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吧,红黑双方都是我马甲》 第1章 一切的开始 春和日丽的日子里,伴随着樱花花瓣随风灿烂飞舞,霓虹警视厅警察学校迎来了一千二百多名新生。 此时正值上午七点,如天空中那轮灼灼晨阳一般朝气蓬勃的警校生们正在操场上有序分组列队。 在三十人为一个班级的人员划分当中,鬼塚教官所带的班级囊括了入学成绩第一名、第二名以及某全校公认交际花,这无疑构成了操场上的一道最靓丽风景。 木云和泉靠近这边的时候,鬼塚班的班长伊达航已经带着全班开始跑圈。浓眉大眼的鬼塚教官吊着半月眼站在跑道旁,正在和身边的警校老职工吐槽着这一届的刺头学生们。 “……我最近真是不走运呐,这些学生一个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样子,未来我可有的头疼了。” “你就心里偷着乐吧。”第三个人的声音自他们背后响起,悠悠然含着笑意,“咳咳,我可是听说这一届的好苗子基本都落在你手里了,鬼塚教官。” 鬼塚八藏乍一听这声音只觉得陌生又熟悉,愣了下才转身回头看,在认出来者身份后,那张本就沉稳威严的国字脸上霎时更加肃穆。 “木云警官,您来的比预计里早了三天。” 【快看我发现了什么?!】 【咦咦咦?名侦探conan出新if线了!】 【一键三连!】 【开篇美颜暴击!是新角色哎!好耶】 【外套一披,所向无敌,确定了,新角色是大佬!】 【这应该不是回忆篇吧?这次的if线是从警校组时期开始讲起吗?那可够长的】 【毕竟是if线,应该只会重点刻画红黑主线和新角色的塑造吧】 【好家伙各位快看简介!这次的if线采用漫画动画双线同步连载模式,牛啊!】 眨眼间刷屏的弹幕被在场唯一能看见的当事人不动声色的选择了屏蔽。 操场旁,原本在和鬼塚教官闲聊的老职工眼力见极佳,冲木云和泉笑着点头打过招呼后就先行离开,给二人留下了私密的谈话空间。 “那片白花花的病房我早就待腻了,能早点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可是求之不得。” 木云和泉轻咳两声,肩上披着的西装外套袖子随着他的这一动作在风中荡了荡,“怎么您还放不开了?在自己的地盘还这么板着的话可是会威严大降的,鬼塚教官你也不想被手下那帮捣蛋鬼看轻吧?” 鬼塚八藏很想翻白眼,但是面对这位他不能这么做,不过嘴里倒是很诚实,直言道:“就您现在这位置,我怎么能放开……” 木云和泉叹了口气:“可是鬼塚教官您再这样下去,以那帮正频频望过来的学生们的好奇心和旺盛精力,咳、咳,我就不用在警校里得到安稳休养了。” 职场威压下鬼塚八藏败退,“既然如此……好吧,木云警官。” 木云和泉微笑:“把我当成普通同事就好了。” 鬼塚八藏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行,我努力克服事实。” 友好协商完毕,木云和泉才掏出他震动了有一会儿的手机接听起来:“喂……你消息挺灵通的嘛,我这任职书都还没在手里捂热乎呢。” “嗯,刚到警校,和未来的同事聊了聊天……” 他朝鬼塚教官摆了摆手当做告别,握拳抵在嘴边又从肺里挤出两声咳嗽,通着电话转身离开,只留给众人一个悠悠远去的消瘦背影。 不远处的操场跑道上,正呼哧呼哧跑得起劲的鬼塚班学生们的确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毕竟在上课期间行为格格不入的青年本就惹眼,何况对方的容貌和气质也都堪称不俗。 跑在第一梯队里的萩原研二又一次将他的绝佳观察能力用在了错误地方上:“喂小阵平快看快看,教官身边出现了美男子耶!” “你那是什么鬼形容?”松田阵平瞥了一眼背对着这边的鬼塚教官和半张脸被教官身形遮挡住的黑发青年,“也就那样吧?” “唔,说的也是。” 萩原研二侧垂目光看了看好友的脸,即便是昨晚和同学私下约架以致于此时创伤累累有损帅颜,但依旧遮掩不住松田阵平天生的好条件。 “如果比较对象是自己这张池面脸的话~也难怪小阵平会觉得一般般。” 对自己的颜值完全没有自觉的松田阵平:“哈?” 落后一些旁听到二人对话的诸伏景光注意到降谷零的视线,于是也笑着开口道:“zero也有些在意那个人吗?” “算是吧。”同样脸上贴着创可贴的降谷零收回视线,想了想答道,“我只是在想那个人的身份会是什么。” “那要猜猜看吗?”诸伏景光弯起猫眼,思索着给出建议:“我猜是教官的亲人?” “总觉得两个人画风相差太大啊。”伊达航自然而然的摸着后脑勺加入话题,“我猜是警视厅里的同事?” “但是那个人看起来身体好像不太好呢,脸色还很苍白。”萩原研二摸着下巴,“那我就赌他是鬼塚教官的家属,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zero你呢?” “我的话……”降谷零眼珠上瞥,几秒后迟疑道:“好像可能的答案都已经被你们猜完了。” “小阵平你呢?” 对比降谷零,松田阵平的反应就干脆利落得多。他翻了个白眼道:“无论他是谁都和我们没关系吧?反正又不是我们的老师,可能人家就是今天有事来学校里找教官一趟呢。” 【好了确定了,是老师没跑了】 【笑死,反向定轨是吧,松田如果知道自己被人当成毛利小五郎用的话一定会炸毛的吧】 【不过根据刚才的对话,新角色说了鬼冢教官是他未来的同事,那他应该不是来当教官就是来当老师的,这波的确只有马自达猜对了哈哈哈】 【我的老婆们——】 【楼上你休想!】 【警校组真是好伟大的脸啊】 【awsl,你们都这么冷静的吗?我已经冷静不下来了,有生之年居然能再次见到活着的警校组五人——】 【这也太夸张了吧哈哈哈不是能看重播的吗】 【这不一样呜呜呜】 【既然我的老公们都给出了答案,那我也猜,就猜刚才那个病弱老师是我老婆!】 【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楼上你这老婆一定是刚过门的吧?】 在弹幕里的各位观测者逐渐开始放飞自我,甚至开始出现苦茶满天飞情况时,木云和泉正不急不慢的走在宿舍走廊里,突击检查各位警校生的内务整理。 警校上午的课程一般都是在教室里进行理论知识的教授,直到学生们中午用餐完毕午休前,他有足够的时间在宿舍楼里游荡,顺便还能挑选一下自己未来半年要住的房间。 啊,没办法,他是突然被拽过来做兼职的,警校里原本的职工宿舍不够用又不可能新建。至于临时撵走一个幸运儿来腾空一个房间给自己用这种事,木云和泉不感兴趣。 那就只能挑一间学生宿舍住了。 本来检查内务只是木云和泉闲得发慌用来打发时间的没事找事,可是没成想,这一趟下来还真的被他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西装外套下只穿了件单薄白衬衫的黑发青年止步在其中一间宿舍门前,黑曜石般的眼睛微微眯起,其中扬起一抹兴味。 “咳,现在的警校生玩得挺花啊。” 面前这扇门与地面的缝隙处露出了血红纸张的一角,看样子像是被什么人从外面匆匆忙忙塞进了房间,当事人心理状态还有些心虚,以至于没有发现这东西露了马脚在外面。 或者说这也不算是失误,毕竟按道理来讲,等同学们吃完饭陆陆续续回到宿舍楼时,应该也没有人会仔细打量别人宿舍的地面门缝有无异样。 能发现这项不友好信号的,只有这间宿舍的主人。 嗯,原本。 木云和泉甚至都没怎么犹豫思索,就从裤兜里摸出一根铁丝简单掰动几下,耗时两秒成功把面前的门锁打开,动作间无比丝滑,轻而易举的达成了“在警察学校违法”这一成就。 悄无声息的推开这扇破防的门,木云和泉下意识扫过全场,而后发现这名学生的内务整理得相当完美整洁,于是他心满意足的抽回视线,弯腰将地面上露出全貌的血红色信封捏了起来。 轻飘飘的。对着阳光看了一眼,透光性勉勉强强,至少能够确定里面没有刀片什么的。 屈指弹了弹封口首尾端,也没发现什么不自然曲折。 居然连根绣花针都没放啊? 木云和泉啧了一声撕开信封,像碰什么脏东西一样用指尖把里面的白纸夹出来,抖开一目十行的读完……不,上面甚至一共没写出来十行字,尽是枯燥乏味无聊至极的人身攻击之言。 “毫无新意。”他最终叹气,连带着又咳嗽了两下,“金发吃你家大米了?我想要还得花钱染呢。” 黑发青年拎起信封和信纸走出去,临了不忘给人家重新锁上门,掏出手机按下重拨,那边电话向来接得飞快。 “帮我调一下这届警校生的个人笔迹,咳咳,我要找个只会背地里耍阴招的孬货。” 第2章 木云老师 世界外观测者的视角并非一直跟随某个人而动,本世界意识会负责操控,甚至还能剪辑粘贴,只求最炸裂的观赏效果。 就像上午木云和泉在宿舍里的所见所得并未被实时播放给观测者,镜头下的视角反而一直黏在警校组五人身上,甚至到了下午也是如此。 而对于闲弄玉而言,增加世界剧情精彩度,吸引更多观测者的信仰与喜爱,辅助运行时存在一大片漏洞的世界意识积攒力量逐步成长为完全体,是他此行的唯一任务。 所以有时候他还会主动和世界意识商量完善剧本,乃至配合世界意识的恶趣味剪辑行为。 根据已经制定好的剧本内容,眼下这个阶段,是闲弄玉操纵木云和泉这个马甲行动的时间。 之前说过,警校生的课程安排一般是上午学习理论知识,下午开始体力活动以及实践操作。 木云和泉打算去找鬼塚教官时瞥了一眼他办公桌上的课程安排表,看见今天下午他们班的课是手枪射击训练,随即便熟门熟路的闲逛着走到了射击训练室。 推门前,他眼神扫过半空中悬浮着的花花绿绿弹幕区。 【爱拆东西的马自达真的幻视哈士奇哈哈哈】 【胡说,那明明是柴犬加杜宾除以二哈哈哈哈哈】 【来了来了,五人组首次合作!】 【帅爆!】 【零零开枪的样子我真的可以!】 【马自达认真的表情我也可以超!!】 【无论看几遍,我还是得说,鬼塚教官你是有多倒霉才能让绳子在脖子上缠出个麻花?!】 【虽然不厚道但是很解气,教官刚才又是冤枉马自达射击偷懒,又是冤枉他私藏子弹,简直是在阵平酱的雷区上蹦迪】 【是啊,马自达的父亲就是因为被警察误抓才毁了大好人生,孩子被影响的都出现执念了】 【这么一看,真的多亏有班长这个润滑剂从中调停,零零和马自达也是,马自达和教官也是】 【润滑剂?】 【楼上你变色了,面壁思过去!】 【马自达——一个身处矛盾中心的魅力拽哥】 【话说教官都要噶了,我们这么快乐合适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上少打几个哈字我还能信你】 特意做过隔音处理的大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以标准射击姿势瞄准半空中笔直绳索的金发学生。 伴随枪声一鸣,绳子应声而断。被勒住命运咽喉已经失去意识的鬼塚教官在摔落到地面以前被伊达航接住。 是极其惊艳的一枪。 确实很帅。 于众人轰然欢呼声中,伊达航使劲摇晃怀里的壮汉。 “教官!鬼塚教官!” 半昏迷中的鬼塚八藏深切体会到了来自班长的关心,身体一抽瞪大了眼睛:“咳——呕哕——” 还没等他彻底回过神来,一道温和平静的陌生嗓音忽然闯入众人耳中。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很奇怪,来者讲话的声音明明不大,却极具穿透力,仿佛自带镇定作用一样,一下子就令正在吵闹的师生们一同陷入了安静。 降谷零眉眼讶然的看向黑发青年。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清楚青年的长相。黑发黑眸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外貌特征,在这人苍白的皮肤映衬下却显得格外出彩。 凤眸温情唇边含笑,姿态从容自然不畏缩,浑身的气质也相当放松且柔和。 只是脸上明显缺乏健康血色,身材也确实有些消瘦,再加上外套披肩的穿法本就显得整个人被衣服松松拢住,二者结合下来就给旁观者一种很强烈的病态羸弱感。 伊达航作为班长,听到问话的第一时间就简单把原因梳理一遍汇报给了黑发青年。只是等一口气说完所有事情以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清楚青年的身份。 好在社交小能手萩原研二主动开口问出了他的疑问。 但解答问题的不是一身病气的青年本人,而是终于缓过神来的鬼塚教官。 “木云警官是你们的特聘老师……”鬼塚八藏瘫坐在地上大口喘了两口气,继续艰难道:“你们这帮小崽子,给我端正好态度,咳!” 很好,由此可见鬼塚八藏身上最硬的估计就是这张嘴了。 最软的是这颗心。 都什么时候了还搁这儿怕学生得罪自己导致耽误各自仕途。 难不成自己小心眼儿这事被人发现了? 木云和泉拍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自己身上:“咳咳,就是这样。那么现在我需要四位热心肠的同学负责把鬼塚教官和这位工人师傅送去医务室,站在最后面的那四位,可以完成任务吗?” “好,班长带领其余人列队!” “另外我还需要当事人向我详细描述一下这节课上发生的事情。关于这点的话,刚才开枪的降谷同学可以胜任吗?” “是。”金发学生如同收到命令般立正站好给出应答,沉思一会儿后便开始一板一眼的叙事,仿佛是被临时抽查课外附加习题的学霸优等生。 诸伏景光站在队伍里看得忍俊不禁,身边的萩原研二偷偷跟他咬耳朵:“小降谷他一本正经起来的样子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诸伏景光失笑,也偷偷小声回应道:“zero现在其实有点紧张呢。” 松田阵平拖长音:“嗐?完全看不出来吧?” 伊达航撞了下这个悄悄话说得最大声人的肩膀:“我说,你们好歹在新老师眼前给我点面子啊。” 说起这个,早上他们还在赌对方的身份来着。 萩原研二遗憾道:“结果一个人都没有猜对呢。” “是警校的领导吃错药了才对吧?”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这次倒是撇嘴放低了音量,“就他这副病殃殃的身板,别没过几天就倒在讲台上了。” 黑发青年侧立于队伍最前方不远处,眼神平静温和的注视着有条不紊讲述课堂经历的降谷零,时不时会握拳掩嘴轻声咳嗽几下,肩膀上披挂的外套衣袖也会随之颤动。 看上去就像风吹一阵就能倒下似的。 “可是也很难得啊。”诸伏景光感慨,“很少能见到第一次见面就让zero紧张的人呢,这位老师在某些方面会很了不得也说不定?” 萩原研二悠悠道:“hagi也觉得这位老师可以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最让人下意识服从的话呢。” 至少心理学应用得不错。 刚才黑发老师的那一连串指挥里,看似是商量的语气实则却点明责任到个人,当事人即便真的有心反驳,也会因为考虑到当众反驳一位老师会引起的不定量风险而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从众心理会导致在其他同学都没有提出异议时,自己也会下意识跟随默认。 而在命令全班列队的时候,这位并不熟悉班级构成的老师又指明让在同学间威望足够领导性也很强的班长负责整队,利用了同学们的惯性心理,这样所有人本能的就会服从已经被他们认可的班长本人的指挥。 而能被教官选为班长的人,一定不会是过于刺头的性格,一个人与他这位新老师对接肯定要比几十个学生同时与他对接效果要好得多。 至于降谷零……金发青年是那种只需要看他一眼就能判断出其性格的正派好学生,简直最好拿捏不过了。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这样啊。”黑发病气的老师并未第一时间发表想法,而是转身向伊达航确定所有枪支子弹和空弹壳已经全部回收完毕,这才让众人解散离开稍作课间休息。 “啊,方才参与救援的五位同学暂留一下。” 明明接收到自由活动的命令,可众人还是保持着较为安静的状态快步走出训练场,直到大门临近关闭,屋里仅剩的六人才听见外头轰然一声叽叽喳喳的讨论杂音。 无需多言,每个人都清楚外面的同学们正在兴致盎然的议论些什么。 松田阵平撇了撇嘴,不用想也知道那帮人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刚才列队的时候可不止他们几个在窃窃私语,光是他能听清分辨出来的,身后就传来好几句“病秧子”、“那样穿衣服是装酷吧”、“学校是要拿这种人敷衍我们吗”之类的负面言论。 当然正面评价的也有,只是对于人类而言,会更加清晰的记忆住事物坏的那一面。 “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伊达航,还有诸伏景光,对吗?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全部听降谷同学说过了,你们做得很好。不论是面对危急突发事件的紧急处理还是各自所展现出来的优秀能力,以及你们之间短时间内就能达成如此高默契的配合程度,全都值得称赞。” 木云和泉笑着咳嗽了声,忽然话锋一转道:“那么作为我个人对你们的嘉奖——你们也对我的事很好奇吧,我或许可以解答一些疑问?” “比如松田同学担忧的问题,我可以保证那是百分之百不会发生的。” 松田阵平脸色一僵。 第3章 真实编织谎言 【天呐居然是罕见的直球选手!在接二连三的夸夸攻势下,零零的深麦色皮肤都已经遮不住红晕了哈哈哈哈哈】 【没办法耶,连景光都有点害羞了,恐怕也就只有hagi这种交际花才能处之泰然了吧?】 【srds,yysy,外披黑西装的外套是真的很帅啊!】 【幸村、哒宰发来贺电】 【笑死了,阵平酱你说坏话被当事人听见了哈哈哈】 【前头刚说完人家坏话,后头却被当事人疯狂夸奖直球攻击,紧接着就发现人家听见了自己说的坏话——救命好好笑哈哈哈哈哈】 【马自达脸上的红晕解析扇形图——三分羞涩七分社死hahahhhh】 【有一说一,新角色好温柔啊,处事冷静有序,看教官之前的反应,他明明地位比鬼塚教官要高,在学生面前却也没什么多余架子】 【看看被迫害的马自达,我赌他有腹黑属性】 【emmm教官一般是什么警衔啊?】 【警察学校里的教官一般都是警部补,比这个高的警衔有警部、警视、警视正、警视长、警视监、警视总监。但是看木云老师的年纪也就比警校组大个三四岁吧,就算是职业组出身,正常来讲自然晋升目前也就是个警部。】 【防止大家没有概念,再举几个例子。原着里白马探的爹是警界最大的官——警视总监。服部平次的爹是次一级的警视监,掌管整个大阪府警。远山和叶的爹警衔是警视长,任职大阪府警的刑事部部长。这几位都是四十岁起步的主儿。】 【而我们的老熟人目暮十三就是警部,比警视低一阶。但是因为他不是职业组出身,这辈子基本到头了,除非殉职后被额外追加两级。】 【感谢科普君!】 在松田阵平努力用脚趾给警校抠出一层地下训练场的时候,萩原研二作为他从小到大的死党,是唯一一个没尝试忍耐就直接笑出声来的人。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旁边闷声憋笑到浑身颤抖,伊达航更是直接扭过头去。 松田阵平转头愤愤道:“hagi!” 萩原研二忍了忍,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嗨嗨~噗、对不起对不起小阵平!hagi不笑了!” 呀,不能再笑下去了,要不然小阵平就真的要恼羞成怒了。 桀骜不驯的卷毛青年啧声,忽地又看向新来的病弱老师,语气别扭神情却坦然:“我为我之前说你坏话的事情向你道歉。” 降谷零讶然望着干脆利落认错的这位同期,心中默默修正了某些对其了解不深导致的错误认知。 木云和泉莞尔一笑:“我收到你的诚挚歉意了,咳咳咳……那么松田同学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卷毛青年瞧他时不时咳嗽的模样实在惹眼,想也不想便问道:“这种身体情况还来警校当老师,你到底怎么想的?” 伊达航清了清嗓子:“松田,称呼要加敬称。” 于是松田阵平又满不在乎的补上一句“木云老师。” 木云和泉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抱臂挑眉道:“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算不上很好,但也还凑合过得去吧?” “哈?”松田阵平半月眼盯着他,似乎很有吐槽的欲望。 大概是为了防止好友真的不顾师生身份差距而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萩原研二适时插入话题,脸上是带点好奇且分寸感不会令人感到冒犯的笑吟吟,甚至还举了个手仿佛课堂提问:“那么,我可以问一下木云老师的全名吗?” 知道了名字以后,有些东西他们就可以自己直接查出来了。 黑发老师从学生眼里读出了这一暗藏想法,但依然回答得痛快:“木云和泉。” 以警校生的身份而言,他们现在就想扒他的资料确实是嫩了些。 降谷零下意识在心里默默咀嚼这四个字,就听诸伏景光温和笑着:“接下来到我了吗?那我的问题是,木云老师您负责教导的科目是什么呢?” “好问题耶~”萩原研二笑道,“小诸伏这话问到了我心坎上。” 确实是个好问题,甚至问住了当事人。 木云和泉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在几位优秀学生们逐渐不可思议和质疑的目光注视下,坦然点头:“咳……大概是随机抽取课题?” 神奇就神奇在哪怕这人在说这话时不可避免的带出了几声轻咳,却没能表达出任何令人误会他在心虚的意味,反而有一种理直气壮般对自我的肯定。 松田阵平在此刻径直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你这家伙到底靠不靠谱啊。” “一人只能一个问题,松田同学这已经是第二个了。”木云和泉老神在在的勾唇轻笑,“我不予回答。” 黑发老师的视线自然而然转向金发优等生:“下一位,降谷同学?” “我想知道……”优等生认真问道,“木云老师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木云和泉有些意外。 这小子该不会存在着直觉系属性吧? 新老师的脸上并未遮掩这份清浅的惊讶,于是降谷零主动解释道:“因为木云老师在刚才第一次点名的时候是根据我们的站位选出了四位同学,第二次喊的是班长这种头衔指定,但只有在叫我的时候……” 伊达航恍然道:“啊,木云老师那时候喊的是‘降谷同学’呢。” “不错的观察能力。”木云和泉道,“如果我说知道你是因为你格外优异的成绩呢?” 这是最合理的答案,但也算得上是众人眼中最无趣的答案了。 降谷零摇摇头:“老师你大概真的对我们这届学生的成绩有过一些了解,但是应该还没到对号入座的程度吧?否则木云老师你也应该认识作为入学成绩第二名的班长,而不是在刚刚问我他们四个人的名字。” 【厉害了我的零零】 【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 【楼上的别污蔑学霸,学霸表示谁没事研究身边人的一言一行啊!】 【零零以后能进公安零组还真的是全凭硬实力啊,在警校期间就已经可以做到不被老师糊弄了hhhhh】 【换做是我,现在已经相信木云老师的解释了】 【笑死,换做是我,压根就不敢问出来,我自己就给老师找好理由了】 【过于真实举报了(狗头.jpg)】 “还真是不容小觑呢,降谷同学。” 木云和泉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金发优等生能以混血相貌加入之后的机密部门公安零组了,这种只需稍作雕琢就几近完美的璞玉就问谁不稀罕。 至少眼下的他非常稀罕。 “其实上午我检查过一次所有人的内务整理。”木云和泉面不改色心不跳,而且面带温和微笑:“其中降谷同学所在的宿舍是内务整理最优秀整洁的宿舍之一,鬼塚教官就多跟我聊了你几句。” 所以才会知道降谷零是个金发黑皮的混血样貌。 几人恍然大悟。 其实刚才才是今天第二次见到鬼塚八藏的木云和泉:深藏功与名。 上午检查内务是真的,降谷零的内务优秀也是真的,鬼塚教官在他面前提到过降谷零还是真的——今早他来的时候鬼塚八藏就是在念叨班里这五个未来会让他脑瓜子嗡嗡的学生。 但是知道降谷零就是这个金发黑皮,其实是因为他上午在降谷零宿舍内发现的那封恐吓信。 上面可是揪着降谷零同大众有异的外貌特征喋喋不休了一大段,看得他想记不住都难。 对了,他是来这儿找鬼塚八藏解决这件事情的,结果碰上了这边的剧情……看来待会儿还得往医务室跑一趟。 先不提降谷零是这个世界的重要人物需要他好好维护关系,就单论警校里存在这种正面刚不过就只会耍下流阴招的人间渣滓,他个人就先一步翻个白眼上天,看对方相当不顺眼。 “伊达同学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赶紧问,他已经忍不住想去打小报告了。 伊达航是五个学生里身材最结实魁梧的,但板寸头和正义老实的笑容让他像个照顾几人的和蔼宿舍长。 班长同学摸着后脑勺笑容爽朗,却没提问题,只是道:“木云老师原本来这里是要找鬼塚教官的吧?我们只是单纯对您有些好奇,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接触,别再耽误了老师你的事。” 【我愿称班长是粗中有细的神!】 【阅读理解,请听题:班长这段话的隐藏含义是什么?】 【即问即答:撵老师走!】 【楼上零分,笑死】 【是在帮自己同学委婉说情呢吧,还特意加上了单纯这个字眼,笑死】 【毕竟看马自达的那段心理吐槽,这帮警校生对木云和泉的猜测可算不上善意,既然木云和泉能听清马自达的悄悄话,应该也能听清其他人的吧】 【不能吧,那时候木云得听零零的汇总,会不会是因为只有马自达的声音太大了hhhhh】 【可恶啊,你们怎么就不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穿衣服?!这举止间随着西装外套晃动而若隐若现的小蛮腰啊!!!】 【涩涩达咩】 【我可以超!】 “我确实有事要找你们鬼塚教官。”木云和泉笑了笑,他同样读懂了伊达航的言下之意,“现在看来得去医务室里见他了,正好也帮你们把人赶回来继续带下一节课。” “不过在那之前,得麻烦萩原同学,告知我那名课上私藏子弹学生的姓名。” 第4章 严惩不贷 此前已经说过,观测者所见内容是通过世界意识剪辑以后作为成品投放到异世界的。 也因此,像是主角们无波无澜的日常片段这种画面,世界意识一般不会作为成品内容提交,而是会进行暂存处理,等到将来某一日再按需进行精炼提取,又或者是作为伏笔呼应加入到成品当中去。 和世界意识合作的闲弄玉并不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被全数播放,以致于悬念消失、剧情精彩度下降。 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吸引更多的观测者。 警察学校医务室内,披着西装外套的黑发青年停在门边屈指敲了敲大开的房门,成功引起里面浓眉方脸中年男人的注意。 “鬼塚教官,身体状况还好吗?” 坐在病床上的鬼塚八藏脖颈上有道青紫的绳索勒痕,除此以外倒没什么异常,精气神依旧昂然。 “木云警、咳,是木云老师啊。”鬼塚八藏陡然起立,等他在木云和泉的挑眉注视下猛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讪讪着重新坐回原位,“那帮小子没见过世面大呼小叫的,但在咱们这种人眼里看也就这么一回事,伤口都不见一个,我现在好得很!” 都没必要专门跑一趟医务室。 “我让鬼塚教官走这一趟医务室可不仅仅是为了让校医给你没磨破皮的脖子进行消毒的。” 黑发青年踱步到床边,也不知是从哪里摸出来的,鬼塚八藏只看见他一伸手的功夫,青年原本垂在身侧空无一物的手指间便多出来一张折叠成两半的a4纸张。 “这是?” 鬼塚八藏疑惑接过这张报告,打开后一眼扫过上面的字迹鉴定标题,国字脸上的神情更加迷茫。 但随着深入阅读报告内容,以及在看清上面通过复印呈现出来的恐吓信件图片以后,年近五十的严肃男人眼中浮现出了冷意。 医务室窗外生长着一棵开到极盛处的樱花树,木云和泉背对着鬼塚八藏站到窗前欣赏,语声平淡。 “信封是我上午在宿舍里闲逛的时候发现的,当事人还不知情。原件现在就在你办公桌抽屉里放着。” “巧合的是,下午在射击训练课上藏起那枚丢失子弹的人——经萩原同学证实,刚好也是这位平藤同学呢。” 他说到这里斜瞥了眼身后脸色难看的鬼塚八藏:“说起来多亏松田同学将他手里那把轻微受损的手枪短时间内修好,才给了那几个人联手救下你的机会。那把枪我看过了,松田同学的技术挺不错的。” 鬼塚八藏沉默片刻,而后捏着那张报告站起身,沉声道:“我会如实上报这两件事,恳请免除降谷私自使用枪支的违规处罚,之后具体奖惩交由川扇校长定夺。” “虽然我觉得应该不会……”或许是窗外盘旋着的风略有叨扰,木云和泉侧身握拳抵在嘴边轻声咳嗽了一会儿,才放下手继续笑道:“但鬼塚教官如果真的搞不定,欢迎随时来找我帮忙。” “啊还有,算是我个人的请求,今后尽量别让降谷同学太出风头了。” 鬼塚八藏目光微凝:“您难道是有意让他……” 黑发青年已然回身看向他,竖起的食指停在微微扬起弧度的嘴唇中央,于逆着光线的半明半暗中,眼神深邃悠然。 一切尽在不言中。 “再过五分钟就是上课时间了,鬼塚教官,你该行动起来了。” 鬼塚八藏朝他点点头,以比往常更加沉肃的姿态走出了医务室的大门…… 踏上了翌日上午鬼塚班的教室讲台。 “在今天上课之前,我先宣布一则由校方在昨天晚上决定公开宣布的重要通知。” 鬼塚八藏扫视过下方一张张或疑惑或好奇的年轻脸庞,这些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材,再不济也会成为国家基石当中最牢固的一块砖头。 可一旦其中的某一颗心染上阴暗与污浊,最坚不可破的砖石就会变成千里之堤生出蚁穴的腐朽根源。 在警察这一行里历经半生风霜的男人此刻神情肃穆凛然,声音沉稳如松又响亮如钟的宣布: “经调查,已确认鬼塚班学生平藤森同学在警校就读期间存在重大违规行为,包括私藏枪支弹药未遂、恐吓霸凌同校同学等。” “现根据学校相关规定,校方做出以下决定——” “记重大过错处分,做开除学籍处理,即日起移除学生平藤森在警校内的个人档案,将当事人移交至警视厅相关部门依法进行处理。” “所有处罚已于今日清晨落实完毕,望所有同学能够继续严格要求自己的道德和品格,谨遵律法校规,对此引以为戒!” 话音一落,满堂哗然! “昨天那颗子弹原来不是松田藏起来的啊!” “别搁那儿造谣了,我就瞅见那子弹是萩原扔给降谷的,人太多了具体是谁藏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松田那时候就蹲在降谷旁边呢,他俩离人群老远,指定不是他干的。” “你们不知道?我昨天可是亲眼看见平藤从自己兜里摸出来子弹交给萩原君的。” “我说怎么早晨跑操时候没见他人影呢。” “他还霸凌过同校学生?啊!该不会是……” “嘘!你疯啦,说降谷坏话小心让班长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看不出来啊,平藤那么好说话的一人……” 【我靠爽死我了!】 【我靠爽死我了!】 【我靠爽……这话怎么哪里怪怪的?】 【楼上你们几个展开讲讲各自是怎么爽死的(狗头叼玫瑰.jpg)】 【这还不够爽吗?恶有恶报人渣活该!妈的我之前看原着警校时期降谷零被同学各种针对的时候就憋了一肚子火气,这种货色要是能顺利毕业当上公务员吃上一辈子铁饭碗,想想我就原地爆炸好吗!!!】 【这还不够爽吗?官方明着发糖,都给我磕!我宣布这一刻领航cp就是真的!爱屋及乌,替身狠狠爱到全世界都知道我对你的特殊!】 【这还不够爽吗?想想那么优秀的零零在众人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被人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一双狗狗下垂眼眼角微红,恼怒又愤恨的看着你,又或者眼泪汪汪的向你喘息着求饶……】 【楼上醒醒,你裸奔了】 【楼上醒醒,那是金毛猩猩】 【楼上醒醒,降谷零让你一只手还能打断你全身206块骨头】 【srds,你说的这不就是5-4=0(墨镜呲牙笑.jpg)】 【……口水突然从我的眼睛里流了出来(石化裂开.jpg)】 【草(一种植物】 【if线里应该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吧……?(嚎啕大哭.jpg)】 其他人能想到的事,头脑顶尖的那几个人当然也能想到。除了诸伏景光凭借这么多年的默契心中隐约有数以外,其他三个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金发优等生身上。 松田阵平扬眉开口:“喂,你这家伙的猩猩铁拳应该不是只针对我一个人开放的反击模式吧?” 萩原研二摩挲着下巴紧接着说:“小阵平倒也应该还没有这么惹人厌吧?” 旋即得到了松田阵平的白眼警告。 伊达航则是直来直往:“降谷,平藤来找过你麻烦吗?” 骤然之间成为团宠的金发青年心中温暖,却也很是哭笑不得:“你们在想什么啊?平藤没来找过我的麻烦,你们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诸伏景光笑道:“我就说嘛,如果zero真的遇到过这么过分的事,起码应该会告诉我一声才对。” 降谷零抱怨:“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个最容易遭受霸凌的人吗?” 拜托他的拳头可是有着让松田阵平假牙换新的荣耀成就好吗! “好了安静!”鬼塚八藏大力敲了敲讲桌,成功依靠自己不苟言笑塑造出的威望暂时压住了学生们的八卦之心,“收拢心思,现在开始上课!” 然而即便是被学生在背地里称作“鬼佬”的严肃教官也做不到永远压制人类的八卦之魂,等到下课时间临近的时候,终究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举手提出了很多人关心的问题。 “报告教官,昨天的那位木云老师到底什么时候会来给我们上课啊?” 有了第一个人出头,第二个第三个大胆者也很快出现。 “那位老师身体不太好吧?让他来警校真的不会累垮吗?” “没那么夸张吧,教理论课的话也用不了多少体力。鬼冢教官,那位老师是教政治的还是历史的啊?” 伴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愈发嘈杂,不用仔细聆听都会有不同的话语同时闯进耳朵,松田阵平不由得皱眉嘁声。 直觉系的野兽向来最擅长分辨善意与恶念,他都懒得拆穿某些人披着关怀的表皮伪装下涌动着怎样险恶的用心了。 这里面有的人只是随口感慨几句便作罢,有的却是真切的怀揣着无端而来的巨大戾气,轻蔑的针对那名苍白病弱的新老师,肆意进行无止境的揣测与猜疑。 对于这个国家的警察嘴脸,他小时候就很清楚了。 所以眼前这帮未来的警察们会有如此表现,也不算多令人意外就是了。 松田阵平嘴角扯出讽刺的笑。 其余几人的脸色也都算不上好看。通过昨天下午的短暂接触,他们五个人一致都觉得那位木云老师的性格还算不错。 “安静——!” “——!” 讲台上拍完桌子的鬼塚八藏都快被这群目光短浅的兔崽子们给气笑了。 他扫视过每个人的脸,眼神锋芒毕露,压迫感十足:“我不管你们内心曾经自视甚高到什么程度,但现在,你们一个个的都竖起耳朵给我听好了——” “每一位能够在警察学校任职的老师都是警界里的一名精英,他们拥有着课本教材所没有的丰富实践经验和比现如今的你们高出太多的学术水平!” “想质疑一个人地位的前提是你有着能够完全胜过对方专业水平的能力!” “就你们现在这熊样,木云老师牙缝里漏出点汤水都够你们喝一壶的!” 鬼塚八藏横眉竖眼,在这件事上半点也容不得挑衅:“人家木云警官是被上头硬拽过来给你们兼职当一段时间老师的,每个班一周就一次他的公开课,你们想求人家多来都没门儿!” “今后但凡让我知道有谁在木云老师面前出洋相的,不用他亲自罚,我一对一管教!” “下课!” 【好家伙,松田都没这威力吧?给鬼塚教官气得直接怒发冲冠】 【鬼塚教官:一群扶不起的阿斗,啥也不是!!!】 【这不比博燃?】 【木云和泉的身份看来有点东西啊,鬼塚教官这是完全一副不敢得罪的样子。】 【楼上别忘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这可是在阶级观念极度严重的霓虹】 【不过教官说的话确实没啥毛病。木云和泉目前虽然出场不多,但看外貌画风以及目前暴露出来的人设端倪,用脚丫子想也知道他必定不是个简单人物……】 【在这部漫画里排得上名的人物可都各自开着大小挂,的确不是连名字都没有的炮灰们所能比拟的】 【原来是从这种角度分析的吗(猫猫思维升华.jpg)】 【当老师是兼职?那我有点好奇木云和泉的主职业是什么】 【+】 漫画那头的视角还在以警校组为主,并未得知恐吓信的具体事件经过,自然也不清楚木云和泉与鬼塚八藏曾在医务室里的那段对话。 而观测者们翻开下一页漫画时,映入眼帘的是刚刚他们还在讨论的话题中心人物。 第5章 阳光、樱花与安眠 才刚刚下课,教学楼的天台上还很安静空旷。 春末夏初的柔风还稍微带着点凉意,裹挟片片樱花花瓣路过枝头树梢,悄然在此停留驻足。 一袭白衬衫的黑发青年枕着胳膊仰躺在天台中央,那件仿佛从来没被主人好好穿过的黑西装外套现如今正盖在他身上——他似乎拥有着总能将职业正装穿成休闲西装的能力。 沐光而卧,枕花而眠。 苍白的青年骨相上佳,敞开两颗扣子的衬衫衣领下隐约可见形状优美的锁骨。可与此同时那纤柔消瘦的身姿却又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青年即将长眠于落英缤纷烂漫场景下的错觉。 世界意识在这里特意用了一整张大合页,详细刻画出了画面里的每一处细节,格外优待了对木云和泉相貌身形的细致描摹,毫不掩饰自己想要趁机收服颜狗观测者们的险恶用心。 【友情提示:各位是可以呼吸的】 【滴!恭喜各位玩家获得「阳光、樱花与安眠」游戏cg】 【多谢提醒,我停在这张页面上差点憋死自己】 【大力吸氧.jpg】 【!!真·美到窒息了!作者是去哪里进修过了吗?!我承认我是颜狗,我会舔!】 【游戏cg那个别跑!我限你三天之内做出来以木云和泉作为攻略目标的乙女性向游戏!】 【这个画工真的是绝了啊,等会儿我要去动漫区重看一遍这个场景,木云老师你怎么能这、么、好、看!!】 如果说漫画区的观测者们被毫无预兆的美颜成功暴击,那么动漫区的观测者们则是受到了乘以十的暴击伤害。 尤其是在这张猛烈冲击眼球与心灵的美景美人图之后,天台上倏然响起的电话声里又突然出现了一只未曾露面的声音美人! 陡然被铃声吵醒的木云和泉脸上并无任何迷茫怔忪,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平静又清醒,就连接起电话后开口的嗓音都是不带丝毫睡意的。 而与他的表现呈现出鲜明对比的是电话那头隐约可以听见的少年声线,哪怕在通讯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沾染上几分失真,却依旧挡不住对方那扑面而来的慵懒怠惰。 如同秋日午后贪睡的波斯猫在刚刚苏醒后伸了个懒腰时的懒散惬意。 “我们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木云老师对平藤森的处罚结果还算满意吗?”电话那头十分年轻的男性嗓音懒洋洋的调笑。 木云和泉一手举着手机撑起上半身斜斜坐着,眼看着身上的西装外套滑落在地也未曾在意,淡笑道:“我又没插手他的惩处决定,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倒是你,这段时间没少去警视厅内网逛吧?” “您老可太看得起我了,真以为那地方是公园啊。”少年人懒散低笑,“还是说你是太看不起这个国家的警察了?” “讲事实论证据而已。”木云和泉道,“要不然你哪儿来的消息知道平藤森的详细处罚决定。” “就你这种对本地警察的针对性,我还真怀疑你的本职其实是fbi啊。” 木云和泉挑眉:“不感兴趣,但你骂得好。”fbi就是不讨人喜欢。 一直坐在风口说话这件事对某人来说或许有些勉强,黑发青年猝不及防呛了口凉风忍不住咳嗽出几声,很快便以手背做挡,啧声拎着外套起身,走到背风的地方站住。 电话那头的声音笑意收敛:“你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不就那个样子。”木云和泉胳膊上搭着西装外套,背靠墙壁眺望着底下正趁着课间自由活动放松的学生们,“安心吧,我这不是在好好休养吗。” “你那叫好好休养?”少年拖长音悠悠反问,“之前非要跟上头申请立刻回归岗位工作的人是谁来着?不情不愿才同意退一步折中去警校兼职当老师的人又是哪位呀,木云——老师?” 木云和泉微笑:“我突然很想知道fbi近几年来有没有踩了狗屎运捡到非同一般的人才,有闲你去查一下他们的人事资料吧。” “ok,fine,我不说了。”如果能看到的话,电话那头的年轻人一定是漫不经心耸肩认输的模样,“我可不能在人家总部里地毯式搜查,只能碰碰运气。那么sir,再见。” 电话挂断,黑发青年轻笑着诨骂一声:“臭小子。” 【来人呐,五分钟之内我要得到电话那头男人的全部资料】 【喳,小的汇报,新角色名字叫有闲,姓氏不明,性别男,性格慵懒,听声线年龄大概不超过18岁,职业很可能是一位少年网络骇客】 【6】 【有没有一种可能……有闲其实不是第一次出场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谜语人滚粗弹幕】 【就是说,你们还记得第一集的时候,木云和泉也接到过一个电话……】 【那也是有闲打来的?!】 【官方没给当时的电话来人配音,但是按照剧情套路来讲的话,十有八九是他吧?而且我重看了一遍,发现当时接电话的木云和泉也跟现在一样挺放松亲昵的】 【你们眼里只有神秘慵懒美少年,没人关注一下他们两个的谈话内容吗?就是说,平藤森被开除的事和木云和泉有关吗?】 【说法挺暧昧的,木云和泉只说自己没有参与对平藤森的处罚决定……emmm不保证没参与其他流程,对吧?】 【大胆假设,被平藤森校园霸凌的其实是病弱老师木云姬】 【笑死了,木云姬是什么称呼啊哈哈哈哈哈】 【就,?鬼冢教官护着他,有闲宠着他,木云和泉这种人设又铁定不是废物花瓶,听起来还是有点工作狂的那种,病没好就一门心思想回归岗位继续工作2333】 【平日里呛口风都会咳嗽不止,含在嘴里怕他化了,放在外面又怕他磕磕碰碰伤到哪里,风大一点感觉人都能被吹跑】 【这不就是现代版娇气柔弱易推倒还是个事业批的病弱公主!(震声】 【病弱老师姬(妙啊.jpg)】 【幻视某个地狱归来改头换面身娇体弱药石无罔的江湖宗主】 【幻视某个天之骄子重病缠身外套披肩精神网球猛的一批的神子少年】 【幻视某个一步三咳深居简出被人迫害拿藏红花当水喝的睿智某妃】 【幻视29岁的降谷零】 【楼上的你们还能不能好了?!不提刀子我们还能做朋友!】 【最重要的是照这样发展下去,警校组五人肯定会一步一步陷入病弱老师的魅力陷阱hhhh盲猜一个未来英雄救美,学生为了维护老师挺身而出】 【我更怀疑木云和泉与警校组最终走到一块去的原因是他也不怎么让人省心,大病初愈的话,其实不应该穿这么单薄睡在风大的天台上的】 【预言家提前刀了】 两天时间就这样在异界观测者们和某些学生们的翘首以盼当中转瞬即逝。 这一天上午,鬼塚班全员终于迎来了他们那位刚一上任就化身全校焦点的病气老师。 仍是初见时那身黑西装,那件即便是在课堂这种正式场合也依然特立独行搭在肩头的外套给了所有人一种天荒地老风格不变的错觉感。 黑发青年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做过老师,此刻却也步履从容,神态放松,于众人的灼灼目光之中稳健踏上讲台。 “同学们上午好,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堂课,没有固定课题,那就一起来随便聊聊吧。” “顺便一问,各位同学认为——当警察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第6章 脚下的路 “各位同学认为——当警察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讲台上黑发老师平淡又随意的提问,似乎天然具备着某种令人信服的无形力量。 一时间不论是瞧得上他的也好,瞧不上他的也好,所有人的思绪下意识就要陷入苦思。 然而木云和泉却并未给他们时间深入思考,话锋陡然一转,居然径直讲述起了众人闻所未闻过的案例。 “现在有一场多名恐怖分子持枪劫持银行事件发生,银行内部有三十名客人被当做人质,四周防暴卷帘门已经全部在歹徒的要求下彻底放下。” “歹徒报警声称现场存在一枚炸弹,而且除此以外他们还在某位警界高层的亲属家人身边也同样安装了一枚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这两枚炸弹只要其中一枚引爆,另一枚就会停止爆炸倒计时。” “事件发生时距离爆炸倒计时只剩三十分钟,即便立刻出动特殊急袭部队也根本来不及制定合适的救援人质行动,至于另一边陷入生命威胁中的是哪位警界高层的亲人家属更是一时间无从查证。” “在歹徒的刻意引导下,大量媒体记者早已蹲守在周边进行直播拍摄。歹徒公开表明需要警方做出决定,在三十分钟内做出选择——选择引爆哪个炸弹。如果不选,倒计时清零后两枚炸弹会同时爆炸,警方将同时失去三十名无辜群众的生命以及某位上司的亲属性命作为最终的残酷结局。” 黑发老师在叙述过程中难免咳嗽几声,但眉眼十分平静:“那么提问——如果你是警视总监,作为最有可能引来恐怖分子报复的人选之一,你,会如何做出选择?” 课堂上不知何时已经陷入了沉寂。 如何选择? 选择人民群众,伤亡数量将会降低到最少,但在另一处爆炸中尸骨无存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同事乃至是自己的父母妻儿、手足兄弟。 选择私心,眼前亡去的三十条性命大概会夜夜纠缠于自己的噩梦之中。而在现场存在大量记者的情况下,舆论的压力也会铺天盖地的压向自己。 如何选择? 所有人眉头紧皱,嘴唇紧抿。 讲台上披着西装外套的老师以食指指尖敲了敲桌面,又缓缓道:“再次提问,如果你是现场最高指挥者,十分钟后上司命令你与歹徒沟通,务必要选择引爆银行内的炸弹以保全那位高层领导家属的安危,接下来你会服从命令?还是违背命令?” “报告老师,这根本就是死局嘛!”有学生不甘心的喊道,“现实里怎么可能存在那么恰好的事情!” 木云和泉表情惊讶极了:“咳咳抱歉,但我竟然不清楚,这年头当犯人的居然还要考虑周全到替警察专门留一条活路出来?” 那学生一哽,却仍旧不服气:“那老师你的答案呢?老师出的题老师应该会有答案吧?” “这道题并非无解。”木云和泉与他对视,“解法如何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不是吗?” 坐在这个学生旁边的松田阵平眼神蓦然明悟,轻轻哼笑了一声出来。 这道题……某种程度而言还真是恶趣味啊,这位看起来一脸病弱无害的木云老师。 无法避免的牺牲吗? 同松田隔了条过道的降谷零也在此时意识到了什么,眉眼坚定缓缓开口道:“无论最终选择了哪一种解决方法,身为做出选择的那个人,我们都将完完整整的背负上一切由这个选择所带来的沉重代价——” 诸伏景光若有所思的补充道:“与此同时,还要在警察这条路上继续坚韧不拔的走下去。”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您就是想告诉我们这一点,对吗?木云老师。” 话都被说完了的伊达航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试图张了张嘴,最终朝讲台上的人露出个憨厚善意的笑容。 木云和泉不置可否,只拍了拍手再次道:“下一个问题,如果跟你同一个组甚至同一个系的同事们都殉职了,你还会选择继续走在这条路上吗?” “咳,诸伏同学你来回答。” 突然被点名的猫眼乖巧青年显然没有做好准备,下意识就要站起身回答问题,却被木云和泉一个手势压下。 “我课上没那么多规矩,实力在我这里才是硬道理。”木云和泉平静扫过所有人的脸,唇边沾染着些微笑意,“包括你们也是,只要有人能在……算了,理论知识学科随你们挑吧,只要有人能胜过我,以后见了面我鞠躬叫他老师。” 这几句话被轻飘飘吐露出来的时候,讲台上那道挺拔消瘦的身影陡然淬上了几分锋芒,冷静而果决的气息一展即收,却在那一刹那间摄住了所有人的心魄。 萩原研二和伊达航面面相觑,眸中皆是惊讶。松田阵平更是直接吹了声口哨,挑眉称酷。 警察学校里要涉猎的理论知识科目格外繁多,法学政治学经济学、实用英语、近现代历史和地理以及急救方面的相关知识等。 前三者还会划分出更细致的内容,比如法学就包括宪法、刑法、刑事诉讼法、行政法等等。 木云和泉作为一名正式警察,会对这些科目有所掌握很正常,但及格线和全a可是两个世界里的东西,更别说全a和全满分之间还隔着一道天堑——能够将如此庞大的知识库运用的得心应手,绝对是一件值得他人跪地膜拜的事情。 尤其是这人眼看都已经从警校毕业好几年了,居然还能这么自信满满的当众立下赌约,用他那张温和平静到毫无杀伤力的脸说出挑衅全班、甚至是全校学生的话…… 松田阵平表示他开始有点喜欢木云和泉了。 众所周知,警察学校自成立以来,还从未有过毕业生拿满全科分数完美毕业的历史记录。 那么过去必定也是从这所学校踏步出去的木云和泉,又凭什么这般笃定自己会一直赢下去呢? 教室里的空气隐约躁动起来了。 诸伏景光迟疑一会儿顺从的坐回了座位,腰背挺直回忆着老师刚刚提出的“假设同事全都殉职”这个问题,思索片刻后才在木云和泉的安静注视下说出自己的答案。 “我觉得,”猫眼青年眼神清亮,“正是因为同伴们已经为了这个国家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才更要坚定不移的、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第7章 厚望 面对诸伏景光坚定的回答,木云和泉于讲台之上合手为其鼓掌。 “非常优秀的信念感。” 他将目光从脸色微红的猫眼学生身上移开,嘴里已经开始诉说下一个问题。 “如果毕业以后你分配到的直属上司老是让你给他买饭菜咖啡甜品零食每天至少五千日元的支出然后还不给你钱,你会怎么做?” “降谷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还没从画风突变的题目里回过神,紧接着就被点名的金发优等生眼神茫然,徒劳又无助的张开嘴巴。 “……啊?” 松田阵平:“噗嗤!” 【很喜欢降谷零的一句话:___】 【笑死了,零零懵逼的样子真的好像一只被人rua蒙圈了的暹罗猫啊hhhhh】 【上一秒我还在为景光的答案联想到原着里29岁孤身一人奋战的降谷零而感伤,下一秒直接绷不住了】 【这谁能憋住啊,前边还是严肃深刻的警察信念课堂,猝不及防就成了无比真实的打工人社畜烦恼】 【木云老师你原来是这种人设吗hhhhh明明刚才立赌约的时候帅呆了!】 【很难说他不是故意的啊,降谷零一看就是那种成绩优秀一板一眼的三好学生哈哈哈】 【我怀疑零零已经脑袋短路到连题目都没完全记住了哈哈哈哈哈】 一干人等被轮流点名回答各种预想不到的问题,有的题目严肃沉重,有的题目却可以称得上是无厘头。 总体而言这节课的气氛还算轻松和缓,师生之间存在着的某种天然隔阂也于悄无声息中稍稍化解了一些。 至于剩下的,木云和泉打算全权交由那场由自己主动设下的邀战去解决。 黑发老师瞥过墙上钟表心中默念着下课倒计时,忽然听见眼前陷入对某一话题激烈讨论中的学生们里有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 “木云老师!” 嗯,是他那棵一眼相中的好苗子。 黑发老师索性迈步走下讲台。肩上的西装外套在他行走间随之摇摆,在半空中划出无声的弧度。 “降谷同学?” 在周围一片热闹的讨论争辩声里,降谷零端坐在座位上,眼里的光亮比那头金发还要耀眼。 ——他就说金发真的挺好看的,而对方介于灰紫与灰蓝之间的瞳色也有种物以稀为贵的独特魅力,平藤森的审美真的有大问题。 降谷零不清楚轻咳着的老师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安安静静的等面前的老师彻底平复了气息,才认真端正的请教道:“老师在这节课上提出的最初的那个问题——如果是老师回答的话,答案会是什么呢?” 那个自始至终木云和泉其实都没有正面给出任何答案的题目:做警察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本就是没有唯一答案的问题。” 木云和泉垂眸一瞬,又再次掀起纤长的乌黑羽睫。 “非要我说的话……” 降谷零在与他对视间,恍惚察觉到眼前这双黑曜石般的墨瞳里满是透彻又深邃的矛盾。 理智成就冷静,而这份万事处之泰然的冷静又衍生出平和,平和的柔软包裹住了理智本身所具有的凌厉棱角,才使之最终成为了他们面前这位看似没有任何威胁性的病弱老师。 “我对你们唯一的期望,是在你们自身作为警察各方面素养合格的情况下——不要屈服于世俗,亦不要麻木。” 政治与权利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而对于真正处于漩涡中心的人来说,警视厅只是这对好兄弟腰上别着的心爱玩具。 所以继续努力下去吧,降谷零。 木云和泉微笑道:“这是一门需要终身学习的无教材科目。” 半年时间,你得证明自己有资格拿到更高门槛的入场券。 只有在那里,未来的你才能获得可能战胜如今这套腐朽制度丑陋恶习的一臂之力。 就当是……我对你的一点特别期待。 【家人们,起猛了,我好像看到了薪火相承】 【不要屈服于世俗,亦不要麻木】 【想想29岁失去友人孑然一身却依然热爱着生活的安室透,零零他真的做到了啊!(哇哇大哭.jpg)】 【警校五人组全都做到了,于是降谷零收获了三块墓碑和一束无人巷尾处的祭奠之花】 【突然生气,把那只不穿防护服还在炸弹旁边抽烟并且嘻嘻哈哈给幼驯染留下报仇遗言的不听话猫猫拖出去薅秃!!】 【夜有点深了,我泪点咵嚓一下子就到海拔最低了】 【木云老师对零零寄予的厚望好高啊,“那里”指的是公安零组吗?入场券指的是成为零组成员?】 【不。之前第一集伴随着鬼塚教官回忆警校五人组的性格和经历时,曾经一闪而过了他们各自的档案,我放大后调整清晰度看了一下,警校五人组的档案上没一个是职业组,但要加入警察厅的话起步最低也得是职业组】 【?!!惊了,零零居然不是职业组?!】 【职业组得通过霓虹国家一类公务员考试,虽然这类考试面向所有国民开放参与资格,以降谷零的能力也肯定能过,但是到了面试环节,面试官一般是不会给混血儿通过的吧……】 【腐朽制度丑陋恶习……忽然理解了】 【所以结合一下时代背景,我更倾向于木云和泉所说的入场券,是指在警校生毕业时会出现的推荐组资格名额。】 【简单来讲就是警校每一届毕业生都有一个名额,类似于保送,校方可以推荐一名优秀学生直送职业组资格培训机构,培训期结束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加入警察厅啦】 【懂了,总之零零只要保持住他年级第一的成绩,就没问题了!】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啊……零组不应该是外人眼里不存在的组织吗?那木云和泉是怎么知道的?】 【我觉得吧,别说老师姬本来就是警方内部成员了,又或者他甚至可能就是公安里的一员?咱们就只说原着里的柯南,一个高中生侦探,他都知道霓虹公安有个没有名字的组织,代号叫zero……】 【更离谱的是他还通过这点误打误撞扒掉了降谷零的假酒马甲】 【emmm这很难评】 第8章 恩师 准时卡点,下课铃声颇为欢腾的响彻教学楼,教室门前的走廊地面上飘落零星几点落樱。 披着西装外套的新任老师迈出教室,一眼就瞧见了站在走廊上发须皆白的老人家。 年轻晚辈率先走近打了个招呼:“几年不见,您老人家身子骨看起来还挺硬朗啊,就是这胡子头发是不是一块染的,怎么能一丝杂色也没呢。” “你这混小子怎么现在说话还是这股子死味儿,刚才在课堂上人模狗样的劲儿呢?”川扇滕一郎吹鼻子瞪眼:“等了两天也不见来打个招呼,现如今翅膀的确是更硬了昂。” “咳咳,医生说我体虚不宜劳神伤身,您老总得体谅一下我这个病人嘛。” “体谅个屁!” 木云和泉悠悠道:“您瞧瞧,你这老头子说话不也还是从前那股炮仗味儿?” 川扇滕一郎皮笑肉不笑:“我这是帮你回忆青春年华呢。” “早说嘛,我完全配合。”木云和泉恍然大悟状,“您想从哪段开始回忆?422炸弹恐袭案还是916少女连环杀人案?” 川扇滕一郎抬脚踹他,嗓门宝刀未老:“你小子还敢提!当年在警校呆的时候就没一天安稳消停过,现在出去混了这些年,性子却一点没长进!” “哎错了错了我错了。”木云和泉避开这一脚,展颜道:“咱们走远点谈?” 毕竟教室外不是适合深入叙旧的好地方,爷俩老少眼神对上,一个冷哼一个微笑,却是齐头并进,不约而同的走向了校长办公室。 川扇滕一郎上下打量身边的消瘦青年,再次开口时总算有了点这一校之长的稳重风范:“来这以后第一个上课的班就挑中了鬼塚班,无事献殷勤的必有所图吧?” “我能有什么可图的,”木云和泉坦然道,“不就图个乐子嘛。” 川扇滕一郎哼笑:“老话都说人以群分,你是相中他们班里那五个问题学生了吧。” “他们再怎么样也都只是小问题,成为一名普通警察绰绰有余。”黑发青年淡淡道,“我以为最理解我现如今这种心情的人就是您老才对。” 眉毛胡子尽皆雪白的警视长先生沉默片刻,似乎是被学生的一句话唤醒了某些脑海深处的回忆。 许久,直到两个人都走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前时,老爷子才兀自笑出声来。 “哈,我脑子里还清晰印着你小子当初第一次站在酒斐面前挨训的画面,回头看看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你回来的时候去看过他了吧?” “嗯,怕他骂我,敬了杯酒,放下花我就走了。” 木云和泉跟在他身后,关了门径直就摸上了饮水机旁边的纸杯给自己半热半凉倒了杯温水,稍抿两口压下喉咙间的痒意,才看向老者道:“您有自己惯用的杯子,我就不拿这玩意给你倒了啊。” 川扇滕一郎端着实木办公桌上的牛饮杯没好气的给他挤开:“起开起开,老子还没上年纪到用你端茶倒水的地步,大年轻的小伙子还喝上热水了。” 木云和泉耸肩,自己熟门熟路的找地方坐下。 细水长流冲刷杯子里的茶包稍微晕染开色泽,白发长者满是褶皱的眼皮下眼神沧桑又清醒:“你这咳嗽怎么回事?” 黑发青年撇嘴,捧着纸杯又喝了一嘴,而后才道:“一点手术的后遗症,说不准哪天就好了。” “哼,说不准。”老爷子把手里恨不得直冒冷气的茶水往办公桌上一放,掀起眼皮瞧他,“小小年纪不把身体当回事,等到了时候,酒斐那老小子就真有机会逮着你念叨了。” “那可跑都没地方跑啊……”木云和泉窝在沙发里寻思了一会儿,评价道:“这个威胁方式好。” 川扇让他给气笑了,提高了点音量喝道:“你能不能给老子听进去一字半句!” “欸这不是没招吗。”木云和泉捂着半边耳朵侧身离他远了点,“我没让您逢年过节的掏钱多上一份贡品就已经很不错了,再往上那可都是多余的不合理要求了昂。” “一帮违法犯罪的猖狂之徒就让你认怂了?啥也不是。”川扇滕一郎斜眼睨他,“出去说你是从我这儿毕业的我都嫌丢人。” “是是是,但是您老再牛逼,也得躲着点肩扛rpg的扒手不是。” 木云和泉想了想,又笑道:“那我下回逢人就说,我木云和泉能混到今天,都是因为当初有个姓川扇的老头子力保我能从警校毕业。” 川扇滕一郎翻白眼:“那时候要不是有酒斐给你一个劲儿说情,老子早就给你踹出去了。” “是,成,您说的都对。” “……” 青年这副认错极快但态度敷衍至极的熟悉面貌磨得老者没了脾气。 川扇滕一郎顺着半开的窗户望出去。 校长办公室俯瞰全局的视角极佳,不光能看瞧见灿烂盛开的排排樱树,还能远望纷飞落樱下泼洒汗水与一腔热情的年轻学生。 “你啊,经此一遭,做起事来还是一点没变。” “怎么会。”木云和泉靠在沙发上笑,“这次好歹我还拐回来个美人呢。” 川扇滕一郎讶然看他:“喔,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木云和泉只是轻笑:“这话让您说的。” 川扇滕一郎自然不知道,在动画中二人这一幕谈话的背景里,恰如其分的浮现出了一道只有上半身的半透明侧影。 烟灰蓝的及肩发柔软又随性,几缕微卷着垂在脸侧,上半张脸的模样做了阴影模糊处理,唯独右眼角下一颗泪痣仿若波光粼粼。 下巴线条柔美中透出几分尚未褪去的稚嫩,微微勾起的唇角透出几分浑然天成般的懒散笑意。 【慵懒美少年,是之前电话那头的闲子哥实锤?!】 【泪痣!!!】 【我宣布我磕的新cp成真了!】 【闲子哥可还行,听起来吊儿郎当游手好闲哈哈哈,但是楼上别高兴的这么早啊,狡猾的老师姬并没有承认】 【但是他也没有否认啊!(失去理智.jpg)】 【也可能只是作者又开始了他的三选一流程?(不做人警告】 【那可太不当人了啊】 【唔,这一篇章看得我莫名有点伤感】 【也就是说,老师姬的身体本来没有那么差的吧,是因为他提到的手术,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一脸苍白还会时不时咳嗽的样子】 【都是警校毕业的精英,怎么可能会是病秧子。估计就和大和敢助类似吧,任职过程中因为案件或者犯人,才会身体受到重创动了手术】 【最近这两集里木云和泉的人设更加丰满了,之前还只是空降到警校病弱温和老师,现在连续两段,一段展现课堂上的他和他不经意间暴露出的锋芒,一段展现出他的过往,还有在面对熟人长辈时与面对学生截然不同的态度】 【我老公居然还有两副面孔(狗头叼玫瑰.jpg)】 【老公?拿来吧你!】 【木云和泉这是对警校组起了惜才之心了吧,就像当年的川扇滕一郎和酒斐对待他一样】 【酒斐……应该是木云和泉上学时期的教官?】 【看样子已经凉凉了】 【说实话老师姬这个发展趋势,我的美强惨ptsd狠狠的动了】 【少年英才惹天妒,能让阅人无数的校长都这么惜才的人肯定天赋绝伦惊才艳艳,但是现如今沦落到被警校生嘲讽的地步……】 【照这个样子下去,我感觉不用等警校组毕业,老师姬就会以身祭天化作五个人记忆里的白月光】 【我ptsd也动了!最后一课什么的?!!】 【卧槽——好长一把大刀!还没入坑的快跑!让我把老师姬抱回家酱样酿】 【老贼!让你写if线不是让你集邮凑齐更多刀法啊!!!(呐喊.jpg)】 第9章 心结 警校组五人被认定为刺头学生是有道理的。 木云和泉坐在学校临时为他扩建出来的办公桌前靠椅上,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前方正对面鬼塚教官训斥学生的熟悉一幕。 画面稍一恍惚,总感觉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和酒斐教官。 当然,他的这一幕视角被世界意识非常有心机的记录在了新一章漫画素材里。 比较之前略显空旷的鬼塚办公室,此时房间里因为多了一张宽桌和座椅,空间利用变得合理了许多。冷冷清清的严肃意味不再,甚至窗台边还多出了几盆新鲜出炉的绿叶植物。 站在挨训队伍最旁边的降谷零悄悄瞄到另一边披着外套的黑发老师腰脊笔直,正在低眉专注的书写着什么,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被鬼塚教官逮到他溜神儿,批评的话语霎时变得更加多样化了一些。 闲弄玉没有过多在意这边的小插曲,实际上他正在脑海中翻看之前更新漫画的内容,换一种说法就是——他在追更。 虽然对这个世界的原定走向基本有所了解,但为了防止蝴蝶效应导致意外产生,同时也是为了满足自己个人追番的兴趣……他是那种会主动补齐没有自己参与部分剧情的人。 就比如在上次他和川扇老爷子的谈话过后,漫画紧跟着又更新了两章警校组五人的视角,也正是他现在正在补的这十几页内容。 这两章的开头场景是在学校室内校场,鬼塚八藏正在教导检验学生们的逮捕术。 年轻人们各自身着护具坐在校场墙边,中间的大片地板则被特意腾出来,当作学生之间的简易擂台使用。 伊达航作为目前的守擂人,在连胜九人后又在刚刚抓住破绽一举将松田阵平送下擂台,成功达成惊人的十连胜。 然后就迎上了他平日素有照顾的同期优等生——降谷零。 底下的诸伏、萩原以及气喘吁吁的松田于是打赌台上的两人之间谁会成为最终赢家。 “那你可就错了,hagi。”松田阵平洋洋得意道,“刚才我和班长对战的时候就发现他的膝盖已经受伤了,zero不会放过这点破绽的。” 萩原研二撇撇嘴:“欸——居然这样,小阵平好狡猾啊。” “这是战术。”松田阵平挑眉,旋即撑着下巴道,“而且比起他们两个谁会赢,我更好奇那位木云老师的身手呢。” “你这是在为难木云老师。”萩原吐槽,“文武双全也不是这么个高标准吧?” 诸伏景光若有所思:“的确呢,听说那天下课之后有好几个同学接连去办公室里找木云老师挑战去了,不过好像没听他们提到过结果。” “看鬼佬那无事一身轻的样子,想也知道结果是谁占上风了吧。”松田阵平嗤笑,“不然他早就发飙了。” 萩原点头赞同,而后笑道:“其实不止我们班里的那几位哦。泉下他们把消息散布出去了,现在全校上下基本都知道木云老师在课上立下赌约这件事了。” “据我所知已经有二十八位勇者参与了挑战,但没有一个人挑战成功。” “不光如此,”他弯起眼睛悄悄降低了音量,“听说木云老师把每一次的挑战过程都录了像,还请了鬼塚教官在旁边做见证人。” 松田哈哈一笑:“怪不得没人敢胡乱声称自己获得了胜利。” “还有还有!”萩原像是一只在向同伴炫耀自己过冬小粮仓的松鼠,“听说教我们历史课的庆礼老师因为觉得好玩,也跟着自己的学生一起去参加了挑战,结果输了以后反而兴致勃勃的拉着木云老师开始研究他最近感兴趣的课题。” “木云老师……”诸伏景光瞪大了一双猫眼,喃喃道:“这么厉害的吗?” 从交际达人萩原研二嘴里出现的消息,基本可以确认内容属实了。 “所以当时在射击训练室里他说的那句,”松田回忆着道,“随机抽取课题选择上课内容,啧,还真不是敷衍我们的啊。” 萩原脸上挂着了然于心的调笑:“木云老师这方面应该很合小阵平的胃口,对吧?” 松田阵平没有扭捏的默认了。 谁会不喜欢强者呢。 哪怕木云和泉的武力值为零,也并不能掩盖他在其他领域的绝顶实力。 “对了,hagi,这周末休息日要出去逛一逛吗?” “我没问题哦,小诸伏要不要一起来?” “我想想……可以哎,你们打算去哪儿?” “摩托车店或者车行?”萩原研二有些头痛的想起自家好友的爱好,连忙补充声明道:“但是不能再去工具店了!” 松田阵平瞥他,胳膊肘撑在盘腿坐的膝盖上,拄着下巴散漫道:“说起摩托车店,我想起来上次在摩托车店里看见了一个有奇怪纹身的人。” 诸伏景光歪头:“奇怪纹身?” “就是那种杯子……”松田比比划划,“那个叫什么来着,高脚杯?就那种高脚杯形状的纹身啊,有点奇怪吧?” 坐在二人中间的萩原研二还没来得及搭腔,就觉得眼前突然一花,等再定神细看的时候,就发现诸伏景光正揪着松田阵平的衣领,眼神骤然间变得极其可怖。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他的姓名、年龄,他住在哪里?!你是在哪家店里看见的那个人?!!” 松田阵平猝不及防被迫与这位同期对视,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诸伏景光的异常。 因此他心情里难得没有被人突然冒犯的暴躁感,也没有挣扎反击,只是皱眉答道:“我怎么会认识那个人啊。” 萩原研二余光瞧见已经有几个同学被诸伏景光动静吸引了目光,而对面位置的鬼塚教官也皱眉看了过来,于是连忙劝慰着上手分开了两个朋友。 悄无声息中一对默契十足的幼驯染眼神互相对视,眨眼功夫便尽皆肯定了彼此的猜想和决定。 回过神的诸伏景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礼行为,脸色虽然仍然难看,但还是低头向松田诚恳认错:“抱歉松田,是我太激动了。” 松田阵平整理着衣领,蛮不在意的讲出了自己和萩原无形中达成一致的决定:“既然如此,那就周末一起去那家店问问看好了。” 而恰在此时,擂台上的降谷零因为在面对伊达航受伤膝盖时的短暂犹疑导致了自身败北。 身形要比降谷零高出半个头的壮实汉子摘下面部护具,脸色沉沉,口吻更是格外严厉,甚至发表了一通“你为什么要心软,只有足够强大才能贯彻正义,我对你太失望了,降谷”言论。 接二连三目击全部变故的萩原研二狠狠抹了把脸。 救命,他的同期们好像都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木云老师请问您还修心理学吗?! 第10章 成为木偶斩断线 【if线居然从研二为主的视角出发描写这段原着剧情,还挺不错哎】 【木云老师果然牛逼,但那位庆礼老师出乎意料的好笑】 【笑死了哈哈哈荻原】 【我让你笑死了,是萩原不是荻原!!!】 【萩原视角:前头自家幼驯染突然被同期揪住领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干架,后边就发现正在干架的两位同期已经打出了真火】 【hagi:这个世界毁灭吧,我累了】 【善于观察的研二酱承受了太多世界真相hhhhh】 【我好像知道后来伊达航印象里的降谷零为什么会有一条优柔寡断的标签了hhhhh这真是史上对波本最大的误会】 【现在的零零:心软、死板、优柔寡断】 【未来的zero:冷酷、多变、行走于黑暗】 【还同时端着三碗饭,公安,组织,侦探】 【严格来讲是五碗,虽然咖啡店的工作时常早退请假隔三差五不要工钱,毛利小五郎大弟子的身份还总是倒贴钱上赶着刷好感】 【合着木云老师除了不能动手打架,理论知识方面萩原你都直接默认他全领域lv.max了是吧hhh】 当晚,大概是意识到事情对于诸伏景光的重要性,萩原和松田决定直接拉着诸伏一同前往摩托车店打听那名拥有高脚杯图案纹身的顾客身份。 入学最初严抓严打的一个月已经过去,他们如今是可以在一天课程全部结束以后,晚上外出采办日用必需品的。 当然,理由千篇一律,可鸟儿真正出了牢笼以后去做了什么,校方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都是警察预备役,一般都不会选择这时候在外面惹是生非。甚至学生如果能在这期间见义勇为或者协助警方破获案件,还能让他们的学生档案上增添几分浓墨重彩。 虽然这并不会算在他们的职业履历内,但事实摆在那里,眼神没问题的人总会去看,那么就势必会影响相关部门在招生时对他们的看法和评估。 而被幼驯染瞒着以至于落了单的降谷零,则是在真正出门采办日用品的路上,遇到了坐在学校门口的伊达航。 【三人组嘻嘻哈哈对门卫大爷说我们要一起去采办物资,然后扭头就去了摩托车店】 【降谷零对门卫大爷打好招呼鞠躬道谢,然后就真的去了便利店!】 【好学生与坏学生的明显对比hhhh】 【班长你在干什么呀班长!以出门采办必需品的理由离开学校然后就大咧咧坐在大门口外的花坛上看月亮,这样真的好吗班长!】 【怎么了!壮汉就不能拥有文艺情怀了吗!你们这是歧视!精神食粮也是必需品!】 【门卫大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jpg】 引起弹幕一通哈哈哈的壮汉本人,正和略显纤细瘦弱的金发同期并肩走在街边。 嗯,没用错形容词。在身高一米九五的魁梧汉子伊达航的对比下,一米八体型匀称的降谷零真的可以称得上一句纤细瘦弱。 尤其是金发青年浑身还散发着无比乖巧认真的学生仔气息,以及一张搭配着狗狗无辜下垂眼的俊朗童颜。 “抱歉啊降谷,白天课上的话是我说得太过了。”伊达航琢磨了一晚上,最终还是选择摸着脑袋爽朗坦率的道歉,“说起来,我老爸的事明明和你们没什么关系的。” 降谷零微微一笑。 伊达航白日的话固然牵扯到私人情绪因而过火了一些,但其中一部分其实也没说错,甚至还引起了他的沉思。 关于正义是什么,关于强大是为何,关于该如何去守护。 “我记得,班长的父亲以前也是警察吧?” “啊,他是交番的巡查长。” 交番是霓虹最基础位置的警察,一般由两到三人组成,出行基本靠自行车,地理位置大多固定在大街小巷、商业区中心等人口密集区域。 他们负责解决人民群众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各种琐事,比如在周围一带巡逻、为行人指路、帮老人找回丢失的小猫小狗、帮车胎漏气的路人修车补气等等。 是警察系统里最渺小,也是最不可或缺的基层人员。 伊达航的父亲身材瘦弱,因此总是喜欢叼着一根牙签给自己撑场子。但即便如此,伊达航从小还是很尊敬崇拜自己的警察父亲。 直到某次二人被卷入一场便利店抢劫案中时,伊达航的父亲竟然向犯人低头懦弱妥协,在遭受劫匪严重殴打之后住院治疗,也因此辞掉了警察一职。 “后来那帮劫匪又接连去了好几家商店进行抢劫。”伊达航边走边说,“如果我父亲当时能够勇敢制服那些歹徒,后面的那些人也就不会受伤了。” “这样才算是贯彻正义。” 向刑事犯罪者低头下跪是霓虹所有警察观念里最为不齿的行为。 安静作为聆听者的降谷零一时没有说话。 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降谷零压根都没见到过这位父亲,甚至还是第一次听到班长伊达航提起家里的亲人。 他没有立场去评判这段在伊达航眼中导致父亲伟岸形象破灭的抢劫案过往。 不过能够开口袒露自己的内心想法总归是件好事。相比之下,反倒是诸伏景光那种不声不响独自闷着的更容易出现问题。 二人并肩走进了便利店的大门。 随即如同历史重演。 三分钟后,持枪劫匪同样走进了这家便利店。 闲弄玉以观众视角看着事情的发展如同上帝之手拨动命运转盘,因为伊达航提到了自己过往的心结,于是现实里便真的上演了一幕曾经的戏剧,然后顺理成章的通过五人组的默契合作化险为夷,也成功解开了伊达航对于父亲的误解。 为了保护更多人而弯下的腰远比鲁莽的勇气更值得他人敬佩。 折辱尊严的跪地之人同样拥有一颗贯彻正义之心。 对于异世界观测者们来说,漫画就是漫画,所以出现这种情节无可厚非是为了推动剧情,这是不可避免的故事,也是有迹可循的呼应。 但对生于此、长于此且必将长眠于此的人们来说,就是自身躯体化作了无形之手的提线木偶,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上演了一出出取悦不知名者的恶劣表演。 而现在,他也是木偶当中的短暂一员。 只不过和众人不同的是,他的命运由他亲手制定。而他们的命运,也将由他亲手打破。 辅助世界意识成长到一定地步后,它便能够自我补全此世的逻辑错误、时间闭环、灵魂磁场紊乱等错误现象。当种种bug尽皆修补完全,这个世界才能彻底脱离所谓“作者”的操控,成为独立自主运行的崭新天地。 让这些正在上映着的闪闪发光的人性光辉由命运笔下抢到自己手里而后放其自由,然后看它们自行繁衍分裂,湮灭重生,进而绽放出更多意想不到的绚烂光彩—— 闲弄玉,就是为此而来。 第11章 责任 “带领二十好几个同学去ktv唱歌?你们怎么就这么有能耐,啊?让你们来警校就是为了让你们晚上集体离校举办同学聚会的吗?!” 阳光明媚的办公室里,鬼塚八藏的怒吼还在继续着。 “干什么?让你们拿学校当自己家你们就真当自己家?校规校纪全当摆设,是一点都没进你们那兴奋起来就萎缩成豆粒的小脑是吧!” “你们五个到底怎么想的,因为自己能够带人独立解决案件,就觉得天又晴了自己行了?胆肥到空手糊弄持枪劫匪,你们该不会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吧?万一呢,万一人家直接开枪了你们怎么办!” 鬼塚八藏持续输出ing。 今天闹出这动静的起因其实不在于五人夜晚智取便利店劫匪,而在于案子笔录录完以后,萩原研二振臂一呼领着所有人临时来了场联谊会。 年轻人们没轻没重直接嗨到了晚上十二点——听说昨个儿午夜时分一个个狼狈身影翻墙回来的场景很是壮观,吓得巡逻保安连夜请了两天假回家休养心神。 在呵责声中把所有漫画剧情补完了的木云和泉坐在办公桌前轻叹了口气,将手里随听随写的鬼塚语录对折两道,随手夹在笔记本中间。 他初来乍到哪有文件整理用得着他,再说普通文件报告也轮不到他一个正处于休养期的病号过问。 “萩原你在看哪里?!不点明你以为我不知道?星田教官今早都找到了我这里来,说你拉拢人家班的学生参与危险案件不说,还让人学生撒谎骗他说有急事回家一趟!” 萩原研二瞪大眼睛:“不是,冤枉啊教官!我压根不知道这事儿啊!” 鬼塚八藏瞪回去:“伊铁古不是你给喊过去的?” “他是我叫过来帮忙的没错,可是……” “没有可是!”鬼塚八藏完全不想听他的辩解,“你、还有你们!喜欢有福同享就给我有难同当,后天给我交上来两千字检讨!” 因为心里有数所以根本没有伙同一帮人唱k提前告辞回到学校的降谷零伸出手—— 然后数不清是第几次被萩原和松田联手再度按下。 “我唔唔……!” 鬼塚教官转回身来狐疑看着他们:“还有什么事?” 诸伏景光乖巧摇头,伊达航则大声回答道:“没有了,教官!” 鬼塚八藏多看了眼二人背后有些混乱的另外三个人,感到头疼的挥手撵人。 “解散解散!” 于是五个人兵荒马乱的火速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重归安宁。 黑发青年看向又一次深深叹气的鬼塚教官,全程都被很好收敛起来的愉悦笑意终于大大方方的浮现在了他那清疏平和的眉眼之间。 “这事总归算不得大错,将功折罪而已。” 鬼塚八藏揉着眉头坐下:“多亏还有份功在前面放着,要不然多少是个警告处分。” “这几个的性格都有点问题,平日里不夸着都按捺不住他们体内的不安定分子,再夸一夸更怕他们上头了。” 国字脸中年男人肉眼可见愁得慌:“这要是哪天不巧被他们撞上大案要案,也像昨晚一样抱着小打小闹的轻忽心理一头闷进去,到时候别说职业生涯了,有没有命毕业都难说!” “毕竟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有多少人想要这么一直意气风发下去都还求不来呢。”木云和泉轻笑,“而且,不能因为他们本就超越常人的天赋和能力,反而以更严格的目光去对待他们吧?” “可往往正是这种天生英才才是最容易夭折的。”鬼塚八藏沉声道,“枪打出头鸟,过刚易折。所以他们必须得比常人付出更多,去学会怎么藏好自己的锋芒。” “老鹰生出翅膀以前那都是雏鸡。木云老师,你就说昨晚的持枪抢劫案,这三个孩子胆子居然能这么大,就这样空手领着同学们……就直面劫匪去了?” “不论是劫匪故意射击还是在制伏过程中发生走火,但凡当时有一发子弹从枪膛里出来,那就是奔着要他们命来的。” 万幸被他们遇见的是一帮菜鸟歹徒,选在警校附近抢劫不说,在看见无关人员闯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打电话通知他们老大,而不是直接抬枪抓个人质做威胁。 “要说为国家与人民牺牲是警察的宿命,那我认,咱们都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 “可是他们还只是刚踏入社会的孩子,只是自我认知做好了心理准备。你真要他们见一见命案现场,真不一定能有几个坚持站完一整场下来的。” “这帮年轻人们现如今还不是正式警察,肩上有责任,但不是重担。” 他最后道:“而在他们彻底成为一名合格警察前草率进行的所有冒险行为,都将是我们作为其老师的教育失职。” 木云和泉眉眼平静听得认真,到了这里却笑道:“再说下去,鬼塚教官你就得先写一份检讨递交给校长了啊。” 鬼塚八藏苦着脸:“我的昨晚已经写完了,一万字,今早刚交上去。” 木云和泉哑然。 川扇老爷子怎么还新增了这癖好? 【一万字,刚好平摊下来一人两千hhhh】 【哎,这波是打工人和苦逼学生之间的互相为难】 【对鬼塚教官有点改观了】 【我们上帝视角知道警校组是重要人物一般不会出事,但是鬼塚教官可没法知道啊,换成我身边的朋友如果被卷入抢劫案,我都得嘘寒问暖大半天吧】 【这么一想我朋友要是跟我说他被劫持了,然后他想把对方枪夺了再制伏劫匪,我会脱口而出你疯了?】 【这么整可确实挺后怕的,这帮学生才进入警校一个月多点吧?也就比普通人强出一点来。当然开挂的不算。】 “既然如此,”稍作思索,木云和泉凤眸微眯,“我记得明天你们班有集体外出实践活动吧?” 迎上鬼冢八藏诧异的眼神,黑发老师语气和缓轻快的宣布可爱孩子们的明日命运。 “就稍微给他们增加一点附加题吧。” 第12章 集训模拟 春末夏初的季节,枝叶无声茁壮舒展,温暖的风拂面而过,非常适合三两好友外出野营游玩。 但那种惬意不属于正处于军事化管理训练期的警校生们。 “今天的实践集训内容是对潜伏在这座山头上的嫌疑人进行模拟犯罪搜查与逮捕!你们接下来的活动范围就是由此向上,而这里会作为围困线交由我们进行封锁!” 这儿是郊外连绵山峰当中的其中一座山头,不算过于陡峭险峻,但也绝对对得起大地之脊的名声。 同时也是今日鬼塚班的训练活动地。 “在你们到来之前,相关人员已经潜入到山上,他们负责扮演这次实践活动当中的犯人,也就是你们待会儿需要搜集情报线索以及将其逮捕归案的目标人物!” “接下来公布本次模拟集训要求。” “据可靠消息知悉,本市正在通缉的三名杀人嫌犯极有可能潜伏在这座山头范围内,犯罪分子手中可能持有武器!” “你们的目标就是用上所有合法手段去搜寻犯人的一切踪迹,力求将其成功逮捕,把人完好无损的抓回到我面前!” “得分规则为:在集训结束时,手里拥有关于犯人的情报信息越丰富完整的人,得分就越高,最高可达80分!而如果能够成功逮捕一名犯人并将其带回到我面前,则主要行动人得分60,协助抓捕人依据个人贡献获取0到 30分不等!” “但是——本次集训合格线要求为个人得分50分以上!得分最高的前三名能够将本次集训成绩记入到你们各自的学生档案内,不及格者奖励明天操场跑十圈外加在校期间每天轮流给前三名洗袜子!” “截止时间为太阳落山之前,时限为六小时!” “刚才发放到你们手里的红色烟花一人一个,作用为紧急求救。如果在过程当中遇到危险就可以燃放它,我会派人前去接应你下山——当然,这基本也意味着中止你的本次集训。” 鬼塚八藏环视一圈沉声道:“距离正式开始还有十分钟的时间,你们现在可以自由选择分组合作、讨论思路、制定战术!” 于是三十名警校生轰然陷入了焦灼讨论。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集训会出意外。】 【要不然作者为啥画它啊(笑)】 【这种类型的模拟训练……仿佛是在大张旗鼓的插旗子】 【来来来买定离手咯,猜猜今天会出现什么意外?】 【老师姬居然也在哎,模拟集训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emmmm总不至于这次的意外还会牵扯到木云和泉吧,他一个文化课老师,就算有什么意外也不应该让他出前线吧?!】 【我觉得这个集训规则有问题。搜索情报应该比逮捕归案要简单得多吧,可是最高居然可以拿到八十分,费劲抓个人也才六十呢】 【可能三名犯人的情报不太好全部集齐吧】 【这么看三十个学生分三名犯人,竞争还挺激烈的】 弹幕刷屏期间,木云和泉就在不远处挑了棵郁郁葱葱的粗壮松柏背风倚靠着。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会在树叶簌簌声中被勾起几声咳嗽,咳得一张苍白的脸染上几分薄红。 班级里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那家伙跟来做什么?”松田阵平扫了一眼树下的消瘦青年,“明明这种集训不需要他出面的吧。” 萩原研二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嘛,毕竟这次的集训规模比之前的实践活动大出许多,学校估计是特意安排了两名老师一起来监管,以防万一吧?” “看样子zero也很关心木云老师呢。”诸伏景光拍了拍偷瞥老师的幼驯染,心思一转轻快提议道:“既然如此,要不要来比一比?” “如果zero能更快抓到全部犯人的话,这场集训就可以更早结束了,木云老师也就可以早点回到学校了,不是吗?” 降谷零眼神犹疑一瞬,随即坚定下来:“我会尽力而为的,hiro。” “啊?你是在大言不惭吗?”凑巧听了一耳朵的卷毛同期眸光锐利,“金发混蛋,要来比赛吗?我绝对会比你更快找到犯人!” 生平最忌受到挑衅且这还是他最不能容忍的目标给予的挑衅,降谷零几乎是瞬间就燃起了熊熊斗志:“我看大言不惭的是你这只卷毛猩猩才对吧!那我们就来瞧瞧究竟是谁抓到的犯人最多!” 两个针锋相对的青年同时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异口同声道:“hagi\/hiro,跟我一组!” “啊哈哈——” “好吧~” 伊达航恰在此时走近,扬起一道直爽笑容:“这么热闹的事情可不能少了我啊!不过你们确定吗?我刚才从那边走过来,他们可是都是打算五六个人一组的。” 诸伏景光沉吟道:“的确,一共只有三名犯人,在此基础上想要确保自己能够及格的最好办法就是组队合作逮捕一名犯人,然后再获取其他两名犯人的情报,这样一来小组成员基本都可以稳妥过五十分。” 萩原研二了然:“要单打独斗的面对犯人果然还是不太有把握吧。毕竟教官刚才说犯人有可能持有武器,虽然不清楚是用迷彩弹还是其他的什么来代替,但估计会存在直接淘汰机制,比如被犯人反杀之类的。” “那我们五个人也一起行动。”降谷零拍板道,“而且这也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胜负,对吧松田?” 卷毛青年扭扭脖子咧出一抹桀骜的笑:“啊,我正有此意呢。” 意见达成一致。 伊达航哈哈大笑着伸出手臂,萩原和诸伏则耸了耸肩,相继伸出自己的手盖在班长悬空停滞的宽大手背上方。 松田和降谷两个人眼神明亮得惊人,同样伸出了手掌。 伊达航低声喝道:“一、二、三!” 五只交叠在一起的手掌用力压下又径直化作激励铁拳,仿佛无畏所有难题挫折。 “那么各位,做好准备,我们现在出发!” 第13章 五人行 既然是犯罪搜查训练,当然就会有意沿路留下犯人的踪迹指向。 ——要不然这么大一座山头,学生们纯粹指望瞎猫碰上死耗子抓捕犯人的话,那估计再给他们一天时间也不一定能撞见。 “但是与其叫做犯罪搜查训练……”松田阵平半月眼吐槽,“不如直接说是上山历练比较形象吧。” “谁家的好犯人会在藏身处附近提前设计这么多陷阱啊!” 此刻在他们面前的半空中,被尼龙网兜缠住全身吊在树枝上晃悠的倒霉蛋同学正一脸错愕懵逼,再搭配上从旁边枝叶中自动弹出的白色小旗,画面场景一度充斥着满溢的嘲讽恶意。 更让人破防的是,这面用黑色加粗字体写着“loser”的白色小旗还会在倒霉蛋面前悠悠摇晃的同时,循环播放提前录好的音频文件! “呵,蠢货!呵,蠢货!呵,蠢货——!” 用的还是鬼塚教官那辨识度极高的粗犷声线。 短短一小时之内已经是第三次亲眼目睹到别人踩中陷阱的松田阵平,眼下已升起了满头黑线。 “话虽如此,”萩原研二看着好友调侃道,“刚上山的时候小阵平你可是也差点中招呢。” “谁能想到鬼佬会拿我们当野兽抓啊!” 诸伏景光上前简单确认了被困同学的状况,扭回头笑着接腔道:“不过这种作风和鬼塚教官以往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呐,看来这次的集训有高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抱歉啦水江。”伊达航站在树底下仰头朝倒霉蛋本人挥了挥手,“我们现在可是竞争对手啊,但我相信你自己应该也没问题的!” 救是不可能救的,很明显,躲避林间无处不在的隐蔽陷阱也是本次训练的考察内容之一。 这些陷阱的共同特点就是没有多少杀伤力,至于目的,应该只是让轻忽大意的学生们为自己的掉以轻心付出一部分用于脱困的时间,顺便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降谷零轻松笑道:“水江君的同组成员应该就在附近吧,所以哪怕我们不管,待会儿水江君的同伴也会来营救他的。” “比起这个,你们来看这里。”萩原研二不知何时绕到了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面,蹲下身示意道,“是烟头哦。” “烟头?”松田阵平率先凑过去低头瞧了瞧,“数量居然有这么多,是个老烟鬼?又或者……” 卷毛青年站直身体侧头望去,从这里刚好能够直观看清那边设置了陷阱的地方。 “——是这个人因为某件事而不得不在这里不耐烦的停留了许久。” 降谷零捏着下巴,顺利衔接了松田阵平的脑回路:“也就是说,一个人负责设置陷阱,另一个人则是站在这里望风,对吧?” 诸伏景光眨眨眼:“山上这三名犯人居然是互相认识的吗?” 伊达航道:“起码其中至少有两个人是知晓彼此存在的。” “既然那么想知道的话,那就追追看好喽。”松田随手搭上萩原的肩膀,挑眉指了指地上残留的半个脚印。 【哈哈哈哈哈这个投降小白旗是怎么回事啊,恶趣味都要溢出屏幕了!】 【救命!这鬼东西是真的洗脑!我现在脑子里全是八嘎呀路八嘎呀路八嘎呀路——】 【其实我觉得……】 【我也觉得……】 【我来说!这个在鬼塚教官身后出谋划策的人该不会是木云老师吧哈哈哈哈哈】 【所以老师姬你真的是腹黑人设啊(笑)】 关于弹幕在猜测的事情,警校组五人其实早就心中有数了。 这次的集训模拟在细节方面所做出的布置水平实在是高出以前太多,更何况木云和泉本人已然有违常态的一同跟来了山下。 都到了这种地步还猜不出幕后这些手笔到底是谁所为的话,他们就白和鬼塚八藏隔三差五吵那么久的架了。 这些善于利用心理盲区与思维惯性而造就的陷阱,根本就不是鬼塚教官擅长的方向。 “哇哦~lucky!” 几经搜寻和追踪,在又兜兜转转了一个小时后,萩原研二看着眼前的自制木屋,朝身后几人比了个大拇指。 松田阵平活动着手腕:“还真是让我们一通好找……这里就是犯人的据点了吧?” “里面暂时没有什么动静。”伊达航借助树木的遮挡悄悄贴近木屋一侧的窗户,探头往里瞄了一眼,“从这里也看不见人影。” 小木屋的规模不大,看着像是以前的守林员为了居住而简易制造出来的,在前后都修了两扇窗户。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木屋的背面,随着五人分工试探,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木屋里现在没人的事实。 诸伏景光的手推上屋子木门的一瞬间有些惊讶:“这扇门是开着的……” 伊达航在一边负责警戒四周,降谷零则是在蹲着察看屋子前一小圈明显人为垒起的石头堆。 在伸手靠近石堆里面的木炭灰烬时,金发青年清晰的感受到手掌中心传来一片余温。 降谷零神色微凛,稍微抬高声音道:“大家小心!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才离开不久,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返回。” 松田阵平拖长音打断他:“不,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 “他们?” “过来看就知道了。” 降谷零眨巴眨巴眼睛,随即抬脚走进屋子,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墙边窄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铝热水壶——这也符合他刚才做出的判断。 不过除此之外,屋子中央的四方铁制桌子上还倾倒着一个玻璃水杯,水流洒满小半张桌子,浸湿了旁边放着的几叠旧报纸,又途径桌边另外两个稳立着的同款杯子,最后顺着桌腿流淌到地上。 三个水杯,三名犯人。 萩原研二拾起那几份湿漉漉的报纸小心翼翼的挨张捻开粗略浏览,很快得出结论:“这应该是教官他们特意为了这次集训伪造的报纸,时间是一个月以前……嘛,下足了功夫啊。” “这几份报纸的共同点就是都报道了一个月前发生在米花町的一件凶杀案,受害人是一家人,一位老人、一对夫妻和他们年仅四岁的女儿全部遇害,警方侦查推测有三名嫌犯,已经颁布了通缉令,目前正在追捕中。” “哇,这通缉令也整得像模像样的!这样我们就知晓了犯人的基础信息啦~” 负责搜查屋子另一边的诸伏景光挥了挥手里的数张褶皱字条:“我这边好像也有收获哦。” 于是四个脑袋一起凑上去看。 字条上是两个人的笔迹,歪歪扭扭还带点匆忙,大体意思是二名犯罪分子想要联手除掉他们上头那个总让他们干苦活累活的老大,并且对老大的过分压榨进行了一顿十分接地气的吐槽,但是因为老大防备心很重,二人暂时还没找到逼宫的机会。 “……”松田阵平一脸黑线。 “……”降谷零豆豆眼。 萩原研二则是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这种有趣的故事绝对不是鬼塚教官想出来的点子哈哈哈……” 诸伏景光也哭笑不得:“这两位扮演犯罪分子的先生内心还挺……戏足的?” 【一时又想笑又想哭】 【还专门给纸条们一个特写,他真的,我哭死】 【仿佛看见了被资本家奴役时我自己的日记本】 【这块的吐槽和抱怨怕已经不是演戏需要了吧,该不会这两位犯人扮演者是在故意打着幌子埋怨自己的上司吧】 【你一本漫画要不要这么真实啊!联想到我昨晚加班俩小时的残酷事实以后我就失去了笑容】 “照这个情形来看,这三位犯人先生应该是在我们抵达这里之前就发现了警方的搜查行动,所以慌忙逃离了这间木屋。” “zero你看这儿,是装子弹的空包装盒。” “数量是十发……但愿对方不是神枪手。” “啊,顺便补充一句,垃圾桶里有切口整齐的苹果核,但是屋子里没看见水果刀的影子。” “犯人手中持有武器么,看来我们得更加小心的行动了。可别被直接淘汰了啊,小阵平。” “哈?这话你应该对那边的金发优等生说才对吧?” “哼,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说……”一直负责在外警戒站岗的寸头同期屈指敲了敲窗户玻璃,“你们要不要考虑在分享情报的时候带上我啊?” 【班长:你们排挤我!】 【有幼驯染了不起啊,伊达班长可是五人组里唯一有女朋友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笑得很大声哈哈哈哈哈】 在萩原和诸伏联手安抚伊达并且给他从头分享情报的背景音里,金发优等生和卷毛青年相视一眼。 “木屋周围留下的痕迹明显是往两个方向去了的,恐怕是老大和两个小弟分别选了个方向逃走了吧?” “这我当然清楚,那么就……兵分两路?” “正有此意!” 因此当伊达航刚慢了一拍接收完犯人相关情报时,转头就发现这四个人又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分成了两组准备分头行动。 老大哥脸上挂着微笑一手一个按住了两个行动发起人的肩膀,额头上却仿佛有青筋一下一下暴跳。 “降谷,松田,你们两个对我有意见的话要直接说哦~” 两人双双僵硬:“不、不敢。” “班长我们错了!!” 大人有大量的伊达航拍拍二人后背,稍微想了一下就决定下来:“那我跟降谷你们两个一组吧。” 其他几人都没意见,于是互相痛痛快快击了个掌,背身朝两个方向追踪而去。 第14章 意外 “方向大致应该没错,看样子在我们这边的应该是那两位戏精犯人先生。” 萩原研二俯身察看地上被踩踏弯曲的草叶,松田阵平则拿石头的尖锐一端在路过的树干上刻下记号。 在追捕犯人途中不止要防备各种明面上的危险,还得防止自己迷失在丛林山野间。 “这场集训还真是有意思。”萩原研二辨别了一下方向,同时和好友闲聊道:“木屋的标志性太强,估计在我们之后也会有其他学生摸到那边去拿到情报,犯人是不会选择回去的。” “而且因为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山腰处又有教官他们守卫,犯人根本无法逃离这片区域。” “既不能被抓到,又没办法离开这里的话,犯人下一步的动作只有两种选择——” 松田阵平勾唇接道:“在森林里依凭运气不停游荡躲避搜查,或者选择……反杀我们。” 萩原研二恍然笑道:“原来如此,这才是‘杀人嫌犯’的意义,包括那些新闻报道内容,全都是在告诉我们,会连老人与孩子都下手杀死的凶手——犯人里面一定至少有一个心狠手辣的残忍之辈。” 松田阵平步伐稳健,脸上扬起昂然战意。 “从猎人变成了猎物么……有意思。” 他抬眼,靛蓝眸中是锋锐光芒。 “那就来瞧瞧谁才是真正的猎物吧!” “……所以现在成为猎物的反而是我们了啊。”降谷零分析道。 他有意落后诸伏景光一步走在略显崎岖的野林中负责殿后,三人里体格最壮实的伊达航则走在最前面担任先锋。 “好像还不止如此呢。”诸伏景光拂开拦路的枝丫,稍微喘息了一口气,“这次搜查训练与以往不同,在公开的规则之外还存在着很多隐藏规则。” “逮捕犯人得分六十,但这是活捉犯人并且将其成功押送到教官面前后才会到手的分数。而在押送过程中这段时间,一切意外皆有可能发生。” 降谷零保持着对四周一切动静的敏锐度,闻言接口道:“没错,尤其是三名犯人之间互相认识,很有可能在其中一人被捕后引起连锁反应。” 比如其余两名手持利器的犯人会联手从他们手中劫人。 伊达航咧嘴:“这么听起来好像收集犯人情报这条路比较好走啊,最高可以拿到八十分呢哈哈哈。” 金发青年抹去额头的汗水,“班长,我倒是觉得,这样想才会正中幕后设计者的陷阱哦~” 他仰起头顺着郁郁葱葱的树叶缝隙往天空望了一眼,轻笑:“鬼塚教官可没说清楚什么样子的情报才能称得上‘完整’,这方面的得分规则太模糊了,我不相信能策划出这种水平训练计划的人会留下这么大的纰漏。” 伊达航回味过来:“说的也对……你们两个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要知道保持好体力时刻做好迎敌准备也是警察的必修课啊。” “距离太阳下山大概还剩三个小时。”诸伏景光低头看了眼手表。 这座山里没有信号,他们的计时全靠教官下发的作战用手表。 降谷零吐出一口气:“休息十分钟吧,补充水分,然后我们继续。” 诸伏景光:“好。” “那你们两个在这里坐一会儿,”伊达航憨厚笑道,“这次轮到我去前面观察一下情况了。” 轮流休息然后派三人中的一个人去前方不远处探查是他们这一组的默契,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他们前进方向不产生过大偏差。 一般单人前往的地方不会太远,就算意外遇见犯人,等候在原地的两人也能够做出及时支援。 ——原本是这样的。 直到诸伏和降谷听见了一声类似于礼花炸响的声音从伊达航离开的方向响起。 “紧急烟花?” “不,没有烟花燃放迹象!” 二人对视一眼:“这声音——更像是配备消音器的手枪!” 未等他们有所动作,林木遮挡间又是一声炸响回荡。 声响不大,却直直撞进了他们的心脏。 “遭了!班长?!” 金发咖肤的青年抢先一步朝枪声来源快步冲了出去,诸伏景光紧随其后,两人脑内的神经霎时绷紧到了极致。 再怎么样追求逼真,校方也不会同意真枪实弹的模拟训练,更别提还是特意装备了消音器的手枪! 极速奔行二十米,随着最后一截碍眼的藤蔓被粗暴扯开,映入降谷零眼中的景象令他呼吸陡然一滞! “班长!!!” 伊达航额冒大汗靠倒在树下,左臂染血,右手正紧紧捂着腰腹处,那里同样鲜血淋漓! 而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树干后隐约有道身影伫立,只露出一截持枪的迷彩服手臂格外引人警惕。 有树木遮挡,从降谷零的角度看不清那人的具体形貌,但身形高大的负伤青年和同期之间却没有任何视线阻碍。 伊达航几乎是在听见金发同学喊声的第一时间就扭头朝他喊道:“危险降谷——别过来!这家伙手里的是真货!!” 诸伏景光也在此时冲了出来,看清情况后眼神骤然紧缩:“班长!” 似乎是意识到他们人数不少,不远处隐匿身形的持枪者突然收回胳膊扭头就跑。 降谷零注意到凶手的动态后咬了咬牙,果断决定追上去:“hiro,班长就交给你了!我不能让那家伙就这么溜了!” “等等、zero!危险!!” 降谷零紧盯前方快要消失不见的身影,头也不回的喊道:“你们赶快燃放烟花通知教官,我会小心的——” 对方手里有枪,他会格外注意自身安全。 绝不能放任这种危险分子自由行动在森林里,这里还有很多同学在四处游走,万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撞上,就会再次发生班长那样的情形! 不,甚至会出现更加糟糕的后果! 有他追踪在这人身后,好歹还能提前给其他人做出预警! 【卧——槽!】 【草!】 【猝不及防一口刀,差点心脏骤停】 【沃日啊,虽然知道八成会发生意外,但是你这意外也太突然了吧?!】 【这和万圣节街上群魔乱舞里出现了个真的阿飘有什么区别!?】 【多离谱!模拟训练里混进来了真的犯人!!】 【卧槽卧槽零零你别去啊卧槽!我好害怕if线变着花样给我一把大刀啊啊啊啊啊】 【日,怎么这次最先领便当的要换成zero了吗?!作者你做个人啊!!!】 【班长——零零——】 第15章 路人甲杀疯了 距离太阳落山还剩两小时三十三分钟。 降谷零匆忙告别同期后一路追踪前方身穿迷彩上衣黑色短裤的男人。 对方的脚步动作很是灵巧轻快,踩在难走的野路上也如履平地,看得出经受过相当专业的训练,并且具备一定的反侦查意识。 但降谷零并没有被甩掉。 或者说,对方也没打算真的甩开他。 这件事是金发警校生在不知不觉中走上断崖时才发现的真相。 “你就不好奇吗?”身后突然响起冷淡的话语。 降谷零浑身肌肉紧绷猛然转身,视线全部聚焦到从树后阴影中坦然走出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脸上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眉眼模样就像他的语气一样少有情绪起伏,靛紫色的幽深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如同在评估价值有所不同的货物商品。 此时的他两手空空,那把安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已然不见了踪影。 降谷零沉下脸色:“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们才对。”男人漠然看他,“好好一个藏身处被你们上警校的扰得天翻地覆,真是无妄之灾。” “这大概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金发青年冷笑,“不论你是谁,你都逃不掉的。” 男人沉默片刻,忽然道:“你还没反应过来啊。” 降谷零心中升起些许违和感,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你口中提到过的烟花信号。”男人静静注视着他,“那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放,你觉得是为什么?” 金发青年瞳孔微缩,近乎脱口而出:“你还有同伙?!” “不是同伙,非要说的话,是同行。”男人说到这里,仿佛不理解似的打量了他一眼,“你们警校选定训练场地的时候都不做调查的吗?那个家伙手上至少有三十条人命,属于在里世界也会被人绕着走的类型。” “什…!” 降谷零在信与不信之间只迟疑了两秒,很快就放弃了和眼前这个不明身份的持枪人员继续纠缠的心思。 “可恶!” 金发青年与黑发男人擦肩而过。 按照班长当时的伤势情况和骤然发现有可疑人员存在的现场状况,hiro不可能不燃放紧急烟花通知山腰处的教官。 那么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自己追逐那个男人的二十分钟里没有看见过红色烟花?! 是烟花出现了问题?班长的伤势引发了新的变化?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严重到没办法让他们点燃烟花的意外?!! 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层层叠叠的昏暗绿意向着眼角飞掠而过凝成一道模糊的幻线,仿佛能听到沸腾血液在体内咆哮的尖啸。 直至光明乍现,眼前景色豁然开朗! “hiro、班长——” 血色泼洒在青年眼中,以某种肆意到令人痛恨的态度展开了一幅极度残酷的无声画卷。 降谷零心脏骤停! “hi、ro……?” 【?】 【?】 【???】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代表我有问题,代表的是作者的精神状态有很大问题啊喂!!!】 【零零没事我很开心……我开个der的心啊我开!啊?我辣么大一只景光老婆和辣么壮实的一只班长,转了个身的功夫就没了?!!】 【微笑.jpg】 【刚才这段真的梦回原着楼梯、天台、枪声】 【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要素过于简单——鲜血、班长和hiro(墨镜笑脸.jpg)】 【草】 【请问作者地址是在哪儿来着?大家给我科个普,我想送亲爱的作者亿点大宝贝】 【楼上的各位,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你们先别急,因为下一页你们会超级急(倒转笑脸.jpg)】 “我说过的,那个家伙手里至少有三十条人命。” 只听过一次就令人记忆尤深的冷淡嗓音毫无波澜般再度响起在降谷零耳边。 他缓缓转身,迎上了身后男人手里的枪口。 “那个人,叫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 男人干脆利落扣下扳机,于是眨眼之间,一捧血花精准于金发青年的心脏处热烈绽放,甚至期间游刃有余的提前预判了降谷零的闪避动作。 风华正茂的青年们最终倒在了一起。 倒也算是团圆和谐。 男人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上前几步弯腰捞起里面伊达航的手腕,转身把死尸般的壮实警校生拖走。 一步两步…… 一只沾满灰土的登山靴重重踏上碎石山路。 靴子的主人紧盯着地上草叶上沾染的鲜血,眼神沉凝头也不回了喊了一声身后的友人。 “小阵平,你快来看!” 半小时以前,他们两个在追踪犯人的路上意外撞见了一个打扮奇怪的中年男人。 那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炸毛短发,露出来的眉眼长相很是陌生,穿着和年龄明显不是他们的同学。 肤色黝黑戴着口罩,眼神躲闪很是畏缩慌张。 而且在同他们乍一碰面的瞬间反身拔腿就跑,跑的还贼快,居然能在途中借助这里的地势落差,从他们二人手中成功逃脱。 等他们确认彻底跟丢那人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追人的过程中迷失了方向,至少一时半会是休想回到来时的位置了。 “小阵平,你快来看!” 被以亲昵称呼喊到的卷毛警校生凑过来弯腰看了一眼幼驯染眼前的这片草地,同样注意到了纤长叶子上尚未凝固的血液。 “这里怎么会有血?”松田阵平拧眉,“刚才那个男人身上没有外露伤口,行动间也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萩原研二琢磨道:“会不会是其他犯人的?看,这种痕迹在那边还有呢,起码能够说明留下痕迹的人离我们不会太远。” “毕竟教官他们既然特意用血液制造了这种线索留下,那么犯人应该也会符合现实逻辑,此时没办法自如行动才对,走不远的。” “对方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一开始追踪的那两名杀人嫌犯之一。” 松田阵平随口道:“反正都得跟上去看看,走吧。” 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因为眼前的线索刻意痕迹实在是太重了,和之前发现的那些风格不太一致。 卷发青年想了想,决定把这些异常归结为集训计划的幕后策划者与实施者不是同一人所引起的正常差异。 “这种出血量……” 二人顺着血迹指引走的飞快,萩原研二途中皱眉道:“对应的伤势可不轻啊,难不成这名犯人之前是被其他同学遇上过了?” 松田阵平笑哼:“总不至于是道送分题吧?” 要是等他们一路找过去的时候发现犯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没法反抗了,那他这漏捡的,必须要去zero面前好好炫耀一番才算过瘾。 两人保持着戒备,却也不算太过紧绷,途中闲谈着近来发生的趣事……直到被他们看见在这条路尽头,身染鲜血趴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班长伊达航。 “班长?”萩原研二瞳孔微缩,惊呼着冲上前,俯身就要察看伊达航的伤势:“这是怎么回事?!小降谷和小诸伏呢?” 然而在见到他们以后就拼力撑起上半身的伊达航动作却比他更快,如同濒死爆发的野兽一般猛的扼住了中长发青年的手腕,力气大到令萩原研二都为之一愣。 “快、走!真正的……犯人!” 真正的犯人? 意义不明的语句在脑海中迅速补全含义,萩原研二刹那间怔住,却又在下一瞬间被一股大力将整个人都拉拽了出去! “小阵平!?” “啊,我没事。”敏锐察觉到背后有危险袭来的卷毛青年直到此刻才松开了千钧一发时揪住好友一同闪避的手。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去衣服上的灰土,冲来人勉强咧嘴露出一抹掺杂着敌意与锋锐的笑容。 “喂喂,你手里的那东西可不像是玩具啊——西格绍尔p220,枪支全长196毫米,重约800克,弹匣容量为九发……我说,你这家伙该不会是专业雇佣兵吧?” 搞什么?警察学校的管理层终于都疯了吗?竟然能让这种人混进学生集训区域里??? “居然来了个直觉敏锐的。” 手持违禁物品的男人眉眼漠然,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黑色口罩背后,一身迷彩上衣加上绝佳的气息隐蔽技巧令他在主动现身之前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其存在。 冰冷的枪口掉转半圈最终停在地上痛苦喘息着的寸头青年方向,男人抬眼看向满脸戒备的两人:“那就做个选择吧,是各退一步,还是赌一下鱼死网破?” “哈?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我们乖乖束手就擒,你就会放过我们吧。”松田阵平握拳,嘲讽道:“以为我们是小孩子吗?” 重伤的伊达航可还躺在那里呢! 可恶,虽然刚才没来得及察看班长身上的伤口,但是就按照他们这一路上看见的出血量,足以证明伤势的严重程…… 等下,路上的血迹……? 松田阵平眼神微怔。 另一边的持枪男人似乎读懂了松田的言下质问之意。他索性蹲下身,将枪口彻底抵在了因为力竭而重新趴倒的伊达航的后脑勺处,引起了伤者的一声闷哼。 “两位别误会,伤势会这么严重完全是他自己折腾出来的。如果一开始就替我省点心的话,也不至于弄成这么难看的样子。” 松田阵平咬牙:“你个混蛋!” 导致同期受重伤的罪魁祸首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居然还能够一脸冷淡不在意的推说事情与自己无关,全是你朋友自找的…… 简直混蛋!!! 松田阵平怒气值瞬间爆棚。 一直安静站在松田身后的萩原突然平静出声,并且迈步走出了幼驯染有意无意下以身体做出的保护性遮挡。 “可是你的手枪没有配备消音器,这样开枪造成的巨大声响很有可能会引来其他人,这位先生不希望看见那种场景吧?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男人对上他沉静的眼睛,一板一眼答道:“我没兴趣招惹警察学校这种大麻烦,只要确保你们在我离开这里之前能够保持缄默,我不会对你们做额外的事。” “你总该知道山下有其他人在把守吧?”松田阵平冷笑,“无论如何你都逃不掉。” “不劳费心,我有我的办法。” 萩原歪头:“但就算我和小阵平现在放弃抵抗互相给对方捆上手脚,先生你也不会完全放心呢。” “山上的那间木屋离这儿不远,困住你们绰绰有余。”冷淡男人停顿一刹,“那里还有两个人会陪着你们。” 两个人…… 松田阵平反应过来:“是降谷和诸伏!” “他们怎么样了?!” “你们过去以后可以自己看。” 又是这种超级气人的性冷淡语气——! 松田阵平的拳头再次硬了。 “小阵平。”萩原研二稍微用力按住了松田阵平的肩膀,“别冲动,事情有些奇怪。” 松田阵平扭头急道:“我知道有些奇怪,但是现在的情况……”班长的伤势根本不容许他们现在还去考虑那些有的没的啊! 然而他最终却意外在好友冷静坚定的眼神中忽然歇去了火气。 萩原研二展颜道:“这可真不像你啊小阵平,忘记那句话了吗?心浮气躁乃是大忌。”说到这里他又失笑,“还是说小阵平是那种看见好朋友受伤就会心慌意乱的可爱类型?” “哎呀,已经和小降谷关系那么要好了吗?” “这种时候hagi你还在说什么鬼话啊!”松田阵平吼道。 萩原研二举手投降,重新看向不远处眉眼平静的那名男人:“有句话说言多必失,看来果真是这样。” “先生你如果真的想掩盖自己的存在,先不说受伤的班长能不能独自从木屋那边逃出那么远来到这里被我们发现,就说我们真的在发现班长以后紧急通知教官——” “那么在教官上山来寻找我们的过程中,才是山下守卫人员减少,更利于你逃离这座山的发展情形,不是吗?”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在刚才避免现身,趁着我们等待期间再从容全身而退,毕竟你不是说自己有办法可以离开这个被严防死守着的包围圈吗?” “还有我们来时在路上看到的血迹。”被萩原的镇定所渲染,卷发青年也冷静了许多,终于找出了自己觉得异常的地方,“班长伤在上半身,不可能会将大量的血迹剐蹭在低位置的草丛上。” “能做到这一点,除非是你拖行着失去反抗能力的班长路过草丛,又或者,那些血迹本来就是你故意留下的破绽。” “嘛,这两点其实没有本质意义的区别,全都意味着同一件事——那是你故意留下,引我们来到这里的破绽。” 第16章 集训结束 山间树林里,双方依旧在对峙。 松田阵平冷哼:“至于hagi说你言多必失,恐怕是跟我拥有同一个想法吧。” 与他并肩而立的萩原研二眉眼微弯:“我们俩可不相信小降谷他们会在面对危险时毫无反抗之力,甚至来不及燃放紧急烟花作为求助信号。” “而且,这位先生应该还不知道吧?其实我们之前遇到过其他犯人哦~”萩原研二耸肩,笑容自信明亮,“——在教官给我们的情报以外的、第四位犯人!” 就是那名意外与他们相遇的皮肤黝黑的炸毛男子。虽然对方特意带了口罩,但萩原研二在观察力方面向来引以为傲,仅仅是暴露出的眉眼特征就足够让他判断出—— 炸毛男子并非木屋报纸通缉令上显示的三名杀人嫌犯之一! “那么在此基础上,会再出现一个同样处于情报以外的犯人,也是合理存在的现实可能性吧?” “我说的对吗?第五位特殊犯人先生!” 蹲在伊达航身边安静听讲的男人眨了眨眼睛,手中稳如磐石的枪口终于稍稍后退了半寸。 “你是真的不怕我杀掉你的同学吗?” 出人意料的,萩原研二竟是直接摊开双手承认下来:“怕啊。但我这只是个猜测,说错了大不了待会我们再束手就擒嘛,反正你也不亏。” “但是……现在我可以完全确认了。” 说到这里,五官英气俊逸的青年唇角忽然扬起明显的狡黠弧度,飒然一笑。 “如果你真的是专业雇佣兵或者杀手,刚才就应该将计就计满口答应下来我的推测,好方便你更加合理安全的离开这里,不是吗?” 清风吹拂过四周重重树叶,更显此处蓦然延展开的沉寂。 沉默之中,冷淡男人突然一耸肩膀:“好吧。” 他起身后退两步,动作熟练的将手枪重新别回在腰后,随即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支录音笔,在松田和萩原惊异的目光中径直按下播放键。 如春日清泉般柔和平静的熟悉嗓音含着笑意缓缓流淌入耳。 “恭喜攻破附加题,额外再得五十分~” “木云老师还真是……”萩原研二哑然,这下彻底确认了这场大戏背后的真正操盘手。 松田阵平冷哼上前,弯腰狠狠拍向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敬业好班长,压低声音凑在伊达航耳边磨牙道:“居然是血浆啊……班长你这家伙!” 伊达航勉力抬脸倒吸一口气:“嘶——” “怎么了?”松田阵平吓了一跳,“班长?!” 该不会真的受伤了吧?! 伊达航奋力翻了个身换成仰躺姿势,满脸苦笑:“趴太久不动……麻了。” 于是松田阵平黑着脸啪叽又赏了他一巴掌:“活该!” 瞬间被酸麻感淹没所有神经的伊达航:“嗷!!”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看着他们两个打闹,又扭头望向演技逼真的第五位犯人先生:“所以小诸伏和小降谷他们?” 男人依旧没有摘下自己的口罩,坦率回答道:“在木屋里睡着,两个小时以后会苏醒。”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犯人先生?” 男人驻足回首,眼神冷淡:“还有什么事?” 莫名从那双深邃靛紫色瞳仁里读出“难不成你还想把我逮捕归案?”含义的萩原研二摸着后脑勺打了个哈哈,“不,没事了。” 总感觉就算他和小阵平联手冲上去,也不够对方凑一盘菜的。 还是算了吧算了吧。 不过木云老师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种性格的警察同事的啊,气场有点恐怖哎。 【万幸!!!终于可以大口喘气了!】 【有原着黄昏之馆那味儿了,剧中剧真是杀疯了】 【不是?班长你演技进修夏威夷了吗?!】 【虽然前面就有预感,但是果然还是真到这儿了以后心里的大石头才能彻底放下啊(松口气.jpg)】 【木、云、和、泉!谁家请演员带真枪上阵的啊!!!】 【好家伙,看这样子这位特殊犯人身上是揣了一把真枪用来唬人,另外又揣了一把自带血浆的麻醉枪用来放倒zero】 【等等,零零是这个男人放倒的,那景光猫猫是……】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伊达航!合着我们看见的心脏骤停的那一幕是你捣的鬼!!】 【我都能够想象出来了,hiro一心着急的检查班长的伤势,结果班长反手来了把背刺】 【惊!警校组友谊缘何破裂,罪魁祸首竟然是他!】 【楼上一顿几个头条啊hhhh】 【yysy,老师姬闷不声儿策划的内鬼这出戏直接领先黑衣组织四年】 【这次集训既视感可太强了,景光因为内鬼牺牲,零零因为景光出事脑子一度离家出走,又因为要面对更加危险强大的敌人而强行硬撑】 【懂了,警视厅内鬼是班长(bushi】 【我总觉得木云老师好像是在针对零景这对幼驯染,面对他们的时候,犯人手里又是消音器,又是内鬼配合袭击队友,一整套连环招下来,谁来谁蒙】 【但是在松萩这里犯人一出场就把消音器藏起来了,简直就是主动把牵制自己的绳子往这一对的嘴里塞,然后双方再进行对峙和谈判,最后看谁技高一筹】 【咦,可是老师姬为什么要特意针对零景呢?】 【emmmm因为对零零抱有期望所以顺带坑了一下他的幼驯染?】 【什么鬼hhhh景光实惨】 【都挺惨的,zero和hiro要睡到集训结束了hhhh】 确实。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降谷零这个内卷不当人学霸在校期间唯一一次成绩不及格。 诸伏的各科成绩好像也一直名列前茅来着? 那还真是对不住二位了。 木云和泉浏览完手机上收到的短讯内容,忍不住轻笑出声,直看得旁边的鬼塚八藏颇觉莫名其妙。 暮色将近,零零散散的学生们陆续回到这里进行本次集训的成果汇报。 木云和泉披着外套和鬼塚八藏一左一右守在防线出入口,一起听着每个学生的详细汇报,偶尔会因为咳嗽而捧起手中的杯子稍抿两口。 但大多时候,苍白消瘦的老师都只是拿着水杯站在那儿,眉眼平和安静的聆听着。 而后在学生们结束报告时,他便干脆利落的当面给出评分,由旁边的鬼塚八藏记录在册后,还会一条一条的阐明扣分点与得分点。 当警校五人组并肩回归于此的时候,一眼瞧见的就是立于山间清风中,仿若杨柳依依又如同松柏般挺拔的黑发老师。 似是眼角余光注意到了他们,木云和泉偏头望向他们,微笑着向狼狈不堪的五人打了招呼。 “欢迎回来。” 第17章 天台、月光与师生 “萩原同学,提供三名杀人嫌犯部分情报、疑似一名其他嫌犯的少量情报,以及一名疑似专业杀手男人的部分情报。” “情报获取得分为六十分,再加上成功破解附加题额外增加五十分,共计一百一十分。” 也是这场集体模拟实践训练的成绩第一。 在这场由木云和泉一手策划的集训里,从鬼塚教官在最初公布训练规则与任务要求时,就已然开始了陷阱的铺垫。 包括但不限于:犯人其实会布置陷阱实施反杀,犯人扮演者并非公布的三人而是五人,学生当中存在一名未公开的犯人同伙即伊达航,学生带回的犯人情报需要精准描述具体到个人才能得分等等。 在自信满满前来汇报战果的学生当中,不乏一股脑倾倒出所有犯人信息后,却因为误把第四名嫌犯当做杀人嫌犯而被扣了一半分数的马虎鬼。 正确的情报应该是,山上有三名互相认识的杀人嫌犯,一名个人单干的内衣窃贼猥亵犯,一名实力绝佳的专业杀手。 所以公布出来的情报得分上限才会有八十分之高。 然而目前在这方面得分最高的就是萩原研二的六十分,虽然没有完整收集五名犯人的情报,但至少他做到了正确区分每名犯人的对应信息。 松田阵平的情报分是第二名。他也分辨出了第四名嫌犯的存在,又因为在识破最后一名杀手身份时也做出了点贡献,因此最终得分是五十五。 就像诸伏景光猜测的那样,如果真的有人一门心思只奔着靠情报得分而不想涉险费力去追踪逮捕犯人,那么——眼下因此不合格的十八名学生就是最好的例子。 嗯?你问木云和泉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偷懒? 不好意思,每名学生随身配备的便携包夹层里都缝有一枚定位器,每名犯人也有,而信号接收终端就在他的手机里。 要不然万一学生出事了怎么办,靠昙花一现的烟花进行模糊定位啊? 当然,因为和杀手先生纠缠了太久,事后又要回到木屋拯救昏迷中的小伙伴,松田与萩原并未成功逮捕犯人,所以得分构成格外简单。 而降谷和诸伏因为行至中途就被某人针对性暗算到直接下线,更是干脆利落的只拿到了最初的三十分情报分。 ——大大的不及格。 最惊掉众人下巴的是班长伊达航。 他的任务是作为杀手犯人潜藏在己方内的同伙,辅助杀手成功逃脱警察的抓捕。任务成功就能直接得分六十分。 鉴于这位内鬼壮汉不仅完成了任务,还超额干掉了自己的两位优秀同期,甚至差点四连超凡,于是木云和泉非常痛快的动了动嘴皮子,多给他算了十分。 最终成绩排名为: 萩原研二110分。 伊达航70分。 松田阵平55分。 …… 降谷零30分。 诸伏景光30分。 …… “那么按照出发时的规则,”鬼塚八藏扯着大嗓门明显幸灾乐祸,“接下来的日子里,前三名的臭袜子由不合格的二十六人轮流负责清洗!别忘记了明天还有你们的额外跑圈!” 列队最前排的五人里,松田阵平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脖子后面去了。 他甚至用胳膊肘撞了两下身边的金发优等生,挤眉弄眼意气风发的嘚瑟模样看得降谷零眉心直跳。 伊达航无意中侧头扫了一眼,却意外撞进诸伏景光能将人溺毙的温柔微笑里。他霎时僵硬了脸色,一卡一卡的把脑袋重新掰回了面朝前的方向。 【哈哈哈哈哈松田人生巅峰了属实是】 【妈呀景光背后有百合花盛开啊哈哈哈哈哈】 【真行啊,魔鬼训练吧这是,通过率才13%,三十个人里就及格了四个人,就离谱!】 【笑死,合着是一个犯人都没抓到啊,很符合原着里七年后的警察形象了】 【木云和泉,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满脸无害,但做起事来却比任何人都要正中要害不讲武德的当代年轻人!有点冷酷无情反差感那味儿了】 【一个训练居然埋了快要数不清的陷阱和思维误导,真的绝】 【他这看起来一折就断的骨子里是有亿点出格在的,他都完全不怕集训通过率过于难看会引起学生愤怒和校方领导的批判】 【校长川扇老爷子还挺护着他的样子,而且从上次这对爷俩的对话里就能看出来老师姬他台前台后两副面孔!】 【快更新下一章作者!不够看!(声嘶力竭.jpg)】 乘着黄昏辉光,历经六个小时训练疲惫不堪的年轻人们安安稳稳坐上返程大巴车没过多久,就相继打着呼噜东倒西歪的进入了梦乡。 夕阳西下,月上枝头。 诸伏景光在沉思中踏着月色孤身走上宿舍楼天台,却于缕缕微凉夜风中里,意外瞧见了一道很是眼熟又与印象中有些不同的消瘦身影。 白日总是一席黑西装白衬衫的病弱老师此刻身着宽松得多的长袖长裤黑缎居家服,衬得肤色更加苍白,几乎与月色相融分不出界限。 诸伏景光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呼,就先一步听见这人断断续续的咳嗽,迟了半拍才从风中嗅到一丝烟草的气味。 猫眼青年皱眉,眼里升起满满的不赞同,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委婉的口吻:“吸烟和冷风都容易加剧咳嗽哦,老师。” 沐浴着月光的老师侧头似乎是笑了一下。夜色太浓,诸伏景光只能看清对方微微弯下的眼角。 等他迈出几步走到天台栏杆边与黑发老师并肩而立时,老师手里就只能瞧见一个便携烟灰袋了。 木云和泉似乎是在向他解释,又像只是在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而单纯的感叹着:“都有一年没抽过了,看来是已经不太适应这东西了。” 诸伏景光嗯了一声,视线同样投入辽远的夜色当中,声音温和:“还是身体健康比较要紧一些,木云老师的家人和朋友会担心的。” 木云和泉又咳嗽了下,旋即笑道:“诸伏同学喜欢今天的课外活动吗?” “嗯,很有用。”诸伏景光停顿片刻,继续道:“大家应该都看见了很多以前被自己忽略掉的东西吧。” “这样啊……” 木云和泉挪动脚步背靠在栏杆边缘,偏头将目光停在了身边这位温和又内敛的猫眼学生身上,语气平静,染着几分清浅淡薄却真实轻松的飒然笑意。 “那诸伏同学要不要发表下自己的感想?” 第18章 最逼真的演员 诸伏景光在这次集训后返程的大巴上想了很多。 多到哪怕众人已经回到了学校,今日的课程训练通通宣告结束,他的大脑还在自动复盘着下午的经历。 恐怕zero也是同样如此吧,乃至包括其他同学。 “……押送犯人也是警察的必修课之一,而在搜捕犯人的途中很可能发生其他与案子不相关的意外,甚至于,警方得到的消息同样存在着虚假的可能性。” 皎洁月色铺地。 天台上,学生认认真真的做着反省,而老师侧耳倾听唇边含笑,态度平静。 “最后是,要留心己方中可能潜藏的敌人。”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在心中徘徊了许久的思绪再度踟蹰半晌,最终还是选择如实向面前的青年吐露。 “但我还是觉得,如果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身边的同伴,需要时时刻刻的防备着同一战线的战友,那未免也太可悲了一些。” 【啊这……】 【这很难评。】 【可是宝子你未来很可能就是因为叛徒才会暴露的啊!】 【有道理,大家的想法都有道理,该死的是披了一层友方皮的敌人!】 【毕竟官方可以往黑衣组织里塞人,那么被人家反过来打入内部也是很正常的事】 “诸伏同学,不需要纠结这一点。”木云和泉轻声道,“按照你的想法走下去就好。” “人生是由一个又一个选择构成的道路,而正因所有的选择是由诸伏同学亲自做出的决定,这条人生才会成为诸伏同学你自己的人生。” 说到这里他一边轻咳着笑了笑:“独一无二的。” 诸伏景光怔然:“可是……” “你是因为选择了信任扮演内鬼的伊达同学,所以自己最终承担了成绩不合格的后果。” “但是这只是一场训练。” “如果这是真实的案件,那么之后犯人顺利逃出生天,犯人同伙也可以继续潜伏在警方内,等待着下一次违法犯罪行为再次实施的那一天。” 木云和泉道:“诸伏同学明白我的意思吗?” “自己的选择导致的后果由自己承担……”诸伏景光沉思道,“但是大多时候的决定不止会涉及到自身利益,错误的信任甚至会牵连到更多人……” “但怎样才不会付出错误的信任呢?再怎么想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比起他迟疑的口吻,木云和泉的反应就坦然果断得多:“当然不可能,人类怎么可能终此一生从不犯错,就算是机器人也做不到程序永远不出故障,要不然怎么会有bug这个词。” 诸伏景光更迷惑了:“那要怎么……” 木云和泉打断他:“那就要更加慎重的付出自己的信任。” “这可真是……”眉眼沉静的老师突然失笑,“我以为诸伏同学是我最不需要叮嘱这点的人。你现如今的心防就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垒高城墙了。” 在同学口中向来具有“温和亲切平易近人”评价的猫眼青年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他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回应,就又听见老师继续道:“我想让你考虑的是另外一件事。” 诸伏景光下意识道:“什么?” “行将踏错的下一步应该怎样做。” “诸伏同学,”黑曜石般深邃的瞳仁与茫然失神的猫眼对上视线,“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要做的不是永不出错,而是有能力处理错误引发的后果。” “在将你的信任全盘给出的同时,就要制定好信任错付以后的补救应对计划。” 【呜呜呜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四年后能有一只从组织里平安无事逃出来的景光猫猫了?!】 【老师姬上大分!】 【还是不好说啊,主要是原着里除了赤井秀一那个挂逼以外,好像就没有其他能从组织追杀下成功逃出来的人了】 【而且阿卡伊后来还是被人家追着爆头,不得不假死才平息了组织的追杀】 “啊说起来,木云老师。”诸伏景光想起今晚吃饭时萩原和松田口中一直碎碎念的人,不由得问道:“那位负责扮演专业杀手的先生到底是……” 据zero事后私下和他说,那位犯人扮演者的演技已经逼真到不像是在演戏了,否则zero也不会这么简单就上当被骗。 “这个啊。”木云和泉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是秘密。” 他晃了晃刚刚从口袋里摸出的手机朝自己的学生示意就此结束今晚的谈话,而后接起电话转身向天台楼梯处走去。 “咳咳,喂……我又不会拖欠工资,不至于这么晚了来电话催吧……多谢关心,那我咽气之前会努力记得把佣金结给你的……” “怎么了……偶尔这样来一次不是也挺刺激的吗?这也算是为你增添了一笔光辉履历啊……” “警察堆里能全身而退的……警校生就是未来的警察,我也没说错……” 目送那道纤瘦身影被天台逐渐关闭的铁门缓缓遮挡,平静微哑的熟悉嗓音逐渐消弭于耳。 诸伏景光挠了挠头,神色之间后知后觉的涌现出不敢置信以及某种怀疑自我认知的复杂情绪。 猫眼青年独自站在风中迟疑着自言自语:“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好的,那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样(狗头.jpg)】 【?】 【不是???我认识到木云老师你的操作有点炸裂,但居然已经这么炸裂了吗?!】 【真的假的啊,木云和泉你居然花钱雇佣真正的杀手来给警校生上实践课???】 【此乃真神也】 【领先大众教育观念一百年】 【咱就说这份雇佣费会不会还是警校掏?】 【?6翻了!】 【笑死了,真要是这样的话,降谷零薪水小偷师出有名】 还不至于。 看着眼前不停翻滚的弹幕,木云和泉挑了挑眉。 在模拟训练里找专业杀手进行陪练这事儿,警校压根不知情,钱当然得他自掏腰包。 或者说要是相关人员真的了解他的这个想法,估计打死都不会同意他这么乱来,包括川扇老爷子在内。 但也正是通过这次“乱来”的集训,这群警校生所暴露出来的问题,反而真实的令人直呼可怕。 ——竟然没有一名犯人被成功逮捕归案。 黑发黑眸的青年摩挲着下巴思索着什么,片刻后突然爆出一句吐槽。 “怎么看这个世界的未来都像是完全没救了的样子啊。” 正在偷拍警校五人组的世界意识:?!! “开玩笑的。” 第19章 被出卖的景光 正值休息日,商业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一身米白休闲西装的萩原研二沿着街边一路快步走来,最终拉开了某家灯火通明的居酒屋木门。 “来!大家一起——干杯!” 里面已是热闹非凡。 某个包间内,伊达航痛饮一大杯啤酒,紧接着舒爽的叹出口气,朗声笑道:“果然别人请的酒喝起来就是爽啊!” 一个一米九的壮汉硬生生舒服到猫猫表情包都出来了。 旁边隔了一个身位的松田阵平托着腮歪头瞧他:“喂,有人请喝酒是什么意思啊?” “萩原没告诉你吗?”伊达航笑道,“那小子说今天这次和别的班联谊,如果我们能来凑齐人数的话,酒水钱就由他包了。” “哈!”卷毛青年耸肩呵笑半声,下一秒直接半月眼对准壮汉,毫不掩饰自己对其节操的鄙夷:“所以班长你明明有女朋友还来参加联谊。” 这位现在的样子更像无所事事的高冷猫猫。 “萩原怎么还没来啊?” 另一边,即便是出现在这种场合下也依旧满脸乖巧表情的降谷零轻呷一口满杯冰镇啤酒,神情满足似是微醺。 而与幼驯染坐在一起的诸伏景光则正夹了筷子碗中小菜品尝味道,看那从容的眼神,应该已经把配方表琢磨的差不多了。 在他们四人对面,则齐刷刷坐了一排颜值在线各有千秋的警校女生们,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浮有红晕,说不清她们究竟是因为娇羞还是过分满足。 感谢交际花萩原研二。如果不是他在幕后自掏腰包大出血,她们是不可能一口气见证五位帅哥同时刷新在酒馆中的这一幕的! 尤其是一门心思全都扑在学习上的尖子生降谷零! “哇真的吗?伊达君有女朋友了吗?嘛,理解~理解~” “那松田君有女朋友了吗?” 被突然点名的松田阵平顶着恶人颜猛然抬头死盯提问的女生:“哈——?” “额,应该是没有的吧?嗯……理解,理解。” 松田君到底是怎么做到用他那么帅的一张脸,做出那么凶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的啊?! “hiro!这道小菜好好吃啊!” “唔,这种简单的我也会做,等下次我教你吧,谁让zero你对做菜一窍不通呐。” 金发褐肤的混血青年斜眼瞅向借机吐槽自己的友人:“那还真抱歉了呢。” 【糖罐里面突然吃了一口玻璃渣】 【景光你好好说话我们还能做夫夫】 【楼上应该只是打错字了……吧?】 【一片欢欣的时候为什么要突然插我一刀?!】 【七年后的零零什么都会了,但是身边什么人都没了啊】 【呜呜呜时间停在这一刻多好,青春年少风华正茂】 【没打错】 【别提了,班长的女朋友也是刀啊呜呜呜】 【幸福的刀子突然捅了我】 正在弹幕里又哭又笑现实里众人闹作一团时,包间的拉门被骤然打开。 萩原研二站在门口,摸着头朝几人wink了一下:“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来的路上有一段很长的台阶,有位老婆婆走不上去,我就背了她一段路。” 他边说边反身关上拉门,在松田阵平习以为常的无语凝视中落座在伊达航旁边,继续叙述着一听就很假的迟到理由。 “然后老婆婆又说自己在神社抽到的大吉签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所以我就去神社抽签直到抽出大吉签为止,然后就拖到了这个时间点。” 几个死党眼神里满满都是吐槽。 这种借口只听个开头就知道是在胡扯啊! 然而女生们却非常买账,纷纷捧着脸颊大力夸赞萩原君的善良体贴。 除了松田阵平从小到大已经见惯了这幅场景所以不为所动以外,其余三人霎时间全都化作了豆豆眼,惊奇的发出了一个单音:“欸?” 有了社交达人萩原研二的加入,交杯换盏间气氛顺其自然便被推向了高潮,包间内愈发其乐融融。 “对了小降谷。” 萩原研二突然探头从女生堆里扎了出来,并且顺手就把诸伏景光推去了自己来时的方向,随即在陡然被女生们包围了的猫眼青年瞪圆眼睛的挣扎呼救中,若无其事的落座在金发青年身旁。 “我今天从鬼塚教官那儿偶然得知了当初学校处罚平藤森那件事的一些内幕哦~” “还和小降谷你有点关系呢。” 听见这句,本来还一脸震惊加不忍的降谷零便硬生生将自己落在幼驯染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颇感意外的看向身边的好友:“和我有关?” hiro对不起,看来你确实得稍微牺牲一会儿了,我会铭记你此刻的奉献,阿门。 由于臭起脸来足以吓退所有女生因此幸免于难的松田阵平,和因为有女朋友所以被萩原研二排除在替自己吸引火力人选之外的伊达航同时凑过脑袋,火速加入了八卦小队。 “你们还记得平藤森当初被学校处罚的原因吗?” 伊达航回忆道:“课上私藏子弹,还有……霸凌同校生?” 松田阵平幸灾乐祸:“所以该不会被霸凌的那个人真的是你吧,zero?” 他说这话也就是开个玩笑,毕竟松田阵平完全不相信降谷零是那种迟钝到被人欺负还不自知的傻蛋。 但世事就是如此出人预料。等他看见萩原研二居然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玩笑话时,松田阵平直接开始怀疑世界。 并且在两秒内就将怀疑目标从“这世界是不是玄幻起来了”变成了“降谷零是不是真的是个蠢蛋”。 成功接收到同期这份智商侮辱信号的降谷零原地炸毛:“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啊松田!” 伊达航闷笑着按住降谷零的肩膀,怕一松手两只猫猫就又打起架来,“好了,你们先听听萩原想说什么。” 萩原研二道:“我今天去办公室送测验卷的时候鬼塚教官正好在整理文件,有几张纸被风吹落,我帮忙捡起来的时候意外看见了一张报告。” “和什么有关的?” “标题是关于校园霸凌事件的调查报告……但我会一下子就注意到这份报告的原因是,上面复印了一封信的照片,信封上写着小降谷的名字。” 被迫“当事人”的降谷零明显对此很是迷茫懵逼。 “可是,我来学校以后从来没给谁写过信啊?” 第20章 真相放送 “那就是别人写给你的,”松田阵平稍一联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圈圈绕绕,“这么说来应该是平藤森写给zero的吧?结果你这个收信人居然没印象吗?” 降谷零摇头。 萩原研二想起那些乍然入目的文字,不禁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当时因为乍然看到小降谷的名字,我下意识就多看了几眼那封信的内容……” 伊达航皱眉道:“是封霸凌信?” “没错。”萩原研二提起这种事也忍不住心生反感,但他不能当着降谷零的面表露出来,那只会更加勾动当事人的负面情绪。 于是他一笔带过道:“反正就是耳朵里已经快要生茧子的那一套的无聊说辞,但遣词用句确实不太好听。” 降谷零本人倒是表现得最平静的那一个。 他先是平铺直叙表明自己并未见到过写封信,又很快抓住了事情的重点:“写下这份报告的人是谁?鬼塚教官?” 萩原研二为他的思维敏捷而赞叹,又因为真正的答案而不自觉微笑起来:“不,是木云老师。” 降谷零惊呼:“是木云老师?” “那份报告里还有一份笔迹鉴定报告,证明那封信上的字迹和平藤森的左手笔迹一致。报告的落款人名是木云和泉。”萩原研二道。 “后来我缠着鬼塚教官追问,他才告诉我事情的前因后果。” “从头说起来的话……小降谷还记得木云老师一开始是怎么解释的他知道你名字的吗?” 随着在场几人开始回忆,漫画视角也适时的给出了一张木云和泉与几人正式见面时的回忆截图。 那是鬼塚教官在射击训练课上意外被绳子勒住脖子的时候,紧急时刻五人联手合作把人救了下来,而木云和泉就是在那时突然出现在课堂上,并且和五人正式相识。 那时候降谷零询问老师为什么会单独知晓自己的名字,木云和泉回答是在检查宿舍内务时发现降谷零的内务整理非常优秀,所以同鬼塚教官提起过几句。 话说到这里,他们自然而然就认为是鬼塚教官向木云和泉详细介绍了尖子生降谷零,所以老师才会记住了金发青年的名字。 可既然萩原现在特意提出这个问题…… 降谷零脱口而出道:“难道就是老师在检查内务的时候——?!” 是因为先一步从那封信里得知了自己的外貌特征和姓名,所以才会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一眼就辨别出了自己的身份! 萩原研二干脆点头,“毕竟教官跟我说在恐吓信事件之前他从来没跟木云老师主动提起过你。” “也就是说,”松田阵平总结道,“是木云老师在检查宿舍的时候抢先一步发现了放在zero宿舍门口的恐吓信,然后他直接根据字迹揪出了平藤森,在下午打算找鬼佬商量处置方法的时候又碰上了那天的课堂意外事件。” 随着松田阵平条理清晰的整理归纳,世界意识开始给观测者们回放木云和泉初到警校的那天在宿舍楼里经历的一切。 当时因为要将视角放在警校组身上而没来得及放出的画面和情节,这次趁着他们联谊一次性大放送了个痛快。 【你在干什么啊老师姬,你在警校里撬锁开门非法入侵啊喂】 【hhhh新一代开锁王,玩的就是一个光明正大】 【这合理吗hhhhhh随身携带铁丝是随时都在准备撬锁吗木云老师!】 【你这个警察职业他是正规的警察吗哈哈哈】 【我去我让这个特写血色信封的镜头吓得心跳骤停】 【校园霸凌不得好死!】 【隔着信封都能感觉到满满的恶意啊,降谷零能光伟正的长成现在这样真不容易(狗头.jpg)】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他日后能成为一名合格公安的根源所在吧,因为小时候就见识过很多阴暗面了……而且他小时候信奉的也是以牙还牙以暴制暴】 【顺便还能让自己受个伤有借口去看望艾莲娜医生(狗头叼玫瑰.jpg)】 【我觉得……木云和泉好像有点熟练这种事?他拆信封前试探的这几下可真是……】 【相当专业?】 【住口!再往下挖就是刀子了!不礼貌了!】 【笑死,看得出来老师姬很嫌弃了,恨不得都不用手碰这封信hhhh】 【能看出来木云老师压根就没打算拿这种破事坏零零心情,所以巧妙误导了敏锐力max的零零,并且雷厉风行的让罪魁祸首得到了应有处罚】 【怪不得闲子哥和他的电话里提到平藤森的处罚,原来木云和泉才是举报平藤森的人】 【不提我都快忘了,我的慵懒少年有闲君,你怎么至今还没有自己的姓氏啊!!】 【妇嫁夫随,所以他跟我一个姓】 【楼上你在想桃子】 【卧槽!居然医务室里还有这一段!】 【木云老师牛逼!鬼塚教官事后真的有去找马自达道歉来着!原来是因为木云老师在医务室里特意提点过hhhhh】 【木云和泉对鬼塚教官:你也不想当时松田记你误解他的仇,然后故意没修好手枪害你一个堂堂教官当众自挂东南枝吧?】 【魔鬼解读(点赞】 【中肯的,合理的,一针见血的】 【嗯?木云和泉不让零零太出风头这句话大有深意啊,鬼塚教官对此的反应也值得推敲】 【笑死,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是重要角色啊木云老师,就是因为他们的事件体质hhhh】 “鬼塚教官的本意其实是不想让小降谷知道这件事来着。”萩原研二哈哈笑道,“但我觉得小降谷应该不希望自己被蒙在鼓里。” 降谷零眸色认真:“多谢你了,萩原。” “没事没事~小降谷如果真要感谢我的话——”风流倜傥的中长发青年突然垮了脸,一双下垂狗狗眼委屈又可怜。 他指着旁边仍旧陷在女生包围中水深火热的诸伏景光,可怜巴巴道:“待会儿小诸伏要是想要报复我,你可得拦住他啊小降谷~” 降谷零哭笑不得的点头,旋即又真实的感到了些棘手。 心有怨气的hiro啊……嘶,头好痛! 第21章 最平常的幸福一幕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办公室里,今天的鬼塚教官依然中气十足。 “我想你们也发现了吧,包括其他几个教官也向我反应,说学校里的澡堂实在是太脏了。” 五只发型各异的调皮猫猫以同样的“稍息”姿势挺立成一排,齐齐盯着天花板,看哪儿都可以,就是不和办公桌后的鬼塚八藏对视。 尽管如此,但该假装听不懂的言外之意依旧假装听不懂。 伊达航眼神上瞟着耿直反驳道:“可是,那澡堂并不是只有我们在用啊……” 鬼塚八藏旁若无人:“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你们五个人每天都去打扫澡堂。” “啊???”x5 伊达航:“喂……” 降谷零:“鬼塚教官……” 诸伏景光:“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怎么了?”鬼塚八藏老神在在,“你们怎么一点儿都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呢?我这是在给你们机会弥补之前的恶行。” 萩原研二:“……我们之前的恶行?” 看起来还颇有点不服气的意思。 大清早又双叒叕坐在办公室被迫听了一出戏的木云和泉咳嗽几声,在顺利引来五个捣蛋鬼的注意以后终于叹了口气。 “听说你们几个昨天帮助追尾车辆里的夫妇脱离困境,成功阻拦昏迷货车司机酿成惨案救人有功?” 尽管他话里没有明显的负面情绪,可再没情商的人都能听出来这绝对不是打算夸奖的语气。五个人集体摸着后脑勺打哈哈,谁也不敢正面回应呛声。 身形消瘦肤色苍白的老师心平气和道:“在校期间禁止学生驾驶车辆——萩原同学,相关规定在校规第几条?” 昨天傍晚差点把马自达跑车开成高达的萩原研二乖巧低头:“第二十三条。” 木云和泉语气放缓,“非常好。”紧接着他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我能采访一下飞跃断桥时的真实体验感是怎样的吗?” 大概是黑发老师的表情真的非常平和的缘故—— “就……”萩原研二偷偷瞟了他一眼,居然大着胆子试探回答,“还挺、刺激的?” “是吗。”木云和泉的态度仍旧淡泊宁静,然后以一种平常至极的口吻毫不留情的向他接连抛出了两个致命问题。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在完全不必要的情况下驾驶别人的财产和降谷同学一起飞跃断桥吗?” “降谷同学求你陪跑吗?” “……”昨晚气氛烘托到位一时上头的萩原研二此刻原地投降。 木云和泉淡淡道:“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纪律严明是不可或缺的一项重要考察规则,冷静与克制也是。” 绝杀。 萩原研二败得相当惨烈。 于是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病气老师将目光投向了下一位勇者。 “紧急情况下为了保障公民人身安全所做出的紧急避险行为是合理合法的,所以我不仅不会批评你在没有对应证件的情况下擅自驾驶中型货车这一做法,相反还会夸赞你能力出色,胆识过人。” “但是降谷同学,你可以告诉我,在带着司机跳车和带着司机一同驾驶货车飞跃断桥这两种风险性高下立见的选择当中……” “为什么你选择了后者呢?” 三好学生降谷零没有任何挣扎的滑跪了。 不费吹灰之力斩获两员大将的木云和泉眼神扫过其余三人,三个人顿时坐立难安。 松田阵平甚至已经开始用某种惊悚震惊的眼神看他了。 就,为什么看起来战五渣的人实际杀伤力会这么强悍?! 却没成想木云和泉拍了拍手,转而扬起一抹微笑:“松田同学、诸伏同学和伊达同学昨晚在突发事件当中的表现非常出色,称得上一句有勇有谋。” 从小到大向来在长辈那里只能获得批评和否定的卷毛青年不由得一怔,连带着耳后都微微升温了些许。 但是木云和泉还没讲完。 他坦然又明确的指出了每个人做法当中的问题。 “诸伏同学第一时间应该联络的不应该是自己的同学,而应该是警察。他们拥有更加全面的资源工具和能够迅速反应处理的系统程序。” “你们身为警察预备役之一,也应该合理给予自己的前辈们一些信任。” 更加重要的是警察能够承担不论营救成功还是失败的结果的能力,但警校生不行。 警察的失败将由警察全体成员分担承受,降低的是警察这份职业的公信力。公信力能够降低也能够提升,并非绝对无可挽回的事。 可这份失败如果是由未成熟的警校生导致的,那么媒体们一旦将事情撰写宣扬出去,承受这份苦果与事故责任的往往只会是参与事件的当事人。 到时候大好青年一辈子的前途眨眼间便会付之一炬。 “至于松田同学,”眉眼清疏的老师笑了起来,“你的失误在于无意义的奉献了自己一张高颜值的脸。” “是完全可以避开的吧?脸上的伤口。” 松田阵平故作凶狠:“啰嗦!” 有些发蔫的几个人见状纷纷忍俊不禁闷头憋笑起来。 木云和泉拍拍手,墨眸之中浮现点滴笑意:“那么,一个周澡堂的卫生打扫,你们愿意接受吗?” 五个人立正站好:“是!” 黑发老师又看向不知何时变得目瞪口呆的国字脸同事:“鬼塚教官觉得这个惩罚力度足够吗?” 鬼塚八藏百思不得其解这五个臭小子到底怎么做到变脸变得这么快的,下意识就点头答应下来。 最后朝五人眨了眨眼睛,无辜模样的老师对他们轻快道:“没有下次。” “还杵在这里?” 五名青年手忙脚乱:“是!保证完成任务!老师再见,教官再见!” 状况百出的五人推搡着挤出办公室门外,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眉飞色舞间满是明媚蓬勃的少年朝气。 萩原研二喟叹着嬉笑:“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最是弱不禁风的木云老师要比身材魁梧肌肉虬劲的鬼塚教官给人的压迫力大得多呢。” 松田阵平若有所思:“大概是因为他说的话基本都是对的,所以格外具有信服力吧?” 诸伏景光背手捏着临出门前从架子上顺来的寻人启事,不动声色的微笑:“木云老师是一位好老师。” 降谷零闷不吭声蹙眉开始反思自己昨晚经历事件时的想法与失误,暗自吸取教训决定永不再犯。 伊达航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露出一道温暖爽朗的真诚笑容。 【恭喜各位玩家,新的cg「最平常的幸福一幕」已收录】 【最好的木云老师!】 【最好的警校组!】 第22章 你还会这个? 终于把一帮问题儿童欢天喜地的送出了办公室,木云和泉理了理肩上的外套,回忆着诸伏景光出门前的小动作。 看了一眼还有些恍惚的鬼塚八藏,他索性自己走近,去看门口旁木架上的三打儿纸张文件。 垂眸一扫,分别是失物招领告示、寻人启事和上级下发最新文件报告。 黑发老师无意识将指尖按上中间的纸张,神情若有所思。 他此刻萌生的这点念想甚至都没能等过夜。 五个精力旺盛不甘寂寞的猫崽子早上刚领了罚,结果下午还不到傍晚就兴冲冲齐刷刷朝着学校围墙齐头并进,学校外围两米五的墙翻得那是一个比一个溜。 中途甚至还发挥团队集体友爱互助原则,玩了一把声东击西,熟练且精准的卡在学校巡逻小队的盲区,用时不到三分钟成功全员逃脱这座巨大牢笼。 因为太过无聊而靠在窗边欣赏风景,却意外目睹底下鸡飞狗跳全经过的木云和泉:“……” 【噗】 【楼上怎么回事,要知道我们经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都不笑的!】 【我觉得木云老师现在有话要讲】 【“你们几个要不要直接踩着我的鼻子越狱更舒服点?”】 【有一说一,镜头没拉近的时候我还在为警校组的友谊感天动地,为他们翻墙的帅气姿势嘻嘻哈哈……】 【直到镜头猛的从围墙一下子拉近到在高处窗边垂眸纵观一切的老师姬脸上……刻在dna里对班主任的畏惧感瞬间使我寒毛直竖】 【上午说会遵守纪律,下午翻墙出去逮捕杀害景光父母的犯人+无防护拆弹+火海救人】 【还有一个无防护带人跳楼(心梗.jpg)】 【鬼塚教官知道以后会原地爆炸的吧?】 【卧槽,木云老师是不是要追上去了?】 【估计是,毕竟警校组翻墙被他抓包了】 【倒不如说老师姬没直接跟鬼塚教官举报他们就已经很留情面啦】 “鬼塚教官,学校里的巡逻队该加训了。” 黑发青年拢好肩上的西装外套,在鬼塚八藏一脸懵逼的注视当中挥了挥手,大步朝门外走去。 “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奥、奥。”鬼塚八藏心想我哪儿管得着啊,嘴里却很诚实的下意识应道,“行。” 想要探究五个学生究竟去了哪里基本都用不着木云和泉花费太多心力,五个池面帅哥同时出街还大张旗鼓的飞窜行动,路人想不注意都难。 只是在追踪过程中,有道一眼看去就不是普通角色的瘦小身影引起了他的几分注意。 在街边转角报亭前停留着的男孩身形娇小,有着一头带点天然卷的罕见雪白短发,如同他身上的休闲装配色给人的感觉一样明快活泼。 只是当他不经意间侧脸露出那双赤红眼睛时,不自觉被他吸引视线的路人们就会惊讶的发现——男孩外表有多漂亮可爱,其眼中的冷漠与神情间的寒意就有多凛然刺骨。 瘦弱病气的黑发西装青年隔着条街道远远惊鸿一瞥,随即温和谢过眼前为自己指路的好心行人,转身继续沿着蛛丝马迹找寻那帮不听话的优秀学生。 报亭前的男孩忽而若有所觉般抬眸打量四周,入眼一切却仍是庸人俗世,无甚异常。 他抬手将宽松卫衣的兜帽拉上脑袋盖过额头,挡住了行人们的好奇目光,也掩去了自身眉眼间的厌恶冷戾。 木云和泉找人的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但等他赶到外守洗衣店的时候还是慢了一步,以致于对炸弹一窍不通的降谷零在松田阵平的指挥下都已经剪断两根线了。 黑发老师最终止步在店门口,眼神扫过松田阵平惯用手上明晃晃缠着绷带的手指,忍不住笑出声:“这回知道自己这双手的重要性了吧。” “!!!老、老师?” “你怎么会在这儿?” 相比差点把手中剪刀甩飞的降谷零,松田阵平对于违反规定被抓包这种事的适应程度显然高出太多。 卷毛青年贴着创可贴的脸上没有半点心虚,只是满脸的疑惑。 甚至还不说敬称。 木云和泉咳嗽着快步走到一站一蹲的两个学生身边,示意降谷零把剪刀递给自己:“下次翻墙记得挑办公室看不见的位置。” 松田阵平还没来得及表演一个恍然大悟,低头就看见老师动作极其自然的无声撵走降谷零,自己蹲到了炸弹启动装置面前。 “?” “等、等等!你还会这个??!” “要不你在旁边监督我?”木云和泉头也不抬,手下已经剪断了第三根线,“降谷同学就算想学拆弹也该是在万无一失的课堂上……另外三个人呢?” 被点到名的降谷零心神骤松,这会儿才惊觉自己手心后背全是冷汗。 他看着黑发老师一如既往平静从容的侧脸,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好像一下子就落了地,连忙把几人对于诸伏景光父母被杀案的推测以及这一路的经历挑挑拣拣诉诸于口。 木云和泉表现的安静,降谷零甚至分辨不出他是真的游刃有余一心两用,还是单纯只是在专心拆弹,偶尔才听个响。 “……松田和萩原今天抓猫的时候伤到了手,事态紧急,最后只能让我来了。” 木云和泉嗯了声,手中动作果决到仿佛不需要思考一样,语速却不慢:“你还真要一直站在旁边监督我啊。” 差点看他拆弹看入迷的松田阵平:“啊?” 降谷零对炸弹兴趣一般,因此倒是保持住了大脑平常该有的运转速度,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转身就往二楼跑:“我去帮hiro他们!” 松田阵平挠脸:“有zero去帮忙的话,应该……就足够了吧?” 他看这人一手完全不按套路来的拆弹手法实在心痒难耐得很,就好像脚底板有羽毛在不停瘙动一样。 木云和泉剪断引信,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眼前已经暴露出来的雷管,“你倒放心。” 旁观了好一会儿的松田阵平从他的操作中看懂了什么,下意识闭紧嘴巴没有回应,眼睁睁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掌稳如泰山般捏着雷管将其从炸弹内壁间抽出,期间居然没有一丝颤动。 “咳咳。” 直到最危险的一步操纵完毕,松田阵平才后知后觉这位身子虚弱的老师是有咳症的。 这要是刚才取出雷管的过程中来上这么一下子…… 卷毛青年无语凝噎:“喂喂,你这整天咳嗽的人也比zero好不到哪里去吧?” 木云和泉只是勾唇:“学会了吗?” “……”松田阵平愣了愣,本能就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他的操作流程,旋即自信笑道:“啊,学会了,直接拆了雷管作废后面联动的所有炸药,真有你的。” “松田同学对待炸弹可比对待我礼貌多了。” “……”松田阵平额角跳了跳,“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在嘲讽我啊。” “那喊一声木云老师来听听?” “哈!”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楼梯口走,而负责疏散四周群众的萩原研二恰在此时完成任务,从街上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咦?木云老师怎么会在这里?” 松田阵平撇嘴:“跟着我们来的。” 萩原研二豆豆眼:“啊这……”那一个周的罚扫澡堂该不会时间翻倍吧? 木云和泉似乎读懂了学生这一刹那的眼神变化含义,脸上挂着的微笑霎时便多了几分调侃似的意味深长。 这一幕有些神奇。 萩原研二脑中莫名冒出了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这位纤瘦苍白到仿佛多跑几步都会倒下的老师,即便是眼下身处在几十斤一经明火擦肩就会轰然炸翻整片街区的炸药旁时,通身气派居然也还是平静的。 萩原研二刚刚见证了许多人紧急逃离这片危险街区时惶恐慌乱的脸,于是此刻面对黑发老师就觉得对比格外明显。 ——宛如对方依然身在习以为常的警校课堂讲台上,熟练且淡然的利用通俗易懂的言语,坦然自若轻描淡写的向众人展示着满腹经纶。 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在了他们的身前,自然而然占据了属于保护者的位置。 他们恐怕,还是对这位木云老师了解不深呐~ 这人以前究竟是在哪个部门就职的?爆炸物处理班?还是搜查一课? 可是这样的身体条件应该不能支撑那种体力活动吧? 知道萩原研二这些一闪而过想法的除了他本人,就只有异界的观测者们。 完全想不到短短几秒内自己学生会脑补这么多的木云和泉领着两名学生刚踏上楼梯,抬头就瞧见二楼楼梯口处准备下来的五个人。 看嫌疑人外守一弯腰驼背颓废无神的模样,诸伏景光他们那边的进程应该还算顺利。 萩原研二被几人的动静吸引回神,于是跟幼驯染一起朝上面打了个招呼,还抱怨似的说了一句:“那我岂不是白跑这么多路疏散人群了嘛~” 【没关系,接下来你就会发现一番心血没有白费了】 【研二酱你是懂怎么立g的】 【禁止主动插旗啊喂!】 【虽然但是啊,hagi还不清楚老师姬以前的身体大概率是健康的,害】 降谷零在制服犯人、成功拯救被绑架小女孩时已经解释过老师到来的事,因而诸伏景光和伊达航此时瞧见本人倒也没有诧异,规规矩矩打了招呼问好。 “把人移交给警方处理之后,我带你们回去。” 这帮孩子头一回押送犯人,木云和泉不会去盲目阻拦代替,但心里到底会多分出些注意力给当事人。 “楼下的炸弹只废掉了引爆装置,只要炸药还在这儿就算不上安全,先离开再说。” 他前头话音刚落,被手铐捆住双手的外守一忽然出声问道:“现在几点了?” 木云和泉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这句话背后彰显的异常,然而毫无经验的诸伏景光却在他开口前已然回答了犯人的问题:“下午四点四十九分。” 这么接近整点的时间——愈发充斥着不详意味。 “孩子,我当面去和你父母道歉。” 这句话说出来的同一时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炸响在众人耳边! 松田阵平瞳孔收缩:“什、二楼也有炸弹?!” 还是定时的! 外守一猛然撞开身后注意力被爆炸分散的诸伏景光,朝楼上大跨步飞跃台阶而上。 难以想象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竟然还能爆发出这种蛮横激烈的力量,而他所求仅仅是为了断绝了无生趣的人生生涯。 瞬息突变,诸伏景光瞪大的眼睛里映出外守一被火海湮灭的模糊背影,身体前倾,拔腿就要追上去。 然后他的手腕就被一只寒凉的手掌给攥住了。 明明头顶就是炽热火海,这只冰玉似的手却好似没被影响分毫。 对方力道大得惊人,被钳制的胳膊如同被钢筋铁链重重缠缚不得寸进。情况紧急,诸伏景光回头急声道:“班长,你先放开——” 人在一楼楼梯口离他老远的伊达航迷茫的眨巴眼睛。 于猫眼学生震惊诧异的眼神里,木云和泉淡淡问道:“你想救人?” 迎着面前这双黑曜石中烈火剧烈摇曳着的黑瞳,诸伏景光毫不迟疑的点头:“想!现在还来得及!无论他是谁,至少不应该——” 未完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强硬动作打断。 一阵天旋地转。 等被同期们手忙脚乱接住身体的诸伏景光再次稳定视角重新抬头望去时,视野内捕捉到的只剩一抹被火光完全笼罩了的单薄黑影。 只须臾间,那零星半点影子也彻底被火舌裹挟着吞没干净,烈火毫不留情,嚣张又暴戾。 “……ro?” “hiro!” 诸伏景光恍然惊醒,仓促抬眼去看扶着自己的金发幼驯染。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太危险了!” “hiro!老师刚才和你说什么了?!有没有告诉你我们需要做什么!” “找死吗那家伙!他知不知道他自己那副身子骨闯进火海里,死的怕是比外守一还快!” “小阵平你冷静点!危险!先离开这里,这里还有几十斤炸药!!” 松田阵平脸色扭曲暴躁的大喊:“那他不是更危险了吗混蛋!” 而后他挣开好友的拉扯,甚至反手一左一右拽过来两只猩猩同期,扭身就朝旁边那排滚筒洗衣机挥了挥手,呛了烟的嗓子略微嘶哑:“帮忙!得把这些炸药带出去,要不然就全完了!!!” 等到二楼的火烧到一楼的这些炸药包,就不用提什么木云和泉还有没有一线生机了,到时候那个病秧子老师还能在这片街区的爆炸灰烬里扒拉到幽冥黄泉的鬼门把手就不错了! 第23章 烈焰阳光 诸伏景光怀抱着被伊达航塞进自己怀里的小女孩冲出店铺,狂奔在无人的街道上尽可能地远离爆炸起火的洗衣店。 尽管他满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快回去,快点赶回去!”的疯狂催促,但这个被外守一绑架的无辜小女孩需要率先得到妥善安置,至少得确保女孩不在危险区域内! 之所以会由他接手这个任务,是因为原本抱着孩子的伊达航说自己的力气更大,留下来更利于转移洗衣机内的巨量炸药。 他说的是事实。 可诸伏景光也很清楚,班长会这么强硬提议的原因里有一大部分是对方顾及到了自己的心情。 尽管他很想大喊他现在很冷静,没有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情绪失控,不需要在这种紧急关头特别照顾他! 但当他终于能将女孩当众转交给疏散区边缘的一位好心路人,却低头看见自己克制不住颤抖的双手时—— 猫眼青年的脸上终于暴露出了惶然的真心。 死死攥紧拳头,他扭头就往来时的路再一次飞奔而去! 在诸伏景光成功将女孩送达安全区域的同时,四个行动力和默契值全都拉满的警校生们也各自拼尽全力,从洗衣店一楼扛出来了一大半的炸药包。 然而等他们把运出的炸药包小心放置在足够远的安全位置,再次赶回那家浓烟滚滚惨烈店铺的时候,二楼因火焰侵蚀而断裂垮塌的部分木地板已然无情拦截在了店铺门口。 “小阵平!”萩原研二拽住还要往里冲的幼驯染,“不行了!就算现在你还能冲进去,你带出来的炸药也会在碰到门口的明火时彻底爆炸的!” 松田阵平咬紧牙关:“该死!那两个人呢?!出来了没有!” 伊达航冷静环视四周:“应该是还没有。” 降谷零目光逡巡火场,自言自语梳理着思路:“一楼是行不通了,这家店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蓦的,亲身去过二楼的伊达航与他眼睛同时亮起希冀,异口同声脱口而出:“二楼有一扇窗户!” 萩原研二薅着手里的幼驯染,拔腿就和同期们一起跑向二楼侧窗对准的街道,身体行动迅速,脑子里的思绪也在急转。 “跳窗的确是可行的,但是以木云老师的身体——”他没有说完,但几人都明白这段话语的未尽之语。 在火场恶劣环境的巨大影响下,身体本就病弱的老师还要带着一名成年男性一同跳窗,难度只会呈几何形增长。 松田阵平抹了把脸上的灰烬,扯着嗓子恶狠狠道:“那也比直接死在大火里要强吧!” 他相信正常人都会清楚在博一线生机和百分百死亡之间应该选择哪一个,更何况里面那人还是木云和泉! 大概是同期之间的默契,四人抵达窗前街道时愕然发现诸伏景光居然也恰好刚刚止步在这里。 猫眼青年在飞快扫过几人并且没能在其中发现心中期望的那道人影时,眼睛霎时黯淡几分。 但他一路上的思想准备总归没有白做,好歹此刻还是理智占据了完全上风,见到好友们以后立刻便喘着粗气分享了自己的想法。 “我刚才在想如果那时候是我冲上去救人会怎么逃离火场——我会选择从二楼的窗户带人跳窗,那样你们就可以用松田随身带着的班旗在这里接住我!” 不谋而合。 然而现在的问题却是…… 降谷零失神:“离爆炸已经过去六分钟了。” 木云老师如果能跳窗的话早就应该跳出来了,又怎么会直到现在半点动静也没有? “松田、班旗!”死死盯着二楼的诸伏景光忽然大喊一声,令众人陡然精神一振。 几人没问原因,首先做的是听从诸伏的指令而将画着烂漫樱花的四方长旗铺展开来,一人拽住一个角,眨眼功夫就做出了一个简易缓冲垫。 几乎是在他们完成动作的同时,早就被熊熊烈焰笼罩的二楼窗户突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外守一仿佛被人猛地推了一把撞出窗外,正正好好摔在了被扯紧四边的班旗中央。 借着这次的撞击,点缀着火焰的窗棂木架在摇摇欲坠中发出吱呀惨叫,紧接着彻底脱离了束缚摔落在地,而警校生们也终于趁着这短短一瞬间捕捉到了他们老师的身影。 高温扭曲了本应清晰的视野,浓烟和大火又做出了二次遮蔽。 五人极尽目力也只能瞧出那人似乎已经褪去了那件从不离肩的西装外套,晃动摇摆的黑白色彩浸染上了大片大片火红。 火海里的木云和泉似乎是知道他们身在此处的,又或者说要不是发现了他们几个,他大概也不会选择将半昏迷状态中的外守一直接推下二楼。 “你在干什么?!”卷发的桀骜学生喊,“快点跳啊我们接住你!” 风助火势。 那道看不分明的熟悉身影向窗边靠近了些。 可也就是在几人眼中浮现出惊喜和希望的下一秒,因为过度燃烧而导致爆裂粉碎的天花板轰然垮塌! 旋转着的巨大火舌充斥满整层楼房,仿佛将突然破碎的窗户当成了唯一火力倾泻口,轰一声席卷而出,直直喷出两米多长! 滚烫灼热着肌肤,诸伏景光的眼睛却一眨不眨。这也使得他成为了几人当中唯一一个在烈火遮蔽所有景象之前,亲眼目睹到那道火中身影踉跄着猝然倒下的人。 老师—— 猫眼青年张开嘴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这一刻,诸伏景光的脑海中再次闪回到七分钟前在洗衣店楼梯上的那一幕。 面容苍白又平静的师者长辈注视着自己,莫名其妙的便透出了某种轻描淡写的理智与可靠。 “你想救人?” 自己下意识出口的反驳:“想!现在还来得及!无论他是谁,至少不应该——” 激烈语声戛然而止,并非是因为他被猝不及防的甩下楼梯,而是因为在那之前他看见了年轻老师忽而绽于唇边的、那抹细微而真实的笑意。 同时他听见了对方理所当然般的笃定回应。 黑发老师说:“我去。” 仅仅只过去了七分钟。 课堂上半页教材的讲解,闲暇里一局游戏,倏忽耳边过的两首歌曲,太过无聊时的片刻发呆…… 现在却成为了生与死相隔的距离。 猫眼青年突兀打了个哆嗦。 明明眼下四周满是炙热高温,一不小心都会让人产生自己正身处火海中心的错觉,然而诸伏景光却只觉得冰寒刺骨。 他恍惚间好似再次回到了幼时家中突遭横祸的那一天,浓郁鲜血的气息萦绕在鼻头,小小的他躲在黑暗狭窄的衣柜里,从百叶缝隙中死死盯着外面手握染血刀的外守一哼着奇怪的童谣曲调徘徊不去。 然后孩童时期的降谷零突然出现,不在乎他的沉郁,不在意他的自我封闭,满不在乎的带着背后灿烂温暖的阳光向他伸出了手,而后一把将他从冰潭深渊底捞了出来。 就如同此刻已经成年了的金发俊朗青年猛地攥住他的胳膊,强硬而又不容分说的,把四肢僵木的他彻底扯离了那片熊熊燃烧危险区。 可是这一次,那缕如同春风般乍暖还寒的清爽阳光停留在了他们的背后。 第24章 重新定义日常 或许是因为窗户破损导致更多新鲜氧气的注入,洗衣店二楼的火势在眨眼间变得更加猛烈猖狂,浓烟滚滚。 房子的木质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噼里啪啦夹杂着爆裂炸声,谁也不清楚到底会在哪个瞬间,塌落四散的流火就会点燃一楼剩下的危险炸药。 萩原和降谷一人一边拽着个幼驯染,伊达航背着昏迷过去的外守一,灰头土脸磕磕绊绊的往外撤。 警察和消防已经到来,第一时间向他们询问现场的具体细节以及起火原因。 警察们在得知现场还存在部分炸药时立刻停止了己方人员靠近,却又在萩原研二的下一句话落下时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啊?啊???啊?!!!】 【……不会吧?】 【前面那个预言老师会成为白月光的人出来!我要刀了你!】 【木云老师不会吧??!!】 【比起原着里的那次走过场的大火,这次if线刻画的可太真实了……】 【楼下还有一大堆炸药的情况下,警校组真的是尽力了】 【卧槽警方决定不靠近了让房子自己燃烧完毕???】 【毕竟还有部分炸药存在,是个不小的隐患,贸然靠近只会搭进去人命……可是老师还在里面啊!!】 【你们快去看窗户扑出大火前的镜头,有一瞬间画出了木云和泉倒下的姿势】 【卧槽原来景光看见的是这一幕吗啊啊啊啊啊!好痛苦啊景光要心痛死了吧?!】 【虽然我觉得老师姬本身可能也不会漠然以待,但是在景光眼里,木云老师就是因为他的提议才会冲上楼的……】 【为了个杀人犯,那么好的老师,我真的血压升高】 【他还有咳症,更受不了火灾浓烟的侵袭……】 【楼上血压那位,还有更让你升高的,按照霓虹的法律,这位诚信悔改的杀人犯非常可能只判个十几年,甚至几年,人就出来了】 【我好难受啊,跟着景光的视角去回忆老师说我去的时候,我都要窒息了,那是他人生最后一句话了吗呜呜呜】 【松田田的样子也不太对,他明明私下里提起木云和泉都是发自内心称呼老师的,当面却别扭着死活不叫,刚才还被木云和泉以此调侃】 【结果一转眼调侃他的人就再也看不见了呜呜呜】 【老师——】 【草草草你们快看景光的反应!!】 【!景光猫猫——】 脸上灰一块焦一块的降谷零有意多去关注自家幼驯染的状态,结果他就前头和警官交流的三分钟没看着,甫一回头立马大惊失色。 “hiro?!冷静点!看着我,放缓呼吸!” 佝偻着的猫眼青年眼睛焦距定在空落虚空中,仿佛在那里看见了什么令他恐惧不已的画面,喘不过气的窒息感逼迫他揪紧了自己的领口,大脑的眩晕却令他思绪死机。 降谷零太熟悉他这个状态了,他俩小时候刚认识那会儿没少见过。那时候只要提起父母被害时的相关事宜,景光就会情绪失控,连带着身体做出一系列恶性生理反应。 可是这一次的反应格外严重,明明在刚刚他们就已经解决纠缠了对方十几年的心结才对。 是木云老师。 降谷零心脏缓缓下沉,扭头朝伊达航喊道:“班长!麻烦帮我打急救电话!” hiro再这样子下去就危险了,而且万一、万一木云老师还有救…… 【求求了,一定是那个万一好吗!!】 观测者们急不可耐的翻开最后一页,只看见漫画居然罕见的放出了半张下集预告,而预告的内容也非常简短。 被熊熊火焰缠绕舔舐着的黑发病弱老师独自立于画面中央,肩上的外套飘落在一边焚烧殆尽,暴露出其下那件熨烫得毫无褶皱的白色衬衫。 他没有回头,发丝飞舞,因此观测者们只能看见一道单薄却挺拔的背影。 木云和泉背对着他们迈开脚步。而在他的前方,是一片仿若幽冥之门般的漆黑幽邃,如同对一切生机尽皆虎视眈眈的恶兽,正静静等待着眼前猎物的到来。 标题叫木云和泉日常的一天。 【重新定义日常】 【都放下回预告了,该不会真是老师姬的死前走马灯吧?】 【怎么感觉新if线比原着更刀了,照这样下去,老师死了,萩原会死在爆炸里,松田……松田!】 【松田田是不是刚从老师那里学到了新的快捷拆弹方法?!那他是不是可以避免四年后的死劫了?!】 【还有之前的山上集训,景光估计也受到不小影响,有可能避开他在组织的死亡】 【这波算什么啊,一换二吗?我不要啊木云老师呜呜呜】 【新晋美强惨木云和泉,我哭辽】 【快更新啊作者!!是死是活给我们个准信啊!】 第24章 木云和泉日常的一天 世界意识显然是故意卡章的。 就算木云和泉真的有什么死前走马灯,那也应该是和警校五人组远离火场时同步进行才对。 特意剪掉了木云和泉的视角,为的就是给观测者们留下悬念。 事实证明它做的很成功。 时间倒退到爆炸发生的当天早晨。 黑发老师的住所就混在学生宿舍中,但因为其课程数目很少,再加上经常迟到早退(萩原研二仔细观察得出此结论)导致行踪成谜,因此学生们还没有发现这个类似于班主任竟在我身边的惊悚真相。 穿着宽松舒适黑缎居家服的病弱老师在床头桌上的闹钟指针指向六点时自然而然的睁开了双眼,迎接新的一天。 青年神情清明,眼里没有丝毫刚刚睡醒的惺忪,拉开厚重的窗帘推开窗户,在扑面而来的清风中轻声咳嗽几下,转身便走进了洗漱间洗脸刷牙。 镜头下,挂在衣柜前的黑西装被一只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掌取下,等黑发老师再次回归到镜头当中时,已然变成了平日里学生们最熟悉的面貌服装。 他没有立刻前往学校的食堂用餐,又或者直接前往自己的办公室,而是选择回到床前拿起手机,又顺便打开了放在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沐浴着窗边的晨光开始敲打键盘。 观测者们并不能看清屏幕上的具体内容,但只远远瞧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大概字样,就能猜到对方正在处理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闲暇之余的小打小闹。 木云和泉鬓边沾了水的发丝凝成一缕,眉目清气疏朗,整个人姿态依旧平淡冷静,但又与平日里含着微笑端坐在办公室的样子有所不同。 此刻盯着笔记本屏幕的男人莫名多出几分春日寒风似的料峭,黑曜石般的墨眸专注又锐利——他自从来到这学校任职教书,还少有这样的神色展露人前。 “喂,是我。”木云和泉拨通了电话,“帮我在新人里面挑个出色的,着重培训,半年后我得用。” 伴随着外头警校生起床洗漱外出跑操的嘈杂背景音,黑发老师终于合上了笔记本,赶在年轻狼崽子们解散前吃完早饭抵达办公室。 而后就有了早上鬼塚八藏阴阳警校组的那一幕。世界意识也顺势将木云和泉在几人离开以后关注到诸伏景光异样的画面贴了上来。 【时间如果能停留在这里该多好呜呜呜最好的警校组,最好的木云老师】 【果然前面有多甜后面就有多刀是吧!】 【srds木云老师你这通电话的语气不像是警察,倒像是黑道老大啊(哭笑不得.jpg)】 【呜不敢往下看了!这一话该不会真的是死亡回顾吧……】 闲坐在办公室的时间里太过无聊,唯一能和他说说话的鬼塚教官也去教室里带课去了。无所事事的黑发老师在把窗边的盆栽花草仔细打理过一遍以后,剩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开窗面朝外面发呆。 然后就被他撞见了楼下五只熟练越狱出逃的猫崽子。 向刚回到办公室不久的鬼塚八藏打了个招呼,木云和泉起身沿途追了上去。 …… “你想救人?” “想!现在还来得及!无论他是谁,至少不应该——” “我去。” 【老——师——别——去——】 【老——师——】 【老——欸?】 【欸???】 【我、不是,画风应该是这样子的吗??】 在给学生们留下一道决然背影后,消瘦还带点病气的老师大步跨过爆炸最外围的火焰层,以某种和他表面绝对不符的行动速度,只两三步就追上了前方的外守一。 一心求死的中年男人戴着手铐,在发现身后居然有人不顾危险的追上来时震惊得溢于言表,甚至都有些结巴起来。 “你、你为什么要跟过来?!你不怕死的吗?” 在他下意识不停倒退的过程中,黑发老师冷淡走近,随意伸出腿直接把人仰面绊倒,主打一个干脆利落,效率极高的停止了这段无意义拉扯。 然后他才答道:“因为我干的这行叫警察啊。” 呼吸吐纳间,火焰翻卷产生的烟雾不可避免冲入鼻腔,狠狠刺激了本就敏感不已的气管,木云和泉不由得握拳抵在唇边猛咳一阵。 气血翻涌混合着火光的映照,使得他苍白的脸终于有了点正常人的血色。 外守一泪流满面,一边向后挣扎,一边嘶吼道:“你别管我了,让我去死吧!让我去和我的女儿团聚啊!!” 真吵。 木云和泉弯下腰,单手掰住外守一的肩膀干脆利落的将其翻了个面,屈起膝盖稳稳压住这人的腰椎,对外守一脸皮着地时发出的痛呼声犹若未闻。 “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救你才跟上来的,我是为了手底下某棵长势喜人的小芽菜、咳!” 他边说边扔掉肩上挂着的西装外套。这玩意在眼下除了更容易使自己引火上身以外没什么更多的作用了。 爆炸引起的大火异常猛烈,就这么会儿功夫,通往一楼的楼梯就已经烧断了。 楼下的炸药虽然存放在洗衣机内部,勉强算是有层简陋隔断,但作用不大,等会儿大火烧到一楼,空气温度到达某个点后同样会使那一大堆炸药引爆。 时间有些紧迫啊。 唔,那边有窗户,还好。 “咳咳咳……”被烟熏火燎呛到眼角都快咳出泪花的老师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手指刚按开锁屏,忽然就凝住了动作。 半晌,他眨了眨眼睛。 “啊,好像一直没添加过那几个崽子的号码……” 青年的视线从再度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移动到了仍在徒劳挣扎的外守一身上,若有所思。 “咳咳,双手被拷、从二楼直接摔飞到水泥地上的话,咳,应该不会死吧?” 【6……6!】 【我纸巾都备好了结果你猝不及防让我看这种好笑场景??作者你赔我上一章流干的眼泪!】 【万万没想到这边是这么个画风】 【警校组和我们以为的:舍己为人,处境惨烈,就等着给木云老师追授功勋了】 【实际上:木云老师三下五除二撂倒犯人,然后卡在了没有联系方式上】 【好家伙那七分钟是老师姬在发呆中度过的是吧(狗头.jpg)】 【楼上太过分啦(哭笑不得】 【我说上一章警校组为什么不给老师打电话确认情况,这波啊,这波是彼此失联!】 【论师生及时交换联系方式的重要性】 【啊,原来老师姬也注意到了松田田身上带着的班旗】 【妈呀这个反差感……咳到脸颊泛红泪光涟涟的白衬衫西装裤老师,和被他轻描淡写压制到青筋暴起也动弹不得分毫的犯罪分子】 【我错了,我原以为老师姬只有清疏平静制服禁欲的那种娇,没想到他还可以这么粗暴!老师别踩他踩我!!】 【楼上你果了】 【听我的直接扔外守一出去!不用考虑死活!木云和泉你再多呆一会儿窗户就塌啦!!】 【卧槽对啊,是因为这边窗户塌了,没了出口,加上老师姬又在大火里停留太久,所以最后才倒下的】 【?所以这是一场因为没有联系方式而导致的惨案???真这样我就要吐血了!我要闹了!】 你要闹……你闹我也没办法。 嗯,上面这句心理活动麻烦剪掉。 木云和泉再次眨巴眨巴眼睛,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按下了某个快捷键拨出。 “咳,查出警察学校鬼冢班前三名的手机号立刻发我——咳咳咳!”他甚至还有心思抽空牵出一抹笑,“嗯?咳咳,之后再解释咳……现在救人如救火啊,有闲。” 虽说眼前这把火要是能够直接灭掉的话就等同于救人了。 在新一轮咳嗽袭来之前,木云和泉抢先挂断了电话。 真是头疼,事后又要被那小子念叨了。 要不还是把手边这个直接扔出窗外吧,只要不是霉运加身应该不会——我草! 木云和泉拽住外守一的后腰带猛的扑向旁边,千钧一发之际成功避开了头顶砸落的焚火木梁,随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脚底下的木地板又断裂出来四五条缝隙。 木云和泉:“……” 这是有什么稍微一动就会粉身碎骨的debuff吗? 在左翻右滚时不时还突然腾空沾点火苗的外守一的鬼哭狼嚎中,黑发青年接连踏足躲避了五个地方,总算稍微能暂时落脚了些。 他有意临近窗边位置停留,高温炙烤着发丝和皮肤,浑身汗水冒出的瞬间便会蒸腾无踪。 而他手里提着的中年男人也因为刚才一连串声嘶力竭的喊叫,导致摄入一氧化碳过多,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不妙,照这情况,最多再过一分钟就必须把这人扔出火场了,否则光是有害气体的持续吸入和缺氧就能让对方在鬼门关徘徊半天。 “咳咳咳咳——!” 恍若撕裂的沙哑咽喉终于忍受不住火上浇油似的折磨,鲜红的血乍然出口便急剧黏着干涸于掌心。 ……结果自己先吐血了。 “这可咳、真是……” 让我受了这出罪,总不至于到最后还捞不出一条命吧,呵。 木云和泉染血的指尖摸上手机边缘,面不改色顶着上面滚烫的高温就要查看三分钟前收到的最新短讯,结果还没来得及打开,视力绝佳的青年就在火焰飞舞间隙间瞥见了外面街道的场景。 挺好,看样子不需要联络了。 第25章 火要灭了 要不是估摸着外面此时应该看不清楚,木云和泉肯定会为诸伏景光的好眼力手动点个赞。 狙击培训现在就可以抓紧开小灶了,别浪费天赋,诸伏同学。 原本整洁得没有丝毫褶皱的白衬衫现在已然灰黑焦黄。木云和泉眯着眼睛确认街道上五棵长势良好的芽菜已经利用樱花班旗搭起简陋缓冲垫,便用力拍了拍迷迷糊糊的外守一。 “你最好能醒过来老实去服刑,我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扶起外守一调整好方向,木云和泉动作利落一把给人推了出去。 稳稳妥妥,正中红心。 接下来就是自己了,这倒用不上缓冲…… 思绪未完,就仿佛专门奔着不给他留活路似的,黑发青年头顶的房屋构架轰然垮塌! “我咳咳咳——” 脏话没能骂出口,木云和泉闪身打算避开四散砸落的火木碎片,却不曾想脚下退后的第一步正是块脆弱地板! 于噼里啪啦轰隆的嘈杂声音里,于升腾翻滚的火光深处,警校五人组所熟悉的那抹清瘦身影骤然倒下。 是啊差点当场贴脸来个高规格火葬,换谁谁能不倒下? 这就是警校组五人眼里,有关于他们老师的去世全过程。 闲弄玉:桥豆麻袋任务进度先暂停一下,我有话要说。 首先我先不着急讨论为什么这次洗衣店二楼的爆炸威力比原着强一半,我们先来分析下,为什么原着里没塌的窗户现在它塌得相当彻底? 从诸伏景光换成我这种没光环的小可怜,火势就变得这么激烈,还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这可真是…… “咳咳咳……致力于、让我变成这群小芽菜的早死白月光吗?” “哈——” “那可抱歉了。” 世界意识那边可能多少还知道要出点力,好歹给外守一的洗衣店提前修出来了个阁楼。 虽然那里按理说应该已经成为了烈火重灾区,但不清楚世界意识偷偷摸摸往阁楼地板里加了什么隔热隔燃的材料,木云和泉甚至还能把通往上面的折叠梯子给完好的放下来。 至于承重就很难评了,毕竟材料再好也架不住房屋支点临近崩溃。 木云和泉估算了一下,应该勉强能撑他趟单程票。他也只需要一张单程票。 “咳!咳咳咳——” 爬上阁楼,张嘴又是一口赤色吐露,淅淅沥沥滴洒在脚下,混着年久无人问津的尘埃和烟火灰烬,很快干涸。 木云和泉呛咳着拍灭衣角的火花,在乌烟之中精准定位唯一的那扇小窗户。 我该庆幸最近这一年来我变瘦了不少么? 烈焰腾空,火光烛天。 警方抵达现场周边十五分钟后,肆无忌惮的火舌伸向洗衣店一楼的烈性炸药,在众目睽睽之中再次轰天震地。 又过十分钟,为了防止火势向周围人家蔓延,消防队上前,在尽可能保持距离的前提下喷水灭火。 而事情也的确如几个警校生所说的那样,在房子内仅剩的炸药被引爆之后,余下的便只有去势已尽徒劳叫嚣的尾火。 或坐或立的青年们怔怔望着远处逐渐湮灭的赤芒,忽视时间流沙飞逝,长久保持着一个姿势足以让他们肢体僵硬,指尖冰凉。 “火要灭了。” “已经……多久了?” “老师他……” 无人上前。 直到一声浑厚喝问犹如晴天霹雳般陡然炸响在五人耳边:“你们几个还傻愣在这儿干嘛?!非得老子来亲自请你们回学校?” 五人打了个哆嗦回神。 萩原研二愣愣扭头:“鬼塚教官?您怎么会在这儿?” 鬼塚八藏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吹胡子瞪眼冷哼出声:“你以为我愿意来?还不是有人自己都躺医院里了,还不放心你们这五个到处惹事的小兔崽子!” 降谷零迟疑:“教官说的人是……?” “还能有谁?”鬼塚八藏似乎越说越气:“你们木云老师!” “是那家伙?!”松田阵平冲到他面前,“你说他去医院了?什么时候的事?” 诸伏景光张嘴,慢了半拍才终于发出声音:“木云老师他……现在怎么样了?” “二十分钟前我收到了他从医院发来的短讯,说是刚做完检查,好歹人没什么大事。”鬼塚八藏愁得像张苦瓜脸,心里全是刚得知事情经过时的后怕。 木云和泉说是调任警校来当老师,实际上相关人员都清楚,这不过是校长和某些警界高层达成的一个不成文协议,包括木云和泉本人也清楚知晓这件事。 警校相当于插了木云和泉需要休养的空子,才成功借用了这位优秀出色的警察人才一段时间。 是,人家是大病未愈看着弱气,但人家当初也是全须全尾来报道的。这要是让木云和泉在休养期间出了事,到时候警界上头问责下来…… 鬼塚八藏头疼欲裂。 “啧,木云老师说他给你们发消息都没回,怕你们担心他,让我过来带你们回去。” 收到短信的其实只有降谷、伊达和诸伏,但因为是没有添加到通讯录保存的陌生号码,所以错眼看过去可能会当成广告推销短信。 「我已经出来了,你们几个做完笔录尽快回学校。——木云」 收信时间则显示为半个小时前。 五个人刚才都失魂落魄的,竟然没发现手机里多出了这么一条讯息。 “在哪个医院?”松田阵平扭头就要跑,“我现在过——” 然后被眼疾手快的鬼塚八藏勒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你上哪儿去!赶紧给我回学校!”鬼塚八藏心说让你们过去给人家病号添乱啊,“你们几个澡堂都打扫好了吗,啊?事情不够多的话要不要再连带着更衣间卫生也归你们负责?” “教官!”诸伏景光神情格外认真,“告诉我们吧?我们就去看一眼木云老师,看完我们回去听凭您的所有差遣。” 鬼塚八藏正打算像往常一样靠横眉竖眼把兔崽子们糊弄过去,却在开口前不经意间扫过五双隐含诚挚恳求的郑重眼眸,肚子里的草稿一下子就卡住了。 “……” 鬼塚八藏更加烦躁了。 这位向来以不讲情面而闻名的国字脸猛男教官咂声半晌,顶着面前难得亮晶晶的十道视线,好不容易才拉住自己的理智。 “你们几个先跟我回去,木云老师那边等你们之后休息日再去探望,现在别过去给他添乱!” “教官……” 诸伏景光还要说些什么,随即被人悄悄拉了一把,顺着力道回头就看见了降谷零担忧又劝慰的目光。 金发青年冲他摇摇头,轻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hiro,教官说的也对,老师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这对幼驯染僵持半晌,诸伏景光最终默然。 第26章 探访 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走廊内,五个风华正茂的青年身着休闲装,手捧花束果篮,优异的外貌轻易便能引起周围人的关注。 “那家伙现在应该吃不了水果的吧?”最近格外喜欢戴一副耍酷墨镜的卷毛青年扯起嘴角,指了指伊达航手里的果篮,“嗓子都已经被烟熏火燎的经受不住刺激了才对。” 伊达航爽朗答道:“来之前我发消息问过老师,他说自己恢复的还算不错,水果是可以吃的。” 降谷零讶然:“欸?班长你这是作弊,哪有人来探望病人之前先问过当事人需要什么的啊。” “可我只是对木云老师说我老爸寄了很多家乡的水果过来,然后问他方不方便帮忙分担一些啊。” 松田撇嘴:“还真是狡猾。” “那小阵平有什么要送给老师的礼物吗?”萩原研二wink了一下,“五天前你一个人翻墙出去,hagi可是看到了呦~” 松田翻白眼:“哈?我为什么要送他礼物?” “嘛,对于松田来说,只要待会儿不惹木云老师生气,就是他能送出的最佳礼物了吧?” 卷毛青年扭头恶狠狠的转移了仇恨值目标:“zero!” 诸伏景光弯起眼睛适时出言:“zero怀里的这本书也是礼物吗?” 抱着方体精美包装盒的降谷零相当坦然的承认:“啊,感觉一个人在病房里偶尔会感到无聊,就去书店里挑了一本带来送给老师。hiro你呢?” “在和你们汇合之前我回了大伯家一趟。”诸伏景光指的是他在父母去世后所居住至今的亲戚家,“做了些点心和甜品。” 此刻就在他单手提着的漂亮礼盒内。 “欸~说起来我也有些日子没吃过hiro你做的饭了。” “那等一下探望结束,zero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吃晚饭?班长要来吗?还有松田和萩原?” “哈哈哈,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好不容易被教官放出来,我想去见见娜塔莉。” “有女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hagi要去!hagi还从来没有吃到过小诸伏亲手做的饭菜!”萩原研二说着勾住幼驯染的脖子,“小阵平也一起来吧,我可是知道你接下来没有其他安排哦~” “我知道了知道了,那就打扰了,景老爷——” 几人轻声调侃谈笑间,走廊迎面走来一道休闲穿搭的惬意身影。 宽大的老鼠灰卫衣兜帽遮挡住了来人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柔美光洁的下巴和懒散微扬的嘴角,几缕从兜帽里散落而出的烟灰蓝发丝格外出挑。 身形不高,看着像是未成年人。 正和同期们闲聊着的诸伏景光于眼角余光中惊鸿一瞥,脑子里甚至还未来得及形成某些莫名思绪,双方便已然擦肩而过。 萩原道:“小诸伏的亲戚家离这里远吗?” 诸伏景光笑答:“还可以,不过要坐电车的话,下车以后还要徒步两公里呢。” “小菜一碟啦……” 伴随着轻松愉快的闲谈语声逐渐远去,罩着宽大兜帽的少年人无声无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蓦然懒洋洋低笑出声。 “那家伙,还挺招学生爱戴的嘛。” 【这个下巴!这个烟灰蓝发色!这个夺我狗命的慵懒笑容!】 【?!有闲少年!是你!】 【终、于!】 【是谁连个全名都没有我不说】 【是谁连个全脸都没有我不说】 【乐】 【叫他闲子哥果然还是叫大了,有闲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六七?】 【就这下巴的颜值,就这出场的逼格,就这迷死我不偿命的慵懒气质,别说叫哥了,叫老公的也一大把,就比如我!】 【有闲出现在这儿指定是来探望木云老师的吧?看起来这俩人关系确实挺不错的】 【呜哇幸好老师姬没事!】 “打扰了,木云老师。” 宽敞舒适的单人病房内,披着黑色西装外套坐在洁白床上的消瘦青年收回眺望窗外的目光,在明媚温暖的阳光中侧头朝他们露出一抹平静而细微的真实笑意。 “欢迎。” 第27章 礼物 “《金阁寺》?” 木云和泉拢着肩上披挂的外套,看向病床一旁金发学生的眼神不由得惊讶起来。 降谷零面皮微紧:“怎么了?老师不喜欢这本书吗?那我改天再送一本别的来……” “没有,我只是感到意外。”年轻老师指尖摩挲着褪去华美外衣后展露人前的书籍封面,“咳咳,我还以为降谷同学会送我像《国家政史谈》之类的?” 的的确确让他诧异,毕竟这可是一本夹杂着批判现实社会丑陋现象及扭曲价值观等思想的小说着作,未来的国性恋先生居然会把这种批评自己恋人的书纳入自身钟爱范畴…… 格局超乎想象的大啊,降谷同学。 降谷零豆豆眼,旁边的松田阵平直接大笑:“哈哈哈哈哈政史谈!果然符合zero的一本正经的学霸形象哈哈哈……” “别在意,我很喜欢这份探病礼物,咳咳咳……”木云和泉把书收好,一阵细碎咳声从苍白干燥的双唇间溢出。 然后他毫不在意的冲面露紧张担忧之色的学生们摆了摆手,继续看向下一个手里拎着礼盒,仔细观察便能察觉其稍微有些局促不安的孩子。 “诸伏同学的礼物我可以拆开看看吗?” 诸伏景光似乎在出神,直到此刻径直对上老师黑曜石般平静深邃的眼睛,他才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刚刚的话题,连忙把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 “可能有点多,我不太清楚老师您的口味,就各种味道分别做了几个。” 那个礼盒其实还蛮有分量的。 自顾自拆完包装丝带甚至已经掀开盒盖的黑发老师眸中一闪而过赞叹:“诸伏同学的手艺看起来很不错。” 方方正正的茶色盒子里,五彩缤纷被精心点缀着的甜点心整齐罗列其中,团子、馅蜜、大福、麻糬,樱饼,光看颜色推测就有抹茶味、巧克力味、草莓味,还有只靠外表猜不出来的。 这些甜点种类繁多,每一个量又不大,做成这么精致漂亮的样子想必是要费好一顿功夫的。 怪不得今天一大早去找hiro就不见他人影了。降谷零了然。 木云和泉在烟花、樱花和桔梗花形状的和菓子里随便挑了一个咬下,周身沉静冷淡的气场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染上了丝丝愉快轻松。 “居然真的是樱花口味的?”黑发老师有些稀奇,“这个季节应该已经没有还在盛开着的樱花了吧?诸伏同学怎么做到的?” “是警校开学前我特意收集保存的樱花花瓣,当时还给我大伯酿了瓶樱花酒,现在还没到时间,不知道最终能不能够成功。” 提起自己擅长的领域,诸伏景光明显放松了许多。他温和笑起来,主动问道:“怎么样,还合老师口味吗?” “非常合我心意,并且我对你做出的樱花酒也很感兴趣。”木云和泉微笑着沉吟,忽而一语惊人道:“诸伏同学要不要考虑转行来我家当专职甜品师?” “啊?”猫眼青年愣住,于是也变成了豆豆眼。 “你这家伙有没有点当老师的职业道德,哪有老师会从学校里挖墙脚的啊。”松田阵平毫不客气的犀利吐槽,“而且你该不会真的在家里雇佣了一个专职甜品师吧?” 他嘀咕:“一个大男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喜欢吃甜的。” 木云和泉挑眉:“我有必要纠正松田同学,性别歧视、外貌歧视以及甜品歧视全都是不可取的坏毛病,惯性思维容易吃大亏的。” “甜品歧视是什么鬼啊!” 在他进一步被木云和泉挑逗炸毛前,萩原研二忍笑为幼驯染转移话题,尽管他自己看戏看得也很开心。 “说起来我一直很想问了,为什么在医院里都会有一件西装外套给老师您披着啊?” 在整个视野内都是大片蓝白灰三色调的病房里,这么一件做工优良的西装外套简直如同白纸上滴落的墨水般惹眼。 “跟你们一样,”木云和泉笑了笑,“这也是探病礼物之一。” 他没有多言,随即话锋一转:“对了,萩原同学要不要来品尝一下hagi的味道?诸伏同学的礼物太丰盛了,伊达同学带来的水果也不少,你们几个今天应该是休息日?那来帮我分担一下好了。” “毕竟这些心意可不能被浪费掉啊。” 经常被死党取名字第一个字发音“hagi”来称呼自己的萩原研二看着年轻老师指着甜点盒子里名为“萩”的青绿和菓子,不禁哑然失笑。 随即他兴致盎然接口道:“那hagi就来尝尝小诸伏做的hagi吧!” 诸伏景光噗嗤笑出来:“总觉得这种说法好怪啊。” 伊达航想了想:“就像是在说hiro是个hero(英雄)一样?” “……不,感觉完全不一样。”当事人面无表情的予以否定。 诸伏景光在料理相关方面的手艺确实惊人,这可能得益于他细心耐心的天赋,大概率也和他的人生经历有关。 几个在警校里结识的好友虽然听过降谷对此赞不绝口,但却是第一次亲自品尝到诸伏经手的成品——口味是真的不输于外面成名已久的大品牌! 他们甚至有些理解木云和泉刚才的快乐了! “……我是从火场另一边出来的,路人帮忙打的急救电话,大概误以为我是被大火牵连的附近住户,所以没向警方汇报吧。”木云和泉轻咳着总结道,“没什么大事,过个几天就能出院了。” “就你这样子可完全不像是没事。” 光从木云和泉的病号服领口都能望见底下的大片绷带,胳膊手腕偶尔也会随着动作露出来些猫腻,想也知道在那种恶劣高温环境里这人遭了多少罪,又受了多少伤。 松田阵平嘴里叼着半枚草莓大福,有些含糊不清的说着:“身体这么虚还敢往火场里冲,真有你的。” 被质疑体虚的当事人接受良好状:“老了老了,赶紧把你们教出来我就可以安安稳稳退休了。” 黑发老师对卷毛刺头的包容度极高,又或者说他待人处事一直都是这样,在某些方面完全不在乎,某些方面又下手极狠,前者有松田态度的例子在,后者有百分之十三的集训通过率作证。 其余几人虽然不赞同松田的态度,但也能看出来木云和泉是真的不在意这种事。更何况了解松田的人都清楚,这只卷毛猫只不过是在口嫌体正直而已。 松田阵平嗤笑:“就算我们这届毕业了,你起码也得在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工作个三四十年才能退休吧。” 木云和泉:“你这个诅咒有点过分,下个月就是我三十岁的生日了,再干四十年我就是一大把胡子的老头了。” “噗——”\/“咳咳……!”几人骤然呛咳起来。 “什么鬼东西???”松田阵平嘴里的大福都掉了。墨镜早在进病房时就被他摘下挂在了衣领,因此眼下青年瞪大的眼睛便毫无遮拦。 “你?”他来来回回仔仔细细打量着床上人的那张脸,情不自禁拉长语调,“三十了?哈——诓我们呢?” 木云和泉心情颇好的欣赏着面前狼狈又震惊的五个人,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明显了很多:“咳咳,你猜?” “坏心眼儿。”松田阵平撇嘴,心道这人果然是个黑心的,没事就爱吓唬学生,“啊,差点忘了问,你在洗衣店里拆弹的那种方法是从哪学的?” “秘密。”木云和泉笑道,“但类似的窍门还有不少,有空我可以教给你。” 萩原举手:“hagi也非常感兴趣!” 旁边的降谷同样有些意动:“其实我也……” 顺利接收到芽菜信号的园丁欣然应允:“那下一节课堂主题就定为炸弹基础理论和拆弹实操好了。” 伊达航好奇道:“木云老师在来警校之前到底是在哪个部门任职啊?” 降谷零摸着下巴:“该不会是爆炸物处理班的队长?” 黑发老师果断给出答案:“回答错误!” 松田阵平嘟嘟囔囔:“爆处班要穿的防护服有好几十斤重,怎么想这家伙也不可能啦。” 诸伏景光微笑:“可是上次松田你就猜错了木云老师的职位。” 他说的是五人第一次在操场上远远望见木云和泉时一起打的赌。 萩原研二则是直接问道:“老师是职业组的吧?” “好,有奖竞猜!”木云和泉拍了拍手,“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个人认为你们到毕业也猜不中我的任职职位。” 令人意外的是,对他这番话首先做出反应的居然是三好学生降谷零:“我不觉得这个问题很难猜中答案,只要根据老师您在平日里暴露出的信息进行合理推测,哪怕一个一个答案挨个试下来,我们也总会猜中的。” “降谷同学的性格原来是这样的吗?”木云和泉表情诧异,若有所思,“会忽视大部分普通人无伤大雅的无理挑衅,但却对自己认可之人提出的挑衅格外具有胜负欲?” 方才还隐约气势汹汹的金发优等生脸上深色皮肤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松田阵平在旁哼笑着补刀:“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刚开学才会被我揍了一顿啊。” “跑题了啊。”看似面无表情,实际深麦色皮肤都遮不住红晕的降谷零扭头转移炮火,“还有你这个卷毛混蛋是因为当初说话太过分了才会被我狠狠打一顿的吧!” “到底是谁……” 诸伏景光弱弱清嗓打断他们即将燃起的战火:“你们两个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降谷和松田对视间蓦然惊醒,僵着脸缓缓转动脖子看向了病床上微笑着的警校老师。 被迫听了一出自曝好戏的木云和泉:“哇哦~” 第28章 我愿意相信您 最终师生间达成的赌局内容是: 在不询问教官等相关人员的前提条件下,依凭木云和泉自身所暴露出来的信息和线索,在他们毕业之前对木云和泉的职位进行猜测,但每人仅有一次机会。 “既然是有奖竞猜,那奖励是什么?” 木云和泉轻笑:“奖励内容我只告诉赢得赌局的人,总归你们不会亏。” “非常好,hagi已经被这该死的好奇心成功钓上钩了。”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咬耳朵,“总觉着随着时间的推进,木云老师反而越来越神秘了。” 降谷零握拳:“我绝对要找出和木云老师职位相关的情报!” 身后站着的伊达航被他这副模样逗笑。 “还有一件事,可能有些晚了,但我还是想要补上。”降谷零忽而严肃了脸色,板板正正的站好,朝有些困惑的老师认真鞠了一躬,“有关于那封恐吓信的事,谢谢老师您了。” “信?”木云和泉回忆片刻,“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我都快忘了。” 萩原研二左手搭上金发同期的肩背,笑嘻嘻道:“总而言之,多亏木云老师照顾小降谷的心灵啦~” 正鞠着躬的降谷零让他压得重心不稳,连忙摇晃着直起身冲他翻了个白眼,“不要把我说的像是个小学生啊。” 其实倒也没说错。木云和泉想着,他的确是拿眼前几人当孩子看待的。 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在他这种人眼里和初出茅庐的小鬼实在没有什么区别。 “啊坏了坏了!”正在嬉闹中的萩原突然拍着脑门直呼不妙,“今天是我相中的那款列车模型再售的日子啊!呜哇现在跑过去还来得及!” 松田阵平半月眼刚要开口,就被死党一把拽住了衣角向病房门口冲去。 “小阵平你跟我一起!” “我没说要跟你一起、喂!” 纠缠得难分难舍的两个人在临离开前,发丝略长的青年回头wink,紫罗兰色调的眼眸弯弯,挥手致意的同时语速快而清晰。 “悄悄告诉你们,其实小阵平五天前去神社里特地挂了绘马木牌为某个人求平安哦~hagi还蛮伤心的来着,以前明明都是我求小阵平一起他才会去的——小阵平果然长大了啊~” “喂?!!” “那木云老师,我们下次再来看你咯~” 至此,他们的身影已经拐进走廊消失在视线当中,但房间内的几人仍能听见这对幼驯染的吵闹对话。 “喂放开啊!hagi你居然跟踪我?!” “小阵平为什么这么激动啊,难不成你是为了木云老师才去的神社吗?” “你个混蛋装什么呢?!你不就是看到了绘马上的内容才会在刚刚故意说出来的吗!” “hagi错了嘛,谁让小阵平撇下hagi独自跑出去,我还以为小阵平和我疏远了呢~” “哈?你脑子里……” 直到第三道清亮的声线含着怒意骤然响起:“这里是医院请两位先生保持安静!” “……” 岁月一片安宁。 降谷零忍不住呢喃:“松田还真是完全被萩原牵着鼻子走啊……” 然后他就收到了一枚来自伊达航的奇异眼神。 “班长,怎么了吗?” 寸头壮汉看了看温和微笑着的诸伏,又看了看满眼迷茫的金发同期,最终摇头:“不,没什么。” 木云和泉摇头咳叹:“木之本护士可是一位作风严厉尽忠职守的女士呢。” 估计那对死党接下来会受到时间不短的教导指正。 伊达航爽朗一笑,也跟着痛痛快快提出告辞:“我和娜塔莉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得先失陪了。木云老师一定得好好休养啊,我衷心祝愿您重回课堂的那天尽早到来。” 降谷零则是快步追了上去,“等一下班长,我想去楼下买瓶饮料,一起下楼吧!” 随着病房门被金发青年贴心关好,空气一时陷入了安静。 半晌,诸伏景光苦笑出声:“这可真是……” 木云和泉直言不讳的评价:“降谷同学的演技需要着重提升。” 猫眼学生微弯眼眸,轻轻笑了一声:“zero他只是不擅长对亲近的人说谎而已。” “倒还成我们的错了?”木云和泉咳嗽一声,“那么他们特意大费周章的留下你来陪我——诸伏同学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对我说吗?” 他慢条斯理的询问着,态度甚至还没有在课堂上提问时具有压迫力,眼神也并未落在学生身上,而是低垂着睫毛,将被子上的甜点心盒子一点一点规整。 诸伏景光站在旁边堪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位老师,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瞧见对方领口下的绷带、瘦削的锁骨,以及轻咳后下意识微抿的唇角与颤动的羽睫。 这样美好、安和,又脆弱的老师,差点就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将自己葬送在那场焚红晚霞的大火里。 他的喉头有些发紧,但依然清晰沉稳的表达出了自己的言语:“木云老师,对不起。” 苍白消瘦的老师继续专注于手上不急不慢的动作,语气也没有变化:“为什么要道歉?” “一开始大家就是因为想帮我,所以才会私自离校被卷入危险,而且那天在洗衣店里,是我说要去救人,老师才会……”诸伏景光垂眸,“才会差点出事。” “你的意思是,我是一个会眼睁睁看着犯人冲进在火海里被烧死而无动于衷的警察吗?” 诸伏景光霍然抬眼,急忙道:“当然不——” 然而木云和泉已经十分平淡的回答了自己提出的反问:“虽然我确实是这种人。” “……不是的。”性情温顺的学生沉默片刻,随后格外认真的反驳: “木云老师是很好的人,有才能又明事理,虽然偶尔会看着冷淡,但其实却很温柔。您是位很优秀称职的老师……我有一次还不小心听到过您向鬼塚教官替我们求情。” 木云和泉饶有兴致似的接口:“为什么就不能是我为人喜欢偏心有天赋的人呢?” “我没办法彻底确定您的想法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有一点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老师您的确对我们很好。” “所以我也愿意相信您就是表现出来的这样好。” 第29章 景光同学今晚就上任 单人病房里,师生之间正在进行一场平静又认真的交谈。 “……我愿意相信您就是表现出来的这样好。” 诸伏景光用到了“相信”这个特殊的字眼。 在不久前的月光天台上,也是现如今的二人独处,黑发老师曾教导过温和正义的学生有关于付出信任的谨慎性以及…… 木云和泉把收拾好的礼盒放置在双腿撑起的被子中央,听闻此言终于抬起头来迎上了学生的目光。 他的语声惊讶,又仿佛带着些微调侃笑意:“选择对我付出信任,那么也就代表着诸伏同学已经做好了错付这份信任后的相关收尾措施了?” “我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做好收尾。”诸伏景光抿了下嘴,又道:“但理论知识总得需要切实尝试,这也是老师您一直奉行的课堂理念,不是吗?” “道理很对,但拿我当实验对象可不是什么好念头。”木云和泉含笑挑眉,而后沉吟一瞬,忽然道:“我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理论,景光同学要不要听?” 猫眼青年下意识点头应允后才反应过来某个与自己有关的称呼出现了变化,但病床上的木云和泉突然咳嗽起来,猛然转移了他的心神。 或许是今天说了太多话的原因,黑发老师的嗓音明显要比他们刚见面时变得沙哑许多,连咳声也听的让人心揪。 诸伏景光连忙从床头柜上拿起保温瓶倒了小半杯热水进纸杯,又拧开桌上未开封的矿泉水兑进去少许。 回过头看见木云和泉咳得愈发厉害,他便用空着的那只手轻拍老师后背,心里的自责和愧疚快要将他淹没。 木云老师的咳症明显更加严重了,以前对方少有连咳不断的时候,至少他们五人还从未见过。 再怎样安慰他们说自己没事,身体的真实状况也是骗不了人的。 一个差点丧命在火场中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像木云老师自己说的那样过程简单姿态轻松? 是他一心纠结自己的想法导致考虑不周,今天在这里叨扰老师太久了。 “咳咳咳……”眼角咳出泪光的木云和泉冷不丁突然道:“hiro在想什么?” “我该走……”诸伏景光醒悟过来,“老师?” “咳咳,果然用降谷同学的口吻更容易从你口中套话成功啊。”木云和泉接过他递到面前的水杯,边咳嗽着边笑,“景光同学今后可得多在这方面下功夫了。” 想法已经被识破,半遮半掩只会导致不必要的误会。诸伏景光整理着思绪缓缓道:“我只是觉得今天太打扰老师了,想着要不要改天再来。” “然后你就在这段时间里继续纠结心里的问题?”温热的水抚慰刺痒的咽喉,木云和泉抬手抹去眼尾的水渍,终于觉得可以舒服些呼吸了,“说不定之后景光同学还会有意无意的避开我呢。” 诸伏景光声音变弱:“怎么会……”他怎么可能会避开木云老师? 可他又着实有些心虚。 木云和泉:“我也觉得按道理来讲应该不会,毕竟在你眼中,没有做错任何事还被无辜牵连的我,不应该莫名受到学生疏远自己的惩罚才对吧?” 诸伏景光默然无语。 “景光同学,其实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大部分时间都像是在照镜子。” “欸?” “视我如仇敌的人只能收到我的子弹,而待我如好友的人则会收到一捧馨香扑鼻。” 因为方才的剧烈咳嗽,黑发老师惯常没有血色的脸上浮出几分红润,看上去反而气色好了许多似的。 他捏住纸杯的手指尖来回摩挲两下,一双水莹莹的墨色凤眸望过来时令诸伏景光莫名联想到了安静写意的泼墨画。 “反过来说的话,景光同学眼中温柔又富有才能的我,是否就是镜子里你自己的映照呢?” 猫眼青年怔怔与自己的老师对视。 “说不定正是为了如今这杯温度适宜,哪怕在我咳嗽时握在掌心里也不会洒出的水,”木云和泉低笑,“那天我才会冲进火场里呢。” “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当然都是有利可图。” 这可是难得的大实话。 “你们的私自行动虽然违反了警校规定,可却也正因此,得以救出了一条无价的性命。” “当然,如果你依然觉得愧对于我,认为自己一时热血英雄主义却差点害我死掉……”木云和泉拍板道,“那你最好就记得再深刻点。” 在学生错愕的眼神里,黑发老师理所当然的强调:“景光同学,从现在开始你欠我一条命。换言之,你这条命什么时候拿走是由我来决定的事,你已经彻底失去发言权了。” “而且这样子的话,”木云和泉眨了眨眼睛,语气突然染上一丝愉悦,“我就可以招你当专职甜品师了,还不用发工资,今晚就得上任,你接受吗?” 诸伏景光诚实摇头。 他今晚还约了同期们一起吃饭来着。 “那不就得了,咳咳咳……”木云和泉把纸杯重新塞给不省心的学生,“再给我倒杯水景光同学就可以走了,你老师我要休息。” 刚经历过大火浓烟摧残的嗓子跟气管确实不太能支持他像今天这样长篇大论。 诸伏景光乖乖兑了第二杯温水,乖乖把杯子递到老师手里,乖乖告别再见,最后不忘乖乖关好房门。 转过身。 然后就对着四只无所事事等在走廊里的同期猫猫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你们几个,该不会一直在偷听吧?” 降谷零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松田萩原更是一脸痛苦后怕的表示他们刚从一位很凶的护士小姐姐手底下逃出来。 伊达航靠着走廊栏杆一脸发呆出神的样子,被喊了两声才回过神来,然后笑着跟他打招呼:“呦,诸伏出来了?那我们走吧。” 年轻温和的猫眼青年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通过玻璃小窗只能窥见里面的冰山一角,光影安宁,披着外套的黑发老师正端着纸杯垂眸啜饮。 他复又转头扫过面前勾肩搭背,各自微笑看着自己,尽皆意气风发到好似永远都可以一往无前的好友们。 最后一眼看向清高辽远的苍蓝天空。明亮又灿烂的阳光铺洒大地,炎炎灼日能够消融世间一切冰凉,令人心犄角深处里的阴暗也跟着退散。 谁也不清楚诸伏景光心里的想法,但他终究扬起了他这个年纪合该拥有的笑容,明快又爽朗。 “我们走吧!” 【我举报!四只猫猫全都偷听了景光你和木云老师的谈话!】 第30章 风原有闲 【这次if线深得我心啊,没错就是这样!警校组摩多摩多~】 【鬼塚教官肉眼可见的比原着头秃了哈哈哈是因为警校组的篇幅多了,所以引发的案件也跟着多了的缘故吗】 【有点东西的啊,原着里就是课堂营救教官事件、便利店抢劫案、汽车追尾案和外守一案。】 【if线又多了警校生集训事件、松田路遇抢劫犯、萩原撞破ktv毒品交易现场、zero与同学的对赌战、诸伏兄弟的见面相处、还有班长和娜塔莉日常相处的一天!】 【笑死了警校组还集体跟踪班长约会hhhhhh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不过也因此导致他们和娜塔莉阴差阳错的见面了啊,原着里他们到死都没见到过班长的女朋友呜呜呜】 【娜塔莉姐姐真的巨无霸温柔可人!!!zero都幻视艾莲娜医生了】 【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事件体质了吧?自从每天晚上都能合法离校以后,这几只就没消停过】 【不过木云老师已经丢很久了啊,警校组只收到他说自己出院的短信,结果也没见人回到学校】 【hiro不是发消息问过了嘛,老师姬说他有些私事处理】 【鬼塚教官都没着急,问题应该不大】 【让我来看看今天的警校五猫猫又要选在哪里出现场?】 【赌一包辣条,是他们现在走进的这家餐厅。】 【你们是魔鬼吗哈哈哈哈哈,就不能又是一集日常吗!】 【?!你们看班长推门进来时候,镜头从餐厅内部一闪而过时的右下角!】 【有点模糊……】 【卧槽这个装扮和发尾,是有闲少年吧?!!】 【会碰面吗会碰面吗?(期待.jpg)】 木云和泉也是在余光瞥见五张说说笑笑迈进餐厅的熟悉脸庞时,才想起今天是警校生的休息日。 世界可真小。 “……小苏打的使用情况良好,制冰机也都检查过了,完全没问题,随时可以开启。” 舒展着四肢靠坐在他对面的少年人头上罩着宽松的老鼠灰卫衣兜帽,湖蓝色眼眸隐在阴影中,右眼尾一颗泪痣波光动人,兜帽两侧散落出几缕柔软烟蓝发丝。 正在懒洋洋的回答着木云和泉一分钟前的询问。 “不过采购红荷的途中遇到了点意外……嘛,反正无伤大雅。”风原有闲说到这儿打了个哈欠,“今晚我处理一下就没事了。” “你小子最近昼夜颠倒的毛病好像又严重了。”木云和泉端起面前桌上的咖啡,时不时的咳嗽完全不影响他指指点点,“难不成是想一次性将毕生精力都贡献给自己的岗位?” “这种形容安在你身上才对吧。”少年人漫不经心的歪头哼笑,“而且,你什么时候见过搞我们这行的具备健康作息?” 木云和泉不以为然:“你不是这行里面干的最好的吗,与众不同应该是基本条件?” 风原有闲毫无顾忌的翻了个白眼,拖长音悠悠道:“嗨~嗨~但是您老想要的太多了——” “还有啊,上次你让我看的人事档案资料我都看完了,里面有个大哥还挺有意思的。” “嗯?” “他爹好些年前在米国丢了,说起来这事儿咱俩那朋友也知道。”少年说到这里撇了撇嘴。 “后来他们一家人来到了霓虹这边,这位大哥在考大学的时候直奔米国,后来更是拿到了绿卡,顺利加入了那边特别有名的龙头公司,唔,这两年混得还挺有起色。” 木云和泉沉吟片刻:“是个有志气有本事的,你记得多关照着点。” “ok~”风原有闲看起来确实对自己口中提到的这位英年才俊很感兴趣,因此就算被增加了工作量也依旧兴致盎然。 随即他又道:“已经看了我们三分钟了吧?你现在带的这帮学生好奇心可真重。” “都是些好孩子,没关系。”木云和泉勾唇,“欢迎我们的美人小哥来交朋友哦。” 风原有闲虽然性别为男,但“美”这个字的形容范围显然是不分性别的。 十七岁的少年虽然尚未完全长开,但只靠管中窥豹便足以界定他未来的惊人风姿。 有关他的颜值,曾有人评价其为“即便毫不打理,顶着一头乱发穿着松垮褶皱的睡衣出门,也没有人可以否认这张面容姣好尤胜女子的脸”。 美人少年懒懒哼了个鼻音出来,对木云和泉的调侃早有免疫,只是随口反驳一句:“好孩子就更不该和我有所牵扯了。” “咳咳。”木云和泉眨眼:“你现在都敢当面骂我不是好人了?” “怎么会?”风原有闲一边说着起身,略过桌上一口没动过的咖啡,抬手拉了拉因为自身动作而有所上移的兜帽,“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大好人了。” “土豆味原浆的余量还充足吗?”见他打算离开,木云和泉忽然想起来一茬似的,“咳,得送我们的朋友一些。” 留给他的是少年头也不回的摆手:“事关老朋友,当然应有尽有——” 【我新老公终于有名字了】 【他才十七岁,未成年!楼上你真是个禽兽,快放开他让我来!】 【楼上那两个都醒醒,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现实世界,你们俩的想法都很危险】 【这哑谜让他们打的,我都要怀疑风原有闲的本职工作是不是开冰沙店的了】 【不,即便是冰沙,土豆味的也太离谱了吧!】 【嘶——这个故事——】 【既视感要突破屏幕了啊喂!】 伊达航五人本来只是趁着休息日去警视厅把之前遇到的案子笔录给做完,事情结束以后刚好时至晌午,就随手指了家餐厅进来填饱肚子。 直到点单时降谷零敏锐察觉到幼驯染的异样,于是放下菜单直接问道:“hiro,那边怎么了吗?有认识的人?” 诸伏景光的眼神有些迟疑:“角落里那个带着兜帽的人,我们去探望木云老师的时候在走廊里遇见过,而且……”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虽然被装饰植物遮挡住了大部分的脸,但你们觉不觉得有点眼熟?” 几人顺着他的指引好奇的投去目光。 “嗯……” “等一下……” “不会吧?” “真的假的?” “木云老师……其实是双胞胎之类的设定?” 五人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怀疑自我和不敢置信,而后再次齐齐扭头,隐晦却又没办法维持好隐晦的,盯着角落里的某人上下扫视。 直到在他们的注视下兜帽少年起身离开,而那名穿着破洞牛仔裤和酒红色轻薄嘻哈风卫衣的男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就算彻底脱离了装饰盆栽枝叶的阻碍,印着骷髅图案挂着银链条的黑布鸭舌帽同样将男人的眉眼遮挡得很好,只露出了那比常人苍白许多的皮肤。 他伸了个懒腰顺便朝侍应生招招手结账,勾唇似是朝对方道了声谢,旋即便迈着长腿从离他们不远处的走道直抵店门,推门而出,背影渐渐走远。 侍应生怪异的看着店里新来的五个青年客人突然着急忙慌互相簇拥着冲出门去,喃喃自语:“集体忘记关家里的煤气阀了吗?” 【我万万没想到……】 【我也万万没想到……】 【景光火眼金睛!】 【这个看起来像地下摇滚歌手一样的潮流穿搭!每天都是黑西装模板的木云老师不会是你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已笑死】 【有一说一骷髅对味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老师姬这衣架子身材穿什么都有种赏心悦目的美】 【hhhh他是不是跟闲子哥互相穿错衣服了】 【上班的我和下班的我有什么关系(动漫版)】 人流逐渐减少的街边,悠哉悠哉走在前方的潮流穿搭男忽然停下脚步,语气口吻是熟悉的平淡冷静。 “你们几个……”他侧眸望来,“看见我以后肚子就不饿了吗?” 第31章 为什么不是地下情关系 “没想到真的是木云老师你啊……” 等一行人再次安安稳稳坐在饭桌前时,他们已经身处另一家餐厅了。 萩原研二眨巴着眼睛,视线依然执着的黏在自家老师身上——哪怕早在来到这家餐厅以前,木云和泉就已经换回了西装打扮。 诸伏景光夹了块烤肉入盘,“就算是亲眼所见,还是会有些怀疑世界呢。” 松田阵平从降谷零手里接过冰镇啤酒,半月眼吐槽道:“还以为你这家伙只会穿这身正装呢。” 伊达航杵着下巴斟酌道:“我倒是没有这么觉得,不过嘻哈风……果然还是相差太多了吧?” “咳咳咳,你们说的好像我睡觉也会穿着西服一样。” 黑发老师紧挨着金发优等生坐在过道边,刚拿起啤酒杯就被一道温和声线委婉警告。 “老师身上的伤还没彻底好全吧?暂时忌酒比较好哦~” 只是好久没喝了看你们喝的那么过瘾稍微心动一下而已—— 木云和泉移动视线停在出声的猫眼青年脸上,僵持两秒后啧了一声妥协,而后就把空杯子塞到了温柔微笑着的诸伏景光手里。 “温水,八分满。” 七窍玲珑心的某人感受到老师难得展露的小情绪,又好笑又无可奈何的叹笑半声,随即拿着杯子起身:“那老师稍微等我一会儿。” 他这位老师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却似乎总是不甚在意,但在你劝告他的时候,他又会立刻从善如流的停止当下损害身体的行为,让人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上次在天台抽烟是,这次企图蒙混过关让zero给他倒酒也是。 萩原目送同期去找侍应生寻求温水时的背影,不由得慨叹:“感觉木云老师你和小诸伏亲近了不少呢。” “还好吧。”木云和泉对此没什么感觉,“或者萩原同学也去帮我接一杯温水?” “我不是指这个啦,老师。”萩原研二委屈似的皱着眉毛,配合他的下垂眼倍显无辜。 然而木云和泉不是警校的妙龄女生们,尤其是在认识了风原有闲之后,他对靠颜值取胜的交际陷阱免疫力直接拉满,因此直接忽略了此刻萩原的表情。 所幸萩原研二完全不是会冷场的人,眨眼功夫就重新换上了笑容,随口道:“说来刚才在那家店里跟老师一起喝下午茶的人,是老师的朋友吗?不过虽然没有看清脸,对方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呢。” “hiro说上次在医院碰到过那个孩子。”观察到黑发老师的神情中没有任何反感不悦,降谷零也跟着加入了话题,“嗯……这么说的话,他那天应该是去探望老师的?” 松田阵平紧跟着挑眉:“原来如此,送给你那件西装外套的人该不会就是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个少年吧?” 伊达航给出了自己的猜测:“那是木云老师的弟弟吗?” 诸伏景光在这时候端着水杯走了回来,恰好听见他们的老师慢悠悠反问道:“为什么就不猜测一下地下情人关系呢?” 降谷零一口啤酒入嘴差点呛死自己:“噗!咳、咳咳!” 吓得伊达航连忙从他的对面偏开身子。 松田阵平无语极了:“身为警校老师说出这种发言真的好吗?” “等等……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萩原研二顺着这个脑洞越琢磨越不对劲,“木云老师你还特意换了一身和平时风格大相径庭的装扮,确实符合不想让人发现的动机行为啊。” 就算是他们见了都怀疑了好一阵子不敢直接上前认人,如果换了鬼塚教官来的话肯定认不出来对方。 诸伏景光把水杯递给木云和泉,无奈道:“我只离开了一小会,话题怎么变得这么奇怪了?以及木云老师,挑食也是不利于身体恢复的啊。” “油炸的东西吃了本来也没什么好处。”木云和泉从碟子里精准挑出被切成细丝的竹笋,“咳……寒凉的食物医生不让吃。” 降谷零担忧道:“是上次火灾留下的伤势?”他边说边把桌上一些小菜交换了位置。 诸伏景光更是神情里浮现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温和提议:“老师想吃的话,我可以试着用别的材料尽量做出差不多味道的小菜。” 木云和泉对这感觉还挺新奇的,因为和他处久了的人压根都已经不会拿他当个脆弱无力的玻璃娃娃对待了。 哪怕对他表示关心,也向来表现得极知分寸,不会如此夸张。 警校组五人目前对他还没有一个全面的了解,所以才会有这种基本可以称得上是小心翼翼的照顾。 等他们了解过后——就会知道再多的叮嘱也不会起到太大作用。 身形消瘦的老师摇了摇头,否定了金发学生的猜测:“是更早之前遭受的身体创伤,那时候医生的叮嘱。尽管我觉得麻烦,但在那之后身边一直有人啰嗦提醒,我就记住了这条。” “我很早就想问了,”松田阵平用筷子翻腾着自己碗里的酱汁,“你的咳症是怎么来的?” 木云和泉淡淡道:“一年多前有场手术留下的后遗症,医生说养养说不定慢慢就好了。” 松田阵平撇嘴瞧他,没有墨镜遮挡的眸光锐利:“我想知道的不是这种答案。” 他是在问他曾经受到重创的原因。 “无非就是成为一名警察以后的职业常态,只不过我运气好,只付出了点代价就被妙手回春的医生硬生生给拖回了这世间。” 木云和泉不想解释,解释起来冗长又费劲,而且很多内容都不适合被现阶段的孩子们知晓。 他直言道:“就算这顿饭是我请客,也不至于所有话题都围绕着我吧,你们这可是恩将仇报啊,各位同学。” 拒绝深入话题的态度表达得如此明确,师生地位又先天存在着交际落差,哪怕是在这方面向来如鱼得水的萩原研二也只能顺着他转换话题。 主要还是怕木云老师内心很介意曾经的伤口——他们没有硬扒别人伤疤的爱好。 要知道就连诸伏景光,都是在入学相识四个多月以后,才在同期的直球攻击下再三犹豫着坦白了自己的心结。 只有松田阵平小声嘟囔了一句:“总有一天让你交代明白。” 第32章 捅心窝子小课堂 在师生街边相遇后的第三天,在学生眼中这位休假多日却病气更添一层的老师就以满脸无事发生过的表情,重新回归课堂。 “两人一组,问题随机抽取,下面公布小组各自名单: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伊达航和林田风……” “相邻两个小组之间存在竞争关系,优胜劣汰,祝你们好运。” 夏日炎炎,幸而这堂课临时征用了室内射击训练场,总算让最近总是在操场上被晒得一身臭汗的警校生们舒服的叹了口气。 尽管他们老师的原话说的是——“今天的最高温度有三十四度,以及这节课我申请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我不想顶着火烧似的烈日陪你们一起中暑。” “降谷抽中题目:搜集案发现场证人证言,尽最大可能分析出案件真相。” 木云和泉将几张纸随即发放给了五名同学,“这个题目需要现场演练模拟,这五位就是降谷同学接下来要问询的证人们了。咳咳,最终答案如果离案件真相偏离百分之二十以上,就算不合格。” 第一轮所有被抽取到的题目内容都是公开透明的,答题人的作答过程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由木云和泉即时给出评分。 这也就是说,降谷零所抽题目需要进行的这场情景模拟,要在所有人的围观下展开。 “搜集证言然后抽丝剥茧吗?”金发优等生自言自语,“这题目应该还算简单吧。” 然而当五分钟后他的同学们正式开演的时候,降谷零立刻就带上了“头大”buff。 已知被害人名为竹井隆,二十九岁,某公司业务部经理,推测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左右。 接下来是五位证人的证词。 受害人的好友说:“我都说了,那天阿隆陪了我一晚上,后来我们玩游戏太累了,我就在他卧室打的地铺睡的觉。可是等我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卧室床上就没人了。” 受害人的恋人道:“晚上十点左右我接到了阿隆的电话,他跟我说突然很想我,要见我一面。但是我当时在给我爸爸庆祝生日,想也知道不可能跟他见面嘛!所以就跟他约了一个小时后在我租的房子附近见面。” “可是之后我在家门前没有见到他的人影,然后又接到他的电话说他临时有点急事,不能来找我了,我都要气死了!” 受害人的弟弟说:“昨天晚上我去找我哥要点钱花花,结果在街上就看见二楼卧室的窗帘拉上了,还有两个影子抱在一起,看着像是我哥和一个女人……” “我记得那时候是九点多吧,我就没去敲门,那不是自讨没趣嘛。” 受害人的同事则表示:“我最近的业务有点忙,就早上提前了两个小时——没错,是七点钟——来公司整理客户资料,结果进来办公室以后就看见了窗户边倒着竹井经理的尸体……” “经理的风评?向来挺不错的,听说他还有个性格很温柔的女朋友正在交往当中。” 受害人的另外一名同事道:“上次我去经理办公室送资料的时候,经理还问我说女朋友过生日该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呢。他跟他女朋友关系一直挺不错的,喏,俩人的合照一直放在他办公桌上呢。” “像他这样爱岗敬业还体贴温柔的男人已经不好找了,我都有些羡慕他的女朋友了呢~” 五个人各执一词,甚至围在一起逐渐有了吵嚷争辩的趋势。 从来没有见过这架势的降谷零有些头痛:“阿这……” 旁观全过程的松田幸灾乐祸,而和降谷同一组的诸伏则一脸好笑的无奈。 萩原捏着下巴笑眯眯道:“呀嘞呀嘞,这应该算是小降谷不太擅长的那类情况吧?” 伊达在他身旁点头:“zero的手气好像不太好。” 披着西装外套的木云和泉倚靠在不远处的墙边,眼前叽叽喳喳的课堂氛围完全影响不到他周身的沉静气场。 黑发老师眸光平静又冷然,像是在估量着漩涡中心金发学生的一举一动,让不经意间对上他目光的降谷零立刻清醒过来,脑海中细微的棘手感霎时退散了许多。 真是某种奇怪的魔力啊。降谷零心想,课堂上的木云老师和平日里的木云老师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明明平日里还挺好相处的,可一旦涉及这种时候,就会变得相当严厉,该扣分的地方丝毫不会留情呢。 嘛,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更郑重的对待木云老师每一次的教导吧? “不过……”降谷零忍不住自言自语着感叹,“出题角度一直以来都很是刁钻呢,木云老师。” 人声嘈杂,木云和泉并没能听到降谷零的这句评价。 他看见金发学生在最初的手忙脚乱之后很快恢复镇定开始进入状态,便稍微提高了音量道:“诸伏同学,过来抽取自己的题目。” 猫眼学生从围成圈的队伍里冒头,笑着从他手中的箱子里摸了张字条出来打开,随后将字条的正面反转给他看。 题目:瞬时记忆。 木云和泉扬眉,直接从自己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了几下,而后扔给了他:“把这个视频看一遍,五分钟以后作答。” 有几个学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好奇的凑上前和诸伏景光一起观看视频内容。 说是视频,其实更像是一份ppt文件。 这个时长三十秒的视频是由三十张照片组成的,每张照片只会停留一秒钟的时间,紧接着就会被下一张景色完全不一样的照片覆盖。 其中甚至有一张是照片里的电脑屏幕中央还展示着另一张试卷照片! “……”鬼塚班的学生们沉默半晌,最终艰难道:“木云老师还真狠呐。” 与此同时,不为所动的木云和泉继续朝人群喊道:“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你们也过来抽签,两组同时进行比较省时间。” 最终,萩原抽到了十个移动靶手枪射击,松田的题目则是模拟限时拆弹。 萩原研二捂脸哀嚎一声:“呜哇!原来真正手气不好的人是hagi啊!” 引来某手气爆棚卷毛的好一顿嘲笑。 十分钟以后,四人几乎同时结束了动作。 “诸伏同学和松田同学合格,降谷同学的答案勉强过关,至于萩原同学……” 肩头披挂西装外套的老师视线扫过摸着后脑勺讪笑着的英秀青年,“萩原同学今后得着重加强你的手枪射击技巧了。” 木云和泉实事求是,平静宣布道:“降谷诸伏组获胜!” 鬼塚班有三十名学生,在分成十五组的情况下两两对决还多余一组,木云和泉直接选定了伊达航所在的那组作为轮空组。 毕竟身为实力仅次于降谷零的班级第二,他和他那名不见经传的队友实力相差悬殊,并没有类似于其他组那般互相之间势均力敌的前提条件。 等这十五组各自轮过一次比赛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由于同时只有两组进行抽题考核测试,其他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半休息围观状态,所以众人的体力消耗并不算多。 木云和泉索性直接开始了第二轮抽题,并且更新了竞争规则。 “相邻两组之间交换队友。另外此次所有题目都限时在十分钟内作答完毕。” “但每个人的解答不会公开,只会写在纸上交由我一人阅评。” 【也就是说现在变成了零零和萩原一组,马自达和景光一组了是吧】 【队友立马变敌人(哭笑不得.jpg)】 【景光猫猫的瞬时记忆能力恐怖如斯!】 【课上的木云老师简直是魔鬼老师】 【上次让我觉得这么戳人痛点的课堂活动,还是英语课上老师无缝衔接随机点名的关联词举例】 【楼上就是你,起立!列举三个和金钱有关的单词!】 【汗流浃背了吧老弟(狗头.jpg)】 【srds,zero和hagi的运气真是一言难尽呐】 【零零这次的题目是突发事件的紧急处理流程,看题目内容还挺棘手的,一不小心做出错误决策就会导致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道题应该是想考验他的人员调动指挥能力、对局势权衡利弊的角度与标准、在紧急情况下的判断准确性……唔,还挺符合未来他的职位的】 【hagi的题目才叫绝!!这是标准的电车难题啊!】 【我去,松田田的手气不去买彩票可惜了,又抽中了他最擅长的拆弹题】 【卧槽卧槽卧槽!!!景光的题目是和卧底犯罪组织有关的!】 【班长的题目也……】 【握草,这把高端局!】 漫画叙述到这里时采用了一整张大合页的面积,用分镜划分成了五个分区,分别刻画了警校组五人手中各自的题目内容,以及他们在读完题目后一瞬间的神情变幻反应。 左上角降谷零紧紧蹙眉,满脸专注的抿出猫猫唇。他盯着掌心里的题目卡片,眼神认真郑重之余,又隐隐透出几分纠结。 而在金发尖子生的右边,是看完题目后正神情惊讶的桀骜卷毛,眉梢飞扬,勾唇肆意而笑,一如既往的不敛锋芒,唯独那双深海般接近于黑色的靛蓝眸中全然冷静沉着,极为理智清醒。 松田阵平的下方则是陷入沉默的诸伏景光。 形象外貌天然给人以温和随性之感的猫眼青年此刻唇角下压不再微笑,眼尾浓密的睫毛勾勒出一截凌厉眼线,无端生出几分凛然威压。 左下角萩原研二面对着自己的题目,素来轻快愉悦的笑容全都化作了苦笑,甚至有点想往抓耳挠腮方向发展的趋势。 两对幼驯染成对角线位置交叉相映,中间则是伊达航沉思中的肃穆侧脸。 【合理怀疑木云老师在作者心目中的定位是不是穿越者】 【不止他们,几乎所有人的题目都和“牺牲”有关啊】 【松田田的题目是因为太长了吗?只显示了半截……】 【好家伙,五个人里面表情最轻快的就数这小子了】 【毕竟抽到的两次题目内容都是自己的拿手好戏,很难不快乐鸭】 其实并不是。 如果说第一轮测试都是些和警察技能与能力息息相关的题目,那么第二轮的考题的侧重点则更加偏向于心理与觉悟。 松田阵平之所以会是看上去最轻松的那个人,只是因为他在看到题目时就花了两秒钟抉择完毕,故而才会在依然纠结不已的人群中显得异常轻松。 随着手机屏幕上时间数字的跳动,木云和泉拍手道:“时间到,请各位同学现在将自己的答题卡对折后交到我手中。” 伴随着阵阵痛苦纠结的叹息哀嚎,学生们神色各异的自己的答题卡一一上交。 “降谷同学……”黑发老师一目十行的浏览点评着,很快就念到了班级首席的名字,“解法尚佳,合格。” 尽管在某些步骤上有些优柔寡断,能看出他极其不想在人质与同事性命之间做出取舍……但到最后还真让这小子用顽固心思给发掘出了一条磕磕绊绊的勉强两全之路。 不过令人惋惜的是他的同组队友萩原研二提交上来的答卷。 “萩原同学,咳咳咳……”木云和泉垂眸扫过手中大片空白的答题卡纸,上面除了原题目以外空无一物,“不合格。” 萩原研二的考题内容为着名电车难题(改编版),只不过被放在天平两端的砝码被木云和泉极富针对性的改成了一名孕妇和三名少女。 此时此刻依旧面含无奈微笑的英秀青年夸张地叹了口气,而后面露歉意的向降谷零诉说着什么,祈求对方原谅自己的拖后腿行为——他在最后没有做出任何选择。 二人一胜一负,接下来就要看作为他们竞争对手的松田诸伏组的成绩了。 “松田同学,合格。”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镜头恰如其会的给了松田阵平的答题卡一个特写。 题目下面的笔迹龙飞凤舞,仿佛率性而为的孩童随手刻画,在纸上涂抹出简单明了的——“赴死”二字。 第33章 人生的答案 【???】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原来马自达的题目重点不是拆弹流程,而是选择是否拆弹吗!】 【起猛了,我好像看见摩天轮了】 【拆了自己身上的炸弹就会引爆另一处隐藏在闹市区的炸弹,任由身上的炸弹爆炸,另一处炸弹则会自动销毁……既视感太强了我ptsd要犯了!!】 【所以刚才马自达表现的那么轻松自如,不是因为题目简简单单,而是因为他简简单单的就把二选一的答案给选完了】 【他真的我哭死!哪怕没有未来四年的经历,警校时期张扬桀骜的松田也依旧是我心目中的那抹挥之不去的白月光啊!】 【不要啊!!怎么感觉像是在为四年后松田的殉职疯狂立g一样!】 萩原研二撩了把头发,笑嘻嘻着抑扬顿挫道:“看来最终决定我们两组谁胜谁负的关键人物就是小诸伏了呀~” 漫画视角也随着他的这句话逐渐定格在黑发老师骨节分明的食指尖,随即缓缓向下,首先暴露在观测者们眼皮子底下的就是隶属于诸伏景光的那道题目内容。 「身为一名成功潜入某个庞大犯罪组织的卧底警官,你在一月前通过了这个组织的考核,并且在今天接到了组织下发给你的第七个组队合作任务。」 「任务内容为:三名组织成员需要联手灭口包含目标在内的一家六口,夺回目标手中掌握的组织犯罪证据。」 「当然,警方如果能够抢先一步拿到组织的部分犯罪证据,大概率就可以顺藤摸瓜监控组织的相关据点,也可以尝试掩护目标人物全家六口存活下来。」 「请在下方写下你接下来将要采取的行动。」 【嘶——】 【脊背生凉.jpg】 【我愿称赞木云和泉一句老师歹毒!】 【我就说景光猫猫为什么刚才会是那么沉重的表情】 【这题目真的是随机抽取的吗?针对性也强过头了点吧??】 【其实就照老师姬上次撬零零宿舍门锁的速度来说……像怪盗基德一样变个戏法指定题目,貌似、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这样想的话更加细思极恐了,老师姬得有多了解他们,才能这么针对五只崽崽出题啊】 【景光本来共情能力就挺强的,前不久还想冲进火场里冒险救下犯人,这道题可算是一下戳中死穴】 【所以……景光的答案是什么?】 【是冒险联络警方保下这六个人然后拿到情报,还是以犯罪分子的身份亲手杀掉这一家老少?】 木云和泉对此同样很是期待。 或者换个说法,今天下午这堂课最初的目的,就是他为了验收诸伏景光的这份回答,以及顺便给某个一直以来散漫贪玩的崽子敲响警钟。 黑发老师眼睫半垂,眸光平静中隐含兴味。 洁白答题卡的边角存在着明显的褶皱痕迹,足以见得上一个持有者在捏住它时曾暗自使了多大的力气。 然而上面书写的字迹却相当干净利落、清秀雅致,唯在落笔尾处才隐隐带出了半分遮挡不住的年轻锐气。 诸伏景光的答案是:「执行任务。」 ——相当漂亮的回答。 这是一句隐晦的一语双关,既是表明自己对这道题的选择,也是展露自己对未来道路的切实决心。 我会坚定履行警察职责与使命,不因任何事件而恐惧,不为任何诱惑所动摇,以己身良知为底线,倾尽一生献身于警察事业! 木云和泉忍不住勾起嘴角,于是那张苍白清疏的面容上便浮现出了一汪清浅细微的真实笑意。 他宣布道:“诸伏同学,满分。” “松田诸伏组获胜!” 沦为败者组成员的萩原研二一下子就挂在了自家幼驯染的肩上,“呜哇小诸伏你到底写了什么啊,竟然能刷出满分成就!” 看着温和亲切的诸伏景光只回给他一个微笑。 木云和泉打量着眼前嬉闹的这一幕,仿佛看见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萩原同学果然很有趣呢。” 萩原研二欸了一声望过来。 “萩原同学对自己无论胜负都能接受的很快,这其实是一种相当偏好安于现状的状态呢。” 木云和泉轻笑:“之所以表现优异也是因为想保持住和松田同学的并肩关系吧?换言之,这也是另一种安于现状的表现。” 并不是因为胜负欲导致的不甘心落后于松田所以才努力,而是因为想将这份和死党从小到大长此以往的亲密关系继续平稳的维持下去——因为想要保持住二人并肩而立的平等地位。 所以才会付出所需要的对等精力,一路顺遂走来。 可这等同于他在不知不觉中将松田阵平当成了自己的束缚。只要能够和小阵平势均力敌站在一起就可以了,其他的任何都无需多想,也不需要再做出更多努力。 或许对于普通人而言,能够以松田阵平为目标拼尽全力的追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和莫大的自我激励,可偏偏萩原研二本身就是一名完全不逊色于松田的天才。 如果不是自我画地为牢,“萩原研二”这四个字原本可以走得更远。 木云和泉将手中所有答题卡理顺整理好,继续平静的发问:“听说前阵子你们两个收到了爆炸物处理班的邀请?让我猜猜看,萩原同学在犹豫纠结过后还是选择了和松田同学一起应邀前往,是吗?” 黑曜石般深邃又平静的墨色瞳仁里映出英秀学生微怔的模样。 “研二同学你,真的有好好对待自己的人生吗?” 木云和泉点到为止,旋即面朝正在热火朝天讨论各自试题内容的学生们拍了拍手:“好了各位,列队!” 松田阵平顶了下压在自己肩上有些走神的好友,“喂,动起来了,hagi。” “啊?噢噢,小阵平等等我!”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诸伏景光目送两名同期好友的背影,趁着大家列队的混乱片刻侧头朝老师笑道:“上次在天台我就想说了,木云老师您的眼光未免也太毒辣了一点。” 猫眼学生语速稍快,撂下这句突如其来的感慨式评价就一头扎进了快要成型的队伍里,徒留木云和泉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待班级整队报数完毕,黑发老师立于队伍最前方,眼神平静,声线沉稳的做出课堂最终总结。 “所有的答案我都已经阅览完毕,尽管说实话,我不是很在意你们此刻的回答。” 诸伏景光除外。 “因为你们还有时间去成长,包括在临近毕业的这一个月时间里,也包括未来在你们走上自己的职位以后。” “只不过那时候你们所要付出的代价就不只是这么一份轻飘飘的纸面答案了。” 他没有明言,但所有人都从那骤然加重的口吻中嗅出了血泪般的沉抑气息。 “想必你们在互相交流对照之后也发现了,这些问题的共通点就是理性与感性的角逐。而也正是这点,就是我这节课想要告诉你们的现实真相。” 木云和泉言语至此已是毫不客气。 “做警察这行的真实常态,往往就是公理私情两难全。如果你们做不到以专业高水准的警察职业道德为先,那么现在改行还来得及,免得从这里出去以后徇私枉法为非作歹,拉低警察整体的公信力。” 虽然这玩意也没剩下多少了,但该保的还是得保一保。 “现在下课,解散!” 第34章 我也想要这么好的老婆! “……萩原。” “萩原?” “萩原研二!” 正在站岗走神的英秀青年猛的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原地立正大声回应:“是!” 鬼塚八藏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他:“你还记得你站在这儿的职责是什么吗?” 警校每个周会轮流安排几名学生站在各栋楼层之间站岗巡逻,这个周的教学楼岗轮到了萩原研二。 头发略长的青年学生摸着后脑勺求饶:“抱歉抱歉,鬼塚教官,刚才稍微有些走神啦~保证没有下次!” “真是的……” 鬼塚八藏还打算继续絮叨些什么,就被看出这点的萩原研二连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教官,您知道木云老师今年多大了吗?” 这话一出萩原自己先愣住了,他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了这个问题。 但不论如何,鬼塚八藏是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嗯?木云老师吗?算算他也该快三十了吧……”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等下教官,你刚才说的是三十?” 那个看上去就比学生们大个两三岁的消瘦青年已经快要三十岁了??? 恍然间,萩原研二想起了黑发老师在之前住院时,曾调笑着对他们说出“下个月就是我三十岁的生日了,再干四十年我就是一大把胡子的老头了”的画面。 那个时候,竟然不是在开玩笑吗? “毕竟他从这儿毕业得有个八年了吧。”鬼塚八藏回忆着,“以前酒斐教官隔三差五就会翻看手底下的毕业生照片,有一次我问他那里面他最喜欢哪个学生,他笑着跟我说‘就是那个姓木云的臭小子’。” 教官说到这里没好气的哼笑一声:“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酒斐教官?”萩原研二讶然道,“这位是木云老师当初的负责教官吗?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能听说过才有鬼了。”鬼塚八藏瞪他一眼,随后又怅然道:“酒斐教官在三年前就因病逝世了。” 萩原研二想了想:“所以鬼塚教官你之前就认识木云老师了吗?” “恐怕那时候就没有没听说过他名字的……”鬼塚八藏忽然清醒过来,“合着你小子搁我这儿打听八卦呢?给我好好站你的岗!” 萩原研二心中遗憾,表面却立刻昂首挺胸敬了个礼:“是!” 鬼塚八藏这才露出了个满意神情,举步生风的离开,直到和走廊尽头早已伫立许久的人影汇合。 再一回头,就瞧见不远处的站岗学生明显再度进入了溜号状态,否则也不至于连他压根没拐过走廊都没有发现。 鬼塚八藏叹了口气,随即看向身边的罪魁祸首:“是不是下药太猛了?木云老师。” 木云和泉收回停留在萩原身上的视线,闻言稍微有些纳闷:“你认真的?我原本的方案可是打算直接找个理由给松田同学拖去警视厅,然后塞个高水平假炸弹炸一炸那头卷毛,顺便给萩原同学现场观摩一下来着。” 鬼塚八藏嘴角抽搐:“观摩?” 观摩什么?观摩好友的死?你做个人吧! 当然这话他指定不能当面说,因此鬼塚八藏只好委婉道:“萩原的性子也不算是什么大弊端,大部分年轻人反而没有他那么看开的心态。” 木云和泉却不惯着:“佛系心态就去混文职,去什么爆处班。” “这对幼驯染一直是以松田阵平作为前锋带动着两个人共同前进,但我现在想看见的是二者的良性竞争,而不仅仅是萩原同学追逐着松田同学的脚步。” “何况鬼塚教官你也明白的吧?”木云和泉的口吻冷静又犀利,“让他再这么抱着轻忽好玩的心态去面对炸弹,要不了多久就会出事的。” 鬼塚八藏默然。 萩原研二的性格外向开朗乐观,从入学以来就是肉眼可见的受人喜欢,人际关系处理得十分到位。 其本身拥有的优越洞察力似乎全都点给了哄女孩子开心上面去。娱乐活动从未止歇,振臂就是一呼百应,毫无疑问拥有着与班长伊达航性质完全不同的一种号召力。 但这种现状也为他培养出了轻慢懒散、好玩喜乐的性格缺陷。 由于能够轻而易举的成为人群中心、目光焦点,萩原研二从小到大的生活其实免去了不少其他人会遇到的麻烦。 哪怕少时家中产业突逢倒闭,他的生活水平总体而言却依旧比大部分普通家庭都要稍微好上一些。 再加上这些时日的接触下来,木云和泉发现萩原家因为曾经行商的缘故,似乎一向奉行的就是突破明面上条条框框规矩的束缚,适时采纳及时行乐主义…… 去别的职位也就算了,尤其是在搜查一课里,萩原警官应该会是个察言观色、捕捉蛛丝马迹搜捕犯人的好手,但要去爆炸物处理班? 至少在萩原研二意识到某些问题之前,木云和泉完全不推荐他就这么莽着送命。 黑发老师靠在墙边安静望着不远处的那道迷茫身影,脑中所思,口中便也跟着低喃出声:“他要是还想不通,我就实施原本的方案。” “死的人如果是自己,以他的性格大概不会太在意,但死的人是松田同学的话,萩原同学应该就能正视拆弹工作的危险性了吧?” 听清楚他所有呢喃话语的鬼塚八藏不由得毛骨悚然,难得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那边还对自己已经身处深渊边缘这件事毫不知情的可怜学生。 所以他就跟其他同事说过了,木云老师对学生下起手来比自己狠多了,他们还不信,尤其是庆礼老师! 对比起状态明显不对的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倒是十分符合他外表给人的印象,心大得完全没有在试卷上亲手写下让自己赴死这种结局的不适。 降谷零觉得自己已经交出了目前能够给出的最好的答案,所以心情还算平静。就是偶尔夜深无聊时,金发青年会重新把脑海中的题目拎出来,深度思考其他可行解法。 诸伏景光在经历过那次课堂后却仿佛彻底明确了什么人生目标一般,整个人的气质都明快自如了许多。 年纪带来的最后一丝稚气无声消融在那双沉淀着信念的明亮猫眼之中,笑容柔软朝气,亦可锐不可当。 至于在答题时选择了牺牲自己换来警视厅同事性命的伊达航,则在晚上与女友通话的途中坦然提及到此事。 电话那头的金发混血女孩嗓音清甜柔和:“……听起来木云先生是一位非常有魄力的优秀老师呢,真好,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像他那样让学生们喜爱的老师。” 伊达航哈哈大笑:“是吧?不过不用担心,在我看来娜塔莉已经是一名温柔优秀的好老师了!” 娜塔莉忍不住羞红了脸抱怨:“什么啊,明明我才到现在的学校任职没多久,阿航你再这样取笑我,我就要挂断电话了!” “我说的是实话嘛。”伊达航爽朗笑着,又渐渐迟疑下来。 “阿航?” “娜塔莉,如果、我是说如果……”伊达航踟蹰。 “怎么了?阿航?”娜塔莉忽而有所明悟,会心微笑道,“没关系的,慢慢来,我会仔细听你说的。” 女友体贴甜美的声音安慰效果绝佳。 壮硕的汉子欣然卸下心中所有的纠结与犹豫,柔软了眉眼坦诚自己的想法。 “……我在答题卡上写的是牺牲自己。” “我不后悔,哪怕那道题目化为现实,我也同样会那样选择,但是……”伊达航眼神中多出几分沉郁不忍,“我又想起了父亲母亲,还有你,娜塔莉你……” 他选择要踏上的这行,殉职可不只是存在于影视剧中的说法啊。 “我明白的,阿航。” 装饰温馨又漂亮的房间里,金发白肤的纤细女子站在温暖的灯光下手握座机话筒,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眼神却温柔坚定。 “阿航,我永远都支持你的选择。” 她柔声说着,仿佛再次回忆起了二人相识时的场景,不禁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 “因为我当初第一眼喜欢上的,就是那样温厚善良、正义又勇敢的你啊。” “娜塔莉……” 第35章 恐袭案 米花町商业街边,披着西装外套的消瘦青年单手举着手机,神态平静的在和电话另一头的学生闲谈对话。 “咳咳、我现在不在学校,临时有点事要出来处理。” “事情顺利的话,傍晚之前就能回去。” 他的脚步微顿:“咳,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个?景光同学是要给我庆祝生日吗?” “哈,当然不,我很欢迎……是秋分那天。” “嗯,回见。” 木云和泉挂断电话,迎着柔和的阳光仰起脸庞。 秋风清爽,叶染微黄。 “咳咳咳……怎么老是有这种放着大好景色不欣赏选择出来惹事的渣滓啊。” 十分钟后,被劫持的米花中央银行门外。 无关群众和媒体记者已经被警方的人肉围墙排除在外,木云和泉赶到的时候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件,随后在两名警员敬仰紧张的目光中踏入了这片危险区域。 “各位下午好,我是木云和泉。”黑发青年直奔人群中明显占据领头地位的三名男人,“过来辅助解决这个案子的。” “我的确收过这样的通知。”率先对他的到来做出反应的是三人当中的神情冷毅的高大男人:“你好,我是sat的寺岛理川,请多关照。” 旋即大腹便便的男人也跟着憨厚笑着自我介绍道:“您就是那位木云课长吗?实不相瞒,我对您的名字早有耳闻。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的目暮十三,您好。” 他转头示意身旁彬彬有礼的高瘦男人,朝木云和泉介绍道:“这位是小说家工藤优作,他在之前帮过我们不少忙。这次也是工藤老弟推测出了恐怖分子们的藏身据点,我们才能成功抓获大部分的犯人。” 没错,是“大部分”。 唯一顺利逃脱了围捕的那名恐怖分子现在就在眼前这家四周封锁的米花中央银行内。 木云和泉点头同三人依次致意,多看了一眼目暮十三:“恐怖袭击怎么会牵扯到强行犯搜查三系?” 目暮十三苦笑:“我的部下在追捕两名嫌犯的过程中把人逼进了银行里,结果没想到恰好遇见恐怖分子劫持银行,并且还命令银行员工把四周的卷帘门全都放了下来……” 木云和泉了然。 所以那位倒霉部下就跟他这个直属老大汇报了是吧,而且还成为了这起恐怖袭击劫持案的目击证人之一。 “情况紧急,我就单刀直入讲吧。”寺岛理川冷静道,“经过我们的搜查核实,以及那些被抓获同伙的口供,可以确定米花银行里的这名犯人手中持有威力惊人的炸药。” “量虽然不大,但是爆破一个银行显然绰绰有余。更何况事发突然,现在银行里面粗略估计还有三十名被挟持的无辜群众,以及目暮警官下属盯上的那两名嫌犯。” 木云和泉没什么情绪的感叹:“咳、那还真是雪上加霜啊。” “犯人的要求是?” 寺岛理川有问必答,并未因他苍白病气的瘦弱外表做出什么轻视行为,并且十分配合这位由上头安排来的协助人员。 “他要求在两小时内释放他所有被捕的同伙,包括其中一手策划了三天前百货商场爆炸案的首领人物。” 目暮十三对木云和泉的身份有所了解,因而更显恭敬:“三天前的恐怖袭击爆炸案在新闻上轮流滚动至今,情节极其恶劣。” “犯人在人流高峰期毫无预兆的引爆了提前放置在商场内的炸弹,最终造成楼房崩陷垮塌,死亡五十三人,重伤七十八人,轻伤上百人。” 这绝对是仅仅让人听到就会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程度的恶劣重案,连一旁一直没怎么发言的工藤优作在听见这个话题时都忍不住叹息。 木云和泉眸光一暗,影响这么大的案子他当然早就关注过了,“就只提到了需要我们释放同伙?没其他的了?” 寺岛理川沉声答道:“没了。” “原来如此。”木云和泉环视周围的环境,重点照顾了被卷帘门封闭着的银行附近,“不愧是恐怖分子啊,觉悟还真高。” 在场几人都清楚他的意思。 丝毫不在乎自己最终下场的犯人,也就是说其本人已经做好了以死亡为预想结局的心理准备,随之而来的就是不计后果的疯狂行事。 “咳咳、有什么对银行内部设施比较了解的人吗?” “有两名在今天排到轮休的银行职员。”寺岛理川回头招呼下属去把人带来,“另外,还有一名在事发当时恰巧藏在银行门前巨大盆景旁边,目睹了犯人劫持银行全过程的男孩。” “他给我们提供了不少信息。” 孩子? 木云和泉有些惊讶的抬眼瞧他:“可信吗?” “说实话我认为以那孩子目前的精神状态来说,不是十分可信。”寺岛理川直言不讳,他的性格似乎就是如此,“但是工藤先生说他可信。” “古野,你去把那个男孩叫来。” 这是交由木云和泉自己判断的意思了。 木云和泉反而蛮喜欢他的这种性格,闻言又侧头朝一直保持沉默安分守己的推理小说家投去询问:“我能知道工藤先生相信那个孩子的理由吗?” 戴着黑方框眼镜,气质文雅端正的工藤优作与他对视片刻,随即微笑起来:“我觉得木云警官如果等下亲眼见到椎名君时,就会明白我的看法了。” 木云和泉眨了眨眼,明显起了点兴致:“那我就期待起来了。” 不谈效率问题,至少警察的行动速度还算快,就在几人说完这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把该带来的人都领到了木云和泉面前。 出乎众人预料的,木云和泉只问了银行职工一个问题:“这家银行里有监控吗?” “有、有两个监控探头,就装在大厅的南北两边。” “非常好。”木云和泉握拳轻咳两声,“我问完了。” 寺岛理川于是摆手:“谷淳,带他们到安全地点稍作休息。” 目暮十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滴冷汗从额角流下。 这俩人,还真是……性格奇特啊。 工藤优作看着这一幕却颇觉有趣的朗笑出声,引去目暮十三的一阵半月眼。 没觉得有任何不对的木云和泉继而将目光移向那名被拎来的男孩。 第36章 椎名仁太 木云和泉将目光移向那名被拎来的男孩。 的确算得上是被拎过来的,“不情不愿”四个字已经被男孩本人用眼角的泪花书写的清清楚楚了。 “呜哇为什么还要让我再过来一次啊啊啊!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复述一遍就好了啊啊啊啊啊!!” “这里随时都会因为里面那个疯子脑袋抽风而爆炸啊!爆炸你们懂吗?就是灰飞烟灭啊!!” 方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现在更是初见其人耳朵嗡鸣。 木云和泉以手掌鱼际肌抵住耳朵拍了两下,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寺岛理川刚才提到男孩时的第一关联词是“精神状态”了。 就连跟这小鬼相处久了的人恐怕精神状态也不会太好吧? “喂,我说——”木云和泉蹲下身来与男孩平视,“名字?” 不知为何,当男孩宝蓝色的眸子蓦然对上黑曜石般平静透彻的凤眸的一瞬间,本来充斥在空气当中极其刺耳聒噪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男孩死死抱着带他过来的警官的大腿,就这么维持着与青年对视的姿势,含着残留不去的哭音,怯怯回答。 “椎名仁太,今年十一岁,未来不出意外会成为一名侦探,出了意外就会变成一堆骨灰呜——” 说到最后他又忍不住呜咽。 木云和泉静静上下扫视他一遍:“咳咳、侦探?” 椎名仁太哀嚎着申辩:“我知道我一点儿也不像当侦探的料子!事实上我也非常不想干这行!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我未来就是会成为一名侦探呜呜呜……” 木云和泉冷淡道:“憋回去。” 小孩儿悚然一惊,如同小兽般的灵敏直觉霎时感受到了一丝冰冷威胁,连忙猛吸了口气:“呜、呜——嗝儿!” 木云和泉:“你都看见了什么?详细说给我听,有问题吗?” 椎名仁太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我、我本来是来这里找我爸爸的,但是走到银行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那名犯人走进来了……然后我就假装成在附近玩捉迷藏的孩子,趁那个人不注意藏在了门口旁边的盆栽后面……” 木云和泉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堪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男孩,虽然他的身体时不时还会颤抖,但提起具体案情时却出乎意料的逻辑清晰。 他明白工藤优作为什么会那样评价了。 “这么说来你爸爸现在就在里面吗?” “没、没错。” 木云和泉沉吟:“你是怎么发现他是一名危险分子的?” “就……就一眼看出来的啊……”黑发蓝眸的男孩吸了吸鼻涕,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道,“那种不对劲的气质和眼神明显有很大问题吧!” 木云和泉挑眉,“那么椎名小朋友你都看到了什么?” “嗝儿……那个打扮邋遢的男人身高175cm左右,提着一个大约40l的出差旅行包,看起来沉甸甸的。他走进银行大门以后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随手开枪打中了一名孕妇的小臂——” “他……呜,他其实根本不在意那一枪会打在哪里,就算有人因此而死也没关系,他只是想用最快速度的立威……” “然后,他就威胁勒令所有人聚集在大厅中央蹲好,并且直接命令银行职员将卷帘门放下,在这个过程中又让他们赶紧使用自己的电话报警……” “不顾所有人死活,把自己的命置之度外,还着急把事情闹大从中得利,为了防止被狙击做出了最有效的反应,咦!!!”椎名仁太发出一声惊恐怪叫,“简直就是最麻烦最恐怖最难搞最钻牛角尖的可怕变态!!!” “就是这些、嗝儿!”男孩抬起袖子抹掉眼角的泪花,“我都说完了,现在你也相信我了……” “那大哥哥你赶快去解决麻烦吧!我、我会在安全距离以外等候好消息的!像我这种又弱小又无辜的战五渣崽子真的不宜在这里久留啊啊啊!” 椎名仁太摇头晃脑哭嚎间再次紧了紧抱住身边警官大腿的两条小细胳膊,成功引起对方的一阵黑线。 也不知道这小孩哪来这么大的劲儿,这是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吗! 木云和泉随手揉揉这小鬼凌乱的头发:“你该叫我叔叔。” 他旋即朝被男孩当成救命稻草似的警员笑道:“古野警官,带我们未来的名侦探回到安全区吧。” 黑发青年站起身看向不远处一片萧索沉寂的银行建筑,清浅笑容中倏然染上了一缕锋芒:“虽然时间还算充足,不过这种事确实不应该多做耽搁。” “寺岛警官,麻烦帮我准备一台电脑,最好便携一点,另外……” “我得借你们队员的重狙一用。” 【帅呆了】 【什么什么,目暮警部对老师姬的称呼是课长哎,哪一课的课长?】 【无论哪一课,一个警视是跑不了了】 【不过倒也合理,因为以前都以为老师姬才二十四五,谁能知道他也是张和零零一样显年轻的脸!快三十了还和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 【好歹还没降谷这么过分,七年后的降谷就算穿帝丹校服我都不觉得违和】 【等一下……好像换成木云老师穿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一个是网球部天才少年意气风发,一个是运筹帷幄风采夺目的学生会长】 【来人!给你们两分钟,我要这个设定的文!】 【是年轻的工藤大佬!】 【并不,事实上这个时间线的工藤优作大概也三十岁了】 【新一居然不在现场吗,真可惜】 【这个孩子……噗嗤】 【我还是头一次见把从心两个字表现得这么清新脱俗的娃】 【既然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立志成为侦探啊哈哈哈】 【咦,有点东西的啊,十一岁,还是小学生呢吧,居然能这么详细的记住案发时候的场景】 【这已经不是记忆的问题了,正常小孩可以直接目测犯人身高和所携带旅行包的容量大小吗?!】 【我懂了!因为少年新一没来,所以来了一个平替!】 【楼上这话新一他爹都不敢这么讲,我感觉以椎名仁太的表现(除了他是个哭哭包这点),就那一通精准分析,这个时期的新一能不能比过他还真说不好】 【感觉有点怪,我反复看了几遍老师姬和哭哭包的对话,总觉得……】 【楼上我懂你!就是感觉哭哭包有些字眼很怪!尤其是他说老师姬已经相信他了的那句话,那种笃定的态度总觉得嗯……】 【你们想多了吧,可能他就是害怕到语言出现漏洞了】 【个人觉得哭哭包这种人设,应该不只是路人角色,如果七年后主线开始,哭哭包顺利成为一名侦探的话,说不定会和新一相识】 【!!我支持这个猜想!现在工藤优作不就已经认识椎名仁太了吗?那他回家一定会和少年新一提到的!】 【现在的新一才十岁吧,比哭哭包还小一岁】 【哈哈哈我已经有画面了,新一从此树立了一个新的假想敌,结果在未来案件现场意外碰面以后,哭哭包冲上去抱着他就是一顿恐惧哭诉】 【就哭哭包这性格,一遇一个不吱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木云老师这是典型的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前头还冷淡脸吓唬人家,后头就一脸宠溺的喊人家是未来的名侦探】 【这谁顶得住啊】 【??老师姬要重狙干嘛?!】 【有卷帘门遮挡视线,没办法狙击的吧,要不然sat特种部队早就实行了】 【我倒是有个想法,但是不会吧……如果真是那样,木云和泉未免有些恐怖了】 【谜语人滚出米花!】 工藤优作望着抱在警员大腿上逐渐远去的孩童背影不禁微微一笑,心下暗自决定等这次的事件结束以后,自己回家就跟新一重点提一提这名爱哭小侦探的存在。 随后他重新看向那位新来到现场的辅助人员。 说是辅助,但与自己不同的是,看起来大病未愈般的青年警官自从来到这里以后,似乎就在无形之中掌控了此处的全局事态。 是位个性十足、非常不凡的青年才俊呐,目暮警部好像对其身份有所了解,不如事后问问他好了。 这样想着,工藤优作便温声问出自己的疑惑:“木云警官是想借助银行内的监控观察里面犯人的行动吗?” “但是银行的监控系统是独立存在的,想要从外部攻破使用的话,还需要联系相关技术部门给予帮助吧?” “工藤先生不是第一次协助办案了,大概也清楚两个警察部门之间申请协作那一套流程办理下来简直麻烦的要死。” 木云和泉拢了拢肩上被风吹得稍有滑落的外套,随口道,“只是攻破银行监控系统的话,以我的技术来说还算勉勉强强。” 不行也没关系,他手底下还有个真正玩转网络的顶尖技术人才,到时候打个电话远程求助就是了。 工藤优作思忖片刻,又道:“那么狙击枪又是?” 木云和泉露出个笑容:“工藤先生应该已经有所猜想了不是吗?” 银行监控和狙击枪。 工藤优作微微瞪大双眼,语气也变得惊讶:“真的能做到吗?那种事——” “当然。”黑发青年云淡风轻,“这就是上头让我过来解决这次事件的根本原因啊。” 要是换做普通案件还需要特意安排休养中的他出手的话,他会笑死在警视厅门口的。 第37章 神之一手 飞鸟还巢,暮云渐红。 木云和泉刚走进警察学校的大门,就碰上了似乎特意等在这里迎接自己的一黑一金两只猫崽。 “木云老师~”靠在墙边侧对门口的降谷零最先发现他的身影,笑着朝他招手道,“这里这里!” 诸伏景光跟着回过头望来:“啊,木云老师,你回来了。” 木云和泉眨了眨眼,脚尖一转向他们走去:“你们两个怎么站在这里?” “因为下午在电话里提起过的那件事。”诸伏温和笑道。 “我们想着,要庆祝生日的话在学校里果然还是不太方便,恰好秋分那天要放假不是吗?我们想来问问老师你愿不愿意出去庆祝。” 木云和泉直接答道:“我没什么问题。” “就是想问这个才特意在这儿等我回来吗?这种事明天再问也来得及吧。” “这个……因为在电话里听见老师你说临时有事要处理,我稍微有些担心来着。” 诸伏景光摸摸脸颊,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上次老师你说自己要去处理一些私事的时候,可是一连好多天都没有回到学校啊。” 金发深肤的青年眉眼弯弯接上话茬:“木云老师不是在电话里说事情顺利的话傍晚之前就能回来吗?hiro就是看见天色渐晚老师你还没回来,所以有些放心不下。” 诸伏景光耳朵微烫,但依然正色道:“既然是这个时间才回来,就说明老师是遇到什么麻烦问题了吧?需要我们几个帮忙的话,我们义不容辞哦。” “不,计划很顺利,没有碰上什么预料之外的麻烦事。” 木云和泉凤眸微弯,没有人会讨厌熟识对自己展露出的分寸适宜的关切心情,哪怕是他也一样。 “回来晚的原因是我在行动过程中结识了一位十分睿智风趣的小说家,事后聊天的时候就稍微投入了些时间。”他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不过更让我感兴趣的是另一个性格很奇特的小侦探。” 诸伏景光听出了什么,迟疑猜测:“老师今天……难道是去完成什么警方任务了吗?” 降谷零讶然:“真的假的?” 木云老师只是在休养期间兼职警校老师这件事他们是知道的,不过什么任务竟然需要特意让木云老师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去完成? 警视厅那边这么缺人的吗? “嗯。”说起今天的事,木云和泉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的某个打算,因此突然开口道:“对了景光同学,你想不想在狙击方面额外深造一下?” 愿意的话,他倒是能利用职权之便稍微特殊指导一下。 诸伏景光有这方面的天赋,不好好培养可就可惜了。 只是这话题跳跃幅度似乎过大了些,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忍不住齐齐懵逼了一瞬间。 “欸?” “唉——真是令人心生敬畏的可怕实力啊。”尚且还没蓄留八字胡的工藤优作望着红彤彤的晚霞,不禁慨叹道。 “没想到日本警方竟然还深藏不露着这样一张惊世骇俗的顶尖鬼牌。” 此刻的米花中央银行外,警方将炸药全部妥善处理完毕,人质得到疏散和安抚。受伤的孕妇已经被送去了医院接受治疗和心理疏导,犯人的无头尸身也被相关部门收殓带走。 唯独残留在银行大厅地板上干涸的喷溅状血迹和脑浆碎骨明晃晃诉说着此前的凶险。 工藤优作回想起数小时前自己亲眼所见堪称奇迹乍现的那一幕,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就又有复苏之势。 利用网络强行侵入银行监控使其为己所用,又凭借着银行大厅两个交叉监控传回的影像,在实景被四周卷帘门遮蔽的情况下,自上而下一枪命中犯人的脑袋。 至于黑发青年原本想要瞄定的是脑袋的哪个地方……在重型狙击枪的夸张破坏力下,其实最初打算瞄准哪里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因为狙击子弹在击中目标的一瞬间,那名犯人的脑袋瓜就整个炸裂粉碎成大片的血糊糊,淅淅沥沥的洒落了一地。 工藤优作细细打量着银行某扇卷帘门上的破洞,仍旧忍不住感到心惊。 要想做到这种苛刻地步的盲狙,狙击手本人对于所有影响射击精准因素的全盘掌控、在空间想象模拟方面的高水准能力、短时间内洞察犯人行为习惯并据此推测其下一步动作的预判能力,以及平静自信果断老辣的沉着心态,缺一不可。 文质彬彬的小说家先生再次喟叹,为某位惊才绝艳的消瘦青年在这场轰轰烈烈案件里的表现做出了最终点评。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过来,那个经常出现在小说当中、被描述为神乎其神的称号,恐怕并非夸张的手法描写。” “这一枪,简直就是同那个称号最相匹配的了——” “神之一手啊。” 第38章 颗颗钻石璀璨 警校组五人约定一起为木云老师庆生的那天很快便到来了,但谁也没想到在那之前,木云和泉就已经…… 街边树下。 带着墨镜,一头自来卷凌乱黑发的青年神情凶狠语气激烈的愤愤抱怨着:“啊~啊!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在萧瑟秋风里坐在路边半个小时,等待某个不告而别的恶劣老师路过啊!” “甚至还要自带礼物!” 蹲在他旁边身材颀长的英秀青年闻言笑出声:“小阵平你没发现你已经把自己形容成了等待被收养的流浪猫猫了吗?” 松田阵平额角爆出青筋,从墨镜侧边的缝隙里朝他飞眼刀:“哈?” 站在二人身后两步位置的猫眼青年抬手看了眼手表,无奈笑道:“毕竟我们来的太早了嘛。现在离和老师约好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就麻烦松田你再稍微忍耐一下吧。” 诸伏景光自觉报完时间,又侧头看了眼另外一边已经完全忽视了时间流逝的两个好友,忍俊不禁。 降谷零和伊达航捡了一叠儿手掌大小的落叶放在脚边,正兴致勃勃的捏着石子在上面画圈叉棋,结束一局就换“新棋盘”,玩得相当不亦乐乎。 直到一辆相当靓眼的宝蓝色跑车伴随着两声清脆鸣笛声侧停在了五人面前。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眼睛霎时间就亮了起来。 “喂喂!小阵平,是新老婆哎!” 松田阵平噌的站起来拍拍屁股,神情亢奋:“啊,我知道,毕竟这可是被称作战神的gtr啊!” “这一辆看来是r34,就是前几年那部大火的外国经典动作电影里,主角开着的那辆有名酷车啊!” “那还用说,这一款可是gtr系列里公认最具力量感的设计!无论是霸气狠辣的外形还是线型利落的大型定风尾翼,看起来都超帅的!” 落后他们一步的诸伏景光忍不住失笑。 我说……你们就不先思考一下这辆车为什么会停在我们面前吗? 清晰映照出墨镜卷毛青年激动表情的车窗玻璃缓缓下压,雷打不动一身披肩外套西装打扮的熟悉身影彻底展现在松田阵平眼前。 驾驶座位上的木云和泉显然把这对幼驯染的一通激情夸赞听得清清楚楚。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敲了敲,侧脸勾唇邀请道:“那你们两个要不要来亲自上手体验一把?” 眼里的惊讶还没消散,松田阵平立刻大声回应道:“要!” 什么冷风里等待木云和泉的怨怼,在新老婆的诱惑下统统不是问题! 萩原研二也跟着举手,紫罗兰色调的柔和下垂眼中仿佛有星星闪烁:“hagi也要!” 这是踩在他的xp上螺旋蹦迪!!! 被鸣笛声吸引过来的降谷零和伊达航脸色同样惊诧不已。 “gtr r34,我记得这辆车的市价得有七百万吧?” “木云老师,你到底是在警视厅干什么的啊?”降谷零的瞳孔都震惊到收缩褪色了,磕磕巴巴的喃喃自语,“该不会老师你其实是隐藏起来的富二代吧?” 不是说警察的平均工资一年才只有八百万吗! 就算是他们当中对车辆最没有抵抗力的萩原研二,恐怕也不会在自己步入职场以后舍得花费一百五十万拿下他早已相中的老婆mazda rx-7吧? ……不,也说不准啊! 降谷零惊恐的看着前方那道周身都像是在不停燃放烟花的欢快背影,十分迅速的否定了自己先前的断言。 对不起,他不该轻易质疑这位同期好友对于“老婆”的执念。 黑发老师推开车门下来,随手将小物件扔给松田阵平。 车钥匙在车顶上方划出一道好看的抛物线,而后被卷毛青年稳稳接住。 “那松田同学就负责开车把人带去我家,我已经把导航目的地设置好了。”木云和泉示意学生低头看向他刚刚到手的钥匙串,“上面挂着的另一把就是家门钥匙。” 松田阵平一愣:“那你干嘛去?” “我家那边离大型商场有点远,景光同学打算下厨的话,最好现在跟我一起去附近的商超买齐食材,到时候我们打车回去就行了。” 木云和泉轻咳几声,而后看向猫眼学生询问道:“这样可以吗?” 诸伏景光乖巧点头。 几人中看起来最壮实的伊达航热心道:“需要帮忙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诸伏景光笑言,“就算我想做的再怎么丰盛,也只是一顿饭菜而已,不会用到太多食材的。” 伊达航挠头:“说的也是。” “呵,那就走吧。”松田阵平将钥匙抛起又接住,笑容明亮,“我已经迫不及待要体验战神跑车的疾驰感了。” 萩原研二:“啊啊,刚才反应慢了半拍没有抢到首次驾驶体验券啊,hagi好遗憾——” 降谷零嘴角抽搐:“什么鬼的疾驰感啊,超速小心被交通警察给拦下啊喂,我唯独不想以这种方式认识未来的同事!” 伊达航跟他对视一眼:“看来我们两个接下来的艰巨任务已经出现了。” 得好好监督眼前这两个亢奋上头还有过严重前科的痴狂车迷啊。 宝蓝色跑车轻颤着划破空气顺滑远去,隐约还能听见窗缝里泄出年轻人兴奋的欢呼。 木云和泉直到望着它彻底消融在车流中才轻笑道:“看起来我不在的这几天里,萩原同学已经想通了。” “嗯,松田可是都快要等得不耐烦了。”诸伏景光忍不住唇角上扬。 在回想起这段时日的生活琐碎时,猫眼青年无意识便柔化了所有棱角。 “萩原要是再晚两天恢复精神,恐怕松田就要忍不住帮他物理疏通了。” 木云和泉中肯评价:“挺有耐心的了。” 要不是他临时被调走,萩原研二可能面对的就不只是猩猩铁拳这么简单的东西了。 “走吧,咳咳、别让他们几个在我家等太久了,我怕某人会把我家的电器给拆光。” 诸伏景光轻快跟上老师的脚步,心情放松,一路随意闲聊。 “真是神奇,总觉得老师您明明没有过多询问过我们的喜好,却总能一眼看穿每个人的性格偏向。” “看穿这种事并不一定需要过多询问本人作为前提……就算是道听途说有时候也存在着真意。” “唔……那老师觉得zero是什么性格的人呢?” “认真敏锐,自傲执拗。” “欸?”诸伏景光意外道,“听起来稍微有些负面呢。” “也没有?我觉得都可以算优点来着。”木云和泉手背掩唇咳嗽着,“不过,咳、自傲过头就会变成自负,但愿降谷同学未来能够把握好分寸界限。” 属于降谷零的傲慢表现得并不刺眼,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内敛”。 因而大部分人会被他一脸无辜的神情和并不壮实的身姿所欺骗,甚至会吸引到一些眼珠蒙尘的蠢货主动上前挑衅。 但从他对待那些蠢货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了。 你可以说是金发青年自小历经挫折,对于这种无伤大雅的无理挑衅已然可以不放在心上,但不放在心上又何尝不是一种漠视。 偶尔运气不好碰上苍蝇来自己眼前转了一圈又自鸣得意的飞走,人类往往只会稍觉烦躁,更有可能连神思都懒得分去半分。 人唯一会对苍蝇瞥去眼神时,就只有苍蝇嗡嗡聒噪影响到人的正常生活,从而需要一击必杀时。 而且降谷零的这份傲慢妙就妙在—— 在面对某些社会败类时,他表现出来的是将自身半凌驾于败类之上的“轻慢”;而在面对像松田和伊达那样凭借自身实力直逼自己的卓越者时,他所表现出来的就只剩下了纯粹的“傲骨”。 前者会让降谷零成为一名极其优秀合格的公安警察,后者则会让他极致自律,遇强则强。 “景光同学。” 木云和泉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冲疑惑抬眸瞧来的学生扬起一抹兴致盎然的笑容。 “你觉得,降谷同学想要成为警察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诸伏景光眨巴眼睛。 对于这个问题,降谷零向好友们提起最多的理由,是他想要找寻一个女人。 十六年前,一位名为宫野艾莲娜的女科学家曾给予了在幼年时期饱受同龄人歧视欺辱的降谷零以一束美好而清澈的光。 这束光一照至今十六年,今后也会光辉熠熠的延续下去,直至贯彻降谷零的完整人生。 这是真实存在的初心,但却不是他选择警察这条路所唯一具备的理由。 如果只是想要找人,那现如今对黑衣组织尚且一无所知的降谷零毕业以后去哪儿不好,偏偏要往最危险的地方钻? 是户籍所的生活不够安稳,还是档案室的日子不够太平? 可他最终选择了公安,选择了大好青春刚刚毕业就投入到卧底任务当中去,选择了在护卫国家的同时积累功绩往上爬,静待时机,企图争一争更高的地位与权利。 是什么造成了降谷零从小到大二十二年来遭受数不清的白眼和欺负?他那位现如今端坐政界山腰处的生父又为何可以轻易将他掩埋于世俗尘土? 为什么如松田父亲所经历的类似冤假错案层出不穷?又是何缘由致使降谷零明明笔试成绩第一却被挡在面试关卡门外无缘职业组? 想要改变这个腐朽社会现状的最有效途径是什么? 金发优等生在洁白病房中递出的那本书已经替他做出了最真实坚定的回答。 至少在这里,蝼蚁之微、燎原之火——毫无用处。 “所以我说松田同学的耐性真的不错。” 黑发老师仰头望着面前商场超市的巨大字牌,富有某种希冀般无声微笑起来。 “至少现在的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39章 相逢意气为君饮 “啪!” “啪!啪!” 五彩缤纷的彩片拉花炸出纸炮筒升空飞舞,在室内温暖微黄的灯光辉映下如同彩蝶翩跹,簌簌然粘在发丝间,落在了青年们的欢声笑语中。 “祝木云老师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三十而立,生日快乐!】 【老师姬生日快乐!】 【希望大家能永远幸福和美,团圆安康!】 【喂楼上的,这可不是你的生日啊(恼)(哭笑不得.jpg)】 “哇喔~是只要吃过一次就会念念不忘的小诸伏牌神仙大餐~” 降谷零头顶两片颜色各异的亮晶晶彩片,笑眼眯眯:“不过在开动之前……” 松田阵平竖起食指挑起墨镜底框,散漫勾唇而笑:“啊,是许愿时间。” 伊达航将燃着三根蜡烛的水果奶油蛋糕自昏暗厨房平稳端来,轻轻摇曳着的烛火微光如同深夜闪烁的繁星,又像欢快起舞的精灵。 摘了围裙的诸伏景光跟在他身边一路清障,柔和嗓音清浅哼唱着庆生的祝歌。 只一小段路,两个人却似乎用上了百分百的心神,直到把生日蛋糕安稳带到了木云和泉的面前才一同呼出口气。 旋即于两相对视间,又忍不住齐齐笑了起来。 墨黑碎发上同样粘了几片彩片的木云和泉看着蛋糕挑眉:“三根?” 伊达航爽朗解答他的疑问:“虽然三根蜡烛好像哪里不太对,但是插三十根感觉就更不对了吧……” 松田阵平噗嗤一声,看着木云和泉嘲笑起来:“哈哈哈,你要是当个三岁小孩那也不错嘛!” 降谷零一拍额头:“好歹今天带上敬称吧,松田!” “略~” 诸伏景光无视这两只看起来比幼驯染关系还要亲密的小猫崽子,侧头微笑道:“别的待会再说,老师先许愿,吹完蜡烛我们就开饭。” “许愿啊……”黑发的消瘦青年眼神上瞟片刻。 虚空中不被其他人可见的文字弹幕飞速翻滚刷屏,密密麻麻的几乎快要让人看不清楚内容。 【希望警校组和木云老师永远幸福快乐!】 【祝你们百岁身体健康,遇难逢凶化吉!】 【我希望在座的每个人都能历经风霜事,归来仍少年!】 【不要屈服于世俗,亦不要麻木!】 【祝愿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美好的结局!!】 【你们都要过得好好的啊!!!】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老师姬的愿望会是什么呢?】 闲弄玉注视着这翻腾不休、细数不尽的无边心意,不禁眸光微软,柔和了脸庞。 但木云和泉会许下的愿望只有一个: 「愿此路无绝 ——薪火相传。」 容貌格外显年轻的师者长辈俯身吹灭蛋糕上的三根蜡烛,而围在一旁的学生们灵魂内的火光,却于无声间愈发燎旺。 “那么,我开动了!”x6 大概是受到氛围影响,又加上眼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彼此志同道合的知己友人,酒过三巡,五个青年才俊上扬的嘴角就没抻平过。 “干杯!!!” 一个小时酒足饭饱,悠哉悠哉开吃蛋糕。 “我之前想到今晚做的饭菜肯定不会少,于是在做蛋糕的时候就有意控制了一下大小。” 诸伏景光垂眸扫过餐桌上的狼藉景象,歪头朝摸着肚子的几人wink道:“现在看来并不是多此一举呢~” “另外糖分含量也根据木云老师你的口味大概调整了一些,尝过之后如果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老师可以再告诉我。” 盘腿席地而坐的木云和泉闻言颔首应声。 在学生们或多或少都在东倒西歪的此刻,黑发老师宽肩窄腰脊背挺拔,身上的衬衫西装依然整洁得仿佛永远都不存在“褶皱”选项的游戏装备。 融融暖色灯光下,一双低垂鸦睫偶尔轻颤,半遮半露的眼神深邃又平静。 因为松开了衬衫袖扣,这人抬臂动作间便会露出一截纤瘦腕骨。指节分明,正在有条不紊的拆看各个学生送上的礼物。 虽然几人的礼物都是堆放在一起被松田那个崽子直接推到他面前的,但木云和泉在下午会面时扫过一眼,因此现在都能很清楚的对上号。 夜幕星河包装纸的盒子是他在和诸伏一起去买食材前眼睁睁看着对方交给幼驯染暂时代为保管的,拆开以后是一对圆润珠石袖扣。 两颗珠子的色泽于整体偏黑中透着丝丝缕缕烟雾般的灰,并不相同,每一颗都独一无二似的,煞是朦胧神秘。 在端着蛋糕的诸伏景光开口之前,木云和泉已经随手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将强光照向这对袖扣。 霎时间,圆珠表面原本尚不显眼的隐约光芒渲染成了如同月光般清浅美丽的动人光晕,令人忍不住惊叹这来自大自然造物的魅力。 是月光石。 品相算不得出众优质,价值不高,但胜在其浑然天成的美,寓意也上佳,这份心思无价。 面前的茶几边被一只手端放了块奶油蛋糕,木云和泉顺着这只手臂向上抬眸寻到青年的温和猫眼,轻巧勾唇。 “实用好看,谢了景光。” 诸伏景光微微一愣,下一秒自然而然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老师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其实他选择黑月光石的原因除了送出美好祝福以外,更大一部分理由是因为他觉得它们有些像这位老师。 远看着平淡疏离,唯独有心人仔细观察,才能感受到隐藏在那副平静面容下的夺目魅力。 木云和泉将装着袖扣的盒子放在腿边地板上,继续上手拆开巧克力花样外包装的第二份礼物,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伊达航给的。 ——一丝不苟的商务保温杯。 木云和泉:“噗。” 他眉眼间全是意外被取悦的笑意。 “伊达,你的礼物十分体贴也一定非常好用,但是考虑到我在外面手捧保温杯喝热水的场景过于美好,所以我必须要提前告诉你,它今后大概只能常驻在我的办公室。” 消瘦青年特立独行的披着西装外套站在案发现场旁边,在四周穿着警服的人都在穿插来回忙碌采取现场物证的情况下,双手捧着冒着热气的商务保温杯,时不时偏头轻声咳嗽几下…… 会被警察同事们当成受害人的吧?! 瘫在沙发上一直在悄悄关注着木云和泉的卷毛青年被自己想象出的画面逗笑出声,很快就变成了捂着肚子的大笑。 其余四人或多或少也都脑补出了类似的场景,实在是很难压抑住其中的那丝荒谬违和感。 虽然木云和泉从始至终都像是个命不久矣的绝症患者,但他们却在正式相识以后从未真的拿他当成是个需要时时刻刻对其照拂的弱者。 关心是对自己喜爱的长辈下意识采取的行为,敬重也是对强者理所应当的默认致意。 周围人真的把老师当成一无所长的弱者什么的,他们想想就觉得荒诞好笑。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到来,那也一定是木云老师故意为之的吧? 因为沙发被另外三人占据,因此只能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扶手的壮汉对此憨厚回应:“行!老师你还得回归原本的岗位来着,是我没考虑周全。” “买的时候我光想着在餐厅里诸伏拿着杯子去找侍应生要温水的画面了,等我回过神来就已经结完账了……” 刚刚挨个分发蛋糕完毕突然被cue到的猫眼青年无奈:“这你总不能怪我吧,班长。” 第三份礼物是这堆礼物中唯一一个采用了圆球结花样丝带打法的盒子——其他人都是常见的蝴蝶结系法。 不用多说,这是独属于格外重视仪式感的萩原研二的小心机。 长盒里面躺着一左一右两样物品,木云和泉先拿起了那枚款式简约低调的黑色钱夹顺手打开,“绝不会出错的礼物,颜色也合我心意,不愧是研二……” “不过这是什么?” 他将摊开的崭新钱包翻转展示,不明就里的几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其中最上面那层透明膜的夹层里所写着文字的卡片。 卡片飘逸上书“hagi提前占用~”,右下角还画了个简笔画笑脸。 歪歪斜斜靠在松田阵平旁边的萩原研二稍微坐正了一些,笑眯眯举手解答道:“是hagi的小私心~我想用我们几个的毕业照试图占据木云老师的心~” 降谷零立刻满脸不赞同的皱眉看他:“萩原,这种事总得提前问过老师的意愿才行吧?” 伊达航也跟着道:“是啊,万一老师原本打算在钱包里放其他照片呢?” 松田阵平则嫌恶的表态:“他一定不会同意的!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另一个大男人的钱包里,想想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谁要跟你们一起啊!” 萩原研二可怜巴巴的眨巴眼睛:“我错了我错了,你们别生气嘛~” 诸伏景光看向木云和泉,温柔笑道:“老师你自便就好了,反正我们到时候毕业也会给您发照片,保存在手机里就没问题了,不是吗?” 黑发长辈手里拿着陡然引起巨大争议的钱夹,眼神平静的看着五人争辩。 直到把人看得忍不住心虚时,他才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哈哈哈我笑死了,五个演技派】 【家人们谁懂啊,六个男人一台戏哈哈哈哈哈哈哈】 【极致拉扯,差点给我都骗过去了(哭笑不得】 【笑死,刚才的弹幕那叫一个热闹,粉丝们刚要为了各自正主开撕,结果一翻页发现正主们是在故意配合集体演戏】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撕的,乌鸡鲅鱼】 【要不是木云老师最后的深渊凝视,我还真就被这五只默契猫猫给演了!】 【我直呼好家伙,五个人愣是整出来一场辩论赛】 【为了能让老师姬把他们的照片放进钱包里,警校组也是拼了(狗头】 【不过也确实没有听到老师提起过家人之类的存在,目前剧情里和他有关系的就是校长、亡去的酒斐教官和风原有闲了】 【校长和教官不太可能】 【闲子哥和老师姬的关系显然很紧密,但是闲子哥两次出场都给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我觉得他似乎因为某种原因不想让别人注意到自己】 【其实上次老师和他的见面特意进行了变装这点,也可以延伸出另一个可能,风原有闲可能不是不想让别人注意到自己,而是不想让别人注意到自己和木云老师接触】 【不论是哪个可能,既然老师配合了他,就说明这点是两个人达成一致的认知。那么老师姬应该也不会选择在钱包里放上闲子哥的照片,万一泄露的话容易出问题】 【卧槽?惊现分析帝,这么一说还真的有可能被这五个戏精得逞咯?】 【事实证明,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hagi:?】 萩原研二不止送了木云和泉一个富有品味的钱包,还有一瓶静静躺在礼物盒中的方瓶男士香水——这点就非常的“萩原研二”。 并不是大牌,估计是他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小众牌子,木云和泉放在鼻端闻了一下,味道不刺鼻,柔和的像是春日阳光,又像是夏夜里的月亮。 “我挑了不呛人的味道哦~” “这款香水在我发现它的时候就想起了老师!就很符合木云老师你的外在气质嘛~”萩原研二说着说着忽然蔫了下来,“虽然我觉得老师很可能不会用的……” 之前就说过了,木云和泉完全免疫这只大狗狗的可怜表情攻击,现在也是同样,他相当不近人情的肯定了当事人的猜测:“你的想法是对的。” 他不喜欢让自己身上乃至私人物品上沾有特殊到可以被敌人记忆的味道。 “欸——”萩原研二备受打击状倒下。 第四份礼物的包装纸选用了纯明黄色,木云和泉在拆的时候,对面沙发上因饮酒而微醺的金发青年不由自主的端正了坐姿,就差直接认领自己的礼物评价了。 还怪可爱的。 第40章 马自达更有性价比 降谷零的礼物是一支外观高贵气质优雅的黑体金边钢笔,其牌子是国内业界集体公认的质量绝佳系列产品,同时还附带了一瓶好墨——一条龙服务了属于。 和萩原研二的风格一样,这份礼物显然也很是“降谷”。 这么想着的木云和泉霎时展颜,眉眼柔和,唇角上扬的弧度也显示着他格外愉快的心情。 他喜欢实用的东西。 “明天就用零送的这支钢笔办公吧。” 于是降谷零松了口气,紧跟着耳后的深色皮肤又因为对方亲密的称呼而变得发烫。 最后一份礼物来自松田阵平。 怎么说呢,看丝带系法,对方大概是和萩原研二在同一家店的同一个店员手下给礼物包装起来的。 大概是萩原特意知会了店员一声说自己要圆球结,而松田就不太在意这些东西,因而店员就为他默认用了蝴蝶结系花法。 木云和泉眼神掠过脸朝上瘫躺在沙发中间,不知什么时候又把他在吃饭途中摘掉的墨镜重新安回到脸上的卷毛青年,不急不慢的一点点将包装拆开。 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嗯…… 木云和泉拿起这份有些分量的特殊礼物研究了一小会儿,而后就在降谷、诸伏、伊达惊奇的注视下沉默半晌,最后抬起头来。 “虽然我大概明白这东西的用法,但是松田,你管这东西叫什么?全能便携拆弹工具集合体?” “那种东西无所谓啦,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松田阵平啧声,忽然问道:“你为什么喊他们都是取名字的最简发音,喊我就是matsuda(松田),而不是jinpei(阵平)?” 伊达航的姓氏“伊达”在霓虹语里的发音是两个音节,而“航”这个字却有三个音节,因而选择喊其姓氏做称呼。 萩原研二因为姓氏有四个音节,名字只有两个,所以喊名字做称呼。 降谷零就更简单了,“零”只有一个音节。 其中“诸伏景光”因为姓氏和发音差不多拗口,大概是因为知道景光还有一个同姓氏的哥哥,所以对方最终选用了名字的叫法。 可是按照这个规律的话,他的“松田”是三个音节,“阵平”是两个,不应该喊他名字的吗?! 木云和泉闻言眨眼,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因为matsuda(和汽车品牌“mazda”谐音)比较顺口。” 松田阵平哽住,随即翻了个白眼。 ——虽然这个白眼实际上只有坐在他身旁两侧的降谷和萩原从墨镜缝隙里看见了。 【笑死了hhh,不是阵平不好听,而是马自达更有性价比!】 【傲娇已经过时了啊马自达!你给我拿出自己擅长的直球!】 【楼上胡说!傲娇永不过时何况这还是松田田!】 “总之——”木云和泉眼中真实笑意弥漫,“‘阵平特制小工具’,我会随身带着的。” “给你的东西随便你怎么处置。”松田阵平一脸无语,“那是什么鬼名字。” 木云和泉无视这个傲娇鬼,将礼物一一收好,放在了客厅电视下的矮柜上,动作间头也不回道:“下个周你们就毕业了,想来今后要去哪个岗位自己心中都有数,那就好好珍惜最后的时间吧。” “等以后身司各职,你们五个再想约着一起聚餐,可就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了。” 【这么快就要毕业了?】 【是啊,想想还有点感伤】 【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 【所以萩原最终还是选择了爆处班的未来吗?】 【但是现如今的他应该不会轻慢对待炸弹了】 【hagi的死劫重点其实还是在于那个该死的炸弹犯突然远程遥控启动了炸弹】 【if线你们都给我给力一点啊!求求了,不要再留零零一个人孤身奋战了】 “可是直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老师你到底是在哪个部门任职啊。您的科目涉猎未免太广泛了,又是鉴识技术又是拆弹实操的……还有,小诸伏可是告诉我们了——你还指导过他的狙击。” 萩原研二抱怨,“而且老师你前阵子离校的突然,我们当时还以为在毕业前再也看不到你了呢。” 松田阵平是对这件事反应最暴躁的那个:“你这家伙走的时候就不能吱个声告诉我们吗?是去专心养病了还是回归岗位了好歹有个信吧!” 结果还是他们去鬼塚办公室的时候自己发现那里少了张办公桌,追问鬼塚教官后才得知这人已经不在警校继续任职老师了。 木云和泉理所当然道:“反正今天也会见面,现在告诉你们也一样吧。” 松田阵平额角冒出愤怒井号。 伊达航叹气:“看来之前那个赌约我们要输了。” “不过刚才老师拿到班长的保温杯礼物时下意识提到了‘在外面’这种字眼……”降谷零若有所思,“会经常外出的岗位?该不会老师你真的是搜查一课哪个系里的刑警吧?” 木云和泉重新坐下来开始品尝蛋糕,“不是只有刑警才会经常外出。” “那倒也是。”降谷零嘀嘀咕咕。 诸伏景光道:“那木云老师现在是复职回到警视厅了吗?” “还没,只是被调到了其他地方继续当老师。”成功用美味甜品补充精力的木云和泉眼睛微眯,话题猛的跳跃:“景光你真的不考虑来我这里当甜品师傅吗?” 他竟然还没忘记这茬。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还请容我拒拒绝。而且老师你应该已经有一位专属甜品师傅了才对,下午我就看见冰箱里放着另外一个生日小蛋糕了。” 那款式花样不像是外面商业售卖的甜品蛋糕。 木云和泉叹息着承认:“他的手艺没你的好。”而且奴役童工是违法的。 ——虽然他已经奴役了。 “这样说来,我们毕业那天老师也不能赶过来喽?”萩原研二呜呼哀哉,“真可惜,原本hagi还想在那天拉着老师跟我们一起合照来着。” “我就不去了,不过你们的毕业礼物我倒是有所准备。”黑发青年咳嗽几声,“已经在鬼塚教官手里保管着了。” 萩原研二眼睛一亮,欢呼道:“好耶!” 伊达航笑道:“那我们就期待在警视厅和老师重新相遇的场景了!” 松田阵平哼笑着附和:“这个主意不错。” 旁边诸伏景光也跟着笑起来:“那我们就来猜猜看谁会是先遇到老师的人吧?” 年轻人欢声笑闹着的时候没有发现——他们当中那位金发深肤的友人眼神深处隐晦的无奈,与自身下定某种决心后的坚韧意志。 前几天被警察厅公安找上门过的降谷零,此刻早已明确了自己即将踏上的路。 第41章 恰风华年少 晨曦刺破昏沉的夜幕,黑暗退散,光明遍洒大地。 警察学校的青年们在起床铃声中穿戴好衣装,收拾好各自宿舍的行李,精神饱满的来到了举办隆重典礼的会议礼堂。 今天,是他们最后一天停留在这里。 疾步匆匆的伊达航招呼着身后的几个友人同期,“喂都快点,要迟到了!” “是!!” 历经六个月的专业培训,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参与解决了数个案件,于阴差阳错中各自心结消解,也认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同伴和非常优秀的老师…… ——他们终于要毕业了。 台上,川扇滕一郎正在发表着毕业演讲:“你们今后将会遇到种种困难与险境,但我希望你们能合理灵活的运用在学校所学到的知识和技能……” 台下,隐在人群中的五个人并肩坐在同排,正光明正大的窃窃私语。 萩原研二纳闷道:“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在今年取消了毕业生代表的演讲环节啊?” 诸伏景光轻笑:“如果没取消的话,我想待会儿就是zero上台了吧。” “hiro。”降谷零无奈。 松田阵平也加入调侃队伍:“是啊是啊,优等生zero现在有没有感到失落呢~” 降谷零眼角瞥他:“松田……” 松田阵平眼睛弯成了两道线:“嘻嘻~” 伊达航叹息:“不过确实有些遗憾啊。” “没有的事。”降谷零心知这件事背后很可能有公安的手笔,他也很清楚自己肩负的使命。 出于公安保密协议的规定,他无法向友人透露任何相关信息,只能用轻松自如的表情打消他们的担忧:“不用上台念一大堆枯燥无味的演讲稿,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松田阵平对此很难不赞同:“说的也是。” 伊达航坐姿端正,头也不歪的开着小差:“对了松田,你们刚刚干嘛去了?” “啊,景老爷要给他哥哥寄一张穿着警服的照片,我陪他一起去的。” “不过你确实把照片好好放进信封里了吧?”降谷零不是很相信这人的节操,“你最后不是说要再确认一下,然后就又把信封打开了吗?” “啊,当然。”松田阵平摸出手机打开相册寻找着什么,脸上是一种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笑脸,“不光如此,还像这样……” “让他更有男子气概~”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降谷和诸伏,上面拍摄的是诸伏景光身穿警服敬礼的单人照片。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照片里的猫眼青年明显被人用黑色中性笔在下巴四周画上了格外蹩脚简陋的支棱胡茬。 降谷零震惊:“松田你这家伙……” 伊达航好奇拿过手机一看,同样直呼离谱:“你给他画上了胡须?不会吧,刚毕业的警察怎么能留胡须啊!” “啊?”松田阵平死不悔改,并且念念有词,“我还是觉得这样更帅一点。” 倒是话题当事人忽然微微笑了一下:“确实,感觉留一下胡子也不错呢。” “欸??”完全只是在开玩笑的四个人瞬间豆豆眼瞅他。 萩原研二笑叹:“看来小诸伏是真的解开心结了啊,性格都好像有所变化了呢。” 松田阵平用胳膊肘杵了杵诸伏,“这就叫卸下了伪装吧?” 诸伏景光失笑。 台上,鬼塚八藏宣布道:“现在颁发毕业证书!全体起立!” “恭喜你们,顺利毕业!” 在振奋人心的激励和即将与身边友人分别一方的不舍中,这场典礼终究还是落下了帷幕。 等萩原研二终于从女生请求合影区里脱身而出的时候,抬眼迎上的就是四双看自己好戏的戏谑眼神。 松田阵平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吹了声口哨。 诸伏景光摇头笑道:“真不愧是萩原啊,居然被那么多女生要了合照。”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举手投降:“饶过我吧,我可是一路婉拒过来的,要不然还得好一阵子才能来跟你们汇合呢。” “那现在轮到我们了。”伊达航爽朗道,“老样子,一起去学校门口拍一张合影吧!” 四人应声:“好!!” 五名气质出众能力卓越的青年并肩站在一起,背后是铭刻着“警视厅警察学校”的石碑大字。 他们身穿格外庄重严肃的警察制服,手举各自的毕业证书,笑颜灿烂,在“咔嚓”声中留下了永远明亮的身影。 “我看看我看看!”萩原研二从帮忙拍摄的同校生手中接过手机,兴致勃勃的开始欣赏自己的无敌帅颜。 站在原地的松田阵平卷起毕业证书,拖长音半月眼打趣他:“行啦行啦,hagi你怎么拍都很帅——” 伊达航摸着后脑勺也跟着萩原走向那边,“我也看看,到时候还要给娜塔莉看一下。”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颇觉无奈的对视一眼,突然齐齐笑出声来。 又是“咔嚓”一个闪光灯,五人寻着声音侧脸望去,某个同样身穿警服的女孩子在不远处朝他们挥了挥手里的手机。 “抱歉,因为觉得刚刚的你们也很好看,所以就情不自禁按下了快门~萩原同学,我把照片发给你,之后就删掉——” 萩原研二眯眼点头:“那就麻烦小知佳啦~要不然他们几个会很困扰的。” 女生吐了吐舌头,双手合十远远朝这边鞠了一躬:“抱歉抱歉,我已经删掉啦!” 萩原研二目送女孩子跑远后才低头查看自己收到的新消息,随即忍不住惊讶出声。 “确实还不错哎,哈哈哈,看来小知佳的审美一如既往的高水准呢!待会我也发给你们。” “木云老师那边就由景老爷负责吧,两张都给他发过去好了。”松田阵平随口道。 “松田你到底是在别扭什么啊哈哈哈……”降谷零取笑道,“明明在我们面前对木云老师表现得很敬佩,却死活不愿意在老师面前好好喊人。” 伊达航喟叹:“这份莫名其妙的倔强已经持续到毕业了。” 诸伏景光笑着附和:“毕竟松田就是这种性格啊。”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要你们管啦。” “哈哈哈哈哈——” 风轻云净的苍穹下,风采动人的年轻人们笑闹成一团。 他们在春和日丽的气息里踏进这座陌生的校门,携手看过盛夏骄阳的绚烂余晖,又待秋风掠过各自面庞时挥手告别,凭借一腔年富力强期许着下一次友人重逢的惊喜到来。 ——这段繁忙又愉快的时光最终化为了人生记忆里的宝贵碎片,永远印在脑海深处闪闪发光。 年轻的警察们即将奔向各自不同的未来。于他们而言,此时此刻是毕业,也是全新的开始。 【恭喜名侦探conan if线漫画第一卷顺利收尾完结——】 【第二卷将在一周后更新连载!】 【好耶完结撒花~】 【完结撒花~~】 【喂前面的先别走!后面还有一章短篇彩蛋!!】 两个月后。 肃穆安静的神秘建筑里,金发褐肤的青年在前方男人的带领下穿过全然陌生的走廊,脑海中浮现出毕业当天鬼塚教官与自己的对话。 “这是木云老师让我转交给你们的毕业礼物,不用拆开看,都是相关岗位的推荐信。” “降谷,这是你的。” “教官,我……” “拿着。你的这封是校长亲自写的,推荐你使用这届警校生里的唯一保送名额,特批进入职业组资格培训机构,为期两个月,你从那儿出来以后再谈别的事。” “……好,谢谢教官和校长。” “别谢我们,是你自己足够争气。” 回忆泡泡消融,画面回到现在。 降谷零前方打扮一丝不苟的男人忽然站定,在敲门后推开了面前挂悬着“办公室”字样的大门。 镜头顺着缓缓打开的门骤然延伸到了房间尽头摆设整齐干净的办公桌上,一张贴着金发青年照片的档案资料表正安安稳稳的平躺着。 ——其学历背景一栏里清楚明白的记录着本人经受推荐进入职业组,并且已经顺利通过培训考核的事实。 随着眼前男人简短的汇报和退后,降谷零终于能够看清办公桌前坐着的消瘦人影。 下一秒他惊呼出声:“木云老师?!” “我记得之前就和你们说过我是离开警校去别的地方继续兼职来着?”黑发老师轻挑眉梢,眼神平静带笑。 “上次你有川扇老爷子给的推荐信,我就没再锦上添花,不过现在我觉得你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欢迎降谷同学来到公安警察秘密培训基地,以及……” 木云和泉捏起一封署着自己名字的信封朝他晃了晃。 “这是推荐公安警察降谷零加入世人眼中不存在的组织——秘密机构公安‘零组’的推荐信。” 【居然是老师姬你让zero加入了zero?!】 漫画第一卷:相逢意气为君饮,恰风华年少。 ——已完结—— 第42章 白枫丰 命运的齿轮从未停止转动,回头展望间,两年半的时间也仿佛倏忽而过。 又是一年樱花烂漫,风卷芬芳。 【第二卷更新了!!】 【我还以为第二卷会直接从柯南元年开始来着,居然这么早】 【警校组毕业后两年半?这个时间线!等一下等一下,我的hagi还在吧?!】 【这个场景看着是在公寓楼里拆弹啊,我靠该不会上来就王炸吧】 【这是谁啊,是hagi还是松甜甜?】 穿着厚重防暴服的松田阵平处理完眼前的炸弹,在确认同事已经将其封锁在了危险物品专用防爆箱内以后才摘下了头套,顶着一脑门汗湿的卷发彻底吐出一口气。 旁边有跟随同出现场学习的后辈好奇问道:“松田前辈,这种防爆箱的使用方法听说是近年来才在咱们这行推广普及的,它的作用真的有那么广泛吗?” “广泛?算不上,它只是作为一道保险存在而已。” 被询问的爆处班精英王牌态度称不上多严肃端正,口吻平淡随意,只不过因为身上过厚过沉的防暴服而不可避免的夹杂了几声喘息。 “呼,我是不清楚现在的警校有没有增加相关的知识教授……松步你知道这种防爆箱的最大用处是什么吗?” “嗯……限制里面危险物品的爆炸威力?” “哈,本末倒置。” 目送装有炸弹的箱子被人小心翼翼的抬走进行专门处理,松田阵平在其余同事的帮忙中把防暴服脱下。 “防爆箱的最大作用是隔绝导火索,而不是去考虑如果里面的东西爆炸以后会怎样。” “全方位隔离外界火源、高温、剧烈碰撞,最重要的是箱子里面还特意设置了其范围内足以屏蔽一切远程信号的装置。” “松步你给我回去之后好好学习巩固这方面的知识点。”松田阵平啧声:“光是屏蔽信号这点就不知道曾经救下过多少人的命。” 在外人眼里态度看着颇为冷淡的告诫完基础知识不扎实的后辈,松田阵平按住脸侧耳麦:“这里a组松田,炸弹已经成功拆除了,b组现在什么情况?” 很快,他那从小到大都混在一起的挚友就回复了他:“b组也没问题了……啊顺带一问,小阵平你那边的炸弹已经在防爆箱里了吗?” 松田阵平眼神霎时了然:“你帮我回他,我这边的炸弹回收处理措施完全合规,待会儿我还要下去盯一会儿的。” 萩原研二身上的防暴服还没来得及脱下,一只手正举着手机,在听见耳麦里的回答后直接复述了一遍答案给电话那头查岗的人。 “……就是这样。哇!为什么老师你一点都不怀疑小阵平的回答,却这么不相信hagi哇,hagi的防暴服还没脱呢!” 电话那头的木云和泉语气平静的仿佛在叙述某种真理:“这就是轻浮浪子人设的坏处啊。” “欸——”萩原研二抱怨:“真过分。” 电话挂断,萩原研二身边全程保持安静状态的同事们才突然松了口气。 有人轻笑调侃着他:“木云课长今日份的查岗结束了?真是的,明明每次接电话的人是萩原君和松田君,但我们这些人却好像比你们俩还要紧张。” “不好说哦。”半长发的英秀青年苦恼似的沉吟道,“最近老师他已经不局限于一天查一次了。” “欸???” 看着重新上紧发条的同事们,萩原研二眸中闪过几分笑意。 领导查完岗就彻底放松什么的,可是非常不可取的错误行为呢。 在日常惊心动魄的工作里又迎来了一天当中的黄昏,和二人约在居酒屋碰面吃饭的伊达航一边撸着烤串,一边习以为常的旁听卷毛同期老生常谈。 松田阵平:“堂堂一个搜查一课的课长,位列警视正,可这副隔三差五抽查学生功课的样子像极了是在混闲职的边缘警察。” “他这么有空闲的吗?” 萩原研二哈哈大笑:“看起来好像确实如此呢,搜查一课的同事们都说老师很少久留在课长办公室里。” 松田阵平:“课长都是这样的吗?” 伊达航眨眨眼,不太确定道:“应该不是吧?”旋即他又道,“反正木云老师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上头不是也没问责过嘛。” “而且督促我们也是好事,顺带还能让其他人引以为戒。” 伊达航说着说着放低了声音:“有两个家伙想被老师亲自督促都还没机会呢。” 气氛沉寂一瞬。 松田阵平哼道:“管他们做什么,我只希望他们别在外面浪死了就好。” “哎呀,上次是谁还跟木云老师旁敲侧击打听人家的去处来着?” “我那就随口一问。”松田阵平撇嘴,“本来也没指望搜查一课的人能知道公安那边的事。” “不知道也好,”伊达航道,“越少人知道,他们也就越安全。娜塔莉那边我也早就叮嘱过了,我们做好我们的分内之事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 萩原研二放空眼神:“是啊……”随即一笑,“要不要猜猜看他们两个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松田阵平无语:“这种赌局又没法验证答案。” “以后见面的时候问问他们不就好了嘛,来嘛来嘛~” 伊达航想了想:“现在这个时间,大概率是在吃晚饭吧?” “也对,无论做什么工作人都是要吃饭的。那么……寿喜烧?” “为什么不能是西餐?” “那我猜不会做饭的那个在吃超市快餐便当。” “哇小阵平,你针对性好强!” 只可惜三人之间的赌局恐怕是要白费了,因为在黑衣组织里没有“按时吃饭,健康作息”这条铁则。 红彤彤的火烧霞光铺设在辽阔水面的每一处波浪起伏,从天边越过海湾,一路蔓延到脚下的坚实土地,瑰丽鲜艳得近乎妖冶。 波本就是在这种如血残阳的不祥背景中,在组织的命令下,时隔一年再次见到了组织里那位凶名显赫的小疯子。 一年未见,原本脸庞稚嫩可爱的少年长开许多,身量也拉长了不少,眼看着就只比自己矮一头而已。 雪白到没有一丝杂色的柔软发丝带着点天然微卷,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不可避免的沾染上几分艳丽色泽,与那双不似人间该有的弯弯赤瞳交相呼应。 如果不看他那实则充斥着惊人戾气的眼神,人们大概会因为少年一身配色明快活泼的休闲工装和那漂亮可人的外貌而对其倍加喜爱。 ——尤其对方此刻眉眼弯弯一脸无害,如同某个不为人知童话故事里的异国王子。 可组织代号名为波本的降谷零永远都忘不了一年前在任务现场,可爱少年笑容甜美,一边用随身匕首的尖端轻快掀起目标的十个手指甲盖儿,一边语气天真嬉戏的询问对方保险柜密码的那幕。 将忌惮深深隐藏在眼底深处,波本恰到好处的止步在安全距离以外,口吻含笑,却自带一种嘲讽般的诡谲神秘。 “白枫,怎么只有你在?琴酒在邮件里提到的人呢?” 雪发赤瞳的少年眼珠平移,将那道令人极其不适的视线稳稳锁定在金发青年身上,嗓音是这个年纪特有的清越灵动。 “他们在帮我放哨哦。”白枫丰歪了歪头,“毕竟波本你比约定时间晚到了六分十七秒,我很担心自己一个人在孤独等待期间被警察包围,只好让他们先去周围警戒了。” 在周围警戒? 他这一路过来可没遇见什么“警戒人员”。 这么想着的波本下意识抬眼扫过四周。这一次他在视线余光里突然捕捉到了远处的一点闪烁微光,心中陡然一凛。 有狙击手在瞄准这里! 表面上,他却皮笑肉不笑毫不心虚的回应:“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每天没有事情做,专门等候行动组的指令吧?” 少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个笑容,轻快道:“也对,波本你可是朗姆看中的人才,就连琴酒想申请使用你,都得提前向朗姆打好招呼才行。” 波本脸上同样勾起一抹微笑:“是啊,要知道即便身为工具,也不能做随便谁来都可以予取予求的那一个——主人想起来的时候用一用,忘性大的时候搞不好就被其他人捡走了。” “哈哈哈!”像是听见了极为好笑的笑话,雪发少年突然弯腰笑出了声。 几乎是同时,自远方呼啸而来的子弹从波本的脖颈前方穿过,在深色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蜿蜒而下的浅浅血色。 “波本……” 等少年人收敛脸上的夸张笑意直起身来,漂亮的眉眼再度展现在人前时,那双眯起的赤瞳已然饱含杀意。 “一年前我就已经说过了吧,你真的很惹人厌恶。” 波本坦然自若,就好像没有感受到刚才的子弹警告,摊手耸肩道:“可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 可他依然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庞大犯罪组织里有恃无恐的活到了现在。 白枫丰脸上的笑容又重新灿烂起来:“哈,我已经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日子了——对了,希望你喜欢刚刚这份稍显热情的见面礼。” “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我原本是让新同事朝你这里来一发的。”白枫丰并指戳上自己的太阳穴,脑袋随着这股力道大幅度歪折到一旁。 “真遗憾,看起来这位新同事的幽默细胞不太丰富,竟然擅自把我特意准备给你的礼物打了个五折送出。” 他说着抬手打了个手势——波本估计那是少年提前和远处狙击手约好的集合信号。 随后白枫丰扭头看向一旁悄然无声的码头仓库,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喊人:“你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出来见见我们未来的队友。” 波本瞳孔微缩,他竟然没有察觉到仓库阴影里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而在下一秒对方声音响起的瞬间,他的心跳都跟着蓦然停滞了片刻。 “抱歉,但让我待在这里警戒的可是白枫你啊。”背着吉他包的劲瘦身影走出了阴影,那张波本曾经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又一次映进了他的眼中。 猫眼胡茬男人的目光从雪发少年身上自然而然的移向波本,随后礼貌微笑着自我介绍。 “早有耳闻情报组的波本能力出色胆识惊人,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 “我是苏格兰,请多指教了。” 第43章 威士忌组 “绿川煦,代号苏格兰,跟你一样是狙击手。” “安室透,代号波本,情报搜查人员。” 昏暗仓库里,雪发少年蛮不在意的向终于赶到的最后一人介绍着另外两人的身份,随后又伸手点了点戴着针织帽的黑长发男人表明其地位。 “诸星大,昨天刚拿到黑麦的代号,狙击手。”说到这儿白枫丰看向波本嗤笑一声,“就是刚才在一千码外差点爆了你狗头的当事人。” 波本脸色一黑,心中却忍不住为少年透露出来的情报感到心惊。 他可不认为刚才的那一枪是失误所为才导致了他脖子上恰到好处的擦伤,毕竟他全程都没有感受到锋芒在背的危险感,这也是他一动不动任由对方在暗地里瞄准自己的原因。 但在一千码外能够做到指哪打哪的话…… 像是清楚他此刻的心思一样,白枫丰淡淡补充了一句:“黑麦也是目前组织狙击记录成绩最高者。” 波本皱眉:“目前?” 同为狙击手的苏格兰若有所思的回忆:“我记得训练场狙击榜的第一名显示是景芝酒,成绩是一千二百码……不过那个id一直都是灰色的。” 无人发现雪发少年的眼神在听见这个代号时蓦然转深。 黑麦神情冷峻,看上去不苟言笑,但还是朝波本点了点头示意:“刚才的事还真是抱歉,我也是奉命行事。” “我都快要被你的诚恳感动到了。”波本冷呵一声,没能在他这句道歉声中听出任何和歉意有关的意思。 就算没有刚才的事,他也对这个长发男人的感官极差,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人不论是气质还是外貌特征,都会让他联想到行动组的负责人——拥有一头银色长发的琴酒。 波本也不是第一天瞧不上琴酒的行事风格了,就像他们情报组的老大朗姆一直和琴酒不对付一样,这几乎是情报组成员的通病,各个都看不太起天天只知道杀杀杀的四肢发达脑筋简单的行动组人员。 没错,在搞情报的人眼里,行动组的所谓精英人才,有一个算一个,脑子都不太灵光。 当然这只是一层站队不同导致的势力滤镜,也只是做给自家上司看的一种表态。如果有人真的以为行动组个个都是蠢蛋,那他早就死在双方势力的磨合当中了。 这边波本摆明了不领情,黑麦也不在意。 让他们四个组成一个小组却又不能让他们太过团结齐心,这是驭下之术的老手段了。今天狙击波本这事儿要说白枫丰没提前得到过上头的授意,那黑麦是不信的。 “你们还要友好问候到什么时候?”其实还真就只是单纯看波本不顺眼,才下达爆头命令忽悠新人的白枫丰笑吟吟道,“请问各位靠谱的成年人可以开始行动了吗?” “还是说最后要让我这个年纪最小的未成年来制定今晚的行动计划?” 苏格兰眼瞅这三个人莫名其妙仿佛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似的奇怪氛围,有些没弄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展开。 就算他们是犯罪组织成员,但也少有作为任务搭档初次见面一上来就火药味儿十足的情况,好像彼此见到的不是合作者,而是积怨已久的仇敌。 但他很明白现在自己应该干嘛,于是连忙温声道:“要在黎明之前让目标同意交出公司机密资料,是要威逼还是利诱?” 降谷零看了看如今留着胡茬、一脸成熟男人沧桑气质的幼驯染,顺势稍微收敛了自己的气势——尽管言语间属于波本的嘲讽力依然在线。 “能利诱的话,这任务就不会发到行动组了。” 黑麦淡淡道:“要从目标口中获得资料?那我这个狙击手也只能起到威慑作用。” 波本嗤笑一声,视线瞥向雪发少年:“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人员。我去潜入接近目标,白枫你掩护我,没问题吧?” 白枫丰轻巧点头,这个时候倒是很配合他:“当然。” “苏格兰的话,负责接应我们,可以做到吗?” 苏格兰温和道:“我也没问题。” 波本看都没看旁边沉默着的长发男人,径直做出指挥:“那就行动起来吧。” “我看过目标的资料,他在今晚八点半会在吉川酒店召开自己的生日宴会,我们要在那之前做好一切准备。” 【是威士忌组初建立的一幕哎】 【不得不说if线就是这点好,人物美型都挺完美的,画风再也不会动不动就直接崩掉了】 【然而即便如此秀一也还是反派脸hhhh】 【友情提示,白枫丰初登场其实不是在这里,还记得之前的外守一案件吗?木云老师在追着警校组离开学校以后,在路边见到过白枫丰,惊鸿一瞥】 【指路21话不谢】 【这个火药味儿……所以零零从第一次见面就反感赤井秀一了(捂脸】 【不过幸好秀一不在现场,景光就算乍一看见零零心里震惊,也因为藏在阴影里不会被其他两个人察觉到。】 【零零这边的情绪收敛能力就很强了,再加上景光走出来的时候吸引了白枫丰的视线……嗯,万幸】 【救命!零零回忆里的白枫丰好疯啊!!!一下子戳爆了我的xp!】 【我好像已经能看见未来白枫和波本拌嘴,波本和黑麦掐架,然后白枫一视同仁嘴炮,波本和黑麦又死活不会站在同一阵线,最后只有景光妈妈在其中周旋安抚的场面了】 【话说没有提到白枫丰的酒名代号哎,反倒是出来一个狙击水平比赤井秀一这个挂逼还要强的景芝酒】 【楼上你对挂逼的理解还是不够到位,这挂一路更新升级,在原着大结局的时候,赤井秀一的百发百中射程范围已经提升到一千三百码了】 【不过这样看来if线提升了不少酒厂战力啊】 【嘶——原着里酒厂就那几个人红方都打了半天,这一次该不会得战死几个重要角色才能剿灭组织吧?】 【呵,零粉无所畏惧,最差不过是零零和原着结局一样最终拉着组织给自己陪葬(精神状态良好.jpg)】 【阿卡伊粉已经开始怕了】 【你们怕不怕柯南最后也在最终决战牺牲?(恶魔低语】 【?!!恶鬼退散!】 第44章 交友需谨慎 晚上八点半,吉川酒店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目标人物所经营的公司是在当代生物科技企业里足以排名前三的强势公司,平日里往来的也都是在同行业地位相差不了多少的有名人物。 今天为了庆祝其生日而宴请众多宾客,说白了也是商业应酬的一种罢了。年岁渐长事小,借机牵线搭桥才是正经。 宴会开始了没多久,在诸多身穿高雅礼服的客人当中,有一位燕尾服少年就轻易引起了所有人的瞩目。 天然微卷的雪白发丝别在耳后,赤红的眼瞳如同余味悠长的陈年烈酒,雪白燕尾服无暇亮眼,仿佛误入人间的高贵精灵,优雅又轻灵。 “那是谁家的公子?” “不清楚,之前都没见到过,恐怕是哪家的继承人首次亮相吧。” “这面相……圈里人没有这么能打的颜值基因吧?” “混血?” 自以为是窃窃私语的交谈实际上全部传进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白枫丰手上甚至连一杯装模作样的香槟都懒得拿,反正以他的长相,换谁来都能看出他未成年的事实,这种水平的宴会也不会有不长眼的来…… 饱含针对性的男声张扬响起:“你是谁家的?我怎么不记得圈里还有你这么漂亮的一张脸?” 雪发少年眯起眼睛打量面前面相跋扈的年轻男人,认出这是任务目标今年刚成年的小儿子。 出了名的能力废物,圈内一直公认他未来不会有继承家产的机会,但亲哥对他的感情滤镜很深厚,愿意宠着他。 顺带一提,他自己对此也有清晰认知,但反而也正因此,对方小小年纪就秉承着及时享乐主义过上了标准纨绔的潇洒生活。 所以现在这是打算纨绔到自己头上来了? 白枫丰歪了歪头,嗓音清越不答反问:“你是谁?” 雪发少年容貌精致面带好奇,当那双眸色特殊的眼睛带着股子纯真的气质专注看你时,任何人都没办法轻易抵挡自己软化的心。 心无恶念者对其愈发关怀呵护,心术不正者愈发邪意横生。 年轻少爷一下子来了兴趣,“你居然不知道我?这是为我父亲庆生的宴会,你能够收到请帖来到这里,居然不认识主人家的儿子吗?” 白枫丰恍然大悟状:“你就是宫川清吗?” 宫川明洋洋得意:“宫川清那是我大哥,喏,他在那边,我是宫川明!” “宫川明——没听过哎。”白枫丰赤眸微暗。 结果只是个被宠坏的小少爷么……还真是幸福的天真。 “你怎么会没听说过我的名字?!”宫川明十分不可思议,他皱起眉毛像是打算反攻:“那你呢?你叫什么?说起来我在之前也没听说圈子里还有你这种长相的继承人。” “我这种长相?”雪发少年勾唇笑道,“有什么说法吗,宫川小少爷?” “啊?那倒也没什么说法,但是你这长相特征太明显了,我不可能……” 宫川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被眼前这名年纪比自己还要小的少年牵着鼻子走,他忘记了自己的本意,甚至有些兴致勃勃。 ——因为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找不出第二个像这样完全不含鄙夷态度跟他相处闲谈的同龄人了。 白枫丰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打发着时间,被稍长发丝遮掩住的行动耳麦里偶尔传来语言简短的交流。 直到少年听到波本略显急促的语声:“宫川继东身上的u盘是假货,老东西嘴很硬,他的秘书也并不知情。白枫,想办法把宫川清引去洗手间,真u盘在他手里的几率提高了。” 白枫丰没有回应。 他现在的位置已经算是宴会厅里比较偏僻的角落了,旁边就是窗户。虽然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依旧不少,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大厅中央位置站着的那位青年才俊——宫川清。 看着是位气宇轩昂的人物,长袖善舞礼节周到,确实是个值得信任的继承人人选。 耳中再次响起隐蔽的呼叫:“白枫?” 是没能等到应答的波本。 这次回应他的依然不是白枫丰,而是在酒店外围趴在楼顶天台上用狙击枪瞄准镜一直观察宴会厅情况的黑麦:“他没事,大概就是单纯的不想理你。” 【我笑死】 【“就是单纯不想理你”】 【秀一你是懂语言艺术的】 【波本: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哈哈哈哈哈哈火上浇油不外如是,赤井秀一该不会是在故意报复吧】 那头的波本显然也不打算遮掩自己的不待见:“我没问你,黑麦!” 天台上的黑麦耸了耸肩。 意料之外旁听一出好戏的雪发少年不由得笑出声,引来滔滔不绝宫川明的疑惑注视。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你父亲应该挺疼爱你的。”白枫丰抬手摇摇一指小少爷的脖颈,眉眼弯弯好奇似的问道,“你带的是平安御守吧?是你父亲为你求的吗?” “啊,你说这个啊。”宫川明挑起脖子边露出的红绳把整个御守拽出,笑道:“这个是我大哥给我的,说是花重金找了高僧开过光的护身御守,要我带着不能摘的。” 白枫丰微笑:“这样啊……对了,我一直想问,”他点了点宫川明手里端着的香槟杯,“这个好喝吗?” 宫川明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哦对,你现在还没成年不能喝酒。” 他说着说着就下意识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液,“其实我在去年成人礼之前也一直很好奇酒的味道,但是真喝到嘴里以后也就那样啦,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实在的,这玩意儿稍微喝多一点还挺上头的,我现在就有点……晕乎了……” 白枫丰看着他逐渐失神涣散的瞳孔,“宫川明?” “啊……嗯?” “把你的御守给我看一下吧?” “唔,好啊。”宫川明浑浑噩噩的拽下那枚精美的御守交给他,“不过……你得记得还我……” 白枫丰背对着人群解开御守的小袋子,指尖果不其然从里面摸出了一枚黑色储存卡。 雪发少年将御守扔回给它的主人,冷眼看着对方慢吞吞的把失去价值的护身符重新带回到脖子上,而后转身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我……草!】 【我有点蒙……】 【所以威士忌组的目标资料其实是在宫川家的这个废物小少爷身上啊】 【我稍微有点捋顺了……】 【楼上别藏着掖着,有什么是我们尊贵vip不能听的!】 【波本按照正常逻辑推理宫川继东会把重要的资料u盘交给自己的继承人保管,但其实宫川清很宠弟弟宫川明,所以他就在弟弟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资料转交给了弟弟保管。】 【而且还特意把u盘的资料转移到了储存芯片里又藏在了御守里。因为其他人都会下意识认为宫川家不会让小少爷接触公司机密,相当于玩了一波灯下黑。】 【但是被白枫丰在接触宫川明期间意识了御守的不对劲。】 【emmm我觉得或许他只是想随手试探一下?结果没想到资料真的在御守里】 【搜嘎!搜游狗逗嘎!】 白枫丰前脚走进洗手间,后脚金发褐肤的侍应生青年就跟着现身在洗漱镜面前。 “你没带宫川清过来。” 身穿纯白燕尾服的优雅少年拧上水龙头,抽出手帕擦拭着湿漉漉的手指,闻言只扭过头看了波本一眼,就明白过来对方为什么不亲自诱骗宫川清。 侍应生的白色衬衫领口胸前沾染了一大片的酒液污渍,属实没有合适的理由出现在大少爷面前。 眼下离宴会结束还剩半小时,想要再去弄晕一个侍应生换上衣服进行搜查,时间就紧凑过头了。 “我倒想直接往宫川清身上糊一盘蛋糕,但是好像没有那个必要。” 白枫丰随手将芯片扔给波本,也不在意对方接不接得住:“要核实内容还是怎样,随便你。”旋即他按住耳麦,“苏格兰,来酒店后门接我。” “你说波本?他要去哪儿我可管不了。” 波本眼睁睁看着他无视自己转身推开洗手间尽头的小窗户,随后利用那比成年人更为纤细灵活的身形从窗口顺利鱼跃而出,一时有之间些熟悉又陌生的无语涌上心头。 一年前他和白枫丰共同合作过一次任务,那时候也是这样。在逼问出保险柜密码拿到目标物品以后,白枫丰扭头就走,后来剩下所有的收尾工作都是他来进行的。 不过,这种习惯对于降谷零来说,或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呢。 金发青年低头凝视着手中尚未确定内容的芯片,眸色晦暗不明。 第45章 四个人三个群 等苏格兰重返吉川酒店把落单的波本接回来的时候,四室一厅的安全屋就只剩下了一间空房供他居住了。 ——还是在黑麦房间的对面。 也因此,当金发褐肤的青年翌日早晨一推开门迎面看见那张不苟言笑的臭脸时,其周身温度直接跌破零下。 从一楼洗漱间走出来的雪发少年恰好撞见楼上无声对峙的这一幕,幸灾乐祸的表情完全遮掩不住。 厨房里有咕嘟咕嘟汤水煮沸的细微声音和清淡温暖的香气传出,自觉掌勺的猫眼胡茬男人听见笑声探出头来,温和含笑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你们两个也起了啊,早上好。我做了点早餐,白枫刚才说要跟我一起吃……需要帮你们也盛一份吗?” 拉开门还没走出房间的长发男人不由得沉默。 今天才是他们见面的第二天,他一时难以判断这是霓虹人特有的言语客套礼节讲究,还是苏格兰本人的行事风格就是如此。 不过黑麦作为一个常年在国外混迹的混血儿人设,无论是真实性格还是需要伪装出的性格全都偏向于不拘小节,而且他本人也确实不会做饭…… 于是黑麦痛快点头:“给我来一份,多谢了。” 主打一个敢问一个敢要。 波本莫名其妙冷瞥他一眼,随后抢在他前面关门落锁走下楼梯,边伸懒腰边笑道:“也帮我准备一份吧,苏格兰。” “没想到这次的搭档里居然有能下厨的,真是幸运……啊,你的厨艺应该不会比我更差劲吧?” 黑麦:“……” 变脸未免太快了吧。 【降谷零:就你还要吃hiro做的饭?糟践粮食(波本嘲讽专用语气】 【赤井秀一:感觉自己好像被针对了?】 【白枫丰:大清早这乐子真好看】 【拿着锅铲的诸伏景光:你们三个好微妙啊】 【三个人来自三个势力,能不微妙吗hhhhhhj】 【四个男人三个群哈哈哈哈哈哈】 【四人一个小组群,零零景光一个公安内部群,波本苏格兰白枫丰三个是合伙欺负新人黑麦群】 【等一下,重点应该是昨晚回来的路上是零零和景光独处啊喂!】 “哇!苏格兰你不去当厨师真是可惜了!” 白枫丰捧着手里热气腾腾的味增汤,双眼眯起看起来就像只餍足的雪白布偶猫咪,“你的手艺绝对排组织第一!” 他右手边的猫眼青年失笑:“这话白枫你每次都会变着法儿的说。” 波本夹了一筷子秋刀鱼:“味道确实很好,我都想跟苏格兰你学几手了呢。” 黑麦的关注点明显不合群:“说起来,凭白枫你昨晚展现出来的实力,却没有获得代号吗?” 他发问时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眼便捕捉到了苏格兰和波本在听到问题刹那间所产生的细微异样神情。 “什么代号。”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被质疑试探的当事人却表现的相当坦然自若:“我不需要那种垃圾玩意儿。” 少年垂眸哼笑,像是嘲讽又像单纯的愉悦:“我的名字就是白枫丰。” “……” “……” “不过说起来昨晚我还挺意外呢。”苏格兰出声缓和饭桌上略显诡异的气氛,一副老好人的作态,“之前和白枫你的合作都是暴力解决目标,没想到你在套取情报方面的心得也不少啊。” 白枫丰头也不抬的撇嘴:“只是运气好。” 套取情报的事历来都不归他管。行动组就算想要什么资料,往往也是强取豪夺的手段——那才是他擅长的领域。 就连昨晚他也不是原计划中担任套取情报定位的人员,只不过是宫川明那个傻子自己主动撞上枪口,他顺手牵羊了一把而已。 “欸——”波本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打量二人,“听这口吻,苏格兰和白枫你们两个是熟识啊?” 猫眼青年浅笑答道:“唔,勉强算是?毕竟我们俩都在行动组,多人任务的时候难免会配合着一起行动。” 不止如此,由于白枫丰在行动中担任的往往是前锋角色,和他这个常常位居后方的狙击手搭配在一起,刚好能够组成一对最简易的搭档组合,因此琴酒以前没少拿俩人当畅销套餐点。 ——就是点外卖的时候商家页面默认排在推荐招牌栏第一位的那种。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透露给同一张桌子上的黑麦听了。 【惨#黑麦#实惨】 这座安全屋只是作为四人搭档期间用于集合的落脚点,真要说起来,他们平日里住不住在这儿都无所谓。 只要不耽误组织任务的进行,没人关心对方的私生活有多丰富多彩。 用餐结束时已是八点,各人将自己用过的碗碟洗刷干净,随后不约而同的表现出了相同的态度——自顾自的开始进行自己的生活日程。 金发青年换上一身平平无奇的休闲装拎起车钥匙准备出门,黑长发男人一言不发的上楼把自己关回了卧室。 猫眼青年则在厨房面对着空荡荡的冰箱思索片刻,旋即扭头朝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雪发少年征询意见。 “白枫,你之后要在这边常住吗?我打算抽空去一趟超市,如果你这段时间都在这里,那我就多买点食材回来。” “好哦,顺便我还想要波子汽水,草莓味的。” 已经走到玄关的波本闻声回头嘲笑一句:“你这口味还真是个小孩子。” “羡慕吗?毕竟我今年才十七岁。” 白枫丰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显示时间,忽然站起来朝金发青年所在方向的门口走去。 “不光可以合理拥有小孩子的口味,甚至还有《少年法》庇佑呢。” 波本嘴角一抽,冷呵道:“这是什么新式冷笑话吗?” 一个不知道残忍虐杀过多少无辜者的犯罪分子居然在拿司法保护说事? “啊啦,你觉得这是笑话?” 少年临近波本身边,笑容纯真语调轻快,“波本你不知道吗?在这片土地上,未成年罪犯的死刑案例近百年来可只有一例。” “哪怕我现在就去警视厅认罪伏法——只要到时候在法庭上动动嘴皮子道个歉,无期徒刑就会变成有期,有期就会变成十年监禁。” 白枫丰歪了下头:“这和直接越狱有什么区别?” “不错不错——确实是个很好笑的笑话呢。” 二人在门口擦肩而过,雪发少年先一步拉开大门走了出去,只留下眼神晦暗莫测的金发青年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某个信念愈发根深蒂固。 闲弄玉勾唇微笑。 在他以黑方的身份旁敲侧击,并且成功为降谷零的正义理念再度激起一把火后,他就掐好时间走出安全屋,并且在预料之中望见了停在房子不远处的黑色保时捷。 少年脸上原本还算生机勃勃富有活力的生动表情陡然扁平化,只剩下了某种最为冰冷的情绪沉沉积蓄在一对赤红瞳孔中,连带那头微卷白发都仿佛化作了冰雪。 他冷漠着脸走到那辆堪称古董的老牌保时捷旁边,轻车熟路的拉开车门坐进后排。 于是如同血海般粘稠的眼睛深处便倒映出了一头悠长银发。 琴酒将手指间的香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用和少年差不多一样冰寒的眼神从后视镜中扫过。 “伏特加,走了。” 安静坐在司机位置的墨镜大块头顺从应声:“好的,大哥。” 直到黑色保时捷逐渐远去模糊成了一团色块,二楼阳台落地窗半遮窗帘后的冷峻身影才走出几步,彻底露出了全身。 第46章 杀疯了 时光轮转,秋风萧瑟,又是一夜月黑风高。 黑麦孤身乘坐电梯抵达这家倒霉公司的顶楼,一出电梯就在天花板射下的微弱灯光里看清了倒在门口两边的守卫尸体。 一个弹孔位于眉心一击毙命干脆利落,一个穿刺咽喉气管与颈动脉,不出意外是因失血过多外加鲜血倒灌气管造成的窒息而亡。 完全是两种天差地别的死法。 顺着走廊前行,从几扇半掩房门的缝隙里随意望进各个房间时,里面无一例外都存在着几具了无生机的躯壳。 直到尽头的阴影中再次传来两声肉体倒地的隐约闷响。 黑麦放眼望去,就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自灯光也驱散不走的浓郁黑暗中双双现身。 猫眼漠然凌厉居高临下,赤眸冰冷暴戾偏偏含笑。 “看来你们那边很顺利呢。”苏格兰眸光微动,平日里向来温和有礼的语调此刻多出几分煞气,“你来的比我们预估得快了十分钟,黑麦。” 比起还能正常交流甚至保持着平静语气的苏格兰,白枫丰落在黑麦身上的视线就和友善不沾边了。 在那双仿佛有血海翻涌沉浮的瞳孔锁定下,黑麦感觉自己宛如被虎视眈眈的野兽当成了被狩猎物里的一员——说不定下一秒对方就会发动迅猛攻势直扑过来。 但雪发黑衣的少年终究还是没有袭来,只探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略微干燥的唇瓣,与他擦身而过。 “走了。” 苏格兰朝黑麦笑笑,随即抬腿跟了上去,借着室内的微薄光亮歪头看向少年:“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枫丰跨过地上碍事的尸体,染血的手套按下电梯按键。 “总感觉白枫你今晚有些兴奋呢,果然是我的错觉吧?” 随着电梯门向两边分开,更加明亮的光线迎面洒在二人身上脸上,苏格兰这才看清少年的眼角一侧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溅射上了几滴鲜血。 白枫丰依然没有抬头看他,只忽然抬高了唇角一直上扬的弧度:“是你的错觉。” 黑麦耸耸肩,跟在二人身后一起走进了电梯。 金发褐肤的娃娃脸青年开着白色马自达rx-7停在公司门前把人全都接上,油门一踩呼啸着疾驰而去。 白枫丰坐在后排,摸出口袋里的遥控按钮一把按下。 于是那栋已经被他们甩出老远的高楼轰然震颤,在一声接一声的爆炸中面目全非。 波本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方的景象,淡淡评价道:“动静未免闹太大了。” “没伤底下十层的承重柱。”白枫丰嗤笑一声,“塌都塌不了,算什么大动静。” “这样一来就全都收拾干净了吧。”黑麦坐在他旁边,“叛徒这种东西还真能给人添麻烦。” 终于完成了最近一个月以来任务量最多的连环灭口任务,副驾上的苏格兰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口道:“说起来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功夫?上头让这帮外围成员跟随研究员一起撤离不就得了。” “本来里面就有几个不安分的蠢货……再者就是组织打算停止那个叛徒原本负责的研究项目。” 四人里掌握情报最丰富的波本道:“那些人在这里工作那么久,或多或少会知道一些项目信息。我可没那个闲工夫挨个儿排查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多少,不如一块杀了以绝后患。” 苏格兰了然:“原来如此。虽然这么做确实没问题,不过追根溯源来说……更多的还是你想把自己的工作量转移给我们吧?” 金发青年低笑:“放心,我会如实上报,不会抢你们功劳的。” “接下来的几天应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你累了?” “没人会不喜欢摸鱼的吧,黑麦。” “啊啊,怎么样都好,我只想问波本,你踩油门的那只脚是在给油门做按摩吗?” “哈,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波本你冷静点,车开成这样是生怕引不起周遭住户的注意吗?” “不用冷静,这个速度就对了,我要回去赶紧洗澡。” “……白枫你住嘴。” “ho~偶尔像这样兜风感觉也不赖嘛。” “少说两句死不了吧黑麦!” 【杀……杀疯了……】 【我万万没想到if线的18+标签是体现在这方面的】 【牛啊,我愿称作者为过审小能手!有生之年终于能看见这么大片的红色的血了】 【众所周知,血是绿色的(狗头.jpg)】 【这还是第一次坦然展现卧底的经历吧?】 【我的温柔男神形象破裂了,但又好像更带感了……】 【超带感的好嘛!白疯疯舔嘴唇那一下直接击中了我的心巴!!!】 【涩,太涩了】 【还有景光,无辜猫猫骤然变凌厉猎豹,可以!我超!】 【没什么好破裂的,别搁这儿擅自期待擅自失望了,干卧底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能做到心狠手辣的,要不然怎么在犯罪组织活下去】 【这才哪到哪,作者已经很温柔了,威士忌组第一个任务都没死人,这是公开的第二个任务,死的还都是犯罪组织外围成员】 【而且中间显然跳过了很多更血腥的任务,没看景光的心理气泡吗?这个只是他们这个月以来最繁琐的一个任务而已】 【是啊,要不是我们拥有上帝视角,只看这四个人之间的相处,根本就不会想到四个人里有三个卧底】 【啊,就是因为他们三个彼此的演技都太高超了,才会导致了景光后来在天台的遗憾……】 【??在?楼上为什么忽然刀我?】 【卧槽卧槽卧槽!车要撞上路边护栏了!!!】 在一阵刺耳的急刹声中,马自达rx-7险而又险的擦着护栏飞过,在马路上歪歪扭扭两下,继续锲而不舍的提速疾驰而去。 目前驾驶技术尚未炉火纯青的波本陷入沉默:“……” 后排的白枫丰和黑麦同时呵了一声。 至于坐在副驾上以极其精彩的视角亲眼目睹了刚才那刺激一幕的苏格兰…… 猫眼青年微笑:“明天早餐吃鱼子酱薯片、皮蛋寿司和苦瓜味增汤。” “??!”x3 白枫丰仗着自己年纪小第一个跳脚:“我才不要!鱼子酱薯片想象一下就很恶心!明明是波本技术拉跨,为什么要让我跟着遭罪?!” 何况皮蛋寿司是什么魔鬼! 黑麦也试着开口婉拒:“我明早就不……” 苏格兰回头扫过二人,语调温柔:“谁要是觉得明早的饭不好吃,那我以后也就不献丑了。” 黑麦、白枫丰:“……” 该死,这无足轻重又十分致命的威胁! 苏格兰又扭头看向旁边的英勇司机:“波本同意吗?” 波本目不斜视,坦然从心:“……同意。” 救命,这熟悉又久违的毛骨悚然感! 第47章 库克 对于没有需要维持明面上社会身份的组织成员来说,日子过得相当单纯简单。 有组织任务的时候出出任务,没有任务的时候也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维持什么社会人际关系,想睡觉就睡觉,想出去旅游就一个人背上行囊说走就走。 毕竟拿命混生活的人是真的不缺钱,而有钱就能解决生活里百分之九十的麻烦。 ——以目前威士忌小组的各位成员身份来讲,以上种种就是他们这半年以来生活的真实写照。 早上八点半。 “啊白枫,你要出去的话,能顺便帮我带盒牛奶回来吗?” 一只手半拉开大门的雪发少年闻声回头,就见身穿围裙的猫眼胡茬男人从厨房里探出了半个身子,正弯着眼睛冲自己笑。 “没想到会在今天教安室学做蛋糕,我之前准备的牛奶有些不够用了。” 绿川煦晃了晃自己沾满面粉的手,面色无奈,“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所以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帮个忙吗?” 白枫丰歪了歪头,忽然扬起一抹灿烂笑容,然而嘴里吐露出的话语却不怎么好听:“还是让你的三好学徒多跑跑腿吧,毕竟他也不好意思总是白嫖你这位五星级大厨的手艺技巧吧?” 少年说完便走出了门。随着“咔哒”一声大门关闭,稍感头痛的绿川煦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厨房里将刚刚沾满面粉的手掌洗净。 “看来他还是这么讨厌你啊,安室,到底是为什么呢?” 靠在料理台前正一手拿着打蛋器一手端着瓷碗的金发青年耸耸肩:“我怎么会知道,又或者说该好奇的是我才对——绿川你是怎么能够忍受那小子的那种恶劣态度的?” 绿川煦拿起毛巾擦干湿漉漉的双手,想了想:“其实还好?感觉难听的话都被你和诸星分担了。而且除了我们俩刚认识的那阵子以外,他很少对我毒舌。” 猫眼青年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什么:“搞不好白枫只是性格有些慢热?等他以后和你们相处久了,或许也会改变态度呢。” “半年时间还一点都热不起来的已经是块石头了吧。”安室透不以为意道,旋即他又幸灾乐祸起来,“无所谓,反正遭受这块石头最多攻击的人不是我。” 是诸星大。 “可是诸星看起来好像不太在意这方面啊~” 绿川煦笑着从堆叠的碗后拿出两盒尚未开封的牛奶,“反而是你会很在意这种事。” 诸伏景光含笑放轻了声音:“从以前就是这样,有时候明明可以无视掉无关人员的胡乱针对,但有的时候却一点也受不得别人的挑衅言行。” “我哪有。”降谷零撇嘴否认,眼神却不自觉柔和下来。 在这一刻,似乎连同厨房里弥漫着的淡淡奶油气息,都合着他们两人的神情一起软和了几分。 ——在暂时确认为安全的独处空间内,轻声提及着彼此本应在这里不被人知的隐秘往事,脑海深处有关曾经的鲜明记忆碎片便也随之撬动封锁的心扉。 “这已经是半年以来的第六次了——白枫丰早出晚归,被琴酒接走后一整天都不见人影。”降谷零眸光微深,“看这个频率,一个月一次应该是死规定。” 诸伏景光点头,“而且期间估计没办法自由行动,要不然像是带盒牛奶回来这种请求,我提出的话他是会同意的。” 毕竟最近的便利店离这里还不到一公里,就算特意绕路走一趟也不算麻烦。 降谷零思索着分析:“和其他成员不一样,组织大概率对他存在着其他方面的牵制……会和他没有代号的特殊性有关联吗?” “在我们这个小组成立以前,你和他相处时有发现什么吗?” 即便是按理来说环境相当安全的此刻,金发娃娃脸青年也仍然不想将友人的真名宣之于口。 诸伏景光剪开牛奶盒一角,垂眸看着纯浓的奶液倾入不锈钢盆,“我虽然以前和他同在行动组一起出过不少任务,但都是任务前见面集合,任务结束就分道扬镳,没有更多接触机会。” “不过说起有人来接他……” 降谷零精神一振:“你想起什么了?” 诸伏景光回忆道:“曾经有一次集体任务结束后大家解散,我看见库克喊住了他,两个人看起来也没多说什么,但白枫后来就跟着她一起走了。” 降谷零瞳孔微缩:“库克酒?” 这个代号背后所蕴含的重量足以让组织里的绝大多数人闻之变色,其中甚至包含站在组织权利金字塔上层的某些人,诸伏景光当然也不例外。 “……我只见到过库克两三次,每次她都是和琴酒一同出现。” 猫眼青年低声描述着自己见到那名女人时的初印象。 “黑色长直发,丹凤眼,身形高挑苗条,看着就像是一块冷心冷情的冰玉,行事却雷厉风行。” 不动如松,行若飓风。 “我刚拿到代号时旁观了一次刑讯叛徒的现场,主刑者是琴酒。但是刑讯到中途,库克推门进来直接开枪杀掉了那名叛徒,说是别浪费时间,然后就和琴酒一起离开了。” “一枪毙命,而我甚至没能看清她拔枪的动作。” 诸伏景光抬眸与好友凝重对视:“我对库克酒的评价是,除非做好最坏的打算……否则不能与其为敌。” “……会死无葬身之地。”气质冷清如同千年冰玉一般的黑长直发女人这样说着,看样子正在通过便携式耳麦进行着某通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受不了她这种陈述事实般冷淡又笃定的蔑视态度,语气激烈起来,大概是在反唇相讥。 然而这种言语攻击并未引起女人分毫神情变幻。 “一意孤行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你死的时候记得干脆利落点儿,别留下尾巴给组织添麻烦。” 在她最后一句语声里,白枫丰拉开车门习以为常的坐进了这辆白色本田nsx跑车的副驾。 “你这次出差可真够久的,久到让我对琴酒的厌恶程度更上一层楼。”眼见女人挂断电话,雪发少年歪头看向她,语调轻快的同她随便打了声招呼。 “——库克。” 第48章 不破案就拔枪 今年的秋似乎要比往年更加冷清。 对于霓虹人而言,秋分这天意味着放假休息、扫墓祭祖,是用来举行法会祭拜先祖的彼岸日。 而对于活跃在黑暗世界里的犯罪组织成员而言,这一天的意义大概就要普通得多,只分为“继续违法”和“先摆烂一天再说”这两种情况。 而对于诸伏景光而言,情况又稍微有些复杂。 ——他没想到时隔三年与旧友们乍然重逢的场景竟然发生在秋分这天组织任务的进行途中。 这次的任务原本只不过需要他的同僚白枫丰和交易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他则是作为暗中策应白枫丰的后援游走在侧,乔装隐藏在周围的人群当中。 ——因为任务难度不大,威士忌小组成员甚至都没全员出动。 照理来说,在雪发少年已经顺利拿到交易资料u盘的现在,这份任务便可以宣告成功结束了来着。 可偏偏在白枫丰与诸伏景光暗中对视一眼准备前后走出这家餐厅的时刻,一声如同乌鸦濒死挣扎着发出的嘲哳嘶喊陡然吸引了所有餐厅客人的目光。 雪发少年扭头望去,看见的就是有些眼熟的男人双手掐着脖子,从本来所坐的位置上起身踉跄着倒退几步,没过几秒就脱力哐当跌倒在地,随后抽搐几下便不再动了。 ——是刚才和他达成过交易的那名男人。 这下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伴随着这道心音落地一同响彻餐厅的是另外一个男人不容置喙又夹杂几分刻骨懒散的勒令。 “所有人都不准离开这家餐厅,从现在开始最好也不要做出令人误会的奇怪动作——” 第一时间就冲到倒地男人身边迅速检查情况后的墨镜卷毛青年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本证件打开向众人展示,扬声道:“我是警察。” “现场发生了一件杀人案,现在所有在场人员都有可能是作案嫌疑人之一,还请配合我们调查。” 他旁边有懵懂的围观群众下意识反问:“你们?” 于是在这位眉眼锋利气势逼人的卷发青年身旁,又有一名五官秀丽英挺的半长发青年也跟着摸出了一本警察手册。 “……”四周的人们面面相觑。 身边突然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尸体还正倒在眼前,普通人的心态大都会有些恐慌无措。不过恰巧在场的两位警官先生显然让他们放心了许多,彼此态度勉强还算配合。 有意把自己隐藏在人群后方的诸伏景光在案件发生以前其实就已经敏锐注意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同期好友们。 甚至除开这两个熟人,还有一位他向来很尊敬亲近的师者长辈也在这里,看样子是三个人约在今天一起出来吃饭。 眼下没有看到对方,大概是去了洗手间尚未回归。 对此,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先松一口气。 萩原研二已经联络了搜查一课的同事来出现场,看起来也没有挨个询问在场人员的意图,也就是说全程都没有和被害人有过直接接触的自己只要够小心,那么就可以单方面避开这次与老朋友的碰面。 但如果木云老师也在这儿的话,那就不太好说了。 从前诸伏景光就有这种感觉,眼下已经进入黑衣组织混迹两年多的他也依旧如此觉得。 ——他们那位神神秘秘的瘦弱老师似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不过现在最应该关注的或许不是自己的身份问题,而是在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的推举下被骤然暴露出来的雪发少年。 作为曾经在众目睽睽下和死者直接接触过的当事人之一,外貌又独特到不自觉便会引人注目,白枫丰此时自然无处可藏。 这可麻烦了,虽然白枫丰平时展现出的纯真活泼模样很是讨人喜欢,但那只是某种要视少年心情而定的特别对外伪装。 一旦少年本身心情极差——又或者是遇见了让他心情变差的人或事,之后的发展就可以参考对方每次弄死任务目标时的样子了。 话又说回来,再怎么想,眼下的事情发展也称不上让人心情愉快吧?本来二人都已经打算任务收尾直接撤退了的。 诸伏景光此刻由衷的希望松田阵平在历经三年的警察生涯磨炼后,曾经堪称炸裂的脾气得到了有效程度的收敛。 要不然会怎么样?强强碰撞,演变成组织代号成员和现役警察当众对呛? 尤其在这其中的某个未成年还有过情绪差劲到极点就不管不顾肆意妄为的恶劣前科。 说不好是……当众对枪? 诸伏景光的这份担心是有道理的。 因为白枫丰此刻的心情确实称不上愉快……虽然也没有诸伏景光想象的那样糟。 算上他,另外还有一男一女曾经与死者接触过,身份分别是死者的商业合作伙伴以及未婚妻。 自己不是凶手,那么凶手就在那两个人当中了。 而最重要的是,他身上不光揣着交易后拿到的机密资料u盘,还在宽松外套的遮掩下于后腰处别了把惯用手枪。 这要是一时半会找不出凶手,进而警方到场开始挨个嫌疑人搜身…… 白枫丰在心里将“直接拔枪挟持人质”这行提案的后面划上对钩。 在少年不动声色思索间,半长发在脑后扎起个揪的随和警官先生也问询到了面前。 ——不得不说,是由一向善于交际的萩原研二来负责收集证言这件事,让暗自关注着少年情况的诸伏景光悄悄松了口气。 大概是注意到白枫丰明显的未成年外貌,青年警官开口打招呼时明显有所照顾:“hi~少年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我叫萩原研二,职业是警察,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问话途中,那双紫罗兰色调的漂亮眼睛一直观察着面前少年的细微反应。轮廓柔和的下垂眼使得他的整体气质都偏向于亲和无害,令人下意识的对其降低戒备。 雪发少年的脸上没有对案件的惧怕,面对询问微微歪头,赤红的眸子澄澈又纯粹,嗓音清越:“警察哥哥好,我叫白枫丰,是一个人来的。” 有问必答,看起来乖巧极了。 第49章 祸水东引 “我记得今天不是学校的休息日。”萩原研二略微眨眼,“白枫君怎么没去上学?唔,应该是高一?” “警察哥哥猜错啦~应该是高二才对。” 高二,那就是十七岁,确实未成年。萩原研二心下确认道。 白枫丰却又继续道:“但那是作为‘应该’而言,实际上从小到大我都没怎么去过学校啦。” 迎着萩原研二诧异的目光,少年笑了笑,这次的笑容隐约染上几分低落的阴霾。 “叔叔说我的身体天生有些问题,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能太剧烈的活动,还容易晕倒,所以我一直都是在家里接受叔叔教导的。” “不过近几年已经好多啦,要不然叔叔他还不肯放我一个人出来玩呢!” 萩原研二垂眸对上他重新洋溢起活泼开朗情绪的漂亮脸庞,随后意识到雪发少年的肤色确实比常人要白上几个色号。 让他下意识就联想到了自己那位今天过生日的病弱老师。 嘛,倒也说得通,而且这也符合面前少年表现出来的要小于其真实年龄的天真性格——因为少有机会踏足社会,所以才会更偏向于十四五岁的纯良单纯姿态吧。 本来就对未成年没太大疑心的萩原研二不由得更加放缓了语气:“刚刚他们说你和倒在地上的那位叔叔不久前一起聊过天,是这样吗,白枫君?” 白枫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望了一眼不远处某具正在安稳接受卷毛警官现场鉴识的尸体,仿佛是在根据那张死不瞑目的扭曲脸庞来判断萩原研二的问题答案。 眼下围观群众都离这片区域远远的,似乎集体达成了某种默契,特意腾出空间来放置他们这三位嫌疑人。 “那位大叔请我吃过甜品,就在十几分钟前。”少年回忆道,“这家餐厅人太多了,我来的时候侍应生姐姐说没有单桌了,但可以拼桌……” “那位大叔也是一个人来的,所以侍应生姐姐就带我坐了过去。” 站在人群边缘的一位侍应生小姐随之点了点头,证明其言非虚。 “但是刚才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答应了叔叔今天要去趟诊所,时间约在下午一点来着……” “所以就临时放弃在这里用餐而选择离开了啊。”萩原研二用感慨的语调说出这句话,继而问道,“白枫君打算前往附近哪家诊所呢?” “唔,其实是我叔叔的熟人开设的医疗研究所,离这里大概要半个小时的车程。” 萩原研二扫过餐厅前台墙壁上的挂钟,上面显示此刻时间为十二点三十六分。 仅看时间而言,确实是需要少年急匆匆赶往的情况。毕竟是提前做出的约定,在已经用过甜品垫过肚子的情况下,为了礼节从而做出这种略显突兀的行为无可厚非。 白枫丰是三位嫌疑人当中最后一个被问询的,也是目前嫌疑最小的相关人。不光是因为他的年纪,也是因为少年外貌过于优越,导致其和被害人接触的全程基本都有旁人作证。 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萩原研二其实就已经锁定了死者的那位商业合作伙伴先生。 那位先生神情之间的异样虽然不大,但是依然逃不过萩原研二的眼睛。 但是现下还没有搞清楚行凶手法以及最关键的证据啊…… 萩原研二心里仔细盘算着,表面笑容仍旧随和轻佻:“那白枫君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无论大小,只要是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都可以告诉我哦~” 破案这种事情白枫丰人生十七年从来没做过,也没兴趣。但这件事关系到接下来在警方到来后他是否需要接受搜身…… 为了防止事情越来越麻烦,必须要尽快找出凶手犯罪的证据。 雪发少年忽然想起自己在刚走进这家店里时无意间瞥见的人,此刻澄净赤眸移转,视线极快的在周围人群中扫过。 “警察哥哥稍等哦,有个人应该能够帮忙……” “啊!”白枫丰勾唇,“找到了。” 顺着雪发少年的指引,餐厅里围成一圈的人们下意识分散开来,这也让萩原研二一眼便瞧见了正主。 那是一个看起来比白枫丰年纪还要小上几岁的小少年,黑发蓝眸,身上衣着讲究用料上乘。 只是他现在的姿势有点奇怪,缩头缩尾,侧身抬起的单只脚似乎是打算朝旁边落下,却又因为骤然被众人暴露出自己的身形而被迫僵硬在原地。 萩原研二稍微打量了一会儿,就发现对方身上穿着的全是名牌服饰,还是那种格外注重舒适度和质感的品牌。 ——家庭条件优渥,其父母长辈也很会穿衣打扮,可惜眼下对方莫名畏首畏尾的姿态有点辜负这点事实。 此刻于众目睽睽之下,这名小少年动作卡顿似的一点一点扭过头来,欲哭无泪的和萩原研二对上了视线——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内心的崩溃和拒绝。 然而白枫丰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歪着头欢快道:“警察哥哥,就是他!他知道犯人是谁哦~” 萩原研二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被指名的小少年就先炸了毛,抱头哀嚎叫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不认识被害人也和案件完全无关、既弱小又无辜的战五渣崽子而已!!!” 【噗!】 【啊……】 【这熟悉的画风,是你!曾经惊鸿一瞥的哭哭包侦探君!】 【好久不见,哭哭包看着长高不少】 【这一话要素过多hhhh我还在刚刚分开的人群里看见景光了!】 【景光不是说木云老师跟松田他们是一起来的吗!我日思夜想的木云老师你怎么还不出现!】 【嚯,这什么大案子啊,逼得红黑双方都想尽快破案哈哈哈哈哈】 【白疯疯:就无语】 【结果白枫丰就莫名其妙变成了白疯疯了】 【嗨呀都是输入法的错】 【天哪天哪虽然我知道不应该只看表面,但是谁能拒绝乖巧可爱甜美活泼会叫哥哥的白发赤眸小天使啊!!】 【话说哭哭包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椎名仁太,第一次出场是在木云老师和工藤优作相遇的恐袭案里,漫画章节名为神之一手】 【咦?哭哭包是看见刚才的犯人行凶了吗?白疯疯怎么会说他知道犯人是谁?】 【这下风云人物齐聚了⊙w⊙】 第50章 不当侦探就揍我 “什么都不知道?” 雪发少年背对着萩原研二,歪了歪脑袋轻快重复一句,清澈见底的明亮赤眸深处有一瞬间恍若血液流淌蔓延。 “噫!!!”对恶意检测异常敏感的椎名仁太立即二度炸毛,光速改口,“知道!我知道还不行吗!!犯人就是那边的大叔,证据就在餐厅洗手间的某个垃圾桶里——是被使用过的棉签!” 在周围人惊讶的眼神中,小少年语速飞快: “呜——尽管上面大概率会沾染碘伏用作伪装,但稍微检测一下就能发现藏在里面的神经性毒素。 手法是利用自己和被害人的熟识关系以及被害人手指上的伤口,将沾有毒素的棉签交给被害人,由被害人自己把毒药涂抹在伤口处……” “桌上红茶里的毒药只是一种遮掩,真正致命的凶器正是不会引起大部分人注意的医疗用品!” “那位未婚妻小姐的性格粗心大意,刚才甚至还在无意中触碰过死者手上的细小伤口,后来还因为肚子饿了差点用手指去拿薯条——要知道那里可是残留有致命毒素的,真正的凶手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被点名的未婚妻小姐下意识想要抬手捂嘴,却又在反应过来以后猛的将手掌移开,恨不得立刻掏出手帕擦拭手指,脸色都快要发绿了。 “怪不得……怪不得你刚才对我说乱吃这里的东西会出事……” “我都说了我没骗你。” 椎名仁太缩了缩头,继续道: “至于这位白发小哥、额,他如果想要毒害死者的话,根本不会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因为他的外貌,一举一动都格外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 而且相比下毒,对方看起来更喜欢挑个月黑风高的日子直接闯进死者家里把人宰了啊! “剩下的就只有那位大叔。他在案发后借口去了一趟洗手间处理凶器,而且为了让自己随身携带棉签看起来顺理成章,还故意在自己的手指上弄出了和被害人相似的伤口。” “嗯……但他恐怕是害怕自己不小心错拿口袋中那些有毒的棉签使用,因此在手上那道伤口已经发炎流血的现在,还一直坚持不用处理伤口。” “就是这样我说完了!嘤——现在我、我可以走了吗?” 椎名仁太顶着白枫丰似笑非笑的晦暗眼神打了个哆嗦,对危险的感知令他浑身上下寒毛直竖,此刻简直是如坐针毡。 白枫丰眨了眨眼,仰头去看身边的半长发警官:“警察哥哥?” 萩原研二满脸讶然的扫过向自己投来求救目光的椎名仁太,又将视线落在眼前少年明媚纯真的脸上,最后扭头望向自己的幼驯染。 带着墨镜的卷发青年颇觉得有趣般勾唇扬起一抹懒散的笑:“那就拜托各位不要乱动,我去趟洗手间咯。” 他嘴上说着要离开,身体也朝向洗手间方向迈出半步,然而墨镜后的一双凌厉眼瞳却一直落在几个身位外的沉默男人身上。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男人突然前冲的第一时间立刻后发先至,干脆利落的将这场案件的凶手压制在地。 “哈,你这家伙的不怀好意都已经写在脸上了啊。”松田阵平啧声,“还想要学电视剧里挟持人质垂死挣扎吗?” “放开我!我没有错!错的是躺在那里的那个恶魔!”趴在地上被钳制住双手的男人大叫起来。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他背地里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丑事!这种人根本死有余辜!!” 松田阵平面色放冷:“是不是死有余辜不是你说了算的,要不然这个社会早就乱套了。” 潜伏的真凶落网,周围的客人中有人鼓起掌来,看表情众人尽皆松了口气。 “小阵平刚才很帅哦~”萩原研二笑道,而后回身看向再次企图溜走的椎名仁太,“还得多谢你啦,不过现在还不能离开哦,待会儿需要做一下笔录。放心,很简单的。” “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椎名仁太。”小少年这下像是彻底放弃了逃离,停在原地不情不愿的补充了一句,“十四岁,是个侦探。” “侦探?”萩原研二眉梢微挑,惊讶又了然。 他走近两步伸手摸了摸椎名仁太的头,弯腰笑道:“不错嘛,椎名君,是很了不得的职业。” 还拥有着更加了不得的才能。 椎名君本人却没有被夸奖的欣喜,哭丧着脸嘀嘀咕咕:“才不是,是时刻与危险为伍的职业才对。” 萩原研二发出一声困惑鼻音,索性蹲下来问道:“椎名君不喜欢做侦探吗?” 那又为什么会那样自称? 椎名仁太吸吸鼻子,瘪着嘴十分坦诚:“我不喜欢危险,也不喜欢和危险有关的工作。” 像是看出萩原研二的想法,他主动解释道:“是我父亲让我当侦探的,我不同意他就揍我。” 萩原研二哑然。 【在?好好看着漫画为什么要突然踹我一脚?】 【你一本漫画不要那么真实吧!!呜呜呜我想起了逼着我当老师的父母……】 【我那让我考公务员的爷爷……】 【我那让我做银行职员的姑姑……】 【喂喂喂,弹幕气氛突然哀戚】 【虽然是题外话,但我得说,朝九晚五还双休的公务员确实香啊,只不过——你以为是我不想当吗?!】 【今年刚落榜,求别扎心(诚恳猫猫.jpg)】 【艹了,看哭哭包的乐子突然变成了看自己的乐子,原来我才是那个真小丑】 【不当侦探就挨揍,我总算是知道性格这么怂的哭哭包为什么在十一岁的时候就说自己未来会成为一名侦探了】 【可恶,狠狠共情了!】 涉及别人的家事,萩原研二不好对此做出评价。 他想了想,以一种随意至极的态度微笑着问道:“椎名君刚才被所有人注视着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椎名仁太抬手擦去眼角隐约的泪花,脑子里浮现的是一双鲜血般赤红的眼睛:“很怕……” “那在说出自己推理的时候呢?” 这次占据脑海的是凶手仇视自己的那张脸,“也有点、有点怕。” “那在凶手被小阵平抓住了的现在呢?”半长发青年眨眼,“有什么感觉?” 椎名仁太下意识跟随他的话语望向不远处已经把犯人拷起来的卷发警官。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注视,那位桀骜恣意的警官先生还侧过头来朝他挥了挥手。 笑容懒散,但椎名仁太能够读懂其中的善意。 他又看向周围。在犯人被捕的现在,自从这家餐厅发生凶杀案后就一直提心吊胆惴惴不安的人们,此刻全都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们的神情庆幸又喜悦。母亲诱哄着正在抽泣的幼童,年轻情侣互相依偎在一起,妇人轻声安抚着年迈的长辈,也有人向自己投来好奇友好的视线…… 黑发小少年无意识抽噎着,仿佛又一次听见了不久之前回荡在餐厅内的掌声。 ——人们是发自内心的在为鲜血罪孽暴露在阳光下而感到欢欣和轻松的。 “感觉……”他仔细感受着自己的所思所想,因为不够确定而略显迟疑,“有点、开心?” 萩原研二哈哈一笑,再次揉搓了把小少年的头发:“小椎名还是个孩子呢,未来还有大把时间慢慢探索自己喜欢的东西。” 随和亲切的年轻警官站起身来抬眸习惯性掠过在场人员,下一秒英秀眉宇间却浮上几分疑惑。 “奇怪,白枫君去哪儿了?” 餐厅外的街道边,被宽松兜帽遮掩了最显眼特征的少年人随手将东西扔给来到自己面前的猫眼青年。 “任务结束,资料u盘给你。” 二人几米外就是闪烁着出警灯姗姗来迟的警车。 苏格兰精准接住u盘,温和笑道:“好险,刚刚我还以为白枫你会当场袭警呢。” 白枫丰不置可否:“有其他人吸引注意。” “啊,说起来刚才那个孩子,是白枫你的熟人?” “我没熟人。”赤瞳少年不假思索般嗤笑出声,“倒不如说是相当碍事的家伙。” “很能苟命的小子,上次没有机会弄死,这次勉强就算扯平了。” 苏格兰忍俊不禁:“小子?” 同样未成年的白枫丰冷眼瞥他:“接下去的话你可以不用讲了。” 猫眼青年从善如流,抬手在嘴边做出拉上拉链的动作,唯独眼中的笑意弥漫不已。 雪发少年扭头走人,眼不见为净。 餐厅里,松田阵平将犯人交接给目暮警官,转身就听见幼驯染的话,不由得同样扫视一遍餐厅内部:“你说那个白头发的小鬼跑了?他笔录还没做吧,啧。” “能瞒过hagi你的眼睛,那小鬼没有看起来那样简单啊……” 松田阵平说到这儿,余光瞧见一道熟悉的西装身影朝这边过来:“哦你这家伙可算回来了,我都打算让目暮警官的部下在去洗手间搜寻凶器的时候,顺便捞你出来了。” “你是指从哪里捞出来?”萩原研二调侃一句,同样看向来人:“老师,这边刚才发生了一起毒杀案,好在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 “凶手落网,凶器也在,还认识了一个天才侦探少年呢!” 伴随着话语,镜头由近拉远,神情平静披着西装外套的消瘦男人就这么缓步映入眼帘。 【啊啊啊是最好的木云老师!!!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老师姬依然风采动人啊,就是这个脸色看着没比三年前好多少啊】 【哈哈哈,熟悉的黑西装白衬衫,熟悉的外套披肩!】 【老婆!!!】 【老公!!!】 【楼上你俩打一架吧(笑】 【可惜景光没能见到老师姬,根据时间线,他们都已经三年没见面了吧】 【珍惜现在的景光猫猫吧,再有一年就该大楼、天台、快跑了】 【等、那马自达岂不是也——?!】 木云和泉刚刚站定,还没来得及回应两个学生,就先迎上了自家手下的致意。 “木云课长,您也在这儿?” 目暮十三刚诧异到一半,又瞧见站在上司旁边的爆处班王牌双子星,瞬间就把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啊,您是和松田、萩原一起来吃饭的吧?” 警视厅里知晓爆处班的这对王牌是木云课长偏爱学生这件事的人不算多,但也绝对不能说少,目暮十三恰好是知情的那一个。 木云和泉嗯了一声作为应答,“你们正常工作即可,不用在意我。” 目暮十三隶属警视厅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手底下负责的案件范围经常出现大案要案,因工作原因没少和作为搜查一课课长的木云和泉接触。 也正因此,他对这位史无前例的年轻警视正的性情还算了解,知道木云和泉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客套礼节,所以在简单招呼过后,就带着人继续干活去了。 在其他警员好奇又不敢直视的打量中,木云和泉冷淡平静的目光在场内转了一圈,最终与一双蓝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研二说的天才侦探少年?”眉眼清疏的男人微微勾唇带出点笑意,“是你啊。” 在松田与萩原诧异的打量中,本就离他们不远的椎名仁太弯腰朝木云和泉微微鞠了一躬,态度明显比面对其他人时要端正不少,甚至称得上家教良好。 “唔,木云叔叔您好,又和您见面了。” “这三年来看起来成长了不少。”黑曜石般深邃宁静的凤眸里泛起几分赞赏,“未来的名侦探。” 上次见面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别人大腿死活不撒手,现在虽然还是会逃避惶恐,像个精通于趋利避害的小兽,但是好歹能够在警察保护下老实呆着了。 “欸欸欸?”萩原研二左看看右看看,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原来老师你认识小椎名啊!” 松田阵平倒推算算时间:“三年前……那不是你还在警校当老师的时候么。” 椎名仁太用力点头:“嗯!当时我是在木云叔叔作为临时支援人员赶往的案件现场意外认识他的。” 木云和泉低头挑眉瞧着这个逻辑条理分明的小少年,到底是没问他是怎么知道当年自己是去现场临时参与支援的。 第51章 未来侦探的可怕才能 三年前恐袭案发生的时候,木云和泉还处于休养期。 为了能避免一点麻烦就避免一点,当时他参与案件的信息资料都被特意封锁加密起来了,相关人员也都提前告诫过,按理说椎名仁太不应该知道这件事。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这件事是椎名仁太自己根据当年的情形推理出来的。 明明当初只在恐袭案现场与自己相处过十分钟,这份对于真相的瞬间洞察才能还真是过于可怕。 【嘶——已经是让人倒吸一口冷气的程度了】 【哭哭包的这种洞察能力还真的是挺细思极恐的,他现在才十四岁啊!】 【工藤洗衣姬危|д?′)!!】 【如果说江户川柯南是福尔摩斯在世,那未来的椎名仁太大概会成为江户川乱步重现人间吧?】 【我一点都不觉得楼上形容夸张,甚至在想这个乱步是不是指隔壁那个一眼就能看穿事物真相的乱步先生】 【而且哭哭包有个好习惯就是,他不会故意吊人胃口啊哈哈,让他说出真相他立马就说,先说犯人是谁再讲凶器在哪里,最后才说犯案手法】 【其他侦探看了直摇头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处点名批评哑巴新一、谜语人平次、阴间滤镜真纯、解谜接龙白马探、大上祝善、千间降代、枪田郁美、茂木遥史】 【好家伙,楼上你居然还把黄昏别馆篇的参与人物全背下来了!恐怖如斯!】 【n刷原着小意思( ?° ?? ?°)?】 “等会儿,”松田阵平看着自家的瘦弱老师直皱眉,“我当初的确听说过你这家伙离校出过警方任务,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很明显不对劲吧?” “你当年身体那种情况还往现场跑?现在却没怎么见你亲自出过外勤。” 萩原研二抬臂和他勾肩搭背,“小阵平的意思是,以老师你的职位和身份来看,一般情况下并不需要您亲临现场,那当初上头的人怎么会让还在休养中的您去支援呢?” “唔……这么一想确实有些不太合理。”萩原研二突然低头,“小椎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这事儿其实都不用问第三方,毕竟萩原研二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一般情况”不会出动,对应的就是“特殊情况”不得不出动。 现在二人后知后觉纠结着的,也只不过是对于他们这位病弱老师曾在几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有可能参与重案以身涉险,而骤然诞生的些许不赞同罢了。 松田阵平的话此刻大概还有点生气,毕竟三年前木云和泉的身子骨是真的看着不怎么样。在那种状态下还要涉及危险场合的话,一个不小心就会出大问题。 其实椎名仁太推理出来的东西更多,但是在那双黑曜石一样的墨色凤眸安静注视下,小少年眨巴两下眼睛,只小声道:“如果让我来说的话,警察叔叔们当时不会让木云叔叔直接靠近危险源了啦……” 过去的事已成事实,他此刻诉说的只是事实。 至于其他的可能性……就没必要让这两位人很好的大哥哥徒增烦忧了。 萩原研二不知道是真信了这番话还是另做他想,英秀妍丽的脸上只扬起与往常一般无二的轻快笑容:“小椎名说的也对,安心啦小阵平~” 松田阵平:“嘁。” “松田你什么时候能稍微尊重一下自己的上司。”木云和泉这时才低咳两声开口道,“我已经习惯了,但是你的直属领导檀星警官听说已经为此掉了不少头发了。” “那就让他也习惯就好了。” “喂喂——小阵平你啊……” 这边顺利破案缉凶,几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警察重新收敛起了自身专业方面的锋芒,看起来又像是哪家公司的青年才俊们相约一起出来游玩了。 可在另一边,却仿佛是集体流年不利。 在白枫丰和苏格兰不算很顺利的结束了他们二人任务的同时,波本和黑麦的任务也遭遇到了计划之外的变故。 他们这次的任务同样属于交易类型。组织和北海道的一个地头蛇极道势力在此之前达成了某项有关于军火的长期交易合作协议,这一次也不过是两个组织间众多次交易当中的寻常一次罢了。 可偏偏就是落在波本和黑麦手里的这次出现了问题。 甚至都不用等到交易约好的见面时间——对方组织派出的人刚刚走进附近这片区域,波本就当机立断通知了负责在远处架狙警戒的黑麦。 “情况不对。”站在高处举着望远镜的金发青年一席垂至膝弯的轻薄黑风衣,面色冷肃,口吻更是冰寒,“原定计划作废,黑麦。” 现在距离交易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另一边才抵达附近最佳制高点的长发狙击手刚放下背着的贝斯包,闻言沉声询问:“出什么事了?” “具体的还要进一步探查,但现在能够肯定的是,”望远镜视线的落点黏着在目标人物身上,那是混迹在街边往来人群里的一胖一瘦两个男人,“有第三方的老鼠擅自混进这场交易了。” 不止如此,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波本心中微沉,向来敏锐到异于常人的顶尖洞察力让他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就能察觉出目标人物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异常举止。 这种感觉很怪异,作为组织成员来讲不对劲,作为公安秘密机构零组的一员而言——更加不对劲了! 为什么望远镜下那个特意戴着呆滞黑框眼镜遮挡自身眼神的高瘦中年男人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股子别扭又惹人厌恶的熟悉感?! 像是披了层极道假皮故意守株待兔的警察,可是又有哪里不对。 降谷零非常清楚公安部门那边对于黑衣组织相关情报的信息掌控程度,这点完全仰赖于零组那位对他信任至极的顶头上司,以及另一位来自警视厅公安部的卧底——他的幼驯染诸伏景光。 因此他非常清楚,有关于今天的交易,公安方面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因为组织里仅有的俩公安卧底压根儿就没往外传递这些情报。 那么,难道是其他警察阴差阳错追查到了极道组织走私军火这件事,然后特意伪装成极道成员打算埋伏抓捕卖家吗? 金发青年皱紧眉头,脸色阴沉。 疑似警方介入还编织了针对组织的陷阱,这场交易到目前为止基本可以宣布失败了。 但这件事情必须得彻查清楚背后的真相,否则接到他汇报任务过程的朗姆从此以后必定会将多疑的矛头指向这片土地上主旨掌管国家安全的公安。 那种棘手的未来走向可完全不利于他和景光两个真正的公安卧底。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心思百转千回间已经成功构筑出了接下来的探听计划一二三。 只能说幸好波本是个自傲到甚至有些自负的人设,以至于他现在哪怕选择主动调查任务异常背后的原因,也可以解释为自己不甘心于任务莫名其妙的失败,完全不会引起组织其他人不必要的怀疑。 想到这儿,降谷零不由得回忆起当初结束公安秘密培训,自己拿到顶头上司捏造出的“安室透人设”剧本时的古怪心情。 那个时候他还纳闷过那一位怎么会决定让他这种性格的人去扮演一个表面温柔嘴甜,实则狠辣阴毒我行我素,还尤其擅长使用蜂蜜陷阱杀人于无形的情报贩子。 可现在看来,这种人设还真是能够最大程度的减轻自己在组织里会引起的怀疑啊。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黑麦问道,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嘲讽,低沉磁性的嗓音略微拖长,“看样子这次的任务是不能好好完成了。” 波本冷笑:“我才不会像某人一样轻易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结果。” 面对他习以为常的阴阳怪气,黑麦的语气依然平稳,透着一种不在意任何人找茬的老神在在态度:“那我就祝你有所收获了,波本。” 于是波本冷笑里夹杂的不爽更多了。 ——“总之就是这样,我和黑麦那家伙的任务最终以失败告终。” 金发青年面对友人说出这句话时,神情显然已经平静了许多。 但这份安然也没能持续太久,随着后续的叙述,降谷零一双俊眉再次蹙起。 “我之后变装找机会近距离接触过目标,重点是那名高瘦中年男人……果不其然。” “虽然在某些特定动作和言语之中展露出了本地普通警察的标志性姿态,也能解释得通他身上明显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痕迹,但是更加引起我注意的是他的配枪。” 降谷零眸色深沉,缓缓念出了某款手枪型号。 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裱花袋的诸伏景光不禁轻声叹息:“这可以说是米国军事和执法相关部门的专用配枪了啊……你怀疑是fbi从中作梗吗?” 降谷零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 “那人的警惕处事和应变能力都太老练了,霓虹的普通警察不太可能具备这种能力。” 而二人又清楚霓虹本地综合能力更加优秀的公安警察没有出动。 金发青年回过头来越想越气。这波叫做小偷大白天摸进主人家里,不但反过来扔下一打儿赃款企图栽赃嫁祸,并且还明晃晃捅到了赃款原主人的眼前,贼喊捉贼! 简直有恃无恐,嚣张至极! fbi!! 诸伏景光看着幼驯染捏住瓷碗边缘青筋隐现的手,琢磨了会儿突然蹦出来一句:“你觉得黑麦会不会有问题?” 波本脱口而出:“没问题我也要让他有问题!” 诸伏景光无奈扶额,咬字略重:“安室。” 金发褐肤的青年撇撇嘴放下手里岌岌可危的瓷碗,宛如一只躁动不安来回甩动着长长尾巴的金钱豹,却还是不得不耐下心思老实回答: “任务报告我已经如实报给朗姆了,包括说明对方组织已经被警察抓住了尾巴,还有第三方疑似fbi的猜测和证据……再要深入往里挖的话,就只能等以后我自己慢慢查了。” “至于黑麦威士忌……虽然我不觉得那种气质的人会是,但今后我会多加关注。” 诸伏景光脸色不太好看,压低嗓音缓道:“不管背后势力究竟是哪边的,第三方介入都是事实。组织平白损失了一个还算稳定的交易对象,恐怕和这个任务相关联的所有人都会登上怀疑名单。” 波本耸了耸肩,眼皮一掀:“无所谓,朗姆是个老疑心病患者了,类似的试探我都不知道蹚过了多少回。再者,就算要怀疑,首当其冲的也应该是半年前刚拿到代号的黑麦,然后才会是我。”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嗤笑,侧身靠着料理台悠悠哉哉:“倒不如说我还真希望朗姆会把探查黑麦的任务交给我,那我立刻就给那家伙戳上叛徒的印子,到他死都揭不下来的那种。” 诸伏景光知道这是好友想让自己不要担心的表现,于是只能配合着露出个无奈笑容道:“但凡是认识我们几个的都知道你和黑麦不对付,让你去查黑麦这种事——除非是组织不想要这位实力优秀的狙击手了。” 金发青年不屑一顾状:“那又怎么样,还有绿川你在不是吗。” “苏格兰的有效狙击距离差黑麦将近三百码,想要顶替他还遥遥无期呢。”有清越轻快的少年嗓音突然插入对话。 系着围裙正在垂眸进行蛋糕裱花造型的猫眼胡茬男人和空下手来以后就抱臂靠在一旁的金发深肤青年扭头看向厨房门口。 波本高高挑起一侧眉梢,眼神含笑却毫无温度:“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才刚结束组织的上个任务,目前处于短暂休息期的雪发赤眸少年人按照往常习惯穿了身配色明快活泼的休闲工装,眉眼稍微柔化几分便是个不谙世事的童话小王子。 却拥有着能够悄无声息隐藏在两名公安精锐卧底身后的轻敏身手。 “唔我想想?在苏格兰说‘让你去查黑麦’的时候。”白枫丰歪头看他,漂亮精致的脸蛋上是甜美纯真的笑,“放心,我又不是你们情报贩子,不搞故意偷听那一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情报贩子安室透:“呵,有些人卖萌装纯起来,情报贩子的十张脸皮叠在一起都拍马不及。” “那我只能说,”白枫丰故作矜持的点评,“你们情报贩子的专业技巧修炼得不够到位。” 波本微笑起来,熟门熟路的专挑痛处开口:“是啊是啊,毕竟某人是所有人都想抢夺的人才嘛,也难怪比我们专业人员的经验更加丰富。” 第52章 疑云 其实威士忌小组的命名体现得已经很清楚了,波本、苏格兰和黑麦都是威士忌。 而没有酒名代号的白枫丰与其说是他们小组的一员,倒不如说他是所有代号成员手下一把可供随意指挥调用的剑。 负责直接掌管这把剑的人是行动组负责人琴酒,但只要你是为了让组织获利而做出合理诉求,那么只需提前向他打好招呼,琴酒基本都会全员通过。 两三句话的事,甚至连个书面申请书都不用写,白枫丰的使用权就到手了。 尽管相关任务内容不可能会告知给无关人员,但作为共同住在安全屋里的“室友”,另外三人想要分辨出雪发少年是否在外出任务这一点,还是能够轻易做到的。 更何况白枫丰从不遮掩自己的习惯。他唯独会在任务期间才会披上那层纯黑无光的衣料,闲暇时候都是如同今天一样的活泼休闲装。 根据观察,仅这半年以来——雪发少年的任务量就是众人的三倍。 波本眼下字里行间看似是在夸赞少年炙手可热人人欲得,实际上就是在戳着白枫丰的脊梁骨嘲笑他无能守卫自主的权力。 这也是相处许久下来,金发青年发现最能让少年勃然变色的痛处之一。 想也知道的吧,没有人会愿意被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就如同街边流浪着的丧家之犬一般,被自由来去的恶意面孔肆意驱赶戏弄,永无安宁。 哪怕这条丧家之犬疯起来的时候可怕得要命。 波本不清楚少年究竟是被组织拿捏住了什么把柄,以致于每个月一次会被带走离开整整一天,但这不妨碍他发泄自己被针对的不爽,以及乐得欣赏对方愤怒扭曲的面容。 果不其然,这一次的针对性挑衅依然效果超群。 在那双仿佛凝结着稠腻血海的眼睛之中,无边暴戾杀意宛若风暴倾袭骤然降临,转眼之间就从澄澈美丽的红宝石化作一片血雨腥风。 波本甚至觉得这家伙真的会在下一秒就选择动手攻击自己,不死不休的那种。 直到一只温和宽厚的手掌落在少年人的发顶,以一种轻柔的力道来回揉搓几下,顺势便将掌心下翻涌四溢着的爆裂煞气成功消解而去。 ——在场第三人打断了这场已经发生过许多次类似情景的对峙。 白枫丰呆愣半秒,猛的倒退一步拉开了距离。此刻的他就像一只懵懂茫然的雪地白兔,半晌还有点回不过神。 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摸他的头。 苏格兰的手掌骤然落空也不在意,甚至心里还飞快掠过了一句手感不错的想法。 少年雪白纯洁到没有一丝杂色的柔软发丝天然带着些轻度卷弧,充沛的发量轻易淹没指尖,触感细腻轻柔得像是上好的丝绸锦缎。 猫眼胡茬男人这边简单安抚完年纪小的,又扭头看向那个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勾起唇来轻描淡写的拜托:“麻烦安室去附近的便利店里帮我挑一款淡奶油回来吧。” 明明在此之前就在冰箱里看见过未开封的淡奶油盒,但金发青年抬眼对上苏格兰温温柔柔的微笑,还是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沉默片刻后点头应好。 【笑死】 【这是什么猫猫打架现场】 【猫主人苏格兰叹了口气.jpg】 【原来零零这么早就已经开始看fbi不顺眼了吗hhhhhh】 【这梁子可结得太早了】 【但有一说一,波本这张嘴是真招人恨呐】 【哪里痛苦点哪里,so easy~】 【白疯疯也不遑多让了,简直指着波本鼻子骂情报贩子手段下流(哭笑不得】 【卧槽刚才他突然出现的时候我都屏住呼吸了好吗!太吓人了!!】 【你们看21:34这张,还有23:01这张,零零这种侧身站姿本来就是有意识的在防备厨房门口,这两个姿势完全可以保证整个厨房都能笼罩在他和景光的视野范围之内】 【但是在23:56这里,因为帮景光递了个裱花嘴,零零背过身去了一会儿,期间短短七秒钟,再一看白枫丰就站在厨房门口了】 【这是什么恐怖故事,最讨厌你们这种走路没声的人!】 【能成功瞒过这俩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们背后,这已经不只是走路没声的问题了吧?虽然说按照楼上那位的分析,降谷零迟早会发现门口多出来个人,但是只这七秒钟也挺要命的】 【要是白疯疯再早来一会儿,就能听见景光妈妈提到组织的“怀疑名单”这种敏感字眼了】 【那可真就成了鬼故事了(惊悚幽灵开口尖叫.jpg)】 【总觉得景光似乎在无意识发起对白枫丰攻略】 【划重点啊这个心理活动!白疯疯心里想的是第一次有“外人”摸他的头,这说明了什么!】 【哎,没想到我们夫妇二人瞒得这么紧都被各位的火眼金睛察觉到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装了,我就是白王子殿下的那个内人!】 【楼上打的算盘珠都已经崩我眼里了】 【你们都在分析剧情抱走老公畅快吸猫,只有我在想十七岁的少年要每月被带走一整天不知道经历什么,还要小小年纪承担其他人三倍的任务量到底会有多疲惫】 【不是我们不想,是真的不敢想,想想就感觉人生无望前途无亮(上吊自杀.jpg)】 【哪有被死命压榨的社畜不发疯的啊,代入自己一想,忽然就觉得白疯疯完全可以人如其名再疯一点(这很合理.jpg)】 【甚至没有代号可能也是为了彰显他作为工具的身份地位吧。代号成员名义上都是平级,所以故意连个代号都不肯给予,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与众人不同,他只是一把趁手的兵器】 【哎,这很难说。人性没法非黑即白,可手染鲜血的人大都只能一条路通往悲剧】 【千错万错都是黑衣组织的错!乌丸莲耶你不得好死!!】 【先停一下再嚎,你们就没想过一个问题吗?】 【?】 【威士忌小组分开接了两个任务,一个在收尾阶段遭遇警察办案差点没能顺利脱身,一个更是直接被警察捣毁了交易对象的老窝,而且还反过来想设套埋伏组织成员……】 【我好像明白楼上的意思了,不管组织现在认为这背后是fbi在捣鬼还是公安插手,这样巧合的在短时间内连续碰上警察出没在任务地点,威士忌小组的每个人现在都危了!】 【?!】 弹幕能够想到的问题,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卧底人员自然只会更早察觉。 就在厨房里三人对话的隔天,波本就又一次接到了朗姆发来的新任务—— 去组织科研部接人,然后带着专业人士一同潜伏进入某家着名生物研究所,在那人的指挥下窃取特定种类的研究实验机密资料。 另外参与本次任务的第三个人代号名为琴酒。 看完任务要求的波本简直想骂娘。 让他,带着一个专业是搞科研的体力废,在top killer琴酒的配合下,潜入警戒程度基本拉满的研究所机密房间,然后让那个搞科研的现场去挑资料偷??? 无论是指望琴酒会乖乖伪装潜伏还是祈求研究所人均智障……能吐槽的地方太多以致于波本当场就麻了。 “还是去后勤组申请最高限量的炸药吧。” 金发青年面无表情。 “炸塌整个研究所后就可以让科研人员在废墟里慢慢挑他想要的资料了。” 挑一年都无所谓,他甚至可以想办法让霓虹警察避开爆炸现场不排查,专门留给那人捡垃圾。 然而现实并不能像他口头说的那样简单粗暴。 波本沉吟不语,开始考虑只把资料带回来、但把人坑在研究所里这种结果朗姆能不能够接受。 又或者侧面推琴酒一把,让他认定那位研究人员存在灭口的必要性,由top killer主动动手,顺带还能给朗姆和琴酒两个人增加点激情火花…… 想想是很爽,但是计划可行性不高,只能当做最后的预选方案。 既然会让指定人员冒着巨大风险前往现场寻找特定资料,就说明那份资料的价值或许只有那位科研人员能够看懂。 在二者绑定的情况下人的安危是要优先于资料的。 毕竟资料可以再偷,但人没了就彻底没法分辨哪份资料是组织所需要的。 ……到时候找个借口紧急给朗姆发个消息探一下口风好了。 如果资料比人重要,那他就可以顺势甩掉这个大包袱送那位研究员安息。要是人比资料重要,他就只能费劲些把人和资料都带回组织了。 不过研究员的话,只要上半身没事就可以了吧? 资料也可以用事态紧急的借口,不让组织拿到完整的。 话又说回来,朗姆怎么会让琴酒掺和进来任务? 就算是想要派人监视自己,那也应该安排同为情报组的人——比如说那位大名鼎鼎的千面魔女——前来,为什么特意挑了行动组的领头人? 行动组和情报组向来不对付,万一真查出来自己是卧底,那朗姆这面子岂不是送上去给琴酒抽? 为什么? 金发青年皱紧眉头。 加入组织两年,波本很清楚自己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他懂得自己的能力优秀,也了解朗姆对自己的看重,并且在一年前就已经成功接收过对方抛来的橄榄枝。 原本打算培养成下一个心腹的自己身上出现了疑云,朗姆却不派心腹来亲自观察,那么那帮人都去干嘛了? 联想起一同卧底的好友跟自己提到他在上个任务途中意外看见警校同期时的画面,金发青年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 波本离开安全屋外出规划任务的第二天,白枫丰和朗姆心腹之一的库拉索会面,肩并肩一起去完成二对n的长期暴力任务。 又过两天,黑麦接到任务通知出国,最终在米国的一家酒吧里与又一位朗姆心腹——宾加顺利见面。 他们此行是要暗杀某位米国政府官员。 四天以后苏格兰坐上由伏特加驾驶的黑色桑塔纳时,有所预感的他已然心如止水。 猫眼胡茬男人在组织里一贯是虚伪温吞老好人性格,只要别人不主动得罪,一般他没有太大攻击性,也因此人缘还算过得去。 当然,得罪他的人现在也不多了,大都是被这人笑意温柔的坑了一把以后再也没有了爬出坑的机会。 “绿川,我只负责把你送到地儿。” 司机位上带着墨镜的黑西装大块头就是比较喜欢老好人性格的那一挂,因而他在开车途中便随口交代了两句自己知道的消息。 “管你任务的那位比我大哥还忙,估计得到了地方才会给你发消息。” 【……。】 【嗯……】 【就,这么一看朗姆的心腹还挺多哈】 【景光猫猫这个任务对象是不是有点不太合群了?】 【伏特加震怒】 【怎么了是我琴酒心腹加专属司机不配吗?!】 【哈哈哈,伏特加还在干他的司机老本行啦,任务对象还没出现,我们要不要压一波朗姆的新心腹?嘻嘻嘻】 【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有朗姆篡位论了,朗姆你心腹是遍布世界各地吗!boss的心腹都没你心腹戏份多!】 【笑死,boss的心腹不就是朗姆,朗姆心腹的戏份就是朗姆的戏份,四舍五入还boss心腹的戏份多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白发姐弟组我可以!库拉索和白枫丰,高冷御姐x甜美少年!】 【那黑麦和宾加是冷酷无情杀手组吗?】 【宾加性格太癫了,磕不动磕不动】 【要的就是癫!】 【这个剧情刻画,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氛围啊】 【emmmm你们说,if线,就是,嗯……景光还会是在一年以后暴露身份吗?】 【……?】 【别闹!!】 【就,不是,我也不想的!但是零零出发前联想的那一幕实在是太像插旗了!!】 【啊,那一幕是跟他提起松田田和hagi的景光猫猫啊,笑容怀念又温柔】 【更像插旗了!你们住口!脑子也打住!】 【而且只有景光的任务内容没有直接公开给我们,甚至他本人都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要去见谁】 【达咩达咩达咩!!!】 就在异界观测者们迫不及待翻开下一话漫画想要了解苏格兰的任务发展时,不料却看见了十分眼熟的画面布景。 【嘶——我还以为我做梦了,吓得我重新翻回前两页,结果发现不是做梦,是画面真的一毛一样】 【时间线回溯了,按照旁白叙述,这一话应该是回溯到了四天以前,波本刚接到任务的时候】 【这样遮遮掩掩让我一个景光厨更慌了啊!】 画面里,金发青年低着头仔细阅读手机里的邮件内容,俊秀双眉微蹙,几缕发丝自额角两侧滑落,眼神晦暗莫测。 第53章 s1号 时间拉回到四天前,波本接到了那个直让人骂有病的盗取资料任务。 作为一个向来习惯谋定而后动的柔弱情报人员,在正式开始与任务有关的一切行动以前,他的心里就先预备下了计划abc至少三套预备方案。 继而他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组织科研组找到那位即将与他一同潜入目标研究所的科研人员。 名为朝香的日本清酒男性代号成员。 波本不是第一次来到科研部了。作为情报人员只要理由合适,出现在这里不是什么让人不解生疑的事。 但眼前这片区域他确实是第一次涉足。 金发青年在路途过程中没有选择询问偶尔路过的白大褂研究员们,而是依靠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将一切收揽于眼底,并且在心中同步进行信息的分析与整合。 ……还不可以,至少不是在这种危险时期。 降谷零不动声色将内心深处涌现出的“宫野艾莲娜”五个字重新按回沉静深潭,仿佛自己的心绪从未出现过任何波澜。 眼看就要行至走廊尽头,身侧一扇门上的电子加密锁却突然亮起绿灯自动向内打开,犹如无声邀人深入的堂皇陷阱。 金发青年身形停顿,侧脸朝房间内望去。 头发乱如鸡窝,黑眼圈和熊猫有一拼的苍白颓废男人塌肩驼背窝在旋转座椅内,以一种极其邋遢草率的形象出现在情报搜集专家波本的识人名单上。 “金发黑皮,应该是波本没错。” 男人张嘴打了个哈欠,以波本的绝佳视力甚至在他的牙缝里瞥见了泡面调料包里的蔬菜干叶,“嗯……早上好,我是朝香——你应该是来找我的吧。” 波本意味深长的重复一遍:“早上好?” “啊、嗯。”朝香仰头朝四周胡乱看了几眼,而后才慢半拍停止自己的无意义行为,“真是的,我给忘记了,之前挂在墙上的表半夜自杀了来着。” “没关系,这些不重要,反正这个地方一天到晚都是灯火通明到刺破眼皮。除了进行相关实验以外,这里的人都不怎么在意流逝的时间。” 他摆了摆手,一副气力不足的模样,语言逻辑却相当理直气壮,“而且对我来讲睡醒以后就是早上。” 非常好,根本用不上什么洞察力和情报搜集能力,随便来个人恐怕都能从这短短几句话里深刻了解到面前这个颓废男人的性格如何。 格外高效的替波本省去了一大笔无用社交时间。 金发青年嘴边含笑气质迷人,搭配一张俊秀帅气的娃娃脸,看着绝对不会引人恶感,姿态闲适舒展的步入房间。 “相关任务内容应该已经有人发送给你过了,我来这里是想要了解你到时挑选所需资料的方式、时间以及有无注意事项,还有你个人的身手技巧水平。” “三脚猫功夫。”朝香像汪流动的水一样瘫在座椅上,“不,三脚都不一定能够踹到猫。” “猫可比我灵活轻巧多了。”他嘀嘀咕咕。 “至于挑选资料的方式,你只要带着活着的我抵达那家研究所十楼以上,然后随便找一台电脑给我就可以了。” “时间的话,不出意外需要十五分钟,出了意外就可以宣告任务失败了。” “没有其他注意事项了,大佬。” 波本眸现疑虑:“只要抵达十楼以上就可以了?” 朝香痛快点头:“对。” 这跟他预想的可完全不同。 他查过目标研究所的最高机密房间,位于顶楼二十五层,内设种种棘手又复杂化的警戒措施以及专业人手配备,因此他才会在接到任务的最初认为自己要带菜鸡一起潜入的几率基本为零。 可如果只是十楼以上,难度直线下降。 “你是研究人员对吧?”金发青年看着朝香身上的灰大褂眨了眨眼睛,“可是你的行事风格看起来更像是黑客?” 睡眠不足昼夜颠倒,还有找一台电脑就行了之类的…… “都对。”朝香索性伏身趴在桌上,将半张胡子拉碴的脸都藏在了臂弯里,只留一只掩在过长发丝后若隐若现的眼睛瞥向波本,含糊着叹息道:“研究网络数据的也是研究人员呐——” 他抬起手腕食指在虚空中点了点,指尖朝上,声音几乎含混不清:“……这可是那位亲自立下的课题。” 波本瞳孔微缩,几乎是转瞬就明白过来这是朝香在向自己暗示他对于组织而言的重要性。 用一个有关boss的情报交换在任务过程里的人身安全吗? “原来如此。”金发青年缓缓笑起来,“我明白了。” 交易达成。 “那么行动时间暂定为三天以后,具体计划我之后会用邮件通知你。”波本摸出手机晃了晃,自然而然的提议:“存个联系方式?” 三分钟后,金发青年告别了哈欠连天的朝香走出房间,动作毫无凝滞的选择了与自己来时方向相反的路。 反正波本本职就是个情报贩子,有机会能够多收集一些科研部新情报的时候,他当然不会放过。 ——合情合理。 然而他没想到自己在路过某间特殊构造的透明玻璃房时,竟然在其中见到了一张模样特征极其熟悉的漂亮容颜。 于是波本停下了脚步。 【?!!我看见了什么!】 【白毛!是新的白毛!!】 【我靠,柯学世界惊现绝美仙女精灵!】 【性转白疯疯】 【就这长相相似程度,要不是明显存在年纪差,我还以为里面这小姑娘和白疯疯是双胞胎】 【好漂亮啊她,原来白发姐弟组竟然是真的!】 【笑死,看年纪应该是兄妹组吧】 【白疯疯当哥哥恕我真的想象不出来】 【她、怎、么、这、么、好、看!!!】 【但是白枫妹妹的处境显然不太好,这一格虽然画的模糊,但是透明玻璃房、手术床、大片水泥灰压抑色调(摊手.jpg)】 【强不强不知道,但是美和惨的探测神经已经在疯狂尖叫】 此刻在这座玻璃房外正沉默伫立着一个捧着文件夹书写记录着什么的白大褂男性,波本随意扫了一眼,发现男人手里是类似于生活记录一类的东西。 篇幅不大,事项也简单明了,大体就是记录对象健康情况、情绪变化、行为有无异常之类,结论看上去都还挺正常。 金发青年神情平淡。 难怪面对他的突然驻足,这个研究人员没有丝毫避讳的想法,看来这份文件的重要程度并不高,就算被能够进入到科研部的代号成员看见也没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的话…… 波本侧眸:“里面这个人是谁?她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观察记录员这才稍微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声里带着几分流于表面的尊敬:“她是实验体s1号,您认识的大概是她的弟弟。” “但我认识的那个人看起来要比里面这个小姑娘的年龄大?” “正常现象。”男人重新垂下头,宛若背书似的回答,“s1号天生长相幼态。” 掩人耳目得相当不走心。 真正天生长相幼态的金发青年敏锐察觉到面前男人内核中那份不知来源的麻木平静,死寂的绝望气息萦绕其周身若隐若现。 这是有良知者被组织胁迫加入的典型后续阶段表现之一。 波本眼神波澜不惊。他放远目光再次朝毫无隐私可言的特殊加固玻璃房内望去,很快意识到这层玻璃的功能性大概率还包括隔绝声音。 因为坐在里面那个只穿了条纯白吊带连衣裙的漂亮小姑娘,全程都面朝侧边,连一个眼神也未曾给予这里。 同样纯白的蓬松长发卷出漂亮的大波浪弧线,简简单单披散垂落在肩背胸前,几乎快要将小姑娘单薄娇小的躯体整个儿淹没。 就算眼下只瞧侧面,波本也能看得出对方那和白枫丰如出一辙的眉眼容貌,甚至还因为气质不同,十四五岁的少女拥有着与少年不同的、另外一种韵味的轻灵净美。 她就那样侧坐在玻璃房正中央的冰冷手术床边,肤白纤细的小腿双双从裙摆下露出,赤裸着脚,皮下隐约可见薄青色的血管脉络。 ——纯然得像是不经意失落人间不染纤尘的精灵仙子,安静得又像是商店橱窗里手工精细制作的人偶娃娃。 波本目不斜视,忽然再度出声:“这是单向可视玻璃吗?” 似乎是知道令身边这位代号成员感到困惑的那个真正问题是什么,男人将意义不大的记录文件夹在腋下,平淡答道:“没有必要。” 说完他便微侧了身向金发青年躬身示意:“我还有一项实验需要去盯,就先告辞了。” 波本没有关注他的离开,反而在他一连串的动作过程中有意凝视着玻璃房中的少女。 少女眼帘半敛,依旧一动未动。 要不是波本确定自己看见了对方偶尔上下翻动的雪白羽睫,说不定真的会怀疑里面只是放着一具逼真人偶。 停留于此三分钟,金发青年已经发现,这个在研究员口中身份是白枫丰姐姐的实验体少女——大概是不能视物的。 否则就算这座玻璃房本身能够完全隔音,对方也应该会对第一次出现并停驻在这里的自己有所反应才对。 s1号……s项目排名为第一位的实验体? 白枫丰在组织里的那般特殊地位,任由组织各个代号成员将其调用,难道就是因为他有至亲被囚困在此作为要挟,使少年人不得不听从组织命令吗? 还是说这其中还存在着其他内情? ……不论如何,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波本心里想。 今天的收获已是相当出人意料的丰厚,完全不需要被贪心裹挟着继续探寻下去,再下一步很可能就是无底深渊。 金发青年清楚自己不能过久滞留在这附近。 被这样特殊珍而重之对待的实验必定不是什么可以任由组织成员探查的秘密。他或许只是运气好,恰巧碰见了一位本就对组织不忠的实验记录员,可他不能全凭运气。 该离开了,并且还要马上离开才行。 波本走前,眼角余光隐晦瞥了一眼玻璃房内某个对准自身方向的监控摄像头,权当自己只是路过这里,因为身为情报人员职业病的好奇,一时兴起才问起几句相关。 而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玻璃房内的白裙少女忽而朝金发青年离去的方向歪了歪头。 三千发丝犹如瀑布白浪般自肩头倾泻而下。 在漫画最后一格特写中,精灵般貌美的少女神情安静宁和。纤长卷翘的雪白睫毛轻轻扇动,那双无法聚焦的眼眸终于彻底显露在异界观测者们眼中。 其色如同秋日斜阳沉沉落入无边深海之中时,海天相交处那最后一抹氤氲着的火烧绯红。 第54章 白枫镜 时间回到当下。 猫眼胡茬青年坐在桑塔纳副驾驶上,旁边的司机是因为琴酒和波本、朝香一起去做任务,而被独自抛下的伏特加。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四天前波本才到来过的组织科研部。 和情报人员不同,作为大部分时间只负责烧杀抢掠,偶尔还要管一管组织交易方面的行动组一员,苏格兰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与他的定位完全不相干的部门。 “我收到的消息是让绿川你前往地下m层大厅。” 伏特加把车停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三层建筑大门前,反手递给猫眼青年一张银行卡大小、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硬卡片。 “这是临时权限卡,你进电梯以后刷一下就行。” “好。” 苏格兰抬手接过卡片,目送车辆彻底开远以后才扭身上前。 穿过自动感应式大门走进一楼大厅,两条宽敞走廊分立两侧通往深处,其间房间井然有序,透过窗户能够看见里面的寻常摆设和医疗设备。 和普普通通的医药研究所没什么两样。 猫眼胡茬青年进入电梯目光逡巡一圈,尝试着将那张此前自己从未见到过的临时权限卡贴在电梯内壁某块细微凹陷的方形区域,识别通过的滴声过后,电梯便自行运行起来,向下方降去。 最终在某个不在电梯按键显示当中的隐藏楼层内停下,梯门自动打开。 明亮微冷的白炽灯光洒落在身上的黑灰色卫衣,苏格兰从电梯里缓步迈出,正对着伏特加口中的“m层大厅”。 然而此处却空空荡荡,眼下并无人影。 猫眼青年立在原地想了想,又往充斥着冷清色调的走廊多走出几步。这次视野以内终于能够捕捉到白大褂们的往来身影了。 还真是安静十足的工作氛围,非常符合普通人对于研究人员的刻板印象。 苏格兰心想。 他就这样耐着心思等在大厅里,等那位负责交接给自己任务的神秘人物到来,神情间已然不知不觉褪去了那副伪装出来的温和外衣。 毫无波澜的淡漠布满凌厉眼尾,唇线微压,无形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属于苏格兰的真正姿态。 “苏格兰,久等了。” 一道淡然冷清的声音陡然响起在大厅中。苏格兰循声惊讶侧头,就看见了完全不在自己预料之内的身影。 如墨般的齐腰长发扎就高而利落的马尾,稍显狭长的丹凤眸尾端线条上挑,难免镌刻出几分锋锐。 可女人周身的气场却并不刺人,又或者说,对方根本不需要依靠外在去彰显自身实力。 无论是谁在见到她时,都会因为这人无声且强势的存在感而下意识屏息凝神。 苏格兰稳声叫出来人的身份:“库克。” “我这次的任务居然是由你来传达?” 究竟是什么任务需要出动你这号人物? “跟我来。”库克酒转身朝其中一条走廊上抬腿,动作干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别浪费时间”。 这所科研部地面以上的部分都是用来伪装的正常建筑模样,然而地下面积却极其广阔且路线复杂,还不知道到底挖了多少层出来。 苏格兰跟着她左绕右拐,直到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四周完全透明的特殊玻璃房出现在二人面前。 “?!” 当猫眼胡茬男人看清这间玻璃房中央侧坐在手术台上的少女容颜时,明显的惊愕浮现在脸上。 库克没有看他,只淡淡道:“s1号珍贵实验体,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从旁监督看管她,直到我说结束。” “只是看管的话,这里随便来个研究员就足够了吧?”苏格兰迟疑一下,“她是白枫丰的妹妹?” 库克只道:“她叫白枫镜。” “接下来的时间你得住在这里,待会儿会有人带你去晚上睡觉的房间。其他时间——我是指早上六点到晚上十二点,你需要贴身看管她,防止她做出任何异常举动。” 说到这里她终于扭头看了男人一眼:“还有其他问题的话你可以询问当事人,她不排斥陌生人的靠近。” 【到底是怎样的缘分~】 【零零前脚意外见到白枫镜,后脚景光就要负责监视她了】 【让景光询问被监视当事人可还行,库克酒她真的坦率、我哭死】 【又是一瓶新酒,if线酒厂实力疯狂加码】 【贴身看管……都已经是全透明的房间了,却还害怕人家小姑娘做什么小动作,啧,我这暴脾气】 【白枫镜看着安安静静的啊,很少有什么动作,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实验对她有什么相关后遗症】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搞得神神秘秘的非让苏格兰来监视,至于让代号成员亲自来当人形监控吗?】 【你们不觉得很危险吗?需要让代号成员贴身看管的,要不然是白枫镜危险到需要这种程度的严密看管,要不就是以任务为名借机监视景光啊!】 【要贴身看管白枫镜的话,也就等于在除去睡眠时间以外,景光也同样暴露在全方位监控探头底下!】 【而且零零四天前来的时候,也并没有在玻璃房里看到过什么代号成员】 【卧槽,那景光岂不是危?!】 早在亲眼见到库克之前,苏格兰就已经听说过对方“效率至上”的行事方针。因而在她交代这寥寥几句话后转身就走时,猫眼青年的神情并不算十分意外。 那就没办法了。他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库克大概是提前交代过这里的相关负责人,因此在猫眼胡茬男人最终停在玻璃房上锁的门前时,一位夹着文件板神情略显麻木的白大褂男性卡着点从走廊深处出现,上前输入密码,帮他打开了牢笼的窄门。 苏格兰垂眸将密码记住,就又听见男人微微躬身道:“您想要出来时,只需要站在门前稍作等候就可以了。” 仅仅只是肉眼可见的监控探头,眼前这间玻璃房间内就存在四个。听男人这番话的言下之意,这些监控背后恐怕还有专人实时监测照看。 面对被组织这般防备的人,苏格兰有意识的将内心警戒线拉得极高。 但当他终于从正面彻底看清楚白裙少女的容貌神情时,另一种困惑至极的情绪却同样无法抑制的攀上心扉。 纯白色彩的纤瘦少女眼睫微颤,眼底那抹雾蒙蒙的柔软绯红很快便随着抬头的动作而展露在苏格兰眼中。 雪白漂亮的大波浪天然长卷发倾覆于娇小身体前后,如冬日雪野般宁静的神态在听见白大褂男人出声后流露出几分惊讶,连嗓音也是同她给人印象一致的轻灵干净。 白枫镜眨了眨眼睛:“上原先生,是有客人来访吗?” 如果忽略这里是犯罪组织的秘密基地,如果无视少女身下泛起白炽灯冷光的手术台,那么此刻这幅场景简直就是一位纯洁美好并且合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族少女,在向自己的贴身执事问话。 若这是伪装出来的表象,那演技也未免太过出神入化了。 苏格兰心里的不解简直抵达了巅峰。 到底是什么样的缘由,才会令这样烂漫无瑕的花朵沦陷在失去自由的淤泥囚牢之中? ———————————— 今天正文过五千字,以下碎碎念不计数~ 这本书开了快一个月,我很感谢各位的支持和厚爱。我没有什么比较对象,也不是很在意其他作者怎么样。我唯一想超越的,就是以前的自己。 我真的是个需要被人夸夸才能走下去的玻璃心作者君(小废包坐在马路中央嚎啕大哭.jpg) 第55章 白枫姐弟 “上原先生,是有客人来访吗?” 被白枫镜唤作“上原先生”的白大褂男人,正是四天前波本与之交谈过的那位观察记录员。 此时面对白裙少女,上原相嗣那在面对代号成员时平淡到死寂的口吻隐约有所变化:“是,苏格兰先生要负责接下来一段时日的监督。” 苏格兰向来对人的情绪感知异常敏感,这是他的天赋,也是童年经历所造就的性格特点,所以——他很确定上原相嗣对少女抱有善意与好感。 并且对自己、又或者说是前来监督少女的人,持有掩饰得相当不走心的排斥恶意。 暗自记下这一点,猫眼胡茬男人主动朝小姑娘打了个招呼,语声温和而疏离,符合他执行任务时一贯的形象:“就像他说的那样,我是苏格兰威士忌。” 白裙少女从手术台上轻跃下来,赤裸白嫩的脚尖落地,又朝二人方向轻快迈出两步。 她面上洋溢起纯然有礼的微笑,并不友好亲近,却也绝非戒备警惕:“我的名字是镜,白枫镜。” 上原相嗣低垂着眼睛不再看他们,躬身向其中的代号成员告退。 随着玻璃房门咔哒一下自动上锁,房间里仅剩的两人一时陷入了安静。 这个透明房间里的家具摆设相当简洁。水灰色略显沉郁的地板上除了中央最引人瞩目的手术台以外,还有一张放有水杯的圆桌和镂空木凳。正对出入口的墙角有个简易隔间,大概是洗手间。 另一侧墙边有排半人高的木质书柜塞得满满当当,最上方的花瓶里几支含苞待放的茉莉错落有致,静谧无声。 苏格兰的目光在透明房间内巡视一圈总共才花了两秒钟,最后只能落回到面前少女没有焦距的赤色眸子上。 他想了想,问:“你有个哥哥吗?” 少女一愣,旋即摇头,“我没有哥哥。”她微笑道,“他是我的弟弟。” “白枫是你的弟弟?”猫眼青年惊讶的打量她,“你有十七岁了吗?” 双胞胎不应该身高差这么多吧?面前少女看上去最多只有十五。 白枫镜却眉眼微弯,十分坦然的应下:“有了哦。” “我该怎么称呼您?” “苏格兰,”猫眼胡茬男人语声微顿,突然意识到她问的并不是自己已经介绍过的代号,“……绿川。” “那么绿川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镜。”少女展颜:“同时认识两个白枫,语言提及时大概会稍有困扰的吧?” 绿川煦点头,很快又反应过来,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白枫镜侧身以动作示意桌子边唯一一张圆凳,“绿川先生要先来坐下聊聊吗?尽早对彼此有份基础了解,大概会更方便绿川先生的任务执行。” “不用了。”绿川煦暗含无奈的瞥了一眼那对于自身体型而言坐起来略显憋屈的小木凳。 他表现得像是对少女本人更感兴趣,语气里带起点无可无不可的兴致:“听起来你知道我的任务内容?” “我的临时监督人——绿川先生不是第一位,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位。” 白枫镜背过身朝自己的床,也就是那张瞩目至极的手术台边走去。举止间没有丝毫迟滞犹疑,就好像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眸子从未给她带来过困扰一样。 雪白的发梢与裙摆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在空中划出道轻盈弧线,仿若精灵公主扇动飞舞的纤细蝶翅。 她重新变成了绿川煦到来之前的姿势。 绿川煦:“那你的真正监督者是谁?” “是刚才带你过来的那位哦。” 绿川煦微微皱眉,将视线刻意停留在少女半敛的赤瞳间:“你知道她来过?” 视力并非全失?还是说这间玻璃房的隔音效果没有他想象中的好? 白枫镜歪头笑了笑:“库克小姐是位负责任的事业女性,每次交接时无论再忙都一定会亲临现场。” 话里话外好像形容的只是一位精英都市丽人,而非在跨国犯罪组织里占据强力一席的顶尖杀手。 绿川煦将这点有待查实的情报暗自铭记于心,静默片刻后忽而又想起什么:“白枫他每个月都会来这里看望你吗?” 雪发少年每个月都有一天早出晚归,来接他的人还都是黑衣组织的上层代号成员,他和安室透早就对此有过猜测了。 安静坐在手术床边的少女睫毛扑扇,口吻自然:“能够联想到这件事,看来绿川先生果然是威士忌小组的成员呐。” 除去寥寥几名直接相关人员外,只有平常经常接触白枫丰的人才能觉察雪发少年每月仅一次的规律性行踪。 “你知道威士忌小组……” 白枫镜坦然笑道:“阿丰来见我时会和我提到近况,虽然他不大愿意细说。” 她的语声放轻,“毕竟我这里实在没有太多值得诉诸于口分享给他的日常趣事,那就只能辛苦他绞尽脑汁的过好生活,然后再拿来说给我听了。” 少女这话说得平常,好像只是在单纯的诉说事实。绿川煦没能在她的神情语气里听出一点怨愤不满的意味。 ……可是在库克的口中,白枫镜明明是作为珍贵实验体才会被全天监禁在这里的。 绿川煦:“你……” 身后电子密码门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他。 猫眼男人咽下未能出口的话语,侧头看向推开门走进来的亚麻短卷发女孩。 对方的年纪看起来和白枫镜差不多,却穿着件干净合身的白大褂,神情略显沉郁,五官中带着些许异国的风采。 应该是个混血儿,气质早熟清冷,十四五岁左右,还拥有这间玻璃房的开门密码…… 以及这身打扮本身所代表的含义。 绿川煦脑中迅速将可提取的信息整理总结,某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一闪而过。 ……组织这么喜欢奴役童工的吗? 但作为在小小年纪就被组织盯上的目标,也侧面证明了这些未成年们自身存在的重要价值以及无穷潜力。 白枫姐弟、还有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他们在这个年纪,本应享受着恣意欢乐的校园青春,正该含苞待放,而不该悄无声息扎根于淤泥。 绿川煦垂眸。 尚未成年的孩子仍在建立过程中的三观理念极易被外界影响,进而随着岁月的浸泡而彻底塑型。 ——杀起人来毫不犹豫,偶尔还会在此过程中莫名亢奋的白枫丰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瞬息功夫绿川煦脑海中的思绪就转了好几圈,但表面上他却没有流露丝毫异样。在面对亚麻发色的小姑娘看过来的眼神时,男人甚至还轻而易举的扯出一抹虚伪十足的温和假笑。 预料当中惹来了白大褂小姑娘扫过来的嫌弃一眼。 “镜。”小姑娘径直唤着,以自己的声音表明身份,“……怎么回事?” 白枫镜任由她一路走到自己身边握住自己的手,偏头露出抹熟稔笑意:“雪莉你来啦。” 雪莉酒。 绿川煦一惊,这么小的女孩就已经拥有组织代号了么。 【是还没变小的志保女神!】 【是长大以后的哀酱!】 【笑死,楼上你们两个逻辑闭环了】 【啊啊啊就算是少女志保也有让我神魂颠倒的无限魅力!】 【我是舔狗我爱看,摩多摩多~】 【景光现在见到雪莉了,是不是就等于零零也知道雪莉的存在了】 【不好说啊,白枫镜这里叫的是雪莉,景光就算转述,零零也不一定能够意识到雪莉=宫野艾莲娜的小女儿】 【所以镜是真的失明了啊,什么原因导致的?实验还是天生?】 【话说你们算没算过,从景光进来以后,白枫镜已经透露给他多少情报了?】 【库克真的实在人,说白枫镜不排斥接触陌生人都是保守了,看这样子只要对方没有太大的性格问题,白枫镜都能相处的不错】 【问题是组织居然也任由白枫镜泄露情报,要知道这里可是被监控着的啊!】 【确实,有点太大胆了吧?】 白裙少女言笑晏晏,代号名为雪莉的宫野志保却没被她轻易糊弄过去。 “刚才我收到了实验测试指令。”白大褂小姑娘紧了紧握住对方的手指,语声压低了些,重复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你弟弟那里又……还是?” “我不清楚。”白枫镜反捏一下她泛凉的指尖,缓声道:“没事的,雪莉,遵从命令就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宫野志保咬着嘴唇,眼神深处隐藏着细微的惶恐与内疚,“……和这个人有关吗?” 这句话她问的极低,身后被代指的绿川煦只隐约听清了几个模糊字眼。 白枫镜面色柔和,抬起另一只手试探着找到女孩头顶,随后力道轻柔的揉了揉,就像是在安抚一只遭遇过太多恶意对待后,本能提高警惕又忍不住内心恐慌的流浪幼猫。 “和他没有关系,和你们都没有关系。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是我认可的命运。” 她如葱般的手指顺着宫野志保的鬓角摸至女孩温热的脸颊,神色有些无奈,又柔和得不可思议。 “小雪莉,有关这件事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可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你也是,对吗?” 镜子姐姐—— 宫野志保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声,只片刻后低声接道:“……我知道了。” “……十分钟后我会带人过来开始……测试。” 白枫镜眉眼微弯,轻拍她的手背:“那就辛苦你了。” 宫野志保最后看了一眼全程沉默立在旁边的猫眼男人,来得匆匆去也干脆。 “抱歉了,绿川先生。” 白枫镜准确望向自己对话的目标,唇边的微笑夹杂少许轻软有礼的歉意。 “今日我们的闲谈时间恐怕不多了,接下来我可能没办法顾及到你。绿川先生如果在监督期间觉得无聊,可以请上原先生找几本书籍杂志来打发时间。” 尽管刚刚雪莉交谈时多有避讳,但毕竟他们之间离得太近了,绿川煦几乎将话题内容旁听了个七七八八。此刻又听到白枫镜这番话,他基本已经对十分钟之后即将发生的事有了大致判断。 可腹中的疑惑没有减少,反而愈发膨胀了。 绿川煦不是很想浪费时间,他也看出来白枫镜对于组织情报信息的态度比较松散,——真假不论,总比完全摸不着头脑要强。 “实验测试?那是什么?”猫眼男人慢悠悠道,好似只是随口一问,“听刚才那个小姑娘说,好像还和白枫有关?” 面对他,白枫镜没有拿出刚才哄女孩的那套,思索片刻后坦然道:“这次应该关系不大。” 她回答完又无奈一笑,“其实这件事原本就和阿丰没有什么牵扯,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的生活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我才是那个拖累他的人。”她低叹一声。 【每天都要说一遍,组织真该死啊】 【呦西!白枫姐弟的处境画到这里就挺明显的了,组织在利用他们互相牵制彼此,就像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一样,只不过这对姐弟看起来更惨】 【明美好歹因为妹妹的舍身付出拥有了比较正常的平凡生活,但是白枫姐弟一个被监禁实验,一个被组织疯狂压榨劳动力行走在危险边缘,实惨】 【其实也是因为明美的天赋和心性不适合组织吧,而且志保作为研究人员,对她采取怀柔政策比较稳妥,毕竟后来也证明了,明美一死,志保直接罢工反抗组织】 【可对实验体就大可不必这么顾虑了。对白疯疯来说,只要他不为组织干活,组织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对镜子姐姐进行实验折磨】 【反过来,如果镜子姐姐不配合实验,组织就会安排更加危险的任务让白疯疯去做】 【日!】 【狗组织你不做人!】 【楼上分析的很对,但我还是要说,你为什么霸占人家雪莉小姑娘对白枫镜的专属昵称啊(笑】 【雪莉都特别注意着没喊出声来,这样都被你们偷走了,某些人心真脏,小女孩的东西都要抢(狗头.jpg)】 【(挠头)就真的很符合白枫镜给人的感觉嘛,镜子姐姐这个称呼就像童话里的精灵一样】 【白雪公主里的魔镜:谁在喊我?】 【楼上这个联想过于令人生草(哽住】 第56章 实验测试 白枫镜没有对绿川煦询问的“实验内容”做出解答,因为没有必要。 十分钟后,随着亚麻卷发的白大褂小姑娘重新冷着脸推开房间门,沉默无声的研究人员随之鱼贯而入分立左右。 有的捧着托盘,有的捏起注射器,上原相嗣则麻木的举着实验记录簿。一群人如同操练过无数遍那样,转瞬间便条理有序的将白枫镜半包围起来。 绿川煦被挤得只能站在白裙少女的斜后方旁观。 测量体温,照射瞳孔,抽取血样,注射药剂,固定四肢,锁住脖颈。 等这帮白大褂如同操作流水线般快速完成一连串的动作,就又像来时一样,安静迅捷的退出房间。只余雪莉多留了半晌,把柔软厚实的折叠毛巾塞在自觉张开双唇的少女嘴里。 本来该用口枷来防止实验体在测试过程中咬舌自尽,但白枫镜从未表现出这方面的意向。而雪莉凭此事实,也争取到了为对方保留一点点尊严的余地。 尽管看上去或许微不足道。 雪莉抿抿唇,站在手术台边低垂着眼睑努力平静道:“我一个小时以后再来看你。” 身躯开始轻颤的白裙少女只费了些力气歪头朝向声音所在的方向,弯了弯眉眼像是在无声回应。 雪莉沉默凝视她,随后在白枫镜终于流露出的几分恳求表情中,咬紧后槽牙转身就走。 关门的时候却小心控制着力道,没让只能捕捉到声音的实验体少女沾染自己内心疯狂起伏的负面情绪。 绿川煦目送亚麻卷发的小姑娘离去,等再一回头时,手术台上被束缚带紧紧锁住的漂亮少女眉心微蹙,已是彻底闭上了眼睛。 药剂注射后才不过五分钟,白枫镜牙齿咬住毛巾,十指指腹扣在身体两侧冰冷反光的台面上,呼吸明显急促,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还是一副安静的模样。 但显而易见,莫名的痛楚已经堂而皇之的降临在这具仿佛一折就断的躯壳里,少女就像是一只正在被无形巨大手掌准备从中撕扯毁坏的精致布娃娃。 没人知道她究竟能不能遭受得住又一次满怀恶意的摧残。 静静注视着这张渐渐被冷汗浸湿的稚嫩脸颊,绿川煦忽然明白过来自己这次监督任务的隐藏含义。 ——亲身旁观纯净花朵的逐步凋零。 这是黑衣组织针对疑似卧底人员的阳谋。 他本以为雪莉口中的“一个小时后再来”是指这场美名其曰“实验测试”、实则堪称酷刑的折磨会在一小时以后面临结束。 然而在少女一片沉闷无声中,亚麻发色的小姑娘再度回归时却只摸了摸她冷汗涔涔的额头,又用听诊器仔细听了会儿对方鼓噪至极的心跳,随后垂下眼帘又是一句: “我一个小时后会再来。” “稍等,雪莉。”猫眼胡茬男人靠在房间墙边,主动叫住脸色冰冷的小姑娘,“你们这个实验要持续多久?” 他的语调温和宽厚,眼里却摆出明晃晃的漠然,“待会儿就到午饭时间了,我出去吃饭的时候可没办法监视她。” 绿川煦又一耸肩,“嘛,虽然说她现在这个样子似乎也没什么监视的必要?” “……我应该不是被喊来这里特意关注她会不会一不小心死掉这种事的吧?” 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残忍态度显然令本就看他不顺眼的雪莉心中又增添了几分厌恶。 白大褂小姑娘侧头看向他的眼神像是淬了冰,声音里也全是冰碴:“上原会把你的三餐全都送来这里,不会耽误你监视s1号。顺带一提,她如果真的死了,那你的任务就算失败。” “库克回来以后第一个要找的只会是你。” 绿川煦感到麻烦似的叹了口气,下一秒却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一样,略带好奇的温吞笑笑,“你这是在维护她?” 雪莉神色一凛,声音倒是没有产生什么异样:“s1号仅此一个,库克应该告诉过你她的珍贵性。” 是啊,库克告诉他白枫镜珍贵性的表现就是跟他介绍时提了一句“珍贵实验体”这五个字——雪莉恐怕不清楚这一点吧? 还是说就连这点也是小姑娘故意在虚张声势,企图混淆视听? 绿川煦看着这个色厉内荏努力靠扯大旗护体的白小褂,心下感叹对方终究还只是个孩子,面上却悠悠然哦了一声,顺着雪莉的话道:“其实不光是s1号,每个人的性命都很宝贵。” 在小姑娘微怔的表情中,他慢条斯理,忽而转折:“但是人生呢,总是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尤其是一些向来心直口快的坦率人。虽然我很喜欢这种性格,但意外似乎也格外钟爱他们。” “光是我认识的人里,就有好几个是因为这点而遭遇意外死掉的,什么任务期间冲撞上司的、快言快语张扬到引起目标注意的、一时冲动踩进陷阱的……啊,说起来其中有几个人还是我在行动组里的同事呢。” 他笑眯眯的望着眼前这位身高才刚到自己胸口的小小代号成员,就差给自己脸上贴一个“真的只是好心提醒”标签。 “所以雪莉,作为珍贵的研-究人员,”绿川煦咬重了某个字眼,“像刚刚的那种话……就别让我再听见第二次了哦。” 似乎真的只是在发挥自身老好人属性劝诫少女的猫眼男人看上去非常好说话,如同一个习惯性为别人多操闲心的温吞长辈,在提起自己死去的同事时神情之间还带出了点遗憾,仿佛是在真心实意的替那些意外而亡的朋友们感到难过。 ——然而与此同时,无声无息的杀意如同密不透风的捕猎网铺天盖地而来。 宫野志保瞳孔紧缩,只觉得一阵齿寒,男人的杀意几乎要把她彻底冻僵在原地了。 别再用你拙劣的话术来威胁我——她读懂了男人明显至极的警告,逐渐麻木的肢体却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予以示弱。 就在绿川煦打算用“看在你露出有趣表情的份上我就不计较这次了”的理由收回自己的气势前,躺在手术台上一直少有动静的白裙少女突然闷哼一声反弓起身体,顺势便打断了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的对峙。 要不是四肢和脖颈都被防护皮带紧紧束缚着,白枫镜此刻恐怕已经从台上滚落在地——靠在墙边的绿川煦甚至听见了皮质束缚带被极力拉扯发出的吱呀摩擦声。 由于此前白枫镜制造的响动几近于无,因此这一连串的琐碎声音就显得格外突兀。 亚麻短卷发小姑娘终于得以大口喘息,然而却顾不上其他,连忙转身朝反应异常的白枫镜走过去,中间还因为已然脱力的双腿而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如果这里没有全方位监控,猫眼男人此刻一定会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鼻尖。 【hhhhh看最后这个微妙的眼神,卧底公安先生在凶完小孩以后心虚了】 【别说小孩好吗,我刚才都屏住呼吸了!苏格兰真的好凶呀!】 【前边看见景光意识到这次任务是组织陷阱的时候我还担心的要死,结果下一秒当事人直接进入苏格兰模式(目瞪狗呆.jpg)】 【果然,能成功卧底黑衣组织的没一个是善茬(感慨】 【雪莉瞳孔震惊,我也瞳孔震惊】 【别的我不知道,换我是真不行。这种考验人心的针对性陷阱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你越想保护他人,你越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在意】 【志保这波完全是撞在了枪口上啊,要是换在平时遇见,景光不至于非要表现成这个样子】 【回过头来想想细思极恐,之前我还奇怪组织怎么会放任白枫镜告诉景光各种新情报,但反过来想一下,如果他们发现这些情报转头就被泄露给公安,那不就等于自爆苏格兰是公安卧底】 【那镜子姐姐完全是无妄之灾啊,沦为组织检验忠心的工具】 【楼上你说到点子上了!你们看前面雪莉出场时跟白枫镜的对话,结合上下文的意思就是雪莉在询问白枫镜——组织发布的实验测试指令是否跟白枫丰,又或者是跟苏格兰有关】 【而白枫镜虽然回答她说和任何人都没关系,但是在面对苏格兰的同一个问题时,她却只是说应该和白枫丰的关系不大,那言下之意……】 【不会吧……这次的实验难道是因为组织要检验苏格兰,所以才下令进行的……?】 【???组织是狗我已经说累了】 在异界观测者们疯狂讨论剧情内容的时候,狼狈赶到白枫镜身边检查对方状态的雪莉神情恐慌,近乎失声的脱口而出: “怎么会这样——” 【卧槽卧槽白枫镜怎么了?!】 第57章 异常濒死 哪怕是平日里从未接触过人体实验,人们也能从各种影视剧和小说创作中对这个词建立起一些大致印象——几乎全部都是负面的那种。 在亲身来到组织科研部以前,绿川煦对“实验体”的认知其实也就比普罗大众好上那么一点。 但眼下猝不及防的情势急转令他深刻意识到了“人体实验”这四个字里,蕴藏着对生命本身如何轻描淡写的肆意玩弄。 干净娇弱的精灵化作苍白破败的人偶,也不过只是在他和雪莉谈话过程中一转眼的功夫。 绿川煦看着雪莉扑到白裙少女的身边,看着她不知按下了哪个隐藏按键让手术台两侧弹出许多专业仪器设备简单做了些急救措施,又目送小姑娘匆忙转身刷开玻璃房门跑进走廊深处…… 很快领着一大帮白大褂火急火燎的冲回来。 绿川煦这次自觉远离了他们打转儿的那片区域,尽可能的不让自己耽误任何抢救措施。 原本相当安静的空间一时兵荒马乱,虽然每个人的动作都有条不紊,绿川煦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充斥在空气当中的那份无言的紧张,乃至是惶恐。 躺在手术台上的少女唯独此刻才于眉眼间彻底显露出几丝痛苦的痕迹,好像陷入了某种不太美好的梦境,寂然忧郁。 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时此刻少女完全失去意识绝非是什么好兆头,那是天使奉上的请帖,又或是死神发来的邀约。 直到瞧见亚麻卷发的小姑娘将第三支淡蓝色药剂再次推入白枫镜的静脉血管,眉眼微松后退半步的片刻间,绿川煦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屏住了呼吸。 “症状终于有所缓解了……”重新观察了好一会儿的雪莉深深吐出口气,扭头朝上原相嗣道:“把这次的记录整理成报告今晚给我。” “这是第一次给她注射三支的剂量,副作用会比之前加重不少。后续你要多观察她的情况,有任何不对立刻通知我。” 上原相嗣垂眸:“……是。” 雪莉点点头,仍旧稚嫩的脸上神情严肃:“本次实验测试到此为止,后续我会去回复库克。” 周围几道身影面面相觑,最终只能应下。 【呼——】 【家人们谁懂啊,谁家漂亮角色刚出场没一会儿差点就宣告死亡啊】 【这段气氛渲染的过于到位,景光发现自己屏住呼吸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也憋得慌(猫猫抚胸呼气.jpg)】 【破碎感太强烈了!!】 【毕竟是实验,一个搞不好就直接挂掉了。我们搁这儿惊心动魄的,实际上看这些个研究人员熟练的动作,这种危急情况应该不少见】 【幸好库克嘴里的“珍贵实验体”没掺一点水分,看得出来这些研究人员还是很看中镜子姐姐的生命的】 【……这种情况很难评活下去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吧?】 【哎……总归还算有点念想?(欲言又止.jpg)】 【好在还有雪莉在,多少还能护着点白枫镜】 【然而雪莉自己也是个本该受到保护的未成年小不点(心痛.jpg)】 【我怎么感觉这次的if线剧情只会更加惨烈啊?白枫姐弟这设定emmmm】 【刀子预定?】 第58章 小小交易 实验体突如其来的变故击溃了雪莉与苏格兰之间的僵持。 又或者说雪莉现在根本没心思考虑自己被威胁的事,反而要集中精力去思索——怎样微调实验测试内容,才能尽可能的保证白枫镜最基本的生命安全。 她看起来也没指望这位临时监督者能够体贴到位的时刻关注白枫镜的情况,因此在叮嘱过上原相嗣后,小姑娘带着人转身就离开了房间,过程中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绿川煦。 这下绿川煦总算能光明正大抬手摸一摸自己的鼻尖了。 等到白裙少女雪白长睫颤动着重新掀开时,距离这场惊心动魄的紧急抢救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她平躺在似乎怎么也捂不热的手术台上,纤弱无骨的手背上扎着葡萄糖注射针,一动不动的,绿川煦还是在无意中视线掠过她的眼睛时,才发现少女已经苏醒了。 “……白枫镜?” 少女缓慢眨了下雾蒙蒙的眼睛,声音像是从远处缥缈而起:“绿川先生……请问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绿川煦刚好在浏览手机新闻,闻言低头看了一眼,“下午四点十六分,距离你失去意识刚好一整天。” “这样啊。”白枫镜缓缓撑起身体,雪白瀑布似的波浪卷发晃动倾泻在单薄白皙的肩头,“那么,下午好,绿川先生。” 经历生死一遭,她的声音有些低迷,语气却仍旧平缓。 ——好像从绿川煦见到她开始,她就一直都是这样温声细语的。 绿川煦眼神不着痕迹的掠过白枫镜支撑在台面上那条轻轻颤抖着的纤细手臂,意味莫名:“下午好,很高兴能见到你重新睁开眼。” 对于他这句明显听得出冷漠实质的祝贺,坐起来的白枫镜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胸口。 里面那颗心脏差点就能彻底陷入沉寂了。 她无声笑了一下,“我不会死的……至少不是现在。” 绿川煦眉梢扬起,上下打量她:“听起来你很笃定这件事,但那位小小年纪的主治医生似乎却不这么认为。” “让她担心了。”白枫镜眉心微蹙,流露出些许清浅无奈。 她伸直双腿,赤裸的脚尖点地,然而原本扶着手术台边缘的手刚一撤开,整个人就是一个踉跄,差点脱力摔倒。 离她两米远的猫眼青年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一动,面上表情却没有出现任何波动,眼睁睁注视着少女摇摇晃晃着站稳身体,又花费了半晌勉强克制住她四肢的颤抖。 绿川煦的眼睛一眨不眨,犹如海底的蓝灰色瞳仁里清晰映照出纯白人鱼的纤弱挣扎。 “你看起来好像需要帮助。” 他温吞的友好询问着,人却依旧靠在墙边一动未动。 “看来我有些高估了自己。”白枫镜似叹似笑的答了一句,脸上却没什么恶感,依然安静坦然。 事实上,绿川煦眼下的这种态度对她而言已是司空见惯,又或者说对方其实还算是众多临时监督者里性格偏好那一挂的了。 没有明着幸灾乐祸,更没有落井下石,甚至还有意无意的保持了安全社交距离……仅仅只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而已,这种行径在黑衣组织里简直称得上一句“良民”。 白发白裙的少女站在原地又缓了一会儿,等再次迈步时,好歹除了行动慢些外,已经看不太出身体的不适了。 绿川煦眸光微黯,对女孩的心性暗自感到惊叹。 白枫镜心里数着步子,但现如今的身体状态难免会对她原本的正常步幅造成影响,因此等她再次停下脚步时,整个人没能像往常一样恰到好处的站停在那排墙边书柜前,而是又抬手试探着摸索两秒,然后才从其中一个格子里抽出一本。 绿川煦在她昏迷时因为无聊粗略查探过那些书,不过他最终也没拿起来打发时间。因为那些书籍里满是大片盲文,内容都和动植物有关。 他考虑到少女目不能视——如果贸然打乱了书本固有的摆放顺序,怕是会对眼盲者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心理压力。因而便假装不感兴趣,只匆匆检查过后便远离了那块区域。 现下看来,那里的确是白枫镜在这间玻璃房内,唯一给自己创造出的一方放松舒适区了。 ——在仿若无止境的监禁与黑暗中,安静的阅读成为了她仅有的保持头脑清醒的方法。 绿川煦沉默看着少女在圆桌上摊开那本有些年头的植物学杂志后,又探出指尖一点点触摸凹凸不平的纸张表面,举止姿态是超乎外表年龄的安然宁静。 这份和陌生人同处一室——甚至昨天才被这位陌生人见证过自己狼狈模样——的态度反应,实在是过于坦然了。 是白枫镜已经习惯于作为组织实验体逆来顺受,还是本身性格思维的展现? 对于诸伏景光而言,眼前这个和白枫丰有着相似容颜的白裙少女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谜团。 毕竟身上还有个“监督”任务在,绿川煦自然而然的走到桌边,视线居高临下的扫过书页,冷不丁却听那本应该沉浸在文字海洋里的少女轻声问道:“绿川先生认识盲文吗?” 绿川煦心中闪过几个念头,目光沉凝着重新又看了一遍书上的内容确认其中有无玄机,面上分毫不停含笑回答:“曾经了解过一点。” 还在警校的时候因为考虑到职业特殊情况,他和降谷零都有心学过基础的盲文语言框架。 “你好像很喜欢植物相关的知识?” “是啊,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存在……很容易引起人们的好感吧。” 白枫镜仰起脸冲他笑得轻快,“只要在脑海中稍微想象一下迎风招展的枝叶,就会觉得自己也跟着变成了一棵小树苗,接收雨露恩赐,享受阳光安抚,偶尔还可以在风中伸个懒腰。” 那是自由生长的枝丫。 绿川煦余光瞥过旁边书柜上那几枝清新雅致的洁白茉莉,其外表的花瓣已经有舒展的趋势了。 而后他重新垂头看她,像是随意闲聊般道:“你的眼睛情况……天生的?” 白枫镜眨着眼睛,这次她没有直接给出答案。 “一直都是我在回答绿川先生的问题,绿川先生也可以回答我的吗?” 这还是自二人见面以来,少女第一次暗示“得知情报需要代价”——用词语法听起来甚至有些像是女孩子在面对自己不想说的话题时,特有的撒娇耍赖。 只不过味道很淡。 她看起来也不像是惯会用这一套的性格。 绿川煦心中微动,面上无可无不可道:“你想问什么?” “不会为难您的。”白枫镜微笑。 “在我陪您打发完无聊时间以后,绿川先生可以为我讲讲阿丰在威士忌小组里的生活吗?” “无论多么简短都可以,再细小的事情我也乐意倾听。” “麻烦您了。” 第59章 暗潮汹涌 大波浪雪发披肩的少女正向自己的临时监督者隐晦提出一份交易请求。 用白枫丰的日常信息交换组织重要实验体的珍贵情报。这是一笔对于绿川煦而言怎么想都不亏的交易。 说白了,哪怕白枫镜是组织特意放出的引诱之网,那也必须得对卧底人员有着足够的诱惑力才能起效。 ——指望只靠展现“无辜者备受折磨”这种事,可无法完全打动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官方卧底。 这也就意味着,白枫镜手中一定掌握有对于组织而言至关重要的东西,以至于组织判断卧底人员在发现这样东西以后,会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在接下来的行动里一头撞进提前设好的屠宰场。 这样东西可能是一件物品,也可能是一条情报,乃至就是白枫镜本人。 有关这点,组织成员苏格兰可以不心动,但公安卧底诸伏景光不可能不心动。 ——但能否敢以自身作为筹码,明知前方危崖耸立还要临渊涉险进行一场豪赌,就得看个人的气魄与能力了。 诸伏景光想,或许曾走在和自己同一条道路上的前辈之中并不缺乏魄力惊人的赌徒,但最终的结局大概无一例外皆是满盘皆输。 可即便如此,他也想闯一闯眼前这片龙潭虎穴。 被特制透明玻璃笼罩的房间内不存在任何嘈杂白噪音,眼下更是彻底陷入了寂然。 在主动提出这份毫无强迫意味的交易请求以后,目不能视的纯白少女便耐心十足的开始等待。 绿川煦盯着她看了几秒,发现这张脸上没有忐忑急切,也没有期待希冀,似乎她只是随口提了个建议。 哪怕这个建议是她自己很想达成的目标,却也依旧可以坦然接受他人否定的答案。 “当然没问题。”绿川煦笑容和善体贴,“只是打发无聊的闲谈而已,镜想跟我聊多久都可以。” 猫眼男人把这场口头交易定义为“闲谈”。 —— 鹰国。 还不到夜幕降临的时候。 某处偏僻贫民街区里,雪发少年抬手将最后一发子弹嵌进巷子尾敌人的眉心,旋即反手把空掉的手枪整个儿砸向旁侧袭来者的正脸,随意俯身躲过不知从何处射来的致命子弹。 等少年人再度举起手臂时,脚边两具尸体身上所带的枪支已然握在他双掌之中。 又是两声枪鸣炸裂回荡在耳边,那狼狈避过手枪砸脸的袭击者刚刚稳住身形,抬起头来就再一次迎上轮廓熟悉的武器——只不过这次对准他的是杀机凛然的枪口。 少年歪了歪脑袋:“byebye~” “砰!砰砰砰!!” 血腥鲜红再度泼洒在肮脏混乱的阴暗角落,如同少年兴味含笑的眼。 他身上款式利落的黑色布料已经沾满令人不快的锈铁味,就连精致眉眼间都溅上了几道艳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只有一头雪发白得惊人,什么杂色都未曾沾染。 掠过耳畔的风中隐约传来第二种呼吸声。 白枫丰转动眼珠径直扫过远处被破旧塑料棚遮挡的一角,滚烫的枪口无声间瞄准,勾唇笑得甜腻。 下一秒,隐在幕后的人影主动走出:“是我。” 长发凌然,身姿清冷又强势,赫然是他这次异国任务临时空降过来的上司——库克。 “真可惜呐——”手枪在掌中转了个花,白枫丰意义莫名的感慨一声,垂手叩下扳机。 随着枪中剩下的所有子弹接连射入肉体引起的沉重闷哼,他脚下横躺的“死尸”彻底失去了呼吸。 “英伦风贫民窟枪战游戏通关~”白枫丰将空枪往身后随手一丢,“下个游戏我要换新玩法了。” “水刑你玩过吗库克?哦,你肯定没玩过,毕竟是效率至上主义者。那你有兴趣跟我一起测试一下人在内脏外露的情况下会不会死吗?” 连续的杀戮已经令他完全陷入了亢奋状态。 库克看了眼少年人正在滴血的衣摆,扭头就走:“没兴趣。” “三分钟,把你的伤口重新包扎。下一站还等着我们跟库拉索一起去清洗。” “伤口?” 白枫丰甩甩手将指尖黏黏糊糊的暗血撇开,在破败巷墙上溅出一行痕迹,然后才揪起胸前泅透的黑色卫衣低头瞧了瞧,“啊”了一声嘟囔。 “玩的太开心了我竟然没发现……肾上腺素真是个好东西。” 而后他又蓦地轻呼一声耷拉下脸。 “糟了啦,开始痛起来了。” 同一时间,在霓虹某家骤然陷入黑暗恐慌的生物科技研究所内。 整栋楼里,唯一能够散发出光亮的电脑屏幕正幽幽照出一张胡子拉碴、顶着硕大黑眼圈的颓废脸庞。 在他身后,是将自身完美融入阴影掩护下悄然蛰伏着的金发俊秀青年。 波本心里掐着秒表计算还剩几分钟必须得撤退,盯着前方男人背影的眼睛里却涌动着杀机。 无他,只是因为他身前这个盘腿躬身窝在办公椅里,头发乱得可以直接养鸡的颓废男人——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不是指武力方面,而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见证到对方那双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代码的手,究竟蕴含着多大的隐形威力以后…… 作为公安警察的那一面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波本本身是懂得一些骇客技巧的,这得益于他作为情报贩子的人设。 当年把“安室透”这套身份交给他的时候,他上司所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让他拜师学艺—— “别去想一个情报贩子应不应该拥有某些能力,只要可以拥有,那就必须得有。” 多一份能力,就多一分保命的筹码。 所以波本就去学了。 虽然最终的学习水平称不上多么高超……但他想大致评估一个骇客能力水平的话,还是能够勉强做到的。 至少眼下他能肯定,这家研究所的网络防护系统是运行了目前行业技术最顶尖的程序,又额外聘请了全霓虹数一数二的专业人才进行过编制补充,几乎已经把能做的做到了最好。 然而就在刚刚,他亲眼所见这套系统被人花了十分钟彻底破解。 朝香酒。 波本在心里默念这个代号,而后在当事人回过头来之前就将所有的敌意全部收敛,没让苍白邋遢的男人察觉到分毫。 第60章 囚鸟染瑕 组织科研部内。 尽管绿川煦与白枫镜之间达成了情报交易,但他们二人心知肚明自身如今的境况。 在透明玻璃房内的全方位实时监控下,二人所有的言行举止都会被观察记录,一旦触及组织提前设好的某条界限,那么迎接他们的绝不会是鲜花礼炮。 因此,两个人的“闲谈”看起来基本就是真的闲谈。 绿川煦随意抛出问题,偶有内容越过了礼貌社交界限,但这点攻击性也算合理。 毕竟苏格兰是虚假老好人,而不是真的好说话。 而在这段仿若八卦的过程中,他会有意夹带出些许有关威士忌组的相处日常——主要是把白枫丰的事情,分享给姐姐白枫镜。 “……每次我说要去超市买菜,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他都只要一瓶波子汽水,还一直都点名要草莓味的。” “波本刚开始的时候还会说他口味幼稚,后来时间久了,我就不问了,波本也就没有机会嘲笑他了。” 只从讲故事的声音来评价,绿川煦的语气称得上一句温柔。 “不过白枫吃东西不怎么挑,只要不是真的难以下咽,他都下肚得很快。” 但伫立在透明玻璃墙壁外的上原相嗣盯着对方那双眼尾线条凌厉的猫眼,禁不住为其中的戏谑逗弄而打了个寒颤。 “还有一次我特意买过其他口味的波子汽水,想看他是不是真的只喝草莓味的。结果第二天发现冰箱里草莓味的和哈密瓜味的都不见了,青柠味和菠萝味的却没动……” 没有人知晓绿川煦口中所言是否为虚,他说得条条是道,但——没有人知晓,至少这里没有。 “白枫应该是不喜欢酸味?明明我做菠萝烤肉的时候他也没少吃……” 上原相嗣隐约张开嘴唇,想要提醒房间内纯白的少女,可在他自身意识到这是徒劳的行径之前,猫眼胡茬男人忽然侧过头来,精准对上了他窥视的眼睛。 上原相嗣忍不住后退一步。 而后他僵硬又麻木的低下了头。 于四周重重监控之下,绿川煦收回目光。 话语声的突然停歇似乎让白枫镜误以为绿川煦是在回忆他和白枫丰之间更多的日常故事。 于是沉默聆听了好一段时间的少女柔和笑了笑,轻声道:“阿丰应该会很喜欢你,绿川先生。” 绿川煦看起来不是很在意,但依旧顺着话题问了句:“为什么?他以前跟你提起过我吗?” 白枫镜眉眼安然:“我只是了解那个孩子。” 绿川煦无声笑了起来,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吞,却夹杂着一分少女无法得见的刺眼讥讽。 仿佛是在嘲笑这所谓信誓旦旦的亲情。 哪怕被他当面欺骗也看不出丝毫破绽。 【我——草(一种植物】 【目瞪狗呆.jpg】 【黑的演成白的,白的演成黑的……】 【说吧,景光你什么时候去报的夏威夷演技班?】 【在警校那次集训被班长背刺以后?(滑稽.jpg)】 【这个虚伪老实人真实愉悦犯的表情……对不起在座各位,我先冲为敬!】 【楼上你掉的是这条干苦茶子,还是这条湿苦茶子?】 【我猜是有破洞那条(狗头叼玫瑰.jpg)】 【后边有洞的还是前边有洞的?】 【?】 【???】 【咳咳,几位老铁,这里是评论区,不是——】 【别歪楼啊你们!这波要不是我早就认识景光你小子,我现在就和上原相嗣一样被骗过去了(指指点点.jpg)】 【真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算是让你们俩人玩明白了,6】 【虽然这座基地里没有人知道景光说的是不是实话,但我们知道啊!(呐喊)】 【至少看过剧情的我们清楚,景光有一半儿说的都是事实】 【而且个人认为白枫镜对自家弟弟肯定是有所了解的……他们姐弟只是不经常见面,不是完全不见面啊!】 【这不明摆着的嘛,白枫镜都说弟弟会很喜欢景光了,而根据之前剧情里威士忌们的相处,包括景光自己也提到过——白枫丰对他很少毒舌是事实啊】 【如果这都不算爱(狗头.jpg)】 【不知道是不是我发散思维过分联想了,我觉得景光的真实性格是和镜子姐姐的性格有一点相似的】 【这两个人都是柔和安静的内心,并且非常能忍耐,坚韧不拔。】 【白枫镜前边被做实验那块痛得都浑身控制不住颤抖了,居然除了濒死的那一声闷哼以外,没喊过一句难受】 【那我有个big胆想法】 【我好像知道你要说什么,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的确有可能】 【?不就是说白枫丰对景光可能持有亲姐滤镜,让你们俩说得跟死亡暗号似的】 【谜语人谜语失败,哽住,落寞离去】 【笑死】 【作为组织变相的卧底探测器,白枫镜唯一能为自己谋利的也就只有这点了吧?利用自身情报去换取弟弟的一切消息(叹气】 【真的假的都无所谓,再小的细节都可以,她只想知道再多一点有关于他的经历】 【那是被囚禁在鸟笼里的少女永远触不可及的天地】 【?!!你们住嘴啊!!!刀子成精吗你们!】 【emmm,从刚才我就想说了,你们觉不觉得……白枫镜的眼睛颜色,是不是有点不一样了?】 【错觉吧】 【等等,好像……是有一点?】 【?!!】 【卧槽卧槽卧槽!!!】 绿川煦显然跟弹幕同时注意到了白枫镜的异样,他有些怔愣的看着少女安静柔和的脸庞。 白裙少女还在温声细语的诉说着什么,期间甚至还眨了下眼,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直到绿川煦打断了她。 “白枫镜,”他尽量维持住平静的口吻,“你的眼睛……” “——” 白枫镜在他开口的瞬间神色有些茫然,但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抬手就要去擦自眼角蜿蜒而下的粘稠血痕。 她略带歉意的解释:“原来刚才感觉脸上有点发痒不是错觉……” 手背刚触碰到脸颊皮肤,这句话都没能彻底说完,少女猛然躬身前倾,下意识捂住嘴唇的手掌指缝里飞快溢落鲜血,滴答滴答的为洁白连衣裙上了色。 “唔、咳……” 等重新抬起头来时,白枫镜那和白枫丰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间,已经全是真相败露的无奈。 绿川煦一时间没有说话,只垂首凝视着她,眼睑半敛下,眸色骤然转深。 第61章 冰雪易化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弹幕们齐齐发出的一连串虚空爆鸣声中,玻璃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端着一杯温水的上原相嗣快步走了进来。 他克制住自己不去看绿川煦的反应,目标明确直奔白枫镜,手中的玻璃杯能轻易看见里面沉着两粒即将融化殆尽的白色药片。 “止疼药、缓解药。”上原相嗣把杯子塞进少女扶在圆桌边缘的手,“这次实验你被注射了三支qx210,再硬扛下去就七窍流血了。” 白枫镜顺着他强硬的力道接过水杯,轻抿一口泛苦的药水,而后便在一片寂静空气中察觉到这位白大褂记录员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图。 她动作微微停顿,旋即继续低下头一口口啜饮。玻璃杯中的温水很快见底,干干净净。 然后上原相嗣才重新拿起杯子,转身离开了房间。 白枫镜悄悄舒了口气。 然而沉默许久的绿川煦低头看着她垂在身侧微颤的手指,忽而出声道:“其实作用不大吧?” 少女愣了一下,立刻掐了掐自己的指尖。 可身体因剧烈痛楚而引发的反应不是能够靠意志强行克制住的。 于是出于无奈,她只好把双手搭在身前,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了玻璃墙外来自上原相嗣的视线。 ——她知道上原先生一直都喜欢站在那个角度看着自己。 “绿川先生,”她难得含着些许恳求,“还请您替我保密。” 这个请求没有得到男人温和声线的回答,但依然能感受到对方深沉的注视。 白枫镜想了想:“对了,我刚才想问您,有关于我弟弟……” 绿川煦的表情很平静:“我累了,不想讲了。” “我要休息一会儿。” 少女怔然,似乎隐约有些失落,却没有勉强,只点了点头说好。 她的手指无意间摸上桌边摊开的书籍杂志,这才想起来在和绿川煦闲谈之前,自己原本正在翻书。 又仔细小心的用记忆中没沾血的指腹探了探书页,结果入手一片湿润黏腻。 这本书大概是没办法恢复原本模样了。 少女一阵惋惜。 体内的药物副作用此刻正是发挥到最厉害的时候,她的触觉因为炽烈痛感的存在而减弱了许多,也没办法继续研读盲文。 还是先去洗手间清洗一下身上脸上此刻大概率很吓人的血迹吧。 幸好志保前两天送来了两条新的替换连衣裙。 少女从凳上缓缓起身,赤裸的脚尖踩进地上血泊,又掠了过去,只留下了一个个半大残缺的暗色脚印,一路延伸渐远…… 仿若踏过荆棘。 绿川煦靠在墙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镜子姐姐……】 【hiro……】 【欲言又止.jpg】 【仓鼠擤鼻子.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上又疯一个】 【组织不得好死(微笑】 【好疼啊,只是看着镜子姐姐轻颤的睫毛,苍白的微笑,我就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跟着揪在了一起】 【共情能力过于强大的人差点死在这一话里(大力吸氧.jpg)】 【白枫镜……唉,她已经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最好了】 【都这么努力的活着了,最后却还是只能听天由命】 【虐得我心脏疼,一边哭一边冲动下笔,摸了一幅《血染荆棘囚笼鸟》(链接)】 【谢谢,刚被作者刀完,又被画师太太精湛的技巧连环刀成了糊糊】 【止疼药和缓解药剂对白枫镜根本不管用啊(嚎啕大哭.jpg)】 【那她岂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忍受着一步步放大的痛苦,却连近在咫尺的景光都没能察觉出来——眼前安然而笑的人其实已经疼到流下血泪的地步】 【何止,作为观察记录员的上原相嗣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 【是有人爱着她的,但他们都帮不了她(线条小人上吊自杀.jpg)】 【真的,代入了一下弟弟白枫丰,我只想说人心是肉做的,承受不起浇灌铁浆再在上面现场锻刀啊!】 【我真的看不得这种……白枫镜连想要知道自家弟弟的消息时都没有向组织成员苏格兰服软,却为了向关心自己的人隐瞒自身糟糕情况,对苏格兰流露出了恳求的姿态】 【明明在她眼里,苏格兰和囚禁他们姐弟的组织是一伙的】 【我哇的一声暴风哭泣!】 【景光他是生气了吧……对白枫镜隐瞒自身状况的行为,对组织行事残忍的痛恨】 【还有对自己无所作为的怒火】 【自身都已经难保,行差踏错就是万丈深渊下粉身碎骨。他救不了,也不能救】 【我真的要窒息了,白枫镜你隐藏痛苦的样子未免太熟练了吧!你到底在这暗不见天日的狗屁地下囚笼待了多久啊!!】 绿川煦重新睁开眼时,是听到了洗手间的门被人打开又关上的下一秒。 换了一身崭新纯白吊带连衣裙的少女脸色苍白,浓密柔软的大波浪披盖在她的肩前肩后,有几缕湿漉漉的,白得像冰像霜又像雪,似乎连带着那副单薄娇小的身躯都即将同化为一体。 说不准还没等到那束悬于高天的太阳光洒落,这捧雪花就先一步悄无声息融化在阴暗的角落了。 猫眼胡茬男人倚靠在墙边,静静看她摸索着回到了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然后眨眼之间又变回了他初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纷乱到他暂时也分不清明的思绪当中,某个后知后觉的疑问却径直翻涌而上—— 初次见面时少女安静而坐,是否同样也在忍受着谁也无法感同身受的苦难? 诸伏景光这样想道。 第62章 观察记录 翌日早上到点上班,绿川煦刚推开玻璃房门,就听见雪发白裙的少女向自己问好。 “绿川先生,早安。” 绿川煦打量她,温声笑笑:“早。” 坐在手术台边的少女还是昨晚他离开房间时的姿势,轻盈得仿佛随便一阵风来就可以飘离。 绿川煦一时判断不出白枫镜是已经睡过又醒了,还是一夜未眠。 ——她的演技太好,让人很难从对方习以为常的安静表象下,分辨出其更深一步的真实状态。 就在这道思绪划过脑海的同时,绿川煦听见少女轻灵干净的嗓音又一次响起。 “绿川先生,您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今天的话题开头有些令人意外,绿川煦迈步的动作稍顿:“嗯?” 白枫镜:“那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看着理智冷静,甚至还有点冷漠,但做起事来其实胆大又疯狂。” “简直就是两种极端融合在了同一个灵魂里。” 她赤霞般的雾蒙双眼弯弯,正对着他,就像是切实看到了猫眼青年的身影一样。 “绿川先生,你和他很像。” 绿川煦本来以为她形容的是库克,却在最后听到了男性他的代指词。 猫眼男人拢眉:“他是谁?” 白枫镜对他的认知正确与否暂且不论,只从结果来看,这段评价对于犯罪分子来说是一种认可和夸赞,还能在组织监控底下帮他巩固一把“苏格兰”的人设。 可他好奇对方口中那人的身份。 难不成是在说琴酒? 白枫镜却话锋一转,缓声细语的问:“绿川先生是狙击手,对么?” 绿川煦心想大概是白枫丰曾经向姐姐提起过威士忌小组的基本人员构成,何况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坦然承认。 白枫镜唇边的柔和笑意隐有加深:“那您一定是知道他的。” 所以他是谁?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从今天见面开始,少女接连几句话都云里雾里,绿川煦不明白她在打什么谜语,沉默片刻后却忽又有所明悟。 告诉他,是因为她想让他知道某些事。 可能是出于特定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昨天那场心照不宣的交易,使少女愿意对他付出一些额外的报酬。 不明说,则是因为她只能做到这一步。 绿川煦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头顶四方亮着电源灯的监控探头,暗自将整番对话铭记在心,准备等结束这个任务以后空闲下来时,再去思索其中的隐藏的秘密。 ——前提是他能平安结束这个任务。 而就如同绿川煦所预料的那样,二人接下来的对话果然恢复了平常。 精灵似的少女眉眼纯然安宁,就像一朵迎着微风轻轻摇晃的冰雪之花。猫眼胡茬男人抱臂倚在墙上,离她很近,好脾气的配合着,有问有答。 场面看起来和谐极了。 今天依旧捏着记录档案站在玻璃墙外的上原相嗣静静注视了一会儿,在绿川煦饱含冷漠与威胁的眼神望过来之前便默然低头,纸笔摩擦间沙沙作响。 下一秒,镜头怼到他手中那张此前在波本视角中曾展露过一次的记录报告上。 「10月16日 s1号举止无异常,情绪无异常,身体状况恢复尚可,qx210副作用大幅减退。」 下面另起一行,比波本当初见到的记录内容又多出一截—— 「183号与s1号接触期间态度温吞虚伪,疑似存心戏弄失明的s1号。 183号真实性格偏向冷漠,但并未展现主动攻击性,估测危险程度依旧为b级。 建议:可疑程度目前仍在正常范围内。」 【!!!】 【上原相嗣你……!】 【卧槽有狗!景光小心啊!!!】 第63章 静默 库克当初交接任务的时候没说监视白枫镜的任务到底要持续多久,但绿川煦直觉认定组织对自己的试探不会轻易结束。 不过好在白枫镜是个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的小姑娘,如沐春风这个词放在她身上一点也不违和。 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接住任何人递出的话,并且进一步延伸出新的话题。 自然又坦诚。 这么对比起来,反而是“苏格兰”的性情稍微有些恶劣了。 但那也是隐藏于深层的恶劣。只看表面的话,他们两个人倒是脾气合拍,说话都是不急不慢、温和平缓的调子。 有兴致的时候闲聊几句,没兴致就各自安静。 一连好几天相处,猫眼胡茬男人觉得自己的性子都跟着纯白少女而平静了不少。 白枫镜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 绿川煦期盼着日子会在二人这种心照不宣的“合租”模式中飞快度过,直到某天库克归来,重新把这份监督权从自己手里接掌回去。 ——可惜这样美好的愿景果不其然没有实现。 在闲散相处的第三天一大早,时隔多日,绿川煦又一次见到了雪莉。 亚麻色卷发的白大褂小姑娘在门口伫立了半晌才输入密码推门进来,绿川煦看她神情有异,心中不知为何猛地沉了一截。 白枫镜听见响动,侧首望向门口:“上原先生?” “是我。”雪莉轻声说。 几天不见,这位天资聪颖的混血小姑娘眉眼间多出几分憔悴,眼底也见了青黑。 开口的语调倒还算稳当,清冷疏离的响起来。 带来的却并不是个好消息。 “s1号,”绿川煦看见雪莉在出口这个称呼时闭了闭眼,却很快重新睁开,“从今天开始,你要继续未完的惩罚。” 未完的……惩罚? 绿川煦能够看出雪莉这副模样明显是最近经历过什么,这条突兀的决定也显然另有隐情。 可白枫镜看不见。 但她似乎是从那一句“s1号”里领悟了什么,又或者对于实验体而言,接受组织临时下达的各种指令已然成为了习惯。 白枫镜只冲小姑娘笑了笑:“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也的确应该继续未完的事。” 她洁白的羽睫低垂,声音很轻:“那就麻烦你了,雪莉。” 除此之外一句都没多问。 雪莉咬唇,只留下一句“待会儿会有人来做”,转身离开时的身影称得上落荒而逃。 等出了玻璃房的门,彻底与内里隔绝,雪莉的步伐不再遮掩其中急促,一路冲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砰”的摔紧门,背抵着门板缓缓跌坐在地。 下命令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可今天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却是白枫镜永远不会诉说出口的苦难经历。 她呆坐了半天,才终于撑着地疲惫站起身来,又挪了两步到桌边拿起座机话筒,按下了一串熟悉又冰冷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女人冷清的声音混杂着枪声嘶喊响起:“说。” 雪莉悄悄深吸一口气,“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你可以调看监控记录确认。” “……现在可以同意我按照修改后的方案措施,执行今后的s1号实验测试了吗?” 库克答话的语气依然毫无波澜,背景音里的声声惨叫戛然而止,“不能。” “为什么?”雪莉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明明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 电话那头的库克就跟块冰铁似的不为所动:“我说的是,‘你做到以后,我会同意合理修改后的实验方案’。” 雪莉看着自己办公桌上摊开的一叠纸,咬唇陷入了沉默。 库克向来最讨厌跟人耗时间,电话早已挂断。 直到五分钟以后,垂下头的雪莉用电脑给她发出一封邮件—— 「我会重新拟定一份实验方案给你。——sherry」 绿川煦不清楚雪莉的遭遇,他正在透明玻璃房里和安安静静的白枫镜待在一起。 他们没办法像前几天那样闲聊了。 白枫镜有一头蓬松柔软的雪白大波浪,通常会习惯性抿起一边挂在耳后。 而现在就在这露出来的耳朵上,能看见一枚造型奇异的机械精灵耳,严丝合缝的包裹住了她整个儿耳廓。另一边被浓密发丝遮挡住的耳朵也是同样的装置。 ——将所有声音都一视同仁的隔绝在外。 这就是雪莉口中的惩罚。 “静默”。 绿川煦凝视着少女。 奇妙的是,哪怕此刻白枫镜看不见也听不见,她却好像依然能够明了猫眼男人心中的疑问。 “绿川先生,”她想了想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轻缓平静,“这间房其实并非自始至终都与外界隔绝。” 绿川煦嘴唇动了动,试着道:“白枫镜?” 被呼唤的少女没对自己的名字产生任何反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构成这个房间的材质虽然坚固,却没有什么太大的隔音效果。正常情况下,我是能够和站在墙外面的上原先生交流的。” “至于现在这种状态,是因为房间里的独立隔音系统被开启了。” “雪莉说的没有错,在绿川先生您到来之前,我的确在接受静默惩罚。” 绿川煦在她有条不紊的温和叙述中,自然而然的回忆起了自己乍然初见少女时的场景。 纯白安然的赤瞳少女侧身坐在反射着白炽灯灯光的手术台边,纤细双腿垂落悬在空中,微低着头一动不动。 那时候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又安安静静的,就连呼吸声估计都平缓到几乎没有。 直到绿川煦的突然到来,打破了这方世界的寂静。 ——硬要说起来,倒也的确与此刻的“静默”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可又终究存在很大不同。 绿川煦闭上眼睛,试图想象自己入眼全是虚无黑暗,等下意识想要仔细聆听四周声音,借此来判断环境状况时,却只能徒劳捕捉到一片毫无生息的死寂。 甚至就连属于自己的呼吸声也无法切实确认,仿佛连自身的存在都只是掩埋于无尽深渊中的一缕幻觉,又或是哪个痴人的梦境。 绿川煦不自主屏住了呼吸,霍然睁开了眼睛。 他想问其他研究人员,白枫镜这种状态要持续多长时间才算完,理智却异常清醒的告诫着他——你不能表现出半分动摇与同情。 这样才是对卧底而言最为稳妥的行径。 “没关系的,绿川先生。”白枫镜忽而柔柔一笑。 绿川煦眼睫轻颤,低头看她。 白枫镜歪头,没有焦点的眼睛明媚弯起:“我还有一件重要的宝物没有丢失。” 少女在说这话时,人就坐在那张绿川煦自始至终都嫌小的矮圆凳上,手指抬起敲了敲桌面。 她在用无声的行动安抚他说,起码自己的触觉还在。 说完了这番不需要人回应的话,雪发披肩的白裙少女换了个姿势,坐得端庄挺直,没事人似的翻开桌上的书。 ——是在雪莉离开以后,那对隔音机械耳佩戴之前,她去书柜里摸出来的。 组织里有人想对她继续实施静默刑罚,但玻璃房本身的隔音功能隔绝不了同在房间里的绿川煦,因此组织会采取的手段非常有限,白枫镜其实对眼下情形早有预料。 然而无论再怎么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浸泡在无声无息的封闭黑暗,这种事也是难以轻松适应的。 绿川煦看似是和平常里一样靠在墙上低头刷着手机,实则一直在用余光注意着白枫镜。 他看见少女以异常缓慢的速度将那本书一页一页翻看,指尖最终停滞在最后一页纸张的边角,无意识的开始摩挲,眉眼间也隐约泛起了几分不明显的犹疑。 就知道她表现得再怎样坦然镇定,也免不了因为此时听觉被封而心生不安,连带着对原本熟悉的道路都失去了些自信。 但凡换成警校时期的诸伏景光在这儿,他都是得主动上前去帮少女替换一本新书回来的。 但今天站在这里的是组织成员苏格兰威士忌,所以绿川煦头都没抬,只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发现。 片刻后,白枫镜终于结束了沉默的迟疑,做出决定。 她请求道:“绿川先生,可以麻烦您……帮我再拿一本书吗?” 她说出那本书所在的位置,具体到了从左往右数的几排几行。 靠在墙边的猫眼胡茬男人闻声挺起腰板站直身体,往少女的方向随意迈出两步,最后却驻足在离少女几步远的位置。 只看他那双淡漠到没有丝毫温度的凌厉猫眼就知道,这人完全没打算在同时失去视觉与听觉的白枫镜面前,继续扮演老好人。 他无动于衷的打量着白枫镜,似乎对于少女接下来会怎么做而兴起了几分兴趣,压根没有遮掩自己准备看热闹的神情。 而大概是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没有得到回应的原因,白枫镜捏在书页上的指尖微微蜷缩,头一次透出少许并不显眼的焦躁感。 “绿川先生,”她停顿一下,“您在吗?” 第64章 不闻微光 “绿川先生,你在吗?” 好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白枫镜轻叹口气。 她似乎是以为绿川煦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恰巧有事离开了房间——虽然房间内就有个简易洗手间,但绿川煦从来没有使用过,都是选择出去解决。 少女不自觉摸了摸耳边的鬓发,却没有试图继续等待绿川煦归来,而是按住桌面边缘起了身,凭借自身记忆里的方向迈出步子走到那一排齐腰高的书柜旁边。 动作明显比平日里迟缓,在伸出手摸索的时候还差点把书柜最上面的花瓶碰倒。 在停下来后也并未按照刚才自己所请求的那样选定某本书,而是随手抽了本离自己最近的。 而后无声深吸一口气,又转回身,缓步返回到桌前。 最终比她出发前的位置偏移出两个身位的距离,以致于少女在没有第一时间触碰到凳子时还微微愣了一下。 绿川煦漫不经心又旁观了好一会儿,才总算观察够了少女目前的新奇状态,于是慢慢悠悠走到对方身边。 白枫镜隐约感受到他行走止步间带起的风,不由得扬起一抹浅淡恬静的笑:“绿川先生回来了吗?” 绿川煦没回答,哪怕回答了她也不知道。 “听不见您的声音真是有些遗憾。”白枫镜垂下眸,“这几天习惯了和您聊天,现在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她神情微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多言,便再次笑了笑,重新把自己塞进书籍里的植物王国中去。 然而她的阅读速度依然快不起来,绿川煦能轻易感受到她内心深处掩藏不住的些微焦躁。 【我闭着眼带上耳塞从卧室走到客厅沙发,期间又害怕又迟疑,时间长了还感觉我心里有蚂蚁在爬(狗带.jpg)】 【友情提醒,请勿轻易模仿楼上——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 【欲言又止】 【《假如我不曾见过火光,那我便会习惯于阴冷与黑暗》】 【我现在很想知道白枫镜的心理想法……在她眼里的苏格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存在啊】 【大概就是……铁打的犯罪分子,流水的临时监督者中的其中一员,恰巧还是自家弟弟的小组队友】 【看她之前那番谜语人透露组织情报的行为,大概对景光还算有好感?】 【我感觉很可能是景光此前聊起白枫丰的事情,使得姐姐白枫镜心存感激吧,再加上这段时间来两人的相处,白枫镜难免会产生一点感情】 【我不认为组织里会有这么傻白甜的人,为什么你们不往另一个方向想呢?】 【比如?】 【比如白枫镜只是在进行又一次投资交易。】 【就和之前的情报交易一样,这次只不过变成了她给苏格兰其他重要情报,苏格兰则要在离开实验室后尽可能帮助白枫丰】 【合理推测,点了】 【我持否定态度,如果这是这样,那这不是交易,这是在赌。毕竟景光离开以后,白枫镜无法保证他会履行交易内容】 【……有点压抑,别说景光了,现在连我都在想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了】 白枫镜在静默状态下明显没办法有效沟通,于是绿川煦就只能重复两件事,就是看她,和看手机。 以往组织任务都会要求他们上交自身的通讯工具,所有人使用组织出品的无线耳机或是其他用品,直到任务结束。 可这一次没人提到这件事。库克交接任务内容时跟他的对话都没超过五句,一副全然放手的姿态。 绿川煦最初拿着手机随意浏览网页,刷刷新闻看看明星八卦,后来随着时间流逝,他只好下载了几个小游戏,开始在观察白枫镜之余打发时间。 他没有试图往外传输任何信息,不论是和任务有关的还是无关的。 不过倒是收到一封来自波本的邮件。 那封邮件内容没什么问题,是波本询问他能否在下个交易任务中和他组队。 绿川煦在看清发件人姓名时,总算是松了近期以来的第一口气。 能给自己发消息,就说明波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起码暂时不用担心组织对同是公安卧底的好友下手。 尽管有些自私,但比起降谷零出事,他宁愿暴露身份的人是自己。 绿川煦害怕组织会有什么措施能够监视窃听自己的手机,因此哪怕看出来好友是在试图打探确认自己的安全,却也没有予以回复。 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任务期间上交手机是他们几人都知道的规矩,降谷零明知这件事,还特意在他任务期间发消息…… 难不成是知道自己这次任务当中的情况? 猫眼男人皱眉思索。 该不会是……zero此次任务期间,也没有被要求上交手机吧? 算了,现在想再多也没好处。 如果这一次真的是组织同时广撒网而不是针对某个人,那他处境的危险程度随之下降,倒是一件好事。 波本的任务已经结束,不知道黑麦和白枫丰的任务进展怎样了。 如果他们两个也顺利结束了任务,那么自己剩下的任务时间估计同样不会太长。 绿川煦这么想着,却没料到有关的消息很快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ilwxs.com 第65章 拉扯 “这又是什么新的实验项目?” “你是临时监督者?” 透明玻璃房间内,绿川煦和狼尾男人面对面而立,狼尾男人身旁是被其他两名白大褂牢牢按住的白枫镜。 二人同时开口,温和与轻佻相撞,不由得都稍微愣了一下。 迎着狼尾男人意味深长的打量,绿川煦皱起眉毛,率先“嗯”了一声承认自己的身份。 礼尚往来,狼尾男人耸肩:“没什么,只是必要流程而已。” 他伸手在其中一个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一支注射器顺便拔掉针头保护套,甚至都没多给无法反抗的白枫镜一个眼神,撩起发丝随手就扎进了少女暴露出来的纤瘦脖颈。 他继续道:“她有个弟弟,你知道吧?” 绿川煦控制着眼神不去看白枫镜,再次嗯了一句。 “嗯,就是这样。”狼尾男人拔出注射器,里面的不明液体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这一问一答间话题跳跃性极大,绿川煦却很快反应过来其中意味。 ——白枫丰那边出现了差错。 差事干完,狼尾男人挥挥手示意白大褂们松手,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带着人就要往外走。 只在最后一只脚临跨出门前忽然想起来似的,回头冲绿川煦露出一个暧昧不明的兴味笑容。 “祝你好运。”他说。 令绿川煦不适到了极点。 等那些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绿川煦低头去看白枫镜的情况。 刚才的白大褂们动作堪称粗鲁,而且出现的也突然。绿川煦只在那两人按住少女肩膀又架住少女胳膊的瞬间,听见白枫镜惊慌之下的一声轻呼,后来她就再也没出过声。 唯独后来在狼尾男人注射那管透明液体时,绿川煦眼角余光里注意到少女的指尖颤了颤,似乎是试图挣扎反抗,然而在绝对暴力的压制下收效甚微。 这很奇怪,根据这几天的接触不难看出白枫镜对待组织的态度,称她一句逆来顺受也不为过。 再者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抵触“注射”,那也应该在针尖刺入的下一秒就开始反抗,而不该是在药物已经输入体内大半的时候才有所反应。 除非…… 绿川煦皱眉看着伏在桌边、面上神情趋于恍惚的少女,这些时日一直以来紧绷警惕的神经突然感受到了几分疲倦。 ——除非白枫镜在药物乍然发作的同时判断出了其功效作用,是她最无法接受的那一种。 白枫镜能忍受一切苦痛,却唯独对自己思维意识的沉沦与迷失深恶痛绝。 绿川煦捏住少女的肩膀轻轻晃了晃,没能收获丝毫反馈。 她耳朵上的隔音装置没摘,赤红迷蒙的瞳仁半敛,愈发麻木的眉眼深处隐现一丝挣扎。 快得像是绿川煦的幻觉,眨眼的功夫都没到,那份风吹可破的清明就又沉入了一片深沉苍茫。 第一天晚上,白裙少女变成了现代美术馆中的艺术品雕塑,又像极了欧美商业街橱窗里精心制作的人偶娃娃。 第二天中午,上原相嗣沉着脸将少女耳上的装置摘下,抱起轻飘飘的娇小躯体放在手术台上,给不吃不喝的少女扎了一针葡萄糖。 第三天傍晚,白枫镜雪白的眼睫颤动得越来越厉害,直到最后猛然深吸一口气,找回了自己的心脏。 她从金属手术台上坐起来,抬起胳膊反复舒张十指,又抚向自己的胸膛。 手背处的输液针被她一连串的动作连带着扯出,星星点点的红洒落在裙子上。 她却似乎没有感受到这点痛楚,只安安静静呆了半晌,而后挪腿落地,朝某个方向径直走出。 然后小腿就狠狠撞在了凳子上。 白枫镜抿唇倒退半步,蹲下身子去摸凳子的形状,脸上的诧异和不解却没有得到消减,反而越发鲜明。 刚悄无声息走近两步的绿川煦听到她低低自喃:“我记得凳子在两步以外的地方……” 原本是在两步以外的地方,但是前几天少女因为药物副作用疼到双手颤抖的时候,曾经为了不让上原相嗣发现,而特意给圆凳换了个背对着上原相嗣也能正常使用桌子的方向。 白枫镜忘了。 绿川煦止步,眼神温度骤降。 他看着少女小腿的白皙肌肤上很快浮现两团青紫,而她甚至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凳子的位置和记忆中不一样,就转身想回到手术台,再走一个来回重新用步数测量。 绿川煦眼睁睁看着她径直走向自己,接下来就会与自己擦肩而过,然后……磕在手术台的冰冷坚硬的边角上。 她在无知觉中已经偏离了自己来时的方向。 白枫镜看不见,她来来回回去到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地方,其实都有着固定的路线和角度方向,这有利于她估测家具之间的距离,并且借此加以记忆。 所以她从来都不会随便选个位置,而是每次都在特定的那一处转身踮脚坐上床。 也正因如此,绿川煦此时所见到的情形,足以证明白枫镜的思维还处于混乱失常状态。 甚至他都无法确定这种异常状态会不会消失,又或者白枫镜其实已经在药物作用下忘记了某些刚发生过不久的事情。 电光火石,思绪翻飞。 于诸多监控下,猫眼胡茬男人垂眸注视着白裙少女朝自己走来。 白雪无暇,唯有那双纤细白皙的小腿中央印着两块碍眼可怖的暗紫淤痕。 在她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诸伏景光双唇微不可察的张开了一条缝隙,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白枫镜路过男人,眼看就要撞上手术台的前一秒——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第66章 并蒂白莲 或许是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什么,又或许是少女终于从混乱难解的思绪里捋出了理智的线头。 她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在原地沉默伫立片刻,忽然侧身扭头,一只耳朵恰巧对准了绿川煦的方向。 白枫镜微笑起来。 那笑容不卑不亢,礼貌安然,同她初次见到绿川煦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但绿川煦看着她嘴角扬起的浅淡弧度,莫名就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绿川先生,”白枫镜侧脸问,“你在吗?” 【?牛逼】 【不愧是你啊景光光!】 【我愿称之为yyds!】 【嗯?景光怎么了?】 【我没怎么看懂,镜子姐姐这里回神的也太巧了吧?】 【话不多说,论坛分析帖里见!】 【别啊,我懒得翻(理不直气也壮.jpg)】 【其实倒也没这么复杂,你们去回看上一集结尾,景光和白枫镜擦肩而过的时候,漫画里是不是给了景光嘴唇一张特写?】 【漫画这里如果看不太明显,你们也可以去看同集动漫,这块音量调到最大,有惊喜】 【看完回来了,卧槽确实有惊喜!】 【别吊胃口,快快快,怎么了怎么了?我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赶紧分享一下!】 【有吹气声!!!】 【景光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朝镜子姐姐的头顶轻轻吹了一口气!!!】 【卧槽!这也行?!?】 【细啊太细了,不愧是细狗】 【笑死,有事亲兄弟无事喊细狗是吧】 【就一口气而已,这尼玛也能感受得到???白枫镜是什么五感超强的妖魔鬼怪?!】 【不是五感啊,听说视觉有欠缺的人会在听觉等方面有意加强,白枫镜大概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听到了或者感受到了景光的暗示】 【真难为景光想出了这种曲线救国的主意,关键是它还真的管用】 【你们看最后镜子姐姐的这个笑容,我觉得她被景光妈妈攻略了(狗头.jpg)】 【毫不意外这种结果,谁能拒绝我老公啊(娇羞.jpg)】 又是一夜长眠倏忽而过。 绿川煦在见到黑长直冷清女人带着雪发少年出现在玻璃房外时,就知道自己的任务终于可以宣告结束了。 “s1号,”库克一个人走进房间,声音冷淡,“你要跟这一任临时监督者说再见了。” 这话说得绿川煦心头直跳,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向冷玉似的女人从容点头打了个招呼。 正在桌边读书的白枫镜似乎对于库克的突然出现并未感到惊讶,“我也觉得绿川先生是时候该离开了。” 她歪了歪头,再开口时居然是调侃:“库克小姐,绿川先生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很难得吧?” 安静旁听的绿川煦突然呛声咳嗽起来。 库克闻言还真就看了他两眼,就像是在评估白枫镜话语里的真实性。 绿川煦面色一僵,尴尬的移开视线不去与她对视,不经意间却撞进门外少年饱含厌恶的赤红瞳眸里。 绿川煦忍不住怔然,旋即了悟。 自己是监视对方姐姐的人,还冷眼旁观了许多白枫镜狼狈痛苦的模样…… 白枫丰愿意对自己友好才奇怪。 等这场监督任务正式交接结束,库克将绿川煦来到这里时使用的临时权限卡回收,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再度雷厉风行的赶往自己下一处任务地点。 白枫丰留在了透明玻璃房里,今天是他探望姐姐的日子。 绿川煦拐过走廊前最后往那里望了一眼。 少年搬了矮凳坐在手术台旁,俯身将脸颊贴在少女裙边,那双刚刚面对自己时还充斥着恶意的赤眸微阖,满脸的眷恋与安宁。 白枫镜一只手握着弟弟的手,一只手落在弟弟头顶,带着安抚的力道一下又一下缓缓轻揉那头天然卷发,神情温柔,正含笑启唇诉说着什么。 蓬松雪白的发丝纠缠交汇在一起,仿佛两人彼此同出一源的血脉,不可分割,唇齿相依。 诸伏景光恍然间突然见到了一对并蒂白莲。 生于淤泥,长于冰雪,花瓣纹络清透无暇,幽香沁骨不绝。 出神的时间略长,他不由得眨了眨干涩的双眼。 等重新看去时,远处哪有什么并蒂白莲,原来是书柜花瓶里的那几支洁白茉莉不知何时已经彻底绽开,他恍神间错看了。 诸伏景光心中摇头失笑,觉得自己是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待得太久了。 竟然会认为组织里杀人不眨眼的小疯子会是什么单纯无害的白莲。 他绕过曲折冰冷的走廊,走进通往出口的电梯,最终迈步踏出科研部的大门时。 外面阳光满地。 第67章 浸染黑暗之手 “这大概是一场针对于我们所有人的忠诚度测试。” 安全屋的宽敞厨房里,金发青年站在洗手池前择菜,身边是翻起卫衣袖子系着围裙的猫眼友人。 降谷零声音压得极低:“覆盖范围不止是威士忌小组,据我所知还有另外几个成员,拿到代号的时间都不超过三年。” 诸伏景光低着头在用海苔卷寿司,这是他们今天的午饭:“有结果吗?” 降谷零应了一声,扭开出水口开始清洗自己择好的西芹,细碎的话语就掩藏在水流声之下。 “朗姆没打算隐瞒这件事……是bnd的人,身份暴露时反杀了任务搭档。琴酒昨天接了这桩差事,一个小时前刚回来。” 他话止于此,诸伏景光也没再追问。 琴酒回来了,就说明有人已经死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郁。 独处的时间珍贵,诸伏景光率先在这片沉默中接过了话头,“白枫丰每个月消失的那天是去科研部看望他的姐姐。” 降谷零回忆了一下,“s1号?” “嗯,她叫白枫镜。”猫眼青年将手底下长长的寿司卷分割成均匀的厚片,“是我这次监视任务的目标。” 他把这些时日以来观察到的事归纳总结,梳理出个大概。 “……她特意拐弯抹角提到那个人,又不肯直言告诉我。”诸伏景光肯定道,“她想让我自己去找出那个人的身份。” 降谷零皱眉,“提示的这么明显,一定是作为狙击手的你容易发现的线索。” 这是白枫镜为苏格兰量身定做的暗示,其他人想插手反而容易误导当事人。 但他也不会完全坐以待毙。论搜集情报的手段,降谷零自认够不上首屈一指,但也完全足够跻身组织前列。 更何况,这里是霓虹的地盘。 “比起这个,你真的打算顺着白枫镜的意思行动吗?”降谷零担忧的是另一方面,“就像我说的,她的提示,太过明显了。” 也太像是引诱猎物失足的陷阱了。 诸伏景光回想起昨晚少女在意识清醒后露出的那道笑容,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降谷零怔然。 诸伏景光:“我不会相信她,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他的最终判断是可以相信白枫镜……那他就会试着付出这份信任。 也会做好自己信错人的准备。 白枫镜递出的这条绳子,尽头若是肥美大鱼,那他就会尽力保住白枫丰一命。 尽头若是一柄要人命的枪口,那他也不会让这把冷枪伤到除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 尤其是zero。 降谷零仔细盯着表面看不出异样的好友,忽然跳跃话题:“白枫丰这次的任务虽然失败了,但他在这半月内联手库克和库拉索,绞杀了近十家外国组织势力,手底下至少有百条人命。” 金发青年只低低说了这一句话,诸伏景光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 绿川煦垂眸将寿司装盘,擦干净案上刀刃,然后平静回应好友:“我知道。” 有些事,不是只一句身不由己就能抹平所有罪孽。 就像他们二人浸染在黑暗里的双手一样。 …… 白枫丰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以后才回到了安全屋。 绿川煦知道他每次失踪一整天都是这个点儿回来,因此都是掐着时间做饭。时间久了,就连安室透和诸星大也都跟着习惯了每月一次的晚饭延时。 今天中午诸星大不在,绿川煦和安室透吃了两盘寿司就一起出了趟门。 之前发到绿川煦手机里的邮件是确有其事,安室透的确打算拽着这位上得天台狙击下得潜伏接应的好友,一起去自己下一个任务目标的地盘上转悠转悠。 傍晚回来时,黑麦已经在客厅沙发上歇着了,看那行动自如的样子,应该没在任务期间受伤。 绿川煦趁着锅里正煎着豆腐的间隙,把中午没做的西芹切块,准备见缝插针先做道凉拌西芹。 扭头拎调料瓶时余光瞥见一抹雪色,随口便道:“今晚有干烧虾仁和香煎豆腐,还有什么其他想吃的吗?” 他说完没立刻听见往日里会雀跃扬起的回答,这才想起今早在科研部见面时少年眼中那份敌意与厌恶,恍然的同时心中不由得苦笑。 绿川煦暗叹一声收敛好神情,正打算当做无事发生时,隐约听见了一声谢谢。 那语声低微,几乎淹没在耳边油锅的滋滋声里。 绿川煦微愣,回头去看,却只瞧见了半片熟悉的衣角转瞬即逝。 “谢谢……么。” 第68章 好久不见 窗帘全遮、光线昏暗的办公室里,一点灼红伴随着寥寥白烟忽隐忽现。 点烟的男人坐在沉色实木办公桌后,被轻薄烟雾氤氲模糊了的眉眼疏朗平静,脸色略显苍白,透着几分弱于常人的病气。 他刚刚伏在桌上小睡过一会儿,面前摊开的文件纸张上还残留着几道清浅压痕,手边有一支黑体金边的钢笔安静平躺。 原本搭在肩上的黑西装外套在他刚才直起身子时,滑落在了后腰和皮椅靠背的夹缝中,他也不理。 结果没等一根烟抽完,他就轻声咳嗽起来,便随手将剩下的残余按灭在桌边空荡干净的瓷水晶烟灰缸里,转手去拿旁边的保温杯,抿了两口温热白水敷衍抗议的咽喉。 然后才终于肯从身后把受尽委屈的西装外套给拎出来,重新披在自己的肩膀上。 下一秒,紧闭着的门被不轻不重的敲响。 木云和泉理好衬衫袖口,又将桌上的文件收拢规整,“进来。” 扣着黑布鸭舌帽的运动装青年压下门把手推门走进来,反身把门关严,这才摘下帽子往里走了两步。 颜色好看又引人瞩目的柔软金发陡然间失去束缚,顺从自然重力轻轻落下,有几缕贴在了青年深色的肌肤上。 降谷零眼中的欢欣尚未褪去,眉心却先一步蹙起。 “里理事官阁下,容我提醒,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他的目光下意识逡巡了一圈,很快确认桌角烟灰缸里就只有一支烟尾,还是余下半截的那种。 脸上却依旧写满了不赞同。 木云和泉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学生兼部下,青春鲜明意气风发的,忽然就想起某个过去的夜晚,猫眼学生在天台上发现自己抽烟时,张口第一句也是类似的劝诫。 只不过语气要比面前这小子委婉温柔得多。 曾经的警校老师一笑置之,现如今的零组最高负责人坐在办公椅上同样笑了笑,开口却道:“零你小子小心娶不到老婆。” 降谷零一懵:“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我我!这道题我会!原题我都还记得!】 【笑死我也会,很喜欢降谷零的一句话:___】 【木云老师木云老师木云老师木云老师!!!】 【老师姬——(发出爆鸣.jpg)】 【啧,楼上的你们吵到我眼睛了,起来让我来!我日思夜想朝思暮想魂牵梦萦茶饭不思望眼欲穿辗转反侧的木云老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脱苦茶.jpg)(丢苦茶.jpg)(扔在楼下头上.jpg)】 【?】 【呼,可以说话了,好险,好在我反应快】 【???没有律师为我发声吗】 【还木云老师呢?新过门的就是不懂规矩,这明明是妾身英明伟大漂亮可人娇气又禁欲的里理事官大人!公安零组最高负责人!(叉腰.jpg)】 【阿这,伟大?】 【叉出去楼上,难道那张脸还不够伟大吗!(震声呐喊.jpg)】 【木云老师这张脸不绝艳,但是是真耐品啊】 【三十岁就能成为警视正的男人果然名不虚传,这么一看,合着搜查一课课长只是木云老师的又一份兼职】 【降谷零:这事儿我熟】 【?祖传打工皇冠】 【你们都要木云老师,那我趁乱抱走零零】 “老师——” 降谷零无奈换回彼此更加熟悉的称呼,那股先前被临时压下的喜悦重新翻涌上青年的眼角眉梢。 “好久不见。” 木云和泉勾唇迎上他的雀跃,眼神柔和下来。 “辛苦了,零。” 第69章 档案有误 办公室偌大的窗户被厚实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只在实木办公桌一角开了盏明亮台灯。 冷白光线莹莹驱散黑暗,就像办公桌后坐着的男人一样。 这间办公室里有一组黑调真皮沙发,触感微凉柔软。木云和泉偶尔会在通宵工作之余靠在上面小憩片刻,而现在,降谷零也有幸体验了一把。 “醒了?” “嗯……” 金发青年睁开眼迷蒙了一秒不到,很快就彻底清明过来:“老师。” 木云和泉闻声停下手里的钢笔,插好盖帽压在变薄了一叠的文件上,起身拎起桌边尚且还在冒热气的纸杯,绕到自家学生面前放下。 降谷零都习惯每次来找老师时跟着一起喝温水了——公安秘密培训期间他就没少往木云和泉办公室里跑。 他看着黑发清瘦的老师在旁边单人沙发落座,下意识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纸杯喝了一口。 舌尖的清苦芬芳让金发青年微愣,垂眸看了看才发现水面里坠着一朵肆意舒展衣摆的菊花。 “清心明目去疲劳,还能改善睡眠质量。”木云和泉抬眼瞧他,“你有多久没正儿八经睡过觉了?” 披着西装外套的男人偏头看过来的角度恰好背光,那双黑曜石般的凤眼便愈发深邃不见底,尤其是在沉静凝视着自己的时候,让降谷零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恍然似乎又回到了培训期间那段给自己特别魔鬼加训的时光。 他讪讪着低头喝了一大口茶水,借此挡住自己心虚的眼神,过了几秒才重新抬起头来,朝自家老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木云和泉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直到降谷零那张俊朗帅气的娃娃脸上快要挂不住装乖的表情时,才大发慈悲移开了目光。 “天生一张好脸,居然到二十好几了才知道善加利用。” 甚至还点评了一句。 降谷零忍不住捂脸:“老师,您就别闹我了。” 木云和泉知道这个学生在熟人面前还是跟学生时期一模一样的薄脸皮,也不为难他,话锋一转便进入正题。 “你特意跑回来一趟,除了向我表明自己已经在那个组织里彻底站稳脚跟,应该还有其他要亲口告诉我的事情吧?” 谈起正事,降谷零堪称瞬间进入状态,整个人神情认真严肃起来的同时,周身气质却更加自然沉静。 “是,我不放心电子设备的信息传输,所以决定这次回来亲口向您汇报。” 他简单梳理一下思绪,开口说的第一件事就是朝香酒的黑客技术相关。 “……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减少公安卧底和联络人之间相互通讯的次数,万一信息被朝香拦截,后果不堪设想。” 木云和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你在组织里遇见了其他公安卧底人员?” 降谷零毫不犹豫的点头出卖好友:“hiro也卧底进组织里了,我们现在是同一个行动小组,他的代号是苏格兰威士忌。” 木云和泉微微一怔,眸光渐深。 降谷零:“老师?怎么了吗?” 木云和泉没立刻应声,只眼睑半垂似是在记忆中检索了一遍所需信息,然后才重新看向金发学生,一字一句道: “我在全国公安卧底人员名单里看见过景光的名字,但是上面记录着他卧底进入的组织是东南亚的一个非法黑道组织。” 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又被称为是“不存在的组织”——零。 零组成员一般直接听从零组组长调遣,负责统领全国所有公安人员。 而作为现如今零组组长降谷零的直属上司——木云和泉有权调阅全国所有公安人员的资料档案,包括每名公安各自登记在案的相关协助人信息。 然而他现在却说,早就潜入黑衣组织并且已经获得正式成员代号名称的诸伏景光,在公安系统档案里记载前往卧底的,是另一个地方。 这次轮到降谷零愣住了。 第70章 交给我 黑衣组织的真名不明,但它绝对不至于被人拿去和黑道混为一谈。 没别的,二者规格相差太多了。 更何况卧底期间就算再谨慎,诸伏景光也一定会和自己的专属联络人传递消息情报。 降谷零想破了头也依然觉得,登记错卧底组织这种事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错误。 他原先只以为是因为自己和景光分属不同部门,而卧底这种事又都是秘密进行,所以才导致二人在阴差阳错互不知情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在黑衣组织里重逢。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这一想法,坐在茶几另一侧单人沙发上的木云和泉冷静直言: “不论是由哪个部门派出的卧底,只要人归属公安,就得统一记录在册。” “系统里每有新增卧底档案,我都会查阅。” “如果景光档案上写的是那个组织,那我一定会插手掐断他的卧底计划。” 披着外套的黑发男人在说出这句话时唇角轻微上扬,眸光却格外冷锐。 一般情况下,公安不会在短期内同时派遣两名卧底前往同一犯罪组织。 一是人力资源利用问题,二是卧底之间容易互相误伤。 最后也是最严重的问题就是——一旦其中一个卧底暴露身份,那么同一时期内先后加入组织的另一名卧底也非常容易引火烧身。 当然,不排除可以反其道行之,但那是在拿卧底本人的命去赌一份幸运。 眼下的情况已经显而易见了。 公安不仅在半年内同时安插了两名卧底进入黑衣组织,而且这两名卧底彼此之间还是熟识,且…… 其中一位卧底的档案登记明显有误。 降谷零此刻大概还没来得及深想,但木云和泉身在其位,看到的东西要比自家学生多出一些。 ——这意味着,哪怕诸伏景光在未来某天不幸牺牲,作为唯一能够记载他真正死因的那行冰冷文字,也只是由他人精心虚构而成的又一座荒谬坟墓。 这让木云和泉很难善待这位幕后黑手。 消瘦苍白的零组最高负责人半低着头,一双乌黑羽睫低垂,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上腕间的月光石袖扣。 很快做出了某个决定。 他在降谷零皱眉苦思中起身绕到办公桌后打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块崭新手机,反手递给跟在自己身后的金发学生。 降谷零刚刚其实还没从沉思模式里彻底退出,跟在木云和泉身后完全是他下意识的行为。 等反应过来以后,他不由得对自己的一连串动作有些面上发热。 幸好手里的东西很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老师你这是……要给我换手机?” “这个跟你正在用的那块芯子是一样的,外壳不同是为了防止拿错。” “把这块交给景光。”木云和泉说到这里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在担心那个组织里的黑客成员吗?” 的确是在担心,但这话题也未免跳得太快了点吧? 降谷零语塞。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担忧幼驯染,最初的话题起因都快被抛之脑后了。 不过看老师现在的表情…… 降谷零想了想,旋即开始以一种全新的眼光仔细打量着手里的新手机。 等他再次抬起头来时,语气不由得多出几分振奋。 “所以老师你的意思是,这手机的系统安全程序足以防御像朝香那样的黑客攻击,是吗?” “不止是朝香,就算是在世界范围内,它都称得上一句无懈可击。” 木云和泉说完轻轻笑了笑:“公安又不是没人了,还用不着你们这些奔波在外的劳心劳力操心后勤问题。” 降谷零眼睛一亮,却又很快沉下脸色:“但是老师,hiro那边需要防备的恐怕不止是黑客问题。” 有能力在卧底档案上弄虚作假企图瞒天过海的人,只会是内部人员。 黑发的清瘦老师当然明白这件事的严峻形势,却只平静道:“交给我处理。” 不论是幕后之人的目的,还是景光如今的真实处境,他都会一一查清。 他的学生,不会沦为上层那帮牛鬼蛇神利欲熏心的牺牲品。 【帅呆了我老公!!!】 【好帅好帅斯哈斯哈】 【“交给我处理”,这是什么安全感爆棚的男友力啊!!!我连夜出嫁!】 【景光:所以我也是你们y中的一环吗?】 【你们知道为什么有闲没有出场吗?因为他刚冒了个头就被我抱走了(心满意足.jpg)】 【如果这个手机系统真是出自风原有闲之手,那他这个技术水平不得不说有点骇人听闻了】 【《世界范围》《无懈可击》】 【干这行的其实没有无懈可击这一说,只有技术高超到令敌人无从下手】 【怎么说,这波景光是真的惨啊,我单以为他在原着里身份暴露是因为公安里有叛徒或者组织卧底,这谁能想到背后真相竟然会这么复杂?!】 【这是if线,不好说啊】 【但是有木云老师在,就感觉莫名很安心】 【看老师最后的心理活动,好像已经锁定目标范围了】 【无语了,警视厅公安部到底想干嘛,该不会是想私自派出卧底打算跟警察厅抢功劳吧?】 【细思极恐,会不会是组织的人故意让景光去卧底,然后想钓真正的卧底零零现身?】 【真假卧底?】 【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盲目信任有木云老师坐镇的零组,我觉得降谷零的个人信息档案打死都泄露不了】 【省省吧,不同部门的两个卧底就算在犯罪组织相遇也不会认出来彼此的,详情参考fbi的赤井秀一和cia的本堂瑛海。】 【只不过零零和景光恰巧是幼驯染,彼此知根知底非常信任,一见面就知道对方是卧底进来的而不是突然黑化】 【别说,黑化版本的波本和苏格兰真的带感】 【我嗑着瓜子放心看木云老师操作】 第71章 私心与否 降谷零交代完自己最关心的事,有关白枫姐弟的情报在脑子里拐了个弯,最后跟木云和泉提起了景光眼中的库克。 对此,木云和泉只给出一句建议。 “如非退无可退,不要和她为敌。” 降谷零应下,然后又眨眨眼睛道:“老师,我想把组织那边给我的任务交给公安这边去做。” 黑发男人腰背挺直的坐在沙发上,学生说出这番离谱言论时他正在喝水,唯一给出的反应只不轻不重发出一声鼻音,尾调微微上扬。 降谷零观察着他的表情,“下个任务我提前去探查过了,目标人物很谨慎,要拿到组织想要的东西的话,没有十天半月很难得手。” 木云和泉又嗯了一声,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保温杯,抬眸平静看他。 降谷零琢磨这应该是让自己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便接着试探道: “我想用量代替质,让我们的人去完成前期复杂的信息搜集工作,到时候我只需要最后核实一下情报准确度,然后直接动手就可以了。” 最后的计划实施者必须得是他,要不然他在组织那边不经查。 但前期的情报搜集工作就不一样了,波本是个情报贩子,拥有众多信息来源渠道很正常,组织一般不会细究。 金发青年解释自己想要这么做的原因:“我想用中间腾出来的时间,去发掘更多有关组织的新情报。” 如果能拿到和宫野艾莲娜医生相关的消息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降谷零心中不由得涌起几分掺杂了个人私心的心虚感。 空气一时陷入了沉寂。 黑曜石般的墨眸与蓝灰带紫的瞳仁就在这片突如其来的安静中对视了好一会儿,木云和泉才问他:“然后呢?” “然、然后?” 木云和泉语气温淡:“想长期操作的话,还需要额外制定一整套行动流程,好方便让底下的人配合你每次交接任务内容。” “……啊。”降谷零迟疑着读懂他的意思,慢慢眨了下眼睛,干巴巴道:“老师,我的意思是,只有这次的任务,我想这么操作。” 他哪敢次次都把组织任务扔给公安处理啊,那他得是多艺高人胆大! 木云和泉却似乎没有这些顾虑。降谷零只看他此刻的表情就知道,自家老师根本不在乎波本的任务是波本做的,还是公安做的。 这位清瘦病气的上司先生甚至还在挑眉反问:“就这一次,那你还来找我商量什么。” “你是零组负责人,自己的部下自己说了算。” 降谷零摸着自己后脑勺:“老师您是真不怕我滥用职权放纵自己,然后一脚栽阴沟里去啊……” 木云和泉轻飘飘瞥他:“你自己的命,自己宝贝。” 降谷零心道警校休养时期的木云老师跟公安工作状态下的里理事官简直就是两幅面孔,也不知道松田他们几个平日里面对着的搜查一课木云课长是不是也有所不同。 这么一想,自己在波本和降谷零之间切换,好像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这什么莫名其妙的对比…… 降谷零正忍不住心中失笑,就听见自家老师平缓疏朗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既然这次零你特意告诉我了,那就不用再额外麻烦其他人了。” “把你的组织任务发给我,我去给你找个工作效率绝佳的好帮手。”木云和泉道。 …… “所以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工作效率绝佳的好工具人咯?” 风原有闲双手支在身后,整个人后仰瘫坐在榻榻米上,直接翻了个白眼。 他做着这样随心所欲的动作和表情,却丝毫无损那张慵懒漂亮的脸所能展现出的赏心悦目。 这里是一家日式料理店内的包间,四周有木墙纸门阻隔,私密性尚可,唯独隔音有些不尽人意。 但在前后左右其他包间内交杯换盏侃侃而谈的热闹畅谈声里,两个人稍微压低一点音量,就能很好的融进这片嘈杂之中。 木云和泉就坐在方形矮桌对面,白色套头宽松卫衣,纯黑工装裤,是一身休闲运动风的打扮。 【!!!】 【猝不及防美颜暴击!!】 【有闲老公初次见面,请多疼我!】 【在?请问是先张嘴还是直接滚床单?】 【我天这是什么高清桌面美男壁纸】 【啊啊啊!!论一个人戴上帽子和摘掉帽子能够相差几倍颜值?!!】 【右眼尾的泪痣我真的可以我真的可以!(土拨鼠尖叫.jpg)】 【这双海水一样迷人的眼睛,这张令我exe.未响应的脸,我先冲了兄弟们】 【三年没见,有闲少年越发出落成美人了(流鼻血呆滞.jpg)】 【木云老师这人能处,他嘴里的美人是真一滴水都不掺呐,我总算明白老师为什么能面对警校组高颜值的卖萌攻势视若无睹了】 【什么清冷禁欲白月光和慵懒绝美朱砂痣啊,这两个男人坐在一起简、直、绝、了!!!】 风原有闲懒洋洋挑起眉梢似怨非怨的扯完一句,干脆撤开了当作身后支点的双手,顺势仰面跌躺在微硬的榻榻米上。 因为那一头烟灰蓝的柔顺发丝近年来见长不少,他懒得打理又不方便抛头露面出去理发,于是就养成了随手在脑后揪起个马尾的习惯。 严格意义上评价的话,这发型其实称不上乱七八糟——但也相差不远了。 至少是换在其他人身上指定会让人以为自己碰上了乞讨者的程度。 然而架不住风原有闲实在长着一张疑似上帝亲手描绘而出的超高颜值美人脸,以致于就算他顶着鸡窝头出门,头上还蹲着一只鸡,也只会被路人惊为天人。 还会在时尚圈里带起一阵大自然凌乱狂野美的超现代审美艺术热潮。 木云和泉习惯了这人私底下懒散起来可以不做人的风格模样,但不打算全然惯着,就用手中筷尖敲了敲面前碗沿。 在清脆敲击声的体贴提醒里,有着雾蓝色双眸的年轻人慢吞吞把榻榻米上的自己翻了个身,努力赶在木云和泉亲自张口之前爬坐起来。 好歹这次稍微有了点坐相。 “这种要求你都答应,”风原有闲打了个哈欠,“就不怕你那个学生有私心?” 木云和泉正低着头把自己瓷碟里的竹笋丝一一挑出堆在角落。 在回答风原有闲这个问题时,他的神情间没有丝毫变化,依然如同一缕乍暖还寒的春风。 “污水沟里能刨出一颗鲜红灼热的心脏已经难得,没有必要再去剖开见底,评判一句是否十分赤诚热忱。” “更何况,这颗心脏本来就比你我纯粹得多。” 第72章 送货员 “哎呀,赤子之心那种稀罕玩意儿——” “我还真没有。” “要不是咱们那位老朋友实在逼得太紧,我现在早就改名换姓远走高飞了,才不管这档子破事呢。” 长相好看到堪称雌雄不辨的年轻人悠悠伸了个懒腰,举止间透着股慵懒散漫。 他说话的语调不快,嗓音柔和磁性,就是用词遣句的那副随性样儿有些对不住他的颜值。 风原有闲扯扯自己的老鼠灰卫衣,慢悠悠拖长了音抱怨:“想让他彻底破产还真麻烦,但一直像老鼠似的东躲西藏也很麻烦。” 说到这儿,青年眯起眼睛:“要不然再送他两袋土豆味原浆吧?” 木云和泉在他一连串的懒散话语声中吃了个三分饱,闻言颔首:“可以,随你心情。” 风原有闲本来只是临时兴起,却没想到就这么被同意了,于是惊讶看他:“这怎么就是随我心情能做的事了?要是真按我心情来,我指定给他总公司地基都刨了。” 木云和泉回视他,忽道:“上个月你刚搞黄了人家一个分店。” “是啊。”风原有闲蜷起一条腿,支着手肘搭住下巴,漫不经心的答,“名不见经传的个破地脚,让我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怎么了?” 坐在他对面的黑发男人放下筷子,苍白疏冷的眉眼间浮现出一缕清浅笑意,提起这件事时显然心情极好。 “就怕那不是什么小破作坊,而是让你歪打正着……”木云和泉勾唇轻笑,“摸到他们腹地了。” “唔?”风原有闲昂起头来,就连软塌塌的腰板都跟着挺直了一瞬,“怎么说?” 木云和泉:“昨天有位神秘外卖员,从远隔一千多码的地方送了份大餐到我家。” 风原有闲上下打量他:“那看来你是对大餐口味不满意,压根没吃多少。” “我倒是觉得,是那位外卖员先生对我这个客人不太热情。”木云和泉回忆起昨晚那微妙的两枪,如墨瞳孔深不见底。 “不过也正因这一点,让我想起了某人几年前曾经很感兴趣的一位米国公司职员。” 被点名的某人挑起眉梢,眼角泪痣愈发生动,神情古怪道:“不会吧,那个人销声匿迹至今才过去一年多点,这就已经在对家内部站稳脚跟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关注过fbi的动向了。 风原有闲又想了想,追加道:“还会特意给你放水,他是这么好心的人么。” 木云和泉平静摇头。 放水是放了,不过是在开第一枪时往里洒了几滴,第二枪则是真奔着要他命来的。 如果换其他警察遭上这么一回,今天就可以开追悼会了。 风原有闲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木云和泉会说自己歪打正着——是很简单的倒推法。 这几年来木云和泉遭遇的暗杀埋伏不在少数,但大多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 木云和泉早已习惯,而隔三差五就从木云和泉嘴中听闻这种事的风原有闲,也已经对此类事件不觉惊讶。 但像昨晚这样,竟然特意出动了那种人物来袭杀木云和泉,只能说明他们的老朋友是真有些气着了。 ——以至于气到打破双方数年以来默认的潜规则,主动撕开风平浪静遮羞布的一角,于黑暗中展露一瞬双方不死不休的真实本质。 但此事追根溯源,只能是因为风原有闲在无意中先一步让对方伤筋动了骨。 然而他在暗,搜查一课课长在明,于是便让木云和泉遭了殃。 “有来有回,礼尚往来。”木云和泉顺了顺身上白色卫衣的袖口,温和笑起来,“所以这个月有空再送去两袋土豆味原浆吧。有闲。” “yessir~”风原有闲闭起一只眼睛,唇畔懒散笑意微冷,“其实我们家大业大的,再多给他点也无所谓。” 木云和泉只重复道:“随你心情。” 总归有他兜底。 黑发男人心里理所当然的想着,手中重新捏起筷子。 “好了,现在吃饭。” 第73章 矛盾现象 酒足饭饱,风原有闲索性拎过随身背包,从里面掏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噼里啪啦的敲键盘。 ——替降谷零搜集组织任务的相关情报。 木云和泉跟他一起靠坐在墙边,侧眼看着慵懒青年把电脑压在腿面上,姿态从容轻松,动作干脆赏心悦目。 忽然感叹一句:“年轻人个子蹿得就是快,这才过去多久,感觉你小子马上就要追平我了。” 风原有闲雾蓝色的双眼中清晰倒映着电脑屏幕上的一行行代码数据,听见这话直接嘲笑:“是啊,老大叔已经在担忧自己年老色衰的未来了吗?” 降谷零这次的任务目标确实棘手,如果正常派人去逐步接触相关人员,再徐徐图之,耗时至少得十天。 但有技术加持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入侵,筛选,搜集,归纳……对风原有闲来说,这些操作犹如呼吸饮水一样简单自如,甚至无需经过大脑,已经形成了某种类似于本能反应般的条件反射。 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期间没有耽误任何工作进度,齐齐默认了要在这里把正事办完。 木云和泉中途甚至还临时增加了一项要求:“看看有没有零那边用不到,但公安能用的,结束以后顺便发进我的邮箱。” 风原有闲刚懒懒应了声鼻音,二人就听外面突然喧闹起来。 包间的隔音本就不佳,外头陡然炸开锅似的人声就显得极为突兀,稍微辨别一下就能发现那不是几个人在吵,而像是一群人的慌乱。 木云和泉和抱着电脑的风原有闲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黑发男人拿起那顶自从进入包间后就摘下来放在一边的黑色鸭舌帽,随手将其戴好的下一秒,他周身的气场骤然改变。 表情、动作、姿态,尽皆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鸭舌帽、宽松卫衣与工装裤,再搭配上一张和真实年龄完全不搭边的脸,活脱脱一名纤瘦柔弱好青年。 只有一双黑曜石般深邃又透彻的墨瞳隐藏在鸭舌帽檐投下的阴影之中,里面是极度理智的冷静。 他拉开包间的纸门迈出又关严,在这短暂到几乎眨眼而过的功夫里,外头有客人无意中瞥来视线,只能隐约瞧见房间里面席地而坐着一个罩着宽大兜帽的人,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 木云和泉帽檐下的眼睛扫过那名客人,判断出对方身上并无猫腻后便转身寻着吵闹源头稳步往店厅里走。 刚到走廊尽头,还没来得及彻底踏进前厅,就听见一声枪响陡然炸裂,随即又是一道男人的凶狠呼喝紧随其后。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 木云和泉眸光沉静不见丝毫波澜。 他脚尖转了个弯,整个人背贴住走廊墙边,借助墙上凸出的仙鹤木雕装饰掩住自己清瘦的身形。 他身后本来还跟着其他几个从包间里闻声赶来的客人,在听见巨大的枪声又亲眼目睹木云和泉的动作以后,全都止住了脚步,甚至还往回缩了缩,面面相觑安静如鸡。 在前厅里的所有人也都是一样的状态,看样子是被闹事者手中弥漫着硝烟味的凶器给成功震慑,原本的混乱吵闹一下子就消了音。 木云和泉从木雕装饰的缝隙里往外看。 通往出口的位置站着一男一女,女人右臂高举,手里的手枪枪口朝上,直到现在还保持着姿势,似乎是想借此给予人群更深刻的印象。 是真枪,黑市上流通门槛最低的型号。 女人身侧是一个浑身腱子肉的高个儿男人,面目凶狠,就差脸上写满“我不是好人”。 刚才的大嗓门骂声就出自他口。 大嗓门手里没见有武器,但有一个让人更不敢轻易招惹他的物品。 木云和泉的视线停留在他手里的控制器上。 果不其然,接下来大嗓门再次震声开口时,首先做的就是给在场的人们科普了一把。 “我劝你们最好收收不该有的心思。”男人笑起来时露出两排发黄的牙,眼神凶光闪烁,别人一不小心与他对视上就得打个哆嗦。 他恶声恶气粗声道:“我手里的是炸弹遥控器,而炸弹现在……就装在这家店里!” “啊!”人群发出压抑着的低呼,呼啦一声再度远离这个男人。 有人大着胆子问:“你、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有人试图求生:“就是啊,我们只是来这里吃饭的客人……如果你和店家有仇,那我们是无辜的啊!让我们先出去可以吗……” 有人正在呜咽:“我、我也不认识你们……无冤无仇的,请放我离开……” 直到女人的枪口缓缓下移,对准了其中一个开口的人。 众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女人却没有直接开枪,只淡淡威胁道:“谁再说一句废话,我就让他变成再也开不了口的哑巴。” 举止言语都干脆利落的像模像样,可惜木云和泉只关注了两眼,就知道这两人大概是有所顾虑,不会轻易开枪。 腱子肉大嗓门倒是回答了人质的第一个问题:“我们想做的事很简单,就是保证你们乖乖待在这里,然后用你们的命去和警方谈判,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他咧开嘴:“所以你们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吗?就像平常出来吃饭一样,只不过今天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等我们目的达成,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们对杀人不感兴趣……” “但你们最好也不要耍小动作,”男人恶劣的笑,“你们也看见了,我这位同伴的性格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矛盾点。 木云和泉眸光微动。 毫不遮掩自己的面貌而行凶犯罪,要不然是穷凶恶极的亡命之徒,通缉令已经遍布各地,要不然就是没打算留下人质活口。 但一不符合他们对人命有所顾忌的行事风格,二与男人所说目的不吻合。 更何况他们如今只在前厅引起骚乱,宣扬强调自己的存在感,却没有对店里的客人进行严密监管和约束。 就比如现在还待在包间里的风原有闲。 这家料理店虽然位处三楼,但也不代表就没有其他生路可退。人为了活命的时候可管不了那么多风险不风险,从三楼窗户直接往下跳的也不是没有。 这一系列异常矛盾的背后,必定是犯人另有图谋。 不过现在的最大重点是炸弹。 木云和泉脑中掠过这家店铺的平面图——作为自己和风原有闲见面的地点,他都会在来之前做好充分的调查。 黑发男人很快挑选出适合藏匿炸弹的方位,正要回身先去通知风原有闲这边的事态,却在余光里瞥见人群中两道熟悉身影。 并且其中一道还走到了犯人面前,用那张英秀潇洒的脸扬起一个“万事好商量”的微笑。 是穿着浅色休闲西装的萩原研二。 那么站在犯人背后扭身悄悄脱离人群的那头卷毛就是松田阵平无疑了。 木云和泉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索性压低帽檐,在走廊几名客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回到了原本的包间。 罩着宽大卫衣兜帽的年轻人坐在墙边仰头望他,动作间露出了右眼尾的莹莹泪痣。 “外头出什么事了?” “炸弹挟持。”木云和泉见他已经收拾好电脑背上了双肩包,一副随时可以跑路的模样,便道:“事情已经办完了?” 风原有闲抬手比了个ok:“全部搞定。”然后他又觉得奇怪,“你出去的时间这么短,见到犯人了?在哪儿?” “前厅。” “寻仇来的?” “不是。” 风原有闲哑然,过了几秒才不确定道:“那这犯人的心思……还挺深不可测的哈。” 不是针对料理店里面某个人特意来寻仇,却不在更方便的一楼堵门,而是跑到了最高楼层守住了出口。 “他总该不会是认为在一楼还需要防止人质跳窗,在三楼就不需要了吧?” “不无可能?”木云和泉顺口纠正道,“不是‘他’,是‘他们’。” “?” 风原有闲无语看他,“到底是犯人看起来真的有这么蠢,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傻的?” 木云和泉轻轻笑出了声。 第74章 找到你了 风原有闲翻了个白眼。 “要真是这么没脑子的犯人在搞事,我们的木云警官早就直接出手——没准现在案子都已经结了。” “那是在平日里。”木云和泉抬手捏上鸭舌帽沿儿,淡淡示意道,“今天我这一身如果掺和进去,以后再怎么反差穿搭,伪装效果都将大打折扣。” 他之所以在人前常常一副披着西装外套的特立独行打扮,就是为了加深和固化所有人对他外在形象的记忆点。 就比如说,现如今隶属搜查一课的那位目暮警部如果在其他地方见到有人同样披穿外套,那他在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会是木云课长。 反过来也是同样。 如果有人远远瞧见了一道与木云和泉身量相似的身影,但那道身影是正儿八经把西装外套穿好的,那么这人只会置之一笑。 “看错了,肯定是看错了。” “不可能会是木云和泉,毕竟大家都在猜测他是不是连睡觉都要披着外套呢。” “木云课长从来都是披着外套一身西装。” 诸如此类。 木云和泉要的,就是这份思维惯性导致的心理盲区。 这有利于他在想要脱身,又或者是像现在这样低调行事时,只需要换一身衣服就能完成对自我的伪装。 当然,简单便利的背后缺陷也很明显。 木云和泉的伪装重点不在于自身外表,而着重于他人心理和思维。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某些人勘破了这种意识陷阱,从而对此有所警惕防备时—— 木云和泉的换装也就失去了其所有伪装意义。 所以,不到必要时刻,他并不打算暴露自己一直以来经营的小伎俩。 更何况…… “不用担心。”木云和泉道,“有两个好孩子已经在行动了。” 风原有闲知道木云和泉在警校任教时特别偏爱五个学生,也在去找木云和泉时偶遇过那五名帅气青年,对他们不算陌生。 因此青年没问好孩子具体是指哪两个,只挑起了一边眉梢,仰起脸懒洋洋的调笑。 “人家在拼命拯救民众于水火之间,作为上司的你在这儿跟我闲聊,合适吗你?”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木云和泉扬眉:“这叫老师有难,小辈代劳。” 风原有闲冲他抬手,指尖点在虚空,含着笑音悠悠拖长了音调:“木云警官——您这就倚老卖老上了。” “是。”鸭舌帽檐下的墨色凤眸中有笑意一闪即逝:“所以你这个小辈也逃脱不掉。” 他俯身握住青年停在半空中的手,用了点力气把人从榻榻米上拉起来。 “走吧,既然有人去搜寻炸弹的所在,那我们就一起去把潜藏在人质里的犯人同伙逮捕归案。” 木云和泉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力,但这不代表他就要坐以待毙。 况且此时冲在最前线的还是他最看好的学生之一。 这场挟持案处处透露着诡异矛盾和歹徒计划的不走心,木云和泉心中其实对炸弹的真假都存疑。 但这种事他们赌不起“万一”。 ——也幸好木云和泉本就不打算赌。 大半张脸都被老鼠灰色兜帽遮掩大半的高挑青年侧身倚在工具间门前墙壁,木门虚掩,里面是白衣黑裤蹲在桌脚前的清瘦男人。 木云和泉手里拿着一把造型小巧款式奇特的工具,沉静墨眸里映出条条混乱无序的电线。 他有条不紊的将它们按顺序一一剪断,直到最后一步收尾结束,便把雷管拿远,又顺手把能拆的地方都拆下来,连零件带炸药,全都扔进了风原有闲提前打来的半桶水中。 然后就听见门外传来风原有闲压低着嗓音同别人交谈的声音。 苍白平静的男人垂眸注视着水面下彻底报废的炸弹装置,缓缓站直身子面向门口,勾起唇笑得冷淡无比。 他隔着那道薄薄的木门,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个正在和自己同伴攀谈着的陌生身影。 ——“找到你了。” 自己送上门来的犯人之一。 【嗷!木云老师杀我!!】 第75章 还像一朵蘑菇云 松田阵平踩在椅子上绷直身体,歪头将耳朵贴上房间吊顶,屏住呼吸。 走针细微的咔哒咔哒声从薄弱的天花板上传进耳朵里。 卷发青年啧了一声,直接抬起双手将头顶的活动板子挪开道空隙,伸手上去用力一拽,拿下来一看果然是个炸弹样式的闹钟道具。 得亏他的耳朵一向灵敏。 他高举手机踮起脚尖,探头到吊顶上面环视一圈,没发现其他异常物品。 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包间了,眼前也是他收集到的第五个炸弹模型。 松田阵平弯腰从椅面上撤脚,又踩着更底下一层的矮木饭桌站回到榻榻米。再仔细一看,矮木桌四条腿下面还分别倒扣着四个大口瓷碗。 只能说他为了探查吊顶也是拼尽了全力。 回忆着自己被外面那一男一女忽悠着瞎忙活了这半天,松田阵平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更让人恼火的是他还不能就此止步。哪怕至今为止找到的所有炸弹都是玩具,他也不能停下寻找的步伐,就怕犯人故意玩那套虚晃一枪真真假假的把戏。 接下来还有洗手间跟工具间没去。 松田阵平正打算扭身闷头继续去找,就听见胸前口袋里发出了几段轻声敲击。 那里放着的是他和萩原研二一直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 当时松田阵平离开前厅以后没多久,停留在那里的人群就碍于犯人手中的炸弹控制器和手枪威胁,不得不用犯人扔出来的绳子互相为众人捆住了手脚。 萩原研二作为动手捆缚其余人质的幸运群众之一,获得了被犯人亲自绑住双手双脚的殊荣。 但这两名犯人似乎对没收人质的手机不感兴趣,因此萩原研二放在后裤兜里的手机得以幸免于难,此时还能通过简单的摩斯密码向松田阵平传递线索消息。 如今萩原研二是在告诉好友,他已经在人群之中发现了那名疑似犯人同伙的虚假人质。 松田阵平不由得再一次为这帮犯人的奇怪行径,感到无以言表的荒谬和无语。 你说他们没计划吧?他们还知道派出同伙潜伏进人质里。 ……你说他们有计划? 谁家的大聪明犯人会完全不在意犯罪现场有没有漏网之鱼成功逃跑,还只抓那些主动跑到自己眼前凑热闹的人当作人质? 别的不说,光是松田阵平自由行动的这段时间里,就遇见过不下十个客人。 有的喝大了醉醺醺睡在包间里不省人事,有的甚至都已经顺着墙外窗台水管翻出去了。 人倒是都没受伤——被警方的充气逃生垫稳稳接住了。 是料理店店员在犯人持枪出现时报的警。 然而松田阵平嫌警笛声太吵不利于他分辨炸弹所在,探头从窗口向楼底下的同事打出几个手势,这才令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警车们彻底哑声。 没错,如果松田阵平乐意,他甚至可以直接倚在现场窗边扯着嗓门和底下的警察们肆意唠嗑。 家长里短什么都能谈一谈,更何况是犯人特征以及现场情况了。 ——由此可见这场炸弹劫持案的离谱程度。 然而即使是这样,警方也迟迟没有选择硬闯这栋三层小楼。原因是爆炸物处理班在一楼(尤其是电梯和楼梯处)发现了大量高危物品。 再展开讲讲就是:那两名犯人在途径一楼时,于一百二十平大小的首饰品店里,好心留下了三十六个朴实无华的高敏感度炸弹。 这玩意儿的含金量和他们此次挟持计划的水平完全成反比,只要其中一个受到过量震动,直接就是连环反应。 到时候别说这栋楼里的人了,就是方圆三公里内的草根都不会留下痕迹。 警方现场负责人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浑身打了个激灵,冷汗唰一下子遍布全身。 “立刻组织疏散周边人群!在三公里、不,在五公里以外拉好警戒线!禁止任何无关人员进入!!” “抓紧上报上级,请求支援!这事儿已经超出我们能够处理的范围了……” 对于这些,正处于三楼内的人们并不知情,包括已经隐觉异常的松田阵平。 但作为被上报消息的“上级”之一,木云和泉挂断手中电话,侧头看向一旁正蹲在昏迷犯人面前不知在捣鼓什么的兜帽青年。 “我怀疑这件事里有那边人的影子。” 黑发男人虽在说“怀疑”,语气里却只有笃定般的平静。 风原有闲闻言停住自己拿笔的手,歪头朝他露出一截下巴:“针对你来的?” “不像,太儿戏了。” 于是风原有闲伸直食指连同笔尖一起指向了自己:“那是我暴露了?” “不像,过于墨迹。” 慵懒美人青年这次哦了一声站起身来,事不关己一般慢悠悠的应:“我知道了~” 木云和泉余光瞥见地上被绑犯人脸上的黑漆漆涂鸦,一时间没分出来那是乌龟还是章鱼。 他没问,但风原有闲却似乎饶有兴致,主动招呼他:“木云,你看我画的这只蝠鲼它像吗?” 木云和泉神情平静的点头:“嗯。” “是吗?”风原有闲语气突然幽幽,“可我画的明明是只章鱼。” 木云和泉面不改色:“也像章鱼。” 风原有闲凝视他:“还像什么?” 木云和泉:“还像一朵蘑菇云。” “蘑菇云?”风原有闲低头重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有些怀疑人生。 木云和泉等他狐疑了半晌,才继续道:“一楼存在三十六枚高烈度炸弹,移动风险极高,爆炸物处理班在刚刚申请尝试就地拆除。” 风原有闲反应过来这人的坏心眼,于是藏在宽松兜帽下的眼睛瞬间变成了半月眼。 他没多做计较,脑中回忆起刚才木云和泉接电话时的回复:“你拒绝了对吧,怎么了,风险很大?” “嗯,虽然爆炸物处理班对一楼那些炸弹的特征描述还算符合常理......”木云和泉走到水桶边垂眸。 在某一时刻里,他看见的仿佛不是浸泡着炸弹零件的平静水面,而是烟火翻腾不休的血色深渊。 “但刚才我拆的这枚炸弹,里面设下误导陷阱的思路让我感到很熟悉。” 等黑发男人鸦睫轻扇重新抬眼时,其中的细微波澜已然消失不见。 “这东西本就极其敏感,稍有不慎就会因震动、撞击、高温而引爆。如果楼下的炸弹和我拆的这一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话,就没必要涉险试图拆除。” 毕竟爆炸物处理班里最精英的两个人现在都待在楼上,其他人的技术他不够放心。 木云和泉说着,视线在这间工具间里转了一圈,很快就停留在一个一人高的杂物柜上。 而后他示意道:“有闲,把你的作品锁进去保存好。这件案子从五分钟前的那通电话开始就已经划分到我手里了,得速战速决。” “如果今天真碰上我们的老朋友在拓展业务,那我倒有些想看看被他锁定的那位倒霉客户究竟是谁。” 【卧槽信息量爆炸】 【木云老师眼中那一幕战火硝烟不详深渊杀的我猝不及防】 【啊!老师用的拆弹工具是阵平酱之前送给老师的三十岁生日礼物哎!】 【他真的随身携带了,我哭死】 【这个案子真的好迷,犯人究竟想干什么?】 【说是要用人质跟警方提要求,然而当人质都失去自由行动能力以后,他们面对警方的谈判喊话却又前言不搭后语,该不会是哪里来的疯子吧?】 【就算是疯子也搞不来这跟军火储备库似的炸药量啊】 【!!!犯人你不得好死!你居然敢踹我的研二!】 【研二那是为了试探人群里谁是犯人的同伙吧?他朝不同方向做出小动作,每次都只有特定的几人能看见,但只有真正的犯人才会故意装作紧张导致失误,引来那一男一女对研二的关注】 【那研二敲摩斯密码应该就是在告诉松甜甜,自己已经锁定潜藏的犯人同伙了】 【不愧是爆处班的双子星啊,一个察言观色拉满,一个听声辩真假炸弹(五体投地.jpg)】 【松田:不说一个字,让警车为我安静】 【有闲你怎么了啊有闲,哈哈哈哈谁能知道你是这种人设啊!灵魂画手hhhh笑不活了】 【木云老师面不改色对答如流的样子哈哈哈哈哈,我果断做成表情包(木云和泉平静点头.jpg)(你说的都对.jpg)】 【把你的作品保存好.jpg】 【我都没心思考虑什么老朋友什么案子了,木云和泉和风原有闲私下相处时性格氛围真的很不一样!】 【官方不出来澄清吗?那我可要造谣了(狗头.jpg)】 第76章 哥哥 既然木云和泉和风原有闲两个人都不方便露面,那他们就选择直接抓个方便抛头露面的壮丁。 壮丁有着一头天然卷曲凌乱的黑发,敞开怀的牛仔外套胸前口袋里还放着一副大框墨镜,看起来不像壮丁,更像是犯人同伙。 眼下他还有些惊诧,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面前鸭舌帽青年的穿搭装扮,试探道:“你是木云课长的儿子?” 木云和泉斜眸淡淡看他一眼:“松田叔叔?” 松田阵平的胆子向来很肥,甚至试探着又接了一句:“我年纪也没这么大,你叫哥哥就行。” 木云和泉便勾起唇,轻缓清晰的叫:“哥、哥。” 只有鸭舌帽檐阴影下的一双凤眸平静得好像在看将死之人。 卷毛青年对上那眼神,霎时打了个哆嗦猛退一步,原本还挂在脸上的调笑表情也僵住了大半。 他抱臂搓着自己胳膊上骤然激起的鸡皮疙瘩,苦着脸为自己的肥胆付出了代价:“要命,我错了,错了错了,木云老师。” 也就只有在认怂的时候,这声“木云老师”在他嘴里才会叫得痛快。 【awsl!!!阿伟死的时候话都没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管!他叫我哥哥!快到哥哥怀里来!】 【顶不住顶不住,根本顶不住一点儿】 【木云老师这张脸真是(感叹.jpg),叫松田一声哥哥竟然毫无违和感】 【行,你们二次元主角都没有大叔脸是吧】 【胡子拉碴毛利小五郎伸舌狂笑.jpg】 【毛利叔叔别看,是恶评!】 【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听见马自达乖乖喊木云老师的样子,爷青结】 木云和泉其实并不介意这种玩笑,他穿成这样决定来找松田阵平的时候早就预料到会发生类似的场景。 三年前这五人同期就曾经见到过自家老师一身潮流嘻哈风的形象,因此木云和泉依靠“固有外形”特意针对他人而经营的思维惯性,对于这五人来说效果只能说是一般。 所以现在让其中一个学生再多见几次不一样的“木云老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松田阵平的胆子确实有些超乎料想的大,几乎已经可以比肩当初警校生时期的木云和泉自己了。 木云和泉心中回忆,然后又否定。 他那时候可没试图让酒斐教官喊过自己“哥哥”。 心里不在意,木云和泉面上却依旧多看了两眼面前的学生,直把人看得快彻底炸毛,才将眼下事件的具体情势有条不紊的简单叙述了一遍。 当然,其中有关于他与风原有闲那位共同老朋友的出场戏份被他主动删减了个彻底——风原有闲甚至都没和他一起来见松田阵平。 “......迟则生变,那不如让我们作为发起改变的那一方,直接掌握主动权。” 木云和泉看着眉目锋锐的卷发学生,轻声敲定最后一句话。 “踩下油门一冲到底,这应该是松田你最擅长的事吧。” 松田阵平扬眉一笑,舌尖在微利虎牙上舔了舔,跃跃欲试。 “啊,你就放心瞧好了吧。” 第77章 劫持案背后的真相 料理店前厅内。 数十名人质双手被绑在身后坐倒在地,噤若寒蝉。一男一女两名犯人各自站在两扇窗边,一人持枪,一人手握控制器,尽皆防备着外面警方的狙击手。 时不时还能听见楼下街道传来的喇叭声,那是警方一直在锲而不舍的稳定犯人情绪,并试图与犯人们达成释放人质的协议。 浑身腱子肉的男人悄悄活动一下紧紧攥着炸弹引爆器的手指,心里暗自盘算着时间。 他扫过厅里失去反抗能力的众多筹码,歪头冲同伴道:“是不是差不多了?” 女人紧贴窗边墙壁站着,手里的枪口一直在人群之间逡巡,此刻那只手腕同样难以避免的生出些僵木酸痛。 她眉目冷竖,开口回应男人时已经夹杂了些许不耐烦:“我不知道。” 男人似乎有所犹疑:“要不然我们就先……” 女人看出他的想法,冷笑一声将枪口陡然转了个弯,对准了腱子肉男人:“你想死别带上我。” 男人连忙收敛神色,空余的那只手摆了摆:“我就随口一说,开玩笑的!” 女人盯着他看了好半晌,然后才撂下一句:“让楼下的警察自己想办法,只要他们不是废物,总能解决的。” 融入普通人质当中的萩原研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眼前这两个犯人看着凶,实际行动却非常苟。 而且看着不像是要挟持人质和警方谈判以从中获取利益,反倒似乎是在故意消磨着警方的耐心,侃天侃地胡言乱语,死活就是不给警方一个准话。 事情发展到现在,萩原研二几乎可以确定这几名犯人实施犯罪的心智并不坚定。 非要说的话,他们就仿佛是接到了“今天必须得在这里搞出点动静”这样的指令,并且在成功完成这个指令后陷入了对下一步动作的迷茫。 中长发青年眯起紫罗兰色调的下垂眼,心中估量着自家幼驯染的大致行动进度。 他和松田阵平的手机通话一直保持在进行状态中,然而手机装在他后裤兜里,松田阵平就算是想跟他商量什么计划,萩原研二也听不到。 但萩原研二无条件信任好友,同样也信任着好友的头脑和能力。 所以当店铺走廊深处突然冒出滚滚浓烟时,他几乎在瞬间就意识到——松田阵平的制敌计划已经宣告开始。 “什么味道?”人群中有人惊慌起来,“你们看那边!那儿是不是着火了?!” 这句话就像是压垮人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乍然落地就引起了轰然连锁反应。 “什么,着火了?这里不是说还有炸弹吗?!我要离开这儿,快放我出去!” “完了完了,这下所有人都要玩完了!” “救命!我还不想死——” 萩原研二掐着嗓子嚷得最大声:“怎么办怎么办,犯人大哥你快给我们解开绳子吧!等火烧大了炸弹也炸了,到时候我们都得死在这儿!你们也跑不了啊!” 腱子肉男人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火情吓了一跳,听见萩原研二的“提醒”,整个人都下意识往出口方向挪出半步。 但他很快就在持枪女人的瞪视下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努力咽了口唾沫克制住自己求生的本能,脸色却怎么也没法好看。 他隐带颤声询问:“着火了,这下怎么办?” 女人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瞥了瞥飘来烟雾的走廊,沉声道:“我先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人装神弄鬼。” 男人鼻子里都已经闻见了浓重的烟呛味儿,对女人的说法不以为然,却又碍于对方的说一不二且对此有所畏惧,因此只能闷声答应下来。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女人握紧手里的枪离开原本的藏身死角,用另一只手捂住鼻子,朝走廊里稳步走去。 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愈演愈烈的烟雾里。 恰在此时,外面又一次响起了大喇叭的喊声:“里面的犯人听见了吗?你们给个准信儿!只要你们愿意释放人质,我们警方可以答应你们的一切合理要求!我说到做到!” 腱子肉男人本来就绷紧了心里的弦,这下子更是被警方的突然一嗓子给吓了一跳,额头上立刻沁出冷汗。 他咽了咽口水,默默把自己靠近炸弹控制器按钮的大拇指给挪远了一点,扭头就朝窗外骂骂咧咧。 “你他妈这么大声要吓死老子啊!还合理要求,我的要求要是合理,我还用得着整今天这出吗!你们外边的给我闭嘴!!” 几句话刚一连串秃噜出去,男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厅里又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喊:“这、这里!这里也着火了!!” 喊到最后甚至都夹带上了崩溃哭音。 接二连三的变故使得男人的心脏差点飞出嗓子眼儿。 他连忙扭头去看,随后这一眼差点让他呼吸骤停。 ——不远处一个半掩着门的包间内也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灰烟。 重点是,那个位置他还记得,仅和这家店的工具间相隔一墙之差。 就是那个他之前来踩点时安放了唯一一枚真炸弹的——工具间。 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警方的围捕、同伴的威胁了,他满心满眼都被一句话给占据得彻底。 炸弹要炸了。 他惊恐的想。 下一秒,在人群此起彼伏的又一波惊呼声中,男人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 “啊!!!” 他惨叫着脱力眼看就要跪倒在地,却在萎靡到一半时因被身后人扯住了胳膊,牵动断裂的骨骼,导致他再次发出了杀猪般的凄厉叫声。 卷发青年钳制住男人胳膊的手掌纹丝不动,另一只手里是他趁男人心神失守瞬间趁机夺下的炸弹控制器。 他是从男人背靠墙壁旁边的窗户那里翻进来的。 松田阵平在快速搜身确认男人身上没有其他危险物品后才猛然松了手,任由男人骨折的胳膊撞在地上。 于是又是一道魔音贯耳。 他啧了一声,等终于有空抬起头来扫视厅里情况时,就看见了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绳索,现在正死死压制着其中一名人质的萩原研二。 对方甚至还有心情侧头冲他wink。 松田阵平勾唇轻笑。 【好帅啊老公!!】 【松甜甜桀骜狠厉的样子我可以啊啊啊啊啊】 【卧槽这波是松田萩原粉丝的大胜利】 【心疼悲剧犯人一秒,然后抱起酷帅马自达舌吻五分钟】 【楼上你,嘶——(倒吸一口凉气.jpg)】 此刻其他人质都有些被眼前应接不暇的场景给惊到了,呆呆的来回扫视着两名青年,直到松田阵平拍拍手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都放心吧,这里没着火,炸弹也不会被引爆,犯人和他们潜藏起来的同伙全都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你们现在很安全。” “我们两个是警察,稍后就为你们松绑,不要慌乱,以及——” 他沉声道,“一二楼的危险情况尚未排除,所以待会儿各位要听从警方安排,警方会从这边窗口接你们离开这栋楼。” 确认大家都听明白了要怎么做,松田阵平便把地上疼到打滚的犯人交给好友萩原处理,自己则扭身从窗户探头出去,朝下方同僚们挥了挥手比了个ok。 现场负责人终于吐出一口气来,抹掉额头上的冷汗,有条不紊的下令安排下一步行动,解救人质安全离开。 这下子一楼的那些要命物件也有了解决方法。 ——上头人的意思是,让爆炸物处理班最为精英的“双子星”去处理一楼的炸弹,实在不行就地引爆,不计财产,务必确保人员无一伤亡。 正这么庆幸着,现场负责人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铃声。 他一边平复着自己的心跳一边接通电话,以为是自家上司要询问案件实况,却没想到上司张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瞳孔猛然收缩起来: “什么?!” “……嗯,知道了。”木云和泉挂断电话,看向旁边正在默默回收特制烟雾弹的兜帽青年。 二人脚边还躺着一位彻底失去意识的女犯人。 “就在十五分钟前,土清议员所乘坐的车辆被人跟踪夹击,其本人在电话里向警方发起求救后,被人成功暗杀于离这里有二十公里远的鹤川大桥上。” 风原有闲止住手底下的动作,回眸与他对视。 木云和泉平静叙述着事实:“因为这件炸弹劫持案规模巨大影响恶劣,半个东京的警力全都被集中在这附近负责疏散人群、待命支援……” “以致于当议员发出求救时,警视厅仅剩能够调动的警力全部都远水救不了近火。” 风原有闲掂了掂手中烟雾弹的尸体:“那幕后凶手肯定是悠然离去的吧?一定很潇洒。” 他掀起眼皮,湖蓝双眸里如同起了一片缥缈不散的雾,眼尾泪痣的色泽愈发深沉。 “看来已经可以确定了……我们老朋友的手笔,一如既往的豪爽。” 第78章 坂田宅 黄昏如血,氤氲了暗巷深处。 有人自阴影中而出,一路银灰长发翻飞,漆黑风衣裹挟着新鲜的血腥寒气。 琴酒刚走到巷口街边,保时捷365a便如行云流水般卡着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拉开爱车副驾车门屈身坐了进去,在伏特加踩下油门的同时捞起车载点烟器,将口中咬着的细烟随手点燃。 而后轻轻吐出一缕凛冽着的烟草气息。 伏特加是打从获得代号的第一天起就跟在琴酒身边的人。 混到现在,常常只需要从后视镜里稍稍瞄一眼自家大哥的细微神情,感受一下大哥周身的气场温度,就能把琴酒当下的情绪判断个七七八八。 当然,他感受到的最多的情况其实只有一派冷酷肃杀。 琴酒很少有愤怒一类的情感显露,大多时候这个男人都只会在“漠然的杀死敌人”和“亢奋的杀死敌人”两个极端之间做出简单选择。 眼下伏特加凭感觉衡量了一下直属上司的温度值,是零度。 那就是刚才的任务一切顺利,且平平无奇。 可以正常聊天,不会触及霉头。 于是伏特加便态度如常的开始跟自家上司交流感情,顺便分享着自己收集到的某些组织八卦。 “……雪树这次钓到了一个俄罗斯妹子,那家伙的眼光一向很高,结果没想到那妹子有点s。” “他办事的时候才知道,不乐意,哈哈,差点被人小姑娘炸得底裤都没了。” 琴酒侧脸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大多时候都是漠然听着,有时候也会像现在这样随口追问一句:“圈内人?” 伏特加:“听雪树说那小姑娘像是专门玩炸药的。不过就算是,对方肯定也不在这片地区混,要不然雪树还不至于。” 琴酒没再吭声,伏特加也习惯着自顾自继续往下聊。 “瑞莎这次的男人只坚持了三个月,她还特意拍了照片带给基安蒂看。照片我没看见过,不过基安蒂说瑞莎这疯婆娘的手段越来越恶心人。” 【霍,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vip不能看的(狗头叼玫瑰.jpg)快给我看照片!我也要看!!】 【坚持这个词用得就很引人遐想】 【贵组织的成员玩得真花】 【俄罗斯妹子,专门玩炸药……这位代号为雪树的先生,如果是真的,那我愿称您为勇者】 【笑死了,在此之前我从来不敢想象琴酒还有旁听组织八卦的一天】 【甚至参与话题(大开眼界】 “……对了大哥,高川的任务超额完成了,不光把人灭了口,还额外拿到了点有用的东西。” 伏特加见上司闻言看了自己一眼,便主动解释补充道:“高川季,他的代号考核任务是半个月之前下发的,要求不限任何手段杀死土清矢一。今天刚完成,收尾目前也没什么大问题。” “那个家伙……”银发男人终于回忆起来这号人,淡淡哼笑一声:“倒是意外的能干。” “是啊,高川这代号不出意外应该是稳了。依照库克大姐头的工作效率,估计今晚他就能走完晋升流程了吧。” 伏特加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不过被小疯子盯上的话,恐怕高川以后的日子不太好混。” 琴酒眸光微深:“高川干了什么?” 伏特加嗐了一声:“这事儿还是从旁监督的他任务的蒂塔无意间告诉我的。” “她说高川季在这次任务途中随便选了一家富豪的住房当成临时据点。那别墅住着舒坦,看起来也很久没人住了,他们住的那几天也的确从来没撞见过房子主人。” “今天实施任务计划前,高川为了消灭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不顾蒂塔的建议,直接一把火把那栋别墅给点了,烧得七零八落,只剩个乌漆嘛黑的框架。” “我本来只是随口问了句被烧别墅的地址……” 伏特加不由得为高川季的倒霉程度咂舌,“结果发现那是在威士忌小组成立以前,小疯子经常喜欢落脚的住址。” 也就是说,高川季无意间把白枫丰的私人据点给毁了。 被报复其实也无可厚非。 伏特加是这么想的,然而琴酒对此的反应却让他有些出乎预料。 银发男人掏出手机径直拨通一串电话,等对面接通以后便开门见山沉声道:“延后白枫姐弟的下次见面,那栋坂田宅被你负责考核的那个新人给点了。” 库克那头大概是直接答应了下来,因此这个电话结束的极快,伏特加都还没反应过来,琴酒就已经重新把手机揣回到了风衣口袋里。 “大哥?” 琴酒知道手下人在疑惑什么,此刻也愿意给出解答:“不能让s1号知道这件事。” “那处房产和白枫丰关系不大,s1号才是那栋别墅真正的主人。” 伏特加似懂非懂,旋即又问道:“那小疯子那边?” 琴酒冷声:“随他去,只要别把人弄死。” 伏特加心里不由得生出一阵寒意。 以那个小疯子的行事风格而言,高川季未来的生活……可不好说。 第79章 荼蘼 高川季未来的日子当然不好说。 他为了自己的一个代号考核任务把半个东京的警力都折腾了一遍,还砸了个巨大的烂摊子撂给木云和泉—— 那三十六个炸弹最后甚至是木云和泉换回了西装打扮,远程视频监督着松田萩原挨个儿拆除的。 闲弄玉眸色深深。 他怎么可能会让罪魁祸首好过。 …… 降谷零今天假借要来寻找朝香的理由,又一次走进了组织科研部内的隐藏m层,打算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抓住一点儿有关于艾莲娜医生的线索信息。 他在成为零组组长以后就调用权限追查过宫野艾莲娜一家人现如今的下落,然而无论再怎么翻来覆去的查,线索都断在了当年艾莲娜医生对幼年自己告别的时间点那里。 直到某次他试着和木云老师讨论这件事,想向自己人生的引路人寻求一些不同角度的建议。 却没想到木云老师竟然告诉他,宫野一家当年因为被牵扯进了某个庞大犯罪组织当中,导致之后的一切相关档案都被公安加密封存。 根据零组内部所掌握的资料来看,时至今日宫野夫妇已经可以确认身亡,死因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已然很难说清。 但他们的孩子大概还尚在人世。 照亮幼年自己内心的那束光亮早就在不知名处悄然熄灭。降谷零很难说清楚自己在乍然得知这个消息时,内心是伤感多一点,还是遗憾更多一点。 金发青年只是怔愣了半晌,在自家老师的安静注视下缓缓垂下眼睫,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那时候的他不会想到自己即将卧底的就是艾莲娜医生当初所加入的组织,是那束光的埋骨之地。 但他现在知道了。 说他是在追寻无意义的故人痕迹也好,说是为了图一个有始有终的心安也罢,他想尽可能弄清艾莲娜医生曾经的遭遇。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见一见那个女人的孩子。 尽管身在犯罪组织中耳濡目染的长大,那孩子大概不会成长为像她母亲一样温柔坚强的人。 淡淡的思绪流淌过心底,金发青年与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擦肩而过,抬眸时恰巧撞入一片轻灵雪色。 他又一次走到了这间玻璃观察室的面前。 和上次偶然路过这里时一样,降谷零从未刻意遮掩自己的脚步声,但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玻璃房内的雪发白裙少女朝他投来了迷蒙的视线。 房间里的独立隔音系统此刻是关闭状态。 金发青年意识到这点,同时在情报人员身份的本能驱使下,开始第一次正面端详起这位让好友景光为其心中恻隐的“珍贵实验体”。 精灵似的纯白少女正站在房间左侧齐腰高的一排书柜面前。书柜上有个素白花瓶,里面高低错落插摆着几支洁白花簇。 少女右手的指尖此时就落在其中一朵那柔软清新的花瓣边缘,神色安宁,眉眼平和,人与花几乎融为了一体。 降谷零余光多看了一眼那些漂亮灿烂的花,勉强认出那是荼蘼。 花开荼蘼的荼蘼。 他隔着玻璃墙与偏头过来的少女面面相对,却不动分毫声色,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 二人静静相立片刻,里面的少女率先礼貌询问:“请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金发青年注视她的眼神诡谲莫测,还是没吭声。 少女轻轻微笑:“你是第二次来这里了吧。半个月前的下午,你也站在这个位置,像现在一样注视着我。” 降谷零瞳孔微微收缩。 少女还是那名干净无暇的少女,被困缚在四四方方的囚笼之中,他却有一瞬间仿佛看见了其娇弱壳子下一只敏锐无比的猎豹。 降谷零紧盯着那双没有焦点的霞红眼眸,缓缓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时间、位置全都没有说错,少女不只是在单纯的诈他,他也就没有必要强撑否认。 白裙少女只是笑了笑:“我的直觉比较灵敏。” 而后她朝青年的声音来源处走近几步,重新站定以后便谦和有礼的问:“我可以知道这位先生该怎么称呼吗?” 降谷零:“在那之前不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少女惊讶,“原来您是情报组的成员吗?” 她也不等降谷零反应,紧接道:“我没有代号,名字是白枫镜,镜子的镜。” 降谷零眯起眼睛,语调里没透露出什么起伏:“波本。” 白枫镜眨了下眼睛,声音微不可察提高了些许:“您是威士忌?那您认识绿川先生吗?” “苏格兰?”金发青年心念一动,继续出口的话就变了个模样,“他现在的状况可不怎么样。” 他的本意是想借口试探一下少女对好友的态度是否真的如同好友本身所认为的那样,然而这句话刚一落地,他就见少女神情中刚刚升起的半分热络在眨眼之间消散。 她定定望着他的方向,在接下来好几秒的功夫里什么也没说,最后只摇了摇头微弯起嘴角,轻轻同他道别。 “下次见,波本先生。”她说。 降谷零深深看她一眼,知道已是问不出什么。 今天这一趟科研部总归来得不亏,他没再故意拖延时间继续在这一层游荡,干脆利落的转身乘坐电梯离开。 几乎就是前后脚,金发青年的身影刚刚转过走廊尽头,玻璃房间的密码门就被人从外推开。 雪莉瞧见白枫镜面对着玻璃外的走廊一动不动,还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走近了,她才低声唤道:“镜子姐姐?” 白枫镜侧脸,表情平静含笑:“只是刚才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路过,所以有些好奇。” 亚麻卷发的白大褂小姑娘对这个答案并不怀疑,只上前拉住白枫镜的手,牵着人走到房间中央的手术台边。 “这个周的检查该做了,我得看看你身体最近的状况。” 这座手术台是组织为白裙少女特别定制的高端医疗器械,上面许多功能都能让白枫镜足不出户,就能完成大量日常体检和紧急救治措施。 由于是一对一专属服务,因此检查结果通常也出来得很快。 雪莉一直坐在房间里等到这份体检报告出炉,一行一行皱眉浏览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咬了咬唇。 “新生细胞数量比上次又降低了一点儿,虽然现在还在正常范围内,但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未来某天新生细胞迟早会跟不上细胞死亡的速度。” 实验体所经受的药物副作用大,白枫镜所用的尤甚。如果某一天她身体内新生与死亡的平衡被打破,难保不会出现少女一夜之间体内沉疴隐患骤然爆发,性命危在旦夕的恶果。 雪莉内心焦虑,白枫镜本人却没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甚至熟练抬手揉了揉白大褂小姑娘的脑袋,还有心思比较道:“志保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雪莉又气又无奈,只能悄悄跺脚压低声音:“镜子姐姐!” “好啦好啦,我知道小志保是在为我担心。”白枫镜笑容温柔,她在面对宫野志保时明显很亲近,“但我现在很好呀,我已经很知足啦。” “如果不是宫野先生和艾莲娜小姐,我都没有机会可以像现在这样和小志保聊天呢。” “镜子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雪莉低垂了眼睫,“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但我更不愿意因为一己私心,强行留下本该自由远去的灵魂。 失去自主权的喘息苟活在深渊角落,或是挣脱所有束缚后的永恒安宁。 雪莉不清楚到底哪个答案更好。 所以她会在最坏的结局到来之前就研制出镜子姐姐需要的药物。 到时候无论镜子姐姐的选择会是什么,她都愿意接受,并祝福。 第80章 夜色美丽 【零零这波错亿啊】 【就差一点,zero就能和他心心念念着的艾莲娜医生——的小女儿相遇了(狗头.jpg)】 【楼上你皮这一下子很开心吗(鞋底警告.jpg)】 【所以白枫镜的直觉真就这么变态吗?还能具体到个人?】 【我不理解,我大为震撼】 【这话出场的花名儿瞧着新鲜,我特意去查了下图片(荼蘼花.jpg)】 【看得出来镜子姐姐是真的喜欢白色】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楼上是单纯说话不过脑子,还是居心叵测的在故意发刀子(*⊙~⊙)】 【雪莉跟白枫镜的关系看着是真的挺不错,就是谈话内容信息量有亿点大】 【我觉得信息量更大的是雪莉的心理活动】 【之前我就在想了,如果根据零零最初见到镜子姐姐时的想法去推断的话,s1号这个名称是代表实验项目加实验体本身的序号排名,那么这个“s”就是……】 【silver bullet的首字母】 【s1号的含义也就是“银色子弹”项目实验的第一位实验体】 【?!!不是、大家都是一起看漫画的,是我跳过了什么吗??】 【你略过了脑子(狗头.jpg)】 【根据剧情对话合理推测: 1.白枫镜的真实年龄绝对不止是外表看起来的大小,甚至远远超出。 2.白枫镜认识宫野夫妇,并在言语中对其表达感激态度(起码没有表露出负面情绪)。 3.白枫镜当初疑似身体出现了什么很严重的问题,而宫野夫妇很可能为了救她,喂她吃下了银色子弹的初版药物,导致她的身体被固定在了十五岁的模样。】 【牛!给楼上分析帝跪一个,就适合我这种不带脑子看漫画的(点赞.jpg)】 今天注定是无法普通的一天。 白日里呜哇吵闹了大半天的警笛声终于看在夜幕的份儿上降低了分贝,但依然没有停止到处搜捕杀害议员真凶的行动。 墙上的钟表指针明晃晃宣告着现在已是半夜十一点,然而不光警视厅里一片灯火通明,就连公安零组里理事官办公室里也亮着冷白色的灯。 世界意识给了正坐在办公桌后垂眸抽烟然后引起一阵轻咳的木云和泉一个镜头,转头就把视角拉到了一部有些眼熟的手机屏幕上。 屏幕里正展示着刚刚被人点开的简讯页面: 「一进安全屋的大门就看见诸星大那张臭脸,我仅有的好心情也要被他败坏光了……绿川你什么时候回来帮我洗洗眼睛?——安室」 随后镜头顺着握住手机的劲瘦手指攀爬到男人的手掌、手腕再到胳膊,最后这部手机的主人终于露出了月光下的正脸。 如今已是十一月中旬,深夜的空气中明显多出些许寒凉。 绿川煦上午出门时猜到自己可能会很晚才回去,因此特意在短袖t裇外套了件深蓝开衫卫衣,现下刚好抵御冷风的侵袭。 他眸光里含着不易察觉的柔和,指尖飞快点在手机键盘上,回复好友的消息。 「今晚的夜色很好看,我打算多看一会儿,要委屈安室你和诸星再多和谐相处一段时间了。——绿川」 「不要打架(^v^) ——绿川」 金发青年发完消息后就仰躺在自己卧室的柔软床铺上,在看见最新短讯里的内容以后不由得瘪了瘪嘴,拎着手机起身溜达到阳台边,拉开厚重窗帘和落地窗就往边上一靠,仰头去看夜空。 无边浓郁的沉色苍穹果然有着另一种异于白天时的辽远宽阔。 悬挂于高天的那轮上弦月正无声洒落霜色的皎洁光芒,所过之处似乎能抚平人间一切焦虑的心绪,就连往日里璀璨绚烂的星子也要为它此刻的宽容而让步。 微凉的风拂过身畔,悄悄卷走心中的躁动,是恰到好处的体贴与温柔。 降谷零肩头倚墙静静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输入密码切换到手机加密隐藏页面,继续噼里啪啦的打字。 「夜色确实很好看。」 这次他没有加署名,对面回复得依然很快。 「其实没有月亮时的夜空也不错,天气晴朗时可以看见繁星闪烁银河倒挂,放空大脑然后一颗一颗星星数下来,心情同样会变好不少。」 降谷零试着想象了一下好友描述的风景,不得不承认人类得学会偶尔卸下重担。 即便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放松,也能有效改善自己的心态。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金发青年后知后觉醒悟过来,而后揉着眉心失笑,欣慰又无奈。 竟然是那个曾经什么事都只愿意往自己身上抗并且一声不吭的hiro——在劝如今的降谷零要适当放松,减轻压力。 降谷零不太确定的开始反思,他是不是自卧底任务启动以来真的把自己身上的弦给绷得太紧了? 金发青年驻足在凉风中思索几秒,然后试着把自己原本正在烦闷的心事分享给好友。 「今天杀害土清议员的真凶是组织里考核代号任务的一个新人,手段嚣张,造成的影响很恶劣,搞得警察厅和警视厅现在通通焦头烂额。」 「为了顺利达成目的,这新人还雇人引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炸弹劫持案,吸引过去了警视厅大半警力……最后的那些炸弹还是那两个家伙负责拆除的。」 「那都是些组织特制的高敏感度炸药,里面埋藏的拆除陷阱也很多,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降谷零只稍微想象一下自己的同期好友们某天死在了自己所卧底的犯罪组织的手下,而且自己还是慢了许多拍以后才接到这种噩耗消息,就忍不住后背冒汗一阵后怕。 【快跑!是刀子!】 第81章 疯了 组织成员获取代号的考核内容在得出结果前是不予公开的,正常而言就只有参与考核的当事人以及考核监督者能够得知详情。 这也是波本和苏格兰事先完全没有听到过有关暗杀霓虹议员计划的根本原因。 ——明明身在组织,却对这些犯罪分子谋害国家重要政界人员的阴谋没有丝毫察觉。 诸伏景光明白降谷零心里的郁结愤懑,因为他们在乍然得知这个消息时只会是相同的情感。 所以他才会在好友发来消息时,默默引导对方去舒缓压力。 某种程度上而言,降谷零身上的担子要比他更重。 但金发青年自小经历许多白眼歧视却最终没有没长歪,就足以证明其拥有着非常优秀的调整心态能力。 因此眼下诸伏景光只是通过短讯稍微拐着弯宽慰了两句,降谷零就深吸一口气,很快重新平静下来,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说起今天这个闹出大动静的新晋代号成员,有件事比较奇怪——傍晚的时候白枫丰询问过我有关这名新人的情报。」 「而且我在安全屋里没看见他人。诸星大说那家伙天黑时候出了门,到现在都没回来。」 他们一起合住这么些时日,对各自的作息习惯基本都有所掌握,其中白枫丰是最好观察的那个。 穿着明快休闲装就是日常状态下的外出闲逛,一身黑衣打扮就是组织任务进行中。每月早出晚归失踪一整天时——现在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都已经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 而在其余某些地方,就比如“无正事基本不晚归”这一点上,白枫丰表现得就像是个符合他年龄模样的真正普通少年。 绿川煦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23:56。 已经很晚了,白枫丰居然还没回去安全屋吗? 这个念头才刚在脑海中闪过,猫眼胡茬男人就瞧见了自己刚在心里念叨完的熟悉身影。 现在已是深夜,绿川煦外出散心又特意找了比较人少偏僻的街道,按理说应该不太能够遇到其他行人。 可他此刻不经意间抬眸,却偏偏恰好就撞见了不远处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的少年人。 月光清亮如水铺洒大地,落在休闲装少年的微卷白发上时却像为他镀上了一层雪霜。 绿川煦的视线只不过在对方身上停留了两秒,正拉开出租车后座车门的少年就猛然侧头朝这边望来。 那双在夜色下愈发深沉的血红赤眸此时此刻给人的感觉同样也像一层冰霜,宛如凝结了似的,没有任何波动。 ——白枫丰浑身上下都在冒着比初冬夜风还要寒凉的冷意。 绿川煦驻足在街边没有冒然靠近,却没想到反而是雪发少年率先把出租车车门重新甩了回去,不顾司机的高声疑问,回身就冲他走来。 并且开门见山的问:“你开车来的吗?” 猫眼胡茬男人稍微低下头看他:“对,怎么了?” 绿川煦的车还真就停在附近。本来他就是看今天出来的时间差不多了,才一路缓步走回最初的原点,打算待会儿开车回去安全屋。 白枫丰径直报出一串地址:“送我过去。” 他的语气实在称不上客气,但那相似的眉眼还是让绿川煦忍不住联想到另一个用词遣句客气礼貌的安静少女。 猫眼青年意识到面前的少年情绪有异,却还是温和笑着点头答应下来:“好。” 俩人一起走到附近停车场上车,行车途中绿川煦尝试着和身旁副驾驶上的人聊过几句,唯一收获的信息就是白枫丰现在的情绪真的很差劲。 像是深海底部一座亟待爆发的火山。 白枫丰要去的地方在郊外。 等猫眼司机最终开车带着人抵达目的地时,从车窗放眼望去,夜幕下最为引人瞩目的就是几栋间隔极远的别墅。 其主人们明显都是些不喜热闹的富人住户,又或者这几栋不动产只是有钱人买来用以短暂度假的临时住所。 绿川煦听见少年下车时跟自己冷淡说了句“你可以走了”,就歪头温和问他:“白枫,你总不能步行回去吧?” 已经走出三四步的少年没再吭声,绿川煦权当他默认。 他坐在车里,透过降下的车窗目送少年快步走远。 那道身影就如同早有目标一般直奔其中一家黑漆漆的房屋,期间借助月光看路,动作轻盈无声的迅速翻进围墙,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 猫眼青年指尖敲了敲掌底的方向盘,眉头微蹙。 白枫丰今晚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他遇到了什么事? 绿川煦能看出少年的情绪正处于相当恶劣的状态之中,但这种感觉和对方以前杀敌时的发疯狠厉不一样,似乎是—— “……愤怒?” 猫眼青年不太确定的说出自己直觉给出的答案。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更深,就突然听见夜幕下陡起一枪炸响,紧跟着就是火光轰鸣爆闪,与此同时还夹杂着许多玻璃碎裂、还有其他什么倒塌砸落的巨大声音,接连不断打破深夜寂静。 绿川煦听出那跟在第一声枪响后的剧烈轰音是属于手雷的爆炸声。 他脸上表情猛然变化,推开门就跳下了车,几乎没想太多就朝那栋听起来就岌岌可危的惨烈别墅冲去。 事实证明,别墅里的现场情况确实很惨烈。 绿川煦翻墙落在别墅院墙里的第一眼就看清了草坪花园里被东倒西歪的家具砸得七零八落的植被。原本房子的这一面应该有着非常漂亮精美的巨大落地窗,但眼下就只剩下了“落地”。 烧焦的气味充斥在鼻间,屋子里还有些许糊烟尚未散去。 肉体极速碰撞的沉闷声和一道陌生男声的混乱咒骂一直在持续。 绿川煦只往里探头看了两眼,就见屋中黑暗里突然冒出两道火花,几乎是同一时刻,两道毫无遮掩的枪响炸开在耳边。 这次他在两道闷哼声里勉强分辨出了白枫丰的声线。 再根据刚才那两处火花出现的位置,绿川煦可以确定这是里面二人在彼此近身到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互相朝对方致命处开枪导致的结果。 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才得出来,里面就又是两道火花闪现在猫眼之中。 绿川煦听见白枫丰清亮的嗓音变得有些含糊,还有液体滴答着坠落在地的声音,很快汇成一道连绵不断的黏腻腥流。 少年人呛咳一口,却是在黑暗中笑,笑得开怀极了。 “真可惜高川季,你怎么就在最后一秒移开枪口了呢?是怕跟我同归于尽?哈哈哈——你真他妈的是个活该死在烂泥里的狗孬种!” 于皎洁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绿川煦听到白枫丰这样骂着,心里想的却是—— 小疯子是真的疯了。 第82章 杀的就是你 绿川煦心想,白枫丰怕是彻底疯了。 在少年脱口而出屋里陌生男人的名字时,绿川煦就飞快将其对号入座。 高川季,是一手策划了今天的政府议员暗杀案、料理店炸弹劫持案的幕后真凶,据说最迟明天早上就会得到库克审批通过,即将获得正式代号的新晋成员。 而在黑衣组织里,除去拥有合理执行权的有限几位高层以外,是明确规定严禁普通代号成员之间互相残杀的。 绿川煦闲暇之余也曾听基安蒂喝酒时八卦过,之前确实有过几个代号成员之间打上头过的案例,只是后来的发展全都无一例外—— 对于在冲突当中最先选择扔掉脑子的人,拥有组织合理执行权的琴酒在事后帮他们彻底卸下了脑袋。 而把这些前车之鉴套用在眼前这个正在进行当中的案例来说…… 绿川煦在男人几近嘶哑的惨叫背景音中轻轻叹出一口气。 毫无疑问,白枫丰是这场突然爆发的冲突里板上钉钉的过错方。 猫眼青年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驱散面前的黑暗,等彻底看清这场虐杀案两位当事人的具体情况以后,他不由得动作一顿。 只听声音来讲,绿川煦本以为雪发少年是占据绝对优势的那个,最多大概也就受点轻伤,不至于会涉及到重要的脏器和关节。 毕竟半月前白枫丰还在和库克的联手任务里强得跟个机器人杀手一样,那战绩摞起来,少年一个人能顶五个行动组成员。 却没想到此刻暴露在手电筒灯光下的雪发少年身上竟然多了两三个汩汩流血的小洞,就连那身配色活泼明媚的休闲风衣饰都被染透了大半。 最危险的一处甚至已经触及了心脏位置的边缘。 可白枫丰本人就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也不清楚自己正在大量失血一样,那张沾染着鲜血的漂亮脸庞上是满满的张扬笑意。 纯粹的恶念与癫狂般的兴奋攀上他的唇角,驱使着他又一次抬起了重新上满弹夹的枪口。 这一次他瞄准的不再是高川季的五肢,而是将裹挟着滚烫热度的手枪前端温柔的插进男人颤抖着哀嚎不已的口腔深处。 平日里被主人保护得极好的柔软舌头与口腔内壁瞬间就被烫起一圈燎焦水泡,高川季的惨叫被扼住锁死在坚硬枪口抵住的咽喉下,只有一双混合着茫然恐惧与痛苦的眼睛瞪得极大。 少年精致好看的眉眼蓦然弯出愉悦的弧度,白枫丰俯身靠近男人的脸,拉长了声调: “哎呀看我这记性,我差点就忘了问。高川先生,请问您——喜欢火葬吗?” 高川季其实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本来苦心筹谋了小半个月,就为了今天向组织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他也的确成功做到了!他马上就会拥有自己的代号,然后就可以一步一步逐渐爬上自己更值得的高位,甚至未来把那个总是拽来拽去的琴酒踩在脚下也未尝不可! 可、可是,究竟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恶魔是哪里来的?! “白枫。” 高川季在濒死的惊恐中听见在场第三人温吞的嗓音。 他看不清刺眼亮光背后那人的长相,只能判断出男人似乎在劝,含着分不清其中情感的叹息。 “代号成员之间禁止互相残杀。”绿川煦缓声陈述道。 猫眼胡茬男人眸光复杂。 说句实话,绿川煦其实乐得见证高川季的死亡。 这种人自己有能力又习惯了逍遥法外,背后还有黑衣组织庇佑,想让他走正常司法流程认罪伏法简直难上加难。 但绿川煦脑中闪过自己和雪发少年曾经相处中的桩桩件件,最后停留在白枫姐弟坐在玻璃房间内互相依偎的那一幕,终究还是出声给出了一句提醒。 “互相残杀”的重点总归是在一个“杀”字上,如果白枫丰现在停手,留高川季一命,组织追究起来就还能有转机。 毕竟绿川煦不觉得以少年人的作风会无端找上高川季,必定是高川季率先招惹了白枫丰。 那“寻仇斗殴”和“同僚残杀”的界限就可以模糊化。 瘫坐在墙边奄奄一息的高川季听见绿川煦的这句话,又死死盯着站在自己身前居高临下笑着的少年,终于瞳孔一缩认出了白枫丰的身份。 是组织传言中的那个小疯子! “唔唔!唔哕——” 你不能杀我!代号成员之间禁止残杀!我今晚十点已经拥有代号了!! 他的情绪激烈起来,然而抵在他咽喉的枪口却完全不管他死活的再度猛然深入两分,强硬止住他的挣扎。 白枫丰搭在扳机上的食指没有丝毫撤走的意思,语气却算得上轻柔。 “你是想说——自己已经通过审批流程,现在是一名正式代号成员了,所以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不能杀你,对吗?” 高川季没关注少年人轻微上扬的尾调,不顾嘴里痛苦,终于艰难做出了点头的动作。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你不能杀我—— 白枫丰歪了歪头,几缕雪白柔软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晃,是十分无害的色彩。 他笑着:“可我要杀的就是代号成员。” “砰——” 第83章 别回来了 “况且代号成员不能互相残杀,这和我白枫丰又有什么关系。” 可惜这句话高川季已经听不见了。 雪发少年把枪从死不瞑目的尸体口中拔出,又随手扣动扳机将弹夹里剩余的子弹自由倾泻而出,其中有一发甚至是擦着绿川煦的肩头掠过嵌入墙中的。 幸亏绿川煦全程一动没动,否则白枫丰今晚就得喜提代号成员双杀。 不,也可能是三杀。 绿川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灯,沉眼注视着少年脚下逐渐成型的血泊。 “白枫,你是不想面临组织的处刑,所以要和高川同归于尽吗?” 少年再不止血,这里就要多出一具尸体了。 白枫丰直到现在才终于肯弯起眼睛侧眸看他,言语间稍微有些懊恼:“我只是想起来,高川季还没回答我他到底喜不喜欢火葬呢。” “这样的话……唔,算默认吧?” 绿川煦不接他这茬,皱眉问道:“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你之前应该不认识高川季吧。” “是啊,的确不认识。”雪发少年脱掉一只红红白白的手套,低头去摘手上黏黏腻腻的另一只,“但他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他唾出一口血,半垂的雪睫颤动着,直到把两只手套都砸在墙边那具尸体的脸上,才低声道:“你不该跟进来,苏格兰。” 直到这句话落地,绿川煦终于不想再和他磨叽,摁住少年肩膀就给人压到墙边坐下,旁边就是高川季未寒的尸体。 “在这儿等着,我车上有绷带。” 猫眼男人惯常的温和嗓音难得透出几分强硬,撂下一句话转身就原路返回。 自然而然他也就没有看见,少年眼中恍惚映出自己和着手电筒的光亮一同远去的身影。 大量的失血其实已经不能让白枫丰的双眼有效聚焦了,就算绿川煦刚刚不按住他,再过几十秒少年自己也会晕眩脱力倒下。 一双赤瞳失神半睁,脑中的思绪也跟着逐渐混沌不明。 他本来临时改变主意同意绿川煦等在路边的车里,就是存了万一自己伤重失去意识,至少还会有个人能够发现这件事。 还会有一个人可能愿意来寻找未归的自己,甚至再进一步妄想……万一这个人还愿意对自己伸出奇迹般的援手呢? 可是现在那个人真的来了,白枫丰却又不觉得顺心。 掺和进今晚这场纷争,琴酒很有可能会关注到绿川煦。 白枫丰迷蒙的想着。 失血过多让他觉得口腔发干,脑子里的一切都很混乱。一时之间,竟然连他自己也有些捋不清自己的想法了。 明明一开始他做出的最好打算就是绿川煦能够帮忙救治自己,然而在猫眼青年真的离开这里准备拿来急救用品时…… 随着身边那束唯一的光亮离开,周边无尽黑暗在顷刻间就相互倾轧了个彻底。 白枫丰任由自己沉溺于黑夜深处,心里却莫名生出一个崭新的念头—— 等猫眼青年紧赶慢赶回来的时候,雪发少年已经失去了大半意识,对外界的所有动静尽皆没有反应。 绿川煦给他紧急包扎止血,顺便费了点力气去听清这人零零碎碎的呢喃胡语。 本以为会是喊疼难受,又或者是咒骂嘴臭,却没想到七零八落一通拼凑起来,白枫丰说的居然是…… ——“苏格兰,别回来了。” 第84章 我接着 绿川煦在凌晨时分刚把白枫丰送去了组织医疗部,早上七点推开卧室门时,竟然又在安全屋的客厅沙发上看见了眼熟至极的少年身影。 “白枫?”绿川煦惊讶极了。 没有得到回应,好像是在跟谁打着电话。 从二楼望下去,一身黑衣的少年发丝微卷,软塌塌的贴在后脖颈处和耳边,似乎是刚洗完不久,还带着湿意。 绿川煦楼梯下到一半才不太确定的想,白枫丰应该只是简单洗了个头,而不是顶着身上的几个洞站在淋浴头下整个人冲了个澡……吧? 不,更重要的是少年人为什么是这身打扮。 绿川煦微微沉下眼。 还没等他想好待会儿该怎么发问,就听见白枫丰格外冷漠的声音响起。 白枫丰:“没错,是我干的,怎么?” 隔了一段距离,电话那头的声音绿川煦并不能听清楚,只好假装去厨房喝水的同时有意侧耳凝息旁听。 但世界意识在这段想给异界观测者开出上帝视角,因而漫画的这一格左上方还额外漂浮着一个对话气泡。 “我应该已经警告过你,不能弄死高川季。” 气泡最末端还用迷你字体贴心备注出说话者的身份——「琴酒」。 白枫丰漠然:“是啊,你是警告过我,可我又凭什么非要放过一个敢放火烧毁我个人据点的外围成员。” 琴酒气笑了:“所以你就也一把火把他本人连带他的个人据点都给烧没了。” 烧没了? 白枫丰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嘴上却只嗤笑一声,似是根本没兴趣接话。 琴酒没有起疑,只冷笑道:“高川季在昨晚就得到了组织赋予的代号,你杀死的是代号成员。” 白枫丰:“那还真是不巧。” 琴酒不跟他做无谓争辩,只道:“我会通知科研部那边进行新一轮实验测试。” 白枫丰眉眼一厉,音量陡然拔高一截:“你敢!” 这次话筒里传来了一声和他自己之前发出的如出一辙的嗤笑。 “!” 雪发少年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等重新开口时已经冷静了很多:“琴酒,你不敢那么做,因为你不想让我姐姐知道这件事。” “我也不想,所以高川季这事你想怎么样都冲我来,我都接着。” 琴酒挂断了电话。 绿川煦看着雪发少年在撂下手机的同时脸上快速涌现出强烈的厌恶,于是又等待了片刻,才端着水杯从厨房走出,将杯子放在了少年面前的茶几上。 白枫丰收敛表情抬头看他一眼,随即拿起那杯八分满的温水抿了口,终究没问高川季房子被烧的事。 昨晚那地方总共就三个人,一个死透了,他自己昏迷了,就只剩下个绿川煦。 是谁放的火一目了然。 绿川煦端详着他的苍白脸色,问的第一句不是刚才的电话,而是:“你今天有任务吗,白枫?” 否则怎么会一身黑衣。 白枫丰知道刚才这人在偷听自己打电话,却也不在乎电话内容的暴露,直言道:“原本是有的,不过刚才琴酒给我取消了。” 不等绿川煦继续询问原因,少年就道:“绿川,送我去组织基地刑讯室吧。” “这是琴酒的命令。” 刑讯室。 绿川煦心中一沉。 这是琴酒要让白枫丰为昨晚的事付出代价。 他忍不住道:“白枫,你的身体情况……”说到一半猫眼青年又意识到这是无意义的提醒,于是止了声。 白枫丰却极其自然的接口道:“嗯,我的身体不怎么样。” “但琴酒显然不在乎这个,所以我们必须得去。” 绿川煦默然。 第85章 至亲至爱渊中光 绿川煦不是第一次来到组织审讯室里了。 事实上,每一个代号成员都会来到这里走上一遭——在他们得到代号后的第二天。 是组织用来检测成员基础忠诚度以及本人真实立场的必备流程。 但那毕竟只是出于以防万一心理下的试探性测试,并不会做得太过火,通过率基本维持在百分之八十。 可真正的审讯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了。 绿川煦把最后一道约束带固定在纯铁打造而成的冰冷单人座椅上,没去看椅子上白枫丰的表情,只听见身后响起琴酒冷酷又不容置喙的命令。 “苏格兰,留在这里,等结束以后你还要把人带回去。” 留在这里的意思就是——杀鸡儆猴。 其实从琴酒最开始让自己亲手捆束雪发少年时,绿川煦就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遭。 但他思来想去不清楚原因,最后只能归结于琴酒的疑心病发作。 昨晚是他送白枫丰去的医疗部,这事琴酒随便找人一问就能知晓。 但在其他方面,绿川煦却没完全老老实实的回答,只说自己什么也不清楚,昨晚他就只是被白枫丰临时搭了次车。 “……等我发现事情不对赶去查看时,那个男人都已经死透了。” “我之前又没见过这位高川先生,哪知道他是谁。问白枫,他就只说是那个男人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我还以为就是单纯的寻仇事件。” 琴酒当时没说什么,只一双幽绿瞳孔如同观察猎物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现在看来,果然还是不相信他的那番说辞,甚至恐怕都已经开始怀疑他在这场代号成员残杀事件当中到底出了几分撺掇白枫丰的力。 这可真是……自己虚伪老好人的人设立得好过头了。 绿川煦内心叹了口气,表面却只不动声色的应了声“好”,回身走出几步,最终站定在银灰长发的黑风衣男人身边。 一脸“反正也没事你留我在这儿看看热闹也行”的微笑表情。 手脚都被特制约束带死死捆住的白枫丰却是比绿川煦更加了解琴酒一些。 少年很清楚琴酒让猫眼青年留下来的原因,就只是单纯觉得绿川煦最近与自己走得有些近了,所以就制造机会,故意让自己难堪狼狈的一面暴露在绿川煦眼皮子底下。 银发杀手很清楚白枫丰在某些事情上固执己见的自尊和底线,也向来拿捏把握的很好。 ——不管是利用它们来对付敌人,还是用来对付白枫丰自己。 显然,琴酒此刻就相当了解雪发少年并不喜欢让自己丑陋的模样被其他人见证。 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以致于白枫丰会在事后迁怒那个无辜旁观的倒霉蛋。 他本来就是挣扎在烂泥里徘徊不去也不得解脱的一条流浪狗,样子已经狼狈到寻常路人撞见以后都会驻足片刻,指着他放声嘲笑半晌。 就像波本经常做的那样。 没有人会喜欢那种感受,而白枫丰还尤其排斥某些人更甚一步的故作怜悯与唏嘘。 ——世上压根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感同身受,他也从不需要无用的同情与叹惋。 琴酒既然让绿川煦留下来观看接下来的用刑现场,想要离间他们孤立自己,那白枫丰也就随他的愿,径直开口就是嘲讽。 “让苏格兰在旁边看戏?你怎么不干脆让他亲自上手?” 少年人虽然脸色苍白,眉眼间的气势却有一种咄咄逼人的讥笑,攻击性十足。 “他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啊!最好直接弄死我,要不然……” 他嗤笑半声,补全了剩下的话:“要不然我就又有理由再替组织清扫一瓶废酒了。” 琴酒对他这种死到临头还能跳起来嘴硬的性格忍耐度极低,偏偏白枫丰还真就拥有着言行一致的能力。 “呵。” 银发男人额角青筋微跳,冷哼着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随手抄起刑具架上的牛皮鞭甩出。 白枫丰躲不了也逃不开,正正好好挨了琴酒含着火气的一鞭,当即闷哼出声,额头上霎时就见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轻汗。 他身上本就有伤,这一下刚好擦过昨晚高川季开枪的位置,导致刚在组织特效药的治疗下勉强结痂的伤口又开始重新往外渗血。 不过幸好他在来之前特意穿了身黑衣,绿川今天应该见不到太多血腥。 绿川煦在旁边安静看着这一幕,并不知道少年人心中一闪而过的想法。 青年只是眼睫轻颤,极其快速的眨动了下眼睛。 白枫丰攥紧双拳深吸口气,眼神反而愈发明亮起来。 他眯起眼睛看琴酒,扬声笑问:“琴酒你干嘛这么着急,不是说了让苏格兰动手的吗?” “这么多次站在我面前舞刀弄枪的都是你,我是人,也会审丑疲劳的。我看苏格兰长得还挺不错的,至少比你看着顺眼多了。” 少年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声音刻意引诱:“你不是想杀鸡儆猴吗?那也得让这只猴子亲自来给鸡抹脖,才会让他对鲜血更加印象深刻,以后也好战战兢兢的更听组织的话,不是吗?” 琴酒听得不耐烦,反手又是加重力道的两鞭子。 白枫丰说的都对,但他今天又没打算真的杀了这只“鸡”。 在很早以前,白枫姐弟之间就形成了某种奇妙的共生关系。组织利用这点钳制住了二人,却也在一定程度上被这二人反向牵制。 组织可以尽情折磨压迫这对姐弟,致使二人无数次濒死,却绝对不能轻易让其中一人真正死去。 他们是彼此的束缚与枷锁,同时却也是彼此的逆鳞与求生之心。 但凡少了其中一个,剩下的另一个就绝不会选择形单影只的未来。 虽说组织里让人求死不得的招数不是没有,但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有价值,一个比一个更加棘手……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面对一个求死之人时,组织稍一疏忽就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最后就会什么也没捞到——血亏。 尤其是作为姐姐的白枫镜,她是唯一一个在组织“银色子弹”项目里存活至今的珍贵实验体。 而“银色子弹”,又是那位大人一直以来都在追求的梦幻药物。 琴酒越想越烦,直接撂下手里染血的牛皮鞭子,从旁边柜子里翻出一针五感增强药剂递给绿川煦。 “给他打上。” 绿川煦垂眸照做。 这种药剂本来是组织给行动组成员研发出来的,用于临时加强自身战力、增加任务成功率。 后来却被琴酒开发出了新用法,甚至发展出了现如今直接在审讯室里提前塞满一柜子的潜在规矩。 绿川煦走到白枫丰身边的时候,少年根本就没分出过眼神给他,任由他将针管扎进自己控制不住颤抖的胳膊。 绿川煦表情全程平静淡漠,扎完针打完药立刻扭头就走,看起来对持续撺掇自己上手用刑的白枫丰没有任何好感。 白枫丰的关注重点貌似也不在绿川煦的身上。 少年人眉梢挑起,再疼也改不了那份挑衅般的张扬:“琴酒你该不会是有贼心没贼胆吧?你都已经让苏格兰站在这儿看了好一会儿了,还怕让他对我动手?” 不等琴酒反应,他马上恍然大悟状:“奥我知道了,你是怕等我伤好以后的某一天突然收到他的死讯是吧?” “嗨呀你担心这个做什么,就算我真杀了他,组织家大业大的,还能怕人手不够?” 雪发少年笑了起来,格外肆意嘲讽。 “毕竟仔细数一数,算上昨晚那个废物的话,我已经杀了六个代号成员了。” “也不差再多死几个凑个整。” 这两句话里的所代表的含义让绿川煦悚然一惊。 猫眼青年瞳孔收缩,侧头去看琴酒的反应。 然后他知道了答案。 白枫丰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曾以一己之力杀死过六个组织代号成员。 并且一路硬顶组织的惩罚,成功活到了现在。 少年在往日任务中疯狂狠辣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对身边同伴炽烈不灭的强盛杀机。 不,在少年眼中,组织成员绝非是他的同伴。 在漫画这一话的最后一幕,则是突然从中间画下一条加粗斜线,将画面干脆利落一分为二。 左侧是审讯室里被困在方寸之间,身染鲜血却笑容耀眼的雪发少年,愈受折磨眸光愈是明亮。 右边则突然画出了同一时刻的玻璃房间内,白裙少女侧身坐在泛着冷光的金属手术台上,安安静静的面朝左方。 那恰好是少年所处的方向。 【恭喜解锁新cg:至亲至爱,渊中光】 第86章 名为我停不住写论坛的手 ilwxs.com 【白枫弟弟我哭死呜呜呜呜】 【他本来就应该是少年意气我自张扬的样子啊,现在沾染了鲜血还滚过泥浆,却反而更加灼热明亮了】 【有没有谷子大佬!我想求一张cg流麻!!我要高价收藏!!!】 【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白疯疯会在组织里有小疯子的名声了,我之前还觉得他虽然性情变化莫测了点,但也不至于名声显赫至此吧,毕竟组织里哪有几个正常人的】 【现在看来,小疯子的名声是硬生生杀出来的了(感叹】 【他这一话都快在琴酒脸上蹦迪了,还配不上疯子之名吗(钦佩不已.jpg)】 【代入组织成员视角是挺吓人的,人家拿你当同僚搭档,结果你这个搭档在人家背后反手就掏出一把ak外送一颗手雷,贴脸开大还在人临死前疯狂嘲讽嘴臭……】 【卧槽卧槽卧槽!你们还记得威士忌组刚成立那阵子完成的任务吗?!灭口叛徒的那一次!】 【往前翻了翻,哦,是指波本车技不熟练差点带着整个威士忌小组撞到马路栏杆的那次】 【对对对,就是那次任务!景光当时问过白疯疯,说为什么觉得白枫丰有些莫名兴奋!】 【那次就是单纯杀上头了吧?】 【可以这么解释,但你们再看当时白枫丰看黑麦的眼神(截图.jpg),像不像看见了猎物!】 【还有这一段(白枫丰抬枪瞄准库克截图.jpg)(白枫丰遗憾放下手枪.jpg),弟弟的眼神明显就是在遗憾自己不能直接开枪杀死库克啊!!】 【这么一说,确实,白枫丰每次格外亢奋的时候,都是在猎杀犯罪分子的时候,前面第一次杀死的是组织外围成员,后面那次他杀的是其他犯罪组织成员】 【笑死,照你们这么说,我突然觉得有弟弟在,黑衣组织成员都变成了性命危在旦夕的大冤种】 【这波审讯室里三个人之间的拉扯,我愿为之震声呐喊】 【总算实锤了,镜子姐姐果然服用过银色子弹】 【但她吃的肯定不是成功版本的药,要不然雪莉之前也不会担心白枫镜的身体状况了】 【成功版本的银色子弹……复活,真的是在柯学世界里能做到的吗?】 【悬,除非隔壁魔术小子的设定在这里也管用】 绿川煦在满是血腥味儿的审讯室里从早上待到了黄昏。 最后白枫丰是被他抱着带出了那间房,就和昨晚一样,又一次昏迷着躺进了医疗部。 不过不知道琴酒是不是有意避开,绿川煦在初步检查少年伤势时,发现他心脏附近的那处危险伤口并未受到二次伤害。 而且那里的伤也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是昨晚高川季留下的伤口。看伤口恢复情况,那应该是白枫丰前段时间受的伤。 再往前推一推,大概就是少年前阵子和库克搭档任务绞杀其他外国势力的那个时间段。 所以白枫丰那次任务失败就是因为被伤势拖累了脚步吧? 毕竟看伤口所在的位置……少年人能活下来都算是好运了。 绿川煦刚才在抱白枫丰的途中衣服上沾了不少猩红,正站在洗手间水池前慢慢清洗着手掌指缝里残余的血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不久前亲手制造过一场凶案。 其实也差不多了。 绿川煦垂着眼睫低头看着被流水冲刷干净的双手,视线一点点上移,最后停在镜子里胡茬男人那双寂然的眼睛上。 第87章 信赖与决心 白枫丰大抵是体质特殊。 看起来他无论受到多重的伤势,只要送去组织医疗部里转一圈,这人就总能很快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 也不知道究竟还要不要自己这条命。 绿川煦在早上打开安全屋大门看见站在门口的病号服少年时,心里划过了以上想法。 少年雪白无杂色的柔软卷发在历经昨天审讯室里的那一遭以后又在病床上过了一夜,有几缕发上沾染的血迹都变得暗褐,凌乱发蔫的就像街头巷尾的流浪猫。 整个人都好似蒙上了层看不分明的灰尘。 那张脸本该是惨白的——毕竟只要还是人,在接连两天淌出那么多血的情况下,脸上就合该不见血色。 可…… 绿川煦视线迅速在周围掠过,确认没人在暗处监视后便皱起眉头道:“白枫,你还能……” 白枫丰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未曾出口的问题。 面色嫣红的少年在看见他时嘴唇动了动,却没能顺利发出声音,旋即就一头栽到了绿川煦身上,被猫眼男人下意识搂住腋窝,这才幸好没摔在地上。 这下不用问了。 隔着病号服源源不断传到手掌肌肤里的热度以及少年半阖双眼的模样,都在明晃晃的宣告着——白枫丰连迈开腿走进安全屋大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亏他还能一路死撑着跑回到安全屋门口敲门! 身后有低沉清冽的疑问声隔着不远的距离响起:“绿川?” 绿川煦磨了磨后槽牙掩饰住自己眼中心惊肉跳般的怒意,俯下身子双臂稍一用力就把白枫丰抱了起来。 ——一回生二回熟,两天之内这都已经是第三次了! 他抱着热滚滚的作死病人转回身,朝站在客厅楼梯口的黑长发针织帽男人歪了下头,露出一个“真是没办法啊”的温和笑意。 “这大清早的,我好像在门口被一只白毛病猫给碰瓷了,小东西还怪眼熟的。” 诸星大只目光扫过一眼就认出来他怀里躺着的小流浪猫到底是谁,紧接着就饶有兴趣的挑起眉梢。 “呴~这可真是难得的风景啊。” 作为白枫丰在平日里重点照顾的嘴臭对象之一,诸星大乐见其成对方吃瘪虚弱时的狼狈黑历史。 至少表面是这样。 “别这样,诸星。”绿川煦闻言无奈低笑,“我们得对生病的孩子友好一点。” 诸星大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主动远离面前这个笑容温和无害的男人。 这家伙刚才嘴里诉说着关心人的体贴话,动作间却顺手无比的利用怀中少年垂坠的双脚,用力带了下旁边敞开着的房屋大门,让它成功关闭。 姿态和善,实质内芯里却满不在意。 针织帽男人觉得绿川煦这种人是真的不好招惹,不由得耸了耸肩。 “这我当然没意见——前提是这个孩子不咬人。” 他的话一语双关,绿川煦便也跟着意味深长的笑答:“咬人的代价很重,他已经得到了正确的教导。” 诸星大又看了一眼无意识蜷缩在绿川煦怀里紧闭双眼的病态少年:“但愿如此。” 他让出楼梯口的位置,抬头目送猫眼青年抱着人上楼,看着那人径直拧开少年那间卧室的房门,走进去关上门后好半晌都没再出来。 诸星大又侧头看了看客厅茶几下放着常用药物的抽屉,觉得绿川煦果然没“贴心”到真的要拿药喂服照顾病号。 ……也难怪平日里对方和波本走得近,这两个人都是口腹蜜剑的类型。 只不过比起波本只在任务途中的伪装扮演,苏格兰这种性格反而更容易要人性命。 尤其是身边人的性命。 小疯子的年纪毕竟还小,说起来应该是还没成年,也不知道能不能玩得过巧言令色的绿川煦。 诸星大眼神微沉,但楼上白枫丰的房间里的情形却并不如诸星大想的那样。 绿川煦抱人进来以后抬脚就关上了房门以杜绝诸星大的观望,随后大步走到床边,动作轻柔的将怀里的少年给放躺在上面。 白枫丰在此过程中一直紧闭着双眼,只有灼热急促的呼吸,不停拍打在绿川煦伸出试探他脸颊温度的手背上。 “白枫,白枫?” “唔……” 不清楚这一声是不是少年烧迷糊了的呓语,猫眼青年皱紧眉头,眼神下意识在房间里寻觅。 这栋安全屋里只有一楼有个公用洗手间,但现在诸星大就在下面客厅里待着。 绿川煦可以举手之劳把白枫丰送回房间,顺便借机探查一下少年房间里的东西,却不应该事无巨细的照顾白枫丰,还用心到来回上下几趟,又是拿药又是打湿毛巾。 黑衣组织里没有这么讲究的犯罪分子。 昨天在审讯室里,雪发少年那突如其来的步步紧逼分明是想在琴酒面前出演一场戏,而绿川煦那时也顺水推舟,有意表现出了对白枫丰的戒备和敌意。 这么一算,他此刻更加没有理由要管白枫丰了。 ——好在白枫丰房间桌上放着自己单独配备的医药箱。 绿川煦走到桌前拎过箱子打开一瞧,药品全面用具齐全,幸好,齐活了。 他把能用上的药都给翻了出来,然后想了想,忽然抖散一长条绷带将其反复折叠几次,把它变成了块简易毛巾。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绿川煦又顺手拿过桌上的杯子——里面还剩大半杯凉水。 他不方便下楼去接温的,眼下只好委屈白枫丰凑合。 猫眼青年重新回到床边,俯身轻声唤道:“白枫?醒醒,先把药吃了,你在发烧。” “……” 绿川煦提高了点音量:“白枫丰?” 这回面色酡红的少年人给出了反应,从鼻子里哼出半声听着就不好受的含糊音节。 平时这人趾高气昂的见谁怼谁,看着跟谁都不对付似的,这会儿倒终于露出了几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娇气和脆弱。 绿川煦又无奈又好笑,再往深处想时却从唇边溢出一声叹息。 他伸出一只胳膊从少年热乎乎的脖颈下穿过,使了点劲把人扶坐起来。 白枫丰对他人的触碰其实很敏感,原本昏昏沉沉挣扎不清的神思被绿川煦陡然一惊,总算是由身体本能的戒备给再度唤醒了一点儿。 “谁……” 绿川煦耐着心思:“是我,绿川,认出来了吗?” “绿川……” 就快烧成火炉的白枫丰连眼睛都睁不开,只眯开条缝儿,下意识跟着呢喃了一句。 绿川煦眼看他紧蹙的眉头猛然一松就又要懈力倒下去,连忙凑身用肩膀撑住了白枫丰歪斜的脑袋。 轻声诱哄着:“白枫,别睡,吃完药再睡好不好?很快的,吃完了就不难受了。” “嗯……” 绿川煦单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片让他含进嘴里,又在少年人把眉毛皱起的能够夹死苍蝇之前将水杯送到嘴边,小心让人吞服了三次,这才总算吃完。 下一秒,这位小病号就脑袋一仰彻底昏睡过去。 绿川煦给他盖好被子,用杯子里剩下的水打湿绷带毛巾,敷在少年额头上。 白枫丰的长相属于非常精致漂亮的类型。 雪发红眸本就像是童话故事里才会存在着的异国王子,再加上他年纪不大,面嫩得不行,闲暇时还总偏爱穿着配色明亮的衣服。 所以故意装起天真来就会格外轻而易举。 但其实少年人并不常作甜美模样,他在清醒的大多时候都在横眉竖眼不讨喜——现如今迷糊睡着,却是十成十的安静乖巧,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只叫人看了心疼叹息。 绿川煦说不清这份心疼究竟有多少,但他内心的情绪确实有些复杂。 白枫丰是怨恨着组织的,而白枫镜作为实验体也被组织剥夺了一切。 绿川煦同样能够清楚分辨得出,白枫丰在面对自己时,会持有一份和面对其他人时不太一样的态度。 别人可能会认为是绿川煦老好人装得好,骗得小疯子团团转,可绿川煦自家事自家清,白枫丰哪里会有那么好骗。 琴酒昨天故意让他见证白枫丰的狼狈,就是想要看见白枫丰会在事后来找他的麻烦。 可绿川煦觉得少年不会。 在他不久前听见敲门声推门而出,结果一眼撞进白枫丰那双澄澈柔软的赤色瞳仁中时—— 他就有了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 白枫丰他,在信赖着自己。 猫眼青年忍不住又想起前天晚上在那栋乌烟瘴气惨不忍睹的别墅里,重伤昏迷的少年人低声呢喃着让自己离开的话语。 绿川煦站在床边低头凝视少年许久,内心终究做出了选择。 第88章 高烧不退 “……可是琴酒为什么会担心白枫镜知道那件事?” 厨房里,在又一次师徒传授做菜技巧的途中,金发青年手底下飞快切着胡萝卜片,询问的声音近乎于气音的低微。 绿川煦也在有条不紊的忙活着,动了动嘴唇答道:“我总觉得,高川季烧毁的那处房子,恐怕不止是白枫的私人据点那么简单。” 安室透嗯了声,他也有这种感觉,“我会试着去查一下。” 绿川煦闻言有些迟疑,停下动作去看身边神态自如的好友:“安室,我记得你最近接手的那个任务好像工作量不少。” “啊……”安室透与他对视,眨巴眨巴眼睛,“确实。” 绿川煦皱眉:“那你……” 他本来想说那你这几天还跟个没事人似的隔三差五来找我学做菜,现在又要分心调查白枫镜的事,万一组织的任务出了岔子发生危险怎么办? 但这段话实在太长,而安室透也过于了解自家好友的一举一动,只看他的表情就猜出了他的担忧。 金发青年狡黠一笑,wink了一下:“我找了帮手。” 他这副轻松作态,绿川煦恍然就读懂了其言下之意。 是公安那边的人,不用担心。 绿川煦又想起上次二人交谈时好友拿给自己的那部手机,不由得追问了一句:“安全?” 安室透面上全是坦然之色,“安全。” 他们老师找来的帮手,肯定百分百妥当。 绿川煦目前还不清楚木云和泉在公安内部的身份,在确认好友的人身安全之后就不再多问。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两个部门,该有的边界和规矩不能扰乱。 安室透看了眼时间:“那小子还没醒吗?” 绿川煦眼皮半敛,没让好友捕捉到自己眼中的担忧,语气平静:“今早做饭前我去他屋里看过一眼,烧还没退利索。” 白枫丰这一发烧,就反反复复持续了整整三天。 绿川煦作为每天起得最早的人,接连三天早上都悄悄端着杯热水去到少年房间里查看情况。 然而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片从未减少,滚烫的热水也一次又一次变得冰凉而无人问津。 绿川煦感觉再这么发展下去,白枫丰估计就要烧成傻子了。 可他又不能再一次大张旗鼓的把人送去医疗部,那样琴酒必定会对他们的关系心中起疑。 而且像他们这种人都不能光明正大去医院接受救治。别的不说,光是少年身上的各种枪伤和酷刑留下的疤痕,就足够让绿川煦以不同罪名被警察抓进局子十回。 这种令人焦心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第四天的上午,安室透接到琴酒发来的任务邮件,才算终于有了新的转机。 白枫丰的卧室房门大敞,带着针织帽的黑长发男人漠然靠在门框边,绿川煦和安室透一左一右分立床边两侧,三人视线都落在了床上脸颊微红,正陷入深沉昏睡中的少年人身上。 “白枫到现在还没醒,塞药也塞不进去还整了我一手。”安室透举着手机不耐烦极了,“到底要怎么处理,再这样下去耽误正事导致任务失败我可不负责!” “我知道。”电话那边的琴酒完全无动于衷:“报个地址,我让人把东西送过去。” 安室透气笑了:“报什么地址,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们小组的安全屋在哪儿。” 琴酒明明就偷摸来附近接过白枫丰很多次了,搁这儿跟他装什么呢,小看他作为情报人员的专业能力是吧! 琴酒没再说话,回应安室透的只有一串忙音。 绿川煦看他:“琴酒怎么说?” 安室透:“他说这种情况不是第一回了,耽误不了我们的任务。” 不是第一回了? 绿川煦心中一沉。 白枫丰的这种高烧状态的背后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门口,诸星大挑起一边眉梢:“他这个样子,就算是立刻醒过来,也不能跟着一起出任务吧?” 安室透耸肩:“谁知道,既然琴酒说能行,那就他说了算,我不担责任。” “我们就等他找人送过来灵丹妙药吧。” 第89章 离我远一点 半小时以后,琴酒不光送来了所谓的“灵丹妙药”,还连带着配备了一位人形医疗用品回收箱。 三瓶威士忌看着来人将注射器熟练扎进床上少年手腕处的静脉血管,针管里殷红粘稠的不明液体一点点混进白枫丰的全身血液。 直到注射完毕,那人仔细小心的将残留着最后半滴液体药物的注射器装入密封袋封存,揣进口袋,然后向在场几人鞠躬告辞。 诸星大目送那人离开,回头吹了声口哨道:“就这样?” 安室透瞥了一眼看起来仍旧没什么反应的雪发少年,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他对白枫丰的情况好坏没表现出一丝兴趣,抬腿就往房间外走,“等等看好了,再要不然,这任务就让琴酒自己去做得了。” 诸星大耸肩,对波本的说话风格已经适应良好。 他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纹丝不动的绿川煦,绿川煦似有所感也歪头看他,温声笑了笑道:“我留在这儿看看他会不会醒过来。” 诸星大不置可否,倚在门框边的肩膀一个用力就调转了身形,跟在安室透身后下楼去了。 等踩在楼梯台阶上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绿川煦才往桌边迈出两步,拿了根棉签回来,俯身按在白枫丰手腕上那一直在往外冒血珠的针孔上。 【景光他真的,我哭死】 【今天也是组织不做人的一天呢(微笑.jpg)】 【要死,有这么多代号成员,就非得折腾一个病号吗日】 【谢谢,高烧不退这个词最近刚成为了我的阴影,别问我为什么】 【琴酒给的那是什么药剂啊,那个颜色看着就很不详】 从明日高悬到斜阳西下,陷在柔软被子里宛如无声无息漂亮娃娃的少年终于颤动着睫毛,蹙着眉头睁开了眼。 卧室里有一扇窗恰好对着夕阳,此刻正好洒落了几束霞光在他头发上。 白枫丰被光晃了晃眼,过了几秒以后才彻底清醒过来,然后认出这是自己的房间。 他脑袋还有些发昏,四肢也透着大病初愈的乏力。 翻身从被子里探出手想去摸自己的手机看看时间,指尖却先一步碰到了玻璃水杯。熨帖的温度让白枫丰眼神微动,下意识就止住了动作。 恰在此时,卧室的门被人拧开。 绿川煦抬眼望见房间里的景象时愣住一瞬,很快脸上就重新挂上独属于老好人的微笑,心里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 “抱歉,我以为你还没醒就没有敲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看见白枫丰的手指停留在床头柜的那杯温水上,以为是少年刚刚醒来力气不够,于是随手关上身后的房间门,走近几步拿起杯子,把它塞进白枫丰手里。 白枫丰抽回手臂定定看着那杯水,不知道是高烧后的思维迟滞,还是在心里默默想着什么。 绿川煦琢磨着他可能会有的想法,便开口解释道:“你烧了四天三夜,直到今天上午琴酒派人来给你扎了一针药。我不确定你什么时候会醒,杯子里就接的热水,想着在等你醒过来的途中凉一凉正好。” “现在的温度应该还算适合入口,你喝完这杯我再去给你倒。” 白枫丰果然在他说完之后就低下头开始喝水。 喝完了却没把杯子交给绿川煦,而是就那样保持两只手捧着空水杯的姿势,开口用略带嘶哑的声音问:“任务内容是什么?” 绿川煦一惊,垂下视线去看他那双赤红平静的眼睛:“你在昏睡期间有意识?” 白枫丰牵动嘴角,语气没什么波澜:“没有任务的话,琴酒是不会派人来的。” 绿川煦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不可察颤动了一下,淡笑:“看来你这种高烧不退的昏睡状态果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嗯,琴酒知道。”白枫丰一只手握着杯子,另一只手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既然我在这个时间醒过来了,就说明任务是在今晚行动吧。” 生病导致的精神疲惫四肢酸软,以及身上压根没能休养多久的诸多伤口叠加,给他整个人带来了无法言说的沉重感。 无论是这具躯壳,还是灵魂。 白枫丰甚至都没什么兴致在绿川煦面前遮掩自己的真实心情,眉眼间溢着在他身上极其罕见的沉郁冷静。 “我没事了,任务可以照常进行。” 他揉了揉眉心,“我要去冲个澡,绿川你自便吧。” 绿川煦初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怔然。 他模糊感知到,或许“疯子”、“恶人”、“飞扬跋扈”这些他人为白枫丰贴上去的标签,全都错了。 拥有这样沉寂幽静眼神的人,不该是行事不顾后果的疯子。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听见了白枫丰的最后一句话,注意力猛的就被引到了别的地方。 “你这个样子不能洗澡。”绿川煦不赞同的看他,“伤口沾水以后再引起发炎的话,今晚的任务就彻底不用做了。” 白枫丰当然知道这件事,但从他五天前傍晚离开审讯室直到现在,期间又是浑身发汗又是伤口崩裂的,此刻身上黏黏糊糊的要命,他根本没办法忍受。 所以他对于绿川煦的话根本没产生多大反应,只皱了皱眉重复一遍:“任务可以照常进行。” 他撂下这句就要赤脚往外走,只看表面的话,绝对看不出他是个刚因病昏睡了四天三夜的虚弱病患。 绿川煦沉默注视着雪发少年走到房间门口,又听他在离开前的最后一秒冷漠发出警告。 “绿川,我劝你少在我身上打主意,之前旁观过我受刑现场的人不是没有,你猜他们现在都去了哪儿?” 【我猜景光光现在内心只想把白疯疯拽回来按进被子里】 【那算景光妈妈温柔,真的,换我我直接给他五花大绑锁在床上】 【?这破路也能开?】 【有一说一,这个小兔崽子是懂怎么让人上火的】 【伤口洒水……那和伤口撒盐有什么区别……】 【沃日小疯子该不会是有什么自虐倾向吧,他这干的一桩桩一件件就没一样儿是让他自己好受的!】 【白疯疯刚才那个眼神,卧槽我有点吓到】 【我真傻,我总以为熬夜通宵不会把人熬傻,却没想到我有一天居然会在白疯疯身上看见了木云老师的影子,我是不是太想老师了(哽咽.jpg)】 【保护我方老师!别来沾边,木云老婆的眼神完全没有小疯子这么压抑!!】 【所以白枫丰其实是一直在清醒的疯狂着吧,平时能把对组织成员的杀意掩藏的这么好,以致于威士忌小组成员都没发现不对,这份伪装能力比起真正的卧底也不遑多让了】 【if线这几个新增人物,感觉没一个单纯的(警觉.jpg)】 【琴酒不做人!!!】 白枫丰说到做到,威士忌小组的其他人也都没跟他客气。 等少年冲完澡回房间换上一身利落黑衣重新下楼时,客厅里的人都已经全副武装到齐了。 安室透坐在沙发中央,指着茶几上的建筑平面图正在对诸星大的狙击点位进行最后确认。 见发丝还在滴水的少年走近,他直接道:“今晚的任务地点鱼龙混杂,同时还有另一家也要对那样东西下手,他们肯定会在迪厅分布人手。” “你的任务只有一样,混进迪厅吸引目标势力和竞争势力的注意,大概十五分钟——给我打掩护。” “东西到手以后我会通知你撤离。”金发青年淡漠抬头:“你确定不会拖我后腿吧?” 白枫丰视线在那张放大了好几倍的平面图上扫过一眼,嗤笑道:“你最好死在对方手里。” 这次诸星大是作为队伍支援后手存在于计划当中的,唯一需要负责的就是在安室透拿到东西逃离时,远程压制和警告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追兵。 绿川煦和白枫丰一样,也要负责给安室透打掩护。只不过白枫丰负责的是客人们所在的热闹迪厅以及吧台,绿川煦要负责的是后台。 最重的担子则在负责潜伏侵入找到目标物品的安室透身上。 他们这次要去砸场子的地盘归属于霓虹一家有名的黑道家族——烂名声很有名的那种。 但凡在某个圈子里混的基本都会遵循一套在圈子里不成文的规矩,但这家不一样,不光从来不遵守黑道上的规则,而且高层人群还怕死的要命。 光是安室透能够查到的,今晚他们要去的这个地方就存在着明里暗里六条防线,驻守着至少百十个黑道精英打手——酒吧底下甚至还藏着一个违法建立的庞大地下武器库。 就为了保护常年藏在酒吧里居住的某个家族高管。 而他们这次要拿的那样东西,就在这位怂包高管的隐秘居住室里。 计划框架大体定完,剩下的就全靠各人本事随机应变。 夜色已深,四个人开着两辆车离开安全屋,一前一后汇入闹市区,如闪电般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第90章 酒吧 当夜幕降临这座城市以后,人们压抑了一整天的狂躁因子就开始蠢蠢欲动。 而在灯红酒绿的街区里,往往就有着这么一处可以供人尽情发泄体内压力和排遣寂寞的喧嚣地。 尼古丁和酒精的味道疯狂侵占着四周,穿着暴露的肉体随着激情四溢的音乐摇摆挥舞,尖叫与狂欢成为主角,火辣和甜美铸成一杯令人迷失的特调。 身形高挑匀称的年轻人穿着黑衬衫与同色休闲西裤,含笑穿梭在热舞人群之中。 他那头雪白的发丝顺滑无暇,额前刘海被编成了一小股麻花辫,用一字卡随性别在左侧耳后,露出那张眉眼漂亮的精致脸庞。 皮肤白皙,看着也嫩,一对儿剔透澄澈的赤眸更是吸引了大片隐晦打量。 这样的深色穿搭明明应该成熟稳重魅力四射,可偏偏这个年轻人暴露在霓虹灯光下的五官柔和清纯,眼神格外懵懂无害,反倒形成了一种极其独特的矛盾魅惑。 眼下诸星大已经在离这里不远处的高楼平台上端着他那把高精度的cheytac-m200就位,安室透和绿川煦也肩并着肩化作一对青年好友走进了这家酒吧。 白枫丰落座在亮着氛围灯带的吧台前,在调酒师饶有趣味的视线里恍若无闻,歪着头坦然打量吧台后一墙酒柜架子上的各种酒名。 还没等他艰难挑出一瓶最好看的酒,旁边的空座上就多出了个波涛汹涌的火辣女人。 “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女人烫着大波浪,踩着要人命的高跟鞋,开口就是妩媚调笑,“怕不是迷了路,误闯到大人们的花花世界?” 白枫丰眨了眨眼,面对这种自来熟的陌生人时反应很是自然,“小可爱没有迷路,就是想来看看花花世界。” 女人笑歪了肩膀,招手跟一直看着这里的酒保要了根细烟,“只是看着多没意思,”她勾唇,“不如跟姐姐深入交流一下。” 不愧是背地里埋着一间武器库的大牌酒吧,白枫丰这刚进来还没够十分钟,就被人看上了身子发出豪爽邀请。 雪发赤眸的年轻人笑容甜美:“可是姐姐坐在这里也可以跟我交流啊,我还想尝尝这些好看的酒。” 女人看着他伸出食指在面前划过一排烈酒方向,叹息着吐出一口烟,“你要是个乖孩子,就不该在大半夜一个人来到这里品尝这些酒。” 白枫丰皱了皱鼻子:“我本来也不是个乖孩子。” 于是女人就又笑了起来。 她看着白枫丰举起手来犹如小学生上课回答老师问题时那样招呼调酒师,兴致勃勃毫无节制的一口气点了酒柜上四五瓶烈性酒,然后还让调酒师给自己推荐既好喝又好看的种类。 这里的调酒师是那个黑道家族里的成员。 待在烂名家族里的自然也是烂人,又怎么会真的好心提醒年轻人——越是好看漂亮的调酒,就越容易让人上头断片,丧失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女人看见调酒师一通令人赏心悦目的操作,最后把一杯绿色清透、煞是清新好看的“午后之死”推到了雪发黑衣的年轻人面前。 第91章 这酒我今天喝定了 午后之死,一款由酒精度为70%的苦艾酒和香槟调制而成的漂亮鸡尾酒。 白枫丰接过调酒师推到自己面前来的清绿酒杯,先是低头凑上前嗅了嗅,然后好奇试探着抿了一小口。 乳化后的苦艾酒减少了本身所带的强烈酒精感,突出了其本身回味悠长的香料气息,随后香槟里的气泡涌上舌尖刺激着味蕾,使得这杯鸡尾酒的独特味道可以在唇齿间停留持久,连绵不断。 这么一小杯下去,别说是初入酒场的懵懂新人,就是一些酒量不好的老手,也容易醉意上头。 但它不好喝。 于是雪发年轻人顺理成章的呛咳几声,吐了吐舌头抱怨:“唔,一股草药味儿,好难喝……” 一杯橙汁被递了过来。 白枫丰顺着搭在杯子底边的手一路向上,看清浓妆女人笑吟吟的脸。 她道:“看什么,喝这个漱漱口。我就说大人们的世界不好玩吧?” 白枫丰没去拿那杯橙汁,只撇了撇嘴,清亮的嗓音透着年少的任性:“我不信,一定是这里的侍应生认识你,所以故意给我做了一杯难喝的。” 被他用指尖凭空点了点的调酒师忍不住低笑:“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既然这杯不合胃口,那不如我再给你换一杯?” 白枫丰眼睛亮起来:“这可是你说的!” 女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小羊羔迷失记,妩媚呵笑一声:“小弟弟,兜里的钱带够了吗?可别等会儿把自己抵押在这儿替账。” 白枫丰却好像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劝诫,只理所当然道:“是侍应生先生要给我做的,我为什么要给钱?” 他看向调酒师:“这杯还算钱吗?” 调酒师是个身材有料外表帅气的中年大叔,一双桃花眼总是眯着眼笑,看起来非常绅士优雅,魅力四射。 现在的他也依然在笑,笑眯眯轻飘飘的答:“不收你的钱。” 白枫丰闻言一脸“你看吧我就说”的表情,回视身边坐着的女人。 女人翻了个白眼,心想他当然不要你的钱。 常年混迹在这片的谁不知道这位人模狗样看着还挺有资本的调酒师是个死gay,专玩小年轻,白嫖不说,往往被嫖的那个还得在床上搭进去条小命。 这代价可比明码标价的酒要贵多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小白兔,红彤彤的眼睛里写满了涉世未深,还特意穿了件黑衬衫假装成熟。 过会儿让人吃干扒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琢磨着自己现在还有任务在身,不好明目张胆的得罪对家势力的人,只能眼看着小白兔失足。 转念一想又觉得也不是不行,反正她本来的任务就是配合同伴拿到那样东西。 在这里闹一出为保无辜小白兔从而怒发冲冠争吵对骂,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好像也算是一种配合? 打定了主意,女人就在白枫丰捧着长岛冰茶喝完第一口又打算低头继续的间隙里,主动伸手按住了他的杯口。 白枫丰歪头迷茫瞧她,她就抛了个媚眼轻笑:“小弟弟,姐姐今天教你一个道理。” 白枫丰眨巴两下眼睛。这才两口酒液下去,他的脸上已经浮现出明显的红晕,连带那双赤红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看着就让人很想欺负。 女人心想可惜了,自己要是没良心就好了,那她指定得染指一回嫩草。 表面上她却随着心意,用食指挑起白枫丰的下巴打量几眼,然后低笑。 “弟弟,世界上所有宣称免费的东西,在它的背后都有着高昂的定价。” “喏。”她轻移手指带动着小白兔去看那位彬彬有礼又和善的调酒师,“就你眼前的这位大叔,最喜欢像你这样皮肤娇嫩嗓子好听的小奶狗了。” “用他的话说就是,越是年轻的,身子就越柔软,在床上玩起来的时候就越带劲。” 白枫丰渐渐面露惊恐。 他似乎下意识想要远离这里,却在撑着大理石吧台准备起身时晃了下,又跌坐回去,捂着额头更加懵了。 女人一脸惊讶加嫌弃:“这才两口下去就站不住了,你酒量未免也太差了吧?” 白枫丰似乎还没搞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没站稳,但嘴里依然不认输:“我这是第一次喝酒!” 女人嘲笑出声来,心情明媚,却见自己面前突然多了杯满满当当的苦艾酒,正是刚才用来调午后之死的那一瓶。 酒精度70%。 她吐了口烟掀起眼皮望着把这杯人命酒推过来的调酒师,嗤笑:“什么意思?” 调酒师眼神深沉盯着她:“喝完,我可以让你全须全尾的滚。” “是吗,感谢您的宽宏大量?”女人挑眉与他对视,勾唇一字一句道:“死-变-态!” 调酒师勉强维持温和的脸色蓦然就沉了下来。 这边两人突然剑拔弩张,作为矛盾起因的白枫丰却还有些茫然。 自小到大受到的良好教养使得他下意识想要避免事态升级,于是不假思索的就扯住了女人的裙角,眼睛则略带畏惧的看向调酒师。 怯怯道:“那个、你们别……” 他甚至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劝架的话。 调酒师见到这张漂亮柔弱的脸,神情立时缓和下来,周身迫人的气场也刻意收敛许多。 “别听她的,我刚才只是想为我之前的失败作品向你道歉,这杯长岛冰茶喝完以后不会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我向你保证。” 语气友善,用词礼貌,动作也绅士,非常容易让人放下警惕。 雪发赤眸的年轻人不可避免的被影响到,脸上的紧张防备情绪立马就消退了一半。 白枫丰点点头说“好”,扭头又跟恨铁不成钢的火辣女人道:“谢谢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姐姐别生气,我一定会小心的。” 女人……女人心都快化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乖巧听话还好看的弟弟? 她故意哀怨道:“这下倒成了姐姐的不是了,也不知道这位调酒师先生究竟肯不肯给弟弟一个面子,好放过姐姐。” 女人的本意是阴阳调酒师,让他为了面前这只小白兔主动后退一步,把自己端上来的酒给自己撤下去,也算是凭空扇了调酒师一耳光。 却没想到她这话一落,白枫丰瞄了眼脸色再度变得不好看的调酒师,迟疑两秒后居然咬了咬牙道:“我替姐姐喝!” 调酒师的眼睛骤然一亮,眯眼低笑道:“当然可以。” 女人眼睛猛的睁大,咬牙切齿的伸出手指戳了戳白枫丰的额头,都给那块皮肤戳红了几个点,“不是、你是个傻的吧!” 那两口五十来度的混调鸡尾酒都让这小子上脸迷糊了,这杯七十度的苦艾酒下去,可真就是被人捡“尸”了! 白枫丰捂着脑门往后仰,满眼都是“你为什么要戳我”的控诉。 他甚至被戳出了火气,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揽过来那杯酒就往嘴里倒。 “哎哎哎——”女人大惊失色,“你小子他妈的油盐不进是吧!” 等她好不容易把倔驴脾气的小白兔制住,从他手里把杯子夺回来,定睛一看,里面的酒已经没了半截。 抬眼再看,雪发年轻人连脸带脖颈,全都染上了酡红的颜色。 第92章 冲突 “喂!小鬼头!”女人皱着眉头上手去掐他脸颊,“该不会已经丢了魂了吧。” “我没事,姐姐。”白枫丰晃了晃脑袋,竟然还算清醒。 他偏头去看吧台里站着的调酒师,仿若完全察觉不到对方那紧盯猎物一样的眼神,略带含糊的问:“这样就、可以了吧?” 调酒师颔首微笑,“当然可以……” 白枫丰神色一松。 调酒师:“不过——这一杯长岛冰茶,小先生还没品尝完呢。” 身穿衬衫马甲的男人唇边弧度愈发愉悦:“浪费可是个非常不好的习惯,你觉得呢?小先生。” 他最后一个称呼说出来时简直油腻的要死,引起女人一身鸡皮疙瘩。 白枫丰喝下去的那杯苦艾酒似乎开始渐渐上劲,他有些懵然的看着调酒师,视线一直锁定在那张不停张合的嘴巴上,明显已经理解不了刚才那段话的意思。 那目光看得调酒师忍不住腹下一热。 女人只乜他一眼就知道这老变态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废料,忍无可忍揪起小白兔的衣领子就准备走人,一边起身还一边骂: “老娘喝你大爷你喝不喝得起?死变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狗屎样儿,你配得上我弟弟的一根头发吗你!” 白枫丰看上去单薄,此刻被她拖抱起来却出乎预料的沉重。 而调酒师被一而再再而三指着鼻子臭骂,也再没了伪装出来的绅士样貌,阴下脸低喝:“你们俩今天谁也走不了!” 随着他这一声落下,吧台后面两边的阴暗走廊里突然就冒出来了七八个魁梧壮汉,其中好几个人手里还拎着明晃晃的砍刀,在炫彩灯光下反射出寒光。 白枫丰和女人被包围了。 周围的音乐声音本就喧闹,调酒师那声低喊没能引起他人的注意。直到此刻这一幕大大咧咧嚣张异常的展现在众人面前时,才终于有几个离这边近的客人意识到了危险,手忙脚乱的开始逃离。 但也有更多了解这家酒吧背后势力的常客,面对八卦和热闹时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一样,飞快聚拢过来。 这下包围住白枫丰和女人的圈子又增加了一层。 女人的视线在四周游走,看起来就像是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时下意识的防备动作,然而只有白枫丰和她自己清楚,她这是在光明正大的观察二人引起的风波究竟存在着多大的影响力。 又能给她那正在暗中行动的同伴带去多大的裨益。 女人扫视完一圈,回过头来稳定住表情,冲着站在领头人位置的调酒师勉强笑笑。 “不至于这么大阵仗吧哥,咱家孩子不就是剩了杯酒没喝完嘛,小孩子不胜酒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我给您赔个不是还不行嘛~” 调酒师冷冷勾唇,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在这儿还敢跟我闹事儿的,真是稀罕玩意头一遭。” 他扬起下巴示意她半拖半抱在身边的白枫丰,“他,给我留下。” 又瞥了她一眼,不怀好意的嗤笑:“至于你,也别走了,伺候伺候这边的哥几个,也算你的福气。” “我说了,今天你们俩谁也走不了。” 女人啧声,低头摇了摇皮肤酡红半睁半睡着的白枫丰。 白枫丰没给出什么有用的反应。 女人叹气,扬声道:“这样吧大哥,我才发现我认错人了,这不是我弟弟,您想要他对吧?我给你!” 她说完也不等调酒师反应,一把就将白枫丰大力推进了调酒师旁边一个提着砍刀的大汉怀里。 那人突然温玉在怀,大脑直接就短路了一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打起来了。 女人脚踩七公分的酒红色细高跟,一袭醉人长裙描摹出曼妙曲线,动作间开合有度,轻巧又稳健,下手的地方却又极其阴毒狠辣,朗笑声阵阵不绝。 还混着对调酒师的臭骂,怎么难听怎么来。 调酒师眼看七八个大汉居然拿不下一个女人,这丢人的一幕还正在被一大群围观群众看在眼里,当即气得火冒三丈,也顾不上倒在一边昏睡着的白枫丰了,抬手就又招来五六个黑道成员加入混斗。 白枫丰侧躺在战斗圈边缘,无声睁开一条缝隙的眼睛扫过圈子内部的情况,又数了一遍总共的腿数,觉得还是不够。 这才来了二十来个。 于是在某个黑道大汉倒退着一屁股墩坐倒在地上时,原本躺在那里的雪发年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他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偏头吐了口血水就要重新蹿回战斗圈中心。 在他彻底起身之前,一把匕首自他脖颈喉管和大动脉前掠过。 大汉挣扎着,很快又一次摔倒在地。 而正打得起劲的人群里,无人关注到此处的异常。 ilwxs.com 酒吧里一片混战,而且范围还在逐渐扩大,逼得原本兴致勃勃站在旁边吃瓜的围观群众不得不退避三舍。 直到激烈对抗间不知是谁先开了一枪,在枪声炸响在整个酒吧的时候,无关人员终于意识到了这场突发矛盾的严重程度,顿时作鸟兽散。 浓妆艳抹的长裙女人提着具尸体挡住了飞射而来的子弹,冷呵一声也从大腿上摸了把枪出来,反手就是一发中的。 动用了热武器,这场冲突的等级直线上升。 ——然而遭殃的却不是孤身一人深入敌军的长裙女人。 样貌凶悍的黑道成员们如同被收割的小麦,乌泱泱倒下连成一片,血泊堆积,然后越来越多的敌人又再一次涌来。 作为引起这次冲突的当事人之一,调酒师却相当怕死,一直都有意站在最外围,绝不涉足混战圈。 长裙女人给冲到自己面前来的大汉一个直踹,抬手爆头不远处想冲自己放冷枪的打手,视线飞掠半圈想看一眼这个怂逼变态正躲在哪里看戏。 结果就在迪厅角落里看见了一道蹲在地上的雪发黑衣身影—— 和倒在地上惊恐不已满嘴鲜血的调酒师。 “……” 她身形突滞,差点挨了一刀。 而那道身影察觉到她的视线,若无其事回过头来,脸带红晕赤眸微弯,朝她露出个可爱笑容。 手底下的动作却半点没停,哪怕正在抬头看着她,他手里的寒刃依然精准扎进了地上躺着的调酒师的左眼眶。 不成调的惨叫和凉意同时从女人脚底板侵袭到天灵盖。 她彻底看清调酒师那段少了半截的舌头,忍不住骂了一声:“被演了!” 她就说自己这一架怎么打得越来越如鱼得水,以一敌百的气势都快有了——果然是有人浑水摸鱼背地里耍阴招。 还不知道地上的尸体里,有多少是对方的手笔! 这哪里是只懵懂单纯小白兔啊,这踏马分明是条善于隐藏一口尖牙利齿的食人鱼!! 食人鱼少年回头跟今天刚捡来的火辣姐姐打完招呼,趁着周围的黑道打手们还没反应过来,随手又是一刀犁开身前男人的鼻梁,看着那汩汩鲜血又一次绽放。 柔声问道:“侍应生叔叔,你还喜欢我吗?” 调酒师几乎已经疼到失去意识,但极度的恐惧硬是逼迫着他守住一线清明,张大着嘴巴疯狂摇头,脸上分不清是眼泪鼻涕还是鲜血。 白枫丰低顺着眉眼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反应:“不喜欢了吗?” 他喃喃着:“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呢?明明这才是真实的我啊……” 惊恐至极的调酒师霎时停止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黑衣少年心情好起来,好直接给自己个痛快。 他这保命至上主义者的三十九年人生里,头一次觉得活着不如死去。 白枫丰却也没等他的回应,自顾自的说下去:“也对,这样的我又有谁会喜欢呢?” 匕首的刀刃从调酒师的额头沿着脸部轮廓蜿蜒而下,轻轻的,没有用上几分力道,但刀刃本身便足够锋利,干脆利落的画出一道艳色痕迹。 太阳穴,颧骨,脸颊,下颌。 然后就在颈动脉上打了个洞,并且还提前有所准备的侧了侧身子,避开溅射出老远的温热血液。 调酒师本能想用自己的手去摸索伤口,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筋已经被挑断,两条手臂的骨头也断成了几节。 就连手指头都只剩下了三根。 大动脉的血流速度急如涌泉,失血使得他彻底看不清东西,每一条骨头缝都泡在了完全无法与之抗衡的森然阴冷里。 动脉被割的情况下,人类大概会在半小时左右因大量失血而死亡。 但在那之前,大脑细胞由于缺乏血液供给的新鲜氧气,就会在六分钟内先一步陷入脑死亡。 这六分钟,短暂而又漫长。 白枫丰知道这种感觉很不好受,所以他没再多动一刀。 就让这个人渣用最后的六分钟,好好体验一下那些曾经死在他手中的年轻人们的感受吧。 第94章 名字 之前是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长裙女人的身上,生死对战中一般人哪还有心思去关注犄角旮旯里的动态,因此没人发现白枫丰的异常。 可现在顺着长裙女人的视线,八九个打手同样看清了雪发少年对调酒师做的事,一下子就咬牙切齿的恍然大悟。 “好啊,原来你俩是一伙的!” 女人:“?不是、大哥,我也是受害者啊!” 领头的打手冷笑:“你以为我们这么好骗吗?!” 白枫丰恰在此时转过身来,面带冰冷微笑:“姐姐你别跟他们废话了,我们今晚就闹他个天翻地覆,为我哥报仇!” 女人:“???” “原来是来寻仇找场子来的。”男人抬手扣下扳机,“兄弟们,这女的体力已经快透支了,那个也是只小弱鸡,咱们一起上弄死他们!” 于是长裙女人又是一句粗话爆出口。 这将近二十分钟的车轮战,她虽然还没到所谓的透支,但也的确已经疲累,胳膊上肩膀上都见了擦伤。 这片地盘上的打手不是菜鸡,下手又黑又狠,她本来心里就有些犯愁眼前这几个腱子肉壮汉,这下被白枫丰这么一激,群情激昂的,她难免心中骂娘。 又得多费些力气! 不过好在这一次不再是所有人都围着她转了,有一半的敌人都绕过去对上了雪发少年,大概是想先拿捏小的,再用这个小的来威胁大人。 女人心里冷笑。 别说这几个人估计抓不住那只小兔崽子,就是事情真发展成了那样,她也一定会大笑三声扭头就跑。 老娘难得的善心白白喂了狗! 白枫丰不在意她正在心里怎么痛骂着自己,在迎面对上黑漆漆的枪口之前,甩手就将血淋淋的锋利刀匕先一步飞射而出,钉死在了那人的心脏里。 然后他才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个无线耳麦,在仰身后退避开敌人刀刃的同时将东西按进耳朵里戴好,指尖敲了两下打开收音功能。 半秒不到的误差里,同一行动频道里的另外三人只听耳朵里突然惊现一片嘈杂,枪声混合着风声呼喝声、人体跌撞的沉闷声惨叫声,齐齐轰然炸响。 深沉夜幕下,带着针织帽的男人趴在顶楼天台上,用狙击瞄准镜凝视着酒吧门口的姿态不由得微微一滞。 酒吧后台内部,安室透推开某间昏暗包厢的门闪身而入,顺利避开了走廊里匆忙逼近的凌乱脚步声。 他被耳朵里的嘈杂声音陡然一炸,觉得脑子都跟着空白了一瞬,当即黑着脸磨了磨后槽牙。 绿川煦正在酒吧深处的某条走廊里逃跑。 他身后正若即若离的吊着十来个敌人,每到一个拐角,他就真真假假出其不意放倒追在最前面的那人。 原本在白枫丰加入频道前,他这边就算是动静最大的了,结果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热闹”。 绿川煦听见少年微哑的声音穿插在那一头混乱的背景音中。 “我这里有四十多个了,波本,三分钟?” 安室透估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冷声道:“至少十分钟。” 算算总数,剩下的敌人大概还有五十个,且个个都是精英。 白枫丰和绿川煦的动静闹得都不算小,而至今为止却仍然不选择露面的那五十个人,恐怕就是在看管守卫着那名黑道家族高层,以及对方重视的所有宝贝。 安室透要前往高层起居室,就必定会对上这批人。 眼下能说出“十分钟”这个字眼,都是他清楚双方正面打起来自己胜算不大,完全是奔着杀对方个措手不及闪电战的想法去的。 即便如此,机会也是稍纵即逝。一旦把握不住,金发青年就会沦为刀下亡魂。 前厅里,白枫丰来不及躲避枪口,索性只挪了半步避开要害,同样直直抬手瞄准对方。 敌人的子弹穿过腰腹侧边带起一小捧血花,少年同时扣动扳机,声线却没有丝毫变化。 “那就十三分钟。” 雪发少年衬衫领口不知何时解开了两颗,有几点血色溅染在脖颈下颌。 他闭上一只眼,歪着头瞄准正纠缠得难舍难分的长裙女人和男人。 不停转换身位变化动作的人影晃得他有些心烦,索性全部闭上了眼睛,保持双臂平举手枪的姿势站了会儿,突然砰的一声按下了扳机。 耳中沉寂两秒,女人的骂声倏尔高亢,而男人却只能发出一道沉闷的扑地声响了。 “你就闭着眼冲老娘开枪?!”女人气不打一处来。 鬼知道她刚刚才对这一枪心生了丁点儿感激之情,扭过头来就看见放冷枪的那人压根没睁开眼! 心情起伏之大让她只想破口大骂。 雪睫掀开,白枫丰弯了弯嘴角,三两步掠过女人身边,并且动作飞快的在女人满身戒备紧绷中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女人穿着高跟如履平地的跟着他跑向酒吧后台更深处:“?喂!小兔崽子你又要干什么?” 雪发少年回眸,笑得灿烂又肆意:“姐姐,我带你去玩更有意思的!” 头顶霓虹多彩的旋转氛围灯打在那张精致又漂亮的脸上。长裙女人眼神恍惚一刹,回过神来直在心里骂自己下贱。 有张好脸了不起啊!年纪小了不起啊! 这可是个小疯子!身上穿了个洞哗哗淌血,还在这屁颠屁颠跑得贼快的小疯子!! 她盯着少年那头雪白柔软的天然卷头发磨了磨牙,抬高另一只手就按了上去。 “小鬼!你叫什么?”她边跑着,扯着嗓门没好气的喊,“身手倒是挺好,演技也牛逼得厉害!” 少年似是忽然出神沉默半晌,又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自己的名字。 他的身量比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差了点,女人一路跟着他的力道跑,抬眼就只能瞧见个看上去格外乖巧无害的后脑勺。 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 女人觉得自己在闹事前喝下的那杯莫吉托醉劲儿可能是后知后觉上来了。 要不然她都不知道眼前这个拽着自己手腕不撒手的小鬼叫什么、是哪家的,又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疯,现在究竟想带着自己往哪个坑里跳—— 怎么就放空了大脑,任由这小家伙摆布? 想不明白的事她从来不为难自己多想。少年半天不说话,她却没什么所谓的想率先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冈——哎呦!” 女人撞在突然急刹车的少年身上,连忙倒退着呸了两声,“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不想知道就吭声呗,她又不是非得求着他听,上手干什么! 白枫丰垂眸看了看自己印上一枚扭曲口红印的手掌,等再抬起头来时又是笑嘻嘻的甜美模样。 “姐姐,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吧~” “等下游戏结束如果我们都还活着,那我们就互相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姓名。” 他眉梢飞扬:“怎么样?” 长裙女人妆容艳丽身材火爆,性格也很火爆,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不怎么样。” “我觉得你小子没憋好屁!” 白枫丰歪头:“怎么会?” 少年笑吟吟的指了指身后走廊,这里不同于外面的迪厅吧台,越往里走灯光越是幽暗阴冷,看着就让人想要止步。 “我们现在在这家酒吧后台右边的走廊中间位置。”白枫丰笑道,“待会儿我们再往里一点,就能看见一群撵人的狗蹿出来。” “帮这里的主人遛遛狗训训犬——姐姐愿意和我一起吗?” 长裙女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少年碎发下的那枚无线耳麦,直接道:“你想跟我合作,一起完成各自的工作?” 白枫丰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呀,毕竟……我猜姐姐的工作内容应该跟我是一样的。” “至于其他的工作,当然就得看其他同事的本事了。”他眯眼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姐姐觉得呢?” 女人想了想:“行吧,你说的还算有点道理。” 虽然她觉得她的任务在成功搞定了外面那四十来个敌人以后,就已经可以算作完成了。 “那就来吧,祝我们好运。” 第95章 组织不需要 绿川煦在听见耳麦里那串精准报位置的话语时,就猜到了白枫丰的打算。 听起来,少年似乎还拉上了其他帮手。 于是他不再带着身后的那串追兵在这片区域里玩围追堵截的把戏,而是选定了白枫丰所在的方向,钓着十几口人就往那边跑。 路上能多招惹几个就再多招惹几个,他们这边吸引的火力越大,安室透那边才会越轻松。 另一边,安室透也读懂了白枫丰举动里蕴藏的含义,心底不由得有些复杂。 他本来就从绿川煦那里听到了有关于雪发少年的一些事迹,虽然不至于对其心软另眼相看,但到底还是收起了那份幸灾乐祸的心思。 生于黑暗又无法自主选择人生方向,这的确悲哀,但死在白枫丰手里的无辜之人同样不幸。 因此安室透想,顺其自然吧。 他不是天真单纯不懂事的孩子,不会奢望自己去拯救和帮助雪发少年,但也不会再对其加以坑害。 所以在听见白枫丰提到自己已经吸引了四十个黑道打手在身边时,安室透虽觉得剩下的敌人数量依然棘手,却也没提出让白枫丰再多拉几个的想法。 他知道最近接连受伤受罚,发烧到今天傍晚才被强制苏醒的少年人身体状况很差,能拖住四十人已经是意外惊喜。 白枫丰不是小金人,他是肉体凡胎,受伤了会疼,伤重了也会累,累极了自然就会倒下。 他只是该有一座小金人奖杯。 装的太像没事儿人了。 然而就在安室透不打算给白枫丰增加过量负担,准备靠自己去拼一把运气的时候,少年人却主动伸手接过了他身上的担子。 不是命悬一线的十分钟,而是以少年主动提出的、更为宽裕的十三分钟为限。 并且在绿川煦和他一同吸引敌方更多火力的当下,安室透即将面对的难题蓦然便轻巧了一截。 金发青年隐匿在阴影之中,脚步无声,悄悄潜入了这家酒吧最后一片核心区。 他们今晚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绿川煦带着身后的追兵来到白枫丰所说的位置时,雪发少年和红裙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又去招惹了几只疯狗,地面上还躺着几具。 女人看清绿川煦的脸,不由得吹了声口哨。 安室透那边潜入得还算顺利,红裙女人所在组织派出的潜伏者看样子也不弱,至今双方都没有引起黑道家族的怀疑,以为他们这里的仨人就是这次闹事者的全部了。 不算宽敞的走廊在这个时候反倒成为了男女少年三人有利的战场。他们背靠背各自为战,出手的狠辣程度一个赛一个精彩。 直到八分钟后整个酒吧的警报系统突然启动,走廊里的昏暗灯带骤然发出聒噪的红光,快要给眼睛闪花。 有人对目标物品出手了! 三人对视一眼,不退反进! 他们这个时候要是走了,那里面那名深入敌方内部的同伴就得面临两面夹击。 他们得去接人回来。 又过两分钟,金发黑衣的青年和一个扎着脏辫的八字胡男人一前一后从走廊拐角蹿出,迎头就撞见了走廊中央打得正激烈的一幕。 绿川煦视线扫过自己人确认安危,目光落在那八字胡男人身上时不由得微呆一刹。 无他,作为另一个组织在这次任务中派出的,和安室透一样分工的男人,穿着的居然是一身不染尘埃的纯白西装。 惹眼至极,和旁边金发青年的低存在感形成了极端对比。 红裙女人踹开扑过来的敌人,扭头就问:“东西拿到了没?” 男人啧声皱眉:“拿到了。”他努努嘴示意身旁的安室透,“在这儿呢。” 合着是人家拿到了。 女人气笑了:“你这个死闷骚再不改掉那身穿衣服的骚包味儿,以后你就自己出来混吧!” “老娘回头就跟老大说,让他清理门户整顿市容!” 八字胡男人瞪眼:“怎么能说我骚包呢,我偶像也是这么穿的!” 长裙女人冷笑一声:“那你去当怪盗基德二号,别来嚯嚯我们。” 相比起他们二人聊得热闹,黑衣组织这边就训练有素有逼格得多。安室透只冲绿川煦点了点头,二人霎时就明白了任务结果,也清楚下一步的打算。 安室透迈出几步转瞬靠近:“快走,后面还跟着一群。” 与此同时八字胡男人也紧随其后,抬高嗓门嚷道:“快快快!你先别跟我扯犊子了,我后面的一大帮杀神马上就要追上来啦!” 红裙女人呸了一口,转身绕过挡路的黑道成员就朝出口跑,压根没分给其他人半片眼神。 安室透抢先跟上。绿川煦也朝出口踏出几步,余光却瞧见原地有一道身影不为所动,竟然还在和敌人交手。 “白枫!”绿川煦旋身回头扑过去,不由分说赏了一手肘给那名黑道打手,强行逼退对方以后,他扯过白枫丰的胳膊就跟在几人身后跑。 “走!” 雪发少年被绿川煦突然拽得踉跄几步,隐约失焦的赤眸缓缓凝回几分神采,悬停在半空中的手掌才默默反握上绿川煦的小臂。 身体各处痛得快要麻木了,脑袋也很晕,视野内的一切景象都在闪烁着黑晕。 他刚才其实已经失去了大半意识,全凭骨子里的战斗本能屹立不倒,甚至连安室透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清楚。 也当然没听见几人打算撤退的决定。 如果不是绿川煦的回头,再等个十几秒,他就会被淹没在敌人的愤怒人潮当中。 这家酒吧的占地面积极大,条条走廊却故意建造得曲里弯拐。要不是几人在行动前都记下了这里的建筑平面图,眼下必定是跑不到正确出口的。 五个人撒丫子跑,保持着和身后追兵间隔一整条走廊的距离——他们这种只顾逃亡的人可没法用后背去应对敌人手中的热武器,只好利用墙壁拐角,物理性隔断子弹发射的可能性。 一伙人同时跑出酒吧门口,下一秒就变成了向东向西背身而走的两伙人。 他们都有着各自稳妥的逃离路线和方案。 红裙女人忽然想起什么,踩着高跟的步伐轻快稳健,却也同时扭头看向身后,想问清楚那个小兔崽子到底叫什么名字,也想把自己的名字作为交换给他。 然而入眼却见雪发少年差点栽倒在地,还是被那个有着一双凌厉猫眼的胡茬男人眼疾手快揽了一把,才没直接脸朝地摔个破相。 女人的目光从少年身上落在他脚下那一路留下的点滴鲜血痕迹上,不由得沉下眼神。 八字胡男人在她回头的功夫里已经越过了她,一直跑到他们停在路边的车前面,才倍感奇怪的喊她。 “快走啊冈田,看什么呢?” 红裙女人收回目光撇嘴:“你狗叫什么,老娘这就来!” “嘿——”八字胡男人无语翻白眼。 已经和他们拉开了好一段距离的绿川煦没有听见二人说话的声音。 他搀扶着眼睛微阖的雪发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鼻间一直萦绕着的血腥气不止是敌人的。 还有白枫丰身上的。 他当然也在扶住少年时看见了地上的血迹,立刻了然少年的伤势恐怕不轻。 追兵此时就在身后,有几个汉子在刚刚探出头来,被早已等候许久的诸星大隔空爆头威慑。 但酒吧很可能存在其他出口,诸星大能够掣肘的时间有限,没空给绿川煦多加耽搁。 绿川煦直接抱起人来,三两步跟上前面正驻足等待着自己的金发青年,一起闪身钻进了安室透的那辆白色马自达里。 在引擎声轰鸣中,绿川煦果然瞥见有熟悉服饰的人们从酒吧另一侧的小巷里冲出来,掏枪就朝车后排射击。 “后面!” 猫眼青年快声提醒着司机位上的安室透,同时护着雪发少年的头趴下,利用座椅和后背遮挡碎裂纷飞的玻璃。 安室透之前加固了防弹玻璃的那辆马自达在任务中损毁,这一辆新买的还没来得及去找黑商改造。 金发青年猛打方向盘避开后续射击,咬牙道:“黑麦你是吃干饭的吗?!” 针织帽长发男人端着狙击枪站在天台边缘正在屏息瞄准,砰砰两发子弹射出,隔着近一千码成功开瓢了两个又黑又圆的大西瓜。 他调转枪口,才慢条斯理的应:“我这是狙击枪,不是糖葫芦串。” 一发子弹一个人头,没法给你瞬杀全灭二十多人。 底下的那帮黑道成员意识到狙击手对于个体存在的威胁,很快采取了另一种方法继续追杀——开车。 两分钟后,从酒吧地下停车场嗡鸣着驶出五辆本田,看样子是要直追马自达离开的方向。 诸星大目送着他们离去,好脾气的假装自己就像大多数狙击手会做的那样,在开完枪后就会选择离开。 又过十分钟,一辆特意贴了防窥膜的楼兰车从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平稳驶出。 诸星大脑中构建着安室透在此次任务行动前给出的资料、楼兰车内后排的空间规模,又观察着这辆车的车速…… 针织帽男人将食指扣在扳机前缘,屏住呼吸,祖母绿色的幽邃眼睛中恍若能够倒映出猎物一无所知的身影。 这辆车的行驶速度并不算很快,但诸星大却依然在耐心等待着可以被称为“时机”的那一刻到来。 安室透给出的资料显示,目标人物每次出行都会坐在后排中间位置,两侧靠近车门的地方会由保镖承包。 夜风中,乌黑发丝飞扬又飘落,诸星大舔了舔嘴唇。 那就等目标人物的保镖也保不住他的时候—— 终于,在自身准备拐进另一条街道时,那辆车的车身歪斜了几分。 诸星大食指果断扣下扳机,穿甲子弹呼啸而去。 倍镜下,一千一百码外的那辆车猛的急刹停下,半晌再无任何动静。 那就是里面的那位黑道高层先生已经没有送去抢救的必要了。 “任务完成。” 诸星大吹了声口哨,勾唇直起身来,将手中的狙击枪飞快拆解,分门别类装进地上吉他包中的暗袋。 随即一甩背带,单肩背着黑色的乐器包就往安全通道的出口走去。 后窗透着风还若无其事疾驰在街道上的白色马自达内,安室透摘下关机状态的无线耳麦,从后视镜中再次确认自己已经成功甩开了那些车技垃圾的追兵们。 而后他眼珠下移,简单看了看好友的情况。 绿川煦没什么大碍,身上最严重的也只不过是擦伤和瘀青,还都被长袖长裤给掩着,打眼望去根本什么都看不出。 躺在后排已经失去意识的白枫丰也是同理。乍一看不觉得什么,绿川煦掀起衣服的边边角角仔细查看了一番,才从黑色衬衫底下瞧出了好几处伤口。 除了血迹堆积晕染最多的腰腹位置,少年的后背其实还被刀尖刮带了一小块肉,手臂上也有两道子弹擦伤。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原本就没养好的那些地方不知何时又一次重新破裂出血,连包扎的绷带都被泡成了血红一片。 绿川煦皱着眉无声抿唇,紧急处理完少年腰腹处新增的贯穿伤,抬眼就在后视镜里与安室透的目光相遇。 猫眼青年叹息一声:“波本,送他去组织医疗部吧。” 再这个样子下去,白枫就快要定居在病床上了。 就在诸星大有惊无险的躲过敌人追踪,安室透载着病号打了圈方向盘,掉头准备回归组织的同时,有人立于酒吧附近的高楼窗前,手里的望远镜刚刚才放下。 冷清如玉石般的高挑苗条女人拨通手机号码,开口时的语调也淡淡的:“威士忌小组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 通话另一头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库克又道:“我并不觉得这么折腾他是个好主意。” 那头反问:“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库克回想着骤然倒下的那名雪发少年,语气无波的陈述着:“野兽与猛兽的区别就在于其至死难以驯服的野性,我以为在这一点上你很有发言权。” 琴酒只漠然回她:“组织里不需要——难以掌控的野兽。” 第96章 你似乎耐性很好 “库克大人。” 透明玻璃观察室外,上原相嗣夹着文件记录板,躬身向刚刚站定在自己身边的冷清女人问候。 库克淡淡应了声,视线径直落在玻璃房间里。 往日里十次有九次都会安静坐在中央位置手术台一侧发呆,又或是坐在桌边矮凳上看书的眼盲少女,今天却格外罕见的平躺在了手术台上。 并非那种规规矩矩的躺,而是歪斜着躺得随意。 起起伏伏的柔软白发铺开覆盖了半张手术台,少女的双手随意落在身体两边就那么放着,一截纤细脚腕凭空搭在金属台子的边缘,另一条小腿则自然垂落在空中,隐约可见其中青色血管。 s1号是睁着眼睛的,库克眼神很好,能看得清那片上下翻飞的雪白长睫。 但她还是微皱眉头,在安静如常的氛围中捕捉到一丝异样。 于是她侧头直接伸手拿过上原相嗣手里的记录报告,垂眸扫过上面的几行记录。 无一例外显示的都是正常,但也特别记录了s1号从今早抽血检查后就躺下并且直到现在的事实。 库克眼中凝住一点凛冽光亮,抬腿就要往玻璃房间的密码门走去。 她要进去亲自查看实验体有无异常情况。 刚推开密码门,走廊里就有一名研究员捏着张报告急急忙忙冲到了面前,看清库克的脸以后才悚然一惊立刻刹停脚步。 但她知道库克的性子,因此没有罗里吧嗦的先行问好,而是直接有事说事,倒豆子似的秃噜出来。 “s1号的常规血液检查指数出现异常,我们怀疑她中毒了!” 库克眼神陡冷,抢先赶到那张手术台边,低头就看见白裙少女眼神空茫,可唇角却上扬着,正在无声的笑。 毒药很有可能是少女自己服下的。 库克沉眉凝声:“立刻急救。” “是!” 【上一话我还在为酒吧里的路人红裙姐姐疯狂心动,这一话刚开头我的心就不动了(心脏骤停.jpg)】 【白枫家这可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真的假的我靠!镜子姐姐是自己服毒的???她想自尽??】 【那边白疯疯还不知道从病床上下来没,这边当姐姐的就又得进急救室了(欲言又止.jpg)(哽住】 【简直一对难姐难弟!有福同不同享还不清楚,但是有难他俩是真同当啊!】 【妈呀库克好敏锐啊,上原相嗣站这儿半天没看出异常,库克一来就发觉不对劲了】 【上原·只是拥有姓名的路人甲·被迫打工人·麻木版本·相嗣:勿cue】 【我的天我没在开玩笑,不懂镜子姐姐这个笑容的人有难了!真的,明明干净又安宁,但我竟然品出了一丝疯味儿】 这一急救,就是整整两个小时过去。 库克垂眸注视着病床上被折腾得不轻的白裙少女,淡声问她:“那份毒素是哪里来的?” 靠坐在床头的少女手背上扎着点滴,仿若没有听见这句质问,只轻飘飘道:“阿丰怎么样了?” 库克眼都不眨:“他能怎么样。” 白枫镜侧过小半张脸,净白顺滑的大波浪随着这个动作倾泻肩头,衬得她那双赤霞般氤氲的眼睛愈发软和。 然而出口的话语却让人心中一凛。 “你们对他用刑了,对吧。” “我要见到他。” 她的态度相当笃定。 库克仔细端详着白枫镜那看不出任何端倪的表情,似乎是想要分辨清楚,少女究竟是如何得知白枫丰近况的。 但库克最终也没就这个问题发问,而是忽而评价道:“你对不适以及痛感的忍受能力似乎比常人高出很多。” 随后她又道:“他现在不想和你见面。” 白枫镜默然,“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库克相当干脆,直言不讳:“坂田宅被新人在代号考核任务中意外烧毁了。” 只这一句话,白枫镜就知道之后事态的发展了。 她了解白枫丰,正如同白枫丰也明白,如果这件事被她知道,那她一定会感到难以遏制的难过和愤怒。 坂田宅,那是白枫镜母亲一脉的祖宅。也是坂田彩夏在去世以后,留给白枫镜唯一的念想。 ——在那间宅子里妥善置放着的,都是妈妈和她的记忆。 烧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白枫镜洁羽般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半敛的眼皮遮挡住了她的眼神。 库克没能捕捉到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白枫镜的父母当年都是黑衣组织的代号成员,但她的父亲并不是那种懂得顾家的好男人,也因此,白枫镜向来亲近自己的母亲坂田彩夏。 直到后来某一天,坂田彩夏突然背叛了组织。 白枫镜的父亲随后接受组织下发的追杀任务,历时一天追踪发掘,最后亲手杀死了她的母亲。 白枫,就是她父亲的姓氏。 如果可以,她其实更喜欢别人称呼自己为坂田镜。 但从他父亲将她献给实验室的那一天开始,就没人在乎她这个只能拥有代号编码的实验体究竟姓什么了。 不过也好,想来那名笑靥如花的聪慧女子在最终步入黄泉古国之前,或许也不喜欢让自己的名字和黑衣组织牵扯上过多关系。 所以曾经在阿丰奶声奶气的询问自己的名字时,白裙少女于沉默过后告诉他,她名为“白枫镜”。 库克不知道白枫镜现在在想什么,她抱臂等到了自己耐心范围内的最大极值,然后直接问道:“你想怎么办?” 白枫镜这才重新抬起头,虚茫的赤眸对准冷清女人所在的方向,安安静静却又不太容许置喙的要求: “我要阿丰的近况信息,事无巨细——以及他所在小组的各个成员基础资料。” 库克眸光微动,勾起唇角随口应下。 “可以。” 【我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镜子姐姐居然可以用命令式的语气和组织高层对话?!】 【更重要的是库克还答应了镜子姐姐的要求,那可是在明目张胆的跟组织调取威士忌小组成员的档案啊喂!】 【嗯……这其实是一种威胁吧,你不告诉我弟弟的情况,那组织就要面临失去唯一一名银色子弹实验体的代价】 【关键是白枫镜到底是从哪儿搞来的毒素啊?!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还想知道她是怎么得知白疯疯被组织用刑这件事的呢!妈呀组织里该不会有镜子姐姐的眼线吧??】 【嘶,这个有点难度】 【回过头再看琴酒选择隐瞒白枫镜自家房子被烧的做法,只能感叹一句琴哥永远都是我哥,他是懂白枫镜有多大本事的】 【hhhhhhhhh结果琴哥到底也还是没瞒过去,库克看起来似乎没太有主动隐瞒的意思,镜子姐姐问,她就直接回答了(很难不点赞.jpg)】 【女强人似乎确实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估计这些事在她眼里都算是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 【黑长直姐确实敞亮】 【所以库克为什么不追问了?反而莫名其妙转移话题,说什么镜子姐姐对疼痛的耐性很高】 【嘶,要长脑子了——对不起,脑细胞生成失败(菜狗哭泣.jpg)】 于科研部病床边达成的交易少有人知,作为被出卖个人基础信息资料的威士忌小组大概率永远都不会对此知情。 距离他们大闹酒吧的那场任务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组织难得给他们集体放了个假。 注意,这里难得的不是“放假”,而是“集体”二字。 作为平日里正常任务量是其他成员整整三倍的未成年社畜打工人,白枫丰居然也得到了这次的假期休养机会。 雪发少年总算抓住了这短暂时机得以喘息,然而来自他直属上司琴酒的仁慈也仅仅到此为止。 在第八天的早上,威士忌小组又一次接到了新的任务,这一次依然还是集体出动。 少年蹙紧眉头偏头躲避朝自己脑袋伸来的胳膊,又后退半步避开那只指腹间长有明显枪茧的宽厚手掌,结果被针织帽男人站在背后挡害了一下,还是成功被绿川煦摸上了额头。 白枫丰啧了一声,先出口问候的不是自己原本想要远离的绿川煦,而是杵在他逃跑路线上的人形障碍物。 “你那两只眼珠子要是纯摆设,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用臭抹布擦一擦,但前提是你别顶着它们出来人模狗样的装亮堂。” 诸星大本来正在单手拿着手机翻阅本次任务地点附近的建筑地图,听到这句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径直淡淡回道: “你说的对,狗踩了人还知道惊慌失措的跳开然后用眼神讨好和道歉,但有些人表面叫得厉害,实际却连忠犬都不如。” 白枫丰扬眉巧笑,压在诸星大鞋面上的脚后跟不但没撤开,还进一步暗自蓄力,重新抬腿就要照着同一个位置再碾一遍。 诸星大神情不动声色,下盘动作却飞快,立马撤脚让少年踩了个空。 白枫丰正要开口骂他怂蛋,却被额头上手掌的主人打断。 绿川煦又重新试了试自己和少年人的体温,温声细语的体贴状:“白枫你是不是伤口又发炎了?状态很差的话可以提出来告诉大家。” 白枫丰刚刚确实有些头晕,早上吃饭的时候也没怎么有胃口,明明遮掩得还算不错,却没想到又被猫眼青年给察觉到了。 绿川煦,真难缠。 少年摇头摆开青年迟迟不去的手,一脸被膈应到的模样,话里日常带刺:“你放心,如果待会儿任务过程中你被敌人包围了,我送你一份永久闭嘴套餐还是绰绰有余的。” 绿川煦确实没摸出来少年的体温有异,放下心来以后也不打算跟他继续纠缠。 毕竟眼下在场的人里还有诸星大这个摸不清底细和心中想法的人,他笑里藏刀的人设还得立住,跟少年之间的关系也不能太过坦然。 诸星大道:“嘛,绿川说的也没错。反正今天你在任务中的作用也不大,想要留在家里看门也无所谓。” 倚在门边的安室透嗤笑:“你这么温柔贴心怎么不去当救世主?” 于是诸星大的视线从少年身上转移到金发青年处:“我早就想问了,绿川看上去比我更要关心每个人吧,为什么你不这样评价他?” 安室透扬起一抹璀璨甜蜜的笑意:“因为我看你不顺眼。” 诸星大挑眉:“那还真是,我也这么觉得。” 我也觉得你格外不顺眼。 成功接收到恶意信号的安室透咧嘴一笑,却没再争辩,转头向停在门前的白色马自达走去。 他是今天的司机。 白枫丰没买门票看了场好戏,语气里便染上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时间要到了,走吧,祝各位都能如愿死在任务里。” 雪发少年是走在最后一个身位的人,也正因如此,无人得见他在垂下眼帘时,赤眸之中被收敛起来的虚假笑意。 以及几分一闪而过的淡淡担心。 【我有一个big蛋想法】 【有事启奏~~】 【emmm就是说,白枫姐弟这俩人……会不会拥有类似于心灵感应之类的,那种双子之间存在的玄学症状?】 【!?我刚想说来着!我最近几天在重温这本if线漫画,所以印象还算深刻。我发现白枫姐弟每次只要其中一个人受到重大创伤,另一个的状况就也不会好】 【但还不确定是不是单纯的巧合,毕竟这对难姐难弟平日里过得也不怎么样,所以也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俩纯纯生活惨剧,没什么绑定的说法】 【懂了,楼上是觉得这次镜子姐姐那边服毒,所以小疯子才会感觉到身体不适】 【但这个有点牵强,因为白疯疯身上的伤本身也没有好,景光怀疑的伤口发炎其实更有依据】 【哎呀好难抉择,你们说的都好有道理,那我……那我坐等漫画快点更新】 【各位思考的问题都好复杂,只有我,我只想看待会儿零零会怎么开车报复诸星大怼他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97章 初识 步入十二月的第一个周,霓虹首都的澄净天空尽头洋洋洒洒飘落了一场大雪。 温厚晶莹的雪白朦胧了视野里的一切街巷店铺,细碎美丽的六角冰花连绵不绝般夹杂在永不停歇的冬风里,又粘在街上行人的发丝上、眼睫尖。 国中生年纪的黑发少年一路追踪而来,探头探尾钻进无人问津的小巷,一双球鞋踩在松软的雪层上发出吱呀声响。 巷子地面堆了四五公分厚的雪,只有一排前行方向的清浅脚印。 黑发少年皱了皱眉,眼神沉思。 他有意避开地上那列新鲜脚印走在旁边,继而跟随脚印的指向想要穿过眼前的寂静小巷,继续去追踪他的目标。 可他却在脚底球鞋制造出的令人牙碜的踏雪声中,突然止住了脚步。 那道在雪地里有条不紊引人注目的脚印痕迹,在行至这条巷子中间段位置时戛然而止。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黑发少年几乎是瞬间就得出了结论。 他跟踪的那个人在走到巷子中央时——凭空消失了! 黑发少年神色一怔,旋即猛的凛然,扭头转身拔腿就要跑。 可有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比他的动作更快。 工藤新一垂下眼皮看着那柄无声无息间架在自己脖颈间的收割利器,浑身寒毛直竖。 如果刚才他那条抬起的腿随着身体惯性彻底前倾落下,那这把嗜血凶器就会直接割断他脆弱的喉管。 幸好他反应快。 工藤新一悄悄吞了口口水,与此同时,自己的猜测和推理被证实的成就感又让他产生了比“后怕”更为浓郁的“兴奋感”。 他睁大眼睛镇定而又敏锐的观察着面前手持匕首样貌漂亮的少年人。 对方身上的黑色呢子大衣为那具略显清瘦的身板增加了些许令人不适的沉重感,但一头净白蓬松的发丝又几乎和这天地间的雪景融为一体。 在几缕自带弧度的额前刘海下,那双极为罕见的红宝石般的眼睛里正含着几分浅淡笑意,唇角微微上扬,是个心情还算轻松愉快的表情。 然而工藤新一与他对视,却无端觉得遍体生寒,如同此刻身上的针织马甲和鹿绒外套全都被人一把撤掉了似的,冰冷蚀骨,鸡皮疙瘩乍然间就起了满身。 在天地皆成一线的冰天雪地中,工藤新一看着少年人眸子里清晰倒映出来的自己,听见一道清越如水的轻快嗓音。 “小侦探,就一般情况而言——” “像你这样好奇心特别旺盛的物种,是我们这种人最喜欢下手的目标。” 【开幕雷击!我没开玩笑!!】 【高能预警】 【卧槽这是发生什么了发生什么了】 【???工藤新一这是查案查到小疯子身上了呐?不要命辣】 【笑死,刚才差点本番完结】 【是国中时期的小侦探啊啊啊!快让我抱走!】 近距离面对白枫丰毫不遮掩的恶意恐吓,工藤新一呼吸微微急促,一双靛蓝眸中却是超乎常人的冷静与智慧。 他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脑中开始思量自己逃跑求生的几种可能性方案,同时开口笃定道:“你果然不是收到正式邀请函才进入到铃木宴会厅里的宾客。” 他这一句话,就让白枫丰回忆起这小子在刚刚的宴会之上突然拦在自己面前,差点就耽误自己动手时机的那一幕。 白枫丰歪头,刹那间眼神莫测:“那又怎么样呢?” 工藤新一眸光锐利:“你在宴会上曾经和死者对话过。” 白枫丰笑了笑:“就为了这个?刚才那场案件的真凶已经在十分钟前被警察当场逮捕归案,真相也水落石出了,你还跟着我想干什么?” “而且你搭在裤兜手机按键上的手指如果再不撤开的话,我会让手指君和你这位小主人说再见哦~” 他说话的口吻就像是同龄人之间的闲谈戏语,但握住匕首刀柄的那只手却稳如泰山,锋利刀刃贴在工藤新一的颈动脉附近,时刻吵嚷着对侦探少年生命的威胁。 工藤新一皱眉,在定定与他对视的过程中缓缓举起两只手与自己的肩膀齐平。 但他的目光仍然是坚定而又明亮的,自信道:“死者在和你聊过以后就前往了洗手间,凶手在发现这一点以后,顺水推舟将原定的杀人计划提前,所以才仓促在洗手间里将死者杀害,却也因此留下了破绽。” “行凶动机的确符合逻辑,但促使凶手临时起意采取行动的原因,却是看似巧合的‘运气不好’四个字。但凡死者没有在那个时间段里走进洗手间,他今天就不会出事。” “如果这场凶杀案和你没有关系,那你就告诉我,你之前都跟死者说了什么?”黑发少年不自觉间态度步步紧逼,“我猜,一定是能让死者心慌意乱,使他下意识想要去到洗手间确认什么的话吧?” “死者很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甚至达到了强迫症的地步。如果你在同他攀谈时随口说出他在这方面有所不妥的言语,死者当然就会自己迫不及待的结束聊天,并且急匆匆前往洗手间内查看整理。” 白枫丰看着这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黑发少年言之凿凿,甚至是咄咄逼人,莫名其妙就想起来另一双总是噙着泪花的宝蓝色瞳仁。 全部都是能够看穿事物真相与本质的眼睛。 只是眼前的这位尚未成熟,性格气质、为人处世也都与白枫丰认识的那名从心侦探天差地别。 工藤新一的这番推理基本全中,只除了最后那句。 死在铃木财团宴会上的那个人本身算不上多么清白,他本人也知道自己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因此特意将对他而言价值最大的筹码贴身携带。 白枫丰只需对他说一句“护身符丢失”等模棱两可的暗示,那人自然会先一步自乱阵脚,一头扎进他人构筑的死亡陷阱。 借刀杀人的把戏,作为本次任务行动策划的波本都已经快用烂了。 但百试百灵。 白枫丰心中所想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工藤新一只觉得颈侧忽然一阵刺痛,随即止住了话头,后知后觉的屏住呼吸。 雪发黑衣的年轻人扯出一抹甜美到可以将人溺毙的笑容,手里的匕首再度逼近半分。 “看来你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工藤新一心头紧绷,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态度很可能激怒了眼前的神秘年轻人,不由得更加急迫的琢磨逃生之法。 然后他就悲哀的发现,在脑海所有预演中最好的结果,也是自己身负重伤倒在雪地里。 第98章 旧识 但工藤新一最终却做到了只带着脖颈间那道清浅又新鲜的薄刃伤口,全须全尾的从小巷里离开了。 黑发少年全身而退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往巷子深处看,而不出所料的,里面不见任何身影。 他还没弄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在雪上不留痕迹的离开,又用了什么方法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 谜题尚未解开的感觉让他浑身上下都好像有蚂蚁在爬一样不得劲,但他揣在后裤兜里的手机从十分钟前开始就一直在嗡鸣不停,现在终于有机会拿出来接听,果不其然是他那位青梅竹马。 “啊,兰,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还没做,所以宴会那边我就先溜了。”工藤新一一边含糊着,指尖摸索着触碰到脖颈上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电话那头的毛利兰立刻加快语速:“怎么了新一?你还好吧?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工藤新一低头看着被血迹沾染弄脏的浅色针织衫,忍住叹气的欲望继续跟她打哈哈:“我能有什么事啊,你记得别和园子玩到太晚……那就先这样,我们回头聊!” 怕实话实说让自己的小青梅胡思乱想担忧害怕,工藤新一抢先挂断电话后舒出一口气,视线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投在身后巷中。 比起早上的鹅毛大雪,现如今飘在半空中的雪花已经温柔了许多。 但即便如此,巷子里那些残存的人为痕迹也会很快就被埋没在苍茫之中。 工藤新一其实有心想要报警,但他立志要成为一名像福尔摩斯那样机敏又近智多妖的侦探,自然也就懂得凡事都要讲求证据的道理—— 那个雪发黑衣的神秘年轻人甚至在消失前将自己留下的所有脚印全都破坏了个干净,恐怕连落在他身上的雪花都没一片能留下的! 不甘心是一定的,简直不甘心极了。 但工藤新一又想起不久前巷子里发生的那一幕。 他能安然无恙的从死神手下脱身,不是因为他自己有多厉害的本事,而只是单纯的,死神没有选择向他挥下漆黑镰刀。 “好好攥紧这条命活到成年那一天再说吧,侦探君。在那之前,你最好别让其他人亲自来教你该如何闭嘴。” 雪白短卷发的黑衣年轻人扬唇笑容灿烂,眼神却让人捉摸不透,扔下这句便干脆利落撤身离去。 工藤新一在脑海中反复重现那双赤瞳里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手指不自觉重新摸上颈侧的伤口。 思绪之中莫名有了些若隐若现的空茫。 其实不光是被跟踪的白枫丰本人从一开始就发现了隐匿技巧急需补课的工藤新一,就连在铃木宴会酒店外围晃悠了两圈的绿川煦也同样察觉到了工藤新一的存在。 但他分工和白枫丰不同,因此是在解决了自己的工作以后,才寻着白枫丰和工藤新一离开的方向找人。 虽说绿川煦不认为白枫丰会对与组织任务无关的无辜少年下死手,但事有万一,要是那个黑头发的国中生真的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白枫丰决定灭口也理所应当。 好在目前他一路走来,没有在某些方便下手的阴影角落里看见那个国中生的尸体。 而是直接望见了走在街边的雪发黑衣少年。 白枫丰对其他人的视线格外敏感,若有所觉的抬头,在一片雪白景色中看见他的身影时微微一怔,又很快敛眸,遮住了眼中的自嘲。 绿川煦遥遥见他扯起一缕笑,莫名就觉得,雪发少年好像是知道自己前来寻找他的真正含义。 怎么会。 猫眼青年心中失笑。 但等他加快脚步和少年并肩而行,二人一同漫步于雪中时,他却终究没有张口给出个前来找寻白枫丰的理由。 他不提,白枫丰也不问,就连接下来他们到底要像这样沉默着一路走到哪里去都不商量一下。 其实偶尔这样漫无目的闲逛几步,看着初雪落在人间,也是种不错的体验。 绿川煦想。 只是以前都是他一个人在倍感压力时会独自找个偏僻处散步,今天这遭就算是他难得有个伴儿了吧。 仅此一次的。 猫眼青年这种尚且闲散的想法在二人前后脚拐过转角的时候戛然而止。 绒雪飘摇飞舞,迎面的街道略显空旷,寥寥行人屈指可数。 也正因如此,绿川煦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不远处站在路灯下的点烟男人映入眼中。 乌黑卷发随风凌乱,男人带着副装酷墨镜,齿间咬着刚刚费了点劲才成功背风点燃的香烟,吐息间便有股烟草的味道顺风钻进绿川煦的鼻间。 他身上穿的不是正装西服,而是一套相当随性而为的穿搭,没有多少技巧,全凭那张颜值爆炸的帅脸支撑。 熟悉的穿衣习惯,熟悉的举止姿态。 自警校毕业典礼后的最后一面算起,时隔三年时光,这是诸伏景光第一次避无可避,在猝不及防下即将直面自己的好友同期。 旧友重逢本该欢欣,可现在走在白枫丰身边的是绿川煦,是苏格兰。 唯独不能是诸伏景光。 【!!!!】 【猝不及防】 【松甜甜——】 【是要重逢了吗是要重逢了吗!?】 【卧槽小疯子还在旁边呢!】 【坏了嗅到了刀子的气息】 【我靠这张雪中松田真的不考虑出cg吗!?帅的我惨绝人寰!】 【雪巷那里黑白少年的对立也很有感觉啊!有没有大佬出谷子的?我买爆!】 第99章 全靠演技 雪还在下,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绿川煦和白枫丰依然保持着先前的速度,不急不缓的漫步在马路边。 前方不远处的路灯下,是叼着烟望向某处虚空,似乎正在无聊发呆的墨镜卷发青年。 绿川煦在看清那人模样时呼吸不由得乱了几个节拍,但很快,冷静二字重新于头脑中占据绝对霸主地位。 就像是被路人勾起了烟瘾似的,绿川煦在瞥过卷发青年点烟的动作过后,也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 随即他从口袋里面掏出烟盒,单手掀开烟盒盖子以后屈指敲了敲,便微微垂首咬起那支被震出的香烟来。 此时他们两人已经快要走到松田阵平面前了。 绿川煦把烟盒揣回裤兜,顺便拿出打火机凑到香烟边,迎着风点了几下,没点着。 于是他自然而然的伸出另一只手掩住口鼻部分加以遮风,又摁了两下。 这次烟尾终于亮起了一点红光。 这个时候,白枫丰和他已经双双越过了路边那个发呆着的卷发青年。 绿川煦撤手吐出一口轻薄烟雾,另一只手则拢着打火机随意将其揣回兜里。 走在他身边的白枫丰微微侧脸,看了他一眼。 绿川煦目不斜视,心中的那块悬石总算慢慢快要落地。 被他抛在脑后的松田阵平却越看他的背影越觉得眼熟,下意识就开口叫住了人。 “喂,你……” 绿川煦心里的那块大石头陡然间又重新提起。 白枫丰已经闻声回头,绿川煦也不能假装没听见,就也跟着侧身望回去。 留了圈胡茬的猫眼青年温声又疏离:“有什么事吗?” 松田阵平带着大框墨镜,小半张脸都被遮挡得严实,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见二人此时一同满脸陌生的看向自己,不由得挑了挑眉,舌尖在嘴里滚了一圈,却是扬扬下巴示意自己身前的地面。 而后才咬着烟含糊道:“哥们,你东西掉了。” 白枫丰顺着低头去看,只见刚刚他们路过的雪地里正躺着一个有些眼熟的打火机。 是绿川煦刚才点烟的那个。 绿川煦往回走出两三步俯身弯腰去捡,内心无比庆幸自己以防万一扔下了这东西好给松田做借口。 他就知道以松田的脾气,不可能会在自己不声不响消失三年之后,偶然相逢却当作全然不知。 这要不是场合不对外加还要顾全大局,卷发好友的拳头估计都已经上来了。 手指抹去火机表面沾染的雪花,猫眼青年侧头冲这位看起来很像黑帮老大的好心路人温和一笑:“我都没有发现,多谢这位先生提醒。” 松田阵平满不在意的嗯了一声:“小事一桩。” 绿川煦近距离望着那副墨镜,背对白枫丰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片亲近怀念的笑。 但这些情绪很快转瞬即逝,他最后朝松田阵平点点头,表情礼貌疏离,转过身就和等在原地的雪发少年一同离开。 没过两分钟,就听见身后传来另一道活跃明快的熟悉嗓音。 “小阵平久等啦~我们走吧!那家店正在搞活动……” 冰天雪地里,绿川煦心里却忽然暖了起来。 他想瞟一眼身边人的表情,却意外瞧见雪发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回过头,正望着街道上那对背朝二人逐渐远去的青年好友。 赤红宝石般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瞳孔收缩,绿川煦下意识叫出对方的名字:“白枫——” 他很快反应过来,毫无停顿继续道:“那两个人怎么了吗?”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并肩离去的身影已经快要渐渐望不清了。 白枫丰收回视线抬眸与猫眼青年对视两秒,静静答道:“没什么。” 少年说完这句话以后便继续迈步前行。 绿川煦凝望着他的背影,不可遏制的开始考虑——如果白枫发现了异样怎么办? 会不会危害到松田和萩原?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卧底任务? 等他再回过神来时,自己的身体已经潜意识跟在了少年人身后一步的位置。 绿川煦看着白枫丰这一路上从未回头的姿态,恍然间对于少年无形中给出的信任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他又想起玻璃房间里的那名白裙少女。 如非必要,他不想同他们动手。 松田阵平在内心天人交战之中到底是没忍住,多瞅了一眼那道许久不见的身影逐渐和自己拉开距离。 还没等看仔细呢,就听见幼驯染那向来活力四射的潇洒嗓音在喊着自己的昵称叫人。 “小阵平~久等啦!” 松田阵平无奈回眸,果然是一身休闲西装朝自己快步跑来的萩原研二。 “我们走吧,那家店恰好正在搞活动!” 中长发的俊逸青年跑到路灯下还没站稳,就又拉着松田阵平往另一个方向大步赶路。 嘴里还在兴致勃勃的催促着:“不过得快一点,我刚来的时候扫到他们的活动截止时间,马上就该到期了!” 松田阵平嗯嗯啊啊的已读乱回,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又偷偷回头望了一眼。 那两个人已经走远了。 因此卷发青年松了口气,嘀嘀咕咕抱怨:“真是的……” 萩原研二却听得很清楚,倒退着与他面对面,笑嘻嘻接口道:“确实容易被吓一跳呢。” “所以那个人的确就是小诸伏吧,hagi差点都要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呢~” 松田阵平一怔,随即没好气的笑出声:“你这家伙是早就看见了刚才的事,所以才故意卡着时间过来拉我离开的吧。” 萩原研二眼睛弯弯歪头冲他笑。 松田阵平蹙眉:“是他,看样子和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 从警校毕业以后没多久就被派遣前往卧底犯罪组织了。 “这也不算是坏事,至少看他现在的状态还不错。”萩原研二向来看得开,想了想又道:“但他身边那个孩子还是未成年吧……” 于是松田阵平幸灾乐祸起来:“总该不会他接了个做保姆的工作吧?” 第100章 新年将至 那一天的意外插曲果不其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绿川煦连着几天观察雪发少年的言行举止,发现对方生活作息一如往常,并未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因此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他不清楚白枫丰对待卧底的态度,就像他也不确定白枫丰究竟有没有在那天看出过什么异常。 但他能够确定白枫丰并非完全忠于组织,甚至是敌视组织成员。只这一点,其实就足矣。 而且不止是白枫丰。 前几天绿川煦在任务结束的归途中意外撞见过一个小姑娘,同时阴差阳错的意识到—— 或许就连黑麦威士忌也不是绝对忠诚于组织的。 至于那个男人究竟是性格如此从不肯向任何人袒露肚皮,还是其他犯罪组织有目的插入的眼线,又或者是其他国家官方机构派来的卧底…… 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绿川煦只需要知道,他们整个威士忌小组的属性实质上都偏向于灰色地带,那么有很多事情就随之拥有了宽泛的余地。 就像今天的灭口行动,制定行动计划的照例是安室透,而他则是要在白枫丰不满自身分工时三言两语抚顺少年的心,然后再将诸星大安排在远处的盯梢点…… 公安就得到了一名本该湮灭于人间的污点证人。 如今春节临近,街道上的各家商铺逐一更新了主题内容和装饰风格,街边光秃秃的树枝上也增添了许多缠绕彩灯,一到了晚上,就忽闪忽闪很是好看。 威士忌小组刚结束完任务,路过这条商业街时诸星大要下车去买波本酒,安室透也跟较劲似的非要一起去,说是家里的黑麦威士忌也喝完了。 俩人并肩隔开一米远,同时踩进售酒店铺的门,看的绿川煦一阵好笑。 猫眼青年便含着未尽的笑意,转身想询问另一位一同下车的搭档有没有想买的东西,就看见雪发少年正望着某处怔然出神。 他顺着一眼扫去,视线最终定位在不远处一家张灯结彩的饰品店展示柜前。 那里站着对儿穿着同款羽绒服的姐弟,两个人正弯着腰,指尖偶尔点在面前的玻璃柜上,看样子正在商量着挑选饰品。 绿川煦看过去的时候,姐弟俩应该已经挑了有一段时间了,因此两人很快就在他的注视中选定了其中两样,喊来老板结账以后,下一秒就面对面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对方。 就连他们同时喊出的“新年快乐”都能毫无阻碍的传入耳中。 路过的人们投去目光尽皆会心一笑,反倒看的二人有些羞赧。 原来是新年礼物啊。 绿川煦了然,却听见身边的少年低声喃喃道:“原来过年也会互相送礼物啊……” 猫眼青年没去看他也没有应声,只看着那对姐弟手拉手跑远的背影眨了眨眼。 等安室透抱着比波本威士忌多出一瓶的黑麦威士忌抢在诸星大前面重新回到车上,又在诸星大满眼“你真幼稚”的无声攻击中飚着马自达回到安全屋—— 的第三天清晨。 饭桌上。 “不如我们这次也好好庆祝一下吧?这是我们组成搭档组以后经历的第一个新年呢。” “咳、咳咳!” 正在喝粥的安室透偏头呛咳一声,又在桌子对面诸星大挑眉看过来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 一只手体贴的递来纸巾,安室透连忙揪过来擦了擦嘴边,这才一言难尽的抬头看向这只手的主人。 猫眼胡茬青年似乎并不觉得这个提议哪里不对,还朝他温和笑了笑。 安室透很确定好友能够读懂自己的眼神质问,如果对方没懂,那肯定是他故意装作不懂。 金发青年感到有些头疼。 诸星大倒没什么所谓的模样。他在充分欣赏完安室透难得一见的狼狈过后,就眸光一转接腔赞同道:“我觉得可行。” 绿川煦也不意外,自从他们四个人认识以来,诸星大和安室透在任务以外永远都是对着干的状态。 眼下安室透对于庆祝新年的集体活动明显不赞同甚至是排斥,那诸星大就一定会选择双手支持。 哪怕不为别的,就为了膈应安室透。 金发青年果然被膈应到了,扭过头来就嗤笑:“可行?你拿什么可行?就拿你那连个土豆咖喱都炖不熟的神级厨艺?” “我不同意,到时候还不是我和绿川在厨房里累死累活忙活一通,某人配吗?” 诸星大岿然不动,只耸了耸肩:“我只是给出个人意向。而且就算少了你,以绿川的能力做一顿大餐也绰绰有余。” “倒不如说有人不参加正好,还能替绿川减轻一部分劳动量。” 绿川煦没去理这一吵就是半天的冤家组,笑着去问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人。 “白枫,你觉得呢?” 雪发少年从他说出这个提议时就有些愣住,此刻被唤回神也只垂下眼帘喝了一口青菜粥,道:“无所谓。” “好——”绿川煦拍了拍手吸引言语愈发激烈起来的另外二人,笑眯眯道:“投票结束,比分三比一,庆祝活动计划通过!” 安室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拿起筷子猛戳桌面,盯着诸星大咧出个阴森森的笑容。 “好~”他笑得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既然某人这么想要吃大餐,我总得亲自下厨满、足、他、才行啊~” 诸星大胃里一痛,面不改色的转移话题:“既然要正儿八经的过,那是不是还得挑选礼物?” 正打算顺势提出这茬的绿川煦不由得怔住,深深看了他一眼。 诸星大不动声色,脑子里却闪过了三天前雪发少年和绿川煦站在马自达旁遥望路人时的神情。 还有在站台上,自己匆忙买票回到原处时,看见猫眼青年正耐着心思手把手教导自己妹妹贝斯时的那温良一幕。 听见诸星大的话,白枫丰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抬起脸来蹙眉迟疑道:“还要挑选礼物的吗?” 绿川煦回神,在安室透毛骨悚然的眼神中坦然点头哄骗涉世未深的未成年。 “没错,是得挑一挑礼物……新年那天要送的,人手一份。” 第101章 礼物挑选 日子有了盼头就会让人觉得过得飞快。 组织里的任务分配也仿佛是顾及到年岁近末,渐渐消停下去,营造出安然度日的景象。 转眼之间,新年已至。 一大清早,绿川煦起床,率先去厨房里做了顿简单清淡的早餐。 不多久,剩下三人也从各自房间里懒洋洋走出。 小的走进洗手间洗漱,金发青年洗了手去厨房帮衬一把,黑长发男人便坐在沙发上继续翻看昨晚看到中途的杂志,顺便等待着白枫丰出来之后自己接力洗漱。 绿川煦其实已经忙活的差不多了,安室透每次来也都只是做份收尾工作。 摘掉围裙的猫眼青年腾出手拉开冰箱往里看了几眼,沉思片刻后又探头望向客厅。 “诸星。” 手指捏着杂志页正翻到一半的黑长发男人侧脸看过来。 绿川煦迎着他疑问的目光笑了笑:“能麻烦你今天负责屋子里的装饰吗?我和安室得先出门采购一些食材。” “另外,今晚是想吃火锅还是烤肉?” 诸星大点头,干脆利落的展现出肉食主义者的一面:“有肉就行。” 恰好洗手间里翘着头发的少年人推门出来,闻言随口问了句:“有我的事吗?” 诸星大和绿川煦对视一眼,齐齐看向他,一人默然,一人含笑。 白枫丰:“?” 安室透端着早餐从绿川煦身后出来,没看人,只哼笑了声:“小孩子就去乖乖逛街,别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眼看着少年人眉头皱起就要开怼,绿川煦笑道:“今天这个日子,白枫你应该有其他想见的人吧?出去随便转转吧,街上应该还算热闹,这里有我们在。” 他这话意有所指的过于明显,以致于沙发上的诸星大神情一顿,挑着眉,眼神扫过骤然间偃旗息鼓的少年。 白枫丰确实想要去实验室里看望姐姐来着。 还要买礼物。 于是四人就这样达成一致,在吃完早餐各自刷干净自己的餐具以后便活动起来,而白枫丰则率先出了门,方向直指商业街。 绿川煦说的没错,今天的街道确实热闹非凡。 雪发少年穿着明黄色亮面短袄和米白高领针织衣,底下是天蓝紧身牛仔裤和白白净净的运动鞋,赤眸略带不适和难以察觉的迷茫,伫立在街头频频引路人投去目光。 白枫丰回神察觉到这点,当即蹙眉拉起自己羽绒服的兜帽,顺利挡住了大部分人的窥望,也成功掩住了他眼底淡淡一层排斥。 他其实并不喜欢站在大庭广众当中,因为他天生就对其他人的视线感知极其敏感。 这是他向来用于保命的天赋,可一旦聚焦在自身的视线过多,就会干扰他对于暗地里可能存在着的、不怀好意之人的判断。 这点他比不上他的姐姐。 绿川说今晚得互赠礼物,可他从来没给姐姐以外的人送过东西,也不清楚这种情况下应该买什么样子的礼物。 少年站在原地衡量了半天,只做出了一个决定—— 给诸星大买最差的。 街上有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白枫丰视线逡巡半圈,定在了某家顾客络绎不绝店铺的对面。 那家店看起来顾客寥寥,显然即便在今天这种节日里也生意泛泛。 可白枫丰不在意,对他来说,人越少的地方他待的越自在。 只是没想到在离店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时,他竟然看见一道略显眼熟的少年身影从那家店里迈步走了出来。 黑发蓝眸,穿着用料舒适讲究,白枫丰只一打眼儿就认出对方的身份。 是那个曾经见过几次的哭包侦探。 雪发少年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并不在意对方的身份,反倒是椎名仁太在他拐进店铺以后忽然回头张望半晌,隐约在门口捕捉到半片明黄色衣角。 白枫丰在店主殷勤的推荐下买完了给小组搭档的礼物,路过一家饰品店时突然被某个缀着颗颗珍珠的红色宽边发圈给勾走了目光。 因此等他向库克审批完,下午来到科研部深处的那间透明玻璃房间里以后,白枫镜那头蓬松柔顺的雪白大波浪就被崭新的漂亮发圈给束成了一捧。 白枫丰看着眼前欣喜微笑着的姐姐,眼神里是威士忌小组从未见过的柔软,仿若一团洁白棉絮。 少年心想,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发绳的颜色和姐姐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 他近些天来已经把身上七七八八的伤口将养好了一半,不然也不敢前来和白枫镜见面。 少年怕自家姐姐问起祖宅的事难过,又怕姐姐平白为自己的伤势担心。 所幸白枫镜并未询问什么,似乎是没有察觉到他掩藏的异样,仍像往常姐弟二人每一次见面时一样,安安静静的听少年讲。 “……苏格兰说要过年,黑麦也同意,我没什么感觉,波本一个人反对也没什么用,最后还是通过了这个提议。” “他们还说过年得互相送礼物,我就随便给他们买了几样东西……但姐姐的发圈是我一眼就相中的!手感也很好对不对?它外面其实是一圈小珍珠,很好看的!” “姐姐如果喜欢,下次来我再给你带不一样花纹的!” “也不知道今晚是要和他们吃火锅还是烤肉,不过姐姐放心,我在任务以外肯定不喝酒~” 雪发少年坐着房间里唯一的小圆凳,倾身趴在比他身形还要小上一圈的少女大腿上,脸颊贴着洁白的裙子,任由坐在手术台边的白枫镜一下一下抚摸自己的头。 两个小时的聊天闲谈,白枫丰的日常分享到此暂时告一段落,白枫镜便用指尖轻轻捋过他的头皮,仿若不经意间在给少年按摩放松。 “听起来,阿丰现在的小组成员都还算不错呢。”白枫镜柔和的笑,嗓音轻灵又安然,“是因为大家都是很有本事的人吧。” 白枫丰埋头碎碎念:“黑麦很像琴酒,长得就很讨厌。波本老爱跟我吵架,笑得阴森森的很难看。” “苏格兰……他就是一直是那个老好人模样。” 白枫镜眉眼微弯,唇边笑容缓缓加深,抽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哄孩子的口吻从未改变。 “我的阿丰能够开心一点就最好啦。” 白枫丰哑然,旋即环手抱住姐姐的腰,嘟嘟囔囔的置气:“你从哪里听出来我开心的啊……” 白枫镜失笑,从小到大都拿这孩子的撒娇完全没办法。 不过白枫丰也没赖够多久,就感受到玻璃窗外有新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直起身子扭头去看,发现是面色冷淡的库克。 是来提醒他今天的额外探视时间已经到点了。 白枫镜虽然看不见,反应却并不比白枫丰慢。她甚至是在弟弟开口点明来者身份前,就先一步向外面的人送去问候。 “库克小姐,新年快乐。”少女微笑。 白枫丰扭头撇嘴,低声跟姐姐讲小话:“她根本就没有快不快乐的概念……” 白枫镜忍俊不禁,把坏话听得仔细的库克也没在意,只格式化似的回了一句“新年快乐”,而后就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白枫,你该走了。” 白枫丰狠狠皱紧眉头,瞪了这无动于衷的女人一眼,等重新开口跟白枫镜说话时,少年语气照旧欢欣亲近。 “姐姐,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白枫镜抬手细细摩挲着他的脸颊,动作间镌刻无尽温柔与对待幼弟的爱意,缓声与少年道别。 “好,我等阿丰来。” 第102章 也算团圆 白枫丰乘着晕染开墨色的夜幕回到安全屋时,屋子里早已经和他早上离开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客厅的落地台灯上缠着颜色明亮的彩带,四周墙壁上绕了一圈暖黄色的星星小灯,随着呼吸吞吐渐明渐暗。 地上散落着一堆圆滚滚的气球,并未被人精心固定在某处,而是随意而落,看着反倒多了种随意又温暖的氛围。 但白枫丰估计这是负责屋子装饰的诸星大偷懒摆烂,懒得把气球挨个儿粘在墙上。 就连客厅的玻璃茶几上都多了一块色调清新的格纹桌布,上面放着的火锅偶尔会冒出个热气腾腾的泡泡来。 新鲜的蔬菜瓜果还带着清洗过的水珠,一盘又一盘的整齐躺在火锅四周,甚至于茶几另一边还有个不锈钢盘,安室透正带着一次性手套在给里面的烤肉串撒料。 白枫丰猝不及防打开门看见这一幕正有些微愣,就听见有人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抬头望过去,又看见了站在楼梯上、手里捏着两捧烤串的猫眼青年。 “白枫回来的刚好,东西刚刚准备齐全,洗完手坐下吃饭吧。” 接收到少年莫名震撼的目光,绿川煦善解人意的笑笑,解释道:“因为很难抉择烤肉和火锅,所以最终我们就决定全都要……” “我在二楼阳台支了个烧烤架,待会你们尝一下这些烤串,如果觉得还行,那我就再烤几盘肉拿下来。” 闲弄玉不得不服。 他很想说你这是什么贤妻良母的攻略者定位,未免也太宠着哥几个了吧,大过年的还要在里理事官办公室里加班的木云和泉简直要馋哭了。 但作为白枫丰,他却只能用表情含蓄的表达出一部分自己的惊叹之情。 诸星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装饰屋子的过程中弄脏了他那顶从不离头的针织帽,从厨房里拎出两瓶威士忌时,白枫丰居然完整看见了他那头顺滑乌黑的飒酷长发。 神情里向来天然带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却误会了少年的意思,提着酒瓶晃了晃,懒散哼笑道:“看什么,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白枫丰从不甘示弱,直接眯眼巧笑出声,语气却是毫不客气的直白:“喝死你!” 诸星大低低笑了两声,懒得和他计较。 这一顿晚饭吃得非常愉快,绿川煦的厨艺毋庸置疑,并且在近几年来愈发精进。 尽管用餐期间难以避免的出现了安室透与诸星大拼酒上头,白枫丰和安室透争抢同一块烤肉,绿川煦温柔笑着屈指敲桌警告所有人—— 但他们每个人都不能否认的是,这些习以为常的打闹不仅没有给他们带来组织里常有的紧绷和压力,反而还让几人在混乱热烈的互相拌嘴之间,微不可察的更加放松了些许。 等到吃饱喝足的各自躺倒在沙发上,绿川煦笑着指了指各人刚刚放下的筷子,“看来你们还算喜欢这份礼物。” 安室透挣扎起来看了一眼属于自己的那双巧克力色筷身与金色镂空装饰拼接的新筷子,不满吐槽:“什么啊,绿川你这家伙真敷衍。” 白枫丰瞄了一眼自己那双白金拼接的,觉得还算好看实用。诸星大更是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只倚着沙发靠背回敬了一个同样敷衍的“嗯”字。 绿川煦无奈叹气:“没办法,谁让眼前这堆风卷残云后的烂摊子只能由我来收拾呢。” 安室透看了眼茶几上的一片狼藉,不由得有些心虚的挪开了眼。 不能怪他嘛,景光做的真的是太好吃了,最近新年组织又不怎么发放任务,他就稍微吃撑了一点。 安室透:就一点儿(心里捏着大拇指和食指比比划划) 其实他嘴上说着绿川煦敷衍,实则他自己买回来的礼物也没多么走心,给了绿川煦一盒好烟,诸星大一盒便宜货,白枫丰一盒大白兔奶糖。 雪发少年额头上的黑线都快挂不住了,在绿川煦的安抚中忍了又忍才没骂他磕碜。 诸星大倒是心理承受能力良好,甚至直接拆开包装抽出一根准备点。 但他嗅觉也很良好,所以在烟嘴掠过鼻端时就闻见了里面呛人的古怪味道。 “霍,可真是大手笔。” 诸星大把烟又慢条斯理的塞了回去,挑眉看向对面目光炯炯的金发青年。 “家里穷,我可享用不起这么金贵的料。” 安室透咧嘴笑开:“你要是真抽下去我也管够,直接开天窗都行。我前几天刚好宰了个不长眼的机长,用他的存货养你绰绰有余。” 诸星大耸肩:“心领了,我可没兴趣做新一任歹毒机长的飞行员。” 安室透皮笑肉不笑:“你放心,我要是干这行,你指定是唯一vip会员客户。” 白枫丰吃饱了直犯困,懒得听他们两个啰嗦,就掏出了手机随性捣鼓。 第103章 新年礼物 直到诸星大主动停下和安室透的日常互怼,仰在沙发里把他准备的礼物随手抛给每个人,白枫丰才终于从手机相册里抽出一道目光。 这两个人每天对上都阴阳怪气,居然还能次次都把时长保持在十五分钟以上。 浑不知绿川煦也在心中感叹,这屋里的三个就没有能够和平相处超过三个小时的。 诸星大送给绿川煦和白枫丰的是两条洁白毛巾,上面甚至连价签都还没剪掉,足以证明送礼人的不拘小节。 扔给安室透的也是毛巾,只不过那条颜色粉嫩还绣着小狗漫画头的毛巾待在安室透的手里,怎么看怎么引人发笑。 “看不出来诸星大你还少女心得很。” 金发青年冷眉横竖,反手就要把这玩意砸回到诸星大脸上。 只不过毛巾本身没什么重量,诸星大又低笑着侧身躲过,没能给当事人造成任何物理伤害。 绿川煦笑看他们两个逐渐发展出快要动手的趋势,为防待会儿殃及池鱼,他还朝雪发少年所在的单人沙发边移了几步。 动作中不经意低头,视线晃过沙发少年手中亮起的屏幕,绿川煦因惯性而抬起的头停滞一瞬,迟疑着又垂眸往下看去。 白枫丰的手机屏幕显示画面大概是停留在相册里,少年空悬指尖凝视着当前的照片页面,似乎是有些看得出神了。 绿川煦无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很奇怪,并不是任何大众常规拍照的手法,而是以一种俯瞰全局且完全不顾人物身材比例死活的角度拍下的。 拍照者的目的似乎就只是想将照片里的几人塞在同一张图里,至于美观程度之类的反而不在考虑范围内。 ——而且比起照片,它更像是实验室内某个头顶监控画面的去边截图。 但照片里的几个人由于颜值极高,因此哪怕是被人从死亡角度拍摄记录下来,却也并不显得难看。 如精灵般干净轻灵的少女洁白吊带裙长发披肩,含笑侧脸坐在桌边,手中虽然捏着书页,却明显没在阅读,关注力貌似全在另外两个人身上。 在桌边不远处,松松垮垮不伦不类套着件白大褂的灰蓝发少年正勾唇笑得愉悦,歪歪斜斜俯身伸出胳膊,从后面勾住了雪发男孩的肩颈。 男孩蹙眉抬手捏住少年的手腕准备制止他迫害自己的行为,却被少年另一只拿着手机挥舞在上方的手吸引了目光,恰好抬眸看向镜头。 这一幕就这么被人恰到好处的抓拍了下来,变成了白枫丰手机相册里的一张照片。 绿川煦怔然。 这张照片的像素不是很高,人物的面貌细节称得上模糊,但作为曾经在那间实验观察室里停留过十天以上的临时监督者,绿川煦还是认出了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 ——是白枫镜所在的那间透明玻璃房。 那照片里除去白枫姐弟以外的第三个人,是谁? 穿着白大褂……是某个研究员吗? 可他看起来和白枫姐弟的关系还不错,难道是类似于雪莉那种情况? 不对,这名少年表露出的相处姿态要更加肆意坦然,和雪莉与白枫镜接触时给人的掩人耳目感并不相同。 猫眼青年潜意识中想要看清更多有关于那名蓝发蓝眸少年人的特征,可下一秒,莹莹亮起的照片突然陷入一片漆黑,手机屏幕上倒映出了自己低着头默默注视的脸。 绿川煦心中微凛,视线上移就对上了一双隐含审视的赤眸。 猫眼青年坦然歉意一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打成一团的安室透和诸星大闻声停住动作,扭头看向他们。 白枫丰没说什么,收起手机低头去掏自己的外套口袋。 然后摸索出了三个大小不一的漂亮包装礼物盒。 迎着三人略显奇异的目光打量,白枫丰有些烦躁的啧声:“是店铺老板非要给我包好的。” 绿川煦微笑着弯腰,用指尖点了点其中一个盒子,“这是?” 白枫丰:“安室的。” “那这个?” “诸星。” 绿川煦替他把礼物分发到位,最后才捡起自己的那一份:“那么这个我就却之不恭了。” 白枫丰拎了个抱枕揣在怀里,窝在沙发里眨巴着眼睛看他们拆礼物。 安室透最快拆完,尽管他的动作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你送我个u盘?”金发青年挑眉。 没拆出什么雷他还挺意外的。 “是啊情报贩子先生。”白枫丰下巴垫在抱枕尖上,恶劣冲他笑笑:“内附有趣小程序。” 安室透瞬间就想把这玩意扔掉。 别是什么接入电源就直接把自身方位报给警视厅的坑爹玩意吧? 绿川煦那边拆出来一条正儿八经的西装领带,正颇为苦恼的笑:“我是不是应该去置办一身西装来搭配?” 身为公安的诸伏景光倒是有不少西服,但那些衣服在行动中颇为影响行动,看着也未免正人君子了些,所以在他进入组织以后就没怎么再穿过了。 也不知道白枫丰是怎么想到送自己这个的。 诸星大在刚才点了根自己兜里的烟,等欣赏完这俩人的礼物时那根烟也恰好烧到了烟尾,然后才灭掉烟蒂慢悠悠的拆自己的那份。 自带冷酷气场的长发男人两根手指提溜起盒子里装着的墨绿色针织帽,挑起单边眉毛:“这个颜色不错。” 安室透当即就笑出了声:“确实很不错,非常适合你!” 他转头朝雪发少年举起一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白枫丰歪了歪头,又看着诸星大一脸认真的真诚发问:“不好看吗?这个颜色也很深,又没黑色那么死板,不影响你狙击埋伏的。” 诸星大拎着那顶手感颇好的针织帽转圈看了看,伸进双手撑开,慢条斯理的就往自己头上套。 “确实还不错,我挺满意的。” 神情坦然,姿态从容,眨眼间就又变成了那个平日里以针织帽作为本体的无情狙击手——即便那顶本体的颜色都变了个样儿。 这反应就没意思了。 白枫丰撇撇嘴。 安室透直接冷哼一声。 诸星大一直都是这么个没意思的人。 第104章 狙击榜一 新年后第三天,组织基地狙击模拟训练场内。 绿川煦旁观戴着墨绿针织帽的长发男人干脆利落扣下扳机,虚拟场景中大腹便便的政府官员应声倒下,电子计数板自动弹出结算成绩。 刷新个人纪录的提示音激扬响起。 一千一百码。 比诸星大去年刚拿到代号时多出了整整一百码的有效射击距离。 这个男人果真丝毫不容小觑。 绿川煦眸光深深,看着屏幕上的成绩页面在倒计时归零后,自动返回到狙击成绩总榜页面。 在“黑麦威士忌”更上方的只有一个酒名,暗灰色的id彰显着账号本人长期未曾登录过的奇怪事实。 景芝酒。 “你这实力增长未免有些吓人了,黑麦。”绿川煦看见诸星大没有继续的意思,便温声笑着恭贺了一句。 诸星大指尖在身旁一米长的电子屏幕上缓缓上滑,最后点在排名第十八位的“苏格兰威士忌”上,意味莫名的回应他: “八百七十五码,论进步程度,你也不差我多少。” 绿川煦摇头失笑:“可得了吧,一千往上的一百码和七百往上的一百码可不是同一回事,这点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诸星大不置可否。 威士忌小组没有平庸之辈。绿川煦身为狙击手的优势并不在于射击距离,而是在其他方面。 只是相处这一年下来,因为有他在,绿川煦便很少接手小组内的狙击任务分工,就算有,也往往表现中规中矩,被他的风头掩盖。 但在威士忌小组成立以前,苏格兰在组织里可不是籍籍无名者。 出尽风头的男人撂下手中与模拟系统匹配的那把狙击枪,“我要回去了,你呢?” 绿川煦笑笑:“我还要再多待一会儿。今天基安蒂约了我,说是让我见识一下她最近的进步。” 诸星大应声离去,基安蒂还没到。 猫眼青年盯着系统默认页面上的狙击榜单排名陷入了沉思。 这是总榜单,整个黑衣组织的狙击手尽皆名列在榜,而超过一年未曾登录使用过的账号会自动判定变成灰色id。 就比如最后记录维持在八百码,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有使用过模拟系统的琴酒。 自从他在新年那天无意中看见白枫丰手机里的那张亲昵三人照,绿川煦就又一次想起了白枫镜曾经给予他的暗示。 ——“那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看着理智冷静,甚至还有点冷漠,但做起事来其实胆大又疯狂。” “绿川先生是狙击手,对么?那您一定是知道他的。” 关于性格他并不能多加关联,只从表面来看也不是很像是照片里的那名蓝发少年。 但白枫镜给出了“是组织狙击手的话就一定会知道”的提示。 而作为狙击总榜排行第一的景芝酒,就是最符合这点提示的人选。 绿川煦之所以今天会答应基安蒂的邀请,就是想从这位直言直语的火爆女性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报。 比起情报人员安室透的口蜜腹剑人设,基安蒂会更喜欢同为狙击手、脾气温和绅士的绿川煦,自然也就更好被套话。 在此之前绿川煦就有意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如今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到收取回报的时候了。 猫眼青年朝楼下走来的眼尾蝶纹身女人露出一个温柔笑容,扬声招呼道:“基安蒂,在这儿!” 基安蒂看见他以后兴致明显高昂起来,挥了挥手应道:“喔!来得很早嘛,苏格兰。在那等着,我这就上去!” 绿川煦微笑旁观她一直虚拟测试到五百七十码的时候失去准头,子弹偏离目标头颅五十公分,然后伸手拦住了一时不甘还要再来一次的基安蒂。 “狙击手的耐力会在连续狙击不同目标时大幅度削减,你稍微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吧,这关一定会过的。” 令人如沐春风般的劝慰显然让基安蒂很是受用。 她放下枪,往后仰靠在平台栏杆上,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彻底放松了身体。 旁边的系统电子屏幕再度恢复至狙击总榜单那一页。 绿川煦眉眼弯弯:“基安蒂你确实有了很大的突破,我看你这记录对比,比上次多出了整整五十码呢,真的很厉害。” 他这话的每个字都透露着诚恳,听得基安蒂极其舒心,眼角的凤尾蝶振翅欲飞。 红棕蘑菇头的劲装女人哈哈笑了一声:“苏格兰,我就爱听你说话。不过刚才我看见你的新记录了,你又有进步吧?” “哎,我那算什么。”绿川煦苦笑摇头,“今早我跟黑麦一起来的,要我说,那家伙的成绩简直直奔榜一而去啊。” 基安蒂咂舌:“黑麦那老哥是真的猛,不过要说超越榜一……估计还有点距离。” 绿川煦扬眉:“怎么说,你见识过最顶上那位的实力?” “你小点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做派的基安蒂难得流露出了些许畏态,连声音也压低不少。 “景芝这名你可别在库克和琴酒面前提,会死人的!” 绿川煦讶然,熟练摆出八卦姿态:“怎么回事?” 基安蒂探头朝楼下望了望,确认这训练场里目前只有他俩在,于是脸上也带着点分享八卦的隐秘兴奋,低声道: “你是后进来组织的不清楚,景芝酒以前可是一度被公认为是和库克、琴酒并肩列为行动组三巨头的杀星!” “这留在榜上的一千二百码最高记录,差不多都已经是景芝酒五年前的操作了。” 绿川煦抓住重点:“以前?那现在呢?” 基安蒂咂咂嘴:“五年前出的那档子事闹得很大,那位先生震怒,下了全员追杀令,最后……人好像是死在了库克手里,这人也成了库克的逆鳞。” “这么严重?”绿川煦凝眉,“到底是什么变故,竟然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这么说基安蒂你当初也是参与追杀的行动人员之一咯?” “参与是参与了,但那种人物哪是咱们能摸到的。”基安蒂耸肩,这个时候倒是异常坦诚。 “听说在那场追杀里,凡是当面撞见过景芝酒的人全都被人家给弄死了,就一个库克能在他那儿占到便宜,连琴酒都吃了不少闷亏。” 基安蒂最后告诫道:“苏格兰你可别跟别人提这些,他们不像我这么好说话。而且我这么讲,你应该已经清楚这事儿的分量了。” 能在当年引起所有组织成员集体袭杀一场的巨大动荡,岂容他人随意置喙打探。 第105章 木云·甜言蜜语·和泉 绿川煦在训练场套话基安蒂的时候未曾预料到—— 他内心对于景芝酒的探究,竟然是在相隔近乎一年时间以后,阴差阳错的从好友口中得到了解答。 - 春秋轮转,眼看又是一季凉风萧瑟。 安室透一身灰马甲黑衬衣的侍应生打扮,本应面带得体微笑、动作绅士有礼,如鱼得水般灵巧穿梭于宴会宾客之间。 可他现下却找了个不易被人关注的角落里站定,心中有些犯愁和担忧。 因为他在这场组织准备采取行动的盛大宴会之上,意外看见了一个披着西装外套、自己熟悉至极的清瘦身影。 木云老师怎么会在这里? 也对,这次宴会是由政界巨头之一发起的,往来宾客涉及警政两方,全都是拿出去可以随随便便就登上国家报纸头条的人物。 木云老师无论是作为搜查一课课长还是公安零组里理事官,出现在这里都算合理。 安室透琢磨到一半不由得失笑。 