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在线撩夫》 第1页 《蒋先生在线撩夫》作者:绯七七【完结+番外】 文案: 清晨,阳光很暖。 蒋正霖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樊逸清的额头轻印一吻,却不曾想怀中的人温柔的弯起唇角。 蒋正霖:「早安,睡美人。」 樊逸清:「你果然是兇手。」 见蒋正霖愣住,樊逸清窝进他的怀里,侧耳倾听他的心跳声。 久久后,蒋正霖听到他说:「你就是我的芳心纵火犯。」 一场冤案,十几年的牵绊。 还好,真相大白时一切未晚。 「早安,我的蒋先生!」 忠犬富二代痴情傲娇攻vs薄情罪二代腹黑受(1v1he) 真香预警!直掰弯后这该死的甜美的男人! ps: 1.正文时代架空,所以某些地名请勿考据。 2.双主角皆无罪。 内容标籤: 强强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樊逸清、蒋正霖 ┃ 配角:程桦、厉甄东、柯北 ┃ 其它:其他配角随缘吧嘤嘤嘤 第1章 樊逸清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坐在刑事法庭的嫌疑人席位上。 公诉人和辩护人正在展开一场唇枪舌剑的角逐,而他自己正安安静静坐在被告席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紫红围栏将他的身体限制在一平方左右大小的空间里,他低头呆楞的望着自己放置在膝盖上的双手,手腕上那副银色手铐深深刺疼了他的眼,幼年那段难熬悲惧的时光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像是给他心头突刺了一根针。 深刺入心腔中,来回左右的旋转刺插,不会致命,却致命折磨。 慌忙抬头,樊逸清不期看到了自己呆滞颓废的脸,这张脸也曾引无数少女竞折腰,现如今这张脸却在被告人三个大字的铜牌中显得极度扭曲,满眼血丝,眼袋肥肿乌青,嘴裂干涸,剃了毛寸,数日不曾修剪鬍鬚,身上还穿着橘红色囚服,在数种色彩的冲击下,怪异极了。 这张脸却也慢慢的与记忆中不愿回忆的那张脸重合。 他的杀人犯父亲,那个在他刚刚六岁就被执行死刑的男人。 樊逸清打算用一生去忘记,却多少次午夜梦回后扎根于记忆中的场景显现出来。 六岁时,她的母亲曾抱着他去见了这个男人的最后一面。 别的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铁窗里男人那张临死不惧的笑脸,铁窗外母亲抱着自己颤抖的胳膊和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背后隐隐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将陷入回忆的樊逸清惊醒,他连忙回头去寻找声源,果然发现了坐在旁听席中娇小柔弱的母亲,她揪着心口的衣服,身体一颤一颤的哭泣,旁边坐着的赵叔叔正拍着她的背,替她理气并且小声安慰着什么。 樊逸清看着悲伤欲绝的母亲,突然转头紧紧盯着审判台上的法官,眼神中满是痛苦与绝望,像极了被勐兽扼住喉管的困兽,做出最后的挣扎,嘶哑叫喊着:「我没有杀人!」 他的声音出现的猝不及防,现场众人包括法官,公诉人,甚至是自己的辩护人都吃了一惊。观众席上开始窃窃私语,一位中年男人站起来破口大骂,是樊逸清的大学同学王强的父亲。 「我去你妈的!你个该死的杀人犯!我儿子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这辈子都不一定能醒,所有证据都证明是你干的,你还不承认,我要杀了你这个贱种!杀人犯留下的种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樊母痛苦又苍白的为儿子发声:「不是的,清清他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去害人,不会的。」 无力又绝望! 法官赶紧维持法庭秩序,法警也命令王强的父亲坐好,但依旧能听到模模煳煳的叫骂声,直到法官再一次明令禁止喧譁,才恢復了庄严肃穆的法庭环境。 四周都是压抑的黑红色,像是有人压在胸腔上,令人窒息! 樊逸清低着头,不住的喃喃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害人...我什么都没有做...」 樊逸清确信自己是清白的,因为有个杀人犯父亲,自己从小唯恐触及法律底线,忽略周围耻笑的同学,忍受孤独努力学习,全额奖学金考取首都商大,答应了母亲会努力完成学业,带母亲离开老家,彻底摆脱那个杀人犯留下的阴影,会让前十九年吃尽苦头的母亲过上好日子。 他不至于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人毁了自己和母亲。 而现在他作为犯罪嫌疑人坐在被告席,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他觉得自己并不在法庭,而是在阎罗殿。 下一秒就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公诉人将注意力又放到了樊逸清身上,在徵求法官的同意后,开始对樊逸清提起询问。 「2019年2月23日晚上23点17分,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有谁可以作证?」 樊逸清努力回想四个月前案发的那天晚上的经歷,一团浆煳让他觉得头疼欲裂,他只得如实回答:「...那天返校,宿舍几个人晚上一起出去吃饭,我喝多了...他们把我送回宿舍,剩下的我不知道...」 樊逸清酒量极浅,稍微喝一点酒就容易上头,他只记得自己和舍友们一起吃饭,喝了一瓶啤酒后就慢慢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就是到了第二天,自己和衣躺在宿舍的床上。 然后就听说了那晚王强从宿舍楼三楼的公共厕所阳台上坠楼的消息,再然后就是坐在教室中安心上课的自己被冲进教室里的警察拷走。樊逸清经歷了警察的审查,法院的一审,一审判了樊逸清故意伤害致人重伤,且认罪态度恶劣,判处有期徒刑13年。樊逸清听到宣判后,心神俱裂,当庭不服一审判决,提起上诉。 第2页 公诉人不断问他问题,其实和一审时问的问题都差不多,樊逸清苦涩的回答着,大部分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不清楚,然后就是苍白无力的辩解自己无罪。 公诉人又当庭放了宿舍楼的监控录像,在2月23日晚上23点10分,自己摇摇晃晃走进三楼的公共厕所,直到半个小时后自己才从厕所走出来,衣服明显比进去之前凌乱不堪,像是争执过,由于大家一般都在宿舍内部厕所方便,在此期间再没有人踏进或踏出公共厕所一步。 公诉人又拿出了从王强身上提取的证据,樊逸清的指纹和王强指缝中樊逸清的衣物纤维。还有人证出庭,说自己听到了房间外一度传出争吵声。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指向着樊逸清,已经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公诉人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目光如炬的盯着樊逸清,严肃问道:「据调查,你和王强的关系非常不好,王强曾经当众泄露你父亲是杀人犯的事实,你还为此与王强发生过肢体冲突,你是不是特别反感王强的行为?」 伤疤被又一次揭开,樊逸清本来以为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小县城,逃离了那个令人绝望的圈子,自己就可以塑然重生,却始料未及王强竟然从辅导员哪里不经意听到了自己的家事。 王强一直嫉妒自己夺了他班长的位置记恨他,拿着他的污点强行放大泼洒,硬生生将污点变成了黑幕,压制着他,喘不动气。 樊逸清茫然的看着公诉人,反问道:「是不是杀人犯的儿子就一定是杀人犯?」 公诉人轻咳了一下,迴避了樊逸清的问题,提醒道:「请不要提及与本案无关的话题,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樊逸清笑了,泪水顺着脸颊纹路流到嘴角,他舔了舔,心里想到:真tm的又咸又苦! 他静静地回復公诉人:「我确实恨王强,他打碎了我多年悉心经营的保护壳。」他顿了顿,仿佛听到了观众席中母亲倒吸的一口冷气,和来自辩护律师的一口嘆息。接着回道:「可我为什么要伤害他?恨的表达方式有很多种,而我会用自我的强大去封住所有人的嘴。」 「试问有谁会刚从地狱爬出来,再转身投入污浊的深渊?」 接下来的庭审,樊逸清像是没有魂魄的玩偶,除了是,不是,很多时候都是沉默,无尽的沉默,就像梦里的黑暗,无边无际。 直到法官宣判,得到驳回上诉,维持原判的结果时,随着法槌重击声,一切都尘埃落定,樊逸清的脸上才露出裂缝,他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又勐的重新站起转身面向旁听席,速度快的连两位近身法警都没反应过来,他朝着母亲的方向大声唿喊。 「妈!你相信我!我没杀人!我是清白的!」激动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席位,被法警狠狠压制住,拽着他往庭外的囚犯车上带。 樊母也开始嚎啕大哭,推开赵叔往儿子的身边跑,哭喊着:「清清,妈妈信你,你不会害人,你是无辜的...」哭喊声慢慢淹没在其他嘈杂的声音中。 樊逸清被法警压制着双手别在身后,佝偻着往外走,脚步有些混乱,像无力的吊线木偶,他不停的喃喃着: 「不是我,我没罪...」 樊逸清想不明白,为什么天底下最好的妈妈,却承受了天底下最难熬的痛苦,这不该是她的人生,也不该是自己的人生。 19岁,13年,32岁... 什么都没了,青春,前程,家庭,名誉,爱与希望... 18层地狱,永不翻身! 第2章 十年后,牟新监狱。 「 樊逸清 ,墨迹啥呀,快去扒了早饭,我好检查你出狱的随身物品,再带你去签释放文书,你这小子就能滚回家了!」负责管教樊逸清的狱警赵勤一上班就跑到樊逸清的监舍催促他。 赵勤比樊逸清大了六岁,当年刚来到牟新监狱做狱警,接管的第一个犯人就是樊逸清,他心里总觉得这个沉默的刚刚成年不久的少年不像他想像中的犯人。 赵勤知道他是因为故意致人重伤罪被判了13年,但又觉得樊逸清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干净,身上找不到一丝暴戾的味道,模样又俊,身形瘦弱的很,倒是凸显出一股书生忧郁的气质,与监狱的氛围格格不入。 最奇特的就是他不像狱中犯重罪的那些人,数年的牢狱生活下来后,大部分犯人都变的迟缓麻木,即便再兇狠的杀人犯,时间一久眼中狠戾的凶光也变的呆板。 樊逸清却不同,他的眼神从绝望呆滞,变的越来越有神,越来越精明,就像快要烧完的火堆被突然扔了一把柴火一样,迸发出了希望的火种。 在狱所,樊逸清不爱与人交流,但却跟赵勤交谈无虞,甚至还会开玩笑。 赵勤觉得,樊逸清以前肯定是个开朗的人。 面对赵勤的催促,樊逸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说:「赵哥,早饭我就不吃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勤勐拍了一下后脑勺,接着又被臭骂了一通:「不吃个屁!你这臭小子屁都不懂,监狱的最后一顿饭一定要吃完,要吃干净,一粒米,一口菜汤,一片紫菜叶子蛋花子都要舔干净!吃干净了这顿,就寓意咱这辈子都与这牢饭无缘了!」 樊逸清单手抱着后脑,一边揉一边咧着嘴跟赵勤开玩笑。 「赵哥,你好歹也是个党员,在伟大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不做个坚定地唯物主义者,竟然推崇封建迷信思想,政治思想很不过关啊。」 第3页 「行行行,就你小子思想过关,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有时候老子就想,你他妈的比我们狱警都老妈子。」赵勤把坐在床上的樊逸清拉起来,推着他往食堂的方向走。 「俗话说有始有终,这最后一顿牢饭吃了,也算从仪式上了了你这十年牢狱生涯。」赵勤拍拍樊逸清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想早点离开,既然都给自己争取到了三年的减刑,还怕这吃饭的十几分钟吗?上个月就给你家里发了你要出狱的时间通知,你妈妈那么想你,这个时间应该在外面等着你了,你别墨迹,快去快回。」 「谢谢你,赵哥。」 早上七点四十,赵勤和另一位狱警仔细检查了樊逸清收拾好的行囊。除了一些简单的随身衣物,就是他在狱中考取的大专学.歷证书,和一些计算机等级证书,再就是母亲寄来的书信照片,还有一本赵勤送他的《狐狸列那的故事》。 赵勤送他这本书倒不是因为自己沙雕,也不是樊逸清童心未泯,纯属自家倒霉妹妹恶作剧,把他包里的《心灵毒鸡汤66则》抽走,换了一本儿童读物进去。 那时樊逸清刚刚入狱,每天就像具行尸走肉,赵勤为了鼓励他就翻遍了自己家的书橱,寻思着找本励志的拿给他看看,兴许就想开了呢。 翻到妹妹房间,发现了心灵毒鸡汤。在赵勤的直男思维里,下意识觉得心灵鸡汤是本好书,翻开正文第一页,精美的插图中赫然写着:人不会苦一辈子,但总会苦一阵子。 赵勤看了这句话,乐乐呵呵把鸡汤平放入公文包,但是他却忽略了后半句。 「苦完这阵子还有下阵子,生活待你遍体凌伤,再给你伤口撒盐。」 赵勤回到狱所后就忙着给新来的犯人上课,托同事把书给樊逸清送去,后来遇见同事问起此事,同事直夸赞赵勤返璞归真,品味独特。 但赵勤还是从同事眼中品读出真意。 你就是个沙雕。 再后来得知自己给樊逸清送了本儿童读物,臊得赶紧去要回这本书。意外的是樊逸清朝赵勤笑着道谢,表示自己特别喜欢,更别说还书了。 赵勤拿起那本童话书,满脸黑线的看着樊逸清: 「哎呦我艹,你是不是脑子有坑?你家里寄来这么多文学你不带走,你带这破玩意儿走像什么话。」 樊逸清从赵勤手里夺过书,藏在身后,笑道:「送我就是我的了,再说这是你送我的唯一礼物,我要带着做个念想。」 赵勤看着脱下囚服,一身运动衣的樊逸清,清清爽爽,笑着摇了摇头,帮他重新整理好行囊,又重重拍了两下,舒了一口气,大手一挥:「樊子,走,哥亲自送你出狱。」 上午八点,樊逸清签了释放文书,赵勤陪着他往狱所大门走去,总共只有88米的距离。 赵勤不忘玩笑说:「哈哈,当年建狱所这群人,是真他娘的人才,这88米寓意多好,走完了,就拜拜了。」 樊逸清每走一步腿都在颤抖,既渴望快点走完这段距离,又害怕门后那个崭新而又陌生的世界。 十年,他的整段青年时光就在高墙里面流失殆尽。 十年,他的母亲也是她的母亲,樊母在樊逸清入狱后的第二年冬改嫁了赵叔,入狱后的第四年,赵叔来看他并且告诉他,樊母又生了一个女儿,取名赵雅清。 从那时开始,他经常收到家里的书信,妹妹的照片,但母亲极少过来看他。 现如今,他的母亲和他的继父,还有刚满六岁的妹妹,能接受一个身陷囹圄的自己吗? 赵勤看出他的紧张,低声安慰道:「樊子,出了这道门,你就算是重生了。你别害怕,把日子重头开始再过一遍,赵哥信你能做好,能过上好日子。你才29岁,一点儿都不晚,择业就业,结婚生子,一步步来,别心急。」 樊逸清听着赵勤的安抚,心绪逐渐恢復,应道:「好,我答应你,赵哥。」 「出去后千万别再做错事了,一定要做个守法公民。」 走到门口,同行的小狱警去给传达看释放文书。趁这个时候,樊逸清突然转身面向身后的赵勤,一脸严肃紧盯着他,似是下了巨大的勇气般:「赵哥,如果我说我没有犯罪,我是被冤枉的,你信吗?」 赵勤看着樊逸清的眼睛,眼中的笃定和渴望让赵勤有些恍惚。 小狱警从传达室走出来,快要走到二人身边的时候,樊逸清低下头自嘲道:「算了赵哥,换作我是你,我也不会信。」 说话的同时,狱所的电子门咔嚓一声慢慢划开,门外的阳光顺着越开越大的门缝打在樊逸清的背上,赵勤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樊逸清,觉得他果真很适合待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只有这时,他才是真正的活着。 赵勤上前用手用力的按住樊逸清的双肩,坚定的回答他:「谁说哥不信,哥信你无罪!」 樊逸清抬起头来,眼睛散发的光彩比阳光还要耀眼夺目,他感到自己酸了鼻头,紧紧拥抱了赵勤。 