的兄弟,四海之内皆兄弟嘛……”
陈羽宗没说话。
米绪立时对他挥手:“我走啦,练完我会告诉你的,有时间再联系,掰掰。”
陈羽宗:“…………”
……
米绪倒了三辆车才赶到目的地,急急先换上衣服,戴头套前,米绪先打了个电话。
“大米,你来得及吗?”那头的人问他。
米绪喘气:“丫的大早上发我消息要我来顶缺,幸好赶上了,葛妈你那边呢?”
葛晓霖点头:“我也到餐厅了,你别急,上午反正没课。”
米绪:“那你今天替我的班,我改明儿再还你。”
葛晓霖:“没事儿,不过……你这样两头跑吃不吃得消啊,你要缺钱我其实有,虽然不多。”
米绪:“这不是钱的事儿,哎,你不用操心,我这儿其实挺轻松的,商业街上本来就到处都是逞能的款爷,身边女朋友三两句一忽悠就掏钱了,我乐得自在。”
话刚说完,一旁就有人递上了一张红票,米绪抬头望去,就见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不远处,米绪一惊,连滚带爬地直往后台窜。
“怎么了?”葛晓霖在那头听着动静也跟着吓了一跳。
米绪待寻到安身处,这才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脱口道:“你不知道我刚看到谁了,那丫出手依旧阔绰,手臂上还吊了一个新的小情……”
话说一半忽觉不对,忙打住了,仔细听着电话里的动静。
葛晓霖显然明白他在说谁,默然了一会儿道:“嗯,他看见你了吗?”
米绪觉得葛妈嗓音淡定,一点不自然都没有,应该是……真没什么事儿了吧,不过嘴里还是斟酌着说:“应该没吧,我都穿成这样了他还认得出这眼也太毒了……”
葛晓霖:“嗯,那你小心点,如果真不小心让他知道了,你……我去替你跟他说一声儿,他应该不会说出去。”
“哪能啊,就这么点儿破事,不需要动用你,你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后勤就好了,待大功告成那一日,兄弟请你吃饭。”
“好。”
挂上电话,米绪又等了一会儿,待确认真没异常了,这才戴上头套走了出去。
又是一天的忙活,等回到宿舍,米绪就觉自己的脑袋跟脸盆一样大,脚下还按了两个轮子,飘着就进来了。
勉强洗了个囫囵澡,米绪出来时悄悄把沾着酸菜味的衣服团吧团吧塞到了自己的床下,这才翻身上了陈羽宗的床。
陈羽宗靠在床头瞥了米绪一眼,什么都没说,只给他掀了被子。
米绪嘿嘿一笑,返身钻了进去,贴着墙打了个哈欠:“你还没睡啊。”
陈羽宗:“嗯,有点事。”
米绪:“我也是,刚面条儿喊我呢,要跟我交流下最近的市场动向,不去不行啊……”
陈羽宗:“……下午不是环境保护的课?”
米绪张大的嘴听着这话不禁一怔,下颚骨发出咔咔两声。
“喜……喜啦……”
陈羽宗伸手在他下巴处揉了揉,米绪这才勉力闭上嘴,忙纠正道:“我是说,上了,上了。”
“没带书?”陈羽宗又问。
米绪瞥了眼自己放在桌上的教材:“哦、今天是课外活动,课外的。”
陈羽宗颔首。
米绪又观察了对方一会儿,见他游走在速写本上的动作依旧流畅,慢慢放下了心。
他瘫在枕头上看着陈羽宗手里的钢笔,宝蓝色的笔身,随着手势的反转能瞧到上头隐约闪出的暗纹,很漂亮很精致,哪怕笔握处已有磨损,却依旧能猜得出这笔初时的价值不凡,有过曾经的那段渊源,米绪对它印象很深。
“念旧是美德。”米绪深沉地感叹道。
陈羽宗顺着他的视线,继而点头:“用习惯了。”
米绪表示理解:“有时候用得舒心用得有感情最重要,就好像我那几双袜子,跟了我这么多年,感情多深厚啊,哪是说换就换说洗就洗的呢,万一洗坏了没处陪去怎么办,对不对……”
陈羽宗:“………”
瞧着米绪慢慢合上的眼,待对方的呼吸也均匀下来后,陈羽宗这才小心地下了床,先从浴室拿了毛巾给米绪把半干不干地头发都擦干净,然后挖出他藏在床下的脏衣服放到洗衣篮里明日备洗,接着再上了床,给对方掖好被子后才躺下。
关灯,入睡。
第96章 你等着吧。
果然人不能胡乱吹牛,上次还给陈羽宗说环境保护的课改到了室外,最近社院的几堂课就全往外头跑,偏偏地点还远在郊区,米绪每次都要横跨大半个u市,从一些城乡结合部再赶回打工的所在地,市中心,别提多遭罪了。
今天也是,这一路脚打后脑勺,恨不得把田里犁地的小车都牵上,让那老牛拉着跑,只是最后到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半个小时,被负责的组长念了一顿。
米绪只有陪着笑脸急忙换衣裳上台,这一站就到了傍晚,饭点的时候才终于轮到偷个懒。米绪是真累了,外套里头这一身的虚汗跟洗桑拿似的,连一旁几天下来已是熟识的小伙伴都看不下去了。
“我还差一台手机弄出去就可以下班,你这儿有点多,估计今天搞定是不可能的了。”
米绪嘿嘿笑着抹头上的汗,乐观道:“不多,今儿是周末,我努把力说不定就行了,事在人为嘛。”
小伙伴觉得他挺逞能的,于是也没多说,只点点头,径自扒着碗里一荤一素的盒饭。
米绪却难得有点吃不下,闻着那冷油的滋味莫名的倒胃口,但想着一会儿还要体力支撑,于是硬拿着筷子把东西塞下去了。
勉强算吃完了饭,米绪看看手机,陈羽宗没来消息,自己出门时跟他说课外小组有活动,不知道他信了没。米绪自己也觉得这一天两三回老拿各种借口搪塞肯定要引起对方怀疑,大城草又是那么精明一人,但是米绪也没法子,时间紧张,局势困难,要达成目标总要冒点风险,既然决定了他现在只有一门心思做到底才不枉辛苦一场。
米绪依旧在台上杵着,人流如织的商业街上情侣来来回回,看热闹的是挺多,但真停下来被打动的却少之又少,哪怕有,也因一边抢在米绪前头拿着麦克风在那儿咋呼的小伙伴给分担掉了注目。
米绪很想擦擦脑门上的汗,但被头套罩着,他够不到,正急得抓心挠肺,目光忽的瞟到了远处的人群,米绪一惊,忙闭上眼。
眼花眼花,一定是被汗迷了眼,眼花了,我要镇定,镇定,我见过那么多大场面,岂会如此就乱了分寸。
安慰完自己,米绪这才幽幽地睁开了眼,再往那头去确认,什么都没有了。
果然是幻觉,看来回头该多吃点枸杞了。
米绪正念叨了,一低头就被差点吓尿。
就见不远处的台下站了俩人,因为身高问题,简直戳出周围人种一大截,再加上那整体的形象,比自己这造型还要吸引眼球。
米绪很想自我麻痹说你们认不出我认不出我,但显然人家那视线直愣愣地看过来,跟两把冰刀似的射穿了米绪坚硬的防护服,直达内心,让他避无可避。
糟心啊,完了!
米绪无法淡定无法装傻,呆愣之后,只能哈哈笑着慢慢挪到了台边,对台下看着自己的其中一人道:“呵呵,好、好巧啊……”
那人不说话。
“你这什么情况?”另一人却开口了,“扮演肥皂吗?”
米绪扯了扯自己澎湃的外衣,满脸地控诉这没眼力见儿的家伙:“你家肥皂上还放辣椒啊,我是薯片好嘛。”
谢亦骞刚想大笑,无意瞅到陈羽宗的表情,又硬生生地把那情绪憋了回去,待对上米绪眼中的愤恨时,不由幽幽道:“你别怪我多嘴,我这是据实汇报。”
米绪点头:“嗯哪,彼此彼此,我也把你的汇报了,不谢。”
谢亦骞:“…………”
陈羽宗终于说话了:“这是做什么?”
只见眼前的米绪身穿诡异的装扮服装,只在脸部挖了一个饼大的洞,以供他呼吸,但还是能瞧得出整个人热得不行,脸都闷红了,短短的头发湿湿地搭在额头上。
米绪听着陈羽宗那语调不痛不痒,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正琢磨着要如何解释,那头谢亦骞又抢白了:“听说是参加课外小组?这学校的课外小组活动也这么高大上么?开眼界了哈。”
你再说!你再说!信不信我拿薯片糊你一脸!还是带辣椒的!
米绪用眼神警告他。
转头又对陈羽宗缩起了脖子:“那什么……可不、可不就是课外小组嘛,你是不知道,这是奉献性质的,我在这儿劳动的报酬所得都会分文不留全部拿出去给需要的人,这就是我们活动的意义所在,是不是很伟大……”
“卖肥皂造福人民,真够意义的。”谢亦骞轻轻夸赞。
“说了是薯片了!”米绪咬牙。
继而刚想让陈羽宗回去,或者到旁的地方去等,自己一会儿就好了,没想到那人竟然长腿一跨,直接……上了台?!
米绪瞪着他:“…………”
陈羽宗问:“这怎么奉献?”
米绪:“啊?你、你不用奉啊,有我……”
陈羽宗:“也给我个机会做件有意义的事。”
米绪:“…………”
其实说穿了这就是一个商家搭出来的展销平台,请几个兼职的学生穿上代表他们公司形象的衣服,然后进行促销,这回的主题是买两箱薯片能抽奖,抽中了送一台手机。
眼看着根本拦不住人,陈羽宗已是站到了台边,米绪也只有磨叽着挨了过去。
“还剩多少?”陈羽宗问。
米绪道:“还有三台手机要抽……”手机很低廉,但公司也有指标,基本三四十个买了一箱薯片的能中一只,也就是说,三台手机,米绪最起码还要卖掉一百至一百五十箱的薯片才能送出去,就算是大周末的,希望也是渺茫。
陈羽宗看着米绪潮红的脸,鼻尖鬓角全是汗珠,睫毛都带着湿意了。陈羽宗一转头直接把身边那小伙伴手里的麦克风摘过来了。
陈羽宗也是没有销售经验的,平时谁会把“推销”这词和他联系在一起,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应该弥漫着一股价值连城非卖品的感觉,所以此时陈羽宗自己也顿了下,片刻才憋出了一句话。
“薯片,要么?”
那话其实说得很干,台下谢亦骞听得都不由得捂脸,根本不敢想象竟然能看到陈羽宗做这种事的一天。
而一旁的米绪更是听得惊骇,继而又涌出一种既想哭又想笑的滋味,笑是尴尬的,哭是感动的。
站台搭出来搞活动,围观的群众还是不少的,大周末人人都打扮得漂漂亮亮,但是打扮得再潮,也比不上有人天生丽质,陈羽宗刚在台下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他了,更别说他现在直接戳到上头去了,待到麦克风一响,几乎所有的目光全落到了他身上。
陈羽宗是看着台下说得,所有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禁一怔,第一遍问了没反应,等到他再问第二遍,有人已是应了声:“能和你拍照吗?”、“你是明星吗?”、“买了有啥更多的福利不?”
陈羽宗淡淡地一一回答:“不能”、“不是”、“没有……”
尽管如此,但一些人还是兴奋了起来,不时有人举起相机,而米绪的摊位前也开始排起了长队。
到后来米绪收钱已是双手不及,台下的某人也不得不跟着帮忙,而他的加入更是让这小小的场地更加火爆了起来,不下两个小时,两百箱薯片全部售罄,也算是创下该公司在此地办促销的一个小奇迹了,临末了,组长还亲自跑过来对米绪表示感谢。
米绪尴尬地全盘接收后,回后台换衣服,陈羽宗和谢亦骞在外头等着。
谢亦骞看着自己的手,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有这一天。
“你知不知道……”谢亦骞表情诡异,欲言又止。
陈羽宗靠着门柱不说话。
谢亦骞还是咬牙道:“为了他最后那箱肥皂,我刚被一大妈……捏了屁股!”
陈羽宗淡然:“你要觉得不值,现在冲出去捏回还来得及。
谢亦骞:“……”
“难怪人说恋爱iq其实和艾滋一样,要极其小心,否则就会互相传染,”谢亦骞脱了皱成一团的外套直接揉了揉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又扒了把头发便潇洒地转身,“我得去防护防护。”
陈羽宗看着他的背影:“嗯,只要没接触得太深入,就来得及。”
谢亦骞脚步一顿,哼哼一笑,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另一边,米绪终于换下那一身异味深长的衣裳,也不知道这衣服是存了多少年的老货,估计每次活动穿的人都跟米绪的身体情况差不多,所以每回才能陈酿出那久久不散的酸爽滋味。
等到米绪出来,就看见只有陈羽宗一人在了。今天陈羽宗帮了米绪的忙,按道理,他是该表示感谢,但米绪捏了捏口袋里日结的工资,请吃饭的话还是没说出口。他想搭陈羽宗的肩膀,又想到自己现在那满身的味道,也硬是忍住了。
米绪转而问:“渴、渴了吧,喝杯饮料好不?我请客!珍珠……太贵,矿泉水吧!?”
陈羽宗望着和自己保持一段距离的米绪,一伸手把他拉了过来。
待两人牵着手进了烤肉店,米绪还有点回不过神。
陈羽宗说:“不是一直想吃么?”
米绪腹诽:虽然爷当时算不得多富,但至少还是有产阶级,我们处于平等地位,可是现在……
陈羽宗仿似看不到米绪千变万化的颜艺一般,径自点了一桌的菜。
店里到处弥漫着肉香菜香,米绪身上那滋味也就算不得什么了,他虽心内百转千回,但到底没忍住眼前摆着的人和肉的双重诱惑,没有尊严地下了筷。
可是米绪的心里还是存有着高尚的节操,他想:爷是个懂得感恩的人,眼下所受到的恩惠总有一天我总会报答的,你等着吧!
陈羽宗:“嗯。”
米绪:“嗯???”
下一刻他意识到自己竟然把想的说出来了。
米绪:“…………………………”
然而陈羽宗依旧翻剪着铁板上的肉,再一块块夹到了米绪的碗里,并没有追问的意思。
米绪怔然之后,低下头默默吃了起来,半晌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说得很认真:“你等着吧。”
陈羽宗挑挑眉,又“嗯”了一声。
第97章 不要暴露
那天促销回来之后,米绪又半明半暗地为人民群众奉献了几次,才终于用自己的劳动凑足了想要的报酬,于是他特意选了一个黄道吉日给陈羽宗发消息问他晚上有没有空,课外组织的活动搞定了,自己无比兴奋,所以想请陈羽宗好好搓一顿。
陈羽宗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过来,说有空,不过手里有个设计要做,大概要晚些出来,让米绪等等。
米绪说没关系,葛妈正好找自己,要不一会儿索性在x街那儿会和好了,陈羽宗如果出门了,给他来个信儿就成。
陈羽宗同意了。
收了手机,米绪抬手对一边的葛晓霖说:“走,进店!”
两人在店里溜了一圈,米绪左看右看,最后在一个方正的独立柜台前停了下来,指着里头被锁着的东西对一边的柜台小姐道:“给、给我看看这个。”
葛晓霖顺着米绪的手指瞥向那旗下挂着的价钱时不由微讶,这么个货品,足够抵米绪小半年的生活费了,想想那哈雷他都能坚持用上四年不换,可见其保守,而这种东西又哪里会是米绪的风格,加之听着米绪口气里的飘忽游荡,葛晓霖也知道他此刻心里怕也不是那么平静。
等柜姐把东西捧出,米绪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端详了个透彻后,这才故作镇定地点点头,用见过世面的手势和嗓音问那柜姐:“……能、能给点优惠不?”
柜姐微笑以对:“我们这儿不打折。”
米绪脸上的肌肉跳了跳,最后经过一番长足的思想斗争后,他还是咬牙点了点头:“行,就它了,给我包起来!”
柜姐却说:“很抱歉,这一款是需要预定的。”
米绪一怔:“啊?这、这我今天要送人啦,你……你们没货了吗?”
柜姐见米绪都要哭了,于是在一番确认和沟通后给了回复:“可以去调货,不过需要等一等。”
米绪看看时间,又看看天色:“行,赶紧的!我老婆可还等着呢!”
而那一头,陈羽宗和米绪通完消息后便下笔如风,那速度就跟按了两个马达在手上似的,骇得两边的同学皆投来“你不是人!”的控诉目光。
本该精雕细琢的任务用了几分之一的时间就完成了,陈羽宗卷起图纸,正要给米绪去信,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陈羽宗一看来电显示,难得一呆,顿了下才接了起来。
“喂?嗯……我在学校,现在?好吧……你等等。”
挂上电话,陈羽宗直接提了包就往外走,傍晚的时分夕阳西下,出校门的学生很多,陈羽宗低着头迈步,两旁路过的很多人都会回头,或者直接忘了脚下呆呆地看着他走过。
然后他们发现他们的大城草在校门边的一辆车前停了下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紧接着便开走了。
车内,陈羽宗看着身边的人,那人也在看他,片刻问了句:“最近好吗?”
陈羽宗点点头:“很好。”
那人也点头,陈羽宗看了看窗外,问她:“要去哪里?”
对方道:“想和你聊聊,有时间吗?”
陈羽宗没说话。
对方能觉出他脸上的犹豫来,便道:“是有别的事吗?如果不行另约也可以,不过我这次在u市待不久,只逗留几天就要走。”
陈羽宗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打开,就见米绪发来的短信。
——路上不察遇到需帮助的老太太,如若先到,稍待片刻,即刻归来!
陈羽宗合上手机,对那人说:“行,我要去x街,就在那儿找个地方吧。”
……
然而那边,米绪在经历漫长的等待时也接到了一个莫名的电话,来电的竟然是夏淼淼。
夏淼淼一上来就问他人在哪儿。
米绪以为对方是来查验之前兼职的状况的,便把自己近些日子以来的丰功伟业好一通吹嘘,力图能让他们的群主产生“得此群员不枉我开办职介一场”的感叹来,然而,夏淼淼却直接打断了米绪,丢下一句“待着别动”就挂了电话。
米绪一头雾水,但还不待他回拨把这事儿弄清楚,他抵上了全部身家的货品终于降临了。
如果不是掏钱的时候手有点抖,表情有点扭曲抽搐,目光有点凶狠狰狞的话,此番一行整体采购的逼格还是突破了米绪人生至此的巅峰。
“我这是因为第一次摸到这么多现票心里比较激动,绝不是因为舍不得!”米绪在走出那店后,长喘口气,对葛妈解释。
葛妈虽不理解,但表示支持:“嗯,我给你留了几包咸菜在寝室,你要没银子吃饭的时候就过来拿。”
米绪感动:“好兄弟!”
抱着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眼看时间已晚,米绪自然心急火燎,蒙着头就往外冲,甚至冒出了“要不要打车?”、“如果付了车钱,饭钱不够的话,那自己一会儿就少点盘肉”的念头。
谁知一出店门却忽的顿住了脚步。
其实米绪起先没注意,毕竟外头那么黑,车流又多,但是身边的葛妈却像是开了探路雷达似的,走得好好地,来了个紧急刹车,害得米绪也不得不跟着一道急急停下。
米绪刚要问葛妈咋了,谁知一抬头就瞅见不远处停了一辆熟悉的白色gtr,车门打开,自上头跨下一人来。
米绪发现葛晓霖的背脊明显僵了下,不过面上却什么都瞧不出,米绪朝那人望去。
谢亦骞第一眼看的也是葛晓霖,视线滞留了两秒,又转向了米绪,对他笑道:“要请客?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米绪瞪着他:“先生贵姓?
谢亦骞一怔,哼笑了一声,好像把米绪的不敬给硬忍了,只道:“你不是要去赴约吗,我正好闲着,送你。”
米绪摆手:“不麻烦,我已经打电话给我的司机了,他正在来的路上。”
谢亦骞嘴角一抽,刚要再说,却听一人道:“去吧。”
这回不仅谢亦骞意外,连米绪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说话的葛晓霖。
葛晓霖淡然道:“你的司机在路上,换你老婆的来接也一样。”夏淼淼来电话的时候他也听着,而眼前这位出现得真巧。
谢亦骞:“…………………………………………”
米绪瞧着二世祖吃瘪他心里当然高兴,但是他又瞅了葛妈一眼,还是不动。
葛晓霖只有先他一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谢亦骞的表情难得精彩,像是暗喜但又透着诡异的纠结感,米绪很想提醒他一句,你当葛妈犯贱么,就是因为不在乎才能随便面对好不好?
这么一想,米绪又宽心了,于是爽快地也坐到了车里,由着一脸复杂的谢亦骞将他们送到了x街。
一路上米绪一直在琢磨这两人份的菜如今变成了四人份,客是一定要请的,要不然这顿饭就没意义了,不过到底要怎么点才能不亏了葛妈和陈羽宗,也给自己最后留一点路费回家。
然而才到了x街饭店附近,谢亦骞正在找停车位,米绪无意间一瞥,却见到一熟悉的身影自眼前晃过,然后直接进了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
米绪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陈羽宗打了个电话。
“到了?”
他本想说我就在外头呢,你是不是找错地儿啦,那家虽然也有饭吃,但很贵好吗!
然后陈羽宗的回答却是:“还没,你到了吗?”
米绪一愣:“我、我……”
陈羽宗以为米绪是怕赶不上着急了,软了声音安慰他:“我也还要一会儿时间,先到先等吧。”
米绪看着那头的咖啡厅,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蹦了个“好”字。
挂上电话,他垂着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问葛晓霖:“外面挺热闹的,时间还早,逛逛去不?顺便买点啥垫垫肚子。”
葛晓霖没说话,但还是配合着刚要同意,却听前座的谢亦骞道:“逛什么逛,要垫肚子眼前不就有么,我正好也想喝杯咖啡。”
米绪:“…………”
……
另一边的陈羽宗合上手机便对上对坐直直看过来的目光,那视线不冷不热,带着一种沉静,却又犀利的让人无法闪躲。
“有喜欢的人了?”对方问。
陈羽宗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半晌“嗯”了一声。
那人点点头,淡淡一笑:“你脸上的表情和你爸爸当年一模一样。”
陈羽宗手里的小勺子和杯壁相磕,发出了一声轻响。
“他知道吗?”那人又问。
“应该还没。”
“嗯,不过早晚会的,就和我一样,不是吗?”
陈羽宗放下了勺子。
对方能感觉得出陈羽宗情绪的紧绷,她喝了口咖啡:“要叫点东西吃么?”
陈羽宗摇头,又看了看手表。
“赶时间?”她明知故问,“那长话短说,你发我的邮件我都看了,但是你却没提奥兰多教授的事情,为什么?”
陈羽宗说:“我想再等等。”
“等什么?”
陈羽宗沉默了。
……
谢亦骞走在前头,面对两旁投来的各种目光,到底还是没忍住瞥了眼身后把兜帽前扯盖住眼睛,又把领口拉到鼻子以下的人。
“你的忍术哪个老师教的?”
米绪忙用手指抵在嘴边的位置:“嘘……不要暴露!”
谢亦骞:“…………”
瞥了眼一旁淡定自若显然对此已是习以为常的葛晓霖,谢亦骞无语地继续往前走,挑了一面装饰木栏前的位子坐下。
米绪一进来就用他的雷达系统将整个咖啡厅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扫荡,然后他注意到陈羽宗面前坐的是一个女人,那女人穿得很得体,模样也很年轻,长相更是出挑得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如果不是她与陈羽宗过分相似的五官和米绪知道陈羽宗只有一个弟弟,并无其他姐妹,米绪真要以为这是哪里来勾搭他的倾城少妇了。
此刻他不由要给谢亦骞竖个大拇指,这丫选的地方真是要多隐蔽就多隐蔽,这家伙对于偷鸡摸狗暗度陈仓的事果然信手捏来天赋异禀。
然后不等米绪换一个姿势,或者调整好角度来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巨大信息,一盆冰水已是冷不丁当头朝他泼了过来。
泼冰水的正是那位美丽的妇人,米绪听见她缓缓地说:“你现在是在浪费时间,羽宗。”
第98章 我会走的。
服务生上了饮料,葛晓霖把一杯奶茶推到了米绪面前,他却没接,目光有些直愣愣的看着虚空处。
米绪在等着陈羽宗的回复,但是陈羽宗却没说话,反而是那位女士又开口了。
她说:“你一向懂事,让我放心,也让我骄傲,你已经长大了,这些年我也从来没有干涉过你的决定,但是有时候某些环境会让人身处其中,以致被一些情绪影响了正常的理性判断,这些我和你父亲都曾经历过,而这时候旁人适当的提醒是很重要的,如果你足够聪明,就不该让你的人生出现莫名的弯路。”
陈羽宗终于道:“这不是弯路……”
对面的人却不这么认为:“至少现在他干涉到了你生活原本的节奏,你敢说如果没有那些额外的考量,你还会留在这里耗时间吗?羽宗,你比我清楚你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时机、条件、人选都已经成熟,你最该做的是在最好的时间抓住它,而不是拖延下去,留下除了原地踏步没有任何用处,早走晚走都要走,何不潇洒一点呢?”
陈羽宗转头望向窗外,夜幕降临,街上来来回回的人流不少,璀璨的霓虹交织,就他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清对面“武火快烧”四个大字,也是这一次米绪请他吃饭的目的地。
“学生时代的爱情很美好,尽管也许我未必认同你的选择,但是这并不是我这一次来的主要目的,相比于此我更关心你的前途,或许你以为你耽误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留学机会,但是一年的时间太久了,很多想法也许都会因此而改变,包括你在学业上的热情、你的进取心,和其他的机遇,羽宗,你不该冒这个险。你明白我的意思,对不对?”
陈羽宗的视线从窗外转了过来,看向对面的人,也就是他的母亲,罗珏。
陈羽宗说:“对,所以……我会走的。”
“——咣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不远处响起,陈羽宗察觉到什么,猛然回头,就看见谢亦骞和葛晓霖坐在身后不远处的桌边看着他们。
陈羽宗心内一凛,左右看了看,起身问道:“他呢?”
葛晓霖冷冷地别开眼没说话。
谢亦骞则弯腰捡起地上被他摔碎了的咖啡杯,招呼服务生来清理。
“走了啊……”他笑了笑,“刚从你身边过去的,你没注意吗?!”转而又小声感叹,“我错怪他了,那忍术还是学得不一般……”
葛晓霖以为陈羽宗会面色大变,或者丢下一句“他往哪里走了?”就急忙追出去,但是对方却没有,不仅没有,陈羽宗还一派淡然地又坐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葛晓霖瞪着陈羽宗半晌,好像确认了他的真实态度后,扔下勺子,起身朝米绪离开的方向跑了出去。
谢亦骞望着葛晓霖的背影倒是皱起了眉,脸上玩味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对上罗珏看过来的洞悉目光,他挺直了腰板叫了声:“阿姨……”
罗珏颔首,微微笑说:“亦骞,我们也有一阵不见了吧,你父母好吗?”
如果罗珏和陈羽宗不坐在一起的话,也许你未必会觉得他们有什么相像之处,毕竟外表看上去他们是完全两种风格的气质,但是母子牵绊必然非同一般,尽管陈羽宗平时低调再低调,但是他那种华丽张扬的属性完全继承自眼前的女人,这一家子的闪光度哪怕给丢煤窑里封了盖估计都没办法随便抹杀,就好像此刻罗珏笑起来,你就会觉得这小小的一个咖啡厅都要盛不下那种光芒了
但是谢亦骞从小被她看着长大,他可是深知罗珏的脾性,和自家那两位火了能把屋顶都掀了的父母不同,这位阿姨清清冷冷的,谢亦骞也从没见过她发火,可别说他,就连夏淼淼打小遇上罗珏都莫名的不敢吭声,要不然也不会一听说这事儿夏淼淼就心急火燎让他过来了,自己却躲在后头。
“阿姨,”谢亦骞一番琢磨,又看了眼低着头的陈羽宗,还是决定问清楚,“我只想确认一下,是……我哥给您打的电话吗?”瞧对方态度,显然已是把陈羽宗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怕是连米绪的也逃不过。
罗珏喝了口咖啡,声调依旧轻柔:“亦骞,你从小就聪明,长大了条件也那么好,不过,你也要好好的,别老是让你父母担心,也让你哥哥操心,我这次来的急,改天找个时间请他们吃饭,也谢谢亦炀一直以来对羽宗的照顾。”
谢亦骞跟被掐了尾巴的兔子似的,罗珏那么一说,他只得笑着点了点头,给陈羽宗投去了一个“同病相怜、兄弟你别怕还有我在!”的支持目光后,先一步的……溜出了咖啡馆。
陈羽宗沉默地看着谢亦骞远去的背影……
“既然决定要走,那很多事都应该安排起来了。”
罗珏的话拉回了陈羽宗的视线:“我觉得,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罗珏一怔。
……
陈羽宗从出了咖啡馆就开始给米绪打电话,只是一直没有被接听,等到他拦到出租车后,对方的手机则显示已关机的提示音。
陈羽宗沉默地捏着手机看向外头流泻的景致,然而待车一停妥,他却丢了钱直接打开门飞奔下来往寝室冲去。
于是当夜有人惊异地瞧见向来悠然自若走路无声的大城草竟然一路横穿整个u大前行政楼广场,又越过操场,如一阵旋风般刮过众人的眼前,然后极速消失在了宿舍楼内,让所有目睹之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羽宗跑到楼下的时候就发现寝室里的灯是灭的,但是他却脚步不停,一口气跑上六楼,继而掏出钥匙开门,直到对上空空如也的房间和床铺时,他才真的确认,米绪没有回来。
他没有回来,两人在一起同寝了一年多,这还是米绪第一次夜不归宿。
陈羽宗喘着气站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然后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是快要晚上十点了。
米绪会去哪里呢?
陈羽宗下了楼,在路灯下望着周围的一片黢黑,最后一返身,又往校外走去……
米妈正在家对着电视抹眼泪呢,米爸则老早就和周公钓鱼去了,忽听外头卡车声响,是小区晚上来装箱的垃圾车,于是米妈难得挪了挪尊贵的屁股起来去关窗,然而手一探出去就顿住了。
她朝着楼下眯起眼看了半天,继而披了件衣裳开门走了出去。
三月里的天气,刚开春,夜晚还是很凉的,米妈走出楼道,对着不远处杵在一棵梧桐树下的身影轻轻地喊了一声。
“羽宗?”
那人一顿,转过了头来。
米妈讶然:“羽宗?还真是你啊。”
陈羽宗把手机放回口袋,对米妈点了点头:“阿姨好。”
米妈走过来看着他被风吹的有些发白的脸,拉着他说:“你大晚上的站在这里做什么?找人吗?跟阿姨到楼上去喝杯热茶吧。?”
陈羽宗本顺着她的力道跟着迈开了步子,然而在听着之后三个字时又一下子住了脚。
米妈问:“米绪呢?”
陈羽宗没有出声。
“他……”米妈对上陈羽宗略微沉着的脸,也意识到有些问题了,“你是来找他的吗?他跑哪儿去了?”
陈羽宗沉吟了下说:“我和他,发生了一点误会……”
米妈“哎哟”了一声:“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误会啊,别放在心上,能说清就说清,说不清打一顿就好了。”
陈羽宗摇头:“这回是我不好。”
米妈拍他的肩:“羽宗啊,你的人品我信,阿姨不会看错人……”
陈羽宗打断了她:“阿姨,米绪他……会去哪儿呢?”
米妈想了想:“肯定是几个同学那儿吧,葛晓霖还有以前的室友,这小子认识的孩子不少,不过还出息了,到学校都能离家出走了。”
陈羽宗道:“不是,我给葛晓霖打过电话了。”
在路上陈羽宗就第一时间联系对方了,葛晓霖接的很快,但是态度并不是很好,只说了一句“米绪不在”就挂了电话。
尽管询问了,陈羽宗却没轻易信他,思考了下,还是又给谢亦骞打了。
谢亦骞果然不负所托,直接给了确认的答案:“怎么,你把人给丢了?他是不在小霖子这儿,我就在他们寝室呢。”
陈羽宗对于他的动向没时间发表看法,而是直接就跑到米家来了。
在得到米绪也没有回家的时候,陈羽宗抿着唇,侧脸绷得很紧,尽管他抑制的很好,但这的确是一个难过的表情。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去别的地方找找。”陈羽宗开口告别。
米妈倒反而没有他那么担心,但是看着那颀长挺拔的背影,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名为失落焦躁的气息,她忽然叫住了对方:“羽宗。”
陈羽宗停下,转过头来。
米妈道:“你别着急,米绪小时候就这样,被我揍了就往外跑,但是他胆子小,从来跑不远,外头绕一圈就会回来的,要是没回来,指不定是被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给绊住了。”
陈羽宗心内一暖,对她点点头:“好的,谢谢。”
米妈顿了下又道:“我们家这个傻子你别看他挺好说话的,一直被人骗,但是脾气其实很犟,而且视力不好,常常只顾眼前,看东西看不过十米,和他爸一模一样。如果他平时有了什么错处,你别和他计较,他……还小,他要有什么不懂,也有劳你这个学长帮衬担待着,毕竟天天见面,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阿姨谢谢你了。”
陈羽宗怔然片刻,继而点了点头,他说得轻缓却认真。
他说:“我会的,我会把他照顾好的,您放心。”
回去的路上,陈羽宗一直在想米妈的话,待到重新站到宿舍楼下,陈羽宗那深沉难过的情绪已是去了不少,只是在抬头看着六楼仍旧漆黑一片的寝室时,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不安和担忧。
就在陈羽宗犹豫要不要再给谢亦骞打电话,让他多喊几个人过来一起找时,忽的他身形一怔,顿了两秒后,慢慢回头望向了一旁沉黑寂静的灌木丛中。
陈羽宗凝神细听了一会儿,继而迈步向那里走去。
踩上柔软的草皮,他伸手拨开层层叠叠的枝杈,终于在最里头看见了倒在那儿无声地龇牙咧嘴的米绪。
米绪抱着腿在正小幅度的左右翻滚,待听着动静才猛地回过头来,就见一高大的人影背着路灯幽暗的光,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米绪一呆,抽了抽惺忪的眼皮,呐呐道:“腿、腿麻了…………”
第99章 我信你……
昏暗的楼道里,一步一步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空荡,米绪悄悄瞥着身下背着自己但却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羽宗,对方从来算不得爱美爱打扮,但是外表永远是整洁干净,哪里像现在这样,头发被吹得散乱,有几簇还不老实地翘了起来,上衣领口也是歪的,一只袖子半卷,整个人显出难得的狼狈来。
陈羽宗进了寝室,打开灯,把米绪放在了床铺上,然后就着这个角度拽过他的脚揉捏着对方酸痛麻痹的小腿。
米绪忙躲闪着往回缩:“我好了我好了……”
陈羽宗却不放手,反而一用力,扯得米绪“哎哟”了一声。
再看陈羽宗冷寂的面色,米绪不吱声了。
只是他这人从来沉默不过三秒,到第四秒后又忍不住开了口,顺带从陈羽宗头发上撸了片小树叶下来。
“那什么……头发脏了哟……”
快去洗澡吧,洗澡吧,给我一点空间~~也给我一点时间~~~米绪一边感叹一边在心里高声唱着。
谁知陈羽宗只是睨了眼米绪拿着的东西,继续动作不停,反手还脱了米绪的鞋。
米绪挣了挣,陈羽宗捏着他脚腕的劲道半点不缓。
米绪终于也皱起了眉,他沉下了声:“你别逼我。”
陈羽宗看着他不动。
两人视线就这么对视着,良久,米绪咬牙一把狠狠推开了对方。
陈羽宗往后一退,不由放开了桎梏着他的手,就看着米绪赤着脚跳下了床就往门边冲去!
然而临到门边忽的又身形一转,返身在储物柜前蹲了下来,接着一把拉开门从里头捧出了个东西就“砰”得放在了桌子上,噼里啪啦地扯开了包装,然后生气地对陈羽宗说:“还能不能好了!偏要这样,偏要这样!现在surprise都没有了,那时候你给我准备的时候我是怎么对你的,满脸惊喜,感动万分,给你多大的成就感啊,现在你就这么对我,这么对我!”
别说在一起了,哪怕从两人第一回见面到现在米绪也从来没用这态度和语气跟陈羽宗说话,眼看着他腮边的肉都抽抽了,可见是真受刺激了。
陈羽宗却一脸怔然地看着前头,只见那桌上正摆着一个六寸左右的小蛋糕,蛋糕有着诡异的嫩绿色,不规则的奇怪形体,然后上头还歪歪扭扭地写了好几个字,陈羽宗眯眼辨认了一会儿才确认那的确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给我的吗?”陈羽宗问。
米绪刚想说“不然呢?”,下一刻又反应过来:“你……没想到吗?”
陈羽宗摇了摇头,又问:“这蛋糕……我过生日吗?”
米绪觉得这俩问题问得和大城草一概的聪慧形象很是不符,但如果对方真没意识到,那自己这个surprise还是算成功了吧,这个发现让米绪一下子又高兴了起来。
他推了推面前的蛋糕道:“上面写了happybirthday啊,还是欧式复古花体的呢。”
“…………”陈羽宗走近认真看了一会儿,了然的点头,“嗯,是我没注意……”
米绪笑了,方才的阴霾一扫而去:“没关系,原谅你,来,先许愿吧。”
说着,他麻利地点上了蜡烛,然后将陈羽宗拉着坐了下来,又跑去关灯,一如当时在陈羽宗家时对方给自己做的那样。
再回头就见莹莹一点烛火照亮了这一片小小的空间,陈羽宗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
尽管形象比较非主流,但还是能看得出这蛋糕蓬松柔软,奶油鲜嫩欲滴,凑近了还能闻得到淡淡的甜香飘散,明显是新鲜出炉的,想到米绪消失的这几个小时,陈羽宗不由问:“刚做的?”
米绪点头:“不错吧,这可是考究的功夫,幸好我天资聪颖,无师自通,不需多琢磨就行云流水的完工了,把店里的师傅都惊呆了。”
米绪见陈羽宗看着蛋糕不言语,又贴心地安慰他:“你也不要丧气,我的水平目前和你还是有差距,虽然追上指日可待,不过你也可以继续努力的。”
陈羽宗:“…………”
手臂突地一重,米绪就被一股力道往旁边扯去,然后直接按坐在了陈羽宗的腿上。
米绪一惊,顿觉这姿势不对劲,忙要站起,陈羽宗却抱着他没放,又把米绪没穿鞋的脚从地上提起来放在自己的脚上,下巴则搁在对方的肩膀上,然后从后头环臂一抱,米绪就完全杵在他的包围下没法动了。
米绪耳根发热,嘴里还不依不饶:“你这样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对我无限才能的妒忌……”
“嗯,妒忌你……”
陈羽宗如此坦荡,米绪反倒脸皮比他薄了。
“蜡烛都燃到一半了,你不吹我吹啦。”
说着米绪撅起嘴要凑过去,却被陈羽宗拉了回来,然后扳过他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算急躁也不算凶猛但莫名的就是很烧人,带着一种黏腻的滋味,就好像面前还没有吃到嘴里的蛋糕一般,化在了两人的心里。
米绪有点喘不上气了,陈羽宗却没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也没松,那力道让米绪摆开头抗议。
“崴……崴着脖子了……”
陈羽宗这才缓了力气,转而沿着米绪的唇角脖颈一路细细的亲着。
“对不起……”陈羽宗道。
米绪缩了缩肩膀:“我身上可还挂着草呢……”又觉这句话讲得太对了,自己身上可不正挂着一棵大草嘛,形容表达方面总是那么精准,真佩服自己。
然而陈羽宗却动作没停,又轻轻说了一遍:“对不起……”
米绪一顿,感受着那人的环抱和温度,终于回过头也伸出手环住了陈羽宗的脖子。
“那我也给你道歉吧。我错了,我承认我第一回是听着你下楼的脚步了,但是我躲在灌木丛里没出来。”
其实米绪从咖啡馆跑出来的时候就直奔着蛋糕店去了,这蛋糕的表现也深切地代表了他当时的心情,所以回到寝室后米绪依旧难以平静,他费尽心思安排了这么久,结果却落到这么个待遇,他能乐意嘛,但是生日还是要过,自己的不满也要表达,所以他要怎么办呢?地点和时间都经过了米绪仔细的盘算计划,走远了他怕陈羽宗找不着,走近了又难以抒发自己的情绪,还耽误正事儿……这才有了那么一出。
“不过,我对你的智慧从来没有产生过怀疑,我觉得你一定能发现我的,所以我等啊等啊,等啊等啊,然后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手机也没了电,要不是被冻醒,估计陈羽宗再在米绪面前路过十八回,他都不一定能察觉。
米绪把楼下的灌木丛恨个半死,睁眼的时候铲平它的心都有了,平时明明瞧着硬邦邦的,没想到那草地会那么软,不过也怪米绪最近实在忙得太累,那地儿瘫久了让一直睡眠不足的他身不由己,也因此害得计划大乱,真是失策!
“我下回不会干这事儿了,就算要干也做个场地调研先……”米绪给陈羽宗保证。
可是他再如何嬉笑乐呵,陈羽宗的表情始终是深沉肃然的,目光甚至带着一丝森然,一眨不眨地盯着米绪,仿似在研判他说得是不是真的,又或者是不是在假装,在掩饰什么。
米绪在这样的眼神下,慢慢地敛去了笑容。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正常?”他问陈羽宗,“那我应该是什么表现?”
陈羽宗一愣。
米绪伸出指头,抠了蛋糕上的一小块草莓放进了嘴里:“我不想和你吵架,也没必要吵架,如果你要走了……”说到这儿他停了下,好像在品味草莓的味道,又好像在调整什么情绪,“我们就要分开了,那我们再闹别扭,我再生气,再怪你,不是更浪费时间吗。而如果你走了还能回来,那我们就更不该生气不该吵架,因为总有一天还能在一起。”
总有一天……还能在一起。
这句话竟比什么安慰都来得触动陈羽宗的心扉,他突然想起米绪对自己说过:我信你……
米绪从一开始就信陈羽宗的决定,无论陈羽宗的选择是放弃还是坚持,米绪都表示接受,因为在他看来,这一定是陈羽宗目前为止能做出的最好的考量了,如果他们不能在一起,那就好好珍惜眼前,如果他们可以撑下来,米绪也绝不会退缩。
这是他在听完谢亦炀的话就定下的想法,哪怕今天在遇见陈羽宗的母亲后也没有改变。
只可惜,眼下大概连一年都没有了。
忽然想到什么,米绪退开些把手探进怀里摸了半天,最后摸出了一个盒子出来交到了陈羽宗的手上。
“吶,有来有去好兄弟!”
这话由一个坐在自己大腿上人来讲实在违和得要死,但米绪说得出口,陈羽宗就能挺得住,所以他把那盒子接了过来,其实不用打开,他就知道是什么,这个品牌很多学设计的都如雷贯耳,只是真正会去买的则少之又少。
米绪见他不动,忙道:“我不懂这些,就是网上查的,人家都说好,要挑错了你趁早给我说一声,我去换!”
陈羽宗回神,在米绪催促的目光下还是拆了包装,只见精美的盒子内装着一支黑色的钢笔,笔身流畅,幽暗的烛火中还能隐约瞧得出其上浅银色的花纹,看着就像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我知道你舍不得,但你那支用得也太久了,就好像袜子内裤,万一哪天没得换,不得要急死人么,这支就当趁早备着的也好。”
陈羽宗把钢笔拿出来轻轻转了转,合金笔身流泻而出的光晕打在他脸上,也闪迷了他的眼,他仿佛又看见米绪站在促销台上那满头大汗,那被闷热蒸得通红的脸和他每天回来自己手下那沾满了汗水的衣裤。
陈羽宗吸了口气,点头说:“我很喜欢。”
米绪笑得比他还高兴:“小意思,生日快乐!”