木云和泉平日里行事作风、言谈举止看着就不像是个愿意和他人虚与委蛇的,导致安室透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把“应酬”和“木云老师”放在一起联系起来过。 毕竟是真的很难想象黑发黑眸黑西装、从外表到气质都清清淡淡平静从容的男人却挂起一脸礼貌微笑,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热情,舌灿莲花,去主动逢迎上司又或是其他人。 ——可人在社会,总是得在某些避无可避的时间段内必须合群一下的。 虽然…… 安室透又不着痕迹的远远扫了一眼自己的直属上司。 很好,木云老师的“合群一下”大概和他理解的不太一样。 就比如说在众人都是高冠博带衣冠楚楚时,那件依然嚣张恣意松松披挂在男人肩头的黑西装外套。 清瘦的身材使得黑发男人的骨相更为分明,并不多惊艳夺目,却十足耐看,令人神往。 泼墨般的发和眸又与那略显苍白病气的肌肤形成了极具冲击性的对比。 没看见他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可一旦无意中对上,就会让人再难移开视线。 宾朋满座,饕餮盛宴。 木云和泉手里捏着半杯红酒,低头轻抿一口,下一秒眼珠微转,直直朝角落里的金发侍应生看去。 眸光平静,只眉梢轻挑一刹。 安室透便知道,自己已经被当事人发现了。 不过他也随之松了口气。 老师既然看见了他,那就一定会猜到黑衣组织要在这场宴会上有所行动。 安室透倒不是担心组织的任务会不会失败,他顾虑的是木云和泉实在太过敏锐,万一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导致另一位在场的组织成员对其下手企图灭口…… 安室透恐怕就要忍不住自己先对这位组织成员下手了。 这次任务是朗姆亲自下发,那老东西很看重,甚至出动了贝尔摩德跟他一起合作。 安室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组织的“千面魔女”,女人身形凹凸有致,面容还算姣好,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魔女的名号。 但只会有起错的名字,不会有叫错的外号。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安室透在看着一袭温婉晚礼服长裙的盘发女子朝自己走来时,心中的防备不减分毫。 “侍应生,麻烦帮我换一杯好吗?”盘发女子声音动听谦和。 安室透礼貌笑着,主动迎上前去:“没问题,小姐。” 在他手中托盘送至女子面前供她挑选的时候,女人低笑着的细语也悄悄落入安室透的耳朵。 “计划顺利,五分钟后执行。” 安室透微微躬身致意,笑容不变:“这是当然的,小姐。”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唯一的接触,理应在贝尔摩德拎起托盘上的另一杯香槟以后自然而然的结束,然后二人就该重新分开,进行各自行动前的准备。 但贝尔摩德却拿走了两杯酒才转身,离开的方向也不是她应该前往就位的地方。 安室透眼睁睁看见她动作间指尖轻抖,些微莹白粉末追随着重力融入其中一个酒杯之中。 再顺着盘发女子的行走路线一路望去,金发青年刹那间瞳孔紧缩。 贝尔摩德的目标是木云和泉! 为什么?老师哪里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时之间,安室透连呼吸节拍都跟着乱了几秒,就这么望着贝尔摩德笑容得体的将那杯加了料的香槟递给神情平淡的黑发男人,而男人也毫无所觉的顺手接下,点了点头便与贝尔摩德碰杯。 安室透暗自紧盯全程,屏息劝慰着自己。 既然老师知道我在这里,那他一定会提高心防。再者贝尔摩德刚刚才和自己接触过,老师肯定能猜出对方是组织成员。 话虽如此,青年还是不敢错看一丝一毫。 而在另一边,眼看那盛着琥珀酒液的杯子就要沾染上有失血色的唇瓣,木云和泉却突然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又像似笑非笑,将杯子重新往前一递,道: “这位小姐还是慢些喝酒才好,我看这杯子里可不太干净。” 盘发女子讶然定睛去看,发现他杯子里竟然不知何时掉进去了一根头发。 “哎呀,真是抱歉,是我疏忽了。” 木云和泉随手将酒杯置于身后桌面,眼睑半垂轻笑道:“没关系,像我这样庸俗的男人,总是会对长相美丽的小姐格外宽容。” “尤其是像小姐这种,永不会老去的美丽。” 安室透之前想象不出来的木云老师现在降临现实了。 盘发女子却没有被他这份难得展现出的甜言蜜语所蛊惑,甚至还捏着酒杯倒退了半步。 仿佛是配合着她的行动似的,在她后退的这一刻,宴会厅内的所有灯光骤灭。 入眼一切都变得漆黑。 所幸来参加这场宴会的客人们全都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除去一开始有些本性毕现的惊怒慌乱,很快就保持了一定程度上的安静有序。 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木云和泉感受不到千面魔女的阴诡气息,明白对方已经趁机拉远距离去完成原本的任务了,不由得遗憾喟叹。 转念他又在黑暗中眨了下眼睛,自言自语的刻薄评价:“又是关灯这一套。” “都已经这些年过去了,玩起花招来还是只这四五六……” 第106章 酩悦 【卧槽】 【我觉得前方有大瓜姐妹们!】 【卧槽木云老师从实招来!你是怎么透过千面魔女的假皮认出壳子底下的贝尔摩德的!?】 【笑死,木云老师在这几个学生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啊,简直是团宠!】 【艾玛这扔头发的手速,我觉得比贝尔摩德往酒杯里洒料的速度快!(大拇指肯定.jpg)】 【嘘嘘嘘别吵,我要看下边的内容!木云老师到底是不是景芝酒??!】 黑衣组织即便在世界阴暗面里再猖狂,也不至于闲的没事舞到整个霓虹政警两界的所有大佬面前。 所以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内容其实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仅仅只是为了从某一位宾客手中拿到某样机密信息。 安室透作为零组组长其实对那份信息资料有所了解,因此早就提前暗中诱导着那位有些倒霉的警视长先生自己修改了信息内容。 因而贝尔摩德现在拿在手里的其实就是一份半真半假的情报。 而波本作为一个任务辅助者,全程都没有摸到过那张存储着机密资料的信息卡,就算事后怀疑,也是贝尔摩德的问题更大一些。 安室透坐在马自达的驾驶位上,把整个计划流程从自己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彻底确认没有疏漏以后,才终于可以转变心思去打探自己同样十分关注的事。 金发青年抬眸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副驾驶坐着的盘发女子,随口询问似的:“刚才宴会上那个病秧子男人,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听起来就只是因为他看见了贝尔摩德超出计划以外的举动,从而进行的一次事后追问。 这在组织内是很正常的行为,尤其是在控制欲爆棚的琴酒那里——你在计划内多走出一步,他都是要伯莱塔举枪警告的。 副驾上温婉样貌的女子也果然未曾起疑,但她似乎是被安室透言语中的某个字眼逗乐,缓缓勾唇,表露出一个和她整个容貌打扮都完全不符的魅惑笑容。 “病秧子?”她低笑着重复一遍,而后轻缓吐息道:“……就是你口中那个病恹恹的男人,说他是组织目前最为棘手的敌人也不为过。” 安室透不受控制的微微睁大眼睛。 他是真的头一次听说木云老师还有这种评价,评价人居然还是一个跨国犯罪集团的核心成员。 怎么回事?难道贝尔摩德知道老师作为公安零组里理事官的那层身份,所以才称其为最棘手的敌人吗? 安室透的震惊表情显然取悦了一直盯着他观察的贝尔摩德。 女人仰头笑了起来,是真的开怀:“怎么,还有我们顶尖情报人员波本搜集不到的情报吗?” “你就饶了我吧,在大名鼎鼎的千面魔女面前,我可不敢承认这种吹捧。” 安室透无奈,又适时表露出一部分作为情报贩子职业病一般的兴致与野心:“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贝尔摩德笑够了,才调侃似的上下打量着金发青年,那眼神似乎是在衡量面前的司机先生是否拥有值得被自己投资的资本。 两个人都是玩情报的,安室透哪能不清楚她这态度里的圈圈绕绕,干脆利落一咬牙,直接抛出筹码。 “组织在米国那边似乎有开拓新市场的想法,朗姆好像是打算派个野心大的去那边转转。” 贝尔摩德常年混迹米国,这一点安室透还是能查到的。 果然,听见这个独属于朗姆心腹的内部消息,贝尔摩德当即杏眼弯起,那张双唇紧闭的红唇也跟着松快了许多。 “波本,你知道酩悦吗?” 安室透眯了眯眼:“珐国名酒,是很多皇室的御用香槟。” 贝尔摩德笑了一声:“我说的是人,不是酒。” “人?”安室透在脑中闪过众多组织成员信息,最终肯定道:“我没在组织里见到过。” “是啊,你当然见不到他。”贝尔摩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盒细烟来,漫不经心道:“他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安室透皱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贝尔摩德却不着急,讲故事的姿态拿捏得相当到位,甚至还极其飒爽的点了根烟。 “听故事可不能这么心急。”她侧头朝金发青年吐出个烟圈,轻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的重要程度。” “——酩悦和景芝酒还在的时候,组织势力几乎达到了鼎盛时期。” “举个例子,像今天这种任务如果放在五年前,那根本不需要我们亲自深入虎穴。” “只需要给酩悦一台电脑,给景芝酒一架awm,那么不止是情报,就连直接毙了刚才厅里的那几个内阁议员,也完全不在话下。” 有那么一瞬间,安室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景芝酒是狙击总榜记录的第一名,这个我还是知道的。”金发青年喉咙有些发紧,“那么当年的酩悦……是跟朝香类似的黑客?” 贝尔摩德莫名嗤笑一声,却也不解释原因,只是继续慢悠悠又提了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朗姆行事作风一直谨慎得要死吗?” “以前的朗姆可不是现在这样成熟稳重的样子。” 她点评起组织二把手来的态度不算严谨,安室透心下对她的性格及其在组织中的地位有所猜测,面上也顺从追问着: “是什么原因?” 他一开始提出那个问题时,并未想过居然会在之后牵扯出组织的那么多陈年往事。 现下贝尔摩德给他的感觉简直明晃晃到,就差在脸上写上“报酬不够,今后继续偿还”的大红字了。 但他不得不继续听下去。 贝尔摩德又深深吸了口烟,让尼古丁竭力安抚自己微颤的心脏:“因为景芝酒。” 她想起来方才在宴会之上,那人侧身而立垂眸轻笑,如春日溪流薄冰般的嗓音缓缓淌过自己的灵魂,轻而易举的引起躯壳一阵战栗。 “五年前景芝酒叛逃,那位先生下达全员追杀令。” “而那个男人在逃亡途中,竟然还有余力反过来设计朗姆,让组织二把手在追杀他的途中一口气栽了个大跟头,差点没能再爬起来。” 贝尔摩德的眼神中满是忌惮。 “也就是那一次吃的大亏,导致朗姆自那时候起就再也不肯在组织成员面前露面,甚至连传达命令都要用上变声器来隐瞒真身。” 胆子越来越小,倒真像是人人喊打的地下老鼠了。 贝尔摩德眼中划过一丝讥讽,没有被邻座的金发青年发现。 第107章 那人是谁 “景芝酒逃离组织前最先下手的对象就是酩悦……” “不过这也对。” 贝尔摩德理解的笑笑:“酩悦的存在就相当于一双可以肆意玩弄数据网络的无形之手,弄死他以后,哪怕景芝酒自己没活成呢,那也不算亏本。” “更何况事实是人家不光没亏本,后来还算计了朗姆。” “反过来说,也幸好朗姆吸引了充足的火力,库克才能趁机收拾分心乏术的景芝酒。” 安室透确实很好奇:“所以最后景芝酒是死在库克手中了吗?” “组织里都以为是这样。”贝尔摩德哼笑着捻灭烟头:“可事实只是予以重创。” “当时那种情况,景芝酒已经身负重伤,就算不管他,那人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但再继续对峙下去的话,库克必定也会搭进去一条命……所以那位先生强制命令库克收手了。” 贝尔摩德此时顶着一张五官温柔舒心的面容,语调也十分轻柔,可就是和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危险气场完全冲突矛盾。 她似乎对此无所觉察,又或许已经习以为常于这种割裂感。 意味莫名的感慨道:“谁也没想到景芝酒命那么硬,五年前竟然没有死在那栋炸塌了的废弃尾楼里,现如今人家还在警视厅里混得如鱼得水呢。” 安室透一路听到这里内心有着突如其来的强烈预感,紧绷得心脏怦怦直跳。 为了验证某个陡然跳进脑子里的猜想,也为了配合这场交换情报的问答戏码,他等到贝尔摩德不再继续言语以后,适时动了动嘴唇。 金发青年喉咙微紧,表面却一派云淡风轻:“喔?还敢出现在警视厅里,这么嚣张?” 他问:“景芝酒到底是谁?” 贝尔摩德打开车窗散去缭绕在鼻间的烟味,侧脸望向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色。 却又像是隔着血雨腥风的时空,再一次看见了那道冷静至极也出格至极的寒冽身影。 “就是如今的搜查一课课长哦,名字好像是叫——” “木云和泉。” 安室透瞳孔骤然紧缩! 【啊啊啊感谢贝姐实锤!木云老师真的就是景芝酒!!!】 【好像一锤二鸟了,有关酩悦的能力描写我属实是有很强烈的既视感】 【家人们谁懂啊,我激动得像是一条躺在热油锅里上蹦下跳的鱼】 【这是什么亡夫回忆录呜呜呜】 【楼上不要乌鸦嘴!木云老师还活得好好的呢!“在警视厅里混得如鱼得水”呢~~~】 【那都是老师应得的!什么最年轻警视正的荣誉,我还觉得警察厅亏待老师了呢!!(嚎啕大哭.jpg)】 【为什么非要在我被景芝酒的丰功伟绩帅了一脸并且咧嘴痴汉笑的时候再突然塞我一嘴刀子!!】 【无所谓,老师是我的(墨镜笑.jpg)】 【楼上你摘了眼镜再说一遍】 【说就说!老师是(摘掉眼镜西湖的水.jpg)我的啊呜呜呜,我的老婆呜呜呜……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呜呜呜呜嗝!】 【(喝口水继续哭)怎么就独自吃了这么多苦啊——哇的一声哭出来(泪流成河.gif)】 【所以和警校组相识时他的身体情况才会那样差,所以至今他还是那么消瘦,脸色还是那么苍白】 【五年前被组织全员追杀至奄奄一息独自力竭倒在废弃楼房里,而后九死一生的从地狱里爬回来,历经多次手术养了一年多……】 【“他无数次沉溺于黑暗深处,无边无际无穷无尽,也曾抬手摸上自己胸膛,仔细感受着苍白皮肤下那颗微弱跳动着的心脏。 偶尔午夜梦回乍然惊醒——当日自己颓然倒在无人问津的废弃之地,一抬头便是冷心冷情的女人难得眼含杀机与愤怒,炽热的枪口烧灼着眉心。 他记得那时自己笑了起来,平静又坦然的对女人说:动手吧,你会给我陪葬。 不是挑衅也并非激将。他知道她会动手,他们毕竟是彼此相处了六年之久的最佳拍档。 啊,现在,他们是敌人了。”】 【“又或者说,他们本来就只是敌人。”】 【在?为什么这么好的文笔要用来捅我心脏!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刀子别停,都给我炫!我推测木云和泉当初是养伤到刚能下床,复健到刚可以自由活动,就立马申请要求复职工作了。】 【之后被上司连哄带劝送他到警校继续养病,顺带兼职老师,顺理成章结识了警校组,还意外蹚了次火海差点丧命】 【最后他如愿回到警察厅上班,为了掩人耳目和方便行事,还额外接了个搜查一课课长的职务,于是乎身兼两职忙到飞起】 【我还记得阵平酱抱怨说木云老师的课长办公室总是空着不见人影,现在想来,就是因为老师还要忙着处理公安那边的工作吧?】 【上次零零去警察厅找老师时刻画的那个场景,明显就是木云老师趴在办公桌上补眠以后刚睡醒的样子啊!他甚至明知自己身体不好还靠抽烟提神!完事还特意给零零泡了缓解疲劳的菊花茶!!】 【他自己要是用不到,那他办公室里怎么会有这种茶叶呢】 【行,可太行了,木云和泉你是真当自己是铁人啊(咬牙切齿.jpg)】 【现在零零知道这件事了,那景光也会知道……好大一把无差别攻击的利刃!】 【我更希望他们能够告诉松甜甜和hagi酱,这样就可以(左勾拳.jpg)然后(右勾拳.jpg)噼里啪啦!】 【可悲的是,别说是他们,就连我们自己——面对那张清隽病弱的脸也是下不去手的(悲怆】 【允悲.jpg】 【木云老师你给我好好保重身体啊!!!】 第108章 被掩埋的血色过往 “组织内有关酩悦的详细资料全都被抹消掉了,一张照片都没剩下。如果贝尔摩德对他的能力描述属实,我推测这应该是他生前自己的手笔。” “至于景芝酒的事……” 提起这位卧底前辈过往的丰功伟绩,金发青年本该与有荣光的脸上表情却不怎么好看。 “有关朗姆自己的过往,他藏得很深,我暂时查不出来什么。但我回去启用了特殊权限查阅系统档案……” “五年前十月底,公安破获了一场重大军火走私案,走私路线从北到南,涉猎之广,几乎囊括了一半霓虹黑道。” “因为牵扯到的东西太多,所以最后只公开处理了军火走私头目和一众手下,私底下公安给予了各家黑帮警告,并且收缴各家自愿上交的枪支军火二十箱。” “那名头目在法庭宣判当天被人狙杀,至今没有找出幕后真凶。” 降谷零眉眼沉凝肃穆:“我看过当时的狙杀现场勘查资料了——半点线索也没留下,下手熟练老辣,很像组织的行事作风。” “除此之外,在公安抓捕走私头目的同一天,霓虹各地偏僻郊区地带同时发生了八起爆炸案,死亡共计三十三人,没有伤者。” 一直安静聆听的猫眼胡茬青年忍不住面露惊讶看他,重复道:“偏僻地带,死亡三十三人?” 降谷零掀起眼皮,眸光冷冽:“警方经过身份核实,确认这三十三人全都拥有犯罪前科,里面甚至还有六个在逃通缉犯。” “由于爆炸时间相同,案件性质类似,警方采取并案调查,但事后一年时间没有任何有效进展,发展成为了悬案。又于案发一年以后由公安接手,随即这份档案被以最高机密等级封存。” 诸伏景光垂眸把哗啦啦的水声暂停,拿起洗好的瓜果放进盘子里。 明了这些事情背后隐藏的意味之后,他心里只觉得不好受。 “所以当年到底是什么样的危急形势……” 诸伏景光轻声问自己,“才会让老师在给组织制造了这么多混乱的同时,还被组织一路死咬不放,只能硬生生去赌一句‘死中求生’呢?” 降谷零不语。 他的眼神称得上一句心有余悸。 在得知这些被埋藏起来的血色过往以后,降谷零忍不住就会回忆起当初在警校里与木云和泉初见的那一幕。 明媚温暖的阳光下,黑发清瘦的男人披着外套噙笑而立,偏头在和鬼塚教官闲聊着什么,时不时总会握拳抵在嘴边咳嗽几声。 那时候跑在班级最前排的降谷零就在想,这人皮肤苍白得好像能融进灿烂的光里一样。 可一旦意识到,自己当初那随心所想曾经差点就成为现实之后,他却只想穿越回去给自己脑袋猛地来一下。 他们差一点儿就没机会相识了。 如今病态苍白的脸曾经也是十分健康有血色的,时不时无法按捺的轻咳顶替了那人从前杀伐果断、肆意桀骜的畅笑。 那人或许也曾像现在的威士忌小组一样,于任务过后意气风发,谈笑风生间举杯痛饮。 然而现在降谷零看见最多的,却是老师平静垂首轻抿温水的画面。 那是能够以一人之力牵制住整个组织的人啊,历经九死一生才得以全须全尾的出现在警校生面前,却得到了不知情者的妄加揣测和轻蔑。 降谷零心道我错了,眼下看来,就算当初警校初见时自己没有胡乱发散思维,他也还是想穿越回去给当时的自己一顿胖揍。 降谷零你怎么就能在其他同学闲言碎语时这么坐得住呢! 诸伏景光在好友的沉默当中想得更深。 他甚至莫名其妙就想起来,在那场火海惊魂后的医院晌午、弥漫着药剂和消毒水气息的病房里,自己向黑发老师坦言信任。 老师问他,既然决定信任自己,又是否已经做好了信错人的准备呢? 他说不清楚,但总要试一试,实践出真知。 那个时候,木云老师神情惊讶,失笑道:“拿我当实验对象可不是个好念头。”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为什么在贬低自己? 当时的诸伏景光没来得及深想,可是现在的诸伏景光觉得,他好像忽然有些明白——老师在说出那句话时的心情了。 现如今的孤狼琴酒,冷情库克,在五年前会不会也并非是现在这副脾气样貌呢? 或许曾经那三人在外出任务时,也会信任彼此交付后背,一次又一次并肩与死神交锋,在危难关头磨炼出了无需言语的默契。 直到木云老师的卧底身份暴露。 那种感觉类比起来就像是……如果有一天,自己公安的身份暴露,到那时候,曾经的威士忌小组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其他人是会若无其事的继续生活,还是愤怒仇怨于自己对他们的欺骗,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后者吧。 诸伏景光苦笑。 同样换位思考下,就可想而知库克和琴酒对于木云和泉的仇视程度了,一句“眼中钉肉中刺”都算是轻的。 【看完了,我的评价是:回旋刀,刀刀毙命(卒】 【建议这一话改名为:《尸横遍野》《无一生还》】 【起猛了,幻视追妻火葬场】 【狼人吃点好的吧,这玻璃渣子你也磕?】 【就,我万万没想到这刀子不光回旋,它甚至还转了个圈儿扎到了我这个景光推身上!】 【本来看笑话的眼神直接就是一麻,是吧(墨镜笑.jpg)】 【楼上眼睛是哭肿了吗?】 【别问,我是威士忌小组推(猛吸一口烟,然后憋死自己.jpg)】 【楼上往开了想,景光和老师当年的情况不一样,老师那是独身一人深入龙潭虎穴,周围全是敌人,可景光就不一样了啊】 【景光死在了同是卧底的黑麦手里(咧嘴笑】 【??!!能不能特么做个人,都给我滚呐!】 【我真的忍不住,抽纸都费完一打儿了,还是止不住我的眼泪】 【木云和泉和警校组简直就是要了我狗命的对照呜呜呜】 【老师也曾经意气风发如警校时期的五个调皮学生一样,他也有动辄对他念叨不停、吆五喝六,却会在紧要关头护着他的酒斐教官,有惜才爱才的川扇校长着重栽培】 【他和零零景光一样,在人生最是前途无量时一头扎进黑暗沉心滚了个泥泞满身,闷进黑衣组织一口气就是五六年。】 【里世界多出个叫人闻风丧胆的神枪景芝,表世界却是一代天骄无声消弭,查无此人杳无音讯】 【求求了快住脑!】 第109章 暗示的真意 白枫丰和诸星大今天一早就各自出了门,威士忌小组只剩两个人,此时恰好扎堆凑在一起交流情报。 二人从厨房移步到客厅,面面相对守着那盘刚洗好的瓜果出神。 诸伏景光坐在沙发上沉默半晌,再次开口时,爆出了个让降谷零更为心神俱震的消息。 “安室,我想我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 降谷零眸子瞪大,连呼吸都暂停了一瞬:“什——?” 他又很快逼迫自己的理智回笼,沉声快速道:“你想联系警视厅那边的联络人,还是让零组派人接应你离开?我现在就能联络他们做好……” 诸伏景光失笑,连忙在降谷零面前挥了挥手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安室,安室?zero。” 降谷零怔愣着抬头看他。 “别担心。”诸伏景光站起身,隔着茶几按上金发友人的肩膀,缓声安抚着:“只是说‘可能’而已,我目前还是很安全的。” 蓝紫灰调的下垂眼对上温柔熨帖的弯弯猫瞳,降谷零缓了两秒钟,才终于压下心里所有的迫切与慌乱,保持住镇定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诸伏景光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细节,确定是真的理智回笼以后才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知道好友肯定心急求一个答案,他也没拖拖拉拉的让人平白担忧,干脆利落道:“我觉得白枫镜有可能猜到了我卧底的身份。” “为什么?”降谷零第一反应是皱眉,第二反应则直接找到其中关窍,“因为景芝酒?” 他们两个人之所以会格外关注“景芝酒”,就是因为一年前白枫镜给诸伏景光留下的暗示。 既然现在他们弄明白了景芝酒的真实身份和他曾在组织里的大致经历,那下一步就是要弄清楚白枫镜的目的。 “我应该已经猜到她的目的了。”诸伏景光迎上挚友诧异的视线,“白枫镜曾经对我说过,我和景芝酒很像。” “我当时只以为她说的可能是苏格兰的性格和景芝酒类似……” 看着温和体贴,实则和表面冷淡的景芝酒一样,在某些时候会剑走偏锋比较极端之类的…… 这话诸伏景光没敢说出口,但他自己心里门儿清。 猫眼青年表面只话语微顿,便继续衔接下去:“但是在已经知道景芝酒真实身份的现在,她说我们二人相似,就只剩两种解释了。” “第一种,她在我身上发现了某种木云老师个人所独有的特质。” 降谷零眼神凝住,立马就锁定了答案:“狙击风格。” 这是木云和泉唯一跟诸伏景光交集最为密切的领域——警校期间,诸伏景光曾经接受过木云和泉一段时间的狙击指导。 诸伏景光摇摇头:“如果真是个人风格这么明显的问题,我当初考核代号时就会被人找上门了。” 木云和泉是玩转这方面的顶尖专家,在自身仍旧深陷漩涡中心时又怎么会明知故犯,牵扯诸伏景光于危险之中呢。 “所以我的狙击风格并未收到老师过多影响。”诸伏景光细细琢磨,最终笃定道:“引起注意的是盲狙的能力。” “这份能力,其本身就已经足够特殊,在某些方面的杀伤力也属实是太大了。” 胡茬青年不由得抱有歉意:“我刚加入组织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份能力所具备的威力。当时为了崭露头角尽快拿到代号,偶尔遇见能够使用的时机就会直接利用。” “后来当我注意到问题时,苏格兰的名声已经开始在组织内扩散,我反而不能突然雪藏这份与其他狙击手与众不同的能力了。” 他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又经过木云和泉这位盲狙领域佼佼者精准发掘培养,能力自然不逊色于任何同龄狙击手。 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盲狙精准率”对于犯罪分子来说,实在是太不讲道理的外挂技能了。 自从苏格兰展现出这份天赋,组织里有许多本可以“失败”的任务也不得不被他成功执行。 直到彻底看清这一点,诸伏景光便开始在心中思索折中的方法。 但组织又不是慈善家,如果苏格兰展现不出足够的价值,那就只会被干脆直接的弃如敝履,不利于他的卧底任务。 于是诸伏景光这一等,就和组织一起等来了黑麦威士忌这位神乎其技的神枪手,并且巧合的是,黑麦也能做到一些简单基础的盲狙技巧。 借助黑麦威士忌的强势风头,苏格兰这才渐渐收敛了原本的锋利爪牙。 其他人只当是有明珠在前,所以用不到苏格兰上手,又加上,他在威士忌小组里担任后勤角色和副狙击手的表现周到,可圈可点。 如今将近两年时间过去,还能记挂着苏格兰当初昙花一现“盲狙”手段的人终于寥寥无几。 但—— “小组成立以前,我和白枫丰搭档过不下十次,盲狙能力是肯定瞒不过去的。” 而依照白枫姐弟之间的关系,白枫镜甚至都不用开口询问,白枫丰就会主动知无不言。 “所以,这就是我说的第一种情况。” 诸伏景光缓缓总结,“因为这份特殊的能力,白枫镜才把景芝酒和苏格兰联系到了一起,顺理成章就会去赌我们两人之间有所关联。” 但也只是“赌”罢了。 “至于第二种情况……” 猫眼青年苦笑一声没再继续剖析。 降谷零也没追问。他不是笨人,当然猜得到剩下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要说两个人只是狙击能力发展方向相似,那还能嘴硬咬死一句“巧合”,但白枫镜如果指的就是苏格兰和一个曾轰动整个组织的卧底人员很像—— 其中意味简直不言而喻。 这话如果让琴酒听见,诸伏景光去年根本就走不出那间玻璃房。 第110章 镜子的两面性 “可如果她当时就发现了你的身份……” 降谷零蹙眉微顿,而后问:“你觉得她是对组织不满,在故意隐瞒组织?” 诸伏景光似是陷入了回忆,沉默了一会儿才忽然出声提起一件听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白枫镜对库克说过,我是库克会喜欢的类型。” 降谷零怔住。 一年前苏格兰和库克的接触极少,因此也就并不理解白枫镜在说出这句话时的隐藏含义。 但随着威士忌小组在组织内部声名鹊起威名显赫,他们几人与库克的接触次数逐渐增多,对那位女强人的了解也更进一步。 提及库克会喜欢的人,近乎所有和她共同任务过的组织成员恐怕都会异口同声的答: “能力强屁事少工作效率高的!” 也就是说,白枫镜一年前对库克说出的那句话,实则是为当时并不清楚其中深意的苏格兰,轻飘飘附加了一层无形保护罩。 但凡白裙少女当时想的不是要帮他而是要暗害他,苏格兰也很难从那寥寥几句言语中察觉异常。 诸伏景光:“不管白枫镜心中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事实就是,她帮助了我。” “而且一直以来,组织也都没有对我再起疑心,这已经足以证明她的态度。” 与此同时,组织科研部m层玻璃实验观察室内。 被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讨论着的主人公正手捏书页坐在木桌边,房间另一边还站着个无所事事相貌平平的男人。 白裙少女雪发披肩,忽然若有所觉般侧脸朝向玻璃门处。 随着密码门被打开的声音落地,库克止步在门边,冷淡道:“s1号,你要跟这一任临时监督者说再见了。” 白枫镜温声平静答道:“我也觉得土野先生差不多该离开了。” “说实话,”纯白少女笑了笑,仿佛带了些微调侃的意味,“以土野先生的性格而言,大概会是琴酒先生会喜欢的下属。” “是么。” 库克眸色转深,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神态自若的男人:“琴酒最近正打算找个用得更顺手的人,我会转告给他。” 男人面上微喜,“那就多谢库克大人了。” 库克点点头,“跟我走吧。” “你这次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白枫镜聆听着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的脚步声,密码门关闭的轻微响动,房间里很快重新恢复寂然无声。 直到那两人彻底走远到再也看不见这里,房间内持续了五天的隔音系统才被断电关闭,外头走廊里的白噪音重新传入少女耳中。 白枫镜没什么表情变化,手底下又翻过一页植物学杂志,心中已然知晓那位土野先生接下来的命运。 琴酒可没有喜欢的人。 对银发杀手来说,唯一能令他亢奋不已感到高兴的——只有该死之人。 “今年遇到的卧底人员全都表现差劲呐。”白裙少女喟叹。 “下一次的任务又要等多久才会到来呢……” 她想起什么来,转头朝房间内的监控方向微笑:“对了,能麻烦你们帮我把房间里的茉莉花拿走扔掉吗?” “我想要换成荼靡。” 【……】 【有点麻了……】 【别吵,我在思考】 【拎着哭发芽的荞麦枕头呆呆的看.jpg】 【所以……】 【镜子姐姐她?】 【y1s1,在镜子姐姐自爆以前,我甚至以为刚才那个土野先生是真组织成员、假卧底来着……】 【结果没想到白枫镜她玩真的啊!!!】 【什么意思?刚才那个土野真是卧底人员?】 【楼上你清醒一点,做人要认清现实,白枫镜这次卖的是真卧底】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不听不听不听——】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前头零零和景光才得出结论说镜子姐姐的站他们这边的,后头镜子姐姐亲自现身说法说你们猜错了】 【白枫镜: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但是景光没有暴露是事实啊,白枫镜给景光有关景芝酒的提示也是事实】 【会不会镜子姐姐压根没觉得景光是卧底?】 【楼下你信吗?我不信。】 【我也不信。我觉得你们应该仔细多读几遍镜子姐姐的自爆言论。】 【“今年遇到的卧底都很差劲”,意思是她有遇到过优秀的,大胆点猜就比如,景光?】 【白枫镜对卧底人员的帮助很可能不是广撒网,而是根据某种衡量标准有一个精准定位,恰好景光符合条件而已。】 【组织在利用她设置苦肉计陷阱筛选卧底,但现在看来,白枫镜显然是知情者,说不好还是主动参与者呢】 【卧槽我一直以为她就是个美惨人物,结果还有个隐藏起来的‘强’??】 【还我眼泪!】 【管他四五六,帅我一脸好吗!姐姐快来踩我!!】 【只能说,你姐姐永远都是你姐姐(感叹.jpg)】 【更带感了斯哈】 而对实验室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清楚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他们的话题中心又兜兜转转回到了木云和泉身上。 景光由于这些年来很少与木云和泉交流接触,不知道木云和泉的零组职位,更不可能会知晓老师身边其实秘密存在着一个技术高超的黑客人员。 因此,他压根没将白枫丰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和已经确认死亡了的酩悦联系起来,只以为那名穿着白大褂的少年是个实验研究人员。 降谷零倒是知道老师身边有高人存在,也对五年前酩悦的死亡隐隐有所揣测。 只是他没有经过上司的允许,不敢轻易将里理事官的身份暴露,只能默认诸伏景光拿老师当普通公安对待的态度。 二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出现了沟通失误,顺利错过了扒看酩悦真容的机会。 ——却对此毫无察觉。 降谷零的关注重点甚至都不在这些琐碎小事上,他现在忙着把自己查到的最后一条消息告诉给好友: “在老师上任搜查一课课长以后,组织对于老师的暗杀便从未停止,但是从结果上看,显然从未成功。” 诸伏景光冷不丁道:“这谁又能知道呢。” “就算他们险些成功,又或者是已经给老师造成了伤害,我们也都无从知晓。” “但既然这么些年老师能够保持安然无恙,起码可以证明他心中有数,也有所依仗。” 第111章 圆桌骑士 “但既然这些年以来老师能够自保,起码可以证明他心中有数,也必定有所依仗。” 诸伏景光说这话时眼神异常冷静。 “现在能够帮到老师的唯一办法,是我们两人更进一步扎根组织,以求在最短时间内将危险根源彻底拔除。”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话说完的一个月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依然像今天这样坐在客厅沙发上,却从电视新闻频道中—— 听见了搜查一课课长殉职的报道。 - 十一月七日,立冬,上午九点。 警视厅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办公室内,接到一封奇怪的传真。 「我们是一群圆桌骑士,所有愚蠢又狡猾的警察们注意了。 在今天的正午与14点,我们将以战友的项上人头,作为点燃庆祝的火花。 有本事的话就尽管来阻止我们。 我们将空下72号的座位, ——恭候您的大驾。」 听见同事缓声念出的传真内容,佐藤美和子有些不解:“这是……” 目暮十三迎着自家下属的疑惑目光,皱眉沉吟:“恐怕是犯罪预告函。” “警视厅每一年都会在今天准时收到一封传真,三年前是三,两年前是二,去年是一……看来今年这是倒数归零,幕后的人要有所行动了。” 佐藤美和子还想细问,就听有道清爽明快的嗓音忽然从身后不远处响起。 “是杯户公园的摩天轮。” 办公室里的同僚们下意识循声望去,顺理成章的发现了那张坐在办公桌后的眼熟面孔。 佐藤美和子在听见声音时就已经知道是谁了,不由得叉腰扶额道:“萩原,你为什么会坐在细介的办公位置上,细介他人呢?” 萩原研二眉眼弯弯,笑容自若:“细介刚刚肠胃不舒服,去洗手间了。我是来帮他递交一份报告给目暮警官的,这不是怕耽搁结案嘛。” “事急从权,拜托拜托美和子~” 中长发的俊逸青年wink一下,又双手合十转头朝满脸黑线的目暮十三讨好的拜了拜。 目暮十三叹气。 少有人能干脆果断的拒绝萩原研二,佐藤美和子本来是其中的一员,但眼下她更注重刚才的“犯罪预告函”。 英姿飒爽的女警官追问道:“萩原,你刚才提到杯户公园的摩天轮是什么意思?” 提及正事,萩原研二也稍微收敛了唇边明媚的笑。 “圆桌骑士,七十二号座位。能同时达成这两点的只有杯户公园新建成不久的霓虹最大摩天轮,刚好七十二个座舱。” “而且这位圆桌骑士说要以战友的项上人头……” 萩原研二苦笑一声。 “我大概知道他那死去的战友是哪位仁兄了,四年前的那个案子是我和小阵平一起担任的拆弹工作。” 日常在警视厅各个部门内溜了一圈打算拎回自家乱窜好友的卷发墨镜青年,恰好就是在这个时候踏进了这间办公室的门。 松田阵平隐约听到半截尾音,身形懒散坦然看向被自己吸引来目光的众人,随即视线锁定在好友身上,挑了挑眉。 “什么事?” 上午十一点三十分,杯户公园内。 欢声笑语之中,霓虹规模最大的摩天轮地面控制室突然发生剧烈爆炸,摩天轮控制板被彻底损毁,导致摩天轮无法停止运转。 同一时间,在公园门口,有警车呼啸而至。 托萩原研二三寸不烂之舌的福,他和松田有幸能和搜查三系的刑警们一同乘坐警车,在第一时间抵达战场。 然而看起来还是有些晚了。 白鸟任三郎低头看着手表确认时间,有些不可思议:“离预告里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怎么会现在就发生了爆炸呢?” 松田阵平不耐性,率先大跨步登上了公园大门的台阶。 于是跑慢一步的萩原研二就被留了下来,熟练又高效的歪头,快速向其他人陪笑一圈。 在完成自觉包揽的任务以后,才连忙拔腿去追走得向来潇洒的好友。 卷毛青年走路带风,二话不说直奔摩天轮而去。萩原研二“嗳”了一声目送他那无情的背影离开,摇着头认命去找工作人员确认爆炸情况。 墨镜遮盖不了主人细致的眼神。松田阵平只花了两三秒就锁定了目标,眼睁睁看着恰好抵达地面的七十一号座舱里,乘客母女二人因为刚才的爆炸而仓惶逃离。 而后他理所当然的径直拉开了七十二号座舱—— 里面后仰靠坐着个青春运动休闲风打扮的上司。 这位上司,同时还是他自警校时期直到现在的授业老师。 松田阵平差点被气笑了:“您这又是玩得哪出?该不会是特意伪装成这样,然后偷摸在这里非法安装炸弹吧?” 就这么大大咧咧躺在很有可能装有炸弹的车厢里,不要命了? 别跟他说木云和泉坐在这个座舱里是巧合,他不信对方一个搜查一课课长,会在工作日里闲得没事换装来游乐园玩。 还正正好好就坐在了犯罪预告函正准备行凶的地点。 鬼信啊! 乌黑碎发造型凌乱随性,鼻梁上架着款黑框眼镜的清瘦男人在听见动静以后只淡淡斜他一眼,眉宇之中是常态的平静清淡。 半点也没有动作间的率性懒惰。 就是依然无动于衷似的半躺在座位上,这点让松田阵平有些想磨牙。 以木云和泉目前的姿势,从外头隔着舱体的下半截铁皮是根本瞧不见他身影的。 松田阵平心想,要是刚才我决定不管这里可能存在的炸弹了,而是去疏散其他顾客,你这家伙是不是就会在这里一声不吭捱到中午十二点炸弹爆炸? 木云和泉本人看起来没有任何坐在炸弹上的自觉,只说:“你怎么来了?” 松田阵平:“这是我该问你的事,你怎么会在这?” “刚好在附近逛,接到目暮的汇报以后就顺路过来看看。” 对于他的前半句敷衍,松田阵平一个字都不信。 但是后半句还是符合逻辑的,毕竟木云和泉这一身看着就知道他是有其他事情要办。 松田阵平于是摆摆手道:“那你就继续去逛吧,这里由我和萩搞定。” “你们搞定?”木云和泉眸光莫测,冷不丁突然问他:“调动爆炸物处理班协助搜查三系办案的申请被批准了吗?” 松田阵平一噎,直接摆烂:“没有。” 那些程序步骤走起来虽然不至于麻烦得要死,但也确实耽误时间。 否则萩原也不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直接说服目暮警部在行动前顺带捎上他们了。 其实作为搜查一课的顶头上司,木云和泉当然知道那份申请已经走到哪个环节了,因此他毫无停滞便驳回了松田阵平接下来的行动请求。 “那就老老实实的等你上司通知。” 松田阵平从来不知道心虚为何物,甚至还觉得这个命令有点不可理喻:“不是,等爆处班接到命令再赶过来就来不及了!” “但是这里有我,就来得及。”黑发黑瞳的男人瞥他,语气淡淡。 “以及,你这算是从我手下手里抢活儿,我不问责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按照流程来。” 第112章 小阵平特制工具 啧,谁拆不是拆了。 松田阵平趁木云和泉看不见,乌黑墨镜下的眼睛霎时翻了个白眼。 “行,您官大您说了算。” 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两根螺丝刀来:“要工具不?” 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携带全套拆弹工具。 他相信自己和萩原的技术,同样也信任他们老师的。 木云和泉索性躬身在座舱里蹲了下来,冲他摆摆手,手里捏着一样造型奇特的工具:“不用,我带了小阵平特制工具。” 松田阵平在猝不及防下见到了自己四年前亲手制作出来的丑陋工具,眨了眨眼不动声色道: “那成,既然这么方便,那等之后我再给你重做一个更好用的。” 要命,他以前的手艺怎么这么拿不出手? 卷发青年眼看着木云和泉从座位底下拆下封闭铁板,顺便弯腰瞅了一眼那倒计时正在进行中的炸弹。 还剩六分二十三秒。 这时间对于木云和泉来说绰绰有余。 松田阵平彻底放下心,耸耸肩膀后退一步,轻巧把门关上。 然后转身就去找萩原研二汇合,边走还嘀咕着:“居然还真随身携带啊……” 【木云老师上去了……】 【我单方面宣布全剧终(微笑挥手.jpg)】 【别去啊老师!!!怎么松田没去变成你去了啊!老师回来——(尔康手.jpg)】 【我服了,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远景镜头,我踏马看见了那个站在桥上该死的炸弹犯!好想告诉松甜甜啊啊啊!!!快去抓他!】 【犯人甚至一脸迷惑,我笑死】 【楼上乐子人我爱了】 【so,这是要把原着里的四十米大刀换成四百米的了吗?】 【一换一,这很公平(已疯勿cue)】 【能量守恒定律是吧】 木云和泉今天原本是来杯户公园和风原有闲见面的——当然,这是闲弄玉随手制造出来的借口。 反正这两个壳子都是他操控。 四年前,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经手过的那场炸弹勒索案犯人有两名,其中一个在警方追捕途中被路过的车辆意外撞死,而另一名犯人就藏身在一旁,恰巧目睹了全程。 同伴的死更加激发了这名犯人内心的阴暗与极端怒火。他每年都给警视厅传送一封传真,就是在隐秘向警方显露那处由他逐步钩织而成的复仇深渊。 而今,这隙深渊被投放在了巨大高耸的摩天轮之上,主打一个让体验者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对此,闲弄玉选择装成游客,抢在其他警察到来前就登上七十二号座舱。 因为木云和泉背后操作的缘故,警视厅从四年前就更新换代了一批防爆箱,增设了信号屏蔽仪装置,并且修正完善了爆炸物处置的相关规定。 甚至于四年前的十一月七日,木云和泉不放心,还特意给拆弹现场的萩原研二打了电话确认情况。 再加上从警校毕业的萩原研二本身也已经收敛了许多玩世不恭的轻慢态度。 ——除了刚开始加入爆炸物处理班的那阵子,他被松田抓包到有一次没穿防爆服(并且松田扭头就向木云和泉举报了)以外,被好友联合老师一起狠狠整顿过的轻佻青年从那以后,再也没犯过安全问题。 这才顺利解开了萩原研二原定命运中的死劫。 唯一的影响就是,由于当年那枚炸弹的引爆信号直接被屏蔽仪吞了,导致萩原研二全程都不清楚自己曾在生死一线反复横跳过,也对当时那个案子没有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 这次青年能恰巧在场并且帮助目暮等人解开传真暗号,则纯粹是因为他喜欢四处串门的巧合。 又或者是属于松田阵平的命运齿轮开始转动,从而引发的一个细小连锁反应。 所以闲弄玉今天必须要来,他不会让松田阵平踏入此间深渊。 那小子说死是真死,从来不开玩笑也不犹豫,而且命也就那么一条,死了就是真死了。 而从木云和泉的角度讲,做老师的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学生先一步去独自面对死境。 因此闲弄玉如今的一举一动,完全符合“木云和泉”的自身心意。 上面这些真实内幕当然都被世界意识给特意剪辑掉了,从异界观测者的角度看去,就只能看见黑发凌乱的男人蹲在炸弹前。 木云和泉今天的打扮穿着非常青春,连带着他那张格外受到时光宠幸的脸也变得像是刚从某知名大学校门走出来的一样。 但只要你看清他的眼睛,你就会否认掉这个草率的答案。 那双黑曜石般的凤眸里没有星子闪烁,也没有璀璨光芒溢散,仿若可以永远平静无风,春夏秋冬都历经一遍,千帆过尽的冷静淡然。 他有条不紊的拿着学生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手极稳,将炸弹内部缠绕繁杂的线路一根一根,逐次剪断。 然后在公园里突如其来的二次爆炸引发的舱体摇晃中,眼见炸弹内部被人怀揣浓烈恶意而设下的水银汞柱装置——无声启动。 木云和泉稳住身形掀起眼皮,平静至极的墨瞳里,倒映出炸弹显示屏上缓缓出现的一行死亡预告函。 鲜红如血。 第113章 号的爆炸 “喂,刚才摩天轮的配电室发生了爆炸……” “摩天轮现在处于断电状态,已经暂时无法运转了。你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 电话是松田阵平打来的。 他的语气虽然比平日里正经不少,但还算轻松,是出于对木云和泉的绝对信任。 高悬于巨大摩天轮最顶点的座舱内,黑发清瘦的男人轻笑一声:“还可以,就是刚才的震动启动了炸弹里的水银汞柱装置。” 松田阵平呼吸一滞。 作为爆炸物处理班的王牌拆弹手,他当然清楚水银汞柱的威胁级别。 因此卷发青年语含警告一般提醒道:“你这家伙可别在这个时候咳嗽手抖啊——” “说起来这个,”松田阵平想到什么,口吻立马愤愤不平起来,“你这家伙刚才居然诓我?!” “萩刚刚打电话问檀星,他说爆处班在三分钟前就接到了支援协助的通知!” 三分钟前,正是木云和泉质问他是否拿到行动批准令的时候。 “你早就知道爆处班会在那个时候接到指令,所以故意卡在那个时间唬我是吧?!” 木云和泉低笑:“这都被你发现了,看来这两年来,松田你长进不少。” “别拿我当傻子看啊!” 只听声音,卷毛青年现在应该正在翻白眼。 “别磨蹭了,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了,赶紧把那堆破铜烂铁拆完,目暮警部已经在联系相关部门准备接你下来了。” “不磨蹭不行,还有人不想让我拆呢。” “?”松田阵平道,“现在人道主义都已经发展成这种程度了?拆弹手还要看制弹人的意愿?” 木云和泉低头看着炸弹液晶显示屏上的最后一个鲜红字体滚动播放完毕。 「这位警官真是勇气可嘉, 我实在不得不赞美你的这份勇气。 我会暗示你另外一个比这更大的烟火在哪里, ——爆炸前三秒,你就会看到我的提示。 那么, 就先预祝你的成功了。」 【救命!我已经到了一看见文字开头就开始ptsd的地步了!】 【电话,又是电话g(面条泪.jpg)】 【放下电话,立地成佛(物理意义)】 【楼上什么地狱笑话】 【啊啊啊!是这段文字无论看多少遍我都会觉得犯人该死的程度啊!!】 【老师你千万别出事啊!!!】 “事情就是这样。” 黑发黑眸的男人最后平淡总结。 松田阵平那头沉默了几秒:“你下来,我上去。” 木云和泉眸光微动,露出个无人可见的浅淡笑容:“你个浑小子说什么胡话呢,是想让我在被炸死之前先摔死是吗?” 男人提起死亡,态度语调仿佛习以为常。 松田阵平呼吸声霎时加重了许多,连带着另一侧耳畔响起的好友问询声都没往心里去。 他这一次沉默了好久。 木云和泉孤身一人等着面前的炸弹爆炸也是无聊,便慢悠悠提起了许久之前的旧事。 “说起来,不清楚松田你知不知道以前还在警校的时候,有一次测验课堂上,我好像出过一道跟现在情况非常相似的试题。” “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记不清当时是哪个倒霉蛋抽中了这个题目。” 松田阵平:“是我。” “原来是你这个倒霉蛋啊。”木云和泉温声笑开,“那你还记得自己当时写下的答案吗?” 松田阵平喉头发紧得要命,说不出话来。 “行了臭小子,手机电量还够吧?那我待会把下一个炸弹的地址发给你。” 摩天轮下,松田阵平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声响,就听见手机听筒里传出一阵忙音。 卷发青年怔怔抬头远望向摩天轮顶端那节标注着“72”的安静座舱,在好友焦急担忧的呼唤中猛然反应过来。 他低头就要不管不顾把电话重拨回去,却一直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看着手机上的通话等待页面,松田阵平愣住了神。 是啊,最后的时间里,那人肯定也有其他想要道别的亲友吧。 萩原研二隔着墨镜都能感受到这人骤然压抑起来的气场,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阵平,老师他怎么了?” 松田阵平抿唇,忽然伸出手,拽着好友就要走。 “欸欸欸?小阵平?” “我们去找犯人,那个混蛋现在肯定正在附近旁观!” 【《赴死》】 【老师呜呜呜……木云老师是不是在和有闲小哥打电话,看他这身打扮,应该是本来和闲子哥约好要见面了……】 【不知道他们见没见到,这要是错过了……有闲视角未免也太痛苦了点,最后一面啊】 【你们这帮警校出来的,老师也好学生也是,有一个算一个,是都对死亡免疫吗??为什么可以这么从容的对待啊?!】 【我替他们在意555我的眼泪不值钱】 【我好心疼松甜甜,原着里他亲眼目睹了幼驯染的死,现在if线里又要目睹敬爱老师的死……】 【这个临终接话员咱们可不兴当啊马自达!(惊恐.jpg)】 在警方忙于疏散群众,寻找犯人的同时,媒体记者也像闻着味儿的苍蝇一样,在极短时间内蜂拥而至。 “我们现在就在杯户公园内的游乐园门口位置,各位观众朋友们可以看见,目前摩天轮方向有黑烟升起,而摩天轮已经因为之前的两次爆炸导致无法正常运转。” “据最新消息消息显示,目前在摩天轮的顶端座舱内正放有嫌疑人留下的炸弹,而和炸弹共处一室的,还有一位男性乘客……” “现在离炸弹启动倒计时只剩不到三分钟了!” “这位犯人你有在看吗?如果犯人你还有些许良心的话,请你立刻停止炸弹的倒计时——这名路人是无辜的啊!” 在距离游乐园不到一公里的某座天桥上,有个带着渔夫帽的胡茬男人正在用mp3仔细听着来自现场的报道。 听到耳机里记者的那几句呼吁,他的脸上勾出一个满怀恶意的不屑冷笑。 “良心?” “要不是有良心,我的同伴也不会因为想救狡猾的警察而中途折返,然后死掉。” 他嗤笑着自语:“劝我有点良心,倒不如去劝劝那些狗屁警察。” “摩天轮上的是普通路人也没关系,说到底一定是那个墨镜警察刚才怂了才没敢自己上去。” “等这名路人三分钟以后被炸死,媒体记者对他的风评一定会很有趣。” 已经预想到未来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都在宣扬警察无能的事实,男人有些癫狂的低低笑出了声。 同一时刻,某栋二层独栋房子里。 雪发少年盘腿坐在沙发上,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倒映出电视上惊心动魄的现场直播画面,神色如常。 安室透和绿川煦在厨房里又不知道在忙着做些什么,诸星大则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正在有条不紊的保养他那把awm-f。 电视的声音开的有点大,因此黑长发男人被新闻报道吸引去了一秒目光,又很快事不关己的重新低下头去。 系着围裙的绿川煦拐了个弯端出来一盘新鲜出炉的蝴蝶酥放在茶几上,过程中顺着少年的目光瞧了两眼电视。 随口道:“一个炸弹挟持案闹得这么兴师动众?” 白枫丰只嗯了一声,倒是诸星大头也没抬的顺嘴接了句:“这里的警察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么。” 绿川煦还没笑着回应,就听厨房深处传来一声几近嘲讽的冷怒喝斥。 “诸星大你闭嘴,吵到我听电视了!” 诸星大跟眨巴着眼睛的绿川煦对视一眼,习以为常的耸耸肩,也不在意自己手指肚上沾染的润滑油,伸手就捏了个卖相绝佳的蝴蝶酥咬进嘴里。 并且继续含糊评价道:“离爆炸只有三分钟了,那帮警察想不出来对策的。” 安室透继续在厨房里冷笑:“那你想一个出来,我看看是警察更废物还是你更废物。” 其实诸星大说的没错,安室透也正是因为知道他说的没错,心中才更加怒火中天。 金发青年不知道72号摩天轮座舱里的路人是谁,但无论是哪位国民无辜牺牲在罪犯的手下,都会让他感到一丝悲哀与愤懑。 的确,三分钟的时间,再怎么无所不用其极,警察也没办法完整排查一公里以内的所有可疑区域。 甚至于他们拿这最后的三分钟疏散周围人群都勉勉强强。 木云和泉身上没有主角光环,残酷的命运也不以任何事物为动摇。 ——哪怕四处奔走在现场周围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脸色全都差劲得可怕。 在心中倒计时的最后一秒里,分隔两地搜寻的青年同时停下了脚步。 心里想要转身回望老师的所在,身体却强迫着他们继续视线游走,不想放过任何一次可能抓住犯人的机会。 但那一秒也终究转瞬即逝。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视线的最终落点齐齐定在了那架高耸到令人心底生寒的摩天轮顶端。 那两双颜色漂亮的瞳仁深处,就这样刻进了72号座舱轰然炸裂,燃着火光的残缺铁皮四散溅落的无声一幕。 他们的心脏也好似跟着缺失了一大块。 呼啸过凛冽刺骨的寒风。 第114章 不是路人,是老师 松田阵平无意识的摸出兜里的手机,不清楚是怎样打开的那封简讯。 直到眼神把那行仿佛一笔一划都染着血色的文字反复浏览了三遍,空白的大脑才跟着僵硬的动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想要更加看清楚些以避免出错,却发现眼前愈发模糊起来。 于是卷发青年愣了愣,想要摘掉那副影响视力的墨镜。 可等手指摸上眼角时才发现,刚刚为了在人群之中辨认犯人,他早就把碍事的墨镜给摘下去了。 所以这是…… 松田阵平的指尖沾上眼尾的水润,低下头仔细看了看。 原来是泪。 他用力晃晃脑袋,闭上眼握拳擦过眼睑,最后往扎成堆的人群里扫视一圈,深吸一口气闷头就往摩天轮方向大步走去。 目暮警官在那里,他得把下一枚炸弹的地址及时告诉对方。 ……木云老师也在那里。 他总得去看看他。 萩原研二钉在人群里的另一处,许久都没有新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仿真机器人突然断了电源,甚至连望向高处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有些迟缓的在想,这个炸弹爆炸了。 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在他拆弹结束时,打来电话,用平静又温和的声音检查他有没有穿防爆服了。 对了,老师这次也没穿防爆服。 因为他根本不是爆炸物处理班的成员啊。 那为什么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呢? 中长发青年动了动嘴唇。 “明明……是我的工作才对。” 刑警白鸟任三郎惊骇的看着头顶已经完全消失的72号舱体,心中悲痛的同时却也更想抓捕那名炸弹犯归案。 他的耳朵受爆炸影响还有些嗡鸣,下意识扯着嗓子大喊:“目暮警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目暮十三的悲恸比他只多不少。 他与木云和泉接触的次数更多,因此也更加清楚那名病气清瘦的男人到底是多么富有才能的上司。 ——又是一个多么令人值得敬佩的朋友。 抓捕犯人?犯人的计划已经成功实施,而唯一能牵绊住对方脚步的条件已经消失,此刻再想在茫茫人海中揪住对方的尾巴,只会愈发艰难。 于是目暮十三冲下属同样咬牙切齿的喊了回去:“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恰在此时,一道裹挟着寒风的黑色身影撞进了二人视野,举起手机屏幕就道:“米花中央病院。” “什么?” “米花中央病院。”松田阵平一字一句重复念道,“下一个炸弹,就在这里。” 游乐园门口的那位记者依然惊魂未定。 “天呐,刚刚我们的镜头记录下了摩天轮座舱爆炸的全过程——那位无辜的路人先生在刚才不幸死于这场惨烈的爆炸……” 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忽然凑到他耳边低声交流了什么。 记者面色大变,脱口而出道:“什么?!那位死在爆炸当中的路人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课长?!” ——威士忌小组的安全屋内,厨房突然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 第115章 下集预告 厨房里,绿川煦俯身去捡地上四散的瓷盘碎片。 一连两次没能捡起来,反倒是指腹被扎了一下,缓缓沁出了血珠。 好友的声音响起在耳边:“我来吧。” 沉静又镇定。 绿川煦深吸口气勉强扯起嘴角,起身让出位置给安室透:“抱歉,手上沾了水有点滑。” 说完余光瞧见一点异色,他侧头就迎上了诸星大似有深意的祖母绿眼眸,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诸星大惊讶道:“喔,竟然是绿川你打碎的盘子,可真是难得。” 绿川煦眉梢眼角下塌,是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背对着厨房门口蹲着捡陶瓷碎片的金发青年回了诸星大一声冷哼,似乎是对他隐晦指责自己“经常毛手毛脚”而感到不满。 并且不屑于搭理他。 诸星大的视线从安室透的背影上一掠而过,在绿川煦的脸上停留一秒,旋即耸肩离开,回客厅拎起他的爱枪就上楼去了。 绿川煦不知道自己的神色有没有露出破绽,他的心里乱作一团。 人在手足无措心态慌乱时,目光会下意识追寻自己熟悉的人向其求得帮助。 绿川煦遵循本能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金发好友,却看见了一双同样止不住颤抖的手。 那双手的指尖已经浮现出了浓郁鲜红的血,可手指的主人却好像没有知觉似的,依然严格执行着“拾起碎片”的任务。 绿川煦甚至都没有过脑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就已经弯下腰去,一把攥住了安室透还要往地上伸的胳膊。 金麦碎发深深浅浅的散在青年额前,也遮住了那双蓝紫灰调的眼睛。 绿川煦看不清好友的神情,只开口命令道:“别捡了。” 他的声音居然哑得不成调子。 绿川煦吐气:“我去拿扫把过来。” 安室透把胳膊从他的手里撤出,低声道:“我去拿胶带。” 只听声音没有任何异样,逻辑也清晰,但绿川煦是决计不敢相信他的这副表象了。 世界上的事情变幻往往很是奇妙。 当身边有一个人比手足无措的你更加慌乱不安时,你的关注点就会莫名转移到这个人身上,在安抚对方的同时,你自己也会冷静许多。 绿川煦现在就是那个被迫冷静下来的人。 等他花了几分钟彻底整理好表情,在走出厨房准备先去客厅茶几抽屉里拿出医药箱给好友包扎时,雪发少年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坐在电视机对面的沙发里。 直播画面还在继续,杯户公园现场的那名记者在得知死者身份以后显然大惊失色,并且很快就捋顺了木云和泉的死因。 “犯人在炸弹里留下威胁,而木云警官为了拿到犯人安装的第二枚炸弹的地址,选择了牺牲自己英勇就义,让我们对木云警官表达最真挚的敬意……” 绿川煦神情一僵。 而雪发少年就在此时突然偏头看向他,淡声道:“他没死。” “别听这记者胡扯,那个人没这么容易死的。” 【第一奶,小疯子发出实力肯定】 【!!!我不管!这就是真相!】 【很好疯哥儿,就凭你觉得老师姬没死,我跟你拜把子当兄弟!】 【白疯疯:晦气】 同一时间,在某条路上飞速行驶着的保时捷356a里。 伏特加听着车内电台播报的直播语音,小心翼翼的瞟了眼副驾驶上正在制造冷气的上司大人,吞了吞口水试探道: “搜查一课课长不就是……他这下真死了啊?” 因为一直跟在琴酒身边,他是组织里少数几个知道景芝酒真正下落的老资历成员之一。 银发杀手靠在座椅上没什么温度的冷笑一声,浑身杀机四溢:“那家伙又在玩什么民心所向的破烂花招。” 伏特加:“……”行,您老是一点也没觉得景芝酒会死在别人手里啊。 【第二奶!来自组织topkiller的盖戳认定】 【别这样,这样我可就信了嗷,老师一定没死!!】 【所以这就是,往往你的敌人才是最认可你能力的人吗(欲言又止】 【白疯疯琴酒他们真的,我哭死】 【别人看见木云老师为民众牺牲:敬佩遗憾,痛彻心扉】 【琴哥看见木云老师为民众牺牲的报道:开始阴谋论(休想骗我.jpg)】 【srds我第一次觉得,琴酒说话挺好听的,倒还不如是那样】 【那是什么话!我大哥说话一直这么狂炫酷霸拽!】 【你们聊,我眼泪还没流干】 杯户公园摩天轮下。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看着满地的钢铁残骸,相顾无言。 直到其中一个拽了拽另一个的袖口,默然指了指对方攥紧在手里不停震动的手机。 卷发青年木木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猛地睁大了眼睛,接起来就急声道:“喂?!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嗓音幽静:“你声音再大一点,我就在幽冥了。” 木云和泉的声音状态听起来挺差,但松田阵平闷在肺里的那口气突然就舒散开来了。 还活着就好。 像是知道他最想要询问的是什么,木云和泉三言两语解释道:“爆炸前一秒我从车厢里跳出来了,现在在某块幸运钢铁支架上。” 松田阵平立刻眯着眼睛仰头,觉得阳光刺眼就又重新把墨镜甩开戴上,还朝旁边一脸惴惴不安、想问又不敢问的好友呲出个灿烂笑容。 “快!萩,跟我一直找找那家伙现在正挂在哪块摩天轮支架上!” 幼驯染的默契令萩原研二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隐藏含义,欣喜和担忧同时涌上那张俊逸潇洒的面庞。 两人抻着脖子左右张望片刻,萩原研二转身去找人借用望远镜,松田阵平则有些焦急的纳闷。 “我们怎么没看见你?” 木云和泉那边没有回声儿,松田阵平连忙提高音量喊他名字。 就这么重复了两三次,电话那头才重新响起那道喑哑又平静的嗓音。 “……因为我是躺在上面的啊。”木云和泉慢慢道。 “找直升机来想办法吧,松田,尽快。” 黑发男人与其说是横躺在摩天轮支架上,不如说他是被死死钉在上面比较恰当。 他其实并非是在爆炸前一秒跳离的72号座舱,他是在爆炸前两秒跳下的。 一秒之差,对他而言代表的就是增加百分之二十五的生存几率。 那多余出来的一秒钟,是风原有闲强势创造炸弹倒计时程序bug提供的。 漫画里,画面闪回到松田阵平焦急拨回电话却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的那一幕。 下一格,上一话中被世界意识有意隐藏起来的画面格子才随着事态的进一步变化而彻底展现在异界观测者眼前。 木云和泉在座舱里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了当时正坐在游乐园咖啡厅里的风原有闲。 二人的对话十分简洁明了。 “以我的手机作为媒介,能延缓炸弹倒计时的程序系统吗?” “你的手机的话,当然能。” “延迟一秒。” “嗯?” “犯人正在暗处盯着看,如果异样太明显,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就比如那个玩不起的犯人在发现他拥有作弊嫌疑以后——又或者只因为他没有如同犯人想象的那般顺利死去。 从而使得犯人恼羞成怒选择直接引爆米花中央病院的炸弹,之类的。 所以他只需要多余出一秒,用来平衡自己的生存率与死亡率。 现如今,显然是“生存”的那一半赢过了爆炸危机。 但风原有闲的存在对木云和泉而言是一张隐藏起来的王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主动暴露其身份。 因此他才会在松田阵平问起时,说自己只提前了一秒钟跳下的座舱。 【闲子哥,你、是、我、的、神!!!(尖叫鸡.jpg)】 【万岁!老师还活着!!】 【我就知道木云和泉你这家伙不会这么快领便当!你还没有亲眼看见你亲手带出来的学生们联手把黑衣组织灭掉的那一天呢!!!】 【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 【不好了不好了,卧槽这个伤势?!老师你是怎么能云淡风轻在电话一开头跟松甜甜插科打诨的啊?!!】 【再这么过山车下去我的心脏就要罢工了(微笑挥手.jpg)】 【鬼知道马自达问老师怎么没看见他的时候,老师那边却突然失去声息——的那一瞬间!家人们谁、懂、啊!】 【抢救回来一半的心脏突然就自己放弃了跳动的希望】 【木云和泉,恐怖如斯】 当目暮十三得知了课长幸存的消息以后,立马就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直升机救援部队,拼着伤势加重的后果强行把人搬上了直升机,直接将目的地改成了医院。 木云和泉意识模糊的被拖上直升机,还不忘对目暮十三叮嘱。 “让爆处班……带好大范围规模的屏蔽仪。” 犯人如果看见新闻媒体的实时报道,发现他成功逃脱,很有可能选择直接掀桌引爆炸弹。 没有人愿意拿生命去赌一个心理扭曲者的游戏理念。 万一他就是觉得不爽,于是要推倒所有他自己制定下来的规则呢?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专治各种不服的信号屏蔽仪了。 木云和泉嘱咐完靠谱的人,自己神志昏沉的最后一个想法是: 幸好这一身运动衣都已经被爆炸的黑烟和血液糟蹋得不成样子,而直升机上的这几人也都不会格外关注自己的衣着打扮。 要不然如果被组织里的人注意到这点,他以后和有闲的见面伪装可就得麻烦许多了。 【木云老师你……(止言又欲.jpg)】 【木云和泉你是不是有点太大公无私了?还是说你其实藏着一点自毁倾向在身上?】 【啊,这熟悉的一幕,老师你又双叒叕住院了(允悲】 【真的,我一直知道老师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临危不乱的人,但是直到这一次爆炸,他本人才亲自给我刷新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镜子姐姐的评价一点都没错,木云老师看上去冷冷静静的,实则做起事情来极端得要命】 【就像这一次,他明明可以让有闲多给他拖延几秒,用来给自己争取更宽裕的逃生时间……】 【楼上的我明白!结果老师非要拿自己的命去赌那百分之五十的生存率!!原因居然是不想冒着被犯人发现异常的风险!】 【面对别人时:没有人会去拿命赌罪犯的良心。 面对自己时:我赌得就是命!】 【9】 【之前不是有分析帝深挖过木云老师的人生经历时间线吗?算出来老师差不多是在黑衣组织里卧底了五六年的样子……】 【这么长的时间,那么压抑的环境,可以把一个人改变成什么样——详情请参考原着里的警校零和29零】 【?我一个零推正看热闹呢,为森么突然被踹了一脚?】 【这也能自刀?你们不要太离谱】 论坛弹幕里一时间热火朝天。 趁着这一集摩天轮事件收尾转场的功夫,有嗷嗷待哺撒泼打滚的,有考古发掘理智分析未来剧情的,还有各种太太手下创造奇迹的。 直到亮着红灯的手术室灯牌终于转危为安,苏醒过来的黑发老师接到了金发学生关切担忧的电话。 降谷零:“老师?!您没事吧?” 木云和泉平铺直述:“这世界上想要你老师命的人很多,我不是那么好心会成全他们的人。” 与此同时,众观测者们在弹幕里联手为木云和泉撒花庆祝,并且祝愿师生组健康长寿百岁无忧的祝福语刷屏了整整三秒大屏幕。 画面里雨过天晴的温暖色调却陡然一转,霎时间阴森而杀机重重。 是夜,阴云密布,窗外寒风乍然而起。 亮着冷白炽灯走廊里的寂静突然被皮鞋鞋底碰撞地面的声音打破。 有道看不清楚相貌身形的人影从深渊般的漆黑中而来,目标明确一路直行,直到停滞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 他熟练的打开门锁推门而入。 镜头视角一晃而过他所进入的房间名为——公安部。 下一话:《12月7日,大雪》 第116章 月7日 十二月七日,阴转大雪。 上午十点,威士忌小组所有成员都收到了一封来自于行动组负责人琴酒的绞杀指令。 「不惜一切代价,追杀公安卧底苏格兰威士忌。——gin」 下午两点,诸伏景光终于在一路逃亡中得空点开手机信箱看了一眼,在扫过这行无差别发送的简讯内容时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份追捕猎物时的自信……还真是强势。” 琴酒也的确拥有可以如此强势的资本。 就比如说他哪怕在下令追杀时直接毫不避讳的通知到了当事人,作为当事人的诸伏景光却也依旧在消息下达后的四个小时里,多次被迫涉足死境。 历经四个小时的高强度逃亡,敌人人数不定,手段方式不定,诸伏景光的体力和精神都已经被剧烈高速的消耗殆尽了。 毕竟从琴酒首次追踪到他的踪迹,差点将一名路人一枪爆头以后,诸伏景光就主动避开了闹市区,一直在人烟稀少建筑破败的区域里隐匿行动。 ——这本身就是在无形的将自己圈定在了某个固定范围内,供他选择的路只会越来越少。 诸伏景光刚刚在郊野里顶着狙击步枪的子弹飙车甩开了基安蒂和科恩,又继双方先后搞爆对方的车胎以后钻进了近处的破旧老城区。 这地方的住户没几个,大多是些念旧的老人不愿意搬离。 但猫眼青年还是心中默念一句抱歉,扔下钱卷了辆墙边嘎吱作响的自行车,穿街过巷,尽可能的远离人烟。 他想笑自己的狼狈行径,笑声到嘴边又变成一声叹息。 组织的那两名狙击手还不至于大摇大摆的扛着狙击枪招摇过市,而且他最后那枪应该是打中了基安蒂的惯用手臂,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对自己的围剿又要换人接替了。 ——在这四个小时的逃窜过程中,追杀他的对象已经更换了三波。 对手每次都是精力充沛体力绝佳的状态,只有诸伏景光的精力在磨损消耗。 黑衣组织方有太多人手,诸伏景光虽然现在运气好、身上没有什么严重伤势,但其实并不看好自己的命运。 又或者说,从他接下警视厅公安部那位领导人所亲自交付给的卧底任务开始,他便对自己未来的结局早有预料。 所以诸伏景光的邮箱里早就躺着一封定时发送的“最终邮件”,每隔二十四小时就需要他重新更改发送时间将其再度延后二十四小时。 如果有一天他没办法更改时间了,那么那封承载着他所知道的所有黑衣组织的情报,与自己在卧底期间从公安那里接收到的所有命令,都会如实发送到——木云和泉的邮箱。 当年在他还是一名警校生的青涩时期,是木云老师带他认识到了“信任付出正确与否”的重要性。 这么些年二人虽然没有见面接触,但诸伏景光觉得,老师从来没有辜负过自己的信任。 自从上次降谷零隐晦告诉过自己这份卧底任务的背后可能存在猫腻以后,诸伏景光心里对警视厅就升起了防备之心。 这也是他没有选择将临终邮件发给公安联络人或是上司的最大原因。 猫眼青年很清楚,此次身份的暴露根源不在自己身上。 而是在自己的后方。 ……不知道是他的联络人出现了问题,还是那位上司发生了什么事。 诸伏景光有些愧疚的想,眼下看来,这件事背后的真相恐怕只能交由身处搜查一课的老师今后去查探了。 他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在被组织杀死之前销毁手机中的所有数据,不给其他亲友带去任何麻烦。 既然是自己曾付出的信任有误,那么由此导致的所有恶果也就到自己为止吧。 但在最终那无法挽回的一幕到来之前—— 诸伏景光眸光坚定。 他会拼尽全力的活下去。 诸伏景光这条命已经欠过木云老师一次,如果有可能,他不想再继续欠老师更多了。 【啊啊啊啊!这次的景光猫猫没有放弃希望!!】 【太6了,有闲救了老师一命,老师又救了景光的理念】 【组织这车轮战好不要脸,但是基安蒂除外】 【基安蒂是真的乐子姐,人菜脾气还大,笑死】 【景光一脸礼貌歉意的顺走墙边大爷家的自行车,这一幕看得我心疼又好笑】 【楼上的你在心疼谁?(狗头.jpg)】 【那还用问吗(狗头叼玫瑰.jpg)当然是丢了自行车的大爷】 【看来大家的阈值都已经变高了不少……个鬼啊!景光还在被追杀呢都给我认真一点啊!】 【我觉得这一次的红方阵容可以保一下景光,老师上次不就意识到景光的卧底任务有问题了吗?应该不会没做后手吧?】 【前提是老师能有渠道知道景光已经暴露了(微笑】 【你觉得谁会联络老师呢?是现在根本不清楚老师是零组长官的景光本人,还是作为苏格兰搭档而被监听了手机的降谷零?】 【???这么说来,这一次景光光甚至都没给零零发告别信息啊卧槽!】 【嘘你们快看,是弟弟!景光遇见了白枫弟弟!】 确实如弹幕所说,就在诸伏景光坚定决心的时候,一道雪发黑衣的身影出现在他前行的道路中央。 正是执行围剿任务中的白枫丰。 白枫丰看见诸伏景光时显然也有些惊讶,他所负责的区域范围本就是低概率区,却没想到真的会在这里遇到被围剿者当事人。 一秒发愣的功夫,诸伏景光已经冲上前先发制人,想要夺取少年身上的手枪。 他自己的配枪里只剩下一发子弹了,而作为搭档,他又很清楚白枫丰习惯在哪些地方藏匿武器。 白枫丰本能反应跟他对打几招,最终结果却是诸伏景光顺利夺下了他腰间的手枪。 枪口调转直指自己的主人。 对此,雪发少年站在原地,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上午诸伏景光出门,原本是为了给他中午做蟹肉寿司而外出采买食材。 然后温和笑着的绿川煦再也没有回来,率先到来的是一封揭露绿川煦公安身份的追杀令。 短短一天时间,二人再次见面时,是诸伏景光毫不迟疑指来的枪口。 白枫丰的眼神莫测,面上却含着一分习以为常的虚假笑意。 “开枪吧,苏格兰。”他迎着那把枪,嗤笑半声,“技不如人,我玩得起。” 诸伏景光皱眉看着那双不显任何情绪的赤红眼瞳,心头复杂。 他能感觉得到,刚才对招过程中少年人根本没有用出多少实力。 猫眼青年平举手枪缓缓挪步到少年侧方,在到达某个角度以后枪口瞬间下移,猛地扣下扳机。 枪响。 白枫丰一动没动,只垂眸看了眼自己多出道破损痕迹的裤子口袋,唇线稍抿。 那里本来装着一部手机。至于现在,显然,那部手机被诸伏景光利用子弹巧妙破坏了屏幕。 想要正常打电话发消息是不可能了。 这是为了防止少年向其他组织成员通风报信。 诸伏景光瞟了一眼确认手机损伤情况确实如同自己所想,而后拿着枪转身就走。 不知道四周还有没有其他人会被枪声吸引过来,他得尽快离开。 青年的发型衣着都很是凌乱狼狈,好几处都沾染着大片灰土,身上的小伤口也不计其数。 他只留下一个坚定离去的背影,但白枫丰回忆起刚才对方的眼睛,是一种坚贞不屈的明亮和锐利。 这才是真正的绿川煦,又或者是谁。 反正连绿川煦这个名字应该也是假的。 白枫丰目送男人离去,直到那身影拐过街角再也不见,才张开嘴唇低低溢散出一句声响。 “……离开组织吧,苏格兰。” 无人得闻。 【?我靠,小疯子你已经开始明着放海了吗】 【他对景光妈妈真的,我哭死】 【之前说镜子姐姐可能已经知道景光的公安身份,那小疯子作为一直以来的任务搭档,还同住屋檐下,更有可能发现真相吧】 【弟弟是真的想让景光离开组织回到阳光下的啊!他之前意识模糊的时候就说让景光光离开别再回来了呜呜呜】 【系统提示:诸伏景光攻略组织小疯子,好感度数值目前为90,任务已成功,攻略者可返回主神空间】 【有点带感怎么回事】 【楼上那个,书无店砸】 【说真的,威士忌小组几个人在一起历经过好几回生死了,又共同生活了这么久,如果没有立场问题,他们都像是一家人了】 【可惜没有如果,正邪自古不两立(叹气.jpg)】 诸伏景光离开后十分钟,果然有人凭着枪声寻迹而来。 还都是老熟人,诸星大和安室透。 其中一个开门见山的问:“苏格兰来过这里了吧?” 白枫丰抬眼看他,嗯了一声。 “你没拦住他?”安室透拧紧眉头盯着他,继续道:“他往哪边走了?” 这一次,白枫丰哪个问题都没答。 他不想让人追上绿川煦,尤其这个人还是安室透。 绿川煦应该也是不想的吧? 安室透本人却不明就里,眉宇间隐约还有些不耐烦:“白枫,等围剿任务结束你再发疯,现在,告诉我们苏格兰的去向!” 跟在旁边一起赶到的诸星大带着那顶墨绿色素款针织帽,倒没他表现得这么急切,甚至还事不关己似的慢悠悠劝了安室透一句: “这事也不算太重要吧,反正东边有库克把关,西边归琴酒负责,那两块地方才是苏格兰最可能选择的方向。” “黑麦。”安室透连他名字都不叫了,唇边绽开冷笑,“你这么消极怠工,该不会真的是苏格兰的同伙吧。” 诸星大不急不慢:“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官方机构会往同一个组织里同时塞两个卧底进来,他们的脑子虽然不好用,但也没有到进水的地步。” 安室透的脸色越来越臭,却没心思跟他在这儿磨蹭时间。 “白枫,我相信你也清楚,我们作为平日里和苏格兰走得最近的人员之一,组织会连同我们一起怀疑用心的。” “我不想平白无故承受该死的卧底带来的麻烦,你告诉我苏格兰在哪儿,我去亲手宰了他。” 金发青年说到这里微微眯起眼睛,紧盯着少年的眼睛:“还是说,黑麦不是苏格兰那家伙的同伙,你才——” 白枫丰:“他往库克的方向去了。” 他突然给出的果断答案令安室透微微一愣,不过他来不及去想太多,只当是小疯子担心“卧底同伙”的帽子扣在自己身上。 诸星大倒是多看了一眼神色冷漠的少年。 于是白枫丰站在原地又送走一波人,旋即转身朝西边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诸伏景光前往的不是库克所属地域,而是琴酒的狩猎区。 少年人之前不清楚自己周边的区域负责人都是谁。 组织在他身上一直都采取这个态度,不会把任务里与他无关的其他信息告诉他,只让他做一把听话的利刃,无需知道太多,无需思考顾虑。 但托诸星大的福,白枫丰现在知道了。 并且,他也不是一把没有任何情绪思维的刀。 【「绿川煦应该也是不想的吧?」截图.jpg,等等等等,大家来帮我看一下,我反复看来看去看得快有点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弟弟这个心理活动……嘶,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觉得你想的没错,之前我还在怀疑,但是现在基本可以确认了——白枫丰大概不光知道景光的身份,恐怕还知道零零的】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零零啊!说了的话,零零说不定能够救下景光的啊!】 【楼上你动动脑子行不行,降谷零拿什么去救?一个人暴露必死非要变成两个人一起死?】 【?什么叫一个人必死?景光暴露了就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了?你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说出这么ky的话,一点氛围都不会读可真行】 【你不爱听不代表事实会为你改变,咋了你是太阳啊,地球还非得围着你转?】 【哎呀别吵别吵,怎么戾气这么大,一人呼噜一把脑壳,少点火气多点爱】 【emmmm如果小疯子真知道零零的身份,那他故意告诉零零错误的方向,应该是不想让零零因为景光做出什么暴露自身的事情吧(我猜的,错了的话当我没说)】 【求生欲拉满】 【所以弟弟这是准备自己去救人了?!】 第117章 你觉得呢 诸伏景光的好运气似乎到了头。 也可能是经验丰富的猎人早已在此等候已久,人还未露面,猎狗的利齿就差点撕咬上他的命脉。 ——诸伏景光全凭第六感才突然避开了暗中瞄准自己眉心的子弹。 他没在意鬓边的那份烧灼疼痛与蜿蜒而下的血珠,迅速凝神回望,就看见了银发冰冷的杀手仿佛从地狱深处缓步而来。 真是奇怪,明明都是白头发黑衣服,可诸伏景光就是觉得琴酒比白枫丰更要招人反感。 猫眼青年没有束手就擒等待敌人将枪口抵上自己脑门的战斗癖好,因此没等琴酒走近几步,抬手就是三枪连发,拔腿就朝最近的拐角处跑。 他这三枪子弹的落点位置有些刁钻,分别封锁了琴酒的前行路线以及左右身位,连对方闪避方向都照顾到了。 琴酒眉眼一凛扣动伯莱塔的扳机,身体却硬生生被逼后退半步。 等杀手先生再放眼望去,就只看见一片衣角闪过前方的墙角。 “呵。” 目标能在猛地一个照面里瞬间做出最高效的应对措施,琴酒不由得有些赞赏,但与此同时,更加高亢的兴奋也使得他眼中愈发癫狂。 他并不为猎物的狡猾而感到焦急,因为这里是他的狩猎区。 诸伏景光率先脱离琴酒的视线,心脏却越来越沉,脑子里的警戒线几乎已经拉到了最高。 他自己最清楚为什么宁肯浪费三颗宝贵的子弹也只为封住对方追击的一小步,因为他知道,一旦被琴酒堵住或者近身,他便没了任何胜算。 琴酒虽然亲自动手的机会很少,但组织的老牌成员还是对其实力有所认知的。 诸伏景光平日里没少和基安蒂这个八卦女接触,自然听说过相关传闻。 据基安蒂所说,曾经和琴酒在训练场上一对一比过还占到过大便宜的,就只有库克和……景芝酒。 是老师啊。 诸伏景光唇边勾起一抹灿烂傲然。 白枫丰在远处听见三声枪声陡然响起的时候就认出那是自己的枪,等他追踪地上零星血迹赶到现场时,入眼就是银灰长发的黑衣杀手联合大块头手下正将猫眼青年逼到了河边。 诸伏景光俨然退无可退。 雪发少年眼神凝沉着后退一步,躲在墙体背后弯下腰撸起裤脚,从脚踝绑带处拔枪上膛。 只从墙角后露出一截手腕,连瞄准也没有,就朝着刚才看见的琴酒所在的方向接连放枪。 他不知道自己打没打中,但当他听见那声扑通落水声时,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少年顺手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两颗手雷抛出,随即毫不恋战抽身而走,赶在琴酒和伏特加包围过来以前顺利撤出现场。 然后独身赶到河流下游。 果然看见了刚从河水中费力爬上岸的湿漉漉猫眼青年。 诸伏景光从前往后撸了把滴水的头发,还没从地上彻底站起来呢,就听见了突然出现的脚步声。 他扭头看去,稍微松了口气。 “刚才开枪分散琴酒注意的人是你吧,白枫……”诸伏景光的神情复杂,“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万一我往上游去了呢。” 白枫丰走到他面前伸手拽他起来:“你没力气了吧。” 诸伏景光苦笑:“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白枫丰看着身形狼狈至极的人,歪头轻飘飘的问:“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尽我所能。”诸伏景光望了望阴沉沉了一整天的天空,“至少下一步是要在琴酒追踪过来以前先离开这儿。” 白枫丰:“就算那样,琴酒找到你也是迟早的事。” “绿川,你不是那么天真的人。”少年一字一句道,“至今为止能从组织里全身而退的人,我只听说过景芝酒一个。” 诸伏景光眼神蓦然犀利起来:“所以呢?你救我是想来劝降我的吗?” 白枫丰很平静:“我是想说,相比你而言,我这条烂命更与这个发臭腐烂的组织相得益彰些。” “你觉得呢?” 第118章 你必须得离开 诸伏景光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雪发少年。 “我不同意。” 白枫丰被反驳了也没什么意外,赤亮如红宝石的眼睛与坚韧不拔的靛蓝猫眼对视。 “我没在征求你的意见。”他道。 “要救你是我的决定,接下来去面对琴酒也是我的决定。” “你必须得离开组织,绿川。” 诸伏景光扬声打断他:“那你呢?你姐姐又要怎么办?” 白枫丰看了他一会儿,忽而眉眼弯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不是挺清楚的嘛,绿川,我还以为我能骗到你呢。” 诸伏景光被他的反应搞得微愣,蹙眉打量他:“什么意思?” 白枫丰摆手,“你不都已经说了么,有我姐在,组织不会要我性命。” “啧,不过审讯室里走一趟是难以避免的了。” 少年眨眼,“但比起你的一条命来,我觉得未来一段时间的卧床养病至少还算物有所值吧。” “以前回回进审讯室都没什么值得提起来的好理由,还总要瞒着我姐不让她知道,省的她说我冲动行事……这一回我总算是能跟姐姐提一提了。” 说到这里,白枫丰的脸上露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得意洋洋:“这次我可是为了救人!” 诸伏景光头一次在他眼中见到如此诚挚率真的光亮。 与平日里那层伪装假面不同,这一刻的少年人是真正的神采飞扬,提起自己去向姐姐邀功时宛如一只向主人索求夸奖的长毛布偶猫咪。 让景光心中蓦然软下一块。 他和眼前的少年共处一个屋檐下将近四年时间,只要他想,就能花些心神分辨清楚对方表面嬉笑怒骂下的真实情感。 就像现在,诸伏景光就知道白枫丰说的都是真话。 ——组织不会真的抹杀少年。 然而这种衡量对人性来说无非是残忍的,不会死不代表无事发生,诸伏景光心下仍在挣扎。 然而却没有时间给他多加考虑了。 黑西装大块头举枪闷头冲到河岸边,在看清这一幕以后立马咧嘴笑道: “哎呦,苏格兰,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好不容易冒险跳河再费劲爬上来,结果还不是一头撞在了小疯子的枪口上。” “要我说,你还是认——” 白枫丰微笑着调转枪口。 “砰!” 伏特加扔下枪捂着手掌惨叫一声。 白枫丰凛冽回头:“赶紧走!” 伏特加动静这么大,在附近徘徊的琴酒一定会闻声追过来。 到时候再想跑可就跑不了了! 诸伏景光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咬了咬牙踉跄离开。 “这次是我欠你。白枫,一定要活下来!” 白枫丰没回头,笑容明媚。 “那你可得好好记住了——”算我自私自利。 诸伏景光匆忙走后一分钟,白枫丰面前从天而降一枚闪光弹和手雷。 少年人没去搭理那枚闪光弹,而是抬手瞄准半空中的手雷直接用子弹命中,同时俯身翻滚一圈往后撤出一段距离。 被子弹击向更高处的手雷和落在地面上的闪光弹同时炸开,白枫丰的听觉和视力全都难以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好在即便没了这两样能力,他也依然能够分辨出敌人的所在。 少年雪白的发丝沾染了爆炸扬起的灰尘,但表情却是畅快肆意的。 他猜到琴酒最先会瞄准的一定是自己的惯用手,于是握枪的手随意一挥,又猛然起身朝某个方向射击。 岸边又是伏特加的一声惨叫响起。 白枫丰惋惜道:“这可真是不幸。” 他分不清现在投射在自己身上的两道目光分别属于谁,所以刚才那一枪他是随便选了个对象打的,没想到中招的还是那个倒霉的伏特加。 不过剩下的问题答案也已经显而易见了,另外那道视线的主人只会是琴酒。 白枫丰呲牙笑了起来。 少年人动起手来完全就是以伤换伤的不要命打法,琴酒本来还要顾及着组织首领的计划,不想对他下死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银发杀手彻底失去了耐心。 如果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以组织利益为第一要务的库克在这里,那么可能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全力制伏白枫丰。 但他是琴酒。 他忠诚于组织,只是因为组织给了他一个舒适又安逸的栖身之地。 库克对于琴酒的评价其实并不算错,这个冰冷又自负男人的确也是一只野兽。 只不过这只野兽现在拥有了自己固定的地盘,所以勉强收敛了向外扩充领域的凶性。 可一旦有人胆敢侵犯其所在的统治区,野兽就会重新展露獠牙,那份原始丛林赋予的凶威便会毫不犹豫的再度显现。 而眼下,作为另一只桀骜不驯野兽的白枫丰,显然已经惹怒了这头假眠的银狼。 琴酒的枪口开始落在少年人的眉心、咽喉、心口和双肺之间。 但白枫丰已经成功靠拖延时间恢复了自己被闪光弹影响的视觉,听力更是早一步就变得正常。 他舔了舔溢血的唇,赤眸中血海翻腾,肾上腺激素在硝烟与血腥味中极速飙升。 “哈,我看你不爽很久了琴酒。” 琴酒如狼般的幽绿瞳孔紧缩,冷笑一声:“那就今天了结。” 男人扔下打完子弹的伯莱塔,头也不回冷冷道:“怎么,你们是来帮他的?” 针织帽男人和金发青年对视一眼,并肩从旁边的残垣破壁中迈步走出。 安室透耸肩直接道:“没有您发话,我哪敢插手啊,因为苏格兰的事,本来组织对我的怀疑就已经够重的了。” 诸星大嗯了一声作为附和,被安室透偏头翻了个白眼。 诸星大没在意,他的目光掠过负伤的琴酒,最后定在伤势更为严重,但精神状态明显亢奋至极的白枫丰身上。 “不是说追杀苏格兰么,这怎么打起来了?” 琴酒冷声道:“白枫丰掩护苏格兰逃了,做公安同伙处理。” 他不是伏特加那个眼瞎的憨批。从白枫丰躲在墙后胡乱射击分散自己注意力的那时候起,琴酒就已经认出了白枫丰的身份。 安室透很是惊讶:“琴酒?你认真的?” 金发青年又看了看那边正趁机喘息恢复体力的少年人,一脸觉得组织top killer脑袋坏掉了的表情。 “白枫?是公安的人?”安室透莫名其妙,“如果我没记错,他明明是在组织里长大的成员,论资历比诸星大还要老牌。” 他嗤笑道:“与其说白枫丰是公安同伙,倒不如说诸星大是公安,能让我更可信一些。” 诸星大举起双手投降状:“喂……” 琴酒却没兴趣跟他们浪费时间,周身杀气愈发浓郁,只再次命令道:“黑麦,波本,杀掉他。” “否则,组织将会对整个威士忌小组发出同样一条追杀令。” 安室透和诸星大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 诸星大耸肩:“行,你是行动组的老大你说了算。” 金发青年在他旁边大声嘀嘀咕咕:“四对一,打得还是个未成年,亏还是个top killer呢,也不嫌丢人。” 琴酒额角绷紧。 但膈应归膈应,既然琴酒已经明着下了死命令,那安室透就不能违抗。 他敛眸的一瞬间眼中情绪复杂变幻,心知白枫丰是因为好友景光才会登上组织的死亡名单。 因此安室透在慢条斯理举起武器对准少年人之前,再次向浑身肃杀的银发男人确认。 “最后多问一句,真的要弄死这小疯子?”青年意有所指,“实验室那边没关系吗?” 如果伯莱塔里还有子弹的话,琴酒现在一定会把那发子弹送给波本的那张嘴。 “我做事还不需要你来指教。” 琴酒掀起眼皮,看向安室透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波本,你的手伸的太长了。” 安室透心中凛然,明了事情难以挽回,只好表情轻松的后退一步:“嘛嘛,我只是随口提醒一句,你有数就好,毕竟我可不想在组织怪罪下来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被推出去背锅。” 琴酒不再和他废话。 第119章 大雪 河岸边僵持不下,接到死命令的安室透走上前,脸上是情报人员波本的招牌甜蜜笑容。 “白枫,看在我们搭档了这么久的份儿上,让我俩省点事,怎么样?” 白枫丰笑得比他更灿烂,也更神经质:“波本,看在我们搭档了这么久的份儿上,你自尽吧?” “看来我们交涉失败了。”安室透遗憾叹气,又有些好奇似的问,“你帮苏格兰跑路了?为什么?” 白枫丰歪着脑袋似乎考虑了一下:“因为看他还欠我一顿蟹肉寿司啊。” 安室透怔了一下:“那就没办法了,谁让我的手艺比不上苏格兰呢。” 白枫丰偏头吐出口血沫,嗤笑:“你知道就好。” 分不清是谁开的第一枪—— 一场混战就这么拉响了。 安室透没想对少年下死手,但琴酒就在旁边亲眼监视,他只能不着痕迹的收着点力道,一招一式的落点却是朝着致命处奔去的。 琴酒也不是真想留在这里监视现场,他没那么闲,何况还有苏格兰要去追捕。 但只要他表达出想走的意愿,白枫丰就会或引诱或强逼诸星大朝他的方向开枪。 眨眼间就激得银发男人暴戾杀意几乎溢了满身,捡起伏特加的枪冲着白枫丰直接射空了弹夹,随即眯起眼睛冷笑着加入混战圈。 从这场对立开始到现在,雪发少年已经中了四枪,因此几乎是在琴酒近身的一瞬间就显露出了败势。 但他发狠起来根本感受不到痛觉,联想到伤在自己手底下的人是琴酒,这个事实反而更加让他愉悦畅快。出手也都是拼着宁肯自己胸口中刀,也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的势头去的。 “白枫丰。”琴酒使了重力气还击一拳,抬手轻而易举的抬臂架住朝自己袭来的寒光匕首。 ——匕首上的那血还是他的。 “你现在和老鼠混到一起,就不怕s1号跟着受罚吗?” 近距离面对面之下,白枫丰仰头看他,挑眉嘲弄。 “终于还是用到这一招了吗?我还以为堂堂行动组负责人,根本不屑于挑明自己一直以来实施的低段位手段呢。” 他保持着和银发男人对峙的姿势,根本不管另外两人朝自己身上招呼过来的招式,被架住的手掌陡然一松。 锋锐无匹的匕首顺从重力自然坠落,转瞬就落进少年另一只早有准备的手里。 白枫丰歪头笑着,动作迅捷如豹,利刃猛然扎向琴酒。 琴酒眼神冰寒,却并未收手后撤,只稍微调整了姿势避开要害,打算硬生生捱下这一刺。 他此时如果避开白枫丰的攻击,也会同时给予白枫丰顺势躲开诸星大和安室透攻击的机会。 但他不退,白枫丰的确能够达成伤到他的目的,却只是对他而言无足轻重的轻伤。 可诸星大和安室透的攻势一定会让白枫丰作废掉大半战斗力。 白枫丰不在乎这点,从琴酒加入这场混战起,白枫丰眼里的目标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但他也不会让琴酒顺理成章的坐享其成一笔划算的买卖。 所以在安室透的直拳和诸星大的踹腿先后落在自己身上的前一秒,雪发少年晃了晃身体,倾斜姿势用后背接住了安室透的拳头。 琴酒瞳孔微缩,这个时候再想要后撤时已经来不及了。 匕首本身就加持着主人的浓烈恨意,又经过那一拳锤击在少年身上以后造成的惯性助力,原本在预估中只会是轻伤的扎刺彻底变了性质! 琴酒的腰腹间立刻就被开了个长三四厘米的深洞,鲜血汩汩冒出。 白枫丰被踹中膝窝扑通一声单膝跪落在地,后心又受了安室透毫无花里胡哨的一拳,忍不住喷了口血出来,下一秒却哈哈大笑出声。 因为他故意仰头溅了面前的琴酒一身,还殃及了银发男人的半截下巴。 “噗哈哈哈——琴酒,这样子的你可比平日里漂亮多了哈哈哈——” 能让琴酒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众人见证,白枫丰简直痛快极了。 琴酒怒极反笑,一把揪住白枫丰的头发强拽着迫使那张兴奋张扬的脸仰对自己。狼眸对上赤眸,仿佛一头野狼正在打量着该用多大的力道咬合上猎物的脖颈。 眉眼带笑的少年脸庞上尚未褪去稚嫩,赤红眼睛里倒映出仇人的狼狈相,令他欢愉至极。 哪怕自身已经彻底惨败落在了琴酒手里,他的神情中也并无一丝一毫对于死亡的顾虑和畏惧。 白枫丰从选择让诸伏景光离开时就没认为自己能赢过组织的追兵。 就像他说的那样,组织为了用他牵制住白枫镜,只会罚他磨他折腾他,却不会选择杀死他。 他没有骗人。 但那种结局的前提是——他没有像现在这样激怒琴酒。 琴酒另一只手按住腹部伤口,俯身对上他的眼睛:“你真以为有s1号做护身符就万无一失了吗?组织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白枫丰咧嘴笑开:“是组织对我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致,还是你这位奉命要对我处处忍耐的top killer自己已经受够了?” 少年唇边扬起的弧度极为讥讽,看向银发男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条流浪狗。 “说到底,在这个恶心得让我作呕的组织里,私人的喜怒全都要受到金字塔尖那一个魔头的限制、拘束、操控,甚至是重塑。” “而作为其中表现优异的佼佼者……” 他矜贵的点评道:“琴酒,你真悲哀。” 琴酒不为所动。 他的理念向来都是成王败寇。在他看来,已经输掉资本的人嘴里只有无用的狂吠,没有必要往耳朵里存储。 更何况,白枫丰在他眼里已经彻底是个死人了。 “唔咳、你这副反社会分子居高临下漠视一切的模样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膈应人。” 因着咽喉里涌上的温血,被迫仰头的少年难以避免呛咳一下。 “那听听另外一个好消息怎么样?” “你被我拦着,就只能让伏特加那个傻大个儿去通知其他人继续追捕苏格兰……” “你可能会觉得只是一个苏格兰,一只普普通通的老鼠,类似的老鼠你都不知道已经亲手宰过多少只了……” 白枫丰停顿一瞬:“但是我觉得你会后悔自己没有亲自去抓人。” “琴酒,你应该还记得苏格兰当初是因为什么才拿到的代号吧?” 琴酒不置可否。 白枫丰霎时了然:“你只需要知道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废物,又用得顺不顺手,根本就不在意其中的细节是吗?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苏格兰之所以会成为代号成员——是因为他的盲狙能力啊。” “一个擅长盲狙的公、安、卧、底。” 少年人缓缓笑开:“怎么样琴酒,有没有觉得这个形容很耳熟呢?” “那个曾经可以在近身格斗时完全压着你打的男人——” 琴酒不等他说出那个名字,冷脸就踹上白枫丰的胸口。 和之前习以为常的粗鲁动作不同,这一下他是含着怒意故意用出了十二分的力道,直接就将少年踹出去了两三米远。 要不是诸星大退得快,少年人塌陷的胸腔恐怕就要撞到他的脚尖。 白枫丰本就伤重,又被琴酒压制着拖延了许多时间,光是伤口失血过多的负担就已经足够致命,而这一脚更称得上的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安室透在旁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发生,眼看着黑衣少年滚了泥泞满身,最终伏在地面上再难动弹,眼皮不由得狠狠一跳。 蓝灰瞳仁眸光收敛,金发青年垂在身侧的指尖微抽,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 他控制着自己低垂眼帘,面上不露任何异样情绪,只安静凝视着吃尽苦头倒下的少年。 他知道,今天大抵就是白枫丰的死期了。 本就灰暗了一整天的穹顶此时愈发黑云压顶,有寒风掠过河岸,仿若哀恸于耳边。 琴酒撕开风衣一角简单包扎了自己的伤口,看着不知死活的白枫丰嗤笑开口道:“很好。” 诸星大隔着有段距离看了看他的脸色,蹲下身伸手去查探闭眼少年的脉搏。 今天这一路经历而来,他的心里其实少有波动,情绪完美的就像是自己真的只是黑衣组织的黑麦威士忌,而不是什么诸星大,又或是fbi的优秀探员赤井秀一。 是他刻意为之,为了不留下任何暴露自己卧底身份的机会。 但在此时他俯身前探的这一刻里,诸星大的脑子里还是难以避免的闪现过一个念头。 威士忌小组要是能一直像之前一样保持下去,其实也不错。 也就是在这难得的走神间,地上了无生息的少年突然睁开了眼,撑起半边身子就朝诸星大袭去。 诸星大眼神蓦然凛冽,不退反进。 白枫丰积攒了许久的力气,又是早有谋划,而二人眼下这么近的距离里,诸星大想要抽身肯定是做不到了,只能更进一步直接制伏少年。 可惜诸星大没有及时意识到,白枫丰的目的恰巧也不是别的,就是让他主动往自己身上撞。 作为搭档一起起居行动的这几年里,白枫丰实在太了解其他几人的行动思维和动作习惯了。 就像他知道自己该怎么瞒过担忧的绿川煦一样,他也很清楚该怎么能让诸星大按照自己所想的采取行动。 这种了解以前只表现在几人合作任务时的默契无间中,这是白枫丰第一次站在敌人的角度上利用这些。 不是为了杀死曾经的搭档和战友,而是为了终结自己的性命。 白枫丰从诸星大的外套隐藏口袋里摸到了那把至今未曾被主人动用过的女士袖珍手枪。 那是他去年为了膈应针织帽男人而送给对方的新年贺礼,诸星大虽然当时嘴毒不已的说他这么喜欢玩具手枪果然是小孩子眼光,但拿到以后却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一直都将其随身带在身上。 这下倒是便宜了白枫丰这个送礼人。 少年人朝愣住的诸星大露出个干净微笑,在半秒不到的时间里拉开保险调转枪口。 “抱歉。”他歉意道。 而后便将手枪抵住自己的心脏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砰——” 没有消音器遮掩的枪响回荡在这片河岸,混着冰冷河水的层层水浪,逐渐悠远而去。 金发青年和黑长发的男人尽皆有些怔愣。 寒风愈发鼓噪。 少年松开枪任由这把夺取自己心跳的凶器落地,自己也卸去了所有强撑起来的力气,顺从于重力安然后仰躺倒在地。 白枫丰睁眼看着阴沉沉的厚重苍穹,心想今天的天气预报好像不太可靠,说好的阴转大雪一直没有看到。 以后也都看不到了。 不过也好,这样的话…… “终于可以结束了啊。” 这样难以用正面词汇评价的一生。 耳边琴酒的冷嘲热讽很快模糊,少年沾血的脸上扯出个淡淡的笑。 他没有欺骗绿川煦,组织不会要他的命,是他自己不想要了。 ——早就不想要了。 可虽然这笔生意是他自愿的,也还是希望绿川煦会记得临别时自己说过的话……尽管他这个人一生作恶无数,又卑劣又可悲,但还是自私的希望有人可以记得他。 记得白枫丰是个无恶不作、人人喊打的小坏蛋。 “姐姐……抱歉。”不能再去看你了。 但是,你会为了我得到自由而感到欣慰的吧? 没了自己的拖累,姐姐也就没了任何顾虑,不会再受到任何威胁,可以选择她真心想要的生活。 白枫丰一直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姐姐是有能力摆脱组织的。 “只不过,我还是食言了啊,姐姐。” “没能陪你……走到最后。” 又要让你变回孤独一人活在这不见天光世界上的日子了。 算我、任性一回。 白枫丰闭上了眼。 冬日的风很快就能带走少年残存的体温。 面颊上有冰凉触感。 带着那顶墨绿色针织帽的诸星大抬眼望向天空。 这场大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第120章 朽木死灰 这场在漫无边际的昏沉郁云里彷徨了足足一整天的雪,刚一坠落就是遮天迷地的势头。 琴酒顶着腹间那处每动一下就仿佛撕裂更深一寸的伤口,冷着脸亲自检查确认了白枫丰的死状。 倒在土地上的少年样貌狼狈至极,表情却异常安宁。 那头曾被尘土玷污的发丝很快就沾上了一层薄雪,恍惚间洁白如旧。 是一枪穿心的死法,只看伤口情况就知道动手者的手法精准且毫无迟疑。 琴酒的脸色却算不上好看。 他此刻才意识到,白枫丰刚才是故意用言语激怒他,就是为了创造机会自尽。 ——少年不想死在自己所痛恨着的敌人手里。 安室透半垂着眼帘,没去看那具很快就会在大雪中失去所有温度的枯朽躯体,只飞快扫了一眼银发杀手。 “啧,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 金发青年耸肩,又看了看不远处手掌血流不止的伏特加,随口慨叹似的:“现场这样子未免太难看了点,收尾很麻烦啊。” 口吻随性含笑,微带调侃抱怨,是波本威士忌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脾气秉性。 明晃晃透着股子和眼下这天气一样冰寒的事不关己意味。 “这个天气可不适合来一把火消除痕迹,不如让黑麦想其他办法把尸体处理掉吧。”他幸灾乐祸道。 毕竟伏特加现在那副样子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方便干活儿的,又加之波本和黑麦在组织里是出了名的不对付—— 这个提议在其他人看来就像是金发青年为了故意埋汰黑麦,从而给对方扔下一堆烂摊子一样。 只有安室透自己清楚,他其实是想亲手给白枫丰殓尸的。 不论如何,少年都帮了景光。 ……并为此付出了足够昂贵的代价。 可逝者已矣,何况至今为止他都还不能确定景光的情况,现下在这里被琴酒拖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化作挚友的催命符。 比起已经尘埃落定的残酷事实,安室透更倾向于先抓紧一切机会去确保诸伏景光的安全,不让类似的悲剧继续上演。 他感念白枫丰的付出,也说不上来自己心中充斥的伤感和不忍究竟有几分是出于做人的良知,又有几分是因为自己和少年相处数年以来所生出的真情实意。 提出把白枫丰的尸体交由诸星大处理,至少要比让琴酒去处理要好一些。 等景光那边的事情解决完,安室透有把握从诸星大嘴里旁敲侧击问出尸体的去处。 起码有个祭奠的地方。 短短十几秒,安室透脑子里想了很多也做出了抉择。 然而琴酒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与:“他的尸体还有用,黑麦,把他送去科研部。 ” 这是要物尽其用的意思。 金发青年心脏微沉。 诸星大应声,弯下腰就要去拖尸。 安室透面对着琴酒,余光里瞧见针织帽男人冷酷着脸色,自少年人无知觉的手掌中拿回那把染血女士袖珍手枪。 将其重新揣回了自己衣服内袋里。 琴酒:“继续去追踪苏格兰的下落,所有胆敢在中途阻拦或者是掩护者,等同公安同伙论处。” 【这场大雪终究还是落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白疯疯!!】 【连尸体都不放过!琴酒你不是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愣着干嘛,白枫弟弟解脱了!快放鞭炮庆祝一下!】 【鉴定完毕,楼上已疯】 【我一个景光推正陷入恍惚中……好强烈的既视感】 【这场大雪好漂亮啊,小疯子你快睁开眼看看啊(哽咽.jpg)】 【我是来看小说的不是来上吊的(嚎啕大哭.jpg)】 【好甜(微笑.jpg)】 【不好意思各位,以后我们家枫枫就不参加这种活动了,他要睡觉啦,永远的】 【若未曾见过光,渊底的少年便也不会向往】 【一名景推低头默哀三分钟】 【两名景推低头默哀三分钟】 【家人们,论坛里出哀悼贴了,点进去一看一半都是景光推(大为震撼.jpg)】 【啊啊啊啊啊啊白枫姐弟是双生花啊!!!弟弟怎么就无了!姐姐该怎么办啊!!】 【我都不敢想象姐姐知道这个噩耗时会有什么反应……】 【其实这样看来,弟弟才是那个看起来危险却心怀善意的人。而根据已知情报展现出来的,镜子姐姐只是看起来友好善良,实则谁也不清楚她内心是怎么想的。】 【《我们至今仍未知道白枫镜对待官方卧底人员的真实态度》】 【救命,这样的话岂不是更虐了!本性并不单纯良善的姐姐如果知道自己当时偶然善心大发放过了景光,弟弟却在之后因为想救景光而死……她会不会后悔?】 【她会不会,怨恨景光,又或者是怨恨自己?】 【确实,从白枫镜的角度来看,或许那是自己本就不该存在的善良】 【?还能这么刀卧槽?!快住口啊你!!】 【对不起我在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哈,fbi优秀探员赤井秀一君,带着弟弟送给自己的针织帽,揣着弟弟用来结束自己生命的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赤井秀一你最好没有心(来自一名弟推的恶魔低语)】 【又疯了一个】 【可恶,你们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吗?】 【最可悲的是少年人牺牲了自己一条命,可他想要保全的那个人依然处于危险境地。】 【一条命只换来了一份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草!(一种植物)】 的确如弹幕所说,诸伏景光的情况依然称不上一句好。 琴酒被拖住不代表他不能联络其他人去继续追杀苏格兰,甚至于,剩下的那位领队是个更可怕的杀神。 ——库克酒。 第121章 枯木发荣 和孤狼琴酒随身携带着腿部挂件伏特加不同,库克在组织里没有固定搭档。 她的搭档基本一次一换,换谁全看任务需要。 苏格兰曾经就被她调用过两次。 也就是因为在那两次任务中女人的表现,让诸伏景光此刻无需多加思考就能够做出正确无比的决定。 ——绝对,不能和库克相遇。 话虽如此,但猫眼青年眼下更需要担忧的可能并不是自己会不会倒霉的撞见库克…… 诸伏景光感受着身体所剩无几的体力,从未如此明确的意识到“极限”所在。 他扶着身旁历经风吹雨打后的砖石墙壁止步驻足,身上浸过河水的衣衫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因为那条即便在零下温度里也依旧汹涌澎湃的江河而短暂摆脱了敌人的威胁,却也同样因为它消耗完了自己仅存的体力, 现在还因那江水的刺骨冰寒迅速发起了高烧。 当意识到躯壳所受到的冰冷刺激已经没办法再令自己逐渐模糊的意识清醒哪怕一分时,诸伏景光就明悟了什么,恍然苦笑半声。 “已经,走不下去了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组织的包围圈已经越来越小。 按照那些人的行动速度估算一下,或许隔壁巷子里现在就徘徊着警惕又嗜血的组织成员,又或者是在三分钟以后,毫无反抗力倒在墙边的猫眼青年就会被敌人发现。 而后陷入永久长眠。 因为对警视厅里内鬼的存在有所猜测,诸伏景光在逃亡最初就明白自己无法向公安发送求助信息。 如果有猫腻的人真的是那位联络人先生,那他就不是在求助,而是在向黑衣组织自曝坐标点。 他更不可能去联系降谷零。在自身已经成为定时炸弹的情况下,他不会放任自己去靠近任何亲友,以防为亲友们带去杀身之祸。 只是哥哥那边…… 也好,自己当初前来卧底时只告诉哥哥说自己不干警察辞了职,从那之后杳无音讯至今。 那样含糊的借口大概率瞒不过聪慧敏锐的高明哥,那就让高明哥当做自己一直潜伏在某个不知名犯罪组织中吧。 直到残忍真相惊现天光的那一天到来。 还有木云老师那里……要是有来世这一说,那他到时候去给木云老师当个专职甜品师,其实也不错。 想来想去,有愧疚有遗憾又随即释然的诸伏景光毅然摸出了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是时候该毁掉里面的芯片了。 特意留下的最后一发子弹牢牢卡在枪膛之中,沾染了冬日冰寒的枪口稳稳立于手机屏幕中央。 诸伏景光食指扣上扳机,轻轻吐出一口白气。 就在他眸光一厉的刹那间,如同野兽咆哮般的高频声浪突然刺破天地间阴沉的乌云,如同一道宝蓝色闪电,不可一世的裹挟着强势锐光,张扬出现在诸伏景光的视野中央。 并在眨眼功夫里就伴随着一道尖利嘶吼,迅猛精悍的刹停在猫眼青年面前。 宝蓝色gtr r34靠近青年的这侧车窗缓缓降下,黑发黑眸的男人披着西装外套,侧头含笑朝筋疲力竭的学生打了声招呼。 “景光,别来无恙。” 【我的大救星你终于出场了!!!】 【木云老师!!!】 第122章 我保了 驾驶位上的黑发男人笑容清淡,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于尾部轻轻上挑,勾勒出几分沉静的凌厉。 自警校毕业典礼至今,四年的时光流逝好似并未在他那张被上天格外宠爱的苍白面庞上留下过多痕迹。 也不对,好歹还是比四年前那时候的脸色要好看了一些……就是人怎么反而更加消瘦了? 在诸伏景光愣愣的胡思乱想期间,木云和泉启唇,口吻果然也是记忆中那样平和从容的。 “先上车,晚一点我们可能就要被棘手的家伙咬住了。” 他含笑追补一句:“……我现在还不想和她对上。” 诸伏景光有些恍惚的觉得自己是在临死之前想得太多,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要不然他怎么会看见作为搜查一课课长的木云老师突然出现在这里? 哦对,老师也是一名公安,曾经还卧底过黑衣组织。 这么说来是公安部派老师来营救自己的吗? 可他根本就没发出任何求救讯息啊……? 虽然有些混沌的大脑尚未捋顺眼前场景的因果,但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猫眼胡茬青年还是拉开跑车副驾驶的门直接瘫了进去。 木云和泉瞥了眼他握在手里那块多灾多难的手机,微不可察舒出一口气。 诸伏景光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糟糕,木云和泉也没有着急询问的意思。 人已经接到了,那下一步就是像他来时那样,再一次杀出重围。 脑中划过这个想法,视野里却不经意捕捉到了自天空飘摇而下的星星点点的白茫颜色。 开始下雪了。 黑发男人微怔,又从后视镜里瞥见街角处赶来的匆匆黑衣身影——对方正朝这边举起了枪。 于是他掌下档位一推一拉,又是一脚油门直接到底。 这辆被特殊改造过的宝蓝色跑车立时嗡鸣声起,轰然就朝后方那名组织成员冲撞过去,迅猛致命的势头明晃晃彰显着和司机病气相貌完全不符的狠辣。 陡然失去准头的子弹落在车后窗上只留下一点浅色的印记,开枪的人狼狈后撤回街角另一侧,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自己被巨力撞飞出去的命运。 等他重新探出头来想要看清状况时,宝蓝色跑车已经调转了车头,从原本的背对他变成了正面直对。 也因此,爱尔兰威士忌一下子就看清楚了车辆驾驶者的样貌。 他骤然失声道:“景芝酒——怎么可能?!” 被叫破自己另一层身份,木云和泉因此多看了一眼来人,随即了然勾唇浅笑:“是你啊,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你的父亲最近身体还安康吗?” 爱尔兰威士忌看着他这副仿佛问候小辈一样笑语晏晏的温和表情,与印象中的景芝酒天差地别的对照令他本能毛骨悚然的后退两步。 他是被组织老牌成员皮斯可收养的义子,二人感情深厚,皮斯可并不会对他隐瞒太多。 也正因如此,爱尔兰威士忌是组织里少数几个曾经亲眼见到过景芝酒本人,并且还知晓景芝酒如今仍存于世间的人。 但—— 面前这个正在冲自己友好微笑、看着似乎风一吹就会直接倒下的苍白男人,真的就是当年那个静如深渊行若无事的血腥杀神吗?! 爱尔兰威士忌有些窒息,他看见副驾驶上萎靡不振、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的苏格兰,下意识摁下了行动耳麦的收音键。 木云和泉看着他的动作,脚下给了点油,进一步拉近车子和爱尔兰威士忌的距离。 身高马大的浅米色短发男人明明手里拿着枪,却硬生生再退两步,一双眼睛如同紧缩的猫瞳,死死盯着跑车里黑发黑眸的病气男人。 木云和泉侧头与他对视,轻声道:“站住。” 爱尔兰一只后退的脚后跟还没落地,闻言动作戛然而止,保持住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滑稽动作。 “靠近点。” 爱尔兰把尴尬的脚后跟收回来,钉在原地。 木云和泉喉中溢出几不可闻的低笑:“放松些,我不会浪费时间在这儿对你怎么样的。” “毕竟,她正在听着呢吧。” 爱尔兰屏住呼吸,于雪花飞舞间撞进男人那双黑沉沉的凤眼中,终于咬牙上前两步。 木云和泉又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招了招。看那模样的意思,是想让这位许久不见的后生晚辈半蹲下去凑近他的车窗边。 爱尔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一阵头皮发麻。 他顶着木云和泉愈发沉静无波的视线,试探着抬手摘下自己耳边的无线耳麦,小心翼翼的捏着耳麦底部,伸直手臂将收音区递到驾驶座车窗前。 木云和泉看着近在咫尺的传话筒,终于颇觉有趣似的发出了一连串笑音。 他不再施舍眼神给战战兢兢的爱尔兰,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那枚普普通通的黑色耳麦上。 却又好像通过它看到了自己想要对话的那个人。 “你一定已经在赶来这里的途中了吧……算来我们也已经很久没有面对面见过了,这些年来甚是思念。” “但今天我来得匆忙草率,没有备好见面礼送你,恐怕此时并不是你我见面的好时机。” “那就容我先失陪了。” 黑发黑眸的男人说到这里时歪了歪头,神情也是歉意的,看起来温和无害且柔弱不能自理。 然而在微微停顿一秒之后,他继续出口的话语却猛然席卷上某种强势到无视所有的漠然。 “替我转告你们的老板,”木云和泉道,“苏格兰威士忌,我保了。” “另外……” “库克,期待我们正式重逢的那一天。” 余音未散,宝蓝色跑车已经呼啸着疾驰而去。 几乎是在引擎咆哮起来的同时,爱尔兰身后的巷子墙上突然翻出一道黑衣劲装的苗条长发身影,二话不说举枪瞄准那辆车的后轮胎,瞬时判断出其轨迹规律后直接扣下扳机。 而就仿佛是早有预料一般,一直保持着直线勉强在窄巷中飞驰前行的跑车突然尖叫着飞斜起一侧轮胎,以毫厘之差避过了身后射来的子弹。 恰逢十字路口在前,驾驶者如臂使指般操控着掌下的方向盘,随着车身猛转九十度,那悬在半空中的车轮也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新一条小巷的墙壁上。 犹如四个轮胎同时行驶在两个维度空间里一样,那辆因某部电影而闻名全世界的宝蓝色跑车,差点就在现实世界中亲自上演一出“速度与激情”。 ——扬长而去。 爱尔兰威士忌目送那道蓝色闪电彻底消失在视野内,呼啸的寒风吹舞着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日兜头遮蔽下来,也让他后知后觉打了个哆嗦。 他身上那件用来抵御冬寒的衣服,几乎要被冷汗浸湿透了。 第123章 孩子没有学生好忽悠了 诸伏景光迷蒙着重新睁开眼睛时,入目所及是一片洁白。 他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然悠长的一觉了,以致于他躺在床上足足失神了两三秒钟,名为理智的那根弦才恍然惊醒。 消毒水味儿……这是在医院? 青年眨了眨眼聚焦视线,尝试着坐起身观察一下自身的处境。 然后他就被隔壁病床上坐着的人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老——老师?” 黑发黑眸的清瘦男人在蓝白条纹病号服外披挂了件黑色西装外套,正靠坐在床头利用便携小桌板处理某些公安文件。 听见学生的声音以后只嗯了一声作为应答。 诸伏景光刚刚苏醒,此刻思维应该还是比较乱,他也没什么急事需要一口气强塞给青年,便放任诸伏景光愣在隔壁床上,自己慢慢反应一会儿。 诸伏景光确实诧异极了,但属于他昏睡前的记忆很快回笼,也让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因为陷入过久沉睡,而变得稍微迟钝的脑袋。 “原来不是幻觉啊……” 猫眼青年庆幸的卸下一口气,彻底放松了自己潜意识提起的戒备与警惕。 ——活下来了。 虽然还不清楚事情的具体发展历程,他的意识也只截止到自己模模糊糊瘫倒在跑车副驾上…… 但眼下老师就在身边,诸伏景光心态异常平静,所有的事都可以一件一件慢慢来。 木云和泉在眼前的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闻言莞尔:“原来景光那时候是在心里偷偷想我了吗?” 本来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被他这样问出来,诸伏景光却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猫眼青年识趣的打算转移话题,然而等他视线再次在木云和泉身上晃过时,却又亲手推翻了自己在一分钟前的想法。 也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慢慢来,就比如说—— “木云老师。” 诸伏景光蹙眉端详着身穿病号服的黑发男人。 “我记得您上个月因为摩天轮爆炸案伤重住院,现在应该还不到医生批准出院的时间。” 木云和泉批改文件报告的手依然干脆利落:“嗯。”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微笑起来,柔声道:“老师,我刚清醒可能有点思维混乱——我们现在是在医院是吗?” 木云和泉仍旧头也不抬:“嗯。” 诸伏景光真情实意的松了口气,笑容扩大:“那就好,我还以为这里其实是搜查一课课长的办公室。” 木云和泉笔尖微顿,眨了眨眼,然后继续写。 诸伏景光继续一脸担忧的诚恳问道:“那老师您昨天是不是还为了救我,带伤私自离院了?” 猫眼青年这句话落下的同时,在隔壁床上小桌边缘处放着的手机收到了一封新的简讯信息。 木云和泉总算给那支金底黑边的钢笔扣上了盖帽,点开手机屏幕看着上面「听说我们木云长官刚一彻底退烧,就奋力投身于公安事业了?」的简讯。 一边不动声色道:“三天前。” 诸伏景光一愣:“什么?” 木云和泉低着头打字回复,「别乱用我手机的前置摄像头,非礼勿视。」 嘴上又平静重复解释道:“不是昨天,距离你失去意识已经过去三天了,现在是十二月十一号上午十一点七分。” 诸伏景光有些震惊:“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吗?” 旋即他就像变戏法似的脸色陡然重归微笑:“所以,您在三天前不遵医嘱私自离开医院了吗?” 木云和泉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这次对面发来的是一个幸灾乐祸的嘲讽颜表情,附文「哎呀这可怎么办啊木云老师,学生长大了不好忽悠了啊。」 木云和泉敲字:「其实孩子也同样。」 风原有闲自己以前也没少被他忽悠,现在却有主见得很,同样不好骗了。 手中信息发送完毕,木云和泉终于抬起头来,静静看向旁边床上跟自己一样穿着宽松病号服的猫眼学生。 “不算私自离开,我的主治医生同意了。” 「是啊,因为你跟池医生说“如果不同意我走正门,那我就从这里跳下去离开”。ˉ\\\\_(ツ)_\/ˉ 」 “而且,”黑发老师理所当然的陈述事实道,“对我来说,那个时候确保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 人命关天,其他的小事都可以靠边站。 「是是是——什么都比你那副破败身子骨重要——」 诸伏景光本来心里就没硬起来,现在又被直球一击即中,当下连一半那故意装出来的威慑感都维持不住了。 但他并不赞同木云和泉的话,温声郑重纠正道:“老师,您的安危同等重要。” 他甚至想说那是重于自己的。 不过既然话题说到了这里,诸伏景光不可避免的就会关注到另外的问题。 “老师您当时是怎么找到我的,后来有没有碰见组织里的人?”有没有加重伤势? 木云和泉拿着手机朝他晃了晃示意,重新放下时顺便按下一串字键,发送。 「看吧,孩子现在已经没有学生会体贴人了。」 诸伏景光以为老师是在答复工作方面的消息——毕竟众所周知搜查一课真的很忙。 所以青年也就没怎么在意对方一边和自己聊天一边分神给别人的状态,而是在木云和泉的动作示意中琢磨明白了什么,笃定的确认。 “是我的联络手机。” 诸伏景光得出结论后思索片刻,又蹙起眉头:“但我确定当时是关机状态,手机里也不会存在任何定位装置。” 那是降谷零带给他的通讯工具,绝对不会被友人准许其拥有后患。 “嗯,正常来说是这样。”木云和泉很轻易就理解了他的思路,并且直接掀翻它,“但那块手机是我给零的。” 诸伏景光懵了一下:“是老师?!那怎么、老师你知道zero——” 木云和泉格外没良心的趁学生短暂失神时,又低头看了眼震动的手机。 风原有闲:「(??_??)不好意思刚才睡着了,你有发什么吗?」 黑发老师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变得空空如也的历史消息栏,轻笑一声没再回复,彻底撂下了手机。 “这间病房很安全,景光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告诉我——虽然不保证全部都能回答,但我相信可以为你驱散大部分谜云。” 木云和泉眉眼微弯:“在问题开始之前,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毕竟我们都有四年时间没见过面了。” 四年没见过面,他却在每一年的秋分那天,都能从警视厅收发室处收到一小坛包装精美的自酿樱花酒。 没有署名,也没留下任何暗示性信息。 但樱花酒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身份认证了。 木云和泉的记忆力非常好,所以也还记得自己在很久以前曾对猫眼学生随口提起过,有机会想品尝一下对方自己酿造的樱花酒。 如果说只是樱花酒还有可能是巧合,但送礼物的人每次都极尽恪守规模,一年一次只拳头大小的一小坛,摆明了不让木云和泉有机会贪杯。 个人风格隐藏得很好,却又呼之欲出。 黑曜石一样深邃沉静的眼睛深处泛起几分清浅而真实的笑意,黑发黑眸的病人先生打趣似的向诸伏景光自我介绍道: “木云和泉,目前担任警视厅搜查一课课长,以及——警察厅警备部警备企划课里理事官一职。也就是,零组负责人降谷零的直属上司。” “曾卧底黑衣组织六年,代号名为……” “景芝酒。” 第124章 与众不同的问好方式 【我靠好帅帅死我了木云劳斯——】 【木云老师,咱们就主打一个面对学生毫不心虚是吧(?_? )】 【知足吧,起码他还知道事情办完重回医院继续休养╰(???)╯】 【他那叫休养吗?我都不好意思打破景光的一片委婉好心? ??? ?】 【乐,楼上你们都被人形弹幕闲子哥传染了吗哈哈哈哈哈】 【不是我们免疫力低下,实在是病毒太过可怕】 【闲子哥好可爱呀(粉红泡泡茶壶.jpg)】 【老师和有闲真是好有戏的一对儿,以及木云老师你同时对话两个人的样子像极了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这不应该是当着电话另一头现男友的面儿疯狂甜言蜜语撩拨其他男人吗?】 【?奇怪的y好像增加了(猫猫宇宙思维升华.jpg)】 【你们冷静一点啊!我只在老师和闲子哥身上闻到了一股纯正的父慈子孝味儿!】 【细说父慈】 【细说子孝】 【什么?父子?好耶!】 【咳!还请各位磕cp者圈地自萌,我这老心肝属实有些跟不上时代潮流了】 【6,这波瓜农亲自下场实锤了,木云老师曾经作为景芝酒在组织卧底了六年之久!】 【还差点卧底成了行动组负责人,我笑死】 【哈哈哈哈哈景光猫猫瞳孔震惊(o?o)】 安静整洁的病房里,面对木云和泉突如其来的身份坦白,诸伏景光缓缓眨了下眼睛。 木云老师是搜查一课课长,这点他知道。 木云老师是公安。这点在他通过zero得知景芝酒真实身份时,也猜到了。 木云老师是zero的上司……作为最年轻的警视正,同时又是长辈,在公安系统内比zero职位高一点,这很正常。 zero是明面上不该存在的“zero”小组负责人…… 诸伏景光还算顺畅的脑筋猝不及防打了个岔。 ? 都是同一届警校里走出来的,他那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居然这么深藏不露?!? “所以之前zero跟我提到过的那位很信任他的上司……”猫眼青年恍然反应过来,“原来就是老师您啊。” “虽然确实挺信任他的能力,”木云和泉可疑地微微一顿,“但我以为那叫‘放养’。” 诸伏景光哑然,旋即失笑。 “关于零的卧底任务,其实我在警校认识你们时就已经有所打算。所以后来在征得他本人同意以后,卧底计划进行得一切都还算顺利。” “松田和研二去了爆处班,伊达在去年升任到了我手底下的搜查三系,只有景光你让我有些意外。” 也许是房间里空调的温度过于让人舒适,也或者是眼前的人拥有着让人不自觉便坦然松快的魔力。 师生之间此时此刻面对面话家常似的交谈,木云和泉言语间每每提及一个熟悉的名字,都令猫眼青年脑海中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画卷变得更加鲜活几分。 诸伏景光笑道:“老师真的很意外吗?明明当年就有故意让我抽中那道卧底抉择题吧?” 木云和泉眉梢轻挑一下,墨黑平静的眸子对上湛蓝柔和的色泽,极轻的笑了一声:“好吧,也没那么意外。” 诸伏景光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情真意切的喟叹着:“木云老师,套路太深了。” 木云和泉却摇头:“只是因为你有能力在这行走远罢了,而且现在也已经有了事实证明。” “你会踏上卧底犯罪组织的路我没那么意外,所以当我在公安内部的机密档案里看见属于诸伏景光的信息时,也只觉得顺理成章。” 兹事体大,诸伏景光面上不由得多出几分严肃:“老师,我档案的问题……” 明明卧底进入的是黑衣组织,在公安内部加密档案里却登记的是另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黑道组织。 要不是降谷零告诉他这个发现,作为卧底的诸伏景光本人根本不会意识到这背后的问题。 而事到如今,诸伏景光不得不怀疑档案错误登记背后的渊源,是否和自己的公安身份突然暴露存在直接性关联。 木云和泉的态度却依然不见紧迫之感。 他看上去很冷静也很淡然,有条不紊道:“关于这件事——景光你的那封邮件我已经收到了,内容很全面详实,是一份相当确凿的证据。” 诸伏景光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那封需要定时修改发送时间的“遗书”。 他昏睡了三天还要多,那封临终邮件当然会自动发送给木云和泉。 想到其中的某些措辞,猫眼青年一时之间升腾而起某些心虚感。 他强装不在意:“证据?” 下意识重复完这个词,诸伏景光的思路也飞快紧跟上来,眼神一亮道:“老师您已经查到幕后之人了?” 能用到证据,就说明存在着需要被证实罪迹的人。 木云和泉勾唇颔首:“当然。” 病床上披着外套的男人在坦然承认这件事时,浓密乌黑的鸦睫自然上下扇合一下,在自家学生面前很好的收敛住了其中的冷峻意味。 “——毕竟必须得先把他找出来,才方便向他问好啊。” 而桌上那好半天已经没有动静的手机也在此时发出了一声轻震。 「你的问好方式还是那么与众不同,那位异想天开小脑萎缩的公安部部长现在都已经被送上最高裁判所了。」 漫画在这时候特意放大了手机屏幕上的“公安部部长”五个字,镜头随之飞快拉近,方方正正的黑色字体在眨眼时间内就占据了整个漫画格子。 而后与警视厅公安部办公桌上静静放置着的漆黑职位铭牌上的字迹——渐渐重合。 第125章 从一开始 两天前。 警视厅公安部部长办公室内。 黑发黑眸肩披西装外套的清瘦男人孤身立在房间中央,眼神在不经意间扫过窗外雪景时,他握拳抵在嘴边难以抑制的咳嗽几声。 一身病气,脸色却有着几分矛盾的红润。 而在房间内唯一一张办公桌后,同样站着一名身穿正装西服的中年男人。 男人鬓边已有几缕华发,细小密集的皱纹攀爬在他额头眼角四周,一双眼睛略显浑浊,但经年累月积累下的威严感不容他人忽视。 小山次吉郎其实并非职业组出身——原本他这辈子的职业生涯堪称一眼到底,就算安安稳稳熬到退休,最大也差不多只是个警视级别。 但他争气,有运气也有实力。 在三十九岁那年,他因成功捣毁国家巨大贩毒窝点,以及侦破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内阁官员离奇死亡案,一时间风头无两。 再加上原本的公安部部长时值晋升期,恰到好处的出现了一个空位,于是小山次吉郎便被破格升调,直接位列警视正。 算下来,自他登上公安部部长的权位,至今已有八年时间。 而现在,小山次吉郎面对着眼前这位突然登门拜访、特立独行到在警视厅内部闻名的搜查一课课长,连忙绕过办公桌,热情笑着迎上来。 “哎木云课长,我们这还是初次见面吧?什么风把你这尊大佛给吹过来了。有什么事儿让底下的人跑一趟不就得了,这怎么还劳驾亲自过来找我。” 木云和泉跟他警衔同级,他本不用这么客气,但三十岁的警视正和三十九岁的警视正压根就不是同一回事儿。 况且木云和泉还是职业组出身,就算接下来躺着摆烂都能随着资历的增长而升职加薪,前途光明璀璨到简直刺眼。 小山次吉郎可不敢明着得罪这种潜力股。 木云和泉跟随他的指引落座在旁边的待客沙发上,咳嗽着摆了摆手示意小山次吉郎不必泡茶端水。 小山次吉郎动作不停,还扭头朝他笑叹:“你这咳嗽啊,就得用水压一压。” 木云和泉垂眸看了眼那杯丝毫不见热气的冷泡茶,终是费了点力气自己平复下呼吸。 方才震动太久的声带携着丝微哑,他眼神平静,开门见山。 “小山部长,你应该能猜到我的来意。” 眼看就要年过半百的男人愣住,跟他对视一眼失笑起来。 “哎呦,木云课长这可就冤枉我了,不是谁都能像你似的有个格外好使的脑子,这让我上哪儿猜去?” “是么。”木云和泉望进那双饱经风霜看似和气的眼睛,“我以为小山部长知道景光是我的学生。” “毕竟你只修改了他的卧底档案企图蒙混过关,而没有直接假做一份他的死亡证明。” “——就是怕我发现自家学生出事以后,想要追根溯源查清真相吧?” 黑发老师的语调起伏不大,就连质问都只是在尾音上挂了点疑惑的钩子。不去分辨话语内容的话,乍一听起来还有种温声细语的错觉。 小山次吉郎收敛了笑容,眼神不偏不倚直直迎上:“我的确听诸伏提起过木云课长曾教导过他一段时间,但木云课长所说的修改档案一事就纯属子虚乌有了,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有这种事。” “看来木云课长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发鬓微白的威严男人脸色肃然,“但在弄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之前,我需要知道你的消息来源。” “公安卧底档案是绝密信息,即便是搜查一课的课长也绝对无权过问。” 木云和泉轻笑一声:“你究竟是想确认我是否有权过问,还是想从我这里顺藤摸瓜,锁定剩下的知情人?” 不等小山次吉郎拧起眉头反驳,他就从解开着两颗扣子的衬衫胸前口袋里夹出一打折叠后的纸张文件,随意递到身前。 小山次吉郎下意识接过打开,在看清上面熟悉的部门印章时,神色不由得默然。 ——那印章有着统筹调令全国公安人员的最高权力。 而文件内容也很简单,几眼扫下来,意思就是将诸伏景光卧底档案有异的一切相关事宜都全权交由搜查一课课长木云和泉处理。 “原来是那边的人找你来的。” 小山次吉郎沉默片刻,撂下那张轻飘飘的官方授权书。 “木云课长想问什么?” 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木云和泉再重复一次有关档案错误疑问的准备,然而等木云和泉真的再度开口时,进入他耳朵的却是另外一个更要命的问题。 “小山部长对伊藤末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小山次吉郎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 “警察厅那边该不会把我们所有公安名单都与木云课长共享了吧?” 他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然后才答: “伊藤末是一名能力优秀的公安警察,尽管性格有些跳脱,但知分寸,从不在正事上掉链子……木云课长怎么又突然问起他来了?” 木云和泉没理会他的试探,淡淡道:“听起来是个很靠谱的警官,那么说来小山部长应该很信任他?” 小山次吉郎停顿一秒,扯出个公式化的客套微笑:“我相信每一名有着称职能力以及为国家安全奉献一切坚毅心性的公安警察。” “喔。”木云和泉道,“那就是不信。” 小山次吉郎笑容微僵。 木云和泉眼神褪去了温度:“为什么诸伏景光实际前往卧底的犯罪组织与档案上登记的并不一致?” 这个话题兜兜转转终于又回到自己面前,小山次吉郎暗自凝神,皱眉道:“就像我之前说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我记得,诸伏不是前往卧底秀虎亚帮了吗?难道竟然不是?” 沙发上黑眸如渊的病气男人咳嗽几声,闻声抿唇笑了起来:“小山部长确实要让我将景光和你的通讯记录摆在眼前,才会放弃这种无谓的嘴硬吗?” “……昨天傍晚,我收到了一封临终邮件。” 他轻轻道。 “我的学生诸伏景光,就在昨天傍晚,牺牲在了公安卧底潜伏任务途中。” 庞大迫人到足以瞬间碾灭一切生息的杀机蕴含无数腥风血雨,刹那间倾轧在小山次吉郎的全身上下。 “那封邮件里事无巨细由始至终的记录了景光这场卧底任务的相关信息。当然,也包括警视厅公安部对他下发的每一条指令,尤其是小山部长您在最初叮嘱过的那条——” “‘诸伏,你要成为那个如乌鸦般神秘组织的一颗根深蒂固的铁钉。’” 木云和泉掀开眼皮,墨瞳深深不见光亮。 “小山次吉郎,你是瞒着警察厅的公安绝密统领机构擅自向那个组织派出了卧底。” “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让作为自己违规操作铁证的诸伏景光——活着回来。” 第126章 审判 最初的隐瞒,是为了最终不留痕迹的销毁。 在卧底任务期间,诸伏景光若是能力够运气好,真的摸到了黑衣组织的命脉,那么小山次吉郎就会拿着这份情报去换取一切他所需要的筹码。 为他本就算得上是丰富多彩的履历再添一笔浓墨重彩、让他能够在金字塔更进一步的警察功绩、摆脱警察厅零小组完全统领权的机会所在…… 甚至是以公安部长官的身份秘密与黑衣组织达成交易,乃至长期合作。 当然,不论事态在之后会如何发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作为一切知情人的诸伏景光不能活下去。 公安卧底诸伏景光选择踏上的这条晦暗道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天光大亮的终点线。 “不。”小山次吉郎在沉默许久后苦笑一声,“看来再继续否认下去似乎没有意义了。” “我的确是未经上头同意私自派出了卧底人员,诸伏的档案……也确实是我所为。” “但我隐瞒诸伏所在的真正犯罪组织是因为……” 他凝视着面前平静至极也冰冷至极的青年才俊,缓缓道:“公安内部存有他人之耳。” “木云课长刚才提到的伊藤末,就是我心中的怀疑对象之一。” “在真正的炸弹暴露在眼皮下之前,我不确定对方身在警察厅还是警视厅,所以才会特意修改了诸伏的档案记录,防止内部泄密给诸伏带去危险。” 小山次吉郎这一番无奈坦诚也还算事出有因的解释下来,木云和泉却依旧不为所动。 披着西装外套的黑发男人在警视厅内的传言中是一位只表面看上去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很是通情达理眼光独到的警官先生。 但这位年轻有为的警官先生此刻面对小山次吉郎,展现出来的却是在同僚当中鲜有人知的另一面。 木云和泉的五官并非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模样,只泼墨似的眉眼格外引人心神,令人在同其交谈时,不自觉便会迎上他的视线,内心也会跟着为之一肃。 眼下,他的眼神极为平静,也极为冷峻。 当他以这种姿态向人投去目光时,被注视者很容易会产生一种自己其实只是某样无生命物件的错觉。 ——因为那双黑渊般深邃的凤眼里没有映出任何生机。 所过之处尽皆漠然以对。 “那么,你这么处心积虑,又搭上了优秀公安人员的一条命,换来的是什么?” 木云和泉抬眼,置身事外般的审视。 “应该抓到的人呢?” 小山次吉郎张了张嘴,沉默下去:“……抱歉。” “抱歉……”木云和泉扯唇缓缓重复一遍,“不如你亲自去向景光道歉吧,小山部长。” “你意下如何?” 小山次吉郎猛地从沙发上惊起,紧盯木云和泉的眼睛骤起惊惧,再也无法保持住镇定。 这一刻,他是真的感受到——这个坐在对面一身病骨的消瘦男人,是会动手杀掉自己的。 木云和泉,绝不是那种大众意义上的普通警察。 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切实存在有一条“解决不了问题,就直接解决产生问题的人”的行事准则。 端看哪种解决方式获得的利益更加丰厚罢了。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保护景光,义正言辞的讲自己是为了揪出内鬼……” “可作为堂堂公安部部长,其实你并不是锁定不了目标吧?” 木云和泉的指尖敲点在茶几上,“否则,曾经那个十分受你信赖的伊藤末警官,为什么突然失宠了呢。” “在这个计划里,景光是你遮遮掩掩故意放出的饵,而伊藤末就是那只主动咬饵的鱼。” “只不过,”他冰冷嗤笑一声,“垂钓计划进行到一半,你这个自诩钓者的蠢货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不是什么风平浪静的池塘,而是暗潮汹涌的大洋。” “上钩的也不是你想当然的比目鱼,而是一条凶狠嗜血的虎头鲨。” 全中。 小山次吉郎的脸色难看极了,他自上而下俯视着木云和泉,忍不住提高音量: “为了群众的利益而牺牲个人,这是所有公安在成为警察的那一刻起就对着樱花警徽立下的誓言!诸伏景光也是自愿接下的卧底任务,就算牺牲在同犯罪分子做斗争的过程中,那也是死得其所!” “木云你的意思是我畏惧于那个犯罪组织?真是可笑!你懂什么?你的眼里就只有自己的学生!那么丁点儿的个人私情怎么能和国家安危相提并论?!!” “留着伊藤末,今后还可以误导对方背后的人,掌握情报战的先机,借机除去一大恶瘤,诸伏景光也算死得有价值一些!” “你以为我不想杀掉伊藤末一了百了为诸伏报仇?”小山次吉郎哈了一声,“你觉得我是因为恐惧才不敢动他?”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是怎么坐上公安部部长的位子的?那是我一步一步用实打实的功绩垒到了现在的高度!” “我问心无愧!!” 木云和泉看着脸红脖子粗的中年男人,对方那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似乎都在传达着被误解和侮辱人格后的愤怒及屈辱。 半晌,木云和泉后靠沙发蓦然低笑起来。 哪怕再次勾动了灼热的咽喉引起一阵咳嗽,他都难以抑制自己对于面前这幅景象而感到的滑稽搞笑。 他鼓起掌来。 “哈哈哈哈哈……咳咳,精彩的演技,小山次吉郎,你甚至成功骗过了自己。” 气血翻涌,小山次吉郎眼睛通红。 咳声渐止,木云和泉那未及眼底的笑意霎时间消散无踪。 “你说的没错,我也相信曾经的小山次吉郎的确是一位为国为家,誓死都会和罪犯斗争到底的英雄人物。” “但人类是善变的动物,答案究竟如何,你自己最清楚不过。大部分事实只要发生过,就会留下痕迹。” 木云和泉微微合眼。 他的体温早已再次烧灼起来,为防风原有闲事后像个老妈子一样谴责他三天三夜,必须得尽快回到医院输液退烧了。 但表面,黑发男人只漫不经心又令人胆战心惊的细数起小山次吉郎桩桩件件的前科。 “三年前的四月,为摆平下级私人恩怨引起的过失杀人案,你收受下级贿赂四十万。” “同年十月份,你以把柄威胁下属,在职场中处处打压对方并且勒索金额三十万。” “两年前的夏天,你以更过分的手段针对另一名刚刚在警界中展露头角的优秀后辈。” “对方却没有你敲诈的上一个对象乖顺,宁死不从,最终被你添油加醋泄露出去的黑料糊了满身,在网暴中自杀死去。” “一年前,被你包庇的那个下级再添新罪,之前的过失杀人案也意外东窗事发,你找人顶包,把自己择了个干净。” “两个月之前,你参加了一场孤儿院慈善捐赠晚会……结束时带走了一个金发小姑娘。” 木云和泉一字一句道:“三天后,郊外森林深处,多出了一具冰凉破败的女孩尸体。” 小山次吉郎彻底软了身体,瘫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当一个人自以为世上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情的众多秘密,却在某一天毫无预兆的被完全不相干的人如数家珍般一一缓声道来时—— 他会觉得自己遇见了神明。 亦或者是恶魔。 小山次吉郎认定木云和泉是后者。 鬓发稍白的中年男人终于开始颤抖起来。 而面前的恶魔也在最后为他残余的人生敲响了定音一锤。 木云和泉道:“有关于曾经的英雄警察——小山次吉郎的审判,就交由最高裁判所去裁定吧。” “我向你保证,那会是一个绝对公正的结果。” 第127章 zero的hiro 两天前的回忆片段最终由漫画一格的虚幻泡泡作为结尾收束,时间线重新流动,镜头一转回到当下的病房。 作为被警视厅公安部内鬼事件直接影响到的当事人,诸伏景光当然要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而木云和泉也挑挑拣拣总结了一下,简明扼要的将小山次吉郎的计划告知给他。 “这可真是……”诸伏景光苦笑,“那伊藤末……已经可以确定他是组织的人了吗?” 木云和泉:“从上次零和我说起他在那个组织里和你相遇之后,我的协助人就一直在监视着伊藤末、还有另外几个有嫌疑者的手机。” “本打算一经发现异常就立刻采取行动……”木云和泉停顿一瞬,语气稍沉,“却没想到还是晚了许多。” “伊藤末给组织通风报信没有用到电子设备,而是选择在清晨小报的夹缝版块里刊登广告。” “如果不是意识到手机定位中景光你的行动轨迹过于异常,我还无法确定你那边的危急状况。” 木云和泉说到这里,眼神中荡起几缕晦暗的波漾。 风原有闲其实一直在实时关注着诸伏景光的动向。 只不过事发突然,等风原有闲彻底确定组织里有变故发生而急切找上木云和泉时,木云和泉却正因伤口发炎高烧不退而陷在半昏迷中。 要不是运气好,输液的过程中木云和泉的意识恰巧有所恢复,那诸伏景光的这条命还真的悬了。 而即便是顺利把学生全须全尾的带回来了,由于身处高烧状态还劳累奔波紧赶慢赶的往雪天里扎,木云和泉事后甚至都没能自己回到医院病房。 还是全程一直远程挂线在他手机摄像头上的风原有闲用他的号码拨通了池医生的电话,又利用技术合成剪辑了几个字从听筒里播放出去,这才没让失去意识的师生组双双凉在冰天雪地里。 结果某位老师在刚恢复了一点的时候,又从病床上爬起来熟练威胁主治医生第二次,旋即面带微笑的前去警视厅对峙小山次吉郎…… 「听起来不过寥寥几句经过,然而其中难处,用心良苦的木云警官却并不会告诉自己的学生诸伏景光。 被一再伤害的池医生也只能含泪把苦咽下。 ˉ\\\\_(ツ)_\/ˉ 」 木云和泉瞥见新收到的简讯内容:“……” 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机翻了个面朝下放在桌上。 「呵。」 诸伏景光虽然察觉不到房间内无形存在着的来自第三个人的暗潮汹涌,但显然也清楚木云和泉营救自己的难易程度。 于是他再度提起了被自家老师不知道故意忽视过多少次的问题。 “老师,您是怎么带我离开组织的包围圈的?” 猫眼青年眉心蹙起,眸中凝聚出一束锋芒:“您可千万别跟我说途中一片风平浪静,一个和组织有关的人也没遇上。” 木云和泉歪头眨了眨眼:“……” 诸伏景光和善微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人了】 【闲子哥你在干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明明木云老师和景光光之间的话题既严肃又暖心,怎么镜头每次转到老师的手机屏幕上就画风突变啊喂!】 【什么冤家(手动滑稽.jpg)】 【我就知道木云老师出手,无论天大的事儿都能妥了】 【好帅啊老师杀我!】 【居然连孤儿院里的小女孩都霍霍,小山次吉郎这个禽兽!!】 【我靠让他给爷死——!】 【禽兽不如!!】 【虽然但是闲子哥你让我频频出戏,这个旁白式解说是要闹哪样(哭笑不得.jpg)】 【awsl!!!老师的歪头杀卖萌!血槽已空】 【诸伏景光毫不犹豫拒绝了你的卖萌,并且发出黑百合微笑】 木云和泉拿这个厨艺一流的学生实在是没有办法,见他势必要个答案,便也只好想了想,实话实说道: “回程路上遇见过一两个人,但是好像都对我没什么太大敌意。” 【爱尔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脸色铁青.jpg)】 【《没什么敌意》】 【库克警告!】 诸伏景光无奈极了,却也知道自己这位老师的脾气——他不想回答的问题,能问到这里就已经是极限了。 虽然听上去有些离谱,但木云和泉会选择直接隐瞒,却不会选择对他说谎欺骗。 再联想到组织里那些人提起景芝酒时讳莫如深的态度,诸伏景光便有些明悟。 也不对,有两个人的态度是明确表达出不同的…… 诸伏景光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雪发少女端坐手术台上轻声诉说着“绿川先生,你和他很像”。 又想起雪发少年于客厅沙发中侧头朝自己笃定言道“他没死,那个人没那么容易死的”。 诸伏景光意识到什么:“老师,您当年在组织里认识一对白色头发的姐弟吗?” 黑发男人指尖摩挲过自己手机的边缘:“你是指白枫姐弟……其中的弟弟还是你们小组的一员不是么。” 降谷零向公安提供的组织情报都会经过他手,木云和泉很清楚威士忌小组的情况。 “我认识。”木云和泉回忆着,“你们口中的小疯子,当初还是个小团子呢。” 诸伏景光想扶额。 虽然在老师刚卧底组织时白枫丰的年纪肯定很小,但这话说的也……未免可爱了点。 木云和泉却没觉得不合适。 他第一次见到那个一头天然卷发白里透红的小男孩时,那孩子亦步亦趋跟在白枫镜身后紧紧揪着少女的衣角不肯撒手,稍一逗弄就会红着脸颊恼羞成怒,确实还挺可爱的。 只是后来在和白枫镜分开的那几年里,小姑娘似的漂亮男孩猝不及防受了太多磋磨,渐渐便长出了一股疯劲,依仗着扎根在了泥潭。 “那对姐弟怎么了吗?”木云和泉道。 诸伏景光耳边回荡着江边少年那一句斩钉截铁的“你必须得离开组织”,将自己逃亡途中的所有遭遇用三言两语倒了个干净。 伴随着学生的叙述,木云和泉眸色转深。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么……” 诸伏景光没听清,下意识发出一声疑惑鼻音。 木云和泉摇头,只道:“等下次零传回新的情报时,我会让他的联络人询问白枫姐弟的情况。” 诸伏景光稍微松下一口气:“好。” 木云和泉:“你的档案已经修正完毕,但为保家人安全,尚且无法公开——你还有一位长相肖似的哥哥,这方面多加注意。” “不过你今后的职位已经定下了,在搜查一课强行犯三系目暮警部的手下,伊达跟你同组,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以后就可以上任。” 诸伏景光愣住,“只这样子就可以了吗?我需不需要……” “改头换面?”木云和泉道,“你会像怪盗基德那样易容吗?” 诸伏景光摇摇头。 “我也不会。”木云和泉坦然,“我总不能让你去整容,再者一名代表正义的警察也不能总是藏头露尾遮遮掩掩的,万一被热心市民当成可疑分子举报了怎么办?” 诸伏景光犹豫:“可是……” “有警惕心是好事,你的身份经历注定会比其他普通警察更容易遭遇危险。” 木云和泉同他对视,“但除此之外,景光,大大方方的走你的路就好。” “有我在。” 曾把黑衣组织捅了个窟窿的木云和泉都能大大方方的行走在阳光下,那他的学生自然也可以。 他说过的,诸伏景光是他的人,他会保下。 在黑衣组织有把握能够将他一击致命并且完美迎接他的报复之前,木云和泉本身就是最大的保险。 “另外还有一件事。身为零组里理事官,在面对优秀公安人才时我理应向他发出邀请。” 披着西装外套的男人轻笑一声,黑曜石般的眼睛平静又透亮。 “诸伏景光,要加入明面上不存在的秘密机构组织——zero小组吗?” 猫眼青年眼神一亮:“可以吗?” 木云和泉微微挑眉:“当然,只要你能同时做好两份工作。” 诸伏景光毫不犹豫:“好,我答应。” 在继续守卫家国的基础上,能离降谷零更近一步就再好不过了,说不定哪天他就能够在卧底任务中帮得上好友的忙。 “零组成员身份对外并不公开,相关手续我会让人明天落实。” 木云和泉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决定,含笑道:“欢迎你的加入,景光。” 【坏了,这下真成zero的hiro了!】 第128章 零是路的起点 等诸伏景光第二天办理出院准备回到长野县老家探望暌违已久的兄长前,猫眼青年向自己敬仰的老师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老师,既然公安已经掌握了那个组织的大量情报,为什么还要派出zero呢?” 彼时,黑发黑眸的消瘦长辈手中依然在翻阅着警察厅内部的文件报告,闻言动作不停。 只垂眸平静陈述道:“零是另一条路的起点。” 诸伏景光:“另一条路?” 【什么意思啊,老师这道题我不会(举手)求解】 【零是另外一条路的起点?这是一语双关吗?】 【听起来降谷零好像是作为某种保险一样的措施而存在?】 木云和泉没有继续解释,转而道:“出发去长野前先去找他们几个聚一聚吧,松田那小子今天因为去看牙医请了假,研二和伊达正好休息。” 目送半明半懂的诸伏景光向自己道别离开,木云和泉停下批阅文件的手,转而按亮手机屏幕。 上面有一封卡在景光离去关门的同时发来的短讯。 「也没必要那么悲观,说不好我们的计划一次性就成功了,用不到第二次重启。」 “如果是那样当然最好。” 木云和泉没有打字回复,而是直接平淡声开口道:“但无论成功率是多少,后路都必须客观存在。” 「(;′θ`)你管这种叫后路?容我提醒木云长官,后路是指计划当事人给自己留出的、等待东山再起的一条生路。」 「而不是给你死了以后的接班人预留出用来打败反派boss的n b。」 “我不需要后路,”木云和泉冷静道,“但公安需要。” 如果把击垮黑衣组织的计划具现化成一条不见尽头的直线,以当年木云和泉潜入卧底的时间点作为起点a,截止到未来木云和泉的死亡时刻b作为终点。 若那时候黑衣组织已被消灭,那么这条线便会永远止步于b点。 可若是前半截的计划结果不尽如人意,导致在b点出现时黑衣组织仍旧屹立不倒—— 那降谷零就会成为重叠于b点的新起点c,继续行走在击溃黑衣组织的这条路上。 【直线示意图.jpg】 【另一条路,是木云老师无法参与的未来之路,却也是以他的人生延伸出来的希望之路。】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说这么晦气的话!零的起点是老师的终点什么的,这种薪火相传哒咩啊!!】 【你怎么就不需要后路啊老师姬,你需要!我说你需要啊!】 【所以就……老师已经是以自己的死亡作为一切发展的前提了吗?为什么要这么悲观啊】 【楼上的你看老师的眼神啊,这不是悲观,他只是在极其冷静的情况下做出的可能性最大的假设而已(允悲.jpg)】 【毕竟敌人是一整个组织,当年身份暴露还差点要了巅峰时期的老师姬的命】 【mad木云和泉你这种理智到合理算计衡量自己生命的人——!怎么面对警校组的时候没见你那么冷静?!】 【所以未来我要在吃完了老师姬的刀子以后,再继续在零零身上吃他自己的刀子再混合着老师姬的刀子???!】 【我快要不认识刀这个字了(晕眩】 【最恐怖的是,如果老师真的倒在了抗争黑衣组织的路上,那么零零是真的会主动接过这份未尽的使命,甚至不需要老师的任何言语】 【阴谋论起来可就细思极恐了,老铁们】 【阴谋论个锤子!你还真拿conan当悬疑推理看啊,那可是他们的老师,当然不需要任何言语赘述,他们自然而然就知道老师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愿此路薪火相传》】 【我靠三十岁的生日愿望还能在未来插我一刀?!】 【景光你别走啊,给我回来吃刀子!我不允许只有我被塞了一嘴刀呜呜呜】 【?楼上你做个人】 风原有闲的接受度显然要比异界观测者们高出许多。 「好吧,你不需要后路。╰(???)╯」 「但木云警官也得记得啊,咱俩可是一尸两命,你不心疼自己的命,还请劳烦多多怜惜我这支娇嫩花朵啊」 “什么一尸两命,”木云和泉扬唇笑骂:“你又算哪门子祖国的花朵!” 「温柔灿烂小雏菊?」 “寓意不错,再加一点雪片莲如何?” 「新生?那我很期待。」 这句话后,短讯页面陷入了沉寂。 木云和泉却没有继续投入工作状态,依然静坐床头,似乎在思考,又像是等待着什么。 半晌手机一震,新的短讯出现。 「说起来,那家伙的姐姐就挺喜欢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花语寓意。」 木云和泉垂眸:“有闲。” 「?」 “节哀。” 「……」 「我知道。」 “我知道啊……” 某栋毫不起眼的普通民居里,风原有闲窝在电脑椅中,喃喃低语,“我知道。” 几缕柔软发丝掩映下,那双向来漫不经心看人的雾蓝色桃花眼依然慵懒散漫。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青年面前电脑屏幕的荧光字符映射造成的幻觉,在那多情眼眸深处,恍若有晶莹的悲哀无声流淌而过。 等青年再一眨眼时,那若有似无的感觉已然不见了踪影。 当从诸伏景光口中听到雪发少年掩护他全身而退的第一时间,木云和泉与风原有闲便意识到了少年人的终局如何。 白枫丰到底与白枫镜不同。组织可以没有任何下限的保证白枫镜的存活,但不会完全无底线容忍白枫丰的背叛。 而作为曾经深入过组织核心的景芝和酩悦,他们二人非常清楚白枫姐弟之间的区别。 也猜到了白枫丰在救下卧底后究竟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本来还以为至少能够再见一面的……” 烟灰蓝发丝青年的低声呢喃很快消散于寂静的空气中。 【想说闲子哥好久不见,结果嘴角刚刚上扬就给我僵住了】 【实锤了,却还不如不实锤】 【小疯子手机相册里的那张合照,穿白大褂的果然是酩悦酒——风原有闲!!】 【那个俯视全局的拍照视角,闲子哥当时不会是黑进实验室监控里截的图吧(乐】 【救命,那张照片里他们俩感情看着那么要好】 【白枫弟弟永远的痛(我裂开】 第129章 鲁丹鸟 阳光正好,暖阳高照。 自几天前那场淋漓尽致的大雪过后,这样晴朗无云的绝好天气就成为了常态。 诸伏景光还没走出警察医院,远远的就在大门口瞧见了三道令他眼眶微热的身影。 英秀俊美的披肩发青年明媚倜傥,单边胳膊正搭在身旁戴着墨镜的卷发酷哥肩膀上,眉飞色舞的在诉说着某时某刻自己遇见的趣事逸闻。 寸头发型淳朴模样的壮硕汉子有着结实有力的小麦色皮肤,想来是曾在基层岗位任职的那几年里风吹日晒造成的结果。 ——看着颜色竟然要直追那位如今唯一没有到场的金发好友了。 猫眼青年止住了脚步,唇角在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扬起了个灿烂欢欣的弧度。 眼力一如既往敏锐的萩原研二率先发现了停住身形的他,高高挥手打了个热情熟稔的招呼。 “小诸伏——这边这边~” 叼着牙签的伊达航顺着他的视线同样扭过头来,爽朗笑着扬声喊道:“喂!景光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啊!” 松田阵平扶了把墨镜,哼笑撇嘴:“快点啊景老爷,你可真是难请,让我们在这儿等了一上午。” 萩原研二笑嘻嘻的用胳膊勒住了他的脖颈,顺势晃了晃:“别听小阵平乱说啦,我们一个小时前才接到老师的消息,怎么可能会等一上午。” 松田阵平挑眉,没反驳幼驯染的拆台,大大方方的朝久别未见的好友伸出手来:“路上的时间还有很多,我们先出发再说。” 诸伏景光微愣,只来得及快走几步搭上手去:“要去哪儿?” 松田阵平勾唇轻笑,不等他完全凑过来,反身拽着人手腕就走。 他摘下墨镜来,扭头去看因为刚才被猛然带了一下而稍有踉跄的迷茫猫眼青年,眉梢飞扬眼神明亮。 “去旅游啊!长野县一日游,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诸伏景光眸子瞪大:“你们……” “动作麻利点啊景老爷,跟你不一样,我们只有一天的假期啊!” 松田阵平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明亮笑容霎时掺杂进几分阴暗:“时间宝贵……” “我们在路上再好好聊一聊你这个家伙之前突然‘辞职不做警察了’的伟大抱负吧!” 诸伏景光汗毛都竖起来了:“!” “等一下,我可以解释的松田!!” 萩原研二和伊达航在他们身后相视对笑,同时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是啊,时间宝贵,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都等回一个诸伏景光了,还怕等不到另一个金发优等生吗? 毕竟那家伙的实力可是很强的啊。 ——被称作金发优等生的人刚刚踏上组织科研部的领域。 这里数年如一日的冰冷幽深,没有温度的白炽灯光冷冷洒在皮肤上,令初来乍到者禁不住心底生寒。 尽管降谷零已经不是第一次作为情报人员波本涉足此处了。 【这个转场差点闪到我的腰】 【阳光璀璨突然阴暗】 【我上扬的嘴角僵硬得很美妙】 【不是你们想啊!警校组都有四个人都生活在阳光下了,那零零一定也不远了!】 【可是科研部……科研部……】 【实验室!镜子姐姐!】 降谷零的确是想来见白枫镜一面的。 组织前几天追杀公安卧底苏格兰的行动颇有些虎头蛇尾,降谷零当时便意识到自家好友或许并未落入组织手中。 等到组织对他的监控完全解禁,他又从木云和泉处得知了诸伏景光安然无恙的消息,自然是长长出了口气。 但与此同时他也收到了木云和泉转述的疑问。 白枫丰在掩护景光撤退以后,情况如何? 在降谷零踟蹰的一会儿里,木云和泉的第二条消息就发过来了。 「若详情不明,便押后再说。」 降谷零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有关雪发少年的死讯。 但这件事一旦被景光知晓…… 降谷零心中沉默。 景光那边暂时不能说,但白枫镜这边……说不清楚原因的,降谷零想来看望一眼。 组织内部对白枫丰的死讯做出了封锁,连带着琴酒都亲自对当时在场的诸星大和他予以了警告。 降谷零不想去触组织霉头,他此行来也没打算告知白枫镜这个噩耗。 但当他悄然无声停驻在那间透明玻璃实验室墙外,抬脸迎上精灵般宁静的雪发少女时—— 他却莫名觉得她其实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房间里的少女正站在矮书柜边,素素指尖触摸上花瓶里簇簇盛放得安静又灿烂的花瓣。 不出意外,那又是一丛洁白的花。金蕊雪瓣,就像一袭吊带棉麻连衣裙的她。 鲁丹鸟,外表和雏菊类似,是生长在田野里不谙世事的花。 远离尘世喧嚣,不受俗世干扰。 在认识白枫镜以后不自觉补习了许多植物相关知识的降谷零很快就认出了那束花的种类。 联想到鲁丹鸟的象征寓意,金发青年有些飘忽的想,这下不光是这个当姐姐的与世隔绝了。 他恍惚一刹的功夫,一墙之隔的少女已然精准的朝他望了过来。 降谷零心中猛然一凛,略微发散的大脑瞬间清醒至极。 又是这样,已经是第三次了。 他明明来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未曾言语,甚至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都没有第二个人同样路过此处…… 但白枫镜就是能够准确的捕捉到他所在的方位。 里面的少女却不清楚他内心的忌惮惊骇,操着与从前毫无二致的礼貌性微笑,坦然向他问好。 “波本先生,许久未见了,最近一切还好吗?” 第130章 那就拜托了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发现我的?” 透明玻璃一墙之隔,笑容危险的金发青年眯起眼睛紧紧盯视着走到自己面前来的白裙少女。 抢在少女回答之前,他又道:“这次可别跟我谈什么直觉敏锐,我可还没听说过谁的直觉能精准定位到个人具体的身份。” 白枫镜赤着脚同他面对面站定,仿佛是为了回应降谷零的话,她甚至还仰起头有意配合着二人之间的身高差。 仿佛那双赤蒙蒙的眼睛从未失去过光明。 “的确有一部分直觉的原因在。”她微笑道,“但更主要的原因,大概是我对于他人的视线太过于敏感了。” 降谷零不信:“仅凭‘自己正被人注视着’这种简单的信息,就能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他自己在某些时候也能够察觉到暗地里的一些不怀好意盯上自己的目光,但要说直接认出敌人的身份……怎么可能? 白枫镜没有懊恼:“人的眼神是会说话的,波本先生。” “而每个人的眼睛语言又会有所不同——尽管那可能只是细微的差异。但只要差异存在,我就能够分辨清楚。” 降谷零皱起眉头。 “我遇到过很多令人不适的视线,其中有一类人的眼神,黏腻、甜蜜、深不可测,又冰冷诡谲。” “可是只有波本先生您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时,会隐约夹杂有一种不含任何恶意的衡量。” 白枫镜轻轻笑了下:“那就像是在探究我的状态、评估我的价值。” 降谷零不动声色:“这有什么独特,情报人员的通病罢了。” “是的,比如说那位贝尔摩德小姐,她的眼神就和波本先生您很像。”少女微微歪头,赤眸微弯,“……但是终究不是完全一样。” 降谷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她这番煞有其事的含糊解释,但漫画却在他们这一幕旁边的格子里同时分化出了五六双神思各异的眼睛描绘。 【天,我从没想过白枫弟弟的眼睛会那么好认,明明这一格里都没有上色,全是黑白线条!】 【这是一双看向姐姐的眼吧,满满的都是亲近和信赖……救命,你为什么要在人死了以后给我着重刻画他的美好!!!】 【这波意识流的创意秀啊,作者画技也牛逼!明明连眼睛轮廓都模糊了,在看不出眼型的情况下我居然还能一眼认出零零的波本瞳】 【这么一看,贝尔摩德的眼神确实和降谷零存在着差异】 【别的不说,让贝姐这老阴比一对比,零零哪怕是充满杀意的波本瞳都显得多了一丝光明正大的戾气】 【笑死,你再说一遍,光明正大的什么?】 【最底下那双眼睛是谁的啊?凛冽平静又莫名其妙的慑人,感觉不像琴酒,库克?好像也有点不对?】 【倒数第二个那才是库克,主打一个万事不萦于心,眼中只有工作】 【虽然但是,楼上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对标一下降谷零你就懂了,那是看恋人的眼神(狗头.jpg)】 【好家伙,零零的恋人是国家,库克的恋人是组织是吧】 【所以最后那双眼睛到底是谁的啊?!】 【(眼睛图层重合对比.jpg)你猜这是谁?】 【卧槽卧槽老师姬居然是您!!!】 【这个视角是镜子姐姐的视角,那么说来这双眼不属于我们熟悉的木云老师,而应该属于景芝酒】 【帅呆了!我冲了!】 【?楼上的你最好是冲刺的冲】 白枫镜无所谓降谷零相信自己与否,她早就对这世上发生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提不起丝毫兴趣了。 现在愿意向金发青年解释几句,也只不过是看在自己弟弟曾和对方同在一个小组,而金发青年却能安然无恙至今的份儿上。 ——阿丰或许没那么喜欢波本,但绝对还没有达到厌恶的地步。 波本现在还能站在她的面前,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白枫镜忽然道:“他有留下什么吗?” 降谷零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你在说谁?” 雪发少女静静与他“对视”,半晌,她又问道: “那他有带走什么吗?” 降谷零意识极其清晰的控制着自己保持冷静,却仍旧抵不过心脏一瞬间的抽搐。 江边,泥泞的少年,枪声,冰冷的血液。 他张开嘴巴。 不,他什么都没能带走。 他孤身死在了冰天雪地里。 出口的却是:“白枫镜,你到底在说什么?” 白枫镜眨了眨眼,洁白纤长的睫毛扇合,就像是在一瞬间扑簌簌下了场大雪。 “那孩子其实不是我的弟弟。” “组织有一项自我为核心展开的实验项目,阿丰他是这项实验的产物。” 降谷零呼吸一滞。 少女这突如其来的剖白没有给他任何心理建设的时间,打得就是他的猝不及防。 有那么一刻,降谷零甚至都忘记了四周悬挂于顶的监控探头。 而白枫镜也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径直轻声续道:“那孩子自诞生后的十年间都跟在我身边,一直固执的叫我姐姐,哪怕他后来已经长得比我高了也没有改口。” “他懂事得很早,第一次问我的名字时,我告诉他我叫白枫镜,随后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名字,于是就央着我为他起。” “我随口唤他阿丰,他便自己定了姓,名叫白枫丰。” 白枫丰和白枫镜竟然不是双胞姐弟?! 组织的实验……基因相关的产物? 降谷零心中震惊不已,却强忍着没有开口。 白枫镜目前的角度恰好背对着房间里的监控,可他却是毫无遮掩的正对着,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监视者的眼中。 他不清楚这东西的收音程度,但至少清晰度不容置疑,哪怕只靠读他的唇形,都能猜到二人正在进行着某种敏感话题。 白枫镜却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周身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当中的监视,又或者说长久的居住经验已经让她摸透了这些监控探头的能力范围和界限。 “波本先生,可以告诉我阿丰是死在谁手里的吗?” 降谷零不语,白枫镜便明悟了什么,“封口令……” 少女垂眸,旋即又问道:“有人陪他一起吗?” 这个问题同样未曾换来一声肯定。 而白枫镜居然还笑了一下,“那当时离他最近的人一定很讨他喜欢,否则以阿丰的能力,顺手拉一个人垫背的能力还是有的。” 讨人喜欢? 降谷零回忆起诸星大的那张人嫌狗厌的脸,觉得这简直是世上最大的笑话。 金发青年斟酌道:“你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他其实是想问,你就不难过吗? 身形娇小的雪发少女轻轻摇了摇头,“这是那孩子的选择。” “他自由了,不是吗?” 降谷零哑然。 他余光里瞥见房间里那束灿烂安然的鲁丹鸟,忽有所悟。 不再受俗世干扰——那是姐姐赠与弟弟的祝福。 白枫镜朝他颔首示意:“被困在这里的我能教给那孩子的东西十分有限,这几年来,多谢威士忌小组里的各位对他的照顾。” “想来那孩子的尸体大概率也被回收了吧。”少女收敛了本就浅淡的客套笑意,“波本先生,可以麻烦您在无人问津之地帮他立一块无字碑吗?” 金发青年动了动嘴唇。 他没有出声,白枫镜却猜到了他的疑问,“您是阿丰同组的搭档,我愿意相信他的眼光。” 降谷零沉默片刻,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少女后退一步微微躬身:“那就拜托你了,波本先生。” 第131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 降谷零那天离开实验室前回头看的最后一眼,是白发白裙的少女重新坐回到那张泛着冷光的手术台边。 安安静静的一如他初次见到她时的模样,像个漂亮人偶一般精致净灵。 似乎是感受到他回望的目光,少女侧头冲他轻轻笑了笑。 然后在两天后,降谷零听闻了白枫镜的死讯。 【???】 【啊?】 【???不是?!镜子姐姐真的假的?这么突然的吗!】 那是在科研部一场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后,组织内部震惊慌乱,众人惊诧又心有余悸的讨论着各自所知晓的传闻消息。 “我日,幸亏老娘那天临时接了个任务从实验室那边出来了,刚走出三百来米,身后轰一下子就爆了!” “那场面,啧啧,给老娘彻底震撼住了。” “什么玩意儿就突然炸了?谁能带进科研部那么大体量的炸药?” “呦,新人啊?还不知道呐?组织内部每一处基地底下都埋着炸药,那玩意是用来销毁一切痕迹的后手。” “不是?说炸就炸?这后手是不是有点草率了,我可听说这次爆炸导致科研部折进去不少人手,眼下看来里面的资料档案也都跟着灰飞烟灭了吧。” “?那岂不是我们脚下的这块地也埋着炸药?卧槽,哪天该不会这儿也突然爆了吧?!” “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你下个任务会不会栽跟头来得靠谱点,你们这消息都不行啦~我就这么说吧,科研部会炸,据说是内部的一个珍贵实验体搞得鬼。” “我靠这么牛叉?” “净扯,实验体不都被监管起来了吗。” “你爱信不信,滚一边儿待着去!反正根据技术部恢复的监控数据外加连蒙带猜的,大概率可以确认就是那个实验体逃离了观察室,又不知怎的启动了科研部的自毁程序。” “怪不得那位先生暴怒至极,这可是被小白鼠毒翻了一窝猫啊……”有人几近无声的喃喃震惊道,“打脸呐……” 在场也有其他人在窃窃私语着另外的东西:“嗳,那边角落里站着的那个鬼鬼祟祟偷听闲话的是谁?” “你声音可以再大一点。”侧坐在问话人身边的女性代号成员举着酒杯,嗤笑道,“那样你就能收到波本的亲切问候了。” “波本?!”那人顿时一惊,下意识收敛了声响,视线扫过周围众人悄悄道,“那家伙不是挺神秘的嘛,据说他只跟威士忌小组的成员接触良多……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喔——”女人喝了口蒂塔酒,“那个小组你也敢提,你这张嘴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越是辉煌的高光在掺杂了污点时就越显得屈辱,你最好把那个小组的事当成过去式看待——自己主动闭嘴可比别人帮你封口来得舒服。” 蒂塔说着说着想起来一桩趣事,“噢,前几天有个比你更不长眼的憨批用苏格兰的名字嘲讽波本,当场被波本怼回去了不说,第二天就直接被组织安排去了三不管地带,到死他都不知道那场任务是波本举荐的人选。” 男人下意识噤声,好一会儿才讪讪道:“我就是有点好奇波本会出现在这种公众场合的原因,还以为像他那种神秘主义者会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呢……” “别傻了,你还是早点改掉这种蠢货思维吧。”蒂塔悠悠道,“波本可是情报搜集的一把好手,那玩意不是靠闭门造车闷出来的本事。” “再者,喏。”她遥遥举杯示意昏暗角落里的模糊身影,“他虽然站在那里,但没人能看清他的模样。” “因为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不会允许自己轻易暴露在他人的眼皮底下。” 她这番话既是忌惮又是褒奖。 波本自然有着这样的本事,长时间的潜入搜查工作使得他早已养成了伪装自己降低自身存在感的行为习惯。 尤其是在这种组织内部多人在场的环境里,他只会更加谨慎小心的把自己隐藏起来。 否则就容易被人发现他此刻眸中沉思的异样。 降谷零没在意蒂塔和那名看着就很容易暴毙的成员之间的低语,而是不可抑制的回想起了几天前自己同白枫镜分别时,雪发少女嘴边那一抹安静又淡然的笑。 原是早有追随而去的打算,所以才会在彻底证实白枫丰死讯后那般平静洒脱。 吧台前的几个代号成员还在继续八卦:“这么说来那实验体顺利逃跑了?” “监控里没见她离开,况且自毁系统启动时所有出入口尽皆封闭,应该死透了吧。” “霍,图什么。” “那谁知道,晦气。” “嗳?那边杵墙角半天的波本什么时候走的?” 【波本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卒】 【啊?啊?!啊!!!】 【他人口中三言两语无趣闲谈,就是白枫姐弟争相逃离的一辈子】 【尸体状态良好,谢谢,死得很安详】 【我的白疯疯啊呜呜呜】 【我的镜子姐姐啊呜呜呜】 【他自由了,她也是】 【镜子姐姐不是个绝对的好人,但她绝对是对小疯子最好的人】 【我甚至觉得她是为了他才坚持活着到现在……】 【荼靡花,末路之美】 【那孩子不是她的弟弟,但是在相似眉眼的男孩一声又一声亲近依赖的姐姐声中,她早已将他当成了世上唯一的亲人】 【卧槽这个瞬间闪回!镜子姐姐在按下自毁系统按钮时,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是弟弟送给自己的红色缀珍珠头绳啊啊啊!!!我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所以他们携手离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这也算为他们报仇了!呜呜呜——】 异国他乡处,栗色短卷发的混血少女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人还没来得及匆匆赶到洗手间,大颗大颗的泪珠已经滚落在地。 她想起这次因任务出差前自己前去实验室叮嘱白枫镜注意事项时,雪发姐姐温柔抚摸过自己的发顶—— “小志保,一定要多加注意,保护好自己呐。” “镜子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这句话你都已经说了三遍啦!我只是出国几天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雪发少女笑着收回手,眉眼安然:“只要小志保好好的,我就会一直很开心啊。” “无论我在哪里……” “镜子姐姐,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小志保长大以后肯定是一个漂亮又标致的大美女~” “唔——突然之间在说什么嘛!” “小志保害羞啦?” “才没有!” 脑海中的记忆色彩鲜明犹如昨日,而今故事的另一位当事人却溘然长逝,尸骨无存。 单调到冰冷的洗手间隔间里,栗色发的白大褂少女跌坐在地捂着嘴巴,咸涩泪水彻底模糊了视线。 而在霓虹当地,某个窗帘拉紧的昏暗房间里。 戴着墨绿针织帽的男人按下手机简讯的发送键,另一只手握住酒杯,神情无波喝下一口。 融化了大半的圆球冰块碰击杯壁,在一片沉寂中发出突兀脆响。 被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尚未熄灭,幽幽光线折射映照在琥珀酒液内,扭曲了屏幕里原本正常的黑体字。 「那份预留下来的证人保护计划可以取消了。」 「不需要了吗?」 「用不到了。」 手机旁,承载过欢笑与猩红的袖珍手枪无言安躺,倒映出男人祖母绿色幽深沉静的狼眸。 其中思绪,复杂难辨。 漫画第二卷: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已完结—— 一些新鲜热乎的冷知识 第二卷完结啦,那在下一卷的构思落地之前,我们先来八卦一下吧!(愉快) 唔,先从第一卷的主角说起。 1.木云和泉这个人从小到大就像是为了“破格”两个字而生的。 他从小学就跳级,成绩优越到一度让周围同龄人嫉妒不起来。后来考入警校时其实也是破例,并且因为在受训途中接受了公安卧底任务的邀请,因此连毕业都是秘密提前的。 这也是为什么松田阵平先前从来都没听说过有人曾以全a级成绩毕业——因为那是一场特殊而隐秘的破格考试。 2.以诸伏景光为例,正常的公安卧底流程是: 22岁大学毕业——考入警校进行为期半年的培训——公安卧底秘密培训期——切身营造自己的假身份至少半年——在混迹里世界途中打入犯罪组织内部。 但由于木云和泉早年就属于专业跳级选手,以致于他当年的卧底历程是这样子的: 大学提前毕业——警校提前毕业——卧底培训期——营造自己的假身份长达两年——被犯罪组织半胁迫半利诱式邀请加入。 他第一次被黑衣组织注意到的时候是21岁,正式加入组织时才22岁,是大部分大学生刚刚毕业的年纪。 也正是因为他实在太年轻了,以致于当时没有人认为他是官方机构派出的卧底。 这也是景芝酒后来能顺利卧底组织、打入敌人核心区的主要原因之一。 3.在库克酒之前,其实景芝酒才是s1号实验体白枫镜的监督人。 4.当年景芝酒的身份暴露是一场有预谋的计划,亦是一场以性命为筹码的豪赌——木云和泉自己按下的开始键。 对赌结果是他险胜半子,但赢了就是赢了。就事实而言,木云和泉自认赚的盆满钵满。 因为他搞到手了一个世间超绝的美人骇客——字面意思的搞到手。 5.木云和泉这个人脾气最好的时候就是他在警校临时兼职老师的那几个月里了。 他没跟诸伏景光他们几个开玩笑,他是真的只会偏爱有天赋有才能的学生。这方面,警校组几乎享受尽了他个人所有的厚待。 而真正站在工作岗位上的木云警官其实要冷锐凌厉得多,尤其体现在面对某些高官政要时,主打一个强硬到底。 在面对下属时态度反而会相对而言平和一些。 6.自始至终,警校五人组对于木云老师的印象都过于保守了,包括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他们至今仍不清楚这个一身清瘦病骨的男人在整个霓虹警界和政界拥有着怎样令人惊骇欲绝的能量。 当然,如非必要,木云和泉也极少会在人前展露那一面。 7.因为当年逃亡时受到的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势,木云和泉曾几度徘徊在濒死边缘。 能活下来真的是他运气够好,遇到一个妙手回春还差点被他气到头秃的医生。 8.没有一个医生可以心态平静的离开木云和泉的病房。 9.黑衣组织当初的行动组三巨头是出了名的六边形战士小组,不存在任何明显短板,个个都是人狠话不多的硬茬子。 以致于二把手朗姆在当时的为人处世都变得格外圆滑起来了。 10.风原有闲一直觉得木云和泉是个世间鲜有的大好人,木云和泉一直认为他是在说反话。 11.木云和泉对风原有闲有再造之恩——这是风原有闲自己的认知,但另一位当事人似乎对此并无自觉。 12.“即使毫不打理,顶着一头乱发穿着松垮褶皱的睡衣出门,也没有人可以否认这张面容姣好尤胜女子的脸。” 有人曾经这样评价过风原有闲的颜值。 这个人是贝尔摩德。 13.“土豆味原浆”其实是指炸弹炸药。 这些年风原有闲人虽然不能露面,但没少背地里给黑衣组织“送礼”(=^ェ^=) 14.风原有闲人虽然看上去散漫慵懒,给人一种他随时会穿着睡衣出门的错觉,但实则他的住所非常干净,随性但不脏乱。 15.现在朝香手里的组织研究项目其实是从酩悦手里接过来的——在酩悦“死”后。 16.出人意料的是,懒洋洋的风原有闲实则有着一手还算不错的厨艺。 17.木云和泉嗜甜,经常会拿风原有闲当专职甜品师用。 所以后来风原有闲做饭的手艺没什么大进步,但制作甜品的手艺水平可谓一日千里。 18.经常让风原有闲下厨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木云和泉隔三差五就会在自己的饭菜里验出各种五花八门的毒素来。 不论是外卖还是高档餐厅,居酒屋还是同事送来的小点心,都可能会成为夺命的凶器。 想让他死的人太多,木云和泉每一次都懒得猜幕后真凶,但次数多了确实烦人,于是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扭头去找风原有闲蹭饭。 19.风原有闲一个人的时候吃饭极其糊弄,就算有厨房也根本懒得开火。 泡面、饼干和外卖是他的常备选项。 只有在木云和泉喊他做饭时,他才会撸起袖子抄起家伙,勉强动一动他那疯狂叫嚣着懒惰的细胞群。 20.风原有闲是混血儿。 21.风原有闲是昼夜作息极易颠倒的骇客。 22.但他不会在大白天拉上家里的厚重窗帘营造黑客氛围——这是刻板印象,请改正,谢谢。 23.风原有闲的父母是因为风原有闲而被黑衣组织杀害的。 24.木云和泉说风原有闲是自己的协助人——这只是随口一说方便他人理解,但实际上是没有零组里理事官协助人这个职位的。 风原有闲也不能在任何机构留下自己的信息档案。 25.降谷零能够在毕业不久就顺利当上零组组长,木云和泉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26.酩悦不喜欢组织boss给自己安排的网络研究项目,一直在不着痕迹的消极怠工。 这事儿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此当初他在组织科研部呆得异常无聊,于是顺理成章的主动靠近了隔三差五来探望姐姐的白枫丰,并且死乞白赖的单方面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白枫丰那时候还是个小不点,酩悦也没大到哪里去。 而酩悦每天的日程就是顶着黑眼圈穿着白大褂摸鱼组织任务、等白枫丰来探望姐姐、理所当然的加入姐弟对话、逗弄白枫丰把人惹毛、把人哄好——循环往复。 27.白枫丰手机相册里的那张三人合照是酩悦当年黑进实验室监控随手截图的一张照片。 为了拍到白枫丰的正脸,他还故意用手机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来让雪发男孩抬头看向监控方向。 28.酩悦在脱离组织前曾经送给白枫丰一个u盘作为礼物。 29.警校组里,其实松田阵平是最像年轻版木云和泉的那一个。 下一章讲白枫姐弟的冷知识。 一些冷知识2 这一章咱们来讲讲白枫姐弟那些鲜有人知的小事~ 1.白枫丰只打开过一次酩悦送给自己的那枚u盘。 后来在威士忌小组第一次共同庆祝新年的那天里,白枫丰将u盘转送给了波本。 ——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波本至今仍未打开查看过里面的内容。 《世界十大未解之谜其一:我们仍未知道那枚u盘里究竟装了什么》 2.白枫丰第一次在组织实验室见到那个长相跟他十分肖似的白裙子姐姐时,白枫镜就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女模样了。 3.白枫镜并非先天失明,她的失明是最初实验阶段的药物副作用所导致的。 4.白枫丰意识到苏格兰身份存在异常的时间其实先于自家姐姐,而他也清楚苏格兰和波本之间有所猫腻,很可能是来自同一处组织。 因为他曾意外听到过一次——那两个人在厨房里低声交谈时含糊不清的只言片语。 5.白枫镜的父母原本都是组织成员,直到父亲打算将年少的她送进行动组成员筛选训练营里养蛊时,母亲选择带着她一同叛逃离开。 逃亡的日子没能持续多久,男人凭借对妻子的了解很快便找到了这对母女。 在被男人杀死以前,母亲挡在白枫镜身前恳求他答应自己,不要将女儿送进训练营。 男人答应了。 然后,脸上沾染着血痕的雪发少女被送到了实验室。 6.在阴差阳错服下silver bullet这种不该存于世间的迷幻药剂之前,白枫镜的实验编号长达四位数。 但等某次她在宫野夫妇的注视下重新自黑暗深处睁开眼睛以后,她的编号就变成了s1。 7.白枫镜成为s1后的第一件事,是与黑衣组织的boss达成了一笔交易。 她会毫不反抗的完全配合所有实验,并且协助组织探查内部可能存在着的卧底人员。 条件是,杀死名为白枫利的代号成员。 交易顺利达成。 8.所以白枫镜并不怨恨当初自作主张的宫野夫妇,某种程度上,她很感激他们让自己拥有了报仇的机会。 9.或怜悯或心疼或日久生情……实验室里其实有不少对白枫镜抱有好感的工作人员,上原相嗣只是其中之一。 白枫镜很少利用这些情感。 但她会用。 用则一击必杀。 10.苏格兰意外在雪天街边撞见松田阵平的那一次—— 即便隔着黑漆漆的墨镜,白枫丰也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卷发男人异样的视线了。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默默记住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脸。 他对这两个警察还有印象,想来等他们回去稍加讨论,也会意识到他就是上次那场毒杀案里莫名消失的嫌疑人之一。 【苏格兰……的朋友吗?】 11.白枫镜对其他组织机构派来的卧底人员完全无感。 她本人无所谓正义邪恶好坏。少女的命运早在服下silver bullet时就已经注定,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只是她未曾料到,自己一眼便可望到尽头的人生里,竟然意外出现了白枫丰这个变故。 12.白枫镜选择协助组织杀死外来卧底的原因很简单。 如果她帮助卧底深入潜伏,难保这名卧底不会在未来对组织成员白枫丰动手。 又或者卧底将来身份败露,那么曾施以援手的白枫镜本人就会受到影响,甚至可能牵连到白枫丰。 白枫镜觉得这是一笔并不合算的投资。 13.同理。 白枫镜选择帮助苏格兰进行身份遮掩,是因为她觉得这是一笔合算的投资。 细心、冷静、足够狠心,又具备恪守底线的良善。 她欣赏这种人。 清楚自己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拥有着绝对明确深刻的觉悟,并且能够始终如一的严格执行。 更为重要的是,白枫丰曾经向她提起过这位苏格兰威士忌。 她看得出来,那孩子很喜欢这位能力出众的卧底先生。 所以她愿意赌上一把。 14.对于宫野志保,白枫镜偶尔会觉得她的境地很像曾经的自己。 但白枫镜也从来都很清楚,她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只会在未来走出不一样的路。 15.白枫丰喜欢波子汽水,但并不是喜欢它的味道,而是因为他很在意瓶身的设计构造。 空闲无聊的午后,他可以窝在沙发里,摇晃着空瓶子在手里玩一整个下午,就听玻璃弹珠在瓶颈里来回滚动碰击的声音。 玩够了,他就将整个玻璃瓶摔碎在地,挑出里面那颗完整的弹珠。 等某一日任务途中将其随手掷进大海。 16.顺带一提,尽管白枫丰大多时候都不挑食,但他的确不爱吃酸的。 菠萝烤肉之所以能够出现在他的喜好名单里,是因为菠萝经过适当烤制后酸味尽去,甜味儿反而更胜一筹了。 17.白枫丰心脏被洞穿的那一刻,实验室里的白枫镜同时失去了意识。 库克当时就站在实验室外,对此已然有所预料。 但库克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任何人,而是任由组织在白枫镜面前保持一如往常的环境,营造白枫丰依然活着的假象。 尽管她和她都知道,那个雪发少年已经彻底不在了。 18.白枫姐弟之间存在有某种心灵感应式感同身受。 他们彼此都以为这是单方面的。 19.白枫丰不想最后死在琴酒手里,也不想弄脏卧底波本的手,于是选择抢过黑麦的手枪自我了结。 可是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那个瞬间,面面相对中,他从黑麦的眼底深处读懂了什么。 所以他对他说“抱歉”。 20.景芝酒身份暴露前夕曾见过白枫镜一面。 男人坦言,因她体质特殊到足够令世间所有有权有势者都失控疯狂,所以他不会带她离开。 并问需不需要他动手,送她一个安宁永恒的梦。 白枫镜在考虑后拒绝了。 如果没有白枫丰的出现,她会欣然应允景芝酒的提议。 但现在,她活着,就是白枫丰在外活动的最大保障。 所以白枫镜建议景芝酒可以将酩悦带走。 作为被这两个人轻飘飘两句话就决定了命运的风原有闲,本人至今对此仍不知情。 第132章 齿轮将启 自苏格兰威士忌的公安身份败露后不久—— 同一小组内,波本威士忌因其卓越的洞察力及其顶尖搜查能力而被调入情报组。 黑麦威士忌因其优秀的近战能力和令人望尘莫及的狙击能力,被调入行动组。 最后一人——白枫丰。因其协助公安卧底苏格兰逃离组织,于琴酒及小组其他成员围堵下,自尽身亡。 黑衣组织内的威士忌小组至此解散。 甚至由于小组仅存的二人在各自领域内表现尽皆超群绝伦,一时之间,组织内无人敢轻易调侃提及往事。 但与此同时,不再并肩作战的波本与黑麦之间关系愈发恶劣,彼此深恶痛绝。 【第三卷好耶!】 【简直好极了,这次没有5-4=0了,但4-1=0了】 【而且还买一送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上什么白枫姐弟地狱笑话!】 【曾经的传奇威士忌小组就地解散,黑麦与波本分道扬镳,苏格兰重新迈入阳光下,白枫丰从此沉眠于冬雪】 【那一捧荼靡花终究也随之凋谢了】 【我们只是网友,楼上的你们越界了(微笑裂开.jpg)】 【波本和黑麦的关系发展依然如此让人喜闻乐见(感慨】 时过一年,波本在某次任务中察觉异样,一路追寻蛛丝马迹,不惜以身为饵,最终钓出了真实身份为fbi搜查官的黑麦。 此事由组织二把手朗姆亲自盖章确认,证据确凿并非诬陷,组织内部顿时一片哗然。 行动组内独一档的狙击强手竟然是官方机构派来的卧底! ——或许是这件事带来的某种既视感过于强烈,以致于撬动了组织boss那根早就敏感至极的神经,因此那位先生直接下令: 以琴酒为负责人,可调动霓虹地区行动组全员,配合其追杀fbi探员赤井秀一! 好在赤井秀一的敏锐嗅觉向来能够令他在危险降临前的第一时间就捕捉到骤变的风向,因此在黑衣组织有所行动的同时,他已经成功和前来接应的同事们汇合。 毕竟还要顾忌着本地的警察,双方当时的交战没能持续太久。 到最后,fbi一众人等虽然姿势狼狈了些,但好歹是没有缺斤少两的踏上了通往米国的返程。 【?卧槽??】 【我知道波本你针对黑麦,但我没想到你玩这么大啊!】 【卧槽零零你来真的!!】 【怎么这么突然就发现了赤井秀一的身份了,具体发生什么了你倒是给我画出来啊作者!】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比如?】 【比如景光猫猫曾经见到过秀一的妹妹——世良真纯,而在这条if线里,景光猫猫现如今可是活蹦乱跳的加入了零、组、啊!】 【再比如,闲子哥其实在很早之前就翻过赤井秀一的档案了(歪头杀.jpg)】 【虽然不太厚道,但是……有一说一,最后这格画面里,这帮fbi有些过于狼狈了(狗头.jpg)】 【他们真的是来支援赤井秀一的,而不是来给赤井秀一增加包袱的,对吧?】 【所以说大家别光觉得风见总是在拖零零后腿,事实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咏叹调)】 【既视感真的不要太强烈,你觉得呢@老师姬?】 【我要是黑衣组织首领,我必须得怒发冲冠一下子】 【再一再二,岂有此理,欺人太甚!(拍桌)(头发炸起)(重新坐下)(梳理打结的头发)(继续喝茶)】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嘻嘻嘻】 【心疼心疼我们的秀一叽好不好,你们这群小没良心的怎么都在幸灾乐祸啊哈哈哈哈哈哈】 【就属楼上笑得最大声(来自秀一叽铁粉的愤怒指控!)】 【所以肯定是秀一叽又说错了什么话惹到零零了吧hhhhh,否则零零怎么会突然搞他?】 【我觉得……其实也不一定?】 【(恍然)楼上你说得对,零零针对秀一叽不需要任何理由】 【论这俩人的关系到底有多么深入人心,笑死】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世界的运转都不会因主角以外的人而驻足。 赤井秀一回归米国后又过一年,霓虹关东地区冒出一名连续侦破数个难案的高中生侦探。 少年清朗意气风发,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包揽了国内所有报纸的头条,可谓风头盛极。 从初露锋芒到闻名全国,工藤新一总共只花费了一年的时间,便顺理成章的得到了“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这样的赞誉。 ——这位能让世界为之刻意驻足的主角君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抵达命运的节点。 这一天,风和日丽。 高中生侦探拉着自己的青梅竹马,欢欢喜喜的前往多罗碧加游乐园约会游玩。 银灰长发的黑风衣男人迈上自己的爱车,驾驶位上的大块头司机早已启动引擎准备出发。 穿着白大褂的天才少女研究员端着咖啡回到自己办公室的工位,例行检查每一只实验小白鼠的监控。 披着西装外套的清瘦男人聆听着电话那头慵懒散漫的语声,悄无声息将手中的半截香烟碾灭在烟灰缸。 身着正装打着领带的猫眼青年和友人们同坐餐厅一桌,熙熙攘攘中难得齐聚一堂。 “就差某个混蛋了啊。” 松田阵平靠坐在椅背上,手指下意识摸出胸前口袋里的烟盒,刚想更进一步,就被身旁眉眼英秀的好友按住了动作。 “小阵平看这里看这里~” 萩原研二指尖点了点桌边墙壁贴着的提醒标语,顺手就要从他的手里把烟盒抽走。 “这家店禁止吸烟,嗨——暂时没收了哦~” 松田阵平嘴里啧声,手上却松了力气任由他动作,不经意低头,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只推来糖果的手。 顺着手臂向上看去,是诸伏景光那张温和清俊的含笑脸庞。 “嘴里含着点东西应该会感觉好一点,放心,是薄荷味的。” 伊达航刚放下手里的茶杯,见状不由得朗笑起来:“说起来松田你的烟瘾好像越来越大了,要注意适可而止啊。” 松田阵平舒缓下不自觉皱起的眉头,伸手捏起那颗糖撕开包装填进口中,丝丝凉意顷刻间弥散在口中。 “有吗?”他含糊唔了一声,墨镜下的眼睛若有所思:“不过班长说的也对,我会试试看的。” 伊达航无奈:“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你们才能给我改口啊。” “有什么关系嘛。”萩原研二笑嘻嘻的也跟着伸手朝景光要糖,一边拖长了音道:“班——长~” 伊达航扶额。 诸伏景光旁听着好友插科打诨,忍俊不禁的从兜里又摸出几块糖塞进他掌心。 见萩原研二满脸意外收获的惊喜表情,那双紫罗兰色调的微弯眼睛里亮光闪闪,诸伏景光莫名感觉自己好像在哄孩子,干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松田阵平嫌弃的往外挪了挪位置,“连这个都得攀比一下,你是小学生吗hagi?” 萩原研二歪头:“美食理应共同分享,人人有份,这叫公平。对不对小诸伏?” 诸伏景光倒也纵他,弯起双眸点点头。 此刻在座的只有他是一身浅灰正装西服打扮,白衬衫领下系了条简单又显人沉稳的纯素色领带,胸口的内侧口袋里还妥帖的放着属于诸伏景光的警官证。 标注着警部补警衔职称的上方,是眼尾上扬、下巴光洁,面带明亮微笑又于不经意间展露出几分锋锐凌厉的青年警官照片。 诸伏景光是在上班途中特意抽了段午餐时间过来跟几人小聚。 其他人东拼西凑都争取到了今天休息,只是搜查一课实在太忙,没办法同时批准太多人假期。 于是诸伏景光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伊达航痛快歇息一天,顺便还能回去多陪陪他的女友娜塔莉。 【是谁的嘴角在上扬啊?哦是我啊,那没事了】 【是从黑暗里全身而退的景光光啊(心满意足】 【是警官证——是景光的警官证!!!家人们我要热泪盈眶了,有生之年!!!】 【这瓣樱花终于有机会可以圆满灿烂的走到我们面前了呜呜呜呜】 【爱看,多更,这种日常摩多摩多~】 【那你们还记得这一幕温馨日常是用谁的命换来的吗?(恶魔低语】 【!?(炸毛)滚呐!为什么要把我身上的刀子拔出来再捅进去啊淦】 “说起来,班长还没考虑好和娜塔莉的婚期吗?” 诸伏景光想到便问了,“我记得,去年你们就已经见过对方的父母亲人了吧?” 伊达航点头承认,提起这事儿来顺带又联想到了其他事。 “说起来也是我走运,其实那时候在去娜塔莉家的前一天我在跟阿涉通宵蹲点,换岗下班的路上差点被疲劳驾驶的司机撞到呢。” “有这种事?!”其余三人瞪大了眼睛,“班长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们?” 伊达航摸着后脑勺憨厚一笑:“这不是‘差点’嘛,实际上没出什么大事,我运气好,被路过的一个兜帽小哥儿给拽了一把,只受了点擦伤。” “恰好遇见好心人真是万幸。”诸伏景光松了口气,又重新蹙起眉头,“班长你也要注意路上的环境啊……” 伊达航举起双手作头痛状:“我知道了!娜塔莉在第二天已经狠狠教育过我了。” 而且那次还把高木涉那小子给吓得不轻,热心淳朴的年轻小伙愣是围着他绕了两圈确认他的受伤状况。 萩原研二:“所以班长的婚期定在哪天?” 伊达航想了想:“我跟娜塔莉商量过,反正双方的家长也不着急,我们还是觉得想要尽量争取个团圆。” 诸伏景光轻轻叹了口气。 等zero的任务结束啊…… 松田阵平挑眉,脸上的不赞同都快生出棱角了:“等他干什么,他要是知道自己耽误了你们的婚期,那他不得懊悔得跳脚?” 萩原研二失笑:“小阵平你这话掺杂个人感情过多啦,再怎么想那家伙也不会原地跳脚的吧。” 话虽然这么讲,但脑子里已经先一步想象出了q版金发青年一脸愤恨不停跺脚的模样,萩原研二话音未落就大笑起来。 松田阵平半月眼瞧他。 说什么自己带着有色眼镜,明明这家伙更加乐在其中啊。 伊达航笑看他们闹,挠着头又补上一句:“而且到时候我想让木云老师当我们的证婚人……但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跟老师提。” 松田阵平顿时明了,撇撇嘴笃定道:“因为你根本找不见他人吧?” 这种事总归还是得当面正式发出邀请的好,只发条信息商量确实有些儿戏,更何况对方还是他们的长辈。 “说起来,这次聚餐前我还想约老师一起来着。” 萩原研二苦笑着重申某个众所周知的事实,“但你们知道的,搜查一课的课长办公室里,十次有八次都不见人影。” “打电话过去,老师也只说他有事要忙。” 作为在场唯一知道木云和泉另一重身份的诸伏景光不好说什么,只得跟着礼貌微笑。 搜查一课当然难觅老师踪影,因为对方都快住在里理事官办公室里了。 鬼知道他在警视厅搜查一课繁忙工作之余,还要隔三差五瞒过同期好友的视线前往警察厅办公室把人撵回家休息——到底有多无助! 诸伏景光如今总算是知道自家老师为什么愈发消瘦了。 好在这三年来的苦口婆心不是白费,木云和泉也不真是块油盐不进的铁疙瘩。 对比三年前他刚从组织撤离回来那时候,黑发老师现在的工作时间好歹能和“张弛有度”稍微挂一点钩了。 嗯,仅仅只是稍微。 ——大概就是木云和泉不会连续两天都睡在办公室沙发上的程度。 回望自己的努力成果,猫眼青年不知道自己是该欣慰还是挫败。 “到时候我帮班长蹲人。”诸伏景光道,“但在那之前,班长你得先把婚期……” “啊——!!!” 一声尖叫突然打断了青年们的笑谈。 第133章 是个侦探 我的名字是椎名仁太。 今年十八岁。 是个侦探。 就…… 是个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是个侦探啊啊啊啊啊啊!!! 没错,这行并不是我自己想从事的工作。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自己可以继承家产直接躺平。 但…… 父亲说如果我不当侦探,他就打断我的腿。 一直不当就会一直打断。 (=tェt=) 躺平的诱惑固然很美好,但身体的苦痛更是我的死穴! 所以,我成为了一名侦探。 并且仿佛顺应天命的号召一般,在这个风和日丽非常适合约会的日子里,于无知无觉中意外被卷入了一场凶杀案。 ——这座城市是不是有毒啊!这已经是我连续第三天遇见刑事案件了啊!! 我回来霓虹总共才三天!!! 黑发蓝眸的少年人僵立于倒在地上的尸体旁边,沾染血液的长袖衬衫下,浑身汗毛直竖。 而刚才发出那声凄厉尖叫的女人就坐倒在尸体另一边的不远处。 她比少年幸运一些,只是意外目睹到死者突然口吐鲜血后断绝生机的全过程。 ——而不是被猝不及防的正面喷溅上一身猩红。 椎名仁太在心里尖叫的要比这位女士大声得多,但此刻脸颊上黏腻温热的鲜血、鼻端浓郁腥锈的气味,还有那份仿佛稍一张嘴就能流进唇齿的液体流动感,都将他死死钉立在了原地。 黑发少年一动也不敢动,内心的小人泪流满面,表面上看人却像是已经彻底麻了。 下一秒,在整个餐厅的客人们都因这场变故而骤然骚乱的瞬间,椎名仁太的视线不经意于人群里瞥见了一道略微有些眼熟的出众身影。 再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抬手用袖子抹去嘴边的鲜血并朝对方猛地迈近两大步,瘪了瘪嘴含着哭腔,既恐慌又无助,陡然间嚎啕大哭着向对方放声求助。 “太好了得救了!安室先生快帮帮我——我不想被凶手杀掉啊!!” 他态度虽怂,但嗓门贼大,直接把悄无声息混在人群中的金发青年震得姿势一滞。 安室透:“……” 金发青年停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循声缓缓扭过头来。 他的目光移动,第一时间望向的不是身染血腥的少年,而是先一步对上了另外四双或震惊或欣喜,既幸灾乐祸又微妙至极的熟悉眼睛。 安室透:“——” 这下他也有点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震惊!究竟是什么使得公安精英降谷零化身肯德基爷爷!】 【笑拉了兄弟们,哭哭包是有点搞笑因子在身上的】 【三天三个案子,这个频率很正常啦小老弟,等今天过后大概还会有一天之内两个案子的时候(狗头.jpg)】 【“我是椎名仁太,是个梦想继承家产躺平人生的侦探”,笑死】 【滚筒洗衣机听了会流泪,大阪黑鸡听了直来气】 【怎么了!就主打一个真实怎么了!(叉腰.jpg)】 【哭哭包这运气属实不怎么样啊,我还是头一次见conan剧情里有名有姓的配角这么狼狈的形象,啧啧啧】 【继发现血可以是红的以后,作者开始放大尺度霍霍角色了么】 【谁懂这个笑点啊,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安室先生帮帮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零零虎躯一震,零零内心懵逼,零零满脸麻木】 【一键三连,点了!】 侧脸下巴还有白衬衫上都溅染着鲜血的黑发少年眼睛里水光汪汪,看起来害怕极了,却终究只停在了离金发青年一步远的地方。 安室透余光注意到少年那只微微抬起又很快收回的手,叹了口气主动上前摸了摸小家伙的头。 还是个孩子啊。 “害怕的话,就捏住我的衣角吧。” 这如同天使般温暖阳光的声音刚一钻进椎名仁太的耳朵,他就顾不上会不会给现任救命恩人弄脏衣服了,三根手指乖乖巧巧捏上金发青年宽松卫衣的边缘。 听话,且捏得死紧。 安室透看着衣角被攥出的褶皱,既觉得好笑又颇感头痛。 他原本没打算让碰巧在这里聚餐的四位同期发现自己的。 但既然已经撞上了,也不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转身就走。 ——别人先不提,至少松田那家伙一定会直接爆锤自己。 金发青年心中苦笑一声抬起头来环视周围,发现他那久别重逢的好友们已经在彼此对视间各自分工完毕。 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一起安抚现场顾客的情绪,松田阵平负责维护凶案现场和锁定相关证人,一脸和善微笑的猫眼警官则独身朝自己迎了过来。 “这不是安室君么,”诸伏景光扯扯唇角。 倒在身后地上的尸体余温未褪,连带着猫眼青年脸上的微笑也略显阴郁:“真巧,好久不见了。” 此言一出,原本就悄悄将注意力放在这边的几个人便都竖起了耳朵。 安室透目光沉沉对上他,皮笑肉不笑道:“是好久不见了,绿川、啊!不对,我记得应该是……诸伏景光警官,对吧?” 他意有所指似的慢条斯理拖长其中几个字眼的发音,甚至隐含咬牙切齿的意味,言语间满是波本在面对公安卧底苏格兰时合该表现出的敌意。 “能看见你依旧活蹦乱跳的样子,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诸伏景光坦然跟着点头:“啊,我也是。” 说完,他视线越过黑着脸飙戏的好友,看了一眼躲在后面的少年人,语气缓和下来:“这孩子是……?” 演一演意思到了也就差不多了,何况眼下尽快处理命案才是重中之重。 安室透便如实道:“他是我前段时间在米国一个案件现场结识的少年侦探,椎名仁太。” “侦探?”诸伏景光眸子微微睁大。因为这句话,他又重新打量了一次这位看起来仿佛被吓破了胆的倒霉少年。 这回他终于从那张沾上不少血迹的惊恐面庞里寻出了少许年久的熟悉感。 【啊,我才想起来景光是见过哭哭包的!在和小疯子一起执行的某次任务里】 【熟悉的餐厅场景,熟悉的地上横尸,熟悉的好友同期在场,以致于景光顺带想起了熟悉的怂包侦探,笑稀了】 【椎名仁太?没听过】 【吓破胆的黑发少年?不认识】 【怂得一批的少年侦探?!眼熟起来了!】 【这些年椎名仁太从小哭包都长成这么大一只了,可怎么感觉唯独胆子忘记了生长(捂脸笑哭.jpg)】 【以胆识人.jpg】 【别提了,刚才这页漫画我上来一打眼儿差点被哭哭包这血次呼啦的造型吓掉手机,换谁谁不一激灵,也难怪他自己害怕】 【又晦气又悲催又害怕,小东西出场造型是真的惨,也是真的让人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34章 阴阳怪气桑 不追根究底的讲,此时现场有着四名警察和两名侦探。 这次作案的凶手显然流年不利,甚至都没等到伊达航和诸伏景光这两位专业对口的刑警动手进行调查—— 安室透接过餐厅侍应生递来的湿润毛巾,反手将黑发少年脸颊边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口一提般轻声询问: “椎名,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椎名仁太乖乖站着,任由金发青年的手隔着薄薄一层毛巾掠过自己的耳根、下巴、颈动脉。 致命处不经意间落入他人掌控,使得少年的肌肤本能就泛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但他知道眼前的男人值得信任,因此便也毫无反抗的想法,并且在听到对方的问题时直接小声透题。 “唔、安室先生的八点钟方向,黑红格子冲锋衣的强壮男人。” “证据还在他手里吗?” “……在他同行的女伴包里的概率比较大。凶器应该是某种小巧又细长的物品,很方便藏匿的。” 安室透应了一声,然后问道:“椎名刚才为什么会说凶手会杀掉自己?” 从他上次接触中少年的表现而言,虽说椎名仁太对于血腥案件确实存有不小的恐惧感,却也不至于慌乱到被害妄想的地步。 那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使得椎名仁太判断出自己会被凶手灭口。 果不其然,黑发少年鼻子一皱就开始觉得委屈,连带着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语调都重新变得控诉起来。 “凶手背地里凶巴巴看向死者的时候不小心被我注意到了……” 那其实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倒也不是什么一锤定音的证据,然而巧就巧在凶手当时还下意识掏出凶器看了看确保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万无一失。 结果这一连串的动作全都意外刻进了椎名仁太眼中。 ——这也不能怪他吧!明明是凶手自己伪装得不到位!! 椎名仁太现在半点都不想思考——凶手想在刚才趁乱浑水摸鱼,企图双杀灭口的概率有多大。 安室先生跟他的朋友们出现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完全不知道面前瑟瑟发抖的柔弱少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安室透又重新跟侍应生要来了一条崭新毛巾将其披在了椎名仁太肩头,勉强将少年衬衫上的血色遮挡了个七七八八。 而椎名仁太也由于他的这个举动,大大松了口气。 看不见就等于没有,谁说掩耳盗铃不是一种安慰呢。 “椎名,”安室透思忖着少年侦探的脾性,试探道:“你想自己去告诉警官们这些事,还是由我去?” 椎名仁太忙不迭点头:“那就麻烦安室先生了。” 他压根儿就没听第一个选项。 安室透眸中划过一道笑意,等侧头朝尸体方向看去时,那笑意愈发高涨,转瞬间变成了讥讽攻击性十足的模样。 松田阵平虽然身为一名爆处班拆弹手,听上去似乎专业没那么对口,但基础鉴识是每个警察的必修课。 他蹲下身查看了一下死者的口腔,那双墨镜下的眼睛迅速将尸体从头到脚扫过一遍,就已经对现场的情况大体有了构架。 正在他扭头准备和刚刚走近的诸伏景光交流某些信息时,就听见一道阴阳怪气的熟悉嗓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从事发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三分钟了,警官先生该不会到现在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吧?” 卷毛警官的拳头一下子就硬了。 “这么说来……”松田阵平猛地回头,冷呵道:“你这家伙有什么高见吗?” 诸伏景光脸色一僵,内心直呼不好。 然而安室透却对松田的反应欣然以对,甚至于他都不是只针对松田阵平,他话中所指是说在场所有的警察都不行。 稍微有些违反侦探安室透的人设了。 金发青年面上挂着悠然得体的微笑,缓步走近到尸体另一边站好,甚至都没去多看地上的死者情况,唇边径直挑起一抹似温柔似嘲讽的轻笑。 “要说和这场案件相关的线索的话,我还真的有不少呢,这位警官。” 但非常符合组织成员波本的行事作风。 “哈?”松田阵平眯了眯眼。 他虽然人正蹲着,看人还得仰头,然而气势却没有丝毫减弱,并且伴随着金发青年的挑衅反而更显凌厉。 安室透望向不远处被萩原研二单独拎出来的三位嫌疑人之一:“那边穿冲锋衣的先生,您有什么话要讲吗?” 忽然就被点名的男人愣了愣,下意识瞥了一眼躲在旁边的瑟缩少年:“什么?” 安室透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眉眼微弯,口吻温和道:“我是说,有些事不赶快说出来的话,之后可能就没机会开口了。” 冲锋衣男人正在心里盘旋着对于目击证人的杀机,恰巧又在这时候听见安室透最后一句意有所指般语焉不详的话,几乎是刹那间就把二者的性质联系到了一起。 他倏然打了个哆嗦,抬头就迎上金发青年深不见底满是冰寒的眼睛。 蓦地,男人心底遍布冷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金发青年才是真正的杀人犯。 冲锋衣男人有些艰难的张了张嘴:“我……” 安室透却不等他继续,目光轻转落在了他旁边一名长卷发的挎包女性身上,神情中半分恶意也不见,笑吟吟道: “不过先生你的行为属实过分了些,这位对你信赖有加的女士眼下恐怕还不清楚,自己已经在无意间成为了这场毒杀案的帮凶了吧?” “自然也不会想到,她身边看似绅士体贴的你——其实就是这场案件的真凶。” 从案发到现在不超过五分钟,真相水落石出的速度超乎所有人的预料,在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松田阵平的眼中同样满是惊诧,他就好像真的是头一次认识安室透一样,上上下下把金发青年端详了个仔细。 不能啊?金毛猩猩这七年不光锻炼肌肉,连脑力智商都跟着进修了吗?? 唯独诸伏景光若有所思,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沉默不语的黑发少年。 第135章 了不起的人 那枚沾染着死者血液的自制毒素注射针,最终由警方在犯人女朋友挎包内的一管口红中央取出。 证据确凿,犯人是否坦白已经无关紧要了。 目暮十三对破案有功的安室侦探赞赏有加,拍着金发青年的肩膀直言今后请多关照。 安室透姿态谦逊又会说话,给这位搜查一课的大肚子警部哄得笑开了花,顺便给自己和椎名仁太一起拿到了之后有空再去警视厅补录笔录的特权。 无视后方卷毛青年挥舞着拳头却被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死死拦住的场景,餐厅里的这一幕十分和谐融洽。 【噗】 【零零在面对同期和面对目暮警官时完全是两副面孔,笑死了】 【松田:so?】 【目暮警官是怎么做到无视身后搞笑剧的?】 【松甜甜属实有点惨又有点好笑hhhhh】 “那个金毛混蛋刚才那是说的什么话!?” 安室透前脚潇洒离开,松田阵平后脚就指着他消失的方向骂出声。 “什么叫——”松田阵平突然捏起嗓子,阴阳怪气道:“看吧警官,破案这种事是需要天赋的,头脑一根筋的人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他踏马说谁是单细胞生物——!!!” 萩原研二满头大汗,觉得继续下去实在是拽不住人,索性松开了手,自己口中冒魂瘫在了旁边的座椅上。 松田阵平猛地失去束缚,整个人差点因为惯性扑倒在地,被伊达航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算站稳。 这么一整给松田阵平高涨的情绪都搞得不连贯了。 好在周围的无关人员都早已走光,警方也已经带着犯人撤队,目前也就只剩下了几个搜查一课的刑警在现场忙碌…… 哦不对,还有一个人没走。 松田阵平脸上余怒未消,墨镜下的眼神却冷静迫人。 他视线扫过猫眼青年身前站着的黑发少年,像是因为自己刚才意外的窘迫姿态而想要转移话题一样,啧了一声喊道:“景光!那小子怎么了?” 诸伏景光回头看他一眼,重新扭回头去和那少年人说了什么,很快就领着人一起来到了他们身边。 “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好久不见。”最先发起话题的居然是椎名仁太。 案件平息以后黑发少年的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只是身上被弄脏的衣服无法尽快更换,这点使得他稚嫩未褪的眉眼间依然有些不适。 松田阵平动作微顿,扬眉瞧他,有些意外:“你还记得我们啊,记忆力不错。” 倒在椅子上的萩原研二也昂起头来,朝他笑眯眯的挥了挥手:“嗨~小椎名,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重逢无疑是非常美好的一件事。”椎名仁太的语气突然变得毫无起伏,“如果不是在命案现场就更好了。” 萩原研二噗嗤笑出声:“那就祝愿我们下次见面没有血腥~” 但愿如此。 椎名仁太不怎么抱有希望的想。 萩原研二调整好坐姿,饶有兴致道:“不过没想到景光你和小椎名也认识?” 他方才虽然在死劲儿配合幼驯染演戏,但却没有减少丝毫对周围环境的观察。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他首先确认了周遭的安全而后松手,松田阵平才顺势停止了假公济私的口头输出。 【???你们几个——】 【好家伙好家伙,都搁这儿演我一个是吧】 【松田你居然是个心机boy!】 【只有观众被骗的世界达成了(狗头.jpg)】 诸伏景光抬手摸上自己的素色领带,无意识摩挲几下,笑了笑回答他:“椎名认识我一个朋友,刚才问了点我那位朋友的近况。” 这话云淡风轻,萩原研二等人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只有上帝视角下的漫画突然插入了几格回忆场景,正是刚刚猫眼青年和黑发少年人之间的对话。 “我见过你一次,警察先生。”椎名仁太看着主动靠近自己的青年,态度笃定,“三年前的餐厅毒杀案,你也在现场。” 诸伏景光一怔,“真是让人惊叹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不愧是当初能够轻易看穿案件真相的天才侦探。” “就连这一次也是你的功劳吧?安室只是善加利用了一番你的能力。” 少年摇摇头:“安室先生是帮了我的忙才对。” 这句话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莫名其妙就跳跃了话题:“那个和我同龄的白头发少年,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诸伏景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那名杀手少年,”椎名仁太认真重复道,“警察先生那时候和他是一起的吧?他出什么事了吗?” “我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他了。”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 椎名仁太不解,抬头仔细看清他的眼神时不由得怔愣一瞬,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这样啊……怪不得。”椎名仁太喃喃着,旋即惋惜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诸伏景光垂眸,轻声问:“那个人应该是对你抱有敌意的吧,为什么还要在意他的近况?” “该怎么说呢……”椎名仁太静静思考片刻,“可能侦探这东西干久了就会染上职业病吧?我只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改变那么大。” “他的改变?” “是啊。”椎名仁太回忆着梳理。“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可是直接就朝我亮刀要杀掉我,第二次见面我也是死里逃生……” “可是第三次他却一反常态拉我去给警察破案,第四次我们擦肩而过在一家服饰店门口,他竟然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我想要知道是什么让那家伙的处事态度改变了这么多……但眼下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没办法再——” 少年人看着面前略显沉郁的青年警官,忽然眨了眨眼改口道:“不,或许这个答案已经来到我面前了。” “警官先生,”他郑重道,“你一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行,你们都了不起,刀死我算了】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先哭哪一个】 【到底是死去的人比较惨还是活下来的人比较惨,你们都这么惨我的眼泪要不够用了啊摔!】 【这条平平无奇的领带出镜率属实有点多了点……该不会……】 【淦!最忌睹物思人!!】 第136章 衬衫的价格是…… “这么说来,椎名岂不是认识我们在座的每个人?” 相貌憨厚高壮的伊达航朗笑一声自曝出自己同样认识少年侦探的事实。 “昨天我去拉面店里走访调查一个月前那里发生的凶杀案,当时恰巧在场用餐的椎名帮忙分析出不少线索呢!” “欸?”其余几人不由得对望无语。 松田阵平吐槽:“这个世界这么小的吗?” 椎名仁太苦着脸,想都没想就接道:“不,我觉得这是侦探职业自带的倒霉光环。” 被案子卷进去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就会和各种类型的警察结识。 萩原研二漂亮柔和的下垂眼眨了眨:“啊啦,看起来小椎名直到现在也还是不太喜欢当侦探呐。” 椎名仁太鼓起腮帮子狠狠点头。 诸伏景光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这样说话毕竟不方便……我待会儿还要赶回去上班,让萩原他们带你去换身新衣服怎么样?” 他抿唇露出个浅笑,“我给你报销。” 椎名仁太顺着他手掌的力道摇晃了一圈脑袋,也不见外,笑应道:“那我就先谢过诸伏警官了~” 这边几位警察先生在暂时忍下一肚子疑惑以后,同侦探少年相处起来很是愉快。 而另一头被记挂着的安室透却是顶着满脸莫测神情,拉开了地下停车场里某辆车的副驾驶车门。 “真是没想到,你回国的动作居然这么快……刚才在餐厅我差点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 主驾上早已坐着一道婀娜性感的人影,开着半边车窗,纤长手指正夹着支刚点燃没多久的女士香烟,闻言轻慢妩媚淡笑一声。 “要不是我早点赶回来,今天这出好戏岂不就少了个观众?你呢,见到故友之后的感想如何?” “故友?啊,的确是故友呢。” 瞳色浅淡的金发青年嗤笑着重复,语气里的厌恶与痛恨简直能够溢出一片海, “乍然与故友重逢的感觉真是棒极了,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旁打扰,我一定会给他一份铭记终生的见面礼。” “啧啧啧——话虽如此,但不可以哦~” 贝尔摩德轻摇食指,流光溢彩的美甲片在空中划出轻巧的弧度。 “稍微开点不过火的玩笑,可以,只要波本你别忘了……” 如同情人间的低语一般,她轻声警告:“那个公安,有人保的。” 【我替老师叉会儿腰.jpg】 【卧槽啊帅呆了啊啊啊老师!】 【那些年里,有的人虽然没出场,但其传说依然沸腾在江湖(狗头叼玫瑰.jpg)】 【降谷零:我忘了没事,重要的是你们别忘了(波本不屑一顾.jpg)】 【所以说零零在餐厅的时候突然变脸,就是因为看见了人群里的贝尔摩德啊】 【景光应该也根据幼驯染的反应猜到了什么吧,他后半段明显也演起来了】 【别的不说,小哭包应该是对自我认知最为明确的侦探了吧?坦言自带倒霉光环哈哈哈哈哈哈哈】 【降谷零的演技赛高!】 【我估计萩原松田还有班长都快憋死了吧,不管是憋笑安室透的人设,还是好奇景光和零零他们俩的剧本hhhhh】 【仁太的东西真不少,他这是不是连景光曾经卧底在组织里的事都猜到了?】 【也不一定?或许他只是意识到当时的苏格兰和小疯子是一伙的】 诸伏景光要回警视厅上班,伊达航下午还约了娜塔莉出门约会,陪同椎名仁太的任务理所当然的被分配给了萩原和松田。 “这感觉还真是新奇——” 萩原研二对着试衣镜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随意和旁边倚在墙边的好友闲聊。 “就像是在陪家里年纪最小的弟弟出门逛街一样。” 松田阵平正在低头翻看手机上的新闻页面,闻言哼笑一声:“因为一直以来你才是那个家里年纪最小的弟弟啊。” “有什么关系嘛~”萩原研二笑道,“所以我现在才能格外享受的体验到这种感觉啊。” 松田阵平若有所思:“嘛,这倒也是。” “我都听到了啦。”黑发少年从试衣间探出个发丝凌乱的脑袋,汪洋般的眼睛弯起,“如果有需要,喊‘萩原哥哥’我也没问题!” “啊,松田哥能帮我把你旁边的那一件拿给我吗?” “怎么还有我的份?”松田阵平挑眉对少年转变的称呼发出疑问。 他随手揣好手机,另一只手拎起衣架上悬挂在最边缘的米白休闲带帽衫递给少年。 “做人总不能太双标。”椎名仁太嘟囔着缩回手重新钻进试衣间深处。 松田阵平哼笑:“滑头。” 萩原研二从镜子里看他,忍不住含笑感慨:“小阵平如果有这么大的一个弟弟,应该也会是这种相处模式?” “别擅自假设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我可不是什么虚假的存在哇。”少年人拉开试衣间的遮帘走出来,大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这下总算摆脱‘血色衬衫’了。” 全身镜里映照出的少年换掉了原本的衬衫西裤,如今是一身更显随性的浅色休闲穿搭。 身形颀长碎发凌乱,一双点缀着星点笑意的眼睛辽远明亮,在这个年纪既能装得下天空也能放得下海洋。 萩原研二眼神微亮,张口就来:“哇偶~小椎名穿这种风格也很赞呢,能俘获不少女孩子的芳心哦~” 松田阵平没眼看他:“你在对着一个未成年说些什么乱七八糟呢!” 萩原研二被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对哦,今天好像不是学校放假的日子……小椎名没关系的吗?” “好像没什么关系?”椎名仁太抬手以指为梳薅了把散乱的头发,“唔,其实我已经毕业啦萩原哥。” “所以这次才会回国来——我今后就打算在霓虹定居了。” 松田阵平看他把自己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往收银台迈步,随口问了句:“你报考的是这边的哪所大学?” 萩原研二笑着接腔:“以小椎名这样天资聪慧的小脑瓜,去哪所学校都能出类拔萃,没差啦——所以是哪所?” “哪所都不是。” 椎名仁太不动声色越过走在前面的卷毛青年,然后才侧头冲他们勾起一抹洋洋得意的笑。 “我刚刚说的毕业是指大、学、毕、业——学位证都已经到手了的那种~” 趁着两位青年警官双双失神的功夫,黑发少年抬手,眼疾手快的将自己的银行卡交给这家店的收银员。 萩原研二很快回神上前一步:“等——” 背对着他的椎名仁太看都不看就反手按住了青年伸出的手臂,而后才扭回头来求饶似的笑。 “这事你就别跟我争啦萩原哥,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让诸伏警官报销账单的道理,我父亲知道了指定得打我个屁股开花。”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凝神看向少年的手掌,内心有些惊异于二人接触间自己所感知到的力道。 椎名仁太没觉得哪里不对,依然用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继续撒娇。 “这次就当是为了我屁股的完整性着想,我来结账,萩原哥的话……下次一定怎么样?” 伴随着他这句话落定,收银员小姐憋着笑的甜美声线紧接着响起:“承惠十五万日元,欢迎下次光临~” 【卧槽,多少?】 【弟弟有谈恋爱的想法吗?我可以!!!】 【屁股的完整性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白了,仁太是典型的又有钱又有脑子且活泼可爱又可rua的小奶狗】 【我也明白了,所以这样的对象\/弟弟哪里领?】 【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能像现在这样让我共情哭哭包的人生理想,家里这么富裕凭什么不躺平!?】 【这么看椎名仁太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天才少年啊,让我忍不住想起了某个意难平的小男孩】 “啊!居然都这个时间了!” 三人踏着斜阳的霞辉走出商场时,黑发少年垂首看了眼手表,旋即便忍不住拍了下额头。 迎着松田萩原的疑惑注视线,椎名仁太略显遗憾:“看来今天是没办法继续和松田哥你们逛街了,我今晚还约了朋友一起吃饭来着。” “他平日里的日程安排都很满,这次是恰好途径霓虹,特意在这里停留一晚……我们约好了在一家西餐厅见面。” 这番话下来,算是向二人解释了这趟约定的重要性。 萩原研二并不介意这种事,反而欣然笑道:“时间还来得及吗,需不需要我送你过去?” 这一下午接触下来,他对眼前这个活泼聪慧的侦探少年的好感度只增不减,能顺手帮对方点小忙也无所谓。 椎名仁太摆摆手:“来得及,我直接打车过去就好。” 临别前,少年立于黄昏余晖中弯起眼眸。 “非常感谢萩原哥和松田哥今天陪我一起买衣服,帮我也向诸伏警官道一声谢。” “认识你们——我很高兴!” 第137章 论同一职业的参差 日头西落,天边绯红橙黄晕染一片。 椎名仁太踩着夕阳最后一缕余晖,迈进了这家位于三十三层楼高的西餐厅。 茶金短发的少年独身坐在落地窗边的其中一张用餐桌前,余光看到他的身影时,慢条斯理的注视着手中怀表,念出了当下的时间—— “2010年3月16日晚上5点57分15秒4。” 仿佛身在某种皇家宴会的优雅少年不疾不徐的评价:“你来得比我预估中慢了十五分钟,椎名。” “抱歉抱歉,白马大少爷~” 椎名仁太自然而然落座在侍者拉开的座椅上,深吸一口气,“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白马探看着他那身充满休闲自在风格却与这家餐厅格格不入的衣着,甚至都没有过多思考:“你又碰上案子了?” “什么叫又?真是的,唯独不想被你这这个整天出没于案发现场的家伙这样说。”椎名仁太骤然垮下脸。 “可是看眼下这个趋势……”白马探将自己的带链怀表妥帖揣回西装内袋,悠悠勾唇,“你和各种案子之间的缘分也不浅啊。” “这明显是这个国家有毒吧,哪有——” 客人到齐,侍者开始上菜,椎名仁太的声音戛然而止,直到面前的侍应生退去他才压低声音继续道: “……哪有走到哪儿哪就会出现凶案的地方啊,我之前在米国,一个月都不见得会碰上三件案子!” “那是因为霓虹大名鼎鼎的茂木侦探前段时间在米国暂居——有人在前面吸引火力的缘故吧。” 椎名仁太回忆着,“在他去之前,我每个月最多也就遇到过五次案件啊。” “那也是因为霓虹的枪田验尸官那时候突然辞职,在前往米国旅行时突然决定要改行从事侦探——” 椎名仁太面无表情:“好了白马你不用说了。” 想了想他又意识到问题,“等下,你不觉得霓虹这两个字的出镜率有些过高了吗?” 白马探耸肩:“大概地灵人杰?” “你不如直接说霓虹的侦探都是霉神体质……” 黑发少年嘟嘟囔囔,见友人忽然挑眉,又连忙抬高了音量制止道:“知道啦知道啦,这是侦探使命的上天召唤!” 白马探微微弯腰,双手交叉叠起将下巴垫在上面,慢条斯理的笑。 “倒不如说,遇见案件本能反应是逃离的椎名你,才是侦探行业里最奇怪的存在。” 椎名仁太耷拉着眉毛:“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为各位英才丢人现眼了。” 白马探一声轻笑,不置可否。 黑发少年拿起刀叉细细切了块牛排下肚,又抿了口手边的橙汁,“白马你呢?在鹰国那边也没少帮着警方查案吧……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发展?” “不着急。”白马探垂眸,“父亲这边,我总归是要回来的。” 椎名仁太看了他一眼,叹气:“造化弄人啊,咱们两个就应该交换一下父母。” 白马探失笑:“倒也没有那么糟糕,至少母亲她很是尊重我的想法。” “是啊是啊,我妈也是,但是怎么说,啊——”椎名仁太抬起一只手捂住脸,狠劲儿来回搓了一通,最终杵着腮帮子抑郁吐出几个字,“都是伤心事。” “不提了不提了,影响食欲!” 白马探从善如流,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前几天我和管家婆婆一起去了趟科兹沃尔德,那边的小镇还保留着十二世纪的建筑风格,居民不多,风景也不错……” 椎名仁太觉得自己和白马探之所以会成为朋友,不光是因为他们父母一辈的老交情,还因为白马探本人处事风格非常合他的胃口。 茶金发赤褐瞳的少年人脑力出众、博学多才是一方面,但更为重要的是,对方身为一名侦探,却没有那种一旦提起相关案件便会呶呶不休的性格特质。 虽然二人同为侦探,但椎名仁太其实对侦破案件没有什么执念热情,又或者说一句避之不及也不为过。 也正因此,他认为世界上最难以应付的就是像工藤新一那样逮住他就不撒手也不住口的上瘾侦探。 而像白马探这样极懂察言观色,并会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适时引导转移话题的同龄人…… 简直就是人间瑰宝!!! 白马探尽管在乍一接触时会让大多数人普遍感受到他的那份骨子里的高傲,但只有得到他的认可后,那些真正和他成为朋友的人才会明白——这家伙体贴入微的级别甚高。 这家伙平日里不是不会看眼色,只不过是懒得顾及别人的感受。当然,因受绅士文化影响极深,女孩子在他那儿总会多多少少拥有一定的特权优待。 能当侦探的哪有笨蛋呢,傲娇罢了。 椎名仁太在心里偷偷指指点点。 见识广博的白马探聊了好一阵子有关异国地域的风土人情、奇人异事,彻底听爽了的椎名仁太捏起餐巾擦擦嘴,扬眉接起话茬。 “你说是接了个委托才去的这个村庄?那有什么和案子有关的瓜吗?” ——作为对方这份体贴的回报,椎名仁太也会及时给出自己的反馈。 白马探动作微顿,想了想便笑道:“委托人的信息我得保密,不过这个案子的手法还算新奇有趣,可以单独拎出来讲给你听。” 椎名仁太眼睛一亮:“好呀好呀。” 没有年轻人能拒绝新鲜玩意,各种意义上的。 西餐厅里,少年侦探们气氛融洽言谈欢愉,而在游乐园旁的某条阴暗小巷中,另一名少年侦探却倒在冰冷草坪上,心脏烧灼欲裂。 闲弄玉跟世界意识借了个镜头,抽空分神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在浑身柯学冒烟的名侦探。 嗯,工藤新一,顺利变小了。 第138章 我们 【每年一棍,普天同庆】 【论一个职业的参差性——椎名和白马在优雅吃牛排,新一你在铁头捱闷棍】 【您的喂了么订单已送达,请给配送员琴酒五星好评呦~】 【我靠我靠,喂药这里是不是改原画了!琴酒居然深喉了!(截图.jpg)】 【笑死,深喉后面不加喂药俩字是真的会让人想歪的啊喂】 【是我太不纯洁了吗?这个灌水的画面其实也有点……】 【芜湖苦茶飞飞~】 【竟无一人为工藤新一发声,可见人类卑劣的欢愉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这样不好,话都让你们发了那我发啥?给你们五毛赶紧撤了让我发!】 工藤新一一觉醒来,瞅着自己的小手小脚彻底慌了神。 他逃离交番警察的好心看顾,冒着细密的雨丝一路跌跌撞撞跑回自己家,路上还因为衣服太长导致手忙脚乱的差点被车撞飞。 等到最后他跳起脚来也碰不到工藤宅大门锁孔的时候,狼狈不已的男孩不由得撑着墙壁气喘吁吁。 再次抬起头来时,一双曾经意气风发的眼睛里满是迷茫无助。 雨水淅淅沥沥作响,不光打湿了他的人,无疑也冰冷了一名少年的灵魂。 该怎么办? 工藤新一破天荒觉得麻了爪。 他的父母在三年前便双双住到了国外,眼下身边最令他亲近的人,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毛利兰。 想到今晚在游乐园里自己同毛利兰分别时的场景,又低头将自己现在的仓惶模样尽收眼底,工藤新一苦笑一声,脑中莫名就闪过几块记忆碎片。 有兰曾在某次日常闲聊时抱怨着“真是的,你再这样冒失下去总有一天肯定会出事”的场景。 也有更久远之前,雪发红眸的少年人于耳边低声诉说“侦探君,你最好别让其他人亲自来教你该如何闭嘴”的警告。 啊,一一应验可真是太糟糕了。 就在工藤新一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紧皱眉头思考对策时,隔壁院墙突然轰一声被炸出了个大洞。 鼓鼓囊囊穿着大人衣服的男孩在看清那堆碎石上坐起来的老头时,眼睛骤然亮起。 “阿笠博士!” 【啊,工藤新一你这一棍子没白挨,你居然还往我嘴里塞刀子!】 【……我以前也没觉得弟弟和这么多人都有关系啊(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学生被小疯子放过了一把,结果因为长进不大琴酒来复查】 【琴酒:“负分,给我滚!”于是gin老师痛下杀手(愉悦.jpg)】 在弹幕区里戏份骤然增多的琴酒本人对此并无任何感想。 他今晚随手杀了个侦探还全程没怎么见血,压根就没当回事往心里放。 等他领着伏特加把一皮箱赃款扔给后勤财务部以后,更是直接在脑子里划掉了和这个普通勒索任务有关的一切信息。 哦,今晚杀人用的是组织新开发的毒药,这事得多记半小时,待会还要登记到内网系统里,好让雪莉之后追踪确认一下。 这缕轻淡思绪划过脑海的瞬间,琴酒停住了脚步。 冷白月光倾洒下,两米以外因邻近墙边而不被光亮关照的黑暗处,有道身影背倚墙壁无声停驻。 伏特加没有感受到暗处那人的存在,因此见走在前方的大哥突然止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哥?” 琴酒没理会他,侧头看向那人所在:“什么事?” 墙下的黑影闻声迈出一步,乌黑漆亮的齐腰披散长发在空中划出道弧度,其主人那双略显狭长轮廓锋利的冷淡黑眸也随之暴露在月光下。 伏特加被悄无声息现身的库克吓了一跳。 库克眼里同样没有他的存在,只冲面朝自己的琴酒点了点头,然后道:“有任务。” 顿了顿,她又道:“你回来的有些晚。” “解决了只意外闯进现场的小虫子而已。”琴酒忽而嗤笑,“这么久了,你居然还是会一有任务就等在这里。” 库克面无表情:“这是效率最高的方法,不需要再另行通知你。” 可以直接拐了人就出发。 琴酒眸光微动:“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路过这里?” “现在确定了。” 琴酒蓦然沉默。 伏特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间不敢吱声。 直到琴酒再次开口,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伏特加,你先回去。” “是,大哥。” 于是月光下发丝都仿佛披了层银辉的长发男人改变了脚尖朝向,向同样一身黑衣的女人大跨步迈去。 “走吧,我们出发。” 第139章 事件它如影随形 同一天日子对于不同的人而言,便也就意味着不同的意义。 有的人在这一天结识新友重逢故人好不欢喜,有的人在这一天迎来自己人生的巨大转折倍感迷茫失措,还有的人只觉得这仍是一日平平无奇的日常琐碎,与其曾经度过的每一天没有什么区别。 但不论每个人的经历如何,沙漏都不会停止自己流动的步伐。 椎名仁太在第二天早上把白马探送上前往米国的飞机之时,还不知道三个小时以后的自己竟然会再次见到昨天才刚刚见过的—— 警察先生们。 下午三点,诸伏景光和佐藤美和子带领其他同事一起踏上米花百货商场的五楼。 “爆炸物处理班那边有消息了吗?” “说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星檀警部在电话里听说了这次的情况,特意把那两个家伙调过来了。” “好。报案人声称这一层至少有五个位于不同方位的炸弹,东边有两个——我和田中去核实。其余的就麻烦佐藤你了。” “没问题,我去西边。小林和藤田去南边,中村和山本一起去北边,记得不要引起群众恐慌,各自注意安全!” “是!” “时间不等人,田中,我们兵分两路。对了,安装炸弹的犯人可能还在附近徘徊,注意观察周围。” “诸伏警官放心,妥妥的!” 诸伏景光无奈失笑,挥别同事后背过身来,面色霎时重归肃穆,大跨步赶往属于自己的目标。 然后就撞见了蹲在墙边垂着脑袋,整个人像个白杆黑头的小蘑菇一样,源源不断散发出幽幽丧气的少年。 诸伏景光怔住,一口叫破这朵蘑菇的身份:“椎名?” 椎名仁太听见耳熟的声音,抬起头来时眼睛下意识一亮,又很快重新颓败下去。 只是出于礼节,他到底还是蔫蔫地站起身来同诸伏景光打了个招呼:“诸伏警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真要命,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见到两次刑警? 就算这位诸伏警官人还算不错,那也还是…… 椎名仁太小脸一垮。 诸伏景光看出少年心情不佳,但眼下他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想到眼前人曾在案件中展现出的敏锐,猫眼警官便问道:“椎名,事情有些紧急——你有在附近察觉到什么异常吗?” “有啊。”椎名仁太叹了口气,信手指向身后侧方的假花盆景,“叶子最多的地方,炸弹就在那下面。” 迎着诸伏景光若有所思的惊讶目光,今天又换回白衬衫的少年抹了把脸:“诸伏警官……给你们打电话报案的那个倒霉蛋,就是我啊。” 【噗】 【哎呦哎呦,我的小可爱快到我怀里来呼呼,晦气都退散!】 【楼上的母性光辉闪瞎我的狗眼】 【看习惯了哪里有事件哪里就有兴奋的侦探,突然改口味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狗头.jpg)】 【我看哭哭包自己也很不习惯吧hhhhh回国前逍遥自在,回国后每天都要看见警察,笑死】 【照这个速度一天一见面的接触下去,想必景光他们很快就会和小椎名熟络起来了(喜闻乐见.jpg)】 【我宣布椎名仁太今天这一身默认皮肤永久锁死!果然干净少年感还得看白衬衫!!】 【救命他真的好率真啊,那张脸本来就是未成年,通身的神情姿态还往往格外孩子气!】 【就是那种“这个年纪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数学题太难,又或是自己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意外出糗”的少年感,直接拉爆了!!】 【呦各位,都搁这儿老牛吃嫩草呐?那景光猫猫我就先抱走了哈】 【不,我坚定不移的深爱男妈妈……楼上的你给我放下!】 弹幕里的众人嘻嘻哈哈,已经完全免疫了炸弹的出场频率。 可作为如今正在和炸弹面面相觑的警察先生,诸伏景光却不敢松懈分毫。 他小心翼翼的拨开那些塑制的绿叶,果然在底下看见了倒计时进行中的方形炸弹。 诸伏景光另一只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爆炸时间设定在傍晚五点,距离现在还有九十分钟,而爆处班小组会在十分钟内赶来,时间还算充裕。 用随身携带的无线耳麦联系完这一层的同事,确认五枚炸弹体量和爆炸时间全都相同以后,诸伏景光拨通目暮警部的电话向其说明情况,申请疏散商场人群。 “诸伏警官,我觉得……警方的行动还是不要过于兴师动众比较好。” 诸伏景光语声一顿,循声扭头去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缩回墙边蹲好的椎名仁太抬头和他对视。 “我发现炸弹以后就一直在周边徘徊,但幕后的犯人却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就连警方那边也没有收到任何来自犯人的警告吧?这说明犯人没有停留在附近对炸弹进行监视。” “但是,”少年指了指周边不时经过的人们,“如果所有的顾客短时间内全部离开,紧跟着又有警车大张旗鼓的停留在商场门前……” “那就不需要犯人自己主动注意到什么了,闻风而来的新闻媒体已经足够把这里发现炸弹的消息彻底宣扬开来。” 到那时候,犯人很可能会做出其他过激行为。 ——毕竟谁也不清楚这炸弹倒计时的背后,是否还有着远程操纵按钮。 诸伏景光心下思量着,于是又给他那在爆处班任职的好友打去电话。 “松田……嗯,尽量降低群众关注度……我记得你们工具箱自带信号屏蔽功能?那就好,情况特殊,到时候先进来再说。” 等爆处班人员到位,确保这里的炸弹不会被远程引爆后,诸伏景光就可以放心疏散人群了。 猫眼警官挂断电话,这才有空跟某位并不陌生的报案人聊起些别的。 “椎名,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猫眼青年说完这话觉得耳熟,回想了一会儿不由得恍然失笑。 “你是怎么发现这东西的?” 椎名仁太干脆直接抱着膝盖坐在了地上,蔫头耷脑的向他解释:“有一个炸弹被塞到包里放在公共座椅下了,我手机没拿稳,弯下腰摸索的时候碰到了包带。” “之后有意四处转了转,就是诸伏警官你现在知道的这样了。” “诸伏警官,警方最好还是派人重新再排查一遍,我不确定自己的检查有没有存在遗漏。” 诸伏景光面色一肃,“椎名你做的很好,接下来的事就交由我们处理吧。” 快把自己团成球的黑发少年猛地松出口气:“我等这句话很久了。” 第140章 预告函 诸伏景光说接下来的事不用椎名仁太管,椎名仁太就真的不带多管一点儿的。 一心只想离危险物品远一些的黑发少年甚至没心思考虑自己原本要买的东西,步履匆匆就从安全通道下了楼。 最后又在商场不起眼的后门处等待了片刻,直到瞧见两道眼熟的身影混在一行人里走进了商场,椎名仁太才彻底转身离去。 没多会儿,整座米花百货商场就被警方封锁起来,里面的无关群众也都全部被疏散离开。 当晚,椎名仁太没在电视新闻里看见任何爆炸伤亡事件的报道。 身穿居家服的黑发少年唇边掀起抹欢欣的笑,手里还端着残留着菜汁的瓷盘,转身哼着歌继续去刷碗。 按理来说这件事应该至此便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然而就在米花百货商场炸弹事件解决后的第三天早上—— 穿着围裙提着菜刀的椎名仁太在门铃的催促声中拉开公寓大门,从地上被人故意遗留在门前的三无信封里,拆出了一张犯罪预告函。 少年手一抖,整个人石化在原地。而那张带着折痕的a4纸飘落到地上,彻底露出了上面黑白分明的几行打印字体。 「致我亲爱的贵宾、敏锐而又足够幸运的椎名君: 突然来信多有冒昧,还请谅解。 实因前几日款待不周,在下心生愧疚以致寝食难安。 故此次精心备礼权作赔罪,望请笑纳。 不落不落 敬上」 诸伏景光隔着物证袋捏住这封预告函的两角将其展平,目光重点放在了落款人处,以及最后两行上下错位排列着的奇怪线条小人上。 “犯罪暗号是……跳舞的小人?” 这里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待客区,椎名仁太早上在收到无名信件以后就联络了诸伏景光,二人约在警视厅碰面。 白衬衫黑西裤的短发少年此时瘫坐在排椅上,仰头抵在墙边,眼神放空,一副深受打击后灵魂出窍的模样。 “这上面提到的‘前几日款待不周’,”诸伏景光蹙眉思索,“椎名,你有什么想法吗?” 据他所知,椎名仁太一周前从国外回到霓虹,然后……在这一个周里的每一天都和不同的案子扯上了关系。 ——也正因如此,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以确认眼前这封极具针对性的犯罪预告函,是由哪个案件相关人发出的。 就离谱! 椎名仁太后仰着没动弹,只喃喃给出了答案:“三天前,米花百货商场。” 他有气无力的梳理着:“第一天是咖啡店里发生的持刀捅人凶杀案,凶手当场逮捕。” “第二天是我外出吃饭时,阴差阳错下伊达警官跟我提起一个月前发生的拉面店虐杀事件……犯人虽然还没有被逮捕,但案件发生时我还在米国——关联性不大。” “第三天餐厅毒杀案,托安室先生和各位警官的福,凶手顺利被捕。” “第五天我走在路上,有一个男人从天而降砸在我面前,最后查清是伪装成他杀的跳楼自杀案,犯人即死者。” “第六天我去公园散步,意外在草丛土地里发现了死者未被掩埋干净的衣角……” 椎名仁太深呼吸一口:“今天早上的新闻里也说犯人已经被捕了。” “这样细数下来,就只有第四天的米花百货商场炸弹事件——诸伏警官,警方应该还没有查清凶手身份吧?” 诸伏景光默然。 【……我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小椎名的案件体质?】 【嗯……米花人均特产光环?】 【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侦探的倒霉程度(捂脸哭笑不得】 【椎名:我累了.jpg】 【这犯人还挺文绉绉,怪有礼貌的】 【跳舞的小人?这是在致敬福尔摩斯吗?】 【不落不落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笑死了,这多亏才一个周,要是再过段时间,小椎名恐怕都没办法像现在这样一一排除,最终锁定犯人了】 【因为他经手的案子数量会爆炸是吧(汤姆挑眉.jpg)】 三天前那桩炸弹案出动的人手不少,时间又才没过多久,诸伏景光几乎不用怎么回忆,就从脑海中把相关信息扒了出来。 “关于那天商场内的五枚炸弹,事实上,后来爆处班的拆弹人员赶到现场以后进行实践操作时才发现,那五枚炸弹里只有一枚真正放置了炸药。” “其余的全是严格按照正常炸弹线路制作而成的空壳子。” “而且在松田拆弹的同时,警视厅还收到了一封爆炸预告函。” 对此,椎名仁太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犯人在人流密集场所藏匿放置炸弹,就说明对方一定有所图。除非是目的为大量杀伤人群的恐怖袭击,否则犯人会提前透露消息给警方的可能性很大。 只不过他的运气实在差了些,那封预告函还没来得及送到警视厅,椎名仁太就先一步发现了预告函里所暗示的炸弹安置地点,还通知了警方拆弹。 “犯罪前故意发布预告函的话……多少有些挑衅警方的意味存在。” 椎名仁太捂脸:“可那又为什么会盯上我?我到底是哪里这么容易引起犯罪分子的关注,我改还不行吗?” 总不能让他个大活人一天天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自己软禁起来吧! 【小椎名:求求各位小黑了,莫挨老子!】 【椎名宝宝可以来我怀里锁死!】 【囚禁……也不是不行】 【???】 【咳,其实我也……】 【楼上惊现一群张三!】 弹幕走向逐渐诡异的同时,诸伏景光被椎名仁太自怜自艾的模样成功逗笑。 但放松只是一刹,猫眼青年很快便重新低下头,开始研读手里这封看起来格外彬彬有礼的犯罪预告函。 “落款的名字写着‘不落不落’,这是犯人在自诩其为带来死亡之人吗?” 不落不落,传闻是一种灯笼形态的付丧神。只要有人死去的地方,散发着幽幽火光的不落不落就会凭空出现,如同墓前提灯。 反过来说,不落不落现身之处——必定有人死去。 椎名仁太没什么太大反应。 他现在根本不在意犯人是叫不落不落还是素盏鸣尊,他只想搞清楚霓虹这片土地到底是中了什么诅咒。 又或者,有问题的不是这片土地,而是他自己? 要不然还是去神社里拜一拜吧。 黑发少年眼睛亮起,赶紧掏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传闻很是灵验的神社寺庙。 第141章 世界毁灭吧 诸伏景光还不知道收到犯罪预告函的当事人早已神飞天外,还以为一脸乖巧的椎名仁太拿着手机是在查和暗号有关的信息资料。 所以当他在脑海中一一排除错误的暗号解读答案,将最终结论念出来企图跟人对答案的时候,得到的是黑发少年略显茫然的一瞥。 “什么?噢,是杯户金花大酒店,对啊,没错。” 诸伏景光额头上挂上一排黑线:“椎名,你在干什么?” 椎名仁太眨了眨眼,将手机屏幕翻转朝向警官先生,诚实道:“我在搜索附近神社的游玩攻略。” 诸伏景光:“?” 猫眼青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在场的两个人里,只有自己在焦急预告函的暗号解读。 而且看椎名仁太的表现,对方的注意力似乎早已经完全跑偏了。 一抹狐疑蓦然涌上心头。 诸伏景光微眯起双眼,不动声色的走向少年人:“椎名是早就推理出犯人特意用暗号留下的地址了吗?” “今早拿到预告函的时候看出来的。” 椎名仁太刚好刷到一篇描述详尽引人入胜的攻略帖子,目光沉浸其中,几乎是没过脑就本能回答了诸伏景光的问题。 “跳舞的小人是最明显的提示,但不能只按照《福尔摩斯探案集》里的原版暗号解读。犯人在上面又叠加了两种加密方式,需要先根据《跳舞的小人暗号表》把每个线条小人翻译成对应的英文字母,再根据它上下两行的错位值确定所有的字母需要顺位向后推两个,以此得到正确的字母。” “到这里组合出的还是乱码,所以‘上下两行’的排列方式本身也是一种提示,最后只需要把这两行字母交叉拼合成一行……” 椎名仁太把帖子看完顺便住了嘴,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边的猫眼警官。 他甚至都没在意对方突然捏上自己腮帮子的手指,亮晶晶着眼神兴奋道:“诸伏警官是解开暗号里的谜团了吗?太好了!” 诸伏景光另一只手也搭上少年人的脸颊,手上使了点劲儿,心满意足的听见椎名仁太倒吸一口凉气后,这才卸去些许指间力道。 警官先生扯了扯少年柔软的脸蛋,微笑着教导:“下次,已经解开了暗号这种重要的事,记得要第一时间告诉大人哦。” “唔唔——呜昂!” 眼含泪花的黑发少年连忙点头从他双手下挣脱出来。 眼里却还是亢奋的,捂着腮帮子继续道:“叽然舒服警官惹推理出了这些暗号,那这名犯人就没有必要今后非追着我给我塞预告函了吧?” 诸伏景光看着他泪眼汪汪的模样,又听见他这关注点错误的言语,既好笑又无奈。 无意识摩挲了下指尖,诸伏景光柔化着眉眼失笑道:“怎么还哭出来了,我应该没用这么大的力道吧?” “唔,”椎名仁太狠狠揉了两把自己的脸颊,含糊道,“不大不大,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过这不重要!” “聪明睿智令人钦佩的诸伏警官,就帮我分担一下犯人的注意力吧?”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我是很想让对方不要针对普通市民,但是椎名,你要怎么告诉犯人是我破解的暗号?” “我去杯户金花大酒店大喊,怎么样?” “我不认为犯人会相信,你觉得呢?” 椎名仁太顿住,良久,身子一软重新仰倒在排椅上。 “世界毁灭吧……” 诸伏景光忍俊不禁,转身给目暮十三打电话汇报情况。 等他挂了电话回身望去发现少年人还处于仰天吐魂状态时,唇间不由得溢出一声含笑轻叹。 “椎名,为什么不往好处想呢?我们警方可是奔着抓捕犯罪嫌疑人去的啊。” 椎名仁太缓缓眨了下发干的眼睛,忽然道:“我要去。” 诸伏景光为这突然跳跃的话题而微怔:“你想去现场?” “是的。”少年端正了坐姿与他对视,“就拜托诸伏警官了。” 第142章 我以白马的名誉起誓 “所以这就是这小子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杯户金花大酒店楼下门口,卷毛青年抬起脚来用皮鞋尖碾灭地上的烟头,侧头瞥了眼站在旁边满脸乖巧相的椎名仁太。 “嗯。”诸伏景光温和道:“不过松田你放心,我会监督他穿好防爆服的。” 松田阵平动作一顿,“还要穿防爆服?等等——”他的眼神明显不赞同起来,伸手指向面前的酒店,“景光你的意思是,这小家伙要和我一起进去?” 松田阵平眉毛紧皱,想都没想直接道:“不行,别跟着我。景光你在想什么?拆弹现场那种地方怎么能让无关人员随便进入?就算穿了防爆服也不行!” 被墨镜酷哥言语重点关照的无关人员站在原地眨巴眼睛,一声不吭的假装自己听不懂凶凶。 诸伏景光有些无奈:“别说这种听起来很伤人的话啊,松田,你明明是在担心椎名的安危吧。” 松田阵平眉头上挑下意识就想反驳什么,可视线余光瞧见少年人那双盯着自己的蓝汪汪眼睛,他喉头微动,终究只啧了一声出口。 诸伏景光抬手摸摸身旁懂事少年的脑袋以作安抚,随后稍感苦恼的笑着向好友解释:“我当然知道松田你说的这些,原本我也是不同意椎名进入现场的。” 这点不用他说松田阵平也清楚。他们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朋友,彼此之间的性情早就已经在长久相处中摸清。 所以才会更加奇怪是什么让靠谱的诸伏景光同意支持椎名仁太这种不靠谱的行动。 松田阵平低头任由墨镜从鼻梁上滑落一截,用暴露出的眼睛示意诸伏景光继续说下去。 诸伏景光回想起自己和黑发少年在警视厅就此事争论时偶然路过的那道身影,不由得扶住额头。 真是的,平时松田他们想找人都找不见,这会儿冷不丁意外现身一次,就直接扔给他个烂摊子。 与此同时,伴随着诸伏景光此刻的回忆,漫画在这里也十分识时务的插入了半个小时前警视厅里的一幕。 …… “我要去。” 黑发少年端正了坐姿与猫眼青年对视,“就拜托诸伏警官了。” 诸伏景光定定看着少年,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就算椎名这样认真的拜托我……也不行哦。” “如果是一般刑事案件需要求助外援支持,我会同意椎名你的协助请求,因为我确定自己能护你周全,而你也并非是普通孩子胡闹。” “但那是拆弹现场,别说是你,就算是我这种正儿八经的刑警,也不会在未经上头允许的情况下随意停留在爆处班的工作现场。” 他的语气并不强硬,但内含的斩钉截铁却丝毫不少。 椅子上坐着的椎名仁太很清楚这种人往往最难动摇,因此鼻子一皱就要再次蔫下去,却忽听有人平静接话道:“让他去吧。” 二人闻声扭头望去,诸伏景光诧异极了:“木云课长?” 待客区尽头,十年如一日披着西装外套的男人身姿清冽,右手还握着杯正冒着热气的咖啡,也不知道已经旁听了多久。 “我会联系警备部那边予以批准,但,记得让他穿好防爆服才能进去现场。” 木云和泉的眸子极静,黑曜石般的镜面里清晰映出不远处黑发少年惊喜又讶然的身影,于是便稍微柔和了眼尾。 “未来的名侦探,别来无恙啊。” ……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诸伏景光耸肩,“算算时间,檀星警部应该也已经收到消息了,松田你如果还有顾虑,可以联络他确认一下。” “啧,景光你这家伙——”松田阵平舔了舔后槽牙,“你明明就知道我的顾虑根本不在于有没有上头批准吧?” 诸伏景光顺滑接腔:“这是当然,毕竟现在就连搜查一课的同事们,都对爆处班的精英拆弹手松田警官……有所耳闻了。” “你那个可疑的停顿明显是删掉了什么原本想说的话吧?” 猫眼青年笑吟吟的应:“我可什么都没说哦,好脾气的松田警官。” 胡扯,你分明就是想说我不敬上司出了名。 松田阵平摘下墨镜朝他翻了个白眼。 “反正木云课长的话我已经带到了。”诸伏景光摊开双手,冲好友狡黠轻笑,“那么松田,可以让椎名和你一起进去吗?”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留在原地的诸伏景光和椎名仁太对视相望,齐齐无辜眨了下眼。 “还磨蹭什么?” 于周围警察们来来往往的背景音中,走出两三米远的卷发青年并未回头,只放缓了脚步,语气嫌弃。 “人员已经疏散完毕,得抓紧时间干活了。” “椎名,待会儿其他人会帮你穿好防爆服,进去以后离我远点。” 迎着诸伏景光“嘴硬心软”的无声口型,黑发少年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脸上扬起笑容。 他一边冲猫眼青年微微点头,一边高声应道:“是——我保证离危险源远远的!” 一、定、远、远、的! 我以白马的贵公子名誉起誓!! 如果可以,椎名仁太其实半点也不想靠近炸弹这种高危物品,尤其是在被人拆除途中、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当场爆炸的炸弹。 刺眼强光,冲击波,思维停滞麻木,难以呼吸,耳鸣失聪,烧灼感,蚁噬撕裂般的剧痛,意识丢失……咦惹!!! 正老老实实被人套上防爆服的椎名仁太猛地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但是—— 尽管风险切实存在,他也还是觉得,以这名炸弹犯至今为止表现出来的张扬风格还有那故作玄虚的行为模式……放置炸弹的现场内说不定会存在什么新线索。 早日协助警方抓到这个犯人,自己也能早一点放松警惕。 毕竟被变态死盯上不放的后果……详情可以参考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 沉重的防护头盔内,椎名仁太深深叹了口气。 但愿他不是福尔摩斯,而对方也并非莫里亚蒂。 第143章 果然是个变态 事实证明,这名自称“不落不落”的炸弹犯让人猜谜的癖好程度不浅。 不管是提前发出的犯罪预告函暗号,还是现场假中有真的炸弹布置。 上次在米花百货商场是五分之一的中奖概率,这次全面升级,仅在酒店的一层里就存有五枚炸弹。 而这座金花大酒店,是三层建筑。 足足十五枚——仅凭外表无法判断真假的炸弹。 酒店一层大厅内,套着笨拙又厚重的防爆服,松田阵平就像是个太空人一样蹲在最前方的定时炸弹面前。 这个炸弹本来被藏在一楼走廊入口旁边放置着的巨型装饰花瓶里。 平日里酒店工作人员打扫卫生只会关注花瓶的外表是否积灰,就算有人突发奇想踮脚探头往里看,入眼也只会是随着高度愈发深邃的黑暗,什么也瞧不清。 而这正是犯人看中这里的地方。 要不是他们这帮人跟炸弹打习惯了交道又检查的仔细,万一遗漏了这么个大块头,基本就可以预定团灭的结局了。 不过反过来讲,既然藏得这么隐秘稳妥,分量也是一楼五枚炸弹中最大的一枚,松田阵平愿意赌一把它是真货的概率。 所以拆弹精英先生毫不犹豫决定从它下手开始拆解。 全套防爆服重达三十五公斤,而现下又是隆冬已过、气温回暖的季节。 松田阵平额前沁出细密的汗珠,剪线的手却稳如泰山。 一根根一条条,在确认了面前的这枚炸弹果真是头奖以后,卷发青年隐约勾唇,手起剪落抽出雷管,丝毫不讲武德的径直废掉了起爆装置。 松田阵平放松身躯呼出一口气:“搞定。” 他招呼身旁的副手把这没了牙的老虎谨慎挪到更为安全的囚笼里去,自己则在前往下一枚炸弹的拆解途中,抽空用余光搜寻了一下某人同样臃肿的身影。 椎名仁太此刻穿着同款防爆服,正像块沉默的巨石一样屹立在酒店大厅中央,仰着脑袋仿佛彻底静止。 他完全履行了进来之前同各位警官长辈的安全约定,绝对不靠近炸弹两米内范围,一切不能用手直接接触的东西全都推给了视力绝佳的眼睛去观察。 ——还真就让他看出了点什么。 就比如这个被人用利器阴刻下一串字母的天花板。 “这次还要按照音阶解读……” “……王将?和将棋有关?炸弹怎么会和将棋有——” “等等!”椎名仁太蓦然睁大双眼,一缕恐惧自其中纷扬涌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中究竟招惹到了怎样的一个麻烦人物。 黑发少年猛地转身,没有选择追随松田阵平的步伐,而是独身前往了其余炸弹的所在位置。 从一楼到三楼,又辗转回到一楼。 最终椎名仁太从楼梯口下最后一截台阶时差点踉跄摔下来,好在已经拆完一楼所有炸弹,正准备往楼上走的松田阵平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把。 “喂!椎名!怎么了?体力撑不住的话就先找个地方休息,别逞强!” 隔着并不宽阔的透明头罩,松田阵平只能看见少年张大嘴巴急促喘息着,不停呼出的水雾氤氲在罩子上,以致于他有些看不清椎名仁太此时的眼神。 但,那顺着脸颊流淌而下的,到底是汗水还是…… 浑身大汗淋漓的松田阵平紧皱眉头,侧头朝身边的同僚沉声道:“把他带出去,确认一下他的身体状……” 这道命令没能顺利下发,因为椎名仁太忽然挥手吸引了松田阵平的注意力。 “我、我没事……” 感恩身上这七十多斤的防爆服,椎名仁太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颤栗。 “松田哥,你、你先告诉我……一楼哪个房间里的炸弹是真货?是不是大厅、109号房和116号房?!” 少年闷闷的嗓音果然带着未尽的哭腔,松田阵平瞳孔微缩:“你怎么会知道?椎名你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十串格外晦气的英文暗号字符! 椎名仁太摇摇头,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声线:“松田哥……楼上,那些我在旁边放了折叠毛巾的炸弹,优先拆除它们。” “我不能百分百确定无误,但是……不出意外的话,这所酒店内的十五个炸弹里,有十个都是货真价实的死神之镰。”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不起眼暗号,既是施舍般的怜悯提示,也是某种对于自身成就的猖狂炫耀。 松田阵平心头微沉。 严格意义上他和椎名仁太相处时间并不久,但只看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二人面对少年时的态度,就足以他对椎名仁太的本事了解一二了。 更何况他那位从来不做无意义之事的老师,看起来也对这孩子多有关注。 ——木云和泉可不是喜欢浪费精力给废物的人。这点在警校时期就能窥见一斑了。 所以松田阵平几乎没有考虑椎名仁太的这番言语是否足够可信,而是直接在脑海中计算起了剩余的可利用时间。 “松步!联系檀星派人增援,萩原那边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任务了,尽可能的让他赶来搭把手!这边硬骨头太多,萩原来不了的话就让吉翔来!” “椎名你——” 臃肿着装的少年明了他即将出口的劝诫,懂事乖巧的应下:“我出去等你们的好消息。” 松田阵平点头没再多言,带人继续往二楼走。 椎名仁太后退几步为他们腾出行路。 目送最后一道身影拐过楼梯,少年浑身上下那好不容易咬牙积攒起来的些许力气,霎时间便消退了十之八九。 他将全身的重量都借托给身后的墙壁,只有这样才不至于令自己整个人瘫坐在地。 此刻没了其他人在面前,该交代的重要事项也已经全部交接给可靠人员。情感的发泄不会耽误任何重要事务的进行,少年总算可以不再强撑。 滚滚泪珠混合着淋漓汗水,霎时间流淌而下。 好半晌,哭唧唧的少年侦探倏然痛骂出声。 “果然是个变态!” 第144章 超进化 椎名仁太独身走出酒店时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 诸伏景光还有别的案子要忙,早已离去。因此黑发少年是在其他留守在外围的警察的帮助下才顺利脱下了防爆服。 帮他的那两位警官先生还颇为惊奇称赞他,说他平日里一定没少锻炼,小小年纪一把子体力。 “我母亲很看重这方面。”连发丝都被汗水浸透的少年人毫不扭捏的吐了吐舌头,“以前在家里可没少被操练呢。” “哈哈哈,理解,哪有当妈的不指望孩子身体强健的。” 外表看上去分外乖巧的少年谢过他们,于转身后收敛了没心没肺的表情,大步朝警戒线外走去。 途中,他抿了抿唇,拨通伊达航的电话。 “打扰您了,是我,椎名仁太。伊达警官现在方便吗?关于上次我们聊到的那件拉面店虐杀事件,我有一些事情想要确认……” 正在街区里和诸伏景光一同走访目击证人的伊达航有些惊讶:“是椎名啊,金花酒店那边事情已经结束了吗?” 椎名仁太微怔,“诸伏警官和您在一起?” 旋即又半解释半安抚道:“这边的事态稍微超过了警方最初的预期,不过松田哥已经申请了支援。有经验丰富的各位专业精英在,事情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伊达航心下叹气,却也早就明白爆处班的工作性质,于是话锋一转: “对了,椎名你怎么忽然又问起拉面店的那个案件了?还这么匆忙,是想起什么新线索了吗?” “不,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件事。” 椎名仁太回想起自己在酒店大厅天花板上看到的那串字符,暗自握紧了垂在腿边的拳头。 “我记得,伊达警官在提到那件案子的现场状况时,曾经说起过——现场散乱满地的将棋棋子里,唯独缺少了一枚王将……是吗?” 【我……草?等会儿,我脑细胞有点热】 【霍,这犯人是连环变态实锤了】 【欸不是,谁家系统升级速度这么快,上个案子里炸弹还是四假一真呢,这次就变成五假十真了!批发啊】 【小阵平人都得拆麻了吧】 【请允许我为哭哭包同情两秒,剩下的五十八秒我用来大笑】 【卧槽楼上你没有心!那可是偷偷躲着掉眼泪的小哭包!妈妈心疼——】 【有点没明白,这枚在其他案子里丢失的王将怎么会和今天的炸弹案扯上关系啊?】 【哭哭宝宝说酒店里一共有十串暗号,也不知道剩下的九串都解读出什么来了】 【就不能给我们个镜头瞄一眼吗!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vip不能看的?!】 【看得出椎名仁太是真的挺恐惧这种和危险有关的事情】 【哭哭包显然还没有习惯犯罪频发的霓虹(欲言又止.jpg)(哭笑不得.jpg)】 伊达航那边明显是觉得少年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这汉子是个做事直爽的性子。 再加上那个案子还多亏了椎名仁太出力,警视厅才能查清嫌疑人的身份,伊达航便直接肯定了电话那头的疑问。 “是的没错,虽然现在已经基本能够确认犯人的身份,但那枚缺失的将棋至今仍然没有找到。” “……关于那名犯人的身份资料,可以麻烦伊达警官发我一份吗?” 寸头壮汉爽朗应下:“没问题!那家伙的通缉令现在还挂在警视厅官方网站上呢,挂了电话我就给你发过去。所以你是有那名犯人的线索了吗?椎名?” “嗯,勉强算是吧。”那头的声音沉默下去几秒,“等我确认以后就给您回消息。” 伊达航自无不可。 通话结束,诸伏景光拎着两罐从路边自助售卖机新鲜出炉的乌龙茶,刚好站定在伊达航的身边。 “是椎名打来的?酒店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方才伊达航接起电话时二人还是并肩而行的状态,诸伏景光只听了个开头就自觉转身去买饮料了。 “听起来出现了某些临时状况,不过按松田的能力,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伊达航接过友人递来的乌龙茶随手勾开罐口,喝了一口才皱眉继续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今天没少奔波的诸伏景光仰头也灌了一口,闻言从鼻间哼出一声疑问。 伊达航道:“我总觉得,椎名他好像在害怕。” 诸伏景光深深蹙起了眉头。 无须怀疑,伊达航的这份感觉完全正确。 因为椎名仁太在电话中途没忍住,原本清清亮亮的声线隐约带上了几分颤抖。 此时少年侦探已经完全能够确认,自己已在无意中吸引到某个变态——曾接连犯下十数桩血腥罪案的反社会变态——的注意。 换谁家好孩子碰上这事儿他不慌张?! 不慌张的那都不是好孩子! 站在马路边一脸麻木的椎名仁太内心深处这样尖叫着。 而就像是幕后这名自称为“不落不落”的犯人体贴的为椎名仁太特意预留出时间,好让他去深入了解自己的丰功伟绩一样。 在金花大酒店的十枚炸弹被有惊无险全部成功拆除后的半个月里,犯人彻底销声匿迹。 ——不知情的好些警察还以为犯人突然收手迷途知返了。 …… 警视厅搜查一课内。 某个临时被征用为案件信息分析室的审讯房间里。 墙边的一人高白板上贴着十几张照片,黑色记号笔的备注简明清晰,线条兜兜转转,最终又从四面八方全都回归到最中央那张犯罪嫌疑人的证件照上。 “将棋、冰箱贴、扑克牌、音叉、玩偶熊、风筝、珍珠耳环、家门钥匙、金筷、被害人的右手。” “所有的案发现场我都去过了……不出所料。” “十样现场丢失的物品,十个尚未结案的杀人事件。” “一名在逃的嚣张凶手。” 至此,所有的猜想全被证实。 黑发少年长叹一口气趴伏在身前凉飕飕的桌子上,心里也跟着凉透了。 “不清楚犯人的藏身之地在哪,不知道他的下一个作案地点会如何选择,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 诸伏景光沉声接口:“他的作案风格从谨小慎微手法生疏,到肆无忌惮甚至开始追求完美犯罪,这期间只花费了两个月时间。” “从案发现场带走的物品,也从一开始不会被警方轻易发现异常的小物件,逐渐变成了能让警方轻而易举就能意识到问题的贵重物品。” “啊啊——”半张脸都被桌面压变形的黑发少年无意义的附和着,眼里连高光都没了,“到最后切下死者右手带离现场的那一刻,他显然是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 于是,原本一个只针对单独受害人的罪犯,进化升级成了玩炸弹祸害众生的一把好手。 还格外明目张胆的反过来自爆身份让侦探追查自己。 “……虽然这话不太好听,但我此时此刻还是想重申一遍。” 椎名仁太低声喃喃。 “这个世界还是毁灭吧。” 第145章 就要男妈妈 世界不是想毁灭就能够毁灭的,就如同犯人也不是凭空张嘴就能抓到的。 眼下线索不足,甚至在椎名仁太亲自前往案发现场之前,警视厅都并未意识到这十桩案子中存在相通之处。 现场丢失的物品要不然就是过于细小,难以察觉,要不然就是价值非凡,误让办案警方以为犯人的目的是谋财害命。 ——以致于从最初就定错了案件性质。 椎名仁太想到这儿,不由得看了看左边靠在桌旁的猫眼温和青年,又扭头瞧了瞧右边坐得笔直的壮硕稳健刑警,脑海中忍不住发散思维。 ……警视厅是只靠零星几个人才来维护公信力的吗? 那十个案子里,除去被害者家中明显丢失珍贵物品的以外,居然就只有诸伏景光和伊达航,还有一个叫做佐藤美和子的飒爽女警官,发现了案发现场存有丢失物品的事实。 不是,另外几个案子的负责人当时在出现场的时候想什么?晚上吃什么吗? 现场勘察人员又在干什么? 椎名仁太迷惑,椎名仁太不解,椎名仁太一脸认真的陷入了沉思。 如果任由他继续思索下去,可能就算想到天黑,也得不到一个他认为合理的答案。 好在伊达航把他从这个不能深想的疑惑漩涡里一把拽了出来。 “多亏了椎名你找出来的这些证据,上头已经下令将这十个案子并案调查了。” 伊达航朗笑着安抚心情明显不佳的少年,拍拍他的肩膀:“搜查一课也已经正式成立了专案组,一旦有任何新进展,我和景光会及时告知你。” 椎名仁太被意外打断思路,下意识眨了眨眼睛应好。 “比起这个,椎名。” 诸伏景光眸光沉静,看着少年那张乖巧稚嫩的脸嘱托道:“最近多加注意自身安全,晚上一个人在家反锁好房门,外出时避免人流量少的小路。” “如果察觉到危险,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种承诺?明明才认识没多久。 难怪……诸伏景光的确是一位非常值得他人亲近信赖的警察先生。 椎名仁太心里微暖,一晃眼又成了笑嘻嘻的模样:“好~诸伏妈妈~” 他这称呼喊的轻巧又欢快,诸伏景光殷殷叮嘱的神情陡然呆滞,打算出口的话也就这么戛然而止。 “噗……”伊达航毫不客气的爽朗笑出声,又在友人木然望向自己时摆了摆手抽身而退,“我还有报告没写完,诸伏妈妈你们继续啊,继续。” “班、长——!” 伊达航腿下生风,以一种不符合他壮硕外形的速度飞快跑路。 “砰!” 诸伏景光盯着那扇隔绝自己视线的门沉默了几秒,又低头默默看向朝自己眨巴着眼睛装无辜的白衬衫少年。 然后撸起袖子,无声露出了一个微笑。 发现卖萌不管用的椎名仁太猛然后仰,寒毛直竖:“诸伏警官——诸伏哥哥——景光哥!” 逐步逼近的猫眼青年和善提醒:“现在叫什么也不管用哦。” “嗷呜!!” 十分钟后,椎名仁太揉着两侧脸颊上的红指印,眼含泪花的离开了警视厅。 【景光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说出这么糟糕的台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班长也好皮啊】 【男妈妈hhhhhhh谢谢小椎名替我圆梦!】 【哭哭包这忽高忽低的求生欲】 【小椎名内心疯狂吐槽霓虹警察那段,我要笑死了】 【他简直就是我在名柯里的代言人!】 【但我们不得不承认,某种意义上,这份评价是中肯的、一针见血的】 【佐藤美和子上大分!!不愧是徘徊在主线大门口的人!】 【哭哭包这爱称真是没起错,迄今为止他出场的每一集好像都在掉金豆豆(哭笑不得.jpg)】 【可是他哭起来只会让人更想变本加厉的欺负他……】 【卧槽这里有禽兽!】 【其实我也……(怪不好意思的.jpg)】 【为椎名仁太掬一把同情泪(默哀.jpg)(少年眼泪汪汪.jpg)】 【虽然我也很同情哭哭包,但是按照目前他向我们展示出来的运气……我觉得就算他真按照景光的嘱咐一丝不苟的完成,也……】 【大白天走在大马路上,天上都得凭空掉下来个连环变态杀手的发展是吧?】 【小柯是死神光环,哭哭包是霉神光环(笑】 第146章 米花之狼 “啊,在听在听,你刚才说那个一身白衣爱招摇过市的小偷今早在国内发了预告函。” 黑发白衬衫的少年举着手机走在路边,仰头眯起眼睛回应着电话那头的好友。 今天的阳光很是明媚。他用空着的那只手在额前搭起一座掌桥,放缓脚步欣赏了一会儿万里无云的湛蓝苍穹。 “欸?让我去现场?白马你就饶了我吧,明知我对抓贼的兴趣不高。” “……什么话?!”椎名仁太先是反驳一句,继而不服气道:“什么叫做与其让我出门遇见命案,不如退而求其次去观看不太血腥的舞台表演?” “我都已经半个月没有被卷入新的杀人案了好吗!” 自从不落不落上次在杯户金花大酒店折腾出来的炸弹事件,又在他有意减少外出次数的情况下,至今为止半个月过去,他的日常生活还算平静啊喂! 堪称岁月静好! 面对他的不满,电话那头的高中生侦探又慢条斯理悠悠询问了什么。椎名仁太小脸耷拉下来,有些不情不愿。 “那次抢劫案受害人只是丢失了财物,又没有到闹出人命的地步……那次也只是意外牵扯到毒品走私,不是命案!” “——说到底,白马你人在国外为什么还要这么关注国内的各个案件啊?!” “胡扯……这明显就是你自己赶不回来又不甘心就这么错过,所以才想撵我过去给怪盗基德添点堵。” 耳边是白马探那辨识度极高的矜贵笑声,椎名仁太不由得抓了抓头发认输。 “算了算了,那家伙选在哪天登台表演?” “……四月一日?” 椎名仁太翻了个白眼:“那我不去……离得再近我也不去。众所周知四月一日是愚人节。” 【愚人节!基德大人初登场啊啊啊啊!变小的工藤新一首次交手怪盗基德,原着话名《邂逅》!!】 【邂逅,笑死,表兄弟邂逅?】 【突然哽住,并脱口而出一种植物】 【未尝不可啊,骨科我也可以】 【白马探太真实了哈哈哈哈哈,这种因为自己有事去不了就撺掇好朋友去现场的场面】 【你们不觉得白马和椎名有点好磕吗?既是好友又是侦探界的对手,就好像大阪黑鸡和工藤新一一样!!】 【互相嘲讽对方倒霉,然后转头发现自己遭遇的案子也很多的那种好磕吗?】 【是一个矜持娇贵绅士优雅,一个怂起来却完全不顾及面子外形的反差感啊hhhh】 【笑死】 “白马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耍我吧……” 少年嘀嘀咕咕着走在路上,抬眼忽然瞧见前方有一名披散着长发的男人,抬手从围墙边拿起瓶只剩一半的卡兹曼饮料。 神情格外诡异狂热,欣喜若狂。 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自己时,那男人的神情陡然收敛恢复平静,拎着半瓶饮料自然而然的迈开脚步。 椎名仁太和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低声对电话那头的白马探说了句稍等,随即站定,扭头看向男人的背影。 “那位先生,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喝下路边捡到的饮料哦。” 迎着男人诧异回头皱眉的表情,椎名仁太沉默片刻,而后才缓声道:“再怎么说,这种行为也稍微有些掉价了。” 没人愿意听到这种评价,更何况本就心中有鬼者。 男人眉眼骤沉,暴戾和阴影攀上周身:“嗯?你这小鬼……在胡说什么?” 椎名仁太后退一步,足足和他这个危险源隔开了五米距离,一只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直接投降做出无害的姿态。 “抱歉抱歉,就当我在胡说吧。” 黑发少年的眼神难得冷淡,如同汪洋浮冰,嘴里却诉说着祝福的话语:“愿你常受命运女神的庇佑,先生。” 男人握紧拳头盯视他半晌,最终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而那瓶被人开了封的卡兹曼饮料依旧被他攥在手中。 椎名仁太阖眼,等再睁开眼睛时扭回头来继续前行。 “嗯,没事了。” 得到应答的白马探在另一头静默几秒,没去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忽而感叹般说了句:“椎名,你这家伙这几年好像变了不少。” “没有吧,我不还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小点心,保证原汁原味~” 白马探轻笑不语。 椎名仁太垂眸看看手表,“安啦,总之如果四月一日当天怪盗基德重发预告函的话,我会过去凑个热闹的,毕竟都被白马大少爷拜托了嘛~” “我还有点事,白马,下次再聊喽!” 白马探那边其实手上也有事情在忙,闻言顺水推舟便挂断了电话。 椎名仁太抬头望了眼辽阔无垠的晴空。阳光晒在皮肤上暖洋洋,街边墙头探出的枝丫挂着新芽,放眼望去又是一年万物复苏,生机迸发。 但有些人的生机马上就要断绝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所以就说我根本就不适合做侦探啊,但——看在今天天气不错的份儿上。” 少年人吐出一口气,环顾四周找了所公共电话亭把自己塞了进去,按下报警电话。 “你好,我刚才在米花町五町目的街道上遇见了那位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跟踪狂‘米花之狼’,他朝四町目的方向步行离开了,嗯,正在跟踪某位女性。” “麻烦你们尽快,他的情绪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我担心他会对那位女性做出危险行为。” 黑发少年不等接线员继续追问,果断挂断电话。 “接下来,就看你是否足够幸运吧。” 刚才那个男人如果听劝那么一点儿,警方如果出动得够快,那他就不会死于那位被跟踪女性故意下在自己饮料中的毒素。 与之相反的是,男人喝下饮料当街死亡,而警方会顺藤摸瓜查清真相抓到凶手,亦或者查不清楚?——这取决于出警的警员是否足够敏锐。 但若是非要椎名仁太来选的话,他比较倾向于后者结局的出现。 毕竟,‘米花之狼’本来的计划,就是在今日尾随偷拍过后闯进别人家中,杀掉那位被跟踪的女性。 只是他低估了一个女人为了自保可以下定决心的狠辣程度。 打算剥夺他人生命者,就应该先一步做好自己被反杀的准备。 五分钟后,椎名仁太垂眸听见两条街外突然出现的男人惨叫声与他人的尖叫声。 少年步伐未停,没有赶去现场,而是折身远去,在警方到达之前消失无踪。 ——看来男人的运气不够好。 “白马说的对,与其撞见命案,不如去欣赏一场魔术表演秀。” “……还不要票钱。” 【哇 哦 (惊呆了】 【白……白切黑?(不敢确定)(再看一眼)(伸出试探的jiojio)】 【哭哭包你是不是ooc了!你不是哭哭包你是谁!】 【恭喜哭哭包第一次全话没有掉眼泪~(旋转放鞭炮.gif)】 【椎名仁太好像……确实是侦探界的一枝独秀?他居然把犯人的命交给运气审判?(汤姆猫吃手.jpg)】 【我很难评,因为我发现仁太说的是真的,如果那个男的真的听他的劝不喝饮料,最后也不会死】 【可他发现了饮料有毒,却只是口头意思意思劝了劝,后面还推翻了自己的话说是开玩笑!】 【是啊,同时说了两句意义相反的话,可显然,跟踪狂只听取了后一句,又或者说,他听从的是自己的欲望(冷笑】 【只能说哭哭包有点侦探职业精神,但不多?】 【这侦探还不是他自己愿意当的】 【不愧是侦探,这匿名报警的操作看着异常熟练啊】 【这样发展下去,小哭包真的不会跟柯南打起来吗?】 【桥豆麻袋,你们打辩论赛的先停一停,有没有人可以先告诉我——怎么就看出来那个男人是跟踪狂了啊卧槽】 【对,吵架的一边吵去,我先舔舔眼神冷淡攻气十足的小哭包(斯哈】 【这个案件我刚去翻了一下,指路原着73集,愿意了解详细的可以去复习】 —————————————— 这一章故事背景介绍: 这个tv版73集原创案件讲的是男人跟踪女人,女人报警,后来男人把女人从台阶推下以作警告威胁。 女人意识到男人想要杀掉自己,于是在饮料中投毒,伪装成自己喝过的饮料随手放在了路边,果然尾随自己的男人捡起来喝下,毒发身亡。 小柯破案后,警方在女人家附近搜出了男人准备好用来杀害女人的工具包。 也就是说,这波其实是互杀,女人手快一步,于是男人挂了,女人坐牢了。 嗯,哪一个都不提倡。 ——以防万一强调一下,虚拟故事,书中角色行为请勿上升到现实!!! 我们中华大地法治社会! 第147章 黑暗星辰 椎名仁太没有特意关注那场米花之狼死亡事件的后续,倒是在四月一日的晚上在公寓里切菜烧饭时,多瞥了几眼电视上的新闻直播。 “据悉,国际怪盗1412号,又称怪盗基德,今晚就如同他所提前预告的那样现身于杯户饭店楼顶天台,并声称今晚只是一场愚人节演习活动。” “而他在神秘消失于警方包围圈中时,留下了新一则犯罪预告函,这次没有采取暗号形式,全部内容如下: 四月十九日,莎莉贝丝号将从横滨港出航。 船上那颗货真价实的黑暗星辰珍珠,我要定了。 怪盗基德参上。” “怪盗基德是十八年前在巴黎陡然横空出世的国际知名怪盗,这次接连向铃木财团送出预告函,无疑是对警方的一种挑衅……” 随着主持人口齿清晰的播报,电视画面上一一闪过和怪盗基德相关的视频资料,其中就有今晚杯户饭店楼顶的怪盗基德现身画面。 料理台的菜板上,快到如同机器般精准迅速的菜刀突然停止起落。 锋利刀刃边还黏连着几根粗细均匀的土豆丝,手握刀柄的黑发少年却凝固了落在电视屏幕上的目光。 他在那一闪即逝的画面里,捕捉到一道拧着眉头表情沉静凝重,差点被淹没在一众高大警察身形中的小巧身影。 看那模样分明是…… “小学生?” 椎名仁太放空大脑。 五分钟后,手起刀落。 ——椎名仁太选择继续做他的酸辣土豆丝。 “唔,突然想吃葡萄干柠檬派了……” 翌日。 闲弄玉起床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四月十九日陷入了沉思。 昨天四月一号,今天四月十九号? 他还没来得及把莎莉贝丝号的船票搞到手呢! 嗯……仔细想想其实白马和鸽子也很配,对吧? 但事实证明白马探要比他靠谱,也更有情有义得多。闲弄玉抱着被子坐起来还没发呆一会儿呢,就听见公寓门铃被人按响了。 隐约还能听见门外有男人高扬的声音提到快递、签收等字眼。 穿着维尼熊长袖睡衣的黑发少年歪了歪头,鬓边柔软的发丝扫过脸颊。 他没有第一时间动弹,而是重新低下头,确认了手机里那封未读信息。 果然是白马探发来的。 之前调查不落不落的案件信息时,椎名仁太曾拜托过这位友人稍微借用了一点警视总监的边缘人脉,因此白马探很清楚他如今的处境。 自然也不会冒冒失失不打招呼就让人送快递上门。 心里给大少爷点了个赞,已经猜到快递里面会是什么黑发少年这才打着哈欠下床,又通过猫眼确认了快递员的身份,然后拉开门签字确认。 回到客厅茶几上拆开一看,果然是铃木财团游轮宴会的邀请函。 晚上七点,莎莉贝丝号游轮上。 铃木财团的手笔向来阔绰高档,这次财团成立六十周年的庆祝宴会也不例外。 灯光通明,觥筹交错。穿着优雅言行得体的人们推杯换盏,都是在霓虹各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椎名仁太毕竟年少,没刻意去穿过于沉重的黑色正装,而是在白衬衫外面套了件亮蓝色西服。没打领带也没系领结,在正式之余多出几分并不出格的闲适。 轻而易举就融入了这场上流社会的盛宴之中。 他前几年在国外留学,本身又不怎么热爱出席这种场合,因此认识这张脸的人并不多。 黑发少年手端果汁站在窗边角落,宴中宾客的一言一行都能映入眼中,倒也落得个清闲自在。 台上,铃木财团的董事长铃木史郎正在朗声发表着欢迎致辞,尾声将近,他的夫人铃木朋子突然一同上台,微显得意的宣布了一件事。 “像这样的小盒子,”她手中捏着一个紫绒方盒,“在每位上船的时候,我都有发到手中。” “现在请各位打开它吧。老实说,这是我本人对那个愚蠢的盗贼进行的一个挑战。” 众人闻言各自掏出那个小方盒,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着一颗黑珍珠模样的胸针。 铃木朋子继续道:“这就是我们的传家之宝,也就是怪盗基德今晚的目标——黑暗星辰。” 台下顿时一片轻呼。 “当然,真品只有一个。而唯一的那枚真品到底被交给了谁,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至于其他人手中拿到的,全都是仿造品。” 迎着窃窃私语震惊不已的诸位客人,铃木朋子同样打开了她自己用来做示范的紫绒方盒。 “好了,各位,现在让我们把黑暗星辰别在胸前,让那个怪盗基德看到各位所戴的珍珠。” 说这话时,黑暗星辰被她佩戴着深紫手套的指尖捏住展示,二者颜色格外相称。 铃木朋子高举起她自己拿到的那枚黑暗星辰,扬声道:“如果他真的能偷得到的话,就让他偷吧。不过成功的前提是——” “在这艘船航行在海上的三个小时之内,我们这位怪盗基德必须得判断出哪一枚才是真品。” 底下的客人们明白了这位夫人言语中对白衣怪盗的调侃和挑衅之意,霎时很给面子的哄笑开来。 椎名仁太垂眸看了一眼属于自己的那枚黑暗星辰,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但还是依言将其佩戴在左胸口。 知道这招有没用是一回事,给不给铃木家面子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艘莎莉贝丝号一经离港,就相当于一座海上监狱,进也难出也难。想来怪盗基德对此最为清楚不过,大概早已混上来了。 椎名仁太正想着,宴会厅内的灯光却倏然熄灭,下一秒在人群惊慌失措的呼喊中,一束明亮耀眼的聚光灯骤然打在了大厅墙壁的一角。 伴随着灯光下响起的一连串浮夸大笑声,白帽白衣的怪盗绅士蹬在墙壁半空中,嚣张至极的熟悉身影就这样闯进了所有人眼中。 在场不少人认出了这身标志性打扮,脱口而出惊呼着:“是怪盗基德?!怪盗基德来了!” 然而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做个什么,场内中央的铃木朋子忽然抽出一把手枪,冷笑着连射三枪,直接将怪盗击落摔在圆桌子上。 “啊!!杀人了!!!” 铃木园子站旁边都惊呆了:“妈妈——” 守在现场的茶木警部怒不可遏:“你在做什么铃木夫人!” 铃木朋子却吹了吹枪口,优雅将那把手枪收回,笑道:“警部你不必这么生气,因为他可还没有死呢。” 茶木警部皱眉重新看向桌上躺尸的怪盗,却见那捂着胸口死掉的人突然坐了起来,微笑着回望自己。 “啊?” 这突如其来的发展和转折令在场众脸懵逼。 “给大家重新介绍一下。” 随着那怪盗摘下自己的帽子鞠躬行礼,铃木朋子扬声道:“这位是真田一三,是我请来特意为大家献上这场表演的天才魔术师!” “原来如此,怪盗基德也是一位魔术师,请魔术师来扮演他,简直不能再合适了!” “哈哈哈……” 窗边,椎名仁太眉头微皱,视线锁定在铃木朋子周围的几人身上。 黑珍珠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一旦接触到手指上的油脂就极易被酸侵蚀,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铃木朋子不会将那枚真正的黑暗星辰交到任何人手里。 况且对于人心而言,最保险的地方永远是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所以,此时铃木朋子颈间的那颗略显黯淡的黑珍珠,无疑就是正品的黑暗星辰。 而曾经阅览过无数珍宝,对此颇有研究的怪盗基德显然也不会不清楚这个知识点。 因此椎名仁太要做的只有——盯住每一个仿若不经意间近距离接触铃木夫人的人。 不论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 第148章 就是不让人省心 椎名仁太虽然此前从来没有和这位声名远扬的怪盗基德接触过,但他向来很会抓重点。 怪盗基德的目标就在那儿,他只需要盯好就可以了。 ——却没成想,人是顺藤摸瓜盯出来了,可谁知一盯盯出来了俩。 没人跟我说这还买一送一的啊?! 黑发少年挂断了原本打算给白马探远程直播抓贼现场的电话,又默默的把自己往角落的阴影里缩了缩。 这里是游轮内部的机房区——门口那“闲人免进”的提醒牌没能得到在场三人中任何一双眼睛的关注。 角落阴影之外,江户川柯南正在自信满满的逐步拆穿某位变装成毛利兰的怪盗的身份,而怪盗基德为了拖延时间想出脱身对策,竟也配合着他玩一问一答游戏。 你们两个这宿敌味儿……简直配我一脸。 旁听全程的椎名仁太心中吐槽。 “……珍珠的光泽只能维持几十年,而黑暗星辰是一颗铃木财团在六十年前买下的珍品,所以它现在的光泽早就没有之前闪耀了。” 江户川柯南一只脚下踩着足球,勾唇继续道:“而且铃木夫人在取出她那颗暗淡珍珠时还戴着手套,一副珍而重之的模样,这就更加让我确定她手中的那颗才是真正的黑暗星辰。” “——说起来还真是惭愧,就是因为太过注意你这号人物,我才没能及时发现这点事实。” 也就是说,怪盗君吸引了侦探君的全部注意力,以致于他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椎名仁太悄悄站在吃瓜第一线,眨了眨眼。 哇哦,这算名侦探向怪盗小子表白吗? 外头,披着毛利兰皮的怪盗面对步步紧逼的小学生侦探,脸上隐约冒出了冷汗。 他猛地后退一大步,笑眯眯伸手去拿墙边设立的公用电话,依旧用着毛利兰的声线道: “既然柯南你怀疑我是怪盗基德,那我们就打电话让警察过来嘛——呜哇!”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伴随着砰的巨响声,墙上的电话哗啦一下变成了两半。 怪盗基德目瞪口呆的低头看了看那颗弹射到地上活泼蹦跳了几下的足球,严重怀疑刚才自己要是躲得慢些,这闪着光的一球就会把自己和电话一起送走。 这脑子发达的小学生什么攻击力?!喂喂喂那只脚是在往外冒电光吧??? 这不科学! 【但这很柯学(狗头.jpg)】 【你以为你自己能科学到哪里去啊黑羽快斗君】 【笑死,小椎名是什么拟我化,心理活动这么丰富的吗】 【战歌起!我柯帅呆了!】 【足力健老人鞋,疏通经络增强体力,你值得拥有】 【柯南这一招同时看呆快斗和仁太hhhhhhh】 “想打电话?我才不会让你再次用出鱼目混珠那一套呢。” 江户川柯南重新踩住弹回来的足球,昂首间神采飞扬,“想把警察喊来然后自己混入其中趁机逃跑吗?你没机会了。” “更何况,难道你就只会玩弄这种俗不可耐的把戏吗?我可是鼓起了全部的警觉,只为了对你这样只身闯进犯罪现场的艺术家表示敬意呢。” “不过,”他低头微笑起来,骤然压低了声线,“大多数艺术家都是在死后才出名的。” 侦探的眼睛里亮光闪烁,如同发现了绝佳猎物的野豹。 “我就让你成为一代名盗吧——怪盗基德。你马上就要进入那座名为监狱的墓穴了。” 哇!酷—— 椎名仁太内心的小海豹忍不住给小学生侦探鼓起掌来,不得不承认自己有被帅到。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这孩子身上看见了那道意气风发的高中生侦探的影子。 ……话说为什么别人做侦探都玩得这么帅? 外边对峙的二人不清楚椎名仁太心里的活跃,气氛陡然沉寂下来,直到半晌过去,怪盗基德率先举手投降。 “真是服了你了,那我就放弃这颗珍珠吧。” 这一次,他用回了属于华丽怪盗的磁性声线。 “帮我向铃木夫人致歉,就说我很抱歉扰乱了她的宴会派对。” 江户川柯南接过他扔来的黑暗星辰,冷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噢差点忘了——”怪盗基德打断柯南,摸着下巴故作思考,“说起来,我向这个叫毛利兰的女孩借了衣服,让她睡在了救生艇里哎。” 他捏起身上的抹胸晚礼服领边,“不快点去找她的话,她容易感冒哦~” 又从胸前掏出一片女士内衣晃了晃,眨巴着眼睛狡猾轻笑:“毕竟我可是个标准的完美主义者。” 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江户川柯南几乎是下意识联想到赤身裸体安睡在救生艇里的毛利兰,瞬间面红耳赤,就差原地冒烟了。 达成目的的怪盗基德咧嘴一笑,带上墨镜扔下闪光弹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不远处晃动的门昭示了他的去向。 江户川柯南本能追出几步,却又在余光里瞧见纷纷扬扬落下的晚礼服裙和内衣时强行止住了脚步,最终骂骂咧咧的折返回来,匆忙抱起那堆衣服就往外冲。 “可恶啊啊啊——” 等那干脆利落的小脚步声逐渐远去,原本空荡的机房里突然响起一声深深吐气的叹息。 离门不远处的某块水泥灰色墙壁突然卷边凸起,化作一张同色的壁纸飘落在地。 隐藏在其后的白衣怪盗也就这样暴露出身形。 “好险好险,那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专门克我的啊。” 黑羽快斗走出几步挠了挠后脑勺,深觉自己怪盗生涯的滑铁卢已经出现。 “不过看样子他很在意他那位兰姐姐嘛,以后可以适当利用一下~” 冷不丁有人彬彬有礼的劝道:“那样做容易被记恨的吧,怪盗先生。” “应该还好吧,”黑羽快斗下意识思考,“难不成小侦探还会跳起来打我膝盖……?” 他猛地反应过来,一卡一卡的扭头望向声源的角落:“……没想到今天的观众都挺热情的哈?” 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和那名敏锐至极的小侦探竟然全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别误会别误会。”黑发蓝眸的少年人着装体面,缓缓从阴影中踏出,为表无害还特意高高举起了双手。 ——搞得他更像是那个正被警方通缉的窃贼。 “只是我朋友格外热衷于怪盗先生您的事,但他有事不能来,所以就让我替他来看您一眼。” “但稍微有些让人出乎意料,怪盗先生的年纪似乎并没有资料档案中记载的那么大……那么我就不用敬称了吧?” 椎名仁太自觉停在了安全距离以外的位置,汪洋般明亮的眼眸里倒映出白衣的身影,便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全无恶意,只带着些许并不冒昧的陌生打量。 甚至言语用词还怪有礼貌的。 但黑羽快斗望进那双眼睛,却难以遏制自己心中隐约升起的战栗感。 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也毫无道理,但……总有一种自己已经被对方看穿了的直觉在脑海中疯狂警鸣。 可是这不可能。 他明明才第一次见到这位同龄人。 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黑羽快斗依旧从容保持着他的怪盗身份,身姿体态比对面的少年更加优雅体面,还扯着披风朝对方躬身行了个绅士礼。 “能被您的朋友喜爱是我的荣幸。初次见面,不知阁下是?” “椎名仁太。” 黑羽快斗等了又等,没等来习以为常的后续,于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不是侦探?” 不是侦探为什么要这么刁钻的一路追自己到这里来? 椎名仁太自觉隐蔽的撇了撇嘴,被问起来还有些不太情愿:“是啊,我可太是了。” 黑羽快斗瞧着他这不情不愿的样儿有些提起了兴致,“看起来,椎名君和我之前见过的侦探们不太一样呢。” 这点椎名仁太无法反驳,“的确不太一样,就比如,你不用这么防备着我,对于抓捕你这种事……我其实兴趣不大。” 虽然嘴上说着让他来给怪盗基德添堵,但实际上白马探那家伙更想要自己把人抓进监狱里。 椎名仁太摊手叹气。 黑羽快斗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悠然笑道:“那么,椎名君特意现身出来,是想要?” 椎名仁太屈起一根手指挠了挠脸:“虽然觉得不太需要,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来叮嘱一下。” “刚才那位小侦探的事情,包括未来如果你们再次接触后的一切经历,都请怪盗先生保密。” “不巧,他也是我的朋友。” “人不坏。”椎名仁太深深叹气:“就是不怎么让人省心。” 第149章 光环吸引 椎名仁太给小伙伴打掩护的时候只是想做个顺手而为的保险,压根没打算和江户川柯南本人见面。 但大概是两个侦探光环意外重逢,彼此惺惺相惜跃跃欲试企图强强联合—— 总之,椎名仁太在从莎莉贝丝号游轮下来的第二天上午,就瞧见了踩着滑板,风一样的眼镜男孩从自己前方不远处的街巷路口追着大汉一闪而过。 黑发少年停下脚步沉思片刻,几乎没怎么纠结,就愉快的扭头给自己换了个前进方向,假装刚才什么也没看到。 第三天中午,他在路边亭买水时瞥见旁边报架上满满当当的今日报纸。 头条报道附带的照片是一群嘻嘻哈哈对着镜头比耶的小学生,新闻标题叫“新时代的希望!少年侦探团又破新案,警视厅嘉奖不绝”。 白衬衫少年的视线落在照片中央明显兴致不高的半月眼男孩脸上,停留一秒便移开了目光,向报亭老板付完水钱后转身回家。 他要回去研究一下佛跳墙的做法。 第四天下午准备外出购买食材时,又一次听见滑板涡轮引擎声音的椎名仁太抬头望去,嚯了一声有些惊呆。 滑板上那是站着两个,还趴背后粘了一个? “话说……”黑发少年迟疑着自语,“这算不算超载?” 第五天,米花京井商场内。 椎名仁太今天是在这里享用的午饭,此时吃饱喝足,并且心里还在琢磨着刚刚那家餐厅里的最后一道甜点的成分构成和做法。 不急不慢的往电梯处溜达。 走过拐角,迎头就被团影子重创了膝盖。 椎名仁太下盘极稳一步未退,倒是急匆匆埋头撞过来的那人,因为自身娇小体量轻,陡然面临冲击直接后仰摔坐在地。 “啊——痛痛痛,对不起……” 来人捡起自己被撞落在地的黑框眼镜重新戴好,一只手捂着额头抬头看向与自己意外相碰的人。 这一看就让他愣了神。 “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儿……” 男孩的声音很低,近乎于自我喃喃。椎名仁太对此歪头发出一声疑惑鼻音,俯身伸出手停在他面前。 男孩下意识把手搭到对方那比自己大出一大圈的手掌上,而后被少年顺势拉起,又听见那道熟悉的清亮嗓音关切的询问。 “怎么样,摔疼了吗?” 江户川柯南愣愣的回:“还好……” 【咣当一声巨响,我柯再次登场!】 【毫不意外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自从上次怪盗基德事件之后,小椎名就一直在偶遇柯南啊hhh】 【不过从柯南的视角来看,他这还是变小以后第一次见到仁太呢,哦,甚至都不清楚仁太已经回国的事】 【是呀是呀,看这个描述,他们俩果然之前就认识!】 【哈哈哈哈哈,笑死,怎么认识的?是因为优作告诉小时候的新一说,我在外面遇见了一个很厉害的哭哭包侦探吗hhhhh】 【虽然楼上说的那种事画面感很强,但是那只能算单方面认识吧哈哈哈哈,他俩肯定还有除此以外的相遇导致相识】 【椎名已经认出来了吧,明显已经认出来了啊!他上一话还在怪盗基德面前给小侦探打掩护呢!亲口承认他和柯南是朋友关系!!】 【我靠怎么回事,柯南这个小孩子视角的椎名少年亲和力max啊啊啊!!!还带着点温柔可靠是怎么回事?!】 【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少年啊,这谁能不爱!】 【这什么一见钟情的既视感,笑死人了】 椎名仁太眨了眨眼只当没看见突然活跃起来的弹幕,视线在小学生身上转了个圈,确认对方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 然后才仿佛和陌生小朋友第一次见面一样,随口叮嘱了句:“在人流量多的地方——尤其是拐角,别随便乱跑啊小弟弟。” 小弟弟? 什么鬼称呼…… 江户川柯南半月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工藤新一的模样。 在少年看来,就只是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孩突然撞到了自己,这样吧? 看来就算是这家伙,也不会随随便便就猜测返老还童这种事,更何况对方根本就没见过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联想都没个方向。 江户川柯南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略带不甘,这种莫名情绪也只不过出现了一瞬,很快他就想起了自己原本在追踪的人。 “大哥哥!我刚才发现了可疑的人,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很可能会有人受到伤害,情况紧急,你能帮帮忙吗?!” 这声大哥哥喊得倒是顺溜。 椎名仁太张嘴想说有事找警察,但最终他只叹了口气道:“细说。” 这什么侦探光环吸引术,真就是避无可避。 江户川柯南眼睛一亮,连忙语速飞快的说明情况。 他就知道椎名这家伙虽然胆子小又怕麻烦,是侦探界里的一朵奇葩—— 但只要事出紧急且涉及公众利益,少年便不会因为个人情绪而轻易退后。 第150章 犯人真身 椎名仁太还不知道自己在某人心中是这么好拿捏的角色,开始仔细聆听小侦探条理清晰、彰显急促的叙述。 今天是休息日,学生不上课。 但帝丹高中最近打算联合杯户高中举办一次空手道交流比赛,毛利兰因此没能休息成功——她为了这场比赛自觉到社团加训去了。 而被抛弃在家的毛利小五郎和江户川柯南一大一小全都对厨艺一窍不通,这才拿着毛利兰之前抽中的免费餐券来附近的商场餐厅兑换用餐。 用餐途中柯南离桌想去厕所,那家餐馆里没有,他便想绕路前往商场洗手间解决问题。 这座京井商场并非一层一层单独隔离的格局,而是所有楼层的中央位置全部镂空,并且在相邻两层之间安装了电动扶梯。 空中还安装了海洋元素的装饰水晶吊灯,从商场最顶端六楼的屋棚螺旋垂落至二楼位置。乘坐每层扶梯的顾客都能仰头或垂首欣赏这座精致吊灯,相当漂亮华丽。 椎名仁太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五楼,也是整个商场大部分餐馆所在的区域。 而最近的洗手间位置在四楼和六楼,两相对比之下,柯南选择了人流量比较少的六楼。 他在乘坐扶梯前往六楼的时候也跟大多数人一样仰头多看了几眼空中的漂亮吊灯,随后就注意到六楼扶梯口的护栏边站着一个奇怪的男人。 “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九,但体态偏瘦,喉结明显,具体看不出年纪,打扮的太严实了。” “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穿着特别宽松的黑色长袖衬衫,同色工装裤和深蓝帆布鞋。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就是正常便利店的袋子大小。” 袋子里明显装着东西,但因为本身透明度极低,柯南并不能判断出里面的物体种类,只勉强能分清那东西应该是个类似于长条装的东西。 拎着东西的男人居高临下站在护栏边低着头往下张望,姿态不急不缓,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等候着什么。 六楼是影音区,大部分踏足上面的都是来看电影的顾客。 因此说男人是在等待一同观影的同伴……也算说得过去,但江户川柯南直觉认为这人形迹可疑。 如果非要给个理由的话,那就是——眼神。 那是足够漫不经心的眼神,漠视一切,包括众生,百无聊赖却又矛盾的耐着心思等候在那里,仿佛笃定他所认定的乐趣终会降临于此。 他的警惕性不低。江户川柯南只不过是站在扶梯上,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三秒不到,男人就猛地偏移过脑袋,直直与柯南的目光相撞。 不过大概是托小孩子外形的福,对方相信了柯南面露好奇的模样,甚至还竖起手指稍微抬起了一点鸭舌帽的帽檐,冲他弯了弯眼睛。 江户川柯南脸上笑嘻嘻的从他身后路过,背后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他没从男人的示好中感受到一点友善,与之正相反的是,柯南觉得那人眼中压根就没有自己的存在。 等他加快步伐从洗手间出来重新回到六楼扶梯口时,就看见那名男人仿佛发现了自己久候的目标一样,隔着护栏猛地探出上半身,动作幅度之大差点让柯南惊呼出声。 旋即那人便抬手压下帽檐,走进六楼楼梯间向下去了。 这次没被对方注意到的江户川柯南几乎没有犹豫,小跑几步也钻进了楼梯间,悄悄跟在男人身后。 ——然后就跟丢了。 “短短三分钟,他爬楼梯去了四楼又坐电梯到了三楼,之后居然再次爬楼梯上了五楼!” 被耍的团团转的柯南通过逃生通道一路紧赶慢赶,却还是在五楼的楼梯口彻底失去了男人的踪影。 想到对方这一路上的反追踪伎俩,柯南下意识就往这一层的电梯口跑,结果就在电梯门口旁边一步之遥的拐角处撞见了椎名仁太。 屁股摔得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但江户川柯南来不及考虑这些,他已经确定男人的猫腻。 “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柯南不可置信的提高音量,“你在干嘛?”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讲?! 身着修身白衬衫的黑发少年被男孩的声音震得后仰,空闲的那只手捂住了左耳,另一只手正握着手机贴在右耳边。 他余光扫过周围被此处声音吸引的人群,脸上露出个含有歉意的笑,嘴上却理直气壮的回答了柯南的质问。 “打电话报警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爆笑如雷了家人们hhhh】 面对眼睛瞪大无语哽住的小侦探,少年言之凿凿的开始讲道理: “根据你所说的情况,你跟踪人家的行为很可能已经被对方发现了,这很危险。” 椎名仁太脸色严肃,“而且现在又已经失去了继续追踪下去的线索,并且你还不清楚对方的犯罪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还不报警,那要等什么?等嫌疑人自己走到我们面前吗?” 江户川柯南觉得他不可理喻:“我们可以打听一下周围的人啊!肯定会有人看见过一身黑打扮的可疑人物,间隔时间这么短——” 你不是侦探吗喂!遇见事情立马报警是什么操作啊?! 椎名仁太你这个侦探界的耻辱!!! “啊小弟弟你说得对。”椎名仁太坦然认可。 随即就在江户川柯南蓦然亮起的眼睛里,毫不犹豫的对电话那头接通的人平铺直述道: “景光哥,是我。我在米花京井商场五楼,发现了个形迹可疑的人。” 在少年口齿清晰的复述“身高一米九,体态偏瘦……”的话语声中,江户川柯南抹了一把脸,整个人都有点麻了。 这正常侦探推理流程被破坏的该死的心肌梗塞感……椎名仁太你到底为什么要回国还要被我遇见啊?! 我就不该尝试拉你跟我一起跟踪可疑人物! 未免也太难忽悠了!!作为侦探碰见犯罪嫌疑人你压根都不上头的嘛!!! 【你还是不够了解朋友啊,柯南君】 【哭哭包上头不了一点(坚定】 【笑cry】 【椎名简直就是工藤新一这种人的天敌哈哈哈哈】 【别的侦探:什么?有案件有犯人有悬疑故事?冲了再说!】 【椎名仁太:有案件?报警!有犯人?报警!有悬疑故事?不听!】 【《侦探失格》《人间清醒》】 被久别重逢的好友搞得心态崩裂的江户川柯南憋的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最终只能在对方那掷地有声的报警电话里彻底萎了下去。 热血冷却回流心脏,小侦探叹了口气,失去了继续追踪下去的欲望。 算了,交由警方处理也好,说不定真的只是虚惊一场呢…… 柯南正这样安慰自己,就听见椎名仁太飞快向警察描述完了可疑人物的外貌特征,又嗯嗯两声附和,冷不丁补充了崭新一句。 “是那名连环杀人犯的可能性极大,这次应该是直接奔着我来的。” 江户川柯南瞪大了双眼,刚松懈下来的心脏猛地被再度提起。 【?别这么闹,我脸上的肌肉受不得这么来回拉扯啊!】 【妈妈问我为什么卧槽】 【柯南看见的可疑男人是之前那个变态炸弹犯???】 【椎名是怎么知道的?】 “我尽量保证不伤及无辜……我知道啦,我也是无辜者中的一员嘛,肯定会努力保护好自己的!” “嗯,那特案组那边就拜托景光哥联系了,回见~” 揣好手机,椎名仁太深吸一口气,眉眼沉肃下来。 江户川柯南被那句信息量大到爆炸的话惊到失去表情管理,连声问他:“你、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连环杀人犯是奔着你来的?!” 你这第一惜命的家伙会招惹到谁啊?! 第151章 棋子 江户川柯南急切道:“什么叫连环杀人犯是奔着你来的?!” 椎名仁太略显意外的挑眉,低头提醒小不点:“别这么没大没小,你这个年纪要叫‘哥哥’。” 叫个鬼的哥哥!这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江户川柯南气急,余光却不经意瞥见少年死死捏住衬衫衣角的手,恍然间那些急声恶气的话突然就卡在了喉咙底。 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多少长进嘛,这不还是怕得要死吗? 面上一本正经,实际竟然还要靠故意打趣自己来转移注意力。 “大哥哥,我是江户川柯南。”小侦探平息下骤然焦躁起来的心绪,一脸认真问,“你叫什么名字?” “嗯?椎名仁太,你……应该知道怎么写吧?” 江户川柯南一时拿捏不准他是在担忧自己的年纪小认得字不多,还是另有深意。 莫名心虚的他不敢细想,只嗯嗯啊啊的应下来,继续刚才的话题:“椎名哥哥,你怎么会确定刚才我提到的人是你口中的杀人犯啊?” “六楼扶梯口在那儿。”椎名仁太伸手指了指右手边偏上方位。 “我吃饭的地方在那儿。”这次是身后二百米。 “八分钟前我们相遇。在那之前的三分钟,我刚从那家餐厅门口出来。” 三分钟,也是柯南所说,那名可疑男人从离开六楼到彻底甩开他的用时。 黑发少年的指尖又从餐厅门口画了条线连接到六楼扶梯口。 “这条直线上唯一的遮挡物是空中盘旋着的水晶吊灯,但站在六楼扶梯口,一定角度下透过缝隙其实是能够观察到我的动向的。” “我今天只是为了来吃午餐,所以到了这座商场以后直达五楼,不出意外的话,我吃完饭会从这里直接乘坐电梯回到一楼离开商场。” 换句话说,椎名仁太的活动范围就只在五楼。 “而那个男人最后消失的地点——也是在五楼。” “并且……”椎名仁太暗自掐了掐背在身后颤抖的指尖,努力稳住声线,低头与柯南对视,“你是一路跟在他身后,被他引到这里来的。” 江户川柯南反驳:“可是我和你相撞是意外,如果我们没有碰到——” 语声戛然而止。 椎名仁太明白他已经反应过来,便缓缓坐实了他的猜测:“不是意外。” “因为人类下意识的联想本就遵循就近原则和相似原则,你刚刚被他带着溜了一圈,用的就是楼梯和电梯交替的方式。” 江户川柯南喃喃接道:“所以当我丢失他的踪迹时,本能就会联想到这两种路线。” “而且因为我全程是用楼梯跟随他的步调,所以非常确定他这次走的不是楼梯,那就只剩下了电梯这一种脱离视线的方法。” 这就是江户川柯南潜意识赶来五楼电梯口的原因。 “而我,”椎名仁太最后补充,“从餐厅门口匀速步行而来,刚好在电梯口旁边遇见了急匆匆赶到这里的你。” 就算他们没有撞在一起,就算江户川柯南真的只是个喜欢做侦探游戏、跟在人身后的天真小鬼,那椎名仁太也会在与柯南擦肩而过时察觉到异常,主动驻足询问。 又或者他可能心情不好并不想多管闲事—— 那么椎名仁太就会错过“连环杀人犯现在就在自己周边”的提示信息。 【已经是细思极恐的程度了,我的妈】 【玩真的啊卧槽,这下碰上真带脑子的反派了】 【我靠这什么量级的变态犯人啊,代入哭哭包视角,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哭哭包本人环顾四周,暗自提起警戒:“真晦气,又是这种让人讨厌的提示方式……” 不知何时已经浑然冒了一身冷汗的江户川柯南闻言,立刻发觉少年语气中的熟稔。 “椎名、哥哥,你果然是之前就知道这个犯人的事情吧,否则也不会立马就反应过来对方是冲你来的。” 椎名仁太勉强笑了笑:“是啊,他早就盯上我了,害怕吗?” 你才是那个害怕的人吧。 江户川柯南心里无缝吐槽一句,心情不怎么美妙。 他大概能够猜到好友被犯人盯上的原因。说到底,又有几个侦探警察不会四处树敌呢? 椎名仁太不爱出风头,个人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那点儿名声基本都在米国,霓虹这边短时间内不会树敌太多。 但看样子,只这一个就已经够难缠的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犯人的计划中充当了一枚合格到出色的临时棋子,柯南心里的警戒线也跟着拉到了高处。 “那我们现在……找到犯人?” “找不到的。况且你也看见了,我联络了专业人员。” 椎名仁太老老实实道,“他们会通知商场负责人进行暗中疏散,鉴于这名犯人的前科,爆炸物处理班也会紧急待命,等候……” 江户川柯南刚在脑子里把“犯人前科”、“爆炸物处理班”和“犯人喜好放置爆炸物”、“危险程度再次提高”画上等号,就听见身旁不远处传来一声羞怯的呼唤。 “好看的哥哥……” 椎名仁太和他同时偏头看去,看清出声的人是一个比柯南稍矮一点小女孩。 套着漂亮中式旗袍小裙的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冲天鬏,一只白白嫩嫩的胳膊里侧夹抱着个憨豆先生的泰迪熊,另一只手迎着二人的目光抬高。 那只被家人呵护得很好的娇嫩手掌里,静静躺着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条。 有那么一瞬间,椎名仁太屏住了呼吸。 【氛围怎么突然这么紧张?我有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第152章 不落坏,天使好 米花京井商场,五楼电梯门口旁。 眼睛水灵脸颊透红的旗袍小女孩抱着可可爱爱的泰迪熊,抬高手臂递出字条。 在身边眼镜小学生的紧张注视下,白衬衫少年弯腰捏起那叠纸条的同时,不忘朝面前一无所知的小女孩展露笑颜。 椎名仁太动作干脆的打开了那张满是折痕的纸。 ——排列方式陌生且新颖的英文字符呈现在汪洋般的蓝瞳中。 江户川柯南身高不够看不见纸张内容,仰着头有些急迫的拽了拽少年的衬衫衣角。 “上面写着什么?喂,椎——” 比他出口的称呼更快的,是被唤者的行动速度。 江户川柯南只觉得眼前一花,脸上忽有凛冽疾风刮过,面前直接空出了一整片色块。 视线还没来得及追随那道白影进行聚焦,伴随着女孩的尖叫,他整个人猛地腾空而起,似乎是被人兜入了一个战栗的怀抱。 入眼皆白,后脑勺也被死死按住,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连呼吸都做不到。 “喂!椎——” “轰!!!” 震耳欲聋的声响夹带着剧烈震荡,不由分说陡然降临! 烧灼的热浪自电梯方向传来,又全都被面前的人体挡板一一隔绝。 江户川柯南在焦糊难闻的扑鼻气息中失神刹那,又在少年暴起的震咳声中骤然回神! “椎名、椎名!你怎么样?!喂!” 不知伤情,江户川柯南不敢大幅度挣扎,而少年的臂力竟也大得惊人,连带着被另一只手臂揽住的小女孩都被勒得疼哭起来。 “哇啊——哥、哥哥……” 也可能是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给吓到了。 【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jpg)】 【哭哭包卧槽卧槽卧槽!!!】 【小椎名——(尔康手.jpg)】 【沃柑怎么炸得这么突然啊啊啊我的小心脏】 【哭哭包刚才好猛啊,快成了一道幻影(惊呆了.jpg)】 【反应超快夸夸,我还没看明白纸上那一串鬼画符是什么狗东西呢,哭哭包就采取行动了】 【小宇宙大爆发!】 【所以爆炸物是什么啊?作者都没来得及画清】 【mad正心惊肉跳着呢,让楼上给我整乐了】 【作者没来得及画清……emmmm没毛病】 椎名仁太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的知觉神经感知几乎全被后背的剧痛占据,疼到他无法呼吸乃至发不出声音。听觉也濒临报废,满是耳鸣。 眼睛倒是没什么太大妨碍,但脑仁却像是被炸成了浆糊,一向运转极快的机器仿若生锈,发出吱呀钝响。 直到有人循着女孩尖利恐惧的哭声大着胆子凑近,又在江户川柯南有条不紊的沟通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热心群众帮忙打了急救电话,费了好大劲才从形容狼狈的少年怀里把孩子们给扒拉出来。 ——也有椎名仁太理智逐渐回归,自己配合着卸掉些许力气的原因在。 为什么不干脆晕过去! 椎名仁太颤抖着躯体,咬牙抽了一口气。 他勉力抬起头来朝身后方向瞟去一眼,竟然没能看见本应该遭受波及倒在那边的人。 妈的……智障! 耳鸣声依然不减,但椎名仁太眼前出现了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面孔。 “椎名?!椎名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再稍微坚持一下,医护人员很快就赶来了!” 呜——景光哥,你来的太及时了呜呜呜……你的背后有着天使光环你知道吗! 椎名仁太朝焦急不已的猫眼警官扯出个勉强算得上安详的微笑,而后努了努力,终于格外放心的成功晕了过去。 最好等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痊愈了。 …… …… …… “……现场勘查已……果了……痕迹毁坏严重,但结合目击证人……可以确认爆炸物是那只泰迪熊玩偶。” “小椎名应该是在爆炸前将玩偶扔进了恰好打开门的电梯里,所以爆炸现场周遭涉及范围不大,冲击力大都由电梯内壁承受。” “唯一毫无遮挡的区域就是没能及时关闭的电梯门方向。从小椎名当时的落点来看,他没来得及顺利避开电梯门前的爆炸冲击。” 啊,是萩原哥的声音…… 真是要命,为什么伤势没有痊愈啊,不想醒过来—— “警视厅已经根据那名男孩的叙述进行了犯罪侧写画像,再加上椎名当时的判断,基本可以确定这次爆炸案的元凶就是那个所谓的不落不落。” 唔,天使妈妈景光哥也在啊。 “我打算跟厅里申请对椎名的贴身保护行动,我想这位不落不落先生也该落网了。” 椎名仁太缓缓喘足一口气,终于在诸伏景光的微冷言语中发出了喑哑声响:“不、用了……” 萩原研二正对着病床,紫罗兰色调的柔和下垂眼瞬间就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半长头发的英秀青年惊喜道:“小椎名你可算醒过来了!” 诸伏景光回过身,眼中同样闪过惊喜,顺便走近两步蹲下身子,将桌上插着吸管的温水递到了苍白着脸色的少年唇边。 椎名仁太后背朝上趴在白秃秃的病床上,就着侧头的姿势顺从的吸了两小口生命之源,简单却有效的为干涸的喉咙做了个抢救。 诸伏景光掐着他差不多能饮下水量的上限挪开了吸管把水杯重新放回床头桌上,回眸间稍作迟疑。 “椎名……是疼得受不了吗?” “景光哥,”椎名仁太没有一点逞强的意思,哑着嗓子也要喊:“超级——疼哇!!” 床尾处站着的萩原研二碍于视角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又有些担心他的状况,便也挨得近些俯身来看。 “啊。”向来长袖善舞的青年怔然于少年眼角溢出的清澈泪流,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 “小椎名这么痛吗,这种情况是不是不太正常?要不要我去找医生来给你看一下?” 没等椎名仁太抽噎着回话,他就后退着转身大步迈出了病房。 “你稍微等一下,我这就去把医生叫来!” “——”椎名仁太张了张嘴。 虽然但是,我都哭习惯了,萩原哥你的反应好大……这让我觉得自己好丢人鸭。 诸伏景光倒是被这一幕逗笑出声,沉闷的无声心绪也跟着缓和了一些。 他抽了张纸巾交叠,力度轻柔的给少年人擦去肆意流淌的泪水。 “萩原得知你从爆炸事件里救下了两个孩子,对你特别敬佩,说小椎名年纪轻轻就有着一份十分珍贵的好心性。” “被你救下的那两个孩子也对你很感激,尤其是其中的男孩,刚才还来探望过你呢。” “你放心,孩子们都没有什么大碍。你做的很好,椎名。” 椎名仁太眼睛一热,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 眉梢眼尾都洋溢着温柔色彩的青年警官语调平稳安和,带着暖洋洋的力道,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好听又顺耳。 他一句不提自己和好友为少年遭遇的苦难所感到的难过和自责,每一个字眼都照顾到了椎名仁太可能存在着的敏感情绪,满满都是赞扬与肯定,堆积成山的正面回馈。 简直体贴到不像样。 泪花迷蒙中,椎名仁太眨了眨眼,咽下了自己对那名小女孩的愧疚。 可蹲在床边的诸伏景光就仿佛拥有读心术一样,轻而易举就看透了他内心深处企图粉饰太平的疮疤。 并且很是罕见的违背了自己一向善解人意的行事作风,竟然径直挑破了椎名仁太想要掩藏起来的隐秘想法。 “椎名,你不希望无辜的孩子被卷入危险,我也不希望,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 “但是椎名,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错得是心怀屠刀枉顾孩童性命的犯人。” 温热宽大的手掌覆上少年凌乱的碎发,轻轻揉了几下,如同在安抚受惊的小猫。 “你成功救下了他们,使得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没能夺走任何一条宝贵的性命。哪怕换成是我这个警察,这也都是无法轻易做到的事。” 青年字字笃定。 “椎名你已经做得非常、非常好了,这是你、是所有人能够做到的全部。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得比你更加完善。” “而且我还得再提醒你一次,椎名也是被卷入危险案件的无辜孩子之一啊。” “椎名仁太优秀极了。”诸伏景光含笑打趣,“我都想挖他来警视厅当警察了。” 直球,连环直球,球球暴击。 椎名仁太很快红血,默默把脸埋进了床褥里,断断续续传出反驳力度等同于没有的嘟嘟囔囔。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诸伏景光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就算再长大十岁,在我眼里也依然是个孩子。” 椎名仁太拱在被子里哼哼唧唧,也因此错过了猫眼警官的放松微笑,以及那温和眸中一闪而过的黯淡憾意。 【哭哭包绝赞!但是这个后背伤势看起来好吓人啊,看着就很疼的样子(倒吸口气】 【差点就被绑成木乃伊了呢椎名君】 【爆炸物竟然是那个可爱泰迪熊玩偶,憨豆先生暴怒!】 【利用小姑娘啊,不落不落这个死人渣!】 【那个爆炸现场的镜头是怎么回事?哭哭包为什么说空地那边应该躺着别人?现场不就他们三个人吗?】 【不知道,但景光妈妈好温柔啊,喜提哭哭包天使光环认证~】 【脸红了脸红了!嗷——让妈妈来亲一口小哭哭包!!】 【等会,刚才是不是有把刀嗖的一下从我体内路过?】 【乖,重读一遍再来一刀,很快的,不痛。】 【配合第118话-119话食用,风味更佳哦(微笑.jpg)】 【前面我为景光妈妈的体贴而流泪,后面我为景光妈妈的体贴而流泪】 【体贴吗?体贴就是好刀】 【这该死的博大精深,我唯独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秒懂啊(╥_╥)】 【为别人撑伞是因为自己曾被风雪交加淋了个白霜满头啊】 【简直了,面面周到的体贴是因为心有千疮百孔】 【幼时父母被杀,孤身寄人篱下,让景光无师自通了敏感心绪。卧底生涯令他这份察言观色的天赋愈发熟能生巧。】 【而小疯子的死成为了他打破人与人之间界限壁垒的棍棒。】 【诸伏景光学会了体贴,而后,又学会了突破这份体贴所自带的固守,去挽救一切他不想失去的亲朋好友。】 【可他最想拯救的那个人彻底留在了那一年十二月七日的大雪天。】 【(垂死病中惊坐起)(颤颤巍巍)(欲言又止)(一口老血)(死得极其不安详)】 【hiro是真怕了吧,怕又一次因为自己的不仔细留心,从而在某次不经意转头间,从此错过此生执念】 【很难讲执念是因为执念然后命中注定错过,还是因为错过才成为了一生难以消解的执念】 【好好好,第二卷的子弹命中了第三卷的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都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我的白毛弟弟还活着啊,活得好好的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干(sang)得(xin)漂(bing)亮(kuang)】 诸伏景光的负面情绪本就极少显露在人前,收拾整理起来也速度飞快。 等萩原研二紧张兮兮的喊来医生时,床边的警察青年和床上的倒霉病号都已经恢复了面色平静。 哦,眼中常含泪水已经算是椎名仁太的平静状态了。 医生熟练至极的检查完伤口的情况,确认没有任何更加糟糕的意外发生,于是铁血无情的宣布了对于椎名仁太而言无异于病危通知的结论。 ——正常范围内的疼归疼,但止疼药不能随便吃。 然而理论上是这样讲,架不住…… “求求了,您就是妙手回春神明在世、肉白骨活死人的绝世神医啊!真的,我就是一个未成年小趴菜,从小到大没吃过苦的娇贵小废物,我真的不能受罪啊!受不了一点!我会死的啊!!” “医生——神医——求求您救救我吧!您大发慈悲放我一马,没有麻醉药就用止疼药,没有止疼药您哪怕直接打昏我也成啊!我好疼啊我会疼死的!我会忍不住想跳楼的哇!!”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位被警视厅同事称为“少年英雄”的病号撒泼打滚,短时间内已经适应不少的他甚至还有心情配合着接了一句。 “小椎名,这里是二楼哦~” 张大嘴巴连哭带嚎的黑发少年突然呆滞,旋即深吸一口气继续哀嚎,快得让人觉得那一瞬的停顿是自己的错觉。 “二楼不行,二楼摔不死只会加剧我的痛苦啊——神医你忍心看我失去生的欲望?一定不忍心的对吧!那就赐给我一剂止疼药吧好不好?” “实在不行安眠药我也不嫌弃,只要让我感受不到疼痛,又或者让我失去意识——怎么样都好,我真的不行了我要吐魂了啊!!” 贴到墙边被吵到隐约耳鸣的白大褂医生终于忍受不住摧残,猛然大喝一声:“晚上睡觉前给你打一针!” 椎名仁太眼睛骤亮,喘了口气张开嘴准备再接再厉。 “你再敢发出任何一道声音,这一针也没有了!” 椎名仁太紧紧闭上了嘴巴。 第153章 危险触手 跟医生的极限拉扯被迫告一段落,疼的眼泪汪汪的修狗蔫头耷脑的趴在病床上,被后背的浓重药味儿刺激得甩头打了个喷嚏。 “呜——”更疼了。 椎名仁太恹恹的,听着站在旁边的萩原研二重新跟他复述了一遍这次爆炸现场的调查结论。 现在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爆炸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据说诸伏景光是那片狼藉现场的第一接手人。 而在他有条不紊效率极高的将现场事宜全部交接给后续部队以后,猫眼警官就直奔医院一直陪护到椎名仁太醒来。 “唔,小椎名是在问我吗?” 半长发披肩的青年眉眼弯弯,食指随着言语指向自己那张柔美秀丽的池面脸。 “我是拿到现场报告以后才赶来医院的,算起来还不到二十分钟哦,刚好见证小椎名朦胧睡醒的一幕,完全血赚不亏~” 椎名仁太面无表情:“如果萩原哥对我这么感兴趣的话,我不介意收留你一晚,一次性让萩原哥你看个够啊。” 而不是让他备受煎熬的躺在医院里!仿佛成为了萩原游客的观赏动物。 萩原研二摩挲下巴:“这个提议其实也还不错?” 椎名仁太大惊失色:“还请不要当真,我乱说的!” 诸伏景光忍俊不禁:“你们两个是要组合成漫才搭档吗?” “hagi退休以后可以考虑喔~” “不了,我是要成为侦探的男人。” 猫眼青年放声笑起来。 “说起来我明明是因为上次发生的案子才特意避开了米花百货商场。” 黑发少年无精打采的像是刚被暴雨摧残过的家养犬,“结果换成了米花京井商场,也依旧没能逃过想要逃过的麻烦。” 甚至正相反,这次不落不落都已经对他贴脸开大了。 “再这样下去,米花町的资本家们会哭的吧?” 萩原研二微笑:“这倒是不用担心。据说投资这两家商场的是财力雄厚的铃木财团,想来铃木董事长应该已经习惯了?” 诸伏景光扶额:“这种话唯独不应该从身为警察的你口中说出来啊萩原。” 说到底还是因为犯罪率居高不下啊! 萩原研二眨眨眼睛,笑嘻嘻:“这不是没有外人在嘛!小椎名应该不会出卖我的,对吧?” “保证没问题——”椎名仁太拉长语调随口应下,“铃木财团啊,最近新闻里播报了不少事故发生地,好像都是他们家的投资产业吧?” 他吐槽道:“简直是个和我一样倒霉的企业。” 萩原研二摇摇食指,语重心长:“小椎名,经常把倒霉挂在嘴边的人会更容易引来霉运哦~” 椎名仁太不为所动,甚至试图反过来纠正他的谬论:“那是因为墨菲定律和吸引力法则引起的人类心理错觉,萩原哥。” “咦,现在的孩子已经这么不好哄了吗?”萩原研二放下手指搓着手臂向诸伏景光抱怨。 诸伏景光一本正经的揣摩:“或许是因为椎名是一个有着学位证书的孩子?” 他之前就从松田和萩原口中得知椎名仁太已经提前大学毕业的事了。 “不,和学位证没关系,只是因为我觉得我的倒霉并不是单纯的心理错觉。”椎名仁太在这方面的信念从来坚定。 “好吧,我得承认……明明上次我许下的愿望是能在不见血腥的情况下和小椎名重逢来着。” 萩原研二咋舌,“从这个角度来说,小椎名你确实不够好运~所以今后还是得多多来找萩原哥哥玩,我的好运分你一半!” 椎名仁太有气无力,想要抬起胳膊摆摆手时拉扯到了后背的伤口,于是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嘶——疼疼疼!还是别了吧,拆弹人员的好运气很重要的。” 诸伏景光被他这下动作惊的又急又好笑,掀开被角查看了一眼,确认绷带没有渗血才重新放下心来。 嘴里还顺着少年道:“是啊,拆弹手的运气还蛮重要的,不过我倒是不介意,所以之后就让我陪在椎名你身边吧。” 椎名仁太虽然趴在床上看不见诸伏景光的表情,但他还是轻易听出了这话里的认真和承诺。 少年不由想起自己意识刚恢复时听见的对话,心中温暖,连带着猫眼警官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都跟着涨了涨。 但他还是拒绝了对方打算贴身保护自己的申请,并非是担心为别人带去麻烦,只不过是没有必要了而已。 “真的不用了,景光哥。” 椎名仁太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洁白床单,仿佛再一次看见了那张满是清晰折痕的纸条。 “没有意外的话,不落不落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手了。” “这场案件,是他特意来向我告别的。” 「亲爱的椎名君,最近发生了一件好事,我得离开一段时间。托人给你带了临别礼物,你还喜欢这可爱的小家伙吗?」 这便是那张纸条上的奇怪字符所代表的文字含义。 “那只泰迪熊玩偶的眼睛是微型摄像头,我在拿起纸条前就发现了——最初我以为他是想通过这个与我对话。” “但现在看来,他只是单纯的想录下来我在得知身边有炸弹时的瞬间反应吧。” 椎名仁太皱起秀气的眉毛,觉得自己不能理解对方的扭曲心态。 少年晦气极了,愤懑不已的念念有词:“那个混蛋居然还敢掐着时间出现在电梯里,明知道我会选择将玩偶熊扔进去……” “等一下——”诸伏景光错愕打断他的低声咒骂,音量不自觉提高,“椎名!” 椎名仁太昂头侧首转动眼珠努力看向他,“唔?” 萩原研二同样感觉到震惊:“小椎名你的意思是,爆炸时犯人就在现场?!” “他在。”椎名仁太肯定道,“他不仅特地算好了时间乘坐电梯出现在五楼,而且还直面了即将爆炸的炸弹。” “要不是我扔玩偶进电梯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人所以顺手拽了他一把,那家伙指定被炸死当场!” 提起这件事少年满是懊悔,“可恶,我就不应该手快,这下便宜死那个混蛋了!”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尽皆有些被不落不落的疯狂行事给震惊到了。 “所以他到底是想做什么?”诸伏景光紧紧蹙眉,“离炸弹那么近,是想死吗?” 联想到玩偶里提前安装的摄像头,萩原研二抿了抿唇,试探着猜测:“会不会,他故意造成这个局面……就是想看看小椎名会怎么选择?” 按照当时的紧急情况,将炸弹扔进恰好打开门的电梯里无疑是损失最小的选择,又或者说,那就是椎名仁太唯一的选择。 休息日的商场人流量比较密集,无论椎名仁太当时把炸弹玩偶扔向哪个方向,都有可能祸及众多无辜之人。 至于扔到空中……萩原研二去过现场,那顶悬挂在中央位置,贯穿了整座商场的水晶吊灯一旦被爆炸摧毁,溅射摔落的锋利碎片绝对会造成更大的杀伤范围。 “如果没有电梯,又或者电梯里的人数较多……” 椎名仁太咬上嘴唇,“我会把玩偶扔到墙边,让其他人快跑的同时带着孩子们尽可能的离开。” 但那个时候的伤亡情况就得看周围群众的反应速度了。 “按照小椎名你的推测来讲,不落不落是在精心计划好了这出爆炸事件以后,又亲自给你送上了一条近在眼前的退路。” 萩原研二越分析越心惊,“他猜到你会采纳这条退路,但他也同时站在了这条路的中央。” “如果不是多费时间拉他离开电梯,或许能跑得更远一些的椎名,也不会被爆炸伤得这么严重。” 诸伏景光沉声道:“他这是拿命在赌你的本能反应,椎名。” “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看着神色格外难看的好友,萩原研二咽下了心底深处的另一种猜测。 ——如果这一次小椎名没能反应过来去拽人,又或者说……他头脑清晰的选择了天秤的另一头。 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从而在第一时间远离炸弹,导致电梯里的犯人死亡。 基于对受害者趋利避险权益的保护,法律上不会给予少年任何罪责, 但对于少年本人而言,这恐怕就相当于自己亲手杀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而且是在少年自身眼睁睁见证着的情况下。 思及此处,明明身在温暖的病房里,萩原研二却蓦然打了个寒战。 如果他的这点猜想并非多疑…… 不落不落,恐怕是想从精神层面,彻底毁掉眼前这名聪慧至极的侦探少年。 第154章 你怎么还在这儿 【啊……阿巴阿巴】 【emmm哭哭包你真的好惨啊】 【前头还在为日常姨母笑,怎么漫画突然就蒙上一层阴间滤镜了,大半夜的好毛骨悚然啊】 【研二分析的好深,但离谱的是这个猜想极其符合变态杀人犯的心理逻辑(?】 【玩这么歹毒吗我靠,保护我方椎名少年!】 【这就要阴谋论起来了吗?细思极恐哇!!】 对于萩原研二的深思,椎名仁太本人却没什么可纠结的。 他甚至现在就能当着两位光伟正警官的面,坦坦然然的给出自己的答案。 “说真的,”把下半张脸闷在洁白枕头上的少年磨牙道,“要是早知道不落不落等在电梯里打算寻死,那我一定会满足他!” 当时时间紧迫,椎名仁太会冲进电梯里拽人,靠得完全是本能反应。 等匆匆看清那人的打扮样貌时,他都已经拉着人跑出好几步了…… 他总不能再把人重新踹回到炸弹面前吧! 再者谁能想到那个混蛋这么抗炸,他都趴地上痛得要死掉了,那家伙居然还能趁他不注意,拍拍屁股直接消失在现场?! 椎名仁太现在就是一整个儿咬牙切齿、追悔莫及。 诸伏景光被他这股子四溢的杀气给逗乐了,原本差劲的脸色回温不少,拍拍少年的脑袋权当安抚。 “既然当事人的笔录做完了,我和萩原也该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了。” 诸伏景光温和笑笑:“多亏了班长——就是伊达警官。幸好他帮我处理现场交接,否则我还没办法来陪你呢。” 萩原研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摸出手机正准备接,闻言也笑了起来。 “小阵平也是。我还要回现场一趟去告诉他案件详情呢,就先走一步啦~下次再来看你哦小椎名。” 椎名仁太恼得快平静得也很快,趴在床上也看不见他们,只嗯嗯啊啊的乖乖答应。 诸伏景光最后帮他掖好差点坠地的被子,低声询问:“需要我们帮忙联系你的家人过来吗?” 椎名仁太一怔,露出个灿烂笑容:“不用啦景光哥,我还不想让他们担心。” 诸伏景光微微蹙起了眉。 椎名仁太看不到,但也能猜到他的大概反应。 少年软着声音央求:“这不是还有勤快敬业的护士小姐姐嘛,我看她下午过来的时候好像还算喜欢我,对我还有小英雄滤镜加成呢!” “安心啦景光哥,如果实在不方便,我不会逞强哒!” 猫眼警官轻叹口气,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只不太放心的嘱托: “虽然犯人自己说暂时离开,但也不能全信那种行事诡异的犯罪分子。你现在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如果遇见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联系我,椎名。” 萩原研二还在跟松田阵平通着电话,闻声抽空插了一嘴,欢快道:“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可以随时等候小椎名的召唤噢~” “啊,小阵平说他也一样!” 能认识这帮好心警官真是难得幸运的事。 椎名仁太轻笑,一字一句的应下:“我知道啦,才不会跟靠谱的警察先生们客气呢!” 但他也没能顺利的安稳休息太久。 在诸伏和萩原结伴离开后,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这间单人病房的推拉门再次被人推开。 这回进来的探望者倒是不需要椎名仁太费力抬头就能够看得到全身。 “椎名哥哥,你醒了吗?” 来人行走间带起一阵微风,最终站定在床头柜前,轻声试探问着。 面色苍白略显脆弱的少年伏在床上,身下压了个松软枕头,侧脸阖着眼,看上去有些疲惫的安静。 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才掀起眼帘,用那双如大海般波光粼粼的瞳仁映出床前眼镜男孩的身影。 “唔,是你啊。” “你怎么还没离开医院?” 第155章 不识情趣 “你怎么还在医院呢?” 江户川柯南没想到友人张口的第一句会是嫌弃,于是略带无语的尬笑两声。 “啊哈哈哈,我有点担心椎名哥哥你,就回来看看。” 哦。椎名仁太霎时了然。 这话的意思就是对方已经顺利溜达出去调查完一波了,现在正准备回来套自己这个当事人的话。 刚刚才因为配合警方办案讲述完一遍自己的惨痛经历,后背的伤仍然疼的撕心裂肺,椎名仁太现在没什么兴致再给人复述一遍。 他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咬牙对抗疼痛了。 因此少年径直转脸趴了回去,顺便把眼角的生理性泪花也抹在枕头上,口齿不清的糊弄: “现在你看完了,我还活着,那你回家写作业去吧。” 被光明正大敷衍的江户川柯南满头黑线。 小侦探站在原地想了想,从另一个角度继续话题:“椎名哥哥,你是哭了吗?” 如果换做是别人面临这种问题,那一定会羞涩的选择向陌生人隐瞒遮掩。 但椎名这家伙正相反—— 少年扭头委屈瞪他:“对啊,怕疼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就像这样,被当面问起后会相当理直气壮。 名为江户川柯南,实际芯子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男孩只觉得心底那种久违的、无奈的啼笑皆非感,又一次出现了。 到底我是小孩子还是你是小孩子啊喂。 柯南心里叹气,心绪又有些柔软。 这家伙很怕疼,这他是知道的,但尽管如此…… 柯南操着奶声奶气的孩童声线,眼睛里像是闪烁着微光:“可是椎名哥哥还是保护了我们,我来是想向大哥哥你道谢的!” “不用谢我。”椎名仁太情绪依然不怎么高亢,放低了音量嘟囔:“别怪我连累了你们就很好了。” 江户川柯南的耳力相当敏锐,连忙抓住了这截话锋:“所以那个犯人是故意在爆炸之前,给椎名哥哥你送来纸条的吧?上面写了什么?” “一串暗号密码。”椎名仁太深深叹出一口气。 就像工藤新一对他有着基础了解一样,他对工藤新一性格脾气的认知程度甚至还要超过其本人,当然清楚这位在关东地区相当有名的高中生侦探向来执着于事件解谜。 况且说到底,对方这么努力收集案件信息的原因里,多多少少也存在着想要帮助自己尽快解决麻烦的想法。 椎名仁太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所以他感受着后背上时时刻刻如同燃烧着火焰般的细密伤痛,又歪头看了一眼那双坚定明亮的湛蓝眼瞳。 然后妥协了。 反正自己忍着也是疼,跟对方聊聊也是疼。 大不了中途忍不住了就干脆掉眼泪嘛,哭一哭又不耽误事儿。 做出决定的黑发少年闭了闭眼,开口娓娓道来:“我的确认识这次的犯人,之前……” 江户川柯南眼神认真,仔细聆听着好友的叙述。 而在医院里意外上演起一场少年侦探们互帮互助、共享情报的感天动地友人情剧目时…… 落日余晖中,金发深肤的俊朗青年推开了霓虹某家偏僻酒吧的玻璃门。 伴随着门上金铃碰撞间叮咚作响,连衣兜帽下一双颜色介于蓝紫之间的灰色调下垂眼线条柔和,在微微弯起时仿佛被人为镀上了一层黏腻浓稠的蜜霜。 然而其深处却是一片冰冷肆意流淌的诡谲。这使得在无意中对上他这双眼睛的伏特加猛地打了个激灵,本能的挪开了视线。 安室透眼角轻飘飘扫过坐在吧台最边缘的大块头,没有半分多余施舍眼神的意思,很快便将目光锁定在中央位置的一男一女身上。 他摘下兜帽迈开步子走向吧台,途中随意偏头打量了几眼这家酒吧的装修布局。 等安室透落座在贝尔摩德身边时,他已将此处适合用来躲藏外来狙击、对峙拉扯以及紧急撤离的各个位置全部刻印上大脑。 酒吧里唯一一名酒保侍应生主动上前来招待,金发青年微笑着点了一杯黑麦威士忌。 大波浪披肩的金发女郎容颜绝色身姿曼妙,涂着饱满酒红色指甲油的指尖点了点自己面前的杯沿,开口调笑般同他打着招呼。 “啊啦,你还是那么喜欢纯饮黑麦啊。” 安室透顺着她的动作瞥了一眼那杯只剩下一半的马天尼鸡尾酒,唇边笑容越发甜腻。 他柔声道:“看起来在长情方面,我们会很有共同话题。” 说这话时,金发青年眼神意味深长的扫过坐在对方另一侧的银发男人。 “这可不好说~” 贝尔摩德不愧是曾经惊艳全球的影后,哪怕是在抱怨起来时,也蕴着撒娇般的魅惑感。 她同样看了看琴酒——马天尼鸡尾酒中,除去贝尔摩德酒以外的另一种搭配基酒——语声揶揄的回应安室透: “我倒是觉得,我们两个单相思的部分要多一点呢。”她拖长了语调,做作的哀叹。 安室透接过酒保递来的加冰威士忌,煞有其事般跟着恍然点头,轻笑道:“原来如此。” 他抬手举杯:“那,敬我们那同样不识情趣的对象?” 贝尔摩德被他的大胆用词逗笑出声。 不识情趣? 不知道那位名为赤井秀一的fbi探员在听到波本对他的这种形容以后,会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 不过也不算遗憾,赤井秀一听不到,可琴酒能够听到啊~ 贝尔摩德心情极佳的勾起唇角,举杯同金发青年手中的黑麦威士忌对碰。 他们两个俊男靓女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谈笑风生,被调侃的危险对象之一甚至就坐在他们身边,给伏特加看得目瞪口呆。 ……救命!这是在干嘛?互相讨论追人心得吗! 那也是不是哪里不对啊?贝尔摩德你对大哥的心思——那和波本对黑麦不死不休的心思能一样吗?! 完全不是同一种性质的事情你们究竟在共同感叹什么啊! 仗着自己位高权重的,是完全不顾围观群众的死活是吗?! 在安室透到来之前就亲眼目睹过贝尔摩德如何邀请琴酒晚上一起调酒,又是怎样被毫不留情拒绝——的伏特加,此刻恨不得自己的块头能直接缩水,这样他就可以钻进吧台灯光下的阴影角落里了。 【天呐,请问我是应该走流程还是直接笑?】 【你们组织的日常就是这样吗?(指指点点)(捧腹大笑)】 【成人之间的话题是这样的(肯定点头】 【这是能放出来的吗?马天尼哎(脸红】 【脸红你个泡泡茶壶.jpg】 【贝尔摩德加琴酒调成一杯马天尼hhhhhh这波啊,这波是当众调戏冷面杀手!】 【求伏特加的心理阴影面积】 【酒保的职业素养好高hhh竟然全程面不改色】 【虽然但是,安室透你这语言艺术多少是有点暧昧了昂】 【不识情趣的对象,此对象是哪个对象?是我想的那个吗?】 【显然不是啦!(怒而摔桌.jpg)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这糟糕的说话方式怎么一股子赤味?快醒醒,降谷零你被赤井传染了!!】 【伏特加被迫兼职吐槽役了,请问剧组给加钱吗?(笑】 【感觉琴酒的怒气值正在增长ing】 “砰!”金汤力含着凉爽水珠的酒杯底与吧台的实木台面相撞,代替主人发出一声清晰的警告。 万年雷打不动一身纯黑过膝长风衣的琴酒神情冷酷,那双墨绿狼眸含着肆虐杀意掠过二人时,仿佛能够外放寒冰。 “你来的太慢了,波本。” 安室透却对他的这副做派不以为然,耸肩道:“这地址未免也太偏了些,说到底还不是龙舌兰太过废物,要不然之前的那家鸡尾酒酒吧正适合会面。” 名为“鸡尾酒”的酒吧据点,是在龙舌兰出事前,组织代号成员们最为偏爱的私密会面地点之一。 但在龙舌兰不明缘由的突然死亡后,组织便以极快的反应速度直接爆破了那家鸡尾酒酒吧,没给任何有心之人留下有关组织的线索。 眼下听到金发青年话里主动提及的代号,和青年一样对某个话题见好就收的贝尔摩德饶有兴致。 “听这意思,波本你已经查清楚龙舌兰的死亡真相了?” “当然,毕竟这可是朗姆大人下发给我的任务。” 在暗戳戳表明自己是朗姆手下,琴酒没事少拿那点杀气膈应自己以后,金发青年冷哼一声,眉眼间的嘲弄嫌恶之意于瞬息间弥漫。 “简直就是浪费我的时间。龙舌兰粗心大意的就像是外围的那群菜鸟,死因居然是错拿与目标对象约定好交易的手提箱。” 看得出来安室透是真心实意觉得某个活该死无全尸的同事耽误了自己的宝贵工作时间。 金发青年那张往日里常常饱含腻人微笑的娃娃脸上全然失去了伪装的兴致,现如今充斥着恶意讥讽,还有点被自己查出的事实真相搞得如鲠在喉的恶心感。 诡异的是,看到他被膈应到这般难受,琴酒糟糕的心情却莫名转好。 