「赵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旁边的小狱警看着二人这齣十八相送,笑嘻嘻道:「送了多少犯人出狱,赵哥这次可真走心。」 樊逸清松开赵勤站好,赵勤朝他摆手道:「走吧!快回头看看,别让你妈妈等急了。」 听到妈妈两个字,樊逸清勐的转身,看到门外五六米处站着的母亲和赵叔叔,赵叔单手抱着个小女孩,他看到母亲正在流泪,赵叔叔朝他摆手微笑,小女孩童稚的喊着哥哥。 第4页 樊逸清大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提着包裹冲出监狱,冲到门外,一股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真正的天空呈入眼中,最重要的是,他的家人依旧在。 29岁,他重获新生,爱与希望,依旧还在。 「妈!」樊逸清跑到樊母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母亲的腿大声哭泣。樊母弯腰抱住儿子的头,一遍遍摩挲着儿子不过寸长的头髮,声泪俱下。 「儿子,你受苦了,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一双小手拿着手帕小心翼翼的去擦拭樊逸清的眼角:「哥哥别哭,小清跟爸爸妈妈一起接大清回家,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樊逸清看着站在身边的妹妹,任凭妹妹在自己的脸上擦拭,松开母亲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头,笑道:「好呀,大清跟小清回家。」 再也不会分开,樊逸清心想,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准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 樊逸清扶着母亲,回头朝狱所里面感动的一塌煳涂的赵勤喊道:「赵哥,我走啦!」 赵勤笑着大声回喊:「快滚吧臭小子。」 愿你如新笋破泥,高节贞心。 第3章 樊逸清入狱后,樊母将家里的房子变现全都用做王强的赔偿款,随后跟赵叔回了他的云南老家定居。 第二年,樊母和赵叔去监狱看樊逸清,赵叔一脸真诚的表示想和樊母重组家庭,想要徵求樊逸清的意见。 赵叔年轻时候结过一次婚,也有过一个儿子,只是妻儿出了严重的车祸,车毁人亡,就剩下他孤家寡人。 樊逸清12岁时,赵叔成了他家邻居。可能看到他们孤儿寡母,产生了恻隐之心,就一直明里暗里照顾着。 尤其樊逸清被抓期间,赵叔更是一边安抚樊母,一边不遗余力的为自己奔波。 樊逸清几乎没有犹豫,在同意的同时还表达了自己最衷心的祝福。 当时隔着隔音玻璃,樊逸清一直观察着自己的母亲。 不过才41岁的年纪,却已经经歷了人一生中最多的苦难。 婚姻不幸,唯一的儿子锒铛入狱,家产全无。 可是当看见儿子点头同意时,樊逸清看到了母亲眼睛里迸发出来的光彩,和脸颊上不经意飘出的一抹羞红。 从小到大,樊逸清见到最多的就是母亲的愁容,可如今赵叔给了她最真实的快乐。 樊逸清发自内心的感激赵叔,不止是因为樊母,也为了自己从赵叔身上体会到的父爱。 就好比现在,樊逸清出狱已经半个多月了。 出狱当天,他就跟着赵叔、母亲和妹妹连夜坐火车回到云南的新家。 原本樊逸清还会怕自己融入不了新环境和新家庭,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是如此的令人感到舒适,让他可以卸下所有防备,不再时刻处于应激状态。 而他的家人也给了樊逸清足够的爱与包容。 樊逸清曾来没想过,原来这间套二小居室竟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避风港。 樊逸清第一次感受到「家」这个字的含义。 「清清,快点洗手过来吃饭,妈妈给你包了你最爱吃的猪肉馄饨。」 晚饭时光是樊逸清最愉悦的时间,他到饭桌的时候,桌上摆满了自己爱吃的饭菜,樊母还在厨房里收拾,赵叔正蹲在橱柜前挑酒,妹妹一个人坐在饭桌前晃动着两条小腿,摇晃着小脑袋哼着歌。 见到哥哥过来,雅清甜甜笑出了一对小酒窝:「哥哥,妈妈偏心。」 樊逸清走过去蹲在妹妹身前,摸着她的头笑着问:「小清告诉哥哥,妈妈哪里偏心呀?」 雅清撅起小嘴,嘟囔着:「以前妈妈都会先喊我吃饭,现在总是先喊哥哥吃饭,妈妈肯定有了大清就不爱小清了。」 「小傻瓜,怎么会呢?小清才是妈妈的心头宝。」 赵叔拿着一瓶五粮液走到女儿身边,顺手在女儿头上弹了个脑嘣儿,走到自己餐位前坐好,逗弄女儿道:「小丫头不害臊,都多大了还跟哥哥撒娇。」 「逸清,今晚陪叔喝了这瓶,咋们爷俩儿好好痛快痛快。」赵叔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和樊逸清的酒杯倒满酒。 雅清不满爸爸弹她脑瓜子,抱着樊逸清的脖子撒娇喊疼,樊逸清给她揉着脑袋,笑说:「好的赵叔,今晚我陪您喝个尽兴。」 樊母收拾完厨房也来到餐位前坐好,听到丈夫邀儿子喝酒,不免的说道赵叔几句,赵叔摸着后脑勺一边给樊逸清递眼色一边笑。 樊逸清酒量极浅,他曾经吃了醉酒的大亏,如果不是因为醉酒,也不至于摊上牢狱之灾。 可他出狱后并不排斥喝酒,几乎每天都会尝试喝上一两口白酒,从刚出狱时的一杯就醉,到如今能喝两三杯还能撑起精神说话。 樊母对当年的事心有余悸,总是指责丈夫怂恿樊逸清喝酒,灌成个酒鬼怎么办。 只有樊逸清心里明白,他这辈子绝不能毁在酒上第二次。 既然喝着喝着就醉了,那醉着醉着也就习惯了。 一家人吃饭比一群人吃牢饭幸福的太多,酒过三巡,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逸清啊,你出狱后有没有什么打算啊?叔跟你妈妈商量过了,叔工作的厂子里现在缺操作工,你要是不嫌弃,叔把你介绍进去,手把手的教你干,一个月怎么也能挣个6000多。」 第5页 樊逸清静静地听着,樊母见儿子不出声,怕他别再误会他们的意思,再以为是他们嫌弃他不工作吃白饭,就赶紧补充道:「清清,你别误会你赵叔,你赵叔是打算等你日子过的安稳了,上了正轨了,好给你介绍个对象,这日子也就能红红火火的过下去了。」 樊逸清笑了笑,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白酒。 连续半个月的酒精脱敏过程,让他逐渐适应了酒精,却无法适应酒入喉管时的辛辣感。 赵叔也陪着喝了一口,续道:「逸清,叔想过了,叔还有套小套一出租着,等你找上媳妇,结婚咋们不怕没房子,我带着你妈和你妹妹搬到小套一去住,这里就留给你做婚房,等有了孩子,我跟你妈给你们带...」 「叔,不用的。」樊逸清适时打断赵叔的话,「这些都是小清的东西,我没资格占。」 「逸清,我跟你妈妈结婚了,你是她亲生儿子,也就是我亲生儿子,我真没把你当外人,你...」 樊逸清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出狱后全家人都在迁就他,万般怕他不适应,可是他不配得到这些,他现在配不上清白的家人,配不上天真烂漫小妹的一声大哥。 家人对自己越好,樊逸清越觉得自己愧疚。 「叔,我都明白,只是我打算去北京。」 樊母一听到儿子的决定,将筷子勐拍在桌子上,大声反驳他:「不行!我不同意!」 「你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北京!」 「妈,我确信我是被冤枉的,我需要寻找真相。」 樊母十分激动:「妈妈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刑满释放了。十年啊,十年过去了还能有什么证据。妈妈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我们一家人平平淡淡过日子,不好吗?不好吗,清清?」 樊母伸手拉住儿子放在腿上的左手,抚摸着左手的小指,樊逸清左手的小指竟然缺了一节:「儿子,十年啊,妈妈失去了你十年,即便你如今回来了,你也不是完整的,你知不知道当妈妈接到你减刑是因为救人外加受伤的通知时,有多揪心。」 「妈妈宁愿你不减刑,妈妈宁愿你多待三年,也不愿意看到你受这么重的伤。十指连心,该多疼啊。」樊母哭的揪心,樊逸清听的扎心。 赵叔在一旁安慰着樊母,也在劝阻樊逸清。 「妈,对不起。」 「我必须要去一趟北京调查真相。」 「啪!」 樊母听到儿子坚决的语气,再也按耐不住情绪,伸手打了樊逸清一巴掌。 樊母打完后愣在当场,赵叔一慌,连忙道:「有话好好说,你打孩子做什么。」「逸清你也是,你就听你妈妈一句吧。她为了你…」 雅清见哥哥被打,哇的一声吓哭了,赵叔话没说完,嘆口气赶紧把女儿抱到房间里关上门安慰。 关门前依旧不放心的叮嘱母子二人有话好好说。 樊逸清拉开椅子,对着樊母跪了下来。 「妈,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我没得选择。这么多年,这个称唿一直跟着我,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直到现在为止,我和你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此。」 「我确实可以躲的远远的,可以选择忘记,可是当年我考上首都商大时我也以为我逃出去了。」 「结果呢?妈我没逃出去,我逃不出去,非但没有逃出去,我自己也成了杀人犯!」 樊逸清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樊母看着痛哭的儿子,抬手来回抚摸那张被自己打肿的脸。 「所以妈,我不能让赵叔背负着一个杀人犯继子,让雅清有一个杀人犯哥哥。我当年没得选,如今我可以替他们选!」 「他们那么好,我不希望有一天我成为毁了他们的那条导火线。」 「我不希望爱我的他们有一天会恨我!」 樊母捧着儿子的脸,不住的重复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们那么爱你,不会嫌弃你。」 樊逸清突然问道:「妈,你恨过樊建国吗?」这个名字是樊逸清和母亲多年的禁忌,一提起就会撕裂心脏的痛苦。 樊母看着儿子的眼睛没有回答。 樊逸清突然后悔提起这个人,但他没有办法,他必须让母亲感同身受,他要说服母亲。 「妈,你爱过他,可最终也不可避免的恨他。如果我不去证明自己清白,总有一天你们或许也会恨我。」 「妈,让我去吧,我不想像个老鼠一样永远活在暗处,小心翼翼,被人喊打。我也不祈求获得真相后将真正的犯人绳之于法,我只想求得一个让我自己心安理得的真相。」 「能让我真真正正抬起头来的真相。」 樊母的态度有所松动:「可是十年过去了,你去哪里寻找真相?这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妈,我知道方向,你相信我。」 樊母终于妥协了,她了解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 「你想去,就去吧。只是妈妈求你,无论能不能找到真相,都要安全回家,就算谁都不接受你,你都是妈妈最爱的儿子。」 樊逸清将头埋在母亲的膝盖上,心中喷发着汹涌的情感。 「妈妈,对不起。」 妈妈,谢谢你。 第4章 一月的北京,已经接连下了三场大雪,北京城银妆素裹,巍巍恢宏。 第6页 樊逸清正站在6楼的办公室窗前的复印机旁,他弯腰从复印机盒子里拿出刚刚复印好的公司文件,细心检查每一页的影印情况,理清页码按份整理好,用钉书机装订成册,夹在公司专用的插页资料夹中。 一切就绪后,他收好原件,将复印好的九本文件抱到怀里,前往公司十六楼的财务部。 樊逸清两个月前入职了锦华商业集团后勤部,原本以他的经歷是不可能入职这家公司,能呆在这里多亏了曾经商大的舍友程桦。 在他入狱十年期间,大学同学只有程桦会去监狱看他,而且去了23次,平均每半年会探视自己一次。 期间程桦给了他无数次鼓励,同时也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讯息,也就是因为这些讯息,自己才会在三个月前离开云南,来到北京寻找真相。 樊逸清来到北京联繫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人就是程桦。 程桦研究生毕业后就来了自己舅舅的公司锦华商业集团工作,现如今已经是集团的财务部副总。他听到樊逸清来到北京工作十分高兴,陪他租到了合适的房子,又给他安排了合适的工作。 后勤部虽然挣得不多,但是却能保证樊逸清在北京的基本生活。下班时间也比较固定及时,还有双休日,业余时间他会去电子信息城的电脑维修部兼职,工资和兼职费用除去房租和基本的生活费用,还会有结余,可以给樊母他们存过去。 电梯升到16楼,滴的一声打开,樊逸清面带着微笑走到财物部前台,将资料交给前台文员lily,让lily在自己的工作清单上签字。 签完字,lily将工作清单还给樊逸清,交接的过程中樊逸清微微弯腰,她能近距离看到他白净细腻的脸,线条柔和,扇密的睫毛下藏着一双略带忧郁的眸,美中不足的就是唇色太浅,但整体看起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奶狗。 lily花痴着说:「哎,樊哥,我真觉得你在后勤部太亏你这张脸啦。」 樊逸清礼貌的笑笑,说:「后勤部挺好的。」 「我可没说后勤部不好...我就觉得吧,你这张小奶狗脸要是摆在公司大厅前台,矮油,不知道会多少女强人为你激发母性光辉,再难缠的女魔头说不定也会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 「呦,呦,呦,什么小奶狗?他顶多算得上一只装嫩的老奶狗。」程桦从厕所出来,正巧听见前台小李调戏樊逸清,忍不住调侃。 lily低着头偷笑,用气声嘟囔了一句哈士奇来了。 樊逸清看了眼程桦,转头对lily说:「我要是老奶狗,你们程总就是哈士奇。」lily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默默的举起大拇指给樊逸清点了个贊表示贊同。 程桦上前拍着樊逸清肩膀:「我可没聋啊,这么贬低上司,是要扣工资的。」 「那你这么贬低自己的下属,我是不是可以民事告你赔我精神损失费?」 程桦满脸堆笑拿他没辙,转移话题:「明天周末,今晚一起聚聚吧?」 樊逸清想了想,自己入职后也没好好感谢程桦,更别提请客吃饭,就顺水推舟同意,说:「行啊,今晚你定地方,我请客。」 下班后,程桦没有开车,带着樊逸清坐计程车到一家四川大排档停下,虽然地方不大,人却不少,再晚来几分钟可能就没有位置了。 程桦领着樊逸清走进大排档,绕过几张桌子,在一处相对僻静的位置坐下,二人分别点了几个菜,等菜上全后程桦催着樊逸清动筷子。 「逸清,你快尝尝,我记得你最爱吃川菜,这里是我在京城吃到的最正宗的川菜,老早就想带你来了,你今天多吃点。」 「你别光顾让我吃,你自己也动筷子。」 程桦看樊逸清吃的很有兴味,心里有些高兴,知道来对了地方。 程桦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樊逸清:「你上次说让我帮你打听蒋正霖,有结果了。」 樊逸清立马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程桦,「怎么样?」有些迫不及待。 程桦不明白他关心这些做什么,皱起眉头催他先吃饭。 「你快说,我想现在知道。」 「其实也没什么,关于他的消息不多,蒋正霖在他大二下学期就去了英国剑桥商学院留学,三年前研究生毕业归国,现在是蒋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可能是蒋氏集团下一任董事长。」 「还有呢?」樊逸清并不满足这些,因为有的内容他从百科上已经搜索到了。 「毕竟是世界五百强集团董事长的独子,他的信息能打听到的并不多。」 见樊逸清有些失望,程桦接着说:「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稍稍压低了嗓音,靠近樊逸清,「据可靠消息,蒋正霖其实是个同性恋。」程桦注意樊逸清听到同性恋三个字时并没有太大的波动,问他:「逸清,你了解同性恋吗?」 樊逸清有些茫然的摇头:「并不。」 「那你觉得噁心吗?」 「不,不会,性取向没有错,爱上同性也没有错。」 「那你觉得自己会爱上同性吗?」程桦问完就后悔了,心里咯噔一下,他显得有些焦灼。 樊逸清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诧异于程桦的提问,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回答:「我想,我应该不会爱上同性。」 