“你想用它来抵债吗?”陈羽宗又道。
米绪呆了下,皱起眉头:“那是两码事吧,再说,这价钱也只够抵一半的啊。”
陈羽宗又紧了紧手里的笔,小心翼翼地摆回了盒子里盖上盖子。
“既然如此,我们之间的帐还没两清,我走了,你的财产怎么办?”
米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就觉眼前忽然一暗,陈羽宗吹熄了蜡烛,紧接着米绪便双脚离地,被一股大力直接甩到了床上,然后眼前的黑影一脚踩上楼梯朝着自己压了过来!
第100章 你什么时候走?
米绪瞪着覆在自己身上的陈羽宗,屁股条件反射的紧了紧。
“我、我好饿,我想吃饭……”这是实话,两人的晚餐都因之前那突发状况而泡汤了,在馆子里喝的一杯咖啡一半装进了肚子里,一半全摔了,米绪此刻可谓是腹中空空。
陈羽宗说:“我也想。”
米绪点头:“那我们赶快开始饱腹的程序吧。”
“好,”说罢陈羽宗剥去米绪身上的外套,又探进对方的t恤里,低下头轻吻着他的脖颈。
米绪:“????”
待裤子都从大腿上褪下去了他才明白陈羽宗刚才说得那话是什么意思。
米绪别开头,努力和他进行沟通:“我、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理解出现了一点偏差……”
陈羽宗动作不停:“哪里?”
米绪:“全部。”
陈羽宗抬头望向对方,似在思考,片刻道:“那各退一步。”
米绪:“怎么说?”
陈羽宗看看那里的蛋糕,又看看这里的床铺,目光在两边一晃。
米绪显是明白他的意思了,脸上不由出现一抹惊异。
这人这些都是打哪儿学来的?!!!技术水平已经超脱出常人范围了,要思维品德也越来越不纯洁败坏这可怎么是好啊!!??没办法平等相处了吧??
“唔……可是这床坐起来会撞脑袋啊!”米绪只有努力拿别的借口出来游说,只是一不小心把脑补多日的担忧说出来了。
陈羽宗动作不过一顿,继而又继续了下去:“那就换一个姿势……”
米绪:“!!!”
就在米绪仍是拘谨不从的时候,陈羽宗一句话彻底把他的犹豫给扫到了天边。
他说:“你不是说,时间不多了吗……”
米绪一怔,是啊,不仅不多,他们俩人还前途未卜晦暗难测,所以都这份上了,自己还在那儿扭捏个屁啊,于是,下一刻,米绪的所有抵抗都松缓了下来。不仅没挣扎,反而热情地一把抱住陈羽宗,腿都缠到人腰上去了。
“那来……吧!”这土说不准多推两回就松了呢。“不、不过蛋糕一会儿再吃!”
既然对方这么大方,陈羽宗自然不客气了,这肚子还空着,不抓紧点怎么行?所以一边低头去吻米绪的唇,一边则顺着他的腰摆向下抚去……
……
———灯,等灯,等灯———
……
第二天一早,陈羽宗没有先起,而是陪米绪一道躺着。
床就那么大,米绪要睡得舒服唯一的办法就是整个人全趴在陈羽宗的身上,陈羽宗想必也知道对方的情况,所以完全心甘情愿地做这个人肉床垫,哪怕手脚都有点麻痹也不敢轻易乱动。
察觉到靠在胸前的脑袋动了动,陈羽宗这才把压在米绪肩膀下的胳膊抽了出来,轻问:“难受?”
米绪迷糊地哼了声,声音还是哑了:“好得很,不过就是搬了八百斤砖,小意思……”
陈羽宗侧了侧身,一手捞起米绪的腿放在自己身上揉捏。
米绪感受着那酸麻的滋味皱起眉道:“我饿。”
陈羽宗又按揉了一会儿,手才从那大腿上滑了上来,顺带划过米绪平坦的小腹,继而撑起身下了床。
米绪继续像条死鱼那样趴在枕头上挺尸,目光则在屋子里乱瞟,待瞥到一旁歪歪扭扭的空蛋糕盒时,脸上出现了一种诡异的表情,像是愤怒,又像是羞耻,颇有些扭曲。
昨晚到后头蛋糕的确是吃上了,就在米绪还剩小半条命的时候,他以为这是陈羽宗对他的补偿和犒劳,至少还知道给自己留口气在,没想到这才是对方的大阴谋!吃,只为了补完体力继续折腾他!难怪米绪总觉得有啥事给忘了,原来是上回决定好有下一次两人再交流的时候一定要一展长技来让陈羽宗也见识见识自己的本事,没想到这一次被搞得完全给忘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机会!
米绪越想越憋闷,不由恨恨地看向那头从洗手间出来的陈羽宗。
陈羽宗脱了睡衣拿起一旁的衬衫穿上,光天化日之下那背脊到后腰的线条看得米绪的眼有点发直。
到底那腰力是怎么练的?
陈羽宗察觉到身后射来的炙热光芒,回头看过去。
米绪一对上他似笑非笑地视线,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热着脸不怎么爽道:“能、能不喝粥吗?”
陈羽宗问:“那要吃什么?”
米绪想了想:“我想吃鸡蛋烧。”又补充了一句,“食堂的!”
陈羽宗扣上扣子,走到床边对上米绪的眼神,那视线迷迷茫茫的,眼角还有点红,想到每回米绪没得吃陈羽宗其实也不好受,加之他昨晚体力消耗的的确不少,是该补一补,陈羽宗不由心头一软,破天荒地点了头:“好。”
立马得到了米绪的一个灿烂的笑脸。
陈羽宗凑过去亲了亲对方的额头。
手机响了起来,陈羽宗拿过看了看来电显示,接了。
现在是早晨九点多,对以往向来习惯于夜生活的某人来说这时间几乎等同于夜半,没想到那头的谢亦骞很是神清气爽,还带着些嘚瑟地问陈羽宗:“你刚起来?我都吃完早点为人民服完务了。”
陈羽宗没理他,只说:“没事儿挂了。”
谢亦骞忙道:“别别别,我不正是打来想问你下周生日要怎么过的嘛,阿姨不留下吧,那我们一起?”
谁知,陈羽宗却道:“不用了。”
谢亦骞哼他:“又犯懒了吧,你这心里不痛快更该发泄出来才是,你怕麻烦哥儿来安排啊,把你想请的人都请来,保准给你备置得妥妥帖帖。”
陈羽宗淡淡瞥了眼床上又要昏昏沉沉睡过去的米绪,背过身道:“过完了。”
“过了?今儿个几号?”谢亦骞一愣,把手机摘下来翻了翻,“才11啊,你不17号生日吗?你别想拿这搪塞我啊,大不了这回不想法子给你送好货总行了吧,你要去了国外,指不定比我见识到的类型还多呢……”
“我爱提前过,就这样。”陈羽宗听着那头瞎逼逼,直接给挂了。
米绪眯着眼看陈羽宗回到桌面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送的那支钢笔收进了抽屉里,心里一暖,没忍住问道:“你之前那支也是别人送的吗?”
陈羽宗拿起外套披上:“是我自己买的,用高中第一次打工的钱。”那也是陈羽宗第一次不再只是往小基金里拿钱,而是试着填补进去,尽管只是一笔小数目,但却意味着他的成长,意味他以后可以越来越少用父母的开支,他在试着独|立,总有一天他会自力更生,然后完成自己的目标。
米绪不禁想着自己第一回打工好像也是高中,发传单来着,累死累活了一个周末吧,虽然发的工资不多,但也足够他买套路边的小彩漫了,可谁知他正蹲那儿挑得高兴呢,一起身,别说工资,连摆在一边的书包都不翼而飞了,那叫一个凄惨,害他回去被他妈给好好的锤炼了一顿……
算了,过程太糟心,结局太凄惨,不提也罢。
陈羽宗瞧着他多变的表情,随口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昨天是我生日?”
说到这个米绪眼睛噌得睁大了:“我不会自己调查嘛,我的人脉那么宽广,背景那么深厚。当然,这些都只有在不得已时才会为之,为表诚意,我还是靠得自己。”
陈羽宗疑惑。
米绪指指他的胸口:“你身份证上写着啊。”
米绪不信外头那些所谓的大城草的个人资料,他是趁陈羽宗去洗澡才偷偷摸摸看的,当然因为对方为人太过警惕,物件又全收拾得一丝不苟,米绪只要动过他的东西保不齐就会被发现,所以为保神秘,他可是等了好久才找到这机会的,匆匆抽了身份证又被对方上头附的照片给伤害到了。
谁说证件照全丑谁他妈出来!
心神漂浮了半天米绪才记起最终目的,忙急急一瞥放了回去,最终才得以瞒天过海掩人耳目。
陈羽宗听完,默默地点了点头。
待对上米绪一脸等着他夸赞的表情时,陈羽宗还是配合道:“很聪明……”
米绪呵呵笑:“过奖。”
笑完许是抵不过上涌的睡意,终于还是又闭上了眼。
陈羽宗看着他的睡颜片刻,转身穿上鞋要开门,忽地听身后轻问。
“你什么时候走?”
陈羽宗握着门把一顿,回道:“毕业。”
米绪一怔,猛地又睁开了眼,惊讶地看向陈羽宗。
陈羽宗回头笑着确认了一遍:“等我毕业,还有一年。”接着拉开门道,“再睡一会儿,我就回来。”
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米绪呆愣半晌刚要雀跃欢呼,又觉不对。
如果这丫没打算急着走,昨天为什么这么急,还说什么时间不多,真要剩一年都足够铲车铲出百亩田了吧?那土都能给翻熟了!!
米绪越想越不忿,狠得想锤床,只是这手才探出,整个人又摇摇摆摆龇牙咧嘴地到了回去。
嗷嗷嗷,擦,他的腰!!!
……
然而那一头,u大的食堂在一个不知名的日子里出现了没有预料到的小小骚动,因为大城草竟然来买饭了……
第101章 Mr.Grass&Mr.Rice
飞机场的候机大厅内,罗珏看着外头起起落落地飞机,对面前的青年点了点头。
“谢谢你来送我,亦炀。”
谢亦炀摇头:“您不让羽宗来送,我正好闲着,应该的,再说,这事儿……起因也在我。”
罗珏道:“你是为了他好,我代他谢谢你。”
谢亦炀笑:“羽宗从小就那样的脾气,其实是早就知道的结果,心里嘴里哪怕想着说着不管不管,但是总忍不住要把另一条更好更短的路摆在他们的面前,大人……不都是这么讨厌的么。”
罗珏也笑:“亦骞怪你了?”
“我们三观一向不合,不过这回我倒是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估计能记好多年吧。”谢亦炀耸耸肩,又问,“您真的就这样走了?”
罗珏沉吟半晌,竟轻轻叹了口气:“你不是也说,羽宗的脾气早就是定下的,他爸爸很固执,我又很要强,这些也不知道是坏是好的毛病全落在他身上了。”
谢亦炀好奇:“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让我给他时间,让我相信他……”
罗珏不禁不回忆起那天陈羽宗的表情,很淡然,没什么起伏,但是那眼神却毫无摇摆,坚定异常。其实他的原话并没有那么平和,反而透着一股强势。
陈羽宗说:“您大概误会我的意思了,您说得没错,一年的时间的确不短,也许期间的机遇变化是我没法控制和预料的,但是该有的热情和进取心却是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我觉得可以就是可以,它们不该随着时间的拖延而有所怠惰和退步,相反,有时效性的认可因为正赶巧了才属于你,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因此失败了,那也是我不够好的缘故,如果成功了,才算是经得起考验的成绩,您说是么?”
罗珏很想说,你会这样说就是因为太年轻,没经历过重大的失败,才会有这样的豪情万丈。但是这句话到了嘴边她还是又吞了回去。
她不能那么矛盾的要求陈羽宗,既希望于他保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热血和冲劲,又希望他老成的面面俱到半点歧途都不走,这样未免太过苛刻。
“所以您如他所愿了。”谢亦炀感叹。
罗珏难得敛去了脸上的清冷之色,眼中露出一丝自责来:“他小的时候我疏于对他的关心,长大了总想弥补,却有时反而变成了一种拖累。”
“您一直很关心他,羽宗知道,所以从来没有对您有过责怪。”当年罗珏为了这个儿子放弃了蒸蒸日上的事业,毅然地辞了医院的工作回来照顾他,只是她和陈钺丰的感情因为种种原因终究差了那么一点,没办法走到最后,在陈羽宗小学时协议离婚,父母双方都是想要儿子的,但是陈羽宗却说,他要跟陈钺丰走,而法官在考量两方的实际条件后,也觉得父亲一方更优渥更稳定,也更适合抚养孩子,于是将孩子判给了他,其后罗珏便恢复了工作,紧接着一年后就被调往了国外。
“他是我的儿子,他怎么想的我自然知道。”罗珏说,哪怕当年陈羽宗没有选择自己,但是究竟为何,作为母亲,她不可能感受不到。这些年两人虽不似陈羽宗定时会去a市父亲那里小住,但是邮件也时常联络,陈羽宗大多只会说一些学习上的事,不过罗珏也能从别的渠道了解到他的一些生活变化,有空也会回来看他。
“我的确应该信他,不该把我的想法强加在他的身上。”可以说或多或少让陈羽宗提前出国也有罗珏的私心在里面,她很希望儿子能跟自己走,就算早一天也好。
——叮咚。
登机的闸道口开了,候机室内的乘客陆陆续续起身往那里而去,罗珏也站了起来,拿起椅背上的衣服挂在手上。
“那……另一个孩子的事情,您也不管了吗?”
罗珏抬头看他,微笑道:“亦炀啊,我也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担心我知道后会干涉,你就希望晚不如早,趁着两人感情还没多深的时候,要分开还来得及,对吗?”
谢亦炀被看穿倒也不否认,只问:“那阿姨您现在……”他不信罗珏能这么轻易就看着陈羽宗和另一个男生相伴余生,在他之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时候,就算再开明的父母也不致如此。
谁知,罗珏却道:“我的意见不重要。”
谢亦炀一愣。
罗珏解答他的疑惑:“这本来就是一件艰难的事,哪怕羽宗不是一个随意玩笑的人,但未来还很长,如果他们的所谓感情现在稳定以后生变,分手不过是自然而然,不需要我再多做什么,否则我的插手说不准反而会成为他们另外一种刻骨铭心的考验,倒让人念念不忘起来,电视里这样类似棒打鸳鸯的桥段还少吗?”
“那如果他们真的能走到最后呢?”谢亦炀又问。
罗珏想了想,提起行李往登机口走去,谢亦炀听见她悠然的声线顺风飘来。
“如果真是这样,现实对这样的关系已经有诸般尖刻,不应该再由最亲的人再带给他们更多的伤害……”
谢亦炀默然的看着罗珏的背影慢慢远去。
……
而另一边,米绪难得坐在床上看书,不过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去瞥楼下桌前搭模型的人,继而第n次把床板翻出了木头碎裂的吱吱声音,接着还附赠一声长叹。
“唉~~~~~~~~”
陈羽宗终于抬起头望了过来。
米绪斟酌着问:“你确定不用出门吗?我刚发现学校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很棒的饭馆!我们赶紧去吃吧!”
陈羽宗道:“在哪儿?”
米绪:“o区啊。”
陈羽宗看了看米绪手机屏幕上o区显示的地图,和一旁的站点提示:此地离您所在的大学城区域有56.6公里;离机场1公里。
陈羽宗:“…………不远?”
米绪:“对、对啊,坐车努力赶一赶的话也不算很远很远很远……很远吧?说不准吃饭的时候还能看到飞机起降,多雄伟的风景啊……”
陈羽宗:“…………”
面对米绪期待又鼓励的眼神,陈羽宗终于道:“不用了。”
米绪皱眉:“为什么?”
陈羽宗:“来不及了。”
米绪一怔。
陈羽宗说:“送不送没所谓,以后还会见的。”
米绪抿着唇不说话了。
下一刻就听陈羽宗道:“你不用想这些。”
米绪:“?”
陈羽宗:“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母亲,都不用想,这些都不会对我们的以后有什么影响。”
我们的以后……
米绪抽了抽嘴角才勉力控制住脸上不要出现泪流的表情:“我、我不希望你……”
“我知道。”陈羽宗直接打断了他。
就是因为知道米绪不希望,所以那些让他为难和伤心的事陈羽宗都不会让它出现。
米绪和陈羽宗对望,仿佛能透过他的眼神看穿他的这些想法和决心,米绪呆了下,然后猛地后仰倒在了床上,把脸在枕头上来回蹭了半天蹭到眼睛里的热气,这才又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拿过手机点点戳戳。
“既然那里太远,那就从近的开始吃起吧,我看看有什么新地方可供选择……”
与此同时,米绪的微博上却出现了如下内容。
一锅菜饭:今日许下宏愿,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n年后,校庆典礼上,主持人热情地对观众介绍道:“这一次我们终于荣幸的邀请到学校成立以来最伟大的两位荣誉校友返校上台,他们就是——mr.grass和!!!!”观众激动不已,掌声经久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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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米绪倒下的两天是周末,虽然周一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好全,某部些部位依然微恙,陈羽宗也是建议他再休息休息去上课,他可以替他去拿笔记,但米绪哪里会愿意,加上刚立下誓言,他必须要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然而一走进教室迎接他的却是八方礼遇,到处都有人问候招呼,一如那时自己摔了手的情景。
等到葛妈也来关心时,米绪忍不了了,趁着下课问道:“谁说我不舒服的?”一边用目光恶狠狠地瞪向前排的庞智斐。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对我的冤~~”面条感受到背后的眼刀,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忍不住在高声唱到。
“这回没他事儿。”葛晓霖说。
米绪顺着葛妈的目光低下头,最后落在了自己的胸前:“我?”
葛晓霖一脸:要不然呢?
米绪明白了,低声咕哝:“买个鸡蛋烧而已……”
葛晓霖:“嗯,鸡蛋烧,前后围了八层就为了看一个人排队买两个鸡蛋烧。”
米绪知道当然不至于那么夸张,但估计也的确差不到哪里去。
只要是大学城的都知道,陈羽宗有多少年没去过食堂了,如今能让他跑这一回的想来想去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位身上了,当然,众人更倾向于米绪是病重得狠了,才能引得大城草同情心大发,为其奔走。总
不见得只是小蓝朋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草爷惟命是从吧?
呵呵。
葛晓霖说:“你要不舒服就回去,下午我给你带笔记。”
米绪一怔,忙挺起背:“我很好啊,我没病!”
葛晓霖瞥了瞥米绪那不安生的屁股,从坐下到现在都移动了八百回了,又打量他面色,倒是真没有什么病气。
周围学生走了不少,待到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人后,葛晓霖才问:“你这是想好了?”
米绪顿了下,慢慢点头,把来回事情大致和葛妈说了。
葛晓霖叹气:“也好。”
米绪认真道:“你以后也不用给我带笔记了,我自己记!餐厅里现在也不忙吧,促销的活儿既然告一段落,那我想着得干点别的什么。”
葛晓霖有点不懂了:“你们这样……”就算陈羽宗不马上走,但是也不过就一年的时间了,然后两人就要迎来一段不算短的分离,在这期间米绪不是更应该好好珍惜吗,他要再出去忙,和之前卖薯片时差不多,两人就没有时间相处了。
米绪明了葛妈担忧,站起身扶着腰大手一挥。
“这一年,我和城草的距离不会拉远,但是这一年,我和学霸的距离却会!!作为未来的荣誉校友,我自然要对得起一家之主的身份!”
葛晓霖:“…………”
第102章 怎么这么酸?
既然要奋发图强,米绪自然说到做到,之后的专业非专业,必修非必修的课他都尽量到场,笔记全自己记,只要没累到趴在床上起不来,几乎不迟到不早退,连四月末的期中考试都没有再光顾过面条儿家的生意,害得当年213和222室的小伙伴们都被震摄得不轻。
庞智斐更是曾暗暗地找过米绪谈心:“兄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米绪一头雾水:“我好好学习,我难什么言之什么隐了?”
面条儿叹气:“你要真有困难,哥儿这里还有个三五百的,咱别轻易放弃,好好的把病治好,活不到十五活到初一也好。”
米绪一怔,哼哼笑:“好啊,钱拿来,我给你去挂个号,还是专家的。”
面条儿不信:“你没病?”
米绪瞪他:“仁兄哪里来的灵感?”
面条儿分析:“很多人不都是在人生尽头才去努力抓紧最后的一段时间,做许多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儿么?”
米绪沉默,然后一把推开对方,头也不回的离开:“做不到?呵,谁做不到?学霸的思维岂是你能理解的。”
结果期中考出来时米绪的成绩还真可以,从后段升到了中段,当然这和一小半科目都是开卷分不开关系,抄书这种技能,米绪已经是专家了。
不过这也算是对他认真态度的一种肯定,为表彰他的进步,陈羽宗还特地和米绪一道庆祝了番,在开学到现在,除了之前大城草生日那次之外,两人其后又有过了两次比较深入的交流,当然,因为顾念到地点的不便和米绪现在的繁重任务,陈羽宗也是加以克制了,基本浅尝即止。这也是米绪没有坚持要给对方好好展示一下自己技术的原因之一,他觉得陈羽宗说得也有道理,比起米绪来,他现在勉强算是有点经验,如果米绪要尝试也要等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再说,要不然太过仓促万一失败,并且留下不好的印象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米绪在认同之后又回想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步调慢一拍,就拍拍慢,以后会不会再也追不上了??
大二下学期的期末下旬,米绪终于找到了一份还算可取的新活计。那活计是副团给介绍的,在区里的一个名为“天使之家”的福利指导帮教机构实习,是义工,没有报酬,但是对米绪的专业非常有帮助,而且可以长期做,还有老社工带着干,比之前参加乔晓阳等的课外活动,打一枪换个地方的组织要靠谱太多。
餐厅那边米绪当然也是照常去,毕竟那可是他现在所有的经济来源,不过也不知道是挑到了大神仙的哪根爽筋,米绪自从把财产都给了他屋里的那位保管后,他的背运竟然开始慢慢扭转了,一连两个月灵活开支都分文未动,当然这和米绪身上除了固定的一点小零花之外,基本不见红绿色票子的原因很有关系。
面条儿对于他随身携带的永远都只有那些零碎十分不可置信,没有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米绪倒是挺乐在其中的,吃穿用度基本二十四小时全和另一位黏在一起,有老婆的舒爽这些单身狗不能理解也是情有可原!唯一比较郁闷的是米绪和陈羽宗基本就是睡前见一面,醒来见一面,一天有时都说不上几句话,大多都是靠手机联系,可谓聚少离多。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这是米绪自己的选择,陈羽宗对此也从来没有异议,他只会在有闲余的时候去附近等他,然后两人一道抽空吃上顿饭,再一起回去。
“天使之家”离大学城不远,坐车也就十来分钟的路,但是每次来回人流都非常汹涌,于是陈羽宗提议把他原来的结发妻子,比米绪早几天进门的正宫皇后借于他使用,米绪起先不肯,毕竟那位身价不凡,万一又给自己伤害了要如何是好,但是陈羽宗却坚持,如果米绪不用,那他自己就每回早起或者晚归,亲自骑了带他,这样就不怕弄丢了。
瞧着陈羽宗最近也是为了赶稿常常日夜颠倒,米绪哪里会愿意,结果勉为其难地接了下来,只是顺便又去配了两把大锁,光那碗口粗的链子都长得能把车都绕起来,偷儿是防住了,但米绪的二头肌估计也快要过度操劳了,扛个山地车比扛两把铁锤还重……
“天使之家”的部门有很多,各种社会福利项目都有涉足,米绪所在的团体是负责未成年人帮扶教育的组织,主要为很多曾经犯过错误从某些强制机构出来的未成年人提供教育引导,以便让他们可以更快重新融入到学校或者社会中去。
米绪不是主要负责的,他基本就尾随在后头跟着老社工跑腿,脏活累活一声不吭,你别看有些失足少年是受帮助的一方,个别人脾气可大着,特别是非自愿上门而是被学校或者家长逼来的,带着自卑自艾的怨气基本是没处撒。老社工年纪大了,自有一套能压制的法子,但是米绪年轻,又愣头青,见谁都是笑呵呵的,一看就是好欺负的主,所以没少在背地里受他们嫌弃,连葛晓霖有一回都看不过去了,看米绪一天天追着人打电话过去陪着笑脸的让他们去体检去复查,那些少年小姐愣是当他放屁,冷漠不甩你都算是好的,有些直接爆粗口骂娘都样样来,葛晓霖劝他不用这么着急见案主,晚两年说不定会好点,或者换个别的文书工作,一样能熟悉环境,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米绪却挥着手毫不在意的模样。
“那还有什么意思,就好比新闻工作这一行,战地记者为什么那么牛逼,就是因为活在第一线啊,能直面群众情绪。在学校学了两年,这一行辛酸苦痛的事迹听老师在堂上说得还少么,心理准备也算是早做过了,而且这年头躲在后头享清福的已经够多了,总要有人站出来把担子扛下来才是!”米绪把胸膛拍得砰砰响,“什么叫勇者,这就是!比起我的伟大情操,这些毛孩子才真是屁都不是!你真当爷干不过他们么。”
葛晓霖想到米绪嘴上的战斗力和他的脸皮,也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特别适合这一行呢?”
米绪自豪:“带我的老师也是这么说哒!这就叫天生我财必有用!”
而同一组的几个别校实习的学生对于米绪的拼劲也是十分佩服,才来了没多久,老师就让他旁听个案,还能参与到一小部分的联络工作中去,也算是难得。
六月底的天气已是大热,米绪跑完了大半天的腿,顶着一脑袋的汗刚一进门,带他的张老师就招手让他赶紧坐下。
“喝口水,别中暑了。”
米绪撩起t恤直接用衣摆抹额头,一边和老师汇报他出门跟进的进度。
一旁有人直接给他递了瓶饮料过来,米绪回头一看,是一个叫许娜的女生,比米绪大,是东区那边的学校的。
米绪哈哈一笑,没有接,转而拿了桌上的一次性水杯去放了一杯冷的来喝:“不麻烦,这儿有呢。”
许娜笑着把手收回去了,看了眼米绪的电脑,道:“那边的档案资料要封存的很多,我刚看你不在,替你做了些。”
米绪回头瞥了眼桌上的东西,友好地对那女生点头:“谢谢了啊。”继而又动手把那些全拆了,“不过有些我还没记录在电脑里呢……”
许娜一顿,尴尬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张老师看了眼米绪,笑问:“小米有女朋友了吗?”
米绪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信息,摇头晃脑道:“有啦,不是一来就跟您说了嘛,还有谁不知道的,赶紧请我吃顿饭,我给他好好说道说道。”
一边的另一位老师也开玩笑:“小米条件不错,肯定要抢早啊。”
米绪不客气:“我条件当然要好,要不然哪能配得上我女朋友呢。”
说着收了东西,和几位老师打过招呼后,急急忙忙下了楼,才出大门没走几步就看见店门前站着那人,对方挑得位置很角落,不过那么远望过去仍旧是比一边的视频广告还打眼,米绪跑过去刚要开口,谁知老远听着有人喊自己,米绪一怔,顺手拉开一边的店门就把陈羽宗用力推了进去。
接着再回头,见又是许娜。
对方出来买东西,遇上了就和米绪打个招呼,问他是在这儿吃饭?
米绪直接高兴地点头,又补充道:“约会!”
许娜“哦”看声,左右看了看,没见着人,但也觉没趣,于是走了。
米绪这才进了餐厅,就见陈羽宗站在另一边的玻璃门后,看着许娜的背影不动。
米绪下巴一抬,用力地拱了拱鼻子:“这家是什么风格的菜色?怎么这么酸?”
陈羽宗眯了眯眼,手一探,直接捞过米绪的脖子就要揽着往外走。
米绪忙讨饶:“别别别,有事好商量,大家都这么熟了,暴力手段容易破坏感情,我可以解释,可以解释的。”
陈羽宗动作缓了下,转而拉着他坐进了靠窗的位子里,一边瞧着他们的服务生这才敢送上菜单。
米绪撩了撩头发道:“还不是怪你,让我坐享豪车,身背极品装备,爷现在在人眼里就是一有身价的大好青年,能不让人趋之若鹜吗,再加上我本来就魅力非凡,现在的姑娘啊,眼力可强了……”
见陈羽宗表情不对,米绪忙补救道:“当然,我这样的逼格,一般的人又哪里能入得了眼,自然要同等级的才有共同语言嘛,你说对吧,呵呵。”
其实米绪还有后半句没说:让这类人瞧着我总比瞧着你好,要不是挖个洞埋你太慢,我用得着推你么。
第103章 饿狼大会
米绪站在镜子前拿着小木梳给自己上发胶,忽的瞥到一角出现的身影,米绪一怔,看看他,再看看自己,不爽地瘪起了嘴。
陈羽宗正在打电话,待意识到一边射来的不满视线,忙移开脚步出了镜子笼罩的范围。
待余光瞧不到这人了,米绪才继续整理他短的就剩一小茬的发型,之后对着镜子里的帅哥满意地一吹口哨,回身问对方:“怎么样?”
陈羽宗挂上电话瞥了眼过来,随意“嗯”了声。那脸上不见太多表情,一派漫不经心,目光也立马转回到电脑上了。
米绪瞪了他一会儿,继而扬起头,用下巴对着陈羽宗道:“我走了,晚上大概会比较晚回来,你不用等我了。”
陈羽宗点点头。
米绪又道:“说不准就不回来了,反正大家已经放假了,也能多相处一会儿。”
陈羽宗奇怪:“那儿有地方睡?”
米绪来劲:“怎么没有啊,一房间那么多沙发,请正视沙发的作用好吗!”
陈羽宗没说话了,也没异议。
他这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态度让米绪颇有些心里冒泡。嘿,之前说你胖,你现在就绝食了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啊,让你装!小心眼!
米绪拿出手机贴着耳朵一边咋呼一边开门出去了:“喂,副团啊,是我,我就要出门了。什么?学妹们都到啦?是新社员吗?还很多个?好的好的,不要紧,我是学长嘛,应该都由我来接待,既然大家这么热情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嗯嗯,等我……”
米绪离开寝室,把手机塞回口袋,一路小跑着去了大学城的娱乐街。
老地方,苹果ktv,米绪推门进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齐了,一伙人把一个大包厢挤得满满当当,台上正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吼着“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然而一回头瞅着米绪了,所有的声儿一时间猛然消弭于无形之中!简直比按下暂停键还整齐!
米绪:“………”
众人:“………”
米绪:“抱歉,我、我来晚了,呵呵…………”
众人:“………”
米绪:“大家久、久等了,不要管我,该吃吃该喝喝啊。”
众人:“………”
米绪:“别看了,也别紧张,就我一个,没别人。”
众人:“………”
米绪:“真的,我保证!”
一刹那暂停键被解除,喧闹再起,所有人若无其事欢笑成团,唱跳声响彻一片。
台上的小环学姐一把拽住米绪要拉着他合唱,趁着前奏悄声问:“你确定没打算再来个惊喜什么的,我们的人生可受不了第二次刺激。”
米绪很通情达理:“不会的,我就想着不能吓着学姐们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跟来的,你不知道他多难受,好几天都为此闷闷不乐了,还偷偷给我打了两趟申请,都给我狠心驳回了。”
“——啪!”
下一刻后背直接挨了一记化骨绵掌。
米绪大退三步,气沉丹田才没有被打飞出去,他看着小环难过地喊冤:“我没有骗人,是真的!”
小环直接用话筒吼:“他要来你竟然敢拒绝,你知不知道老娘说不定过了今晚就再也看不到他了!纳命来!!”
米绪一刹那间竟被她眼中的煞气所惊,还有四面八方都察觉到情况不妙纷纷飞来的眼刀。
就在危急时刻,副团出手给米绪解了围,沈心雨说:“刚点的凤爪鸭脖和臭豆腐都来了,再不吃,很可能以后也吃不到了……”
小环咬牙切齿了半晌,终于把魔爪伸向了另一个方向。
米绪忙潜到副团的身边坐下。
沈心雨拍他的头:“米米别介意,这不是因为要走了,大家的心情都比较复杂。”
米绪摇头:“不打紧……”他只是惊骇于关键时刻,堂堂大城草竟然会败在了这些神物的脚下,果然大家的品味非同凡响。
回头却见沈心雨面前只放了一杯清水,米绪问:“副团不去吃点吗?还是要去唱歌?”
沈心雨摇摇头:“不了,以前玩了闹了这么多回也够了,我就想看看。”
看唱歌,还是看风景,又或是看人,米绪没有多问,现在已经是七月了,这个学期已经结束,沈心雨研二毕业,小环学姐们大四毕业,学记团的骨干力量已是完成了新一代的新老交接,老的急流勇退去追寻更远大的世界,新的蓬勃发展来为更好的明天努力。
“其实如果你想留着我可以跟他们说说,不用再干什么粗活累活,只要在活动的时候露个面就好。”沈心雨这是为米绪考虑,这名额占着就是刷大学时的组织经验,以后毕了业在简历上也是重要的一笔。
米绪却摇头:“我本来就不擅长这个,而且现在真要一点儿私人时间都没了,我还是不甘愿啊,说来这一辈子也就一回的大学生活。”
副团知道米绪现在在天使之家的情况,也觉得他的选择可以理解。
“是啊,一辈子也就一回,过了,就再回不去了,但是懂得珍惜的人却不多……”
副团难得这么感叹,米绪有一瞬间似乎从她脸上看到了可以名为悲伤的情绪,但是头顶的灯光一闪,那些表情又都不见了,仿佛只是错觉一般。
小环在上头让所有要走的小伙伴上去一起合唱,副团还是去了,米绪看着她们笑笑闹闹,这才注意到一边角落一直坐着一人,佝偻着背,存在感一如既往的那么低。
米绪捏了桌上一只鸭脖,一点点的挪过去,递给对方道:“学长,趁着她们在忙,你赶紧来一口。”一会儿保准没机会了。
吴老回头看向米绪,脸上竟然是带着笑的,他说道:“大米啊,你这学期挂了没?”
米绪一愣,瞅着吴涛手里竟拿了一杯啤酒,于是严肃道:“学长,你喝醉了,我什么时候挂过科?”
米绪是没挂过,只是差一点儿而已,学记团里混迹的大多都是各系的精英分子,别说挂科,没拿着奖学金就够好好反省了,上学期米绪这事儿没少被他们埋汰,也亏得他心大,知道大家是为他好,如今才能痛改前非洗心革面。
然而吴老却道:“挂科好啊,挂一科能回一趟学校,挂两科能再读一回大学了,挂科是好事,是好事。”
米绪把啤酒从吴老手里接过,拉着他要起来:“走,出去吹吹风去。”
吴涛却不动,对米绪摇了摇头:“大米,我要走了。”
米绪一顿,点点头:“嗯,我知道。”
吴涛看着他:“我觉得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当傻子也没关系,人这一辈子不傻个几回,怎么能体现出大部分时候的聪明呢。”
米绪惊讶:“学长你说话啥时候这么有哲理了。”只是好像说反了。
吴涛笑着拍他的肩膀:“你平时说了那么多道理,我总能记下几句的。”
米绪反倒不好意思了:“哪里哪里,不过既然记下了,那就别忘了。”
“不忘不忘,怎么会忘呢。”吴涛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不会忘的。”
米绪看着台上笑得欢快的沈心雨,忽的问:“毕业只是换个地方生活了而已,该追求的理想一样可以去追求,为什么一定要分离呢。”
吴老也随着望去:“毕业,不过是一个节点而已,究竟是为了追求而分离,还是因为分离了才追求,谁又能说得清呢。”
米绪茫然:“不懂。”
吴老道:“你可以试试,试过就懂了。”
米绪沉默,半晌挤出一张纠结脸:“好高深。”
吴涛回过味,也一脸纠结:“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哲理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蹦出来了。”
米绪认真道:“那让我们打住吧。”
吴老同意。
两人于是各自沉默了下来,吴涛继续一口一口抿着酒,而米绪则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耳边飘来一阵阵五音不全的歌声,调儿是分不清了,但是歌词却勉强能记着。
几度花开花落,有时快乐,有时落寞,很欣慰生命某段时刻曾一起渡过。时光的河入海流,终於我们分头走,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脑海之中有一个凤凰花开的路口,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最后一年的饿狼大会就这样散了,走的时候大半的人竟然都醉了,米绪没喝酒,所以能帮着一道搬搬抬抬。
小环和几个学姐见着米绪就往他身上扑,一边笑一边嚎:“我的蓝票我却再也见不到了,你这个小妖精,一定要对他好……他也要对你好,要是敢对你不好,你立马告诉姐姐,姐姐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把他抢过来。”
米绪:“…………真是谢谢姐姐您咧。“
“不、不客气……人生啊,总是那么不圆满!”小环张开手喊了两声,喊着喊着竟然哭了起来。
她一哭,周围醉得没醉的都红了眼,然后陆陆续续哭成了一片。
米绪和另一位唯二没有喝醉的男生为此乱了手脚,在这些人把那间ktv包厢给拆了前,赶着全给挪到了外头,只是一到外头那状况却更难控制,就在米绪拽着醉了的吴老焦头烂额还不小心吃了他两记暗拳时,一旁一股大力袭来,直接把他怀里的人给扯了出去。
米绪呆看着自己的空空两手片刻,继而抬头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人。
陈羽宗轻松地提着吴涛的衣领,任对方挣扎扑腾却纹丝不动,只冷冷对米绪道:“愣着干什么?拿他手机打电话。”
米绪忙乖乖照做了,只是就他这办事效率,打过去不认识的要跟人叙述来龙去脉,认识的则拉拉家常,陈羽宗听了两人就忍不了了。
于是这一晚,很多原u大学记团的室友们都纷纷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的声音算不得温柔,甚至很是冷淡,但是足以让她们很久以后想起来都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很美的梦。
终于把人都解决完了,米绪早已是累得一身的汗,再看陈羽宗,后背的短袖t恤上也印出了点点濡湿。
米绪心内不忍,于是走过去对着那人就嘿嘿的笑。
陈羽宗睨了他一眼,当先走到了前头。
米绪忙小步尾随了上去:“这么晚了,少爷怎么出来了?”
陈羽宗头也不回:“散步。”
米绪颔首:“好运动!”
陈羽宗继续往前,米绪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跟着,待走过娱乐街,进到树林中,陈羽宗的脚步便慢了下来,米绪也慢,然后看着前方那人朝后伸出的手,米绪笑了笑,一把握了上去。
盛夏的夜,两人一前一后手牵手踏过寂静的小道,一边的路灯映出两道昏黄的影子,模模糊糊,却时不时交叠在一起。
米绪忽然说:“他们都毕业了。”
陈羽宗:“嗯。”
米绪:“毕业了就要分离了。”
陈羽宗:“不会。”
“等你毕业的那天……”米绪幽幽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就这样走。”
陈羽宗脚步一顿,握着米绪的手也紧了紧,但是他没有回头,接着就听米绪说。
“我会给你买好几只猪蹄带路上的,我知道你喜欢吃,你只是不说,我绝不能让你像小环学姐那样留下遗憾。”
陈羽宗:“………………”
第104章 您回府了吗?
陈羽宗在u大求学生涯的最后一个暑假来临,他和米绪却并没有趁着休息就好好两人世界腻歪偷懒什么的,陈羽宗提前回a市了,并且去到地球的那一端旁听了十天的大课,打算先摸索一下对方的环境和节奏,如果哪里还有不足的回来赶紧再补上。
而米绪则继续为人民服务,一三五去餐厅,二四六去天使之家,剩周日一天偶尔还要匀给巨童。
不过无论哪一头也都算有点收获,餐厅方面经理觉得最近大家都表现不错,于是给每人时薪加了几块钱,别小看这几块钱,一周下来能多买一打王二麻子葱油饼呢,而在天使之家的那头,实习的老师也会时常带米绪一道出勤让他旁听现场案列,一来一回米绪真是收获不小。
这天店里没人,米绪被抓壮丁,但去的时候还是差点迟到了,因为张老师让米绪多和他现在带的案主聊聊,那少年在进劳教所之前才刚上高一,在里面待了一年多离成年也还有几个月,张老师觉得两人应该比较有共同话题。米绪自然乐意,在那儿给予了对方近一下午的热情帮助,最后把人念到差点虚脱中暑才满意地撤退。
到了店里却没见着葛妈的人,米绪忙完了一圈这才到后厨去找他,最后竟然在偏门的一个小巷口里看到了葛妈的身影。
葛晓霖就坐台阶上,侧着头正和人说话,而他身边也坐着一人,两人离得倒不算近,但脸上都带着笑,说得很投机,在米绪看来,葛晓霖那表情和面对自己时没什么不同,可见和身边人有多熟络。
米绪关上门,又等了一会儿,葛晓霖才推门进来。
米绪一个跨步迎上去摸了把自己的胡子道:“这位施主,贫道看你眼带春|色,面犯桃花,可是有劫数在前,不妨听贫道一言才可避祸消灾万事安稳。”
葛晓霖被他挡得一愣,又听米绪的话,面上掠过丝淡淡的不自然,不过还是很快道:“说什么呢,就这大太阳,再浓的春|色都被晒干了。”
米绪:“太阳再大,却也比不上内心的燥热冲动。”
葛晓霖一把把人推开:“他只是来给我送东西的。”
米绪追在他后头:“什么东西?耳环还是高跟鞋?你掉他车里的?”
葛晓霖无语:“是口红,行了吧。”
米绪又捋胡子:“难怪,贫道就说有猫腻。”
葛晓霖去收盘子:“没有猫腻,他爸的公司离我们这儿就一条街,晚上还要加班,趁着饭点正好路过,就和我聊聊。”
陈羽宗还有一年可以留在u大,是因为建筑系的本科是五年学制的,但是谢亦骞的工商管理已经于上个月毕业了,也就是说他和小环副团那群人一样,正式脱离学生狗的生涯了,米绪听说谢亦骞最后还是去了他父亲的公司上班,没想到却是离这里这么近。
当然还有读环艺的夏淼淼,能和城草、二世祖青梅竹马的长大,夏淼淼的家境自然也是不错的,但是据前一阵从陈羽宗那里得到的消息,夏淼淼放弃了去大公司上班的机会,反而和城花一道跑去了郊区的一个生态园上班,美其名曰“找灵感,顺便体验生活”。
见米绪沉吟不语,葛晓霖又道:“你不用紧张,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根本啥事儿都没有。”
米绪回神感叹:“嗯哪,你不是孩子,你是妈,但是就算是妈,儿也挡不住他再嫁。”
葛晓霖被米绪盯得受不了了,只有解释道:“好吧,当初我和你也有过差不多的想法,觉得这个人品行不正,未必值得深交,中间甚至有过不少误会,但是接触下来后我发现他并不如我们预想的那么那么差,而且我们只是朋友,陈羽宗和他也是朋友,在这点上,我和你家那位没什么区别。”
米绪沉默良久,接着对葛晓霖竖了个拇指:“葛妈,你熊,这题回答的比几天前在电视里出现的孙炜还靠谱,我要下回有机会遇见他,一定要传授传授,让那小子以后闹绯闻的时候碰上记者也一定要学你这样,口气表情都滴水不漏!”