安室透:“交易当天,目标人物的手提箱被仇人替换成了开箱即炸的机关,而后不知情的目标人物就按照约定将箱子的存储柜钥匙交给了龙舌兰。” “龙舌兰拿到箱子以后没有察觉到重量异常,直接前往现场洗手间准备核实交易物品。” “然后……”安室透冷笑,“砰的一声,就是你们知道的那样了。” 爆炸发生后,警方接到报警电话赶到现场,在面目全非的洗手间里外发现了几块烧焦的碎肉块。 那瓶龙舌兰被炸得稀碎,别说亲妈还认不认得,就是拼都拼不起来了。 “这还真是……”贝尔摩德讶然,“倒霉啊。” 一时之间她居然没能找到其他精准的形容词。 【……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波本在套路琴酒,调侃完对方以后再主动稍微示个弱什么的……】 【恭喜安室透达成“读琴”成就!】 【哦哦,是这里!史上最快白给组织成员(笑】 【让我们为龙舌兰默哀一秒,剩下的五十九秒用来放烟花庆祝组织真酒再少一员!】 【真是无论看多少次我都觉得,这也死得太草率了吧龙舌兰大哥!】 【我记得原着里他还踹了柯南一脚】 【哦,那他死得不冤,天命之子那玩意是能随便踹的吗】 【给贝姐整无语了都】 【波本皱眉嫌弃中:什么档次的跟我用同一个等级的代号?!】 弹幕里嘻嘻哈哈,安室透还在继续道:“可以确认龙舌兰没有向交易对象透露出组织的存在,警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交易对象现如今也已经被监狱收押,朗姆大人的意思是无需再管。” 最后这段才是琴酒最为关心的重点,银发男人嗯了一声表示清楚接下来的行动安排。 安室透作为朗姆的直属心腹,且还是个主张神秘主义的情报人员,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想要吐槽就向他人透露自己的任务信息。 他现在这般爽快的交代,自然是奉了朗姆的指示,前来给行动组负责人一个准信儿。 ——关于代号成员为何在任务途中意外死亡。 以防琴酒这家伙疑神疑鬼的又要觉得是哪个敌方势力在针对组织。 至于安室透为什么不单独找琴酒谈话…… 金发青年侧头,在贝尔摩德的了然眼神里,含笑扔出朗姆的后续处理决定。 “贝尔摩德,你要接手龙舌兰未完成的长期任务,首先是,搜集能力出色的软件开发程序员名单。” 后续任务内容安室透并不知情,想来朗姆会亲自告知贝尔摩德。 “真是的,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白从你口中听来的八卦。” 贝尔摩德单手托腮,尾指指尖落在红唇边,轻轻敲了两下,低喃道:“想要再找一个酩悦酒可没那么简单啊……” 安室透挑眉,事不关己的愉快道:“祝你好运。” 而后又重新看向气质凛冽的琴酒,“我的事交接完了,不过你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要说吧?” 琴酒抬眸,漠然冰冷的狼眸锁定言语间若有所指般的金发青年,冷声警告:“波本,你的手不要伸太长了。” 安室透笑容不变:“怎么会。” 怎么会有情报人员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呢? 第156章 我站波本 琴酒深深看了金发青年一眼。 他不喜欢无用且冗长的警告,那会让人轻视为弱者的虚张声势,所以他只会口头警告这一次。 如果未来某天波本被他抓到尾巴,那他会直接为对方送上死亡。 贝尔摩德把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看了个分明,抱着不嫌事儿大的看热闹心态,表面却话锋一转打断他们的隐形对峙。 “特意找来我们两个,琴酒,你是有什么事需要我们调查吗?” 安室透扬了扬眉梢,笑容自在。 琴酒扫视一眼同样面带神秘微笑的金发女郎,只觉得眼前二人一模一样的惹人烦。 本事大能力好用,就是性格操蛋得很。 他索性眼不见为净,低头点了支烟,沉声道:“实验室那边跑了个实验体,需要尽快处死,详细资料我会发到你们邮箱。你们负责情报追踪,其余的归行动组管。” “另外,”烟雾渺渺中,银发杀手眸光愈加冷酷,“调查宫野明美的人际关系网,事无巨细,最重要的是要确认她是否还与赤井秀一,又或者是警方有所牵扯。” 安室透气笑了:“哦?你的意思是赤井秀一那家伙私底下还跟自己的前女友有联络,而我居然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实则他心中猛然下沉一截,蓦的生出些许不祥预感。 下一秒他的预感得到了验证。 琴酒掀起眼皮,咧嘴露出个饱含杀机的冷笑。 “别激动,波本,你该高兴才是。” 他明显兴奋起来,是在为即将迎来的血腥场景而亢奋。 “宫野明美一直都想要带着她妹妹雪莉脱离组织,而我只不过是给了她一个争取自由的机会。” 自由,一个与黑衣组织毫无瓜葛的词汇。 美好虚幻得仿佛能让人一眼望见天堂。 安室透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组织,要对宫野明美下杀手了。 “既然如此……”金发青年勾起一抹诡谲微笑,“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你说的没错,琴酒。对于送那个男人的前女友踏上黄泉这种事,我很乐意效劳。” 伏特加瞄着他脸上危险意味十足的笑,无意识打了个寒颤。 波本真是想弄死黑麦想疯了,连带着人家的前女友都想亲自动手杀死……不过也对,当初要不是波本自己机灵,早就栽到那群fbi手里了。 黑麦也不冤枉,组织里这么多人,他偏偏挑了个最小心眼儿的抓,现在被连坐报复也是理所应当。 嗯……波本就算再讨厌那也是自己人,但fbi都该死! 伏特加握拳,暗自决定这次站波本这边。 【啊?哦对,这次苏格兰身份暴露是小疯子救的场,当时他压根就没给景光和零零见面的机会噢!】 【所以零零没有因为景光的死而在黑麦面前情绪失态,也就是说波本的这次马甲披得极其牢靠?!】 【离了大谱了家人们,这条if线里赤井秀一想设伏抓捕的居然不是朗姆而是波本,怪不得波本会反过来爆出他fbi的身份!】 【何德何能啊哈哈哈,零零你快反思一下,你给赤井带去的威胁感怎么会比人家组织二把手还要高!】 【搜嘎,赤井这是一脚踩在了核弹上啊,哥们儿路走窄了(啧啧】 【事实证明也确实吧,原着赤井埋伏朗姆的时候也只不过是被提前识破计谋没抓到人,因此卧底失败撤离组织而已。】 【但这次if线他抓波本,不光人没抓到,还因为狙击能力过于优秀而被组织boss当成了第二个景芝酒hhhhh逃离霓虹的难度成几何倍数增长!】 【emmm波本老师的影响力怎么不能算作是波本的影响力呢?所以波本带给fbi的威胁确实要比朗姆大!】 【没毛病!】 【那零零岂不是达成了他在原着里的夙愿——拿着赤井秀一去组织里领功受赏,进官加爵哈哈哈哈哈哈哈赤井好惨】 【阿这,其实遭到迫害也不能怪赤井啊,毕竟你们看看你们看看!眼前这金发小伙子演起戏来一套一套的,连琴酒的桃色八卦都敢当面调侃,谁能知道他是卧底!!】 【提起演技,我又想起来公安卧底苏格兰和威士忌小组波本之间的爱恨情仇剧本了,家人们笑拉了】 【只有我在关注伏特加好能吐槽一小弟吗hhhhh】 伏特加心里碎碎念的心声除了弹幕无人得闻,但架不住那副大墨镜都遮不住他扭曲抽搐的脸色。 琴酒瞧了一眼神情变幻不停的小弟,微微蹙眉。 但他没有走神,面对波本想要亲自动手的暗示依旧不为所动。 “做好你情报人员的工作就够了。” 言下之意,动手的环节不需要波本插手。 安室透眯了眯眼,毫不遮掩自己的不甘心:“情报人员闲来无事观摩学习一下行动组的行事方式而已,这总不妨碍什么吧?” 琴酒嗤笑:“随你。” 只要波本的任务完成得没有问题,他不在乎对方旁观一场血色狩猎。 金发青年舔舔唇瓣,内心的汹涌恶意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涌出了:“到时候拍个视频给那个男人寄过去,不知道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正义的fbi会产生一点道貌岸然的兔死狐悲感吗?” 贝尔摩德微愣,有些啼笑皆非于他的脑回路竟然和刚刚的自己有所重叠。 风情万种的金发女郎摇了摇头,轻抿一口杯中的鸡尾酒,笑着评价:“你还真是恶趣味。” “怎么会,这可真是冤枉我了。”金发青年笑弯了的紫灰瞳中尽是锋锐。 第157章 我答应过他 “……事情就是这样,hiro。” 第二天早上,诸伏景光在幼驯染打来的电话中得知了这件事。 有着一双蓝灰瞳上挑眼的青年站在无人问津的安全通道楼梯拐角处,背靠墙壁站姿放松,全程没有插话。 只在降谷零讲述完毕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才柔和道:“zero,有什么是我能够帮上忙的吗?” 降谷零没提什么原本不想让他卷进来的客套话,干脆利落道:“我想拜托hiro帮我救下她。” 琴酒已经同意行动时他可以旁观,相对的,降谷零也没办法轻易在对方的眼皮底下耍弄心计。 但他本就没打算由自己出手。 杀死宫野明美的计划目前只有自己、贝尔摩德和琴酒知情,而贝尔摩德因为某种原因一直仇视雪莉,当然也会乐见其成她的姐姐被杀,由此引起雪莉的痛苦。 也就是说,一旦组织处死宫野明美的行动出现问题,最容易被怀疑走漏消息的人就是波本。 所以他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即:哪怕营救失败,自身也绝对不能引起组织怀疑,导致卧底生涯功亏一篑。 那么第一要务就是,波本绝对不能亲身参与到营救计划当中,那样极易留下把柄。 “但这件事我不放心风见一个人行动,他毕竟没有直接同组织成员打过交道。”电话那头的降谷零诚恳道,“我需要你的帮助,hiro。” “好。”诸伏景光含笑应下,“zero你已经有具体打算了吗?” “还没有。老实说,要想从琴酒那家伙手里抢命还真有些费劲。” 降谷零对于如何应付工作状态中的琴酒倍感苦手。 ——任谁来了都会是和他相似的感受。 “永绝后患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宫野明美‘死去’,因为琴酒根本不会久记死人的相关事宜。” 金发青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过雪莉肯定会隔三差五提醒他这件事。相比其他死人,琴酒对宫野明美的记忆大概会稍微长久一些。” 诸伏景光迟疑:“说起来,雪莉那边……不会有事吗?” “啊,她们姐妹感情很好,雪莉得知姐姐死讯以后应该会更加抵触组织了吧,就算之后闹出一些麻烦也不算太意外。” 降谷零提起雪莉会有的激烈反应时语调极其冷静,反倒是在接下来开口时微微犹豫了一刹。 但他还是继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hiro,你我都知道,雪莉作为曾经那项重要实验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在白枫镜这个原始样本已经死去的现在,唯一拥有相关实验经验的她绝对不会被组织处死。” 许久未曾听闻的名字乍然被友人平静提起,诸伏景光稍感恍惚。 “……hiro?”虽然心里清楚景光不是一味逃避过往的人,但降谷零依然难免抱有忐忑。 “……我没事。”诸伏景光回神,笑了笑,“……只是在想,她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护到自己所珍视的人。” “真的很厉害呢。” 降谷零微怔,低低应了一声。 很厉害,姐弟两个人都是。 诸伏景光是在白枫丰死去半年后,才从幼驯染口中得到少年的死讯。随之一同而来的,还有白枫镜在事后引爆组织实验室,姐弟二人尸骨无存的消息。 刚得知真相时,即便早就因为降谷零多次言辞躲闪而心生不详预感,诸伏景光也还是有半晌失神。 “我会记住他们的。”回过神来的猫眼青年牵动嘴角,勉强扬起又很快落下,最终抿着唇缓缓道。 “这是我答应他的。” …… “这次是我欠你,白枫,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红宝石般透彻明亮的眼眸回转,视线落在他身上。阴云密布的苍茫背景下,雪发少年笑容明媚夺目,挥手与他作别。 “那你可得好好记住了——” …… 那是一场永恒的诀别。 ——所以他不会忘。 【……弟弟会很开心自己没有被忘掉的】 【姐姐应该也会欣慰自己有保护到志保吧?】 【请问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恍恍惚惚】 【突如其来的回忆杀最为致命!】 【我们只是网友,作者你越界了!!】 【前面我还在绞尽脑汁的跟零零共同思索怎么救下明美姐姐,后头我就被零零冷不丁捅了一刀(怒而掀桌.jph)】 【我好像看见弟弟了……】 【(大惊失色)楼上你快醒醒!】 电话里,在那头的降谷零重新张嘴准备诉说什么之前,诸伏景光暗自深吸一口气,率先将心绪埋藏。 猫眼青年笑容温和,忽然将话题轻巧拐了个弯:“zero,营救宫野小姐这件事,你有告诉过老师吗?” “老师?”降谷零确实被他问得怔然,注意力也一下子被转移,“还没有……” “他从去年开始就让我自己独立处理零组的大部分相关事务了,还说别有什么事都去征询他的意见……” 降谷零说到这里,慢吞吞的复述那位老师的原话:“快奔三的人了,别当自己还是个孩子。要是连个公安小班都带不好,那我就去跟这届警校校长申请一下,让零你先去鬼塚教官身边当个助教,好好学习一回。” 诸伏景光哑然,旋即忍俊不禁。 降谷零吐槽:“哪有人会把堂堂零组称作是公安小班啊,幼稚园吗?难不成他当年在警校任教的时候就是把我们这帮学生给当成了练手对象?” “喂——hiro,我听到你在笑了!身为这个幼稚园小班的一员你有什么可幸灾乐祸的啊!” “抱歉抱歉……”诸伏景光压住笑意,“只是觉得鬼塚教官如果在警校里重新看到zero,说不定会露出很好玩的表情呢。” 降谷零哽住:“你的想象力已经进展飞快到这种地步了吗?!快点给我打住啊hiro!” 诸伏景光拖长了音哄他:“是是——” 降谷零磨牙。 可恶,hiro一定是被松田那个家伙带坏了! 楼梯间内,猫眼青年眨眼功夫正色起来:“我其实是想说,如果zero主动去求助一下的话,说不定事情会变得简单一些?” 他半开玩笑:“那可是木云老师啊。” 那个人就是有着让他们只是提起来,就会心中大定的奇幻魔力。 降谷零的声音沉寂一秒,随后坚定的表达了赞同:“hiro你说得对,我会联络老师的。” 木云老师还是景芝酒时曾作为当时行动组的三巨头之一,想想应该是没少和琴酒打交道。 老师说不定会比自己更加了解琴酒的行事习惯,而这有利于自己在琴酒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降谷零做出决定:“等计划确定下来以后,我会再通过邮箱联络你,hiro。” “好。”诸伏景光笑笑,“别给自己太大负担,zero,一切都会顺利的。” 随着手机恢复息屏状态,楼梯间内恢复了安静。 被阳光晃了半天的诸伏景光忍不住眯了眯眼,终于分神,抬头向上一层阶梯平台望去。 有一束暖洋洋的明亮阳光不知何时自上方楼梯拐角的小窗跃入,不由分说劈开此处空间的暗沉,在面前沉稳安然的台阶上洋洋洒洒铺落出一条亮莹莹的光带。 于四周暗淡的光线映衬中,如同破晓之路。 诸伏景光盯着这条随着距离拉长而自窄渐宽,最终连带着自己整个人都被囊括在其中的光路,又眯起眼睛仰头望了望那道小窗外的无垠苍穹。 他忽然笑了一下,笑声轻微的就像是天空送入尘世间的第一缕春风。 “会越来越好的。” “你们看到的话,也会感到高兴的吧?” 他踏在光上静静停驻片刻,随后转身推开了楼梯间的大门。 第158章 本体弄玉 ilwxs.com 闲弄玉陷入了对这个世界某些方面奇异现象的深思。 干他们这行的,记忆力都非常优越,称之为过目不忘也丝毫不为过。 所以他也十分清晰的记得自己昨天是在距离炸弹多远的距离、多倒霉的位置被炸飞,又最终被炸飞出去多少米。 可以说,他在炸弹爆炸前就已经预想到了自己身上会出现的伤势。 起码一份2级烧伤是跑不了的。 而昨天医院给出的病历也的确是这样显示的。 那…… 黑发少年试探着从床上慢慢爬起来,在扭头观察无果后,果断下床走进了病房里的独立洗手间。 拆开后背一角涂着满满治疗药膏的纱布,闲弄玉惊讶的发现,镜子里倒映出来的后背上,原本连皮肤都被烧没了的血肉模糊处,居然重新生长出了完整的血肉! 只是上面依然残存有烧伤的大片痕迹。 他眨了眨眼。 “……你这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闲弄玉觉得这过分了点,“原本至少是需要做植皮手术才能缓慢恢复,而且还绝对会留疤的程度吧?” 身为一个恋爱推理世界,你恋爱脑的占比是不是过于严重了? 随着他自言自语般的疑问,感受到自己被呼唤的世界意识动作麻利的关掉了正在拍摄诸伏景光的镜头,屁颠屁颠赶了过来。 听清闲弄玉的问题,祂尴尬干笑两声,稍微有些心虚。 “那什么,这不是时间线有些混乱嘛……” 所以一夜之间过去了半个月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对叭? “时间线跳跃,就连伤势恢复程度也能跟着跳跃吗?”闲弄玉沉吟,“那时间线要是往回跳呢,已经受到的伤口会直接消失?” 死掉的人难不成重新复活? “咳咳,你这具身体是因为有侦探buff光环,所以伤口恢复速度才会加快许多……我毕竟还是个以‘名侦探’为名字的世界嘛,优待侦探也不算太让人意外?” 世界意识磕磕巴巴解释完自己的xp,又露出个笃定讨好的笑:“至于后面这个问题,请您放心,因为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只会顺流而下,而不会逆流而上。” 打个比方,就算昨日是夏天而今日又变成了春天,那也不是因为时间倒退回到了春天,而是因为它一口气掠过了秋冬,又转到了新一年的初春。 因此也就不会出现在春天里已经死去的人,又在下一个春天里复活的重大bug。 闲弄玉看着镜中照出的侦探少年,那张清秀干净的脸上虽然因为伤势骤然恢复大半而多出了些许血色,但仍避免不了几分蔫蔫的苍白,精神略显低迷。 他是闲弄玉,但他也是椎名仁太。 所以椎名仁太本身自带的怕疼属性,闲弄玉也是全盘接受的。 至少现在他的感官体验就不算太好受。 少年抬指揉揉眉心,放低了声音:“你的修复进度已经有多少了?” 世界意识的声音也跟着降低,显得很没底气:“本来已经有七八十了,但是在天命之子步入命定转折点以后……倒退成了百分之六十。” “毕竟时间线乱了。”闲弄玉轻叹口气,“柯南刚出现的那几天还算稳定,但时间过去的越久,时间线就会越乱。” “你为这位天命之子的成长未免付出了太大的代价,还真是偏爱。” 世界意识讪讪,又想要据理力争:“他是个好孩子。” “当然,我不否认这点,他的确拥有着灼热而明亮的灵魂。” 闲弄玉拧开水龙头,俯身洗了把脸,用凉意稍微转移了一下后背疼痛的注意力。 “那么,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在不影响他成长速度的前提下,减少这个世界所付出的代价。” 但代价总是恒定的。这个世界省下来的部分,得由他上前顶上。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镜前站立着的少年眸光平静,犹如延展无穷尽的汪洋海面。 “加快动作吧。” 话音落下,洗手间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温和的询问。 “椎名,你在里面吗?” 是不久前刚在医院楼梯间中结束了与好友通话的诸伏景光。 第159章 给我个理由 门外响起温和熟悉的声线,椎名仁太扬声回了一句。 “我在,景光哥稍微等我一下!” 他捞起纸巾当毛巾三下五除二擦干脸上的水渍,小心翼翼倒吸着凉气把自己刚才揭下的那角纱布重新系好,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诸伏景光正背身站在床头边弯腰动作,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响起。 听见洗手间的开门声,猫眼青年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回头来,就看见面容憔悴的少年人鬓发微湿望着自己,脸上神情还有些惊讶。 诸伏景光微笑着跟他问早。 椎名仁太一手扶在墙边下意识向他回了句早上好,目光随即越过青年,停留在了被青年身体挡住大半的床头桌上。 那里露出了白色塑料袋的一角,肉眼可以勉强分辨出里面装着的物品。 “景光哥,”椎名仁太第一反应想的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心的体贴男人,“你竟然特意调休来看我,我太感动了呜呜呜——” 诸伏景光嘴巴微张,两秒后略显无奈的笑出来:“才只是一个照面而已,就被椎名发现了吗?” 但他还是说出了原本打算出口的说辞:“前阵子厅里事务繁忙,加班加得有些累了,刚好现在休息一下,就当是给自己充充电。” “不过习惯了忙碌工作,突然空闲下来我还担心自己没事做会无聊呢,恰好想起来你在这边应该还没来得及采办必需用品,我就顺路去转了转,买了点东西过来。” 椎名仁太不拂美意,没有执着于这番话,眉眼弯起坦然接受:“好哦,景光哥你最好了!” 诸伏景光没有探究少年为什么执意于隐瞒家人自己住院的事情,而他的贴心帮助也确实解了椎名仁太的燃眉之急。 刚刚还稍微有点忧愁于没有毛巾擦脸的少年果断给猫眼警官点了个赞。 “这是——哇,景光哥你竟然还带了早餐过来!我也太幸福了吧~”椎名仁太双手合十,而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桌上多出的保温饭盒。 诸伏景光看着黑发少年的蓝眸倏然亮起,总算不再是那副强打精神的欢快,心下欣慰的同时不由得玩笑道:“总得嘉奖一下我们的小英雄嘛。” 青年说笑着按住椎名仁太的小臂,抬手接过剩下的未开封饭盒,姿态柔和却也不容反驳:“我来弄吧,椎名你先坐好,小心别牵动了伤口。” 他整理好因为物品增多而突然变得有些乱糟糟的桌面,垂眸掀开温热的盒盖,把饭菜一一放在紧挨着床边的位置。 又从那个已经被他提下去的塑料袋子里翻找出一小捆用皮筋扎好的一次性筷子,抽出一双递给少年,拉开抽屉将剩下的妥善放入。 最后拿起纸杯离开了病房。 椎名仁太全程目睹他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一句发自肺腑的“男妈妈”到了嘴边,又因小兽的危险直觉雷达发作而险险咽下。 等猫眼青年回来时,空空如也的纸杯里已经蓄好了温水。 “景光哥……”椎名仁太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艰难吞吐道,“除了并不唠叨以外,你真的好像我妈妈啊、哎呦!” 收回敲脑壳的手指,诸伏景光笑眯眯欣赏了一会儿少年一只手捂着脑袋眼泪汪汪的模样,这才慨叹道:“托某位长辈的福,我确实对于照顾病号这方面有所心得。” “但是你肯定不会像这样敲他的脑壳吧。”椎名仁太鼓起包子脸嘟囔。 诸伏景光对于少年好像清楚自己所言之人是谁的态度惊讶一秒,却没有纠结,而是坦然点头道:“确实,不过那也是因为这招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要是有用的话,说不定哪一次自己真的会忍不住以下犯上敲对方一个暴栗。 诸伏景光回忆起某软硬不吃的黑发黑瞳老师,无奈叹出一口气。 椎名仁太揉着脑袋瓜子还在碎碎念:“根本就是欺负我怕疼嘛……” 诸伏景光失笑。 而另一头,得到好友建议的降谷零几乎拉满了行动力。 因为当年木云和泉给出的承诺保证了联络手机的安全私密性,所以降谷零在后来用起来时少了许多顾忌。 再加上自从波本以身犯险钓出黑麦威士忌的真实身份以后,他在朗姆那边就增加了不小的信任值,波本在组织内的地位也愈发水涨船高。 ——要不是有地位支撑,他也不会那样光明正大的当面八卦琴酒。 卧底数年的谨小慎微及锋而试,不知不觉中众多buff环环叠加。 即便现在依旧身处重重阴影漩涡的中心,降谷零也总算是能够在闲时主动舒缓下几分神经,给自己紧绷的灵魂放松片刻。 金发青年思忖过后,拨通了自家上司的电话。 “宫野夫妇的女儿?” 木云和泉今天难得让自己刷新在了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课长办公室里。追其根源,还是因为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落不落连环杀人案。 “这件事我的确有办法可以瞒过琴酒的眼睛。” 黑发男人缓声给出学生期待的答案,随意放下手中的案发现场照片——这种东西混杂着各种案件报告,在桌面上摞放了厚厚一叠。 那件他常穿的西装外套正规规整整的搭在身后的皮椅靠背上,木云和泉单手解开衬衫领口的第二颗纽扣,站起身来走到办公室的窗边。 “但在我帮忙之前,”男人垂眸俯视高楼外的车水马龙,轻声咳嗽了几声:“zero,给我一个执行营救计划的理由。” 说实话,降谷零对于老师未曾迟疑便给出肯定答案的反应居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当金发青年举着手机意识到这点事实时,同时也又一次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潜意识中对于这位师长者的信任。 但他那份喜悦很快就在上司平静但不容动摇的命令中,被沉沉的心绪所压下。 这一声“zero”,喊的不是降谷零,而是公安机密机构零组。 木云和泉真正所要听的,是降谷零作为零组组长、站在全国公安人员领导者的立场上,给出足以说服他这位里理事官批准此次营救行动的正当理由。 维系一国安危从来靠得都不是情义。 而是利益。 “就像你说的那样,宫野明美只是那个组织的一个外围成员。而让一名潜伏顺利且本身极为优秀的卧底人员承担暴露风险,还要出动其他公安配合行动……” 黑曜石般的墨眸里是不起波澜的静,而这深邃幽暗的色彩又与其本身的苍白肤色所相衬,使得男人的五官极具吸睛感。 木云和泉的本质历来都是平和点缀下的绝对理智,他的强大本就源于此。 木云和泉点明重点:“小鱼小虾所能带来的价值远远不够。” 降谷零当然清楚,或者说整个零组里除去木云和泉,就属他这位组长最为明了自身的职责所在。 “宫野明美本人确实价值不高——至少从表面看来,组织完全没有在她身上倾注过多心力。就算这次营救计划顺利成功,我们能从她口中得知的情报也很可能不会胜过我自己。” 降谷零屏息,稳声陈述利弊。 “但我觉得她身上有着值得公安投资的可能性。” 木云和泉淡淡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宫野明美的价值不高,但她妹妹宫野志保、也就是组织代号成员雪莉的价值,却足够我们冒一把险。”降谷零轻轻吐出一口气。 “根据以往的观察和资料显示,他们姐妹二人的关系非常好,因此可以预见,在组织处决宫野明美的消息传入雪莉耳中时,她一定会与组织离心。” “而我们救下宫野明美,凭借这一点,我就能进一步接近雪莉,从她嘴里得知组织在另一个领域内所进行的动作。” “哪怕她不配合也不要紧,毕竟她姐姐是实实在在落在我们手中的。” 降谷零眸光深沉,口吻是和他的老师如出一辙的冷静:“既然她能在组织的威胁与监视下进行非法实验,那她就也能在公安的掌控之中背叛组织。” “或者退一万步讲,到时候就算谈判崩裂事情闹大,我们的损失也未必有多大。” “相比起刚被组织杀死亲姐姐、极有可能已经离心的雪莉,还是在组织内从无差错、地位稳固的波本,更要令人信服和安心。” “另外,宫野夫妇出事前,雪莉年纪尚小。如果夫妇二人有心提前交代某些机密信息,又或者留下什么重要物品,那么当时已经懂事的宫野明美明显会是他们更好的选择。” “虽然概率不高,但宫野明美自己身上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他这番针砭利弊用词准确语气笃定,确实十分具有说服力。 但金发青年还是忍不住在停止讲述以后,心中有所忐忑。 想救宫野明美这件事他的确存有私心,但刚刚出口的话语也证明他绝非只为了私心。 可是现在,他没有立刻听到那道平静淡然的熟悉声音对自己的这些理由有所回应。 降谷零现在就像是个一直考第一的学霸,明明高考时也应该像平日里的测验一样十拿九稳,但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不紧张。 惴惴不安等候着最终成绩公布的模样,像极了初次参加课堂小验时的青涩学生。 第160章 实锤了,波本真酒 如果降谷零此刻面对面站在木云和泉眼前,那他一定不会放过身形消瘦的黑发男人唇边扬起的细微弧度。 木云和泉在无声浅笑着。 那双轮廓干净、天然带有些许凌厉的墨黑凤眸悄然褪去了冷硬的色彩,不知不觉间泛起星星点点的柔光。 但降谷零此刻身在远方压根看不见这一幕,所以自我感觉永远都会在某位长辈面前不自觉矮一头的金发学生,现在已经快要紧张到无法呼吸了。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次问答并非只是单纯的决定营救行动实施与否,甚至这次行动本身或许都没有那么重要—— 而只是老师突发奇想针对学生的一次考校。 就像是估测到他此时已经差不多反应过来,含着清浅愉悦的清冽声线终于从电话那头传来。 “嗯……条理清晰理由充分。看你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应该是在我询问之前就已经提前预想过相关方面了,额外加分。” “突袭答辩合格,这次行动我同意了。” 降谷零本能长出口气,却忽然又听自家老师问道:“不过,把人救出来以后,零你打算怎么妥善安置?” 霓虹可没有所谓的证人保护计划。 而对于从那个组织里脱离出来的宫野明美而言,就算是时刻都被公安秘密贴身保护,也依旧阻挡不住那个组织随时可能袭来的报复。 这方面木云和泉拥有充分发言权。 曾亲眼见证过赤井秀一被狼狈追杀一路的降谷零对此同样心中有数,但他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等意见协商达成一致后,我会让她远走他乡——用另外一个身份。” 霓虹政府机构没有证人保护计划制度,但降谷零可以以个人名义,为宫野明美单独开启一份私人定制保护。 金发青年眼帘半垂,色调浅淡的眸子扫过面前桌上微微反射着窗外阳光的小巧物品。 那是一枚不知曾被人放在掌心中摩挲过多少次的银色u盘。 【太好了!老师出手,明美姐姐有救了!】 【半悬着的心立马躺平,还不忘盖好被子】 【老师姬果然可靠!yyds!】 【哈哈哈哈哈零零要被吓死了】 【像极了上课走神突然被老师点名提问的我(滑稽】 【就没有人为雪莉发声吗?小姑娘听起来好惨啊】 【我一时竟然分辨不出来零零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瑟瑟发抖.jpg)】 【虽然话不好听,但我觉得至少真假参半】 【说起来降谷零小时候认识的也是宫野明美,雪莉他压根都没见过。对他而言,雪莉最多就挂着个宫野艾莲娜的小女儿——这种符号化头衔吧?】 【同意楼上!我也倾向于,零零大概对雪莉的态度大概是能捞就捞,图一个利益最大化,捞不了也不会强行求一个圆满的态度】 【突然想起老师姬在警校上课时曾提到的,公理情义两难全(感慨.jpg)】 【啊啊啊啊啊啊啊!桌子上这枚u盘难道——?!】 【……弟弟的新年礼物?】 【不会吧,作者不要总是反复践踏我的尸体啊!】 【u盘里到底是什么现在可以揭晓了吗?快来吧快来吧,这种拆遗物的火葬场环节我可太喜欢了】 【一口老血吐楼上身上(阴森】 课长办公室里,木云和泉没有追问降谷零到底打算怎么操作。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从通讯录里找到了自己所需的电话号码,静静拨通。 那边的人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接听,年迈苍老的声音含着些许惊讶:“木云警官,还真是好久没见了啊,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等木云和泉出声,那边的老者就突然紧张起来:“是因为我前几天刚刚研发出来的脉搏检测定时起床铃吗?这个我还没来得及上报,是打算等完全试验成功以后再上报过去的,不是想要故意隐瞒……” 木云和泉眉峰微挑,也不打断他,就这么悠悠沉默听着小老头紧张兮兮的自顾自狡辩。 等到那头的声音渐渐因为心虚而降低,直至彻底消音,木云和泉才拿起办公桌上的保温杯抿了一口热水,顺势压住了下一阵即将脱出的干咳。 “阿笠博士,”他有意放缓了咬字,听起来便格外具备警告意味,“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约定的内容才对。” 阿笠宅内,发须全白挺着大肚腩的小老头无意识的挠了挠自己光洁的头顶,额头上一滴冷汗流下。 他三天前做好那款脉搏检测定时起床铃时就想过要把这款产品尽快建立档案给木云和泉发过去。 但是那时候恰好柯南匆匆忙忙跑过来让他帮忙查了一些资料,这一打岔就让老头儿忘记了原本要做的事。 等他再次想起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那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想了想又给推到明天睡醒。 然后……他就又给忘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阿笠博士小声嘀咕,已经开始懊悔自己之前的侥幸心理和拖延症。 恰在此时,他忽然听见那位木云警官道:“阿笠博士,你可不要总是偷懒啊。” 霎时惊得小老头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木云警官你是怎么知道的?!” 木云和泉只回了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大概是在一年前的某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阿笠宅突然迎来了几位气势汹汹的便衣警察。 根据他们出示的相关资料及档案记录显示,阿笠博士自我研制开发的项目里有多样产品在售卖后,引发了各种违法违规行为。 根据相关法律,阿笠博士没有尽到对相应买家提醒说明注意事项的义务,以及诱导资助他人犯罪、非法制造危险物品等罪责。 吓得小老头软了双腿,差点一跪二哭三忏悔来上一套标准流程。 好在在那之前,披着西装外套的清瘦男人从门口走进来,裹挟着屋外冷冽的风,径直停步在这位天赋异禀思路清奇的白胡子科学家面前,毫不遮掩自己是现场领头人的强势地位。 之后经过一番和谐友好的商讨,阿笠博士不得不同意了“自己今后参与研发的所有产品,不论种类,必须全部上报到警视厅相关负责人木云和泉手中”的霸王条款。 与之相对的,警视厅封存相关档案,不再追究阿笠博士此前的违法违规行为。 阿笠博士最终感动的流下了两道面条泪,挥手欢快告别几位警察的背影。 这就是白胡子童心老头阿笠博士,与搜查一课课长木云和泉的第一次见面。 由于保密条例,阿笠博士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身边人——这里主要是指当时还没挨棍子的工藤新一。 也因此,小老头至今还没意识到,能轻易操纵封存警视厅卷宗档案的人,绝不应该只是一位搜查一课的课长。 而当年上门的那几位便衣警察,实则全是不便于暴露身份的零组成员。 木云和泉完全没有一点忽悠老年人的愧疚,甚至在自己前脚离开以后,后脚就派人前往阿笠宅,给苦哈哈的小老头好好上了一个周的防诈骗知识普及课。 顺利给阿笠博士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时间线拉回到现在。 木云和泉没打算为难这位没什么坏心眼的老顽童科学家,毕竟他本来联络对方的目的就不是追究责任。只不过阿笠博士愿意主动自我剖析反省,他也绝不阻拦。 尊重老人家的想法嘛。 在阿笠博士承诺今晚之前就把欠下的那份产品档案发送过来以后,木云和泉将话题转回到最初的目的。 “我记得阿笠博士之前特别为社会烧伤人士制作过仿真硅胶皮肤,用来遮盖丑陋的伤疤。” 阿笠博士回忆着:“啊,那个啊,我的确做过,售后评价还都挺不错的……那件产品是又被谁拿去违法犯罪了吗?” 小老头突然警惕.jpg 木云和泉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眸光悠远:“正相反,所以要请博士你按照我的要求赶工一份定制版本了。” 阿笠博士:“?” 等、什么意思?? 有了天才科学家的背后支持、琴酒曾经老搭档的出谋划策、现任卧底组织的公安搜查官把控大局、前任卧底现任零组成员的紧密配合,以及零组组长直属部下的指哪打哪。 在不知不觉中被算计得死死的琴酒,那两枪终究没能夺走宫野明美的性命。 ——虽然还是发生了一点意外。 残阳西斜,暮云如血。 如梦似幻的赤橙晚霞宛如流淌着的三途忘川,静悄悄指引着亡去的幽魂离去。 海港口的某个废弃仓库里,金发青年手握手机,俯身弯腰将摄像头对准了躺在冰冷血泊中的女子,近距离拍下了一幅香消玉殒图。 似乎对于第一张照片有些不满,他甚至开始不停变换角度。 直到最合心意的成品出炉,青年才微微勾起唇角重新站直身体,就连敲击着手机按键的手指似乎都在散发出无尽雀跃。 血一般的霞光朦胧披散在男人金色的发上,那双浅淡的无机质眼瞳弯起,俊朗混血儿的面孔之上展露出一抹肆意诡谲的愉悦。 简直就像是在以描摹他人的死亡为乐。 抱着滑板一路尾随宫野明美,不久前听见枪声才终于明确目标匆匆赶来的江户川柯南,心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这句评价。 因为担心宫野明美遭遇不测,所以情急之下没怎么观察周围环境就一头扎进灭口现场的小侦探还在喘着粗气,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与行凶后未曾离开的犯人直接相遇! 刹那间,江户川柯南本就急速跳动的心脏几欲炸裂。 尤其是当他恍然注意到,站在宫野明美尸体旁边的金发青年——穿的是一身阴沉黑衣! 在黑发小学生陡然瞪大的眼睛里,那名浑身都在叫嚣着极度危险的金发青年忽然偏头向他望来,逆着光的眼眸中明显划过几分意外。 江户川柯南本能倒退了一步。 “小弟弟?”那青年眨了眨眼,原本充斥满恶意的眉眼如同变魔术般瞬间变得柔和带笑,“你一个人吗?” 像极了准备再次灭口的模样。 江户川柯南用意志强行止住了身体想要即刻逃离的冲动,硬生生逼迫自己放松了表情。 他一边扭头装作打量四周环境,一边用余光紧盯金发青年的动作,摸着后脑勺笑哈哈。 “我和大哥哥在这边玩捉迷藏,但是好像有点迷路了。” 明示完周围还有其他人在,最好别打杀掉他的主意,柯南又连忙将话题转移到宫野明美身上,操着一口奶音。 “欸?大哥哥,那位姐姐怎么躺在了地上?地上很凉,姐姐会感冒的。” 虽然希望已经非常渺茫,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想要确认宫野明美是否还有救。 为此,江户川柯南还主动靠近了两步。 “是啊,所以我正准备叫她起床呢。” 金发青年含笑回应的同时,也动作随意的朝男孩走近了一些,若有似无的用身体挡住了柯南的视角。 “说起来,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人往那边走了,应该就是和你一起玩游戏的哥哥吧?” 青年半蹲下来,伸手指了指柯南来时的方向,语气友好的诱导。 “小朋友一个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可是很危险的,快去找他吧,不要让你的哥哥担心哦。” 如果只听声音,江户川柯南或许会以为这是一个人畜无害温柔和善的好心男人。 可青年显然不是。 柯南抬脸,直直迎上对方那张判断不清年龄和国籍的俊美童颜。 那双暗灰色调的下垂眼在彻底失去光线照耀以后,仿佛掺杂进了些许诡秘紫调,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危险莫测。 如同隐藏在阴影之中嘶嘶吐信的毒蛇。 【提问:我该如何在这么惊悚恐怖的场景里保持严肃?】 【噗、哈,很难(相信我,我真的是严肃脸)】 【哒咩呦~小柯要被玩坏了hhhhh】 【某种意义上的另类进步?原着里柯南还摸不到琴爷的风衣衣角,if线直接勇敢面对甜蜜波本(超棒的.jpg)】 【未来波本三选一,柯南岂不是直接瞳孔地震】 【愉悦现行犯,拍照记录死者惨状,实锤了,波本真酒(笑】 第161章 认可 当天夜里,警察厅公安部地下机密区域。 “噗,所以这就是zero你临时通知风见,让他带人在周围寻找迷路男孩的起因?” 诸伏景光眉眼弯弯,脸上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我有什么办法啊。” 降谷零抓了抓自己的金发,久违的有些羞耻。 “又不能放任小孩子一个人在那种地方乱逛走丢,而且万一他出去报警了把我的形象描述成通缉犯怎么办。” 诸伏景光克制了一下嘴角扬起的弧度,清咳一声道:“其实也还好,一般警察应该不会相信小孩子的证词?” “就是怕遇见那种头脑灵活的聪明人啊!”降谷零不情不愿的吐露出自己的担忧,“而且万一是班长被派去现场交接记录……” 男孩手舞足蹈描述着降谷零的外貌特征,而伊达航的脸色由一本正经逐渐精彩起来的画面就这么闯进脑海。 诸伏景光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降谷零恼羞成怒捶了好友一拳:“hiro!” 猫眼青年果断举手投降,只是眼中仍旧带有一时半会消弭不去的笑意。 “总、之,”降谷零皮笑肉不笑,“幸好风见最后把那孩子找到了,靠‘小孩子的证词不可信’的理由把事情摆平掉,要不然我又得去面对琴酒的找茬。” 组织大名鼎鼎的波本被警察侧写画像公开通缉,那是什么地狱笑话! “啊,说起来,我听风见提起时才知道那孩子的名字……江户川柯南,很独特的名字,对吧hiro?” “江户川乱步和柯南道尔的组合。”降谷零若有所思的吐槽:“蹩脚假名的既视感简直呼之欲出啊。” 听见这个名字,诸伏景光顿时联想到什么,笑容微敛:“我倒是见过那孩子一面,是在最近的不落不落连环凶案中。” “是个很懂事聪明的孩子,据说是暂时借住在最近声名鹊起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家中。他的父母很喜欢看侦探小说,所以才给孩子起了这个名字。” 降谷零想了想,觉得人家家里给孩子起名草率这种事也轮不到自己置喙,便耸了耸肩:“好吧。” 诸伏景光却想起另一件事:“对了zero,班长那边邀请了木云老师做他和娜塔莉的婚礼证婚人,老师已经同意了。” “不过班长他们的意思是图个团圆……婚礼上得有你参加,所以可以再等等。” 降谷零眼神软下,眉梢却挑起,不赞同道:“我的任务我自己都还不清楚什么时候能够结束,班长怎么这个时候反倒一根筋起来了。” 他恨铁不成钢:“男子汉大丈夫,倒是别让人家娜塔莉继续等下去了啊!” 女孩子的青春哪有等人的!! 诸伏景光无辜摊手:“这话zero你应该去对着班长说。” 联想到上次意外在餐厅里久别重逢,同期们当时眼中的热切和意味深长,降谷零直接哽住。 “……会被围殴的吧?” 诸伏景光微笑:“这种事情可不好说呢。” 金发青年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尝试着回忆了一下,很快发现问题。 “上次在案发现场突然和你们撞见,他们后来竟然都没有纠缠吵闹着要追究我的事吗?” 诸伏景光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因为某人连笔录都没做就离开的缘故,他们根本没有安室先生的联系方式呢。” 当事人一言半句都没留下就脚底抹油,那么松田他们能当面对质的自然只剩下了另一个知情人…… 降谷零脸色一僵,霎时勾出一抹讨好的笑:“啊哈哈,那个、最近组织那边事情不少,我都给忙傻了……辛苦hiro了,不过你是怎么跟他们解释的?” 当时贝尔摩德突然现身在周围,降谷零只能和幼驯染即兴上演了一波仇敌见面针锋相对。 后面他顺利脱身离开现场,又忙着应对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是在试探的贝尔摩德,再加上有景光在收尾一定不会出现问题,降谷零到后来就真的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诸伏景光笑眯眯着,神态和善随意:“我跟他们说,我之前卧底的时候意外在那个犯罪组织里见到了你。” 降谷零点点头,这并不意外。 依照松田他们的性格和能力,就算景光不说,他们也能猜到自己正在潜伏卧底当中。 “然后我们被阴差阳错分到了同一个行动小组,确认安全后我向你坦明了身份。” 降谷零眉头蹙起,虽然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仔细透露给同期们,但他还是继续点头示意好友说下去。 “后来我发现组织里有人体实验相关项目。” 降谷零深深皱起了眉毛:“hiro?” “最后我的身份就突然暴露了,而你是负责追杀我的人员之一。” 降谷零:“???” 【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朋友】 【《语言的艺术》】 【尽得老师姬真传】 【景老爷的报复虽迟必到(手动滑稽】 【有些人走得近不是没有原因的,就比如说腹黑和恶趣味,你说是吧,老师姬?】 【原来你是这样子的零零!你是被组织做了人体实验洗掉过往记忆的真酒波本哒!】 【是你!就是你小子把组织成员给引过来的!】 【降谷零:我说“啊?”的次数是否太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憋不住了槽点太多,波本被发通缉令哈哈哈】 【琴酒:把自己混成了通缉犯,波本肯定是真酒!】 降谷零半月眼乜向好友:“hiro,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诸伏景光轻笑:“我说错了什么吗。” 降谷零瞪他半晌,忽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有了这个玩笑似的故事作答,想必班长他们也能对他的现状猜个七七八八。 降谷零的好友们从来都是敏锐至极的逸群之才,无需多言就能将彼此的意图把握得极好。 闲话说到这里,寸头淡眉的高瘦公安从地下走廊深处踏着阴影走近,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吸引过二人的目光。 “降谷先生,诸伏君,里面的女人已经醒过来了,情绪还算稳定,但看样子不太愿意开口。” 降谷零眉梢微凝,与身边的挚友对视一眼,心中想法毫无障碍的交流完毕。 “这次的行动做得不错,风见。”降谷零勾起一抹淡笑随口道,“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他说完便大踏步朝部下来时的方向前行而去,而落后他两步的诸伏景光注意到眼镜反光、突然有些怔愣的风见裕也,抬手拍了拍寸头公安的肩膀。 “做得的确很好,合作愉快,风见警官。” 温声和气中,是叙述事实的认可与笃定。 风见裕也望着那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渐渐与不远处未开灯处的黑暗融为一体,静静呆立了许久都没有动作。 可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指尖在颤抖,足以证明他内心恍若惊雷震荡一般的激动。 刚刚,他被降谷先生夸奖了。 他被那个仿佛无所不能、强大到就像是个漫画主角一样的降谷先生!还有他那位非常温柔体贴的公安好友诸伏君! 一起夸奖了!!! 风见裕也忽然感觉人生巅峰近在咫尺! 感动到眼眶发热的青年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的剧烈情绪。 在降谷零手底下熬了这么久,他还是头一回觉得自己总算没有辜负里理事官的期望! 事实上,只有风见裕也自己清楚,他之所以能成为降谷零的直属片腕(类似于专属一对一部下),是因为木云里理事官的选择。 那时候风见裕也才刚踏入警视厅公安部没多久,就收到了上级的通知,说是有位长官想要选拔一位优秀的部下,于是挑中了他们这届新人公安中综合成绩排名第三位的他。 “可是……”乍然听闻这件事的风见裕也有些不解,“在我之上,第一名和第二名不应该是更好的选择吗?” “是这样没错,但第一名拒绝了。” 风见裕也更加不可思议起来:“拒绝了?” “啊,因为这位长官挑选的并非是自己的直属部下,他是为你们的某位学弟,也就是现在这届正在培训中的警校生之一,所挑选的下属。” 风见裕也迟疑:“现在这个时间……警校的培训应该才刚开始没多久吧?” “没错,所以第一名拒绝的理由就是‘担心自己的性格与未来上司属性不和’。” 翻译一下,这位第一名基本就等于是在明说“我不想跟在新兵蛋子屁股后面给对方收拾烂摊子”! 这倒是在常理之中,能名列前茅还被公安部门挑中的大都有着傲气,不想去给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警校生当手下——非常正常。 风见裕也继续谨慎问道:“那第二名……?” “第二名被那位长官剔除了,理由是认为他会和自己的未来上司属性不和。” 风见裕也哑然,这见鬼的通用理由! 他有些犹疑。 “可是,如果那位长官觉得我也不合适呢?” “我只要前三名,如果第三名有更好的发展方向,那也不强求,便等那名警校生毕业,在他正式就职后让他自己来挑。——这是那位长官的原话。” 上级最后问他道:“所以你的意愿是?” 风见裕也沉默着考虑片刻。 他对于比自己小一届的学弟会成为自己上司这件事倒是没什么抵触感,又或者是因为第三名的成绩本就让他明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所以才不骄不馁。 甚至于说,比起他们那届的第一名,风见裕也一直都将自己定位在“力有未逮”的下等席位上。 因为对自我的认知极其清晰(或许还有些过了头?),又大概是由于命运之手从中随心撩拨了几弦。 反正风见裕也最后的回复是:“我并不排斥这样的安排……只要那位长官不嫌弃的话。” 上级大手一挥:“你放心,那位说了,他认可你,只要你没意见,就立马进行为期半年的特殊培训。等你重见天日的时候,你未来的上司估计也就结束职业组考核了。” 风见裕也恍然一惊:“欸?等等!我未来的那位上司现在还不是职业组吗?!” 非职业组的警校生?我未来真的不会前途无亮吗?!! “你管他呢,只要他未来是不就行了。” 上级摆摆手,办公室门外突然走进两名训练有素的公安大汉,一左一右架着惊慌失措的风见裕也快步离开。 在风见裕也逐渐微弱远去的呼救挣扎声中,上级拿起办公室的座机熟练拨通某个号码。 “是我,第三名风见裕也已经被我扔去着重加训了。啧,当初是你让我在这批新人里挑出色的,挑给了你第二名你又不要。” “再说了,第一名的那小子不同意算什么事儿,小孩子经历过社会毒打以后就没那么不知天高地厚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多看好那个警校生了,我就是回炉重造,也肯定给他造出来把好使的刀。” “嘿——你这奇葩要求!行行行,好不好使不重要,重要的是忠诚上进不伤己身,都听你的,你官大,我不听你的听谁的……” 直到半年期限到达,风见裕也仿佛被地狱训练拆散重组了几个来回,还没来得及见到自己那位传说中的上司,就先一步与那位隔空选中自己的长官相遇。 黑发墨瞳,眉眼清疏苍白瘦弱,不时咳嗽着的男人披着西装外套,平淡沉静的同他做了个自我介绍。 “风见裕也。”男人缓缓念出他的名字,令他不自觉打了个激灵,“脱胎换骨的感觉如何?” “初次见面,我是木云和泉,也就是挑选你成为零组组长降谷零片腕的、那位长官。” 【半年之后,龙王归来(bushi】 【木云老师!原来又是你!】 【合着风见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忠犬公安,背地里居然和老师姬有私情?!】 【srds,浓眉、大眼,没一个词是能和风见对应上的(乐】 【指路24话,没错,24话,就是这么离谱!】 【?这伏笔埋了他妈的七年?!!】 第162章 u盘真相 降谷零对于自家老师和片腕之间的隐秘过往毫不知情。 这或许也要归功到他作为当届警校生综合成绩第一名,个人实力太过优秀,而在组织里卧底的这些年来又磨砺出了迫人心魂的威压。 以上种种使得风见裕也愈发崇敬他,反而也导致了他不敢向降谷先生吐露某些自觉并不重要的过往。 所以时至今日,降谷零都还没有意识到—— 关于木云和泉到底是在多早以前就打上了挖他本人墙角的主意。 潜过地下走廊重重阴影,金发青年站定在某间休息室墙外,隔着两米宽的单向可视玻璃窗,看清了里面安静坐着的女子。 乌黑长发乖顺披散在肩后,三七分的额发,容貌美丽,气质温雅。 降谷零早就从照片档案中得知她的样貌,某次也曾特意伪装成路人远远缀在其身后,默默旁观了一会儿少女平凡日常的欢声笑语。 时光流转沧海桑田,她几乎长成了与记忆中的小姑娘完全不同的样子。 只一双尾处微微下垂的眼睛,里面的光彩依旧如儿时般明澈清亮,带着几分一旦决定自身行动便会毫不犹豫执行的熟悉坚定。 就像是很久以前,哪怕浑身是伤的混血男孩大声逞强嚷着不需要,她也会不由分说的拽上他的袖子,强硬的把人拉回自家诊所包扎。 这么些年过去了,对方看起来变了很多,又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在自身都尚未察觉的某个瞬间,降谷零勾起唇。 房间里透落出的明亮灯光洒进金发青年那双紫塔菲石般的下垂眼中,漾出一片深深浅浅的柔和。 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回忆深处的那道光芒……如同母亲般温柔,太阳似的暖洋洋。 落后几步跟上来的诸伏景光将好友的神情收入眼底,面上便也无意识的跟着露出一抹柔和的笑。 “zero,你真的不要和她见一面吗?” 虽说现在这样也算是见过了,但诸伏景光指的显然不是单方面的围观。 降谷零道:“这样就可以了。”这样就很好。 执行组织处决命令的是琴酒,核实对方死亡的是伏特加。 而波本悄无声息的躲在角落阴影下,宫野明美“死前”根本就不清楚现场还有着第四人。 再加上对方此前只是组织里的一个外围成员,平日里本就少有面见代号成员的机会,而降谷零又有意避开宫野姐妹俩。 所以迄今为止,宫野明美还不清楚波本威士忌究竟是何模样。 “没有必要向她表露我的卧底身份。”降谷零很冷静,“这件事多一个人知晓,卧底任务就会多一分失败的风险。” 诸伏景光点点头,并不意外他的回答。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理智,这是每个卧底的必修课。 “那我就按照计划去和她商谈了?” 诸伏景光在心中重新顺了一遍幼驯染此前的要求确认无误,想起自己还有个问题没来得及询问对方。 “说起来,zero,你让我说服宫野小姐同意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是打算怎么掩藏她身份的问题?” 诸伏景光话音刚落,就见金发好友从衣服内袋里摸出什么,摊开手掌递了过来。 灯光下有流光闪烁一瞬,诸伏景光定睛确认。 是一枚看起来有了些年岁的银色u盘。 降谷零垂眸:“这里面有一套完整的新身份,方方面面周全周到,只差照片就大功告成。” “我动用零组权限确认过,里面所有的资料全都足够以假乱真……又或者说,就当它是真的也没问题。” 诸伏景光听着听着眼睛都忍不住瞪大了一圈:“……就当他是真的?” 降谷零低低应了一声,“就算是从全国户籍系统里面查,也是查有此人。” 诸伏景光惊了:“你从哪儿弄来的?” 降谷零眼神复杂。 他没去面对好友震惊的视线,只在诸伏景光拿起u盘后收回了手。 好半晌过去,才没头没尾的说了句:“等销毁掉里面的资料以后,记得还给我,hiro。” 诸伏景光握紧u盘的动作微顿。 从小到大的了解令猫眼青年看出好友此刻并不想多言,于是拍了拍他的手臂权作无声安慰。 诸伏景光回身抬脚推开了面前休息室的门,又不着痕迹的迅速将其合上,没让坐在里面的宫野明美看见走廊里的分毫景象。 “宫野小姐,恭喜你顺利活了下来。” 诸伏景光操着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在长发女子的起身道谢声中,真心实意的祝贺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宫野明美看着他从容不迫的和善面容,一时之间稍微有些恍惚。 刹那间好像又回到了在计划替组织抢劫银行十亿元的最初,于某个微风不燥的清晨,她所居住的单身公寓门铃被按响,推开门就见到了礼貌温和的快递员朝着自己递来纸箱。 快递员微微抬起头来,鸭舌帽下露出一双线条干净上挑的蓝灰猫瞳,表情无害又正经,唯独唇边挂着的弧度有些意味深长。 宫野明美会认得苏格兰,还是因为对方在公安身份败露逃离组织以前,曾在组织内和黑麦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就连他其实并未被组织杀死的消息也同样是赤井秀一私下里告诉她的。 所以在猝不及防见到这张熟悉的脸庞时,宫野明美下意识选择了信任。 然后她就从那个快递纸箱里拆出了一张公安合作协议书、一份假死计划书、两片贴合人体肌肉走向的合金薄板,以及几块内含血包的硅胶制仿真皮肤。 ——事实证明,这份快递送来的全部都是必需品。 宫野明美直到此刻才从自己被子弹击中心脏的剧烈冲击痛感中彻底回过神来,稍微有了点劫后余生的真实庆幸。 “请容我再次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宫野明美深深鞠了一躬,“我会将我所知道的、和那个组织有关的全部消息,尽皆告知给诸伏警官以及您背后的公安。” 诸伏景光意外于过程的顺利。 看来这个聪慧过人的女孩子早在从他手中接过那个快递以后,就明白了这笔交易背后所标注的代价。 诸伏景光笑了笑安抚:“别着急,放轻松宫野小姐,我们有的是时间。” 玻璃窗外有着特意设计的播音器,里面清晰传来了房间内二人的交谈。 降谷零静静听着自己计划中的目的逐一达成,望着好友将那枚代表着新人生的银色u盘推到女子面前,旁观宫野明美的一双明眸中闪过犹疑和挣扎。 是的,即便u盘里的东西象征着自由与安全,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趋之若鹜坦然接受。 ——就像那名曾将这枚u盘若无其事送给自己的雪发少年一样。 亏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在u盘里安装了什么坑害自己的木马软件。 直到送出它的人永眠于彻骨冬雪,直到木云老师告知自己诸星大的真实身份,直到黑麦想要诱捕自己而被反手坑离组织。 这样想想也实在可笑,曾几何时威风凛凛凶名远扬的威士忌小组居然全都是由组织的敌人构成的组合。 公安卧底苏格兰的存活是组织难得的耻辱,因此消息封锁,少有人知晓内情。 fbi卧底黑麦因为狙击能力超绝,令那位先生回想起了许久之前的惨痛滑铁卢,组织内噤若寒蝉,轻易不敢再提。 而今,这个小组曾经的所属成员也只剩下了自己尚在组织扎根。 ——波本威士忌出了名的性情诡谲口蜜腹剑,能力优秀到当年差点坑死那个fbi的赤井秀一,又神秘莫测到少有人知晓其面貌身份。 未知往往才是最大的恐惧。 也因此,就更不会有人不明利害的试图挑衅和得罪波本。“威士忌小组”这个充斥着过往复杂纠葛的组合被所有人刻意遗忘。 可这样继续下去的话…… 降谷零忍不住再三思量。 ……连带着威士忌小组里最后一人的名字也会被滚滚洪水冲刷淹没在无人问津之地。 但这不应该。 起码,当时的降谷零对此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抗拒。 所以在黑麦威士忌身份暴露狼狈逃离霓虹国土的那个夜晚,开了一瓶黑麦庆祝的金发青年喝完最后一口烈酒,鬼使神差的翻出了那枚铭刻着往日旧时光的银色u盘。 它看上去也已经有些旧了。 金发青年犹疑许久,深深吐出一口气,将那个孩子送给自己的礼物插入某台崭新电脑。 而后第一个动作,就是移动鼠标给新增u盘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杀了次病毒。 在电脑读条加载的功夫里,降谷零脑子里莫名闪过已经安然回归到光明下、总是系着那条素色领带日常出勤的幼驯染,还有某个臭脸fbi每天形影不离的那顶墨绿针织帽。 讲道理,总不能给自己的礼物会比给那家伙的东西更不实用吧? 虽然…… 降谷零抿唇。 虽然那时候的他也并没有对那孩子有多温柔。 ——不止,表面看来简直是巴不得弄死对方的程度。 要不是有hiro从中调和…… 在他思维发散途中,早已习惯了电脑操作的本能已经操控着青年的手无意识点开了新增内容。 降谷零回过神来,映在紫灰瞳仁中的是一份安安静静、毫无杀伤力的陌生身份详细资料表。 照片和性别那一栏甚至待填中,体贴到无论是谁,拿到了就可以直接使用。 刚开始,降谷零以为这只是一套平平无奇、身为组织中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的假身份壳子。 他那时还想过,白枫丰送他这玩意儿是不是因为波本在组织里的定位是总要潜伏伪装的情报人员? 他就说给自己的礼物不可能比给fbi的差! 然后——他随手动用里世界的手段查了一下这些资料。 后来,他蹙着眉头让风见走官方系统的路子去查。 最后,降谷零坐在零组办公室里,面对着电脑页面上显示着的全国户籍信息,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父母双亡、幼年姐弟二人一起失踪下落不明。 由于时间太久,姐弟二人的户籍信息已经达到失踪人口判定死亡的年限,但这点只要本人前去相关部门重新申请一下,政府就会在系统内更新户籍信息为正常存活。 降谷零心中萌生出新的疑问。 这究竟是一份足够以假乱真的资料,还是说……这就是白枫姐弟的户籍信息? 明明之前的推断以及白枫镜亲口所言全都指向那二人并非亲生姐弟,但眼前这套户籍资料实在太过逼真,令降谷零不得不怀疑它本身就是真实存在着一对姐弟的痕迹证明。 所以降谷零那段时间日常在组织内玩起了神秘主义,避开耳目亲自前往了资料里所显示那家人的曾经住址。 理所当然的没能找到任何和资料中所写有关的事实。 没有破败不堪的房子,周围也没有人认识他提到的那家人。 那份资料,的的确确是虚构的,但这份虚构已经被官方系统登录在册,那么它就成为了真实。 这是一套利用超绝技术力而强行达成毫无破绽局面的——空壳子身份。 换言之,对组织代号成员波本来说,这是从天而降二次选择的机会,是一条平坦宽阔到不可思议的退路。 只要得到的人想,那么他就可以远走他乡脱胎换骨,重新拥抱崭新的人生。 拥抱他的第二次生命。 彻底查清真相的金发青年后知后觉的确定—— 那个外表像天使般精致漂亮的少年,在其暴戾疯狂的痛苦灵魂之中,确实有着无暇洁白的一片柔软善意。 那一年隆冬与新春交替的夜晚,在完全隔绝了窗外冰寒风雪的那个“家”中。 雪发赤眸的少年缩在沙发中央,灵魂静静注视着面前嬉笑怒骂、高谈阔论的他们,一言不发的送上了自己最真挚的祝福。 他用一条领带无声催促温柔卧底苏格兰尽快远离淤潭回归光明,用一枚u盘悄然赠予毒舌搭档波本以未来坦途。 还别出心裁的送出一顶恶趣味十足的针织帽,好让那个总是从容不迫叫人牙痒的酷哥黑麦时时刻刻都能想起自己。 降谷零至今仍然无法想象,在背后决定将这份礼物包装起来送给自己的某个瞬间里,白枫丰——他会在想些什么呢? 但降谷零能够明确的是,他得逞了。 或者说,他的愿望都会实现。 第163章 多灾多难米花町 经过一段时间的拉扯,甚至降谷零都已经作为波本重回组织日常工作之中了—— 宫野明美同意隐姓埋名离开这里的消息才从诸伏景光的手机里发送。 当然,临别之时女子特别叮嘱恳求,希望公安一旦拥有有关其妹妹的近况消息时,可以酌情通知她一声。 诸伏景光品读了一遍她话里的“酌情”二字,觉得宫野明美实在是个格外体贴懂事的女孩子。 【读者上吊帖在此】 【吊我一个】 【吊我一个】 【吊我一个】 【啊……不用了谢谢,好像不痛了,已经被刀麻了(断手断臂浑身轻松.jpg)】 【这一卷该叫亡夫回忆录啊我淦!】 【我错了,我没在人活着的时候迷上他,偏偏被这该死的回忆杀拽到坑中爬不出来了(流泪】 【我是人不是神,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好好好,又一个回旋镖,真让人开心(精神状态良好】 【那时候的弟弟还不清楚波本和苏格兰一样也是卧底,所以送的礼物都是在拿对方当犯罪分子的基础上给的(又哭又笑】 【零零只知道u盘是白枫弟弟送的,但我们上帝视角还知道u盘最初是闲子哥给弟弟的,看这个描述,估计还是闲子哥亲自制造出来的身份壳子】 【啊!所以当年闲子哥送u盘给弟弟的时候,怀揣着的是弟弟把u盘送给零零时一模一样的心情啊!!】 【什么,绕口令吗这是,差点被绕晕了……】 【不要什么东西都薪火传承啊喂!】 【完美,看似一把刀,实则刀刀连环万剑归一】 【讲得通了,闲子哥大概走的时候只来得及做一套身份——又或者说这套身份本来就是闲子哥给自己准备的,只是他突然被老师姬带离组织,这东西就被他临走前塞给了白枫弟弟】 【而白枫姐弟是两个人,闲子哥不确定他们两个会是谁会用上这套身份,所以才特意把身份修改成了一对失踪姐弟!】 【这样子无论是白枫弟弟用还是镜子姐姐用,都可以直接套上!】 【可是,你们细想啊!弟弟不仅没有动用这个u盘,还把东西送出了手!这是不是代表着弟弟那个时候就有点自毁心理了?!】 【不一定,也有很大可能是因为他们姐弟二人都不会弃对方于不顾,留着也没用,不如送出去帮助其他人】 【我真的服了,这家伙年纪轻轻为什么要这么体贴,被景光妈妈带出来的崽都会这样吗??】 【看到楼上突然绷不住了,笑死】 【不是,白枫丰连死得时候都在考虑,我不能死在讨厌的人手里,不能弄脏卧底波本的手】 【最后挑挑选选挑中了黑麦这个打眼儿一看就黑透了的,还不忍心让对方亲自动手,最后是他抢来了手枪自尽】 【临死了还他妈朝黑麦这个被抢的说对不起!】 【不行我要气炸了!你对不起个毛!生而为人怎么能这么委屈啊草!!】 【经检验,楼上为可燃物】 【艹,被你们说的我要替弟弟委屈死了】 【啊,结果这条在很久以前就被人预留好的生路,兜兜转转最后被用在了明美姐姐身上】 【也算是尽了它的使命了吧,总归是救下了一条人命(叹息.jpg)】 就在诸伏景光陪同宫野明美前往相关户籍部门,帮她正式启用那对失踪姐弟中属于姐姐的身份同时—— 米花町某家小众甜品店内,被主人攥在掌中揣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轻轻一震,屏幕亮起微光。 身穿老鼠灰色轻薄卫衣的年轻人悄悄挪动脚步让自己往不起眼的角落缓缓靠近,宽松有型的兜帽遮掩住了他的大半面容。 风原有闲没有和往常一样悠悠哉哉的摸出手机查看刚才收到的消息提醒,而是先一步借助身旁客人的身形,完成遮蔽自己的目的。 然后他才从卫衣兜帽下凝神向前望去。 在这家店铺靠近门口的位置,方才有一名劫匪突然暴起。此刻他挟持着柔弱无力的女性客人,手中的水果刀正死死抵在人质战栗的脖侧。 那把刀在自然光的折射下不停闪烁着危险的冷锋,即便是在天气渐热的初夏,也让在场的所有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但风原有闲也只不过朝这边的危急情况瞥去一眼。 他的视线很快便不动声色掠过大厅中的这抹焦点,在斜对角方位确认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是基安蒂和蒂塔。 兜帽下的慵懒美人低声叹出一口气。 “……现在的996公司员工都可以闲散到姐妹花手挽手出来享用下午茶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萩原研二脑子里的想法和他凭空达成了相似的抱怨。 阳光明媚蛋糕美味,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怨气跑来作案呢? 这句话在英秀帅气的青年脑中一闪而过,随即而来的就是身为警察下意识想要破除危险困境的职业本能发作。 萩原研二今天是趁着爆处班轮休,独自一人来到这家甜品店里的。 ——还请不要大惊小怪。尽管几乎所有认识他和松田阵平的人们都会习惯性以为他们两个是无论身在何处都形影不离、已经锁死的好基友…… 好吧,萩原研二不愿意否认后者的正确性。 但他和小阵平只是单纯感情要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睡同一张床、喝同一杯水抽同一支烟的幼驯染关系而已。 而不是物理意义上压根不能分割开来的连体婴儿。 所以他一个人出来享受生活是很正常的事情。 ……绝对不是因为最近炸弹事件频发,他们两个拆弹精英被特意分开轮休,务必保持至少一人在岗——才导致的没办法一起逛街。 “……” 萩原研二抬手碰了碰自己不知不觉间下压的嘴角,又多看了一眼不远处正等待着被解救的人质。 “这样一想突然觉得心情有些糟糕了呀。”他忍不住含糊嘟囔,紫罗兰般多情的眼睛里掠过一分低落。 没有小阵平陪的hagi已经很惨了,为什么还要额外加班啊? 但米花町的日常就是这样不让人安生。萩原研二视线扫过现场情况。 由于这家甜品店地理位置稍偏名声不显,因此平日里会来光顾的客人们大都是熟悉面孔。 但这一次显然不全是。 刚才事发突然,零星几个在店的客人全都下意识的从座位上站起,本能远离了门口的位置——也就是犯人和人质现在所在的地方。 一眼扫过,点单吧台里没有人。 可这不应该。 萩原研二离得近,悄悄侧脸朝里面看了一眼,意外望见正蹲在里面偷偷掏出手机准备按下报警电话的店铺老板。 中长发青年眉梢微不可察的上扬一瞬,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又移动眼瞳去看在场的其他人。 唔,自己左手边是吧台里因为机缘巧合没被犯人发现的老板,右后方……他记得坐在那里的应该是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眼尾还纹了一只振翅欲飞的深红凤尾蝶。 正前方是店铺唯一的出口,出口旁边的落地窗前原本坐着两桌客人,一桌是姿态亲昵的一男一女,另一桌是带着兜帽喜欢玩手机的独身男人。 现在那三个人全都扎堆退到了和犯人隔了有两米远的墙角。 嗯?等一下,那个兜帽男人刚刚不还是一个人站在墙边吗?怎么他瞟一眼店主的功夫,这人就跑到那对男女身后了? 萩原研二眯了眯眼,连带着多打量了一会儿那对男女,随即就发现那二人的神情有些异样。 好像……是认识这名劫犯? 在这一刻,萩原研二立刻决定好了自己在现场的定位。 既然前头有可以吸引劫犯的人,那么他就可以寻机尝试救下人质。 事情果然如同他所料。 那名劫犯喝令一声被自己勒在身前的哭哭啼啼的女人闭嘴,而后挥舞着持刀的手,刀尖猛地指向墙角处眼睛睁大的西装男人。 他狞笑着,手臂绷紧到极致因此微微发抖:“西宫,真是不好意思啊,看起来我打扰到了你的约会?” 被称呼为西宫的男人相貌英俊穿着得体,突然被劫犯点到名字时努力稳住自己的表情。 西宫咽了咽口水道:“早田,你、你这是干什么?千绪不是你女朋友吗,你想要对她做什么?” 原本和她坐在同一桌的女孩子闻言恐惧而又诧异的看向他:“西宫,你认识他们?” 西宫看起来像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那名劫犯却把目光放在了出声询问的漂亮女孩子身上。 他以某种诡异又倍感可悲的眼神上下扫过依偎在西宫身边企图汲取安全感的女孩,笑得更加扭曲亢奋。 劫犯没等西宫磕磕巴巴说出个四五六,直截了当饱含恶意扬声道:“认识!当然认识!我们可是无所不谈不分彼此的好朋友,你说对吗,西宫?” 他手里的刀刃重新抵在了怀里不停落泪呜咽着的女人颈侧,用力之大甚至在对方的皮肤上割出一道血线,吓得女人眼泪流得更加汹涌,却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样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在场所有人都能轻易看出这名劫犯——早田的激动,对方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看上去几欲疯狂。 大家都将视线投向那位惶恐不已的西宫先生。 西宫更加紧张了。 但他还在试图和劫犯沟通:“早田、早田,你听我说,先把刀放下——有什么话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谈,我们……” 早田高声打断他:“是啊!我们曾经谈心过无数次,什么矛盾争执都可以靠坦然讲出心里话而化解无形!” 他明明是现场看起来最为危险的人物,此刻还威胁着另一名女子的生命,但他又像是快要流下泪,哪怕他笑容夸张。 早田忽然抬高一大截音量,字字愤怒:“但你直到现在竟然还想要靠聊天来打发我吗?!” “早田,我——” “好啊,我听你解释。”早田的语气陡然平静下来,“你过来吧,西宫。” 望着他怀里正在流血的女人,西宫蓦然失语。 西宫身边的女孩子皱紧眉头,焦急问询道:“西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位早田先生为什么会这样找上你?” 这次依然是早田回答了她:“他不会告诉你的,就像他也不会告诉我——他早就背着我,和我的女朋友搞上床了一样!” 被他劫持的女朋友满脸恐惧,在刀子的逼迫中无法发出任何辩解。 那漂亮女孩霎时惊呆,下意识松开了抱着西宫的手:“西宫……?是真的吗?” 女孩的直觉令她一下子抓住重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西宫连忙安抚她:“明日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千绪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不知道早田为什么会这样!” 但这显然激怒了本就处在失控边缘的劫犯,怒火烧灼下他的手劲也不受控制的变大,千绪脖子上流出的血更多了。 “事到如今你还敢做出这种虚伪姿态啊,西宫。” 早田笑了笑,眼神却如同暴怒的蛇,“你过来,西宫,否则我就当着你的面把她杀掉……” “然后,再把你杀掉。” 这番血腥发言使得西装革履的帅气男人屏住了呼吸,他的双腿都开始大幅度颤抖了。 “不、不,早田,没有的事、我和千绪真的什么也没发生,那天我只是送喝醉了的她回家而已,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的……” 他站在原地不动,早田却在暴怒怨怼中情不自禁上前两步靠近,无意中让出了身后的店门。 萩原研二紧盯着脸红脖子粗的早田先生,见状眼睛一亮,贴着墙壁加快了悄悄挪到门边的脚步。 但就在这时,被他甩在身后一直悄无声息的区域里,骤然响起一声嗤笑。 “孬种。” 仿若自带硝烟味般的女性嗓音尖锐评价道。 萩原研二猛地回头,看清了说话者的容貌。 拥有一头棕红色齐耳蘑菇发的烟熏妆女人轻蔑瞥来,眼尾的凤尾蝶刺青如同振翅飞舞。 第164章 案件落幕 忽然横插一脚参与评论现场这段爱恨情仇的女人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可基安蒂本人却不以为意。 她甚至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迎着几人惊诧的目光继续夹枪带棒道: “你要是个男人,就大大方方的承认,别死皮赖脸磨磨唧唧的跟个娘炮似的,看得我要吐了!” 被不留情面骂得狗血淋头的西宫呆滞了一瞬间。 而突如其来受到围观群众支持的劫犯早田也跟着懵了一下。 也就在这时,身处西宫背后看不清楚模样的兜帽男人冷不丁伸手大力推了他一把。 西宫早就被眼前的架势吓到腿软,能维持站在原地的动作已经是极限,现如今突然被推,他顺着惯性前扑几步,随即大叫一声面朝下摔到地上。 早田低头看了看莫名其妙摔在自己脚下的人,眼神怔然的眨了眨眼,而后试探着举起那把染血的寒刃,对准地上的死渣男就要挥下! ——被趁着混乱大跨步冲到劫犯身后的中长发青年一把攥紧了手腕。 萩原研二这一下子快准狠,用得力道极大,大到男人下意识便因为疼痛而松开了那把水果刀。 萩原研二避过坠落的锋利凶器,不等早田有所反应,反手掰过他的这条胳膊将其折在腰后,抬脚对准膝弯就是一踹。 疼到青筋暴起的男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只听声音就叫人为之幻痛。 那名被劫持的女人在刀子离开自己的脖颈时便摔落在地惊慌爬远,西宫也手忙脚乱的跪坐起来,略显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跪在他面前的早田看见他这张脸直接怒火攻心,还不死心的想要反抗挣扎。 萩原研二眉眼一厉,直接把人正面朝下按在地上摩擦——物理意义上的。 然后他笑眯眯的抬起头来,嗓音清爽随和:“好啦~案件解决,你们别怕,店主刚刚已经报警了,警方应该待会就到。” “对了,有哪位热心群众可以帮那位受伤的女士拨打急救电话吗?她的伤势得尽快处理才行。” 英秀青年的视线在店里转过一圈。 墙角处的兜帽男人靠在墙边低垂着头姿态散漫,完全没有进行动作的意思。 不远处的凤尾蝶女人正顾着嘲笑,时不时还回过头去同她淡金发齐肩的碧眸同伴交谈。 伤者本人似乎已经被吓懵了圈,捂着脖子一个劲儿的痛哭说对不起。 私生活听起来很是混乱的西宫先生出神呆坐在原地,唔,已经好一会儿没有反应了?精神状况堪忧啊。 最后还是那位漂亮体贴的女孩子咬咬嘴唇,掏出手机承接了这项任务。 【居然被基安蒂飒到了(摸着下巴.jpg)】 【蒂塔这是背景板路人甲定位吗hhhh有事没事就会被拉出来凑数?】 【这么看来组织待遇真不错啊,还能翘班来吃小蛋糕~】 【啊啊啊是闲子哥!】 【基安蒂暴躁老姐的人设屹立不倒,但是闲子哥那突然的正义一脚着实好笑】 【小小一家甜品店,何德何能聚集这些人呐(咏叹调】 【这波是红黑双方凭空联手啊我去】 【哈哈哈笑死了,是连急救电话都懒得打的闲子哥!靠谱的成年人hagi好辛苦啊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心累的萩原研二总觉得麻烦的事情尚未结束。 而那对嬉笑闲聊着并肩走向店门口的好姐妹验证了他的这个猜想。 “可以麻烦两位漂亮迷人的女士稍微等一等吗?” 萩原研二今天一身便装舒适休闲的来吃小蛋糕,自然也没携带手铐。 在他用店主递来的麻绳把犯人绑了个结结实实以后,站起身来的随和青年偏头便看见现场有人要走。 “刚才的情况有些复杂,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两位女士稍留一会儿在警方赶到以后做份笔录,不会很麻烦的~” 青年的语气热络却并不越界,相貌五官是另一种非大众意义上的耐看俊美,配上弯起来的紫调狗狗下垂眼,自然而然就生成了一片无害亲昵的气质。 淡金齐肩发的外国女人饶有兴致般抬眸看他一眼,但眼尾铭刻着张扬凤尾蝶刺青的烟熏妆女人却并不怎么给他面子。 “看你刚才的那招擒拿术,你也是警察吧。” 基安蒂斜眼瞧他,态度明显不怎么友善。 “既然是警察,那你还需要我们帮着重复一遍这场闹剧经过?这种记忆力做什么警察,吃干饭的。” 基安蒂不耐烦起来。 萩原研二并不意外于她的恶言恶语,毕竟这位连外表都在彰显自己张扬肆意的女士性格如此分明。 但他捕捉到了基安蒂在提起“警察”这个字眼时,那份溢于言表的排斥厌恶。 于是中长发青年的眼睛深处掠过一抹探究。 “这位警察先生,”这次开口的是蒂塔。 相对于基安蒂,她的语气要平和友善得多:“别在意,其实是因为我们接下来还有重要的约会要赴,所以恕我们没有办法留在这里等待你的同事们到来了。” “说到底我们也没在这场事件中帮上什么忙,如果警方真的需要找我们了解情况……我可以留下自己的联络方式,你看这样可以吗?” 淡金发色的女人言语间非常明事理,但萩原研二望进那双碧绿无波的眼睛,却直觉这人不会留下自己真实的手机号码。 他表面不显,心中却在快速判断继续探究这些疑点的必要性。 一道操着浓浓关西口音的爽朗声线突然插入他们陷入僵持的对话。 “噢,太好了!我也有事得马上离开呢!” 面容全程被兜帽遮盖大半、只露出一截光洁下巴的男人同样来到了萩原研二的身边。声线年轻,说话的方式却会令人联想到大大咧咧的关西大汉。 “留下联系方式是吧?没问题!不过我明天就得回大阪去了,你们警察要找我的话记得赶紧啊!” 在他的震天大嗓门包裹之中,萩原研二是真的觉得有些头疼了。 “不……”萩原研二先是拒绝了兜帽男人,随后迅速歪头朝基安蒂两人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两位女士留下联络方式,之后如果有需要,警方会再联系你们的。” 基安蒂眉头紧皱,又在蒂塔的眼神示意中按捺下去,算是同意了这个提案。 然后萩原研二将重心转移到兜帽男人身上,柔和而不失坚决的强调:“这位先生,您还不可以离开现场。” 看见木云学生一无所知拦下两名高危级别人物,因此情急之下撞过来捣乱并成功让人滚蛋的风原有闲:“?” 恩将仇报?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哈】 萩原研二继续笑容满面道:“先生刚才那背后一推真是帮了大忙呢,要不是早田先生因为西宫先生突然摔倒而愣神,我可能也没办法这么快就抓住时机制服早田先生——” 听起来是夸奖没错,可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是:“——但先生您清楚您刚才那种行径可能造成的危险后果吗?” 当时早田手中持刀又对西宫恨意十足,兜帽年轻人却猝不及防把西宫直接推到了行凶者的面前。 在萩原研二看来,这简直可以被变相称之为合伙行凶。 而且,这全程藏头露尾的兜帽……比较下来要比那两位女士更加可疑。 【风原有闲风评被害】 【闲子哥别听,是恶评!】 【闲子哥:我就不该多管闲事(微笑】 【兜帽怎么啦!兜帽做错了什么!】 【张起灵发来律师函警告】 【楼上惊现盗墓粉】 扣着大帽子的风原有闲目送基安蒂和蒂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头,这才扬起方才故意下压的脖颈,丰唇轻扯出一声懒洋洋的笑音。 不同于之前关西大汉似的粗爽震声,这声笑被主人不经意间悠悠拖长,慵懒磁性,透着十成十的漫不经心。 这一次,近距离面对面的萩原研二看见了年轻男人缓慢勾出弧度的娇美双唇,往上是仿佛被艺术大师精雕细琢而成的挺秀鼻梁,以及几缕垂落在他脸颊两侧的烟灰蓝发丝。 还有右眼尾下一颗让人见之不忘的小巧泪痣,在皎白皮肤映衬下愈发显得深沉惑人。 【好看到要窒息了……】 【闲子哥的盛世美颜再度解封!】 【漂酿美人囊窝亲亲——】 【hagi好像……看呆了哈哈哈哈哈我爆笑】 第一次见识到人类半张脸能有这种杀伤力,萩原研二几乎是瞬间就怔住了。 风原有闲许久未曾向生人暴露出自己的面容,此刻见他呆愣,倒是忽然有了些过往久违的熟悉感。 于是唇畔笑容多了分调笑,他拿着萩原刚刚的句式反问:“萩原警官清楚刚才那种行径可能造成的危险后果吗?” “……” 萩原研二没回答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下意识低头凝视面前的人,正确来讲,他盯着的是对方那随言语吐露而上下滚动的明显喉结。 很好……看来这人的确是个男人没错。 萩原研二暗自缓了缓呼吸,略有卡顿的大脑重新投入运转。 “你知道我的名字?”他问。 风原有闲这次却没再回应他,而是懒懒抬手,老鼠灰色的卫衣薄袖将他的腕骨遮得严严实实,掌心朝上,上面是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萩原研二眉心微蹙,默然接过时低眸飞快扫过屏幕上的通话时间。 五分十三秒……倒退回去的话,应该是在那两位女士离开之前,这个电话就已经被拨出了。 而通话对象那一栏备注的是串超规格乱码,异常得扎眼。 萩原研二眸光微转仍注视着眼前的兜帽青年,手上却遵从对方的暗示,缓缓将听筒放置于耳边。 “喂——你好?” 下一秒,萩原研二完全没能预想到的熟悉嗓音倾泻而出。 “研二,”电话那头的师长平静叫出他的名字,“是自己人,让他离开吧。” 中长发青年微微瞪大眼睛,稍显圆滚的眼尾线条使得他看上去格外无害,甚至有了些率真的错觉。 他张大嘴巴就想喊出“老师”这一称呼,却在那之前被面前的兜帽青年眼疾手快竖起食指抵在了温热唇边。 萩原研二眨巴眨巴眼睛,借着青年倏然抬头的动作隐约自兜帽下瞥视到一抹清凉湖蓝,转瞬即逝。 这意思是不想让周围的其他人知道电话那边是木云老师吗? 尽管一头雾水,但对于同类情绪及心理向来感知敏锐的萩原研二一下子就get到了风原有闲的动作含义。 他稍微后仰头退开半步,若无其事般平声回答木云和泉:“嗯,好,我知道了。” 随后挂断电话物归原主。 容貌柔美到雌雄难辨的慵懒青年冲他笑:“需要你用自己的手机再打过去确认一遍吗?” 萩原研二指尖微动,神情间依然如同平常一样随和活泼,爽快道:“不用啦,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宽大连衣兜帽下风原有闲眉峰轻挑,态度比他更加随意:“那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警官?” “当然当然~真是不好意思,看来是闹了个大乌龙呢。”不管心中作何感想,萩原研二侧身让开店门,语调轻快。 店里的客人们离他们有段距离,没人发现二人之间的异样。 风原有闲同这位自己单方面认识的熟人跟前悠悠擦肩而过,还不忘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当作告别。 他的步履闲散,前行方向却十分明确。只不过离开甜品店两分钟,就彻底混入了街边行人之中。 在第三次确认视野范围内没有任何组织成员的身影后,风原有闲低头踱步的同时手机噼里啪啦按亮屏幕,随手查看此前收到尚未来得及浏览的加密消息提醒。 人群中摩肩擦踵而过的修长身影忽地一滞。 “竟然被启用了……” 无人明晰其中情绪的低喃随风而逝。 与此同时,在他两条街道以外,习以为常倾听着身侧女伴嘀嘀咕咕的抱怨,蒂塔也同样收到了一封组织传讯。 「明晚t点集合,监督新人入门考核。——库克」 第165章 藏拙 外头热热闹闹风云变幻,医院里也不见得就安宁。 椎名仁太都快无奈了,他甚至开始考虑提前出院的可实施性。 “你都不用去学校上课的吗?”他耷拉着眉毛低头问柯南。 江户川柯南笑嘻嘻的答:“我们学校里养的小鸡崽突然死掉了,孩子们都很伤心,然后校长就给我们放了一天临时假期调整心情。” 椎名仁太:“……你觉不觉得你们的放假理由稍微有些随心所欲了一点?” 江户川柯南眨巴着眼镜后面的大眼睛,若有所思:“应该也还好吧?” 椎名仁太不痛快:“……” 于是椎名仁太也要给别人找不痛快:“小鸡崽死了,你看起来好像还挺开心的?” 根本没多关注过那几只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鸡崽子,只是因为能得到免费假期而又可以少听几节无聊课堂,所以确实心情明媚的江户川柯南:“——” 男孩尴尬得挠了挠后脑勺,干笑:“啊哈哈……也没有啦。” 明知故问的椎名仁太这下稍微痛快了一点。 穿病服的少年此时盘腿坐在洁白的病床上,因为最近天气渐热,所以他把被子全都一股脑的堆到了床尾。 后背的伤势恢复情况良好,其实已经可以出院,但医生说最好再多停留两天以防万一,于是近日来轮流探望照顾他的那几位优秀警察纷纷赞同了专业人员的建议。 至于椎名仁太自己……他只是单纯的想再多吃一顿由诸伏景光亲手做出的美味病号餐。 却没想到今天诸伏景光有些私事需要处理,还特意给椎名仁太来了电话,口吻温和歉意的说明自己得晚来的事实。 “这是什么可抱歉的事呀景光哥!” 椎名仁太接到消息时很不赞同对面的态度,顺便对上了恰好刚刚来到这里,连凳子都还没坐热的小屁孩的好奇视线。 “我的伤本来就好得差不多了,而且今天正好有其他朋友来探望我,你就放心吧景光哥!” 尽管少年原本的打算是找个理由赶紧把这好奇心旺盛的小侦探打发走来着。 “椎名哥哥,电话那边的人就是那天把我们送来医院的警察叔叔吗?” 在通话结束以后,旁听了全程的好奇侦探不出椎名所料的开口询问。 黑发少年把手机随手放在床头桌上,途中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是啊,这几天还多亏了景光哥照顾我呢。” 江户川柯南回忆起那位平易近人温和有礼的猫眼警官。 他在仍是工藤新一时其实在警视厅里偶然见过诸伏景光几次,也曾听目暮警部夸赞过其为人可靠能力出众,只是阴差阳错下总是错过同对方在案件现场接触的机会。 相比之下,工藤新一和目暮警部以及他手下的高木警官要更加熟络一些。而自他变小以来,又在此基础上熟悉了更多搜查一课的刑警们。 这也正是他好奇的原因所在。 按理说椎名才回国不久,他跟这位搜查一课里出了名的靠谱警官,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发展出隔三差五来医院陪护的交情了? “非要说的话,我觉得可以归类于……爱屋及乌?” 椎名仁太摩挲下巴半晌,吞吞吐吐的给出个答案。 江户川柯南:“啊?” 黑发少年促狭笑笑:“开个玩笑啦。”继而正色道,“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的不落不落案,景光哥照顾了我不少地方。” “而且,他的确是一位很好的警察,我当然要抱好大腿啦~” 江户川柯南瞧他说得理直气壮,半月眼道:“喂。” 小侦探最近这段日子其实过得相当不太平。 先是被灌下毒药莫名其妙变成了小学生,又在新干线上意外撞见了给自己灌药的黑衣人,追踪失败后不久,阴差阳错的见证了黑衣人同伙龙舌兰拿错交易箱子后被炸死的场景。 一连串的兜兜转转,他虽然运气足够好,总是能够迎面撞见正主,但收获却可谓贫瘠。 直到两天前,帝丹小学突然来了一个名为灰原哀的高冷转校生,正正好好转进了他所在的班级,正正好好成为了他的同桌。 而当天晚上,这位在案件里因开枪射击恐吓犯人而在警官批评教育时后怕到大哭的女孩子,却在阴暗小巷里骤然变脸,含笑说出了自己的代号名称。 ——雪莉。 再然后,还没等他仔细捋顺灰原哀是否值得可信,就从对方口中意外得知了有关组织情报的新线索。 阿笠博士带着两个假小孩紧赶慢赶,中途还顺路破了个案子,拿到手里的磁盘却自带销毁病毒,最终白忙活了一场。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场案件,初来乍到神秘莫测的雪莉第一次向江户川柯南展露出了心里的真切哀恸。 “既然你那么厉害,为什么没有救下我的姐姐?!” “你的……姐姐?” “你还不明白吗?广田雅美,就是我姐姐宫野明美的化名……你明明能救下她的不是吗——” 银行十亿日元抢劫案,犯人广田雅美。 就是在那个嗜血黄昏里,孤身倒在废弃仓库,永眠于一片冰冷死寂深处的温婉女人。 她的真名其实是宫野明美……是眼前这个女孩血浓于水的亲姐姐。 那晚在灰原哀凄厉的哭嚎声中,后知后觉得知真相的江户川柯南深深低下了头。 灰原哀的控诉显然是一种迁怒,这种类似于“你那么厉害就应该救下所有人”的言论,无需多想便知是一种畸形的理想化错误指控。 但江户川柯南沉默着没有反驳。 因为他很清楚灰原哀只是在因为至亲逝去而情绪崩溃,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无法不将陡然决堤的痛苦对准其中某一道缝隙发泄,哪怕堤坝垮塌的根源其实并不在于这一条微不足道的裂缝。 她哭得歇斯底里,不讲道理的样子也实在难堪,但除了这样以外,她又能怎么办呢? 死去的人永远不能再次见面,不可听闻旧音,不可与之对谈,就连深夜里的兀自思念,也只不过是活着的人擅自进行的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更何况,江户川柯南自认他这条缝隙,原本是能够阻拦生命堤坝彻底崩陷的。 可小孩子的躯体终究限制颇多,他那天没能拦住宫野明美奔赴死亡刑场。 甚至,因为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可靠的指向性证据,警方最终是以犯人畏罪自杀的结论予以结案。 就连真相也就这么埋没了。 江户川柯南的内心当然不甘。 想到那个他此生都不会忘却的血色黄昏,自然而然便会随之想起—— 那名停留在广田雅美死亡现场,金发深肤、明显有着外国血统、疑似凶手的黑衣诡谲男人。 而灰原哀的补充说明也足以让柯南确定,宫野明美的确是黑衣组织中人所杀,原因就是她的姐姐想要带她一同脱离组织。 也就是说,那天傍晚猝不及防下在现场碰面的金发男人——果然就是让自己身体变小的罪魁祸首中的一员! “灰原,你认识一个金发褐肤长相的男人吗?他应该是那个组织里的成员!” “……组织里的成员来自天南海北各个国家和种族,只是金发这种特征,根本没办法得知你说的是谁。” “至于有着一头金发还肤色较深的男人……至少在我印象里,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不过我负责的是科研组,平日里接触不到太多其他代号成员,这个答案不代表你说的人不存在。” 于是江户川柯南悲哀的发现,即便自己身边多了一位从那个组织里叛逃出来的内部人员,得知的有用情报也依然寥寥无几。 一方面是灰原哀对组织闻之色变、缄口不言,另一方面则是这个跨国犯罪组织其规模之庞大、手段之毒辣、能力之骇人,都不只是区区一个内部人员就能够摸透的。 但总归——聊胜于无。 从灰原哀口中,小侦探得知那个组织里的正式成员都喜爱穿一身如同乌鸦般漆黑深邃的黑衣,分为外围成员与核心部分的代号成员。 不同部门的成员能力不同分工不同,但俨然拥有着一套独立而完善的运营制度。这绝对不是一个短时间内能够成长至如今这副模样的新兴组织。 ……也不清楚负责国安的霓虹公安是否有注意到这个犯罪组织的情况。 江户川柯南的思绪往这方面飘了飘,又很快绕了回来。 算了,先不说他自身没有联系公安的门路,就说他眼下这种返老还童的情况,是真怕被人强行绑到实验室里进行人体解剖。 这种时候格外拥有自知之明的眼镜男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而他今天来到医院探望椎名仁太,一方面自然是想来看看自己因案子受伤的好朋友,另一方面则是在纠结要不要询问一下这位好友,是否了解黑衣组织的存在。 虽然工藤新一和他青梅竹马相处起来时直让人跺着脚恨铁不成钢,但在破案解谜方面,他历来都心细到惊人。 也正因如此,和诸伏景光他们几人看待椎名仁太不同,江户川柯南完全能够拍拍胸口大言不惭的说上一句——“我了解椎名”。 作为曾经在纽约因意外而相识的侦探好友,后来又在线上主动分享过无数案件侦破过程,江户川柯南早在认识最初便已然对椎名仁太的头脑有了深刻的认知。 椎名仁太惯于藏拙。 这似乎无关谦虚与否,而只是对方的家教家规如此。 ——甚至还挺符合少年本人不想掺和麻烦事的性格。 有许多事情,表面看着黑发少年一言不发似乎懵懂不知,你上前一问,他要是不愿意回答还会随口编个谎把你糊弄过去。 可实际上,这家伙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蛛丝马迹到了他的眼中,都会变成直接打开宝库的钥匙,没等你眨眼呢,咔哒一下就通关了。 江户川柯南还是个初出茅庐的高中生侦探的时候,曾在二人闲谈间,敏锐意识到了当时伪装功夫还没到炉火纯青地步的椎名仁太在故意装笨的事实。 年轻气盛的工藤新一对此极其不解,椎名仁太的做法简直就和他呈现两种极端——对方恨不得一场难案解决下来,全程没有人知道是他揭露的作案手法。 那有什么成就感可言! “可就算人人都知道是我破了案,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成就感啊……” 被问到的黑发少年刚经历完一场富家千金杀夫案,眼里含着泪花委屈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母亲教给我的道理。” “满瓶不响,半瓶叮当。这是父亲教给我的道理。” 最后少年抹去泪水,顶着红通通的眼圈坚定做出最后结论:“我家规矩就是这样嘛,违反规矩会挨揍,一顿胖揍!” 他交叉双臂在胸前,鼓起腮帮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上两岁:“绝、对、哒、咩——!” 话题回到最初。 当你认识了这样一位多智近妖却总是信奉大智若愚的朋友,那你就会对他表现出来的一切形象打上个问号。 椎名仁太看上去和有些胆小的普通少年无异,但事实上——他真的没有在此前的侦探生涯中接触过黑衣组织吗? 既然灰原说黑衣组织是跨国犯罪组织,势力范围极大,那它想必在米国也一定有着据点。 而自身本职就是侦探,江户川柯南简直再清楚不过一名侦探走在街道上所能接收到多少讯息情报。 尤其还是椎名仁太这种堪称一眼便能看穿真相的天赋型侦探。 所以江户川柯南现在想试探一下曾经经历过不少案件的少年好友,说不定就能得到意料之外的惊喜情报。 但也因为清楚椎名仁太的思维敏感程度,他很怕自己刚开口吐露出几个字,就被好友顺藤摸瓜薅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到那时候,这个又怂又怕死的家伙岂不是就被卷入了黑衣组织这个致命大漩涡! 一番内心纠结间,江户川柯南脑海中却忽地电光急闪飞掠过某个后知后觉的念头。 眼镜男孩猛地抬起头来,直直望进了病床上黑发少年一双清透汪蓝的无辜瞳仁之中。 江户川柯南目光沉凝。 ——以椎名那样离奇的洞察力,真的会察觉不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第166章 我建议你选公安 心底怀疑的种子一旦出现,有时候只需要眨眼功夫就能化作参天大树。 江户川柯南从他和椎名仁太重逢的第一面开始,凝神梳理分析记忆场景里的一草一木。 然后他恍然发觉——椎名仁太真正叫他名字的次数竟然屈指可数! 居然全都被“小侦探”、“小弟弟”一类的给代指过去了! 这其实是一件很违和的事情,初识不久的两人之间就算因为其中一个人的年纪太小而不需要用敬称,但也绝对不应该连名字都不喊一声,就直言直语的交谈。 ——这很不礼貌。 椎名仁太的家教涵养水平其实不错,家中父母绝不溺爱,甚至要求严苛。只是他本人行走在外,私下里不喜欢用那一套禁锢自己。 但只要临到场了用得到,他也能摇身一变,得体适宜的将自己包装起来。 否则他就不会跟大少爷作风的白马探成为好朋友。 江户川柯南本应该在更早之前就可以意识到一点不对劲的苗头,但他一边因为黑衣组织的事忙得手忙脚乱,另一边也是因为——椎名仁太和他聊天时的态度实在是太自然了。 现如今江户川柯南根据已有猜测去倒退过程,蓦然警醒。 打从第一次在京井商场里撞见椎名仁太那次开始,黑发少年对待他的态度就压根不像是对待一个正常七岁小学生! 眼镜男孩坐在床边凳子上盯着自己,脸色变幻不停,而椎名仁太却还能维持住一张清秀无辜的率性面庞,困惑不解般问他: “你这突然……怎么了?” 江户川柯南沉默与他对视半晌,似是终于得出了某种笃定的结论,一字一句道:“你不清楚我是怎么了吗?” 色彩相近的两对眸子对上,如同天空与大海对镜相望,一对迷茫不解,一对执着沉静。 “什么怎么了,”椎名仁太简直有些莫名其妙,“我应该知道吗?” 江户川柯南死死盯着他看,忽然冷不丁道:“椎名哥哥明明叫别人都很热情亲切,可唯独很少喊我的名字呢,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哥哥不愿意说就不说吧,终究是我多嘴贫舌惹人厌了。 突然就被某种既视感击中差点闪了腰的椎名仁太:“?” 他眼神诡异起来,张张嘴巴回了句语调百转千回的中文:“……瞧瞧,我不就是少说几句话,妹妹就这般模样。” 江户川柯南:“?” 他反应了好一会:“妹妹——?” 尾音上扬高昂,显然是觉得有些离谱。 椎名仁太表情意外:“你能听懂中文啊?” 江户川柯南瞥他一眼:“别装了,我是为什么学中文你不清楚吗。” 椎名仁太的母亲是华国人,椎名仁太自小耳濡目染,从母亲手里学会了一口堪称母语级别的中文,以及一手厨艺水平上佳的华国菜。 以至于他小时候无意识就会混着日语和中文一起用。后来年岁渐渐大了,知道体谅人了,也就不怎么对着霓虹本地人甩中文了。 但偶尔,刻在骨子里的dna还是会控制不住的蹦出几串字句。有那么一回恰巧就让工藤新一撞见,好奇心十足的侦探立马就对中文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致。 却没想到他回去还特意做了功课。 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椎名仁太想继续死鸭子嘴硬下去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已经能够预见江户川柯南未来对自己死缠烂打的那一幕。 无意义的拉扯只会浪费精力,于是黑发少年叹了口气。 江户川柯南立马就抓住了他认输的征兆,自信道:“你果然知道。” 停顿两秒,他又忽然变脸,抬高音量质问他:“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居然一直瞒着我——” 椎名仁太换了个跪坐的姿势,眼神诚恳:“因为看你装奶音小男孩还挺有趣的。” 还有点好奇奶音小男孩会不会打奶嗝。 江户川柯南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一阵恶寒。 小侦探执着的追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意识到我的身份的?” 椎名仁太转移话题没成功,心中感叹工藤新一这小子真是熟悉了自己的套路,都不好糊弄了,同时老老实实的承认:“从在商场里见面的时候。” 那不就是重逢的第一面就已经看穿了吗! 江户川柯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你居然就这么恶趣味的一直看我演戏?!还让我叫你哥哥!” “恶趣味倒是其次。”椎名仁太捂住脸生无可恋,“我是真的想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听你解释自己是怎么返老还童的。” 自古以来但凡涉及长生寿命的话题,无一例外都会伴随着世界一通血雨腥风。 而椎名仁太之所以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是因为他从看穿柯南身份的第一眼起,就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所蕴含的恐怖牵扯——他这个惜命崽压根就不想趟这趟浑水。 江户川柯南恍悟,随即咬牙切齿:“你这家伙真没义气!” 明明内心纠结不想把人卷进来的是他,现在毫不犹豫指责椎名仁太不讲义气的还是他。 椎名仁太捂在脸上的手指分开一道缝隙,看向柯南感叹着:“你的心思还真是比女人都要变幻莫测。” 江户川柯南震声:“怂怕了的失格侦探没资格这么评判我!” 椎名仁太顿时戴上了痛苦面具:“拜托拜托!打从我回来霓虹,就再也没听说这个让我抠脚趾的称呼了!” 柯南哼哼唧唧的斜眼瞧他:“什么称呼?是神乎其技、大名鼎鼎的——失、格、侦、探——吗~” 扑通一声巨响,江户川柯南吓了一跳:“喂!” 椎名仁太仰倒在床上,眼睛里失去高光。 江户川柯南松了口气,又呵呵一声:“看得出来你背后的伤已经好了,竟然都能这样折腾了。” 椎名仁太抬起胳膊摆摆手,没有说话。 房间里一时沉寂,柯南也跟着默然。 黑衣组织势力极大,其灭口相关人员的行动力从灰原哀以及宫野明美身上可见一斑。 他本来就不想让友人被拉扯进来,现下对方又已经明说自己不想掺和这件事…… ……那就算了。 江户川柯南释然。 只要他还活着,总能慢慢收集到那个组织的犯罪证据的。 椎名仁太望着天花板发呆,没去看柯南,但对方的脑回路就差写成明细倒扣在他眼前了。 “啧。” 江户川柯南:“?” 他被友人突然不耐烦的语气词吸引了心神,抬眼望向猛地一个仰卧起坐起来的少年。 椎名仁太肉眼可见的心情烦躁,这份烦躁在江户川柯南一脸懵逼的看过来时愈加明显。 “你能不能去联系一下公安?”少年人不怎么客气的径直开口道。 “啊?”江户川柯南微愣,下意识否认:“不行的吧?” 椎名仁太皱眉:“你没联系过怎么知道不行的?” 江户川柯南语塞,“我这种情况……” 让其他人知道了不得给我解剖喽? 椎名仁太完全理解他的担忧,但正是因为太过理解,且这份担忧很是有道理,于是他又啧了一声。 他没有硬劝,只是没头没尾的忽然说:“公安和fbi的关系不怎么样。” 江户川柯南发觉这一连串对话莫名其妙的。 看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椎名仁太重复强调:“我的意思是,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想要联合其他官方机构和那个组织进行博弈,那么务必优先考虑本土的公安。” 如果只是估算这届公安掌权人和fbi掌权人的实力,那椎名仁太不好直接下结论。 但问题是fbi又不会在霓虹的地界倾巢出动去解决黑衣组织在霓虹的据点,二者相较,当然是本土作战的公安占得巨大优势。 更何况公安里有那位在,连卧底人员都能光明正大的保下,肯定也能确保自家大本营里没有内鬼。 鱼龙混杂的fbi里可就不一定了。 “而且……” 椎名仁太思索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就算你不想受到太多束缚,从而准备利用官方机构之间互相牵制彼此,也不要那么理所当然的把自己放在棋手位置。” “你怎么会突然说起这种事,”柯南半月眼,“我怎么敢的啊。” 此时还没有上任过导演的江户川柯南觉得自家好友在讲一些非常异想天开的东西。 椎名仁太眼皮都没动一下:“嗯嗯,你不敢。” “……”你好敷衍啊,椎名。 江户川柯南不知道这家伙在抽什么风,看黑发少年满脸郑重的模样又觉得打断对方不太好,于是随口把话题扯开。 “别说什么选择哪一方的问题了,”柯南吐槽,“我根本都没办法直接联系到人家好吗。” 椎名仁太微微挑眉。 恰在此时,病房门咔哒作响。 椎名仁太坐在病床上,比旁边的柯南更快一步看清推门而入的猫眼青年。 青年一身浅灰西装,里层衬衫领下板板正正系着条素色领带,一只手刚从门把手上挪开,另一只手里提着眼熟的保温饭盒。 眉眼温润,唇畔自然微翘,神情间含着点温和笑意。 不经意间与病床上的清秀少年眼神对视,青年一双上挑眼弯起,脸上笑意更足,张口就想同椎名仁太打个招呼。 抢在他开口之前,椎名仁太突然朝身边一伸手,单手揪住柯南的衣领把男孩提上了床放在自己身前,还握着柯南的小短胳膊举起来挥了挥。 黑发少年笑得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景光哥下午好,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聪明可爱没有脑袋的侦探君~” 没有脑袋的柯南:“……” 他在懵逼中僵硬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诸伏警官,您好……又见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乐了,截图留念(小学生尬笑.jpg)】 【看这两个人之间的拉扯,我只能说年轻真好】 【一个不想惹麻烦,一个不想连累朋友惹上麻烦,一个得偿所愿了又忍不住想帮朋友一把解决麻烦(笑】 【小柯此时还在说“我怎么敢的啊”,未来又是策划阿卡伊假死,又是联合他爹瞒天过海骗零零,又是让零零当他协助人的柯导是谁啊!!!】 【到时候就轮到我们说:你怎么敢的啊!】 【不过确实,新if线里因为有万能的老师姬坐镇公安,我总觉得fbi要显得弱势一些】 【本来就是啊,就算fbi厉害,可在霓虹地区的犯罪组织和人家又有什么关系,最多黑衣组织的大本营修在霓虹,人家才愿意搭把手联合作战出点力】 【哭哭包真的是……披了层无辜羊皮的先知既视感】 【看着乐乐呵呵还有点沙雕,但他到底知道多少东西啊?!】 【感觉是手里有剧本的家伙(老人地铁看手机.jpg)】 【小椎名:什么?听说你没有直接联络到公安的办法? 小椎名举起柯南小手:嗨~公安哥~】 【笑喷了家人们,突然被小椎名一只手揪起来的小柯好懵逼啊哈哈哈哈哈】 【说是不想被卷入麻烦,结果还不是把联络公安的方法贴脸塞到了柯南手里】 【就看小柯什么时候能意识到了,关于搜查一课的猫眼刑警曾是黑衣组织的卧底人员一事(看好戏ing】 【其实我倒是觉得……如果柯南能别这么死犟,说不定问一问工藤优作就能同时拿到公安和fbi两个组织的联系方式(哭笑不得】 江户川柯南的确没立刻弄明白小伙伴这番突然动作的潜在意图,但素来道头知尾的好脑筋已经无意识的在他心中埋下了一笔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忙于尴尬的柯南此刻没能立即抓住那种感觉,可终有一日,等其他的线索渐渐汇聚于他手中时,此刻这一点微末的光亮就会霎时化作点燃思维烟花的导火索,引领他走到公安面前。 但是现在,江户川柯南迎着猫眼警官讶然的目光,只暗暗在心底发誓—— 自己绝对不能再主动送上门来,成为椎名这家伙恶趣味的发作对象!!! 番外·木云和泉a 一、树下剪影 “全馆那边的一楼跟二楼是音乐教室和图书室。听说你成绩很牛逼?要是你乐意,以后我们可以约好一起去图书室里看书!” “哦对了,图书室的楼上是升学指导中心,顶楼是老师们的宿舍——不过一般情况下老师们都会待在办公室,有事去办公室找就可以。” “瞧那儿,那儿就是我们的宿舍,我的宿舍在308……” 新来的转校生认真听着第一次见面就热情不已的同学给自己介绍这所高中的布局设施,全程保持着腼腆的微笑作为回应。 “你再往东边看——那是体育馆,里面还有游泳池哦~” 听到这里,转校生有些惊讶的问:“还有单独的体育馆吗?明明那边的操场设施看着就已经很齐全了啊。” “嗨呀,出了名的升学强校总得比其他普通高中周全一点嘛。你好奇?走走走,我带你去那边操场溜溜!” “啊……”其实倒也没那么好奇,“好,谢谢你,末君。” 社恐的转校生被活泼爽朗的社牛末君不由分说拽着手腕,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到绿茵茵的操场边。 正值大课间休息,红胶跑道上此时三三两两漫步着学生,足球场上的少年们正在激情对决,甚至还有自成体系的拉拉队少女们站在旁边呐喊助威,偶尔和身边姐妹窃窃私语几句,便会轰然嬉闹起来。 末君没有凑近下场,只站定在足以俯瞰整个操场的看台边,抬高手臂伸了个懒腰。 转校生的注意力被操场上的热闹情景吸引片刻,余光瞥见远处一道独影,有些惊讶。 “那边的人是……?” 这本是一句低声自语,但末君耳朵灵,在风里也听得清,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嗐了一声恍然。 “你说树底下坐着的那个男生是不?那是木云会长,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他不太喜欢热闹,等你以后就认识了。” “木云会长?”转校生用单纯的眼神向身边人传达了自己困惑的心。 “这你都不明白?就是十本青春言情小说里有九本都会提到的那种学生会主席啊!”末君恨铁不成钢的解释。 转校生表情仍旧有些懵懂。 “啧,我看出来你是真的把时间都用来读书学习了,达君。” 被称呼为末君的少年叹了口气,决定自己要给予新朋友一段完整的青春时光。 他循循善诱:“你看啊,最近很流行的那种青春疼痛文学里面,最经常出现的情节就是——家境贫困成绩中等样貌平凡的女主意外结识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对方的人设一般会是狼狗校霸、忠犬同桌、以及全能学生会长!” “木云和泉就是全能学生会长那一挂的!” 转校生似乎理解了,又产生了更多的疑问:“可是,真的能有人做到全能吗?” 末君一脸过来人的姿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兄弟,在认识木云会长以前,我也是像你这样困惑的。” “毕竟在小说里吹个牛逼爽一爽也就算了,谁能想到现实里真就有人能够——一丝不苟做好让大家心服口服的学生会主席、带领弓道部夺取全国高中大赛冠军、回回考试全校第一有事没事跳个级,体育课自由活动他闲着手痒还做完了套东都大学入学模拟测验题……” “就连上国语课看专八教材这事让他干出来,都是一股子扑面而来的王霸之气,甚至都没让我觉得他在装逼!” “你就说这人多离谱吧。”末君总结道。 转校生默默不语,觉得他在形容神仙。 少年重新转头眺望远处那道跟自己同样穿着一身干净校服的身影。 操场对面的最边缘位置有着成排枝繁叶茂的连香树。 灿烂辉煌的夏日阳光自天际打落,被簌簌纷飞的叶子切割成细碎耀眼的璀璨宝石,就这么静静铺陈在那人手中摊开的微光书本之上。 那人抬手翻过一页,隔得太远,转校生看不清他的容貌。 只觉得那人此刻合该是从容淡定,亦或者是安然平静的姿态神情。 二、新的招生宣传词 一心扑在学习上的达君本以为自己和那位身处校园风云顶点的木云会长不会产生交集。 他曾远远见过一次人群之中正在主持安排学生会大型活动事宜的木云和泉。 少年有着最为普通的黑发黑瞳,身穿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的高中校服,就连长相也不是校草那种荷尔蒙爆棚的健气酷帅,乍一眼扫过去甚至不觉得哪里出众。 唯独往纷扰人堆中一站时,偏偏自带着无法令人忽视的强大存在感。 当时明明人员杂乱、四周氛围喧嚣,可只要是对上他视线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那对如墨染般微微上挑的凤眼仿佛蕴含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总能让映入其中的存在轻易为之顺从。 听说对方的实际年纪比他要小上两岁,是因为在初中时成绩优越而连跳了两级,初一刚上完就顺利通过了这所重点学校的入学测验。 但那张脸看上去却更加显小。 要不是拥有不输于其他高中生的身高,以及那稳稳压住别人一头的气场撑着,学生会里的场面看起来大概就是初一的愣头小鬼混进了高三学牲区? 那时候恰巧路过远远望了一眼的转校生达君摇了摇头,将脑子里莫名闪过的某种滑稽场景甩出脑袋。 他人之事和自己无关,木云会长那样厉害的人物大概也不会同自己产生什么交集。 ——就在他对此深以为然的某个平淡日常里,黑发黑瞳的少年学长忽然现身,屈指敲了敲达君所在班级教室的前门。 于在场所有同学陡然噤声的下一秒,迎着数十双既好奇又崇拜且不乏脸红心跳的注视,木云会长精准锁定了坐在第一排的转校生,颔首致意后平静如水般表达了自己的来意。 “细川同学,我是即将跟你一起代表学校参加国际奥数竞赛的木云和泉,校长好像为此想要在赛前跟我们谈谈,细川同学现在方便吗?” 细川达怔然一瞬,在那双平静清疏的墨瞳倒映中下意识点了点头。 在那场比赛过后,他们学校打出了竞赛第一出身于此的招生宣传词。 番外·木云和泉b 三、年轻胡闹点怎么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胡闹得越来越无法无天,没深没浅!” 大开着的窗户外面,停在枝丫上歇憩的麻雀被犹如暴雷般陡然响起的震喝声吓得抖了抖,展翅匆慌飞走。 办公室里罚站着的黑发青年余光扫见它远去的自由身影,乌黑透亮的墨色凤眼里掠过一丝羡慕。 然后就又被身前的教官给骂了。 “看什么呢?!木云和泉你那双眼能不能放在我身上!” 个子还没让人不省心的学生高的教官长相端正身穿警服,眉眼五官间还带着点沉稳温雅的韵味。 ——只可惜现在让木云和泉气得脸红脖子粗,全然没了平日里在面对学生时格外好说话的可靠形象。 木云和泉的耳朵再度遭到震慑,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都在嗡嗡不停的哀鸣,连忙调转视线专注于眼前掌控自己生死的阎王爷。 “看着呢看着呢,仔细看看,这一个月炎炎夏日的毒辣阳光晒过去,酒斐教官您的风采没能受到分毫破坏,依旧光彩照人,不像我,都黑了好几层了——” 这回换成酒斐严被他吵得脑袋直嗡嗡,额角崩起来的青筋就一直没压下去过:“闭嘴!安静!你说还是我说?!” 黑发青年从善如流熟练低头:“当然是您说,您请,继续。” 酒斐严看他乖巧听话的模样,肺里一口火气是咽也咽不下去,吐出来也觉得不够爽快,一时之间差点憋死过去。 脑子里的激烈想法反倒因为这一滞,突然转换到了别的细枝末节上来。 他指着学生身上的衣服,冷声问:“你这是想干什么?” 木云和泉低下头瞧了瞧。 没瞧出什么问题来。 所以他重新抬起头来,眼神平静,还透着一丝无辜的茫然。 “我自己的衣服啊,我这不是刚回来学校就被您老喊过来了吗,警服还没来得及换。” 话音落,他就看见酒斐教官的额角抽搐了一下。 “我是问你!”酒斐严今天的音量就没降回到自己往日里的用嗓平均线上过,“你不好好穿衣服,弄了件外套披着干什么?!” 这件外套甚至还是件短袖的! 防寒也防不住,保暖也——大七月的天,站外面上实操课都大汗淋漓的!个臭小子他保哪门子的暖! “欸酒斐教官你先别气,我这不是来得着急,就顺手一披嘛。” 话说得好听,语气也温顺,就是说话的人除了那张嘴皮子以外,其余地方动都没动弹一下,一点知错就改的意思都没有! 酒斐教官觉得自己等会必须吃点办公桌抽屉里的降压药。 “滚滚滚,给我滚蛋!”酒斐严终于不打算继续折磨自己下去,摆了摆手咬牙撵人。 对这位在众多教官当中性子算得上和善的教官来说,一连不管不顾骂出三个滚字,差不多就已经是他的上限了。 眼看自己快挨训了半小时的黑发青年闻言,霎时勾起一抹微笑干脆应声,扭头就要走。 两只脚都快迈出办公室的门去了,忽听身后传来教官的叹息。 “下回再碰见带枪的凶犯,你就省省自己的小命给我离远一点,打个举报电话还能直接拿笔奖金的事情它不香吗。” 木云和泉没回头,只稍微驻足一瞬,轻笑着给了个答复。 “行,要是下回情况允许,我保准儿听您的。” “下回什么下回!三千字检讨明天给我送过来!” 话还没喊完,年轻人的身形嗖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只留酒斐教官又一次深深叹了口气。 四、胡闹容易挨揍 木云和泉从酒斐严办公室走出来,穿过走廊转了个弯,就被一只胳膊不由分说搭勒住了肩颈,拽得他身形微晃。 一道如强风般极富穿透力的爽朗声线随即响起在耳边。 “我们见义勇为的泉哥儿可总算是出来了啊。” 木云和泉扛着肩上多出来的大包袱继续前行,目不斜视哼笑一声,朝着对方胸口曲肘就是一下。 来人迅速松开手跳远,嘴上却夸张痛呼:“哎呦疼疼疼!下手可真狠,你小子怎么一点情面都不留的——” 木云和泉眉峰高高挑起,凤眸微弯,回身冲他扬起个悠哉的笑,却是答了他的上一句话: “我年纪轻轻,哪比得上七生前辈,拼着浴血奋战也绝不向黑恶势力低头。我看酒斐教官就该给你申请个英雄楷模奖,公示全校以你为荣。” 七生秋彦又“哎呦”起来,只是这次却是凑上前来举起双手,充满了求饶意味。 “阿泉阿泉,怎么样都好,骂我菜也行,但你那份毒舌就别用在我身上了吧?这声前辈从你口里出来,听着真是浑身刺挠啊!” 这回他倒是不再继续“泉哥儿泉哥儿”的打趣了。 木云和泉瞥这高大爽直的同期一眼:“去我宿舍。” “……”七生秋彦深吸一口气,满脸英勇就义的姿态:“去可以,就是你待会动作能不能轻点?我明天还想荣耀加身回归班集体来着。” 黑发青年悠悠勾起丝缕意味深长,暗示性极强的应:“七生前辈放心,不会让你下不来床的。” “一定让你‘光荣’回归班级。”他微笑着保证。 七生秋彦霎时打了个哆嗦猛地后退一步,又在好友漫不经心扫过自己时飞快重新拉近距离,挠着后脑勺干笑。 “啊哈哈,那什么,我对咱们阿泉能有什么不放心的!走着走着!” “阿泉你听我说,我这次伤口真的是好得差不多了才回校的。那丑八怪主犯虽然是个老阴比,格斗技巧也还说得过去,但他那几个同伙是个睁眼瞎,等你检查完伤口就知道我没在说谎了……” 木云和泉听他解释了一路,直到走到了宿舍门前才终于颇觉认可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七生秋彦顿时松了口气。 继而听见黑发黑瞳的同期冷不丁问出一句:“主治医生开出的伤势诊断书呢?” 七生秋彦落下半截的心再度提到嗓子眼,但心里又有些果然如此难缠的放松感。 他包扎着绷带的手腕没法弯折,用另一只手虽然也能稍微费点劲做到,但还是不假思索的拍了拍胸前,示意木云和泉自己伸手去取他短衫口袋里的折叠诊断书。 木云和泉自然而然的摸出那打儿纸页,展开以后上下一扫而过,神情总算放松许多。 七生秋彦也跟着放松了心情。 直到他跟在好友身后走进熟悉的宿舍,轻车熟路的倚坐在里面的单人床边,满不在乎的看着木云和泉关上宿舍门,骤感不详的望见对方利落上锁。 然后他听见黑发青年毫无温度的礼貌问询—— “真是奇怪,听说秋彦你被卷入诱拐案受伤以后,我还特意拜托米花医院的那位凉护士替我暗地里多加照看你的情况……” “可怎么凉护士告诉我的伤势情况,跟你给我的这份诊断书报告描述……相去甚远呢?” 那双黑曜石般的凤眸再度掀起眼皮时沉如深潭漠然冷冽,眼尾的凌厉线条就像是一把反射着寒光的锋刃。 此刻却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轻巧弯出一道标准弧度,平静凝视着不知何时后背贴紧冰冷墙面的友人。 “七生前辈。”木云和泉慢条斯理拖长了语调。 “难道你不想跟我介绍一下——这么好用的主治医生到底是哪位吗?” 第二天,酒斐教官收到了七生秋彦申请继续休养伤情的请假信息。 稳重温雅的教官坐在办公椅上没有丝毫迟疑就给对方准了假,然后抬头问面前的凤眼学生。 “七生延长了他的伤假,这事你知道吗?” 黑发青年眨了眨眼睛,平静微笑:“酒斐教官,我不是很清楚呢。” 酒斐严:“……就以你们两个平时合伙违反校规的狐朋狗友程度——” “算了。”教官大人揉了揉眉心,“让那小子长长记性也好。” “酒斐教官您说的对。” “别以为我没在说你!木云和泉你也是!” 木云和泉行云流水接:“酒斐教官您说的都对。” 酒斐严:“……” (ー`′ー)! 番外·木云和泉c 五、我说番外内容都不负责任你们信吗 “退学处理——?!!” 刚刚从酒斐教官口中得知了某个失联友人被罚结果的七生秋彦忍不住抬高了音量,震惊到破音。 “等、为什么?!”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向坐在办公桌后的酒斐严,对方的脸色很是低沉压抑。 七生秋彦只是又一次因为见义勇为而受伤住院,仅仅三天没来学校,中年男人那张在他眼中向来沉稳温雅的面孔之上就明显多出了几分沧桑。 更重要的是——一夜之间,他找不到木云和泉了。 “发生了什么?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七生秋彦喉咙干涩,却仍旧坚持高声追问。 不知道是他伤势还未好全,还是觉得自己刚才听到的消息过于荒诞,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与教官对峙着的高大青年脸色苍白,神情难看到了极点。 “三天前的傍晚,警视厅接到一个男人的报警电话。”酒斐严沉声道。 “报案人在电话中声称自己在东区一处民宅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具内脏被人挖空的尸体和被囚禁在那儿的七名少女、八名流浪汉,以及在隐蔽密室里放置着成套配备的私人违规医疗器械。” 七生秋彦隐隐预感到什么,但又一时抓不住脑子里乱七八糟翻滚沸腾的思绪。 酒斐教官在停顿过两秒后继续道:“警方赶到现场以后确认了报案事实,但除此之外,房子里还有一名未被提及的死者。” “经确认……那名死者是警视厅刑事部部长,同时也是囚禁平民以及暗地里参与进行器官买卖生意的罪魁祸首。” 七生秋彦神情一滞,然后迅速反应道:“那报案人呢,报案人是阿泉对吧?警方之后没有找到他吗??” 他没在意堂堂刑事部长堕落为罪犯的重磅新闻,只觉心中那股不祥预感愈发浓厚。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酒斐严深吸一口气,“根据现场勘验以及那些被囚禁者的目击证词,可以证明……犯人是被报案人、也就是警校在读生木云和泉……一手虐杀致死的。” “什……”七生秋彦愣了愣,语速更急更快,“阿泉是为了救人?或者、他是不是为了正当防卫?” “他现在人在哪儿?警方难道没有去当面询问阿泉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迎着酒斐严沉沉的目光,七生秋彦的话语声戛然而止,沉寂一瞬后猛地再度拔高音量: “什么意思?!警方认为阿泉是故意杀人的吗!!!” “七生,你冷静一点……” “我没办法冷静——”七生秋彦感觉他就像从前一样只是因伤在医院里住了那么几天,整个世界却就在这几天当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 酒斐严平复呼吸,在此时完全展示出了教官之所以为教官的素养,并且直接捏蛇七寸:“七生,你如果保持这个情绪状态,那我没办法和你继续交谈下去。” “我——”七生秋彦张了张嘴,靠狠狠咬住后槽牙咽下了肺腑间汹涌的怒火急言。 “好。”青年从喉咙里慢慢挤出几个音节,“教官……您说。” 酒斐严看着面前的学生,隔着皮肉仿佛望见了里面震荡不安的灵魂:“我知道七生你很难接受这件事,不光是你,我也很难接受。” 七生秋彦却完全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一旦开口,他根本没办法保证能够第二次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火急火燎。 酒斐教官深深叹了口气:“警视厅一部之长违法犯罪的能量不容小觑——这个案子牵涉太广了。而一旦公开案件事实,舆论方面会彻底压垮警察的公信力,所以上头决定封锁消息。” 七生秋彦不可思议的愣愣看他。 “至于离开现场后下落不明的木云和泉……” 酒斐严拉直嘴角,眼中痛惜又无奈,“在川扇校长的一力担保下,警视厅暂时没有公开对外发布犯罪通缉令……但是也仅止于此了。” “七生,我希望你能明白,刑事部长是死于虐杀。行凶者手段之残忍骇人听闻,现场的照片我也看到过……只说一句触目惊心都已经算是好听的说法了。” “怎么可能,”七生秋彦脑袋一片空白,踉跄着倒退两步,下意识摇头不止,“阿泉不是那样子的人,这点教官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青年寻求认同般恳切的看向酒斐严:“他怎么可能会做杀人的事,更何况还是什么狗屁虐杀?!” 酒斐严悲哀的与他对视,缓缓重复了一遍:“他不是那样的人吗?” “或许以前的他不是,但你确定在自己隔三差五就离校因伤住院的时间里,木云一个人……就毫无变化吗?” “七生,我不相信以你的观察能力和判断力,看不出最近一个月以来木云和泉的异常。” 七生秋彦身形骤然僵硬。 阿泉的异常…… 酒斐严:“上次我让他写检讨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在外偶遇到了那名在上个月闹得人心惶惶的连环变态杀手,并且在制伏犯人的过程中下手过重……弄断了犯人的双手不说,那家伙有条小腿骨断成了四截。” “虽然警方没有公开详细信息,”酒斐严眼神一暗,颇有些失望,“但负责那个案子的恰好是我以前的同事。” “他告诉我说,犯人在被关押期间一直在不停指认木云故意杀人未遂,口口声声叫嚷着木云威胁虐待他。” 七生秋彦紧缩的瞳孔蓦然颤了颤,面色煞白:“阿泉、阿泉他没有告诉过我……他只说那次是教官您批评他不顾危险,尾随犯人闯进犯人的大本营……所以才要写检讨书。” 制伏穷凶恶极的犯人本来就是一件很难把握分寸度的事,面对变态杀人犯时为了自保废掉对方的双手也不是说不过去。 但那断成四截的小腿骨却很难靠这个理由解释得通,如果只是在打斗过程中顺势踹断犯人腿骨,那又怎么会断成四截那么多呢? 这只能说明在警方接手之前,犯人的确遭受过某种严刑拷打。 七生秋彦简直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某一个刹那间,他的脑海之中忽然闪现过最近一个月里同好友闲聊时的各种画面。 有木云和泉低垂着深不见底的黑眸,注视着手机屏幕里新闻报道陈年冤案一朝得雪的页面; 有自己提及未来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以后一定会很开心时,青年轻抿不语的唇; 有他在抱怨着某些政治家真是不知平民疾苦只知道利用权利享福时,好友意味不明的轻声附和…… 七生秋彦骤然惊醒过来。 如果阿泉真的—— 那么他错过的将不是仅仅三天。 他好像……错过了太多。 并且,已经来不及了。 番外·木云和泉d 六、行于黑暗 接到群众报警电话后,被安排前往现场加班的负责人是在警视厅出了名儿行动力极高的七生警官。 这是一场发生在深夜红灯区某家风俗店内的命案。 被害人身中三十余处利器割伤,每一道的长度都不低于二十厘米,伤口走势极其混乱,以致于警方赶到的时候,仰倒在地上的死者已是衣衫破烂,浑身鲜血淋漓。 跟片鸭子似的。 但他身上有致命伤却只有一处,是一刀正中心脏的精准穿刺性伤口。 只一眼,七生警官身边那个刚从警校毕业的新人刑警就受不了这种残虐的行凶方式,面色苍白的扭过头,面朝墙壁平复呕吐欲。 七生警官剑眉皱紧——这是他最讨厌的行凶类型。 这位年纪轻轻的警部补说话声音比平日里稍微低沉了一些,不仔细听几乎分辨不出。 “大伴你能不能行?要吐的话记得出去离远点儿吐。平井你去查目击证人,河村负责查清死者身份……报案人还在这吗?” 最后一个问句他是对着旁边打扮花里胡哨的老板娘说的。 “报案人就是我。”那老板娘用手帕捂着自己的鼻子,企图隔绝房间里浓烈到呛人的血腥味,“这位客人来这儿开了房之后什么也没干,我就让店里的按摩师傅来问问。” “还没等敲门呢,师傅就看见了门缝底下淌出来的血!”老板娘晦气极了,说到这儿咬牙切齿的。 毕竟人死在他这儿,别的不说,今天是不用好好做生意了。 七生警官翻了个白眼,只假装自己看不见这幽怨的女人:“他来的时候都说过什么,你能复述一遍吗?” “哎呀警官,我这店里业绩很好的,一天这么多客人进进出出的,这我哪能记得住其中一个进门时候说了什么呀~” 骨架高大长相清俊的警官同样笑开来,守着眼前的死尸,甚至笑得比满脸嫌弃的老板娘还要灿烂。 “你要是记不住,”他调笑似的随手一指地上的那位,“那我就完不成这桩业绩了。” “我完不成这桩业绩,那我就得去找点别的业绩来凑……你们这儿看起来是按摩店啊?正好我平日里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好让我来开开眼。” 七生警官抬起一只胳膊拍了拍刚吐完回来凑到自己身边的新人,语气轻快。 “大伴,你是不是不喜欢待在这儿?那刚好,给你个新任务,去查查老板娘店里这些明艳动人的按摩师傅们,看看他们的手法出不出色,技术合不合规矩。” 这大伴是个愣头青,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欸欸欸——哎呦~这位小帅哥先别急~” 老板娘连鼻子也不遮了,连忙一把搂住愣头青的胳膊,硬生生给人拽住在原地。 “这位警官,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这位倒霉的客人在进门的时候……好像是叮嘱过门口的阿婆,说他约了人在这里见面,等人到了要我们把人带进去呢。” 七生警官面上笑容一收,“那人来了吗?” “这、来了倒是来了……”老板娘犹犹豫豫的,最后只掩唇附耳低声道,“但那人也自己单独开了个间,我也没多问。” 七生警官听出来她的言下之意。 红灯区本就鱼龙混杂,干这行的什么没见过。日子能过得长久的,识人辨物是基础技能。 那人和死者一样都没点店里服务,但老板娘却没派人去问后来的那人。不是因为她不想挣钱,而是她判断出那人不好惹。 最大嫌疑人锁定。 七生警官暗自思忖完,同样降低了音量仿若随口问道:“那人的房间在哪呢?” 老板娘没吭声,指尖给出了个方向。 七生警官了然,秉承他一贯的行动效率说干就干。转身抬手招来个机灵点的同事,俩人一起走到了同案发现场隔了一间房的包厢门口。 邦邦邦三声过后,身边同事提声问询:“你好!请问方便吗?我们有点事想问一下!” 耐着心思等了半分钟,没听见回应。 七生警官使了个眼色,同事便再次敲了敲门,重复一遍。 这回要是还没动静,就直接硬闯。 七生警官这么打算着,屏息凝神侧耳仔细听了听,还没判断出里面的细微动静是不是自己幻听,耳边的门突然就被人拉开了。 他倒也没觉得自己偷听被撞了个正着有什么尴尬,扭头端正姿态从胸前内袋摸出警官证顺便张开嘴巴。 一套流程特别熟练,就是准备向对方介绍自己是为了办案才来这里了解情况的警察。 “你好,我是——” 结果一抬眼,嗓子里的声带就跟生锈了一万年的铁皮一样卡死了。 七生秋彦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里面突然开门的人在见到他的时候眼中同样闪过一抹惊讶,随即不怎么明显的勾起唇角,挺平静自然的跟他打招呼。 “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是一名警察。” 黑发黑瞳黑风衣的冷淡青年这样说着,语气里的微薄笑意半点都没让人觉得轻松惬意,漠然眉眼间满是刀光剑影般的凛冽寒芒。 “这样说来我们已经挺久没见了,七生警官,别来无恙。” “阿泉……” 七生秋彦的意识根本还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对上这张两年未见的脸,就算他平日里思维转得再快,此刻也难免会被勾动起曾经那些鲜明又复杂的过往时光。 木云和泉却显然没有什么掉进回忆漩涡的表现,唯一能从那张仿佛被时间长河遗忘了的脸上寻找到的怀念之情…… 看起来也像是北极圈大海上漂浮着的碎冰,无甚温度且支离破碎。 “真是让人陌生的称呼,不如叫我若月怎么样?” “若月奏夜,这才是我的名字,警官先生可别再记错了。” 番外·木云和泉e 七、扎根黑暗 “……人是不是你杀的?” 悚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刚刚负责敲门的警员来回看了看七生秋彦和自称“若月奏夜”的冷冽男人,又琢磨了一下自家上司此刻的诡异态度,扭身飞快尿遁。 站在房间内侧的黑风衣男人偏头瞧了一眼那机灵得不得了的警员背影,微挑眉梢轻嗤一声。 “你这跟班倒是乖觉。” 有那么一瞬间,七生秋彦为他这份该死的轻描淡写而差点失去所有理智。 “我在问你,”他眼睛里猝然燃烧起陈年的烈火,“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什么人是不是我杀的。” 被反复质问的若月奏夜姿态格外漠然,“警官先生,我可是一直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包房里——眼下这才是我第二次打开这扇门。” 这会儿他连面前人的姓氏都不再叫了,只含混一个“警官先生”敷衍了事。 七生秋彦紧紧盯着那双阔别经年的墨黑眼瞳。 疏离平静的外壳下,是不具温度的凛冽、深不见底的森然、强大到恣狂的我行我素。 里面有些熟悉的存在消失了,也有些陌生的东西扎了根。 时光荏苒,七生秋彦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不够了解自己曾经的好友,他没办法判断眼前人是否在说谎。 但唯一能够确认的是,木云和泉的确逃避了他的正面追问。 ——他刚才问的才不是这里发生的命案,而是一份缺席了整整两年时间的答案。 可这份答案不仅当年的木云和泉没有给出来,现如今乍然重逢的若月奏夜也同样没有给出来。 “若月奏夜,哈。” 七生秋彦后退一步扯出个笑,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藏在身后的手指尖都在颤抖。 他想不管不顾冲上去直接给某个混蛋一铁拳! 清俊警官暗自深吸一口气,视线掠过男人明显被重物坠出不自然褶皱的黑风衣口袋,眸光渐渐沉下去,表情却在一瞬间恢复了平静。 他转身朝案发现场的包厢大步走去。 若月奏夜平静至极的望着七生秋彦的身影路过忙碌着现场勘查的警员,站定在那具晦气尸体的旁边,而刚才跑得飞快的那名警员又凑到他面前,满脸小心翼翼的出言试探。 黑风衣男人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 那边的小警员还不知道自己一番好奇八卦的隐秘动作全都落入了当事人眼中。 此刻,这机灵鬼探头探脑凑到了看似毫无异样的七生警官身边,小声示意道:“七生警官,那位……” 他没有说完,心思狡猾的适时止住。 七生秋彦淡淡他一眼,“若月奏夜不是嫌疑人。” 小警员立马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哎对对,他不是嫌疑人,那七生警官,我们接下来要……?” 这次的话也还是没说完,因为他被七生秋彦神情里溢出的那缕冰冷给震住了。 性子爽利又好相处的七生警官这还是头一回对同事露出这种攻击性。 七生秋彦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你看看死者身上的伤口,能看见什么?” 小警员不明所以的顺着他的话去看:“……伤口众多却又不致命,走势混乱深浅不一,应该是仇杀,又或者是冲动杀人?” “那我现在来告诉你,”七生秋彦没什么情绪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是那个人做的,只需要心脏上的那一刀就够了。” “不论是什么情况。” 不止如此,对方根本就不会在犯案后还跟个呆子似的停留在现场附近等着警察来找上门。 从警校出身的尖子生,又怎么会不了解警察的行事作风。 更何况对方的身上大概率有枪。 七生秋彦自嘲般扯了扯唇。 有什么仇怨是一颗子弹解决不了的呢? 就这样安静旁观了一集熟人主演悬疑推理剧的若月奏夜果然被查清并不是凶手。 但他确实认识死者,因为那是正要委托他进行杀了么订单的客户。 “若月奏夜,22岁,在四年前现身霓虹境内,以极其擅长伪装犯罪现场而闻名,出手的案子无一例外全都被警方以意外结案。根据资料判断,其疑似策划实施命案总共一百一十四起。” 面貌普通的跑龙套一板一眼的念完资料,强行无视眼前两个煞星之间气场对撞所形成的可怖压迫感,后退一步假装自己就是具安详的尸体。 若月奏夜连个眼神都没分过去,只望向某个不请自来,却比他这位主人要更加自如的坐在沙发上的不速之客。 “是三百四十八起。”若月奏夜平静出声纠正对方的错误资料。 家里还没来得及开灯,此刻顶着凶猛银狼捕杀猎物般的幽暗杀意,黑发黑瞳黑风衣的男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团黑影。 唯独一双淡漠如悬空独立之月俯瞰世间的眼睛存在感极强,漆黑纯墨似潭似渊,深不见底。 令人不容小觑。 “所以呢?”他淡淡道,“深夜闯进我家,为的就是向我展示你们这差劲不已的情报搜集水平?” 随着话语结束,空气中温度骤降,围绕在周身黏裹着恶意的锋盛杀意一涨再涨,霎时间逼得人有种喘不上气来的错觉。 若月奏夜恍若未觉。 “今上明,是你杀的?”沙发上大刀阔斧坐着的银发杀手终于出声,嗓音略显低沉,带着浓烈烟草熏出的微哑。 若月奏夜这次却变换了态度,甚至勾勒出一个礼貌微笑:“怎么会,今上明不是死于尼古丁吸食过多吗?这可真是不小心,希望他下次能多多注意。” “砰!” 若月奏夜微微歪头,子弹擦着他的鬓角飞过。 他回头瞥了眼自家墙上的弹坑,语气莫名:“不要给我带来不必要的装修麻烦啊,琴酒。” 他毫不客气一语道破来者的身份。 琴酒持枪的手纹丝不动,只眯了眯眼:“你知道我。” “这就是单打独斗的坏处了……” 若月奏夜凤眸微微弯起一道极其清浅的弧度,若有似无的凉薄笑意令人莫名心惊。 “我一个人做生意,总要分散点精力到方方面面,收集情报也是不可或缺的生存技能之一嘛。” 这一次,他顺利在琴酒那对凶狠狼眸中读出了点“慎重”的意味。 不同于未来在那个组织里立稳脚跟后杀的里世界威名远扬的行动组负责人,现如今年岁尚轻的杀手先生还只是一柄犹未磨砺到最佳状态的血刃,其实并没有多么大的名头。 这一波是在进一步展示自己的能力价值。 哦,除此之外还有更加劲爆的惊喜在等着那个组织呢,务必会让对方受宠若惊的体会到——原本只是以为随手打捞上一只小鱼小虾,结果出海的却是一只虎头鲸兽的欣喜若狂。 若月奏夜保持微笑。 不过……让他在池塘边干坐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先钓得对方心甘情愿送上门来,他可没那么容易就被拉入网中。 ——那就先定一个小目标好了。 对方什么时候能查出来他的另一层狙击手马甲,他再什么时候让对方爬上谈判桌对面的席位。 若月奏夜垂眸遮掩自己内心的愉悦。 员工入职本应就是公司与员工的双向挑选,这很公平,不是吗? 番外·木云和泉f 八、融入黑暗 月色浓厚,夜幕垂垂。 墙边无法被月光宠爱的阴影里,打火机咔哒燃起一簇蓝绿焰火,很快化作黑暗里的一点暗红。 氤氲烟雾随着掠过风衣的夜风遥遥吹向不远处的岔路口,轻而易举吸引了那边路过的银灰长发男人。 刚提交完出差任务的琴酒朝阴暗处投去了目光:“什么任务?” 阴影里站着的人挪动脚步,夹着香烟的两根手指率先被月光照亮。 骨节分明线条流畅,指腹有着常年与枪械打交道形成的薄茧,纤长漂亮的让人根本想象不出当它们握上狙击枪时,指哪打哪儿精准无误的模样有多么令人肝胆俱裂。 “打脸任务。” 若月奏夜平淡含笑的答着,及膝款式的黑色风衣随着他的动作蒙上一层稀薄月光,碎发在风中飘起又垂落,夜幕渲染下愈发深邃的凤眸仿佛真的是由泼墨挥洒而成。 他漫不经心的解释,言语中满是旁观者一样漠不关心的叙述感。 “极阴社最近有些不安分起来了,那位先生的意思是一次性打疼对方,疼到这只老虎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也就是说他们这次要做的只有破坏和杀戮。 琴酒心中腾升亢奋之感,脚尖一转就朝他所在的位置走去。 风中忽又传来另一道声音:“奏夜,有上限要求吗?” 这道突然出现的嗓音声线清亮脆利,是少女典型的动听嗓音,此刻却因为说话者的性格而平添许多冷淡,听起来倒是与一板一眼的机器有着两三分相似。 ——假如真的是机器,那她一定属于未来高达的潜力股。 若月奏夜侧脸望向身后不知何时朝自己走来的黑长直苗条少女:“天海也来了啊,正好,人都到齐了。” 随后他轻笑着回答她的提问:“没有上限,无所顾忌。” 没有任何束缚即可痛快大闹一场的任务当然让人心动,武痴属性严重的少女狭长凌厉的丹凤眼霎时一亮:“那我们走吧,现在出发?” 若月奏夜被她迫不及待的模样逗笑,旋即看向在自己身边站定的男人:“阵才刚结束一项任务吧?” 琴酒顿时迈开大步用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走。” 若月奏夜望着他的风衣翻飞杀气凛然的背影,眉眼微弯,而后重新看向面前还差一年才满二十的库克 “走吧天海,阵的动作向来快,咱们两个再不抓紧时间可就要被甩下了。” ——这的确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任务。 对于琴酒来说,这次的任务完全就是给他用来发泄上一个又臭又长左右拉锯憋屈任务的火力倾泻点。 而对于在出发途中就利落扎起高马尾以便更加迅速行动的少女库克而言,极阴社里的这些人简直就是质量再好不过的陪练沙包! 嗯……踹飞了还能自己努努力重新爬回来的那种。 什么进攻策略隐蔽潜伏,统统没有。 这一男一女两尊杀神挑了个敌方看守最为困顿放松的时间点,从这栋楼的大门一路光明正大暴力突进。 由于己方队员只有彼此,根本不存在敌我不分的顾虑,琴酒和库克简直是杀红了眼,只要视野里出现人形就直接索敌,而被锁定的敌人不出十秒直接就去见了阎王。 这一架从一楼干到八楼,所过之处硝烟与血腥弥漫,实打实的一片狼藉。 琴酒徒手掰折眼前男人的颈椎,拎起尸体反手扔出砸倒四个,俯身躲过后方暴袭而来的寒风尖刀,抬腿踢碎偷袭者的下颌骨。 摘下口中燃尽的香烟尾巴,他眼皮也不掀一下子,就把新鲜产生的垃圾重重按进又一个正面冲来的炮灰眼睛上。 换来一串凄厉惨叫。 虽说平日里热爱欣赏敌人的惨状,但这一声属实离耳朵太近了些。银灰长发的男人被吵得眉心蹙起,凛冽杀气陡然翻倍,一脚把人踹出五六米。 还没等这个倒霉蛋实实在在摔飞倒地,他的脑袋便在半空中轰然炸裂出一丛鲜血。 琴酒往窗外瞥了一眼哼笑半声,偏头躲过袭来的砍刀,捏住来人手腕咔吧折断又是一脚直踹,顺便将截获的沉重砍刀随手甩出,精准命中了黑长直少女背后的敌方打手。 那边少女库克眼神火热的卸掉面前对手关节,在哀嚎声中看都没看背后一眼。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彻底褪去身上若有似无的机械感。 若月奏夜经常调侃说这个世界上能赢得她最大好感的一定是意志顽强的人形沙包,而在无数次任务中也证实了这一点。 少女年纪小但发育极快身高惊人,身量苗条却力道十足,在有事没事就拽着若月奏夜陪练的情况下,身手进步飞快到形同开挂。 ——至少现在看来,几乎已经追平了琴酒。 番外·木云和泉g 数不尽的痛呼惨叫完全覆盖了骨头碎裂以及皮肉被割开的细微声响。 墙角混乱不堪的破碎桌子后有人悄然举起手枪瞄准缠斗之中的高马尾少女,下一秒又有一个西瓜开裂,汁水挥洒四溅。 对面不小心观察到同伴凄惨死状的男人狠狠打了个激灵,像被火焰燎到似的下意识抬起胳膊就要把手里的枪械甩出去。 但在那之前,一颗自极远处而来的狙击子弹先一步送他荣登极乐。 零零散散,等到敌人在由琴酒和库克引发的诸多混乱中,彻底意识到二人还有着一名狙击手同伴在外虎视眈眈时—— 地上开瓢的西瓜已达六七十人之多! 这哪里是什么一枪即出立刻远遁的狙击手,就算是瓜田里的猹都不是这么个霍霍法! 极阴社大本营外最佳狙击点处——离大楼足足有着一千码的位置。黑发青年伏身再次扣动扳机,纯黑风衣在渐渐聒噪的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看起来像是拿这次任务当作移动靶子训练,霸道强硬的不允许任何手上持有热武器的活物靠近猎杀场内的一男一女。 狙击瞄准镜内,银灰长发和乌黑直瀑交错一刹又分开,如渊的凤眼深处寒光浮动,注意力持续高度集中。 食指轻轻扣动,轻若飞烟般笼罩吞噬生机,如同探囊取物。 在晨光第一缕熹微冲破茫茫夜幕封锁的刹那,这场持续了两个小时的单方面屠戮宣告结束。 琴酒裹挟着重重冷意自大门口踏出,几绺银灰发梢明显溅染上了深重血色,但尽兴的狩猎使得他并不介意这一点脏污。 与他并肩而立的少女随手薅下发圈任由一头顺滑墨发四散于微凉晨风中,周身气场难得轻松舒缓,呼出一口浊气,黑瞳隐隐发亮。 宝蓝色gtr r34携着一线冷锋自黎明乍现处疾驰而来,流畅甩尾刹停在两人身前。 车窗降下,驾驶位上的黑发青年侧眸勾唇:“任务结束,走吧二位?” 琴酒不假思索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库克伸了个懒腰,动作飞快的窜上后排。 “出发,回去睡觉。” 若月奏夜脚下油门一闷到底。 “阵你的车停在哪儿?我先送你过去开你那辆保时捷。” 少女库克闻言望向副驾驶:“之前你不是说要找司机?” “都不顺眼。”琴酒从后视镜瞥她,伸手拉开车前置箱拿出他上次扔在里面的烟盒,垂眸一瞧刚好剩下两根。 “既然找不到做事顺眼的……”若月奏夜目不斜视抬手接过身旁同伴随手扔来的烟,咬在嘴里继续道,“那就找个听话的憨憨吧。” 拿起点烟器的琴酒斜瞅他,无声询问他的理由。 若月奏夜偏头俯身飞速将嘴里的香烟对上他悬在半空中的点烟器,朝向琴酒的清疏眉眼微弯。 琴酒挑起眉梢,倒也随意配合着稍微抬了抬手方便他动作。 后排的苗条少女正歪着脑袋支在车窗边悄悄打盹儿。 ——看上去完全没有乘客在意这辆车的驾驶人正在光明正大溜号开小差的危险行为。 红星氤氲白烟飘摇。 黑发男人重新调整好坐姿眯起眼睛猛打一把方向盘,才继续悠悠补了句解释:“憨一点的司机逗起来才好玩嘛。” 宝蓝色跑车车头一个急转,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与路边电线杆两败俱伤的命运,背对冉冉升起的旭日,呼啸着驶往人间尚未苏醒的黑暗。 …… “……若、月、奏、夜!” “哈哈哈不好意思啊天海——” “呵。” 第167章 时间线跳跃但不带我 诸伏景光虽然惊讶于椎名仁太突然搂起柯南的大动作,但却没有露出失礼的表情,而是从善如流的温声回应。 “下午好,椎名和柯南。” 他今天特意陪同宫野明美去办理身份档案,直到两个小时前才算打理妥帖。 知道椎名仁太很喜欢他的手艺,因此又回到家里做了顿病号餐,总算是赶在黄昏之前来到了医院。 被强行薅上床的江户川柯南挣开后续没用多少力气束缚自己的友人,啪嗒一声跳到地上,拍拍自己被揪乱的小西装衣领。 回头瞪视床上那人时,只得到了一个无辜回眸。 “景光哥来得正巧,我和柯南刚才还聊到你呢。” 椎名仁太歪头笑着:“爆炸事件里景光哥对我们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打算让他以身相许呢。” 喂,就算是不想让诸伏警官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没必要胡扯成这样子吧? 江户川柯南半月眼乜他,转过脸面对猫眼青年时瞬间换上了天真可爱的表情。 “欸?刚才椎名哥哥明明说的是你自己想要报答诸伏警官,实在不行就准备以身相许——” 刚进门还没到一分钟就突然被两个孩子商量着要嫁给他的诸伏景光豆豆眼:“……?” 【哦呦——以身相许~~~(内种语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为什么能发语音!】 【某种程度来说,小椎名是认真想把柯南卖给公安的吧hhhhhhh】 【景光:我是谁?我在哪?谁要嫁给我???】 猫眼青年失笑,放下保温饭盒,屈指不轻不重的在两个小家伙额头上敲上一记。 江户川柯南摸摸被他碰到的地方,头一回意识到这位猫眼警官的温柔。 可等他一侧头,就极其无语的看见那今年都已经十八岁的某位天才侦探捂着额头戏精上身,眼尾红润的模样就好像诸伏景光刚才狠狠给了他一拳似的。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小学生吐槽道。 “要你管。”大学毕业的少年抹掉眼泪理直气壮。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挪到了床头,眼角残留的晶莹泪花丝毫都不影响他上手拆开美味爱心病号餐的愉悦动作。 本来还在内心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下手有点重了的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椎名和柯南的感情很要好呢。” 这话听上去只是随口一句慨叹,但内心本就有鬼的江户川柯南一下子就冒出了冷汗。 小侦探笑哈哈的含糊:“可能是因为椎名哥哥在某些方面看上去就和我们这些小孩子一样,所以就感觉特别合得来啊哈哈……” 糟糕,跟好友坦白身份以后太过放松,结果忘了在别人眼中柯南和椎名仁太才是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来着。 诸伏景光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啊。”他温和笑笑,“确实,说到底你们两个都还是孩子呢,会喜欢待在一起也难怪。” 熟练摸出一次性筷子开始大口干饭的椎名仁太却幽幽看了一眼仍在干笑着、对猫眼警官正在思索什么毫不知情的柯南。 拜托,工藤你在干嘛?哪有正常小孩子会在言语中强调自己是小孩子的啊。 直接说一句“我就是很喜欢椎名哥哥”胡搅蛮缠过去会死吗! 十八岁的椎名仁太对某小学生不会利用外貌和年龄优势的低水平行为指指点点.jpg 好在诸伏景光并不想深究二人之间的微妙关系,而是话锋一转放过了莫名紧张起来的柯南。 “说起来,有件事我本来还在犹豫,现在柯南在这倒是正合适了。” 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 诸伏景光弯起猫眼笑道:“前几天萩原抽中了两张豪华游轮招待券,但是他跟松田时间不凑巧,就把招待券给了我。” “可我最近的假期临时也有了其他安排,不去的话浪费掉机会又很可惜,所以就想着让椎名你代替我去散散心。” “只是原本我还在想,要是椎名一个人去的话会不会有些孤单,现在的话……” 诸伏景光俯下身去温声询问:“柯南,你想要去豪华游轮上玩吗?” 江户川柯南眨巴眼睛,奶声奶气:“嗯……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以陪椎名哥哥一起去!” 不落不落尚未落网,现在椎名待在自己家里才更危险。有这种临时决定的行程,也不怕那个难缠的炸弹犯会早有预谋的再次找上椎名。 而且椎名这家伙一直在被卷入案件啊,去放松一下也好。 诸伏景光宽厚的手掌摸了摸懂事小朋友的大脑瓜,玩笑道:“那椎名就拜托柯南照顾了哦。柯南也是,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要记得及时去找大人寻求帮助。” 江户川柯南脆生生应下。 算起来他这才是第二次见到诸伏景光,却在早有耳闻的前提下飞速建立了好感,一时之间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仔细想想倒也没有特别奇怪,因为无论是谁来和这位猫眼警官接触几次,恐怕都会和此时的他付出同等程度的信赖。 从头到尾没有被人询问意见的椎名仁太本人却难得感受到了一点来自男妈妈的隐约强硬。 黑发少年转念一想就知道,在诸伏景光眼里,最近频繁历经各种危险事件的他是必须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对方显然不觉得他在医院的这几天休养已经足够。 而且其中恐怕还有些别的原因在,就比如说……诸伏景光在那几天会忙碌于其他事情从而分身乏术,没办法确保自己能够在他万一被不落不落找上的时候及时做出反应。 “景光哥,散心这种事可不是能够被人代替执行的事情啊。” 少年叹息,夏日碧海一样的眼睛里是波光粼粼的温柔。 “不要总是利用各种休息日去加班。”他认真劝告,“下个休息日就算了,但是下下次休息,景光哥要不要陪我一起去附近的神社里逛逛?” 意思可能稍微有些蛮横,但椎名想了想,就当是这次景光哥对自己强硬决定的回应了。 猫眼青年没想到话题兜兜转转最终会落在自己头上,因而稍感惊讶。 此时的他还保持着跟柯南说话时弯着腰的姿态,侧过头看向床上坐着的黑发少年时刚好形成了平视,一眼便望见了那双仿佛看穿了一切、却又拥有着不合年龄包容性的剔透眼瞳。 椎名仁太是个聪慧到至极的孩子。 诸伏景光再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他口中所说的“休息日安排”,实则是要去处理公安零组里的一些工作。而椎名仁太好像已经猜到了这点。 “好吧。”青年朝椎名仁太灵巧的眨了眨眼睛,唇畔勾勒柔和微笑,“那就约好了,到时候就一起去参拜附近最灵验的神社。” 黑发少年霎时间眉开眼笑。 然后两天后要前往豪华游轮的清晨,椎名仁太在被窝里被冻醒。 “阿嚏!” 走在路上江户川柯南双臂抱在脑后仰头看了一眼身边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好友,忍不住狐疑道:“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要不然还是别去了。” 椎名仁太摆摆手,手上是厚厚的针织手套。 他的鼻子以下都埋在毛茸茸的天蓝围巾里,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只是小问题,已经吃了感冒药了,应该很快就能生效。” 椎名仁太的体质其实一点都不弱,只是身体再强健的人也没办法适应一夜之间由夏转冬的巨大温差。 因为这一路上打了不少喷嚏,少年清澈明亮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水雾,连带着眼尾也多了几分红晕,看上去分外脆弱。 他看了眼完全没有感冒征兆的柯南,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故意绊倒对方,让小家伙一头栽进路边的雪堆里去。 ……还是算了,感冒的滋味太难受了,没必要这么霍霍名侦探。 这么想着的黑发少年又是阿嚏一声,脚下老老实实拐了个弯,走进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了几个口罩。 奇迹之星号是一艘从东京港驶出的豪华游轮,途径横滨,最终停靠于大阪都市圈内的神户港。 出发之前江户川柯南曾提议说要不然干脆借此机会彻底旅行个痛快,从游轮下船之后顺势前往京都或者大阪游玩,刚好他在大阪那边还有认识的侦探朋友想介绍给椎名认识。 椎名仁太之前还奇怪这小子难不成要为了陪他旅游而特意跟学校请个长假? 但眼下看来,学校大概已经集体放了寒假,柯南足足有着两个周的时间陪他在外面浪。 登上游轮的黑发少年狠狠打了个喷嚏,心中幽怨不已。 这该死的混乱时间线! 第168章 你的小伙伴带着委托走来了 这艘奇迹之星号在中午十二点之前迎来了他的所有客人,顺利按照计划离岸航行,预计将会在大海上停留两天一夜。 豪华游轮不愧被称之为豪华游轮,上船后就连见多识广的柯南都忍不住赞叹一句设计之高端精妙。 ——拿钱砸出来的装修就是不一般的奢侈辉煌。 椎名仁太之前从景光妈妈手里拿到招待券的时候就上网搜寻过这艘游轮的信息,甚至还特意扒下一份奇迹之星号设计图纸多瞅了两眼。 因此他很清楚这上面有哪些亮眼设施可供玩乐,当即远离冷风扑面的甲板,牵着柯南的小手防止走散,一路直达船体内部长达八十三米的led顶棚巨幕下。 而后便不算太意外的听见了小侦探被头顶这片美轮美奂的逼真海底世界景象所震撼而发出的“哇哦”。 美丽到虚幻的海鱼和水母穿梭游荡在汪蓝碧绿的海水之中,使人身临其境的沉闷水波声和时不时的鲸鸣从四周安置的环绕音响中轻轻播放而出。 所有来到这里的宾客都会在第一时间内就被这一幕沉浸式体验切身拉入深海之中,连呼吸都会不由自主的放轻。 也正因此,在还算安静的氛围里,一声突兀的“工藤”就显得格外敞亮惊人。 猝不及防突然被人当众扒掉马甲的江户川柯南顿时心头一跳,下意识扭头往向声源,随即就瞪大了眼睛。 “服部?嘘嘘嘘——!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户川柯南咬牙切齿的瞟了瞟四周被这一嗓子吸引来目光的几位游客,扭头望向某只大阪黑鸡的表情堪称往外冒着杀气的狰狞。 服部平次原本大大咧咧挥手打招呼的姿态一滞,立马僵硬的朝旁边的客人们不好意思的摆手解释。 “我是说……那个、这艘游轮的设施豪华到让人心情蓬勃跃动呢,嗯,跃动。” 周围人理解似的笑笑,旋即不再关注此处。 服部平次摸着后脑勺大大松出一口气,然后便露出个爽朗笑容,弯腰拍了拍柯南的头,惊讶中带着欣喜。 “喂我说工藤,”这次他压低了声音,“这么巧你也在这艘奇迹之星号上啊,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嘛!” 江户川柯南死目盯他,一把打开自己脑袋上作乱的手,低声咬牙:“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张嘴就喊我名字的习惯改正!” 真是要命,他当初就不应该想不开在案件中麻醉这家伙进行推理! 在被服部平次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工藤以后,接下来的每次见面这货都会上来直接开大喊“工藤”!! 好几回还是当着兰的面喊的!!! 柯南:宰鸡的手蠢蠢欲动.jpg 莫名感受到背后一凉的巧克力小伙儿满脸懵逼的抬头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什么明晃晃危险后才大咧咧笑道:“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话说回来,工藤你是一个人来的?那位头上有角的小姐姐没和你一起吗?” ——这不还是没改吗!! 头上有角又是什么鬼?! 江户川柯南趁他蹲下来跟自己说话,气得猛地伸手揪住黑皮少年的嘴角,使劲往一边扯。 伴随着服部平次的走调痛呼声响起,他心情里的郁结终于消散大半。 果然快乐就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在此只针对于某只黑鸡)。 彻底出了口恶气的江户川柯南握拳翘起大拇指晃了晃,示意服部平次往他身后看。 “想也知道我一个小孩子是没办法登上游轮的吧。喏,我这次是陪他一起出来旅行的,原本还打算去大阪找你认识一下,但……等会我就让他把前去大阪的行程划掉!” 很明显,心里的气虽然出完了,但江户川柯南嘴上还是气鼓鼓的。 “别呀别呀,我错了工、柯南。”服部平次差点咬住舌头,“去大阪好啊,等我忙完这次的委托就有空带你们去吃好吃的了。” 他顺着柯南所指方向望过去,看到了几步之外快要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清秀少年。 看着感觉比自己还要小一些,也是高中生么? “那是谁?” “椎名仁太。” 柯南同样侧着身子偏头去瞧规规矩矩站在原地,一直默默等候他们这边说完话,没有贸然上前来的黑发少年。 “是我朋友,同时也是一名很优秀的侦探。”他在优秀二字上无意识加重了发音。 提到侦探两个字,服部平次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椎名仁太……他也是跟我们一样的高中生侦探吗?” “哈。”柯南突然冷笑一声,“那家伙只是看上去小,实际比你还要大一岁呢。” “顺带一提,椎名已经提前修完了大学课程。” 服部平次:“?” 柯南悠悠道:“换句话说,他不仅不是一名高中生,而且还已经大学毕业了。” 服部平次豆豆眼:“这、这么厉害的嘛?” 和椎名仁太素昧蒙面的大阪黑鸡莫名在二人第一次见面过程中,感受到了一阵山石般沉重的压力。 而始作俑者江户川柯南咧嘴偷笑,深藏功与名。 “原来这就是你刚才顶着一脸小骄傲在谈论的话题吗?”椎名仁太吸了吸鼻子,看向柯南的眼神意味深长。 刚才这一大一小窃窃私语完之后,柯南就拉着人过来互相介绍了彼此的身份,旋即在服部平次好奇又直爽的询问之中,椎名仁太顺利得知了柯南给自己的评价。 江户川柯南瞠目结舌:“你那是什么鬼用词,我怎么就骄傲了?” 他那时候不应该是从容淡定运筹帷幄的高逼格姿态吗? 服部平次用怜悯的目光注视他:“不哦,某人刚才跟我提起椎名的宏伟战绩时,就差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不禁逗的柯南君霎时跺脚炸毛:“服部!我哪有?!” 服部平次眉毛挑飞,捏着鼻子贱兮兮道:“哎呦呦,没有,没有总行了吧。” 江户川柯南立马就觉得自己之前扯鸡皮的力度还不够大。 椎名仁太欣赏完他这副模样,埋在围巾下的唇角上扬,轻咳一声才压住了笑意。 “既然我们都因为缘分而提前相遇了,怎么样,服部你的委托任务里介不介意多一个小助手随行?” “当然不介意~”服部平次屈膝按住柯南的脑袋用力揉搓,笑嘻嘻的答应。 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等下,这意思是你不一起来吗?” “阿嚏!”黑发少年抬手搭住面颊一侧的围巾边缘,闻言连忙后退一大步,“不了不了,身体状态不允许,我就不跟着你们折腾了。” “再者,有服部君和柯南君双双出动,相信无论是怎样的疑难杂案都会被顺利解决的,对吗?” 服部平次精神抖擞,转身就走:“那当然!那椎名你好好休息,等我们解决完了委托再去找你!” 只有被他反手提着衣领拎在身侧,恰好能看清楚椎名仁太眉眼弯弯朝他轻快挥手的柯南倍觉无语的叹了一口气。 “……服部。” “嗯?怎么了?” “你这家伙还真是好哄啊。” “哈???” 目送二人远去,椎名仁太揉了揉通红的鼻子,一双雾蒙蒙的宝石蓝眼瞳流露出几分倦怠。 他也不全是在找借口故意推脱自己不感兴趣的案件调查。 一来他感觉自己中午又一次服用的感冒药似乎进入了药效发作阶段,四肢躯体本就因生病而比平日里沉重许多,现下大脑更是翻涌而上一阵疲乏困意——的确不适合跟着侦探们到处兜兜转转。 二来,他总觉得方才有一道不怎么友好的视线向自己投来过注视。但那种被窥伺的不适感只持续了五六秒钟就消散了,这让椎名一时摸不透对方到底是不是专门冲自己来的。 但不论是出于正常休息的必要,还是单独行动更有利于钓鱼,总之黑发少年打算先回房间里好好睡一觉。 这时候距离游轮启航才过去没多久,选择在游轮酒店里逗留的人极少。人们大多只是提着行李放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就像椎名他们之前一样外出前往游轮其他娱乐区玩赏。 所以当椎名仁太孤身走在酒店住宿房间这一层的走廊上时,理应偶遇不到其他人。 嗯,理应。 可是现在,时不时打着喷嚏的黑发少年脚步虚浮的迈步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之中,身后却不知在何时多出了另一道轻缓节奏的脚步声。 椎名仁太恍若未觉,仍旧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而后拐过走廊转角继续前行。 他的房间是在转角之后的第三扇门。 身后那道陌生的脚步声在少年拐弯之时微微停顿一刹,旋即又再度抬脚跟上。 此时,椎名仁太已经停步在第三扇门前,脚尖轻转面向房门的同时,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随手一拧。 在微不可闻的门锁咔哒声中,黑发少年毫无预兆骤然侧首,冷淡警惕的目光倏然投射在拐角之处。 ——入眼一片空空荡荡,仿佛刚才耳朵里敏锐捕捉到的脚步声只是感冒发作时所产生的幻听。 “砰。” 房间门轻轻关闭的声响回荡在安静的走廊中。 再过三秒,走廊转角处的红地毯之上,一双黑皮马丁靴重新踏足落稳。 来人盯着那扇被主人紧紧封锁的房门,面上缓缓浮现出一抹诡异又兴奋的无声笑容。 椎名仁太这一觉直睡到了柯南给他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餐为止。 黑发少年挽着围巾出现在游轮自助餐厅区的门口时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略带迷蒙的视线扫过周围,几乎是没花费太多力气就定位到了人群之中显眼至极的小黑人。 “这边这边!”小黑人的态度还非常热情,坐在椅子上扭头朝他招手,“椎名,就等你了!” 倒是坐在他旁边的大头小学生正低头捏着下巴,好似在沉思什么。 “服部,晚上好。”椎名仁太步履懒散的走近,一屁股坐到他们对面的空椅上,“看来委托调查的进度还不错?” “还可以还可以,还算顺利。”服部平次笑眯眯的,忽然伸出大手按住柯南的后脑勺揉搓起来,“但是这家伙好像不这么觉得哦~” “拿开啦。”江户川柯南思绪被打断,抬起头来半月眼乜斜他一眼,而后磨了磨牙纠结道:“我还是认为那位津川先生对我们有所隐瞒。” “安啦,我知道工藤你在想什么,可换个思路来说,就算他真的对我们有所隐瞒,那也不是很奇怪的事。” 服部平次挑起自己面前碟子上的一块寿司,扬起剑眉。 “津川茂再怎么说都是个大企业家,有些不愿意告知旁人的商业机密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柯南紧拧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话是这么讲……”但他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服部耸肩:“委托人只是想确认津川茂有没有擅自动用企业资金去做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 “既然我们已经查明了,也当面对质过,确认津川茂只是因为投资了委托人不太看好的新兴产业而不想告知委托人,那其余的事情就没必要追根究底下去了嘛。” 虽然侦探们都有一颗无法填补的好奇心,但在这种相关委托当事人没有违反法律的情况下,即便是侦探,也不能毫无底线的去探查他人隐私。 更何况他们是侦探哎,又不是家庭关系处理官。 这次的委托人本来就是由津川夫人发布,她和津川先生是一家人。而他们两位之间选择对彼此隐瞒又或是坦白,都不是侦探所能决定的事。 “但是服部,”柯南道,“你有关注过津川先生的手提箱吗?” “啊,他中途一直没有离手,只有在坐下来和我们谈话时才把箱子放在了腿边。”服部平次回忆着。 “虽然他有在小心翼翼的动作,但是落地的声响听起来还是很重。” 回忆到这里,黑皮少年的眉头也渐渐皱起:“他说里面全是有关企业产品的机密研究资料,虽然也有这种可能性,不过……细究下来确实有些可疑。” 但那时对方都已经说了箱子里是商业机密,他们两个外人也不好强行查看。 二人一言一语来回间,吃完五片和牛烤肉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的椎名仁太忽然抬眼。 “你们有没有询问过这位津川先生此次登上这艘奇迹之星的理由?” 服部平次一脸这怎么可能不问的表情:“问了啊,说是要跟他背着老婆新投资的那个产业相关合伙人,沟通接下来的具体投资事宜。” 听闻此言,椎名仁太眼神骤深,而江户川柯南也在此时轻呼一声。 “我知道了服部!” “没有人会在合作尚在最初商讨阶段时就随身携带有数量那么庞大的企业机密研究资料,更何况津川夫人很不支持他投资新兴产业,也就说明这是津威企业第一次接触相关领域!” 那又哪来一整个手提箱的产品研究资料?! 第169章 炸弹贴贴 江户川柯南和服部平次总共没吃上几口饭,一大一小两道矫健身影就蹿离了餐厅,活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椅子上岿然不动的黑发少年眨眨眼睛,慢慢悠悠吃了个八分饱。 下午那一觉足够悠长安宁,椎名仁太现在的精神还算不错。他估摸自己一时半会估计无法立刻入睡,于是就打算外出放会儿风。 夜晚在甲板上仰望璀璨星空——这可是脚底下这艘奇迹之星号的一大卖点呢。 临近过年,气温直转零下。椎名仁太踏上甲板时骤然迎上一阵猎猎寒风,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他裹紧脖子上的围巾以减少冷风侵袭,又拉上口罩,怀着来都来了毕竟冻都已经挨了的心态没有原路返回。 正好,趁着晚上甲板上天寒地冻没什么人,他想要一个人站在围栏边安安静静的待会儿。 平日里有繁华都市绚烂霓虹灯光的遮掩,苍穹星空的灿烂与瑰丽少有机会得见。 可现在在这茫茫漆黑大海上,这艘沉默着前行的游轮上唯一的光源只是它本身。抬起头来放眼望去,漫天星辰都可被称之为人世间的奇迹。 也不知道当初为这艘豪华游轮命名的那人,是不是也曾立于这样一片极深夜幕下倚栏远望。 椎名仁太思绪漫游着,颀长挺拔的身影在呜咽作响的腥咸海风中伫立了十几分钟, 然后就因为一直仰着脖子望天太累,在不经意的一扭头之间,瞥见了身后不远处于黑夜中闪烁着猩红微光的可疑装置。 黑发少年的第一反应是重新扭回头,以手挡眼,表情是某种超级难以言喻的无语晦气。 那是炸弹吧?那是炸弹吧?!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在我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老天爷又给我加持了个炸弹贴贴buff吗?! 怎么走到哪里都有这种夺命连环炸? 黑发少年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提前迎接了爆炸。 手表上的秒针不为人类动荡的情绪而迟滞,路过一格又一格的模样比凛冽的夜风更为冰冷严苛。 就在它走过第十格的瞬间,黑发少年深吸一口气,猛然转身朝游轮建筑外置楼梯下方疾步走去。 那枚闪烁着红色指示灯的可疑物品,就被安置在楼梯下方那团黢黑的阴影中。 呈现倾斜角度的铁板楼梯就在自己面前。发丝被风吹得凌乱的少年稍微一躬身,更加清晰的捕捉到了那枚四四方方、巴掌大小的催命装置。 看样子的确是炸弹,并且没有发现明显存在的计时板,不确定是藏匿于内部,还是说安装他的人只打算远程遥控。 就在黑发少年拢紧颈间围巾打算弯腰更进一步时—— 坚硬而冰冷的枪口毫无征兆顶上了他的后心。 刺骨寒风在耳边呼啸,隐约夹带出身后一点陌生的轻笑,愉悦至极。 椎名仁太就这么保持着一只手搭在额前楼梯底板上微微屈膝弓腰的姿势,于实实在在的生命威胁下…… 相当从心的彻底停住了动作。 第170章 夜晚适合谈心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令人惊讶的是,说出这句话来的人居然是此刻正被人拿枪指着后心的黑发少年。 椎名仁太垂眸,低声呢喃的语声几乎就要消散在急促尖叫着的冷风中。 就在刚才的某一个刹那间,夜风好似倏然增大势强,裹挟着海水的湿腻扑进鼻腔,体温愈加寒凉。 “嗯?的确是个杀人的好天气,但是我原本其实没打算这么快现身。” “可我也不能任由你拆掉我辛辛苦苦安装的小可爱们呐,就只好匆匆忙忙来打个招呼了。” 身后年轻男人的声音近乎是贴在椎名仁太耳边响起,如同浸泡了夜色般磁性优雅,尾音带着两分掠过天空的展翅海鸥一样的轻巧。 说的话听起来也是既愉悦又烦恼。 椎名仁太没有回头,只是道:“换一种方式。这艘游轮上有一千二百名乘客,不能全部为你的想法买单。” 他既没有询问身后人的身份,也没有利用话术与之斡旋,而是开门见山,且带着极为冷静的笃定,仿佛是在宣告一个既定的事实。 身后的男人玩味而笑,似惊似喜:“为什么我要换一种方式?” 椎名仁太语气冷淡:“因为我有能力毁掉你的计划。” “即便我现在只要轻轻按下控制器,这艘钢铁折成的漂流船就会在瞬间分崩离析?” “那样你会死。”黑发少年微微侧头,“更重要的是,我也会死。” “你不想让我就这样单纯的死去,不是吗?” “——伊泽渊。” 风声如涛,月隐幕后。 在这片只有星辰见证的浓稠黑暗中,年轻男人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几近欣然。 就如同忙碌平庸终生的寻宝猎人,在某一个习以为常死气沉沉的腐烂尸洞中,意外撞见一片黄金般璀璨的闪耀光芒那样惊喜。 ——珍宝的光芒在突如其来的瞬间便已彻底迷住了他的眼睛、他的所有心神。 “我亲爱的贵宾先生,你果然知道。” 知道我的身份,也清楚我那隐秘晦暗而又疯狂的心思。 “但有一点还请容我纠正。我早已抛弃过往身份,也非常期待您能称呼我更为中意的那个新名字……怎么样,您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吗?” 他嘴里说着请求,抵在少年后心处的手枪却毫无松懈的意思。 椎名仁太当然会满足一个疯子微不足道的请求,他没必要在细枝末节上触怒他。 于是他没什么情绪的淡淡吐露出对方的另一个代号:“不落不落。” “我的荣幸,椎名君。” 不落不落,通缉令上的真名为伊泽渊的男人心满意足的这般回应道。 “作为回报,我会放弃在这艘游轮上放烟花的原定计划,转用更温和的手法。” “就当这是椎名君作为我唯一的贵宾……所特别拥有的权利。” 背对着他的黑发少年眨了眨眼睛,说出的话相当犀利:“这不是给我的回报也不是什么厚爱恩赐,只是你必须要这样做而已,否则我会阻止你。” “哈哈……” 伊泽渊似乎很爱笑,又或者说这名愉悦犯因为一直行走在令自己持续快乐的道路上,所以自然而然会发自内心的微笑。 而只要想到自己的快乐是建立在众生的痛苦之上,他脸上的微笑就会转变成肆无忌惮的大笑。 “噢当然!所以才说椎名君你是特别的,如果换做别人——拦不住我的。” 如果没有能够破坏他犯罪计划的实力,又怎么能坐上令他退让的谈判席呢? 所谓特权,不过是因为对手太强而主动避其锋芒罢了。 “但是比起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我对椎名君你刚才的用词颇为感兴趣。” 年轻的男人饶有兴致的回味:“只要不是一千二百名宾客出事,椎名君就无所谓了吗?” “你在做什么梦?”椎名仁太隐在楼梯阴影当中的脸上看不清楚神情,“当然不。” “欸——”伊泽渊拖长语调,意味不明,“真的是这样吗。” “椎名君,我越来越期待我们的未来了,你不这样认为吗?” 仿若舌尖轻卷情人呢喃般的话音盘旋在耳边,黑发少年没有再出声。 而身后的愉悦犯也不知在何时已经融入了无边夜色之中。 面前炸弹盒子上的红色指示灯突兀闪烁了两下,旋即彻底黑了下去。 椎名仁太上手用了点力气,直接将炸弹背后的黏胶撕扯开来,借着浅薄的星光低头打量了两眼。 不能完全相信罪犯的信誉,接下来还得把散布在这艘游轮上的所有炸弹全部一一找出……就扔进海里吧。 隆冬海风凛冽,少年人的逼格没能维持多久,很快就狠狠打了个激灵,好悬才忍住鼻子里痒痒的冲动。 救命—— “……到底是为什么他总能像贴狗皮膏药一样对我这种良家少男如影随形??” 椎名仁太隔着厚厚的冬衣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丧气又蔫儿巴的向上天哭诉。 “我不想要这种孽缘啊喂!” 【变态跟踪犯实锤了!!】 【哇哭哭包远离变态!快到妈妈怀里来!】 【这场拉扯对峙声控党一本满足】 【救!不落不落是个什么级别的愉悦犯啊!怎么有种有事没事带着炸弹到处蹿的既视感?!】 【好帅……新的宿敌组cp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帅吧?精神状态换来的(狗头.jpg)】 【不是,我以为你们夸的是小椎名,结果你们在说伊泽渊?你们从那一片黑咕隆咚里怎么看出来帅的??】 【你不懂,帅是一种气质】 【楼上那个不要怀疑自己,小哭包就是很帅啊!!哭哭包不哭的时候简直帅湿我!】 【?楼上的你最好是错别字】 【不说了,我要去擦擦沾满口水的手机屏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啊,明明景光临时起意送哭哭包游轮招待券这种事不可能被预测到吧?那不落不落这是恰巧选在这艘游轮上搞事?】 【还有那什么隐秘晦暗还疯狂的念头……嘶,这对阴间cp该不会成真吧?】 【不要啊!!】 【杂食党无所畏惧,摩多摩多】 【恋爱脑没救了啦!你们看看他们俩之间的对话,什么暧昧氛围都是用来骗我们观众的!表面上说什么你是我唯一的贵宾,你为我这里拥有特权,我差点就信了!】 【结果还不是因为哭哭包能力太强,伊泽渊不得不主动退让!这男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死渣男(骂骂咧咧】 【?总觉得楼上你掺杂了一点个人情绪(八卦.jpg)】 【这一话看得我细思极恐,哭哭包说不落不落不想让他这样单纯的被炸死……那他妈的得怎么个死法不落不落才满意??!】 【已经默认会死了么……】 【这种死变态在漫画里我只会说疯得真带感,在现实里我立马“歪,妖妖灵吗”】 【重点难道不是在于人家两个好像几句对话达成了默契的共识(虽说罪犯和侦探之间不太应该?),唯独我们这群读者一知半解(怒而掀桌.jph)】 【伊泽渊最后那个问题真的意味深长,毕竟我们上帝视角是真的见证过……小椎名在面对罪犯时的态度确实不像这番里的其他侦探那样光伟正】 【我愿称之为非典型侦探,但是这样哭哭包反而更贴合柯南的偶像了,毕竟原着里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也不是死搬教条的大侦探】 【你们还记得上次的炸弹事件之后,研二有考虑过不落不落的目的是想拉哭哭包下水】 【可是现在看来,某种意义上可能都不用伊泽渊做些什么?哭哭包对待有着取死之道的罪犯态度极其冷淡,就像他这次单独面对伊泽渊的时候】 【要来了吗?全世界都在谣传福尔摩斯就是莫里亚蒂的桥段?】 【恐怖笑话啊喂】 【嗯……所以,我们仍未知道小椎名是在什么时候猜到伊泽渊也在这艘奇迹之星号上的(求知欲爆棚】 这不能怪弹幕,就像他们同样也不清楚,有关服部平次和江户川柯南此刻正在为之奋斗的那份侦探委托—— 椎名仁太其实已经对其背后的真相了若指掌。 “阿嚏!!!” 巨大的喷嚏声被呼啸风声席卷着带离甲板,椎名仁太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拉下口罩,狠狠擤擤鼻子。 “混蛋……!” 少年裹紧衣服和围巾,闷闷的咒骂着某个害他在冷风里多停留了十分钟的祸害。 原本再睡一觉就会大好的病症,这下彻底“好了”——感觉可以直接吃双倍剂量的感冒药了。 哒哒哒的跑动脚步声骤然自不远处响起一串。 椎名仁太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抬手重新把口罩拉上,莹莹蓝眸朝那边望去,眼睁睁看见比浓重夜色要浅一号的黑皮少年向自己快步跑来。 “椎名!果然是你啊,我就说刚才听见的喷嚏声有点熟悉。” 椎名仁太:“……”不是很想在这方面让新朋友感到熟悉。 服部平次最终停步在他身边,稍微有些喘息,看起来之前跑了不短的距离。 他问:“你一直在这边的甲板上吗?有没有见到什么比较可疑的人?” 黑发少年缓慢眨了眨眼。 说起来服部你可能不信,我不光见到了可疑人物,而且还跟他一起捱在冷风里火热谈心来着。 第171章 那个组织 服部平次:“椎名!你一直都在这边的甲板上?那有没有见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椎名仁太眨眨眼,鼻音浓重:“没有,服部君是我在这里碰见的第一个人。” 上一个是头不干人事的畜生。 “啊啊啊可恶啊!”黑皮少年抓狂的挠着自己的头发,“还是被那家伙跑了吗!” 服部平次本来是和江户川柯南一起兴冲冲前去查找津川茂身上的猫腻,可谁知转了好几圈都没在游轮上看见那位大企业家的影子,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后立刻分头行动。 服部平次联想到津川茂那个充满秘密的手提箱,脑中灵光一闪,开始挨个儿探查游轮上少有人问津的地方。 结果津川茂还没找到,倒是先一步注意到了一个手里提着同样款式手提箱的年轻男人。 “那个男人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服部平次蹙着眉头道。 尤其是在他盯着对方视线停留了两秒以后,对方忽然侧脸朝他露出个危险笑容的时候。 服部平次感觉自己作为侦探的尊严被人恶意挑衅,都没怎么多想,下一刻就径直跟在了那名男人身后。 结果这一跟就发现…… “那家伙的反追踪技巧水平不低。”服部平次啧了一声,不甘道:“绝对不是个普普通通的路人。” “比起这个,”椎名仁太抬起手掌向大阪侦探展示,“我在这艘游轮上意外找到了惊喜礼物。” 夜色深重,服部平次眯起眼睛凑近了瞧,“是什么?” 椎名仁太沉吟片刻,“嗯……据我所知,这应该是炸弹。” “?!”服部平次立马挺直腰板把自己的一张帅脸拉回到安全区域,“炸弹?!你就这么拿在手里?!!” 椎名仁太愣了愣,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对哦。” 下一秒他眉毛耷拉,眼尾倏然下垂,猛地提高音量:“那、那那怎么办?!我不知道啊!救命救命、它会不会突然炸了啊?我我我——哎呀给你!服部你接着!” 黑漆漆的四方盒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服部平次当即大惊失色:“别——我靠我靠!走你!!” 在游轮破浪的阵阵喧哗水声中,突然多出来一道人耳几乎察觉不到的物体落水声响。 “——” 服部平次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搞得脸都吓白了一个度。 他犹自惊魂未定的望着炸弹消失的方向,半晌又扭过头来瞧了瞧突然变得眉眼弯弯的黑发少年。 椎名仁太老神在在,语气无波的感慨道:“啊,那可是重要的证物啊,服部君。销毁证物,这下子你摊上事了。” 服部平次额角微抽,瞬间就明白自己是被耍了:“喂,原来你这家伙的性格这么恶趣味吗?” 工藤跟我介绍人的时候也没提这点啊? 心中暗自给江户川柯南记了一笔,服部平次半月眼:“刚刚那到底是什么?” 椎名仁太惊讶回看他:“不是说了么,那是我在这楼梯底下找到的炸弹,重要的案件证物。” 服部平次瞪大了双眼。 他试着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又缓缓偏移脑袋,将视线重新锁定在刚才那枚炸弹落海位置的围栏上。 “……” 黑皮少年沉默着抹了把脸,明智的选择转移话题。 “游轮不比陆地建筑,哪怕只是规模不大的爆炸,也很容易导致航行系统出现漏洞继而导致沉船……看来是有人想要借引起骚乱的机会完成某些事,又或者,是幕后之人想要一整艘游轮乘客的命。” 说到这里,服部平次的神情真正凝重起来:“得立刻通知船长,让他发动船员进行排查!如果犯人的目的是炸沉这艘游轮,那这种炸弹很可能还存在于其他地方!” 和眼前这件与一千两百条性命直接挂钩的恶劣事件比起来,有关津川茂的那个委托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服部平次自然而然的在心中将委托调查的重要等级下调一个档位。 “我现在就给工藤打电话,他正在到处寻找津川茂,很有可能注意到其他位置安放的炸弹。” 江户川柯南接起了电话,在服部尚未开口之前便道:“服部,我找到津川先生了……” 男孩站在属于津川茂的酒店房间内,脚边是睁大眼睛死相狰狞的中年男人,身后门口位置是腿软跌倒在地的游轮客房侍应生。 椎名仁太静静旁听着二人的通话。 ——伊泽渊此前早在游轮上注意到自己也在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如果椎名仁太没有发现船上的炸弹装置,那事情就会按照他的原定计划发展。寂静黑夜里会突然炸开一道火烈的烟花,伴随着人们的哭喊与哀嚎,最终将其所有罪证彻底淹没于无边海洋。 而现在,椎名仁太发现并制止了他的最初计划,所以n b就在同一时刻开始发挥效果。 也就是放弃掀翻整艘游轮,只针对于他想要人的性命。 自始至终,伊泽渊想杀的都只有一个人——着名企业家,津川茂。 这是他这次登上奇迹之星号的唯一任务。 柯南和服部查不清楚这桩案件背后的真相了,那个隐于黑暗的组织不会允许有任何泄露自身信息的破绽留下。 而凶手本人,恐怕在十分钟前跟自己分开以后,就已经乘上游轮内的备用救生船扬长而去。 * 十分钟前,奇迹之星号上十八个酒吧的其中一间内。 「任务完成,还请容我先行告退,美丽的督察小姐。——不落不落」 淡金齐肩发的碧眸女人坐在吧台前,收到这封彬彬有礼的简讯时她刚点了杯蒂塔莫尼,扫向手机屏幕的目光在“小姐”二字上多停留了两秒钟。 真是有趣,她接到命令来此监督这名新人以前,可从未与其正式接触过。对方又是从哪里得知自己的任务督察者是一名女性呢? 仅凭往来过两次的邮件简讯吗? “不过调查新人背景是情报组的事。”蒂塔耸耸肩并不想多事,毕竟她的任务只是确认新人的能力是否够格而已。 等眼下这杯散发着微微荔枝与西柚清甜香气的鸡尾酒被饮尽,她还要去探查津川茂的死亡是否属实,而后向更上一级提交监督报告。 于是半个小时后,就在奇迹之星号上的乘客们都因为突然发生的命案而人心惶惶之时,远在北海道日常007的库克接到了下属的汇报电话。 “是我,说。” 蒂塔早已经习惯了这位的风格,半点也没有跟上司客套的意思,直接说结论:“新人考核任务完成的不错,但是——” “他原本应该是打算砰的一声送这艘游轮彻底安眠于深海,嗯,也包括船上的我在内。”蒂塔饶有兴致,“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改变了主意。” “最终只有目标人物死了,凶器是暗藏在手提箱开关下的毒针。看现场的样子,津川茂带来的那五个亿也已经顺利被他吃下了。” “总之,这家伙个人能力确实足够,性子也蛮契合组织,我的任务完成喽?” 蒂塔听见电话那头的库克冷淡嗯了一声,旋即这通汇报就被单方面的一串忙音宣布结束。 与此同时,在黑夜笼罩下,一艘极速飞驰着的救生艇上,发丝飞舞着的年轻男人兜里手机叮铃一声,收到了新的消息。 「会有人去接你,另外,让你改变原计划从而没有毁掉奇迹之星号的原因,三分钟之内发给我。——krug」 年轻男人挑起双眉,唇边轻轻勾出一片兴致盎然。 第172章 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船员们共在游轮上搜寻出十二个炸弹盒子。 保险起见,在服部平次与江户川柯南双重查看确认上面没有什么特殊线索以后,船长派人将所有因不明原因而没有启动的炸弹拢成一堆,用网兜住后全都扔进了海水之中。 满足了椎名仁太一开始的愿望。 也引发了椎名仁太新的思考。 ——不落不落是什么炸弹版的哆啦a梦吗?怎么随随便便动辄就是两位数的炸弹啊! 但这些催命符毕竟还是案件相关证物。在确认里面的高燃物质确实已经完全进水报废之后,船员们就再次将炸弹网兜打捞起来,悄悄悬挂在船尾下方,一路继续航行。 哦,你问为什么出了命案还不当即返航? 当然是因为这艘奇迹之星号的主人不想得罪船上的众多名流富绅,也不想让自己已经辛辛苦苦打出去的豪华游轮名招牌,被区区一个小案子给毁掉。 就连津川茂的死都是因为柯南当时报警的速度太快,警察乘坐直升机赶来的阵势太大实在瞒不住,这才半遮半掩的向乘客们透露了点命案的消息。 ——并且还再三强调目前尚未确认,津川茂是否是其自身疾病发作导致的意外。 而在游轮上搜寻到十几个炸弹的事情,更是压根提都没提,只告知给了来到现场的警方人员,也就是横滨警署的一众刑警们。 椎名仁太作为第一个发现炸弹的人,被叫过去问了几句话,后来小警员看他精神不振的模样也不忍心拖沓,询问完详情就挥挥手让黑发少年回房间里休息去了。 就差抱着人家大腿感谢的椎名仁太又是一声声喷嚏下来全程,最终在拐过走廊转角的第四扇门前停住,掏出钥匙打开门,摔进床里闭眼。 ——他完全不想知道隔壁房间里是不是有着什么伊泽渊特地给他留下的“小惊喜”。 他和柯南这次登船用了两张正儿八经的招待券,主办方自然也给出了两套宽敞至极的独立套房,甚至还贴心的给他们二人选了个相邻的位置。 但柯南是个小孩子,明面上一个人生活总是不方便。 所幸他本人并不介意跟椎名仁太一起住,而游轮的酒店套房也足够奢侈,一个套房里甚至包含有主次卧室,分开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表明—— 伊泽渊在之前跟踪椎名仁太回到酒店房间时所看见的第三扇门,那是柯南原本的房间。 黑发少年当时摸出柯南保存在自己口袋里的钥匙插进锁孔,又恰到好处的抬头张望,在成功逼得伊泽渊收回视线隐蔽身形之后,他拔出钥匙反手就走进了第四扇门后。 只听到声响的伊泽渊便会下意识认为他走进的是第三间房。 椎名仁太: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不能让变态跟踪狂摸清自己家的详细住址。 失格侦探肯定点头.jpg 亮着昏黄灯光的房间里,黑发少年主动停止了自己脑内翻涌不断的胡思乱想,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柔软温暖的被子里。 碎发下一双汪蓝眼睛半垂,眸色安静。 也不知道是外面隆冬季节的海风过于寒冷,还是此刻生病导致身心比平日里还要脆弱上许多,椎名仁太静静呆了片刻。 莫名其妙就突然有些想家了。 然后他就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五官严肃又刻板的父亲拿着棍子一路小跑着在庭院里撵他,嘴里还直嚷嚷着要打得他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梦里的小男孩一边抱头逃窜一边嗷嗷哭喊着“妈!你看我爹——”,庭院屋檐下走廊柱边站着柔婉美丽的母亲,正颇为无奈的摇头。 “既然如此,贺郎,这次就算了吧。” 高举着棍子的男人动作顿时一停,旋即便听见自己的亲亲老婆道:“看来比起和你这个当爹的一起玩耍,仁太还是比较喜欢跟我一起呆在练武室里的日子。” “仁太,对吗?” 男孩不停揉着挨了两棍子的火辣辣屁股,在院子里绕圈跑酷的姿势同样也是一滞。 迎着母亲那温柔如春水般的眼神,男孩倒退两步,眼泪汪汪举起双手投降。 “虽然我是很喜欢跟妈妈你在一起……但练武室什么的,就没什么必要了吧……?” “嗯?”廊下的温婉女人笑容微深。 黑发男孩立刻打了个哆嗦,原地立正大声道:“对!我超喜欢妈妈的!” 身旁威严的男人丢开手里的棍子,幸灾乐祸瞅他一眼,冷哼。 小椎名仁太脸上的面条泪顿时更加汹涌宽阔。 第173章 绝对不是恶趣味 有关东关西两大名侦探坐镇,横滨警方打下手,椎名仁太不出意外的…… 从梦中惊醒。 拜托!再不睁开眼,他那亲亲母亲的铁拳就要痛击他的肚子了! 黑发少年坐在床上苦笑着遮了遮额头,旋即放下手,去看房间里的挂钟。 凌晨五点。 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但椎名仁太却觉得睡意全无。 好在睡前吃的两片感冒药十分给力的发挥了应有的效用,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感觉还不错。 既然也睡不着了,就出去看看外面的烂摊子已经收拾到什么情况了吧。 这样想着,黑发少年从挂衣架上取下那条很大程度上救他狗命的围巾缠好在脖子上,推门出去,一路步行到津川茂被害的案发现场。 现场的初步勘察早已结束,尸体被直升机运送到了横滨警署的法医解剖室。房间门口拉了封条,门口还站着一名看守警员。 椎名仁太上前问了问,得知其余忙碌了小半天的人都已经前往游轮上的自助餐厅去填饱肚子了。 ——其中就有在破案方面比警察们还要兢兢业业的两位名侦探。 椎名仁太很快便在餐厅熟悉的方位找到了一黑一白的两个人。 他们看起来情绪不太高涨,单手托腮的姿势显出一股一致性的郁闷不甘。 “椎名,你醒了啊。”服部平次的海拔比柯南高一些,率先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这么早?天还没亮呢。” 椎名仁太目光掠过周围正在用餐的警官们,口中随意答道:“嗯,下午睡过很久,所以晚上就有些睡不太着了。” “真好啊。”江户川柯南保持着杵着腮的动作半月眼恹恹的瞧他,“我们可是困得能够直接倒地不起了。” 说这话时,坐在他对面的服部平次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椎名仁太站在桌子中间仔细左右端详一会儿,服部平次那种肤色看不出来,但江户川柯南眼下明显多出了两团青黑。 想来也是,昨天这家伙可是一大早就按响了他所居公寓的门铃,又来来回回折腾跑了无数趟——估计现在也能跟他一样原封不动背出来一份奇迹之星号的设计图纸了。 椎名仁太毫无同情心的吐槽:“还不是你自己好奇心作祟。” 要不然完全可以在配合警方询问过后回到房间里呼呼大睡的嘛。 柯南无语:“要你这种压根没有好奇心的失格侦探管我。” 话虽如此,江户川柯南却清楚面前这个一脸随意的友人究竟是何种水平,因此他问道:“喂椎名,这次的案子你看出来了多少?” “你们不是已经得出答案了吗?” 这次没有戴上口罩的清秀少年完整的表露出自己疑惑的神情。 “津川先生瞒着自己的妻子和某个人约定在这艘游轮上完成一笔违法交易,他和交易方约定使用同款手提箱,好方便以最短的时间完成这件事。” “但对方显然骗了津川先生,交易到津川先生手里的箱子开关上暗藏毒针。” “所以当津川先生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的准备打开手提箱拿出里面的东西时……就是柯南你走进房间里看见的那样了。” 服部平次奇怪他得知的信息量:“警方那边确实是以这种说法作为结论没错……椎名你在来之前到现场问过看守了?” 他会有此一问,是因为两人在和警方一同侦办这场凶杀案时,椎名仁太是在房间里沉眠的状态,按理说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这个结论。 ……严格意义上来说,对方根本都没有靠近过津川茂的死亡现场。 桌对面的江户川柯南看了服部平次一眼,像是已经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会变成什么样子似的,呵呵一声格外无语。 果不其然,黑发清秀的少年侦探理所当然道否定了服部的猜测。 “没有啊,而且那名负责看守的警员先生一看就是嘴很严的类型,不会有无关人员能从他口中得到案件信息的。” 那你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 服部平次觉得自己的眼神中已经明晃晃透露出了自己的疑问,奈何被质疑的人此刻好像变成了睁眼瞎,完全没有要继续解答的意思。 甚至还反过来抛给他们问题:“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问,你们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个已经有所定论的案件?” “因为那些炸弹。”柯南在这个时候快言快语的接替了眼珠都快瞪出来的服部平次。 “我拆开过其中一个查看确认过,那是属于远程遥控型的炸弹,而且安装位置都是在爆炸后会严重损毁这艘游轮运行及构架的地方。” “这说明装设炸弹的犯人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让游轮直接沉没而来的。” “而在警方到来之前就悄悄乘坐救生艇离开的人,经过核对剩余乘客人数后可以确定只有一个人。” 服部平次扔掉脑子里的小问号,也跟着加入叙述:“所以我们现在在考虑的,就是这名不明身份的炸弹犯和杀害津川茂的凶手,是否为同一人?” 柯南抿了抿唇:“那些炸弹内部的显示屏文字定格在终止爆炸的指令上,一个决心要引爆整艘船的人为什么会忽然收手?” 良心发现?这又不是什么真善美童话故事。 椎名仁太慢悠悠落座在小豆丁身边的椅子上,挑起一块烤鳕鱼丢进嘴里细嚼慢咽,同时倾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案件剖析。 直到服部平次揪着额前那非常神奇的尖尖刘海,随口吐槽一句:“总该不会是这两个犯人恰好都想杀死津川茂吧?” 再次夹起三文鱼刺身的椎名仁太忽然轻轻挑了挑眉梢。 江户川柯南敏锐捕捉到他的这点异样,视线倏然凝住在少年的双眸之间,急声道:“椎名,真的是这样?” 就连提出这种假设的服部平次都愣住了。 这一瞬间黑皮侦探想到的不是“真的假的这也能行?”,而是工藤这家伙真的好信任椎名。 仅仅只是因为对方的一个微表情就能不假思索的追问,嘴上说的质疑,可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征求与认可。 要知道自从服部平次认识工藤新一开始,两人从最初的竞争对手化为推理破案中的合拍搭档,又在这种默契合拍出现分歧时难免升起不甘的心态,从而憋着一口气去各自证明自己的正确性…… 综上所述,侦探是种很难对人服输的奇怪生物,哪怕这次棋差一着,下次也必定得重夺头筹。 但椎名仁太——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这还真是相当可怕的信服力。 服部平次极度清晰的意识到这点。 甚至于工藤新一本人都还没有了解到这个事实。此刻正用他那七岁小学生的可爱模样一本正经的肃着脸,按捺着心思等待身边黑发少年的回答。 椎名仁太把筷子上的三文鱼片咽下,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餐厅某个角落,而后低头瞧他:“你真的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吗?” 他自己虽然从未体会到那种看穿谜题真相的成就感,但他知道其他侦探却和他不同,尤其是工藤新一。 他现在这样问,是在确认友人是否愿意让他参与毁掉那种成就感。 江户川柯南眼睛一眨不眨:“可以不是答案,我相信自己能够找到真相,但我需要线索。” 工藤新一对于这样的问话表现出了足够熟稔的态度,服部平次隐约觉得类似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两人之间了。 椎名仁太吃了个半饱,擦擦嘴道:“的确是同一个目标。” “也就是说,是因为津川先生已经死掉了,所以没有必要继续使用的炸弹才被人按下了终止键么……”柯南捏住下巴喃喃道。 椎名仁太耸耸肩,不再多说。 尽管只要柯南继续追问下去,他就会坦然告诉对方“安装炸弹的和杀死津川茂的其实是同一个犯人”。 但……嘛,总要给当侦探的朋友留下一点小小的谜题不是吗? 第174章 两天内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资料 远在鹰国出差的组织顶尖情报人员波本收到了上司朗姆突然发布的新任务。 而且是在他刚结束上一项任务还没超过十分钟的情况下。 算了算最近一个周只在组织里摸鱼了三天的降谷零眯起眼睛,磨着后槽牙打开了那封任务简讯。 「两天内,把这个人的全部资料发给库克。——rum」 附件里唯一一张照片上,黑发蓝眸清秀少年眉眼弯弯,嘴里还咬着半块三文鱼刺身。 他正侧着脸平视前方,似乎是正在聆听着什么,神情专注。 看清此人面容的下一秒,降谷零呼吸微滞。 他认识照片上的开朗少年——在米国侦探界小有名气的“失格侦探”,天才少年椎名仁太。 而他们最近一次见面,就是前不久在他的诸位同期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一场谋杀案的现场。 库克盯上了椎名仁太,为什么? 降谷零虽然在米国的时候就因相关任务而了解到黑发少年的恐怖推理天赋,但他从未对组织提起过少年的存在,也没有刻意去接近过对方。 木秀于林的道理,这世间有不少人懂得,并且会严谨遵守。 椎名仁太尚未成年,哪怕降谷零有心招揽对方加入公安,也只能等对方成年以后再做打算。 而在那之前,他没想让对方进入黑衣组织的视线范围。不为别的,就因为组织实在不干人事。 降谷零不想让自己看好的后辈早夭于成长途中。 可是现在椎名仁太被组织注意到了,理由会是什么? 在调查椎名仁太之前,金发青年准备先查一下库克这样做的原因。 【啊?这?】 【不落不落这家伙之前留言给小椎名说遇见了好事,结果就是被组织招揽了吗】 【组织因为伊泽渊的任务注意到哭哭包了?!不是,伊泽渊你是个什么类型的晦气包啊!】 【话说只是被注意到而已……应该不会有事吧?】 【那可是不干人事的黑衣组织(恶魔低语】 【咦惹!】 【看来这下子小椎名不得不和他的好朋友滚筒洗衣机统一战线了】 【这波让零零亲手把哭哭包的资料送给组织看他们霍霍国家好苗子,杀人诛心!】 【大楼,举牌子,哭哭包快跑——】 椎名仁太没有快跑的意思。 经历了津川茂被杀以及炸弹谜云事件以后,在第二天黎明的光辉洒落这艘沉默着的豪华游轮时—— 服部平次跟柯南两个不好好睡觉的未成年双双歇菜。 服部平次甚至都没想回自己的房间。他跟椎名仁太要了钥匙,抱着小学生就拧开了原定划分给柯南但至今一直未曾有人居住的空房。 然后就在开门的瞬间,差点被藏在暗处的弩箭给脑袋穿了个透心凉。 霎时惊得二人睡意全无,愣是在大冬天里出了一身冷汗。 “啊,要注意安全啊服部君。” 二人身后,故意落后一步的椎名仁太目击全程,探了个脑袋朝昏暗的房间内张望两眼,悠悠慨叹的叮嘱。 虽说在讲风凉话的嫌疑很大就是了。 “喂喂,这东西……”服部平次扭头去看身后因为钢板墙面太硬而跌落在地的弩箭,呼吸急促,“怎么会出现在工藤的房间里啊?!” 椎名仁太做思索状,慢吞吞道:“大概是因为对方以为这是我的房间?” 两人又是一惊。 还不清楚不落不落存在的服部平次:“有人要杀你?!” 知道小伙伴正处于被人盯上状态的江户川柯南:“发生过什么事?!” “……你们好凶啊,明明受害人是我哎。”椎名仁太瘪瘪嘴,“之前被人跟踪啦。” 柯南瞬间明悟,“所以你就用这间空房迷惑对方。” 弯腰凑近的椎名仁太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哄孩子般笑赞:“真聪明。” “别玩了啦。”柯南无语一瞬,脸色严肃,“对方是谁?是那个不落不落吗?” 还没等椎名仁太回答,他就自己先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对,这趟旅行完全是我们两个的临时行程,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得知消息才对。” 椎名仁太眨了眨眼睛,“嘛,没关系的,反正现在要住进这个危险房间里的人是你们两个啊。要是他再来,你们就齐心协力抓住他!” 服部平次听出这里面有着自己尚未掌握的情报信息,但这不妨碍他意识到自己被坑。 “我说你这个家伙——”黑皮侦探愤愤不平,“这种事下次要早说啊!万一刚才我没躲开怎么办?” “其实我本来踹你的脚都已经抬起来了。”椎名仁太语气十分诚恳。 服部平次哽住。 所以你的意思是原本打算直接一脚帮我躲过弩箭吗?! 那为什么不干脆自己上啊喂! 柯南被服部平次单手搂在怀里,就像是猜到了服部平次正在想什么一样,呵呵道:“别想啦服部,让他自己上的话,现在你的裤子就要被眼泪浸透了。” 服部平次:“啊?” 旁边的椎名仁太与柯南对视一眼,不由得鼓了鼓腮帮。 “哼。” 第175章 失联啦 和两名侦探共同旅行的第五天,椎名仁太数不清是第多少次扪心自问。 ——咱们就是说这个游非旅不可吗? “上游轮的当天晚上一件毒杀案,临下船的三个小时里再次发生情杀案。下了船在从神户搭乘jr线前来大阪的路上,被柯南撞见了一桩违法交易,差点死人……” “现在我们在大阪车站,刚才下车人群拥挤的时候突然一声尖叫——这次是当众持刀杀人案。” 椎名仁太名为冷静的神经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欲哭无泪道:“那两个家伙一头扎进人堆里去追凶犯了,把我留在这里维护现场!” 电话另一边响起大笑声:“哈哈哈……你们这简直是霉神与死神齐聚啊。” “这根本就和是谁没有关系吧!”椎名仁太毫不留情的展开aoe攻击,“白马你自己不也是走到哪儿都会发生案件。” 白马探声音依旧带笑:“不好意思,你颠倒因果了——是哪里有奇怪的案件发生,我才会前往那里。和你们这种情况有本质意义上的不同。” 走到哪儿死到哪儿和死在哪就去哪,虽然听起来两者都好像有点大病,但显然前者的病情要更严重一些。 椎名仁太哽住,然后理不直气也壮:“我只看结果。” 白马探又是一声轻笑,像是知道再继续下去会引来好友的恼羞成怒,因而适时住了口。 二人又聊过几句,椎名仁太就挂了电话跟前来接手的警方阐述案发详情,结果留在原地等了又等,一个小时过去,那两个跑丢的人居然还没见影。 不光人没回来,连个后续消息都没有。 椎名仁太微笑:彳亍。 在现场几位警官面前,清秀少年装作突然接了个电话扭头就走,走的还是和那两个家伙完全相反的方向,准备好好给某些人长长记性。 他打车到大阪最有名的小吃街买了份全国闻名的甜点心,又提着几份香喷喷的小吃,一边填饱肚子,一边步行去了附近的繁华商业街,兴致勃勃开始闲逛。 期间电话铃声响过十数次,他全然理都不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他又把手机彻底关机。 然后他就在大阪街头遇见了一位意料之外的故人。 * 隔壁科幻悬疑动作片剧场之中—— 服部平次和柯南一路火花带闪电,抢了倒霉路人的摩托,穿过小巷跃过天桥,最终在一辆公交车的车顶上把犯人强行截停。 又在犯人绝望之下掏出刀子时,以一枚发光的核……咳,合适大小的头盔,顺利将犯人绳之以法。 然后! 把椎名仁太独自抛弃在大阪车站长达三小时的两位,终于意识到自己联系不上当事人了。 服部平次早在奇迹之星号上的时候,就私下里问过柯南有关于不落不落的事情。 眼下刚一发现椎名仁太的失联,二人就猛地变了脸色,又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回到了车站,中途还顺便把差点支离破碎的摩托车还给了车主。 并且由服部平次个人赔偿了三万日元…… 论起找人,两个高中生侦探恰好专业对口,几乎是轻车熟路的找上了和椎名仁太交接案发现场的警官们。 服部平次身为大阪府警本部长的独子,相当熟悉搜查一课的警察们,平日里见到也基本一口一个老哥叔叔的叫。 这次也不例外,负责车站现场调查的正是大阪府警搜查一课警部,大泷悟郎。 ——是服部平次的熟悉长辈兼跑腿工具人。 服部平次腿长不是小豆丁柯南能比的,抢先回到了他们和椎名仁太分别的地方,一眼就瞧见了老熟人。 “大泷叔,是你负责这次的持刀杀人案?太好了!” 黑皮少年气都来不及喘匀:“你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椎名——就是一名身穿天蓝色短款羽绒服、围着条粉蓝白格棉围巾,黑色短发的少年人?跟我们年纪差不多大!” 大泷悟郎的身高不低,但体型较胖,这让他看起来比周围警员矮下去一截。 看见熟悉小辈这么急切的样子他有些愣住,但还是下意识迅速回答道:“见过啊,他在我们到来之前把现场保护得很好呢。” “我记得他是叫椎名仁太……那是你们的朋友?” “对!”柯南也在此时赶了上来,神情看上去比服部稍微镇定一些,“他去哪里了?您知道吗?” 大泷悟郎摸摸圆栗一样的寸头脑袋,又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大约在两个小时以前吧,他接到了一通电话,然后突然就转身离开了,看着还有点行色匆匆的。” 中年男人回忆着:“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椎名君最后说了一句‘我马上到’,像是去见什么人的样子。” “我还听到他说什么‘你赢了’、‘赌’、‘最后’之类模糊不清的话……” 服部平次打断他:“椎名那家伙往哪个方向去了?!” 大泷悟郎给他指了个方向。 柯南比服部要更快一步行动,一双小短腿跑得飞快,直接蹿了出去。 服部平次啧了一声跟在他身后。二人一同跑远,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留下一头雾水的大泷悟郎眨巴两下眼睛,迟疑道:“所以说……那个少年是怎么做到跟平次还有一个小学生同时年纪差不多的?” 刚刚平次是说了“我们”这个词吧? 这边两个人沿途打听路人追踪行迹,那头椎名仁太却舒舒服服坐在一家格调低奢优雅的咖啡店内,隔绝了所有窗外寒风。 “这家店里的咖啡技艺据说很有一手,椎名你不尝尝看吗?”姿态放松落座在少年对面的男人含笑说道。 椎名仁太从善如流的端起面前晕染勾勒出灵巧天鹅图案的温热香饮,低头嗅了嗅那扑鼻的苦涩与香醇,一口下肚,果然唇齿留香。 连带着不久前因行走在隆冬街头而渗透进体内的凉气都一挥即散了。 对面的金发男人再次和善问着:“味道还可以吗?” “非常可以!”少年眼睛亮晶晶的点头,“不愧是安室先生推荐的口味!” 由于室内开着空调暖气,因此椎名仁太在走进这家店后就褪去了棉服围巾。 少年一如既往地喜爱着洁白的衬衫,只是因为天气原因,不得不在上面套了件与羽绒服同色的宽松针织马甲。 眉眼间清朗率性的气质再配上这身学院风的打扮,使得他更像是刚刚踏进高中校园、对社会人情一无所知的单纯少年。 但椎名仁太不是。 五官清秀仍显稚嫩的少年有着令所有犯罪分子都闻之惊恐的头脑,以及一双足以映射清楚世间一切阴谋诡计的剔透双眸。 ——降谷零此次正是为此而来。 第176章 恋家且啃老 “但还真是意外呢,居然会在陌生的地方偶遇到安室先生。” 喝完咖啡浑身暖洋洋的少年放松身体背靠在木藤编织而成的座椅间,随口感慨着。 安室透温和笑了笑,露出几分正有此意的赞同:“刚才在街上我也只是试探着叫了一声你的名字,原本还以为只是跟椎名你背影相似的人呢。” 这当然只是客套话。无论是组织波本还是公安降谷零,在识人眼力方面都是一顶一的好手,正常状态下根本不存在认错人的可能性。 安室透现在这样讲,只不过是为了无形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罢了。 ——顺便打开话题。 金发青年利落接过少年口中提到“陌生地方偶遇”的话茬,继续道:“椎名你是第一次来大阪吗?” 说完他又用那副既惊讶又热心的俊朗面容微笑起来。 “我之前因为职业的原因有在这里暂时居住过一阵儿,现下手头的委托恰好也已经告一段落。如果椎名有需要的话,我很荣幸能成为你的导游呢。” 椎名仁太先是惊喜的睁大眼睛,而后真心实意的感叹道:“安室先生你已经彻底参悟透了语言的艺术!” 太会说话啦!强烈建议某两个连消息都不会主动发一条的直男侦探来找安室先生报班学习! 安室透忍俊不禁:“那……多谢夸奖?” 旋即他正色强调,“不过刚才那可是我作为长辈给出的认真提议,毕竟一个人出门在外总归会有所不便。对了,还不知道椎名你是来大阪……?” “是旅行啦。”椎名仁太叹了口气,“景光哥觉得我前段日子太过倒霉导致身心疲惫,于是赶我出来四处散心。” 听见熟悉的名字,安室透不动声色:“但椎名看起来依然不太开心呢,是这趟旅程中又发生了什么……唔,倒霉事?” 他笑颜爽朗毫无阴霾:“我倒是不介意暂时担任一下椎名的负能量垃圾桶以及心情树洞哦~” “真的吗?”椎名仁太简直泪光闪烁,“呜呜呜安室先生你人也太好了吧!” 又一次被面前少年盖章认证为好人的安室透保持笑眯眯的亲切姿态,实则极为认真的开始在脑海深处接纳分析少年口中叙述的所有经历。 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安室透是个神奇的人,或者说、人设。 这个虚假身份的人设融合了某个交际达人的能言善辩,掺杂了某只猫猫的温柔体贴,交汇某位魁梧刑警的热心与天然领导力,顺便偶尔还带一带某卷毛大猩猩的天然坏蛋滤镜。 一人更比四人强,堪称究极缝合怪。 在这种杀伤力巨大的融合优势感染下,椎名仁太轻而易举便被调动起谈兴,一时间朝着面前合格的倾听者大吐苦水,把这一路上来的事情经过外加自己的内心吐槽全部倾泻一遍。 最后总算是内心轻松不已的舒出口气,十分愉悦的招来侍应生,又续了一杯香浓咖啡。 随后他不好意思的勾了勾脸颊:“抱歉,不知不觉就对着安室先生发了好大一通牢骚。” “不,这根本没什么,你当然拥有向他人倾诉的权利。” 安室透倒是真的不在意这点,他甚至还要感谢少年能叙述的如此详尽。 至此,他不光了悟库克为什么会调查椎名仁太,同时也因为椎名仁太这一番并不拿他当外人的倾诉,而对黑发少年拥有了更加鲜活的认知。 ……仿佛就连上天也不愿意使这份惊世骇俗的头脑被世俗淹没,因而不得不因父亲厚望而成为侦探的少年,总是容易被阴差阳错的卷入各种事件当中。 就连对方此前在米国打下“失格侦探”的名号,都纯粹只是因为案子隔三差五便主动找上门去。 少年或为了证明自己清白,或为了不被案件调查耽误自己的学业,被逼无奈下才向世人展现出了自己在推理方面永远屹立不倒的绝对姿态。 但他本人却并不觉得这份天赋有多么美妙,甚至一直以来还在因为这一点而备受苦恼。 最直观的一点就是,椎名仁太自觉如果自己是个真真正正的大蠢蛋,那他的父亲大概率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摆烂躺平闲度人生。 而不是自小时候起就拉他频繁光临案发现场,幼年见证无数尸体与血腥,以致于他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还是很难遏制自己在遇见罪犯时下意识升起的恐惧。 ——尽管随着年纪的增大,他逐渐学会了克制与伪装。 安室透很难不赞同他这个想法。 毕竟从椎名的只言片语就能看出,少年那位曾在整个警界都赫赫有名的法医父亲,至今依旧信奉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无私理念。 “说出这些话,让我的心情好多了,安室先生。”黑发少年弯起眼睛,语气恢复了活泼,“非常感谢您。” 安室透再次摆了摆手,沉思片刻后冷静提议道:“既然如此,椎名要不要试着前往国外旅行?” “欸?” “说到底,你现在还在被一名危险罪犯盯作目标吧?可他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如果椎名你离开霓虹,前往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偏远国家暂居些时日……” 金发青年开玩笑似的:“说不定等你再次回来的时候,那家伙都已经被捕入狱了呢。” 伊泽渊现如今其实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但安室透同样也会让公安辅助遮掩椎名远走的行踪。 可椎名仁太这次没有跟着和善的青年一起笑。 他甚至都没有怎么思考,就像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无需犹豫,又像是他本就深思熟虑过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哎,安室先生可能不太清楚,一般来说,未成年的小废物都会极其恋家且啃老,超——遗憾呢!在这方面我也不例外。” 少年拉长语调,悠悠的,宛如在撒娇。 ilwxs.com 和降谷零的见面不欢而散…… 这样说好像也不对,起码明面上他们二人言笑晏晏依依不舍。 而金发青年也的确是个非常合格的坏心情树洞。椎名仁太难得有机会吐槽了个痛快,现在通体舒爽,连带着对方想让他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的试探都不那么介意了。 降谷零当然是位相当可靠的公安先生,也是一名能力与胆魄万里挑一的优秀卧底。 就连这次言语中的暗示性提议,出发点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为此甚至都打算动用公安的秘密力量。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更何况,这世上有些糟心事,是你一味逃避也躲不开的存在。 街道边,黑发少年拉下嘴边的围巾轻轻呼出一口热气水雾,眼睑轻抬,平静无波的眸子仰望着天穹之顶洋洋洒洒飘落的晶莹。 终于愿意把唯一的通讯工具给重新启动开机。 “下雪了啊。” 轻飘飘的话语消散在无人之地。 * 当服部平次和江户川柯南时隔整整六个小时,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在一家热热闹闹的寿喜烧店里找到椎名仁太时,打扮学生气十足的少年好似正坐在位置上发呆。 桌上的锅汤已经烧开,盈盈热雾升腾氤氲了少年人的眉眼,让人一时间难以瞧清他的表情。 但由于周遭氛围的暖和热烈,服部平次下意识就觉得这家伙此时心情应该不错。 ……他的心情当然很不错了。 毕竟拿着他们两个当猴子一样耍了三个小时的人就是这家伙啊! 黑皮少年砰的一屁股砸在长条木椅上,江户川柯南与他战线统一,紧跟着跳坐上同一边的位置。 两个人脸色紧绷眼神不善,看得椎名仁太忍不住失笑。 他探身递过菜单,上面已经被人勾中了十几样蔬菜肉片,歪着脑袋颇为乖巧的笑:“有话压后再说,服部君和柯南君先看看有没有想吃的?我请客。” 话音刚落,两道咕咕咕的闷响就自清秀少年的对面方向传来。 柯南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肚皮,而服部平次正准备兴师问罪的姿态蓦然一僵。 椎名仁太含着微妙笑意,又将手里的菜单往前送了送。 尴尬抬眼对上他视线的服部平次顿时磨了磨牙。 可恶! “哼,正好,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整头牛!” 黑皮侦探一把夺过菜单,视线潦草而过,没有思考几秒就对着被椎名招手喊来的侍应生道:“这个、这、这这这,还有这玩意,都上两份。” 江户川柯南震惊的望他一眼:你饭量这么大?! 服部平次理直气壮低头看他:就算吃不了打包带走我也要让椎名钱包破产! 柯南:阿这……只靠吃火锅可能有点难。 男孩挠挠头,接过菜单最后添了道加州芒果寿司。 他倒是气性没那么大,在得知椎名仁太非常安全,大概率只是在故意失联报复自己时,他是真真正正松了一口气。 至于其余的,也就没那么太在意了。毕竟追根溯源,确实也是他和服部冲出去以后没有及时报个平安的锅。 担心好友这件事,大家都是相互的。 变小之前就经常被自家青梅幼驯染就此事念叨不已的工藤君相当自觉。 目送侍应生捧着新鲜出炉的追加菜单退下,服部平次双手环胸捡起被打断的话茬:“好了,现在你可以开始你的解释了。” 椎名仁太语气诚恳眼神真挚:“当然,突然失联是一种极其恶劣的行为,让你们平白为我担忧了这么久,我向你们郑重道歉,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服部平次眨巴眼睛,似乎没想到这位同龄人能如此迅速的坦然认错。 然而没等他迟疑着考虑出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比较合适,就听那道清亮的嗓音继续道: “另外,我也想听一听服部君的解释——有自己关于突然消失在车站,并且杳无音信这件事。” 服部平次后知后觉的心虚:“……” 他下意识低头向旁边小学生模样的死党以眼神求助,然后就得到了柯南脸上的“自求多福”四个大字。 服部平次暗自瞪眼:怎么回事!我们不是统一战线的战友吗?! 柯南低下头喝桌边被椎名提前点来的橙汁,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而对面表情开朗纯然的椎名仁太在此时还恰到好处的追问一句:“服部君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身处热气腾腾的寿喜烧店内,黑皮少年哈哈干笑着,脊背间隐约寒毛直竖。 “当时椎名你也在现场,这不是事发突然,我跟柯南着急追踪那名持刀的犯人,来不及嘱咐太多……” 椎名仁太叹气:“原来服部你也知道对方手里有刀啊……那后来呢,夺车飙车超车飞车,也是因为事发突然?” 服部平次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 桌子底下柯南的小短腿啪叽踹了他一脚。 服部平次莫名其妙瞧他:“工藤你忽然踹我干嘛?” 江户川柯南没看他,只大大翻了个白眼。 椎名仁太就当没看见二人之间的眉眼官司,语气轻快:“因为是我制止了那位被你蛮横夺车的无辜路人报警抓你。” 服部平次:“……” 热血少年侦探在短短两分钟内再次哽住。 江户川柯南终于叹息着出声,抬起头来老老实实认错:“对不起,让椎名你担心了,我们下次一定不会再犯这种恶劣的错误……但是我们这也算扯平了吧。” 他最后嘟囔着。 椎名仁太却是扬起眉梢爽快一笑:“当然,互相失联互相道歉,我们是扯平了——但是刚刚服部可是企图让我钱包破产呢,这样看起来还是你们欠我一次。” 服部平次懵逼:“不是、我刚才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柯南:“和我没关系啊喂!” 椎名仁太捂上耳朵疯狂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服部、柯南:“你倒是给我听一下啊!” 椎名仁太:“哈哈哈哈哈——” 少年人之间的小打小闹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句言语一串笑声,便能很快化干戈为玉帛,在矛盾顺利解除以后感情反倒更上层楼。 更何况,这世上没有冬日里一顿美味火热的火锅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再来一顿! 这家店服务水平很不错,众多菜品很快上齐。而服部平次其实也不全然是下了狠手打算宰椎名一顿。他担惊受怕忙碌奔波了大半天,确实也是真的饿急了。 于是他就收获了一只对其饭量目瞪口呆的柯南。 椎名仁太眼疾手快,掏出手机抓拍下了这一幕。 照片里,桌上空盘摞起。 服部平次面前食碟里的肉菜堆积成了一座丰富小山,旁边盘中食物寥寥无几的眼镜小学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服部平次又一次伸出筷子自锅里夹起两三片肉,神情欲言又止且十分怀疑人生。 清秀少年忍不住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服部莫名其妙瞅他一眼,然后趁着在场的人难得都是侦探,兴致勃勃的打开话匣子开始讨论最近新上市的悬疑推理小说。 在这方面柯南简直就是专家——工藤宅中堪称世纪图书馆一样的书房可以作证。遑论他的父亲工藤优作就是世界级的优秀推理小说家。 椎名仁太大多时候是负责倾听外加犀利吐槽的那一个,惹得柯南时常半月眼望他。 但服部平次的兴致却很高,因为椎名仁太的吐槽往往带着些乍然一听莫名其妙,深思下来又别有玄机的解谜提示。 同行这些天,这位关西的高中生名侦探总算是对椎名仁太的头脑有了点具体的认知概念。 这一场小聚是大快朵颐畅所欲言,直到散局的时候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但没关系,少年们的时间还很长。 当天晚上,椎名带着柯南住进了附近的酒店。服部平次则是回家住,顺便跟父母报备一声未来几天自己要外出陪同朋友们四处逛逛。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椎名仁太和柯南就迎来了一名风格独特东道主的热情款待。 ——指服部平次让熟悉的大阪警察开着警车载着他们到处“游街”。 “听说服部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警车后座,椎名仁太忽然低声问道。 “你是说和叶姐姐吧。”一直以来叫顺口的柯南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 “的确,他们两个是幼驯染呢……不过我觉得准确来讲的话,他们应该是预备役情侣才对。” 椎名仁太蹙眉:“不合理啊。” 柯南奇怪他凝重的神色:“怎么了?” 椎名仁太沉思许久,骤然斩钉截铁道:“以服部这突破海拔下限的情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容忍他,还对他不离不弃的好姑娘啊!” 我都没有! 认真聆听的柯南肩膀一歪差点摔下车座。 服部平次从汽车后视镜里看见了他们的动作,纯然疑惑道:“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柯南呵呵一声,然后就听身边的好友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诌:“我们在说关西人果真好客,我还从来没有感受过像服部你这样热情接待客人的人呢!” 服部平次信以为真,毫不谦虚的应下:“那是自然咯,必须让你们体验到什么叫做宾至如归!” 江户川柯南简直没眼看这个坐在副驾驶座上洋洋得意的关西名侦探。 所以服部你是真的不觉得用警车来招待客人有哪里不对吗?! 我们是客人不是犯人啊!!! 【我慕了!!!少年意气志趣相合,昨晚吃火锅的那一幕看得我好快乐啊】 【如果这都不算青春——】 【我举报,这是对警车的刻板印象!(滑稽】 【哈哈哈哈哈警车怎么啦警车做错了什么!哈哈哈哈哈】 【楼上你的幸灾乐祸都已经溢出屏幕了,啧啧啧(汤姆直摇头.jpg)】 【平次又有什么错呢,平次只是觉得坐警车拉风且不会堵车,并且油钱还有大阪府警报销(狗头.jpg)】 【怎么啦!警车不光会用来拉嫌疑人,还会拉警察哇!这波我力挺平次!】 【但是警车的后排位置看上去确实是……hhhhhhh】 【嘶,如果说哭哭包是故意腹黑,那大阪黑鸡这算天然黑?】 【天然的杀伤力更强啊喂!】 【但是仁太的这张嘴损起来的时候杀伤力是真大啊hhhhhh】 【我觉得他只是在嫉妒黑鸡!因为一个饭桌上三个人里只有他没有幼驯染青梅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椎名乖,咱有数不尽的妈妈粉!(为母则刚.jpg)】 【牛批】 【虽然但是,我真的不想故意泼冷水,但是眼前聚在一起的可是三个知名侦探啊……(轻轻】 【?!前面场景太过美好,以致于现在被提醒才突然反应过来……不要啊我侦探三人组的美好度假日常——(尔康手.jpg)】 【虽然目前的场景还很欢乐,但,允悲(南无阿弥陀佛.jpg)】 “悲剧”果然发生了。 前面说过,这次帮忙担任观光司机的是服部平次交情颇好的熟人警察。 而就在刚刚弹幕突然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位由于休假而身着便衣的司机先生紧跟舆论一拍脑门,忽然出声提醒服部平次。 “对了平次,前两天你不在这边,警署里其实收到了一封给你的信件,喏,就在你前面的置物箱里,你自己拿出来看吧。” 服部平次不太意外,熟练探手去扣置物箱。 他这关西名侦探的名头确实不小,所以隔三差五便会收到相关委托调查。 但他爹是堂堂大阪府警本部长,警衔是全霓虹死规定仅有二十位名额的警视监,又怎么能轻易向公众暴露住址,还任由不明来历的人往家里投送陌生信件呢? 警察,尤其是身居高位的警察,明里暗里可是有着一大堆的危机需要应对——在这方面,典型例子木云和泉有话要讲。 所以服部平次暴露出来的私人侦探委托地址一点都不私人,正是人尽皆知的大阪府警本部! 而车上这位司机先生,恰好就是历来负责转交警察本部收到的、收信人为服部平次的委托信件的专属跑腿工。 服部平次随手拆开了这封没有署名的委托信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装在信封里厚度不低的一打儿委托费。 委托内容还不清楚,但报酬已经强行塞进他手中了。 “……”服部平次立时无语,“道德绑架要不得啊。” 第178章 冷眼旁观 “希望能请服部君您在下个星期六那天夜晚降临之前,赶到傀儡岭的武田家。要不然的话,恐怕到时又会有活生生的木偶惨遭蜘蛛毒手。” 信上没写名字,但随信而来的还有五十万现金——一方面是展现委托人的大气格局,一方面表露出自己想要委托的坚定决心。 换句话说,这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可尽管道德绑架要不得,但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对大部分人都有用。 特别针对内心正义感十足的某关西名侦探。 所以服部平次最终还是按照信上描述的偏僻地址,在他拿到信的第二天黄昏前顺利抵达鸟取县名为傀儡岭的山间。 跟他一起来的,当然还有江户川柯南和椎名仁太。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行动……那是因为服部平次此前因为津川夫人的委托离开了大阪,等他收到那封信时,信上标注的“下个星期六”就已经是第二天了。 恰逢好友来大阪旅游,服部平次其实并不太想接手时间安排这么急促的委托。 但还是那句话,信奉无功不受禄的关西名侦探被人家别有心机的用五十万给绑架了。 信上又没写联络电话,这委托就算是不想接,也得跑一趟给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某位武田家中人送还回去。 但这是半个悖论。既然服部平次都已经跋山涉水到达了武田家,来都来了,帮忙深入调查一下也没什么妨碍。 而且作为这趟旅行出来散心的主要对象,椎名仁太的态度随意,表示服部可以随意决定接下来的行程,反正无论去哪里都不会消停。 言语动作间颇有些看清残酷现实的摆烂和认命。 想要反驳又无从下口的服部平次:“……” 综上所述,他们几个人成功赶在信上约好的时间里敲响了武田家的大门。 并且还在敲门前遇见了被武田家家主所委托而来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江户川柯南:“……呵呵。” 幸好他来了,要不然叔叔他打算怎么收场啊? 而跟毛利小五郎此次一起过来的自然就是他的爱女,高中生少女毛利兰。 毛利兰在这里意外见到故友很是高兴——当初工藤新一在纽约和失格侦探初次见面时,这位尖角少女也是在旁的。 众人之间才互相聊了几句话,大概了解到彼此的来意都是一样的,然后武田家的大门就被人从里拉开了。 接下来就是武田家家庭成员身份逐一播报,顺带还多了一个时隔三年恰逢今天来武田家做客的米国人罗伯·泰勒。 说来也巧,这人傍晚时迷路在山间,是服部平次一行人路过的时候顺带把他捎了过来。 到晚间用餐时,众人又在椎名仁太兴致缺缺的目光中开始讲述案件背景梗概。 武田家有着三兄弟,名字分别是信一、龙二、勇三。 其中老大主做木偶生意,制造、修补、售卖一条龙服务。而老三则是近几年来才稳定待在家中,由老大隔三差五传授点相关手艺。 老二的生活最圆满,跟老婆带着一对双胞胎女儿常年居住在东京,偶尔趁假期会回来暂住一段时间。 本来一家人日子过得安然富裕,哪怕住在山间也是怡然自得。可近几年来他们家的仓库却总是发生不幸。 三年前,武田信一的女儿美沙突然在仓库二楼横梁上吊自杀。 不久后,武田信一的老婆在同一个地方,以同一种死法追随而去。 而就几天前,武田家的一个熟人,平日里负责为武田家往外售卖木偶的、名为根岸的男人,又一次在仓库中死去。 而且这一次的尸体被人发现时,死者身上还从四面八方缠满了用来控制木偶的细丝钓线,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撞入蜘蛛网被活活勒死的飞虫。 这接二连三发生的诡事渐渐传出,以致于周围的邻居都开始称呼他们家为“傀儡岭的蜘蛛一家”。 值得一提的是,在得知美沙的死讯时,那位米国人罗伯表现得很是震惊沮丧。 他之所以会认识武田家的人,是因为三年前他作为一名摄影师来到这里采风时突遇山体滑坡,是恰巧路过的美沙把他从土堆里面扒了出来,又因为当时医疗资源紧缺而将他带回了家中休养。 罗伯曾在这儿度过了一段极其美好的时光,所以才会在三年后的今天,特意远道而来登门拜访。 却不想意外听闻到自己救命恩人的死讯。 初次听说这件事,盘腿坐于席间的椎名仁太歪头,没什么情绪的扫了一眼餐桌斜对面方向坐着的金发外国人。 又是在山间故意做出迷路姿态,又是和这家死去的美沙小姐有着往日旧情,而且偏偏就这么巧合的也在今天来到了武田家…… 简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有问题”四个字啊。 餐桌末位,武田龙二的妻子正在照顾着自己一双如镜像复刻般的女儿。 这两个女娃娃一个叫沙绘,另一个叫绘末,看上去才七八岁大,稚嫩的脸上满是天真懵懂。 此时众人高声谈笑,角落里的她们却委屈巴巴的抬头央求着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大家碗里都有一条鱼,可我们的碗里没有鱼呢?我们也想吃鱼。” 龙二的妻子跪坐在旁尴尬又无奈,随即小声诱哄着孩子们。 “不好意思啊沙绘和绘末,妈妈今晚是按照客人数量去买的鱼,不过没想到会来这么多客人……不过没关系,你们看,妈妈的碗里同样也没有鱼,妈妈陪着你们一起多吃青菜,好吗?” 小女孩们皱着眉头,但还是小大人似的懂事点了点头。 耳力极佳的清秀少年想了想,把自己面前那还没动过筷子的饭碗随手推了过去。 龙二的妻子惊讶抬眸。 “如果不介意的话,这条鱼可以分给两位妹妹哦。” 椎名仁太面上洋溢起春日阳光般的微笑,还朝双胞胎姐妹wink了一下:“大哥哥正苦恼着还要辛辛苦苦挑鱼刺呢,不如沙绘和绘末帮哥哥解决掉这条鱼吧,可以吗?” 沙绘和绘末面对面对视一眼,纯真真诚的回答他:“可是,我们没办法帮助哥哥,因为我们每次吃鱼,都是妈妈帮我们挑出的鱼刺。” 椎名仁太捏住下巴思索状:“哎呀,是这样呀……”他的目光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温柔妇人,“既然如此,那我的确也该一起求助于阳子太太才对。” 他扬起眉梢眼睛弯弯,笑得爽朗明媚:“阳子太太愿意帮我解决这个小麻烦吗?” 说完这话,他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睛。 小孩子不识这弯弯绕绕的好意,可身为母亲的武田阳子又哪里看不出来。她原先打算拒绝,但此刻迎着少年清爽拜托的眼神,她却什么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微微躬了躬身,柔和道:“自然可以,那就谢谢椎名君了。” 椎名仁太满不在意的摇头。 随后,少年便像是为了转移话题不再让武田阳子纠结于刚才的小恩小惠一样,随口闲聊起来。 “说起来,阳子太太虽然大多时间都和您的丈夫居住在东京,可来到这里以后连置办食材之类的事都交由您来全权拿主意,看来信一先生对您的体贴性子很放心,完全不觉得需要再叮嘱什么呢。” 武田阳子夹起碗里的鱼将鱼头和鱼身分离,听到这话略显害羞的笑了笑:“只是一点细碎的小事而已,而且真要说起来,家里的大小事情还是得过问大哥的意思才行。” “唔,这么说来……是我猜错了吗?” 椎名仁太微微挑眉,露出感兴趣的好奇神色,仿佛是想知道自己刚才的猜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武田阳子继续道:“我和龙二不经常在这边待,而这栋房子里还常年雇佣着家政师,三弟又只能在大哥制作木偶时帮忙打打下手……一家人的支出,基本全靠大哥卖出木偶的钱在支撑。” 接下来的话就不好再明说出口了,于是武田阳子冲清秀少年微笑着沉默下去。 椎名仁太果然露出明了的神情。 这世上很简单也很无敌的道理——拿钱的人永远都是各种意义上的“老板”。 既然是武田信一掏钱支撑起了这个家,那一切花钱的事情当然都得经过武田信一的同意。 所以,鱼少买了三条这件事的根本原因不在于武田阳子,而在于吩咐下今晚来客名单的武田信一。 之前没来得及提,毛利侦探收到的委托信是由武田信一亲自写下送出,但寄到服部手里的那封却至今无人认领。 几个知情人士没有声张,但也旁敲侧击听出了事实大概。 武田信一很显然是不认识服部平次的,甚至把他们一行人当成了毛利小五郎的家人——自然也就不可能是他发给服部委托邀请。 那服部平次这一行人都有谁呢? 服部平次本人、江户川柯南以及椎名仁太。 这样的话饭桌上少三条鱼很合理对吧?毕竟武田信一压根儿就不知道他们三个人要来嘛! 可——这里还明晃晃坐着第四位不速之客呢。 同样是不请自来的米国摄影师,罗伯·泰勒。 椎名仁太坐直了身子悠悠远望一眼。 斜对面的餐桌边,金发男人开怀谈笑着,手中筷子自然而然夹起一块鱼肉。 椎名仁太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声音:“哇~哦~” 忽然听见自己耳朵边上有怪动静的服部平次狐疑转头瞧他:“?” 椎名仁太同他对视,面不改色道:“鱼挺好吃的。” 服部平次点点头,忽又觉得不对:“你不是嫌麻烦,把鱼扔给阳子太太了嘛!” 他竟然听见了刚才椎名和武田阳子的谈话,而且居然还信了椎名的那个说法! 夹在二人中间的江户川柯南为他的低情商送上两声呵呵,继而若有所思的看了武田阳子一眼。 恰在此时,喝到醉醺醺的武田信一站起身来:“我就先吃到这里了。” 他朝几人摆了摆手,“订单里还有一个木偶,今晚就能完成了,我得先去赶工才行。” 说完不等别人再劝,就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房间。 他没有注意到,他们也都没有注意到,就在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跟随起身的武田信一时,只有椎名仁太默默注视着相反方向坐着的金发男人。 刚刚有那么一刹那,这英俊男人的眼神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嗯,极其负面的那种。 不过…… 椎名仁太往身后放松一靠,本就食欲不旺的胃口愈发寡淡。 但他心里却格外冷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样的漠然。 ……能对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女儿、血缘关系上真正意义的侄女,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不止一次并且毫无悔意—— 这种渣滓就算是被人杀掉又有什么坏处呢? 你说不能为了一个渣滓就让好人误入歧途,被关进监狱耽误一辈子大好人生? 福尔摩斯曾说:“当法律无法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是高尚的。” 而因为私人报复这种行为,导致复仇者在之后必须付出理应的代价,同样也是合理的。 更何况,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好人坏人的定义。人类是一种立体生物,你换一个角度去看就会发现一个人拥有着许多面。 善良的、魅惑的、果断的、心狠的、作恶的…… 尚未成年的清秀少年并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也不苛责自己是个坏蛋。 但他确实会在某些时刻、某些不为人知的时刻、某些在其他人尚未对一切蛛丝马迹有所察觉,而他已经了然于胸断明真相之时…… ——沉默着放纵犯罪的发生。 ——冷眼旁观。 椎名仁太若无其事瞧着名为罗伯的真凶满脸笑容的向众人提出,自己要开车去山上祭奠美沙小姐。 ——就像现在一样。 夜晚匆忙祭奠是一种听起来非常多此一举的行为,但由于众人都知道美沙和罗伯二人之间当初的朦胧情愫,因此也都露出了理解与感动的神情。 但这个举动绝非如它看起来那样多此一举。 杀死武田信一的钥匙早已就位,而罗伯此行就是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扭动这把安插在幽冥之门锁孔上的钥匙。 从这方面来讲椎名仁太看起来倒是比鬼神厉害一点。 可他知道,却并不打算阻拦。 第179章 怂但战斗力爆棚 武田信一死了。 在他离席后的第三个小时,众人在熟悉的武田家仓库二楼横梁上,发现了四肢弯曲垂头吊在空中,浑身上下都被银色钓线缠绕包裹着的武田家大哥。 毫无疑问已经没有打电话给救护车的必要了,因为他们在找到他时,他就浑身冰凉,已然死去一个多小时了。 从敞开的木门处透过的昏暗光亮沉沉打在武田信一悬空僵直的脚踝上。男人眼睛瞪大双目赤红,睚眦欲裂的表情昭示着他在死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绝望。 椎名仁太面上恐惧的止步在仓库门边,隔着段不深不浅的昏暗,却依然能够看清武田信一那双死不瞑目的恐怖眼睛。 少年心中的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感,这种不适大概源于他本就对尸体一类的东西反感畏惧,也因为人类总会下意识抗拒见证同类的死亡。 但比这不适感更多的,是一个疑问。 ……曾经的美沙小姐在经受那些来自武田信一的暴行时,是不是要比这具尸体临死前的感受还要痛苦绝望一万倍? 这样想着,清秀少年背光的冰蓝眼瞳就深深沉寂下来。 冷光手电筒还在这间称得上密室的仓库里来回晃过,耀得空中那些晶莹丝线如同拥有了生命,好像真的变成了鬼怪故事中属于蜘蛛仙的杀人利器一样。 此刻在里面调查的人当然少不了柯南和服部,至于毛利大叔……他晚上喝了酒,现在还在主屋地板上呼呼大睡。 柯南两人几乎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确认了这间仓库唯一的出口只有他们强闯进来时被暴力毁坏了锁的门,以及一口仅能容纳柯南这种小孩子通过的迷你木窗。 这是一场密室杀人案。 椎名仁太侧身靠在门边静静旁观了一会儿,注意到柯南从地上捡起了一枚图钉。 随后少年又在仓库之中手电筒的光飞掠而过时,眼力极尖的察觉到了那顶小窗四角的小洞。 那洞孔微小到几不可察,柯南他们如果不是有心朝着正确的方向去查探,一般情况下根本发现不了。 上吊的绳结、窗边图钉的钉入痕迹、虚假的密室、空中纷乱的钓线、仓库门的反锁、晚饭时武田信一的提前离席…… 一切细碎的客观事实在连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里,轰然闪过椎名仁太的大脑。 罗伯杀害武田信一的具体手法,他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清秀少年一言不发的后退两步,完全不想让自己继续停留在这已经失去意义的案发现场。 所以等柯南和服部平次总算想起现场理应还有第三道身影该出现时,门口早已经连好友的头发丝都看不见一根了。 * 按照武田信一的死亡时间进行推算,柯南和服部都将在案发时开车上山祭奠美沙小姐的罗伯,给下意识排除到了嫌疑人名单之外。 但类似于这种刻意的不在场证明诡计,他们作为侦探没见过上百次,也得有个七八十了。估摸着不用等太久,二人就会发现真相。 椎名仁太这样想着,却没想到凶手罗伯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 深夜,雨丝细密如织。 嗯,没看错,是下雨了,不是下雪。 尽管在昨天来到这里之前,天气还因临近年关而阴寒森冷,甚至都把椎名仁太冻出了感冒。 但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众人习以为常的在一夜之间迎接了隆冬腊月闪现成盛夏时节的事实。 而在盛夏时节,骤雨突降是一种非常正常的事,更何况今天又发生了诡异的血腥案件。 在毛利小五郎的告诫下,担忧不安的零星脚步伴着雨声离开了仓库,武田家的各个成员疲惫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准备入睡。 他们家出了这样的事当然得先报警,可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来得不巧,竟然把唯一一条上山来的路给用滑坡的砂石阻碍了个严实。 主打一个“在抓出凶手之前你们半个人都别想离开”的倔强。 可是大概就连世界意识也没想到,这场雨不光强行把这次的案件模式变成了典中典的暴风雪山庄,竟然还令凶手盯上了此刻正独自坐在廊下倾听雨声的椎名仁太。 身形颀长的少年人屈起一条长腿踩在廊边,另一条腿本来是自然而然垂下的,现在却因为雨丝茂密而不得不收回盘起。 那件宽宽松松的白衬衫衬得他有些单薄,却也同时拥有着青春年少所独有的率性气息萦绕在他身边。 凉凉雨夜,孤影独坐。 这道孤影看起来也确实已经可以和“无害”、“脆弱”、“极好拿捏”等弱小的字眼连接起来了。 或许是外头雨势渐大的原因,从侧面瞧过去的时候,少年那理应清秀爽朗的五官却好似蒙了一层水雾,让人看不分明他此时的表情。 暗处有人无声举起了手中的电击棒。 世界意识屏息凝望着从廊边茂盛植被阴影中悄无声息走出的罗伯·泰勒,又瞟了一眼此时正在默然遥望檐外昏沉雨幕,眼睛微微眯起的椎名仁太。 这次的小黑你……还挺会挑人的哈? 世界意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jpg 椎名仁太的背影看起来毫无防备,淅淅沥沥的雨水又能够很好的遮掩住某些不和谐音。 所以心怀忐忑的罗伯选中了这个极容易被自己得手的少年人。 他悄然走到安然稳坐着的少年背后。因为担心对方会在惊觉时起身反抗,所以他握有电击棒的手臂是高高举起自上而下狠狠挥落的。 刺耳的噼啪声伴随着风雨声,陡然侵袭了少年的鼓膜! 此刻身后的异常已经再不遮掩自身的存在,而少年人也的确如罗伯预想中一样做出了反应—— 但这反应却并非常人下意识的扭头起身,而是猛地后仰,几乎快要贴近了地面! 一只属于少年人修长而偏硬的手如同雨夜里的闪电一般倏然锁紧了罗伯的手腕。 绚烂又危险的蓝白电光蹦跳在椎名仁太的脸上、闪烁在那双汪洋大海似的眼中,而大海中央的两枚深邃漩涡已然紧缩,如同针芒! 黑发少年紧攥男人的手腕,上半身突然一坠,彻底躺下,而后核心骤然绷紧,猛地抬起双腿,精准锁上因被拽而惯性前扑的、罗伯的脖颈上! 罗伯惊骇欲绝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捋清突变的产生,紧跟着就是一阵头晕目眩,“咔吧”一声,剧痛骤然降临! 惨叫声刺破了雨夜。 被摔飞后在走廊地板上滑行出两三米的金发男人连脸颊都摩擦破皮血腥可怖。在他涕泗横流的模糊视线中,那截阴湿的白袜和笔直的裤脚逐渐走近,最终停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 就像是嫌弃他此刻的狼狈不堪一样。 但和他那畏惧的想象不同,少年人出言的语气却像是含着淡淡的叹息,细听还能听出点受惊后的心有余悸。 “做事前需要思考到每一种可能出现的结果,尤其在它会是负面结果的时候。” 椎名仁太垂眸望着再起不能的狼狈男人,真心实意的友好建议。 “这是我对你的忠告,泰勒先生。” 刚才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罗伯的凄厉惨叫声估摸着都穿透了整个武田宅,以致于椎名仁太此时话音刚落,就听见繁杂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噔自远而来。 服部平次和柯南从椎名仁太身后的走廊拐角蹿出来,下一秒就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得一懵,双双急刹住了前冲的步伐。 金发外国男人倒在走廊那头惨叫不断,整个人蜷成了只大虾米,他的右胳膊角度诡异曲折,一看就知道断得彻底。 地板上一道由近及远的流畅血痕,看模样……嗯,是男人用半张脸留下来的自身运行轨迹。 在这条新鲜轨迹的源头,白衬衫西装裤的清秀少年正背对着他们,冷淡而沉默的站着。 服部平次眨巴眨巴眼,试探的叫:“椎、椎名?” 几乎就在他开口的同一时间,那独自立在廊檐下,看着相当高冷莫测的椎名仁太猛地扭过头,闷头就朝着他飞扑冲来。 “哇你们怎么才来啊!我差点就被他抓走啦!!” 被抱了个满怀的服部平次陡然僵硬,他还很不习惯一个同龄同性的人对自己做出这种亲密姿态。 但椎名仁太却不管不顾,双臂勒着黑皮少年嗷嗷大哭。 “我又没有跟着你们一起找线索,也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话,就是一个人坐在这里待一会儿而已,他就莫名其妙突然偷袭我!我都要怕死了呜呜呜!” 服部平次哪见过这种阵势,当即也顾不上那点尴尬和不适应了,手忙脚乱的拍打起友人的后背。 但他的面上还是有些尚未褪去的震撼,略显结巴的问:“等、等一下椎名,那家伙……是你干的吗?” 椎名仁太哭哭啼啼的点头。 服部平次:“……” 他咽了咽唾沫,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 江户川柯南已经走到了被摔落的电击棒旁边,用手帕垫着拿起这柄凶器,又忍不住仔细瞧了瞧罗伯的惨状,嘴角抽搐,不可思议的回望哭唧唧的友人。 椎名这家伙居然深藏不露……这种杀伤力,感觉要比兰残暴一百倍! 毕竟毛利兰出手从不见血,而椎名仁太上来就给英俊的外国小伙一整个毁容暴击。 迟到了许久才终于认清怂包好友真实杀伤力的柯南半月眼,一时之间颇为无语。 不是,你身手这么好的话,为什么会在遇见案件时怕成那样啊?! 别哭了啊!再不做点什么的话,这个袭击你的凶手就要活生生疼死了喂!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为地上这位嗓子都已经喊哑了的凶手默哀两秒。 大概是因为晚上吃饭时兰偶然提起过自己会空手道的原因吧,才让罗伯选择了看上去年纪小又脾气好的椎名作为下手目标。 幸运的是,他踢到了铁板。 所以他的好友有惊无险,此时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身后不远处,哭得服部头皮发麻无从下手。 江户川柯南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忍不住回想起自己曾经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侦探时,在纽约一场案件的现场,意外认识了当时还在米国读书的椎名仁太。 那时候在场有许许多多形色各异的人,可这家伙偏偏就跟雷达锁定了似的,精准拨开人群扑到自己腿边,抱上去就不撒手了。 ——可是当众闹了好大一顿笑话。 当时迎着四周众人微妙的眼光注视,少年工藤新一面皮薄红,又急又气又无奈,还得按捺着心思安抚这突然冲过来的狗皮膏药。 关键是他还不认识这贴嚎啕大哭的膏药! 对那时的工藤新一来说,那简直就是一场不亚于世界毁灭的社会性死亡灾难。 可现在想想,他却只觉得心中好笑。细腻的温暖游走于记忆,似是为那些回忆里的琐碎片段镀上了一层暖色光芒。 也正是由于椎名仁太这独具特色的行事风格,让后来的工藤新一很快便回想起,父亲曾向自己提到过的天赋型哭包侦探。 然后他就燃起了强烈胜负欲。 ……尽管大多数时间他的自尊心都被虐得体无完肤。 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不再继续想下去。 再想下去就不礼貌了! 罗伯这首《惨调歌头》的效果非常好,不止是大半夜还在仓库里查案的服部平次与柯南被吸引了过来,连带着其他武田家已经入睡的人都被惊醒,正零零散散的向这边靠拢。 柯南把电击棒交给正在夸赞椎名身手不错的毛利小五郎,而后又扭头叮嘱家政师小姐去拿来医药箱,最后又给其他人稍微解释了一下这件事情的经过。 等处理完这些再重新去看椎名仁太,慌出一头汗的服部平次总算已经把人哄好了。 江户川柯南朝终于松了口气的服部平次点了个赞。 【哭哭包你帅呆了!!】 【卧槽,小椎名到底还有多少张面孔是我还没发掘出来的?!】 【这一击干脆利落又果断啊,不像是没练过】 【哭哭包的妈妈好像是个华国武者来着……】 【霍!那这不是让我捡到宝了?】 第180章 福尔摩斯的两面性 【工藤新一你这朋友当的不合格啊(指指点点.jpg),不够了解自己朋友的战斗力】 【哭哭包之前在米国上学,他俩应该是网友成分占比较多吧hhhhhhhh】 【不是、谁能看出来一脸无害清秀可人的活泼小怂包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惨·罗伯·真的惨】 【情场商场双失意(手动狗头】 【我总觉得椎名给罗伯的忠告一语双关啊,既是在说罗伯选定他下手过于草率,也是在暗指罗伯和美沙小姐之间的爱情悲剧】 【我对这个案子有印象!原着里罗伯在这儿是对和叶下手的,还把和叶小姐姐吊在了蛛丝上,当时看的时候我直接窒息!还以为和叶小姐姐不幸遇害了!】 【所以这次if线里和叶没来,就选了哭哭包当成替代品吗?哭哭包知道以后又要哭了(狗头】 【震惊!究竟是什么人让失格侦探沦为大阪黑鸡女友的替身?!】 【楼上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花呗吗】 【你们还在嘻嘻哈哈吗,我都被哭哭包之前的表现吓死了,细思极恐啊喂】 【他明明在刚来到武田家吃饭的时候,就从阳子太太身上套出了话,确认了“武田信一早就知道罗伯会来”,否则饭桌上不应该只少三条鱼,而应该是四条】 【并且哭哭包在小时候出场时表现出的推理能力那么强,你们不要因为现在的他学会藏拙了就真的认为他天真无邪只会哭啊!妈妈粉都给我醒醒!!】 【在他逻辑推理能力拉满的情况下,又知道了三年前罗伯和美沙小姐的暧昧过往,随后武田信一就死在了自己反锁住门的密室里!】 【你们看这儿(武田信一提前离席,椎名仁太悄然关注罗伯的表情.jpg),足以证明在这里哭哭包就已经在怀疑罗伯了】 【然后再看(武田信一死亡现场,椎名仁太的眼睛特写.jpg),下一幕镜头给到的是(柯南捡起图钉.jpg)(木窗四周.jpg)(椎名仁太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转身离去.jpg)】 【我靠,本来还不觉得什么,让楼上的这么一排列,瞬间毛骨悚然】 【什么什么?你们的意思是哭哭包在包庇犯人吗?】 【这最多算个冷眼旁观吧,毕竟柯南和服部肯定会破案的,只不过会晚一些】 【有什么细思极恐的,你们忘了吗?之前偶遇跟踪犯那个案子,哭哭包一反常态,只生硬劝了对方两句就不管了,任凭那个跟踪犯生死有命,最后只在人家噶了以后顺手报了个警】 【我也不觉得奇怪,我感觉哭哭包哪天成为死刑犯的刽子手我都不奇怪】 【工藤新一真的跟哭哭包完全不一样】 【打个比方来说,如果大家都生活在柯南道尔的笔下世界。那工藤新一就像是福尔摩斯的粉丝,通过新闻报纸的报道崇拜着偶像的那种,并为之奋斗一生,想要努力成为自己偶像的模样】 【与其说他想要成为偶像的模样,不如说他是想成为自己想象中破案如神的神明】 【但只有福尔摩斯本人最清楚自己的为人。】 【他会在无聊时用手枪在墙上射击出一个笑脸,会在空虚时注射可卡因让自己头脑兴奋,会在法律无用时赞同私人行动。他见不得蠢货发表无用言论,大多数时间里说话也相当尖锐刻薄】 【椎名仁太表面看着不像,但他身上有些特质,简直就是福尔摩斯本人】 【如果哭哭包也喜欢福尔摩斯,那么大概率他信奉的,是福尔摩斯为人真实的那一面吧?】 【有头脑,有私情,会在程序正义无法给予正当裁决时转而支持结果正义】 【顺便补充一句,这俩人在武力值方面也有些相似,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可是个近战高手(狗头】 【欸欸——你这么讲,我就要替柯南的核爆足球表示不服了啊(狗头叼玫瑰.jpg)】 【那滚筒洗衣机也挺像的,就和原着福每次听说有趣的案子都兴冲冲到达现场一样(捂脸哭.jpg)】 【懂了,就像是原着里的贝尔摩德和有希子实际上是峰不二子友善与邪恶的两面,哭哭包和新一则是大侦探福尔摩斯的两面】 【唔……这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兄弟姐妹?】 【你们分析帝看漫画都是带着脑子来的吗?膜拜!但我的脑子已经被我扔掉了,所以——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啦大阪黑鸡!你手忙脚乱哄孩子的画面能让我笑一整年!!】 世界意识这次没有放送椎名仁太在用餐时候的那番内心活动,大概是在担心异界观测者们无法立刻接受,这看起来活泼良善又怂又可爱的少年人,内心居然存在着如此简单粗暴的冷酷想法。 但某些弹幕已经向它证明,它低估了观众们的包容程度。 罗伯·泰勒这一下子被摔得不轻,半边脸颊血肉模糊,肿起老高,需要消毒上药,而且也应该给他骨折的右臂简单做个固定。 这两样任务交给了武田家贴心懂事的家政师小姐负责。 当然,是由毛利小五郎从旁监督看管着进行的,防止罗伯再次暴起伤人。 ……尽管以他现在的状况来看,要做这事儿还挺高难度的。 刚发生了一起离奇命案,眼下又多一件袭击未遂事件,武田家的众人就算再困倦也是睡不着了,现在都聚集在主屋,各自猜测讨论着。 “罗伯怎么会袭击椎名君呢?”武田龙二皱眉不解。 “是啊,他们两个难不成过去认识,有过节?” 武田勇三下意识看了看坐在门边的清秀少年,又摇了摇头:“那也不能吧,他那么大一个人了,能跟人家孩子哪里过不去?” 倒是把双胞胎姐妹抱在怀里的阳子太太忽然想起来,自家女儿们曾在今天一见到罗伯时,脱口而出喊对方是“杀人犯”。 “难道……”阳子太太迟疑,“罗伯就是杀害大哥的凶手吗?” 她话一出口,就引起了其余几人的注视。 “嘶,是他杀了大哥?”武田龙二悚然一惊,旋即又觉得说不过去,“可大哥跟他无冤无仇的,罗伯为什么要害死大哥?” 椎名仁太闻言恹恹插话:“我还跟他无冤无仇呢,他不也照样对我下手。” 虽然他毫发未损,但被人莫名其妙攻击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晦气的事,椎名仁太心情能好才怪。 就要胡搅蛮缠!就要胡搅蛮缠!就要! 少年人心中愤愤地想。 武田龙二微愣,却竟然被他这不讲道理的话给说服了。 对啊,正常人哪能揣测杀人犯是怎么想的? 说不定就是三年前罗伯在家里休养的时候,大哥哪里没做到他心坎儿上,时隔三年再见仇人,分外眼红,然后就杀了大哥报仇呢! 武田龙二觉得自己顿悟了。 椎名仁太只看他表情变化就知道这家伙脑子飞到哪里去了,不禁嫌弃的皱皱鼻子,偏过头去看门外的夜景。 赶紧破案吧,再不破案就要天亮了! ……早知道那两个家伙动作这么慢我就自己上了。 似乎是听见了他内心的呼喊和抗议,服部平次和柯南并肩从走廊尽头走来,神情尽皆有些严肃。 就在不久前罗伯被带去包扎的时候,柯南询问椎名仁太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袭击。 当时满脸晦气的椎名仁太不答反问。 “武田信一有一辆gt-r跑车放在后院,你们知道它的市场价是多少吗?” “那你们知道一个手工木偶的正常售卖价格一般是多少吗?” 两名高中生侦探乍一听说不由得愣怔两秒,旋即二人眉头紧蹙,眼睛却陡然亮晶晶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吐出这两个问题的共同症结所在——“武田信一制作的木偶里有猫腻!” 然后椎名仁太就目送他俩大步跑着去到木偶制作间里探查了。 椎名仁太懒得动。 即便是纯手工制作木偶,卖起来也不会过于高昂,更何况武田信一又不是什么声名远扬的木偶大师,椎名仁太在此前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但武田信一却在这种情况下,拥有了一辆昂贵拉风的跑车。 并且更重要的一点是,负责售卖木偶的人明明是前几天死掉的根岸,武田信一作为一个整天泡在家里做木偶的师傅,能有几次离开这座傀儡岭,开着酷炫跑车出去兜风呢? 遑论此处山间略显陡峭,就连服部平次和毛利小五郎这次来这儿,也都是各自租了中型车辆(服部还顺便租了名司机),哪里有让名贵跑车多多亮相的机会。 讲了这么多,换算一下意思就是说,本应不那么富裕的武田信一,却买了一件不存在必需性的奢侈品用作摆设,只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绝对是有问题的。 ——最有可能也是最方便操作的方法,就是在木偶里面夹带私货,毕竟挣大钱的法子都写在刑法上呢。 所以服部和柯南才会猛然醒悟过来,急不可耐的去寻找证据。 现下看他们的表情,应该是有所收获。 而且这收获还不小。 所以这一大一小两个侦探刚一回来,就邀请房间里等待着的众人再次前往命案现场。 “毛利小五郎”将在那里揭露这近几日来蜘蛛仙作乱人间的真相! 还在另一个房间里毛利小五郎正襟危坐眼神炯炯紧盯刚包扎完伤口的罗伯,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命案最难的疑点往往就是找出犯人是谁,而由于罗伯错估下手目标,这位犯人已经先一步露出了真面目。 所以剩下的作案手法和作案动机问题,服部平次和柯南根据结果反推过程,倒是解决得很快。 ……就是意外扒出来一本家庭伦理剧的狗血剧本。 这件事追根溯源下来要在很久以前了,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先生不得不浪费口水铺陈了好大一段前情提要。 ——关于武田老大自己不孕不育又很想要孩子,于是他老婆拜托老二跟自己春风一度,并且一发入魂生下了美沙小姐这件事。 那时候老二年轻,还没找老婆,所以这件事就只有当事人双方知晓。 但某一天,老大从自己常去医院的医生言语中发现了自己不孕不育的事实。 所以他怒火上头回家就是对妻子一顿拳打脚踢,美沙小姐上前阻拦,反被他一把推倒在柜角边,额头缝了好几针。 而后,武田信一就开始对他这养了二十年的“女儿”,进行惨无人道的暴行。妻子上前劝阻保护,他就连带着一起殴打折磨。 直到三年前,美沙小姐意外与罗伯相识,二人之间度过了一段甜美而比春情萌动的时光。 那时候的美沙小姐,甚至已经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准备一点一点割舍掉自己痛苦不堪的过去,重新拾起对生活的热爱,下定决心,不论要面对什么,她都要奔赴这份真挚的爱情。 可她迎来的是爱人分别后给自己的一纸书信。 上面只写了五个字母。 shine. 罗伯是米国人,受限于语言知识的水平,更擅长日语的口语而不是书写。 他跟美沙刚刚相识时因为嘴巴受伤,一直都是用书写罗马音的方式来进行沟通,直到后来他嘴巴的伤势恢复,二人才能正常言语交流。 没了交流上的小小障碍,这段愈发快乐的时光令他心迷神醉,欢欣不已。 所以他在分别时,面对美沙特意派来打探口风的双胞胎姐妹,下笔飞快的留下了这个在他心目中代表着闪耀、热烈、明亮而又极其重要的单词。 但美沙小姐却已经习惯了二人之间使用罗马音的交流方式,因此拿到这纸简单书信的第一秒,就本能的拼读出了一个可怖又让她绝望至极的词汇。 ——shi、ne。 ——去死吧! 信念的垒筑需要付出夜以继日难以言明的困苦和勇气,但信念的坍塌往往却只需要一瞬间的功夫。 然后,美沙小姐在罗伯离去的第三天,在数不清第多少次被曾经的父亲惨痛折磨过后,一根绳子穿梁过,一条幽魂也就这样悲泣着踏上了黄泉。 那之后数日,深感自己对女儿有愧的母亲也在同一个地方,用了同一种方法,追随而去。 可一手铸下美沙直接死亡恶果的当事人罗伯,却丝毫不清楚这里面的圈圈绕绕。 所以,他在前几天意外从根岸口中一知半解后,冲动之下便杀掉了根岸。随后又匿名给服部寄了一封委托邀请,特意蹲在山路上守株待兔,就为了给自己立一个不熟悉这里的人设。 好方便他神不知鬼不觉杀掉折磨美沙许久的武田信一! 最后又为了误导侦探们的解谜方向,竟然准备残害与此事完全无关的椎名仁太! 这一波,只能说他单纯就是杀红了眼,和他自己口口声声的为美沙复仇,基本是不沾什么边了。 第181章 盘根错节 在召集大家公布真相之前,服部平次和柯南曾提前商量好了不告诉罗伯当年那封情书里的误会。 那不能说是一切悲剧的伊始,却绝对是导致美沙小姐彻底绝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深爱着美沙小姐的罗伯若是得知自己才是害死爱人的罪魁祸首,他心里大概不会好受了。 他们破案只想讲究个公理昭昭罪有应得,但还是会保留着几分人性化。 椎名仁太不排斥他们这种做法。 前提是罗伯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 在提到为什么要拉无辜的椎名仁太下水时,这货气血上头,连挨过揍的痛楚都给忘了,高昂着脖子死不悔改的大喊什么—— “只要是为了给美沙报仇!其他人怎么样我都无所谓!” “其他人怎样都无所谓?”倚靠在门边的清秀少年第一次插嘴出声,轻飘飘的反问。 服部平次和躲在昏睡毛利背后的柯南霎时背后一紧,齐齐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罗伯·泰勒被这声听不出情绪来的反问惊醒,上头的气血骤然回退一截,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开始破罐子破摔。 “没错!”他死盯着椎名仁太,脸颊和右臂无时无刻的痛苦令他忍不住心中燃起的暴戾,“其他人的死活我通通都不在乎!” 椎名仁太的眼睛掩在仓库昏暗的阴影中,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只有被锁定的罗伯蓦然打了个激灵,恍惚间看清了那双冷淡无情的眼。 那是一双如同神明俯瞰大地,令人世间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的眼。 罗伯又一次颤抖起来,这一次,他得好一会儿不能停下了。 手染罪孽的男人听到那少年叹息似的宣判了他的死刑。 “罗伯·泰勒,你知道英文单词shine在罗马音中会被读成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恶毒诅咒吗?” 罗伯骤然屏住了呼吸。 ——肝肠寸断,悔恨欲绝。 在山间道路抢修完毕后,鸟取县的警方前来收缴了武田信一在木偶里暗藏着的大量麻药,也带走了这遍体鳞伤、失魂落魄的金发男人。 罗伯·泰勒可怜吗?简直可怜极了。 可怜得就像昨晚被那场突如其来的骤雨所无情打落、跌入泥泞的枝叶。 但椎名仁太只淡淡目送着警车里的那道背影逐渐远去,完全没有想发表一些慨叹评价的看法。 他能有什么看法? 他差点也变成了地上可怜巴巴的蔫儿巴树叶。 但江户川柯南似乎很想感慨什么。小学生抬起头来满脸唏嘘,在开口之前就已经下意识想要追寻身边好友的认同了。 可他的那些文艺感言终究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看见了那位平日里活泼胡闹到让人常常以为对方才十六七岁的爱哭少年,此刻平静无波,晶莹剔透却莫名使人胆寒的无机质眼神。 * 「椎名仁太的相关资料已发送到您的邮箱。——bourbon」 「有个和组织常年合作的私人麻药供应商在鸟取县死了,是警方收的尾。核实一切,我要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时间就是金钱!——rum」 「是,大人。——bourbon」 安室透冷肃着脸回完急性子上司的消息,反手就给风见裕也发去密函,索要最近在鸟取县发生过的所有命案案件。 ……这样他就又能腾出两天时间来,表面装作是去调查组织任务内容,实际可以躲在零组办公室里,批阅完桌上厚厚堆积了一摞的纸面文件。 这还是在木云老师已经帮他处理完那些边缘材料的情况下。 说起来,嗯……琴酒最近好像跟自己提过一个暗杀类的辅助任务? 算了,那个混蛋连任务信息都不跟自己透露一分一毫就想白嫖劳动力,做他的白日梦去吧。 金发青年翻了个白眼决定无视。 只可惜,在那个任务真正到来的那一天时,安室透却有些遗憾自己没能亲赴任务现场了。 ——因为在那场意外搭进去一个代号成员性命的暗杀任务里,竟然出现了叛离组织以后便消失无踪的,雪莉的身影! “所以作为堂堂行动组的头儿,你就这么让雪莉得意洋洋的逃之夭夭了?” 得知雪莉曾现身杯户饭店旧馆,而且她还是在琴酒和伏特加眼皮子底下成功逃走的,安室透俊脸上的一把嘲讽完全不加收敛。 他们几人此刻正聚在一家由组织背后操持的酒吧卡座内,琴酒就坐在他对面。一旁的伏特加表情愤愤,似乎正在为自己的大哥抱不平。 但安室透只淡淡瞧了他一眼,这脑子里面全是肌肉的墨镜憨憨就突然熄了火,缩了缩脖子一声不吭。 波本是组织二把手底下的大红人,不是他一个开车小弟惹得起的。 伏特加虽然憨,但是他求生欲极强。 而且琴酒的面子也不需要自己的小弟出头维护,他个人更倾向于能杀的当场就杀,暂时不能杀的就在心里先记账。 波本这个名字,如今都快排挤掉宾加,强占琴酒心目中该死榜第一名了。 “波本,我不是来听你废话的。”琴酒冷冷扫过一眼,周身温度骤降,“白捡便宜的人倒是一副自己很行的模样。” 他这是在讽刺安室透身为情报人员在调查雪莉行踪时一事无成,反而还需要他这个行动组的人上门提供情报。 安室透双臂环胸,皮笑肉不笑:“那不如这位很行的琴酒大人,现在分享一下雪莉当初从密闭毒气室里逃出生天的原因?” 这话一语双关,既是提问,也是在暗指当时是因为琴酒看管不力才导致雪莉逃出这个烂摊子出现的,现在琴酒想要他帮忙收拾烂摊子,就给他好好摆正态度! 银发杀手眯起幽绿瞳仁,那目光犹如万根针尖,直刺得安室透皮肤隐隐作痛。 “你最好能够一直这么得意下去,波本。” 风水轮流转,谁也说不好波本会不会就是下一个被组织放弃的皮斯可。 而作为一只饿狼,琴酒其实相当能够忍耐在捕杀猎物前的潜伏工作。 安室透浑然不惧,勾唇微笑:“不劳堂堂行动组负责人费心。” 旁观这场交锋的伏特加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气氛于二人对峙之间沉寂片刻,直到琴酒骤然起身,冷声道:“伏特加,走了。” 伏特加忙不迭跟上。 安室透保持着挑衅意味十足的笑容目送他们离开酒吧,旋即神情淡下,显出一些诡谲莫测的波本本质。 ——雪莉。 金发青年屈指敲了敲桌面,眸光深沉。 原本在公安秘密救下宫野明美以后,他就打算寻找时机亲自去接触一下雪莉,先透露给对方姐姐没事的消息来获取对方的基础信任,然后再进一步谋求更多情报内容。 安室透猜到了雪莉会因为姐姐被杀而反抗组织,但因为她个人能力的重要性,黑衣组织绝对不会对她下死手。 事实证明他对组织的估量是对的。 就算雪莉已经明确表态自己不会再为组织工作,那位先生的命令也只不过是让琴酒把人锁进了闲置的毒气室关禁闭,而没有要处死小姑娘的意思。 但安室透没能准确预料的是——因不明原因,雪莉居然逃出生天了! 而且自那以后音讯全无,就连他出动公安力量四处调查,也没能找到少女半片身影。 可是现在琴酒告诉他,雪莉不光突然主动现了身,而且还往琴酒的爱车里安装窃听器和发信器?! 身为被组织追杀的叛徒,却反过来追踪组织的行动。甚至这半点武力都没有的少女还亲自赶到组织任务现场,然后被琴酒开枪刑讯了一番后,在一名男人的帮助下顺利逃走? 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安室透的脑袋上不由自主的升起一圈问号。 有点槽多无口,并且诡异的令人怀疑人生。 他的第一反应是,眼前这个琴酒该不会是贝尔摩德伪装的吧?目的就是为了抹黑琴酒不苟言笑的冷面杀手形象。 但他又关注了下旁边伏特加的表情,最终确认了这些事的真实性。 然后就更加不理解了。 雪莉在想什么?为什么此前行事那样谨慎的人,会在这次突然表现得鲁莽而又蠢笨? 琴酒口中提到的那个帮助雪莉逃跑的男人会是谁?会是对方将雪莉从组织毒气室里神不知鬼不觉带走的吗? 雪莉受了不少枪伤,现在会藏身在何处? 琴酒自己当然也清楚这些疑点,所以他才选择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专业人员。 但这不是通过朗姆而下发的任务,因此安室透并不需要尽心尽力的给琴酒一个答复。 也就是说,就算安室透真的查出来什么,他也可以随便扯个摸鱼的理由把琴酒敷衍过去。 打定主意的金发青年知道时间过得越久,能够被自己查出来的东西只会越少,所以眼下就准备换装收拾一下,前往杯户酒店一探究竟。 而在行动之前,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幼驯染发去一条没有署名的消息。 「不落不落已加入组织。」 诸伏景光指尖抬起,删掉了这条加密短讯。 细雪飘零中,猫眼青年立在神社里枯秃秃的树枝下,平和温良的脸上浮现出些许不易被人察觉的担忧。 他当然明白这条消息意味着什么——被不落不落盯上的椎名仁太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一个单打独斗的罪犯和拥有犯罪组织资源所帮助的罪犯,完全不是同等量级。 就算不落不落现在只是加入了组织而不是直接拥有了代号,作为追查这人已久的诸伏景光也还是隐约感到了一些对于未来的不安。 突如其来的呼喊打断了青年沉郁的思绪。 “景光哥!” 半张脸埋在粉蓝绒格围巾里的少年头顶落着晶莹的雪花,眼睛却比雪花还要亮晶晶,脸颊微红,眉眼带笑的朝他跑来。 椎名仁太挥了挥手指间以红绳挂带着的宝蓝色方形御守,欢快的在诸伏景光面前站定。 “我求到最灵验的护身符啦!” 像只尽兴玩雪归来,正活泼摇晃着尾巴的小比熊。 诸伏景光被自己的联想逗笑,抬手轻柔扫去少年发上的碎雪。 椎名仁太一动不动的任他动作,微弯的蓝眸令他看上去还有点享受这种来自长辈的细腻关怀。 他歪歪头,问:“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景光哥不去求一枚吗?” 椎名仁太昨天结束了旅行回到米花町,恰逢诸伏景光今天休息,便遵循上次的约定拉人来逛神社。 诸伏景光失笑,从少年脑袋顶上挪开的手掌顺势落在对方肩上拍了拍,而后才收回手道:“我自觉运气还不错呢,椎名。” 感觉有被内涵到的椎名仁太:“……” 少年鼓起了腮帮子,愤愤将手中的御守揣进棉衣外套口袋深处。 诸伏景光眸中笑意弥漫:“接下来椎名想要再继续逛逛吗?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我猜你更想去饱饱美餐一顿?” 椎名仁太眼睛重新亮起来,毫不犹疑迅速点头:“当然啦,美食可不等人!” 他说完又停顿两秒,忽然眨眨眼睛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景光哥今天一天都没有其他安排吧,那介不介意去我那边做客?” 黑发少年脸上洋溢出热情的待客笑容:“我请景光哥你吃中华料理哦~” 算起来,这还是椎名仁太自大学毕业回国以后,第一次邀请亲朋好友来到自己的小公寓里做客。 并且此次邀请一如计划中所想,他果然大显身手,做出了一桌美味佳肴,十足震撼景光哥! ……就是诸伏景光感到震撼的点不太像椎名仁太料想中那样。 “原来中华料理里的面点可以做出这么精致巧思的花样来啊。”诸伏景光上挑的猫眼中满是惊叹。 他此刻手上带着特制隔热手套,手边料理台上放着刚从烤箱中端出的托盘。 盘子中,朵朵荷花柔美绽放极尽妍丽,层层叠叠的粉红花瓣与鲜黄花蕊栩栩如生,让人于隆冬岁月里恍若身临生机勃勃的盛夏荷塘。 椎名仁太笑道:“虽然步骤繁琐,但这道荷花酥的颜值的确值得前期的辛苦付出。我一个人在家时吃不了太多,也已经很久没做过了,幸亏景光哥今天来了。” 诸伏景光被他这话说笑:“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偷师成功了哦。” 椎名仁太摆摆手:“热烈欢迎~” “啊!冰箱里的豌豆黄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景光哥也来尝尝这个!” 再一回头,餐桌上东坡肉、猪肚鸡、木须肉、龙井虾仁、胡辣汤和两碗白灿灿的大米饭,香味充斥满了整个屋子。 考虑到霓虹人一般都不太能吃辣,椎名仁太没对川菜下手,只添了碗胡辣汤作为铺垫,但诸伏景光却已然相当满意。 ——尽管椎名仁太总觉得他更为开心的是今天意外丰富了他自己的菜谱。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让景光哥开心放松下来,就是他今天的目的啊! 黑发少年高呼一声,欢快扑向了饭桌。 第182章 碑 在椎名仁太家中享用美味的一餐后没多久,霓虹迎来了又一个立冬日。 诸伏景光难得提前请了一天事假,清早推开家门,踏上了前往机场的行程。 赶在正午来临之前,他顺利抵达了北海道的西南部,一个名为新雪谷的地方。 在这片被棉絮一样的雪花宠爱着的地方,有一座十分平凡的墓园。 墓园里刚刚才下过一场大雪,洁白,宁静,仿佛天国。 诸伏景光深一脚浅一脚抵达这儿的时候,负责看顾这所墓园的保安大爷正提着铁锹与地上的厚厚积雪奋战。 保安大爷其实早就望见他了。这行干得久了,就难免会对某些沉肃的色彩生出许多敏感和在意,更何况是在白茫茫一片的背景里。 一身黑色西服的诸伏景光就像是空白画卷上被滴落的一团墨迹,远远瞧着就显眼无比。 保安大爷年纪大了,记性也一年比一年差劲起来,但他还是认出了这位猫眼青年,哈着热气朝对方打了个招呼。 “诸伏先生,吃午饭了吗?” 拎起斜靠在保卫室墙边的扫帚,猫眼青年温和笑了笑,也像往年每一次来到这儿时那样回答他。 “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去吃了。” 保安大爷倒也不阻拦这礼貌周到的小年轻帮自己干活,只杵着铁锹棍摇了摇头:“你啊,回回都说很快。” 已经弯腰开始上手扫雪的青年便弯了弯蓝灰色的柔和眼瞳。 两个人一起干可比一个人忙活要快多了。 诸伏景光身强体健,默不作声帮着这固执敬业的小老头从最东边的第一块碑开始清理。保安大爷瞧他这模样吹了吹胡子,拿起工具迈着大步就往最西边去。 等到埋头苦干的两人再次碰头时,这幅雪白的画卷上已经悄然树立起了一座座沉寂的碑影。 保安大爷把诸伏景光手里快被冰碴淹没的抹布一把捏走,不由分说重新塞了块干的给他。 “那块碑我没动,我总觉得你更喜欢自己去照顾人家。” 撂下这句话,他就扛着小扫把攥着脏抹布,步伐稳健的往保卫室方向走。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作应答。 他来到了这座墓园里唯一一方仍旧埋藏在无暇之中的石碑面前。 青年在这一瞬间有些出神。恍惚间,他好像又一次瞧见了那对并蒂双生花。 他上前两步,躬身抬手去抹碑上的轻盈雪花。 等手掌变得通红,而碑上的积雪也都被清除了十之八九以后,猫眼青年才握住那块干净的抹布,把这立四四方方的石头又给从头到尾擦了个半干。 然后他把抹布也叠成了四四方方的形状,坠在冰冷的五指间,后退两步,仔仔细细的凝视这块墓碑。 这墓碑下其实什么也没有……就连能够替代逝者的意义性物品都没有。 但这里有降谷零亲手葬下的一对儿灵魂。 此碑的正中央也不同于左右两侧墓碑上对逝者长长的身份介绍,而是只刻了两个单薄的字。 ——姐弟。 大概正是因为他来探望的对象过于特殊,因此记性不好的保安大爷才会出奇的记住了诸伏景光。 垂在身侧的冰寒指尖蓦然轻微抽搐了一下,诸伏景光便将抹布暂时放在脚边,而后重新起身屈指举在嘴边,大口哈了两口热气回温。 就在升腾的水汽弥漫遮盖住青年半垂的眸子时,他的耳边响起了细小的、伴随着踩在一点薄雪上特有的吱呀声。 纸巾被一只带着枪茧的深肤色手掌递到了眼前。 诸伏景光从善如流接过,展开纸巾擦干手上的寒意,微笑转眸看向身边的友人。 “zero,吃过午饭了吗?” 金发青年却是一身不起眼的灰扑扑打扮,黑色鸭舌帽压在头顶,只露出些许金灿的发梢在外,下巴处别着褶皱堆起的口罩,脖颈间还缠着三圈黑绒围巾。 “那当然,我可不像hiro你,每次都饿着肚子给他们听。” 诸伏景光面对幼驯染时倒没有拿出敷衍保安大爷时的那句说辞,只玩笑着应:“我应该还没有饿到肚子咕咕叫的程度吧?” “而且,zero你这身打扮明明就是有任务在身,那边没关系吗?” 降谷零没有看他,鸭舌帽檐下投落的视线凝注在二字墓碑上。 “追踪雪莉的日常任务而已。她的失踪太过蹊跷,尚且缺乏最重要的钥匙……本来我这次也没报多大希望。” “雪莉啊……”诸伏景光也将目光重新放回到碑上,“我记得,镜和她的关系很好。” “对雪莉那孩子来说,就等于自己的两位姐姐一前一后都在组织手中遇害了吧。” 降谷零沉默刹那:“我会找到她的,也会告诉她宫野明美的消息。” “我当然相信你,zero。”诸伏景光微笑,“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还有我们呢。” 降谷零眸光柔和,果断点点头。 二人并肩静静站了片刻,诸伏景光忽然伸手进西装口袋摸索:“对了,zero,这个给你。” 银光闪掠,降谷零抬手接住了那枚有些年头的u盘。 “物归原主。”诸伏景光勾唇笑了笑,笑容里夹杂些许无奈,“这应该是之前白枫送给你的那个吧?” 降谷零指尖摩挲着u盘的尖儿:“嗯。” 里面的东西已经在启用后彻底清除销毁,这枚u盘如今只是个空壳子了。 既然是那孩子送给波本的礼物…… 降谷零想了想。 那就让波本揣在身上当个吉祥物吧。 诸伏景光笑叹:“还真是没想到,白枫年纪虽然小,送礼物的经验也不多,但这挑选礼物的眼光却出奇毒辣呢。” 降谷零扯唇:“是呢,尤其是送给赤井秀一的那一份,格外适合他。” 宫野明美最好在隐姓埋名以后直接找个好对象嫁了,让某个在米国逍遥的混蛋彻彻底底配得上那顶墨绿针织帽! 诸伏景光听他咬牙切齿的阴阳怪气,一时之间颇为哭笑不得。 “黑麦或许心里也不太好过……zero你不是说过吗?当年他还特意捡走了那把染血的袖珍手枪。” “明明很嫌弃,嫌弃到从未掏出来用过,但他那时候还是随身带在身上,还在最后拿回了那件自己根本不会用到的武器。” 诸伏景光叹息:“可能那把枪在他眼里也并不只是一样单纯的武器吧。” 那同时还是一份来自他人馈赠的心意。 降谷零向来不惮以最恶意的想法揣测赤井秀一,因此他此时只冷哼一声,表示对某个靠欺骗女人感情从而上位的混球极其不爽。 诸伏景光默然。 冰天雪地,降谷零毕竟不是自由身,只在墓园里停留了二十分钟,便匆匆离去。 诸伏景光安安静静在原地又停了好一会儿。 直等到乌云散去阳光乍破,他仰头眯了眯眼睛,才低下头朝那对姐弟告别:“我要走了。” 青年笑了笑:“总不能真像zero说的那样,让你们听见我肚子饿的声音啊。” 这一趟来他没带祭奠花束,也没带什么礼物,不知情的人哪怕路过,也不会知晓曾有人来到这里祭拜过。 ——只有那墓干干净净的碑清楚,自己到底收到了怎样的照拂。 第183章 黄昏别馆 冬去夏来,一封封黑底白字的不详信函通过邮递员的一只只手,不知来处,不明其义,就这样被传递到了这世界的不同远方。 最终交由至各个头脑惊人的侦探手中。 「椎名仁太殿: 在下仰慕阁下的聪明睿智,特地去函邀请阁下到府晚餐小酌。 无论阁下到时是否到来,在下都当感激不尽。随信附赠薄礼一份,不成敬意。 上帝弃之不顾的儿子的幻影 参上」 湖光山色,余霞成绮。 江户川柯南捏着这封信纸飞快掠过上面的内容,然后就发现除了开头收信人的姓名有所变动以外,其余都是和毛利小五郎所收到的那封信件一模一样的遣词造句。 柯南:“这封信里的薄礼该不会也是……?” 坐在他身边的椎名仁太正一手托着下巴趴在后座大开着的车窗上,闻声扭头郁郁不乐道:“不是跟毛利叔叔一样的二百万支票啦。” 他嘀嘀咕咕:“给我的支票上居然才写一百万。” 江户川柯南半月眼。 这家伙现在倒是不服气了,那平日里你就多接接侦探委托来宣扬自己的名声啊! 椎名仁太看懂了好友的眼神鄙视,但他不太在乎。 “我会接受邀请才不是因为这一百万,而是因为有个大少爷也被这位主办方邀请过去了……那家伙的日程又紧又密又想要拉着我参与冒险,所以我就跟着你们一起来了啊。” 少年说着靠回到车座上,对着柯南摊手叹气。 柯南把那封信还给本人,眨眨眼睛:“参与冒险?” “对啊,会用这种古里古怪落款的主人家——” 椎名仁太指尖点了点信纸上书写的那行“上帝弃之不顾的儿子的幻影”。 “藏头露尾的,准没好事儿。只说一句参与冒险都已经是我对此行委托进行美化后的评价了。” 江户川柯南干笑一声,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但他还是想为这位不知名的来信人稍微挽回一下名誉,因此道:“说要到冒险那种地步倒还不至于吧……毕竟是那个家伙啊。” 开车的毛利小五郎听了一耳朵,奇怪道:“那个家伙?哪个——” “嘣!吱——” 一声爆响,车辆陡然剧烈颠簸起来,椎名仁太立刻伸手把住了身边的车门,另一只手按住柯南的肩膀稳住他。 事发突然,但毛利小五郎却应对得相当熟练,连忙操控好方向盘,缓缓将车停靠在山道路边。 然后他认命的叹了口气,扭头就打算让椎名仁太瞧瞧他那边的后车胎情况。 结果他还没开口,黑发少年就先一步从车窗探回身子,“毛利叔叔,是我这边的车胎爆了,后备箱有带备用胎吗?” 毛利小五郎这也是租来的车,不太清楚,便挠着头拉开车门绕去车子后备箱位置。 副驾驶上原本困顿合眼的毛利兰被这阵动静震醒,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椎名仁太偷偷和柯南咬耳朵:“毛利大叔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江户川柯南死鱼眼,语气无波而麻木:“因为叔叔每次租到的车十有八九都不得善终。” 无他,唯手熟尔。 椎名仁太:“?” 这么牛? 难道这就是毛利大叔不愿意自己掏钱买一辆车的原因? 对两个小家伙闲话一无所知的毛利小五郎重新回到车前,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后备箱里居然没有备胎啊,可恶!” 眼下天色渐晚,这儿又是山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代步工具突然罢工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江户川柯南眼尖,指着前方高声道:“叔叔!你看前面那里,那儿有个加油站欸!” 毛利小五郎眼睛一亮,撸起袖子就走:“我去问问工作人员!” 这家加油站的老板是个身体强壮的中年男人,十分热心,也格外擅长话术推销。 毛利小五郎不光在这里顺利更换了轮胎,还被对方拉进屋子里好一顿推心置腹,最终飘飘然花重金买下了一幅这片区域的地图。 哦对,热心老板还给毛利小五郎指了条上山的捷径,说是能够弥补他们爆胎期间耽误的行程时间。 ……就是这崎岖不平的林中山路不太好开就是了。 感觉自己被颠簸地灵魂快要出窍的椎名仁太揉着自己肿包的脑袋,耳边则是毛利小五郎从推销陷阱中回过味儿来,骂骂咧咧加油站老板的愤愤话语。 外面还下起了雨来。 鉴于每次跟自家老爹出门不是爆胎没油,就是迷路后误打误撞去到未来的案发现场留宿,毛利兰忍不住再三确认。 “爸爸,你确定老板指给你的是这条路吗?” 毛利小五郎吹胡子瞪眼:“那当然!等着,如果那家伙是胡乱给我指的路,我下山的时候就回去揍他一顿!” 柯南总觉得这一幕有很强烈的既视感,就连毛利小五郎信誓旦旦的自信模样也充满了g的气息。 但是这一次旅行的坏运气似乎已经在车辆爆胎时全部被耗光了,没过多久,狭窄山路两边森冷茂密的高大树木突然全部退去,几人眼前骤然一亮。 车子引擎鼓了鼓劲,终于拐上了宽敞正规的盘山大路。 椎名仁太抬眼,遥遥望见于连天雨幕下,远处悄然耸立着的阴森别墅。 第184章 风云初聚 这一路颠簸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拐上大路之后,车上四人顿时就觉得浑身舒畅许多。 就是那远处静谧立于悬崖边缘的高耸城堡让人觉得莫名心中打颤。 天空乌云密布,细雨如丝连绵不断,风声呜咽,毛利小五郎还坏心眼儿的随口和自家怕鬼的女儿聊起吸血鬼城堡的故事。 毛利小五郎:“比起吸血鬼什么的,还是山中老妖更符合这里的环境吧。” 话音刚落,车头拐过一道弯,惨咧咧的灯光往远处一扫,就见晶莹雨线激起的朦胧水汽中,一抹打着伞、身形矮小干瘪的鬼影,悚然立于马路中央! 毛利兰惊呼一声,毛利小五郎也满脸惊恐的死命踩下刹车片。 最终这辆车险之又险的刹停在分毫之差以外,没有成功把这个在雨天强行拦路的失礼老太婆给一头撞飞。 ——被狠狠撞到的是椎名仁太和柯南的脑袋瓜。 毛利小五郎却没心思管他们,他从方向盘上抬起头,猛地就看见被车灯映得惨白的一张老脸,立刻惊恐喊道:“噫!山中老妖!” 穿扮体面的白发老婆子眼皮松垂,声音是上了年纪的嘶哑:“就这样称呼第一次见面的女性不太礼貌吧。” 毛利小五郎下意识缩了缩头贴上驾驶座椅的靠背,讪讪认错:“不好意思。” 轻嘶着揉搓额头的椎名仁太忽然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 大叔是不是……变得有点乖巧? 以上次在傀儡岭接触到的毛利小五郎性格作风来看,椎名仁太本以为他会在心虚道歉过后,再半月眼吐槽明明是对方先站在马路中央装神弄鬼来着。 是怪盗基德假扮的?时机应该是在刚刚的加油站? 嗯……这也难怪。毕竟这次送出不明信件的人用的是怪盗基德的名义,他本人想来亲自探查一下无可厚非。 等等! 那刚才这家伙岂不是无证驾驶车辆?! 椎名仁太瞳孔震惊。 多危险啊喂!! 同样坐在后排的柯南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老丈人芯子都被人换了一份,自然而然的就扬起了他的小奶音:“婆婆,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千间降代侧身让出空间,好让几人看见她身后不远处开着双闪的车。 “如你们所见,我的宝贝菲尔特突然开不动了,所以我才想站在这里搭乘路过的车辆。” 她说着凑到驾驶座车窗边,“你们也是要去黄昏别馆的吧,载我一程如何?” 毛利小五郎啊了一声,“可以。” “啊,还要拜托你顺便把我放在菲尔特上的行李搬上车。” 毛利小五郎摘开安全带,无奈道:“好。” 乖巧到ooc.jpg 车上本来已经有四个人,千间降代要上来,椎名仁太索性就伸出手臂一把将柯南抱了过来,岔开双腿后倚,给小家伙屁股底下腾出一块空座。 千间降代朝他们道了声谢,合拢雨伞上了车。 椎名仁太看着冒着雨丝忙前忙后最终重新坐回到驾驶座上的“毛利小五郎”,眨了眨眼还是决定相信怪盗基德的驾驶技术。 毕竟事实就是,刚才在那段崎岖山路上时,对方确实车开得还行。 这种行窃不为财的华丽艺术怪盗人设,在侦探小说里一般都是要多才多艺才能撑起来的。 这么一想,椎名仁太彻底放下了心。 然后他就把下巴搭在柯南头顶,开始思索身边这位意外相逢的——安乐椅侦探,千间降代女士。 安乐椅侦探,顾名思义,就是在传闻中只需要坐在家中安乐椅上,仅靠聆听案件现场的信息就能破案的侦探。 被压住脑袋的江户川柯南别扭的扭动两下身子,最后屈服于自己的力气没有自家小伙伴大。 但他不是个老实性子,尤其是听到千间降代语出惊人进行了一番非常漂亮的推理,精准得出了几人刚从加油站里出来的事实时,柯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千间降代也是直到此刻才正式表明自己的身份,同时点明了自己其实早就认出了毛利小五郎与椎名仁太。 “……近来声名鹊起的沉睡的名侦探小五郎,还有以极为特立独行的行事作风而闻名的失格侦探。” 说到这里,千间降代侧头看向似乎正在抱着小男孩发呆的黑发少年:“不过还真是让人意外呢,失格侦探这次竟然愿意参与进麻烦事里。” 椎名仁太突然痴痴的笑,摊手道:“你看,就连千代女士都说这次邀请肯定是麻烦事。” 那笑腔震动从他的下颌传递到柯南的脑壳,只让柯南觉得头皮发痒,脑子嗡嗡的。 “松开啦,椎名哥哥!” 柯南弯下腰努力挣扎,终于在椎名仁太默许中成功避开头顶的泰山压顶,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椎名仁太放过他不是因为玩够了他,而是因为他此刻直起了腰,好侧过头去与千间降代交谈。 他没回复对方的试探疑问,而是四两拨千斤反调侃回去:“看来千间女士这次也不得不离开舒适的安乐椅了呢。” 少年弯起澄澈的蓝眸:“这次的宴会主办方还真是大手笔,居然邀请了那么多侦探吗?” 千间降代缓缓颔首:“看起来是这样的,只希望今晚能够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她说完便端正坐姿自然的朝前方看,椎名仁太则在她移开视线后微微眯起了眼睛。 对方上车见到自己时下颌微微紧绷、对话时视线一直刻意停留在我的脸上→和毛利大叔聊天时并未存在相同表现→只戒防我? 为什么?→我不认识她→是在戒防失格侦探的在外名声描述。 失格侦探外号的由来:不具备侦探习性与行业道义的天赋型侦探→重点:天赋型?→担心我会一眼发现她的秘密。 聊天过后突然降低了防备→刚才的话都提到了什么? 她提到失格侦探居然愿意参与这次的麻烦事→是对方的试探。 自己提到安乐椅侦探这次离开了安乐椅→她的眨眼频率加快了→在紧张。 自己提起主办方大手笔邀请许多侦探→她的眉心轻微舒展,眉梢松垂→突然放松? 要素:主办方、大手笔、许多侦探→主办方不是怪盗基德→另有幕后之人→千间降代和幕后之人有关系→自己提起主办方时的态度=自己不清楚主办方的身份→千间降代放下心来。 再或者,千间降代就是此次邀请的幕后之人? 椎名仁太极缓极缓的眨了下眼睛。 另外,这位安乐椅侦探在见到这辆车上有着两名侦探时也并没有出言询问,就好像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一样。 可按理来说,一则他自己的名号其实并未传播广远,能知道“失格侦探”这个称呼本身就已经不算寻常。 二则,明面上失格侦探与沉睡的小五郎可没有任何交集——椎名仁太也确实和毛利小五郎没什么额外交情,甚至都算不上熟络。 连结他们二人的点在于柯南和毛利兰。 那么,猝不及防之下突然看见这样的两个人同行,难道不应该感到奇怪和惊讶吗? 除非……千间降代早就知晓他和毛利小五郎最近走得很近,又或者——知道他们一直离得不远。 就比如说显而易见的一点:毛利大叔和自己的收信地址都在米花町。 说实话,椎名仁太早在看见那封邀请函的时候就知道,送出那封不详配色信件的人绝不会是什么“上帝弃之不顾的儿子的幻影”,即为“虚幻的大盗”,暗指怪盗基德。 要知道,想要成为一名足够有特色有逼格的怪盗,就必须给人立下足够印象深刻的形象。 就像怪盗基德每次发出的白底黑字预告函样式是一条默认的身份证明,出场总会一身招摇又优雅的白衣,现身于人前时无论姿态动作还是用词尽皆彬彬有礼,偷盗目标以宝石为主,到手后会还给原主…… 哦,还从来不伤人性命。这条划重点。 别的就不说了,最起码最起码的就是,怪盗基德绝对不会做出——用漆黑信纸配白字书写邀请信函这种失礼的事。 这事儿太晦气了,完全不符合他的怪盗美学标准。 不是怪盗基德却以怪盗基德的名义钓人过来,那就代表着幕后之人没想干什么好事,否则哪里需要摆个明面上的大冤种来背锅? 千间降代集齐这么多侦探过来,还特别指定了聚会地点,是想集众家之长解开什么谜题? 椎名仁太淡淡思索着,然后就瞧见千间降代探身拿走了汽车前方的烟灰缸,笑眯眯但不容置喙的隔绝了毛利小五郎的烟瘾。 尽管少年人觉得以上次见面时自己推算出来的怪盗基德的年纪,对方大概率是不会抽烟的。 ——怪盗基德可能还得反过来谢谢这位老婆婆帮他抹除了自己易容假扮的bug之一。 遇见千间降代时已经离那栋黄昏别馆只剩下七八公里的距离了,这条路上的行人几乎没有,因此毛利小五郎车开得又稳又快。 在经过一座看上去结构就很结实的木桥以后,很快,别墅半开着的栅栏门就映入几人眼帘。 阴云密布雨水连绵,而在这一片惨淡的滤镜下,这栋充斥着陈年老气的气派别墅楼前有条不紊的停靠着四辆名贵豪车,线条流畅颜色鲜艳,让人眼前一亮。 “宾士、法拉利、保时捷……噢,这不是阿尔法罗密欧酱吗?!”毛利小五郎兴奋到直接上手摩挲。 他甚至用上了爱称,萩原研二如果现在也在这里,一定会发出赞同的声音。 恰在此时,从驾驶座走出的绿色西装男人撑起伞散漫打断他的兴致:“喂,还请你别乱碰我的女人啊,小胡子。” 毛利小五郎一脸懵逼指指车,又指指自己:“女人?小胡子?” 千间降代温声插入二人间的对话:“好久不见了,小茂木,他们把你也请来了啊。” 三十九岁的茂木遥史低头看清伞下的面孔,喔了一声掐住嘴里半截香烟的烟嘴扔掉,有些重逢熟人的惊喜。 “原来是千间大姐啊,这么说来你也是被邀请来的喽~” 他是个称得上健硕的高大男人,身穿正装却用色大胆,眉宇间有一种野性的浪漫,一看就知道是平日生活中相处起来不拘小节的那种人。 毛利兰在刚刚一下车就急着跑进别墅借用厕所了,所以现在拉着柯南共乘一把伞的人是椎名仁太。 少年在听到千间降代口中的“小茂木”时,歪头瞧了一眼这位如今在米国颇具盛名的侦探男人。 茂木遥史,一位性情就像他的外表一样狂野爽朗的男人,之前扎根在霓虹,前阵子去到了米国暂居……最近有报道称他上周在芝加哥被黑手党狙击。 千间降代也提到此事,得到的是茂木遥史的耸肩:“那么久的事,我早就忘了。” 千间降代笑道:“你是不是差不多也该娶妻生子了,我记得你还差三天就四十岁了吧。” 男人漫不经心的答:“未来的事谁知道呢。我现在最需要的啊,就是一顿美味的晚餐,好安慰一下我空荡荡的胃。” ——无论是谁此刻都能看出他们二人之间的熟稔了。 椎名仁太想起千间降代身上的疑点,暗自留心这有可能是对方同伙的茂木侦探。 不过概率不大,众所周知的亲密关系反而会在耍弄阴谋时成为幕后黑手的绊脚石。 几人登上台阶,叩动别墅门上的铜环。 几乎没让他们等候,这雕刻花纹精美的樱桃木门便被人从内拉开。 “欢迎光临黄昏别馆。” 身穿黑色执事服的短发青年朝他们鞠了一躬,嗓音低沉有礼:“是千间侦探、毛利侦探、茂木侦探以及……” 青年的视线在清秀少年的脸上微微一顿,微笑继续道:“椎名侦探,没错吧?” 椎名仁太点点头。 “我已恭候各位多时了,几位请进。”这青年执事退后半步让开,谦谦有礼,“雨伞还请放在门边的收纳架中,万分感激。” 他的举止从容,态度也毕恭毕敬、进退有礼。 但椎名仁太就是多看了他两眼,觉得对方身上存在着某种不该出现在一名执事身上的特质。 第185章 三选一 【???】 【等下,我有点懵,这个男执事是哪来的?原着里这段主线不是只有一个女仆被雇佣来到这里吗?】 【别说,这小哥的画法不是路人脸哎,该不会是某阴魂不散的——(狗头.jpg)】 【咦惹别了吧……这么多侦探扎堆在这儿,不落不落还敢来尾随哭哭包?】 【伊泽渊可是个疯子,不好说】 【出场好啊出场好啊,嘿嘿嘿,这次能不能让我看看帅哥的脸?】 【楼上你口水流下来了啊!】 【这次不是千间降代和大上祝善的合伙阴谋嘛?应该不会被伊泽渊知道这事儿吧】 【还阴谋啥呀,一个照面底裤都快让哭哭包给扒干净了,我为千间降代和基德殿下默哀三分钟】 【来来来,开一盘!赌椎名仁太发现大上祝善有问题的押左边,没问题的押右边啦~】 【我押左】 【左】 【左】 【啧,这就没意思了,论坛粉丝千千万,就没有冤大头来让我骗吗】 【你开这种盘还不如赌一赌这新出场的执事小哥是不是不落不落,毕竟执事服也是一身黑衣啊,算和组织有关吧】 【赌赌赌!算我一包辣条的,我赌这个人是伊泽渊!】 【也算我一把瓜子的(举手】 椎名仁太和茂木几人刚步入别墅,就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在不远处楼梯口响起,语调沉怒。 “什么?你说厨师病了请假不来了?我可是专门为了信里提到的这顿美食才大老远跑来的,现在你告诉我这顿饭泡汤了吗?!” 茂木遥史眯了眯眼:“啊,那位是……” 毛利小五郎有些被那人的怒火震住了,喃喃接口道:“美食侦探……” 椎名仁太眨眨眼:“大上祝善。” 五十一岁,身材肥硕,以喜爱美食而闻名。是侦探界里最懂吃的,也是美食家行业里最会破案的。 ……这是什么老笑话。 大上祝善面前站着一名垂着头的齐肩发女仆,看起来也是被这人吓得不轻,正放轻了声音略显笨拙的向大上祝善道歉。 “算了算了!那厨房就交给我,我来做饭。”大上祝善最后道,“毕竟世上只有美食和杀人案才是能让我脑细胞永远保持在活跃状态的无价之宝!” 大上祝善烦闷的扯松领带,转身大步离开。 而正在引导接待椎名等人的执事小哥却只是和他们一样隔了段距离默默旁观,完全没有上前去帮同事解围的意思。 椎名仁太忽然开口:“你不去帮帮她吗?” 执事青年回过神来,朝几人温顺恭敬的笑了笑:“还未向各位自我介绍,我是梅泽弦,各位请随心称呼我即可。” 然后他又看向椎名仁太,低沉的嗓音很是温和:“我和石原亚纪小姐都是被这里的主人家分别雇佣来以侍候今日上门的八位侦探的,只拿一天的工时费。” 言下之意,他和那位女仆小姐也是今天才认识,而且只需要相处一天就会分别,并没有什么同事情谊可言。 椎名仁太轻挑眉梢:“原来如此。” 倒是茂木遥史斜看执事一眼,有些“不至于吧?”的无语。 “喂喂,有了我们这五个侦探还不够,你们主人家居然还请了其他三个?” 干什么这是要,破解敌国战争密码啊这么兴师动众。 梅泽弦微笑有礼,不卑不亢:“是的,除去各位以外,剩下三位分别是一位女士,一位青年,和一位少年。” 毛利兰当即睁大眼睛:“请问……那位少年是指工藤新一吗?” 工藤·柯南·新一立马挥手奶声奶气打断她:“不会啦,我想应该是服部哥哥才对。” 梅泽弦:“不,虽然主人家一开始给我们的邀请名单上的确有这两位的名字,但工藤侦探那边我们联系不上。” “服部侦探那儿则是由其母亲亲自致电婉拒,原因是服部侦探恰逢学校期中考试,他的母亲担心这次委托会影响他的成绩。” 还真是朴实无华的拒绝理由。 江户川柯南嘴角抽搐呵呵一笑。 椎名仁太歪歪脑袋。他倒是知道那位少年侦探是谁。 老婆婆千间降代没参与这个话题,悠悠问道:“好了,那么雇佣你来的主人本身到底是何方神圣呢,还不出来见见我们吗?” 穿着妥帖执事服的短发青年眉眼微弯,干干脆脆:“事实上,我也无法告知各位主人的身份,毕竟这份工作是网上面试,根本无需见面就能完成招聘流程。” “可你刚才不是提到说主人家给你们的宾客名单?” “那也是在面试时就提前被放在电脑旁边的物品。” 梅泽弦这副表态坦荡至极,众人不由得哑然。 千间降代半垂松弛的眼皮,缓声道:“呴——还真是神秘,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跃跃欲试了呢。” 茂木遥史耸肩,笑音自胸腔中弥漫:“哈,其实在我刚刚看见这栋别墅的诡异门把手时,我就兴奋得要死。” “欸?”毛利兰讶然越过众人回头去看那扇刚被梅泽弦关闭好的樱桃木门,“确实有点奇怪哎,那些污渍是怎么弄上去的……?” 椎名仁太瞥了一眼那扇门,上前两步拽住毛利兰的手腕把人拉退回来。 毛利兰不解的看他:“椎名哥?” 椎名仁太摇摇头,松开了少女的手腕。 身边茂木遥史的笑叹声也在同时响起:“小心点,可爱的小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上面可不是什么普通污渍,而是残余的陈年血迹呢。” “?!”毛利兰悚然一惊。 她向来最怕些神神鬼鬼的故事,而眼前这座氛围格调都像是鬼屋一样的别墅,再配上陈年血迹的凶残因素,更是感觉下一秒就可以直接上演灵异片了。 毛利兰僵硬的扯出个微笑:“这应该……是句玩笑话吧?” 忽有柔和女声答道:“很可惜并不是哦,那些是真正的血迹。” 伴随着喷雾四散的声音,酒红长发的苗条女子出现在一楼楼梯扶手旁,戴着白手套的手上拿着个小喷瓶。而普通无奇的木质扶手在沾染了那不知名液体以后,竟然零零星星浮现出些许点状荧光。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她身上的一袭白大褂,这使她看起来更像一名医生。 枪田郁美继续道:“根据我的分析,门上的那些血迹应该是以四十五度入射角溅射而上的血沫。” 她转过身来面向众人:“除了门上的飞溅血迹,墙上还有流下的血迹,地板上有滴落血迹……尽管当时经人擦拭,但可以确认,在这座别墅的每一处角落几乎都曾沾染过血腥。” “看来这些血迹的主人,可不止是一两个那么简单。” 椎名仁太眸色渐深。 通过枪田郁美的这番言论,众人基本都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曾经发生过在这栋阴森别墅里的一场惨绝人寰之屠杀了。 得用多少人的生命,才能造成无处不血腥的残酷事实? 几人之中胆子最小的毛利兰刹那间汗毛都竖起来了! 就在枪田郁美话音落下的瞬间,二楼突然传来一声高朗的称喝:“分析得真是太精彩了!鲁米诺试剂,没想到你竟然带了这个过来,不愧是枪田侦探——前任验尸官。” 这少年嗓音磁性从容,含着贵族般的优雅,言语姿态落落大方。 椎名仁太对此声音的第一反应就是弯了弯眼睛,连带着整个人的气场都在不经意间放松了些许。 那矜贵体面的茶金短发少年单手搭在楼梯扶手上顺台阶拾步而下,深蓝西装搭配紫粉衬衫和冷绿深色领带,服装用色理念比茂木遥史还要大胆。 不过在他这个年纪,理所应当压得住跳跃的色彩。 更何况白马探可不是个纯粹的花架子,他的家族传承与个人修养都足以令任何衣服都沦为陪衬。 他在最后一阶楼梯站定,微笑着向在场众人介绍:“我是白马探,请多指教。” “白、白马?” 毛利·怪盗基德·黑羽快斗·白马探的同班同学·小五郎直接出言明知故问,以示尊敬:“难不成你是白马警视总监的——” 白马探随意应道:“嗯,白马警视总监的确是我的父亲没错,毛利先生。” 警视总监,全霓虹仅此一位,为警界最高职级,担任警视厅最高长官。 白马探就是普通人心中典型的官二代,还是最风光、最得罪不起的那一款。 他吹了声嘹亮悠长的口哨,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老鹰不知从哪里飞来,呼扇着一双有力的翅膀,尖锐遒劲的利爪微微张开又收紧,最终稳稳停落在白马探带着特制手套的那只手腕上。 毛利兰对于一言不合出现猛禽的场面有些震惊:“老、老鹰?!” 白马探收回平举的手臂,见状脸上浮现出绅士般的歉意:“吓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这是华生,之前经常陪我在鹰国那边行动。” 茶金发少年抬手摸了摸老鹰的小脑袋,勾唇轻笑着低声哄它:“你也已经很久没见他了吧,要去打个招呼吗?” 名为华生的雄壮老鹰歪头叫了一声,又扑闪着翅膀重新飞起来。 这一次,它冲向了不知何时远离了毛利兰,站在人群边缘位置的清秀少年。 众人惊讶望去,只见华生稳抓在椎名仁太举起的左小臂之上,正亲昵的用脑袋去蹭黑发少年的脸颊。 “哈哈哈!”椎名仁太被这小家伙蹭的发痒,忍不住笑出声来,“华生,好久不见啦!你是不是又长壮了一点?感觉比以前沉上不少呢!” 毛利兰眨巴眼睛:“欸?椎名哥你早就认识这只老鹰吗?” 倒是柯南反应过来小伙伴在路上曾提到过的“大少爷”——眼前的白马探简直不能再符合这个词了。 因此他呵呵道:“兰姐姐应该说,椎名哥哥早就和白马哥哥认识才对。” 不过老鹰的抓力可是很厉害的,连饲养这只鹰的白马探本人都需要戴着特制手套去接华生,椎名这家伙居然只隔着一层薄薄白衬衫就敢抬臂去接啊。 柯南不由得想起傀儡岭上那位凄惨无比的犯人罗伯·泰勒,忍不住抽动嘴角。 以前还没发现……这小子身体的肌肉强度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一、二、三、四……” 毛利小五郎自言自语着,视线在几人当中转了一圈,随后摸了摸后脑勺。 “梅泽执事刚才是说总共有八位侦探到来吧?除去现在在厨房里做饭的大上先生,我们好像还缺一个人啊。” “啊,你说那位很有趣的帅哥啊。”枪田郁美环抱双臂倚在楼梯扶手边,巧笑着抬手一指,“这不也已经过来了么。” 原本在白马探下楼时还空荡荡的二楼木雕护栏边,此刻多出一道安静的身影。 黑发灰瞳肤色冷白,穿着件泛着暗光的黑绸长袖衬衫,修长笔直的腿上是线条干净的深蓝牛仔裤,神情间携有一种奇异的宁静。 “你们好。”这青年开口,声线也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安静,“我是一日侦探,深津今日。” 还未等众人追问,他便自顾自极其顺畅的补充解释道: “所谓一日侦探的意思就是,我永远只存有一天之内的记忆。” “故名今日。” 【——哪来的第八名侦探?!】 【?只存有一天之内的记忆是什么意思??】 【原着黄昏别馆篇是六位名侦探外加小不点柯南组成七人局,现在if线直接飞飙到九神组了!!!】 【在座的全都是神仙怪才侦探组,真的瑟瑟发抖,我都不敢想象斗子现在的心理压力】 【黑羽快斗:八对一,就……就挺突然的】 【多了一个说不上哪里奇怪的执事,又多了一个只有一天记忆的侦探……不是我说,一日侦探这种人设也太适合用来伪装身份了吧!】 【难不成这个深津今日才是伊泽渊扮演的?】 【我倒是觉得梅泽弦更像伊泽渊,不为什么,就是名字像】 【……抱一丝啊,我是真的憋不住,你们为什么都已经开始默认哭哭包走到哪儿,不落不落就会出现在哪儿了?】 【之前不是还说伊泽渊不太可能加入这场神仙局的吗!(摔】 【我在狂笑啊!柯南岂不是又要开始三选一了吗!】 【请听题,以下三人中谁是怪盗基德,谁是不落不落,谁又是真正的无辜者? a.执事梅泽弦 b.侦探深津今日 c.你老丈人】 【哈哈哈哈哈老丈人什么鬼啊!这个选项未免掺杂了太多私人立场了吧喂!】 第186章 你们在说谁 八名天南海北、性情各异的侦探齐齐到场,而东道主却至今未曾露面。 椎名仁太: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谱儿的委托人 ^_^ 好在除开对美食有着高标准要求的大上祝善,其余人都是适应能力极强的人,即便要在一栋诡异阴森的别墅留宿,众人也相当心大,三三两两组团开玩。 毛利兰拉着柯南和枪田郁美一起打牌,仗着自己的锦鲤光环嘎嘎乱杀,无往不胜,冲的美人侦探怀疑人生。 毛利小五郎被千间降代以老人家的身份威压,干笑着坐在老婆子对面陪下国际象棋,浑身刺挠,接连惨败。 茂木遥史和白马探围着张台球桌悠悠然比起球技,还要邀请椎名仁太过去。 清秀少年连忙摆了摆手,脚尖一转窝进了深津今日对面的单人沙发里。 开玩笑,跟白马探比台球技,这跟和怪盗基德比滑翔翼有什么区别?! 他才不去找虐! 而被他凑近的深津今日正低垂着头,手里拿着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在安静阅读。 椎名仁太打眼儿扫过去就看出那是本旧书,书卷纸页的边缘尽皆微微卷起,足以说明其主人的爱不释手。 于是他友善问道:“今日君很喜欢福尔摩斯吗?” 深津今日捏着书页的指尖微顿,似乎是思考过两秒,然后才冷冷清清的答:“算不上很喜欢,但是确实是很有魅力的人设。” 椎名仁太眨了眨眼睛,想起这人自我介绍时的那句话:“因为每次睡醒后都会忘记此前的记忆,所以对于今日君而言,每一次捧起这本书都相当于第一次阅读,是吗?” 深津今日坦然点头。 “啊,那还真是种新奇的体验啊。”椎名仁太仰躺在沙发里,眼神放空。 “人生若只如初见——今日君也算是将这种人类求而不得的事给物理意义上的实现了呢。” 每次醒来后记忆都会一片空白的深津今日似乎对此有些不解,他将目光从书上收束抬起。 “椎名君是觉得和其他人相识太久,反而不如互相之间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吗?” “倒也不是?只是突然想起这句诗而已。”白衬衫少年含糊哼笑一声,“对我来说,初次见面和第十次见面其实也没差啦~” 深津今日不懂,深津今日保持沉默。 在他的沉默中,那头正在打牌的毛利兰突然尖叫一声,立马引起了所有人的瞩目。 椎名仁太没凑过去,因为那边只一瞬间的功夫就直接扎满了侦探堆。不过他听力不错,得知是毛利兰在扑克牌中瞧见了陈旧血迹。 刚好在这时,房间的双扇门被人推开,黑衣执事微微躬身施礼,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刚才的尖叫似的,姿态是无可挑剔的守礼。 “劳烦各位贵宾久候了,晚餐已经做好,主人正在餐厅等待各位,还请诸位贵客移驾。” 茂木遥史叼着根烟,闻言懒懒一笑,慢条斯理道:“看样子前菜总算上齐了,接下来就是正餐了。” 他指的当然不是什么真正的饭菜,而是在讽刺幕后主办者的迟来现身。 千间降代乐呵呵笑着:“哦?你们的那位主人终于肯出来了啊,还真是让人期待,那我们现在就去会一会他吧。” 梅泽弦恭敬道:“想来主人同样也非常期待接下来与各位的见面,请跟我来。” 他再次鞠躬示意,然后转过身,在富丽堂皇的长长走廊中默默引路。 “各位,这里就是餐厅了。” 随着短发执事话音落下,众人面前的厚重门扉由内缓缓打开,却是这栋别墅里的另外那名仆人,石原亚纪小姐。 等两扇门完全被女仆兢兢业业的大敞开来,几人的视线便全都锁定在餐厅里环形餐桌的唯一主位上。 ——那里正坐着一名身披暗紫斗篷、头戴奇怪布罩的红光眼男人。 站在第一位的茂木遥史忽然笑出声来:“喂喂,你那是什么打扮?平时还是少看电视剧比较好啊。” 那穿衣品味堪忧的主人家并没有理会他的嘲讽,明显使用了变声器的嘶哑声音慢慢响起。 “八位崇高的名侦探们,本人诚挚欢迎各位来到黄昏别馆。桌上有放各位的名牌,还请各位名侦探们按名字入座。”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茂木遥史扬起浓黑的眉尾,健朗眉宇间稍显不爽,却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椎名仁太站在众人的中间位置,瞧他跟自己一样暂时不打算乖乖听话,不由得勾起嘴角,顺势笑问主位上那人。 “你这别墅未免太大了,我这一晚上来来去去走得腿疼,就想要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呀?” 千间降代恰在这时候忽然咳嗽两声,随即在椎名仁太侧脸看向她时,她微笑道: “离门最近的有两个位置。我看右边桌上放着枪田小姐的名牌,左边的却没放牌子,应该是无主之位。椎名君不如就坐去那里吧,想来这位东道主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 椎名仁太面露纠结:“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贸然打乱主人家的安排?” “毕竟书写着我名字的牌子可正放在桌子中间呢,万一这位好客的主人原本打算给我多上一份甜点,那我岂不是亏了嘛?” 千间降代这次紧紧闭上了嘴,因为她意识到椎名仁太就是在单纯找茬。 ——但这说到底针对的是这场晚宴的主办方,又不是在找她的茬。她作为一名同样被“邀请”而来的侦探,理应默认少年对幕后黑手发起试探。 “的确。”深津今日也在此时突然开口道,“我也不认为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委托人会对被邀请而来的我们心存完全的善意……划拳打乱既定的座位顺序,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茂木遥史哈哈大笑起来,刚才还有些不爽的神情立刻愉悦起来:“我赞同!” 白马探神思冷静,同样跟着点头轻笑:“谨慎无大错,我也同意。” 毛利小五郎满脸跟不上节奏的懵逼:“等、你们的意思是怀疑他会在待会端上来的饭菜里下毒?” 他指了指不吭声的蒙面人。 大上祝善一听这话当场紧皱眉头压低声音:“这顿晚餐是由我一手操办制作完成的,你们尽可以放心。” 枪田郁美含笑安抚他:“我们不是不相信大上先生你,而是不得不防这些早就被提前摆放上桌的各类餐具。” 这话不光是在安抚大上祝善,也是在提醒众人小心餐具。 “可、可是……” 毛利兰揪紧自己晚礼裙的胸襟。 “如果按照你们的意思……某个人的饭菜中可能会被下毒的话,那就算我们调换座位,不还是会有人中毒吗?” 茂木遥史耸耸肩:“嘛,那也只能算他倒霉了,毕竟在座的各位可都是声名远扬的名侦探啊,这么容易就被人暗算的话,旁人也爱莫能助。” “欸??!”毛利兰瞳孔收缩,对于这种说法有些无法接受。 但其他当事人却接受良好,行动力也极强,纷纷云淡风轻的挑选了各自心仪的座位,显然是都拥有着一份不以言表的绝对自信。 椎名仁太便按照他之前顺口胡诌的谎,落座在离门最近的位子。 在他对面,黑发灰瞳的黑衬衫青年刚好拉开座椅,准备就坐。 而正在此时,那边高居主位一直沉默着的诡异蒙面人忽然再度出声,低哑难听。 “邀请八位名侦探来到这里,主要是希望各位能帮我找出埋藏在这栋别墅里的宝藏。” 还没有完全落座的深津今日蓦然抬头朝他望去,水灰色的瞳色隐约转深。 他彻底停住动作,甚至还重新挺直了微弯的腰身,就那样单手扶在椅背上,安安静静的注视着这位遮三瞒四的东道主。 而其他人几乎也在同时注意到了他这边的异样,神色间多多少少都有所变化。 可那被光明正大盯着的斗篷人居然还在继续语气如常的发言,并且居然丝毫没有停顿! 他道:“为了这笔财宝,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要你们帮我找出答案!” 随着最后一句话彻底落下,别墅外猛然接连响起几声轰隆,在某一个瞬间里,几人甚至觉得连脚下的地板都在摇晃! 大上祝善猛地站起来:“那是什么声音?!” 斗篷人缓缓回答他的震惊:“别担心,只是毁掉了各位的车子而已,以防诸位不愿帮助我这个可怜人。” “什么?!” 斗篷人嘶哑的笑起来:“过去都是你们在追着我跑,这一次我们也应该互换一下才对。顺带一提,你们来时经过的那座吊桥就在刚刚同一时刻也已经被毁掉了,所以你们根本不能开车离开这里。” “当然,这栋别墅里也没有电话,更没有信号,你们也无法向外求援。” “所以,你们的唯一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帮我找出宝藏,用宝藏的藏匿地点来跟我交换离开这里的特殊方法。” “以上就是全部游戏规则,还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一只手就在此时攥住斗篷人的头罩,一把将其揪了起来! 是座位离斗篷人最近的茂木遥史出的手! 而头罩骤然被拽开,那名身披斗篷的东道主也彻底暴露了面孔——竟然是一个头颅形状的音响喇叭! 从头到尾安然不动坐在这儿的,只是一个顶着音响脑袋的假人! “果然啊。”茂木遥史撇撇嘴随手扔掉手里的丑布,嫌弃得拍了拍手。 白马探双手交叠拄在桌上,合眼接道:“所以这家伙才会没等深津君彻底入座,就突然开口说话——实在是一出丑陋的戏剧。” 千间降代眯着眼睛,脸上皱纹纵横:“连我们面上的异样神情都没发现,看样子这东西是压根没有监视功能呢。” “不止呦~” 眼镜反光了好一阵儿的江户川柯南歪歪脑袋,用着他那敷衍的奶声。 “这位怪蜀黍在一开始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回应茂木叔叔和椎名哥哥的话呢。” 枪田郁美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啊啦,难不成这颗假脑袋是连最基础的收音作用也不具备吗?” 听到这里,毛利小五郎眉头紧蹙,直接起身上前打算研究一下头颅形音响的构造。 ——然后他就大力出奇迹直接把这颗脑袋从假人躯体上给硬生生拔了出来。让人惊叹的是,脑袋底下还连接着两盘录音带! 椎名仁太刚刚跟白马探要了块手帕,正在哼哧瘪肚的使劲擦拭着自己面前的餐具。 此时清秀少年斜瞥一眼:“看来事情没那么复杂,只不过是这家伙根据对我们反应的预测而提前录制好了录音磁带而已。” 他半垂下眸:“只可惜……有些自视过高了。” 也因此露出了滑稽马脚。 自以为能够掌控优秀同行们的思维,真是愚不可及的自负。 毛利小五郎拎着那颗脑袋气恼到抓狂:“可恶啊!到底是谁会进行这种恶劣行为啊?!” 美人侦探托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啊呀,原来毛利先生还不知道吗?邀请者的身份不是已经在那封邀请函上写的很清楚了吗?” “是上帝弃之不顾的儿子的幻影啊。” 毛利·突然就成了上帝弃子·甚至连个人都不是·小五郎满脸迷惑:“啊?” 椎名仁太看他这表演欲十足的模样,深刻感受到憋笑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那封邀请函落款署名的解谜过程还算简单,因此前来这里的侦探们基本都默认是在明知主办方极有可能是基德的情况下,才千里迢迢赶来的。 不然他们又不是闲得没事做,干嘛为了一封不明所以的信就屁颠屁颠跑过来啊? 比起那封信里彬彬有礼的用词和出手阔绰的委托费,倒不如直接说这帮好胜心强得要死的侦探们——是被那行吸引力十足的署名勾引而来。 千间降代:“被他看中的猎物休想逃掉,华丽的手法犹如幻术……” 枪田郁美:“以星辰般不可数的面容与声音,玩弄警察于股掌之间的天赋型罪犯……” 大上祝善:“他是令我们所有侦探都垂涎三尺的最佳美味菜肴……” 茂木遥史:“就连在黑白两道之中也如鱼得水、来去自如的怪盗小子……” 白马探:“而且,还是能够扰乱我思绪的唯一存在……” 听着听着觉得哪里不对的椎名仁太猛地抬起头来:“嗯?” 然后他就迎接上自家幼驯染的炙热目光,其中的兴奋期待意味直接爆表。 椎名仁太:“啊……”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上次和怪盗基德的见面,试探道:“一身白衣,绅士装逼……” 不等周围人反应,他又立马扭头看向一直站在对面的深津今日。 突然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火热注视的深津今日眨了眨眼睛,安安静静的望了回去。 一日侦探先生坦然又迷茫:“你们在说谁?” 正被连环彩虹屁夸得暗自心花怒放飘飘然的毛利小五郎:“……” 黑羽快斗:?_?... 下头男! 第187章 陈年旧事 被深津今日彻底破坏了氛围,“毛利小五郎”内心无语的举起了刀叉。 于此,八名明面上的名侦探,一个缩水版的高中生侦探,再加上如同是在不经意间闯进闹鬼诡宅的倒霉旅者一般的毛利兰。 十个人在女仆小姐的服侍下,心情绝对称不上愉悦的吃完了这顿令人心中不安的晚餐。 但无论在何时何地,美食总会让人心情放松许多,毛利小五郎表现得最明显,毫不吝惜自己对掌厨人大上祝善的溢美之词。 然后地上那颗不知道已经滚去哪个角落里的音响脑袋便掐着点似的,再次发出了折磨耳朵的变声器嗓音。 “各位已经吃完了吧,那我们言归正传——关于我为什么非要斥巨资买下这里,又将这栋豪华别墅选做游戏舞台。” “各位不妨先看一看自己手边的餐具。” 椎名仁太闻言拿起手边的叉子打量一眼,很轻易的便在叉柄末端看见一抹小巧黑影。 这是一个简单线条的乌鸦图腾标志,看起来莫名令人不寒而栗。 而其他人也分别在茶杯、碗碟底部,银制筷头上发现了相同的黑色标志。 倒举瓷杯的千间降代若有所思:“乌鸦?难道说……” 那颗假脑袋继续道:“这就是半个世纪以前,赫赫有名却死得不明不白的大富翁乌丸莲耶的家徽。” “而这栋黄昏别馆,正是乌丸家建造的别墅!” “——不过,这些也都已经是历史了。” 接下来,在场几人得知了这栋黄昏别馆在四十年前曾发生过一场惨绝人寰的血案。 四十年前的某一天,众多政商名流秘密聚集在此。名义上是为了给以九十九岁高龄逝世的大富翁乌丸莲耶开个追悼会,实际上却是暗地里进行了一场藏品拍卖会。 没错,就跟现在邀请众人来到这里的幕后黑手所用手法如出一辙,当年那帮社会名流玩的也是这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那……能惊动这么多大人物的拍卖品,都是些什么来头? 答:无一例外,全是从乌丸莲耶的私人宝库里搬来的。 这简直就是踩着人家的棺材板跳踢踏舞,主打一个让死者上头。 所以这场不道德拍卖会顺理成章的发生了意外。 ——乌丸莲耶身为大富翁,个人收藏品简直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仅仅这一场拍卖会就足足有三百多件珍贵藏品,而其中随便拎出去一件都足以动摇整个业界。 因此,拍卖会原计划将要持续三天三夜。 可就在这场不见光的交易进行到第二天的深夜时,大雨滂沱之中,黄昏别馆的大门被两个陌生男人敲响。他们自称迷失在暴风雨中,恳求拍卖会主办方收留自己。 然后,他们向坚定拒绝的主办方递出了一根烟。 主办方接过,默默抽完。 忽然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拐弯,居然同意收留他们两个! 这下子宾客们都不干了。 他们本就各自身份敏感,拍卖会的藏品又是非法所得,众人狼狈为奸还好说,这突然加入两个外人算怎么回事?你们主办方到底揣的什么险恶心思?! 主办方笑语晏晏,热情十足的朝惹不起的贵宾们也递出了香烟。 一时之间,整个黄昏别馆的来宾们都陷入了一片烟雾缭绕,眨眼功夫就出现了严重人传人现象。 就在不耐烦抽什么破烟的宾客和抽完烟后态度大变的宾客,就那两个外人到底应不应该留下而发生争论怒骂之时,突然有一个人扔下自己好不容易拍到的名画,扭头大叫着就跑出了别墅。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又看见一个政客突然拔出钢笔,奋力往自己的胳膊上刺去,不光没喊疼,表情还特别亢奋。 还有一个女人突然捂住脸,开始痛哭着祈求某人的原谅,声嘶力竭得快要抽搐过去。 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开始抢夺拍卖的藏品,甚至用抢夺来的刀剑互相砍杀! 整个拍卖会场,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经过这一个犹如噩梦般的夜晚,会场上多出了八具尸体和十几个陷入昏迷的宾客。而那两个外来的男人却带着所有的美术品,于不知不觉间消失无踪。 【以前看这段的时候还只看个乐呵,现在回头看过来,妈呀,真是细思极恐】 【这明显就是酒厂出手的吧?!】 【大胆点,搞不好这来敲门的两个男人就是皮斯科和朗姆。】 【说实话这加了料的烟听着不像是柯南猜测的大麻,说是组织的某种药物实验还更契合一点】 【踩着乌丸莲耶的棺材板跳舞,你们小日子过得可真不错,也够大胆(比大拇指.jpg)】 【这波啊,这波是有人企图爆老阴比的金币,结果被人家手下反过来爆了命(幸灾乐祸.jpg)】 【狗咬狗,一嘴毛】 【组织下手也是真狠,一次性震慑直接到位,这都给后世吓出传奇色彩了】 【从组织的角度看一劳永逸啊,这都四十年过去了,直到现在才有大上祝善这个大冤种敢对这栋别墅动歪心思,想着再爆一波乌丸老头的金币】 【历史是个循环,阿门】 “可是,”毛利小五郎奇怪道,“发生过这么大一件事情,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身为大冤种而不自知的大上祝善积极解答了他的困惑:“原因就在于那些宾客吧……他们可是当时在政商界的各大名流人物啊。” “原来如此。”千间降代附和道。 “与其让世人知晓他们被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耍得团团转,不如把此事隐瞒下来不再追究,这样还能保住他们自己的名誉。” 白马探轻笑,父亲就是警视总监的他天然便对某些方面更为敏感:“毕竟参与这样一场私人拍卖会,本身就不是什么值得公诸于世的好事。” 茂木遥史兴味琢磨道:“我看那两个闯进宴会的男人根本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狂妄行事吧。” 枪田郁美托着腮慢挑眉梢:“真可惜,这种陈年旧事就应该放在饭前用来增加食欲啊。” 深津今日垂头看着自己面前桌上的餐具,仿若发呆般低声自语:“可那两个男人又是从哪里得知拍卖会消息的呢?宾客们应该会对这件事万分谨慎守口如瓶才对……” “除非那两个人从一开始关注着的就不是难以被观察的宾客动向……而是乌丸莲耶的藏品,所以他们最终带走了它。” “他们难道是乌丸家的相关人?” 坐在他对面的椎名仁太抬眼深深看他,坐在他旁边的柯南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只有他们两个听见了这位一日侦探的低喃。 椎名仁太摸了摸自己悄然颤栗着的胳膊,衬衫衣袖下的皮肤已然立起了一片惊骇至极的鸡皮疙瘩。 四十年前,乌丸莲耶,财力富足,高龄,不明不白的死亡。 未经同意就暗中开展的遗产拍卖会,突兀上门的诡异外来者,湮灭理智且起效飞速的不知名药物。 被全部打包带走的藏品,以及没有赶尽杀绝的自信行为…… 江户川柯南突然感受到一道复杂难明的视线倏忽落在自己身上,从沉思中惊醒的他立刻回望过去,却只看见了斜对面垂眸不语的白衬衫少年。 与此同时,轻巧的敲门声响起,女仆小姐推着餐车低头走进来,默默为众人添茶倒水。 “现在你们能够明白我为什么要将你们聚集在这里了吗?” 被人提前录好的旁白还在自顾自阴森的继续。 “我的目的就是让你们这些侦探在此——重新上演四十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剧目!” “我要看着你们为了争夺最后的活路,自相残杀!” 大上祝善端起茶杯,耷拉下眼睛锐评:“真无聊。” 录音带不会回答他的嘲讽,哪怕这是他自己录下来的也不行。 录音带里继续播放台词:“我会给予你们唯一的提示。” “行色匆匆的旅人是夜仰望天象,恶魔于焉降临城堡。” “国王携宝,逃之夭夭。王妃垂泪落于圣杯,祈求天悯。士兵气绝挥剑自刎,天地变色。” 毛利兰睁大眼睛:“这不就是……”对四十年前那件事的叙述? 那刺耳的机械音讥笑一声,仿若在回应她的疑问:“你们不觉得这首诗很适合用来形容你们接下来的模样吗?” 枪田郁美嗤然,不予理会:“到这里总算是说完了吧?闹剧结束,我看我们是时候回家睡觉了。” 就算车子毁了桥梁炸塌,人又不是死的,在场这么多聪明脑袋,总能有办法离开的。 更何况谁知道犯人嘴里的桥梁炸毁是不是真的。身为侦探,质疑一切是职业素养。 她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却听那声音又道:“你们离不开的,因为你们已经深陷于我的魔术之中了……哈哈哈,就从接下来的第一声尖叫开始。” 话音落下,茂木遥史陡然挺直身躯,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猛地嘶叫起来! 众人顿时一惊,瞳孔微缩齐齐望向这浓绿西装的男人。 ——唯独大上祝善正啃着自己大拇指的指甲边缘陷入思索,听见惨叫声后只微微挪动了下眼珠,神情间不见任何惊疑。 椎名仁太余光扫过他的姿态,随后就见一副濒死状的茂木遥史突然wink一下,下一秒松开双手舒展身体,笑道:“骗你们的~” 枪田郁美侧头瞧他一眼,哼笑:“还真是恶趣味啊,你这家伙。” “嘛,只是稍微配合一下这位幕后主使,逗他开心开心而已。”茂木遥史耸耸肩膀。 “啊——!” 大上祝善猛地撞开椅子,双手死死扼住脖颈,大张着嘴巴如同一条干涸的鱼,倒退几步摔躺在地。 “?!”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白马探的反应最干脆,径直快步上前俯身查看大上祝善的情况。 然后从胸前口袋中摸出一块暗金怀表。 “22时34分58秒,确认心肺停止。” 枪田郁美赶至尸体另一侧,先是伸手二次确认了大上祝善脉搏已停止,然后熟稔的展开了她上一份工作的操作流程。 “嘴唇没有任何发青或发紫现象,但是……”她手掌扇动,鼻尖轻嗅,“有股氰酸基气体特有的杏仁味。” 深津今日在尸体头顶位置驻足:“红茶里有氰酸钾?” 千间降代把铜币从大上祝善那杯喝过的红茶里捏出:“没有酸化还原反应,我看他的死应该跟红茶无关。” 柯南跟在椎名仁太腿边亦步亦趋凑到尸体旁。 没有真正毛利小五郎的铁拳制裁,小侦探蹲下身子顺利打量了一会儿大上祝善参差不齐的大拇指指甲。 然后他仰头望向身边的友人,并在那双汪洋般的眸子里读出了正确讯号。 很好,他已经可以确定凶手杀害大上祝善的方法了。 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确认,这个会利用大上祝善小习惯而针对性投毒的犯人究竟是谁。 “这样的话就可以确认两点了。”柯南笃定道,“一是犯人早就打算在此刻杀害大上祝善先生。” 刚才的录音带末尾提到会出现第一声尖叫。 “二是,犯人也许就在我们当中。” 录音带是提前录制而成,这也就意味着犯人本身就可以加入他们一起旁听。 白马探惊异的多看了几眼这个跟随好友一起来到这儿的孩子,旋即轻叹。 “怪不得幕后之人会放出那种狂言。一件发生在自己面前的凶杀案,这还真是最能栓牢侦探的魔咒了……” 他微微一顿,“啊,除了椎名你以外。” 椎名仁太颇为无语:“看我干嘛,我要走你肯走吗?” 白马探矜持一笑。 椎名仁太早有预料的冲他翻了个大白眼。 挑眉看完他们俩互动的茂木遥史扯扯自己的领带:“有没有人想跟我出去看看外面车子的具体情况?” 枪田郁美摘下白手套:“说的也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有一两辆车幸免于难呢。” 千间降代一锤定音:“那就大家一起吧。” 第188章 八个侦探八十个心眼 众人在查探完自己停在别墅外的车以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他们的爱车,保时捷、法拉利、宾士、阿尔法罗密欧,以及毛利小五郎租借来的那辆丰田,都已经惨遭毒手面目全非。 好消息是,他们意外从女仆石原亚纪小姐口中,得知还有一辆车单独停在后院。 而这辆车,现下正安然无恙的静静迎接着众人的注视。 椎名仁太跟在一行人末端,向左歪了歪脑袋道:“你们不觉得这辆车有点奇怪吗?” 毛利小五郎充分发挥人设:“八成是那个躲在幕后的家伙忘记给这辆车装上炸弹了吧。” 千间降代径直绕到驾驶座拉开车门:“那我们不如就直接去看看那座桥有没有被炸毁吧。” 深津今日向右歪了歪脑袋:“真的要去?你们不怕对方在这辆车里也设置了炸弹吗?” 柯南腿短没能跑到第一线,闻言一边靠近车子,一边回头笑着解释:“这种事概率不太大啦,毕竟犯人是想让我们帮忙找出宝藏的,人数无谓损失太多的话……” 他的话语莫名戛然而止。 此时大多数人都已经围到了那辆车边,只剩下毛利兰、女仆小姐因为没那么强的好奇心而站在别墅后门没动。另外还有两道身影挡在她们身前,就是椎名仁太和深津今日。 之前由于大多是群体行动,柯南还没怎么注意到。可眼下黑发青年少年并肩而立,身上衬衫一黑一白,深津今日还学着椎名之前的动作把自己脑袋朝相反方向歪斜。 柯南方才一时错眼,恍惚中好像看见了一对气质迥异的亲兄弟。 他这边话语突然中断愣在原地,被他瞧着的两人同时回正了脑壳,齐齐向他投来疑惑的视线。 椎名仁太挑眉问他:“怎么了?” 江户川柯南摇了摇脑袋,半月眼呵呵一声:“你们两个真的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吗?” 深津今日眨眨眼,侧头看椎名。 他就一天的记忆储存量,这问题问他可实在是难为人了。 椎名仁太瞧了瞧眼前一脸求知欲的灰瞳青年,有些头痛的瞪柯南:“你这家伙莫名其妙的在想些什么?” 余光扫过却见车边那帮人不知何时也消停了下来,几人之中尤其是白马探——神情间若有所思。 “也没听说伯父在外面还有情债啊?” 深津今日该不会是椎名失散多年的哥哥吧?这俩人往那一站怎么有种说不上来的镜面感? 明明身高体重外貌性情哪哪都不一样啊,这种感觉哪来的? 椎名仁太翻了个白眼:“说正经的,你们要不要仔细检查一下车辆情况再讨论要不要开它?石原小姐刚才说过的吧,这辆车是主人家特意让她停在这里的……” “有谁家好心犯人会故意忘记自己曾经的安排啊?” 毛利·怪盗基德·小五郎悄悄松了口气。 天地良心,他刚才那句“说不定幕后黑手忘了给这车装炸弹”完全就是出于扮演人物的需求随口一扯,哪能想到这位千间老婆婆行动力这么彪悍,拉开车门就要上去。 其他车子都毁了,唯独留下这一辆。 这简直是呼之欲出的陷阱。 虽然不排除那个打着自己名号编排了这次诡异案件的犯人,是特地留下车来好让他们亲自去确认桥梁损毁,令他们就此死心好好配合游戏。 但更大的可能是对方别有所图,并且需要借助这辆车实施。 在场其他人不至于全都看不出这陷阱的存在,但就如方才柯南所说,莫名其妙用炸弹炸死几个随机坐上车的幸运儿……这对幕后之人没有任何好处。 对方也曾直言,想要看到的是他们“自相残杀”,不是么?如果玩家太少,乐子也就变少了。 所以几个心里门儿清的侦探其实是打算赌一把的,以自身安危为赌注,去看看幕后黑手究竟想利用这辆车达成怎样的目的。 但椎名仁太摊手表示,既然可以不用赌,那为什么非得赌? 退一万步讲,犯人要达成什么目的关他什么事?他给对方这次的计划毁了,犯人难不成就撂挑子不干了? 那肯定不可能的啊,罪犯就是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完成自己目标的人。就算这次的陷阱被椎名不讲道理的蛮横毁掉,对方也会紧急筹谋下一次的陷阱来弥补这块缺失。 只要侦探们按兵不动徐徐图之,那动的就只会是手忙脚乱的犯人。 手忙脚乱,那不就自然而然会露出更大的破绽了吗? 就比如说,在椎名仁太已经这样提议以后,还在坚持要立马开车外出的——千间降代老婆婆。 “我倒觉得这是智者多虑了,虽然不算缺点,但年轻人还是得有点冲劲才好。” 老婆子慢悠悠慈祥的笑。 “就像刚才小弟弟说的那样,在车上动手脚炸死一堆人可不是幕后之人的目的啊。” 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又以过来人的口吻劝诫。 “况且,干我们这行的本应最清楚不过,时机这种东西可是不等人的。若是我们动作快些,说不定还能在那边发现什么残存的线索。” “椎名阁下如果实在担心,那这次就留在别墅照顾你身后的两位小姐吧。” 对于任何激将法都免疫拉满的清秀少年立马举起双手后退一步,委委屈屈的退让。 “千间婆婆你真的要坚持以身犯险吗?你人也太好了吧,换成我都怕死了,马上就要哭出来的那种。” 千间降代抽了抽皱纹堆折的嘴角。 柯南却一不小心笑出了声,又很快反应过来抬手捂住。幸好他是背身对着千间降代的,要不然老人家要是看清他如今扭曲的嘴脸,非得气死在这里不可。 立在车前的茂木遥史嘴角同样勾了勾,却自有一种成年人强大靠谱的情绪控制能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身边的白马探则在好友与千间降代的对话过程中眸光渐深,隐隐有所明悟,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老婆子。 毛利小五郎左看看右看看,随即他就像是个听信谗言的昏君一样,开口决定。 “我觉得千间女士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那要不然我跟她一起去桥边查看吧。” 他身上好歹五花八门又实用顺手的小道具一大堆,就算真遇到危险也有自保之力,总比这些手无寸铁的侦探们直面危机要来的好些。 椎名仁太隔着段距离与他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 “咳咳,那个……”江户川柯南努力调整好自己的脸部肌肉,迈开小短腿啪嗒啪嗒跑到车头前,掏出钱夹反扣,哐啷几声掉出几枚硬币。 “我觉得这种事还是掷铜板决定人选比较好吧,毕竟我们还不清楚幕后策划这场案件的人具体有几个呢。” 小学生男孩笑吟吟的说出这话,黑框眼镜下的宝石蓝眼睛纯真又无辜。 “七名侦探,椎名哥哥不去的话刚好就是六个人,干脆兵分两路吧,这样既可以保证人选的随机性,又能有效降低犯人同伙一起行动的可能性。” 枪田郁美倚靠在车身上轻笑着夸赞:“你的脑筋很灵活嘛,小侦探。” 江户川柯南摸着自己的头,又甜又奶的回给她一个笑容。 说是掷铜币,但那几枚隶属于小学生的金属钱币中,只有一枚是金属铜含量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五円铜币,其余都是铝色硬币。 而就在千间降代自然而然伸手捏取那枚位置离她最远的铜币以后,其余所有侦探全都于一刹那间露出了个了然的微笑。 一条命案小常识:铜会与氰酸钾产生化学反应。 ——最终抛掷硬币正反面的投票结果为: 毛利小五郎、千间降代与茂木遥史一同开车前往桥边探查。 枪田郁美、白马探、深津今日、椎名仁太和毛利兰等人留在别墅内寻找其他线索。 目送那束明亮车灯迅速远去,剩下几个站在别墅后门口的侦探们,眼神之中各自浮现出几分不加遮掩的深邃。 江户川柯南接过几人还回来的硬币,数完以后笑了笑:“哎呀,千间婆婆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太好用了,只有她忘记把钱还给我了哎。” 枪田郁美语声轻柔:“或许她忘记的不止是这一点呢……就比如说,我们其实同为侦探。” 椎名仁太蹲下揉揉柯南的脑袋瓜:“别那么小气,那五円就当是给安乐椅侦探的随葬品了。” 深津今日默默赞同:“的确,无论这件事结果如何,今日之后她都不再是原本的那个安乐椅侦探了。” 椎名仁太脸色古怪起来,转头询问白马探:“我刚刚是不是从今日口中听到了今日这个词?” 白马探失笑:“看来,我们心中都已经对幕后之人的身份有定论了。” “弄虚作假的想法太多余了。”椎名仁太吐槽道。 “非要故弄玄虚的后果就是她必须掌控我们行动的节奏才能完美配合那卷录音带,这使得她好几次说话的时机都卡得十分巧妙——或是一锤定音的决定,或是位于最后一句的话题收束。” “大上祝善也是同样的错误,并且他的表情管理能力还没千间降代的水平高。” 枪田郁美听到这里追补一句:“而且大上先生的警惕性出人预料的低,足以证明他内心之中并不防备那位幕后黑手。” “总而言之,”椎名仁太嫌弃道,“我能去洗手了吗?我快要忍受不了大拇指和食指指腹上的催命符了!” 只要想到自己手上沾着从茶杯把手上蹭到的氰酸钾,椎名仁太就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千间降代这个大聪明为了弄死思考时爱啃指甲的大上祝善,给所有茶杯把手都涂上了剧毒,就不考虑他们剩下的人里会不会有人饿了馋了吃零嘴吗?! 哦,没记错的话茂木遥史还是个喜欢用两根指头掐住烟嘴抽烟的人……入戏太深一不小心就容易去世啊那家伙! 毛利大叔也是幸亏没来,否则他这个一无所觉的大烟枪,会达成第一个成功和大上祝善地下再见的氪命成就。 几位大小侦探理所当然的队内聊天,被隔绝在群聊以外的毛利兰和石原亚纪两脸懵逼,面面相觑。 ——然后什么都没搞明白就被柯南拽着跑去洗手了。 “对了,石原小姐。” 椎名仁太用毛巾擦干手上水渍,靠在墙边询问刚从洗手间内走出的女仆。 “从我们晚上用餐时开始到现在,您知道那位梅泽执事去哪里了吗?” 石原亚纪直到此刻都好像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弄不清今晚这份奇幻诡异的临时工作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乍然听此一问,她虽然懵逼但也还是尽职尽责的回忆半晌。 “梅泽执事……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各位客人进入餐厅,我上完饭菜之后。” “梅泽执事跟我说主人家有其他命令需要他去完成,因此把照顾各位的任务全部交给了我。” “这样啊……”椎名仁太语声低喃,展颜灿烂一笑,“那我知道了,谢谢石原小姐!” 石原亚纪腼腆点头微笑:“不用客气,能帮到客人你就好。” “那么,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茶金发少年走出洗手间反手关上门,朗声问道。 “啊,我觉得我们的打算应该是相同的?”椎名仁太腰上用力带动上半身脱离墙面支撑,回以轻松耸肩。 白马探扬眉:“那,一起前去确认?” 深津今日跟在他身后,双手环胸:“加我一个。” 枪田郁美姗姗来迟,只听见了这最后一句。 她性格爽利,居然也不多问,而是直言道:“虽然不是很清楚要去做什么,但你们不会让我一个人单独行动的,对吗?” 白马探的脸上自然而然挂起一抹文质彬彬的微笑:“让女士落单可是绅士的大忌。” 椎名仁太斜眼瞧他这副嘴脸,胳膊一伸直接搭上幼驯染的肩膀,二话不说揽着人就往走廊深处走。 “行了行了白马,你还是把你的细心体贴多用在接下来的事上吧。你听我说啊,待会儿……” “等一下、椎名你等会再说,先放开我啊——” 深津今日眨眨眼睛,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酒红长发披肩的曼妙女子望着他们逐渐走远的背影忍俊不禁,随即回过头来叮嘱毛利兰和女仆小姐前往别墅前厅暂且休息,等候外出的人员归来。 而她本人则在那三名年轻有为的侦探们停步在走廊尽头侧身静待自己时,抬脚踏前,从容跟上了他们的前行进度。 “啊,这下人齐了。刚才说到哪来着……对,尽量小心一些——话说我怎么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是有什么线索被遗忘了?” “要不要从头梳理一遍?我们互相补充,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行,正好也给枪田小姐讲一下我们待会要去……” 先不提他们几人即将要去做的事情是否顺利,就说毛利兰强行抱着最后走出洗手间且满脸问号的柯南,和女仆小姐在半个小时后成功等到外出人员回来的时候—— 狼狈不已的毛利小五郎和茂木遥史还同时带回了一个噩耗。 “在前去木桥的路上,车子突然爆炸。” “千间降代……” “当场被炸死在车中!” 第189章 游戏开始 “茂木先生你们的意思是……千间女士死在了车中?” “很惊讶?那看来我们大家之前都想到了同一处去。” 比起这一晚上都表现迷糊迟钝的毛利小五郎,茂木遥史则主动担起了别墅内外两路人沟通交流的桥梁职责。 “她在掷铜币时特意拿走唯一一枚铜币,就是防止我们其他人在碰到铜币后,会因为手指上的氰酸钾导致铜币产生异样。” 抱胸旁听的枪田郁美点点头:“会这样遮掩的,就只有毒死大上祝善的凶手本人。” 白马探屈指抵在下颌处沉吟:“其实在那之前,椎名言语劝阻我们小心行事时,千间女士还坚持立刻行动……那时候她就已经自乱阵脚了。” 深津今日表情淡淡:“与其说是掷铜币让我们确认了凶手,不如说这是在明知凶手最可能是谁的情况下,所进行的一种针对性试探而已。” 灰瞳青年低头看向几人腿边的眼镜小学生:“对吧,柯南君?” 江户川柯南正捏着下巴,脸色肃然的思索着什么,闻言点了点头。 “我原本并没有锁定千间婆婆,只是想要用抽签的借口做个随机试探。但在我还没有提出这个借口之前,她就在和椎名哥哥的对峙中表现出了异常……” “所以后来那枚离她最远的铜币,其实是我早就单独用尾指压在手心,等手里的钱包倒扣,里面所有硬币都自然掉落的同时松开尾指——所以铜币才会在我的有意控制下,落位离她最远。” 小学生这种奇思妙想和临场反应,以及这份说干就干的行动力,令在场的众多侦探不由得为之赞叹。茂木遥史更是瞧了瞧这孩子,手动为他点了个赞。 “真是后生可畏,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敏锐了吗哈哈哈!” 柯南被这醇厚爽朗的笑声惊醒,回过神来不太好意思的摸上自己的后脑勺。 他这一刻是真的有种被侦探前辈夸赞的害羞,毕竟就算是工藤新一,也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而已。 枪田郁美同样朝他露出个赞扬的笑容,而后道:“千间女士应该也是在掷铜币时耍了类似的小花招,才作弊拿到了上车外出的资格。” 白马探:“她会选择假死脱身,的确是我预设的可能性之一。而外出时我们兵分两路,她周身的视线骤减,就是实施假死计划的最好机会。” 椎名仁太皱眉:“但现在的问题是,毛利叔叔你们是眼睁睁看见千间降代坐在驾驶座上,然后车子突然发生爆炸——她根本就没有逃离的时间。” “……不光如此。”毛利小五郎闭了闭眼,面露不忍,“我跟茂木在爆炸残骸里找到了几块已经烧焦的人体组织。”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霎时变了脸色。毛利兰瞪大眼睛惊呼出声,她身边的石原亚纪扭过头轻声安慰她。 普通人听到这消息只觉得可怕,侦探们却是从表象见内里,读出了更深层的危机。 提前准备好一具尸体的假死,和随便扯个由头假装死亡的难度根本不在一个层级! 更何况那辆车虽说没有仔细检查,但当时出发前,毛利小五郎还是简单看过后备箱了的——那时候车上可没有什么“早就准备好的替死傀尸”。 所以,千间降代是真真正正死在了爆炸之中! 曾在几人外出前便随口说过里面可能有炸弹的深津今日不由得喃喃:“竟然一语成谶。” “她被谁算计了?”毛利小五郎加重了“谁”的发音。 事到如今已经无需怀疑,千间降代曾那样坚决的乘车外出,一定是有着十足把握令自己在众人面前假死消失。 可现在她假死不成,反倒真的遇害,足以证明这件事背后已经有某些她不知情的因素产生了。 杀害大上祝善的人是千间降代,而如今千间降代也突然死亡,杀她的人会是谁? 又为什么要杀掉她?这会和大上祝善的死有关吗? 难道这打着怪盗基德名义的晚宴邀请事件,背后竟然还存在着第三个同伙吗? ……对方会是在场之中的谁? 众人反复思索推演着今晚上演的一切,最后竟都莫名想起了那卷录音带中阴森诡谲又饱含恶意的宣言。 ——“我要看着你们为了争夺最后的活路,自相残杀!” 椎名仁太蓦然打了个冷战。 他搓搓胳膊,脸上的神情算不上好看,嘀嘀咕咕的嘟囔了一句“侦探扎堆果然威力惊人”,然后稍微提高了音量: “你们出去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已经确认那位自称是梅泽弦的黑衣执事不见了踪影。” 茂木遥史和毛利小五郎征询的望向其余几人,尤其是石原亚纪小姐,而后得到了一致点头。 茂木遥史浓眉皱起:“这个时间点失踪,不论是从哪种角度思考,都不是什么好结果啊。” 椎名仁太点点头:“石原小姐,可以麻烦你把自己曾告诉我们的那些事,重新再说一遍吗?” 石原亚纪怯怯迎上众人的注视,咬了下嘴唇才说话。 “我今天中午赶来别墅时,梅泽先生就已经在了。” “因为我在网上应聘时主人家就曾告诉过我,因为这次宴会要招待的贵宾人数较多,所以同时还招聘了一位执事先生和我一起负责所有事宜。” “而且由于梅泽先生经验丰富,所以主人家的意思是让我听从他的安排和调遣。” “但在今晚各位用餐时,梅泽先生突然找到我说他有其他主人交代的事情要去完成,让我好好侍候各位……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 毛利小五郎抓抓头发:“喂喂喂——这怎么还真的有第三方啊!” 一出命案就失踪,还是主动离开的,这妥妥的有问题啊! 白马探道:“这个所谓的宴会主办者,目前看来就是千间降代和大上祝善了。” 枪田郁美:“那么梅泽弦在这件事中又担任了什么角色呢?” 在这愈发庞大的谜团周围,侦探们沿圈而立,尽皆陷入了沉思。 直到一道低沉的男声蓦然响彻在整个别墅前厅内。 “诸位不必心急揣测——” “因为直到此刻,真正的游戏——才要正式开始!” 第190章 升值还是毁灭 “诸位不必心急揣测——” “因为直到此刻,真正的游戏——才要正式开始!” 这陡然响彻整个别墅前厅的低沉话语霎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惊诧。 毛利小五郎立刻环顾四周,他听出了这道嗓音的主人,因此扬声喝问:“梅泽弦!千间女士是你杀害的吗?!” 那明显经受电子设备放大过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应:“啊啊,才说过不要心急……噢瞧我这记性,那句话是叫什么来着?探寻谜底是侦探的天性?” 梅泽弦嗤之以鼻般哼笑了一声,悠然点评。 “但即便如此,也不要这么鲁莽的提问嘛,在女孩子面前——绅士们总该保持住那么一二分的风度,不是吗?” 毛利小五郎额头冒井:“什么?你这个混蛋还有资格跟我提绅士风度?!” 在他握着拳头挥舞时,深津今日独身走到前厅一面辉煌墙边仰起头观察了一会儿,而后肯定道:“是微型扩音器。” 椎名仁太眼神随之轻扫各个方向的高处:“至少有五个。” “好了好了~”梅泽弦轻松继续道,“我承认大上先生和千间女士的游戏观念与我产生了极大的分歧……啊,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并且全都十分坚定。” “所以千间女士选择解决掉自己的合作伙伴大上先生,而我……” 四面八方传来的嗓音愉悦笑了两声。 “我只不过是以模仿,向千间女士致以最崇高的敬意罢了。” “眼下成王败寇,看来这场游戏就只能按照我的主张继续下去了——还请各位尊敬的来宾仔细聆听游戏的新规则哦。” 茂木遥史啧了一声:“难道你也是为了这栋别墅里的宝藏?” 