这顿晚饭吃的很压抑,程桦的眼神一直在躲闪,樊逸清能感觉出来,因此他们匆匆结束晚饭,程桦就打车将樊逸清送回了家。 第7页 第二天周六,早晨起床后樊逸清简单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两个鸡蛋,又收拾好房间,穿上外套走出出租屋,去电子信息城做兼职。 休息日,来电子信息城修电脑的人络绎不绝,樊逸清忙活了一上午,手头的活才将将告一段落,正抽清闲时间吃午饭,还没塞几口,一个行色慌张的男青年走到他面前。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装了东西的手提袋,警惕的左右张望,说话吞吞吐吐很是心虚。 「这里,能刷机吗?」男青年刻意压低了嗓音,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樊逸清虚眼看了看男青年:「能啊,你电脑怎么了?」 「我,我,忘记电脑密码了,想刷机。」 樊逸清随手指了指旁边的工作檯,示意男青年把电脑放过去,自己又快速扒了两口饭菜,将剩下的饭菜封好口,放回店内的微波炉保温着。不慌不忙地回到工作檯,看一眼电脑品牌和配置,就知道一定价值不菲,再看看有些心虚的男青年,樊逸清猜测这台电脑不是偷抢也是捡的。 他决定找个由头打发了男青年,更不想碰到这台手提电脑,万一留下指纹,又会惹上麻烦。 他朝着男青年摆摆手,没什么情绪的说道:「你这电脑我修不了。」 男青年急了,嗓音清晰起来,语气焦急道:「你刚刚才说能刷,凭什么现在又不能了?」 樊逸清指了指那台电脑的标志,语气冷淡:「你这个牌子,国内怕是修不了,你去官网预约修理吧。」 他欲转身去休息区把午饭吃完,眼睛的余光不小心扫到机身,右下方有银镀的三个字。 应该是机主的姓名。 樊逸清瞧着有些眼熟,他弯身朝机身上的字仔细看。 是蒋正霖。 男青年见他一直盯着机身上名字,仓皇去夺电脑,被樊逸清用手按住。 樊逸清突然觉得这是命运之神在向自己招手,他并不确定此蒋正霖是彼蒋正霖,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愿意,隔在自己眼前的那道白膜可以亲手撕开。 他抬头笑着对男青年说:「你这电脑原来是山寨的,能修,你去休息区坐会儿,一个小时左右能好。」 樊逸清决定赌一把,他藉口去厕所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因此,当樊逸清在派出所看到推门而入的蒋氏集团执行总裁时,他知道自己赢了。 蒋正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外穿着被烫的一丝不苟的黑色长款风衣,黑皮鞋擦的光亮,将近一米九的个头,肩宽腿长,倒三角身形,再配上立体的五官,深邃的眼睛,紧抿的薄唇,浑身上下散发着英伦绅士的味道。 他皱着眉头,正从民警那里了解情况,一脸不耐烦的模样。民警朝坐在等候区的樊逸清指了指,跟蒋正霖说了几句,蒋正霖朝民警点了点头,转身朝樊逸清走过来,待他看清樊逸清时有一瞬间的愣怔,原本高冷的神情瞬间松动变的柔和。 就像是狂风暴雪突然云过天晴,蒋正霖是个极端的人,极端的冷,此时又极端的热情。 他笑着向樊逸清伸出自己的右手,优雅又从容:「你好,我是蒋正霖。」 樊逸清在蒋正霖看到自己初始那刻时,意外的从他的眼神中扑捉到了一丝兴趣的意味。 樊逸清努力平復好自己略有紧张的心情,面带无害的笑容,同样伸出右手握住蒋正霖的,对方的手温热有力传到自己手心,他微微抬头与蒋正霖对视。 「你好,我是樊逸清。」 真是,很高兴认识你。 第5章 程序化的交谈后,交握的手分开,樊逸清将右手揣回运动服口袋里,并不着急开口说话,自然微笑,同时不经意的打量着蒋正霖,被蒋正霖风衣上别致的鹰型胸针吸引了目光,上面还有个设计别致的字母j。 樊逸清心想,这个人的领地意识很强,有着极致的掌控欲。 蒋正霖也在打量眼前的男人,将将一米八的身高,不矮但身形纤细,身穿一套蓝色运动服,没什么污渍和褶皱,显得他皮肤白的纯粹干净,一张温柔的脸,只是眼睛透露出细微的忧郁感,微微翘起的嘴唇有些干涩,但很迷人。 蒋正霖有种想亲自给他润唇的冲动。 原本因为丢失电脑而不畅的心情,被眼前很合自己胃口的男人生生吊了起来。 蒋正霖突然明白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 昨晚他从上海出差刚回北京,把电脑落在机场传送带,要不是派出所联繫到他秘书,他还不知道自己电脑丢了。 如今电脑不但没丢,还遇见了一个极品男人。 蒋正霖用带磁性醇厚的嗓音,说:「非常感谢你,我电脑里面有很多公司机密,无论是被窃取还是被毁掉,对于公司和我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没什么,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樊逸清并不在乎他的感谢,他想要的比这更多。 「你是个很有道德感的人,社会上大多人都会事不关己置身事外,你却不一样。」蒋正霖喜欢樊逸清谦虚的样子。 样貌,道德感,可遇不可求。 蒋正霖想真正的认识他,最好可以和他成为朋友。 当然,能成为炮友更好。 他诚恳说:「于情于理,都应该表达我对你的谢意。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只要你提出来,只要我给得起,都可以。」 第8页 樊逸清有些意外,意外蒋正霖许了他这么重的承诺。 他抬眼看着蒋正霖,试探性反问:「什么都行?」 蒋正霖微皱眉头,「当然,什么都可以。」 他以为他起码会简单客套一下,但是并没有。 蒋正霖有些许失望,看来他与平时跟他厮混的小情儿并无不同,都以物质为主。 同时还觉得喜悦,既然可以用物质解决,那也增加了上床的可能性。 蒋正霖去了英国后,与各种各样的男孩子厮混过,无论是热情,高傲,清冷,禁慾,都会在他的强烈攻势下化成绕指柔。 他深谙捕猎法则,要想猎物肉质细嫩柔滑,口感更好,就必须减少猎物的恐惧感,用唾手可得的资源增加猎物的喜悦感,他们在床上的表现会更好。 蒋正霖对炮友一向很大方。 他喜欢这种可控的感觉。 他的眉头舒展,表情愉悦起来。 樊逸清能感觉到蒋正霖的微表情变化,他表现得毫不在意,表情极其自然,说:「我饿了,你请我吃饭吧。」 急转直下,杀得蒋正霖猝不及防。 他有些不敢相信,发出单字节询问。 「嗯?」 樊逸清心里有些想笑,但依旧正经说: 「你不是说我要什么都行吗?」 「我还没吃午饭,很饿,你带我去吃晚饭吧,去哪儿都行,能吃饱就行。」 樊逸清跟蒋正霖取了电脑,办完手续,一同离开派出所,坐上在外等候的车。 他们并排坐在车后座上,汽车里面暖气很足。樊逸清的身体下意识远离蒋正霖,他低头静静看着自己交叠于腿上的双手,蒋的司机正把他们送往一家樊逸清从来没听过的酒店。 一路上樊逸清不太说话,他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实则波涛汹涌。 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男人天生的嗅觉时刻提醒着他,蒋正霖对他的兴趣不仅仅是朋友。 蒋正霖在引诱他。 像个猎手,正拉着挂满鱼、肉的网,等他自己跳进去。 这种感觉很不好,可是他没得选。 蒋正霖显得很主动,不停找话题与他聊。 「你看起来很年轻。」 樊逸清下意识出口: 「只有脸年轻而已。」 他内心早已千疮百孔,腐烂不堪,也只有这副皮相替他掩饰。 然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到底是不是与你有关? 蒋正霖侧着头看着樊逸清的侧脸。 清净,柔和,细腻。 让他莫名觉得舒服,很想与他亲近,可惜话太少。 他原意想得到他的年龄,然后慢慢深入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樊逸清答非所问。 蒋正霖决定主动出击,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 「你结婚了吗?」 蒋正霖在乎他是否成家,他不在乎道德,他在乎法律。 只要不触及法律,对方有没有女朋友,他不在乎。 自从青春期知道自己性取向开始,跟过他的直男也不少,其中不乏现已结婚生子的,他也不吝啬以朋友身份给这些人包个大红包,但他们一旦结婚,就算再喜欢,他也不会再沾。 炮友而已,你情我愿。 樊逸清笑了笑,回他:「没有女朋友,哪来的老婆。」 听完,蒋正霖左手食指一下一下敲击自己的腿,嘴角不由自主上扬,眼中神采更胜几分。 心花怒放。 他看似劝慰,实在得意的说,「没关系,结婚这种事情需要看缘分。」他语气温柔,似在讲情话一般,「就像现在的我和你。」 樊逸清转头略带诧异的看着蒋正霖,他又语气正常说:「就像我们之间的缘分,昨天我们还不认识,今天就可以一起吃饭。可见结婚和交朋友都需要缘分。」 樊逸清点点头,「你说得对,缘分可遇不可求。」 蒋正霖从口袋里掏出银色的名片夹,打开抽出一张名片,又从车载置物架取了一只笔,在名片背面刷刷数笔,将写好的名片递给樊逸清。 「我的名片,你可以联繫我。」 樊逸清伸手接过名片,看到名片正面没说什么,略一看背面,一个手写的手机号码,他很自然的问:「这个号码是什么?」 「我的私人号码,只有家人和比较熟的朋友知道,你可以用这个号码打给我。」 又补充道:「随时随地。」 樊逸清与蒋正霖眼神交接,不由得笑意吟吟, 「原来你可以跟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做熟人。」 蒋正霖闻言,微微朝樊逸清的方向倾斜过去,看着他的眼睛,带有强烈的男性阳刚压迫气息,纠正他。 「不会,你是例外,至今为止唯一一个例外。」 蒋正霖说话很有磁性,中文也被他说出了英伦腔。 蒋正霖满脸写着「你开心吗?」 樊逸清撤回视线,转头平视车前风景,车开进一座庄园,在一座欧式建筑前停下。 司机先下车帮蒋正霖把车门打开,弯腰低头恭敬着说:「到了蒋总,请您下车。」 一位酒店的门侍朝樊逸清这侧跑来,要帮他打开车门。 刚拉开一条小缝,樊逸清感觉身边涌来一股压迫力,蒋正霖的左手越过他胸前将打开的车门拉关,他的左腿能感觉到蒋正霖的右手压在皮椅上,蒋的小臂正摩擦着自己的大腿。 第9页 从外面看,自己就像被蒋正霖搂在怀里。 樊逸清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体,尽可能远离他。 蒋正霖低头看着他, 「你没带外套?」说话唿出的气息喷在樊逸清耳侧,气流顺着脖子的曲线,没入领口,又麻又痒。 樊逸清连忙摇摇头,「出来的急,忘穿了。」 「那你稍等。」蒋正霖看出他不适,但依旧慢腾腾的放开他,转身下车,从汽车后备箱拿出一件墨蓝色呢制大衣,返回后座将衣服递给樊逸清,「你先穿我的衣服,可能大了点,终归不会冷。」他的语气面貌十分诚恳。 樊逸清没有拒绝,接过衣服,「谢谢你。」手指擦过衣领上的银质胸针,很凉,瞬间清醒了头脑。 樊逸清穿上外衣下车后,跟随着蒋正霖进入这家餐厅,不动声色脱下了外衣,将它整理好单手抱在怀里。 蒋正霖皱眉不解,樊逸清解释道屋内太热。 侍者将二人引到三楼最中间的包间内,二人在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下。 樊逸清看着窗外园景,一片灯火通明,看得出来这个房间观景视角绝佳。 蒋正霖示意侍者把点餐pad交给樊逸清。 他给樊逸清介绍,「这里的厨师都是高价从英国聘的,菜式都是地道的英国风味,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樊逸清粗略看了看菜单,瞬间觉得寡淡无味,除了价格出奇的昂贵,并没有引起食慾的感觉。 他将pad递还给一旁的使者,「我对这里不熟,和你吃一样的就好。」 蒋正霖听完直接用嘴报出几道菜式,还细心的询问樊逸清有无忌口,牛排需要几成熟,要不要来点红酒等。 樊逸清心里十分抗拒,他有一种被蒋正霖当成女人的感觉。 他知道蒋正霖是同性恋,却并不清楚同性恋是一种怎样的相处模式。 从他在派出所看出蒋正霖对自己感兴趣时,就决定利用这一点接触他。 然而现在,他有些后悔。 樊逸清心底厌恶这种接触过程。 这个男人太具有侵略性,时刻想要攻城掠地,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上刻记标志。 就像他把每件私人物品都做了标记一样,借给樊逸清的这件大衣也有。 樊逸清清楚的看见自己穿着这件衣服时,蒋正霖满意的表情。 一种被强行标记的耻辱感涌现,迫使他一进餐厅就迫不及待脱下这件充满陌生人气息的大衣。 吃了晚饭也不过七点,但冬天的夜幕总是降的最沉。蒋正霖执意送他回家,樊逸清提出要先去一趟电子信息城。 蒋正霖觉得这人不怎么擅长主动交谈,但谈吐却非常得体,即便不是生于富贵家庭,但教养的不错,在信息城工作有些可惜。 于是他提出可以给樊逸清安排工作。 「谢谢蒋总,信息城只是我的兼职,我在锦华商业集团后勤部工作。」 「锦华商业集团?还不错,还做着兼职不会太辛苦吗?」 蒋正霖是最可能与自己当年冤案有关系的人,而现在这个人想要打探自己的私生活,樊逸清心里突然涌出一阵厌恶和烦躁,但他还是压抑住了。 「并不会,兼职只是我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再获得一份收入。」 樊逸清停顿一下,很好的掩饰自己眼内的烦躁情绪,再次抬头看着蒋正霖,玩笑般开口:「你看,兼职还是一种交朋友的好方式,比如说我得到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樊逸清决定让他尝个甜头,继续说:「当然这并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我还得到了这位朋友的私人电话。」 樊逸清看着蒋正霖,丝毫没有错过蒋正霖愉悦之情的都快要溢出来的脸。 从初见到现在,樊逸清确定蒋正霖似乎并不认识自己。 但是当年自己入狱后,本来不依不饶的王强家人,竟只让母亲赔了一套房产就不再追究其他赔偿。 程桦探视自己时,不经意间透露出王强正住在北京最好的疗养院做后续治疗,而贊助方是蒋氏集团,用的是荣誉校友的名义。 蒋氏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蒋正霖是比自己大一届的校友,但就在王强坠楼的第二天就被没有任何徵兆的送到了英国留学。 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蒋正霖可能与王强坠楼那件事有关,因此要想获得可靠线索,就必须接近蒋正霖。 而最便捷,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利用蒋正霖的性取向和他对自己的兴趣,靠近他,卸下他的心防。 第6章 当方述发现蒋正霖第10086次拿起私人手机查看时,终于忍不住出声。 「蒋总,您是不是有急事?需要我去给您安排吗?」 方述进入蒋氏集团工作九年,在秘书处待了一年,由于表现突出被董事长蒋朝干看中,做了蒋董事长私人秘书之一。三年前,太子爷归国担任集团行政总裁,他就又成了蒋正霖的私人秘书。 蒋正霖行事严谨,一丝不苟,甚少在下属汇报工作的时候走神,也不会将私人情绪带入工作中,开会时私用手机会被锁在总裁办公室,公务手机则会交给方述代为保管。 一直以来大家都习以为常的事,却在这个周变的不同寻常。 无论公务手机还是私人手机,蒋正霖都随身携带,开会时他虽然都设置了静音模式,但却把手机摆放在会议桌上。 第10页 那是个十分显眼的位置。 一场会议下来,大家都能看见一向冷硬作风的蒋总,会一直将视线停留在手机上。 偶尔有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蒋总就会即兴给大家演一场由喜到怒的变脸。 速度之快,令大家瞠目结舌,大气都不敢喘,就怕蒋总揣起手机砸自己头上。 蒋正霖有些恼怒的将手机扔在桌子上,身体往转椅上一仰,后脑撑在椅背上,右手重重的揉着自己的山根,有些疲惫。 整整六天,蒋正霖想不通樊逸清竟一个简讯都没发给他。 那天,他没有主动要樊逸清的号码,无非两个原因:其一,自己的大衣穿在他身上,他总该会还:其二,他喜欢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抛出去的钩,鱼该主动咬,他后续收吊线,大快朵颐即可。 一切看似完美。 但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周三下午,公司前台把已经干洗好的大衣送了过来,是干洗店的员工直接送到公司楼下,其中附送一张纸条: 蒋总: 衣服已经干洗干净,非常感谢您的好心。 