葛晓霖:“…………”
虽说米绪担心,但葛晓霖到底也是个成年人了,而且他了解葛妈,也相信他的分寸,既然他觉得没关系,米绪暂且就静观其变吧。
开了学,陈羽宗也从a市回来了,他这次去a国果然有所收获,虽然奥兰多对于他的天分很是赞赏,但那边的学习氛围和环境还是和国内有比较大的差距,更注重实践多于理论,陈羽宗觉得自己的储备知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正好大五的课已经少了很多,不少同学也都实习的实习,考研的考研,陈羽宗便选择重新回到御仁建筑在充实一下。
在公司里上班,无论是作息还是压力都是和学校上课完全不同,陈羽宗尽管也想早些回来,但常常米绪回了寝室也依旧是不见他人,早上起来陈羽宗又走了,两人一天有时候连一面都见不上,米绪说不心塞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夏日不知不觉过去,u市的秋季又很短,冬天已是来到。许是换季,又或者是累到了,向来不动如山的大城草这两天竟然感冒了,听他说是因为公司流感盛行,大家都窝在空调房里,闷头设计有时候一待就是一天,空气不流通的后果就是集体中招。
陈羽宗症状还好,至少就外表来看是没什么,除了声音有点哑,反而听得米绪觉得更招人,所以他也只是磕了两粒感冒药就若无其事的去上班了。
今天是周末,米绪要回去,但是他在家吃了晚饭后就各种不安定,来来回回跑了n多次厕所了,连米妈都怀疑他儿子是不是肾亏。
米绪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给陈羽宗发了消息。
——少爷,您回府了吗?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那头才回。
——快了。
这两个字可是极有内涵,充满了委婉否定和侧面安抚的深意。
米绪琢磨了片刻,打开房门又走了出去,在他妈又一次投来嫌弃的注视下,道:“最新流感盛行,我没有中招大概只是有点内虚,但是学长中招了。”
米妈果然很关心:“那要好好注意身体,最近是不是太忙了?在实习了吧。”
米绪点头:“嗯,现在还在公司加班呢。”
一小时后,米绪乐呵呵的提着他妈给重新赶出来的几样家常小菜和一锅鲜汤坐上去往御仁建筑的公交车。
到了陈羽宗公司楼下,米绪仰头上瞧,只见偌大的高楼至少还有一半是亮着灯的,果然全是要钱不要命的精英。米绪感叹完插着手往楼里走去,忽的脚步一顿,回头朝后看了看,周围除了路灯的亮色和来来回回的车辆并没有什么异样,米绪挠挠头,暗忖自己是不是多心了,总不见得这学期又来一批疯癫的新生连大城草的新巢都打听到了吧,那也太牛逼了。
一边感叹一边根据楼层指南按了电梯上楼,门一开就瞅见明晃晃的“御仁建筑”的金字招牌,不少打扮时髦的ol正陆陆续续地提了包往外走。
迎面正遇上米绪,米绪对她们嘿嘿一笑,问:“各位姐姐,请问陈羽宗在不在?”
几位ol对望一眼,又看了看米绪,接着道:“在里面,你进去吧。”
米绪忙哎哎点头,一边推门一边却听身后的ola说:“难怪请羽宗一起吃宵夜不愿意呢,原来是喊了外卖啊,早知道我也叫这家了。”
olb:“我们公司楼下有这家吗?不知道卫不卫生。”
ola“卫不卫生有什么,能一起吃就行啦~~”
olb“你!真不要脸啊……我怎么没早想到呢。”
米绪:“………………”
进到里头,大半灯都暗了,大堂里也是空空荡荡,米绪站了会儿就看见陈羽宗从一边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身边则站着谢亦炀。
陈羽宗见到米绪有点意外,一边谢亦炀更是惊讶,待又看到米绪手里的东西,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不过很快就还是笑了。
“小米来了啊,羽宗这待遇真不错,果然谈恋爱还是很值得的。”
被直接这么说,米绪有点不好意思,也对他露出笑容:“谢大哥还没吃饭吗?”
谢亦炀颔首,继而惊喜道:“难道也有我的份吗?”
米绪继续笑:“怎么可能,我又不知道你在这儿。”
谢亦炀表情一僵,低声道:“那你问我做什么。”
米绪莫名:“你都和我打招呼了,我自然要回礼啊,想来想去就这句话最显得热情了。”
谢亦炀头上冒出hp-1000的状态,咬牙道:“我其实很饱……你们吃吧,吃完记得锁门。”
看着对方踩着沉重的步子离开,米绪忙把东西都摆到了桌子上,招呼陈羽宗坐。
陈羽宗一瞅这阵仗就知道不会是米绪自己弄的,虽然简单,但处处充满了温馨的味道,而且触手还有些温热,他心里一暖,认真地说:“谢谢,也代我谢谢阿姨。”
米绪听他声儿比上午更哑了,不禁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怎么有点烫?”
陈羽宗拿了筷子低头吃饭:“感冒都这样。”
米绪惊骇的抱胸:“原来传说中的感冒是这样的症状吗?太令人出乎意料了,在我们的伟岸星球就没有这个病呢。”
陈羽宗无奈:“病毒性感冒都会带点体温,总有个过程,过两天就好了,没什么。”
米绪仍旧不怎么高兴,默默地看着他明显颇为疲累的面色。
陈羽宗也知道米绪差得不是几句哄劝而已,于是只努力地把他带来的东西都吃下了肚。
待收了碗筷,关上灯,两人一道往楼下走去。
此时已过十一点,街上行人寥寥,一边的树后有一个人默默地看着远处的大楼里一前一后的走出来两人,一个高个儿走在前头,一个略矮的,手里还提了个饭盒走拖拖拉拉地随在后头。
两人全程并无交流,一直过了马路,往左手边的小巷拐去。
树后的人见此立时拔腿快步随了上去,谁知一靠近却哪里还有那两个人影,他忙进了巷子寻找,左右看了一圈仍是不见行踪,忽的心道不对,再回头时,就见入口已是被人堵住了。
米绪双手环胸,抱着一个用花布袋套着的饭盒狠狠地问眼前的人。
“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干嘛?”
第215章 。
第一百零五章.
只见对方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大的少年,身形比较矮小,隐没在阴影里倒真不太容易被注意,此刻见自己的行为被人发现,少年显然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两步佝偻着背不说话。
米绪自然一眼就把对方认了出来,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他最近在辅助张老师办的那个案子的案主,想到之前下了车就觉得身后有人,没想到竟然就是眼前这位。
“你从我家一路跟着我到这里?你有什么事?”米绪不想把人往坏的地方臆测,这些都是特殊人群,不能保证他们出了社会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但是至少在社工面前必须尽量用平常心来处理,甚至要包容和宽厚。
那少年眼睛转了圈:“没、没有啊,我没有跟着你,我只是正好路过,这样也不行啊……”
米绪瞥了眼没有说话的陈羽宗,友好地笑道:“嗯,行,当然行!茫茫大道,你我一路从b区过桥绕路走十八条街拐二十四个弯到这儿破巷子还能见着面,这缘分简直比法海跟白素贞还深,你等着,我给你爸妈打电话问问你生辰八字,今儿非认你这弟弟不可。”
那少年见米绪真拿了电话出来要通知自己父母,立时拔腿就要逃,却忽的被另一边探出的手给直接揪住了后领,然后直接反扣到了墙上。
少年没法动弹,只得嘴里讨饶:“别介啊,有话好好说,我又没怎么地,你用得着这么小心眼儿么。”
米绪没理他,直接给对方父母通了气,那边果然正在找人,急得一听这话立时对米绪反复感谢,米绪了解了情况,挂了电话,哼哼了两声:“你这是又去网吧和人赌游戏输了没钱了吧,怎么,这是想找我借了?”
少年见行径已是被拆穿,火得直接骂了人:“明明是你自己说让我有事儿来找你的,转眼就自打嘴巴,放屁都没你那么痛快……嗷!”
话说一半忽的痛苦地嚎了起来,崴着头去看自己被抵住的左肩。
抓着他的陈羽宗面无表情,冷道:“闭嘴。”
少年表情扭曲,乖乖地住了嘴,只是没一会儿竟然哭了起来。
米绪皱眉,真想拿手机对那脸按下快门给他发到网上去,让其他民众来看看这演技有多假,顺便帮助他认识自我,但是这事儿做不得,而且重话也说不得,只能尽量委婉地规劝,顺便阐述自己有多么的想帮助他回归正途。
那少年却听都不听,继续闭眼嚎丧,嚎得小小的一片区域楼道感应灯全亮了。
米绪不爽:“你再出声儿我报警了啊。”
少年表情扭曲:“你报啊,你报了我就去死!”
米绪害怕:“你可别死,你的命金贵着呢,人主席总统首脑领袖全死光了你都不能死,你死了地球还怎么转,我们还怎么活啊,都仰仗着你救命呢。”
他看见一边陈羽宗被那噪音吵得眉峰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米绪想到他身体不爽利,还要跟这烦人精缠斗,必定难受,于是上前想把人接过,边道:“我来,你去那边坐会儿,他爸妈一会儿就到……”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觉一股大力袭来,直接把米绪撞开了几步远。
米绪一懵,茫然的看向撞他的陈羽宗,目光再下落时,不禁睁大了眼。
而那一头,却见那脱出身来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把折叠小刀,凶狠地朝米绪和陈羽宗挥着,刀锋在月下映出摇晃的冷光,见两人似是都被唬到后,立时转身就逃。
陈羽宗本欲要追,却见一旁米绪比他动作更快,像把离弦的箭一般飞窜出去,三两步就接近了那个少年,然后直接跳起飞扑了上去。
少年自然要反抗,但米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曲起前膝狠狠地顶在对方的背上,然后一把摁住他的后颈,反剪住对方的双手,将人彻底制在了原地。
“妈的,放我走!你个……*&%&*)#¥!!!”少年飙出一串脏话。
米绪用便当袋绑住了少年的手,起身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兔崽子你真当老子干不死你,你除了会欺负弱小还会干嘛,遇到横的你就没种了,好赖你都不听,行啊,你再敢出一声试试,喊一声我让你掉一颗牙!动一下我就直接把你现在的地址发给你所有的朋友,你不是爱玩爱出风头嘛,让他们都来看看你的帅样儿!你有胆就试试!”
米绪说这话的时候并不大声,只是以往万年带笑的脸上此刻却涌上一种可以称之为狠戾的表情,眼神是陈羽宗都没有见过的冰冷。
少年被他这神情一下子骇住了,他今天手气背,原本也没想找人麻烦的,但从网吧出来正巧见着这位最近常在自己面前唧唧歪歪烦的要死的社工,想着这丫那二缺的劲头,怎么甩脸子都依旧热乎得不行,不正是一个下手的好对象吗,这才一路悄悄地跟着他上了车再到了这里,却不想对方并不像表面那样温和,根本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少年后悔了。
米绪仰头叹了口气,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此时一人却靠了过来。
米绪回头看着上前的陈羽宗,轻声道:“我没用,我帮不了他,自然只能交给别的机构来管,他这属于人身伤害!”
陈羽宗摇头:“只是一道小口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米绪却第一次无视陈羽宗的话,直接按号码,只是在拨了两个1后,最后一位却被按住了手。
陈羽宗没用什么力,只是轻轻地搭在米绪的手背上,但是米绪在感受到两人相触的皮肤间那一点点涌出的黏腻濡湿的感觉时,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陈羽宗又说了一遍:“没事儿。”
米绪死死瞪着地上那人,瞪得对方真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片刻后,他手指仍是朝屏幕划去。
陈羽宗不放手,却听米绪说:“我给老师打……”
等张老师和那糟心少年的父母都赶来时,米绪直接把人扔给了他们,难得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和陈羽宗走了。
两人一道回了陈家,米绪一路都反常地沉默,进了门后,问了药箱在哪儿,让陈羽宗坐在沙发上,自己则蹲在一边给他上药。
伤口划在手心下侧,约五六公分,幸好不算很深,血已经止住了,但仍是能看得清皮肉隆起的弧度,手掌都肿起了一块。
米绪用酒精棉给他消毒,他怕陈羽宗疼,动作很是小心翼翼,但是从清洁到上药再到包扎,陈羽宗一声未吭,连气息都没怎么变过。
米绪抬头问:“还洗澡吗?”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米绪收了东西跟在陈羽宗后头:“我帮你,你不能碰水。”
就这么点伤,在陈羽宗看来屁都不算,但米绪要照顾他,他当然不会拒绝。
梳洗的过程颇有些崎岖,米绪本没打算脱衣服,但是就他这水平,洗着洗着肯定要变落汤鸡,陈羽宗拽了他一把,米绪便很是配合地也跨进了浴缸里,这么小个地方,又是这样的关系,自然是没办法平静相处的,米绪想到陈羽宗的身体,陈羽宗则想到米绪的心情,两人硬是在一个小空间里磨叽了半天怎么进去的,又怎么出来了。
换了衣服,又给陈羽宗吃了药,两位睡神一道躺上床,肩并着肩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毫无睡意。
少顷,陈羽宗先开了口:“在想什么?”
米绪:“在思考像我这样的人才,为什么当初没有考建筑系。”
陈羽宗转头看他。
米绪:“这样说不准我也可以有理想,可以赚大钱,可以让我妈骄傲,还可以……”和你在一起。
陈羽宗说:“你有。”
“有什么?”
“理想。”
米绪呵呵笑:“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儿呢,你也真是的,不早点告诉我,害我老找老找。”
黑暗里,米绪的眼睛弯成两道弧线,嘴角能看到白白的牙齿。
陈羽宗却没笑:“所以呢,现在是后悔了?就为了个小混混?”
米绪摇头:“你是学霸,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感觉,就跟考试要交卷时却不知道哪个选择题是对的,只有划了写写了划,最后只能胡乱蒙一个的滋味。”
“结果在看到成绩的时候又捶胸顿足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自信,为什么要手贱?”陈羽宗替他接口。
米绪一愣,也转过了头望向对方。
陈羽宗抬手去摸米绪的脸,从额头一直滑到鼻尖,再到唇瓣、下颚。
米绪觉得很痒,抓下的他手,轻轻地放在了唇边。
“215……”
“什么?”陈羽宗的手背触到那柔软的唇瓣,难得有点心猿意马,却听着这话,一时有点茫然,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继而心里一揪,忍不住一把抱住了米绪。
215……
还有215天,陈羽宗就要走了。
米绪其实一直都算得清清楚楚,陈羽宗有大好的前程摆在面前,他很快就要迈入新的人生阶段,如果他的手这个时候伤了,如果伤得严重,伤得厉害伤得影响到他的绘画,他的未来了,米绪觉得,自己那一万个狗屁的理想又哪里能抵得上这一切。
幸好,幸好没有事。
陈羽宗能感受到米绪的回抱,他甚至能明白米绪的担忧和想法,他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这么和他相拥着,直到米绪的心情已经平稳了些,困意都上了头,他才忽然道:“随随便便就认输,一点也不酷,以后怎么对你那可以绕地球两圈的粉丝交代,不战而败,窝囊废……”
米绪一惊,猛地就又醒了过来,然后不敢置信地看向陈羽宗。
“你……”这丫是不是自带人肉录音功能?!!
陈羽宗看着米绪:“有因有果,有始有终,我都能做到,你不行吗?”
当时是米绪的这些话改变了陈羽宗的想法,因而去参了赛,然后才有了留学的机会,如今,陈羽宗把这些都还给了他。
米绪眯起眼,和陈羽宗对视良久,似是做着深切的冥想与挣扎,接着眸子“噌”得一亮,回道:“你说的对,又不对,我当然行,但是我仔细地算了算,菩提老祖的粉丝又岂止能绕地球两圈?”
陈羽宗:“…………”
第106章 有技术
第二天米绪去到天使之家时,果然接到了张老师的深切谈话,张老师说得很隐晦,但米绪还是能从他的只字片语中掌握到昨天自己离开之后发生的情况。那小兔崽子被米绪收拾了肯定在父母面前不会给他留情,指不定怎么添油加醋,再加上从对方的狼狈也可见是经过一番争执的,为此那边的家长自然是有些不满,觉得天使之家处理过当,。
米绪也是有心理准备,但张老师却没有太责怪他的意思,只说刚入行难免会在行事上带上个人情绪,特别是米绪还很年轻,没有经验,现在反而能让他好好考虑下是不是要继续在这行做下去,在此之前米绪可以先帮着处理文书,等他理论知识再稳固一些如果想好了,再和自己接案子。
米绪没有解释,默默地把张老师的教诲全吞进了肚子里,并且诚恳地承认了错误,只是回去以后对着陈羽宗狠狠地挥拳发誓,他找到了理想,他的理想就是:要努力让那些小兔崽子认识到以前的他们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傻逼!
转眼又到一月,这回的期末考没有人工辅助,对米绪来说可谓是如临大敌,简直可媲美他第二个高考,陈羽宗可算是稍稍领略到葛晓霖当初说过米绪认真起来是有多么拼命,一旦他下定决心,这人可以不吃不喝不睡,直到达到目标。为此,甚至还和陈羽宗分了床,
好在他这样的努力也算是有所回报,最后的成绩出来比面条儿要高出了一个小等级,当然,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对方是武装过后的结果,而米绪是彻彻底底的裸|奔。
紧接着迎来寒假,也迎来了米绪的生日。
去年的这个生日米绪过得是终生难忘,正好今年生日前一天是周末,米绪提前在家吃了寿面,寿辰当日就可以和某人两人世界了,他相信陈羽宗也是这样想的,结果当天大早上,城草却被林又辕拉到临市去参加什么学术论坛了。
下午时分,米绪接到了陈羽宗发来的消息,说会开完了,正准备上车,大概还要两三个小时到家,如果来不及,让米绪不要等他。
米绪回了个哼笑的表情,高冷的表示不知道有多少曾受他恩惠和照拂的友人哭着吵着要排队请自己,现在早就吃饱了,陈羽宗爱回不回。
结果,陈羽宗晚上踩着漆黑的夜幕回到家里的时候,感应灯亮起,看见的就是一坐在各种西兰花、茄子和大白菜包围下睡得脑袋一颠一颠的受欢迎人士。
察觉到后背被人摸到的时候,米绪就惊醒了,一睁眼就对上陈羽宗那张具有冲击力的脸,对方正俯身一手托着米绪的腿弯,一手则穿过他的后腰把人往上提。
米绪忙要挣扎,但是才坐起就又痛苦地倒了回去,只能任对方将脚麻的自己抱进了屋内,放在沙发上。
米绪待对方一松手就退开了八步远,不停地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不行不行,这招太狠,下次别使了,别使了。”
陈羽宗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回头把门口的菜全拿了进来,然后直接进厨房开煮了。
米绪忍着腿的酸痒,咬牙切齿地跟在陈羽宗背后道:“我早吃了哈,这些可都是为你备下的,我想着你一定没吃饭,正好有人送了我点菜,我就拿来了。”
陈羽宗是绝对不会问“谁会送你菜?”或者“谁会请你吃饭?”这种拆台的话,他只是默默的听着,然后努力地去忽略自对方腰部以上,胸部以下那片区域传来的一阵阵嚎叫声。
米绪也想帮忙,但是在他把所有土豆都削成了荸荠那么大以后,就被陈羽宗友好地请回了饭桌上,米绪只有撑着脑袋坐那儿混吃等死,顺便欣赏下某人做饭时的背影了。
要这时候要来两台摄影机,配个打光板,直接就能变成美食节目的直播了,顺带收视率爆表。当然米绪这也只是想想,吃饭前做个良好的准备运动,很是开胃。
待到陈羽宗把菜端上桌,又从一边抽了张纸巾递给米绪道:“擦擦口水。”
米绪:“…………”
然后就是一番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米绪靠上椅背打了个饱嗝后,优雅地抹了抹嘴角。
“还行吧,能吃。”
陈羽宗淡淡地“嗯”了一声。
过生日虽然高兴但米绪也怕陈羽宗又给自己来个什么大惊喜,于是在之前就和对方坦诚约定过,土豪和土豪之间的热情交流一回就够了,要不然太伤元气,自己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大家心意到最重要,杜绝铺张浪费,一切从简为上,无论是自己的生日还是对方的,加上去年某日的小阴影,别说礼物,米绪最好连蛋糕都不要出现,能得大城草亲手做一顿饭,他已经觉得足够了。
吃完了饭,米绪主动帮忙洗了碗,回来就见陈羽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察觉到米绪的目光,陈羽宗转过头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片刻,米绪缓缓地走过去,一脚跨上沙发,双腿叉开,跪在了陈羽宗的两侧。
陈羽宗仰头望着对方,刚要伸手捞米绪的腰却被一下闪开了。
米绪勾起嘴角指指上头:“有时间!”又指指陈羽宗,“有闲情!”最后指指自己,“有技术!三……百六十五个日子过去,总该轮到我了吧。”
陈羽宗笑着反问:“有技术?”
米绪不满:“怎么?”又立刻笑了起来,“不信啊,试试就知道。”
陈羽宗似是想了一会儿,又见米绪眉眼如星,显是毅力满满,最后双手一摊,如了他的愿:“行,那就看看你的技术。”
米绪忙笑开了花,撸起袖子就往陈羽宗身上扑:“好咧,就让你看看爷的厉害!”
就在米绪准备要大展雄风时,陈羽宗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陈羽宗没理,由着米绪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在自己的脸上脖子上啃着,但是那手机却叫得锲而不舍,叫得米绪刚培养的热情都要散了。
他一翻身跌到了沙发上,在陈羽宗开口前先把电话拿来了,就见屏幕上写着:[阿姨]。
陈羽宗没动,米绪推他:“干嘛呢,接啊。”
陈羽宗顿了下才按了接通,那头没一会儿就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米绪和他俩脑袋就挨着脑袋,所以能清楚的听见那边的通话,对方问陈羽宗现在在不在家,有没有忙?
陈羽宗想说忙,但被米绪瞪了下,只有改口道:“还好。”
那头犹豫道:“羽宗,你爸爸到u市来开会,我们都一起过来了。”
陈羽宗有点意外:“你们什么到?”
洪毓秀说:“我们昨天就到了,你爸爸怕你忙,所以就没告诉你,不过我们明天就走了,走前我想着还是应该见一面,当然如果你有事也没关系,反正下个月就能回来了。”
陈羽宗没说话,转眼就瞧着一边的人对他使劲的挤眉弄眼,下一刻,陈羽宗才道:“好,什么时候?你们在哪里?”
洪毓秀忙道:“你不用特意过来,我们的车就快经过你楼下了,方便的话说两句话就好。”
陈羽宗“嗯”了声,挂上了电话。
米绪赶忙拉他:“走走走,下楼。”
米绪原本是怕陈家家长等急了才催促陈羽宗快些,但是稀里糊涂间对方自己穿了羽绒服,又翻出一件全新的给米绪也披上了,戴上围巾,把人包成一个熊后这牵着他出了门,米绪骑虎难下,这时候想反悔说“我去干啥啊?”想必陈羽宗要尴尬了,也只有跟着他一道走了。
两人在寒风凛冽的夜色里等了一会儿,米绪一直在抖,陈羽宗摸他的脸。
“这么冷?”
米绪忙说:“是冷,很冷,极其冷!”绝逼不是怕。这位的亲妈爷也是见过的好吗?虽然结果是自己施了忍术先走一步了。但那也不是怕!怕个鸟!
下一步却身上一重,陈羽宗直接张开双手把米绪揽到了怀里,用身体给他挡住了四面八方吹来的风。
“好点没?”
米绪心头一跳,就见陈羽宗的耳朵和脸也被吹得通红,忙用手去捂,还做作的先呵了一长口热气。
两人正腻歪着,忽的一道远光灯直接打在了他们身上,米绪一怔,忙缩回手要去推陈羽宗,却仍是被抱得很紧,直到那头车灯微暗,车窗一点点降了下来。
有人探出窗轻轻喊了一声:“羽宗?”
陈羽宗放开米绪,转头看了过去。
接着,车门打开,从后座下来了一个人,她穿着浅蓝的大衣,挽着头发,看上去非常年轻,气质则温婉恬静,就米绪来看,和陈羽宗的亲妈完全是两种类型,透过窗口,米绪还隐约瞧到里头坐着一个人,看不太真切,但是却知道是谁。
洪毓秀脸上还带着没有掩去的讶然,她先看了看米绪,这才望向了陈羽宗。
就在米绪以为她说不准就要出声质问或者直接跑上来给自己一巴掌的时候,对方却顿了下,竟说了句:“等很久了吧,怎么不进去?外面这么冷。”
陈羽宗的回复也是非常客套的:“还好,没关系。”
洪毓秀微笑起来,回头看了看车内:“你爸爸在里面,你们要聊聊吗?”
陈羽宗没说话,倒是米绪抢在他之前道:“抱歉,我手机响了,是我妈,我去接个电话,一会儿来。”说罢,竟然直接跑了。
陈羽宗看着米绪的背影,继而才点了点头。
陈钺丰没有和陈羽宗说什么,只问了他几句要留学的事,作为一个资深的建筑师,在这方面他自然有太多发言权,但是两人却很少就此事进行过什么交流,即便洪毓秀在一旁识图想增加谈话的深度,但眼下陈钺丰也只是大概的了解了下情况,就没有继续深入了。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片刻,还是陈钺丰开口道:“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羽宗点点头,又对洪毓秀打了声招呼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洪毓秀对透过玻璃,看着寒夜下渐渐远去身影的陈钺丰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很正常,不过时间到了,他总会愿意告诉你的。”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陈钺丰才收回目光,吩咐司机道:“开车吧。”
第107章 就是那样。
等陈羽宗回到房间,米绪已经盖着被子睡下了,陈羽宗洗了澡也躺上了床,方才的旖旎热情随着冷风呼呼现下已经散了个干净,黑暗中,两人静默地躺了一会儿,米绪忽的翻了两个身像只无尾熊一样的抱住了陈羽宗。
陈羽宗身上还有点凉,米绪却是火热的,他用体温捂掉陈羽宗带着的寒气,仿似随口问道:“他们明天就走吗?”
陈羽宗也抱住了他:“嗯。”
“今晚住哪里?”
“别的地方。”
陈羽宗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陈钺丰和罗珏当初在u市住过的房子,离婚后陈钺丰和陈羽宗就搬走了,但是这里并没有卖掉,在那里读完了三年初中,在陈羽宗高中时,陈钺丰去了a市工作,并在那里再婚,陈羽宗不想一起去,但是他一个人住原来的房子又太大了,于是陈羽宗就搬了回来,陈钺丰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只让人提前把这里重新装修了一下,而他每次回u市都是和洪毓秀住到另一栋大房子里去,虽然对方没有明确表示,但现在这套房子已经等同于留给陈羽宗了,两人也算是心照不宣。
米绪揽着他腰的手慢慢往上,在胸膛处徘徊了片刻后又划过脖颈,最后停留在陈羽宗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摸。
陈羽宗疑惑道:“干什么?”
米绪一边暗骂这脸小的一巴掌就捏住了,一边仔细的感受着手指下的皮肤:“我看看有没有浮肿,牙还在不在……”
陈羽宗恍然,略无语道:“他们不会这样。”陈钺丰很少会过问陈羽宗的私人生活,更徨论对此采用什么暴力阻挠。
米绪想到那两位家长,他觉得陈家的相处方式都很是非主流,但要说互不关心那也不像,明明只是路过,要真不惦记何必冒着大风大寒的半夜来只为见上儿子一面,还得透过后妈传信,说到底只是高冷的不好意思拉下脸而已,而陈羽宗,他却不是记恨也不是拿乔,应该只是习惯了,习惯独立,习惯一个人。
米绪难得有点怅然若失。
陈羽宗听着他叹气,不由问:“怎么了?”
米绪道:“你这儿好办,但我那儿难度就大了点,腿脚断了还能办个残疾证,这要打碎了牙可吃什么都没味儿了,我啥时候得先去牙科咨询咨询,你说,烤瓷的好不好啊?”
陈羽宗:“…………”
接着米绪就觉下巴一紧,一人凑过来吻住了他,把他嘴里都摸索了个遍后这才退出来道:“牢着呢,断不了。”
轮到米绪:“…………”
……
然而原本打算隔天就要走的陈氏夫妇最后却因一件事儿耽搁了下来,因为陈羽穹病了。这事儿他们通知陈羽宗也是隔了几天,米绪正好也在,所以自然提着东西一道去探望了。
进门的时候福福正躺在儿科的病床上吃药,洪毓秀就坐在一边,瞧着两人立马站了起来,福福见到陈羽宗也高兴得厉害,但他还病着,于是一喜一悲间全化成了委屈,可怜巴巴的喊了声“哥哥”。
陈羽宗一如往常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问起了福福的病情。
原来陈羽穹这回也和父母一起来了u市,当晚因为开会的急没有带他,回来后得知他们去见了陈羽宗,福福深受打击,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着了凉,总之第二天一早就发起了高烧,连住了两天院这热度才下去了一些,但整个人还是恹恹的。
福福又转向米绪,不禁一愣,接着道:“咕噜咕噜!”待对上他手里的东西,更是兴奋:“变形金刚!”
米绪点头:“好眼力!”
洪毓秀看着两人热络地聊天,福福精神不好,大多都是米绪在说,但福福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亮了起来,洪毓秀又回头去看陈羽宗,却见陈羽宗也是微笑的,这笑容她们和他相处了这么些年却是见过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然而她和身边的这个孩子遇上了两回,两回陈羽宗却都是这样的表情。
洪毓秀思忖了片刻,什么也没有说。
之后的几天,米绪又去看过两次陈羽穹,这孩子非常聪明,能看得出他被洪毓秀约束得很严格,但是母亲一不在,活泼好动的本性又会暴露出来,米绪和他一见如故,两人非常有共同话题,思维频段也常常能贴合到一起。
用米绪的话来说:这孩子大有前途,毕竟能跟的上自己智商的人并不多。
米绪也见过一回陈钺丰,在病房外,他刚来对方就走了,陈钺丰和陈羽宗很像,比跟罗珏还像,他似乎也见到米绪了,脚步一顿,米绪挺了挺背以为对方要说什么,谁知,这位老爷只看了他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不过那一眼还是让米绪有点腿肚子转筋。
福福的病不严重,没几天就出院了,但是既然行程耽误了下来,听陈羽宗的意思陈钺丰一家就打算留在u市过年了。
除夕夜那天,米绪吃了饭洗了碗又陪他妈熬了会儿电视后就急忙提着垃圾出去倒了想回去上网,谁知走到门边就被扯到暗处抵住了。
米绪吓了一跳,以为又是啥小兔崽子来找自己麻烦,待瞅到对方的脸才不由惊讶:“你怎么来了?”
米绪以为这时节陈羽宗一家就该和和乐乐的聚在一起,最多和以前一样同自己在网上聊聊。
陈羽宗却只道:“来看看。”
陈羽宗没说上楼,米绪也没邀请,要不然这进了门,保准一半的时间都是被他那亲妈给嘘寒问暖耗了的,于是两人就着这个天气靠在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吹风。
米绪凑到陈羽宗耳边问他:“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陈羽宗反问:“你呢?”
米绪不快:“上回也是我先说的,这回到你了。”
陈羽宗道:“我和你一样。”
米绪莫名:“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
陈羽宗说:“那你是什么?”
米绪:“我没有了,不告诉过你了么,老的都实现了!新的还没想到!”
陈羽宗:“嗯,就是这个。”
“哪个?”
就在米绪追问的当口,零点的爆竹声响了起来,陈羽宗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忽然俯身吻住了米绪,米绪愣了下,也热情地回应了起来,热情得连陈羽宗的嘴唇都咬破了,一如当年在这个地方做过的相同的事,直到一旁又传来脚步声,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了开。
米绪整了整自己乱七八糟的衣裳,然后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先对陈羽宗挥了挥手,又对站在不远处的某个又巨了一圈的身影挥了挥,哼哼道:“新年快乐啊~”
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一声大吼:“妈妈!!!就是他们!!!我没有骗人!!又来了!!他们在……**&%&……”
没多时则是一个女人的怒骂:“哪儿有??你怎么老吹牛呢,大过年的还想骗什么吃的喝的?再吹牛打你!”
而米绪回到家洗漱后就睡了,然而睡着睡着他忽的又张开了眼。
他想到陈羽宗对他说过的新年愿望,去年是“我和你一样”,今年则变成了“就是那样。”
那到底是怎样?!!
一样……那样……
米绪的愿望已经达成了,而今年,米绪说自己没有愿望……
所以陈羽宗的愿望难道就是——满足米绪的一切愿望?!让他想不到愿望可许?
卧槽!
米绪怔然之后猛地拿被子蒙住了头,如果真是如此,真亏这人说得出口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要没体悟出这丫不就是对牛弹琴了么?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细心太善解人意了!想想还真是困扰。
算了,想改也改不了了,勉强凑合着聪明下去吧。
米绪为难了一会儿,迅速地睡了。
********
新年过去就迎来了新的学期,这也是陈羽宗在u大的最后一个学期,他的毕业设计早就已经开始筹备了,哪怕白天要去御仁实习,偶尔还要给林又辕帮忙却也依旧游刃有余。
三月,陈羽宗的生日也到来了,两人本想如米绪那样悄悄的过,但是谢亦骞这回不答应了,硬是拉着陈羽宗包了个场子,说是不爱搞践行那套,这就当提前给他欢送了。
那天夏淼淼、高梵都来了,葛妈也去了,场面难得热闹,陈羽宗也算是配合地留到了结尾,还喝了点酒,如果不是最后米绪被灌倒了,在那儿又唱又跳,还要给大家来一个拿大顶,估计这会是一场非常值得人怀念的聚会。
四月,新一届的大学生建筑设计大赛又开始了,建筑系又有了新的人才参加,听面条儿说这回几个可谓是参赛专业户,就奔着这个奖项去的,誓要再捧一个金杯回来,但是就论坛上的意思,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渠道,几年甚至十年内都再出不了一个陈羽宗。米绪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五月,陈羽宗的毕业设计完成了,在此之前就有不少人多方打听想一睹为快,只是却苦于勘破无门,陈羽宗把文案样稿都提前传送给了奥兰多教授,得到了他的大加赞赏。
而米绪也重新回到了天使之家的忙碌前线,又开始和那些小兔崽子们战斗了。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米绪就被拖了起床。
他顶着一头杂毛不爽地看着给他穿衣服的陈羽宗,恨恨地说:“你知不知道‘人性’两个字怎么写?”昨儿个还想着好不容易能得几日休假,就不小心放纵了一把,被这位折腾到半夜才刚刚睡下,米绪只觉得自己不过眨了眨眼,没想到又被挖了起来,现在这下半身还都是麻的。
陈羽宗扶着米绪下床,知道他难受,于是全权替他擦脸梳洗,又蹲下身给他穿鞋系鞋带,直到弄好了才拉着人慢慢出了门。
米绪茫然地随着他捣鼓,直到坐上了一辆大巴,望着窗外不断后退远离u市的景物时,米绪才猛地清醒了过来。
瞥了瞥一旁的行礼,他犹豫又兴奋地说:“你这是后悔了?要和我私奔?!”
第108章 你会记得……
陈羽宗整了整米绪后脑勺翘起的头发回道:“难得有时间,就想出去走走。”
陈羽宗带米绪去的地方算不得什么有名的风景区,但小桥流水江南韵味却是一点也不失,长假的热潮刚过去,游客非常少,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近晌午了,放眼望去,青石板的小路蜿蜒,被几座横卧的石拱桥相连,两旁柳树的细条软软的垂下,任天上的日头将穿梭其内的橙光切割的零碎金亮。
春日,暖阳,涓涓细流,最美不过这样的景致。
在车上靠着陈羽宗睡了一路,虽然浑身还有点酸痛,但米绪已经精神了不少,两人选了一家农家菜馆走进去,这里的海鲜比u市的好,老板娘说还可以自己去后面的鱼塘抓,米绪一听就想兴致勃勃地卷袖子,但屁股还没离凳又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迟缓地坐了回去,然后给陈羽宗丢去了一个含蓄矜持源远流长的眼神。
陈羽宗机敏地接下了,默默撸起袖子抄了一边的渔网朝后院走去,没一会儿手里就提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石斑鱼交给了老板娘。
不多时鲜嫩的海鲜上了桌,吃的时候,米绪用筷子戳着鱼尾巴道:“不是我说,如果这回我没有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而行动不便,爷的水性绝对非同凡响,别说抓条鱼了,就是捞艘沉船上来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陈羽宗低着头不言语。
米绪瞧着他,强调:“还别不信!”
陈羽宗用筷子挑了鱼刺把肉夹到米绪碗里,又把鱼尾巴夹过来,淡淡道:“嗯,信,第一回就体会到你水性了。”
米绪呆了下,这才明白过来陈羽宗说的是啥,老红一脸,但嘴里还是忍不住道:“是吧,所以别忘了把这条优点也加上,上回在台上时你给漏了。”
陈羽宗:“…………”
吃完了午餐出来,陈羽宗上了一艘小木船,由当地人带着,静静地穿梭在蜿蜒的河流中,走马观花的将这里浏览了一遍,此地的建筑大多还保有明清古迹的风味在,白墙,黑瓦,木门木窗,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有小河、春花,偶尔还能看见农妇携着木盆到岸边洗衣服,那画面简直跟水墨画里跑出来似的。
米绪用草帽盖着脸,仰躺在船尾,顺着竹编的缝隙望向头顶浅蓝无云的天空,身下的船则在水上悠悠荡荡,整个人都有种浮在云里的感觉。
陈羽宗则在一旁拿出相机时不时采个风,偶尔停下来观察片刻自己的作品,再记录点什么。
米绪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夕阳已是渐渐西下,而船也早就靠了岸,陈羽宗还坐在原位,渔夫则蹲在不远处的杂货店门口抽烟。
察觉到米绪醒来,陈羽宗合上手里的速写本,走过来拉起他。
米绪腿有点麻,哎哟了两声道:“你咋不喊我啊,就这么在大路上睡着了,给人偷拍了去怎么办。”
陈羽宗顿了下,回道:“我在。”
米绪:“………”
装什么深情,你别以为我听不出!牛逼死你算了!
这儿没什么高大上的酒店,只有几家小的招待所,但好在还算干净,米绪和陈羽宗在解决晚饭后要了一间房,从窗口望出去,河的对岸矗立着几座牌楼,上头挂着亮澄澄的灯笼,倒映在河面朦胧成了一片。
米绪趴那儿摇头晃脑:“要按电视里来,这时候就该出现一座画舫,上头再走出一个蒙着面的绝色花魁美人,你说是不是就完美了?啧啧啧,正宗的江南景色………哎哟!为什么捏我??!”米绪回头捂着屁股。
陈羽宗收回手道:“洗了澡就睡吧。”
米绪不依:“我还没作诗呢。”这诗性刚刚才起,正要来一发。
陈羽宗:“那是给寡妇立的。”
米绪:“…………”
虽说没什么劳心伤力的行程,但米绪的确是累了,摊床上没两秒眼皮就沉了下来,但他还是忍着困倦问陈羽宗:“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儿?”
这儿到处是羊肠小道,建筑又都长得差不多,没路标更不见对方问人,但陈羽宗似乎熟得很。
陈羽宗点头,“好多年前了,不过这儿变化不大。”
米绪想,就这儿的格调也不像二世祖和淼淼学姐会青睐的,估计还是陈钺丰或是罗珏以前带他来过吧,陈羽宗哪怕平日再冷淡,但会再选择这里,可见是对此地有些眷恋和怀念的。
米绪闭上眼,沉入梦乡前对陈羽宗嘱咐:“这儿的海鲜很好吃,等你回来我们就再来。”
陈羽宗轻轻地“嗯”了一声。
……
********
七月的那天,米绪早上拿着资料去了辅导员的办公室,不少学生都放假走了,辅导员见着他有点意外。
“怎么着?”辅导员问。
自从转系转寝事件后他对米绪虽不至于非常针对,但肯定不喜就是了,但是这两年这孩子倒也安分守己,比很多折腾得学生好多了,成绩最近也不错,而且实习实践方面都很积极,辅导员也挑不出他的问题来,说到底和优秀学生相处还是很有好处的。
想着他的来意,于是难得安慰了一句,“是为的寝室的问题吧,这个你别担心,我了解过了,新生分配暂时都有闲余,下学期你这里如无意外应该没人住,不过你还是得注意,别带外校的人进来,要遵守规章制度,你要嫌一个人冷清我也可以给你换,换个环境其实也不错,还能和同学交流交流实践经验。”
辅导员径自一大串教育的话抛出去却不见米绪应答,正疑惑,忽的眼珠一瞥,却见桌上推来了一份表格。
“是为别的事儿。”米绪道。
辅导员愣了下,这才抬头望向面前的男生,他脸上带着笑,一派的轻松。
……
米绪从办公室出来正遇上葛晓霖,葛晓霖意外:“你怎么在这儿?刚打你电话没接啊,这都几点啦,那头都开始了。”
米绪看了看手表:“现在去现在去。”
进了大礼堂,里头一片黢黑,证书该是都发完了。毕业生就那些,但是来观礼的却是不少,米绪和葛晓霖暗暗瞅了半天都没找着空位,只能在最边缘的角落勉强寻了个能看见舞台的地方待着了。
不多时,远处的大屏幕亮了起来,开始播放煽情的音乐和内容,第一帧第一幕就是某人在图书馆时的那张照片。
[你会记得……]
下面的字幕也同时滚动起来。
[我们最帅的男神……]
[打瞌睡的教室……]
[划重点的老师……]
[考试时的小抄、长跑的体育场、冬冷夏热的寝室楼、黑暗料理的小吃摊、累死累活的社团、抢不到座位的图书馆、同甘共苦的室友……]
[你会记得。]
[就算,今天,没有相机,没有照片,没有视频,我们要分开了,很多年后,你也会记得,一直记得……]
周围响起一片骂声。
“槽,谁搞的这东西啊!”
“有病啊!!”
“老子今天为了不哭麻痹看了一晚上的笑话好吗,现在全前功尽弃了。”
“我的妆!”
“一会儿没法拍照了!”
灯一亮,那主持一出现就在走道上被无数纸团砸个晕头转向,两人一脸冤枉。
男主持道:“我也不想的好吗!”
女主持用手帕遮着眼角的泪:“这段晚上播的时候一定得掐了。”
上了台,两人便努力扭转局势:“好了好了,让我们暂时抛却悲伤的氛围,有请这一届的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致辞。”
他话一落,果然场内的情绪高涨了起来,在喧天的掌声中,只见一个高高的身影从第一排站起,然后走上了台,台下立时响起一片喧哗。
陈羽宗和所有毕业生一样穿了学士服戴了学士帽,背脊挺得笔直,但往那儿一戳就跟拍广告似的。
他目光在场内绕了一圈后,缓缓开了口,先介绍了下自己在这里五年的学习生活,然后感谢了老师同学等,陈羽宗说话一向中规中矩言简意赅,没什么修饰的辞藻,只在最后一句时,停顿了一下,然后道:“今天要毕业了,我很庆幸可以有这五年时光,这五年里遇到的人和事足以改变我的一生,也值得铭记一辈子。分别总是伤感的,但离开,是为了追寻更好的生活,祝大家以后的工作和学习都一切顺利。”
说完,鞠躬下台。
坐在米绪前排的几位姑娘一边抹眼泪一边拍照道:“我们伤感不是为了工作也不是为了学习好吗,是以后再也看不着你啦!呜呜呜呜!失恋真是说不出的心痛!”
米绪:“…………”
葛晓霖一直注意着米绪的情绪,见他颇为镇定,面上也不见太多夸张的表情,不由问:“一会儿要拍照,我们现在是下去还是到外头等着?”