梅泽弦突然张扬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没错!我当然也是为了这栋别墅里的宝藏!这世上只此一种珍宝,能让我远赴而来,不辞辛劳,甘之如饴!” “但我和前两位游戏策划者不同,我乐于见证珍宝的升值,也同样欢欣于珍宝的毁灭!” 他高高扬起语调,如同在进行某种宣言。 “各位智谋双全的玩家们,请牢记本场游戏的唯一规则——” “那就是……” “活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 在一连串指定带点疯病的大笑声回荡之中,椎名仁太撇撇嘴,一边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边张口就骂:“神经——哇!!!” “病”字还没从口中脱出,少年脚下的瓷砖突然掉落腾空。 与此同时,其余人也都像他一样发出几声惊呼,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全都坠进了凭空出现的黝黑地底空间中。 五秒后,九块地板砖重新抬升归位,严丝合缝。 别墅前厅再无人影,就好像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在这突如其来的寂静之中无人得闻,那环绕低沉的嗓音蓦然喟叹,期待而又满足。 “我亲爱的贵宾先生,你会选择升值、还是毁灭呢?” 【我靠,这下对味儿了】 【什么一语双关的珍宝梗,所以梅泽弦就是伊泽渊吧?!】 【又是为了小椎名而来?我真是求求了,椎名仁太会哭湿白马探的裤子的】 【?想象了一下画面有点莫名生草】 【梅泽弦这笑声是沾点疯批的,但是珍宝毁灭我能明白,升值是怎么个升法?哭哭包又不是真正的藏品!】 【总该不会是永久收藏吧……】 【???】 【这是要从剧本杀转变成密室逃脱了吗?】 【还能逃脱吗,我觉得伊泽渊在地板底下插几把刀子都不奇怪。这家伙可能在意哭哭包,但是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吧……】 【伊泽渊之前不是已经加入组织了吗?平时都没有任务的吗!怎么还有空闲千里迢迢跑来折腾哭哭包啊!】 【没有代号呢,估计只算是个外围】 【选择升值还是毁灭……我仿佛看见了小椎名头顶大大的危字(允悲】 椎名仁太本人现在什么都不想选,只一心想给伊泽渊两个大逼兜。 黑发少年坠落得突然,反应速度却极快。 他在半空中迅速调整好自己的重心和姿势,中途还顺手把跟着他一同掉落的柯南揽在了怀里,等再一眨眼的功夫就带着小学生平稳落地了。 他松开胳膊把柯南放下:“没事吧?” 由于此处一片黑黝黝,他们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因此椎名仁太只能出声询问。 旁边传来柯南平稳的回答:“我没事,椎名你呢?” “呼,我也没问题。” 椎名仁太拉住柯南的小手,蹲在原地仔细倾听了片刻。 “没有其他声音,看来并不是所有人掉落的通道都是垂直向下的,否则我们之间不会隔开那么远的距离。” 椎名仁太猜测这是伊泽渊故意为之,那家伙大概已经把他的家庭状况调查了个遍。 ——否则也不会在金井商场时,特意挑了个中式旗袍打扮的小姑娘来给他送炸弹上门。 那是一种隐晦的威胁,大体意思可以翻译成“如果你不陪我玩,我就会直接找上你的亲人”。 所以在那之后即便他养伤住院,也一直没有通知父母来照顾。 ……也拒绝了降谷零的“出国建议”。 而了解到他有一个华国武者般的母亲,自然也就能知道他的身手是自小训练而成。 像是这种突然出现的垂直高度陷阱,换成浑身不知道揣了多少道具的怪盗基德还好说,换成其他侦探可就难办了。 不过柯南因为自身占地面积小,机关启动时恰好跟他站在同一块地板上,所以阴差阳错摔在了一起。 黑发少年轻叹口气,拉着柯南的手站起来,试探着伸直手臂向四周摸索。 紧跟着,不知是不是指尖触发到了什么,二人只听嗡嗡几丝电流声倏忽闪过。眼前黑暗褪去,八盏悬在头顶的老式电灯自近而远依次亮起,照亮了面前的陈旧长廊。 江户川柯南仔细打量着这一幕,惊讶道:“黄昏别馆下面居然存在这么庞大的地下通道。” 椎名仁太摸上长廊墙壁,收回指尖碾了碾上面沾染的厚重灰尘:“看这样子,这里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人来过了。” 江户川柯南微愣:“才几年时间?奇怪,难道此前买下这栋别墅的人里面有知道这片地下密道存在的吗?” 原主人乌丸莲耶不是在四十年前就去世了吗? 少年摇摇头:“说不准,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片密道一定不太好走。” 柯南想起他们掉下来前听见梅泽弦提到的所谓游戏目标,无意识攥紧了拳头。 “既然是以活下来为目标……”柯南缓缓道,“就说明游戏里会有危及生命的因素存在。” 不止如此,搞不好他们这条路还会是所有人当中最危机重重的那一条。 椎名仁太忍不住想。 伊泽渊绝对会在这种倒霉事上针对他的! 没错,不要怀疑,从“千间降代身亡”的消息公开的瞬间,椎名仁太就感受到了一股黏腻疯狂的强烈视线粘在了自己身上。 他长这么大就碰见过一个人对自己拥有这种令人格外不适的眼神——“不落不落”伊泽渊。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这混蛋不遮不掩行事起来真是有够膈应……” “椎名哥、椎名,你在说什么?” 椎名仁太回神,眨眨眼睛低头瞧人,笑眯眯的:“我不介意你一直喊我哥哥哦。” 一时不察叫顺口的江户川柯南干脆翻了个白眼送他。 “别转移话题,你刚刚在嘀咕什么呢?” “我在想那边的地面……喏。” 黑发少年弯腰捡了块地板通道下方的碎石子,信手将其扔到不远处蒙了层灰的小方格石地板上。 在二人的注视下,那颗石子在小方格之间弹跳两下。 而在第三下彻底落地时,旁边正对那一格位置的墙壁中突然拉开块板子,里面暗藏的弩箭嗖嗖嗖瞬间射出,眨眼功夫撞上对面的长廊墙壁,最终因为没有命中目标而哗啦摔落在地。 “?!!” 江户川柯南毛骨悚然。 椎名仁太接受程度倒是比他好出不少——感谢他妈妈平日里有事没事的广泛科普,上到天文下至地理,甚至包括华国机关术! 真是世间最好的妈妈! 来自椎名仁太的点赞.jpg 少年屈指在自己刚才摸过的地方用力敲了敲长廊的墙壁,在那铿锵有力的回响声中默然。 “……这东西该不会是长成石头模样的合金吧。” 怪不得那些弩箭射不进分毫。 那段小方格区域离他们两个还有大约两米的距离,地面上灰尘遮掩,如果不是仔细观察过,很可能都意识不到那片地面石板的异样。 江户川柯南捡了一颗石子有样学样,这次扔向了靠近另一侧墙壁的位置。 又是嗖嗖嗖三声刺破空气,乌黑尖锐的弩箭接连飞射而出,只花了两秒钟的功夫就再度重新上弦,然后墙壁上的那块移动板子缓缓归位,再也不见异常。 小侦探屏息凝望,直到机关的动静完全结束后才长出一口气,皱眉思索道:“是压力板的设计吗?那附近应该有相关提示给人留下正确的生路才对……欸?!” 突然被提起衣领子悬空的小学生一脸懵逼,勉强扭回头去看向罪魁祸首:“喂!椎名!你干什么啊?” 椎名仁太把小小的好友抱进怀里,另一只手顺势压住他的后脑勺令其搭在自己肩膀上,让柯南整个人都紧密贴合在自己的上半身。 “别动。”黑发少年在好友惊慌懵逼的呼喊声中长叹口气,又深吸一大口胆量,而后道:“抓紧我哦。” “啊?” 江户川柯南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疑问音节,就猛地感到后颈一凉,原本只在眼前才有一截的方形长廊突然自己后退拉长,细碎的鬓边发丝在余光中扑簌簌飞舞。 墙壁机关的细小推拉声、弩箭的疾速破空声、箭矢撞击在墙壁上的清脆声、少年白衬衫衣角的凛凛翻飞声。 方形走廊一阵天旋地转,转得柯南忍不住头晕。 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双手扶在了那片小方格地板后的墙边,真是拿出了有生以来的全部忍耐力,才没把今天刚享用完没多久的丰盛晚餐给吐出来。 “拜、拜托……”柯南捂着嘴含糊控诉貌似正在后怕着的少年人,“你下次做这种行动决定以前,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下?” 这下他对自家好友的身手有了更进一步的清晰认知,但也猝不及防付出了堪称惨痛的代价。 椎名仁太理不直气也壮,甚至他看起来更像是被欺负了的那一个,眼眶泛红。 “我也想告诉你啊!可是我怕再多留给自己一秒我就会直接害怕到反悔,那样子不就糟糕啦!” 江户川柯南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没法反驳。 他甚至还觉得挺有道理。 因为椎名这家伙真的能干出来临到行动突然因怂而反悔这种事啊! 小侦探死鱼眼呵呵。 【卧槽,真正的密室逃脱都是这么玩的吗?!】 【今天又是被哭哭包帅到的一天】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走进了武侠频道(惊呆了】 【这些机关好危险好危险啊!!!救命!】 【对不起,换成我直接落地成盒(阿飘.jpg)】 【小椎名的妈妈上大分!华国武者上大分!!】 【你们别忘了黄昏别馆可是乌丸莲耶的老营啊!我怎么觉得地下这片秘密区域很可能就是当初用来防贼和藏匿重宝的?】 【啊???那岂不是所有人都大写的危?!】 椎名两人停留在原地稍微整理好心绪,一前一后的继续往前行进。 走了没一会儿,柯南悄悄戳了戳少年的大腿,抬着头仔细观察椎名仁太的表情。 椎名仁太只微微握紧了牵着柯南的那只手,表面却不动声色,好似什么都没感觉到。 ——但柯南明白,他们二人都已经发现了出现在长廊顶角的监视器。 接下来这一路出乎预料还算安稳,只除了某块在柯南踩上去时突然因重力而下压,因此露出底下竖插着无数根铁刺的石板陷阱。 ——多亏了椎名仁太眼疾手快耳朵灵,一把抬手给小学生揪了起来,这才免除了柯南脚底板变成刺猬的命运。 直到,在最后一盏电灯泡的光亮也无法照清的长廊尽头,一扇漆黑大门堵住了二人前行的唯一道路。 第191章 走下去的理由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椎名仁太研究了一会儿大门上的铁头方锁,忍不住吐槽。 拦在他们去路上的漆黑铁门高约两米,顶部五十公分是个掏空的方窗,其中排列着几道牢不可破的铁楞,间隔距离最多只能让柯南的小细胳膊穿过去。 白衬衫少年和眼镜小学生蹲在地上大眼瞪小眼对视半晌,然后双双承认对方不会撬锁的事实。 椎名仁太抱头摆烂,恹恹道:“没戏了,在线等一只怪盗基德从天而降拯救我们吧。” 江户川柯南的精神还算坚挺,半点没蔫,闻言无语看他:“人家是怪盗没错,但你也不要真的把他当成贼用啊。” “更何况这边的入口只有我们来时那一个,你总不能指望怪盗基德也主动上门踩中陷阱,再跟我们一样被人设计掉下来吧。” 椎名仁太叹口气:“没准呢。” “怎么可——”柯南猛地消音,忽然觉得他这语气似有猫腻,便狐疑道,“等等,怪盗基德也在这里?” 椎名仁太惊讶抬眼,连抱在头上的手都放下来了:“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江户川柯南紧盯他的目光依然怀疑意味十足:“因为你特意提到他了啊,明明祈求上天的话,只要随便来一个会撬锁的人不就好了吗?” 而且这次的事件是以怪盗基德的名义邀请他们来的,但以柯南几次和那位白衣怪盗打交道的经验而谈,凶杀案显然不在怪盗基德的业务范围以内。 那么,如果怪盗基德那个家伙得知此事,会不会因为好奇而混进来呢? 从来到这儿以后心神就被一环接一环的谋杀吸引了全部心神,柯南的思路直到此时才拐了个弯,瞬间开始怀疑起本次宴会的所有参与人。 只看小学生表情就能猜出对方心路历程的椎名仁太哑然:“跟你们侦探相处真麻烦。” 动不动就抠字眼啊这家伙。 江户川柯南毫不客气半月眼斜乜他:“你自己明明也是个侦探。” 说到洞察力,到底是谁更恐怖一点啊喂! “都说了我不想当侦探。” 少年人瘪瘪嘴,提起这个话题一如既往的意兴阑珊。 “说到底这就是份经历过岁月冲刷后愈发深刻的祖辈执念而已,不巧的就是在我身上,恰好有机会实现这个执念。” 少年说完,江户川柯南才意识到自己还从来没有细究过这个问题。 反正眼下没有其他事是他们能做的了,虽说环境可能不太对,但柯南想了想,还是问道: “以前问你说为什么要做侦探,你总说自己不干就会挨揍……但我一直想说来着,这根本就不是挨不挨揍的问题吧?” “你自己原本的理想、你自己想要的人生,总不能就因为家里人反对,就这样放弃了?” “理想啊……”少年往身后铁门一靠,整个人索性改蹲为坐,一双海水般深蓝的眼睛在如今的昏暗灯光下渐渐被染上几分幽邃。 椎名仁太有些出神,好像因为柯南的问题而思索什么,又好像只是放空了大脑。 几秒钟后,他姿势不变,却忽然反问道:“那你呢,你未来想做什么呢?” 江户川柯南一愣,下意识回答:“我?当然是先找出来那帮害我身体变小的黑衣人把他们绳之以法,然后再想办法变回去……最后应该会继续做侦探吧?” 他说着说着眼神逐渐明亮起来,口吻也越发坚定:“我想超过我爸爸,成为像福尔摩斯那样厉害的侦探!” “这个。”椎名仁太忽然前倾身体,指尖轻轻点上孩童模样好友的眼尾,触感间带着些许微凉,“就是这个。” 在柯南骤然变得迷茫的眼神里,五官清秀神情冷静的少年直直迎上他的视线,以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缓慢而肯定的道: “工藤,你眼睛里现在迸发的这种光亮,我从来都没有过。” “……” 小小侦探本能张开嘴巴,一时间却愣在原地,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半天,他才磕磕绊绊道:“怎么会、椎名你没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想要完成的目标吗?” “有啊。”少年退开身子重新拉远距离,放松脖子后仰着脑袋,“混吃等死算不算?” 江户川柯南哽住:“不是这种啦,那顶多算是混日子。我指的是那些会让你感到愉快,你热爱去做的事情。” “混吃等死就挺愉快的啊,至于热爱——” 椎名仁太回忆着自己从小到大的过往,眨了眨眼睛。 “没有那种东西吧,如果不是家里长辈隔三差五耳提面命,我绝对会在家里躺平到死的。” 江户川柯南看起来已经槽多无口了。 小学生呵呵两声,最终无情道:“那我突然有些理解你的父母了。” 有这么好的洞察推理天赋,人生目标居然只是混吃等死!暴殄天物! “那你刚才说做侦探是你家祖辈的执念,又是怎么回事?” 椎名仁太一摊手:“简单来说,就是我爷爷那一代就想要做侦探,结果因为各种阴差阳错无可奈何的原因——失败了。我爷爷因此痛憾终身……临终前都在念叨这事儿。” “到了我爸这一辈,本想子继父愿,结果我爸天赋点歪了。他在侦探这行堪称寸步难行,反而在验尸方面天分独到,最后被他老师好说歹说,死命给他拖去当了法医。” 江户川柯南了然:“结果这份期待就推到了你这根独苗身上。” 而正如椎名仁太此前所说,好巧不巧,他还刚刚好天生就是块当侦探的料。 那椎名父亲如何肯放过这天赐良机。 这经世累积的愿望说简单也简单,却铭刻着岁月的高压。越是完不成,执念就越是深重。 江户川柯南还是觉得这种行径并不正确,毕竟人是拥有独立个体思想的生物,椎名理应绘制自己想要的人生画卷。 但“遗愿”二字的分量,也不是能轻易消弭的东西。 小侦探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算了,既然你这家伙没有目标,那爸妈为你指条路出来也不是坏事。” 椎名仁太这次却没再苦着脸,只沉默片刻,低低道:“我偶尔也会想,走在这条有那么多人都认可向往的路上,说不定走着走着,我就也找到了自己继续走下去的理由了呢?” 毕竟……父亲在每每提及侦探时眼里那种和面前友人如出一辙的光亮,让他从来都不忍心真正回绝对方的期许。 反正他也没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反正他刚好天生便有着父亲一生都求之不得的东西。追根究底下来,就连这份独一无二的天赋也是父母相爱后共同赐予他的奇迹。 他父亲的脾气并不太好,说得好听叫一本正经,说得难听些就是认死理,又严肃又古板,人生里唯一那点灵活变通全都堆进了法医专业里。 但他母亲当初能在众多追求者中一眼相中这只沉闷的葫芦,却恰恰就是因为他这份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直言正色。 ——干揭露真相这行的,认死理反而会成为一大优点,一个非常难以坚持下来的优点。 椎名仁太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所以他选择听从父亲的建议,嘴上哭爹喊娘是真心实意的不情愿,脚下却尝试着踏足同为揭露真相而奋斗的未知旅途。 因为他的父亲虽然脾气不怎么好,还动不动就会吹胡子瞪眼睛的撸起袖子对他一顿家法伺候…… 但他知道父亲的那颗心是炽热的。 天生便可以轻易看穿事物表象的他能够通过这份高压,读懂那人背后对自己隐藏着的笨拙爱意。 ——尽管表现形式堪称反面教材。 椎名仁太对父亲这种错误行径别扭行为生有无数吐槽,并且会在每次挨揍前都言语撩拨对方,非得让一把年纪的男人彻底恼羞成怒才算舒坦。 后果就是屁股开花得更厉害了。 “既然这样做父亲会高兴,我也喜欢看见他高兴时那副又打心底里得意、又因为需要顾及为人父的形象,而不得不端着的严肃表情……” 少年眉眼柔和:“那当一名侦探也不是不行。”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倏然冲柯南露出个嘚瑟的笑:“谁让推理这种事对我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呢~” 本来听着好友难得剖露心迹的柯南才产生了些动容,闻言霎时表情一滞,冷笑着冲上前狠狠揪起这家伙的脸就往外使劲扯。 洋洋得意的少年人顿时嗷呜一声被打回原形,在他松开手以后便死死捂住微肿的脸颊。眨眼的功夫过去,连一对眼眶都通红了。 椎名仁太满脸控诉,小学生外表的侦探却只双手环抱,回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这两个侦探小子之间的话题好深奥啊(挠头】 【你们侦探都喜欢在危难关头从容谈心的吗?不落不落知道了不得气死(乐】 【非常符合小椎名的摆烂性格啊hhhh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就坐下来聊天吧(愉快】 【阿这,哭哭包成为侦探的心路历程居然是这样的(^?x?^)】 【好复杂,有些没看懂(挠头.jpg)】 【虽然但是,无论怎样,椎名爸爸这种行为都不对吧。自己没能完成的理想让自己孩子必须完成什么的,我最烦这种无能长辈了】 【楼上这一骂,感觉骂完了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父母】 【我也!我爸妈就这样,非要我去当什么医生,最近正逼得紧,啧】 【这种事见仁见智吧。看这个样子,哭哭包对危险的害怕是真的,但想成为侦探的心也不能说完全就是假的(苦恼】 【啊?这很奇怪吗?我就是子承父业来着……(弱弱】 【(举手.jpg)我姐姐当老师以后觉得这行很好,然后我就也报考了师范专业】 【害,人与人之间不都是互相迁就互相包容这么过来的嘛,这明显父子俩你情我愿的事,跟咱们没啥关系,乖,咱别操这闲心,听话抱着哭哭包去角落里待会儿去】 【好懂事啊小哭哭包,真的好懂事!】 【这就是父母口中别人家里的孩子吧,又有本事又听父母安排,认识的朋友还都优秀到不行(叹气】 【别人家的孩子……我这该死的dna久违的动起来了】 【emmmm所以说,这片铁门究竟要怎么打开?该不会真的要等到快斗找过来吧?】 怪盗基德是没等来,但椎名仁太和柯南却等来了其他人。 “椎名?是你在那边吗?” 熟悉的语声从铁门另一边传来。 因为附近安装有监视器的缘故,椎名和柯南的对话都是放低了声音进行的。来人能注意到这边,还是因为椎名仁太突然嗷呜的那一嗓子。 听到这声音,椎名仁太精神一振,嗖的站起来,嘴里还忙不迭应着:“是我是我是我!白马救我狗命!” 江户川柯南的眼睛也跟着这一声意外的话语瞬间明亮起来,但他因为身高原因什么也瞧不见,顿时急切的扯了扯好友的衬衫一角。 “嗷嗷,知道啦。”椎名仁太又重新弯下腰去把小不点捞起来举在胸前,一同趴在铁窗前迫不及待的望向门外。 于是白马探就收获了两双在昏暗中也布灵布灵亮晶晶的汪蓝眼睛。 茶金发色的少年不由得失笑。 他手里提着盏不知道哪来的老油灯,行走间随行着暖黄的淡淡光团,照亮周身一片区域。 更重要的是—— 椎名仁太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卖萌:“白马白马!你有没有见过一把钥匙?型号尺寸比普通钥匙大两圈的那种!用来开这扇门的。” 白马探微怔:“原来那把钥匙是用在这里的。” 椎名仁太为自己掬一把铁窗泪,疯狂点头。 白马探的衣衫稍微有些凌乱,不知道在掉下陷阱以后都经历过什么。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一边凑近铁门,一边温朗解释自己的遭遇。 “我掉下来以后滑过了一个斜角大约为六十度的石坡,坡道终点是一间囚室,室内还有两架陈年骸骨。” 他把钥匙从窗楞中递过去:“这盏油灯应该是最近才被人放在囚室中的,但里面的灯油不多,我这一路测试了一下,大概还能燃烧三十分钟。” “这把钥匙当时就放在油灯旁边,我试过了,和那间囚室的门锁不匹配,但如今看来幸好我还是带上了。” 随着他这句含着笑音的话落下,椎名仁太手中的方块大锁咔哒一下,打开了。 第192章 死亡、怒火与杀机 掉下陷阱后的第二十七分钟,三名侦探成功会合。 “我过来的时候没有经过任何岔路,看起来……”白马探提灯的手臂往更深处的黑暗晃了一下,“我们现在就只有一个方向可以走了。” 椎名仁太刚跟他分享完自己和柯南的遭遇,几人都对接下来的未知道路抱有十二分的警惕。 白马探:“这片地下区域看起来很有可能是曾经那位大富豪,乌丸莲耶特意耗费巨资建造出来的秘密暗室。但前后到底有过多少人使用过这里……就不好说了。” 江户川柯南走在二人中间。他的麻醉型手表其实装载了手电筒功能,但为了节省电力好用作油灯燃尽后的替代品,现在没开。 此刻他沉吟着接道:“那个人虽然声称游戏的目标是为了活下去,听起来简单明了,但却是个非常笼统的形容。” 白马探的视线在路的两边来回扫荡,不放过任何可疑痕迹,嘴里居然也自然而然的附和他这个小学生。 “是啊,至少最直接也是最重要的——他口中的这场游戏时长是多久、是否有时限规定——都没提呢。” 椎名仁太身手是三人之中最好的那个,因此前行的步伐也稍微比另外两人快出一分,为的就是能在突发意外时第一时间示警好友们。 他远远扫过前方漆黑中又一次出现的监视器运行示意灯,眸光深深:“这点应该可以放心,那个混球虽然是个死变态,但勉强还算守诺。” “既然他没有特意提到过,那就是默认沿用邀请函上曾提到过的时间。” 白马探回忆一遍自己收到的那封黑纸白字诡异信件:“一场晚宴……也就是说,时限截止到黎明到来前么。” 柯南却觉得奇怪,直问道:“椎名哥哥,你的口吻这么熟稔,难道是认识那个梅泽执事?” “嗯?我还没有跟你说么小柯南?” 椎名仁太低头,眨眨眼睛颇为无辜:“虽然目前还没有实质性证据能够证明……但你把幕后黑手当成不落不落就好。” “是那家伙?!!”柯南震惊到差点跳起来,“他为什么又跟着你来了啊!哎呦!” 椎名仁太收回敲他脑壳的手指,嫌恶道:“什么就又跟着我了,我不背这个锅!” 捂着额头的柯南看起来比他这个被变态盯上的当事人还要着急:“你的关注重点到底都放在哪里啊!那他这次计划这场生死游戏,该不会就是为了针对你吧?” 椎名仁太沉默一瞬,没有回答反而就是最明确的回答。 江户川柯南刹那间便明晓了答案。 “你——” “柯南。”椎名仁太突然打断他,压低声音到几近于无,“接下来的行动,尽量远离我。” 江户川柯南瞳孔紧缩:“你在说什么……” 白衬衫少年却是一耸肩,恢复了正常的音量,大大咧咧拍上白马探的肩膀:“嗨呀,就算要抱大腿我也是抱白马大少爷的啊,你个小不点别拖我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白马探闻言眉梢扬起,淡笑调侃:“多谢你的大腿认证?” 江户川柯南还要开口再说什么,前方的通道里却突然现出一缕昏黄摇曳的烛光,连同远处持烛人的模糊姿态也向三人展露出来。 只见那人弯着腰凑到墙边好像在伸手拨弄什么,还没等他们三个出声询问,眼前霎时灯光一亮,整条通道的景象彻底映照在几人眼中。 而那个不知道进行了一番什么操作就让头顶灯泡全都工作起来的人影样貌,这时候也清晰暴露在了三人面前。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叫了一声:“毛利叔叔……” 很快却又觉得哪里不对,皱眉沉下了眼神不再言语。 毛利小五郎就像是才知道他们的到来一般,站在墙边扭过头来,满脸惊讶混着重逢熟人的惊喜。 “啊——总算是看到人了!你们几个怎么样啊?” 白马探对毛利小五郎的性格并不了解,只是凭借着这一晚上的接触而对这位沉睡小五郎的行为模式有所揣摩。 因此他倒没有怀疑什么,端端正正的回答:“状况都还不错。毛利先生是从对面过来的吗?” 毛利小五郎满口答应:“啊对,其实刚才……” 他们在对话的过程中互相迈开脚步靠近彼此,眼看就要走到一块去。 而就在毛利小五郎一句话还没说完的某个瞬间,三人之中隐隐走在最前方的椎名仁太眼神陡冷。 他猛地伸手拽住白马探的胳膊把人往后一扯,腿上尽力后跃的同时还不忘给柯南背影一脚。 但毕竟刹那间的动作没办法做到太过复杂的操作,所以他这脚踢出的力度没能达标,懵逼的柯南只被推着往前踉跄了一步,仰头就迎上一片猛然放大在眼中的锋锐铁刺。 每一根铁刺都闪烁着冰冷的寒芒,排排列列到了会令密集恐惧症见之便浑身难受的地步。 这玩意要是依靠重力加速度砸在人身上,肉体凡胎都不会变成什么刺猬——恐怕只有变成肉泥这一个下场! 江户川柯南眼睛瞪大,在这连半秒都不到的时间里,死亡的气息迅速缠绕住他的灵魂,如蟒蛇般吐露出殷红蛇信,只待雷霆收割。 小学生抬起腿想要逃离,头顶砸落的铁刺板却比他动作更快! 千钧一发之际,面前离他还有两步距离的灰色西装身影骤然抬起手,一根绳索自他手中射出飞缠在柯南腰间,快准狠的把男孩拉出了铁刺板的阴影之下! 轰隆巨响! 椎名仁太脚尖停在这块巨大铁板的另一侧边缘,身后半步是惊魂未定的白马探。 黑发少年一只手还死死握在好友的胳膊上,完全屏住了呼吸。 那双向来犹如晴日下的汪洋般辽阔明亮的眼睛现在如同淬上了千层寒冰,瞳孔剧烈收缩,几乎快要缩成两枚刺人针尖。 他眼睁睁看见那块致命铁板凶猛压下,带着蔑视一切生机的冷酷强势遮蔽自己另一位好友的身形,就像一张早有预谋的血盆大口,张狂险恶,择人而噬。 这片成人小腿高的铁刺被密集镶嵌在一块足有五指厚的方形铁板上,长宽一米以上,又沉重又锋利,杀伤力骇人至极。 以至于它在砸到地板上以后,硬生生扎进去了一半铁刺的高度。 隔着这凶狠至极的杀人利器,椎名仁太终于重新看清了对面两人。 “毛利小五郎”左手抚在胸口,右手拿着把造型奇特的塑料枪械。枪口位置吐出一条坚韧粗绳,一直延伸到跪坐在他旁边地面上、正扭头看向铁刺板的柯南腰间。 大概是由于黑羽快斗把人捞出来已经是极限操作,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接住他。 而且少年为了加速绳索的回拽还主动向后大幅度挥舞手臂,所以柯南因为这惯性而被拽摔到了地上,全靠他下意识撑住双手才避免了破相。 但不用看的是,小侦探的两只膝盖肯定是见了血了。 不知道有没有骨裂。 江户川柯南维持着跪坐的姿势,表情怔然,眼神里还残存有明显的后怕。 他先是猛然回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这毫无预兆从天而降的高危物品。 然后居然又一扭头,冲着身边的灰色西装成年人愤愤道:“果然是你!怪盗基德!” 套着毛利小五郎壳子的怪盗少年右手指尖还在轻轻抽搐,刚才突如其来的紧绷发力极有可能拉伤了部分肌肉。 看见柯南的反应,他头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不是、你小子现在的关注重点应该是这个吗???” 他可真是谢谢大侦探对他这份深沉的爱意啊! 有他在,连对死亡危机的恐惧都可以先放一边吗??? 那边两个人一来一往竟然开始拌起嘴架来,白马探缓缓吐出一口气,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胳膊上传来的窒息力道。 茶金发色的矜贵少年错位站在幼驯染身后,默默垂眸望去时,看见了好友垂在身侧的拳头。 青筋暴起,骨节泛白。用力之大,甚至连带着少年的整片臂膀都在颤抖。 椎名仁太无疑是在愤怒。 这悄无声息的怒火已经在顷刻间燃烧到了极致。 白马探心中一沉,微微有些恍惚。 白马家和椎名家是世家的交情,他们俩从彼此还不懂事的时候就经常被父母长辈塞到一块互相打闹争抢玩具。 后来渐渐懂事了点,俩人就一起读书一起上下学,偶尔还会相约,并肩走进他们都不喜欢的上流宴会。 再后来初中毕业,他因为自己想要成为侦探的理想,跟家里争取到了去鹰国长期留学的机会。而椎名仁太则开始了他的跳级生涯,一路考去了相比霓虹而言教育资源更优渥开放的米国。 其实他们两个本都成绩优越,跳级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不过白马探的父亲希望自家儿子能在大学毕业后继承自己衣钵,成为一名警察。所以白马探有意延长了自己能够享受的学生生涯,绝不选择跳级这种缩短自由时间的行为。 椎名仁太也就无所谓的陪他一起按部就班的上学,甚至为了方便同进同出,还特意留了一级,换到了跟他同班的机会。 直到白马探离开霓虹以后,椎名仁太没了需要停下脚步耐心等候的玩伴,因此彻底放开了自己的天赋显现。 ——在大多时候,椎名仁太其实都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他会为了家人朋友放缓自己的节奏,配合对方的需求……明明心中能够很清楚的分清哪些做法是正确的,哪些行为是无意义的,可他还是会因为自身情感的牵连,而主动包容周围的亲友。 相识十几年来,白马探几乎从没有看到过椎名仁太真正怒火中烧的模样。 这家伙十天里能有十二天脾气又软胆子又小,别人戳他一下就像是戳到了一团,好说话的让人觉得他完全不应该站在矜傲优雅的白马探身边。 可少年现在正是在愤怒。 白马探甚至能在这份烧灼怒火中感受到一丝杀意,这使得他深深凝视着这位近几年来实际接触并不多的幼驯染。 虽然此前他就隐约有所感觉,但这还是第一次那么直观清楚的意识到—— 在自己和好友分开的这几年里,对方在某些方面真的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这变化可谓翻天覆地,却也像眼下这团盘旋在椎名仁太胸口的火焰一样,炽烈旺盛,却没发出一丝响动。 因此丝毫不引人注意。 白马探没有说话,只抬起另一只手覆住了好友紧绷的手背。 椎名仁太依旧立在原地紧盯着对面笑闹着的两人,视线一动不动。可白马探能感受出自己手掌心下的肌肉渐渐舒缓,力道卸去。 椎名仁太慢慢长出了一口气。 他遥遥望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运行着的监视器,垂下眼帘收拢住眼中的寒意。 等江户川柯南终于借嬉闹之机彻底平复好鼓噪的心跳,再隔着一段距离回眸望向黑发少年时,就见那人顶着通红的眼眶,眼角一行清泪滑落的痕迹。 ——满脸比自己还要更加后怕的表情。 江户川柯南一时分不清他这担惊受怕的源头到底是在害怕自己刚经历过的惊险一幕,还是因为眼见他差点死去。 应该二者皆有吧。 柯南想起不久之前少年才跟自己叮嘱过的话语,于是用满头黑线的吐槽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喂喂,都说了你下次想要踹我之前先提前打声招呼啊!” 他这一吭声,椎名仁太立马光明正大的呜咽起来,嚎着哭腔抹着眼泪把内心的所有恐惧与委屈都给发泄了出来,霎时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呜——我、我也想啊!可是我哪来的及、我都来不及弯腰带上你一起……哇——对不起——” 他哭得实在凄惨,抽噎微哑的少年嗓音回荡在这条地下通道内,给头一回见到这种场景的黑羽快斗震得目瞪口呆。 江户川柯南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期间牵动了膝盖,他没有防备之下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但也顾不上那许多。 小侦探急匆匆的安抚比自己年纪还要大的好友:“你在说什么呢椎名哥哥,你救下了白马哥哥啊!很了不起呢!” “再者,你不正是因为相信怪盗基德能够成功救下我,所以才把我往他身边推了一把么。” 突然得知自己早就掉马的黑羽快斗豆豆眼:“欸?” 第193章 唯一理想 椎名仁太无比庆幸他们在这里遇到了怪盗基德。 这个披着怪盗皮的少年人能力出色,重要的是他同样有着一颗心向良善的心,出手盗窃从不伤人性命。 这就是椎名仁太敢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希望交由对方的信心来源。 他看人向来极准。 白马探看着铁板对面的怪盗基德在被挑破身份后,顶着毛利小五郎的壳子做出了某些既视感异常强烈的沙雕表情,赤褐色的眸子不由得微微眯起。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目前唯一一个明确怪盗基德真实身份的侦探——黑羽快斗,十七岁,和他目前学籍所在学校为同个班级的同学。 原来竟然也参与了今晚的宴会。 ……下次再想抓他现行,是不是只要假借他的名义招摇撞骗,就可以钓到一只真基德了? 白马探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我靠我靠刚才我差点忘记呼吸了!!】 【小柯卒,名侦探番完结撒花】 【哭哭包和快斗反应真的快,漫画旁白里有标注这次危机从开始到结束还不到两秒时间(叹为观止.jpg)】 【小椎名……好生气的样子啊,心疼,抱抱孩子】 【有杀气.jpg】 【弯腰抱起柯南就会来不及拉上白马探的手,拽住白马探又会顾及不到柯南的安全,仁太只能去赌对面快斗的极限反应能力】 【哭哭包平日里又怂又沙雕,可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吧。看白马探记忆闪回里的片段,哭哭包小时候真是颗软软和和的甜美(心都化了.jpg)】 【哭得好惨啊,看他小时候抱着警察叔叔的大腿爆哭觉得好可爱好可爱,看他之前眼眶红红的就会联想到被欺负的小兔子,委委屈屈的惹人爱怜。】 【可是这次看他哭得这么后怕和愧疚,我只想刀了伊泽渊(呲牙笑】 【我靠不落不落赶紧去死啊!干什么这么霍霍主角团!】 【说起来哭哭包跟这人无冤无仇,第一次只不过是运气不好发现了不落不落安装在商场里的炸弹……怎么就发展出了一个狗皮膏药型愉悦犯啊?】 【怎一个晦气了得.jpg】 【这才刚掉下来多久,我都不敢想象后面还会有多少不落不落设置的针对性陷阱(瑟瑟发抖.jpg)】 【还不清楚其他人的状况……我记得小兰和那位石原亚纪女仆小姐也跟着一起掉进了陷阱里了】 【拜托拜托,我还挺喜欢其他几位侦探的,可千万别出事啊】 椎名仁太比在场所有人都更清楚伊泽渊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一时间竟有些踟蹰了。 面前正在变着法子安慰自己的小小好友眼神明亮如同月辉般纯洁真诚。 身边一向干净矜贵的大少爷此刻衣衫沾染了几处尘土,坚定包容的安静注视着自己。 他们是他的朋友,他不想他们出事。 形容狼狈的黑发少年狠狠抹了把影响视线的眼泪,白衬衫的袖口因此洇湿了一块。 “……” 他沉默着,直到抽泣声渐渐低敛于无,便用喑哑的嗓子艰难吐出几个音节。 “……我们原路返回吧。” 其余三人一怔。 “不用各自回到掉下来的位置,可以一起结伴去白马那边的囚室看看,六十度的坡道……说不定可以想办法反向爬回去。” “又或者,”椎名仁太咬了下嘴唇,“你们去囚室那里想办法,我去找其他人来会合,途中如果我能找到出口——” 白马探没有犹豫的打断了他:“椎名,你知道这是最笨拙最低效、也是成功可能性最小的蠢办法。” “而且,”茶金短发的少年平静道,“你在害怕。你很害怕。” “你藏在身后的手在抖。” “那我就更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去面对危险了,你知道的。” 椎名仁太闭上眼睛,企图努力控制住自己鼓噪失拍的心跳,可是他失败了。 “危险的不是我啊……” 黑发少年想要扯动脸上被泪水冲刷过后的肌肉从而露出个微笑,也没有成功。 “——再这样下去,被我害死的只会是你们!” 不落不落是在故意针对他身边的人。刚才的铁刺机关根本不是由他们触发的,而是躲在监视器背后的人手动操作开启的! 明知以他的身手必定能够躲过,因此幕后之人本来想要的就是柯南和白马探的命!! “椎名哥哥……”柯南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有些忧心椎名仁太的精神状态。 少年看起来是真的被这次突发事故吓得不轻,整个人都像是一只应激的幼猫,连带着紧缩的瞳孔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自从得知不落不落的存在以后便层层累积起来的高压,在此刻彻底引爆了椎名仁太心中的恐惧。 “不会的。” 江户川柯南牵上对方的手仰起头,明澈坦然的眸子里满是笃定与可靠。 “你不会害死我们的,因为我们能够保护好自己,也能够抓到这个性情恶劣到了极点的犯人。” “刚刚不就是这样吗?我们互帮互助团结一心,就一定会赢得胜利。” “说得对。”白马探傲然微笑,“椎名你别忘记了,在是你朋友的同时,我也是一名合格的侦探呢。” 他耸了耸肩膀:“破解谜题抓捕真凶,这本来就是侦探的天职。与犯人究竟为谁而来可没多大关系。” 就连黑羽快斗也伸出根手指挠了挠脸颊,小心翼翼的干笑两声。 “啊哈哈……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一起去找到策划这一切的混蛋狠狠揍他一顿,没错吧?” 他也提到了“一起”这个字眼。 “只要团结一心吗……”椎名仁太低垂着失神的眸子,喃喃重复。 饱含耐心与温柔的安抚接二连三,渐渐熨平了他神情间激烈恐慌的褶皱,也令其他人紧绷的神经悄悄放松下来。 可黑发少年心底深处的想法却无人得知。 这一刻,椎名仁太想到了最初那名雪发红眸的暴戾少年。 他随即想到提及少年下落时眼含悲伤的猫眼警官,想到在游轮上意外相遇与自己对峙的伊泽渊,又想到了金发褐肤好心劝诫自己远走高飞的卧底青年。 最后定格在晚宴时录音带中提到过的大富翁——乌丸莲耶,四个字上。 ……眼前赤诚而率真的友人们根本不清楚这些阴谋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要团结一心,就能赢得胜利吗? 也许。 但这“团结”二字拆分开来,又是由多少人前仆后继日以继夜、舍弃生命燃烧灵魂,才最终凝结成了一颗正义耀眼的心脏呢? 而他,还有他们,会不会也仅仅只能成为这颗心脏中包含着的无数英灵中的一部分? 他不要。 他不是那么大公无私的人,他只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就算意外被卷入这场同黑暗进行的漫长争斗,他也希望他们会成为亲眼迎接黎明到来的那群人之一,而不是无声消逝在不见天光的深渊之底。 他绝不会让他们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受到侵害。 黑发少年忽然坚定了眼神:“你们说的对。” 他正低垂着眼睛,只有正仰着头的柯南讶然与他对视。 椎名仁太道:“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他郑重承诺:“你们也一定会没事的。” 江户川柯南愣了愣,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奇异的警示,却很快被少年友人眼中迸发的光彩夺去了全部心神。 “你……”小学生模样的名侦探缓缓勾唇,展露出一个欣慰而鼓舞的微笑,“这不是也有着自己想要完成的事吗?” 黑发少年闻言怔然,下意识抬起指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是……这样吗?” “是这样啊。” 汪蓝瞳仁中尚且残存软弱的泪光,但椎名仁太却也跟着小小的好友一同扬起嘴角,语气里满是恍然大悟。 ——想要看到身边的你们能够一直闪闪发光的走下去。 原来这就是我人生中的唯一理想。 第194章 舍与死 下定决心的过程无疑是艰难的,但做下决定以后,椎名仁太却陡然觉得身心骤轻。 对比敌我双方实力,他们这边毫无疑问势单力薄。 但也有优势——从之前商场里的那次爆炸以后,椎名仁太就明白了不落不落想要达成的那个偏执目的。 既然已经知道敌人的目标是什么,那么他自然也能够反向利用这份目标,去引诱对方走在自己的计划中。 但无论是对方原本的计划还是自己反向利用的计划……都绕不开白马探他们。 椎名仁太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表面却无甚异样,和另外三人同行。 “刚才那里的墙面上有特制的隐藏电力开关。” 行走间,毛利小五郎发出了怪盗基德特有的磁性嗓音:“我只是捣鼓了两下把它打开了。” 柯南半月眼瞧他,呵呵一声,却因为白马探的存在而没有多说什么。 椎名仁太仍旧占据了最前方的站位,这点没什么可争辩的,他的确是在场人中反应力最快的那一个。 只有白马探调侃似的打趣他:“我以前还真没有想过,有一天居然能看那么久椎名你的背影。” 椎名仁太没有回头。从情绪漩涡里挣脱出来以后,他的状态渐渐恢复到了平常状态。此刻听说这话,语气颇有种哽住的意味。 “一直躲在大少爷身后还真是对不起啊,快看好啦,我这可是在报答你的恩惠呐。” 白马探忍不住轻笑出声,又突然侧头,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正暗自用余光打量着自己的怪盗基德。 被抓了个现行的黑羽快斗悚然一惊,连忙转动眼珠假装自己在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一看,就发现了出现在面前的两条岔路。 椎名仁太的脚步也随着这一变化的出现而停住。 眼前这两条路看不出来有什么太大区别,他们只能瞧见路口的前半截,一条向左一条向右,都在大概三米的位置有个直角弯,再后面的景象就在视野范围之外了。 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在这两条岔路前的地板上,分别手写了一个字。 左边的路写着“舍”,右边的路写着“死”。 椎名仁太几乎是在低头看清这两个字的一瞬间,眼神就蓦然深沉下来。 耳边是黑羽快斗略显轻快的声音:“喔~~虽然不清楚‘舍’是什么意思,不过再怎么看也不能选死路吧?” 白马探弯下腰蹭去上面的一点字迹,捻了捻分辨道:“是粉笔,还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写上去的。这片区域的灰尘分布乱了,说明有人来过。” 江户川柯南皱起眉头:“为什么要特意标注这两个字?目的是什么?” 椎名仁太望着他们在路口前研究了一会儿,轻轻道:“没有时间留给我们犹豫了,还不清楚其他人的情况……就走‘舍’字吧。” 白马探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反对。尽管不能完全相信幕后之人,但眼下是一半一半的概率,想来选哪边都不会是真正平安无忧的生路,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黑羽快斗比较乐观,行动力也是拉满状态。看白马探和柯南都点头认可,便从怀里随手掏了个东西出来,扔进了左边的通道里。 那小玩意在地面上啪嗒啪嗒弹跳几声,最终不动时,柯南才看清那是一个荧绿网球。 黑羽快斗扬眉:“看来入口没什么问题?” 椎名仁太已经迈开步子:“有问题的地方应该在深处。”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同样抬脚跟上。 而就在落在队伍最后的黑羽快斗也踏进左边通道以后,身后突然轰隆作响降下一道厚重铁门,明晃晃的宣告着“落子无悔”。 黑羽快斗挠挠后脑勺:“这位考官还真是严厉啊。” 椎名仁太率先拐过直角弯,脚下地板感应到足够的重力微微下沉一小截,眼前的黑暗便如潮水般退去,一盏盏昏黄的电灯自通道两侧墙边亮起。 黑发少年紧绷的肌肉重新放松了一些,稍有停滞的姿态恢复平常,沉默着继续前行。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笼子,笼子里呆着一只正在吃草的兔子。 旁边还有张字迹狂放肆意的字条,上面简明扼要的写着对他们的行动指令。 「杀掉兔子,得到钥匙。」 第195章 阳谋 “这……” 黑羽快斗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最后摸了摸后脑勺,瞧着笼子里的小白兔略有些纠结的问: “咱们谁来?” 白马探嫌弃的心绪溢于言表,斜睨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黑羽快斗,然后招呼了一声就独身往更后方位置的厚重门扉走去。 椎名仁太则打开笼子把棉花团子一样柔软的小东西抱出来放在桌面上。松开手时,指尖还残留着一阵暖洋洋的温度。 江户川柯南起跳一步爬上桌子,小手探进小兔子的腹下按压试探了一番,动作蓦然停顿。 “有硬物。”他低低道,“摸不出形状,但有很大概率是字条上所提到的钥匙。” 黑羽快斗叹了口气。 白马探也很快探查回来,干脆利落的叙述结论。 “是包了一层木头皮的金属门,就算没上锁,想要推开恐怕都需要费些力气。我观察过锁孔,对应钥匙应该要比常见类型的钥匙型号更小一些。” 椎名仁太看向柯南,得到了对方的点头示意。 他刚才在兔子腹部摸到的硬物大小,确实符合白马探对于钥匙猜测的描述。 “顺便,那位所谓的梅泽执事简直体贴极了。” 白马探垂落在身侧的右手抬起,这方不算明亮的封闭空间内霎时掠过一线寒芒。 “连趁手的工具都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就放在那扇门前的地板上。” 三人凝神看过去,白马探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黑羽快斗扯了扯嘴角,悠悠道:“还真大胆呐,就这么放心的把相当危险的武器交到我们手里了呢。” 江户川柯南沉声道:“越是看似轻描淡写的转交给我们威胁性武器,就越是能说明那个人认为我们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的自信。” “不,是伊泽渊的话……”椎名仁太冷静道,“他或许根本就不在乎对手有可能带给他的威胁。” 柯南回想起不落不落曾近距离亲临爆炸现场,还差点死在自己制造的炸弹下的“雄伟事迹”,忍不住点头认可椎名的判断。 好吧,他必须承认这名臭名昭着的在逃通缉犯是个损人不利己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接下来的事就简单起来了,你们有人想学习麻辣兔头的做法吗?” 椎名仁太从白马探手中拿过匕首,有些沉甸甸。 少年在空中挥舞两下这锋芒十足的凶器,平静道:“如果没有人好奇的话,那就我来了。” 这本就是冲他来的阳谋,由他来执行字条上的指令完全合乎逻辑。 但白马探和柯南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在场的人就没有一个是蠢笨的,平日里都是走一步想三步的主儿,又怎么会看不出这种明晃晃温水煮青蛙的阳谋。 第一次是要求杀掉兔子,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人的底线往往就是在一步又一步的紧逼中寸寸退让的。 他们相信椎名仁太的意志力,但相信好友的品行与不愿意看见好友难过,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可是不按照字条上做的话,四人待在这种四周封堵的封闭环境内,别说迟早会饿死,就单单只是可供呼吸的氧气,他们都不清楚是否充足。 毕竟他们可没在这片空间内看见换气口。 于周遭莫名压抑起来的氛围当中,黑发少年一只手紧握匕首,另一只手缓缓伸出,按上了懵懂白兔的后颈。 “那个……”有人突然弱弱的出言。 椎名仁太循着声音看向悄悄举起手的“毛利小五郎”,静静等待他继续说完。 黑羽快斗眨了眨眼睛:“其实、我对麻辣兔头还挺感兴趣的,要不然……我来吧?” 他虽然不是很清楚幕后之人与面前少年之间的圈圈绕绕,但也能分辨清楚最基本的善恶好赖,这种时候要帮谁根本不需要多加思考。 只是杀一只兔子而已,他怪盗基德除了不能亲手杀鱼以外,还有什么是写在人类食谱上却不能杀的? 面前的又不是什么危险至极的大型猛兽。 再者,他是十七岁的大盗,不是七岁的天真小男孩。黑羽快斗心里对此其实没什么太大负担。 ——这其实算不上是个好主意,但的确是份有用的缓兵之计。 白马探看向低眉沉默着的幼驯染,就见对方在微微停顿之后松开了手底下的兔子,顺从的将匕首交到黑羽快斗手中。 那把双边锋刃都磨砺得相当具备杀伤性的匕首只在白兔脖颈处停留了两秒,随即便寒光一闪溅染上了丝缕殷红。 很快,那溪流般的红迅速蔓延开来,洇湿了一小块桌面,又在眨眼的功夫里沿着桌腿淌下,一直蜿蜒至黑发少年脚边。 椎名仁太眼睛一眨不眨的目睹了匕首剖开兔腹的全过程,又跟着那湾猩红一路垂眸看向自己的脚尖。 而后就被白马探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人拽到了自己身边。 白马探轻叹:“他不是真的在给你演示麻辣兔头制作方法。” 你不用强逼自己看得那么认真。 椎名仁太冲贴心温柔的幼驯染露出个笑容,一如既往的活泼灿烂。 第196章 鸡飞马跳 黑羽快斗决定送佛送到西。 由已经脏了手的自己苦逼兮兮的捏着那把满是黏腻的钥匙,任劳任怨的走到那扇沉重门扉前,再根据在兔子腹中一并找到的字条指示,一步一步顺利拧开了门里暗藏着的十重锁扣。 然后就格外愤怒的踹了这玩意两脚,还心痒难耐的想要把门上这把——他撬了好一阵都没捣鼓开的——邪门儿锁头拆卸带回家仔细研究一下。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他怪盗基德没见过的锁,简直就是他出道以来的偷生最大滑铁卢! 而正如白马探之前所说,这扇拦住几人的门确实沉重异常。如果不是有椎名仁太这个练武之人在,估计推开这扇门以后至少得报废六个有着大众脸的帅哥。 ——绝对没有说工藤新一\/黑羽快斗是大众脸的意思。 黑羽快斗此刻沾了满手的血,腥气扑鼻,令人不适。推开门后他没立刻走进下一片区域,而是原地蹲下身子让柯南帮忙从他怀中摸出一条素色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十指。 “我还是头一次这么想要暴揍冒充我名义的家伙。”黑羽快斗顶着中年大叔的壳子嘀咕着。 柯南从他怀里又扯出了第二条干净手帕递给他,听见这话颇有些无语:“你这家伙到底是被人冒名顶替过多少回啊?” “来无影去无踪那么方便,又是大名鼎鼎的坏蛋……当然会成为许多妖魔鬼怪的伪装目标啊。” 黑羽快斗随口慨叹的同时终于收拾完自己。没办法太干净,但好歹个人形象算是勉强能过得去了。 就在他跟柯南两人在门口耽搁的这一小段时间里,门后竟然传来了白马探和椎名仁太同其他人交谈的声音。 小侦探和怪盗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惊讶,双双迈步走入眼前半掩的大门。 他们在门后碰上了第五位同伴——胳膊负伤的茂木遥史。 这位野性浪漫的男人如今的模样同样多出了几分狼狈,长袖衬衫上有零星血色沾染。 他惯用手的上臂位置捆着两圈草率布料,看那深绿染血的颜色,正是那件他曾在晚宴中时好好穿在身上的西装外套。 “路上中了道陷阱。”茂木遥史坐靠在墙边哈哈一笑,“要不是躲得及时,我现在就已经是腊肉烤串了!” 黑羽快斗重新操起他毛利小五郎的人设,压出大叔的浑厚嗓音,走上前同情又钦佩道:“你这心态还真是开朗啊,茂木先生。” 白马探视线扫过周围的环境,指着另一边紧闭的大门问:“茂木先生是从这扇门后面进来的吗?” 茂木遥史随着他的动作肯定道:“没错,我刚一走进来,那扇门就轰隆一声落下来了。” “我本来是想暂时停留在这儿休息一会恢复些体力,结果刚坐下来不久就失去了意识。” 茂木遥史慨叹:“刚刚要不是白马小哥你过来喊醒我,我想我肯定会安安静静睡上一个这辈子从没睡过那么久的觉。” 达成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眠地底。 尽皆听出他言下之意的几人神色霎时微凛。 像他们这种身经百战的侦探,在明知危机四伏的环境里怎么可能放心大胆的任由自己睡去。茂木遥史会突然昏迷,恐怕是因为他的伤口中沾染上了某些药物。 就连他此刻浑身上下明显至极的疲惫感,恐怕也和药物脱不了关系。 椎名仁太望了望眼前仅剩给他们的唯一那条通道:“茂木先生还能行动吗?接下来的路总还是要走下去。” 茂木遥史干脆利落的点点头:“离死还远着呢,小问题。” 黑羽快斗也在同时朝狼狈男人搭了把手,背扶着脚步有些虚浮的茂木遥史一起缓步前行。 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众人最前方的椎名仁太回头静静看了眼笑容自若的黑羽快斗,心知肚明对方默默承担了一份巨大的风险。 如果说以怪盗基德的能力本可以避免这里大多数的陷阱机关,那在多搀扶了一个成年男人的情况下,他的身形反应就没有办法令他做到安然无恙了。 神情一派冷静的黑发少年握了握拳,又在几人全都来到自己身后位置的下一秒,扭头继续朝更深处的未知走去…… 「杀掉公鸡,拿到密码。」 这一次连张桌子都不给了,依然是八个简单血腥的字。 黑羽快斗想了想,把身前的小矮个柯南一脚踢了个踉跄。 小学生连忙脚动刹车,险险停在离这只雄赳赳气昂昂公鸡仅有毫厘之差的位置,回过头去怒目而视。 然后他又重新转过头和公鸡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缓缓叹了口气就准备跟椎名仁太要来匕首。 黑羽快斗动手过一次了,茂木遥史现在走路还有些摇晃,白马探这家伙明显有洁癖,椎名……绝不能让椎名一个人担着。 那就他来。 哪怕让他们几人从头到尾轮流个几番,也不能让其中的任何一个人独自承受这种负面情绪的堆积。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出声阻止他的不是椎名仁太,而是白马探。 茶金短发的优雅少年从一声不吭的幼驯染手中顺过利刃,拍了拍对方的手臂,又躬身揉揉柯南的脑袋。 “这种事怎么能让小孩子去做呢?”白马探从容轻笑,“说起来,这只鸡都快和柯南你一般大了。” 江户川柯南微微愣住的功夫,白马探就已经掠过他走向了地上被绳子捆住了一只爪子的公鸡。 绅士少年英勇就义的时候身上就像散发着莹莹金光,只可惜最后的场景却闹得很不好看。 ……因为大少爷是真的从来都没有亲手操刀过这种事情,他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 白马探蹲下身和大公鸡面面相觑了半晌,在伸手企图触碰它的时候立刻迎来了公鸡本鸡的反击。 那一张铁嘴看着小巧,实则杀伤力异常强悍,立马就给白马探的手背上添了几块刺目红肿,有一处还破了皮。 陡然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柯南终于看不下去,帮着去抓那只扑棱起来快比他还要大块的小boss,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让白马探通关。 嗯……代价是白马探的形象从优雅大少爷变成了变态杀人犯。 白马探:“……” 保持坚强而不失风度的微笑.jpg 默不作声旁观了好半天的椎名仁太终于在这时候露出个无奈的笑,而后随手从黑羽快斗西装胸前的口袋里将他刚塞进去不久的新手帕扯出,上前几步递给好友。 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黑羽快斗:“……?” 我也是你们幼驯染y里的一环吗? 柯南抬起胳膊抹去一脑门的汗,到底也还是没逃过弄脏双手的命运。他扯开从鸡肠中扒拉出来的小塑料袋,拿着里面的小字条直奔密码锁。 【救命,我又担心又想笑,你们不要在这么严肃血腥的场合里出现那么活跃沙雕的心理活动啊!】 第197章 天平两端 在手中匕首饮血三次之后,几人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通道里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放置有桌子和笼子的房间里。 由于这里一直处于密闭状态,此刻空气中残余的血腥气经久不散,令人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想要掩住鼻子的冲动。 这也难怪,因为就连那只在一个多小时以前就彻底失去了体温的兔子,都还原封不动的躺在桌边。 简直就像是个死循环。那身曾经洁白无瑕、如今却肮脏不堪的皮毛就像是一道睁着血红大眼的鬼影,无声而张狂的嘲笑着他们所进行的一切无用功! 几人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刚刚就在上一个密室房间里,已经恢复了些许体力的茂木遥史配合着“毛利小五郎”共同宰杀了一只绵羊,从绵羊的胃袋中找到了解开门锁的提示性谜语,破解之后才得以将门推开。 结果迎接他们的却是这场杀戮游戏最初的起点。 白马探垂在身侧的手指瞬间握拳,指甲印入掌心血肉:“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么问,但他其实已经明白过来幕后之人这套行为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而正是因为觉得过分,茶金短发少年人的心中此刻才会陡然怒火焚天。 椎名仁太却面上无波,对于这种意外情况的出现完全不感到惊讶。 黑发少年一言不发的绕过桌子,重新输入密码打开沉重的大门。 而后他对于又一次映入眼帘的熟悉房间与尸体好似无动于衷,径直走到了密码门前再次拨动数字扣到正确位置。 咔吧一下,就像是时间轮回,这把锁也又一次顺利弹开。 而后,果然。 第三个房间的门一经打开,一股更为浓郁的血气霎时扑进鼻腔中。不远处墙角地板上,死去绵羊的尸体余温未散,鲜血还在蜿蜒着肆意流淌。 这是他们十分钟前才努力离开的地方。 而现在在这片密闭区域里,也总算出现了新的因素。 ——一只奄奄一息的老雕,和一张崭新的新字条。 「送它最后一程,或者在手臂上奖励自己一刀。」 在今晚短短时间内,眉眼间已然成熟沉稳许多的黑发少年一眼扫完上面的字,反手就朝那本就寿命将至苟延残喘的老鹰挥落掌中匕首。 在身后紧跟着的所有人都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旧的血痕被温热新鲜的液体覆盖冲刷,血线飞射。 几滴黏腻的红不经意间溅在了少年眼尾,几乎要把那片幽蓝汪洋给彻底浸染。 椎名仁太松开手中字条,任由它轻飘飘坠入死亡的潮汐,另一只手则攥着滴滴答答往下掉着血点子的死神之镰,站起身迈开腿,眼看就要掠过尸体朝下一扇门进发。 却被白马探猛地抓紧了手腕。 二人维持着一前一后的姿势,似乎是彼此僵持了一秒,又像只是四周莫名沉重的氛围给人引起的错觉。 椎名仁太侧头回望,眼神中是纯然的困惑迷茫:“白马,怎么了?” 白马探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手下力度转瞬间又加强了几分。 “椎名。”他一字一句的问,“你在想些什么?” 椎名仁太似是颇觉莫名其妙,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什么?” 他眼神微微上瞟,如同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然后试探着答:“……在想怎么才能打幕后黑手一顿?” “……”白马探找不出他神情间的任何破绽。 但他就是觉得幼驯染的状态不对劲。 于是他又问:“刚才的字条上写的什么?” 椎名仁太坦然复述:“杀掉它,或者给我自己来一刀。” ——这还是幕后之人头一次明晃晃的将“对人体造成伤害”加进通关选择里! 白马探瞳孔骤然收缩一瞬,猛地回头去看正蹲在那滩鲜血前查看的江户川柯南。 柯南手里捏着那张差点被血色糊死的软趴趴纸条,沉着脸冲他点了点头。 白马探紧了紧自己握住好友的手掌,突觉喉咙有些干涩:“下一关让我来。” 椎名仁太摇摇头,深蓝瞳仁静静与赤褐眸子相望。 “没有意义,白马。”黑发少年平静开口叙述出残酷的事实,“那是最笨拙最低效、也是成功可能性最小的蠢办法。” “而且……” 椎名仁太半垂眼睑,视线落在对方与自己皮肤相接的手腕上,那里都快被硬生生攥红了。 “你这是也在害怕吗?白马。” 他笑了一下:“可真难得。” “但是很巧,我现在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怕了。所以下一关还是由我来。” 伴随着少年微凉的嗓音落下,整个房间的四面墙壁突然轰隆隆一同移动起来,迎着众人震惊的目光,原本那扇位于左手边的门扉最终停止在了正前方。 椎名仁太并不意外、甚至还有些了然的见证着这一幕斗转星移的发生。 “果然啊,必须是由我亲自做出的选择才会被认可。” 否则对方就会故意给出错误道路,令他们一直陷入死圈循环。 “之前多谢、也辛苦你们了,但是看样子,接下来你们就只能好好躺平,让我来带飞各位了。” 黑发少年调笑般说完,随即便伸出了另一只手,将白马探攥在自己持刀手腕上的五根手指一点一点掰开,拂去。 血色匕首在赤褐色的瞳孔中一晃而过。 等白马探震颤的眸子再度抬起望去时,只看见那道熟悉颀长的身影缓步推开沉重大门,独身而沉默的迈入门后一片阴影之中。 新的房间里,一张字条,一只眼睛浑圆有神格外亲近人的布偶猫咪。 「送它脱离人间苦,或者在手臂上奖励自己一刀。」 椎名仁太轻轻摸了摸布偶的头,遮住了那对玻璃珠般漂亮的蓝灰色眼睛,然后……那双眼睛便再也无法睁开了。 新的房间里,一张字条,一条汪汪吐着舌头蹦蹦跳跳的长毛萨摩耶幼年犬。 「送它早享极乐福,或者在手臂上奖励自己一刀。」 椎名仁太在狗狗面前蹲下身,小家伙便相当自来熟的扑进他怀中。 它鼻子朝匕首方向耸动两下后呜咽了一声,又很快伸出柔软的小舌头舔了舔少年指尖沾染的血珠,紫宝石般的眼睛明亮又亲昵。 黑发少年闭了闭眼。 等他站起身来时,来时的白衬衫已彻底遍布血污。 新的房间里,一张字条,一副平平无奇的大框墨镜。 「粉碎他,或者在手臂上奖励自己一刀。」 在看清这行字迹前半部分的下一秒,椎名仁太眼神陡然狠厉,反手举起匕首就是一刀划出。 压抑至极的房间内,裂帛声骤起。 “椎名!” “椎名哥哥!” “喂你这家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哭哭包!!!!】 【不要啊小椎名!你对自己别那么狠心啊!!!】 【呜哇!是血啊!!救命救命!哭哭包最怕疼了啊!伊泽渊怎么还不去死?!!】 【呜呜呜——快包扎!随便谁都好,快来给他包扎一下啊!】 殷红血液顺着垂落在身侧的手臂肆意流淌而下,浸透衬衫破裂的衣袖,路过少年起伏分明的腕骨,自指尖坠落,吧嗒吧嗒摔碎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白马探三两步冲到他身边,一把扯下那被割破了大半截的衬衫衣袖用力撕扯成条,又快又急的为眼前人将血口子紧急包扎好。 等一连串行动完了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不,不对,是椎名仁太的手臂在颤抖! 椎名仁太眼眶已然现出一圈红晕,然而他紧咬着牙关,愣是一声半响也未发出。 他甚至还低下头朝满脸担忧的柯南露出个自觉还算好看的微笑,又对身侧的白马探轻声招呼了一声“继续走吧”,然后就若无其事的将这一页直接翻了过去! 白马探不久之前还在为椎名仁太难得展露的怒火中烧而感到少许稀奇—— 现在他可一点都不觉得稀奇了,因为现如今他自己都明确感知到了胸口熊熊燃起的愤懑火焰! 无需多问,他确信挚友的一切选择永远都是在经过多番对比后精挑细选出来的最佳选择。 更何况他非常清楚椎名仁太从小到大到底有多怕疼。 能让对方没有丝毫踟蹰就选择了对自己利刃相向,一定是椎名仁太瞬间就认定了这样做能够造成的损失最小! 黑羽快斗捡起那张字条缓缓念出一遍内容,可几人却并未听出什么明显异样。 中年男人模样的怪盗基德表情沉凝:“我想,你们亲眼看一下这些字就会明白了。” 白马探接过纸条,视线飞掠而过,倏然定位在其中一个字上。 “粉碎他……”茶金发色的少年喃喃,“这次为什么变成了男性代指词……” 他忽然回想起好友曾跟自己提起过的几位霓虹警察。 “‘粉碎他’指的不是粉碎这副墨镜本身,而是指以墨镜作为形象特点的人!” 白马探迅速向柯南等人解释道:“椎名认识一个每天都喜欢带着墨镜的可靠警察长辈,这次的纸条内容是想让他在对方和自己之间做出取舍!” 黑羽快斗差点失语:“粉碎一个人?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哎!要怎么做才会用得上这种可怕的词汇形容啊喂!” 江户川柯南脸色极差:“不落不落对椎名哥哥的针对性太强烈了,再这样下去,被他放在天平两端的迟早会是椎名哥哥和其他人的命!” “已经是了。”白马探看向桌面上的墨镜,低头思忖,“现在还只是身在远方的熟人,下一步恐怕就……” “喂你们快看大门!”黑羽快斗惊慌失措的指向那扇通往下一个区域的门,“它什么时候关上的?!!” 白马探和柯南的心跳顿时漏跳一拍,猛然转身望去。 那本应等候他们所有人都通过以后才会关闭的门扉——这一次竟然悄无声息的提前关闭了! “椎名小子,这扇门关上了啊。”茂木遥史敲了敲紧闭的门扉,“毛利他们还没跟上来呢,不会有事吧?” “他们不会有事。”椎名仁太头也没回道。 浑身浴血的黑发少年轻车熟路走到房间中央驻足,将贴在木桌上的纸条一手扯下,垂眸。 “——有事的是你。” 「surprise~恭喜您活蹦乱跳顺利游玩到现在~请注意,这次的消消乐小游戏升级为2.0版本咯! 请从以下两个选项中做出正确的选择~ 奖励给你身边亲爱的同伴一刀,或者,自己代为承受两刀。 温馨小贴士:还请不要担心其他粗心大意走丢的小伙伴。当你做出选择后,前行的大门同样会为他们打开。」 就在茂木遥史因为刚才的一句话而面露警戒之色时,一把萦绕着血腥气的匕首被少年递到了面前。 男人顺着这只手抬眼看向椎名仁太,没有立刻接下,而是眯起眼睛:“那张字条上这次写了什么?” “你一刀,或者我两刀。” 椎名仁太在这方面坦然至极,反正字条就在桌子上放着,谁去看他都不会阻拦,也没有必要故意撒谎欺骗。 茂木遥史从他手里接过匕首,缓缓勾起嘴角与少年对视:“一和二的对比啊,该怎样选择果然明显至极……你想让我自己动手?” 椎名仁太张口,却没来得及给出回答。 因为茂木遥史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就已经猛然挥臂朝他刺去! 危机骤临。 黑发少年眸光不动,瞬间撤步仰身侧面闪避过眼前的锋芒,而后双手前后一拽一推,于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的背景音中轻巧将其手腕彻底扯脱臼。 眨眼间,于半空中掉落的匕首被少年精准接住又举起,稳稳架在了茂木遥史的颈动脉上方。 左臂上被草率包扎过的伤口经过这番动作又开始溢出鲜血,椎名仁太右手持刀的手却稳如泰山,就连语气也像清晨时分山顶弥漫的冷雾。 “你当然可以自己动手,但如果做不到,我也愿意为你排忧解难。” 话音落下,眉眼压抑漠然的少年手起刀落,茂木遥史本就负伤的惯用手臂上立刻又多出了两道清浅伤口。 茂木遥史闷哼一声,再看向椎名仁太时的眼神霎时变得深邃莫测。 第198章 一念之间 干脆利落在茂木遥史胳膊上划出两道口子的黑发少年完成了字条上给出的任务,转身就朝新出现的大门走去。 宛如已被设定好某种程序后的机器人。 ——此刻的椎名仁太无疑已经达到了某种理智到冷酷的地步。 他没那么多圣母心企图拯救苍生,也没有大爱无疆的选择代替今天才初次见面的茂木遥史承受风险。 少年只是在现有客观条件的基础上进行果断分析,最终再依靠个人性格偏向,做出他自己认可的决定。 即便这个决定可能尽显残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仁太!!!】 【完蛋了完蛋了啊!哭哭包竟然对同伴下手了!】 【卧槽是不是我太敏感了啊?你们看这略像某只华生的老鹰,看这布偶的蓝灰色上挑猫眼,再看看这只狗狗的紫色调下垂眼……!!!】 【竟然不只是松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竟然?!他宝了个贝的,伊泽渊你究竟是什么品种的星际宝贝,我特喵一个大逼斗爱死你!伊泽渊你听见了吗?我说我要爱、死、你!!!】 【楼上联觉信标说不出来的话我替他说,伊泽渊你就是个天底下最龟孙的老阴比乌龟王八蛋!敢拿景光他们试探哭哭包,他奶奶的老子要穿进书里弄死你!!】 【零零你在哪儿啊,你快出来朝这个该死的组织新人多甩几口黑锅让组织直接崩了他啊!他竟然用你家幼驯染威胁一个未成年!】 【呜哇一只失去高光的哭哭包!!不落不落你还我那个可爱活泼清爽帅气的小哭哭包!!】 【伊泽渊这明显就是图穷匕见了。从之前电梯爆炸事件就显露端倪,现在终于彻底暴露出来他的目的了——他就是想拉哭哭包堕入黑方啊!】 【这就是他那个又扭曲又偏执又疯狂的想法?】 【前边那个说福尔摩斯在传言中成为莫里亚蒂的人呢?粗来(磨刀霍霍.jpg)】 【啊啊啊啊qaq我的哭哭包!后面不会要刀了吧?】 【以椎名仁太的脑力武力配置,堕入黑方以后……估计组织可以时隔多年宣告自己重回巅峰了(允悲.jpg)】 【你别说,哭哭包这阴间滤镜还真有点带感……】 【等一下,黑化了那岂不是要跟他这些亲友长辈互相残杀?!白马探、柯南、还有景光他们?不要啊!】 【我承认我是爱看修罗场没错,但我没说是物理意义上的修罗场!】 【唔,这个侦探是不是有问题啊?】 【好你个身强体壮浓眉大眼的茂木遥史,你这个混蛋刚才是想夺刀给哭哭包来一刀对吧?mad你活该被哭哭包反杀!】 【幸好哭哭包的武力值是点亮了的,要不然我都不敢想呜呜呜】 【呜哇心疼死了小椎名,每日一问伊泽渊怎么还不去死啊!?】 又是封闭房间,椎名仁太没有在这里与白马探三人重逢,倒是茂木遥史依然跟在他身后一路走了进来。 接收到黑发少年幽深蓝眸投来的视线,胳膊上不停流血的健硕男人耸了耸肩。 “别这么看我。代价我都已经付出了,总不能还要蠢得留在原地等死吧。” 椎名仁太眼神无波,似乎对他的决定并无兴趣。 「您还喜欢身边的好同伴吗?这一次只需要再为他增添两道伤口就可以开门啦~当然,您也可以选择给自己来一刀…… 为什么这次您只需要一刀?那是因为我忽然发现您醇厚香甜的灵魂要比其他任何事物都更加宝贵!」 黑发少年一眼扫过纸张后半段的垃圾话,重新将目光定在了茂木遥史身上。 茂木遥史挑起眉尾,似乎从少年不起任何波澜的眸子深处读懂了某种针对自己的潜藏意味,于是哈哈一笑。 “这次你想给我来几刀?” 不知为何,这句话莫名刺耳。 黑发少年紧握匕首的指尖突然颤抖了一下,深海般的双眸蓦然睁大。 他低头伸出一只手怔怔凝视着上面浸染着的黏腻猩红,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反应之大甚至于让他猛地倒退一步,如同两米以外的茂木遥史化身成了什么洪水猛兽。 随后,破风声骤起复停歇,少年的左臂上再次多出了一道新鲜伤口。 ——这一刀肉眼可见比刚才他给茂木遥史的那两下子加起来还要深。 就像是某种给予自身的警示和惩罚意味,少年暗沉无光的眸子也在这一刹那间重新燃起了些许星光。 茂木遥史眼睁睁旁观这人从半个机械又变回了七分人,忽然意味深长的问: “如果下一次被放在天平两端的是你和我的性命,你会为了活下去,选择对我下手吗?” “……你放心好了。”椎名仁太低眸,“我不会。” “那人不是说过了么,今晚这局游戏的解总共有两个。” 黑发少年略显僵硬的甩动手中匕首,墙壁上随之多出一连串溅射血滴。 他道:“珍宝可以自己选择升值,也可以选择毁灭。” 茂木遥史挑起眉毛,饶有兴致:“听起来……你更喜欢毁灭的解法?” “——但现在看来,你显然是打算转变刚刚承诺的心意了啊。” 新的一间密室中,茂木遥史观赏着黑发少年一改上个房间时的姿态,顶着对方死死锁定在自己身上的沉凝视线,竟然还能笑着调侃出声。 属于这个房间的字条就在椎名仁太手中,已经被少年绷紧泛白的指尖捏断成了几段褶皱。 而令他将矛头直指茂木遥史的最大原因,也就是这间密室与之前所有密室最大的不同之处—— 此刻在他们二人面前的这面墙壁,整个儿都是由特制硬化玻璃制成的,并且还是单向可视隔音玻璃。 隔壁房间里正在忙着躲开各种机关武器攻击的白马探三人自始至终都没朝这边瞥来一次眼神,想也知道他们不是不想看,而是根本看不见这边有人。 他们被幕后之人有意困在了这方并不宽阔的空间里,与椎名仁太仅仅一墙之隔,却深陷危险漩涡。 三人之中,黑羽快斗身手轻快敏捷,柯南身形娇小,腾挪闪避起来同样极其灵巧。 但白马探本人平日里既不需要飞天遁地当怪盗,也没有天降光环顺利返老还童,对比下来是三人当中负伤最多的。 在这样高强度不停歇的致命机关中,他极容易成为最先倒在血泊里的那一个。 「杀掉他才能停止那些危险的机关哦~一换三,是笔还不错的买卖吧?」 这张已然粉碎的纸条上写的是“杀掉他”,而不是两人之中“死掉一个”就可以。 正常而言,这场游戏的确应该如椎名仁太此前推测的那样拥有着两种解法,或是提高自身在对方眼中的价值,或是全盘湮灭自己本身的存在。 可是由于幕后之人强烈的私人情感倾向,他在这次选项中强行抹除了椎名仁太能够选择的第二选项,只将唯一的出路摆在少年面前。 拿起你的武器,杀掉面前的人。 无需在意面前的人是谁,无需了解他的过往经历性格品行。 此刻是谁站在面前都没关系,不是吗? 因为只有他死了,你才能救下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啊,说是好友,其实已经算是家人了,对吧?你想亲眼看到这位家人倒在地上紧闭双眼,满身丑陋伤口鲜血横流的景象吗? 那样子真的会很可惜的吧?对方永远不会再朝你露出你喜欢的那种笑容,你以后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也都不能再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了。 那么,现在你愿意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而举起手中的匕首了吗? 还不行动的话,十分钟、不,五分钟?或许也有可能只剩两分钟啦,你视若生命的家人就会像我说的那样,惨兮兮的失去体温,变成一具你向来都很讨厌的—— 可怖尸体哦? 玻璃墙边,黑发少年霍然回眸。 “抱歉。”他对茂木遥史缓缓道。 那双倒映着健硕男人身影的深沉蓝瞳中,已然杀机顿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哭哭包!】 【完犊子了彻底完犊子了啊!!】 【这是什么颜色啊?卧槽是特喵的黑色啊!!】 白马探、江户川柯南和至今依然不肯放弃毛利小五郎壳子的黑羽快斗,三人所在房间内的所有机关突然停下了攻势。 黑羽快斗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位于房间角落里的白马探身边,在脱下西装外套后还顺手变出来一把剪刀,动作麻利的给自己的这位侦探同学现场制造出了一捆简易绷带。 他一边攥着布条一边伸手去查看白马探腰侧的伤口:“还好是贯穿伤,子弹没停留在里面。你先别动,我给你包扎一下……大概挺疼的,你忍着点啊。” 柯南则是跑去自己早就有所关注的墙边位置敲敲打打,最后还真让他捣鼓出来一扇隐藏门。 他们刚一进到这个房间的时候迎头就是刀箭暗器混合连击,这小子居然还能在忙不迭保命的同时观察四周环境找出其中异样…… 黑羽快斗在包扎中途瞟了小学生一眼,内心简直惊呆了。 然而还没等柯南研究明白开启眼前这道门的机关究竟在哪时,门先他一步做出了动作。 江户川柯南:“?” 黑羽快斗抽空又一抬头:“?!这就打开了?好家伙你效率这么高?” 小侦探扭头望他,眨巴两下眼睛:“虽然但是,是门自己动的手。” 黑羽快斗:“啊?” 自从机关消停以后,白马探就一直靠坐墙角休息,从他的角度倒是把柯南那边发生的事目睹了全程。 茶金发色的狼狈少年因而叹道:“大概就和上个房间一样吧,是椎名那边的行动给我们带来了开放出口的机会。” 黑羽快斗继续低着头给手里的动作进行收尾:“这么说来,就连这些机关的停止也是托了那家伙的福吧。” 白马探神情微顿,没有接话。 他总觉得刚刚这段突如其来的惊险经历另有隐情……难不成这次被幕后之人放上天平一端的是他们三人? 那在天平另一头的……会是椎名本身吗? 可现在他们这边的危机已经被解除了,椎名那边—— 一联想到某种自己难以接受的结局,白马探就有些惴惴不安,直接连坐也坐不住了,扶着墙重新站直起来。 “得尽快确认椎名的情况。” 听出他语气中的焦急,江户川柯南和黑羽快斗对视一眼,同样有所猜测。 “走!” “我能有什么情况啊?兰酱别担心。唔,你也看到了,隔壁的柯南也没事。” 椎名仁太将滴着血珠的利刃负在腰后,微笑着回应尖角少女的关切询问。 毛利兰刚刚踏进房间,脸上很明显有着犹豫和担忧:“柯南看起来确实还好……但是,椎名哥你身上有好多血……啊!是手臂上的那些伤口给染上的吗?!需要赶快包扎才行!” 女仆小姐石原亚纪一直缩在毛利兰身后,听完二人之间的对话后才稍微大着胆子迈出一步,咬着嘴唇怯怯吭声。 “那个……刚才在那边的男人,好像不见了。” 毛利兰刚要直奔苍白着脸色的黑发少年过去帮忙包扎,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瞧了眼椎名仁太的身后,顿时惊讶不已。 “欸?!真的哎!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茂木先生不是还在那里吗?他怎么不见了?” 她们两个刚才误打误撞推门进来时,明明有看到椎名哥和茂木先生正面对面站在玻璃墙边,互相之间离得很近。 结果就在她被椎名哥的血色模样吸引注意力的短暂空当里,茂木先生居然就不见了! 椎名仁太随着她们的话语同样歪头瞥了一眼身后地上的那滩血泊,眸色幽深暗含冷光,等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又是一双温和亲切的透澈蓝眸。 “没关系的兰酱,以茂木先生的能力不论去到哪里都不会出事——嘶,有点疼。” 毛利兰立刻被他身上还在流血的可怕伤口转移了注意力,拉着石原亚纪的手一口气跑到少年身边动手帮忙止血。 “啊疼疼疼——呜兰酱手下留情——” 【等、这意思是茂木遥史还没死对吧?一定是还没死对吧?我们的哭哭包是不是还有救!!!】 【就这么个一闪而过的镜头……我很难讲他是没死、濒死,还是死不瞑目……】 【啊啊啊!哭哭包回过头的这个眼神!兰姐姐你快抓住你眼前的亲亲椎名哥啊!再不抓住他就要栽进黑方了啊!!!】 【妈的哭哭包这一小声“有点疼”,满身血腥好几处伤口,苍白着一张小脸还挂着淡淡的清浅微笑,我他妈的心都碎了啊!】 第199章 幼驯染是这样子的 胸口流血不止的茂木遥史意兴阑珊的走在地下暗道中。 被人意外打断计划的事实令他兴致缺缺,偏偏插手进来的那人还并非是完完全全的无关人员,他暂时还需卖几分薄面,没办法直截了当的掀翻桌子。 可当他回忆起那名通透纯澈的黑发少年在五分钟前眸如深渊一般杀意凛然的美丽身姿时,又觉得那白衣染血的过程是如此的蛊惑人心。 ——以至于哪怕是在游戏最高潮时被人冒昧打扰扫了兴,他也依旧认定今夜的经历无比闪烁动人。 悠然浪漫的男人仿佛感受不到身上种种伤痛所席卷的痛楚,七拐八拐在阴影笼罩之处,轻车熟路的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明明这片构造复杂地下区域的地图也只不过是在三天之前才发到他的手中。 男人一边不停回忆着少年抬手刺向自己心脏位置时的果决模样,一边不由自主轻哼起童谣般的轻快旋律。 走动间,他的指尖摸上脸颊边缘。只几秒钟的功夫,一张做工精良的人皮面具就出现在他的手上。 他的另一只手推开了面前的密门。 监控室里高悬的白炽灯明亮到晃眼,在推门而入的年轻男人脸上彻底泼上了一层光晕。 极细的眉,上挑拉长的眼,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视线,神秘优雅又涌动着危险的气场。 正是策划了这出“神明堕狱疯狂计划”的伊泽渊。 啊,他本人其实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自己起的新名字——不落不落。 从一开始,那位上个周在米国被黑手党狙击追杀的茂木遥史侦探就没有来到这座黄昏别馆。 就像那个身上处处都是疑点的黑衣执事梅泽弦,也只不过是个用来专门吸引火力、彻头彻尾的虚构身份罢了。 梅泽弦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黑衣组织的外围成员,而且属于有潜力被看好的那一批。虽然跟伊泽渊相比不了,但也不是会拖后腿的那种废物。 所以伊泽渊将坐在监视器后的任务交给了他。 而现在,黑衣短发执事打扮的青年朝面前的男人低下头颅,露出臣服的姿态,主动起身让开了监控室内唯一的座椅。 这次组织任务的执行者是伊泽渊。最初接触大上祝善与千间降代,说服他们同意自己加入找寻宝藏计划的,也是顶着梅泽弦壳子的伊泽渊。 就连在别墅前厅通过扩音器放出的那段被椎名仁太评价为“指定有点大病”的游戏宣言,也是伊泽渊带着变声器亲自提前录制的。 所以现在监视器屏幕上唯一正在放大观看的,当然也是伊泽渊早就嘱托好的——属于椎名仁太所在房间的监控画面。 经此一役,梅泽弦对眼前的这位“失格侦探毒唯”有了非常深刻的认知。 ……有这么一位还不如黑粉的毒粉头子,还真让人忍不住替那名少年默哀。 伊泽渊拽掉原本隐藏在易容面具下的变声器。再次看见画面里的黑发少年令他心情好转,但很快他又面露遗憾。 “好可惜,本来能亲眼见证到一件无上艺术品的诞世来着……啊,好讨厌啊,又要我努力按捺着心思等多久啊——” 梅泽弦心说你见证什么,拿命见证? 刚才要不是那长角的小姑娘推门进来的及时,那被你逼疯的少年侦探就要直接让你长个心眼了! 可伊泽渊明显不在乎这些。 早在三天前得知这次的受邀嘉宾中有着椎名仁太以及他那位幼驯染的时候,今夜的疯狂计划就已然被雕琢出了雏形。 他本就是故意套了个侦探的身份去接近黑发少年,唯有近距离的观赏才能满足他心中那股沸腾不休的迫切欲望。 他绝对不愿意错过神明堕落时那一刹那间的摄人心魄。 而若是那些污染圣光的猩红鲜血是来自己身,那就更是再妙不过的绝佳体验。 伊泽渊舔了舔唇,眼中光芒愈发痴迷幽深,兴奋到一对瞳孔战栗不止。 “不过,这样也好。” 他紧盯着监视画面中已经和白马探等人会合了的靡艳少年,扬起嘴角,轻柔至极又彬彬有礼般的自语低喃。 “慢慢欣赏这一过程,其实也是种不错的赏玩方式。” 黑衣执事不得不提醒这个疯子。 “不落不落先生,鉴于您让我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椎名仁太他们这一行人身上,剩下的那两位侦探已经成功摸到地下密道的出口了。” 伊泽渊从善如流的回忆了一下。 哦,是枪田郁美和深津今日。 “他们啊……不重要。”伊泽渊随手在身上掏了掏,竟然摸出来一个有着红色按键的控制器,“反正任务可以宣告结束了。” 梅泽弦在看清他手里的东西以后实在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脸都绿了两秒钟。 “您——就把炸弹控制器一直揣在怀里?” 见了鬼的!那你还理直气壮没事人似的在密道里面跟人家三番两次的干仗?!? 你他妈就不怕自己在动手期间一不小心误触,然后头顶安装着的十几个炸弹全部轰隆一响,直接所有人就地掩埋??? 这疯狗东西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梅泽弦正想着,就看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人抬高大拇指,十分轻快的按下了控制器上那唯一的爆炸启动按钮。 “?!!!” ——地动山摇。 梅泽弦余光瞥见四周颤抖起来的天花板和墙壁,就那么保持着张开嘴伸出手的姿势,嘴角抽搐着僵住了。 “那什么,”好半天,黑衣执事才麻木的收回手道,“不落不落先生,我们还没出去呢。” 伊泽渊忽然漠然瞥他:“以你的能力只做个外围成员就挺合适的。” 梅泽弦:“?” 伊泽渊却不想跟他解释,只留给他一个冰冷无情的后脑勺。 * 炸弹爆炸引发了地下一系列令人心惊胆战的动荡,但对此早有预料的某些人却不为所动,态度很是平静。 白马探给予这场爆炸的在意都赶不上他对幼驯染伤势情况关注力度的一半。 “白马你别再揪着我看了。” 椎名仁太无奈伸出右手搀扶着毫无自觉的某人:“我只是看着惨,可事实上你才是那个受伤更严重的家伙啊。” 他手臂上都是自己下手的利器伤,动手的时候主打一个干脆利落。考虑到养伤期间的不便利,割的还并非是惯用手。 但白马探腰侧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枪伤,即便做了紧急处理也还是没能完全止住血,必须得尽快赶往医院才行。 “你别动。” 白马探抬眼看他,眼神略带警告。 “那能一样吗?我当侦探的时候什么糟糕事情没遇到过,但你什么时候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以椎名仁太从小到大怕疼那死样儿,除了他家爸妈,哪还肯让外人伤成过这样? “这也不算是外人伤的吧……”椎名仁太嘀嘀咕咕。 都是他自己割的。 白马探气笑了,用指头使劲戳上黑发少年额头:“是啊,你不提我还差点就忘了,这可是我们椎名大英雄奖赏给自己的英勇徽章呢!” 椎名仁太左手被他扒拉着,右手正扶着他,只能任由脑袋瓜子往旁边仰,脖子自动回弹回正以后又被戳歪,反复进行了三四次不倒翁运动。 这期间还不忘晕乎乎的反驳:“我那不是、没办法——总不能、唔疼,总不能牵连阵平哥他们嘛……” “要牵连我的时候你怎么那么豪气冲天?” “白马你玉树临风贵气逼人英俊潇洒芝兰玉树,跟他们不一样嘛……” 周围轰隆声如同闷雷阵阵,这俩人旁若无人似的交谈令黑羽快斗忍不住半月眼,心中升起了几分对白马探这副模样的新奇。 眼看这二人暂时是没心思搭理别人了,于是“毛利小五郎”便摸着下巴主动承担起安慰其他人的职责。 “不用担心,这里大概率是不会被爆炸牵连的。” 黑羽快斗一脸成竹在胸的微笑,游刃有余的将那位毛利侦探在得意洋洋时的气质精准拿捏。 “你们看,周围的振动幅度在逐渐变小,这说明外头的爆炸余波已经快要消散了——地下这片区域的构造明显还很坚挺嘛!” 江户川柯南同样看出了这点,也正是因此而感到有些不解:“这种程度的震动,恐怕就连别墅本身的构架也没有遭遇严重损害吧?引爆炸弹的人有什么目的?” 白马探口头好好挤兑教训了一番幼驯染,此时偏头朝他们解释: “安装在承重柱等重要位置的炸弹都已经被提前拆除转移了,现在爆炸的这几枚,危害性还在可控范围内。” 毛利兰听出这里面有圈圈绕绕后稍微放下了心:“欸?白马君说提前拆除……?” 她旁边的石原亚纪也惊讶的看向茶金发少年。 椎名仁太终于腾出手来揉揉自己红了一小块的额头,加入解释的队伍。 “是白马和今日君拆的啦。千间降代带着人外出查探木桥情况的时候,我们几个就去确认了一下之前感觉存在异样的地方……结果发现了十几个隐藏起来的遥控炸弹。” “我和枪田小姐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白马和今日君两个人效率有限,就没来得及拆完,只把威胁性最高的七八个给拆干净了。” 江户川柯南想起自己从洗手间出来以后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没看见这几个侦探的影子,现如今恍然大悟。 同样掌握了拆弹技能却被孤立的小侦探磨牙道:“让你不叫我!” 喊上他一起说不定就可以把全部炸弹都拆完了啊!! 椎名仁太哽住,低头朝他无辜的眨巴眼睛。 他怎么好承认自己当初净忙着考虑伊泽渊的事,一时间给柯南忘记了…… 白马探看出他企图萌混过关的想法,便拉起幼驯染的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我们掉下来已经有四小时三十二分十五秒了,估计枪田小姐和今日君已经找到了离开地下的出口,很快就能回来接我们。” 毛利兰等人果然被新的话题吸引,只有江户川柯南忿忿不平的瞪了一眼这对站位贴得贼近的幼驯染。 为了转移话题竟然还特意做出大幅度动作去看椎名的腕表,别以为他不记得白马探是有属于自己的精密怀表的! 不就是不想让我继续质问你的竹马嘛!未免也太刻意了吧! 柯南郁闷的想,我和兰还有园子也是幼驯染啊,也没像你们这样……好吧,有时候园子那个八婆叨叨赖赖的时候,兰确实也会立刻维护我。 这么一想,江户川柯南瞬间心情通畅。 椎名仁太在旁看着几位熟识终于在脱离了一直笼罩在头顶的危机后,重新展露出各自原本的自得风采,于是唇边便也跟着轻轻带起了几分弧度。 随后又因为左臂伤口间时刻翻涌不休的剧烈疼痛而忍不住悄悄蹙起眉头。 这一夜的经过当然还有许多零碎的细节没有公布,有一部分他甚至连白马探也没有告诉。 就比如他早就察觉到茂木遥史的异常,在发现炸弹时更是猜出对方是来这里进行那个组织的任务。 又比如他曾经私下里找白马探商量过,表明这一行很有可能因为他的缘故,导致白马探身陷危险之中。 再比如……在毛利兰误闯进来之前,他也的的确确正准备杀掉伊泽渊,一了百了。 身边人会受到波及是椎名仁太的意料之中,但当某些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还是一时怒极难以自持。 如果不是不想吓到毛利兰这单纯良善的好姑娘,伊泽渊那个混蛋绝对不会找到任何逃脱的可能。 按照当时匕首触感的反馈,还没来得及刺中那人的心脏。可惜,下次就难有这种机会了。 椎名仁太冷静的复盘。 他自始至终都很清楚自己是块什么料子,而今晚的经历无疑又佐证了这一点。 这很危险,无论是对谁而言。 况且,四十年前那个组织就能在拍卖会上拿出令人神智错乱、疑似带有思想诱导效果的不明香烟…… 那么四十年后的今天呢? 第200章 代号考核 伊泽渊的演技的确很好,就连与茂木遥史颇有交情的千间降代都被他这个假货完全蒙骗过去,还因此丧了命。 晚上在黄昏别馆后院门口掷铜币决定乘车外出查看桥梁情况的时候,是茂木遥史、千间降代、毛利小五郎掷出了硬币反面,最终结伴驾车离开。 嗯,如今回头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拥有着两副面孔的大才。 更好笑的是,出去的这三个人无一例外,全都是靠作弊赢得的机会。 千间降代当时迫切想要脱离众人视线假死脱身,在朝半空中投掷铜币之前就已经在手背上放置了一枚反面朝上的铜币了。 黑羽快斗更不必说,魔术师的手底下别说操控铜币正反面了,直接钱生钱都很正常。 伊泽渊也玩了跟千间降代类似的把戏,顺利拿到了外出资格。 他当然也有必须外出的原因,那就是——确认千间降代真正死去,消除会影响他接下来进行小游戏的额外因素。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那辆车上原本由千间降代特意安置的炸弹在经过他加料之后威力惊人。伊泽渊在途中随口找了个理由下车搜寻,站到安全范围时直接引爆了炸弹。 要不是黑羽快斗运气好动作快也跟着他下了车,恐怕就会和千间降代一同变成残缺不全的焦尸了。 而在那场蓄谋已久的爆炸谋杀案发生在深夜林间的同时,黄昏别馆内的白马探从洗手间中走出,在走廊中笑问好友。 “那么,我们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黑发少年挺直身体,轻笑答道:“啊,我觉得我们的打算应该是相同的?” “那,一起前去确认?” “加我一个。” “虽然不是很清楚要去做什么,但你们不会让我一个人单独行动的,对吗?” “当然,让女士落单可是绅士的大忌。” 他们一行人在别墅各处隐蔽位置确认了炸弹的存在以及真实度。 与此同时,成功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推理出十之八九的椎名仁太,开始与几人商讨之后的合作行动。 在伊泽渊的绝大部分注意力都会放在椎名仁太身上的时候,让对比下来完全不起眼的枪田郁美与深津今日负责找出这场游戏里的生路。 因为椎名的原因而同样容易被关注到的白马探则需要尽量和椎名仁太待在一起。如果被幕后之人故意分隔两地,那就各自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直到枪田和深津二人行动成功为止。 几名天南海北性格各异的侦探们在这份粗略计划敲定的下一秒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尽是自信且锋锐的耀眼光芒。 他们之中有的人甚至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有的人年纪轻轻尚未成年,有的人还会在一觉醒来之后就彻底忘掉今夜的记忆,不留丝毫痕迹。 但在那一刻,没有任何抱怨与质疑。 男人与女人,青年与少年,于相视一笑间,他们便成为了以命相托、并肩作战的伙伴。 ——而枪田郁美和深津今日也果然不负众望。 在椎名仁太和白马探等人拼尽全力拖住伊泽渊的同时,他们二人合力破解了出口的机关逃出生天,很快就迎上半空中警用直升机的探照灯束,精准无误的带领警方救援队反身潜回地底密道,将狼狈不堪的其余几人全部带了出来。 螺旋桨的吵闹中夹杂着几声急切的鹰唳,凶猛雄壮的老雕展翅而来,于面色苍白的主人头顶盘旋一圈,最终张开双爪稳稳钉在了旁边血衣少年举起的右臂上。 “华生,报信辛苦啦~帮了大忙呢,回去让白马喂你好吃的!” 椎名仁太左胳膊疼得不想动,于是便收近右臂蹭了蹭华生的小脑袋。 但大概是他身上的血腥气太重以至于掩盖了他原本的气息,华生在他靠过来时偏了偏脑袋躲开。 黑发少年霎时耷拉下头,蔫儿了吧唧:“华生这是讨厌我了吗?仁太真可怜……” 白马探被他这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撒娇话术搞得哭笑不得。 但他得承认这招效果超群,起码在椎名仁太试探着再次蹭蹭贴贴时,华生竟然没有继续躲避了。 于是黑发少年的表情立马重新焕发出一片勃勃生机。 连华生都无法拒绝的丝滑撒娇小妙招,get? 感谢研二哥在平日里的言传身教! 众人之中白马探的伤势最重,隐约已经出现了失血过多的预兆,其次就是椎名仁太,这个看上去就很吓人! 属实是难兄难弟,一对幼驯染整整齐齐了。 现场的事还有许多需要进行深度调查,尤其是在经过一场潦草爆炸后突然变得金碧辉煌的黄昏别馆。 而直升机能容纳的乘客人数有限,自然是让这两个伤员先行一步。行动负责人要是敢再磨蹭一会儿,恐怕隔天就得被白马警视总监亲自请去办公室里喝茶。 直升机的门被拉上,尽管如此入耳的噪音也依旧狂躁惊人。 椎名仁太佩戴着充当耳罩作用的通讯耳机,视野中忽然多出了块手机屏幕。 「刚才密道里最后一次的选择,不落不落在纸条上写下了什么?」 椎名仁太都不用顺着拿手机的手往上看,就知道自家幼驯染此刻一定正在眸色坚定沉静的盯着自己看,连眨眼都不眨的那种。 黑发少年垂眸。 耳力受阻,视力半遮,属于人类的嗅觉便会愈发敏感。 鼻腔里弥漫四溢的腥锈味浓重到让人有些反胃。 可能是这味道和记忆中的某个画面有着巨大的共通之处,椎名仁太忽而失神。 他想起自己曾在某家餐厅里,被一个男人临死前口吐鲜血喷了个狗血淋头的惊悚场景。 也就是在那一天,他时隔许久又一次见到了诸伏景光,跟他的那帮同期挚友。 后来他们就成为了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或者硬要让他来说的话,那几位警官先生分明有着不自觉拿他当邻家弟弟看待的趋势。 …… 失焦的瞳孔渐显微光,手机屏幕上的文字重新展露在椎名仁太眼中。 ——「刚才密道里最后一次的选择,不落不落在纸条上写下了什么?」 黑发少年想了想,拿过对方的手机噼里啪啦的摁键:「你别多想,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 白马探看完这行小字,抿着唇后靠身体,闭目养神起来。 黄昏别馆山脚处。 一块遍布泥土青草的石板哐一声向外倒下,暴露出背后隐藏的一人高的密道。 伊泽渊躬身从里面走出,慢条斯理拍了拍衣摆。梅泽弦默默跟在他身后。 而接下来走出来的第三人,竟然是身穿女仆装的石原亚纪! 石原亚纪回身朝断崖顶端遥遥望了一眼,隐约可见直升机的巨大影子。 “不愧是警视总监的独子,这营救声势可够浩大的啊。”她以一种与女仆小姐形象完全不符的惑人嗓音饶有趣味的点评。 伊泽渊没心情关注其他人怎样,只深深叹了口气。 看他这副样子,她不由得调笑:“怎么,你好像不算开心?” 伊泽渊的脸上立刻扬起抹标准微笑:“顺利抹杀了大上祝善和千间降代,黄昏别馆的特殊性也按照计划公之于众。我的任务全都完成了,又怎么会不开心呢。” 旋即他又笑眯眯继续道:“那您呢?任务结果还算满意吗?” “石原亚纪”眼睛微微眯起,意味深长:“啊啦,我的收获也还算喜人哦~一定会如实汇报给上级的。” 伊泽渊偏头看向这正光明正大彰显着自身身披虚假外壳的女人,就连她此刻的声音是否是本人原音也无从查探。 “石原亚纪”当然也只会是假名。 他能够确认的就只有对方一定是在组织中拥有代号的高级成员——就连这一点,也是他在与其接触后由自己判断出来的。 而这女人临时参与到这次任务的原因,明面上说是为了监督和辅助,实际上恐怕是为了…… 伊泽渊勾唇笑了起来:“真希望您能在向上级汇报时替我多美言上几句。如果那位上级在之后下派和他相关的任务,我会很感兴趣的。” 贝尔摩德媚眼如丝,悠然斜睨他一眼:“聪明是好事,但太过聪明可就不一定了。” 她从未向伊泽渊透露过自己的真实任务,然而如今对方有此一言,足以证明他已对她的来意有所把握。 这种令人不得不时刻谨慎防备的可怖逻辑推理能力,简直和波本那家伙有的一拼。 联想到自己站在毛利兰身后亲眼目睹的那一幕“献祭现场”,女人眸色渐深。 贝尔摩德好像理解了库克给出的那份有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高水平评价,伊泽渊真是名副其实的天生罪犯,也是一个天生的疯子。 说不定这也是他那么“钟爱”那位天生侦探的理由? 宿命论么? 贝尔摩德为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率先扔下优雅微笑着的伊泽渊和黑衣执事,轻车熟路的自顾自挑选了个方向,途中则向那位先生上报了自己本次的任务观察结果。 「失格侦探名不虚传,价值的确惊人,值得一试。——vermouth」 那位先生对此给出的回复被发送到了琴酒的手机中。 「开启伊泽渊的代号考核任务,由你全权监督。你明白规矩的,gin。(任务内容附件.doc)」 「谨遵您的旨意,先生。——gin」 银灰长发的黑风衣男人回完信息,目光在“规矩”两个字上盘旋了几秒,随即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嘴角带起兴奋的弧度。 他当然清楚这种类型任务的规矩。 ——得不到,就毁灭。 伏特加悄悄瞄了一眼自家大哥的神色,忍不住坐在驾驶位上狠狠打了个激灵。 这是……又有什么合大哥胃口的新任务了? 第201章 牺牲 椎名仁太料想到肯定瞒不过去诸伏景光等人自己受伤的事实,可也没想到这次来换药,一进到米花医院就迎头撞见了当事人。 猫眼青年站在医药缴费处窗口的旁边,正举着手机面色沉肃郑重的讲着什么,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中还捏着几张白花花的单子。 黑发少年下意识就想抬脚后退,又想了想还是迟疑的止住动作,定在了原地。 这是……有关系要好的同事因工受伤住院了吗? 诸伏景光的警惕心很高,几乎只是在椎名仁太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的第二秒时就察觉到了异样,倏然侧头冷然望出。 直到看清视线的来源者到底长什么模样以后,那冷厉如刀般的猫瞳霎时回温转软,却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便又恢复成了刚才的严肃神情。 在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言语之余,青年警察冲他颔首致意,算是打过招呼。 椎名仁太心脏微沉。 诸伏景光的情绪不太对。 以猫眼青年平日里的性格,若是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窥视,肯定会选择若无其事的放松对方警惕,诱敌深入一网打尽,而不是刚才那种煞气凛然的剧烈反应。 那是一种急需发泄的临界表现。 他明显正在压抑着什么,身体里仿佛有一团肉眼不可见的烧灼火焰,给人的感觉像极了前些日子在黄昏别馆地下区域时的椎名仁太本人。 于是感同身受的黑发少年顿时明白过来那位“因工受伤的同事”的身份范围。 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伊达航,还是……安室先生? 不,如果是那位安室先生出事的话,景光哥此刻应该就不会安安稳稳耐着心思站在医院里了——他应该已经在前去拧断罪魁祸首脖子的路上了。 换位思考且不久前才身临其境完毕的椎名仁太如是推测。 他朝猫眼青年走近几步,安安静静的等待,最终在诸伏景光被人挂断电话后得知了伤员的身份。 电话那头的是松田阵平。 伤者是萩原研二。 “摔飞出去的时候撞在了铁桶上,胸前肋骨因此断了两根,左小臂骨裂,二级烧伤,碎片穿透伤三处。另外爆炸冲击波造成了肺破裂,人刚从手术台上下来,还在病床上睡着没醒。” 想起一个小时前那张病危通知书的诸伏景光说到这里,不自觉的抿紧唇角。 “医生说最重要的阶段他已经撑过去了,但还是要看接下来的伤口恢复情况,如果引起感染就不妙了。” 椎名仁太沉默片刻,在他一句接一句的伤势描述里心情迅速沉重起来。 “是为了什么?”黑发少年轻轻问。 “正常的出勤任务会穿戴防护服,研二哥的拆弹技术也是一流水平,爆处班出现场都会携带备有屏蔽仪的防爆箱……” 椎名仁太恍悟:“研二哥不是在出勤过程中碰上炸弹的?!” 诸伏景光揉了揉眉心:“今天我们两个轮休,结果在街上意外遇到了,就约好一起去新发售模型的店里逛逛。” “去的路上太阳大,萩原说要去买冰激凌,我在树底下等他回来,然后就听到了一声爆炸声。” “等我赶到的时候,只看见萩原怀里抱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倒在爆炸现场,人事不省。” 椎名仁太看着他愈发难看的脸色,喉咙莫名发紧:“那个男孩呢?” 诸伏景光深深叹了口气。 “肺破裂,没能救回来。” 黑发少年怔然。 第202章 败给你了 椎名仁太来到icu病房透明玻璃墙外时,甚至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内从里面的诸多重症患者中找到萩原研二。 但他还是花费了点时间成功认出了静悄悄躺在第三个床位上的苍白青年。 就如同诸伏景光所说,萩原研二此时依然双眼紧闭,深陷昏睡之中。他身上还盖着层无菌防护隔离布,隐约可见其下的各种药膏绷带。 就在一小时二十三分钟以前,里面这位年轻有为随和友善的警察先生,先是在自己没有任何意识的情况下被双手颤抖着的友人送上急救担架。 而后又在没有任何知觉之时被人在胸口喇了一刀,缝上针线,在他正自顾自于黄泉比良坂晃悠时一把给他强行逮了回来。 如今呼吸机的罩子模糊了英秀青年的半张面庞,上面若隐若现的微弱水汽无声证明着生机的延续成功。 而在自己付出了这么多代价以后,他想要救下来的人还是没能活下来。 ……研二哥醒过来以后一定会很失落吧? 但又肯定不会向他们过于表露这份难过的心情,反而会笑嘻嘻的向阵平哥道歉认错,然后一面痛呼着,一面骗取阵平哥对他的心软,最后扯开话题。 他这个人看上去容易亲近,一副好说话又轻浮到过分的样子,矫情做作信手拈来毫无违和感,却会将真实的情绪隐藏在那张活泼笑脸的背后。 所以就连这份深沉的悲伤也会下意识藏起来自己消化。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椎名仁太忍不住在心中问道。 如果这次稍微差了那么一点运气导致事态无力回天,阵平哥一定会愧疚度过接下来的漫长人生吧。 因为研二哥是为了挑选阵平哥的生日礼物,才会在今天前往那家他自己并没有很感兴趣的模型店,也是因此才会路过装设有炸弹的现场。 就连景光哥也会生出类似的想法,比如,如果当时我和萩原一起过去就好了、如果那时候我回绝萩原的提议就好了、如果能在一开始就发现异常就好了……什么的。 为了救一个不明身份的陌生人,而让自己的两位挚友从此陷入无尽自责与悔恨的人生之中,这真的值得吗? 椎名仁太其实能够想象到萩原研二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脸上究竟会扬起什么样子的笑容,必然很是无奈,带着他一如往日的轻快语气。 很多时候救助他人只是人类刻入dna的本能反应,这就像是普通人在突然见证同类死在自己面前时会下意识的感到恐慌无措一样。 萩原研二在那一瞬间做出的选择不是衡量自己的亲友与陌生人之间的重量,而只不过是遵从了他最本质的想法而已。 毕竟如果你要是真一本正经的让他在松田阵平和陌生人之间做出选择,那家伙指定是想也不想的就死死抱住自家幼驯染。 椎名仁太叹息:“真是败给你这份本能了,研二哥。” 一人进icu,两人脾气爆炸。 诸伏景光在托付他帮忙完成最后一步的缴费环节以后,脚底生风直奔爆炸现场。 他甚至气得都没来得及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人影就彻底不见了。 至于比他心情更爆炸的那一个,据说在亲眼见证萩原研二手术成功后就直奔事故地,走时那满脸杀气腾腾的阴沉模样直让诸伏景光觉得他要去大开杀戒。 椎名仁太:虽然但是,景光哥你自己那身犯罪组织着名杀手的气质其实也没差多少就是了。 “你是……椎名君么?” 椎名仁太闻声惊讶侧首,随后便从来人那跟萩原研二相似的眉眼中判断出什么。 “您是研二哥的姐姐吗?” 长发干练的飒爽女人身上还穿着神奈川交通警察的制服,一只手臂弯间夹放着头盔,眼眶有些红。 她点点头,声音还算平稳:“我是萩原千速……研二之前跟我提到过椎名君你。” “如果不介意,千速姐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椎名仁太微微弯起眼睛,又将目光重新投向隔离病房里。 “看您的样子是接到消息后就立即请假赶来了啊。景光哥应该已经把研二哥的伤势情况告知给您了……别担心,研二哥总说爱笑的男孩运气不会太差,会好起来的。” 萩原千速勾出个浅淡痛楚的笑:“他个臭小子早都已经过了被称之为男孩的年纪了吧。但,还是谢谢。” 椎名仁太摇摇头,旋即道:“对了,阵平哥他们去追查爆炸案件的凶手了,以他们的能力不会出什么大问……” 瞥见萩原千速细微的蹙眉担忧表情,他准备出口的话立马一变:“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我还是有些担心他们会冲动,所以正准备去监督一下。” 萩原千速明显是从弟弟口中得知过他的事迹,因此竟对他此时提出的“监督”说法很是放心,完全没有因为他的年龄而轻视他。 “研二这里一时半会也用不上帮忙,我反正也已经请了假,想留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陪他。” 萩原千速郑重道:“松田他们那边就拜托仁太你照顾了。” 椎名仁太眨眨眼睛,认真肃穆接下委托:“是,千速姐,仁太保证完成任务。” 某种既视感一下子击中了萩原千速,她心中蓦的微软,抬手揉了揉乖巧少年的柔软黑发。 椎名仁太在她掌心底下轻轻蹭了蹭,笑眯眯道:“那我现在就去追他们,千速姐回见!” 虽说他本来就打算给伤口换完药之后去验收景光哥他们的成果,但既然都被拜托了,那就先过去那边看看吧。 毕竟以阵平哥那脾气,说不好真能一通黑道组合拳下来把犯人直接给锤进icu和研二哥作伴。 ……那研二哥岂不是太晦气了点? ……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 诸伏景光站在车祸现场附近挂断了急救电话,侧头看向椎名仁太的目光复杂欲言又止。 “可犯人现在的情况也没比入住icu强到哪里去啊。” 椎名仁太低头看看肢体扭曲倒在马路上失去意识满脸鲜血的男人,又抬头看看望向自己的诸伏景光。 少年诚恳道:“可是这是犯人自己在逃窜过程中慌不择路引发的车祸,和我们是没有太大关系的吧?” “……总觉得你这话可刑性很高啊,椎名。” 一脸凶相的松田阵平用和萩原千速完全不同的力道狠狠揉搓少年的头,墨镜后的眼神再次停在犯人身上时温度骤冷,啧了一声。 “不过他也活该。” “这样也好啦。”椎名仁太从他大手底下钻出,有些苦恼的整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就冲阵平哥你刚才围追堵截这家伙的气势,我都担心你会把他手动揍成这个样子。” “那样子可是会受到停职处分的哇!” 松田阵平意味不明的轻蔑冷哼一声。 椎名仁太:“……” 又来了,这股子黑帮大佬扑面而来的狂傲气质。 其实阵平哥才是应该卧底在那个组织里的人吧? 刚才总览全局在线指挥两名警察的行动路线,并且顺利预测犯人逃跑趋势,成功将其逼至大马路上引发车祸的黑发少年如是想道。 脑震荡、四肢骨折再加一份肺脏损伤出点血而已,研二哥都能挺过来的伤势,想来这位犯人先生应该不会那么脆弱? 说到底,只是这种下场连一报还一报都算不上,那枚炸弹可是还带走了一个无辜孩子的性命,现在犯人虽然模样难看了点,好歹没彻底丢掉狗命。 椎名仁太垂眸掩去眼中的冰冷流光。 别问他为什么要费心瞒着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玩这么一出。他要是来的时候犯人已经挨完揍也就算了,可他刚一过来就撞见了抓捕现场…… ——操作起来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不去顺手达成一下? 起码现在他们三个人都挺痛快的出了一口恶气,并且没有任何人需要为犯人的伤势负责。 也算是完成了千速姐交代的任务。 少年耸肩。 托诸伏景光人道主义的福,那名犯人在被车撞了个面目全非之后不仅及时受到了专业人员(警察)的紧急救治,还有急救车体贴的把他拉去医院,而不是火葬场。 就是可能由于作恶多端导致阴德大损,椎名仁太预估的犯人脑震荡不幸变成了脑细胞死亡,听说后续大概率会演变成植物人。 一手造成这件事的黑发少年对此没有什么感触,倒是两天后顺利度过了危险期,得以从icu里转到普通病房里的萩原研二感慨了一句。 “这样啊……” “操心那种混球干什么。”松田阵平抱臂站在床尾不假辞色,“我看就是报应。”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 他现在稍微一动就会引起浑身伤处的疼痛感,这两天只能像条失去理想的咸鱼趴在床上。 好在他肺部恢复的还不错,也不清楚是不是有时间线飞跃的功劳在,反正呼吸机是已经摘下去了,就连医生也直夸他身体恢复能力相当不错。 “那犯人在冰激凌店门前安装炸弹的动机查出来了吗?” “在他家的电脑里找到了犯罪企划书和炸弹线路图,是仇杀。犯人之前也是开冰激凌店的,但口碑很差,就被你去的那家同行轻松给它干倒闭了,由此怀恨在心。” 萩原研二:“这仇家的锁定未免也太草率了一点……” “谁能搞清楚蠢货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他们两个人一问一答的功夫里,椎名仁太就坐在床边方凳上安安静静削着苹果皮,并不插话。 诸伏景光昨天被目暮警部委派了个影响比较恶劣的杀人案调查任务,忙到根本抽不出来身。 而萩原千速在今早被弟弟劝回神奈川上班了——研二大概是真的承受不了时刻来自姐姐的天赋血脉威压才会出此下策——于是就由他这个“无业游民”接手了伤者的一日三餐。 虽然比不上诸伏景光的五星级大厨手艺,但经过今早病号本人的亲自检验,萩原研二给出了最低四星半不能再少了的坚决好评。 主要是想在霓虹吃到正宗华国菜这点真的很难哎——食客萩原研二语。 椎名仁太任由自手中垂落的苹果皮越来越长,在思绪已经走神到午餐是要做猴头菌炖银耳还是排骨莲藕汤上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 黑发少年回神抬眼,然后撞进了一片紫罗兰般柔软的漂亮色彩里。 “在削苹果的时候走神可不是个好习惯哦小椎名~”萩原研二朝他wink一下。 这人就算是受伤住院浑身难受也改不了他乐天派似的活泼性格,是躯体在成长但灵魂永远十八岁的经典范例。 椎名仁太在这方面简直佩服羡慕到不行。 某种意义上永葆青春的萩原研二轻快问他:“在想什么呢小椎名?” 椎名仁太老老实实的答:“在想中午吃什么。” 萩原研二笑出声来:“竟然是这件事吗?还是说小椎名必须得不停思考这种琐碎小事,才能够让大脑忽视手臂上的疼痛感呢?” 黑发少年眨眨眼,手中刀刃将最后一块苹果皮也从脆生生的果肉上剥离。 “研二哥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拿苹果的左边胳膊已经有十多分钟没有动过了。” 他自己的神经系统都在时时刻刻传递着痛感,却还能在和松田阵平聊天之余关注到自己的细节动态。 真是令人震撼的观察力。 椎名仁太在平日里提饭盒拿东西时会有意注意自己的姿态,所以反而不容易被人察觉到左手的不便,景光他们就是被这点给骗了过去。 却没想到最先会在萩原研二这里露馅。 不过他本来也清楚几人的能力,没打算能瞒到底。 松田阵平低头让墨镜在鼻梁上滑落一截,拧着眉头问他:“受伤了?怎么回事?” 差点弄死伊泽渊的事情当然不好被警察知道,乌丸莲耶与那个组织之间的关系又太过危险,所以能被二人知晓的必定是黄昏别馆篇删减版。 椎名仁太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手臂上的伤是自己动手的事实。 然而这件事却让萩原研二的神色陡然沉肃下来。 第203章 记忆实验 萩原研二只觉得自己的某根神经在疯狂跳动着发出警报。 黄昏别馆里发生的事令他想起了曾经在商场电梯内发生的那次爆炸与少年当初的抉择。 他当初的直觉没错——不落不落的目的真的是想拉椎名下水! 萩原研二的目光下意识就定格在自己面前的黑发少年脸上。 椎名仁太神情自然唇含微笑,眼神中光点跳跃闪烁,似乎和之前并无什么不同。 于是萩原研二一时之间又觉得自己是在杞人忧天。 但他总归是没办法完全放下心来。别说椎名仁太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就算是成年了,他也乐得关切担心这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弟弟。 所以在椎名仁太赶回家中操手病号餐的间隔里,萩原研二与自家幼驯染对视一眼,由松田阵平拨出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松田?是萩原他怎么……嗯,没错,不落不落的案子在前段时间的确是被公安接手了。” 诸伏景光无奈道:“但那是机密资料,就算我是公安当中的一员,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也不能随意过问。” 但在听到同期口中描述的黄昏别馆事件之后,猫眼青年愣怔一瞬,旋即严肃了脸色。 “我会尝试申请调阅黄昏别馆的案件详情,如果有消息我就立刻告诉你们。” “嗯,记得让萩原好好养伤,别太操劳,我们回聊。” 挂断电话,诸伏景光看向面前的另一位伤者,忍不住叹息:“那么您愿意批准我的这份档案查阅申请吗,老师?” 如果松田阵平知道景光现在所在的地方一定会相当惊讶,因为此前宣称自己在外办案忙碌不已的猫眼青年此刻正身处在米花中央医院的病房中,位置甚至只和萩原的病房隔了一层。 而在这间保密性极高的单人病房内,黑发清瘦的男人披着件西装外套坐靠在床头,一只手中还捏着份文件报告,额发下墨眸半垂,间或轻咳几声。 诸伏景光接电话时完全没有避讳遮掩,而木云和泉既是公安领导人,本身又有个搜查一课课长的职位,自然清楚不落不落案的全过程。 他极其好说话的点头同意学生的请求,哪怕诸伏景光问句中的隐藏含义其实是在向他确认,这些公安内部情报能否透露给松田二人。 不仅如此,木云和泉还附赠了点档案资料里没有记录的信息。 “前段时间零去见过那个小侦探,用出国躲避麻烦的建议试探过对方的口风,但那个小家伙回绝的很坚定。” 诸伏景光瞳孔微缩,立刻从长辈这短短几句话之中迅速锁定了重点:“zero为什么会特意找上椎名?” 不落不落案被公安接手是因为犯人伊泽渊成为了组织成员这没错,可对方只是个外围成员,并不应该会被归属到波本的观察范围内。 降谷零是经常身兼数职,但他又不是因为闲得慌才成为卷王,身为卧底人员更多会关注的应该是犯罪组织高层成员的动向才对。 木云和泉抵拳在唇边清浅咳了两声,平静道:“是组织那边的指定任务。零推测是由于伊泽渊在加入组织的考核任务中表露出了对椎名仁太的特别关注,从而引发了连锁反应。” “这种谨慎到极致的操作的确是组织常态,可按理说在调查过后,只要发现任务过程中椎名的出现仅仅是巧合,就算是组织也不会愿意平白招惹一名家里和警视总监有交情的侦探。” 诸伏景光皱起眉头补充:“更何况这类走流程的调查任务也不应该直接出动波本这种级别的人物。” 木云和泉掀过一页文件将其夹在指间固定,淡淡引导着青年的思绪。 “既然正面求解无从下手,那就反面求破……椎名仁太身上有着什么值得被组织觊觎的东西?” 诸伏景光沉吟:“家世、人际关系、个人能力……” 他斟酌衡量着各个要素之间的分量,最终给出了最有可能的答案:“是因为那份出类拔萃的头脑。” “但以椎名的性格不会主动去找组织的麻烦,他们在担心防备什么?” 病床上的师者突然轻叹一声:“景光,你知道消灭潜在性敌人的最高效方法是什么吗?” 猫眼青年从沉思中抬眸,略显困惑:“先下手为强?” “倒也没错,但颇为浪费。” 木云和泉放下手里的纸页,静静与他对视。 “如果从一开始就把彼此间的这份敌对潜在性扼杀,你就能在消灭一个棘手敌人的同时得到一名能力出众的队友、一把趁手好用的工具,以及必要时候的一具替死化身。” 诸伏景光霎时读懂了这番话中蕴藏的恐怖深意。 但他毛骨悚然之余,却又觉得组织是在异想天开。 “椎名虽然年纪小,却也十分明事理,我认为他不可能会同意加入他们……”诸伏景光抿了抿唇,“除非,组织用他在意的人强行威胁。” “但即便是这样做,也不会得到椎名心甘情愿的帮助,那份天才头脑能够展现出的能力会因此大打折扣,这种残缺的成果不会是组织想要的。” “更何况以椎名的脑力,说不定在胁迫途中神不知鬼不觉反手就成为了我们的线人。” 回报和风险成了正比却又没正出来多少,组织图什么? 诸伏景光不觉得黑衣组织高层全员都脑子抽风了,会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 木云和泉心中叹息。 他的整体思路想法其实没什么大问题,问题出在他此刻尚未阅览黄昏别馆案件档案。 他还并不知道伊泽渊都在那场阳谋游戏中策划过什么,又实现了什么。 但木云和泉看过。 他不仅看过,而且还知道诸伏景光目前缺失的那块最大拼图究竟是什么模样。 组织代号成员里有个叫朝香酒的邋遢男人,隶属技术后勤组和组织科研部,有着一手高超黑客技术,在整个业界名列前茅。 他手里有个在组织里机密程度排前三的重要项目——关于如何将人类意识与电子数据相结合,进行下载更新传输转换塑造等一系列听起来就很玄幻的研究。 而在这项研究的众多下属分支里,有一道“如何干涉人体大脑记忆”、“怎样才能修改人类意识形态”的类似课题。 据说相关研究已经持续了半个世纪。 四十年前黄昏别馆里的诡异惨案的确没有进入大众的视野,但那不等于没有任何信息流传下来。 毕竟里面有一部分老货狗命硬挺得很,有的直到现在还在自己窝里舒舒服服的养老呢。 所以他们在面对突发奇想上门去请教问题的木云和泉时,还是完全能够口齿清晰条理分明的跟他热情分享自己年轻时意气风发的英勇事迹的。 就是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有几位老人家在分享过程中数次控制不住面部肌肉,甚至四肢抽搐狂舞,以致于木云和泉在最初登门拜访过后还特意派人多次前去慰问。 这么费心劳力,结果自然也是喜人的。 起码木云和泉本人还算满意。 根据当年惨案当事人的描述,再加上景芝酒卧底期间接触到的信息情报,综合来看基本可以确定,有关大脑记忆混淆和修改的研究成果早在四十年前就被组织应用于人体了。 这项研究在前期进展飞速,于十余年前进入了瓶颈期,直至朝香酒接手到现在,不知期间起色如何……大抵不会太顺利。 但即便如此,财力富裕人力充足的疯狂科学家们也依旧不容小觑。谁也不敢轻易断言组织在这方面的研究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又有多少人在黑暗深渊里就此沉沦不醒。 ——这就是组织不惜惹怒警视总监也要觊觎椎名仁太的最大底气。 他们有把握掌控少年侦探令其为己所用。 再退一万步讲,如果扼杀不掉这份敌对潜在性,也可以直接毁掉这把目前尚未臻至成熟的对立利刃。 赢则组织重回巅峰,输了只不过会多出一份警视厅的针锋相对。这是一笔就算让木云和泉来选择也会果断下注的赌局,遑论黑衣组织的首领。 至于他为什么会那么清楚黑衣组织科研部的陈年密辛……其实在朝香酒接手研究前,风原有闲才是那个项目的最高负责人。 要不怎么说研究进度在十几年前卡住不动了呢,因为那小子自上任以后就一直在摸鱼啊! 木云和泉想起这事就有些哭笑不得,谁能想到这世上有的人真能以一己之力,只靠摸鱼就耽误了整个跨国犯罪组织的大型阴谋诡计? 风原有闲可以! 【多离谱吧就(乐】 【很好,我以后摸鱼都理直气壮起来了】 【摸鱼万岁~】 【朝香酒啊,我记得是zero之前一起做过组织任务的临时搭档来着】 【组织针对哭哭包这事儿一直云里雾里的,各方连带着当事人都在当谜语人,但从木云老师这边入手,一下子就清楚明了多了(竖大拇指.jpg)】 【不愧是木云老师!】 【我就想问问木云老师,医院是什么您的固定刷新点吗?为什么又是在医院出场啊我摔!】 【深有同感,我前头刚为hagi揪心不已,后头就为老师姬在同一家医院而目瞪口呆】 【完了啊,如果说之前我还在担心哭哭包会不会黑化……现在我可以不用担心了(微笑】 【因为哭哭包free啦!】 【对啊,想想原着里的库拉索……这条if线里应该也是被朗姆洗脑才变成他心腹的吧?这说明组织的洗脑技术研究确实已经具备规模了】 【不是吧,完全忠心于组织的哭哭包?(裂开.jpg)】 【心肌梗塞,尸体安详】 【坏了,《琴酒的噩梦》要变成《琴酒做梦笑醒》】 【想什么呢,要是有那么简单就洗脑成功,那各国官方机构还卧底什么,谁进去都是送菜】 【对哦,库拉索好像是天生颅内组织缺失了一块,不知道洗脑成功跟那个有没有关系。】 【我也觉得应该有前置条件,就比如说被洗脑人当时的情绪状态、精神情况一类的。要不然怎么会特意派伊泽渊去针对哭哭包啊,说不定这波就是组织boss和伊泽渊隔空一拍即合了】 【也就是说,如果哭哭包坚守住自身阵地,那么他即便会被洗脑也很有可能失败?】 【……那不还是完了吗?你们看看那个变成植物人的炸弹犯(目光呆滞.jpg),完美犯罪那不是信手拈来???】 【啊这……是我分析的太晚了,我对不起你哭哭包!】 【景光现在还没看到黄昏别馆的案件资料,这要是被他看见不落不落在里面逼着哭哭包做生命抉择,猫猫估计炸毛得彻底】 【有一说一,再这样下去,我要幻视原着的降谷零了,景光妈妈活下来的代价难道就是被插满友人旗吗?】 【卧底的时候是白疯疯,回归警察生活以后是研二生死一线,现在又辐射扩散到了侦探弟弟的头上……完,美强惨要素叠加的越来越多】 【活着的人要背负的只会越来越多啊(心痛】 【啊啊啊啊,老师姬你大发慈悲救救哭哭包吧!!真要让哭哭包变成了黑方,我感觉红黑方的实力就——就——】 【……就平衡了?(小小声】 【……】 【不要啊!!!我不接受这种理由!!!】 【那个、我想、提前声明我就是想想哈!就你们懂吗?原着里看赤井秀一假死那场戏的时候,我就觉得柯导那种幕后黑手掌控全局的顶尖头脑侦探反派……超带感的!!(震声】 【楼上说的也没什么毛病啊,红方这边细数下来真的战力太强了,要不是内耗早就给组织一窝端了,现在给黑方补个莫里亚蒂也合理】 【合理但不合情啊!哭哭包如果被洗脑了,白马怎么办柯南怎么办服部怎么办景光怎么办研二怎么办松田班长零零都怎么办啊?!!】 【哇的一声哭出来,哭哭包——】 第204章 我会赢 诸伏景光其实没骗好友们,他手头确实有个搜查一课比较复杂棘手的案子需要处理。 而眼下他只不过是忙里偷闲,硬生生在前去案发现场的路上挤出了段时间来探望自己的老师兼顶头上司。 “我会回去调阅黄昏别馆案件的资料档案。” 猫眼青年觉得最近接二连三听到的消息属实都不怎么让人心情愉快,就比如两天前好友萩原因爆炸而躺进icu里时,他们二人共同的老师却也因为感冒高烧不退,而一起来医院扎了个堆。 ——要不是诸伏景光自己察觉到违和感于是多问了一句,恐怕这位毫无自觉性的里理事官直到出院都不会主动提起这事。 “我就觉得以老师您的性格,就算再怎么忙,在得知萩原出了那种事以后无论如何也会去看望一眼。” “原来是因为您自己都是一个需要被人探望的病号。” 这世上再好脾气的人在眼睁睁看着身边人隔三差五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也都该气笑了。 几年操心下来,诸伏景光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有了点这方面的滋味感受。 靠坐在病床之上的木云和泉眨眨眼睛,那双如同泼墨挥洒而成的墨黑凤眸清疏又平静,细看之下还能瞧出些许类似于“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无辜。 谁能相信这是堂堂警视厅搜查一课课长能做出来的表情? 每次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而败给对方的诸伏景光这次依然没能抵抗住这份攻势,只能抬起指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老师你……算了,池医生是怎么说的?” 木云和泉咳嗽两声,有问必答:“他说烧已经退下去了,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 诸伏景光在脑子里计划了一下未来两天需要加快速度完成的各项工作,口中的决定难得带上了点强硬意味。 “老师,我由衷的希望您能在住院期间保证每晚六个小时以上的睡眠,出院的那天我会来接您。” 言下之意,到时候我会来检查你的精神状态和身体情况。 木云和泉心里琢磨着必须得推迟哪些事宜才能在出院前一天睡够六小时,一边从容不迫的答应自家学生:“可以。” 诸伏景光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是还想更进一步和他确认这件事,但碍于自己身上时间紧任务重,只好暂时相信这人一回。 木云和泉前脚把近几年来快发展成为自己监护人的好学生哄走,后脚放在床头桌上的手机就自动接通免提外放了某人的电话。 “我的好木云长官,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在两天后出院吧?” 电话那头的青年嗓音磁性,懒懒散散略显低沉,由于拉长了调子,便带出了一分不经意间似的嘲弄。 “糊弄学生也就算了,你自己可别真拿枪伤当感冒,让池医生知道了非得给你打两针镇定剂才能出这口恶气。” 【???】 【啊?】 【老师姬你……(欲言又止.jpg)】 【多谢闲子哥!木云老师竟然连我们都骗,过分!】 【枪伤??发生了什么我敲!】 木云和泉低头垂眸,苍白指尖隔着病号服轻触了触左肋下被绷带包缚的缝合伤口,延绵不绝的刺痛感提醒着他得以继续活下去的幸运事实。 两天前在萩原研二被推进那间手术室之前,其实他才刚被推出来不久。 虚弱难掩的黑发男人此时靠坐床头,从学生的突然到访到学生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大幅度的动作。 但他对疼痛的忍耐水平显然要比椎名仁太要高出太多,伪装水平也同样,因此全程竟然都没被细心的诸伏景光察觉出任何异样。 现下听见风原有闲的阴阳怪气,木云和泉几不可闻的发出声轻笑:“我看想给我两针镇定剂的人不是池医生,是你才对吧。” 风原有闲啧了一声:“你知道就好。也难为你在大热天里找到了个感冒发烧的借口……下次编瞎话的时候能不能往里面加上二两真心?” “谁规定夏天就不能感冒了。”木云和泉面不改色,“你这是典型的偏见,景光在这方面就比你可爱得多。” 风原有闲那边大概率是翻了个白眼隔空送给他:“不好意思啊,可爱不起来一点。” 木云和泉重新捏起床上那份公安的机密文件继续翻看。 诸伏景光刚才如果能够再多一点好奇心,就会发现在他手中这份并不厚重的资料报告里,密密麻麻记录的都是针对黑衣组织方方面面的措施和规划。 这里面有许多事项已经被悄无声息的布置妥当,也有着很多东西目前正到了实施的紧急关头,不容许一分一毫的偏差出现。 而在之后还存在有更多的筹谋,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谨慎万分的一项一项加以落实。 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比两天前那场袭杀猛烈百倍千倍的恶兽反扑。 木云和泉拢了拢微散的西装外套,无声吐出一口气。 桌上风原有闲的电话还没有挂断,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并不恼人,反而像是一种令人平心静气的白噪音。 ——住院后的这两天一直是这样,木云和泉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方式的陪护。偶尔兴致起来,还会随口询问他又跑去了谁家的网络地盘去逛街。 但今天的风原有闲似乎没有完全把心思放在逛街上。 “说起来,你不打算告诉学生组织里有洗脑成功案例的事吗?” 风原有闲道:“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在乎这次被组织盯上的那个倒霉小孩啊。” 只听他这两句话,木云和泉便猜出了他刚才的行为:“你去查了椎名仁太的资料信息?” “嗯。”与其说是诸伏景光在乎,倒不如说是他自己有些在意。 木云和泉忽而轻叹,淡淡道:“我说与不说,并不能左右这件事的发展。我见过那孩子几次,是少有的聪慧清醒之人,他未必不清楚此事背后的凶险。” “况且,他也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风原有闲:“做出了选择?” 青年的声音停顿一秒,反应过来:“你是指他拒绝了出国躲避这件事?” 的确,不逃避本身就是一种迎接的姿态。 风原有闲迟疑:“他难道是想……”他突然苦笑起来,“也对,和我不一样,他还有着选择的权利。” 木云和泉没有出声。 清瘦苍白的病气男人只安安静静掀起眼皮,自病房半掩着窗帘的窗户遥遥投出视线,坐在半片阴影之中望向光辉灿烂的天空。 最终,他轻声道:“放轻松,有闲。” “我会赢下这场赌局,为了所有珍视美好与光明的人们。” 也为了你。 第205章 众口铄金 远在太平洋另一头的降谷零在深夜时分接到来自自家炸了毛的幼驯染的电话。 要问他为什么能从听不出丝毫异常的熟悉嗓音中敏锐意识到诸伏景光炸了毛…… “zero,要不然你给我报个点,我带人去找不落不落请教一下他对于人道毁灭的看法吧?” ——因为诸伏景光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金发青年立时寒毛直竖,脑子里的q版小人狠狠打了个激灵。 他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格兰菲迪去了个眼神,对方伸手做出“请便”的姿势。 面带诡谲微笑的金发情报人员于是悠悠站起身来,拉开包间的门走向了洗手间。 毕竟是在人员杂乱的外面,降谷零没有指名道姓,只微沉了语调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头的诸伏景光根据这点也很快意识到好友此刻所处环境并不彻底安全。但既然能接电话,同时也能证明没什么危险。 同样在组织当过一段时间卧底的诸伏景光几乎是瞬间就猜到幼驯染现在没在进行组织任务。 对方大概率又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摸鱼奔波在外,途中选择性调查自己真正想要得知的情报。 诸伏景光以极快的速度收敛好自己心中翻涌的怒气,简洁明了的说明来意:“zero,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降谷零面上不动声色,又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诸伏景光:“在不耽误你其他任务的情况下,可以帮我打探一下组织对于如何处理椎名仁太的态度吗?前段时间不落不落在黄昏别馆出过手,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背后还有深意。” 降谷零干脆应下,就像是在回复自己的某位下属线人一样:“我知道了,等我下一步消息。” 电话挂断,身着黑色无袖衬衫的金发青年放好手机,微俯下身扭开水龙头,慢条斯理的清洗起双手。 片刻后,擦干了手指的他再度抬步,唇边挂着神秘莫测的淡淡笑意,推开包间门迎上那位意外在此相遇的组织代号成员,笑吟吟的准备和对方谈上一笔共赢合作。 * 椎名仁太恢复了他从前的倒霉生活,甚至逐渐习以为常。 麻木.jpg 在家呆着成为目击证人被警察敲门,出去游玩被卷入案杀人案,去超市买菜撞见小偷行窃,串门毛利侦探事务所就碰上服部平次带着妖魔鬼怪的传说登门拜访…… 除开这些正常的,还多了些不正常的。 ——警察环绕,媒体围堵。 闹市区某座二层商铺建筑内,众目睽睽之下,黑发少年搀扶着一名少女并肩踉跄走出。 二人尽皆衣衫褴褛遍体鳞伤,浑身上下竟然找不出一块好肉,刚现身就引起了围观群众的一片惊呼。 闪光灯的高亮咔嚓声中,几名长相出挑的现场警察猛地冲上前接住了体力不支双双倒下的二人,裹好毛毯将其抱上在旁等候已久的急救车。 这一幕不出意外作为头条登上了第二天各大地区的都市晨报。 《不可思议!失格侦探再度被卷入案件生死危机》 《人性的抉择!失格侦探又失格,少年侦探三观塑造将成社会难题》 《可悲!面对生与死,他竟然这样选择》 《令人失望,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之后,“少年名侦探”之位从此空悬》 《米花绑架血案还有内幕?!受害人现身说法,失格侦探竟然对少女做出这种事》 公寓内,椎名仁太正翻看着网页上最新出炉的各大头条,手机却突然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强硬抽走。 松田阵平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旋即就拧紧眉头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看这些做什么,这些小报记者天天就是闲的没事干,什么都不知道还有鼻子有眼的瞎在上面蹦跶,不去当编剧真是屈才了!” 椎名仁太歪头冲他扬起个细微的笑:“阵平哥,里面可是有《东京都日报》这种级别的报刊哦。” “我管它什么级别,天天这么胡乱瞎扯些不实报道,破报社迟早倒闭。” 松田阵平浑然不觉自己骂错了对象,随手把少年的手机揣进自己后裤兜。 他自打进了公寓以后就摘下了脸上的墨镜,一双线条凌厉的宝蓝眼瞳之中此刻锋芒尽显,隐约可见怒火摇曳的影子。 “这种时候就少看手机,对身体恢复有利。你小子不是挺怕疼的么,不想好了啊。” 椎名仁太只是笑:“别生气啊阵平哥,他们这充其量只能算夸大事实,倒也不全是虚假报道。” “放屁!” 卷毛青年高高扬起眉梢,忽然探手按上少年的胳膊。 “嗷——!” 椎名仁太霎时眼泪汪汪,立马往床上更远的位置猛地缩进去一大截。 松田阵平也被他这出乎预料的激烈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想拦:“喂!别乱动啊你——” 可惜还是晚了。黑发少年这一窜扯动了全身的伤口,一瞬间爆发的疼痛感差点让当事人灵魂原地出窍。 松田阵平俯身在床边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看着这仿佛已经彻底石化了的少年人,迟疑的问:“……椎名?喂,你还好吗?” 耳边似乎有石头裂开的声音响起。 椎名仁太流下两条又宽又长还带波浪的面条泪,超大声的控诉:“阵平哥,超级痛的!!!” “谁能想到你这么大反应……” 松田阵平有点心虚和愧疚,被他这么一嗓子嚎的直接打断了原本的情绪思路。 卷毛青年摸了摸鼻子:“我的错,你回来坐,我看看伤口裂开了没?” 于是黑发少年又哼哼唧唧的蛄蛹回床沿边。 第206章 港湾 之前说最近除去侦探buff日常所带来的各种倒霉事件以外,椎名仁太还遇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事。 最典型的一件就是今天被多家报社刊登在头条上的“米花绑架血案”。 这场闹得轰轰烈烈满城风雨的绑架血案之所以被称之为“血案”,不是因为在过程中有着被撕票的人质,而只是单纯字面意义上的“血洗”。 场面一度不太好看,是会被家长死死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以免孩童蒙受恐吓的那种。 昨天黑发少年外出办事,因为天气太热,就随意走进了街边一家位于二楼的网红咖啡馆。 然后这家咖啡馆就被持枪歹徒给劫持了。 之后的发展也开始渐渐小说起来。 那五名歹徒抢完了钱就从人群里挑选幸运观众,好巧不巧就挑中了缩在角落里的椎名仁太和另一名胆小怯懦的少女。 值得一提的是,那名少女全程都被歹徒用五把枪同时指着。几个罪犯就差把“防备椎名仁太的身手”刻在了脸上。 黑发少年只好顺从的任由对方将自己和少女背靠背紧紧捆缚起来,双双被推搡摔倒在一枚倒计时炸弹旁边。 歹徒还格外有兴致的在二人身前不远处架了个手机开启了一段网络视频直播,并且非常耐心的为各位观众以及两名倒霉的受害人解释他们的目的。 “我们只会留下这两只运气不太好的小白鼠作为人质,其他的人待会都可以自行离开。” “为什么称呼他们为小白鼠?哈哈哈,那当然是因为他们即将要参与一场有趣的实验。” “看见这颗炸弹了吗?这上面有一个按钮,只要按下去,炸弹倒计时就会彻底停止,生命危机解除,公民财产也能得到很好的保护。” “但是!这个按钮是小白鼠专属,只能由他们两人当中的其中一个按下去才行。否则,外人闯入、信号源消失、部位损毁都会立刻引爆炸弹!” “你们听好了,没错,就是现在在建筑外站着的那群人!如果等一下被我发现警方试图追踪我们的踪迹,又或者你们偷偷摸摸的想要进来,我也会立刻遥控引爆!”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帮警察别扫兴啊,没看到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有多喜欢这个临时节目吗?看看,他们讨论的多热烈呀!哈哈哈哈——” 那场直播吸引了无数新闻媒体的到来,当日最高在线人数甚至达到了三千万。 歹徒临走前用一根铁链加固了对于二人的捆绑,同时也将他们的活动范围圈定在了离炸弹仅一步之遥的地方。 那意思就是:想要停下炸弹倒计时的话,你们就自己想办法从绳索和铁链当中挣脱出来去按下按钮吧,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到这里椎名仁太其实都觉得还好,犯人提出的难题虽然棘手,但也不是没有解开的希望。 ——前提是,绑在他们身上的绳索真的能够被单纯的称之为绳索。 歹徒会开启直播,当然是因为有看点。 冰凉的细小刀刃成十字状彼此勾勒相连,就像一条浑身是刺的毒蛇,在缠住猎物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割开皮肤见了血色,又在歹徒此前的推拉之中咬嵌更深。 绳索内的空间是固定的,于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少年少女只要稍一动作,周身刀片深入自己的血肉不说,还会牵连着其他地方的绳子随之绷紧,力气大一点甚至能够割断四肢筋腱。 挣脱绳子?椎名仁太不过只是抽出一只手腕的功夫,就差点同时作废了四只手! 那无疑是一场血腥而残酷的直播,无数人们放下手里的工作紧盯电脑手机的屏幕,最高电视台在众多节目频道插播相关紧急声明,媒体记者将周围包裹的水泄不通。 外界一整片沸腾了的嘈杂。 但无论过程如何,失血过多的黑发少年最终还是架着奄奄一息的半昏迷少女,一起从那栋被挟持的建筑里活着逃离了出来。 ——也就留下了现如今这几乎遍布全身位置的可怖伤痕。 刚才经过椎名仁太那一应激反应的折腾,果然有几处伤口重新开裂出血。松田阵平给人换药包扎的时候,一向稳如机器的指尖都控制不住的颤了颤。 黑发少年从医院醒来后就要求回到自己的小公寓里养伤,松田萩原等人当然不赞同。 可架不住那些一直徘徊在医院附近、以各种方式企图采访当事人的记者,或是直接就想鬼鬼祟祟混进来偷拍少年的无良贩子所进行的各种骚扰。 最后经过诸伏景光和病号萩原研二商量,决定派松田护着少年低调返回其家中。 也就是之前松田没收椎名仁太手机那一幕会发生的根本原因。 “我说,你小子到底招惹到了什么?” 不停的围绕少年制造危机、操纵舆论风向、像耍弄老鼠一样的玩弄警方…… 卷毛青年将绷带末尾的尾巴固定好,说话时掀起一双眼皮,深深凝视着眼含泪花的少年侦探。 “只是一个不落不落完全不能做到这种地步吧,椎名,你都知道些什么?” 松田阵平之所以日常一张冷脸就会让生人望而却步,是因为一直环绕在他周围的那股沉凝气息令人实在无法小觑。 而当他彻彻底底认真郑重的从你嘴里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时,这份压迫感便会径直化作一座沉抑火山。那种似乎下一秒就会爆发出炽烈岩浆的危机感,会让直面这座活火山的人忍不住心生胆怯。 椎名仁太却没有害怕,甚至还破涕为笑。 他微哑着嗓音调侃:“阵平哥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是什么犯罪组织派来我身边的卧底,趁我心理最脆弱最低落的时候以体贴好哥哥的方式靠近,然后从我嘴里套话确认我都知道些什么隐秘。” 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体贴好哥哥?谁给你的这份错觉?” “难道不是吗?”少年歪头,眉眼弯起,“阵平哥难道不是为了照顾我才请假吗?” 松田阵平愣道:“你怎么知道我请了假?” “别想啦,只是一点简单的心理揣测和逻辑推理而已。” 萩原研二自己的伤势还没大好,诸伏景光在忙着四处搜查不落不落的下落,同时还要跟伊达航等搜查一课的同事们一起收拾他参与过后的各种烂摊子。 就只剩了个松田阵平在。 而且萩原那边偶尔还需要人过去看顾,这下椎名仁太又出了这种事,松田索性直接打条子向上司请假,打算最近几天就在小家伙这儿入住了。 在听到松田阵平说自己要暂居在这里的提议时,椎名仁太不假思索道: “景光哥太紧张了啦,我在家里不会出什么事的,更重要的是——我这是单身公寓啊,没有第二张床睡人的。阵平哥你这长手长腿的,睡沙发多委屈。” 松田阵平都不想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是诸伏景光拜托自己贴身照顾他的了,只哼笑了一声作为回应。 椎名仁太果然成功从他的这声笑里读出了松田阵平不为所动的想法。 于是少年又叹气道:“我真没事,大概就是倒霉光环最近升级了,才让我老是被卷入这种糟心事。” “……我有一个朋友,他每天都会被卷入各种案件。每次起码一个死者起步,隔三差五还总是开启暴风雪山庄模式,一口气死五六七八个呢。” 椎名仁太眼神诚恳的望向卷发警官:“说不定我只是前段时间和他接触太多了导致被传染了运势不好,等这阵子风波结束我就不和他往来了!绝对!” 松田阵平迟疑了一下:“……你说的是那个叫江户川的小孩?” 椎名仁太惊诧:“连远在爆炸物处理班的阵平哥都已经听说了那家伙的死神威名了吗?!” “hagi喜欢在警视厅到处串门……有几回就听见搜查一课三系的目暮警部嘴里老是念叨。” 椎名仁太:“……啊,是最符合人设的一集呢。” 无论是研二哥、目暮警部,还是一如既往在别人口中成神的柯南君。 最终松田阵平还是坚持睡在了这间公寓的客厅沙发上。 其实椎名仁太所谓的没有地方睡并不全然正确。起码他当时搬来住时就有考虑过未来可能会有好友过来聚餐临时小住的情形出现,所以当时买的沙发是折叠种类的,摊开就会变成一张单人床。 睡起来肯定不如正常的床铺舒服,但松田阵平一点也不在乎这点差距。 他平常休息时会在自己和萩原合租那间房的客厅捣鼓许多机械模型,有的时候费尽心思从各个模型身上拆卸完零件又重新安装出一个崭新样品以后,那股热血下头就会倍感疲倦,往往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就睡过去了。 萩原研二路过看见,最多也就给他盖床毯子,或者直接把人叫醒哄着他回床上去睡。 现在在少年家中最多就是换了个地方睡沙发。 松田阵平没有认床的毛病,他下午出去买了点日常用品,晚上查看过椎名仁太的伤势情况后就去洗漱,之后躺在沙发床上刷了会儿手机,最后在深夜时分拧着眉头睡着了。 手机屏幕上停留着新闻页面,黑发少年摇摇欲坠,染血的身影被闪光灯拍下,被堂而皇之的置顶在报道内容右上角。 松田阵平抿着嘴唇翻了个身,虚握在掌中的手机失去依托,随之摔落到地板上的厚重毛毯中,发出了一声细微响声。 屏幕上的亮光悄然熄灭。 松田阵平进入了梦乡,尽管可能是怀着心事进去的。但椎名仁太的状态要比他更差劲一些,他失眠了。 这并不令人意外,而他正是对此早有预测,才会在白天时劝说松田阵平回家去住。 那样的话,就不至于现在还要带着耳机刷手机视频,在分散自己注意力的同时还要注意不要发出声音,以避免惊扰到客厅里疲惫的松田阵平了。 穿着小熊睡衣的黑发少年半倚床头,叹了口气放下作用不大的手机。 房间里没有开灯,失去了手机的荧光辐射,越过窗户倾落在半边床上的淡淡月光就醒目起来。 椎名仁太犹豫两秒,还是用手掌作为支撑,慢慢挪了过去推开窗户。 蝉鸣蟋叫,清风微凉。 皎洁月盘高悬天际,脚下街道亦陷入沉寂的安宁,连带着躁动难耐的渺小灵魂也为之怔然一瞬。 椎名仁太呆呆眺望了半晌,忽然又扭过身子慢吞吞爬回床头,捡起电量不多的手机,熟练拨通了某个号码。 这么一连串动作下来,黑发少年疼得龇牙咧嘴,却小心控制着不发出任何痛呼,缓缓深呼吸着调整状态。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阴间时间给别人打电话,属实是有点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的意味,但椎名仁太在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的时候却没有多顾虑什么。 出乎意料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听筒中,温婉清丽的嗓音宛如夏夜的风拂过枝头,又像潺潺流淌的春溪,只刹那间就浸润了少年的心。 “仁太,是想妈妈了吗?” 椎名仁太也不知怎么的,在听到这声音的下一秒莫名就落下泪来。 少年张了张嘴,好半天才用中文嘤嘤唧唧的小声喊:“妈妈……我好想你啊。” 然后他又有些愧疚,吸了吸鼻子道:“对不起,妈妈……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从这个电话被早早接通的那一刻,少年就意识到自己的母亲是根本没有入睡。 而原因不言而喻,昨天的那场直播事件闹得那样轰动,这段时间的新闻又刷得沸沸扬扬,自己那每天都要看报的父亲怎么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恐怕还会气势汹汹的去找白马的父亲埋怨理论吧? 椎名仁太想到那个画面,含着泪光的幽蓝眼睛又忍不住弯起一抹弧度。 “做妈的挂念自己的孩子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有什么可抱歉的。” 电话那头的女人语气稍微强硬,随即很快放软。 “仁太,在外面过得不开心的话,随时都可以回家来休息哦。自从你出国留学,贺郎他虽然不说,但我能看出来他也很想你。” 椎名仁太趴在铺满月光的窗台上,软软糯糯嗯了一声。 第207章 能够初心不变吗 算起来,椎名仁太自从回国以来,跟家里只通过四五次电话。 然后就因为不落不落的纠缠和警告,他有意减少了与家中的联络。 而家中二老早就清楚自家孩子的脾性。椎名仁太在外遇到麻烦却一反常态没有给家里来信儿哭诉,肯定是存在着自己的考量。 也意味着这麻烦的不同寻常。 他们不想擅自妄动打破孩子的计划,因而仁太没有联系他们,他们也就全当自己不知道。 可孩子就算再聪明过人,在长辈眼里那永远都只是需要爱护照顾的小一辈,表面可以装作不知情和无动于衷,但心里难免忧心焦虑。 此前的各种事件虽然舆论和风评趋向不太好,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这对父母清楚自己的孩子尚且足以应付那种程度的麻烦。 但昨天的绑架血案却是幕后之人太过格了。 ——是属于打死公安部都瞒不下来的那种极恶劣事故。 椎名夫人今早瞧见报纸上的那张照片时,几乎都不敢认上面那血淋淋狼狈模样的是自己那受一点小伤就会呜嗷喊叫半天的儿子。 早餐桌上,椎名父母彼此对视间尽皆意识到事态出乎所料的危急,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当即饭也没吃,开车直奔白马家中。 却得到了一些更加不妙的消息——黄昏别馆机密事件的部分经过。 这自然是此前白马警视总监从儿子白马探口中得知的些许案件内幕。 于是椎名夫妻二人心头思虑愈发加重,理所当然的双双失眠。然后就在凌晨接到了这个导致他们睡不着觉的当事人的电话。 一家人失眠的整整齐齐。 “妈妈,告诉老爹我没事……我就是有些睡不着,还有些想你们了。” 黑发少年沐浴着月光趴在窗台上,垂眸望着外头静谧的夜,指尖擦掉眼角晶莹的泪水。 他没有提身上那份哪怕丝毫不动都犹如整个人被不停撕裂拉扯到极致的钻心疼痛,也没有说自打遇见某个人后就频繁遭遇的危机与困境。 满腹千言万语的委屈只汇聚成了一句“想家”,可这同时却也是未来在敌人手中必定会被端上谈判桌的筹码。 ——少年只不过是于煎熬忍耐中忽然意识到,自己应当珍惜这段勉强还算得上微波荡漾的平凡时光。 椎名仁太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可母亲却好似已经从他的“想家”二字中读懂了什么。 女性的嗓音一如椎名仁太记忆中那样动人,有着一份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和父亲都不忍心回绝她的温柔姿态。 “我的仁太一直都做得很好,爸爸妈妈从未怀疑过你的优秀与善良,努力的孩子理应得到嘉奖。” 她柔声说着,比起诱哄,更像是在口吻温和的诉说事实。 “小仁太是我最喜欢的人了,连你老爸都得往后排一号,所以不要有太多负担。生活太过疲惫的话,但愿我的宝贝不要忘记,爸爸妈妈还没老,完全可以尽情被你依靠。” 椎名仁太的眼泪又要啪嗒啪嗒的掉,可是嘴角却极尽上扬,镀上一层清灵月光的笑容格外灿烂美好。 “嗯!我知道,妈妈最好了!” 房间门外,因为此前听见了某些细小动静就警惕醒来的卷发青年默默伫立片刻,在少年隐含哭腔的微弱说话声中悄无声息挪步离开。 * 诸伏景光拜托幼驯染帮忙探查的事情有了结果。 降谷零行事向来效率突出,这次却难得拖沓了少许时日。 “别问,问就是琴酒那个疑心病晚癌口风严得要死。”金发褐肤的青年咬牙切齿道。 “已经查到了,椎名仁太确实成为了组织的任务目标,主要负责人是琴酒……那家伙的话太难套,这条消息是从贝尔摩德口里听来的,黄昏别馆那次就是组织的筛选和确认。” “琴酒不会直接行动,这是伊泽渊的代号考核任务。但目前组织内形成了两种主张,一种是直接铲除未来会威胁到组织的目标,另一种是将目标拉下水为己所用。” “不用想也知道琴酒会站第一个,但我去见过伊泽渊了,他明显更偏向于第二种选择,这也符合他一直以来的行为逻辑。” “……最近满城风雨闹得沸沸扬扬的那堆破烂摊子,背后都有伊泽渊的手笔。” 警视厅里的普通警察们对上黑衣组织终究是有些不够看,竟然没能发觉到每个案子的更深处还存在有真正的犯罪策划人,就那样轻易结了案。 降谷零心中叹了口气,一股脑的把自己得到的情报全盘输出给好友,语速稍快。 “hiro,我这边马上要去砝国参与一个大型连环任务,所以之后一段时间可能会失联。椎名的事你量力而行……就算是最差的结果,等我回来也一定能想办法带他离开组织。” ——前提是,那名少年真的能在组织的凶猛攻势中保持初心不变。 降谷零没有说出这句话,但诸伏景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明白,zero。” 诸伏景光没再多说什么,他不想为好友身上增加不必要的负担,因而只道:“一路顺风,注意安全。” 降谷零其实对他更不放心,但眼下自己手头的事时间紧迫耽误不得,于是只好应道:“嗯,你也是。” 然后就挂断了联络。 夜已深,可警视厅的灯光却依然通明。 猫眼青年放下手机重新埋头在一堆报告档案里,耳边则是同事们疲惫抱怨的呼声。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为昨天的“绑架血案”操碎了心。 两个小时以后,诸伏景光以极高的效率完成了手中的工作,动作稍显迟缓的按了按太阳穴,吐出一口气环视四周。 啊,倒下去了一片呢。 还坚守在岗位上的零星几人眼底下也尽是青黑之色。诸伏景光摸摸脸,猜测自己现在的外表状态大概也不会太好看。 大脑由于长期连轴转又一次发出了倦怠的抗议,但诸伏景光却没什么心思入睡。 他坐在办公桌前回想起降谷零带来的消息,拎起桌边的车钥匙走出了警视厅大楼。 半小时以后,将车子停靠在街道路边,推开车门走下来的猫眼青年在极其富有目的性的仰头远望时,意外与月光下的一双晶莹蓝眸对上了视线。 刚刚挂掉母亲电话的椎名仁太身子一僵,这时候再爬回床头装睡显然已经不现实了。 于是黑发少年冲楼底下的人扯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却难掩自己一不小心通了个宵的心虚。 「早——上——好——」 他比着口型打招呼道。 第208章 夏至之夜 自那天晨光熹微之中被诸伏景光意外逮住了晚上睡不着觉的黑发少年以后,松田阵平就去医院开了点具有止疼安眠作用的处方药拿回来。 药物的副作用会对身体产生一定程度上的负面影响,但与之相比,连续两天乃至更多时日都不睡觉所带来的后果似乎要更为严重。 用松田阵平的话来说就是:“猝死不猝死的另说,睡眠不足的话会长不高啊,未成年。” 椎名仁太抗议:“用‘未成年’三个字来代指我也太过分了吧阵平哥!” “小矮个?” “我还没成年我还可以再长个儿!” 卷毛青年不留情面嗤笑一声,再度点评道:“未成年。” 黑发少年气鼓鼓的把脸撇向另一边。 打嘴仗虽然输了,但论事实讲道理——的确多亏松田阵平。 有了被椎名仁太称之为“人类最伟大的发明”的止疼药辅助,总算不至于疼到一宿一宿睡不着的少年精神状态得到了有效舒缓,连带着伤势恢复速度都好像手动加快了不少。 但黑衣组织对待目标显然没有那么多温柔,并不会乖乖等到他伤势痊愈的那一刻才遵循友谊第一的规则出手。 在松田阵平回归警视厅上班的第二天,米花绑架血案后第七天。 黑发少年在一阵敲门声后拉开自家公寓门,没能看见任何人的身影,却在地面上瞥见一张白花花静悄悄的信函。 这一幕的既视感未免太强。椎名仁太恍惚间仿佛看见不落不落第一次给自己发犯罪预告函的时候,也是这样没礼貌的扔下东西就跑。 有些犯罪分子,表面看着高深莫测无所不在似的,实际上送预告函的时候跑得不知道有多狼狈。 哦,这次有进步,不是从走廊平台上直接翻下楼逃跑的了。 椎名仁太心里讥讽的想着,凭借自己良好的视力低头看完纸上所写内容。 旋即他连把这玩意儿捡起来的心思都没有,关上门之前还特意踩了这张破纸一脚,阴沉沉在白花花的纸面上留下一个硕大的拖鞋印子。 就是故意踩给某人看的。 “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后,走廊尽头楼梯转角处,身材高挑的黑衣年轻男人踱步而出,远远扫过地上那张仿佛无人问津的邀请函,从喉咙深处溢出一道低笑。 “这一次,我不会再容许其他不相干的人前来打扰了……我们到时见,亲爱的贵宾先生。” ——「夏至之夜倚天盛宴,诚邀您的莅临。」 6月21日,夏至,夜幕笼罩大地。 整个东京都内再一次哗然。 起因是警视厅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同时接到了上百个报警电话。 办公区域内代表着最高警报的红灯急速闪烁,每一个报警人的情绪都格外失控,恐慌畏惧疯狂求救,有那么一瞬间接线员以为是世界末日降临了。 而更加令人惊悚的是,所有人在电话中报出的地点,竟然都是同一个地方! ——今年年初才完工投入使用,全霓虹目前游玩项目最多、最受游客欢迎的读卖大型游乐场! “快啊!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们这些当警察的都在磨蹭什么?!快来救我啊啊啊——啊!!!” “救命,呜呜……求求你,来救救我们,我不想死呜呜呜……” “过山车失控了!它在最高处翻转的时候突然打开了安全带!上面所有的人都——” “玩偶、玩偶熊在杀人,玩偶熊在挥舞电锯不停的杀人啊!都死了,死了好多人呜……谁来都好……谁来救救我们——” “快离远一点!围墙上通了高压电!!别碰!别碰!!!” “先是大门忽然关闭,然后是许多设施发生了可怕的故障,铁制围墙和出入口的门都被通上了足以致死的电流,游乐场内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了很多危险分子,他们身穿奇装异服手握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其中一个朝我走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世界末日吗?!哈哈哈哈哈我会死,身边的人都会死,你!你也逃不掉!哈哈哈哈……” 夏夜的风本应该燥热难耐,然而此刻接起这些电话的警员们简直如坠冰窟,浑身寒毛直竖、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白鸟任三郎颤抖着嗓音,大脑有一刻完全陷入了空白。 目暮十三在接到消息以后同样心惊胆颤的呆滞了两秒,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快!一级戒备,全员出警!伊达,你赶紧联系课长!” “是!” 诸伏景光从这次暴动骤然降临的时候就倍觉不安,他和同事们快步朝楼下奔去的同时掏出手机给椎名仁太打电话。 “喂,景光哥?” “椎名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啊。”听筒里传来的少年声音明显有些困惑,“出什么事了吗?景光哥你的语气有些着急。” “不,没什么。”诸伏景光暗自舒出一口气,冷静叮嘱道,“椎名,今晚外面会很乱,你不要外出,保护好自己。” “事情很麻烦吗?景光哥需不需要我帮忙?” 诸伏景光坚定回绝:“没关系,警方会妥善解决的。” 少年很乖巧:“好哦,那祝景光哥你们战无不胜!” 诸伏景光心里翻腾的不祥预感稍微平复了一些,他坐进了警车副驾驶。 十几辆呼啸着的正义代表自警视厅大门疾驰而出,飞速赶往读卖游乐场。 与此同时,某位幸运存活至今的报警人突然在背景音混乱到极点的电话中尖锐大喊—— “那个失格侦探椎名仁太在哪?!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让他过来!!!” “赶快让他——” “嘟、嘟、嘟……” 接线员小姐内心顿时冰凉一片。 第209章 神明丢弃了钥匙 诸伏景光在赶到现场之前就已经对可能出现的所有糟糕情况全都预设了一遍。 但即便如此,从警车上走下来时,他还是忍不住怔在原地,瞳孔一阵收缩。 读卖游乐场的占地面积巨大,一眼放去甚至望不到边界。四周的围墙都是混凝土打底加固,上面则是用两米高的金属围栏做成了箭矢状,防止心思不正的外来人无票翻墙闯入。 可现在这堵平日里没有几人会去多加关注的围墙却成为了一道阻拦生与死之间的天堑,将一座惨烈炼狱与尘世人间生生隔绝开来! 训练有素的警察们止步在游乐场门外的五米以外,并不算多近的距离,可是耳边轻盈的风充斥着沉重的凄厉哀嚎,鼻尖可以嗅到猩红血气。 顺着铁栅栏的空隙望进去,游乐园里原本七彩斑斓的霓虹灯仿佛运行程序出现了故障一般诡异闪烁着。 于是他们便从这片一黑一亮的混乱光线中看清胡乱逃窜尖叫着的绵羊、高举嗜血凶器狞笑的屠夫、哼唱着童谣麻木行走于舞台中央的吟游诗人,以及跟在他们身后十分捧场、不停鼓掌起哄的狂欢酒鬼。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出崩坏而劣质的舞台剧,任何一名正常观众都只会从中感受到后背发凉般的不寒而栗。 有人愣愣出言:“……这个世界、是疯了吗?” 他说出了所有在场警察的心声。 伊达航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去看待这场可怖的罪孽剧目,大力一掌拍醒身旁如同身身在噩梦之中神游的白鸟任三郎。 “去找不导电的梯子搭上围墙!抓紧时间救里面的无辜群众出来!” 他的嗓门浑厚,气沉丹田喊出时震醒了一群人快要出窍的魂魄。 众人霎时分做两队,一队人马跟随白鸟任三郎前去周边民户家中找寻梯子,一队分布围墙四周,端举手枪瞄准游乐场中肆意妄为到了极点的行凶者。 伊达航一回头,却见自己极其熟悉的那道身影居然还在发呆,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喊:“景光!回神!” 兹事重大,目暮十三在没能第一时间联系到上司的情况下只好自作主张,打算越级直接上报到刑事部部长小田切敏郎那里。 因此眼下他人没跟来现场,而是在部长办公室。 被伊达航喊过的人少有不能回神的,诸伏景光却依然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 伊达航心里一紧,连忙靠近他,想看看是不是对方的身体哪里出现了问题。 然后转到好友正面的他就看见诸伏景光僵硬着脸庞,一双眼睛就像真正的猫眼一样因骤然受到惊吓刺激而几乎快要化为了竖瞳。 “景光?!” 诸伏景光缓慢移动眼珠,定定落在壮硕汉子的身上。 伊达航听见他艰难吐露出几个字。 诸伏景光说:“班长,你有听到吟游诗人的……歌唱吗?” 伊达航的后背瞬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寸头青年压制住心里的翻腾,努力保持冷静的姿态,侧耳聆听游乐园里那场繁杂惊悚的恐怖剧目。 的确有吟游诗人打扮的人们一直于混乱之中低吟浅唱,只是这曲调夹杂在尖叫与施暴声中,难以清晰分辨其内容。 伊达航反复听了三遍,仔细拼凑着耳中捕捉到的断字残句。 而后他的表情也僵硬了。 游乐园内,吟游诗人低沉优雅的诗歌还在继续着: “天生通晓世间一切真理的王子, 被所有丑陋而愚昧的羔羊所厌弃。 他们说他失格、自私、叫人叹息, 却不知道祂手中掌握着唯一的钥匙。” 夜幕下吱吱呀呀运转着的高耸摩天轮上,某个座舱失去了本应作为安全防护的门,鼓动的风呼啸着拍打进舱内,吹开黑衣年轻男人凌乱的发丝。 漠视众生的深渊正端坐于此俯瞰庸俗无趣的凡世,手指在座位上敲打出拍子,低声轻吟着诗歌,静候自己唯一想要吞噬的神明。 “羔羊怯懦尖叫,自私又叫人叹息, 祂便怜悯的将其托举而起, 为此……丢弃了钥匙。” 他将脚下闪烁着的红色渺小光芒尽收眼底,嗤笑着从容诵唱。 而这声音又通过每一名吟游诗人失声咽喉表皮外的扩音器,一圈又一圈的在这片炼狱之中荡漾开来。 “王子摘下桂冠, 拾起本就属于祂的权柄。 于是, ——大海倾覆,白骨遍地。” 就在伊达航彻底听清这整首仿佛涂满了不详意味的诡异诗歌之时,黑发蓝眸的少年已经无声来到了他们身后。 昏沉夜色中,白衬衫成为了这方猩红天地里最是出彩的一抹亮色。 第210章 我出发啦 “你说……什么?”诸伏景光颤声道。 炼狱门前,黑发少年微微抬头迎上这位长者紧缩的瞳孔,认真重复一遍:“景光哥,我说……” 他一字一句口齿清晰的表明自己的来意:“我答应不落不落的要求,我会一个人去见他,我能救下其余的人。” 诸伏景光嘴唇颤了颤,问这孩子:“……那你呢?” “救下其余的人,那你呢?椎名仁太……你知不知道自己进去以后会面对什么?你就非要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的父母、又置你的朋友于何地?” 椎名仁太沉默下去。 二人身旁的寸头壮硕汉子与大腹便便的警部先生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想要说些什么,又自觉没有资格插手而闭嘴。 白鸟任三郎和高木涉这对警视厅情敌此刻动作却出奇的一致,都在低着头怔怔看着自己的胸口位置发呆。 那里面的口袋放着一张镌刻着樱花的警察证件,现如今却烧灼滚烫,烫得二人忍不住手指蜷缩。 “椎名——椎名哥哥!” 有道小巧的身影奋力挤开这片区域外围以身体当做隔离带的警员,从成年人的腿边缝隙钻进来气喘吁吁的朝这边大喊。 目暮十三眉头皱起想招手让其他警员带这孩子离开,被伊达航按住胳膊得到一句悄悄话。 “那孩子是椎名的朋友。” 于是再次被沉重心情笼罩的目暮十三默然,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不必再管。 江户川柯南却没心思关注这些细枝末节,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来的——这是从他看见电视媒体在报道读卖游乐场发生的事件以后,就在瞬间做出的决定。 椎名仁太最近显然是惹上了大麻烦,而今夜幕后黑手声势浩荡史无前例,恐怕已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等好友入局! “椎名哥哥!现在就这样进去只会对你不利,我们再想想办法——起码做些以防万一的准备!” 没有人询问他怎么会知道不落不落提出的条件。对方早就派人给各大媒体及时送去了消息,现在整个霓虹都知道幕后黑手闹这么大一出就是为了失格侦探。 黑发少年屈膝半躬下身,有些无奈的掰着指头跟柯南细数: “警用防弹衣、信号屏蔽仪、可伸缩警棍、刀片……再过一会儿景光哥可能连他腰上的那把枪都要借给我了,小柯南觉得还有什么可添置的吗?” 江户川柯南蹙紧眉头想了想,脱下腕间的特制手表递到少年面前,言简意赅:“表盘弹开按下按钮,麻醉针。” 椎名仁太惊讶于他居然还真的能够继续往自己身上添挂件,轻快笑了笑,接过手表套上手腕,还冲小学生晃了晃展示自己的从善如流。 现场的每一个知情者表情都沉凝得要死,与之相反的是唯一遭受到威胁的当事人——少年的姿态轻松得像是即将赶赴一场宴会。 某种意义上其实也没说错,伊泽渊那死变态是怎么形容的来着?倚天盛宴? 椎名仁太站直身子放眼望去。 游乐场里的哀嚎仿若永恒般不止不休,不知道究竟是绑了多少人质过来才能持续达成这种震撼人心的演出效果。 绝缘爬梯刚搭上围墙便会被自远而来的狙击子弹崩射摧毁,七八个警察已经因此受伤只能退居二线……居然还特意出动了那个组织里的狙击手啊。 隔着栅栏间隙从外射杀犯人的路被屠夫挟持着无辜羔羊的做法堵死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从哪里找来的狂热亡命徒们?竟然会用自己的命作为交换拿到今夜屠戮场的一次性门票。 高空中的直升飞机一旦降低高度进入到这片空域,电波信号便会收到蛮横而剧烈的错乱影响,摇摇欲坠的狼狈逃离。 这种威力的干扰性武器就这么掏出来,真的不怕令那个组织的存在曝光吗? 好吧,死人是世界上最不会泄露秘密的物种了。 像这样一场完全隶属于罪孽的释放与狂欢,规模之大影响之广,想来一定会在今后被编入警校教材,同时成为数不尽犯罪者的圣书。 将其称之为“盛宴”,还真的一点也不为过。 黑发少年脑中思绪散漫的评价着,然后在某个不经意间的回味中,意识到了自己的评价口吻似乎不那么符合普罗大众观。 ——反而更像是同流合污者在欣赏一出由同类精心策划的凄美戏剧。 莫名有些好笑。 于是他真的就眉眼一弯笑了起来,等再环顾四周时,身旁的人们全都是望着自己不可思议的神态。 他们会怎么想? 是在对黑发少年面临生死危机时还能从容自如露出笑容的震惊与拜服? 还是认为黑发少年在面临眼前如此人间惨剧时竟还能面带微笑的排斥与恐惧? 其实都无所谓啊。 椎名仁太自始至终都不怎么在乎他们的目光,无论那里面的是敬佩、痛惜,还是厌恶与惊恐。 如今这种时候,所有日常中需要照顾维持的伪装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那他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做回最原本的自己呢?至少那会令此刻的他更加自在舒心。 褪去无形面具的少年从眼前这群无足轻重的路人甲乙丙丁中重新锁定到自己在意偏爱的那一道熟悉身影,迎着对方复杂难辨无法言喻的视线,轻轻勾勒出笑意。 “无论怎么说,总得有个人需要站出来。”少年眉梢飞扬,“现在只不过恰巧——只有我可以而已。” “如果这个对象换成是景光哥你,又或者是柯南你,你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当然会去。 义不容辞的去。 可那是他们自己,而不是自己身边某位温良可爱的亲友。 少年又道:“而且,就算你们现在不同意,外面那堆扛着长枪大炮们的媒体记者们也会扯着嗓门絮絮叨叨个没完,烦到你们不得不同意。” “被人牵着鼻子跑的照相机和笔威力有多可怕,这些日子你们应该也看得相当清楚了才对,所以就不要再给他们发挥实力的机会啦~” 椎名仁太说到这里耸了耸肩,那双汪洋般的明亮眼眸微弯,就好像是在跟友人随口谈论着类似于“明天一起出去野炊”的某种休闲享乐计划。 “既然如此那就我去嘛,动作快点的话,说不定能赶在阵平哥和研二哥跑来凶我之前就结束这份交涉工作呢!” 由于不落不落每次出场都自带炸弹捆绑物,因此在确认造成今晚这次轰动的幕后黑手又是他的时候,爆处班就已经在另一处位置待命了。 可整个搜查一课都知道松田阵平不是个遵守死板规矩的性子,这时候他说不准已经在横冲直撞赶过来的路上了。 至于萩原研二……那家伙的伤势已经能够支撑他正常下地行走,那他在看到新闻报道以后一定会想方设法往这儿冲。 椎名仁太总觉得这一面还是不要再见到的好。 说起来,白马那家伙现在会在干什么呢?唔,那边的时间应该是正午……可能是在吃难吃得要死的英餐? 反正绝对又是那副斯文优雅、矜贵从容的动作姿态,用手帕擦嘴的时候还会因为洁癖而不着痕迹的多按几下。 哎呀有点糟糕,老爹和妈妈肯定是正在看媒体直播,又要担心……算了,就当是给个交代了。 “景光哥,”白衬衫少年忽然凑近到猫眼青年耳边,轻而快速的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提醒,“小心乌丸莲耶。” 在诸伏景光有所反应之前,他又再度缩退回去,一把将身旁满脸急切沉思着的眼镜男孩给抱起塞了过来。 诸伏景光下意识抬起双手接稳小朋友,耳中听到黑发少年笑盈盈的嘱托。 “柯南这小子总爱到处乱跑惹祸,之后就拜托景光哥稍微看顾一下他哦~” “噗,你们那是什么眼神,该不会以为我会为了公众利益什么的理由去死吧?我没那么大公无私的啦。” “与其担心那种事,你们还不如考虑一下……如果我走进去以后,就此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你们未来又该怎么做?” 江户川柯南莫名从好友最后的这声奇怪叹息中感受到许多复杂而深沉的情感。 而完全能听懂少年话语深意的诸伏景光瞳孔触电般紧缩,几乎不能把目光从那张清秀平静的脸上挪开。 他究竟——对阴影中的那些事知道多少? 又是否对今晚这件事早有预料? 椎名仁太却没给他们再张嘴的机会,右手握拳敲击左手掌心,恍然道:“哎呀,距离那个混蛋给出的时间限制已经不到一分钟啦。” “那么各位,我就出发了!祝我好运吧~” 第211章 围追堵截 在众多沉默的视线注视下,椎名仁太越过吱呀着向两侧缓缓打开的游乐园大门口,孤身走上了被他人一手建造的舞台。 这座舞台色彩斑驳,令鼻腔极其不适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处角落,隐约能听见生机流逝般的滴答作响声。 穿着奇装异服的演员们身材没有什么吸引人的长处,姿态也并不优雅好看,眼眶里的阴郁光芒满是令人作呕的低俗欲望。 ——可就在他踏进这片疯狂炼狱的第一时间,舞台上的一切都仿佛被人强行按下了停止键。 人偶似的演员们维持着各自僵硬怪异的姿势,无视眼前充满诱惑力的猎物与自己心中炽盛的暴虐因子,集体扭头死死紧盯黑发少年的一举一动。 混乱冗杂癫狂阴森的背景音因主演出场戛然而止,已经被吓破胆的羔羊们声音嘶哑的低泣,只有那彬彬有礼的吟游诗人们仍在不慌不忙浅唱。 “……羔羊怯懦尖叫,自私又叫人叹息, 祂便怜悯的将其托举而起, 为此丢弃了钥匙。” 男人愉悦的叹息自四面八方的阴影深处飘摇而来,宛如黏腻坚韧的蛛丝织就出密不透风的巨网。 “还真是不小心呐,椎名君。” “——你现如今已经弄丢了钥匙。那下一步,要考虑一下重新拾起权柄吗?” 椎名仁太没有做出向高空声嘶力竭喊话这样的蠢事。 悠然自得的幕后导演实在隔得太远所以看不清他的反应,而舞台下的观众们此刻又瞧不见主演的正面表情。 因此只有近在咫尺的龙套演员们才能万分清晰的意识到,眼前之人自始至终连眼神都未曾产生过半分波动。 那片汪洋深处酝酿着的晦暗颜色沉甸甸压迫在每一颗漏拍心脏的上方,轻易便剥夺了与之对视者本能呼吸的权限,一视同仁般将所有生机溺毙。 无论善恶。 少年身上是他一向偏爱的洁白衬衫,动作干脆利落行走间,那漂亮干净的衣角会在浮动的风中化作振翅欲飞的蝴蝶。 只看外表的话,他与这座充斥着五颜六色最终已经被搅成了黑灰色的舞台格格不入,乃至醒目了到刺眼的地步。 可若是只瞧这一双眼,这世上所有的恶徒恐怕都要为之两股战战惊惶失神。 如果说站在游乐场外时的率真少年身上洒满了人类这一物种当中古往今来最诚挚无私的昂贵品德—— 那么走进深渊下的勇者无疑会成为有史以来无人可置喙其极恶程度的最残忍恶魔! 这一刻,所有见证这一幕的屠夫们尽皆如此深信着。 诸伏景光忍不住迈出一步,一枚自远而来的高速子弹冷冰冰钉在他脚边。 再往前的范围,就是敌人狙击戒备的致命区域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略显单薄的背影被游乐园里逐渐暗淡下去的霓虹灯包裹,浅灰阴影一寸寸漫上那身白衬衫。 无端的,他突然想起了另一道同样背对自己的年少身影。 诸伏景光心脏倏然抽搐两下,攥紧拳头,全靠曾经卧底期间受过的专业训练,才能深呼吸着克制自己即将违背理智的冲动。 尚不清楚事情真相其实牵扯到自己一直都在追查的那个组织,江户川柯南的脸色勉强比猫眼警官好上一些。 名侦探头脑中有关解决问题的思绪连闪,却又被他一条又一条的排除否认。 不行、都不行,不落不落为了今天准备了太久,所有能被人插手的路都被一一封锁了个遍! “——诸伏!情况怎么样了,椎名呢?” 从围观群众中突出重围的卷发青年护着身旁还没好利索的半个伤员,一头扎进警方圈就大喊着问话。 萩原研二眼疾手快扫视过现场,敏锐至极的拽了他一把:“小椎名不在这了!” 松田阵平顿时领悟到幼驯染的意思,猛然抬高了语调:“那小子已经进去了??!你们就那么听话?!” 目暮十三只觉得本就糟糕的情形眼下雪上加霜,颇为头疼的看着这对爆处班双子星,沉声叹道: “犯人给出了半小时的限制时间,我们还没通知,椎名君自己就赶来了,即便如此路上也花费了大半的时间……他刚刚已经进入读卖游乐场内了。” 外头新闻媒体得到的消息只知道犯人要求失格侦探单独进去对话,却不清楚伊泽渊竟然还给出了时间限制。 半个小时,步步紧逼,根本就不打算给警方留出思考对策的余地。 刹那间读懂这份阳谋的松田阵平狠劲抓了抓头发:“竟然还规定了时间,那混账!针对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早知道就应该在接到爆处班待命调令的最初立刻逃班行动! 萩原研二沉着环视四周,迅速发现了异常之处,于是凑近了明显有些失神的诸伏景光身旁压低声音问:“老师没赶来现场指挥吗?” 这么大的风波,怎么会只有一个目暮警部在现场坐镇? 诸伏景光心知木云和泉才是那个最不应该在如今和黑衣组织正面对上的人,也只摇摇头说出了实情。 “事发时班长就给老师去了电话,但是联系不上。” 提起这点,诸伏景光繁杂的情绪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从在警校时期认识木云和泉至今,诸伏景光还从未遇到过那人不接电话的场景。 联想到伊泽渊身后组织在今晚的大动作,他难免有些不安。 他的这份不安预感不无道理,因为木云和泉的确被人故意绊住了手脚,以致于直到现在才算短暂消停了一会儿,有空接起来自警视厅的联络。 “……咳咳,我知道了。” 路灯昏暗的小巷深处,黑发男人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所在的地点选择的非常巧妙,别看眼下僻静,可只需要往外拐出一个弯儿,再走个十几步,就会直直插入一条繁华商业街。 木云和泉刚刚经历过一番自家学生绝对不会赞同支持的剧烈运动,终年苍白的脸上于是泅起一抹嫣红,映着泼墨般的瞳发,竟在微光下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昳丽。 他俯身弯腰,从脚底下的黑衣人处捏出一枚正在连接通讯中的无线耳麦,顺手还屈指拎起了掉落在地的黑色西装外套,另一只手拍了拍上面沾染的灰尘。 熟练调试一番将耳麦音量调到最大,木云和泉捏着这东西放在唇边,轻叹一声。 “所以就是为了让读卖游乐场那边的计划顺利进行,你们才那么积极的找上我的门吗?” “就对你们的计划这么没有信心?” 脚下踩着的人已经再也不能发出声响了,因此巷子里十分安静。 木云和泉没有特意去听,却依旧捕捉到了耳麦里的一声饱含敌意的冷笑。 “啊呀,”木云和泉眸中掠过一分惊讶,语气微扬,“你们首领对那位少年侦探这样势在必得么,竟然派出了你亲自来维持秩序啊。” 他眼神冰冷无温度,唇边扬起的弧度针锋相对,叹息般吐出对方的代号:“——gin。” “景芝酒。” 琴酒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平静,完全不跟他扯什么任务目标,只字字清晰道:“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 木云和泉却从中听出了潜伏在海面下的战栗兴奋与盯紧猎物之后的那份汹涌捕杀恶意。 “这可有些难办了,我只有一条命,但至少库克应该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吧。” 黑发男人清浅勾唇,在同敌人提及自己性命的分属这种事时,语气竟然堪称柔和。 “你现在已经成长到可以完全有把握从她手中抢夺战利品的地步了吗?” 他仿佛真心实意慨叹的声音被镀上一层电流,几乎没有任何延迟就响起在银发杀手的耳边。 “——还真是厉害啊,gin。” 某处街边,黑色保时捷内。 琴酒抬起头来,稍长的刘海随着动作分流两侧,暴露出一双瞳孔近乎要化作针尖、颤动不止的幽绿狼眸。 他摘下已经失去意义的耳麦,食指拇指用力捏碎了来自敌人的挑衅。 第212章 祂 读卖游乐场内。 入眼尽皆妖魔鬼怪,没有任何有心人的指引和提示,但椎名仁太没怎么思考,便径直走向了唯一还在正常运行着的摩天轮。 其实也不能算是完全正常,毕竟上面本应绚烂漂亮的灯光都已经被特意关闭。漆黑夜幕下,默默运转了一圈又一圈的巨大圆轮很是不起眼。 但黑发少年十分清楚,那里就是最终的赴宴地。 椎名仁太穿过占地面积极大的娱乐场地,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必要思考那么多了。 早在奇迹之星号游轮上意识到不落不落成功加入那个组织的时候,他就已经对今夜的这场鸿门宴有所预料。 而后又通过金发褐肤的公安卧底青年找上门来探听自身情报的行为,意识到那个组织已将目光对准了自己。 再加之,椎名仁太对自己的定位其实非常清楚。 平日里嚷着“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战五渣废物小崽子而已”,也只是因为想把自己包装成完全无害的路人甲,不愿意引起心怀恶意之人的注目。 但他从小懂事极早,家中长辈也并不避讳这方面的教导,使得他在十岁刚出头的时候就明白自己这身天赋的威力。 因此拥有这种能力的他被那个组织盯上并下手,直到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并不令人意外,椎名仁太早有预感。 就像他母亲从小对他的那句教诲一样。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按常理来说确实仅有这一条死路留给他走。 可偏偏阴差阳错,又或是某种命中注定,椎名仁太插科打诨的人生中遇上了足够敏锐的伊泽渊。 如果让椎名仁太来评价,他会果断评价:伊泽渊就是天生的高功能反社会分子。 漠视一切道德与规则,一切行事只为愉悦,只看外表又让人觉得是位优雅高贵的绅士。 ……就像是走上了另一条路的自己。 所以在最初的最初,伊泽渊才看穿了黑发少年的伪装外壳。因为他们在某些方面实在是太像了。 可椎名仁太那一眼探清真相的恐怖天赋绝非轻易可有,就连上天也不会允许,伊泽渊也不行。 理所当然的——少年成为了某人为之拜服倾倒的“祂”。 但神明怎么能够受到种种人间世俗规则的束缚呢?遗世明珠怎么可以被凡尘遮蔽光辉? 故而伊泽渊一直以来在做的,就是抹除那些碍眼至极的累赘因素。 让他舍弃钥匙拾起权柄,彻彻底底成为“祂”。 黑发少年止步在巨大高耸的摩天轮前,在一片暗淡之中,漠然对上无门座舱里年轻黑衣男人的一双眼。 男人坐在舱椅上,一掌抚胸微微倾身,笑容有礼:“椎名君,你已然准备好成为我的神明了吗?” 椎名仁太站在平台上与他对视勾起唇角,碎发于夜风中纷飞,笑容里是“椎名仁太”绝对不会露出的讽刺。 “你的神明?伊泽渊,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少年故意叫出眼前这名恶徒已经抛弃的不喜称呼,意味恶劣到了极点,语气却又透着一股漫不经心,仿佛在随心逗弄着笼中鸟雀。 “神明可不会为任何蝼蚁瞥下视线啊,我可爱、又令人作呕的信徒阁下。”他曼声道。 伊泽渊本就癫狂的眼中骤然又添一分狂热惊喜,丝毫不觉被冒犯。 他看着一袭白衣的少年人嘴角携着随性而浅淡的笑,眼底深处却清冷冰漠。此刻里面正映着一团熟悉的倒影,却又仿若轻易可拭,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伊泽渊心情愉悦无比的欣赏着这份由自己亲手唤醒的、世间独一无二的神性,犹觉挑剔不满。 “我很欢欣于您如今的姿态,您已主动捡起了曾被您忘却的权柄!” “但还不够,我憧憬的绝非这般高高在上的圣洁神明……没关系,仅仅只差一点了,就像诗歌里所吟唱的那样。” “只差最后一步了。” 眉眼细长上挑的信徒恭敬有礼又不容拒绝的发出对祂的邀请。 “——请您上前来,允许我盛情款待。” 第213章 要赌一把吗 漆黑夜幕下,全霓虹规模最大、总高度达135米的摩天轮突兀的停止了运转。 游乐园内的暴乱已停,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遥远的天空之座间,尽管黑夜深邃,肉眼难以分辨上面的景象。 那就使用专业设备。 柯南的眼镜具备放大功能,最近又升级了夜视模式。而诸伏景光等人则是用上警用夜视望远镜,屏息凝神盯着摩天轮最高处座舱里两道身影的一举一动。 椎名仁太透过身侧的观景窗垂眸扫下一眼。 在这种高度俯瞰,底下无论是警察还是恶徒都化作了蝼蚁。 少年淡淡收回视线:“行了,最后的戏台子已经费尽心思的搭好了,伊泽渊你还打算故作姿态到什么时候?” 指名道姓,毫不客气。 他对面坐着的年轻男人穿一身黑衬衫黑西裤,几乎要融进四周的黑夜,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愉悦面貌。 “椎名君感到迫不及待了吗?”伊泽渊笑眯眯着。 “如果是您的话,应该已经了解接下来即将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椎名仁太清秀冷淡的五官中露出几分厌烦:“你不是在一开始就公布了这道题的内容了么,这次天平的两端就是我和底下这帮苟延残喘的路人甲。” 他微微眯起眼,语声停顿半秒:“……你连那些该死的亡命徒都算在人质当中?真够膈应我的。” 伊泽渊放声大笑,为他的这份反应鼓起掌来:“我就知道!脱掉那层丑陋伪皮后的您一定是世上最有趣的存在!” “不过还请您谅解,您虽然是初次操盘这种事,但以您未来的地位,绝不能被黑暗里的群狼所轻视。” “于是我只好放这帮废物进去滥竽充数,这才得以在规格方面配得成为您的猎物。” 年轻男人微笑道:“毕竟今晚的事闹得太大也不好看,总得卖外面那堆庸才一点无伤大雅的面子,所以抓来的羊羔数量不太够用呢。” 黑发白衣的少年眼神渐渐冰冷下来,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伊泽渊,像你这样持之以恒让我感到恶心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伊泽渊却把这当作夸赞,笑容愈发狂热。 他轻声问:“那么椎名君您的选择呢?是要停在这半空中等待剩余五分钟倒计时的炸弹爆炸,您尸骨无存……” “还是选择送下面的愚昧羔羊与毫无美感的暴徒一起步入轮回?” 伊泽渊早就预料到那群庸才警方会塞给少年信号屏蔽设备,所以才会采用无需信号遥控、只靠倒计时引爆的炸弹。 炸弹如今就在摩天轮的舱体座位底下,量级足以让整个座舱在半秒之内彻底支离破碎。 ——大海倾覆,白骨遍地。 伊泽渊简直期待极了。 可椎名仁太却明显对其他事情更加感兴趣一些,饶有趣味重复他的话:“半空中……尸骨无存?意思是说这间空中密室会直接爆炸吧?” “恭喜你,我对底下那帮人的死活没什么兴趣。”少年勾起唇角,那并不是个友好意味的微笑,“但我对弄死你很有兴趣,伊泽渊。” “我应该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想弄死你很久了,上次在黄昏别馆时还真是遗憾。” “这次不如就让我试验一下好了,你临死前的模样是不是会让我对你的恶心感,稍微减轻那么一点儿。” “能成为将神明拉下神坛的秽手我当然求之不得。”伊泽渊放缓语速,“但我是否可以认为……您这是选择了天平另一端的留存?” 椎名仁太歪了歪头:“那要等等看答案究竟是什么吗?现在还剩三分四十三秒。” 伊泽渊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样的您有些令我失望了。” 少年索性托腮抵在窗边斜看城市风景,连个眼神都欠奉,嗤笑道:“就以你的那套中二理论而言——用蝼蚁之姿妄想揣测神明天威?你算哪根大头葱!” 伊泽渊依然不生气:“椎名君不在乎底下路人的死活……好吧,我也不在乎,这并不令人奇怪。但您难道也不在意椎名先生和夫人的安危吗?” “我知道你们在琢磨什么肮脏打算。你,和你身后的人。”少年答。 椎名仁太仍旧望着窗外,绝佳的视力令他隐约能够看到游乐园门前的那几道熟悉身影。 竟然都在担心着啊,那些平时也都不差的脑袋瓜们就没有考虑过,他会投靠犯罪组织走法外狂徒路线的可能性吗? 刚才在门口真是白恐吓了,明明他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装得还挺像的来着。 少年眉眼稍弯,脸上浮现出清浅笑容,如同隔着这片浓重夜色在向友人们随意打着招呼。 “我的决定一早就选好了。” “我活着,天涯海角都会受到你们的威胁。可我死了,你们想要的东西再也不存于世。没有需要达成的目的,自然也就不必要使用威胁的手段。” 霓虹没有证人保护计划一说。就算是有,隐姓埋名前往异国他乡也不是完美应对黑衣组织的方法。 他逃了,胆战心惊的在陌生的土地苟活,那他的家人呢?好友呢?好友的家人呢? 举族搬迁逃亡?那是什么暗黑笑话。 所以他才会在当初拒绝了安室先生的友好提议。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自以为深切的秘密也终会迎来败露的那一天。——椎名仁太深知这个道理。 从被组织盯上的那一刻开始,他眼前的路就只剩下了这一条。 至于伊泽渊向组织据理力争替他选好的另一条路…… 椎名仁太确实无所谓路人甲的死活,再多的路人甲加起来也不会变成重要的主角,他从小就是这观点。 但母亲拉着他认识了“良善”,父亲教会他何为“担当”,白马探告诉他什么是“正义”,变小的工藤新一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理想”。 哦对了,五星级的男妈妈还煲得一手好汤。 椎名仁太在乎他们,在乎的不得了。 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利用头脑站在某些人的对立面,步步为营残忍冷酷的设计构陷对方。 黑发少年的蔚蓝眼眸里亮起了熠熠光彩。 “还有十秒钟。” 他终于肯屈尊纡贵般回头看向面色沉凝难看的黑衣男人。 “伊泽渊,”少年笑得灿烂又得意,“要不要来跟我赌最后一把?” “就赌——你死前的表情一定很有趣,怎么样?” 第214章 我赢了 五分钟的倒计时彻底归零。 从座椅下方弥散而出的却不是高温与硝烟,而是朴素至极的高浓度麻醉喷雾。 黑发少年瘫软的身体歪倒在观景窗边,模糊摇晃的视线最后捕捉到的,是氤氲水汽中一张戴着防毒面罩的脸。 他试图发出声音,却只能眼含不甘的闭上了双眼。 伊泽渊骗了他。 座椅下的确有炸弹,也确实设置了倒计时,只不过除那以外,还有一个比炸弹倒计时提前十分钟触发的麻醉喷雾设备。 年轻男人叹惋:“椎名君,你还是不明白,我唯一不变的目的就是让你活下来,又怎么可能会将死亡的真正选项交到你手里呢。” “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只要你活着,我就拥有无数次将你拉下神坛的机会,并不急于一时。” 他从怀中摸出两根异色荧光棒将其弯折摇亮圈成两个交叉的环,自空荡荡的舱门处随手抛下。 那是他和其他组织成员约好表明事成撤退的信号。 然后他又从座椅缝隙里扯出早已固定好的绳索和黑色外套,给自己身上捆好安全扣,俯身去为歪斜在窗边的少年穿衣服。 他要将椎名仁太身上亮眼的白衬衫变成纯黑,利用外面那帮人的心理误区,趁着夜色带人从半空跳下去走密道离开。 待会儿设置在其他座舱里的倒计时炸弹会依次爆炸吸引走警方的注意,那就是混淆视听的最佳时机。 等到最后一枚炸弹、也就是他们身在的这个座舱爆炸,所有人都会认为二人已经死在了这场灾难之中。 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知晓,已死的失格侦探其实还在—— 这样想着的伊泽渊突然动作一僵。 “你怎么会……” 他霎时浑身瘫软,噗通一声栽倒在座舱地板上。 手腕上,一根银针深深刺入,尾巴上的微型针管自动推进,眨眼间就将所有药液全部注射进入人体。 ——终于等到你这家伙下令放过人质,让其他协助行动人员撤退了。 不清楚你们之间约定的密语还真是麻烦。 额头隐约可见汗水的黑发少年睁开眼睛,朝地上昏迷过去的男人艰难勾起个嘲讽的笑。 “这个赌……我赢了。” 你瞪大双眼差点死不瞑目的扭曲表情果然有趣极了,伊泽渊。 背后手掌中紧紧攥着刀片的无力少年畅快地想。 * 自摩天轮最高座舱里的少年突然身子摇晃歪倒下去、只能看到窗边半个后脑勺之后,诸伏景光就屏住了呼吸。 松田阵平紧握拳头,捏着夜视望远镜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萩原研二担忧着喃喃:“小椎名……” 他们明白,他做出了选择。 又或者说,少年的选择自始至终都未曾变过。 随即在夜空中坠落的荧光物品自然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江户川柯南立即意识到什么:“那是伊泽渊发给同伙的信号!会是什么含义……撤退还是进行下一步行动?” 隔着模糊的黑夜,他们眼睁睁看到那该死的黑衣男人漠然向这边投下视线,倏而扬起得胜而归的恶劣笑意,就好像明知他们在看而故意为之。 松田阵平咬紧后槽牙,扭头就走。萩原研二抬脚紧跟在他身后。 目暮十三错愕:“你们——要干什么去?”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回过头来的警部先生忽然发现某个小孩子的身影也不见了。 目暮十三:“?!!” “目暮警官,”猫眼青年抬高音量急促出声,“犯人倒下了!” “什么?”目暮十三震惊举起夜视望远镜。 诸伏景光死死紧盯座舱窗角处少年的后脑勺,不知道是不是精神过于紧绷产生的幻觉,又或者是半空中鼓噪的风作祟,他总觉得刚才有一瞬间,少年的脑袋好像倾斜了一小下。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血肉,青年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站在脚边弹痕处,毫无预兆又往前迈出了一大步! 远处没有第二枚狙击子弹射出! 诸伏景光拔腿就冲进了大门敞开的游乐场中! 高木涉人都蒙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鲁莽举动吓得一个激灵:“诸伏君——危险!” 别说他了,伊达航都震惊了半秒,而后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好友。 同时扯开嗓门扬声道:“敌人的狙击手离开了!” 目暮十三眼瞅着横冲直撞进去的两名得力干将视那些手持凶器的暴徒们为杂草似的往前冲,顾不得头疼,赶忙下达指令。 “一小队掩护诸伏和伊达,二小队进攻,三小队救出人质,快!!” 一时间,不止门口大量涌入的警察带来了凶猛攻势,另一处更加靠近摩天轮的围墙处也在同时翻身落下两道身影,松田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学生。 “我们成功进来了!没有狙击反击,刚才的荧光很可能代表了敌人撤退的命令!” 柯南眼神亮起,迅速根据他们的行动过程分析出结论。 松田阵平反手把他扔给幼驯染,两拳干废旁边举着砍刀冲上来的暴徒,手臂一横又接过被萩原研二重新扔回来的小崽子,亲眼见证了第二个昏迷倒霉蛋的诞生。 江户川柯南有点想吐,努力摇晃几下脑袋保持清醒,现在可没有时间给他耽误。 “得马上赶去摩天轮,否则——” 松田阵平已经单手抱着他飞快跑动起来:“否则等那些混蛋离开以后,摩天轮里的椎名就彻底危险了对吧!” 萩原研二身体没好全,此刻跑起来却比他还要隐隐快上几分:“最重要的是要赶在伊泽渊离开之前!我去摩天轮控制室那边——阵平!” “啊!我会去平台接他出来!啧,小鬼头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来?” “松田警官我能自己跑——椎名也是我的朋友!” “哈,那你抱紧我,我要加速了!” “——” “——” “……” 椎名仁太挣扎着半睁开眼睛,眼前一片迷蒙,飘忽间好像听到了远方枪声连鸣。 浓缩的果然都是精华,这才吸进去一点儿,浑身上下就都没有力气了,比医院里那堆稍微不太好用的常规品厉害多了…… 万幸还有景光哥友情提供的刀片,从来没想过怕疼会是个这样帮大忙的设定。 少年迷迷糊糊的想。 有点吵闹,是警方的人突围进来了吗? 可别过来啊,爆炸掀飞的铁皮钢架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啊,包括人体组织,哪怕是未成年的也不行。 在心里跟自己讲完地狱笑话,椎名仁太迟钝的察觉到摩天轮确实已经重启运转的事实。 135米高的摩天轮,转一圈所需时间为十六分钟,现在距离那波高浓度麻醉剂的释放已经过去多久了? 完全不记得了啊……不过再怎么说,伊泽渊这家伙也不会心大到设置十六分那样宽裕的时限吧。 ——大概会是麻醉剂放出后的十到十二分钟。 未免太恐怖了一点啊喂,这岂不是在底下那帮人期望最大的时候再让他们迎接绝望吗? 冷汗涔涔的黑发少年尝试着抬起指尖,很快心中苦笑。 没办法,真的没力气了。 只能寄希望于你们自己机灵一点,别被待会儿的爆炸残骸给砸到啊。 虽说责任感导致的愧疚无法避免,但……你们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吧? 少年合上双眼,唇畔安然含笑。 ——我所热爱的一切。 ——就这样闪闪发光的一直走下去吧,去完成我的人生理想。 ——去见证黎明终将到来时的熠熠光芒。 (本章完) ———————分割线——————— * 以下为作者有话说,不计入正文字数: 哭哭包的终幕到这里算是尘埃落定。和小疯子不同,我没有选择详细记录这位少年侦探的死亡场景,而更加偏好了哭哭包最后的心理想法。 这是哭哭包想告诉最重要之人的话,是他在此前目睹友人遇险时下定决心的理想。 他做到了。 这一卷的标题也算是彻底有了着落,从前被众人关怀照护的雏鸟总有一天会生出坚实羽翼,展翅犹如鲲鹏蔽日,将曾包容自己的所有人都悄然容纳在自己的保护下。 最怕疼的人利用这份疼痛取得了胜利,无心之人亦有所担当。 第三卷还差点后续,会反馈一下其他人的状况,然后就进入第四卷,是写库克,篇幅应该不长,期间可能涉及一点行动组三巨头的过往,但不出意外不会出现正面描写。(不保证情报完全准确哦) 这篇文总共会有几卷其实我还没定好,有些东西杂糅一下倒是能织成一整卷的样子……(沉思) 另外,特此叩谢 蓦鼒 送上的大神认证!!! 蓦鼒老板昨天许愿哭哭包结局he的评论,我凌晨时分才看见(。﹏。*) 斯米马赛 特意在这里解释一下,因为此前的所有伏笔和描写都是跟着大纲走的,突然大改结局会衔接不好前文设定,以及会影响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不利于整本书的继续,所以正文结局是没办法临时修改的(光速滑跪) 但老板的心愿咱必须得照顾哇,我不允许这钱白花! 于是凌晨我抓耳挠腮薅掉无数头发烧死我仅有的脑细胞!多肝出来了一章if线哭哭包存活结局! 这周不定时还会掉落一小章if线哭哭包黑化支线,买一赠一送给老板,多种选择任君挑选~ 快粗来跟我一起说——多谢老板,老板大气!! 顺便再求各位小可爱一波为爱发电,作者君万分感激垂怜,欸嘿~ 番外·椎名仁太存活if线 本章专属前提设定: 椎名仁太拥有麻醉药物抗性,并且这点被记录在个人医疗档案中。 风原有闲在和木云和泉交谈过后到读卖游乐场事件以前,风原有闲秘密联系过椎名仁太。 * 是夜,在全霓虹规模最大的摩天轮之顶,伊泽渊慢条斯理抛出了两个选项。 五分钟后死亡,或是五分钟内路人甲们的死亡。 又是该死的选择题,死变态真好这口儿。黑发少年第一时间想道。 那帮路人甲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道德绑架选错对象了吧混蛋。这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与其说这道选择题的天平两端放置着的是自己的命和陌生人的命,椎名仁太更愿意将两边的伪装撕下,然后再去衡量。 年轻人哟,你想成为的是这个白月光版本的美强惨?还是大反派版本的美强惨呢? 咳咳搞错了,再来。 椎名仁太,你想死在这里就此终结你正值青春的人生,还是肆意妄为的活在阴影下,直到将曾经的亲友全都拉入深渊? 这还用选? 死,现在就死,这当侦探的狗日子我已经受够好多年了! 于是背靠窗边的黑发少年眯起眼睛,果断道:“我选一。” “顺便问一句,能提供快进服务吗?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另外可以选择下辈子投胎成猫吗?做人实在是太难了。” 伊泽渊显然是没有料想过他的神明画风说变就变,整个人的虚伪绅士笑都茫然的卡顿了一下。 伊泽渊:“?” 黑衣男人勉强维持住优雅风度:“椎名君的选择……让我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啊,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黑发少年往后一仰身子背靠舱壁,语调漫不经心起来。 “能被凡人预判揣测到的旨意怎么会被称之为神谕呢?你说对吧,我最为虔诚的信徒君?” 伊泽渊不愧是变态,面对突发状况时的适应力也是极强的,闻言竟然还能露出个真心实意的遗憾叹笑。 “所以您是打算为了底下这群毫不相干的人,放弃拾起属于神明的宝贵权柄了吗。” 椎名仁太朝他歪了歪脑袋。 “伊泽渊,我陪你兜兜转转玩了这么久的角色扮演,今晚又上来走这么一遭,只希望你能懂得一个道理。” 黑衣男人谦卑道:“愿闻其详。” 椎名仁太:“神明之所以为神,是因为他们视万物为刍狗——别急,没有骂你是狗的意思,那样对人类的好朋友未免太不友好了。” “我的意思是……”少年抬眸,不知何时彻底平静无波的汪蓝眼睛中包容万物,又不存任何情感。 “我脚底下这群人今夜能活几个又死掉几个,是正在骂我还是日后感激我,我会好好看着的。” 瞧见伊泽渊怔然的模样,他又眨眨眼睛体贴补充道:“哦,不要误会,我只是打个比方。我今晚没打算活着下去来着,也完全没有偷窥他人的癖好。” “此前故意挑起我杀意的你应该最为清楚不过的吧?我在乎的根本不是其他人活不活,而是你这家伙死不死啊。” “怎么样,要试着主动献祭掉自己吗?”椎名仁太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他,“作为神明座下第一信徒,当个祭品应该还勉强够格。” 伊泽渊叹了口气:“我倒是对此很心动呢,但很可惜的是,今晚不行。” “现如今看来,您之前被深渊逐步染指的那副模样一直都是装出来的吧,目的是为了降低我的心防……好让我自动送上门来的吗?” 椎名仁太伸了个懒腰:“是啊,之前在黄昏别馆的时候你不是做得很好吗,我的信徒君。” “那次我可是懊悔不已呢。”伊泽渊无奈道,“如果那时候无人打扰被您得逞,应该就能打破‘不可结缘’的规则了吧?” “没错,而那正是你所期待的,虽然事后我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就是了。” 少年人摊手:“你看,总体而言,我对自己的信徒还是挺不错的,又亲身陪护又满足需求还给你梦想成真的机会——尽管你过于变态了些。” “这可真是……”伊泽渊深吸一口气,“您可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呀。” 少年耸肩:“没关系,不必感谢我,包括你作为信徒即将能够和自己信奉的神明殉葬在一起的这份殊荣。” 黑衣男人忽然温文尔雅的笑了起来。 他微微躬身行礼——椎名仁太怀疑黄昏别馆的那个黑衣执事就是跟这货学的一身人模狗样味儿——然后礼貌致歉。 “倒计时还剩下十秒,但在迎接我们的宿命之前,还请容我向您致以最真挚的歉意,椎名君。” 椎名仁太看着他装模作样,高高挑起了眉梢。 伊泽渊微笑吐露的话语和座椅下骤然弥散而出的白雾一并闯入了椎名仁太的大脑中枢神经。 “——这场神明殉葬之行,恐怕并不能如您所愿的进行了。” 黑发少年清秀的五官中飞快浮现出一抹“你是不是玩不起!”的控诉,然后倒在座位上安详合眼。 夜风鼓噪,这个座舱的门又早就被伊泽渊提前拆卸掉了,因而漫散在舱内的白色雾气很快被席卷着清除干净。 伊泽渊挥散最后一缕白烟,目视陷入昏迷中的黑发少年,忍不住轻叹。 “椎名君这般有恃无恐,该不会是猜到我不会让您身临险境,因而会采取方法先让您失去反抗能力吧?” “真是让人倍感棘手呢。只可惜,我调查过您的一切信息,自然也包括医疗档案这种东西。您对一般的麻醉药剂拥有着高抗性……所以这次我特意要来了一些组织特制毒药。” “那么接下来,我得劳心费力的带您离开这里了。” 伊泽渊从舱门口扔下异色环形荧光环给予下方组织成员撤退的信号,从座椅缝隙摸出早已固定好的绳索和一件黑色外套。 在他俯身为少年换上衣服时,男人注意到了对方手腕上格格不入的银白手表。 椎名仁太平常的确习惯于佩戴手表,但伊泽渊清晰记得那款男士休闲款式名表的高颜值模样。 再不济,那也绝不应该是款儿童类型手表。 “这是……好险好险,这是那个眼镜小侦探的东西吧?您真是带了相当危险的东西来见我呢。” 伊泽渊自语着,动作轻柔的将柯南牌麻醉型手表摘下,撇头随手扔到一边。 等他回过头来再次垂眸时—— 猝不及防就撞进了一片漠然深蓝中。 “!!!” 少年及时抬手抵住成年男人轰然压下的身躯,随手推了一把将人拂到一边。若是在场还有第三人,就会发现他这套动作姿态像极了刚才的伊泽渊扔手表。 嘭哐一声,失去意识的男人大概是脑袋磕在了座舱内的哪个边边角角,但椎名仁太没投过去丝毫眼神。 伊泽渊不喜欢用麻醉剂,可椎名仁太却对这玩意喜欢得紧,这次用的也是高浓度产品,保证药到智除。 ——赌赢了,伊泽渊用的果然是那个组织制造的毒药,风原先生提前给的常规类型缓解性药剂帮了大忙。 就是如果这药剂能再给力一些就好了…… 算了,做人不能太贪心,缓解性药剂虽然效果令人不敢恭维,但在解毒范围上可真是个bug。 躺在座位上的椎名仁太喘息两口气,努了努力完成一次咸鱼翻身,绷直了手臂和指尖,才堪堪把地上的银白手表摸到手。 他看了一眼表盘上的时间,大致估测了一下,而后迟缓的眨巴着眼睛。 欸? 好像……好像还有机会活欸? 伊泽渊在等死,那我在等什么?!抓紧时间跑路呀! 于是黑发少年卯足了劲,吭哧瘪肚着进行起锲而不舍的蠕动动作,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他顺利将绳索围着自己的腰缠绕了三圈! 然后来不及喘口气,少年猛然用力翻出了无门座舱。 然后就在摩天轮两侧临近座舱的依次爆炸中,肆意体验了一把风一样的感觉。 “救——” ……如果不是身上的防弹衣够牛逼,他可能还得体验一把腰斩。 嗯,真不错,只需纵身一跃,两组世间少有的珍贵体验卡差点一起到手。 疼得龇牙咧嘴差点失声的黑衣少年颤抖着手从怀里摸索出刀片,准备慢慢把腰间的绳子割断。 然后就听到头顶一声比此前所有爆炸都要更剧烈的巨响—— 黑发少年眼神惊恐起来。 “卧——” 啪叽一声,固定源被炸成渣渣的绳索蓦然坠落,一同摔在地上的还有“死不瞑目”的椎名仁太。 “……槽。”少年有气无力的吐出心声。 偶尔也真是佩服他这种莫名其妙不合时宜的坚持,就像十次哭诉里有八次他都会选择抱住别人的大腿,而不是其他部位。 伊泽渊准备的绳索长度很周到,这份周到让椎名仁太没能变成少年侦探肉饼。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腰椎骨大概是裂开了。 这对他来说和直接被腰斩有什么区别?!都很痛啊!!! 一道隐藏于黑暗之中的兜帽身影发出慵懒一笑,轻巧走近两步,在其他警察都还被头顶爆炸的摩天轮吸引走全部注意力时站定在狼狈不已的少年身前。 “欢迎加入黑衣组织亲自认定死亡区,我是老大,你是老二,以后你就归我罩着了啊,记得乖乖听话~” “嗷呜——!轻、轻点啊大哥!!” “放心,我可是认识脾气超好的医生哎。” “着重强调脾气好的医生是不是哪里不对啊喂……等一下,我还有一样东西没妥善安置!” “哈——不要得寸进尺啊你这小子。” * 读卖游乐场恐袭案尘埃落定后,江户川柯南意外拿回了自己的麻醉型手表。 小学生模样的名侦探神色难掩悲恸,心中却生出些许困惑。 这块手表据说是警员们在那人牺牲之后搜集游乐园现场证据时,在摩天轮附近的草丛里发现的。 可是,怎么会……? 手表理应跟随着那人一起毁灭在了爆炸当中才对啊。 江户川柯南的这点疑问,伴随着他在发现手表内的麻醉针少了一根时升到了巅峰。 被人……用过了? 小侦探脑中闪电一滑而过,眼睛蓦然亮了起来。 椎名仁太存活if线,完。 ———————————————— 作者说: 哭哭包在摩天轮上用的是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麻醉剂,但他故意在丢下柯南的麻醉手表前随便用了一发,算是为聪慧的友人留下了极其隐晦的假死线索。 另外其实杀掉伊泽渊还有一个必要原因是——黄昏别馆里柯南行动难免招摇,哭哭包觉得伊泽渊大概会注意到柯南的异常,所以这波是除害+灭口。 存活if线写的我异常轻快,心情都好起来了呢。 两个结局没有孰优孰劣,大家喜欢就好。但正文剧情沿用还是会采用be结局,大家千万不要将番外设定搞混套进正文呀啦啦啦~ 求一波免费发电~爱你们(?′w`?) ilwxs.com 第215章 隐藏的真相 该如何描述一个人的死亡? 最初是午夜梦回时充斥着惊喘的血梦,诡异悚然的童谣被男人低声哼唱,混合着生机流逝的声响。 然后是一颗颗子弹精准命中心脏,汹涌温热的血自冰冷瞄准镜内争前恐后窜出,眨眼间凝出一片锈湖。 后来则是一场疲于奔命的茫茫大雪,一句难以辩明的善意谎言,一座默默无闻的奇异墓碑,和每日清晨系上颈间的领带。 这一次又是什么呢? 是黑夜摩天轮上一团惊心动魄的刺目烟火,还是少年忽然凑近耳边时轻快吐露的嘱托? 也可能只是通讯录里一串再也不会收到其主人来电的普通号码。 诸伏景光站在爆炸残骸中,怔怔的想。 伊泽渊的原计划中大概确实是想要利用爆炸制造出二人同归于尽的假象,实则他准备暗地里带椎名回到组织中去。 那样的话,虽然事情肯定会变成一团糟,但有zero在,总能找到在组织内部接触椎名的机会…… 可是这条隐秘的活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受害者本人亲手封死了。 椎名仁太让敌人的假死计划变成了真正的同归于尽。他走上了摩天轮,也没让伊泽渊逃跑,残忍而理智的、彻彻底底扼杀掉了黑衣组织企图染指的目标。 ——他自己。 江户川柯南在摩天轮爆炸后失神了好久,这是小学生内芯里的高中生侦探第一次直面自己亲友的死亡。 原来……作为受害者的友人,灵魂里真的会燃起仇恨的火光。 工藤新一有些迟缓的恍然大悟。 松田阵平抬手去捂怀中孩子的眼睛时,他没有躲避反抗。哪怕隔着眼镜,小侦探也顺从的闭上了眼,却也正因此,脑海中那副狼藉景象被刻印得更加清楚明晰。 侦探的天性使他堪称冷酷的迅速接受了好友死亡的事实,但随即而来的出离愤怒与悲恸却找不到倾泻的目标,以致于名侦探一时间陷入了某种内心战栗的茫然。 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伊泽渊已经死亡,那他还能为椎名那家伙做些什么呢? 说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伊泽渊策划的这些恶行,究竟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啊?!! 失去了狙击手的威胁,警方在游乐场周围架起大灯照射现场。嘈杂纷乱的现场搜查行动中,眼镜反着光的小学生缓缓穿行,却在某个瞬间毫无预兆的停住了脚步。 江户川柯南愣愣的弯下腰捡起眼熟的儿童款手表,又下意识扭过头去看摩天轮的方向。 至少得有五百米……这个距离不对。 怎么会掉落在这儿? 男孩攥住麻醉型手表的指尖蓦然颤抖了一下。 这个手表是椎名仁太在走进游乐园之前,柯南交给对方防身的。 少年当时从善如流,乖顺至极当着他的面将其戴好,后来笑容轻快的挥别众人时,这抹银白色还从少年举起的腕间一闪而过。 怎么会在这里?江户川柯南本以为它应该已经伴随在少年身边,一同湮灭于半个小时前的爆炸了。 这个位置…… 柯南忽然朝游乐园大门飞快地跑去。 十分钟后,气喘吁吁的男孩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他捡到手表的位置是在从游乐园门口直奔摩天轮的必经之路上。手表干净,表带也完好,这不是意外遗失和掉落,而是椎名仁太主动摘下,特意放在那里的。 为什么要在见到伊泽渊之前抛下对自己有利的防身道具?为什么偏偏会是他给的麻醉型手表? 这时候,由于新的谜团出现而冷静下来的江户川柯南又想起小伙伴平日里那神乎其神的推理能力。 如果说……椎名早就预料到了今晚自己的结局呢? 或者再进一步,那家伙甚至就是自己死亡的推动人之一! 哪怕没有直接参与过策划,以椎名的能力也可以反推敌人的计谋从而进行主动配合、乃至默默无闻的暗中推动! 更何况这次的对手不是突然天降,而是一直在他面前蹦跶的不落不落啊,这么多次作案就算是犯罪侧写心理剖析都绰绰有余了,椎名那家伙完全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以此为前提,计划以外的麻醉型手表自然可以被确认是绝对用不到的东西。 而来自友人的馈赠令椎名仁太更想让这块手表被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因此才会在登上摩天轮前,主动解下手表将其留下。 想到这里的江户川柯南后知后觉意识到,或许就连自己现在的所思所想,都是那家伙在拿到手表时就已经预设好的计划。 清秀活泼的少年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自己明慧的好友—— “我并不痛惜死亡,因为这是我早就为自己选择的终局。” “所以,也请你不要为得偿所愿的我而悲伤。” “比起那些,工藤,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令人费解的行为?我为什么会主动走向死亡……你想知道答案吗?” 柯南耳边仿佛响起了少年逗趣嬉笑的声音,对方一反平庸伪装的姿态,三言两语便彻底挑动起他的探究欲望,并在最终为他指明方向。 “去问问那个人吧,我已经把线索留给了你,名侦探这次也能够顺藤摸瓜解开谜题吗?” 所以在读卖游乐场事件结束后的第二天上午,诸伏景光在警视厅门前见到了特意来此寻找自己的小小访客。 ——是椎名在离开前拜托自己多加看顾的那个孩子。 江户川柯南眼下一片和猫眼警官同色的青黑,但小学生的精神却要比略显疲惫的成年男人更加坚定明快一些,透着少年人独有的勃勃生机。 昨晚通宵翻阅了有关乌丸莲耶所有资料的诸伏景光听见面前的孩子张口问自己: “椎名哥哥在昨晚走进游乐园之前跟诸伏警官说过的那句悄悄话,可以告诉我吗?” 还不等诸伏景光回答,男孩又笃定的问出第二个问题。 “诸伏警官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公安人员吧?椎名哥哥曾经给过我暗示,但我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 迎着诸伏景光温和平静的注视,江户川柯南心中却奇异的没有什么自己可能猜错的心虚,仰着脑袋提出自己的诉求。 “昨晚事件背后隐藏着的真相,我知道不止那么简单。椎名哥哥会做出那种决定,一定有着更深层的原因……” “虽然很难让人信服,但我还是希望诸伏警官您能够告知我,拜托您了!” 番外·椎名仁太黑化if线 警视总监的独子在霓虹地盘上失踪了。 这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 警视厅的警力资源调动自不用说,更为可怕的是白马警视总监为了寻找自己的儿子,简直发动了他大半辈子所有积蓄下的人脉。 法医界的泰斗级人物、公安内部的神秘长官、关东关西两位高中生名侦探、沉睡的小五郎、世界着名推理小说家……等等,为什么怪盗基德也在出力? 黑羽快斗迎着工藤新一质疑眼神,无语摆手:“拜托,这有什么可稀奇的,我这次来可是给你们带来了魔女的嘱托哦!” 服部平次欲言又止:“喂工藤,这家伙该不会是中二病晚期吧?” 工藤新一:“啊,其实也很难讲呢!” 黑羽快斗皮笑肉不笑:“你们到底要不要听?” “听!”x2 黑羽快斗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居然有模有样的发出了一道明显属于女孩子的魅柔嗓音。 “——你们无路可逃,他回来了。” 两名侦探等了等,然后脑门上共同冒出了一个问号。 “……然后呢?” 黑羽快斗理直气壮:“没了啊!” 空气中沉默了一秒。 服部平次抬起胳膊勾住死党的脖子,工藤新一也顺从着他的力道转了个身,俩人勾肩搭背的往走廊深处走。 “你有头绪吗?” “没有,你呢?” “也没有,所以就是魔术师的恶劣骗人手段吧?” “是吗,那可真不是东西啊……对了工藤,你上次跟我说尾田那个案子里有关于井水的异常……” “没错,就是你了解的那样。说起来我还真有些好奇犯人的真面目了,感觉会是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呢服部。” “哦?难得你会这样讲啊,跟我说说那个案子的更多线索,搞不好我会比你先破除谜题的答案哦~” “你自己去翻档案啦,我老爸说组织那边好像有新的行动,我待会还要去找木云叔叔问点东西……” “去见木云叔啊,工藤你带我一个呗……” 被毫不留情抛之脑后的黑羽快斗狠狠冲他们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竖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而后沉下眉眼再度在心底琢磨起这句出品自魔女水晶球的预言。 ——你们无路可逃,他回来了。 “竟然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最近这些事情的背后,竟然是你。” “你没有死在那场爆炸里,那又为什么不回家?难道当初你和伊泽渊达成了共识,所以才会合伙制造假死脱离公众的视野吗?” “就为了……甩掉原本的身份,然后毫无顾忌的犯下这些罪行?” 工藤新一迷茫又恍然,更多的却是不可思议。 电光火石间,他脱口而出道:“白马探的失踪是你一手策划的?!他在哪里?” 面对被俘虏者呶呶不休的质问,悠然坐在旋转椅上的黑发少年人颇有活力的原地转了一圈,而后脚尖轻点地面,下一个瞬间就连人带椅来到了被绑住的工藤新一面前。 未曾料想过的久别重逢却是立场敌对。此刻近距离对上那双明快活泼好似一如既往的宝蓝瞳仁,工藤新一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椎名仁太盯着他仔细瞧了瞧,眉眼忽然弯出愉悦欢欣的弧度:“好久不见,工藤君还是这样很有精神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不等工藤新一反应,他又收回前探的上半身,心情颇好的回答了对方的最后一个问题。 “工藤君不用担心,白马君作为警视总监的独子,含金量还是很高的,所以他现在还活着哦~” 说完他又若有所思,食指指尖在下巴上点了点,黑绸质地的衬衫袖口随着他的动作下滑,露出一截久不见阳光的冷白皮肤。 “说起来,白马君既然跟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那么被我邀请来到家里做客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啊,白马伯父的反应那么大才更奇怪一些呢。” 工藤新一看着他一副好像真的完全不理解的率真苦恼表情,后背忍不住冒出丝丝寒意。 关东名侦探努力定了定神,沉声道:“那些案件、尾田分尸案,高贺町纵火案,三月一日血盗事件……都是你的手笔吧,是了,我一直就觉得哪里存在着异常。” “为什么要做出那些事?我查过所有受害人的资料,他们不应该会和你有所联系。” 听到这种询问的椎名仁太却歪了歪脑袋,十分困惑:“为什么要和我有联系,凶手不都已经被工藤君抓进监狱里了么,想杀被害人的当然是他们。” 就在工藤新一沉下眉眼在心中思考起是否应该相信这番话时,就听见眼前的黑衣少年笑着补充。 “我唯一做的只不过是主动找到凶手们谈了谈心,给他们提供了完美犯罪的手法。作为交换,他们会在自己的案件现场留下一样违和线索……” 少年轻巧的眨了眨眼睛:“这样才能帮我一步一步引工藤君上钩呀~多亏了他们肯帮忙呢!” 工藤新一的心彻底沉坠下去。 被牢牢束缚在椅子上的他看着椎名仁太,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罪犯。 一个罪孽深重的愉悦犯。 “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工藤新一冷嘲,“你如果想找我,只需要给我发一封邮件、打一个电话,或许我就会直接毫无防备的来见你了。” “我知道啊,工藤君很喜欢我呢,听说之前以为我已经死掉的时候还昏昏沉沉了好一段时间来着?” 清秀少年笑眯眯的吐出宛如刀锋般的话语,本人却只觉得有趣。 “但是那样轻易达成的事情一点也不好玩啊,还是现如今这样子比较有趣,工藤君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有趣……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工藤新一狠狠闭了闭眼,“现在我就在这儿,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以说了吧?” 椅脚的滚轮滑过地面发出轻响,椎名仁太重新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而就在这一过程进行中的短短三五秒内,工藤新一亲眼目睹了他的神情变化。 唇边上扬的弧度没什么改变,少年脸上那份亲昵开朗的笑容却蓦然间变了意味,化为一片冷淡漠然。 椎名仁太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纯黑衬衫衣袖,等再抬眸望向过去的好友时,居高临下的裁定了对方接下来的命运。 “工藤君难道还没有意识到吗?你身上最为独特的优点,不正是曾在我们组织的实验药物下捡回一条命这件事吗?” “我现在只不过是奉命而行,想要看看工藤君就只是当初偶然一次运气爆棚……” “还是真的体质过人,有成为一只出色小白鼠的天赋呢?” 第216章 一路生花 读卖游乐场恐袭案结案后,诸伏景光在警视厅的接待大厅内远远见到了椎名夫妇。 中年男人发丝掺白,五官端正,黑色正装一丝不苟。神情肃穆认真,唯独那双沉淀着深蓝的眼睛没办法完全掩藏住哀寂。 同事正在和他交谈着什么,平日里性格还算随和开朗的人此时姿态动作却不自觉的严肃了许多,看起来完全是被椎名先生的周身气场所逼出来的强行稳重。 椎名先生旁边站着的的温婉女士应该就是椎名夫人。 诸伏景光直到现在才知道仁太的长相更偏向于他的母亲。只是相比起活泼少年,女人的五官多出一份清丽,风韵动人落落大方……甚至还很敏锐。 诸伏景光朝远处忽然侧头向自己望过来的憔悴夫人微微鞠躬示意,得到了那位夫人的含着悲伤微笑的颔首回礼。 他站在原地等待片刻,直到同事将爆炸案的过程细节全部向被害人的父母转达完毕后,猫眼青年才主动上前,从同事手中接过了送别二人的工作。 他的本意只是想无声陪伴这对忧伤过度的夫妻安静离开,可意外的是,椎名夫人竟然认出了他。 “出事前仁太给家里打的最后一通电话里,他提到过你,诸伏警官。” 嗓音温柔微哑的妇人未施粉黛眼眶微红,在诸伏景光自我介绍后这样说道。 她和自己的丈夫不同,并未试图遮掩自己痛失爱子的悲切,却也绝没有诸伏景光预想中失态痛哭的模样。 在她看向自己时,诸伏景光才在对方哀伤又平静的眸子中隐约有了些明悟。 椎名仁太的眼睛瞳色继承了他父亲,眼型轮廓却像极了母亲,线条柔和流畅,满满大杏眼的无辜感,走到眼尾时势头微微上扬,又使其中夹杂上几分并不明显的凌厉。 “我家孩子跟我们说您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可靠警官。能够认识诸伏警官您,是他回国以后最常感到高兴的事。” 听到这种夸赞的猫眼青年却沉默着,没能及时给出身为一名合格成年人应该回馈的体己话。 面对一位刚刚失去自己孩子的母亲,迎着对方流淌着无声痛楚的目光,诸伏景光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椎名夫人却好似读懂了他此刻的心情,憔悴的面容之上竟然露出了个极其浅淡的、但确实有着关怀意味的微笑。 “别太为那孩子难过,也请别为我们担心。”她轻声道,“哪有长辈让孩子们担心的道理。” 再也见不到独子的人是她,最理所应当该悲痛哭闹的人也是她,可她却已妥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还反过来温柔安抚其他同样在为此悲伤着的人们。 时光久远,诸伏景光以为自己都已经忘记了这种感觉,却没成想会在这种场景下,被唤醒了儿时那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 面前这位温婉得体的女性长辈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总是这样温声细语的讲话,会在他摔倒受伤时安慰他,夜晚好动时讲故事柔声哄他。 但他总归已经不再是懵懂无知、只知道一味接受长辈庇护的孩童了,因此诸伏景光同样也回应以自己的心意。 “小椎名是个很优秀善良的孩子。”为了区分称呼,他借用了萩原研二的惯用称呼,“我们很幸运能够和他相识。” 他说完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道:“爆炸案的事,我当时就在现场……非常抱歉没能救他……” 这些话说出口时竟然意外的有些笨拙和迟疑,完全不像是搜查一课平日里那位处事随和从容的干练刑警。 “你和那小子的其他朋友不必抱有任何歉意。”这次出声的是椎名仁太的父亲。 斩钉截铁不容反驳的严肃口吻非常符合他正经沉稳的相貌气质。 “死在那里是他自己的决定,死之前坚持不回家也是他自己的意愿。死得其所毫无遗憾,总算是没有给我们椎名家丢脸!” 诸伏景光默然。 椎名夫人轻叹口气挽起丈夫的臂弯安抚,只有她清楚椎名贺郎这些话里的真实想法。 “我丈夫的意思是,我们永远都以仁太为傲。” 椎名仁太小时候也并不是一直都很听话,就像是中二病不论早晚都会找上青春期的少年人一样,叛逆期也是一种普遍性极高的孩童必备症状。 而且由于孩童三观尚未建立完善,当他们随着心情胡闹起来时,往往会比故意作恶的罪犯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作为在孩童里智商跟开了挂一样的佼佼者,椎名仁太的叛逆期到来时,造成的危害还要比其他孩子大得多。 初见端倪时,是乖巧男孩放学回到家以后例行分享日常见闻时,跟母亲提起的几句话。 他说:“我知道那个水池很深,池边内壁生长着的青苔也很滑,但是我没有提醒。宇田跳进去以后果然没办法上来了,直到别墅区的保卫人员赶来救他。” 宇田是一个有钱人家的独子,性格张狂傲慢,平日里是发起校园霸凌的一把好手。 椎名夫人知道这个孩子的秉性,但她还是问儿子:“仁太为什么没有提醒宇田君呢?” 小包子一样的幼童眨了眨眼,认真回答:“我可以不提醒他。” 因为可以做到,所以就做了。 于是椎名夫人又问:“那仁太知道宇田君掉下水池后一直上不来的后果是什么吗?” 椎名仁太老老实实道:“没人来救的话会死掉。”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稚嫩的嗓音追加了一句:“保卫亭离我们只有五十米,山尾君跑去通知救援再回到池边的时间,足以赶在宇田死掉之前。” 事实上宇田的下场也的确仅仅只是呛了几口不太干净的水,不过之后可能还会引起呼吸道相关疾病。 “仁太希望宇田君死掉吗?” 男孩并不犹豫:“不希望,但死掉也可以。” 椎名夫人读懂了这句话,同时也读懂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跟儿子做下一个约定。 “每个人都会长大,长大的过程中每个人都会发生变化,不止是身高与胖瘦,还有内心里那朵独一无二的花。” “仁太想让自己心里藏着的那朵花长成什么模样呢?” 椎名仁太想了想:“那妈妈想要它变成什么样子呢?” “唔,应该是生机勃勃的、灿烂盛开的那种吧?” “是想让我成为善良的人的意思吗?” “哎呀,妈妈可没有这么说哦,如果仁太想要开出傲娇的、厉害的、光彩四射的,就算是丑了点的也不是不……” 小小的椎名仁太难得打断了母亲的发言,脆生生的认真承诺:“我会努力让它开花的,妈妈。” “我没有喜欢的种类,对花也并不了解,所以就开成你和爸爸喜欢的样子吧。” 记忆中男孩的纤细幼嗓回荡在耳边,警视厅门前,椎名夫人释然。 “那孩子非常刻苦的做到了一切他想做的、他能做的,我们不舍难过,但我们也接受他所认为最好的结果。” “或许……只是上天太喜欢这个孩子了,所以才提前召他回去天上。” 椎名先生最后道:“我们夫妻不会追究这件事背后可能的真相——这是那小子用命挣回来的现状。” “但我们都希望真相能有一日暴露在天光下。” 夫妻二人最后朝不远处一直驻足在树下望向这边的三名出挑警官点头致意,又客气告别诸伏景光。 最终在街边繁茂树丛的荫蔽下,并肩徐行着走远了。 第217章 喜闻乐见章 【还活着吗各位?】 【别问,问就是快活不成了。上吊帖在哪呢我怎么一直没找到?】 【别找了之前的帖子都顶爆服务器了,我给你现挂一个吧】 【上吊帖在此,各位自行领绳,楼主我先挂】 【吊我一个】 【吊我一个】 【吊我、楼上绳子分我一截】 【吊我……(进气少出气多.jpg)】 【嗯?大家都怎么了?我最近刚攒了一个周的量还没看呢,最新剧情出问题了?】 【卧槽楼上你损失大了,快去看!哭哭包帅气成神,伊泽渊直接跪了!他们搁这儿挂上吊帖祭奠伊泽渊呢!】 【听起来就很带感啊,我这就去看!】 【超级带感好吧!相信你老哥我,等你回来绝对会感谢我的!欸对了,楼上你是小姐姐吗?】 【……叹为观止(我不是你楼上】 【……目瞪狗呆(我不是你楼上】 【……禽兽不如!(我不是你楼上】 【干得漂亮!!(你楼上估计已经开始吞刀尖了】 【啧,这哪来的小可爱,宝了个贝的看来是真去看了,我那不存在的良心突然难安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乐,为什么都是假面愚者在这儿刷帖?】 【你问哭哭包粉丝啊,直接左转去牌位上香帖找比较快】 【???什么时候搞出来的这阴间玩意】 【就昨天,现在已经盖了九万多层楼了,直追白枫姐弟的十三万九】 【单走一个6】 【我算是发现了,柯南这新if线比原着还狠,有事它是真死啊】 【我那炸弹+摩天轮的ptsd狠狠动了,淦!伊泽渊该不会就是原着里那个总是逃跑成功的该死炸弹犯吧!】 【我的哭哭包、我的姐弟组、我可怜的景光猫猫……】 【别哭姐妹!论坛里有人写了平行时空哭哭包存活线!快去治愈一下破碎的心灵】 【我刚看完回来,拼拼凑凑又是一颗能够开出花来的好心脏呜呜呜】 【那你要不要也去看一下那篇粉丝写的哭哭包黑化if线(阴森笑】 【!!别他妈再提这事儿我们还能做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那是什么魔鬼莫里亚蒂发展!工藤新一都被抓去做实验了,红方要全灭的节奏吧!】 【痛!太痛了…】 【我倒是觉得有种黑衣boss后继有人的既视感,愉悦犯真的戳爆我的xp】 【就那种,你以为你最好的朋友已经死了,还是为了公众的利益牺牲得盛大,结果阴差阳错发现对方还没死,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之中自己突然身陷恐怖谜团,直到最后被捅中心脏,回头望去竟然是微笑着抽出刀子的熟悉面庞】 【楼上书无店砸,懂?】 【如果没有椎名夫妇的教导,或许真的会发展成那样吧,但是在这对夫妻出场以后,我就知道哭哭包是无论如何不会走上那条路的!】 【深渊边缘摇摇欲坠的小草被牢固结实的根茎所稳固,后来又有了漂亮的蝴蝶、快乐的鸟雀和温柔的风来探望他。】 【深渊里虽然自由肆意,却不容许这些美好的存在,所以他一定会选择留下】 【少年果然如同自己所言,不会为了公众利益而献身,他为的只是身边人的一世平安呜呜呜】 【哭哭包这死前遗言也着实了不得啊,引导着景光一下子扒了组织boss的半张马甲,但景光大概率会卡在乌丸莲耶已死这个问题上,就进行不下去调查了吧】 【别小看人啊!而且还有零零在!】 【柯南上次还说没有公安门路,现在终于意识到门路在哪儿了】 【但看景老爷滴水不漏的反应,好像也没打算直接跟他摊牌哎】 【不摊牌也挺好,就怕这货拿着鸡毛当令箭,别再最后给景光坑了】 【攻击性别这么强哇,我看这次哭哭包的事已经够小柯喝一壶的了,小侦探那时候眼睛里的仇恨都快成为可燃物了】 【要不说呢,害,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才知道冰寒】 【怎么感觉要来真的福尔摩斯了,哭哭包那脾气该不会让柯南继承去了吧?】 【究极进化真神降临?真要那样我好歹给哭哭包磕一个】 【等柯南得知伊泽渊背后站着的是黑衣组织,嘶——新仇加旧恨啊这是】 【白马探才是和哭哭包感情最要好的同龄人啊,他要是知情,高低得掀了组织的桌】 【还有大阪黑鸡……他们之前在一起也玩得很好】 【我的关注点可能有点歪……零零是不是有光环加持,之前小疯子牺牲的时候,他就属于被擦边刀了一下,这次哭哭包牺牲,他又被擦边刀了一下】 【每次都逃过一劫但又没完全逃过,对比下来景光简直惨爆了好吗?!你们这对幼驯染要不要差距这么大?】 【别气,这次可是aoe扫射,警校组全挨了一刀(我想开了.jpg)】 【我真的求求了,hiro旦那你别再胡乱交往一些英年早逝的人了啊!你看看你都养出来了什么无敌惨崽!】 【可是可是,“认识你们我很高兴”哎】 【草!!!(一种植物】 第218章 尾声 举行葬礼的那天是个风清云朗的好天气,完全没有电视剧里这种场景下常见的阴暗滤镜。 灵堂布设在椎名宅堂内,刻印着灿笑少年容貌的黑白相片被白百合簇拥在高台中央,安静迎接亲友们的到来。 夏至之夜发生在读卖游乐场的恐袭案风波闹得很大,有许多新闻媒体至今还仍将目光投放在这件事的后续上。 因而椎名夫妇未曾大张旗鼓的操办,只邀请了几位他们觉得对方大概率会愿意过来看上儿子一眼的熟人。 其中白马警视总监没有接受邀请,椎名夫妇并不坚持,只道他无需愧疚,两家的关系绝不会因为“迁怒”这种原因而改变。 因此代替白马家前来吊唁的人是他们的下一任继承人。 也是椎名仁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亲友——白马探。 黑色正装与黑领带在这名茶金发色的少年人身上简直半点和谐的意味都没有,显得他整个人都沉闷起来,完全不像是往常侃侃而谈闲庭信步的世家贵公子。 这不是白马探第一次参加他人的葬礼,却是第一次亲历如此“简陋”的葬礼流程。 宅门口挂着盏枯火色的灵灯笼。一路走到正厅,灵堂里却没有棺材停靠,很是空荡。 今日受邀而来的人不过三三两两,都是熟悉面庞,各自手上挽一串佛珠献上一束花,默祷过后同椎名夫妇简短宽慰几句,便会转身去到旁边静待片刻。 ——其中几个有职位在身还徘徊不去的,都被面相沉肃威严的椎名贺郎压低了声音把人轰走了。 这场葬礼既然没有尸体,那也就用不到火葬,连带告别遗体仪式的对象都不见踪影,同样未曾请来僧侣进行诵经默哀。 一向给人印象古板的中年男人居然会同意这种出格的葬礼仪式,这多少让白马探心中有些讶然。 椎名贺郎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快已经等同于自家孩子的少年郎,没再拿出来面对外人时那股子不近人情的唬人劲头。 “总归那些爆炸残骸收集起来也跟院子里的泥土没有什么分别。”他道,“骨灰坛也一并不设了,有那时间不如去院子里坐坐。” 按照霓虹的习俗,火葬后的骨灰大部分下葬入墓,逝者家人还可自行保留小部分骨灰封入坛中带回家,平日里进行上香悼念。 椎名仁太没这个份。 所以眼下这位父亲的意思是,既然没有骨灰,那等有些念头起来的时候,就常去自家庭院的廊下坐坐。 到时候端着茶望会儿天,如果脖子累了,再低下头来看一看儿子小时候最喜欢待的地方。 白马探点点头:“椎名肯定会喜欢这样简单不麻烦的方式。” 椎名贺郎极其短促的笑了一声,是那种压根瞧不上自家兔崽子偷懒怂包脾气的笑。 男人摆摆手,白马探便微微躬身,转身走出了灵堂。 他们两人一个是逝者的生父,一个是逝者的发小,碰面之后却都没跟对方提起一句节哀。 因为他们都明白,彼此心中有关再也见不到那人的哀恸流淌成河,无需节制,也根本无法节制。 但……生者总会走下去的。 白马探没有直接离开椎名宅,而是脚尖熟练一转,顺着屋檐下的木质地板拐过几个弯,最终停在了椎名贺郎刚才提到的庭院一角。 白沙打底,池中水流轻缓,细碎的冷绿浮萍静悄悄,素色鹅卵石小径在默不作声的瞧。 ——是他和椎名仁太小时候最爱贪恋用来打发时间的秘密基地。 尽管这个“秘密”是在两家父母心中完全公开的秘密。 一只雄壮的老鹰停在池边朝身着丧服的少年歪头,旋即扑簌着有力的翅膀向他飞来,最终却只在空中盘旋了一小圈,退而求其次的落在了走廊地板上。 华生蹦跳了几步振翅抖擞着羽毛,眨巴着的圆眼睛里仿佛生出些困惑。 白马探看着它好似委屈巴巴的做派一时失笑,于是蹲下身摸摸它的脑袋当做安抚。 “是啦,再也没有能让你直接停靠在臂膀上的人了。” 年轻的贵公子在脱口告诫完自己的小伙伴后突然沉默下去。 好半晌以后,他才自言自语般低低呢喃。 “休想就这样一个人扛下所有……我会追查下去,你这家伙想要埋藏的一切,我都会亲手调查清楚。” 白马探抬起一只手遮住自己的双眼,嘴中却恨恨起来。 “……如果不赞同的话,就来抱着我的大腿阻拦我啊!” “椎名仁太你这个白痴、混蛋、可恶至极的无赖、只知道不合时宜逞强的胆小鬼!!!” 华生被他惊得悚然跳后两步,惑然不解的小小眼珠里映出主人脸颊边滑落的雨水。 ——连绵不绝。 * 一个月后,某个夜晚。 悠扬舒缓的曲调流淌在奢华低调的西餐厅内,交杯换盏之间,魅力四射的男女们言笑晏晏,姿态优雅。 俊朗甜美的深肤色青年手持刀叉慢条斯理切割开盘中鲜嫩的牛排,递了一块喂入口中,泻出满足般的轻声喟叹。 坐在餐桌对面的金发女郎悠然摇晃着高脚杯,流淌着的紫红宝石酒液与她指尖深染的殷红指甲相衬。 “看来你很喜欢这家厨师的手艺,那以后就多来几次吧。” 贝尔摩德端举起酒杯,红唇轻勾。 “为你庆祝麻烦工作的告终,今晚这顿就算在我头上……cheers。” 安室透非常给面子的回以波本式微笑,同样举起酒杯:“两个多月以来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呢,多谢。” 酒是好酒,只可惜一同用餐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金发青年浅尝辄止,又冷落般的将酒杯置于手边,没打算再动。 但他的表情中绝对不含丝毫冷淡,放下酒杯的手顺势与另一只手交叠垫于下颌,慢条斯理的笑出声。 “我在砝国那边忙得脚不沾地,一回国却听见有些人在这段时间里过得相当舒爽,偷懒松懈到以大败收尾啊。” 话里的幸灾乐祸简直收都收不住。 所以贝尔摩德也事不关己的笑了出来:“你这话如果让一个月前的琴酒听到,他说什么也会扣下扳机的。” 安室透满不在乎的轻慢:“事实如此而已,只是对付一个未成年的幼崽,竟然还搭进去了个预备役……最近的新人筛选是不是太松懈了?” “啊啦,其实那个预备役的实力还不错哦,否则也不会以那样的晋升速度进入你的视线。”她意味深长加重后半句语调。 安室透表情不变给出解释:“还以为会是个潜在的竞争对手,没想到这么经不住风浪。”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现在我更好奇的是,琴酒那个控制狂居然就那么放由废物自行把控任务进程,自己老实呆坐在后方?这可不像他。” 贝尔摩德眼神悠远:“谁知道呢,或许他有着更在意的猎物也说不定。” 安室透眯起眼睛,从金发女郎的细微神情中读出了一分讳莫如深。 看起来还有隐情,但贝尔摩德这里已经问不出什么了。安室透想。 果不其然,悠闲轻抿一口红酒的女人开口转移了话题。 她当然也不只是像自己口头上说的那样过来干吃饭的,而是为了将最近碰到的烫手山芋扔给山芋的头号死对头,让对方去给自己分担火力。 “波本,作为庆祝你回国的贺礼,我就再附赠你一条好消息吧。” “最近有一条来自大洋彼岸的狂吠鬣狗跟在我身后。我稍微花费了点时间,确认了她的身份。” 美人托腮,语调蛊惑悠长:“你大概不认识她本人,但她的其中一层身份应该是你会感兴趣的类型。” 安室透困惑抬眼,然后就听到贝尔摩德曼声道: “她叫茱蒂·斯泰琳——是赤井秀一的同事、兼前任女友。” 安室透:“……” 安室透微笑起来。 他不急不慢的持起餐刀,动作仪态从容优雅,刀尖精准狠绝的深深扎进了牛排中央。 “我的确非常感兴趣。”金发青年最终温和道。 至此, 漫画第三卷: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已完结—— 第219章 猝不及防的重逢 夏去秋来,冬意初降。 这一天,阿笠博士带着几个活泼开朗的小学生一起坐上公交车,准备前往滑雪场度过今天的休息日。 发须皆白的胖乎乎小老头前一天夜里熬夜观看滑雪教程,导致今早起来感冒发作,正戴着口罩在和前排的孩子们闲聊。 跟他们之间隔着条过道,灰原哀注意到身边江户川柯南的走神。 “怎么了,看你的表情,是还在想那位诸伏警官的事吗?” 江户川柯南嗯了一声回过神来,眉宇间仍旧残留着些许深思和愁闷。 “读卖游乐场的案子在结案后被公安封存了档案——这是高木警官前几天说漏嘴告诉我的。” “我就知道那件事背后还存在着隐情,但诸伏警官一直不肯透露消息给我,他甚至连自己公安的身份都不肯坦然承认!” 名侦探愤愤不甘道。 灰原哀倒是和他持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啊啦,先不论他究竟是不是公安,就算是,对方也没有理由把这种需要保密的事告诉给一个小学生——就算是聪明绝顶的小学生也一样。” 江户川柯南被这种虽然很有道理但却很少发生在他身上的现实原因所哽住,烦闷抓狂的揪了揪头发。 灰原哀欣赏着这一幕,悠然提醒道:“再这样揪下去,你的发量会变得和博士一样岌岌可危哦。” 柯南动作一顿,侧过脸来半月眼看她:“啊?” 灰原哀:“看你这副气馁受挫的样子,我都想要让他们来露个面,好为你恢复一些精神了。” 江户川柯南瞬间就通过她意味深长的表情意识到了句子里的“他们”是指黑衣组织的那些人。 他满脸呵呵,心里吐槽到底是谁在碰见组织成员时害怕得要死啊,嘴上却给出了一个正儿八经的说法。 “别说傻话了,就算我想遇见他们,那也绝不应该是在这辆坐满了小孩子,且空间狭窄难以行动的公交车……上……?!” 江户川柯南瞳孔一缩,目光停滞在新一站上车后路过他们座位的黑衣老人身上。 不会这么巧吧?! 灰原哀瞥他一眼,笃定道:“放心好了,我光闻味道都知道他不是,那个组织里的人都有着一种——” 她的话随着柯南突然举起她的胳膊,然后像狗一样到处嗅嗅闻闻的动作戛然而止。 江户川柯南攥着女孩的手腕,耷拉着眼皮给出结论:“我倒是闻不出什么特殊的味道啊。” 说完还像没能找到骨头的狗崽一样,又不死心的继续闻了两下。 灰原口中所指的到底是什么味?那个组织的企业文化味儿吗? 灰原哀简直败给了他:“你能正经一点吗?” 玩笑结束,柯南松开人家小姑娘的胳膊,转而捧着腮道:“所谓的第六感嘛,上次皮斯可在杯户饭店现身的那次,你不就有提前察觉到么。” 灰原哀神色端正了些许:“啊,那次我的确有着强烈的预感。” 柯南偏头朝她懒洋洋的问:“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灰原哀沉默一瞬,有些迟疑:“只是因为我不太确定自己的感觉……总觉得当时在场的除了皮斯可,还有另外一个组织成员也在。” “那种魔性的光环,简直让我不寒而栗——” 江户川柯南忽然发觉灰原哀僵硬住了身体,正觉得奇怪,随机就听见女孩极力压抑也止不住的颤抖声线。 “工藤……我们换一下座位,你、你帮我遮一下……拜托!” 江户川柯南霎时心有所悟,立刻起身把靠近车窗的位子让给她,自己则坐到了过道边。 目前还没有过多例子验证,所以他依旧不打算全然相信灰原哀的“味道学说”,但同样也对于她的这种剧烈反应而抱有警觉。 名侦探一边抬头打量着这辆公交车上出现的新面孔,一边心下嘀嘀咕咕。 ……都说了该不会这么巧吧? 却没想到他这一观察,立即就发现新上车的人中有两个是他认识的人。 离他们最近的是帝丹高中的校医新出智明,他身后则是帝丹高中新来的外教老师茱蒂·斯泰琳。 二人身后隔着段距离,有一个戴着口罩和墨绿色针织帽疑似感冒的男人,上车口位置还有两个身穿滑雪服慢吞吞抱着装备包的人。 “新出医生怎么了吗?” 柯南问灰原哀的这个问题还没得到回答,余光里又瞧见在公交车门关闭之前,一道灵活矫健的黑衣身影轻盈的窜了上来。 来人气息微喘,就像是为了急急忙忙赶上公交而跑过一阵儿似的,上来以后很有礼貌的向朝自己看过来的公交司机点了点头,随即好似还露出了一抹和善的微笑。 黑色鸭舌帽的边缘溢出几缕明亮灿烂的淡金色发丝,后颈露出的肤色要比小麦色更深一点。 旋即,穿着黑色夹克套里面淡紫绒衣的青年转过身来,面含温和笑意,彻底将自己的面容暴露在在场的各个有心人眼中。 首当其冲的江户川柯南当场表演了一个瞳孔八级地震!! 第220章 超豪华 江户川柯南呆愣了一瞬,连忙偏头去看身旁的灰原哀,见女孩已经自觉拉上兜帽降低了自身所有存在感后,才稍微松下一口气。 他大概知道灰原哀为什么会突然ptsd了,因为最后上车的这个男人,正是他曾经在宫野明美的死亡现场撞见过、高度疑似组织成员的金发褐肤青年! 眼下看灰原哀的反应,恐怕已经可以实锤了,就是还不清楚对方的代号。 ……一直以来他甚至都没敢告诉灰原,这个男人当时在现场神情愉悦拍下她姐姐死相的恶劣行径! 只要回忆起当初那残阳如血的悚然一幕,江户川柯南就无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骤然沉下眉眼,脑中闪过繁多疑问。 组织成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单纯的路过,还是灰原或自己暴露了身份? 对方刚才转过身来时朝这边望了一眼,是在看谁?认识的人,或者目标? ——孩子们、博士、新出医生、茱蒂老师、自己和灰原……还是后排的两男一女? 可恶!刚才失神了以致于没能抓住对方视线落点的细微停顿啊! 江户川柯南又想抓狂的揪头发了。 和他不同的是,目前正坐在最后排中间座位的针织帽男人却很清楚这位不速之客到来的原因。 作为被那股针锋相对的浓稠恶意直接锁定的当事人,赤井秀一要是还不清楚对方的目标是谁,那可真就愧对于他曾在威士忌小组里每天都在挨怼的那几年了。 哪怕他已经用帽子口罩把自己的脸遮了个十之八九,也根本防不住顶尖情报员的一眼看透。 装作普通路人的某fbi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次出行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能不能顺手抓到一只贝尔摩德而已……为什么每次他想逮人的时候总是会被波本搅乱? 好吧,谁让最初他想逮的人是波本本人来着,也难怪这家伙新仇旧恨一并算账,一直致力于弄死自己。 赤井秀一估算了一下,突然有些头疼的意识到,按照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波本给他的负数好感度一路冲刺至今,他大概已经荣升为这位组织顶尖情报员的内心仇恨榜第一名了? ……这么粘人还真是荣幸。 这般淡淡想着,赤井秀一眼睛里的两汪幽绿湖泊逐渐凝结成冰。 所以也正是因为这份仇视,波本此前才会特意给他发送过来那样的视频与照片。 哈。 安室透大概能猜到赤井秀一在想些什么。 他在琴酒执行灭口任务时特意站在暗处录下宫野明美被处决的全过程、并且把那东西发给对方时,就知道二人未来再次见面后会是一副怎样的局面。 但安室透不在乎。 像这种卧底数年结果愣是没分清谁才是真正敌人的蠢货fbi还敢设下陷阱诱捕自己,安室透觉得自己的智商和作为情报人员的专业素养受到了极大挑衅! 而且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闯进他国境内擅自进行非法搜查,活该这家伙痛彻心扉光棍一辈子! 更何况他还会被对手从自己怀里抢走随身武器!废物罪加一等! 安室透心里愈发咬牙切齿,面上的笑容却更加温柔甜蜜。 但即便他的注意力被赤井秀一不由自主的吸引过去大半,金发青年也还是意识到了这辆车上的种种细微异常。 想起景光昨天跟自己提到过的事,安室透若有似无的掠过右前方矮着脑袋当蘑菇的黑框眼镜小学生。 然后他将注意力最终停留在了身旁那两个穿着厚重滑雪服的奇怪男人身上。 ——这两个要去滑雪的好像有些不对劲。 安室透刚才做戏做了全套,冲上车的时候还特意发挥了点收不住惯性力道的细小动作。 当然他也无意给无辜群众凭空添堵,因而有好好控制力道,只是看起来比较急乱,实际上不会撞到任何东西。 但就在刚才某个眼看他手指即将碰上滑雪装备包的瞬间,其中一个戴着护目镜的男人下意识拉远包的同时,另一个滑雪同伴居然也微微朝这边抬起了手。 那两个放置着雪橇板的装备包里还放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竟然令他们如此谨慎? 安室透心思百转,面上已经露出自来熟似的爽朗笑容。 金发青年侧身向那两人迈近一步:“说起来刚才差点撞到你们,两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看你们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是很爱好滑雪运动的人吧?” 他一边自顾自的突破了社交安全距离,一边随意伸手就要往手边一人高的装备包上拍去。 嘴上还在继续:“这里面装着的是你们的撬板吗?难怪这么爱护……” 深肤色的手被人毫不留情的打到一边。 “我说你啰啰嗦嗦的到底有完没完?!” 黑黢黢的枪口抵在了金发青年面前。 “现在,不想死的话给我滚到后面去!听到没有!”劫匪凶狠道。 随着危险的武器陡然登场,早就对此处有所关注的车上乘客顿时一片哗然。 直面危机的安室透眸光微动,后退两步克制住自己的反击意识,半含惊讶的沉下声音:“别激动,毕竟你们的包里应该不止有这一样危险物品吧。” 劫匪一愣。 于是安室透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这两个鼓鼓囊囊的滑雪装备包里面极有可能塞有炸弹。 ……炸弹,又是炸弹。 前有伊泽渊那个神经病,现在又有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么大剂量来的劫匪,管制条令到底什么时候能不打骨折的完全奏效? 安室透背对众人的脸上微不可察的掠过几分厌恶。 “少废话!”劫匪反应过来以后颇有些认为自己被路人唬住的恼羞成怒,“给我往后走!还有你们,谁敢轻举妄动我直接送他归西!” 随着他枪口横扫,慌乱的乘客们立刻消音。 安室透笑意收敛十分听话的径直转了个身,目不斜视与座位上戒备着的茱蒂·斯泰琳擦身而过,路过强装若无其事的江户川柯南。 最终停步在最后一排,猎豹捕食般的凌厉眼神倏然投射在一双幽绿凝结的狼眸之上。 这一刻,身后那两个在逼着公交司机修改路线然后联络警视厅放出自己同伙的歹徒,已经全然不在这二人的考虑范围内了。 阵营不同的他们眼下想的却是同一件事。 ——如何把面前的人抓个现行带回自己的大本营,好好让对方吐出所有的可用情报! 【……好恐怖的针锋相对】 【你们的杀气要溢出来了啊喂】 【我觉得更恐怖的是零零的洞察力,要不要这么离谱】 【小柯看见零零的一瞬间毛都炸开了哈哈哈哈】 【小哀的头发:卧槽,这把高端局!】 【这次if线里景光没逝,零零和秀一倒是没什么生死大仇了,但秀一想把人抓回fbi属实也是挺……哥哥总是这样擅长踩雷】 【零零你光顾着嘲讽秀一分不清谁是真正的敌人,是一点都不提自己伪装得太到位了啊】 【降谷零演技真的狠,我当时印象贼清晰的一幕就是三年前新闻误报木云老师被炸死的时候,景光在厨房失神摔碎了盘子引来秀一,而降谷零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让他别动,自己蹲下来帮他捡碎片……】 【当时听他那沉着冷静的语气,别说我了,连景光都信了他是真的心情稳定,直到景光看见他被碎片扎得鲜血淋漓的手指】 【哦哦我记得这里!被扎的当事人愣是一声不吭!】 【害,感觉这对幼驯染其实没差多少,浑身上下就一张嘴最硬,当然,最甜的也是这张嘴,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羞涩】 【……我正认真伤感着呢楼上!】 【好啦,言归正传,让我们恭喜,因为贝尔摩德祸水东引的一句话,使得原着这一话里本就豪华的出场团队再创新高!】 【这波是能打败自己的只有自己吗,没有最倒霉的劫匪只有更倒霉的?】 【一瓶酒,一个披着酒皮的公安头子,一个披过酒皮的fbi王牌,一个刚出场不久还处在巅峰时期的联邦精英搜查官,最后加一只大写的死神!】 【究极豪华版阵营!并且不存在任何锦鲤少女与和平鸽的正向光环加成!】 【提问:小哀做错了什么要承受如此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哦凑,我的哀酱?!】 灰原哀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前有贝尔摩德后有波本和黑麦,荣升为夹心饼干的灰原哀现在感觉不如直接死掉来得痛快一些。 她快被这一浪更比一浪高的压力与恐惧给逼疯了! 要是早知道直面黑衣组织的追杀会是这样令人寝食难安、惶恐到全身麻痹的煎熬,再给宫野志保一百次机会,她也都会果断选择另一种自尽方式! 而不是服下aptx-4869后意外身体缩小,导致她现在被组织发现的话,连带着出现同样情况的工藤新一也会被牵连出来,一同被组织灭口! 不、还不止是这样…… 缩在窗边座位上的栗发女孩缓缓移动眼球,看向过道另一侧的白胡子老头和四个孩子。 不止是她和工藤,就连他们……就连他们也会死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想要贪图不属于自己的生活,天真的妄想自己能够拥有一份上天的施舍。 灰原哀狠狠闭了闭眼,彻骨的悲凉绝望已经将她淹没。 明知道的啊……明明无论是明美姐姐还是镜子姐姐,那样优秀聪明、比自己更加强大独立的姐姐们都没能成功…… 自己这种人到底在侥幸些什么啊?! 我早就该去找她们了—— “喂,灰原……”江户川柯南担忧的看向明显处于失神状态的女孩,心知得尽快带她脱离那名金发青年所在的空间。 劫匪刚才收走了乘客们的手机,他们因为是小孩子所以没有被关注,但他身上有着阿笠博士做给他的水滴形移动电话,现在可以趁歹徒不注意联络警视厅。 说起来,那个杀害宫野明美的金发青年刚才好像把手机交给了犯人,如果自己能找到机会拿到那部手机的话,一定能得到更多有关黑衣组织的情报! 不过在那之前,得先解决掉这次的劫持事件才…… 面前突然有阴影遮蔽了视线。 “喂臭小鬼!你在做什么?!”手上拿着枪的劫匪之一出现,一把揪起男孩的衣领把人掼倒在地。 后背突如其来的疼痛令柯南忍不住蹙紧眉头,咬牙抬头去看身材魁梧的对方。 奇怪,劫匪刚刚是背对着这边,为什么会那么快发现自己的动作? “下次再敢搞些小动作,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劫匪冷哼,弯腰把地上掉落的水滴形电话捡起,转身往后走。 然后狠狠摔了个大马趴。 ——属实是有点一报还一报的宿命意味在了。 可惜世上的宿命许多时候都只不过是人为的巧合,就像是绊倒劫匪的那条光洁白皙的长腿,本就是茱蒂故意翘出去的。 “可恶……”劫匪爬了起来,回过身愤怒看向呆坐着的金短发女人,“你这家伙——” 新出智明出于人设叫了身边的茱蒂两声,于是金发女人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飞快起身扑到劫匪面前,双手握住男人的双手,诚恳万分的用英语道歉。 “oh my god!i''m so sorry!are you all right?i didn''t mean that……” 劫匪听不清她这机关枪似的语速,只隐约从动作和语气里判断这女人似乎的确是在非常认真的道歉,连忙推搡开她。 “行了算了!你赶快回去你的座位!” 茱蒂回到座位上,扭过头悄悄跟柯南wink:“it''s very exciting~” 柯南微妙感受到对方好像在为自己报仇,又在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半月眼。 喂喂,这个老师这种性格真的没问题吗?还是说米国的民风就是这样爱刺激? 随后他向后瞥了一眼,眸光微沉。 劫匪的反应快到不同寻常,足以证明后排存在着劫匪的同伙。 柯南第一时间就看向后方侧身靠立在倒数第二排座椅边的金发青年。 ——他对上了一双暗灰色调的无机质下垂眼。 小学生全身汗毛陡然一炸,脸上的怀疑神色立马消融无踪,连忙露出个奶里奶气的笑容。 安室透将这份清澈的愚蠢灿笑尽收眼底,环抱双臂轻轻眨了下眼睛,适应性良好的弯起眉眼,回给小学生一个高水平招牌甜美浅笑。 今晚回去就让风见把这个顶着“江户川柯南”假名小鬼的全部资料发到自己邮箱里。 温和无害状的金发青年内心冷酷果断的做出决定。 第221章 你说谁是外国小子 金发青年扬起一抹令人猜不透想法的温和笑容后便扭过头去看后车窗外的风景,江户川柯南不由得松了口气。 而后他因青年的动作有所启发。 警视厅接到劫匪的威胁以后应该已经出动警员跟在这辆公交车周围进行监视了,说不定金发青年就是在关注后方属于警视厅的车辆? 是啊,身为犯罪分子怎么可能不在意警察……对了,能不能试图联合警方把这人当场逮捕归案? 江户川柯南眼睛一亮,又很快重新深沉下去。 不,不行,宫野明美的案件已经过去太久,当时现场也没留下任何证据。再者这人很可能随身持有武器,贸然惊动对方极易得不偿失。 认真考虑了一圈的柯南最后还是不甘心的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回归原本的疑问。 ——后排的三男一女中究竟谁才是劫匪的同伙? 这边灰原哀在一车选一,柯南在三选一,而作为劫匪共犯嫌疑人的安室透是最轻松的那个。 在排除掉自己和赤井秀一以后,他只需要在佩戴助听器的老爷子与嚼口香糖的蛮横女人中选出选择就可以了。 唔,顺带一提,他关注女人手腕上那块不跳字的电子手表已经有十分钟了……啧!赤井秀一那混蛋看过来的是什么眼神?! 找死吗混蛋! 安室透皮笑肉不笑的冷冽回望。 车头位置,劫匪已经收到了自己同伙被警视厅释放的消息,于是答应警方,自己在确认同伙彻底安全以后会先释放三名人质下车。 然后他们将两个雪橇包竖着放倒在公交车走道上。 ——算盘珠子打得都崩一群专业人员的脸上了。 而劫匪之后的点名举动更是令在场某些知情人士的脸上流露出微妙表情。 “你,就是那个霓虹语说得还不错的外国小子,过来。” 劫匪随手用枪口指完安室透,又手臂一晃挪到他旁边的位置。 “还有那个戴着口罩感冒咳嗽的男的,也过来,快点!” 新出智明和茱蒂在这一刻发挥出了应有的职业素养,都没在对方眼皮子底下笑场。 安室透歪着脑袋眯起眼睛温声应好,格外顺从听话的往车头方向走。唯独跟在他身后的赤井秀一默默落后一步,和某瓶起了杀心的波本酒保持安全距离。 “你们两个穿上我们的滑雪服,还有护目镜。” 劫匪浑然不察自己已经踏上了悬崖边缘,并且趁着公交车进入隧道以后的昏暗期指指点点。 “哈,你们放心好了,等我们下车以后,你们只要和警方说明自己的身份,不会被误会成是犯人的。” “不过还是得更谨慎一点才好……”劫匪扫视一圈,指向最后排趾高气昂的女人,“吹泡泡糖的那个女的,过来!” 在手枪的威逼下,那全程一直在嚼口香糖的女人不情不愿的走过来,刚一靠近就被劫匪直接勒住脖子挟持在身前。 “等会就麻烦你这女人给我们哥俩儿当人质了,如果警察不追踪我们的下落,我们就会放你一条生路……” 说得好听,实则根本就是想带着女同伙一起下车,然后引爆雪橇包中的炸弹玩一招金蝉脱壳。 不知道耍过多少次更高级套路的波本着实看腻了这三个罪犯的装模作样。他蹲下身看似准备听从劫匪的指令翻弄起被扔在地上的滑雪服,实则却根本没有穿的打算。 金发青年在昏暗的车厢之中扯出一道冷笑,低垂的眸光诡谲。 而后,甚至没有所谓的对视。 就在隧道已尽光明乍然重现的一刹那间,他和赤井秀一半阖着眼睛同时动了手。 一人快准狠放倒劫匪,缴获的手枪被随意抛远,暗金属色子弹一枚枚自深肤色的掌心坠下,摔砸在劫匪脸上,又滚落在地叮咚作响。 俊朗危险的鸭舌帽青年彻底摊开手掌,唇含冷笑垂眸俯瞰手下败将,眼神轻蔑。 另一人握拳直击女人腹部,在接住无力跌倒躯体的同时,背对枪口反手一记肘击同样送劫匪躺下。 那劫匪痛倒在地后还挣扎着想要举起手枪对准他。 赤井秀一松开怀里冷汗涔涔痛到失声的女犯人,漆亮军靴后跟磕在地面,一步一步来到劫匪面前,将那柄颤颤巍巍的手枪缓缓踩回到地板上。 手指受到压迫发出痛觉警告,倒在地上的劫匪不可置信的出声:“啊——怎么会、怎么会——” 为什么会扣动不了扳机?!! 赤井秀一挪开脚,弯腰从他手里把枪取走。 “托卡列夫手枪的击锤半压保险。”他回答道。 即:把手枪保险轻移至中间位置时,子弹射发系统会自动上锁。茱蒂此前在绊倒这名劫匪时趁机近身,早就光明正大的完成了这一步骤。 赤井秀一低沉磁性的嗓音仿佛在笑:“用枪之前不学会常识的话,可是容易一不小心就命丧黄泉的。” 侧倒在地上的劫匪浑身战栗起来,竟然分不清是由于疼痛还是恐惧。 【帅呆了啊啊啊啊】 【这份无言默契,狠狠爱了】 【卧槽我简直不敢想居然能在这里看到黑麦和波本再度联手!!!】 【正和少年侦探团商量对策的小柯都已经看呆了hhhhh】 【爆发力好足啊啊啊啊,居高临下的波本瞳零零杀我!】 【茱蒂姐姐也很给力!】 【男默女泪,阿卡伊他是真的想教会我怎么用托卡列夫】 【阿卡伊别奖励敌人,来奖励我!!!】 可惜赤井秀一的这份高逼格没能维持一分钟。 针织帽男人刚站直身子,后脑勺破风声骤起。 他早有预料的偏头躲开金发青年的拳头,倒退两步浑身轻松道:“就算想打架也不用挑在这个时候吧?” 赤井秀一意有所指般提醒:“时间可是不多了。” 安室透咬牙切齿的与他对视一秒,很快就不甘心的别开视线,扭头朝呆愣的乘客们喊道:“抱住地上的雪橇包,死死抱住!” 披着新出智明壳子的贝尔摩德瞬间就从他的语气中意识到了事态的紧急,立刻起身就要越过茱蒂行动。 而茱蒂在和赤井秀一确认过眼神后,也同样果断的离开座位,一人一个守住了满是炸药的雪橇包。 江户川柯南看了眼瘫倒在地的女犯人,又想起刚才安室透在制伏劫匪后特意去查看女人腕表的举动,顿时明白了什么,连忙喊上阿笠博士与孩子们一起扑上去。 与此同时,安室透朝仍有些回不过来神的司机命令道:“刹车!快!” “啊?啊?!呃——好!” 轮胎极速摩擦地面的声音相当刺耳,车上乘客们东倒西歪,唯独两个雪橇包稳稳当当,被一干人等拼尽了力气锁死。 体型庞大的公交车在滑行出一段距离后,很快横向刹停在宽阔道路的中央。 “开门!” “是!” 安室透直到这时候才把最令人心恐慌的消息公布:“雪橇包里的炸弹还有四十秒就要爆炸了,都赶快远离这里——!” “什么?”一把老骨头差点折腾不起的阿笠博士闻言一脸懵逼。 江户川柯南狂吼:“是真的!炸弹启动器在那个女人手上,刚才他们在打斗过程中误触了开关!” 顿时,尖叫声连成一片,十几名乘客齐齐涌向车门。 恐慌至极的背景音中,安室透隔着段距离与“新出智明”视线交错而过,二人心中各有顾虑。 而回过头来眼看那个带着墨绿针织帽的混蛋就要趁乱彻底消失,青年咬了咬牙,终于迈开脚步混入人群追了上去。 该死,那家伙刚才制伏劫匪时特意接住女犯人的动作果然另有所图! 竟然为了甩脱我而故意开启了犯人手表上设置的炸弹倒计时——就算是估测好了剩余时间足够人们撤离,也太该死了——赤井秀一!!! 贝尔摩德不清楚波本能不能追上他的目标,但她知道自己的目标近在眼前。 被钓鱼而来的茱蒂·斯泰琳勉强算一个,最主要的则是雪莉,而另一个…… “新出智明”低头看着跑在自己身前的眼镜男孩,眸中柔光闪烁。 是她的cool guy啊。 第222章 好孩子,带回组织吧 比起去追赤井秀一,其实安室透更想留下来疏散乘客保证群众安全。 fbi又不可能人间蒸发——或者说真蒸发了才好。但炸弹炸死人可就无法挽回了。 可贝尔摩德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弃新出智明的身份,也不放心贼能惹事的柯南。而安室透因为她的存在,同样不能暴露出自己在意群众安全的心情。 所以金发青年只能遵循波本的立场先一步追出去。 结果也还是没能抓到那个绿帽子混蛋! 金发青年怒火翻腾。 赤井秀一戴了帽子口罩可以跑路,他安室透却不行。他怕这次再跑,等柯南发现以后直接给他颁发一份通缉犯悬赏。 听hiro说那小家伙现在在搜查一课颇有声望。 ——安室透不想吐槽这种形容有多诡异,毕竟诸伏景光在告知他这一事实时,语气就和他的心情一样槽多无口。 这对幼驯染都在某一个瞬间觉得世界有点玄幻。 “刚才发生了什么?” 安室透双手插进裤兜,鸭舌帽下的暗灰眼眸中情绪晦暗难辨。 他站在远离爆炸现场的乘客堆外侧,存在感极低,迎着若无其事走过来的新出智明淡淡开口。 温润如玉的医师与他保持在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其他人打眼儿望去只会认为他们两个是恰巧选在了同一处暂歇。 安室透继续道:“爆炸发生前我听见了一声枪响,是劫匪的那把托卡列夫吧?” 贝尔摩德嗯了一声:“有人开枪击碎玻璃,救下了一个没来得及撤离的女孩。你那边呢,被他逃了?” 有人没来得及撤离?什么原因导致的? 安室透暗自思索着,脸色并不好看:“不急,时机是可以被创造出来的东西,这次被他逃掉,下一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冷不丁转回话题:“刚才是那个男孩救的人?” ——是他一个小学生开的枪? 听出言下之意的贝尔摩德蓦然心中一紧。 刚才少年侦探团等人跑出来以后才发现不见灰原哀的身影,于是意识到什么的柯南立刻重回公交车,捡起入口处的手枪打开保险射击玻璃,而后一把拽上坐在原地等死的灰原哀,最终撞破车窗逃了出来。 非常帅。 但撤离的时间还是太晚。 尽管没有直面爆炸,两人也依旧被冲击波给炸飞出去了四五米。江户川柯南为了护住怀里的灰原哀,衣服下的肩膀和胳膊一片鲜血淋漓。 而他之后又谎称灰原哀受伤需要治疗,顺利把人给送离了现场,自己则准备连同小姑娘的份一起去做笔录。 目睹这一切的贝尔摩德心情很是复杂。 她想在不暴露工藤新一现状的情况下处理掉雪莉,又因为柯南舍命救下自己目标的行为而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她现如今顶着个校医的皮囊,便自然而然的过去查看了一下柯南的伤势,督促对方尽快就医。 然后一偏头就看见了远处正对着这边的鸭舌帽青年,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不知已经悄然无声的看了多久。 在那一刹那间,贝尔摩德脑子里的警报爆鸣! 江户川柯南身上的异常很可能已经被波本发现了!! 贝尔摩德几乎在瞬间就萌生了杀心,又很快将其压抑下去,随后若无其事的走近安室透准备试探清楚。 ……眼下看来,想要在波本面前转移话题混淆视听,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新出智明”微微眯起眼睛,没隐瞒这种只要调查就能拿到结果的事实:“啊,是他,看样子现在的小孩子都出乎意料的能干呢。” 她想着力于小孩子这个群体从而模糊化柯南的突出,却听青年轻笑一声。 安室透远远瞧着那道小巧又坚毅的身影,意味深长的点评: “能有这种魄力胆识的小鬼确实难得一见……” “——要不然把人带回组织里好好调教一下算了。” 第223章 敌人实在太强大 贝尔摩德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想望进鸭舌帽阴影下的那双暗灰色眼睛。 可在视线对上之前,安室透就先一步笑出了声,耸了耸肩轻快道:“开个玩笑而已,我还没有主动对小孩子下手的那种恶趣味。” 贝尔摩德却没有感到轻松,她明白,自己对待柯南的异样态度已经全部被波本纳入了眼中。 现在没有直接发作,恐怕是因为他想背后继续调查下去拿到更多的情报,最后用作人情抵押。 ……按照他们两个人往日里的行事风格,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问题在于,这次不是什么普通失误把柄,而是她贝尔摩德的软肋。 贝尔摩德开始思考除掉波本的可行性。 一分钟后,她觉得要做到这件事的难度就和要弄死琴酒一样魔鬼。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抓狂的情绪不会消失,它只会从柯南的心里转移到他干妈的心里。 【哈哈哈哈哈哈孝死】 【柯南,孝出强大(狗头】 【小柯救人这一幕真的永远的白月光啊,“不要逃避,灰原,不要逃避自己的命运。”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 【全体起立,从此以后这句话直接贯穿全文!】 【这谁能不爱啊】 【啊啊啊零零这是一个照面已经怀疑起柯南的真实身份了吧(捂脸】 【乐,小柯平时飘习惯了,这次撞到铁板了】 【没办法,他去找人家幼驯染对质,理所当然会被转头卖掉哈哈哈哈哈哈】 【奇怪的小学生哪有幼驯染重要啊,你说是吧hiro君(狗头】 【但是我觉得这次卖掉柯南的主力军是贝尔摩德hhhh,零零在车上注意到柯南的时候,贝尔摩德的微表情没控制好(截图.jpg)】 【我们的辣妹波本酱大概率是不会放过这个细节的,这都已经开始试探了】 【黑皮辣妹什么鬼啊哈哈哈哈哈哈,风见裕也发来律师函警告!】 警方在简单检查后归还了被劫匪收缴的乘客手机,安室透却在摁亮手机屏幕时眸光渐深。 手机程序内隐藏的报警系统记录在十分钟前被刷新,新增次数为1。 ——有人翻阅过他手机里的邮箱栏和通讯录。没有仔细阅览,但一定全都看过了。 金发青年若有所思的望向刚才把手机交还给自己的那名刑警,然后确定对方神情中没有任何心虚鬼祟之色。 ——大概率是连警方都瞒过的大胆行为,目标清晰的针对自己而来。 这么想着,安室透却没有任何秘密被窥探的焦急感。 他的手机连锁屏密码都没设置,系统程序表面所能呈现的一切信息都是“安室透”应有的情报,完全不怕有心人觊觎。 而经过手机背面某处隐藏着的指纹识别同时再加上十三位数的密码指令,就会进入“波本”这个身份所拥有的信息页面。 其实同样没什么举足轻重的秘密信息。来自组织的消息他都会阅后即删,只放了两个不算起眼的鱼饵,一直在等候有缘鱼上钩。 而如果有人能够破译密码处心积虑的查到这一步,也基本就会在此收手了。 可——这部手机其实还有着第三层内核加密程序。那里面残存的东西比“波本”身份更少,却都是对他而言极其重要的存在。 其中就有警校毕业时他们五个人的合影,被珍而重之的锁在数据流的最深处,时时刻刻温声提醒着他自己,前行的路上并不孤单。 鸭舌帽青年勾起嘴角。 这次的偷窥者只来得及匆忙之中扒下一遍安室透的邮箱和通讯录,然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安室透完全不在意这种程度的信息泄露。 正相反,眼下说不定是反手钓鱼的好时机呢。 而他自己,就是最好的鱼饵。 这么想着的安室透在当天晚上浏览完江户川柯南的个人调查资料时,蠢蠢欲动的心彻底被解放了出来,连夜收拾动身潜入帝丹小学。 然后顺利在江户川柯南的作业本上提取到了其中数量最多的一枚指纹,饶有兴趣的给风见裕也连夜增添了份新工作。 【啊啊啊这次是五瓣樱花同行、并不孤单的零零啊,谁能知道我的泪点呜呜】 【这手机能给我来一块同款不?不为别的,就是我那个、有点作业想藏进私密空间(一本正经.jpg)信我!】 【楼上的你要不然跟木云老师争取一下试试?(狗头】 【是你小子吧?是你吧小柯?!你疯了吗去探查波本的手机???(恨铁不成钢.jpg)】 【啊哈哈,别这么说,柯南知道不留指纹在零零手机上,他已经尽力了真的】 【然后零零避开所有圈圈绕绕,反手直击命脉】 【降谷零:嗯?没留下指纹?没关系,你一个小学生总要写作业的吧?(礼貌微笑.jpg)】 【只能说风见办事虽然不完全稳妥,但效率是真高,这份柯南的资料调查堪称事无巨细了】 【降谷零更绝好吗,资料上明明只写了柯南住进毛利家的时间,他自己却无缝联想到沉睡小五郎声名鹊起的时间,直接就给对上了!】 【零零此时大概还没想过什么返老还童的魔幻操作,但眼看这都查指纹了……进一步联想到工藤新一的失踪,对比指纹是迟早的事吧】 【对不起我柯,这把属实救不了,不是我们不努力,实在是敌人太强大,祝你好运,阿门】 【zero真的好忙啊(感慨),他把指纹样本交给风见后,居然又换了身衣服去调查茱蒂了】 【什么tmd叫卷王啊】 【所以你这家伙今晚到底准备睡几个小时啊!在这方面简直师生一脉相承!】 【啊,说起来,又是想念木云老师的一天呢】 第224章 人会累 「告诉我,琴酒,你认为天堂存在吗? 你一定会淡淡的回答说:“你平常不会问这种蠢问题。” 但是,你最好在我们举杯庆祝前先想好答案。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xxx」 库克用手腕上带着的黑皮筋给自己及腰的黑发扎成高马尾,因为发质太过顺滑,每次进行这一操作都会令她稍微费点事儿。 她低垂着头最后整理了一下皮筋松紧度,随手拂开有些湿腻的细碎额发,而后放下手,顺便也将落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收回。 但她并未隐瞒自己窥探到别人暧昧邮件的事实,而且相当自然的向正主发问:“xxx是什么意思?” 而放任这家伙光明正大偷窥的琴酒就坐在她身旁的休息座椅上,闻言哼笑一声:“是你不需要明白的东西。” 库克点头:“原来如此,是你和贝尔摩德之间的情趣。” 琴酒对此只扯了扯嘴角,没有回应。 他同样也没有回复贝尔摩德这跟抽了风一样的奇怪邮件。 贝尔摩德在他面前是这样的,总是隔三差五就冒出那些所谓的神秘做派和浪漫情怀。尤其是在深夜,那女人总喜欢给他发一些“用着暧昧语调隐喻正事”的恶趣味词句。 当然,也有“用着暧昧语调隐喻那种事”的时候,就比如前两天她当着伏特加的面问自己晚上要不要调杯马丁尼。 ——还格外坏心思的跟伏特加科普了一番马丁尼的成分配比。 但琴酒对此兴致缺缺。 他会跟那女人搞上几次也只不过是为了正常的疏解欲望,二人之间无关情爱,单纯只是对彼此来历心知肚明。 相比于和其他人做还要在事后处理灭口,跟贝尔摩德调酒就没有那些后顾之忧。 只不过他们也远不会相信彼此就是了。 琴酒心中冷笑,却也透过这封莫名其妙的邮件读懂了那个女人言辞间的兴奋意味。 “那家伙,或许是找到了自己相中的猎物。” 【镜头突转组织!】 【我靠,这一话上来就信息量辣么大的吗】 【马丁尼调酒的梗永流传】 【啊!是库克女神,资本家最喜欢的高效率打工人!】 【噗,贝尔摩德的反义词么】 【琴酒竟然、竟然!】 【楼上琴推?冷静点,原着里琴酒就和贝尔摩德有一腿了】 【不是,我是想说,他竟然那么信任库克!邮件内容就这样不动声色的放由对方偷看!】 【胡说,库克那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看啊哈哈哈哈哈哈】 “喔。” 库克对贝尔摩德本人的兴趣远远没有对二人之间的八卦高,或者说她本来就对经常拿着工资不见人影的摸鱼怪欠缺好感。 所以她提起了另一件在意的事:“你找上过他了?” 森绿瞳仁掠起一片寒光,银发杀手回忆起月前行动耳麦中的那道含笑嗓音,似是沉默一瞬,而后才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 库克垂眸自上而下看着他的半个背影,冷淡道:“为什么没把尸体带回来?” 为什么不杀了他? 琴酒食指动了动想摸根烟出来,但在他和库克约在训练场对打的时候,那件受他偏爱的黑风衣就已经挂上了休息室门边的落地衣架上。 他的那半盒烟正静静躺在风衣口袋里,离他有十步之远。 而且休息室里明文规定不允许吸烟。 这令男人眉宇间浮现出一丝烦躁。 琴酒随手撩起黏在眼尾的微湿发丝,皱眉沉声道:“那位先生的命令——在那一刻真正到来之前,不准见面,不能过火,让那个人放松警惕,从而一击必杀。” 库克眉毛蹙起眸子半转,转身朝门口走出十步,伸手在衣架上搭着的黑风衣右口袋里摸了摸,甩手抛出烟盒。 琴酒头也不回抬手接住,然后才偏头去看她。 库克捏着打火机走回休息椅边递给他,自己也落座在旁边。 “抽得了,每次看见你那张暴躁死人脸就感觉下一秒得陪葬不少人。” 库克停顿了一秒后继续道:“你这在令人意想不到的方面格外遵守规则的性格一如既往的让人费解。” 琴酒斜睨她一眼,面上看不出对于这种评价的想法,看着很是冷酷无情。 但他手上很诚实的顺从了自己内心的欲求,咔哒一声点燃了嘴里叼着的细烟。 尼古丁铸就的烟雾缭绕而升,飘散在休息室中。库克挥了挥手,随即在发现这样做作用不大以后彻底停住了动作。 琴酒这才从鼻子里溢出半声嘲笑,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包含在里面。 库克淡淡回给他一眼:“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吕洞宾与狗。” 琴酒满不在乎的嗤笑,侧头过去又冲她吐出一口浓浓的白烟。 库克神色无波岿然不动。 ——她憋住呼吸了。 于是心中骤起的暴戾之气略有消缓,森绿狼眸中滑过一分愉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天我的天这是我能看的吗?!!】 【大哥你怎么了大哥,你要ooc了你造吗?但是请务必——摩多摩多!!】 【他默认她看自己手机,他默认她摸自己口袋,他默认她了解自己!】 【行了,我单方面宣布他们锁死】 【库克姐姐我来告诉你!x是kiss的意思!】 【是在谈论木云老师吗?江湖传说老师姬~】 【这是什么三人行,被其中一个抛弃以后,剩下两个互相舔舐伤口的既视感啊!】 【组织boss果然一直没憋好屁,乌丸莲耶这是在哪儿等着木云老师呢?】 【不让琴酒和老师姬见面是……怕琴酒克制不住冲动行事吗(捂脸】 【木云老师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我们冷酷无情的琴爷化身冲动热血向狂犬(哭笑不得.jpg)】 【天,这三个人我真的、我可以!务必是我%#&¥%@】 【楼上有话好好说,你不要脸滚键盘啊!!】 短暂调节完彼此的心情以后,自然该捡回刚才被岔开的话题。 库克把那位先生的命令在脑海中重复一遍,然后提出疑问:“那个人会有放松警惕的时候吗?” 氤氲白烟四散间,琴酒漠然:“是人就会累。” 他说人会累,却没赞同“会放松警惕”的说法。 所以库克读懂了他那和自己完全一样的想法。 “但这是那位先生的意思,”银色皮毛的恶狼微微垂首,“那就遵循。” 库克默认了他的话语。 “我最近有两个新人要带。”半晌后,高挑苗条的冷淡女人道,“贝尔摩德那边的任务进度太慢了,你最好监督辅助。” 交接完最近的工作,她率先离开了这个烟雾缭绕的休息室。 关上门以后顺便还把门上的牌子翻了个个儿,把“勿扰”的那一面摆露出来。 第225章 我叫小黑 大家好,我叫小黑。 别怀疑自己,你没有走错片场。 你问我的真名? 这不重要。 因为自从见到那位女士以来,我之前那平庸到毫不起眼的世俗名字就如同秋日里的落叶一般随风而去了。 我舍弃掉过去碌碌无为可笑滑稽又天真的自己,现在活下来的是恶事做尽冷酷无情一身黑衣潇洒英俊的—— 钮钴禄氏·小黑! 那位女士通常都代称我为小黑。 并在我鼓足全部勇气上前询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个像人点儿的名字时,她告知我,那得等我取得属于自己的代号之后。 所以我接下来的励志目标,就是紧随那位女士的步伐!早日在新公司新同事里争取到正式的酒名代称! 勤奋从来都不止是一句空话,从清晨六点我的闹钟duangduang作响时,这场硝烟弥漫的战斗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拉开了序幕! 从睁开眼睛关掉闹钟再到洗漱完毕衣着整齐,我严格按照《自律自强再创辉煌表》上的要求,仅仅耗时五分钟,完美达成今日第一个日常成就! 「就算世界毁灭,刷牙也得刷足两分钟!」,经验值+100! 然后,我开始用最朝气蓬勃的姿态,最认真郑重的态度,耐心等待那位女士工作指令的到来。 早上七点,手机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没关系,这才是普通人正常睡醒起床的时间。 上午九点,手机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或许是那位女士昨夜劳心费力处理我的人事档案以至于睡得太晚,真是太可悲了,身为合格的下属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优秀可敬的上司添乱呢?! 再等等就好,绝对不能催促上司! 这可是《如何在一众社畜中脱颖而出之三百六十计》的第二百五十计中讲述的至理名言! 中午十一点,手机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这……应该是那位女士起床妥帖收拾过后,正在复核今日工作内容规划然后就不小心忙到了午餐时间,由于觉得眼下不适合打扰自己,所以才没有下发指令吧! 啊!多么体贴下属的可贵上司,我小黑自愿成为您永远的忠仆! 下午一点,手机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那位女士如此美丽清冷高贵大方,睡个午觉天经地义!否则该如何保养她那一头乌黑亮丽如瀑布一般的秀发,如何维持她那不见丝毫毛孔的细腻肌肤呢?! 女士阁下这是为了给予所有公司客户一份宝贵的尊重,所以才会特意花费时间与心力让自己永远保持在最佳状态! 傍晚五点,手机里依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由于腰背挺直坐在椅子上的时间稍微有些超出我的预料,疲惫感渐渐爬上我的每一根骨头。 故而我开始起身锻炼加强体能,拉伸肌肉、扎马步、蛙跳、倒立、腾空翻转三百六…… 晚上七点,我特意设定的全新手机信息提示音终于堂堂闪亮登场~~~! 我小黑就知道,这一天的等待都只不过是那位女士对我意志的磨炼! 但这份区区拷打根本难不住我,我就是天才本才,是下一个势不可挡冉冉升起的公、司、新、星! 激动的手点上屏幕,我屏住呼吸浑身战栗着打开了那位女士发来的消息—— 「上班时间到。十分钟后,我要在宝隆街区十字路口看见你。——krug」 上、上班时间……到??? 不起眼的老旧公寓楼里,一尊石化的雕像从头到尾缓缓裂开了。 【笑死,这是什么《组织的日常》小黑视角啊!】 第226章 香槟 库克开车到十字路口接新人的时候,那全身正装一丝不苟的年轻男人没有直接上车。 而是拉开车门面向她,??噔跪地孝敬了她一个标准土下座。 迎着库克困惑的目光,这位新人猛地支起上半身,气沉丹田:“我很抱歉在您面前犯下了这样再严重不过的失误!” 库克蹙眉。 “我竟然没有询问清楚具体的上班时间以及公司排班需求,就自以为是的向您立下了狂妄至极的kpi誓言,我愧对您对我的看重与栽培!” 黑长直瀑发披散在身后的女人坐在本田驾驶位上若有所思瞧了他一眼。 而后冷淡命令道:“别丢人现眼,上车。” 在夜晚商业街区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年轻男人迎着四周好奇的诸多视线,大声回答着“是!谨遵您的旨意”,然后登上了副驾驶的车座。 【家人们,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点我就看百万观众如何用脚趾为酒厂扣出三个安全屋】 【我笑死,库克女神都让小黑的操作给整迷惑了】 【这华丽且冗杂的形容词,充沛的情感,辅以低效率的信息表达……明白了,这就是中二病的语言特征吧!(狼哥恍然大悟.jpg)】 【这幸亏是库克姐姐啊,这要是琴爷,小黑早就已经眼前一黑了】 【所以小黑这个名字是认真的吗?(捂脸】 【《如何在一众社畜中脱颖而出之三百六十计》……好强的攻击力】 【别的不说,这书名嘲讽性已经拉满了】 【我自认为已经足够社畜,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黑这自我pua的技能水平属实让我甘拜下风】 【玩归玩,闹归闹,你这一举一动全是反讽啊哥们儿】 我叫小黑,今晚是我入职新公司以后跟随前辈第一次外出跑业务。 虽然这位前辈看起来很是高冷寡言,异常难以接近的模样,但我并不在意。因为我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就已经向她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信任。 《如何在一众社畜中脱颖而出之三百六十计》的第251计中这样写道: 「作为一名优秀的社畜,务必要对上司言听计从,指哪打哪,不掺杂任何私心。以付出所有信任这一行为方针,成为最让领导放心的员工。 你去工作,你去加班,你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切尽皆为了——公司的利益!」 我钮钴禄氏·小黑在此立誓,我一定会严格遵守三百六十计的条条教导,努力争取让自己成为前辈最信赖的合格部下! 更何况,库克前辈居然轻易便原谅了我此前心高气傲冒失草率的失误……看来在那副冷心冷情的外壳下,前辈拥有着一颗温柔包容的心呢! “你为什么会加入组织?” 看!库克前辈甚至还在主动关怀我的心灵! 我克制住内心即将奔涌而出的激动,如实回答道:“因为前任老板拖欠我的工资。我便为了生活而来到这里。” “拖欠工资?” 前辈似乎垂怜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合格的社畜怎么能让上司为自己的私生活而担忧呢?所以我连忙解释清楚: “是的,但请您不用担心,虽然前任老板拖欠了我一年零三个月的工资,但我钱包里目前还剩二百日元,足以健全活到明天了!” “如果今晚事情顺利,”前辈道,“你的银行卡上会再多出二十。” “那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我欣喜的表达了自己的激动与热切,是再自然真实不过的情感宣泄。 “谢谢前辈!有了这二十,我就可以健全的活到明天晚上了!” 前辈又望我一眼,大概是对于我的及时反馈感到很是欣慰,然后突然踩下了刹车。 尽管有安全带的束缚保护,我的身体依然还是在惯性作用下前倾又后仰,有些上头的热血骤然冷却褪去。 我顿时了悟过来:“真不愧是前辈,这一脚既体现了您驾驶车辆的高超技术,也在同时利用了看似粗暴实则巧妙的方式使我警醒过来。” “非常抱歉还需要让您亲自出手令我冷静,保持理智处理工作本是所有打工人的基础素养,让您见到我不成熟的一幕真是失职!” “但您放心,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一定——” “闭嘴,小黑。”前辈淡淡道,“下车,跟在我身后。” 我振奋道:“是!谨遵您的旨意!” 今晚跑业务的地点是一家地脚偏僻的老旧酒吧——即便是从客观角度出发描述,也只能使用“破落”这种词汇来形容这里。 但却不能因此而对客户掉以轻心,就像你不能用单纯的外貌美丑去评定一个人的内心品格。 我在心中这样暗暗告诫自己。 库克前辈领头走在前方,她的步伐迅而有力,每一脚都坚定不移。 那件黑皮夹克的短外套随着主人前行的利落动作,衣角在月光中划出几道凌厉弧线。 一头披散的乌发又黑又亮,于风中四散荡开,透着难以言喻的强势。 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有刹那间失神,连带着呼吸都放缓片刻。等我反应过来时,前辈头也不回的身影已经走出两米多远,我连忙拾脚小跑跟上。 前辈没有告知我工作的具体内容以及要求,我心里略感迷茫,却铭记着前辈之前才明确下达的指令。 她说,“闭嘴”以及“跟在我身后。” 所以在命令更新之前,我只需要做好这两点就足够了。 库克前辈径直推开眼前这家酒吧的门,对于那摇摇欲坠般的吱呀声充耳不闻。 ——在意这点的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昏暗酒吧里正坐着众多顾客们完全都没有向入口这边瞥来任何眼神。 是的,“众多顾客们”。真是让人惊讶,这样破旧的酒吧内部却并不落魄,看起来似乎有许多忠实粉丝对这里依然不离不弃。 我环视一周后收敛好视线,坚持执行着前辈“跟好我”的指示,即便路上稍微遇到了些许不太美观的阻碍。 噢我的老天!这真是非常令我苦恼的麻烦事。但好在我处理垃圾的技能早已点满,得以顺利将一切碍事的东西清扫干净,来保证前辈的前路通畅。 什么?你说没有得到命令我为什么要擅自行动? 拜托!这就像上司鞋子上有灰所以我掏出手帕蹲下帮她擦干净,仅此而已!这难道是什么需要特意口头下令的大事吗?! 可惜这件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大概是认为我的清扫手段过于耽搁时间,库克前辈在此期间忍耐不住自己躁动不安的敬业心,亲自抬脚踹远了两个假人立牌。 于是我立刻明白过来,前辈是在工作中最忌行动拖沓以及效率感人的人设,换言之,这是对方的雷点。 绝对不能触及的那种! 尽管库克前辈至今为止还没有同我在这方面提起过什么,但没关系,我已经逐渐理解了一切。 《黑衣公司就职守则》第一条:与其他公司不同,黑衣公司并不拘泥于仅在白天时上班,甚至同事领导们都更加倾向于夜晚工作。 《黑衣公司就职守则》第二条:在和库克前辈搭档时,切忌言行效率低下! 我想了想,又在心里添加上第三条内容。 《黑衣公司就职守则》第三条:库克前辈虽然看着冷淡无情,但她实际上有着一颗非常关怀包容下属的温柔之心。 嗯,这样就没有遗漏了。 我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满意的点点头。 等我实习期过去彻底转正之后就去把这本《黑衣公司就职守则》打印成册,发放给后来的实习生们! 哎呀,他们一定会感动得流下眼泪吧? 这么一看,我真是个高品德高素质的优秀打工人呢! 在像以上这样日常坦然正视自我过后,我就像个影子一样保持着沉默,越过地上难以避免的垃圾残渣,一路跟随前辈落座在这家酒吧的吧台前。 然后我就眼睁睁看到前辈跟吧台里侧正在擦拭酒杯的酒保点了一杯按理说怎么也不应该在工作期间饮用的——酒。 我平日里并不怎么爱好喝酒,但此刻在昏暗渺渺的灯光下,在蓝调爵士乐缓缓流淌的空气中,我偏偏认出了这种大名鼎鼎的香槟酒。 世界上有两种香槟,一种是库克香槟,另一种是其他香槟。 库克前辈所点的这一杯,正是库克香槟。 ——一种口味丰富均衡,清淡而复杂、纯粹又完美的醇厚高级混合香槟酒。 第227章 结论:工具人 曾有人笑谈库克香槟的珍贵性:“你必须拥有六百瓶不同香槟,才有可能在其中找到一瓶库克香槟。” ——金黄色酒液如同流动着的绝世琥珀,细密气泡在酒杯中翻滚上升,最终发出一声又一声的轻爆。 我有些惊讶于这么一座破落偏僻的酒吧里竟然储存有如此昂贵珍稀的名品,并且这里的酒保居然还若无其事的把这东西给开了出来! 然而库克前辈不愧为我的上司,在面对这一幕的发生时,神情间竟依旧没有什么波动,只在接过酒杯时点了点杯沿。 “能拿出这杯酒,说明你已经猜到我会来。”她淡淡道,“这是再好不过的进展,想来你现在就可以给出我想确认的答案。” 奇怪,前辈是在跟谁说话? 在我惊讶的目光中,吧台内侧站着的那名有些上了年纪的酒保忽然缓缓笑了笑。 这名额间爬上沟壑皱纹的中年男人有一种饱经风霜般的岁月沉淀气质。在他身穿麻色马甲沉默寡言谨守着酒保职责时,少有人能够察觉到他就是这家酒吧老板的事实。 “由一百二十多种基酒调配而成的krug容纳交汇了各种美酒的众多优势,口感却协调完美,柔和清淡。” 老板停顿了下,明显是在注视着自己面前的女子。 “百闻不如一见,眼下看来,你们的首领倒是真的酿出了一瓶珍藏款的krug。” “这并不是我需要知道的事。”库克前辈无动于衷抬眼与他对视,整个人就像是块无甚温度的玉石。 “我只要你的答案,然后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目标。” 老板长叹:“答案一直都在,就只怕不是你想要的那一个。” “即便现在倒在地上的这些——你的孩子们全都会被抹除?” 我旁听这场不明觉厉的谈判,忍不住跟随库克前辈的话语而瞥了一眼身后那些痛苦哀嚎着的垃圾们。 而等我重新专心注视于眼前时,就瞧见老板眼角堆积的鱼尾纹因这番威胁而抽搐着拉直了一瞬间。 他明显陷入了蚀骨钻心的痛苦之中,不是那种肉体意义上的疼痛难捱,而是一种更加深入灵魂的煎熬抉择。 “他们都是好孩子……”老板沉痛的目光扫过整个酒吧,“在得知乌鸦盯上这里的时候,也没有一个孬种怂包嚷嚷着散伙离开。” 他所说的孩子们,就是目前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壮汉们,也是刚才默不作声沉闷坐在各处座位上的“酒吧忠实粉丝们”。 如今看来,他们或许还是这位酒吧老板的坚实拥趸者。 将这些人的生命与未来明晃晃放置在谈判桌上,这显然令老板极其不忍。中年男人的声音已经染上了颤抖。 “是么。”库克前辈中肯客观的给出评价,“这样有骨气的好苗子,都死掉的话应该很可惜吧。” 语气轻描淡写,并不夹带任何私情滤镜,可却也正因如此,使得在场众人都能意识到那份她所说之言必将成为现实的笃定。 空气中凝滞冰冷的气息迅疾蔓延开来,老板浑身打了个寒颤。 仿佛在下一刻,一眨眼的功夫,就会有死神的镰刀朝他、朝他的好孩子们大把挥下,强势卷碎所有生机。 但——没有。 死神的镰刀陡然转了个弯,将使用它的权限交给了…… “我?”我愣了愣。 事实上就连其他人也跟我一样诧异惊愣,只有突然下达了这种奇怪指令的库克前辈本人一副无事发生的冷清模样。 《黑衣公司就职守则》第二条:在和库克前辈搭档时,切忌言行效率低下。 所以我很清醒自己没有时间用来发呆误事,只在意外过后点头应是:“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你眼前的这位石村先生手里握着两条油水丰厚的海外贸易线,拥有地上这十七个忠心耿耿并且在此领域成就不凡的义子们,以及数不尽买家的联系方式。” 库克前辈非常耐心的为我指明目标:“你今晚的任务是替公司拿下那两条贸易线,且不止是贸易线。” 原来如此,那看样子刚才发生的对话就是石村先生、也就是酒吧老板在向己方表明不乐意达成这笔交易的坚决态度了。 尽管没有听前辈提起己方为此付出的交易筹码是什么,但就目前而言,对面十八条命怎么不能算作是最沉重的筹码呢? 很公平的好吧! 于是我欣然点头领命:“是,谨遵您的旨意。” 随即我转身朝后方那十七位各自受伤倒地,却仍旧努力高昂起头颅望向这里的汉子们走去。 ……要一一进行商讨询问的话,时间难免漫长,容易让前辈焦躁心急,是绝不能操作的错误行径! 那么就找出领头羊单刀直入吧。 “嗯……应该就是你了吧。” 我在寸头花臂男身边蹲下,好声好气的压低声音和他商量了一下。 “请问你喜欢带着活下来的石村先生以及其他人一起投降归附我们,还是更喜欢明天的新闻头条变成——某酒吧老板赤身裸体死在情人床上,被发现时全身被捆缚,仍保持着生前情趣姿势?” “你敢!!”他突然奋力撑起上半身冲我吼道。 我偏头笑了笑,又体贴的俯身朝他凑近了些,好方便他听得更清楚一些。 “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敢不敢。如果我的前辈因为这次工作任务而感到不快,那她理所应当会选用某种方式去发泄出气,到时候我一定会提议前辈这样做的。” “你知道我们能够做到这件事的吧,简直轻而易举。所以再好好想想,真的要用十八身骨气来换一份旷世耻辱吗?我可以保证连续一个月都有相关持续跟踪报道哦~” 到这里,我的诚意应该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可是现在距离前辈下令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那样一定会使库克前辈感到厌烦的! 所以我没有继续浪费时间等待寸头花臂男的回答,而是直接起身回到了前辈身后立定。 库克前辈言简意赅:“结论。” 我真是爱死了她这份毫不扭捏的率直,完全不像我的前任老板那样动不动就蹦出一两句意味不明的谜语,全凭下属去猜。 上班又不是推理番!我猜你个大头锤子!有那个时间不能多搬两块砖吗?! 我腹诽着,略带遗憾的老老实实答道:“是这样的前辈,我觉得可以尊重石村先生的这份铁骨铮铮。毕竟这种事就算是传扬出去,想必其他人也会久久传颂石村先生的身材有料……” “够了!” 哪来的声音?可能是幻听吧。 我眨了眨眼睛继续道:“夸他老当益壮,童心未泯——” 那道疑似幻听的大嗓门又一次出现:“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我说够了,都够了还不行吗?!我同意!!!” 酒吧老板面色一变,张嘴就要呵斥。 这哪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发威?我连忙扭过头望向寸头花臂男,惊讶道:“啊,原来是你在说话。” “这么着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公布吗?” 寸头花臂男远远和吧台内的石村先生对视一眼又很快错开视线,那双犹如燃烧着火光的眼睛死死盯在我身上。 “我愿意归附乌鸦。” 他咬牙切齿字字泣血。 “我愿意携其余弟兄归附效忠你们的组织,同时交出我们手里的两条贸易线经营权以及拥有的所有买家名单!” 石村先生怔然。 有其他义子急切出声:“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大哥,是那个狗杂碎跟你说了什么吗?!” “?”忽然被骂的我欲言又止。 寸头花臂男支坐起来歪头吐出一口血水,横扫他们一眼,悲怆道:“你们只需要告诉我,想不想要父亲声名扫地沦为笑柄?” 于是后面的事情就显得顺理成章了,心存死志的石村先生被义子们反过来强行安抚住,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留住一条命。 但那都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库克前辈甚至都没有等酒吧里的兵荒马乱结束的意思,在得到石村先生的承诺后便转头就走。 离开这里时我坐的还是上司那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跑车。 路上库克前辈没有询问我究竟对寸头花臂男说了什么才让对方回心转意。不过想来倒也正常,毕竟身为公司资深干员,前辈的经验丰富,肯定有着更为有效的解决方法。 像今晚这种场合,明显只是库克前辈故意给我崭露头角的机会,送功绩给我罢了…… 我就说!前辈果然如我所想的那样体贴包容!一点都不像外面那些只知道打压新人的社会渣子! 而且她甚至还轻描淡写的送了我一套民居房让、我、住! 送给我的送给我的,送(手动标红)——给我的!! 试问谁能拒绝这样周到大方的上司?!没有人好吗! 临下车时,这位长发披散的干练女神前辈还尽职尽责的告知我:“明早之前,这次任务的酬劳会打到你卡上。” “咱们公司竟然是成单提成工资制度吗?” 我后知后觉,倍觉感激。 “原来是这样,所以您今晚才会退居二线,就是为了让我尽快完成开门红讨个好彩头啊!” 都说得意忘形,果然没错。 意外发现前辈关怀的我一时激动,竟然忘记了前辈不喜欢废话的性格。所以在对方一脚油门踩下扬长而去时,吃了一嘴汽车尾气的我也并不觉得生气。 拥有一处安稳房产的日子是多么让人心情愉悦保持稳定啊。 而这份淡淡的愉悦感在第二天早上七点,我收到银行汇款的提醒短信时,更是直接达到了顶峰! 我脑子里满是昨夜出门时,库克前辈淡淡说着“如果今晚事情顺利,你的银行卡上会再多出二十”的画面回放。 “二十……”我呆呆重复,“原来是指二十、万……美金啊。” 一单业务成交,提成三千万日元。 上夜班是问题吗?根本不可能! 我深吸了一口气,当即给我亲爱的前辈发送短信过去。 「请您今后碰到适合我这种新人的业务单时,务必第一时间联系我!我将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您万分诚挚的下属 小黑」 黑发黑瞳的女人回到自己的安全屋以后一眼掠过这封信件,而后顺手点下删除键。 她坐在床边花费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回顾今晚的全部行动细节,重点完全放在小黑的一举一动上。 这次的任务本就是用来观察估量新人能力与潜力的隐性考核,而小黑虽然表现出的性格三观有些不符合常理,但他今晚采取的却是让组织利益最大化、同时也是效率最高的行动方式。 所以库克在向那位先生发送的任务报告中这样评价道: 「月见乔二的思维逻辑异于常人但可以驾驭,危险系数居中。手段干脆利落且有效,擅长在工作相关的人际关系中进行自我脑补,是天生好用的工具人。 其心智脑力与行动力完全具备拥有代号的潜力资格,可继续观察测试其他能力极限。 另:详细任务报告已添加为附件。——krug」 那位先生没有回复,库克也并不在意,反手就给她最近要带的第二个幸运新人,发去了相同性质的工作邀请函。 「小白,明晚八点,宝隆商业街十字路口见面。——krug」 【很好,鉴定完毕,库克是真的不会给人起名】 【小黑之后又小白,狗狗名字既视感……】 【所以这是小黑篇结束了,下一章轮到了小白篇?】 【这种第三方视角去看组织真的有种《组织的日常》那种番外感(捂脸.jpg),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柯学世界里的嫌疑人小黑,原来是单纯的组织新人,但外号叫小黑】 【原来小黑是有自己名字的啊,笑死,我快真以为他名字就是小黑了!】 【所以最近更新的漫画就是要从这两个新人的视角去描述别人眼中的库克酒吗?】 【不用描述了,我已经悟了!库克跟别人相处时真的完全是清清冷冷的感觉,和跟琴酒在一块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啊,啧啧】 第228章 小白 我是丸井里一,但负责带我的那位组织高级成员喜欢叫我小白。 ……不清楚是个人特色习惯,还是那位女士骨子里的高傲使她并不乐意在我这种无关轻重的人身上浪费脑力,所以才会连简短的四个字都不去记忆,而是怎么顺口怎么来。 不过这点小事倒没什么所谓,名字这种东西,本就是用来被别人称呼的一种符号而已。如果上司能够带我升职,那她自然想称呼我什么都可以。 我已经加入这个组织有一段时间了,可一直都没有机会能和组织里那些核心成员打交道。 直到前几天,有人通知我被挑中成为某位大人物的下属,随即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那位女士就来到了我的面前。 该怎么评价的对方给人的感觉呢? 温凉的美玉?清冷的晨雾? 都很符合,可在那之前,那股迫人到完全令我忽视她性别样貌身材穿着的强势气场,才是最为摄人心魄的存在。 她说可以称呼她为库克,是我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搭档。 这个说法可真叫人受宠若惊,要知道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组织底层人员,与其说是工作搭档,倒不如直言对方是来审视我能力的监督官。 哦别误会,我并不排斥这件事。甚至正相反,这对我而言是一个求之不得的好消息呢——和库克的接触将是我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而就在这样的期待与筹备中,我终于在昨晚深夜收到了来自库克的任务通知。 所以现如今我正按照那条通知所写,来到宝龙商业街的十字路口边,并在约定的时间到来时,坐上了一辆白色本田nsx跑车。 嗯,司机还是我未来这段时间的上司。 我斟酌着开口,并观察对方的脸色:“那个,不知道方不方便……” 然而驾驶位上的冷淡女子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我的犹豫和试探一样。 我抿了抿嘴唇,还是选择继续说完:“库克大人,可以告知我今晚的工作内容吗?” 根据她之前的神情姿态,我还以为她依旧会选择无视,却没想到这一次她目不斜视干脆利落的给出了回答。 “你的档案资料中写着你擅长潜入与搜集情报,就连对于自己未来的定位也是情报组一员。” 她平铺直述道:“今晚就供你发挥长处——在我与虎川组的首领商定交易的一个小时内,你要从对方办公室里拿到他们收买某个议员的证据。” 竟然需要潜入对方的腹地吗? 我皱起眉头又很快抚平,谨慎追问:“证据的话,具体是指?” “虎川组自留的议员把柄、双方来往信件、密切异常的通话记录……”库克冷清道,“随便什么都行,我只看结果。” 虽然话是这样讲——指不择手段什么的——但我很清楚,有些事库克没有提,却不代表对方会允许发生。 就比如,若是我在潜入途中暴露行迹,那么为了保证组织交易的顺利进行,库克绝不会承认我的身份,甚至会比虎川组的人更快动手灭口我。 ……原来如此,实力不够就会死掉。这是一场只针对于我的考核呢。 库克的车技就像她本人的气场一样雷厉风行,在急转方向盘的同时,甚至还有闲暇告诫我:“有把握就干,没把握就退回外围废物圈。” 我怔愣一瞬,忍不住半开玩笑道:“虽然我已经对您的性格有了一点模糊概念,但这句话听起来还是很像激将法呢。” 库克又一次以缄默回应我,但我却不像刚才那样忐忑了。 果然是这样,不理人的时候不等于全然无视那人,而是觉得没有必要进行无意义对话。 是个讲述高效率的女强人啊。 我在心底感慨着,同时开始冷静构思接下来的临时行动计划。 好在库克没打算让我直接上去送菜,在意识到我坚持进行任务以后,她就将虎川组大本营的地图扔给了我,还告知了虎川组里巡逻小队的交接时间。 于是地狱难度的紧急任务一下子就变成了稍高难度的考核任务。 跑车引擎熄灭,在距离虎川组大本营还有两条街的路边位置,我深吸一口气孤身下车。 “九点到十点,我可以保证办公室的主人不会回去。”库克淡淡道,“事成之后给我发消息,我会接应你离开。” “是,库克大人,定不辱命。” 我躬身行礼,而后转身朝早已相中的阴影角落处快步走去。 * 丸井里一档案资料里所记的擅长潜入绝非胡诌。 库克看着监视器里黑衣男人偷偷摸进首领办公室的身影,对此深有领悟。 “这个小子就是人事这一次挑出来的新人之一?” 虎川组的首领,实际代号名为梅斯卡尔的青年就坐在黑长直女人的旁边,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屏幕里的丸井里一。 “是个有脑子的,不急功近利,身手也轻巧,当个情报组成员倒算得上是知人善用了。” 库克环抱双臂笔直立在桌前,额发下一双狭长凌厉的丹凤眼眸色幽深,犀利点评道:“他没发现你办公室里藏着的监视器。如果这是实战,那他已经变成了筛子。” 梅斯卡尔失笑:“不用这么严格吧,有好些代号成员都没法察觉我安装的伪装型微型监视器呢。” 毕竟那可是他在这行当中用来吃饭的手艺,怎么也不能被随便一个新人直接掀桌,否则他堂堂“机械神手”的面子往哪儿搁? “在这方面不要以己度人啊,库克。” 天赋异禀的青年吐槽着,“要是新来的都是你跟琴酒那种变态,我们组织早就做大做强称霸全球了。” 库克:“别吵。” 梅斯卡尔:“……行吧,是我说了废话。” 他抬手捏起手指做出个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结果就看见面色无波的清冷女人忽然眯起了眼睛。 有杀气? 梅斯卡尔眨巴眨巴眼,然后转回头去看监视屏幕,拖长音“哇哦”了一声。 “我们好像中奖了耶。”他快乐的说。 虎川组的首领办公室里确实存放有不少举足轻重的机密文件,不光存有某几个霓虹议员的把柄,还有mi6失踪特工的近况线索、fbi高层被威胁的记录、公安长官收受贿赂的照片证据…… 方方面面,堪称包涵到位。 更绝的是其中情报并非全然用来钓鱼的幌子,而是真真假假,若有似无,令人难以分辨其真实程度。 ——是本人来了都得稍微思考两秒才能否认的程度。 而本应只取走原本任务目标的丸井里一,却在迟疑了一会儿以后拿起了与fbi高层相关的文件,随即又毫不犹豫的将其他机构的情报也同样一并卷入怀中。 “我就说他还有点脑子吧?”梅斯卡尔扬起眉梢,“你瞧他还知道多拿几样好给自己打掩护呢!” 库克眉眼冷凝,拿起手机扫过最新短信内容。 是丸井里一发来的任务完成汇报和接应求助。这方面对方倒是很诚实。 墨瀑般的黑发随着主人霍然转身扬起稍许,库克转身抬脚。 “梅斯卡尔,带上你的人去c点待命,十分钟。” 梅斯卡尔伸了个懒腰,轻笑:“放心,我懂你规矩的,五分钟足够。” 此处幕后发生的这一切,某种意义上作为主人公的丸井里一并不清楚。 但大概是冥冥之中世界意识冲他好心打了个喷嚏,又或者是直觉作祟。在成功完成今晚的考核任务后,丸井里一的心脏却仍旧扑通扑通直要跳出胸腔,不祥的预感控制不住四散。 而且这种不和谐的预感在那辆白色本田急刹在自己面前时骤然到达了顶峰! 怎么回事,这种奇怪的违和感?现在可不是应该心虚的时候啊,要表现得若无其事才是最优解! 丸井里一深吸一口气说服了自己,抬手拉开近在咫尺的副驾车门坐上去。 驾驶位上的女人一如既往保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并且直奔主题:“东西呢?” 丸井里一把外套口袋里的照片摸出来递给她,故作轻松道:“在这儿。虎川组的老大做得还挺到位的,照片拍的很清晰。” 库克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接过那两张照片,视线随意扫过便确认了真伪。 丸井里一表面上不在意,实际上眼角余光将她的全部神情变化都纳入其中。 可令人遗憾的是,他什么都没能看出来。坐在身旁的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块冰玉雕成的人形,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存在。 ——就连一句收服人心的敷衍夸赞都吝啬给出。 丸井里一下意识无声吐槽完又犹疑起来。 自己要不要透露出刚才在虎川组首领办公室里看见的那些东西呢? 可如果让组织得到那些情报,对应着的各国官方机构就都会受到辖制,甚至会被黑衣组织抓住弱点反向进行把持操纵,尤其是这其中还有着fbi高层的信息。 那……不告知给库克,就此将这个秘密隐瞒下来吗? 虎川组虽然与组织达成了交易,但那只是利益绑定的关系,说到底随时都有可能化作敌人。更何况这次机密文件消失,时机还这么微妙,虎川组一定会怀疑上组织,却碍于没有证据而无法报复。 在这种隐性敌对的情况之下,虎川组大概率是不会把自己众多机密文件丢失的事实透露给黑衣组织的。 也就是说,自己拿走那些资料的真相并不会败露。 ……但是,事情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丸井里一依然心中难安,又倏忽有些恍然。 对,没错,太顺利了。 他终于找到了今晚行动的最大异常。 骤然醒悟之后,丸井里一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歪头判断库克的表情,反正十有八九他也看不出来那人的想法。 太顺利了——新人先生不由自主的开始复盘今晚遭遇的一切。 收到库克消息一起出任务,临时告知任务内容为潜入敌方搜集情报,虽然在潜入过程中历经好几次差点露馅,但总体算是有惊无险的成功进入目标地点,然后还在那里意外发现了对自己有用的秘密情报。 只看中间部分似乎没什么不正常的,但如果去掉中间的过程,只看事情起因与结果…… 只能用离谱的巧合来形容了。 想到这里,丸井里一身体蓦地僵硬起来,几乎是瞬间就想跳车逃跑! 可在身体行动之前,他的耳朵却先一步捕捉到一声仿佛震耳欲聋的细碎声响。 车门被锁了! 丸井里一心脏漏跳一拍,装作惊讶的侧头看了一眼车门,又去看库克,笑道:“我们车上可没有儿童啊,锁上门难不成是怕我突然跳车吗?” 库克嗯了一声。 丸井里一:“……”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挤出一个笑容:“库克大人,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跑车猛地发出一声尖啸,骤然横停在夜深的街道中央。 丸井里一屏住呼吸差点就要先下手为强,却见急踩一脚刹车的库克丝毫没有动手的意图,只稍微偏移了身子看他。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做决定。” 她平静道:“现在倒戈,然后在接受组织并不致命的刑罚后,成为一名代号成员。” “如果不放心,我也可以承诺,保证你今后不会被任何同僚针对攻击。” 听见这样面面俱到的诺言,丸井里一却如坠冰窟。 他扯了扯嘴角,试图继续嘴硬:“库克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在说什么?” 懒得和他兜圈子费时间的库克径直拆穿他:“fbi,你还有四十二秒。” 丸井里一眼神温度陡然降至冰点,突然伸手摸向自己腰后。 但他的指尖还没来得及掀开后腰衣摆,整个人就已然停住了动作。 因为库克的枪已经抵上他的眉心。 “二十七秒。”黑发黑瞳的女人毫无感情的宣读着他的死亡倒计时。 丸井里一咬了咬牙,沉默片刻后忽然道:“只要我退出fbi,答应成为组织成员,你就能实现刚才的诺言,保我活下去吗?” “是保证你不被其他同僚针对攻击,而不是你一定能活下去。”库克漠然纠正,“我救不了废物。” 丸井里一眯起眼睛盯着她看,眉宇间隐约可见挣扎。 库克念道:“十秒。” 她扣在扳机上的食指渐渐用上力气。 “四、三、二……” 丸井里一飞快大喊:“我同意我答应我倒戈我想活下去!!!” 空气陷入一片寂静。 第229章 人性化 【库克酒是我的神,我去】 【好爱这种除开不必要社交、只冲刺在自己想做之事道路上的人!(狗头叼玫瑰.jpg)】 【又一瓶新酒平平无奇的出场了,还真别说,梅斯卡尔这外国小哥有点玩世不恭那味儿了,够劲儿】 【咦,竟然还有打不过就加入选项吗?组织这么人性化?】 【嘶,我怎么觉着……库克女神这就是单纯的给酒厂拉劳动力呢,她完全没考虑那么多弯弯绕绕吧!】 【库克酒:fci还是mi7都是什么东西?立场阵营不统一?没关系,统一就好了。(理直气壮.jpg)】 【笑死,我还以为小白会宁死不屈,结果他是怎么做到卡在最后一秒钟里说出这么多字的?】 【最后一秒开口时被口水呛到,小白卒】 【哈哈哈哈大熊猫的笋都让楼上你夺完了】 但现实就是丸井里一没有被致命口水呛住,所以库克如约撤开了枪口。 丸井里一眨了眨眼,搭在后腰的手悄无声息的往藏枪的位置动了动,然后他就看见面前的女人眼帘微垂,墨玉般沁凉的眼珠静静凝在自己腰间。 “……” 男人咽了咽唾沫,果断举起双手表明自己的无害。 库克瞥他一眼,没什么表情的收回了视线,随即就好像刚刚的对峙没有发生过似的,挂挡踩油门,跑车嗡鸣着重新开始疾驰。 丸井里一表面讪笑着放下胳膊,心里却猛地一沉。 他方才的动作以试探为主要目的,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库克甚至都没提出让他上交身上武器的要求。 这意味着对方拥有足够强势的自信心,完全有把握赶在自己拔出枪前先一步解决问题。 丸井里一回忆起三分钟前对方枪口抵上自己眉心的那一幕。 快,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都没来得及看清这女人是怎么把武器摸出来的,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机会。 ——无法与之抗衡。 fbi探员先生深刻意识到了这残酷的事实。 他苦笑一声。 来之前就猜到,能让那位王牌精英都在两年前铩羽而归的犯罪组织哪有好相与的。 可偏偏自己鬼迷心窍,把上司忽悠打工人的话给听进心中一二,又因为前段时间作为组织外围成员一切顺利,根本没受到任何刁难和猜疑,这多多少少导致了他的轻视。 直到现在再回头看,这个组织恐怕是信奉宽进严出政策吧。 进来,无门槛欢迎。 出去?您横着请。 丸井里一叹了口气。 他上司这次打算越过詹姆斯那一派的人,试图直接从黑衣组织身上捞取情报以证明自己地位的野心,如今只能打水漂了。 不过这些都只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演好假意投诚这场戏,然后活下去。 说实话他没想到这个在詹姆斯等人口中形容恐怖的犯罪组织还会这样讲道理,居然还有投降不杀的人性化理念。 就是库克口中提到的组织刑罚……应该是指严刑拷打逼问fbi内部情报之类的程序? 丸井里一经受过特工专业训练,在这点上倒是不太担心。 库克没有花心思分析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在开车途中接到了梅斯卡尔的电话。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她道。 梅斯卡尔本来带人埋伏在二人停车位置的附近,只等人跳车逃跑就直接赏一枪子儿。结果人没等到,就看见那辆本田跑车重新启动飞驰而去。 梅斯卡尔顿时就知道用不到自己出场了。 此时他已经回到了虎川组大本营,正瘫在办公室沙发上试图八卦。 “你怎么跟他说的?”梅斯卡尔兴致勃勃,“接受投诚?” “嗯。” “他就信了?” “这是事实。” 梅斯卡尔看起来很想吐槽,旋即又想起什么,妥协道:“好吧,你那张说一不二的脸和只追求效率的行事风格确实很有说服力。” “但小脑仁这么可爱的手下不像是你能接受的——做起事情来说不定会像伏特加那样哦。所以你打算在处理完以后把他交给谁?” 库克手底下方向盘打过半圈,闻言微蹙眉头,觉得他这问题很奇怪:“谁处理的归谁管。” 梅斯卡尔愣了愣:“朗姆?我还以为你会把人送给琴酒……这人再憨,好歹也是份战力。” 他说得隐晦,但库克已经听出这句话的未尽之意。 “小白擅长情报搜集,本就适合放在情报组。” 她的语气没有因为梅斯卡尔的暗示产生波澜:“一切都是为了那位先生的基业。” “无论是谁,唯独这一点必须贯彻始终。” 电话那头的梅斯卡尔怔了怔,而后笑出声来。 “还真不愧是你给出的答案……那我有了些好奇,如果未来某天琴酒背叛了组织,你会怎么做?” 库克没有回答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毕竟全组织上下只要是认识琴酒的人都知道,那匹狼王根本不可能叛离黑暗。 琴酒生来就属于漆黑。 而梅斯卡尔也没等她回答就自顾自反应过来:“哦,我好像问了句废话,毕竟当年那个男人和你关系那样铁,最后身份曝光的时候不还是由你亲自下手……”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嘟嘟忙音。 库克挂断了电话。 第230章 记忆未泛黄 在将丸井里一送到朗姆手下以后,库克在基地走廊撞见了一身寒气的琴酒。 难得的是他身后竟然没有随身携带一只大块头,更难得的是,库克明显能感受到他心情不错。 具体表现在他在看见库克以后竟然主动发出了邀请:“宫野明美的出租屋,一起去?” 于是库克便了然于他这份欢欣雀跃的好心情是从哪里来得了。 小黑已经塞给蒂塔去仔细培养调教,小白也已经在十分钟前就被她安排了一套“刑罚+洗脑”的豪华套餐。眼下库克还没接下一份任务,倒是罕见的悠闲。 所以她花费了两秒钟将自己明天要完成的日程表规划完毕,干脆点头道:“走。” 若是单提宫野明美这四个字,库克不一定会对她留下印象。 但架不住琴酒异常在意她那个从组织毒气室里凭空消失的妹妹雪莉,每次提起来时都是兴奋与杀气交织狂飙,库克想不注意都难。 这次居然还亲自前去探查一个死人的住所,这种作风一点也不琴酒……大概和上次在杯户饭店里被雪莉从眼皮子底下逃走的事有很大关系。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 坐在保时捷副驾驶上的女子抬手扫出卡在衣领里的乌发,淡淡评价道:“又介意得要死,又没那么着急想让她死……这样矛盾的行径会让你产生快感吗?” 她旁边驾驶位上的当然就是被评价的当事人。银发男人嘴里叼着燃至半截的细烟,车窗半开,有些模糊了他冷冽的嗤笑。 “啊,说不定呢。” 库克又一次道:“真是搞不懂。” 若说她年少的时候还会为了跟别人多打几架而故意啰嗦废话几句,那她现如今就省时间多了,基本遵循“用最短的时间办最快的事”这一准则。 当然也会有例外情况,那就是“可以稍微费点功夫换取最大利益”,但那也和琴酒的“猫戏老鼠”有着很大区别。 就比如说今晚在和小白对峙期间,她本可以直接一枪把人崩了,但为了能让组织里多一个勤勤恳恳打工人来分担自己的工作压力,她故意威逼利诱,顺利把对组织洗脑项目一无所知的对方送进了无底深渊。 丸井里一想诈降挺过刑罚折磨然后继续做卧底?开什么玩笑,她库克又不是大冤种。 等到那位fbi探员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意志摇摇欲坠之时,朗姆会好好教导他该如何在今后效忠组织的。 几句周旋的话换来一名兢兢业业别无二心的同僚,为了这样的买卖,库克也可以稍做忍让。 这一点是那个男人尚在组织时,她从他身上学来的优点。 库克眼神一暗。 黑色保时捷古董车最终停在一栋民居公寓楼门前,由琴酒带路,两人来到了宫野明美生前租住的公寓房间里。 大抵是因为宫野明美和当初的黑麦威士忌由于组织身份天差地别而未能同居的缘故,呈现在眼前的房间明显只是个一居室,只有一张床,各处摆放的物品也都透着呼之欲出的女性风格。 库克走到一面墙大的书柜前大体掠过两眼,从上面看见了一些大众青春小说,还有数量众多的生物医学化学等学科基础教材。 如果要以世俗的眼光来评价的话,宫野明美无疑是个好姐姐。 可惜库克在这方面被琴酒传染的有些相像,都对已死之人提不起太多兴趣。 ……好吧,可能还要更过分一点。对于活着的无足轻重之人,她同样不太会有记忆对方名字的欲望。 嗯,这边被用来举例的依然还是小黑和小白。 琴酒虽然有兴致亲自跑来一趟,但这不代表他有那个美国时间去亲自事无巨细的翻一遍房间,而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小弟的重要性了。 库克看着提前来到这儿,正大手大脚胡乱翻腾一气的伏特加,沉思了一会儿,扭头问曾经的好搭档:“阵,我是不是也该找个像伏特加这样的固定挂件了?” 听得清清楚楚的伏特加本人:“……” 琴酒:“……” 银发男人原本正在扫视床头柜上的宫野姐妹合照,闻言瞥视自家小弟僵硬的背影一眼,淡淡道:“别找这么笨的。” 伏特加:“……”虽然被骂,但不敢吱声.jpg 说起来,当年和他在一起的十个候选者中不乏有擅长小聪明的阴暗批,但偏偏是他这个耍不来心眼子的老实孩子被大哥一眼挑中。 伏特加至今都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好擅自揣摩大哥或许是偏爱更听话的。毕竟大哥虽然看上去是个妥妥武力派,但他本人其实也非常会耍心眼子,根本就没有对外置大脑的需求嘛…… 库克却不会产生这种疑问,因为就在琴酒说出那句“别找这么笨的”以后,她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另外一句。 ——“既然你找不到做事顺眼的,那就找个听话的憨憨吧”。 自以为泛黄的记忆原来从不曾远去。库克相信此时就连面无异色的琴酒,也一定会想起那人在笑眯眯说出这句话时的轻快模样。 ——当时有多轻松愉快,在得知那人背叛了他们之时就有多愤怒恶心。 经年累月并肩作战交付后背的情谊,终究比不过一句所谓光明与正义。 “那果然还是不找笨的比较好。”冷玉般的女人低声仿若呢喃,“之后有空得去问问小黑的培养进度。” 琴酒早就习惯这人动辄给无名小卒起些小猫小狗似的外号用于指代,因此他没问小黑是谁,只斜睨她道:“这次有不错的新人?” 库克中肯的给出鉴定结果:“能力合格,就是脑回路有些迷惑。” 这个迷惑显然不是指智力低下。 得到答案的琴酒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前方大块头的背影。 啧,脑回路迷惑总比单纯的烂泥扶不上墙要好。 在二人闲聊期间,对宫野明美房间的搜索工程已经进行到尾声。 伏特加完全不想试图抱怨两位大佬为什么一点忙也不帮,真·站着说话不腰疼。于是三人之中看起来个头最大的他姿态反而最低,低着头勤勤恳恳的向另外两位上司汇报工作结果。 “都翻遍了,没有找到什么有效信息。不过电话答录机居然还在工作,我问过邻居,他们说这家最近确实有响起过电话铃声,而且还不止一次。” 说到这儿,半夜里也要坚持墨镜人设的大块头有些疑惑不解,并且也耿直的问了出来。 “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宫野明美已经死了,怎么会有人一直给她打电话过来呢?” 琴酒嗤笑:“女人的通病罢了。” 库克双手环臂反驳:“容我谢绝这种污蔑指控。” 琴酒微微挑眉瞧她:“……某些。”半晌后,他修改了自己的话。 给伏特加看得目瞪口呆。 有一说一,虽然远远不止第一次看见这二人的相处模式,但每一次都能给伏特加带去不小的诧异震惊。 第231章 永恒情人 既然有新线索,那绝对是不能放过的。 琴酒从怀里摸出反向追踪程序磁盘,丢给伏特加让他去车上拿电脑回来安装运行。 库克旁观全程,直到伏特加离开以后才语气微带古怪的问琴酒:“……你现在都把这种东西随身携带的吗?” 可黑衣银发的冷酷男人却似乎并未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以备不时之需,总有用上的时候。” 就比如说现在。 ——不,她问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库克站在原地思索两秒钟,最终确认琴酒压根就没在意过磁盘揣在怀里会碍事这个选项。 毕竟这是一个哪怕近身战也从来银发长泻肆意狂傲的男人,不像她,每次有需要自己亲身上阵的任务时,还得为防碍事提前扎个头发。 ……库克意识到了问题。 ……去剪个短发吗? 还是不了,她喜欢长发,而且这件小事也并未给她的工作造成影响。 伏特加对于他家大哥的具体指令向来执行效率极高,二人没等几分钟就等回来了抱着笔记本电脑的墨镜大块头。 插进磁盘导入电脑,开启反追踪程序待运行,然后就是等。 硬等。 这种事简直就是在库克的底线上蹦迪,于是她直接坐上了沙发,掏出手机开始核实明天任务的资料库。 由于是单身公寓,这房间里的沙发只能容纳两个人坐下,还略显拥挤的那种。眼下她先一步坐过去,琴酒没兴致跟她挤,索性坐在了小桌旁边的滑轮皮凳上。 伏特加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没有能坐的地方了,最后紧闭嘴巴站在他大哥身后半步。 二十分钟后,库克看完朝香酒发来的信息,出租屋里的老旧座机终于叮铃铃响起。 琴酒给了伏特加一个眼神,后者连忙上前开始操作电脑程序进行信号反追踪——这个过程只需要二十秒就能得出来电者的发信ip地址。 无人接听,座机自动转为答录机模式。 “喂,你好,这里是宫野。我现在有事不在家,如有要事,请在嘀声后留下您的姓名以及联系方式。” 而后几乎没有停歇,电话那头响起一道在场三人全都熟悉的女性嗓音。 “姐姐,是我。” 她甚至还自爆了身份。 电话这头,琴酒眼睛微眯,幽绿瞳仁中明显浮现起一抹锁定到猎物以后的欢愉亢奋。 “后天要去参加双塔摩天大楼的开幕典礼,我——” “嘟嘟嘟……” 一直默默运行着的反追踪系统仅差ip地址的最后三位数就能计算成功,可这通电话突然毫无预兆的被挂断了。 伏特加皱眉看了看电脑显示追踪失败的页面:“只差几秒,可惜了,大哥。” 琴酒却并不在意这点小问题,他的嘴角在宫野志保说出自己的行程安排时就已然高高扬起。 “似乎连老天都在帮我们啊。”他仿若喟叹般说出这句话,隐约还能从中分辨出某些战栗。 库克点划手机的指尖一顿,抬眸看他:“朝香酒说已经查到之前入侵组织网络的人了,看ip就是在常盘集团工作的原佳明。我本来打算明天去处理。” 而双塔摩天大楼正是由常盘集团出资建造的,开幕典礼也会由对方负责统筹举办。 “那就挪后吧。”琴酒点了根烟,淡淡道,“你明天应该还有别的安排,原佳明的事我去处理……只不过稍晚一点。” 他勾唇:“——就放在后天。” 库克没说话,仍旧看着他。 琴酒与她对视一眼,嗤笑:“放心,我保证那家伙不会有时间将组织的情报出卖。” 就算这么巧,原佳明就刚好选在明天出卖组织,那也没关系。 只要知情人都死了,那就没有知情人。 琴酒深深信奉着这个道理。 明确得到这一旦兴致起来行为就相当出格的家伙的保证,库克终于默认任务转手,顺便将原佳明的个人资料以及注意事项转发给新的执行人。 然后面对着为自己主动分担工作的优秀同事,她又想起来另一个进度异常缓慢的公司项目。 “上次让你帮我催贝尔摩德的任务进度,她人呢?” 库克心平气和道:“那本来是龙舌兰负责的长期任务,一直以来虽然没什么结果,但好歹任务报告在不停更新。” “自从龙舌兰出事以后,这项任务转交给她负责,至今四个月十三天,期间任务报告只更新过一次。” 而且用的还是龙舌兰之前的汇报模板。 库克心中极其冷静的为某摸鱼怪再添一笔。 再这样下去,说不准什么时候,贝尔摩德就能加入她心目中的裁员名单了。 旁边隐约感受到杀气的伏特加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尽管一直都知道贝尔摩德玩那套神秘主义整得跟上班摸鱼似的,但他属实也没想到具体数值会这么离谱…… 什么神秘主义,该不会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的摸鱼吧? 琴酒叼着烟啧了一声,眉宇间同样闪现出些许针对于贝尔摩德做派的不耐烦。 但这次库克询问的任务他还真的有所了解:“那个女人最近被fbi追来的猎犬缠上了,短期不适合再处理组织的事。那项任务她让伏特加去暂时接手。” 闻言,库克立即凝眉望向墨镜大块头:“……?” 没看懂她眼神的伏特加挠挠后脑勺,回以憨憨一笑。 琴酒:“只有回收软件磁盘和灭口的任务需要伏特加接手,更多的那些依然还是贝尔摩德负责。” 于是库克收回了隐含质疑的视线。 她就说,如果会把那种复杂任务全权交给伏特加,她就要怀疑贝尔摩德是不是卧底了。 不过那女人现在也相当于是个二五仔,典型的拿着工资不出力,跟个吸血虫似的,有时候还不如卧底。 ……也不对,毕竟那位先生完全拿她当宠爱着的永恒情人在养,那么算起来她只需要做好一个情人该做的本分——哄那位先生开心——就好了。 说到底,让贝尔摩德参与组织事宜也只不过是那位先生的命令而已,这也算在她哄开心的本职工作内。 那摸鱼呢? 摸鱼大概率是不能让那位先生感到高兴的吧。 库克淡淡的想。 第232章 磁盘交易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刚才负责进入东都铁塔内拆弹的卷发警官和那名勇敢拯救人质离开电梯的男孩,都已经平安出来了!” “啊!有最新消息称,在东都铁塔一度引发爆炸骚乱的罪魁祸首——就在刚刚,在一位热心市民与警方的通力合作下,犯人已经被顺利逮捕归案!” “这真是个再让人放心不过的好消息了!” “据闻,犯人安装在另一个位置的炸弹也已经被爆炸物处理班安全拆除……” “我的同事现下正在逮捕现场进行拍摄,下面麻烦导播把画面切过去。” 只开了夜灯的房间里,黑瞳女子身上裹着浴巾,正坐在沙发边侧身擦拭着及腰的湿润墨发,眼角余光漫不经意间扫过正在重播白日里新闻的电视屏幕。 有些嘈杂的画面中,直面镜头特写的炸弹犯鼻青脸肿,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什么是鼻涕一把泪一把。 他双手拷在身后,被一名寸头健硕的便衣警察强硬押送着走向警车。镜头随即一转,中长发的妍丽青年接管了记者的提问,看那身穿着,对方应该是爆处班的成员。 “犯人脸颊处的淤青?”妍丽青年恍然大悟状,“那是他在逃跑途中一直回头看我们的动向,结果扭头就撞到了电线杆上。” “另一半的脸?噢这个啊,是犯人慌不择路跑进小巷子里的时候想要劫持路过的无辜群众,结果那位路人小哥身手不凡正当防卫,最终还协助我们警方将犯人逮捕归案了呢!” 面对镜头,青年露出个灿烂明媚的笑容:“警视厅的嘉奖公告另谈,我个人先为这位热心市民颁发见义勇为锦旗,以资鼓励~” 库克没仔细听这个轻佻警察的话,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镜头角落里,那道和众多人群几乎融为一体的人影。 猫眼青年没有穿张扬的警服,细软碎发温顺垂下,模糊了那双眼睛眼尾上挑所带来的凌厉感,乍看之下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围观群众。 但他鬓边微汗,应该也参与了这次抓捕行动,只不过在记者到来后主动避到了远处。 库克眯起眼睛,她对这张脸还算记忆犹新。 “苏格兰……” ——因为这是那个人曾经不顾危险,亲自深入组织包围圈一力保下的人。 【??!!是原着那个震撼警视厅、2400万人质的案子!!!】 【哦楼上不说我还没意识到,这不是那个该死的炸弹犯吗!】 【if线这是大圆满结局了吗?!噢我的天,松甜甜!这次是你和小柯一起在东都铁塔里面对的炸弹吗!】 【感恩家人不吊胃口直接放结局,否则我真的很难保证自己在看到松田、炸弹、密闭空间三要素以后不会破碎掉】 【哦吼,热心市民啊~~】 【让我来猜猜看,这个热心市民是不是有着一头灿烂漂亮的金发(狗头叼玫瑰】 【为了抓这货,警校组难得全员齐聚了啊!什么玩意他就配这么高档次!】 【楼上羡慕吗?那你去替炸弹犯挨猩猩铁拳(狗头】 【不了不了(谦虚礼让.jpg),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你们听我说,炸弹犯他配,他配一脸(诚恳】 【让hagi一本正经信口胡诌的样子乐死】 【呀,旁边的景光猫猫眼神又温柔又凌厉,awsl】 【嘶,差点忘记库克是曾经追杀苏格兰的一员了。虽然组织对内隐瞒了苏格兰逃离的结局,但库克当初可是亲眼目睹木云老师带着景光离开的啊(捂脸】 【噢老师姬你这该死的男人,你究竟有什么秘密,竟然能让黑衣组织两大巨头为你魂牵梦萦?!】 【琴酒:我要吐了】 【库克杀意警告!】 库克脑海中再度勾勒出一片凛冽的熟悉剪影,又很快用理智将那些蠢蠢欲动的杀心竭力压下。 她随手将潮湿的毛巾抛在一边,略有不耐的探身拿起震动的手机。 “说。” “对于改变接头时间一事,伏特加那边已经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并且汇报说时间改到凌晨四点,但与板仓卓的见面地点仍旧不变……他让您放心。” 放心? 肥羊都能反过来威胁狼群调整狩猎时间了,她拿什么放心。 库克挂断蒂塔的来电,反手就给琴酒发消息。 「伏特加突然更改任务时间,我不想头发都没擦干就得动身去清理露出马脚的蠢货。——天海」 那一晚双塔摩天大楼具体是怎么爆炸的,库克没去仔细了解,只听说琴酒最终也没能如愿逮到那只栗发小白鼠。 但原定灭口原佳明的任务顺利完成,库克对此已经心满意足。 ……然后每每辅助他家大哥都做事利落到位的伏特加在今晚独自处理任务时,就给她找了这么一个麻烦。 谁家护着的小弟谁自己去收拾烂摊子。库克心想,总归伏特加是自己当年眼看着琴酒挑出来的人,耽误点时间换他一条命,勉强还算合算。 ——那就用一个小时来晾干头发吧。 而另一边,身处某个安全屋内正在保养枪支的琴酒目光在短讯落款上一晃而过,掐灭烟头霍然起身。 动身的人不止琴酒。 就在一无所知自己刚从死亡边缘路过的伏特加驾车开往闲桥车站时,还有另一波一老一少的奇异组合也踏上了这条路。 大雪渐微。 黄色甲壳虫老爷车上,阿笠博士集中注意力平稳行驶在山路中央,旁边是正在摆弄笔记本电脑的江户川柯南。 他们刚从板仓卓的山顶别墅出来。柯南还用蝴蝶结变声器和伏特加打了通电话,装成板仓卓,而后和对方约好修改交易时间。 眼下,他们要赶在伏特加之前抵达交易地点。 “遭了,这块磁盘和组织发给板仓先生电脑上的那封邮件一样,都设置了密码,我现在没办法打开!” 阿笠博士闻言建议道:“新一,要不然你还是先备份一下磁盘内容吧。” “不行,这份磁盘被特意设计了防盗版系统,没有密码的情况下没办法备份。”柯南额头隐现汗水。 他在脑中推算着各种方案。 “看不到磁盘内容的话,就算我们报警,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组织进行磁盘交易这件事的违法性质,这样子警方可不会帮忙的啊。” 阿笠博士听完也觉得为难:“既然这样……那些人身上应该会随身携带有手枪武器什么的吧,要不我们报警说闲桥车站有人进行枪支交易?” 这样警方应该就会愿意出动人力前去调查现场了。 “也不行。”江户川柯南扒了扒头发否决,“我们根本不清楚组织会派多少人过去那边,警方在人数少的情况下反而会变成对方的靶子。” “而且,对付那种程度的罪犯,普通警察手中的装备和武器远远不够。必须得找出能够证明这个组织巨大危害性的证据,警方才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从而出动更加专业的警种部门。” 比如sat特殊急袭部队,又比如负责维护国家安全的…… “公安……对啊。”柯南喃喃出声,略有失神。 从前他不联系官方机构的最大原因是苦于没有门路、接触不到,可是现如今,他已经有了一个自己认识的、且已经经过好友担保过的,百分百隶属于公安系统内部的熟人了啊! “可是诸伏警官没有完全信任我。”小侦探苦笑。 ——那位可靠慎重的猫眼警官甚至直到现在都不肯对他承认自己是一名公安。 阿笠博士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牵扯到了具体的警官人选,而且柯南要找的居然不是他最熟络的高木警官。 “新一?” 江户川柯南用力晃晃脑袋,神情中浮现一抹坚韧:“没关系,阿笠博士,这趟交易我一定要去……在那之前,其他的方法我总得也试一试才行。” 说完,他指尖轻划点开了电脑页面上的邮箱一栏。 阿笠博士更加迷惑了。 第233章 风雪夜波澜 大雪天里紧赶慢赶抵达闲桥车站以后,琴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风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老战友,果断为其上了膛。 那第二件事的发生也就并不突兀了。 走到地下室储物柜间里的银发杀手悄无声息的停步在伏特加身后,将隆冬腊月里尤其冰冷的枪口狠狠抵上大块头的后脑勺。 吓得伏特加墨镜都快掉了。 而犹如索命幽魂般突然现身的琴酒眼神无温,周身隐约可见其大半夜临时赶来加班救蠢货的实质化不爽。 他扫过伏特加正大咧咧举着通话中手机的那只手,又垂眼扫过地上扔落的新鲜烟头,最后落回在对方已经摘下手套的另一只手。 “你想做什么。”他冷声道。 伏特加听到这冰寒刺骨的声音却骤然松了一口气,霎时从应激戒备中反应过来。 大块头缓缓放下双手转过身来:“大哥?” 二人不清楚的是,在场还有第三个人,在听到琴酒声音的一瞬间就缩紧了瞳孔! 琴酒将枪口撤开一截:“交易时间不是定在明天的凌晨吗?” 伏特加放松了很多,闻言赶紧解释:“板仓说明天那个时间他不方便,所以我们就修改了时间。” 琴酒眸光森寒,伯莱塔卡住伏特加的脖颈重新印上他的下颌。 “你们用电子邮件沟通,就是为了像这样让他方便更改见面时间的吧。” 感觉死神镰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伏特加心脏再一次提起来。 他连忙道:“不是的大哥,这个时间是我们定下的。那家伙在群马的别墅接收邮件的时候,风雪压断了别墅电线,所以我们才进行了电话联络。” 大块头试探着伸手去扣下身后储物柜里半粘住的磁盘,举在半空中好让自家大哥看清。 “现在来看,虽然板仓好像猜到了我们想要灭口的目的,但磁盘已经到手了。而且那家伙有心脏病,情况据说也不太好,就算我们之后不管他,估计他也活不成了。” 琴酒用带着皮手套的手接过磁盘,低低打量一眼,唇边勾勒出一丝冷笑。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特意用胶带把磁盘粘在柜子底部吗?” 伏特加愣了一下:“啊?” 琴酒眸光冷锐:“——就是为了用这盘带子来提取你的指纹,因为你带着手套是没办法打开它的。” “另外……” 琴酒弯腰蹲下捡起地上早已冷却的烟头,起身反手将烟头塞进伏特加嘴里,声音愈发沉凉。 “你在这儿一时半会等不到人来就容易心情着急抽起烟来,而他只要捡走你的烟头检验上面的唾液,就能得知你的血型。” 说完他无视呆愣住的伏特加,自顾自拆开磁盘表面的盒子。 “呵,对方比我想象的野心还要大得多。” 琴酒撕开塑料盒子内侧的同色贴纸,将下面隐藏着的发信器怼到伏特加眼前。 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伏特加终于反应过来:“可恶,板仓那个家伙是不想活了吗?!” “这些事不是板仓卓做的。” 琴酒缓缓碾碎了那枚发信器。 “温差相差太大的时候,人类交感神经会收到强烈刺激,对心脏造成巨大负荷。所以一个心脏病患者绝对不会大老远跑去群马县的雪山别墅中去。” 伏特加联想起今晚自己打过的那通电话,瞬间冷汗直冒:“那、那和我在电话里约好修改时间的那个人是?” 总该不会是鬼吧??! 好在琴酒此时没在看他,否则一定会额角青筋隐现。 银发杀手低头用牙齿咬住皮手套的指尖,稍稍用力将一整只手套脱出,冷白到有些非人感的五指碰了碰磁盘盒子表面。 而后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 “虽然对方谨慎的擦去了指纹,但……这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温度。” 伏特加瞪大双眼:“那不就是说——” 琴酒意有所指般看向房间更深处。 “啊,那家伙,应该就在附近。” 将琴酒所有推论听入耳中,的的确确正隐藏在更深处的江户川柯南此刻快要窒息了。 ——半夜里突然收到信息的诸伏景光也快要窒息了。 这是一封在凌晨四点准点发来的信件。 「诸伏警官, 我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某个规模庞大的犯罪组织要在今天凌晨四点的闲桥车站内进行犯罪交易! 对方人数不明,极有可能携带枪支等危险性武器。另外,我听见打来交易电话的那个男人自称伏特加。 事态紧急,如果天亮时分我没有再联系您,还请诸伏警官亲自前来闲桥车站搜查,我一定会尽力为警方留下相关证据! 我知道上面的要求可能让您有些为难,但我可以向您保证这绝对不是玩笑闹剧。您是椎名认可的警官先生,所以我愿意相信您,也请您相信我一次。 前来时,务必请您小心! ——江户川柯南」 诸伏景光眼神定格在“伏特加”这个名字上,残存的浓重睡意于骤然间消退得干干净净。 发丝凌乱的青年后槽牙咬紧,翻身掀开被子蹬上拖鞋,攥着手机就给好友打去电话。 和他在大半夜听见消息提示音就立刻睁开眼睛一样,那头的人同样很快接通了电话。 “抱歉这个时间吵你睡觉,但事情紧急,我怕发消息你会看不到。” 诸伏景光一边语速极快的沉稳诉说着,人已经走到了玄关,另一只手则从门口挂衣架上扯过棉衣往身上套。 “zero,帮我确认一下伏特加是不是现在在闲桥车站有交易任务,我要立刻赶到那里去,路程大概需要二十——” 猛然推开家门,借助楼底下路灯看清外面雪景的青年语声戛然而止,立刻改口。 “不,是三十五分钟,拜托你了。” 在接到诸伏景光的突然来电时,降谷零其实压根就没睡。 他最近因为发现了贝尔摩德的小秘密,从而与其达成了私底下的合作。一个以弄死雪莉为目的,一个以打死赤井秀一为目标,堪称一拍即合。 当然,表面上贝尔摩德可没说什么“我要弄死那个变小了的雪莉”,这种等同于把工藤新一真实身份直接曝光的行径她绝不会去做。 而波本这边口口声声嚷着的“打死赤井秀一”,嗯……其实也只是个借口。 波本跟赤井秀一有仇,可降谷零……好吧,可能也沾点边,但弄死赤井秀一对公安没有任何好处。 ——最多暴揍那张死人脸一通,降谷零可以肯定自己一定会十分痛快。 综上所述,给赤井秀一找麻烦只是顺手为之的乐趣,真要论起目的和利益,倒不如说降谷零是想趁机达成与贝尔摩德更多的联系与合作。 手中掌握有对方软肋的他会化作眼中钉肉中刺,时时刻刻都将面临贝尔摩德的背刺。但与之相对,他在二人的交际关系中已经彻底攫取了主动权。 接下来只要加深这份联系,就能从贝尔摩德身上得到更长远的利益。 噢当然,到时候实施计划,借赤井秀一的手光明正大铲除贝尔摩德这颗组织毒瘤也是个不错的方案。 细水长流或是一劳永逸。 降谷零耸肩表示这事儿究竟怎么发展全看贝尔摩德命运如何,而他向来心怀坦荡,从容接受任何结果。 说回眼下,降谷零放下手中有关于江户川柯南的调查记录,只沉思了两秒就想出了能够确认伏特加任务情况的最快方法。 他的指尖在通讯录里翻找,最终停留在“伏特加”的名字上,毫无心理负担的摁了下去。 彼时闲桥车站内,琴酒和伏特加已经闪身来到了最后一排储物柜的间隙走道处,却双双惊讶的发现这里空荡至极,没有任何人影的存在。 奇怪,所有的过道都已经检查完毕,琴酒预料当中的第三人却不见踪迹。 难不成这次又是大哥多心了? 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的伏特加下一秒就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 他有些迟疑的接起电话,于是那道在组织里极其富有辨识性的愉悦嗓音就从话筒里倾泻而出。 “早上好伏特加,你该不会还没起床吧?” 被人污蔑的伏特加几乎是脱口而出反驳道:“我压根就没睡——” 听筒里的声音满不在意的打断他,随口敷衍道:“哦,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辛苦了。” 伏特加便一下子哽住了。 旁观这出丑态的琴酒啧了一声,朝伏特加伸出手接过手机,垂眼掠过通话页面的姓名备注,递到耳边冷声道:“波本。” 就在他背后的储物柜最下层格子中,呼吸急促的江户川柯南捂住自己的口鼻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瞳孔再度紧缩。 “喔——原来琴酒你也在啊。” 琴酒不耐烦在这种时候跟这人打太极:“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不过是来给伏特加提个醒而已。但既然你现在也在闲桥车站,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面对波本精准报出伏特加的任务地点,琴酒周身温度一降再降。 波本似乎也没有想多做废话的意思,简单明了对他道:“伏特加这次任务的地点和时间走漏了风声,有警察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应该就不需要我给建议了吧?” 能挑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并且一口道破他们所在地点,足以证明他这一番话绝不是信口胡诌。 今晚种种违和异常不停敲响警钟,琴酒眯起眼道:“波本,你哪来的消息?” 波本缓声低笑:“我自然有我的法子,放心——足够可靠。” 琴酒却兀自笃定了结论:“呵,游手好闲的侦探身份果然好用。” 竟然连警视厅内部都能发展出私人眼线。 波本不置可否,只随口应付一句让琴酒看着办,旋即就挂断了电话,端的一副“有点同事情谊但绝对不多”的高高挂起姿态。 没能听见波本所言的伏特加直到此时才敢出声:“大哥?” 他下意识想上前两步,却被银发杀手的眼神慑在原地。 那是血海积尸硬生生堆出的彻骨杀意。 如果说接到库克有意放水的消息赶到这里时,琴酒内心抱着的想法还是普普通通又一次给手下擦屁股的态度。 那么在波本告知此次任务信息泄密的现如今,他就意识到自己真正需要重新审视面前的大块头属下了。 以他的了解,伏特加会和警方互通有无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更大的可能是因为伏特加本人马虎大意行差踏错,被今晚设计这道磁盘陷阱的幕后之人抓到把柄,而后通知给了警方…… 当务之急是立刻消除所有痕迹尽快撤退,组织不能暴露在公众视野当中。如果引起本土警方的注意和追查,将会对他们平日里的出行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通知所有人立即撤离。” 琴酒果断给出命令。 “幕后插手任务的人把事情捅到了警方那边,现在很可能正有警察往这里探查。伏特加,天亮以后自己去领罚。” 至于去哪里领罚,无需多言。 感觉自己刚才已经一只脚踏进忘川河的伏特加浑身一个哆嗦,头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明过,霎时点头应下这份残酷处罚,让干嘛干嘛,不敢多说一句无用的废话。 琴酒冰冷看他:“回去检查磁盘内容,如果任务失败,自己去见库克。” 于是伏特加立马又打了个激灵。 要知道,那位大姐头平常日里还一板一眼算是好说话,可她向来最厌恶任务失败导致拉低组织整体运营效率的扯后腿成员。 任务泄密…… 墨镜大块头回想起今晚自己和“板仓卓”打过的那通电话,肠子都要悔青了。 可恶!那个狡猾无耻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要这么害他啊?!! 此时正躲在他脚边柜子里的小学生努力忍住突然发痒的鼻子,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灵魂已经快被从琴酒口中接连蹦出的陌生酒名给炸得出窍。 琴酒、伏特加、波本、库克…… 还有多少……这群人到底是谁? 这群人背后的组织又是为了什么而建立? 板仓卓究竟为什么会说自己停止软件研究是为了全人类的福祉?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将逆流时间的洪流,令死者复生。”——这句话、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fbi、公安、灰原……兰…… 外头声响渐没,江户川柯南再也支撑不住,蜷缩在狭小的储物柜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234章 降谷零错亿 诸伏景光赶到的时候,闲桥车站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按照降谷零根据那通电话的信号维持程度以及回音情况判断,伏特加和琴酒当时大概率身处地下室当中。 再加上诸伏景光身为苏格兰时的组织任务经验,他一路精准摸到了地下储物柜间里,却没能如愿看见小豆丁的身影。 他站在门口给江户川柯南发过去一封空白短讯,侧耳聆听。 不怎么意外,没能听见任何声音回馈。 诸伏景光无声叹了口气。那小家伙做事冒险归冒险,该有的谨慎却完全不逊色于成年人。 他在组织里的时候跟伏特加打过几回交道,已经基本摸透了那个大块头的性格,由此便能将对方的行事风格也推断出七七八八。 至于琴酒,那更是每个卧底重点关心的高亮对象。 ——算得上是两位老熟人了。 只裹了棉衣睡裤的猫眼青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沉着冷静的视线扫过此处格局,脑海中开始演算模拟之前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柯南消息里的用词语气很急,编写那封短讯时恐怕已是时间紧迫。且他提到此次交易里有伏特加的名字……zero却说琴酒也在。 但以琴酒的谨慎程度,恐怕并不会眼睁睁看手下泄密——除非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属于伏特加,琴酒是察觉到异样才赶来到现场。 柯南还说如有万一,他拼尽全力也会为警方留下线索证据。这也就是说,柯南选定的地点就在交易地点附近——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掌握到最多的情报。 诸伏景光举起手电照向唯一一个大开着的储物柜,在看清里面残留着的胶带痕迹时微微眯起眼睛。 等他重新扫向四周时,仿若已经能够看见几道熟悉的虚影。 小学生喘着粗气先一步跑进来躲在角落,而后墨镜大块头漫步而入,等待自己的交易对象到来。 可对方却并没有亲自赴约,而是将组织需要的东西提前放在了储物柜里。于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的大块头来到柜子面前嗤笑一声,拿出东西准备离开。 银发男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现身,拦住了想要离开的伏特加,并且发现了现场还有第三人存在的异样。 ——所以在接起zero的电话时,他们才会仍然停留在地下室中,而不是已经离开了车站。 那么说来,以琴酒宁错杀也不肯放过行事准则,他和伏特加一定已经将这个房间搜索过一遍了,已经确认没有可疑目标。 可诸伏景光与他们的认知不同。 琴酒等人下意识会认为打探组织情报的人会是大人,但唯独景光清楚自己来找的是个小豆丁,身量大小足够躲进某些储物柜中。 推理到这一步,江户川柯南会藏在哪儿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储物柜中空气稀薄…… 诸伏景光神情微凛,直奔最里侧的那排储物柜,从头到尾把最底层的储物柜挨个儿拉开查看,终于寻到了蜷缩在最深处的小朋友。 青年探了探男孩的鼻息,又摸上他的颈动脉,提悬一个小时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 只是因为缺氧造成的短暂性昏迷,缺氧时间不久,柜子也不是完全密闭,应该过一会就能自己醒过来。 他动了动嘴唇,却碍于不清楚此处有没有组织中人暗设的窃听装置而没有发出声音,只轻轻抚摸过柯南的额头,确认这孩子没有在这寒冬腊月里被冻发烧。 不过…… 诸伏景光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苦笑着心想,得抓紧时间回到车上才行,要不然感冒的人就要变成自己了。 江户川柯南穿的其实并不算单薄,但诸伏景光还是怕他陷入沉睡中容易着凉,便扯开自己的半边棉衣把这孩子抱在了怀里,几乎是在本能驱使下挡住了柯南的脸。 进来之前他着急确认柯南的情况,只是稍微探查了四周便急匆匆走进了车站。若是此时暗中还有组织成员没有离开正在窥探,好歹是不能轻易把柯南的身份曝光出去,以免让这个孩子被卷入危险之中。 十分钟后,当诸伏景光在车站后门外的台阶下遇见某个意料之外的熟人之时,他不由得庆幸自己的这份小心。 猫眼青年发丝凌乱衣着不搭,眼圈下隐约可见清浅的黑。 尤其是他此刻怀中还正抱着个安睡着的孩子,看起来就像是个被生活压迫的操劳奶爸。 以至于这位熟人在乍然撞见这一幕时,那张向来无动于衷似的冷酷脸竟然罕见的表露出了两分迟疑,然后才低沉着嗓音滋味复杂道: “带孩子……看起来还挺辛苦的。” 诸伏景光额角微跳,只花了不到一秒就决定无视这句话。 他收敛好自己表情中的惊讶,心中微动,保持着礼貌微笑向老友问好。 “原来是黑麦,你把长发剪掉了啊,这感觉还有点新奇……好久不见。” 就像他说的这样,头戴墨绿到近黑色针织帽的男人其实跟记忆中没什么太大变化,依然如狼似豹,就像是某种大型食肉性动物。 只那一头曾经过腰的长发消失无踪,变成了干净利落的短碎发。 看起来更加适合那顶针织帽了。 诸伏景光下意识想要摸摸脖子,可怀里还抱着柯南,这让他意识到那条自己带习惯了的领带现如今正安静无声的挂在家里的衣架上。 他心下叹一口气,又将注意力放回到对面男人身上。 那人沉默片刻,忽然没头没脑的吐出个名字:“赤井秀一。” 猫眼青年愣了愣,很快绽开笑颜,只是比起刚才要明显多出几分真诚和轻快。 “诸伏景光,不过我想你也应该已经早就知道了。” 赤井秀一点点头,素来都极具攻击性的五官棱角难得显的柔和。 他们两人曾经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经年之久,数不清的并肩作战,数度配合默契历经生死,也曾私下里各自忌惮,彼此无声投向过凛然杀机。 世事变化无常,却是直到此刻二人才正式做出了自我介绍,将彼此真实的身份坦然摆开在对方面前。 时光流逝,每个人都逃不过岁月冲刷,有什么变了,但也有某些特质从未被动摇。 zero如果知道赤井会出现在这儿,一定会后悔自己没有亲自过来吧? 诸伏景光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却是真心实意有些为这次意外重逢而感到高兴。 但也仅此而已。 “虽然我很想和赤井君叙叙旧,但可惜赤井君也看见了。” 诸伏景光露出个苦笑示意:“我这一身打扮实在不适合再待在外边继续丢人现眼,只能下次再聊了。” 赤井秀一盯着他默默点头,侧身让步表示自己无意阻拦,任由有些匆忙狼狈的猫眼青年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只眼角余光在最后瞥过青年怀中孩子的后脑勺。 短发,看起来是个男孩。 赤井秀一淡淡的想。 过去,苏格兰曾在某次组织任务途中见到过一无所知主动粘过来的小妹真纯,却未曾向组织上层披露——那时候他就在怀疑对方的真实身份了。 后来果不其然,爆出苏格兰的真实身份为霓虹公安。 并且让人十分意外与惊叹的是,对方最终竟然从组织包围圈里顺利撤退扬长而去了。 赤井秀一不清楚这件事发生的具体过程,毕竟他当初和波本一路追寻却被白枫丰故意误导和阻拦,竟然全程都没能正面撞见苏格兰。 最后只得到了一条由琴酒传达的封口令。 后来fbi也有在跟踪调查,可收获不多,只知道组织的确放弃了杀死叛徒苏格兰,看样子是有所顾忌。 赤井秀一在拿到这条情报时,突然想起了某一次组织下发给自己的奇怪狙杀任务,任务目标是霓虹警察的某位高层,而那次任务的结果是“失败”。 ——自己是放了点水,可后来他意识到,那位任务目标或许用不到他多此一举。 因为他本人足够机警敏锐,视所有偷袭暗杀为呼吸进食般习惯自然。 从子弹击碎玻璃突兀出现,到辗转腾挪毫不犹豫闪进狙击盲区,那人全程连脸色都未曾有过多少变化,甚至中途还在瞄准镜中扬起一抹极浅极淡的笑。 那位搜查一课课长的身姿气度给赤井秀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为这印象再添一笔的,是那次任务失败后组织竟然只给了他点不痛不痒的处罚。 这让赤井秀一认识到组织的真实态度——他们根本没觉得他会成功。 这无疑引起了赤井秀一极大的兴趣。 再结合苏格兰当年的成功撤退,组织对苏格兰追杀态度的急剧变化…… 赤井秀一只觉得自己隐隐摸到了真相。 令黑衣组织那般忌惮的,是否正是警视厅的那位搜查一课课长? 他的真实身份是否也和苏格兰一样,是霓虹公安的一员? 诸伏景光又是为什么会匆匆忙忙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赶到这里来,那个被他护着的孩子和他是什么关系? 赤井秀一抬头望了望天际微光,又低下头以手遮风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沉稳迈开脚步踏过地上积雪。 而另一边,终于回到车上的猫眼青年把昏睡中的男孩安放在副驾帮着他将安全带系好,连忙启动车子打开空调暖风。 他在雪夜中停留的时间有些久了,棉衣里面又只有一套简单家居服,还为了尽可能裹住柯南而衣领大开。 因此裸露在外的肌肤此时全都冰凉无比,使得他刚一触碰到温热微风时反而冷不丁一个激灵,狠狠打了个喷嚏出来。 “啊……糟糕了。”诸伏景光苦笑,“这下非得回去吃药不可了。” 这样想着,他余光里瞧见旁边全程睡得安然的男孩,霎时勾出一抹和善笑容,低喃着自语。 “以防万一,回去以后也给柯南君煮两碗浓姜汤吧。” 说完,他搓搓渐渐回温的手指,随即搭上方向盘,驾驶汽车平稳离开这处不宜久留之地。 引擎嗡鸣声萦绕在耳边,今夜安眠被彻底搅黄的驾驶者神情平和,眼神十分冷静。 赤井君出现在闲桥车站附近绝不会是巧合。 诸伏景光想道。 黑衣组织里还有fbi的卧底,否则他们不会精准锁定伏特加的任务地点。 只不过看这样子,那名卧底地位不高,也不敢过分伸手,否则就该给出伏特加精准的任务交易时间好让赤井君提前埋伏了。 这次和赤井秀一的重逢太过让双方惊讶。 诸伏景光故意在第一次开口时流露出些许警惕疏离,假装自己不清楚面前的人是黑麦还是赤井秀一,就是不想让对方意识到自己已经知晓黑麦身份暴露的事实。 ——离开组织以后的苏格兰不应该那么清楚组织内部的动向。 诸伏景光不想暴露出公安如今在组织内部仍旧存有卧底的事实,那会给降谷零带去不必要的风险。 只是他毕竟就从闲桥车站里出来,不知道赤井秀一会如何猜想。 还不清楚自家幼驯染现如今在赤井秀一心目中究竟有多黑的诸伏景光,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 只希望赤井君不要往zero身上去猜就好。 某个房间里,正等着hiro报平安的金发青年突然阿嚏一声,略有狐疑摸了摸胳膊,开始考虑起给自己煮碗姜汤预防感冒的必要性。 第235章 这谁挡得住 ilwxs.com 江户川柯南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他毕竟不是自然熟睡过去,醒来时脑袋还残留着些许晕乎乎的不适感,但很快,伴随着房间内的光影晃动,一道出现在眼前的身影令他理智骤然恢复。 “诸伏警官……” 他半坐起来,盖在身上的厚毛毯顺滑而下。 柯南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躺在一张沙发上。 面前多出一杯温水,随之而来的还有青年十分让人安心的温和嗓音。 “现在是早上六点,这里是我家,很安全。” 诸伏景光手掌贴上他的额头,再一次确认体温正常。 “我是在储物柜中发现了失去意识的你。外头下了半夜的雪,以防万一我热了姜汤,待会儿柯南你得把它喝掉才行。” 江户川柯南就在他颇具安抚的口吻当中莫名舒缓下来。 小侦探捧着水杯喝了两口定神,心底那些被琴酒裹挟而来的战栗才算彻底平息。 诸伏景光坐在他旁边,缓声问他:“要向家里人先报个平安吗?” 江户川柯南想了下点点头。毛利兰和灰原哀那边都不知情,只是得过会儿给阿笠博士发个消息别让他心忧。 不过当务之急另有他事。 他前倾身子,下意识揪住猫眼青年的居家服衣袖:“诸伏警官,你是什么时候赶到闲桥车站的?过去时候有看见其他可疑的人吗?” 诸伏景光没回答他第一个问题,只道:“一个银灰长发的黑风衣男人,和一个带着墨镜的西装大汉。” 是琴酒和伏特加! 江户川柯南瞳孔微缩,刚平息的心境骤然再起波澜。 他焦急起来:“怎么会、诸伏警官你被他们看到了吗?!你是怎么离开的?” 要是诸伏警官被琴酒那些人看到了脸,恐怕会被他们当成这场交易发生意外的罪魁祸首,今后诸伏警官会被盯为暗杀目标的! 该死,他本来预设了凌晨四点才发送出定时短讯,就是估算了诸伏警官赶过去的路程时间,以及伏特加拿到磁盘后离开的时间,想着二人不会相遇。 却没想到琴酒突然到来并且起疑搜查,而诸伏警官居然也赶到的这样快! 难道,诸伏警官在看到那条消息时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吗? 江户川柯南脑中闪过疑问,却也在同一时间已然有了答案。 诸伏景光不仅没有丝毫犹豫,肯定还在路上冒着驾驶风险大幅度缩短了车程时间,否则对方不可能抵达的这样快。 从江户川柯南醒过来以后就一直是他在提问,但这一次诸伏景光却没有继续配合着他回答。 猫眼青年将他陡然变得着急恐慌的眼神收入眼中,沉声道: “看起来柯南君也清楚贸然接触这些犯罪分子究竟意味着什么,那么,能够告诉我你今天采取这种行动的原因吗?” 江户川柯南张了张嘴,蓦地哑然。 身体变小这种事绝不能轻易被人知晓,而他也在刚才一瞬间突然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听到琴酒撤退时的那些话…… ——“幕后插手任务的人把事情捅到了警方那边,现在很可能正有警察往这里探查。” 可是他只把自己前往交易现场的事告知给了诸伏景光一个人…… 担忧不复,鸡皮疙瘩霎时起遍了江户川柯南的全身! 男孩视线倏然射向面前温和严肃的青年警官,眸光如同刀锋。 “诸伏警官,今天凌晨的事,你有没有告知给其他人?” 他问出这句话时,或许自己还没意识到其浑身上下的警惕戒备简直都要溢出。诸伏景光垂眸看了看这孩子,大概已经猜到他为什么这样问。 肯定是zero和琴酒打电话时,这小家伙就在现场。 江户川柯南身上有秘密,不止降谷零在关注,诸伏景光也有所侧目。按理来说,这时候他应该为了取信于柯南,随口编个没法验证的谎话。 但诸伏景光脑海中闪过某道少年活泼烂漫的身影,又想起这孩子直到现在都还对自己三缄其口的秘密,还有那鲁莽冲动的行为。 心情复杂,于是就带着些故意为之的坦然真诚,对柯南道: “柯南你应该清楚,犯罪交易这种消息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所以我没有联系其他同事,就想着先赶过去查看一下再做决定。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你遇到危险。” 青年的语气柔和轻缓,天然带出些长辈对小孩子的照顾与安抚。最后一句进入耳中时,江户川柯南莫名就听愣了一秒。 明明诸伏景光给出的答案只会让他自己的泄密嫌疑更加严重。 江户川柯南低下头去,脑子里的各种线索和猜想简直结成了线团。 如果真是诸伏警官给黑衣组织通风报信,那他更应该说自己是在不经意间透露风声出去,好减少自己泄密的嫌疑。 可也不能保证他是不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装成受害者…… 假设诸伏警官就是那个给伏特加打去电话的波本,那又为什么没有直说自己小孩子的身份,从而让琴酒直接搜查储物柜进行灭口? 可这也不能证明诸伏警官百分百不是波本,万一他是想留下活口追查后续,确认是否还有其他人接触到组织情报呢? 江户川柯南觉得自己缺氧昏迷的脑袋又隐隐窒息起来,纷杂混乱的想法快让他整个人坐立难安了。 面前的猫眼青年还在一派温和的注视着自己,他只好生硬的转移话题。 “啊哈哈,其实我还挺意外的,诸伏警官居然那个时间还醒着……” “是啊,幸好是我起夜恰巧撞见了柯南你的短信。” “我以为诸伏警官会等天亮以后才会——”江户川柯南挠挠后脑勺,“毕竟会以为是我的恶作剧之类的。” 闻言,诸伏景光微微偏头轻笑起来。 “柯南君特意将那条短讯设置成交易时间才定时发送给我,上面又提到了椎名,还暗示我你会拼上性命留下犯罪证据,我又怎么会不抓紧时间赶过去。” 更何况为了试探,这孩子还故意点名“伏特加”的存在。 诸伏景光眸光深深。 柯南认定了他的公安身份,眼下恐怕是想从他这里试探出公安对黑衣组织有无了解。 可是这孩子到底是从哪里接触到组织的呢? 明明连之前椎名的事……他都不清楚背后是组织在作祟。 诸伏景光眼神一黯。 江户川柯南听出他这段话意有所指,不由得心虚难耐的打着哈哈想要糊弄过去。 可诸伏景光这次不打算那么好说话了。 “柯南君,太莽撞了。” “就像你在那封短讯里说的那样,对方可能携带枪支武器,而且人数不明,极其危险。你一个七岁的孩子,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让你无视亲朋好友的担忧和自身生命安全,一个人前往犯罪现场?” 青年定定注视着面露愧疚的聪慧男孩,眼中隐约闪烁过漆黑的惨烈火光,字字真切。 “我知道柯南你和椎名一样,都不是一般的孩童,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就算眼见犯罪的发生,你第一时间要做的也该是先保护好自己……” 他轻声道:“你们这些孩子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还有我们这些大人顶着。” 江户川柯南愣愣抬眼与他对视,就这么撞进一片温柔的悲伤。 于是江户川柯南沉默下来,好半晌突然开口道歉:“诸伏警官,对不起。” 不管如何。低垂下脑袋的柯南想。诸伏警官是真心对待椎名那家伙的。 那绝对不是扮演出来的虚假情谊。 江户川柯南呼出一口气,骤然放松了心防,压低声音开始讲述自己是如何从板仓卓案件中得到交易信息,又如何忽悠伏特加修改时间赶到现场,最终又在现场听见几人的对话内容。 其实十之八九都是实话,但还是有一些必要情节被他随口胡扯含混过去,而诸伏景光竟然也不打断他提出质疑。 “……就是这样,然后我就在柜子里失去意识了。” 空气沉寂两秒,一只温厚有力的手掌轻轻揉了揉柯南的发旋。 “我会跟警视厅上级汇报这件事。” 江户川柯南感受着头顶的力道,忍不住又一次跟他确认:“诸伏警官,你是公安吧。” 诸伏景光依然没说是与不是,只收回了手同样提出了一个问题。 “柯南你说愿意相信我,所以我才赶去了闲桥车站。” “那除了今天这件事,你还有什么其他想告诉我的吗?” 信任是相互的,想要对方坦诚,得自身先坦诚才行——柯南读懂了他的这份言下之意,却仍旧犹疑。 孤军奋斗属实艰难,他雾里看花的追踪黑衣组织,难免看谁都像是敌人。 只是没成想,在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率先转开话题的人竟然是诸伏景光。 “光顾着和你说话,差点忘了姜汤还在热着,我去拿来。” 青年扬起一抹随和笑容,说着就起身转向厨房,临走还叮嘱一句: “再过一个小时我就要去警视厅上班了。如果柯南你不着急离开,喝完姜汤以后可以再睡一会,等到我出门时顺路送你回家。” 这是要结束这次对谈的意思。 江户川柯南只觉得眼前这人怎么老不按套路出牌,以至于总是给自己整得呆呆傻傻的。 刚才那种情况不应该乘胜追击吗?说不定自己迫于压力就直接坦白了呢? 可诸伏景光偏偏没有那样做。 他方才言语态度中罕有的两分压迫感也在见到柯南面露犹豫时彻底收敛,竟完全是尊重的姿态,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年幼孩童。 温温柔柔的,善解人意至极。可江户川柯南只感觉自己快麻了爪,似乎有些明白椎名仁太为什么那样喜爱这位猫眼警官先生。 这种人格魅力谁能抵挡得住? 江户川柯南拥着毯子坐在沙发上,深深叹了口气。 他是得仔细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才好了。 第236章 掉马在即 那日清晨,被浓姜汤荼毒完味觉的江户川柯南,最终还是没有向诸伏景光坦白自己的秘密。 但诸伏景光没有为此多说什么。他态度如常,开车把人送回到阿笠博士宅门前,告别小侦探,一脚油门便往警视厅方向开。 到了地方还没来得及开门下车,就接到了幼驯染的联络。 “hiro,怎么样?”通宵未眠的降谷零语气毫无异样,开口直奔主题。 “我采集了柯南的dna,待会儿就交给风见。”诸伏景光指尖摸上西装口袋里的密封袋,眼神沉着。 “那孩子心防很高,没能坦白,但是可以确认的是,在这次之前他就已经认识琴酒和伏特加了。” 柯南是躲在封闭储物柜中才躲过琴酒的搜查,但他早上有意描述琴酒和伏特加的外貌身形给柯南听时,那孩子却在一瞬间就做出了激烈反应,显然是知晓这二人的外貌。 诸伏景光清楚在那种环境中被人偷窥是一件很轻易就能察觉到的事,琴酒在这方面只会更加警觉,所以柯南必定不会是在进入柜子前看清的二人容貌。 另一边正在自己公寓内的降谷零忍不住皱眉:“这么说来,当时他和我相遇……很可能并不是巧合。” 他说的含糊,但诸伏景光一下子就想起了宫野明美假死的那一次。 “zero你觉得那是柯南顺藤摸瓜主动找上门的吗?” “我会重新调查那次的事件。”降谷零沉吟片刻,“而且贝尔摩德不明原因很在意那孩子,我在追查途中倒是有了一点猜测……” “江户川柯南是个假身份,他第一次现身时就是在毛利小五郎身边。而亲戚家的孩子这个说法,最早来源于一位业界有名的阿笠博士,我想他本人必定清楚这件事背后的原因。” 说到这儿,降谷零把在阿笠博士家安装窃听器的事提上行程表,继续道: “要说阿笠博士与毛利小五郎的交际点,并且还有可能与大明星贝尔摩德有所接触的话……” 他饶有兴趣的笑了一声,“说起来很有意思,那人hiro你应该也知道,就是前阵子声名鹊起的高中生侦探——” “工藤新一。” “阿——阿嚏——!” 坐在灰原哀对面的江户川柯南揉了揉鼻子,忍不住半月眼。 诸伏警官那碗呛得要死的浓姜汤该不会也没能挽救他即将到来的感冒吧? 灰原哀一手捏着翻开的时尚杂志靠坐在沙发上,眼皮也不抬,悠悠然道:“啊啦,看来半夜带着发须皆白的老人偷溜出去查案,也并不会令某人增强体质呢。” 江户川柯南摸摸鼻尖,讪讪一笑没敢反驳。 阿笠博士去处理昨晚在山间半路抛锚被拖走的车子还没回来,屋子里现在就他和灰原哀两个人,连个劝架的也没有,他可不敢在明知对方心生不满的情况下继续招惹对方。 昨晚的事,他没告诉给灰原哀。 近来局势愈发复杂。先是他身边出现了疑似组织成员的几位嫌疑人,又从板仓卓日记中意外窥见了黑衣组织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终极目标。 而后在街边和毛利兰遇见了曾让灰原雷达起反应、但毛利兰却说对方应该是fbi搜查官的赤井秀一。 紧跟着他在凌晨时分和琴酒、伏特加斗智斗勇,顺路还试探了一把身为公安却不清楚有没有跳反的诸伏景光。 折腾到现在连觉也没能睡好,又困又累还心神不宁的,实在是不想再拿这些事去恐吓缺失安全感的灰原哀了。 不过忙活这一趟绝对不是白忙活,江户川柯南回忆起琴酒和波本给自己带来的那种压迫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那个组织的分级太过明显,他原本以为拥有代号的都是同一类人,尤其是伏特加,简直是个典型,却没想到对方和琴酒居然相差那么多,以致于他大意之下差点就打出死亡结局。 冰山一角已经是这样恐怖,竟然还接连引出了各国情报机构……独木难舟,自己必须得尽快做出选择才行。 江户川柯南深呼吸一口气,又苦笑一声,渐渐神情坚毅起来。 “你这家伙向来是忽悠人的一把好手……唯独这次可别坑我啊。” 要不然我就亲自下去找你算账! 灰原哀抬头瞥了眼明显不是在跟自己说话的大侦探,脑袋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我就知道,景光那碗浓姜汤绝对有腹黑成分在!】 【看见和zero打电话的景光妈妈我直接背后一凉】 【谁懂啊! 表面温温柔柔善解人意有分寸知边界,差点攻略我柯。 背地里:“我拿到柯南的dna了。”】 【芜湖~小柯马甲这下成掉得最快的了】 【给我看急死了,柯南你给我相信他啊啊啊啊!快坦白!!!】 【哭哭包但凡现在在这儿都得狠狠给他一下子的,都已经把公安的门路塞你眼前了啊喂!快点给我情报互通弄死组织啊!】 【哭哭包:还在等什么,快给我报仇啊笨蛋!】 【艹,口水突然就从眼角流出来了】 江户川柯南虽然心中终于做出决定,却没来得及找到机会付诸行动。 因为工藤新一忽然收到了一封满月之夜的万圣节海上派对邀请函。 第237章 满月之夜 阿笠博士宅内,江户川柯南用麻醉针放倒了重感冒状态的灰原哀。 “抱歉了,灰原。” 柯南给床上的女孩盖好被子,低头一叹。 “但我不去的话,就永远都不会有新的进展。” 阿笠博士有些纠结心疼,江户川柯南却苦笑一声,把手里拆开的邀请函拿给他看。 信封和邀请函上写的都是工藤新一收,信纸开头却明晃晃写着“江户川柯南先生”。 意识到背后含义的阿笠博士顿时冷汗直冒。 “这、这不就是说……” “啊,现在看来,他们已经确定我就是服下aptx-4869以后身体变小的工藤新一了。” 恐怕就连雪莉的身份也已经被调查了个水落石出。 江户川柯南眸色微暗:“事到如今,这趟邀约是不去也得去了。” 贝尔摩德,又是一个新出现的代号。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来,振作精神安抚担忧不已的阿笠博士。 “不要那副表情啊博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你别担心、咳咳咳!” 阿笠博士担忧看他:“你该不会是和小哀一样感冒了吧……” 江户川柯南摆手:“咳咳……没事没事,总之一切都会好的。” 这边江户川柯南这番宽慰他人也像是宽慰自己的话,已经即时通过书柜后、茶几下、椅子缝隙里的窃听器传达到了三个人的耳朵中。 贝尔摩德早有预料,只于暗处勾了勾唇。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却都各自瞳孔微缩,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呼吸。 什么叫吃下了aptx-4869身体变小?! 说话的就是工藤新一本人?!! 【呃……哇哦?】 【我真傻,我单以为柯南会掉马,可我万万没想到他是自杀!】 【……】 【这波怎么说呢,以有心算无心吧。小柯应该是知道阿笠博士家里有窃听器,可他只以为那是正在跟他对垒的贝尔摩德安装的,却没想到还有fbi一方,更不会想到零零临时起意掺和一脚进来】 【那完了,工藤新一身份一经败露,雪莉暴露也就是早晚的事了】 【完什么完,这是好事啊!哀酱终于可以知道姐姐还活着的事实了!】 【只能说,庆幸波本是卧底吧,要不然可以全剧终了】 【这下红方各家情报倒是一步到位了,只不过是单方面的,笑死】 【我宣布,只有柯南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噗、我绝对没有在幸灾乐祸!】 因为在原着里已经看过一次满月篇对决,对其中诡计有所了解,因此现如今if线弹幕里满满都是嬉笑打闹的轻松氛围。 工藤有希子赶回霓虹。服部平次易容成工藤新一以后又套了一层厚厚绷带装扮成隐形人,前去赴约万圣夜海上派对。 而另一边茱蒂斯泰琳抢先一步接走灰原哀,停车在东京湾码头边,与假扮成新出智明的贝尔摩德对峙起来。 但此前从未与黑衣组织正面交锋过的茱蒂显然还是低估了千面魔女的狡猾程度。 贝尔摩德早在fbi设下陷阱后就已经提前来过一次,顶着茱蒂的脸和声音光明正大诓走了那群埋伏在此的搜查干员,因此现场形势直接逆转翻盘,孤立无援的反而变成了茱蒂。 就在关键时刻,一颗闪烁着电光的足球击破车窗,强硬至极的撞掉了贝尔摩德手中的枪。 车门被栗发女孩推开,走出来的却是撕掉面具的江户川柯南。 贝尔摩德这才惊觉自己从头到尾都掉进了柯南的陷阱! 也就是在她失神的这一刹那间,暗处两枚子弹激射而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穿透了贝尔摩德的手臂和大腿。 现场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江户川柯南心头一惊,猛地扭头望向子弹袭来的方向,却只能在昏暗月光下模糊分辨出集装箱阴影里隐藏着的高大身影。 贝尔摩德的反应迅速,在中枪后立刻踉跄几步一个翻滚贴上了车尾,精准躲进来人的射击死角,并且扬声高喊。 “你再不出来就可以直接为我收尸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枪响回荡在码头。 枪响同时,江户川柯南眼睁睁瞧见那隐在阴影中的高大身形毫无预兆猛晃一步,彻底暴露在了凉薄月光下。 近黑色针织帽,祖母绿凌厉双眼,黑皮夹克。身高劲瘦,气势迫人。 是此前他在公交车爆炸事件、那位詹姆斯先生被绑架案中,以及拿到板仓卓日记磁盘的当晚在路边遇见过的——可疑男人。 不过现在来看,对方大概率是同样在追查黑衣组织的fbi搜查官。 与此同时,江户川柯南极其细心的注意到了他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右手指尖,正不停滴落着颗颗血珠。 他受伤了?也就是说,刚才的那一枪果然是贝尔摩德的同伙射出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江户川柯南心脏下沉,随后响起的声音更是让他瞳孔紧缩! “啧,贝尔摩德,如果不是你这么怕死,刚才这一枪就能直接穿过这混蛋的脑袋了。” 随着话语声逐渐逼近,更深处的阴影缓缓浮动,直至月光照亮一把泛着冰冷光泽的手枪,又顺着持枪的手臂直上,最终得以洒落在一头金色碎发上。 轻软发丝下,眸光暗沉眉眼弯弯,笑意吟吟却是诡谲莫测。 赤井秀一眯起眼睛,直截了当点明来人身份:“波本。” 安室透扫过中了贝尔摩德一枪后喘息着坐靠在旁边的茱蒂,重新看向赤井秀一时,同样眯了眯眼睛。 一双灰暗瞳孔内恶意翻涌,金发青年朝他状似和善的打着招呼。 “这段时间你销声匿迹的很好嘛,只可惜终究还是太过看重你的这位前女友了……我现在该叫你黑麦,还是赤井秀一?” 言罢,他歪了歪头:“算了,都没所谓。只是我有个问题一直都没有得到答案,你现在能给我一份答案吗?” 赤井秀一没有吭声,金发青年也不在乎,只兀自扬唇笑得甜蜜,唇齿间却如同淬上了剧毒,字字诛心。 “有关于上次我发给你的宫野明美死亡写真影集,你还喜欢吗?” 轻飘飘一句话,引起了在场三个人的精神震荡。 恰在此时,收敛气息躲在车尾的贝尔摩德狠厉勾唇,凭借刚才记忆中的方位,骤然探出自己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毫不犹豫朝失神中的茱蒂连开两枪。 ——是赤裸裸的在报复赤井秀一打中她的那两枪。 枪是刚才她在地上翻滚途中顺势捡起藏进怀中的。但她毕竟用的不是惯用手,再加上担心盲射会伤到离茱蒂不远的柯南,因此射击角度受限,导致其中一枪击中了地面。 但她的第二枪却没有跑偏,直直钻进了茱蒂的大腿。 茱蒂猝不及防之下痛叫一声,鲜血霎时汩汩冒出,整个人的战力算是废了大半。 赤井秀一精神高度集中,并未向茱蒂那边分去一眼,这才成功避开了安室透急袭而来的第二枪。 紧跟着,苍茫黑夜中闪光乍现,足球裹挟着凌冽寒风冲向安室透持枪的手。 安室透眸中惊讶一掠而过,旋即面色骤然冰冷,降肘侧身躲过呼啸而来的足球,电光火石间又是一发子弹射出,赤井秀一左手欲要举起的枪受到猛烈冲击被打飞出去。 一人持枪一人赤手空拳,形势不利。 赤井秀一脑中想法急转,趁着安室透还没来得及调整身姿,直接迎头举拳逼近。 安室透看出他的打算,不甘示弱冷笑一声,顺势送开手枪以掌接住赤井秀一的拳头,屈膝攻去。 夜色下杀机四溢,二人招招狠辣敏捷,竟然就这样选用最原始的方式一决胜负。 江户川柯南看着赤井秀一抓住时机将人一脚直踹到了集装箱上,又目睹安室透毫不犹豫挺身揪住赤井秀一的衣领朝脸就是狠狠一拳,总觉得这两个人似乎有点结怨已久的味道。 这接二连三发生的变故细数下来不过三十秒,却让江户川柯南忍不住咬紧牙关。他恍然间有些明白了什么叫作“战场瞬息万变”。 既然这边自己一时半会插不进手,那就先去搞定另一边。 江户川柯南关注了一下茱蒂的失血情况,心下不由得微焦。他打开手腕上的麻醉手表,屏住呼吸从车辆另一边绕过去,想要先把贝尔摩德放倒。 结果他刚蹑手蹑脚走近车尾部位,月光照耀下的水泥地上便有什么细微光亮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是镜子碎片! 江户川柯南眼睛瞪大,立刻后撤一步,却没想到车尾处没有动静,车底下却蓦然伸出一只细长的手,攥住他的脚腕直接一扯! 男孩身形不稳,霎时头朝下摔倒,眨眼间被一把拖进了车底! “cool guy,我承认今晚这局算是两败俱伤。” 身染鲜血的金发女郎侧躺在车底,豆沙绿的瞳仁蕴含着堪称温柔的叹息,身体却宛如艳丽毒蛇般将他圈禁入怀,轻而易举便将他压制得丝毫动弹不得。 江户川柯南瞳孔紧缩:“你——” 贝尔摩德勾唇打断他的话:“但我不会放弃目标,我必须杀死那个女人。” 她的眸中浮现出杀意,只是那杀意却并非是针对他而来。 “至于现在……这混乱的舞台是时候应该谢幕了。” 她轻叹着,仿佛在诱哄,并强行将男孩腕间的麻醉瞄准镜反转一圈,对准了男孩自己。 “好孩子,睡吧。” 再强大的意志力也抵不过物理性的麻醉药剂,更何况江户川柯南这具躯体尚且只是个孩子。 贝尔摩德忍痛抱着男孩爬出车底,正准备借助失血过多的茱蒂去威胁赤井秀一住手,却没想到远处汽车灯光轻晃,竟然有了意外之喜! 灰原哀居然自己送上了门! 第238章 互相牵制,于是和平 现场再多一人,还诡异的又是一个孩子。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双双停手,一个立在月光下更加靠近贝尔摩德,另一个则有意无意的侧身站进了集装箱的阴影中。 灰原哀似是也没能想到现场情况这么复杂,一时间有些怔然。 但她没几眼就看见了贝尔摩德怀中失去意识的柯南,立刻就像被扼住咽喉的小鸟一般,丢弃盔甲小跑过来,颤抖着声音冲贝尔摩德道: “你放开他,你想要的人是我,我已经来了……我已经来了,放过无辜的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安室透听着这话都有些想笑她的天真,组织杀人什么时候还在乎起来对象无不无辜了? 不过……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金发青年眯起眼睛隔着段距离上下打量她,终于明白了贝尔摩德为何大费周章要弄死一个小女孩。 如果他没有在此之前便得知了工藤新一变小的事实,那么现如今看到灰原哀也不会去过多联想。 但偏偏,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可能性,便会自然而然的去假设。 就比如:灰原哀为什么会和雪莉那么相像?贝尔摩德又为什么紧咬着灰原哀不放? ——原来如此。 终于找到你了,雪莉。 安室透无声勾起唇角。 贝尔摩德垂眼看了看昏睡中的柯南,又抬头望向驻足在不远处就不肯再上前一步的灰原哀,颇有些啼笑皆非的冲动感。 “这可真是……你完全浪费了这孩子的精心谋算。” 灰原哀不懂江户川柯南到底为了今晚做出了多少谋划付出了多少心血,而这也是柯南没有把这些事告诉给她所会导致的必然结果。 就是不清楚江户川柯南此刻如果醒着的话,究竟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做法。 “既然会主动现身,想必你也已经厌倦了提心吊胆的难熬生活。” 贝尔摩德将江户川柯南放到一边地上平躺,再起身时已是满脸淡漠。 她举起枪,枪口正对灰原哀。她的目光犹如毒蛇吐信,紧紧粘粘在灰原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灰原哀明显瑟缩了一下,却仍旧坚持一字一句道:“我会乖乖跟你们回去,但前提是,你放了他们,不要波及任何人。” 安室透嗤笑一声,贝尔摩德更是直接嘲讽出口。 “已经站在我眼前的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条件?” 灰原哀在战栗中对上金发女人的冰冷绿眸,意念一瞬通达,忽然就打了个哆嗦。 怨恨、恶毒、狠绝。 那是要杀了她的眼神。 黑衣组织碍于她曾经接手负责过白枫镜的珍贵实验项目,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她赶尽杀绝。 但贝尔摩德不同,她此行来不是为了组织,而是为了个人恩怨。 恍然间明了一切的灰原哀霎时被灭顶的绝望灌满了全身。 她不该在一觉醒来找不到江户川和博士时就这样冲动行事的! 但她没有办法抑制那种失去家人连累他人的恐惧和负罪感,她只怕自己晚了一步,等赶来时只能瞧见亲近之人冰冷无温的尸体。 又或者,就连尸体她都无法见到——就像当初的明美姐姐和镜子姐姐一样! 贝尔摩德欣赏着她恐惧到极致的表情,愉悦大笑:“我喜欢你现在的模样,也乐意让你这副模样永远保持下去!” 她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用力。 “永别了……”贝尔摩德弯着眼睛做出口型,‘——雪莉’。 安室透从她说出第一个字时就眼神晦暗指尖微动,旋即他察觉到一旁蠢蠢欲动的赤井秀一,便又重新安静下来,假装自己没有发现赤井秀一企图悄然摸向地上手枪的小动作。 无形的压抑气息弥漫开来,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茱蒂开过来的汽车后备箱却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响! 贝尔摩德心中一沉,枪口未移,余光却朝声源处瞥去。 这一瞥直接令她心脏骤停! 那从后备箱中钻出来的竟然是理应正在家中安眠的毛利兰! 而这位对今夜这些糟乱事情一知半解的高中生少女 刚一出现就无暇他顾,直奔现场看起来处境最危险的灰原哀,甚至不走寻常路,是从车顶上一路跃过去的! 给安室透和赤井秀一都看愣了。 安室透下意识转动眼珠看了眼地上昏迷的柯南,又瞧了瞧扑过去一把按住灰原哀,而后就直接趴在地上不再动弹的毛利兰,最后微妙的望了一眼浑身骤然僵硬的贝尔摩德。 她好像……对工藤新一的这个小青梅也挺在意的啊。 贝尔摩德此时此刻简直是被架在火上烤。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微微偏转了枪口,鸣枪示警,高声喝道:“放开那个女孩!听到了没有——我让你离开!” 用自己的身体死死遮住灰原哀的毛利兰浑身颤抖,却用那一声不吭的坚定姿态沉默着予以回绝。 旁观这一幕的安室透轻挑眉梢,迈步朝两个女孩的方向走出两步,旋即就感受到了贝尔摩德倏然射来的警告视线。 金发青年偏头,回给对方一个意味深长又心中了然的微笑。 依他看,要不是fbi还在这里,贝尔摩德都能直接调转枪口瞄准他了。 顶着那森然毒蛇的视线,安室透耸了耸肩膀顺从的止住脚步示意贝尔摩德自行处理。 余光扫过悄无声息重新躲进阴影里赤井秀一,他不由得讥讽般扯起嘴角。 跟人家姐姐谈恋爱完事拍拍屁股就跑路的死渣男,现在倒是知道心虚了。 贝尔摩德的枪里的子弹已经被她打光,毛利兰却依然与她僵持不下。 金发女郎死死咬紧唇瓣眼神挣扎,最终猛地收回手臂,拖着受伤的腿扭身拉开了身旁的车门。 “波本,撤退!” 安室透挑眉,故意流露出几分关注落在赤井秀一方向,顺便还放出了几分杀机,来周全波本的人设。 “赤井秀一,你要是再磨蹭下去,旁边这个前女友可就要流血致死了。”贝尔摩德冷声威胁完对面,又加重了声调再次喊着毫无动作的人:“波、本。” 安室透斜睨不远处的毛利兰一眼,哼笑一声:“倒也不必对我这么警惕吧。” 贝尔摩德冷声直言:“我不信你。” “嘛,这就很伤同事感情了。” 不过此处也确实不能久留了,刚才来到这附近的那位出租车司机很有可能在离开后报警。 安室透耸肩,朝集装箱阴影方向歪了歪脑袋,勾出一抹不含温度的笑。 “真遗憾,赤井秀一,看样子我们只能下次再见了。” 脸颊作痛的赤井秀一闻言不动声色:“恭候大驾。” 【这波恩怨情仇真是好大一个瓜】 【七个人五个阵营,属实让你们玩明白了】 【不是我说,fbi惨,真的惨】 【茱蒂老师原来您从现在就开始被削了是吗(嚎啕大哭.jpg)】 【贝姐你放开小柯让我来!我跟你一起滚车底!】 【多亏贝姐是瓶掺了水的,要不然今晚很难收场啊,波本要是不撤,茱蒂这波直接性命垂危】 【没办法,感觉红方更适合并肩联合作战,黑方就更突出各自为营,个体杀伤性太强了,所以类似于这种二对二局面,太吃红方队友水平了】 【嘶,红方单体战斗能力全面发展的……好像基本都去组织培训过】 【哎哎哎,你唠这个我可不服了嗷,小瞧我警校组】 【哦对,忘了他们还活蹦乱跳着呢】 【楼上的!(幽幽举刀.jpg)】 【这波mvp难道不应该是小兰?她可是以一己之力摆平了红黑对决!(狗头】 【丞相言之有理啊!】 【笑死】 第239章 打架一时爽,事后有的忙 满月之夜,罢战息兵。 敌人拍拍屁股扬长而去,独留需要收拾烂摊子的赤井秀一站在原地麻爪。 唯一一个同阵营的茱蒂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好在做了紧急止血措施。 赤井秀一挂断急救电话,这才踟蹰一秒朝那边相拥在地的女孩子们走去。 面对宫野明美的妹妹,他的心绪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怀念,多少是有点复杂。 毛利兰他也还有印象,少女含泪时莹莹一双明眸总让他想起温婉如水的明美,但毛利兰的神情要比当年的她更多出几分要强。 等他走近垂眸看过去,这才发觉两个女孩不知何时已经双双昏迷,大概是受到了惊吓,也不清楚到底听清楚了今夜的多少事情。 一声轻叹溢散,戴着针织帽的男人无视昏睡在不远处的柯南,转身避开警方会赶来的方向,重新隐入阴影之中。 ——他得停留在附近亲眼看着茱蒂被急救车接走才行。 另一头,安室透开车带着受伤不轻的贝尔摩德回到组织基地,还没熄火,就见一道阴影越过车窗投射下来。 金发青年眉眼微凛侧头去看,就见扎着高马尾的冷淡女子驻足在外。 一双似石似玉的漆黑眸子狭长上挑,没什么温度的视线只停留在自己身上一瞬,很快便跃过自己,往副驾驶方向延伸而去。 安室透眉心微跳降下车窗,打量着她的装扮,露出一个还算礼貌的微笑。 “库克,你这是要去出任务?特意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要论库克对神秘主义者行事做派的观感,怎么样也称不上一句“干得漂亮”,但如果是把波本和贝尔摩德放在一起比,那库克只能评价一句“旧不如新”。 贝尔摩德这老浪迟早会被波本拍死在沙滩上。 库克没理会波本这情报贩子习惯性的打探,只淡淡道:“我来这里是为传达那位先生的意思。” 她说完突然俯下身来,于是萦绕在她周身的那股压迫感便骤然逼近了一大截。不久前才从一场激战里脱身的安室透到底没能忍住本能,浑身肌肉霎时紧绷起来。 库克不在意他的反应,只掀起眼帘,眼神波澜不惊的凝向副驾驶处。 坐在那里的金发女郎形象狼狈又虚弱,唇边难得没有挂着虚与委蛇的弧度。全程一声不吭,唯独在她探身逼近车窗时才缓缓抬起眼,冷静同她对上视线。 “那位先生令我告知你——” “贝尔摩德,我给你的余裕似乎有些过多了,回到我身边来,立刻。” “你明白了吗?” 贝尔摩德迎着那双毫无情绪的漆黑眸子听完全部命令,微微低下头去。 “是,我知道了。” 优先级别最高的事情先办完,库克重新站直身子,身后的马尾梢也跟着冷漠利落的摆了摆。 她又道:“之前从龙舌兰那里交接的任务,贝尔摩德你不用再跟了。此前就任务进度缓慢,眼下你要专心侍奉那位先生,就更没有时间了。” 和刚才传达那位先生的命令一样,库克现如今这些话同样全然呈现出一种“只是通知你一声”的意味,语气之淡漠笃定,完全不容置喙。 所以她也根本没有等待贝尔摩德做出回应的意思,而是径直将目光落点聚焦于离自己更近的金发青年。 “你和波本的关系看起来不错?那任务就交给波本接手吧。” 库克兀自安排完以后才仿若体贴照顾似的追问一句:“波本你最近忙吗?” 接二连三短短几句话,令安室透的心头震颤数次。 而眼下面对这道明晃晃的送命题,金发青年当机立断扩大了自己笑容中的友好,眉眼弯弯。 “虽然手头上还有两个任务,不过都已经到收尾阶段了,尽管放心交给我吧。” 当着库克的面说自己不忙那简直就是自爆摸鱼怪的身份螺旋踩雷,但说自己太忙的话岂非是把库克当成傻子? 再者这从贝尔摩德手里剥夺出来的权利与任务必定要接下来,否则就坐实了库克口中的那句“你们关系不错”。 只是一句猜测性质的关系亲近,都已经使得对方特意当面打压贝尔摩德用来敲打自己。安室透觉得自己要是真坐实了这条,改天被库克找上门来的就会变成自己了。 听到安室透滴水不漏回答的库克点点头,对他最后道:“任务详情我会让蒂塔给你送过去。” 然后转身就走。 不一会儿,白色的本田nsx便呼啸着从二人面前飞驰而过,很快消失无踪。 安室透松下一口气,扭头去看贝尔摩德的模样:“需要我送你去医疗部吗?” “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看来是不能了。再说了,波本你就不怕刚刚那位再折回来找你麻烦?” 贝尔摩德直到此刻才找回来几分平日里的游刃有余,尽管是强撑出来的体面。 安室透听出她的态度,不由得挑眉:“你竟然选择就这么忍下?” 贝尔摩德避而不答,只道:“波本,我不会因为刚才这件事报复你,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安室透目光流转,轻轻勾唇,了然道:“你要我为今晚发生的所有事保密,并且今后不去加害那名突然现身的女高中生?” “贝尔摩德。”青年抬起指尖慢条斯理的敲击起方向盘,“我以为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贝尔摩德心中冷笑,表面却堪称平静的笑道:“啊啦,这我当然知道,又怎么会让你亏本呢……不如就用一个你感兴趣的故事作为报答吧。” “哦?” “这些年你在组织内的权限节节攀升令人惊羡,但也差不多已经到达瓶颈了。”金发女郎轻瞥一眼,意味深长,“你就不想更进一步?” 安室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示意她继续。 贝尔摩德放缓了声音:“我要给你讲的,是十七年前发生的一桩旧案……” 于是安室透荣获今晚“大忙人”称号,比在海湾码头麻了爪的赤井秀一还要忙。 他先是从贝尔摩德口中收获了意外惊喜——十七年前朗姆失手差点酿成大祸的黑历史。 又在送走贝尔摩德以后赶紧给幼驯染去了个电话,让景光从被窝里爬起来去处理今晚海湾枪战事件的后续。 自己则直接夜探工藤宅,从工藤家那浩瀚书海中挑出两本明显曾被人翻阅过许多次的珍藏版福尔摩斯探案集,提取指纹后与风见会面,撂下东西就风驰电掣的赶到了医院。 晚上接到报警以后赶到现场的警方只在现场看到了地上陷入昏迷的一大两小,经过询问才得知还有一个中枪的外国女人已经被提前一步送到了医院救治。 以防万一,带头负责人大手一挥,都拉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吧! ——所以这家医院里目前躺了今晚参与进红黑争斗事件的一大半人员。 江户川柯南还没苏醒。毛利兰按理讲应该醒来得比他快,但今晚的事情牵扯甚大,在不确定她都知晓什么的情况下,公安直接给她扎了一针情侣同款安睡良药,估摸着这一觉可以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降谷零没打算如何在意fbi探员的身体情况,那应该是赤井秀一应该头疼的事。 数来数去,就只剩下了唯一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第240章 不负期盼 灰原哀是在一片战栗中被惊醒的。 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如何安稳,失去意识前只剩满腔生命已然走到尽头的引颈受戮之感,又因为毛利兰的奋不顾身而猝不及防沉入一片温暖之中。 此刻呼吸急促骤然睁开眼睛,却还是因为某种早已深入骨髓的压迫气息。 那气息直压得她喘不过气。 躺在病床上的栗发女孩惶然扭头去看四周,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已经离开了那片死亡码头而松一口气,便蓦然迎上一张熟悉的脸。 她身体僵硬动作骤止,只是看见这张脸,她就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年少时,自己在玻璃实验室中被对方微笑着恐吓的那一幕。 但心脏在如坠深渊之后脑子却后知后觉的运转起来,几秒钟以后,灰原哀惨白的脸蛋缓了缓,试探着叫出床边之人的名字。 “苏格兰……” 猫眼微弯的温秀青年朝她点了点头,未语三分笑,眸子里还蕴着些许歉意与安抚意味。 虚幻美好的就像是梦境,跟她印象中的那个人一点都不一样。 “是突然见面吓到你了吗?我先说一声抱歉。还有之前在组织里的事也是,当时我对你多有冒犯,实在对不住。” 灰原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贝尔摩德弄死了,否则怎么会见到已死之人? “你……你不是被组织……” “追杀致死?”诸伏景光摇了摇头。 他温和解释着:“那只是组织为了顾及颜面而制造出的一面之词而已。” “容我重新向你自我介绍吧,我的真名是诸伏景光,现如今在搜查一课工作,还有一层身份是公安。” 灰原哀怔怔看他:“诸伏……公安……原来你就是他提到的那位诸伏警官?” 诸伏景光愣了一瞬便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恍然笑道:“看来柯南君对你格外坦诚。” 这样脸无阴霾的说着话,诸伏景光心中却在轻叹。 抱团取暖,苦苦求生。这相依为命的两个孩子也难怪彼此坦诚交付信任,如果不这样,他们又怎么能在组织的阴影中并肩坚持这么久? 灰原哀有些恍惚。 女孩低下头去安静了好一会儿,诸伏景光也不催促,直到她一个人把乱糟糟的思绪捋顺。 “他们……没事吧?” “柯南君和那位毛利小姐都没有大碍,还在睡着。现场还有一位探员小姐中了枪,目前也已经稳定了情况……今晚的事无人伤亡。” 灰原哀便骤然松了一口气,沉思片刻后又低声问道:“诸伏警官单独来见我,是想要什么?” 诸伏景光看着她在沉默期间周身逐渐竖起的一圈无形尖刺,神情平静坦然。 “你是个很聪慧的孩子,即便我不和你谈那些危险的存在,你也都清楚自己一直以来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猫眼青年微微一顿,笑了笑:“所以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我来找你,一是想拜托你与我们共享某些情报。与之相对的,我可以向你保证雪莉的身份今后会被妥善处理。” “二来是想与你达成共识。有关于aptx-4869会令人返老还童这件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晓,无论是什么时候——身为药物研发人之一的你一定清楚这样做的理由。” “三的话……有位旧识曾经拜托过我,要将某样东西转交给你。” 第一件事并不出乎灰原哀的预料,又或者说到底还是有些意外在的。她本以为公安会拿捏住自己身份的把柄,直接圈禁自己,从而审讯出和组织有关的全部情报。 第二件事却实实在在的让人惊讶,灰原哀甚至都没有遮掩住自己眼中的诧异。 返老还童长生不死之说,难道面前这人就不心动?诸伏景光背后的公安难道也不心动? 而第三件事就更令女孩迷茫了。 旧识给予的东西? 旧识?是诸伏景光的旧识,还是……苏格兰的旧识? 这样想着,灰原哀心底竟蓦然升起了些许期冀。 苏格兰认识的人,又和自己有关的…… 这缕如烟丝缕般的希望简直莫名其妙极了,可它一经出现就鼓动着灰原哀的心脏砰砰而跳,几乎快要按捺不住。 可她追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胆怯犹疑,生怕是自己的妄想。 诸伏景光看出她的纠结,并不打算吊胃口,径直就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握拳举在了灰原哀面前。 灰原哀身形僵硬一刹,尝试着伸出两只手,摊开手掌停在了青年拳头的正下方。 诸伏景光笑叹着松开拳头,任由那枚在灯光下晶莹细闪的纤细项链自由落体,稳稳撞在灰原哀稚嫩的手心。 也撞进了宫野志保的心头。 “这是——”灰原哀双手颤抖。 她瞪大了双眼,仔细又谨慎的捧着那条并不十分出彩的项链看了又看。等她猛地再度抬起头来时,眼泪已经流遍了脸颊。 “这是我姐姐、是明美姐姐的项链!” 灰原哀泪眼朦胧,惶惶然的与诸伏景光对视,想要在那双温和的猫瞳中找到自己希望的答案。 于是诸伏景光便微笑着给了她那个答案。 “你的姐姐宫野明美没有去世,现如今正活得好好的。就像我一样,她只是在别人口中死去了而已。” 骤闻喜讯。 灰原哀忍不住弯起眉眼勾动唇角,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欢喜的往下掉。 她感到发顶有一抹温热覆上,轻柔和缓的力度令人心中格外踏实。 “好孩子。”诸伏景光忍不住柔和了眉眼,“这些年以来你吃苦了。” 明明是安慰的话,明明是欢喜的事。 灰原哀瘪着嘴忍了又忍,却是攥着项链抱着被子,哭的更加大声起来。 诸伏景光不再说话,只轻轻拍了拍女孩纤瘦的肩背,眸光清浅的看着她发泄出那些心头淤积的战战兢兢、委屈自愧。 恍惚间抬眸望去时,青年似乎看见了虚空之中,两张少年的笑脸。 “往后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必不负你们的期盼。 第241章 水深 一夜过去,世界又在悄无声息中增添了许多变化。 早上毛利兰醒来时神情还有些恍惚,却本能的开口询问灰原哀的安危。 等诸伏景光安抚着回答完,少女坐在床上静了静,又不太确定的说自己好像在现场听到过柯南的声音。 诸伏景光微怔一瞬还没来得及回应,从灰原哀病房回来的江户川柯南正好推门而入,看见毛利兰苏醒后眼睛明显一亮,啪嗒啪嗒着就凑到了床边。 然后就开始拿警方对外公布的那套说辞开始忽悠毛利兰。 什么灰原和他被绑匪盯作目标,茱蒂老师意外发现以后提前一步把他们带走逃亡,结果中途不敌绑匪,自己还中了一枪,但幸好兰姐姐出现的及时,并且在她晕倒以后警察及时赶到现场把人吓跑了巴拉巴拉。 “……这样啊,我当时在后备箱里听见了好多声枪响,实在没忍住就跳了出来,只来得及看清有人用枪指着哀酱,我就下意识冲过去了。” 毛利兰笑笑:“然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失去意识了,原来柯南你昨晚也在那里啊。” 江户川柯南尴尬又庆幸的挠挠后脑勺,咧出个大大的笑容:“嗯嗯!灰原她刚才还说要好好谢谢兰姐姐呢!” 毛利兰轻轻摇了摇头,喃喃般低语:“你们没事就最好了。” 江户川柯南重重点头,真心实意道:“兰姐姐没有受伤太好了!” 旁观一切的诸伏景光:“……” 他眼睁睁目睹病床上的少女在飞快怔愣过后便恢复了宁静,眼神之中既无意外也没困惑,唯独一份真切的担忧隐藏不佳,还被柯南当成了她对昨晚之事的后怕。 诸伏景光又低头瞧瞧暗自松出一口气的柯南,突然就开始怀疑工藤新一本应绝密的身份——是不是早就暴露给了他的青梅竹马? 猫眼警官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真是救命,他一个小时前才刚刚结束与宫野志保达成合作的任务,眼瞅着这又要多出一项疏导青少年感情问题的临时加班项。 他真的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公安警察,不要拿他当保姆\/心理带师\/无所不涉猎的超人\/尤其是男妈妈啊!!! 对此,幼驯染降谷零唯一的感觉就是——hiro真的要比风见裕也还要助他良多! 看看这一晚上! 码头事件后续处理完毕了,和雪莉的合作搞定了,把底儿掉个朝天的工藤新一瞒过去了,顺带着还把工藤新一的小女友给心理疏导清明了! 瞧瞧,瞧瞧。 金发褐肤的青年深吸一口气:“所以说,片腕这种东西真的不能找个借口直接换掉吗?” 然后他就得到了办公桌后端坐着的那人的果断拒绝。 “不能。” 把冒着热气的保温杯放在桌上,木云和泉十分冷酷的否决了自家学生更换下属的请求,并且咳嗽两声以示此事的严肃性。 “以景光的能力,只给你做片腕是屈才。” 降谷零失望的揪了揪发丝,遂认命。 【旁观小情侣把戏的景光妈妈:欲言又止.jpg】 【全能景光,还是自己盖章认证的,乐】 【哈哈哈哈哈哈景光你自己知道自己这么抢手吗?哈哈哈哈】 【?小兰表现妥妥的不对啊,她是不是真知道柯南的身份了?】 【俺不知道啊,你们女人演起戏来是真滴水不漏啊,我愣是在此前啥也没看出来】 【对不起,我认罪,我给女人拖后腿了】 【这还用演技?以前的不说,这次小兰的反应这么敷衍,柯南这个傻的硬是光顾着自己心虚去了,啥也没观察出来】 【于是旁观者清的景光妈妈深深叹息hhhhhh】 【别骂小柯了,他现在是真的惨,但我的快乐也不是假的,就怎么说呢噗,让你之前不坦白哈哈哈哈——现在景光直接把你老底儿都掀翻了,不需要你坦白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一想确实有点惨嗷】 【猝不及防出现的木云老师!!】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老师姬!等一下先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最近又瘦了!?】 【等了一晚上指纹对比结果的风见裕也此时还不清楚自家上司的嫌弃,笑死】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hhhhh】 “已经可以确定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的身份了。” 黑发墨瞳的男人身披西装外套,眉眼清淡疏朗,腰背挺拔,垂眸扫过手中几页标注明晰的检测报告。 “零,你有什么打算?” 降谷零立在办公桌前静静等候老师看完,闻言稍作迟疑,但仍是将心中所想开口抒发。 “这份文件恐怕……要作废处理。” 他仔细瞧了瞧老师面上无波澜的神态,沉吟道:“这种返老还童的消息一经散播,不止是各个富豪财阀会趋之若狂,恐怕连上头那些人、甚至不分国界,都会插手进来。” 到时候宫野志保会成为众矢之的,而工藤新一只会妥妥变成实验小白鼠,就算他爸是工藤优作也拦不住。 木云和泉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将降谷零口中的那份“需报废文件”随手扔回桌上,掀起眼帘饶有兴趣的打量他。 “那你还把检测报告拿到我这儿来?” 降谷零眨巴眼睛:“难道老师也想要返老还童吗?唔……其实仔细想想,小老师也不是不可以。” 小大人似的小小一只,说不定还没自己的大腿高——应该会很可爱吧? “呵。”木云和泉挑眉睨他,“你这想法听起来可不像是突发奇想。” 这一年年下来零也学坏了,大逆不道起来堪比当初想占他口头便宜的松田。 降谷零伸出根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讨好的笑了笑。 【大胆!倒反天罡!】 【虽然小大人似的老师姬我没有,但我有q版的(图片.jpg)嘻嘻嘻】 【图我抱走了哈哈哈哈哈哈】 “只可惜,长生是一种诅咒。” 木云和泉握拳抵唇轻咳一阵儿,摆摆手。 “我会让人完善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的身份档案,另外即刻起抹除所有相关信息,什么痕迹都不要留下来。” “零,务必做好这件事,否则我们就永远等不来那个组织毁灭的一天了。” 降谷零一惊,猛然迎上老师沉静深邃的眼神,读懂其中蕴藏的深意后顿时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长生不老的希望近在咫尺,上位高官们又怎么会只满足于一个宫野志保?到时候怕是得将整个黑衣组织都保下来才算心安! 这样既可以在平日里将某些拿不上台面的事安排黑衣组织去做,又可以牢牢掌握实验进度,何乐而不为? 于此时针落可闻的办公室中,木云和泉最后一声喟叹若有似无。 “——更说不定,有人早已经伸出过手了呢?” 第242章 你知道波本吗 在某些人眼中迷雾重重的满月之夜度过,公安识破了工藤新一的身份,达成了与宫野志保的共识。 金发卧底揽住了从贝尔摩德手里分出来的权限,还收获了朗姆十七年前的黑历史。 总结一下就是——赢麻了。 fbi的茱蒂找上门来商量灰原哀愿不愿意参与证人保护计划,从此隐姓埋名,被灰原哀直接回绝以后还有些意外惊诧。 江户川柯南隐约能够猜到她们之间商讨的事情,可从未插嘴其中。他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完全尊重灰原哀本人的意愿。 但对于此前面对组织追杀时一直胆战心惊的灰原哀居然鼓足勇气选择了留下,他难免觉得开心。 相处时间这么久,他早就拿灰原当过命交情的战友看待了。 “不过话说回来——”江户川柯南斜眼打量着身边哼着歌迈开步子的灰原哀,“你最近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他们今天在放学路上解决了一起杀人案,眼下才背着书包从警视厅大楼里录完笔录走出来。高木涉落后他们两步走在最后面,正打算送他们回家。 前几天顺利和姐姐秘密见过一面的灰原哀轻飘飘看他一眼,却不告诉他答案,只得意的俏笑。 “是啊,我很开心。你不是大侦探吗?为什么不靠推理得到答案呢?” 江户川柯南半月眼:“我是侦探没错,可我不是魔法师也不会读心术啊。” 灰原哀却不管他这些,继续哼着轻快的歌谣,加快速度甩下他,跟上了前面叽叽喳喳正热烈讨论着明天手工课上要做什么的步美、元太和光彦。 江户川柯南望着她那连头发丝都在雀跃的背影,不由自主便停下了脚步,睁大眼睛眨了眨。 喂喂,这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啊。 旋即他眸光又倏地软下来。 算了,不管是因为什么,总归都是好事吧。 这样轻松活泼的样子说不定才是宫野志保真正应该拥有的模样呢。 这样想着,他余光瞧见因为自己站定而跟上来并肩的高木涉,思忖着开口打探消息。 “高木警官~上次发生在码头边的那个案子,后来有追查到驾车逃离的犯人吗?” 高木涉想了想才确定他问的是哪个案子:“柯南君是想知道那天晚上绑架你和同学的犯人有没有落网吧?” 满月之夜的案子他没有接手过,但因为涉及到枪击和fbi探员,当时事情闹得不算小。 高木涉记得那个案子是诸伏警官一手处理的,而且之后…… “被公安要走卷宗封存了?”江户川柯南惊讶的重复一遍。 “是啊,所以警视厅这边没有相关追查权限了,一切后续都交给了公安处理。” 高木涉说完以后突然反应过来,弯下腰比嘘:“不过这些按理来说不应该告诉给案件当事人的,柯南君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江户川柯南神思不属的点点头算作答应。 事情牵扯到公安,令他想起了那个从闲桥车站回来后的清晨,眉眼温柔的猫眼青年静静注视着自己,不逼迫也不急躁,安宁得仿佛无论何时都可以向他倾诉难题与挫折。 当然也可以是秘密。 他正回忆着,余光里便瞥见一道从停车场方向走过来的熟悉身影。 江户川柯南眼睛骤亮,抬高手就朝对方努力挥了挥胳膊:“诸伏警官!” 不远处的青年被他吸引了注意,偏过头来冲他笑笑,脚尖一转立在原地,似乎是等他主动过去。 江户川柯南回头跟前方快要走远的孩子们简单告别,又敷衍完满脸惊讶的高木涉表明自己有事找人,随后迈开小腿啪嗒啪嗒就窜到了诸伏景光面前。 一连串动作雷厉风行,自然也就无暇关注这期间悄悄与诸伏景光对上视线,又一瞬错开的灰原哀。 诸伏景光扬声朝不知所措的高木涉温声道:“高木,你先送他们离开吧,等下我单独送柯南回去!” 于是不远处的高木涉便挠着后脑勺露出个秋田犬般的阳光笑容。 诸伏景光目送一行人走远,这才低下头笑道:“柯南是有什么事吗?” 早已经下定决心,如今也不再踌躇。江户川柯南仰着脑袋坚定道:“诸伏警官,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给你。” 他眉宇间的郑重感染了诸伏景光。 青年心中对他接下来的话有所揣摩,便柔笑道:“我正打算去买瓶饮料,柯南,你要什么口味的?” 江户川柯南扬唇答应:“那就果汁好了,谢谢诸伏警官!” 于是一大一小抬脚往警视厅大门外走。 高木涉已经开车带着那群孩子们离开,猫眼青年领着仅剩的小侦探去到了对面的便利店。 等再站住脚跟时,两人已是并排立在了警视厅围墙外边的粗壮树枝下。 一人手中捏着用来提神醒脑的罐装黑咖啡,一人双手捧着纸盒果汁嘬了一口吸管,然后齐齐舒缓了一口气。 【这什么大小猫猫既视感】 【有点想rua】 【柯南终于下定决心坦诚啦】 【但是裤衩子都已经被人扒完啦】 【噗哈哈哈哈】 【高木涉,一款非常好用的情报来源人形软件】 【哀酱活泼了好多啊!我心甚慰!】 在搜查一课待的人基本就没个闲下来的时候,诸伏景光索性就把现下这段意外插播的时间当成了临时休息,心态极其放松平和。 甚至还在柯南忙着嘬第二口果汁时短暂放飞思绪,考虑着待会加班结束,回家要做点什么饭菜犒劳一下自己。 说起来他本来打算复刻椎名手里的那道荷花酥,却没想到今天还是没能逃过加班的宿命。 可是今天不做的话,再往下推就得等休息日了啊…… 他只是有点想念那道精巧细致的甜点……要不然还是稍微熬熬夜,把东西做出来吧,明天还可以给班长他们带一些尝尝。 略带稚嫩却认真无比的声音打断了诸伏景光愈发飘远的想法。 “诸伏警官,我知道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的存在。” 诸伏景光回神,低头去看柯南,却只能瞧见男孩的头顶。 他“嗯”了一声,想着免得柯南还要扯嗓子跟他谈论黑衣组织那些破事,影响不好,便直接蹲下来和男孩勉强对了个并列齐平。 江户川柯南没去看他,沉凝着脸色继续道:“那个组织规模庞大,手段狠辣令人触目惊心,核心成员以酒名为代号,插手渗透了各个行业……” 工藤新一到底还是隐瞒下了返老还童的事实。 不是他不信诸伏景光的为人,而是他不愿意将这种烫手山芋传递给对方。 有时候无知也代表着一种安全。某些禁忌情报的共享反而会预示危机的到来。 他身处漩涡想让船上的公安拉自己一把,不代表他想带着这艘船一起沉沦于漩涡深处。 诸伏景光明白他的心意,谁还不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呢。 ——重情义,守规则,视责任为一切之首,可以为了肩上的责任而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 所以才会有所隐瞒。 隐瞒是为了一个人扛下所有。 而这,也是他前不久跟毛利兰私下沟通时所提到过的。 太年轻了,所以易剑走偏锋,思维受当时眼界之限,便会固执的用自己所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去解决问题。 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好,不怕苦也不怕累,更不怕挥洒自己的血与汗水,却偏偏不忍心因为自己的责任心而给其他人带去任何一丁点儿麻烦。 简直……让他看到了七年前的自己。 但有一点好,这孩子起码现在就已经知道学着求助于其他人了。 历经世事后的青年心中叹笑,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江户川柯南讲述完毕后,抬手摸了把孩子的脑袋。 “做得很棒,柯南。”你们都很棒。 江户川柯南莫名心头一酸,努力眨眨眼把那股突如其来的劲儿给憋了回去。 他这次真的是除了自己和灰原身体变小以外,什么事情都告诉给了面前的猫眼青年,甚至卖掉了茱蒂和赤井秀一的存在。 诸伏景光听完以后也实实在在有些惊讶,哪怕把小学生的身份换成高中生来看,工藤新一知道的东西也未免太多了。 这孩子独身一人竟然能侦查出这么多黑衣组织的信息,竟然还好几次在组织成员的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怪不得闲桥车站那次行事会那么莽撞差点栽进琴酒手中。 原来是黑衣组织给他养成习惯了。 诸伏景光苦笑。 他原先还奇怪工藤新一既然不清楚椎名那件事情的内幕,又怎么会跟组织纠缠不清一路追查。 却原来,他被卷进这些事的时间比椎名那孩子还要早。 耳边陡然回响起少年轻快的嘱托。 ——“柯南这小子总爱到处乱跑惹祸,之后就拜托景光哥稍微看顾一下他哦~”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在那种关头放心不下的交代他保护好柯南。 就连今天这一幕也在你的预想之中吗? “诸伏警官?” 诸伏景光晃了晃神,眼神恢复清明。 “我没事。” 他弯起一双上挑猫眼,颇有些恶趣味的温声转移话题。 “我只是在想,柯南君这番叙述条理清晰分析到位,真是聪明到不可思议。我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你是一个大人的灵魂被塞进了小孩子的身体里呢。” 聊什么都好,偏偏聊这个。 江户川柯南浑身僵硬,干笑着挠挠头:“是这样吗……” 错了,这时候应该骄傲自豪一点接下戏来,坦然得意又努力端着脸色认领下这份盛赞才对。 诸伏景光无可无不可的想着,忽然使劲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直到把他身上的僵硬劲儿给彻底揉散才停手。 江户川柯南双手抱头倒退几步离开被摧残的范围圈,半月眼看着笑眯眯的猫眼警官,终于察觉到了眼前人的温和外皮下,那快要四溢出来的腹黑。 “诸伏警官就这样相信了我刚才说的话?” “为什么不信。”诸伏景光坦然轻笑,“柯南你既然相信我,我当然会回馈给你同样的信任。” 他说的理所应当,江户川柯南却不是真正的七岁孩童,因此不由得有些意外与感动。 感动归感动,这不能阻拦江户川柯南打探情报的心。 他问道:“六天前发生在码头的那场枪击案是组织成员谋划的,但是相关案卷却突然被公安带走,这说明公安绝对清楚案件背后的内幕。” “诸伏警官,公安其实早就在关注黑衣组织了,是不是?” 是,当然是,在你这孩子还没出生之前就已经在关注了。 但诸伏景光显然不会这么告诉他。 依照柯南的脾气,肯定不会选择面对组织坐以待毙,让自己干坐于后方等待结果。这大概也是当初椎名会让自己照看他的原因。 ——一味阻拦是拦不住的。 倒不如给他划定出个范围,不至于太过深入组织引来危险,又能让这孩子出一份力令自己心安。 想到这儿,猫眼青年又有些头痛。 江户川柯南是个大活人,还是个责任心爆棚的小犟种,犟到能让他联想到从前自己的人,又哪是这么好局限的? 思来想去,诸伏景光决定先透露些消息给柯南,以免这个小家伙二话不说横冲直撞的,又像上次在闲桥车站一样给自己坑进险境。 于是青年在脑子里挑挑拣拣,筛了又筛,将一些组织基础信息、尤其是组织内部构架,细细掰开来投喂给柯南。 江户川柯南这口饭吃得非常开心,也就是现在他才意识到单打独斗和有团队之间的天差地别。 但诸伏景光现如今能提供给他的情报也就只能截止到这一步了。 在提醒完柯南社会各行业都有着黑衣组织身影,行事一定小心、不要轻信别人之后,诸伏景光又把琴酒的行事风格简单总结了几句作为警告。 “组织里有一个金发深肤色的青年男人,他的代号是波本。上次在东京湾码头,他也在现场来着。” 江户川柯南提起这名字时,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心有余悸。 “还有一个金色长发的女人,代号是贝尔摩德,诸伏警官知道他们的信息吗?” “……” 诸伏景光顶着柯南亮晶晶的目光陷入了沉思。 第243章 为求一个真相 “柯南你说的这两人……公安内部的确有记录。”诸伏景光斟酌道。 “他们隶属于那个组织的情报组,极擅伪装潜伏。尤其是贝尔摩德,她有一项绝技叫做易容术,可以不借助任何工具就能改变声线,并且摇身一变成为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江户川柯南震惊的瞪大眼睛:“这么过分?!” 诸伏景光沉凝着脸色点头,表示就是这么过分。 千面魔女的中二名头不是瞎叫的。要论公安内部防范黑衣组织人员名单,贝尔摩德可以排前三。 不谈战力,只一项出神入化的易容手段,就足以让那个女人的威胁程度名列前茅。 江户川柯南脸色严肃起来,把克莉丝·温亚德和易容术放在一起,他就难以避免的会想起自己妈妈的那位影后好友莎朗·温亚德。 据满月之夜茱蒂老师所说……莎朗与克莉丝这对母女实则是同一人假扮,言语中更是提到莎朗这些年过去容貌从未产生变化! 是和自己一样服用了那个组织里的某种药物导致的吗? 容颜不老、返老还童……那个组织所谓的“令时光逆流,死者复生”,该不会就是字面意思吧?! 江户川柯南神思渐远。 诸伏景光眼珠轻转将他的细微神情收入眼底,暗自呼出一口气来。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zero。 等到诸伏景光手中的那罐咖啡下去了一半,江户川柯南才整理完脑子里激荡的思绪。 他张口还要问:“诸伏警官,读卖游乐场的那次……” 却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 诸伏景光面露歉意,手底下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拖沓,径直站直身子接起电话,紧跟着表情就变得肃然。 “我没回家,现在就在大门口,可以直接出动,嗯,好,我这就过去。” 挂断目暮警官的电话,猫眼警官无奈低头朝他一笑。 “抱歉柯南,今天就到这里吧。厅里刚刚接到一起报案,我现在得尽快赶过去了。” 眼看江户川柯南流露出些许不甘,诸伏景光心中暗叹一声,弯腰摸了摸小侦探的脑袋。 “等下次抽出时间,我再把柯南君刚刚想问的问题答案告诉给你,好吗?” 江户川柯南明白这种时候不该耽误时间,又觉得诸伏景光的话中意有所指似的,不由得心脏微沉。 他还能想问什么,正是夏至当夜读卖游乐场,摩天轮之上的那场触目惊心的爆炸! 那案子一了结就被公安收走封存,明晃晃的宣告着椎名仁太的死亡另有隐情,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飘飘放下? 然而让他此刻感到不安的是,诸伏警官向来细心,理应猜到他一定会询问这件事…… 那又为什么会给他一种犹豫踟蹰,还是不希望告知给自己真相的感觉呢? 当初椎名的死——究竟牵扯到了什么? 他身为侦探的直觉向来八九不离十,诸伏景光确实不想在这种时候将真相告诉柯南。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柯南年轻气盛,自有一份天骄傲气。 自傲本来没什么不好,可稍有不慎,傲气就会成为伤人伤己的自负。 闲桥车站的惊险历历在目,满月之夜的对决棋差一招。如果不是有令贝尔摩德顾及着的毛利兰意外插手,结局怎么可能会是无一人伤亡? 更何况,这小家伙自以为瞒天过海,实际不知道有多少亲近之人暗地里包容。既然身为青梅竹马的毛利兰都能察觉到背后的事实,又怎么去骗过他隔三岔五就直接给人家来一针麻醉剂的前任刑警——毛利小五郎? 工藤新一已经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可是这世界上有许多事,只是聪明没有用,还需要眼界、经验、果决,与身边势均力敌的同伴。 现在就让他知道椎名仁太的死是黑衣组织一手造成的灾祸……诸伏景光苦笑,他是真的不知是对是错。 既然如此,那就押后吧,等下次避无可避,又或者,等柯南再成长一些。 那边突发的案件还需要有人尽快赶过去处理,诸伏景光转身离开之际,不放心的叮嘱男孩。 “柯南,我今天跟你讲这些,是想让你对敌人具备最基础的认知。”青年严肃强调着,“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所告知给你的就是那个组织的全部。没有人敢说出这种大话,就连组织高层也不能。”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江户川柯南沉郁的脸色有所好转,闻言飞快点头。 “诸伏警官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谨慎行事不要上头嘛,他当然知道。 然后第二天休息日的下午,江户川柯南就跟踪上了某个代号成员的脚步。 【?】 【昨天“我都明白哒!”声声震耳】 【今天跟踪偷听的脚步熟练异常】 【不愧是你,勇敢柯柯(在线鼓掌.jpg)】 【嘿,我这血压——】 【我要是景光妈妈,我非揪着柯南耳朵痛骂几句才算完】 【论功,小柯必须给主角光环磕几个】 【这到底是哪来的菜逼,伏特加二号还是龙舌兰平替?为什么心大到带着一个小尾巴逛了一下午的商场?】 【柯南你就不能先给景光打个电话吗!!(恨铁不成钢.jpg)】 【卧槽卧槽你们先别骂了,这个人在放雷啊!!!】 【???】 【卧槽!他居然在打电话的时候提到了伊泽渊那个死变态?】 【完了诸位,我觉得哭哭包的死亡真相这就要瞒不下去了】 【我又想让小柯知道真相,又不想让他这么快就知道,好矛盾啊】 【不提孩子还小会不会冲动的问题……我觉得柯南知道真相以后一定备受打击,说不定还会自责为什么没有提早发现这些事】 【可那毕竟是哭哭包的计划,提早发现谈何容易,哎】 杏白兰地悠悠哉哉的离开了商场,驾车离去,只留下身后跟踪了他一个下午的小学生默默站在停车场门前,一副黑框眼镜在阳光照射下镜片反出寒光。 就在十分钟前,代号名为杏白兰地的男人接起一通来自同事的电话。柯南利用外形优势凑近去听,结果就从男人口中听见了被其随意提到的伊泽渊。 ——伊泽渊是组织中人。 ——当初还差点成了代号成员。 江户川柯南深呼吸一口,重新抬起脸来时,表情坚定。 他刚才已经偷听到了杏白兰地接下来的行动地点,所以不需要再紧跟男人,只要抢先一步抵达目的地就好了。 不论如何,他都要先阻止杏白兰地的任务。 第244章 跟踪 杏白兰地在电话里提到的任务地点是一家高档酒店。 至于任务内容,听他所说,似乎是跟某人进行的一笔交易,用对方贿赂高官的证据把柄换来组织想要的东西。 他没提到具体房间号,所以江户川柯南提前一步赶到这家酒店时,还得想办法弄清楚到底是哪一间房。 抱着滑板的休闲装男孩飞快穿过自动感应开启的酒店玻璃门,还没往富丽堂皇的前台那边冲就被热情体贴的侍应生给拦住了。 “小先生,看您面生,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吗?”彬彬有礼的侍应生弯腰温和问他。 江户川柯南心里惊讶,面上却流露出焦急的神态:“大哥哥,我叔叔说让我在这里等他,他在这边预约了房间,待会就到。可是我现在就想上厕所,大哥哥能不能让我先去叔叔的房间里上个厕所啊?” 这种事情倒是也没什么不可以,所以这名侍应生便熟练露出个微笑。 “当然可以,请问小先生,您的这位叔叔怎么称呼?联系方式具体是?我好去帮您查询房间号。” 江户川柯南装模做样苦思冥想,而后嘴巴一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叔叔是一个个子很高很瘦的人,颧骨特别高,还有像老鹰一样的鼻子!他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右手食指上还戴着一枚铂金戒指呢!” 柯南是想通过这种详细的描写来试探侍应生的反应,最好是能根据杏白兰地的外貌特征直接找出特定的房间——这一招此前在他调查行事过程中无往不利。 但这家酒店的格外周详的服务态度却令他遭遇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滑铁卢。 侍应生甚至都没有前往前台核实入住客人外貌的想法,而是直接用歉意疏离的笑容回绝了他的请求。 “很抱歉,小先生,尽管您描述的很详尽,但没有预定人的姓名与联系方式,我是不能带您去找房间的。” 江户川柯南换上焦急的肢体姿态:“可是、可是!我就快要憋不住了嘛!大哥哥~” 撒娇也没用,侍应生只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您前往一楼大厅的公用洗手间。” 江户川柯南心想进来了总比被拦在这儿强,于是迫不及待点头:“那就谢谢大哥哥了!” 结果进了洗手间就发现这里的窗户和通风口都有意做了防护固定措施,想要从这些地方进出根本行不通, 于是他老老实实出了门,那名侍应生竟然还站在外面等他。 趁人不注意再偷溜的念头也被暂时打消。 江户川柯南并肩跟在侍应生旁边,一边打量着周围的装潢,一边继续套话。 “大哥哥,你今天一直都像刚才那样站在酒店门口吗?是不是很累呀?” “是的,小先生,那是我的工作。” “那你真的没有见到过我叔叔吗?” “抱歉,小先生。我的记忆力还算出色,但对您的叔叔并无印象,您的叔叔可能是预约了房间还没来入住吧。” 江户川柯南想了想:“那昨天呢?” “不好意思,小先生,这一周都是我在门前迎宾接待。” 问题很多的江户川柯南被客客气气送出酒店门口,出来的时候恰逢一对带着保镖的夫妻与他擦肩而过,拎着行李箱走进了尚未闭合的自动感应门内。 柯南回头观察了一会,看见那名耐性极佳的侍应生又操着礼貌热情的微笑迎接过去,大概是问到了那对夫妻的姓名,于是带着人去到前台核对,自己一个人回到了门前。 而那对夫妻以及跟在身后的保镖,则在旁边侍应生的带领下向酒店电梯方向走去。 柯南眼尖,还看到那侍应生从腰间取下一张与房卡形状不同的芯片卡。看那样子,坐电梯到特定楼层也要搭配固定卡片使用,且这种卡片并不交给客人持有,而是由一直守候在电梯两侧的酒店工作人员接送客人出入。 真是好严密的服务方式。 刚亲身体验完一把的江户川柯南忍不住咋舌。 这种级别的酒店,恐怕是为那种政府官员或者富豪、明星之流准备的吧? 他捏住下巴陷入思索。 很奇怪,这么难混入的酒店虽然说保密性极好,但对于犯罪分子而言未免也太大摇大摆,众目睽睽中生怕自己留不下痕迹似的。 连随便一个侍应生都能清晰记住最近一周内到来过的每一个客人,应当是经受过酒店筛选和培训。而一笔不可见光的犯罪交易,交易双方会选在这种地方进行吗? 江户川柯南把杏白兰地下午在打电话时所说过的话全部在脑子里又重新过了两遍,强迫自己暂时不去考虑“伊泽渊”这个名字,终于抓到了一缕灵光。 “我懂了!原来那不是闲聊无关信息,而是对见面地点的代指!” 就是这样,所以才不怕会被侍应生记住,入住酒店只不过是个用来打掩护的幌子而已! 男孩握拳敲上掌心,目光熠熠,踩上滑板掉了个弯儿,在酒店门内那名侍应生震惊的目光里呼啸而去。 【你又懂了,我又懵了】 【这家酒店有点东西,小柯人生滑铁卢,有问必答但拒绝】 【侍应生小哥:我礼貌,但我不是傻子】 【点名批评上一话的高木!】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好大声】 对外开放的某个超大型停车场内,地下三层。 车辆簇拥,井然有序,偶尔有引擎声回荡在封闭安静的地下空间里。 江户川柯南根据周围指示牌上写着的区域划分,结合追踪眼镜上的地图定位,确认自己已经走到了那家酒店的正下方。 ——没错,如果说和那家酒店沾边却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地方,那就只能是酒店下方的这处大众停车场了。 第245章 靠谱的高中生 这处停车场在当初建造时规划面积巨大,但是设计图纸中间卡了个酒店地下,变得不连贯起来。于是工程负责人大手一挥直接从酒店老板手中买下了这块区域,而且还顺水推舟给酒店的客人留了道门。 停车场中灯光并不明亮,来往司机匆匆,并不会长时间对某个地方予以关注,是相当适合进行某些交易的地方。 这会儿停车场里的车不少,人却不多。 江户川柯南个子小,在隐匿身形方面就更有优势。他有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贴靠着车身行走,探头逡巡着可疑人员的身影。 他刚才在酒店里耽误了不少时间,也拿捏不准杏白兰地是不是已经抵达了这里,只能用一双肉眼到处转悠碰运气。 好消息是他的运气不错,还真被他找见了杏白兰地那高瘦到像根竹竿似的身影。 坏消息是,对方正好也扭过头来,一眼正撞上他的眼睛。 那一瞬间江户川柯南掉头就走的心思都有了,可是偏偏不行。杏白兰地就算真是个伏特加二号,也不是应该这么糊弄的。 于是小学生模样的滑板男孩强制自己稳住了与男人碰巧对上的视线,挠着后脑勺假装迷糊可爱。 “那个……”看上去还因为杏白兰地的外在形象而有些胆怯,“叔叔你好,请问这里是地下二层的f区吗?”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降低了音量嘀咕:“哥哥说的应该就是f区吧?” 如果降谷零在这儿的话恐怕会觉得这段话术非常熟悉,因为当初在宫野明美假死现场被这小家伙撞见的时候,他口口声声宣称的也是这无中生有的“哥哥”。 但招式不在老,好用就行。 杏白兰地的容貌是容易使人望而生畏的类型,加上一身黑衣加成,小孩子会感到害怕是非常正常的反应。 但柯南跟踪了这家伙一下午,也眼睁睁看着这家伙姿态随意的逛了一整个下午的商场,清楚这人对外操持的性格定位。 果不其然,在打量了他两秒以后,靠在车门边的杏白兰地嘴唇一扯,随和轻笑着回答了柯南的求助。 “小朋友,这里不是f区,而且,你哥哥应该是在楼上f区等你才对,这里可是地下三层。” 江户川柯南瞪大了双眼,呆萌呆萌的:“欸?这里是地下三层?!” 杏白兰地悠闲地伸了个懒腰,站直身体抬步就要向他走来。 “是啊,但没关系,反正我现在没什么事情做,可以带你去找哥哥。” 江户川柯南心头凛然,控制着表情表露出惊喜:“真的吗?谢谢叔叔!” 眼看黑衣男人拉长般的身形骤然挡住头顶的白炽灯管,黑影逐渐沾染蔓延上自己的身体,江户川柯南呼吸不变,却在心中快速衡量起待会儿的脱身方案。 杏白兰地的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弯下腰伸手就要抓住男孩的手腕。 正在此时,一道略带急切的温朗声音忽然响起。 “柯南!你怎么跑到三层这里来了,让我担心死了!” 江户川柯南眼睛微微睁大,猛地转身看向身后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有些昏暗的冷色调灯光下,来人却是一头茶金色微卷碎发,一身黑色修身西装的熟人——白马探! “白马、哥哥!”江户川柯南一边应着,一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面前男人的手,而后直接转过身朝白马探跑去。 “白马哥哥,我找了你好久!” 男孩扑到蹲下身子的金发少年眼前,下一秒就被连人带滑板一起抱在了怀中。 “你还好意思说,是谁在之前满脸自信的跟我讲自己绝对不会迷路来着。” 少年人无奈说完,才侧头望向不远处负手而立的杏白兰地,冲他点点头算作致意。 “我弟弟给您添麻烦了。” 杏白兰地微笑:“没有的事,你弟弟很可爱。” 少年闻言无奈又纵容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双臂用力把弟弟托抱起来,转身朝出口方向走去。 “让我担心了这么久,明天不带你去吃三円家的儿童餐了。” “欸?不行!哥哥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的……” 兄弟二人的声音逐渐远去,这片昏暗区域重新恢复了寂静。 杏白兰地表情渐渐冷却,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静静站立片刻,眸光变化不为人知。 【是白马少爷!】 【哇,来得相当及时啊】 【靠谱的高中生已经出现!】 【救命!没想到白马探还有这么亲和的一面,我以为矜贵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气质?】 【是啊,原来可以这么宠的吗?】 【你们当侦探的是不是有什么犯罪分子特攻演技技能啊?!一到案件相关人面前就直接化身奥斯卡小金人吗!】 【嘶——这猝不及防拼成的邻家兄弟组莫名有点好磕是怎么回事】 【杂食党的乐园又出现了!】 【哈哈哈哈哈哈,谁知道我可怜的笑点——儿童餐哈哈哈】 【白马探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现场呀?】 另一边,白马探几乎是在离开地下三层的第一时间就把怀里的人给抛了出去,下一个动作就是用力拍打自己的西装外套。 江户川柯南稳稳落地,回过头来就看见他嫌弃皱起的一对眉毛,不由得好笑又无语:“不至于吧,大少爷。” 白马探一边拍去灰尘一边斜眼瞥他:“什么不至于,你人也就算了,那滑板上全是脏东西。” “我能给你一路抱出来,你就好好谢谢我这个大少爷吧!” 黄昏别馆里那都是过命的交情,江户川柯南压根没有在他面前掩藏自己的异常之处,直接坦白心中的疑惑。 “白马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救场的这么及时。 白马探两根手指揪起衣领低头看了眼,暗自叹息着决定要尽快换一身衣服。 此刻听见柯南询问,他也同样坦然的答:“因为我在那人的车底安装了窃听器啊。” 江户川柯南:“?” 这下换成江户川柯南皱眉了:“白马哥哥,你为什么在调查那个男人啊?” 难道是和黑衣组织有关? 他端详着面前神情淡淡的高中生侦探,目光落在那身穿在他身上格外违和的黑西装上,视线不由得一顿。 江户川柯南半垂下眼眸:“白马哥哥,你不适合这个颜色。” 白马探嗯了一声:“黑沉沉的不好看吧?我也觉得。” 却是没提要换身别的,而是理所当然的反过来随口劝他:“不过没关系,等看习惯了就好了。” 江户川柯南默然,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和在黄昏别馆时遇见的少年不一样了。 白马探没管这古里古怪的小学生在想什么,只是同样惊讶于自己会在跟踪目标身边碰见那家伙的另外一位好友。 少年人整理好袖口,又抚平西装外套上挤压出的新鲜褶皱,然后低头问似乎在走神的柯南。 “我的车就停在二层,柯南你要去里面收听现场直播吗?” 江户川柯南抬起头观察他的神情,若有所觉道:“白马哥哥是准备去哪里?” 白马探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彬彬有礼矜贵优雅,却明显没什么温度。 “直播哪有现场方便。”他停顿两秒,又道,“我知道有条员工内部通道可以重返三层,你来吗?” 江户川柯南这下彻底确认了白马探的目的,干脆道:“走!” 白马探带的这条路显然是少有人问津。江户川柯南打开麻醉手表的照明功能往地上一扫,就能看见一层不算轻薄的灰尘。 白马探靠手机屏幕的光亮往前走,中途被惊起的尘土呛进鼻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咳咳,说是员工内部通道,但头顶这家酒店几乎没人会从这黑漆漆的狭窄通道下来。就算是有停车需求,入住酒店的那些高官政要基本也都配有专属司机,用不着他们自己操心。” “时间久了,恐怕就连最近几年新入职的酒店员工都不清楚这里还有着这样一条路了。” 江户川柯南紧跟在他身后静静听着,沉声道:“白马哥哥,你是怎么查到那个男人身上的?” 白马探抬手在面前聊胜于无的挥了挥,头也不回。 “参与读卖游乐场爆炸案的不止一个死掉的伊泽渊,其中有一部分帮凶手段不怎么高明,事发一个月后落在我手里了,之后被我就近送去了当地的警察本部。” 江户川柯南眼睛一亮,竟然还有那场案件的其他犯人落网?! “警方有从他们嘴里问出来什么吗?”他迫不及待的追问。 白马探淡淡道:“运气好,小喽啰里有个不那么一知半解的,吐出来一条情报,说他们背后的组织上级都用酒名作为代号。” 江户川柯南瞳孔微缩,急切道:“还有呢?” 白马探直到这时候才回头扫了他一眼:“没有了,那人第二天死于心脏麻痹。” 江户川柯南刚要上头的热血陡然冷却下来。 心脏麻痹?恐怕是黑衣组织对于叛徒的处刑吧。 他想起昨天诸伏景光警告他时的那些话。 潜入高手贝尔摩德么…… 幽幽光线中尘土粒子飞扬,白马探将柯南的神情变化纳入眼中,无声闭上眼睛又睁开。 “后来案件调查被紧急叫停,卷宗也被公安的人前来交接封存了。”白马探眼神晦暗,“我查无可查,只能搁置。” “直到半个月前,我接手了一件高官被杀案,从他藏在枕头当中的小册子里找出一串暗号密码,解开以后,我发现那是一句记录。” 江户川柯南疑惑抬眉:“是什么?” 白马探压低声音:“是那名已死高官曾经被一个以酒名为称呼的男人威逼,从而进行过某项违法交易的记录。” “那个男人自称为——杏白兰地。”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二人面前,陈旧的窄门被缓缓推开,隶属于地下三层的冷清灯光照进少年一双仿佛翻涌着血色的冰冷瞳中。 “根据窃听器里的脚步声可以判断,那家伙每隔五分钟会在他车子的周围区域徘徊一圈,所以提前过去没什么作用,而且容易打草惊蛇。” 白马探低声交代着,把身后的小学生侦探往旁边更昏暗的地方领。 “守株待兔更适合我们一些。” 江户川柯南关闭手表照明,点了点头算作赞同。 白马探定下来的这处藏身之地是一块因为建筑本身承重柱设计,而不得不冗余出来的犄角旮旯,两面是墙一边是承重柱,只留出了不到一米的空处,还被阴影笼罩得彻底。 一大一小两道身形就交叠在这片阴影中,开始安安静静的等待。 柯南放眼望去,他们所在的这里正对着二人刚刚推门出来的通道,于是心中了然。 看来白马探也觉得另一名交易对象会光明正大的入住酒店,然后再利用这条荒废许久的内部通道一路下到地下三层来,和组织成员见面。 毕竟能让组织成员抓到贿赂高官把柄的人,大概率其本身也同样混迹官场,亦或者是仰赖于政界的大富商。 那住进这家酒店就很合适嘛,连遮掩的借口都不怎么需要走心。 江户川柯南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吧嗒吧嗒打字。 白马探从旁边看他被手机屏幕映亮的脸:“怎么了?” 江户川柯南继续低头按着键盘:“摇人啊。” 白马探微怔:“在去找你之前我已经报过警了。” 江户川柯南勾唇按下消息发送键:“没关系,我再拉一个专业的来。” 专业的? 白马探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字眼,隐隐有所明悟,又忍不住深深看了一眼江户川柯南。 椎名那家伙,还真是会找朋友。 【你是谁?!你把我那个只知道闷头往前冲的傻柯还回来!】 【不,别听楼上的,那个傻的扔了就别回来了,这样挺好的】 【小柯你听我说!保持下去,你说要摇人的那一瞬间简直帅呆了!!!】 【专业的……应该是指刚和他通过气儿的景光吧?】 【我怎么觉着杏白兰地这运气……挺微妙的呢?】 【白马这一身黑衣……(救命,既视感好强!)】 【有的人表面不出场,实际上背地里执着追查了好几个月】 【在我们没有看到的地方,白马少爷也很努力(心酸】 第246章 子弹追逐 江户川柯南和白马探躲在阴影中屏气静声等了没多久,五米以外的那道幽静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衣着高档得体,但脚步十分凌乱的微胖男人走了出来。 江户川柯南微微睁大眼睛,因为这个突然现身的男人,正是他在酒店门前时擦肩而过的、那对夫妻中的丈夫。 看这个样子,不仅入住酒店是个幌子,就连他那老婆也是为他打掩护的一员。 还不清楚自己正在被人围观的地中海男人神情很是紧张,柯南甚至都能看清灯光下他额头上沁下的汗水。 男人怀里抱着个手提箱,只匆匆打量了几眼四周,并未发现他们,抬脚就目标明确的往一个方向走。 白马探低下头和江户川柯南在阴影中对视一眼,默契的开始动作,静悄悄缀在了男人身后。 有了之前的惊魂一幕,江户川柯南吸取教训,和男人拉开了足够安全的距离。 事实证明这点谨慎非常有必要,因为就连走在最前方的那个男人都被忽然出现在前方的身影吓了一大跳! ——杏白兰地居然自顾自的往这边又走过来了十几米远! 江户川柯南原本顺利跟踪对方一下午的少许轻视心态彻底散了个干净。 执行任务中的杏白兰地和闲暇时候的他简直就像是两个人,谨慎程度与多疑心直接点满,并且执行力也令人发指,想一出是一出,心有怀疑就直接去排查解决,绝不多做拖延。 与柯南的这番反应相比,白马探倒是没有太多惊讶。 和对组织底细有所了解的柯南不同,他对这个盘踞在世界阴暗面里的犯罪组织堪称两眼一抹黑,现在更是第一次直接接触组织里的正式成员,心里怀抱的一直都是十二万分的小心,不吝于用最高危的级别去对待。 如果真的就是这些人让椎名自愿栽了跟头,那他哪里敢不慎重? 不远处,那名地中海发型的微胖男人被杏白兰地的出现吓得倒退一步,双臂环抱着的手提箱仿佛成为了他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他的声音里细听带着颤抖:“你……你是……” 白炽灯光下,杏白兰地带给人的身高压迫感极强。 他嗤笑一声,慢悠悠道:“高阳先生,我只不过是想提前确认一下您是不是遵守约定一个人前来的,不用这么紧张吧?” 通过这句话,高阳先生立刻确认了他的身份。 地中海男人咽了咽唾沫,努力端起架子:“是你……钱我都带过来了,你说的东西呢?” 那边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谈起了交易内容,躲在水泥石柱后的白马探半蹲着贴在墙上,低声跟面带疑惑的柯南介绍地中海男人的身份。 他父亲身为警视总监,平日里少不了各种应酬。而他作为家中独子,虽然一直说志不在警界,但也没少参与那些圈子里的宴会,因此相当熟悉警政两界的某些人物。 这个高阳石郎就是其中之一,真要论起来,他也算是大众口中的高官一员。 得知这些以后,江户川柯南面沉如水。 黑衣组织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 白马探也是暗自摇头。敲诈勒索这种事只要成功了第一次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第二次第三次……这位高阳先生自此以后,恐怕就要告别自己舒适奢华的生活了。 不过那也是罪有应得。 少年侦探心里掐算着警方赶来的时间,可眼看高阳石郎拿到交易物品以后一阵色厉内荏的警告放出来,紧接着都转身大跨步逐渐走远了,也还是没有听见自己期望的动静。 是被什么意外情况给耽误了吗? 白马探皱紧眉头,然后就听见一道轻快随和的嗓音突然问道:“好戏都已经看完了,不打算出来结付一下门票吗?” 是杏白兰地的声音! 江户川柯南与白马探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按兵不动。 “唔,还不出来?是打算让我请吗?” 杏白兰地悠悠迈步,有意放慢的脚步声在此方空间里回荡。 那仿佛压迫在心脏上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会儿躲在石柱后的两个人脸上已经都变成了凝重。 江户川柯南咬牙,用眼神示意白马探,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腰带。 正在杏白兰地眼神冰冷的锁定那根石柱逐渐拉近距离,直到仅剩两米左右时,一颗裹挟着强势破风声的黑白足球猛地从石柱背后急速射来,直接瞄准了他的脸! 这是什么鬼东西?! 杏白兰地震惊不已,下意识侧头避开。没被足球碰到,可脸皮依旧隐隐作痛,如同被风割裂开了一样。 他目光紧跟着那枚快出残影的足球,眼睁睁见证这动力势能惊人的杀人凶器在撞掉旁边悬挂着的指示牌之后,又被反弹砸到了一辆汽车上,最后才砰砰两下落地,忽地泄气瘪成了一层胶皮。 车辆遭受重创防盗报警被触动,吱呀呜哇的乱叫起来,霎时响彻整个地下三层。 这一层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这儿,骤然之间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引得远处几位司机行人都满脸疑惑的望了过来。 杏白兰地搭在后腰处的手一僵,迎着他们的打量,脸上摆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霓虹毕竟是个讲求尊重他人命运、绝不多管闲事的社会,那几名路人大概是判断出这边出的事不会危及到自身安全,于是很快就恢复正常各行各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嗨呀,这里是东京都嘛,都正常的。 ——不过该早溜的最好还是早点溜,做人得会审时度势。 杏白兰地确认不再有多余的目光停滞在自己身上,眯起眼睛快走几步,没用三秒就赶到了与石柱平齐的位置。 但那里现如今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就在刚才足球飞出去的一瞬间,白马探和江户川柯南就各自选定了一个方向,趁乱躲到了别处。 但这一被迫举动治标不治本,现在四周已经恢复安静,想在敌人虎视眈眈的情况下继续逃离,必定会引起注意。 可是不抓紧时间跑路的话…… 缩在其中一辆吉普车后的白马探从车底盘下的空隙里,倏然对上了一双杀机四射的眼睛! 少年瞳孔紧缩立刻翻身打了个滚就跑,险而又险的躲过了一发自枪口中袭来的子弹! 这家伙!就算带了消音器也未免太嚣张了吧!! 杏白兰地毫不在乎的冷笑,站起身来对准那道辗转腾挪的身影,扣下扳机又是一枪! 这枪打在了一辆轿车上,子弹与金属撞击的动静稍微有点大,又一次引来远处路人的关注。 杏白兰地垂下持枪的手,借助一辆辆汽车遮挡无关人员的视线,心里其实已经在想,要不然等把老鼠处理完,顺便也将周围这群碍眼的一起埋了算了。 反正他也早就通知那些人埋伏在这座停车场的出入口,等着拖延可能会到来的警察。时间还算够用,也不差处理掉里面这几个倒霉蛋了。 就是一次性杀掉太多的话,琴酒那催命鬼会不会过来找茬? 这样漠不关心的想着,杏白兰地拎着枪向白马探藏身的车子快步走去。 ——短短一会儿功夫,白马探后背都快被冷汗湿透了,发丝凌乱呼吸急促,肾上腺素飙升的同时头脑却异常冷静。 他忽然深吸一口气扬声道:“不落不落、也就是伊泽渊,他是你们的人?” 杏白兰地动作微顿,嗤笑道:“原来是因为他才让你找上我的,你又是他哪一个苦主?” 他虽然回着话,扣动扳机的手指却动作不慢,这一枪直接贴着白马探的脸颊掠过。 “……”差点被爆头的白马探拼尽力气又给自己换了辆新的庇护所。 他抬手用指腹抹去眼下伤口流出的鲜血,急促追问道:“读卖游乐场的爆炸事件——是你们给出的指令吗?!” 杏白兰地笑道:“是又怎么样,难道你想给那个死掉的倒霉小屁孩报仇?” 他转念一想,讥讽的微笑忽然变成大笑:“我知道了!你的年纪和那个倒霉蛋侦探差不多,你是他的朋友。” “哈哈哈哈,那你还在挣扎什么,下去一起跟他做个伴儿——不好吗!” 最后三个字还没落下,绕到车子侧边的男人再也不避讳其他人的目光,对准茶金发色的狼狈少年随手连发两枪。 白马探痛哼一声,自身逃离的姿势骤然一顿,随着惯性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刚才这两枪,一发是为了逼他闪避,一发却是预判了他的动作路径。白马探终究是没能完全躲开,被其中一枚子弹钻进了自己的肩膀。 鲜血溢出四溅,白马探脸色有些苍白,撑着眼皮仰头去看停步在自己眼前的犯罪分子。 “起码得让我这条命换点真相吧。”他咬了咬牙,勉力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杀掉他?他明明……明明什么也没做!” 杏白兰地举着枪对准他,饶有兴趣的观察了一会他的表情,忽然颇为惊奇的讥笑起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是要哭了吧?哈哈哈哈——而且你居然在问我为什么?死就死了。就像今天停留在这一层的其他倒霉蛋们,过一会儿他们也会死,非要个理由的话……那就是他们倒霉呗。” 话音落下,他猛地调转枪口朝向自己的右后方。 “躲在那边的,耐心不错嘛,我废话了这么多你才肯现身。” 小学生男孩的半截身形从汽车后显露出来,迎着枪口,眉眼沉静坚韧。 杏白兰地有些惊讶的端详他:“竟然真的是你这小鬼,我还以为你只是他的一个马前卒……” 这句话甚至都没有说完,他便赫然扣下了扳机!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喜欢跟将死之人闲谈多嘴的性格,此前一直跟白马探啰嗦也只不过是故意折磨激将,一步一步逼着人走进绝望深渊,好让白马探的同伙看不下去,主动靠近过来暴露自己。 现在这名同伙已经出现,杏白兰地压根没了配合他们拖延时间的意思,因此想要趁其不备直接将柯南击杀! 却没成想——这枚高速旋转着的子弹竟然被眼前的小学生给避开了! 原来江户川柯南只是看上去像是站在车头后面,其实那半边没露出来的双腿脚下正稳稳踩着阿笠博士出品的高速动力滑板。 所以事实情况是,小侦探刚才完全没听他搁哪儿胡扯乱吹,只专心致志的关注着那搭在扳机上的食指,抢在他屈指之前就先一步启动了滑板,整个人立马火箭似的嗖一下就冲出去了一截,正好避开了射向自己的子弹。 杏白兰地睁大眼睛下意识飞快移动枪口继续扣动扳机,手枪霎时传来异样细响。 刚刚那已经是最后一发子弹了! 江户川柯南踩着滑板横冲直撞的劲头看着就唬人,杏白兰地也不想亲身体验一把这古怪滑板的力道。 黑衣男人本能侧身躲避后直接更换弹夹,瞄准白马探逐渐跑远的背影开枪,又差点被柯南的足球踢中,于是他直接恼怒的换了一个击杀目标,眯起眼睛击碎行驶中滑板的后轮! 江户川柯南脱口而出“糟了”,随着滑板一同跌飞到半空中时,还能看见身后杏白兰地直直对着自己的手枪。 他余光里瞥见捂着肩膀的白马探止住逃离的步伐朝向自己前倾身体,心里却知道这一枪是无论如何都避不掉了。 但他没有就此闭眼等死。就算是中枪,他也得赌一把生与死的运气。 所以——他亲眼见证到了那堪称神乎其技的救援一枪! 杏白兰地手中的枪身猛然受到剧烈冲击被不容反抗的强势撞飞出去,紧跟着一道艳丽血花从男人扬起的小臂处飞溅而出! 猝不及防下的惨叫声骤然响起,下一秒从四面八方涌来一队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二话不说就给杏白兰地摁在了地上,就连抓捏那条正在淌血的胳膊时也分毫不手软。 于是杏白兰地又发出了一声惨叫。 摔落在地还滑行出一米远的柯南顾不上屁股疼,呆愣愣的坐在地上看向他们,进而意识到什么,神情瞬间放松。 “诸伏警官,你来的太及时了。” 柯南松了一口气道。 第247章 近在咫尺的真相 在江户川柯南的庆幸话语中,从停车场另一边阴影中走出的,果然就是在接到他消息以后火速赶来的诸伏景光。 “真是帮大忙了,诸伏警官。” 诸伏景光也跟着他一起松了口气:“还好我们来的不算太晚。” 柯南从地上站起来呲牙咧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点关注到猫眼青年垂在身侧的手枪,又看了眼对方走来的方向,直觉有些奇怪。 “刚刚那两枪都是诸伏警官开的吗?” 从那个角度方向……应该是看不见这边的杏白兰地吧?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刚嗯了一声就被人高声打断了接下来准备出口的话。 “怎么可能——!苏格兰!?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被拷上双手成功镇压的杏白兰地目眦欲裂,不敢置信的看向他,情绪瞬间失控。 或者换个说法就是——他破防了。 诸伏景光听到这些倒是有些意外的模样。刚刚情急之下他光顾着开枪阻拦这人了,连长相都没看清楚,现在仔细一瞧…… 猫眼青年温声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啊,杏白兰地。” 眼看高瘦男人张开嘴巴还打算继续说些什么,诸伏景光两三步走到他身前,抬手直接卸掉了他的下巴。 一声不成曲调的痛呼声骤然回响在这层停车场内。 诸伏景光后退一步拍了拍手,那落在杏白兰地身上的眼神像是在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的模样,看得两边架着杏白兰地胳膊的公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诸伏景光转过身来,江户川柯南和正在接受紧急止血包扎的白马探齐齐后退了一步。 诸伏景光一愣,旋即失笑解释:“他喜欢在后齿藏匿毒药,下巴脱臼以后会更方便处理一些。” 在他身后,公安的同事果然从杏白兰地的口腔深处扒出了一枚特制胶囊。 诸伏景光和他们目光交接点了点头,却没提出要给下巴重新装回去。 脱臼了挺好的,省得一张嘴再吐出什么不该在大众面前吐露的东西。 反应过来的江户川柯南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苏格兰?” “苏格兰威士忌??” 白马探探究的眼神也跟着落在了猫眼警官身上。 被这样两道视线无声质问着,诸伏景光不由得碰了碰鼻尖:“也不用这么惊讶吧,这就是个代号而已。” 这下是瞒不过去了。 他拦住还想继续询问自己的柯南,示意旁边满头冷汗的白马探。 “好了柯南,有什么想问的,等我先处理完眼前这件事再告诉你们。况且枪伤不是小事,得尽快赶去医院才行。” 白马探想张口说这事儿缓缓也没关系,却在猫眼青年不赞同的严肃目光中败下阵来,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明明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怎么眼神认真起来时压迫感突然倍增? 组织成员耍滑头的手段不会少,诸伏景光需要贴身看顾着杏白兰地,以防出现意外,因此指了别人送白马探前往医院。 而江户川柯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还是迈着小腿跟上了诸伏景光的脚步。 他们这帮公安开过来的车其实就停在这一层。刚才之所以能一呼百应突然集体出现围住杏白兰地,是因为他们在接到消息赶到这里以后,就利用便衣的优势装成了路人。 否则哪家的路人能胆子这么大,还近距离全程吃犯罪者的瓜? ——只是因为一开始被杏白兰地盯为目标的那些人早已经不是原装货了而已。 等几人坐上车开出这座地下停车场时,坐在副驾驶的江户川柯南莫名有些心烦意乱,便通过车窗随意抬眼扫过外面的风景,然而却立刻皱紧了眉头。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外头街道上被清空了好大一片区域,明晃晃的警戒线带子在风中摇晃,身穿警察制服的人们三三两两扎堆在一起,面色沉肃,眉宇间还含着几分怒气。 江户川柯南眼尖,借着车辆路过的功夫从警察们包围的缝隙中捕捉到一滩淅淅沥沥的血迹,心中霎时便是一沉。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白马探曾在此之前提到过自己向警方申请了救援,然而出现在现场的却都是跟随诸伏警官到来的公安同僚们…… “是有人在即将进入停车场时被人攻击了吗?!” 第一个回应他的,居然是后排杏白兰地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一声冷笑。 他从下午在商场时就觉得有什么地方奇怪,当时却没有把这份疑心往小孩子身上套,因此探查结果一无所获,他只好将计就计听之任之,任由跟踪者自己露出马脚。 却不成想,在交易现场送上眼前的竟然是个小学生。 只是个小孩儿而已——杏白兰地本想在当时就灭口了事的。 只可惜白马探救场得及时,这两人即兴表演的水平也不错,杏白兰地当时摸不清对面的底细,因此才暂时抱着怀疑放他们一马。 可即便没有证据,心有预感的杏白兰地也还是发消息拉来了几个组织外围成员,唯一下达的指令便是游荡埋伏于停车场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拖住可能会出现的警方。 眼下看来,那帮废物多少还是起了点作用的。 杏白兰地不受控制的张大着嘴巴,脸上却浮现出轻蔑嘲笑。 坐在他身边的诸伏景光看了他一眼,柔声道:“杏白兰地,能麻烦你收好自己的口水吗?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我们很久没见,你现如今也不至于已经发展到——连这点事情都控制不好的地步吧?” 杏白兰地脸色骤僵,一双眼睛怒火四射,扭头瞪向诸伏景光。 但眼神杀不了人,因此诸伏景光只歪了歪头,体贴关心的问他:“你是眼睛抽筋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杏白兰地想起这人笑盈盈靠近自己然后干脆利落卸掉自己下巴时的那一幕,顿时又把头扭了回去,只是在望向窗外那些被拦在警戒线外心有余悸的围观群众时,依然讥讽不已。 诸伏景光心中叹了口气,从后视镜中跟小侦探对视一眼。 只一瞬息,江户川柯南就读懂了他眼中无声的沉郁,下意识咬紧后槽牙,只觉得内心有一团无名业火熊熊爆燃,快要把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威逼利诱裹挟着高官政要踏足犯罪深渊、只因一份怀疑就受到突然袭击的警察、极有可能什么都没做就被组织逼上绝路的好友…… 江户川柯南攥紧了拳头,用力之大,连骨头都快要发出哀鸣。 * 将杏白兰地送进公安部秘密审讯室以后,诸伏景光给幼驯染去了条消息通知,没急着下手审问,而是嘱托同事先把人扔里头自己晾着,转头就给木云和泉打电话。 “老师。” 诸伏景光隐约听见那头翻阅纸页的窸窸窣窣声,当即脑海中就勾勒出了木云和泉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的沉稳模样。 “下午的时候柯南给我发消息求助,说他追踪到了杏白兰地的踪迹……然后我就给人抓回来了。嗯,我也是猜到周围会有埋伏,所以急忙赶过去清理了一下。” “都是外围的杂鱼,但人数不少……我慢了一步,还是被其中一个混在人群中开枪打中了一位刑警同事。后心附近位置中枪,但幸好没有伤到心脏,眼下情况已经平稳了。” “那个人最开始瞄准的其实是一名路过的行人,但平苑君无意间正好看见了他举枪的动作,来不及阻拦,情急之下就挡在了那名路人面前。” 听筒里传来沉闷的咳声,几秒钟后,男人微哑的平静声线响起。 “事情经过我了解了。景光,不必担心其他。既然这次是对方自己不长眼撞上门来的,那便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不要掉以轻心即可。” 得到命令,确认不会轻易打破老师和组织之间的隐形对峙平衡,诸伏景光彻底放下心来。 “对了老师,这次卷进来的还有警视总监的独子,他和柯南都是椎名的好友,这次追踪杏白兰地恐怕也是为了当初读卖游乐场的事件真相。” 诸伏景光颇觉头痛:“我赶到现场的时候情况紧急,让杏白兰地认出了身份,当时他们两个就在旁边,听了个清楚……” 木云和泉沉吟片刻:“工藤夫妇人脉广博人品上乘,白马警视总监这些年在其位谋其政,手段怀柔却也不失锋芒,同样是个拎得清是非轻重的——签了协议,告知他们二人吧。” “好。” 拿到了顶头上司大开绿灯的命令,诸伏景光交代好看守杏白兰地的同事,而后独自走到休息室,一推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双双沉默着的大小侦探。 “诸伏警官!”其中的江户川柯南看见是他,眼睛顿时一亮。 诸伏景光冲他点点头,又瞧了一眼他旁边同样看向自己的茶金碎发少年,有些无奈。 “白马君,你不住院的做法有得到医生的肯定吗?” 白马探苍白着脸,指尖摸了摸因为颜色过深而看不出上面遍布血迹的肩处衣料,从破碎的孔洞中能清楚看见下面缠绕着的白色绷带。 他为了能尽快赶过来见诸伏景光,都没让医生在取出子弹时注射足量的麻醉剂。要不是那动手的医生老头态度强硬,白马探甚至想过干脆不用了。 他的所有耐力都用在了寻找真相上,现在真相近在眼前,他无论如何都按捺不住。 脑子里杏白兰地高高在上的话语持续回荡在耳边,过了一会儿又仿佛能看到直升飞机上身染鲜血的好友在冲自己云淡风轻的笑,继而是他在异国他乡突闻噩耗时一片空白的心绪,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今天故作冲动又着实难掩恨意的质问—— 一门心思全都挂在了这一件事上,他只想再快一点得知一切,以免夜长梦多,别让好不容易抓在手中的线索又一次断裂消失。 “诸伏警官不用担心。”一身西装狼狈不已的少年看起来很冷静,“等我问完想要的答案就会乖乖听从医生的建议,好好养伤。” 诸伏景光与他对视,总觉得白马探还有一句未完的话语没有吐露出来。 ——如果今天从自己这里得到的答案没有令他甘心,那他就不一定还有心情去好好养伤了。 警视总监家的这位可真是…… 诸伏景光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可奈何,却在想起那个令眼前人如此执拗的根源时,控制不住的黯淡了眼神。 但他遮掩的极好,等放下手来重新露出一双猫眼的时候,眼中已经恢复了平静,只余深处悄无声息埋藏着一份沉积的寒芒。 事情阴差阳错发展到这一步,原本对此只是感觉存有猫腻的江户川柯南也已经推测出了许多东西,因而他的心情同样十分沉重,也对诸伏景光之前若有似无避而不答的态度有所明悟。 但他却宁愿是自己推理错了。 诸伏景光完全能猜到他们二人此时的心情,故而也不磨蹭,回身请门口经过的同事帮忙取来两份保密协议,然后自己落座在二人对面的待客沙发上,长出一口气。 “上级已经同意我将一部分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你们——就是你们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那部分。但在签下协议之前,还得麻烦你们把今天与杏白兰地相遇的事情经过,事无巨细的讲出来。” 他得做笔录。 白马探和江户川柯南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的配合着讲述起各自盯上杏白兰地的原因经过,到最后在停车场这部分汇总起来。 江户川柯南说着说着还勉强从自己的复杂心绪中扒拉出来一茬:“诸伏警官,和杏白兰地进行交易的那个人是高阳石郎。” 诸伏警官点了点头:“放心,我们会把人找来好好聊聊的。行贿官场,包括那个被成功贿赂的对象,和因为贿赂而造成的后续不合规事宜,等查清以后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他做出保证时的底气很足——是木云和泉给的。 “……保密协议既然已经签完了,那接下来,就该由我来说明当初读卖游乐场那件事背后隐藏着的秘密了。” 诸伏景光声音走向低沉,夹杂着几分苦涩。 “其实说实话,我至今都不能完全确定这件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并且最终发展成了那种结局的……” 第248章 椎心泣饮 除了没有提到自己曾准备联合降谷零安排营救后手,诸伏景光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有关于椎名仁太与组织纠缠的过程因果,全都讲给了白马探和柯南。 也包括那场令所有人都感到猝不及防的血焰爆炸,那个仿若魑魅魍魉横行嚎叫着的夏至之夜。 江户川柯南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怔愣了很久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恐怕就连猫眼警官是什么时候讲完了这个恶劣故事都不知道。 明明这个故事中有他不少的占比,他却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一样,觉得哪哪都和自己记忆里的不同。 ……事情怎么就是这个样子的呢? 那个上知天文下至地理,仿佛世界上就没有他看不破的骗局解不开的谜题,那样无所不知的椎名…… 当时是在早知前方是陷阱的情况下,还依然决定把自己埋进死局里的吗? 为什么啊……那家伙明明怂得时常令人啼笑皆非,明明只是被诸伏警官轻轻弹一下额头就能挤出泪花,大呼小叫着“好痛!”—— 黑衣组织……为什么?!! 白马探看上去倒是比江户川柯南更加理智一些,至少没有完全丢了魂。 这向来骄矜挑剔的优雅贵少现下顶着身上破了个洞的阴沉西装,滚了一身的血腥尘土,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眼眶却是通红的,在诸伏景光结束了讲述之后还哑着嗓子道了声谢。 椎名仁太现在如果在这儿,看到他这副狼狈样儿估计会无奈又好笑的轻轻笑出声来,然后侧身伸出手向景光妈妈借来纸巾,再转过头一言不发的递给眼前这落魄了似的富家少爷。 那双大海一样蔚蓝的明亮杏眼里一定是包容而剔透的。 ——就像那时候他在黄昏别馆的地下密道里咬着牙逞强非要代替他杀鸡,结果闹了个鸡飞狗跳时一样。 白马探费力的眨了眨眼,于是眼前那道笑意吟吟注视着自己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有给任何人对自己讲那些安慰话的机会,他自己也没有安慰任何人的想法,只是在确认诸伏景光的讲述已经没有遗漏之后,就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同欲言又止的对方礼貌周到的道别。 少年人晃出了休息室,拐了几个弯迈出了公安部的大厅,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直到站在了阴云密布的天空下,才终于彻底脱离了诸伏景光远远缀在身后的视线。 他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公安部里走到了陌生的街头。 “我知道你隐瞒的那些事情了。” 白马探仰起头,双唇开合,声音低哑,不容置喙。 “我会为你报仇。” 【我何德何能——(面目扭曲.jpg)】 【环卫大爷麻烦来一下,请把我的尸体碎片收走,谢谢(礼貌周到)】 【让我们感谢白马探为礼貌周到一词再赋新能】 【我哇的一声哭出来!】 【痛,真痛,痛的贫道快要出家了】 【这时时刻刻的回忆杀!杀吧!处处杀!谁能杀得过你们啊呜呜呜呜】 【救命!我真的是人不是砧板!!!】 【到底是谁还在为上一卷的人而痛哭流涕啊?奥,仔细一看原来是我呀】 【看到大家都在痛我就不难过了】 【看见白马探和柯南这么难过,我诡异的心理平衡了】 【行,大家都别好过的世间真理是让楼上你领悟透彻了】 【别误伤友军呀!!!】 【作者来来来,我车灯坏了,你去前面帮我看一下什么情况?(微笑】 诸伏景光把婉拒了自己开车送他回家的江户川柯南送出了公安部大楼,自己站在大厅门口眺望了一会儿,直到柯南的背影也像白马探一样逐渐失魂落魄的离开视野范围。 猫眼青年眼神翻涌,却终究化作一汪幽静沉潭,只无声叹出了一口气。 该叮嘱的他刚才全都嘱咐了一遍,就是不清楚这两个人究竟能听进去多少……可千万别在下次再遇到组织时因冲动急功冒进才是。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点不好,没时间让他杵在这里感怀往事,哪怕心里牵挂的再多也得老老实实的继续生活,该上班上班,该破案破案。 ……昨天两场凶杀案的案情报告才起了两行,现在还放在他搜查一课的办公桌上呢。 杏白兰地这里还有得磨,但也不能就这么撂着,晾一会儿是心理战术,放养了那可就是管吃管喝了。 得趁着组织收到消息反应过来之前先把那张气急败坏的嘴给撬开,强行把人绑上一条船,以后就好配合了。老师那边既然没表态要过来,那意思就是全凭自己折腾,能折腾出来点东西就是意外惊喜,没有那也不妨事。 说实话,杏白兰地这个活口的价值不大。如果对方真的是把硬骨头,那用来做个单纯的诱饵,玩一手请君入瓮也很不错。 ——就是不知道有老师坐镇,组织那边还敢不敢来人。 诸伏景光就这么一路琢磨着回到了警视厅。 毕竟在落实这些七七八八的坑人计划之前,他的案情报告得先出炉才行,不然发际线堪忧的目暮警部一定会头痛。 ……这么说来,今天这个加班时长会翻倍增长。那制作荷花酥的日程岂不是又要往后推延?昨天就因为临时突发案件导致回到家里时都晚上十一点了……要不然先试着做那道龙井虾仁? 他记得那道菜的味道也很好来着。 “小诸伏!” 思路被熟悉的明媚声音打断,诸伏景光止住继续迈上台阶的脚步,还没回头看清来人,唇边就先挂上了三分笑意。 侧身回望,下方楼梯口正并肩站着两位彼此间总是形影不离一同出现的帅气好友。 “萩原,松田。”停在楼梯半截位置的猫眼青年扬起温和亲近的自然笑容,微微低下头看他们,“你们这是下班准备回家了?” “先不回家,我旁边这家伙非要一下班立马赶去那家老字号居酒屋吃饭。” 戴着墨镜的松田阵平打了个夸张的哈欠,像是一只刚被人从睡梦中薅起来的卷毛猫。 “旁边这家伙”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小阵平明明也对他家最近新出的菜品赞不绝口。” 松田阵平哼笑:“是啊,但我不至于热爱到接连三天都去点一模一样的菜。” 萩原研二眨巴眼望他,“可是那几道菜真的很好吃啊!小阵平直到现在都没有吃腻不是吗?” 这倒是真的。 于是松田阵平没再跟幼驯染纠结晚上吃什么的问题。 单手插在裤兜里的卷发青年抬头上下打量了一眼诸伏景光,撇嘴道:“本来还想上楼去找景老爷你和班长,问问要不要一起过去,但现在看你这样子,今晚又要加班吧?” 随即没等诸伏景光回话,他自己就先啧了一声。 诸伏景光不由得为他脸上的嫌弃表情感到失笑。 “嗯,有些报告还没写完,今天会有些晚。” 萩原研二蹙起秀眉也将目光落在快被工作腌入味了的好友身上:“小诸伏可要好好注意劳逸结合喔。” 五官秀丽俊秀的中长发青年单眨眼睛wink一下:“要不然等哪天碰到某人,我们就要打小报告了~” 诸伏景光闻言面露迟疑,而后仿佛斟酌了一会,才道:“既然萩原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这就去找班长帮我分担一下报告的压力。” 萩原研二一愣:“欸?” 旁观这一出威胁不成反被坑的松田阵平直接笑出声。 诸伏景光却不再给他反悔的机会,笑眯眯挥手跟他们告别:“松田你们快去吧,我还得赶紧上楼去拦住班长下班的步伐呢。” 说完就走,连背影都比聊天前更透出了几分轻快意味。 萩原研二伸出尔康手:“欸?等、小诸伏——” 然后被松田阵平无情按下胳膊。 萩原研二顺着力道,委屈巴巴的扭头去看自己的酷哥幼驯染:“小阵平,小诸伏应该不会把班长突然被迫加班的仇恨值拉到我身上来的……吧?” 松田阵平简直没眼看他这副样子,冷哼道:“得了,景老爷心情也放松了压力也有人分担了,你的目的不是已经顺利达成了么。” 他越过萩原研二径自往楼梯下走去,一边还懒洋洋的提醒:“动作快点啦hagi,再磨蹭一会儿搞不好就要下雨了。” 萩原研二从楼廊向外望了眼天空,黑沉沉的,这场雨看起来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似的。 他连忙三两步跳下台阶,追上前面黑道大佬一样的酷拽背影。 【感恩家人,我的尸斑成功淡了一点】 第249章 在家不影响办公 这场蓄势已久的大雨最终还是选在晚高峰的热闹时段,不管不顾泼洒而下。 屋外风雨如注,行人来往匆匆,原本有什么下班以后的消遣打算也都一时散了个干净,倒是意外令这家向来生意红火的居酒屋难得清静下来。 不过老字号的威力就在于无论何时都会有顾客乐意买单。 就比如靠近门口位置独自喝着闷酒的中年大叔、正坐在吧台前跟老板熟稔闲谈的老爷子、临街窗边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的前后辈社畜,以及那位背靠墙边一直没有摘下卫衣兜帽的奇怪青年。 兜帽青年从进门以后坐在那边就一直在噼里啪啦按着手机发消息,偶尔间微微动作,才能让人从那张宽松又硕大的帽底窥见一截光洁白皙的下巴,和那殷红惑人的一对儿柔美丰唇。 老板的女儿平日一直会在闲暇时间来自家店铺里帮工,今天便频频站在餐台高悬的布帘后,透过缝隙去打量这奇怪青年的一举一动。 ——未免也太漂亮了一点,哪怕他只露出了小半张脸。 她的一双眼睛都快长在人家身上了,做父亲的哪能看不明白她那点看脸下菜碟的花痴心思,翻了个白眼直接给了大闺女一肘子。 “站这儿发什么愣?”扎着围裙的老板粗声粗气的嫌弃道,“还不赶紧再去问问那桌客人需不需要点单?” 大姑娘眼睛骤亮,又很快绞着手指扭捏起来:“这不好吧爸爸,人家进来才三十分钟,我都过去问了三趟了。” 老板恨铁不成钢:“那你就不能换换话术,给人家介绍介绍咱家的好菜?你每次过去就冷冷淡淡问人家一句要不要现在点单,完事扭头就回来了,就不能再多聊几句有用的嘛!” “有用的?” “就问问他是否单身、谈了几次、喜欢什么类型的!” “啊?” 大姑娘又犹豫了五分钟,最终被自家老爸一脚送出了餐台。 风原有闲抬起帽檐瞥见面前方方正正的桌边多出一道裙摆,手底下立刻便按灭了屏幕上的消息页面,偏了偏头示意自己在听。 女孩声音清柔如水,张口问的还是老一句:“您好先生,请问……您现在需要点餐了吗?” 风原有闲从这短短的一句话里听出了少女暗藏的忐忑与羞涩。 他想了想,这次却没有委婉回绝,而是仿佛被提醒以后才突然想起来似的认真回答。 “啊,对,多谢你提醒,差点就马虎了。我是要点单,我老婆待会要过来找我,不知道你们家有什么爽口清甜的菜品推荐?” 青年懒洋洋笑了一声,还带点甜蜜:“我老婆不爱吃油炸之类的食物,就喜欢吃甜的,麻烦你了。” 三分钟后,老板的女儿拿着新鲜出炉的菜单默默离开。 靠胡扯随口斩断少女怀春的心思,风原有闲换了个坐姿,重新按亮桌上手机,继续慢悠悠给对面发消息。 ?呦,木云长官现在又在哪家医院卷生卷死呢?? 大概是刚才没有见他及时回复,那边的人就暂时放下了手机。风原有闲掐着时间等了三十秒才等来对方的无奈回答。 ?我没在医院,在家里呢。? 兜帽下一对长眉微挑,雾蓝双眸氤氲潋滟,眼角下的泪痣晶然荧惑。 ?什么?我们的木云长官这是终于舍得给自己放假休息了?? ?在家不妨碍办公。? 风原有闲盯着这条毫无迟滞就被发来的信息,几乎被气笑了。 青年猛戳手机键盘。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今晚就去登门拜访,好近距离欣赏一下木云长官您身残志坚的英勇身姿。 ヾ(^▽^*))) ? 木云和泉这回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憋出六个点作为回应。 风原有闲冷呵一声。 第250章 你们到底啥关系 风原有闲正对某人天天卷生卷死的出格行事风格抱之以隔空冷笑,就听见居酒屋的门忽然被人一把拉开,外头骤雨狂风的噪耳之音霎时席卷了屋内每一处角落。 混杂在这阵风雨声中的,还有一道手忙脚乱的跳脱声线。 “哇这雨好大!小阵平你刚刚倒是等等我呀!” 回应他的是一声干脆利落关拉木门的声响,以及一句满不在乎这种控诉的反驳。 “就算我刚才站在原地不动,你也一样会变成落汤鸡啊,hagi。” “可是那样子的话hagi一定会很感动于小阵平你的同甘共苦的。” 萩原研二嘀嘀咕咕着捏起自己脸颊上粘着的一缕湿发,夸张至极的长叹一口气。 “这下都湿透了嘛,幸好小诸伏和班长没来。” 没听见身边人回应,他余光中瞥见摘下墨镜正准备晃甩脑袋的幼驯染,连忙就要闪身,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松田阵平那头天生卷曲的蓬松黑发就算见了水也没能被驯服,依旧张牙舞爪的,随着主人粗暴大力的动作瞬间拉长又回弹,溅了许多人工雨点子拍在萩原研二脸上。 躲闪不及的萩原研二抹了把脸,半月眼去瞧笑容得意的松田阵平,磨牙评价:“小阵平,就和狗狗一样了哦——” 松田阵平哼笑,不跟只能在口头上占便宜的人计较。 他脱下湿透的靛蓝外套随意搭在手臂间,侧身迎上正捧着干毛巾走过来的老板女儿,道了声谢便径直接过这份好意,还顺手递给了萩原研二一条。 “松田君不用客气。”老板女儿原本失魂落魄的心瞬间被两位熟识帅哥给重新点亮,“外面这么大的雨两位还这么捧场,真是非常感谢。” 萩原研二那所向披靡的社交状态素来都不需要加载时间,闻言直接发动技能。 “小千穗家价格这么实惠菜品味道又是一绝,更重要的是还有这么周到体贴的小千穗在~” 潇洒俊秀的青年晃了晃握在手中的毛巾,笑颜灿烂:“这哪里还需要我们特意来捧场,分明就是味道太美味,所以把我肚子里的蛔虫勾得魂不守舍,不自觉就走进来啦~” 松田阵平任由他满嘴甜言蜜语,心下暗想,用话术兜了一圈,说到底还是为了这一口吃的。 跟外人打交道的事情习惯性交给乐在其中的萩原,松田阵平随便用毛巾擦了擦发丝,职业本能促使他扫过居酒屋内的人员分布,然后抬脚就朝老地方走去。 萩原研二站在餐台前跟千穗点了菜。鉴于来之前松田的那番话,他特地更换了两道“老样子”,防止松田阵平吃腻。 做完这一切又把小姑娘哄得喜笑颜开,并且轻松得到了对方等会儿再给他们拿来两条毛巾的主动承诺。萩原研二的视线下一秒同样本能掠过屋子里的布局。 随后就是一愣。 这种恶劣天气里愿意走出家门用餐的人不多,以至于他一眼就看见了靠坐在墙角位置的兜帽青年。 对方面前还没有上菜,搭在方桌上的手腕边放着息屏的手机,另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熟的兜帽帽檐倾斜露出一截下巴,似乎……也正在望着自己? 萩原研二几乎没怎么多费力气就认出了对方。 实在是这人浑身上下连衣服都和上次见面时一模一样,散漫的姿态加上那旁若无人般自在随意的气质,不注意到的时候还好,可一旦跟他打过交道,那就是想忘记也难了。 萩原研二想起木云老师电话里的那句“是自己人”,眨巴两下眼睛,拔腿朝对方走去。 松田阵平原本等在桌前低头玩手机,结果余光就瞧见两条熟悉的大长腿毫不迟疑路过了自己,当即脑袋上就冒出一个巨大问号。 卷发男人顺着好友走过的方向偏头望去,就看见湿漉漉的萩原研二竟然莫名其妙坐到了墙角那张已经有了客人的方桌前。 突然被抛弃的松田阵平:“???” 而恰好也在这个时候,餐台后千穗小姑娘兴高采烈的捏着两条毛巾走出来,正准备往他们桌这边来,结果猛地看见了被单独撂在一边的松田阵平,以及和兜帽青年面对面坐着的萩原研二。 “——?!!” 小姑娘仿佛骤然经受了一记晴天霹雳,瞪大眼睛呆楞在原地,炸裂的眼神从萩原研二的背影挪向风原有闲,又颤抖着强逼着自己收回。 这边松田阵平还在疑惑注视着自家的幼驯染呢,耳边就忽然听见千穗扭曲到诡异的声音。 “……松田君,原来,萩原君已经是有夫之夫了啊,平日里还真没看出来呢。” 语声幽幽,让松田阵平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怀疑自己幻听。 “哈??”有什么玩意? 千穗把两条毛巾都塞给他,表情幽然麻木。 “不,没什么的。” 她转身晃晃悠悠的飘回了餐台。 松田阵平皱眉。 ——这什么发展? 背对着他们,还不清楚自己名声惨遭败坏的萩原研二自来熟一般落座在风原有闲面前,眉梢上挑,同他热络的打了个招呼。 “真巧,你也喜欢这家的饭菜吗?他们家的玉子烧可是独家秘方,口味超赞!” 青年如数家珍般随口推荐了几样菜品,道道都是此前千穗口中说出的招牌,看得出来他倒的确是这家居酒屋的熟客。 风原有闲杵着下颌懒懒听着,只给面前人露出帽子下一抹闲散慵懒的无谓笑容。 “来到居酒屋却不热衷于喝酒,只一门心思发掘美味佳肴……萩原警官还真是别具一格呐。” 萩原研二欣然接受夸赞。 “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四季,一年四季的四季。” 风原有闲慢条斯理,拖长了语调极其周到的逐字解释:“全名是四季忙,忙碌的忙。” 谁家好人起这么个名字? 萩原研二面色不改,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但称呼起来相当自在。 “那四季君,介意我和小阵平一起过来拼个桌吗?” 风原有闲挑眉看着他顺竿爬得熟练,总觉得一个师傅教不出来两种徒弟。 “我倒是不介意。”青年从喉间溢出一道轻轻震颤着的笑音,“就怕让人产生某些误会。” 萩原研二端坐挑眉:“误会?” “是啊,在萩原警官坐过来前,我才刚刚和这家店老板的女儿提起过——我在等我的好情人过来一起吃饭。” 刚才萩原研二背对着所以不清楚,风原有闲却是把松田那儿上演的一幕给看了个分明,眸中笑意积蓄成潭,饶有兴味。 “现在萩原警官就这么直接坐过来,恐怕会令那位千穗小姐更加伤心了呀。” 情人? 萩原研二脸色微僵,而后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我就说千穗刚才怎么莫名其妙的。” 卷发青年手里攥着毛巾,自然而然的坐在萩原研二旁边:“原来是以为hagi你对人家图谋不轨啊。” “有夫之夫——什么的。” 萩原研二幽幽瞥向好友:“小阵平~~如果hagi真是那样的话,那你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吧?” 所以说不要幸灾乐祸的这么明显啊喂! 等下吃完饭一定要去跟小千穗解释清楚!! 【有夫之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季忙哈哈哈哈哈哈】 【闲子哥你这么久没出场,出场就这么敷衍,合适吗hhhh】 【有闲:我在等我不存在的老婆从天而降,萩原警官你在等什么?】 【真的不存在吗?“爱吃甜”的地下情人?(狗头.jpg)】 【千穗小姐姐无缘无故被当头两棒,好惨】 【呜——白衬衫湿身诱惑的松甜甜我可以!!】 “小阵平,这位四季君就是上次我跟你提到过的,在那家我们常去的甜品店里遇到的……” 松田阵平因为这个明显胡编的姓氏而下意识皱了下眉毛,旋即才根据萩原研二短短两句话的介绍想起对方的身份。 他跟萩原两个人从警校毕业以后就是合租生活,工作单位部门又都一样,因此这七年里相处时间最多的人就是彼此,每天遇见了什么有趣的、意外的、倒霉的事,全都会理所当然的分享。 所以那次萩原研二一个人休息跑去甜品店结果遇到劫持案,又认识了一个奇怪兜帽美人的事情,自然也被后来下班回到家里的松田阵平知道了。 让萩原研二记忆犹深的不光是对方那张漂亮到雌雄莫辨的脸,还因为当时对方打给木云老师的电话。 他们那位老师,自从就任搜查一课课长职位以后那叫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里最稳定的联系也就是每年一次的庆生——因为要本人亲自露面出来收礼物。这要求还是他们四个人当初一起提议的。 其他时候,往往都得看这位老师的心情。有时候莫名其妙就会在某处办公室外撞见披着西装外套的清瘦男人在缓步徐行,有的时候却让他们在整个警视厅里掘地三尺也找不见人。 所以前段时间在意外认识了一个貌似和木云老师有着深层联系的美人青年时,萩原研二才会这么在意对方,以致于现在再次偶遇这人时,竟然完全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 松田阵平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 毫不夸张地说,就以萩原研二这种恐怖到仿佛自带“万人迷光环”的交际手段,又经过了七年的潜移默化渗透,现如今的警视厅可谓是没有任何一个部门能逃过他的朋友圈。 ——但萩原研二却从来没听说过有风原有闲这种颜值的同事存在,尤其是在搜查一课内! 那就奇了怪了啊,既然不是老师在工作方面的“自己人”……那会是哪方面的? 爆处班的双子星对于探究自家老师的八卦抱有浓烈的兴趣。 松田阵平上下扫过兜帽青年的打扮。和萩原曾形容的一样,最多只能看清他的下半张脸,却已经足够让人揣测那整张脸是怎样惊艳惑人。 “四季忙?你这名字是不是编得太草率了。”卷发青年径直吐槽。 风原有闲“唔”了一声,“不好听吗?我觉得这意境还挺和谐的呢。” 松田阵平在刚进店那会儿就已经摘掉了墨镜,现在更方便他当面给人翻出个大大的白眼。 “是指全年无休的和谐意境吗?” “这话有道理啊。”于是柔美青年重新思考了两秒钟,从善如流的改正,“那你们就叫我‘四季闲’吧。” 全年皆休,这下总挑不出毛病了吧? 旁听的萩原研二眨巴着眼睛忍不住扬唇,对他这番坦然胡扯的态度倒是更加生出几分兴味。 说不定除去老师那层神秘关系以外,这位“四季君”本人也十分有趣呢。 “你和警视厅搜查一课课长是什么关系?”松田阵平选择打出直球。 “搜查一课的课长?”风原有闲换了个不太像样的坐姿,指尖摩挲着下巴,煞有其事的沉吟,“让我好好想想啊……”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眉心双双齐跳,总觉得这句话应该翻译成“让我好好编一编”似的。 “啊,有了。”青年挥手打了个响指,轻缓扯出道慵懒笑意,“我们之间是救命恩人与落难小伙的关系。” 松田阵平还以为这家伙酝酿了这么久要编出个多么离谱的故事,却没想到他给出的答案倒像是句真话。 以他们老师的脾气,因缘际会下偶遇他人落难,上去伸出援手是理所应当的事。 ——如果被救助对象还正好是个小天才的话,那木云和泉说不准都能给人直接拐回家收养。 在这一点上,从警校时期就被偏爱至今的五人组对此最有发言权了。 风原有闲看见他们若有所悟般点头,语气不由得一振,仿佛受到了极大鼓舞似的,开始一本正经的讲述起自己和木云和泉的过往。 “话说当年——啊,也就往前推个十几年吧。你们木云课长那时候年轻气盛、桀骜不驯,打遍天下无敌手……” 第251章 忘年交四季君 “这人年轻的时候嘛,天塌下来都觉得自己能顶上。” “你们木云课长年轻时也犯了这个毛病,意气风发心高气傲。当初啊,那是什么虎穴龙潭都直接往里莽,前头就算是恐怖分子犯罪窝,他都敢横冲直撞孤身闯一趟!” “啧,他这脾气不行,容易得罪人,你们别……咳,扯远了。” “这不嘛,就有那么一回,他又一次历经险境却堪称从容恣意的抓完了罪犯,结果却被背后意外牵连而出的犯罪组织给盯上了。” “一个人再厉害,那他也挡不住同时抵在脑袋上的十个枪口是不是?” “所以你们这位木云课长可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就这么被人挟持回了犯罪组织大本营,还因为那出了名不肯低头的臭脾气,在人家地盘上声名远扬——” “欸偏偏就有人好他这一口,相中了他这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桀骜,威逼利诱他得入伙,要不然呐,就得对他身边的好友下手!” “木云他这么傲的人当然不肯啊,但是形势比人强,他又不得不就范。可恨到了最后,好友反目天各一方,木云那家伙伤心欲绝悔恨不已,正心有戚戚我见犹怜绝望之际——” 风原有闲骤然抬高一截音量加快了语速:“欸!英明神武的我出场了!” 松田阵平一口冰啤酒全喷了出来:“咳、咳咳咳……” 他旁边,萩原研二一边给他拍打着后背,一边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咳咳……咳、你说谁——心有戚戚——我见犹怜?” 松田阵平呛咳不止,顺手抄起手边毛巾抹了把嘴,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这故事编得愈发起兴的家伙。 风原有闲却依然悠然自得,理直气壮:“当然是木云那家伙,不然还能有谁。” 他像是没看见这俩人的脸色一样,张嘴还要继续分析。 “这事儿吧,你们还真别不信。别看他现在那副运筹帷幄的淡定样儿,往前推个十年,他那时候嫩着呢!” “啊这什么脾气又臭、不服管教、带头捣乱、给点阳光就灿烂,有点本事就狂到没了边……所以后来一下子经历了人生低谷,备受打击心灰意冷,更是一份饱受折磨。” “幸好那时候我一表人才心怀仁慈,路过的时候正好遇见他受了重伤,于是把人带回了家洗干净,又给人养好了伤。” 风原有闲一拍桌子:“木云他这才能够抓住机会回到了光明之下,还成为了如今风光无限的搜查一课课长!” 故事终于告结。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诧异的来回端详他几遍,真心实意道:“你的职业该不会是编剧吧?” 风原有闲灌了口茶,意犹未尽的答:“也差不多吧。” 编写代码也是编。 【五体投地】 【目瞪口呆】 【闲子哥有大才啊(震惊】 【欸?讲完了?我还没听够呢!】 【听闲子哥说书真是微妙,这内容吧……既离谱又好像不是那么离谱?】 【评价:貌似符合事实但绝对ooc】 【乐,你这明显夹带私货啊,闲子哥】 【是为了报刚刚木云老师的短信之仇吧哈哈哈哈哈】 萩原研二笑够了,才抹着眼角的泪花努力正了正表情,但在开口时还是不受控制的冒出笑音。 “这救命恩人和落难小伙……”他顿了顿,颇有些一言难尽,“故事不错哈。” 谁能想到木云老师才是故事里的那个“落难小伙”啊! 只要把这四个字往老师那张清淡疏朗的脸一挂钩,萩原研二就忍不住一阵面目扭曲。 风原有闲不在乎两个听众的想法,他自己算是说爽了,连带着本来那口针对某人咬牙切齿的恶气也彻底疏散了个干净。 于是心情愉快的他周身明显多出了几分情真意切的随和。 正好他们两组人不久前点过的饭菜也出锅了,千穗正往这边上菜。风原有闲趁两个人后劲还没缓过来,抽空把人拦了一下。 “刚刚我点过的单,麻烦再来一份,打包起来,我等会儿会带走。” 等千穗点头答应下来后离开,萩原研二奇道:“四季君,你该不会原本真的是来等朋友的吧?” 风原有闲指尖敲了敲手机,曼声答:“那只是婉拒小姑娘的借口而已,不过这菜确实是给朋友打包的。” 他夹起一筷子凉拌笋丝尝了尝,味道鲜脆酱汁味美,的确口味很好。 只可惜,某人不吃。 兜帽青年想着想着又勾起唇。 不吃才好,到时候就往那人眼前一放,好好跟他强调一下什么叫“废寝忘食”的嘉奖。 萩原研二倒是因为他这一句“朋友”若有所思。 上回在甜品店见面时,他就曾见过这顶兜帽底下的大半张脸,因此对于风原有闲的年龄大体有数。 年龄范围一固定,再加上他们老师当时那种回护态度,萩原研二回头琢磨了好几天,总觉得答案似乎就在手边,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与之相关的精准点。 眼下被风原有闲随口一提,他才恍然自己到底是哪里进入了误区。 木云和泉的年纪比他们这帮学生整整大出八岁,而风原有闲是肉眼可见的比他们还要小上几岁。 因此在猜测二人关系时,萩原研二的出发点从来都是师生子侄之类的。 从来没考虑过平辈相交的“朋友”。 但如果真从这方面入手的话…… 木云老师的其他朋友他不清楚,可会在老师住院时去探病、又在老师生日当天送上礼物的——貌似还真有那么一个存在啊! 萩原研二眼睛闪烁起来,视线定定落在风原有闲扬起的唇角上。 那么,会是这位“四季君”吗? 作为幼驯染,松田阵平只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已经对风原有闲的身份有所收获,于是也不再追问明显在胡诌八扯的当事人,话题一拐,竟然开始闲聊起来。 三个人从桌上菜色味道聊到即将临近的节日准备,从街角那家荣获炸鸡大赏金奖的小吃店,谈到银座商场边新开的网红电玩城…… 在不碰触彼此隐私的情况下,居然兴致勃勃聊得相当投缘,尤其在电玩城的话题上,三个人就跟互相找到了知音一样,颇有种相逢恨晚的姿态。 然后这其乐融融的融洽氛围就被扑通一声闷响给打断了。 三人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紧接着又听见一声大叫。 “前辈!前辈你怎么了?!” 那语气里的焦急和惊恐立刻让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冷了脸色。 二人齐齐侧头,就见街道临窗的那一桌旁边倒着个人事不省的中年男人,而发出呼喊声的正是原本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惶恐喊完后急忙绕过桌子上前去察看自己突然倒下的前辈,却在手指将碰未碰之际被一声极其冷静的喝声制止。 “先别乱碰他!” 年轻人本能的一瑟缩,后仰力度过猛,居然一屁股就这么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那冲上前来的英逸青年越过自己,动作明确简洁的去探地上男人的颈动脉。 他没注意到,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的一名卷发青年刚粗略扫视完桌上的饭菜,此刻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神情反应。 半晌,萩原研二抿下嘴唇,抬头朝松田摇了摇头。 “已经不行了,发作很快。” 松田阵平闻言眉眼一沉,扬声阻止了见势不好就想离开的某位客人。 “门口那一位还是先等一等再走,毕竟这里可是刚刚发生了一场谋杀案。各位也不想第一时间逃离现场,然后成为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吧?” 松田这人本就眼神锐利,五官长相极具攻击性,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强势疏离的气场。 跟人说笑的时候还好,可此刻骤然间这么一压眉头,只让人觉得十万分的不好惹。 更何况萩原研二还紧随其后直接亮出了警官证表示需要配合。 于是那位手已经搭上门框的客人不太乐意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目睹店里蠢蠢欲动的客人们全都坐回了原位,萩原研二扭头叮嘱:“小千穗,麻烦你立刻报警。” “啊、好的。” 他又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墙角的位置,然后就看见那戴着兜帽的青年换了个坐姿依然坐在那张桌边,偏过头好似是在看着这里,可手上夹菜的动作竟然仍未停止。 还吃着呢? 萩原研二怔了一下,随即就被地上那道饱含恐惧与迷茫的声音给吸引去了心神。 “金子前辈、金子前辈是被谋杀的?” 坐在地上的年轻人脸色苍白,看上去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声音都在颤抖。 “怎么会?他刚才一直都好好的啊,只是突然就掐着脖子倒下去了……难道、难道不是急症发作吗?” 萩原研二蹲在尸体边,手掌在这位“金子前辈”半张的嘴边稍微扇了扇,刚一闻到些许气味就立马起身远离。 “氢氰酸的味道,是投毒无误。” 听见萩原研二的话,年轻人本就苍白的脸色唰的一下更是惨白。 他愣坐片刻,然后才反应过来似的,结结巴巴的急切辩解道:“不、投毒——不是我干的!我、我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啊!” 似乎是意识到某种可能性,年轻人更加害怕了。 松田阵平斜睨他一眼:“安心吧,这东西起效速度很快,你现在要是没感觉到什么不适,那就没问题。” 他说话间与萩原研二无声对视一眼,于是萩原研二便明白这位与死者同桌吃饭的年轻人暂时没有可疑之处。 【这次好像不是证明题哎?】 【演技高超倒是也能解释,可是没有凶手会选在这种情况下下毒吧?就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吃饭啊!】 【又是案子,所以说不准真的不是某几个特定角色倒霉催命,而是整个米花町都是这样案件高发?】 【笑死,上次研二碰到闲子哥就是在案件当中,这次劫人案直接进化成杀人案了。】 【闲子哥看热闹中:死人了?我看看。哎呦呦,还挺下饭的】 【……我真是不服不行,闲子哥这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所以演都不演了是吧】 【楼上的你还真别说,小疯子手机相册里的那张合照上,有闲可是穿着白大褂的】 【嘶——意思是闲子哥在科研部说不定还真的见到过组织的实验现场??】 【今儿是豪华多选题啊。店里有老板、他女儿千穗、门口那桌酩酊大醉的大叔,餐台前坐着的老爷子,刚进门不久的耳钉青年,再剩下的就是这个年轻人,以及闲子哥他们那一桌了。】 是的,店里现在有九个人,其中和死者能直接挂上关联的有三人。 掌勺的老板、端菜上菜的女儿千穗、以及同桌用餐的年轻人——某会社新人职工,堀川津。 还有两个嫌疑比较重的,一个是刚才凶案一发生就急着离开这家店却被松田阻止的耳钉青年,一个是用餐途中前去厕所却不小心打翻死者酒杯的醉酒大叔。 ——那位醉酒大叔直到现在也没停下喝酒的手,眼看着已经喝蒙了。 松田阵平只好啧了一声,主动靠近门口那桌把酒瓶夺走,敲了敲桌子试图问话。 可惜效果不佳。 萩原研二则温声询问了堀川津有关于死者的事。 据堀川津所说,死者是公司里的经理,在这家公司已经是有十多年资历的老员工了,但人品却没怎么随着年岁增长,在公司里出了名的好逸恶劳,经常抢功打小报告,尤其喜欢欺压新人。 总结一句就是,他被人杀掉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今天来到这家老字号居酒屋吃饭的主意也是死者本人提出来的。 堀川津哭丧着脸告诉萩原研二,他作为公司新人已经快要被死者针对的无法正常工作下去,于是听从公司其他同事指点,主动上门去跟死者服软。 然后死者就提出了让堀川津请客的要求,还顺嘴提起了这家店。堀川津读懂了他的暗示,连忙答应下来,没想到死者居然带他翘了班,在下班前一个小时就来到了这里。 “当时有好多同事都看见金子前辈带我离开了办公室,他们可以作证的!” 萩原研二揉了揉眉心。 有人作证你们一起离开了办公室,可没人能作证你们是什么时间离开的公司、也没法证明来到这儿是死者的主意啊。 第252章 另一种破案方式 堀川津的证词只能等到搜查一课的人赶来以后去死者公司走访调查才能确认。 萩原研二确认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转头去找换了个目标询问的幼驯染。 松田阵平刚从醉汉那桌离开。别说什么线索了,那位借酒消愁的中年大叔现如今连说话都大舌头得很,根本无法正常沟通。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远离了人形酒坛,继而找上那名在案发时第一个想要离开现场的耳钉青年。 那是一个极容易被他人以貌取人的青年,额头刘海下寸余长的疤痕看着略显可怖,右耳带着枚紫黑耳钻。卷起的袖子各自露出来一截花里胡哨的纹身,模样纹路还不尽相同。 看上去应该是个对着警察也会趾高气昂的混不吝。此刻却在松田阵平凶神恶煞的气场下不自觉有些畏缩,让看见这一奇景的萩原研二忍不住无奈好笑。 “还能为什么,那个男的突然栽倒,再加上那小子大呼小叫的架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是食物中毒还是怎样,我都不想被卷进这种麻烦事里。” 耳钉青年难掩烦躁,却又不太敢大声对着眼前的凶恶警察吵嚷,一张脸上尽显自己不得不被留下的憋屈。 可松田阵平并不为他的这种退让而感到高兴,眼下的他不光表情气场极具攻击性,就连言语也是直来直往的戳人心窝。 他哼笑了一声,目光凌然:“外面现在可是暴雨倾盆,你就为了怕点麻烦,就能毫不犹豫站起来就走?” 卷发青年说着低头扫了一眼腿边的矮方桌,冷嘲热讽般的笑意愈发张扬。 “这一桌子刚端上来的菜还热乎的很,饭桌的主人却在没怎么动筷的前提下抬脚就要离开……” 他眯起眼睛:“该不会是有什么理由不能待在这里等到警察赶来吧?” 耳钉青年瞪大了眼睛,突然提声愤懑:“不是、这是我点的菜!我乐意扔了还不行?你们警察连这个都要管的吗!” “欸——当然不是!您想怎么点菜吃菜都可以,扔着玩也没关系~” 萩原研二插入这即将起冲突的二人中间,连忙巧笑安抚,字字都掏心掏肺似的。 “要我说啊,这幸好有您这样牺牲小家为大家的正义公民在,才能让我们省了不少麻烦事呐!” “这样,虽然是您大公无私不计得失帮了我们,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的麻烦您,您先坐。我看您因为这档子糟心事儿连饭都没能好好吃上几口,这怎么能行?待会我再请您吃一顿怎么样?就当是为我这位性急的同事赔个不是。” 这么一通吹捧下来,耳钉青年成功找回了几分在松田面前遗失的自得。扬起眉毛舒舒服服的顺着萩原研二的话就重新坐了下来。 萩原研二竟然也不急着离开,就这么屈膝一弯陪着耳钉青年一同坐下。 他目光掠过桌面菜肴,继续热情周到的问:“我看先生你好像更偏爱这种鸡颈肉串,还足足点了六串呢!不愧是行家啊,这家居酒屋的鸡颈肉甜而不腻,入口鲜美,会吃!” 耳钉青年下意识顺着他的眼神看见了盘中剩下的烤串,又瞥了一眼桌上光秃秃的铁签,嗯嗯啊啊应了一声。 萩原研二一拍桌子,笑道:“那就好办了,待会我让老板给这桌再上十串鸡颈肉串,另外再加一盘凉拌竹笋怎么样?它和你点的这道醋拌笋荟看起来虽像,吃起来却完全不同,那酱汁才叫一绝呢!” 他说到这里时,耳钉青年眉宇间已经隐约浮现出了一丝不耐,但却依然强忍按捺着不肯发作,仿佛还有些心不在焉似的。 萩原研二见好就收,打完招呼就离开了桌边,背对着耳钉青年的瞬间眼神蓦然深邃,原本那又亲近又无害的嘴角弧度霎时间意味深长起来。 松田阵平对他套话的技巧向来深信不疑,在他主动接手试探工作时立刻就躲得远远的,现在已经问完了千穗和老板的话,居然又重新回到了他们自己的那一桌,正跟吃了个八分饱的兜帽青年交谈。 萩原研二瞧了瞧门边那个趴在桌上两眼发愣的酒鬼中年大叔,摇摇头也朝角落处走去。 刚一走近便听见了这位“四季君”拖长了语调的磁性声线。 “那个带耳钉的不入流不是凶手。” 萩原研二顺口接上:“四季君怎么说?” 风原有闲只懒懒道:“那不入流的是在你们之后同样冒着大雨进来的,进来以后坐了五分钟,千穗小姐过去询问,于是他就点了一桌菜。” “全程都没有靠近过死者周围,大概也压根不认识死者——更何况哪个给人下毒的凶手会在计划成功后,第一个跳出来自爆的?” 松田阵平点点头,偏头去看幼驯染。 萩原研二直接用言语给予了肯定:“是啊,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淋着大雨也要跑出来吃饭,又为什么会味同嚼蜡到连甜咸酸香都分不出来……” 甚至连自己点了几串鸡颈肉串、点过哪些菜品都不记得。 “但他确实不太有可能完成投毒。那毒素只可能是下在了死者的餐具上,或者是手上。”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所以说就是那个人了吧,现在搜身说不定就能直接找出证据。” 毕竟给人下毒总得有个媒介去传递,事发时由于他们两个及时控场,犯人来不及将其销毁——那就是铁证。 “但他摆明了不配合啊。” 萩原研二有些头疼:“搜身可不是我们说搜就能搜的……还是等拥有这方面话语权的那些人过来负责吧。” 松田阵平撇嘴,却也没再执着什么。 然而他不执着,全程都事不关己似的风原有闲却突然莫名其妙开始纠缠起来。 鼠灰色宽大的帽檐遮挡下,一双唇形丰美,微微挑开一抹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开口。 “欸欸——可别昂,到时候乌泱泱来一片人,我可不想跟你们警察打这么多交道。” 松田阵平斜眼看他,皮笑肉不笑:“能说出这种可疑发言的通常不是罪犯,就是潜在性罪犯。” 然而被这样指控的青年本人毫无紧张之色,只缓声道:“别这么大的攻击性嘛,松田警官。” “你看看那个带着耳钉的不入流,他不也是看见案发就想躲得远远的嘛。所以说,像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不想被卷进麻烦、不想和警察打交道——多正常的一件事儿啊。” 萩原研二饶有兴趣的听他慢条斯理的讲完,然后才接茬道:“可眼下我们既没办法搜身犯人,也不足以指控对方,四季君作为在场嫌疑人之一,想要怎么脱身离开这里呢?” 风原有闲挑眉勾唇:“这个简单。” 话音落下,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身上尽皆响起一声邮件提示音。 两人身形一顿,互相对视一眼,一起伸手摸向自己的手机。 ——是一封图文并茂、意图格外明显的举报类邮件。 邮件内容是名为“池川行”的人在自己手机上浏览搜索过“氰化钠使用方法及效果”的历史记录截图、聊天软件上联系私人卖家购买下单药物的聊天记录,以及十几张偷拍死者生前行为的照片。 甚至在那些氯化钠使用方法的网页截图上,有一页被池川行本人标记上收藏星号的格外引人注目! “只要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能赶在其他同事到达之前就令这桩案件人赃俱获,那么有急事急需离开的案件无关人员——我。” “自然就可以合情合理提前退场了。” 萩原二人瞳孔微缩,猛地抬头看向对面姿态安然自若的神秘青年。 “作案方程式已经送到眼前,总不至于还不知道该怎么获取证据吧?” 风原有闲相当闲适的伸了个懒腰。 “附赠一条非法买卖管制类药物的产销链,就当是给被迫加班的两位警察先生做小费了。” 松田阵平眼神发亮,灼灼盯着他:“这些是什么?黑客?” ——他承认,这个逼算是让眼前这人给装到了。 风原有闲摆摆手:“哎呀哎呀不用谢。” 松田阵平不在乎他的答非所问,只俯身前倾,亮晶晶着眼睛问:“喂四季,你有空能不能教我这么一手?” 讲道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什么的,酷炫拽那味儿简直不要太浓。 谁年少轻狂的时候没有过一个自己在网络数据世界霸道称王无孔不入、却无人可识破自己真实身份的中二梦呢! 虽然松田阵平今年已经二十九了,但男人至死是少年! 梦想也永远都是满怀憧憬中的那个梦想! 风原有闲也没想到这家伙会是这么个反应,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后仰身体远离骤然拉近了距离的松田阵平,嘴上却没个正形似的,居然答应下来。 “好啊。”不愿露脸的青年懒洋洋笑着,“前提是我们还能因缘际会再次见面。” 萩原研二目睹这一幕颇为无语:“小阵平,我要把小四季和你都逮捕归案哦?以侵犯他人隐私权的名义。” 松田阵平回正身子:“我可还没有。” 风原有闲躲在兜帽底下眨了眨眼睛,立刻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 “萩原警官,你在说什么呐?我们刚才不是在讨论到底是谁给你们发送了这样一封奇怪邮件吗?” 他竟然是打算当着两位警察的面,直接不认自己刚才所言所行了! 萩原研二低头看看手机屏幕,抬头看看即便看不到脸也仿佛浑身散发着无辜气质的风原有闲,无可奈何一拍额头,拉上幼驯染就朝门口走去。 最终停留在了那个醉得好似完全不省人事了的中年大叔面前。 他就是那位“池川行”先生。 风原有闲给出的犯罪方程式足够详细,详细到连凶手本人曾在手机备忘录里随手规划过,随后立即删除了个干净的《犯罪计划书》,都仔仔细细的还原如初。 已经得知了行凶的具体手法,萩原研二跟松田阵平稍微一打配合,就从这位大醉模样的中年男人身上拿到了残留着氰化钠的手帕。 那块绣着灿烂樱花的手帕颜色粉嫩柔软,是池川行已逝女儿的贴身物品,却成为了这桩案件里的夺命凶器。 “你说我的这种行径玷污了‘父爱’这个词?” 被捕的池川行脸色通红,神情痛苦又欢愉。 他是真的借酒消愁许久,现如今也是真的怀抱着一份大仇得报的痛快。 “不。”男人摇了摇头,“我会选择用我女儿的手帕来做下这件罪案,就是想让她亲手报仇。” “她怎么能不恨?正值青春大好年华,却因为此刻这条躺在地上的烂公狗——一切都毁了!” “我有罪,是因为我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女儿。我应该告诉她,在外面遇到什么难过的事都应该告诉给父亲,无论什么事,父亲都会支持她为她撑腰!” “而不是迟钝蠢笨的、任由我的宝贝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头畜生欺压凌辱,让她被逼得退无可退……最终才失去了所有希望,决绝、而去。” 萩原研二目送这位毫无悔意的池川先生一步一步被带上警车,那佝偻的背影被大雨笼罩遮蔽。 一声叹息飘散空中。 “我总觉得,如果池川小姐在天有灵,说不定不会想要看见自己的父亲因为自己,而遭受漫长的牢狱之灾。” 松田阵平单手插兜与他并肩而立,神情平静。 “那种事,谁又能知道呢。” “说的也是。” 萩原研二收拾好略有些惆怅的心情,眼光往店里人群巡视而过,立刻夸张出声:“哇,小四季还真就那么冷酷无情的偷偷溜走啦!明明外面雨这么大……” 松田阵平掠过他朝墙角处的桌子走去。 “继续吃饭吧,hagi——我觉得你大概也有些和他有关的话想要跟我说。” 事实上,傻乎乎冒着大雨也要迫切离开居酒屋的人,可不只有风原有闲一个。 等萩原研二注意到这件事时,兜帽青年已经走出去三条街了。 第253章 家人 暴雨如注,砸落在地上时甚至能溅起小腿高的水花。落在脸上时,又直拍的人睁眼都费劲。 额头有疤带着黑耳钉的青年高抬着手臂遮挡在眼前,却依然禁不住雨水的冲刷,眼前模糊氤氲一片,使得前方那道本就不太显眼的身影愈发若隐若现。 直到彻底消失无踪。 耳钉青年被这雨扰得心浮气躁,踩着水洼加快脚步跑到岔路口前,长长的巷子里并无人影,而大街上除了几把匆匆忙忙的雨伞,更是没有自己跟踪着的那人的踪迹! “啧!这倒霉天气真是晦气!” 耳钉青年呸了口雨水出来,嘀嘀咕咕愤恨咒骂着。 等他确认已经彻底跟丢了人,便直接挥手大步离开。 说起来也是这蛮不讲理的倾盆大雨帮了大忙,风原有闲其实就躲在他身后的店外花坛旁。 屋檐下的雨还不至于像外头那样暴躁。风原有闲等人彻底走不见影了才直起身子冒出头来。 被雨点子打得蔫头耷脑的兜帽贴在他头顶,那双湖蓝亮色的桃花眼仿佛也被雨水浸润,平白多出几缕松散雾气。 那漏洞百出的不入流,目的果然是在他身上。 风原有闲原本还不太确认,只是心有疑虑,所以才会卡在大雨倾盆之际闪身走进了那家老字号居酒屋。 他知道对方如果是为了自己而来,那么必定会做贼心虚不敢冒进。 而恶劣天气下居酒屋中客人又只三三两两,对方若是当时直接跟在自己身后一同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不确定是否会引来自己的警惕。 所以那人才会一直等到松田与萩原二人冒雨冲进店铺,才敢装作同样是被雨淋了个措手不及的过路人,仿佛无可奈何似的停留在店中。 期间更是竖着耳朵想要努力听清自己跟松田二人之间的交谈话语,所以才食不知味,以致于连自己点过了哪些菜都不记得。 怪啊,自己怎么会引来这种蹩脚虾的关注? 风原有闲一只手中提着千穗仔细密封打包好的菜肴,另一只手摸着下巴思索半晌。 莫不是——专门诱拐美少年的人贩子? 【啊?】 【暴雨滂沱迷雾重重,这么一本正经的氛围闲子哥你给我在这儿自恋?!】 【还请闲子哥认清自己的年龄,你长大了,应当是个美青年了(严肃脸】 【怎么啦!他有自恋的资本!闲子哥永远十八岁(我替他叉会腰】 【钓鱼执法的姿势好熟练啊闲子哥】 【这件事确实有点奇怪,按理说闲子哥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能对他有印象的应该都是组织里的人啊?】 【但这带耳钉的一看就是个菜鸡,哪有跟踪人的在看见警察要来时,吓得赶紧跑路露馅的】 【还真让松甜甜给说中了!这小子是行事不正自己心虚!】 【还好闲子哥年纪不大却是根老油条了哈哈哈哈哈】 入夜时分,被雨水浸了个透彻的老油条风原有闲手里提着饭菜,如约给自己的那位老朋友送饭上门。 门铃叮咚。 客厅里,木云和泉从白花花的纸页堆里抬起头来,先是拿起手机看了眼最新消息,才扶着沙发起身去给门外的小孩去开门。 刚看清风原有闲此刻的模样,黑发清瘦的男人便是一愣。 “这是怎么,突发奇想跑去淋雨找寻灵感了?” 风原有闲翻了个大白眼给他,可惜因为卫衣帽子还没摘下的原因,木云和泉没能看见。 “啧,我是个写代码的又不是写小说的,要找什么灵感。” 从里到外都透着寒气的青年一边说着,灵活避开了站在门口的病号,动作轻巧挤进屋里,大力蹬掉脚上沉重的运动鞋以后就朝客厅吊儿郎当晃去。 木云和泉关好门,回身看着地板上两行湿润润的脚印,不由得失笑。 “再年轻健康的身体也不是这么个淋雨法,有闲你还是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吧。” “我这正准备去啊——” 风原有闲还没走到茶几边,就瞟见了那上面满满当当铺了好几层的纸张文件,当即就是一声啧音。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菜,二话不说又往厨房走。 于是地上就又多出了两行新鲜脚印。 木云和泉评价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倒也不怕摔了。” 厨房拉门的磨砂玻璃上影影绰绰透出灰色人影,看样子是把那袋子“外卖”给送上了料理台。 磁性懒散的嗓音悠悠传来:“小爷我年轻体壮,木云前辈您只管嫉妒就是了。” 话音未落,厨房里一声震天响的喷嚏突然炸开。 下意识紧跟着抽了抽鼻子的风原有闲:“……” 木云和泉倏然扬唇轻笑一声,尽管什么都没再说,可这自若微笑中已经满是意味深长。 风原有闲沉默两秒,很快清了清嗓子,后仰身子从玻璃拉门边探出上半身来,郑重道:“我这不是感冒,刚才一定是有人心里正夸我呢。” 木云和泉与他眼神对上,唇畔笑意未褪,闻言只附和他道:“你说得对。” 风原有闲决定尽快翻过这一页,于是随手拽下黏在头顶的卫衣兜帽,从厨房迈出来又晃晃悠悠踩进了淋浴间。 木云和泉听见淋浴间门关上的咔哒声,便重新席地坐回到茶几前。 骨节分明纤瘦的手指捻起一页纸垂眸扫过几眼,随后便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将这份部署计划摞放在其中一叠上。 分门别类,有条不紊…… …… 十五分钟过去,淋浴间里水声渐歇,客厅里极度压抑的咳嗽声便突然在空气当中明显起来。 满身水痕未干,头发还在吧嗒吧嗒滴水,风原有闲却只来得及给自己裹上一条浴巾围在腰间,就立刻拉开淋浴间门,三步并作两步的穿过了两米短廊回到客厅。 然后就看见了躬身窝在沙发里咳得撕心裂肺般的男人。 对方气血翻涌之急促,连带着那张往日里没什么血色的消瘦脸颊都浮现起一片薄红。 风原有闲眼睛微动,继而就看见那已经不见文件踪影的茶几上正放着自己带来的饭菜,桌边筷子尖端染油,分明是已经被使用过了。 他挑起眉梢,却是快被气笑了。 他在街上淋了有多久,那几样菜也就跟着一起淋了多久,这人都凉透了,何况是几盘菜? “我看木云长官您未免也太善待家里的锅碗瓢盆了,竟然连开火热一热冷菜都不乐意。” 他阴阳怪气着给对方递上一杯温水,又用手去顺抚男人瘦削的后背。 风原有闲刚用热水淋身完,身体回温,手掌心正热乎,一下一下的为木云和泉顺着气时,格外令人熨帖。 至少木云和泉这阵来势汹汹的咳嗽很快就被顺好了毛。 黑曜石似沉静的眼上蒙上一层水雾,木云和泉控制着呼吸逐渐平缓,再开口时带上了分喑哑。 “还以为能稍微偷个懒……” 风原有闲没好气的拍了他后背一把:“先等着,我去把这些菜热好了你再吃。” 木云和泉唇边勾勒出抹细微笑意:“你还是先去我衣柜里找件衣服穿吧。” 说的也对。 风原有闲捋了一把贴在脖颈间还在滴水的烟蓝长发。他不爱打理又懒得自己动手修剪,现如今头发披散下来,长度都已经越过锁骨了。 木云和泉目送他先回到淋浴间拎了根浴巾搭在头上,然后才熟门熟路的推开自己的卧室门去挑衣服,不由得轻轻笑了一下。 收回目光,掠过面前冰冰凉凉的饭菜,男人无声叹息。 “倒没想到是越发娇贵了……” 虽然风原有闲说他来弄,但木云和泉既已经收拾好了那些琐碎工作,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自己端起桌上的菜进到了厨房开火。 等穿着白衬衫和宽松长裤的美人头发凌乱的再度出现时,木云和泉已经回锅完了第一道菜。 然后就被嫌弃的赶出了厨房。 ——因为他闻不得油烟气息。 木云和泉靠在磨砂玻璃门边还想为自己分辩几句,客厅茶几上放着的手机却正好叮铃响起,来了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某位尸位素餐的政界高官,话术遮遮掩掩却十分恳求,只说是要请他一起吃一顿饭。 木云和泉淡淡说完“下次一定”,挂了电话就去接风原有闲手里的碗。 风原有闲乐得省力,走到一半把碗递给他,转身回去厨房把剩下的两盘热菜也给端上了桌。 他平日里在自己家都懒得进厨房,这会儿忙活完一阵子已经觉得耗光了自己一整天的劳动细胞,因此刚把碗筷菜肴都布置好,就一屁股瘫到了地板上,用力深呼吸一口气。 随着新鲜空气的大口摄入,大脑浑然一清。风原有闲成功赶在木云和泉开口提醒前就重新爬了起来,弯腰塌背的勉勉强强有了个坐样儿。 他也给自己拿了双筷子——毕竟不能真的指望对面的那位老病号能解决眼前这道凉拌竹笋丝。 长发向来最能蓄水,几缕紧贴在颈边的发丝不知何时润湿了他身上那件白衬衫的领子,令青年的眉眼身姿更加惊人。 本人却毫不在意,随手往肩后一顺头发,夹起一筷子竹笋随口道: “你都在这个位置干了多久了,怎么现在还有不长眼的老东西企图往你眼前凑啊?” 木云和泉眸光沉敛,回想起刚才的电话。 “从前他们是无可奈何只能妥协安分,可现在就不一定能继续坐得住了。” 风原有闲挑起眉梢,悠然自在:“那也不该找到你眼前来牵线说情——真是一招不能更臭的棋。” “是啊。” 墨发黑眸的消瘦男人闻言轻笑,语气却幽深起来。 “先礼后兵,既然他们这礼已经被我拒绝了,恐怕之后还会有更大的闹剧上演。” 听到这儿,风原有闲正了正色:“木云,你有把握吗?” 他从来不会问他这种问题,因此黑发男人手指理了理身上这套黑绸家居服的袖口,对此稍微感到了些奇怪。 风原有闲大概是从他眼中读懂了这点意味,便翻了个白眼重新道:“我不是问你事情成功的把握,我问的是你自己不会在那些破烂事儿里受伤的把握。” 木云和泉垂下眼帘,声音平静:“世界上从来没有十全把握的赌局。” 迎着风原有闲微蹙的眉头,他脸上流露出几分清淡笑意。 “但修剪烂根只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完全不需要用上一个‘赌’字。” 于是风原有闲彻底放下了心。 对付木云和泉这种人,就应该态度认真直言不讳的直接切中事情要害,逼得他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只有这样,这个家伙才不会轻描淡写混淆视听、面不改色的偷换概念来糊弄人。 他毫无疑问是看重利益的人,但他同时也是一个重诺的人,否则当年也就不会冒着自己差点死在组织追杀下的风险,而把风原有闲从那个泥潭深处囫囵拉出了。 因而风原有闲对他现在给出的答案十分放心。 老字号不愧是老字号。哪怕是在外面跟着风原有闲饱受风吹雨打,这一回锅还是美味无比。 风原有闲傍晚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一顿,这会儿就没吃多少,主打一个用心陪伴病弱家主用膳。 用餐结束,眼看着木云和泉又要不动声色的跑去书房,兢兢业业捣鼓他那些看得直令人一个脑袋两个大的资料,风原有闲不信邪的嘿了一声,一把就给人薅进了厨房。 “我要做几个小蛋糕,木云你来给我打下手。” 黑发墨眸的男人双脚站定在厨房门外,没说话,只默默摇了摇头。 或许是在黑衣组织待的那几年给他养成了习惯,现如今的木云课长无论是出门在外还是自在家居,都喜欢穿一身黑衣。 以前作为景芝酒的时候一袭黑长风衣凛凛作响,还衬得人桀骜恣意霞姿月韵。可自从他当年脱离了组织,身体情况就一直时好时坏。 那样漆黑浓郁的颜色与缺乏健康血色的皮肤交叠在一起,只让看见这一幕的人发自内心的心惊。 风原有闲一直都觉得这种对比过于刺眼,但他从来都没跟任何人讲过,眼下也只悠悠挑起了眉梢问兀自跟自己僵持住的他。 “那你吃不吃我做的小蛋糕?” 木云和泉:“吃。” “那就进来帮忙。” “……” 眼看墨发男人仍旧杵在厨房门口心心念念着书房里的那堆东西,风原有闲拖长了音调。 “哎,我一个人动手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呢,我怕某人待会儿在书房里又咳嗽上几声,惊吓到我,到时候手一哆嗦……放的是糖还是盐可就不一定了。” ——好可怕的威胁。 木云和泉权衡了一下以自己现如今的状态能否在书房里完全压抑住不适的声音,然后就在撞进白衬衫青年目光灼灼的视线中以后,意识到这是个伪命题。 就看风原有闲现在这个架势,怕不是待会蛋糕也不做了,直接就趴上他的书房门偷听好几小时。 “……如你所愿。” 木云和泉无奈叹了口气,最终抬腿跨进厨房。 第254章 白衣苍狗 年轻貌美且倔强淋雨的后果就是——风原有闲当天晚上就感冒了。 其实这件事在风原有闲刚到木云家中不久时就已经初现端倪,只是真正让他本人重视起来的原因,还是他在细筛低筋面粉时猝不及防又一次打出来的喷嚏。 ——现场画面之美一度让木云和泉直接笑出声来。 他倒是难得开怀了一次,只是笑着笑着就呛了气,于是就变成了一边咳嗽着一边也要笑。笑声细碎,却不恼人。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狠狠出糗的当事人竟然也没对他恼羞成怒,只可惜了两句被糟蹋浪费掉的面粉,无奈之下只能又去洗手间里冲洗一回,回来以后继续一丝不苟的搅面打发。 姿态闲适放松,权当刚才无事发生。 若是有不知他们往常作风的第三人在场瞧见这一幕,恐怕会觉得这两人的年纪得反过来才顺理成章。 木云和泉会做些家常饭菜,却从来都没怎么花费心思在制作甜品上。 年少的时候他其实还没有现在这样嗜甜。那时候大多都只是嘴馋,突然想起来了便直接出门去买,并不非得执着于什么大牌美味。 如果眼前这家需要排队,他便会扭头去找不用排队的店家,随手指一个顺眼的花样,干脆利落付了钱就带回去独享整块蛋糕。 那个年纪的他身边朋友不少,只是没有一个是让他觉得自己应该分享小蛋糕出去的对象。 再往后仔细扒一扒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口味是在加入黑衣组织,并且获得了“景芝酒”的代号以后,才被迅速养叼了的。 究其原因……是因为组织给他报销。 那他可不就无所顾忌的买了嘛!什么大牌贵就去买什么,需要排队的就打发外围成员去搞。 就算买多了吃不完也无所谓,随手塞给琴酒或者库克,本人吃不吃他不管,但必须得有人吃掉才行,不然他就去找这两个人打架。 那俩人一开始还拿这个当奖赏,可谓求之不得。只可惜在跃跃欲试了几回以后,就发现他每次因为这件事约架时都专门往脸上下手,还怎么出效果怎么来。 于是那二人心思就淡了,下次再收到甜美小蛋糕的时候就记得扔给路过的人,并且盯着人家解决干净才算完。 因此有那么一阵子,全组织上下都觉得行动组的这三大巨头怕不是疯到了一起去,哪有莫名其妙不问缘由就逼着你吃小蛋糕的啊?! 不吃完还不准走,有异议就直接拳头\/枪口警告,杀气不要钱似的往外狂飙! 后来库克似乎意识到他确实是对甜品蛋糕之类爱不释手,小姑娘某天突然就像打开了世界上的另一扇大门一样,隔三岔五便找人去买限量销售的美味甜点,然后提着这份报酬就找上门来,毫不客气的跟他约战训练场。 怎么说呢,这一招对景芝酒堪称无往不利。 只是这家伙的嘴被不间断的甜食喂得越来越刁,而且大多想吃的他自己都有办法搞到,以至于库克通过这种方式从头到尾只成功约了五架。 那之后,景芝酒就死在了库克手中。而从生死线边缘挣扎回人间的是木云和泉,一个公安警察。 到了这个时期,就是因为身体原因以及工作原因,他不能多吃也没空去买,被迫降低了对甜食的欲望。 在组织里的时候他偶尔还能阳奉阴违摸鱼偷懒,回到光明下的日子却是忙碌到起飞。睁开眼睛又是复健治疗又是心理评估测试,要总结这些年来的所有蛛丝马迹,与此同时还得应付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好同伴们”。 好在他意外在当初那一届顽皮刺头的警校生中找到了值得托付重担的优秀继承人,也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知晓一切、默默陪伴着的风原有闲。 这一路上总不算孤单。 于是,随着四季轮转时光如流,木云家甜品专职师的头衔自然而然的交到了后者手中。 而现如今的他比起口腹之欲,更像是为了谋求甜食入胃后心头微舒的那一个短暂刹那…… 万念瞬息,再浓厚的曾经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墨发黑眸的男人站在锅子前隔水融化着巧克力块,好笑的看着身边人再次打了一个夸张的喷嚏。 【刚想说日常摩多摩多,结果就开始心疼起来老师姬了】 【也很欣慰呀,幸好有大家在,幸好不是孤身一人】 【曾经风光一时无两的行动三人组啊,彼此之间的细节往事,现在也只能从当事人的回忆深处隐约捕捉到一星半点了】 【笑死,景芝酒是有点措不及防的淡淡疯感在身上的】 【吃蛋糕吗?不吃完就立刻死的那种】 【但是被问的都是组织的人,哈哈啊哈哈哈我幸灾乐祸的好大声】 【闲子哥和老师姬单独相处的时候果然不一样啊,这俩人明显松弛了好多】 【我懂我懂!老师姬都变活泼了一点!】 【习以为常穿对方衣服什么的,啧啧啧】 【这么一想倒也难怪。你们想啊,景芝酒再怎么说都是老师姬的一段过往,但现在清楚了解这段过往的除了敌人,就只有闲子哥了】 【当初木云老师从病床上醒过来,敌人必定虎视眈眈,自己人却也因为他卧底这些年对他心有隔阂,那时候可真就一个风原有闲才知道他的处境与艰难,会隔三岔五陪他毫无顾忌的聊天,时时刻刻督促着他快点养好身体对自己负责】 【虽然但是,对他负责什么的哈哈哈。楼上你夹带私货被我发现了!】 【闲子哥估计也差不多啊,以他的黑客能力,堪称举目望去皆是仇敌,就一个木云老师拿命赢取了他的信任,当然得可着劲儿的给自己加固锚点】 【不成不成,这怎么越聊着越觉得事情不对劲起来了呢?】 【别人我管不着,但现在我先磕一口父子情和限时上架的慵懒男妈妈哈哈哈哈哈】 【小小年纪的,颇具当年景光之姿啊,小有闲~】 自从上次在居酒屋中偶遇那位“四季闲”君,松田阵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从对方手里学得一手黑客技术,总之明显能发现他在休息日里乐意到处跑出去玩了。 这让萩原研二惊讶了好几天,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松田是瞒着他在外面谈了恋爱,隔三差五跑出去约会呢。 只可惜松田后来往那家居酒屋跑了不下十次,也都没能再次看见眼熟的身影。 这天地之大,有些人搞不好一辈子仅有一面之缘而已。 松田阵平隐隐领悟到了“四季君”口中那句“因缘际会之下再见”的含义。 只是却没成想,这世上的许多事都是有心栽树树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初秋的某一天里,警视厅辖内发生了一起炸弹威胁事件。案件规模不大,只是犯人实在难缠,拖拖拉拉非要跟警方玩解谜游戏,谜底就是炸弹安装的位置。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身为爆炸物处理班成员其实本不用负责什么神神叨叨的解密环节,术业有专攻,他们只需要原地待命,拿到谜底以后立刻赶往现场拆弹就好了。 但在得知这次犯人的犯罪手法以后,二人只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当即就拉着搜查一课的高木涉套话,并且成功利用三言两语,就让兴高采烈的高木拿着被破解的谜底去找目暮警官汇报去了。 后来的流程就简单了很多。 目暮十三本来还在考虑自己究竟是要去联络当天难得请假回家探亲的诸伏景光,还是要去打扰休息日里跟女朋友一起去购买婚戒的伊达航,正好听到高木提到松田和萩原只看过谜题两眼就得知了答案,霎时就是眼前一亮。 对啊!不是还有这两位老弟嘛! 于是事情就发展成了——警方拿到谜题直接交给爆处班双子星,双子星接完谜题直接带人出发拆弹。 效率那叫一个高,给目暮十三看得又双叒叕动起了挖爆处班墙脚的心思。 结果被二人的直属上司给数不清第多少回的丑拒。 犯人落网时,松田和萩原还特意去看了一眼,神情淡淡,什么话也没说,在旁边站了一会就并肩下班。 一旁的高木涉总觉得这俩人刚才的模样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想了想又默然,觉得自己大概率知道今天的松田君和萩原君为什么那么关注这次的案件了。 萩原研二下班的时候被今天一同出外勤的同事一把拉住说是要办庆祝会。他们爆处班沾了“双子星”的光,这次也跟着在搜查一课那边出了一回大风头,当然得借此机会好好玩闹一晚。 同样热情邀请了松田阵平,但松田阵平一向对于这些聚会不太感兴趣,更加上今天这名犯人给他的感官不怎么样,他心情一般,因而只挥了挥手把自家幼驯染卖给了同事,自己一个人插着兜扬长而去。 案子结束的时候夜都已经有些深了。三三两两的人们浑身悠闲的漫步在街边,从容享受着白日工作结束后的自在时光。 气场不算很轻松的松田阵平孤身一人穿梭在这些人群之中,倒是稍微有些引人注目。只是他本人却毫不在意,在回家途中脚步一转,还去顺便逛了逛超市。 hagi前两天做蛋花汤的时候就已经把冰箱里的最后一枚鸡蛋给消耗掉了,他顺路买一些带回去,再看看有没有正在打折的蔬菜。 身穿靛蓝西装和浅灰西裤的男人一头桀骜卷发,脸上虽然戴着墨镜,可仅仅只是露出的部分便已经足够出彩。 宽肩细腰大长腿,更关键的是他现在手里还提着粉红色购物篮,简直让路过的小姑娘们挪不动腿脚。 松田阵平当然能够感受到那些灼热的目光,但他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而且因为他冷着脸的缘故,至今都没人敢上前找他搭话。 既然影响不到自己,那么比起无关紧要的目光,他眼下更愿意把精力放在面前的蔬菜区上。 不对,好像也不是没有人敢上来搭话。 从旁边伸来的白净手指随意点了点面前的番茄,有慵懒磁性的嗓音在极近处响起。 “炒的话就选这种颜色鲜红的,炖的话就拿旁边那种粉点儿的,容易出沙。”来人懒洋洋的教他,“哦,那种的生吃口感也不错。” 松田阵平侧脸,果然入眼一张鼠灰皮。 “你还会挑菜呢?” 风原有闲毫不自谦:“不光会挑菜,我手艺还不错呢。” “还有你篮子里的这几个小番薯,奇形怪状也太难看了点,去重新挑几个好看的吧,好看也好吃。” 松田阵平高高挑起眉毛,眼看着这人随口指点完抬腿就要离开,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风原有闲扭头看他,哼出一声略显疑惑的鼻音:“嗯?” 松田阵平勾着唇角理直气壮:“没急事吧?那就先陪我买完。” 他又不会挑,这时候有送上门来的专业人员,他哪里会这么轻易的让人溜了然后自己去踩坑? 来逛超市的哪会有什么急事。风原有闲本来也只是路过进来闲逛,现在看见松田菜篮子里的“惨状”,完全可以预料到任由对方自己一个人继续胡买下去的后果。 “……也行吧,我就好心就帮一帮我们的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得到承诺,立刻松开了拽住人的手。 风原有闲答应完就又低头瞧了瞧那十分粉嫩的购物篮,忍不住扯起一道笑音:“之前没看出来啊,松田警官还是个有着少女心的烂漫大叔。” 松田阵平被他这句形容膈应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恶声恶气的解释:“喂,你以为我乐意?还不是要怪超市门口只剩这个颜色的篮子。” “还有,什么叫大叔?我才二十九,你以为自己是小学生吗!” 戴着兜帽的青年只露出半截下巴,但松田阵平明显能看见他正上扬着的唇角。 “唔,我道歉。” “——确实是一点大叔的稳重都没有。” 第255章 跟踪犯 松田阵平本来没打算买多少东西,但架不住他主动给自己找了个懂行的厨子。 风原有闲从他嘴里得知俩人天天在家就那几样菜翻来覆去的循环着吃,想了一会决定给松田手机打包菜谱压缩包,顺便把木云和泉爱吃的那几样蛋糕甜品也夹杂其中。 搞不好这两个拆弹高材生真能研究出来成品呢,那样木云就不用只逮着他一个人薅羊毛了。 其实风原有闲自己家里蹲的时候懒惰得令人发指,但人就是这样,虽然自己过得不咋地,但不妨碍他看不下去别人也过的不怎么样啊! 【双标闲子哥:指指点点.jpg】 他们也都不着急回家,最终在蔬菜瓜果区转悠了半个多小时才算完事。 松田阵平以前从来不清楚买菜还能有这么多门道,一时新奇下还真让他学到了不少小窍门。 买完了菜,松田阵平也不急着结账走人,而是自然而然跟在了风原有闲身后几步,提着菜篮晃晃悠悠一起来到了饮料区。 “喂,四季。”卷毛青年眼神落在面前的饮料柜台,含着几分吊儿郎当的压低声音提醒着,“后面好像有个家伙看上我们了。” 当然,那鬼鬼祟祟的狗东西已经跟在他们周围有个十分钟了。 风原有闲漫不经心的想着,借着拿气泡水的动作,忍不住多看了松田一眼。 说真的,要不是清楚知道身边这人是木云看好的学生,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对方把自己行踪的消息泄露出去,才引来跟踪者了。 风原有闲动了动嘴唇,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把手中的饮料瓶重新放回了原位。 “差点给忘了,我家那口子还让我给她带串葡萄回去来着!”他拍了拍松田的胳膊,轻快道,“我自己去就行了,很快回来找你。” 松田阵平听着他稍微放大了音量的话语,眸色渐深,点头随口应了一声。 ——这是想短暂分开彼此,好来判断那个跟踪狂的目标究竟是谁。 其实没什么悬念的。风原有闲撇了撇嘴。 那人果然是冲他来的,只是不清楚是否和两个月前遇见的那名耳钉青年有关。 既然确定了对方的目标,那么请君入瓮也就是一件非常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刚好身边还有一个可靠的打手。 青年弯起眼睛来,笑容愉悦。 松田阵平在超市门前与风原有闲挥手告别,提着一大袋子瓜果蔬菜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仿佛什么异常都没有察觉似的。 以至于当他突然出现在狭窄小巷之中,从背后悄无声息猛然给了跟踪狂一手刀时,被砍晕的当事人压根就没能反应过来。 风原有闲挑的“作案地点”相当专业,不光没人,就连灯光都没有一盏。松田阵平把人撂倒以后,还是借着澄明的月光才看清了地上男人的大体模样。 “怎么就让我直接打晕了?”松田阵平扭头去看同浴月光下的神秘青年,“你就不想问问他为什么盯上你?” 风原有闲伸了个懒腰,还慢吞吞打了个哈欠:“这不是有松田警官在嘛,肯定能屈打成、那什么,能一秉至公,事无巨细都让他吐个痛快。我就等松田警官的好消息了。”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你改口改得有些慢了。” 刚才青年的肢体动作幅度有些大,他隐约在昏暗中瞧见了一双幽澄的桃花眼,只可惜今晚的月光不给力,而风原有闲的动作也不算慢,才让他只瞧见了这一刹。 但那双眼睛确实是极为好看的。 松田阵平掏出手机看过时间,估摸着萩原研二此时大概还在庆祝会上,也就没告知对方自己会晚点回家的事。 他直接给今晚留值警视厅的同事去了个电话简单说明情况。这昏迷的跟踪犯总要有人送走,他自己现在手里还一大兜子菜呢,干不了护送这活,当然得拉帮手。 结果他刚放下手机就看见风原有闲溜溜达达准备挥挥衣袖走远的姿态。 “?你这家伙要去哪儿?” 风原有闲拉长的语调里满是理所当然:“松田警官,这月色虽然不错,但也不能不睡觉了啊——我当然是要回家了。”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回什么回,这人跟踪的是你又不是我,你得去警视厅里做笔录陈述案情。” 风原有闲懒懒摆手:“不去不去,像我这样长得格外好看的良家男人,轻易是不能暴露踪迹的,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啊。” 这段言之凿凿的发言……松田阵平一时之间颇有些无语。 “你这样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还这么排斥警视厅的样子,真的很像在逃通缉犯。” 他顿了一下,目光骤然犀利起来,“你该不会真的是危害过国家安全的黑客罪犯吧?” 风原有闲气笑:“两次碰见你两次都被人跟踪,我还要觉得松田警官你就是幕后的变态跟踪狂老大呢。” 两次? 松田阵平脸色微变:“你这是缠进了什么麻烦事?” 麻烦体本人却不是很在乎:“目前就这一点被痴汉侵犯了隐私的麻烦而已,如果松田警官能体贴热心的帮我解决掉,就再好不过了。” “对了。”风原有闲说着说着想起来一件事,“上次答应过要教松田警官一手,可惜今天时间太晚,晚上学习对脑子不好。” “这样,如果松田警官能帮我问清楚地上这个蠢货的目的,我就教你比上次在居酒屋里时还要酷炫的一招,怎么样?” 这大饼他画得倒是挺熟练。 松田阵平看他不愿意坦言也不执着追问,只哼笑道:“那我也得先能联系上你,才有办法通知你他的犯罪动机吧。” “嗐,小事一桩。” 然后松田阵平就得到了一串字符超长格式明显违规的奇怪“号码”。 他握住手机抽了抽嘴角:“你这家伙,总该不会以为能吃下大饼的人就没有一点脑子了?” 不明显的他就当信了,但忽悠得这么明显可就过分了! 月光下,兜帽下发出格外无辜的反问句:“面对松田警官这么聪明的人,我怎么会呢?” 松田阵平盯看他半晌,半信半疑的按下拨出键。 寂静夜色中有清脆铃声响起。 松田阵平循着声源移动眼珠,不可思议的视线最终定在了风原有闲单手拎在半空中的震动手机上。 不是,这串乱七八糟的乱码竟然还真的能打通啊?!! 第256章 山雨欲来 松田阵平果然没能从那名跟踪犯口中得到真正有用的信息。 那人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想趁着没人打劫风原有闲,再没有其他目的。 松田阵平磨着牙却也没什么办法,最后警方只能给人按照一个抢劫未遂判定处罚。 ——零零总总的流程走下来,到最后那简直就跟没罚一样。 收到消息的风原有闲对于这种结果并不算意外,只是挂断电话后站在窗边遥望天边夜幕之时,心头隐约感受到了某些预兆。 山雨欲来的预兆。 * 江户川柯南最近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 具体表现在,搜查一课的几位警官先后发现,案发现场内的那个大脑袋小学生居然不再到处乱窜了。 还怪不让人适应的。 高木涉为此还问了问最近貌似和柯南关系同样亲近起来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想了想答道:“大概是孩子终于懂事了吧。” 高木涉懵懂点头,又有点遗憾。 其实他觉得柯南是条好大腿呢。 灰原哀作为身边人,对于柯南的变化更是感知细微。虽然小侦探看起来依旧谈笑自如反应敏捷,却经常会莫名陷入沉默失神,得叫个两三遍才能回神。 惹得毛利小姐都跟着有些担忧起来。 灰原哀其实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有一回江户川柯南走着走着神突然莫名其妙对她说了一句。 “灰原,我好像有点懂了,你那时候的感受。” 灰原哀琢磨了一会儿便意识到什么,望向他的眼神变得复杂。 她的姐姐已经找回来了一位,但也永远失去了一位,包括她的父母。而逝者已矣,她只会下意识揪住这最后一根稻草,已经是足够的庆幸与满足。 工藤新一拥有的东西其实很多,江户川柯南拥有的也不算少。生活虽然惊险,但他一腔热血纯粹,历来不惧艰难勇往无前,就连眼神都是亮的。 可这是他第一次失去自己最为在意的东西,甚至还是眼睁睁见证着的,冷酷无情。 ——一条至交好友的性命。 本就走不出那段残酷又令他感到陌生的慌乱心绪,只不过是兀自收拾好兵荒马乱而后将其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发现他的手足无措。 却又在一切重新回到正轨当中运行之时,得知了好友竟然是那样轻描淡写的死因,而罪魁祸首恰恰也是导致他此时有家不能回、只能东躲西藏隐姓埋名着生活的元凶。 新仇旧恨,不外如是。 诸伏景光那时候的由衷之言柯南其实听进去了。 所以他最近一直在想,竭尽脑汁的去想,该怎么样才能利用起指尖所能触碰到的一切,以最快的速度、最稳妥的计划,彻底击垮那头隐藏在深渊裂隙里的巨大厄兽。 爸爸的人脉与经验,妈妈的演技与易容术,阿笠博士的道具装备,小五郎叔叔的名声,雪莉对组织的诱惑力,白马探的立场与其背后的能量,自己与公安的利益一致,以及同样将目光停留在组织身上的fbi……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他不是天道定下的主角,现在估计就已经小小年纪大大秃头了。 然后思虑过重的江户川柯南本能跟在了毛利小五郎身后,一路从主持人水无怜奈租住的公寓之中走出。 “欸?” 走上街头的柯南听见眼镜腿里响起的奇异声响,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 啊这,忘记回收贴在水无小姐家门口的窃听器和发信器了…… 他原本是为了抓到每周六按响水无怜奈家门铃却总是不见踪影的“犯人”,才用口香糖包着这两样东西粘到了墙壁上来着。 “毛利叔叔、兰姐姐!”他站定在原地,忽然扬声跟前面的两位成年人喊道,“我有东西落在水无姐姐家里了!我现在回去拿!” 毛利兰惊讶的往回迈了一步,可还没等她开口,柯南就已经笑着跑了出去。 “兰姐姐我一个人可以的!等会我就去找你们!” 毛利兰望着他小跑着一路远去,只好收回下意识伸出的手,略显担忧的叹了口气:“真是的,总是毛毛躁躁的。” 毛利小五郎瞥了一眼柯南跑走的方向,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行了兰,只是拿个东西而已,那小鬼能出什么事。” 毛利兰歪头指尖点在下巴上想了想,很快追上父亲的身影。 江户川柯南本来也以为不会有什么事的,但他跑着跑着,越听窃听器传来的声音越觉得不对劲。 水无怜奈踩着窃听器似乎走进了地下停车场,随即就是手机开机的铃声,然后…… ——“嗯,没什么问题,那就按照计划,十点见吧……gin。” 江户川柯南身形一僵,骤然屏住了呼吸。 gin?!! “柯南,先不要轻举妄动。报个地址,我现在去接你。”诸伏景光接到电话以后丝毫不敢大意。 他本来正在和伊达航一起分析某件案子的线索,这个电话来得突然,内容更突然,直接让他的脑子清空了所有的案件信息。 诸伏景光和面前的好友对视一眼。 伊达航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道:“快去吧,案子的事我已经有点眉目了,等会我找千叶陪我一起去现场再转转。” 他们两个终究是走得太近,不像爆处班还位于其他楼层。 这几年来诸伏景光的忙碌和偶尔流露出的疲惫伊达航完全看在眼中,因此没像一开始那样以为景光卧底归来以后就只是单纯的任职搜查一课。 他早就有所猜测了,关于景光的第二份工作兼职。 但伊达航没有戳穿这件事,也没提醒那两个形影不离的家伙。诸伏景光既然没有主动告知,那便是不能问的禁区。 与其非要逼得双方都不好办,不如将这种状态继续保持下去。 难得糊涂嘛。 诸伏景光朝班长投去一个“帮大忙了”的感激眼神,动作干脆毫不拖沓,拿上车钥匙就飞快离开了办公楼。 第257章 来都来了,背个锅吧 江户川柯南这一次误打误撞的打入敌方交流群,出乎意料的爆出了许多新情报。 诸伏景光只花了十分钟就从警视厅一路卡着最高限速飞飚到了杯户町,顺利载上了沉着脸的柯南。 “水无怜奈是基尔,另外还有琴酒、伏特加、基安蒂、科伦……贝尔摩德。” 江户川柯南一只手按压着眼镜腿仔细听着这几人之间的谈论,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还是第一次撞见组织行动里这么大的阵仗,三男三女,远攻近战指挥加后勤,称其为一支特战小队都不为过。 “琴酒说他们这次的任务会在下午一点开始行动,目标是dj,地点在艾迪p。” 江户川柯南总结完重要信息,紧张的去看驾驶位上安静温和的男人。 “诸伏警官,你对这些暗号有什么头绪吗?” 诸伏景光还没给他解释过“苏格兰”这个代号,但左右他现在是搜查一课的警察,也的确站在组织的对立面。知道这些以后,“苏格兰”的过往就很好推测了。 没让柯南失望,诸伏景光刚一听到这串暗号便温声笑了笑。 “艾迪p是指杯户公园。至于目标的身份……贝尔摩德的米国明星身份不合时宜,其他几个人又都没有价值足够的明面社会身份,那就只剩一个主持人水无怜奈了。” “柯南,可以帮我拨打日迈电视台的联系电话吗?” 江户川柯南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见诸伏景光双手都扶在方向盘上,便想也没想的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摁号,接通以后直接免提。 诸伏景光的嗓音如同冬日温泉一般令人心生好感。 他目不斜视的开着车,先是问了问最近日迈电视台正准备放映的新节目相关事宜,而后就以一种不太好意思的粉丝口吻,询问水无怜奈小姐今天下午的大体日程安排。 电视台大概是没少接到这种来自于粉丝的电话,对答熟练,进退有度。尤其对于诸伏景光这种格外温柔有礼的,比起其他态度高高在上的粉丝团体会更受人青睐,因此他得到的信息也比常人多了一点。 江户川柯南在旁边全程目睹青年炉火纯青的使用着“美男计”,简直都想直接夸一句“诸伏警官不愧是曾经卧底过那个组织的人!” “今天下午有三位参选议员都要接受水无怜奈的采访啊。”柯南摸着下巴皱眉,“dj是指代其中的哪一位呢?” 诸伏景光思索片刻:“dj是指扑克牌里的方块j,组织的目标是土门康辉。” 江户川柯南一愣,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如此,方块j的j是jack,最初代表着国王大帝的宫廷侍从,也就是指自卫官干部——土门康辉!” 诸伏警官点头认可。 他曾听老师私底下评价过这位土门康辉—— “正义感爆棚,以致于经常在媒体面前公开针对暴力行为和犯罪事件大加抨击,眼里揉不得沙子,以身作则却过刚易折。性情能力都足够当个议员,却不适合成为首相。” 从这方面来说,也难怪组织会决定暗杀掉土门康辉,毕竟他现在的民众支持度是参选人中最高的,说不准还真能让他一路走到首相的位置呢。 “诸伏警官,既然已经知道了组织的任务内容,那我们现在得尽快赶过去阻止他们才行!” 诸伏景光眸光微深,忽然收了油门缓缓将车停靠在了路边。 江户川柯南因为他的这番动作和反应稍微懵了一下:“诸伏警官?” 猫眼青年停稳了车,往后视镜方向斜了一眼,视线一路下移,落在男孩迷茫的脸上。 “柯南,你能告诉我——我们接下来行动的首要任务是什么吗?” 江户川柯南茫然眨眼与他对视:“诸伏警官?” 三秒以后,柯南的眼神逐渐清明,斩钉截铁道:“必须要从水无怜奈那里拿回窃听器和发信器,那上面残留着我的指纹。” 一旦被组织中人发现了这两样东西然后拿去检测对比,他的真实身份就保不住了! 到时候工藤一家、毛利一家、阿笠博士和灰原哀,全都会成为陪葬坑里的一具尸体。 诸伏景光余光扫过从车窗外一掠而过的奔驰以及副驾上坐着的金发干练女子,还算欣慰的对小朋友道:“回答正确。我很高兴你的成长,柯南君。” 反倒是江户川柯南被他这种直白的盛情夸奖搞得有些羞赧,挠了挠脸颊,随即又坚定道:“可是诸伏警官,阻拦组织的暗杀计划也很重要,我不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有人死于非命。” “当然。”诸伏景光轻快说着,看起来心情的确变好了不少,“毕竟这可是我的首要任务呢。” 刚开进停车场,诸伏景光就一眼瞧见了那辆熟悉保时捷的黑色车尾,于是直接方向盘一打,迅速就近停车,完全不给那辆车上的人注意到自己的机会。 “柯南,两秒时间做个选择题。” 诸伏景光下车前严肃道:“我把你锁在车上直到事情结束,或者你跟着我一起去公园里见证土门先生安然无恙离开,选一个吧。” “1——” “诸伏警官我跟你一起!” “保证要听从指挥,不然就没有下次。” 江户川柯南完全不带犹豫的:“我保证!” “那柯南君跟我来吧,我们得绕道另一边过去。” 诸伏景光微笑着邀请,同时拨通了他那位风见同事的电话。 水无怜奈本来是自作主张代替日迈电视台,私底下答应为土门康辉父亲的丑闻保密,才换来土门康辉宁肯临时改变行程也要来到杯户公园接受独家采访。 但眼看着基安蒂和科恩都已经就位,就差她这边引导土门康辉坐到指定位置的临门一脚时,土门康辉却突然接了个电话,旋即脸色微变,拧着浓眉面露迟疑。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并不意外他的犹豫,只劝了一句道:“相信土门先生您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应该会对我们的作风有所耳闻。我不瞒您,这个消息的确是由fbi提供的,但也已经由我们负责核实确认过,还请土门先生做出最好的抉择。” 警察厅里那群不可言明之人的雷厉风行通天手段,土门康辉确实曾听某位交好的议员提到过几句。 简而言之,痛斥其不遵规章、践踏法律的大有人在,抨击他们冷酷狠绝、狼子野心的也比比皆是。可唯独只有一样算得上是不容任何人置疑挑衅,便是那些幽灵执法者挖掘一切犯罪之证的精准犀利! 想到这里,土门康辉做出了决定。 “不好意思水无女士,我手上临时多出一项紧急行程。今天的采访恐怕只能另选时间了。” 出尔反尔毫无预兆,水无怜奈惊诧极了。可土门康辉甚至都没给她挽留的机会,便摆了摆手要保镖撑开伞护着自己离开。 说来也巧,不多时,天空中那积攒了半天的乌云居然真的飘下雨来,引起周围人群纷纷撑起伞来,随即一阵惊叹。 土门先生这边刚打好伞天上就落雨,土门先生该不会是掌控着什么测天玄术吧?! 土门康辉在民间的人气本来就旺盛,这下子误打误撞的举动,使得周遭被吸引过来的支持者们神情更加热烈, 一看土门康辉要走,这些人连忙都跟在了男人身后,乌泱泱的各色雨伞刹那间汇成一片。 因此这边水无怜奈还在因为这次采访的峰回路转而心生震惊时,人群挤挤攘攘的路过,一通摩肩擦掌后,有着卷曲刘海的漂亮女主持竟然被人踩掉了一只鞋! 江户川柯南和诸伏景光冒着细雨,站在不远处的景观树后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柯南看见那只孤单的鞋子时立即面露喜色,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就跑到了那只鞋面前。 他弯腰伸手去拿,却没想到有另一只手也跟他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一只鞋上两只手,齐齐僵硬惊讶了一瞬间,然后抬起头来,隔着细雨幕布互相打量了对方一眼。 水无怜奈眸光深深将男孩的身影印入眼中,另一只手忽然摘下耳中的隐形无线麦将其关闭。 随即这只手摸上男孩的脸颊,一路轻缓向下,最终停留在了动脉处。 江户川柯南身体微僵,眸光下移,眨了眨眼睛。 “boy,你是一直在跟着我吗?”水无怜奈轻声问。 江户川柯南的心脏不可抑制的加快了几分跳动,控制住自己不去吞咽口水去抚平自己骤然间干燥难耐的喉咙。 表面上,男孩有着些许茫然,糯声道:“没……我没有啊。” 他其实并没有接触过太多正轨专业培训,所以对于情报人员常用的测光技巧便没有什么防备。 但不远处掩藏在暗处旁观这一幕的诸伏景光却已经放缓了呼吸,手指已然摸上扳机。 可空气中静默两秒后,水无怜奈却主动撤回了自己的手,另一只握住鞋子的手掌用力,缓缓从柯南手中将其拿回。 女主持人起身翘起小腿来三两下穿好鞋子,望向柯南的眼神似有深意,但柯南却没能读懂其中意味。 “谢谢你帮我捡回鞋子,小弟弟……真的很感谢你。” 江户川柯南失神看着她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远,目光飘忽,却瞧见鞋底那点不起眼的口香糖污迹依然完好的粘在原处。 遭了,错失良机! 他这才想起来到自己刚才应该找个理由直接把窃听器回收! 江户川柯南咬了咬牙。 现在是不可能冲过去脱人家鞋了。 他最后望了一眼几十米外和电视台人员汇合的姝丽身影,耳边伴随着水无怜奈临时告假的声音,小跑回去寻找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正在翻看检查着手机里新鲜出炉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幕放大拍摄的近景。中央主角是被人群团团围住的土门康辉,所有人看起来气氛融融,一派亲民景象。 但仿佛不经意间似的,在照片边缘位置却将一名立在树后的金色短发女郎同样容纳在内。 金发女人只露出了半边身子,神情严肃正在紧盯着土门康辉的方向。 是茱蒂·斯泰琳。 来时的路上果然不是错觉,fbi也在持续关注追踪着组织的这次任务…… 既然如此,就麻烦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帮忙背个锅吧。 猫眼青年眨巴两下眼睛,赶在柯南跑过来之前指尖轻点,将照片轻快发送给了幼驯染。 “诸伏警官。” 诸伏景光收好手机,低头看腿边的小豆丁:“柯南,东西有拿到吗?” 江户川柯南讪讪挠了挠头:“还没有,水无小姐刚才给我的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 诸伏景光回想起那位主持人小姐蹲着身子伸手测谎时的姿势,若有所思。 他从前没和基尔接触过,但只看那一手专业的姿态,对方倒确实有可能是来自某些情报机构。 诸伏景光抿唇。 ……也说不定呢,毕竟当年的威士忌小组都能全员反骨,足以证明黑衣组织这头厄兽树敌巨多。 “那些事情先往后放一放,当务之急是继续追踪水无怜奈。” 苏格兰熟知黑衣组织的行事风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一次暗杀失败,只会引出下一次暗杀的前奏。 而苏格兰清楚的事,想来黑麦也是清楚的。 ——fbi大概存有后手。 但定位不到组织成员的话,一切后手都只能化为泡沫。 猫眼青年琢磨片刻,突然道:“柯南,我刚才看到fbi的那位茱蒂小姐了,你觉得接下来跟着他们一起行动这个提议怎么样?” “茱蒂老师?” 江户川柯南愣了愣,才想起来诸伏警官应该是从满月之夜码头发生的那次事件里认识的茱蒂。 “要我跟着fbi他们?为什么?”柯南不解,“诸伏警官,难道你不想破坏组织的这次行动吗?” “我的情况有点特殊。” 诸伏景光蹲下来和他对视,深吸一口气,眼神认真。 “柯南,你大概不是很清楚,能在那个组织卧底以后全身而退,而且还能够光明正大生活着的,近二十年来只有三个人做到了。” 第258章 苏醒吧,猎杀时刻 只有三个人…… 江户川柯南惊诧的睁大眼睛,顿时意识到什么:“诸伏警官你就是其中之一?” 那可是全身而退啊!这么厉害?! 猫眼青年看见男孩瞪大眼睛的震惊模样,忍不住微微弯起了眉眼。 他温和颔首,又很快摇了摇头。 “我刚才说过了,我的情况有些特殊,和另外两位全凭自己拼杀而退的人并不相同。” “我如今能自由行走于光下,是因为此前同样走过这条路的某位前辈仁慈心善,在我穷途末路之时出手搭救庇佑了一把,这才让我捡回一条命来。” “这是我莫大的幸运,但我不能把这份幸运当成理所应当。” “我不能一边躲在那位前辈的荫蔽下,一边还要主动找上组织招惹祸端。” 诸伏景光微笑着摸了摸柯南的头发:“柯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户川柯南听懂了。 并且举一反三,脆生生的问:“所以像杏白兰地那次,因为他是被我和白马探抓住马脚并且联络了警方,诸伏警官才会直接带人实施抓捕,对吗?” 诸伏景光笑笑:“公安一向热情好客。” 所以自己送上门来的不抓白不抓。 江户川柯南拧眉思索,企图钻空子:“就算换成诸伏警官的其他同事也不可以吗?” 猫眼青年但笑不语。 于是江户川柯南气馁。 好吧,诸伏警官口中的那位前辈估计也是公安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在这种微妙的情况下公安成员确实不能妄动。 不过这位前辈还真是有魄力啊,以一己之力凝聚整个公安部门形成威慑—— 江户川柯南只是这样想想就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约好为公安的此次插手保密,江户川柯南根据诸伏景光所指的方向去搭fbi的顺风车。 朱蒂和她的上司詹姆斯正在忧愁该怎么确保待会儿不被警惕的水无怜奈甩开,自带索敌定位装置的小学生就笑眯眯的翘着脚敲响了车窗,并且开口就是一个大雷。 “朱蒂老师,我知道那个组织里的人接下来的行动路线哦,作为交易,fbi可以帮我从他们手里拿回一样东西吗?” 在了解了大概情况之后,詹姆斯果断同意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好友申请。 窃听器的监听范围不是无限大,因此詹姆斯根据柯南的指挥将车开到了琴酒等人的临时会合仓库附近,江户川柯南才终于能从窃听器中再次听到琴酒谨慎分工的冷淡话语。 不见天光的昏暗废弃仓库中。 琴酒一只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冷声下达着命令:“十六点左右,dj会经过桥上,就在那里进行处决。科恩、基安蒂这次负责支援。” “支援?”基安蒂愣住,旋即不满道:“为什么是支援位?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看你们秀的!” 科恩显得麻木无波的声音也跟着喃喃响起:“我也,想开枪。” 伏特加和气劝慰:“嘛嘛,毕竟那个人的车是特制的防弹车,而且还有保镖坐在他的左右两边,目标难度太大了。” 他说的其实很委婉,然而琴酒听后却直接冷笑出声,毫不留情对基安蒂道:“就算你射击出的狙击子弹有办法穿透最薄弱的车窗,也不可能打得到dj。” 以为谁都有那种举世无二的能力吗,自不量力到令人发笑。 基安蒂却仍旧不服气,烦躁不已的跟他呛声:“那你要怎么办?难不成你去脱光了站在桥上去拦他的车吗?” 伏特加一滴冷汗滑落。 正在此时,摩托的引擎声骤然响起。 “阿拉,基安蒂~你猜得已经很接近了哦~” 酷炫拉风的哈雷摩托举重若轻的丝滑刹停在几人面前,虽然那张脸被头盔遮挡得严严实实,但只听那妩媚动人的声音就知道是谁。 基安蒂不太喜欢这个总是受到boss偏爱的女人,闻言只皱了眉打量她,眼神却因为她的话陡然亮起:“什么?你的意思是琴酒真的要脱光衣服去拦车??” “呵呵,那琴酒可要让你失望了。” 贝尔摩德柔媚欢笑了几声才继续道:“我会顶着dj对头那张头破血流的脸,故意摔倒在他的车前将他们逼停,而等他下车的时候……” 水无怜奈从车中走出,勾唇接上道:“我会从后面接近,终结dj的性命。” 琴酒面无表情:“那时候保镖也会下车,基安蒂和科恩,你们两个要负责解决掉他们。” “行动地点,就定在vane b。” 利用窃听器将这些声音努力分辨仔细的江户川柯南皱紧眉头。 ——琴酒不愧是这次行动的领头人,谨慎多疑到让每个敌人都会倍感棘手。 在接下来的人员安排中,他压根连具体位置信息都没提一嘴,竟然是直接在地图上凭借手指落点去布置每个人的活动区域! 卑微的窃听器可帮不了这个忙,看不见就是看不见,柯南就是急到头上冒烟那也是看不见。 但好在他听出来几位成员接下来的交通工具划分,其中两辆摩托分别属于水无怜奈和贝尔摩德,也成功分析出了组织动手的地点是指鸟矢大桥。 ——而比起水无怜奈这个身份已经显露猫腻的明靶子,fbi更倾向于滑溜难抓且威胁更大的贝尔摩德。 因此,朱蒂和詹姆斯带人去到鸟矢大桥周边监控所有出入口,准备对骑着摩托孤身行动的贝尔摩德出手。 而作为柯南提供这些情报的交换条件,他们同时派出另外一辆车去追踪拦截水无怜奈,力争拿回窃听器和发信器。 江户川柯南眸光微暗,却没有对这份人力分配差距巨大的安排提出什么异议,计划初定便分头行动。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 这头的柯南还没追踪上发信器所处位置,就在车上忽然接到了来自朱蒂的紧急电话。 “柯南!事情有变,我们刚刚已经截停了一辆摩托,但这个骑摩托的人是水无怜奈!” “什么?!”柯南心头一紧,“怎么会?” 他连忙重新确认眼镜上显示着正在高速移动着的发信器红点,失神道:“那我这边追踪的到底是谁?” 朱蒂语气着急:“不论是谁你们都不适合再贸然追踪下去了,水无怜奈应该是在这次行动前换下了衣服鞋子并把它放到了其他地方……” 比起骑摩托行动的贝尔摩德,这些更换下来的衣物更有可能是被放在了组织的车子上。而按照这次组织行动的人员分配,琴酒的保时捷和基安蒂的车上都各自有着两名代号成员! 江户川柯南瞬间便读懂了这份意外变化下的深层危机,立刻通知驾驶座上的fbi缓慢靠边停车。 别开玩笑了,那边只一个代号成员都让詹姆斯备上了快十个搜查官,他们这边算上他才不过四个人头,还不够琴酒一个人霍霍的! 可老天总喜欢看人祸不单行。 在水无怜奈因为意外车祸而昏迷不醒之后没几分钟,柯南猛然发现眼前属于发信器的小红点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凝神细听,就连窃听器传来的声音也忽然沉闷了许多。 江户川柯南霎时面沉如水,心跳骤然加快,几乎快要跳出胸腔! 是最糟糕的结果——窃听器已经被组织成员发现了。 接下来只要黑衣组织稍微查验一番,就能知道水无怜奈在昨天刚刚和毛利小五郎近距离接触过,而后顺理成章的,那枚窃听器的安装者就会变成大名鼎鼎的毛利侦探! 哪怕没有证据,黑衣组织也绝对会找上毛利叔叔的! 江户川柯南没有犹豫,甚至没通过过多思考,就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了自己目前最为信任的猫眼警官。 靠谱的成年人非常对得起他的这份信任,很快便发来提议,是一项大胆又精巧的临时计划。 ?若信我,可将计就计化被动为主动。将组织成员引导至毛利侦探事务所附近,由fbi设局请君入瓮。别担心,我向你担保毛利先生与毛利小姐不会因此而受到任何伤害。——诸伏景光? 最后那句话就仿佛拥有什么魔力一般,江户川柯南甚至在看到那行文字的同时就宛如听见了短信主人温和沉稳的嗓音,正郑重而笃定的向自己做出承诺。 他平复心绪重新读过几遍短信内容,恍然间明悟了诸伏景光的目的。 公安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主动插手,但可以暗戳戳的给黑衣组织埋雷啊!更何况眼前就有一个大冤种正准备上赶着热情背锅…… 江户川柯南的目光幽幽落在身旁的fbi探员身上,引得探员先生莫名打了个寒颤。 “喂,朱蒂老师。嗯,我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放弃目标,但你能先告诉我处于监看下的那些组织成员现在都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果然是这样……朱蒂老师,可以确认他们的目标已经变更为米花町了。” 另一处诸伏景光也在打电话:“老师,您的意思呢?” 木云和泉嗓音微哑,语气平静:“你做得很周全,水无怜奈就当作是他们忙碌一场的报酬吧,我们不缺。只有一点——柯南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 那枚窃听器必须毁掉。 他们根本不在乎水无怜奈有没有落网。家里蹲着的那个杏白兰地加入组织的时间比基尔早出不少,从被捕以后就一直在当嘴硬王八。 还是前一阵子降谷零接了朗姆的死命令潜伏进公安大楼,顺水推舟上演了一场杀人灭口未遂的大戏,这才给杏白兰地逼得反水,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吐露了出来。 嗯,这些情报里不乏有意外之喜,但总体而言价值不是很大。 那他们现在就没必要再抓一个资历更浅的回来了——用来钓鱼就只能钓回来一只波本,那家伙还得费心费力的回去装作被苏格兰这位死敌气得不轻的模样。 诸伏景光想到幼驯染那张幽怨童颜的俊脸,再次摇了摇头。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 琴酒其实从这次组织行动同水无怜奈联络开始,心中就已经因为通讯中的杂音而心中留意,更是在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时直接询问了对方。 但那时候水无怜奈只以为是自己两次都在地下停车场里接电话的缘故,导致信号不畅。 可随后因为她要变装行动,就换了一身衣服和鞋子,并将换下来的旧衣物用纸袋装着放在了琴酒爱车的后排座位上。 于是通讯里出现杂音的人就变成了琴酒——提出这点质疑的人是一直莫名有些不祥预感的贝尔摩德。 “杂音?”银灰长发的男人低喃一声,脸色蓦然变化,翻身就去摸寻后排座椅上的纸袋。 最终,他在水无怜奈换下的高跟方头皮鞋鞋底中央看见了那团口香糖。 冷酷嗜血的杀手只觉得今天任务格外不顺手的阻塞感终于找到了排泄口,冷白到有些惊悚的脸上霎时咧开一道亢奋笑意。 他找到了新的猎物。 “取消这次暗杀行动。”琴酒的声音里甚至有了点愉悦的意思在,“更改目标。” 更改目标?! 通讯频道里的几人十分诧异。 琴酒淡淡解释一句:“我已经征求到了那位先生的同意。” 既然是那位发话,那便容不得他们质疑。 骑着摩托等在指定地点的贝尔摩德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起来:“gin,更换的新目标是?” 琴酒一字一句缓声念出地址:“米花町,五町目,毛利侦探事务所。” 贝尔摩德瞳孔微缩。 怎么会突然找上——?难道这次任务失败……里面又有那个小家伙的参与??! 得到消息的组织成员和fbi同时风驰电掣争分夺秒,而作为可能要即将爆发双方混战的最终战场—— 毛利侦探事务所迎来了一位未经提前预约便贸然登门的委托人。 毛利兰为这位笑容飒爽举止大方的年轻女性备好饮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旋即便迎上了对方明亮灿烂的笑眼。 “冒昧上门,还要请毛利侦探和毛利小姐见谅。”这位委托人爽朗笑道。 第259章 你的锅,拿好 毛利小五郎早在这位年轻英气的漂亮委托人敲响门扉之时,就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飞快完成了刷牙洗漱梳理发型重换新装等一系列流程。 当时委托人只觉得眼前疾风刮过,等再次定睛向事务所内看去时,焕然一新的帅大叔正闪闪发光的斜倚在洗手间门边,手里甚至还多出一捧芬香扑鼻的鲜嫩玫瑰。 身为女儿的毛利兰简直没眼看,上去一把就将自己昨晚买来放在洗手间水桶里的玫瑰花给夺了过来,将其随手插进办公桌上的花瓶里以后,人比花娇的少女忍不住露出一抹欢欣愉快的柔软笑意。 昨晚买的时候还有点担心这些蔫头耷尾的花,可眼下看来它们十分争气,一夜深水吸足了水分和精气神,散发着一种生命肆意怒放的吸睛感。 就好像这位落座在沙发上的小姐姐一样。毛利兰偷偷想着。 名侦探握拳到嘴边清咳两下,姿态格外端正优雅:“请问有什么是在下毛利小五郎能够帮助您的吗?这位美丽迷人的小姐。” 年轻女性身穿深蓝长袖文艺衫和卡其色直筒长裤,线条干净,短发飒爽,笑起来自带张扬自信的风采。 连声音也是干脆清亮的,“我名浅桑籁,毛利前辈,久闻大名,今天冒昧叨扰了。” 毛利小五郎眼神微凝,毛利兰随之愣了一下。 她不太确定的问:“前辈是指……?” 浅桑籁爽快笑道:“是这样,毛利小姐。我其实是一名警察,所以按照从业时间和资历来算,现在的确应该称呼一声‘毛利前辈’。” 毛利兰眼神略感惊奇,却顿时又觉得不那么意外。 毛利小五郎在自家女儿面前被人给足了面子,更是挺起了胸膛。 但他与此同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性。 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差如此之大的警察后辈,二人之间更是从来未曾有过接触,对方这么突然登门拜访,恐怕所图不是什么小事。 浅桑籁性格爽利,直奔主题。 “时间急迫。毛利前辈我就长话短说了。但在我正式讲述本次委托之前,由于这件事在某种意义上保密程度极高,因此我想让您先浏览一下相关保密条约。” 这句话一出,她便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毛利小五郎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心下了然,于是及时追加一句。 “毛利前辈还请放心,如果您在看完这份保密条约以后觉得不能接受,我也绝对不会继续叨扰。” 她笑了笑,态度并不咄咄逼人,在声明过后直接就从自己衬衫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几经折叠后的方形纸片,在递给毛利小五郎之前,又意有所指般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发型奇异的少女。 毛利兰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见状笑道:“那爸爸你们先谈正事,我去厨房洗点水果拿来。” 说完便离开了这里。 毛利小五郎其实不太喜欢这种上门有求于人却摆出反客为主姿态的委托人,但这点不情愿的想法在看清手中这张“保密协议”时,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他手指轻颤一瞬,一目十行的扫过纸上所写,旋即猛地抬头重新看向面前这个从容明媚的年轻后辈。 在某个瞬间里,有锋锐的光自男人眼中一闪而过。 浅桑籁心下暗叹这位毛利侦探不愧是当初从搜查一课退下来的精英,这一手大智若愚的处世之道实在令人叹服。 而表面上,年轻女子仍旧保持着温和平静的微笑,询问道:“说实话,上司给我剩下的操作时间的确不多了。那么,毛利前辈觉得可以接受吗?” 她的神情很好的表达着自己并不强求什么的真情实感。 “如果毛利前辈觉得这保密条约尚有缺陷,也可以选择拒绝这份委托。当然,我并不会因此针对毛利前辈您,包括您的女儿毛利小姐,你们的生活依旧可以平静生活下去,这是我们的诚意。” 毛利小五郎神情变幻一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无论怎样都不能把小兰卷进来。” 浅桑籁果断点头:“我代上司向您承诺。” 毛利小五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判断自己到底要不要信任这句话。 浅桑籁想了想,从裤子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警官证递给他:“要不给您做个抵押?” 毛利小五郎下意识先确认了证件真伪,而后立刻瞪她一眼,沉声训道:“胡闹,身为警察,这是能随便交给别人的东西吗?” 浅桑籁连忙收回东西,咧嘴道:“哎呀我给忘了。不过也不能全怪我,我们这片儿的办事向来不拘一格,毛利前辈应该也听过不少骂我们的那些轱辘话,这都给我养成坏习惯了。” 毛利小五郎额角青筋微跳,开始怀疑这小年轻到底靠不靠谱了。 但他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把那张纸给扔回了对面:“我答应,只要能确保小兰的安全。” 他说得轻飘飘,然而浅桑籁的表情却骤然郑重起来。 她脊背挺得笔直,认真道:“毛利前辈和毛利小姐的安全都会得到妥善保障——这是来自我们公安的承诺。” 毛利小五郎同样严肃应道:“我会尽我所能竭尽全力,这也是我毛利小五郎的诺言。” 【妈呀我现在转粉大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已经被老粉抱走了(狗头叼玫瑰】 【我靠好帅啊!安排这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景光好帅!这个英姿飒爽的公安小姐姐好帅!答应配合公安以身为诱饵钓鱼执法的毛利大叔也好帅啊啊啊!!】 【论人类的变脸速度——】 【接过字条前的毛利大叔:啧,这种委托人有点让人讨厌。】 【接过字条后的大叔:卧槽,原来贵客是来救我的!】 【完整看完字条内容的大叔:不准动我闺女!然后……容我先给大脑上点润滑油。】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沙雕蹩脚侦探的人设塌了但又没完全塌(狗头】 【其实毛利大叔选择留下来算是一步风险与收益都很高的棋,装作一无所知的等候组织上门虽然危险,但好歹还有公安作为背后保险】 【可如果真的直接选择撤离,难保琴酒那个疑心病不会在事情结束以后越想越多,最后怀疑毛利大叔是与fbi联手坑他】 【有道理,这下两军对垒变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三方攻讦了】 【嘶,感觉fbi这次的黑锅会背得又大又圆】 【哈哈哈哈,这次if线柯导和公安联手了,阿卡伊大写的危——】 琴酒领着人走上毛利侦探事务所对面的小楼天台上时,毛利小五郎正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坐在沙发上翻看报纸,露出的半边耳朵里没看见有什么窃听设备。 贝尔摩德站在银发男人的斜后方,透过事务所的玻璃窗皱眉注视着里面的情况,目光所及发现毛利兰似乎并不在家时,她悄然吐出一口气。 “琴酒,你真的觉得会是他?”她以怀疑挑剔的眼神打量着底下的目标,“可看他这个样子,似乎并没有在收听我们的动向。” 琴酒冰冷道:“是或者不是,看看就知道了——基安蒂。” “哟!” 基安蒂兴致盎然应了一声,走到天台边架枪直接射爆了底下一辆路过的车辆后胎。 那辆车的行驶路线立即变得歪歪扭扭,一头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砰的一声发出巨响。 这声音霎时惊动了周遭许多人,纷纷朝车祸现场投去目光。而二楼事务所里的毛利小五郎也被顺利吸引到了窗边,左右张望一下锁定了车祸发生的地方。 好在因为是在城市街道内行驶,车速不快,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等毛利探出头来时,那名倒霉司机已经自己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 毛利小五郎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唏嘘一阵道了一声“还真倒霉啊”,就重新缩回上半身,又回到了沙发上。 “毛利前辈不用担心。” 在窗外所不能看见的死角里,浅桑籁的声音压得极低。 “目前活动在周围的都是我们的人。”包括那名看似倒霉的无辜司机。 毛利小五郎眸光微闪,面上不动声色,重新捏起客几上的报纸。 刚才他拉开窗户探出头来的短暂动作被对面天台上的几人全部收入眼中,贝尔摩德勾唇慢条斯理的笑,仿佛在看琴酒的热闹。 “这下可以确定了,他的确没在窃听啊,琴酒。” 琴酒却不为所动,只冷酷下令:“基安蒂,动手。” 贝尔摩德脱口而出:“等一下!” 她飞快给出自己阻拦的理由:“毛利小五郎是和警方交好的名侦探,贸然杀了他,只会给组织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句话说完的同时,冰凉的伯莱塔已经抵在了她的脸颊旁。 杀意骤然凛冽。 周围几人瞳孔一颤,就连基安蒂都没选在这时候抢先射击目标。 幽深绿眸缓缓移动,最终裹挟着肆虐的杀机定格在金发女郎魅惑众生的脸上。 “贝尔摩德,你好像很看好这个侦探啊。” 贝尔摩德神情自然饱含挑衅,甚至自己主动迎着枪口更进一步:“阿拉,我还可以更加看好他哦~” 琴酒眼睛微眯凝视着这张脸,半晌撤下手枪来。 “哼,算了。”他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团已经干涸凝固了的口香糖,冷笑一声,“反正有这上面的指纹在,只要稍微调查——” “啪!”银发男人捏在指尖的证据突然爆裂成了碎片四溅各处。 在狙击子弹的强大势能下,那些细小成渣的碎片怕是没人能再收集起来了。 科恩立马反应过来,举枪透过倍镜远望:“八点钟方向!” 琴酒凛着脸,一把拿过他的枪,直接锁定了九百码外高楼上趴伏在狙击枪前的那个人。 那是——赤井秀一! fbi!!! 这个想法浮现心头的一瞬间,又一枚自对方枪口中高速旋转着射出的子弹砰的一声穿透了琴酒手中的狙击镜! 要不是琴酒反应快稍微侧了侧脸,眼下就不只是脸颊旁一道血痕的皮肉伤了。 血腥味儿漫上鼻端,琴酒心中嗜血之意陡然疯涨,却于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毛利小五郎只是fbi故意设下的诱饵,那枚窃听器也只是为了引诱他们主动走进陷阱的有意破绽! 失联的水无怜奈估计现在已经落在对方手里了! 砰砰又是两枪直击胸口,即便是隔着防弹衣也足够带来难以洗刷的剧痛和耻辱。 琴酒偏头吐出一口血,闷声下令:“撤退,立刻!” 天台上方扎眼至极的黑衣身影匆忙离开,汽车引擎嗡鸣着远去。 侦探事务所内,毛利小五郎终于彻底放松下来,随手撇开手中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报纸,转瞬间整个人就已经瘫倒在沙发中间。 他的额头已有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浅桑籁跟同事确认完具体情况,然后才从死角阴影中走到光下,弯着眉眼真诚道:“毛利前辈果然大义凛然大智大勇嫉恶如仇一身正气——” 毛利小五郎清咳一声,一秒端坐,昂着头鼻孔看人:“那是自然,怎么说也不能叫你这个小辈看了笑话去,你还有得学呢!” 枪击发生时正好赶到街角位置的江户川柯南,这会儿也终于能够放松脑子里那根紧绷着的弦了。 他身边的朱蒂刚刚拨出熟悉的号码:“秀,刚才逼退组织那些人的那几枪,是你吗?” 高楼天台上,头戴针织帽的短发男人一只手环抱狙击枪,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冷清应了一声,算是对自己单独行动的迟来报备。 “我瞄准的是防弹背心,毕竟不能把人逼急了在闹市区跟我们发生枪战。” 赤井秀一想到这次行动中突然中途加入的某位侦探,稍微起了些兴趣。 “哦,朱蒂,别忘了告诉给那个小鬼,fbi答应的已经做到……” 男人倏然止声,猛地攥着手机举枪远望,然而极远处那栋高楼顶端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秀?怎么了吗?” “不。”赤井秀一眸光深邃,“……没什么。” 第260章 友人再相逢 距离毛利侦探事务所一千二百码以外的某座楼顶天台。 天台的门砰的一声关闭于身后,连带着自天空倾泻而下的光也被沉重的铁门隔绝了大半。 喑哑断续的咳嗽声回荡在有些阴暗的楼梯间内,听起来就仿佛是什么病气缠身的孱弱男鬼在此偷偷现身了一样。 而实际上发出这声音的男人也确实和个病鬼没有什么太大差别。披在肩头的西装颜色深沉压抑,看着仿佛都快压倒底下这身清瘦细骨了。 受过重创的身子到底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年轻健康的时候耐折腾了,现在只不过是在冷风中静待了半个小时,竟然就咳得停不下来。 这要是让池医生那个小老头知道了,他又得吹胡子瞪眼的罚我喝粥了。 ——还会严防死守的看管着我,不让我往里面偷偷加糖。 木云和泉想叹一口气,结果刚叹出一半来就骤然躬下身去,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巨咳。 西装裤兜里有手机震响,他伸手去摸,顺便扶了一把身后背负着的有些歪斜的吉他包。 打来电话的是诸伏景光,大概是想和他汇报毛利小五郎那边的最新进展。 黑发男人咳得气血上涌,蹙着眉头费力忍了忍,气息总算平复了一点儿。 但他还是没有接起电话,而是干脆利落的予以挂断,快捷消息回复,直言有事在忙不便接听。 如果是在半年前的时候,他这样拒接电话大概率会引起诸伏景光的异常关注。但温水煮青蛙了这么久的时日,景光现如今已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 待会儿景光就会将需要告知的内容编写成短信发过来……不过那些事刚才他都已经通过狙击倍镜亲眼看到了。 他是作为公安此次行动的最后保险而来到这里的,毕竟自家局势不能完全仰赖于对家的人品——fbi也不是什么慈心泛滥的家伙,拿到情报就翻脸不认人之类的,绝非诬蔑。 说起来,利益为上才是他们这些人的共通之处,fbi如此,他们公安同样如此。 木云和泉会来到这座大楼,说到底其实也是为了自身的算计。 窃听器不毁,工藤新一到时暴露了身份,必将会为目前的局势增添一把大火。 火焰肆虐且胡来,只会造成棋局混乱,到时候已成的暗桩被广数波及,根本无法发挥出它们本应起到的效用。 木云和泉一直在尽量避免这种一夜之间功亏一篑的倒霉事情发生。 而且工藤新一属实是有个好父亲,广结人脉,就连他都成为了其人脉之一——曾被对方言辞恳切的请求庇护于雏鹰。 但人脉这东西嘛,都是互相的。庇护雄鹰之情,工藤优作总得拿点别的什么来补。 比如他的其他人脉。 一双黑眸深邃平静,却能清晰划刻出每一件事物背后蕴含的重量。 木云和泉抵拳在嘴边,从喉间再次呛出几道难耐气音。 【啊啊啊啊,老师你!!】 【卧槽,木云老师的症状怎么看着这么严重了?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上次有闲去探望的那次咳得也不轻啊——好家伙,我说怎么这个工作狂人会批准自己回家办公,原来是自己身体坚持不住了】 【彳亍,不愧是你,木云和泉(咬牙切齿.jpg)】 【讲真的,我现在真害怕他咳着咳着吐出一口血来】 【上次看他咳得这么厉害……好像还是救外守一那次……】 【但那时候是蹚了一次火海死里逃生啊,这次看样子就只是在天台上待了一会儿吧?!】 【想象了一下,木云老师在天台上架狙真的很帅,我可以。但是回过头来,背着吉他包咳到弯下腰来的老师真的达咩达咩达咩!】 【呜——我错了我不磕战损了,小心脏直抽抽!我宁肯老师你别再上前线了,咱们就老老实实在大后方做一个运筹帷幄的导演吧!!】 【黑衣组织速死!!!】 这一次暗潮汹涌的红黑对决因为各方参与势力的无言默契而获得短暂落幕,但阴影中的导火索已经被点燃,只是不知最终究竟是谁会笑到最后。 赤井秀一放的那几枪虽然隔着防弹衣,却依然让琴酒骨折了两根肋骨。 事后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银发杀手回到组织里,刚走出医疗室的大门,就被库克冷着脸强行夺了他手里的六个行动任务。 琴酒二话不说就跟她打了一架。由于身上带伤,这一架开始得迅速结束得也快,最终毫不意外以他惨败为结局。 胜利者库克摁着人,这人还狂飙杀气,直到让他又去接了两个情报交易的轻松差事才算勉强消停。 然后正在高档餐厅里打工的安室透就接到了来自琴酒言简意赅的短讯,要求查清毛利小五郎与fbi之间的关系,以及霓虹境内那些fbi最近的行踪。 用的是笃定事实般的口吻,仿佛已经能够确定毛利小五郎已经和fbi搭上线了一样。 要不是和名侦探搭上线的就是公安,他说不定还真会浪费时间去着重调查一下事实。 ——琴酒这是在故意给他挖坑。 俊美侍应生对此给出反应是牵起嘴唇皮笑肉不笑冷哼了一声,旋即听见身后有客人在呼唤,便重新收好手机。 等转过身来时,又是那个笑容阳光温暖的体贴青年。 等耗个三天再给琴酒发过去hiro拍的那张“朱蒂路人照”,把fbi头顶的锅彻底坐实。然后再花个两天时间去问琴酒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波本查来查去都没有找到毛利与fbi之间的关联。 唯一能擦上边的还是他琴酒亲在现场的那次任务失败,但那也只是毛利小五郎巧合被fbi利用了一把而已,堂堂top killer该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吧? 不会吧不会吧? 想象到那个画面,安室透不由得加深了唇边的微笑,态度和煦的聆听着面前客人的追加点单。 “就是这些,谢谢。”客人将手中菜单还给金发侍应生。 安室透一心二用,手中圆珠笔已将菜品名字妥善记录在掌中小本子上,朝客人微微躬身后便去到了后厨对外窗口,将最新出炉的菜单交递给里面对应的负责人。 他的这份新兼职并非是什么任务需要,只是因为他想来更新一下自己知识库中,有关这类餐厅最近的创意菜品信息。 身为一个靠情报立足的技术型人才,对于知识库的拓展绝不容许半点懈怠,否则被懈怠的它迟早会在未来某一天反噬自身。 安室透在确定已经就餐的客人们暂时没有任何需要以后,便秉承着这家餐厅的规定站在了某个视野非常好的位置,以便及时发现随后需要帮助的客人。 姿势优雅标准的笔直站立了没一会儿,金发青年就眼尖的瞧见门口两个迎宾员忽然扬起彬彬有礼的微笑,应该是又有客人上门了。 然而却没想到,从门口富丽短廊中走出来的一对男女竟然全都是熟悉面孔! “先生女士,请问是否有过预约?” “啊,有的,两天前我打过电话,预定的是9号位置。” 伊达航配合着迎宾的那位侍应生核对完身份,就听见一道温和清爽的嗓音忽然在近处响起。 “既然这样,还请这位先生与女士跟我来。” 这道声线实在熟悉至极,伊达航震惊扭头循声望去,就看见两米外挺拔而立的金发青年一身属于侍应生的漆黑制服,正面带亲近微笑注视着自己。 对方那双轮廓无害的紫灰色下垂眼此刻因愉悦弯出弧度,有温暖欢欣之意明晃晃的跃在其中。 那张脸实在是没有留下什么时间的风霜,因此身边同样注意到金发青年存在的娜塔莉也明显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但她依旧记得自家男友曾认真叮嘱过的那件事,因此并没有直接开口问出心中疑惑,而是默不作声的将主动权交给了自己信赖的男人。 安室透眼中笑意更深,还带着几分纯粹敬佩欣赏的意味。 只是他的演技毕竟早已经历过无数次打磨,因此这些情绪都只是一晃而过。 金发侍应生甚至还用疑惑又不失礼貌的口吻问了一句:“请问客人……是我身上有哪里不妥吗?” 伊达航现在其实很想笑,不光是意外重逢旧友的惊喜,更多的还是看见“诸伏景光版本”降谷零的啼笑皆非。 但碍于彼此心知肚明的原因,他偏偏不能在此刻莫名其妙的大笑出声,一张老成沉稳的脸硬生生被憋得快要扭曲起来了。 娜塔莉侧脸看了一眼忍耐得辛苦的未婚夫,心中无奈又好笑,只好暗自摇头,重新把主动权拿回自己手中。 “不,没什么,你很好。” 同是金发混血儿的漂亮女子和声细语笑道,“其实是我刚刚在来这里的路上和未婚夫闲聊打赌。” “我说这家餐厅里不论是客人还是工作人员,都是容貌俊秀美好、待人处事极为优秀有涵养的人,可我的未婚夫偏偏不信。” “但他刚刚才见过门口这两位钟灵毓秀的小姑娘,一转头又看见了出现在眼前的你,恐怕心里正羞恼着自己之前的鲁莽呢。” 伊达航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摸着后脑勺配合着露出憨厚爽朗的笑。 降谷零此刻都不需要去看门口两位临时同事,就知道他们一定是高兴的。 他和煦一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礼貌引领二人走到九号桌前,而后将菜单交到娜塔莉手中,紧跟着便业务十分熟练的从胸前口袋中取下本子和笔。 伊达航目睹他全程行云流水的优雅作态,顿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眼看着脑子里的情绪就快要打结了。 降谷零终于忍不住低笑起来,“班长,娜塔莉小姐,没想到再一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伊达航眨巴眨巴眼睛,眼神飘忽。娜塔莉则弯起纤细秀眉,微笑回应。 降谷零将二人的细微表情收入眼底,心里暖融融的,轻声道:“没什么太大关系,我出现在这儿只是因为个人原因,你们自在随意些就好。” 有他这句话,憋了好久的伊达航终于舒展眉宇挂上笑容,同样压低了声音:“你小子倒是我们里面最能跑的那个!” 就连景光都在好几年前就跑回来了,这家伙却愣是七年都没让他们见到过人影! 提起这件事,降谷零稍微有些心虚,但还没等他为此解释上一两句,就听见好友又释然道:“能平安就好,我们也不要求你太多了。” 金发青年眼眶微热,却是笑问:“班长你是特意预定了这边可以俯瞰城市全景的好位置,来和娜塔莉小姐约会的吗?” 他看这两个人尽皆穿扮正式精致,令人只是初见便眼前一亮,就猜想着他们应该不只是普普通通的节假日休息游玩。 “是纪念日。”伊达航乐道,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气质清婉安宁的未婚妻,“十年前的今天是我们正式确立恋人关系的日子。” 说到这里,伊达航立马想起了另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 于是寸头壮汉神情骤然严肃许多:“zero,我们最近正打算定下婚礼日期,决定就在今年办完。现在碰见你正好,你大概什么时间会稍微清闲一些?” 降谷零很想啧声:“班长,这种人生仅此一次的头等大事怎么能来问我,应该说,无论你定在什么时间我都会赶过去。” 他真心实意的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高兴。 “娜塔莉小姐,你的婚礼你做主,我到时候一定连人带礼到场,亲眼见证你们的幸福宣誓。” 娜塔莉是个很纤细秀气的混血儿,金发白肤,抿唇笑起来时十分含蓄内敛。 这位十年长跑终于要穿戴上漂亮婚纱头花的坚韧女子面色微红,却是大大方方的接下了这份来自未来丈夫好友的真挚承诺。 “其实自从和阿航在一起后,每一天我都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孩子。” 他们的幸福早已经过时光的打磨沉淀,如今顺利酝酿出了愈发醇厚的香甜。 第261章 良友 水无怜奈落入fbi手中以后,江户川柯南没能得知她被安排在了哪个fbi的秘密据点。 这很正常,虽然的确是因为柯南给出的情报他们才能捕获这条大鱼,但fbi几人与柯南的交集满打满算不过只有上次的满月对决,其他的细数下来,总是零零碎碎的单独偶遇居多。 朱蒂来到霓虹的时间比其他人早上一些,而且因为身份的便利导致与柯南接触的机会更多,所以她个人倒是很看好柯南这位小侦探。 她的上司詹姆斯之前被卷入一次绑架事件,最后是被少年侦探团救下来的,因此对柯南的与众不同同样有所察觉——但不熟。 而相比起来,赤井秀一和柯南的相遇每一次都莫名像是大反派与热血侦探的对峙,一次公交车劫持事件,一次去寻找被绑架詹姆斯的路上,还有一次是在街边撞见落泪的毛利兰…… 如果不是毛利兰此前无意中戳破了他的搜查官身份,再加上满月之夜他现身实锤了自己的立场,江户川柯南说不定现在还拿这个会令灰原产生应激反应的冷酷男人当作敌人。 总结下来,fbi虽然对柯南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好感倾向,但那是建立在有利可图的基础上,然而个人的感情因素左右不了集体利益。 所以他们不会将事关水无怜奈下落的信息告知给柯南,因为这几乎关乎到所有fbi 在霓虹人员的生命安全。 而柯南也非常自觉的没有追问。 一开始他找上对方的目的就是完成一笔交易,他给他们事关组织行动的情报,他们帮他销毁窃听器。 目前的结果双方皆大欢喜,一个钓到了鱼,一个放宽了心,很完美。 完美的交易就应该知分寸,交易结束就是点头之交,直到下一次交易的契机出现,临时战友才会重新上线。 而这个契机,很快便自己走到了江户川柯南的面前。 * 水无怜奈失踪一个月后,放学回家的路上。 毛利兰与铃木园子各自拎着书包并肩走在街头,说笑间眉飞色舞,偶尔彼此间还会爆发出一阵开怀大笑,不知又是聊到了谁家的八卦。 铃木园子把书包搭在肩头,背对着前进的方向轻快倒退,全靠幼驯染的提醒躲过途径的障碍物,神情飞扬明快。 “兰~这种英姿飒爽的漂亮小姐姐你就应该早点介绍给我啊!” 铃木园子兴致勃勃的强调:“下次有机会约她一起出来玩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不过警察的假期好像是薛定谔的假期来着……” 她立刻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毛利兰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这一连串反应,直到这时候才能插得进话。 “有机会的话我会问浅桑的,得先征求她的同意才行。不过园子,你怎么这么激动,明明之前认识由美警官她们的时候,也没看见你这样子呀。” 铃木园子竖起食指摇晃着啧啧两声,意味深长道:“没错没错!兰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就是因为这个啊!” “什么?”毛利兰被她的话搞得满头雾水,“是什么意思?啊!园子小心。” 铃木园子脚步轻快的转了一圈,避过路边的消防栓,笑眯眯与好友继续对视。 “意思就是——”少女拉长了语调,“我就是很好奇呀——” 毛利兰懵懂:“好奇什么?” 铃木园子微微弯腰笑着伸出指尖隔空点了点好友的脸:“明明之前认识由美警官她们的时候,也没看见你这个样子啊~兰~” 毛利兰反应了一下,眨着眼睛依旧迷茫。 铃木园子索性不再卖关子,愉快笑道:“兰你认识由美警官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告诉我,还是后来意外遇见,你才和我介绍。” 她细数着:“认识佐藤警官的时候,你第一次跟我提到她,也只是稍微提了两句诸如雷厉风行性格飒爽人也很漂亮之类的。” “可是这次这位浅桑籁警官!”铃木园子脸上笑容更深,“兰你足足跟我念叨了一整天了哎!” 毛利兰轰然脸红止住了脚步:“哪有!” “不要害羞嘛!”铃木园子俯身凑近,笑嘻嘻的打趣,“要不是知道你心里一直装着某个自大狂侦探,我都要怀疑——” 毛利兰抡起书包就去拍她,被早有预料的对方轻巧后仰躲过。 铃木园子大笑了一阵儿,掐着好友脸皮的底线及时收声,撒娇服软道:“别生气兰,我是在开玩笑啦~” “不过我刚才可没有说错。”她单眨眼睛,“兰你这家伙可是真真正正的跟我念叨了一整天哦。” 毛利兰脸颊嫣红渐渐退去,在好友的提醒下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会儿。 “有那么大的区别吗?”尖角少女迟疑,“我只是觉得……浅桑她真的很厉害。” “不是指身为警察这种事,而是……” 铃木园子眉眼弯弯,接过话来:“而是她恣意大方,活得很不一样,是吗?” 毛利兰微怔。 铃木园子放下肩头的书包,总结今天毛利兰对浅桑籁的种种描述。 “——就像一朵怒放鲜艳的红玫瑰,尽情舒展着自己,迎接最灿烂灼热的盛阳。这是你对浅桑警官的第一印象。” “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佐藤警官其实也是一样的出彩,但小兰你却独独只对浅桑警官态度不一样,而且还跟对方在短时间内就成为了好朋友。” 铃木园子歪了歪头,眼神了然。 “是因为兰你在和对方接触的这一个月里,惊讶得知了浅桑警官的家庭情况吧。” “虽然你担心自己议论别人的隐私所以故意和我说的很含糊,但——表情太明显了啦。” 栗发少女嬉笑着:“你提到浅桑警官时候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凝视另一种可能的自己啊,兰。” 因缘际会真是世上最美妙最矛盾最复杂最难以言明的四个字,偏偏让父母分居两地的毛利兰遇见了父母商业联姻的浅桑籁。 一对是感情真挚却总在生活中因为各种小事摩擦不断而分居的青梅竹马,一对是毫无感情却因为利益捆绑而每天两看两相厌的“模范夫妻”。 好在这两个家庭中成长出来的孩子都很美好,后者甚至在心态方面更胜一筹。 “他们两看两相厌简直太正常了。”聊天时提到此事的浅桑籁满不在乎的点评,“一个为了真爱可以抛弃一切,一个却利益至上视爱情如粪土。” “一个恋爱脑晚期认为自己理应是爱人的中心,对方做什么都应该围着自己。” “另一个却理智到冷酷无情,觉得所有跟她谈感情的都是没本事的废柴。” “三观之间快差出来南极与北极了。”明眸张扬的年轻女性摊手耸肩,“还要天天住在一起,不烦死对方才怪。” 浅桑籁的父亲一心想要个儿子继承家业,而她的母亲却在生下女儿后就再也没睡过主卧的床。 对那位女子而言,孩子是男是女无所谓,只要让自己的血脉得以传承,这身事业后继有人,足够应付长辈逢年过节时的逼逼赖赖就万事大吉了。 女儿怎么了,她自己就是女人,不也照样执掌公司,混得风生水起。 而不得父亲喜欢又被母亲按照继承人培训的浅桑籁本人—— 高中毕业以后直接离家出走了。 她考去了国外大学。家里给她断了资金流,于是她自己打工挣出了学费,就连日常一切开销也是。 大学毕业以后直接回国考警校转正,拿的还是职业组的资历,在他们那届警校生里,综合成绩就没掉下去过前三名。 逢年过节给家里寄点钱和礼物,完全不管对方最后收下还是不收,反正义务到了就行。 ——听说她妈后来又跟他爹生了一个,这次是儿子,双方皆大欢喜。 除此之外,让人啧啧称奇的还有,浅桑籁在刚上岗那几年谈了个男朋友,结果对方是个跟她妈如出一辙的事业狂魔,约会途中同事一个电话就会让他连个解释也没有的匆匆甩下她离开。 处了一个星期就被她踹了。 两个星期以后这家伙还找上门纠缠来嚷嚷什么“我是爱你的但是工作也很重要”、“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下次绝对不会了”…… 说着说着还敢动手动脚,最后被她以擅闯民宅罪和性骚扰罪逮捕归案。 “简直晦气!”——当事人和毛利兰提起来时,如此评价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尊重爸妈他们,但也会努力倾听自己的心,并且最终长成我自己,为此我能够接受这条路上的所有困难与挫折。” “兰酱,人在这世上要学着自私一点,不要把爱全都留给别人,也不要放任自己忍受委屈。要知道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旦养成了错误的习惯就很难去改正了。” “你应该懂的,兰酱。” “我应该懂的……”毛利兰喃喃出声。 铃木园子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兰?喂喂?” 毛利兰醒过神来:“园子?” 铃木园子挑着眉梢看她:“怎么了?难不成是被伶俐聪明的园子大人给用魅力征服到失神了?” 毛利兰扑哧一声笑出来:“才不是呢。” “只是……园子,约浅桑的事放到下个休息日再说可以吗?这个休息日我想去我妈妈那里坐一会儿。” 铃木园子动作一顿:“兰?” 毛利兰笑笑:“我只是突然才发现,我都没有仔细了解过我妈妈的工作,甚至都不清楚律师的工作流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我想先试着去认识一下。” 铃木园子从她的表情中读懂了什么,略有担忧的问:“兰你是想……?那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记得不要勉强自己啊。” “没关系的。”少女明媚而笑,坚定而柔韧,“如果不喜欢,我就去试试别的。” 日子那么长,总能让她找到自己钟爱的那条路。 就像侦探之于新一那样的道路。 听见好友这么讲,铃木园子放下心来:“是啊,趁现在这个时候想一想自己喜欢的东西,等到以后报考大学也就有目标了嘛!” “兰!我支持你!” “谢谢你,园子!” 铃木园子摆摆手:“跟我客气什么啦。” “兰姐姐~园子姐姐——” 二人一起朝小奶音嚷着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屁颠屁颠尥着小短腿向这边跑来的江户川柯南。 “柯南。” 毛利兰惊讶唤出他的名字,嘴角不自觉便浮起一道轻浅笑意。 “真巧,不过你早上不是说放学以后要和朋友一起去逛新开的玩具店吗?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其实是在单独和灰原哀去到了公园,把最近的事转告给对方的柯南:“嗯!” ——毫不心虚呢。 毛利兰歪头笑笑并未深究:“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回家吧,柯南。” 小豆丁乖乖点头:“好~” “兰姐姐和园子姐姐刚才在聊什么?”柯南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仰着脑袋睁着大大的眼睛,“你们好开心的样子啊。” 他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有哪里和往常不太一样,但是又不像是什么坏事。 被他水汪汪的求知眼神这么盯着,毛利兰还没因为心软而张嘴,铃木园子就眼珠一转。 栗发女高中生不怀好意道:“我们在聊今晚要来你们家里的同学啊。” 江户川柯南“啊”了一声,表情有点懵。 来到家里的同学? 这还真是个稀罕事儿。 铃木园子却不再跟他深聊,而是将目光投给毛利兰:“说起来,他怎么刚才不跟我们一起过来?” 毛利兰看出好友眼中的促狭,只当作不知道,顺着被转移的话题继续道:“他说要先回家换一身衣服再来。” 江户川柯南瞬间拉响了警报,跳着脚追问:“是谁?是谁要来嘛兰姐姐~” 铃木园子半月眼斜睨他,哼笑一声格外得瑟:“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哦~” 毛利兰冲他点点头:“是这样的,我记得上次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柯南你也在场啊……对了,那时候柯南你因为太累,在车上睡着了来着。” 江户川柯南瞳孔震惊。 等一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都错过了什么?! 不是、刚转学过来的同学为什么就直接要来兰的家里啊!!! 第262章 我的死对头与白月光 本堂瑛佑,帝丹高中高二b班转校生。 一个长相肖似水无怜奈,性格迷糊冒失到令人发指的少年。 由于他人畜无害到只会隔三岔五霍霍自己,毛利兰总觉得像是在看一个需要照顾呵护的后辈,因此总会不自觉的用“那孩子”来称呼他。 江户川柯南本身被“长得像基尔”触动的警惕神经,在对方粗心大意的狠狠连累自己又是摔倒又是磕脑袋之后,短暂地放下了心防。 直到—— 本堂瑛佑在委托人带来的孩子身上,用出了水无怜奈曾对他用过的测谎技巧! 借助抚摸脸颊的动作遮掩,将指尖搭落于耳后动脉区,根据根据心跳、肌肉反应以及瞳孔舒张程度,来判断被测试人是否在说谎。 江户川柯南吃一堑长一智,在上次事件后已经完全搞清楚了这项手段的内在含义。 并且顺便学会了。 而本堂瑛佑事后对此给众人做出的解释是,小的时候他的父亲经常会对他做出这个动作,就像施法一样感觉很神奇,所以他不自觉地就学会了。 他挠着头笑眯眯的模样实在叫人心生好感,然而江户川柯南一个字都不信。 小侦探心下已然明白过来,本堂瑛佑必定与黑衣组织的基尔存在着某种关系。 尤其是那双眼睛,两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后续发展也的确符合柯南的猜想。本堂瑛佑明显表现出了套近乎的异常热情,闲聊时几次三番试图将话题引向水无怜。 一次被毛利兰会错意他不好再提,一次被毛利小五郎打岔顺利避开。 后来在他按捺不住仍然不依不饶的想要继续挖掘下去的时候,江户川柯南立刻出声借口困顿,直接终止了话题的继续。 并引起了本堂瑛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阴暗一瞥。 【兰姐姐你真的只是不小心会错意的吗?啧啧啧】 【以前还不觉得,可是自从知道小兰确实清楚柯南身份以后,我怎么感觉这小姑娘的谨慎心有时候比柯南这个正牌侦探还要多呢?(哭笑不得】 【毛利大叔也很给力啊,格外守口如瓶(打call.jpg)】 【小迷糊蛋的套话技能还得练呐,瞧瞧,这一家三口谁也没给骗过去(摇头唏嘘.jpg)】 【大家都是扮猪吃老虎的一把好手,这波只能说是——柯南你给团队拖后腿了!】 为什么说柯南拖后腿了呢? 是因为这家伙在波洛咖啡店中,听见本堂瑛佑提到一个和福尔摩斯红胡子故事很相似的奇怪事件时,立马一反常态的支持毛利小五郎前去调查。 本来都找好理由不打算往套里钻的毛利小五郎瞅了这小鬼一眼,摸着下巴又给自己编出来一个留有余地的借口同意前去。 一行人于是溜溜达达的往奇怪事件中提到的现场走。 ——然后就发现他们来错了时间。 “真是的,搞什么鬼啊你这个家伙!”名侦探的指头差点戳到本堂瑛佑的肩膀上,“你这不是让我们白跑一趟吗?!” 他怒而转身,直接没给本堂瑛佑反应的机会,裹挟着满身的不爽马上就要走。 “这起奇奇怪怪的事件我不管了!我现在就要附近那家去打小钢珠了!” 本堂瑛佑大概是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并且居然没有一点作为侦探的耐心,瞪着一双浑圆猫眼霎时蒙了一下。 可好巧不巧,突然出现的熟人们——目暮十三和高木涉绊住了毛利小五郎脱身的脚步。 一波三折,最终毛利小五郎等人还是被案件的相关人邀请进入家门,调查清楚了这家女主人的死因。 并让柯南与本堂瑛佑意外从这家孩子嘴中听到了水无怜奈在失踪前发生车祸的消息。 而且,这个消息已经被贝尔摩德获知了。 十天后。 江户川柯南找上了朱蒂,并在杯户中央医院里又一次见到了那位眼神凶恶的fbi王牌搜查官——赤井秀一。 “我有你们需要的情报,事关水无怜奈的来去,也有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局想要邀请这位赤井先生参与……” 走廊白炽灯下,个头矮小的小学生站在他们面前微微仰着脑袋,蔚蓝眼神中却透出一丝冰冷的决绝战意。 极静极寒之下是翻涌不休的晦暗不明,说不清是怒火还是郁恨,又带着坚定锐利的锋芒,笃定的姿态仿佛他们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赤井秀一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孩子,哪怕对方头顶“霓虹救世主”的夸张名头,他也一直认为对方仍是温室里的花朵,尚有一大段路程需要磕磕绊绊的前进。 可是这一次见面,他却忍不住勾唇,觉得颇有意思。 “有些日子不见,你似乎变了很多,boy。” 这种眼神,他曾在镜中见到过。 针织帽男人深沉的眉眼仿若不为所动,但出口话语却明明白白的带出了些兴趣。 “为什么会选择我?” 江户川柯南毫不闪避迎着他如猎豹般的眼神,此刻气场竟然完全不落下风。 “我相信赤井先生这样的人应该清楚我会选择你的理由。” 诸伏景光昨天多次向他强调的顶尖战力,fbi曾派出潜伏进入那个组织三年时间的卧底,那自组织全身而退且肆意行走于光下的三人之一——黑麦威士忌! ——选棋子当然要选最有用的那一枚,选战友也一样。 江户川柯南扬起自信昂然的笑意,一字一句。 “这局棋总要有人执棋。”所以为什么不能是我? …… …… “所以zero你执意要创造出来一个调查赤井假死的任务并且由自己接手,果然还是为了给他添堵吧?” 诸伏景光无奈望着坐在对面皮质沙发上,笑容恶劣的幼驯染。 明明柯南的计划根本就没对公安有所隐瞒,而自己也在那计划落幕之后立刻就通知给了zero。结果他明知赤井秀一是假死,竟然还故意紧追不放。 降谷零连连冷笑:“要是这么经不起查,那我干脆拿他去领功绩好了,那样我以后还能顺理成章踩在琴酒头上呢!” 那个混蛋居然能让hiro为了保护他而选择隐瞒自己,凭什么! 诸伏景光扶额。 就你现在的模样,我哪敢在赤井假死过程中告诉给你啊,你不得拼着不睡觉了连夜坐飞机,也要赶到现场给他脑门补一枪? 水无怜奈用的是特制弹,你去百分百就变成真枪实弹了啊喂! 读懂了诸伏景光眼中的不赞同,降谷零嘴唇一抿,心里针对赤井秀一的负面情感顿时更加丰富了。 “查一查也好。” 有人及时打断了降谷零内心逐渐朝少儿不宜方向发展的血腥场面想象。 办公桌后,腰背笔挺的黑发男人垂着眸子正在纸上勾勾画画,咳了几声后,又接着淡淡道: “正好趁这个机会仔细观察一下fbi能不能够胜任盟友的位置。” 如果不能,那么在最终决战联手时就绝不能让他们拿到举足轻重的权力,免得到时候耽误正事。 降谷零点点头。他这番行动其实也有考量试探那帮人的意思在。 赤井秀一的能力他承认,但fbi里的其他人几斤几两他们目前还尚未可知呢。 “据柯南所说,赤井秀一现在化名为冲矢昴,并在工藤夫人的帮忙下学会了基础易容术,目前暂居在阿笠博士附近的一家出租别墅里。” 降谷零皮笑肉不笑:“别墅,fbi还真是会享受。” 诸伏景光早就习惯了好友批判fbi时的那张嘲讽脸,只是依然会有些哭笑不得。 “水无怜奈利用赤井秀一的‘死’重新拿回了琴酒的信任。但这么一折腾,原本属于cia的眼睛反倒成为fbi埋在组织里的又一颗钉子了。” 是的,又一颗。 黑衣组织内部必定还存在着fbi的其他眼线,否则当初板仓卓磁盘交易的那事发生时,赤井秀一就不会那么精准的出现在交易现场外围了。 降谷零灰瞳半敛:“能被一个孩子窃听到两次行动计划,反侦察能力未免有些不够看,但愿她这次能长点记性。” 干他们这行的,不谨慎是大忌讳。 当年水无怜奈初入组织时就是因为身负定位器而不自知,使得后来她在和父亲接头时险些暴露身份,最后是伊森?本堂拼上自己一条命才换回了水无怜奈——也就是本堂瑛海的生存。 结果这么些年过去了,她竟然又栽到了同一个坑里面差点被弄死。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上一声造化弄人。 降谷零暗自引以为戒,沉思半晌忽而道:“老师,hiro,最近有一件事我觉得有些在意。” 木云和泉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钢笔,静静向他投去目光。 这间屋子里十回有十回半都窗帘紧闭,只靠着办公桌角上一盏台灯长明。 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发冷的缘故,降谷零这会儿看着自家老师,总觉得他的脸色似乎比往常更白了一些。 但原本打算出口的话已到嘴边,降谷零便暂时按捺住了心里一闪而过的想法。 “库克最近看贝尔摩德越来越不顺眼,但组织首领很偏爱贝尔摩德,因此没有因为库克的汇报而罚她,而是安排了几个麻烦任务给她。” “其中有一个任务,执行期跨了有十多年一直没有完成,却在最近被贝尔摩德更改了任务结果——” “任务完成了,但没见到目标的尸体,据说原因是坠河。” 金发青年眯起眼睛:“我在意的是,贝尔摩德用来杀死目标用的东西,是那款aptx-4869。” 诸伏景光惊讶:“会这么巧吗?” 降谷零微笑起来:“啊,其实还有更巧的,就比如贝尔摩德靠近目标时所伪装的身份名字叫赤井务武。” 诸伏景光微微睁大了双眼:“赤井?” 能被降谷零这么单独拎出来强调,不用怀疑了,这位赤井务武与赤井秀一必定存在着某种关联。 “既然能够假扮,就说明贝尔摩德有把握保证原主不会同时现身……”猫眼青年皱眉止住了话头。 他没说出来的是,真正的赤井务武究竟是像如今的赤井秀一一样,改头换面隐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还是说……已经被组织确认了死亡? 降谷零翻了个白眼:“我问过贝尔摩德了,她的回答是人早就死了,但是组织在这方面的纰漏,嗯,懂得都懂。” 看看工藤新一,再看看宫野志保,再不济他自己经手的就有一个宫野明美,眼下又多出来个赤井秀一。 黑衣组织在确认目标死亡这块已经快要名誉扫地了,偏偏他们自己还没意识到。 实在不是每一个人都像琴酒那样谨慎多疑到爆炸,降谷零完全有理由怀疑还有更多的“幽灵”蛰伏在暗影中。 诸伏景光轻声喟叹:“这样看,赤井当初加入组织,恐怕也是存了调查生父下落的心思吧。” 降谷零嗤笑:“那还真是可惜,如果他当初没那么着急对波本下手,混到现在说不定就拿到相关情报了。” 诸伏景光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颇为哭笑不得:“zero,你是对波本的行事风格和个人价值没有正确认知吗?” 当初黑麦能接触到的人,地位最高的要属琴酒,其次价值最高的就是混迹在情报组的波本。 二选一,所以他选择了自己更为了解的波本,结果翻车了。 而这件事却让波本在之后的日子里组织地位直线飙升,估摸着现在赤井秀一已经加倍想逮住他了。 金发青年满不在乎的耸肩。 诸伏景光凝眉思索:“贝尔摩德假扮成赤井务武去钓鱼,也就是说对方是和赤井务武有密切关联的人吧?” “为什么组织坚持了十几年也必须要弄死对方?” “咳咳。” 办公桌后,成功吸引到学生注意的木云和泉长睫呼扇,朝二人眨了眨眼。 “我没有说过吗?赤井务武的妻子赤井玛丽,是mi6里的精英特工,大儿子赤井秀一是fbi,二儿子是羽田秀吉,小女儿叫世良真纯,正是上高中的年纪。” 男人无辜道:“赤井玛丽原名世良玛丽,而宫野艾莲娜出嫁前叫世良艾莲娜,二人是姐妹关系。” 猝不及防接受死对头家家谱的降谷零瞬间瞳孔震惊! 天杀的,我那死对头的小姨竟然是我的白月光——?!! 第263章 你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赤楼梦族谱的暴击,降谷零在接下来为fbi找不痛快这件事上堪称不遗余力,招招诛心。 他甚至独断专行到只通知了贝尔摩德一个人,然后就顶着“烧伤失忆哑巴版赤井秀一“的臭脸到处招摇过市,差点被碰巧路过的库克跟听到传言的琴酒联手给他送上一份男女混杀套餐。 好在他只是顶着这张脸,声音照样还是波本那极具辨识度的甜蜜阴诡,一开口就成功化敌为友。 代价是库克撕他那张假脸验明真身时动作过于粗暴,胶水扯得他脸皮疼。 【欢迎欣赏名场面:行走的秀等于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真的服了,波本恶趣味好大hhhhh】 【他就这么轻轻松松一伪装,一视同仁的搞完了fbi和黑衣组织的心态】 【还有一只瞳孔收缩的小柯哈哈哈哈】 【前阵子水无怜奈刚传出消息说组织正式出动了波本,小柯现在连做梦都是那个黄昏如血的傍晚呢!(幸灾乐祸.jpg)】 【我简直不敢想,等小柯自己憋不住跑去和小哀坦白说,波本就是那个杀害你姐姐的凶手,他特别残忍!!】 【然后小哀满脸淡定:“啊,我没说过吗?其实明美姐姐还活着。”】 【柯南:?】 【笑死,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楼上你的无辜脸是老师姬教的吗(狗头】 【你们就说零零这招管不管用吧,猫哥是不是被顺利钓上钩了!】 【我有理由怀疑披着猫皮的秀一在认出波本的那一刻,脑子里在循环播放“把人逮回fbi”】 【哈哈哈哈哈然后再来一次千层饼吗?你钓我的时候我也在钓你,我以为你咬上鱼钩的时候,转头一看你特么是条呲着尖牙的美人鱼!】 【这什么乐子人现场,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hhhh】 【我截到了!库克在撕易容皮的时候趁波本视线被遮翻了个白眼哈哈哈哈】 【库克:一天天的老娘正事儿都办不完,你们这两个神秘主义者还他么联手给我添乱!】 【琴爷你那是在嘲笑吧?波本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的时候你分明冷笑了一声!】 【救命,这什么家长在前的既视感,波本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库克面前的时候,有多像个敢怒不敢言的熊孩子吗hhhh】 【零零:打不过,这个真的打不过,老师都让我不要惹,我一向听话得很】 【都给琴酒看惊讶了:好小子,原来你还有两副面孔】 【虽然中二,但——“就算是一百张面孔也照样演给你看”!】 【嘻嘻.jpg】 而另一边,诸伏景光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偶遇到赤楼梦家谱里的另外一员。 米花町三丁目某座民宅门前。 三三两两的警察进进出出穿梭在这家宅院的各个角落,盖着白布的凄清担架被人抬上运送车即将送去解剖。 猫眼青年一身浅灰西装立于院子大门内侧,侧着脸正和同事交谈着什么。 江户川柯南走近以后,隐约听清二人正在讨论某件案子的细节。 “诸伏警官!” 诸伏景光讶然回头,一眼便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止步在院门口的毛利兰四人。看他们身上的校服款式,都是帝丹的学生。 “是柯南啊。”猫眼警官温和打着招呼,“许久不见了,还有兰小姐,园子小姐,以及这位是……” 视线不经意间落在最后一名蓬松卷发少年人的眼睛上,诸伏景光稍微愣了一下。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少年人的这双眼睛让他想到了一位老朋友。 “我是世良真纯,小兰和园子的同学,同时也是一名侦探。” 世良真纯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眼神里的震惊和在意,眼珠一转不转,直直钉在猫眼青年的脸上。 事实上,她也觉得对面这位警官的眼睛让人感到十分熟悉。 她打小记忆力就很好,虽然比不上她二哥那么变态,但对童年时期的经历还是记忆清晰的。 这位“诸伏警官”…… 世良真纯的眼神陡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诸伏景光将她这份变化看在眼里,还觉得有些意外。 当年在某次组织任务途中遇见这位来找自家哥哥的小姑娘,他们之间也不过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对方竟然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以后还能一眼认出自己。 诸伏景光都想摸摸自己的脸了。 看样子同事经常挂在嘴边调侃自己的“青春永驻”也不完全是什么好事情啊。 江户川柯南本来就格外关注最近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世良真纯,因此少女神情变化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异常。 可等他再去看诸伏景光时,却没能从青年脸上找出一丝异样。 江户川柯南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又仰起脸来奶声奶气问道:“诸伏警官,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说着还瞧了一眼旁边仿佛突然陷入思索的世良真纯,无辜道:“世良姐姐是个很厉害的侦探哦,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上什么忙!” 诸伏景光温声笑道:“能让柯南这么钦佩的侦探,真纯小姐一定非常有实力。” 这是一句令人亲切的客套话,听起来也很顺耳,可江户川柯南却愣了愣,眨巴着眼睛陷入了沉默。 奇怪,世良的外貌身材以及服饰穿搭都是中性风,导致许多第一次见到她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认错她的性别。 可诸伏警官却直接称呼世良为“真纯小姐”—— 难道这两个人以前就认识? 相比起柯南闷声独自思考,同样注意到这点的世良真纯就干脆直接多了。 碎发微卷的帅气少女直言不讳:“请问诸伏警官,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 既然她还记得,诸伏景光本来也就没打算不认,于是点头笑了笑。 “可能是吧,毕竟我也觉得你有些面熟。” 毛利兰和一旁的铃木园子彼此看了一眼,都有些惊讶于这世间的巧合。 世良真纯的性格向来直来直往,透着少年人特有的冲劲儿,在这方面有些像半年前尚未经历过社会太多暴揍的柯南。 大概也是自己在同龄人中少有敌手的那一身战斗技巧,给了她足够保护自己的底气与自信。 因此她没有选择什么“徐徐图之”、“容后再议”,而是凭着一口气径直追问道: “诸伏警官,你知道我大哥最近的消息吗?只要是和他有关的就行!” 啊,黑麦那家伙。 猫眼青年本就上挑的眼尾因为惊讶而更加飞扬,温润的蓝灰色瞳仁里满是意外与困惑。 他摇了摇头:“事实上,我离开那支乐队已经有三年时间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彼此。所以抱歉真纯小姐,这件事情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三年…… 世良真纯有些怔然。 国中时期的她在电车站台意外撞见大哥那次,也是在三年前。 不论是这个凑巧的时间点,还是诸伏景光与赤井秀一的真实职业立场,仿佛都在佐证诸伏景光言语的真实性。 世良真纯肉眼可见的失落,却又很快感受到身边两位少女担忧的目光,因而便嘴角一扬重新露出开朗的笑。 “我没事啦,只是稍微有点失望而已。” 少女说着说着又不自觉放低了声音,“我大哥其实已经去世了,本来还没什么,但是突然碰到认识他的朋友,所以就没忍住……” 没忍住想要探寻大哥死因详情经过的心。 诸伏景光看着少女们柔声安慰着自己的好友,不由得暗叹一声。 他同样有着一个哥哥,易地而处下能体会到几分世良真纯此时的难过。 但他也明白赤井秀一的对手究竟是如何心狠手辣恶事做绝,假死的事绝对不能留下一丝的破绽。 哎。 “诸伏君!这里面的事情基本都已经忙完了,那我们现在收队啦?” 刚才看见毛利兰等人过来便及时抽身离开的那位同事远远朝他喊道。 诸伏景光眉眼微弯,同样扬高音量应道:“好!你们先上车,我很快就来!” 江户川柯南讶然:“诸伏警官,你们这就要离开了吗?” 诸伏警官颔首:“这件案子已经具备决定性证据,嫌疑人在十分钟前也已经认罪,剩下的就是完善证据链了。” 江户川柯南反应过来,顿时不那么意外了。 “啊哈哈,还真不愧是诸伏警官啊。” 有他在,没意外。 堪称“安心”一词的代言人。 江户川柯南深以为然。 “我还要赶回警视厅向目暮警官汇总案情。”猫眼警官温声道别,“不好意思几位,我们下次再聊吧。” 几人或活泼或乖巧的跟他告别。 江户川柯南目送警车逐渐远去,抬头去问世良真纯。 “世良姐姐,你真的和诸伏警官早就认识吗?” 世良真纯回神,低头冲他笑,坦然道:“说是认识,其实只是三年前见过一面啦。” 四人各自拎着书包,继续往家的方向漫步。 英气率性的少女陷入了回忆。 “三年前我还在读国中的时候,有一天在电车站台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大哥,于是就兴冲冲地跑上前去找他。” “但我大哥当时看到我以后却冷着一张脸,很凶的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那时候被训得呆头缩脑的自己,世良真纯脸上浮现出几分柔和的怀念。 “我当时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于是就告诉他我是坐错了电车迷了路。后来大哥给我指明位置让我走,我又说我手里的钱不够。” 少女笑了笑:“其实是骗他的,那时候我虽然年纪小,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在熟悉的站台迷路,手里的钱也够。” “我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我意外看到了大哥,所以一路偷偷跟着他换乘了好几次。” “当时我大哥身上的衣服是我从来没见他穿过的风格,身上还背着贝斯包。我特别惊讶,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大哥他还会弹贝斯。” 毛利兰有些明白过来:“所以世良是因为想要留下来多看看和自己印象中格外不同的哥哥,才会故意说自己迷了路,好多和你哥哥待一会吧?” “嗯。”世良真纯苦恼的笑,“但是大哥听完我的话以后就让我站在原地,然后他就去帮我买票了。” 因此小真纯的算盘终究还是落了空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都忍不住有些好笑。 “当时和我大哥走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戴着兜帽,同样背着贝斯包。大哥走远以后,他忽然蹲在我眼前问我——” ——“小妹妹,你对这种乐器感兴趣吗?” 察觉到小真纯频频望向背包的视线,当年下巴上蓄着薄薄一层胡茬的诸伏景光摘下兜帽,温和含笑蹲到了小姑娘身前。 小真纯在不面对她那位总是冷着脸的大哥时其实性格很外向,闻言也不胆怯,十分期待的点了点头。 诸伏景光顺利接收到了小姑娘的信号,在她亮闪闪的眼神里拉开了背包的拉链取出贝斯。 “要来亲手试一试吗?”他柔声问她。 小真纯用小虎牙咬着嘴唇,气馁:“可是,我不会……” 诸伏景光眉眼弯弯:“别怕,很简单的,要我教你吗?” 猫眼青年的笑容就像蕴藏着某种魔力,一下子就令小真纯有些踟蹰的心彻底安顿下来。 “嗯!” 诸伏景光半蹲在女孩背后,两只手将娇小的她虚拢在身前,却有意保持住了恰好的距离,并且丝毫没有给小真纯带去一丁点儿压迫感。 他手把手教她弹奏出不同的音阶,每成功一次,小姑娘都会忍不住笑起来,露出的两颗尖尖虎牙十分可爱。 “看,现在你已经学会了,是不是很简单?” 小真纯简直开心极了,只觉得大哥的这位朋友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当时那个教我弹贝斯的人,就是刚才的诸伏警官。”已经成长为飒爽高中生的少女总结道。 毛利兰有些哑口无言,真的是震惊到了。 “诸伏警官从前竟然……还做过乐队贝斯手?”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第264章 三瓶威士忌 铃木园子西子捧心状:“天呐,诸伏警官又温柔又好看,他破案那么厉害,竟然还会弹贝斯!” “这是什么宝藏啊,我简直要沦陷了~” 毛利兰扶额:“园子!” 世良真纯被园子的夸张作态逗笑。 “哈哈哈,其实后来我回想的时候才记起来一件奇怪的事。诸伏警官当时虽然从乐器包里拿出了一把贝斯,可那包却依然靠在石柱边没有倒下。” “就像是里面还有其他东西支撑着一样。”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不解,跟在他们身边的江户川柯南却霎时了然。 恐怕诸伏警官当时是作为卧底正要去执行那个组织的任务,又或者是在完成任务后的归程中吧? 那乐器包里的另一样东西,按照长度推测,是狙击枪的概率很大。 ……所以说诸伏警官还会狙击,并且应该还是一把好手。 江户川柯南又想起与杏白兰地对峙时那千钧一发的惊艳一枪。 啊,手枪的准头也很可怕呢。 等下、做饭的手艺好像也是一绝! 细思下压力逐渐山大起来的江户川柯南瞳孔微微颤抖。 未免有些恐怖了吧?诸伏警官,到底有什么是你还不会的啊!!! 此时的江户川柯南还不知道,就在短短十分钟以后,他就能看见另一个同样十项全能的阳光大男孩了。 “兰!你快看你快看!那儿那儿那儿!是大帅哥啊!!!” 几人已经走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楼下。 原本是铃木园子一时兴起,嚷着要体会一下普通高中生放学以后一起约饭的平凡生活。 正好毛利小五郎今天外出去调查新的婚外情委托,家中无人,毛利兰本来就打算要来楼下的波罗咖啡厅解决晚餐。 而世良真纯听完后也兴致勃勃的加入——她总是明晃晃的表现出自己对柯南的喜爱。 结果四个人刚走到波罗咖啡厅外,眼尖的铃木园子直接响起了帅哥雷达警报,当即就抱着毛利兰的胳膊疯狂摇晃起来。 几人顺着园子的目光从咖啡店的巨大落地窗向里面望去,就看见一道金发深肤的纤秀身影正弯着腰和其中一桌的客人诉说着什么。 容貌俊秀,笑容阳光,碎发柔软垂落额前,一双狗狗下垂眼轻轻弯着,毫无阴霾。 不论是气质还是相貌,简直到了可以原地出道的水平! 铃木园子已经完全沦陷了。 毛利兰脸上则扬起一抹诧异:“咦,穿着波罗咖啡店的工作围裙……是新来的员工吗?明明前两天过来的时候还没有看到。” 世良真纯怔然一瞬,随即指尖捏住下巴,眼神之中似有深意。 而江户川柯南——江户川柯南感觉自己要疯。 “兰姐姐!”男孩突然大声道,“我们换一家吧!我不想吃波洛的菜了,我们去吃别的吧!” 毛利兰还没来得及对他突如其来的闹别扭做出反应,旁边兴致正高的铃木园子就先一步给了柯南大脑袋一锤。 “哎呦!!” 铃木园子怒火中烧,握着拳头瞪眼看他:“小鬼头,你是专门和我作对吗?不想吃的话为什么不早说?!” 江户川柯南胡乱揉了两把起了大包的脑袋,眼含泪花正要顺势施展出撒娇大法,结果余光不经意间就瞥见了落地窗内,金发青年正对自己意味深长的微笑。 有那么一瞬间,江户川柯南就像是被重重蛛网缠缚身躯、丝毫挣扎不得的无力飞虫,刹那间遍体生寒。 然后,有一道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江户川柯南怔怔抬头,迎上了少女无畏爽朗的笑容。 “遇见不喜欢的食物就要躲避的话,是会营养不良的哦~” 世良真纯伸手拍了拍柯南的头,wink一下。 “柯南,就当是为了陪我一次怎么样?我可还没有品尝过这家咖啡店的手艺呢。” 毛利兰流露出几分担忧与为难:“柯南,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的话,我带你先去街角的汉堡店打包一些食物怎么样?” “……” 江户川柯南混乱的思绪在世良真纯的坦率眼神下被渐渐捋平了几分,沉默半晌后忽然又摇了摇头,一只手扯上毛利兰的衣角,低声向几人道歉。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任性了……我们进去吧。” 看他认认真真道了歉,铃木园子心里的那口气才算顺畅,摆了摆手道:“小兰家就住楼上,你这小鬼说吃腻了也不算太意外。” 世良真纯笑着给了个折中的法子:“口味有分歧是很正常的事。这样吧,我们先去汉堡店打包些小食,然后带来咖啡店里一起吃,你们觉得呢?” 铃木园子一合计,握拳捶掌:“好耶,这样还能同时吃到两种店铺的口味!” 毛利兰读懂她们的体贴,柔声向二人道了一声谢谢。 江户川柯南想着去一趟街角再回来,有了时间余裕,总要比毫无准备就直面波本威士忌强得多,便连忙点头赞同她们的提议。 引得世良真纯无声多看了他一眼。 等他们一行四人手提汉堡打包袋再一次站在波罗咖啡厅的门口,由世良真纯推门而入的时候,热情明朗的男性嗓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 “欢迎光临波罗~” 围着套脖围裙的俊美青年唇畔笑意灿烂,眉眼弯弯的询问。 “请问几位需要点什么呢?” 需要你们组织boss的身份资料。 江户川柯南悄悄腹诽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柯你是懂张口就来的(乐】 【包会问的】 【啊啊啊!透子这次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强势登场波罗了啊!这股子嚣张劲儿,我很喜欢!】 【哈哈哈哈,明知道小柯认识自己,还这么光明正大的往人家眼前凑!】 【这哪是嚣张,这简直就是踩着小柯的心脏在蹦迪(狗头】 【众所周知,一对幼驯染怎么会长出来两种人呢(意味深长.jpg)】 【虽然但是,就算透子给出自己boss 的身份信息,可能也跟柯南想要的东西完全南辕北辙hhhhhh】 【木云老师表示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好消息:波本不用三选一了】 【坏消息:不按套路出牌的他直接冲脸了】 【总结:“吾命休矣——柯南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兰,柯南,园子,你们来啦。” 夹着菜单准备回到吧台内的榎本梓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熟络招呼一声便朝几人走来。 “这位是你们的同学吗?” 榎本梓眸露好奇,却没有多问,只是笑着给熟客介绍自己的新同事。 “这是安室透,昨天新来的帅哥店员~虽然只是兼职这点有些可惜,但安室君做火腿三明治的手艺一绝哦~强烈推荐你们品尝!” 然后她又转过来给安室透介绍。 “兰和柯南家住楼上的毛利侦探事务所,所以经常来。园子偶尔也会进来坐坐,这位……” 卷发少女自然而然的上前一步,爽利笑道:“世良真纯,是她们的同班同学。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店里今后就又要多出一名常客了。” 榎本梓捂唇巧笑:“那可是我们波罗的荣幸呢。” 他们几人互相介绍的时候,安室透就那么微笑着立在榎本梓身边,周身气质姿态,简直明晃晃标注着“无辜无害”四个大字。 直到榎本梓的话告一段落后,容貌上佳的混血儿店员才再次出声。 “很高兴认识几位,那么请先入座吧,刚巧今天店里有新品试吃,待会可还要请你们帮忙品尝一下提出建议呢。” 正值用餐高峰,因此两位店员没能跟他们寒暄太久,便继续投身于吧台后的工作忙碌。 江户川柯南暗中凝视着垂首站在吧台内侧正在有条不紊制作料理的青年,却听见耳边响起毛利兰轻柔疑惑的呼唤。 “世良、世良?” 江户川柯南同样被叫回神,扭头去看斜前方的世良真纯,却见这位直觉敏锐的少女刚刚居然也在望着吧台的方向。 毛利兰奇怪道:“那位新来的店员先生是有哪里不对吗?” 江户川柯南和世良真纯的接连反常显然让她有些困惑。 大大咧咧的少女旋身坐正,忽而提起来的路上自己讲过的故事。 “我刚才跟你们说的小时候偶遇我大哥的那次……其实还有一点后续。” 铃木园子热衷于一切八卦,闻言立刻凑近了她:“什么什么?后来还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江户川柯南也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悄悄竖起耳朵听。 “当时我大哥去帮我买票,诸伏警官在教我学会弹奏基础音阶以后,大哥他还没有回来。” “但是就在那个时候,有另外一个男人出现在我们身后。他带着鸭舌帽,面容我看得不是很清晰,只听声音是一个年轻人,刚一出现就笑着喊诸伏警官为——” “scotch。” 这个奇异的英文名称一出,江户川柯南瞬间便深邃了眸色。 “scotch?”铃木园子猜测道,“难道是乐队里的艺名?” 不。江户川柯南无声否认。 scotch,意思是指苏格兰威士忌,一种口感绵柔圆润、醇厚劲足的烈酒。 而在世良真纯当年看到的人嘴中,它则代表了一个人的代号名称, 当年的苏格兰,也就是如今的公安警察——诸伏景光。 世良真纯眼角扫过神情沉静的小学生,意味莫名的牵起唇角,而后迎着朋友们的各自揣测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可能是吧。但说来也巧,我才刚刚和诸伏警官意外重逢,紧跟着就在这家店里看见了这位安室透。” 几人微愣,皱眉等待她的下文:“安室先生怎么了吗?难不成……”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为自己的联想而感到震惊。 世良真纯笑起来:“是啊,我总觉得这位安室先生和我当年在站台见到的第三人特别相像,这难道不巧吗?” 铃木园子搓了搓胳膊,一言难尽道:“虽然故事是好故事,但这种巧合到了极致的事情,莫名有些叫人起鸡皮疙瘩。” 三年前在路边偶遇过一次的哥哥的朋友,却在三年后的今天接二连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联想到世良真纯不久前才讲过她的大哥已经去世,脑洞大开的铃木园子狠狠打了个哆嗦。 毛利兰倒是对于这种事接受良好:“其实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一年前在异国他乡遇见过的陌生人,一年后又在路边重逢,而且他也还记得我呢。” 毛利兰回想起那个让她感官有些复杂的冷酷男人,忍不住笑笑。 “换个角度而言,这大概也是缘分的一种吧。” 铃木园子挑眉促狭:“命中注定的缘分这种?” 毛利兰无奈:“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园子。” 高中生少女们笑闹起来,坐在他们旁边的江户川柯南却自成领域陷入了安静的思考。 ——世良真纯的这个故事给出的信息量未免太丰富了一点。 已知世良真纯小时候遇到的苏格兰就是诸伏景光,剩下与其同行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世良真纯的大哥,另一个则很有可能是……波本。 嗯?等等。 江户川柯南思绪微顿。 苏格兰、波本……还有黑麦。 这三个都是威士忌啊。 世良口中去世的大哥…… 小学生眨了眨眼,莫名又想起在最近这盘棋局落子前,猫眼警官特意叮嘱自己的那些有关于黑麦威士忌——赤井秀一的话语。 假设诸伏警官在组织里就和赤井先生见过面甚至合作过的话…… 嘶,该不会,世良真纯口中的大哥,指的就是赤井秀一吧?! 等一下,如果这是真的,那你们两兄妹的姓氏是怎么回事啊喂? 当年幸好是诸伏警官遇见了世良,如果当时笑里藏刀的波本也在场的话,赤井先生这对兄妹的安危可就悬了。 想到这儿,柯南又是一拧眉。 他之前问过诸伏景光有关于波本这个人的情报,那时候诸伏景光只着重跟他强调了贝尔摩德的能力。 现在反过头想想,诸伏警官是不是有意避开了波本的话题呢? 为什么? 江户川柯南百思不得其解。 第265章 波本和你们不一样 诸伏景光的隐瞒是否有意暂且不得而知。 江户川柯南将这团无足轻重的疑惑先扒拉到一边,又把最大的重点重新提炼到脑海中心。 波本为什么会突然现身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底下的咖啡店中? ——其实这理由不是什么很复杂的东西,但柯南大概是猜不到了。 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安室透特意来此是为了给雪莉的“死亡”造势。 宫野志保答应与公安合作的条件之一就是为自己抹除后患之忧。安室透琢磨了这么久,还是打算将一切都亲自握在自己手中才算安心。 正巧,江户川柯南前阵子才送给波本一份瞒天过海的假死棋局,那么这次就当是他的回礼。 一份性质相似、目的也完全相同的陷阱。 ——让雪莉彻底死在组织眼皮底下,让仅能知道真相的少数人对此牢牢闭口不言,让护着雪莉的人认为一切顺理成章有惊无险,最后皆大欢喜。 就在一个月以前,近来时刻关注着怪盗基德动向的金发青年在破解了一道精彩绝伦的魔术题以后,便支开了其余人,单独和鼎鼎大名的怪盗本尊谈了一桩交易。 虽然过程稍有曲折,但安室透以理服人,最终还是顺利达成了双方平等互愿的友好合作,为他的计划嵌入最关键的安全保险。 然后他就心情愉悦的直接来到了波罗咖啡厅,亲手为雪莉假死的计划拉开帷幕。 【懂了,这次的列车篇导演易主了(狗头】 【原着本来就是局中局了,这下好,变成局中局中局了(掰指头.jpg)】 【风水轮流转呐,谁能知道唯一被骗的人摇身一变成了策划棋局的人(幸灾乐祸.jpg)】 【有一说一,一旦幕后黑手变成了透子,那么这个计划突然就变得轻而易举起来了】 【虽然但是,这是真·黑手hhhhh】 【夺笋呐你】 【信息差几乎消失的红方公安真的是势不可挡】 【虽然红方的整体没有共享所有情报,但单论公安的话……这玩意儿基本已经站在全知全能位了吧?】 【老师姬是从组织核心处区跑出来的,背后的闲子哥是个人形数据库,警校组全员在线,各露锋芒又互为裨补……啧啧啧】 【哎呦喂,到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慨叹】 【老?小心木云老师狙你哦】 【我不怕!让木云老师的疼爱来的更猛烈一些吧!(震声】 【坏了,给楼上爽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安室透将自己到来的“理由”慢慢送到了江户川柯南的面前。 他先是隔三差五寻找巧妙理由登门拜访毛利侦探事务所,使出“吹捧人心”、“美酒收买”与“共同话题产生共鸣”三项计策,飞快打入内部成为了毛利小五郎口中的知己与毛利兰眼里谦逊优秀的四好青年。 有了理所当然的近距离接触渠道以后,安室透便动用了一点操作起来乍看不明显,然而能令有心人细思极恐的渗透小技巧。 比如上班两天就摸清了毛利事务所内三人的作息规律与处事风格。 比如在某次少年侦探团来店里用餐时,只花费了一个免费品尝的小蛋糕就和孩子们拉近关系,从而顺理成章的询问他们话题中那位没有到来的“灰原同学”。 ——这件事被同样在场的柯南紧急叫停,给强行转移了话题。 比如神不知鬼不觉通过小五郎的钱包,拿到了侦探事务所的钥匙进行复刻。 比如在帮忙开车送毛利几人前往案发现场时随口询问案情,再利用假设式提问法套出毛利小五郎设置密码的习惯。 以上种种,简直每一样都给柯南看的眼皮直跳。 安室透如果只是做这些事也就算了,偏偏还每一件都会故意挑选个绝佳角度来让柯南偷偷观看。 江户川柯南的心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哇凉下去的。 “波本恐怕是为了灰原而来。” 阿笠博士宅内,小侦探沉着脸喃喃自语道。 阿笠博士愁眉苦脸的坐在他面前,悄悄瞥了一眼地下实验室的方向,确认那里没有出现灰原哀的身影以后稍微放下了一点心,只是心底的担忧却愈发浓郁。 “新一,你打算怎么办?上次满月夜晚发生的事就已经很惊险了,这一次敌人更加来势汹汹……小哀她……” 他没有说完,但江户川柯南却能猜到那些未曾出口的话语。 一双蔚蓝如同大海般深沉的眸子静静闪烁着坚定的光亮,小学生的皮囊下,少年灵魂顽强向阳而生。 “——既然对方已经迫不及待了,那我们就‘成全他们’好了。” 阿笠博士蓦然惊诧瞪他:“新一?!” 看到他这么震惊,江户川柯南恍然回神失笑:“不是那个意思啦博士,我怎么可能会那样做。” 侦探冲他随意摆摆手,忽然收敛了脸上所有的严肃,轻快道:“你就放心吧博士~我是一定不会让他们带走灰原的。” 阿笠博士从小看着工藤新一长大,因此对他这副故作不在意的姿态稍微有些猜想。 ——想来是已经有对策应付那个可怕的犯罪组织了。 只是在与波本的对决正式开始之前,江户川柯南又一次找上了诸伏景光。 警视厅一楼大厅。 “柯南?” 从外头出勤回来的猫眼警官刚一进门就对上了公共排椅上那道小巧身影的幽深目光。 “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吗?”诸伏景光说话间颇觉奇怪的扫视了一圈四周,“这次是只有你被倒霉的卷进案件了?” 江户川柯南满脸黑线,半月眼望着这个逐渐走向自己的含笑青年。 “诸伏警官,我就不能不那么倒霉吗?” 和煦如春风的秀致青年笑弯了眉眼,止步在他面前。 “不被卷进案件的人可少有主动往这个地方来的。” 江户川柯南顿时正色起来,抬起小短腿从排椅上跳下,仰头郑重道:“诸伏警官,我是来找你的。” 诸伏景光并不为这个答案而感到意外。能让眼前这个小家伙抛开案子还依旧往这边跑的理由,说实话就只有搜查一课里的某几位了。 除开大多数时间都愿意配合柯南的高木,其次就是手中握有黑衣组织情报的他自己。 诸伏景光不奇怪柯南会来找自己,毕竟波本那边给出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入最终阶段了,小柯南不论是过来请求帮助或者收集情报都理所当然。 但他没想到柯南张口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问题。 “诸伏警官,苏格兰威士忌和波本威士忌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猫眼青年微愣。 因为彼此间知晓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极为隐秘,所以他们两个现在已经离开了警视厅,正坐在附近的公园长椅上。 阳光撒在身上时暖洋洋的,落在长椅边男孩的眼镜上时,便不经意间带出一片反光。 江户川柯南看到猫眼警官半垂下眼帘,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他笃定起来,断言道:“我的猜测果然没错。诸伏警官,你对波本威士忌的态度很不一样。” 猫眼青年睫毛轻颤呼扇一下,略显惊讶的与他对视。 几秒后,他又一次主动移开了视线,避过柯南闪烁发亮的眼神。 “柯南,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诸伏景光偏头望向公园远处的风景,缓缓笑了笑道。 “上次我明明不知道赤井先生的另一层身份,可诸伏警官你却在得知我要去找fbi交易时主动告诉了我‘黑麦威士忌’的存在。” “而世良说她小时候见到过和她哥哥走在一起的诸伏警官。我去求证了赤井先生——世良真纯的确是他的妹妹。” 诸伏景光微微颔首,替他总结:“这说明我和黑麦曾经互为搭档过。” “那天碰见诸伏警官你以后,世良和我说当年你们相遇时,同行伙伴中还有第三个人出现,并且他喊了你的代号,scotch。” “世良还说,当年出现的第三个人……很像现如今在波罗咖啡厅里兼职的安室透,也就是——波本威士忌。” 江户川柯南定定看他,不肯放过猫眼青年神情之中的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诸伏警官,你的确在卧底期间和赤井先生曾经互为搭档,但当时同为你们搭档的,还有波本,对不对?” 搭档啊…… 诸伏景光眼中不自觉浮起丝缕怀念,这份怀念中又难以遮掩其下的一分痛色与遗憾。 苏格兰的搭档又何止黑麦与波本。 但江户川柯南却从这副表情中读出了某种符合自己猜想的发展。 “果然是这样。” 诸伏景光的情绪外露一闪即逝,闻言轻挑眉梢,用疑惑又平静的神情示意柯南接着说下去。 他确实不太明白柯南的意思,所以才会在谈话一开始时,故意做出迷茫困惑又心虚躲闪的姿态,特意用来勾动侦探的职业病。 事实证明这招效果很不错,江户川柯南马上就要吐露出他自己的推理。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柯南能一口气看穿真相,意识到波本同样也是卧底吗? “诸伏警官,你在卧底期间……和搭档波本已经不再是单纯立场相反的敌人关系了,我说的对吗?”江户川柯南肯定道。 猫眼青年表情毫无变化,对此不置可否,只平静回望着柯南自信的眼睛。 江户川柯南把这种表现理解为“证据不足,我不认”的顽抗,因此继续说出自己的推论。 “我想,当年你们三位威士忌成员阴差阳错下被组织组成了一个行动小组,共同完成任务。” “那些任务中不乏命悬一线的危机时刻,可是在那种时候,能从绝境中拉自己一把的就只有身边的人——哪怕从立场来讲,他们都是你的敌人。” “人不是铁做的,几年时间下来……”男孩深吸一口气,“苏格兰和黑麦、波本三位实力不俗的搭档成为了牢不可破的战友。” “而回到阳光下的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他们在得知彼此立场其实一直相同时,那种惺惺相惜的战友情顺理成章的就被毫无负担的保留了下来。” 江户川柯南一字一句道:“可波本不一样,他和你们不一样。” 诸伏景光眸光微荡,似乎有所触动。 于是江户川柯南心中愈发有了把握。 “我思来想去对比前后,觉得诸伏警官你对黑麦和波本的态度差别很奇怪,简直就像是与正常该有的反应截然相反。” “你那天没有问过赤井先生的意见就能直接将他的信息透露给我,一是怕我面对fbi时吃亏,所以直接给我指明其中最为可靠的人。” “二是因为,以诸伏警官你对赤井先生的了解,你知道他不会为此感到生气,所以自然不会去顾虑。” 诸伏景光顶着柯南亮晶晶的期待眼神,干脆点头承认。 这两个原因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江户川柯南的推理之魂受到自己尊敬之人的有力鼓舞,一时间燃烧得更加灼灼夺目。 “但我上次询问关于波本的情报时,诸伏警官你却给了我一大堆贝尔摩德的信息。当时我还不觉得,但是有了赤井先生做对比以后……” 江户川柯南目光炯炯:“诸伏警官,你那时候是故意的吧?故意避而不答。” “你因为担忧我处于不利地位就会直接把黑麦威士忌的隐秘存在告知给我,却不肯向我坦白一名真正的黑衣组织成员的情报。” “——你不想出卖波本的情报给我、不,你应该是不想把他出卖给任何人。” 听见他这句话,诸伏景光忍不住点了点头。 江户川柯南:“同为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赤井先生虽然是fbi,你们立场不同但阵营统一,所以诸伏警官你与他相处随性。” “可对于波本——你们已经彻底回不到过去了。” 诸伏景光:“……”这话说得好像谁能够回到过去似的。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来人,传下去!就说苏格兰和波本关系不一般!】 【什么?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已经彻底回不到过去了?】 【你们说什么?!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有一腿??!】 【我真服了你们这群老六哈哈哈哈】 第266章 你见过他的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公园排椅上,诸伏景光仰头望天,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为了这以自己与幼驯染为主角的——卧底警察与犯罪分子之间的恩、怨、情、仇。 一时之间很是有些槽多无口。 ……不是,居然能产生这种危险的想法,江户川柯南是不是也太瞧不起他身为警察的职业素养了? 是谁给他这种八点档狗血剧情会发生在现实的错觉? 高木吗? 猫眼青年悄悄咬了咬后槽牙。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告诉你黑麦的情报是因为怕你乱来,所以想让他带孩子? 江户川柯南看见他神情复杂眼神放空,还以为是自己的一番推理正中红心,以至于诸伏景光陷入了回忆往昔。 于是小侦探的表情也复杂起来。 “诸伏警官……像波本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真的会有同伴情谊这种东西吗?” 诸伏景光收回落在虚空中的视线,轻瞥这个小说漫画看多了的小小名侦探。 “你是想说,以波本的性格作风,比起什么同伴情谊,更大的可能是他的逢场作戏虚与委蛇吧。” 江户川柯南干脆点头,他刚才其实都想直接说诸伏警官你别被蜂蜜陷阱骗了! 一只大手忽然摸上男孩上下晃动的脑袋,用力揉搓几下,直把柯南搓得一脸懵逼。 见状,诸伏景光心头的郁气发泄出了一点,在看到柯南挣扎着后退两步时得饶人处且饶人,顺势收回了自己的魔爪。 “猜错了。”他语气轻快道。 正双手抱头企图拯救自己发型的江户川柯南一愣:“欸,哪里错了?” 诸伏景光笑眯眯道:“威士忌小组的成员构成。” 江户川柯南诧异:“威士忌小组?等等、既然都叫这个名字了,难道不是你们三个人吗?” “当然不是。” 在柯南瞪大的双眼中,诸伏景光继续道:“是四个人才对。” “啊?”江户川柯南没明白他在强调什么,抓狂道:“这不能算我推理错误,这个小组有几个人都好,现在你们三个才是关键吧?!” “四个人就是四个人。” 猫眼警官拍拍手站起身,却不再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只低头看向半信半疑的柯南,温声道: “除了这些关于我的八卦之外,柯南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江户川柯南眨眨眼睛回神,本能脱口而出道:“我想要波本的情报!” 诸伏景光眯了眯眼,微笑:“没有。” 本来可能还会有点儿,但是现在彻底没有了。 柯南顿时不太确定的道:“拒绝的这么快……诸伏警官,你该不会是在赶我走吧?” 猫眼青年笑容如和风:“啊,被你发现了呢。” 江户川柯南狠狠哽住,不由得半月眼抬头瞧他。 “为什么?你真的要包庇那种犯罪分子——哎呦!” 青年收回敲脑壳的拳头,“好好说话,别没大没小。” 江户川柯南捂着头顶委屈巴巴的望他。 “诸伏警官……” 诸伏景光没去看他顶着七岁小朋友的壳子卖萌,而是径直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那么,现在再除开质疑我的为人处世之道以外,柯南,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比起上一个礼貌性似的警告问句,青年现在这句话的攻击性简直爆表。 江户川柯南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莫名联想到了猫眼青年谈笑间卸掉杏白兰地下巴的那一幕。 他霎时打了个寒颤,脑袋顿时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没有了。” 被戳中内心痛点的诸伏警官有点可怕,救命! 诸伏景光保持笑容:“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下次再聊吧,我还有事要忙,柯南君。” 江户川柯南眼巴巴的迅速点头,目送青年背过身去逐渐走远,忽然灵机一动,清脆喊道: “诸伏警官,那第四个人是谁?” 诸伏景光脚步不停,只微微侧首扬声答他:“你见过的——” 青年的人影彻底消失在公园的植被树木中。 江户川柯南眼中满是意外,手指不自觉就捏上了下巴,脑中思考着诸伏景光给出的答案。 他见过的……? 那可真是奇怪了,他变成柯南以后见过的黑衣组织成员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基本都能对应上各自的代号名称。 除去苏格兰和黑麦,也没见还有哪个是威士忌啊? 再说,诸伏警官又是怎么知道对方见过我的?那第四个人告诉他的? 可他不是早就从那个组织里撤出来了吗? 联想到某种可能性,江户川柯南突然愣了愣。 该不会……已经恢复警方身份的诸伏警官,至今仍然和曾经的威士忌小组成员存在着联系吧? 【恭喜恭喜~按照这个思路再接再厉,小柯你就能成功和真相背道而驰啦!】 【确实是有在联系,还联系得很密切呢,但这个联系对象是波本(狗头】 【毕竟谁都没办法联系上威士忌小组的第四人了(救命,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四个人就是四个人!少一个都不行呜呜呜景光你!】 【4-1=0(轻轻】 【楼上你!我的威士忌小组啊啊啊啊,死去的记忆刚才突然攻击我!】 【柯南你是没见过,可是工藤新一见过的啊!在你国中的时候,雪天巷子里你们还面对面对峙过啊!!!】 【洗衣机什么都好,这记忆力真是差劲得微妙,不记得秀一不记得真纯不记得白枫丰——你倒是给我记点有用的东西啊!】 【我又一次碎掉了,我那英年早逝的小疯子白月光(╥_╥)】 【我的天,我真的不敢细想景光在说出“是四个人才对”时的心理想法】 【他强调的哪是四个人,他想说的是我们!】 【真的还有人记得白枫丰,他和他们,以及我们】 【会永远记得的】 【但是怎么说呢……小疯子不在了,活着的人才可以肆无忌惮的怀念。如果他还活着,说不定又是一番刀剑相向。到那个时候,景光反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表现了】 【所以这也是景光不满的一点吧,因为柯南觉得他会为了一己私欲就违背自己的警察使命,这是一种隐形的不尊重】 【嗐,懂得都懂,就算小疯子还活着,景光也压根不会动摇自己的立场,他最多想办法把人弄回来扔到监狱里去(捂脸】 【淦,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伤心的气氛突然搞笑起来了】 【微笑着的景妈妈拎着乖乖白猫崽子的后脖颈子,轻轻丢进牢房,咣当一下关上牢门.jpg】 【太太牛逼!我心都化了】 【捋一捋今天柯南这一串话下来,讲景光幼驯染坏话、歪曲二人奇奇怪怪的关系、拿威士忌小组戳景光心窝子……】 【笑死,他不冤的】 第267章 列车篇换导演啦 这一次的列车篇对决不同于原着发展,却又极其相似。 因为手握剧本的公安零组组长仗着自己身处局中还有马甲,竟然策划出了与原着极其类似的一盘棋局。 只不过这回,他才是位于最幕后位置的掌棋人。 这场几经反转的精彩戏目看起来复杂惊险,实际拆分开来却非常好懂。 因为女主角灰原哀主动配合演出,而最关键的替身演员怪盗基德也已经成为了自己人。 有了这两个因素,再加上诸伏景光对于江户川柯南行为模式的揣度,舞台垒搭的过程简直堪称轻松。 故事依然发生在那一趟铃木特快列车上。运行中的火车就是一处看似封闭实则漏洞百出的最佳“密室”,用来作为舞台选址再好不过。 被铃木集团“意外”选中成为列车乘客之一的安室侦探,有着温文气质却一头粉毛的眯眯眼研究生。 大名鼎鼎的“沉睡的小五郎”一行人,飒爽英气的高中生女侦探,叽叽喳喳精力旺盛的孩童们。 身姿曼妙的神秘女郎,脸颊烧伤的冷酷男人,半身不遂的白发老婆婆…… 所有演员已经就位——或知情或不知情,又或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不论如何,这招计中计到最后总算是顺利完成了它的使命。 波本亲眼见证“雪莉”因“意外”被炸,导致尸骨无存,将此结果上报给组织,彻底终结自己手里这个已经拖了很久的任务。 江户川柯南松了一口气后,通过电话跟从爆炸里面逃出生天的怪盗基德表示感激。 怪盗基德被他挂断了电话却也不恼怒,只默默念叨着可怕,发誓自己以后绝对不要和安室先生为敌。 贝尔摩德在尘埃落定后看见灰原哀从而意识到计划失败,却也因为柯南主演的这场精彩博弈而心服口服,暗中压下了针对雪莉的杀意。 恍惚间,整个人似乎也多出一些从沉抑过去中终于获得了一口喘息般的释然。 世良真纯被贝尔摩德放倒昏迷了整场。她踏上这趟列车的唯一作用,就是向组织又一次证明赤井秀一的“死亡”。然而她本人对此尚且还不清楚。 唯有名为冲矢昴的研究生青年微皱着眉头,眼尾弧度下压,就连柔和无害的眯眯眼都透出一股凛然强势的意味。 他直觉觉得这件事似乎存在着不和谐之处,可是将事情经过从头捋到尾了三次,都觉得一切发展全部合情合理,完全符合每个人的性格与反应。 最后只能归结于诸伏景光给柯南开了波本情报小灶,而柯南本人也聪慧异常的缘故。 因突发意外事故,导致列车在中途便紧急停止疏散乘客。 于川流不息的人海之中,安室透远远望了一眼眯眯眼青年,忍不住勾唇无声冷笑。 赤井秀一那家伙现如今是在干什么?玩“打不过就模仿”那一套? 那是什么拙劣的表情,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简直恶心人! 冲矢昴眼睛陡然半睁,锐光乍现射向一处,入眼却都是人来人往的平凡身影,平静到没有一丝水花。 但他知道,刚才那种被恶意窥伺的感觉绝非错觉。 另一边,作为这场轰轰烈烈戏剧的最直接受益人兼任小小影后,灰原哀已经趴在阿笠博士的肩膀上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黑衣组织成员雪莉——宫野志保已经死在了今天的爆炸中。从今往后的每一天,灰原哀都能够拥有甜美深沉的梦境。 【晚安,哀酱】 【愿今后的每个夜晚都会有繁星与明月陪伴在你的梦境之中,永远都会是美好之梦】 【撒花完结~好耶~~】 【无影一脚踹飞楼上,然后小小声:晚安,我的哀殿】 【列车篇结束就该是绯色篇了吧?】 【哦吼?原着绯色篇降谷零那张嘴都快杀疯了(捂脸】 【哈哈哈哈,是指典中典——fbi快点滚出我的霓虹吗?!哈哈哈哈哈哈】 【“哦?fbi搜查官?就是那种想立下功劳所以强出头,总在案发现场一脸高傲的指挥别人,不把当地警察放在眼里,让所有观众都愤愤不平的人,对吧?”】 【好家伙,搂上你是全篇背诵了吗hhhhh】 【救!波本真是又狠又辣,那股子张扬自信的肆意妄为正好戳中我的xp!!】 【我喜欢的是安室透那种情绪稳定游刃有余的类型哎】 【因为个人上限太高,所以兼容所有上限没有他高的人,就像邻家哥哥一样温暖着每一个走近的人,可是私底下却没人能彻底走近他的心——家人们谁懂?!!】 【我我我(高举双手】 【其实我更偏向于降谷零的那一面,就怎么形容呢,29岁的降谷零有着安室透展现出来的那份从容不迫游刃有余,是工作上非常可靠正经的前辈】 【但他还有波本的凌厉与果决,该隐忍时完美无缺,该一脚油门时就一脚油门踩到底,当断则断的魄力相当蛊惑人心!!】 【这么对比一下,最初在警校里面对木云老师那种衡量式考题时,他身上还有着尽可能想要两全的些许优柔寡断,现在可真就没什么机会能够再在他身上看到那种纠结表情了】 【不是我说,楼上你有点像妈看儿子长大的心态(乐】 【论一个人如何同时拥有三种xp的粉丝(狗头】 【hhhh虽然但是,绯色篇本来是透子和阿卡一互扒马甲的时刻,可是现如今阿卡一的马甲从一开始就没在透子那儿套上啊哈哈哈哈】 第268章 你们成年人真复杂 黑衣组织内寻找雪莉的任务被彻底画上句号。 安室透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拿赤井秀一的死做借口,为自己谋求了一份轻松方便的好差事。所以现在他依然可以继续神神秘秘的摸鱼,而不至于被塞满怀的任务。 别问,问就是“我在查赤井秀一到底死没死”。 ——真是块极其好用的挡箭牌。 不过也不能敷衍太过,表面功夫该做的还是得做一下子,因此金发青年挑了个云淡风轻的晴天出现在杯户中央医院内。 却没想到一番阴差阳错,让他遇见了前来探望自己妻子的毛利小五郎以及柯南。 金发青年今天套了件偏厚的浅咖色短风衣,系紧的衣带将他柔韧纤细的腰肢清晰勾勒出干脆利落的线条。 在走廊窗外天光的映衬下,他整个人都透出一种远超真实年龄的年轻活力。 安室透弯着腰俯下身,正以亲近随和的姿态笑眯眯故意问着。 “柯南君,我来这家医院是为了找一位朋友,他的名字是楠田陆道,你认识他吗?” 楠田陆道,是黑衣组织曾经往杯户中央医院安插过的一枚棋子。 当初也正是由于及时注意到楠田陆道的失踪,这才让组织确信被fbi俘虏的水无怜奈就隐藏在这里。 由此才会引出后来大费周章营救水无怜奈、顺利策划赤井秀一“死亡”的事情。 并且最为要紧的是,当初在来叶崖边被爆炸焚烧的、那具名义上属于赤井秀一的尸体—— 其实正是身份败露后被fbi逼到绝路,从而自杀的楠田陆道本人。 所以现在,安室透故意打着调查这人的名头贴着柯南的脸开大,很难说他不是在故意吓唬小孩。 江户川柯南自从听见安室透的声音以后就有些浑身僵硬,但骤然间近距离面对青年无害的笑容,他却死死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不是、雪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我还会遇到波本啊?!! “不认识哦,听都没听说过呢。” 男孩这样回答着,表情中没有一丝破绽。 然而却见金发深肤的温和青年唇边笑容愈发浓郁,意味深长的直起腰来,莫名感慨一句:“柯南君真的很厉害呢。” 江户川柯南表情微愣,然后就看青年紧接着随口询问了路人相同的问题。 于某个刹那间,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最大的破绽出现在了哪里。 “常人面对这种问题时都会不太自信自己的记忆,从而需要进行片刻思考,再根据要找的人的特征辅助才能判断。” “柯南君却能直接一口否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我要找的那人。” 安室透歪了歪脑袋,一缕灿烂碎发随着他的动作自脸颊侧划过。 青年轻笑着,意味深长:“所以我才说,柯南君你真的很厉害哦。” 迎着那双无机质般的灰色眼眸,江户川柯南心脏陡然一窒。 毛利小五郎却在此时啧了一声,大幅度摆摆手吸引了金发青年的注意。 “安室你啊还是少搭理这小鬼。小鬼头嘛,整天胡言乱语也没个定性。我看你问他还不如去问问护士站的工作人员。” “说的也对。大概是这孩子平日里太聪明的模样,就让我忍不住想要听一听他的建议。” 给小侦探上完免费一课的安室透顺势收回自己压迫的视线,心情愉快的朗笑起来。 “不愧是毛利先生,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等一下我就去护士台那边问问。” 恰在此时,三人身后的电梯门前有个小男孩正倒计时着楼层数。 几乎是在他们交谈声落下的同一时间,小男孩也数到了最后一个数字,猛地抬高音量—— “zero——!” 这声音在医院这种环境当中实在太大,三人都忍不住朝那边瞥去一眼。 毛利小五郎随口哼笑:“这些小鬼头做事就是没什么分寸……” 安室透却忍俊不禁:“至少他们的快乐很简单不是吗?” 虽是这样说着,金发青年却抬脚折身返回走到了那名男孩面前蹲下,温和的语气略显严肃。 “不可以哦,在医院里不能这样子大声喊叫,会吵到需要休息的其他人,小朋友你明白吗?” 隔着段距离,江户川柯南怔怔望着金发青年认真柔软的侧颜。 他莫名就想起了某个微凉的清晨,自己拥着毛毯坐在沙发上,俊秀细心的青年侧身坐在自己面前,弯着一双上挑猫眼温柔的冲自己笑。 ——真是见鬼,他竟然从那个波本身上看见了诸伏警官的影子。 小侦探想着想着便有些出神。 他又想起诸伏景光曾跟他特意强调的那句“四个人就是四个人”。 虽然那应该是诸伏警官扯开话题避重就轻的一种方式,但柯南还是后知后觉的从这句话中读出了某种无声的意味。 威士忌小组由四人构成,这一点绝不容许不知情的人胡乱编排。 他们一直都是一个整体。 你可以单独论处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四处流散,各自为战。 但只要有人提起“威士忌小组”这个名字,就绝对代表着那四个人,漏掉谁都不行。 ——没错,江户川柯南就是从诸伏景光的那句话中品出了这道意思。 他为此感到不可思议,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诸伏景光的意思。 但现在看着不远处那与之前判若两人的金发青年,江户川柯南突然稍微有些理解了一点,有关于那四个人之间的深切联系。 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可就是会让人十分清楚的意识到,他们之间早就彼此影响,分割不断。 就像安室透轻揉着小男孩脑袋时不自觉流露出的温和眼神、赤井秀一化名冲矢昴后下意识捏造出的人设…… 江户川柯南终于明白过来,诸伏景光为什么面对自己的劝告一笑了之了。 这世间或许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要比他们更加了解彼此。真情假意,各人心中自有精准评判,外人终究无权置喙。 可是…… 江户川柯南又想起满月之夜码头边发生过的那场对峙。金发青年字字诛心,针织帽男人出手狠绝。 看当初那下死手似的架势,与其说他们是曾经的同伴搭档,倒不如说他们是生死仇敌。 你们成年人之间的感情好复杂.jpg 江户川柯南颇感愁闷的揪了揪头发。 “柯南君,在想些什么呢?”清朗柔和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江户川柯南对这道嗓音的警惕心一直是满格状态,闻言立刻回神,挠着后脑勺干笑两声。 “啊哈哈,没什么的安室先生。” 安室透便意味不明的喔了一声,明摆着不信,但也没追问。 毛利小五郎同样旁观了金发青年这场谆谆教导,忍不住慨叹道:“安室你这家伙还真是带孩子的一把好手啊。” 话说到最后,已经有了几分调侃意味。 安室透连忙摆手苦笑:“毛利先生你就饶了我吧。” 他光是手上的工作都忙不完,天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个人用,哪有什么心思去想结婚生子的事。 毛利小五郎见他这副反应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柯南不懂,柯南大为震惊,柯南放弃思考成年人之间的复杂关系】 【他们幼驯染之间是这样子相像的啦!但面对小组里其他两个人可是要另当别论的hhhhh】 【好耶!透子马甲依旧稳得令人安心】 【因为这次会叫他zero的人们一直都站在他身后哇】 【真好啊(感慨.jpg)请务必这样保持下去!】 【是啊,原着里的透子得多没有安全感又是多么怀念,才会被随便一个孩子喊出的zero动摇到失神】 【哈哈哈现在他黑得透亮还不止,这波本人设怎么还多样化立体起来了(笑】 【说实话我不光从这一幕里看见了景光,甚至还幻视了宫野艾莲娜在安慰小时候的零零】 【时至今日降谷零也已经成长为其他人心目中的万丈光芒啦】 【威士忌小组啊,小柯我告诉你哦,那是只有组织里的人才清楚的一代传奇】 【曾经的行动组三巨头又何尝不是声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只是那三人是真正的立场敌对生死仇敌】 【我的妈这都是些什么替身文学,怎么到处都有故人的身影?!】 【不光是透子和猫哥,景光也是啊,他明显对年纪小的孩子们更包容也更细致入微,很难讲他不是在代偿】 【小疯子和哭哭包接二连三……一只景光妈妈要碎掉了】 【零零是真的很尊敬毛利小五郎哎,这次if线里他俩虽然从师徒变成了朋友,但他面对小五郎的时候还是一直使用的尊称】 【毕竟毛利小五郎可是警校组曾经憧憬崇拜过那么一丢丢(食指和大拇指拿捏比划)的偶像啊!】 【笑死,剩下那么一大截空气都留着去崇拜老师姬了是吧?】 【哎嘿】 【木云老师的魅力无人能抗!(震声】 有江户川柯南的地方,必须出现案件以示尊敬。 所以这家近来总是遭殃的杯户医院又一次迎来了属于它的尖叫声。 安室透在波罗咖啡厅打工的这些日子里已经对于这一现象见怪不怪。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工藤新一能凭借着小孩子的外貌,在短时间内与搜查一课警察们搞好关系了。 总是这么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是陌生人之间也会感情迅速升温的吧? 更何况工藤新一这位年少成名的高中生侦探确实有着真材实料。 这里是医院,案件自然发生在病房。 这次犯人行凶的方式有些灵巧,但也只能诓诓把学生时代学到的知识全都还给自己老师的人,降谷零几乎只是扫过一眼现场就已经清楚了作案原理与凶手是谁。 但眼下这里有一个名侦探“沉睡的小五郎”,又有变小的侦探江户川柯南,他属实没有什么必要去出这个风头。 而且他这次赶来这家医院,也不是真就单纯为了调查楠田陆道这种炮灰角色。 他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金发青年瞥了一眼正低头对着案发现场沉思的江户川柯南,低声向毛利小五郎打了声招呼,便趁着警方还没到来时先一步离开了发生命案的房间。 先是去了趟洗手间遮人耳目,而后出门直奔目标病房,趁着走廊中没人注意时闪身进入,动作相当灵巧。 关门声在白花花的房间里轻轻响起又陷入沉寂。 金发青年缓步朝房间里唯一一张病床走去。 与此同时,床上半边脸都是狰狞烧伤痕迹的男人也悄无声息睁开了尚且完好的左眼,目光沉凝气势惊人。 男人的右眼以及右面的小半张脸全部都被十七年前一场车祸引发的大火所摧毁,那场惊心动魄九死一生的车祸也令他从那时起便沉睡至今。 他的主治医生其实都已经默认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醒来了。但大概是尚有心愿未了,这位从黑衣组织手中捡回一条命的汉子还是在最近挣扎着回到了世间。 这世界上从来不缺意志坚定之辈。 只是一觉恍惚十七年,这足以令一名婴孩长成翩翩少年的时光眨眼飞逝无影无踪,使得这位曾经铁骨铮铮的硬汉也变成了如今虚弱无比的病人。 一夜白头。 降谷零心中钦佩又庆幸,愤愤而难过,但等他走到病床边的时候,紫灰眼眸中便只剩下了肃穆与郑重。 “你、是谁?”病床上的男人嘶哑问着。 “警察厅警备企划课零组现任负责人,降谷零。”金发警察如此回答,声音虽轻,铿锵有力。 男人仅剩的眼睛里重新冒出了光亮。 “我是警察厅……警备企划课、零组成员……塚本川。” 降谷零郑重点头:“塚本警官,初次见面,今后就请您多关照了。” 塚本川,十七年前亲历资本家阿曼达·休斯与天才将棋棋手羽田浩司被杀案的公安零组成员。 在被黑衣组织追杀的过程中发生车祸九死一生活了下来,至今才成功苏醒。 是未来的黑田兵卫,也是木云老师特意让他亲自来接触的关键性人物。 第269章 棋局初成 江户川柯南在逐渐琢磨明白这次案件的犯罪手法以后,才恍然发觉到金发青年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毛利叔叔!安室透人呢?他去哪里了?!” 毛利小五郎瞧他这态度,不由得嘿了一声就要撸起袖子,却又因身后响起的熟悉嗓音而停下了动作。 “柯南君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户川柯南在看清从毛利小五郎身后走出来的人时表情瞬间一顿,连忙变脸。 “啊哈哈哈,没什么,安室先生你刚才去哪儿了呀?” 这会儿倒又变回客客气气的“安室先生”了。 安室透轻笑:“当然是去四处打听我那位朋友的消息了。柯南你这么着急找我,是想到了什么和他有关的线索要告诉给我吗?” 江户川柯南语气讪讪:“那倒没有。” 只是话头让安室透这么轻飘飘一堵,他眼看着是不能再刻意询问对方刚才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看现场的情形……” 安室透环顾四周,做出判断。 “毛利先生你们已经将这案子给解决掉了吗?从案发到现在这才多久时间,真不愧是毛利先生!” 毛利小五郎立马得意的挺起胸膛,荡漾的拿捏着嗓音:“害,有我毛利小五郎出场,小小案件不在话下啊哈哈哈哈——” 安室透十分给面子的做出鼓掌姿势。 虽然这起案件解决得还算快,但几人并肩走出医院大楼时,天边还是染上了一抹绚丽霞光。 高木涉因为被留下来最后为案子相关事宜收尾,所以此时也跟毛利他们三人顺路而行。 行走间,年轻警官随口慨叹:“说起来这家医院近来还真是倒霉,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故,就像是受到了什么诅咒一样。” 安室透本来正在走神思索着十七年前朗姆干下的那桩陈年旧案,闻言立即回神,顺着高木涉的话重复道:“接二连三的事故?” 高木涉恍然未觉:“是啊,前阵子有人说在这家医院里看到了受伤住院的有名主持人水无怜奈,后来又被辟谣说是看错。” “然后就是有一大堆食物中毒和莫名头疼的病人们蜂拥而至,当时还给医院造成了不少麻烦呢。” “再一个……” “啊!高木警官!已经这么晚了,你再不回警视厅的话,目暮警官会发火的吧!” 被柯南这么一提醒,高木涉下意识看了眼时间:“什么、都已经六点了?!我得赶紧回去才行——” 安室透瞥了眼自己腿边假笑着的柯南,等再一转眼时,没什么温度的眼神就落在了高木涉的背影上。 但他出口的语气却依然是属于安室透那种温朗亲切的特色口吻,因此背对着他的高木涉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只听到安室透问道:“那高木警官应该也不认识一个名叫楠田陆道的男人吧?” 高木涉怔了一瞬,“这名字,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他没看见,江户川柯南却将金发青年倏然冷凝的神色尽收眼底,手心里悄悄攥着一把汗。 小侦探还想努努力故技重施再次打断高木涉的透题行为,可这一次安室透似乎早已猜到了他的打算。 因而就在柯南重新张口的瞬间,金发青年忽地垂眸,那藏在微弯弧度背后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目光,就这么直凌凌的粘黏在了柯南的身上。 犹如毒蛇吐信,冰冷黏腻的阴森杀意霎时笼罩了江户川柯南全身! 江户川柯南瞳孔微颤,就连原本的前行动作都被迫止住了一刹那。 也就是这么一耽误,前方高木涉已经吐出了有关于楠田陆道的相关讯息。 “……路边发现的一辆破损车辆,驾驶座之间存在着大量喷溅形成的血迹,有的血迹甚至不足一公厘……” 这条信息,已经足以让波本确认楠田陆道是死于手枪下。 按照正常推理来看,波本紧跟着该做的下一步,就是确认楠田陆道中弹的位置是否与同一时期内“死去”的赤井秀一存在相似性。 如果这种相似性的确存在,那么赤井秀一假死的可能便会被无限放大。 这是安室透与江户川柯南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与江户川柯南想象的不同,安室透与他们分别以后做出的第一件事,是掏出手机给伊达航发去了一封阅后即毁的简单短讯。 「班长,给高木涉加训!尤其是封口保密方面!狠狠加训!!」 人在警视厅突然收到这条没头没尾短信的伊达航都有些蒙圈了。 要不是现在还称呼他“班长”的人就那么几个,他或许都得好一会儿猜不透短信背后的主人是谁。 诸伏景光正好过来找他打算要点茶包当咖啡喝,看他一脸古怪的模样便询问出声。 那封短讯已经自觉将自己打包好粉碎了个彻底,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伊达航只好哭笑不得的转述短信内容,惹得诸伏景光也跟着笑弯了眼。 “看来这次是真被气到了呢。”诸伏景光泡好茶包,淡笑着评价幼驯染的这种打小报告行为。 伊达航也跟着给自己泡了一杯,捏着杯子喝了一口才琢磨道:“既然都已经这样说了,那就加训吧,反正也是有益无害的事……哦对了!” 寸头壮汉猛一拍脑门,连忙放下手里的纸杯重新掏出手机,根据刚才那封短信发来时自己扫过一眼的来件人号码,马上重新编辑发过去一封新消息。 「我和娜塔莉的婚期已经定了,你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啊!」 发完他才后知后觉的迟疑起来,看向身边满脸好笑的友人。 “这样他应该能收得到吧……?” 诸伏景光简直哭笑不得:“班长你就放心吧,他一定会得到消息的。” 实在不放心的话,就学松田和萩原那样,偶尔绕个远路直接去波罗咖啡厅里坐一坐嘛。毕竟那里的高颜值侍应生在附近一片区域都有着不少好评。 人多眼杂,诸伏景光没将这段话说出口,眼神却很好的表达出了意思。 伊达航摸摸脑袋,憨爽一笑。 他倒不是没想到这个方法,只是降谷零毕竟处境特殊,能和他们这些故友少接触,就还是尽量少一些的好。 诸伏景光读懂伊达航心底的顾虑,很想说你正在担忧的这位卧底现在都已经稳坐高位,眼看着快要磨刀霍霍向跨国犯罪组织的二把手了。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吐槽的欲望,只眸中掠过几分轻松愉快的笑意。 这样也很好。 挂念记怀、互相体谅、调剂日常分担压力,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帮助好友。 这样就很好。 【透子又在波本瞳吓唬小孩了】 【小柯这是尊贵vip待遇,包专享的】 【不像我,我就不会被波本瞳吓到,可能和我的家教有关吧(狗头】 【没关系,至少还有守口如瓶的高木陪着小柯一起倒霉】 【班长你就宠他吧,零零团宠这下实锤了】 【既然零都这么说了,那就给高木狠狠加训吧——来自班长理所当然的偏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确实看得出来零零准备对上朗姆了,估计起因还是贝尔摩德主动把朗姆十七年前失误情报送上门的那次】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掺水酒向来热衷于给真酒找点麻烦事做,简称——我自己不好过大家都别好过】 【说到这儿,透子让我莫名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个梗】 【喂领导,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调回局里啊?再不调我就成为组织老大啦!(狗头】 【木云老师:还有这种好事?那你干脆别回来了(狗头叼玫瑰】 【是老师姬会干出来的事hhhhhh】 【那当然啊,不费一兵一卒,小小黑衣组织直接拿下(拿捏.jpg)】 【唯一牺牲的只有零零的名誉哈哈哈哈哈哈】 【哎呦,你就是那个传说中卧底成犯罪组织boss的警察?】 【老师姬当年没拿到的成就被他学生拿到了,这何尝不是一种薪火相传(嘻嘻】 【哈哈哈哈哈哈那也太喜感了,头都要给我笑掉】 伊达航发给安室透的那封简讯最终如实完成了它的使命。 金发青年在心中默念了两遍简讯上特意强调的日期,眼神柔软的清除掉来信的痕迹,然后翻出脑子里的行程表进行推算。 黑田兵卫对十七年前的事件描述大体能够和贝尔摩德那天所叙述的内容相符合,可以证明贝尔摩德那些话的可信程度。 而从黑田兵卫的口中,降谷零还得到了一个新的情报。 当年在阿曼达·休斯与羽田浩司死亡案中神秘消失的保镖浅香,有非常大的可能仍然存活于世。 至于这样推断的原因…… 降谷零自从得知十七年前的这件事以后,就一直在秘密搜寻相关资料。 因而那隔三差五就在网上发布这桩案件详细信息的神秘之人,在有心人眼中就显得相当惹眼了。 ——如今看来,网上的那些消息扩散恐怕都是浅香做的。 虽然因为黑衣组织有朝香酒在的缘故,这些不利消息在发出没多久后就会被悄无声息删除干净。但浅香似乎也根本不在乎这番针对,依旧锲而不舍的进行着这一行为。 就仿佛是在无声呐喊恳求着,“无论是谁都好,来帮我破解这桩疑案吧,我一直都会在这里等待真相到来的那一天!” 降谷零因为身份便利,倒是对当年这起案子的来龙去脉有所了解。 如果之后能够找到浅香本人,他不介意将答案告知给对方。 毕竟敌人的敌人都将成为朋友。 而且在当初羽田浩司死亡现场的照片里,也有着降谷零在意的其他要点——这件事还要等到他下次和诸伏景光面见时好好商讨一下才行。 除去当年案件的直接当事人,还有受牵连被卷进来的倒霉蛋。 赤井一家与羽田一家交好已久,羽田浩司出事后,赤井务武接到羽田家的请求前往米国进行调查。 也不知道他是否掌握了什么关键证据,导致人被黑衣组织注意到,继而引发了追杀,至今杳无音讯生死不明。 ……这人的下落他已经间接拜托了木云老师背后的那位超级黑客,要尽可能查出赤井务武的具体消息。 是死是活都行,只要有个着落。 如果能够得到有效信息,那么以此为交易,就能让赤井秀一这个人在将来的某个时刻,短暂成为公安手中的一把杀伤性极强的长枪。 ——不管fbi其他人到那时候的表态如何,赤井秀一这个对组织专攻人形武器都必须要稳妥拿到手。 降谷零冷静的盘算着。 赤井一家人才辈出,却阴差阳错导致各自立场大相径庭,看起来是挺一言难尽,却也奇妙的形成了某种联络枢纽。 世良真纯突然转校霓虹,入住酒店时身边据说还跟着一个长相肖似、气质奇异的淡金卷发国中女孩。 这让降谷零很难否认自己之前对于世良玛丽服下aptx-4869后身体缩小侥幸逃脱的猜想。 世良玛丽,mi6精英特工,再加上赤井务武的遗泽庇护,想来在他们机构当中也是个能够说得上话的。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被组织拉入水中,想要自保就只能一条路走到底,选择与他们统一战线。 况且唯一有希望研制出解药的灰原哀一直都在公安的荫蔽下。世良玛丽想要让身体恢复原样,就只能答应公安提出的合作要求。 风见最近倒是长进了不少,这种适合威逼利诱的臭脸场合,到时候还是让他去做好了。 还剩下一个还是孩子的世良真纯,这个也能稍微用用,不为别的,降谷零就是忽然意识到这帮高中生侦探的力量确实不容小觑。 工藤新一背后的工藤夫妇人脉牵扯甚广,服部平次也不遑多让。白马探后面站着警视总监,世良真纯这一家子武力财力和脑力都占全了…… 送上门来的帮手不用白不用。 更何况这些人如果得知自己能够为推翻黑衣组织出一份力,恐怕集体都会笑出声来。 第270章 婚礼 帝丹小学课堂上,小学生侦探沉浸在接下来该怎么应对波本出招试探的思考漩涡里。 那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莫名模样,引得同桌的灰原哀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 而被柯南防备忌惮的当事人却压根儿没在考虑他以为的那些阴谋诡计。 倒是在环顾婚礼现场一圈后发现没有毛利一家人的影子时,金发青年倍觉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的,婚礼现场。 今天是伊达航先生与娜塔莉·来间小姐举办婚礼的大喜日子。 宽敞轻奢的酒店宴会厅内提前一夜就被布置成了美轮美奂的梦幻模样,以紫罗兰色与纯白作为装饰主基调,各处点缀以淡金色彩。 花团锦簇芳香扑鼻,轻纱遮幔随风飘扬,高悬于中央的水晶灯盏造型别致极具巧思,晶莹剔透的映照出底下诸多来宾们欢喜雀跃的笑颜。 深色庄重西装裹身的伊达航精神抖擞器宇轩昂,手握捧花立于台上,表情却是难掩忐忑紧张,满心满眼都是正对着自己的宴会厅大门。 那是待会儿新娘出场的地方。 台底下六个伴郎身着浅色正装对半分开站在通道两边,松田阵平瞧见新郎的表情,忍不住用手肘杵了杵身旁的萩原。 “你看班长那副样子,我猜他根本没在听一边的主持司仪都在讲些什么。” 语气中满是促狭。 萩原研二同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欣赏着好友的囧状,还稍微有些无奈。 “嘛,本来我还以为班长都跟娜塔莉小姐在一起那么久了,现场应该不会这么紧张失措的。” 瞥见诸伏景光的注意力好像不在这边,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欸欸小诸伏,那家伙来了吗?” 诸伏景光收回放在远处重重宾客当中的视线,回过头来忍俊不禁道:“他已经到了。” 他们两个说话时虽然稍微压低了声音,但离得近的松田阵平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卷发青年今天难得摘下了他那副常年不离身的墨镜,因为伊达航在上台前特意叮嘱他,说是不想让其他宾客误以为自己的婚礼现场有黑道老大前来恭贺。 尤其是,这次邀请的客人里大多还都是警视厅里的同事。 松田阵平虽然当时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嘟囔着他们早就认识我了,可是在那之后还是老老实实摘下墨镜挂在了浅蓝西装口袋中。 因此他现在一双宝蓝明眸格外锐利。 可即便是这样,在他朝来宾中前前后后来回扫过几遍以后,也还是没能定位到自己想要寻找的那道熟悉身影。 这让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了。 “这么能藏?” 诸伏景光当然知道他在指谁,禁不住无奈低笑道:“毕竟我正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呢。” 跟苏格兰有嫌隙的波本自然要把避嫌做到最高程度,不然被有心人注意到的话,这场婚礼不发生点什么都说不过去。 松田和萩原显然是又想起了诸伏景光曾经跟他们讲过的二人之间在组织里的“故事”,一时间都有着一瞬间的面目扭曲,憋笑功力仍需努力。 那两个家伙真的是……啧。 降谷零暗中撇嘴。 这里是婚礼现场,所有男性都西装革履正装出席,他当然不能又带帽子又带墨镜的做出明显遮掩,那岂不等于对着这一堆警察大喊“我有问题快来看我”。 但出席这场婚礼的人中搞不好还有他在警校时期的其他同期,就算时隔七年,也不能赌所有人都忘记了当年警校第一的风采。 ——金发深肤的外貌实在是太好记忆了。 因此降谷零在来这里之前干脆利落的直接给自己染了个一次性发色,颜色选择的是最不引人注目的黑。 浅上一层轻薄粉底调和肤色,只比寻常人颜色更深一点,看起来像是日常晒黑所致。 眉型稍作柔化处理,鼻梁上架了副大大的圆框眼镜,再有意发挥出狗狗下垂眼一样柔和无害的气质,唇峰上方点一粒透着呆气的黑痣。 普普通通的黑西装作为包裹,少一点锋芒毕露的自信桀骜,多一些垂首嗫嚅的动作,一个容貌说得过去但书呆子气很重的形象便跃然而出。 保证一个照面过去,就连那三个家伙都得愣上一秒不可。 至于瞒过诸伏景光……说实话降谷零连想都没想过。威士忌小组在组织一起行动的那些年里,波本什么变脸方式苏格兰没见过? 现在这身跟那时候比起来属实有些小儿科了。 婚礼现场氛围融洽,很快,在台上司仪主持舌灿莲花之中,宴会厅尽头的大门被人彻底推开。 一袭雪白婚纱靓丽惊艳的新娘头戴一层轻纱半遮面庞,淡金软发温婉灿烂,双手覆有纯白丝质手套,正左右各自提着一截裙摆。 她从花路尽头缓缓走来,整个人都沐浴在温柔明亮的灯光之下,仿若闪闪发光。 至少伊达航的眼睛已经彻底亮起来了。 告白问誓,拥吻送戒。 趁着众人都在关注台上,灯光也很识趣的聚焦在这对含情脉脉的新人身上时,降谷零悄悄避过几个眼熟的面孔,无声来到了三位伴郎身后两米之外的人群之中站定。 诸伏景光若有所感轻侧头往身后倾斜了一下,却又很快止住了动作,只小声靠近了身边的萩原研二。 “zero就在我们身后。” 萩原研二也倾过身子跟他咬耳朵:“那他能不能参与我们待会儿的合照啊?” 诸伏景光有些迟疑,一时没有回答。 于是萩原研二心领神会,却是稍感遗憾:“班长会伤心的吧。”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萩原你撒娇错了对象吧。”这不应该去找zero来这套吗? 萩原研二冲他挤眉弄眼:“哎呀,你们两个同心同德嘛,现在hagi又不能这么对他讲,所以只好麻烦小诸伏接收属于他的戏份啦~” 旁边的松田阵平立刻发出一声短促笑音,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诸伏景光无奈,只好利用自己的身形遮挡住靠近萩原这一侧的手,捏出一个奇异的手指姿势朝身后方向暗示。 这都多少年没用过当初威士忌小组内的交流方式了,没想到再次启用居然是在班长的婚礼上。 猫眼青年对此颇有些哭笑不得。 降谷零隐在某位身材壮实高大的客人身后,面对诸伏景光藏在身后的那只手不由得猫猫歪头。 咦,是想让我一起拍照吗? 有点难度哎。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行。 降谷猫猫眨了眨眼睛,嘴角勾勒出零星笑意。 台上的伊达航还不知道这几位好兄弟间暗戳戳的小心思。 他正牵着娜塔莉柔若无骨的小手,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又带着些微的不好意思,端端正正看向面前的证婚人。 黑发墨瞳的清瘦男人雷打不动的披着他那件深沉肃正的西装外套,不过在这种场合下,底下白衬衫的扣子倒是系得一丝不苟,板板正正。 他手里拿着主持人热情提供的证婚词,眼睛却不垂一下,只平静含笑的看向两位新人,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满是祝福与欣慰。 “爱情始于激情,但延续需要理性。” 他忍不住轻咳两声,却无碍于唇畔发自内心的笑意。 “今天我有幸作为你们的证婚人,愿你们能够在这段感情里保持互敬互爱,未来同舟共济,携手前行,问心无愧。” “我木云和泉在此证明,伊达先生与来间小姐的这桩婚姻——程序合法,万分真挚。” 他扬唇笑看着眼前这位最先成家的优秀学生。 “恭喜你们,伊达,娜塔莉。” 伊达航脸颊微红,神情郑重的带着妻子向他鞠了一躬。 “谢谢您,木云老师。” 这一声谢谢,谢得不光是对木云和泉今天百忙之中抽空到场的感激之情,更是对方这些年的栽培和看重。 以及在最初的最初,他们能够遇见这么一位老师,已是莫大的荣幸。 木云和泉摇摇头,眉眼轻松:“谢什么,你们值得。对了,新婚之夜快乐。” 伊达航瞬间脸色爆红,反应比身为女孩的娜塔莉都要激烈,似乎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师会在这时候突然调侃打趣自己。 “老师!” 木云和泉眨眨眼睛,不由得笑得更加愉快起来。 他这些年少有出现在几个学生面前的时候,这副轻松自在的表现更是记忆之中罕见。 伊达航看着自家老师面上那抹真心实意的笑意,也不由自主的放下了心中的羞恼,紧跟着露出了憨厚小狗似的淳朴笑容。 旁边的娜塔莉几乎都想要捂脸了。 虽然平时就知道自家丈夫好哄,却也没想到他在这位木云老师面前,居然完全都不需要哄,自己就能傻乎乎的乐呵起来。 但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下同样柔软异常。 提起这位木云老师,当初在阿航上警校时就常听他提起。她知道对方之于阿航的重要性,也知晓对方的能力与风评。 都说爱屋及乌,她对木云和泉也是同等敬佩的。 比起她,木云和泉就没想太多。 他这一生说是历尽千帆也不为过,在识人方面更是自有一份独到经验。 娜塔莉对伊达航的真心,对自己的尊敬体贴,他都能明确感受到。 因此他的想法就很简单——小姑娘人品道德水平都十分不错,又有缘分成为了自己学生的妻子,那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跟伊达航享有同等待遇,不、说不定根据以后的家庭地位,娜塔莉的待遇还要比伊达更高一些呢。 人嘛,偏心在所难免,谁让伊达航是这群师生里面唯一一个抱得美人归的呢。 “老师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师娘啊?” 木云和泉刚走下台,就迎上了后仰着脖子朝他嬉皮笑脸的萩原研二。 这家伙跟松田阵平待在一起这么些年,别的见没见长不清楚,这胆子反正是越来越肥了。 清瘦男人轻勾唇角,闻言轻飘飘看他一眼:“交际花这是这么些年都没能找到合眼的,所以惦记起来操心我的事了?” 萩原研二表情一僵。 他身边竖着耳朵听到全程的松田阵平原地直接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引得还在仪式中的伊达航都没忍住往这边瞧了两眼。 还是眉眼弯弯的诸伏景光隔着石化掉的萩原动手戳了戳他,他才强行憋住那张扬的笑声,努了努力不再增添萩原身上愈发明显的裂痕。 萩原研二满脸心痛,夸张至极的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我的天,老师你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够讲出这样冰冷的话?!” 木云和泉眉梢微挑:“身为师长稍微关心一下学生的感情生活而已。” 所以这有什么错? “不,您完全没错的!都是我的错。” 萩原研二讪讪收起自己试探的肥胆,终于也体会到了一把从前松田阵平嘴贫时必定会引发的反噬。 作为这种事情的过来人,松田阵平已经快憋笑憋疯了,要不是台上主持人突然cue到他们伴郎上台,他的脸估计都要笑抽筋。 这大概就是自己淋过雨,不光怂恿别人跟自己一起撕了伞,还要在看见对方也被淋的时候,疯狂嘲笑出声吧。 诸伏景光好笑的总结。 喊他们伴郎伴娘上台是为了进行扔捧花仪式,伴郎团这边有三个人目前都还没有心动对象,所以肉眼可见的躲闪,直直站在了最后一排。 但另外三个人态度可截然相反。 高木涉表现得像是不太好意思的坚定,白鸟警官和千叶警官就笃定得多,眼睛里就差冒起战斗的火焰了。 然而几多争抢,最后却是数败俱伤。由于抢夺过程过于激烈,最后那束捧花居然被撞离了台上,直直摔进了站在台下看热闹的佐藤美和子怀中。 高木涉发愣看着台下人群中满脸惊讶的佐藤美和子,呆呆的想着,这样好像也不算自己输。 他们两个最近感情升温迅速,都已经发展到同居生活了,这件事在八卦的警视厅内已经不算什么秘密。 因此原本温馨浪漫的婚礼现场之中,霎时弥漫起几十股只针对于高木涉的暗戳戳杀气。 第271章 小黑人与醉猫猫 选定举办婚礼的这家酒店拥有着一处私立花园,是专门用来供给给婚宴使用的。 伊达航与娜塔莉这对新人的合影也是在这里进行,不需要拍照的人可以留在刚刚的宴会厅用餐,也可以选择来到这边偷懒躲闲,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木云和泉就是那个偷懒躲掉酒场应酬的人。 “老师!看这儿!” 一只手举着诸伏景光塞过来的香槟杯轻抿里面的凉白开,清瘦男人乍听呼喊第一反应却不是回头,而是轻轻往旁侧退出一步去,然后才朝声源处望过去。 咔嚓一道闪光亮过,摄影师还有些微愣。 照片里,新郎与三位伴郎勾肩搭背喜笑颜开,新娘则侧身站在旁边笑看他们嬉闹。为了一同拍到站在不远处披着外套的沉静男人,因此摄影师在拍照角度上特意有所倾斜。 只是因为木云和泉的忽然移动不在原本预想之中,偏离了原本的构图,所以摄影师特意询问是否要重来一张。 伊达航不经意间扫过那张照片,原本下意识想说出的话却一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眼神诡异的将视线停留在照片角落里那因为木云和泉突然移动,而猝不及防暴露出相貌的身后之人。 “嘶——”新郎官突然深吸一口气。 摄影师不解:“是哪里还有问题吗?” “不,没什么。”伊达航眼中渐渐浮现出欢欣的笑意,“这张其实也挺不错的,我喜欢,就留下吧。” 摄影师看着这张构图略显奇怪还拍到不相干人等的照片,茫然的答应了。 算了,给钱的是大爷,老板说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眼见伊达航那边波澜不惊的继续合影,没有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降谷零才又向木云和泉走近了一些。 架着黑框圆眼镜的青年轻声抱怨着:“老师,我本来只想留个背影在里面的。” 木云和泉唇边抵着杯口低笑:“大费周章的来都来了,你甘心?” 怎么可能甘心,这可是班长的婚礼,仅此一次的场合哎。 降谷零幽怨的看了一眼明知故问的长辈。 “没那么严重。” 木云和泉随手将酒杯放在花园护栏石柱上,淡笑着从身上摸出一个略显眼熟的黑皮钱包,是萩原研二曾经送他的那个。 “你们毕业时候的照片不也一直在我钱夹里放着。” 他翻找东西似的将那个钱包打开来,有意调整角度留给降谷零一个视角。 于是降谷零就又一次见到了那张封存在自己手机最核心机密区域里的照片影像。 即便已经历经七年时光,也能看得出这张照片被主人保护的很好。 画面中,警校门前萩原研二正眉飞色舞兴致勃勃的看着手机,松田阵平站在旁边,手里还卷着毕业证书,斜着眼睛哼笑着瞧他。 伊达航摸着后脑勺爽朗笑着朝他们走去,而隔着一小段距离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正望着三人的方向齐齐摇头失笑。 ……这么说也不对,因为那原本应该是降谷零所在的身位,现如今却被一个呲着个大白牙的漆黑小人给完全覆盖掉了。 “欸?” 降谷零忍不住露出了豆豆眼。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吗? 那在景光回归警视厅之前,照片里岂不是两个小黑人在不怀好意相视一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救命,画面一度十分好笑哈哈哈哈】 【这的确是透子被“黑”的最狠的一次(捧腹大笑.jpg)】 【不是,妙妙鼠啊老师你】 【小黑:出场费麻烦结一下谢谢】 【楼上小黑别跑!既然来了,留下份子钱!】 【这次班长终于没在约会了】 【因为他结婚啦!】 【恭喜班长!!恭喜娜塔莉小姐姐!!!(超大声的)】 【啊啊啊证婚人果然是木云老师啊!伊达你小子有排面在的!】 【这场景美好的,直接大结局算啦】 【木云老师肉眼可见的心情放松欸,他就应该像这样多被拽出来休闲两把】 【那还不简单?来人呐,去把剩下四个单身猫猫都给我掳来做压寨夫人!让我老师姬一次性高兴个够!】 【楼上你那是为了让木云老师高兴吗?我都懒得拆穿你】 【一次性四个,啧啧啧,年轻人肾真好】 【压寨夫人的那个你想桃子吃!】 【所以说这就是柯南不在时的安心感吗?世界和平,阿门】 【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就算柯南在,那不也挺令人安息吗?】 【坏了,没收住挥向友军的大刀,厚葬楼上友军(上香.jpg)】 “什么时候走?” 木云和泉收好钱包,拢了拢肩上有些松散滑落的黑西装,握拳抵唇掩住口型,淡淡问道。 黑发黑框眼镜的书呆子青年与他成斜角而立,借助花园中稍长的花枝掩映,低声答:“待会儿去向班长说一声恭喜,然后就走。” 