樊逸清留 他不是没想过樊逸清在欲擒故纵,玩奇货可居的把戏,之前他也遇到过,但不出三天,对方就会耗不住耐性。 那只有一种可能性,樊逸清是真的没打算再联繫自己。 蒋正霖第一次被人无视到这种地步,这挑起了他强烈的好胜心,他此时像头急于争夺地盘的雄狮,恨不得将樊逸清按在抓下,狠狠蹂.躏,让他俯首称臣。 他看着那张字迹清秀的留言条,回想起那张看似温柔的脸,微挑起唇角笑了下,注视着方述说,「方秘书,你去查一下锦华集团后勤科的下班时间。顺便,再查一查我们集团有没有和锦华集团的合作项目,如果有,全转到我这里。」他又思考了一下,「如果没有,你评估一下与他们展开合作的可能性。要快,去吧。」 * 樊逸清最近有些魂不守舍,他为自己的止步不前感到痛苦。 他原本打算利用蒋正霖的性取向,去博取对方的好感、信任,一步步打探尘封于十年前的讯息。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同性恋,他利用周日上网查了很多有关同性恋人之间的科普,他强忍着心理性厌恶感,划着名滑鼠看着一个个帖子。 直到看到一篇名为《男同如何x交》的帖子,他心底涌现强烈的恐惧感,可他还是忍不住点了进去,没看多少就跑到厕所不停的干呕。 直到晚上,樊逸清躺在床上,思考了许久之后,他拿起手机给一家大型干洗店打去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干洗店工作人员上门取货,樊逸清像逃避病毒一样将蒋正霖的外套交给对方,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樊逸清不知道自己丢失这个机会后,还会有什么可能性去取得真相。 他开始嘲笑自己的无能,列那狐可以为达目的以身涉险,可自己却退却了。 许多天过去,他都在后悔与鄙视自己中度过。 不忍疼徒手拔掉沿途荆棘,又怎能顺利到达路的彼端。 今天,樊逸清又在混乱中熬到下班时间,程桦掐准时间出现在他身前,「逸清,上次你请客,这次该轮到我了。」 樊逸清心情不顺,本想拒绝他,但回家或许更差。 「那,好吧。」 「啊啊啊啊啊,你们快看!」 「什么呀?吓了我一跳!」 「小敏在姐妹群里发了张照片,快过来看!太帅了…」 「啊啊啊啊,这是来接哪个姐妹的?好羡慕哦。」 「哎呀,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嘛。」 樊逸清和程桦此时正坐电梯下楼,被电梯里几个女同事咋唿的一惊一乍,程桦向来喜欢跟女同事开玩笑,他揶揄了她们几句,在封闭又轻松地环境中,樊逸清慢慢松弛了下来。 电梯到了一楼,樊逸清先出电梯,去一楼打卡台打卡下班,再到公司门口等程桦从地下停车场开车来接他。 刚走出公司大门,走下台阶,就注意到门口停驻的那辆迈巴赫62s黑色轿车,樊逸清看了看车牌,是蒋正霖的车。 车门打开,极具威胁感的男人从后座上下来,在一众眼冒桃花花痴少女目光的洗礼下,微笑着走向樊逸清。 樊逸清看着三十几米外走向自己的男人,揣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拳在一起,心中天人交战。 蒋正霖走到他面前,在一米处左右停下,「逸清,好久不见。」 ——我当然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圣人,即使成不了圣人,我也希望自己做一个与世无争的隐士,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注1) 樊逸清突然想起这句话,可见所谓童话本就应该是为成人准备的。 真可惜,他樊逸清既不是圣人,也做不了隐士。 樊逸清轻嘆口气,主动伸出右手,挂上职业式笑容,略带惊讶的语气,「蒋总,您好,您是来办事吗?」 面部表情处理的滴水不漏。 蒋正霖迫切地握住他的手,意料之外的冰凉,他不由得紧了紧手,似乎想要给他温暖,却被樊逸清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 蒋正霖有些尴尬,手收回大衣口袋,「我来接你下班,顺便请你吃饭。」 樊逸清心里依旧烦乱,他还没有做好最终决定,但这次也是下次邀约的机会。 第11页 「抱歉蒋总,我今晚和同事约好了一起吃饭,我们可以改天吗?」见蒋正霖似有不悦,他补充道:「改天我请您吃饭。」 虽然是委婉商量的语气,但蒋正霖并不满足「改天」这个说法,有点像託辞。 蒋正霖身后突然想起一声汽车鸣笛,他转头回看,樊逸清笑着,说,「蒋总,我朋友来接我了,我先失陪,今天真的很抱歉,还望您包涵。」说完,他向蒋正霖微微鞠躬致歉,就往程桦的车走去。 蒋正霖跟在他身后,等到樊逸清上了程桦的车关上车门,蒋正霖才敲了敲樊逸清的车窗,待车玻璃下来漏出樊逸清的脸,坐在驾驶室的程桦率先惊讶的开口,「你是蒋正霖,蒋总?」 蒋正霖朝着程桦点头示意,「是我,我想冒昧的问一句,能否邀二位一起吃个晚饭?」 樊逸清转头看着程桦,程桦虽然疑惑但没觉得不妥,而且逸清一直想知道蒋正霖的事情,如果能成为朋友就能获得直接信息,他有些振奋,笑道:「如果蒋总不嫌弃,我和逸清非常乐意。」 这种类似第三人的感知让蒋正霖心生不悦,他没有回自己的车,而是直接拉开了程桦的后排车门,坐了进去。这款轿车空间有些狭窄,对于身高腿长的蒋正霖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他在后排尽量减少幅度的去调整坐姿,直到樊逸清将自己的座位超前调节了一下,蒋正霖才长舒了一口气。 蒋正霖感嘆樊逸清的体贴,对他的好感度又提升了几个度。他直白的看着前方樊逸清露出的后脑,他头髮打理的很干净,也没有刻意涂抹定型产品,髮丝根根分明显得顺滑,柔软黑亮像是兔子的毛皮,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摸。 樊逸清仿佛感受到来自身后那道炙热的目光,灼热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他觉得嗓子干渴,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蒋总想吃什么?」 蒋正霖身子前倾,脸靠近樊逸清的头,附在他耳边,声音有些低哑,热气又喷在耳廓,酥麻感再次传来,「你想吃什么,我就想吃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这句话顺着耳道敲打在耳膜上,颗颗珍珠落在玉盘,刺激着樊逸清的听觉神经。 程桦开着车,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一种不可能的猜测由心底冒出来,脚一时没个轻重,狠压在油门上,车速不由得一快,蒋正霖差点碰到樊逸清。 程桦控制好车速,稳了稳心神,赶紧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刚刚腿抽筋。」 樊逸清安抚他,「那你要不要停车休息一会儿?」 「哈哈哈,不用不用,现在没事了,你别担心。」 程桦努力放平自己的心绪,主动提议道:「逸清不是喜欢吃火锅吗?我知道城东就有一家,味道超正,我们去试试?蒋总呢?」 「好啊,既然逸清喜欢,那我也喜欢。」 第7章 城东的山城火火锅店是出名的麻辣鲜香,这里不提供一切清汤锅,进门前要先过道关卡,否则老闆娘会热情的朝你挥挥手,再见了您嘞。 老闆娘是地道的北京人,但天生嗜辣,无辣不欢,从小的愿望就是长大了开家火锅店,大学一毕业就只身前往重庆尝遍百店,得到心得的同时还拐了现在的重庆老公。据说二人以辣会友,一见钟情,结婚后一同在北京开起了火锅店,特色鲜明,受到辣友的追捧。 樊逸清三人排着队拿着辣的号码牌,皱着眉头看着队伍前方传来一阵阵咳嗦哀号声,几个人流汗又流泪,面红耳赤捂着嘴走出店门。 蒋正霖有些不解,歪着头问樊逸清:「逸清,他们怎么了?」 樊逸清早先看过他们家的宣传标语,正打算解释,被程桦截走了话题。 若说程桦起初只是觉得蒋正霖太强势,那现在明显将他视为敌人,因为他从蒋正霖眼中读取出一股欲望和势在必得的自信。 程桦下意识想让樊逸清减少与蒋正霖的正面接触,说:「这家火锅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水儿辣汤,而且所谓微辣可能也比一般市面的火锅店正宗。为了让顾客了解自己对辣椒的适应度,老闆娘在前台提供尝辣服务,一桌人适应哪个辣度就上什么辣汤,要是连初辣都挨不过去,趁早离开另寻他店。」 蒋正霖眉头隐现「川字」,他不怎么食辣,去了英国后就更不碰辣椒,况且他并不喜欢一桌人在一锅汤里翻搅,认为很不卫生,也不会有食慾。 蒋正霖不由得看向樊逸清,见他一脸期待,心中一软,同时带动了面部柔和,「川字」消失,他打算忍忍。 程桦似乎并不只是把樊逸清当朋友那么简单,他对樊逸清的关注度不亚于自己,甚至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敌意。 蒋正霖觉得很有意思,雄性好斗的天性又被点燃。 程桦也觉得很有意思,那个蒋总看起来不擅长食辣。他心中暗喜,隐隐想来个骚操作。 三个人各怀心思,轮到他们食辣,老闆娘在他们面前摆了六罐辣椒酱,分别给他们一根木筷,让他们从基础辣试起,樊逸清很轻松的尝到第三罐,脸不改色,老闆娘欣慰的眯起眼睛,夸赞道:「小伙子不错啊,我欣赏你,今天空运刚到的苔干儿,我送你一盘。」 程桦提前来踩过点儿,也尝到了第二罐,脸开始发红流汗,但还是强忍着想试第三罐。 这时却爆发出一阵剧咳声,几人转头看向声源,见到捂着嘴正一脸痛苦的蒋正霖,脸因为憋气变红。 第12页 樊逸清连忙从抽纸盒拿起一张面纸递给蒋正霖,他接过面巾纸堵住口鼻,依旧止不住的咳嗽。樊逸清只好给他捶背,向老闆娘借水。 老闆娘看着蒋正霖摇了摇头,将提前准备好盛满唯怡豆奶的杯子递过去,樊逸清接过,「蒋总快把这个喝了,第一口含在嘴里久点。」 蒋正霖喝了整整一杯豆奶才将将好转,脸憋的通红,眼眶里噙满生理性泪水,非常狼狈。 老闆娘遗憾地指了指蒋正霖,「他又不能吃」,又看着樊逸清和程桦道:「你们俩改天再来吧哈,欠你苔干下次帮你补上。」 樊逸清点头,「谢谢,麻烦老闆娘。」又看向蒋正霖,「蒋总,我们去吃西餐吧?」 看的出来,樊逸清很喜欢这里,蒋正霖不想他失望,也不想他和程桦单独来,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强行压住喉咙的灼热不适,「不,就在这里吃,我很喜欢这里。」 「呵呵」,老闆娘冷笑一声,抬眼看着蒋正霖,「你连初辣都忍不了,就别死撑了,等吃出急性肠胃炎,我这小店可付不起责任。」 程桦在一旁添油加醋,揶揄道:「蒋总,不能吃就别强撑,我们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儿瞧不起你。」 但其实,程桦心里乐开了花,他心想樊逸清是南方人,骨子里有嗜辣的天性,你这孬样儿还想跟我争? 蒋正霖摇摇头:「不会,我可以。」他指了指自己试过的那个罐子,「我只是不小心呛到了,就这个辣度吧。」他又看着樊逸清,「我饿了,走不动了,就想吃这家。」有些孩子撒娇般的意味儿,让樊逸清有些摸不着头脑。 「嗯...好。」 樊逸清不知道他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三人上了楼,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蒋正霖想挨着樊逸清,故意坐在他身边,程桦也不甘示弱,也挑着樊逸清旁边的位置。 结果就是,四人桌蒋正霖和程桦面对面,试图用目光杀死对方,而樊逸清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的步行街出神。 樊逸清觉得目前这种情景很诡异,但又说不出原因。 服务员拿来菜单,樊逸清先让蒋正霖点菜,蒋正霖看了看也没什么胃口,随意点了几样。剩下的几乎成了程桦的主场,程桦一边点菜一边炫耀,老子点的都是逸清爱吃的。 蒋正霖很郁闷,郁闷到烦躁,很想把这个「第三者」赶走。 点完菜,三人随意说着话儿,红油锅就上了桌,服务员说了几句祝福话,打开火就忙着上菜,樊逸清盯着逐渐翻滚的红油汤,心也被搅得天翻地覆。 自己该怎么做? 之前自己无法去主动接近,可偏偏蒋正霖主动送上门。 用餐过程中,樊逸清并不是很有胃口,几样菜浅尝辄止,剩下的时间都是蒋正霖和程桦不停的给他夹肉夹菜,眼前的餐盘逐渐堆高,亮眼的红油顺着山尖滑落,像极了火山爆发。 程桦吃了一口老闆娘送的苔干,脆爽可口,他并不忘揶揄蒋正霖:「蒋总,你别总是看着啊,这锅儿味道好着呢,你快尝尝啊。」一边用漏勺给他盘子里盛了一大勺菜夹杂着各种香料和辣椒。 程桦的手在铜锅上方,热气扑腾到手上,炙的皮肤发红,但他没感到一丝不适感,看着蒋正霖餐盘中的菜舒爽无比。 蒋正霖就像求偶期的雄孔雀,恨不得把雀羽屏开到天上去,也顾不得自己不能吃辣,深吸一口气,道了声谢,皱着眉,用筷子把辣椒和可疑的球形物挑出去,捡里面的菜和肉吃,一边喊着真香,一边勐灌豆奶,饭没吃多少,喝了一肚子奶。 樊逸清有些看不下去,将盛了白开水的碗推到蒋正霖面前,提醒他:「如果太辣,蒋总可以用清水涮涮。」 蒋正霖得意洋洋地看着程桦,笑道:「没事儿,我受得了,以后都可以陪你来吃。」 程桦见状,脸色变得有些不好,恨不得端起铜锅砸这张欠扁的脸。 期间蒋正霖去卫生间打了一通电话,出来后很是愉悦,看着樊逸清满脸带笑,不甚明显的笑纹在脸上绽放。 程桦心里恶狠狠的想,这货是去卫生间吃饱了才这么开心吧! 他看不得蒋正霖光明正大勾引樊逸清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蒋总是遇见什么好事了?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一下啊。」 蒋正霖看着程桦得意道:「刚刚在生意场上解决掉一个难缠的对手。」 程桦:「哟,蒋总了不起啊,火锅桌上也能指点江山。」 蒋正霖继续得意:「呵呵,不过是一桩小事。」 程桦:「嗯哼,毕竟蒋总跟我和逸清不同,做的小事也是大事。对吧,逸清?」 樊逸清茫然的看着程桦,不懂他今晚为什么处处针对蒋正霖,但又不能抹掉老友的颜面,于是点点头,表示贊同,「恭喜蒋总」。 就在这时,程桦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接起电话,「嗯?老舅?」 边说边起身向外走,还不忘给樊逸清示意, 「逸清,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先吃着。」 程桦刚离开,蒋正霖却伸手抓住了樊逸清的手腕拉向自己:「逸清,我和你并无不同,或许阶层有差别,但很多方面都相同。」 樊逸清排斥他的触碰,又或许被他的话激怒了,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疏离的说:「蒋总说笑了,阶层奠定了一个人的基础,高层的人占有世间绝大部分的资源与正义,在他们手里,黑的可以被洗成白的,白的尽可随心所欲的去玷污;而底层更多的时候,不过是仰着头,祈求得到来自高处随意丢弃的一块肉来安抚自己。这怎么可能会一样呢?」 第13页 樊逸清黑亮的眼睛注视着蒋正霖,似乎想撕开他的肉体,直窥灵魂。 那边沉默了很久,樊逸清有些后悔自己的唐突,他觉得蒋正霖可能下一刻就会起身离开,再也不会搭理自己。 就在樊逸清以为蒋正霖生气的时候,那边用被辣椒刺激的微哑的声音说:「逸清,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社会确实经济基础决定了一切,但在我这里,感情比金钱更可贵,我想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对你,有一种超越友情的情愫在,我向来不喜欢掩饰自己的喜恶。」 蒋正霖郑重的说: 「逸清,我想,我可能有点喜欢你。」 樊逸清早就料到蒋正霖对自己不怀好意,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程桦气汹汹跑过来,开始穿衣服。 「逸清,舅舅突然要我做一份详细的华科城项目价目表,我必须回到公司加班,你吃完了吗?我先送你回家再去公司。」 此时,蒋正霖的手机屏幕亮了,方述发来的简讯。 「蒋总,事情已经办理妥当。」 樊逸清正想藉此机会离开,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蒋正霖的话。 他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穿衣服:「好,我收拾一下。」 