米绪却道:“我还要回天使之家呢,小兔崽子可不等人。”
“那……你要跟他说一下不?”葛晓霖指向得隐晦。
米绪摇摇头:“不用,他知道,走了。”
说罢猫着腰就爽快地闪出了门,连头也每回一下。留下葛晓霖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再转头往下楼下被众人包围着的那道身影,若有所思……
第109章 就是绝配
1l:你的脚步流浪在~天~涯~~我的思念随你到远方~~~谁的眼泪在月光中凝聚成了霜~~是你让我想你想断肠~~~
3l:天气热的夏天~~心像寒冷冬夜~什么天长地久~~只是随便说说~~
5l:这都第几个歌会楼了,有种出去约一炮啊。
9l:楼上的新生闭嘴,七月前后公认发疯季,连版主都不管,你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10l:老娘爱唱,反正从今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常来了,你咬我呀,来呀~
12l:虽然又到发疯季,但是今年真的病得太重了。
14l:太重1外面都刷了一百楼了,但还是忍不住一直右键,因为我知道这些资源明年我用得到……
17l:可以理解……
20l:理解1
23l:不理解,你们走的人有没有想过没走的感受!看过最美的风景,以后双眼空茫何其凄惨,我才想要唱呢:如果没有你~没有过去~~我不会有伤心~~但是有如果~还是要爱你~~
27l:我为什么要考研!!!我随他一起去了多好,这个悲凉的世界,从此再无光明……
29l:虽然心痛max,但我要说,至少有合照聊以慰藉,下半生就靠这个度过了。
33l:what?????!!!
36l:妓|院的,你缩缩,你什么时候推出的合成服务!!快把价码报上来!
39l:我也要!!我可以提供我的床照!>\\\\<
40l:要点脸!不是合成的好么!!
42l:偷拍的?也行,哪怕是背影都没关系,开个价吧!
46l:偷拍的我用得着嘚瑟吗,就是光明正大,众目睽睽之下的合影,明媚的阳光中,我们就这样站着,一同望向前方的镜头,把那一刻变成永恒……
50l:拍个毕业照看把你美的!!城建的了不起啊,同班了不起啊!!
51l:就了不起,羡慕死你!
53l:鬼才羡慕你,小贱人,我加两成的钱,你交不交图!
56l:收不到的,别费心了,老子从昨天转了百八十个楼了,一个都不肯卖,复印件都没有!
60l:隔壁楼有放图,虽然很糊,但我男神光芒照耀千山万水!
63l:老娘怎么会要你们的钱!妓|院的,来,我给你五成的价,你替我把照片上的无关人等全p了,该留哪两个,你晓得的!
67l:!!!!
68l:话说,我有同学在a国某学院,刚巧就是同一个,嘿嘿嘿,我已经托她时时转播消息了,我们是糖,甜到哀伤。
70l:楼上,q号留下!!!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73l:五湖四海皆兄弟,多我一个不多!!
75l:我,友谊天长地久!
77l:啊呀,这好像是栋仇恨楼啊,好羡慕哦,那我也来一个,城草昨天跟我聊天了,我们说了……我算算,不多,前后大概十来句吧,我也没有多兴奋,嗯,就觉得还可以吧。
78l:闻到了贱人的味道。
79l:味道68001
82l:表难过,那位一定是库房管车的,城草昨天把他的豪车牵走了。
84l:这你都知道?
86l:我见不着人,我见见他车总行吧,我还因此见过小蓝朋友呢。
88l:我不会说我也见过……
90l:变态……
91l:偷窥狂……
93l:小蓝朋友骑的吗??!!!
96l:除了他还有谁,虽然我只见了一个背影。
98l:看见小蓝朋友莫名就放心了怎么回事。
100l:1,只要扣着小蓝朋友,草爷总会回来的……
101l:总会回来,真爱无敌,感天动地!!!
103l:热泪盈眶qaq迎风流泪……
……
听着门口的动静,米绪呆着一张脸从电脑前回过头来,就见陈羽宗扛着干净的被单床罩走了进来。
米绪忙吸吸鼻子走过去接手:“这么多东西,一个箱子肯定装不下。”
陈羽宗开了柜子:“没事儿,装不下就不搬了。”他要的只是些书,生活用品几乎全没动,因为米绪还要留在这里。
米绪兴致勃勃地要帮忙,陈羽宗让他歇着也不愿,但在他不小心粗手粗脚地掰了模型上的两棵树后,他只能乖乖边儿去,以眼神鼓励和支持对方了。
陈羽宗动作利索,他在房间里积攒的最多的就数书和模型了,米绪没忍住手贱拿了两本,一看封面就觉说不出的眼熟。
《时隔多年,茫然依旧》、《毫无长进的语言天赋》、《文盲,是一辈子的坚持》、《心疼你别勉强了》
“这几本书你不是看过了吗?我都记得,还要带走啊。”
陈羽宗伸手接过,装进箱中:“这是昨天刚买的。”
米绪:“…………”
米绪笑道:“原来如此,难怪比较新呢。”
陈羽宗:“…………嗯。”
米绪又瞧到一旁的速写本,高高一摞,最起码有几十本,米绪随手翻了翻其中的两本,全是密密麻麻的画,他刚要和陈羽宗进行一下艺术探讨时,忽的从其中飘落了些东西,米绪低头看去,不由一愣。
只见一边是一张薄薄的纸,上头用铅笔描绘一幅抽象的画作,下书说明:为了纪念它的美好,我把它画下来给你看看,看到了,相信你也会和我一样满足的!嗯!
附图:小冰的遗照。
而另一边则是一只干黄瘪瘦的橡胶状物体,上面有莫名的黑色糊状痕迹,已是辨认不清,如果向它吹起并撑开,以米绪的才智来判断,这应该是一只气球。
米绪顿了下,蹲下身将这两样都捡了起来。
陈羽宗朝他伸出手。
米绪还给了对方。
陈羽宗把这些又装回了箱子里,还对米绪道了谢。
米绪看见,箱子的一角还摆着自己送给他的那支钢笔。
米绪羞涩地道:“你、你这样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陈羽宗看过来。
米绪:“没想到你如此欣赏我的画作,怎么不早说呢,白白的浪费了我这么多年的才能。”
陈羽宗:“…………抱歉。”
米绪:“原谅你。”
陈羽宗:“…………”
收拾完了,米绪和陈羽宗提着行李走出了寝室,到了楼下,陈羽宗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串钥匙交给了米绪。
米绪推辞:“到门□□给宿管科就好了,我这儿还有呢,以后要忘带了,我还可以问他们拿。”
陈羽宗却摇摇头,硬是塞进了米绪手中:“不是这里的。”
米绪一呆,这才看清钥匙的模样,继而严肃着脸默默地收了,耳朵却隐约的红了起来。
两人一道回了陈羽宗的家,一进门,米绪就嚷嚷着饿,陈羽宗给他和自己各做了一份炒饭,米绪三两口就吞进了肚子里。
下午的时候,他们一起去了趟超市,采买了一堆东西回来,生的,半熟的都有,全是米绪拿的,就等着陈羽宗给自己大展身手,但是他没注意的是,趁他转身,大城草偷偷摸摸地从书架上抄了两本中华食谱下来。
大包小包地提回家,陈羽宗在厨房忙活,米绪在给天使之家的小兔崽子远程洗脑,最后说,我这两天有点忙,有事儿给张老师打电话。
吃了晚饭,两人就坐在沙发上,陈羽宗看书,米绪一只脚搁在靠背晃荡,一只搁在陈羽宗的腿上,跟着电视里头的人哼哼唧唧地唱着,唱了会儿又批评对方:“怎么老抢拍呢,都不在调儿上,我跟着唱都变二重奏了。”
陈羽宗定力很好的点头,米绪说啥他都点头。
第二天两人则打了一整日的游戏,陈羽宗也陪着他,米绪上的是他之前手伤时注册的萝莉号,十级多一点,陈羽宗则开着满级的大号带他,两人组队一路横行霸道杀得飞沙走石日月变色,把不少人吓得够呛,纷纷惊叹,向来高冷独行的高手榜某位终于也有伴了,只是人家泡妞,他们只能悲催的祭旗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后,米绪扔了鼠标高喊:“怎么样!!我这个华东九区第一奶,果然名不虚传吧,我们俩人在一起,就是绝配!打遍天下无敌手!”
陈羽宗收了招式,默默地把被他一直护在身后的小萝莉放了出来,点点头,问道:“还打什么?”
米绪控制着人物在原地绕着那背着长枪站如刀锋的战士拉磨一样的跑:“玩hard,玩hard,要hard模式,这种小儿科怎么能满足我高杆的实力!”
陈羽宗二话不说,领着人就进了最高副本……
就这么疯玩了好多天,期间两人看了电影、逛了街、吃了饭、一如很多情侣一样,相似却也没什么新意,当然他们都不是爱被人围观的,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更多的待在家里,陈羽宗看书,米绪看漫画,或者两人一起睡觉,倒是这么些年来过得最悠闲淡定的暑假。
周日的下午,米绪午睡一觉醒来却不见陈羽宗,左左右右找了圈后才趴到阳台上见着楼下的小篮球上一个身影。
米绪知道,陈羽宗其实很喜欢运动,他这专业,要不在体能上花功夫,估计就是早衰的命,但这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曝光实在危险系数太大,所以他宁可选择些室内的或者小范围的活动,当然,这点对于他来说也足够了,要真太过投入,到头来遭罪的还是自己。
陈羽宗正拿着个球运着,忽的一旁就窜来一人,如果不是他反应极快,直接就要被这么抄走了。
陈羽宗直起腰看着面前的米绪。
米绪转了转手腕脚腕,又转了转脖子,然后对陈羽宗勾了勾手指。
“北鼻,康忙。”
米绪的球技你要对他进行采访的话,那答案肯定是:出神入化、石破天惊,然而真实情况呢,除了陈羽宗都不得而知,反正两人就是你来我往你争我夺的进行了很久,他们玩得很高兴,一如那西下的夕阳,就好像要抓住那最后一段沉落的时光般,任金红的光华斜斜而入,仍然没有扑灭两人的兴致。
最后米绪终于累得瘫坐在了地上,陈羽宗抱着球站在他身边,看对方被汗水浸湿的衣裳,伸手拉人。
“上去再休息,要喝点水。”
米绪拖拖拉拉地随着他走,一进门猛灌两口水后就热得实在忍不住冲进了浴室里。
才脱了衣服就听背后门响,一回头就看见陈羽宗站在那里。
在米绪注视的目光中,陈羽宗两手交叉也慢慢地脱去了上衣,米绪的视线先落到对方的脸上,再是脖子,胸膛,最后是结实的腹肌,那条理分明的肌肉附着的汗水,显出一种生机勃勃的艳色来。
米绪不禁咽了口口水。
陈羽宗看着他这样呆愣的表情,勾唇一笑。
米绪直接扔了手里的东西就朝他扑了上去……
第110章 望夫牌
米绪一手抱着陈羽宗一手去脱他的裤子,两个人环抱在一起吻得难分难解,嘴唇被撕咬研磨,没多时就觉洇出了点点的血腥味,米绪和陈羽宗却谁都没有停下。
本就大汗淋漓的皮肤因为热度的蒸腾简直就要灼烧起来一般,陈羽宗将米绪压在浴室的瓷砖上时,背脊触碰到的凉意让米绪没忍住哼叫了出声,陈羽宗咬着他she头的力道都不禁一重。
——哗啦。
头顶的花洒被打开了,冷冷的水兜头浇下,浇在密不可分的两人身上,却依旧无法熄灭那涌动的燎原之火。
陈羽宗虽然每每都能把这工程建造拉长到耗尽米绪的体力,但是他以前基本还是循序渐进条理清晰的,但是今天却显然有点失去了分寸,米绪咬破了他的嘴唇,陈羽宗就把米绪的腰都掐青了。
米绪起先皱着眉硬是把这些都忍了,但越到后头情况越有点失控,抵挡不住的米绪只能软着腿去推身上没完没了的人。
“有、有种病……叫,叫过劳死……你把我弄残了,你就看不着资本……主义国的太阳了……”
陈羽宗额发全湿,一行行的水线顺着发尾自鬓边而下,又从下颚一路垂落,以往的冷淡平静全飞到了天边,他眼眸深邃澄亮,竟好像带着一抹凶光般的看着米绪。
感觉到米绪在退,陈羽宗一把将人拖了回来,贴着他道:“你不用费力,我来……”
米绪一愣过后,仰天长嚎:“卧槽!!!!!!”
陈羽宗边动作边吻他:“搞错主语了……”
米绪:“……………………………………”
…………
米绪抱着个桶艰难地蹲在河边拿着木棍捶捶打打,身后则传来咦咦啊啊的动静,米绪直觉性地回头安抚道:不要吵!!一会儿给你做饭吃!
对方却不依,仍旧闹腾,米绪忍了片刻,只能一边摇晃着身体试图让他安静,一边做手里的事,没一会儿就腰酸背痛大腿抽筋了。
偏偏这时还有另一人要来烦他,那个声音一直在远处的某一点叨叨,米绪听了半晌才分辨出其内的内容。
你喊我什么?!米绪看了一圈,没见着发声的来源,只能扬起嗓子问。
那头的称呼幽幽传来:大婶子,你得赶紧啊。
米绪猛地清醒:你在喊谁??
对方不怕死地回:你啊。
米绪愕然暴走:老子哪里像大婶子?你该去看眼科了!!
谁知无意中一低头,就见水里一个穿着小花衣,戴着花头巾,做农妇打扮的人蹲在河边,周围一堆脏衣服,而他的手里提着一根捣衣杵?!
米绪看看那倒影,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倒影,不敢置信……
那头又道:大婶子,你孩子哭了,你快哄哄他!
米绪继续暴躁:老子哪里来的孩子??!!
此时身后一声啼哭响起,米绪惊愕的回头,就见一个白胖的大小子与自己四目相对。
米绪就觉这长相之精湛让自己万分熟悉,他骇然地问:你是谁??!!你、爸爸呢?
孩子对他张了张嘴,然后“啵”得喷了个鼻涕泡儿。
米绪吓得摔到在地。
那头接着传出动静,这回不是一个人了,而是好几个,或者好几十个,一句接一句,你来我往,像枪林弹雨般对米绪指手画脚教导命令。
快洗衣服,一会儿你老公回来可要穿。
快带孩子,一会儿喂不饱你老公回来要怪你!
不许偷懒,要不然等你老公回来就告诉他!
巴拉巴拉,叽叽喳喳……你老公……你老公……
米绪风中凌乱,匍匐在地:老子没有老公!!!!!!!!!!!!!
然而一个驴打滚后无意间一抬头就对上头顶那高高压下的物事,竟是一道牌坊!??牌坊上书龙飞凤舞三个大字:望夫牌!
米绪:夫你奶奶个腿儿啊!!!!!!!!救命!!!!!!!!!
……
一个激灵后,米绪猛然之间睁开了眼睛,瞪着天花板看了足足十来秒后才长喘一口气,惊魂未定。
……什、么、鬼………………
听着他动静的身边人一个翻身望了过来,米绪一对上他的视线,就反射性的张嘴道:“老、老……婆……”妈蛋,差点喊错!“我们的孩子呢?”
陈羽宗听着他又变得嘶哑走调儿的声线,只挑了挑眉,凑过去亲了亲米绪:“等我回来生。”
米绪:“…………”
两人又在床上温存磨蹭了半天,眼见着到中午了,陈羽宗不得不起床,他这回亲自做了粥,又伺候着米绪梳洗然后用餐。
等一切搞定,米绪瘫那儿心理调整了半天后终于撑着一把松散的老骨头,咬牙切齿地下了地。
摇摇晃晃地走出去就看见陈羽宗在整理客厅。
陈羽宗道:“家里的电器你都会用吧,不过厨房的烤箱、压力锅暂时不要碰。”
米绪不满。
陈羽宗忙说:“我知道你当然会,就是这两个会漏电,不安全。”
漏电漏两个家电也是绝了,但米绪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陈羽宗又给他说了好几个注意事项,一如他之前在寝室关照的一样,想是怕米绪还记不住,陈羽宗把这些全写在了本子上,又连同很多说明书一道装在了一个箱子里。
米绪坐在沙发上看这人来来回回地走,大爷样的想抖抖腿,但是行动不便只能作罢,把不爽都发泄在了陈羽宗给他切的苹果上。
此时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米绪动作一顿,见陈羽宗接起,他慢慢起身蹒跚地进了房间。
陈羽宗没一会儿也进来了,看着米绪在那儿艰难地穿t恤。
“车来了?”米绪问。
陈羽宗“嗯”了声,走过去帮忙。
米绪看着镜子微笑:“猜猜我是什么物种??!”
陈羽宗沉默。
米绪:“我是花菇!”
陈羽宗对着米绪那斑斑点点的痕迹犹豫了下:“……要不就别去了。”
米绪咧嘴:“那你也别去了。”
陈羽宗一怔。
米绪立马笑了起来,拍他的肩膀:“花菇就花菇吧,强身健体美容养颜,多好。”
说罢当先拖了陈羽宗的一个小包走了出去。
两人下了楼,谢亦骞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身边则站着葛晓霖。
葛晓霖见米绪脚步不稳,刚要来问他咋了,一瞅见对方那模样,呆了片刻只接了他手里的东西。
但是他不问,不代表一边的谢亦骞忍得住,这丫一瞧见就啧啧啧啧个没完了。
米绪脸皮抽筋:“舌头痒?和我一样也被蚊子叮了一晚上?!”
谢亦骞长长的“嗯~~~”了一声:“是是是,那蚊子必定非常勇猛,针扎得又深又狠啊……”话才落就遇上一旁葛晓霖看过来的目光,还是挺温和的,但是谢亦骞摸摸鼻子,竟然闭了嘴。
米绪没注意到这一茬,他本也有点尴尬,但既然被亏了,索性就放开了,敞着领子就坐到了后座。
没一会儿陈羽宗也坐了进来,谢亦骞和葛晓霖坐前排,车子向着机场而去。
一路上几人都难得安静,谢亦骞也没嘴贱,葛晓霖只默默地看着前方,米绪则是扶着腰翻来覆去地换坐姿,最后被陈羽宗一拽,倒他腿上暂时消停了。
途中还接了一个电话,是洪毓秀打来的,问陈羽宗的班机时间,让他到了那儿给他们去个消息报平安,寒假的时候如果忙可以不用回来也没关系。
陈羽宗一一应了,最后低头看着合眼假寐的人说:“会回来的……”
挂了洪毓秀的电话,没多时就到了机场。
夏淼淼已是等在了门口,一见着陈羽宗就伸出手:“吶,手机、地图、还有各方面的信息,你上回去看了之后的问题我都反映过了,这次应该都能搞定。”
虽然是在同一城市,但陈羽宗没有打算去和罗珏住在一起,他重新租了房子,这些都是夏淼淼替他操办的,她一向交游广阔,无论国内国外,估计离了地球也不是问题。
陈羽宗接过,道了声谢。
夏淼淼又从包里掏了杯运动饮料递给米绪。
米绪莫名。
夏淼淼道:“都被蚊子咬成这样了,当然要喝一口补一补,补血,还补肾。”
米绪:“…………”
米绪接了,夏淼淼又说:“我难得来附近,听说这儿有一个大便甜品屋,我好想尝一尝,走走走,一起去!”
谢亦骞和葛晓霖还来不及回答,就被夏淼淼一手一只直接拖走了。
谢亦骞走前幽幽道:“特意跑那儿有啥意思啊,这儿不就有厕所么……”
被留下的米绪只有随着陈羽宗一道到了安检口。
陈羽宗拿出机票和身份证对米绪道:“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米绪用力点了点头,继而又无奈:“电话好贵,还是视频吧。”
陈羽宗说:“那我给你打。”
米绪一想,似想摇头,不过对上陈羽宗洞察力极强的眼神忙改了口:“大四了,我得安心学习,而且还有时差,这样吧,我们定个时间,准时交流,不见不散!”
陈羽宗看着他片刻,还是答应了。
两人对视良久,米绪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拍拍陈羽宗的胸口道:“去吧,大家都是爽快人。”
陈羽宗犹豫了下,转身离开。
然而才刚走了一步就听身后米绪喊他:“羽宗!”
陈羽宗猛地回头。
米绪站在原地:“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问问你……”
陈羽宗等着他开口。
米绪却说了个“我”字后就继续不下去了。
他搓着手,脸上明明带着一种疲累的神色,但是却又是笑着的,那表情让陈羽宗看得莫名心悸。
米绪刚一张嘴,忽的一股力气将他扯了过去,然后嘴巴就被人吻住了。
米绪先是一呆,接着便搂住对方脖子热情地回吻了过去。
这个吻很简短,但却很深,在两旁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便结束了。陈羽宗像是为了向米绪证明什么一样,亲完后目光还直直地望着他。
米绪显然接受到了他的鼓舞,吸了口气后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其实,我就想知道,要明年还办城草的投票,我能参加不?”
陈羽宗:“……………………………………”
这次陈羽宗放开米绪头也不回地利落离去,走前丢下了一句斩钉截铁的“不能!”
米绪默默地看着那人的背影,看着他过了安检,看着他慢慢走远,哪怕这个身影彼时再显眼再如何闪光,此刻依旧一点点的消失在了远处。
米绪顿了须臾,大方地勾唇一笑,插着兜儿走了出去。
他随着谢亦骞一伙人一道回去,然后在陈家大楼下下了车,葛晓霖要一同上去,米绪说不必,现在自己浑身都难受得紧,就想睡觉。
葛晓霖想了想,同意了。
等米绪离开,谢亦骞说:“看着挺好的。”
葛晓霖道:“你也会说,是‘看着’。”
而米绪一路哼着歌上了楼,拿出陈羽宗给他的钥匙进门,搞得一大身汗,他又洗了把澡,这才往大床上一个猛扑。
在床上艰难地打了个滚儿,米绪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然后,不动了。
第111章 何不潇洒走一回
八月刚过,u市的学生还在放暑假,a国的大学已经开学了。
米绪和陈羽宗视频聊过几回,因为对方刚到那里,还在适应摸索的阶段,米绪怕打扰到他,所以基本两人约好的节奏就是三天通话一次,一般都是早晨,这样米绪可以起了床就看到对方,而那里陈羽宗也刚好下课忙碌完正好聊聊天。
从屏幕里可以看得出陈羽宗住得地方不大,但是很简单也很干净,很符合他向来的风格,陈羽宗也会跟米绪说自己在学校里的境况,和同学老师的相处,那里的学习氛围比u大要轻松,导师也更鼓励大家发散思维,但陈羽宗的压力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在那里他算不得最出类拔萃的,人才比比皆是,他只有更努力才能赶得赢别人。
米绪的人生枯燥乏味,陈羽宗一走后他基本就更没有什么太多的社交生活了,除了那些狐朋狗友之外,来回最多的还是天使之家和他那不靠谱的餐厅。不过这些破事儿只要到了米绪嘴里就没有安分平静的,哪怕今儿个吃了个奇臭无比的臭豆腐,或者走路不小心崴水坑里了,他都会拿出来和陈羽宗分享,当然,前提是不涉及到人身伤害和财产问题。
陈羽宗走前自然就把米绪的家产物归原主了,此刻听得很认真,从两人认识以来米绪每次说话陈羽宗都很少有打断的时候,现在更是仔仔细细,还会就米绪的口味和选择问题进行分析或给出意见,两人常常一聊就一两个小时过去了。
九月一到,米绪准时回了校,不过他没有带太多东西,进门的时候窗帘还密密地拉着,米绪先去开了阳台的门,回头把床给铺了。不过两个月不住人,书架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黑灰,米绪撸起袖子开始打扫,擦完架子擦门窗,擦完寝室擦浴室,来来回回一通忙碌竟然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已是突破了他独立打扫的新纪录。
米绪对着镜子做了个大力士的姿势后觉得肚子饿了,于是翻出外卖打电话,叫得是他平时最爱吃的美食之一红咖喱猪排饭,这家店很多都是大学生打工,所以可以直接送到寝室,而且速度极快,这不,没十来分钟门就被敲响了。
米绪接了东西一看。
“这都是我的?”
对方点头,等着他付钱。
米绪还是疑惑:“我……叫了两份?”
“是啊,我还再三确认的。”
米绪:“…………”
待对方不耐烦前,他赶紧付了钱。
拿着两大盒饭米绪愣了片刻,接着才趴写字台前大快朵颐起来。
“这么好吃,当晚饭也不错啊……”
吃完饭了也不消食,直接就爬床上去瘫着了,躺那儿翘着二郎腿看漫画,看着看着忍不住从枕头下抽出一本硬壳簿,是一本a4大小的速写本,正是之前陈羽宗捐献给陆子芬拍卖无果最后落到米绪手里的那本。
米绪一页一页的翻着,用他那高雅精到的艺术细胞来欣赏这样的画作,也不得不甘心地给对方的技术点上64个赞,无论是从笔法、构图、塑形的能力和风格来说都是独树一帜的,陈羽宗在画这本的时候应该就是在比赛前期的那段时间,也是他去各大楼盘参观吸取经验的时候,那最后的两幅画如果米绪没猜错的话,画得应该就是陌上古韵,背景是浓厚的唐风建筑,前头则站着两个并肩而立的人,没脸没型,但米绪越瞅越觉得其中一个像极了自己。
啧啧啧啧……
“不要脸……原来这么早就被我的美色迷倒了。”
沉浸在唯美的艺术氛围中让米绪倍感舒适,于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都黑了。
米绪迷糊着去开床头灯,却只听“滋”的一声,继而眼前诡光一闪,鼻尖只剩一股焦味。
米绪“哎哟”了一声,接着喊道:“灯泡烧了,有没有新的啊?”
话音落下,室内却久久一片平静。
米绪维持着那个握着开关的僵硬动作半晌,慢慢地坐了起来,赤着脚跳下地去翻箱倒柜,摸黑找了半天却依旧无果,期间还差点被电脑的电线绊倒狗吃|屎,屁股则直接撞在了桌角上,疼得米绪嘴都咧成了公鸡,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暗骂自己为啥忘了要开大灯找。
第二天又是相约的互相探视时间,十点一到,陈羽宗准时发来请求视频通话的信息。
米绪接收后陈羽宗问得第一句就是:“腿?还是腰?怎么了?”
米绪:“…………我明明只露了上半身给你,你为什么会了解我下半身的事情?”
陈羽宗完全可以回,你的下半身我不了解还有谁了解,但是大城草就是这么正经的人,他据理分析:“寝室里没有你这视线高度的椅子。”
米绪沉默片刻后,认命地收起了蹲马步的姿势:“我最近在健身,晨起锻炼有利于肠胃消化,所以常常一吃就是两碗。”
两人又就最近的伙食问题互相分享了一下,此时寝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米绪磨叽着走过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葛晓霖。
葛晓霖表情有点沉,看见米绪第一句就问:“怎么回事儿?”
米绪忙回头去看屏幕,就见陈羽宗也看向这里,应该听见这话了。
米绪笑道:“能怎么回事儿啊,不就是王二麻子家的饼摊出了新品种,我先试吃了而已吗,不用这么计较吧……”
他边说边后退,然后走到屏幕对里头的人低声道:“葛妈最近脾气愈发诡异莫测,估计和交友不慎有关,我觉得有必要对他做一下安抚,然后打算大出血一下,请他尝尝新品种。”
陈羽宗明白他的意思,很体贴的给出空间:“时间不早了,我也要睡了,晚安。”
米绪点点头,对他微笑:“seeyou~~”
待陈羽宗的画面消失在屏幕上后,米绪才关了录像键,然后回头望向葛妈:“要不要边吃边谈?!”
葛晓霖正打量着米绪的寝室,他记得上回来大概就是放假前,这对方才一个人住了没几天吧,此地却风云突变,简直有种一夕之间老百姓的和平幸福被无情的战争炮火打破,灾民流离失所家园被狠心剥夺的感受,让葛晓霖觉得又心酸又亲切。
这应该是曾经的米绪,但又不是真的米绪。
被那么一问,葛晓霖才回神,继而有点不好意思:“你们其实可以继续聊,等说完我再来也行。”他知道米绪和陈羽宗的联络并不频繁,几乎每一次交流都是限时限量的,所以葛晓霖的本意并不是打扰他,但主要也是自己太急了。
米绪却一如往常的大度,而且他能深切地明白葛晓霖的感受,并且先一步料到了。
他拖了一把椅子放在了面前,又拿来一个枕头垫在上头,这才慢慢坐下,摆出一副要和葛妈促膝长谈的态度来。
“没事儿,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吧。”
葛晓霖瞪着对方,他的确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是千言万语交织在一起,只全汇成了一句话:“why?”
米绪微笑着点了点手指:“我懂你,我来替你展开,你是想说,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我这么面面俱到无所不能的人何苦要屈尊降贵给自己找不痛快,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感情的冲击,而自暴自弃,对不对?!”
葛晓霖了解米绪,他知道对方的抗击打能力一向坚强,他也不信米绪就这么轻易地倒了,然后莫名其妙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但是米绪最近真的变了很多,即便表面上依旧一如既往,但是亲近的人绝对能感受得出这样的潜移默化,同样,谢亦骞前两天也对葛晓霖说了同样的话,陈羽宗也变了,至少曾经自己认识的那个人绝不是现在这样的。
这样互相的感染影响是最难以抵挡的,葛晓霖觉得自己有必要确认一下这样的影响和突如其来的改变到底是不是会给米绪带来伤害,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所以葛晓霖说:“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就行了。”
屁股受挫让米绪没办法翘腿,他只能老老实实地把手摆在了膝盖上:“我其实啥都没多想,我就觉得吧,闲不住。”
葛晓霖问:“你现在很闲吗?”
大热天的米绪还坐在一堆棉花上,哪怕有枕席都在屁股上热出了一层汗,米绪动了动,伸出膀子递给葛晓霖。
“是有点咸,你要不尝尝?”
葛晓霖拍开他的手,难得没被带着跑:“大米,你想清楚了吗?”
米绪终于也敛了笑容。
“妈,我跟您说实话好吗,我想要自由,我现在说不出的自由,这时候我不跑跑,我以后就没机会了!”
葛晓霖一愣。
米绪道:“他答应我会回来的,我相信他,所以也就现在了。”
葛晓霖想了会儿,才明白米绪这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有点不好受,垂下眼,没再说话。
……
三天后陈羽宗准时呼米绪,然而电脑那头久久都无人接听,于是他给对方去了条手机消息。
——不在吗?
米绪没回。
陈羽宗等了片刻,又去了一条,还是没回。
陈羽宗直接打了米绪的电话。
直到第三通自动重拨后终于被接听了。
“来了来了……”米绪一边拿着手机急急忙忙去开电脑,“怎么打这个呢!!我跟你说每句都觉得在吃钞票啊!”
陈羽宗挂了手机,没一会儿屏幕里出现米绪的脸。
“早起上哪儿去了?”陈羽宗问他。
米绪还在喘气:“出、出门啦,早锻炼!”
陈羽宗没言语,只看着对方。
米绪在他的目光下呵呵的笑。
陈羽宗道:“去洗把脸吧。”
米绪:“哎!”
等米绪捯饬干净重新坐到了电脑前,此时应该是a国晚上近凌晨了,陈羽宗第二天应该还要上课,以往早该睡了,但现在米绪瞧见他穿着睡衣坐在床上。
“都怪门口早餐店附近那大广场落成之后现在好多大妈跳舞,我就路过那儿手机响儿都被盖住了!”米绪认真解释。
陈羽宗“嗯”了声:“你跟她们一块儿去了?”
“埋汰我了吧,你觉得我听不出吗?她们的曲目一点也不和我的口味好么!”
陈羽宗笑了。
米绪看着他的笑容,忽然说:“你要不要听听我的自由选曲?”
陈羽宗张开手放松得靠在了床架上:“好啊。”
米绪清了清嗓,直接抄起桌上的广告纸卷巴卷巴放到了嘴边:“你得仔细听啊,仔细啊!”
陈羽宗点了点头。
米绪开了嗓:“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何~~~不~~~潇~~洒走一回~!!!!!!!”
米绪唱得极其投入,甚至像动了真情般,连手脚都跟着颤抖,跟跳大绳似的,在一番声情并茂后,他一个收声,直直地看着陈羽宗。
陈羽宗沉默。
室内弥漫了一股诡异的气氛,只听得到米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米绪和他对视片刻后不见对方反应,不得已摊开手做出“andyou?”的姿势。
陈羽宗顿了一下才给他鼓起掌来,忍了忍还是不禁问道:“什么时候学的京剧?”
米绪:“…………………………”
第112章 太怂了
陈羽宗在a国的作息习惯同以前并没有差别,这里的老师同学都很亲切,也喜欢交流分享,他们很多都是来自世界各地,和陈羽宗同一国的也有,他在这里相对自由很多,无论是在学业上的环境还是生活上的。
陈羽宗也能去食堂吃饭,去图书馆看书,他虽然不是非常热络的人,但也并没有很难相处,他知道在这里一个人的独行侠是学不到什么东西的,他需要人脉,需要适时的建议和帮助,所以在有人邀请他一起参加活动的时候,陈羽宗还是会答应。
不过他做事向来都有分寸,他这样的条件,不可能没有追求者,只是无论那朋友是远是近,一切社交活动都停留在应有的范围内,一旦超过,陈羽宗会毫不犹豫的拒绝,通常只要他一开始就定下底线,大家反而会更能理解,也就不会勉强。
这天,陈羽宗下了课后被邀请去奥兰多教授的公寓吃饭,奥兰多这样的大师,自然不是天天会来学校的,他是名誉的客座教授,每次来讲课教室都会被挤得满满当当,但教授也是个很随和大方的人,好为人师,他有很多学生,个个都很优秀,陈羽宗只能算其中之一,不过奥兰多还是很看好他的,只要来学校都会抽时间与他交流,有几次更是直接邀请他去到自己的家里一起会面,今天也一样,同行的还有好几个学姐学长,一伙人聊得非常开心,等到再回神竟然已经很晚了。
教授的府邸离a大有一点距离,房间也有剩余,只专门招待一些来做客的学生或者朋友的,几个学长姐都很自然地住下了,但是在轮到陈羽宗时,他却说自己要回去。
教授劝他明天还要继续讨论这个计划,这样赶来赶去不仅费时还休息不好。
陈羽宗思索之后却还是坚持,并说与一个朋友约好了,虽然回去,但明天早上还是会准时回来的,希望教授理解。
教授当然可以理解,还让家里的司机送他一程,学长姐也在亏了陈羽宗一通“一定是和爱人约好了”、“这么着急难分难舍感情竟然那么好”、“这样一来学校里的很多人都要伤心了”等等的话,这才放人离开。
陈羽宗的确有点赶,所以也没拒绝,任由人送到家后第一时间就急急忙忙去开电脑,他本想先和米绪说完话再去洗澡,但是这一回请求的消息发过去了半天又不见人接听。
陈羽宗等了片刻,回忆着米绪今天是不是有什么活动。
因为最近有过好几回这样的延迟事件,米绪也说这一段日子天使之家和餐厅都比较忙,万一自己耽误了,让陈羽宗别着急,不过他也说自己会发消息来给他通报。
陈羽宗又瞧了瞧手机,什么都没有。
时间实在是太晚了,为了保证隔天的精神和办事效率,陈羽宗还是打算要休息,他给米绪发了个消息,说把通话的相约改到第二天也行,如果米绪依旧没空,那就再约。
发完,陈羽宗便去睡了,不过闭眼前这心里总觉莫名的不定。
果然,第二天陈羽宗虽投入在和老师同学的项目中,但也时常关注手机的消息,然而左等右等却怎么都不见米绪的消息,连回一句“再说”或者“很忙”都没有,这是以前绝对没有的事,米绪对于陈羽宗的电话和信息就算不是秒回也是分回,就陈羽宗看来,就算手机没电了,哪怕是摩擦起电米绪都不会不理自己,难道是手机坏了?但电脑也不该没点动静啊。
陈羽宗又等了一天,到第三天早上依旧没听着米绪的反馈,他有点忍不住了,再给打过去却发现那头的回复是“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现在应该是u市的深夜,这时候米绪的电话还不在服务区?他跑哪儿去了?!
陈羽宗只能给别人打电话了。
对方接起来便开口道:“你这时候打来肯定不是为了之前错过我的生日而道歉的。”
陈羽宗问:“你这两天见过米绪没?”
谢亦骞烦躁:“我一大公司的员工,日理万机,我为什么要见过一餐厅服务员和问题少年的男保姆?”
陈羽宗半点废话不多,直接道:“那把电话给葛晓霖。”
谢亦骞:“啊?”
陈羽宗:“他不在?”
谢亦骞:“…………”
没一会儿那头传来的葛晓霖的声音。
葛晓霖和谢亦骞正在一清吧里,是谢亦骞找他来的,说是公司最近做成了一个项目,谢亦骞让葛晓霖陪他庆祝庆祝,两人最近相处的时间不少,基本两三天会见一次面,谢亦骞爱玩,但是带葛晓霖去的也都是比较正经可以接受的场所,今天也如此,而且葛晓霖最近心里总不舒坦,有个人说说话也好,虽然这丫未必能和他感同受身。
而一瞅见谢亦骞接电话的模样,葛晓霖就知道这一天总是要来。
那头陈羽宗的口气听不出喜怒,只问他米绪在哪儿?他更多的是担心米绪是不是病了,因为就米绪的脾性,加上如此的空间距离,陈羽宗很可能是最后知道的一个。
谁知葛晓霖却道:“他没告诉你?”
这句话挺狠的,几乎就像在陈羽宗完美高贵的脸上甩了一嘴巴,让从来冷淡沉稳的大城草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里露出了一抹可谓是尴尬的表情。
“是,我不知道。”陈羽宗说。
葛晓霖却从中听出了他隐约的焦急和无奈,一直以来,葛晓霖虽不言语,但是他心里对于陈羽宗和米绪在一起就好像米绪对于自己和谢亦骞做朋友一样,不看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支持。且不论米绪如何,光是陈羽宗的综合素质,无论是男是女,他都不是一个好恋人的选择,他的光芒越炽,给人的安全感就越低,葛晓霖始终是抱着只要米绪高兴,就这样傻过一回也算值得的心在旁观察的。
但是如今想来却未必如此,再大的困难,再深的险阻都抵不过一颗真心,只要有心,愿意去努力,就比什么都珍贵。
葛晓霖顿了下道:“我觉得大米是想自己告诉你的……但是你也的确有知情权……他这样做说到底也只是怕你担心而已。”
陈羽宗默默听着。
…………
一周后,陈羽宗的电脑接到了视频通话的请求,他按了接通。
屏幕闪烁了半晌才慢慢出现了米绪模样。
米绪对陈羽宗龇牙一笑:“嘿嘿。”
网络非常卡,约莫有五秒钟画面都是定格在米绪咧着嘴的这个笑容上,他所处的空间似乎灯光昏暗,更衬得被屏幕光打到的脸面惨白,也不知是镜头上的污渍还是别的,靠着的背景墙更是一片斑驳。
陈羽宗耐心地等着缓冲过去,见米绪重新动了起来,才问:“你看见我的消息了吗?”
米绪怎么可能没看见,就是因为看见了所以才着急,可是现在光他着急已经没用了,形式不由人。
米绪只能寻着法子委婉的解释:“看、看见了,我也回啦,你还没收到吗,这地儿的网络通讯不太好,估计还在路上呢,你等等说不定就能见着了。”
陈羽宗没说话。
米绪只有继续笑,笑着笑着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啥时知道的?”
陈羽宗冷着脸:“你说呢?”
米绪有点为难:“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好吧对不起我是故意的,但是我上回已经很努力地想告诉你了,我都给你唱歌啦?你忘了吗?你一定是没摆在心上,我让你仔细听了的,没关系,我再给你唱一回,这回咱再配个字幕啊……”
“米绪。”
陈羽宗的一句低唤直接打断了米绪的动作。
“你在哪儿?”
陈羽宗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情况了,不可能不进行后续的了解,米绪明白他只是想让自己亲自给他承认,然后进一步的进行反省。
所以米绪的态度还是很良好的。
“我在……”他总结了下,“x省来福县发财乡富贵村镇上的大元宝网吧里,这儿就一家网吧,网速大概比较害羞,我们要温柔以待,不能猴急,我给来了个豪华套餐会员卡,办一年送一月,是不是很划算!”
陈羽宗却没随着他一起笑:“你要待多久?”
米绪想了想:“目前还没想好,先一年吧。”
陈羽宗皱起了眉。
米绪道:“你知不知道,这儿的风景很漂亮,天是碧蓝色的,崇山峻林千峰叠嶂,有山有水,电视里说的那种世外高人说不准就住在里面,还有珍惜草药,哪天也许就给我采着什么千年灵芝天山雪莲了呢。”
“还有,我住的地方晚上睡觉望出去漫天的星星,那风景简直跟飘在太空里似的,早上更是天然氧吧,在这儿一天我觉得我能长寿一年。”
“水也很甜,洗头洗澡都不用抹肥皂,刷两下就干净了,村里的一老师跟我说改天再介绍我点草药,美容又养颜,说不准我用了以后帅得回来你都不认识了,哈哈哈哈哈哈!陈羽宗你行了吧,就许你去给帝国主义添堵不许我给无产阶级奉献啊?!我们一碗水端平,你走几年我走几年,然后各自发展荣耀归程这他妈才是公平!所以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米绪还从来没用这种口气对陈羽宗说过话,之前还笑笑着,但无论他怎么渲染气氛怎么炒热情绪陈羽宗的脸却一直板着没有表情没有言语,下颚更是紧绷着,米绪忽然就急了,脑子一热许多话直接就冲口而出。
当下两个人都愣了。
他话刚落陈羽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陈羽宗看了看,掐了,就在他要对米绪开口时,手机又响了,如此往复几趟,米绪都替他不好意思起来。
“你先忙吧,我这儿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我们下次再聊,不见不散,掰掰。”说罢竟然抢先一步关了视频,而最后一个画面便是消失在陈羽宗惊讶甚至带些慌张的神情上。
看着屏幕黑了下来,米绪心塞不已,真想剁了自己的贱手,但是没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拿了卡慢慢地走出了网吧,外头还下着大雨,米绪没带伞,走在路上每一脚下去都是泥水,没多时衣服裤子都湿了。
这一路上米绪都在思考,脑子里一时间充斥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乱的他都险些被拖拉机给拱了。
其实米绪住的地方离网吧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距离,得翻过两座山才能回去,他刚到这里的时候花了两三天才学会找路和分辨周围的方位,再由着村里的老师带着熟悉环境,在收到陈羽宗的消息后,米绪当时就很想赶来和他见一面,但是偏偏前几天的雨比今天还瓢泼,山里的路诡行莫测,负责的老师不放心,米绪硬是忍了几天瞧着勉强能行动了这才盼到他松口,急忙就过来了,没想到却得了这样一个结局。
好容易在天黑前赶回了住处,米绪住的是村里不多的砖瓦房,和之前支教的老师一起,说是砖瓦房,但屋里除了一个桌子,两张床和之外,基本没有别的家具了,灯泡也是最古早的那种昏黄色,晚上看书都伤眼,幸好还有一个插头,趁着夜深人静用电少的时候能断断续续给手机勉强充个电。
米绪用凉水在门口冲了个澡就进房睡了,晚饭都没吃,隔天一大早给葛晓霖去了电话。
这是他反复试验之后发现的唯一能接收到一点信号的区域,就在村长家的墙根下,还得蹲着打,尽管如此那头的人声都是一卡一卡的,不过却不妨碍葛妈骂他。
葛晓霖口气难得严肃:“你跟他凶什么?先发制人未必就是占理,有时候反而是因为心虚,其实你比谁都明白,这事儿不蠢,但给你办蠢了……说到底他不知道的时候你怕他知道,怕他阻止你,他知道了呢,你又怕他生气,怕他担心,结果却适得其反。大米,你这回太怂了!”