这场宴会的参与者中不乏有观察力敏锐的同行,他还是少停留为妙。 木云和泉知道他心中有数,只轻轻勾起唇角:“不喝一杯喜酒?” 降谷零笑起来:“已经喝过了。”就在刚才的宴会仪式途中。 “老师你呢?” “我?” 木云和泉就着掩唇的姿势咳了几声,明显带着清浅的笑音。 “你们几个又不让我碰酒,当然是趁早偷溜。”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场婚宴果然不出这二人所料,一直闹到了很晚才收尾。要不是还有六个伴郎在尽心尽力的挡酒,新郎本人怕是早就醉下了桌。 但即便如此,伊达航也已经醉得不轻了。 “景光……景光!”他大着舌头喊着。 “班长,班长?我在这儿呢班长。”满身酒气的诸伏景光无奈把人转了半圈面对自己。 伊达航醉醺醺的眯起眼睛瞅他一眼,又扯着嗓子喊别人:“松田——” 在他身后,松田阵平脸色酡红,眼神有些迷茫的“啊”了一声。 伊达航紧跟着又换了个人名:“萩……萩原……” 萩原研二正趴在几人面前的桌上,微红的脸颊上写满了困顿,看那样子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但听见这声呼喊,他噌一下就窜坐起来,像乖学生被老师点名一样举手:“嗨!hagi在这里~” 可那对眼皮在这一过程中是彻底合上了,话音刚落人就哐啷一声重新趴菜。 伊达航迷蒙的目光从眼前几道身影间掠过:“一、二、三……”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四。” 然后继续嘟嘟囔囔了几句含混不清的话,只有扶着他肩膀的诸伏景光连蒙带猜听出了一个异常走调的“zero”。 伊达航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五!” 就好像是做完了什么十分让人开心的统计一样,等最后一个字喊完,这位新郎官忽然又严肃起脸庞,字字铿锵的如同在下军令。 “你们几个,赶快生孩子啊!” 第二声“哐啷”响起。 诸伏景光一个没拦住,桌子上就又多出一只醉倒的缅因猫,他忍不住扶额。 哐啷! 嗯?这好像已经是……第三声了吧? 一双猫眼微润的青年稍微有些迟疑的扭头扫过去。 得,另外一边的德文卷毛猫也趴了。 好多醉猫啊…… 因为工作原因而被迫练成千杯不倒体质的景光妈妈此刻深深觉得,自己今晚将任重而道远。 就是说——zero你在哪啊? 能不能从天而降帮帮你可怜无助的幼驯染? 第272章 猜错咯 风原有闲正在逃命。 这样子讲可能稍微有些突然。 但是如果把今天他被围追堵截这件事拉长距离往前倒腾几个月去看,就会发现这帮人跟之前频频跟踪他的人—— 是一伙的。 这帮人找上他总共经历了,给予额外关注——找人跟踪——派炮灰前来试探——炮灰被反杀——派高一级成员来试探——申请上级援助——进行最终确认目标程序,这一连串的复杂流程。 于是现在图穷匕见了。 鼠灰连帽衫将长相遮了个七七八八,青年在心里捋清自己这些时日的遭遇并将其串成一条线,因此自己面前的局势陡然变得格外明朗。 就连幕后之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啊啊,有点麻烦呐,这一天比想象中到来的还要早。 他跟随着汹涌的人潮一同挤下电车,又微躬腰身压低自己在人群中的存在感,灵巧穿梭于行人中间,脚步飞快的踏进站台上另一辆即将发动的电车。 不知道这次有没有顺利甩开那些不太讲礼貌的野蛮人。 这趟电车的乘客不是很多。兜帽青年靠在车门附近的栏杆上,抬起头不动声色扫视着四周环境。 初看一切正常,捏着报纸坐着翻看的中年男人,靠在他身边昏昏欲睡的小女孩,斜对面戴着耳机随着节拍踮脚的短发青年…… 还有一个从隔壁车厢朝这边走来,眼神飘忽仿佛在四处打量着什么,脚步略急,额头冒汗的胡茬男人。 “啧,阴魂不散。” 兜帽下一双白眼朝天。 趁着那人还没靠近,风原有闲抬腿就走,步伐又快又急。 对方清楚他的外貌装扮,就算他有心想走得慢些装成路人,对方估计也不会轻易放过查探,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争取多拉开一点距离。 最近的一站是在哪里停车来着? 芜湖,lucky,只需要再拖延三分钟就够了。 就在风原有闲加快速度离开这节车厢时,身后隔着大半个车厢的那个胡茬男人果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男人眼神一凝,立刻认出了自己的目标,同样开始跨大步追赶,甚至隐约有了小跑的迹象。 前头的风原有闲回眸一眼,比他干脆利落得多,直接毫无征兆的快跑起来,方向直奔车尾。 胡茬男人意识到目标早就发现自己,立刻撕破伪装,追着兜帽青年的背影一同奔跑起来。 动作间,男人竟然不在乎周围人惊诧的目光,自顾自的从怀中掏出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霎时引起几声惊呼。 风原有闲被这吵嚷声吸引的再次回头,看见胡茬男人满脸杀机的姿态时不由得吹了声口哨,像是在捧场,又像是在挑衅。 但他的身体反应非常诚实,迎着男人凶狠的眼神,青年顿时跑得飞起。 途中路过一个背着旅行包的姑娘时,他还懒懒散散告罪一声,随即拎起那包裹就朝身后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追兵甩去,直砸对方那张煞气四溢的丑脸。 等男人下意识侧身躲过包裹袭击以后,再看前方车厢,却已经没了那道滑不溜湫的鼠灰色身影。 胡茬男人眼神一沉放缓脚步,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前方两节车厢的连接处。 他知道,只要路过那里,紧接着在车厢两侧就会有两处可容人藏身的凹处。 可是,目标会在左边,还是右边呢? 男人握紧手中锋利匕首,做好如果自己扑空以后就立刻转身挥刀的心理预设,一步一步向前靠近。 就在最后一步已经迈出即将落地的一瞬间,右手边乍然响起一道磁性散漫的声音。 “在左边哦~” 胡茬男人:“?!” 只剩半秒不到的时间里,他强行扭正自己下意识往左边倾斜的身体,那只即将落地的脚差点就自己跟自己打了起来。 胡茬男人的目光恶狠狠落在右侧凹陷处,却没看见任何人影,只有一部手机静静亮起躺在座位上,录音播放的进度条刚好停止。 一股猛力陡然撞上他的脚踝,恰在此时电车到站刹车,巨大的惯性使得胡茬男人整个人重心不稳,一下子前扑飞出,匕首胡乱飞舞间倒映出的满是他那张惊恐不已的脸。 “啊啊啊——” “砰!” “咔。” 咦?恍惚间好像听见了颈椎后折的骨裂声响。 一定是错觉吧。 兜帽青年从地上起身顺便捞起座位上的手机,朝前方地上不停抽搐着身体的男人耸了耸肩。 “猜错咯,其实是在下边。” 电车门恰在此时开启,风原有闲无视车厢里惊呆了的乘客们,轻快踏出车门,然后加速狼狈逃窜。 快快快,动作慢一点的话搞不好就要被站台安保给逮住了! 作为黑客,他可是一点都不想去警察署里做客啊。 【嘶溜,就,闲子哥你有点帅】 第273章 暴露 “你被人追杀?” 这句话出口时略急,因此黑发男人被骤然吸入肺中的凉风激得接连呛咳几声。 但他眼神沉沉,筋脉分明的手掌半遮唇侧,仍蹙着眉头坚持说完接下来的话。 “具体情况如何?昨天怎么不通知我?” “告诉你干嘛,难道我看起来像那么好心的大冤种,还让他们零元购外包买一送一?” 雾蓝披肩发的柔美青年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勉强支起一条手臂懒懒晃了晃。 “放心吧,没出什么大情况,就是跟他们这帮不讲武德的玩意儿玩起来有点费体力啊。” 话到最后,风原有闲无意义喟叹了一声。 木云和泉眸中墨色深浅变幻,垂眼打量一遍这姿势随意咸鱼躺的青年,彻底确认对方应该是没有在昨天突如其来的追杀中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 “确定就是他们的人?” “八——九不离十吧。” 风原有闲拖长语调悠悠答完,忽地深吸一口气后撑双臂从沙发上坐起。湖蓝清润的桃花眼中波光荡漾,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正在诉说的结论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昨天那帮人对我围追堵截得过分。虽然个个都拿不上台面,但行动路线却机灵得很……我猜,背后绝对还存在有一名指挥者。” 那是一个认识且了解自己,并且可以只通过某段走姿背影就能完全确定酩悦身份,从而咬紧不放的难缠指挥者。 俊美无俦的青年摩挲着下巴,睫毛呼扇两下,慵懒一笑:“恐怕是朝香酒那个家伙吧。” 确认完自己的身份却不立刻动用杀招赶尽杀绝,这一点太不符合那个组织的行动作风了。 可却完美符合朝香酒的作风。 如果说现在的组织里,只有一个人会在得知酩悦尚且活在人世后感到激动开心的——那人必定是朝香。 但风原有闲还是不太清楚对方究竟是怎么摸到自己身上来的。 他这些年都快真把自己活成见不得光的老鼠了,就这样还能被朝香酒闻着味儿似的找上门来,也是不服不行。 “他昨天进行那种大动作,就算他自己不说,有心人也会直接上门逼问。”木云和泉语声沉静。 他对朝香酒的了解虽然比不上风原有闲,却也清楚个大概。 朝香酒在接手科研组任务以前隶属于后勤情报组,而且因为他的情报搜查完全来源于网络数据,所以其手底下能够直接动用的组织成员几乎不存在。 这样一个人却突然一下子动用了十几个外围成员,不引起行动组琴酒与库克的注意才有鬼了。 “我猜也是这样,毕竟那两个人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柔美到雌雄莫辨的青年耸了耸肩膀,随即叹出一口超长的气,似乎是为接下来要面临的麻烦事感到心累不已。 “所以这不是就完全暴露了嘛,可眼下根本不是时候吧?孩子该怎么办啊——木云长官。” “咳咳咳……” 黑发男人也不知是被他这副摆烂式撒娇给呛到,还是真的只是气不顺,总归咳嗽了半晌才终于平复好气息,连眼角都震出了雾气。 清淡平静的声音变得喑哑,却仍是波澜不惊的口吻。 “时间的确不凑巧,但估计对方的这番热情也不容我们推拒。” 说完,他忽然又没头没脑似的提起另一件事情。 “这两个月以来,针对我的袭击次数变少了很多。” 风原有闲眸光一动,没什么高兴的情绪。 有时候,危险减少也不一定代表着好兆头,还有可能是敌人发起总攻前的养精蓄锐。 “也就是说他们针对你的正式行动已经蓄势待发了吧。” 青年懒散的翻译出严峻的事实,又毫不留情的痛击友军。 “可我们这边还差点意思呢。” 想了想,他又忽然嗤笑一声:“早知道你这边会有这么多猪队友,我就提前开个农场一夜暴富了。” 这话说出去恐怕都没人敢信。 黑衣组织这些年来积蓄实力等待机会,期间还隔三差五就派人捣乱来消耗木云和泉的精力,试图拖垮他的身体。 可木云和泉这边光是当年重新争回己方信任就花费了半年的时间。 后来他殚精竭虑所一直在努力的,居然是在迎击敌人前要先一步得到自己人的支持和同意! 那些尸位素餐的烂人振振有词得很,什么——“你只需要上阵杀敌,但我们需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我们需要更多万无一失的备用方案!” “什么计划?你对齐好每个岗位之间的颗粒度了吗?胡闹!这么大的行动怎么能说干就干?!” 类似的语句甚至都不需要他们自己费脑子思考,堪称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祖训,张口就来。 风原有闲只虚空旁听过一次上层会议,从那以后就彻底对这一行为失去了兴趣。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 他是真佩服木云和泉能够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中扎根这么久,这显然不是只要“个人能打”就可以搞定的东西。 木云和泉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汇聚在这个国家顶端的脏水有多深,被卷入的人稍微棋差一着便会尸骨无存,甚至连其存在过的痕迹也会被一并吞没干净。 但要想解决埋藏在水底的深沉毒瘤,就必须先蹚进去。 所以他蹚也蹚了,开诚布公也布了,但是从当初的效果来看完全不尽如人意。 在那之后,他就表情淡淡的彻底更换了思路。 别说,新思路就是好使。 唯一的弊端也是太好使了,以致于前段时间有些人已经被逼到坐不住,正蠢蠢欲动虎视眈眈,死死紧盯着木云和泉所在的位置。 债多不压身,木云和泉随他们去了。 ……但他可不能完全随黑衣组织去。 “既然躲不掉上门来的热情客人,那就好好迎接吧。” 黑发男人眼神如深潭,隐约泛起几道波澜。 “不论是对我们还是对他们而言,你的身份在这时候暴露都是意料之外的变数。但和我们不一样的是,组织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必定等不起。” 话到最后,木云和泉语气中已带出了一丝轻描淡写的笑音。 风原有闲紧跟着哈哈一声,颇有些了然嘲笑的意味:“景芝加酩悦,他们是该着急一些。” 最清楚这两个人相加威力的,不是当初对上过他们的敌人,而是清楚自己究竟因此而获利多少的“同伴们”。 【我承认你们两个很帅,但我真的对老师姬的上层很上头(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楼上,苏醒吧,我支持你去暗杀掉他们!】 【2.5条悟对此非常有话要说】 【眼前这俩人的巅峰时期可也是黑衣组织的巅峰时期啊,组织boss不慌才怪】 【这感觉就像是上一波打团战两败俱伤以后,敌我双方一直在积攒力量,默契等待下一次的团战】 【结果一方是猪队友,另一方更好——猪圈】 【蚌埠住了】 【果真是风雨欲来了(感慨】 「可靠消息,酩悦还活着,确认已叛变。——gin」 「看来猎杀要开始了,来比赛吗?——krug」 「我会赢。——gin」 「我也会。——krug」 黑发如瀑,眉目冷淡的女子放下手机,狭长眼眸中冰冷锋芒闪烁。 酩悦的身份没有对官方公开,景芝酒也不会让他公开。 既然如此,这一战就是以寡敌众的悬殊之战。 呵。 她拭目以待。 第274章 风云乍起 组织3号基地内。 金发褐肤的青年步入基地训练场内,一眼就注意到了空地中央并肩而立的男女二人。 银灰长发的杀手一年四季都是那身黑色风衣,嘴里叼着细烟。听见脚步声后,那双掩在礼帽下的幽绿狼眸冷冷瞥来。 他旁边扎着高马尾的女人肤色冷白神情漠然,黑色短夹克与收紧了的工装裤干脆利落,连头都没抬,只在不停敲击着手机按键,表现得比男人还要冷淡。 安室透皱眉打量四周,却没见到其他人,甚至连伏特加那个本该和琴酒一起出现的小弟都没看见。 有些奇怪。 “昨天那位先生指示我要来这儿配合你们,但再具体的可没告诉过我。” 安室透谨慎止步在二人身前的安全距离以外,慢条斯理的拿捏着波本的特色腔调。 “所以神神秘秘的到底是要做什么?现在可以说任务了吗?” 琴酒看他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嘲讽你这个神秘主义者也有今天。 银发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冷笑着吐出两个字:“等着。” 打着那位先生的大旗,他的态度可谓是明晃晃的不客气,硬是给安室透看得暗自咬牙。 但今天这事儿确实透露着诡异,因此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伏特加呢?” “他去带其他人过来。” 还有其他人? 安室透挑起眉梢,看出琴酒现在不打算多跟自己纠缠的打算,索性也不热脸贴冷屁股,抬脚就选了个灯光照不到的阴影角落走去。 几乎就在他整个人隐入阴影的同一时间,库克收起手机,侧脸跟身边的琴酒交代了一声。 “梅斯卡尔那边没问题,我让他把该带的都拿上了,十五分钟内就能赶到。” 听了个清清楚楚的安室透眼神微深。 梅斯卡尔,男,性格玩世不恭,是组织里的机械神手。 组织内目前有好几款核心成员常用的便携炸弹与潜入用机器人据说都是对方的作品,是后勤组眼里的宝贝人才。 没一会儿,琴酒接起电话:“伏特加,说。” 电话那头报告了什么,琴酒忽然露出一个狞笑:“你告诉朝香酒,如果五分钟内我没有看到他,他未来一个月都别想再碰电子设备。” 朝香酒,男,性格邋遢不拘小节,是组织的黑客天才,目前手中承接有组织boss密切关注着的长期数据研究项目。 安室透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头。 并且接下来随着训练场这块空地逐渐被各种人影填满以后,他的眉头终于皱得能够夹死苍蝇了。 稍微有些刺眼的白炽灯下,琴酒、库克、伏特加、朝香酒、梅斯卡尔、蒂塔、科恩、基安蒂、基尔——再算上自己。 六男四女,共计十个人。 不光金发青年感到震惊,就连其余各自收到命令赶来的人也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阵仗……”梅斯卡尔带好行动耳麦,转了转脑袋饶有兴致,“我们是要去掀了首相官邸吗?” 基安蒂眼睛顿时一亮,感觉有搞头:“真的?今天我们组织要玩刚的?” 科恩走到哪儿都爱抱着他那把狙击枪,闻言眨了眨眼,慢吞吞道:“应该,不会吧。” 朝香酒身上的灰大褂仿佛永远没洗过一样,依然是头发乱似鸡窝,顶着两个深重的黑眼圈,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边扣好耳麦一边嘀嘀咕咕的含糊嘟囔:“找这么一帮凶悍怪物来,我还怎么堂堂正正跟他单挑……” 伏特加无语:“所以都说你别再做梦了,朝香。”这家伙该不会还没睡醒吧? 基尔迟疑:“今天该不会是要开什么霓虹区代号成员大会?” “虽然我很想说那算什么奇怪冷笑话。”蒂塔眼珠转动,又沉吟道:“但好像来得也确实差不多了。” 正在此时,所有人的无线耳麦中突然同时响起一道经过变声器加工过后的粗粝机械声线。 “威雀手头的任务很急不能耽搁。尊尼获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养好,给他放了短假。贝尔摩德现在不在国内赶不回来……” 机械音嘶哑怪笑了一声。 “除了这几个人以外,霓虹区核心成员的确都在这里了。” 众人心中顿时一凛。 “朗姆?!” “竟然连您这位大佬都投下视线了啊。”梅斯卡尔愈发兴致高昂,“我现在是真的对这次的任务内容感兴趣起来了。” 基尔倒是关注到了另一件事:“您说除开那些人的全部?那波本……” “我一直在啊,基尔小姐。”离众人隔有五米的阴影中,诡谲轻缓的甜蜜嗓音不急不慢的应声而起。 金发青年漫步踏出黑暗的遮掩,勾唇笑道:“各位,日安。” 其余几人都有些心惊,因为在他主动出声以前,他们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黑影里藏有第十个人。 这就是波本? 神秘主义者波本,在此之前见过他真实容貌的同僚堪称屈指可数,如今突兀现身,某些还没见过他的人自然会好好将其打量记忆。 这下所有人员全部到齐,琴酒与库克都不是喜欢废话的性格,也没有给他们互相交流感情的机会,直接开门见山。 “已经确认组织前任代号成员酩悦的背叛行径,所以今天的任务很简单——杀掉叛徒。” 第275章 暴露缘由 任务内容一出,场上短暂的陷入了安静。 “酩悦……这个代号好像有点耳熟?”金发碧眸的蒂塔不太确定的努力回忆着。 青年梅斯卡尔则上扬着语调嗯了一声:“是很耳熟呀~” 相貌靓丽的基尔却皱着眉有些迟疑:“是吗?可我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朝香酒通了个宵的脑子还有点迟钝,听见这句以后下意识就脱口反驳:“放屁,谁会不知道酩——嗷!” 是身旁的伏特加果断踩了他一脚,成功利用自己的体重优势,让这个昏头乱放屁的宅男彻底清醒过来。 基尔眼神都阴森下来了啊小老弟! 基安蒂没耐心看他们从零开始介绍酩悦酒,消化完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以后就火爆嚷嚷道:“酩悦还活着?!” “怎么可能!当年不是说景——不是说那个男人逃离组织前就把酩悦给做掉了吗?就酩悦那个小弱缺战力,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失手!”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呀基安蒂。” 梅斯卡尔笑起来:“这么看来,当年是那两个人串通一气一起叛离组织,所谓的被杀也只是同伙之间自导自演的戏码而已。” “噢!基尔你进来的晚,不知道这件事很正常。” 毕竟当年场面闹得那么难看,加上又是行动组巨头的爆雷,boss震怒,以致于等风波平息后没人敢碎嘴。 所以后来才加入组织的基尔才不知晓这些事。 “不过……”梅斯卡尔眼珠一转,视线落在对面金发青年微笑着的假面上,“同是后来加入组织的,波本你好像就对这些旧事不太意外哦。” 安室透对上他似有深意的眼神,只无声加深了唇边上扬的弧度。 看什么看哦什么哦,你以为多看我两眼我就会给你解释原因? 未免也拿情报贩子的情报看得太廉价了一点! 但他心里却没有外表看上去这么从容淡定,甚至压抑不住的腾升起了些许心焦。 景芝酒和酩悦酒……这些年藏在老师影子中的那名顶尖黑客果然就是当初假死脱身的酩悦! 他近些年来一直对此有所揣测,但他一点也不想在这种场合下实锤这个结论啊!! 得尽快告诉老师这个消息才行—— “这次任务进行期间,全员保持绝对静默。” 琴酒冰冷的目光从每一张讶然的面孔上掠过,仿佛黑夜中的恶兽正在窥伺潜在的猎物,只待稍微察觉到破绽,便会悚然张开利齿撕裂猎物的咽喉。 这种潜意识里将自己放在生物链顶端的俯视感,令在场众人难以避免的感受到了不适。 有几人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然后就听琴酒继续命令道:“所有人上交一切除行动耳麦外的通讯工具,否则一律按叛徒论处。” ——好大的阵仗。 安室透面上不表,心脏却陡然沉下。 梅斯卡尔没忍住嗤笑了一声,然后就瞧琴酒身边那全程没怎么出声的高马尾女人漠然扫过来一眼。 “梅斯卡尔,你有意见吗?” 女人声线清亮平缓,没掺杂有多少情绪,似乎只是单纯的疑问。 然而姿态散漫的青年顿时打了个激灵,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掷地有声:“完全没有!” 他哪敢啊。 库克闻言淡淡点了点头,重新收回锁在他身上的视线。 有了被针锋相对的出头鸟,其余的人也没再流露出什么不满。其中伏特加和蒂塔本就属于两位指挥官麾下,更是全程配合。 只有基尔是真的有些迷茫,一边摸出自己的联络电话关机递给伏特加,一边好奇似的问向身旁的基安蒂。 “不是说酩悦的战力很低吗?”怎么这么防备? 基安蒂此前在组织任务中跟她合作过两次,感官还算可以,因此便随口回了她。 “酩悦是个玩电脑的,当年压着朝香锤。” 基尔对朝香酒的了解不是很多,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因此只半知半解的哦了一声。 可她身后的鸡窝头灰大褂男人顿时一脸被冒犯的表情,大声嚷嚷起来:“不是、基安蒂你这娘们儿,这么多年了就学不会个说话是不是?” “老娘说得难道不是实话?呵,战五渣的死弱鸡。” 基安蒂完全不给这个死宅男好脸色看,她平等的蔑视每一个战力不如自己的垃圾。 伏特加也在此时捅上一刀:“朝香你好像确实没赢过……” 朝香酒狠狠瞪大块头一眼:“那都是几年前老掉牙的破事了?我今天非得跟你们证明一下,到底谁才是网络界的老大!” 说他什么都可以,质疑他专业能力不行!! 只是他这句话嗓门过大,于是引来了琴酒冷冰冰的一瞥。 邋里邋遢的男人立刻脖子猛缩,眨眼间就变成了不会说话的灰毛鹌鹑。 “酩悦本身的战力的确上不了台面,但他在黑客方面的造诣堪称无人可敌。” 为了给所有人普及这场任务的侧重点,琴酒还是开口补充了几句,言语间一点没给朝香酒留面子。 “出动这么多人是为了一击必杀,否则一旦让这只老鼠重新钻进地底,以他的滑溜程度,我们就又要耗费大把时间去追寻老鼠的爪印。” 提及任务内容,在场十人全都收敛了神色。 耳麦中,朗姆的机械音表明自己立场:“我不会参与你们的行动,只会作为见证人旁观。” 等他说完,库克语气淡淡径直点名:“朝香,消息。” 朝香酒神情蓦然正经起来,顶着两个熊猫眼汇报:“近几年出于组织相关要求,我会将某些敏感资料信息只留下空壳打包,并在上面设置一定程度的安全墙,随后将其混淆在公众能够接触到的网络信息之中。” 说白了就是用来钓鱼的饵。 “就在半个月前我对这些空壳包进行检查时,发现它们总数量减少了一个……并且没有触发对应的警报。” 安插在空壳资料包中的防火墙只是明面上的防卫,换句话说,能够将其破开的人不是没有,只是需要达到某种水平——是组织故意用来筛选敌人层次的表层陷阱。 就比如各国官方情报机构内拥有的网络安全部门成员,他们之中必定有人能够攻破那层防火墙。 这只是表层陷阱,而更深一步的核心陷阱——那是朝香酒特意费尽心力编写出的另一个木马程序。 这个小程序深藏在空壳资料包内,会悄无声息记录下入侵者的真实ip地址和对方自始至终的浏览痕迹,用以判断入侵者的目的以及来历。 最后则会向朝香酒手中的程序总端发回警报,提醒他查看。 可现在就有那么一处空壳包,不但被人攻破了防火墙,就连应有的警报也没能发出,还一整个儿不声不响的被人泯灭得彻底。 那是朝香酒亲自制作出来的东西,他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水平。 而能不动声色做到这种事的,就朝香酒所知,这世上只有一人。 他那早该已经死透了的对手——酩悦酒。 “所以我试着入侵霓虹公安本厅。” 这话题跳跃得厉害,但朝香酒说话的时候连看都不敢看库克和琴酒,完全不向其他人解释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去查公安了。 还能是为什么。 当初声称杀死酩悦的当事人就是一名公安派来组织的卧底,而且现如今还好好在警视厅上着班,他不查公安查谁去? 但这事儿根本不能公开谈论,因为组织里知道景芝酒尚存于世的人屈指可数。 ……虽说今天好像差不多都到齐了。 同样明白这段思路的安室透只觉得一颗心越来越沉。 朝香酒不敢看的人被他不动声色瞥了一眼。 只见银发男人幽绿狼眸愈发凛冽,唇边若有似无的挂着杀意冷笑。而黑发女子抱臂而立,面无表情,周身气势却在一瞬间爆裂不已。 站在他们俩旁边的伏特加与蒂塔默默拉远一步,额角隐约可见冷汗冒出。 朝香酒默了两秒,继续道:“这一次入侵我没能太过深入,但是在公安内部的资料库里,我发现了无法破解的加密区域。” “那种加密的独特手法我很熟悉,就是酩悦习惯的手法。” 琴酒与库克同一时间各自眯起了眼睛,而安室透则突然呼吸一滞。 他好像知道朝香酒发现的那块加密区域里是什么内容了。 ——是公安卧底信息库,里面存放着他和诸伏景光的人事档案资料。 那是木云和泉绝不允许出现问题的东西,也是风原有闲唯一出手加固过、留下了痕迹的地方。 却在此时此刻成为酩悦酒还活在世间的绝对铁证。 金发青年无声合了合眼。 【啊啊啊啊啊啊】 【我靠我靠我靠!朝香酒你给爷死啊你!】 【这也太他妈——太过分了吧!】 【卧槽公安内部网络是筛子吗?被人进出一趟都没有意识到不对???】 【朝香酒说他没有太过深入了啦】 【没深入但依然走到了内部资料库啊喂!】 【他这能力定位……恐怕是业界里酩悦以下第一人吧,其他人想拦肯定是拦不住的】 【原来希望闲子哥活着是希望在网络方面正面打败他吗?我真的会谢】 【这是什么新世纪笑话?朝香一心想要超越闲子哥,却又因为闲子哥一直压在自己头顶,从而据此确认自己破解不开的加密程序必定是出于闲子哥之手】 【不得不说有些讽刺了。这难道不已经证明了朝香酒打心底就没觉得自己能赢过闲子哥吗?】 【有朝香在实在是闲子哥的“福气”(微笑.jpg)】 【虽然我猜到老师姬和闲子哥应该已经对组织的行动有所预料,但是亲眼看见组织动作那么大,我还是心里慌慌的】 【别看零零表面稳如老狗,实际跟你一样慌得一批(捂脸】 【一切联络工具都被收走了,想要通知木云老师都行不通,急死我了!】 【这要是真运气不好正面对上,零零哪能下得去手啊】 【别担心,万一波本正面对上的不是闲子哥而是老师姬呢?(微笑】 【???别搞!】 朝香酒:“确认酩悦很有可能依然活着以后,我开始搜索有关于他的一切信息,但收获很小,因为他在假死前就已经销毁了自己的全部信息资料。” “但也有意外收获——我竟然是从组织一个外围成员的聊天记录里找到了有关于酩悦酒的消息。” 这世上诸多巧合。 偏偏就是当初曾在某次任务途中见到过酩悦相貌的一个外围成员,居然又在几个月前的街头撞见了被卷入抢劫案,而不慎露出过大半张脸的风原有闲。 “酩悦的长相……” 朝香酒停顿一刹,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嘲讽还是赞叹。 “总之他太过于让人印象深刻。所以那名外围成员当时就有一种很强烈的既视感,直到后来回想起酩悦的身份,因此觉得蹊跷。” 这名外围成员思考再三,还是去到了那天瞧见酩悦时的街区,全当闲逛的守株待兔了几天,结果还真让他又一次遇到了打扮严实的风原有闲。 “当然不出意外的跟丢了。”朝香酒摊开双手。 “后来又发生了点事情……总之在我找上门之后,我们配合了一把,依然没能逮到人。”甚至都没能彻底掀下对方的伪装。 “可我确定了他的身份,的确是酩悦无误。”朝香酒郑重给出结论。 组织里不会有人比他更熟悉酩悦。他想赢那个人想了十几年。夸张点说,就算对方被拉去集体火化,他都能从灰堆里面单独刨出属于酩悦的那份碎骨头。 而捉迷藏最怕的就是露出马脚,只要出现一点破绽,接下来的事便不过是顺藤摸瓜。 朝香酒昨晚领了任务,熬了整整一宿过滤手头所有蛛丝马迹,成果喜人。 “现在我能断定酩悦的藏身之所就在东京都杯户町的一所民居住宅内,接下来,就得靠在场各位努力了。” 其余九人或对视或沉吟,总算是勉强搞清楚了来龙去脉,而后就听这次领队的负责人之一径直冷声下达了命令。 “这次行动采用实时指挥方式。现在,出发!” 第276章 袭杀 两名狙击手,科恩与基安蒂。 两名后勤,伏特加与梅斯卡尔。 两个情报人员,波本与朝香酒。 两个近战派,基尔与蒂塔。 两个明显一言不合就会自己下场开无双的指挥官,库克与琴酒。 一个旁听的幽灵坏鬼,朗姆。 ——在这之前,安室透从没想过世界上会有所谓的“柔弱黑客”能让组织这样看重对方。 这是什么概念? 安室透觉得以组织目前这种严阵以待的架势,就算拿去袭杀米国总统也足够cia和fbi喝够一壶的了。 该庆幸这支小队不是冲警视厅总监去的吗? 庆幸个屁啊! 因为酩悦酒身份敏感经历特殊的缘故,降谷零从未真正与其见过面,甚至都不清楚对方的姓名。 可这不代表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交情。 诸伏景光当年身份暴露陷入危境的时候,是对方根据手机定位及时察觉到景光处境的异常,才通知给木云和泉前往救援。 降谷零毫不犹豫的承下这份情,并且一直对此相当感激。 更何况他现如今使用着的联络手机里还存有对方编写的防御安全程序,这几年下来不知道为他躲避掉多少次暗算危机,屡次令他立于不败之地。 那份自身行于黑暗却自有一番依仗的长久安心感,是木云老师给他的,同样也是对方提供的。 除此之外也有他在兼顾数个身份,事务繁忙分身乏术之际,那人隐在幕后一声不吭,却总能通过木云老师的手送来准确无误的详细任务情报。 而他至今连一声谢谢都没办法亲口告诉给对方。 他认识的不是黑衣组织的酩悦酒,而是自家老师的神秘线人,是虽藏于阴影中却十分可靠的同伴战友。 可是现在,他跟随着一帮穷凶恶极的罪犯,来到了同伴的藏身之地。 安室透暗自咬了咬后槽牙,顶着不远处矮楼楼顶投来的琴酒与库克的冷漠视线,快步走进基安蒂与科恩的狙击范围,掏出铁丝直接撬开了面前民居的户门。 动作神情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然后他完全没给身边的基尔机会,抢先一步闪身推门而入。 这栋二居室的所有窗户都被死死遮上了厚重的窗帘,这是安室透在刚刚抵达这里时就已经确定的事。因此当他无声无息步入屋内玄关时,并不意外里面昏暗的光线。 倒不如说他就是故意的。在屋内很黑的情况下突然打开户门,即便过程中再怎么不发出声音,只要客厅有人也会立刻察觉异常。 可惜但又让他庆幸的是,客厅里并没有看到应该存在的人影。 沉重迟缓的户门被紧随在身后的清靓女子轻轻关闭,仅有的光亮重新收敛沉默,但金发青年没有在意。 暗灰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沉着敏锐的洞察力随时随刻发挥着它的作用。 安室透缓步踏入客厅区域,目光从落了一层灰尘的电视向下,掠过矮几上随意放置的两盆绿萝小植,又停在沙发上残留有一圈圈褶皱的亚麻盖布巾上。 他上前俯下身子用手掌探了探沙发巾褶皱最多的地方,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即抬头朝基尔轻微的摇头示意。 没有残存的温度,目标人物有概率并不在家。 基尔点点头,而后伸出手指做了几个手势,用征询的眼神询问金发青年的意见。 没办法,按照实际地位来讲的话,波本的权力确实要在她之上,因此行动中必须给对方面子。 这栋房子是个很典型的两室一厅一卫格局,基尔刚才的意思就是“你去查主卧,我去次卧,怎么样?” 一般而言,独居者都会选择住在宽敞舒适度更高一些的主卧,她这是主动让功,倒是很拎得清。 ——恐怕也是因为此次行动过于仓促严格,她没办法通知fbi配合,自然也就没办法考虑保下酩悦用以换取组织情报的可能性,因此直接放弃进行小动作。 但安室透只将她的提议考虑了不到半秒就摇头拒绝,自己转身朝次卧方向而去。 基尔有些惊讶,但还是顺从他的想法,自己往主卧查探过去。 他们两人的手枪早在走进这间屋子时就已经上膛。金发青年一手持枪,一手握住次卧原木色调的房间门把手,屏住呼吸轻轻下压。 就在门把手旋转至最低位置的一瞬间,房间内突然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碰撞声。 有人在?! 本就紧贴在房间门外的金发青年眸子紧缩,脸上的神情却硬是没有产生半点变化,全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他甚至特意保持着姿势又停滞了一秒,才猛地推开次卧房门——入眼一片墙角电脑屏幕所散发出的冷冷荧光,昏暗之中并不见人影。 安室透猜中了对方的思维逻辑。 身为从组织中出来的人,酩悦非常清楚缀在自己身后的庞然大物有着怎样恐怖的威力,因此从一开始就有意做出了些许针对性预防。 比如将主卧布置成烟雾弹,实际上他本人却是常住在次卧当中。 眼前还在运行当中的电脑,桌上匆忙散落着已经被拆开包装的饼干,以及半开着的衣柜,无一不证明着对方刚刚还停留在这里的事实。 站在门口的金发青年眼神冷峻,气场诡谲危险,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肺里有一口气卡得上不去也下不来,悬得人心直发慌。 朝香酒的情报是正确的,酩悦……他真的在这里。 安室透迈进房间,没有感受到那种在客厅中时被窥探的不适感。 他视线无声掠过衣柜里还带着一点细微轻晃的衣角,大步走到电脑面前,一眼就看清了上面正在执行中的格式化进度条。 才走到百分之四十。 连思考都不需要,金发青年冷酷的撇开脑袋,完全不去干扰那道进度条的飞快奋进。 他来到衣柜前伸手拉开衣柜剩下的那扇门,根据内里悬挂着的衣装排列间隔很快判断出其中少了一件外套,应该是酩悦在离开前随手捞走的,为了在逃离途中更加方便掩人耳目。 ……也就是说,对方有把握将这场闪电突袭战的时间拉长,而不是直接就在这间房子里被瓮中捉鳖。 ——太好了。 这场对抗持续的时间越长,转机出现的机会也就会越多。 安室透脑中想法急转,眼珠移动掠过房间里的每一寸摆设,轻而易举就能确认一件事。 酩悦已经不在这个房间里了。 基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二人对视间,安室透沉声道:“人刚离开不久。” 基尔下意识朝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瞥去一眼,在看清上面已经拉满的进度条后便不再多做关注。 “主卧和其他地方我刚才都看过了,除了几个攻击类机关陷阱以外,没有异常。” 闻言,安室透打开行动耳麦的收音:“从我们进来到现在,这栋房子周围有没有人影出现?” “没有。”这是守在房子后门处的蒂塔。 “连条狗影子都没看见。喂波本,你这意思难道是我们跑空了?”语调张扬,是负责更高处俯瞰全局的基安蒂。 得到不算意外的答案,金发青年没搭理掺杂在其中的狗叫,而是眯起眼睛于房间四周环顾一圈。 最终,他深沉的视线重新定位在身边打开的衣柜中,顶着基尔惊讶的目光伸出手,一把拨开里面略显凌乱的悬挂衣装。 深肤色的指尖触碰到衣柜背层木板,旋即开始自上而下细腻摸索。 很快,他停住动作,指尖试探着用力按下。 清脆嵌合声随之响起,安室透眼神微凝。 这是他站在门外时听到的声音——原来不是酩悦匆忙逃离之下碰撞到物品,而是此处机关开启发出的声响。 如今看来,面对他们这些突然上门的不速之客,酩悦比他想象之中更加冷静。 随着金发青年后撤一步,衣柜深处露出了一人高的幽深暗道,不知深度,不知去处。 基尔惊讶探身往里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得将波本的危险程度再度拔高,深感忌惮。 人在搜寻珍贵物品的时候会下意识忽视房间里最突兀的存在,因为潜意识中积累的经验会告诉你,想要藏起来的东西大概率会被放在更加隐秘的地方。 尤其还是——已经被自己初步勘探过的、相当显眼的地方。 自己到来时这衣柜大开着,波本就站在衣柜面前,显然是为防止目标藏身其中,故而已经对这东西进行过基础检查。 可他在确认房间内应该存在有暗门以后,居然只是站在原地稍作思忖,就果断选择再次检查衣柜。 而且一击即中,直接就找到了关键。 安室透不清楚基尔在想些什么“波本威胁论”,他这么干脆利落的揭穿密道所在,只是因为这种程度的伪装根本不应该瞒过“波本”。 就算他现在冒险忍下装作不知,等琴酒和库克来到这儿也是分分钟被戳穿的事。 到那时候别说想办法帮助酩悦了,他自己就得先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失智行为,得不偿失,不可取。 金发青年按住耳麦,冷声如实汇报:“房子里发现了密道,人应该刚走不久。我和基尔先尝试追击,不排除密道直接通往外界的可能。” 屋外制高点处,银发杀手沉声应下,然后看向旁边盘着腿席地而坐的邋遢青年。 朝香酒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噼里啪啦的入侵屋子里的电子设备权限。 他指尖强硬敲击下回车键,得意笑道:“搞定!” 话音落下,电脑屏幕上瞬间出现了屋子里的影像。 琴酒垂眸扫过,甚至在上面看到了连锁报警系统。 朝香:“户门锁口深处以及窗框四周都有超强伪装型红外探测仪,还是黑市最新上市的款式……他倒是过得很滋润嘛。” 看来这就是波本和基尔行动被对方及时察觉到的原因。 “只在客厅里有一个微型监控。啊,看样子波本和基尔在进入屋子时已经察觉到了。”还都各自朝监控看了一眼。 “主卧的攻击机关已经被触发。酩悦真是恶趣味,这机关攻击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朝香酒快速辨别着屏幕上显示出的设备类型以及它们各自负责的区域,顺便还给出评价,一时间大有挨个儿解说的架势。 库克面无表情打断他:“讲有用的。” 沉迷其中的朝香猝不及防被噎,哽了一刹才继续道:“房子里的电脑数据被清理了。不过处理得太匆忙,给我时间的话我能把它恢复。” 库克于是从行动耳麦中点名:“蒂塔,进屋去把电脑带出来送回车上。” “收到。” 于是在科恩的狙击镜监视中,房屋后门位置淡金发齐肩的碧眸女郎挪动几步,干脆一肘击碎旁边的窗户。 随后她侧身避过迎面射来的三支弩箭,而后随意清理几下窗框底部的玻璃碎片,翻身利落进入屋内。 “梅斯卡尔。”库克又看向倚靠在天台边无所事事看戏的梅斯卡尔,“动用你的那些工具,跟上波本他们。” 短发青年眉梢高挑,陡然间兴致高昂:“要出动我的小可爱们了吗?遵命!” 他从外套里掏出一个形状奇怪满是按钮的控制装置,拉出天线后,也跟着坐在地上的朝香酒一起噼里啪啦。 十秒钟后,三只“长着翅膀的蜘蛛”从他鼓鼓囊囊的衣服口袋里窸窸窣窣爬出,像兔子一样飞蹦至地面,紧接着三两步跳到天台边缘一跃而下。 与此同时,朝香酒眼睛睁大,立刻打开耳麦高声提醒全员:“注意!那间屋子里有几块地板下方埋着炸药,是独立操控系统,我还没来得及夺取控制权限,你们小心!” 此话一出,通讯频道中只听波本与基尔的声音先后响起。 “啧,这种事下次可以说得更晚一点吗,朝香?” “炸弹爆炸范围预估多大?” 朝香哽住,他怎么知道这玩意威力多大,他是个正经黑客! 【我靠,朝香你这是在内涵闲子哥吧??】 【有炸弹?那还不赶紧炸它!】 【楼上冷静点冷静点——零零还在密道里呢!!】 第277章 围堵 只靠着头顶每隔五米镶嵌着的小灯隐约照亮四周,金发青年与清靓女子一前一后走在狭窄的通道中。 然后就一起听见了不靠谱的同事在耳麦里忽然宣布,行动地点内放有炸药。 ……而且引爆权限还掌控在他们目前正在追杀着的目标人物手中。 “炸弹爆炸的预计范围是多大?” 不算太明亮的通道内,基尔停住脚步,皱起纤眉询问对面这个给出噩耗的人。 然而她这句话还没来得及等到回答——骤然间地动山摇尘土簌簌,头顶碎裂的石块掺杂着泥土顷刻间轰然砸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沉闷巨大的爆破声从二人身后猛地传来! ——是屋子里埋藏的炸药被引爆了! 对此心中有所准备的金发青年头都没抬一声不吭,刹那间改走为跑,眨眼的功夫就向前蹿出去了五六米远。 他身后的基尔愣了一下同样反应很快,顶着满头的尘土跨开步子拼命紧随而上。 他们这可是在地下,随时都有塌方的风险! 这一路上都没有岔路口,他们两个不管不顾的狂奔出了大概二十几米的距离,终于看见了这条密道的尽头。 尽头墙上,一米长宽的方形铁制隔板已经被人拆卸下来随意扔在旁边。与此同时阴凉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打出个寒颤。 安室透从外套口袋中摸出手指大小的便携手电筒将其打开,神情冷静的蹲下身朝洞口外侧探头望去。 是城市下水道分支,异味尚在可接受范围内,大致望去也还算干净,落脚没有任何问题。 他们现在所在的洞口位置离下方坚实地面有近两米高,对于不恐高的成年人而言还称不上是麻烦。 这样想着,金发青年毫不犹豫蜷缩起身体,从面前的洞口果断跳下。 耳边风声乍起又消弭,双脚落地轻盈,只有些许衣物摩擦的细碎动静在这方空间里响起,又很快被不远处的滴答水声压过。 “还好这密道不算太长,不然我们就要赌一把自己会不会被活埋在里面了。” 同样拿出迷你手电筒的基尔也跟着跳了下来,一边面不改色观察着周围环境,一边表示庆幸。 安室透背对着她,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之中,并没有接话。 其实在朝香酒说出那栋房子里存有炸药的时候,安室透就不怎么担心自己会被爆炸波及。 酩悦住的是一栋民居房,周围还存在着其他平民。 对方大概很乐意用爆炸销毁自己的一切痕迹,顺便再坑一把组织成员,却绝不会肆意滥用炸药导致周边的无辜百姓受到伤害。 按照当时他和基尔在密道中行进的距离和方向判断,他们早就不在那栋民居范围之内了,因此最多只会受到些许连锁反应的迫害。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雷声大雨点小的,也只是看上去唬人而已。 爆炸发生以后从他们头顶落下来的都是些细小碎石土块,要说直接塌方是不太可能。 甚至,安室透还怀疑,正是因为对方从安装在客厅内的监控里看见入侵者中有自己的身影,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引爆炸药。 ——酩悦不想让自己留下的机关陷阱伤害到安室透。 可是这样怎么行…… 如果对方在一开始就当机立断引爆那些炸药的话,至少他们就没办法再从一堆废墟里找到这条密道的入口了。 也就不会这样一路追踪到这儿,不清楚什么时候就会直接相遇。 金发青年悄然攥紧垂在身侧的手掌,又很快无声无息的强制自己舒展开来。 “看来还要感谢近几天没有下大雨的老天。” 手电筒集束的光芒从光滑地面上隐隐约约的盈盈水光扫过,基尔在轻薄的水流雾气中不算太困难的辨别出地上沾染着尘土的深色脚印。 泥土是刚才那条简陋密道里的东西,她和波本的鞋底上也有不少,行动间同样会在此处留下清浅的足底印记。 基尔判断了一下那行残留下来的脚印间距,继续道:“酩悦逃走得很匆忙急切,我们最好要加快速度了,波本。” 安室透嗯了一声,却没听她的立即行动,而是抬手敲了敲耳麦测试信号:“喂,琴酒,你们没被炸死吧?” 琴酒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愉悦,隔着虚空都能感受到他的不耐烦与怒火:“损失了几个梅斯卡尔的小东西,另外蒂塔行动不便,退出此次任务。” 行动不便,那就是被房子里的炸药给炸没了一半的战力。 至今为止他们连酩悦的面儿都还没瞧见,就直接被坑废了一个小队成员,琴酒心情能好才怪。 通讯频道里随即响起库克冷淡无波的声线:“波本,你们两个目前的状态怎么样?” 安室透耸肩:“我们的运气比蒂塔和梅斯卡尔的玩具要好多了。” 旁听对话的基尔抽了抽嘴角,不明白身边这人为什么每句话都能带上独特的嘲讽意味。 安室透身体力行的证明自己还可以更拉仇恨一点:“行了,既然已经确认后方指挥官没被倒霉炸死,那我们这边就继续追击。” 换来琴酒一声含着戾气的冷笑。 安室透短暂性失聪。 手电筒细长集中的光束在不见天日的地下通道里交错晃动,金发青年重新迈开脚步,和基尔一起朝脚印方向疾奔而去。 * 基尔的判断没错,风原有闲跑得是很急。 因为不急容易没命。 他虽然已经对黑衣组织会找上门这件事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不包括这帮凶神恶煞的鬼选择在青天白日突袭他的住所来杀自己。 “就是说,是不是太嚣张了亿点?” 扎着小鬏发丝凌乱的青年裹着件深蓝色调的休闲外套,从少有人问津的小巷下水道盖下露出头来,忍不住无语吐槽了一句。 他掀翻头顶的盖子,双臂用力撑住地面,憋住一口气把自己的身子从底下整个儿薅出来。 “呼~虽说前几天跟木云那家伙吹得很酷,但就结果而言,我这运气很差呐。” 组织里有那么多人,偏偏被他遇上的是波本。对方不光不能理所当然放水,他这边还要处处顾忌防止误伤。 “啧,逆风开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风原有闲挑了个方向疾步走出,同时抬手抓了抓眼前有些碍事的头发,索性一边走一边拆了辫子重新胡乱揪起一个。 依然不怎么整齐,但好歹利落不少,无损美貌。 “算了,就先跑跑试试吧,跑不过再去抱大腿……我主动找上门总好过让病号折腾着来见我要好一些吧?”他懒洋洋的随意规划着。 说干就干。 青年穿出巷子大致辨别了一下方位,打算挑一片好看的景色作为前行方向出发。 就在他带上兜帽,准备如鱼入海般自然而然混进繁华街道人流之中的前一秒,他忽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刚才小巷里好像……多出来一个小可爱? 风原有闲猝然回首,一双湖蓝亮眸一寸寸扫过身后巷子里的地面,然后就和一个长得又像蝴蝶又像蜘蛛的小玩意隔空对上了视线。 蝶蛛只有成人一节指腹的长度,颜色深沉,贴在墙边阴影中行走时往往令人极难察觉。 风原有闲仔细回忆了一下,认定这小家伙是跟着自己一路从下水道里钻出来的。 嗯?机械造物怎么跟他入侵人家数据库一样不讲道理,这比后面吊着的那俩人赶路速度快多了啊! 正想到这里,地上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蝶蛛八条纤细蛛腿忽然一个弹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朝他扑来。 “?!” 风原有闲甩出胳膊一袖子给这玩意儿抽到一边——得亏他顺手从衣柜里捞出来的这件外套足够宽松,杀伤面大得恰到好处。 顾不上赶尽杀绝,青年转过头立刻往街上人流最多的地方跑路。 他不敢再耽搁一点时间,因为那只奇怪蝶蛛身上一定被它的制作者安装了发信器保证定位功能。 波本和基尔还没有跟上来,可不代表着参与行动的其他人没到附近。 说到底组织这是为他出动了多少难缠人物?这奇形怪状的破玩意一看就知道是梅斯卡尔那个狗东西的作品。 这条街上今天似乎在搞什么促销活动,吸引了一大批人前往捧场。 人流如织,相貌半遮气质散漫的休闲装青年穿梭在其中,动作间却丝毫不慢,呼吸微促。 然而摩肩擦踵不过一刻钟,风原有闲就隔着墨镜对上了马路对面黑衣大块头的双眼。 他漫不经心的撇开视线。 下一秒,青年猛然扭头转身往相反方向飞快逃离,眼看着越跑越远。 伏特加为他的前后反差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连忙通知其他人。 “我看见酩悦了!他正在鱼向街往东方向跑!” ——这么多人在的街道,怎么就能让伏特加那个老小子看见我的呢? 风原有闲一边躲闪着迎面而来的行人,一边在内心向自己的“好运气”提出诚挚的困惑。 往东跑出一条街,风原有闲远远瞧见满身冷气的银发杀手。 没办法,对方实在太显眼了,所在周围三尺距离直接就是真空地带,堪称夜空中最亮的星在猛放冷气! “这不行,撞进这货手里可就没有抱大腿的机会了……” 兜帽青年紧急刹停,毫不犹豫改变方向往北跑。 南边是他最开始出现的位置,现如今往那儿跑指定会“巧遇”俊男靓女组合,同样不可行。 风原有闲喘息着逃窜,思绪却相当清醒明确。 眼下他碰见的都是和行动组挂钩的人物,但这种户外追猎叛徒的组织任务不可能不带狙击手。 可能就在此时此刻,自己的脑袋上就有一个、又或是两个狙击镜准星在轻微摇晃着,只等自己动作稍有停滞,不知方位的远处就会射来死神的邀请。 我何德何能——好吧,我确实有这种让人痴狂的魅力我承认。 但求求几位搞清楚一点我的定位吧,我是人类黑客不是大猩猩金刚芭比啊。 模样略显狼狈的青年心跳不自主加快,额头渐渐冒出一层轻薄汗水,脸庞也跟着血气上涌。 他说白了只是一个技术人员,就算这些年来木云和泉有意识的监督他进行一些基础体能训练,目前他也做不到与黑衣组织行动组的反人类杀手去正面对抗。 拜托,他的天赋都一股脑把黑客技能给点成lv.max了,就别再要求他还能再来一个武力值lv.max了吧? 那不是当年在组织里时的木云才拥有的技能称号吗! 风原有闲不清楚今天来围杀他的人总共有几个,可就只是目前打上照面的这几位,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手上亲自染过血的主儿。 真不是他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菜鸡能招惹的。 但话又说回来—— “反正也已经招惹到了,最差不过死路一条嘛。” 风原有闲轻挑眉梢,直奔前方便利店门前某辆刚刚停下的轿车,还特意绕了个面避开可能存在的被狙击角度。 “抱歉打扰了~先生,请问能借您的爱车一用吗?” 这莫名其妙响起在耳边的散漫声线雌雄莫辨,司机不耐烦的就要扭头打发掉来人,却在看清眼前黑洞洞的枪口时突然止住了冒上喉咙的话。 发顶兜帽已经掀下搭在肩后的青年容貌惊艳美得摄人心魄,在看见他又震惊又失神的表情时,还颇为体贴的再次提醒了一声。 “这位先生?” 随着慵懒微喘的声音一同晃动的,还有他手中那柄反射着寒光的短枪。 司机立马回神,浑身冷汗直流:“可、可以,当然可以。” 于是等琴酒穿过拥挤人潮赶到时,就看见外貌气质样样醒目的青年提着手枪弓腰钻进了路边汽车。 紧接着,一声喇叭震天响彻街道,一脚油门到底呼啸而去。 琴酒脸色冷得吓人,直接按下行动耳麦。 “朝香酒监控刚才从便利店门前离开的那辆车,随时报点。伏特加,立刻开车来便利店门前。” “我们追。” 第278章 一路向西 宽敞繁华的街道上,来往车辆按部就班的各自行进在合理的车道中。 但这份平静很快被蛮横打破。 因为那原本应该再过三十秒才会变化颜色的交通指示灯突然毫无征兆的从明绿直接跳成了血红! 此起彼伏的刹车声骤起,刺耳至极也混乱至极。 其中一辆白色本田本来正疾速直行即将通过路口,却在红绿灯变幻的下一刻被从旁侧误打误撞蹿出的几辆横行车辆给径直挡住了去路。 周围的人们只听见砰一声巨响,其中还混杂着可怖的钢铁吱呀声。 等他们定睛望去时,就看见那辆疾驰而来的白色本田因刹车不及与其他车辆大力相撞,车头扭曲变形得相当厉害。 也不知道上面的司机情况怎么样了,还真是倒霉啊……话说这红绿灯怎么就突然出现故障了呢? 本田司机——风原有闲从方向盘上勉力调整自己因剧烈冲击,而在短时间内变得有些难以掌控的身体。 他晃了晃头,却觉得更加晕眩,因此赶紧止住了动作。 眼前发红,额角后知后觉的传来刺痛感。青年眯着眼睛抬手摸了一把,温热鲜血瞬间沾染指间。 “嗯……我的车技果然只是勉勉强强的水平啊。” 好可惜,明明就只差一点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 遗憾的思绪划过脑海,风原有闲重新清明过来的意识立刻察觉到其他地方的异常。 这异常不是指朝香酒远程侵占了交通指示灯的操纵系统——那家伙也就只能欺负他现在忙着逃命根本无暇和他中门对狙。 风原有闲在意的是,为什么无论自己怎么甩脱身后的追兵,都还是会在下一个路口处再次转角遇到爱? 这一路上跟组织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 是那只蝶蛛。 负伤青年眼神了然,费了些力气挣扎着给自己脱下了身上的深蓝外套,一把将其抛出车窗外。 然后他尝试着重新驾驶操纵身下这架受创严重的钢铁野兽。 他不能停在这里。 眉目五官尽皆昳丽精致的青年闭上了那只被血液不停侵染的右眼,就连眼尾那颗总是波光盈盈的惑人泪痣都被殷红渐渐吞没,不复光彩迷人。 风原有闲朝自己原本的前行方向最后望了一眼,随后果断挂挡,数不清今天是第多少回重重一脚踩下油门。 受伤的野兽顿时咬牙将呜咽化作咆哮,硬生生赶在露出獠牙的天敌逼近之前从混乱车圈中艰难脱身离去。 保时捷356a上,坐在后排的灰大褂青年双手离开放在腿上的电脑键盘,如实汇报着目标的去向。 “那个路口现在已经被乱哄哄的车辆完全堵塞住,他到不了警视厅了。” 金发青年就坐在朝香旁边,通过屏幕上显示的路口监控看见了车祸发生全经过,此时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声。 “命还真大。”他刻薄点评道。 副驾驶上,琴酒闻言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行动频道里,梅斯卡尔悠悠道:“我猜对方已经发现蝶蛛留在他衣服上的追踪气味剂了,因为我手里的小家伙都不跟着酩悦位置的变动而摇头晃脑了呢。” 基安蒂紧跟着暴躁啧声:“不用你了,我已经看见他了,这就跟上去。” 同车的梅斯卡尔接过她朝后座扔过来的狙击枪,当众揭穿她暴躁的理由:“基安蒂,你是不是在训练场待得太安逸,导致很久没练移动靶了啊?” “放你梅斯卡尔的狗臭屁!” 基安蒂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磨牙,科恩抱着狙击枪坐在旁边副驾上保持沉默。 刚才瞄准酩悦那枪,他也没能打中要害。 “感谢花蝴蝶女士和沉默先生大张旗鼓送上的两枚子弹……嘶,就是有点疼,还伤害到了别人家的爱车。这礼物的受人欢迎程度一定排榜单末尾。” 破破烂烂却依然顽强的本田车上,同样形容狼狈的年轻司机抽空低头看了一眼左臂上汩汩冒血的弹孔,又瞧了瞧手底下的方向盘,无奈决定暂缓包扎事宜。 副驾座椅上,他的手机正安静亮着屏陪伴着他。 “有闲,给我你现在的位置。”话筒里传来男人冷峻沉稳的语声。 “十分钟前警视厅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发生了车祸,现在肇事司机正打算沿路向西碰碰运气呢。” 风原有闲随口答着,与此同时慢悠悠回过头,隔着后车窗玻璃向道路后方望了一眼。 “啊,目前来看这位肇事司机不光要躲避交通警察的追捕,最好还要想办法甩开某辆阿斯顿马丁的骚扰。” 说到这儿,风原有闲漫不经心的做出判断:“基安蒂居然没开她那辆两座的道奇蝰蛇,看样子是人多到放不下了吧?” 他懒散讥讽一笑:“还真看得起我。” 说是得甩开对方,但就以那辆阿斯顿马丁的配置而言,别说什么甩脱了,对方就算是想要直接追上自己加以拦截,也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事。 可基安蒂却吊在后面好一会儿了,都没有选择那么做。 一点都不符合这位女狂人的性格气质。 已知不可能会是杀手人员见鬼的好心,那就只剩一种解读方式了。 负责这次绞杀任务的幕后指挥官恐怕是想彻底断掉自己的回头路,再用行动将自己逼迫驱赶到郊外人迹罕至地区,进而好方便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完成工作内容。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但看穿这点的风原有闲无法进行有效反抗——毕竟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打不过就只能跑。 哦也不对,他现在还能努力试着抱抱大腿。 “本来还以为能不折腾你这个病号的,但眼下看来不行啊。” 风原有闲笑叹一句,从方向盘上腾出右手忍痛捂住左臂的枪伤,聊胜于无的进行勉强止血。 “木云长官,菜菜,救救。” 警视厅。 搜查一课课长办公室内,黑发墨瞳的清瘦男人眉目沉静,气势清疏冷冽。 隔着电话,他看起来对风原有闲这副在面对生死追杀时,还能依旧吊儿郎当的模样适应性良好。 木云和泉握着手机贴在耳边,迅速剔除风原有闲刚刚一番话里无意义的修饰词,于脑海中将所有和敌人此次行动有关的信息一一汇总排列。 “两分钟后会有公安拦下交警那边对你的追捕,并且会制造一些适当的‘意外’稍微拖延住那辆阿斯顿马丁。” 一只手从办公座椅椅背上拎起西装外套,里面装着一把属于gtr r34跑车的钥匙。 “我现在就出发——去郊外跟你汇合。” 同一时间,在与基安蒂不同行的另一条道路上,黑色保时捷同样正朝西方疾驰着。 安室透偏头看着朝香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地图,微蹙眉头道:“我们这都已经离开市区范围了……琴酒,你到底把最终狩猎场选在了哪里?” 副驾上,银发男人冷漠道:“不需要我替他选。” 安室透微愣,紧跟着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 果然,琴酒勾起嘴角,兴奋与恶意交相肆虐:“他自己会选好埋骨之地。” 无论酩悦最终会在哪里停下他那抱头鼠窜的脚步,他们都会让那个地点变成酩悦的生命终点! 就在此时此刻。 染血青年驾驶着车头严重变形的可怜本田车想尽办法和敌人拉开距离。 眼尾张扬着蝴蝶纹样的女司机因为前方突然出现的、正在进行抓捕犯人行动的警车队伍而被干扰得心烦意乱。 骑着机车单独行动的清靓女人穿过城市条条小路,中途隔着段距离与阿斯顿马丁后排玩世不恭的青年对上视线又一瞬错开。 灰大褂邋遢青年时时刻刻从各处监控之中筛选捕捉破烂本田的踪迹,实时通报给全员。 墨镜大块头根据身后的指引不断修改驾驶路线,力求殊途同归,甚至打算直接预判超越目标。 警视厅大门口,宝蓝gtr r34跑车在几名路过警察的惊讶视线中呼啸而出。 驾驶位上,黑发清瘦的男人身披西装外套,虽然满身病气,一双泼墨凤眼却沉静锋锐得令人心惊。 【木云老师!!】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都千万别出事啊——】 【卧槽组织你们不做人!我闲子哥一张盛世美颜差点就被你们用车祸毁容了!!】 【看得我怒火飙升,朝香酒你有本事正面对决啊,你个狗东西就欺负我闲子哥现在被腾不出手来吊打你是吧!】 【我靠这是什么凄惨剧本,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领域里被死对头趁机落井下石,一步步被逼上绝路】 【在此之前朝香酒根本从来都没有赢过他啊!!唯一一次难道就要这样达成吗?朝香酒也会不甘心的吧?】 【(顶着锅盖试探冒头)虽然有点不太厚道……但是战损的闲子哥美得更加惊心动魄了(咽口水】 【真·惊心动魄(指我的小心脏快要承受不了这种追杀压迫剧情了】 【五官精致漂亮的青年发丝凌乱狼狈不堪身染鲜血,微微喘息着仰靠在驾驶室,半睁眼神失焦的望着虚空,最终却只眉眼一弯轻声笑叹一声】 【我靠对不住闲子哥,我是真的忍不住!】 【那你们觉得这双眼睛彻底闭起来再也不会睁开,面容残破四肢僵硬毫无温度的躺在太平间冷柜里……还忍不住吗?】 【忍不住,忍不住想弄死他的敌人啊混蛋!!】 【真的为难闲子哥了,他一个文职人员又是钻密道玩炸药,还得应付车祸躲避子弹……这题太超纲了(摸汗.jpg)】 【求求了,那哪是朝警视厅方向看得最后一眼?那别成为闲子哥挂念老师姬的最后一眼吧?!】 【就差一点点什么的简直太特么像g了,风原有闲你小子给我收回去这种危险想法啊!】 【“木云长官,菜菜,救救”(awsl】 【我真的,既想让木云老师赶紧救救孩子,又害怕本来只需要担心一个人结果直接变成担心两个人】 【老师厨已经在屏住呼吸了,这种又让人倍感可靠又让人心惊肉跳的刺激感,只能说不愧是你啊木云和泉!!】 【完了完了危险了,看风景特写,闲子哥这边明显已经进入郊外了,可木云老师还在市区里呢!】 【我一直想说来着,就算老师姬从警视厅出来再怎么风驰电掣,毕竟也是组织先行追捕的有闲,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他们三方之间的距离顺序很难产生变动欸】 【琴酒他们又不是傻子,在看出有闲准备前往警视厅寻求老师姬帮助的时候,就已经在有意逼迫有闲往相反方向逃了】 【代入一下有闲视角挺特喵悲哀的,什么叫做明知道离生机越来越远,还不得不被推着一步步向前啊?】 【真的,亏这家伙还笑得出来,言谈举止慵懒得像是在玩vr游戏】 【难道这就是真正的松弛感?(哭笑不得.jpg)】 如果可以的话,风原有闲很希望自己能够一直将这种松弛感保持下去。 ——所以后面的几位大佛能不能别再冲他这辆捡来的可怜小本田开枪射击了啊? “砰砰!” “吱——” 骤然间,强行被爆胎的凄惨本田车一阵剧烈动荡,整辆车的前行方向霎时失控。 震荡使得驾驶座上的青年一口咬到了舌尖,误打误撞之下反而救醒了自己有些眩晕迷茫的意识。 他的车技是真的一般,之前能躲避掉前两发子弹已经是小宇宙爆发所带来的极致好运了。 现如今被人家专业枪手逼停也不奇怪。 风原有闲凭借感觉尽力把控着疯狂颠簸的座驾,匆忙之中瞥见前方不远处杂草丛生的荒凉烂尾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掰着方向盘就朝那边撞了过去。 “轰隆!!” 倒霉车头在短时间内接连遭受到了第二次重创,充斥着裂纹的前挡风玻璃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彻底变成了密密麻麻勉强粘合在一起的碎渣。 从头到尾都跟着这辆车一同承受冲击的青年趴在方向盘上呛咳几声,颤抖着的手用力拉开同样变得有些扭曲的车门,踉跄跌撞着滚进了近在咫尺的破旧烂尾楼。 第279章 久违了 白色本田凶猛失控的一头撞上烂尾楼,紧随其后的两车一摩托从三个方向齐齐刹停,隐隐呈现出包围之势。 安室透从古董保时捷下来时心脏都是颤着的。 他半点也没为酩悦临时能够遇到一处避风港而感到庆幸,因为突然下令让科恩开枪打爆本田轮胎的琴酒——原本就是故意打算将人逼入烂尾楼的! 这里已经位处东京都远郊,地点荒僻人员稀疏,只看这边肆意生长着的杂草就知道了,这儿简直就是毁尸灭迹的最佳地点! 而且酩悦向来负责的都是后勤搜集情报工作,被一路追袭到现在,体力精力的消耗恐怕都快到达极限了。 再继续发展下去,也不过只是最后一点困兽之争…… 金发青年眼睫垂下的刹那间,汹涌暗流在无机质般的深灰眸中翻涌不休。 “琴酒,我刚才可是看见酩悦狼狈逃窜进这栋破楼里了。” 基安蒂从车上下来,接过梅斯卡尔随手扔来的狙击枪,兴致勃勃。 “下一步呢?我们冲进去直接杀掉他吗?” 科恩走到她身旁,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面瘫脸上隐约同样浮现出些许兴奋。 倒是停放好摩托的基尔笑了笑,摘下头盔道:“你们两个的枪恐怕不太适合近距离战斗吧?” 她说着从自己身上摸出手枪上膛。 梅斯卡尔眨了眨眼,肩膀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条二三十厘米长的机械长蛇。三角形的蛇头反射着森然寒光,歪着脑袋蠢蠢欲动的样子不禁令人遍体生凉。 伏特加则下意识看向身前的银发杀手,等待着更具体明确的指示下达。 ——他们一群人围聚在此处,跃跃欲试各自的手段,光明正大得就像是在商讨要怎么对羊圈里那只孤立无援的可怜绵羊下手……才会让这只羊死得更加迅速、变得更加美味。 不对。 安室透突然拧起眉头,开始环视眼前的这些人脸,有不祥的预感渐渐攀附蔓延至心头。 正在此时,琴酒终于开口下令:“基安蒂和科恩去找附近的制高点,前后合围,确认目标不能从任何一个方向逃出。” “基尔,你去楼后堵截。伏特加去南边,波本去北侧。” “梅斯卡尔你负责楼内探测,确认目标具体所在位置,陪他玩玩。朝香留在车上待命。” “琴酒?!”基安蒂简直有些不可置信,她都有些怀疑这男的是不是被人调包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光是她,其他几人也都面露诧异,忍不住多看几眼这个向来行事冷酷一击必杀的银发男人。 这些行动安排的确封死了酩悦所有的生路,但细听起来好像……琴酒并不打算立刻杀死这次的猎物? 是想要进行最后的戏弄么? 安室透眸中神情变幻,冷不丁忽然出声问道:“琴酒,库克去哪儿了?” 此话一出,空气忽然为之一静。 “对啊。”反应了一会儿,基安蒂狐疑,“她是和基尔一样单独走一路的吧,人呢?怎么还没到?” 朝香酒默默道:“我还以为她坐的是基安蒂你的车。” 梅斯卡尔摩挲着下巴:“没有呢,而且她也很久没在通讯频道里发言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金发青年眼神微沉,轻轻瞥向伏特加。 他的这一动作同时引起了其他人的连锁反应,几人纷纷挑眉将目光集中在了墨镜大块头的身上。 逼问不了琴酒那杀胚,还为难不了你伏特加吗? 伏特加硬生生被压迫出了几滴冷汗,满脸忐忑煎熬,求救一般看向自己的老大。 不是、为什么都看他,库克去哪儿了他也不知道啊! 琴酒却无视所有人好奇疑惑质问的神情,只冷冷道:“她不需要你们操心,执行好你们的任务。” 与他残忍暴虐的狼眸对上,安室透骤然间遍体生寒。 某个瞬间里他甚至想要直接转身就走,去他妈的组织去他妈的伪装——却又生生被自己的理智给拼了命的钉在原地。 他终于知道今天的琴酒为什么在追袭行动中数次优柔寡断了。 什么把目标逼到偏僻无人处方便处决,根本就是在故意拉长酩悦挣扎的时间! 琴酒是将面临追杀苦苦逃离的酩悦当成了活诱饵——为了引诱某个真正被他盯上的猛兽主动踏入陷阱! “原来如此。” 火焰叫嚣着腾空,灼热扑面。 黑发男人最后向爱车燃烧爆裂着的残骸方向投去一眼,弯下腰捡起在方才匆忙动作间掉落在地的西装外套,轻拍尘土。 然后他才平静抬头,望向站定在自己不远处的人影。 “组织那些人的目标是酩悦,而琴酒和你的目标——则是我。” 他淡淡喟叹着,主动朝来人打了个招呼。 “看来我们之间的重逢总会伴随着不太美好的意外。” “库克,久违了。” 第280章 延迟了八年的杀机 木云和泉在接到风原有闲的求救消息后一路向西追赶而来,然而才刚刚进入西郊区域,就被强行截停下来。 达成这一局面的代价是双方驾驶的车辆在彼此激烈角逐之中全部报废,其中一辆此刻还在二人身旁不远处熊熊燃烧。 黑发男人拍去身上沾染的尘土,迎着对面那快要将自己刺穿的眼神,从容平静的将手中拎起的西装外套披在身后。 而在他进行这一连串动作时,黑漆漆的枪口慢慢被一只纤细有力的白皙手掌平稳举起瞄准,混合着其主人饱含杀机的视线,死死锁定猎物咽喉。 “木云和泉。” 高马尾束在身后,如玉似霜般的女人全然没有平日里冷淡漠然的做派,又轻又慢的念出了这无比陌生又无比深刻的名字。 她那双狭长上挑的黑瞳仿若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吞噬了无数情绪,又像是死寂了数百年的深潭陡然沸腾翻滚起来,点点滴滴都书写着仇恨二字。 “我们终于又再见了。”她一字一句道。 “是啊。” 木云和泉垂眸扫过那把对准自己心脏的手枪,又抬起眼来望进那双漆黑眸中。 他平静道:“仔细算一算,我们都已经有八年时间没有见过了。” 他们在八年前一夕之间关系大变,从并肩作战到兵刃相见,再到各自怀揣着浓烈杀意的分别。 而在那之前,他们已经相处了六年。仔细算下来,是从十四年前就已经认识了彼此。 十四年前,白鸟天海还是个尚未成年的黑长直少女。正是别人口中十八岁一枝花的年纪,却好武成痴,每次一提起打架切磋就会眼神发亮笑容雀跃。 十四年前,木云和泉用的还是“若月奏夜”这个名字。青年一袭黑长风衣凛然如夜空高悬冷月,行事恣意桀骜似深渊隙罅之风,意气风发,令众恶徒闻之色变。 如今,在这十四年后的今天,库克举枪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唇色苍白身形清瘦,黑色西装的衣角飘摇,就像是根被风一吹即可屈腰伏倒的竹竿。就这么和自己对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忍不住抵唇咳嗽了两次。 那从前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令其折服的腰柱,如今却只这样简单就能让它轻轻弯下。 库克忽而扯唇笑了起来,笑容讥讽而愤怒。 “这算什么?木云和泉,就是你的那份光明理想让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吗?” 黑发男人半敛凤眸再咳几声,居然也不反驳这份嘲笑,而是坦然道:“如你所见,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库克倏然收起了笑容,紧紧盯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睛:“你不后悔吗?” “悔与不悔又有什么分别,走过的路便是既定的路,而我已经一路走到了现在,并且从未想过要往回踟蹰一步。” 木云和泉轻笑:“还是说,你只是想从我这里寻求一个答案?” “呵……也许吧,也许我执着于一个答案,并为此整整等待了八年之久。” 搭在扳机上的食指渐渐用力,库克垂下眼帘。 “八年,真的太久了。而我也在刚刚忽然意识到,无论这个答案究竟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对它感到满意。” “所以,”她重新掀起眼帘,狭长眸中寸寸凝结,凌厉与杀意于刹那间弥漫至整张脸庞,“就让这个日期永远截止在八年吧。” 她猛地扣下了扳机。 “砰!” “砰砰——” 【卧槽!】 【啊啊啊啊啊木云老师!!!】 【啊啊啊我靠瞄准心脏的子弹都能躲开?!老师姬你是我的神!】 【(尖叫)但是后面这两枪没能躲开啊!!!(发出爆鸣.jpg)】 【妈呀是血!救命救命老师姬救命——哦老师姬本人就在这里……不是、那谁来救救他啊?!!】 【景光零零松田研二班长你们快来啊!!再不来你们以后就没有老师了啊!】 【这是什么残暴画面?这玩意儿应该给孩子看吗!我老师姬该不会要走在闲子哥前面了吧?!】 【沃日,库克你这是杀人诛心!诛我的心!!!】 【论我磕的cp突然就塌房了,库克你动起手来是真的一点水都不放啊!】 【冷静,你们冷静!你们仔细看看,老师姬应该是穿了防弹衣!他只有胳膊上的那枪擦伤出了点血,身上那枪没事儿!】 【那也疼啊卧槽】 黑色外套飘然落地沾染尘埃,它的主人此时却无暇关心。 木云和泉在来之前的确套了防弹背心在身上,而这也成为了他此刻能在库克面前做出有效反击的关键性前提。 黑发男人冷静咽下喉中疯狂上涌的血腥气,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将视线牢牢黏着在女人持枪的食指上,并在对方果断扣下扳机的前一秒猛然偏开头,成功避过这颗足以致命的子弹。 与此同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掌中的枪口同样也对准了女人的要害,三枪连点爆射而出。 不出意外,时至今日,库克依然还是那个在对决中追求极致轻灵迅捷,从来都不爱穿配厚重防弹衣的库克。 所以在面对袭来的子弹时,木云和泉可以只躲开要害其余用身体硬抗,而她就只能选择一一闪避。 可即便如此,她也半点不曾落入下风。 不穿防弹衣,是因为她凭借自己的身手完全可以在不穿的情况下避开类似的敌袭。这并非是她自傲自负,而是从千百次战斗当中提取出来的实践结论。 木云和泉并不意外场上这种形势的出现,比起全盛时期的库克,眼下的他才是那个无法确保自己百分百躲避子弹的劣势者。 而且更加糟糕的情况很快出现—— 自第一声枪响出现后短短不过十几秒,眉眼冷厉的黑衣女子就已经开始用上以伤换伤的打法。 她硬生生拼着自己除要害以外的部位见血,也要把自己弹匣内剩余的子弹全部倾泻到男人的身上。 防弹衣只是一种针对于性命所进行的最基础保障而已。它不是万能防御符,不能完全消解子弹所携带的强力势能。 对此最有力的证明就是黑发男人在第三次被子弹击中躯干时,猛地低头喷出一口鲜血。 两人交手不到半分钟,各自枪中的弹匣已全部清空。 库克双臂乃至腿侧皆有轻伤,而木云和泉受到的最危险的一次攻击,是他脸上此刻血红蜿蜒而下的一道清浅烧灼痕迹。 那一发子弹抓住了他上半身刚受一枪进而重心不稳的瞬间破绽,紧随其后险些直接将他爆头。 某个瞬间里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库克干脆利落卸掉弹夹。 而黑发男人却直攻而上,抢在库克重新举枪瞄准之前以掌为刃,精准切向她握枪的那只手腕。 库克冷笑一声,索性下压手腕抛开武器,另一条手臂反手一肘带起疾风扑面。 在开什么玩笑?!以这种身子骨选择近身搏斗?!! 女人怒火燃烧着的漆黑眸子里似乎传达出了这样的质问。 木云和泉面色不改,闪身避开直袭自己太阳穴的肘击,紧跟着架起双臂格挡在身前,硬接一记迅猛膝踹。 这一下库克完全没有收力,甚至饱含强烈的个人情绪。 木云和泉倒退出去五六步,只觉得双臂骨骼被震得发麻,随即便是一阵剧痛席卷而上。 第281章 他是你亲手杀死的 但也正是这骤然一退,让黑发男人顺势与库克拉开了距离,并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 木云和泉感受到脚底下与微软泥土不同的坚硬触感,沾血的唇瓣轻微勾起,手指轻动,拔出自己别在后腰的手枪快速更换起弹匣。 库克余光瞧见他脚下踩着自己的那把弃枪,立即察觉到他的意图。 女人眼神陡然一厉,瞬间单脚蹬地弹身跃起,在半空中扭转腰肢带动柔韧双腿以增加力量,其中一条腿瞄准木云和泉的脑袋狠辣横扫而过。 她要逼他终止手中的动作。 破风声呼啸着临近耳畔,女人的速度实在太快。 但这并不令人意外。 木云和泉抬起自己踩在空枪上的那只脚飞快前移一截,并在再次落脚时特意用后跟着地,果断将地上平躺的那把手枪踢飞至身后位置。 做完这个动作已是千钧一发,迎着库克袭来的鞭腿,男人上半身猛地后仰下沉,手中上弹夹的动作依旧有条不紊。 乌黑短发被疾风裹挟着肆意飞舞在额前,木云和泉眼睛微眯,下腰的动作出现一瞬僵硬,却还是顺势完成了双手撑地的后翻。 等他重新站直身子的时候,两只手中各自握着一把手枪——一把是他自己刚刚装上新弹夹的hkp7,一把是库克此前丢弃在地上的满弹状态托卡列夫。 子弹上膛,双双对准两米以外静静站立着的高马尾女子。 库克不含温度的视线先是落在自己的配枪上,而后又看向持握着它,正半垂着头剧烈咳嗽着的男人。 “木云和泉,你真是变了不少。” 落魄到连如今这种程度的对战都需要步步为营算计人心。 “连行动组新人都不如。” 她眼神晦涩不明,对这种行为给出自己不假辞色的辛辣评价。 “咳、咳咳——” 黑发男人气血翻涌得实在厉害,看她一时半会儿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索性收回一只手,抬臂挡在自己嘴边专心致志的咳了好半晌,而后随意用手背抹去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年纪大了,咳咳……我这个老腰经不起折腾了。” 他摆了摆手,拇指背上一道晶莹水光反射着些许光亮,从库克眼中一晃而过。 她扫过他唇畔的血迹,心知肚明是什么让男人方才的动作出现滞涩。 女人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要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却终究没有出声。 木云和泉也不在意她的默不作声,稍微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之后便抬头与她对视。 那两把枪又一次回到了手掌主人命令它们坚持的岗位上,男人轻喘着叹息道:“这样打下去太费命了,能不能做笔交易?” “你让我通过这里顺利去到我的目的地,我到时候把这把托卡列夫交给琴酒怎么样?” 这次库克真的讥笑出声了。 她向来都是以快打快的风格路数,往往敌人还没结束自己的大放厥词,她就已经把枪口塞进了对方咽喉。 刚刚二人之间的打斗一招一式都惊险骇人,总共却只持续了两分钟不到。 而今浑身上下都只受了点轻伤的女人凝视着对面白衣染血颇为虚弱的男人,只觉得一阵发自内心的可笑。 “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着自己要去救人?” 不光可笑,她甚至觉得荒谬。 “木云和泉,你居然拿那个连自己看重的东西都保护不了的懦夫当作同伴?” “哈,哪怕是——为了那种怂货去死?” 转瞬间,那笑容里就连恶意的嘲讽也不见了。放眼望去,只余极北荒原般的冰冷。 “你到底拿我们当什么。” “你把曾经的那六年当作什么?” 六年时间,那是足以令一个青春好动的少女怀揣着好奇与懵懂去认识一个人,通过观察学习而佩服一个人,依靠并肩作战和细节相处进而信任一个人的漫长时光。 那是白鸟天海人生中最重要的六年,也是她这辈子无论再怎么排斥逃避,也仍然无法将其完全割舍的生命拼图。 在那块色彩绚烂的拼图里,深深刻画有三个人的身影。她曾以为任谁也没有办法抹消掉其中的任何一道影子。 可偏偏就是其中之一的当事人在某一天毫无征兆亲自下手,狠绝挖掉了拼图上所有有关于自己的一切。 只留下一处处坑坑洼洼,和一幅面目全非、再也无法拼凑完整的拼图。 ——一手毁掉这幅图画的木云和泉神情十分平静。 “酩悦或许曾经的确是个勇气不那么充足的孩子。” 他微微停顿一瞬。 “但这世上有些人越是意识到自己缺少什么,就越是会费尽一切心思与精力,去弥补自己缺失的那一块。” “在我看来,现在的他已经完全补足了自己曾经丢失的那块拼图。” “至于若月奏夜,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其实一直都没有消失。” 黑发男人缓缓放下了持枪的双手,静静看着她,仿佛在陈述某项事实。 “若月奏夜只是死了。死在敌袭中也好,死于组织首领的灭口也罢——总之,他死在了八年前那个血红色的傍晚。” “我只是个长相恰好与他相似的敌人而已,但不论我与他相似与否,你都不会为此动摇自己的立场。” “这样不也很好吗?” “……很好?” 库克沉默片刻,忽然嗤笑一声。 “是很好。你说的没错,他是死在了八年前,却不是死在其他任何一个人手中。” “——他是你亲手杀死的。” “煞费苦心了,木云和泉。” 女人敛下眉梢,眸子微弯,却无半分笑意。 “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体贴,体贴到了令我恶心的地步。” 不见她如何动作,一柄小巧袖珍的手枪已经自她掌心翻出,刚一出现就已经对准了木云和泉的头颅。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为过去同伴的死报仇吧。” 库克漠然望着他:“在刚才放下枪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你心软了,心软的人就会死。” 黑发男人没有回应她的言语。 他无暇给予回应。 作为一个奔四的老男人,他的老腰其实质量还算上佳,最起码不至于普普通通下个腰,就咔吧一下闪到全身僵硬。 只是因为受到数次子弹冲击的肋骨在那时就已然担任不了原本的职责,更是在他强行做出大幅度动作时狠狠报复了主人一把。 此时此刻,每一次呼吸起伏都牵动着胸腔撕裂般的剧痛。 不久前骤然激烈的活动量却又让他的呼吸无法在短时间内彻底平复,导致他现在只是稍微放松了心神,就克制不住的费力咳嗽起来。 甚至渐渐弯下了身子,就连举枪的力气都再也积攒不起来。 将这一幕清晰印入眼中的库克瞳仁蓦然一颤。 她不清楚那一瞬间自己脑海中的想法都有什么。 她只知道,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扣下了扳机。 第282章 一曲终了 烂尾楼一侧外墙处,金发深肤的青年突然抬起一只手来按上了自己的心口。 他的眼神甚至是茫然的,透着几分无措,在这阵突如其来的心悸中无意识收紧五指,于胸前的衣衫上攥出一道道急促失序的褶皱。 怎么……了? 是,老师? 【??!】 【我真的、零零你的不祥预感可以不要用在这个时候吗?!】 【求求了我真是】 【卧槽不会吧……老师姬他不会真的——!!】 【补药啊啊啊啊我要活着的木云老师啊!】 【库克开枪了?库克开枪了?!】 【库克开枪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了楼上遭受太大打击疯了】 【?等一下,这就宣布死讯了吗?不再救一下子的了吗?!】 【不可能的我不信呜呜呜,老师姬明明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完成,他还没有救下闲子哥,还没有看到五瓣樱花重聚,没有亲眼见证组织的毁灭呢!!!】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老师姬要是出事的话我连夜爬进作者的家给他上门送温暖!(阴暗扭曲爬行.jpg)】 【什么情况?我刚睡醒就有人要睡着了?作者你别太过分!】 烂尾楼一楼内部隐蔽一角。 风原有闲背靠墙角大咧咧瘫坐着,烟灰蓝发丝凌乱,额角血迹渐渐干凝,眼尾还残留着一道暗沉血色。 他蹙着眉毛微微仰起头,神情依旧称得上懒散。 指尖啪嗒啪嗒按着跟自己有着过命交情的手机君。他正在跟那位许久未曾联络感情的老朋友进行网聊。 「也太谨慎了点吧,居然一个带手机的都没有。」 「嗯?就连这台电脑都是崭新出厂的设置欸,至于这么防备我吗,朝香?」 朝香酒坐在琴酒的爱车里,面色难看的盯着笔记本电脑上一行行跳跃出的文字,仿佛已经能够从字里行间里听到柔美青年懒洋洋又不着调的话音。 还不至于?眼看着都已经被你拿到这台电脑的远程操纵权了,连梅斯卡尔也在之前铩羽而归……到底是哪儿不至于自己防备? 而风原有闲似乎也不打算等待这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的答案回复。 电脑屏幕之上,光标闪烁移动,新的文字一个个无声显现。 「有件事我还是挺好奇的。朝香,你是怎么发现我踪迹的?是我哪里没有处理好痕迹吗?不应该啊。」 朝香酒看着这几句话,目光复杂低声喃喃:“真是傲慢啊,酩悦。” 「别诬陷我,我可戴不起这顶大帽子……所以你愿意告诉我答案吗?」 灰大褂青年眸光几经变幻。 片刻后,他垂下眸移动双手,轻轻在键盘上敲打下几个词语。 「赤井务武、空壳包、痕迹。」 酩悦清理数据痕迹的能力当之无愧为世界第一,但有些时候,没有痕迹本身就是最大的痕迹。 烂尾楼里怀疑人生的风原有闲瞬间恍然。 原来问题出在“赤井”身上啊。 这下子赤井秀一未来要欠下的人情可大了啊。 嗯,不过不能被木云的金发好学生知道这件事,不然那家伙万一钻了牛角尖心生愧疚日子难熬,木云看不下去找理由报复自己怎么办? 毕竟木云那家伙可是个典型睚眦必报的小心眼。 ——说起来,组织都在外面围了有十五分钟了吧,我那可爱的大腿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啊? 风原有闲任由自己发散着思绪,手指不自觉按中了几个手机按键。 下一秒,青年面前那呆立许久未动的三角头机械蛇原地转了两个圈,立刻遵从新主人的无意识命令,欢快跳起名副其实的机械舞。 【讲个鬼故事,闲子哥的大腿不会来了(卒】 【这是什么以乐景衬哀情……?】 【快快快,接着往下看!有惊喜!】 就在一分钟前。 西郊位置,某处刚刚经历过一场凶险战斗的地方。 原本纯白的衬衫血迹累累破损数处。黑色西装外套碾落于尘土,又被一根染血的食指轻轻勾起衣领,将它整件捞起搭在臂弯间。 黑发男人直到此时才终于止住了喉间的激烈咳音,随手抹去唇边新溢的血液,然后扶着膝盖缓缓站直了身体。 在他前方两米以外的位置,高马尾女子一只手捂着右肩,深深血色争先恐后的从其白皙掌心下浸润而出,又沿着冷白腕骨蜿蜒而下,消失在黑色衣袖之中。 而原本握在女子右手中的那把袖珍手枪则安安静静掉落在了她的脚边,眼下完全看不出它之前射出子弹时的凶戾悍然。 ——朝向木云和泉的枪口最终被库克扣下了扳机。 可也就在同一时间,一枚自远方高处高速袭来的子弹眨眼间穿透女人持枪手臂的肩膀! 巨大的冲击力与破坏力不容置喙的强行改变枪口的落点,使得那一发原本能够夺去木云和泉性命的死亡子弹远远偏差开来,最终消失在几十米外的野生林木丛中。 库克在疼痛感与血腥气里骤然回过神来,顺着狙击子弹射来的方向远远望去一眼,立刻做出评估。 “你的支援来得倒是很及时。”她淡淡道。 “九百码的距离……难为你能找来这么优秀的狙击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援终于赶到了!!】 【九百码这么远,阿卡伊是你吗阿卡伊!!】 【我就知道!老师姬你这次栽得这么草率,指定是有后手!】 【没事了!我老师姬活过来了啊啊啊太好了!】 【普天同庆!!】 第283章 我觉得我可以不死 墨绿针织帽不能完全束缚住微卷的发丝,但这也恰到好处的为男人那张冷酷英俊的面容增添了几分从容散漫。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黑衣组织行动组出来的人都会被染上喜穿黑衣的毛病—— 作为曾经的黑麦和现如今的赤井秀一,此刻趴伏在狙击枪前的男人穿着件纯黑高领套头衫。 他一只眼睛闭起,另一只祖母绿则泛着兴奋战意,正透过瞄准倍镜专注万分于九百码外的劲敌。 【这一波是及时救援天外飞弹~】 【阿卡伊真的是你,你!是!我!的!神!】 【啊啊啊阿卡伊立大功!】 【好样的莱伊,我宣布你的形象瞬间拔高了八个档次】 【伟大的阿卡伊君(安详】 【还好老师姬人没逝(猫猫放松瘫成猫饼.jpg)】 而在赤井秀一的虎视眈眈下,九百码外右臂无力下垂着的高马尾女人神情极其冷淡。 她从头到尾只朝狙击手的方位分去过一个眼神,然后就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自己面前的虚弱男人身上。 “九百码……难为你能从非官方人员当中找来这么优秀的狙击手。”她冷淡道。 距离这么远,人的肉眼难以看清狙击手的具体长相。而她的这种猜想也正是木云和泉想要达到的效果。 赤井秀一的身份暴露可不在他与对方的交易范畴之内。 于是黑发男人顺势缓笑:“是你太在意我官方人员的身份了。” 库克冷笑:“这种水平的狙击手就算有也不是白菜遍地,你能找来一个,不见得还会有第二个。既然他来这里解了你的燃眉之急,那酩悦那边你就只能收到死讯了。” 木云和泉微微扬起眉梢:“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公安?” 回答他的是女人又一声冷笑。 “木云和泉,你敢让公安的那些人得知酩悦的存在吗。” 虽是疑问句,但她的语气异常笃定。 “你只会比我更加清楚这个国家上层某些人的贪婪和可笑。”库克说到这里时,眼中讥讽愈盛。 “酩悦时至今日还能像只老鼠一样随心所欲的东跑西窜,会被我们轻而易举的将其逼入绝境,这些都足以证明他的价值还没有被公安发现。” 否则不提软禁限制,也该有大把名为保镖实为监视的专业人员跟在那个家伙身后…… 总归和组织当年的做法不会有什么太大出入,只不过因为身为正派人士需要脸面,所以会将场面处理得稍微好看一点罢了。 ——酩悦是一把无往不利无孔不入的恐怖武器,不光会引来敌人千方百计的毁灭行动,还必定会引起己方的强控与防范。 而那,不会是木云和泉想要看到的结果。 这也是她在刚刚直接认定那名狙击手是非官方人员的核心原因。 脸色苍白的男人咳嗽几声,没对库克的这番说法给出任何评价。 他只光明正大的动作着,将属于库克的那把托卡列夫自然而然装进了自己臂上悬搭着的西装口袋之中。 这一幕愣是给库克看的眼神骤然暗沉下去,周身冰冷杀机一度剧烈翻腾。 被敌人缴获了贴身武器,而且这武器还要被对方当成战利品当面揣走,这简直就是在一个武痴的尊严底线上疯狂蹦迪。 木云和泉就差把“我是故意的,所以你能不能说话好听一点”写在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了。 但……说话好听是不可能好听的。 库克甚至更进一步,那双狭长墨瞳犹如某种受到猛烈刺激的恶兽般死死收缩,毫无温度的视线缓缓从男人的眉心、咽喉、心脏一一扫过。 “呵,木云和泉……你觉得会是狙击手的枪中子弹先一步射穿我的心脏,还是我捡起地上这把枪,用它来杀死你的速度更快?” 她随身配有一大一小两把手枪,现如今一把大的眼睁睁进了敌人的口袋。还有一把小的,就掉落在她右脚边一步距离的位置。 ——几乎组织里所有见过她动手的人给出的第一评价,都有关于她的动作速度。 极快,快到面对面站立的敌人几乎无法给出任何反应。 赤井秀一的第一枪是欺负她当时全神贯注在自己与木云和泉的争斗中,心神震荡无暇他顾,因此她才会被正中红心,废去了一条胳膊的战力。 但现在她已然有所防备,赤井秀一的下一发子弹又能剩下多少命中率呢? “更何况,就算我们继续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对峙下去,以你目前的状况,又能坚持多久?” 她冷冷勾唇,眼中映出黑发男人难以为继的狼狈模样。 “反正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同归于尽而已。” 她杀了他然后死在狙击手枪下,又或者他们就这样僵持下去,木云和泉必定会先倒下,而失去顾忌的狙击手同样会在那之后选择开枪杀死她。 “我倒是觉得还有一个不需要我死在这里的选项供你选择。” 木云和泉声音微微喑哑,却勾勒出一个淡然平和的笑。 “你现在转身就走,而我则让狙击手离开,咳咳,双赢如何?” 库克诧异看他一眼,又仿佛明白过来什么,直接道:“你是想让他尽快脱身赶去酩悦那里救援……就不怕我杀个回马枪?” 木云和泉惋惜轻叹:“我是很怕,所以你得把地上那把枪也留下来了。” 库克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木云和泉深知软硬兼施的道理,平静分析道:“比起让你跟我在这儿同归于尽,你们boss恐怕更倾向于保全组织顶尖战力,然后等待最佳时机到来的那一刻。” 库克定定凝视着他,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 毕竟这个选择曾在八年前就已经被组织boss做出过一次,要不然早在八年前的那个傍晚,库克和景芝酒就该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了。 但面对木云和泉最后的那句话,库克面不改色道:“这就是最佳时机。” 木云和泉摇了摇头,轻轻笑开:“这个时机或许也还算不错,但绝对不是你们boss认可的最佳选择。” “这次来单独截杀我是你自己的主意吧。”他想了想,“琴酒大概也知情,你需要他的配合。但那一位肯定是不清楚的,否则他不会由着你们胡来。” “这么想来我刚才的提议就很不错。毕竟私自行动的场面如果闹得太难看的话,作为违规者之一的琴酒在回去以后一定会受罚的吧?” 库克不由得眼神微变。 若是她死在这场任务当中,组织boss当然无法追究死人的责任。但琴酒还活着呢,身为行动组负责人知禁犯禁,罪加一等恐怕还不止。 杀鸡儆猴的事从前都是她和琴酒在做,自然十分清楚成为那只“鸡”后究竟会面对些什么。 就像木云和泉不想看见风原有闲处处受到他人掣肘一样,白鸟天海也不希望看到黑泽阵任人宰割的模样。 况且最初向琴酒提出这次违规行动的人是她。 右肩的伤口还在一刻不休的流淌出温热,高马尾女人沉默下去。 她最终还是后退两步开了口:“让狙击手离开那栋大楼。” 木云和泉上前走到她刚才停留的地方,毫无防备一般在她眼前弯下腰去,轻巧捡起那把袖珍小枪。 随后他默默转身在心里数着自己的步数。 当数到十的时候,男人再次转过身来,微笑着对她道:“接下来请随意,他早在三分钟前就已经离开那里了。” 库克看着处在安全距离举枪瞄准自己的他顿时恍然,什么双方对峙命在旦夕,都是诓她的。 那名神秘狙击手其实在放完那一枪后就直接离开了。 随着时间流逝,有些失血过多的女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不惜把维系自己性命的唯一保险提前送走赶去救那个人,你这份同伴情谊还真是可贵。” 木云和泉淡淡颔首:“谬赞了。” 摆明了不愿意跟她继续多说的架势。 库克最终深深望了他一眼,捂着肩膀干脆利落的转身走远。 “木云和泉,我还会再来找你。” 木云和泉没有回应。 他安静目送这道高挑苗条的黑色背影渐渐模糊变小,终于放下了手中隐约开始颤抖的手枪。 有低沉磁性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不直接杀掉她吗?” 是放完冷枪后,就从远处大楼一路风驰电掣赶过来的赤井秀一。 库克猜错了,他根本没有抢先去往其他战场。 不,事实上,赤井秀一根本就不知道今天在这片西郊区里还存在着和组织有关的第二战场。 他与木云和泉的交易仅限于,在接到消息后要及时赶到合适地点确保库克无法对木云和泉开枪,以及在开枪命中库克后迅速到达木云和泉身边而已。 只是有些可惜,他在抵达那栋大楼时已是千钧一发之际。为了完全避免木云和泉中枪的风险,他那唯一射出的一枪只能瞄准库克持枪的手臂。 不然他真的会跃跃欲试想着打几次敌人的要害。 虽说对于他们这种经常行走于枪林弹雨间的人而言,被危险强烈锁定时一般都会有所感应。 这意味着他很难一枪打爆库克的脑壳就是了。 木云和泉没有一点隐瞒赤井秀一的愧疚不安,听到他的问话也只是摇了摇头。 “比起同归于尽这种选项,咳,我还是更倾向于活下去。” 没牙的老虎也依旧是老虎,库克不是那么好杀的人。 木云和泉随口回答完赤井秀一的问题,又从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口袋里一阵摸索,直到找出自己的手机。 他的脸色实在是肉眼可见的差劲,赤井秀一本想张口询问他要不要尽快赶去公安的内部医院,见状却又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 因为他眼尖的看清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一串超规格乱码,以及乱码下方的那行“正在通话中”。 看通话时间,居然已经有一个小时的时长了。 木云和泉先是眼疾手快的捂住话筒,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似的偏头剧烈咳嗽了五六声,等稍微平复了一点才挪开压在话筒的手指。 将手机贴在耳边,木云和泉静静一个眼神把赤井秀一看得自觉远离了两步,然后才开口对手机那头的人说话。 声音嘶哑,却相当沉稳。 “我这边已经结束了,等你回来。” 慵懒散漫的柔和声线轻快给出回应:“是——阿sir辛苦了。还请您放心,只要大腿及时到位,我保证完成任务~” 风原有闲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虽说接下来的事情走向大概率只是有惊无险,但以防万一,还是少让伤员病号操心了。 要知道守着这通电话又担心自己出声会让对面那人分散精力,他得一直忍着自己胳膊上枪伤牵扯所引起的痛呼声,也挺耗费心力啊。 大可不必,真的不必。 更何况,早点挂断也好让木云那家伙抓紧时间去治疗伤势。 风原有闲张开手掌看了看上面被指甲刻印出来的月牙形状,轻轻叹了口气。 那么多次枪响和止不住的咳嗽,那家伙现在怎么可能会好过。 联想到此刻在外面围了一圈的那帮人,眼尾干涸着一抹深沉血迹的青年眸光渐深。 要不是这群人间渣滓拼着扰乱交通信号也要拦下自己,他之前就能顺利去到警视厅跟木云汇合了。 到时候采用另一个计划,哪还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令自己只能隔着电话仔细感受着这番心惊肉跳。 青年靠坐在三楼墙边仰着头安静望了一会儿破旧潦草的楼板,忽又低下头来前倾身子,指尖挨个戳过面前围了一圈的小家伙们。 “这些账,通通都得算在你们头上呐。” 他嘀嘀咕咕着,戳得五个一模一样的三角脑袋依次向后仰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用手机隔空骚扰朝香酒的事情被琴酒发现了,银发杀手命令梅斯卡尔每隔两分钟就往这栋烂尾楼里送一只电子小宠物进来。 ……大概是疑心病发作,怕这栋烂尾楼里有着什么意外因素导致猎物悄无声息逃跑了吧。 于是为了照顾到琴酒的这份不安情绪,风原有闲还特意在五分钟前踩着没有扶手的粗糙楼梯从一楼爬到了二楼来。 这栋烂尾楼只有个大体建筑框架,窗啊门啊什么都没有,全是空洞四处漏风。 因此他上楼的时候虽然有意让身体大半部分处于各种死角,但外面的人指定是能够通过各种缝隙轻易察觉到他的行动。 ——多体贴啊,他都冒险亲自现身证明自己就在这栋楼里,连在做什么都让他们自己确认了。 风原有闲无所事事的打了个哈欠。 恰在此时,新一条机械蛇也从某处游曳着,进入青年的视野。 第284章 行动落幕 琴酒接到了来自库克的电话联络。 女人的声线清亮但十分冷淡,细听还能发现其微乱的呼吸节奏。 “失败了,对方的援手有可能正在赶过去的路上。阵,动手。” 银发男人眼神温度陡然跌破零下,丝毫没有迟疑,直接按下了耳麦通讯。 “楼外所有人,立即行动,击毙目标。基安蒂、科恩看好情况,防止目标逃……” 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一声枪响骤然间响彻云霄,强势打断了在场所有人即将进行的动作。 站在楼前正低头操纵着机械造物的梅斯卡尔上半身猛地后仰一大截,甚至连一丁点儿痛苦的声音都没能发出,就直愣愣的歪倒在地。 他手中的操控装置也跟着掉落,冷冰冰在泥土尘埃中跌撞两下,彻底不动了。 又是一声枪响,琴酒直觉疯狂预警,迅速眯起眼睛弓腰避过从自己头顶掠过的死神镰刀。 来势汹汹的狙击子弹径直钻入泥土地面,只留下一处凌乱肆意的破坏性孔洞呈现在琴酒的眼角余光中,就好像敌人拿着大喇叭对他进行的贴面嘲讽。 只一个呼吸间,银发男人便意识到什么。而与此同时,耳麦里基安蒂诧异又震惊的质问声也很快验证了他的猜测。 “怎么回事?枪声是从科恩你那儿传来的?你在那里搞什么科恩,科恩?!回话!!” 红棕蘑菇头的蝴蝶纹身女人一边急切呼喊着,一边下意识挪动手中的长枪,想要利用瞄准倍镜往斜对面的大楼看去。 下一刻,敌人的熟悉样貌与耳麦里温凉的礼貌嗓音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基安蒂的感知中。 黑发柔软乖顺于风中轻扬,眼睛闭上时愈发显得流畅浓丽的上扬眼睫凌厉而强势。男人小半边脸被狙击枪遮挡,却挡不住他唇畔边那十分清晰的自信愉快弧度。 他的枪口正对着她的方向,唇瓣开合,语气口吻相当体贴和煦。 “抱歉啊基安蒂,科恩好像睡得很沉,所以十分钟前由我接替他的位置了。” 从狙击倍镜里亲眼目睹到俊秀男人扣下扳机的那一幕,基安蒂瞳孔剧烈收缩,在大脑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抱着枪猛然反身蹲下。 砰的一声炸裂在耳边,被击碎的天台防护墙沿霎时间水泥石灰四溅。 红棕发女人低头弯腰蹲躲在一米多高的粗粝墙后,心脏疯狂攒动,浑身立刻现出一层冷汗!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同伴科恩的下场,顿时目眦欲裂,一字一句咬牙喊破对方的身份:“苏格兰——!” “该死!” 对方回应她的是又一发轰轰烈烈的子弹。 ——完全压制。 作为在场组织成员里仅剩的狙击手,基安蒂得到了诸伏景光充足且唯一的宠幸,也因此彻底丧失了她身处高地火力压制的关键性作用。 楼侧一方,金发青年在忽然听到耳麦中那道熟稔入骨的声线时,立刻就是眼前一亮。 hiro说他十分钟前就顶替了科恩的位置,那不就是他们一行人抵达这里的时间? 原来如此,这栋烂尾楼不是被后来者临时选定才成为的狩猎场,而是“猎物”本人亲手选定的埋伏圈! 这也不是一次姗姗来迟的救援,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坑杀! ——“诱饵”总是相对而言,钓鱼者终将被钓。 安室透终于能把自己高悬了许久的心脏给轻轻放下,与此同时他还按住耳麦,不忘给组织几人骤然混乱的心理火上浇油。 “琴酒!楼里二层位置突然散发出了大量浓烟,已经向外蔓延,不清楚是否有毒!” 他不提醒还好,可偏偏他状若谨慎的提到了“可能有毒”的猜想。 一时间围守在烂尾楼各个方位的组织成员全都心中凛然,本能的就让自己后撤远离了几步。 烂尾楼二楼内,灰白浓烟遮盖了一切建筑与人影。 风原有闲哼着小调闲庭信步行走于其中,随手就往楼梯口抛出几颗珍珠大小的奇异弹珠。 于是三五秒后,就连一楼和三楼也都充斥满了迷惑性烟雾,让人无法判断里面藏匿着的那人究竟身在何处,又到底打算从哪个方向冲出重围。 柔美青年抬手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烟气,满足喟叹一声。 “感谢怪盗基德先生倾情奉献的旅行出游必备烟雾弹~这一定是受欢迎礼物榜常年名列前五的好东西。” 楼外,琴酒在避过一枪后就迅速躬身躲闪到了保时捷旁边。 伏特加就在他身后,就算带着墨镜也挡不住他满脸惊诧与慌乱的受惊表情。 他该感谢因为个人难缠程度差异的原因,诸伏景光选择了第一枪用来解决机械神手梅斯卡尔,否则倒下的一定会是他这个当时同样毫无防备的傻大个。 银发男人朝几米外倒在地上的梅斯卡尔瞥去一眼,在确认对方脑袋爆浆已经死透了以后就不再浪费心神给予关注。 截杀失败的库克,突然插手的赤井秀一,早就潜伏在附近的诸伏景光,和眼下完全失去踪影的酩悦。 琴酒总结出今天这场行动的种种异样,皱紧眉头意识到此次任务的麻烦棘手。 前期的顺利都是为了麻痹他们的内心,现在看来,只怕是对手早就预备着这一天,就等着他们组织主动出手入套了。 他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呵,倒也不愧是那个人,即便是人废了,这步步为营以一驭万的手段也不容丝毫小觑。 “大哥、这,现在怎么办?”身后的伏特加压低声音问道。 银发杀手沉着眉眼聆听片刻,察觉到高楼处不曾出现大幅度间歇的射击声,再结合耳麦里基安蒂疯狗一样惊怒的持续骂声,电光火石间猜到了什么。 诸伏景光这样紧逼不舍的压制着基安蒂,恐怕是因为他们那边接下来的行动不能容许狙击手的干扰。 ——一则对方还会有其他人从地面进攻,二则有关于酩悦的逃脱方式。 无论是哪一点,在基安蒂已经被压制的现在,对方的目的都可以说已经达成了一半。 而剩下的另一半…… 琴酒唇角勾起嗜血的弧度:“伏特加,让车上的朝香把后排座椅下方放着的手提箱拿来。” 伏特加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大哥的想法,脸上刹那间便流露出钦佩万分的神色。 他是知道那个手提箱里有什么的,因为那就是琴酒之前让他亲手准备的。 朝香酒身为技术后勤人员特别有自知之明,在突如其来的枪声爆发之时,他整个人就已经卧倒在了保时捷后排。 如今在听见伏特加的转述以后,邋遢青年格外麻溜的打开车门,从缝隙里递出箱子,下一秒就果断狠狠关上车门,一点都不遮掩自己怕死的赤诚心态。 伏特加嘴角抽了抽,然后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把手提箱送到自家大哥身边。 琴酒打开箱子的同时,耳边听见基尔痛声喘息着给出的提醒。 “琴酒,有一名敌人朝你们的方向过去了!” 听这动静,她是没给人成功拦住,而且似乎自己还受了伤。 废物。 琴酒冷酷想着,一边从满满当当的手提箱里摸出一支手雷,一边冷声下达指令。 “基尔、波本,你们去接应基安蒂一起撤退,二十分钟以后c点集合。” “收到。” “基安蒂,接下来尽全力牵制敌方狙击手一分钟。” “草!老娘这不是一直在牵制着吗!” 琴酒忽略基安蒂的叫骂,稍微观察了一下诸伏景光所在的高楼。 基安蒂暴躁归暴躁,但在已经明确下达的指令面前还算听话。虽然不清楚琴酒具体是要做什么,但她还是卖力执行了命令。 于是银发杀手与响起的枪声一同闪身而出,从保时捷背后飞快奔抵烂尾楼边的一处狙击死角,抬手就将整个手提箱甩进了浓烟之中,动作行云流水果断至极。 他还要继续将另一只手间持握的手雷保险给拉开,却在动作进行的前一秒猛然侧身接一个翻滚,避开身后三枪的同时自己也掏出伯莱塔来予以雷霆回击。 随后,琴酒看清了基尔口中提到的那名敌人,甚至只一个打眼就意识到对方的大概身份。 “雇佣兵?”琴酒眯起眼睛。 来人身着迷彩衣裤,戴着口罩遮蔽了大半相貌,眉宇间什么情绪起伏都没有,只一双靛紫色的幽深双眼令人印象深刻。 看人时不像看人,倒像是在估量着某种商品的价值。 面对琴酒的问询,他只点了点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琴酒眼神陡冷:“有命赚钱没命花的蠢货。”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来人就已经再开一枪,紧接着就近身攻了上来。 琴酒几乎是与他同时扣下的扳机,旋即毫不示弱迎身而上,只是脸色却难看起来。 刚才对方的那一枪是冲着他手里的那枚手雷来的! 明明看清了自己手里的东西是什么,竟然不以为意,甚至还打算反过来直接替他引爆! 真是个疯子! 靠在刀尖儿上舔血为生的雇佣兵之所以能够被一眼看穿出身,往往是因为这种人周身环绕的气质独树一帜。 狠戾是普遍现象,多狠的都有,越狠越吃香,但——疯子却是其中的稀罕物件儿。 这一行是拿钱办事的典范,但就像琴酒刚才所说的那样,有命赚没命花正是这行的大忌讳。 所以也就显得眼前这人愈发特立独行。 琴酒越跟这人打越觉得浪费力气,对方以伤换伤简直信手拈来,就像一只精密运作的机械狼,不知痛楚又扎手不已。 银发男人没兴趣在敌人的陷阱旁边多做停留,更何况他已经做出了撤退的决定,此时靠近烂尾楼也不过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任务目标好过。 二人再次拳脚相交,琴酒趁机卸力后退三步,余光里瞥见伏特加正开着车往这边过来,不由得冷哼一声,朝对面的人勾出一个恶意笑容。 他当机立断从口袋中重新摸出那枚手雷拔掉保险,旋即避过对手再次袭来的寒光匕首,轻轻一退就倒身掠进了大开着副驾车门的保时捷中。 同时,琴酒甩手就从大楼空缺的窗户处把手雷扔进了一楼内部。 迷彩服男人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紧跟着目标飞出,最终锋刃在琴酒微变的神情中擦脸而过,削断一缕银灰长发,又在司机伏特加的脖颈间留下一道血痕,狠狠钉在了车壁上。 并在最终跟随着黑色的古董保时捷,一同与它的主人拉开了距离。 被敌人甩开的男人面色不变,但狂奔而出的步伐丝毫不慢。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裹挟着无数锋利金属片与碎石,轰然炸响在男人身后的烂尾楼中。 紧接着没等被冲击波扑倒在地的男人重新爬起,又一声更加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破声携着刺眼光亮,瞬间摧毁了烂尾楼的整个儿底部! 别说是一楼了,在那个刹那间,就连二三楼也都全部遭到蛮横拆迁,水泥石板炸裂四射,方圆五公里内尽是轰隆作响! 离得近来不及完全躲闪的迷彩服男人只觉得耳朵轰鸣一震,霎时陷入了空鸣! 不远处的高楼之上,诸伏景光瞳孔微缩,猛地扭头朝爆炸方向极目眺望。 视野中,那栋本就简陋粗糙的建筑面目全非得彻底,犹如孩童垒搭的积木高楼被人狠心一拳击垮了根基,砰砰哐哐的摔碎了一地,一整个儿彻底塌陷! 浓烟滚滚升腾,遮天蔽日。 这威力,琴酒是炸了弹药库吗?! 猫眼青年目光焦急逡巡,甚至用上了手中的狙击倍镜。 终于,他在大片黑烟翻滚的边缘瞄到了远处天空中飘荡着的一抹雪白。 ——谢天谢地。 怪盗基德的滑翔翼真是用来逃命的好工具。 诸伏景光彻底松了一口气。 老师的计划顺利完成。 而等他重新试图锁定敌方狙击手的所在方位时,只看到熟悉的金发身影从斜对面高楼天台处临走前,扭头望来的最后一眼。 幼驯染隔空对视的刹那间,眼中尽皆浮现出几分庆幸欢欣的笑意。 这场来势汹汹凶险万分的袭杀行动,终于可以在此时正式宣告落下帷幕。 第285章 风平浪静的虚妄 前两章我稍微修改了一些细节,愿意动弹的可以重看,不愿意的听我概括:赤井秀一对老师姬的狙击救援没有对组织暴露自己身份。 (捂脸)大家是不是都和我一样看爽了所以没有意识到阿卡伊处于假死状态的事实啊(?⊿?)?差点就为了帅是一辈子的事而把基尔小姐姐给害了,罪过罪过 ——以下是正文—— 【这一话红黑对决总算是结束了,看得我心惊肉跳的(捂住自己的小心脏.jpg】 【红方大胜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松口气】 【基德上大分!】 【不愧是和平鸽啊(感慨】 【全场最佳阿笠博士hhhh】 【太好了!大家都没事呜呜呜】 【闲子哥和老师姬都没事,景光靠谱,雇佣兵靠谱,作为背后策划者的老师姬简直太帅啦(亲亲】 【哟,我雇佣兵老哥又来接活儿啦哈哈哈哈】 【说真的,做木云老师的粉丝还真是需要大心脏(深呼吸】 【啊啊啊太激动了!这一话真是凶险万分!幸好老师姬他们有勇有谋~】 【就是吧……老师姬和闲子哥这下要在医院团聚了】 【额,医院……?(后知后觉的僵硬】 【卧槽你这么一说——计数君快来!老师姬挨了库克多少下爆锤来着?!】 【我靠!木云老师——(尔康手.jpg)】 “他在挂断电话以后直接吐血昏迷了,昏迷前告诉给我这家医院的名字。” 米花中央医院里的四楼走廊上,粉发白肤的男人眯着眼睛令人看不清他的瞳色,手里捏着一支烟,却碍于场所原因没有将其点燃,只用食指指腹摩挲着烟嘴。 “我赶到时他正在和库克对峙,那时候他的状态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根据他的衣服破损情况进行粗略估计,至少隔着防弹衣中了四枪……不清楚还有没有其他伤势。” “算上诸伏君你赶过来以后的时间,抢救总共进行了三个多小时。主治医生你刚才也见过了,我想,具体情况还需要去询问专业人员才行。” 惊心动魄的生死一线总结起来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句话。 赤井秀一说到这里主动住口,低头便瞥见了猫眼青年垂在身侧握紧的拳头。 他在心里无声叹出一口气,并不意外于眼前这位故人表现出的反应。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对刚刚所提到的对象心存敬意,更遑论是一直以来都与那位亲近相处的诸伏景光呢。 能在黑衣组织的阴影之下将苏格兰完好护住……要说谁最清楚这个行为的含金量,现如今隔三差五就被组织打上门去的赤井秀一对此格外具有发言权。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没有在这位阵营不同的故友面前流露出太多负面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终究慢慢松开了十指,半遮眼帘低声道:“这次多谢赤井君的帮忙了。” 赤井秀一颔首,并没有推拒这点恩情,但也没有以此居功的意思。 走廊窗边洒落的天光下,顶着书卷气易容脸的男人只微微睁开了祖母绿的凌厉眼瞳,用自己真实的嗓音沉声道: “有关于fbi内部的那个人……” 诸伏景光略显沉郁的俊秀脸庞上勾起一个清浅的礼貌微笑:“赤井君放心,老师在这次行动前已经告知过我那个人的名字,所以不需要等待太久,我现在就可以把答案交给你。” 安排得如此缜密,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木云和泉是从计划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自己如今会伤重昏迷的情况。 诸伏景光不由得眸色微黯,而后音节清晰的报出了一个英文名字。 这个人是黑衣组织潜伏在fbi内部的卧底人员,也是赤井秀一与木云和泉以私人名义达成这次交易的应得报酬。 不光如此,木云和泉还特意让风原有闲搜集出了能够证明其卧底身份的证据,都放在了景光此时转交给赤井秀一的u盘当中。 拿到答案的赤井秀一不禁舒了一口气。 他一直都知道fbi内部存在着组织线人,所以当初才会连自己假死这种大事都没有告诉给同阵营中人,防得就是这一手。 但以他目前的情况,就算核实完这些证据也不能亲自向fbi传达……算了,到时候直接匿名举报到詹姆斯的邮箱里吧。 几乎没怎么花费心力就顺利找到接盘侠的赤井秀一重新把思绪转回到眼前,又恢复到冲矢昴的眯眯眼模样。 “诸伏君看样子不太意外于我现在的这种状态。” “同样的,赤井君也不太意外于我的反应吧?”诸伏景光笑了笑,“毕竟当时是我把黑麦的存在告知给柯南的。”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向外泄露组织情报,更何况是黑麦威士忌这种身份特殊者的情报。 在赤井秀一看来,诸伏景光既然那样做了,最大可能的解释就是当初他已经猜到了柯南心中谋划的假死计划。 又或者……江户川柯南那小家伙从一开始就不止选择了fbi作为合作伙伴,否则木云和泉前几天也不会那么直接的找上门来。 ——这也正常,毕竟柯南作为本地人,自然还是和本地势力合作比较方便。 赤井秀一点点头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也不再多做停留,当即提出告辞,拿着u盘转身离开。 接下来就是人家公安内部的事宜处理了。他看得出诸伏景光平和表面下那些快要藏不住了的情绪,干脆利落的远离,好让对方安安静静的自己待一会儿消化。 诸伏景光大概能明白赤井秀一的这份好意,但现实情况是他回身拉开病房门以后放眼望去,里面有着两张病床。 风原有闲背对着门默不作声坐在其中一张洁白病床上,过肩长的烟灰蓝发丝搭在脖颈一侧,和那吊臂的绷带互相静静做伴。 他在面对组织的追杀时左臂中了一枪,好在不是惯用手,子弹也懂事的穿透而过,包扎起来还算让医生省心。 诸伏景光在关门前再次确认了这层楼道的保密安全性,然后才轻轻迈步,来到了两张病床之间停住。 风原有闲闻声抬头瞧了他一眼,当即忍不住哼笑一声,毫不留情评价道:“诸伏君,脸色好难看。” 诸伏景光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脸,在勉强自己应付完赤井秀一以后,他现在实在是有些笑不出来了。 一向俊秀温和的青年此时连那双柔和漂亮的猫眼都失去了光亮,黯淡无光的样子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的孩童时期。 他低头看向另一张病床上悄无声息安然睡着的消瘦长辈,惊觉对方的脸色犹如白纸一般,看上去近乎像是一个快要融化在窗外天光里的透明人。 于是他立刻扭头去望旁边兢兢业业运转着的医疗机器,在看清上面的波纹起伏以及相关数值以后,才咬了咬舌尖定神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 随即,诸伏景光移动眼珠,动了动干燥的唇。 “说起来,老师还没有告诉过我……酩悦的名字。” “风原,风原有闲。” 额角贴着纱布的柔美青年顿了顿,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如果之后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告诉你另外两个朋友——就是那个墨镜卷毛和他身边的花花公子——就说四季闲其实只是我的艺名,风原有闲才是我的真名。” 诸伏景光眼睛微微睁大:“萩原和松田?” 风原有闲懒洋洋解释:“因为一些意外才认识的。” 诸伏景光有些迷茫的眨了下眼睛,慢慢点头:“我会转告他们的,不过……没关系吗?” 风原有闲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上扬疑问,随后意识到诸伏景光指的是什么,便摆了摆自己安然无恙的那只胳膊。 “没什么事,反正经过这次以后,我的身份本来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最应该防范的那群人既然都已经知晓,那就不用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了。 诸伏景光这也是全身心都被病床上的木云老师给牵挂住了。此时经过风原有闲这个当事人一点明,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其中的门道。 “可这样的话,”猫眼青年皱起眉头,眉宇间担忧之色愈浓,“那个组织不会善罢甘休,眼下恐怕只是短暂的休战。” 他说着,又忍不住往木云和泉方向看了一眼。 经此一役,组织那边直接损失了两名代号成员。 琴酒库克师出不利说不定会受到组织boss的怪罪惩罚,朗姆这个狼子野心的二把手肯定会下场把水搅的更浑——组织必定需要一段时间做出日常运营的侧重点调整。 而且他们还要为了下一次的大动作进行谋划,百分百会陷入暂时的沉寂。 至于己方这边,虽说刚刚取得了一次胜利,士气大振,却也同样不好受。 木云老师的身体状况直转直下需要长期休养,负伤的风原有闲又被组织时时刻刻的盯为目标,堪称行走在刀刃上。 在这段最为敏感的日子里,诸伏景光必须得从警视厅那边腾出精力,亲自过来担任防卫工作才行。 如今敌我双方都在休养生息,可无论怎么看,都是他们这边的情况要更加危急。 况且,别谈什么最终正邪决战了,诸伏景光现在关心的就只有一个人—— 老师当时是怎么牵制住库克的?他的身体情况究竟已经恶劣到了什么地步? 事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又或者,说不定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这个平常看起来只是有些体弱咳症的可靠长辈,是花费了多大的心力,才在他们眼中牢牢维持住了那种平和安宁的假象? “别再继续钻牛角尖下去了。” 漫不经心的柔和声线打断了诸伏景光越来越让自己难熬的想法,令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循着声源看去。 风原有闲的神情平淡懒散,眼帘半遮甚至都没在看他,而是盯着木云和泉的病床边沿仿佛出了神。 但他唇瓣开合,的的确确是在跟诸伏景光说话。 “……木云他认真想要瞒过的事至今还没有不成功过的。” 柔美青年甚至笑了一下出来,实事求是道:“至少他瞒你我要比瞒那个组织简单多了。” “诸伏你也用不着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想再多也拦不住这家伙想要完成一件事的决心。这点我早几年前就替你尝试过了。” “……所以我在看见他伤势的时候也不算太意外。”他呢喃道。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对他这种随遇而安似的安慰做出什么反应。 木云和泉这些年以来从来不曾向他们提起过风原有闲的具体情况,因此诸伏景光这还是第一次直观的面对这位慵懒散漫的美人青年。 虽然按照年龄来看对方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但这浑身独一份随心从容的闲散气质,说实话莫名令人安心。 就好像即便天塌在眼前,也不能让这张脸露出丝毫绝望崩溃的表情一样。 而在这种安心光环的加持下,就连这些好似摆烂般的安慰话语都像是被加成了清心咒,出乎意料的发挥出了一部分作用。 注意力被转移开些许的诸伏景光侧过头,仔细端详着青年郎艳独绝的长相,重点落在对方特殊的发色与瞳色上。 他忽然觉得有些眼熟,紧跟着便有所明悟。 原来他早就见到过酩悦酒的容貌。 ——在白枫丰的手机相册里。 【?让我死吧!】 【ber这怎么还玩叠刀啊?!】 【(深呼吸保持微笑)放宽心各位,木云老师从一出场的时候就在用蒙太奇式谎言诓骗五人组,我们应该对这个欺诈师一样的男人习以为常了……】 【习以为常个锤子啊!再这样下去老子要掀桌了啊木云和泉!你到底能不能好好跟我过日子,嗯?!】 【??刚要说楼上说得好,你怎么还夹带私货呢!】 【上一话结尾笑哈哈普天同庆,这一话上来直接笑容僵硬】 【不是吧,这就不用押了吧阿sir】 【老师姬这身体状况我真的是没话说,如果不是我们上帝视角偶尔还能察觉端倪,这家伙估计连我们一起骗】 【这里面可能最了解老师姬的人就是闲子哥了,他也是木云老师最难瞒过去的存在】 【但我怀疑就连闲子哥也不清楚他的身体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我记得以前有个一闪而过的镜头,老师姬在与闲子哥打电话的这头偷偷掐灭手里的香烟】 【累了毁灭吧,都说殉情也是爱,老师姬你到时候一定叫上我】 【天台位,请楼上排队】 【薛定谔的不爱惜身体,有时候可能也不是老师姬真的不爱惜,而是有些事情必须得他去完成才行】 【就,我一直都觉得木云老师偷偷吸烟是因为他一个人压力太大了来着……】 【可恶,又心疼又心痛,真想把这个男人抓起来绑到床上哪里也不许去!】 第286章 身体好得很 “虽然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而且每次当事人都压根不听。” 头发花白的医者手里拿着不听话病人厚厚一沓的病历报告,平日里精神矍铄的势头变成无可奈何的咬牙切齿。 “但再照这样下去,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能给他发医嘱的机会了。下次?下次他直接去黄泉幽冥报道比较干脆!” “你跟他是一个单位的?你们单位到底怎么回事,是天塌了还是地陷喽,就必须得让一个病秧子天天跑去废寝忘食的工作!” “我从七年前就说这具身体不能继续这么造,体虚不宜劳神伤身,得娇贵着些好好养着!” “结果呢?结果就是从一开始这小子就没听过我说话!伤都还没完全养好就非急着出院,当初留下的后遗症这几年发作起来越来越厉害!” “不按时吃饭、睡眠短缺、体虚乏力、疲劳过度、抽烟——现在更是能耐了!我费那么老大劲给他吊着命养回来,就是为了让他嘻嘻哈哈跑去上前线的吗?!” “他的命是命,我老头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诸伏景光:“……” 他此时正站在池医生的单间办公室里。 纤柔俊秀的温和青年自打走进这扇门以后全程都没能抬起头来,硬生生被面前这位身高还不到一米七的白大褂老者训了整整两个小时。 低眉顺眼,情绪低迷,一声不吭。 蔫儿哒哒的就像一条被淋透了的苏格兰牧羊犬。 这让张口就还要继续凶巴巴下去的池医生无意间瞥见,一口气顿时梗在了喉头,咽回去不痛快,吐出来又不忍心。 最终只拧着眉头狠狠嗐了一声,挥了一把袖子重重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 沉着脸不再说话了。 他不说话,诸伏景光却还有很多在替老师挨训之余没有搞清楚的问题,正一个一个堆积在腹中,叫嚣着倾泻而出。 青年深吸一口气,微哑着嗓子,先问出了自己最迫切想要知晓答案的问题。 “池医生,您刚才说的……木云老师当年留下的后遗症,具体是指什么?” 难得骂了个痛快的池医生闻言冷哼一声:“具体?那我可有得跟你捋了。” “先说说他这个肺。当年他被人送来的时候由于爆炸强力冲击波和肋骨骨折造成了肺破裂大出血,因为这点,他躺的地方差点从手术台直接变成太平间!” 肺破裂,大出血。 有些熟悉的名词。 诸伏景光双手垂在身侧,身体先于意识不自觉的蜷缩起指尖,指甲深深印入掌心血肉。 萩原研二此前有一次被意外卷入爆炸事件,同样也是因为冲击波伤到了肺一度导致性命垂危,但最终因为运气好加上抢救及时,才从鬼门关边缘重新走回了人间。 但当时被卷入事件的还有另一名无辜男孩,不幸的是那孩子没有这样好的运气,最终没能救回来。 时间隔得稍微有些久了,但诸伏景光还清楚记得那孩子的死因…… ——肺破裂,大出血。 孤身立在办公室里的青年眼睫猛地颤动了一下。 但这甚至都不是话题重点的开始,池医生继续道:“肺部创伤会令他时常感到气短、胸闷胸痛、咳嗽不止……看你这个反应应该是没少见,我就不赘述了。” “他当年运气不好,肋骨骨折导致了肋间神经损伤。后来骨头是养好了,但骨折的位置每逢天气突变或者过度劳累,偶尔或许只是稍微过力的深呼吸,就会引起刺痛感,嗯,偶见麻木现象。” “说起来,我记得他还有别的地方也折了来着……” 池医生一边说着,翻开了木云和泉最初的病历本,手指在上头点了点。 “哦,记在这儿。当时他左腿腿骨也断了,断成三截。现在日常行走是看不出什么,但他在那时候的康复训练中左腿明显出现了关节僵硬现象。” 说到这里,白大褂老头没好气道:“后来这混小子就再也没老实走完过复检的流程!现在只有鬼才知道他那条腿恢复成什么样子了。” “至于五枚子弹造成的长期肌肉损伤和轻微的爆炸创伤后应激障碍我就不提了……” “啊,造成他身体虚弱的原因还有一件事情占大头——他当年是在中了毒的情况下被送来医院的。” “那种复合型毒素自我从业以来闻所未闻,当初也没能解开。只庆幸于它的毒性并不霸道,被制作出来的目的似乎主要是以折磨中毒者为主。” 诸伏景光不知何时脸色已经煞白,听到这儿呼吸骤然一顿,猛地抬起头来焦灼看向白大褂老者。 池医生被他盯得愣住,继而意识到什么,便缓和了表情安抚。 “你放心,虽然我能力不够没能给他解毒,但估计是你们单位里有能人,在他当初完成复健期间就给研究出了解药,他现在身体好——” 安慰病人家属已成习惯导致下意识想说“身体好得很”的池医生,在反应过来以后紧紧闭上了嘴。 好什么好?好个屁! 他闭嘴的动作再多犹豫一秒都是对桌上这叠病历的不尊重! 万幸诸伏景光没因为忧心而完全丧失理智,见状已经明白了池医生未说完的答案,那快要飞出喉咙的心脏才总算得以往下压了压。 青年默然半晌,“那、池医生,木云老师他现在的情况……” 池医生深深叹了口气:“能让我们抢救三个多小时的情况会是什么好事?” 他伸手抽出病历本最下面的几张报告递给动作有些迟缓的猫眼青年。 “上面都还写得挺清楚的,你自己看吧。” “我最开始跟你说过的那些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啊啊啊木云老师!(心痛.jpg)】 【怪不得池小老头被气成这样,木云老师肺有这么大问题他还吸烟……我的妈】 【池医生这个跳脚的样子让我又想笑又想哭,我真的太难了(精神分裂】 【有一说一,大出血能救回来真的是上天保佑!!】 【作为一个曾经有幸使用过骨折体验卡的人,我已经开始幻痛了(神情扭曲】 【?不儿,池医生你等一会儿,木云老师有着和爆炸有关的ptsd症状??这个不能省略啊池医生!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喂】 【他甚至亲自拆过弹,还有松田摩天轮那次,那次可是直面爆炸啊卧槽】 【分不清,我是真的分不清啊!老师姬你的伪装技能一定已经点满了吧?要不然怎么除了咳嗽以外我们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卧槽我真是太单纯了,我单以为老师姬当年从组织逃离会受很多伤,我踏马没想到组织这狗比不讲武德到给老师下毒!】 【池医生的描述细思极恐——主要用来折磨人的毒。翻译过来的话,那不就是一种刑讯方式吗!】 【卧槽也对!组织当年肯定会想要反过来抓老师回去,然后逼他吐露公安内部消息之类的】 【所以说导致老师姬前后差距这么大的罪魁祸首,除了那次受到的伤,还有这该死的毒!】 【?!!我一整儿恍然大悟我靠!所以这才是组织当年为什么认定老师铁定活不下去的理由啊!】 【就这些debuff套身上,木云老师能活下来见到警校组,简直是上辈子拯救世界的功德┌(┌ ???)┐】 病房里。 “池医生正在不遗余力的打你小报告……你猜你那群卓越优秀的好学生们从今天开始,会选择采用什么方式来严密监视你,木云?” 风原有闲盘腿坐在病床中央,被绷带吊住的左臂被他随意搁置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撑起下巴,懒洋洋的同刚刚睁开双眼的男人进行友好问候。 木云和泉刚刚苏醒,一双凤眸中却没有丝毫迷茫之色,犹如深谷中的两汪夏日水潭般泛着沁凉的气息,极其平静清醒。 只看这双眼睛,谁也不会想到它们的主人如今会浑身疼痛乏力的躺在病床之上。 他尝试着开口回答,声音却像是好几天滴水未沾一样嘶哑得不成样子。 但他还是说完了一整个句子,甚至连语气都没什么波澜。 “监视这个词,咳——或许换成‘监督’会更好听一些。” 柔美青年对此不置可否。 他咂了咂嘴伸腿下地,趿拉着一次性拖鞋晃到墙边饮水机前,慢悠悠兑了半杯温水,而后径直拎着怼到了病号嘴边。 “凑合用吧。”青年低眉冲他耸肩,“沾沾嘴唇就得了,木云长官现在的饮水权还处于被池医生剥夺的状态呢。” 确实也就只能湿润一下干燥的唇瓣,因为这家伙压根儿都没打算等木云和泉起身。 就着这个平躺的姿势喝水,被喂水的当事人很有可能会被呛死。 ——于是木云和泉从他这个看似体贴的举动中,十分敏锐的读出了一点儿潜藏于深处的怒火。 这是一件很难得发生的事情,因此面容苍白难免病弱憔悴的男人不由得掀起眼帘,无声多看了青年一眼。 风原有闲跟这人亲近相处八载,眼下就只是这么一个看不出太多意味的眼神,他却霎时借此看穿了木云和泉心中的惊讶。 青年撤开手中已经失去作用的水杯,没好气的哼笑一声。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等我回来’,在病床上等人赴约的这种邀请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呐,木云先生。” 木云和泉躺在床上只露出个脑袋,闻言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说:“我这不是等到了。” 风原有闲当即朝他翻了个大白眼,扭头就撂了拖鞋重新坐回自己床上,顺便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就是动作迅猛干脆,利落得都不像是他的人设。仿佛那喝进嘴里的不是水,而是某人的血。 清楚见证这一幕的黑发男人继续缓缓眨巴了一下黑曜石般的双眼。 风原有闲咔吧一声攥紧空掉的纸杯,头也不回的随意将其抛进身后的垃圾桶,静静望着窗外坐了一会儿。 然后他慢吞吞开口道:“木云,我要执行那个计划。” 语焉不详,但黑发男人瞬间为之一怔,随即紧紧蹙起眉头,眸色蓦然深沉。 “不、咳咳,不行。”他不假思索的予以喑哑否决。 “……” 风原有闲并不意外他的反应,却也没有选择在这种时候与虚弱的他争辩。 貌美漂亮的青年只是再次望着窗外陷入了安静的沉默。 那双湖蓝桃花眼中光亮安然,右眼尾处的泪痣仿佛也变得静悄悄。只不过稍微收敛了没个正形的表情,竟展现出了一种在他身上难得一见的宁静祥和。 病房内一时无话。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窗边躺在洁白被褥间的黑发男人撑不住身体精神的双层疲累,从而再次阖眸沉睡过去时,青年轻柔磁性的嗓音才懒懒散散的响起在吹入室内的微风之中。 “木云,你会同意的……但我会再等等。” 至少,得等你努力恢复一些,拥有部分自保之力才行。 身后房门被人克制守礼的轻轻敲响,风原有闲回过头去,忍不住又一次直言评价对方的状态。 “诸伏君,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别再让我又哭又笑的可以吗?】 【?!闲子哥你要干什么!!】 【那个计划,什么计划?别在这种关键得要死的地方谜语人啊!】 【你们是什么批发g的工厂吗一批接着一批?闲子哥你到底要等老师姬拥有自保之力以后去搞什么事情啊喂!】 【求求了,你不要搞我心态啊闲子哥,你们才刚刚各自死里逃生啊,就算是社畜上班也不是这个上法吧(▼皿▼#) 】 【不管是什么计划,老师姬说不行!不行——闲子哥你给我听清楚啊!】 【我靠你们这俩难兄难弟。有些人玩到一起去果然是有原因的,我以前只关注木云老师的大公无私去了,忘记关注你小子了(指指点点】 【老师姬你醒醒啊,这里有个家伙好像做出了不得了的决定啊!!!】 第287章 双管齐下 关爱空巢老人小分队(5) [貌美如花可爱顾家]:这就有群组了,小诸伏动作还真快~ [貌美如花可爱顾家]:欸?这个群组的名字? [拆掉刹车的马自达]:哈,这不是很贴切嘛。 [老大哥我啊家有爱妻]:成员有五个人?景光这是连零都给拉进来了吗? [貌美如花可爱顾家]:但这个“百变zero君”可不是小降谷以前用的账号id呢。 [貌美如花可爱顾家]:啊,而且目前还没在线。 [猫眼守卫军]:这是zero的其中一张备用卡,我联系他拿来做关爱小分队的专用联络账号了。 [拆掉刹车的马自达]:真难得啊,某个自打毕业就失联,至今都还没给出正式解释的家伙,现在也终于是坐不住了吧? [拆掉刹车的马自达]:墨镜狼狗叼烟歪嘴嘲笑.jpg [貌美如花可爱顾家]:明明在刚得知老师病情报告的时候,小阵平你差点直奔医院欺师灭祖…… [拆掉刹车的马自达]:因为那家伙就是很让人火大啊!hagi你不也这么认为吗! [貌美如花可爱顾家]:虽然但是……这一次很难不支持小阵平。 [貌美如花可爱顾家]:兔子聚会小声bb.jpg [老大哥我啊家有爱妻]:所以你们都谁去探望过木云老师了?有人现在在他身边看顾吗? [猫眼守卫军]:班长,我在这边。 [猫眼守卫军]:因为某些事情的缘故,老师的伤情需要保密,所以目前暂时不适合集体来探望。 [猫眼守卫军]:但我跟搜查一课那边请了假,这段日子可以由我过来照顾老师,你们放心。 [貌美如花可爱顾家]:需要保密啊…… [拆掉刹车的马自达]:哈,这两个字,hagi你觉不觉得有点眼熟? [貌美如花可爱顾家]:唔~有关于这点的话,小诸伏应该知道的吧。 [猫眼守卫军]:…… [老大哥我啊家有爱妻]:咳咳,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几个就等木云老师情况稳定一些以后接手吧,这活儿可不能只让景光你一个人出力。 [拆掉刹车的马自达]:嘁,不能一起过去,那单独去总没问题吧?景老爷,你转告那个家伙,就说——等我这个周休假日的。 [拆掉刹车的马自达]:猎犬呲牙.jpg [貌美如花可爱顾家]:(举手)那我也要去,不然真的会担心小阵平对老师痛下杀手呢~ [拆掉刹车的马自达]:哼。 [猫眼守卫军]:收到。 [猫眼守卫军]:有关主治医生的叮嘱我待会编辑一下,到时候全部上传群组文件。 [老大哥我啊家有爱妻]:景光,等明天有空我们见一面,有个案子细节我得跟你确认一下,另外还要麻烦你替我把补品带去医院。 [貌美如花可爱顾家]:班长你们可以约在警视厅吗?这样的话我跟小阵平的那一份也可以让小诸伏顺路带过去~ [拆掉刹车的马自达]:啧,我现在就只有一双铁拳想送给那家伙。 [猫眼守卫军]:班长和萩原拜托的事都没问题,但这个我代替不了,还是松田你到时候亲自送上门吧,欢迎哦~ [猫眼守卫军]:布偶猫猫端坐微笑.jpg 医院走廊的阴影一角,诸伏景光退出聊天框,侧头看向群分组里唯一一个没有参与讨论的人。 刚刚才抵达这里不久的金发青年头上扣着万能纯黑鸭舌帽,几缕金发松散在额前,在全程围观了群里友人们的互动以后,张口直奔主题。 “不出所料,组织那边暂时安静下来了。” 事后才从幼驯染口中得知老师情况的降谷零至今心情都不怎么美好,以致于这段时间组织成员里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直接遭了殃。 与此同时,波本不能惹的传说又一次在最近新加入的成员当中口口相传。 “组织行动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程度的失利了。虽然朗姆装聋作哑的替库克跟琴酒隐瞒了他们擅自行动针对老师的事实,但那两个人后来进过一次实验室,看样子还是受到了boss处罚,只是没什么太大的异样表现。” 所以这处罚力度不重,大概率只是上司提出的敲打。 诸伏景光不自觉皱起眉头,收敛着音量道:“朗姆居然主动帮他们隐瞒下了违规行动?” 如果组织boss知道自己的两个心腹手下竟然敢违背自己的命令进行私下合作,恐怕不会这么坐得住。 对此,降谷零嘲讽出声。 “朗姆的确不想看到库克和琴酒好过,但他明显也忌惮于老师的存在——这是想站在背后放长线,好煽动出两败俱伤的结局呢。” 但他怎么可能会让这个只知道躲在阴影里耍阴招的老东西如此称心如意。 金发青年一整张脸都隐在暗处,想到这里时暗灰瞳仁忍不住微微弯起,周身气质霎时诡谲莫测。 诸伏景光对他足够了解,只轻轻一眼就能看出幼驯染心中正在翻涌的杀意。 说实话,这也就是苏格兰现在不在组织里了,否则他此刻蠢蠢欲动的搞事想法说不定要比幼驯染还要旺盛。 “zero,你要开始动手了吗?” “之前的布置也该是时候利用起来了。”降谷零坦然,“库克和琴酒受罚的消息能够在组织内不胫而走,朗姆当然是其中最大的推手。” “趁他人生正当得意时,我这个做下属的怎么说也该送上一份贺礼。” “而且……” 降谷零侧过头,悠长目光越过自己的挚友,远远落在走廊上的其中一扇病房门处。 “给那帮人多找点事情做,老师这边暂时也能安稳许多。”他沉声道。 好友们既然如今都坚守在光明一侧,那他也就可以专心沉入更深的黑暗。 终究是殊途同归,他们总会在终点处再次重逢。 降谷零对此有着信心。 诸伏景光与他对视间认真叮嘱道:“不论如何,万事小心。” 说罢又温声笑了起来,“但不用紧张,zero你身后还有我们在呢。” 降谷失笑:“什么紧张不紧张的,hiro的这种用词就像是在安慰小学生一样。” 猫眼青年眉眼弯起。 “上次zero你说过有一件事情要问我,那要现在解决吗?” “对,是得现在解决。”降谷零脸色重新严肃起来,并且下意识再次确认四周的环境安全。 看到他这种谨慎郑重的作态,诸伏景光也不由得随之正色起来。 “究竟是什么事?” 降谷零沉吟片刻,“hiro,这件事要从十七年前发生在米国的一件案子说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公安培训课程上,作为教材而被教官提起过的天才棋士谜之死亡案……” 十七年前——诸伏景光实在是没想到时间线居然能追溯到这么久远以前,有些惊讶的挑起眉梢。 然后他就一边回忆,一边从幼驯染嘴中得知了当年羽田浩司案中比官方记载更为详细的案件经过。 “我现在基本能确定当事人之一的浅香尚且活在世上,而且她一直都没有放弃调查阿曼达的死亡真相……能够在组织追杀下安然无恙至今,她将会是我们潜在的有力盟友。” “除此之外,羽田浩司死亡现场的镜子碎片令我十分在意。” 降谷零直接从手机相册里翻出相关案件照片,在给好友一一浏览过后,最终定格在一张被他放大以后单独截图下来的破碎镜子照片上。 “我查过了,这是当年某家盛行一时的化妆品公司所赠送给用户的便携式化妆镜,上面印有put on mascara的字样。” 他特别提到了镜子底部的英文字符,诸伏景光便自然而然的关注起这点。 “裂痕遍布碎片脱落,只留下了p、t、o、n四个完整字母啊。” 诸伏景光捏着下巴陷入思索,“zero你怀疑这是羽田浩司留下的死前留言?但这四个字母好像无法构成指向性线索……而且,不是已经确定朗姆就是凶手了吗?” 降谷零低声提醒道:“我最开始也没有在意这件事,但——hiro,你试着重新组合一下那些缺失的字母呢?” 诸伏景光琢磨起来:“put on mascara,去掉p、t、o、n,还剩下字母u和mascara。” “将其重新排列组合的话……” 诸伏景光神情一顿,微微睁大眼睛:“rum,和asaca——朗姆和浅香?” 这个结论出现的刹那,他立刻意识到不对:“这不合理,照zero你所说,浅香不是那场案件的幸存者吗?羽田浩司留下的死亡讯息怎么会把她的名字和凶手的名字并肩排列?” 是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让羽田浩司误会朗姆与浅香联手杀害了自己,还是事情另有隐情? 诸伏景光总觉得还有什么线索是已经握在自己手中,但自己现在却还没有意识到。 于是他紧盯着那张镜子照片,脑海中再一次将所有的字母剔除梳理排列。 umascara,这些字母如果不是单独指朗姆的话…… 一个稍微有些熟悉的人名突然划过脑海。 ——carasuma。 ——乌丸莲耶。 “?!!” 诸伏景光满脸震惊的看向好友,并且成功在对方的眼神里找到了相同的答案。 “乌丸莲耶会是组织的……?” 天才棋士的脑子这么猛的吗?! 诸伏景光骤然收紧了音量。这下他终于明白降谷零为什么在进行这个话题前那样警戒防备了。 紧接着他又有些忍不住的恍惚。 猫眼青年略显失神的问好友:“zero,你也是?” 降谷零点点头:“因为之前听你提到过这个名字,所以我在那时候也调查过乌丸家族一阵子。” 所以记忆还算深刻,故而在琢磨这段字母暗号时没费多少力气,就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一起去了。 诸伏景光喉头发紧,摸了摸额头苦笑:“这真是……原来椎名那时候让我小心这个人,是在这个方面上的小心啊。” 只是一趟黄昏别馆之行,当时还在途中经历了那样恶劣的事,椎名竟然还能从蛛丝马迹中直接看穿最深处的核心点。 【啊,有生之年系列,景光光你们终于悟了!】 【可恶啊,感觉还是耽搁了好长时间,哭哭包那时候如果能直接点题就好了(恼怒】 【主要那时候小椎名也不能完全确定吧?他只猜到乌丸莲耶与黑衣组织关系密切,很有可能是幕后股东……恐怕他也没想到这个老狗逼能熬这么久(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乌丸莲耶一百四十岁了?活吧就,谁能活过他啊(骂骂咧咧】 降谷零默默点头:“毕竟正常推论下乌丸莲耶已经寿终正寝,任谁也想不到他会和组织有关。” “那么现在呢?” 诸伏景光很快收拾好心绪,凝眉道:“明面上他可是在四十年前就已经年过百岁确认死亡,但如果十七年前乌丸莲耶还活在世间,时至今日,我们也难保他真的已经死了。” 降谷零:“目前我能够确定组织内可以直接面见组织boss的人分别是朗姆、琴酒、库克以及贝尔摩德。” 所以想要精准抓住幕后的乌鸦头子,方法有二。 一则威逼利诱以上几人开口吐露情报——但这不太现实,这几个人都在组织里身居高位忠心耿耿,而且同样因为扎根许久而深知组织的狠辣作风,轻易不会直接背叛组织首领。 二则想方设法除掉以上几人,由自己代替空缺的心腹位置,以此获取乌丸莲耶的信任和面见对方的机会。 ——但这条路同样不好走。乌丸莲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中途加入组织的成员,成员功绩再高也不可能,保不准就会有着什么针对性反制措施。 降谷零不确定真到了那种时候自己能不能硬扛下组织类似的举措,但如果自己勤勤恳恳拼死拼活,一番努力全给敌人做了嫁衣,他必定会选择当场结束自己的生命。 绝不能便宜了那帮死人渣。 但之后的事嘛,端看之后怎么发展。 至于现在…… 金发青年打算双管齐下两不误,主打一个提高效率。 第288章 打断施法 ilwxs.com 顶替上位这件事,要先从给上司黑亏吃开始。 朗姆不是正因为库克与琴酒的失利而春风得意吗?稍等片刻他就给网上流传着的羽田浩司案信息添油加醋散布出去。 不用透露出暗号中乌丸莲耶的存在,只需要散布景光刚才推理出的第一层结论就够了。聪明人自有定论,心虚者对号入座。 这样既能随缘钓一钓浅香,又能直接恶心到朗姆,还能隔山敲虎,令背后隐藏着的乌丸莲耶坐立难安,进而反过来迁怒当年留下烂摊子的朗姆……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和浅香演戏一场——不就是玩假死那套吗?赤井秀一能办到的事他降谷零凭什么办不到? 浅香到时候一“死”,十七年前最大的烂摊子被收拾妥帖,名头打得还是朗姆的属下,那到时候朗姆本人肯定开心极了。 但堂堂犯罪组织首领又不是大公无私的憨批,具体是谁的功劳乌丸莲耶怎么可能看不清楚? 这样一来,波本就能顺理成章走进乌丸莲耶的视野当中。 近些年来朗姆年老性急,大错误没有小错误不断,隐约还对顶端的那个位置展露出了野心。 说句实话,从首领的角度去衡量的话,这位二把手的综合表现甚至还不如隔壁行动组的小年轻们。 降谷零相信连自己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乌丸莲耶应该没那么瞎。 对方这么些年来对朗姆的种种包容,恐怕只是为了一份曾经忠心耿耿劳苦功高的情怀。 但感情这东西运营不好是能够被时光磨灭到不留一丝痕迹的,组织老人皮斯可当初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朗姆老了,而他的下属又表现出了可供进一步培养的巨大潜力…… 降谷零只要想象一下到那时候朗姆会有的脸色—— 嗯,简直不要太美好。 哦对了,在散布案件线索前先让hiro去坑一把赤井秀一,哄点利益带回公安再说。 那家伙既然能为了调查父亲下落而加入组织卧底,那么也一定很在意当初直接导致他父亲失踪的羽田浩司案吧? 就不想揭开真相吗? 就这么决定了,反正不管赤井秀一同不同意,hiro总是会同意自己想法的。 降谷零眉梢一挑,眼中漾开细碎明亮的愉快光芒。 截止到这里——顶替朗姆上位,是目前的首选方案。 而第二种方案……降谷零打算把目光聚焦在某个整天混吃混喝公款报销的金发女郎身上。 在库克、琴酒、朗姆、贝尔摩德四个人选当中,只有贝尔摩德能被尝试着下手。 策反成功率要看工藤新一与毛利兰在对方心中的具体分量——究竟能不能胜过组织boss带给她的威慑与恐惧。 这事儿就有点子扎手。逼急了狗会直接跳墙,然而鱼死网破不是降谷零的目的。 但压力拿捏不到位的话,贝尔摩德那个蛇蝎女人恐怕就只想“网破”了。 ……二五仔就是这点不好,谁都能和她成为队友,谁都会是她下一个背刺的冤种同伴。 贝尔摩德平等的试图玩弄每一个人。 降谷零叹了口气,决定找个机会去坑一把柯南,看看贝尔摩德对他的在意程度能不能再进一步。 “不进去看看了吗?” 诸伏景光喊住了准备离开的好友。 金发青年微微侧头,叹气:“不了,还是等松田来替我好好照看老师吧。” 讲道理,在木云老师彻底倒下进入休养期以后,堆到他面前来的公安汇报以及有关工作文件直接多出了三分之一的量。 如果只是这样他还算应付得过来,但眼看着自己手底下还有朗姆那边的计划要开始实施,他一时间都忙得快要脚不沾地了。 降谷零抬手拉低鸭舌帽帽檐,顺便将卫衣上的兜帽拉到头顶,一边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跟风见裕也交接的行动安排,一边脚步急匆匆的离开了医院。 * 三天后,同一间病房外。 一身便服的猫眼青年正站在病房门前与人交谈,神情间多是认真正经。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到来时,视线从同期身上掠过,齐齐定在了同期对面的那个迷彩衣衫打扮的男人身上。 “?” 二人对视一眼。 好像有点眼熟? 诸伏景光听到脚步声回头望向他们,嘴角自然勾勒出一道稍显放松亲近的弧度。 他冲他们眨了眨眼,旋即转过身最后落下对话的结束语。 随着松田和萩原两人慢慢走近,隐约能够听清几个音节。 “……还是多谢。” “不必。” 靛紫眸黑短发的男人对诸伏景光冷淡点了点头,轻轻瞥了靠近过来的二人一眼,而后面无表情的转身迈步。 见他们结束聊天,萩原研二轻快加快脚步,抬起胳膊率先挥了挥招呼道:“小诸伏,我们来啦~” 因为是在医院,所以他下意识收敛了音量。 松田阵平指尖挑高一截墨镜,凫青色的眼好奇望向那道逐渐走远的影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当年我们在警校集训里碰到的家伙吧?” 诸伏景光点头:“嗯,他是木云老师的朋友。” 准确来说,是景芝酒当年结交的朋友。 诸伏景光不太了解二人之间的具体关系如何,但经此一遭,生死之交四个字已是事实确凿。 不过对方毕竟身份有些敏感,尤其是对于警察而言。因此诸伏景光没有多提,而是轻巧转换了话锋。 “老师的病房就是这一个。房间里还有一张空床,前几天我索性收拾了些必需品暂时住在了这边。” 诸伏景光手掌压下病房门把手,同时看着好友们继续道:“不过今天有你们在,我待会儿可以回家做一顿营养餐,当然也包含你们两个的犒劳餐……” 随着房门被推开,猫眼青年温和轻柔的话语声倏然消匿无声。 风原有闲在住院的第二天就吊着他那条暂时动弹不得的左臂偷偷溜走了,因此现在这里面就只躺着一个病号。 阳光倾洒的暖融融房间内窗户半开,纤瘦苍白的男人合眼半靠在床头枕边,额角两侧垂落的发丝在清风中微微飘晃。 呼吸沉静,却是对走进病房的三人无知无觉。 诸伏景光眸中神色一瞬复杂。 他其实是在五分钟前才走出病房送那位雇佣兵离开,然后便同对方站在门前浅聊了几句。 没成想就是这么短暂的功夫,原本还倚在床头轻描淡写诉说调侃的人就已经陷入了沉睡。 好在诸伏景光此时的站位是三人中最靠前的那个,因此萩原和松田没有关注到他刹那间的不自然眼神。 这对幼驯染的注意力重点都落在睡着了的某人身上,并且双双认为对方的状态要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差一些。 诸伏景光在动作稍顿之后便放轻脚步继续往病房里走,身后的二人也蹑手蹑脚的跟着。 以他们三人的身体素质,只要有心便能在走动间不发出任何动静。 可即便是这样,在萩原研二绕过空床,正苦恼于该如何将自己怀中花束不发出任何声响才能放在床头柜上时,靠坐在床头的人也依然被惊醒了。 萩原研二离得最近,因此他在察觉到木云和泉浓密眼睫轻颤的瞬间,就已经在心里大声哀叹了。 半长发的英秀青年抱着花立刻向受害人蔫头耷脑的认罪:“……十分抱歉,是犯人hagi把木云老师给吵醒的。” 木云和泉虽然刚从沉睡中清醒,一双泼墨般的凤眸里却丝毫没有困顿迷茫的色彩。 他只是因为萩原研二的这番不打自招而微微愣怔一下,继而便像窗边洒落的阳光一样,于转瞬间柔和了眉眼。 “咳咳,叫醒我的可不是研二你,而是你怀里这捧马蹄莲的清香。” 萩原研二低头看着花花眨巴眼睛,欸了一声感慨道:“居然是因为这个吗?好敏锐啊老师。” 站在床尾边的松田阵平墨镜后的眼神深深,他不动声色凝视着病床上的长辈,脑子自动把萩原研二的话给翻译过来。 ——在身体这么疲累的情况下还能这么敏锐,未免过于警觉了,木云老师。 师生久未逢面,萩原研二态度热络亲近的同自家老师打完招呼,随即弯腰将那束漂亮芬芳的马蹄莲端端正正放在床头柜一角,还格外具有仪式感的整理了一下包装。 诸伏景光也在这个时候走到窗边拉过半片窗帘,正好遮住窗外投射到床头位置的阳光。 “老师如果还想继续睡的话最好还是换一个姿势,这样倚靠着床头容易造成颈椎酸痛的。” 猫眼学生温声建议着,就好像自己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什么都没多想。 木云和泉摇头,然后看向一起坐上空床边的两人:“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又请了假?” 黑道大哥一样气势的松田阵平眼带墨镜抱臂翘腿,闻言刚从鼻子里爆出一声冷哼,就听诸伏景光用讶然歉意的口吻向他们告辞。 “哎?都已经这个时间了,我得抓紧回去准备食材才行呢。萩原松田,这里就先拜托你们了。” 萩原研二扬起明快笑容,挥手道:“加油,我可是很怀念小诸伏的手艺哦~至于这里,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 松田阵平也跟着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视线却一直落在病床上:“景老爷就先去忙好了,我和hagi一定会好-好-照-顾这家伙的。” 随着“咔吧”一声欢快的关门声,病房内一时陷入短暂的安静。 松田阵平上下扫视着眼前病殃殃的人,冷笑一声正要张嘴,就见这苍白消瘦到仿佛随时都会再次陷入沉睡之中的黑发男人,忽然捂着胸口开始咳嗽起来。 眉头紧蹙,断断续续,木云和泉的嗓子就好像含了一口沙子般,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嘶哑起来,直接就打断了他的施法前摇。 松田阵平不由得眯起眼来。 【老师姬你……(没眼看.jpg)】 【(捂脸)虽然看得我很心疼,但木云老师你在这个节点突然咳成这样,很难让人不怀疑你是故意的啊喂!】 【万万没想到(沉默),老师你这算是一种新型撒娇耍赖的方式吗?】 【他这次都不像以前一样理直气壮了,可见他心虚了!!】 【松甜甜不要怕!不听话的老师姬就是欠rua!】 萩原研二起身去倒了杯水回来递给木云和泉,随后伸出手掌帮助对方轻拍后背捋顺气息。 只是当他的手隔着一层病号服接触到底下的那具单薄身躯时,英秀青年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才继续动作。 房间内激荡着的咳声渐止。 松田阵平全程坐在对面的床边没有任何动作,只一张酷脸越来越冷,那副乌黑墨镜下,连眼角眉梢都迅速攀上了冷厉。 等木云和泉的最后一声咳音落下,卷毛青年直接道:“你是不是亲自参与进了公安的前线行动。” 用的是陈述般的笃定口吻。 他此刻的眼神犹若冷夜刀锋,就这样直直射向一个人时,仿佛能轻而易举劈开对方的血肉,直指核心本质。 这种目光很少被他用来指向自己的友人同伴,但现在确实是他人生当中极少次发自灵魂深处、真真正正感到怒火中烧的时刻。 ——打几架都解决不了的那种。 木云和泉抿入口腔一点温水勉力压下喉间上涌的血腥气,纤长鸦睫上下翻飞间,黑曜石般沉静的凤眸便迎上了学生的注视。 黑发男人的唇边勾起细微而欣慰的轻浅笑意,低咳两声,反过来问他道:“是怎么猜到的?” 这几乎就已是承认了。 萩原研二搭在老师背后的手掌指尖不由得微蜷。 松田阵平的语气格外冷静:“你这家伙天天忙得不见人影,可搜查一课的大多数事情规格压根儿不够,根本不需要你这个课长一一过问。” “景光当初作为公安卧底回来的时候最先居然是出现在你身边,而且当时他回来的消息也是你通知我们的。” “我以前还以为在他卧底任务完成以后就只是一名普通公安了,但眼下看来,根本不是这样。” 第289章 双子星申请加入战线 “景光他明显知道你这次受伤的详情经过,但如果只是单纯的搜查一课课长因警方行动而受伤,根本用不上特意保密,甚至你想带薪休假多少天都行。” 更何况,木云和泉这次住院,诸伏景光还特意拉了降谷零一起进入他们的群聊。 松田阵平忍不住磨了磨牙。 景光的这一举动意味着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毛猩猩本身,是能够为木云这家伙目前的状态分担部分压力的。 ——正在执行卧底任务的降谷和木云老师实际上有着接触途径,而木云老师和景光之间又存在猫腻,景光此前还进行过卧底任务! 再加上在这次木云和泉受伤保密事件之前,还有另一个被公安仓促带走封存的……“读卖游乐场特大恐袭案”案件档案。 那个曾闹得轰轰烈烈、引起过警视厅全体成员为之震惊侧目的恶劣案件,其中的受害人之一椎名仁太,与他们几人全都相熟。 尤其是与他们当中的……诸伏景光。 松田阵平摘下墨镜,彻底袒露出一双宛若利刃般锐利清明的眼。 上面提到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单独拎出来时还不觉得什么,但日积月累到现在,他和萩原要是还处于一无所知之中,还不如干脆把他们踢出警校组群聊算了! 他们只是信任诸伏景光不会轻易放任椎名仁太的事就那么陷入沉寂,所以才配合着好友们的隐瞒顺势而为,假装放下。 可现在,就连木云和泉这家伙也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因为被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而差点出事! 卷发青年大幅度眯起双眼,语气危险:“居然还想继续瞒下去,你们这几个混蛋是在小瞧我和hagi吗?” 半跪坐在病床边全程缄默的萩原研二霎时剧烈干咳几声。 救命,小阵平你倒也不必直接骂出来吧?! 这可是木云老师啊! 松田阵平循声看了一眼自家幼驯染,但脸上神色依然强势霸道,一双凫青眼眸被怒火点燃,光亮逼人,寸步不退。 而作为直面这股怒气爆发的当事人,木云和泉安静垂下眸子,半晌不语。 他这个人就算是在医院,就算是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萦绕在其周身的那股子清凌感也不会因为理所应当的合理休憩而出现半点懈怠。 现在只不过是因为身边的人皆是他的例外,所以男人眉宇间才能多出三分柔软。 数年如一日苍白的肤色衬得其眉眼愈发深邃,令木云和泉只是坐在那里,就像是一棵千年古树般岿然。 如果让萩原研二来形容的话,对此最直接的感官就是——光是看起来就十分难搞。 但好在空气中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萩原研二内心忐忑思忖着要不要试着换种思路攻略老师的时候,一阵轻咳打破了眼前的寂静。 木云和泉握拳抵唇咳了几声,平静道:“其实也没打算能一直瞒过你们。” 松田阵平冷哼。 “既然你们两个现在已经猜到了一些真相……” 木云和泉顿了顿,然后自然衔接:“那就再好不过了,也省去我解释的功夫。” “……” “……?” 在木云和泉身侧坐着的萩原研二表情顿时一僵,心生不妙。 “就、没了?”坐在对面空床边的松田阵平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 这就完了?不应该接着跟他们解释剩下那些他们还没搞清楚的事情吗?! 木云和泉倚靠在床头枕上,眼神淡淡与他对视,眉梢扬起。 “松田老师刚刚不是才教训完么。我担心自己再多余解释几句,是在小瞧他和研二君的智商。” ——啊,果然被毫不犹豫的连坐了。 听到某个称呼,猝然打了个寒颤的萩原研二悄悄扶额。 他说什么来着?木云老师是真的不能这样招惹啊,小阵平。 豪气扬言结果却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松田阵平这才突然有了丝心虚,抬手胡乱抓了抓发丝。 “……啧,你这家伙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一声语气毫无异样又满是阴阳怪气的“松田老师”让他麻了爪。 松田阵平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在开始时脱口而出的那个称呼,脊背霎时一凉。 萩原研二见状连忙从幼驯染手里接过发言权,双手合十皱着脸告饶。 “拜托拜托,hagi刚才可是完全没有说话,老师你就放过hagi吧~” 木云和泉侧头,挑眉看了一眼凑上前来委屈巴巴的秀丽学生。 “小阵平只是在得知消息以后太担心老师了啦,所以他才会想要参与进来尽快帮忙分担大家的压力。” 萩原研二举起手来,乖乖学生的模样强调道:“有关于这一点,hagi其实也是这个想法哦……话说老师,我们应该能稍微帮上点忙的吧?” 狗狗下垂眼格外真诚的青年伸出手指拿捏了一丢丢的空气比划着:“哪怕只是一点,我们也会开心的~” 随即他悄悄给好友递了一个眼神。 松田阵平这次信号接收良好,撇了撇嘴毫无感情的配合着捧哏。 “没错就是研二君说的这样,所以恳求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木云老师原谅我刚才的冲动发言,大发慈悲为我们好心解惑,松田小子在这里不胜感激,这就要给您磕一个了——” 发丝卷曲蓬松的青年最后一句拖长了音,还就着自己坐在床边的姿势单手抚胸鞠了一躬。 如果忽视他脸上那份面无表情的敷衍,青年搭配着一身深色休闲西装的样子倒真有点儿虚与委蛇黑道少爷的那味了。 ……来兴师问罪的明明是他,发展到现在先一步道歉的人也是他。 啧。 松田阵平趁着低头的间隙,狠狠翻了个白眼出来。 病床上木云和泉黑眸中掠过细微的笑意,又很快在松田阵平重新直起身子之前将其完美收敛。 房间里的气氛总算回归平常。 “咳咳咳……所以你们两个想要知道什么?” 黑发长辈伸手拿过桌边的手机低头编辑信息,与此同时又在下一句突然跳转了话题。 “在那之前,你们要先商量一下各自要成为谁的协助人吗?” 松田阵平反应贼快:“我要景光的名额!” 愣了一下所以稍稍落后的萩原研二顿时笑起来:“那hagi就做小降谷的协助人吧~” 木云和泉放下手机,平静迎上二人的期待视线:“半小时后会有人送来相关协议条款需要你们签署。” “现在,你们可以尽情提问了。” 第290章 申请通过 于是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们的两位新晋公安协助人在病房内,与病人长官促成了一场体验并不算美妙的坦白局。 不美妙的原因,主要在于他们的话题中心实在不是个什么让人心情愉快的东西。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甚至想连夜组装炸弹带去黑衣组织大本营溜达一圈。 谁能懂他们的感受? 一夜之间发现这世上存在有这么嚣张的犯罪组织也就算了,毕竟有光的地方黑暗亦然。 可,他们越追问越意识到一件事情。 ——怎么自己身边的一圈人都被卷进了和这个犯罪组织相关的漩涡? 一个同期正卧底在里面,另一个差点因为卧底其中命丧黄泉(时隔几年他们居然到现在才知道当初的惊险!) 一个牺牲自己拯救公众的友人死于对方的阴谋,还有一个刚结识不久的神秘朋友正因为被对方盯上而四处躲藏。 而他们的老师,竟然在那么久远之前,就已经和那个组织处于不死不休的立场了! “所以说这种事就应该早点告诉我们啊!”松田阵平愤愤道。 木云和泉淡淡向他叙述事实:“景光在搜查一课,即便身兼两职分身乏术也还有伊达辅助他完成工作。” “你们两个在爆炸物处理班,那是能允许你们分神的工作吗?” 松田阵平哽住,因为这个道理实在再正确不过,他一时间没法儿反驳。 但就是很憋屈! 萩原研二摩挲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但至少有我们在的话,这一次的组织袭杀情况不会这么危急。” 起码,他们绝对不会让木云老师孤身对敌以至于命悬一线。 想到这儿,紫罗兰色的漂亮下垂眼中飞快闪过几分失落与难过。 但这点负面情绪很快就被木云和泉的一阵咳声给惊散。 萩原研二回过神轻拍老师后背为他顺气,松田阵平则抓着乱糟糟的发丝起身,猛地去续了杯温水回来塞到病号手里。 “你身体的具体情况我们现在都已经知道了。” 松田阵平低头看着苍白男人眼角咳出的一抹微红,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警校时期的外守一事件。 但他很快收敛心神,居高临下的宣告对方今后的命运。 “从今天开始,我们和班长只要遇到休息日就会过来替景老爷的班。你这家伙身体状况没稳定下来之前,就别去想那些危险的破烂事了。” 萩原研二也笑眯眯的从木云和泉背后探出脑袋:“我支持小阵平哦,老师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场了。如果有什么事要做,可以随时通知我们,学生愿意代劳~” “毕竟,我和小阵平现在也算是有合理参与资格的人了吧?” 这也是木云和泉让他们签署保密协议成为公安协助人以后,所带来的最直接便利。 木云和泉思索了一会儿,对学生的话颇有微词:“我觉得我的身体状态一直都挺稳定的?” 松田阵平差点被这句话给气笑,横眉竖眼:“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从一如终的身体差!” 萩原研二扶额。 木云老师你是不是真的无法清晰定位自己的身体健康水平啊喂。 【我作证,包稳定的】 【十次有九次出场,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去医院的路上,论稳定谁能稳定过老师姬啊(内种语气】 【不愧是木云老师,这把很难说是谁输谁赢……不过就结果来看,应该是松甜甜直球占据上风?】 【那也是老师姬早有打算让他们两个知道真相吧,不然就一开始他被逼问后的那两句话,直接就能把话题锁死了(捂脸】 【那两句不解释都给我看蒙了,木云老师还怪理直气壮的(哭笑不得.jpg)】 【平日里可以容忍松甜甜无冒犯意味的直来直去,不代表他真的允许后辈指着自己鼻子骂混蛋呐(-人-。)】 【我是真佩服马自达的胆子,反正我不敢这么对老师姬说话,我怕老师姬秒杀我】 【话说回来,五人组里估计也就只有这位踩油门选手会这样横冲直撞怼脸质问木云老师了吧?hhhhh】 【大家别被萩松这对默契幼驯染给骗了啊(捂脸)!他俩这分明是一套组合拳,松甜甜直接a上去从老师这边野蛮撬开一条缝隙,紧接着就是萩原原接手,利用自己的撒娇优势一举扩大这个口子】 【我靠,这么细思极恐的吗】 【好耶!双子星凭借实力加入「对黑衣组织战线」!】 【可喜可贺!!可靠同伴正式再添两位~】 【我就说组织作孽太多以致于仇家遍地开花了吧?你看看现如今随便扯个有名有姓的人出来,基本都跟他们有仇(不忍直视.jpg)】 【闲子哥这是脱离医院又不知道藏哪儿去了,他手臂上的伤还没好欸(叹气】 【现在就只希望零零那边给力,尽可能的拖住组织吧,不然红方这边的“老弱病残”真的很难进行最终决战】 【等大招冷却cd是吧?懂(ok】 【木云·大招·和泉歪着脑袋看你发出“会心一击”?】 【噢我的心脏受到暴击!】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怀疑你的“老弱病残”四个字都在指同一个人】 【过分了喂!(来自老师推的强烈抗议】 【可是,楼上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了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闲弄玉眼珠上移看向虚空中弹幕间的嘻嘻哈哈,唇畔边不由自主的泻出一丝平静笑意。 弹幕里有些人说的很对。 他为最终一幕铺垫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拉开舞台最后的帷幕了。 就是不知道对面的那位首领,能否给出惊喜? 第291章 话从前 养伤的日子往往伴随着身体的苦痛煎熬与困居于一张惨白病床间的沉抑空虚。 后者还能因为环境的改变而产生波动,前者却属实替无可替。 木云和泉不喜欢这种环境,这份厌恶追根溯源大概能一路溯回到八年前。 但人类这个物种似乎生来神奇,越是自己讨厌的东西就越是离自己更近。 时至今日,木云和泉甚至已经有些习惯了这种不适感,就连从前总会于无意识间蹙起的眉也可以被从容抚平,仿佛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空气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 松田阵平在那天的宣言里没有掺杂一丝水分,当真是牢牢看管,一点给木云和泉操心的余地都不肯留。 木云和泉虽然无奈,但也还算配合,主动跟上级告了病假。 诸伏景光露出松下一口气的表情,却不清楚病床上的男人是顺水推舟打起了另外的算盘。 黑衣组织既然已经彻底跟己方撕破了脸皮,那么在下一次恶浪席卷而来时必定会携带有更加汹涌澎湃的万钧雷霆。 一击致命——这不光是木云和泉的谋划,也是乌丸莲耶的主张。 在如何斩草除根这一点上,敌人之间或许有着相同的默契。 从这个角度出发评价的话,木云和泉觉得他老老实实休养一段时间其实也还不错。 就当是提前宣告他脱手公安,好让下一任支柱趁此机会踏出最后一步。这样也方便彻底消除他的后顾之忧,让他可以完全放开手脚的去执行自己之后的计划。 不知道之前有没有提到过,但木云和泉决定再次敲黑板强调——能够在他当年休养期间遇见这五只崽子,真的是太幸运了。 他带了这五个人足足有七年,算是对他们每个人都知根知底,其中尤其重点照顾了降谷零。 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这也就意味着警界会拥有一片属于他们引领之中的、光辉灿烂的未来。 历史长河漫漫,却向来人无完人。木云和泉觉得自己能够确保这一点就已是足够问心无愧。至于剩下的,那是未来代代年轻人需要考虑的事情。 薪火欲传承,得一直有品质上佳的新柴挺身而出才行。 他木云和泉又不是圣火炬长明灯,永恒燃烧这种事可做不来。 养病期间无忙事,体贴周到的猫眼学生竟也陪着他这个病号一起放假。 就是这孩子的心态似乎有些过于紧张了…… 在温秀青年担忧不已的灼灼目光注视下,低头轻咳的黑发男人冷不丁出声问道: “景光,你是在拿我当纸片人对待吗?” 这一阵子住院以来,他稍一咳嗽青年就会像现在这样,无论在做什么都会向他投来根本掩藏不住的紧张视线。 白天里一不小心睡过去,再醒来就是掖得恰到好处的被角,以及青年表面随意实则若有所指的温声劝导。 不经意提及某种食物,青年第二天清早就会拎着对应的豪华爱心营养餐走进病房。 因为医生叮嘱说他底子虚弱免疫力下降,导致现在就连病房里开窗通风的时限都被猫眼青年进行了限制。 ……这已经不止是有求必应了,简直到了捧他在手上怕摔着,含他在嘴里怕化了的地步。 木云和泉揉了揉眉心,觉得这事儿不是很行。 “眼下闲着也是闲着,景光,要来听听我从前的故事吗?” 诸伏景光本来还在犹豫着要怎么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忽然听到新提出的话题,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回过神来以后,猫眼青年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些许好奇。 说实话,即便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他们五个也依旧对木云老师的过往不甚明晰。 其中了解最多的就是降谷零和他自己,但目前也只是通过一些旁敲侧击,勉强能猜测描摹出一笔曾经景芝酒的剪影。 而再往前追溯——对于木云和泉成为景芝酒之前的事,他们几个就完全不清楚了。 木云和泉坐在病床上,手指轻翻间将方才看到一半的闲书合上,凤眸微阖,低着头沉吟。 随后就像是隔着表象读懂了诸伏景光心中的好奇重点,眉眼疏朗清淡的纤瘦男人静静笑了笑道: “我和你们相识在警校……咳咳,既然这样,就从我的警校生活跟你讲起吧。” “那时候带我的是酒斐教官,是一位个子没我高,身材没有伊达健壮的中年男人。因为脾气在教官之列出了名的温和好说话,看起来还有股子难得一见的书卷气……” 病房之中阳光半倾半斜,床上半坐半倚的男人声音轻缓平静,挑挑拣拣,娓娓道来陈年往事。 猫眼学生则双手动作沉稳认真的用水果刀慢慢削着苹果皮,时不时会因为面前师长提到的过往趣事而扬起嘴角,眉宇间的忧愁也随之悄无声息浅淡下来。 与他们这边岁月静好的氛围截然相反的,是正在进行高层会议的黑衣组织内部。 霓虹区目前有资格参与这种级别会议的核心成员数量寥寥,除了这几个当事人以外,没人清楚这场突如其来的集合会议都探讨了什么内容。 但降谷零对此有所猜测,且这种猜测在会议结束以后朗姆找上门来急言急语发布新的紧急任务时,就已经被彻底验证。 他精心埋给这位上司的雷,已经顺利炸到了组织首领的眼前。 所以——乌丸莲耶坐不住了。 【哇,零零yyds!】 【病房师生谈,多么熟悉的一幕】 【怎么就切镜头了呢!我要听老师姬闲来无事话从前啊啊啊!!】 【尸斑变淡了吗?不如仔细回忆一下酒斐教官是怎么死的?】 【?】 【我记得之前提过一嘴,酒斐教官好像是……因病逝世?】 【那你们再重新看看老师姬在讲故事前的心理活动(微笑】 【……】 【我靠!木云老师你该不会——?!】 【笑容突然僵硬】 【歹毒,太歹毒了,木云和泉你未免太狠了!对自己狠,对我们也狠!!(哇的一声哭出来】 第292章 赌命 说是放手交给降谷零,木云和泉就真的一点也不过问。 因此等他两个月后再次收到这位卧底学生消息汇报的时候,波本都已经在组织情报部里跟朗姆平分秋色了。 真是个好消息。 但木云和泉没有投之以过多关注,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复这条喜讯。 因为他正忙着跟人在病房里“吵架”。 “咳咳,这件事我在上次已经说过了,不行。” 指节苍白,黑发男人在看完新收到的短讯后就再次将手机放回到床边桌上,同时也将原本摊开在腿上的书一同搁置。 书籍略硬的封皮与桌角相碰,发出一声细微的啪声。 木云和泉已没了看书的心思。 “不必着急执行那个计划,即便变故已经出现,但只要根据现状进行调整,总能找出更加稳妥的方案。” “可不必调整也能做到啊。”风原有闲正对着男人的方向懒散倚靠在窗边,闻言掀起眼皮,“你知道我的意思,木云。” 他本就是在那个计划中作为诱饵的存在,哪怕临时有变故发生也不需要任何调整。他的能力天然就对黑衣组织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一点永不会改变。 木云和泉眸光凛冽,与青年那双湖蓝亮色的眼睛直直对视。 “你现在身份已经暴露,但应有的保险措施眼下尚未完全到位。如果现在强行开启计划,就等同于计划当中原本应该绑在你身上的安全绳索全然消失。” “也不算是全然消失吧?你也说了那些保险只是没有完全到位,这就代表着有一部分安全绳已经生效了嘛。” “是。” 木云和泉定定看他:“但你个人的风险指数依然会急剧提升。” “是有点麻烦。”烟灰蓝长发的柔美青年叹气,“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一场棋局黑白争锋,主动出击与被动应变的区别就不用我多加叙述了吧,明明木云你这家伙最擅长下棋了。” “上一局是敌人先行,我们处于被动状态,绞尽脑汁咬着牙硬撑,也才跟人家拼了个两败俱伤。” “那下一局我们指定不能这么被动了啊。而且我现在迎难直上,说不定还能兵行险着夺回优势呢。” 两军对垒,有时候只需一线之差,便能颠覆整场棋局。 他现在就是想要替己方拿到这“一线”。 木云和泉眼中墨色愈发深沉,毫不客气极为犀利的指出面前人身上最大的弱点。 “风原有闲,你是一名技术人员。” “无论是在此途中对上那个组织行动组里的哪一个成员,都……” 被评价的当事人耸着肩膀接住他未完的话:“——都只有抱头鼠窜的狼狈份儿。我知道的嘛。” “所以你这家伙才会在最初构思这项计划时,特意花费许多心力来设计我的安全绳……其实我更愿意将它们称之为爱的小翅膀?”他调笑道。 “不过还是再多给我一点信任吧。我觉得即便是抱头鼠窜,我也能完成计划中属于我自己的那份任务。”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你会完不成那些事……”木云和泉阖眸,静声道:“可有闲,你这是在进行不必要的赌命。” “不必要?不见得吧。” 风原有闲眼角下压出一道轻快弧度,深色泪痣莹莹。 “起码这是最高效、同时也是我们胜率最大的选择,不是吗?” “……” 木云和泉否认不了这点。 毕竟这是二人间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实。 但木云和泉也同样清楚,风原有闲之所以会如此坚定急切的想要执行原定计划,除了这由青年亲口诉说出的这两个原因以外,还有另外一点青年没有挑明的理由。 风原有闲说得不错,哪怕降谷零已经靠在组织内挑起风波从而对敌方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拖延,他们这边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组织得知他酩悦还活着——并且他就活在景芝酒的身边。 这和之前几年的情况都不一样。 如果只有景芝酒一个人,黑衣组织会认为这人变成了病秧子,虽然棘手,但至少双方可以维持住井水不犯河水的表面和平,只待时机到来,再对其一击毙命永绝后患即可。 可如果是景芝加酩悦两个人凑在了一起,那性质就完全大变样了。 【黑衣组织巅峰时期的组合复刻,但是对面版本.jpg】 面对这么令人心慌的搭配,乌丸莲耶只用脚丫子想想也会毫不犹豫做出最果决的决定。 ——必须在最快时间内确认完全体·酩悦酒的死亡。 所以风原有闲才会急切的想要实施计划,因为他这个战五渣越是早一天站出来吸引火力,组织就越会少一天将视线投给和他在一起的木云和泉。 万一时间久了,黑衣组织回过头来想想,发现比起滑不溜湫满世界乱跑的酩悦,还是在医院固定刷新的景芝酒更好杀一点该怎么办? 风原有闲心中咋舌,漫不经心似的抬起一根手指卷着颈侧垂下的发丝玩儿。 赌命? 他这确实是在赌命。 但八年前不也是木云和泉拼尽全力赌了一条命,才把他给带入了能够自由呼吸的新天地吗? 那这一次,为了木云和泉殚精竭虑想要夺取的那份胜利,也为了他身上背负着的父母血仇能够得报—— 风原有闲也赌一次性命,又有何妨? “而且就算木云你不同意也已经晚了啦。” 自带多情气质的湖蓝桃花眼大幅度弯起。慵懒美人倚窗而笑,颇有些调皮,又夹杂着几分恶作剧得逞似的得意。 “在这次过来之前,我已经在其他地方给组织留下了点小惊喜,好让他们尽快发现我的踪迹了~” 俗话说兵不厌诈。 第二次诱饵计划,已然开始执行。 只是这一次要想再次取信于敌人,恐怕他得费好大一番功夫了。 风原有闲有些苦恼的想。 假戏真做……么? 【互相赌命以示爱意】 【对不起,但——这辈子你有没有为一个人拼过命?(狗头】 【命这个东西最好哪辈子咱都别拼(捂脸】 【闲子哥千万注意安全啊!我明天就给你去祈福!!】 【红方必胜红方必胜红方必胜求求了】 第293章 来者不善 风原有闲离开了病房。 出去采办了一次日常用品的诸伏景光回来时恰好望见走廊上青年慢悠悠走远的背影,那抹稀有的漂亮烟灰蓝让他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于是他瞬间提起的警惕心又重新放了下去。 推开病房门,里面窗帘半遮,阳光并不刺眼。 黑发老师最近几天常看的那本书被随意放置在桌边,旁边被冷落的杯中水大概已经凉透。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披在肩头的一件黑色西装外套。他的老师此时正侧头望着窗外,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这件崭新外套的袖口。 “老师,我回来了。” 诸伏景光手里拎着杂七杂八的塑料袋,稍微费了点劲才关上房门。 “刚刚是风原君来过了是吗,这件西服又是探病礼物吗?” 风原有闲不是第一次送出这种只有木云和泉才会特别中意的礼物了。 往年虽然不确定有闲的真实身份,但景光知道自家老师身边有着那么一个特别好友,所以现在才能对号入座用上了“又”这个字。 猫眼青年走近几步把手中的袋子提到床边一一放下,这才听见病床上的长辈情绪不明的嗯了一声。 诸伏景光察觉到了些许异样,直起身观察道:“老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黑发男人仿佛是在他的这一追问下才有些回过了神,循着声音侧过头来看向他,忽而道:“景光,有件事恐怕需要交托给你。” 这张脸上难得见到这么明显的郑重神色,诸伏景光不由得微愣一秒,又很快重重点头。 他没抢先追问具体是什么事,只是认真应道:“好。” 木云和泉深邃不见底的双眸稍微弯出了一点弧度,但细看之下就能轻易发现其中仍旧遍布沉肃。 “有闲那边正在实施一项计划,期间会引诱那个组织出动。我想让你联合松田和研二,担任这个计划的最后一环。” “现在距离那个时候还会有些时日,你们可以做足相关准备。” 清瘦病气的男人掩唇咳嗽两下,声音微哑。 表面的平静之下似乎有什么在剧烈翻滚着,却被主人很好的压制在深处,不为他人所探察。 “到时候,替我把有……”他停顿一瞬,更改了即将出口的话,“不,一切以你们的安全为先,尽量带回所有参与人员。” 猫眼青年眨眨眼,从那个欲言又止的断句中似乎明悟了一点木云和泉此刻的心情。 “老师你放心,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把风原君带回来的。” 诸伏景光笑容轻而坚定,一双温润上挑的眸子里明亮温暖。 “——毕竟,我和zero也都受到过风原君的不少照顾。” 【哇有点暖心,大家都是好猫猫!】 【偷偷rua一下】 【老师姬是想说“替我把有闲带回来”吧?】 【明明心里着急担心,但又得保持冷静呜呜呜呜】 【身在其位谋其政啊(叹服】 诸伏景光从木云和泉口中得知到明晰的计划内容,思忖过后便拨通了萩原研二的电话。 虽然老师说的是还有一段时间给他们准备,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绝对不能以懈怠的态度去执行。 而在接到他请求支援的合作邀请以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同样表现出了积极的态度,积极到差点也一起搬来病房。 ——被诸伏景光扶着额头制止了。 忙碌的时间总是飞快流逝。 他们三个沉心于布置计划内容,举止间都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些雷厉风行的意味。 木云和泉偶尔会询问上一句进度内容,但在更多的时间里,他常常会放下那些学生带来的闲书,安静望向窗外。 自从那天风原有闲来到这里宣告计划开始以后,木云和泉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对方的联络。 只能从降谷零那边收到些对方的近况消息。 零零散散,却有一点是惊人的一致——全都不容乐观。 最难以令人分辨的欺骗便是真实。 木云和泉从第一次接到降谷零的通风报信时就已经意识到,风原有闲采取了最逼真也是风险最高的做法——假戏真做。 然而,这场戏幕的开始键可以掌控在演员本人的手中,可终止键的归属……需要演员拼却一切去抢夺。 否则等在尽头的就只会是粉身碎骨。 病床上的黑发男人脸上是缺乏血色的苍白,于是更显得额发下一双泼墨般造就的微挑凤眸愈发深邃不起波澜。 他安静遥望着窗外的动作更像是在眺望不知此刻身在何处的亲友,只是因为自身城府足够遮掩一切情绪,因而一派平静自然,仿佛只是在偷闲发呆。 诸伏景光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拉着同期好友们继续铺设各自的职责内容,一遍又一遍的在脑中模拟计划执行时可能会出现的各种突发情况,并一一制定好应对方案。 倒是战友之一的萩原研二在不知不觉中增加了前来医院探望的次数,每次到来都会笑盈盈的和自家老师分享最近在生活中遇到的趣事。 松田阵平偶尔也会跟着一起过来,没少在危险边缘干些不敬师长的张狂事。 但很快他们就没有心思放在怎么让木云老师转移注意力这件事情上了。 因为有人一举做到了他们都没能做到的伟大壮举。 ——直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米花中央医院的高级病房根据住院部的东西两楼划分成了两个区域,彼此之间并不互通。 一个区域用来开放给富商名流,一个区域用来开放给高官政要。 木云和泉所在的病房就在后者区域范围内,并且在他当初入住这一层时,就只有寥寥两三间病房里有人入住。 也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位这么胆大心细,居然意识到公安里理事官的行踪,并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将这件事给透露了出去。 然后就有了今天清早的这一幕—— 国家公安委员会五名委员之一。 特别搜查部干事。 两名国会议员。 各自带领保镖以及手下心腹若干。 粗略一数大概十来个人头,在医院洁净的背景映衬下形成了乌泱泱一片,气势汹汹的堵在了木云和泉的病房门前。 来者不善。 没有人会喜欢自顾自闯进自己卧室的不速之客,更何况这里是病房,是本就理所应当供给病人充足休息的地方。 休息被打扰的病号本人掀起被子坐起身,神情平淡的转头扫过眼前这帮人的脸,心下已经了然。 真巧,今天这急急忙忙过来探病的人都还跟他挺面熟的。 幸好景光昨晚回家跟松田、萩原商讨事情,到现在还没回来。 要不然这场面待会儿就要发展成拳脚相加了。 黑发男人淡淡想着,忍不住偏头沉闷咳嗽几声,而后才在脸上挂起一丝社交性微笑。 “能在这时候凑齐这么些贵人在我这一个小小的病房,诸位用完早餐的时间看来出奇一致,倒是十分默契。” 因为是被从睡梦中强行吵醒,因而这消瘦虚弱的男人虽然在笑,但精气神看起来依然有些难以掩饰的倦怠。 碎发凌乱,衣衫松散,就连病号服最上头的扣子都被无意识的敞开了两颗,暴露出底下看着比那张脸还要惨白的皮肤,与那突出纤细的锁骨。 大概是察觉到某几个人眼神之中的微妙变化,木云和泉压下眉眼抵唇又咳了一阵,同时抬起另一只手给自己领间的扣子缓慢系好。 动作间衣袖随着重力滑落下去,一截瘦削到有棱有角的腕骨随之重见天光,在清晨微冷的窗外光亮照射之下仿佛轻易可折。 于是在病房中这一片乌泱泱里,有人不经意间失神心痒,有人恶意勾唇讥讽而笑,有人心虚般低下头颅,也有人嗤之以鼻。 木云和泉将这些混在一处的视线全部收拢心中。 他表面神情平静,只在垂下眼睑的刹那间,眸中冷意浸透。 真是,令人作呕。 坐在洁白病床上的病瘦男人重新抬起头,还得有意仰高些许才能与来人们完成对视。 他的目光游移了一秒,掠过前几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最终定在边缘处内收着肩膀低头而立的一个青年人身上。 这个人,他也认识。 木云和泉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头,嗓音因刚刚的好一阵干咳导致喑哑。 “高本君,咳咳……你为什么会跟着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 相貌外形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畏首畏尾的青年浑身一颤,仰起脸来朝他扯出一道勉强难看的笑容。 “木云课长,我、我是……” 在他结巴的话语声中,身着病号服的黑发男人眸色越来越深,最终没有等到他支支吾吾说出一句话就直接挪开了视线。 高本贯只觉得对方的最后一眼虽然没有表露出任何明显情绪,却深沉锋利得像一把果断尖刀,直直插进了他的胸膛。 这位搜查一课的刑警青年脸色猛地苍白起来,再次埋头垂到胸口,心里的愧疚不安已经快要将他彻底淹没。 但木云和泉没有再向他投去一眼。 反倒是目睹了这一幕的一个中年发福地中海男人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五官平庸温和,看起来醇厚而友善。 可他的话却不怎么友善。 “嗨呀,木云课长这就是明知故问了。都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怎么,一看见我们带着高本刑警一起过来,您这就心虚了?” 短短几句话,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木云和泉面上本就不多的社交专属微笑这下彻底消散,抬眼轻飘飘看了一眼说话的这位。 国会议员,阿部宏鸣。 名字起得挺辉煌,但却是一个和某本土犯罪组织达成长期秘密交易的自私自利之辈。为犯罪分子疏通财路,贿赂高官,中饱私囊。 为了自己的权力稳固,曾向那个犯罪组织买凶杀人,铲除对手达三次以上,其中一次甚至灭掉了竞争对手的全家满门,包括其中一个三岁的孩子! 木云和泉眉目清疏冷冽,语气平淡。 “只是稍微有些好奇我自家的部下什么时候和各位关系这么好了。再者,阿部议员说自己心虚我是信的,说我心虚……咳咳,这空口白话的,不如展开再讲讲?” 他这一句不咸不淡且不按套路出牌的展开讲讲,让阿部宏鸣忍不住噎了一下。 “根据高本贯提供的举报信和他的亲口陈述,以及阿部议员和岸雄议员提供的证据,我们现在怀疑作为搜查一课课长的你存在以权谋私、私通犯罪组织和他国间谍人员的巨大嫌疑。” 这次出声说话的是衣着干练气质强势的精英男士。 他掏出证件展示,言简意赅:“哦,我是特别搜查部的菊池正人。” “这件事原本不应该完全归属于我们特搜部处理,但鉴于你的另一层职位特殊性以及此事所会带来的影响力……” “最终请示上级后,决定由特搜部接手对你的调查,另外公安委员会的这位苍田委员会在旁监督一切调查流程。” “木云警官,贸然上门打扰多有得罪,只是还烦请你能配合我们特搜部的工作,我想你能够理解干我们这行的无奈。” 木云和泉一时没有回答。 刚刚这段话中提到的人就是现如今站在这间病房里的人,他很清楚这几人的身份性格和经历。 为什么会这么清楚? 因为风原有闲闲得无聊就爱四处翻找点别人的八卦。 菊池正人则是他自己本身因为职业缘故而听说过,是个性情冷清强势,警察界当中难得彻底主张法不容情的狠人。 如果只是由他调查自己,那木云和泉估摸着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因为这个主张法不容情的人也向来喜欢坚持疑罪从无。 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菊池正人就会把案子判定为闲事,不予处理。 但眼前杵在这儿的还有另外三个告发者。 三个身子不正影子更歪的无赖。 阿部宏鸣的个人事迹不再赘述,那个从走进房间来就一言不发只满脸嘲讽的啤酒肚男人就是岸雄议员,手上沾染的桩桩件件比阿部宏鸣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高本贯,大概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这二人手中,因此被趁机胁迫了。 然而无论如何,他的上级之一已经站在了这里,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病床上的黑发男人叹了口气。 “还请菊池君带人在门外稍等,我需要换身衣服。” 第294章 字字杀机 菊池正人最后还是没有离开病房,只让其他人员全部撤了出去。 原因是担心嫌疑人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趁机逃离。 木云和泉低头看了看自己套着清寡病号服的身板,又扭头望了一眼窗外十几米高的风景,而后十分真心实意的对着这位前来逮捕自己的同事发出淡淡感慨。 “菊池君还真是看得起我。” 菊池正人抱臂冷冷清清站在门口,毫不避讳的看着临窗床边黑发病号的动作。 “毕竟面对的是近二十年来唯一一个以警校全科满分提前毕业的木云警官,再怎么谨慎对待都不为过。” 上衣扣子正解到一半的木云警官闻言抬头,这种被陌生人指明自己人生中少有人知经历的感觉让他稍微感到新奇。 “特搜部的效率一直这样高吗?” “别误会,只是一点私人爱好而已。” “这不是更让人误会了吗。” 黑发男人随口说着,背过身去褪下上衣的同时弯下腰,一只手拎起刚才提前找出放在床上的白衬衫往身上披。 “菊池君打算让我在审讯室里面待多久?” “这要取决于你的配合程度以及后续在你办公室以及家中搜寻成果的大小。” “最短时长呢?” “木云警官不应该最为了解这种事吗?” “顺利的话也得48小时啊……”木云和泉低喃。 他极为自然的换完了一身的衣服,当然还是老三件套。 在临转身时最后伸出的手却越过原本配套的那件西装,而是重新拎起了最近一段日子里一直披在自己肩头的那一件外套。 是乍看之下没什么太大不同的两件衣服,但这一动作还是引得菊池正人多看了一眼。 “我想木云警官你应该会同意在出门前被我搜身。” 黑发男人停住往外迈出的步伐短暂沉默了一瞬。 随即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响起在菊池正人的耳边。 “我还想着要尽快一些呢。” 话虽这么说,但眼帘低垂的消瘦男人还是举起了双手。 菊池正人眸色微深,上前一丝不苟的进行严格标准化的搜身检查流程。 木云和泉大概是极不适应他的靠近,在这一过程中他能轻易感受出布料下那层紧绷着的轻薄肌肉。 “为什么想要尽快前往特搜部?”他不经意似的抬起头来冷不丁问道,眼睛紧紧盯在男人略显普通却又莫名耐看的那张脸上。 木云和泉低头与他对上目光,耳边却捕捉到了外头走廊里渐起的细微混乱声响。 “不是尽快前往特搜部。” 搜身完毕,黑发男人的手臂自然垂下置于身体两侧,眸中泛起淡淡无奈。 “而是尽快离开这家医院……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有些晚了。” 木云和泉错过菊池正人的肩膀率先一步拉开房门,门外的猫眼青年一只手提着饭盒,一只手抬起在半空中正准备去压房门把手,只是房门却在他触碰到把手之前就被人给从内打开了。 诸伏景光在看到老师安然无恙的模样时眉心轻舒下意识有些放松,却又很快在其他细节彰显出的讯号里又一次紧锁眉头。 他出口的语气难免急切:“老师,这些人……” 清瘦长辈缓声截断了他的担忧:“没关系,景光,菊池君只是来邀请我例行配合调查而已。” 他说话时有意侧身让学生看清自己身后站着的清冷精英警官,而对方也在这个时候主动颔首打了个招呼。 “菊池正人,特搜部。” 眼下这种情形诸伏景光实在没有跟他回礼的兴趣,尤其是身边的木云和泉在骤然呛了一口病房外的冷风以后就忍不住闷声咳嗽起来,令猫眼青年一下子就沉下了脸色。 “就算是需要配合调查,也不用着急到一大早直接来病房里堵人吧?” 温润秀致的青年陡然压下眉梢眼角时便会透出一种与他平时性情截然相反的冷厉,语气虽然还算温和,但内容却犹如针尖。 “木云老师目前的身体情况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现在跟你走,如果途中出现什么意外责任谁来负?” 紧接着他又冷眼环顾四周的另外几人,唇边绽开一抹如水中月般温柔虚幻的微笑。 “再者,在登门拜访时不考虑实地环境因素就兴师动众成这个样子,难不成这就是特搜部的行动特色吗?” 这家伙—— 菊池正人眉心跳了跳。 具有与外表严重不符的强烈攻击性。 这是什么奇怪的现象,即将被拉去审讯室的嫌疑人全程态度配合平静,反应激烈拒不配合的竟然是身边的学生。 ……但这件事说到底,确实闹得不太体面。 被贴脸输出的精英青年同样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位高官,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单独拎出去都足以成为权力圈子中的焦点,此刻却都老神在在的等在这里。 要说他们没有什么其他心思,那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会相信的。 精英青年微微思忖:“不好意思,这位……” “诸伏。” “这位诸伏警官?” 诸伏景光直视着他的眼睛,对于这个称呼不置可否。 但菊池正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见对方没有搭茬的意思,便丝毫不受影响的点了点头确认:“虽然你刚刚的气势不太像是警察,但这称呼应该没错。” “诸伏警官,我想你首先要知晓一点。在面对拥有着重大嫌疑的警界高官时,我们特搜部还没办法心大到慢悠悠享用完早餐,再晃悠过来邀请对方去我们的审讯室里坐坐。” “但我确实应该向你和木云警官道个歉。我的行动速度还是不够快,以至于等我沟通完上级赶来时,岸雄议员和阿部议员已经和高本警官一起守在了医院门前。” “最后,我想我可以为诸伏警官你担心的事情做下保证。” 菊池正人淡淡道:“只要木云警官足够配合我们,我就可以保证,他的身体状况在调查期间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这句话落地的一刹那间,菊池正人感受到了一闪而过的凌厉杀机。 诸伏景光微笑起来,比之刚才似乎更加亲和了一些:“菊池警官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什么叫足够配合? 怎么定义这个“足够配合”?! “咳……” 木云和泉摆手打断了二人间的这场对峙,嗓音微哑。 “景光,菊池君没有那种意思,这次的调查还有公安委员会的一位委员在旁监督。咳咳,不用太过关注我的事,别耽误了你手里的工作。” “可是——”诸伏景光下意识迎上那对深邃幽静的黑曜石眸子,霎时一怔。 就这么一个转瞬即逝的迟滞,木云和泉已经越过他朝前走出几步。 然后被两名黑西装保镖给挡住了去路。 岸雄议员是个明显身材不自律的中年男人,此时他正站在这两个保镖的身后——又或者说,他是主动停在了木云和泉准备前行的方向。 啤酒肚十分丰腴的他有着一张看起来就很是正义的国字脸,只看这一点的话,这人尤其适合扮演刚正不阿的直脾气人设。 而他现如今正勾唇笑得讥讽,眼里全是逼真的仇恨。 “木云警官心态可真是不错,到了这种时候还有心思靠善意的谎言来装什么优良长辈。” 哦,也可能并不是演技逼真,毕竟有关于岸雄英的所有负面资料现如今就储存在自己的大脑中。 一旦那些东西被证据确凿的曝光于天光下,岸雄英屁股底下的议员座位就要换成监狱里的冷板凳了。 所以对方大概率是真的恨得牙根发痒。 木云和泉慢慢梳理着思绪,垂下眼睑不去看保镖身后那张欺骗性拉满的国字脸。 将他这种反应收入眼底,岸雄英更加咄咄逼人,冷哼着嗤笑。 “我平生最痛恨通敌叛国的人!就凭你木云和泉害死的那些同僚性命,最高裁判所哪怕判你木云和泉十次死刑都不够!” 嫉恶如仇声声掷地。 但被针对的黑发男人却只是低垂着头抬手拢了拢在行走摇摆间有些滑落的外套,素白的手指在纯黑底色的衬托下更显纤细。 病房门口一直关注着这里的诸伏景光看见这一幕眼神凝住。 但在他行动之前,气质干练强势的精英青年就已经抬腿上前两步,立在了饱受压迫的嫌疑人身前。 “岸雄议员。” 隔着两个黑西装保镖,菊池正人轻飘飘望向对方。 “我暂时就不细究您与其他两位贸然行动,险些打草惊蛇致使嫌疑人逃脱的事情了。” “这里是医院,三位如果身体不适,可以就近开间房住在这儿休养。现在我要带嫌疑人离开了。” 眼看着拦在面前的保镖依然一动不动,他不咸不淡的补充:“还是说您也觉得嫌疑人身体状况堪忧,因此好心打算让他留在这里继续休养?” 岸雄英面色微变,直直看向菊池正人。 菊池正人脸色不改,就这么和他对视着。 半晌,岸雄英怒哼一声,甩手转身,大跨步离开。 而挡在菊池正人面前的保镖面对面瞧了彼此一眼,同样转身跟上了雇主的脚步。 菊池正人余光瞥见走廊另一边笑容一派和气的阿部宏鸣,正准备一起给人打发走,就见那发量堪忧的发福男人也来到了嫌疑人身边。 “其实刚才这位诸伏君的顾虑也有道理,木云警官这一去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他叹息道:“虽说人家特搜部肯定是公正严明以身作则,不会搞那些拿不上台面的肮脏手段……但我就担心这还没怎么样呢,木云警官您这小身板就先坚持不住喽啊。” “您这要是倒下了,多给菊池警官添麻烦呐。” 他的这些阴损话巴不得贴在木云和泉耳朵边上念叨,那副欺人太甚的姿态硬生生给几步之外的诸伏景光逼硬了拳头。 但很不幸的是阿部宏鸣的身高不怎么出众,因此他要想贴在木云和泉耳边说话还真有点费劲。 于是在场几人就看见上一秒还被嘲讽小身板的木云和泉忽然侧过头来,似乎是想看阿部宏鸣一眼,但没成功,还得特意后退一步压低了视角才能看全他的脸。 黑发男人咳嗽两声,略带恍然:“我就说呢,怎么这好半天光能听见阿部议员的声音却瞧不见他人在哪里,还以为是我身体不好出现幻听症状了。” “——你还没走呢?” 阿部宏鸣脸上的笑容差点崩裂。 菊池正人偏过头去无声勾唇。 只有诸伏景光没带一点收敛的意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木云和泉顺势半侧过身子,朝心情终于变好一点的乖巧学生歪了歪脑袋。 顺利气走了两位高高在上的议员先生,剩下一个高本贯站在墙边似乎踟蹰着想要说些什么。 但木云和泉除了在最开始与他的交谈以外,全程再也没向他瞥去一眼。 离开那层走廊的时候也一样。 ——即便对方在最后关头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一样,突然用着敬称喊出他的名字。 走廊尽头安全通道的大门被菊池正人拉开,披着西装外套的黑发男人踏步前行,动作间没有丝毫停顿。 他的神色平静无波到仿佛完全没有听见那声充斥着悔恨与决绝的呼喊,径直便走出了高本贯的视线。 只留高本贯落寞的身影停留在走廊之中。 不,还有一个人也在。 “你在悔恨内疚?” 忽然响起在身旁的声音温和亲切,猫眼青年神色难得恳求。 “高本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特搜部的人刚才提到木云课长有重大犯罪嫌疑是怎么回事?你清楚课长他的涉嫌罪名是什么吗?” 高本贯根本抬不起头,勉强吐出几个字:“诸伏、诸伏君……是,是以权谋私、私通犯罪组织和间谍罪……那两个议员、提供了一些相关证据。” “证据?具体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没资格知道……” “那你呢?你也在这件事上指正了自己的课长,是吗?” “……” 高本贯疯狂摇头浑身颤抖,神情痛苦煎熬到几近扭曲,却在诸伏景光向自己走近一步时下意识的后退了两三步。 下一秒,高本贯眼前一花,一股猛然袭来的大力紧紧拽住了他的衣领。 随着砰的一声,高本贯的肩背猛地撞击在走廊墙壁上,痛楚顿时席卷而上,引起瑟缩青年的一声剧烈痛哼。 等他从迷茫恐惧中再度抬起头来时,记忆中那向来随和亲切的猫眼同事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凌厉冰冷得就像一头进入捕食状态的凶猛猎豹,就连那双蓝灰色调的上挑眼眸都仿佛陡然深沉了几度,里面清晰的倒映出自己难堪丑陋的灵魂。 “高本贯。” 诸伏景光的语气异常平和,却让被念出名字的本人感受到了一股直压在心口的刺骨寒意。 “不论你到底是有什么苦衷……” “如果老师他出了什么事,我会彻底毁掉你。” 字字杀机。 第295章 审讯室内 ilwxs.com 审讯室里的灯光向来是冰冷而极具压迫感的。 而此刻沐浴在灯光无差别照射下的就只有一个人。 黑发男人身披西装外套坐在实木长桌后,手肘自然搭落在桌边,一只手握拳抵在缺乏血色的唇边。 从他被带到这里来以后,细碎的咳声就时不时响起在这间审讯室内。 “没抓错人吧,他真的是那个‘不存在的组织’的负责人吗?” 隔着单向观察隔音玻璃,有人困惑质疑。 “菊池,你确定这家伙真的不会晕倒在咱们这里吧?” 菊池正人站在通往审讯室的门旁边,正低着头翻阅着手上一叠资料文件,闻言嗯了一声。 “别小瞧他,再怎么说也是能够胜任公安那个职位的人。”青年警告着自己的同事。 “行吧,我知道了。”同事耸了耸肩,同时又给他递过去一份举报资料。 “高本贯的证词你快看完了吧?喏,这是那两位议员提供的……话说你不是都已经看过了吗,为什么还要再翻这么多遍?” 看着菊池正人头也不抬的伸手接过,同事随口继续着:“说实话,单就这些材料中提及的‘以权谋私’事迹而言,我觉得那两位提供者其实更应该坐在审讯室里。” “但有关于木云和泉私底下与他国间谍存在联络,还有联结犯罪组织这两点,有些东西还挺值得人探究一下的。” 不像是单纯的捕风捉影。 这可就有意思了,霓虹本地最大的情报机构头子如果也有通敌叛国之心的话,那他们这些人还玩什么? 菊池正人不知道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在想些什么东西。他的浏览速度极快,很快就看完了第五遍用来举报木云和泉的材料内容。 就在同事以为他还要面不改色继续进行第六遍时,却见菊池正人动作麻利的拢好了所有纸张。 “欸?你终于打算结束阅读理解了?” 也恰在此时,从走廊深处稳步走来一道身影。 正是那位要在此次案件侦办中负责从旁监督的——公安委员会委员。 他也是公安里理事官木云和泉的上司之一,但平日里与木云和泉的接触并不算多,所以才在其余四名委员的衡量之下被派来担任监督办案的职务。 菊池正人朝来人点了点头,嘴上则回答了同事刚才的询问:“嗯,你在外面看着吧,我和麻京委员进去跟他谈谈。” 最后一个字落下,审讯室的门也被他推开。 坐在桌后的消瘦苍白的男人循声抬眼望来,与菊池正人清冷锋锐的眼睛刚好对上。 这位精英青年唇边霎时绽放出一抹细微而犀利的笑容,带着对猎物身份的探究与浓烈攻击欲望。 “木云先生,你认识佐久间之泷这个人吗?” 等待麻京委员一同走进来以后,菊池正人随手带上身后的门,期间眼神却没分出一点给其他不相干的东西,全程都仔细观察着木云和泉的细微表情。 这句话的语气像是随口而谈,但无论是主动出言的菊池正人,还是被问的木云和泉,全都是干刑讯的行家,因此彼此间都清楚这绝不是一个被随意拿来用于破冰的名字。 不怎么出乎意料的,直到从外面进来的两人来到长桌前双双落座,菊池正人都没能从对面黑发嫌疑人的脸上看出任何一丝异样。 木云和泉没有为菊池正人的问题给予回答。他面色平静无波,没有惊讶疑惑,也没对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名字表现出熟稔。 他只是微微挑起了眉梢,特意先向坐在长桌侧面较远位置的上司打了个简单招呼后,才淡淡出声。 “举报人给特搜部出示的证据材料里提到了这个人吗?” 菊池正人同样沉得住气:“现在是我在对你进行讯问,我希望木云先生能像你来之前说的那样配合我们的工作。” “当然,咳咳。” 木云和泉目光扫过他手里的厚重纸张。 “但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跳过那些彼此来往试探的不必要流程,直接进入重点环节。” “这样你我都能省下些功夫。” 菊池正人眯起眼凝视他片刻,又扭头看向沉默旁观这一切的麻京委员一眼。 随后,接收到对方眼色的他立刻道:“佐久间之泷,是一个常年活跃在战争地带附近的雇佣兵。” “他在十年前加入了飓风雇佣兵组织,该组织风评极其恶劣残暴,曾因不明原因多次袭击他国高层官员并且有过成功案例,因此在国际上口碑极差。” “而阿部宏鸣提供了你和佐久间之间存在深层联系的证据,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木云和泉倒是有些惊讶于菊池正人的听劝程度。虽然他刚刚这么说,可其实也没打算菊池正人真的会听从自己的建议。 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同对方言语交锋消磨时间的准备了。 但木云和泉也只惊讶了一瞬间,就从菊池正人锋芒毕露的双眼之中很快意识到什么。 青年并不是真的乖顺听话,而只是愿意用另一种方法来挑战更高难度的难题而已。 ——他木云和泉眼下就是这个“难题”。 想通这点,黑发男人半垂眼帘,干燥唇瓣轻轻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我的确认识佐久间之泷,也曾经与他保持过一段时间的联系。” 菊池正人神情微顿,就连旁边满脸写着“我不干涉”的麻京委员也不由得多看了木云和泉一眼。 坦白得这么干脆? 我这边不走寻常路了,结果你也不按套路出牌? 这算什么,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本来就已经将警惕性拉到满格的菊池正人顿时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木云和泉的话还没有说完。 “既然菊池君的个人爱好是调查我的人生履历,那你也应该能猜到我在警校毕业后成为了某个前往犯罪组织内潜伏的卧底。” 麻京委员听到这儿下意识点头,点到一半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嗯?菊池君的个人爱好? 木云和泉继续道:“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结识了佐久间之泷,并且利用对方完成了我当时的卧底潜伏任务。” 说到这儿,黑发男人露出了礼貌性质的淡淡微笑。 “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菊池正人眉峰下压冷笑一声。 他从手腕底下压着的那叠资料中捡出来两张,用手指压住纸张一角顺着桌面推给了麻京委员示意对方阅览。 同时道:“根据阿部宏鸣送来的资料记录显示,木云先生你在当年正式回归警视厅以后,还与佐久间之泷进行过秘密联系,并且次数还不少。” “这是怎么?难道木云先生不光与手染鲜血的犯罪分子相处出了真感情,还在为了这种感情徇私枉法包庇对方?” “至少据我所知,”菊池正人笑了一声,“这位佐久间之泷直到现在可都还没落网。” “而这件事莫名又让我联想到了另外一件木云先生的战绩。” “我听说木云先生在当初卧底归来以后经历了长达半年的心理辅导,并且期间完美完成过数次心理医生给出的测试题目,却又因为心理医生本人对你的判断而强行作废了那些成绩。” 正翻阅着那份资料内容的麻京委员再次颔首承认了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木云和泉眸光微动。 菊池正人:“众所周知,警方内部负责这种事情的无一例外都是水平相当高明的专业人士。” “这也就是说,木云先生你对相关心理理论知识有着充足认知,并且能够在自身心理存在异常情况的前提下,仍能轻易完成心理测试题的及格作答。” “甚至是更进一步——你或许能够直接瞒过行业内大部分水平没那么顶尖的专业心理医生。” 木云和泉凤眸稍暗:“所以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菊池正人扬眉而笑,嗓音却没什么温度。 “只不过我有理由怀疑木云先生你在回归正常警察生活后,却和佐久间之泷仍旧存在联系的行为动机——是因为你的心理状况并没有如心理医生最终判断的那样处于正常合理范围内。” “能够以全科目满分从警校毕业的百年难遇的天才木云,想来学习能力也是无人能够与之比肩的。” 菊池正人目光如同闪电,锁定在陷入沉默之中的黑发男人脸上。 “木云和泉,你现在能否实话告诉我,当年的那份心理测试合格成绩,究竟被测试者在经历过治疗矫正后真的合格了……” “——还是因为被测试者自身对于心理知识的掌控更进一步,以至于就连那位顶尖水平的心理医生也被骗过了呢?” 菊池正人的眼神可谓咄咄逼人,然而被气势逼迫的木云和泉却眼睫轻颤收敛双眸,微微避开了对方的紧追不舍。 他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长桌尽头坐着的麻京委员顿时震惊不已的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望向沉默下去的苍白男人。 空气之中一瞬陷入了寂静。 【?!!】 【这审讯室冷冰冰的好压抑……】 【不儿,这、那个,什么发展?】 【佐久间之泷?谁啊?】 【雇佣兵这个提示已经很明显了,十有八九就是之前那位人狠话不多的迷彩哥】 【等一下,真的有这么屌的吗?】 【虽然想说这可是木云老师怎么会不屌,但有一说一在看到老师姬本人的反应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是特搜部的小子在胡乱陷害呢!】 【真的假的卧槽!这个菊池正人的猜测居然是事实吗?】 【不不、等等啊,什么意思?木云老师当年真的骗过了自己的心理医生,顺利隐瞒了自己心理状态异常的事情吗?!】 【虽然但是这是盆脏水吧?老师姬可没明确承认啊!!!】 【关注重点不对啊你们!就算当年的真相的确是这样又怎么了?这菊池正人很明显就是在胡乱攀扯啊!这波我严重怀疑他是过程错误,误打误撞碰对了答案!】 【嘶——是因为菊池正人太看得起木云老师了?这种事他都敢这么发散思维的吗,正常人哪会想出这种大胆揣测的?】 【不能承认卧槽,这个就算是真的也不能承认!如果警方那边确定老师姬存在有严重的心理问题,那他会被停职甚至会被追究这些年来自己参与过的每一项工作啊!!】 【?那不就代表着,这个如果实锤了,木云老师基本就从根儿上被否定了一切??】 【歹毒!好家伙太歹毒了!菊池正人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审讯室这场景我真的看佛了,这次分明就是那两个不干好事的垃圾议员要针对老师姬,那种社会渣滓提供的证据……真实性都得打个问号吧?】 【但说真的……我还真没有什么能替老师辩解的。因为迷彩哥在不久之前还为他两肋插刀对上黑衣组织,这都已经是铁打的生死之交了。】 【而且木云老师也真的没把人逮进监狱里去……】 【逮个屁啊!霓虹公安本来就是身处幕后的位置设定,违法行为自己收场都成集体信条了,还分得这么清干脆都叫普通警察算了,还区分什么公安啊!】 审讯室里陷入令人心头难安的短暂沉寂,可另一边却直接炸了锅。 诸伏景光将木云老师被特搜部从医院强行带走的消息传达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以后,三只炸毛的猫猫就以最快的速度凑到了一起。 叠加buff的结果就是特搜部办公区好悬被怒火上头的三人扛着炸弹直接炸毁。 但好在诸伏景光在事发时还有着木云和泉的短暂言语安抚,并且他已经把一部分怒气发泄了出去,这使得他成为三人之中最冷静的那一个。 萩原研二其实也还好,只是在得知了消息以后就再没怎么露出过招牌笑容,眉目沉肃的样子显得都有些不像他了。 剩下的最后一个也是反应最激烈的。 松田阵平是真的手上拎着炸弹去找到诸伏景光汇合的,惊得猫眼青年连苏格兰瞳都给吓回去了,连忙和萩原一起摁住了满脸戾气的好友。 “松田松田松田——你先冷静一下!!!” 第296章 灭口 “行了你们两个,这玩意儿本来也不是要送给特搜部的。” 松田阵平臭着张脸,勉强在两位好友惊悚的眼神里稍微压下了一部分周身的暴戾气息,但整个人看起来仍旧像是头被踩中底线惹怒了的狮子。 他抓了抓自己卷曲蓬乱的头发:“啧,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景光你有什么头绪吗?” 如果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松田阵平不信对方能够表现得这么淡定。 “是有一点。” 诸伏景光皱着眉头沉吟。 “因为老师被带走的时候我恰好在场,所以在等你们来的这段时间里我大概也弄清楚了一些状况……起码知道了目前想找老师麻烦的人是谁。” “虽然不能确定这就是全部,但至少可以确定已经有两个议员参与其中。至于高本贯,他很可能只是被人利用胁迫,用来直刺木云老师的一枚棋子。” 毕竟高本贯是搜查一课的一员,隶属于木云和泉这位搜查一课课长的手下。 由他进行举报,对外可以造成舆论压力,也能因为他作为被举报者“自己人”的身份而在无形之中增加那些举报材料的可信度。 对内……这种来自“自己人”的背叛则会对木云老师造成某种心理压迫。 萩原研二表情肃然,眼神忽闪:“也就是说,高本贯能够成为我们的突破口?” “他的心理防线因为愧疚几近崩溃,因此也向我透露出了一部分信息,但在最后关头他却一直咬牙闭嘴,没有坦白更多。” 诸伏景光揉了揉眉心,半垂半遮的眼睛中满是冷意。 “不过是萩原你的话,完全可以再试一次。” 本就是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萩原研二当即点头:“那高本贯那边就交给我。” “这件事我也通知给了班长,他现在正在搜查一课内监视对方旁敲侧击,萩原你到时候直接去找班长就好。” 萩原研二抬手比了个ok:“没问题。” 松田阵平蹙眉:“议员那头可不太好跟进,我可以试着用警察身份直接上门询问……” “不,松田。”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打断他,“别忘了你还有手头上的工作没有彻底做完。议员那边的情报就交给我负责吧。” 松田阵平脸上诧异,扬眉间还夹杂着未曾褪去的怒火:“这都什么时候——?” 他忽然一顿想到了什么,眼珠移动间就与好友一双猫眼对上视线。 “景光你的意思是……木云老师这次的麻烦事很有可能是对方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诸伏景光眸光转深。 他又回想起木云老师在临走之前跟自己若有所指般强调过的那句话。 萩原研二捏住下巴飞快思索:“原来如此,这种可能性的确很大——但也不排除对方原本就是真的想要下死手,只是挑在这个时机试图一石二鸟。” 诸伏景光果断道:“所以我们得同时防备两方面。” “萩原和班长时刻关注着特搜部的动态,松田你去完成那个计划布置的收尾环节。我从其他方面去查这次的事,尽量把举报材料拿到手。” 他们得先搞清楚对手手中都掌握有什么,才能规划下一步的具体行动。 “大家保持联络,不论是哪边出现变故,都要在第一时间通知彼此!” “安心好了,景老爷。” 松田阵平磨了磨后槽牙,眼神之中仿若有深渊业火在燃烧。 “那家伙要是在审讯室里出了什么事,那我就去把特搜部那帮家伙全部拖出来暴揍一顿!” 三人短暂相聚商讨完毕,各自明确了自己的分工,很快就四散而去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的心情其实都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沉稳,但现如今这种境地容不得他们任性冲动。 冲动只会令本就棘手的问题越发变得糟糕,而那,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 被松田阵平念叨着的嫌疑人本人正安静靠在审讯室里的椅背上阖着眸。 如果不是从监控里可以时不时看见木云和泉肩膀内收震咳不止的动作,负责监视的人恐怕都得考虑这人是不是已经晕过去了。 “同行就是不好审呐,沉默是金总算让他给玩明白了……就是这身体状态不是很像同行。” 站在审讯室单向可视玻璃窗外的特搜部成员发自内心的感慨一句,握着水杯慢悠悠咽下一口茶水。 “他情况怎么样?” 一道清冷沉稳的嗓音伴随着渐近的脚步声响起在这名成员身后。 监视人员扭头看了一眼来者,摇头道:“没怎么样,你之前从里面出来时他什么状态,现在他就还是什么状态。” 菊池正人透过玻璃窗往里望了一眼,忽而皱眉:“你就没给他续杯水吗?” 同事一愣,下意识也跟着歪头往里瞧了瞧。 就在他俩说话的功夫里,空旷冰冷的房间内,黑发男人数不清第多少次低头躬身咳嗽起来。 听起来是比刚来的时候剧烈了一些,就连次数也多出不少。 而桌上就只有菊池正人在一开始把人领回来时端进去的一个纸杯。 同事顿时也纳闷起来:“菊池你不说我这都给忘了。我坐这儿半天了,愣是没见他有过主动交流的欲望。” 也没瞅见对方有一点索求的意思啊! 但是这都好几个小时了,还是个咳嗽的病人…… 同事立马起身:“我这就进去给他送一杯。” 菊池正人点了点头。 饮水区不在这边,想要接杯水还得沿着长廊往外走出一段距离。 可也就是在这位特搜部同事脚步匆匆的往外走的时候,他余光里忽然瞧见了走廊上一道有些陌生的身影。 “哎!前面的那个……” 那道背对着他的身影似乎是停顿了一下,继而转过身朝他走了过来。 同事直觉中隐约升起的异样被挥散,但还是略带警惕的继续道:“你刚才是从饮水区那边过来的吧?那边用完了的纸杯有人续上了——” 没等这句话落地,那个一直有意低着头前进的身影突然间加快了速度,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他的眼前,猛地举起了闪烁着寒光的刀刃。 同事瞳孔骤缩,本能抬手格挡开这危险的一刀。 “你是谁?!” “别动!举起手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他与身后菊池正人低喝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 特搜部同事与对方再过两招后趁机后退到一旁以便于菊池正人举枪瞄准,却没成想那人竟然迎着枪口不退反进,越过他直奔菊池正人而去。 菊池正人看着飞快接近自己的陌生男人,扣动扳机一枪射在了对方的脚边。 “这是警告,再不放下武器我有权将你击毙!” 胡子拉碴的男人在距离菊池正人两米以外的地方被逼停,脸上忽然咧开一道癫狂扭曲的笑容。 他神经质的大笑起来:“所有泄露组织存在的人都该死——” 同一时间,他另一只空着的手立即就要揣进外套衣兜,看得菊池正人神情剧变。 “砰!” “啊!!!” 胡茬男人因为剧痛骤然跌倒在地,被子弹势能带动着脱离衣兜的手腕却依旧坚持着想要继续原本的动作。 从这个动作中同样察觉到不对劲的特搜部同事眉梢狠狠一跳,连忙上去攥住了男人淌血的手腕,并且无视惨叫声一个反剪将人彻底摁倒在地。 菊池正人平复了一下呼吸,上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从男人衣兜里摸索出一样东西。 一个柱体状红色按键遥控器。 他与特搜部同事对视一眼,后者强行将胡茬男人带了起来,菊池正人则伸出手掀起男人的套头衫。 两排整整齐齐的炸药管嚣张至极的映入眼帘。 “我去,我这条命可真是好运!” 同事咽了咽口水,旋即钦佩的看向脸色难看的菊池正人:“菊池,托你的福了。” 要不是刚才那果断精准的一枪,这会儿至少方圆五米内的建筑连带着人形就都成一块一块的了。 ……等一下,方圆五米? 同事愣愣抬头,望向在打斗过程中已是近在咫尺的审讯室。 这个疯癫男人的目标难不成—— 菊池正人已经毫不犹豫捏住胡茬男人的下巴,强迫痛苦不堪的对方直视自己。 “自杀式袭击,你的目的是里面的人?是谁派你来的?你刚才提到的组织全名是什么?” 他神情沉冷,一连串问题却是问得又快又急。 可痛到满头冷汗的胡茬男人只咧开嘴唇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白牙齿,饱含怨恨与痴亢。 “没用的,呵呵呵……没用的,没有人能够背叛组织,木云和泉一定会在背叛之前就死掉!” “凡是知道组织存在的人都会死去,现在你们也知道了,你们也知道了!你们也会死!哈哈哈哈哈!!” 菊池正人猛地沉下眉眼,还要开口再问,却见胡茬男人猛地咬紧了牙关。 下一秒,黑红的血液从男人嘴巴边缘流出。 菊池正人瞳孔猛然紧缩,立刻去探查男人的动脉。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死了。” 看着这张死不瞑目的脸,菊池正人阴郁着表情移开了眼。 这里突然爆发出的巨大动静显然也引起了其他特搜部成员的注意,有几个成员严肃着脸朝这边走过来。 菊池正人只来得及瞥向审讯室中安静苍白的男人一眼,就不得不带着袭击者的尸体和同事一起去处理这件事。 临走前,他还特意喊了两名熟悉靠谱的同事负责接任看管监视木云和泉。 【好几个小时不给病人水喝,真有你们的!】 【我木云老师到底为什么要遭这种大罪啊啊啊】 【卧槽这哪来的疯子?】 【我靠!还好没有爆炸!!!】 【上一秒松田他们还想炸掉特搜部,下一秒特搜部差点真的炸了】 【这也能算g??】 【什么恐怖冷笑话,如果松田他们知道特搜部爆炸的时候老师姬也在里面,那他们自己不也得跟着炸了】 【这恐怖分子哪来的?!什么组织?难道是黑衣组织里的死变态吗!】 【笑死,“什么事都推给黑衣组织就没错了”是吗?】 【这么看来研二成为预言家了?对方是真的想要趁机弄死老师姬】 【细思极恐啊,老师姬现在这状态不就和独自面对组织追杀的闲子哥一样孤立无援了?】 【这么一想老师姬的处境是很危险,毕竟敌人都已经杀到门口了(沉默】 【不是?菊池正人你们就这么走了?给老师姬的水还没倒呢淦!!】 等菊池正人忙碌完后再次来到审讯室前时,窗外的天色都已经黑下来了。 他手上提着份盒饭便当,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因为突发袭击事件的出现,他和同事至今还没有给里面的嫌疑人续上一杯水。 而且说起来…… “你们有给他送午饭吗?” 中午被临时喊来监视嫌疑人的两名同事闻言看了看彼此,有些奇怪的反问:“午饭?没有啊,我们过来的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大家不是都已经吃过午饭了吗?” 中午根本没来得及吃饭的菊池正人:“……” 两名同事察觉到他眼神的微妙变化,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啊哈哈……该不会,你们跟嫌疑人都没吃午餐吧?” 菊池正人:“……嗯。” 同事挠了挠头,又扭头望了一眼房间里不哭不闹虚弱安静的嫌疑人。 “啊,这样的话就有点尴尬了。” “他好半天都没什么动静了,该不会是……没力气了吧?” ——确认完毕,这下特搜部的风评大概是救不回来了。 菊池正人默了一瞬,而后让他们抓紧时间帮忙倒了杯温水过来。 等同事回来以后,菊池正人左手握着水杯右手拎着便当盒跟一次性筷子,推开审讯室的门,把这顿略显简陋的晚餐摆放在了木云和泉面前。 直到他的动作忽然停顿一瞬,靠在椅背上的木云和泉才缓缓睁开了那双墨色平静的凤眼。 自上午菊池正人讯问过后,他独自待在这间寂静审讯室里已近十个小时,滴水未沾未曾吃饭,一双眼却仍是淡淡的,里面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只是稍微多了些许沉寂。 第297章 可怜的狗 菊池正人姿势停滞了一刹,余光瞧见木云和泉睁开了眼睛,于是继续进行着自己原本的动作。 精英青年将手中带着些许温度的纸杯放在桌上,旁边就放着他早上拿进来的那一杯水。 菊池正人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因此还能回忆起来自己在早上将纸杯倒了个七八分满。 而现在,那杯水依然还是七八分满,看起来就像是从来没有被别人饮用触碰过一样。 菊池正人稍微翻找了一下今天的记忆。 或许不是像,而是事实的确如此。 在他的印象中,眼前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出过喝水的动作。 青年的眼神不由得深了深。 “几个小时前,有一个潜伏混入这里的男人浑身上下绑满了炸药,意图在与你仅一墙之隔的位置将其引爆……” 菊池正人坐到木云和泉对面,依然像上午时那样,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的身上。 “为了杀掉你,他甚至进行了自杀式袭击,并在失去了唯一的机会以后果断服毒自尽。” 他注视着他:“木云先生,你应该知道他是谁派来的吧?在你还在坚持沉默不语的时候,对方可是已经认定了你的背叛,对你下达了灭口指令。” “……呵。” 几秒钟后,黑发男人似乎发出了一声似讥讽似平和的哼笑。 “是袭击者在死前说了些什么吧,才会让菊池君这样笃定的再次进来质询我。” 他的嗓音明显比来时多出几分喑哑。虽应是个疑问句,语气却平静得像是在陈述。 菊池正人抱臂坐得笔直:“没错,他的确透露了些东西给我们。我想说的是,既然有人已经主动暴露了那个组织的存在,木云先生何必还要死咬着牙关不松口呢?” “主动暴露了组织的存在?” 木云和泉轻轻笑了一声,掀起眼帘淡淡去看菊池正人:“那不知道是哪个组织,什么性质,涉猎范围又是什么?” “那是该由你坦白交代的东西。” 木云和泉顿时了然。 “什么都没有,不就等同于虚拟捏造出来的东西吗?”他平静反问道。 菊池正人皱眉:“你这是打定主意不肯交代实话了?就这么拖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咳咳,我已经说过一次了,菊池君,我没有做过你口中提到的那些事。” 木云和泉的语气稍显淡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恹恹:“只是你不相信罢了。” “事实永远都是事实,它就放在那里不会有丝毫改变,区别只在于看它的人自己带着什么样的有色眼镜。” 菊池正人眉头皱得更紧了。 事实上,那两名议员提供的证据材料并不能说是十分到位,在特搜部至今为止的调查过程中已经发现了里面两三处烟雾弹。 可与此同时还有更大一部分调查事实令人疑心陡起,让人觉得他们对于木云和泉罪名的指控又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 鉴于公安里理事官这一职务本身所蕴含着的权势地位与能量,很有可能是木云和泉将所有有力罪证予以销毁,因此只留下了些许模棱两可犯罪痕迹。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名袭击者耗上自己一条性命,只为了往你身上泼盆脏水?” 木云和泉偏了偏头:“这不是什么让人感到奇怪的事,菊池君,你知道我近十年来遭遇过多少次自杀式袭击吗?” “想让我死的大有人在,我这条命要比你想象中更加值钱。” 菊池正人不否认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同为警察,而且还是特搜部这种部门的警察,其实他自己本身也一直承担着习以为常的风险。 “我明白了,你依然坚持自己无罪。”菊池正人认真道,“那么,我会更加仔细的进行调查——不论有关于你的罪名指控是否成立。” 木云和泉颔首:“请便,这是菊池君你的工作。” “另外,我也已经向上级申请了你住所的搜查令,今晚就劳烦木云先生在这里度过了。” 木云和泉不怎么出乎意料的轻叹一口气,没有浪费力气去表达什么反抗意味。 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此行至少需要四十八小时才能解决问题。 如果四十八小时没能解决的话,这种状态还会无限延长下去。 木云和泉准备继续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却见菊池正人还坐在对面没有就此离开的打算,于是便重新抬眼询问。 “菊池君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菊池正人低头示意他桌上的便当盒。 “这是木云先生你的晚餐。中午的时候因为袭击者的出现,我和同事没有交接好相关事宜,导致没有及时给你送来午饭……” “这是我们的疏忽,非常抱歉。” “我接受这份歉意,咳咳,还有其他事吗?” 菊池正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了桌面上的两杯水上。 “木云先生是打算在配合调查期间,都不进行任何饮水用餐行为了吗?” 黑发男人在交谈期间连咳音都透出几分沙哑,却硬生生没有喝过杯里的一口水,现在也完全没有去触碰一次性筷子的想法。 “我没什么享用的心情。”木云和泉浅淡拒绝。 “……是单纯的没有心情,还是你早就清楚会有人对你下手?” 木云和泉微阖眼眸,不想说话。 菊池正人也跟着沉默了一秒,继而道:“我大概明白你的顾虑,但你的身体并不能支撑你的这种坚持,我在来之前也曾向那位诸伏警官保证过你的身体状况。” “如果你担心这些食品的安全问题,我可以让同事先带去验毒,保证你入口的所有东西都是绝对安全的。” 被他如此征询的人不置可否。 于是菊池正人当他默认,直接端起桌上那盒不被人喜爱的便当重新起身,拉开门喊来旁边负责监视的同事。 “这个……”被嘱咐的同事有些懵逼,“菊池君,不是我说,这玩意要怎么验?” 直接去找法医吗? 这不好吧? 菊池正人沉吟两秒:“办公楼下最近不是出现了一只流浪狗吗?要不然……” 同事眼神一亮:“欸!我看行,那我这就去!” 菊池正人转过身关好门,迎着木云和泉打量的目光完全没有心虚感。 “桌上这杯水是我同事从办公区的公用饮水机里接的,我想你可以放心喝。”他固执的担保。 椅子上,木云和泉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外套,于低头的瞬间扯起嘴角无声轻嗤一声。 他没有在意菊池正人的保证,很快便合上双眼,再度恢复到菊池正人走进房间之前的安静姿态。 十分钟后。 审讯室的大门被人从外猛地推开,之前带走便当盒的那名特搜部成员呼吸急促脸色严肃,径直几步走到了同样坐在桌前闭目养神的菊池正人身旁,俯下身低语几句。 肉眼可见的,菊池正人的脸色很快就变得和这位同事一样难看阴沉,眼中陡然升腾起烧灼的怒火。 而在长桌对面,早在房门被突然推开时就睁开了双眼的木云和泉将菊池正人的神情变幻过程完全收入眼底,霎时低笑起来。 这笑声并不响亮,但却令菊池正人的脸色在短短几秒内就由白变红再变黑。 特搜部的同事杵在旁边不敢多说,只觉得菊池正人此刻的脸大概会有些疼。 木云和泉直到低头笑够了才算收音,随后他看向桌对面站着的那人:“咳咳,所以你们需要检验多久才能得知是什么毒素?” 被问话的人先是看了看菊池正人的脸色,然后才扭过头尴尬回答道:“最快得两个小时以后。” 菊池正人这时候也终于平息了自己变化剧烈的黑脸,冷声道:“接触过这批便当的人数有限,我这就连夜搜查排除相关人员!” “那我就祝菊池君好运了,咳咳咳。”木云和泉眉眼略带倦怠,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下毒者的真面目,“我身体状况欠佳,想休息一会儿了。” 菊池正人起身:“我会让人在验过之后再送一份餐品过来。” 木云和泉阖眸:“没有那个必要。” “刚才没有说明,所以菊池君大概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只要是有第二个人接触过的食物,我都不会轻易入口。” “所以与其浪费精力和一口吃的斗智斗勇,不如让你的其他同事将力气都放在调查取证上。” “早点结束,我也好早点恢复正常生活咳咳。” 菊池正人身旁的同事闻言脱口而出:“不吃东西不喝水你岂不是要直接成仙?” 木云和泉没有睁开眼睛,只蹙起眉头:“我能不能成仙取决于堂堂特搜部的工作效率,至少我可以确定两天时间还成不了。” 同事:“……”总感觉自己刚刚被嫌疑人厌烦嫌弃了。 是错觉吧? 【你醒醒啊没有名字的路人君!怎么可能是错觉,不光老师姬嫌弃你们,我也嫌弃!】 【老师姬:不会吧,两天时间你们都查不明白这点破事?】 【又是栽赃陷害又是投毒谋杀,有谁记得这里是警察大本营吗?!】 【我怀疑楼上在骂这帮吃干饭的不像是个警察(emmm】 【坏了,之前就该让松田炸掉这里的】 【我不得不说木云老师低声嘲笑她们的时候我爽到了,要不是顾念老师姬的嗓子都哑了,我一定会大喊老师声音太小】 【势头不妙啊家人们,这可是不吃不喝,再这么下去木云老师的身体真的吃不消的啊啊啊!】 【就照这个老阴比攻势,我怀疑不光是吃的喝的,别是空气里都有毒】 【被动防守就是这样劣势,所以闲子哥之前才会不惜主动步入危险区也不愿意坐以待毙,mad】 【闲子哥要是知道老师受这种罪,估计那三个煞笔举报人和特搜部相关人员的黑料信息都得满天飞舞】 【我靠对啊!这要是闲子哥在,哪还用跟他们在这磨叽讲不通的道理啊!直接捅了议员和高本贯的老窝!直捣黄龙!!】 【偏偏就是在这种时候闲子哥不在……等等,闲子哥之前说想让老师姬有自保之力后才离开,他是不是早就对今天的情形有所预料了??】 【嗯?不对啊,闲子哥能预料到的事……木云老师不应该不知道?】 【是不是闲子哥离开得太早,所以老师姬也没想到暗中的人会发难得这么快?】 【就指望这帮沙雕似的警察,真的能查明白那些被捏造出来的举报材料吗?我怎么感觉他们再查下去就给老师姬送进去了??】 【啧,这次冲老师来的人下手这么黑,感觉肯定还有后手】 【只求景光他们给力了,脑力超群的老师姬现在是被死死困上ban位了(叹气】 【景光他们几个一边还要完成老师姬交代的事,一边还要奔波搜寻线索……真的是人麻了】 【其实我觉得事情还没有那么不乐观,看老师姬现在的状态,虽然难过了一点,但总体还是挺冷静的】 【?楼上你看见过他不冷静的样子吗】 【……好像是没有】 【气到哽住.jpg】 【可恶啊啊啊我要气死了!这帮人甚至还打算搜查老师姬的家!!!凭什么!】 然而弹幕里再怎么不甘心也影响不了搜查令的下发。 第二天清晨,通宵查了一宿投毒者身份无果的菊池正人只睡了三个小时,两只眼睛下直接出现了一层乌黑眼圈。 他例行来到审讯室外往里看了看木云和泉的状态,发现对方的状态果然不是很好。 房间椅子上,黑发男人闭眼放松着身体如同陷入了沉睡。 脸色恹恹眉心微蹙,唇瓣苍白干燥到几乎开裂,但桌上的水杯依然不被他喜爱,就连位置也没有过丝毫改变。 窗外轮班监视的同事还没等到来替自己班的人,因此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自言自语嘟嘟囔囔,菊池正人来时正好听到最后一句。 “……真是邪了门,就这种健康情况哪还用特意费心灭口,他自己就不行了吧。” 第298章 证据 “……真是邪了门,就这种健康情况哪还用特意费心灭口,放他在那儿他自己就不行了吧。” 就在菊池正人恰好听清这句来自同事的自言自语时,有一道慨叹的中年男声紧接着响起在他身旁。 “木云在卧底任务时期受过一次伤,从那以后就落下了病根。” 菊池正人侧头看去。出声的是公安委员会派来的那位监督委员,西装革履,发丝微白。 “照他的性子,昨晚很可能是一夜未眠,也难怪脸色这么差劲。” 公安委员继续叹息一声,旋即扭头看向沉默着的菊池正人。 “搜查令既然已经批下来了,那就事不宜迟吧,我也陪你们一起过去瞧瞧。” 菊池正人低下头:“是。” 话虽如此,其实一行人都没有对此抱有太大希望。 木云和泉的过往经历与背景都注定了他擅长筹谋消匿信息的特点,卧底犯罪组织六年的经历已经足以证明他在隐藏自己这方面的得心应手。 因此就算是对方真的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罪行,估计也会将一切痕迹证据都给妥善处理善后…… “技术复原已经有结果了!菊池你快过来,有重大发现!” “?” 任谁都没想到,这一查,还真就在木云和泉的家中电脑里,查出了其私下联络他国官方情报机构人员的网络数据痕迹。 “fbi?” 听到质问声,靠在椅背上的消瘦男人微蹙着眉头睁开眼睛,声音沙哑的重复了一遍菊池正人话中的某个字眼,又像是在耐着心思进行二次确认。 菊池正人这次明显不像之前几次那样,已经没有跟他来回拉扯的兴致了,径直抬手便甩出一叠不久前才复印出来的电脑信息记录。 白花花的纸张沉沉甩在微微反射着白炽灯光的冰冷桌面上,硬生生滑行出去一截,才最终停在黑发嫌疑人的面前。 木云和泉咳嗽几声,在苍白灯光映照下不似活人般的指尖轻轻触上那些刻印着密密麻麻打印字体的“证据”。 眼睫垂下,一目十行。 纸页被掀起又翻覆。 渐渐的,黑发男人捏住纸张边角的手指用上了力气,在菊池正人和那名公安委员的注视下带起几道明显的折痕。 事实上,在他们前往木云和泉家中进行搜查时,书房电脑中是一片不出意料的干干净净。 别说是什么不对劲的犯罪证据了,就连正常合理的工作相关文件都一个也没看见。 他们当时没报多大希望,只是例行走个过场,让技术人员把东西带回部里进行数据恢复。 可即便如此,以木云和泉浸淫此道多年的经验来合理推测的话,一行人也依然觉得这招数据恢复大概率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因为做过卧底的人已经养成了销毁机密数据的本能习惯,而且由于其在卧底期间要四面八方防备得更多,因而自己采用的销毁数据方法基本都十分有效。 因此调查人员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家里放着的纸质文件和一些隐秘角落当中,最后一无所获而归。 却万万没想到—— 技术人员将木云和泉家中电脑的删除记录努力恢复了十之二三,而且最重要的是,偏偏就是在这数量不多的信息记录里,让他们找到了案件的关键性证据! 木云和泉的阅读速度向来极快,但他此时却隔了很久才松开手指,任由那几张无声控诉着自己的纸张沉甸甸的重新落在桌上。 披着西装的男人合了合眸,在此之前的一夜未眠和滴水未沾让他忍不住感到些许疲惫。 他在上一次与库克交锋后造成的伤势只恢复了六七分,身体未曾大好便由着这帮人折腾。昨夜困顿虚弱期间身体一阵阵发冷,到这会儿倒是又暖和起来了一些。 结果这群人就给他带来了这样的结果。 简直刻薄无情得惹人发笑。 但木云和泉现如今却一点都不想笑。 不仅如此,从昨天到现在——清晨上门堵人、下属背叛、议员当面挑衅,来来回回听不懂人话也完全不动脑子一样的讯问,从天而降一样的恐怖分子,和下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剧毒。 这一桩桩一件件,目不暇接眼花缭乱,令他在这一刻迎着对面精英青年和中年上司的审视目光,陡然就失去了张嘴分说的欲望。 但他不想说话,有人却非要逼着他给出个答案。又或者说,正是他沉默的姿态,反而助长了对面年轻审讯者的信心。 “木云和泉,你这是默认了自己的罪行吗?” “……” 这句话算什么? 来自于完全不能保证案件相关人生命安全的蠢货洋洋得意的质问? 木云和泉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呼吸间于气管中卷起的气流每次路过咽喉,都会带来一段烧灼干裂般的细微痛感。 作为全程只起监督作用而并不能直接插手案件进程的公安委员,同样也是木云和泉上司之一,中年男人也终于忍不住情绪复杂的询问他。 “木云,fbi那边到底是开出了什么样的价位,竟然能让你这种人甘愿背叛自己的使命?” “以前的你绝不会做出这种背信弃义通敌叛国的罪行,你难道忘记了?曾经的你可以为了维护国家的利益而拼上性命!” “是你被现在的安稳生活给改变侵蚀了,还是说过去那全都是你的伪装?” “甚至是——这么些年过去,你其实一直都还在因为当初卧底的事而心怀怨恨?” 最后这句话急急匆匆的砸下,此前仿佛对任何事物都无动于衷般默然的黑发男人倏然睁开了双眼。 就犹如一只沉寂在深渊多年的远古凶兽毫无征兆被惊醒,连带着原本看上去无害平淡的气质都在一刹那间化为了无数把凌厉寒刃,直凛凛的射向对面猛然间脸色大变的中年男人。 木云和泉这次成功勾唇微笑起来了。 与他完全相反的是,自知口误的中年男人下意识微微偏过了头,从心避过那道仿佛能够将人剖开切割一样、令心头颤抖发寒的迫人眼神。 “心怀怨恨……” 木云和泉细细品味着这个有些独特的形容词,偏了偏头紧随不舍的盯着自己上司想要逃离的眼睛,唇边的弧度霎时又夸大了一分。 “您这话木云可就不懂了,我会怨恨什么呢?” 中年男人想要顺着这句话一笔带过接下来可以预见的不妙话题,却在嘴唇上下碰撞之前就被木云和泉接下来的话给一把堵了回去。 黑发男人身躯消瘦精神疲惫,可一双深邃无底般的上挑凤眸却在这一瞬间锋利异常。 他恍然大悟似的回想起来:“你是指自己和几位委员当初在我结束卧底任务时给我造成的那些麻烦吗?” 眉眼微弯,木云和泉凛凛然笑了起来:“虽然那些麻烦的确惹人厌恶,但没关系的。当初我因为年纪小阅历不足,因此对你们几位的疑心病还不是很了解。” “但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了。我完全理解几位上司的思量和顾忌,当然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心生怨恨——那只是在浪费我的感情。” 黑发男人嘴里说着这样善解人意的话,骨相分明又带着几分病弱的脸上还挂着清浅亲和的笑容。 但直接被某种凛冽杀意锁定的中年男人却是连扯起嘴角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木云和泉欣赏着他这副浑身僵硬的模样,小幅度歪了歪头,额前两缕墨色碎发便从他泼墨般的眉眼间掠过,顺着重力自然垂落,在空中划出一道细小的弧线。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会认为我是历经数年心怀怨恨隐而不发呢?” 他眼神淡漠的扫过中年男人身边同样有些僵住了的菊池正人,嗤笑一声将手肘搭上桌边,身后黑色西装的衣袖随着动作轻晃出一条墨痕。 “所以理由就是这个了吧?” 公安委员惊惧的看着他,几乎是下意识服从的接道:“……什么?” “明明作为我和特搜部的中间人而到此担任监督人员的你,却在此期间一点用处都没有起到,任由另一方疏忽怠慢、到我面前肆意彰显他们愚不可及表现的——理由。” 公安委员瞳孔微缩,西装革履掩盖下的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木云和泉没有在意他的反应,指尖轻点在桌面上的那叠“证据”,略显沉闷而有序的敲击出一串声响。 简直响彻了在场其他人的心脏。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因为个人年岁渐长阅历增加,也因为和我的接触次数越来越多,所以几位高高在上的委员们都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曾经行为和决定的愚蠢与短视……” “因此才会惴惴不安起来吧?” 木云和泉轻笑:“这种隔三差五就担心睚眦必报的我向你们发起雷霆报复的心思,你们是已经隐藏了多长时间?” “一年?两年?还是说,是在我六年前第一次斩断你们伸得过长的手那次?” 审讯室本就是环境压抑严肃的地方。而此时木云和泉轻描淡写般的话语具备着浓重的威压,使得室内原本自带的不适感猛然翻出了数倍,直逼的人喘不过气。 被牵连在内的菊池正人甚至还有点恍惚,不明白为什么审讯者和嫌疑人的地位会突然颠倒。 那名公安委员直到现在才终于在单独锁定了自己的冷冽杀机中,重新找回了一点理智,勉强抖着声音充当大尾巴狼。 中年男人背后的手握成拳头,努力阴沉着脸,试图打断木云和泉那已经猜出了正确答案的可怕言论。 “木云和泉!你身为公安警察之首,说话要讲求证据!不然你就要在通敌叛国之上再增加一条胡乱污蔑高官的罪名!” “我劝上司大人你还是省省,要是就因为我几句话而被吓死在这里,特搜部可就晦气了……虽然他们昨天差点让来路不明的恐怖分子给炸了老窝,就这点而言这里其实已经很晦气了。” 木云和泉淡淡瞥向冲突爆发以后就全程陷入沉默的精英青年:“菊池君,你说呢?” 中年男人表情顿时更加凶狠扭曲,现如今是一点也看不到他在平日里的沉稳可靠和蔼可亲了。 被指着鼻子骂废物的菊池正人的脸色同样不好看,面对木云和泉隐含讥讽的那张脸愣是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他能说什么,是晦气还是不晦气? 事情发展到这里,形势对比已经是和他们刚才进门时截然相反了。 至少目前,菊池正人只能在最后干巴巴的问出最后一句倔强的话—— “证据面前,你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私下联合fbi交易国家机密文件的事实吗?” 木云和泉唇边勾起的弧度忽而放平,冷淡通知他:“这些不是我的东西,也不是我曾经做过的事。” “这种程度的证据如果都能算是事实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特搜部增加一点业绩,把全霓虹的高官政要都给你送进来。” 菊池正人喉头干涩的动了动,甚至连那份被他极其嚣张甩在桌上的电脑记录都没带走,转身率先走出了房间。 那名公安委员紧随其后,还差点被他带门的动作给糊出了鼻血。 目睹这滑稽一幕的黑发男人不由得轻嗤,却很快收回了投放在蠢货身上的视线。 比起这些蠢货和自己这边的麻烦,他其实更加担忧另外一边的战场。 这次敌人栽赃陷害的戏码技术含量其实并没有多高明,但胜在足够好用——尤其是在霓虹这种办事效率堪称蜗牛爬行一样的国家里。 就像他最初估算的那样,哪怕没有那么多脏水,这件事想要解决起码也需要两天时间。 而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关键两天,很有可能并不是敌人随意选择的发难日。 木云和泉耐着心思压下心中不自觉升腾而起的焦躁感,在经过刚刚的短暂发泄以后,总算能够继续一如既往冷静的干坐在这里等待结果。 只希望等来的会是自己喜欢的那个结果。 第299章 来一把跳楼机 酒店里的风原有闲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正盘起一条腿坐在柔软的床边,腿弯上捧着一台便携式笔记本,忍不住腾空抬手揉了揉鼻子,嘀嘀咕咕。 “又是哪个家伙在骂我……” 这是他自那日在医院里告别木云和泉后的第二十天,眼看着就快达成“以一己之力牵制黑衣组织精英小队一个月”的辉煌成就了。 虽说这里面大部分功劳可能都得归结于木云和泉此前用漫长时间提前设下的种种布置,但风原有闲还是觉得自己已经牛逼爆表。 拜托,他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技术人员哎~ 亲亲,目前这边建议黑衣组织的废物们尽快解散噢( ̄??)。 也不知道木云那边怎么样了…… 早在几年以前,木云和泉其实就已经定下了以“酩悦”为诱饵的最终对决计划,并为此做出了各项准备。 那些被二人称之为“安全绳”的措施,不光需要其能够在“诱饵”命悬一线时发挥出保险作用,更重要的一点是在其被启用后,不能被追捕而来的敌人察觉到任何异样。 ——务必要使“猎物”的身份足够深入人心,才能让“诱饵”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而骗过敌人最管用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骗过自己。 假戏真做到现在,风原有闲能没缺胳膊少腿的一路蹚过来,除了能苟以外,幸运女神的作用同样不可忽视,不然他现在都已经死了至少三次了。 风原有闲决定等这件事结束以后就去买个幸运女神像摆在家里,天天都虔诚拜一拜,以报答人家冥冥之中的救命之恩。 随手用皮筋扎了个小揪在脑后的柔美青年思维发散几秒,又很快迫于现状而重新集中注意力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说实话他现在的状态根本称不上个好字,毕竟安全绳们的作用仅限于保住诱饵的命,因此他身上宽松休闲装的遮盖下其实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 这会儿如果有人站他旁边,不需要弯腰凑近就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伤药味儿。 而且由于黑衣组织出动的那支小队一直以来紧追不舍,还有朝香酒那个一旦对上酩悦就仿佛进入了不吃不喝不睡疯狂内卷状态的神奇宝贝在,风原有闲此刻眼底下明晃晃的挂着两个熊猫同款黑眼圈,精神格外倦怠。 懒散惯了的全身细胞时时刻刻都在叫嚣着停歇,但它们的主人却只能一改往日里的慵懒作风,强撑着精神敲击代码,直接打开了黑衣组织的内网页面。 这会儿黑衣组织大本营的网络监控室里估计已经警报声吱哇乱叫起来了。 风原有闲想象到那个场景,微妙的感到被取悦了一点。 青年愉快哼笑一声,十指动作不停,首先植入自己前几天刚制作出来的可爱小木马,等待运行扩散三秒钟,干脆利落的废掉了组织全网,紧跟着便顺势继续侵入更深一层的组织资料库。 只可惜组织那边大概是对他这一手早有预防,因此他在资料库中没有找到应有数量的相关机密信息。 嘛,虽然本来也没抱太大期望。 风原有闲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对此只有一个“玩不起”可以评价。 他没怎么关注资料库里剩下的那些虚虚实实藏着一大堆陷阱的“机密信息”,而是干脆利落的换了个进攻方向。 也恰在此时,他手中电脑忽而发出一声系统警告。 “风原先生您好,检测到您的防火墙正在被敌人入侵,预计这名还算够格的不礼貌敌人还需要五分钟即可成功获取到您所在的ip。当然,前提是您继续坐以待毙。” 柔美青年动作毫不迟滞的接手相关防护工作并且开启反攻,不用去想都知道这个热心入侵的敌人究竟是谁。 “知道了知道了小脑子。” 风原有闲拖长了音,轻笑着和老对手进行起无形间的激烈博弈。 “以前也就算了,但现在我可不是喜欢坐以待毙的人了呐。” 说完,他又想起另一件事,腾出一只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备受他喜爱的手机君。 风原有闲若有所思的喃喃:“只是查个ip地址的功夫,挤一挤应该还是有的吧?” “欸啂……我记得乌丸莲耶的邮箱地址是——算了,万一他这几年更换了呢。还是直接去琴酒手机里逛逛吧,琴酒那边的一定靠谱。” 于是他屈腿坐在床边,一边哼着无名的曲调,一边愉快的隔空拉扯逗弄着可爱的对手君,一边黑进了组织top killer的邮箱。 “哇噢意外惊喜,感谢顶尖打工人琴酒先生送上的三个组织基地地址,真是份大礼,我心甚慰。” “哎呀糟糕,一时不察,对手君竟然悄悄努力惊艳到我了。” 坐姿随意的青年心情颇为轻快的自我娱乐着,任谁看到这一幕恐怕都不会相信,此刻那双在键盘上灵活跳跃的双手正在参与着足以决定其生命的战争。 “还要多久,朝香?”扎着高马尾的高挑女人冷声问道。 “最快十分钟。”同样坐在电脑面前的邋遢灰大褂青年头也不抬,语气里甚至有着莫名的亢奋,“库克你放心,和之前不一样,酩悦这次跑不了的。” “他现在已经被我粘上,如果立刻就放下手里和我的对决选择逃走的话,反而会让我直接攻破防线拿到他的所在地址。以库克你们的行动速度,他根本逃不远的。” 朝香酒说着,那张常年闷在实验室里久不见日光的胡茬脸上明显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红晕。 “走投无路下的疯狂反扑只会是迈入深渊的开始。这场逃亡以来,他做过的最错误的事就是在刚刚入侵了组织的内网!这下他再也避无可避,只能和我认认真真的进行一场决战了!” 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便密密麻麻又弹出了几十行代码。 朝香酒不再分散精力,继续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马上!他就能和酩悦决出胜负了!! 【闲子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啊啊啊】 【不是有人在骂你啦,是木云老师在想你(狗头】 【惊呆,闲子哥的黑眼圈史无前例的黑!】 【真是要了命了你们这一对同伙,那个在审讯室里被诬陷闹绝食,你在酒店里被追杀遍体鳞伤(吸氧.jpg)】 【然后我们跟着受到伤害(攥紧我的小手帕.jpg)】 【小脑子?小脑子这个名字是认真的?闲子哥你给电脑智能系统酱紫起名,它真的不会在你写代码到一半的时候给你强制关机的嘛】 【朝香酒和闲子哥这个心态差异哈哈哈哈哈】 【朝香酒:酩悦终于能够和我进行一场全力以赴的决斗了!(愉快】 【闲子哥:嗯……单纯逗狗狗好像有点无聊,要不再去查查狗狗主人的下落吧!(愉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你就说是不是皆大欢喜吧】 【确实,这氛围对比……闲子哥你怎么每次一出场我就没法紧张起来啊(捂脸】 【emmm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某些方面上闲子哥真的是跟老师姬有异曲同工之妙(哭笑不得.jpg)】 【我真的,不看朝香酒分析的话,谁能从闲子哥的那种轻松表现里看出他正在面临即将被库克堵门的危机啊!】 【幸运女神真的这么有用吗?有用的话我也去拜一拜,求她保佑闲子哥!】 【按照朝香酒的分析,这赢也不是输也不是的尴尬局面,闲子哥要怎么办啊】 【放宽心好了,赌命这种事有一就有二,闲子哥这二十天里估计已经点亮熟练度加点了(微笑】 【楼上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不放心了,君不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喂!你们两个到底在讲什么地狱笑话!】 风原有闲能怎么办呢? 路都已经让朝香酒隔空分析完了他还能怎么办。 事实证明,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在面对对手的猛烈进攻时而漫不经心。 “恭喜您,成功在努力之后被敌人攻破防御~闲子就是这么逊了啦。” 风原有闲在智能系统话语响起的同一时间用鼠标点击发送键,一封承载着组织九处基地地址的邮件被成功发送给指定人员。 这些都是他趁着刚刚用对决吸引朝香酒注意力时,从组织各个高层手机邮箱里拿到的宝藏。 最终截止在朗姆的邮箱上。 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青年撂下电脑起身就朝门口大步走去,唯余嗓音淡淡,回荡在房间之中。 “小脑子,启动自毁系统,你做得到的。” 酒店房门被人拉开又关闭,床上被遗弃的电脑保持着打开的角度,映照在带着褶皱和余温的洁白被子上,散发出莹莹微光。 “谨遵您的指令,我真挚的希望我们还有能够再次相逢的机会。” “我的主人,再见。” 系统桌面闪烁几下,最终在朝香酒夺取到电脑操控权之前,屏幕彻底陷入了黑暗。 风原有闲急速穿过酒店房间的这层走廊,顶着自己张扬的样貌转身推开楼梯间的门,步伐利索,余光瞥见墙边那亮着绿灯的“逃生通道”提示牌时还微微勾起了唇角,心道这可真是名副其实。 这家由他特意选择的酒店里没有监控,但以防万一,青年还是从怀里掏出提前备好的假发头套,配合着那双被漆黑美瞳遮蔽原来颜色的眼睛进行了一次简单便捷的伪装。 等他向下走出两层楼梯以后,引人注目的精致美人已经变身成为了发型乱糟糟、还算好看的黑眼圈帅哥。 他没打算就这么直愣愣的从二十几楼往下一层一层的跑,那对他的体力是笔巨大的消耗,尤其还是在身体状态已经不佳的情况下。 青年直接从这一层楼梯间走出逃生通道,边低头走着避过来往的路人住客,边从口袋中掏出另一张房卡,准确停步在对应的房门前刷卡进入。 这是他在自己入住后的第二天利用假身份办理入住的第二间房,并且特意叮嘱了酒店服务人员不需要进去进行打扫。 随手带上房门,风原有闲顺手拎起桌上的毛巾,走到窗边将早在入住那天就已经被他拆卸了个七七八八的窗户搬下来放在一边,将固定好的绳索扔出窗外,安全扣系上腰间,毛巾垫在手心。 他探出头朝下望了一眼楼下的风景,一如他当初所料的那样僻静。 于是深吸一口气,翻身而出。 来了一次请勿任何人进行模仿的极限蹦极。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吗?(探头】 【啊啊啊啊卧槽啊啊啊为什么镜头要在这时候切换成闲子哥的第一人称啊啊啊啊】 【谢邀,恐高症已经犯了】 【卧槽真刺激,跳楼机爱好者彻底爽了】 【这个是真的不能模仿(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我的妈风原有闲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二十几层的楼你说跳就跳?!!】 【你不愧是能和木云老师成为战友的人呐!!】 【因为跑下去太累了所以选择垂直坠地,体力节省max,速度加成百分之一千,满分,出院!】 风原有闲跳窗的时候动作很帅,但落地的时候要不是有安全制动装置,他就变成一滩烂泥了。 即便如此,青年在双脚重新踩上踏实地面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的腿弯微软。 “呼……总觉得再这样下去,我这一个月赶鸭子上架囫囵吞枣式的进步,就要超越木云之前那么长时间给我做出的训练成果了。” 他拆下腰间的系扣,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确认除了自身脚腕在落地时因承受重力过大而有些隐痛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再添新伤。 “真是lucky。” 青年抓了抓乱糟糟的发丝,摸出手机按下某个键,墙边悬挂着的绳子应声而断,差点砸到他的脑壳。 风原有闲眨了眨眼睛,卷起证据就跑路。 接下来,就看组织那帮人会在这家酒店里耽误多长时间了。 第300章 所有或一无所有 有库克带队,组织的追杀小队并没有在那家被锁定的酒店里被耽搁太久。 扎着高马尾的女强人气势不容忽视,在安排其他人封锁酒店四周出口以后就抱臂等在酒店前台处,直到上去探查的人急匆匆在行动耳麦中汇报着人去楼空的事实。 “你好。” 她顶着前台工作人员稍显拘束的目光上前询问。 “我的朋友可能自杀了。麻烦问一下,从五天前到现在,有哪个房间的入住客人有特别叮嘱你们不需要日常打扫的吗?” 女人周身的气质冷清,犹如浸泡在春日溪水中的冰玉,面色淡淡,却出乎预料的态度很好。 前台人员刚惊讶的彼此对视一眼,就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东西,脸色立刻大变。 涉及到人命关天的大事,虽然这位小姐刚才带来的一群保镖看上去有些吓人,但她们还是只犹豫了一会儿就选择开口告知。 “2209号和1805号房间的客人都符合您说的条件,就是不清楚您的朋友到底是其中哪位了。” 库克点了点头:“多谢,我会和我的其他朋友一起去上门询问的。” 她转身离开前台服务区,墨色马尾在空中甩出一道干脆凌厉的弧度,径直走向大堂的客用电梯,与此同时按下耳麦收音键。 “2209和1805这两个房间,两分钟内给我答案。” 说是两分钟就是两分钟。手底下的人这些天近距离跟了她这么久,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一位狠人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果决性情,因此丝毫不敢有任何怠慢,生怕自己成为这位女强人杀鸡儆猴的道具。 这样极具压迫的工作氛围使得他们在一分半时就准确给出了答案。 “库克大人,是2209号房间,人已经逃了。” 库克嗯了一声,却不着急离开追人,而是按开电梯走入其中,直达二十二层。 2209号的房间正大敞着房门,黑衣人们见到她的身影尽皆低下头去表示顺从,唯独一个短发青年主动迎了上来,语速极快带着一股子热情劲儿的向她汇报情况。 但现场情况其实称得上是一目了然。库克进门的第一眼就看见了风声呼啸的空窗,霎时便明白过来风原有闲的逃跑方式。 她走到窗边向底下望了一眼,一瞬间便对四周建筑的情况以及目标逃离的路线有了大致估测。 “朝香酒,调出酒店向东三公里以内所有设施监控,搜寻可疑身影。其他人跟我追。” 朝香酒之前的预判是正确的,以库克这种效率拉满的带队行动方式,风原有闲甚至只是前脚消失在酒店附近的小巷,后脚就有一帮黑衣人沿着他曾走过的路摸索追踪前行。 库克不光是格斗上的一把好手,她同样擅长追踪。 如果不是风原有闲太过了解这帮人的行事风格从而进行了某些针对性防范,他现在早就成为了库克枪下的一缕亡魂。 “?!!” 街道岔路口,风原有闲竭尽全力调整了自己迅猛前冲的方向,险而又险的避过了一把突然拦截在他面前的弹簧刀。 “嘶——” 他与这冷不丁就拔出凶器的行人君错身而过,探出指尖摸了摸脸颊一侧新鲜出炉的轻浅伤口,顺便拭去顺着皮肤流下的一滴鲜血。 “就算我知道你们领头人的追踪手段很出色,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啊。” 风原有闲凝视着面前渐渐逼近自己的短发青年,半真半假的抱怨。 “麻烦下次可以不要对准我的脸下手吗?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如果被毁掉,对整个世界来说都是一种损失吧?” 对面一米外单手插兜的青年短发清爽,容貌清秀,浑身上下只有在拔刀的一瞬间才泄露出来些许刺骨杀意。 也正是因为这样,风原有闲在此前飞奔途中眼神扫过四周情况时便把他当成了单纯的路人,差点被出其不意的一刀直接刺瞎眼球。 “说的也对呢,那下次我就不捅你的脸了……你觉得心脏怎么样?”对方贴心的回答道。 “十动然拒。” 顶着乱糟糟假发和美瞳的风原有闲吐出一口气,眼睁睁看着这人垂下衣袖遮住了那把沾染着血色的弹簧刀,含着微笑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他也一步一步紧跟着倒退。 看起来相当年轻脸生啊,是组织在最近这段时间里招收的新人? 风原有闲不动声色的轻移眼珠暗自观察着周边的环境,在意识到对面赶上来的应该只有一个人时,他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啊啊啊啊吓死我了这把突然贴脸暴击的刀!!】 【靠靠靠】 【这个突然窜出来的人有点眼熟?】 【嗯?是眼熟,刚才在酒店里的时候我就想说了,这不库克的好工具人小黑吗?】 【差点就毁容了啊啊啊啊啊我美貌盖世无双的闲子哥!!】 【快跑啊有闲!】 风原有闲此时离那家酒店的位置离得不算很远,因此周围还属于略显繁华的商业区。 优势是人流如织,便于浑水摸鱼拖延身后人的追击进度。 坏处是难以分辨人潮之中迎面而来的平庸路人是否会像之前那样,猛地拔出刀来冲自己咧嘴一笑。 风原有闲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不住在飞快行进中打了个寒颤。 这是什么惊悚片场吗! 他一个人指定是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硬拼过对面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晦气选手,但好在他当初也不是随便选择的落脚点。 ——在这附近有一处可以令他进行转圜迂回的好去处。 以其作为跳板,他就能将身后的这群追兵引诱到这份诱饵计划的最终落幕地点当中去。 这二十来天的逃亡过去,木云那家伙应该都已经安排好了吧? 那么就已是万事俱备。 接下来的话……就始终如一不忘初心的,再赌一次吧! 青年撕下头顶枯燥打结的假发一把将其甩在朝自己伸出胳膊的高壮男人脸上,脚下方向毫不迟滞的改变。 看似是被敌人围追堵截逼得不得不抱头鼠窜,实则脑中散漫规划着这片区域的平面地图,借敌人的行动让自己逐渐接近自己的目的地。 同时一半为了效果逼真,一半也是真的因为战力无法比拟,出现在风原有闲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增多,但他眼中跃动着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直到青年仿佛再也无处可逃一般被逼入死角,头也不抬的径直扎入了一片稍显偏僻的商业住宅楼当中。 高马尾摇摆着的黑色劲装女人止步在楼下,狭长淡漠的眸子中若有所思。 【?等一下!库克这个表情让我突然有了点不祥的预感,救命!】 【要不是知道闲子哥是有所预谋,现在这个情形怎么看怎么是瓮中捉鳖啊!】 【这要怎么逃啊,难道里面又是和之前一样隐藏着密道吗?】 【闲子哥如果有个人技能面板的话,总感觉这次以后上面会增加一项lv.max的“赌命”技能】 【所有或一无所有?】 【给我“所有”啊!】 【拜托拜托,闲子哥一定一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特搜部审讯室内,木云和泉来到这里的第三天。 鉴于昨天的不欢而散,今天那名公安委员没有再次进去与自己的这位好下属见面。 他全程都站在审讯室单向可视的观察玻璃外侧,静静旁观着里面的景象。 和他不一样的是,作为这件案子的直属负责人,菊池正人似乎仅用一夜就调整好了心态,甚至还在十分钟前重新走入审讯室中,尝试着与“拒不配合”的嫌疑人进行对话。 “木云先生,虽然这话你可能不太乐意听到,但我想你要比我更加清楚。” 精英打扮的青年警察与木云和泉面对面而坐,双手搭放在桌上,语气平和的仿佛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凭我们在你家中电脑内发现的那些证据,我们已经足够可以向最高裁判所提起有关于你的相关诉讼。” “如果你真的是被人冤枉诬陷的,那么,你现在的不配合行为只会让你陷入更深的沼泽之中。” “咳咳咳咳——\" 菊池正人耐着心思跟对面的人完整分析完利弊,见状颇有些无奈。 他接连说了好几句,可当事人却从第一句开始就咳嗽不停。 直到他此刻说完,咳声不仅没停,还眼看着愈发剧烈起来了,咳得对面这人都直不起腰。 菊池正人叹了口气,迟疑再三,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他拎了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回来。 “我刚才亲自去楼下便利店里买的,还没开封,路上也没有经过别人的手。” 他迎着黑发男人投来的目光伸手拧上瓶盖,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一瞬,随即咔吧一声清脆响起。 矿泉水瓶盖子被打开,瓶身水面晃动,略微洒出几滴。 他伸直胳膊向桌子对面轻喘气的木云和泉示意,见对方依然眸光平静无动于衷,又忽然将手收回,仰头自己喝了一口。 为防止木云和泉认为他在自己嘴唇上涂毒,他还特意抬高瓶口,是隔着一段距离往嘴里倒的。 咕咚一声咽下,他再度把瓶子杵到木云和泉面前悬空停住。 “这下总可以放心了吧,木云先生。” 菊池正人看着这人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十分冷静的点明一个公认的事实。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再坚持不喝水的话,你就要挑战人类生存极限了。” 木云和泉其实也不是真的就完全不想搭理他,主要是他的嗓子一直在叫嚣着罢工,目前已经快要实现这一目标了。 就像这次,面对菊池正人这样费尽周折自我证明的好意,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刚顶着干涩的疼痛发出了一个仿若无物般轻微的音节,就又被一段不可抵挡的震咳打断了勉强维持的平静。 “咳咳咳!” 菊池正人皱着眉头看不下去,直接把那瓶水强行塞进了他另一只空闲的手里。 “赶紧喝一口,不然你的那位学生真的就要来找我的麻烦了!” 黑发男人本来压着脑袋抵唇咳得眼角水润,在感受到触觉之中突然多出的清凉之后下意识便舒缓了紧皱的眉心。 他费了大功夫强行咽回喉间的痒意,抬起头来想看一眼菊池正人,可惜现如今他的视野范围内看什么都带上了一层模糊水光,因此并不能很清晰的分辨出青年的表情。 干裂的喉咙中已经浮现出了浓重的血腥气,木云和泉清楚的知道菊池正人所言的正确性。 黑发男人垂下有些湿润的眼睫,嘴唇抵上那瓶新鲜解封的清凉净水,有意克制着自己只轻轻抿了一口。 可也正是这一口,令本就虚弱苍白的男人陡然弯腰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菊池正人脸色大变:“木云先生!” 他的眼神下意识落在那滩突然溅撒在桌面上的深沉血迹,失声道:“是毒?怎么可能?!” 不光是身处第一现场的他,就连审讯室外全程旁观了这一段发展的其他人也都齐齐心头一惊,在听见他的判断以后,有同事直接就推开门冲了进去! “什么情况?!” “失去意识了,但还有气!快来人帮忙,把人送去最近的医院!!”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搭把手啊!他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咱们的乐子就大发了!” 在一片混乱当中,菊池正人终于在被同事匆忙路过时的触碰中给惊醒。 “我的车就停在楼下!我开车送他去医院!” 【木云老师?!!】 【?!!不要啊不要啊老师!你别吓我啊!你跟闲子哥能不能都好好的啊!】 【吐血了吐血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jpg)】 【怎么会有毒卧槽?!都已经这样防备了怎么还会有毒!!这是怎么下进去的啊!!(狂怒】 【是不是菊池正人你小子??你不是保证了不会出现问题的吗啊啊啊】 【他狗屁的保证就没起到过作用!】 【特搜部的你们尽管放心,如果老师姬真的救不回来了,那你们不光是乐子大发了,你们骨灰都得让警校组给扬了!(平易近人的微笑】 【幸运女神快滚粗来发光发热啊!我球球了!!!】 第301章 心脏停跳 被自家四个同期好友联手瞒过老师近况的降谷零现在异常着急。 在上次大动干戈却出师不利以后,组织就派出了以库克为首的专属小队用来持续追杀酩悦,而其他人则各自回归岗位,只需在必要时为库克小队提供倾力支援。 波本就是回归自己岗位当中的一员。 但即便如此,身为现如今已经隐隐被组织boss看重的情报人员,他想要得知库克的任务进度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他才会一天比一天担忧,却又不能因此而耽误手中渐渐变得繁重起来的工作内容。 金发青年作为波本需要安抚好直属上司朗姆那颗最近尤其多疑的心脏,这也是组织boss对他接下来能否完全接手朗姆位置的一种隐形评量,所以他必须要做到最好。 另一边,作为公安零组的负责人,他还要隔三岔五的从风见裕也那里听取近日公安内部的动向,并与此同时忙里偷闲赶工各种策划书,进行精准无误的指令下达。 隔空联络mi6的那位玛丽特工达成交易,安排假死了一波的浅香接下来的潜伏地点,甚至有时候还得动用公安的封口权限帮组织收拾一部分烂摊子。 这也是为什么诸伏景光没有通知他有关于木云和泉近况的最直接原因。 降谷零就算再怎么是个打工皇帝,在面对这种紧要关头的时候也都只剩“分身乏术”四个字了。 就像现在他一天又一天对库克行动的旁敲侧击,除了只会让自己为风原有闲的安危越发担心以外,很难再做出什么有效措施了。 偏偏,每每打听到的消息还都是让他眸光更加深沉一分的坏消息。 尤其是从风原有闲在逃亡途中的种种表现里,降谷零做出了和库克一样的推断—— 酩悦似乎是因为上次自己身份暴露连累木云和泉差点被组织害死这件事,而感到十分愧疚不忍,因此这一次他打定了自己死也不联系对方的主意。 看这些天来的表现,他是准备一个人和组织抗争到底了。 单凭这些,降谷零就仿佛已经看到了对方在彻底筋疲力竭后,决绝选择玉石俱焚的那最终一幕。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在脑中闪过一些极其不美好的画面,此刻正在进行着组织其他任务的金发青年却并不清楚,他所一直担心的事已经发生在这个世界的某处民居住宅区当中。 * 房屋塌败墙体开裂,灰尘与浓烟滚滚升腾,争相从一切缺口之中喷涌而出,犹如身燃火焰的地狱三头犬在天幕下仰头长啸,向世人强势彰显着它的降临,肆无忌惮且残酷的收割着自己所及之处众多生灵的魂魄。 在死亡面前,不管你是作恶多端的罪孽还是高风亮节的贞洁,统统众生平等。 这世上简直没有比死亡更加公平的存在了。 诸伏景光没心思确认被公安包围射击麻醉弹后而歪三倒四堆在地上的众多组织俘虏,只来得及急切嘱托了松田阵平一句,人拔腿就朝刚才的爆炸中心冲了出去。 从协助人突然变身临时现场指挥的松田阵平懵了一秒。 “欸?!景光!你去干嘛——” 猫眼青年将好友的疑问抛在身后,拼尽全力,直接用上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和松田萩原不同,他是被木云和泉直接托付了这项计划收尾工作的人,所以他清楚的知晓刚刚引爆民居房中那批炸弹的人是谁! 乌黑的尘雾为苍穹蒙上了一层灰霭霭的厚重幕布,越是靠近那片狼藉就越是能够感受到皮肤传来的高温回馈。 爆炸的冲击和导致的浓烟都是能够轻易夺取人类性命的大敌。诸伏景光只想着再快一点,那么对方遭受的痛苦危险就会更加少一点。 来到爆炸边缘地带,诸伏景光被浓烟呛咳几声,果断停步再次辨别了一下具体方位,而后就朝某个木云和泉交代过的特殊地点快跑过去。 路上四散惨烈的石块没能引起猫眼警察的一分注意,可在经过地面上某些漆黑破碎的焦块时,他却忍不住投以自己触目惊心的目光。 是敌人的? ……还是自己想要寻找的那人? 诸伏景光无休止的在心中祈祷—— 活着啊。 可千万要活下来啊。 一定要坚持到我带你回去,风原!! 恍然间,诸伏景光就像是在自己紧握的手中看见了一条悄无声息不停流逝的生命线,滴答滴答的无声催促着他的步伐,安安静静等待着他抵达终点。 直到这位脸上烟熏火燎的警官在爆炸民宅的花园中扒开一片零碎破烂的草丛,一条一人宽窄、由泥土铸就的临时壕沟陡然映入眼中。 诸伏景光在看清里面的人时,神情骤然变得喜悦。 “风原!” 他弯下腰去拍坑底人的肩膀,却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反馈。 诸伏景光动作蓦然一滞。 “风原有闲!!” 诸伏景光连忙伸出双手把身染血迹狼狈不堪的趴伏青年从壕沟里捞起。 烟灰蓝色的长发沾染着几块深色尘泥黏在青年脸侧的伤口边,那双清醒时向来明亮多情的桃花眼紧紧闭着,对诸伏景光的竭力呼唤一无所觉。 诸伏景光刚放下一半的心立刻再次吊了起来。 是力竭导致陷入了昏迷?还是被刚才的爆炸冲击伤到了内腑? 他把失去意识的青年抱起,第一时间带人远离身后的爆炸中心,迅速找了块没有被爆炸牵连的平缓地面重新将人放下,而后指尖一把按上对方的颈间动脉。 却入手一片死寂,毫无生机的存在。 恍若晴空霹雳自天顶坠下,刹那间劈穿了诸伏景光的灵魂。 【!!!!!】 【心跳骤停】 【草草草,老师那边才刚吐血昏迷,闲子你这儿就也紧跟着殉情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先哭哪边了!!!】 【不要!!闲子哥——】 【天又黑了,我又碎了(静悄悄】 【(恍惚)这是……和组织的那些人同归于尽了?闲子哥?!!】 【不不不,不会的,都已经赢了这么多次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一次输掉了这次赌局啊!】 【球球了,最漂亮的闲美人不要用这种最狼狈的样子离开啊呜呜呜】 【往好处想,双死也是一种he(微笑吐血.jpg)】 【我靠我靠还能救一下的吧?一定能救一下的吧?!景光,球球,快救救他!】 “风原……”诸伏景光猛地咬紧后槽牙,几乎品尝到了血丝的味道。 没有丝毫犹豫,也不能耽误一点时间,他双手交叠急忙开始进行心肺复苏。 手掌下的躯体温软而略显消瘦。那张好看到雌雄莫辨的脸上难得尘灰遍布,就像是流浪在街头的不羁艺术家在历尽世间风霜之后终于陷入了沉眠。 但这沉眠者的嘴角却带着一丝上扬的弧度,仿佛是在闭上眼的前一秒见证到了什么非常令他开怀大笑的事情一样,竟然使得如今无知无觉的人也仍旧在脸上残存着些许愉悦和释然。 ——他在阖眸的那个瞬间一定是欣然的。 ——他了无遗憾。 诸伏景光意识到这个事实。 但总会有不礼貌也不体贴的观众会在流浪艺术家准备下班时因为自己的兴致而强行纠缠上去,就比如难得不打算在这时候善解人意的诸伏景光。 无力的指尖忽然颤抖两下,终于在又一次按压与渡气过后,沉眠中的流浪艺术家被在场的唯一一位观众给拼尽全力的拽住了手。 重新将他拉回了人世间。 “咳——”风原有闲猛地呛咳一声,身体本能促使他下意识猛吸一口气! “咳咳咳咳咳!” 窒息感骤然间得到缓解,咳出了泪花的青年迷蒙睁开双眼,眼里尚未卸去的深色美瞳伪装硬生生为这双多情眼增添了几分茫然懵懂。 他刚睁开眼时还看不太清眼前的景象,只无意识喘息着,竭尽全力的攫取着溢散在空气中近在咫尺的生机。 直到他听见身边一道有些熟悉的嗓音欣慰道:“这求生欲不是很旺盛吗。” 风原有闲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歪头看向自己身边半蹲着的救命恩人。 “那当然,我可不能让诸伏君的一番苦心白费啊。” 【啊啊啊活了!活了!是活着的闲子哥!!!】 【这旺盛的求生欲啊啊啊啊,还好你们没放弃!】 【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呜】 【景光!你、是、我、的、神!!!】 【靠谱的猫猫警官上大分!快来我怀里亲亲~】 【原来掌管闲子哥最后一波幸运的神明是你吗景光哥!】 【呜哇哇——景光做到了!他替老师带回有闲了啊啊啊!】 【流浪艺术家还没能走遍全世界呢,怎么能够先倒下(叉腰.jpg)】 【天啊,我承认我被醒来以后茫然纯真的闲美人给蛊到了(狗头叼玫瑰.jpg)】 风原有闲惫懒的哼笑着。 他打量了一圈周遭的景象,很快便猜出了诸伏景光刚才的大体举措,随即在想要撑着地面起身时不由得嘶了一声。 诸伏景光伸手去搀他,听他哑着嗓子含混不清的骂着:“那帮狗东西下手真黑,像他们这种垃圾,就这么烧了都污染全球空气!” 短短十分钟内心情一度大起大落的诸伏景光闻言霎时哭笑不得。 “公安已经把那些想要绕后堵截你的家伙都给放倒了,你这边还顺利吗?” 风原有闲耸了耸肩,懒洋洋答:“除了谢幕时的姿势不太帅以外,总体还算不负所托……就是有点可惜,只炸死了两个有代号的。” 诸伏景光微愣:“你知道追杀你的一共有几个代号成员吗?” “我只认识里面的四个,尊尼获加、威雀、朝香、库克。尊尼获加和威雀死在爆炸里,其他人中还有没有代号成员我就不太确定了。” 慢慢悠悠的话音落下,诸伏景光倏然止住脚步,眉眼微沉。 风原有闲侧头看了他一眼就立刻明白过来:“谁跑了?” “朝香酒是技术支持人员,在行动时会坐镇后方,所以我不太意外在那群俘虏中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诸伏景光凝眉,语气不自觉的严肃起来。 “但在我带人包围那群人的时候,并没有在其中看见库克。” 风原有闲怔然一瞬,旋即啊了一声。 “这笔买卖没血赚啊。啧,亏了。” 诸伏景光:“……”扶额。 风原有闲把颈侧有些刺挠人的发梢随手扫到肩后,漫不经心的模样就仿佛那不是自己拿命钓来的鱼溜走了一样。 “不用想太多,可能就只是她跟爆炸与麻醉弹无缘吧。” ? 诸伏景光眨眼。 这算什么理由? “好啦诸伏君,与其去胡乱猜测库克为什么突然离开了组织小队,不如先考虑一下待会儿要把我送去哪家医院?” 风原有闲用两根手指捏起皱皱巴巴满是泥土血迹的衣服,嫌弃的撇撇嘴,紧跟着补充: “但在那之前,最好先让我洗个澡。” 【哈哈哈哈闲子哥超绝松弛感!】 【黑衣组织这波血本无归了都,而景光妈妈居然还是不满意(哭笑不得】 【毕竟库克这个事业批才是这兜网里最大的那条鱼啊!】 【的确,红方这边已经图穷匕见了,明摆着步步蚕食逐步削弱黑方的实力,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几个能干的高层。】 【如果能直接在决战前ban掉库克这个大杀器,红方到时候的决战应该会肉眼可见的轻快一截】 【开个玩笑,再不决战零零就要变成敌方老大了(狗头】 【很好,这一场胜利我就提前替红方收下了】 【那献给决战牺牲者的祭奠花圈也一同拜托给楼上你了(幽幽】 【……这个大可不必!】 【所以老师呢??快给我交代老师姬那边的情况啊!你这边峰回路转大获全胜的顺心感,反倒是让我很慌下一话直接给我来一个开门杀啊喂!】 【楼上你熟练的让人心疼】 【叹气.jpg】 【然后默默地抱紧自己.jpg】 第302章 同一个场景 米花中央医院,熟悉的病房。 这是离警视厅最近的医院,因此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特搜部选择用来救人的最佳场所。 手术灯亮起又熄灭。 从抢救室中走出的白大褂小老头来到等候在门外的几人面前,摘下口罩没等说话先长叹了一口气。 菊池正人等人的心脏也随着他这口气不自觉的下沉。 “医生,抢救成功了吗?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小老头医生立刻又叹了口气。 跟随着一起过来的特搜部同事都快急死了:“医生医生,算我求你了,是死是活就给我们个信儿吧!” 被催促的医生不满的瞪了这着急忙慌的小子一眼,当即冷哼:“就算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了!” “就算?什么叫就算?您别就算啊!” 同事悄悄瞥了一眼身边沉默着的菊池正人,连忙央求。 “您行行好,就只要回答我两个字,是‘活了’还是‘死了’,啊?” 小老头医生啧了一声,大声嘀嘀咕咕:“现在的小年轻真没耐心,还赶不上我这个老头子……” 同事立马双手合十朝他拜托。 医生视线掠过面前几人的脸色,终于大发慈悲转入正题。 “放心吧。他命大,没死,但确实也跟死了没差多少了。” 他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冷哼:“病人的身体情况很差,需要住院观察至少七十二小时……用不着这么多人留在医院里扰乱环境,只留个交钱看护的人就行了。” 一同跟过来的那名公安委员有些诡异的看了一眼他白大褂上的医生铭牌,试探道:“那里面现在……?” 小老头顺着他的眼神低头也瞥了一眼自己的铭牌,理所当然的回答:“噢,我带的徒弟正在里面给病人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我年纪大了,干不得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 这也行?? “……”在场几人有些窒息。 尤其是公安委员本人。他是知道有很多议员富商都偏爱来这家医院疗养治病的,现如今看,该不会在这里越治越严重吧? “木云——就是里面的那位病人,医生你知道他是为什么会突然吐血昏迷吗?”菊池正人急声问道。 “你们真的是警察吧?”白大褂医生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几人,“既然你都说他吐血了,难道你们就没从血液颜色判断出来点什么?” 菊池正人怔然:“所以果然是毒……怎么会?” 其余人微妙而隐蔽的看了看他,而后有人率先提出要先回局里尽快对此事进行调查。 菊池正人犹豫片刻,还是低声跟同事道:“我能不能,留在这儿看护他?” 同事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这事儿当然它不合规矩,再怎么说木云和泉唯一进口的东西就是菊池正人递过去的,而且这事儿当事人还自己信誓旦旦的当众做了保证,说是没有经过第二个人之手。 按理来说,现在最应该第一时间赶回去配合调查的就应该是菊池正人才对。 但话又说回来,“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 菊池正人的警衔比他们几个高出一头,本来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人。而且,对方说要开车送人来医院的时候,他们的上司不是也站在旁边没阻拦吗? 都是从职场上混过来的老油条了,有些来自上司的偏爱——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于是他们默默对视一眼,没有正面回应菊池正人的请求,只是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在旁的公安委员只当作没看见这一幕,但出于自身在木云和泉这个案件当中所处的位置,最终他还是没有选择跟随那几人一起离开。 这也让离开的人们心中松快了一些。毕竟多一个人在身边进行监管,菊池正人就多一个证人嘛。 他们自是不相信菊池正人会无缘无故的戕害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公安里理事官,但谨慎一些避避嫌总没错的。 在医院里脾气格外独树一帜的白大褂小老头目睹他们交谈的全程,偏头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都是千年的王八,在他面前装什么土鳖。几个大小伙子一肚子拿不上台面的算盘不肯明说也就算了,还眉来眼去跟眼抽筋似的。 想到现在躺在抢救室里安然沉睡着的那人,池医生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吊几人胃口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哎——” 这乱糟糟的世界如果不是还有人一直在奋不顾身前仆后继的缝缝补补,早就被害虫们给拖垮了! 可话又说回来,这何尝不是一种恒定残酷的现实悲哀? 小老头摇了摇头:“我看我啊,还是去给某个人开几支葡萄糖去吧。” 【万幸老师没事,数不清第多少次松了一口气】 【这次的医生又是熟悉的池老头~哈哈哈这段对话,我开始有点喜欢他了!】 【嗯……是挺好的,就是你们有没有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是有点,总觉得池医生的态度有点怪怪的】 【按照之前的表现来看,他不应该这么懈怠敷衍的对待老师姬吧?这次居然直接提前一个人先离开了抢救室?】 【没有气急败坏。得出结论,这个池医生是贝尔摩德假扮的(狗头保命】 【你们说会不会是池医生在发现木云老师最近几天的情况以后,趁机直接给木云老师扎了一针麻醉?让他一次性强制睡够!(狗头】 【?天才想法!池医生我支持你!】 【神tm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是这么用的吗!】 【果然是忍一时越想越气,我现在就想穿越进书里的三天前,从松甜甜手里抢了炸弹然后冲去特搜部(咬牙切齿.jpg)】 【而我敬爱的池医生,您才是唯一看透了世界真相的清醒之人(棒读】 也不知道是不是池医生有意为之,昏睡中的木云和泉居然兜兜转转又重新回到了他在三天前住过的那间病房。 菊池正人站在病房里,低头望向闭着眼躺在窗边床上的病号服黑发男人,总觉得这一幕的既视感快要从心底溢出。 同样见证过三天前某一幕的公安委员也有着类似的想法。 但他们两个刚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感慨几句,病房的门就被人猛地从外推开。 留着中长发的英秀青年满脸着急的闯入,第一眼先锁定了病床上的憔悴长辈,而后才瞥眼打量了几眼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 抢在菊池正人开口质问之前,萩原研二先一步道歉。 “啊,真是不好意思,原来菊池君也在,我还以为作为向木云课长投毒企图灭口的最大嫌疑人,你现在应该被拘禁在特搜部里接受审问呢,没想到特搜部这么人性化,抱歉抱歉~” 五官秀妍的青年眼尾下垂眉毛弯弯,一边脚步轻快的迈入病房关上门,同时格外随和的诉说着若有所指的话语,却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将矛头直接指向了菊池正人。 菊池正人仔细调查过木云和泉的所有资料,再加上萩原研二本身的面容气质在大众帅哥脸当中属于独树一帜,因此他很快就认出了这一位木云和泉的学生。 “萩原君。”菊池正人沉声道,“你放心,在等到木云先生醒来之后,我就回去接受所有该有的审问流程。” 萩原研二从来笑吟吟的一张脸蓦然冷淡下去:“你现在能够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证明了——该有的流程压根就不存在。” 菊池正人默然叹了口气:“对于木云先生中毒这件事的发生我很是愧疚,十分抱歉,萩原君。” 如果有熟悉的同事现在在这里,那他一定会感到惊讶,因为公认亲和力拉满了的乐天派交际花萩原研二,竟然也有一天会干起得理不饶人的事。 他调侃似的对菊池正人的道歉做出轻飘飘回应。 “要是道歉就能抹消掉所有错误造成的伤害的话,那也就根本不需要干这行的我们了,不是吗,菊池君?” 只是一句看起来还算诚心的道歉罢了,难道就能让被害死的人起死回生吗? 萩原研二静静注视着菊池正人,紫罗兰色调的眸中沉淀着更加深邃的色彩,仿若悬天瀑布逆转倒流,美则美矣,却让人禁不住为其压迫感而倍感窒息。 至少菊池正人的呼吸确实为之一滞。 “咳咳。”自始至终都被萩原研二若有似无忽视的公安委员干咳一声,打破眼前有些僵持起来的气氛。 “萩原君是么,你是来探望木云的吗?” 萩原研二大抵能猜到他接下来的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 果然,那名公安委员忽而压沉了话音,质问他道:“那你是从哪里得来木云住院的消息呢?” 他没有自我介绍,萩原研二也就权当自己不认识这张脸。 但待遇差别还是有的,起码青年在朝向自家老师的这位上司时,脸上霎时扬起了微笑,眨眼功夫那冷淡压人的神情便变得无可挑剔。 “是这样的。”萩原研二态度谦和,“我不久前恰巧就在医院大厅门口,意外看见了你们二位急急忙忙的带着木云老师冲进急诊。” “只是当时我还有检查报告没有去取,所以就推迟到了现在,才来这间老师曾经住过的病房里碰碰运气。” 他耸肩笑了笑做结尾:“这样看来,我的运气勉强还算不错。” 要是在这里没有碰到其他不相关的人就更好了。 沉默着的菊池正人从萩原研二那张毫无破绽的脸上,微妙读出了对方言语未尽的这句话。 公安委员对此也是有些一言难尽。 他倒是没有读懂萩原研二用脸单独发送给菊池正人的隐藏讯号,只是为对方张口就来且面不改色的能耐而感到微哽。 就以萩原研二刚才冲进门的焦急表情,那看着像是能够慢慢悠悠等检查报告出来才跑过来的样子吗? 他手上甚至都没有报告的影子! 更何况对方进门以后一张口就阴阳了整个特搜部上上下下,明显是为木云和泉打抱不平心存怨气。 这种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碰巧的撞见他们走进医院的那一幕? 分明就是拥有别的情报来源! 公安委员心里痛骂着,突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前方的菊池正人。 萩原研二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好像完全看不见公安委员嘴角的抽搐。 他自然知道刚才那套说辞瞒不过这两人,但他总不能把自己在特搜部的“眼线”给光明正大的卖了吧? 只是……光明正大的不行,偷偷卖也不是不行。 事到如今估计面前的这两人也应该对此有所猜测了,好在那也只是在得知老师被卷入陷害漩涡时临时被他发展出来的眼线,坑了也就坑了,他没什么太大心理负担。 谁让线人君在嘴大漏风的时候还不忘跟风落井下石一把木云老师的呢? 反正就以特搜部如今的表现来看,“线人”并不难挖掘,大不了下一次就稍微多费一点心力,重新发展一个好了。 满脑子冷静怒火冰火两重天的萩原研二毫无心理负担的想着。 “我想,在木云先生休息的地方畅谈不是什么有道德的事。” 菊池正人微微垂下眼睑,“二位还是去到远一点的走廊上进行接下来的话题吧。” 萩原研二眯起眼睛:“菊池君的意思是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菊池正人平静道:“毕竟萩原君好像不是很想和我聊天。” 萩原研二扬起笑容:“菊池君怎么会这么想呢,可真让我伤心,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我明明最喜欢和菊池君聊天了啊。” 想让他放任一个毒害木云老师的嫌疑人与目前正失去意识的老师独处? 菊池正人是以为打着为老师休息的旗号就能让他智商蒸发吗! 萩原研二眼光灼灼,毫不退让的对上菊池正人沉稳无奈的眼睛。 菊池正人眉头微蹙,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萩原君,我真的不清楚那瓶水里的毒是哪……”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切。 紧跟着是一个男声隔着门板道了一声闷闷的“打扰”。 在萩原三人惊讶的注视中,病房门被一只手缓缓推开。 第303章 不同的走向 冷绿西装淡眉寸头的男人推开病房门,气势极强的扫视一圈在场的人,不卑不亢。 “很抱歉打扰到你们,我是公安部的风见裕也,此次是奉命前来。” 【欸?竟然是风见?你不去给零零跑腿,怎么跑这儿来了?】 公安?在这种时候? 前不久才多出一个公安协助人身份的萩原研二微微挑起眉梢,而菊池正人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脸惊讶的公安委员。 他们都和弹幕有着同样的疑问。 公安委员摇了摇头示意与自己无关,随即看向门口:“你说奉命前来?是奉谁的命令?” “我的命令。” ——有沙哑的嗓音自几人身后的病床上响起。 “老师?你醒了!” 被宽松病号服衬得越发瘦削病弱的黑发男人不知何时半撑着手臂支起了上半身。 面对在场几双惊诧眼睛的注视,木云和泉兀自掩唇咳嗽着,神情淡淡。 【?!是木云老师!】 【我靠我就知道风见的出现意味着反转!】 【卧槽,老师姬这句话怎么有点小帅?】 【啊啊啊老师你醒啦!手术很成功哦】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我眼前闪过去了】 【卧槽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之前就猜测老师姬有可能是自己服毒的,应该是为了脱离特搜部的封闭环境!眼下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啊】 【(举手)其实我也!】 【嘘——接着往下看就知道了】 病房内内,萩原研二脑中闪过些许碎片,隐约明白了什么,但也没心情在这个时候进行深入揣测。 他上前越过菊池正人和公安委员,来到床边扶着木云和泉坐起,低声询问道:“老师?” 黑发老师没有回答,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腕。 事发突然,风见裕也的出场简直就像木云和泉中毒一样突然。菊池正人拧起眉头,眼底深处浮现出些许警惕。 “木云先生,请问这是什么意思?以及,在我们全程监控下,你是什么时候联络到这位公安的?” 风见裕也竖起中指扶了扶眼镜框。 在看清木云和泉此时的模样以后,他本就一丝不苟的表情骤然降温许多,连带着一开始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都增添了几分寒意。 寸头公安替顶头上司做出了回答:“从一开始,我接收到的命令就是在木云长官离开特搜部后前来这里执行后续任务。” 菊池正人瞳孔骤缩。 他猛地转头看向病床上半合眼眸的黑发男人,在这一瞬间忽然理解了某件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真相。 ——“你是自己服毒的?!” 走神的木云和泉感受到手臂上来自学生手掌陡然传来的力道,缓缓掀起眼帘。 “咳咳,只是要及时离开特搜部而已,用中毒作为代价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那你吐血是因为——” “啊说起这个,当初在计划时没有考虑仔细……” 木云和泉用拇指指腹抵上干燥粗糙的唇瓣,稍微用了些力道按下,指尖便从嘴唇中央滑至唇角。 等他再次伸出手时,那原本干燥洁净的拇指指腹前端明晃晃沾染上了某些深沉颜色。 “一些食用色素和可以卡在后槽牙间的特制血包——没想到这东西残存在嘴里一直到现在的感觉会这么让人不适,咳咳,下次还是换种材料吧。” 木云和泉嘴上没什么波动的敷衍解释着,实际上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眼前。 萩原研二离他最近,肆无忌惮的对惨白指尖上那团深色仔细观察了一番,总算是松下一口气。 没有中毒就好。 家人们谁懂啊,有一个动不动就会玩命的老师真的很令人担惊受怕! 【此时的hagi还没有意识到三天两夜审讯的严重性(阿门】 【但无论如何,没有真的中毒就好(和hagi一样松了一口气】 【???池医生你肯定也是知情人吧!我说你这次怎么这么敷衍,还以为你对老师姬没有爱了呢,过分!(咬手绢】 【所以老师对议员陷害他这件事……早就有所预料了?!】 【他甚至连道具都提前准备好了,呵,男人】 【好好好,这么说来老师姬跟闲子哥都为了一场戏各自去了半条命(微笑】 【老师姬也是没办法吧,就算这次吐血是他自导自演,但之前那份便当可是已经被验明了有剧毒啊!】 【木云老师要是真的轻易入口了别人拿来的饮食,恐怕连送来医院抢救的机会也不会有的】 【该死,这世界就不能少一点无可奈何多一点爱吗?!】 【(摊手)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老师姬的计划,但很明显的一件事是,这肯定又是老师姬认为可以让利益最大化的有效方法】 【同样都是利益最大化,木云老师你就不能和隔壁的屑森学一点技巧吗!!】 【别骂了别骂了,老师姬都虚弱成这样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剩下多少了,你们怎么舍得呜呜呜呜】 木云和泉确实没有继续开口的意向。 他这三天时时刻刻都要防备着对手的杀招,因此一点囫囵觉都没睡成。唯一得到短暂休息的时间,就是在抢救室里沉睡过的那两个小时。 而自从被推出抢救室以后,他就又重新保持着清醒状态了。 期间一直闭着眼睛装睡是不想跟菊池正人和公安委员平白浪费力气和口水,所以才耐心等到风见裕也按照计划前来时才睁开眼睛。 而且,已成定局的戏目不值得他给予过多关注。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风原有闲那边。 那个计划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景光接应到有闲了吗? 松田和研二制造的炸弹威力应该不会有误差,摆放位置也是景光拿着自己画的平面图去一一对照着操作的…… 可——会不会出现什么别的变故? 风见裕也注意到木云和泉不愿意多说的态度,便直接扭头扬声喊了一句:“进来吧。” 话音落下,五六个训练有素的便衣公安鱼贯而入,很快便令这间原本还算宽敞的病房变得狭窄起来。 此时此刻,这一幕简直更像是三天前菊池正人前来带走木云和泉时的场景了。 某种呼之欲出的针对性让菊池正人不动声色的后撤两步,而站在一旁的公安委员也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惊到。 他转身质问着:“木云!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这一回,木云和泉没有搭理这位色厉内荏的上司。 黑发男人甚至连陪着敷衍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在听见身边人口袋中响起一声短信提示音以后,就推了推对方用眼神示意对方赶紧查看。 萩原研二虽然不解,但乖乖听话,而且他也有些在意另外两位好友那边现如今的情形。 因此他同样完全无视了其余人的反应,毫不避讳的掏出手机查看新消息。 [计划顺利,可惜领头羊逃脱。无人伤亡。——诸伏景光] 木云和泉视线停留在“无人伤亡”四个字上半晌,神情间没有任何变化,但萩原研二却明显感觉到他骤然放松了许多的心态。 在他打听到木云老师突然中毒的消息之前,小诸伏和小阵平就先一步因为老师此前交代的任务而离开,眼下看来,他们那边是有了一个比较不错的结果。 原来老师今天情绪上存在着的细微异样是因为放心不下那边啊。 这可真是少有的画面呢。 木云和泉不知道自家学生正在歪楼想些什么。他在得到另一边战场上的最新战果情报以后,这才有心思给风见裕也下发新的指令。 “咳咳风见,现在就以伪造档案、徇私枉法以及杀人未遂的罪名抓捕菊池正人。至于其他相关罪行,后面我们再慢慢挖掘。” 有的是时间。 这话一出,除了一门心思直接就要执行命令的风见裕也和隐约有些明悟的萩原研二以外,在场其他人尽皆脸色大变。 而作为突然就要被抓进局子的当事人,菊池正人的反应无疑是最强烈的。 强烈到他在眨眼的功夫里就直接上前两步贴近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公安委员的身后,一把携带着危险气息的警用配枪悄无声息出现在他手中,顺理成章的抵上新晋人质的脑袋。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向来沉稳认真的精英青年忽而勾唇,笑容莫名张狂的扬声警告所有人:“都不准动!” 萩原研二几乎是和他同时进行的动作,因而此刻正挡在木云和泉身前,满脸警惕。而风见裕也等人则是在枪口的威胁下本能的停下了脚步与动作。 因为是在场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一个,所以被突然反水的“同伴”毫不犹豫选为人质的公安委员简直都快吓到腿抖。 “你、你别冲动啊菊池君!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都能谈!” 菊池正人只轻蔑地低头瞥了这油腻老男人一眼,便重新抬起头来嗤笑一声。 隔着萩原研二,他含笑向黑发男人发问:“我想知道,木云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 木云和泉淡淡看着上司先生面露求救之色,平静道:“从你对我进行的第一次讯问开始。” 笑容之中自带邪气的青年诧异的挑起眉毛:“哦?” “你的人设经营不到位,菊池君。” 木云和泉偏过头去咳嗽两声,继续道:“对我下手这件事大概让你太过于兴奋了,所以你有些急不可耐,以致于从我们初次见面时就在向我挑衅。” 菊池正人回忆着点点头:“是这样。但就仅凭这一点捕风捉影吗?你应该也清楚自己在警政两界众多人眼中的模样吧,相比下来,我一个特搜部普通警察对你有所不满而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的言下之意简直呼之欲出,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他和几位好友的圈子大多只是围绕着与自身职责有关的案件进行扩展,因此并不太能接触到议员高官之类的人物。 或者换句话来说,在他们五个身边的所有熟识当中,木云和泉就已经是他们对上层领导人所能接触到的最高点了。 因此,他们一直以来还真的不太清楚自家这位老师在其他高层那里的评价。 不过照现在菊池正人所说而老师又没有反驳的情况看来,那些人是真的对木云老师看不太顺眼? 这个问题木云和泉本人最为清楚。 为什么没有反驳菊池正人的那句话,当然是因为对方说的不光没错,还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那帮高层哪里是看他不顺眼。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按钮只需要被按下就会让他立刻死去,那么木云和泉毫不怀疑那个按键不出一分钟就会被某些人疯狂按爆。 因为没有人会喜欢让自己的头顶时时刻刻悬挂着刀刃。 木云和泉曾经尝试将这些不讨人喜欢的刀刃从一开始就隐藏,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向他证明,有些人类就是没有足够威胁就不会老老实实过自己日子的存在。 木云和泉不想跟人探讨这些令人倒胃口的曲折往事,他只是静静给了敌人一个失败的答案。 “信奉疑罪从无的警官先生总是在劝我认罪,忽然从天而降到己方内部的杀手,千钧一发时被人拦下的自杀式爆炸……咳咳,未免太过幸运了。而且,那份毒便当也是你亲手带给我的。” 巧合太多就不会是巧合。 况且当初他在听完那场自杀式袭击发生始末的时候,就已经明悟过来黑衣组织的想法。 那名犯人不是为了来杀他灭口的,而是为了用自己一条命的重量向木云和泉“有罪”的天平上光明正大的施加砝码。 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眼中,愿意豁出性命来证明自己正确的一方总是会让人下意识偏心偏信的。 这才是特搜部绝大部分人都相信木云和泉品行不端的最大原因。 ——趁着他被限制在方寸之地当中,黑衣组织可谓是卯足了劲儿泼他脏水。 先是忽悠曾被组织笼络的议员们亲身参与举报,与此同时利用属下的背叛攻讦他的心理,再故意利用公事公办但性质恶劣的对待态度,给他造成从身居高位一朝沦为阶下囚的巨大心理落差感。 而后就是被限制自由的冰冷空间,时时刻刻来自窗外的监视,一次次的审讯,放眼望去却无人相信自己的孤独。 在以上种种情况竞相叠加在一起以后,还有着不知何时就会自四面八方悄无声息侵袭而来的汹涌杀机,以及木云和泉不得不防备饮食,从而导致己身愈发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要知道一个人在极致困境中孤立无援的时候,是极其容易产生偏执思想的。 想到这里,虚弱消瘦的黑发男人不由得讥讽的笑出声来。 “真是让人意外的大度胸襟与爱才之心,那位先生居然时至今日都还没有放弃让我诚服于他的天才想法吗?” 第304章 我还活着呢 “那位先生确实是有大魄力的人。” 菊池正人发自内心的慨叹。 “其实我原本接到的首要任务就是杀掉你,上头的意思是哪怕暴露我这个成功潜伏在特搜部长达七年之久的身份也在所不惜呢——然后才是放在第二位考量的拉拢方案。” 他笑了笑,仿佛对一切都不以为然的低沉嗓音响彻在耳边,只让被他挟持着的公安委员觉得后脑愈发冰凉,抵在太阳穴上的枪口好似已经刺入了他的皮肉。 “但我不是很乐意。”菊池正人缓声轻嗤。 “除了我以外,没人知道我到底为了这个身份付出了多少,我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这片心血。” 他是黑衣组织在警视厅里最有价值的棋子,价值有多高,也就代表着他为之付出的心血有多足。 更何况这位置待遇很好。 捧着最铁的饭碗,享受着两个上司最欣赏的目光,要名声警视厅给,要功绩组织给,要资源组织给,要人脉黑白通吃。 要钱财有两份工资,其中一份还不用交税。 菊池正人喟叹:“说实话,再也没有比这份工作更加让我喜爱的岗位了。” 病床上,木云和泉垂首低声咳嗽着,没有对菊池正人这番无论是从哪一方来讲都很是白眼狼的言论发表任何看法。 其他的身体状况看不出来,但木云和泉唯一无法进行隐瞒的症状就是,在这短短几句对话的功夫里,他的嗓音明显要比一开始对峙时沙哑了许多。 这让护在他身前位置的萩原研二眉头紧蹙,急于想要解决眼前的局面。 但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官儿正直愣愣的被人家捏在手中。 而且菊池正人不愧是从组织和警方里混合出身的反派,他的站位特意停留在能够从窗外狙击的死角,面对着风见裕也等人时又有人肉盾牌,眼睛则一直关注着木云和泉和萩原研二。 狡猾缜密,属实棘手。 木云和泉抿了抿唇,在这一刻莫名和自己的学生脑电波同频了。 但只同频了一段。 ——速战速决。 于是黑发男人抬首,忽视了菊池正人那满心满眼都是张扬恶意的丑陋姿态,意兴阑珊淡淡道:“风见,动手。” 随着进攻的话音陡然落下,菊池正人本能侧眸望向门口方向的公安们,手底下勒住人质脖颈的手臂更加用力,全神戒备。 然后他就在带头的风见裕也脸上看出了和自己一样惊讶的表情,还带着点为难。 淡眉寸头的正经公安君显然有些面对命令无从下手的纠结。 “哈!”菊池正人恍然大笑一声,回头看向黑发男人,“木云先生难道是不打算救下自己可怜的上司了吗?” 在说这话的同时,他下意识扣紧了食指下的扳机。 自己的小命眼看着就要不保,那名公安委员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朝木云和泉哀求。 “救我!木云,是我不好,是我之前没在特搜部里帮你说话,但你要知道我只是个监督员啊,我没有插手权限的啊!那都是特搜部的那帮废物不好!等我回去就去教训他们!!” “你救救我木云!你只要救下我,我以后就支持你的所有一切行动!” 木云和泉黑曜石般沉静的凤眸中倒映出中年男人卑微恳求的姿态,表情却有着某种凛然淡漠的意味。 此时此刻的这一瞬间,他不像是公安零组的那位运筹帷幄的幕后理事官,而更像是黑衣组织里那蔑视一切存在的景芝酒。 “你放心,最对我胃口的那位上司出于案件避嫌原因从一开始就没来,至于你手里的这一个……” 木云和泉视线从人质身上一掠而过,与菊池正人隐约颤栗的瞳孔对上。 黑发男人轻咳着淡笑一下,轻描淡写的仿佛在阐述事实。 “为保护无辜被栽赃的搜查一课课长,公安委员与在特搜部内潜伏已久的犯罪组织内应奋力搏斗时不幸殉职。” “委员先生如果有在天之灵,应该会为自己的光荣牺牲而感到自豪吧?” ——?!! 在场众人齐齐瞳孔震惊。 【我也瞳孔震惊!】 【!!!老师姬你这张嘴简直帅呆了!一定是咳嗽限制了您的发挥,不然效果肯定更加爆炸!(确信】 【我的天呐,萩原进屋时的那点阴阳怪气就是从老师你这里传承下来的吧?!】 【这是集颠倒黑白、咒人早死、阴阳怪气和气死人不偿命为一体了(捂脸】 【某种程度而言,这也算是“虽然病弱,但战斗力爆棚”?】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我截图了公安委员恍恍惚惚的脸部特写准备打印出来贴床头上,属实是太好笑了,爽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靠菊池正人在那一瞬间幻视出来的景芝酒真的帅爆了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这漫画能不能出一个人物小传啊!想看景芝酒!】 “哈哈哈哈哈哈——” 菊池正人仰头大笑起来,就快要笑出眼泪。 “木云和泉,你果然很适合加入我们啊哈哈哈!” 与他反应完全相反的则是被他强行拉上受刑台的人质。 公安委员脸上的眼泪还没晾干,就直接破口大骂起来,诅咒痛斥之声顿时不绝于耳。 最后还是菊池正人啧了一声,灌注了力气于枪口,才用愈发炽盛的死亡危机让这家伙安安静静的闭上了嘴巴。 木云和泉没去关注劫匪和人质之间的互动,只安静扔给了风见裕也一个眼神。 后者则在犹豫两秒过后坚定下来,带着身后的六名公安齐齐朝着菊池正人逼近,每个人都在瞬间拉足了全部的警惕。 虽然他们身上都配备有防弹衣,但如果是被敌人一枪爆头的话就什么也保不住了。 而且相比起他们,风见裕也其实更担心木云和泉和萩原研二两个人…… 几乎就是在这个思绪冒出来的下一秒,那位块头不小的人质突然朝他们急速砸了过来,直接挡住了风见裕也连带着身边两名公安的视野。 风见裕也后退几步手忙脚乱接住被一脚踹飞过来的公安委员,同时听见几声急促的枪响——来自他的同事们。 腰腹和后背几乎在同一时间中枪的菊池正人闷哼一声却不退反进,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燃烧起惊人的戾气,左手攻向病床前的萩原研二,右手直接持枪对准对方的胸膛。 这一切都发生得异常迅速,敌人含着杀意的攻击在眨眼间已经侵袭至眼前,随之掀起的风几近发出呼啸,威势逼人。 萩原研二完全不敢小觑,抬起双臂全力格挡,刹那间便为自己双臂传回的震颤和剧痛而感到心惊不已。 他头一次为自己没在近身搏斗方面多下苦功夫而有些后悔。这感觉,简直就像是在直面小阵平满含怒气毫不收力的拳头。 菊池正人在身中两枪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保留有这么强悍的力道?! 潜意识向大脑疯狂发出尖锐刺痛的警告,没有时间给萩原研二用来思索。 他眼睁睁看见那把紧随而来的手枪瞄准了自己的心脏。 咬了咬牙,秀妍青年硬顶着手臂间疯狂倾轧而下的庞大压力,勉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偏移开一截距离。 却也只是将致命处给堪堪避开,然后就强行压下了危险直觉中震荡不止的尖锐爆鸣将自己钉在了原地,映出冰冷枪口的紫灰下垂眼中闪烁着坚定不悔的细碎光亮。 只是非致命处中枪而已,这里就是医院,至少性命无忧。 而且这样一来自己应该还能留存有一部分战斗力,只需要拖住菊池正人两三秒就足够让较远处的公安们赶来制伏对方!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退!! 打定主意的瞬间,萩原研二余光忽然看见菊池正人唇边猛烈绽放出戏谑暴戾的笑容。 他嘴巴开合,尽管无声,其中蕴含着的粘稠恶意却快要将萩原研二吞没。 [那你就去死吧。]他愉悦的说。 在快要紧缩成针尖一样的瞳孔中央,菊池正人扣在扳机上逐渐收紧的食指就好像进入了慢动作回放。 枪口跟随着萩原研二的动作慢慢偏转。 一点一点。 ——直到再一次精准瞄上的猎物的心脏。 菊池正人在千钧一发的最后关头重新调正了死神镰刀挥舞的方向。 萩原研二知道这不过是自身脑信号过于活跃时引起的一种意识错觉,濒临危机的刺激使得他的思维格外活跃运转迅速,但实际上身体四肢却根本做不出任何与之相对应的反应。 菊池正人的反应太过于快速狠辣,仿佛从一开始就料想到了萩原研二在面对致命威胁时会采取的行动,因此肆无忌惮的针对这点,在最短的时间里一手造成了最合他心意的局面。 糟了,场面一定会很难看的,老师能不能先闭上眼啊? 萩原研二苦笑想着,心中却依然没有对自己原先的决定产生任何动摇。 都说过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退后。 因为在他身后的可是木云老师啊—— 【啊啊啊啊萩原!!!】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萩原研二恍惚间听到一声叹息响起在耳边。 比菊池正人的速度还要更快,就像是早有预谋—— 一只手越过中长发青年的颈侧,泛着寒意的枪管静悄悄抵上拥有着扭曲笑意恶徒的眉心。 “砰——” 一根清瘦惨白骨节分明的食指在连眨眼都不到的功夫里,冷静果决的扣下了扳机。 “呃……” 室内的兵荒马乱就像被人突然按下了停止键,摔倒在地的公安委员睁大了眼睛,风见裕也等公安前冲的姿势截止在一个个有些滑稽的瞬间,萩原研二彻底僵住了身形。 空气之中一下子就陷入了某种过于震惊的死寂。 木云和泉从死不瞑目的菊池正人脸上收回自己的目光。 竟然当着他的面跟他学生说什么“那就去死吧”…… “咳咳,我可还活着呢。” 黑发男人语声平静淡然,像是在轻飘飘回应某具尸体临死时挑衅的话语,又像是在跟某个刚刚差点舍生取义的学生强调着什么。 【全体都有!老师万岁!!!】 【芜湖——】 【啊啊啊帅呆了!!!涩我一脸老师姬!!】 【木云老师你枪是哪来的?难不成和从jk裙子底下掏出ak是一个原理?(一本正经】 【所以刚才那是故意激怒菊池正人的吧,就为了让对方顺理成章的放弃失去价值的公安委员,让菊池正人将自己选为突破口!老师你!】 【楼上猜测过于符合人设,点了】 【这三天经历让我想起警校组在刚认识老师不久后曾经在心里默默进行过的猜测。】 【如果有一天木云老师看起来非常柔弱可欺,那肯定是老师自己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故意为之。果不其然!】 【相信病床上的老师虚弱无比全靠学生保护,所以自信冲上前的菊池正人对此有权发表相关感言】 【哈哈哈哈哈你死的不冤啊菊池君(笑】 【老师姬的作风永远都是示敌以弱,示己以强啊(手动加红标注,逞强的强,淦!)】 病房里满室寂静。 被尸体扑了个满怀的萩原研二最先从耳边突然炸开的射击声中回过神来。 只能庆幸于木云和泉手中的那把枪佩戴有消音器,不然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直接开枪,他的鼓膜搞不好都得失聪一段时间。 老师怎么也不帮忙捂一下我的耳朵呀…… 刚从死境中惊险脱身而出的英秀青年还有心思暗自撒娇抱怨,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自己身侧多出来的另一只手。 ——噢,原来那只本该体贴捂住hagi耳朵的手在这儿呢。 那只手不知何时绕过青年的肩背,纤瘦指节曲起,隐约崩起青筋,牢牢握住了那柄原指向萩原研二心脏部位的枪管,不容置喙的将之带离。 以目前枪口的方向,就算是菊池正人现在突然诈尸拼命抽搐手指头进行开枪,子弹也只会打向二人身后无人所处的墙壁。 萩原研二心里的小小抱怨霎时就不见了,原地就被自家老师哄好。 木云和泉咳嗽一声:“还看?” 萩原研二眨巴着眼睛噢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菊池正人的手指从那把枪的扳机处挪开,然后试探着扭回头,看向把枪收回上好保险的黑发长辈。 “老师?”青年用那张秀致英丽的脸庞无声询问自己怀里的这具晦气玩意要怎么处理。 木云和泉淡淡瞥他:“研二是很喜欢就这么抱着他吗?” 萩原研二连忙摇头,双手立刻一推一送。 梆的一声,那具眉心开了个大洞的尸体以脸朝下的姿势狠狠吻上医院地板。 第305章 计划之外 尸体摔在地面上的动静唤回了在场所有人的神思。 风见裕也扶了扶眼镜,抬手让人收拾好现场、带倒霉的公安委员离开房间、处理安抚外面因为刚才的枪声而感到惶惶不安的医院工作人员。 他自己则是留下来主动上前几步,向木云和泉汇报那些秘密行动的结果。 “菊池正人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已经以最快速度完成了对岸雄和阿部两名议员的逮捕,他们犯罪的相关证据现都已经呈送给最高裁判所。” “至于搜查一课的那位高田刑事……在我们准备实施抓捕以前,同课的伊达刑事就已经让他认了罪。” “与此同时我们也派人从阿部议员雇来的黑道成员手中,顺利将高田刑事的妻子给营救出来了……” 虽然风见裕也看上去好像除了在事件结局时草草登个场以外就全无作用,但实际上在木云和泉被困特搜部的时候,那些他不方便做的事都是提前交代风见裕也前去完成的。 那两名牵头举报木云和泉的议员本就作恶多端,木云和泉此前未曾对他们下手只是因为他们将自身犯罪证据销毁的很彻底——无论是物证还是人证。 再者则是因为,他们那时候还没有犯到木云和泉头上。 ——成为一只肆无忌惮见人就咬的疯狗自然会让人恐惧,但却也会在同时使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儿同仇敌忾,形成坚硬的堡垒。 但成为一只具有逆鳞的沉眠雄狮就不一样了。 狮子虽然凶狠势猛,但只要你不去主动上去打扰吵醒它的安眠,它便也只会固守自己的地盘,彼此之间安然无恙。 若是有不长眼的人十分热情的给狮子送上顺理成章的热身理由,那么这人被利爪撕个粉碎也没什么奇怪的。其他人对此给出的反应只会是幸灾乐祸明哲保身,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强出头。 所以木云和泉成为了后者。 尽管偶尔在有需要的时候,雄狮本尊会不着痕迹的贴心给敌人创造出一个理由,来让自己“被惊醒”。 穿着病号服的黑发男人神情平和。 那名遭受阿部议员威胁的高田贯也并不是全然无辜,他之所以会被阿部议员挑中作为炮灰棋子,是因为他曾在办案过程中收受过其他议员的贿赂,并向对方泄露办案信息。 这件事被阿部议员发现并录下了音。 曾经打破过自我底线的人理所当然会比其他心怀正义的警察更容易再次犯下罪行,阿部议员恐怕就是因为这点才会选中了高田贯。 为了万无一失,他还特意花钱雇凶绑架了高田贯心爱的妻子作为威胁。 高田贯此人可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步一步终酿大错。 风见裕也继续道:“按照您的叮嘱,我们顺藤摸瓜揪出了另外三名同样参与了栽赃陷害您的议员,相关证据没有任何疏漏,都已经被我们从他们各自的家中搜出了。” 安静旁听着的萩原研二似有所感,默默多看了一眼眼前这位身穿深绿西装,浑身上下透着一身死板正气的公安先生。 风见君……难道其实是和班长一类的人才?就那种看上去异常老实正经可靠,实际上很是蔫儿坏的性格? 他分明从刚才那句“相关证据没有任何疏漏”里听出了些许重音以及微妙的语气。 中长发青年想起自家老师这次被人陷害的泼脏水手法,悄悄眨了眨眼睛。 唔,他好像知道公安是怎么从那些议员的家中搜出证据的了。 迎着木云和泉忽然轻瞥来的目光,萩原研二微笑着抬手,给自己嘴巴拉上了无形的拉链。 最后还用力反向拽了两下嘴角边不存在的拉链扣,重重点头表示真的打不开了。 木云和泉泼墨般造就的凤眸中掠过一抹笑意,旋即转过头去不再看这活宝。 满门心思都放在汇报上的风见裕也低垂着头,目光耿直严肃,完全不知道顶头上司和他的学生刚才瞒着自己进行了什么眉眼官司。 “另外在我们暗中宣扬您涉案的消息以后,您给我的关注名单上果然有不少人都采取了些许行动。我们已经收集好了证据,也已经将他们各自的所作所为记录在案,只等您事后下达具体指令进行处理。” 风见裕也面上一脸认真的汇报着,实际上心脏都忍不住加快了不少。 木云和泉拟定的关注人员名单只有他一人知晓内容,上面的名字拿去随便谷歌一下都能弹出一大片信息资料介绍,虽然其地位名声比不上之前提到的议员们,但也终究不是什么小鱼小虾。 更何况那份名单上足足记录了百余人,而在这次事件后等待木云和泉处理的就有二十多人。至于剩下的则又会被重新归置回待观察名单,等待下一次的进一步观察。 风见裕也只要稍微想象一下此次过后霓虹政警两界会产生的震动,便不禁为那种场景而心情激荡。 实在是过于震撼了,木云长官的大手笔。 “特搜部那边,我打算待会就带人前往。” 木云和泉颔首:“务必将所有给菊池正人大开方便之门的人全部抓捕归案。” 风见裕也立刻应声:“是!” 最后,公安青年把自己的脑袋压得更低了一些,老实认错。 “十分抱歉,木云阁下,刚才的事是我办事不利!” 前来抓捕菊池正人,到最后竟然还得让身体不适的木云阁下亲自出手。 木云和泉将菊池正人的那把枪交给他,倒没说什么委婉安慰的话。 “处理完这件事以后,每天增加两个小时的练武场训练。什么时候你能在上司手底下走过二十招,什么时候截止。” 风见裕也脸色微白:“是。” 他的上司,指的当然是某身兼数职,以人身拥有金刚大猩猩之称的金发青年。 那可是让他一只手都能在三招之内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的男人啊!! 风见裕也顿时觉得在未来无限长的时间里,自己的生活都要黯淡无光了。 淡眉寸头的青年耷拉下脑袋,整个人看上去已经褪色。 全程目睹这一幕的萩原研二不由得失笑,但小心的控制住自己的嘴巴没有让笑声传出来,避免对渐渐裂开的风见裕也造成二次暴击伤害。 他注意到自家老师将那把突然出现在手中的枪放在床边,看样子是打算贴身携带,于是目露好奇之色。 “老师,你这把枪之前是藏在哪里了?” “一直在我手里。” 木云和泉环顾一圈,发现自己的西装外套被特搜部其他人带来放在了病房衣架上,便拜托萩原研二帮忙拿过来。 在乖巧学生听话的去取衣服时,他耐心将整件事拆分开来讲给学生听。 “那个组织一直以来都在等待时机想要对我动手,恰逢我正因伤住院,状态不佳,而有闲这次独身离开又削弱了我隐藏着的最大底牌。” “只要这么一想,组织首领就会按捺不住,大概率会抓住我和有闲彼此落单的时机有所行动,同时这也是为了防止我们之中的一个前去支援另一个人,导致他们的铲除计划破灭。” 话都说成这样,萩原研二哪里还能不明白:“所以老师你从一开始就对自己会被牵制针对而有所准备了,那把枪就是其中之一?” “我将需要医院与之配合的部分计划告知给了池医生,这把提前存放在医院的枪就是他在抢救室时交给我的。” 黑发男人解释完,就见学生的脸色变得幽怨起来。 “所以说我在来的时候跟池医生打探您的病房位置时,池医生那些话完全是故意吓唬我的啊。” 什么老师中毒差点没救过来,特搜部的人对此毫不关心之类的。 ……不,后面那个其实就是真的吧? 萩原研二眸色晦暗一闪而过。 然后被木云和泉打断了施法:“研二咳咳,要拜托你再去找一趟池医生了,就说我需要一套衣服。” 萩原研二惊讶道:“老师你现在要出去?” “去见见景光他们,咳,有些事还是面谈比较详细。” 木云和泉又看向默默伫立在床边的另一人。 风见裕也:“……” 等到风见裕也了然点头告辞离开,中长发的青年才含着笑意调侃似的道:“老师,你应该不太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有多憔悴吧?” 这个问题让木云和泉下意识目光逡巡,想要找什么类似于镜子的东西自我观察一下,但显然病房里现在没有这种物品。 于是他在学生的深沉注视下迟疑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挺难看的,不然菊池正人也就不会认为自己才是他突破重围的突破口了。 萩原研二笑容更加柔和了一些:“说起来我还没来得及问呢老师,特搜部里的一日三餐味道好吗?” 木云和泉眨了眨眼睛,抬头望进学生的弯起的漂亮狗狗下垂眼。 他该怎么回答? 木云和泉决定实话实说:“不太顶饱。” 萩原研二沉默片刻。 “所以我才说,老师你一定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 因此才会试图含糊其辞蒙混过关。 根本都不需要专业人士前来诊断,只是几天不见而已,眼前的黑发师长肉眼可见的瘦下去了一圈。 原本在医院里被诸伏景光细心投喂出来的些微肉感已经完全不见踪影了,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夜回到了两个多月以前,对方刚刚重伤入院的时候。 萩原研二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掐了掐指尖。 “木云老师,”青年微顿一秒,扬起个与往常别无二致的笑容:“您有没有对以后退休生活的打算?” “……” 萩原研二继续轻快列举着:“比如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去环游世界啊,把自己的警察生涯写成小说出版呀,突然焕发青春给我们找个师娘什么的……” “或者更具体一点?每天午后坐在家里的客厅窗边看看推理小说练练书法,然后就等我们几个隔三岔五找上门去骚扰您?” 他说得欢快,就连木云和泉也不由得配合着他的语气往那个方向稍微发散了一点思维。 “这些提议好像都不错,咳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按照顺序一一尝试的。” “欸?那就这么说定了哦,hagi可是很期待老师你写出来的小说呢~” “比如以你为原型写出来的花花公子刑警少女恋爱作品?” 萩原研二大惊失色:“???原来在老师你的眼中,hagi是可以用‘花花公子’这种负面词汇指代的可爱学生吗?” 紧跟着他一秒变脸,正色道:“那我就等着老师您的佳作了。” 黑曜石般的凤眸对上认真姿态的紫灰水晶狗狗下垂眼。 前者眸光深邃难以辨明,却还是在稍作停顿之后,无声颔首。 萩原研二唇边霎时绽放出一朵欢欣的花。 “正好我今晚还想带小阵平去附近新开的那家拉面店里尝尝味道,和老师刚好顺路呢,请问需要hagi金牌陪聊全程为您服务吗?”青年wink一下。 【要要要!给我来一打!!】 【天啊hagi究竟是什么牌子的贴心小可爱,好想挼一下(悄悄】 【研二这是从老师的种种行迹里看出什么了吗?】 【以前是因为他和松甜甜不清楚老师天天在干嘛啊,现如今知道了木云老师里理事官的身份,担忧程度肯定不是一个量级的】 【就老师姬之前那份密密麻麻的诊断报告,其他人不担心才怪了】 【hagi小猫咪给我冲!死死缠住你面前的这只黑色大猫猫!】 【风见真的是幕后贤内助,怎么零零和老师都在压榨他啊哈哈哈哈】 【有么,我感觉他还挺开心的(狗头】 【以击败单手的金毛大猩猩为此生目标,此即巅峰之时!风见见冲鸭——】 就在萩原研二的手握上病房门把手,打算前去找寻一套适合老师穿着的衣服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一阵铃声。 中长发青年低头查看一眼,有些惊讶:“是小诸伏哎?” 木云和泉的手机还在特搜部里被当作证物扣押着。萩原研二猜测着好友大概是要找他,因此直接按开了免提。 诸伏景光急切匆忙的语气从话筒中传来。 “萩原,老师在你身边吗?我们已经抵达米花中央医院了,现在在急诊室……” “——风原君出事了!” 第306章 沉睡 [计划顺利,可惜领头羊逃脱。无人伤亡。——诸伏景光] 亲眼看见猫眼青年手速飞起的打出这两行字迅速发出,风原有闲拖长了语调吐槽出声。 “喂喂,诸伏君,你们总不至于连工伤名额都克扣吧。” 诸伏景光一愣,这才想起面前这个除开外在形象狼狈了些就好像没事人一样闲闲散散的人,是此次抓捕计划中的唯一伤员。 所以并不是无人伤亡。 诸伏景光刚才忙着联系松田指挥人员押送俘虏,叮嘱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生怕这些没怎么和黑衣组织打过交道的同事们吃亏出现纰漏。 而风原有闲又表现得太过于安逸闲适,甚至还在他忙碌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打扰,一个人蹲在不远处的树下看了半天的蚂蚁搬家,直到诸伏景光发信息给萩原研二之前才恰巧慢悠悠溜达到他身边。 真的不像是五分钟前才陷入休克闭气,硬生生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的受害人。 在心中自责疏忽的猫眼青年很是抱歉的低垂了脑袋,搭在手机按键上的指尖立刻就要再次动作起来紧急修正前一条信息。 但一只粘有乌黑烟尘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风原有闲的指腹生有薄茧,肌肤相接时自然而然带有一种细沙般的磨砺感。 诸伏景光的注意力有一瞬间被分散,心中感叹每个人的职业真是最瞒不过这一双手。 然后他就听见发丝凌乱的青年慵懒道:“算了,皆大欢喜的结局挺不错的,就让木云那家伙在见到我之前稍微再开心一段时间吧。” 诸伏景光读懂他的眼神,便也跟着笑了笑:“风原君放心,虽然没有工伤补贴,但报销和奖金肯定都有的,回去我就给你申请最高档,刚才实在是抱歉。” 烟灰蓝发丝的青年已经转过身去,闻言抬起胳膊随手摆了摆,拉开面前的车就坐进了后排。 举止动作自然得仿佛这是他自家的车,而不是什么公职人员专业用车似的。 被默认为司机先生的诸伏景光摇头失笑,但还是暗自决定等眼前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后,做些甜品和小零食带给对方作为赔偿。 猫眼警官落座驾驶位,从后视镜中看了乘客一眼。 油门挂挡一气呵成,汽车平缓起步,随即自然而然提速拐上另一条略显宽敞的水泥路。 最后稳定在一个不慢的速度,但坐在后排的风原有闲全程基本都没有感受到什么推背感和颠簸。 有着这样的司机,不趁机在车上睡一觉都说不过去。 风原有闲放松身体减缓呼吸,以此来缓和五脏六腑传向大脑的细微疼痛感,只觉得此前将近一个月以来的重重压力终于消散了大半。 而且还让他亲眼见证到那些人在爆炸冲击中支离破碎的模样,简直是大快人心。 这样……也算是替死去的爸妈,取回了那个组织理应支付的一小部分代价吧? 柔美脸庞上零星血迹干涸成深沉的颜色,青年指尖轻轻触碰脸颊上那道掩盖在爆炸烟尘痕迹的细小伤口。 ——位于眼尾莹莹泪痣之下,差点就捅瞎了他的一只眼。 这一路走来又是汗渍又是灰土的,该不会要留疤…… 青年迟缓的发散着思绪。 曲翘睫毛轻颤,划出一道道愈发下坠的弧度。 湖蓝透亮的桃花眼渐渐暗淡,直到彻底消匿于脆弱的漆黑蝶翼之后。 指尖滑落,擦过衣襟掠过腿边,在皮革座椅上只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很快便淹没于汽车引擎的嗡鸣之中。 诸伏景光久未听见后排青年的动静,抬眼就从后视镜中瞧见了对方靠在座椅中央偏头合眼安睡的姿态。 “风原君?” “……” 诸伏景光视线在前方道路与后视镜之间反复辗转了三秒,一时分辨不清风原有闲是因为太过劳累而陷入了沉睡,还是身上的伤口负担太大导致昏迷。 以防万一,哪怕吵醒风原有闲难得的安眠看起来很是对不住,但为防是另一种差劲的可能性转化为真,诸伏景光还是在路边紧急停车,打开车门绕到了后座。 “风原君,醒醒,风原——” 【啊啊啊啊闲子哥!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回事这个闭眼的镜头!怎么这么不详啊啊啊!】 【有事没事啊到底,闲子哥上车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发生什么事了??】 ——“相关检查已经全部做完,但除去几处外伤以及爆炸造成的轻微内腑伤以外,医生没能找出导致风原君突然昏迷的直接原因。” 病房内,诸伏景光愧疚凝视着躺在床上失去意识的青年,深吸一口气。 “最后的可能性推测是……因为过度疲劳以及惊惧过度,导致患者自我封闭大脑意识进行修复。” 木云和泉披着外套坐在床头边的方凳上,在猫眼学生阐述事情经过时,一直垂首凝注着床上青年安然睡着的脸。 大概是医生在检查身体各处伤口时为防伤口感染,因此特意清理了风原有闲身上沾染的乌黑烟尘和破损衣物,给他换上了一套干净柔软的病号服。 只是那头原本拥有着亮眼颜色的长发不好打理,如今散乱在青年脸颊两侧,蔫嗒嗒失去了光泽。 直到诸伏景光最后一句话落下,沉默半晌的木云和泉才静静给出指令。 “景光,去把灰原哀带过来。” “老师?”诸伏景光一惊,又很快反应过来,“我明白了,我会尽快赶回。” 病房门被人匆匆拉开又关闭。 萩原研二感觉离去的好友在行走间俨然带起了一股火急火燎的风,有些迷惑的喃喃道:“灰原哀……我记得是那帮少年侦探团里的女孩子?” 老师突然让小诸伏带对方来医院,是因为对方能解答风原君莫名陷入昏迷的原因吗? “不会吧……再怎么说,那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欸……” 萩原研二把征询的目光转向幼驯染,得到卷毛青年隔着墨镜的一个白眼。 ‘你都不清楚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松田阵平明晃晃的向他无声传递出这句话。 “不过,柯南那个小鬼头倒是很有意思。” 松田阵平摩挲着下巴,回忆起某次紧急拆弹途中那个小鬼给自己熟练递来工具的一幕。 萩原研二眨眨眼提醒:“灰原酱就是那个总会站在柯南君身边的栗发女孩子啊,小阵平。” “是么?” 松田阵平满不在乎,他望向侧对着自己的黑发长辈直接发问。 “所以在这种时候忽然要景光带一个小学生过来,是为了什么?” 说完后卷毛青年又皱了皱眉毛仔细打量:“特搜部的人是对你私下用刑了吗?你这家伙的脸色差得像是三天没吃饭的饿鬼一样。” 直觉系的威力往往让人心惊。 木云和泉轻叹一口气,没去看二人,生怕松田阵平待会儿在无意中爆出真相。 他也没有回答松田阵平提出的后一个问题,只言明了前者的机密性。 “我也只是想让那孩子过来一趟帮我验证或者排除一个选项而已……咳咳,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研二可还打算带松田你去吃拉面呢。”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给我彻彻底底的回归爆处班的工作。” “不用太过牵挂有闲的事,会有办法解决的。” 松田阵平十分不满他这种用完就踹的渣男作风:“床上这货也算是我和hagi的朋友,我们担心他的状况是理所当然的吧?” “而且别拿那套糊弄小孩子的理论来忽悠我。”他撇嘴,眼神清明,“有办法是什么办法,你该不会又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在他身边,平常总是会及时截住幼驯染话头并加以润色的萩原研二也没吭声。 木云和泉无奈勾唇,终于偏头看了他们一眼:“这只是一句安慰性话语,用不着这么警惕?” “我现在在你们眼中到底是什么形象?” 松田阵平犀利评价:“——在不冒险这件事上毫无信用度可言的找死长辈。” 木云和泉指尖捏上下巴,蹙着眉头若有所思:“最近我也没有当着你们的面进行过什么冒险行为啊,松田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松田阵平低下头让宽大的墨镜自鼻梁上滑落一截,露出其后的凫青色锋芒。 “从在警校时候的那次洗衣店火场事件开始,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有点疯了。” ——就跟当时同样想冲进火场但却被中途截胡的诸伏景光一样。 只不过他还以为木云和泉在回归搜查一课担任课长以后,就没有什么需要他亲自冒险的事情了。 结果经年之后,他就从好友手中收获了这家伙的一打儿病历! 松田阵平额角青筋直跳,只觉得当初的自己还是太年轻,想事情居然那么片面。 你指望一个在搜查一课里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课长能有多安分啊?!! 是他大意了! 萩原研二也在此时幽幽道:“老师,你刚才说出了‘当着我们的面’这种描述词,对吧?” 中长发青年微笑着向黑发老师发出死亡凝视:“也就是说,还有背着我们的时候咯。” 坐在凳子上的木云和泉身形一僵,不动声色道:“研二你听错了。”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接腔:“我也听到了。” “……一对幼驯染一起出现幻听的可能性有多大?” “呵。”\/“为零哦。” 瞒不下去啊…… 木云和泉苦恼的揉了揉眉心,眼底泻出几分历经周折后的疲倦。 他没有再狡辩,但…… 萩原研二叹出一口气,与此同时松田阵平啧了一声偏过脑袋。 ——效果超群呢。 “好啦好啦老师,我们认输。”萩原研二举起双手投降。 与他并肩的松田阵平则抬手抓了抓自己满头桀骜不驯的发丝,望着窗外低声嘀咕了一句让人听不清的话。 旋即他猛地转回头来,盯着自家老师的眼睛。 “我就不追问那些已经过去无法更改的事了。但是,如果被我发现还有下次,木云,我一定会揍你的。” 松田阵平冷静至极,甚至咧开个笑容:“hagi也拦不住我。” 萩原研二肯定的点了点头:“虽然好像是太过分了一点,但如果真到那时候,小阵平加油哦~” 木云和泉缓缓眨巴一下眼睛。 这是什么黑警威胁警界高层的犯罪现场吗? 【倒反天罡!】 【这算官方盖章认证的黑警名称吗hhhh】 【哈哈哈哈哈哈哈研二松田干得漂亮!(我笑的好大声)】 【果然直球和腹黑得搭配使用才能对老师姬造成有效伤害(震声】 【恐怕也不见得呢,你们再看看?(意味深长.jpg)】 病房里,好不容易送走了两个难缠至极的好学生,黑发男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下来。 然后总结经验:萌混过关的进阶技能是——装柔弱法。 他握上昏迷青年露在被子外的手,眼神里的无奈疲倦渐渐消匿无踪。 极致冷静的棱角重新浮现在那双凌厉凤眸之中。 有沸腾着的漆黑火焰在眼底深处翻涌,却被表面冰层稳稳将其封锁,只待找到合适的发泄口彻底咆哮而出。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坏了,我也成为了被老师姬装柔弱欺骗的一份子】 【研二松田被再次拿捏(恨铁不成钢】 【事实证明,先爱上的人总是会最先退让(嗯?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一定是我的错觉】 【还以为研二和阵平酱能拿到景光跟零零拿不到的新成就呢(失望】 【班长呢?】 【在约会?不对,现在应该是在搜查一课被绊住了脚?】 【找哀酱的话,老师怀疑闲子哥昏迷是因为组织里的什么药物吗?】 【医院里检查不出来,的确很有可能。毕竟黑衣组织在科技树方面貌似一直遥遥领先,而医药科技就是上面最大的树杈】 【但,是在什么时候下的药?而且组织如果在一开始就让闲子哥中了药,那又为什么还会继续拼命追杀啊?】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组织如果要下药,那怎么不直接下见血封喉的毒呢?】 在最后这条弹幕划过空中的同一时间,在床边低头坐着的黑发男人瞳孔倏然收缩。 ——病床上,犹如睡美人般的青年紧闭双眼满脸安详宁静。 唇角边却悄无声息蜿蜒而下一道猩红血色。 刺痛了这一幕的所有见证者! 第307章 她要见你 “我说过很多遍了,警官,在我见到你们的老大之前,我什么都不会交代的。” 冷冰冰的白炽灯光线铺陈而下,属于公安部的审讯室要比特搜部里的陈设更加让人心头压抑。 说出这话的青年黑短发黑眼睛,双手被拷在刑讯椅上。椅腿焊死在地面,使被囚于这方寸之地当中的犯人没有一丝罅隙可逃。 但犯人本身似乎也没有做出无谓挣扎的欲求,双眼微眯,笑容礼貌谦逊。 不像是个罪犯,倒像是无辜受到牵连的善良公民。 刑讯椅前一米远的位置摆了张桌子,漆面深沉。 公安零组的一名成员已经在桌后坐了有半个小时,但手里的笔录本子却只写下了寥寥数行。 原因当然就是刚刚回荡在这空寂房间里的那句话。 身穿正装的中年男人对此还算沉得住气,第二次跟对面的人强调。 “我也同样说过了,你想见我们老大,得先彰显出你值得被他面见的价值才行。” “我的耐心有限,月见乔二,这是你最后将功折罪的机会。不然你不光见不到我们老大,我还能让你见见更多可爱的‘小东西’。” 与特搜部不同,公安部虽然在攻破敌人心防的技巧上同样有所建树,但他们更擅长‘精神疗法’与‘大记忆恢复术’双管齐下。 这是国家赋予他们的权利,也是隐在幕后的影子所必须具备的雷霆手段。 黑短发青年,也就是月见乔二。他当然清楚情报机构的审讯流程,哪怕这个机构名称的前面加了一个“官方”,想来也是大差不差。 但他依然是维持着礼貌谦和的态度,就连嘴边上扬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我的价值已经展现在你们老大面前了。说实话,我也不是故意为难老兄你,大家都是打工人而已,没有必要互相折磨。” 他叹了口气,很是惋惜为难的模样:“但你有你老大交代的任务,我也不能不为我的老大多加考虑啊。这年头合适的领导实在太难找了,老兄你应该能够理解我吧?” 中年男人嘴角抽搐,决定不再跟这个脑回路好像有哪里不对的犯人继续浪费时间。 恰也正在他起身准备离开,打算先晾人个一天一夜磨磨脾性时,审讯室的门忽然被人平稳推开。 做工精致的西装外套披在来人肩头,白衬衫系扣一丝不苟,肤色冷白。 如墨发丝随着气流轻微扬起又坠落,贴在来人苍白瘦削的下颌线旁。 “听说有人要见我。” 男人嗓音微带沙哑,像是蚌壳里的柔软血肉含进去了粒粒细沙。 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平静无波,当其视线随意淡然的落在自己身上时,却令月见乔二感受到了某种让人难以喘息的压抑感。 就像是这间审讯室给人的感觉一样。 不,甚至还要更加危险。 月见乔二手臂上霎时激起来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这使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睁大,惊奇又审慎的端详着来人。 负责这场刑讯的零组成员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会亲自前来,他原本还以为月见乔二想要约见的是那位神秘莫测的零组组长。 “里理事官阁下……” 木云和泉抬手挥去中年男人的躬身问礼,黑瞳轻移,再次看向刑讯椅上的囚犯。 月见乔二咧嘴露出白晃晃的两排牙齿,似乎终于通过零组成员的称呼彻底确认了什么。 “你就是他们的老大?” 木云和泉淡淡道:“这显而易见,所以你准备好向我剖析内心了吗?” “您居然真的来了,我本还想着公安的头头一定会很忙,说不定会完全不在意我这种小人物一生的请求呢,没想到官方机构的人这么讲求人性化对待,而且您的姿容相貌真是让我感到惊喜,居然……” 木云和泉收回他身上的视线,漠然转身便朝敞开着的门口拾步。 他甚至不肯再多说一句赘余的警告,只打算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月见乔二唇边微笑依旧,音量忽然放低:“您这么着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若月阁下?” 黑发男人抬起的脚随之落地,那道背对着白炽灯光的沉静背影蓦然一顿。 在这一瞬间,旁边站立着不敢出声的零组成员惊觉室内陡然碾压而下的惊人压迫感。 仿佛万里绵延雪山一夜将倾,云霄高楼顷刻砸下,只是隔着一段距离都能被波及而来的冰雪烟尘扼住咽喉,更遑论处于灾难中心的那唯一倒霉蛋。 木云和泉侧过身子,漆黑瞳仁轻轻转至眼尾,晲向动弹不得的月见乔二。 “你是追杀酩悦的人员之一。” 他平静而又笃定的得出结论。 “是你在武器上下了毒。”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下毒方式。 甚至因为伤口自带的伤痛特性,即便有所不适,也不会引起当事人的过多关注。 木云和泉凝视着刑讯椅上额角渐渐流下冷汗的黑短发青年,忽然轻巧扬起一抹笑容,无甚温度。 在他身后,审讯室门大开,外头走廊灯光昏暗,衬得白炽灯光下肤色惨白清冷瘦削的男人如同自深渊之底踏出。 “月见乔二,你是库克的人。” 所以才会知晓那个姓氏。 月见乔二保持着嘴角上翘的弧度张了张嘴,却没能在第一时间挤压出任何声响。 他下意识对上木云和泉的眼睛,于是恍然理解自己身体无意识发出的战栗。 那是一双宛如神明般的眼睛,没有承载任何偏颇的情绪,极致的漠然与极致的冰冷——却也正是因为这点而无愧于“神明”之称。 人类能够得到这种存在的垂怜,战栗只不过是身处恐惧阴影其中之一的表现。 月见乔二再度张口试探了几次,终于发出了声音:“……不愧是您,咳,不愧是库克大人交代我特别等待的人。” 脚步声回荡耳边,黑色西装衣袖随风轻晃,就像摇曳的鬼影。 由远及近,黑发男人缓步走至青年身前。灯光被吞噬,狭长的影子遮住了月见乔二的视野。 “除开武器上的毒以外,你们还在哪里动了手脚?” 月见乔二哈哈笑起来:“您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我既然已经在武器上下了毒,又怎么还会需要其他地方的‘手脚’呢?” “这是最简单的逻辑矛盾。” 木云和泉淡淡垂眸,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棵路边被人随手折下的狗尾巴草。 “武器上的毒素只是个人习惯,且慢效不致命。” 否则就算情况再怎么危急,风原有闲也该在逃亡途中察觉到不对劲了。 “若是致命毒素,那组织在确认酩悦中毒以后就没有了继续追击下去的必要。” 因此,一定还存在着另一处诱因,才让风原有闲体内本不该致命的毒药变成了复合型致命剧毒。 恐怕……这份诱因就隐藏在最后死在爆炸当中的那群人身上。 木云和泉眼神深沉。 为了引诱那群组织成员彻底走入死亡陷阱,当时是风原有闲离他们最近的时刻。 近距离,也就意味着方便下手。 黑衣组织之所以没有及时退却,不是因为不想尽快杀掉酩悦,而是因为他们踏入陷阱的那一步——刚好就是引发酩悦体内毒素的最后一步。 “您猜得很对,在现场那场爆炸发生之前,我们老大特意拜托了英勇战死的那几位好同事,借助他们的衣物装了点‘空气清新剂’,好让猎物先生仔细品鉴。” 日常涂抹在刀上的毒素能够侵入风原有闲体内纯属意外,真正的杀招却是库克瞒过所有人悄悄洒在那群死人衣服上的挥发性药物。 月见乔二笑笑,费力仰起头来与男人墨黑的眸子对视。 “我家老大让我转告您,想要解药的话,就去见她,由我来为您带路。” “当然……您必须独自一人前往。” * “如果没有误诊的可能,那么我想,这两份前后相差不到一小时的检查报告之间能有这样明显的差异,恐怕也只能用组织里的药物作用来解释了。” 二十分钟前,米花中央医院病房内。 栗发裙装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两份病情报告——其中一份还是刚刚才新鲜出炉——表情严肃紧蹙眉头。 这让她看起来不像是外貌所呈现出的小学生,而更适合披上一身白大褂担任某个医学科研所的高级科员。 “目前的数据还不足以支撑具体分析,但有一点已经可以明确,那就是他体内的这种情况不能持续太久。” 灰原哀清浅的眸色倒映出检查报告上的打印字体,口吻冷静似乎无动于衷,但眼底深处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不忍。 她看向病床上那名对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一无所知,仿佛陷入了某种永恒安眠一般的柔美青年,心头微微恻隐。 “目前这种未知药物造成的损伤范围还在可接受范围内——内腑轻微程度的血管破裂是可以在调养下逐渐自我恢复的。” “但如你们所说,这才只是一个小时过去而已。如果时间继续延长下去的话,他很可能撑不过一个月。” 灰原哀动作微顿,但还是继续吐露出理智而残忍的审判。 “而且目前还不能确认这种不知名药物的发作规律,如果是循序渐进还好……” “但如果是随着时间的推进、药物效果会呈几何倍数增长的类型——” 栗发女孩深吸一口气。 “那这个人很可能连一个周都挺不过去。” 灰原哀最终在临走前抽取了风原有闲的一管血液,准备利用近几天的小学生假期扎进阿笠博士家的地下实验室里,对青年体内的药物成分进行研究。 “不要在我这里抱有太大希望。” 她在关上门前回过头来看向心情沉重的猫眼青年。 “尽管我还在组织里时有听说过类似的药物研究项目,可毕竟没有亲自负责过相关实验。” “因此我的建议是,比起让我像个闷头苍蝇似的死马当活马医,最好还是想办法直接拿到解药……哪怕是这种药物本身也行。” 木云和泉脑海中的思绪停留在栗发女孩离去时的背影,就听面前的黑短发青年忽然笑了起来。 “若月阁下,我其实不怎么着急,但那位酩悦酒大概是等不了多久的。” 他彬彬有礼似的提醒:“最多能有一个星期吧?” “您好好考虑,我觉得库克大人一定会非常期待与您的见面。” 木云和泉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转身走出审讯室,那名原本坐在里面进行审讯的零组成员也紧跟着他一同走出,打算询问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这样看来犯人是因为手中捏有上司的把柄才一直表现得这么有恃无恐啊,那接下来难不成自己要对他态度好一点?哄着点来? 然后他就听见走在前面转过身来的黑发上司先生静静叮嘱道:“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中年男人下意识惊讶抬头对上那双深邃平淡的凤眸,有些怔然。 木云和泉:“只一点,把握好分寸。” 中年男人试探道:“那,给他留点儿带路的力气?” 木云和泉眸光冷淡,轻微颔首。 中年男人明白过来立即应是,心里却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 恐怕就连进行威胁的当事人都不会想到,在经历过刚才那样剑拔弩张般的对峙过后,他竟然还要继续接受某些“可爱东西”的洗礼。 “既然他宁愿被我们俘虏也要替他的老大向我传递邀请函,那么应该是不缺忠心的。” 就像是一眼看穿了自己的这位部下正在低着头想些什么,木云和泉缓声打消对方唯一的顾虑。 “想来即便承受再多磨难,也仍旧不会阻拦他想要帮助实现其老大心愿的决心。” 披着黑西装的碎发男人眼睫垂下,悄无声息又摄人心魄的将自己融入进了走廊晦暗的光影之中。某种无形的气场沁舔上皮肤,直看得人眼皮直跳。 “那你就成就他的这份铁骨铮铮吧。” 含着若有似无的冰冷笑意,他对审讯者说道。 第308章 我等他,去见她 守在一边的诸伏景光旁观了月见乔二提出条件的全过程。 在木云和泉离开审讯室与审讯员结束对话后,猫眼青年拾脚跟上黑发男人离开的步伐。 在脑海中反复将新增信息拓印解析,诸伏景光眉头下压,眼神暗沉。 他偏头沉声道:“库克难道是提前察觉到了陷阱,所以才让手下故意束手就擒前来向老师您传递信息的吗?” 为此甚至搭上了两名代号成员以及一干人等的性命? 猫眼青年眸中彰显着不可思议。 “大概是因为那两个代号成员本就登上了她的清除名单吧。”木云和泉淡声道。 “以她的能力,能够提前察觉到危险于是临时离开队伍的可能性并非为零,而她默许那群人走进陷阱的做法也能够找到足以站得住脚的出发点。” “不要认为她以组织利益为上就不会像组织里的其他人一样排除异己了,景光。” 黑发男人缓步前行着,眼睛正视前方,仿佛在看前面的路,又像是隔空看见了自己话中提到的那个女人。 “对库克而言,其存在不利于组织长久发展、乃至是拖延组织发展进度的人便是蛀虫,是需要在合适时机进行清除的障碍。” 诸伏景光若有所思:“所以她选择利用那些蛀虫来向风原君下毒,在完成自己任务的同时顺理成章的处理掉这批蛀虫。” 还达成了威胁约见木云和泉的目的。 ——这是一石三鸟的完美谋划。 诸伏景光回忆着这次被抓回来的组织成员。 月见乔二刚刚只是说由他来给木云老师带路去见库克,中间却根本没有提及其他人一句,看来那些也是被库克一同放弃的炮灰们。 诸伏景光忍不住疑问:“老师,库克她就不担心这样做会直接削弱组织的实力吗?” 如果说之前库克单枪匹马的杀到木云和泉面前是撕开了双方一直以来伪装平和的那块遮羞布,那么这一次显然就已经是发展到某种对立白热化阶段了。 对战在即,哪怕是废物,但只要不是卧底,也还能给己方战力充个数呢。 从这点上一对比,就连杀胚琴酒看起来都没那么冷酷无情了。 ……虽然听起来像是什么恐怖笑话,但银发杀手在面对自己人时其实总会额外保留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包容。 “景光,对于这世上的有些人而言,自己可以没有队友,但却决不能被废物队友拖累。” 木云和泉偏头看着沉思中的猫眼学生,轻轻笑了笑。 “这也是你们和他们的不同点之一。” 保护身处弱势的人民群众,不因其能力身份社会地位而有所动摇——这是库克与琴酒绝对不会去做的事。 诸伏景光沉默下去。 直到两人并肩穿过幽长的昏暗走廊,转过拐角乘坐电梯,重新站在大楼外的阳光之下时,诸伏景光才低低开口道: “老师,你要去,是吗?” 尽管木云和泉在同他交谈时刻意收敛了那曾在审讯室门前昙花一现的杀意,但诸伏景光还是能够感受到一直萦绕在对方周身的零星异样。 因此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早就已经出现,故而猫眼青年没有等到男人回答便紧接着自顾自的宽慰他。 “一个星期的时间虽然急了些,但我们也不一定完全就想不出来第二条路,灰原那孩子说不定就能给我们惊喜。” 微凉的风拂面,吹起西装衣角,也吹散了阳光洒落在轻薄衬衫上的暖意。 “景光。”黑发男人低声仿若呢喃,“就怕我们连一个星期的时间都没有了。” 怎么会—— 诸伏景光悚然一惊,连瞳孔都仿佛应激似的急速收缩了一下。 木云和泉没有继续解释,只是微眯起眸子仰头望向天空, 羽睫遮蔽下,墨水般深沉的瞳仁平静坦然,静静将苍穹、白云和悬日包容其中,是一种即将尘埃落定的安宁。 但这种情绪一闪即逝。等男人重新睁开眼时,那双黑眸已被如同极地冰川般的凛冽寒意侵染。 为什么会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库克有多恨自己。 她想要亲手杀掉他,想让他痛不欲生的悔恨当初的叛离与欺骗。 而风原有闲作为他在那时候伸出援手从组织带走的唯一一人,还被他不惜数次身陷险境护其周全至今……库克会产生多大的迁怒可想而知。 如果是现如今的她的话,一定很乐意用月见乔二的一条命,来换他身边人仓促离世时自己脸上猝不及防的痛苦与愧疚吧? 黑发男人忽然捂唇咳嗽了几声,肩膀震颤,垂下的眼眸幽深,决绝如刀。 ——总归原本在决战计划当中,他也是要想办法分割战场,单独拖住库克这个战力的。 【可恶啊啊啊罪魁祸首真的是组织的药啊啊啊啊啊】 【我就说组织那种泯灭人性的实验绝壁不应该存在!他们到底害死了多少人,又踩着这些人的血肉研究出了多少垃圾玩意!】 【别说了别说了,我只要一想到这份毒药的研究素材里搞不好还有镜子姐姐的份,我的心已经开始痛了呜呜呜】 【让你们研究长生不死,你们这毒药一抓一大把都是干什么,想让乌丸莲耶物理意义上向死而生吗?】 【要命了,闲子哥安然睡脸然后突然唇角溢血的这个破碎感】 【??拿到解药的条件是独自赴约……库克这不就是在逼老师牺牲自己吗!】 【又见选择题,全是选择题,此生痛恨选择题!!!】 【妈呀谁能懂,我恍惚想起木云老师在七年前给警校组上的第一节课,当年那些随口铸就的电车难题兜兜转转,如今就好像被一一应验了似的……】 【面对小黑的时候老师姬明显都已经憋不住杀气了,我完全不敢想象他在心里得有多生气(大口吸氧.jpg)】 【作为师长作为领导者,他不能任性不能冲动不能失去理智,现在就连自己最在意的人遭受暗算生命垂危,他都不能肆意宣泄自己心里的难过和愤怒,第一反应居然还是反过头来安抚后辈们的心……】 【你们知道更绝杀的是什么吗?——闲子哥做诱饵这个计划在最初是老师姬提出来的(笑不出来.jpg)】 【“是组织动的手,但他亦是同谋。”】 【别再说了,一只老师厨轻轻的碎掉了(死相狰狞】 【又得管计谋又得管民心,自己还隔三岔五御驾亲征,这哪是老师姬啊,应该叫美强惨皇帝(老人地铁看手机.jpg)】 【木云老师您还记得不久前在病房里跟你约好退休生活的hagi酱吗?你不要拿自己去极限一换一啊(嚎啕大哭.jpg)】 【可是我也不想让闲子哥就这么死掉呜——是我太贪心了吗】 【其实能够好好平静生活的话,又有谁会愿意成日里活在刀光剑影之中呢?】 【老师和研二讨论退休生活的时候,那个出神的眼神,我并不认为那也是为了安抚学生才做出来的假象】 【楼上你这样子讲,我岂不是碎得更加彻底了(心碎成渣.jpg)】 【不是眼睁睁看着闲子哥在睡梦中死去,就是由自己顶替,所以库克到底是有多恨老师姬啊?!】 【分割战场拖住库克……这个心理活动,老师你在想什么危险的事?!!】 【木云和泉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去跟库克一换一吧?!!】 【别!!球球了老师!你别死!!!】 “那药多久能致死?” 略显阴森的房间里。 银发男人背靠在沙发上,姿态放松,左手指尖正把玩着某款金属壳打火机,偶尔会有危险的火苗倏然绽放其上。 “最慢七天。” 在他对面,清冷如玉般的高挑女人端坐沙发中央,五官标致,肩后墨色长发倾泻,几乎要与那身黑色劲装融为一体。 看见琴酒皱起眉头,她冷淡的补充:“以酩悦酒的身体素质,他也就只能撑到第五天。” 几乎没有思考几秒,琴酒便直接嗤笑出声,嘴边是猎人在看见猎物咬钩时的愉悦弧度。 “但你跟你那名跟班说的时间是七天吧?”琴酒声音低沉磁性,几乎是肯定的说出这句话。 凭借这些年来对彼此的了解,他在刚听到前两句话的时候便已然明白库克的打算。 库克果然干脆点头,眸中深色一转即逝,毫不犹豫认可了他的猜测。 以月见乔二刀刃上涂抹的慢性毒素为引,加之以某种特定药剂,就能在人体内混合成一种被组织实验人员命名为“幸”的奇异剧毒。 起效不快,中毒者最初只会感受到身体乏力和腹内细微的疼痛感,极易将这些不适理解为疲劳过度或者自身错觉,因而此毒的隐蔽性偏高。 但在药效彻底发作时,中毒者就会直接陷入昏睡。 ——表面安详宛如沉溺于美梦,然而每过一日,中毒者的五脏六腑便会衰弱一分。 直到第五天,中毒者会因五脏六腑破裂伴随而来的器官衰竭与大出血等各种并发症,导致回天乏术惨烈而亡。 库克很好奇木云和泉在亲眼见证到风原有闲一天一天变得虚弱凄惨,而自己却丝毫无能为力时的痛楚眼神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琴酒最后一下甩关上打火机的金属盖子,从桌上放着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细烟。 “就他现在那具烂架子,他会来吗?” 男人把烟叼进上下齿间,无意识的咬了咬烟嘴,冷嘲道。 库克淡淡瞥他一眼。 虽然很想就这么用身边人的死去刺激那个男人心神动摇,但遗憾的是库克同时也很是清楚另外一件事,一件让她内心极度复杂又极其令她厌恶的事。 那就是,那个男人一定会为了求取解药而接下自己的邀约。 ——哪怕他们彼此间都十分清楚,这只会是一份十死无生的宴会邀请。 不过那样也很好。那男人在临死前既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别人的痛憾表情,当然要上映在自己眼前才值得永久纪念。 “不论如何,我会等他来。” 黑长直女人最终漠然而笃定的给出结论。 【真的让老师猜对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甚至于在第五天的傍晚,闲子哥就可以直接火化殡葬买碑一条龙服务了(允悲】 【邪祟鬼魅退!退!退!给我离闲子哥远点呐!!】 【让老师姬亲眼看着闲子哥口吐鲜血然后在极度痛苦之中失去生息……做人怎么能够这么残忍的啊!!】 【哦凑地狱灵感大爆发急速摸了一张出来!】 【黑发男人垂首坐在沾满血迹不复洁白的熟悉病床边,但那原本奄奄一息躺在上面的慵懒青年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男人背光而坐,一只被鲜血染红的手掌无力摸上身前的被褥,就像是在试图抓取其上残存的余温.jpg】 【先别急着哭,还有第二张!】 【男人背窗而坐,深色阴影遮蔽了男人的眉眼,没有人能够看清男人此时的表情。但凭空有一只虚幻半透明的手从病床方向伸来,随意又带着些许洒脱意味的安抚,轻轻落在男人肩头,像是在无声给予男人力量.jpg】 【“木云——” 青年习惯性拉长了语调,慢悠悠的笑起来。 “没有我这个体贴又厉害的帅哥在身边监督,你以后可得好好听一听你那些好学生的话啊~”】 【图片就算了,最后一段的魔鬼解说是谁干的?!出来大家同归于尽!】 【很好看我用我的命承认这很好看!但是太太你就不要刀得比作者还快了吧!!】 【画得这么惟妙惟肖是不给我留一点活路吗!】 【心碎了啊啊啊啊,虽然琴爷库克你们俊男靓女是很好看!】 【但这与我想让你们先死一死没有冲突啊啊啊啊】 【不要了不要了,这刀子我真的吃不下了(哽咽】 可五天的时间在这种时候却偏偏流逝得像是飞流直下的瀑布,没有为任何人停下脚步的觉悟。 五天后,安排好一切的黑发男人再一次来到了遍体鳞伤的月见乔二面前。 “带我去见她。” 木云和泉道。 第309章 决战(启) 木云和泉说是给人留点带路的力气,那名负责审讯的零组成员就真的没给月见乔二再留多哪怕一分的余力。 但即便如此,黑短发青年的眼睛仍旧是坦然的。 在这难熬的五天里,他什么信息也没向公安泄露。 被束缚在刑讯椅上的月见乔二在看见木云和泉出现在面前时眼神一亮,出口声音虽然虚弱,却明晃晃透出一种仿佛终于完成了某种重要任务的欢欣。 “我还以为您不打算使用我了呢。” 这神经病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使用这词出现在这儿它合理吗! 审讯官面色厌恶的俯身为他打开双手间的银铐,但月见乔二却将全部目光都放在木云和泉身上。 木云和泉面色不改,只淡淡道:“你引路的功能还没有报废。” 所以他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 听懂这言下之意的月见乔二活动着终于自由的双手仰头哈哈一笑,似乎并不觉得把自己形容成一个工具有什么不对。 他从座椅上摇晃着起身,等待突然袭来的眩晕感褪去后便光明正大的上下打量着木云和泉的模样。 “您好像对接下来的会面很是看重啊。”他感慨着。 黑发男人这一次前来,身上西装穿着整齐干净。不仅是那件曾被他披在肩头的外套熨帖到位,就连里面极易起皱的白衬衫都没有泄露一丝不雅。每一颗扣子都安稳待在各自管辖的领域,安静肃然。 木云和泉对此不置可否:“前往的途中还要算上你磨蹭的时间吗?” 月见乔二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怎么敢让老大等待的重要客人耽搁在路途中呢!” “——咳咳,还请您借辆车来?” 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公安会在车子上动手脚。 木云和泉看向站在旁边面露担忧的零组成员,对方立马领悟,转身出去安排车辆。 月见乔二大概是有些体力不支,但木云和泉完全没有顾虑他的意思,只是在对方行动缓慢的走出审讯室以后,让两个站在旁边的公安帮忙,直接给人强行架上了楼下的车。 黑发男人虽然言行举止都没有透露出一分焦急,甚至只看外表都会让人觉得他和遍体鳞伤的月见乔二同样虚弱得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但他安排人做出来的事情却都不近人情至极。 月见乔二差点被脸朝下塞进车后座,耳边紧跟着就是车门被大力摔上的“砰”声。 青年从座位上爬起来坐好,不由得苦笑望向驾驶座上的平静男人。 “您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是那位酩悦酒的情况已经很差劲了吗?” 一部手机翻滚着被对方向后扔来,裹挟着利风差点砸上月见乔二的鼻梁。 “联系库克,然后给我指明方向。”不理会他无用的废话,黑发男人头也不回的漠然下达指令。 随后不等手忙脚乱接住手机的青年有所反应,木云和泉松开离合一脚油门踩下,这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轿车便猛然前冲一截,箭矢般飞跃出警察厅的大门。 紧跟着便是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彻街头,平平无奇的轿车一个急转接狂摆尾,轰鸣着拐入警察厅旁边的宽巷,眨眼间就变成了诸伏景光眼中的一道模糊影子。 月见乔二按揉着额头新鲜出炉的肿包,感受到浑身上下都像是散架了一样的疼痛,呲牙咧嘴的拿着那块手机输入一串熟悉的号码。 “好了,还给您。”青年伸出手来,识趣的没对司机先生的报复性车技发表任何看法。 木云和泉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边随手接过手机,轻瞥了一眼那尚未息屏的信息页面。 一串号码,以及一句显示已读的简洁汇报。 [库克大人,我正在引领最受您期待的贵宾前往赴约。——忠诚无比的小黑] 车窗隔绝了外面的疾风,月见乔二若有似无的听见前排传来男人的一声轻笑。 “直到现在也依然是个取名废啊,她简直就像是什么也没变。” “抱歉,您说什么?”月见乔二困惑出声,他没能听清。 “我是说……”黑发男人平淡抬眼通过后视镜看他。 ——这一眼看得青年莫名有些不祥的预感。 他下意识甩了甩自己被刚才那阵车技操作撞得昏头巴脑的脑袋,偏头往外瞟,然后就注意到了侧面那辆不知何时追上来与他们齐头并进的那辆朴素运货面包车。 似乎是察觉到月见乔二的凝望,面包车再度拉近两辆车之间的距离。 而后对方靠近他们这边的暗色车窗被贴心降下,手握方向盘的猫眼青年抬起一只胳膊,朝他十分友好的挥手打招呼。 月见乔二并不认识这张脸,但却极其清晰的从那张温和俊秀的陌生脸庞上读出了几分不妙意味。 他侧着头正震惊于自己见到的景象,而木云和泉那平静到令人发寒的声线也在同一时间飘进在他耳朵。 “……坐车得系好安全带。” “吱——” 有些耳熟的急刹声回荡在这条人流量不多的公路上,猝不及防出现的巨大惯性是以人类之躯难以抵抗的存在。 这一手手刹猛然拉起的操作配合着司机对方向盘的精确操控,直接让轿车在宽阔的道路中央尖啸着旋转了大半圈,轮胎在地面上狠狠剌了两道轨迹惊险的痕迹。 最终在滑行出十几米远后,筋疲力竭的车子彻底呜咽着停下。 诸伏景光就算是对老师的车技有所估量也难免看得担惊受怕,将面包车紧急停在轿车旁边不远处之后连忙跳下跑上前去。 “木云老师——” 在他的手指触碰上轿车车门之前,驾驶座里的男人咳嗽着先一步推开门走出。 “咳,我没事,景光。” 经过刚才的某些动作牵扯,黑发男人那身一丝不苟的黑西装多出了几道轻浅褶皱,有一截本该收束妥帖的衬衫衣角还从腰间露了出来。 诸伏景光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三遍才算是相信了这句话,然后又探头去看轿车后排。 ?这人怎么趴在前后排座椅中间的空隙里了。 “不用看了。”木云和泉道,“最后这下力道有些大,说不定这一次他会直接被撞成傻子。” 以防万一,他停下车后还在已经昏迷过去的月见乔二后脖颈又补了一手刀,保证对方在醒来时见到的第一眼一定会是熟悉无比的审讯室。 诸伏景光应了一声,随即联系跟在更后方的几名公安同事,让他们过来把昏死过去的月见乔二重新带回去关着。 另一边,木云和泉一只手已经拉开面包车的副驾驶车门。 “走吧,景光。” 黑发男人最后看了一眼明媚的天空。 今天是个好天气。 “东风已至,万事俱备。” 第310章 决战(二) 警察厅会议厅的大门突然被人自外向内推开。 外面走廊窗户透进来的明亮光线打在来人的四周,让昏暗会议厅内下意识投去视线的众多精英人士们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这才能隐约看清楚门口两人的半张面容。 人群之中有几位已经认出了二人的身份,面上不由得扬起一抹微笑。 直到那两道一前一后的身影往前走出几步,沉重的会议室门在自动回弹缓缓关闭,发出一声仿若敲击在众人心头般的闷响,在场的人才渐渐看清了那两人的相貌身形。 走在前面的男人身材清瘦腰身挺拔,黑色正装整洁利落,黑发黑眸五官耐看,脸色是大病初愈般的苍白。 但所有人最先注意到的还是他周身那无比沉静平和的强大气场。 ——完全不容任何人忽视。 于是四周有更多的人认出了黑发男人的身份,纷纷偏头将其介绍给身边还有些茫然的同伴们。 因为来人而骤然陷入短暂沉寂之中的会议大厅里逐渐因为同一个人再起窃窃私语之声。 但作为万众瞩目的当事人,黑发男人在环顾一圈后便沿着正中央的空路一步步走向最前方的会议发言台。 在他身后,满脸严肃的俊秀猫眼青年很快锁定自己所在的席位并朝目标走去。 在向沿途路过时的某些熟识一一点头示意后,他在自己座位前微停一瞬,看着坐在旁边的熟悉面孔,不由得真诚微笑起来。 “赤井君,这可真巧啊。” 有着一双祖母绿狼眸的微卷发男人脸如刀削斧凿,充斥满了某种冷酷风情,令周围与其不太熟悉的人们本能与其保持距离。 但让他们惊讶的是,在听见猫眼青年亲和的问候以后,这位仿佛冰山恶人役的酷哥居然同样在唇边泄出了两分笑意。 “啊,毕竟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顶着身边fbi同伴们的震惊眼神,赤井秀一笑答道。 “没想到这世上像小阵平这样恶人颜的警察居然还不少呢~” 不远处,中长发青年用肩膀撞了撞身边卷发幼驯染的肩膀,笑容中满是促狭。 “说起来,上次在长野县见到的那位大和警官也是同款类型呐。”萩原研二嘀嘀咕咕,“而且那个气场,简直要比小阵平你更加能够吓哭小孩……” 松田阵平斜眼朝坐在景光身边的混血儿男人瞥去一眼,当即就得到对方若有所觉的敏锐回视,心下便对这人的实力有了大体估量。 那个方向……啧,是fbi啊,看起来还蛮不赖的嘛。 松田阵平朝对方点头致意后果断收回视线,倒是萩原研二在发现这一幕时向赤井秀一抬起手小幅度的热情挥了挥手. 青年眉眼弯弯的样子并不惹人讨厌,相反还有着某种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拥有的强大亲和力。 赤井秀一从前就一直很钦佩这种人,现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比如此时正坐在他身边的猫眼青年。 诸伏景光同样注意到一如既往肆意挥洒“交友”信号的同期好友,不由得失笑出声,便简单为赤井秀一介绍起萩原和松田的身份。 也算是圆了萩原研二的一个小心愿。 赤井秀一专注与诸伏景光交流,就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斜对面某位淡金卷发的白肤女士向自己投来的死亡视线。 mi6落座的区域内。 服用公安给出的临时解药暂时恢复了成年人身形的世良玛丽只觉得手痒至极,很想在接下来的正事开始之前先过去那边把自家“殉职”了的好大儿充当沙包狠狠锤炼一番。 虽然从某种方面上来说,他们母子二人半斤八两就是了。 ——木云和泉走上了整个会议厅内最前方的发言台。 台上已经有一位和他年纪相近的书卷气男士落座其中,面前的席位牌上用标准优雅的字体书写着对方的姓名。 ——工藤优作。 二人相视微笑致意,尽皆了解此时不是寒暄应该出现的时机。 木云和泉来到自己的座位边,静静环顾台下每张面孔,心如止水。 要联合全球多国统一进行合作并不是一朝一夕动动嘴皮子就能完成的伟业。 现如今在这里坐着的各国官方机构代表以及某些特殊人才,都是他早在数月以前就着手准备好各方筹码,逐个进行接触联络、试探沟通、磨合拉扯…… 直到风原有闲在最后逃亡途中彻底入侵组织高层成员邮箱拿到那份情报内容为止,各国才终于意识到铲除黑衣组织的紧急必要性,前前后后尽皆宣布与木云和泉意见达成一致。 可以说,没有风原有闲豁出性命拿到的那些资料,就没有今天这一幕各国联合众志成城的震撼一幕。 木云和泉垂下眼帘。 各国合作剿灭跨国犯罪组织,这是木云和泉与其他几名官方机构一把手们约定好的最高机密。 合作内容在真正行动之前未曾记录于任何档案,就连“自己人”也都完全不知情。前来协助行动的各国精英代表们也是昨天深夜才各自接到临时紧急保密任务,连夜从天南海北飞来这片土地的。 ——这就是木云和泉交出那些组织在其他各国秘密建造的基地地址的报酬。 ——这就是他在十数年以来全身心投入其中布下的棋局开端。 看似水到渠成,可只要你仔细打量,就能在每一块垫脚石上都翻出一笔血账。 黑夜中,有数不清的人与死亡为伍,同刀尖起舞,历尽艰险,才终于迎来了这一天。 身后巨大的电子屏幕散发着幽光,清晰显示出此次会议的名称。 黑发男人喉头微动,清咳一声,在一双双倏然安静肃穆下来的坚毅眼神注视下,郑重宣布。 “从现在起,十国对跨国犯罪组织‘乌鸦’的联合作战特别计划……” “——正式开启!” 第311章 决战(三) 就在联合作战会议紧锣密鼓的秘密召开时,有那么几个地方的人们也同样没有闲情逸致享受平凡日常。 为响应国务大臣最近一次公开演讲时“为护民安”的发言内容,警视厅总监开启了一次紧急全国模拟演练行动,近几日一直在做相关宣传。 而今天,就是在宣传消息中正式执行这次模拟演练行动的第一天。 公众人民大都被科普了这一次的演习消息,因此并不会对大街上突然增多了现身频率的呼啸警车抱有太多意外与关注。 但少有人知的是,这一次的全国模拟演练行动竟然还聘请了数位名侦探作为行动顾问,另外还从各部门调援相关警察精英集结在特定重点区域,二者相辅相成,共商行动方针。 其郑重严肃之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模拟演练的行动范畴! 而作为重中之重的首都区域,担任此处指挥者的自然就是警视厅最高长官——白马警视总监。 “喂工藤,你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可别到时候出岔子哦!” 工藤新一看着手机视频电话里眉眼张扬的深肤少年,难得没有为对方大大咧咧的模样进行吐槽。 随着视频电话里的画面晃动,他轻易就能感受到那一头大阪府警署作战厅里弥漫着的紧绷气氛。 工藤新一看见了从视频角落里一晃而过的、服部平次那位气势沉稳却莫名迫人的父亲,对方正和远山警视长面对面低声交谈着什么,看样子像是在为接下来的行动细节进行仔细商讨。 “放心吧服部,既然划分给我们的战场就在眼前,那我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出现任何失误的。”工藤新一坚定道。 “更何况……” 仍旧意气风发但却莫名增添了几分珍贵沉稳气质的少年侦探言语微顿,回过头去望向自己身后。 “全心全力备战着的可不止我一个啊。” 服部平次下意识跟随好友的目光顺着手机画面一同延伸出了视线。 不远处,有着“贵公子侦探”之称的茶金卷发少年一身黑色修身西装勾勒身形,眼神沉静认真的注视着其面前展开着的地图,指尖在上面一丝不苟勾勒刻画,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投来的目光。 而在放置着地图的桌子对面,手捧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的青年坐在办公椅上。 黑发灰瞳肤色冷白,整个人仿佛压根不受四周肃穆氛围的感染,镌刻着一种奇异的宁静气质。 服部平次疑惑的声音从旁从手机听筒中传出:“白马探那家伙就算了,工藤,这人是谁?” “深津今日,是一位‘一日侦探’,同样也是这次演练行动被警视厅聘请的参与顾问之一。” 说起来,也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黄昏别馆里几人之间的共同合作了。 既然在每一次睡过之后都会清空掉之前的记忆储备,按理来说深津今日应该早就忘记了那些惊险过往。 那么说来……对方现在应该也根本不认识椎名了啊…… 工藤新一脑海中无意识的划过这道思绪,说不清自己心里的具体滋味。 ——眼下他们三人齐聚于此的画面,甚至让他忍不住有些恍惚。 工藤新一摆了摆脑袋,跟服部平次又简短的聊了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也就是现在人还都没来齐,不然哪有时间给他们两个互相激励。 工藤新一很快调整好自己微有触动的心态,然后就听见门口方向传来一阵轻快富有节奏的脚步声。 是那位迟迟没有到来的公安支援人员终于抵达了吗? 毕竟这次全国范围的演练行动对外宣称说是“模拟”,但内部核心参与者们其实都清楚,里面有至少一半的行动内容都将是货真价实的“动真格”。 而工藤新一更是从一开始就清楚,警视厅这次的特殊行动完全是为了配合警察厅那边,从侧面对其做出掩护与照应,因此会有公安部的秘密成员前来提供技术支持与情报分享。 秘密成员啊,会是什么模样呢? 工藤新一好奇的探头朝门口望去,结果就看到一张令他瞠目结舌的脸。 他瞳孔收缩的抬起手指向对方,发出了一声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种严肃会议场内的超大音量:“怪盗基德——?!” 这一嗓子快要破音,以致于全神贯注于作战地图的白马探都不由得瞥了他一眼,然后才瞧向门口处。 于是在众人的震惊当中,那站在门口边的乱发少年顶着一张和工藤新一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脸,笑容愈发灿烂的向在场所有人热情又招展的打了个招呼。 “各位日安!我的名字是黑羽快斗,目前是作为公安那边的技术支持人员前来给大家帮忙的!” 室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工藤新一还没回神,其他人则是在他和黑羽快斗之间来回扫视。 只有站在桌前的白马探对着这位出乎意料的公安支援人员了然出声:“原来如此,那就恭喜你了,黑羽。” 他最近没什么心思去关注怪盗基德销声匿迹的传闻,现在看来,对方是已经被公安收编了吧。 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毕竟他作为同班同学可是清楚的知道那位中森青子与眼前人之间的尴尬处境。 这下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黑羽快斗听懂了这声恭喜的深意,动作微顿,笑吟吟的接下。 “的确是件挺值得开心的事,原来白马你也在这里啊,那就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也不用费劲心思的向未来的搭档们证明——‘我不是工藤新一’这件事情了。” 旋即他忽然一改嬉笑作风,正色道:“这次可是难得合作一把,我们一定会赢的。” 当初“失格侦探舍身牺牲救下诸多平民性命”的新闻在报纸版块上吵嚷了许久,黑羽快斗自然也是知道的。 将黑羽快斗郑重的表情映入眼中,白马探怔愣一瞬,接着缓缓笑了起来。 虽然萦绕在其眼眸深处的沉甸甸依旧存在,但这名贵族般的少年人面上明显更加坦然了几分。 “嗯,我们一定会赢。”白马探轻声重复着。 既然更前方的那些波诡云谲生死一线用不到他们这些少年人们参与,那他们就尽自己所能,来让这场隐在阴影中的决绝战局己方赢面更大、代价更小、战果更加丰富! 茶金短发的贵气少年仰头遥望着窗外明朗的澄澈天空。 你这家伙可得好好给我看着啊……看那群混蛋到底是怎么在无路可逃的绝境里一步一步走向灭亡的。 第312章 决战(四) 就在警视厅和警察厅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筹谋,并且开始先后行动起来的时候…… 一对颜值出众的金发男女从别墅里并肩走出。 “刚刚下手还真是心狠呐。”贝尔摩德身姿曼妙,调笑似的看向身边的人,“再怎么说他都是你曾经的上司吧?” 安室透不说话。 青年指尖还沾染着些许残留下来的温热血迹,金色碎发垂下遮挡住了他的半边眉眼,正低着头慢条斯理的用湿毛巾细细擦拭着十指。 ——这条毛巾还是他在刚才临出门时从朗姆安全屋的洗漱间里随手顺出来的。 贝尔摩德近距离见证这一幕,霎时轻笑起来:“说真的,我实在是不太敢相信波本你是官方的人,相较之下,我会更相信你是想要黑吃黑呢~” 安室透将失去价值的毛巾向后扔回身后的别墅,抬脚向别墅宅院的大门方向走去。 “也说不定就是那样呢。” 俊朗蛊惑的深肤青年曼声回应着身边同样魅力四射的金发女郎,唇角边噙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不过,如果我用黑吃黑的理由来请求你的帮助的话,”他似笑非笑的偏头望进贝尔摩德的双眼,“你应该是不会同意的吧?” 贝尔摩德深深与面前表现游刃有余的青年对视着,谨慎的没有表露出任何想法。 “总归我已经和你联手一起来到了这个地方,现在跟你闹翻可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她无所谓的抱臂耸肩。 “而且,这不就是你刚才让我先对朗姆出手的目的所在吗?无论你是哪家官方人员还是单纯的黑吃黑,我们现在都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那么接下来呢?现在就要往那个最终的目的地动身了吗?” 金发青年朝悬在高空的灿烂暖阳望去一眼,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警察厅那边的进度和时间,于是在跨越别墅宅院大门的同时轻轻颔首。 “朗姆的‘背叛’可是大事,组织很快就要陷入危机,我们当然得抓紧时间去通知那位先生这个噩耗——趁贝尔摩德你对地址的记忆还很清晰的时候。” 贝尔摩德朗声哈哈大笑起来,几乎笑出了眼泪。 “你就放心吧,波本。” 她肩膀止不住的震颤,最终含着笑音喟叹一声。 “搞不好我会比你更想让某人死掉呢——最好死得渣都不剩。” 甚至于,她等这一天的到来已经等了太久了。 虽然不是自己看好的那枚银色子弹在最终射穿组织的心脏,但贝尔摩德并不觉得遗憾。 工藤新一那样闪闪发光的好孩子合该永远闪耀下去,他最好一辈子也别被阴暗浑浊的深渊卷入才好。 至于在配合波本找到乌丸莲耶以后自己将何去何从…… 贝尔摩德在阳光下露出一个笑容。 “嘛,或许那也并不是什么需要特别在意的事?” 她已经受够了被称作为“魔女”的漫长日子,或许得到一份无人侵扰的安眠就是一份不错的庆祝礼物呢。 就在这因为各种原因短暂达成合作的两人赶往鸟取县的同时,联合作战秘密行动已经彻底在世界各地拉开了帷幕。 有风原有闲在这些年里旁敲侧击缓慢收集来的庞大资料包、降谷零作为波本一口气割到的韭菜情报茬,以及各国情报机构日积月累收集在手中的组织信息。 在这早有预谋的突袭之下,世界范围内至少有三十多处组织基地被各国官方人员一同攻打上门。 而作为黑衣组织大本营所在的霓虹,其战斗局势之激烈,只会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红方大联合,十个国家的精英代表齐聚一堂,里面不乏拥有能够轻松应付眼下这种瓮中捉鳖情形的优秀狙击手。 赤井秀一于是放弃了架狙等在包围圈外围的选择。 他从fbi本部赞助来的武器库里随意捞了一把手枪和冲锋枪,又顺手抄起一发在武器堆儿里显眼至极的rpg火箭筒,零零散散的手雷、闪光弹若发,在朱蒂和卡梅隆惊呆了的震惊目光里淡定走下车。 随着无线行动耳麦里响起各处行动小队尽皆到达指定地点的汇报,一道平静从容的微哑声线终于撩动了参与者们紧绷着的那根神经。 那是他们此次行动最高指挥者的声音。 “所有人已经全部就位,各位,就按照计划中那样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直到我们为这世间再度夺回一缕灿烂曙光。” 木云和泉声音微沉:“我宣布,行动开始!” 站在组织大本营前方不远处,祖母绿狼眸的男人闻言勾唇泄出几分亢奋战意,把手中的rpg直接扛上肩头,闭上一只眼睛进行简单瞄准后猛地扣下发射扳机! “轰隆——” 基地外表伪装出来的不起眼大门在顷刻间化作碎片炸裂开来! 组织基地内部,随着突如其来的巨响同时响彻整座基地的,还有闪烁着刺眼红光的嘹亮敌袭警报。 由特质钢铁制成的建筑构架并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攻击便陷入坍塌,只是这骤然间被人打上老家的突发情况还是会让人本能的产生些许针对于未知情况的茫然。 银发杀手立于走廊之中,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四周疯狂尖啸着的报警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被他举枪瞄准着的清艳女人身上。 幽绿嗜血的眼睛里寒光闪烁,琴酒嘴角上扬,缓缓勾起一个兴奋战栗的笑。 “原来你也是老鼠之一啊……基尔。” 男人出口的语气既愤怒又喜悦,像是气愤于自己受骗的耻辱,又像是忽然意识到猎物此刻就在自己面前的愉悦亢奋。 要不是他因为库克走后心中突发升起的不安直觉而选择前往基地总控室查看,或许也不会直接在这里撞见行踪有异的水无怜奈。 琴酒无视了周围所有兵荒马乱,眯起双眼上下扫视,就像是在估量自己枪中子弹即将洞穿猎物躯体的对应部位。 “你是从总控室的方向过来的——看来,你就是让外面那些虫子来到这里的罪魁祸首了?” 三米以外,水无怜奈紧盯着黑漆漆的伯莱塔枪口,尝试开口糊弄过关。 然而没等她发出一个音节,琴酒就狞笑着扣下了扳机。 “砰——” 第一声枪响回荡在基地的层层走廊里。 余音不绝。 第313章 决战(五) 第一声枪响过后,陌生男人短促而沉闷的痛哼声从本堂瑛海的身后方向传来,几乎就要被枪声的余音给完全盖过。 迎着枪口的本堂瑛海连在琴酒一言不合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里都没有眨眼,因此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对方枪口位置陡然产生的偏移。 那枚子弹擦着她的脸颊射向身后。 是谁忽然出现吸引了琴酒的火力? 本堂瑛海没有时间多做思考。 她趁着琴酒开出第一枪的短暂空档时机,从后腰摘了颗铁果子反手就扔在了自己与琴酒之间。 铁果子摔在地板上叮咣作响滚向琴酒的方向。 本堂瑛海甚至没有心思去关注银发杀手的反应,因为如果她逃离的动作稍慢一点就会一起被炸。 也就是在转身狂奔的这一刹那里,本堂瑛海看清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那名陌生男人的脸。 对方的脖颈动脉一侧被子弹穿透而过,鲜血汩汩流淌,无力垂在身侧的手掌里还握有一把手枪。 他已然活不成了,但他看向本堂瑛海的眼神却是欣然无憾的。 本堂瑛海与他那双令人震撼的眸子对视,下一秒两人擦肩而过。 “轰!!” 一声堪比基地大门口被炸时的巨大爆炸声顿时充斥在层层走廊当中。 “——喂!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搞出来的这动静?!” 基安蒂抱着枪从走廊尽头拐角处探出上半身,想往传来爆炸声的地方观望一眼,结果就看见了银发杀手正站在离爆炸中心四五米远的地方,背对着自己像是在寻找什么。 可这走廊放眼望去,也就琴酒对面的地板上有一具被手雷弹片炸得破破烂烂的尸体。 基安蒂再仔细一打量。那具尸体的脖子上还有着一大块撕裂的口子,眼瞅着都快断了。 琴酒脸色沉凉如水。 杀了一只自己露出头来的老鼠,却也被一命抵一命的换走了另外一只该死的老鼠。 “呵。”总归他会亲手杀了她。 但现在的重中之重不在于几只老鼠。 琴酒骤然转身,一双暴戾四起的幽绿瞳仁剧烈收缩着,纯黑风衣的衣角有些破损,于空中划过一道饱含杀机的暗色弧线。 “基安蒂,去集合更多的人一起杀出重围,我们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走廊里的警报声还在爆鸣,想来他们组织里还没有蠢到在看见这一幕以后还不清楚自家遭遇敌袭事实的成员。 那么集结其他人这件事就变得好做起来——只要没有意外因素的捣乱。 基安蒂点头应下,干脆利落道:“琴酒,我可不保证在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好好活着。” 那些原本就在霓虹区长期驻扎的核心成员还好说,起码十分熟悉这座基地的平面地图,也知道哪里才是最难被攻破的地方,因此基安蒂只需要往这种地方去找,就一定能够找到同伴。 但最近因为霓虹区这边人员骤减,boss还从其他几个区里调来了三四个老牌成员…… 但愿那几个人除了是疯子以外,身上没有什么路痴属性。 基安蒂保持全神戒备,雷厉风行果断转身与琴酒背道而驰。 而琴酒则直奔总控室。 总控室里的看管者们已经被本堂瑛海抹了脖子。琴酒目不斜视跨过尸体走进室内,直接走向最深处被罩子遮挡起来的自毁程序启动按钮。 在靠近以后,他眼神骤然加深了颜色。 不用掀起那半透明着的保护罩,他就已经看清里面被暴力损毁的按键。 ——本堂瑛海毁掉了这个用来引爆基地下方深埋着的大量炸药的唯一方式。 银发杀手气极而笑,周身肆虐的杀气完全压制不住。 上一次有老鼠敢这样骑在组织头上撒野,还是那个人叛逃的时候。 琴酒的情绪被牵动。 他回想起以前种种自己认为基尔废物时的场景,哪里还不明白,那不是废物,而是对方本就生有异心! 银发杀手漠然瞥向失去影像的监控屏幕,没有浪费心力去验证其他基地机关是否好用,加快脚步离开这几乎已经完全作废了的总控室。 “砰!” 银发男人身形猛地止住。 作为向他打出的招呼,一枚子弹在他抬起的那只脚即将落下的瞬间猛然钉在了地上。 幽深瞳仁与相似色调的祖母绿眼睛隔空对上视线,就像是两只孤行于荒原上的骄狼狭路相逢,只在发现彼此存在的刹那间就已然搅动了内心的杀机! 琴酒缓缓笑了出来,犹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赤井秀一,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单手持着冲锋枪,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的冷酷男人同样兴致盎然的咧嘴一笑。 “是啊,我想你应该是那种一旦意识到问题就会在第一时间来到这里确认局势总体情况的人——我猜对了,这可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你说是吗,琴酒?” 银发杀手眸光沉凝。 冲锋枪枪口正稳稳对着自己,身后是面积不算十分宽阔的总控室。 琴酒瞥见赤井秀一夹克外套里的鼓鼓囊囊,猜想自己在退回房间里后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扔两颗手雷进来,就像基尔不久前所做的一样。 身前则是毫无遮挡物的狭长走廊,最近距离的拐角就在赤井秀一所站的方向。 在这种地形里背过身去迎接冲锋枪的洗礼,哪怕是真正的钢铁巨人大概也不会喜欢这种愚蠢做法。 所以就只能赌一把自己冲到对方面前缴械的速度与对方的反应速度哪个更胜一筹了吗? 赤井秀一也是这么想的。 因此他全身肌肉微微绷起,就这么当着敌人的面把手中冲锋枪的发射方式调整为连发模式,看似漫不经心的站姿却已然做好迎击劲敌的准备。 而且,谁规定他非要给琴酒留出“贴脸”的机会呢? ——十分钟前琴酒在面对本堂瑛海时不等对方说话就直接开枪,却没想到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这次变成赤井秀一不等琴酒反应,就率先一步扣下了扳机。 枪托被男人霸气顶于侧腰处,用堪称恐怖的肌肉控制力将紧接着袭来的连发后坐力消弭到几近无形,换谁来到这里看见这一幕恐怕都得骂一句疯狂无比。 叫嚣着取人性命的子弹眨眼间如同海浪狂涌倾覆,倾泻在墙上、地板与总控室的门上,有几枚流弹反弹甚至击穿了走廊顶部! 这不光是不给敌人留下任何向外逃窜的缝隙,甚至于一个角度把握不好,也会令持枪人自己同样处于被流弹误伤的危险境地! 琴酒在第一枚子弹朝向自己袭来时就果断后退闪身重回身后的总控室,这也是总控室那扇门上现如今多出密密麻麻透光弹孔的最直接原因。 ——银发男人为了遮蔽赤井秀一的视线,在退回去的第一时间就将房门给甩合上了。 赤井秀一眯起眼睛,没有一丝犹豫,果断抬起枪口对准门上的小玻璃窗。 下一秒,就如同琴酒所料想的那样,他另一只手随手从怀里摸出两颗手榴弹,掐着时间慢走两步上前,顺窗扔进去的同时自己立刻躲在墙体遮掩后。 一秒不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近同时传入耳朵。 墙体一阵轻晃,更加刺鼻的硝烟味争先恐后钻进鼻腔。 总控室千疮百孔的门这下直接化作了毫无作用的铁板,摇摇欲坠的晃悠两下,嘭一声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赤井秀一屏息倾听几秒,房间里面只有一片死寂。 祖母绿眼眸微微思量,旋即他选择撂下稍微有些碍手碍脚的冲锋枪,转而从后腰处摸出一把手枪上膛。 深吸一口气,赤井秀一微收肩膀做出预备瞄准的姿态,猛然闪身冲进门里。 眼角余光一片狼藉,紧跟着就是侧边一道黑影并着一缕快到极致的冰冷幽绿猛冲至眼前! 这种距离与速度,根本来不及调转枪口! 赤井秀一面色丝毫未变,当机立断松开手枪让对方抢夺火力的打算落空,并很快打蛇随棍上缠住了琴酒劈来的手腕,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以掌抵住朝自己脸上攻来的拳头。 电光石火间四目相对,迸发出犹如实质般的凶狠杀机。 他们两人的脸上甚至都挂有笑容,笑不达眼底。这么近的距离,两人轻而易举就能在对方的眼睛中看清自己的倒影。 赤井秀一余光打量了一眼房间里的环境,很快便是了然。 银发杀手的黑风衣破破烂烂被脱在房间一旁的某具尸体上,这也就是导致赤井秀一在刚才进门时第一眼就被吸引走注意力的罪魁祸首。 除此以外,地上焦黑的尸块帮忙回答了琴酒现在为何只是轻伤的根本性缘由。 这家伙早就猜想到自己的死对头会扔手雷进来,所以在退回总控室后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拎起地上的组织成员尸体用来挡枪。 并且在手榴弹跳跃着闯入时直接扔了两具尸体压在上面作为缓冲,极致压缩了手榴弹的爆炸范围。 得出结论的赤井秀一接连变招挡住琴酒的数次急袭,饶有兴致勾唇。 琴酒的狠辣果决以及这份只在短短对峙十几秒内就能采取最佳对策的头脑,每一样都让他忍不住热血沸腾! 相同的战意也尽情燃烧在银发杀手的眼瞳深处。 “看来我们对彼此都很满意。” 赤井秀一低沉的嗓音宛如喟叹。 “那就让我们暂时先忘记其他东西的存在吧。” 接下来,就好好看一下这场胜负究竟会鹿死谁手! 伴随着基地里不同方向传来的战斗声、喝骂声、不间断射击与小型爆炸掺杂在一起的巨大交响乐,气场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两个男人面对面立于一片混乱之中,再一次对上了视线。 【阿卡伊加油!!】 【虽然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琴爷这张脸有着令人倒戈的魅力(顶锅盖】 【是战损!!!】 【阿卡伊刚才走进房间的紧张时刻我心脏都快停跳了!好帅!!!(发出尖叫鸡的声音)】 【阿卡伊你快反省一下啊,你怎么和谁打起来都整得跟相爱相杀似的?!!】 【波本面无表情:我要吐了】 【这什么史密斯夫妇的既视感(?)】 【啊啊啊零零和贝尔摩德是跳过总战场直接去找乌丸莲耶采取枭首行动了吗?好担心啊,千万一切顺利!!】 【贝姐不负众望的倒戈了(狂喜】 【看样子基尔小姐应该性命无虞,就是不清楚那名替他吸引火力的男人是哪家的卧底了(叹息】 【应该是之前景光推测的fbi在组织里剩下的卧底吧,毕竟其他家卧底不可能知道本堂瑛海,只除了赤井秀一会把这件事告知给fbi己方】 【那个男人死前的欣慰眼神真的看得我好震撼,明明此前本堂瑛海对他根本都没有印象,他却直接举枪现身吸引走了琴酒的杀机】 【呜呜呜呜都是很好的人啊,战斗总是会伴随着牺牲……】 【我为你们祈祷!希望你们就这样齐头并进杀穿组织,然后全部平平安安的回来!!】 【带我一个!】 就在赤井秀一在组织大本营里与琴酒针锋相对步步杀招的时候,朱蒂带领着fbi的其余精英和公安联手,直杀得其他几名代号成员措手不及。 猫眼青年则和两名行动间默契无比的好友直奔组织在三年前才新建起来的科研实验楼,按照降谷零提前给出的画像侧写与路线指引,顺利揪出了被警报声吵醒的邋遢灰大褂青年,直逼着对方打开基地内部所有密码门。 朝香酒从心照做,于是这场攻讦一路绿灯大开。 战斗如火如荼。 同样的,世良玛丽所带领的鹰国mi6小队、伽拿大的csis精英小队、徳国bnd小队…… 霓虹各处犹如复制粘贴般的相似景象被以话语的形式快捷明了的汇报到黑发男人耳中,很快就会被他用更加明确精准的指令回馈到己身。 手中的充足火力与脑海中知根知底的情报信息毫无疑问就是他们迎敌的底气。 ——这位判断从无错漏的绝佳指挥者显然也是。 第314章 黎明将临 当警视厅的演练行动小队们在无知无觉之中被人指挥着将某些区域团团包围; 当眼镜反光神情不明的长发女子脸颊染血从燃烧着熊熊大火的朗姆豪宅中踏火而出; 当负伤的猫眼青年一路穿过枪林弹雨悄无声息来到战况惨烈的组织总控室门外,与赤井秀一对上视线; 当英秀青年勾着唇角与卷毛幼驯染灵巧避过枪火在组织科研部楼层房间内穿插而过,所过之处尽皆留下闪烁着的猩红计数; 当金发深肤的青年浴血孤身从鸟取县某处平平无奇的旧宅中走出,脸色虽苍白许多,却仍旧一丝歇息也无的紧急赶往正面战场…… ——黑发男人及时关闭手边的扩音器麦克,抵唇咳嗽几声,含笑看向那从十楼窗外利落翻身进来的高马尾女人。 “你果然还是来找我了。” 他似笑似叹般缓缓叫出来人的真名,就像是在唤自己的旧友。 “天海。” 就像琴酒一样,库克的真名少有人知晓,但木云和泉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他甚至也清楚,白鸟天海的“白鸟”,就是如今大名鼎鼎白鸟集团里的那个“白鸟”。 按照血缘关系而论,她其实和现任搜查一课刑警的白鸟任三郎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但她幼时在母亲去世以后阴差阳错被黑衣组织从街头捡走,自此便和自己那饱受家庭宠爱的陌生哥哥走上了一条完全相反的道路。 于是他们兄妹二人现在一个正站在警视厅不知何处的巡逻队伍中接受上级指令,面对可能出现的犯罪分子严阵以待。 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衣不顾自身暴露风险的入侵进警察厅十层办公室,来到了这次牵涉范围大到惊人的秘密联合行动总指挥的面前。 每次在行动途中总会因为碍事而将长发束成高马尾甩在身后的女人身形高挑苗条,打眼一看可能只会让人觉得身材匀称。 然而木云和泉却十分清楚那层不太显眼的薄薄肌肉其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恐怖威能。 ——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就算同时有一百个他冲上去,也不够现在正因为自己被放鸽子而怒火上头的白鸟天海锤。 对方此刻的眼神如同世间最寒冷的冰刀,尤其是在听到他那样喊她以后。 冷玉似的劲装女人一步一步从窗边走来,无视这间公用办公室里的种种摆设,全程都将目光死死锁定在他的身上。 而后她的视线掠过他一侧耳边佩戴着的接收器,以及桌子上摆放着的小型麦克风。 “用窃听器接收具体行动信息,再透过安装在指挥厅里的扩音器及时下达命令,造成自己还在那边的假象,让我为了找你白白浪费了一笔时间……” 她一字一顿:“——成功达成了你拖延时间的目的。” 先是调虎离山,后接树上开花。 他猜到她在意识到自己被骗而组织已经陷入危机之时一定会选择前来找他,所以便设计假象,让她兜兜转转的找寻,来尽可能地让自己完成这场剿灭黑衣组织行动的相关指挥。 难得在今天的正式场合里肯卖给各国代表面子,因此有好好穿着西装衬衫的木云和泉后靠在办公椅上安静听她剖析出自己的小心思,只淡淡笑了一声。 “但你找来的时间还是早了一点。” 木云和泉聆听着耳麦里持续响起的各小队汇报声,腿上发力转动座椅正面朝向她,略带遗憾的抬脸眨了眨眼。 “我想以你的脾气,应该不会乐意再给我一点时间用来交代遗言吧?” 白鸟天海止步在他身前,已经强势突破了二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她深深凝注着做出这副轻松姿态的他,对于从他口中吐出的这句话嗤之以鼻。 遗言?如果真有那种空闲,这个人怎么可能会选择去交代什么无用的遗言。 若她真的应允这件事,那这人立刻就能当着她的面,继续指挥那帮警察去更加狡猾凶恶的攻占黑衣组织,加速灭除她的老巢! 利益为上,是这人一贯的做法! 像是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了那份浓烈讥讽的含义,木云和泉自顾自轻叹一声,旋即就真的当着她的面再次按开了面前麦克风的收音功能。 他只说出了一个名字:“优作先生。” 然后麦克风背后的连接线就被女人冷着脸一刀斩断。 下一刻,那饱含怒火的匕首就抵到了黑发男人瘦削苍白的颈侧,刃边锋利,那片惨白之上霎时便多出一行红艳。 女人恨声,眼中炽烈杀机熊熊燃烧:“木云和泉!你难道当我是死的吗!” 随着刀刃不自觉的加深,血珠成线蜿蜒而下,同匕首上最凌厉的寒芒混在一起,紧接着啪嗒啪嗒摔碎在干净明亮的地板上。 她这番动作太快带起一阵寒风侵袭,木云和泉忍不住咳嗽几声,脖颈那处的刺痛感便更加强烈三分。 他仍旧含笑,无血色的唇瓣仿佛比匕首上的那抹猩红还要刺眼,却依然扬起些许细微的弧度。这令他的笑容看上去轻浅而又真实,夹杂着不可思议的坦然。 ——尽管他的大动脉此刻就掌控在她的手底下,并且生命的进度条已经相当岌岌可危。 白鸟天海几乎是被他的这一缕笑容所刺痛,又一次加重了手中凶器的力道。 直到她清晰的看见那汩汩流出的赤红在脚下堆积成了一小摊血泊,才觉得自己胸口中那快要将自己撕裂的澎湃情绪稍微减缓了万分之一。 “你不怕死。”她低头冷笑着看他,堪称恶毒的宣告:“可你这是在带着酩悦酒一起死。” “我倒是小看了你的决心,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打着正义旗号从而罔顾己方同伴性命的你,与我们这种刽子手又有什么分别!”她嗤笑。 黑发男人的脸色好似更加苍白了一分,又好像没有。 但他也只是无声笑了笑,仰着头反问她道:“天海你不也是来到了这里吗?你放弃了前去和阿阵并肩作战的机会。” 就像被陡然捅中了身上最脆弱柔软的血肉,持握着匕首的纤细手骨刹那间绷起数道青筋。 白鸟天海鬓边细碎的发垂下,倏然遮住了她的眉眼。 “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活着。” 但银发杀手终会死在这场攻讦之中,就像这场决战终会取得万无一失的胜利一样。 两个人对此心知肚明。 所以白鸟天海才会在意识到一切以后没有选择徒劳回援组织,而是直接舍身来到了敌方的大本营,找上警方的这位统领指挥者。 “真不愧是你,一如既往的算无遗策,一如既往的狠得下心。” 她呢喃着,声音里的微颤仿若错觉。 “想要为阿阵报仇吗,天海?” 木云和泉轻声道:“眼下所有人都在忙碌,这里的门也已经被我上了锁,短时间内无人打扰。” “我们终于可以做出个了结了,不是吗?”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知道局面会发展成这样,他才会特意找到了这样一个安静无人的空间,在此迎接对方的到来。 白鸟天海自始至终都只是想要他的命而已。 用一条苟延残喘的性命来换取这场重要行动在最关键时刻不受打扰,好像也不是什么亏本的生意? 更何况,他也有东西想从对方身上讨要回来。 黑发黑瞳的女人低着头,眼中刻印出黑发黑瞳男人平静坦然的模样。 二人一站一坐,彼此对视着,木云和泉唇边噙着淡笑,白鸟天海眉眼倏尔弯起。 最后,她抬起了手,毫不犹豫的向着男人颈边刺去! 【木云老师?!!】 【嗯??镜头怎么又回到组织这边了?】 【球球了!这一缕刀光加血液飞溅到底是转场前老师那边的镜头?还是琴酒在这儿挨景光冷枪的镜头啊?!!】 【我靠!这样子转场?!现在转场这是在要我的命!!】 【不然呢,接下来的画面由于过于血腥,少儿不宜了哦(蜜汁微笑】 【把楼上这种乐子人给我叉出去!我要疯了,老师姬!!!】 【所以是不想牵连到无辜人员也不想打乱其他人的行动节奏,因此才故意选择在一个无人的房间里一个人解决所有背后的麻烦吗?!!】 【别打啦,阿卡伊景光琴酒你们别打啦!有两个人因为你们在这儿打,现在生死不明啊啊啊】 【景光!景光你去救救老师吧!随便让谁现在跑去那间办公室都行啊(嚎啕大哭.jpg)】 【谁能去拦住他们?拦住老师或者拦住库克,拦住谁都可!!!别让老师献祭自己呜呜呜】 【我为什么感觉老师姬是在诱哄库克对自己下杀手啊?!什么叫这条苟延残喘的命啊啊啊啊】 【这该死的利益至上理论,我就知道木云和泉你迟早得栽在这套行事准则上!了结什么了结,你这小身板子拿什么跟人家战斗狂了结!】 【完了家人们,果然决战前期的一帆风顺都是有代价的(吐魂.jpg)】 【这是什么队友祭天法力无边(哀嚎】 【库克的身世居然是这样的,未免也太有戏剧性了,不觉得过于讽刺了吗(恍惚)】 【我的尸体一点都不安详,明明几年前在组织里的景芝酒还经常跟库克打得有来有回,结果现在的老师姬只能被对方不停逼入死境呜呜呜呜】 【也就是说最好的结局就是敌我双方同归于尽,最差劲的结果是老师姬被杀但库克存活?!】 【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现在彼此却暗含杀意互相捅心窝子,一个说琴酒,一个提酩悦……】 【所以这波真的不是老师因为自己选择大局放弃了闲子哥,所以内疚感作祟,一心求死吗(卒】 【甚至还有可能……是因为老师姬知道在这场决战过后黑泽阵与白鸟天海都会死,他们两个明显不是会投降的性格……这算是他一手导致他们的死亡吧?】 【我们至今仍不清楚老师姬到底在心里是如何让看待琴酒与库克的】 【别说了,此刻有一具玻璃尸体已经轻轻的碎掉了】 很可惜的是,那些正在将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到这场决战当中的人们并没有心思像拥有上帝视角的弹幕一样,去思虑顾及他们那位理应稳坐在大后方的统领指挥官。 因为目前的战局形势四处一片向好,原本相当依赖于指挥的各个行动小组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自行判断己方的下一步措施。 ——更何况这本就是他们的那位木云指挥在五分钟前亲自交代的指令。 ——“我不愿意一人居功,所以接下来各人能有多少荣誉加身,就看诸位自己的战术素养了。” 不过偶尔,某些人也能从行动耳麦中听见那位很少发言的工藤优作先生会忽然出声,为他们点明己身有所偏转的方向。 工藤优作本身并不是军政体系里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抢夺军功战勋之类的说法。 他愿意及时出手为一部分行动人员指明错误完善想法,当事人们完全就是从善如流的感恩姿态。 毕竟能够被各国选上此次战场的,也都没有蠢笨之人。这样能够躺着赚功勋的好事儿,他们巴不得多来一点呢。 而参与行动的公安们早一步就被木云和泉将他们的指挥权交给了匆忙赶回的降谷零,美其名曰“你还是别进去给人当靶子了,波本”。 卧底太成功以致于直接近身做掉敌方boss的降谷零无言以对,只好被赶鸭子上架。 也因此,木云和泉在下达那道各个小队进行自主追击的命令时,便顺理成章的避开了公安的频道。 这点异常,直至全频道捷报频传,这笼罩在全世界长达一个世纪有余的巨大阴影终于被光明的利剑刺穿驱散大半之时—— 由工藤优作在全员频道中将其挑破开来。 书卷气沉稳优雅的男人嗓音低沉克制,肃穆无比的声音从行动耳麦中传进耳中时,就像是沉重圆木重重撞上金钟,令某些人的心脏都忍不住狠狠一颤。 “各位,很荣幸跟随诸位的脚步见证到这黎明将临的伟大时刻,这一切都离不开你们的拼搏与血汗。” “但是,我不得不在战局收尾的此刻向大家公布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本次秘密联合特殊行动的指挥官木云先生,就在二十分钟前于警察厅内突然失踪。” “根据现场痕迹粗略勘察,我们初步断定,木云指挥官……” 工藤优作斟酌几秒,试图换成一种更加委婉的说法。 “——我们不排除木云指挥官已经遇害的可能。” 第315章 希望不止,火种不休 “你要离开?去哪儿?” “咳咳,这个还不知道呢。” “这样啊……那你的身体?” “托你和那位小小姐——哦现在该叫志保小姐了吧?总之托你们的福,当初临时研制出的那份解药看来很好用,咳,而且这半年的休养对我来说也已经差不多了。” 烟灰蓝发丝在脑后随意被挽成低马尾搭在后背,说话的青年面相极美。 眉骨立体,下颌线弧度流畅走势清晰,面上清瘦平添几分男性的硬朗,因此并不会让人错认其性别。 一双慵懒桃花眼盛着窗外洒落的一捧阳光,眼尾泪痣于暖阳下莹莹微闪。 他轻咳半声,磁性嗓音掺杂着少许沙哑反倒在他身上更显得性感惑人。 “直到现在,我可总算是能身临其境的体会一把木云当年躺在医院里,一门心思变着法子也想要出去透风的憋屈感受了。” “这才半年,我就已经顶不住了,啧。” 米花中央医院熟悉的老病房里,金发深肤的青年闻言默然片刻。 不知是为了面前人肺腑中残存下的那些不可逆损伤,还是为了那被对方随口提及到的名字主人。 风原有闲不在意他的沉默,反倒摩挲着下巴忽然允出一诺。 “对了降谷君,你们俩这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咳,到时候就麻烦你向志保小姐转达一下——今后如果你们有事需要我帮忙,就直接给我那个乱码邮箱发消息。” 降谷零今天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稳重气质中透着几分无意识间散发出来的上位者威压,直让风原有闲饶有兴致的将他上下打量。 他最近刚刚结束卧底相关心理治疗疗程并通过了公安部门的相关心理测试,才回归公安不久,竟然就有了这样的变化。 风原有闲啧啧称奇的同时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木云那家伙能够看见这一幕的话一定会很欣慰吧? 降谷零摇头:“风原君从前就已经帮过我很多了,这该算我报恩才对。” “至于志保那边的意思是,她姐姐明美之所以能够顺利隐姓埋名直到组织垮塌,还多亏了你当初储存在u盘里的那套……” 风原有闲摆手打断他:“我以前帮你那是木云在我这儿该有的情面,说实话跟你本人没什么太大关系,而且那什么u盘可不是我送给你的啊咳咳。你自己人缘好后台硬,别搞错了客气对象。” 迎着降谷零哑然的表情,风原有闲伸了个懒腰,旋即勾唇哼笑起来。 “放心吧,让我全力以赴帮忙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就算是你们两个,也是‘仅此一次’的待遇~” 金发青年淡淡笑了笑。 “出发前要去见见松田他们吗?” 风原有闲唔了一声,揉搓着鼻子:“我好像还欠松田两节课来着,那就这次去一并补给他吧!” ——“你这家伙说走就走啊,雷厉风行的简直不像你……还回来吗?” 松田阵平给自己起开一瓶冰镇啤酒,无视饭桌对面某个刚出院病号渴望的眼神,便与身边的幼驯染径直碰了个瓶。 风原有闲放弃,低头叹了口气,懒洋洋端起手边的橙汁杯子呷了一口。 “回啊,归期不定,但肯定回。毕竟那家伙要是以后什么时候回来了,你们几个肯定不会再轻易把人放跑了。” 他用筷子夹起面前盘子里的凉拌竹笋丝,一边端详着上面的拌料一边漫不经心的笑。 “到时候我就只需要回来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呀。” 松田阵平立刻翻了个白眼:“那家伙要是真跑回来了,我绝对不告诉你,就让你继续在外面毫不知情的到处流浪!” 萩原研二眼底掠过一抹暗影,嘴上不禁调笑:“可是,小阵平你是不是忘记小风原的看家本事是什么了?” 松田阵平哼声:“没忘,今晚我就串通降谷他们,等把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找回来以后,我们谁都不要用电子设备发送相关信息——” 对上风原有闲惊诧又嫌弃的眼神,卷毛青年哈了一声,洋洋得意道:“我们只面谈!” “……” 风原有闲若有所思:“这样搞好像是有点棘手。当你们所有人都不带手机、远离一切联网电子设备、甚至是采用书写的形式互相传递消息,那我的确是无法捕捉。” 旁听的萩原研二扶额:“有没有一种可能,老师回来以后会直接给我们所有人发信息?” 松田阵平与风原有闲对视间彼此愣了愣:“对哦。” 说到底,还不是那个混蛋从决战当天消失到现在也没有给他们发来过任何一个标点符号!导致他们下意识就忽略了对方会主动联络几人的设想。 松田阵平抓了抓自己蓬松的一头卷毛,随即对着酒瓶灌了一大口下肚。 “说到底,那家伙究竟在半年前的那一天里遭遇了什么啊……” “不知道,也难查——这半年里不是什么也没找到吗?往好处想想,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呢。” 至少没有看见那人的尸体,那就等于对方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 风原有闲悠悠举杯:“日子总还是要正常往下过的,毕竟他如果想让我们一辈子都查不到真相,那我们铁定就是查不到。” 萩原研二微怔,为他前后话里的意思。 “小风原,你是说……”英秀青年忽然苦笑一声,没有问完。 因为他已然读懂了其中的指向。 “是啊,也对……就是有点不太像是老师他会做出的事。” 让他们一直沉溺于某种希望的可能性……什么的。 松田阵平攥着酒瓶又闷了一口,沉甸甸的从鼻子里挤出一声。 “他看着更像是喜欢干净利落向人们剖开真相的那种人吧?不论那个真相到底有多残忍。” “是这样,无谓的谎言只会构成虚幻美梦,终会有破灭的一天到来。因此木云他更欣赏让所有人都理智认清现实的做法。” 风原有闲耸肩,坐没个坐相,眼神却悠远拉长,望向虚空中的某一处懒懒笑起来。 “不过那家伙啊,总是有着些不合时宜的温柔在。” “……”松田阵平沉默片刻。 “我倒巴不得他不是什么狗屁温柔。” 有可能——那人真的只是被什么给绊住了手脚,所以无法脱身,正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等着他们去救他出来。 又或者对方是在拼力反杀库克以后伤势太严重,怕他们嘲笑他的狼狈模样,因此跑到了哪里隐姓埋名养伤? 等他养好伤以后,就又会像他们最初相识时那样,再度在某个不经意的场景中蓦然重逢…… “是我的错觉吗?诸伏警官和伊达警官为什么好像——总是会特别关注一些无名尸案的样子?” 问出这话的是今年才加入搜查一课的新人刑警。 年轻人刚从警校毕业就因为其优异的成绩与在校期间曾协助破获两起刑事案件的非凡经历,被警视厅直接录取到了搜查一课。 品行端正,偶尔还有点害羞,就是经验稍有不足,但那也是可以随着时间而快速补足的短板,因此是大家一致看好认可的晚辈。 被晚辈偷偷问话的高木涉下意识顺着他暗示般的目光,遥遥望向办公室另一边正一站一坐面色严肃低声讨论着案情的两位前辈。 那两人手中的文件夹名称,明明白白标书着昨天那件在东京都荒郊发现部分无名碎尸的恶劣案件。 根据法医的初步鉴定,受害人判断为男性,年龄在四十岁上下,死因推测为其在生前被人活活用锯子切割身体导致的神经性休克以及失血过多。 但因为尸块发现数量不多,而且没有衣物碎料包裹,警方没能在其中找到明显身份特征,才在今早决定扩大搜索范围。 诸伏景光和伊达航自昨天中午主动接手这个案子以后就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因为案件性质恶劣,上头给的压力很大,他们两个昨晚一宿连家都没回,高木涉今早过来的时候还帮他们带了份早餐。 眼瞧着这也是刚从案发现场回来不久,看样子一会儿还得继续出外勤奔波。 高木涉表情一时复杂难言,只拍了拍面前冉冉新星的肩膀。 “有些旧事你刚来还不清楚,但这件事今后不要当着他们的面去询问……我们的前一任课长在半年前一次警方行动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他是对诸伏警官和伊达警官而言非常重要的师长。” 高木涉回忆着自己曾寥寥几次与那位喜欢披着黑西装外套的木云课长碰面时的场景,明明时间才过去不久,这样回想起来却好像是恍如隔世一般。 就连那位课长的容貌都好像变得模糊起来了。 说不清为什么,高木涉忽然感到了些许难过。 “虽然不是很了解那位木云课长,但我总觉得,尽管对方看起来有些冷淡疏离,但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新人刑警若有所悟:“能让伊达警官和诸伏警官都那么在意的人——这位木云课长本身一定是一位非常优秀出色的警官吧?” “失踪吗?”他慨叹着:“真希望未来能有见面的机会啊。” “会有那一天的。”二人身后响起青年温和而略显疲惫的声音。 伊达航笑着伸出胳膊搂住高木涉的脖子,另一只手狠狠蹂躏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后辈的头发。 诸伏景光含笑看了他们一眼,而后瞧向面前有些羞涩慌乱的年轻刑警,温声莞尔。 “不用这么紧张,高木刚才说的那些并不是什么秘密,我和班长不会为此而介意的。” 年轻新人脸颊顿时更红:“这不就是全部听到了的意思么……十分抱歉,诸伏前辈和伊达前辈,我们不是有意的。” 他犹豫一下:“虽然这样子说可能有些自不量力,但如果前辈们有什么相关方面的需要能用得上我,就请尽情来找我吧。” 在诸伏景光些微怔愣的猫眼注视中,新人刑警不好意思的挠着自己的后脑勺。 “虽然我不认识那位木云课长,但刚才的话并不是玩笑。” 他认真解释道:“我真的很想见一见,能够教导出诸伏警官和伊达警官两位超棒警官的人自己会有着怎样的风采呢。” “……” 诸伏景光一时间没有说话。 那双眼尾上挑眸色温柔的眼中情绪复杂难以分辨,年轻的后辈没能顺利读懂其中的意味。 倒是一旁的伊达航终于放过了头发变成鸡窝的高木涉,朗声冲年轻后辈笑起来。 “放心吧,到时候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猫眼警官对上好友暗含鼓励的目光,于是也跟着露出了一个微笑。 “嗯。”他轻且坚定的说着,“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 [十月十日 木曜日 天气晴转多云] [今天是老师失踪的第189天。 hiro和班长接手了一个新的无名碎尸案,受害者的各项推测条件与老师有着极大的相似性,但目前尚未确认其身份。 但愿只是虚惊一场。 上午去探望风原君时,他告诉我自己即将启程的决定。 虽然我还是有些担忧他的身体情况,但他并不是那种会勉强自己逞能行动的人,因此我并未阻拦。 就像我在他苏醒时向他承诺的那样,他永远都拥有着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的权利。 下午我前往探查了风见昨天向我汇报的,那个在当初库克尸身发现地点周边不停徘徊、形迹可疑的男人的人际关系网。 最后在他家中发现了大量赃物。 我报案给了警视厅那边,最后核实那名男人是最近行事猖獗的入室抢劫犯,身上还背负着一条人命。 审讯的时候hiro有去旁听。这个人渣之所以最近几天连续出现在那处特殊地点,是因为他看中了那附近人迹罕至的特点,打算将家里的那些赃物埋藏在那边。 人迹罕至?在半年前的时候确实是这样,但现如今那周围可是安装了十几个伪装型监控啊! 于是这条线索也像之前的那些烟雾弹一样,是和老师失踪一事并不相关的无效信息。 ——还要继续寻找下去。 虽然大家都没有明确表过态,也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还要不要继续找下去。 但这种事情本就无需表态。 我想,或许就像是我在他们眼中看到了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惊人执拗一样,他们大概也在某一时刻于我的眼底,清楚发现了这种有着相同光泽的疯狂吧。 我们都会继续寻找下去,直到那个真正的答案呈现在我们面前。] ——第四卷:成仁取义,黎明将临 已完结—— ——至此,全文完结—— 观影体(一) 木云和泉失踪一年后。 在世界某处隐秘的黑暗角落当中,有人猛然睁开了双眼。 工藤新一捂住有着剧烈疼痛感的脑袋,居然久违的回忆起了自己曾经被某个银发男人从背后敲自己闷棍时的恐怖画面。 他霎时一个哆嗦,脑子还没清醒,就先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 结果——他什么也没看到。 因为入眼一片漆黑,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嘶,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这位新晋大学生侦探呆坐在黑暗之中,揉着脑袋有些迷茫:“我又被人绑架了?” 他感受着身下传来的毛绒温暖触感,似乎这里的地板之上铺有一层薄地毯。 空气微凉却并不湿冷,周围也很安静—— “……小新一?” 忽然,在黑暗中有人试探着精准唤出他的名字。 工藤新一扭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尽管他什么也看不清。 少年人惊诧于这道声音的熟悉:“萩原警官!是你吗?” 话音刚落,另一边就又响起一道同样耳熟的磁性声线:“什么啊,原来hagi你也被绑来了啊。” “小阵平?!”黑暗中传来萩原研二的惊呼,“你怎么也在这里?” “咳咳。”有粗犷憨厚的男声加入话题,“其实我和娜塔莉也在。” 似乎是为了附和与证明,在这一句话音结束后,紧跟着便从同一个位置响起道纤细轻柔的女声,小小嗯了一声。 “看来很巧啊,大家。”温和青年音慨叹。 “景光?!” “景老爷!” “小诸伏?!” “hiro?!!” “……?” “啊这……”萩原研二讪笑起来,“刚刚是不是又多出来了一个熟人?小降谷?” 半晌,黑暗里响起回声,沉稳而冷静:“啊,是我。” 仿佛是对降谷零的身份有所反应,某处漆黑之中再次响起熟人的声音:“ho~这还真是一份天大的惊喜啊。” 降谷零立刻对此声线做出速冻反应,不假思索的冷嘲热讽起来:“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fbi搜查官吗?入境打报告了吗你?” “抱歉,降谷君,虽然我并不是想帮着某个渣男说话,但是我对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否还在霓虹境内持有怀疑态度。”清冷淡定的御姐女声道。 工藤新一徒劳的眨了眨眼:“宫野?你这家伙现在不是应该在米国吗?” 从宫野志保的方向响起第二个女人温婉的声音:“的确,我跟志保本来应该正在她即将入学的大学里进行校园参观,不知道怎么眼前一黑,再次醒来就在这里了。” 在场发出过声音的人闻言都有些惊讶,没想到宫野明美居然也在这里。 ——那还真就不能确定他们现在到底是在哪国国境里了。 “嗯……看来这是一场不可思议的绑架之旅呢,跨国犯罪行为吗。” 诸伏景光震惊扭头望向刚才的声源:“高明哥?!” “恐怕不光如此。” 工藤新一语气严肃的摸索着身边人手腕上的一串手链,心脏沉下。 “这片漆黑里应该还有没来得及苏醒过来的人,兰就躺在我身旁昏睡着。” 萩原研二叹气:“是呢是呢,千速姐其实也睡在我身边呢。” “千速姐也在?”松田阵平下意识抬高了音量,而后又纳闷起来,“我这边倒是也摸到一个……是谁啊?” “呃……咦?!是谁在摸我的脸啊!有变态!!”是个惊恐的活泼少年音。 工藤新一顿时没好气的点明那被松田阵平吵醒人的身份:“黑羽快斗!” 几乎是同时,松田阵平疑惑的话语也响了起来:“抱歉?但是我没摸你的脸啊。” 优雅贵气的少年音道:“啊不好意思,是我在确认身边人的脸型五官。” 黑羽快斗听起来像是炸了毛,有些走调的嚎着:“我都已经醒过来了!快把你掐着我脸的手给拿走啊白马探!” “哈,多谢黑羽君提醒。”白马探不急不慢的收回手。 黑羽快斗在黑暗中揉着大概已经红肿的脸颊,嘟嘟囔囔:“恶趣味的家伙!” 松田阵平还在疑问着:“那我手底下的究竟是谁的手?” 有大阪腔大大咧咧的从旁边回答他:“是我啦是我啦,我是服部平次,关西的名侦探——话说这里是哪里?” 哪有人会自称“名侦探”的啊? 松田阵平内心吐槽一句,结果就感觉自己被人拉向了一边。 四周全是黑暗,仿若不知名的危险正潜伏在每一处。 松田阵平心头微凛本能想要反抗,却又在对方指尖规律性轻点上自己手腕的时候止住了动作。 是降谷那家伙。 少年人那边互相之间打着招呼气氛还算轻快,但已经摸索着聚到萩原研二身边的降谷四人、被景光拉在身边的诸伏高明以及跟着班长一同过来的娜塔莉,却都对现状不太乐观。 他们不约而同的压低了声音交流起来。 “会是那个组织的余孽吗?” “不,按理讲他们早已经没有支持这种行动的能力了。” “当务之急是先搞清幕后之人的目的,以及我们现在在哪,是否还在霓虹本地。” “正解,此时更需得三思而行,谋定而动。” “眼下牵连涉及到的人员范围也太广了点吧?背后的家伙这么大费周章把我们从天南海北绑过来还不加束缚,说不定一会儿他就自己现身了。” “说起来,我们这边和组织打过交道的人好像都快到齐了,小风原却没被这次的辛勤绑匪给盯上吗?” “那家伙自从半年前说去环游全球以后就直接人间蒸发了,连我们都联络不上他,更别说绑匪了。” 降谷零皱紧眉头没有出声。 虽然不愿意往坏处去想,但风原有闲在离开以后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就在他们几个在这边进行群聊的时候,剩下那几个沉睡中的人也都逐渐苏醒过来,在身边亲近之人的解释下暂且明白过来自己当下的处境。 但……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可解释的,因为他们自己到目前都还处于警惕迷茫之中呢。 ——幕后之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在这个想法集体浮现在众人心头的一刹那间,眼前漆黑无比的寂静深处忽然亮起了一点光芒。 随后就像是整片无垠广袤的星空被这一点微光刹那间点亮,闪烁着不同色彩的星星点点环绕着众人,微弱而又璀璨的光线将他们每个人的面庞都映出在彼此瞳孔当中。 “天呐,好漂亮……”刚醒来不久的毛利兰看着眼前的瑰丽星空,忍不住发出赞叹。 众人不得不发自内心的承认这件事,要不是他们脚底下还踩着红毯地板,他们大概都要以为自己已经身处于飘渺宇宙中了。 虚空之中忽然有柔和圣洁的语声响起,分不清是男是女,好似来自四面八方,却让在场每一个听见这声音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放松了精神,倍感亲近。 “欢迎各位的到来,还请不要紧张,这并非是什么阴谋或是来自不怀好意之人的陷阱。” “这里是世界进展浏览台,可以实时观看各个相关联世界内正在发生的任何事情,上到一个世界的整体发展走向,下到世界里每一个人的日常经历。” “除了实时观看之外,浏览台还具备有储存功能,会将世界内所有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记录储存在其核心处,在有需要时可以提供精准调阅服务。” “总之,用你们更加方便理解的话来解释的话,各位可以把这里当成是一处观影院。” 工藤新一一只手牵着身边的靓丽少女悄无声息给予对方安全感,另一只手下意识捏住下巴陷入沉思。 “观影院……你是想让我们一起观看什么吗?” 松田阵平这次径直吐槽出声:“你这家伙就这么相信了幕后黑手的这堆奇怪说辞?” 他身旁萩原研二正在翻看自己的口袋:“啊,果然不是我的错觉,手机真的毫无反应了呢,还真是过分……这个不能跟警视厅算报销的吧?” 萩原千速站在弟弟的另外一侧,手里同样拿着自己黑屏的手机:“看这个样子,说不定只是单纯的没电了?” 虚空中的那道神圣嗓音没有对他们的质疑继续发表什么看法,只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想要再见一眼逝去的人吗?” 人群之中蓦然一静。 在场的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曾经和黑衣组织打过交道的人,如果是跟其他人提起什么死者复苏再见面,对方的反应大概是欣喜若狂不敢置信。 但跟他们这些人谈这个,他们只能感受到自己亲近之人被亵渎的冲天愤怒。 要知道,“令死者复苏”,这本就是罄竹难书罪行累累的黑衣组织所一直想要达成的终极目标。 人群中,金发深肤的青年猛地眯起眼睛,气场在骤然之间变得攻击性十足:“你什么意思?” 这一次虚空之中的嗓音更加直白,就像是感受不到他们表面之下暗自翻涌着的怒气。 “你,又或者是你们——想知道木云和泉的下落吗?” “?!!” 在这一瞬间里,某些人感受到的不是自己苦苦追寻了一年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而是惊恐联想到另一重更加偏向于现实理性的恐怖可能性。 诸伏景光攥紧拳头,低低哑道:“老师他……会是因为组织余孽的囚禁,才在这一年来一直下落不明的吗?” 在他身边,松田等人顿时呼吸一滞。 只是联想到那种可能性存在,他们就已经快要遏制不住自己血液中叫嚣着翻滚的暴戾因子了。 早已在醒来之时就摘掉了墨镜的松田阵平猛地上前一步,凫青色的瞳眸深处尽是戾气闪烁。 “木云和泉他在哪儿?!” 观影院的虚空当中,不为人知的世界意识以一种柔软白云小团子的样子漂浮着,闻言不禁头痛的叹出一口气。 救命,他家的这些好孩子们都抱有好强烈的警惕心,祂根本没办法靠单纯的言语说服对方啊! “明明我是辛辛苦苦为了给你们谋福利来着……” 算了,不解释了,直接上正菜吧! 世界意识气鼓鼓的叉腰,决定我的观影院我做主。 等到时候他们亲眼看见那些影像,就不会觉得这是来自黑衣组织余孽的阴谋了——吧? “总该不会又认为自己是中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毒所以产生了集体性幻觉吧……” 世界意识小小的嘶了一声,不敢再想下去,连忙拉灯! 于是众人的四周的星光骤然间便重新暗淡下去,只正对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突兀出现了一张逐渐明亮起来的巨幅荧屏。 服部平次挠了挠后脑勺:“这是不打算跟我们浪费时间,要直接进入话题核心了啊。” 幸好和叶不在,这儿未免太邪门了点。 “大费周折就是为了让我们来电影院团建吗?”白马探若有所思,甚至还笑了笑,“那这绑匪还真是好心。” “等等,这个电影的开头——”伊达航有些错愕的看着荧幕上渐渐变得清晰的画面。 “看时间是晚上啊,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嗯?这好像是警察学校的围墙外?” “松田,这棵樱花树?” “啊没错,就是那一晚。” 降谷零与松田阵平在短短交谈中已经确认了什么,而景光、伊达和萩原也在随后同时面露了然。 这让旁边不远处好似被孤立了一样的赤井秀一不由得多看了几人一眼。 好像都是很要好的朋友呢。 随着荧幕上的“电影”开始播放,在场的人都各自安静下来,拧着眉头想好好看看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尤其是在他们其中一些人从降谷零等人的口中得知,这上面上演的好像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以后。 【警察学校开学第一天的当天深夜,于校外围墙的落英缤纷之中,金发青年与卷发同期对着彼此挥拳,下手毫不留情。战况之激烈,甚至在空中惊现一颗假牙。】 就算在场的人当中有不太熟悉这两位主人公身份的,现在也完全能够在当事人那好几年都没什么太大变化的俊朗容颜提醒下对号入座。 黑羽快斗震惊的眨巴眼睛,偏头去看自己名义上的公安上司。 什、入学警校第一天就违反校规参与斗殴,零哥年轻时候这么血气方刚的吗? 工藤新一也颇觉无语:“虽然我知道降谷先生和松田警官一向喜欢较量,但你们居然是从第一天彼此刚认识的时候就已经建立起这种优良竞争习惯了吗?” 宫野志保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电影画面:“之后竟然没有被开除吗?” 迎着少年人们的诧异打趣目光,虽然眼下还不太清楚幕后之人的真实目的,但景光等人还是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他们都不约而同回忆起了那些被各人珍藏于心底的美好过往时光。 观影体(二) 服部平次充分发挥出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精神。 而且他因为修习剑道,其实也很偏好于这种坦坦荡荡的正面作战方式,所以此时看得相当津津有味热血沸腾。 他毫不见外的问:“所以是什么原因,才让你们冒着第二天暴露违规行为的风险也要互相下手这么狠啊?” 只是因为初见时气场不合导致的互相看不顺眼而已。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默默撇开了头不去看对方。 真要命,这是什么电影院,难道不应该叫社死厅吗? 年少轻狂啊……可是对方当时也太狂了点吧?! 一定都是降谷\\松田的错! 如今已经年至三十,却依然会在某些事情上小学生打嘴仗的两人同时在心里愤愤想着。 看得萩原研二与诸伏景光摇头失笑。 好在这一幕只是简单出现了几个画面,没让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尴尬太久。 最终,画面定格在二人各自鼻青脸肿的回到宿舍,分别去找自家幼驯染包扎的场景上。 只不过幼驯染们一个是早有预料提前等在了松田宿舍里,还有一个是被没有创可贴的金毛猫猫主动敲开的宿舍门。 “欸?小降谷真的好让人省心啊。” 萩原研二看着荧幕上的场景,惊奇的跟诸伏景光半真半假抱怨。 “小阵平那时候不光不告诉我他是去跟谁打了架,而且还想直接撵我走呢!哎呦!” 是松田阵平冷笑着突然给了他一胳膊肘:“我还在这儿呢,hagi。” “呜~”萩原研二皱眉瘪嘴控诉的看他。 松田阵平不为所动,但在不经意间对上降谷零隐含得意的挑衅眼神时,他忍不住暗自磨了磨牙。 在卖乖方面略胜一筹是什么可骄傲的事情啊金毛混蛋! 电影内容还在继续,画面一转变成了第二天白天。 【操场上,鬼冢教官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第一排的降谷零和松田阵平脸上布满淤青,脸色陡然沉下,肃着脸开口询问情况,结果却被班长伊达航抢先回答。 壮硕憨厚的青年寻了个相当虚假的借口就自说自话率先领着全班同期绕着操场跑圈去了。 而在跑圈途中,卷发青年与金发青年差点又开始肢体摩擦,最终还是由伊达航一把上前,一边胳膊搂住一个人的脖子,爽朗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工藤新一见微知着,感慨道:“伊达警官真是好强的统领力啊,就算是私自定下要带着全班多跑一圈作为惩罚,其他人也都默默遵从指令配合了。” 毛利兰设身处地的思考了一番:“是因为……这一次被庇佑的是降谷先生和松田警官,下一次就有可能是自己的原因吧?” 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永远都不会犯错。 而且只是围着操场多跑一圈这种不疼不痒的小事,并不如何损伤个人的利益,因此大家也都愿意卖“班长”一个面子。 “还真难想象当时这样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呢。” 【镜头一转,从正在跑圈的年轻警察预备役身上调转到操场边正在和警校老职工闲聊着的鬼冢教官身上,他正在抱怨着这届刺头学生的难带。 “这几个实力出众的刺头……我未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操场上这一段的镜头终止在最后五人组并肩跑步雏形初成的一幕,随即跳跃到了他们合力在射击课堂上紧急救援鬼冢教官的片段上。 在场的年轻一代都有些震惊于这五个人当初的变态程度,又集体因为松田阵平的放荡不羁与傲娇感到好笑,为萩原研二展现出的敏锐观察力儿惊叹,为降谷零的射击天赋而震撼。 只有赤井秀一意识到些许异常。 发丝微卷的混血男人祖母绿眼眸沉静,莫名从那五个人身上读出了几分沉抑。 这和他们之前刚开始观看电影时的气氛完全不同。 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 还是电影本身出现了一些只有当事人才能意识到的问题? 荧幕上的影像还在继续。 从五人组一起在食堂用餐时伊达航警告了拿降谷零外貌打趣的同期,而后引来萩原研二饶有兴致的提问“班长你是不是喜欢降谷啊?”。 再到逮捕术课堂上,降谷零因为心软犹豫而败北在伊达航手下,当晚五人齐心协力解决了便利店抢劫案,帮助伊达航解开了心结。 期间萩原研二开着鬼冢教官托付给他进行保养的马自达rx-7,陪同为了救人而驾驶着货车的降谷零一起险而又险飞跃断桥,事后被鬼冢教官好一通批评。 最后他们又通力合作不顾危险,帮助诸伏景光推理出了诸伏父母被杀案的真凶,随后诸伏景光在一片火海之中拼尽全力从二楼窗户跳出,成功救出了犯人外守一。 荧幕上的画面最终截止在五人手拿毕业证书,站在警察学校大门前合影时面带微笑的灿烂一幕上。 “这不对。” 身为主人公之一的金发青年额发垂下忽然出声,语气低沉,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不是我们的记忆,也不是过往已成的事实。” 在他身边,幼驯染猫眼上挑轮廓凌厉,瞳色恍惚间都变得浅淡了一些。 “是啊,简直就是快要呼之欲出的违和感。” 二人的话语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很快,其余人便惊讶的发现不光是他们两位,就连伊达航和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此时的脸色也都很不好看。 诸伏高明与萩原千速作为亲属,知道的倒是多一些,因而只稍微揣摩几分,便明白了景光口中的违和感所在。 “在这段记忆中,理应有着小景以前曾跟我提到过的——那位老师的存在,对吗?” “是啊,研二从他上警校时起就经常跟我提到你们的木云老师,刚才的片段里怎么会没有他的出现呢?” 木云和泉——原来如此。 赤井秀一顿时明白过来。 虚空中的那道圣洁空灵的声音没有对他们的质疑给出任何回答,巨大的荧幕在黑过之后又被新的色彩重新点亮。 这一次镜头聚焦在一辆正在执行爆处班任务的小包厢执勤车上。 【城市道路上,车辆正在平稳行驶中。 坐在封闭车厢中央的人穿着厚重笨拙的防爆服,在周围同事的帮助下艰难的将这身衣服一件件脱下。 平日里蓬松卷曲的发丝因为汗水而粘结在青年痞帅白皙的脸颊边,仿佛连那双凫青色的眼睛都因为水汽而更加明亮。 松田阵平喘息放松了一会儿,随口询问起另一支出勤小队目前的任务进展。 那是他的幼驯染——萩原研二所带领的小队。】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看到这里互相对视一眼,一时间没有认出这是他们哪次的外勤任务。 毕竟米花町的炸弹相关事件真的不算少,也就只在最近一年里频率有所下降。 作为爆处班的王牌双子星,他们真的没办法对每一个案件都如数家珍。 不过这也没关系,只要继续看下去,他们总会知道这次的影像是在指什么。 【浅井别墅区公寓二十楼,一队爆处班成员正在这里执行拆弹工作。 由于这里居住着大量平民,警方转移周围人员花费了不少时间。萩原研二作为这支小队的负责人和拆弹手,便因为这点而比松田阵平那边的行动慢下一些。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气质风流倜傥略显轻浮的青年坐靠在倒计时进行中的炸弹旁边,没穿防爆服,并且还在惬意的抽烟。】 “?!!” 观影院内,四道死亡凝视于一刹那间牢牢锁在了中长发青年身上。 萩原研二咽了咽口水,干笑着试图唤回各位好友的理智。 “等、你们听我说,我记起来这是哪个案子了,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像里面这个hagi这样疏忽大意!你们相信我!!”他震声表明自己的清白。 松田阵平轻飘飘瞥他:“是吗?我倒觉得这很符合某人刚从警校毕业时候的行事风格呢。” 他可还清楚地记得这家伙最初就是因为有一次偷懒没穿防爆服,被他发现并且把这件事打小报告给了木云老师以后,两个人一个抽查一个监督双管齐下,这才将萩原研二的坏习惯给改掉。 萩原研二额头直冒冷汗,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感。 可是救命,他真的只有那一次黑历史而已啊!后来都已经完全改正掉了!! 【好不容易耐着心思等到了所有居民已经安全撤离,可以开始进行拆弹流程,萩原研二掐灭手里的烟头收好,拿起工具挪到了炸弹面前。 与此同时,松田阵平乘坐着执勤车来到了这边的现场。 他对于萩原研二的行动速度有些不解,因此打电话给对方想要确认上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正在低头操作,一心二用给身后警员讲解拆弹思路的萩原研二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接通,夹在肩头耳边。 “喂小阵平,干嘛呀,我正在拆除当中呢。” “还没有结束吗?你在磨磨蹭蹭干什么呢hagi,那种东西不是只要——” 萩原研二慢悠悠模仿着幼驯染常用的语调:“只要三分钟就能搞定了,对吧?” 他笑了笑,紫罗兰色调的柔和下垂眼中浮现起一抹认真。 “但这个可不是只用三分钟就能解决的东西呢。不过别担心,计时器现在已经停止了。” 松田阵平对此没有太大担忧,他对于好友的专业水平还是十分了解的,因此便道:“快些搞定吧,今晚去老地方吃饭。” 萩原研二拖长音哦了一声,饶有兴致:“有了小阵平你的诱惑邀约,hagi瞬间就干劲十足了呢~” 松田阵平嗯完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萩原研二此刻还在拆除炸弹当中,那这个家伙是怎么穿着那死沉死沉的防爆服接通自己电话的? 卷发青年眯起眼睛,语气变得危险:“喂,hagi你这家伙有穿好防爆服吗?” 回答他的是好友一声满不在意的轻笑:“哈~那玩意儿太重了,我可不穿。” 松田阵平立刻怒骂出声:“哈?你这混蛋是不要命了吗?!” 他的音量实在太大,萩原研二不得不暂停手底的动作,腾出一只手拿着手机远离耳朵,还有心思开玩笑。 “哈哈,要是我死了的话,小阵平可要给我报仇哦~” 他看不到此刻在公寓楼底下松田阵平瞬间沉凝的脸色,但他清晰的听见了自家幼驯染放缓危险起来的语气。 “hagi,我要生气了。” 萩原研二不由自主在脑海中勾勒出卷发青年眼下会有的神情姿态,几乎与楼下的本尊完全一致。 但惹恼小阵平可不是他想做的事。 因此英秀青年继续调笑着开口,准备用“开玩笑”的说法缓和两人间逐渐剑拔弩张起来的奇怪氛围。 但他没能如愿。 因为面前已经停止了倒计时的炸弹突然发出一声警鸣,那鲜红如血般的数字直接跳跃成了转瞬即逝的六秒! 萩原研二瞳孔骤然紧缩,回身朝同事们大喊。 “快跑——倒计时又重新开始跳动了!!!” 与此同时,他想也没想,抱起面前的死神请帖就朝与出口截然相反的方向大步冲了出去。 这支小队都是他带来的人,那他就有义务保护他们顺利离开。 左右他没穿防爆服跑得快,比起让穿着七八十公斤防爆服的同事们往出口方向拼出一线生机,还不如他直接带着危险源同所有人拉开距离! 通话中的手机摔落在地,里面传来的着急询问声被四周匆忙慌乱的脚步声掩盖。 楼下的松田阵平得不到好友的回应,下意识抬头望向对方所在的公寓楼顶层—— 然后便是“嘭”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开来。 卷发青年的世界于骤然间失去了所有声音与颜色。 “萩原——” 他声嘶力竭。】 “萩、原、研、二——!” 他震怒暴喝,并且挥臂就要赏对方一发破颜拳。 萩原研二瞳孔震惊,几欲裂开。 “小阵平你冷静啊啊啊!!!” 松田阵平活动着腕关节对着他狰狞而笑。 “我冷静不了一点儿!” “嗷!!!” 观影体(三) 傻站着挨揍是蠢蛋。 萩原研二看着面前急火攻心的幼驯染,深知在这种时候解释什么都没用,因此连忙往后躲了躲。 但很不幸的是他的战斗力向来都比从小跟随父亲练习拳击的松田阵平矮上那么一截,因此这一拳被躲开了,但没能完全躲开。 萩原研二捂着肚子不停倒吸凉气,面如菜色,颤颤巍巍的伸出食指点在虚空,扫过旁边“冷眼旁观”的狠心亲友们。 “你们竟然……也不拦一下!” 伊达航正拉着娜塔莉侧头欣赏着四周一圈星空的壮丽,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则是在对着黑下去的荧幕指指点点,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萩原研二的控诉。 诸伏高明欲言又止,但他作为外人只好撇过头去装作不知。至于他的好姐姐萩原千速倒是确实挡在了松田阵平面前—— “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以后,松田你就仔细跟我分享一下研二从前的趣事吧,事无巨细。” 长发披肩的飒爽女子有着一双和萩原研二相似的漂亮眼睛,说话时尾音干脆利落,但意味深长。 “好主意。” 松田阵平其实手上根本没用多大劲,毕竟刚才的上头情绪只是一种在亲眼看见幼驯染走向死亡以后的不爽烦闷感而已。 或许还有一点意识到什么的后怕。 但现实就是萩原研二这小子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还能跟他故作可怜撒娇卖萌。 萩原研二行事何等敏锐,大概也是已经有所联想,因此才会在刚才说出荧幕里“那个hagi”这种话吧。 实在是荧幕里的那个萩原研二一切行事姿态都太像是本尊了,不论是当初轻忽偷懒的坏毛病,还是当机立断抱起炸弹就跑的决心。 松田阵平思索着,脸色不算好看。 那个虚空中的声音说……相关联世界内发生的事吗? 【搜查一课内,身穿黑色西装的卷发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站姿随意松散,正仰着头在打哈欠,完全无视了底下众多未来同事那看他不爽的眼神。 年轻一些的目暮十三向手底下的刑警们介绍着他,但却被松田阵平毫不留情面的懒洋洋打断。 “行了吧警部,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啊?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卷发男人将手插进裤兜,从墨镜缝隙里露出的凫青色眼瞳色泽深沉锐利,就像是一只懒散伏卧在地的狮子漫不经心睁开了双眼,不经意间泄露出的气势便已经带足了攻击性。 而他接下来的话语显然更是为这份攻击性添上了一把火。 “说到底我也不是很想来这里,但既然已经来了,以后就还请你们多指教了。” 目暮十三看着瞬间变成可燃物的部下们感到十分无奈,于是点名让佐藤美和子来带人熟悉工作。 对松田阵平的态度本就心生不满的爽利女警官愣了一下:“欸?让我?”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再一次落在了那名打着哈欠、根本毫不在意自己会被如何安排的卷发男人身上。】 “好尖锐的小阵平……”萩原研二望着画面里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幼驯染,不禁有些失神。 他还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个样子的挚友。 疏离、高傲、只凭自己喜好做事,漫不经心的孤立所有人,仿佛只活在他自己所认定的世界之中。 肉眼可见的睡眠不足浑身疲惫,将所有溢散在外的善意都收回,像是连灵魂都陷入了沉寂的自我封闭。 这就是……自己死后,小阵平会有的模样吗? 萩原研二抬手摸上自己胸前,只觉得难过的情绪潮流裹挟着心悸,几乎完全淹没了自己。 他侧头去看当事人,却发现松田阵平正一脸了然的看着荧幕里的自己,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情绪。 萩原研二苦笑着摇头:“小阵平你还真是……” 听见声音的松田阵平奇怪扭头回望:“怎么了hagi?” 等他看清萩原研二脸上复杂的神情,明悟过来其心绪的卷毛青年当即笑了起来,就像是平日里每一次在听他谈起什么趣事时的随意而笑。 “这没什么可意外的啊hagi。”他淡笑着随口道,“那可是你出事了哎。” 所以他会变成那种模样是理所应当的事。 ——萩原研二在松田阵平这儿永远享有独一无二的待遇和地位。 萩原研二感觉自己眼眶有些发热,连忙笑着捂住自己的脸,语气夸张。 “可恶,是小阵平的直球攻击!hagi血线陷入史无前例大危机!” 松田阵平嫌弃的挪动脚步远离这家伙,然后又被捂住眼睛的萩原研二准确贴上。 诸伏景光笑看这一幕:“他们两个的感情这些年来是越来越深厚了。” 降谷零瞥了一眼猫眼青年,唇角微弯:“是啊。” 对于这种感情,他再理解不过。 “说起来,居然能让爆处班的那位警部舍得把王牌松田强制转到搜查一课去,松田肯定是做了什么让人不放心的事情了吧?” “只看这哈欠连天的样子就知道了,这种情况去拆弹的话,恐怕任谁也不能够放心。” 【佐藤美和子和松田阵平搭档了一个周。 期间卷发男人的出格行事虽然总让她忍不住抱怨,但由于其个人实力实在强得冒尖,那些出其不意的解决方式又常常会换来意料之外的好结果,因此总体而言二人还算相安无事。 直到十一月七日当天,她照常准备拉松田一起出外勤时,却头一回遭到了明确拒绝。 “不是我不去,是我要在这里等传真。” 卷发男人嘴里叼着烟卷,手中拿着报纸,并不在意佐藤美和子脸上不可思议的诧异表情。 “哈?这是工作,你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 松田阵平没抬头,兀自道:“只是看守所送来一个有嫌疑的人来而已,你们应该应付得来吧。” 佐藤美和子蹙眉:“给我等一下啊你这个人……” 松田阵平:“我都听说了,每年的今年警视厅就会收到一封传真不是么。” 佐藤美和子被他打断情绪,下意识回忆起来, “啊,自从三年前的十一月七号开始,每年都会有一封写着数字的奇怪传真传来厅里,但那只是个恶作剧而已啦。” 松田阵平眸光微闪:“三年前是3,两年前是2,一年前是1。我想这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某个爆破狂在对自己的犯罪行为进行傲慢倒计时。” “他想要采取行动的话,一定会选在今天。” 正在此时,白鸟任三郎拿着一封写有犯罪预告迷题的传真找上了目暮十三。 松田阵平在旁边安静听完白鸟警官念完传真内容,一言不发拎起身边早就准备好的工具箱,转身就走。 …… 杯户商场巨大摩天轮72号座舱之中,卷发男人随手接通了来自同事的电话。 “放心吧,就这种简单装置,我只需要三分钟——” 语声戛然而止。 卷发男人眼神骤然凝滞在炸弹显示屏上,在那里,正在缓缓走出一行行鲜红字体。 [勇敢的警官啊,我不得不敬佩你的勇气……]】 “这是那时候的杯户摩天轮爆炸案……”萩原研二怔怔道。 松田阵平直到此时终于确认了心中的猜想,哼笑一声已经猜到了荧幕中自己的结局。 “果然,因为里面的我们没有遇到木云老师,所以很多事情也跟着造成了连锁反应。” “我现在之所以能站在这儿,就是因为那家伙当时拦住了我,他自己跑上去拆弹——” 松田阵平微顿。 “结果差点被炸死。”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同样想起了令他们记忆深刻的某篇新闻报道。 这件案子发生的时候惊动了不少媒体记者。 摩天轮座舱爆炸之后由于在场的人都已经认定上面的人无法逃脱,因此就有记者误报了搜查一课课长牺牲在事件中的消息。 令当时正在组织安全屋内看新闻的波本和苏格兰心神大震,苏格兰还直接失手打碎了一个盘子。 后来才知道事情没有发展成最糟糕的样子。 原来那时候本来打算登上摩天轮的人是松田啊。 诸伏景光眸色复杂。 原来……他们都曾被老师救过一命。 【卷毛男人向佐藤美和子转述完犯人留下的信息后已然做出了决定。 他将自己最后的推理讲给这位能力出众性格独立的女同事,然后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 多说徒增伤感,没有什么必要。 松田阵平点燃一支烟,放松身体后靠在座位边,然后才瞧见贴在旁边舱壁上的“禁止吸烟”标语。 身着黑西装的卷发男人随意笑了一下。 “今天例外,我就暂时视而不见了。” 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卷发男人叼着烟掏出手机做好准备,用自己引以为傲的灵活手指,将炸弹显示屏上弹出的地址输入短讯中,最后按下了发送键。 抱歉了,hagi。 我不能为你报仇了。】 “……” 随着荧幕当中因剧烈爆炸导致的黑屏,观影院中一片沉寂。 五人组的神情尽皆晦暗难看起来,就连与松田阵平并不相熟的赤井秀一都沉默着,眼中透出几分钦佩与惋惜。 更别提在短时间内接连见证自己亲弟弟、与情同姐弟的弟弟两人接连殉职的萩原千速了。 这已经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了。 这就是松田阵平本人绝对会做出的选择啊!! 这下就连人群里面最坚持唯物主义的工藤新一都忍不住有所动摇,实在是影片当中这些事情都太过符合现实逻辑。 连他爸的推理小说也没有这么逼真的啊! 比起他,服部平次在这方面接受速度更快,只是仍旧有一些半信半疑。 “喂喂,这该不会真的是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吧?” 黑羽快斗耸肩:“说不定呢。” 作为和魔女同班的前怪盗先生,他大概是这里面最快最轻易重塑完自己三观的人。 就在几人讨论之时,无人发现,在他们身后的白马探眼中有着些微期冀闪烁。 如果真的是平行世界,如果虚空当中的那道声音所言非虚。 ——那他是不是能够再见那家伙一面? 哪怕只是一眼也好,他想再次看到少年生动的笑颜。 “小阵平,”萩原研二的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低哑,“对不起……” 松田阵平皱着眉头抱臂瞧他:“你道什么歉,要痛哭流涕也该是里面的那个萩原研二痛哭流涕才对。” 萩原研二固执地摇摇头,认真重复一遍:“抱歉。” 松田阵平拧眉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就明白了他是在为什么而道歉。 不是因为荧幕里的“自己”轻忽大意还留下了帮我报仇的话语,而是因为萩原研二直到此时才终于意识到—— 当初年少轻狂的自己所轻慢无谓的那些事情,究竟会给身边亲近之人带去怎样的伤害。 “当初我被木云老师和小阵平你三令五申严格按照制度规范执行任务,尽管我也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行为的确需要改正……” 萩原研二苦笑着坦白。 “但那时我更多的想法其实只是不想让你们为了我而生气难过,所以才听你们的话,一点一点慢慢去改变思维模式。” “再到后来,就是真正养成了习惯,有哪里没有做到位反而会特别难受。” “现在回过头再去看那时候的我……真亏得小阵平你当初没有直接对我来一发友情破颜拳。” 松田阵平轻哼:“不用客气,差点就没忍住。” 萩原研二顿时哭笑不得。 一如既往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啊,阵平酱。 降谷零被他们俩的对话搞得心下有些紧绷,沉声道:“先是萩原再是松田,接下来会是谁?” 其实他想说的是,该不会他们这儿站着的五个人全都没能寿终正寝吧?! 虽说警察这个职业是风险大了点,可应该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随着巨大荧幕上再次亮起场景,降谷零骤然神情冰冷下来。 【天台,猫眼胡茬青年,墨色针织帽男人】 观影体(四) 【…… …… 楼梯被急匆匆踩踏的声音混合着男人的急促喘息,金发青年拼力压榨着自己的双肺,快步攀登着面前简陋的铁制露天楼梯。 就在他即将踏上最终目的地的前一刻—— 枪声炸响在天台之上。 “叛徒,就应该予以制裁。” 针织帽男人神情冷酷到令人痛恨,缓缓对气喘吁吁的青年宣判。 “你说对吧,波本?”】 “赤井秀一你个混蛋!!!”降谷零猛地转身就要去捶人。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眼疾手快,一人抱住金发青年的一条胳膊。 “zero你冷静!我没事,我现在好得很!你冷静一点啊!” “哇我怕金发大老师你一拳下去对面人会死啊喂!” 看电影途中突然发现自己也是演员的赤井秀一:“……” 诸伏君就算了,松田警官你明显也是在迁怒吧。 “这真是让人遗憾的结果。” 赤井秀一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多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于是继续真诚劝慰。 “但诸伏君显然已经尽力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最好。”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停住了自己想要劝架的手。 赤井君这真的不是在挑衅吗? 与他相比降谷零要考虑的就没有这么多了,他默认把那个混蛋绿帽子说出来的所有话都统归为挑衅! “阿卡伊!!!” hiro的好还用得着你评价吗混蛋!!没做好的到底是谁!!! “咳咳。” 伊达航拦在面色狰狞的金发青年面前,带着老大哥的威望爽朗劝着。 “要不我们先来看一下我的死法?” 这种劝法属实新颖了点,但效果奇佳。 拉扯中的几人霎时身形一滞,齐齐扭头望向大荧幕。 【通宵盯梢后的壮硕青年与乖巧后辈并肩走在路边,他们正在放松闲谈着。 似乎是聊到了什么话题,难掩疲惫之色的老大哥笑着从怀中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警官册子,准备打开给自己身旁的后辈看。 只是熬了一夜的身体掌控力终究没有往常那样精准,以致于一个错手间便让那本小册子随风摔坠到了路边。 伊达航微愣,反应过来以后不禁摇头失笑,往旁边走出一步弯下腰就要去捡。 可也就是在他低下头去视野受限的这个短暂间隙里,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在耳边! “砰——” “伊达大哥!!!”】 “不是,这算什么啊?” 松田阵平握紧拳头,眼睛里满是不甘心的愤懑怒火,咬得后槽牙都打颤起来。 诸伏景光继续紧紧盯着荧幕上的后续,也听见了警方的调查结果。 “居然是因为司机疲劳驾驶……” 竟然只是因为这种事! 萩原研二脸上毫无笑意,那双紫调狗狗眼半垂下来失去光亮时,竟然也能那样冷漠。 伊达航张嘴本想安慰几句,却没成想话还没出口,就看见了父母在着急忙慌赶往医院的途中丧命于车祸,以及紧随其后出现的金发女子含泪微笑着上吊自缢于家中的惨烈一幕。 爸妈——娜塔莉?!! 总是不拘小节爽朗大气的汉子猛地攥紧了身边女友的手,脸色陡然惨白。 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自觉间呼吸急促起来,身体一阵轻晃。 娜塔莉惊呼出声:“阿航!” 原本还需要被他安抚的几人立刻醒神过来,连忙手忙脚乱凑上前去,七嘴八舌的笨拙安慰起两人。 这回倒变成娜塔莉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只一门心思的帮忙抚慰身边人失序错乱的心跳。 离他们还有段距离的年轻一代们也都尽皆陷入了沉默。 毛利兰和宫野明美的共情能力极强,现如今已然落下泪来。 剩下几名少年互相对视几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许多复杂心绪。 这四个人,在看见自己死亡终局的时候都表现得坦然,却又在见证到身边人因公殉职时而集体变了脸色。 “他们都是很好的警官。”工藤新一轻声念出众所周知的事实。 【黎明前夕,一切准备皆已就绪,无数人屏息埋伏在黑暗之中,只待那代表决战开始的第一声信号按照约定中响起。 “嘭——” 夺目耀眼的光辉炸亮在晨光熹微的夜幕之上。 众多训练有素的精英警察们眸光锋锐而坚定,在看见信号弹升空的下一秒便有人振臂一呼,一呼百应! 决战的号角已然吹响! 但无人得见,那以一己之身为所有人清除黑暗深处最大障碍的青年金发黯淡身染鲜血,脸无血色呼吸微弱几不可闻。 他跌倒于组织大本营之外的泥泞土地上,抬眼迎上银发男人手中的枪口。 瞳孔紧缩眼神疯狂,金发青年咧出一抹轻狂讥讽的笑,像是在嘲笑着琴酒锁骨上正在流血汩汩的危险伤口,又像是在回味基地密室中那具独眼老人尚带余温的腐朽尸首。 或者也只是在单纯的庆祝基地底下那些被他报废的隐藏炸药? 新一代已经成长到足以顶天立地,因而他的落幕便丝毫不觉遗憾。 “琴酒。”他笑容灿烂,“眼睛没用就捐了吧。” 银发男人额角抽搐,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骑在头上为非作歹过! 一声杀机爆棚的枪响过后,筋疲力竭的金发青年眉心中枪,却面带释然微笑。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在警校时期的某一天。 言行乖巧应付完教官检查的金发学生拎起扫把回到浴室,却见四个互相依偎在光洁地板上的同期好友睡得四仰八叉,显然是被繁重的清扫任务累到昏睡过去。 他扛着扫把无奈看着这一幕轻笑出声,忍不住趁此无人知晓时小声抱怨撒娇。 “我已经完成你们的嘱托,有好好拖延住教官啦。” “可是,我其实更想和你们一起啊……” 青年满足的合上了双眼。 这下,他终于可以追上他们啦。 五瓣樱花,少了谁可都不完整。 ……公安的行动小队渐渐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被人海战术拖到无望的琴酒最终引爆了自己身上的手雷。 尽管这场血战警方损失惨重,但黎明终究还是降临了。 ——许许多多烈士英雄的血肉与白骨铸就胜利之王冠,而这王冠,亦将永远属于它那永恒璀璨着的所有铸造者们。】 观影院中,有人眼含热泪,有人泣不成声。 有的人甚至想都不敢想——在那些漫长悠久的、没有自己参与的孤寂岁月里,那名金发青年究竟是怎样一步一步踩着荆棘一路走来。 诸伏景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某种尖锐的东西给硬生生挖掉了一大块。 簌簌寒风呼啸着穿过胸腔,每一缕都在他飘忽着的空茫灵魂之中留下了血淋淋的刀口。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有这样惨烈决绝的结局,仿佛是在嘲讽无比的向所有人宣告宿命的铁证,以鲜血,以仇恨,以魂灵。 猫眼青年冰凉垂在身侧的拳头被温热包裹,诸伏景光抬头便被一片暖融温柔的紫灰大海所包容。 “我和hiro一样,此时此刻,我们就在彼此身边。”降谷零微笑而笃定的强调着事实。 “所以,你也不要害怕了,hiro。” “我们都正好好的,然后齐心协力,一起去把木云老师找回来。” “zero,”诸伏景光稳住心神,有些犹豫的低声发问,“你觉得白枫丰他没有出现在天台那段影像里,是因为老师不在而引发的蝴蝶效应,还是……” 还是他和木云老师一样,都不存在于那个世界? 那白枫镜呢?她还在吗? 还有本该由老师当年救出的风原有闲…… 同样联想到这些问题的降谷零唇边笑容染上了苦涩,又欣然又悲憾,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虽然还不清楚某些事情的答案,但可以确定的是木云老师……他简直就像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使者。” 不只是“我们”五个,而是“我们”这个世界。 那个男人在有限的生命里花费了自己一半的时间呕心沥血驱散光明背后的阴影,却又在终于大功告成之际悄然隐去消失无踪。 好像就是为了把这世间的人们从深渊泥泞中奋力拽出而来一样,使命完成便功成身退,只留一地存于往昔记忆中的幻影。 萩原研二苦笑:“这样听起来,倒确实很像是某位下凡来救苦救难的神明大人呢。” “我才不管什么天使神明。”松田阵平皱着眉头冷哼,“我要找到他,然后好好质问那家伙为什么玩失踪。” 或许在场其他人没有什么具体感受,但他们在亲眼看见荧幕里以自己为主角上映的所谓“电影”时,冥冥之中便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似乎那本该就是他们原本的终局。 只是,有人伸出手强势打乱了既定的命运线。 而对比电影里和他们所在的现实最大的区别——目前来看,似乎就是“木云和泉”的出现。 以及某些其他细碎的信息? 工藤新一见几人情绪平复了许多,便扬声道:“降谷先生,你们所经历的事与刚才电影里演的,具体有哪些细节不同?” 恰好五人组也正准备就此展开交流。 “首先就是木云老师的存在。”降谷零蹙眉道,“在那些影像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我们老师的出现。” 萩原研二回忆着:“最初那场浅井别墅的炸弹事件在现实里并没有发生。因为爆处班出勤会携带特制工具箱进行极小范围内的信号屏蔽,所以就算犯人想要远程引爆也不会成功。” 也正因为这点,导致他差点没能记住这次于他而言平平无奇的拆弹工作。 服部平次好奇道:“可是我看刚才影像当中,似乎没有类似的装置在?” 萩原研二摩挲着下巴:“我记得那是木云老师在上任搜查一课课长以后向上面提交的相关设备完善申请。” 白马探颔首:“原来如此,看来果然是那位木云警官不在所引发的蝴蝶效应。” 浅井别墅的案件与摩天轮爆炸案是同一个犯人所为,因而松田阵平接着道: “之前提到过,我当时已经赶到了摩天轮底下。但在打开72号舱门以后,我发现木云老师正坐在里面,并且因为我的行事流程不合规矩,所以被他撵走了。” ——又是木云和泉。 接下来轮到诸伏景光。 工藤新一还记得对方曾经跟他提到过的些许卧底过往,便率先猜测道: “诸伏……景光哥,你也是因为木云警官才能从黑衣组织的追杀中存活下来的吗?” 猫眼青年点点头,又补充道:“其实我所经历的和那些影像里上演的还有其他不同之处。” “事实上,在我身份暴露以后,我当时的小组搭档之一……”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不自觉摸上自己浅灰西装里侧端正系着的那条素色领带。 它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他牺牲了自己帮我争取到许多时间,所以我才能坚持等到老师的支援。” 其他人没有发现,在猫眼青年这句话出口的同时,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眼眸同时暗下一截。 金发青年视线隔空掠过某人那顶在黑暗之中总会让人误解为是墨色的针织帽,自己一只手抬起,也在锁骨处碰了碰。 隔着衣服,那里悬着一块被体温包裹着的银色u盘项链。 苏格兰的小组搭档…… 宫野志保面上微动,她身旁的宫野明美似有所觉般拍了拍妹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工藤新一:“所以,在景光哥你的相关影像里,是同时缺少了木云警官和你的那位搭档……额,他的名字方便告诉我们吗?” “白枫,全名白枫丰。” 众人惊讶的望向忽然出声的针织帽男人,却见他神情依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般的冷酷。 只是这语气却似乎有些复杂。 降谷零没去看他,只垂下眸子给出了个解释:“当时在组织里,我们四个人组成了威士忌小组。” 四个人? 工藤新一蓦地恍然。 正是因为那第四名搭档是为了救出自己而牺牲,所以猫眼警官才会在从前用那种语气,跟自己强调着威士忌小组的真正人数吧? 怪不得——“四个人就是四个人”,永远都是。 观影体(五) 工藤新一想到这里,不由得疑惑出声。 “景光哥你之前跟我说……我曾经见到过这位白枫丰?可我后来仔细回忆过,真的没有任何印象。” 诸伏景光扯起嘴角,包容的看向少年人。 “大雪天,纯白短卷发,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我这样形容,新一你能记得起来吗?” “这种样貌,好熟悉……” 工藤新一从记忆之中飞快翻阅到了正确的那一页,忽然睁大了眼睛。 “是我在国中时期遇见过的——?!” 他征询的目光换回诸伏景光肯定的颔首。 “竟然是他?”大学生侦探感受到了世事复杂变化无常,“可他当时也还是个未成年啊……哈,他当时还放了我一马。” 工藤新一苦笑。 让如今的他再回过头去看待那时的自己,他只觉得自己能安然无恙长这么大——是真的运气好。 警校组五个人分析完了三个,便排到了情绪仍旧有些低迷的伊达航。 “那辆司机疲劳驾驶的车子……我遇到过,甚至我当时也失手掉落了警察手册,正准备弯腰去捡时却被一个好心路人给拽了一把,因此躲过了那场劫难。” 他没出事,他的父母便也不会失魂落魄的往医院里着急赶,娜塔莉也不会因为他的突然逝世而决绝殉情。 伊达航深呼吸了好几次,一颗心脏才总算在身边来自女友的体温中缓缓轻放回原位。 “那名路人穿着一身鼠灰色的连帽衫,兜帽很大,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个年轻人。” “?”其余四人彼此给出了一个有着相同意味的眼神。 “也就是说,这里也是一个变数。”工藤新一沉吟着,“好心路人么。” 大家一起来找茬的游戏继续下去,这次转到了降谷零面前。 金发青年脑海中闪过许多机密信息,最后只简明扼要的表达出重点。 “现实中我在那场决战里的处境要更加轻松,因为统领那场行动的人是木云老师。” 对于这点,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双双表示赞同。 鬼知道他们在决战结束后看见身处公安堆里众星捧月似的波本时,到底有多瞳孔地震! 尤其是工藤新一,他回想起作为柯南时自己究竟都跟诸伏景光说过些什么,他就尴尬的脚趾扣地!! 什么“波本跟你们是不一样的”、“诸伏警官你是打算对波本进行包庇吗”…… 救命!!! 一不小心回忆起自己黑历史的工藤新一顿时面容扭曲起来,狰狞得像是要把自己砌进墙缝里。 引得服部平次奇怪的多看了他好几眼。 白马探:“所以总结下来,问题就出在木云警官、白枫丰以及那位好心路人身上。” 没能在荧幕上看到自己想见的人,茶金发少年很好的隐藏起自己内心的失望。 黑羽快斗发散思维:“联想到刚才那道奇怪声音的解释,说不好这上面播放的真的是另一个世界里你们的遭遇呢?” “或许在这个世界里阴差阳错救下你们的人在另一个世界中身份有所变化,因此没能在那个世界当中与你们相识?” 松田阵平皱眉:“就算是这个道理,但让我们观看这些又和木云老师的下落有什么关联?” 他可没忘记最开始时自己听到的那两个问题。 ——“你们想要再见到那人一面吗?” 虚空中的飘渺声线忽然再次出现,并且问出了熟悉的问题。 这一次,几人肉眼可见的犹豫起来。 降谷零眸光闪烁,谨慎反问:“如果我们说是,那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支付代价也是需要资格的,而你们是否具备这个资格,只能在接下来观影的途中进行检验。” “我不会告诉你们检验标准,也不能保证这份代价完全无害,只能说这是一笔于你们而言绝对合算的交易。”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你们终其一生都将找寻不到那人的身影。” “那么现在,我只需要一个答案——” “你们想要再次见到那个人吗?” “……”降谷零的视线与好友同期们一一相接,心下已然有了决断,“这份交易的代价是只由我们五人支付,还是连同这里的所有人?” “此交易必须内心自愿才能达成。当然,如果在场之中有人想要帮助你们一同完成这笔交易,那么在最终收取代价时自然也会将其囊括在内。” 降谷零松了一口气。 他们五个原本也是不想牵连到其他人的。 既然已经明确了交易范围与限制,而祂又不会图他们什么,五人之中的老大哥伊达航直接拍板。 “我们同意这笔交易。” 躲在幕后的天道小团子蓦然一喜,努力维持着声音里的逼格,回应道:“交易已达成,那么就请各位继续观影下去。” 众人精神一振,倒没有主动提出说要退出离开的。 毕竟这种奇迹一辈子都指不定撞见一次,哪怕他们不参与交易,也不妨碍他们各自的好奇心。 更何况,他们当中有一些人在听到交易代价的支取方式以后,同样在自己心中默念了同意。 甚至还有人不动声色举一反三的向虚空中的神秘存在许下了新的交易内容。 【春日的尾巴在人世间打了个旋儿,裹挟着几瓣樱花,轻快雀跃的越过警察学校的墙头,最终悠悠降落在凤眸青年的墨发上。 年轻人身形挺拔,手中拉着实用耐脏的靛色行李箱,另一条手臂则半屈于身前,上面搭着件深色西装外套。 身上是简单干净的白衬衫与西装裤。裤缝被熨烫得笔直,衬衫衣角却随意散乱在腰线以外,偶尔被风吹起。 他的五官并不多么惊艳夺目,细看之下却是相当耐琢磨,有着另一种与大众帅哥脸完全不同的独特吸睛风采。 一双墨眸眼尾微扬,眸色在阳光照耀下澄明沉静,仿若春日里含着晶莹碎冰的湖泊。 眼睫半垂,他似乎正在盯着面前雕刻着警察学校全名的巨大门石出神。】 “这是木云老师?!”萩原研二惊呼出声,紧紧盯着大屏幕上的人。 他们那位老师实在是童颜能打,这些年来容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也正因此才能让人一眼就认出画面当中真正年轻时候的他。 诸伏景光眯起眼笑了笑,眼底深处尽是遮挡不住的怀念:“气质好像和我们认识的木云老师很不一样呢。” “还带着行李箱啊,看这个样子……” 松田阵平兴致勃勃,好奇得要死:“这该不会是那家伙刚刚入学警察学校时候的场景吧?!” 【周围来来往往有不少神情间难掩兴奋的年轻大学生们同样拎着行李,脚步雀跃的走进警察学校的大门。 其中不乏有人注意到那名停驻在门石前气质有些特别的青年,但碍于对方眉宇间不经意散发出的疏离,因而一直无人尝试上去搭讪。 直到一道穿透力极强的爽朗声线乍然于校门口响起,就像一阵强风扑面,带着在这春末季节里并不惹人反感的凉爽。 “欸——原来你也是来警校报道的啊!” 这声音稍微有些耳熟。 黑发凤眸的沉静青年回过神来循声侧望,看见了一道同样随性穿着白色衬衫的高大身影正朝自己大步走来。 来人个头极高,身材匀称,黑色碎发凌乱,五官生得清俊健朗。这会儿走过来时眉梢高高扬起,眸若晨星,无端便叫人心生好感。 与木云和泉将外套安稳搭在臂间不同,这人一手拽着行李箱,一手拎着自己脱下的西装。 行走间还嫌弃衣摆前前后后晃来晃去的有些碍事,因而直接抬臂将衣摆甩到半空中,眼疾手快的把那件正装外套给对折攥在了掌心。 ——完全不在意待会在开学仪式上要怎么把衣服上的诸多褶皱给抚平。 来人这一串动作率性而为速度极快,轻而易举的便让站在门石前的青年进一步加深了对他的性格认知。 “这么看来我们还是未来的同学呢!” 高大的青年完全不介意面前人周身溢散出来的疏离气场,还没完全站定就已经扬起了笑容。 “刚才你走得也太快了,我本来还在遗憾没能问到你的名字呢,这下倒巧了。” 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没有做过自我介绍,便抢先一步道:“对了,我姓七生,七生秋彦。” 黑发凤眸的青年面上露出个挑不出毛病的微笑,点头道:“木云和泉。”】 观影院内,萩原研二惊奇感慨:“还真的是木云老师当初入学时候的片段啊。” “所以这……应该是我们这个世界里木云警官的过往经历?” “那个声音就是想让我们看这些?”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感兴趣起来了。” “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这个七生秋彦是不是有点自来熟?” “哈哈哈哈,看木云那家伙的表情,他根本就没有同步跟上七生秋彦的节奏嘛!” “听七生先生的意思,他和木云警官好像在不久前才刚刚见过?” 荧幕上并肩向警校内走去的两名青年恰在此时也聊到了这个话题,一段记忆适时插入进来。 “在这方面倒真的挺像是部电影的。”黑羽快斗微微吐槽。 【时间退回到警校门前相遇的二十分钟前。 黑发凤眸的白衬衫青年手臂间挂着黑色西装外套,拖着行李箱准备缓步穿过十字路口。 行至中间位置,忽然听见斜前方向的人流当中传来一阵骚乱,许多人的惊恐叫声夹杂着年轻人中气十足的喝止声,并且有着往这边迅速蔓延过来的趋势。 木云和泉分辨出几个关键词,大体是什么“站住”、“小偷”一类。 他掀起眼皮往鸡飞狗跳的声源处望过去,只看见原本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忽然浪花翻涌激起层层波澜。 一个身形畏缩长相平庸的驼背青年一只手里攥着玫瑰色钱包,另一只手猛力扒拉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路人,横冲直撞,害的不少人猝不及防摇晃摔倒。 也正是因为这点,使得好些行人在察觉到潜在危险后下意识就进行了提前躲避。 所以当木云和泉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那名行窃却当场露馅的笨贼正朝自己的方向直逼而来,堪称毫无阻碍,速度相当之快。 黑发青年从善如流的准备侧过身子一同加入“无辜路人群体”,却在脚尖微挪的下一秒,余光瞥见一个正低头好似在专心在地上寻找着什么,而且是背对着自己的少年。 “小心!!”之前隐约听到过的年轻声线突然紧张的大喊。 木云和泉眼瞳轻转,视野边缘闪过一道寒光。 ——那名被追赶的小贼大概是情绪紧张到的一定的程度,于是在害怕被抓的恐惧促使下摸出了身上唯一的利器。 一把廉价、但能轻易伤人性命的美工刀。 泼墨般造就而成的眸子微凝,在刀子向自己挥来的短短刹那间便改变了原本的决定。 手掌轻轻用力将腿边的行李箱向后一带,以免待会儿可能产生的不必要损伤,另一只空闲的手则精准预判刀子的落点提前拦截在半空。 在周围人的眼中,就好像是那名小偷主动将持刀的手腕塞进了青年手中一样顺滑。 木云和泉手臂一拉一扯借力打力,紧跟着便换了个方向一纵一回,仿佛操纵着面前的俘虏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了一曲奇怪诡谲的舞蹈。 小偷本人只觉得陡然之间迷迷糊糊天旋地转,自己的手脚好像突然听不懂大脑的指令了,眨眼间就一脸懵逼的仰天摔倒在地上。 随即咔吧一声,手腕脱臼的剧痛后知后觉的传回给大脑。 “嗷!!!” 笨贼的痛呼与美工刀落地的声音一同响起。 四周人群反应了几秒,旋即爆开一阵欢呼。 在欢呼声中,那个一路从远处追着小偷来到木云和泉面前的清俊高大青年眸露惊讶,脸上是毫不遮掩的兴致高昂与欣赏。 他比起一个大拇指:“你打起架来可真赏心悦目!” 一句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反讽的赞叹从他嘴里轻快吐出。 木云和泉淡淡扫过他真诚的笑容,只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应下,随即退后一步,拉上全程都没有松开过的行李箱,转身继续朝警校的方向走去。 开学第一天,不太好迟到。 所以等七生秋彦捡起地上掉落的“证物”重新抬起头来时,周围已然没有了凤眸青年的身影。】 观影体(六) 【画面拉回到警校宿舍楼门前。 高大清俊的青年把皱皱巴巴的外套随意拎在肩头,随口跟身边的新同学发表自己对其见义勇为利落身姿的感慨,哪怕偶尔没有得到身边人的回应也不在意。 然后他问:“阿泉,你那时候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这就已经叫上“阿泉”了。 个子比他矮半个头的青年对此适应良好,还在此期间重新整理好了那因为制伏小偷而有些凌乱的衬衫衣角,闻言斜眼瞥他。 “你呢,不好好留在原地配合警方笔录又是因为什么?” 七生秋彦不假思索的答:“这不是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迟——” 语声微顿,他恍然笑起来:“原来阿泉你和我的想法一样,还是你这家伙脑子转得快啊!” 木云和泉不置可否。 两个人提着行李和刚领到手的被褥一起上了宿舍楼,然后惊讶的发现彼此是隔壁邻居的巨大巧合。 七生秋彦直呼缘分。 同楼层也有其他新生正在整理床铺安置行李,他们抵达宿舍门口时瞧见了住在对面宿舍的同学,七生秋彦主动朝他们打了声招呼。 这一次的分寸倒是把握得很好,“自来熟”可以稍退一步被描述为“热情礼貌”。 木云和泉跟着他向对门的未来同学们点过头算作招呼,旋即关上自己宿舍的门就开始铺床。 新生们收拾好了东西还得卡着时间去参加开学仪式,木云和泉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幸运。 按照他对往年警察学校的录取分数的了解,他本来掐准的分数应该控制在全校十名以内五名以外,主打一个给警校领导留点印象但不多。 却没想着今年的考题难度大幅度上升,而他对此又没什么太大概念,成绩一出直接全校第二。 ——好悬给自己干成了需要上台演讲的全校第一学生代表。 他从小到大次次都当这个第一,这回属实是不想再接这个担子了。】 “这是什么凡尔赛发言?”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 萩原研二在他旁边连连点头:“对吧对吧,真的很过分哎~” 想想他在警校的时候为了英语口语考试而发愁复习的样子,这种一不小心控分失误导致成为了全校第二什么的——太过分了! 降谷零却是摸着脑袋有些困惑:“但其实……也还好吧?” 这种发言居然还引起了在场好几个人的赞同点头。 就比如工藤新一、黑羽快斗和白马探。 其中尤其是黑羽快斗点头得最为轻松,因为他在曾经作为基德二代的那段日子里,是真的在晚上通宵计划出行表演、白天瞌睡插科打诨的情况下,成绩长期稳定在全年级前三名的。 诸伏景光无奈的摸上额头:“那是因为zero你和木云老师一样吧,从小到大经常拿第一名什么的。” 正是因为太过于优秀了,所以降谷零小时候才会常常被同龄人拿有异于霓虹人的外貌说事儿。 对比下来,在学生时代有着类似统治力的工藤新一等人虽然也会遇到“同龄人嫉妒事件”,但却都不至于上升到金发青年所遭遇的那样过分和明目张胆。 而木云老师的情况大概也跟前者差不多。诸伏景光猜测着。 他们几个人在场下随口讨论几句,甚至有人已经姿态闲散的盘腿坐在了红毯地板上。 荧幕上的画面又度过了一次漆黑转场。 【“啊啊啊痛痛痛!阿泉你这是谋杀!轻点啊——嗷!” 警校医务室里。 凤眸年轻人眉眼平静眼帘半垂,在近在咫尺的杀猪惨叫里甚至还哼笑了一声出来。 只是他手底下拉扯绷带的动作依然粗暴,全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淡定和谐。 “没关系,只是疼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想来七生前辈早在三天前手无寸铁的冲上去跟那名持枪商场劫持犯单挑时,就已经预想到如今这一幕了。” 木云和泉挑眉而笑,双手快速而熟练的给眼前人的手臂伤口系好绷带结,并且特别贴心的为对方调整成了大蝴蝶结的模样。 眼看着是当事人穿长袖衣服也遮不住异样的那种。 七生秋彦苦哈哈的用自己完好无损的右手指尖拨弄了一下大白蝴蝶结,没敢继续刚才的话题,张口乱夸。 “啊哈哈,阿泉你这包扎的手法越来越完美了,现在都能打出这么好看的花样了!” 木云和泉目光轻扫过他的脸,眉眼微弯:“七生前辈想学吗?我可以传授速成经验哦,只需要一个月,保证出师。” 七生秋彦表情一僵。 他显然是想起木云和泉能够在一个月之内就练成这种技巧水平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了。 还不是有他这么个活跃刷新的伤号在当练手素材! “那时候情况紧急……” 七生秋彦挠着后脑勺,如同星子闪烁其中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向木云和泉,一下子就给木云和泉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黑发青年立即移开视线,试图用医务室窗边放着的绿色盆栽冲洗眼睛。 “你正常点,我虽然不害怕,但有可能会揍你。” 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大骨架男人委委屈屈跟你示弱撒娇什么的…… ——不会存在什么小媳妇似的可爱,只会让他觉得辣眼睛。 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但被嫌弃的本人却没从这句不客气的警告里听出任何恶意,因而还兴致勃勃的接下了话茬。 “阿泉你终于答应要和我比试一场了吗?那等我这次的枪伤好了我们就约时间!” 在这一个月的相处中早已习惯了这人抓重点的神奇本领,木云和泉对他这种反应并不意外,只无情回复一句“还是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说完起身向医务室的校医先生点了下头告别,看样子是打算把病床上的这位开朗同期给直接扔在脑后。 七生秋彦看着他的背影连忙手忙脚乱的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他这次伤的地方在左臂临近肩膀的位置,因此换药什么的都不太方便,每次也都是直接脱了上衣更换绷带。 这也就导致他穿衣服的速度比平日里慢下许多。 到最后还是热心的校医先生终于在旁边看够了热闹,才含笑上来帮了七生秋彦一把。 “七生君还是得好好学会爱惜自己的身体才行呐,木云君这次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呢。” 警校开学后的这一个月,七生秋彦简直都快成为医务室的常客了。 他本人又会因为常来这里,觉得自己给校医添乱了而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后来木云和泉索性主动请教了几招有关于紧急包扎和日常护理的知识。 自学会以后,黑发凤眸的青年就直接接手了每次给不省心同期换药包扎的工作。 而校医先生也乐得清闲,往往都是坐在办公桌后边笑看这两个警校生互动。 七生秋彦有些不好意思的任由校医先生帮自己系好扣子,在面对自己惹恼木云和泉这个问题时明显流露出了几分苦恼。 “是啊,这还是他第一次连理都不理我就一个人先离开了。” 高大青年叹着气自我反思:“是我这次太冒险了点,差点就给他留下不好的记忆了。” 那时候他为了拦下商场里情绪激动准备朝一名人质扣下扳机的犯人,情急之下就自己扑向了枪口。 枪口果然按照他预想中的那样偏离了最初的方向,但也很不幸的于意料之外对准了他自己的心脏。 要不是恰巧当时也在那家商场里购物的木云和泉反应速度快为他紧急找补了一把,被子弹洞穿的就不是七生秋彦的胳膊了。 当时那个命悬一线的场景,七生秋彦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有些后怕。 不光后怕于自己的心脏差点猝不及防开了个大花,还因为当时隐在人群中的木云和泉差点就见证到了他死亡的全过程。 那是七生秋彦死了也会想诈尸起来给自己一巴掌的程度! 于是校医先生就看见右臂短袖底下明显鼓鼓囊囊的高大青年再度叹了一口气出来。 他难得有些发蔫的跟自己礼貌道别,然后一边低头思索着一边走出了医务室。 走廊尽头静悄悄露出一截安静的裤脚,可正在苦思冥想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朋友消气的伤员却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校医先生望着渐渐朝那个方向走去的青年背影,无声笑了笑。 “阿泉?”七生秋彦一转过走廊就看见了倚靠在墙边的好友,顿时脱口而出:“原来你没有抛下我啊!” 换回木云和泉莫名其妙的目光回视。 “什么叫抛下你?” 七生秋彦眨眨眼睛:“不是,我是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先走了。” “这不是在等你吗。” 语气平淡却理所当然的说出这句话,黑发青年转身迈步,率先向前。 “快一点吧,上次酒斐教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我们两个不能再迟到,现在你是受伤不能挨罚了,但我可没有免死金牌。” 七生秋彦瞧着他的后脑勺,快走两步同他并肩,斟酌着试探:“阿泉……你不生我的气了?” 木云和泉微侧脸颊眼珠轻移,自上扬着的眼尾处给了他个困惑的眼神。 “我生你什么气?” “啊?就、那什么……” 七生秋彦摸着下巴,总觉得这像一个送命题。 他最终谨慎的选择,不给出任何答案。 算了,阿泉没生气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二人之间这个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七生秋彦没有看见,身边目视前方的好友眼中一闪即逝的迷茫与沉思,就像是遇见了什么世纪难题。 异样只是一瞬,很快,无与伦比的冷静疏离就又重新占据了那双黑曜石眼眸。】 观影院中的观众当中几乎人人都有一双火眼金睛。 而作为其中的佼佼者,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近乎是在看清木云和泉眸色变化的同时就已经明悟了什么。 直觉系松田阵平直接啧了一声,甚至有些惊奇的说:“木云他居然还是个慢热型?” 工藤新一半月眼吐槽:“毕竟只是看起来就已经很冷淡了欸。” 伊达航挠挠后脑勺:“大概是因为我们几个在认识老师以后自然而然就和老师混熟了,所以不觉得老师慢热吧?” 何止,他们压根儿就感觉不出对方显露于外的那份疏离。 明明是那样炽热的灵魂啊。 毛利兰失笑:“那么说来,木云警官和七生警官是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人欸。” 萩原研二笑起来附和:“是呀,现在很明显就是一个自然而然的拿对方当好兄弟,另一个却还在困惑对方为什么这么热情的阶段……噗!” 这是他们那个永远都从容淡定智珠在握、主动权焊死在自己手里的木云老师欸! 哈哈哈哈这么一想感觉好有反差萌! 等他们找到老师以后一定要向当事人分享这段黑历史! 【即将被拆除的废弃大楼地下区域。 灰尘遍布的阴影之中正是罪孽尤爱滋生的地方。 身形高大的青年瞳孔紧缩,眼中死死照映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的双排雷管。 他完全无视了想要趁机逃脱的犯人本身,想也不想的就冲上前去,拼尽全力想要阻拦死神的镰刀挥下。 但——还是晚了一步。 七生秋彦眼神猛然变得决绝,眼中没有任何悔意,直接就着飞扑而去的姿势将那排即将与水泥地面相撞的雷管压在了自己身下。 而恰巧在此时赶到这个房间门口的木云和泉便猝不及防撞见了这一幕。 ——他就说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亲自收集到这家伙的死亡cg。 黑发凤眸的青年没有分给那名朝自己方向冲过来的犯人一点儿目光,但出手打晕对方的动作却不见丝毫拖泥带水。 一击即中,任由犯人脸朝地摔在地上的闷响和着七生秋彦奋不顾身扑到雷管上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随后谱写出了一曲寂静的无声曲调。 木云和泉没有吭声,就这么静静站在有些歪斜变形、且因为刚才那一声而簌簌掉落灰尘的门框边。 他望着室内倒在地上的那道身影在三五秒的怔愣过后终于反应过来,缓缓支起上半身发出一声满是迷茫的轻咦。 “七生秋彦,你就这么喜欢贯彻这份正义吗。” 不被察觉的凤眸青年终于平静出声,带着不解的口吻,注视着令自己困惑已久的人。 “哪怕只是用自己的全部去赌一份希望的可能性?” 警校出身的对方不可能不清楚,哪怕是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雷管,也不会对双排雷管的爆炸范围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只是在赌一份尽可能减小爆炸影响、不让这片摇摇欲坠的地下区域因此彻底崩塌的可能性。 换言之,他是在赌同在这片区域之内的——木云和泉的存活率。】 观影体(七) 【“啊,不是,我就是想着反正也赶不上拦截爆炸了,逃也逃不掉,索性就废物利用一下……” 七生秋彦眨巴着眼睛含糊着解释了一下,然后飞快转移话题:“话说这雷管是下班了吗?” 木云和泉无视他的顾左右而言他,只冷静精准的点出事实。 “你如果在一开始就选择和这家伙一起转身逃的话,还会有一线生机。”他指了指脚底下躺着的昏迷犯人。 “连这种脑子不好使的人都知道逃命,你的本能求生欲是让你那四肢发达的简单头脑给吃了吗?” “哇……阿泉好凶。”七生秋彦从地上爬起来,委屈瘪嘴。 黑发凤眸的青年眉心微跳:“我说过的吧,再这样我就直接揍你。” “……” 衣衫狼狈的高大青年低头去拍身上沾染的尘土,空气里一时也就只有这种略显沉闷的声响。 直到身上最后一块脏污也被他给拍掉,七生秋彦才重新抬起头来回望好友沉静的眉眼。 “虽然平时我的身体好像是要比脑子行动更快一步啦,”他爽朗又坦然的笑着承认,“但这一次不一样,这次我可是有好好考虑过利弊的。” 他那双灿若晨星的眼睛轻快弯起:“阿泉你是因为我才被牵扯进这次的麻烦,那我总该让你完好无损的离开这里才行啊。” 木云和泉点头,面色如常的得出结论:“也就是说除开这次以外,你平日里就是喜欢按照那套贯彻正义的理念去行事。” “为什么说得我好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还在中二一样……不对吧这关注点?这时候不应该稍微感动一下的嘛。”七生秋彦摸上自己的后脑勺嘀咕着。 但他没有否认。 所以木云和泉便明悟了什么。 ——对于面前的高大青年而言,这世上有些事物的确是值得他清醒着做出牺牲自我选项的。 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这种先天警察圣体存在。 但花费近两个月的时间观察总结确认了这一点的木云和泉在感到惊奇的同时,也无比肯定这份结论的正确性。 没错,惊奇。从小到大都习惯于用自己绝对的实力去争取一切利益的凤眼青年对于这一认知很是惊奇。 他在学生时代里不是没有遇到过愿意损害一些自我利益前去帮助他人的例子,比如学霸免费耗费时间精力辅导同学功课,某些老师会有意多加照料家境贫苦的孩子…… 但一般那种行为都会具备某个上限,即:在己身安然无恙的前提下向他人伸出援手。 一旦这种行为涉及到自己的核心利益,那么那些多余的善意就会被立即收回。 这不是什么自私自利的表现,正相反,这是常人为保全自身而合该拥有的生存之道。 但七生秋彦明显不是这样,又或者说,他的这个上限未免太高了一点,而且仗着自己身手好运气佳,屡涉险境如同家常便饭。 木云和泉默不作声琢磨了片刻,最后做出决定。 “七生。” “啊?” “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就叫上我吧。” “?!” 七生秋彦动作一顿,突然走近几步伸手就要按上他的额头。 木云和泉后退一步避开,蹙眉看他:“你做什么?” 七生秋彦收回手仔细打量着他:“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泉哥儿竟然说出这种请求来——你是不是发烧了?” 木云和泉上下打量回去:“只是觉得你这家伙一个人迟早要完,所以带上我还能多一个给你收尸的人。” 七生秋彦顿时脸色变苦:“倒也不用这么咒我吧?” 眉眼清疏的青年轻笑一声,犹如雪树梨花倏然绽放。 “没办法,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这个朋友不能丢。” “那就只能一起往前走了。”】 工藤新一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个按理来说应该很是暖心的画面:“我怎么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诸伏高明了然:“这也算是近朱者赤了。” 诸伏景光额头爬上黑线:“不,高明哥,这根本就是近墨者黑吧。” 萩原研二喃喃:“……小阵平,我好像知道木云老师是怎么从高冷学霸变成前线冒险家的了。” 警校五人组的脸从来没这么整齐的黑过。 他们现在恨不得钻进荧幕中的这段过往里,掐着七生秋彦的脖子疯狂摇晃。 前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木云老师在被你这个师傅领进门以后究极进化成了什么样子吗!! 七生秋彦,原来你才是那个万恶之源! 【入学警校第四个月。 这一天,木云和泉又被罚写检讨了。 守在教官办公室外的七生秋彦在听说这个消息以后脸色霎时变得奇怪微妙,就像是想笑又强忍着。 他背靠走廊护栏,支肘在前,一只手指尖捏着下巴故作姿态,深沉道: “阿泉,我怎么觉得这些日子以来……你已经彻底掌控了事故体质lv.max这个技能?” “比不过你这个开山立宗的老大。” 木云和泉冲他翻了个白眼,越过他就往教室方向走。 身上还有伤口没好全的七生秋彦摸上鼻子嘿嘿一笑,紧跟上前方那道颀长匀称的背影。 “欸我说真的啊,阿泉你这家伙现在遇事为什么比我冲得还要快?上次我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已经把那个投毒者给摁倒在地了……” 木云和泉略微拖长的声音远远飘散在空气中。 “那分明是你动作太慢了啊——下次比赛谁先解决案件好了。” “?你真的是想公平跟我比赛的吗?你明知我的推理速度根本就比不过你吧喂!” 回应这番控诉的只有青年一声漫不经心的哼笑。】 “在彻底认定七生前辈作为朋友以后,老师他就完全已经是另一种相处状态了呢。”诸伏景光眼神不自觉柔软下来。 “不是?”松田阵平满脑子问号,“这家伙年轻时候竟然比我们还不遑多让,他怎么好意思在那时候批评我们能惹事的?” 萩原研二揉着额角颇感好笑:“喂喂小阵平,为什么要连带着我也一起骂啊,明明我还算是个乖巧学员吧?” 降谷零在旁边幽幽道:“差点带着几十个同学一起通宵团建,第二天还把嗓子唱哑了的人是谁啊。” 诸伏景光也微笑着:“让我想想,开车飞跃断桥的人又是谁呢?” 伊达航沉思:“这么说起来萩原好像还有一次在ktv里撞破了毒品交易现场?” 松田阵平啊了一声,流畅接腔:“那次闹得很大呢,ktv的相关损失还是警方给报销的,不然hagi就要留下来帮忙刷碗打工赎身了。” 诸伏景光笑道:“应该庆幸是ktv而不是什么牛郎店之类的,否则……” “——?!” 萩原研二猛闭眼睛双手合十,震声道:“hagi错了!当年我们会惹那么多事肯定也有hagi的份!” “……几位警官。”工藤新一嘴角抽搐,“你们年轻时候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萩原研二幽怨回眸凝视他:“我们还暂时比不过某位白天上课放学破案晚上还要拆弹的名侦探呢。” 工藤新一默了。 但他身边的毛利兰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烈阳高悬,微风略燥。 高大清俊的青年以手作扇缓和着身上的燥热,鬓角有汗水流淌而下,人正倚靠在一棵繁茂树下,眺望着整个操场的风景。 眼看着天气渐热,他们班才刚刚结束了一次体力训练,此时正得了命令各自解散,享受一会短暂的休息时间。 “阿泉,这次的检讨你写完了吗?” 七生秋彦虽然目视前方,但出口的话语却是问向腿边坐靠在树干边的青年。 青年发丝柔软服帖,墨色眸子微垂,似乎正在盯着自己搭在腿上的双手走神。 听见熟悉的问题,他眨了下眼睛,眼睫上下忽扇。 “嗯,昨天就已经上交给酒斐教官了。” 七生秋彦这时才好奇低头看过来:“对了,昨天你光跟我说又要写份检讨,但是抓到了少女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这件事怎么看也不应该挨罚吧?” “难道酒斐那家伙是特意找了什么其他理由训你了?” 七生秋彦随意擦掉额头的汗水,嘀嘀咕咕:“也不对,他应该不至于这么恶毒吧?” 木云和泉指尖微蜷,轻叹:“他说我一个人就敢追去人家老巢真是胆子肥了,所以让我写一份正常报警流程给他。” “?”七生秋彦惊讶道,“就这个?你能写够五十个字吗?” 木云和泉脸色一黑:“酒斐硬性要求,三千字。” 这个答案换来了七生秋彦毫无同窗情的大声嘲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甚至靠在树干上捂着肚子笑出了泪花,一根食指颤抖着隔空点了点木云和泉的方向,五官都快扭曲了。 “三千字的报警流程哈哈哈哈!你也太惨了吧阿泉!” 木云和泉面无表情:“你吵到我了,七生前辈。” 七生秋彦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但细看还是能够发现他微微抽动着的嘴角。 “咳,那什么,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大新闻,阿泉你怎么看?” 木云和泉言语无波的配合着他配合自己转移话题:“议员受贿被曝事件?没什么想法,这不是很常见的事吗。” 七生秋彦感慨着:“是啊,只是因为这一个不走运,被人爆出来了雷……” 他的声音渐渐放低,直到肩膀再次开始震颤:“噗!” “哈哈哈哈——” 吵闹的笑声喧嚣飞扬,引得不远处几名同期都忍不住投来目光。 笑得抹眼泪的七生秋彦并没有从模糊的视线中发现,黑发青年无奈叹息着的半垂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深沉。】 松田阵平毫不留情的嘲笑:“还真就成了检讨专业户了,笑死。” “嘶,三千字的报警流程?”萩原研二感同身受的打了个寒颤。 就连盘腿坐在另一边的年轻一代们也都流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这个不能设身处地换位思考!身临其境不了一点! 降谷零轻皱眉头:“感觉木云老师好像有心事?” 诸伏景光点头赞同,忽然想起什么:“说起来也该到了老师被公安找上门来的时间了吧?” 赤井秀一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附近的位置,祖母绿的狼眸悠远望向前方的巨大荧幕,忽然出言道:“或许就是接下来的这一段了吧。” 降谷零没顾得上有所反应,就被荧幕里突如其来的震惊喊声吸引去了全部心神。 【入学警校第五个月,警校教官办公室内。 “退学处理——?!!” 刚刚从酒斐教官口中得知了某个失联友人被罚结果的七生秋彦忍不住抬高了音量,震惊到破音。 “等、为什么?!”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向坐在办公桌后的酒斐严,对方的脸色很是低沉压抑。 七生秋彦只是又一次因为见义勇为而受伤住院,仅仅三天没来学校,中年男人那张在他眼中向来沉稳温雅的面孔之上就明显多出了几分沧桑。 更重要的是——一夜之间,他找不到木云和泉了。 “发生了什么?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七生秋彦喉咙干涩,却仍旧坚持高声追问。 不知道是他伤势还未好全,还是觉得自己刚才听到的消息过于荒诞,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与教官对峙着的高大青年脸色苍白,神情难看到了极点。 酒斐严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三天前的傍晚,警视厅接到一个男人的报警电话……” “……根据现场勘验以及那些被囚禁者的目击证词,可以证明犯人是被报案人、也就是警校在读生木云和泉……一手虐杀致死的。” “什——”七生秋彦愣了愣,语速更急更快,“阿泉是为了救人?或者、他是不是为了正当防卫?” “他现在人在哪儿?警方难道没有去当面询问阿泉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迎着酒斐严沉沉的目光,七生秋彦的话语声戛然而止,沉寂一瞬后猛地再度拔高音量: “什么意思?!警方认为阿泉是故意杀人的吗!!!” “七生,你冷静一点……” “我没办法冷静!!” “七生,我希望你能明白,犯人是死于虐杀。行凶者手段之残忍骇人听闻,现场的照片我也看到过……只说一句触目惊心都已经算是好听的说法了。” “怎么可能,”七生秋彦脑袋一片空白,踉跄着倒退两步,“阿泉不是那样子的人,这点教官您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青年寻求认同般恳切的看向酒斐严:“他怎么可能会做杀人的事,更何况还是什么狗屁虐杀?!” 酒斐严悲哀的与他对视,缓缓重复了一遍:“他不是那样的人吗?” “或许以前的他不是,但你确定在自己隔三差五就离校因伤住院的时间里,木云一个人……就毫无变化吗?” “七生,我不相信以你的观察能力和判断力,看不出最近一个月以来木云和泉的异常。” 七生秋彦身形骤然僵硬。 阿泉的异常…… 酒斐严:“上次我让他写检讨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在外偶遇到了那名在上个月闹得人心惶惶的连环变态杀手,并且在制伏犯人的过程中下手过重……弄断了犯人的双手不说,那家伙有条小腿骨断成了四截。” 七生秋彦紧缩的瞳孔蓦然颤了颤,面色煞白:“阿泉、阿泉他没有告诉过我……他只说那次是教官您批评他不顾危险,尾随犯人闯进犯人的大本营……所以才要写检讨书。” 制伏穷凶恶极的犯人本来就是一件很难把握分寸度的事,面对变态杀人犯时为了自保废掉对方的双手也不是说不过去。 但那断成四截的小腿骨却很难靠这个理由解释得通,如果只是在打斗过程中顺势踹断犯人腿骨,那又怎么会断成四截那么多呢? 这只能说明在警方接手之前,犯人的确遭受过某种严刑拷打。 七生秋彦简直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观影体(八) 【某一个刹那间,七生秋彦的脑海之中忽然闪现过最近一个月里同好友闲聊时的各种画面。 有木云和泉低垂着深不见底的黑眸,注视着手机屏幕里新闻报道陈年冤案一朝得雪的页面; 有自己提及未来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以后一定会很开心时,青年轻抿不语的唇; 有他在抱怨着某些政治家真是不知平民疾苦只知道利用权利享福时,好友意味不明的轻声附和…… 最后定格在盛夏繁茂的操场树下,在被生理性泪花模糊了的视野中,黑发青年沉默着低下头去的那一幕。 七生秋彦骤然惊醒过来。】 观影院内,现如今已经对木云和泉突然失踪的原因心中有数的众人齐齐默然,不禁为被蒙在鼓中的七生秋彦而叹息。 对此,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伊达航全都有话要讲(bushi “当年竟然是作退学处理的吗。” 松田阵平思索着,感觉有点奇怪。 “为什么要闹得这么大?不应该就像是zero和景老爷那样,在毕业以后才进行档案隐藏吗?” “不一样的。”诸伏景光苦笑提醒,“老师这可是在警校学习期结束前一个月就已经提前加入卧底培训了啊。” 一个成绩名列前茅的优秀学生离奇在校内消失,总得其他同学一个交代吧,不然有些人再给传成什么校园十大诡异传说。 而降谷零现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要比在场的其他人更加清楚许多公安内部的行事作风。 因此在思索片刻后,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得出一个推论。 “或许也是因为,木云老师的身份档案本就不打算像我们那样进行隐藏抹除——这个身份会成为他卧底任务时的另外一层保护色。” 换言之,“警校生”这个身份会成为木云和泉未来虚假档案的一部分。 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同时惊讶侧头。 曾经有过卧底经历的他们最清楚这样做会带来的风险与收益,心中不由得为木云和泉的自信心与魄力而感到叹服。 “但是这样一来,这位七生警官会很难过的吧。” 宫野明美叹惋着低喃。 她跟随妹妹坐在了更靠近侦探们的地方。或许是因为性别相同又或者是气质相近,毛利兰恰巧就抱膝坐在明美身边,闻言有些感同身受似的轻轻点头。 但她很快又摇了摇头,小声劝慰明美:“但我想,七生警官是不会相信那些虚假伪装的。” 这位身形愈加苗条成熟起来的法律系女大气质温柔不失锋芒,说话声音不高,却十分坚定。 “七生警官一定会相信木云警官的。” 就像是她曾经也那样信任着工藤新一。 【这看起来应该是某场案件的出警现场。 被害者的尸首冰冷倒在床边,瞪大双眼死相惊惧。而警方已经勘破现场的故布疑云,正押着证据确凿无可狡辩的犯罪嫌疑人走向宅院门外的警车。 一幅尘埃落定的画面。 而留在案发现场的其余人则在目送警车离去以后轻声细语的安抚了一下被害人刚娶过门不久的新娘,然后各自提出了告辞。 悲痛欲绝的新娘显然没有心力再体贴周到的送好友们出门。 她孤身坐在沾染着零星血迹的床边,眼泪无声流下,却在整栋宅院彻底陷入安静之后,缓缓扬起了嘴角。 她含泪的目光定定凝视着身旁床单上的那抹血迹,许久之后,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串被她特意记忆于脑海中的联络号码。 电话在三声等待音后被人接听,对面一片静默。 新娘深吸一口气,声音微颤,含着泪音却又因唇角上扬的弧度而像是在笑。 “非常感谢您。”她哽咽着,“一切就像是您说的那样,是吉翔君动得手,证据确凿,警方已经准备结案了。” 直到她的话语声落下后又过了几秒钟,手机那头终于响起了青年优雅从容的轻笑:“这样啊。” 他无意义的感慨一句,仿佛只是单纯为了新娘此刻的激动情绪而捧场。 “那么就恭喜你了桑美小姐,失去那男人一直以来的威逼胁迫,今后天高海阔,你彻底自由了。” 新娘抹去眼尾的泪,眼中释然。 按照二人间的交易而言,她现在其实已经应该挂断这通电话了。但在最后,她却还是没有忍住。 “或许您并不关心这件事究竟会为其中的人们带去怎样的影响,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再一次向您表示感激。” 如果不是当初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按照都市传言中的复杂方法登录那个网址投出求助邮件,她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只能被所谓新婚丈夫的家暴给逼得悬梁自尽。 “无论如何,谢谢您。”她坚持道。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秒,旋即回应给她一声与此前别无二致的轻笑。 “正如桑美小姐您所言,您已经谢过了。” 青年言语用词悠然体贴,内里却又仿佛无动于衷。 最终还是木云和泉主动挂断了这通电话。 他把搭在话筒边的变声器扔到桌上,拆出电话卡随手折断将其撇进手边已经凉透了的水杯当中。 不出意外的话,他和这位桑美小姐今后不会再产生任何联络了。 当然,就算是今后有什么因缘巧合导致两人意外撞见甚至对方还认出了自己,那木云和泉也并不会为此产生担忧。 毕竟杀死对方丈夫的人确凿无疑就是那位吉翔君,这点是桑美小姐无论如何攀咬都绝不会被改变的真正事实。 他只是在这场谋杀案中稍微发挥了一些心理战术而已,那位劣迹斑斑的吉翔君就自己先忍不住针对被害人的杀意了。 ——不过是一出狗咬狗的戏码。 相比较起案发现场那些不出所料的事情,木云和泉其实更关注警方那边的进展。 他垂眸隐在黑暗之中静静坐着等待了片刻,直到换上新卡的手机接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点开只见几行前言不搭后语的奇怪文字,需要用特定的顺序进行二次解读才能得出真正的信息。 ?已顺利调取案件证物,复制时间预计需要三小时,请问您何时来取?? 被害人身上某件于情报意义而言价值不菲的物品——这才是木云和泉此次真正的目标。 木云和泉在脑中快速梳理了一遍近三天来的日程安排,回复过去一封类似的加密乱码。 那是他约定和对方见面的时间、地点以及辨认身份的标志物。 又一封新消息发来:?您对那个组织的目标下手,是打算进行与之相关的接触了吗?? 木云和泉指尖轻点,最终没有给予回复。 这两年来他埋下了不少隐线,目前还不清楚那只乌鸦会踩中其中的哪一条。 不过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正想到这里,楼上事务所的门铃被人按响。 黑发青年原本正曲起一条腿坐在高脚凳上,闻声脚下用力,圆凳旋转半圈,垂坠感十足的黑风衣衣角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 深邃平淡的漆黑眸子不见微光,他透过墙角处安置着的监控画面看清了陌生访客的模样。 能够亲自找上门来的客人可称得上是稀客了。 “好吧。”他轻叹一声,起身向电梯方向走去。 “甜点享用时间结束,接下来就该工作了。”】 萩原研二有些失神的看着荧幕上展露出黑暗气息的自家老师。 “老师果然是离开警校进行卧底准备工作了……但其实稍微有点带感欸,这样子的木云老师。” 话说这是可以说的吗? 松田阵平发散思维然后成功跟幼驯染同步了脑回路:“就像那种特工电影里游刃有余的主角?帅呆了。” 伊达航眨巴眼,憨厚笑起来:“要是木云老师没做警察的话,在其他行业应该也都能够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吧?” 这话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听起来莫名叫人联想到刚才荧幕里一身“莫里亚蒂”气息似的木云和泉,让人觉得这个“其他行业”就很意味深长。 “木云老师的前期潜伏时间居然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诸伏景光慨叹,“将近两年的功夫,快是我当初耗时的四倍了啊。” 降谷零在心里对比了一下:“那我比hiro你还要更短一些。” 听得旁伊达航和松田阵平一阵无语。 “真敢说啊你,亏得公安身份信息做得到位。” 降谷零唇角轻扬,眼神温暖:“是啊,幸好。” 幸好有人一直以来都在为他们默默兜底。 幸好那些在最初观影里的不幸命运没有在这里的现实当中一一上演。 观影体(九) 【警视厅接到了一通报警电话。 被临时安排前往现场加班的负责人,是那位在警视厅里出了名儿行动力巨高的七生警官。 这是一场深夜发生在红灯区某家风俗店里的命案。 被害人身中四十余处利器割伤,伤口痕迹混乱,身下散开了一大滩血。 打个不太有胃口的比喻来形容的话——就跟片鸭子似的。 但被害人身上的致命伤却只有一处,是一刀正中心脏的穿刺性伤口。 只往尸首方向瞥了一眼,七生警官身边一个刚毕业的新人刑警就受不了这种行凶方式,连忙扭过头,迈出两步面朝墙壁努力平复呕吐欲。 虐杀。 七生警官剑眉紧皱,一双星目沉下。 ——这是他最讨厌的行凶类型。 这位年纪轻轻的刑警先生说话声音比平常低沉了些许,不仔细听几乎分辨不出。 “青川你能不能行?要吐的话记得离远点儿吐。河井你去问询相关证人,下村去查死者身份……报案人在这儿吗?” 最后一个问句他是有针对性的朝向身旁打扮略显花里胡哨的老板娘说的。 “警官呐,我就是报案人,地上这死鬼是我们店里的客人。” 那老板娘捂着自己的鼻子,试图隔绝四周浓烈到呛人的血腥味,此刻只觉得晦气极了。 毕竟人死在她这儿,别的先不说,她今天是不用做生意了。 七生警官趁着转头翻了个白眼,只假装自己看不见这女人幽怨的表情。 “他是今天来的?那他来的时候都说过什么,你能复述一遍吗?” “对,今天来的。这位倒霉客人在进门的时候叮嘱过我门口的员工,说他约了人来,等人到了要我们把人带进去呢。” 七生警官面上笑容顿时一收,“那人来了吗?” “这、来了倒是来了……”老板娘犹犹豫豫的,最后只压低声音道,“但那人也自己单独开了个间,我也没多问。” 七生警官听出来她的言下之意。 红灯区本就鱼龙混杂,干这行的什么人没见过。日子能过得长久的,识人辨物都是基础技能。 老板娘现在这副遮遮掩掩的态度,是因为她判断出那人不好惹。 最大嫌疑人锁定。 七生警官暗自思忖完,同样降低音量仿若随口问道:“那人的房间在哪儿呢?” 老板娘这次没吭声,指尖给出了个方向。 七生警官了然,随即就秉承他一贯的行动效率,说干就干。 他转身抬手招来一个还算机灵的同事,俩人一起走到同案发现场隔了一间房的包厢门口。 邦邦邦三声过后,身边同事提声问询:“你好!请问里面方便吗?我们有点事想请教一下!” 耐着心思等了十几秒,没听见有回应。 七生警官使了个眼色,同事便再次敲了敲门,重复一遍。 这回要是还没有动静,他们就直接硬闯。 七生警官心里这么盘算着,屏息凝神侧耳仔细听了听,还没判断出里面的细微动静究竟是不是自己幻听,耳边的门突然就被人拉开了。 他倒也没觉得自己偷听被撞了个正着有什么尴尬的,扭头端正姿态从胸前内袋摸出警官证顺便张嘴。 一套流程下来特别熟练,开口就要向对方介绍自己的警察身份。 “你好,我是——” 结果人一抬眼,嗓子里的声带就跟生锈一万年的铁皮一样,彻底卡死了。 七生秋彦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里面突然打开门的人在见到他时眼中同样闪过一抹惊讶,随即不怎么明显的勾起唇角,挺平静自然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不出意外的话,我想你应该是一名警察。” 黑发黑瞳黑风衣的冷淡青年这样说着,语气中的微薄笑意半点都没让人觉得轻松,漠然眉眼间满是刀光剑影般的凛冽寒芒。 “这样说来我们似乎已经挺久没见了,七生警官,别来无恙。” “阿泉……” 七生秋彦的意识根本还没反应过来——毫无准备的对上这张两年未见的脸,就算他平日里思维转得再快,此刻也难免会被勾动起曾经那些鲜明又复杂的过往时光。 木云和泉却显然没有什么掉进回忆漩涡的表现。 唯一能从那张仿佛被时间长河遗忘了的脸上寻找到的怀念之情……看起来也像是北极圈大海上漂浮着的碎冰,无甚温度且支离破碎。 “这可真是让人陌生的称呼。若月奏夜,这才是我的名字,希望警官先生今后别再记错了。” 黑发青年礼貌微笑着提醒。】 “呜哇——”萩原研二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好可怕的木云老师!” 松田阵平攥紧了手掌又松开,来来回回好几次:“总觉得莫名有种想掏手铐的冲动。” 就在刚才木云和泉拉开门现身的一瞬间里,卷毛青年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经历过组织成员多次洗礼的工藤新一倒是对这种压迫感气场拥有着抵抗力,因此他一拍脑袋,关注点与众不同的呻吟道: “完了,现在这是什么可怕的修罗场啊。” 感觉自己在看什么八卦的黑羽快斗不经大脑碎碎念接口:“我和挚友分道扬镳后竟在红灯区深夜重逢?” 他这话一出,现场顿时一静。 迎着降谷零突然眯起的眼睛,黑羽快斗骤然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眨巴着眼给自己嘴巴拉上无形拉链。 坏了,忘记零哥最尊敬这位木云老师了。 倒是赤井秀一在这个全场寂静的时候颇觉有趣的哼笑了声,霎时换来一个裹挟着凌厉风声的深肤色拳头。 “赤井秀一你太聒噪了!” 本能反应挡住攻势的赤井秀一:“?” 观影体(十) 【“……人是不是你杀的?” 悚然听见这么一句,刚才敲门的那名警员来回扫视着七生秋彦和自称“若月奏夜”的凛冽男人,又琢磨了一会儿自家上司忽然表露出的奇怪态度。 于是他立刻找了个理由转身离开这片气氛诡异之地。 站在房间门内的黑风衣男人偏头瞧了一眼那机灵得不行的警员背影,微微挑起眉梢,轻嗤了一声。 “你这跟班倒是挺乖觉。” 殊不知有那么一瞬间,七生秋彦因为他这份该死的云淡风轻差点失去所有理智。 “我在问你,”高大清俊的青年警官眼里猝然燃烧起陈年的烈火,“那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什么是不是我?” 被反复质问的墨发男人姿态格外冷淡漠然:“警官先生,我可是一直安安稳稳待在这个房间里——现在这才是我第二次打开这扇门。”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连面前青年的姓氏都不再叫了,只含混一个“警官先生”出来敷衍了事。 七生秋彦死死盯着那双阔别经年的泼墨眼瞳。 在那一片疏离平静的外壳下,是不具温度的冷冽、深不见底的森然、强大到恣狂肆意的我行我素。 其中有些熟悉的东西消失了,也有许多陌生的存在深深扎根。 细算下来也只不过是两年时间过去而已,七生秋彦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能够像从前那样了解这位曾经的好友。 他没法判断眼前的人此时此刻是否在说谎。 但,他唯一能够确认的是,木云和泉确实在逃避他的质问。 ——七生秋彦方才追问的才不是今晚发生在店里的命案,而是一份缺席了整整两年的真相。 可这份真相不仅当年的木云和泉没有给出来,就连现如今陡然重逢的若月奏夜也同样没有给出。 “若月……奏夜,哈。” 七生秋彦晃了晃身体倒退一步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 谁也不清楚,此时此刻他连藏在身后的指尖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只想不管不顾冲上去当场送给某个混蛋一拳! 清俊青年深吸一口气,视线下意识掠过眼前这人明显被重物压出不自然褶皱的黑色风衣口袋,眼中星星点点的光就像是在刹那间失去了光泽,表情却突然恢复了风平浪静。 他转身便朝案发现场大步走去。】 这段陡然之间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影像,顿时令观影院里的众人集体陷入了压抑的沉默之中。 赤井秀一因为当初是跨国卧底组织,因此对于这方面的顾虑并不算多。 而有着类似经历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不约而同的设想了一下,如果是他们在当初卧底任务的前期就意外撞见好友们…… 不,好像不能对比,因为他们当年是毕业之后突然失联,因此本就亲近的好友们基本都能猜出他们的真正下落。 那时候就算意外撞见彼此,恐怕他们也都会不约而同的给出信任,交付后背。 但木云和泉不一样,他是顶着“被退学”以及“疑似罪案嫌疑人”的污点突兀消失在七生秋彦眼中的,再加上他为了力求逼真,还在离开前一个月就从种种细节给予了周围人暗示…… 黑羽快斗犹疑道:“七生警官应该会相信木云警官吧?” 自开始观影以后就很少说话的白马探却在此时淡淡道:“如果他们两个确实是挚友的话,那他就一定会相信他。” 黑羽快斗动作一顿,忽而想起这人也有一个有过类似经历的挚友。 那位“失格侦探”,曾经不也遭受过一阵媒体记者们捕风捉影咄咄逼人的构陷与攻讦吗? 想来白马探现在能够给出这种答案,就代表着那个时候的他从来都是给予挚友以全部信任吧。 黑羽快斗表面若有所悟的点头,只是在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个曾敏锐到令他毛骨悚然的天才少年侦探啊…… 工藤新一听见了二人的对话,沉思片刻:“其实对于木云警官现在的处境而言,或许七生警官信任他——才是更加麻烦的一件事。” 毛利兰不解:“新一,这是为什么?” 服部平次给了她答案:“如果这位七生警官非常信任木云警官的人品,认为他绝对不会做出杀人那种事,那当年警方的判断在他眼中就会存在另外一种解读。” 关东关西两位名侦探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木云警官是当年警方高层博弈的牺牲品。” 旁听的宫野志保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 “我记得当年那个所谓被木云警官虐杀的受害者,是当时警视厅的刑事部长……原来是这样。” 她开口向困惑的姐姐解释。 “不明真相的七生警官很可能以为木云警官在当初是损害了某些高官政要的利益,因此才导致他被迫背锅刑事部长的死,并被逼得隐姓埋名从而走上了犯罪的路。” 黑羽快斗明悟:“所以七生警官很可能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好友,他只是在气木云警官自始至终没有跟自己解释过吗?!” 白马探低声道:“这样的话可就不妙了。” 至少他当初就在不顾一切的查清真相之后,拼尽全力把作为幕后黑手的黑衣组织给扬了。 七生秋彦……恐怕也不会甘心就这么被自己的好友给推开吧? 另一边,降谷零蹙起眉心:“如果是此前在私底下偶遇也就算了,但现在正是老师他接触黑衣组织的关键时刻,来自组织的眼线很有可能无处不在。” “眼下这样猝不及防的相遇,甚至七生前辈的旁边还跟着其他警员——老师此刻其实已经陷入了无形危险之中。” “所以老师就更加不能在这里向七生前辈坦白。”诸伏景光苦笑。 “甚至我怀疑以老师他的性情,在接下来正式接触黑衣组织以后,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向七生前辈告知真相了。” 木云和泉这个人在分析局势利弊这方面到底有多冷静理智,他们五个人再清楚不过。 为了之后不把七生秋彦卷入危险漩涡,他大概率真的会在七生秋彦面前将“警校生因愤世嫉俗而误入歧途”这条路走到黑,试图彻底斩断两人间的关联。 两帮人面面相觑,发现事情似乎变成了一团死结。 “喂喂,这个故事不会也和之前的那些影像一样,也是个be结局吧?” 黑羽快斗感到不快的搓了搓胳膊。 这个世界要不要这么悲哀的啊? 观影体(十一) 【就这样,若月奏夜安静旁观了一集由熟人主演的悬疑推理剧,并且很快就被证实他不是凶手。 但警方不知道的是——他确实认识受害人。 因为那是正准备委托他进行杀了么订单的新客户。 只可惜现如今看来,终究还是受害人的那名死对头下手更加干脆,抢在受害人正式付钱给若月奏夜之前就先下手为强了。 看看这手法,多大的仇怨? 黑发黑风衣的凛冽男人事不关己般抱臂倚靠在案发现场旁边的走廊墙上,完全不在意自己意外损失的这笔巨款。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死者破烂不堪的血腥尸首上,眼中却无甚波动,不像是在看自己同类,而像是在盯着路边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察觉到高大警官向自己投来的视线,凤眸男人微侧脑袋用眼神表示疑惑。 七生秋彦顿时收回目光,在心中再三告诫那个混蛋的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清楚的,自己需要以破案为先。 ——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 尽管他的眼睛不再瞟向那人了,但五六分的心思却依然牢牢粘在对方身上。 那是他苦苦寻找了两年都一直没有任何讯息的好友,他怎么可能会在意外重逢后粉饰太平无动于衷? 面容清俊,相比警校时期多了几分精干沉稳的警官先生打定主意用最快的时间破案,然后就去找某人好好“交流感情。” 他这两年在警视厅里明显得到了良好的锻炼,至少要比木云和泉印象里的他要更加擅长逻辑推理。 只是可惜,这里没有什么木云和泉,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好友间的熟稔调笑。 若月奏夜全程都表现得很是悠闲安稳,还让七生秋彦以为这家伙其实没有什么逃跑的打算。 结果高大青年只是转过身交代同事前往某个房间找寻证据的功夫,再一回过头来就猛地惊觉人群之中缺失了一块墨色拼图。 “——混蛋!”】 “啊,偷溜了呢。”黑羽快斗无表情的捧哏。 诸伏景光捂脸:“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松田阵平毫不留情的吐槽:“而且某人姿势异常熟练。” 七生秋彦没看见,可他们这帮上帝视角的人可都把木云和泉溜走的身形看得相当清楚。 【“若月奏夜,22岁。” “于四年前在霓虹境内现身,尤其擅长伪装罪案现场,其出手遮掩的案子无一例外都被警方以意外结案。初步估计,其疑似策划伪装的命案已有一百一十余起。” 长相普通的路人甲一板一眼的念完手中资料,大心脏的无视掉面前两个煞星之间气场对撞所形成的恐怖威压,后退几步假装自己是具神态安详的尸体。 若月奏夜果然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沉静望向某个不请自来,却比他这位主人还要更加自若的、正坐在他家沙发上的不速之客。 “是三百四十八起。”若月奏夜平静出声纠正对方宣扬的错误情报。 他才刚进门,屋子里尚未开灯。此刻顶着凶猛银狼仿若即将捕杀猎物似的沉凝杀意,黑发黑瞳黑风衣的男人就像他如今的名字一样,整个人都化为了一团深渊黑影。 唯独一双淡漠如悬空独立之月俯瞰世间的眼睛存在感极强,漆黑墨色似潭似渊,深不见底。 完全不容他人小觑。 “所以呢?”他没什么情绪的道,“深夜失礼闯进我家,为的就是向我炫耀你们这有够差劲的情报搜集水平吗?” 随着含着淡淡讥讽的话语结束,空气中温度骤降,围绕在周身黏裹又锋盛的杀意霎时暴涨,逼得人几乎喘不上气。 可若月奏夜对此恍若未觉。 “今上明,是你杀的?” 在别人家沙发上大刀阔斧自在坐着的银发男人终于开口,嗓音低沉,透出浓烈烟草熏出的喑哑。 若月奏夜这次却忽然转换了态度,乃至勾出一抹极其轻浅的礼貌微笑。 “怎么会和我有关系?今上先生不是死于吸食尼古丁过多吗?这可真是不幸,希望他下次能多注意一些。” “砰!” 若月奏夜轻轻歪头,子弹从他鬓边掠过。 他回头扫了一眼墙上多出的弹坑,语气莫测:“不要给我带来不必要的装修麻烦啊……gin。” 他一语道破来人的身份。 琴酒持枪的那只手纹丝不动,眯起眼睛,笃定道:“你知道我。” “无意冒犯,但在某些地方想要活下去总得多长几双眼睛……” 若月奏夜幽深眼眸弯起一道极其清浅的弧度,若有似无的笑意凉薄,莫名叫人心惊。 “毕竟收集情报也是人类不可或缺的生存技能之一嘛。” 这一回,他成功在银发男人的那对狠戾狼眸中读出了些慎重意味。 不同于将来在黑衣组织里立稳脚跟后硬生生杀出远扬威名的topkiller,现在年纪尚轻的杀手先生还只是一柄犹未磨砺到最佳状态的锋刃,目前还没有多大的名声在外。 若月奏夜一边向自己的猎物展示着自己的价值,同时在心底淡淡想着,原来是被今上明那根线引来的银狼啊。 那么对方什么时候能查出来他的另一层狙击手身份呢? 让他预谋筹划了这么久,可要尽快爬上谈判桌对面的席位啊。 ——黑衣组织。 与银发杀手针锋相对的对视着,黑风衣青年唇边不禁流露出一缕神秘莫测的笑意。】 “琴酒……” 松田阵平微眯眼睛打量着画面中的琴酒。 说实话这还是他和萩原研二第一次看全这位黑衣组织杀手的样貌,之前在决战会议上他们最多只看过对方的照片,但照片带来的冲击显然比不上影像资料。 “这个时机……”赤井秀一沉吟收声。 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却已经明白了他的言语所指。 明知这应该是已经发生过的既定事实,但他们还是禁不住会为木云和泉捏一把汗在手心。 组织找上门来的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巧合也太不凑巧,木云和泉才和曾经的好友意外重逢,谁也不清楚今晚在命案现场发生过的那些细节会不会被黑衣组织事后查明。 而木云和泉眼下已经正式迈出了两年精心筹划的第一步,是绝不可能再回头了。 ……这一对挚友,又会在今后发展成什么模样呢? 在场的人都为过去里的木云和泉捏了一把汗。 观影体(十二) 比起观影院众人此时对于荧幕里这对警校挚友组未来的担忧,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木云和泉却没有对此投注太多注意力。 说实话,就以他目前的“犯罪分子”身份,能够和警察面对面打交道才是一件偶然之事。 ——在这点上,所有卧底都是一样的,不然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当初早就该被同期们给在外抓包了。 【这里是黑衣组织的某处地下隐藏据点。 表面看似不大的房子在镜头猛然拉近之后却展现出一方占地面积相当宽阔的秘密训练场。 四周墙壁上光明正大的挂置固定着各种型号的枪支火力,只需要组织成员将自己的代号输入进系统做好登记,就可以在这里支取一把自己相中的武器。 算是那位组织首领对新人们正式成为核心成员的贺礼。 琴酒到来的时候,若月奏夜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新鲜易主的tac-50。 听见身后响起的细微脚步声,这名黑风衣垂至小腿的凛冽青年单手提枪侧转过身子望向他,手里那二十多斤的重量仿若无物,轻松朝他打了个招呼。 “好久没见了,我的引路人。” 琴酒没对他的称呼给出任何反应,只多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狙击步枪,语声冷淡。 “它有些笨重了。” “怎么会。” 若月奏夜说着便将这把长达一米四的大块头随意扛上肩膀,浑然不惧银发杀手的冷脸,甚至露出了一抹轻笑。 “应该说是稳重牢固有踏实感——才对。” 青年那张脸不做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沉静无波幽深莫测,可此时只不过是稍微挑起眉梢,便陡然增添了大把恣狂张扬扑面而来。 同样身着一身黑风衣的银发男人走下台阶,幽绿狼眸扫过若月奏夜那条持枪手臂因绷起而显现的流畅线条,哼声道:“随你。” 只要能接受任务往来期间的沉重负荷,那这把tac-50就会在对方手里变成无往不利的大杀器。 ——这点已经被黑发青年用三个月时间证明无误了。 成功用史上最短时间一举夺得组织代号名称的若月奏夜眸光微动,歪头瞧着琴酒远远的路过自己走向训练场中央处设置的擂台。 “还要等人?”他淡淡问道。 应该不是若月奏夜的错觉,他好像听见了银发杀手的轻啧声。 琴酒脱下风衣随手扔在擂台边角,答:“她快到了。” 于是黑发青年将肩头的长枪重新放下柱在地面上,眼神若有所思。 大概是因为琴酒本人对于自己口中的“她”相当了解的缘故,就在这句话被他说出口的两分钟以后,这座地下训练场的通道里就再次响起了节奏轻巧的脚步声。 阴影之中有纤细高挑的少女走出,黑衣劲装,每一步都像是衡量好了尺度一样均匀。 在她走至灯光下时,若月奏夜才看清少女正高举着双手挽弄着一根细头绳,旋即扎就一道高高扬起的乌瀑马尾。 迎上黑发青年端详的视线,尚未成年的标致少女微微一怔,平声道:“这次任务还有新人?” 声音清亮好听,但语气起伏很小,咬字也有些特殊,莫名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程序定式机械感。 “你叫什么名字?” 黑发黑瞳黑风衣的青年站在满面武器墙的前面,整个人也仿佛和那些寂静无声又散发着无形杀机的凶器们融为了一体。 直看得少女眼睛蓦然一亮,下意识开口询问。 “若月奏夜。”青年指尖随意点上腿边的泛凉枪管,极其敏锐的察觉到少女对自己骤然产生的兴趣。 他墨渊般的凤眸微弯,补充道:“刚拿到的代号是景芝。” “你呢?” 少女歪了下脑袋,高马尾的发梢在她身后随之轻晃:“白鸟天海,刚到手的代号是库克。” 意外的有些乖巧意味。 若月奏夜正这样想着,就听面前这位初次见面的少女向自己发出了邀请—— “若月,你可以跟我打一架吗?” 黑发青年眨了眨眼还没作出回应,就看少女忽而扭头望向中央擂台,紧跟着就朝那边默默捡起风衣的银发年轻杀手道: “阵,要先跟你打完。” 还以为自己意外能够省事儿一回所以正准备穿回外套的琴酒:“……” 倒是若月奏夜饶有兴趣的重复了一遍:“阵?那姓氏是什么?” 白鸟天海偏头看了看琴酒的脸色,又想了一会儿,然后认真道:“你如果能赢过我,我就告诉你。” 擂台角落上银发杀手猛地压低声音:“库克!” “嗯?”少女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甚至还进行反问:“你为什么不叫我名字了?” 琴酒:“……” 若月奏夜:“哈。” 事情好像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这是什么品种的天然呆脱线武痴少女?】 “库克她……”降谷零不知何时变成了豆豆眼,脸上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诸伏景光十分理解幼驯染的心路历程,所以虽然对方此时什么也没能说出口,但他还是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猫眼青年本能的开始对比自己在组织里第一次见到库克时的场景。 气势逼人的冷淡女人猛地踹开审讯室的门,行走间恍若裹挟着厉风。 她完全无视房间里变得刺鼻的浓郁血腥气,不闻不问,抬手一枪便终结了琴酒手中那可悲叛徒的性命。 而那时恰巧在审讯室内旁观刑讯现场的苏格兰甚至都没能看清对方掏枪的动作。 ……与他们所熟知的组织利益至上者库克相比,荧幕里的这位少女简直可以称得上呆萌了。 而对比起降谷、诸伏二人,其他人对库克出现的反应就没那么多感慨。 因为他们对这个代号的唯一印象就是——这女人就是让木云和泉失踪至今的罪魁祸首。 也正因为这一点,虽然荧幕中的少女表现得还算平静无害,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选择轻视对方。 宫野志保静静看着影像中的这一幕,恍然间突然有了些类似于时空错乱般的奇异感受。 在众人眼前,过去三人初次相遇的画面鲜活灵动…… 而在现实当中,这上面的人却已然全都消失不见。 观影体(十三) 【训练场擂台上,银发青年和少女近身缠斗,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拳脚相接之时发出阵阵沉闷剧烈的声响。 黑发青年单腿屈膝席地而坐在旁,原本狰狞而冷酷的狙击枪在他手中变成了乖巧听话的各大零件。 若月奏夜一边为新到手的小可爱进行耐心仔细的保养,中途还有闲暇不停向擂台上的两道人影投去饶有兴致的视线。 深潭般的凤眸之中禁不住掠过一分惊艳。 琴酒作为组织新生代里的中坚力量,在前阵子获得代号之后便开始接手相关任务行动。 虽然他每次的收尾工作都做得利索毫无破绽,但那只是针对于官方机构而言,圈内人士只要愿意冒着风险细心打探,总还是能够找到些许蛛丝马迹的。 若月奏夜就是甘愿冒险的人之一,所以他早在进入组织之前便已经对银发杀手有所了解。 但少女库克与琴酒不同,她同若月奏夜一样都是刚刚才取得专属代号,在此之前组织从未让她参与过任务行动。 因而若月奏夜在初次看见少女的近战表现时才会因其展露出的天赋而心生感慨。 无论是在何种领域,能够产生进步便是一件令人心生敬佩的事情,而产生这段进步的耗费时间越短,便会越叫人惊叹。 当这段时间被极度压缩成最短时限,那人们给予的或许就不再是惊叹了,而是对其精准冠之以“天赋”二字来形容。 白鸟天海就是有着这种与生俱来格斗天赋的幸运儿。 若月奏夜在旁边盯着她跟琴酒互殴了二十几分钟,就见证了少女在此方面肉眼可见的进步。 不说无师自通吧,至少两人再这样互相磨炼下去,在不久的将来琴酒一定会变成被反超的那一个。 但就现下两人的年龄差距以及男女体质间的不同而言,白鸟天海这一仗输得并不意外。 “呼——又输给你了。”少女从地上费力爬起来。 高强度集中注意力与程度激烈的搏斗耗费了她相当一部分体力,让她额前垂下的几缕黑发都被一层薄汗给粘上了肌肤。 比较下来,琴酒那边的状况就要好上不少,起码随意弯腰捡起自己风衣的银发青年没有像她一样大喘气。 咔哒一声,大块头狙击枪重新在若月奏夜手底下还原身形。黑发青年扬眉而笑,抬头望向梳理着发尾的劲装少女。 “既然如此,天海你还要继续吗?” “继续。”少女平复了呼吸,并没有因为若月奏夜突如其来的亲近称呼感到任何不适。 反倒是披好风衣外套的琴酒淡淡扫了一眼青年。 若月奏夜权当没看见。 高马尾少女随手抹掉鼻尖的汗珠,就那么阖眸休息了十分钟,而后再度睁开双眼。 安静打量着她的黑发青年见状唇角轻勾:“这就可以了吗?” 白鸟天海干脆点头:“好了,来。” 最后一个字还没完全落下,少女便径直跃身而上,灵巧的像是一只振翅蝴蝶,速度极快。 若月奏夜眸光微凛,唇边上扬的弧度却不减反增,只轻撤一步便刚好脱离了少女的攻击范围。 紧跟着青年空掌直出,如同灵蛇一般黏上向自己再次袭来的白皙手腕,毫不客气就将眼前这只轻灵蝴蝶给拖进了泥沼之中。 刚才的擂台赛他也不是白看的,白鸟天海的格斗风格与擅长技巧此刻都已经存于若月奏夜的脑海之中,因此他上来便直打七寸,打算直接废掉蝴蝶翅膀。 灵巧迅速?没关系啊,飞不起来就好了。 白鸟天海很清楚青年这一举动的含义,但她的狭长眸子却霎时亮起,迎难而上抬腿侧踢,目标直指青年脚踝。 她本就是愈挫愈勇的类型,对手越是敏锐难缠,她便越是能够吸取更多经验,从而成就更加强大的自己。 若月奏夜轻挪脚步旋身避过这一击,手上动作也因为两人之间拉开距离而止住了原本的粘腻攻势。 二人相对而立,两双黑眸相视一眼,一者自信恣狂,一者战意昂扬。 初步的试探到此为止,接下来就可以上正餐了。 若月奏夜感慨:“真是恐怖的恢复力,现在就已经快恢复到你和阵对打之前的状态了吧?” 白鸟天海很是痛快的承认:“还差一点。” “?” 擂台边被忽然亲密点名的银发青年皱起眉头,眉心的沟壑简直能够直接夹死苍蝇,冷飕飕的眼刀子不停往若月奏夜的身上飞。 黑发青年扭了扭脖子,浑然不觉般笑起来。 “再来!”】 “这就是最初的景芝酒……” 有人怔怔出言。 荧幕上黑发青年与高马尾少女的对打还在继续,漆黑风衣衣角与乌黑的发梢急速交叠分割,招式并不复杂,却叫所有观战者眼花缭乱。 只因为二者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库克本就走得是轻灵敏捷的路子,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木云和泉的表现。 警校时期的片段没有播放太多对方动手的画面,因而在今天之前,所有人都难以想象那位病弱清瘦的警官先生竟然也曾有着这样肆意强大的一面。 经过离开警校后的两年时间沉淀,黑发青年身姿挺拔犹如扎根于深潭边的青翠碧竹,健康而富有活力。 自信从容率性而为,仅仅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游刃有余的得到了那个组织的全面认可。 ——就算是特意利用了一些小心思加入组织的赤井秀一,当初也不止耗费了这些时间。 这简直就是黑衣组织对待自家从小培养长大的心腹的待遇。 工藤新一震惊失神,喃喃道:“不管再怎么说都有些太快了吧,也太夸张——” 降谷零冷静解答了他的疑问:“因为老师现在满打满算才二十二岁。” 服部平次眨眨眼睛反应过来:“二十二?喂喂,这位木云警官该不会??” 金发青年颔首:“老师曾在初中和高中分别有过一次跳级,所以他其实是在二十岁那年入学警校的。” 结果本应为期半年的警校培训期也被对方给提前毕业了。 降谷零叹服又敬佩。 时至今日,哪怕他已经正式接手公安里理事官的职位,已经和自己的老师站在了某种意义上的同一种高度,降谷零也仍旧认为自身离那个人还差得很远。 白马探顿时明悟:“所以是因为年龄。” “木云警官被组织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亲身经营了假身份长达两年的时间,无论组织怎么查探这两年的行踪,都只能得到一个‘真实’的结论。” 工藤新一接口:“所以那个组织的首领判断官方卧底绝不会放任这样年轻的间谍前来卧底,因此才会格外信任‘若月奏夜’。” 分析出原因之后,有些人久久不能回神。 救命!别人家的二十岁vs我自己的二十岁! 躲避在幕后的天道意识能够感应到观影院内所有人的内心想法,因此悄悄翻了个白眼。 拜托,这要是让其他世界的观测者得知你们这帮主角团心里会有这种想法,肯定会排着队上天台的! 谁能比得过我那十七岁就赶着拯救世界破除反派阴谋的高中生先生啊!! 观影体(十四) 【“这种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不要有甜品歧视啊,阵。” 深沉有重量感的墨色风衣搭在黑发青年肩头,顺着挺拔的肩背安静垂坠在其身后。 若月奏夜站在训练场二楼的平台护栏内,没有搭在栏杆上的那只手里正提着一份透明包装盒的草莓蛋糕。 “可惜现在去那家网红店已经来不及了。” 他轻叹一口气,凤眸低垂盯着那块看起来卖相尚可却也并无出彩之处的小蛋糕,语气有些惋惜。 “就只能让人先就近买一份回来凑合。” 与他并肩而立的黑泽阵日常冷嘲热讽:“你倒是放心,但愿你别哪天死在什么不明来历的奇怪毒素里。” 天天让外围成员跑去给自己买食物,也不怕那个蠢货走漏了风声,给予心怀不轨者良机。 “哈哈,那不是正合适嘛。” 若月奏夜后腰靠上护栏,侧脸冲身边人笑起来。 “到时候阿阵你为我报完仇就能顺路领份功绩,再加把劲说不定还可以把上面那个单眼瞎给挤兑下来呢。” 银灰长发的青年满脸冷漠:“用你去换一只老鼠,这种买卖恐怕只有蠢货才会支持。” 若月奏夜挑眉:“我就当你是在舍不得我好了。” 旋即他放眼朝楼下横扫过去,眼神平淡沉静:“现在在擂台上快要倒下的那个高个儿就是你特意跑来这里的目标?他看起来可不怎么样。” 黑泽阵没问他是怎么猜出这一点的,只坦然点了下头,从风衣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支。 等他将打火机放下,就见一只摊开的熟悉手掌伸到自己面前,其中食指跟中指还晃了几晃。 黑泽阵随手便把烟盒扔进黑发青年手中,牙齿咬上烟嘴,缓缓吐出一口白烟。 然后他才回答若月奏夜刚才的问题:“虽然近身战的实力不堪入目,但据说他是个狙击的好手。” 黑发青年耸肩:“因此你就来验证这个‘据说’?” 黑泽阵默认。 若月奏夜盯着擂台上摇摇欲坠的身影,忽然起了点兴致:“不然我也凑个热闹去看看好了,再怎么说这也是我的同行。” 黑泽阵不用去看就知道青年此刻的眼神指定就像是发现了新鲜玩具,顿时嗤笑一声:“他算哪门子跟你同行。” 按照组织相关部门给出的那名新人的狙击成绩记录,黑泽阵压根就没有拿对方和身边同伴放在一起比较的想法。 无他,云泥之别。 在面对狙击实力独一档的景芝酒时,其他任何人哪怕只是想承认自己同为狙击手的身份——恐怕都得承受些许心理压力。 但若月奏夜本人却对那名新人饶有兴致的模样,似乎打定主意要跟着黑泽阵去凑热闹。 “奏夜!”有人叫道。 两人循声低头望去,就见梳着高马尾的劲装少女出现在楼下,一只手臂高举。 若月奏夜轻易便看清她那只手上拎着的那东西,霎时哭笑不得,眸中划过几分无奈。 因为身边有一个甜食控,所以黑泽阵也被迫跟着记住了几个有名的甜品牌子,见状顿时发出了一声幸灾乐祸的笑。 白鸟天海此刻手中拿着的,正是刚才若月奏夜还心心念念着的那一款网红蛋糕,还是这家伙最爱吃的口味。 “看来你的热闹要看不成了。”银发青年勾唇道。 若月奏夜轻叹,果不其然就听见楼下目光灼灼的某少女紧接着扬声喊道:“快下来!我们去隔壁打!” 黑发青年瞅着那份在她手里稳稳高举着的诱惑小蛋糕,又瞧了瞧表情冷淡但眼神快要雀跃出声的白鸟天海,略感棘手的啧了一声。 “我不想和她打啊……” 黑泽阵波澜不惊:“还有但是?” 黑发青年快速接道:“但是我也真的不想让自己的胃受到委屈。” 黑色风衣在栏杆边划出一道弧度,若月奏夜转身走出一步忽然又止住,低下头去看自己手里的那份平平无奇小蛋糕。 黑泽阵微微挑眉:“又怎么了?” “入口美味以后我肯定就不能接受这种货色了,浪费又不是好习惯。” 若月奏夜轻晃着蛋糕包装盒,眯起眼睛轻笑着提议,“阿阵你要不要一起来?” “赢了的人去吃天海带来的美食,输的人要把我手里这枚小蛋糕给解决掉。” 银发青年神情稍顿,眸中幽绿清清浅浅,似乎有些意动。 输掉的代价微不足道,而他还能收获一次跟眼前人对打的机会。 若月奏夜唇边笑容不由得更深,继续轻描淡写的加码。 “怎么样阿阵?应该耗不了多少时间的,这样等我们结束以后去我还可以陪你一起去验证一下那名新人的能力。” ——耗、不、了、多、少、时、间。 黑泽阵悄然眯起狼眸,里面清晰映照出恍若不觉自己刚刚说出了什么话的黑发青年。 “呵,走。” 银发青年率先朝楼梯方向走去。 他没有看到身后黑发青年眉眼微弯,脸上是比之前更加明显的兴味之色。 楼下的少女眼力极佳将若月奏夜的表情看进眼中,慢慢放下了高举着“筹码”的手,自言自语。 “奏夜他是不是又打算给阵挖坑了?” 】 观影体(十五) 【三人完全无视了一楼那几个正在训练对战着的新人,自顾自闲聊着走到了同一处,随即便并肩朝隔壁更高权限的私密训练区域走去。 他们其中随便一个单独拎出来都让人忍不住屏息侧目,眼下站在一起时却是气氛融洽,于无形之中便组成了一个凝聚牢固的整体。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那三人就连行走间的姿态步伐都隐隐同调,眉宇间的气质相似得叫人心惊。 直到银灰长发的冷酷青年不经意间回眸一瞥,幽绿瞳中冰冷警告犹如刀尖,顿时压得所有窥探者齐齐低下了冒犯的头颅。 …… 若月奏夜不出预料的吃上了自己心水的快乐小蛋糕。 又因为白鸟天海没有参与二人间临时兴起的赌约,所以最后解决另一个小蛋糕的任务就落在的黑泽阵的头上。 银发青年愿赌服输,坐在擂台边拆开蛋糕包装盒,又下意识看了一眼盘腿坐在对面神情放松吃得正开心的同伴。 若月奏夜似乎完全没关注赌约的后续落实,像是对他的信誉很是放心。 黑泽阵微微迟疑拿起甜品叉扎起甜美蛋糕中央的那颗鲜嫩草莓,又盯着看了一会儿,随后若无其事的往自己嘴边送。 就在他双唇张开咬上草莓尖尖的一瞬间,一声存在感极强的“咔嚓”骤然打断了他的动作。 黑泽阵抬眼望去,就看见刚才还专心享受糖分幸福的黑发青年一只手里端着吃了一半的蛋糕,另一只手正捏着手机,以相当标准的姿势将镜头对准自己。 “太光明正大了。”努力从擂台上咸鱼翻身的白鸟天海对此耿直评价。 “我也不想的啊。”若月奏夜无奈耸肩,“下次我换没有防偷拍功能的手机。” 说完他还嗯了一声,像是有些疑惑似的看向僵住了的银发青年。 “怎么了阿阵,你继续做你的事就好,不用理我。” 黑泽阵满头黑线的凝视着他手中那根本没有放下趋势的手机:“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发青年眨眨眼:“你说什么?哦,这个吗?就只是稍微纪念一下我们之间的美好时光而已啊,很多好朋友之间都会这么做的,这很正常。” 黑泽阵:“……” 终于爬起来的白鸟天海:“阵要是信你才是脑子坏掉了。” 若月奏夜不解状:“为什么?” “为了不崩冷酷杀手人设而只能在我们这些最亲近的友人面前偷偷摸摸吃草莓小蛋糕的阿阵——这么有趣的画面为什么不记录一下?” 披散开如瀑墨发的白鸟天海不为所动:“这么劲爆的画面真的是某些人免费能看的吗。” 若月奏夜恍然大悟:“天海你说得对,那我就明码标价公平交易,到时候把这张‘阿阵甜心图’卖出去好了。” 咔吧。 某人手中的可怜甜品叉突然就裂开了。 银发青年阴沉着脸倏然起身,连堆在地上的风衣外套都没捡,抬腿就要走。 “哎阿阵你去哪儿?”若月奏夜挑起眉梢,“你把蛋糕给落下了,这可是已经说好的赌约。” 于是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声极其不耐烦的啧音。 银发青年陡然转身回到原处,弯腰拎起自己的风衣,又端起那盘少了草莓装点的小蛋糕,顶着一张黑脸继续朝出口方向大步离开。 直到那一头银发消失不见,若月奏夜才不再忍耐笑意。 “竟然是把草莓吃掉以后才罢工的。”他凤眸弯起,“我还以为阿阵会直接吐出来不吃了。” 擂台上的少女困惑发言:“他这是打算背着我们偷偷吃掉那块蛋糕吗?” 若月奏夜霎时失笑,旋即用叉子挑起一口奶油咽下,稍微眯起眼睛。 “以阿阵的性子……大概是去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拜托对方帮忙解决吧。” 或许,那名据说有着相当大潜力的狙击手新人君要在今天以后对阵留下什么古怪印象了。 黑发青年想象着银发青年冷脸用伯莱塔直指新人脑门,杀意狂飙命令对方把草莓蛋糕立刻吃完的景象—— “噗。” 他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这段过往影像的最终一幕落在了黑发青年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新鲜出炉的照片里,身穿暗紫长袖衫的年轻男人银灰长发披在肩后,眸子低垂,略显浅淡的唇瓣边是由叉子送来的一颗甜蜜草莓,上面还沾着少许白花花的柔软奶油。 他屈腿坐在擂台边,一只手捏着蛋糕托盘,脚边是刚拆下来的甜心图案包装盒和有些凌乱的漂亮丝带。 脸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几乎所有看见这张照片的人都能感受到青年周身平和放缓的气场。 而在照片左上角,还有少女的一截墨色高马尾顺带入镜。 观影院中的人们仿佛被人施展了沉默buff。 直到荧幕里最后的照片也渐渐熄灭下去,他们当中才有人试探着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工藤新一扭曲着脸,顿时疼出了眼泪,“竟然不是做梦!” “这个琴酒不是贝尔摩德伪装的吧?!” 服部平次疑惑的看他:“工藤,就算那个琴酒是什么大反派,但他也是人啊,会有这种表现也还算正常?” 工藤新一疯狂摇头:“不不不,服部,怎么跟你说呢,那可是个在面对自己人的时候也坚持宁可错杀不可错过信条的狠人啊!” 时隔一年时间,宫野志保再次看见琴酒的身影时仍旧还是有些克制不住的胆战心惊,闻言低声补充道:“我一度以为对琴酒而言,根本就没有什么自己人一说。” 可是现在,这个观点好像被证明是错误的。 在那个冷酷无情的组织杀手眼中,好像有人终究是不同的。 ——起码对于影像里这段时间里的琴酒来说是这样。 有人感慨着:“撩拨老虎的胡须,木云警官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不是的……” 诸伏景光下意识反驳,等反应过来以后才有些无奈的笑。 “只是因为太了解彼此了吧,所以才会有恃无恐,就像是我那时候也……” 也大着胆子对那孩子摸头顺毛一样。 猫眼警官有些失神。 大概是和他一样回忆起了某段少有人知的时光,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也变得沉默起来。 如果说当初的苏格兰是依仗自己对白枫丰的了解进而在那孩子的底线以内做出些出乎意料的事,那波本就完全是个反面教材。 金发青年往往总是精准踩中白枫丰最为敏感的那根神经,然后还在上面肆无忌惮的蹦迪狂欢。 事到如今就算他半夜起来甩自己两巴掌然后痛骂“我真该死啊”,也对当初那孩子内心所遭受的痛苦于事无补了。 赤井秀一则是莫名想起了曾在威士忌小组安全屋里发生过的一幕幕过往。 其中最多的片段,就是一头雪白卷发的少年人瞪着那双宛如红宝石般因怒火而明亮的眼睛,高昂着脑袋对自己和波本攻击谩骂阴阳怪气信手拈来。 其实也不过是小猫亮爪一样的胡闹罢了,他们几个成年人压根都没往心里去过。 针织帽男人抬手按了按自己胸前。 在看不出异样的外套内口袋中,正安静躺有一把袖珍小巧的陈旧短枪。 赤井秀一眸色微暗。 在他们的世界里,破败天台上无人伤亡。 但在那年冬雪皑皑的河岸边,有一个浑身泥泞的少年脱离了人间苦痛的束缚与折磨,从此去往了天堂。 观影体(十六) 【少女凑近银发青年身边瞥了一眼对方手机上显示的任务目标照片,瞬间兴致缺缺。 “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摇头表明态度,“我不去。” 银发青年并不意外她的决定,因而看向站在吧台内强势顶替了原本调酒师的黑发青年:“你呢?” 若月奏夜刚刚完成一杯绚丽鸡尾酒的调制,并把酒杯推至白鸟天海面前,而后慢条斯理擦着手掌上沾染的冰水。 “普通人作为目标?这是什么杂鱼任务。” 他的口吻平淡,也对这个刚到手的普通任务没什么兴趣,只是单纯有些奇怪于这种任务为什么会发来他们三个眼前。 “呵,倒也不算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黑泽阵拎起自己面前快要见底的金汤力迎上白鸟天海朝这边碰来的酒杯。 一声脆响过后,满足了少女每次喝酒的仪式感,黑泽阵又将酒杯重新放下,另一只手将手机调转方向推向对面。 “这家伙最近似乎总是出现在外围成员的任务现场周边,再加上身份是个警察,所以底下那群人有些稳不住手脚了。” 若月奏夜走开去酒柜前放东西还没转过身来,闻言只背对着他“哦”了一声。 黑泽阵继续道:“再加上朗姆那边疑心对方可能察觉到了组织的存在,所以那位先生才会出于谨慎将这个任务下发给我们,要求调查清楚目标到底只是单纯的察觉到异常,还是背后有更棘手的家伙在推波助澜。” “原来如此。” 一个普通小警察就算再棘手也不妨碍组织出动代号成员前去抹除掉对方。组织首领担心的是在这倒霉蛋身后站着警方高层,乃至是蠢蠢欲动的霓虹公安。 淡淡的思绪划过脑海,黑发青年终于摆弄完了那堆酒瓶器具,回过神来低头扫向吧台上的手机。 头顶的绚烂灯光照的屏幕发亮,若月奏夜眯起眼睛又凑近了些去瞧。 明显是偷拍角度的照片上,身穿便衣的高大青年五官清俊眉飞入鬓,眼眸之中沉淀着星子,脊背笔挺。 他站在某个繁华街口,周身萦绕着沉稳笃定的气息,在低头沉思中完全忽视了身边往来的行人,也因此没能察觉出阴影中瞄向自己的镜头。 眼睫轻颤,灯光下黑发青年只看了照片一眼,便兴致盎然起来。 “我去吧。” 他指尖点上照片里高大青年身后的店家招牌,微笑起来:“这家店里的招牌甜点心已经缺席我的食谱太久了。” 黑泽阵眼中的诧异立刻消失无踪,斜看他一眼,沉声提醒:“人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察,你最先进行调查的地方也应该是那里。” 黑发青年歪头,肩上披着的风衣随之滑落一小截。 “再怎么说这张照片也是目标曾经出现过的地方,在正式开始调查之前我去相关人员那里旁敲侧击一下对方的性格——也是很合理的任务流程吧?” 白鸟天海脸颊半染红晕,眼神有些发直:“奏夜你……根本就只是想带薪摸鱼……” “?” 黑泽阵蹙眉转头看了一眼明显开始迷糊起来的少女拍档,这才注意到若月奏夜刚才那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到底是给身边人调了一杯什么出来。 银发青年眼刀子瞥向罪魁祸首:“她醉了你背她回去。” 若月奏夜摊手:“我这不是想让天海身上‘又菜又爱玩’的标签快点缩短成一个。” 黑泽阵冷笑:“只剩下菜?” 若月奏夜叹气:“好吧,是我高估了这丫头的上限,我抱就我抱。” 二人话语声刚停,就听哐当一声。 白鸟天海正脸倒在吧台桌上,手里还握着完全空掉的酒杯。】 “这到底是什么鬼的反差萌。”深受黑衣组织戕害的主角工藤新一快要无力吐槽。 赤井秀一淡淡陈述事实:“我以前和库克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她的酒量已经变得很好了,至少绝对不会一杯倒。” 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一个组织成员安心放任自己醉倒在旁边的。至少在威士忌小组的那时候,他们四个人不会。 松田阵平这会儿没去关注库克,连带着他身边的几人都一起将注意力放在了琴酒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上,手指都不自觉攥紧了。 只能说年轻时候的木云和泉演技就已经十分精进。如果他们没有看见前面对方和七生秋彦之间的相处状态,现在大概率就会和琴酒一样被欺瞒过去了。 萩原研二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有在木云老师口中听说过七生警官的事吗?” 伊达航茫然地摇了摇头,降谷零仔细回忆无果,松田阵平也没吭声。 唯独诸伏景光苦笑着出声:“之前在医院里闲来无事的时候,老师倒是跟我提到过这个名字,但也只是粗略带过。” “后来关于这位七生警官的归属……也就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他过世了’而已。” 那时候身穿病号服的清瘦男人望着窗外天空眼神悠远,夹杂着诸伏景光看不分明的情感。 所以他便也就贴心的没有进行刨根问底。 只是如今看来…… 众人只期盼事情不要发展成最糟糕的局面。 观影体(十七) 【即便是组织里也少有人清楚,以奇迹般的盲狙技巧和过于惊人的射程距离作为招牌标杆的景芝酒,在加入组织以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罪案伪装师”。 ——偶尔也会兼职几回“犯罪策划师”。 若月奏夜往往擅长将一份最关键的线索拆分开来,悄然隐匿在周边合情合理的相关事物当中,以此达成瞒天过海。 他更擅长不留痕迹的调动人类心底那无处不在翻涌的情绪,成为每个人脑中盘旋着的低语恶魔。 有时候只需要在恰当的时机猛然推出一把,便会有尽职尽责的傀儡木偶自以为自主的帮他完成目的。 天衣无缝。 所以当一名碍眼的倒霉警察作为猎物落在他手中的时候,黑发青年选择暂时捡起自己的老本行,这完全不令人意外。 若月奏夜果然就按照那一晚同搭档们诉说的那样,在这个任务执行的第一天,便径直拽了个外围成员给自己当司机,不急不慢的来到米花町的那家甜品店。 任务附件上的那张目标照片是几天前才拍摄出来的,因此就像是预想中的那样,他轻而易举的便用小费唤醒了侍应生那略显模糊的记忆。 “那天……我记得应该是那天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吧,这个人在我们店门口站了有一会儿。” 身穿店铺logo围裙的侍应生努力拼凑着记忆中的细节。 “我本来想要招揽他进店来坐坐的,但是看他站在路边一直低着头表情严肃,好像是有什么烦心事,所以我也就没上前打扰。” “不过后来他自己倒是主动走进店里来了,还要了一份我们家的招牌甜点心。” “但是因为最后一份刚好被上个客人买走,新的一炉又需要等待片刻,所以我就陪他闲聊了一阵。” 侍应生说到这儿笑了笑:“我跟他抱怨收音机里播放着的新闻听起来有些让人不安——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连环分尸案。” “结果那位先生就告诉我说他是一名警察,还安慰我说着那件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让我放心……感觉是个很可靠的警官呢。” “客人您找那位警官是有什么事吗?” 年轻侍应生看向面前卡座里有些特立独行将黑长风衣披在肩头的沉静客人,后知后觉有了些透露警察相关行踪后的忐忑。 黑发青年回过神来,仰起脸冲他露出个细微轻浅的笑容。 “你别担心。”青年十分细致入微的体贴打消他的顾虑,“我其实是他的朋友。” “只是我们上次在分别时闹了些不愉快,现如今我倒是觉得是自己那时候年轻气盛太过冲动了,可又碍于彼此之间已经许久未曾联络……” 黑发青年不太好意思的微低下头,语气多出几分愧疚和无措。 但很快他便调整好了自身的情绪,重新抬起头来诚恳道: “你觉得我在登门拜访的时候带一份他喜欢的食物,这样会令他稍微欢迎我一些吗?比如你们家的招牌甜点心?” 侍应生先生这下彻底放下了心,还善解人意的向这位知错就改的客人君热情提供了几条修复友情关系的好建议。 黑发青年认真聆听,连连点头。 就像是走在路上偶遇靠谱人生导师指点迷津的可怜路人。】 工藤新一嘴角抽搐:“木云警官这演技是去夏威夷特别培训过吗。” 说完这句他又想到什么,于是扭过头去望向另一边的金发青年。 “还是说公安卧底人员的演技培训老师是专门请国际影星前去指导了?” 直到决战结束后才得知给自己造成大面积心理阴影的波本君其实是公安零组组长的某侦探对此有话要说——非常多的话! 毛利兰也不由得感慨:“两分虚假八分真实,是新一完全学不会的技巧呢。” 工藤新一又羞恼又心虚,最终只好可怜巴巴的争取女友同情:“兰~” 黑羽快斗摸着下巴:“至少名侦探现在的撒娇技能已经远超及格线了吧?” 这都是江户川柯南的过往经验啊。 【“近日来有数位市民在千川区和汇牛区多处垃圾桶内发现了不明身份的尸块分布,经专业人士分析,这些尸块至少来自于五名被害人。” “目前警方正在全力侦破此次案件中,记者在此也提醒各位观众们注意出行安全,尽量不要独自在夜间外出,发现异常及时向警方汇报……” 披着黑风衣的青年从警视厅方向走来,路过正在街边播放着新闻报道的商铺电视,接着朝更繁华区走去。 他这次的任务目标最近应该是没办法继续出现在组织行动现场周围了,因为目前负责这起连环杀人分尸案的警官之中就有对方这个中流砥柱。 与之相对的,若月奏夜也就有了完成组织任务的最好诱饵。 他掏出组织出品的假证,又稍微调动了一身的沉稳正气,顺利用警察的身份征得了门前保安的同意,一个人独自漫步在这片建筑富丽占地广阔的别墅区。 在这片寸土寸金的风景区中央位置,居住着高官、明星、社会上的众多名流,无一不是手握惊人财富与权力的巨佬,是警视厅想要出手也要提前向上打报告的存在。 但若月奏夜的目的地却不是中央区。 黑发青年穿过即便是在寒秋之中也依然花团锦簇的花园,根据路口铭牌的指示选择自己接下来的方向,最终路过几座西式风格的浮雕凉亭,停在边缘区域的某栋别墅门前。 他平静打量着面前房屋的气派与从容,手指按响门铃。 片刻后,安装在宅院大门上的监控探头扭转身形对准了他。 “你是谁?” 别墅的主人礼貌而谨慎的问道。 黑发青年漫不经心将手中警官证对准门上的“眼睛”,侧头勾唇浅笑,眸色幽深莫测。 “介意稍微花费一点时间跟我聊一聊作案感悟吗?” “——在逃凶犯先生。”】 工藤新一瞳孔微缩,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真是可怕的推理能力。”他喃喃着,眼里升起一抹战意,又很快化作一缕惋惜。 服部平次回想着荧幕上黑发青年的行为举止,倒推锁定线索:“是那些抛尸的地点有问题?” 白马探琢磨着:“不,与其说是抛尸地点有问题,倒不如说是这些地点向我们透露出的隐藏信息有问题。” 毛利兰听不太懂侦探们的讨论,只扭小声头和宫野姐妹表示自己对木云和泉的惊叹。 “我还是第一次听新一会这样形容一个人的呢,就连对他爸爸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坦诚。” 宫野志保环抱双臂,冷冷清清的调侃:“是呢,孩子也该到长大的时候了。” 不会再闹跟大人别扭了。 毛利兰愣住,旋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七生秋彦被逼到了绝境。 ——被连环分尸案件的幕后真凶。 事情如果要从最初说起的话,就是他在接手这个作案手法残忍、凶手相当胆大妄为的恶劣性质案件以后,就一直加班加点的到处奔波忙碌于各处案发现场。 连带着他对那些家伙的秘密调查都不得不暂时搁置。实在是上头给的压力太大,他没办法把自己劈成两半去用。 但根据手头上目前所能汇总的信息,七生秋彦总觉得自己得加快速度想方设法去见木云和泉一面。 他至今仍不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清楚的知晓自己上次深夜在某条小巷中意外撞见黑发青年时,那自对方身周环绕着的血腥味与硝烟气绝对不是什么好征兆。 比二人第一次在案件现场相遇时的黑暗气息更加浓厚了。 阿泉在当初隐姓埋名之后到底去到了哪里?他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危险的事? 那些和他一样总是穿着一身黑衣的混账家伙,会是阿泉现在的手下吗? 他……真的回不了头了吗? 怀揣着愈发不详的预感,七生秋彦几乎是强逼着自己连轴转,想要尽快破解眼前分尸案的谜题,然后就去找到木云和泉。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那家伙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堂而皇之的溜走了! 可是在那之前,他却因为急切而轻率步入了此次案件真凶设下的陷阱…… 不,如果只是犯人自己设下的陷阱,不该对自己有着这样的了解程度,简直已经到了一环扣一环的地步。 是警视厅内部存在着对方的同伙吗? 身形高大向来顶天立地的青年此刻扶着身旁破旧不平的水泥墙踉踉跄跄,满是狼狈全身湿透。 每一步喘息都混合着冰冷水滴的流淌溅落,在渗着凉意的秋风中迅速流失体温。 他刚刚在和犯人的搏斗中触发了对方提前设置在这栋废弃仓库里的机关,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掉进了由一大块巨型塑布造就的深水池中。 那浑浊的水里不知道掺杂了什么东西,他就只是在掉下去的瞬间猝不及防呛了一口,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体力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消散。 他差点就要被犯人溺毙在其中。 好在随身携带的军刀救了他一命,让他得以从底部破开那层坚实的塑布,跟着那潭浑水一起从高空中跌下。 满是灰尘的地上松松散散放置着一些木箱和沙堆,幸运的成为了他的缓冲气垫。 那犯人压根没想到他能够脱困,站在二层脚架上看见这一幕时连忙就要爬下来继续灭他的口。 埋在碎木残骸里的七生秋彦评估着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不清楚自己到底喝下去了什么东西,因此咬了咬牙便强忍身体的莫名不适感选择先一步往外冲。 离门口更近的位置使得他抢占了先机。 但是这样下去意义并不大,因为他已经看见了犯人的长相,并且还恰巧知道对方的身份。 ——犯人显然是不会放过他了。 谁又能想到一个不停犯下分尸罪案的凶残犯人竟然会是一名家境优渥学历优异的小提琴家呢? 七生秋彦在心里咒骂两句,咬紧后槽牙拼尽全力推开仓库陈旧的铁门,发出嗞嘠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 他的车就停在仓库外二十米远的地方,但让人绝望的是,跌跌撞撞冲出来的清俊警官一眼就注意到了那边大开着的车门。 毫无疑问,犯人一定是在他最初走进仓库以后就对他的唯一逃生工具做下了手脚。就算他现在冲上驾驶位,对犯人而言很可能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瓮中捉鳖。 而且……他好像也已经撑不到那边了。 七生秋彦感受着自己越来越绝望无力的四肢,腿弯陡然支撑不住,一条腿噗通一下跪在草地上。 他低下头深喘了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疯狂鼓噪叫嚣的心脏,眼神坚毅如鹰。 就这样吧。 他想。 既然无处可逃,那就从死境中寻找一丝可能存在生机。 额前的蔫嗒嗒碎发还在流淌着水滴,七生秋彦仔细聆听身后的动静,打定主意要在对方动手的刹那拼尽全力反杀。 再不济也不能让这狗东西在坑了自己之后还能活着逍遥法外。 青年磨了磨牙,屏息凝神全神贯注于身后方向。 然后,就在那残虐狰狞的扭曲笑声混合着急促追赶的脚步由远及近出现在身后的同时—— 七生秋彦又听见了来自前方骤然响起的、鞋底与干枯草地摩擦所发出的簌簌声响。 两个人?! 手指骨节紧绷,他的心一下子就沉坠到了无底深渊。 就眼下这种情况,打一个神经质小提琴家他都得拼命,再来第二个死变态他就可以直接放弃挣扎早投胎早轮回了。 七生秋彦苦中作乐的想着,却很快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 因为不知何时,自己身后的那名犯人失去了所有动作的声响,就像是被人陡然按下了截止键,只剩他剧烈的喘息声与前方的轻缓平稳的脚步声宛如双声道似的一同回荡在耳边。 然后,七生秋彦听见犯人恭敬克制又畏惧的喊了一声:“先生,十分抱歉,是我搞砸了。” “没关系,既定的结果并不会因为些许微不足道的小失误而产生任何改变,你做得很好。” 从前方走来的人含着轻描淡写的笑音,是七生秋彦熟稔至极又陌生不已的嗓音。 狼狈不堪的青年蓦然抬起头来,紧缩的瞳孔里映出身披深沉风衣的好友在朝自己微笑。 “该死的人总会死的。” 若月奏夜漫不经心止步在水淋淋的可怜大型犬面前,眸光冷冽漠然。 “你说对吗——这位总喜欢多管闲事的败犬警官?”】 观影体(十八) 【在这一刻,七生秋彦脸上生出了几分后知后觉的恍然。 “原来是你……” 他索性一屁股坐到满是黄土草叶的地上,先是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停步在两米以外的狂热罪犯,又仰起头重新将视线转回到面前黑发青年的脸上。 “怪不得,”他喘息着苦笑,“这家伙先前摸走我枪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精准无误……是你告诉他我的持枪习惯了吧。” “并不是在警视厅内部有他的同伙,而是你把我的行为模式都告知给了他。” 所以自己才会被一步步紧逼到现在这个地步。 黑发青年居高临下垂眸将他这副模样尽收眼底,语声淡淡。 “我之前就已经警告过你了,但你一定要逼我走到这一步。我不在乎你去查那些陈年往事,可你不该试图插手我的现在。” “哈,这次不继续装作不认识我了吗?” “因为没有那种必要了。” 黑发青年于他身前单膝蹲下,沉重的风衣坠落在地沾染了尘泥,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漆黑枪口堂而皇之抵上七生秋彦的眉心。 眉心位置的那一小块皮肤就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向大脑传输着危险警告,而他只是与他静静对视着,眼中只有彼此的身影。 “要现在杀掉我以绝后患吗?” “是啊,毕竟的确收到了这样的命令啊。” “哈,听命行事什么的一点都不适合你,简直逊爆了。” “……那你呢,后悔吗?掺和进这一切。” “什么?那两个字要怎么写?” 黑发青年缓缓笑了一声,问:“哪怕我现在要杀了你?” 七生秋彦扯起嘴角同样咧开个笑容:“信你的是王八蛋。” 这没有分毫犹疑的笃定回答令木云和泉神情微滞。】 “……” 观影院里的所有人也都因着黑发青年的这一停顿而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 披着风衣的青年手掌发力,直接用枪管狠狠把面前人的脑袋顶得后仰,硬生生被气笑了。 “这你也能玩一语双关?” 七生秋彦额头上被戳出红印子,一双眼睛却倏然亮起,刹那璀璨犹如骄阳。 这湿淋淋如败犬般的男人就像在一瞬间赢得了一整个世界那样得意欢欣起来。 “我就知道你这混蛋!” 他瘫坐在地上恶狠狠咬牙切齿着,眼角眉梢却控制不住的明媚上扬:“我赢了,哈哈!” 木云和泉点头承认:“那是得你赢。” 不然你小命都得蒸发没了。 黑发青年耸耸肩起身,望向对面一脸震惊恐慌的棋子君,随手扣下扳机。 刺耳的枪声吞吐着硝烟,一下子就让地上坐着的那人僵住了全身。 七生秋彦猛地回头,于是见证到左胸中枪的犯人仰面倒下去的那一幕。 噗通一声闷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撞上他的心脏。 “……”七生秋彦张嘴,一瞬间有些茫然。 可在下一个刹那,这名高大青年忽然爆发出一阵力量,咬牙从地上撑起身子,摇晃着一把扑向冷酷开枪的好友。 “你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揪紧木云和泉的衬衫衣领,眨眼间晴转电闪雷鸣,上演极速变脸。 “杀人是犯法的!你想让我把你逮进监狱里去吗?!” “我瞄的是肺叶,他现在还没死呢。” “故意伤害罪也是一样吃猪扒饭!” 木云和泉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对方攥在自己衣领上的拳头,眼眸平静。 “七生秋彦,现在才觉得后悔也已经晚了。” 七生秋彦仗着自己比他高半个头,哪怕此刻气力不足也依然坚持着强势瞪眼回视他。 “放屁!老子做事从来都没后悔过!” “是吗?”木云和泉笑起来,“我怎么记得某人之前跟我说过,他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在警校的时候隔三差五总受伤,为了养伤还要去住院。” “我才没有因为这个——”戛然而止。 七生秋彦突然哑火,连带着本就强撑的身体也跟着摇晃几下。 ——他当然是有过后悔的。 后悔在好友人生突逢巨变销声匿迹之时,他却一无所知的待在医院里没心没肺的养伤。 于是便错过了彼此间那么多的时光。 “好了,七生。”黑发青年眉眼微弯,打断他的思绪,“既然永不后悔,那你做好舍弃一切隐姓埋名,从此以后成为一道影子的觉悟了吗?” 他摸出那张登记打印着自己照片的警官证展示给自己的好友。 与组织制造出来的逼真假证不同,这一次,是他货真价实的身份证明。 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木云和泉。】 “呼——还好不是最差的那个结果。” 观影院中的许多人都狠狠松出一口气。 黑羽快斗嘴角抽搐。 所以没有人为那位肺叶被洞穿的倒霉蛋发声吗? “看样子木云老师当时在组织内部获得的信任要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高——琴酒真就把这次的任务全权交给了老师去处理啊。” “那七生前辈应该是在这之后被公安营造出他和犯人同归于尽的假死情形,然后改名换姓瞒天过海,最终成为了秘密协助人……又或者是老师他的联络人?” 诸伏景光舒缓呼吸:“太好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木云老师……”萩原研二摇头失笑,“说是把七生前辈的情报全部都出卖给了犯人,但这明显就是假话吧。” “如果能连七生前辈特有的持枪习惯都了如指掌的话,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他会随身备有一把便携军刀呢?” 伊达航点头赞同:“还有那些恰好放置在陷阱下的木箱沙堆。” 简直就差高亮备注“我是缓冲垫”五个大字了。 他身边的娜塔莉轻抚胸口,从紧绷的情绪中渐渐缓过神:“真是不容易,难为这两位警官了。” 工藤新一拧眉注视着荧幕角落里倒下的犯人,难以避免内心的些许不适。 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世界非黑即白”的理想主义者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没有办法忽略自己在见证到这样一幕时的失落。 “哈,公安这种高高在上的恶劣态度难不成是祖上继承下来的吗?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感到不爽。” 有人满是不爽的念叨,丝毫不顾忌此刻在场的某几位公安人员会对这串发言作何想法。 工藤新一愣了愣回神,转过头果然看见了某个正蹲在地上望向荧幕的臭脸卷发警官。 松田阵平完全不觉得自己所言有什么问题,还在诸伏景光无奈的目光中理直气壮的挑起眉梢。 同样在场并且听得相当清楚的金发公安头子默然,倒是没和好友在这种事上进行什么无谓的争辩。 和普通警察为了人民利益而辛勤奉献一生不同,公安的一切行事都凌驾于单独个体之上,为了保家卫国这个目的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甚至会选择牺牲掉某一部分国民的利益来换取整体大局的平稳。 也正因如此,霓虹公安在警界内部的口碑一直都算不上好。 松田阵平当然很清楚二者之间说不上谁对谁错的理念不合,但这不妨碍他日常看不顺眼公安的强硬作风,更没有什么敢不敢对此进行表态之类的说法。 毕竟就连在面对身边这位公安头子的时候,他也是看不顺眼了就直接拳头招呼。 不需要了解更多,只从松田阵平的性格就能猜出其想法的工藤新一顿时有些释然。 是啊,管那么多做什么呢,人生在世,能求得一个问心无愧就已是最幸运的事情了。 观影体(十九) 【米花中央医院门口,头戴鸭舌帽身穿大众t恤衫的黑发青年混在前来看病探望的交织人流之中,脚步轻健的在整个院区里兜了几个弯。 住院部一楼某间采光良好通风舒畅的病房内,靠近明亮窗边的床位上,正躺着一位带着呼吸面罩的虚弱男人。 男人鬓角黑白发丝掺半,面相儒雅,额头眼角皆有几道饱经风霜的褶皱安静匍匐于其上。 而在那身病号服下,有许许多多分不清楚具体用途的电线连在床边的医疗机器上,将这具躯体内的残存生机以肉眼可见的数据呈现在人们眼前。 可就在某一个微不足道的瞬间里,没有任何预兆的,那屏幕上红绿色的数据陡然剧烈变化起来。 病床上一直阖眸躺着的中年男人也仿佛在睡梦中感受到了身体的不适,眉心紧紧皱起,令那张书卷气的脸霎时变得苦痛难过起来。 机器发出警报,立刻吵醒了趴伏在床边浅眠着的年轻护工。 不出半分钟,主治医生领头冲到了病床前,在简短迅速的检查过后便立刻指挥着一同赶来的护士医师们就地展开抢救。 近一个小时后,病人的各项体征逐渐趋于恢复,主治医生终于能够短暂的呼出一口气,叮嘱眼下青黑的年轻护工继续注意情况。 近日来病人的身体状况持续不稳定,尽职尽责的护工小姐便也就没能安稳合眼过几次。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认真郑重的记下了医生嘱托的各个事项,靠在墙边强撑着精神,准备等晚上再睡。 “你啊,也用不着这么紧绷……” 护工小姐盯着机器屏幕上的数字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病床上的人已经醒来了。 一抹喜色浮现在她的脸上:“酒斐警官您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很不舒服?” “我没什么事……” 像是连这样说话都有些费力,被病气侵蚀的男人鼻间喷吐的雾气弥漫在呼吸罩上,形成一粒粒细小的水珠。 “倒是你,清泉,”他又停顿了一下,“想要照顾病人、还得先把自己照顾好了才行。” 名为清泉的护工小姐闻言连忙抬起双手用力揉搓自己的脸颊,憔悴的面庞上流露出些许不好意思。 “我还可以的酒斐警官。”她细声道,“您想稍微吃点东西吗?” 这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满眼都是遮挡不住的忧心愁苦,自己却还不觉,强打着精神努力朝他露出笑容。 不想让别人担心的人,本身却总是最让人担心的那一个。 大概是每个人在自己人生走到这一步的时候都容易变得多愁善感,酒斐警官莫名就想起了某个跟眼前小姑娘有着同一种特质的臭小子。 “说起来……”他这才恍觉,精神似乎也跟着振奋了一些,“你和那个臭小子,名字里都有个……字啊。” 清泉没能听清他含糊的语句:“酒斐警官您说什么?” “我是说,这窗外的阳光有些太耀——” 他忽然止住了语声。 清泉担心他的身体,一察觉到语气异常下意识便去看他的神情和那堆仪器上的数字,来来回回接连扫视了好几遍才勉强安心。 随后她又疑惑的起身:“是阳光有些刺眼了吗?那我这就把窗帘……” “不、不用了。” 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人眼角下压出两道浅褶,微微侧转了头望向窗外天空,眼神温和。 “清泉,多见见阳光是好事。” 清泉仍旧面带不解,但睡眠不足的大脑只能让她遵循本能做出乖乖点头的动作:“噢。” 病房内一时间便只剩下了细微轻柔的缕缕风声、从窗户缝隙里渗透而来的隐约花香,和洒满大片床铺的静谧阳光。 床上的男人透过澄明玻璃默默注视着外面的景色,就这样不言不语含笑看了许久。 ——直到那道靠在外面窗框边的青年身影就像是来时一样,悄然无声的离去。 在被早些年留下的沉疴旧疾彻底拖垮身体的这段时间里,中年男人原本平和睿智的眼瞳难以避免的逐渐走向浑浊。 然而只有刚才安静立于窗外的人才知道,就在对方发现自己身形的刹那,那双黯淡迷蒙的眼中径直便升起一道欣然纯粹的明亮,强势撕开了那层朦胧。 就像无力前行的腐朽老木轻快燃尽了己身最后一把火焰,又像是由遍地阳光织就的希望于倏忽间点亮放光。 黑发青年默默背身走出十数步,忽听身后方向惊起一声仓惶的女孩哭声,尖锐而悲痛。 他抬起的脚步停顿一秒,指尖细微抽搐。 “……” 随后。 青年再次走入了阳光下的阴影之中。】 观影体(二十) 【“酒斐老头的葬礼我没去。” 斜阳西下,红霞宛如一层朦胧浣纱轻抚上座座灰白的墓碑,也向伫立在其中的黑色身影沉默着问好。 脱去那身已经成为景芝酒象征标志的披肩风衣,戴着针织帽的墨发青年难得安守本分穿好短款黑皮夹克,配着毫无记忆点的深色大众牛仔裤,看起来就和前来这里祭奠的其他人们没什么不同。 他停留在同样平平无奇的灰白碑前,像是在注视着照片上笑容爽朗的的男人,可眼睛却有些失焦。 “倒是没想到你们两个最后成了一个小区的邻居,日期也临近,倒是给我省去了来回奔波的烦恼。” “这么说起来你这家伙岂不是完了,酒斐教官碰到你以后指定得戳着你脑门说你丢人,到头来竟然还没活过他一个老头子。” “哈,肯定完了,这会儿你连跑都没地方跑。” 木云和泉想象到那样的画面,忍不住勾起唇。 “……不过,他应该也会为你在那时候选择跳崖救下失足男孩的英勇事迹而感到骄傲吧?” “那个男孩现如今生活得很好,不过最近我手头的事情有些杂乱,倒是没再亲自去过了。” “对了,刚才在那头的时候我忘了说——你帮我捎句话给酒斐老头,就说不用担心,那位曾经被他从凶手底下救下来的清泉小姐虽然很是伤心,但也很坚强,她正在努力适应没有他在的生活。” 似有风来,让黑发青年浓密半遮的眼睫颤动两下。 “我……” 他唇瓣轻轻翕合,最终却没有继续吐露出什么,只在察觉到不远处墓园入口方向传来隐约交谈声的时候,脚步坚定果断的朝相反方向而去。 等新到来这片墓园的祭奠者们手捧花束来到这里,放眼望去,只看见一座座灰白墓碑静静屹立于此。 像是在以沉默欢迎他们的到来,又像是温柔无声的在同谁告别。 】 “怎么会——”毛利兰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张开的嘴,眼睛酸涩起来,“墓碑照片上的那个人,是七生警官?” “七生警官在酒斐警官因病去世前就已经为了救人而牺牲了吗?” “骗人的吧,明明在半小时前的那段影像里,他才刚和木云警官解开了误会并肩站在一起,怎么就——” 世界意识这种截取式观影的体验显然带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缺点,就比如他们此时所经历的关于七生秋彦过世这件事。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体验不亚于自己在追剧时追了二三十集的虐恋情深,结果好不容易在上一集结尾见证了男女主历尽千辛万苦感情终于修成正果—— 然后下一集开头就是男主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给女主遗照上香。 虽然七生秋彦明显不是女主,而木云和泉这个男主的怀里也没有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 黑羽快斗反应过来:“那木云警官他现在岂不是……”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就是不知道木云警官口中的‘日期临近’是单纯指两位警官的祭奠日只相隔几天,还是说……”工藤新一不忍猜测下去。 他们的轻声话语萦绕在耳边,看着荧幕的降谷零在这一刻莫名就产生了许多共鸣。 那种恍若自己一人孤身在世孑孓独行的庞大孤独和铺天盖地般的疲惫,就像是一座望不见尽头的大山一样逐日累积摇摇欲坠。 在漫长的岁月之中,谁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它就会轰然倾塌,在剧变产生的下一秒便将自己毫不留情轰然淹没。 金发青年的心脏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下意识攥紧胸前的衣衫。 “zero?”耳边传来幼驯染关切的询问,一只温热的手掌稳稳扶上自己的臂膀。 降谷零被这真切的温度引领回神,尽力维持着平静,向对方摇头示意无事。 随后见诸伏景光仍旧有些不放心,降谷零感受到自己紧绷压抑的心脏渐渐恢复正常,便吐出一口气勉力扬起唇角。 “我没事hiro,只是刚才……” 迎着猫眼青年明显不赞同的眼神,降谷零不由自主的卸去了自己强撑起来的微笑,就连音量也降低不少。 “只是刚才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共情?” 他犹豫着表述:“就好像在一瞬间代入了老师现在的视角,又或者……像是之前上演过的、那个降谷零的遭遇一样?” 接二连三的失去自己身边的亲友,举目望去竟无一人可供自己敞开心扉。 “反正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金发公安再一次发自内心的庆幸着,“你们没有出事真的太好了,hiro。” 可也正是深刻意识到身边亲友集聚一堂的难能可贵,才更叫人觉得荧幕中的木云老师在那平静闲谈的外表之下,究竟拥有着怎样汹涌的哀恸伤悲。 观影体(二十一) 【若月奏夜回到组织基地里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枝头。 冷白色的月光铺洒人间,为黑发青年的黑风衣镀上一层白霜。 途经一处满是阴影的拐角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侧身出言:“是有什么新任务吗?” 阴影之中响起熟悉的冷漠声线:“组织最近和新合组的交易出了点岔子,那位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们过去处理妥善……怎么了?” “嗯?”若月奏夜眼神疑惑,不清楚他在询问什么。 黑泽阵从阴影中走出,垂首点燃一支细烟,旋即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没什么。” “天海呢?”若月奏夜朝他凑近,伸手也接过一根。 他其实对抽这个没什么太大的瘾,但每次看见黑泽阵嘴里叼着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摸一支过来,久而久之黑泽阵都已经习惯了见面就递给他一根儿。 不过这一次,若月奏夜倒是真的发自肺腑的想要借助尼古丁的作用,稍微缓解些什么。 黑泽阵顺手递过去自己的打火机:“她今天去东区善后,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言下之意,说明白鸟天海也是boss钦点这次任务的参与人之一。 若月奏夜面露些许惊讶:“新合组那边闹得这么大?” 本来还以为只是他们两个人就足够了。 银发青年冷哼,幽绿眸中冷光凛然:“组织的獠牙已经太久没有跟他们打过招呼,搞得那帮人现在胆子肥了不止一点。” 若月奏夜颔首,已经彻底明白过来这次的任务指标。 “……” 白烟渺渺,几乎是刚出口便会被夜间的凉风带走。 身形相仿的两人站在月光下等了没一会,就看见了预想中的高马尾少女迎面走来。 银灰长发和黑发黑风衣的搭配成分过于鲜明,白鸟天海几乎是在看见这两抹色彩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二人。 明白他们这种姿态代表着什么的少女眼睛顿时睁大,就连移动速度都不自觉加快了许多。 “就等你了,天海。”若月奏夜笑了笑,将手中见底的烟头扔到地上碾灭。 黑泽阵转身:“走吧。”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向停车场位置走去,白鸟天海也不问,立刻便拾步跟上。 途中她悄悄收敛了自己因为有架要打的兴奋劲儿,有些困惑的瞧了几眼神情平静的黑发同伴。 和往常的任务没有什么不同,新合组就像此前敢于挑衅黑衣组织的前车之鉴们一样,在他们三人的摧枯拉朽般的配合攻势下很快就将自己飘起来的小心脏又给重新谦逊有礼的拽回到地上。 就是成长的代价略显沉重。 但好歹黑衣组织没有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不是吗? 若月奏夜在心里跟自己讲了个地狱笑话,在核实完此次任务已经完全结束以后便平静起身,收拾好那枪管仍带余温的tac-50。 背着枪包走出沉寂高楼,正拉开车门的黑发青年便听见无线行动耳麦里又响起黑泽阵低沉的声线。 “有个临时任务,团灭行动范围内对象外加打钱,做不做?” 往日这种可以直接正面突进打个痛快的任务都是白鸟天海第一个应声,这次却不知道少女被什么耽误了按下耳麦的手,一时间竟然没有回话。 若月奏夜对这种任务感官十分一般,但还是随口问了一句:“要去哪儿?太远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通讯频道里安静几秒钟,随后便听黑泽阵冷冷淡淡的念出了一个地名。 正儿八经开车过去也不过只是十五分钟的距离。 若月奏夜散漫的思绪中接连闪过和那块地域有关的势力,很快就猜出了临时任务的针对目标。 “那就去一趟吧。”就当为民除害。 黑发青年堪称冷酷的想着。 他原本打算跟往常一样去给两名搭档充当那只上帝之眼,却没成想这个无恶不作的小作坊求生欲还挺强,愣是在周围所有可能被狙击手利用的制高点处都安置了监控探头。 若月奏夜在破坏探头拉响系统警报和扭头跑出一千码外的两个选项中稍微思考了一秒,就漫不经心的推开了面前天台的大门。 他今天状态不好,懒得跟这群垃圾斡旋计较。 砰的一声,枪声被消音器遮掩,一发子弹直接送护栏上的可怜探头回到婴儿时期。 警报就警报吧。黑发青年眸光冰冷的找地方架好枪。 反正那两个家伙本来也是打算正面突入的。 在这片区域作威作福的势力属于黑衣组织在正常模式下完全不会将自身目光为之瞥下的蹩脚虾存在。 但开启了周期性捞钱模式的组织就会比较钟爱这种“小可爱”——因为他们会白给。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组织经费,而需要付出的只不过是某些组织成员过剩的精力。 暂且成为“精力过剩成员”的若月奏夜隔着五百码和一扇落地屏风接连爆了两个敌人的脑袋,开始思索接下来一个月要用什么新奇的理由去跟组织报销经费。 越多越好,反正都是从平民那里搜刮来的,等组织批下来以后直接用假身份捐回给困苦家庭好了。 就这样子给大脑放了十几秒假期,tac-50枪口再次轻转,将目标从瞄准镜下明晃晃的惊恐面容转移到了那些暂时令他“看不见自己”的聪明小天才身上。 “抱歉了。”黑发青年喃喃着仿若幻听,“这些可不能保住你们的性命。” “砰!” 建筑里,一个躲在桌子后面的人忽然抽搐几下,死不瞑目。 直接看呆了旁边和他一同躲藏在这里的另一名同伴。 ——能够挡住普通刀枪棍棒的桌子可完全不是重型狙击子弹的对手。 那人瞳孔紧缩,立刻连滚带爬起来,想也不想的就要借助旁边茂密盆景的遮挡,尽快赶去附近更加安全的地方。 又是一声混杂在打斗声中无人在意的枪响。 那人胸口被轰出了一个洞,身前生长得极其旺盛的枝叶簌簌发出迟来的响声。 屏风没用,桌板没用,毫无间隙的盆栽叶子就更加没用了。 在今晚一通加班加点的工作之下,将精力都集中在计算盲狙角度以及空间位置的黑发青年通过瞄准镜确认了银发搭档的安全手势,揉着眉心舒出一口气。 “天海刚才去干什么了?”他问道。 黑泽阵那边正在清点战利品,闻言淡淡回答:“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黑发青年目光沉下一瞬,却又很快控制着自己放松:“好吧,那我们基地见。” 似是认为这是一句废话,黑泽阵这次没有回话。 若月奏夜也没有在意,收枪走人。 等到他下到自己楼下停车的地方时,却见脸颊边沾染了零星血迹的高马尾少女竟然背靠在自己的座驾上。 “天海?”青年止住步伐微蹙眉头,“我说你怎么跑没影子了,现在赶过来是要?” 白鸟天海没说话,只站直了身体上下打量他。 “天海?”若月奏夜暗自提高了警惕。 面前的少女仍然没有开口,甚至在他第二次叫出她的名字时就毫无预兆的径直攻了上来,拳风凌厉惊人。 若月奏夜彻底皱起眉,抬手挡住她的手腕,然后就为对方近些时日里的成长速度而凝神。 “白鸟天海,你发什么疯?”】 观影体(二十二) 【“白鸟天海,你发什么疯?” 黑发青年后退躲闪过朝自己狠辣袭来的鞭腿,双眉紧蹙眸光若渊。 然而面前的少女对于他的质问完全无动于衷。那种认定一件事就一定要去执行到底的信念在此刻无疑大大增加了她身上的非人机械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若月奏夜眼神微冷,在少女全神贯注下一招攻势的同时直接前行一步抢先截断对方的发力点,另一只手挥拳就朝白鸟天海的太阳穴砸去。 一比一复刻狠辣。 乌云遮蔽夜空,连带着两人眼中的彼此都蒙上了一层阴翳,一言不发,招招致命杀机。 他们之间过于了解彼此,乃至若月奏夜是一路见证少女成长至今,因此无论是招式、性格还是习惯,他都对其熟稔无比。 但即便如此,白鸟天海的实力也依然不容小觑——在月前与黑泽阵的交手当中,她已经成为了其中占据绝对优势的那一方。 这场突如其来、连“一言不合”都称不上的一架到最后甚至打出了真火。 黑发青年今天一路积攒而来无处倾泻的空茫怒火、又一次肆意手染鲜血的反感心结、数不清时日谨慎谋划权衡利弊的疲惫紧绷—— 都在拳脚相加之间化作劲力,一口气全部倾倒了个彻底! 直到白鸟天海再次在这差距巨大的力道比拼间被震退两步,偏头随意吐出一唾轻浅的血水,仿佛不知疲倦般还要抬手继续迎上前来的时候,黑发青年忽而收势。 相较于小半个小时前,他此刻已然冷静了许多,皱眉不解看她。 “可以停下了吧,你应该清楚自己不擅长这种纯粹力与力之间相互较量的战斗。” 他面前的高马尾少女呼吸急促,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至下颚,又啪嗒一声滴落在地面上。 只是十几分钟的缠斗而已,她的体力就已经有了见底的趋势。 可白鸟天海狭长上挑的眼眸却像是二人头顶上那些数不尽闪烁着的星子,身体传来的伤痛感甚至都比不过她此刻肾上腺素所带来的兴奋。 毋庸置疑,她完全享受着这样全力以赴的战斗。 不过与此同时她也向来都很清楚自己的斤两,知道已经坚持不了太久。 更重要的是…… 少女随意撩开眼角粘黏着的细碎发丝,重新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眼前连呼吸频率都快要平复完毕的搭档,终于开口说出了自见面至今的第一句话。 “可以了。”她酣畅淋漓的微笑起来,“你看起来好像没有不高兴了。” 若月奏夜微愣。 “……我什么时候有过不高兴?” 白鸟天海认死理似的强调:“今晚一直有。” 若月奏夜:“……” 他呼出一口气,颇觉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无奈慨叹:“下次这种事务必直接告诉我,你也不怕被我把这种鲁莽行为判定成你背叛了组织吗?” 少女歪头:“现在没有?” “白鸟天海——”黑发青年一口气哽得不上不下,然后放弃似的摆手,“算我败给你了。” “不能算,我会堂堂正正打败你。” “……” 若月奏夜感觉自己一整年的无语次数全都用到了现在。 “你们两个结束没有?”就像掐好了时间一样,黑泽阵在耳麦中事不关己般出言询问。 若月奏夜这时回想起此前自己问到少女行踪时银发青年的回答,哪还能不明白这一架是两人串通好的。 他啧了一声,懒得理耳麦里那个混蛋,上前去给少女检查伤势。 虽说俩人打架都没掏武器,但淤紫伤痕之类肯定不少。他自己身上都难以避免,更何况是被捶得吐血的白鸟天海。 但是少女本人却不以为意,一边老老实实任由他撸起自己袖子查看,一边淡淡道:“我没有问题,刚才只是不小心咬破了舌头。” 说完她又想了一下,补充:“可能会有点影响待会儿吃烧烤。” 若月奏夜挑眉,慢慢重复:“烧烤?” 正在此时,黑夜之中有同色保时捷平稳驶来,引擎嗡鸣着停在宝蓝色gtr r34尾后。 车窗降下,银灰长发的风衣青年嘴里叼着半截香烟,朝他们道:“烧烤架和那些东西都已经买好了。” 白鸟天海也向抓着自己胳膊的人平声邀请:“我们一起去吃烧烤吧,奏夜。” 这是什么小学生一起去野营的诡异既视感?而且阿阵你的人设里没有这种默默操劳好一切的人妻属性吧喂。 黑发青年动作一顿旋即松开少女的手腕,叹了口气:“那就走吧,要去哪儿?” “海边。” “这么远啊。” “以奏夜你的速度,很快就能到了。” “然后第二天我就又要换车牌了是吗。” “没关系,让阵帮你。” “别随便替我答应。” “有什么关系……” 就这样,一个临时起意的聚会,一次说走就走的海边野营。 黑发青年伸手感受着咸凉海风穿过指缝,几乎溶于夜色的沉坠风衣被温柔托起衣角,耳畔是炭火噼啪以及海浪阵阵轻哗。 他远望了一会儿海上生明月般的魄丽景象,眼球平移瞥见身旁坐在烧烤架前面无表情翻动着烤玉米串的银发青年,和偷偷抱着奶啤喝得欢快的披发少女。 嘴角边是自己也未曾发觉的细微笑意。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自己的同伴情绪那样低迷。 他们只是敏锐察觉到真实,随即自顾自的做出决定,带着不容拒绝的傲慢和自信。 却又在此刻一人朝他随手抛来勉强代替小蛋糕的草莓味棒棒糖,一人头也不抬向他递出一串烤至金黄的鲜香鸡翅。 总归,有美食有美酒…… 有他们在。 】 众人情绪复杂,以至于在这一幕结束之际,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空气中沉寂的两三秒的功夫,忽然有人发出后怕与庆幸掺杂的震声。 “零哥的老师居然这么强的吗?!完全看不出——他居然是三个人里最能打的那个人哎!” 降谷零回神,对黑羽快斗的大惊小怪抱以哼声:“那当然。” 懂不懂“最好的木云老师”的含金量啊! 松田阵平屁股坐麻了于是改成蹲在地上,半月眼道:“金毛猩猩在不知不觉中就完全长成了木云的形状啊……” 说完他觉得有些微妙:“欸?这样听起来好像还往人形进化了?” 降谷零额头上立马蹦出井字符:“混蛋卷毛你在胡说什么?” 松田阵平懒洋洋抠耳朵:“啊?你这家伙的听力出问题了吗?” 下一秒,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金发公安先生已经与卷发同期打起来了。 嘶,总觉得类似的一幕刚刚好像才看见过? 萩原研二与诸伏景光各自放下了阻拦不及的手,同时轻叹一口气,然后就无比自然的开始闲聊。 “小诸伏,你和小降谷在那时候是不是也和老师他们一样?” “嗯?” “就是啊,”萩原研二用随便话家常的语气道,“小诸伏是不是也在那个组织里认识过很合拍的搭档呀?” 注意到猫眼同期怔住的表情,他轻快解释:“因为在刚刚不小心看到那位fbi探员先生的表情有些奇怪,跟你们两个的表现很像噢~” 这话他说得又轻又快,是以其他人都没有听见,只有被他们同样默许在亲近范围内的几位亲友才稍微听清了一点。 诸伏景光并不意外这位好友见微知着的卓越能力,在沉默一瞬后点头。 “是啊,所以我觉得老师他……心里大概也会很复杂吧。” 萩原研二眉眼弯弯。他要讲的重点可不是这个。 “今后有时间的话,小诸伏愿意跟我们讲讲那位搭档的故事吗?” 诸伏景光余光瞧见自家高明哥哥关切的注视,终于了悟身边人对自己内藏心事的担忧。 猫眼青年歉疚的眨了眨眼:“好。” 自觉完成活跃氛围工作的黑羽快斗看着坐在前面的侦探们讨论着各自的看法,一个人无所事事缠着自己的鞋带玩,心中慨叹。 世间又哪有绝对的恶人呢,恶人心中也会有真情流露。 只可惜老天爷总爱造化弄人,如果黑泽阵和白鸟天海并非出身于这样的组织,想来会和木云警官成为一辈子的挚友吧? 观影体(二十三) 【走廊顶上两排长灯明亮到晃眼,金属质地的地板反射出深沉的风衣轮廓。 若月奏夜缓步穿过道道长廊,淡淡回绝搭档的任务邀请。 “嗯,虽说大概是看不懂那堆乱七八糟的数据报告,但我这边一时半会儿肯定走不开。你和天海小心那个老头子的兵不厌诈理论,那就是个老阴。” 挂断电话,眼前的走廊豁然开朗。 若月奏夜自一个小时前来到这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走走。 这会儿他总算把科研部的构造部署摸了个大概,眼前这片在机密等级上标红的实验区就是最后一块拼图。 这是一个和其他实验室相似却又明显有着不同的房间,上到层顶下到地板依墙而建,其余三面尽皆透明干净,应是由特制玻璃制成,一览无遗。 压抑的色调铺陈在地,陈设布置简陋明了,显得空空荡荡。 按照他接手的资料信息来看,在这里被看管监视着的实验体有着“s1号”的特殊代称,据说是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姑娘。 但是,现如今出现在这间实验室里的人显然已经超过了“一个”的范畴。 披着黑风衣的青年轻挑眉梢,眸中漾起一丝微波,就这样停下自己前行的动作,一边肩膀靠上走廊墙壁,安静观望着里面的热闹。 透明实验室房间中,最引人注目的要属中央位置放置着的巨大手术台设备。 纯白少女侧坐于其上,雪白无瑕的波浪卷发蓬松柔软,比她的肩膀还要更宽。裙下小腿纤细白皙,赤裸着双足,是一种久不见天日的白。 ——s1号实验体,白枫镜。 若月奏夜记得资料上登记的实验体信息有注明其因药物副作用导致眼盲,可现在看来,白枫镜本人却不像是其他眼盲者那样,偏好于利用听力去判断声源方向。 因为她正以一种极其正常的姿态在“旁观”着房间内另外两人的嬉闹。 联想到资料上另一条加粗标注的实验体天赋能力,若月奏夜隐约有所顿悟。 s1号的看管权限采用的是组织科研部最高等级,那么现在正在实验室里嬉闹的另外两个人显然就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误入之人了。 嗯,如果实事求是一点,那两个少年之间的相处模式可能得用“单方面骚扰”来形容比较贴切一点。 穿着身白大褂的灰蓝中长发少年有种偷了研究人员衣服的格格不入感,站姿松散随意,一张脸精致柔美,满面逗弄小孩子的欢欣笑容。 而被逗弄的小孩子也的的确确年纪不大,雪色短发天然卷,一双瞪大的赤眸宛如最纯粹的红宝石。 他的衣着是三人中最正常的,配色明快的休闲装让小少年看上去像是个手感绝佳的小团子。 ——至少两根手指正扯住男孩脸颊往外拉的灰蓝发少年大概就是这样认为的。 若月奏夜根本不用回顾自己脑海中新鲜记下的资料内容,直接就认出了稚嫩雪发男孩的身份。 实在是这对“姐弟”的容貌相似程度过于高了。 白枫丰,从记事起就以“白枫镜的弟弟”身份自居,但实际上算是组织在某项禁忌实验里唯一存活下来的产物。 其重要性虽然远远比不上s1号,但目前也是组织打算保下加以培养的存在。 至于那名白大褂少年…… 若月奏夜回想起关于组织年纪最小代号成员的部分传言,还没来得及仔细梳理相关情报,就看见坐在冰冷手术台上的少女忽然毫无预兆的扭头“望”向了自己。 那双半垂着的眼眸色如朦胧红霞,果然毫无焦距。 但她却是房中三人里第一个察觉到自己站在这里的人。 若月奏夜心底念头急转,面上却没什么波澜,眼尾上挑略显居高临下的凤眼深邃如墨漠然似渊。 】 猫眼青年瞳孔收缩近乎脱口而出荧幕上那对姐弟的名字:“白枫!” 有人几乎是和他同时失声叫道:“镜子姐姐!” 是眼眶瞬间泛红的宫野志保。 认出白枫丰的工藤新一顿时怔愣,结合到曾经二人身份还是小学生时期的一些言语交谈,立刻就把“宫野志保的另一个姐姐”与荧幕里的白枫镜划上了等号。 原来这就是她曾经提到过的……被组织害死的第二位家人吗? 萩原研二等人都有些惊诧,属实是没能想到自家同期口中那牺牲了自己换来好友生路的当事人,居然在出场时只是一棵没长高的小芽菜。 看起来还特别好挼的那种,没看到风原有闲都已经上手实施想法了嘛。 “那个组织竟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松田阵平狠狠磨牙,觉得自己想给某些人挫骨扬灰的手立刻就有些蠢蠢欲动。 降谷零眼神沉沉:“实际上,白枫丰从一出生就被组织圈禁在股掌之中。”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放不放过之说,有许多孩子都像白枫丰和库克一样是被组织从小就养在身边,究其一生都无法逃脱压覆在其灵魂深处的操控线。 “那么,这应该就是在库克接管白枫镜的监管权之前——木云老师接手相关权限的时候了。” “也是他和酩悦酒的第一次相遇。” 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在场几人未来的命运线居然会发展成后来那种样子。 观影体(二十四) 【这一次的组织干部线上会议照常在各方冷嘲热讽和阴阳怪气中落下帷幕。 琴酒的安全屋内,三人的身前都摆着一台电脑,屏幕上是尚未退出的群组页面。 但只要稍微留心观察一下,就会发现白鸟天海和若月奏夜面前压根连个麦克风都没放。 ——没错,他俩会议发言都是用黑泽阵电脑上的那一个麦来完成的。 不是每次开会都懒得配备全套物品,而是共用一个更有性价比。 会议其他成员从不可思议到忌惮试探再到见怪不怪,现在面对群聊里琴酒头像时不时发出库克或者景芝酒的声音这一场景,已经完全能够做到心如止水了。 “朗姆是不是年纪越来越大所以脑子开了节能模式。” 少女用陈述的口吻讲出讥讽的话。 “他怎么能想出让奏夜跑去意大利处理他自己烂摊子的天才想法。” 黑泽阵起身拉开窗户就近点了根烟,冷笑:“那边是先生十分看重的地盘,现在闹得这么难看,朗姆已经开始手忙脚乱了。” 若月奏夜整个人陷在真皮沙发里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神略有失焦,惋惜轻叹。 “可惜朗姆报酬给的实在没眼看,理由又蹩脚到那位先生根本看不下去,不然我去意大利待一阵子……说不定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黑泽阵瞥他一眼:“你想出去?我手里有一个到新西兰交易的差旅任务。” “去和那些四肢发达头脑不健全的智商伤残帮派人士打交道?”黑发青年不感兴趣的摆手,“这种事只有阿阵你应付得来。” 不知道是被夸赞了耐心还是被当成垃圾桶的黑泽阵鼻间发出一声哼音,没再多说。 什么只有他应付得来,明明就是这个家伙懒得在蠢货身上耗费心神。 但交易类任务就是这样,你得在让对方满意的情况下拿到自己想要的利益,而不能只由着脾气胡来。 若月奏夜其实没少做这类任务,但眼下他摆明没有这个兴致。 “算了。”黑发青年低喃,“或许我就是没有这个命吧。” 白鸟天海略感奇怪的歪头:“想去?那你要同意朗姆的提议吗?” 黑泽阵无视某人故作幽怨无辜的做派,冷静提醒她:“是他自己拒绝了的。” 若月奏夜耸肩:“没办法,堂堂二把手出手实在吝啬。而且我如果真去意大利那边,那霓虹这里有很多事就不好进行了吧,很麻烦的。” 他说着从沙发上起身,偏头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兀自换成新话题。 “突然很想吃仙台的特产大福,现在开车过去应该能赶上那家店的开门时间吧。” “但是不想在熬夜以后还要开车啊……阿阵,把伏特加借我用一下?” 】 “每当我以为他们三个已经足够亲近的时候,他们总能向我证明还可以更加亲近。”工藤新一额头掉落黑线。 反正银发杀手冷面琴酒的人设今天是彻底在他这位最大受害人面前崩塌了! ——只看相处不谈来历的话,黑衣组织行动组三巨头在一起时的姿态和在场的数对幼驯染们相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啊。 “大半夜开会,真有组织的。” “既然槽都已经吐到这儿了,那为什么不紧跟着提一下那个为了一口甜点就连夜通宵跑去仙台的人啊!”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伏特加能够外借。” “好犀利的毒舌!库克这种说话方式是被木云老师给传染了吗?” “一本正经的木云警官是个甜食控什么的,也算是一种反差萌了吧。” “对那个组织二把手居然这样毫不客气,真是难以想象他们三个在组织里其他人那儿的威望。” “或许就类似于‘令行禁止’之类的效果吧?” 【近来行动组三人接到了来自那位先生的一道秘密暗示,旨在下令找出潜藏在组织内部的——霓虹公安卧底。 这些年浑水摸鱼进入组织里的卧底可谓层出不穷,甚至其中有一些重点关注对象都已经在那位先生手里形成了名单,只是因为那位先生留他们还有用,这才命各个高层装作不知。 但眼下这一个显然不属于名单之内,因为那位先生根本就还不清楚此人的身份名姓。 “而且细品那位先生的用词,我总觉得似是有些忌惮。” 若月奏夜淡淡说着,放空眼神远眺万里晴空。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虽说日头稍显毒辣,但清风扑面,将空气中的阵阵燥意镇压下去。 白鸟天海向来不擅长玩这种狼人杀游戏,因此默默的没有说话。 做出反应的是黑泽阵。 “既然那位先生说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那就一定有。” 银发青年嘴里咬着根烟,没有点燃,声音因此多了几分含糊不清:“最近分头行动吧。” 同行的两人都清楚这句话里的意思——彼此分开后和其他人组成临时搭档,用一个任务的时间筛选一名代号成员,依次排序,直到找出卧底为止。 若月奏夜似是喟叹似是平静:“这次可是不知性别不知年龄,不清楚特征也不确定对方加入组织时间的大筛查啊。” 但无论如何,琴酒和库克在接到首领任务的那时起,就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竭力完成这项重任。 “今晚得回去好好睡一觉了。”黑发青年伸了个懒腰,轻笑。 “接下来各自加油——要看看我们之间谁能赢得这次的比赛吗,两位?” * 当夜,黑发青年却没有如自己所说的那样睡个好觉。 他孤身一人走进了灯火昼夜不歇的组织科研部。 第二日清晨,所有组织代号成员的邮箱里同时接收到一封追杀令。 ?景芝酒私自杀死酩悦后断联,目前确认其已叛变,疑似为霓虹公安人员。 现奉那位先生指令,开启全员追杀,不惜一切手段,不死不休!——gin? 】 观影体(二十五) “木云警官身份暴露了?!” “就眼下我们所知的情报而言,这应该是木云警官主动为之的计划,或许我们可以稍加安心。”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什么叫组织首领知道内部存在公安卧底???既然一切信息都不清楚,那又怎么能够确认这件事?” “恐怕……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吧。” 诸伏景光心情沉重:“老师他显然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降谷零同时想起了幼驯染曾经的危险遭遇,眸光霎时变得压抑。 “既然情报能够泄露第一次那么很可能就会泄露第二次。木云老师选择在这个时候远离危险掌控主动权,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卧底警察的处境从来都是这样,猝不及防就会迎来剧变。如果等未来某一天卧底嫌疑找上门来,那迎接木云和泉的就只会是重重叠叠的包围圈了。 “更何况即便撤离的这样果断,老师接下来会遭遇的追杀也是超规格的激烈。” “毁掉了组织里的网络无形之手,破灭了组织首领寄予在酩悦身上的长生厚望,本身又在组织内部占据着那样恐怖的权重……哈哈,那家伙简直就是踩着黑衣组织全员的脸皮say hi啊!” 这样一说才叫人猛然对其中的恐怖之处有了总体的观感,有人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太生猛了木云警官……” “当务之急不光是要面对来自敌人的威胁,如果小景猜测的没错,那么木云警官就还要防备来自于己方的出卖。” ——这才是木云和泉这一路逃亡的最大难点。 【“阵,那封邮件是什么意思?!” 发丝披散的少女甚至忘记了自己在任务行动之中扎起马尾的习惯,在和琴酒相遇的第一时间就径直高声质问道。 “字面意思,今早有人发现了死在科研部附近的酩悦酒,调查监控后确认是他在快天亮的时候挟持着酩悦离开那里的。” “奏夜怎么可能会是公安的人!” 库克完全无法理解,一双眼睛被怒火点燃得发烫。 “他加入组织的时候那么年轻,哪个官方会让刚从警校里毕业的菜鸟跑出去卧底?!” “我不知道!” 银发杀手眉头紧锁极其不耐烦,裹挟着一身冷气,掠过库克就往伏特加开来的保时捷走。 无人得见,那双幽绿狼眸中几欲宣泄而出的狂躁! “想问什么就找他去问。” 他在拉开车门时最后冷冰冰的掷下几个字。 “这也正是我要做的事。” 如果如今呈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切结论都是真的,那他一定会让那个该死的胆敢戏弄自己至今的混蛋,体会这个世界上最为痛苦的死法! 司机伏特加全程感受着充斥在四周的疯狂杀意,用尽自己全部意志力才没把车子给开进路边的树林之中。 不为别的,就为了保住自己小命。 就看他家大哥现在的样子,这车但凡速度慢下一点,他就得滚去车轮底下做泥。 然而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的是,组织的这次追杀行动从头到尾都极为不顺。 就像是在组织内存有无形的眼线一样,在琴酒公开发布追杀令之后,组织位处霓虹国境内的数个机要据点接连被外部势力入侵。 ——其中有被匿名报警吸引过去的警力,也有霓虹公安频繁出没的身影。 就连琴酒和库克的安全屋都被两个组织敌对帮派杀上了门! 两个人在接到安全屋传来的警报信号时脸色一沉再沉,不发一言,只觉心跳犹如擂鼓,那覆于躯壳下的鲜红几近撕裂! 那两处安全屋,都是他们曾带领景芝酒前往停留过的地方!! 组织第一神枪景芝酒——若月奏夜,毫无疑问确确实实就是一名披着伪皮的饿狼!!! 而他们两个就是那愚不可及引狼入室的蠢货! 在酩悦突然暴毙后顺位成为组织黑客第一人的朝香酒刚坐上这个王座还没捂热乎,就在首领的调令下成为了此次追杀叛徒的后勤负责人。 但这把刀却没有发挥出己身应有的锋锐,反而在有心人精湛入微的误导下,成为了带领组织成员接连踩进陷阱的前锋。 “他是杀死酩悦的人,自然知道一名顶尖黑客对敌人的针对性,并对此有所防备。” 行动耳麦里,中年男人缓声下达命令:“让朝香酒停止继续搜寻吧,我已经锁定了景芝酒的退路。” 面对这个向来和他们不对付,且现在极有可能还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进行嘲笑的二把手,琴酒和库克却不约而同的选择听从指挥。 他们不做任何停留,直接奔向了朗姆预测中叛徒应该出现的地点。 然后便扑了个空。 因为景芝酒不走寻常路,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竟然胆大包天又心思缜密的杀回到了朗姆这个指挥者面前! 天崩地裂般的爆炸接连发生在近郊区,声势之浩大甚至惊动到了市里,估计再过十几分钟就会有警鸣声前来查探。 黑发青年从爆炸范围边缘的某一道天然陷坑中起身,漆黑的风衣上满是石块泥渣,挪动间有暗红血迹顺着嘴边蜿蜒而下。 想要在仓促之间精准坑害到堂堂组织二把手,他能拼的就只有一条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都是白赚的,何乐而不为? 黑发青年偏头吐出上涌至口腔的鲜血,而后随手用衣袖抹去嘴角的血痕,没时间查看爆炸的成果是否如意,踉跄走出两步后渐渐恢复了有些麻木的四肢。 他掀起眼皮看向眼前跟死亡爆炸擦肩而过的黑衣幸运儿。 那人应该只是一个负责在这次行动中打杂的外围成员,在看清他的样貌以后就僵硬的举起手里连保险都没打开的手枪,牟足了劲儿将剧烈颤抖着的枪口缓缓对准他。 衣角翻飞,黑发青年的身后是狂野吞噬着一切的火焰与同样致命的烟尘无所顾忌肆虐纠缠,向所有见证其诞生的生物展现出一视同仁的蔑视与喧嚣。 明明青年本人也是有些狼狈的姿态,但就在那双如渊般冷漠平静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的映照出自己佝偻着的身形时,那名外围成员本就不稳的手顷刻间便被恐惧彻底压垮! 啪啦一声,手里的枪成为躺在地上的一把逼真装饰品。 黑发青年于是勾唇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 “咳,你之前见过我?是帮我跑过腿吗,那还真是命定的缘分。” 他从容平稳的来到他的身前,俯身弯腰捡起那把无法被其主人掌控的致命武器,就像是在帮马路边的老奶奶捡起掉落在地的拐杖一样热心无害。 但哪怕是做出这样毫无防备似的动作,面前的人也自始至终连敢于趁机偷袭的想法都没办法升起。 这并不丢人,外围成员心知肚明。 此刻就算换成其他代号成员站在这里,面对杀疯了的景芝酒也只有暗自胆颤的份儿。 在这个庞大无边又黑暗无底的犯罪组织里,不能与景芝酒为敌的规则仿佛已经深深刻入了某些人的dna分子链当中。】 观影体(二十六) 【在这场追杀开始后三小时四十分钟,黑发青年与高挑少女狭路相逢。 顺手捡来的无主轿车在不顾一切的疯狂冲撞之下发出令耳膜刺痛的尖叫,于这场激烈至极的金属搏斗中只坚持了三五分钟,便面目全非彻底崩溃。 引擎呜咽半晌,冒出生命里最后一声叹息。 “咳咳咳——” 黑发青年费了些力气从驾驶位将扭曲变形的车门推开一道缝隙,金属摩擦吱呀,缝隙越来越大,紧接着整个儿车门都脱离了束缚,哐当一下摔落在地,溅起许多泥点子。 手背上多出一道被锋利金属划出的血口,青年喘息着,只瞥了眼便无动于衷的收回目光,眼珠移动飞快扫向前方撞折数棵林木,最终被一棵粗壮树干横空拦截的破烂白车上。 那正是让他身下这辆车在反转一周后一头栽在面前这栋废弃楼房墙上的罪魁祸首。 充斥着刺激性的气味迅速漫上鼻腔,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的黑发青年眼神一沉,余光瞥见另外那辆车里的驾驶人动作时,立刻爆发出全部的力气向外扑去。 “轰!轰——!!!” 一枚被主人毫不客气隔空扔来的手榴弹率先爆炸,火光乍然一现的瞬间便紧接着引爆了空气中高含量的汽油分子! 两道巨响间隔不足十分之一秒,几乎融为了一体,爆发出惊人的致命威胁! 木云和泉耳朵轰鸣一瞬,高热与剧痛轰然侵袭后背,随即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等他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单手侧撑在满是碎片残骸的泥路上,低垂着头往外咳血,那仿佛加持了一圈昏暗滤镜的视野范围中猩红与焦黑遍布。 还真是一如想象中的果断啊。 青年心底赞叹着敌人的这份果敢与敏锐,却也正因为这样而加快了自身动作,没有任何迟疑就撑起身子往面前少有人问津的破败楼房里踉跄。 托刚才爆炸护送的福,否则他还真的不好说自己如今能不能在那人的手底下顺利进入这处掩体当中。 但即便是如此,其实也只不过是最后的苟延残喘罢了。 黑发青年这样想着,在走进建筑前无意识将最后一眼往对手的方向望去。 ——劲装少女未曾挽起的齐腰墨发在风中飞扬又落下。在近处火光掩映下,那双狭长眼睛如同结成冰的粘稠墨汁,一晃眼又化作淬了剧毒的烈火…… 库克瞳仁中影影绰绰,映出青年摇摇欲坠的身形,又恍惚映出了记忆中的某些琐碎画面虚影。 熊熊火焰肆虐,于不停响起的噼咔哀鸣中,冷漠旁观这一切的风随手送来少女恍若失神的询问声。 “奏夜,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视线里,黑发青年充耳不闻漠然收回自己投出的视线,虚弱而又决绝的背影一闪即逝,很快就彻底消失在建筑遮挡当中。 他把自己身边曾拥有的一切都弃如敝屣般抛在了身后,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 冷静,理智,强大,而残忍。 那就是他一向的做派。库克回过神来告诫自己。 而现在,他只不过是又一次将这种做派用在了敌人身上而已。 合情合理。 ——是你白鸟天海不该像个弱者似的优柔寡断自找难堪才对。 接下来就像往常一样吧,去杀死背叛了组织、背叛了自己和阵的那个人,然后这场混乱就可以彻底平息,一切恢复如初…… 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是阵,那他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少女用在车祸中幸存的行动耳麦报上目标所在地点,然后抬手扎起自己的长发。 她手中持枪上膛,向终局走去。 】 旁观这惨烈一幕的观众们不知何时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压抑下去,有人双拳紧握,有人眼眶通红。 这实在是一段惨烈的过往,令每一个生活在阳光下的孩子为之震撼共情,让每一个本就知情的人心脏绞痛痛苦不已。 他们看着这对昔日的好友搭档一朝对立,看着黑发男人陡然被爆炸火光淹没,看着他艰难支撑在地——以一种他们从未见过、也根本不敢想象的虚弱姿态。 鲜血像是不要钱一样大把大把的咳出,淅淅沥沥洒了一地,连土壤都被染红。 多么让见证者惶恐不安,恨不得以身相替。 他们也看见明明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趁机追击目标,而是站在原地愣愣失神看着这一幕的女人。 在这场铺天盖地的追杀行动里她无疑是施加伤害的强势一方,可在某一个时刻里,她的灵魂之中竟然好似裂开几道缝隙,每一道都凄厉着发出哀鸣。 而更加可悲的是,她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灵魂正在分崩离析。 并且还要在接下来亲手加速——撕裂自己灵魂中极其重要的一块。 观影体(二十七) 观影体(二十八) 观影体(二十九) 观影体(三十) 观影体(三十一) 观影体(三十二) 观影体(三十三) 观影体(三十四) 【也不知道黑衣组织那边是不是在他养伤期间憋了太久,以致于木云和泉在正式就职搜查一课课长以后隔三岔五总能接收到来自对方的强制“热情”。 其他的不清楚,至少见缝插针是让它给玩明白了。 受袭最多的一回,木云和泉在一天之中废掉了两个前来暗害自己的黑网杀手,在路边灌木丛抓到一个狗仔情报贩子,还避过了一次名声上的碰瓷抹黑。 “牛仔很忙”这个成就非他莫属。 今天虽然没有刷新历史记录,但对方的手段稍显激烈,险些在男人苍白的脸颊边留下血痕。 目送赶来的公安将双臂骨折陷入昏迷的法外狂徒妥善押走,木云和泉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衫,眸光平静朝小巷另一头走去。 说真的,组织找来的这些人于他而言技术水平都不足以称得上棘手,只是烦人——估计是打着日积月累缠人的算盘使他逐渐放松警惕,好在某一日看似平平无奇的出手中埋下大雷。 这是类似于阳谋的存在,赌局的条件是漫长的时间,更重要的是,组织可以输无数次,但他只要输一次都会被直接踢下赌桌。 但没关系,那就赌他会一直赢下去。 黑发男人神情舒缓放松,周身仅剩的两分凌厉也在最后一步踏出狭窄巷子时彻底消散干净。 他向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刚到车边,余光就瞧见两张并肩行来的熟悉面孔。 萩原研二率先在平常的街道中注意到了气场自成一派的男人,未语先笑:“小阵平,看来我们今天运气很好哦~” 然后他才隔着条马路抬手朝亲近师长打了个招呼,一瞬间化身比平时更加热情的英俊长毛犬。 木云和泉被自己脑海中的联想引笑,顺势松开搭上车门的手。 “你们两个这是休息日一起出来逛街吗?” 走近了松田阵平才冲他点点头,格外随性的用自己的方式问候。 “这边有一家熟人开的机械玩具店铺,店里有个珍藏款模型被他家孩子不小心摔散架了,他重装后发现多出几个零件,所以我来看看。” 姿态敷衍,解释起来的口吻漫不经心似的,内容却很是认真详细。 萩原研二为这其中的反差感到忍俊不禁。 “老师刚才是去便利店里了吗?” 由于木云和泉车子停在巷子边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而他浑身上下又没有什么太大不妥,因而萩原研二还以为木云和泉是中途下车跑去超市买东西去了。 黑发长辈乐得不解释,于是顺水推舟嗯了一声,与此同时偏头眺望暮色沉沉,便流畅至极的转移话题。 “现在这个时间,你们是打算在外面吃饭了吗?” 松田阵平干脆点头:“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萩原研二紫罗兰般绚烂柔和的下垂眼弯起,兴致勃勃的提议:“怎么样老师?这可是难得的相遇欸,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吃大餐?” 就怕到时候吃到的大餐里也有毒。 还是等组织眼下的这阵子上头劲儿过去以后再聚吧。 心中有所思忖,黑发男人便无视了面前惯会用一张漂亮脸庞撒娇的学生。 “今天不行,我这趟出来是办事。” 给未成年大厨及时提供情绪价值也是很重要的事。 】 时间至今已经过去太久,这样微不足道的日常对于当事人而言早已成为随风消逝的碎片。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一起琢磨了半晌,愣是没能记起这是什么时候发生过的事。 ——他们想要回忆的不是木云和泉怎样双标拒绝自己,而是想从脑海中翻出细节质问,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察觉出老师处境的异常? 到底是他们太菜,还是整个世界都欠对方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早在组织卧底期间就已经对于“景芝酒”离开组织后的现状有所了解,可却也没想过组织当年竟然这样猖狂阴险。 十面埋伏步步杀机,放在那时候的木云和泉身上倒成了真实写照。 谁也不清楚哪次的小打小闹就会骤然化身为真正的杀机,所以每一次都要提起全部的戒备迎接未知。 更甚之,因为无法确定什么时候就会迎接敌袭,故而每时每刻都要仔细留意着身边一切风吹草动,对于个人精力而言是一种无法想象的恐怖消耗。 赤井秀一回想起自己曾在组织接到的某个暗杀任务,这下总算了解到来龙去脉。 ——他那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双方赌局中一颗渺小棋子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瞄一眼身边的五人组,心想待会要是大荧幕把自己曾试图狙杀对方老师的情景再现出来,那自己该用什么姿势逃跑会不那么狼狈一些。 如果说之前在看见另一个诸伏景光天台自杀时,其他好友还能勉强控制理智阻拦降谷零,那么在发现他竟然真的在现实当中对木云和泉开过枪时…… 毫无疑问,这五人一定会打定主意手撕了他。 一个降谷君已经够棘手的了,再加上面善心黑的诸伏君、明显以力量见长的伊达航、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松田阵平,以及看着人畜无害却跟其老师莫名有着相似气场的萩原研二。 赤井秀一猝然打了个寒颤,不动声色往远离几人的方向挪动两步。 隐在幕后的世界意识小团子在注意到这一幕时,差点忍不住涌上心头的蠢蠢欲动。 浓烈的恶趣味一瞬发散,祂很想满足赤井秀一的愿望,欣赏一下那样鸡飞狗跳充满“活力”的景象。 但祂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便只能遗憾打散鬼使神差兴起的恶劣想法,调动观影台跳过某些意义不大的影像片段——其中也包括了当初接到任务前去狙击木云和泉的黑麦威士忌。 【里理事官办公室内,白衬衫男人接起一个百折不挠不停拨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上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暴躁发言。 “我让你这个月底来复查,这都月初了,你人呢?!”】 观影体(三十五) 【“我让你这个月底来复查,这都月初了,你人呢?!” 木云和泉对于对面的这番咆哮早有预料,在按下接听键后已然伸长胳膊将手机听筒拿远。 如果不是这样,那他现在一定会鼓膜作痛。 “这才月初,池医生你怎么这么着急?” 黑发男人随手将手机放在桌面上离自己不远不近的位置,眼睫半垂,视线还落在旁边摊开的信息资料上。 “是啊现在是月初。”池医生咬牙切齿,“你怎么不看看是几月的月初?!都老大不小了难道还得找人专门盯着你——每天早上给你报日历?” “还是说下次我交代注意事项的时候需要给你单独配备一个挂在胸前的防遗忘牌子,上面还得写上你小子的工作单位地址和同事的联系方式?” 木云和泉握笔的手在文件最末端签好姓名,目不斜视,不仅不吐槽反抗,甚至还顺着对面的话锋往下随便接了句。 “不应该写我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吗?” 池医生冷笑:“你的工作单位不就是你家吗?不然你现在在哪?” 黑发男人这才顿了顿,然后道:“池医生,今天是工作日,我待在家里才不正常。” “所以果然是还在加班。”池医生冷笑更甚:“你再好好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嗯?” 这一次木云和泉终于将视线从桌上挪开,偏头瞧向桌角摆置的日历。 他眨了眨眼:“啊,今天是黄金周。”都放假了。 “而且这已经是黄金周的第三天了,你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件事是吧?我让你多休息少操心,结果你小子油盐不进?” 池医生终于怒吼:“我但凡少活两年都得算在你这蠢货头上!” 嗓门之大,竟然让办公桌前的清瘦男人下意识后仰,清疏冷淡的面上禁不住流露出感慨敬佩以及些许怀念之色。 他轻叹一口气,一双仿若承载着高山远海的眸子轮廓柔化一瞬,有些好笑:“既然是黄金周,那您又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折来骂我一通呢。” 以池医生的资历职称,假期时间就算要人去医院轮班也排不上他啊。 这小老头子今天根本就不上班,居然还特意浪费宝贵的休息时间跑来隔空训他。 木云和泉一时间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 而当事人对此给出的回答相当高冷酷拽:“呵,老头子我乐意。” “我给你下最后通牒,黄金周结束的第一天你必须给我赶到医院。” 医生骂骂咧咧,尽显冷酷无情。 “我不管你是请假还是辞职,总之我要在那天下班之前看见你的人!” “不然以后你再想求我给你哪个下属同事看病——窗都没有!” “嘟嘟嘟……” 木云和泉:“……” 这小老头还真会拿捏。 他盘算着去医院的那天原本有什么日程安排,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打火机已经送到嘴边了。 男人垂眸瞧了一眼那窜起的火苗,停顿两秒,终究还是将咬在嘴中的细烟给重新塞回烟盒。 算了,这个月的份额还是稍微克制一些吧。 】 “他动作居然这么熟练?!”松田阵平震惊的指向荧幕上那根夹在男人手里的烟,“他不是不怎么抽烟吗??” 诸伏景光眉心紧蹙:“我知道老师他会抽,但我没想到会这么频繁。” 降谷零也想起自己某次前往警察厅汇报工作时推门而入看见的景象:“我也有一次撞见过老师抽烟,但在我劝了一句以后他直接就掐了。” 所以才会以为那人没什么烟瘾。 伊达航是这里面最懵逼的那一个:“什么?你们都知道这件事的吗?我一直以为老师他不抽烟的。” 全世界都知道搜查一课课长身体不好总是咳嗽,结果当事人居然还明知故犯?? 萩原研二左右看看,惊觉错愕:“所以我们几个都以为这事儿不经常——即便我们都曾经看见过木云老师抽烟?” “这是什么奇怪现象??”木云老师的神奇魅力光环? 松田阵平不理解:“因为那家伙的表情姿态根本就不是个老烟民的样子啊!” 他们偶尔撞见那人抽烟也都是在对方独处的时候,在外集体行动就从来都没见对方烟瘾发作过,哪里像是无意识就能给自己点上一根的人? 诸伏景光低沉道:“所以老师后来身体变成那样,也有这方面的很大原因吧,要是那时候我能更加仔细一些就好了。” “啧,不关景光你的事。” 松田阵平抓着自己张牙舞爪的卷毛,脸色极臭,“是那家伙自己的问题,我当时要是知道这茬,说什么也得揍他一顿。” 天天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都快养成习惯了! ——自己也抽烟的卷发青年理直气壮的这样在心中批判。 【又是一夜狂欢时,蓄着一层胡茬的猫眼青年手握一杯没动过几口的鸡尾酒坐在喧闹沸腾的酒吧卡座之内。 他在等待今晚任务搭档的到来。 夹杂着疏离淡漠的温和眸光扫向旁边想要前来搭讪的大胆女人,无需多说什么,轻而易举便劝退了对方那颗火热的心脏。 作为狙击手,苏格兰的耐性向来很好。 但这不是今晚这名素未谋面的搭档迟到半个小时的理由。 垂眸冷淡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苏格兰重新点开那封半小时前来自于库克的回复短讯。 ?任务照常进行,你的搭档迟些会去见你的。——krug? 这是他在发消息询问这位上司有关于今晚搭档没有按照约定抵达见面地点的信息后,上司给出的答案。 也不是没有这位搭档的联系方式,那东西早已在任务下发到自己邮箱时就被标注得清清楚楚。 只是今晚他向那边发去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令苏格兰十分怀疑对方是不是走在夜路上被人给做掉了。 打定主意坐在这里再等十分钟,人如果还不来,那他就直接给库克发消息申请更换任务,然后回去睡觉。 就在黑衫青年用眼神“劝退”了第五波想要上前来索要自己联系方式的异性和同性以后,他扭回头来看向趁机而入的某道身影。 苏格兰本以为会是哪个胆子异常大的酒吧顾客趁着自己注意力放在别处时见缝插针过来热情问好,却没成想回过头来定睛一看,顿时诧异起来。 那竟然是一个长相精致稚嫩、表情动作尽皆乖乖巧巧的——未成年!】 观影体(三十六) 荧幕上乖巧未成年出现的一瞬间便有几人呼吸微滞。 但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大多都在感慨诸伏景光作为卧底时那与现如今截然相反的可怕气场。 唯有工藤新一眼神微凝,没有参与其他人疑惑未成年怎么能出现在酒吧里的讨论。 影像画面还在继续。 【这家酒吧显然不是什么正规场所,居然连这种一眼见过便知是未成年的少年也往里放。 少年人坐在卡座对面,一身明黄纯白色调相间的休闲运动套装,长相带着符合年纪的稚气,却又因为雪发红眸这样奇异的特征而增添出十分贵气。 看着就知道,这指定又是谁家年少无知跑出来“长见识”的调皮小少爷,此时在灯红酒绿的黑夜里落单,一只脚踩在迷失边缘。 猫眼青年见他两只手里捧着杯子,细看还能在杯底看见沉淀的橙子果肉,心道这孩子还挺自觉——又自觉又矛盾。 毕竟真正的乖巧孩子不会瞒着大人偷偷来到这种明白标注着“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场所。 如果遇见这孩子的是诸伏景光,那么他眼下肯定会直接掏出电话一个光速报警加出警,这家酒吧的相关负责人一个也跑不了都得老老实实交罚款。 但很不幸,现在坐在这孩子面前的人是绿川煦。 所以他只是仿若温和的提醒少年:“小孩子可不应该来这儿凑热闹,而且这是我朋友的位置。” 那少年闻言偏头看他一眼,不自觉歪头,倒是一点不见怯,就连声音也是脆生生的。 “大叔骗人,我都看到了,这个位置足足半个小时都没有人坐。” 猫眼青年面对这声“大叔”接受程度良好,他现在下巴留了一茬青胡,坐在这里时眼角眉梢都沉淀着倦怠温和,看上去确实容易被人当成年纪更大的一辈。 苏格兰现在更关注的是这孩子口中所说的“半个小时”。 他之所以能在许多人走至身边之前便用眼神及时劝退对方,就是因为自身对于他人窥视的感知。 可是现在面前的少年说他已经观察这边长达半小时…… 苏格兰恍然惊觉,直到对方落座在这里之前,他都没有察觉到少年人向自己投来的视线! 这到底是天赋异禀,还是另有猫腻? 青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重新看向乖巧少年时的眼神已然暗藏两分警惕。 于是苏格兰打算利用自己最后在此停留的十分钟时间出口试探:“小家伙,你的家人知道你一个人在大晚上跑来酒吧吗?” 青年手肘搭上膝腿,上身前倾嘴边噙笑,像是无聊之中对胆大的男孩提起了些许打发时间的兴致一样随口发问。 他这句话乍然听上去似乎没什么侵略性,但实则已经开始旁敲侧击。 只是不知道是少年的警惕心高还是其性格使然,这犹如异国王子般的漂亮男孩不答反问:“那大叔的家人知道大叔今晚跑来酒吧鬼混吗?” “呵。”面对这番指控,苏格兰失笑,“成年人可不用事事跟家里报备,但你显然还不属于这个范畴吧。” “你说的也对。”窝在卡座里的少年眨动两下眼睛,活脱脱一只耳朵微耷的小白兔,“但我还不能离开,这是跟朋友的约定。” “那约你到这儿来的朋友呢?” “他似乎不认识我了。”少年沮丧的低下头,“明明不久之前还说我是他的好朋友,可是这次见面的时候,他突然就用那种看待陌生人的眼神看我,还质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什么规则类怪谈? 苏格兰这下明明白白的皱起眉头,又觉得少年这种说法似乎有点诡异的熟悉。 一种不对劲的违和感猛然笼罩了青年。 而在对面,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的少年人肩膀颤抖起来,看起来已经被那位所谓的“好朋友”伤透了心。 苏格兰相信自己的直觉,因此对此视若无睹,并且立刻沉下了眉眼:“你是谁?” “我、我是——” 在轻颤的委屈声线里,雪发微卷的少年突然抬起脸来,一双宛如流淌着浓稠血液一样的眼睛大幅度弯起,其中映出猫眼青年警惕戒备的身影,愉悦至极。 “大猫咪不是在这里苦苦等待我这个好朋友那么久了吗?为什么现在又不认识我了呢?” 这是—— 狙击手苏格兰威士忌与组织里恶名昭着小疯子的初遇。】 服部平次愤愤:“什么啊,真恶劣这家伙!” 白马探客观点头:“但以这么小的年纪身处那种组织,性格有异也是正常。” 不然早就不知道会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这下不用小诸伏以后再给我们介绍了。”萩原研二慨叹,“这孩子应该就是未来会救下小诸伏的人了吧?第一次见面居然就有这么重的敌意。” 雪发红眸,他还记得诸伏景光在提到对方时的外貌描述。 中长发青年笑起来:“还真是像个贵族小少爷。” 伊达航也在忿忿不平:“人在孩童时期三观还没有建立完善,生活在那种畸形扭曲的环境下这么久,只会让自身无法再适应正常社会的生活!那些犯罪分子的算盘——混球!” 松田阵平脸色同样不好看,蹲在地上闷着不吭声。 只有当事人的表情看上去却是最平静的,已经完全不介意过往中产生的种种摩擦。 因为现如今的他已经知道对方会在初次见面时怀揣如此巨大恶意的真相。 那并非如同组织成员当中流传着的无差别发疯——就像后来两人接触渐多以后,少年于不知不觉中便在他面前收敛了锋芒。 直到组织破灭罪首伏诛之时,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犯罪者也并不清楚。 他们当中曾有一个年纪尚小的男孩,以疯狂为名行清醒之事,比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更加具备胆识与智慧。 他硬生生用自己坚韧不屈的意志,在泥潭深处开辟出一条名为复仇的淋漓血路。 观影体(三十七) 【以天际边的火烧云为背景,三名青年和少年初次集聚在码头,简单三言两语彼此介绍身份过后,于弥漫着浓重火药味的微妙氛围当中组成搭档。 后来组织内部成员们常以“威士忌小组”代称他们。 初来乍到的陌生房子里,先一步完成任务后抵达的猫眼青年和雪发少年毫不客气各自挑选了心仪的房间,完全没有在乎另外两人意见的想法。 于是第二日清晨,金发情报员从仅剩的两间卧室之一推开门,抬眼便撞见了某个打开对门的针织帽臭脸男人,那一瞬间他的脸色比后者还要更臭。 但组织的安排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所以在一个任务的磨合过后,他们就此成为不得不并肩作战的临时同伴,携手合作不知击溃了多少陷阱阴谋。 夜月淡漠,光芒如霜。 猫眼青年眼锋凌厉,雪发少年笑容兴奋,金发青年左右逢源,冷酷男人扣下扳机。 白日里他们围坐餐桌前脸色各异冷嘲热讽,夜幕降临他们共乘一车笑骂恣意。 “波本,你踩油门的那只脚是在给油门按摩吗?” “就算黑麦没问题我也要让他有问题!” “呵,有些人卖萌装纯起来,情报贩子的十张脸皮摞在一起都拍马不及。” “这已经是半年来的第六次了……他早出晚归,被琴酒接走后一整天都会不见人影。” “里面这个人是谁?她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s1号?” “白枫吃东西不怎么挑,只要不是难以下咽,他都下肚飞快。” “我不会相信她,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谢谢你。”|“谢谢……么。” “白枫,代号成员之间禁止互相残杀!”|“苏格兰,别回来了。” “绿川,送我去组织刑讯室吧。” “波本,三分钟?”|“至少十分钟!”|“那就十三分钟。” “白枫——那两个人怎么了吗?”|“……没什么。” “苏格兰,他就一直是那个老好人模样。” “还要挑选礼物的吗?” “没错,是得挑一挑……新年那天要送,人手一份。” “姐姐,我下次再来看你!” “你送我个u盘?”|“内附有趣小程序。” “看来我得去弄一套合适的西服来搭配?” “这个颜色不错。” “别听这记者胡扯,那个人没这么容易死的。” “……离开组织吧,苏格兰。” “这次是我欠你的,白枫,一定要活下来!” “对不起。” “砰——” “——” “……”】 决绝的枪声回荡在那年寒冬刺骨的风中、岸上、人心里,也在此刻观影院内徘徊不休。 可还没等少女眼眶中积蓄已久的泪水落下,荧幕上的画面就从深沉压抑的漆黑蓦然转为一片不祥猩红! 【色调冰凉的实验室总控台前,组织成员东倒西歪在地。 一袭白裙纤尘不染的眼盲少女摸上身前某个危险按钮,另一只手中攥着弟弟送予自己的漂亮珍珠发圈,眉眼温柔释然。 那一日,组织最为看重的科研部大楼于刹那间一整个儿化为火海。 那些被辜负的和罪孽的——尽数灰飞烟灭。 他们是彼此的唯一,所以他们共同携手离去。】 【世事变迁莫测,回首望去,旧日故人,皆已不在。】 泣音不绝。 良善的少女抬手抹去眼泪,那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会这样……他们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会……” “姐姐……”栗发少女埋头抱向身旁得以幸存下来的家人,喉中悲鸣难以自控。 “那样小的孩子——”萩原研二的嗓音就像是被无形的手突然扼住了一样,只吐出几个字就走调失声戛然而止。 他恍然苦笑,扯了扯嘴角,却不知这笑容难看至极。 还说什么帮助小诸伏从过往心结中走出来,这下子可倒好,还解什么心结啊,干脆他们五个手拉手一起结个大的得了。 放不下,这世间不公如此,怎能放下? 松田阵平蓦然起身,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的发疼,从齿缝间硬生生挤出声响:“当时怎么就叫那些人渣死得那么痛快呢。” 他现在看上去可要比黑衣组织里的人可怕得多。 降谷零冷静的在心里评价着,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指正隔着衣衫反复摩挲脖颈间被体温包裹的u盘项链。 赤井秀一垂下眼不去看重新陷入沉寂的荧幕,可少年倒地前那释然又歉疚的表情就像是刻印在了他的眼皮上,哪怕闭上眼也能够让他仔仔细细看清当时的每一处细节。 他从来不会将自己困于过去,也不会对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进行无意义的后悔。 但是…… 如果可以在再来一次,他想,他会在那天找到同时救下诸伏景光和那孩子的方法。 诸伏景光在这些年以来无数次于梦中听闻过河岸边少年死前的哀鸣,可直到此时亲眼所见,才知那孩子究竟有多要强。 这人世间无边无尽的痛苦煎熬狠心将他和她拉入深渊,却阻拦不住一双并蒂莲拼尽全力的灿烂花开。 猫眼青年不是不明白当时死局无解的道理,但是明白局势利弊不代表就会心甘情愿的去选择正确的那条路。 至少他觉得人命无高低,如果当初必须要死掉一个人才能解决困境的话,他…… 诸伏高明长叹无言,只抬手按上弟弟的一侧肩膀,悄然给予无声的支持与安慰。 都说长兄如父,可诸伏家情况复杂经历特殊,说实话,诸伏高明一直觉得自己没能尽到兄长的责任。 现如今亲眼见证弟弟曾经身处龙潭虎穴中险象环生,看见他苦苦挣扎于生死线边缘,满身狼狈虚弱,又在骤逢生机后痛失重要之人——他这个做哥哥的心里同样不好受。 白马探在这段有关于白枫姐弟的碎片化叙述间隙当中精准捕捉到了幼驯染的脸,此刻心中突生强烈预感,令他莫名惴惴不安,又是激动又是恐惧。 已知荧幕上至今为止出现的关联者们都很受观影院的青睐,几乎无一例外,每一个都浓墨重彩,且跟在场的人们都有着密切的关系。 那么、那么…… 白马探紧张望去。 下一秒,灰暗下去的荧幕倏然亮起。 少年身影半明半暗,回身扬起明媚笑容。 仿佛正隔着无法衡量的重重时空,朝他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一如生前。 观影体(三十八) (注:本章采取手书混剪观影模式,下文括号内歌词全部引用于歌曲?请笃信一个梦?,可边听歌边食用) …… 新上演的这段影像似乎采用了剪辑的方式将许多画面整合衔接到一起,开屏竟然就是那道令众人为之一震的熟悉少年嗓音。 【身着白衬衫的干净少年侧身立于半明半暗的三角光影之间,回眸望向屏幕以外的方向,绽开一抹轻快明朗的笑。 “我的名字是椎名仁太,死于十八岁那年的夏至夜。” 他轻声做着自我介绍。 “是个侦探。”】 话音落下,画面四周逐渐昏暗,像是做了个开场白似的少年身形模糊下去,最终整个荧幕都变成了一团漆黑。 “是椎名……?!” 在场人中有一大半的人们都与这道身影的主人有过亲近接触,因此在意识到接下来将要播放什么内容时,几乎是下意识绷紧了心弦。 全黑的荧幕里,一段澄澈空灵的歌声渐起,悠扬入耳。 【(我们在途中匆匆挥手并不说告别 只因深知总会在轮回里再次相见 到那天穿过陌生人海在闹市中擦肩 平凡的梦啊终会被——成全 )】 天真烂漫又好似包含有许多故事感的歌声收尾,画面再次缓缓亮起。 【(幸好你从未因疲惫选择停留,有熟稔的呼唤声引你向前走) 众目睽睽下,黑发少年搀扶着一名体力不支的少女从一家商铺中踉跄着走出。 二人衣衫褴褛形容狼狈,遍体鳞伤满身是血,顿时引起周围人群中一片惊呼。 咔嚓声不绝于耳。 在一片刺眼的闪光之中,少年有些失焦的眼睛跟随熟悉的呼唤声转动一截,随即一头栽倒在急冲上来的猫眼警官怀中。 坠入一片黑暗的静谧。 (正是懵懂的眼眸,才将世事看通透,内心始终笃信爱与温柔 ) 这是一个香甜的梦,他梦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的椎名仁太还是个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小汤圆,偏生有着一双汪洋般广袤的眼睛。 面对妈妈耐心温和的教导,虽然懵懂迷茫,但却及时认真发问。 “仁太想让自己心里藏着的那朵花长成什么样子呢?” “妈妈想要它变成什么样子呢?” “唔,应该是生机勃勃的、灿烂盛开的那种?” “既然这样,那我会努力让它开花的。我没有喜欢的种类,对花也不了解——就开成妈妈和爸爸喜欢的样子吧。” 梦醒后已是暮色将至,好心的卷发警官把他送回自己所居住的公寓里。半夜伤口疼痛难以入眠,黑发少年便呲牙咧嘴无声挪到了窗边。 推开窗户,仰头去望漫天闪烁繁星。 想起今日的梦,于是他拨通了港湾的电话。 (但愿这漫天时起时落的星斗,曾照拂过的人们都能被庇佑 ) 电话那头,温婉清丽的妇人很快接通。 她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安抚的口吻温柔如水,身旁是一声不吭靠在床头,却不自觉流露出担忧眼神的古板男人。 异地相隔,他们夫妻二人却在今夜不约而同的和独子一起失眠了。 少年沐浴着阳光,没有跟家人提及浑身上下将感知拉扯到极致的疼。 他只是说着:“妈妈,告诉老爹我没事……” “我就是有些想你们了。” (在颠沛之中漂流 ) 千钧一发的爆炸之中,黑发少年死死护住怀中的两个孩子,直到看清面前猫眼青年的脸以后才彻底放松,失去意识。 * 云层笼罩明月,海上游轮昏暗的甲板之上,少年站在楼梯边身体前倾想要仔细查看阴影中的红光来源,却被一把比四周寒风更加令人战栗的枪口抵住了要害。 * 雨声淅淅沥沥,少年形单影只坐在廊檐下安静观景,身后是饱含恶意无声逼近的险恶凶器。 * 黄昏别馆地下密道里,小学生与少年闲谈各自理想。 “工藤,你眼睛现在迸发出的这种光亮,我从来都没拥有过。” “热爱?没有那种东西吧。” (于不经意的时候,你会与你的梦悄然邂逅) “你——这不是也有着自己想要完成的事吗?” “是……这样吗?” “原来是这样啊。” (你一路迎向那被黄昏染红的天边) 街道上警车疾驰,四面八方全都奔向同一个地点。 警笛声扬出很远,黑发少年立于公寓阳台边远望天边如血色般的绮丽晚霞,许久没有回身屋内继续那尚未做完的一餐。 (怀揣着来世的梦走向今生的终结) “你说……什么?那你呢?” “救下其余的人,那你呢?椎名仁太……你知不知道自己进去以后会面对什么?” “无论怎么说,总得有个人站出来,现在只不过恰巧只有我可以,仅此而已。” “那么各位,我就出发了~” (就这样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真切 ) 身着白衬衫的少年身形单薄,孤身越过游乐园的大门。 园内建筑失去了应有的霓虹,阴影投下,渐渐淹没了那抹醒目亮色。 (未尽的执念都留在这人间) 门外是满心担忧恨不能以身相替的猫眼警官与小学生侦探,是全力赶来的爆处班双子星,是远隔大洋毫不知情的挚友,是坐在家中莫名不安的恩爱夫妻。 在众人已经看不分明的距离以外,黑发少年回眸遥遥一眼,眼底尽是缱绻。 (无需一再去追问从前或以后,能在时空中相逢就已然足够 ) 代表回忆的虚幻滤镜笼罩画面,画面中是茶金发贵族小少爷与黑发男孩在午后庭院初次见面。 小少爷有些好奇的看向安静躺在树下的男孩,于是男孩婴儿肥的脸上露出比头顶太阳还要温暖的笑容,伸手邀请他来到自己身边。 他们两个并肩躺在一起,透过摇晃的茂密枝叶望了一下午天空。 (不顾一切去握紧那双向你伸的手,一刻安谧便是天长地久) “小心——” 茶金发少年惊呼一声,想也不想的扑向破烂的天台边缘,身体因为前冲惯性滑出去一段距离,又因为手掌上传来的安心体温而猛然再坠一截。 刚松下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底下那堪堪悬在半空中的人突然开始哭喊。 “呜哇白马超绝救场!!吓、吓死了!还以为这次要彻底完蛋了哇!” 天台少年咬紧后槽牙全力支撑着自己不要被拖下去,额角青筋隆起。 “那你倒是在跟犯人打架的时候看好周围设施的破烂程度啊!” “我本来没想跟他打的啊!!谁让他心眼那么小说不过你就掏刀——呜啊啊啊救救救救,白马你抓稳一点啊!” “快找借力点,不然我们这次一块玩完!” 犹如水面乍起波纹,画面彻底虚幻消散。 (你一路迎向那被黄昏染红的天边,怀揣着来世的梦走向今生的终结) 额头尽是冷汗滴落,手中刀片鲜血淋漓。 全身酸软无力的黑发少年重新睁开双眼,朝地上不可置信的犯罪分子勾起个明晃晃嘲讽的笑。 “伊泽渊,这个赌……是我赢了。” (最后微笑着回身遥遥朝那人望一眼) 躺在摩天轮座舱内的黑发少年尝试抬起手来,最终只得一声苦笑。 在与恶龙争斗之后,他已失去所有迎接生机的气力。 但这其实也没关系,因为他完成了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接下来便要抵达预料之中的那个结局。 只希望不要被待会儿爆炸的残骸给砸到啊,你们。 少年合上双眸,唇畔含笑。 ——我所热爱的一切。 ——就这样闪闪发光的一直走下去吧。 ——去见证黎明到来时的熠熠光芒。 (终于开始学会眷恋这人间) 浓烟烈火炸开的一瞬间,过往中少年在不同时间不同场景的神情快速闪过。 明媚的、活泼的、自信的、委屈的、恐惧的、安然的…… 最终凝结在黄昏余晖中少年弯起的眼。 “认识你们——我很高兴!” (我们在途中匆匆挥手并不说告别 只因深知总会在轮回里再次相见 到那天穿过陌生人海在闹市中擦肩 平凡的梦啊 终会被——成全 )】 一曲终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的一生也就此终结。 “……” “……” 工藤新一强迫自己转动脖颈移开锁定在荧幕上的视线,余光中却惊觉身旁女友满脸泪水。 再稍微扫视一眼周围,宫野明美同样在无声泪流着,她旁边的宫野志保虽然现在面无表情,可眼角还残存着一道泪痕。 或许对于在场人们而言,栗发少女是在场人中最能理解和共鸣椎名仁太所做选择的那个人。 因为在一切真相未明之前,她也曾无数次独坐在阿笠博士家地下实验室的办公椅上,一遍又一遍幻想着自己能够以身代替那不幸亡故于世的家人。 就像她也曾为了不给柯南和阿笠博士带去麻烦,主动走到敌人的枪口下一样。 所以她为少年侦探的早逝感到悲伤,却也明白这样的结局一如对方所想。 就像画面中少年最后阖眸时唇边的安然笑容所彰显的那样,椎名仁太在那一刻心中一定是欣然满足的。 “世上真的会……有轮回吗?”会再次相见吗? 猫眼青年失神喃喃出无意识的问句,眼角水光微闪。 服部平次狠狠捶了一把地面,眼眶通红:“竟然在游轮上的那时候就已经!” 亏他还自称“关西的名侦探”,当初面对友人居然这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了! 工藤新一终于确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那家伙,当初果然是自己设计好了一切……” 却没跟任何人诉说,他甚至狠心瞒过了自己的父母,也瞒过了他身边的众多友人。 要不是他在事后意识到违和,说不定直到黑衣组织覆灭也不会知晓真相。 “好狠绝的算计。”赤井秀一默然。 不得不承认,如果黑衣组织成功逼迫这样的绝世之才加入自己,那么决战之时的胜利到底归属于谁还真的要打个问号了。 那少年死前被困于孤立无援的高空之上,尸骨无存,无人得知他在那场与犯人的对峙中经历了什么,在最后的时间里又是否感到恐惧与孤独。 从这个角度而言,是要多谢那莫名其妙将他们掳到这里的虚空声音。 至少让某些人心中的遗憾稍微削减了几分。 话又说回来,难道那孩子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他们胜利的未来了吗? 世界意识在幕后偷窥着众人脸上那快要化为实质的悲恸,想了想还是决定长痛不如短痛。 反正都得难过,那中途就不休息了吧,祂一口气把接下来的一并放完,到那个时候就可以空出大把时间来给几人从容整理情绪了。 做好决定,世界意识从祂小团子的身躯上幻化出一条长长的线条胳膊,痛快按下播放键。 (以下括号内歌词部分来自于歌曲?寻常歌?) 钢琴前奏轻柔响起,乍听旋律便让人感到一阵凄婉怀念。 这一次出现在屏幕中央的,是所有人在不久前才观看了其大半生经历的熟悉人影。 【(书致故乡人 十二年春已过) 画面里,身穿警校生天蓝短袖制服的黑发青年与身披黑色西装的清瘦男人身影重叠在一起。 (万事逐流去 也顺遂也蹉跎) 场景接连急闪。 有青年跟好友在逮捕术课堂上激烈对战不让分毫,有二人并肩坐在台阶上举起手中的啤酒罐碰杯,有黑发青年为倒吸冷气的清俊好友包扎伤口,也有二人鹌鹑一样低头站在文雅教官面前双双走神的一幕。 直到某一天,黑发青年不告而别,收拾东西离开了学校。 (路比岁月长 心事更无从说) 年纪稍长的黑风衣青年在又一次任务过后独身回到安全的房间,垂首背靠房门没有开灯,任由四周的黑暗将自己包围倾轧。 沉默无言。 (钟声夕阳外 落笔竟无措) 街边搞活动的商家把东西热情塞进眉眼冷淡的路人手中,完全不给一丝拒绝的机会。 黑风衣青年低头看去,发现手中是一叠最近相当流行于年轻人之间的许愿便签和一支刻画着可爱小猪的钢笔。 他不易察觉的微愣了一瞬间。 (只敢问春风如何) 老板把刚刚那名内向沉默路人青年所写的愿望便签夹在装饰绳上的众多愿望之间,为自家店铺看起来愈发充盈的人气欣慰点头。 清风拂过,千百个愿望顿时如同化作振翅欲飞的蝶。 在其中那张字迹未干的便签纸上,平平淡淡毫无特色的笔迹诉说着一个与其他愿望格格不入的询问。 ?明天会是晴天吗??】 观影体(三十九) 【(昨夜梦回中 推窗见小村落) 循着节奏明快的敲门声拉开警校寝室门,门口是清俊高大的好友挑眉相邀。 (童言说无忌 拥身坐看天河) 夜晚星空辽阔璀璨,清风与衣领嬉闹,片片樱瓣飘扬。 黑发青年和好友枕臂而卧,一个从衣服上捏起一片轻盈花瓣将其吹远,一个眉眼微弯随口与之闲谈星辰名讳。 (枯荣青草地 故人音容在侧) 肃穆墓园之中,黑发青年立在墓碑前,恍然间又一次看见好友挑起眉梢跟自己挥手打着招呼。 (落木萧萧下 合眼见神佛) 身后一叶枯黄飘落,青年缓缓闭上双眼。 (痛快痛恨都照彻) 再次睁开眼所见,是镜子里正在沉默着独自饮酒的黑风衣青年。 (桃花都吹落 春秋都吹落) 四季轮转,樱花笑颜灿烂,风吹一阵如雨纷纷。 (最懂竟是梦中那一刻) 青年房中窗户未关,许是清淡花香入梦,让他又一次得见曾经青葱岁月。 (长生长漂泊 复醒复作客) 黑发青年眼睫轻颤睁开眼来,薄被滑落,他拉开浮动的窗帘,远望外头春和阳光。 (年头年尾各自活) 青年披好深沉风衣外套,推门走了出去…… (遍地又如何 春光又如何) 岁月不居,又是一年樱花季。街道两边郁郁葱葱,青石板上铺满了清香花瓣。 (纷纷求不得) 黑风衣青年走在路上,与迎面跑来谈笑嬉闹着的两个少年擦肩而过。 (所幸不过是 寻常人间事) 青年止步回眸,眼神平静。 (作首寻常歌) 不过几秒停歇,他勾唇露出个细微笑容,转回头来继续向前走远。 (如今太平世 繁华里空消磨) 教官办公室里,披着黑西装的男人旁观国字脸教官唾沫星子直飞,对面五个青年低着头齐齐走神。 (说到头还是 旧红尘看不破) 恍惚间瞧见那满身书卷气的文雅教官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是同样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风雨伸手遮 永别如何捱过) 黑发青年倚靠着住院部外墙,抬手遮在眼前仰头朝那轮炽烈红日望去。 他下定决心背对病房迈步离开,忽闻身后悲鸣响彻。 (走马去兰台 灯火连天阔) 华灯初上,雨丝来得突然。黑发青年孤身没入繁华街道。 (看不见悲欢离合) 匆匆忙忙急于避雨的人们往来如流,无人注意到黑发青年的心头同样落了一层雨霜。 (桃花都吹落 春秋都吹落) 好友清俊爽朗的鲜活笑容褪色为相框内的黑白图像。 (最懂竟是梦中那一刻) 长辈病号服下连接的心电图曲线陡然拉平再无波折。 (长生长漂泊 复醒复作客) 靠坐墙边的黑发青年眼神理智又疯狂,完全无视唇边溢血,仰头与高马尾女子对峙,不惧分毫。 (年头年尾各自活) 女人离去,青年无力垂下头,无知无觉步入暗沉的长眠。 (遍地又如何 春光又如何) 洁白整洁的病房里阳光尽洒,黑曜石凤眸重见天日,被硬生生刺得眼角溢泪,神思恍惚半晌。 (纷纷求不得) 家中书房,他沉下眉眼专注于笔下书写的攻坚计划。 (所幸不过是 寻常人间事) 燃火烧毁所有承载计划的痕迹,黑发男人咳嗽着、平静碾灭最后一点余烬。 (作首寻常歌) 警察厅门前,惊鸿一瞥黑发男人随风扬起的西装衣角,和那挺直坚定着向更深处而去的背影。 (也只能懂得 永不会懂得) 同一家医院,熟悉的病房里,面色憔悴许多的男人眼神平和,缓声向守在床边的猫眼学生讲述起自己的过往。 (流离失所却不动声色) 不过三言两语,轻描淡写,便是全部曾经。 (所以多少人 满堂欢声里) 决战大获全胜,眼前耳边尽皆是己方战友的激动欢呼。 (凝望着酒杯沉默) 惊闻师长失踪下落不明,五名学生瞳孔剧颤,刹那失声。 (遍地又如何 春光又如何) 太平人间再过一年,五名青年才俊气质各异容貌出众,亲昵默契齐聚街头。 (纷纷求不得) 谈笑间卷发青年余光瞥见什么有些微愣,径直朝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所幸不过是 寻常人间事) 带着厚茧的手掌拍向背对自己那人的肩膀,对方惊异回首,入眼却是另外一张陌生普通的脸庞。 青年道歉,转身回到友人们的身边。 (作首寻常歌——) 他们未曾多问,已然彼此习以为常,于是在闲谈的同时,结伴走向那家常去聚餐的料理店。 完】 观影体(四十) 【这里是警察厅某间并不出奇的集体办公室。 在高马尾劲装女人越窗进入之前,就只有少部分知情人士清楚,本次十国联合作战行动的那位最高指挥官其实并不在作战会议厅内,而是独身藏在此处。 但现在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层只针对于一人的障眼法在此刻完全失去了它接下来的作用。 “你果然还是来找我了。” 黑发男人咳嗽着露出一抹微笑,注视向那自十楼窗边朝自己走来的旧日搭档。 “天海。”】 还沉浸在上一个视频剪辑里的人们这下不得不集中自己的全部注意力,睁大眼睛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线索信息,甚至此刻心脏的颤抖也传染给了四肢躯体。 这是他们当中某些人苦苦追寻却不得分毫的真相,而现在,这份真相竟已近在眼前! 【在听见男人叫出那个名字后眼神骤然降温的库克全然无视办公室内的种种陈设,墨玉寒潭似的眼瞳里只清晰刻印着一个人的身影。 “……你成功达成了拖延时间的目的。” 安坐在椅子上的黑发男人闻言略显遗憾:“但我想你应该不太乐意再给我一点时间交代遗言吧?” 库克没有回话,她眼神中的讥讽已经替她做出了回答。 “好吧。”话虽如此说,木云和泉却是当着她的面再次打开了面前桌上麦克风的收音键:“优作先生——” “铮!” 匕首出鞘,等回过神来时,麦克风的连接线被干脆切断,并且那寒刃已然抵上男人瘦削苍白的颈侧,只一瞬间便有鲜血蜿蜒而下。 女人恨极,炽烈杀机熊熊燃烧:“木云和泉!你难道当我是死的吗!” 她动作实在太快,混杂着一阵寒风朝脸边砸来。 木云和泉忍不住呛咳起来,肌肉绷紧间,脖颈处的刺痛感再度强烈三分。 但他在轻喘过后仍然含着笑意,就像一朵扎根于血色寒光之上的苍白花朵,叶片虽然凋零枯萎,可片片花瓣却自然舒展至极。 库克被他唇畔的这抹笑意所刺痛,手底下用出的力气愈大。 艳红的生机汩汩流淌,浸透男人干净的衬衫。 “你不怕死。”她冷笑着,“可你这是带着酩悦一起死。” “打着正义的旗号就可以罔顾同伴性命,你与我们这种刽子手又有什么分别?” 质问声声掷地回荡在耳边,直面她如毒火般灼灼的眼,木云和泉脸色仿佛更白一分。 但他没有给出任何正面回应,只是笑着反问她:“天海你不也是选择来这里找我了吗?你放弃了最后和阿阵并肩作战的机会。” 库克紧握匕首的手背上刹那间绷起数道青筋,用力之大,甚至隐约颤抖起来。 额发遮挡住她的眉眼。 “真不愧是你。”她呢喃出声,像是在这个瞬间又看到了那道曾经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冷酷身影,“一如既往狠得下心。” 当她接到组织内遭受全面攻击的消息时就已经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眼前男人的算计。 他以自身为饵,先是假意赴约骗得她离开组织,又在她意识到真相之时逼她做出抉择。 ——在去紧急支援那基本可以宣告覆灭的黑衣组织和拼尽全力为所有人复仇之间,做出库克会做出的取舍。 所以她此刻才会站在这里。 既然敌人来势汹汹计划周密,组织必定覆灭,那还不如放弃赶去现场进行无意义的负隅顽抗,转过头来杀死这场攻坚作战的主谋。 哪怕势单力薄有来无回,可至少算是在最终为组织报了仇。 权衡利弊,及时止损……这也是眼前这人教给她的道理。 而现在,这个于库克而言极其特殊的男人还在轻描淡写撩拨着她紧绷的神经,循循善诱。 “天海,想为阿阵报仇吗?” “眼下所有人都在忙碌,这间办公室的唯一入口也被我上锁,短时间内无人打扰。” “我们彼此终于可以彻底做出了结了,不是吗?” “……” 黑发黑瞳的女人缓缓抬起脸来,倏然弯起眼睛。 手持匕首的那只胳膊并未发生任何改变,动起来的是她垂在身侧握拳遮掩的另外一条手臂! 与此同时,木云和泉突然伸手攥向持刀压迫在自己颈动脉处的纤细手腕! 就以现如今二人间的姿势而言,就算他面对接下来的攻击想做出闪避又或是反打的动作,也必须得先确保自己要害的安全才行。 不然就算挡住了库克迅速袭来的另一只手,这把匕首也会在同一时间直接割开他的脖子。 所以库克并不意外他的自救动作,而且她原本的目的就不在于匕首取命! 针尖刺入皮肤的轻微声响带起两人各自一声闷哼,库克瞳孔微缩,撞进男人从容释然的眸中。 她猛地收回匕首后退一步,垂眸去看腕间新鲜的点状创口。 “很意外吗?噗、咳咳。” 黑发男人偏头忽然吐出一口血,面上没有半点惊讶,只淡淡抬手以拇指抿去唇边残留艳色。 “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和库克的反应不同,他根本没去关注自己颈侧增添的血点。 ——就在刚才两人肌肤接触的刹那里,他们不约而同将藏匿于指间的微型注射针刺向了对方。 可想而知,随之流淌进对方血液的不明液体一定不会是什么让人身强体健的营养剂。 库克指尖摸上手腕,眯起眼睛冷嘲热讽:“将诱饵再三利用并将其价值发挥至最后一秒——木云和泉,你真有种。” 什么要害被拿捏掌控,分明就是为他后续的致命动作做下掩护! 一天之内,她居然因为同一个人而连上三当!! “彼此彼此。”木云和泉笑着,“就像你想让我在体会极致痛苦之后再死一样,要是不向你回敬有闲身上的那份毒,咳咳,我心实在难安。” 不只有库克才满心想着要复仇,他木云和泉从一开始就说过了——自己为人向来小心眼得紧。 库克根本不去浪费心力询问对方给自己注射的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或许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她不介意把对方体内正在流窜着的毒药名称宣告出来。 “aptx根本不会这么快就见效。” 库克看着男人唇边的血迹,隐约明悟一个事实。 “你的身体原本就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是了,所以才会顺理成章做出今天这样以命换命的计划。 “对你来说,能用自己快要湮灭的生机来换和我同归于尽,防止我在接下来逃窜时杀死其他人……” 库克口吻冷淡漠然:“还真是相当划算的买卖。” 木云和泉的身体细胞渐渐发出哀鸣,但它们的主人还能保持住平静的微笑:“还是你懂我。” “……木云和泉,跟你当朋友的人一定都很不爽。” 看着面前浑身战栗不止的男人,库克胸前憋着一口积郁多年的怒火,可又忽觉心头涌上一阵意兴阑珊。 “你知道吗?就是你这副什么都不在意的表现最让我痛恨。” 就好像那些他们并肩走过的岁月过往,从未能在他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如同过眼云烟,挥一挥手便能驱散干净。 “但我现在已然知道了,你这混蛋就是在死前,就是遭受蚀心剥骨的痛苦煎熬——也依然会是这副操蛋模样。” 女人讥讽一笑:“你就是这样的人。” aptx这种药物发作时全身骨骼犹如架火炙烤,高温会逐渐吞噬中毒者的理智,五脏六腑在体内剧烈伸张扭曲,带来的痛感极易给中毒者以身体撕裂的错觉。 库克见证过很多服下这种药物后匍匐在地上苦苦挣扎求饶哀嚎到失声的倒霉蛋,但能像木云和泉这样吐血不止还在维持着风度与平静的人…… ——至今以来独一份。 “咳咳咳……”木云和泉低着头勉力摆了摆手,眸光却是微凝。 他听见了门外走廊上隐约响起的脚步声。】 观影体(四十一) 【两个恩怨复杂刚向彼此体内注入致命毒素的生死仇敌,居然在最后等死的时光里像普通邻居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尽管内容听起来颇有单方面人身攻击的意味。 “哈,就不能让我们……在最后的时间里,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吗……” 熨帖齐整的西装被揪紧的五指攥出道道褶皱,因体内不断攀升的温度,黑发男人苍白的脸上反而前所未有的血色充足起来。 鸦羽般的眼睫剧烈颤动着,他的肩胛内收脊背躬起,间或从喉中震出一声痛哼,能在此刻完整的说出这句话来已称得上是世间罕有的大毅力者。 库克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将自己一手造就而成的杰作纳入眼底,心中却不觉欢愉狂喜。 只是整个人空空荡荡的,好像彻底失去了什么难以分说究竟是好是坏,但绝对无比重要的东西。 这令她冷玉般的脸庞上几乎现出一种麻木的茫然,可竭力忍受着全身细胞撕裂痛楚的黑发男人此时被额头汗水氤湿了眼眶,所以没能看见这意味复杂的难得一幕。 “天海……” “……什么?” “要不要——再陪我去趟、老地方?” 劲装女人闻言沉默片刻,忽而问道:“你到底给我下的什么药?” 为什么还不发作? 木云和泉似乎是想扯起嘴角朝她勾出个记忆中十分熟悉的弧度,但现在身体残存的精力不允许他去额外关注自己的表情,因而他失败了。 他似乎对此很是遗憾,便也只能用勉强从唇齿间挤出的气音给予她回应。 “放心……足以支撑、唔!支撑你带我去到那里。” 库克以为他没有拿到酩悦身中那种奇毒的解药,因此为了以牙还牙一命抵一命,一定会在她身上用出同等折磨的毒素算作复仇。 可惜她猜错了。 一命抵一命是真,可那也是他木云和泉用自己的命去跟她相抵而已。 风原有闲所中那种剧毒并非天底下只此一份的孤品,虽说那是由两种毒素复合叠加而成,制作解药的难度相当之高。 但在降谷零从组织里拿到毒药样本——拿解药会引起他人警惕,可随手包揽毒药这种事在组织里可并不稀奇——然后将其交由灰原哀进行日夜不休的解析实验以后…… 那份奇迹一般成功被研制出的解药于昨晚就被风原有闲服下了。 那孩子肺腑所受损害无法完全逆转,必定会落下病根,但好在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让木云和泉在得知消息后彻底松出一口气。 所以他找罪魁祸首报仇是真,但注射进库克体内的东西,也绝不是当事人自以为的“折磨人为乐”的恶劣产品。 一者没那个必要,二者…… 再怎么说,他们公安的研究所到底还是个官方正规机构,在变态这条道路上,就算开着四个轮子的也就只能远远望一望黑衣组织的列车尾巴。 库克不知自己的一切筹谋都败于组织的得力干将波本威士忌,因此并不理解木云和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同样听见了门外走廊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却只当自己不知。 既是懒得在杂鱼身上浪费心力,也是因为面前奄奄一息男人方才的话语。 算了。 她漠然的想。 既然他到了这种时候都还想着不能放她在这儿伤及无辜,那她还不如直接遂了他的愿找个安静地方等药效发作,起码不像死在警察堆里这样晦气。 老地方么……这人觉得自己是以哪个身份提出这个要求的? 库克面上嘲意翻涌,但动作起来却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 她上手揪住木云和泉的衣领一把将人从椅子上拽起,而后松开衣衫弯腰屈膝,一个横抱就把羽毛似的清瘦男人托在怀里。 “别吐我身上。” 她满是冷淡的嫌弃,抱着人就往来时的窗户迈步走去。 木云和泉就连咳嗽的力气也没有了,自然也没空关心自己现如今的形象。 他模模糊糊听了一耳朵,压抑着周身骨骼融化了似的可怖剧痛,用尽全部意志吐出个几不可闻的音节回答。 “我……尽量。” 沾染血腥味的冷风自窗边一闪而过,墨色西装外套坠落在原地,不巧其中一角正跌入血泊,于是颜色湿润粘腻更显浓重。 等走廊外脚步声的主人终于赶到门口试探着呼唤本应停留于此处的指挥官,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时候—— 工藤优作带领众人砸开门强行闯入,便只看见这样凶险惨烈的残留一幕。】 观影体 (四十二) 一年前木云和泉失踪前的经历,如今已尽数呈现在眼前。 黑羽快斗左看看这个的眼神,右瞧瞧那个的表情,最终叹口气,感官极其复杂:“这怎么又是一个连自己的结局都提前算计好的狠人啊……” “当初,原来是这样……”有人失神道。 工藤新一担忧望向另一边气氛沉闷之处。他因为和诸伏景光相熟的关系,再加上事后有听工藤优作简单提及,所以还算清楚木云和泉对五位警官的重要性。 降谷零注意到少年投来的目光,深吸几口气,许久才低缓呢喃出声:“其实越是这样,我反而不是很意外。” 松田阵平不知何时已从地上起身,眼睛被墨镜遮挡,整个人冷静得可怕:“是啊,一如既往,是那家伙改不掉的臭毛病。” 在他们看来,木云和泉如果没有预料到库克的到来才是一件违反常理的事情。 这一年来他们想要弄清楚的不光是师长的下落,同时也包括了木云和泉在那时的想法和打算。 究竟又是为了怎样的取舍,才会让那人选择放弃了自己? ——现在他们知晓了。 一具濒临崩溃的躯体,一个为友复仇的绝佳机会,一个两边摆放着自己与其他公安人员安危的天平。 “老地方……”伊达航眼神凝重。 萩原研二点头赞同:“老师和库克共同认定的老地方,也就只有那里了吧。” 诸伏景光眼帘半遮:“那个地方和一年前发现库克尸体的位置最多相差三公里,确实很有可能。” 他们刚刚才观看完木云和泉在组织时期与琴酒、库克的相处,自然明白三人在那时常去的几个地方分别都在哪里。 问题是…… “但警方在那附近五公里范围内已经进行过不下十次的地毯式搜索。”却是什么有关于那人的线索都没能找见。 降谷零默然。 甚至于,他自己在工作之余也常常往那边徘徊散步,期间从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库克可能是因为体内药效发作缓慢所以才有机会在之后一人离开了“老地方”,但以当时木云和泉连说话的力气都消失殆尽的状态,他又是怎样消失在那处的呢? “会不会是库克在老师他因为药物作用失去意识以后,又擅自将老师送去了其他地方?” 金发青年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怀着期冀又恐惧的心情试探着向好友发问。 “又或者说,hiro,你觉得库克给老师注射的那种药物会是aptx系列的哪种药物?” “看症状表现,”诸伏景光停顿一秒,面上同样有些慌神,但又很快强迫自己继续冷静的吐露出客观事实,“是4869的可能性很大。” 作为曾经的苏格兰威士忌,他本该自信于自己的判断,但此刻他在给出回答之后,竟然将寻求认同的目光隔空投向了工藤新一。 就像明知答案的降谷零也在下意识追寻其他知情人的想法一样。 少年侦探如何不清楚这一举动内含的沉重意味,心里叹息,可也不忍心残忍剥夺他们的期望。 于是他认认真真的点头认同:“没错,症状的确很是相像,木云警官体内的药物十有八九就是那东西。” “如果真的是,那么木云警官当初很可能在药物作用下发生了什么身体上的变化——他有可能在那场同归于尽中活了下来。” 在场人还有一些人不清楚工藤新一曾化身为江户川柯南的事实,因而他也就没有说的那样明白。 而且这话虽说不算是谎言,但工藤新一心里还是一阵发虚,生怕自己此刻的不忍心造就未来五人更加悲痛的情绪。 相比之下宫野志保就直言不讳得多。 “木云警官当时的身体机能本身已经走向极限,我在此前没有收集过类似条件下的实验数据,因此不能判断在那种情况下,药物发作是否会像我们那时一样产生相同结果。” 言下之意是,就算木云和泉在当时真的运气足够好触发了aptx4869的隐藏药效,也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够坚持存活到药效完全发挥作用的那一刻。 毕竟男人在被带离警察厅时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而且,”清冷少女一针见血的指出,“如果他还活着,他为什么没有在这一年间主动找上你们呢?” 这才是佐证那人不在人世的最强力证据。因为从荧幕上播放的过往来看,木云和泉明明就很是看重呵护自己的这五个学生。 如果老师还活着,怎么可能不来找他们? 其实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甚至于他们五人每个人心底对此都很清楚。 他们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砸在自己面前的残忍真相而已。 “不管怎么说,”松田阵平平静道,“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以后,就一起去那个地方转转吧。” 万一那里就是存在着一些他们从前没能关注到的信息呢? 萩原研二轻轻笑了笑:“往好处想呀各位,这一年里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一具和木云老师十分相像的尸体,这也能证明老师他还活着吧?” “既然眼下已知的信息都很有道理也都互相说服不了对方,那我们就等事情结束以后再去搜集更多的情报,直到找到老师为止嘛。” 轻轻快快的语句,引得努力控制情绪的其余人尽皆点了点头。 总归无论如何,他们是肯定要把那人给找回来的。 五人的坚定心声清晰可闻般传入世界意识的耳中,令祂发自内心的扬起一个笑容。 别管一个没有五官的小团子是怎么才能做出嘴角上扬这个动作的,你们只需要知道,祂气喘吁吁背地里自己忙活着剪辑了一年的视频,又费尽力气强行拉众人来到观影台看完这些东西,直到此刻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众人只听虚空中那道圣洁空灵的声音再次从空间深处响起。 “好啦,观影结束,愿诸位从今往后得偿所愿~” 几个年轻人对视一眼,莫名从中听出来了一点得意洋洋的欢快。 在身体飞快转为透明的过程中,松田阵平仓促喊道:“等一下!” “之前的那个交易到底是——” 连完整的句子都没能出口的问题当然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观影台前那些围绕在四周的星星点点光芒蓦然间大盛,就像是在欢送众人的离去,也像是在欢迎哪位存在的到来。 “我之前应该就提到过了吧?身为一方世界意识,你对蕴养的子民们真是好到了令我惊讶的地步。” 光芒渐熄,有和缓如泉般的声音自绒白小团子的后方响起。 年轻男人长发如瀑披在肩后垂至腿边,像是世间最为奢贵柔软的锦缎,发尾偶有摇曳,甚至能看见上面若隐若现的华光。 他穿着一身极尽典雅繁复的墨金衣衫,样制近似古时,走线缝制间却又不乏现代工匠的惯用技法。 鸦羽眼睫轻抬间,一双肆意上挑的浓墨瞳中有波光盈盈,与眼尾那点深痣争相呼应。 加之其眼角眉梢都精致得如同画中走出的仙人,眼波流转,轻易便能摄人心魄。 ——却偏生长了一张清清冷冷的禁欲脸,让人在心荡神摇的下一秒便被其眉宇间的淡漠疏离震退三舍。 这道嗓音,这双眼睛,这张脸,单独分开来看,恐怕都叫人以为是来自三个不同个体的鲜明特征。 世界意识小团子伸出两根面条似的胳膊,闻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弄玉,我们又见面了。” 观影体(四十三) 世界意识伸手在自己的团子身体当中掏啊掏啊掏,很快掏出一小团指甲盖儿大小的七彩迷光。 “这个、还有这个,”祂默念一声,招来另外一团漂浮在空中的硕大金光,“都是给你的!” 衣着华衫的年轻男人没立刻去接,只是瞧了瞧那团七彩迷光,而后微挑眉梢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可爱小团子。 “要把这东西给我,你确定在此之后自己的情况不会一夜回到解放前?” 天道小团子仰头迎上他的目光,自得道:“这大团愿力是我刚才从他们身上薅出来的!” 所以不算在祂自己的损耗里。 “至于这些世界之力……我承认我是有点心痛啦。” 祂嘀嘀咕咕一句,又重新抬高音量:“但因为你之前的帮助,我的本源已经彻底稳固成型,现在就算临时有些损耗,也完全能靠时间恢复。” 闲弄玉唇边泄出一丝笑意。 他伸出指尖将小团子手中捧着的七彩迷光一分为二,不见如何动作,其中一份便突然消失无影。 “干我们这一行的,‘老顾客’可是稀有品种,这次,就当我为你这位难得的回头客打折优惠好了。” 世界意识眨了眨眼睛,差点跳起来给他来一个小小的拥抱。 呜呜呜祂就知道弄玉是个超级无敌螺旋大好人!早知道刚刚就应该再多薅一点愿力了!! 面前这团白云似的世界意识属实太过好懂,尽管没有五官,却能让人轻而易举的感受出祂的心情。 闲弄玉唇畔边漾开的笑意更深,挥袖间把漂浮在一旁的愿力金光一并收下。 愿力,顾名思义就是人们通过心中强烈祈求从而想要实现某种愿望的无形念力,属于信仰力当中的一种。 世界意识可不只薅取了刚才那段观影时间内众人产生的愿力,而是将每个人截止到今天为止产生的相关愿力全部从头到尾拿走,才形成了这样一团像模像样的金光。 其实上次任务结束时眼前的小家伙就已经结算过相应的报酬,而祂现如今额外交付的这份世界之力与信仰力,代表着祂请求他前来此界继续下一个委托的报酬。 虽说稍微有些占用了他的休假时间…… “但东西都已经到了我的手上,便断然不会有推拒的道理。” 年轻男人一双比夜色还要深沉的墨眸微微弯起,眼角边的泪痣刹那间犹如通晓呼吸一般愈发鲜活了几分,波光莹莹。 但他的嗓音温润平缓,仿若春日清泉秋末凉风,一字一句尽皆笃定从容。 “既然如此,应尔之求——交易达成。” * “那笔交易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喂?!!” 松田阵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紧跟着睁开眼睛。 他颇觉懊恼的抓了抓蓬松凌乱的卷发,掀起眼皮扫视周围熟悉的场景时甚至有了点恍如隔世般的、头晕目眩的短暂失神。 ……? 卷发青年眨巴两下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借助自窗外打入室内的皎洁月光看向四周的陈设。 窗边样式普通简单的木桌一角放置着咖色水杯,里面被主人习惯性剩下三分之一的凉水不起波澜,安静无声将天穹高悬着的那轮明月容纳在怀中。 铁制硬板床边缘没有任何能够遮挡视线的构造,因此他能直接望见不远处门旁一人高的银灰铁柜。 最上一层的柜门敞开着,上沿挂有衣架,以及衣架上随意悬着的天蓝制服上衣。 房间里没有卫生间——警校生宿舍可没有那么高级享受的待遇,他们每天的洗漱都得跑去这一层的公共盥洗室去解决才行。 “!!!” 都不需要去掐自己一把,松田阵平感受到自己脸上即时传来的清晰痛感,眼睛忽地亮起,掀开被子翻身就从床上跳下来,风风火火拉开宿舍门便往外冲。 然后砰的一声就和一道熟悉的金发身影撞了个满怀。 “嘶——” 两人被强大的反作用力掼得各自后退两步,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却又在黑暗中看清彼此鼻青脸肿的滑稽模样后惊喜不已。 “松田你?”\\“降谷你也?” “嘶——!” 夸张的表情再次牵动脸上肌肉,两人立刻又是一声压低的痛呼。 “你这家伙下手未免也太黑了点吧?” “哼,你不也是丝毫没留情?” “我记得这时候是你先找我麻烦然后跟我约架的。” “啊,可能是吧,但就结果而言你也没拒绝,所以我们半斤八两。” 降谷零:“……” 两人摸黑站在走廊上面面相觑,直到另外三人急促匆忙的脚步声出现在耳边。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狂喜掺杂着不可置信,但这份不可置信在看清降谷零和松田阵平脸上的淤青时彻底化为了笑意。 萩原研二无声鼓掌的模样像极一只欢快的小海豹:“感谢小阵平和小降谷为迷茫的我们提供了最有力的时间节点证明~” 这下就连原本还想要稍微顾忌一下幼驯染面子的诸伏景光也跟着笑出细碎的声响。 到底还是伊达航顾全大局,不由分说立刻就把四个兴高采烈的好友全都推进了松田那间没来得及关门的寝室。 门锁一上,凌晨三点,五个人席地而坐,围炉夜谈。 这是——他们入学警察学校后的第一个夜晚。 “这个时间,我应该才给zero包扎完不久。”诸伏景光和其他人一同核实完手机上的时间,努力从自己有些模糊的久远记忆中找寻尽可能有用的信息。 金发青年指尖摸上脸颊边的新鲜伤痕,呲牙咧嘴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高兴的,“也就是说‘我’才刚躺下睡着就立刻惊醒了?” 萩原研二含笑接道:“我这边也大差不差。” 松田阵平撇嘴:“什么大差不差,跟金毛笨蛋不一样,我早就回到寝室睡着了。” 特意去找幼驯染包扎的某人简直逊毙了! 萩原研二眨眼欸了一声,无辜陈述:“可是,我当初是被小阵平不假辞色的赶出来之后才回到自己寝室入睡……现在‘hagi’可还没睡哦~” 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寸头汉子伊达航马上就意识到这句话的隐藏意味:“萩原你回来的时候在哪里?” “走廊上哦。”中长发青年笑容轻快促狭,“所以小阵平,现在的‘你’本来应该只是刚刚在床上躺下才对。” 松田阵平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自己是睡着了有一会才从梦中惊醒过来的,但这样推测的话,他刚才大概真的只是才闭上眼不久。 “现在是开学第一天……不,应该说是开学第二天。”降谷零低头伸开五指在视线中反复舒张握紧几次,肉眼可见那只手压抑不住的颤抖。 那是被天上庞大无边的馅饼劈头盖脸砸中以后,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难以克制溢于言表的若狂欣喜。 “我们真的——回到了过去?是那道声音做的吗?” “那笔交易……” 猫眼青年的眼中光亮璀璨:“虽然还不清楚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但现如今的状况意味着我们可以在接下来走出不一样的未来!” 那些在过往阴差阳错铸就的遗憾,此刻全都拥有了弥补拯救的机会! “那么,首先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明天就能见到的……” 五人对视,声音铿锵。 “——木云老师!” 观影体(四十四) a、 刚接到上司消息就直接办理了出院手续跑到警校里来的木云和泉才刚刚抵达操场,就察觉到那些正在跑圈的班级当中有几道灼热目光黏在自己身上。 对方自以为行动隐蔽,殊不知披着西装外套的黑发男人只是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他们各自的身份,因此顺水推舟故作不知而已。 鬼冢班中列队最前排的五个人悄悄目送那道熟悉刻骨的消瘦身影逐渐远去,浑然不觉彼此眼中那快要把某人烫穿的热度。 直到木云和泉路过拐角彻底消失不见,理智重新占据大脑的降谷零才想起来一件事。 “那个方向……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唔,是有一件。”萩原研二摸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思考,“好像是一位叫平藤的同学给小降谷的房间塞了一封不知所谓信件?” 松田阵平才收回投向远处的目光:“没所谓吧,那家伙处理这种事简直就像是享用饭后甜点一样简单。” 诸伏景光温温柔柔的扬起唇角:“话虽这么说,总感觉不去问候一下平藤同学的话,会有些失礼。” 伊达航一拍脑门:“对,应该礼尚往来嘛!” 降谷零眨巴眼失笑:“喂喂,可别闹太大,到时候引起老师的注意就不好了。” 引起注意倒是小事,以他们从前的实力和天赋就能让老师主动双标对待,现在就算再怎么遮掩身上那份历尽千帆后的成熟老辣,也不可能和年轻时候的自己完全一样。 更何况,他们其实也并不想隐瞒自己的出色。 他们是那人一手教导出来的学生,优秀才是那人最想看见的模样。 而且,只有证明自己的强大,才能让那人摘掉本应看待雏鹰的眼神,从而在之后放心的将某些事分担到大家身上。 因此,降谷零现在这句话里的重点不是引起那人注意,而是——不能因为这种事给木云老师留下他们几人的负面印象。 “你就放心吧。”松田阵平轻嗤一声,“要不要来打个赌?赌他就算知道事情是我们做的,也不会用那种眼光看待我们。” “哇小阵平你好狡猾!”萩原研二惊呼,“你明明就知道老师他有多偏爱我们!” 这边的喧闹的动静终究还是引起了鬼冢教官的注意。 操场边,国字脸极易给人严肃刻板印象的鬼冢教官气沉丹田大喝:“你们几个!再不好好维持队形就加罚二十圈!” 这熟悉的训斥声时隔多年乍然听来还让人怪怀念的。 五人想起在观影院里曾看见过的——鬼冢教官在单独面对木云老师时语重心长真切为他们担忧的情景,眼神顿时软和下来。 “是,鬼冢教官——” 鬼冢教官神情一顿,莫名有些狐疑。 “这几个小子到底怎么个事儿?” b、 “啊,老师,你果然是在这里啊。” 随着身后脚步声与柔和嗓音传入耳朵,天台栏杆边身穿墨绸居家服的黑发男人转过半个侧脸,于月光之下轻轻笑了笑。 “是诸伏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苍白的皮肤几乎快要与今晚的月色融为一体,猫眼青年面上的表情也因此而更加严肃。 诸伏景光不由自主的上前迈出一步,又很快意识到不妥止住了动作,但还是出言劝诫。 “老师,您的身体并不能很好的负荷香烟带来的危害,有考虑过戒掉这东西吗?” 迎着黑发男人看向自己脚下若有所思的目光,诸伏景光心中微紧,知道自己方才的心急已经引起了面前人的怀疑。 但他很快就放松下来,索性顺势继续向前,一直走到了栏杆边与师长并肩而立。 “木云老师是为什么会养成抽烟习惯的呢?” 猫眼学生眺望着夜空下的万家灯火,身处社交安全距离以内却不叫人觉得侵犯,姿态十足放松自然。 木云和泉眸中划过一分浅淡波澜,口吻同样随意平淡。 “理由吗?” 微顿一瞬,他望着远方缓声续道:“就只是偶尔会突然想来一根……这样而已吧。” 许多事无人倾诉,许多谋划时刻压在心间,往往只有一根烟一缕白雾,燃上火星徐徐成灰,就好像那些难以言喻的无形之物也能随之消散些许。 于是就又能收拾好心情继续往下一步进发。 这些话男人没有诉诸出口,但诸伏景光已经了然。 甚至是有些恍然大悟。 是啊,他们五人曾经困惑了那么久的问题,其实答案从来简单。 木云和泉将指尖静谧燃烧着的半截香烟掐灭收入便携烟灰袋,垂着眸子就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比起这个,诸伏同学好像完全不惊讶我会抽烟这件事。” “我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试图公然带坏学生。” “老师的确隐藏得很好。”好到曾经那一世,他们几人全都被对方忽悠了过去。 猫眼学生勾唇浅笑对后面的问题避而不答,但眼神看上去正在悄然落雨。 木云和泉心想,这孩子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 就像是一只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又难免因为过往惨痛教训而不停患得患失的忧伤小狗。 观影体(四十五) c、 走出墓园的时候才意识到起了风。 黑发男人并指拢好翻飞的衬衫衣领,按照惯例沿着面前的青石板路独自步行出好长一段距离,期间放空神思,权当是给自己时刻运转的大脑短暂放个假。 然后他就在来时路过的唯一一家花店门口,看见了一张十分眼熟的侧脸。 “木云老师?” 那人手里捏着几枝盛开得灿烂的小雏菊,似是在不经意转头间意外瞥见路边停步的男人,便眼含惊讶的笑着同他打招呼。 神态细节情绪拿捏都相当恰到好处。 木云和泉颔首算作回应,没能从青年俊秀倜傥的脸上看出任何异样。 今天是警校放休日,对方出现在街上实属正常,他没有理由对此起疑。 “萩原同学在买花吗?我记得学校附近就有一家花店,不喜欢那一家?” 大老远跑来这里买花,接下来去哪里都要一直捧着,稍显麻烦。 中长发披散在肩的年轻学生歪着脑袋像是才记起来这件事似的:“对哦。” 他继而随意笑笑:“不过也没关系,鲜花可是浪漫和真挚情感的代名词,就算待会儿路上稍微辛苦一点,也是一种甜蜜负担嘛~” 不是别人提出的每个问题都需要给予证明式的答案,越是刻意的解释反而越容易引人关注。 倒是这样随性散漫的无谓态度会显得更加可信许多,主打一个我想要所以我就买了,至于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合情合理。 木云和泉点头,然后听见学生问道:“老师你呢,要不要来一束?” 有着一双狗狗无辜眼的青年轻轻挥了挥手中的花枝,顶上开叉舒展着的小巧雏菊头们便在风中肆意展现其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 木云和泉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一朵大向日葵正捧着一簇小菊花面朝自己欢快say hi。 ……还挺可爱的。 黑发男人周身无波无澜的气场不自觉软化下一分。 只是还未等他作出回应,花店那位有些上了年纪的老板就从里面深处匆匆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打未曾拆封的花样包装纸。 他这么久不见人影,原来是跑去后头仓库里紧急翻找萩原研二想要图案的花束包装纸去了。 “哎呀找到了找到了,我就说还有货的嘛,麻烦萩原小哥你帮我看店——欸?这不是木云先生吗?你们认识?” 在了解到二人之间的关系后,老板把人邀请进店,一边忙着裁剪折纸包装花束,一边低头笑着熟稔道: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巧,这么说来木云先生您也是一位警官啊!” 老板能放心让头一回见面的萩原研二帮忙站在门口看摊子,自然是得到了对方警校生身份的保障,所以刚一听说木云和泉其实是青年的老师,立马就脱口而出了自己的猜测。 想到黑发男人上午来到自家买花时的种类要求,以及自己先前同其随口闲谈时得到的回答,老板微愣,手底下的动作便也随之短暂停滞了一瞬间。 “所以木云先生你今天是去……” 他有些恍然,又很快意识到什么所以及时住口,没有往人家伤口上撒盐的冒犯想法。 只是人们提到生死之事难免慨叹,老板摇了摇头轻声道:“说起来还得多谢你们这些人在前边最危险的地方冲锋陷阵,不然哪来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安居乐业啊。” 他说着从旁边的花瓶里搂出三五枝郁金香,简简单单包起来,不由分说便塞进木云和泉怀中。 而后又将萩原研二之前看好的那束已经包好的粉玫瑰递过去,含着笑声音认真:“这两束我就不收钱了,一直以来辛苦你们了,各位。” 萩原研二脸上笑容更加柔和真诚,倒没和老板推三阻四,只是抬手扬起那几支雏菊。 “谢谢老板~不过我看门口这些雏菊长势同样喜人,正打算请您再帮忙包装一下呢——这回可不能让我们继续占便宜啦~” “对了,我不太会挑,老板你再帮我多拿几枝吧!” 木云和泉没有参与这场宾客尽欢的交谈。 披着黑西装的纤瘦男人安静垂眸看着怀里温暖明媚的色彩,在听见花店老板口齿清晰的那一声“各位”时,忽然就觉得自己应该再回去一趟墓园,把这件事告诉给那两人。 对于他吃到自己荫蔽福利这种事,七生那家伙一定会很得意的笑出声吧? 二人告别花店老板,又并肩走到了距离最近的电车站台。 青年说自己今天约了姐姐吃饭,带两束花过去实在不礼貌,因此顺理成章的拜托师长帮忙将那束雏菊捎带回学校。 木云和泉望着他快步跑上车的身影,又低头看看满怀芬芳,在路人钦羡打量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学生口中所谓“甜蜜的负担。” 不出意外的话,萩原研二大概是不会记起来“要回花束”这件事了。 黑发男人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最近好像发生过很多次类似的情景——特指被后辈贴心照顾这种事。 而且自始至终,萩原研二都没有流露出想要询问花店老板那番言语内情如何的意向,就像他也从来没有好奇过木云和泉为什么会孤身出现在离警察学校那么远的地方。 是体贴备至恪守人与人之间的社交底线不去打探隐私,还是说…… 他本来就不需要探查? 人流交织的站台上,捧着鲜花的苍白男人眸色深沉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