蒋正霖连忙拉住樊逸清的手腕,看着程桦笑道:「程先生先去忙工作吧,逸清吃饱了我却没有,等会儿我会把他安全送回家,你大可以放心。」 程桦心想我放心你大爷,就因为你我才大大的担忧,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看樊逸清的意思。 樊逸清看得出程桦的为难,但确实没有藉口拒绝蒋正霖,于是安抚道:「程桦,我陪蒋总把饭吃完自己打车回去,你先回公司吧,早点做完早点回家休息。」 程桦看着樊逸清,又看了看一脸得意的蒋正霖,只得自己认命离开。 蒋正霖继续刚才被程桦打断的话题:「逸清,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樊逸清:「你是同性恋?」 蒋正霖:「对,我确实是同性恋,我的家人、生活圈子都知道,我曾不避讳这点。」 樊逸清:「很抱歉,我不是,我的性取向很正常。」 蒋正霖对此早有感知,但他并不认为直男接受不了这种同性.爱:「性取向正常并不代表接受不了同性,尤其是个优秀的男人在你面前,有时候会有着极其致命的吸引力。」 樊逸清:「我接受不了的,我们可以做朋友,甚至,可以再也不见...」 蒋正霖打断他:「我知道,一时之间你恐怕无法接受,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交给时间,我只希望你能够正视我的感情,接受我对你的追求。」 樊逸清看着眼前不停翻滚的红油锅,锅里冒出白气裊裊夹杂着辣味儿,有一部分似乎打在脸上,辣的眼睛疼。他迷了下眼睛,湿润了有点难受的眼球,再次睁眼后他看着蒋正霖,下定决心艰难的说道:「蒋总,如果你能保证不打扰我的正常生活,我可以,允许...你追求我。」 「当然,i promise!」 第8章 晚上九点多,樊逸清才被蒋正霖送回出租屋。 樊逸清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掏出手机盯着发呆。今晚跟蒋正霖独处时,程桦每隔半个小时就会给他电话,总共拨打了三次,而且还发来无数微信。 目的只有一个,催自己快点回家。 樊逸清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或许程桦对他是否也有超越友情的想法。 樊逸清顿觉得这世界太过于疯狂,十年前,他完全不知道同性恋的概念,也完全没有接触过这类群体。 十年后,会有男人热烈追求自己,就连自认为的好兄弟也可能不似自己原先想的那样简单。 更可笑的是,今晚自己竟然同意蒋正霖来追求自己。 那时的自己在想些什么?他现在想不起来了,但他最终不再犹豫。 樊逸清释然了,不死不生,他入狱已经死过了一次,如今藉助皮相得到十年前真相,可谓是没有成本。 洗完澡,他看着镜子里裸露的自己,不由得感激自己这张脸,他确实有迷惑人的资本,从某种意义来说,可真是像只狡猾的狐狸啊。 隐藏在猎物中,等他们没有防备,一击致命。 手机铃声在空荡的卫生间里面突兀的响起,樊逸清从悬挂在门后的裤子口袋中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冷冷看着手机响了许久,待差不多自动挂断时,他按了接听键。 他想,对方的耐性也正被自己磨着,芝麻越磨越香,越吃不到,蒋正霖越焦灼,越在乎。 「喂,你好。」 蒋正霖不再守株待兔,他主动跟樊逸清要了手机号码,樊逸清料想今晚他会打过来。 手机那头传来蒋正霖有些虚弱喑哑的嗓音:「逸清,是我。」 樊逸清笑道:「抱歉蒋总,我还没来得及存你的号码,你到家了吗?」 蒋正霖闷闷的略有不悦:「逸清,你不觉得你对我太生疏了吗?到目前为止,你一直称我蒋总,我没有名字吗?」 「抱歉」,樊逸清拿起一旁的毛巾擦着自己的头髮,水珠顺着髮丝滑下他的身体,他很不舒服,「我只是觉得这样是对你的尊重」。 「逸清,我不是你的上司,即便我还没有追到你,我们也算朋友,你会私下称唿程桦为程总吗?」抱怨的情绪十分明显。 第14页 蒋正霖此刻并不好受,他正在忍受胃疼的折磨,在送樊逸清回家的路上他就隐隐觉得很不舒服,大概是晚上吃太多辣食,他的肠胃承受不住。回到别墅后,管家给他服用了两片胃药,他就躺在床上等待樊逸清的电话问候。 毕竟他清楚地看到程桦走后,樊逸清给他发过微信。 等了许久没有回应,使忍受胃疼折磨的蒋正霖自尊心受到极大的创伤,他大可以不再理会樊逸清,但想到或许是直男不开窍,又或者心有不甘,于是主动打给了他。 樊逸清试探的问道: 「对不起,我只是习惯了,那我,我可以叫你正霖吗?」 蒋正霖突然觉得唿吸顺畅,胃疼稍减,他轻笑道:「当然可以,我喜欢你这样称唿我。」 蒋正霖低喘出的气体拍在话筒上,顺着电波传到樊逸清耳中。 樊逸清一时无法适应这种暧昧的感觉,想要尽快结束话题,于是说:「嗯,正霖,我刚洗完澡,同住的房客要用卫生间,我不能跟你长时间通话。」 蒋正霖听到洗澡这个词时,开始想入非非,满脑子黄色废料,唿吸也开始紊乱,于是也想尽快结束这有些尴尬的对话:「那好,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蒋正霖挂掉电话,满脑子的黄色肥料持续发酵,正值虎狼的年纪,欲望旺盛,可最近一周由于樊逸清的出现占据了他的大脑空间,他连床伴都没找过。 蒋正霖悲催的发现,自己可耻的硬了,可问题是胃还在疼,在这种双重折磨的夹击下,他一手按着胃,一手扶着小老弟儿,切实感受到冰火两重天的刺激。 活了三十年,头一次在一天内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了两次。 实在是,太tm刺激灵魂了。 * 周一,锦华商业集团后勤部,午休时间。 「啊,姐妹们,下个月就要过年啦,好嗨哟!」 「嗨个屁,过年意味回家!回家意味催婚!家里还有熊孩子无数,费钱又费脑子!完全没有过年的快乐哦。」 「对啊对啊」 「就是就是」 「来来来,我再跟你们说说我的极品二姨妈...」 后勤部由于体力活多,所以只招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女汉子,她们最快乐的时光就是闲时侃大山儿,调戏男同胞。 这时,一位身穿黄色工服的男人站在门口,「对不起打扰了,请问樊逸清先生在吗?」他捧着一捧白玫瑰,正朝办公室内张望。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情,姑娘们呆张着嘴,齐刷刷看着樊逸清。 樊逸清镇定自若地站起身,走到男人身边:「你好,我是樊逸清,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啊,你好,我是香瑰坊的送花员,这是一位客人送您的玫瑰,请您签收一下。」送货员语气恭敬,办公室里却传出惊讶的声音。 樊逸清签完单,自然地从送花员的手中接过白玫瑰,淡淡的清香扑入鼻息,有点甜但不甜腻。 他回到办公桌,刚刚聚集成群的姑娘们瞬间散开又冲到樊逸清身边,围着他开始羡慕嫉妒恨。 「樊哥,是谁送给你的呀?」 「我的天香瑰坊啊,玫瑰界的劳斯莱斯,谁这么大胖!不会是富婆在追求你吧?」 「啊啊啊啊,伦家长这么大,还没收到鲜花呢...」 「太伤心了嘤嘤嘤,还是19只,明显是要跟你地久天长啊。」 面对众人的询问,樊逸清只是微笑的摇摇头,不着痕迹的解释:「是一个朋友送的,你们想多了,如果喜欢可以拿走。」 「啊?这样好吗?」 「没关系,我也用不上,就当我转送你们,鲜花配美女。」 「谢谢樊哥哥!」 几个姑娘兴高采烈地分玫瑰,突然从拆封的花束中飘出一张卡片,樊逸清从桌子上捡起,打开后只有一句义大利体的英语: to my white rose. lin 樊逸清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位情场高手,这个男人很有魅力,如果不是因为取向,不是因为自己有目的的接近他,真的很容易迷失在蒋正霖的魅力里。 他顺手将卡片扔在了废纸篓,就像那捧鲜花一样,不会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放置桌面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是微信提示,樊逸清点进去。 「花收到了?喜欢吗?」 「很喜欢,谢谢。」 「不过你曾经答应我,不会打扰我的生活。」 「当然记得,所以我送了19朵,而不是999朵。」 「......」 「白玫瑰很衬你,像你在我心中的样子。」 樊逸清将手机锁屏,不想再回復什么。 男人果真为了欲望什么话都能说,若他是白玫瑰,那蒋正霖就是只花蝴蝶。 蝴蝶向来不会钟情一朵花,花海才是它的毕生追求。 之后的工作日,每天中午午休时间,樊逸清就会收到19朵白玫瑰,这个消息在公司传的很快,大家都在猜测送花的神秘有钱人是谁,有羡慕的,也有刻意挖苦的,终于传到了程桦的耳朵里。 他感到恐慌,工作时间就跑到了后勤部,将樊逸清叫到了公司21楼天台。 「逸清,我希望你能诚实回答我,花是不是蒋正霖送的?」 樊逸清依靠在防护墙上,看着对面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他觉得闷,嘆了口气,没有否认:「嗯,是他。」 第15页 程桦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挡住樊逸清的视线,面对面站着,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双臂,大声的喊道:「我记得告诉过你,他是个同性恋,他送你花什么目的,他摆明了是要追求你,你为什么不拒绝!」 樊逸清淡淡的看着程桦,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拒绝?」 程桦被他问得有点不知所措,他的嘴张合了几次后,才说:「你告诉过我,你是直男,你不会接受男人。」 「难道不是吗?」 樊逸清挣脱开程桦的圈制,慢慢走到他背后,说了一句让程桦无法接受的话。 「我是直男没错,我也不可能接受男人,但我打算接受蒋正霖。」 程桦急红了眼睛,大声问:「为什么?」 看到程桦的反应,樊逸清痛苦也替他痛苦,他或许能明白程桦为什么一直单身,为什么他十年去看了自己23次,为什么对自己白般照顾。 因为程桦没把他当兄弟,程桦或许在爱着他。 这份感情可能跨越十年,樊逸清的十年牢狱,程桦的十年樊笼。 但是樊逸清知道,自己没办法把兄弟变情人,即使再亏欠,也不能一辈子欠下去。 越早的让程桦明白不可能,他才能尽快了却执念去寻找真爱,无论男女,终究不可能是樊逸清。 「因为蒋正霖身上有我苦苦追寻的真相,我必须接受他,才有可能剖开当年的谜团。」 程桦不死心,他急切道:「那万一方向错了呢?万一跟蒋正霖没有任何关系,你就这样把自己搭进去了?」 「如果,这就是我的宿命,那我认命。」 第9章 叮~ 樊逸清翻了个身,闭着眼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拔下充电线,将手机倒扣在柜子上。 又躺了几分钟,他才睁开眼睛,看着手机,眉头紧锁。 又是蒋正霖? 自从樊逸清允许他的追求,蒋正霖恨不得在他生活各个时刻打上烙印。 早晨中午的微信问候,睡前的晚安电话,每天中午固定一束白玫瑰。 如果不是樊逸清表现得不冷不淡,他不知道蒋正霖还能做出些什么事来触及自己紧绷的神经。 蒋正霖一直在试探自己的底线。 樊逸清起床拿起倒扣的手机,点开微信,是一条语音新消息。 一段磁性喑哑的男音从传声口流出:「早安,my white rose.」似乎也晨醒不久。 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对白玫瑰这么执念,樊逸清反感这个称唿,过于女性化了。 樊逸清从了解的男同科普中也大致明白,同性恋人之间也会分出异性角色,蒋正霖显然把他定位在「女性」的那方。 男人的自尊心做祟,使樊逸清十分懊恼蒋正霖这种强迫性压制。 樊逸清牵强的发了「早安」两个字过去,就离开床收拾吃饭,然后赶地铁上班。 临近年终,锦华商业集团所有部门都忙的人仰马翻,大家在高度紧张的处理手头工作。 樊逸清一到公司,马不停蹄地准备各种纸质资料的校对排版和列印装订,将整理成册的资料再分门别类给各个部门送去。 这一忙就忙到饭点,樊逸清完成手头工作,理清了下午的工作内容,才与同事一同去食堂吃饭。 他走到食堂有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财务部已经坐在餐桌前用餐了,只是没有见到程桦,这段时间程桦都在刻意躲着自己。 樊逸清心想他大概是被自己伤的狠了,可愈坚固的城墙就要用越勐烈的炮弹去轰炸,否则旧墙不倒新墙不立。 有些时间的浪费是为得偿所愿,而程桦却是在蹉跎青春。 终会平息的痛总比无望的守候要好过一些,前者终会流逝,后者遥遥无期。 樊逸清没什么胃口,随意点了几个菜,盛了点米饭,端着餐盘坐在餐桌前,他安静的吃饭,偶尔会和同事交流几句,吃得快要差不多的时候,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掏出手机点开消息,程桦说:我在天台等你。 樊逸清放下筷子,跟同事们解释了几句,端起餐盘走到专用垃圾桶,将剩余不多的饭菜倒进去,餐盘送到清洗区,然后乘坐电梯到达顶楼天台。 冬天的天台几乎没有人涉足,所以程桦一定有什么要紧事。 走出电梯,又爬了一层台阶才到天台,上面风很大,樊逸清只穿了公司发的秋冬款西装制服,吹到冷风的身体自然有些瑟缩。 抬头看见程桦正背对着他趴在防护墙边抽菸,一股白烟喷出来立即被大风吹散,脚底边散落着两三个菸头,他上来应该有一段时间,只是穿着同样单薄。 樊逸清走近,侧着脸看着程桦,见他的脸红的僵硬。 程桦听到脚步声,知道是樊逸清来了,等到他靠近勐吸了一口烟,将才燃了半支的烟扔在地上,皮鞋三两下踩的四碎,他看着远处由于雾霾看不清的景色,清咳一下,说:「来了?」 樊逸清看着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儿,忍不住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有抽菸的习惯。」 程桦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回:「啊,这个啊,我十年前学会的,那阵子菸瘾挺大的。」见樊逸清没出声,又说:「不过你一回来,我就决定戒了,毕竟你不喜欢烟味儿。我记得大一那阵子,老二老五菸瘾大,你一见他们抽菸就往外跑,回来还会开好久的门窗,整得他们对你挺有意见的。呵呵,后来只要你不在,他们一抽菸我就提前开门窗,放走了味儿你好舒服点儿。」 第16页 樊逸清静默了许久,将视线从程桦身上移开,他也望着远处有些白的窒息的天空:「程桦,谢谢你,你会是我最珍惜的好兄弟。」 程桦不知怎的又涌上一股强力的菸瘾,他很想再狠狠的抽上几根,他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十年如一很可笑:「哈哈,其实你很清楚对不对?我可以一辈子做你兄弟,可你要去接受其他男人?」 程桦相信樊逸清当年无辜,但却不能认同他寻求真相的方式。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可以让你拼上一切,不顾尊严?」 樊逸清沉默半晌,忽略掉程桦的提问,自顾自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香菸的味道吗?」 时光隧道回到年少时,曾经的画面好像在雾霾中变的无比清晰。 「初中的时候,他们很喜欢欺负我,几乎没有人会站出来替我说话,告诉老师也没用,他们擅长过滤掉我,就像过滤掉社会的渣滓一样。他们欺负人的手段多样,其中一项,就是在我嘴里塞满了劣质受潮的烟,他们很享受一根一根点燃的过程,看着我被熏出眼泪睁不开眼,想吐不敢吐,连唿吸都困难的样子,快乐的在一旁拍手叫好。有一次我挣扎着狠了,不小心抓疼了一个人,他竟让其他人按住我的手脚,坐在我身上笑着捏紧我的鼻子,我忘记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只知道醒过来后住了一个月的院,因为肺损伤。」 樊逸清似乎在说着别人的痛苦,脸上看不出异样的神色。 程桦心疼的看着樊逸清,想抱紧他,但他不能,他攥紧拳头,说:「真是些畜生!狗娘养的玩意儿!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最珍视的人。 樊逸清:「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我的父亲,他是个杀人犯。」 程桦:「可这与你无关,你也是受害人之一。」 