第113章 好久不见。
被葛晓霖教训了一顿,米绪当然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但是这恩怨情仇不是说化解就化解的,男子汉大丈夫总得有个台阶下才行,和这丫离得那么远,不可能指望对方来给他扛个梯子,说到底还是要米绪自己努力。
不过这还是两人一起后第一回吵架,人家不是说了么,不以分手为目的的争吵都是秀恩爱,他们这也算是步上了正常处对象群体的经典老路,仔细想想还挺感人的。
米绪就这么东一锤子西一棒子的琢磨了几天,终于在三天后自己把道理给悟清楚了,前一日晚上就兴冲冲的打了老久的腹稿,既检讨了自己的错误又阐述了自己高尚的观点,实在是天衣无缝,明天一定把对方给说趴下。
谁知,正要去往相见会场的前一天又不巧赶上班里一孩子出了点事儿。
米绪和另一位周老师一道教课,他们这儿还算几个村里条件相对较好的一所学校,很多附近的家长也都会把孩子送到这里来,虽说算好,但那上上下下加米绪也就四个老师,其中一位到了年底也要回城了,米绪一开始还挺忐忑的,觉得自己混吃等死了这么些年,突然之间就要来教书育人了,万一自己太帅把人孩子吓着了怎么办?结果的确是他多虑了,当然不是形象方面的问题,而是这里没时间给米绪犹豫磨叽,基本就是赶鸭子上架,最小从六七岁一直到十五六的孩子都有,统共也就两个班,每个班二十来人,水平层次不齐,什么都要靠他们来教,简直文理无边界,一人能抵八。
这回也算是给米绪一个考验,因为孩子是在他上课的那天不见的,按理说也不能全怪他,米绪早上进教室还点了名,发现少了六七个,把课上完就问了周老师,周老师说这时候正是村里秋收农忙,有些孩子要给家里帮忙,请假很正常,米绪也就没多想。
结果一天过去了,夜半休息下去,这破瓦房的门被家长敲响了,说是其中两个孩子到现在还没回家。
米绪是真吓得不轻,几人急忙起来一道出去找,他对这儿的路还算不上熟,所以周老师本不让他一起,但是人人都忙着,米绪总不见得歇在一边吧,所以自然要跟,好在他还算机灵,没想着独辟蹊径,基本是结伴同行,终于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奋战后在几十里开外的一个废弃养鸡场里把人找着了。
孩子出来玩,但是摔了腿,又联系不到父母,已经累得睡着了,万幸人无大碍,家长那儿也没有追究,反而感激老师的帮忙。
米绪回到住所太阳都已经下山了,他又累又饿,随着周老师西里呼噜吃了两大碗的猪肉炖粉条,明明那猪肉比绿豆还小,但米绪就觉得是真香。
虽然胃口不错,但那一晚上他又失眠了,明明以前和床君的感情那么深,到了这里却时不时就会出现些裂痕,趁着月色明亮,米绪悄悄起床出了屋子,在外头转了一大圈后,踏着黢黑又窝到村长家墙边儿去了。
米绪拿出手机看了看,信号勉强有了一格,只是没有消息也没有电话,他打开同学录盯着那最上头的号码和附带的照片瞪了半天,踌躇良久,打上个“你别生气……”四个字,但是手在发送键上摆了半天就是没有按下去,最后还是一狠心关了机,把电话插回口袋,挠了挠被蚊子叮的满脸的包,回了房间。
隔天休息,米绪早早起了在院子里洗衣裳,周老师走过来问他怎么没去镇上。
米绪用力搓搓搓:“太远了,昨儿个累到脚软,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周老师呵呵笑:“和女朋友吵架了吧。”
“刺啦”一声,米绪本就脆弱的小内内多了一道透气的空间。
周老师不以为意,这阵子米绪那心急慌忙一有时间看就往外跑得劲头傻子都知道是干啥去的了,他用过来人的口气拍米绪的肩膀:“小米啊,即便一开始这样之后情绪会淡,但是吧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也许目的各不相同,可是你信我,到了最后其实感触都一样。有些东西啊得学会珍惜,就像城里的日子,我们享受过的那些好吃好喝的,好用好玩的,对你好的,爱你的人,都是有些人盼都盼不到的,你有了,就该尽最大的努力别把他浪费了。”
接着,周老师抄起把榔头修桌椅去了。
没一会儿晾完衣服米绪走了进来,周老师问他要吃什么午饭,米绪却说不吃了。
周老师看他拿个包背在背上,只了然地笑了笑。
米绪一路小跑,翻山越岭跋山涉水都不带喘的,直到坐在了大元宝网吧的位子上时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险些把肺都一道吐出来。
瞧瞧时间,已是下午了,这时候正是海那头的半夜,自己这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得,现在找他人会在才怪,哪怕就不是半夜三更,米绪也不好意思打电话特意让这丫上线为自己的犯蠢买单。
唉,简直笨出一个连环炮来。
但是埋怨归埋怨,米绪还是反射性地开了qq,就算没得聊,给他留个言也好吧,只是这话要怎么说来着.
我错了,老婆你原谅我吧!?
为夫有罪,但请娘子责罚?!
你若不弃我便不离,此去经年,我们不是说好不放开彼此的手吗?难道你现在却生我的气了吗?我还在大明湖畔等着你……
……
米绪忍着恶心努力地琢磨,一抬手却被吓了一跳。再揉揉眼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扣扣的页面上菜菜的头像的确是亮着的!而现在应该已经是a国的凌晨三四点了?!
难道又是熬夜弄设计稿?或者是和小伙伴在讨论什么科目?
米绪正疑惑,视频通话的窗口却秒速发了过来,米绪对这位一直是隐身可见,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好藏的,前提是如果对方真的在注意他的话。
在脑子还在犹豫的时候,手却已经先一步摁了下去,与自己的心惊一同跳起的还有屏幕上陈羽宗的那张深沉却帅比的脸。
虽说已经是做了一定的准备,但真瞧着了米绪还是有点呆滞。
陈羽宗也不说话,一如那天离开时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背景。
米绪害怕他们绕了一圈又绕回了原点,所以赶紧的就给里头的大爷笑了一个,但是这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僵硬,截出来能直接做成暴漫表情了。
米绪:“啊哈哈哈,好、好久不见啊。”
陈羽宗:“…………”
“还没睡吶……我这儿天气还不错……网吧里还有人在吃肉臊面呢,放了辣油和醋,闻着怪香的……”
“你没吃饭吗?”陈羽宗终于开口了。
这一句话问得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哪怕他的面容有些冷,哪怕是透过劣质的电脑音箱,但是那口气和里头的情绪却都是米绪最为熟悉的,他几乎有种恍惚间两人仿佛还在寝室里,又或者在家里,而对方只是去a市暂住一阵,没几天就会再见的。
米绪抓抓头:“吃了,路上吃的,你不知道,这儿的糍粑可好吃了,下回要有机会带你来吃。”
米绪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就和之前一样只为了缓解两人这弥漫的尴尬气氛,却不想听见陈羽宗轻轻地应了一声。
他说:“好。”
这一个字却好像一根针一样直直的就往米绪的心里戳去,戳得他险些在原地坐不出要蹦起来,四肢百骸都跟着麻了,明明这人之前还明摆着不乐意的,但不过才几天……
米绪怔在原位,许久都没动,过了一阵才抹抹脸,别开头笑了,他好像很高兴似得,就陈羽宗这个角度只能瞧见他白白的牙和不断眨动的眼睫毛,但他的嘴唇却微微的颤抖着,不过很快就被米绪抿住了。
下一刻,米绪回过脸,又是一张灿烂的表情。
“行,我们可说好了啊,啥时候你就跟我过来,也带你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幅员辽阔地大物博。”
米绪又开始满嘴跑火车,跟他介绍此地美景,陈羽宗没有再打断他,只是默默地听着,偶尔点个头,两人就又如之前在寝室一般的聊着,只除了时不时卡壳的网速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米绪能清楚的看见陈羽宗所处的空间在一点点的亮起,外头的日光越过厚厚地窗帘溜进了室内,而自己所在的日头则在慢慢的低沉,但是他却没有停,他管不住自己的嘴,他就像发条被拧到底的马戏团猴子,积了满肚子的兴奋,那头一松手,他就忍不住手舞足蹈地打起鼓来。
最后还是陈羽宗打断了他,他说:“还要赶回去吧。”常识也该让人知道,夜里走山路是很危险的。
米绪呐呐地张着嘴,这才想到要停,干干一笑:“哦哦,对,我……我得走啦。”
陈羽宗点头:“嗯。”
米绪也点头,还忍不住要说点:“那什么……”
陈羽宗:“你这儿要是不方便的话,以后不用三天赶来一次,一周见一次吧,实在不行可以打电话。”
米绪没说他这儿信号很差,他觉得自己总能想到办法的。他对着陈羽宗摆摆手:“行,你也……再睡一觉吧,还能睡吧?”
“能,今天休息,”陈羽宗说,“走的时候路上小心点。”
“嗯,”米绪答应,想到什么又咧开嘴,“实在不行我们就写信呗,我把地址告诉你,鸿雁传情,世纪浪漫!”
陈羽宗也笑了,没跟他说这视频估计开八回,信都不一定能寄到,只道:“快走吧。”这已经是第三回催了。
米绪终于咬咬牙把视频关了,又把录下的都复制到了优盘里,这才背上包踏上了回程。
这一晚他以为自己可以睡个好觉,毕竟陈羽宗并没有怪他,反而特别善解人意,可是前半夜是不错,然而到了后半夜米绪又莫名的醒了,米绪翻了两个身到底没忍住爬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没把这事儿办全才会如此的良心不安,既然这样,总要拿出大肚能容的态度来。
于是在昏暗的灯色下,米绪摊开长卷,手执笔墨诚心诚意地写了一封长信……
……
而那头,陈羽宗在米绪关上视频后也呆坐了片刻,这才起身洗了把脸,一连一周的不计时等待难得让镜子里的人的脸上都显出不少疲态,但他只是深吸了口气,就急急忙忙地赶去了学校。
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陈羽宗在自家的邮箱里发现了一封来自遥远大洋彼岸信件。
信内鼓鼓囊囊的,陈羽宗一看那信封上的字迹就笑了。然而回去打开一看,首行就是简明扼要的中心内容。
——《给老婆的一封检讨书》
陈羽宗:“…………”
第114章 你说得对。
从此以后,两人天各一方的生活便这么愉快地开始了,就像陈羽宗说的,米绪的往来不方便,而随着他教学工作的深入,这样的交流就更少了,因为他和学生们的牵绊多了起来,支教比普通的校园要更注意的是老师对他们身心上的关爱,你不一定要教出一个成绩优秀技能出众的孩子,但你要教会一个孩子去学会思考去更多的认识这个世界,哪怕他们最终也走不出这一方天空,但是心也要出去看看。
但是即便再忙,米绪的一周之约也没有怎么错过,两人坐一道,说风景,说吃食,说米绪最近又干了什么伟大的事儿,当然偶尔也会就学术问题进行友好高端地讨论,毕竟米绪高考后为了进u大记住更美好的生活,早就把高中以前的部分知识从脑子里都清空了,现在还要轮到某人替他来抓一抓。
不过有一两回米绪实在是太累了,在等陈羽宗做题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如果时间尚早,陈羽宗不会喊他,一边笔走如飞一边还能抽空听听对方打呼磨牙的声儿,实在是万分怀念。
陈羽宗也好奇过米绪这回出来是怎么和他家里说的,就米妈这脾气,轻易应该不能答应。
果然,米绪说起来也是一肚子的苦水。
“你是不知道,为走这一趟我可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破釜沉舟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才得以达到目的,喏,瞧见没……”米绪扒开顶上的头发给陈羽宗看,“我这儿本来可是鼓的,装的都是智慧,为这事儿硬是被我妈捶凹了一块,还差点跟我断绝关系,你说说她这思想觉悟。”
陈羽宗看了看那处白嫩的头皮就要说话,却被米绪打断了。
“你不用劝我,道理我都懂,我知道她是嘴硬心软,心里指不定多舍不得我多爱我呢,唉,我这虽然走了,但是只要想到她老人家一定日日以泪洗面,郁结于心茶饭不思,我就恨不得立刻飞奔回去,但是我不能!大丈夫就该为事业未来奔波,我现在这样也是为了他们以后的美好生活而努力!”
陈羽宗不由想着前两天还给米家去了电话,说是问问米绪,其实也是关心一下两位被留下的长辈,但是却听着米妈在那儿乐不可支地跟陈羽宗说自个儿最近参加的社区活动还和米爸到处去旅行去玩的景象……他暂时闭上了要开口的嘴。
可是下一刻,就听米绪又道:“他们这么点打击都受不住,以后要真来大的,不知道会惊吓成什么样……这擀面棍儿好像不能当木杵用吧?”
米绪表情害怕又浮夸,但是他眼中的紧张和忐忑在陈羽宗看来并不是假的。
陈羽宗知道他说得是什么,态度忽然就认真郑重了起来。
“别急,这事儿急不得,我们慢慢来,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五年、十年,总有一天会成的,最好的说服他们的办法,就是见到我们过得好。”
米绪本不过那么一说,却见陈羽宗回得条理清晰,想来就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很多回一样。
“但我爸妈不像你……”米绪想说他们未必有你家那么开明。
陈羽宗却道:“他们爱你。”
这一句话直接把米绪的担忧惶惑都堵了回去,想到他妈说过的“我的要求就是你只要‘活着’就行了”,米绪就觉得也许在识图让他们信任你的同时,你也该信任他们……
米绪:“那我要再被打出个‘凹’怎么办?!”
陈羽宗沉默了下:“换个发型吧。”
米绪:“………………”
********
米绪参加的其实是u大校内一直在不间断举办的农村支教活动,虽不到人人行动的地步,但每年的确有不少想不太开的学生会去主动报名,米绪这一批一共走了六个,基本上都分布在北方的大小村镇里,要不嫌远,彼此花上个几小时爬两座山运动运动,也是可以见面的。
就好像去年先一步离开的吴涛,他就在离米绪三十多里的芭蕉村里,吴老对这里也是颇为适应,自从米绪抽空和他见上一面后,便从他那儿学了不少生活和工作上的经验。而且熟人相见分外暖心,自此以后,米绪要没和陈羽宗约好,吴老那儿有空,两人就会找个地方聚一聚,回忆回忆从前,还顺带拍点照什么的,也算是两个寂寞男人的彼此安慰。
这样想来日子好像也是很不错,虽然米绪只有一个人在这里,没有朋友、家人、爱人、但是他们却还是在他的身边,离得不远,矫情点说,甚至一抬头就能看得见,只要他想。
但是生活毕竟不全是美好的,米绪也遇到过困难,而最大的便是寒冬腊月时的难熬。
那时候刚过完年,米绪回去了两天,只和父母吃了顿年夜饭又和葛妈匆匆见了个面就来了,因为学校里不能没有人,他们班还有几个是留守儿童,家长却好些年都没回来过了,基本就靠年迈的老人帮衬,学校的老师得知后,就想尽办法给他们搭手,这回得知俩老病了,反而是毫无血缘的米绪跑得比他们亲儿子还快。
山里的冬天冷得简直刺骨,米绪从学生家里回来裹了两层羽绒服都一边走一边抖,不过得知对方身体无甚大碍,这心里倒也算轻快。
本打算回去洗个热水脚在钻进被窝里好好暖一暖,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被那景象惊呆了,自己住得这破瓦房竟然有一面墙被风给刮塌了,破落的砖块撒了一屋不说,最重要的是这模样还要怎么住人?!
米绪就着那破房子绕了几圈,认命地仰天一身长叹。
这时候学校的几位老师都还没来得及赶回来,镇上倒是有两位负责人,说学生有困难随时可以去找他们,但是都这么晚了,米绪还真不好意思打电话让人赶山路给他修房子,而周围的乡里乡亲又都睡了,就他们那条件,哪怕人家愿意,米绪也不能跑对方炕上和人全家一起挤着。
他无奈地从废墟里扒拉出了自己的被子,拍掉一片落灰后,披上就缩在了一处角落。从他这儿还能瞅见天上的月亮,又大又亮,却莫名的显得格外凄凉,都还没过元宵,这又黑又冷的地方却只有他一个人,米绪瞪着瞪着,不禁怀念起他妈的唠叨和他爸的嘀咕来,临走的时候他妈一边训他一边还给他带了两大包的卤味酱鸭,米绪想,估计是料到自己有此一劫,特意来犒劳他的,果然是亲妈。
米绪想了想着,没忍住拿出了手机,这时候父母肯定早睡了,米绪也不会打过去给他们添堵,他犹豫了下,拨了另一个一直在心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上上下下游荡了n回的号码,平时打去市里都要跳线,更别说跨洋过海了,所以电话自然是不通的,但米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倔劲,硬是要得出个结论来,哪怕只是听到嘟嘟地响两声回复,让自己知道可以联系到对方也够了。
米绪也没计算自己走了多久,从村子的这头到那头寻觅信号源。如果有人此时路过……应该也不会被吓到,因为幽魂不至于那么臃肿。也许是厄运大神瞧他实在是晃荡得脚脖子都废了,终于同情心大炽的走开了那么一下下,让米绪的手机信号得以脱离这一片盲区,忽然就飞了出去。
片刻之后,嘟嘟声响起……
米绪本想掐着点儿的就给挂了,改天对方要问起就说按错了,谁知许是他手被冻僵了速度慢了点又或是那头反应实在灵敏,不过几秒,就被接通了。
而在听见那声低缓的“喂”时,米绪只觉整个胸口都像被一记重锤给打中了,连着脑袋都嗡嗡地响。
陈羽宗没有回去,a国的寒假向来很短,他的行程也排不开,此刻正在往上课的路上,一瞅见手机上的来电就急忙给接了,这么些时日,米绪还没给自己打过电话,这么一通来电也算稀奇,结果他这儿“喂”了半天那头却没动静。
“米绪?”
陈羽宗扬起了声,就在他的心也跟着一道吊起的时候,米绪终于回了。
“嗯、嗯?哈……哈,怎么通了啊……”
然而这一个回答却没让陈羽宗放下心来,因为即便信号断断续续,但还是能感觉得出米绪的嗓子在发抖。
陈羽宗皱起眉,语调却轻柔了下来:“你怎么还没睡呢?在哪儿?”
“就、就……睡啦,在被……窝里啊,这不玩手机不、不……小心按到了嘛……我得赶紧挂了。”米绪的声线又轻松了起来,如果不是咬字还有点僵硬,还真不觉有什么异样。
陈羽宗凝神听着电话后头背景的呼呼声,像是杂音,却又像是风声,陈羽宗下颚一紧,牙关似是咬了咬,但再开口依旧若无其事。
“你手机里没钱了吗?”陈羽宗问。
米绪道:“当然有啊……我这么土豪,少说也有二十多呢。”
陈羽宗脚步一转,寻了个安静地树荫下靠着:“那我们说说话。”
米绪那边顿了下才大方地应了:“行咧,我就知道……你想我了。”
陈羽宗“嗯”了一声,是想了。
说是要说话,但米绪已经冷得嘴都张不开了,他真怕一个不察就给陈羽宗听出来,但他又不能乱动,姿势一变会影响信号,于是搞得有好一段时间电话里都只剩一片呼啸。但是谁也没有先挂,哪怕只知道那头有人在,在听着,也就够了。
就在米绪勉力要把战栗压下去正常和他聊天时,那边的陈羽宗倒先说了,他说得无非也是屁话,说自己这两天做了什么,学了些什么课,见了什么人,有些米绪是知道的,有些完全就觉得像在听天书一样,但他还是时不时给出一个感兴趣懂很多的“哦,这样啊~~~”的感应,让对方不至于对牛弹琴。
每过几分钟,手机里就会响起时间提醒,米绪知道自己的钱不多了,趁着停机的前两秒,他抓紧时间对陈羽宗用力喊了一声。
“羽宗,新年快乐!!!!”
明明只是第三次而已,但陈羽宗却已经仿佛每一年都有熟悉他这样一句道贺了。
陈羽宗忽然问:“米绪,你觉得值得吗?”
米绪听着这话怔了下,然而不等他开口,电话已是中断了。
米绪盯着那余额为零的手机,顿了顿后,轻轻地说:“当然值得……不是你说的嘛,你说得对。”
重新披上棉被,米绪跺了跺冷到快失去知觉的脚,把电话揣回去后,慢慢地朝着来处蹒跚而回。
……
当然值得。
你说过的。
而你说的对。
我有梦想……
第115章 都是闲的。
那一晚的后半夜米绪去屋里烧了n壶的热水放在保温杯中,又在厨房生起了火,就这么裹着被子在灶边睡过去了。
好在第二天就有邻里发现到了他的困难,村里的乡亲就是热心,对老师又格外崇敬,于是一伙人你喊我我叫你的,有力出力有材出材,硬是花了小半天替米绪帮泥瓦房又给盖了起来,可把他感动得不轻。
尽管如此他还是小病了一场,发了几天烧,要不是怕把感冒传染给孩子,他一定不愿意就那么休息,总算结果还是虚惊一场。米绪没跟陈羽宗提起,他也觉得自己瞒的挺好的,这点困难从到了这儿就已经快成家常便饭了,熬一熬说不准还能就着酱菜下两壶好酒呢。
就这么一日一日,一月一月,一开始还觉这生活跟裹了泥浆水似的拖沓,但随着凛秋暑退,熙春寒往,脚下的轮毂被日头磨得油光水滑,一蹬腿便走得滴溜儿的快,再回神过来竟已是又一个冬夏了……
……
米绪下了火车这浑身的筋骨还有点酸痛。葛晓霖一边替他提包,一边忍不住骂他傻,明明三个小时就能搞定的行程,这丫硬是用了三天,仔细算算这特价票飞的和跑的也就差了几百。
米绪却摇头摆脑:“别和爷提钱,提钱和你翻脸!”
不是米绪哭穷,是他现在真有点……不是非常的财大气粗,人葛妈都在一公司里做起了行政,每个月实习还能有小三千的收入,而他现在……能不赔就不错了。
不、不是,这回没有厄运大神的事儿,哪怕有,那也只是抽个小头,大头米绪全发扬雷锋精神无私奉献给他班上的孩子了。并不是他良心有多好,这是真没法避免,你要身处局外离个十万八千里眼不见为净还能来一个爱捐不捐,但是你日日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和人家同甘共苦,你有能力改善他们的日子,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冷眼相对。按谢亦骞的话,米绪现在属于股市里的深套,自己入不敷出,还要一径儿为别人的经济建设出心出力,简直感动天下。
米绪却对他们的话不以为意,套就套吧,要没我们这样眼光迷离的,你们这种投机倒把的又上哪儿赚钱去?
从火车站出来米绪是直接回的家,还以为又会像前几回一样的有大四轮来接,结果葛晓霖用一辆小电瓶把他开回去的。
米绪没忍住问:“你们这是闹分手啦?”
葛晓霖一愣:“胡说什么呢!”
米绪咂咂嘴:“都秃噜到一起这么久了,还不说,不说拉倒……”
葛晓霖表情有点微妙,见米绪转身要上楼,一把拽住了他。
“给。”
米绪瞅了瞅,推他:“拿走拿走,我不要!”
葛晓霖却不放手:“又不是给你的,也让我做回贡献。”
米绪还是不答应:“你怎么回事儿啊,我才是他们的老大好么,你说说你一年做了多少回贡献了,是要赶超到我前头去还是怎么的,让我的脸皮往哪儿放啊!你没分手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啊。”
葛晓霖忍不住了:“就是了不起!你看看你这裤子都破成什么样了,给你妈看见简直就是不孝!万一那谁回来了……”
米绪起先还的确有点心虚,听了这个忙摆手:“他不回来,他暑假要参加建筑比赛。”
葛晓霖顿了下:“你们多久联系一趟?”
米绪道:“最早是三天,后来是一周,之后吧你也知道我们那儿信号有多差,也就十来天一回吧,有时候会发发消息。”
“最近呢?”葛晓霖追问。
“嗯?”米绪挠挠脸,努力回忆,“半个月前吧。”
“他知道你回来了吗?”
米绪摇头:“我干嘛告诉他?”问完就见葛晓霖一脸的凝重。
米绪和他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忽道:“时间到了。”
葛妈莫名:“什么时间?”
米绪:“你做脸的时间啊,顺便再去修个指甲,豪门阔太太都这样,多打扮打扮,别老看些狗血的电视小说,就不会乱想了。”
说完,在葛晓霖翻脸前急忙刺溜窜回了家里。
当然,阔太太见多识广,很多事实还是料准了不少,就好比米绪到了家他那每回回来都破烂不堪的衣服裤子还是遭到了母上大人的雷霆震怒。下个乡又不是上战场!!说穿就是因为懒,懒得洗懒得换,如此情景竟还敢为人师表!
听对方教育了一整顿饭,米绪认错态度良好,这才得以准许回房暂休。
他洗了澡躺在床上看手机,因为长远的身处联系基本靠吼,交通基本要走的自然环境中,这种先进的通讯工具时不时就会告别他的生活,所以通讯录里的信息特别少,这一个月唯一的几条还是和葛妈约定今天回来的时间,还有半个月前和某人发的,自从那晚棉被走秀后,米绪注意到半夜的时候村里的干扰似乎会少点,他的房子能收到一点点信号,当然间隔往返的时间会很长,但这不妨碍两人拥有一颗想话唠的心。
菜菜:睡了?
米绪:没有,在洗脚!
菜菜:嗯,多放点热水。
米绪:当然!一礼拜不洗,就为了把热水都攒今天用呢!
菜菜:………
米绪:先生,你一个点值一毛你知道不?你在哪儿?还在为比赛项目选内容?
菜菜:在图书馆,内容选好了,已经开始筹备了。
米绪:哦,那你去忙吧,我脚皮都泡皱了,滚去呼呼!晚安!
菜菜:好,晚安……
米绪把这段对话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最后认命地把手机往床头一丢,盖上被子要睡了,只是蒙着头不过一分钟,他又猛地跳起来把自己的外星人搬来打开了。
扣扣上菜菜的头像是昏暗的,米绪瞪了一会儿,发了个[挖鼻]的表情过去。
没反应。
发了朵[菊花]过去。
没反应。
米绪用摄像头给自己拍了张露八颗牙的帅照过去,并附言:“寂寞的夜,帅哥,求约。”
还是没反应。
这时候应该是a国早晨七八点,陈羽宗有课,如果没起的话那就是昨天又熬夜了,他想给陈羽宗留个言告诉他自己回来了,但想着走的时候都没说,现在还啰嗦什么,自己在哪儿不都一样。
米绪恨恨地关了电脑,呆坐了会儿,对着灯光张开手娇媚地比了比:“看来我也该去做个脸做个手了,都是闲的……”
……
第二天米绪一早就起了,难得把压箱底的老货都倒腾在了身上,对着镜子喷了半管的发胶在头上,临走还嘚瑟地在他妈面前转了圈。
“帅不帅?”
米妈:“把你那挖过煤的脸起开!”
米绪:“…………”
米绪今天没让葛晓霖用小电瓶载他,他自己骑了家里某位遗留给他的豪车去的,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也该对自己好点。
不得不说不过才走了一年,这一年里却发生了好多的事,好比自己无论从身体到灵魂都变得越来越纯洁伟大,好比葛妈从大好青年一点点被消磨掉意志最终眼见已是快要落入魔窟的深渊,又好比面条儿终于一场夙愿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坑蒙拐骗挂上了牌照,而金刚竟然也有了女朋友!
当米绪瞧见一座巍峨大山怀中揽着一棵娇嫩小苗出现在面前时,他这心内的唏嘘大概能写得比长恨歌还长那么两句。
“兄、兄弟为你高兴……没想到竟是你完成了我们几人曾经定下的辽阔目标……”米绪拍着金刚的肩膀感慨万千。
金刚也拍他:“之前街头遇着小偷时我给她把钱包追回来才认识的。说真的,你也该考虑起来了,我知道你因为连着几年都生活在你新室友的阴影下,心里因此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但是情况总会好起来的!他已经离开你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你要重新站起来啊大米!好好的追寻你自己的人生!偷啊摸啊的事儿,你比我在行也有经验,拿出以前的斗志来,多遇上几回,也总能寻觅到你真心的另一半!”
“…………”米绪本不愿分辨,因为英雄从不解释,连偷啊摸啊的诋毁他都能吞下,但是虽有些误会他熬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小声道:“……他没离开我,他会回来的!”
金刚一愣,他新女朋友也愣了。
而一旁的丁牧赶紧地来劝:“行了行了,你自个儿好,就希望人人都像你啊,过分谦虚就是炫耀知道吗,指不定米绪现在就有了呢,他只是不说,你让他自己偷着乐不行吗。”说罢瞥了瞥转身离开的大米。
金刚则对这渐渐远离的落寞背影叹了一声:“果然还是旧疾未愈,我这只见了那人几回就已经被打击的不轻,更别说大米这样日日相处了,我都不敢想他到底受了多大的伤害,大米不容易啊……唉。”
丁牧:“…………”
米绪进了后头的库房排队领衣裳,顺手就又拿了手机来看,他开了扣扣,但一直没见人回复,这都一天过去了,看来是真的很忙。
米绪咧了咧嘴,把手机又揣回去了。
后头葛晓霖也来了,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勾着米绪脖子安慰他:“应该是有事儿吧,不是说比赛吗。”
米绪忙道:“对啊,他们那比赛真要命,比我们这儿还没人性呢,你别看那些假洋鬼子爱耍什么绅士风度,指不定私下竞争怎么激烈,不使出吃奶的劲儿干死他们怎么成!”
葛晓霖听米绪说得头头是道,也配合地点了点头。
领到衣服换上了,两人互相调整了下帽檐和衣领的角度,米绪臭美地甩了甩摆荡的流苏道:“农奴也终有翻身当家做主人的一天了!”
“但是做无产阶级的快乐也到今天以后没有了。”葛晓霖感叹。
米绪翻出手机:“来一张,等我回去印出来发给村里的学生让他们裱起来,也看看老师的英姿。”
“同学,半身的裱起来那是遗照……”忽然两人身后窜出了一个脑袋,“为什么不试试新一代的科技成果呢?高清高分辨率附带自动抓取微笑功能和连拍功能,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米绪和葛晓霖一道转过头。
“你还能卖相机啊?”葛妈惊讶。
“什么话!相识这么多年,你竟然还如此看轻我,没办法做兄弟了,我们的感情就到这里结束吧,来生有缘再见。”庞智斐转身就走。
葛晓霖在他背后挥手,却见下一刻那人又回过了头来。
“我知道你舍不得,这样吧,八折,一口价换我们的感情!不行,那七折……六折行不行,算了……五折!”
葛晓霖:“…………”
外头有人招呼典礼要开始了,米绪随着众人一道陆陆续续的进了场,待都坐定后,灯光熄灭,台上又开始播放起影片来。
[你会记得……]
[我们最帅的男神……打瞌睡的教室……划重点的老师……]
……
下面又是一片骂声和一片泪海,而早已领略过此的米绪和葛妈则:“……………”
你们好歹换个词儿也好啊!
不过他们还是默默地把片子看完了,这就好像看一场电视剧和轮到自己演,总是有区别的。
待到灯重新亮起,主持人上台控场,接着校长致辞,然后颁发证书。
同学们一行行秩序地上台,场内观礼的人很多,还有家属好友陪同的,领了毕业证后一伙人就笑闹哭叫成一团抱着彼此拍照,主持人则趁势说:“这个时候,能有亲爱的人一起陪伴,必定能忘却伤感,剩下更多的快乐。”
快乐……
米绪琢磨着那话。
是挺快乐的。
嗯。快乐。
终于轮到他们了,米绪和兄弟们挨着一起上台,正要从校长手中接过证书的时候,忽的场内响起了一片喧哗声,那喧哗来得特别突然,特别汹涌,米绪随之望去,就见这人群像烧开的沸水一样,由正中的入口处开始一汩汩的往外冒泡,越发热烈,越发蒸腾。
多久了,这都多久没见过这样神经的现象了,当下不少疑惑的人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米绪自然也是,他怔怔地看着那潮水蜂拥的中心,然后慢慢地瞪大了眼……
第116章 。
米绪瞪着那团人潮,就见他们恍若狗血剧中最恶俗的桥段那般,慢慢分开至两边,然后从中间走出一个自带光源的人来。
不过一眼对方就看到了米绪,两人目光交错,一同定在了那里。
如果不是前头的喊声唤回了米绪的神志,估计就要上演镜头360度环绕式拍摄二人的现场高端表现了。
“同学,要激动也得先领了证书啊,后头还有其他同学等着呢。”
米绪忙转头望向说话的校长,继而脸皮一抽,尴尬地双手把自己的毕业证给接了过来。
校长呵呵笑:“恭喜毕业,以后还要多加油。”
米绪鞠躬:“谢谢老师。”
从台上下来,米绪抱着证书向不远处的人走去,对方就站在那里,明明隔一段时间就会在电脑屏幕里出现,模样身高也没多大变化,但是米绪就是觉得这丫瞧着比以前越发晃眼了,难道是镀了层洋墨水分辨率也跟着增长了吗?就跟打印机似的。
难怪自己整个人像素越来越低了,环境所逼!
米绪在陈羽宗身前停下,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跟各种激光炮似的不停朝他脸上身上打来,他挺了挺背脊,对陈羽宗露出了个有点不甚自然的笑容:“不打招呼就跑路可是会传染的,这毛病不光我有对吧。”
陈羽宗看着他,也笑了。
这个笑容自然引起了周围群众的一片哗然,更加之米绪上前状似哥们的一把揽住了陈羽宗的脖子,两人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去。
葛晓霖跟在了他们身后,一路上听着两旁有新生在问这个是谁的,立马被普及大城草的光荣历史,然后纷纷感叹没想到竟然还有一天能再见他一面!!!
“我知道他们关系好,没想到竟然真这么好……似特意来参加毕业典礼的……”
“还记得bbs上的那句话话吗:‘扣住小蓝朋友,草爷终究会回来的!’谁知真的一语成谶,现在想想莫名的觉得唏嘘感动!”
“太羡慕了,有这样的朋友……”
“天真!陈羽宗一直在国外的吧,我不相信这仅仅是友情的力量……”
“我也不信……”
葛晓霖对以上言论只能用“…………”来表达的自己的心情。
出了礼堂就在角落看见了谢亦骞,不用想,少爷归来,车夫必然是要尽责的。
“取到真经了?”谢亦骞瞥了眼葛晓霖手里的大红本。
葛晓霖想笑,但心里酸酸涩涩的一时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只问:“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谢亦骞摸着下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这人没一句正经,葛晓霖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谢亦骞其实明白葛晓霖的心思,他看着走远的两人,朝着米绪的身影努了努嘴:“你看看人家,心态还挺好,家里那位这么费尽心思远赴千里,小子见了竟还很淡定哈。”
葛晓霖:“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大米怎么想的。”
谢亦骞眉尾一挑,也一把环住葛晓霖的肩膀拖着往前走:“嗯,我是不知道他,我只要知道你就行。”
“啪”得一声爪子就被狠狠拍开了:“边儿去。”葛妈嫌弃地说。
“哎?上回不是说好为了循序渐进,以后每天都有基础套餐的吗,今儿个只牵了手啊,搭肩亲嘴的余额都还没用过呢!”谢亦骞一边喊着一边屁颠颠地追了上去。
葛晓霖脚步不停,嘴里则忍不住骂道:“闭嘴!”
……
虽没有再互相勾搭,但米绪身上还穿着学士服,两人这一路欢声笑语,以从未有过的亲昵姿态走过操场、食堂、图书馆、行政大楼,难得米绪和陈羽宗也没有避讳着人,沿途不知收获了多少掉落的眼珠和下巴,最后才回了宿舍区。
两人上楼到了寝室门口,米绪掏出钥匙开门,一走进去却闻着扑鼻而来的淡淡灰霉味。
米绪尴尬地笑笑,忙走过去开窗透气:“我都是回来的时候才会来打扫一趟,昨天到家的急,本来打算今天来的,你倒是赶在我前头了。”
一年前,米绪走的时候觉着既然自己不住了,就把这么好的房子让出来给别的学生,想想那些还住在老区楼里的难兄难弟就替他们憋屈。但是等他捣鼓完了行礼,那头却说寝室目前还够,让他不用挪了,学校对于支教的学生很鼓励,有不少优惠政策,如果他中途不适应要回来还是可以继续住,于是米绪就保留了这里的钥匙,但是东西没时间打理,仍是搬走了。
而如今这承载过两人两年多记忆的地方,床铺是空的,书架、书柜都是空的,只除了墙上那一张海报米绪没有撕掉之外,这里早已面目全非,久无人居,空气中的寂寥味道难以消散。
米绪开了窗,默默地看着楼下的风景,忽的笑了起来敲了敲那玻璃:“这块其实都晃荡了一年多了,你每回坐这儿画图的时候不觉得漏风吗?”
“还有这书桌,上头瞧着是新的吧,但我有一回滚了笔爬到桌下捡却发现那桌板背面角落里粘了一块口香糖,都老硬了,你说说它在那儿蛰伏了有多久!”
米绪用一脸“如果你早知道了,你还能这么安心的在这里生活地如此滋润吗,你知不知道我为你祥和宁静的人生做出了多大的贡献”的讨厌表情对陈羽宗揭露他在这房子里所不为人知的一切和自己的伟大。
“还有!”米绪指着楼梯,“用绳子挂这儿晾内裤真的比下雨天放阳台上要快、很、多、好、吗!?”这人为了莫须有的坚持到底放弃了多少人生捷径?!“还有厕所的马桶,冲力不强绝不是我纸用太多,是水箱里的球漏气!!还有还有……”
陈羽宗从进门起就靠在一边,看着米绪在寝室里来来回回激动的走,将曾时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一一翻案,他则一直默然不语。
就在米绪第n次从他身边路过,脚下依旧不见停时,陈羽宗终于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对方,将人拖到了面前。
米绪就觉眼前一花,然后背脊直接就抵在了墙上,接着一个黑影欺近,低头将他猛然吻住了!
米绪呆了下,忙要别开头,一边惊诧地叫道:“不要冲动,你会后悔的!”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满房间的老灰和霉味,一脚踏上去地板上还能扬起尘烟,跟拍鬼片似的,这丫的眼是被什么给糊住了,随便起来也太不是人了吧!
可是陈羽宗却是依旧坚持,且继续的心无比坚定,七月的盛夏,米绪穿着的学士袍早已是一身的汗,于是三两下就被陈羽宗利落地掀了扔在一旁。一年的奔波劳碌风吹日晒,让米绪黑了很多,那晶莹的汗水附着在黝黑的皮肤上,却反而使陈羽宗看得愈加眼热,他的手自后腰探进t恤,在米绪的背脊上来回摩挲,。
绪被他掐着腰只觉半点无法动弹,刚要再出声抗议,却听陈羽宗一边亲吻着他的下颚,一边呐呐着说:“瘦了……”
这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米绪心头一跳,坚|挺了三百多个日日夜夜的金刚钻石心忽然就出现了裂缝,就好像被一斧子给狠劈了一般,连带着嗡嗡出一片震颤,震得他眼鼻都有点发酸。
米绪忽的一把捧住陈羽宗的脸道:“你是想让我也回你一句‘帅了’吧?心机!你既然硬要现在来,那来就来,谁怕谁!”
说罢一抬腿以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勾住了陈羽宗的腰,然后直接去剥他的衣服。
燥热的空气,贲张的热情,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简直就像两团炽火,将这冷寂了近一年的地方又重新烧热了起来。
陈羽宗忘情地吻,忘情地动作,米绪忘情的回应,忘情的喊叫,如果空间是块碑,那么他们的名字已经被深深的刻在了这里……
待一切将歇,米绪和陈羽宗一道瘫在光|溜溜的床板上,两人都黏糊着,但谁也没起来。只那木板磕得米绪使用过度的腰疼,他不由推了把陈羽宗,陈羽宗便用手垫在他身下,暂缓他的不适。
米绪叹了口长气,望着天花板忽然笑了。
“结束了……”
一切到今天为止。
陈羽宗转头看着米绪。
米绪道:“我总算明白那些学姐放声歌唱的心伤了,我也想来一首。”张了张嘴发现嗓子疼的厉害,而且实在没气了,只能换个话题,“你说……时间要是能倒退还可不可以重来一回?要再有四年该多好啊。”
陈羽宗揽住米绪,吻在他的额头上:“还有,还有很多个四年。”
“那以后我们走了大学城要真出一个比你更帅的咋办?”米绪皱起眉头认真地问。
陈羽宗愣了下,想是没想到对方的脑子转的这么快。
而他的犹豫则被米绪误解成了忧虑,忙贴心地回抱住陈羽宗拍他的背:“行啦行啦,谁最帅我都稀罕你,你是城草嘛,永远的!”
陈羽宗抬头与近在咫尺的脸对视,竟然追问了一句:“我是什么?”
米绪重复:“城、草!!!一、代、城、草!!!”
陈羽宗:“哪儿的城?”
米绪一顿,反应极快的在自己的胸口画了个圈:“这儿!”
陈羽宗看着面前因为时常运动而结实了不少的胸膛,深深地笑了……
此时窗外的阳光正盛,映照得其内跳跃的尘埃都好像在轻舞一样,青春、朝气,一如他们这个年纪。
陈羽宗是急忙赶回来的,他明天还要回到地球的那一端,而米绪也要回到他那个小山村里继续为无产阶级做贡献。
毕业了,两人依旧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但是,分开,是为了更好的在一起,待到荣耀归来,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而属于一代城草的故事,则会变成传说,永远的留在这里。
【一代城草.正文完】
第117章 番外 .荣耀归来(上)
米绪午睡起来一边站在阳台上拿着水壶浇他的仙人球,先给社工站去了个电话问问情况,之后给葛妈打电话问他们今天什么时候出发。
“说真的,你们那儿太远了,啥车都不到,我来接你好不?”米绪真诚地说。
可是葛晓霖回道:“不用,我有车。”
米绪:“你什么时候新买的?这还没结婚共同财产就已经划分了?快牵出来我看看!”
葛晓霖顿了下:“没,老的,还在充电。”
米绪:“你那辆小电瓶还活着吶?!你们那儿的贼是什么等级,赶紧让他们来我们单位附近进修一下啊,这手艺也太难糊口了。”他这半年都丢了三辆了好么。
葛晓霖不理米绪胡说八道,只关照说:“你也别开了,坐车过去,或者让你家那位开,如果他早回来的话。”
米绪苦脸:“他能不能早回来还得问你大舅子什么时候放人,这位太太,你就当献个爱心呗,我这驾照都考了三年了,好容易之前摸了把方向盘,现在又没机会了,今晚可是我的大日子,不风光一下怎么行。”
葛妈想说你要有爱心,会拿你这破技术来载我?
但是他从来拒绝不了米绪,琢磨下,刚想冒死答应时,那头却传来米绪无辜的声音。
“什、什么方向?我没说方向啊,我在说……饭香,对,饭香啊,老远老远就闻到你提的外卖了……呵呵,真香啊。”米绪说着又贴上话筒,对葛妈道,“那啥……今晚认准你的小电瓶不见不散了啊!”继而卡擦一下挂了。
葛晓霖对着手机,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边米绪放下水壶,转而就拿起一盆脸大的仙人球托在手里,上下运动着,友好地对他打招呼:“回来了啊,工作累不累?”
陈羽宗放下手里的外卖:“还好,饿了?”
“是啊,我刚已经吃过两大碗饭了,但是现在突然又觉得腹中空空,这消化系统就是好。”米绪说着放下仙人球,主动跑去厨房帮忙拿碗拿筷把外卖全倒了下来。
这些年住一块儿后,虽然随着陈羽宗的工作越来越忙,但是俩人只要在一起其实不太在外用餐,大多还是陈羽宗自己做,因为米绪回来的也不早,正好凑一起把夜宵当晚饭吃,而今天之所以喊了外卖,还是因为一会儿有事。
陈羽宗瞥到一边的灶台上摆着一大碗鲜汤,不由投来了微讶的目光。
米绪撇嘴:“我妈刚来了,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跟快递似的,我都忘了我有没有签收了。”
陈羽宗看着米绪略带尴尬但又掩不住眼中轻缓的模样,也不由笑了:“那改明儿我们有时间也给他们去递一个。”
米绪点头:“递也要递牢靠些的东西,上回那台脚底按摩仪,塑料的,实在不经摔,给我妈抡两下就碎了,不知道外头有没有卖不锈钢的,最好是钛合金材质,这样她以后不痛快的时候能撑久一点。”最好在自己来之前就把力气耗完了,就没空收拾他了。
等米绪吃完,赶忙进去换衣服,他在衣柜里摸索了半天,最后挑了三套出来摆陈羽宗面前,问:“你说我穿哪套好?”