樊逸清:「程桦,这种事往往连成年人都拎不清,更何况是小孩子。」 程桦:「可他们那样对你,明明就是谋杀!」 樊逸清笑了:「不会,他们自觉是正义的一方。况且,孩子的喜恶更加直接,更擅长使用暴力,即使过当也不一定算是违法,法外之人自然有恃无恐。」 程桦突然明白了樊逸清的固执,他低下头,眼内有些酸涩。 樊逸清又道:「处于风暴边缘的我都受尽世间白眼,那处于风暴中心的我又会怎样?」 他执着又坚定:「这一次,我选择灵魂的清白。」 程桦看着樊逸清,那张脸在冷风中更加苍白无力,那双眸子清凉无比,他忍着心口刀割般的疼痛,手伸到西服口袋将烟盒捏扁,用尽全身的力气下了一个决定,他嘴唇似有颤抖,僵硬的说:「逸清,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无条件支持你,如果,如果我能帮上你忙,我可以...。」 樊逸清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不必了程桦,我欠你许多,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不过还是谢谢你。」 程桦嘆了口气:「我其实本来是想劝你收手,甚至想让你离开锦华。」 「为什么?」樊逸清不解 今日一早,锦华董事长锦世垣找到自己的外甥程桦,向他私下里打听樊逸清,又问了樊逸清和蒋正霖的关系。 程桦十分警惕,跟舅舅将来龙去脉打听了个清楚。 「蒋正霖看来是下定决心要追求你,他以蒋氏集团的名义投资了锦华的华科城项目。」程桦顿了下,调整了一下情绪,补充说:「他跟我舅舅提了一个要求,过年期间由你陪他外出市场考察。原本这种事情是没有行政总裁亲自处理的,他很明显有极强的私人目的。」 怪不得蒋正霖一直没再提出见面,原来在憋大招。 「嗯,我明白。」 程桦依旧不死心,想要临死前再挣扎一次。 「我舅舅下午应该就会安排人事部把你调到市场部,或许,或许你还有时间考虑清楚,不过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如果有可能,等你和蒋正霖的事情结束后,或许我们可不可以...」 樊逸清目光坚决。 「程桦,无论以后你陪伴在谁身边,那个人都不可能是我。」 程桦眼中最后一道光暗了下去,他的世界註定留不下樊逸清。 无论十年前,或者是此刻。 第10章 蒋氏集团ceo办公室。 樊逸清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微温的蓝山咖啡,低头回忆自己初见程桦舅舅时他说的话。 「小樊啊,蒋总看来很看重你,锦华这次能不能和蒋氏合作,就看你出多少力了。我看过你的履歷,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没有程桦的这层关系在,你一个大专生是无论如何进不了锦华,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促成这笔合作,二是现在就去人事部办离职,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选。」 樊逸清几乎没有思考,「董事长,我选择第一条路。」 蒋正霖的私人秘书方述推门进来,发出的声音引起了樊逸清的注意,他连忙将咖啡放在桌子上,起身向来人微笑问好。 「你好,我是锦华商业集团市场部的樊逸清。」 方述走到他面前,笑着点头致意:「樊先生你好,我是蒋总的私人秘书方述,蒋总刚开完会,目前正给董事长汇报工作,请你再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方述一边解释一边仔细观察对方,眼前这个人跟蒋正霖以前的小情儿相比,像一杯寡淡的白开水看不出特色,模样身形虽说不错,但蒋正霖身边不乏级别更高的艷花。可方述丝毫不敢怠慢,因为此时坐在会议室的蒋总就像情窦初开的高中生,坐立不安,急不可待,却又因为冷傲的脾性作祟非给对方所谓的下马威看,又怕人等急了离开,派方述先去给自己将人守着。 第17页 樊逸清客气的笑笑:「没关系的方秘书,蒋总先忙,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方述简单跟樊逸清交流了几句,就赶忙回会议室跟表面淡漠内心火热的蒋总汇报情况。 方述离开后,樊逸清坐下端起咖啡,嘴唇轻轻一抿杯中液体,舌尖一股温润的苦涩感蔓延开来,在口腔中绽放。 蒋正霖,我亲自踏入你画的圈套,公平起见,你将步入我悉心为你准备的陷阱。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蒋正霖才推开办公室门进来,见到沙发上的樊逸清乖乖坐着,不管是为公事还是为自己,他都觉得心花怒放。 这个男人已经连续几天出现在他的梦里,春色了无痕,空留自己的满腔意犹未尽和濡湿的内裤。 樊逸清成了他的心魔,可遇不可求的后果就是极致的征服欲,蒋正霖觉得自己要是变态一点,完全可以在这里要了他。 不过蒋正霖更喜欢对方的身心臣服,就像他之前的小情们儿一样。 再呲牙的小兽最终也会臣服于自己脚下。 「逸清抱歉,让你久等了。」 樊逸清站起身,淡淡的笑道:「蒋总客气了,我也没等很久。」 蒋正霖慢慢走近他,越靠越近,樊逸清站在原地不动,两人之间还差一拳的距离时,蒋正霖停下脚步,他比樊逸清还高半头,常年健身的身材也比樊逸清健壮,樊逸清看起来像是被蒋正霖完全笼罩住了。 蒋正霖低头俯在樊逸清耳边:「不是说好叫我的名字,嗯?」 樊逸清没有回答,垂眼不知在想什么默默出神。蒋正霖低头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艰难忍住吻上去的冲动,声音沙哑的问:「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樊逸清后退了一步:「我在想要不要给你一拳。」 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脸上带着淡淡的抗拒:「蒋总应该明白什么是公私分明,或者蒋总是打算假借合作之名,实行潜规则之事?」 蒋正霖眉头紧锁,目光犀利,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若不是樊逸清身上有着该死的吸引力,他现在会让保安将他扔出去也说不定。 他强忍怒火,紧绷着说:「逸清,你太敏感了。」 樊逸清突然软了下来,他坐回沙发,双手捂着脸,声音从手中传出,闷闷得:「正霖你不该逼我,我允许你追我,但不代表你可以随意触碰我的底线,至少现在,我的性取向还正常。」 蒋正霖愣住,樊逸清的示弱让他内心不安,他坐在樊逸清旁边,话语温柔的承诺道:「好,我答应你,在我追到你之前与你保持距离。」 樊逸清说了声谢谢理解,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蒋正霖:「正霖,这是我们集团拟定的「华科城」综合型商业区详细规划方案。」 蒋正霖伸手接过,用通知的口吻说:「我已经看过你们「华科城」综合性商业区的蓝图,但是地区特色性不强,目前第一代华科城正在国内六地开建,我想亲自实地考察,然后再作最终的合作确认。我选择成都作为考察地,你作为锦华商业集团的代表跟我一同去,年后我要飞英国看望奶奶,所以明天我们就出发,也就是说2030年春节你可能在出差中渡过。」 樊逸清点点头:「我听锦董说了,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打算回家过年。」 「好,一会儿你把身份信息告诉方述,他会为我们订好机票。」 二人对「华科城」项目简单交流了一下意见,蒋正霖倒是再没与他谈论感情上的事情,不知不觉到了饭点。 樊逸清推辞了蒋正霖的午饭邀约,从蒋氏集团离开后没有回公司,市场部的员工比较自由,他拖着身心疲惫的身体回了出租屋,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 他知道自己答应陪蒋正霖去成都出差,也就等于间接给了蒋正霖下一步发展的信号。 他已经三十岁了,即便他的爱情还是一张白板,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他今天故意激怒蒋正霖又向他示弱,就是为了尽可能拖延蒋正霖进攻的时间。 但他知道,这个法子不可能一直有效。 只希望能在他男性尊严荡然无存之前,拿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傍晚,他收到方秘书的一条简讯。 樊先生你好: 已为你购好机票,1月31日,17:25分首都机场川航3u8888头等舱a2,蒋总会在16:00准时去你家小区接你。 明天,这么心急吗? 樊逸清回復了谢谢两个字,就起身给市场部经理打电话说明情况,由于他是董事长特批,所以经理对他十分客气,给他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挂了电话。 樊逸清又给程桦发了个简讯,等了许久程桦才回復。 「注意安全,等你回来。」 等我回来,愿你放下。 第二天,樊逸清拖着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离开出租屋,慢慢走到小区门口,等了不到一刻钟,远远地看见蒋正霖的汽车开了过来,停车后司机从驾驶室下来,帮樊逸清将行李箱放在后备箱,蒋正霖打开后排车门示意他上车。 樊逸清注意到蒋正霖今天穿的很休闲,跟他一贯的笔挺西装下的强硬派不同,显得生机又年轻,也不那么有距离感。 而且没有佩戴胸针,这让樊逸清觉得意外。 樊逸清在副驾没见到方述,问道:「方秘书不和我们一起吗?」 第18页 蒋正霖显得有些兴致勃勃:「我可是个体贴的老闆,方述都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他的孩子们过年需要他。」 樊逸清心下瞭然,他索然无味的问:「这次出差有多少人?」 蒋正霖笑答:「没有别人。」 「?」 「只有我,和你。「 第11章 夜20:35分,飞机缓缓降落在成都双流国际机场。 樊逸清同蒋正霖取好託运的行李箱,往接机口走去,锦华安排了华科城项目部经理李威接机,李威举着接机牌早早在接机口等候。 樊逸清最先看到,伸手拉了一下蒋正霖的手臂:「正霖,接机的人在这边。」他脚步朝着李威过去,蒋正霖隔着衣服仿佛感受到他的体温,看着他比例很好的背影,不由含笑自主跟上他的步伐。 樊逸清从见面到现在,一直以名字称唿自己,蒋正霖觉得心情很舒畅,仿佛他喊的不是名字而是甜蜜的情话。 李威接上二人,乘坐早已备好的奔驰车,朝着今晚的目的地国际酒店开去。 路上李威带着讨好又恭敬的语气:「蒋总能来亲自考察华科城项目,实属我们项目部的荣幸,一路劳顿,您实在是太辛苦了。我们在国际酒店准备了总统套房,您可以安心休息一晚,明日会安排人员陪您去基地考察。」 樊逸清一直侧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临近年终,道路两旁挂上了红艷的灯笼,仔细看灯笼上还画着形态各异的大熊猫,憨态可掬引樊逸清微微弯了唇角。这一幕刚好落在蒋正霖的眼里,他奇怪眼前人这么容易让自己情绪波动,他的心竟为樊逸清的笑瞬间柔软起来。 蒋正霖将目光从樊逸清身上收回,理了理思绪,对李威说:「李经理,我明天想和逸清好好逛逛成都,至于考察华科城等年后再说吧,你们也好回家安心过年。」 樊逸清听闻目光瞬间冷却,窗外的景致再也进不了心,他紧抿嘴唇却也没说什么。 李威自然顺同蒋正霖,跟着笑道:「也是,也是,怪我疏忽,蒋总来一趟成都自然要到处逛逛,我一会儿给您安排一位当地的嚮导,绝对让您游到尽兴。」 「不用了,我以前来过。」 「噢,噢,好的好的,那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就好。」 「嗯。」 奔驰车内空间足够,一切以奢华舒适为上,车载音乐播放器正放着舒缓心情的轻音乐,樊逸清似乎是累了,闭着眼睛靠在后排座椅靠背上养神,路灯投下昏黄的灯光由于汽车高速行驶忽明忽暗打在他的脸上,显得那么疲惫,与此刻安逸的环境格格不入。 樊逸清的陷阱之门已经打开,没有谁能比男人更加了解男人。 蒋正霖即便不是花花公子,也肯定有过不少情人,以他的身份背景根本不可能在感情上遭遇挫折,大把大把男男女女投怀送抱,他已经习惯了招手即来的生活。而樊逸清成了唯一的特例,他的不断抗拒给蒋正霖形成的心理落差感太大,激起了这个常胜将军的征服欲,他并不是喜欢自己,只是喜欢让自己臣服。 车厢安静了一会儿,樊逸清突然感觉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味道很熟悉,是蒋正霖身上独特的古龙水香味儿,松香味儿不浓却总是干扰自己的思绪。 樊逸清闻着这股松香味儿,不知不觉真的昏睡过去。 梦里的他被锁在铁笼子里,一群人嬉笑着将笼子推进河中,直接沉到水底,强烈的窒息感快要将他逼疯,他在水中不断挣扎,哭喊着救命,但声音都被吐出的水泡吞没。 直到死亡来临的那刻,他感觉有人打开了铁笼,紧紧抱着自己,温度传到自己冰冷的身躯,耳边传来低沉温柔的声音「没事了,没事了」,他贪恋这份温柔,同样抱紧对方。 久违了的被安抚的感觉像是让樊逸清跌在丝绒中,慢慢舒展了僵硬的身体。 「逸清,醒醒,你醒醒。」 蒋正霖一边在他耳边轻声唿唤,一边用手拍着他的后背。 「不怕,不怕,我一直在。」 樊逸清睁开眼睛,惺忪时分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腿上,双手紧紧环抱着这人的腰,他就这样怔怔的躺着,双腿蜷缩在后座上,不知今夕何夕,身上依旧盖着蒋正霖的外套。 松香味儿源源不断扑入鼻息,像是迷情的毒/药。 樊逸清见鬼一样从蒋正霖腿上爬起,由于太快手滑重重按在他的小腹上,引得他「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他捂着小腹,笑道:「逸清,你这是谋杀。」 樊逸清十分懊恼,他坐正身子,发现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火还没息,暖风开着,很温暖,但车上不见了李威和司机。 他将滑落在腿上的外套拿起来扔给蒋正霖,声音里透出淡淡的质问:「怎么回事?」 蒋正霖将外套慢慢地穿上,笑容逐渐僵硬,「你睡着了,我看你靠着不舒服,就把肩膀借给了你。」 「好,那我刚刚怎么在你腿上?你说过不会强迫我!」语气渐渐有些失控。 蒋正霖从小腹的隐痛处燃起一股怒火,他受不了樊逸清将他当个性变态一样质问,他冷着脸睥睨的看着樊逸清,这种似乎被按在砧板上的滋味并不好受,樊逸清想要逃离,因为他觉得蒋正霖似乎下一刻就会扑上来,撕咬他的脖颈,将他蚕食殆尽。 第19页 尤其身在这种密闭空间,太多不确定的危险因素,逃离成了樊逸清的本能,他不想坐以待毙,决定下车。 樊逸清刚有侧身开车门的动作,就猝不及防被拉住左手手腕,一股巨大的拉力让他的背部狠狠撞在背后坚硬的胸膛上,樊逸清脑子一懵下意识曲起右肘想用力撞击蒋正霖的腹部,只是将将落下就被蒋正霖另一只手制住,挣扎的过程中,蒋正霖将樊逸清的双手反剪在背后。 蒋正霖的右胳膊紧紧压着樊逸清反剪的双手,左手卡在他的后脖颈上,使得他动弹不得。 蒋正霖从小就学习空手道,去了英国还沉迷了一阵子拳击,想要制服樊逸清根本是小菜一碟。 樊逸清能感觉到蒋正霖的身体正压在自己身上,他的胯部紧紧贴着自己的臀,屈辱感源源不断的涌出,他挣脱不开,张口大骂:「蒋正霖,你tm要干什么!」 蒋正霖的声音冷冷的从头顶传来,「我tm要干你!」 「你敢!」 「呵呵,你想试试看吗?」 樊逸清听到他冷酷的声音,顿时六神无主慌了手脚,他厉声喊道:「蒋正霖!别让我恨你。」 蒋正霖松开左手,樊逸清刚想抬起身,他的左手掐住自己的下巴,强迫匍伏的樊逸清将脸转到左边,蒋正霖俯身与他面对面,两人的唇几乎相擦,他冷笑道:「樊逸清,你听好,如果我想强迫你,你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但我不喜欢强迫他人,你一次次误解我,我非常不开心,别再有下次,下次我可能不介意把你绑起来,如你所愿,七天七夜。」 樊逸清冷冷的看着他,唇倔强的绷的紧紧的,那冰冷的目光刺激了蒋正霖,他突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极了,他樊逸清凭什么,凭什么值得自己这么费尽心思讨好。 蒋正霖冷哼了一声,松开钳制住樊逸清的手,起身推开车门下了车。下车后大力的将车门摔合,车体被震的前后微晃。 樊逸清从后座爬起,狼狈的整理自己被扯乱的衣服,刚刚的突发状况让他措手不及,只能呆坐在车里等心绪平静下来。 蒋正霖似乎被激怒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李威打开樊逸清的车门,见樊逸清的下巴有微红的指印,又想到蒋正霖下车后面色铁青,心情极差,语重心长道:「小樊啊,总部派你陪着蒋总是让他舒心,毕竟这笔合作单做成了,提成可够你在北京六环外买套小房子了,年轻人要把握机会,机不可失啊。」 樊逸清没说话,刚刚的情景让自己后怕,蒋正霖这个人,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可怕。 绅士的背后是隐藏的暴戾。 李威见樊逸清没有动静,有些着急,「我看得出来,蒋总还是看重你的,他生气关头上还嘱咐我把你接到酒店里。」 「......」 樊逸清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他有些后悔自己过于偏激,他不想过早的惹怒蒋正霖,他还没有从蒋正霖身上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果蒋正霖是当年推王强下楼的兇手,那么他肯定将当年的事情隐藏的很好,自己必须成为蒋正霖最亲近的人,才能探出蛛丝马迹。 所以被揩油又怎样? 樊逸清有些瞧不起自己,明明已经做好随时爬床的准备,没想到还是没有敌过性取向天生的排斥反应。 李威带樊逸清坐地下停车场的客房电梯到达26楼,李威一边给他带路一边劝,「小樊啊,别说李哥没给你机会,蒋总喜欢男的人尽皆知,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思,这次我只给你们开了一间房。」 樊逸清突然站住不动,冷声道:「李经理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意思不意思还是要看你的意思嘛。」李威笑的不怀好意。 樊逸清盯着李威,李威觉得有些发毛,正想再开口劝劝,樊逸清问道:「蒋总知道吗?」 李威一听知道有戏,谄笑道:「啊,知道的,我说快过年了,旅游度假太多,就定到一间总统套房,不过虽说是一间房,但却有两个房间,不妨碍私人休息。蒋总说让我问你的意见,他无所谓。」 樊逸清伸出手心,冷言道:「那真是让李经理费心了,房卡给我吧。」 李威连忙狗腿的把房卡交给樊逸清,心想装的像朵盛世白莲,还不是个爬床货。要不是能利用上他,这种人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还敢给自己脸色看。但他拍了拍樊逸清的肩膀,笑的满脸皱纹,油腻又噁心,「2608,樊老弟,你可要伺候好这尊大佛,咋们项目可就全靠你了。」 樊逸清不动声色的移开肩膀,跟李威说了句再见,就往2608走过去。 第12章 樊逸清站在2608门口,迟迟没有刷卡开门。 这一层仅有六间总统套房,是国际酒店最高端之处,暖黄色的灯光打在设计典雅的走廊地毯上,显得温暖舒适,却暖不进人心。两侧墙面上挂着1:1世界名画的复制品,看起来极致奢华,但画面上的人像扭曲诡异,眼神空洞的盯着画外的世界,神情中透出一股悲悯和嘲讽。 「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樊逸清闻声转头,一位身穿黑色制服套装的女士正站在自己身后,面带微笑以探询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注意到女人胸前佩戴的胸卡,是酒店客房部经理。 樊逸清把目光收回,回头看着2608房门口旁边的画,解释道:「谢谢,我暂时不需要帮助,我只是想多欣赏一会儿走廊的挂画。」 第20页 国际酒店的总统套房区域,用的是单独的安保门禁系统,房卡都是特制的,一般房客不会来到这一层,樊逸清的穿着朴素,又站在2608门口许久,自然引起了监控巡查小组的注意,为安全和避免误会的出现,酒店派了客房部经理前来打探。 女经理继续试探道:「那您需要我做讲解服务吗?」 樊逸清背对着女经理,没有拒绝,而是指了指那幅画,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先生,这幅画是出自义大利着名画家达文西之手,名字叫《施洗者圣约翰》,是他生前所作的最后一幅绘画作品。在《圣经》故事中,圣约翰是耶稣基督的表兄,迎接耶稣基督的降生并为其以约旦河圣水施洗礼,他为基督教先驱者,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布道人。」 「那你有没有觉得,他笑的很悲伤?」 女经理被他问得一愣,看着散发迷人微笑的画中人,疑惑道:「呃...有吗?」 樊逸清回身,态度温和的微笑点头致意道,「很感谢你的讲解,我想我该回房了,晚安。」说着从外套口袋中掏出房卡,在电子门锁感应处划了一下,门应声而开,房间里明黄色的灯光射了出来,像一把利剑生生将走廊噼成两半。 女经理见他真是房间的主人,不由得松了口气,标准化的鞠躬45度,「祝您渡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樊逸清慢慢走进这处欧式建筑风格的套房,会客厅富丽大气,装修华丽至极,蒋正霖正坐在真皮沙发上,双腿交叠,左手放在腿上,右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右手半握撑着头闭着眼睛休息。他的侧脸线条硬朗,五官稜角分明精緻,浑身上下散发霸道冷峻的气息,令人不敢靠近。 樊逸清深吸了口气,走到沙发前,轻轻坐在蒋正霖半米处,沙发下陷的感觉让蒋正霖睁开眼睛,二人彼此没有看对方一眼,只是静静坐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方才的事让樊逸清摸不透蒋正霖此刻的内心想法,他想打破这诡异的宁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讨好他。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除了能听见二人的唿吸声之外,就只能听见落地钟平稳的滴答声,环境越静,声音越明显,人心也就越浮躁。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二人突然异口同声: 「对不起。」 「对不起。」 樊逸清以为自己幻听,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蒋正霖,他没想过高傲的黑天鹅会向自己低头。他本想先跟蒋正霖道歉,再向他示弱一次,或许豁出去跟他来点身体接触,可现在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蒋正霖这个人情绪反覆无常,这种猜不透摸不透的风格,樊逸清觉得很懊恼。 蒋正霖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显然并不习惯低头,「逸清,我并不想伤害你,我只是太生气了,你对我并不是男人的抗拒,今天我从你眼中看到了敌意。」 他用受伤的语气说,「我不懂,你的敌意是什么意思,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我,那又为什么给我希望?」 樊逸清那冷冰冰的目光让蒋正霖震撼,那种目光不是反感而是厌恶,甚至带着某种莫名的恨意,这让蒋正霖很惊讶。也就是那时,蒋正霖觉得心脏很不适,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比有次浮潜时浪灌入唿吸管导致的窒息感都难受。 若是以前的那些人敢这么对他,他大可以让他们滚的远远的,但对樊逸清却并不捨得。 蒋正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回想自己从遇见樊逸清后,这将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从最初的好感到被他激起的占有欲,再到现在自己费劲心思的讨好,尤其是看到他在车里做噩梦时无助颤抖的样子,自己心里涌现出的竟然是某种可以被定义为「心疼」的感觉。 一种类似于保护欲望的诞生。 蒋正霖身边有过不少人,却唯有樊逸清能引起自己的情绪变化,自己会刻意讨好他,会关注他的情绪起伏,会忍不住想要亲近他,会一看到白玫瑰就想买来送他,早晨醒来第一件事会向他说早安,晚上入睡前发疯般想听到他的声音。 因为樊逸清允许自己的追求,他可以将暧昧对象全部遣散。 因为樊逸清,他甚至想出利用职权接近他的办法。 因为樊逸清,他开始变的小心翼翼。 这很不正常,太不正常! 樊逸清几乎成了他的心魔。 被樊逸清的不信任激怒时,蒋正霖有一瞬间真的想在车里办了他,或许心魔就是占有,可就在制服他时偶然发现他左手小指缺了一节,蒋正霖目光一滞,心脏勐的一缩,再也不忍心继续伤害他。 他下了车,找地方平復心情,以免二人再次交锋。 李威告诉他只定了一间总统套房时,自己还有些担心,担心樊逸清不会愿意和自己共处一室,即便有两间卧室。直到李威打来电话,说樊逸清愿意跟他一起住,蒋正霖才放下心来,等了许久没见到人,他就跑到房门打开可视电话查看走廊的情况,他看着樊逸清怔怔站着在门口,又听到了他和酒店工作人员的对话,见他要进房才慌忙回到沙发上坐好,闭着眼睛假寐。 蒋正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可能对樊逸清一见钟情了。 他想要的从来都是完整的樊逸清,不是他的身体,不是他的屈服,而是他的整个身心。 喜欢一个直男没问题,但爱上一个直男问题很大。 第21页 蒋正霖对人生的规划很简单,游戏花丛不折一朵,从宗族过继个儿子,唯有父母和蒋氏集团才值得自己珍视。他万万没想到即将31岁的自己,将爱情视为多余的自己,竟硬生生栽在樊逸清手里。 樊逸清急切的解释道:「没有,那不是敌意,我做了噩梦,刚醒来没有分清现实和梦境。正霖,真的,我真的感到抱歉,你说得对,我太过激了,我其实,在很努力的让自己适应你。」 蒋正霖感觉到一丝安慰,他不由得看向樊逸清的左手,见他将小指藏的很好,忍不住问道。 「逸清,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樊逸清抬起左手,将缺损的小指露出来,伤处发黑,疤口难看,一看就是被利器绞断所致。 他轻声笑了一下,「几年前,为救人断的。」 寥寥数语,云淡风轻就解释了那段血腥过程。 入狱的第五年,他和狱友如往常一般到狱所工厂做工,他和另外一位工友文化水平不错,就去负责照看机器,谁知那天狱友低血糖犯了,晕倒在机器传送带上,眼看他的胳膊就要被绞进机器,樊逸清连忙将他从传送带拖出来,也就是因为救人,樊逸清的小指被传送带上的绞铁器生生绞断。 因为重大立功和表现良好,他被法院批准减刑三年。 其实没有人知道,樊逸清是故意让绞铁器绞去自己少半根手指。 断指换自由,他觉得值了。 樊逸清收起左手,依旧将小指藏在隐影里,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情绪不明的问蒋正霖:「正霖,我想知道,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蒋正霖直接问道:「你是单纯的想跟我上床吗?」 蒋正霖唿吸有些紊乱,深邃的眼眸变得幽深,他点头,实话实说:「没错,逸清,我做梦都想跟你上床,最近半个多月,我的春梦几乎全是你。」他顿了顿,又继续说:「可我知道并不是现在,我想要你心甘情愿做我的男人,逸清,我想我可能不仅仅是喜欢你,但这是不是爱,我并不确定,我不会逼你,也不会伤害你,我希望你信任我,可以吗?」 樊逸清愣住了,他消化不了蒋正霖的话,蒋正霖是在跟自己告白吗? 这也意味着可能自己不需付出肉体,光靠吊着蒋正霖的胃口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樊逸清突然意识到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利用感情比以色侍人更会让对方盲目。 「好,我愿意信任你。」 * 樊逸清独自躺在卧室里,身心终于得到放松,但他却怎么都睡不着。 突然想起,到成都还没给程桦报平安,樊逸清连忙从床头柜摸到正在充电的手机,开机后发现手机上有三通未接来电,微信上仅有一条新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 樊逸清看着微信留言:保护好自己。 发送时间晚上十点半,现在已经半夜十二点。 他低头思考了很久,慢慢打了四个字回覆:已到,勿念。」 樊逸清看到微信对话框界面马上出现「正在输入...」四个字,只是许久之后,什么内容也没有出现,樊逸清锁了手机扔在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樊逸清才沉沉睡去。 梦境再次袭来,依旧是自己被锁在铁笼里,被无情的扔下河底。 挣扎,吶喊,无助,绝望。 濒死时铁笼被打开,一双有力的手将自己从笼中拉出,托举着自己游向水面寻求生机。 等到头离开水面的那刻,樊逸清大口喘息,凫水向水下看去,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救自己的人是谁。 那张脸越来越清晰,熟悉又陌生,待最终看清时,樊逸清再一次窒息。 破水而出的,竟是蒋正霖。 第13章 樊逸清第四次从睡梦中醒来,室内一片漆黑,无助的人亟需从黑暗中汲取一点光明,他漫无目的的四处乱看,终于发现麻绒质地的窗帘缝隙间点点光影,烦躁的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毯上,径直走到窗前一把将窗帘拉开,手劲太大,将里头的纱帘一併带开。 天已经大亮,阳光不错,对于南方城市来说,是个好天气。 樊逸清推开房间窗户,一股潮湿的冷气体争先恐后涌入房间,扑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原本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出狱后重回北京的樊逸清,噩梦成了他夜晚的咒,出差前他为了能睡个好觉,几乎每晚都会喝点白酒麻痹自己的神经,起码噩梦不会持续到晨醒。 这一晚他梦到了临刑前的生父;梦到了母亲妹妹因为自己被人耻笑;梦到了妹妹也被关在监狱,绝望的看着自己;梦到了自己被推入河中,绝望到心碎。 这类梦境时有发生,他早已习惯,每次梦到家人,醒后他都会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声平安。 就比如现在,他站在国际酒店26楼的窗前,吹着冷风,看着地面来回行驶的车辆,给樊母打去了电话。 樊母的手机在响了五六声后被接了起来,传声筒里传来女童的娃娃音:「大清哥哥,小清好想你哦。」软软糯糯,天真可爱,语气带着小小的抱怨。 心头的不安与烦闷被妹妹的天真无邪清扫一空,樊逸清嘴角自觉上扬,眼神中满是爱意与愉悦,他将声音放柔:「哥哥也很想小清,你有没有在家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 第22页 「有啊,爸爸妈妈还有老师都夸我乖,老师还给我发了「十佳小朋友」的奖状。」 「咋们小清真棒,等明年上了小学也肯定是很棒的小学生。」 听到哥哥的表扬,小清捧着手机咯咯直笑,「哥哥什么时候回家呀?隔壁小胖的姐姐都回家陪他过年呢,哥哥快回来陪我们过年呀。」 感受到妹妹的想念,樊逸清有些感伤,他捨不得欺骗她,语带歉意解释:「哥哥工作忙,今年不回家了,小清替哥哥照顾好爸爸妈妈好不好?」 话音刚落,樊逸清听见传声筒里一阵抽泣,不由得心慌:「小清对不起,哥哥没有遵守诺言,你不要哭好不好?」 「呜呜呜,哥哥是大坏蛋,我再也不要见到哥哥了!」 樊逸清心里揪心难过,他缺席了妹妹六年的成长,却没有缺失妹妹对他的依赖和爱,樊逸清感激血缘的奇妙,小丫头不曾一刻排斥过自己。离开云南时,在候车室里小丫头搂着他脖子不住的哭,小小的人儿还以为哥哥不喜欢自己。 那时候,自己亲口承诺过年回家陪她,而现在,他失诺了。 他真是世界上最差劲的哥哥。 「餵?清清?」传声筒里传来樊母慈爱的声音,远处依旧是妹妹的哭音和赵叔的安慰声。 「妈,对不起,我把小清惹哭了。」 樊母嘆了一口气,「其实,从我们收到你快递过来的年货,就猜到你今年不会回来了,只是都还抱着一丝希望。没事儿,你工作忙,我跟你赵叔也理解你,小清那边儿,就是太想你了,毕竟,她从会说话开始,我们就没忘记拿你照片给她看,她除了会叫爸爸妈妈之外,学会的第三个称唿就是哥哥,即便她成长的这六年你不在,但我们都知道她爱你,就像爱我和你赵叔一样。」 樊母不小心哽咽了一下,接着说:「一直等你回家的,不仅仅是我和你叔,还有你妹妹。」 