陈羽宗的目光掠过一套燕尾服、一套大红西装和最后的蓝色唐装后,淡定道:“就身上这套不错。”
“啊?可我这是家居服啊,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会不会显得太随便了?”米绪犹豫。
陈羽宗道:“随便就是自然,自然就是低调,低调就是平常心,平常心就是谦虚,大家都会觉得你谦虚。”
“竟然是这样!”米绪恍然大悟,转身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走,“不过这三套我发现其实我都穿不下了,最近发福实在是太严重,既然如此那我们快出发吧。”
陈羽宗默默地随在他后头,一直都没表示,直到米绪进了车库在一辆黑色的轿车前停下打算要拉车门时,手忽然被陈羽宗拽住了。
米绪向后拔,陈羽宗不放,两人就这个姿势对峙了足有十多秒,最后米绪一声仰天长啸:“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陈羽宗面无表情。
米绪激动地指着自己全身上下,又卷起袖管给对方看自己的肌肉:“我刚才那么那么努力地展示我的细节,就是要告诉你:我、没、事,我、很、好!我头不晕,腿不疼,腰不酸,眼不花!我很健康,我力气用不完,我可以开车!”
陈羽宗在对方如此哭诉凄惨的表情下,依然微一用力,把钥匙抓了过来,自己坐进了驾驶座,然后探过身把另一边的门打开,望着车外傻傻站着的人,敲了敲手表表盘。
看着流逝的时间,米绪挣扎过后只有一脸生无可恋地坐进了副驾驶座,不甘心地狠瞪了身边的人一眼。
尽管已是紧赶慢赶,但周末的路上从市区到郊区堵车得厉害,陈羽宗和米绪到目的地的时候,还是迟了有半个小时,没来得及看周围的风景,两人直接往会场里跑,隔老远就听着那头的动静了,到了门口果然见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米绪掏着口袋,忽然变了脸色:“啊呀,我的票呢?”
与此同时,另一头也紧跟着响起一声大吼,不过多了一个字:“我的真票呢!!!”
米绪循之望去:“…………”
对方也看到了他:“…………”
半晌,陈羽宗道:“在我这儿。”当然,他回复的是米绪。
米绪和远方的人一起沉默。
陈羽宗又道:“还多了一张。”这回是和另一人说的。
待到终于进了门,米绪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幽深而郑重地说了一句:“你也有……今天!”
“他妈的,现在的小兔崽子简直是太心狠手辣,怎么说我也是老前辈,竟然敢骗到师祖爷头上,”身边的庞智斐一身西装革履,撸了把梳得油光水亮的头发,话却说得咬牙切齿,接着又骂米绪,“要不是当年你卖我假票,我能留下阴影这回又上了人当嘛!也不去查一查曾经爷爷在做这事儿的时候他们在干啥!”
米绪总结:“江山代有才人出,青出于蓝胜于蓝。”
“………”面条儿正要反驳,一转脸看见一边的陈羽宗,忙又咧开了笑容,“还是城……陈先生有先见之明,多带了一张票。”然后又回头跟米绪翻白眼,“你家这位是不是年年找佛祖开光啊,这模样再下去简直要飞升了。”
这马屁虽没拍在他身上,但米绪依旧听得舒心:“飞升也好,小妖精遇见了就都会灰飞烟灭了。”
面条儿:“好想把你刚说话时的表情拍下来。”
米绪微笑:“很帅?”
面条儿:“很贱。”
米绪:“…………”
几人正愉快地聊着天,迎面就瞧着两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那儿,走近一看,不是葛晓霖和谢亦骞又是谁。
葛晓霖有一周没见米绪了,此时瞧着了忙走过来问:“身体好点没?”
米绪把全身各关节都拍了一通给葛妈看:“健康得负重越野跑十公里都没事儿好么。”
谢亦骞也走过来盯着米绪:“听说你这脑子把挡风玻璃都直接撞飞出去了,没躺个十年八年的真是运气。”
“我的优点就是头壳硬,不行吗。”米绪嘚瑟。
“不是我说,兄弟,”面条儿不由得跟米绪掏心掏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大家明明都有共识,丢钱丢脸不丢命,你就算好管闲事儿但也得保住最后一条才行,你又没有遗产,死了身边的还要赔钱你给买坟,多不划算啊,你要有良心,好歹等保险到期领了再牺牲。”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这不是又挺过来了么!”米绪感叹,“你们都别大惊小怪好吧,我就是有点脑震荡,还闪了点腰,能多大事儿啊。”
一伙人边说边进了大礼堂,摸着黑找到了位子,位子都很靠前,米绪右手挨着葛晓霖,一边则是陈羽宗。
屁股刚搭上椅子,周围忽的转来一片喧闹,身后有姑娘大喊:“陈宇燃……我爱你!”
米绪一抬头就见着一男生提了把吉他走上台来,也是穿着白衬衫,面容清俊秀美,很亮眼的一张脸,听两旁的动静,估计是风云人物没跑的了。
这场景真熟悉。
“巧了,也姓陈吶……”米绪不由得又想把之前的话给感叹一遍:“江山代有才人出……”忽觉左边有目光射来,他顿了下才继续自然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说完也真是佩服自己,果然回了学校情操也忽然变高了。
察觉一边陈羽宗满意地转过了头去,这边又换葛晓霖凑过来问,米绪忙对他道:“我休息的挺好的,吃什么都长肉,今天没上班,下礼拜上,我妈来过了,还给我带了碗鸡汤,我没开车来,是他开的,一会儿我回去打算再吃碗饭,大概十点二十上床,还有啥要问的?”
葛妈愣了下,想了一圈,觉得的确交代地很清楚了,不过还是又追问了一句:“你妈真来过了?”
米绪点头:“前后一共待了1分23秒,算不算有进步?”
葛晓霖也跟着点头,接着笑了出来:“那样不错,不错,她能想通就好……”
米绪也笑:“行了,你别瞎操心了,我能长到如今这么优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要她就这么舍弃一个这样的儿子,多不容易啊。”
葛晓霖果然立刻转过头,认真地看起了表演。
米绪又自我感觉良好了一番,这才随着望向台上,那男生唱得很投入,声音也好听,真有全民男神的架势,米绪看着他站在那儿,听着耳边的尖叫,不禁眼前一花,仿佛看见另一个记忆中的身影一般。
他慢慢抬起头,把目光调往舞台上方,瞧着那挂着的红色横幅,不禁勾起了嘴角。
——u市大学第一百零五届校庆晚会。
时间啊,过得真快……
第118章 番外 .荣耀归来(中)
米绪跟他妈出柜了,在他从x省支教回来的那一年。
当然,这绝对是超出了两人的计划外,陈羽宗当时说要慢慢来,米绪也觉得很有道理,可是没想到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而这段过程无论何时回想起来依旧会觉得心口一紧。
米绪毕业后又在x省教了一年书,把他手下那批十多岁的孩子带到了初中毕业,有两个还考上了县里的高中,他这才回到了u市。而那时陈羽宗也读完了研究生,那边的意思是希望陈羽宗再实践个一两年多吸取些经验再离开对他更有利,但却被陈羽宗拒绝了。国内的建筑业正在蓬勃发展,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实践平台了。
米绪比他早返乡几个月,凭着他这几年的经验和那张金光闪闪的u大文凭顺利地回到了天使之家落户,两人还约好等陈羽宗回来要酱酱酿酿,呵呵哒哒一番。
谁知就在陈羽宗动身的前两天,米绪的老毛病又犯了,他直接失了联,任凭陈羽宗怎么敲打呼唤都没有再回。这次陈羽宗打葛晓霖的电话也不顶用了,因为葛妈的回复是,他也不知道米绪去哪儿了。
陈羽宗问:“你去过他们家了吗?”
葛晓霖沉默。
陈羽宗直接挂了电话,当晚就买了机票回来。
就在他已是做好了第二天在u市找不到米绪大不了跑一回x省的时候,一进小区就在楼下的花坛口瞅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一身狼狈,灰头土脸的,坐在台阶上对陈羽宗咧着嘴招手。
陈羽宗将他一把拽上了楼。
洗澡、换衣、吃饭,睡觉,待到一整套都干完,陈羽宗还是一句话都没问,直到米绪第二天休息完毕睁开眼自己老实地给他把话都交代了。
米绪沉痛地说:我暴露了。
之前他和陈羽宗照常的视频聊天,没想到一开房门米妈就面如罗刹的站在外头,手里还提了根擀面杖,然后家里就展开了一场打击追逐战。
其实米绪自己回头想想也不记得当天说了啥能让他妈这样凶狠的捉了奸,那时他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不过无论他后头再补充狡辩什么,就他一开始那大惊失色的模样这罪也基本能定了。
陈羽宗问他:“你这几天都在哪儿?”
米绪嘿嘿笑,他出门的时候手机、钱包、钥匙全没带。
陈羽宗看着他不言语。
米绪主动凑过去抱着他,难得说了句软话:“我知道你就要回来了。”
陈羽宗直接没了后话。
米绪被扫地出门,只有暂时居在了陈羽宗这儿,他跟陈羽宗说他妈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一阵不见自己想通了就会好的,不用担心,也不用去找她。然后米绪又该干嘛干嘛,好像啥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在陈羽宗看来,若是细查还是能发现米绪很多点不同,好比这丫吃饭还是吃两碗,但第二碗的速度早已大不如前,睡觉还是不老实,但也仅止于下半夜,上半夜躺那儿跟木乃伊一样,眉头脸皮全是紧绷着,看着电视会出神,听着手机响会打摆,而一到周末人索性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最后陈羽宗在某老旧小区的楼下看见了一个偷偷徘徊的身影。
米绪就蹲在那儿,背靠着树,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楼梯口,待一瞅见那儿有人影,他立马给缩到了树丛里,如果不是自己要找的对象,这才又跟打地鼠似的慢慢地探出头来,。
米绪蹲着,陈羽宗就站着,直到天幕漆黑,月亮高挂,两人再一前一后的回家。
……
米绪那时在社工站帮扶的对象正从失足少年转移到涉毒人员,这个可是比之前更具挑战的多,刚接手的当口,他忙得常常没有下班时间,也因此一连好几天都没去家里蹲点,却不想好容易盼到了空当,刚要到老地方就位,谁知就看见一人慢慢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米绪和他大眼瞪小眼,半晌才震惊地问了句:“你上我家了?!!”
陈羽宗点点头。
米绪紧张:“挨揍了没?”
陈羽宗摇头。
米绪方要感叹命运之不公,却见对方手里提着的礼品歪七扭八,显然遭受到了暴力的不平等的待遇,米绪不由一惊。
他妈连陈羽宗送去的东西都扔出来了,可见这气是真生大了,米绪心冷,不过他很快又转念一想,对待儿子和媳妇一个态度,果然是自己的亲妈!
米绪走过去把礼品接下,埋怨道:“你自己跟我说不急,那你跑来干嘛。”哪怕没被揍,但是他妈的脾气米绪还能不知道么,至少脸子是肯定没少给陈羽宗甩的,这时候就算以前再喜欢也没用,想到陈羽宗竟然要面对这些,米绪就恨不得把这树都给啃了。
“那你也别急。”陈羽宗替他拍了身上的草屑道。
米绪保证:“我当然不急,那,说好了,我不来,你也不来,我们都别给我妈找刺激了。”
陈羽宗点头,愉快地做了约定。
结果第二天,老地方,老面孔……
米绪:“………”
陈羽宗:“………”
米绪:“昨儿个怎么说的?”
陈羽宗:“你不来我也不来。”
米绪:“………”所以现在自己来他也来?
米绪很想再跟他说点什么,好比让陈羽宗别随着自己一道,或者两人一起回去,但是在他开口前,陈羽宗已是轻轻地揉了揉米绪的头发,还是那一句话,很平淡的温柔,连安抚的情绪都不算浓烈,但是却成功地让米绪闭了嘴。
陈羽宗说:“别急。”
米绪蹲下身仰头看着他:“他们要……恨我一辈子怎么办?”
陈羽宗竟也跟着一起蹲了下来:“我陪你在这儿等着。”
等他们原谅我们。
一直一直等着,总有等到的一天。
米绪只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了。
陈羽宗果然说到做到,两人那么忙,却还是尽可能抽空往这儿跑,谁闲着谁就来,好几回米绪都累得蹲那儿就睡着了,再醒来却是靠着陈羽宗的肩膀。
而他们这傻办法终于搞得米妈暴走了,在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晚上,正巧陈羽宗加班没在,她直接冲下来给了米绪一脚,让他要继续作死就和他脱离母子关系!而陈羽宗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呆呆地站在那儿淋着雨一动不动的僵硬背影。
米绪病了,也不知是冻的还是伤心的,一连几天都高烧不退,陈羽宗好容易把他伺候好了之后,米绪第一时间就是捧着日历写写画画。
“我觉得我太蠢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天天上赶着杵那儿无异于软性威胁,我应该改变策略,一周去个两回就行了,你说我讲得对不对!“说罢在固定的时间表上大大的画上了两个圈!
陈羽宗对于死不放弃的人并未表示出什么惊讶,他只是顿了下后,配合地点了点头。
而转身思忖良久,陈羽宗拿起了电话。
陈羽宗跟米绪说要出差几天,米绪不疑有他,然而待到几天后到了米绪回家的日子,他却见到了让自己颇为吃惊的场面。
一进小区就发现陈羽宗又上了米绪家的楼,而他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米绪急忙跟上,这一回米妈给他们开了门。
米绪没有进去,他站在门口听这里头的人交谈。
他听着陈羽宗跟米爸米妈道歉,听见他说和米绪发展到今天全是自己主动的,听见他完完整整地和他们介绍自己的家境,自己现在的工作,未来的前途,他说他可以照顾米绪,米绪也可以照顾自己,他们会过得很好,他不求米爸米妈原谅,只希望可以给他们一个观望的机会,毕竟他们是这样疼爱这个儿子,否则也不会在早就察觉这件事的情况下,到现在才捅破这个窗户纸了。
接着是洪毓秀的声音。
她说自己虽然不是陈羽宗的亲生母亲,但是她来之前已经和罗珏沟通过了,她不是想急于说服他们什么,也没办法左右米家父母的思想,她只是来做一个保证,保证他们家的儿子身家清白,人品端正,和米绪一样都是好孩子,在此事上更不是抱着玩闹的心,请米家父母能在这样一个前提下,重新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之后能不能认可,请再看看他们的生活来定夺。
这个谈话不算漫长,米爸米妈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表态,只在陈羽宗临走前问了句:“你的条件这么优秀,和谁一起不好啊。”
陈羽宗沉默了片刻才回道:“这样的我,却还是没能让您放心让我和米绪一起。”
米妈一愣:“羽宗,这道理不是这样说的。”
陈羽宗却摇头:“我会做的更好的。”他能证明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听着门开,米绪忙躲到了楼上,看着陈羽宗和洪毓秀一道出来,听着陈羽宗对他后妈道谢,让她大老远赶过来。
洪毓秀则说:“虽然我没有帮上忙,但我还是很高兴你让我们参与了你的生活。你爸爸现在也许是保留态度的,但是我相信他和米绪的父母一样,到头来,只希望你们好。”
陈羽宗又说了一句谢谢:“您还是帮到了我的忙。”
洪毓秀笑了。
察觉到脚步渐远,米绪这才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站在楼道里望着远去的两人,又看着自家那关起的大门,良久没动。
第119章 番外 .荣耀归来(下)
虽说洪毓秀来了那么一趟,但是米爸米妈那儿的态度依旧没怎么软化,见了人几乎没什么好脸色。不过你要问起米绪,他总能找出一堆细枝末节的希望来,好比上周末回去,正巧在家门口撞见了刚买完菜的米妈,明明她手里都提了柄新勺子,但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还是没往米绪脑袋上招呼,只当没瞧见他径自走了,差点没把米绪感动坏了。
他和陈羽宗始终坚持没有放弃,一有闲余就往那儿走走,哪怕进不了门喝茶,在门口溜达溜达也是表达感情的一种方法。而如此见之不相认的情况足足持续了有大半年,就在米绪已是做了持久抗战的准备时,一件意外横生而出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陈羽宗研究生毕业后还是回到了御仁建筑,那里开的条件非常优渥,而且谢亦炀绝对是全心全意要把他栽培成才的,虽然辛苦了点,但陈羽宗从来不负期望,正式工作的第一年就把父母给他准备的生活小基金给填平了,第二年顺利拿到一注的证书后,收入更是水涨船高,年底他买了一辆车。
米绪在毕业后的那年拿到了驾照,他之所以会去考还是为了开着学校那辆小破皮卡到镇上拉物资方便点,他没时间上驾校,只报了名,车是自己一点点琢磨会的,老师偶尔在旁指点下,就那山路颠着颠着还真给他练出来了,最后在考前一突击,稀里糊涂地就过了。在陈羽宗看来,也或许就是这个不靠谱的巧合让米绪产生了自己在驾驶这条路上有着非凡天赋的错觉,也让时常听闻他吹嘘如何蜿蜒山路游龙摆尾的自己因此麻痹了思想。
陈羽宗当然也有驾照,上大学的时候就考了,但是他嫌麻烦,出门宁愿叫出租,这一次会买车,还是为了两人一道出门能省时间,米绪嘴上不说,但是在陈羽宗把钥匙交给递过来让他练练手的时候,眼里那激动的光都要化为实体把陈羽宗的衣服给扒光了。(?
当然,车还是属于陈羽宗的,米绪也只是在休息天才过过干瘾,为保持亲民的低调,他平时上班一直习惯人肉电车和某人赠予他的土豪山地。干他们这行的都知道,跟案子的时候基本就是随叫随到,而米绪负责的区域相对更特殊点,基本对方能愿意跟你主动交流就很值得鼓励了,所以这一日大早他收到了案主的电话,米绪自然不会拒绝。
那天的天气很冷,米绪一看床头钟,五点刚过,身边的床铺则是空的。陈羽宗一夜未归,基本又是加班闹得。
米绪说了几句,立马挂上手机从床上蹦了起来,微一犹豫还是抄起了桌上的车钥匙,三两下飙到了一家招待所门口,这儿离火车站很近,而他的案主就缩在不远处。
米绪走上去和他交谈,对方面容颓丧,拜托米绪有时间多照顾照顾自己父母,他说他要离开u市了。
米绪哪里愿意:“你出来这半年表现一直很好,我都开始给你张罗工作了,之前你是怎么跟你爸妈保证的,现在就这么食言了吗?”
米绪在那儿苦口婆心了半天,案主一直没说话,半晌抱着头痛哭了起来。
听到哭声,从他身后走出一高大的男人来,在见到米绪时眼光变得十分凶狠警惕,然后狠狠地踢了踢地上的案主。
案主一下就止了嗓门,米绪听见对方小声道:“他马上就走,我没跟他说什么……”
那男人便示意案主火车到时间了,赶紧出发,然后当先转身。
米绪盯着那男人的背影片刻,低声问案主:“你要去哪里?和这人一起?他手里抱着的孩子是他的?”
案主愣了下,然后紧张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回答的哪一题,接着又悄悄往米绪手里塞了两百块钱,还是让米绪照顾好自己的父母,说他有时间会回来的。
米绪在他迈腿时还是没忍住把人拽住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复吸了?”
案主一把甩开了他,示意他别跟来,然后义无反顾地朝前走去,随着那男人一道上了一辆面包车,但那车却停着没开。
米绪顿了下,回头开着自己的轿车先离开了这里。
等他走后,那辆面包车才驶了出去。
米绪看着后视镜,沉默良久,终于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喂,我想报警,我怀疑有两个吸毒人员拐带了一个孩子往火车站去了,那俩人很落魄,但那孩子模样衣着都很干净,要去外地一点小孩儿的装备都没有带……对,他们的车牌是……我先跟上,一路会和你们保持联系……”
在出事之后,米绪也曾无数次回忆过当时到底是怎么个具体的情况,他只记得,自己跟警察通报完就一打方向从小路折返了回去,悄悄地随在了那辆面包车后。他自认跟得很隐蔽,但也许追踪技术有待加强,总之前方的车忽的加大马力就开始了飞窜。
米绪知道,若是一个不察将其错过了,那这孩子指不定涌入茫茫人流一辈子都找不到了,而此刻两人稍不注意也很有可能变成亡命之徒,进退都有危险,但在两个念头都在脑中如跷跷板一般上下了n回后,米绪果断地选择了前一个,谁让他就是这么一个牛掰的人呢。
警察一直没来,离火车站越近车流则越多,反而容易逃窜,米绪思考之后,看准了前头是一条单行道,尽头还有家派出所,沿途行人也不多,米绪决定加快速度赶超到面包车之前,然后用夹击的方式将对方逼停在行道树前。
多么完美的计划!
说时迟那时快,米绪一脚油门下去,心跳也更加凶猛了起来,英雄的血液在他的身体里不停地流动。
米绪想,他大概永远都忘不了这两个画面吧,一个是在他厥过去前不断在面前放大再放大的车屁股,另一个就是他在病床上醒来时,陈羽宗坐在那边转头看过来的表情。那一刹那,米绪几乎将他和自家亲妈发现到他们关系时用擀面杖收拾自己的脸重叠了,只是陈羽宗比他妈少了点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像冰刀一样锋利的目光,差点没把米绪又吓到昏过去。
米绪憋着嘴,一句想吐又像哭般的呜咽成功地让陈羽宗敛了情绪。
“我错了!”米绪真诚地说。
陈羽宗冷冷地问:“你错哪儿了?”
米绪也纳闷:“我错……我错哪儿了?”他征询一边的葛晓霖。
葛晓霖恨铁不成钢,但还是挑着轻的来说:“你错在把油门当刹车了,不仅把人家的车屁股撞瘪了,自己的挡风玻璃也飞了。”
米绪竖起眉毛:“什么?!怎么可能,我这么优的技……”一瞥着陈羽宗大变的面色,米绪立时收了要辩驳的话,“好……好,我……没有加强这方面的素养,我检讨,挡风玻璃的钱就算在我头上吧……”
陈羽宗:“………”
这次的车祸的确对米绪算是不小的打击,他伤得不重,但模样看着有点惨,脑袋包着,半张脸都是青的,腰上还束着腰封,往床上一戳基本就跟半身不遂似的,但是身体上的伤痛对米绪来说不是最痛苦的,最苦的是他的心。
这一礼拜,陈羽宗硬是一顿好脸色都没给过他,无论米绪怎么撒泼打滚卖乖卖蠢全不顶用,如果不是到了晚上陈羽宗还会上床搂着他睡觉,那熟悉的环抱依旧温暖密实,米绪几乎已经要生不如死自我了断了。
只是米绪这一回冒失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他除了把自己撞晕了之外,也把前头那两个人给撞得不轻,幸好孩子没什么事儿,在警察来后被成功解救。因为事发在闹市区,当天就上了u市晚新闻——“不畏艰险,勇斗毒贩,我市最帅青年社工勇猛解救被拐儿童”,如此符合社会和谐主流趋势的耸动标题竟然成功让米绪在社会版小小的露了把脸,而米家父母就是看了这个才得知儿子光荣负伤的消息。
米妈进门的时候米绪刚一扫之前哀怨苦逼的情绪,正捧着从报纸上剪下来的车祸照片沾沾自喜呢,他让葛晓霖给他找了个相框,裱起来后打算回去放在床头,或者再打印几份挂在客厅和办公室,不知道名片上能不能印全,要是做小了会不会看不清了。
正思考着,米妈才来就一巴掌给他拍碎了。
米绪:“……”
听着动静紧跟而来的陈羽宗:“…………”
“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我对你什么要求!”米妈大吼。
米绪一愣,半晌才呐呐道:“活着……”
米妈嗓门更大了,但是眼睛也红了:“你连最基础的都做不到还指望我答应你别的!”
米绪一瞅他妈如此也是吓到了:“妈,您、您别急啊……我这不是没事儿嘛,我活得好好的。”
“好个屁!”米妈恨得差点没把床给掀了,气极之下又瞪向了陈羽宗。
陈羽宗将米妈的负面情绪全盘接受,什么也没辩,就好像是自己的错一样,他只说了一句保证。
“不会有下回了,要再有……”他对上米绪的眼睛,“我们就分开。”
这话说得米绪一愣,米妈也是意外,她不能算特别了解陈羽宗,但也知道这孩子的脾气可不是会轻易威胁人的,他是说真的,而再看自家那个满脸呆滞,目疵欲裂的傻儿子,可见这条件对他冲击有多大了。
没出息!
米妈这心里是又复杂又无奈,酸酸疼疼,堵在胸口的气则上上下下,最后直往头顶冒,憋出了一声冷哼下,终究是散了。
最后米绪在医院住了十来天才出来,他妈没吱声,于是米绪回的还是陈羽宗的家,这段日子他可是要多乖有多乖,让伸手伸手,让张嘴张嘴,认错态度近乎虔诚,如果不是忌惮着那句分手的话,米绪真觉得这车祸出得实在太值了,因为这件事,在历经七个月零二十六天后,他和他爸妈的冷战被打破了,他妈今天更是直接送货上门,而前几日u大校庆办也给米绪发来了邀请函邀他作为第一百零五届u大荣誉校友返校。
这是什么?!
这就是属于英雄的待遇!
荣誉校友,荣誉校友!当年许下的愿望,他现在已经做到,甚至赶在了陈羽宗之前!
午夜梦回时,米绪无数次地拟好了那一天上台时要说的感言。很质朴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对象是他老婆——不要急,我没有走远,你还能赶上来的,我会在这里永远的等着你!
想想都觉得眼热。
……
耳边回荡着悠远青涩美好的赞歌,米绪不禁沉醉在光荣的回忆里,直到一边葛晓霖的催促才拉回了他的神智。
“大米,到你了!”
米绪一个激灵,立马抹了抹眼角打起精神:“喊我名字了吗?哎哎,快看看我领结有没有歪。”
葛晓霖盯着他那秃领的羊毛衫,配合地点了点头:“很好,很得体。”
米绪遂满意起身,而与此同时,两旁嗖地一道站起了百十来个人,和米绪前前后后推推搡搡的上了台。
谢亦骞盯着那潮水一般的大屏幕人群仔细地分辨着:“怎么跟春运似的……你家那位呢?”
陈羽宗:“第六排左手边角落……倒数第二个。”
“哪儿啊?”谢亦骞还是没方向。
葛晓霖轻道:“就是那个头发特别翘的,额头……”算了,额头以下都看不见。
谢亦骞:“…………”
主持人热情地在台上介绍:“这就是我们本次邀请的百名荣誉校友,他们毕业后都在各自领域做出了良好的贡献,我们没办法让他们一一发言,大家只有一起来给予他们热烈的掌声!”
葛晓霖捧场地用力鼓掌,然而随着大屏幕的景象一转,他的手猛地顿了下来,而一边的谢亦骞见此也不由喟叹了一声。
“完了……”
这一届属于小办,地址选在大礼堂,自然没法和五年前的大场面相比,但还是采用了大屏幕的投放效果,为了让后排的学生看得更清楚,而此刻,那镜头在迅速拉过台下的观众后,不知道哪里来的洞悉力,竟然不偏不倚地停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脸上。
虽然只停顿了不过五六秒,但还是足够让在场的师生都注意到了问题所在。
当年见过他的人,如今最小也有研一了,而更多的则是只看过照片,光阴荏苒,佳人无数,但经典的传说却始终没有被轻易替代。
葛晓霖听见后排已经响起了讨论声,有在确认的,有在询问的,有些还已是发出了兴奋地低呼,虽不至于如曾经那样激烈,但是依旧引起了涟漪一般的反响,以至于台上主持人的话竟没什么人在意了。
陈羽宗倒还是淡然的坐着,始终直视前方,然后等台上的环节告一段落,他的目光又循着那大批下涌的人潮一路而下,看着其中那人慢慢地笑着走回来。
“怎么样怎么样!我看上去紧不紧张?!”
米绪正要咨询群众反响,却不等陈羽宗回答,他已是发现到了周遭的异样。
——好帅……是明星?
——真的是本人吗?!!
——城草竟然回来了……
——这样一比,陈宇燃好弱……
……
此起彼伏的一轮在耳畔飞过,米绪一怔,笑容歪了。
陈羽宗看着他。
米绪低声问:“你想走吗?”
陈羽宗摇头。
米绪瘪着嘴道:“我想走了。”
陈羽宗一顿,明明这人之前那么期待着今晚的,他有必要提醒米绪:“后头还有送给荣誉校友的舞蹈。”
米绪挥手:“啊呀,心领就行。大人物就是该低调好么,一点破事儿到处声张,怎么会是我的性格呢,为善不欲人知才是英雄本色!如果他们不邀请我,你觉得我会来吗!”
陈羽宗:“…………”
于是趁着一个大群舞暗灯换道具的间隙,米绪和陈羽宗一道拉着手溜了出来。
穿过大礼堂的长廊,两人踏着响起的群舞节奏,一路跑到了昏暗的路灯下才停止,就好像后头有千军万马在追一般。
陈羽宗瞧着米绪靠在灯柱上喘气,米绪也抬头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忽然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以为能解放了,结果还是这样,到底哪一年才是个头啊。”
陈羽宗捏了把他笑咧的脸:“下回我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
米绪抓下他的手握着摇头:“那有什么用,你走了不就换我了,我这么优秀,既然都躲不过,俩人当然要一起啦。”
陈羽宗凑过去,米绪左右看看,“啵”得亲在了他的唇上。
“荣耀二人组,一起进步,缺一不可!”
陈羽宗也笑了。
“所以我虽然暂时跑到了你前面,你也别灰心,下回争取也上台!”米绪又补充道。
陈羽宗:“…………”趁着对方还要说,他直接把人拉过来堵住了嘴。
耳边欢呼声渐远,那是属于u大荣誉校友的,也是属于和mr.grass以后的美好生活的。
第120章 缘(一)
谢亦骞是个不信缘分的人,虽然他偶尔对别人有兴趣,或别人对他有兴趣时都会以“我们还真有缘”来作为约|炮的开场白,但是谢亦骞不信,要真觉得,他觉得自己和钱也很有缘,因为和它比较熟,所以和谁都显得有缘。
不过最近他却开始有点信了,因为他和一个人好像真的很有缘。
谢亦骞第一回见到对方的时候那人正在和女朋友吵架,那姑娘模样一般,脾气倒是挺作的,说话跟机关枪扫射似的,而且三句离不开“我不管”。
“我不管,葛晓霖你说过可以进场我才来的。”、“我不管,没有票我也不要在这里吹冷风,葛晓霖你自己看着办。”、“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葛晓霖……葛晓霖……葛晓霖……”
谢亦骞一边打电话一边透过车窗瞧着外头那俩人,那男生真是好耐心,谢亦骞都有种对着那聒噪来源一脚油门下去的冲动了,对方却还只是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和那女生解释。
直到那姑娘说了句“平日里人家要你帮忙你跑得比谁都快,现在就是借他一个入场工作证却左推右推,我是不懂你这朋友在想什么了”。
此时那男生忽然冷了脸:“米绪有自己的正经事儿要忙,他也没说不借啊。”
这句话一出,那姑娘愣了两秒,也怒了:“他算正经事儿我就不算啊,我有那闲工夫等他吗,你这么为他着想你去跟他处对象去吧!”说完,屁股一甩自己走了。
谢亦骞盯着那一人站在那儿明显很是尴尬的男生看了会儿,直到电话里嗲嗲的女声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不会又看哪个美女看傻了吧?”
谢亦骞笑:“有你了我哪能还看别人啊。”
“就会哄人开心,那晚饭要不要一起吃呢?”
谢亦骞拔了车钥匙开门出去:“不吃了,有事儿。”
对方立马知道他这是另外有约的意思了,识趣的并不多问,只道:“那有空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这几天都没课。”
谢亦骞“嗯”了声,直接挂了电话。
这种温柔可人听话乖巧的多好啊,没事儿交什么女朋友呢,还是那么个不省心的,真想不明白现在的人,好好的日子就这么糟践了。
谢亦骞一边可惜一边转身进了图书馆大楼。
和陈羽宗见了面又遇上了两个大美女,谢亦骞挺高兴的,正坐着喝咖啡,没想到迎面就不请自来了个人,说是学记□□来采访的,不同于其他人的目光全落在了这位的身上,谢亦骞却把目光调往了那人身边站着的男生。这不就是刚和女朋友吵完架的那谁吗,还真是巧了。
叫啥来着……
葛晓霖?
过了一两个小时了,自己竟然还记得这名字,谢亦骞也觉得很神奇。
继而又被陈羽宗难得配合的态度给震惊了,谢亦骞忍不住开口问了那来采访的同学名字。
“米绪。”对方离开前拽拽地道。
谢亦骞瞥瞥陈羽宗,又瞥瞥对方背影,顿觉有趣,继而又不由去看他身旁一道而去的男生……
……
********
学生会的众人正在为百年校庆密集筹备着,偌大的隔间内忙得热火朝天,而角落的一位少爷却翘着二郎腿悠哉地坐在一边玩手机,使得对面苦口婆心的宣传部长显得分外苦逼。
“老谢,这事儿你得给我帮帮忙……范叙媛的经纪人那儿根本说不通,我们也不是要她来表演,就是在前面几期系列宣传的时候能摆张照片放在海报上就行,酬劳方面可以谈,这样也算是一种曝光率啊。”
范叙媛在u影新人里算是比较有起色的那种,发展的比孙炜还早,不过也远远不到大牌,但是拿乔的姿态倒是已经学会了,一般的校园小活动基本不上,宣传部请不到她,只有央求眼前这位了,谁都知道u影品貌姿色上乘的多多少少都上过眼前这位的花名册,之前高梵说谢亦骞是“公关”专业毕业的,还真是没有冤枉他,这人某些方面的人脉广度简直能以一敌百。
此时一个学生a捧着两三张油画从后头走过,一旁的b问他:“这东西不是你拿去给学弟拍卖的?怎么给送回来了?”
a道:“怎么你都想不到,那头说拍品够了。”
b惊讶:“当人傻子耍呢,我上午去看活动表的时候社院的进程还全都是在备货的第一阶段,这会儿就满了?我u大人文学院的艺术家作品还有被社院嫌弃的一天啊。”
a只有无奈地耸耸肩。
b说:“你不还惦记要把他推荐进院学生会的嘛。”
a道:“我是挺看好他的,脾气能力都不错,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出在别人身上,不怪葛晓霖。”
b说:“当时画借了不少吧,这还要一家一家给送回来,真够累得。”
a恨铁不成钢:“只能怪他眼光不好,他要是不趁早醒,不止白瞎了我高看他一场,也耽误自己。”
谢亦骞忽然抬起头来,宣传部长还以为这事儿有戏了,结果却见他盯着空中一点不说话。
“老谢?”
谢亦骞顿了下才调回目光,莫名道:“谁是范叙媛?”
宣传部长:“……”
谢亦骞见一边聊天的两人走远了,便起身道:“行了,我们老交情,你去吧。”管她是谁。
……
在外头又鬼混了一圈,难得想到明天还要考试,谢亦骞推了一切活动回了寝室,不是他热爱看书学习,而是作为一个高富帅,他不允许自己有蠢钝的黑历史,万一以后出去泡妞被人知道挂过科,简直被结过婚还耻辱。
然而刚要上到419的门口,却见楼道内瘫着一黑影,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
谢亦骞顿住脚步,抬腕看了看手表,凌晨差三分,这时间还在门外头半死不活的基本就是两种人,失恋或醉鬼。而谢亦骞看着地上那暴露的脸,显然,这位二者都兼具了。
抬腿不轻不重地给了那人一脚,谢亦骞蹲下友好地问:“你挡着我的路,你能死远点吗?”
那人被谢亦骞踢得哼哼着翻了个身,迷糊地睁开了眼,但显然焦距没对上,狗血的,他还喊了一个名字,同时伸出手一把拽住了谢亦骞的裤脚。
谢亦骞动了动腿:“你知道跟我接触是按貌计时的么?就你这模样,基本……也就三五分钟的额度,很抱歉,现在已经用完了。”
对方却死不撒手,不仅不撒手还有攀着谢亦骞的小腿一路往上爬的趋势。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送你上下学、帮你带饭、陪你逛街、替你买演唱会门票,带你去旅行……以后每年的生日都和你过,努力赚钱,养我们的孩子……”
谢亦骞露出像听天书一样的表情,一边去扯他的衣服:“你是哪个朝代穿来的,我看看有没有穿错性别?”
对方一手还揪着谢亦骞的裤腿,一手则撑住自己摇晃不迭的身体,轻易的就被谢亦骞把衣服扯开了。
谢亦骞瞧着眼前那白花花的一片弱鸡样的胸脯,刚要丢出一番嘲笑,却在看见这人脸上的表情时不由一顿。
谈不上什么吸引人,更别说唯美养眼,许是在用力和谢亦骞的动作做抵抗,眉头皱得死紧,牙关也使劲扣着,配上那酒醉的潮红甚至显出一丝狰狞来,狰狞而痛苦,痛苦中又带着一种诚挚的表情,诚挚得极其可怜,这种表情非常微妙,莫名地就让谢亦骞一怔,力气也松缓了下来。
他一松手,对方立马就跌了回去,拽着他裤腿的手也掉了。
谢亦骞站起身,瞧着那衣衫不整模样狼狈的人,忽然觉得很看不起,不就是失个恋,值得这样要死要活的吗,还是不是男人。
“一个人身上长了颗瘤,明明一个小手术剜了也就是了,他偏偏要死拖,拖到后头瘤自己掉了,留下碗大一个疤,他倒还舍不得了,你说说这叫什么?”谢亦骞笑,“这叫作。”
地上的人忽然敛了神色,转眼看了过来。
谢亦骞和他目光相对,就听那人点头,认真地点头:“对,你说得对……所以之前答应的那些,我都做不到了,都做不到了……”
谢亦骞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我可以跟你保证,誓言这东西,本来就是为了打破才存在的,”所以他从来不会许,“你完全可以放心,那个谁一定早忘了,比你早得多。”
对方呆了下,重又闭上了眼,嘴角则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谢亦骞夸过他要上楼,走了两步却又不知为何回了头。
“生孩子什么的大概一个人没法做,不过赚钱和旅行倒是一个人更好。临县g镇,坐车也就四个小时,有山有水不要门票,最重要够隐蔽,我去过一回,挺好的。”想了想又道,“就是宾馆的按摩浴缸不太舒服,两个人是太挤了,不过一人倒是正好。”
说完,就见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地倒在那儿,谢亦骞不禁后悔,跟一个醉鬼说这个干嘛,他能记得住有鬼了,自己也真是闲得慌,果然任何事能拖住自己看书步伐的事儿他都愿意去做,再无聊都没问题。
谢亦骞一边上楼一边想,看完书明天一天要high个够,用体力上的畅快来弥补脑力方面的损失。
第121章 缘(二)
葛晓霖觉得自己不能算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好人,但他的确是一个循规蹈矩的老实人,和陆子芬吵架的时候,对方会数落他到底有哪点值得在一起,葛晓霖也觉得自己很普通,无论是外貌才能还是性格,温吞的,无趣的,像一滩野地里被雨水浇灌出的清水坑,瞧着还算干净,但却是死的,日头耗完也就干了。
所以能因为分了手就装病请假一周跑去临县爬山散心,对葛晓霖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出格的事了。不过那儿的风景还真不错,除了第一天陷在悲伤春秋中,之后几天葛晓霖差点把来的目的给忘了,只顾着一个人到处欣赏游走。而当他从回程的车上下来的时候,他就对自己说,够了,这段时间的感情付出也就值得附加这点情绪上去了,再继续费心才是折本买卖。于是他退出了系里的活动,忘掉了要去学生会,宁愿把这时间拿来打工。
米绪介绍他去的这家餐厅葛晓霖一看就挺满意,环境优渥报酬丰厚,工作量也不算高,是一个打发业余时间充实自己的好机会,只除了第一天来这里时发生了点小意外。
那天店里趁着长假期间搞了一个情人套餐夜,偌大的一个殿堂灯色被调成了暧昧的昏黄,背景音乐舒缓,从吃食到环境全配合无间。
而葛晓霖第一天当值,遵照店长的指示在负责的餐桌区域内摆放玫瑰花和蜡烛时,就听身后脚步声响起,因为六点才到预定的晚餐时间,顾客没有那么早进门,葛晓霖就以为是来帮忙的同事。他正和一块餐巾做着斗争,待回神那脚步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葛晓霖刚打算转头,下一刻就觉自己的腰就被人从后方一把抱住了!
一个柔软的触感又印在了他的耳后,紧跟着传来的是一句低沉暧昧的呢喃。
“宝贝,来得可真早……”
葛晓霖一懵,对方说话时湿热的气息还扑在他的耳廓,那唇也沿着他的脖子辗转着,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立马转头避开,继而就对上了一双笑眯眯的眼。
这人有着一张很耀眼的脸,除了长相之外,还有那种引人绕着他公转的气质,让人几乎一见难忘。
葛晓霖和他对视了片刻,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只是程度有别,葛晓霖顿了下,道:“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
对方“哦?”了一声,像是十分意外:“你不叫吴小林吗?”
葛晓霖摇摇头,又说了一遍:“你认错人了。”
那人问:“那你叫什么?”
葛晓霖动了动腰,对着还勒在其上的手臂道:“我是这里的服务生,请容许我给您安排位子。”
谢亦骞的视线在对方的脸上绕了一圈,这人已是收了惊慌迅速镇定了下来,谢亦骞挑了挑眉,放下了手。
“抱歉,你的背影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我认错了。”
葛晓霖没从他语气里听出什么歉意,但是他也不在乎,只退开一步,点了点头:“谢先生是吗,请坐,您是要等朋友来还是现在就上菜?”
谢亦骞一直盯着他,继续笑道:“你认识我?”
葛晓霖说:“不认识,不过您订了位子。”
谢亦骞点头:“我约了朋友,不过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如果他没来,你能和我一起吃吗?”
葛晓霖终于笑了:“不好意思,我们店里没这项服务。”
说完在谢亦骞玩味的目光下退出了这一小片隔离的区域。刚转了两个弯就看见几个人聚在一团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一见着葛晓霖,其中一个就兴奋道:“谢帅来了!果然今天加班是正确的选择!”
葛晓霖随口应了声,转头问刘俐:“我们店里有没有一个叫吴小林的?”
刘俐一怔:“有啊,但前两天已经辞职了。”
葛晓霖又问:“他……和我长得像吗?”
刘俐莫名,不过还是仔细看了看葛妈:“脸不像,他比较阴柔,身材……倒是有点。怎么了?”
“没有,只是问问。”葛晓霖把菜单交给一边的女生,“我肚子忽然好疼,那桌……”话还没说完东西已经被人一把答应着抢过了。
葛晓霖暗暗翻了个白眼,转身进了洗手间,用冷水把熏热的耳朵脸颊都洗了洗,然后拉平了腰腹处被人勒到打摺的衬衫,待一切无恙后,这才重新走了出去。
他将此看做一个打工伊始的小插曲,虽然受到了点小小的惊吓,但也算是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以至于对方之后频繁光顾,伴侣千变万化,在小隔间的姿势也缤纷多彩都没有再把葛晓霖震到过,他对此适应得还算不错,无论是人还是工作,当然,如果这位谢帅不是常常指名让他负责服务的话,葛晓霖会觉得更自在一些。
一直到某人生日前,谢亦骞在葛晓霖的眼里都只是一个相对比较难缠的顾客而已,哪怕他是米绪室友的死党,但这层关系对葛晓霖来说也是远了点。
他以为谢亦骞也是这样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算得上见过面,或许连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出手相助的朋友了,所以对方在自己和陆子芬那群人僵化时忽然的出现,才会显得格外突兀且意外。
两人从酒吧出来一道坐上出租车的时候,葛晓霖还忍不住回想方才谢亦骞替自己解了围,还给陆子芬他们留下了一张天价账单的过程。
“舍不得?”
葛晓霖茫然:“什么?”
谢亦骞靠在车玻璃上撑着脑袋,外头略过的街灯不断划过他的脸,让他的笑容显出一种迷离的味道来。
“我说你还是舍不得下重手?要真这样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葛晓霖抬了抬嘴角:“我只是有点意外。”
谢亦骞换了个姿势:“有什么好意外的,我就是这么一个乐于助人的热心人。”
葛晓霖无语。
车内一阵沉默,谢亦骞合着眼已是要睡去一般,直到到了大学城门口,他才忽然张开了眼,问了句:“为什么不解释?”
葛晓霖琢磨了下才明白谢亦骞在问的是他之前为什么不对陆子芬身边的那些人解释拍卖会的事,葛晓霖很想说,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不是真相呢?好像你对事实很了解一样。
不过他还是回道:“没必要。”
陆子芬和她的那些朋友,他们对自己的看法如何葛晓霖完全不介意,葛晓霖甚至懒得和他们废话,自己在他们眼里是好是坏早就毫无意义。
“但你还是不爽了。”谢亦骞半个人都瘫在了椅子里,眯缝着眼看葛晓霖,“真的不在乎是连气都懒得气的。”
葛晓霖微怔,车子停下,他伸手拉开了车门。
“也许你说的对吧,我还是有点在意的,大概和你一样,在听见不利于自己的话时心理都会有所波动,只是是气人还是气事,是真是假,又只有自己知道了。”
说完,葛晓霖瞥了眼对方的下半身,下了车。
谢亦骞顿了下,暗忖这丫偶尔嘴巴还挺毒,接着摇下车窗叫住了对方:“喂,你是不是忘了对我说什么。”
葛晓霖回首:“谢谢。”
谢亦骞摇了摇头。
葛晓霖又道:“记得看病。”
谢亦骞冷哼一声,作势开门要下来。
葛晓霖终于道:“生日快乐,不过我没礼物给你。”
谢亦骞摊摊手,示意不在意:“下次记得就好。”
葛晓霖转身就走。
看着黑暗里那渐渐行远的人片刻,谢亦骞关上车窗,一下子倒在了车座上。
前排的司机回头:“先生,你是不是不舒服?要去医院吗?”
谢亦骞睁开眼:“没事儿,送我去星辰花园就行。”
回到家进了房间谢亦骞把钥匙一扔就瘫到了床上,他的确不太舒服,不止是今天,这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头晕乏力,时好时坏,他明白大概是累到了,不过自己一向日夜颠倒,有什么不适基本睡一觉起来就全消散,所以谢亦骞仍是该干嘛还是干嘛,他觉得这回应该也一样。于是谢亦骞随便拿了两颗感冒药吞了下去,然后囫囵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谁知第二天状态却不如他所料,浑身酸疼眼冒金星不说,好容易撑着起了床一进浴室刚脱了裤子就差点被吓得尿都憋回去了。
谢亦骞盯着自己从小腹一路蔓延到大腿处的红疹,忍不住骂了一句娘。
“卧槽!”
他这是夜路走多终于撞上了鬼?!
自己和那个裴缘也就来过那么一回,这样也能中招?!!
好在谢亦骞是一个临危不惧从容不迫的人,在几秒的风中凌乱后他迅速恢复了镇定,冷静地将后续问题全思考好了。他为人光明磊落坦荡洒脱,向来秉持想上就上想睡就睡的原则,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小挫折就毁了他的一世花名?被人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么。
所以这只是一个失策得小错而已,谢亦骞对自己说,他势必要将其立即修正,并且不动声色。
他不能去平时看病的私立医院,那样不下十分钟他的就诊记录就会暴露给全谢家知道,他只能尽量低调,尽量和千千万万得了这样令人同情和悲伤的病的患者一样,请求一位普通医师的友好帮助。
谢亦骞一番准备后,坚强地出发了。
他淡定的挂号、排队,无视了窗口人员的打量、身边病友的视线、来回护士的目光,谢亦骞觉得自己做的很ok,很有肚量,很有风度,很有涵养,只差两个就轮到他了,然后一咬牙挨过这一段,回去擦个药就能忘掉这一段过往,谁都不会知道,谁都不会知道……
然而就在最后一位病患从就诊间出来的那一刻,谢亦骞拿下墨镜和口罩,却对上了迎面走来的人。
葛晓霖正穿着医务志愿者的马甲从这里路过,一抬头猛地顿住了脚步。
他瞪着谢亦骞,谢亦骞也瞪着他,两人隔着一条长廊如慢镜头重播一般凝神互望。
葛晓霖勉强自对方身上抬起眼,缓缓望向一旁巨大的字样。
——皮肤性x科。
葛晓霖:“…………”
谢亦骞:“…………………………”
第122章 缘(三)
就在二人深情互望时,回过神来的谢亦骞先转开目光若无其事道:“咳,有个、有个朋友病了,正好过来探望一下,没想到找了一圈却没看到人,呵呵,我还有事,先走……”
话还没说完,诊室里却响起了电子叫号声。
“下一位048号患者,谢亦骞,请就诊,下一位048号患者,谢亦骞,请……”
谢亦骞:“…………”
葛晓霖:“…………”
眼瞅着对方向来奇厚无比的脸皮此刻竟然出现了一瞬的扭曲,葛晓霖到底不忍,想了想还是装作没有听见道:“你去服务台问问吧。”接着就打算离开,却忽然被里头的人叫住了。
葛晓霖茫然回头,看着对自己招手的年轻女医生。
“同学,你是志愿者吧,过来帮个忙,”然后又瞥了眼谢亦骞,“现在你可以进来了。”
葛晓霖一怔,在女医生催促的目光下还是迈开了脚步,顺便伸手把要悄悄遁走的谢亦骞也推了进去。
“哪儿不舒服?”女医生问走进来的病人。
一贯男女通吃无往不利的谢大帅眼下却只僵着脸说不出一句话。。
女医生转向葛晓霖,抬了抬下巴。
葛晓霖会意地拉上了帘子。
女医生道:“行了,脱吧。”
谢亦骞还挺喜欢在约会时主动的女人,也许换做平时这两个字很能提升他的兴致情趣,但是现在听来却只想哭……
女医生似乎很理解患者的顾虑,仍是耐心道:“医生无性别,生了病总是要治的,因为护士有事暂离,我让志愿者同学在场了,你不用不好意思。”
谢亦骞不由在心内咆哮:我对你才没有不好意思好吗,问题就出在这位志愿者同学!
只是谢亦骞终究不是个磨叽的人,事情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祈求速战速决了。
于是一咬牙直接扯了皮带褪了内裤,当察觉到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了自己的患处时,谢亦骞顿觉下|身一凉。
女医生一边检查一边问道:“最近有接触过什么感染物吗?去过哪些特殊场所?”
谢亦骞腆着脸无辜道:“没有啊。”
葛晓霖插嘴:“特殊场所?酒吧?”
女医生点头:“类似这样的。”
谢亦骞扫了眼葛晓霖:“酒吧是去过,其他没……好吧,还有ktv、温泉、宾馆、夜店这些……除了这些没别的乱七八糟的地方了。”
女医生:“…………”
葛晓霖:“…………”
女医生:“和你有过亲密关系的人,她有这些症状吗?”
谢亦骞又是一番琢磨。
葛晓霖代他回答:“他不记得了。”人这么多,记得住才怪。
女医生奇怪地看了眼葛晓霖,到底还是没有多言,由着谢亦骞拉上裤子后,又问了些别的不适点,然后让他去验了血回来对着报告单下了结论。
“皮肤应该只是有点过敏,不是这个病。”
谢亦骞刚要大松口气,却又听对方道:“但是鉴于你的体温异常,各项指标也全部偏高,不排除是别的炎症,我建议你做进一步检查,办理住院手续吧。”
谢亦骞呆愕:“不用这么麻烦吧,开点药就行了,我保证准时服用。”
医生却直接把单子给了葛晓霖:“有些病,吃药可不会好。”
谢亦骞被她那个深沉的眼神给震住了。
葛晓霖带着谢亦骞去办理床位,拿药、输液,一路上听对方的各种嫌弃,一会儿觉得人太多,一会儿觉得速度太慢,一会儿觉得累,葛晓霖全由着他放屁,默默地行使着志愿者的光辉精神,直到把这尊祖宗送上了单人房的病床上,他还在那儿叨叨房间太小,电视频道太少,采光也不好,葛晓霖终于没忍住把水杯往床头柜上一拍道:“等着下一步检查吧,我先走了。”
“喂,你就这样把我这个病患独自扔在这里了吗?”谢亦骞终于住了嘴,露出一副可怜相。
葛晓霖道:“我可以打电话通知你的家人,或者是城草。”说着作势要拿手机。
谢亦骞忙阻止道:“我的家人都很忙,城草也很忙,我生了这样的病,又没有人可以求助,简直是天妒英才……”
葛晓霖:“…………”这和天妒英才有半毛钱关系?
正犹豫着,又听谢亦骞担忧地问:“红疹,高烧……你说我会不会是a病?”
葛晓霖一怔,暗忖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滥|交的时候早干嘛去了?不过碍于此刻的身份,他应该给予患者足够的关心和温暖,于是只得压下吐槽,刚要开口安慰时,却听眼前这位又肃穆着脸抱怨:“现在遍地是雷,总不见得以后上床还要让人先验血吧?这样也太麻烦了。”
葛晓霖眼皮一跳,笑着道:“那你未来可以直接把目标锁定在刚出院的患者上,或者直接在体检中心找,这样应该保险很多。”说完,直接甩上了门。
谢亦骞:“………”
……
葛晓霖就这样走了,留下谢亦骞一个人。
晚上,挂着点滴,谢亦骞躺在病床上看着偌大的一间病房,不远处开着电视,幽幽的彩光在他脸上跳跃,一边则放着护士端来的晚餐,早就凉了,但是谢亦骞半点胃口都没,浑身仍是酸疼,累得连床都下不了,感觉那些水水药药的全白灌了。
瞪着天花板,谢亦骞探手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忽略一排的未接来电,他翻了翻通讯录,一溜儿下去那人名多得都看不到底,却没有一个让他有心思发个短信过去说一句“我病了”的人。谢家两位半个月前就出国去度假了,谢亦炀又一向忙得找不到人,至于陈羽宗,谢亦骞觉得还远不到要找他的时候,自己又没什么大病,就是……有点无聊而已,以前那么热闹,现在一下子冷清下来谁受得了啊,别的真没什么。
嗯,没什么……
葛晓霖这义工做的是为了一门选修课的调研,他把主要目标群体定在楼下的儿科上,忙完才会去几个门诊看看,正好最近有个孩子情况不好,葛晓霖留下帮了几天忙,等到回神才想到住院部还有个熟悉的患者需要探望。
其实葛晓霖和谢亦骞的想法差不多,没觉得他有啥大病,家里条件好,朋友又多,哪里轮得到自己操心,不过既然记起来了,葛晓霖觉得于情于理也该再去走一趟,不过他做好的准备是谢亦骞已经出院了,或者转到另一个私立的去才更合理,谁知道到了哪里就见医生护士正好从病房里出来。
现在已经快近凌晨了,这可不是查房的时间,葛晓霖一惊,忙走上去问。
医生道:“患者持续高烧,按他的指标来看,基本可以确定是肾炎,只是他的症状不太典型,用的药效果也不大,为了进一步确诊,我建议做个活检。”
肾炎?
葛晓霖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么严重。
谢亦骞睡得很痛苦,昏昏沉沉的,四肢有种像泡在水里的胀痛感,脑袋也疼得不行,迷糊间就觉一个人影靠近了床边,扯着他的被子。谢亦骞以为又是医院指定的护工来了,想到白天那个硬是要给自己脱裤子擦大腿的热心大妈谢亦骞就很想哀嚎,曾经为自己擦背的都是什么奢侈款,现在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人生简直太多惊喜!
正胡思乱想着,一阵柔软的沁凉覆在了额头上,划过他的脸颊又来到脖颈处,仔细地擦去了其上的汗渍和黏腻,替他整好领口,又掖好被子。那手势温柔而娴熟,就好像在照顾一个孩子。
谢亦骞心里一暖,在对方起身时急急地睁开了眼,然后对上了一张平和的面容。
葛晓霖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许是发着烧,双颊透出反常的绯红色,眉头轻皱,看着竟有些不真实的脆弱。
所以他出口的嗓音也很是轻缓,仿佛忘了将儿科模式转换回来:“再睡一会儿吧,天亮有个小手术,别担心,不疼的。”
谢亦骞怔怔地看着对方,房内灯色迷离,昏黄的光晕明明灭灭,他第一次觉得葛晓霖的模样真是长得说不出的顺眼和贴心,特别是那双眼睛,温润柔和,看着就好像不那么难受了。
葛晓霖也莫名觉得这蜷在被褥里人高马大的家伙瞧着有点可怜,他同情心泛滥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又用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哄道:“不会有事的,我在这儿,睡吧。”
谢亦骞又瞪了他半天,终于疲倦地闭上了眼。
葛晓霖其实应该问你那么些朋友情人都跑那儿去了,这时候不来照顾还等过年吗,但是此刻望着这人,那些话全飞到了天边,他只是等着谢亦骞睡着,又调整了点滴,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他的身边。
这一坐,就又是一夜。
而第二天早晨谢亦骞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趴在自己枕边那张沉静的睡颜。
第123章 缘(四)
眼前的男生睡得很熟,微长的头发盖住了他的眉眼,露出白净的下半张脸,嘴巴抿着,手则抓着枕头的一角,似乎在梦里都没有很放松。
葛晓霖迷糊地睁开眼时,先是被帘间洒落的阳光刺了下,接着就对上了一双直直望来的视线。他一怔,才认出不远处睡着的人是谢亦骞,继而想起昨日的境况。
谢亦骞的眼神很专注,就好像葛晓霖是一件值得研判的东西一样,一眨不眨地看着。直到葛晓霖也看过去,谢亦骞这才收回注目,重新咧开了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
“早,这个姿势对腰不好,要不要上来睡个回笼觉?”他一边打招呼,一边拍了拍身边的床铺。
葛晓霖抹了把疲惫的脸,起身往洗手间走去:“不用了,我肾好,腰也不会大坏。”
谢亦骞:“…………”
简单的梳洗了下,葛晓霖就和护士一起推谢亦骞去做各种检查。
谢亦骞还算配合,没有再找茬哼哼,只是在打完止血针后,葛晓霖俯下身还想对他说一些鼓励的话,谢亦骞却仰头避开了他。
嘴里笑笑着道:“真把爷当成打个针还会哭的毛孩子了?某些方面,我比你可懂得还多。”
谢亦骞说这话时用的还是轻松调侃的语气,但明显眼底带着一丝冷意,葛晓霖离得很近,看得正清晰,他呆了下,看着护士将人领进了手术室。
谢亦骞躺上手术台,任由医生给他上麻药做肾穿刺,没觉得紧张,因为他在走神,他还处在刚才失态的情绪里。是的,谢亦骞竟然差点失了态,莫名其妙且不可理喻,只要一想到自己被葛晓霖当做小屁孩一样的照料和对待,他这心里就各种不舒服。
绝不是因为小心眼和没风度,谢亦骞暗暗强调,而是前后的待遇落差太大,想他当年如何风光,现在竟然……对,就是这个原因,所以情感上一时难以承受,要不然还能有啥不舒坦的,谢亦骞想不明白。
做完了一番小小的自我剖析,谢亦骞也认识到了问题所在,本以为出来时葛晓霖一定跑没影了,没想到手术结束一醒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门边。
葛晓霖正和医生说话,听着动静忙快步走过来把要起身的谢亦骞给压回了床上。
“别动,八个小时才能翻一回身,下床得等明天,要不然伤口还是会出血。”
谢亦骞则紧皱着眉,扯着无力的嗓音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把病因查出来针对治疗完就行,别……”葛晓霖本想说别怕,但是一记起方才谢亦骞过分反应的态度又把这话给憋回去了,改口道,“别急。”
谢亦骞倒回枕头上,浑身虚软地看着半空,只觉得自己辉煌的人生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一切,他蠢蠢欲动的心受不了如此的折磨,简直比给他一刀还痛苦。
可是,很显然他的希望并没有那么容易达成,他的噩梦也没有那么快结束。
到了晚上,看着护工手里的东西,谢二少面如菜色。
“开、开什么玩笑,不行,绝对不行……”打死他也不行!!谢家二少的威名赫赫潇洒风华,如果被人知道曾经用过这个,以后还怎么出去混!
鉴于这人之前的表现,葛晓霖想是早料到了有这一关,此刻淡然道:“你暂时还不能自己去洗手间,你要不就在床上用这个解决,要不就插导尿管。”
“我宁愿插!”谢亦骞咬牙切齿。
“当然可以,只是……这可不像你以前那样想插就插,得有准备工作。”葛晓霖摊开手掌做菜刀状,又竖起一根中指,用菜刀在手指上来来回回慢慢悠悠的刮着,继而对谢亦骞抬了抬眉,然后成功的看到了对方的一脸惊骇。
葛晓霖问:“还插么?”
谢二少虚弱地摇头。
葛晓霖赞扬:“很好。”
谢亦骞:“…………”
只是谢亦骞口头上哪怕妥协了,但是作为高富帅的身体却还有其自主的尊严和意志,根本由不得思维来控制,眼瞧着术后都过了八小时了,这人还是没方便的欲|望,葛晓霖只有在经过医生的同意后允许他去厕所解决。
“我腿软……”
谢亦骞也觉得自己挺神经的,他一方面不愿意葛晓霖把自己当儿科患者,一方面看他袖手旁观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心里却跟猫挠似的难受,一定是因为病了的缘故才会这么失常,谢亦骞琢磨,所以他忍了少顷,还是朝着眼前的人开了口。
葛晓霖顿了下,到底伸手搭了他一把,对方立即像块狗皮膏药似的全赖他身上了,葛晓霖只有承受着那大只的重量慢慢带着人挪到了洗手间。
往马桶前一站,谢亦骞又哼哼了:“我抬不起手来……”
葛晓霖替他扯了裤带。
谢亦骞不动。
葛晓霖又给他脱了裤子。
谢亦骞还是没动。
葛晓霖:“要不要我来两声口哨?”
谢亦骞委屈:“你别催我,你不知道男人是最恨的字就是‘快’吗?”
葛晓霖:“…………”
谢亦骞听见葛晓霖转过头嘟囔了一句:“屁孩子?屁孩子才没你那么多事。”
谢亦骞自然而然道:“也没我这尺寸……”
葛晓霖:“……………………”
好容易释放舒坦了,谢亦骞瘫床上又挺起了尸,只是一旦察觉到葛晓霖在屋里走动,他就会不由睁开眼,然后嘴边的门把又松动着漏出些让人听了就想拿袜子把这些给堵回去的话。
房间内只开了盏小灯,谢亦骞瞧着葛晓霖从洗手间出来,贴到床边一手竟摸上了自己的病号服下摆就往上掀。
谢亦骞感叹道:“我就知道你游来荡去到底还是对我忍不住……”
葛晓霖摇了摇头:“你错了,我忍住了,要不然你现在应该趴在楼底。”
“…………”
谢亦骞刚要张嘴,忽觉腰腹一热,顺着葛晓霖的手臂望去,就见他拿着一块毛巾敷在自己的伤患周围,手指还轻轻按摩着。
晚上谢亦骞基本没吃东西,白着脸屁话却无限多,好像故意要把葛晓霖撵走一样,那些细枝末节都在表现着他的不舒服,虽然他没说,但是葛晓霖却看出来了。
感受着那温柔的力道和触感,谢亦骞成功的闭上了嘴,只用深沉的目光瞪着面前这人。
葛晓霖对于他的注目则给予淡然的回答:“不用谢我,赶紧好了出去就谢天谢地了。”
谢亦骞没吱声,等葛晓霖给他热敷完又搓了毛巾出来后就见房内多了一张床。
谢亦骞道:“我让人加的,你要嫌小睡上来我也不嫌弃。”
葛晓霖当没听见后半句,直接走到那张折叠床边坐下了:“谢谢。”
他在医院帮了一段时间的忙,偶尔会陪夜,所以寄存了两件换洗衣服在,现在倒也是方便,晚了,两人一道躺在各自的床上,室内一片寂静。
忽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划破了这方静谧,葛晓霖任那玩意儿响了一会儿,还是下了床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过手机看了看来电,上头显示的是一个英文名字。
葛晓霖把手机递给了谢亦骞。
谢亦骞伸出手指划了划,他原意是让葛妈给挂了别理,谁知葛晓霖以为他是让自己接听,于是还贴心的把电话凑到了谢亦骞的耳边。
于是,在间隔一臂距离的二人间便传出了一个娇嗲动人的女声,哪怕没有开免提那穿透力也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谢少,周二我有个平拍,是户外的,你要不要来看看呀,那里的风景很漂亮哦,拍完我们还能找个地方逛逛,听说温泉也很有名呢……”
那姑娘叨叨地说了一通,却没得到谢亦骞的回答,她也渐渐觉出不对劲儿了,于是忽然娇嗔着来了一句:“谢少现在有约吗?哼,说好这次要打给我的,你一定是忘了,又不知道跑到哪个勾人的小妖精那儿乐不思蜀了……”
谢亦骞本是正努力把手从被窝里掏出来要关手机,谁知听着这句莫名的就顿住了动作,只见着葛晓霖看过来的无语目光。
谢亦骞忽然笑了,慢悠悠地掀了掀嘴皮。
葛晓霖看出来了,他说的是三个字:小妖精……
葛晓霖眉头一跳,直接抬手摁了挂机键。
谢亦骞笑得更欢了,一扫之前的病气:“我记得我把手机关了,谁给开的?”
当然是葛晓霖给开的,他是想着活检结果出来,万一有什么好立马给谢亦骞家里人通报,没想到却迎来了这么一茬。
葛晓霖直接把他的电话甩回了角落里,说道:“你这么一个一个换有意思么。”
谢亦骞本想说“当然有!”但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底气显得有些不那么足了,而一对上葛晓霖的视线,这立场还是勉强要撑住。
谢亦骞婉婉道来:“按理来说,存在即是必要,有求才有供,各取所需,这也是市场经济的一种。按情来算,那些u影年轻美丽的少男少女本就是以貌打天下,要的就是别人的欣赏和机会,我这样也是对于他们自身价值的一种肯定,我不出手,他们也一样会找别人,难道你觉得看见美人和脑满肠肥的大叔大爷一起才相配吗?像我这条件的送上门去,他们笑都笑不动,你说说,现在有钱人剩多少还有我这样奉献精神的?”
葛晓霖:“……………………”
谢亦骞:“不用崇拜我,说不准哪一天我厌了,就收手了。”让这一切都成为传说。
葛晓霖怀疑,回头躺上床:“会吗?”
“以前肯定不会。”谢亦骞斩钉截铁。
“那现在你是愿意放下伟大的奉献精神了?”葛晓霖脱了外衣外裤,穿着宽松的t恤窝进了被子里,和谢亦骞四目相对。
谢亦骞看着他,半晌才轻声道:“不知道……”
第124章 缘(五)
隔天检查报告就出来了,的确是肾炎,医生说主要还是患者长期的不良生活习惯造成的,身体又猛然受了刺激,才会突发疾病。
葛晓霖回头去想,谢亦骞平日的破事儿他管不着,但是那个“猛然的刺激”应该就是前一晚他在酒吧里替自己顶的酒,其实那时候谢亦骞已经在发烧了,但是他自己没意识到,别人也不知道,于是雪上加霜,所以葛晓霖觉得这事儿演变至今和他脱不了干系。
而谢亦骞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葛晓霖就照顾了他大半个月,期间忍下了某人各种胡搅蛮缠颐指气使,总算盼到他顺利康复,葛晓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为此对方在出院时提出要请他吃饭表示感谢,他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找了个好地方搓了一顿,谢亦骞很大方,葛晓霖也没客气,反正以后未必常见,难得放开了肚子,倒也算吃得宾主尽欢,走时谢亦骞问他要了手机号,葛晓霖犹豫了下还是给了,自己又不是大姑娘,要真交了这么个朋友,指不定谁比较占便宜呢。
出了店便就此分道扬镳,谢亦骞想送他,硬是被葛晓霖拒绝了。他一边绕开某人的车,一边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出院了三个月不能做剧烈运动,要有啥……那需求,也暂时克制下,不是不可以,但别过度,如果还想要命的话烟酒最好也别碰。”
他原本还要说最好都戒了,但想想也觉得对谢亦骞来说不可能,于是只加了一句:“我可不希望再在医院看到你了。”
谢亦骞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默默地看着葛晓霖的身影慢慢走远,那些叨叨声也随之在风里飘散……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像在发呆一样,半晌才一抹头发回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解放了!!
********
自此之后,葛晓霖继续回他的餐厅做服务生,谢亦骞也应该重新过起了他五光十色的生活。葛晓霖是这么认为的,哪怕自己走时苦口婆心了一通,但他并不觉得谢亦骞会理,这丫是什么货色,猛虎关了这么久,出笼之日还能让他继续吃素?根本是笑话!
谢亦骞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初初在医院住的时候就觉生不如死,简直一天都呆不下去,不止一次脑补过出去后要怎么疯玩来犒劳自己,可是现在真出院回到家里了他却又莫名违和了起来。
谢亦骞瘫床上瞅着一旁不断嚎叫的电话,懒得半点都不想动,最后实在嫌烦才接了。
去的都是他以前爱流连的地方,对面坐的也是面容姣好极其合他口味的那一型,可是谢亦骞听着对方那撒娇黏糊的嗓音不自觉地眼皮却越来越耷拉了下来,一晃神拉开袖口看了看表——十点半,妈蛋,正是医院的熄灯时间,以往这时总有人要催他睡了,那人还会在后头盯着他把被子盖严实了才上床……
谢亦骞千载难逢的发起了呆,他如此的表现自然也让眼前的美人瞧出谢大少不高的兴致。
“谢少是之前玩累了吗?”
“唔……有点,”谢亦骞回神,把酒杯拖过来,只是刚贴上了嘴唇,莫名地不知想到什么又放下了,“出国度假刚回来时差还没调好。”
美人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去了哪里?一定很好玩吧。”
“还行,小地方,不过挺清净的,适合疗养。”谢亦骞一本正经。
“难怪谢少气色好了这么多……电话都不接,地方好,人也要好,才能这样流连忘返啊。”美人笑中带嗔的套着谢亦骞的话。
谢亦骞向来不在意她们这样的小心思,因为他也不会跟对方说真话,他只需要爽在当下,虚虚实实从来不重要,很多人那时甜言蜜语,回头醒来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其他的就更没必要放心上了,可是此刻对方的这句话竟然让谢亦骞琢磨了会儿,然后颇为认真地回答了起来。
“还不错,手艺好,脾气好,不过偶尔惹急了也会挠你一下,挺有意思的。”
美人有点吃醋:“那谢少还回来干什么啊。”
谢亦骞把酒杯推远,在美人惊讶的表情里站了起来:“时间到了不得不回来,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了。”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
……
葛晓霖在上班时瞅到新来的员工,下巴晃了晃还是被他咬住了,因为地上已经先一步掉满了同事的大小眼珠,不能再多他一个。
换了衣裳打算去摆盘,手里的东西就被人抢过了。
“来来来,我帮你。”对方殷勤道。
葛晓霖却避开了他的手,继续保持工作的节奏:“你应该好好休息,有助于你的恢复。”
谢亦骞听着他的话极其窝心,就跟磕了药似得:“我身体好多了,不用担心。”
葛晓霖却道:“不是身体。”
谢亦骞:“?”
葛晓霖:“是心灵。”
在谢亦骞莫名的目光下,葛晓霖解释:“你家不是破产了吗?要不然来这儿总不见得是度假吧?”
谢亦骞:“…………”他想说我还真是想来度一把的,就看你配不配和了。
只是在葛晓霖的坚定拒绝下,谢少爷还是没有帮上什么忙。
其实也不是葛妈不领他的情,要真按谢亦骞的意思,毕业前来体验下民生民情积累经验,葛晓霖哪能排斥到哪里去,可是这位少爷总是口口声声要给他搭手,结果到后头搭是搭上了,不过不是手,而是……反正不会是用来放上餐桌的部位,三天两头除了添乱根本没啥存在的意义,葛晓霖能给他好脸吗。
有一回在谢亦骞又把人堵角落里的时候葛晓霖真忍不住了。
谢亦骞一手撑在墙面,一手扶着一旁的花丛栅栏,将葛晓霖围在了身前的小空间里,露出一个自认十分有魅力的微笑,废话道:“午餐吃了吗?”
葛晓霖严肃地点了点头:“那你药吃了吗?”
谢亦骞:“……”
葛晓霖:“你把你之前的病历给我,吃错药也绝对属于医疗事故,我替你去找医生讨回公道。”
谢亦骞:“…………”
葛晓霖直接推开他就走,然后才跨了两步,忽的腰腹竟被人从后一把捞住,那力道用的不小,一瞬间葛晓霖几乎双腿都离地了,然后背脊咚的一下撞到了一片胸膛。两人在医院的时候基本都是独处,一开始谢亦骞似乎为了形象还对葛晓霖的照顾有点排斥,到后头破罐子破摔基本就事事不离他了,过分的肢体接触自然不会少,而对方的气息竟不知不觉也变得颇为适应,此刻一靠近那熟悉感便猛然袭来。
可是葛晓霖还是被吓了一跳,向来好脾气的他对于谢亦骞这样不听规劝的频繁骚扰有些心绪烦乱,继而直接怒了,控制不住地回头就要翻脸,谁知对方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是一个硬扯,直接将葛晓霖拉进了怀里,然后摁住他的后脑勺就把人直接压在了地上。
随着葛晓霖的惊骇紧跟而来的却是耳边的一声巨响,彻底把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全憋了回去。
葛晓霖瞪大着双眼久久没有反应,良久才听见远处急忙冲来的各种脚步身和大呼小叫。葛晓霖的脸被拍了拍,伏在他身上的人撑坐起来询问道:“没事吧?”
“店里北面沿街的玻璃墙竟然倒了,那动静简直跟炸弹似得,赶紧去叫经理……哎,谢帅,你后头咋都是血啊?”
葛晓霖半晌都没出声儿,直到刘俐的这一句咋呼让他回过神来,惊惧地望向还正面对着自己的某人……
……
医院里,谢亦骞虚弱地问医生:“我这要拍片吧?”
医生摇头。
“要挂水吧?”
摇头。
“要住院吧?”
医生:“……”
“要复诊……”
医生忍不住丢了酒精棉打断道:“你就耳后擦破了块指甲大小的皮,不用拍片,不用挂水,不用住院,更不用复诊,其实根本不用来医院!”
谢亦骞:“…………唉。”
葛晓霖:“…………”
两人离了诊室,不过没两分钟又见葛晓霖绕了回来,趁着谢亦骞上wc,葛晓霖赶紧道:“我就想问问,他会留疤么?要……忌口不?”
医生心想现在的破孩子真是多事,但见葛晓霖神色严肃认真,到底还是意思意思地说了,得知他肾炎刚愈,还好心的给开了份小食谱由葛妈拿去了。
虽说谢亦骞没什么大碍,但这事儿着实在店里回荡了一阵悠长的余韵,谢大少的无畏身影果敢英姿给广大人民群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好在当事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嘚瑟,也不以救命恩人自居,依旧保持着潇洒的心态,偶尔煮煮咸猪手开开荤,十分自然。
而另一位当事人也还是平和以对,只除了便当多带了一份,菜品比较特别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大家伙儿窥探的隐私。
日子就这么安稳的过着。
……
虽然不去学生会了,但葛晓霖仍是班长,这天去系办的时候没想到正遇着一个熟人,对方见着他也笑容一顿。
葛晓霖心内有数,交了资料赶忙回头就走,不愿和她私下打照面,谁知那人却是不依不饶,他这头才出了办公室,身后的脚步声就到了,老远的就听见对方喊他。
“葛晓霖!”
葛晓霖脚步不停,谁知人家比他更快,直接抄到前头拦住了去路。
葛晓霖没办法,只得停下看着前面的陆子芬。
陆子芬挤出了一丝冷笑,劈头盖脸就道:“你可真要脸。”
葛晓霖皱起眉:“我没空听你骂街。”
陆子芬发飙:“你以为我愿意理你啊,我们这破事完就完了,你却还合计着人来坑我一大笔,你还是不是男人?把钱还我!”
葛晓霖想到那张天价账单,的确不是一般学生能负担得起的,陆子芬能忍下这口气才怪,不过他却没必要做那个受气的人。
“当时你在场,酒没人逼着你点,客也没人逼着你请,只是谢亦骞没做那冤大头而已。”
“你!”陆子芬气到脸歪,见葛晓霖淡定说完还想绕过她离开,不由更是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谢亦骞啥关系,要不然他能插手?你恶不恶心!”
葛晓霖回过头,竟没有反驳,而是一字一字温柔道:“关、你、屁、事。”
这次说完他果断离开,免得呆久了还要看陆子芬熬不住厥过去,自己没时间送她去医院,得赶着吃饭。
第125章 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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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妈!”一个脑袋探进包间笑嘻嘻地看着他。
葛晓霖迅速点头:“行了,我知道,你先走吧。”
“葛妈你真懂我的心,我男朋友等着了,下回再留下来帮你哈。”那姑娘喜笑颜开地边夸边走了。
其实不是葛晓霖多懂人女生的心,而是这都是今晚第五个了,又是新年又是周末,有几个愿意待在店里面对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
后厨忙完的一伙人结伴走出道:“小葛还忙呢,女朋友要跟人跑啦。”
“晚了,已经跑了。”葛晓霖淡然道。
另一人哈哈笑:“那要和我们一道出去喝一杯不?带上大米。”
“他没空,”大概还在扮薯片,“我还有两间要扫,你们去吧。”
葛晓霖一推脱,大家也不勉强,笑闹着离开了,于是偌大的店内就只剩他一人在。大厅关了等,只周围还有一点光亮,葛晓霖透过落地窗望向远处的跨年活动,隔两条街都能觉得出那头的灯色绚烂。
葛晓霖看了一会儿,又重新拿起扫帚默默地打扫完,和来关门的店长打了个照面后提着两大包的垃圾磨磨唧唧地走了出去。
今夜的u市格外的冷,葛晓霖又没有戴手套的习惯,手指一会儿就冻得没了知觉,吸进去的凉气则一路冷到了胃里。他踏着人行步道,一个不察险些被脚下冻成霜的碎冰滑倒,关键时刻忽的探来一只手一把撑住了他的后腰,避免了屁股和大地的亲密接触。
葛晓霖勉力站稳回头对上来人,继而避开了对方要来拿垃圾的手。
“你怎么在这儿?”
谢亦骞却还是抢过了他的垃圾袋,一个轻摔,袋子便呈抛物线飞进了对面的垃圾桶里。
“我正好也出来扔个垃圾。”他拍拍手道。
葛晓霖转头瞥到他一边停着的轿车,抛尸大概都不需要开那么远吧。不过他很合作的没有拆穿,只点点头要转身离开,结果自然是被拦个严实……
最后葛晓霖也在纳闷自己是为什么会坐上谢亦骞的车,分析了一通后觉得应该还是被对方的态度给打动了,能在新年的当口还这么死皮赖脸孜孜不倦的睁眼说瞎话只为做出一个没啥回报的邀请也实在挺不容易的,想想好像比自己一个人打扫餐厅还辛苦的多。
没办法,葛晓霖就是这么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
“上哪儿去?”只是待发现到沿途的风景越来越不对劲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出声问到。
黑夜中,谢亦骞的眼睛在闪闪发光:“秘密。”
葛晓霖看着反光镜:“你要出城?”
“别怕,我一定会送你回家的,但是这么个好日子,总要过得特别点才值得。”谢亦骞用着一派“哥会带你好好见识见识这天地广大”般的幽深的口气说。
葛晓霖顿了一会儿才回:“你不会是要去看太阳看水去吧。”
话才落车子便急急走了一个s线,亏得谢亦骞反应灵敏才没有把车开沟里去。
葛晓霖一看那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但是谢亦骞意见很大:“什么叫看太阳看水,那叫看日出看海!!!”
葛晓霖心说我一大男人,你一大男人,看那有什么意思,不过车都开出几里地了,现在再挑明才是更没意思,葛晓霖莫名地闭了嘴。
他以为这样会给接下去的事情带来一点小小的安慰,结果却没想到他们的行程依旧充满坎坷。
首先是开了近三个多小时的车后才到达目的地,但城郊的海滩被人工围拢了起来,并挂上闲人莫入的标志,车开不进去,但为了不白来,谢亦骞提议翻越围栏,葛晓霖只有同意了。
然后衣服被铁丝网勾破,屁股莫名被摸了,不过这些还都不算什么事儿,两人本想在海边坐上一会儿,没想到被冻个够呛,于是谢亦骞又提议沿着海岸走走活动活动,葛晓霖只得舍命陪同。
鞋子里进了沙子,脸被海风刮得刀割般生疼,葛晓霖却一言未发,一边的谢亦骞反而先忍不住了,可是在他开口往回走之前,忽的头顶又炸起了两个响雷,继而一阵哗啦啦的大雨便从天而降。
这下,两人都没有了选择。
也许对谢亦骞来说,这是他除了住院之外人生的另一个最狼狈的节点,他扯着葛晓霖在冬日的雨夜里狂奔,身旁北风呼啸,脚下飞沙走石,简直可以为最新版的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终于沿着来路回到了车里,谢亦骞抖着手去开空调,一边用僵硬的嘴巴骂娘道:“天、天……预……报……准……屁……”
忽觉领口被人一把拽住,谢亦骞回头就对上葛晓霖直视的目光。
“脱……”葛晓霖说话也不利索了,不过他言简意赅。
寒冷冻住了谢亦骞的嘴炮buff,但是他一颗调戏之心却仍是蠢蠢欲动,哪怕他只能用一个邪魅的笑容来表达眼下的情绪。
葛晓霖直接当没看见,继续伸手去扯他的外套。
谢亦骞对此很是受用,但还是作势挣扎了下客气道:“你也脱啊……”
葛晓霖当然也成了落汤鸡,但是相比于谢亦骞的满身淋漓他还是要好很多,因为这丫在方才跑着跑着忽然用自己的衣服把他给兜住了,任凭葛晓霖怎么拒绝都没用,谢亦骞就是不撒手。
可是此刻面对仍旧脑子跑到下半身还在那儿作死的某人,葛晓霖忽然大了嗓门:“你不能感冒!”
谢亦骞被他那动静给唬得一愣,又看到葛晓霖板着一张严肃的脸,眼中的光认真又坚定,不由难得老实了下来,任由葛晓霖扒了自己的衣服放到空调下烘着。
车外雨声滴答,车内静寂万分。
“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气氛颇为尴尬时,葛晓霖开口了。
谢亦骞抬头看他,周围很暗,只头顶一点微光映着对方的侧脸,葛晓霖鬓边的发还是湿的,黏在脸颊处,看着很是楚楚可怜,但他的口气却是硬邦邦的。
“又新鲜,又有意思……”葛晓霖替他总结,嘴角勾起,竟然笑了,“都没关系。只是玩够了……就走吧。”
谢亦骞心头一颤,呐呐地叫了他一声:“晓霖……”
葛晓霖不言语。
谢亦骞道:“我只是……挺喜欢你的。”不知为何这句话仿佛有着某种诡异的温度,说完只觉嘴巴都有点火辣。
可是葛晓霖却道:“你跟多少人说过了?”
谢亦骞有点委屈:“你要怎么才能信我。”
葛晓霖爽快道:“你变成女的。”像是怕谢亦骞听不懂,他又换了个句式,“我不喜欢男的。”
他没有追究谢亦骞这表白有多少漏洞,多站不住脚,反而直接用这个理由断绝了他的后路。
只可惜谢亦骞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你不试过怎么知道?”
葛晓霖给他来个了断:“我不喜欢吃|屎难道要吃过才知道吗?”
谢亦骞:“…………您能换个比喻吗?”
葛晓霖:“太恰当了?”
谢亦骞:“…………”
葛晓霖放下外套望着前方:“开车吧,趁还能看得清路——”
身边的谢亦骞犹豫了下,引擎被发动了,葛晓霖以为要回去的时候,忽的一股大力袭来,眼前猛地一黑,一个人影将他直接压在了位子上,而他的嘴唇则被一阵柔软给堵住了!
在他回过神来前,对方已经常长|驱直|入果断地占据了他的整个口|腔,葛晓霖瞪着眼去推身上的人,但是谢亦骞却纹丝不动,反复尝试了几次后他也没有再动作了。
察觉到葛晓霖放弃了挣扎,谢亦骞吻得更是起劲,说实话,葛晓霖无论是从品质还是反应来看,都没法和那些尤物相比,但是此刻这一切对谢亦骞来说都不重要了,他只知道他很投入,很激动,很兴奋,这些情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了不止一点点,这种欲|望来得很汹涌也很突然,但又让他甘之如饴,那感觉新鲜而美妙。
忙活了一阵,谢亦骞抬起头来,对上葛晓霖气喘吁吁的脸。
“怎么样?”他一边问一边眯眼舔了舔唇。
葛晓霖一字一句道:“我说了,我不喜欢男人……”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陆子芬?”
谢亦骞眼明手快地挡住了葛晓霖挥来的拳头。
“这样气急败坏,如果不是因为你对她还有感情,就是因为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想找个由头发火……”谢亦骞凑过去,离葛晓霖的唇不过一厘米,“为什么呢,我都听到你的心跳声了……”
“因为我想吐……”葛晓霖毫不留情。
“可是你这里不是这样说的,”谢亦骞猛然手往他下半身一探,立时就捕捉到葛晓霖的惊慌之色。
“那是……”那是被你刚才在我身上使劲蹭的!葛晓霖没了冷静,忍不住挪着屁股想挣扎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这证明你不喜欢男人,至少也不讨厌……要不然,不会是这样的表情。”谢亦骞一边点头一边温柔地收回手掐着葛晓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后视镜,“谁都喜欢享受快乐,这是人的本性,和男女无关,那些排斥的只是没有尝到里头的滋味罢了……”
葛晓霖闭上眼要躲开,谢亦骞却不让,他转过头瞪他,却又被吻住了。
“晓霖,你现在这讨厌的神色并不是针对我,我知道,你只是害怕打破固有的生活习惯而已,但是那些并没有给你带来什么,只会让你难过悲伤……”
谢亦骞一边亲着他一边娓娓道来,那嗓音就像咒语一样打入了葛晓霖的耳中,现在不知不觉进入到了他最擅长的节奏里,这样暧昧迷离的氛围,让谢亦骞如鱼得水,而葛晓霖也能察觉到危险,放在面前的就是蛊惑,但是葛晓霖的却莫名的没有勃然大怒奋力排斥,他就像被无形的枷锁绑住了手脚,明知应该给眼前人来上一脚才是正常,但是有一种诡异的东西在驱使着他,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谢亦骞所谓的“本性”。
葛晓霖的表情无助且迷茫,他皱起眉,恍惚地看着谢亦骞,那眼神再一次戳到了谢少见多识广的心。
他脱口道:“我们试试吧,我也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这句话其实两边都吓了一跳,然而葛晓霖嫌弃惶惑的目光又成功的挑起了谢亦骞的进击心,他在没有想清楚前继续再接再厉:“你没有看见羽宗和米绪他们吗,他们不就很好,我们说不定也可以。”
“你又不是陈羽宗……”葛晓霖果断反驳。
谢亦骞自然不服:“他能做到的我也能!”
葛晓霖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神智的:“为什么?我就算要找男人也没必要是你。”
谢亦骞想说:妈蛋!爷别说出去废那么多话,爷只要勾勾小指就有一堆人要跑来和我谈恋爱好吗!现在到底是谁在挑三拣四?!
但是他却压着耐心继续推销自己:“那些外在条件我就不自夸了,最重要的是……”谢亦骞对着葛晓霖挺了挺腰,“我身体也很好……”
葛晓霖:“…………你确定?”
“我已经恢复了!”谢亦骞狠狠保证:“我知道你对于我的专一度抱着怀疑,但是这位尊贵的客人,现已推出vip超值豪华套餐,可先试用再付款,行不行用过就知道,你不是不爱男人么,那大家就抱着尝试的心态来,到时候不合适再一拍两散,谁都不会难过吃亏,多好~”
葛晓霖:“…………”
谢亦骞:“有犹豫就是有心动,不要再迟疑了,生命就该及时行乐的好,来,让我们赶快开始这段感情吧……”
葛晓霖:“…………”
……
********
新年的第二天,葛晓霖塞着鼻子倒在柜台上,因为心内过分憋屈,终于没忍住向游来晃去反复对他表示关心的刘俐说道:“我只是有点感冒……不严重,也没什么心事……就,好吧……不是我自己的事,是我有一个朋友……”
刘俐一听这个此地无银的开场白就立刻端正的坐下,感兴趣地聆听了起来。
葛晓霖挑挑拣拣篡改了不少关键点后问她:“你说,我这个朋友为什么会答应?”
刘俐抚着下巴深沉道:“就和他为什么明知会有这个结果却还是上了车去看月亮看沙漠一样了啊。”
“是为什么?”葛晓霖追问。
刘俐道:“因为寂寞。”
第126章 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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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晓霖不觉得自己寂寞,他要兼职,要上课,要做班长,还要负责寝室所有人的正常生活,他这么忙,为什么会寂寞?
但是他又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这方面和米绪十分的相像,就好像打赌输了他会答应给金刚每周洗一次袜子,忘了庞智斐生日就陪他去参加一学期的的茶话会。哪怕过程再生不如死匪夷所思,葛晓霖只要答应了,都会硬着头皮将其完成,相较于以上这些天降大任,和谢亦骞的那些小屁事儿根本也就不算什么了。
所以,葛晓霖用了一天的时间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然后便……勉强忍耐硬撑着开始了和谢亦骞这一段随时可以分道扬镳的愉快关系。
虽然答应了和对方试试,但是葛晓霖也把话说得十分清楚,在没有完全培养好感情前,两人不做进一步的身体接触。
不过这样的要求自然很快被崇尚享乐主义的谢少所驳斥,他声泪俱下的控诉道:柏拉图式的恋爱根本就是泯灭良知泯灭人性的存在,谈场恋爱连人都没法做了,那索性一开始就不当人好了!
在对方强烈的抗辩和争取下,葛晓霖只有一脚踢开那扑上来的禽兽,无奈地同意了他的请求。
身体接触是可以,但要循序渐进,就好像养成游戏,好感度的星星要彼此全部点亮,才能进行下一阶段的友好互动,你一颗,我一颗,谁都不吃亏。
然而双方协议是和平达成了,但是实施的过程却遇到了不小的困难,葛晓霖原以为难点会在自己的身上,毕竟换脸换人都没有换性别的冲击大,可是谁知道,一直出状况的却是向来号称阅人无数的谢大少爷。
看个电影看到睡着,吃顿饭吃到频上厕所,散个步都能散到腿抽筋。
在谢亦骞又一次不知所踪时,葛晓霖背上包直接出了电影院,不过刚要上公车的时候还是被后知后觉追出来的谢亦骞赶上了。
“我……我就是忍不住……”
面对葛晓霖冷冽的眼神,谢亦骞一脸的委屈和冤枉。
“我没不想和你出来,我也没心不在焉……好吧,我是心不在焉……但一个人以前每天走过这条路都是为了去吃大餐,现在他还是要往这路上走,但是却只能看着吃不着了,你说说这对他是多么大的折磨!”
葛晓霖一怔,总算明白谢亦骞的意思了,他以前和那么多人纠纠缠缠,看电影吃饭逛街基本就等同于前|戏,现在只有前没有后了,这货心里一时半会儿就有了巨大的落差。
“行啊,不用勉强……”葛晓霖道。
谢亦骞苦着脸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没有怀念那时候的意思,我只是身体需要适应,我的理智完全明白我在做什么,你给我点时间我很快就能恢复……”
葛晓霖看着他:“我是说,不用勉强做这些你就不会想起了。”
谢亦骞纳闷:“不做这些做什么?”
葛晓霖皱眉:“娘们儿才爱这些。”
谢亦骞仍是不懂:“约会不就这样么。”
“你那是约会吗?你那叫约|炮。”葛晓霖直截了当,在谢亦骞茫然的表情里,葛妈不由眯起了眼,“你不会是……”
谢亦骞在这样的目光中背脊莫名有点凉,他双手抱胸道:“是什么?你别乱想。”
葛晓霖眼睛一闪,也许之前只是猜测,现在却已是基本可以笃定了,他知道了一个谢亦骞的惊天大秘密。
如果葛妈的人品再低劣一点,自制力再弱小一些,他只要向身边的人透露那么一些些信号,很快,校园的bbs上就会迎来一片的腥风血雨,是的,对那些热爱八卦的,风闻过谢少各种风流韵事的受众来说,这无疑会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应该用各种省略号感叹号破折号来表示,那就是:谢亦骞他……根、本、没、有——谈~过~恋~爱!!!!!!
他是有过无数情人无数艳遇无数过去和无数实战,但是他的花花招数看似丰富多彩玲琅满目,却都只是为了满足其后的生理需求,说穿了,谢大少在约|炮中做了啥他自己不care,人家也不care,只要最后money到位,姿势到位,爽到位了,那些过程哪个白痴都能用钱堆得出,而一旦去头去尾,连裹缚其外的华美鱼鳞全剥离之后,他的那些行为就像一条死鱼,没有真心,没有新意,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大概连金刚去做起来都会比他更有趣一点。
说穿了,谢亦骞的人生只有性,没有爱,离开了前者,他几乎手足无措找不到方向了,何其悲惨,何其可怜,葛晓霖终于明白那天看沙看海看星星的混乱情况是怎么来的了。
“之前真是小看了你的病了……”葛晓霖不禁发出如是感叹,因为肾虚对这样一个人来说,几乎可以等同于绝症了,那时在医院里,谢亦骞必定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话题莫名的转到了这里,谢亦骞有点措手不及,不过见他再提起医院,谢亦骞发现自己似乎一直没有好好的对葛晓霖表达过他的想法。
他一把抓住了葛晓霖的手:“是的,所以你不知道你在那段日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是我的人生支柱,我光明的灯塔,我精神的寄托,因为有你,我才……”
葛晓霖抬手挡住了谢亦骞的后话:“抱歉,我要回趟影院。”
谢亦骞莫名:“去干吗?”
葛晓霖道:“去吐。”
谢亦骞:“…………”
********
既然谢大少有困难,当然这困难他自己不承认,但两人都不是半途而废的主,而且谢亦骞虽力不从心,但他的态度倒是十分端正的,且认真对待,看在他对这段关系如此执着的份上,于是这大任自然被葛晓霖接过了。
电影还是照看,饭还是照吃,步还是照散,只是看的变成了战争片,吃的变成了麻辣香锅、黑暗料理,散的变成了餐厅后门的小巷,一边附带排水沟,两人路过的时候还能听着洗碗水在里头哗哗的流,别提多应景。
如此往复n回,谢亦骞的病果然被治好了,只是夜深人静时还是忍不住会嫌弃自己竟然为了几串街边烤肉能忍受站摊位前被熏出一身的油烟来。
人啊,要堕落果然是一瞬之间,再难回头,他辉煌的曾经,难道终成过去?
吃完烤肉,看完电影,谢亦骞本欲凑近葛晓霖询问他星星点亮到哪一颗了,可否收取相应的回报,却见对方给刘俐打电话要换班。
“你要上哪儿去?”谢亦骞问他。
葛晓霖说:“去医院。”
“不舒服了?”谢亦骞忙闻。
葛晓霖对上他皱起的眉头,那里面的担心不似作假,被人关心,葛妈还是觉得感动的:“不是,我要去看人。”
“看谁啊,我和你一起。”谢亦骞自告奋勇,以往热爱独来独往的少爷现在就跟块狗皮膏药似的,一贴着就不放了。
葛晓霖不想带他,但架不住这人蘑菇,最后还是同意了。
两人买了一大堆的水果,重新回到了中心医院,一走进这熟悉的地方,闻到这熟悉的滋味,真让谢亦骞感慨万千,心情一下子就一落千丈了,偏偏葛晓霖还去了儿科,谢少生平最恨两样东西,一样是固定伴侣,一样就是孩子,现在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作了第一个死,他可不希望再作出第二个死来,人总是要有自己应有的原则。
于是在葛晓霖热心着给孩子们送上礼物的时候,谢亦骞假笑着站在一边,葛晓霖抱着孩子又哄又闹的时候,谢亦骞仍是假笑着站在一边,葛晓霖和父母们讨论病情安慰鼓励的时候,谢大少还在那儿假笑……
葛晓霖又不瞎,自然知道他啥情况,但是谢亦骞自己要过来的,所以葛妈忙着没空搭理他,只要他不捣乱就行了,直到两只手忽然探过去抱住了谢亦骞的腿。
谢亦骞呆了下,葛晓霖也颇为意外,就见一光着脑袋的孩子两眼放光的看着谢亦骞,半晌响亮地憋出了一个字。
“肉!”
谢亦骞:“…………”
葛晓霖:“…………”
孩子:“要吃!”
谢亦骞额角抽了抽,不由提起自己的衣领放到鼻下一闻,一股薰肉肠的味道直冲大脑,他的立时眼中露出了生无可恋的神色……
“我的肉你咬不动。”谢亦骞企图以理服人。
孩子却不听,在几番追问无果后,竟然张开嘴巴直接给了谢亦骞的大腿一口。
谢亦骞:“!!!!”
葛晓霖:“…………”
家长立马来劝,葛妈也上前,可许是病久了真对美食惦记不已,又或者吃肉只是孩子心理生理不适的发泄口,总之无论两边怎么好言好语却始终无法打消他这个念头,到最后反而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一离开谢亦骞就哭,护士来了也没用。
孩子体力不怎么好,那架不住他全力以赴,依旧能哭得惊天动地响彻楼宇,葛晓霖见谢亦骞已是黑了一整张脸,好几次都在默默的抽脚,但孩子就是跟他死磕上了,怎么都不让他离开,口水鼻涕糊了谢亦骞一大腿,那裤子基本是废了。
终于一个护士从食堂端了碗荤汤来给孩子沾沾嘴,孩子却仍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根本听不见看不见,就在众人要强行拖离他时,一人道:“把汤给我,我来喂吧。”
葛晓霖一怔,望向说话的谢亦骞,对方表情扭曲,明显的不情愿,但是拽在孩子身上的手却是没敢使力的。
他笨拙地接过碗,舀起一勺,晃晃悠悠地朝那孩子的脸而去。
葛晓霖忍不住道:“慢一点,要吹一吹。”
谢亦骞额角一抽,认命地叹了口气把勺子放到了嘴边,又递向了孩子。
孩子当然没那么好摆布,但是谢亦骞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来二去他也怒了。
“我告诉你,我以前也被关在这儿,但是我比你厉害,比你坚强,所以我现在出去了,我可以吃肉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要做个不听话的孩子那你就继续哭,既吃不到肉,更没我厉害,你和我比差远了!!!”
葛晓霖:“…………”
护士、家长、众人:“…………”
孩子:“…………”
在他沉默的瞬间,谢亦骞眼明手快地把勺子塞到了他嘴里,那肉汤寡淡无味,但总比天天喝的粥强,一沾舌头,孩子就放不开了,于是谢亦骞终于可以果断脱身,但是他却没有,而是表情尴尬地继续一勺一勺把那碗汤给喂光了。
喂完后还颇跩地道:“算你勉强可以,下次继续努力。”
第127章 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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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从中心医院回来后,谢亦骞发下毒誓,以后再不会吃饱了撑的作死往那儿跑了。结果一周还没过呢,护士小姐就又在儿科病房看到他了。
对谢少爷来说,这绝壁是怪不了他的,葛晓霖说一个人去就行,但自己作为对方目前还没有分手的稳定伴侣,怎么可以连这点贴心风度都没有呢,于是谢亦骞提出只把人接送到地点,其余时间绝不横加干涉。
不过,葛晓霖这样的性格,常常一到那儿短时间就下不来了,谢亦骞少说能干坐两三个小时,多的话一天也不是没有过。其实他完全可以自己去找点别的乐子,喝咖啡、泡吧、约几个谁出来交流交流感情,结果他现在也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一个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往车里一团,翻来覆去睡了n个大头觉,醒来仍不见葛晓霖的时候,那滋味就跟断奶的娃找不着妈似的。
所以这人等不着,催又催不来,谢亦骞只有自己去找。有一回就有第二回,不知不觉连楼上的孩子们都知道了,只要一看见常给他们送香蕉的哥哥,等等就会看见另一个有烤肉味的哥哥……
这一切葛晓霖自然也看在了眼里,虽然谢亦骞每次在这儿那脸都跟被水泥刷过似的,但不得不承认他有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偶尔还能给自己搭把手,有些孩子还挺喜欢他。于是潜移默化中,葛晓霖对身边这个人的印象已经慢慢改变了很多,缺点虽然依旧无数,但优点,勉强来说也不算是没有。
比如说:谢亦骞能说会道嘴巴甜,细心耐心脾气好,好比两人只要去过一次的饭店,如果下回再去,葛晓霖喜欢吃的菜谢二少就能又给默默地点上了,也不知道怎么记住的。而且他到底还是和一般的吊丝有区别,无意中显露的教养和习惯都会让人觉出生活距离,可是谢亦骞虽家底丰厚,但是在葛晓霖面前却从来没有表示出物质上的优越感,明明见多识广,有时候却喜欢装傻,至少葛妈有几回能感觉得出对方是在调整以往的品位来贴近自己,但是谢亦骞做得却不让人觉得勉强,如果不注意根本察觉不到,已是充分考虑到了葛晓霖的自尊心。这些发现都让葛妈有点意外,事事以你为先,征询你的意见再下菜碟,这无关男女和年龄,而是一种在意和尊重,以往都是葛晓霖对女朋友才会做的,如今那个被照顾的人却换成了自己。
想到此,葛晓霖会觉得胸膛有些温热,偶尔还会伴随些酸麻的滋味,可是为何会引起这样的心理和反应,葛晓霖却有点害怕去继续细思,当初会答应就是知道这关系当不了真,一旦心态改变,事情也会连带着被搞大,届时他都能预料到,最后无非就是一拍两散,还真指望两人相亲相爱你侬我侬?想想都让人匪夷所思。
葛晓霖的理性在亮起警报,也隐隐开始后悔当初自己是不是不该一时冲动,他又不是一个玩咖,根本没筹码陪谢亦骞玩这场游戏,陆子芬那教训还没吃够吗?
可是另一方面的感性却又忍不住催眠自己,远没有到那一步呢,不要战战兢兢婆婆妈妈的,既然本来就是一段随时能散伙的关系,又何必想得那么多呢,有一日过一日,当下觉得有意思不就行了,难道还指望长长久久?
所以,其实不管从哪一方面思考,无论自己上不上心,结果都跟当初在某人住院的病房外看到的肾虚海报一样。
后继无力,难以持久!
所以还有什么好多虑的呢?
********
就在葛晓霖给自己偷偷做了一番小小的心理建设没两天,现实却给他的想法一个响亮的巴掌。
本来趁着过年前两人约好要一起去出去玩上两天,这是谢亦骞提议的,他不敢说自己那时候出于什么原因见识了多少好地方,他只是诚恳地向葛晓霖推荐一个能增进交流培养感情的场所。
葛晓霖本来是犹豫的,但是架不住对方死缠烂打,最后还是同意了。
正好放了寒假,两人把是时间定在周一,走的前一天还约好要去超市一起采购些生活用品,结果晚上谢亦骞忽然有了别的邀约,听说是学生会那边的一个求他点事儿,不依不饶痛哭流涕哭爹喊娘的,当然这是谢亦骞给出的形容词,实在挡不住这样的哀求攻势下谢亦骞对葛晓霖强调自己一定在晚饭前能回来,让葛晓霖等等他,两人一道吃了再去。
葛晓霖正好要回一趟寝室,于是同意了。没想到去了那儿又遇上庞智斐,被丫拉着又给分发了一阵小广告。葛晓霖一边劳动一边是掐着时间的,争取别迟到,谁知在他刚要动身的时候就听着面条在那儿激动万分,扯着自己去看马路对面拐弯口小道角落屋檐底下大铁门后头背着光的一个渺小的身影,还一边发出啧啧啧啧的感叹。
用庞智斐的话来说,其实他也知道葛晓霖是看不清的,他不像自己有这种发现美的非人洞悉力。但这回面条儿却错了,葛晓霖看清楚了,他非但把那背着光的女生背影看清楚了,还眼如射线般直直看到了靠里站着的那和她亲密说话的男生的模样。
两人聊得颇为开心,特别是那姑娘,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笑得前仰后合的,接着两人并肩走出小道,往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白色的gtr走去,引擎响起,车子几个转弯,消失在了校园里。
庞智斐还在啧啧啧啧:“瞅见没,u影钢琴系的小系花儿,我前两天才搞到她几张小照,还没来得及和大家友好共享,没想到今天人家就有对象了,这肯定要折价啊,真是失策!!”
说到一半就见葛晓霖表情,庞智斐大受感动。
“好兄弟,不用为我难过,来,擦擦眼泪,她这价是折了,但是她肯定没几天就又得单回来,跟谁不好跟这花花少爷,颜色缤纷得都能赶得上俄罗斯喜蛋了,别替我伤心,我能挺得住!!!哦,你刚要跟我说啥来着?要去哪儿啊?”
葛晓霖艰难的把面条儿死摁在自己眼皮上的纸巾撕了下来,淡淡道:“没什么,本来想去厕所的,现在忽然发现拉不出了。”
庞智斐一转手把传单贴他面前:“这不就是专治便秘的吗?你怎么对我们从事的产品这么不了解……”
葛妈:“…………”
他没有及时回餐馆但那头谢亦骞也没有及时和他联系,直到离约定的时间过了大半个小时后,那边才打来电话,说是临时有点事,朋友又喝醉了,怕葛妈等着,能不能改到明天早上再去采购。
葛晓霖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挂上电话,他的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那头嘈杂纷乱的酒吧背景音乐,那句“少喝点酒”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二天,谢亦骞果然没有按时来店,葛晓霖面对不少觉得他俩关系好的同事的追问,只得一无所知的摇头,然后又得到让他打一个电话的建议,葛晓霖只是一边擦盘子一边看着一边的手机,迟迟没有动手。
此时又有客人来,葛晓霖反射性地拿起菜单要去迎,一抬头却看见一张颇有些熟悉的脸戳在自己面前。
葛晓霖顿了下,摆出敬业的态度带着她们入了座。
对方来了两个人,一边明显助理模样的给身边的女生点了饮料,而那女生在店里一番打量后忽然拿下墨镜,露出一张漂亮的面容,小声地问葛晓霖:“谢亦骞在吗?”
葛晓霖一愣,继而摇了摇头:“他还没上班。”
对方思考了下后道:“我有事找他,请问你有没有他的联络方式?我们昨天晚上约好要见面的。”她说这句话时笑得颇为暧昧。
葛晓霖不知。
那女生又问:“那他什么时候来上班?我等等吧。”
葛晓霖道:“他去看病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女生一呆,忙问:“他哪里不舒服?”
葛晓霖说:“痔疮。”
说完见对方明显没有点菜的意思,转身离开了。
其实在他打工的一开始这样时不时来找谢亦骞的人不少,很多和他有过“美好交流”的人都知道谢二少喜欢来这里喝咖啡,那个角落靠窗的隐蔽位子留下过他多少的辉煌往事,春风一度过后,某些不甘愿的还会重回老地方求偶遇求回味,不过大部分都以失败告终,葛晓霖曾经都接待过无数回了,只不过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越来越少,到现在回头想想都很久不见了,久得葛晓霖回忆起来都觉得遥远。之后他开始抽风的来打工,学校里知道得就更少了,服务生之间也比较有默契的不多嘴,免得搞出一片混乱,谢帅被吓跑了,以后连|城草也看不着怎么办。
没想到这冷不丁的还是给他来了个这样大的惊喜。
不过葛晓霖好像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他一如往常的工作,而且效率比某人在的时候快得多,心情也还不错,中午的时候多吃了一个荷包蛋,而到了下午,谢亦骞总算来上班了。
他顶着一张明显宿醉的脸给葛晓霖解释了昨天不小心喝多的原因,说是学生会那帮人太闹腾,以后没事儿绝对不去了。
葛晓霖没说什么,谢亦骞却怕他不高兴,但又忍不住期待葛晓霖不高兴,这样一来他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就是冒酸泡了,无论哪一种都够谢帅嘚瑟一阵的。
然而可惜的是这两样他却都没盼来。
葛妈待他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一样嫌弃他在一边捣乱,但谢亦骞的大部分工作却还是他来完成的,尽管对方每回都抢着干,却帮不上什么忙。
好容易到了下班,谢亦骞换了衣裳急急忙忙要开车往超市干,却看到葛晓霖站在门边没有上来的意思。
谢亦骞还没说话,葛妈就道:“你买好票了吗?”
谢亦骞摇头:“我想到现场买,万一明早我们谁睡迟了也不怕,反正那地方人少。”
葛晓霖点头:“没买就别买了吧。”
“啊?”谢亦骞疑惑。
葛晓霖道:“今天经理跟我说我没假期了,而且,我也不太想去。”
谢亦骞一惊,来不及开口葛晓霖已是回头,而且边走边随口道:“还有,之前说得我俩试一把的结果,我觉得已经我有答案了……”
第128章 缘(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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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晓霖那句话说完,身后的谢亦骞良久都没有动静,直到葛晓霖渐渐走远,他才忽然问了一句“为什么?”
葛晓霖没回头:“当时说想一拍两散的时候可不记得还要给拆伙感言?这是你们那个圈子的规矩吗?”
谢亦骞沉默,半晌才听见他轻笑了一声:“行,爽快,是没什么好问的……那,那就这么着吧。”游戏规则是自己定的,既然如此,玩要玩得起,输也要放得下。
他踩下油门:“……我还是可以顺路送你。”
葛妈却摇头:“不必了,不顺路。”
说完,他径自往前走去,直到慢慢再也听不见身后那始终没有挪动的引擎轰鸣声……
……
第二天一早谢亦骞就没有来餐厅,这是葛晓霖料想到的结果,所以当经理说要找人替班的时候,他就自告奋勇的表示最近一段时间都有空,工作他一个人就可以扛下来。
经理却报以了莫名的目光,然后说谢亦骞只是请半天假,不明白为何葛晓霖忽然如此热情。
果然,到了下午谢亦骞又晃晃荡荡出现在了店里,不过比起以往的神采飞扬花蝴蝶满场,今天他的精神头有些不那么好,眼圈较青,天灵盖上还有一簇头发不羁的站立着,偏颓废风。
葛晓霖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进了后厨,没想到一回头却见着某人也跟了进来。
谢亦骞好像想帮忙擦盘子,搭了两次手葛晓霖都没领情,谢亦骞不那么镇定了。
“你有啥不痛快不如坦白出来,哥给你解决问题啊。”这句话他说得其实也挺艰难的,明明昨天还想着要断得痛快,结果回去辗转反思了一宿,竟然又腆着脸回来了,至少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不是。
葛晓霖手下没停,反问:“我能有什么不痛快的?”
谢亦骞勉力挤出一个自得的笑:“不就是气我爽了约吗……”
葛晓霖打断他:“我不关心你那天做了什么又见了谁。”
谢亦骞话头一顿,自葛晓霖的语气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知道对方为何如此反常了。他有点惊讶,继而是松了口气,接着又忍不住暗喜的赶忙解释。
“你、你是不是看到什……我没骗你,我是被学生会那群人叫去了,但是他们叫了谁我事前真不知道。那顿餐里就来了一个能看得,还是半道上才遇见的,那叫什么来着……”谢亦骞想了半天没把那女生的名字想起来,“她之前答应要拍校庆的海报的,后来又有变动,这才让我去帮忙一起牵个线……”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对,这不是摆明了告诉葛晓霖自己和那女生之前关系不一般才能说上话吗,
正要转个弯把场面圆回来,就见葛晓霖终于抬起了头:“这和我又有关系?我说了,我没有必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谢亦骞也很想将之以为是葛晓霖在闹小脾气小性格,加把力再多哄两句表表忠心然后把这事儿彻底揭过去,可是对方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分毫不变,没有生气也没有释然,他是真的不在意,也没有任何兴趣知道,这就仿佛一盆冷水直接把谢二少浇了个透心凉,让他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下来,显得如此僵硬甚至尴尬。
“晓霖……”他呐呐的叫了一声。
葛晓霖把洗完的盘子收起来,有点烦恼地看着谢亦骞:“我之前的回答你觉得没有说服力,那么我尝试之后,你总该信了吧?如果你这些话是把我当朋友说的,我愿意听,如果是别的,我真的尽力了,你比我见识得多,你应该懂得,有些事不能勉强……”
明明之前两人还气氛良好,好像一只烤鸡,你眼看着它一路拔毛放血清洗入锅,所有调料都备齐,就等装盘上桌了,临门一脚他妈老板告诉你它是一带瘟的,最多看看吃不得?!这心情落差想骂娘操爹的冲动简直能冲出宇宙去了!
谢亦骞当下面如锅底,向来引以为傲的洒脱一瞬间全飞奔出走了,他差点没提着葛晓霖的衣领来给他死皮赖脸一番干嚎,他要缺点自制力真要脑补葛晓霖这是故意按着自己路子反过来下了个套让他钻呢。
不过谢亦骞不会,就像对方说的,自己见多识广,而且一向有风度,昨天一回犯傻已经够了,怎么还来第二回?不能走得这么没品,不能拖拖拉拉唧唧歪歪,不能小气吧啦,不能……
谢亦骞心里飞过一百个“不能不能”,胸口的情绪却贲张的脑门青筋都一根根迭起了,他抽着嘴角站起身,表情难看却还是要笑,他对葛晓霖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状若潇洒的转身走了出去。
葛晓霖没有去看谢亦骞,他只是怔怔地捧着那一箱的碗,听着对方在外头呼朋唤友的告诉店里的服务生自己要走了。
众人大惊,自然问他是什么事,得到谢亦骞半真半假地一通唬弄,说是要跳槽巴拉巴拉,还说找到家更好的,要是大家想跳槽欢迎来找他,说着竟然还像模像样的留了个不知道谁的电话。
结果,自那天起,店里就陆陆续续地开始走人,经理急得半死,无奈之下,葛晓霖只有把米绪也给找来顶班了。
葛晓霖什么也没跟对方说,他的生活就像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没有那个看月亮看海的雨夜,没有这一阵的莫名交流,没有那些约会地点、打工相伴、医院守候,都没有,也没有那么一个人。
就像他跟谢亦骞说得,他不在乎,也不想去在乎,现在才是正常的。
说他小心也好,说他胆小也罢,那个钢琴系系花的事儿真的不算什么,她不过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有或没有,都不会影响自己的决定。说穿了,本来就是闹着玩的,谁当真谁才是傻子,谢亦骞的确为此改了很多,就是因为他的投入才让这个所谓的尝试变得越来越逼真,更让葛晓霖因此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感。
他的游戏水平不高,攻击力比不上金刚,走位及不上丁牧,耍赖逃跑的本事又及不上大米,临时退出副本,总比到时候死了一身的装备全给人捡走的好。葛晓霖害怕的是自己真有一天对谢亦骞露出怀疑或者质问的表情时,对方那不耐烦或者搪塞的模样,而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干涉的立场,他又是什么身份呢?
……那才是最糟糕的结果。
所以,现在还来得及。
而从那之后两人的确没有再怎么联系,葛晓霖自米绪那里听见过对方似乎过得还不错,至少生活一如往昔,缤纷多彩。
葛晓霖更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工还是照样打,志愿者还是依旧做,那天到中心医院的时候忽然看见好几个孩子床头都放了一大串的香蕉,孩子的家长一见他就走过来感谢,葛晓霖莫名,心里却不由一紧。
他急忙出去问护士是谁拿来的,护士也一头雾水,偏巧最近其他学校也有志愿队伍常来,于是猜测是他们送的,因为别的病房也收到了苹果。
葛晓霖笑了笑,接受了这个答案,他也觉得这是最合理的。
快开学了,作为班长,他需要提前去系办做准备,刚上楼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班的团支书迎面走来,而她身边的不是陆子芬又是谁。
两人原本脑袋挨脑袋正说得热络,一抬头见了他忽然就住了嘴,团支书的表情甚至有点尴尬,和葛晓霖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走了。
葛晓霖瞥了眼没动的陆子芬,面无表情。
陆子芬嗤了一声:“你这是什么眼神?干嘛这么紧张?心虚啊?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了?”
葛晓霖不想跟她废话,直接越过对方离开,与她擦身而过时又听见陆子芬说。
“别担心,只要你不怕丢人,我也拿你没办法的。”
葛晓霖一直记得陆子芬那个虚虚飘飘的尾音,之后的两天都会时不时的想起。
其实不能怪他杞人忧天,他知道陆子芬的脾气,她这个人很记仇,以往每次同学间的事情都会跟葛晓霖抱怨半天,一旦自己没站在她这边,那这事儿就肯定别想完,而且陆子芬总要想出点小绊子给人家使回去,以前葛晓霖不管女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但这回轮到自己了,他觉得陆子芬一定没那么容易消气。
不过他预想到的情景却一直没有来,陆子芬说完就好像把这茬给忘了,葛晓霖没觉得有什么为难和波折,又或者她做了却没怎么影响到自己?要不然为什么之后远远的见过一回,陆子芬却当没看见自己就这么绕走了?
就在他自我安慰的时候,葛晓霖去了回校文艺部,遇上了一人。对方原本正忙得热火朝天,从他身边飞掠而过却又硬生生止了步伐,接着猛然一个转身,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世间天灾难避,但比天灾更猛的要属*,*又分三种:婆婆、老板、前女友……后者更是充当其冲。”那人忽然说,接着见葛晓霖表情又安抚道,“孩子不怕,爷在,妖精可不敢来,只是你下回擦亮眼睛就好,离极品远一点。”
说着,又脚程如飞,极速而去,留下满目尘烟。
葛晓霖看着夏淼淼的背影,将她的话回味了好几遍后,严肃地皱起了眉。
什么意思?!
第129章 番外.缘(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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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晓霖当下虽没有马上搞懂夏淼淼的意思,但是他只要花点时间想想差不多就能明白了。陆子芬上回的态度就很明确了,无非是想抹黑自己,而夏淼淼绝现在和自己的关系最多也就米绪那里有一点点牵扯而已,没道理那么无聊来管这些屁事,除非是有别人找她帮忙把这连人带事一道给摆平了。
仔细想想也未必是帮自己,毕竟对方也被牵扯其中,这样做只是少了件麻烦而已,并不代表什么。
如此而已。
********
最近几天葛晓霖又常跑医院,志愿者工作已经暂告了一个段落,他过来主要是看看这里的孩子,因为听说有两个状况不太好,其中一个连续两晚都在抢救,家属又不是本地人,父母已经累得心力交瘁,母亲自己都晕过去两回,爸爸精神也很差,于是葛晓霖只有陪坐着在病房外等候消息。
连续两晚下来,葛晓霖其实也很累了,他硬撑了大半夜天亮时还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到再醒来就见孩子他爸高兴地说孩子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后续还要输血治疗。
葛晓霖心里落下了一半的大石,接着找护士询问病情,他刚塞了两千块钱给那家人,对方也是走投无路,推脱了下就接受了,但是这点于他们却不过杯水车薪,
葛晓霖家境普通,平时生活学习都没问题,但是也宽裕不到哪里去,然而天天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可能无动于衷,时不时就会拿出来捐助些,都是小钱,但累计起来就不少了,葛晓霖也只是个学生,救急不救穷,所以他顺便想打听下他们还欠着多少医药费,如果实在不行,上网搞个募捐或者找别的组织帮忙也好,也算是另一个社会福利的课题。
然而却从护士那儿得到了一个惊讶的反馈:住院费被结清了?
葛晓霖赶忙问是谁结的,护士支吾着笑了笑。
葛晓霖想了半天,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太敢置信的想法,如果是和自己无关的,护士为什么要这个态度?而自己身边认识的有钱人寻来思去也就那唯一一个而已。于是他拿起电话给对方打了过去,结果响了半天都没有人接。
那边护士忍不住道:“他在验血呢,大概不方便听吧。”
葛晓霖一惊:“他为什么要验血?!哪里不舒服?”
护士被他那表情给震了下,安慰道:“没有没有,不是不舒服,他要献血当然要先验啊……”
结果说完这句话就见对方的脸色更吓人了。
葛晓霖转身就飞奔着下了住院大楼,直接往门诊而去,老远看见一高个儿人影杵在长串的队伍后头。
葛晓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步上前用力把这人拽了出来,然后又一路拖到了大门外。
“你有病啊!”葛晓霖难得失了冷静,竟然直接就对着这丫破口大骂,“你的情况能献血吗?能不能有点常识啊!”
谢亦骞瞧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脸也有点愣,过了会儿才笑了出来:“我已经好了,不过你别急,我这不是给医生打了回票么,让我验验再决定……”
“验个屁!”葛晓霖抢过他手里的处方直接揉烂扔到了一边,“你别害人害己!”话落才觉得好像说得太狠了。
那头谢亦骞也被刺得僵硬了下,两人间一时陷入凝滞的氛围中。
片刻,谢亦骞朝后捋了把头发:“行,那就算了吧。”
见葛晓霖表情尴尬,谢亦骞又软了口气道:“我说实话好了,其实我是之前缺了太多课,学校找我谈话呢,无意中听说中心医院血库缺ab型的,我就想着立个功回去给老师看看能不能给提升点印象分,多好一机会啊……”
从哪儿能“无意间”听说这个?夜店吗?葛晓霖心里无语地翻了n个白眼,憋不住轻道:“你少逃课瞎折腾印象自然就没那么差了……”说完又立马闭了嘴。
那边谢亦骞却笑得更深:“你怎么知道我逃课啊?”
这话问得好像自己一直在注意他似得,葛晓霖对着眼前人上下一番打量,冷哼:“眼圈发青,脚步虚浮,你都不用验那个!”他指指地上的报告。
趁着谢亦骞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脸确认的时候,葛晓霖转身要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轻轻的“对不起……”
葛晓霖脚步一顿。
“对不起……”谢亦骞又重复了一遍。
葛晓霖回过头去:“你有什么好道歉的?”就算要说,也该是自己。
谢亦骞抬眉笑了笑:“辞职的时候……”其实明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是谢亦骞还是故意那么做了,面上装着大方,其实心理比谁都憋屈,估计那时候谢亦骞没少招经理的埋怨。
葛晓霖听了只是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这没什么,要这么算,我还要谢你。”
谢亦骞茫然。
葛晓霖道:“住院费……”他不知道谢亦骞为什么来,这样做又出于什么地步,或许只是一时同情,或许如他所言为了给老师留下好印象,但是对那个家庭来说,的确雪中送炭一样的救命稻草。
谢亦骞却还是一副“你在说什么外星话”的白痴脸。
葛晓霖见此知道他意思了,于是叹了口气,弯下身又把那处方捡了起来,揉开道:“钱都付了,去复查下吧,看看恢复状况,也好放心。”
“这地儿这么大,验血的地方就有八个……”谢亦骞抱怨道。
葛晓霖说:“我带你去。”
放射科外,谢亦骞瞪着他的报告,忽然问葛晓霖。
“之前那个……还算数吗?”
葛晓霖莫名:“什么?”
谢亦骞看着门上那个孕妇和孩子不宜靠近的警告标志,把葛晓霖拉离了五六米的距离后才道:“不当那个……就当朋友……”
葛晓霖微讶,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会有这个提议,不知道是真的完全放下了,还是……然而见到他那东瞅西望勉力淡定的模样,葛晓霖心头一热,一个“算”字在嘴里绕了半天,到底还是吐了出来。
然后他就看见谢亦骞笑了,是高兴的,但是又不是真的高兴的那种笑容,葛晓霖也说不清,但看着却不是假的……
*******
于是一不小心两人又修复了关系,葛晓霖觉得他和谢亦骞之间的所谓缘分很像小时候玩过的一种竹节蛇玩具,一节一节段落式的组合起来,明明觉得下一刻没有了,却莫名又摇摆起来,然后继续往前游去,还越游越远。
两人也不是天天见面,一开始会在学校、街上遇到,有时间就说上两句。继而恢复了手机聊天,每天问候些天凉天暖无关痛痒的,然后约了吃个饭,谢亦骞又会来餐厅,只不过这回不走前门,而是从后头绕过来,趁着葛晓霖休息两人坐下偷个懒,这样的相处比以前那个硬是要把你我圈一起的模式轻松多了,谁都没有负担,没话题了就放着等想到了再聊。
从身边的人嘴里听到对方也不会觉得尴尬,谈起来心平气和,真的像一个朋友了,葛晓霖是这么认为的,哪怕米绪总是时不时用怀疑深沉的目光看他们,葛晓霖也是这样回答的,他们就是朋友……而已。
其实心理上也做好了这一次不可能保持太久的准备,然而一天一天下来莫名其妙的反而更融洽了些。
日子一晃而过,从大三到大四,身边那些原来亲近的人不知不觉渐渐远离了,葛晓霖回头再看,什么时候自己遇到事情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些好哥们了,而是另外一个人?
上学期大米开始去天使之家打工,这学期他离校支教,半年十个月都看不见人,而金刚进了一家外贸公司做小学徒,丁牧则打算继续考研。大家各自分道扬镳,葛晓霖也在某人的介绍下去了一家慈善基金会工作。葛晓霖去了后才知道那是家民营的基金组织,用谢亦骞的话来说就是“一伙有钱人亏心事做多了专门用来破财消灾去恶的地方。”葛晓霖每天要做的就是找哪里需要他救人救命然后和大家一起安排撒钱撒物的事儿,实在没有比这更适合他的工作了,为此他真是挺感谢谢亦骞的,要不是当初他难得坚持,自己肯定会犹豫,但真进来了又有点感谢他,因为这个工作真是充满了满足感。
而那位少爷呢,硬是克制住了嘚瑟的心,最多只是时常来他办公室转转,夸夸这里的环境,夸夸葛晓霖的工作态度,夸夸他的大慈大悲,然后再引申到自己的眼光上去,别的也没啥。
不过今天两人明明说好六点下了班要一起出去吃饭的,结果葛晓霖帮着办公室里一女生领完了宣传t恤回头已经快七点了,却还是不见人。
他看了看电话,给谢亦骞拨了过去,响了好一阵那头再接了起来。
谢亦骞说自己今天有事儿不能来了,让葛晓霖不用等他。
然而挂了手机约莫半个小时后,星辰花园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谢亦骞磨叽着去开,就看见葛晓霖冷着脸站在那儿,外面还在下着雨,葛晓霖的头发都被淋湿了。
在谢亦骞开口前,葛晓霖已经先一步自己走了进来,一边把粥放在桌上,一边去摸他的头。
“烧了多久了?”
谢亦骞迟钝道:“没、没多久……”
葛晓霖瞪他,把他推搡着弄上了床,吃了粥,再吃了药。
谢亦骞看着对方忙碌的背影,心里触动,但是嘴上却还一直在那儿叨叨着自己没事儿,不用葛晓霖照顾,不用麻烦他,自己很好,身强力壮,睡一觉就能康复。
葛晓霖被他念烦了,走上前拿被子直接捂到了谢亦骞嘴巴以上鼻子以下的部位。
“你要真客气就再说一句,我立马走。”
谢亦骞瞬间歇菜了,在葛晓霖拿了桌上的空碗要去洗时,他忽然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我身体真比你以为的好多了,要不怎么会这两年怎么都住不了院呢……”
后一句他说得很小声,但是葛晓霖还是听着了,猛地转头,温润的目光霎时化为了两把利剑,直直朝躺那儿的人射去。
谢亦骞侧头避开,只觉得脸皮都被擦得要冒烟了,他心里迭荡,脸上只笑着,慢慢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但是葛晓霖仍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亦骞挺想打着哈哈就过去了,说自己不过开玩笑让他不要介意,但许是高烧让他的脑袋有点昏沉,意志力也比往日薄弱了不少,嘴巴已是不受控制,在心里憋了许久的话都忍不住一腔倒了出来。
“我一直在想,要怎么才能让你信我,但是我想了很久,想了两年都想不到办法,你说说要怎么办?”
葛晓霖怔然,忽觉手腕一热,低头就见一只手颤巍巍地探出被子握住了自己。
“我一直都很认真,但是两年前你不信我,行,没关系,是我没品牌信誉,但是两年后,你好歹再给我个试用期吧……”
谢亦骞诚挚地说。
“我们可以再一点点来,这回你不点头我们不开始,我们开始了,你要不点头也不结束,行么?”
不得不说,长时间的相处让谢亦骞总算摸清了葛晓霖心里的所有想法,他那时介意的不就是自己毫无立场,在谢亦骞的心里又屁都不是么,而谢亦骞这一回把所有的决定权全交到了他的手里,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来给了葛晓霖最大的保证。
葛晓霖胸口翻江倒海,一下子就冲垮了他所建筑的理性,这两年的点点滴滴早就不是他装作不在意就可以自欺欺人的了,在还来不及想清楚的时候,他的手就忍不住反握住了对方。
而下一刻就直接被谢亦骞一把拖了过去,葛晓霖没站稳,直接趴在了对方的身上。
“晓霖,晓霖……”谢亦骞紧紧地抱着他,虽然天天在身边,只能看不能碰的滋味实在太痛苦。
眼瞧着他那火热的嘴巴就要挨上葛晓霖的脸了,却被一只手直接挡了回去。
“我说开始了吗?”葛晓霖已是回复了冷静。
谢亦骞痛苦:“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就差连吃只鸡都不敢吃母的了……反而是你,左一个师妹,右一个实习生,搬资料,拿t恤,好忙……”后一句说得极其幽怨,尾流之长都能绕梁三日了。
葛晓霖回神,往窗外的淅沥雨丝看了看,又想到厕所里那换下来的湿衣服,眯起眼:“你跟着我?”要不然怎么会知道自己今天的动向?
谢亦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路过……看你忙着,我想到我病了,一定不能拖累你,这才悄悄地回来了,身体的不适我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就好。”
葛晓霖甩开他的手掏出手机凑他面前,先调出通话记录,除了最后两三通是葛晓霖打过去之外,其余的几十通全是谢亦骞打的,基本就十分钟响一回,从六点一直响到葛晓霖到这儿的楼下。
谢亦骞吃惊:“是我打的吗?”
葛晓霖又打开收件箱,这回里头躺了二十几封信息,不过内容全一模一样,就是星辰花园的地址。
谢亦骞震惊:“是我发的吗?”
葛晓霖想起身,却被对方死死地抱着不撒手,他只有道:“其实你的要求很好达成,早点跟我说一声就能办到,根本不用等那么久。”
谢亦骞看着对方,升起感动:“什、什么?”难道其实晓霖也一直在等着自己……
葛晓霖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终于脱离了这贴狗皮膏药。
他说:“住院啊。”
谢亦骞:“………………”
【缘.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