樊逸清默默的听着樊母的话,渐渐红了眼眶,他强忍泪水:「妈,我抽空一定回去,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你在北京还好吗?那件事有消息了吗?」樊母一直不放心儿子,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很好,程桦很帮我。那件事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妈你别担心,明年我一定陪你们过年。」 樊母又事无巨细的嘱咐一通,到最后要挂电话时,妹妹的声音再一次从话筒里传来。 还带着委屈的哭音:「哥哥,小清听话,照顾好爸爸妈妈。哥哥工作忙,小清不该跟哥哥生气,哥哥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哥哥怎么会讨厌小清,小清是哥哥的小公主。」 「那哥哥能不能听话,早点回家陪小清?」 樊逸清笑着回道:「好,哥哥答应你,这次绝不骗你。」 挂了电话,樊逸清站在窗前,又吹了一阵冷风,将潮红的眼睛吹的生疼。 情绪平復后,他走到盥洗室洗漱,站在淋浴下,被热水从头到脚灌下来,他突然涌出一股溺水感。 那个梦,最后出现的脸,是蒋正霖。 现实中,最后的解密人,也可能是蒋正霖。 温水煮青蛙已经不能了,他不能让家人永无止境的等待。 樊逸清洗漱干净,换上酒店准备好的高级浴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顺着楼梯走到会客厅,他看见蒋正霖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财经新闻。 蒋正霖没发现他站在身后,樊逸清隔着沙发拍了拍他的肩膀,「正霖,早上好。」 蒋正霖连忙转头,自下而上的看着樊逸清有些发红的脸,尤其是嘴唇红艷饱满,像是被吮吸过的,他猜测大概是晨浴时蒸红的,毕竟他的头髮没有被完全吹干,还显潮湿,就连浓密的睫毛都几根濡在一起,身体包在柔软的浴袍里,小腿裸露在外,白皙修长又干净,整个人慵懒又魅惑。 蒋正霖懊恼不已,樊逸清这么做分明是在挑逗自己,他感觉某处不可言说已有了抬头的趋势。 蒋正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强行压制住脑海中的马赛克:「早安逸清,昨晚睡的好吗?」 「很好,你呢?」 「嗯,还不错。」蒋正霖起身往厨房走去,不久端了一个餐盘出来,上面摆着几份餐点,他走到餐桌边,放下餐盘招唿樊逸清,「过来吃饭吧,我叫餐厅送来了当地特色早餐,味道都很不错,值得一尝。」 蒋正霖比樊逸清早起了两个小时,收拾妥当后就安排了早餐,送来后见他没有起床的动静,就让送餐员把早餐放在保温炉中,即能保温也不会影响食物口感。 樊逸清朝着蒋正霖慢慢走了过去,距离半步远时他伸出右手抓住蒋正霖的左胳膊,突然用力将正在整理餐桌的蒋正霖拉得转向自己,力道之大让桌面上的餐碗小幅度移位,豆浆摇晃洒出来一些。 蒋正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与樊逸清面对面,紧接着发生了让蒋正霖始料不及的一幕。 樊逸清伸手抓住蒋正霖高领毛衣的领子,用力向下一拽,他的整个身子弯下来,与樊逸清平齐。樊逸清紧闭双眼吻上了他的唇,唇与唇紧紧相贴,两个人的鼻子交错着,蒋正霖不停的喘息,鼻息拍打在樊逸清脸颊上,但他几乎感受不到樊逸清的鼻息,樊逸清的唇微凉颤抖,甚至于整副身子都在颤。 第23页 在樊逸清快要窒息时,唇微微离开蒋正霖。蒋正霖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感受他浴袍下的肌理,直起身体用力抱起樊逸清,转身将他半幅身子压在实木餐桌上,自己则站在他双腿中间,上身压在他身上,此时樊逸清的浴袍有些微散,胸口白嫩的肌肤呈现在蒋正霖眼前,蒋正霖眼中带火,心中有欲。 无敌棒棒鸡快要原地爆炸! 「你在招惹我,嗯?」 樊逸清眼睛越过蒋正霖,看着天花板上的欧式餐厅吊灯,小天使正张开翅膀发出明黄色的光,圣洁又光明。 蒋正霖不满他的走神,将头正正埋在他的上方,满是情.欲的双眼看着他。 「刚刚那不算亲吻,这样才算。」 说完低头霸道的噙住樊逸清的唇,先是用舌尖细细描摹他的唇表,然后用力吮吸他微微凸起的上唇珠,用牙齿轻轻刮碰唇肉,经吸吮舔舐后的唇艷□□滴,但蒋正霖迟迟没有舌/吻进去。 感受不到樊逸清的唿吸,蒋正霖不放心的睁开眼,见樊逸清紧闭双眼,脸憋的通红。 蒋正霖俯在他耳边揶揄道:「傻瓜,你要憋死自己吗?」顺势吻了吻他的耳珠。 樊逸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刺激的倒吸了一口气,然后恢復了自主唿吸。 蒋正霖见他反应青涩,不由得欣喜,会不会有种可能,他又低头轻轻吻了吻樊逸清的唇瓣,沙哑的声线:「没有吻过女孩子吗?」 樊逸清从嗓子眼里冒出一个「嗯」字。 蒋正霖心里的白玫瑰开了花,纯白无暇只为他一人。 蒋正霖起身将樊逸清扶坐起来,将他的浴袍整理好,然后用力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头顶,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柠檬香。樊逸清的身体依旧颤抖不止,蒋正霖心疼的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是不是锦华那边给你压力了?我说过不会强迫你,也不想跟你变成权色交易的关系。」 樊逸清被迫紧紧贴在蒋正霖胸前,听着胸腔里传来擂鼓般的声音,他偷偷用手指甲去掐自己的腿肉,剧烈的痛疼感不至于让他想要吐出来。 他甚至庆幸自己心理足够强大,不会像刚接触同性恋时那样反应剧烈。 在蒋正霖回吻自己时,自己竟然还有意识去感受他唇舌火热的温度。 「没人逼我,我,自愿的。」樊逸清的声音闷闷从他怀里传来。 蒋正霖突然怀疑自己在做梦,毕竟不过才一晚,怀里这个人就像变了一样。他心里笃定是因为合作问题,所以他才浅尝辄止,即便吻了他也是仅止表面,真想不顾一切就在这张餐桌上... 怀中人真的秀色可餐。 「不要骗我?」 樊逸清有些紧张,抬头看着蒋正霖,心中不安焦虑。 「我没有骗你。」 蒋正霖吻了吻他被冷汗晕湿的额发,「公司的合作和我们的感情没关系,如果你是自愿,那你别想从这张桌子上下来。」 樊逸清静静听着,蒋正霖又道:「回吻你是你玷辱我对你感情的惩罚,用你的真心去接纳我,等你真心渴望我的那天,我不会这么绅士。」 他用身体中间硬如磐石的部位撞了一下樊逸清的腿根,樊逸清瞬间身体一震,头皮发麻,不知所措的看着蒋正霖。 「懂了吗?我会化身为狼,而你是再也无法从我爪下逃离的羊。」 第14章 自从上午强吻事件发生后,蒋正霖就像变成了一只苏牧犬,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它的羊。 二人均没有动桌子上凉透的早饭,樊逸清被蒋正霖放开后回到房间换衣服,一换就换了一个多小时,蒋正霖像吃了蜜糖,坐在沙发上傻乐。 终于亲到了肖想这么久的男人,即便他可能不是真心,但一个直男能对男人下嘴,说明接受起来也不是很难。 蒋正霖心中的白玫瑰开的愈发娇艷动人。 怎么上楼这么久了?难道因为自己拆穿了他的初吻,他生气了? 会客厅里钟錶的时针已经指到11的数字,蒋正霖拿起房间电话叫了两份特色套餐。 等厨师送餐中,蒋正霖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 蒋正霖看了看屏幕,接了起来,笑道:「爸,有事吗?」 传音筒那头传来低沉浑厚又威严的男人声音,似有不悦:「你什么时候回来?」 「爸,我在忙工作,年后回去,具体哪一天我会提前告诉你和妈妈。」 蒋朝干怒意明显,他带着火气骂道:「放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外面鬼混?啊?为了个不成气候的东西,你私自与锦华合作也就罢了,现在竟还为了那么个玩意儿跑到成都放肆!」 蒋正霖紧握手机,手背青筋爆出,他冷冷的质问:「爸,您可真在我身边安了只好狗,我竟不知道我的私人秘书这么讨您欢心,我看年后还是把他送还给您吧。」 「你不要责怪方述,即便没有他,我也能知道你在干些什么混帐事。」蒋朝干接着说,「你喜欢男人我不管,你跟谁鬼混我也不管,但你记住别为了个玩意儿牵扯到公司。」 蒋正霖反驳道:「父亲,请您尊重我喜欢的人。」 蒋朝干被他儿子这句话气笑了,他冷哼了一声:「喜欢的人?你喜欢的人可以绕故宫一圈了,当年我送你和那个叫柯北的小子去英国留学,你不是很喜欢他吗?结果呢?三十多岁的人就别学小孩过家家,也不怕人笑话。」 第24页 蒋正霖辩解道:「我跟柯北已经是过去式了。」 「哼,你跟这个早晚也会过去,柯北是跟你最久的,你不是还跟你妈妈讲会跟他在英国结婚?」 蒋正霖感到烦躁,他迫不及待想挂电话,「爸爸,请您不要再提起柯北,也不要随意揣测我的想法,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在做什么,我会尽快回到北京,年后陪妈妈回英国探望奶奶。」 「你好自为之。」蒋朝干没等儿子回话,挂了电话。 蒋朝干将手机用力扔在地面,辛亏地毯厚才不至于机身碎裂。 柯北? 呵呵,要不是父亲提到这个名字,他怕是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父亲说的没错,柯北确实是跟自己最久的一个人,他从大一就跟了自己,一直到去了英国留学,前后断断续续四年的时间。 蒋正霖确实喜欢过柯北一段时间,最初是因为新生入学,被路旁报到处里面一个新生的背影吸引住,只可惜他当时坐在车里,来不及去认识;直到篮球社纳新,柯北出现在他面前,背影像极了那个人,巧合的是柯北就是刚入学的大一新生。 蒋正霖是篮球社社长,他把柯北招进篮球社,亲手培养他,直到二人发生了关系。 蒋正霖大二下学期要出国留学,不过在父亲面前随口一提柯北,父亲就给柯北也办理了留学手续,两个人一同在剑桥大学念商科。 时间一久,蒋正霖发现柯北并非自己想的那样好,他心思深沉,甚至有些神经质,两个人经常发生矛盾,争吵分手后柯北又不停的求复合,柯北甚至闹过自杀,直到在一次就医过程中,柯北告诉蒋正霖自己爱上了主治医生。 蒋正霖丝毫不难过,迅速将柯北清理出自己的生活。 不过父亲说的没错,自己的喜欢确实不太值钱,他对樊逸清会像是对柯北那样吗? 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蒋正霖迫切的用目光追寻那个人,等樊逸清彻底出现在他眼前时,蒋正霖对他温柔的笑了,樊逸清被他含情的注视吓得一愣,僵硬的朝他笑笑。 「抱歉,我跟家里通了电话,下来的有些晚了。」 蒋正霖朝他走过去,主动拉起他的手,温凉的感觉像是羊脂玉,自己能感觉到他的僵硬,但是樊逸清并没有躲开。 「没事,只要你还愿意见我,等多久都没事。」 蒋正霖深切的感受到内心的欣喜若狂,自己的心跳和在意不会骗人,这是前所未有的,即便是在柯北身上也不曾有过的真心悸动。 二人在房间用完午餐,决定去酒店周边随意逛逛,走出房门时,蒋正霖指着门口那幅《施洗者圣约翰》对樊逸清说:「这幅画有个悲伤的传闻,你想听吗?」 樊逸清点了点头,蒋正霖接道:「传闻说,达文西也是同性恋者,而这幅画的原型是他的一生挚爱,在他预感时日不多时创作了这最后一幅。达文西去世前身边只留了《蒙娜丽莎》与这幅画陪伴,其实你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这两幅画的面容很是相像,就连倾倒世人的笑容,也都那么苦涩,所以很多人猜测这两幅画是达文西对爱人倾诉衷肠。」 蒋正霖转头看着沉思中的樊逸清,补充道:「你看,这幅画中圣约翰手指天空,笑容悽美,会不会是达文西在向恋人暗示,我将在天国等你,等你一起完成人世间没有相守的誓言。」 樊逸清似有所触动,他说:「原来,这么杰出的人也会有不可得的事。」 蒋正霖笑了,「当然,即便是圣人都有做不到的时候,何况是凡人呢?」 「除了不可得,还有不可说。」樊逸清直直的看着蒋正霖的眼睛,仿佛要撕开他的伪装,「你有没有什么,永远说不出口的秘密?」 「有啊,」蒋正霖没有察觉樊逸清语气中的质问,回答说,「但这不是永远说不出口的秘密,等待时机成熟,我会亲口告诉你。」 二人出了酒店,漫无目的地走在成都的街头,南方的冬天相比北方总是冷风中夹杂着潮湿的味道。在街道上走的久了,头髮就会被晕湿。蒋正霖发质硬,髮型没怎么改变,依旧有型。樊逸清发质软,受潮后软软的贴在头顶,他的头型很圆润好看,所以看起来年纪就像个刚入学的大学生。 蒋正霖知道樊逸清就比自己小了一岁,但却总想把他捧在手心,温暖他照顾他。 沿途路过一家大型商场,蒋正霖带着樊逸清去burberry男装区买了一件连帽大衣,樊逸清推脱不过只能接受。离店前,蒋正霖让柜檯小姐取来一只电吹风,将樊逸清拉到试衣间亲手给他吹干头髮,手在他的发间跳舞,蒋正霖突然想起初中发现父亲给母亲写的一封情书,里面有一句是穿过你的黑髮的我的手。 果然很甜蜜。 可樊逸清却觉得如坐针毡。 傍晚,他们经过一家火锅店,店内通红一片,顾客很多。 蒋正霖知道樊逸清爱吃火锅,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进店找地方坐下。 点餐时,樊逸清知道蒋正霖不能吃辣,特地问有没有鸳鸯锅,被店员和周围食客的目光鄙视,成都的火锅店是不允许清汤出现的,二人最终点了微辣锅底。 樊逸清还一个劲嘱咐店员,一定是微微辣。 蒋正霖跟樊逸清在北京吃过一次火锅,当时程桦也在,他还记得程桦一脸得意点菜的样子。 第25页 因为当时点的都是樊逸清爱吃的菜。 蒋正霖记忆力很好,他默默记了下来,向献宝一样在智能点菜器上按了一通。 点完菜抬起头来讨好:「我点的都是你爱吃的。」 樊逸清笑着道谢,心里惊讶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爱好。 樊逸清突然心惊,会不会蒋正霖在背后调查过自己? 因为樊逸清心惊,这顿美味的火锅变的食不知味,倒是蒋正霖吃的欢乐,喝的更欢乐。 吃到中途,樊逸清起身,说:「正霖,我去一趟洗手间。」 樊逸清向服务员答应了厕所的位置,他没发现店里有个角落坐着一位女士,她一直皱着眉头观察樊逸清。 她的反常终于引起了同行小姐妹的注意,「喂,芃芃,一顿饭下来你光顾着看帅哥,都见色忘食了。」 孙芃芃用餐巾纸擦了下嘴,站起身对同伴说:「我去一趟洗手间,你慢慢吃。」顾不上同伴嘟囔她见色忘友,快步朝樊逸清的方向走去。 樊逸清从男厕走出来,到公用洗手盆处洗手,抬眼就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精緻妆容的女人,她正打量着自己。 樊逸清洗完手,用洗漱台上的抽纸擦干手,将用完的手纸扔进垃圾桶,在经过这个奇怪的女人时,他听到了女人试探性的询问。 「那个,请问你是樊逸清吗?」 樊逸清瞬间瞳孔紧缩,他看着这个女人,试图辨认她的身份。 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她是谁,「我是樊逸清,请问你是谁?」 孙芃芃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她看起来很纠结,然后说:「我跟你曾经是校友,我是化学学院的孙芃芃。」 樊逸清没想到在成都会遇到同学,而且两个人不曾有过交集,那他为什么会认出自己?为什么要在卫生间门口等自己?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樊逸清直觉她会告诉自己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于是带着迫不及待的语气:「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孙芃芃想了想,开口道:「跟你在一起吃饭的那个人,是不是叫蒋正霖?」 樊逸清盯着孙芃芃点点头,「没错,他是,怎么了?」 沉默了许久,孙芃芃却摇了摇头,「没,没事,我只是碰到了校友,觉得很意外。」 樊逸清心想自己当年入狱,闹的沸沸扬扬,孙芃芃既然认识自己不可能不知道那件事。 他不甘心的追问,「你真的没有话要对我说?」 「我…我…」孙芃芃紧咬着下唇,紧皱着眉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能不能给我你的手机号码?」 蒋正霖跑到卫生间门口时,见到的就是孙芃芃一脸娇羞的往自己手机里输着手机号码,而一脸坦然报数的,正是自己等了许久不回来的樊逸清。 心中的怒火燃起,不知是不是吃了一肚子辣椒的原因,蒋正霖前所未有的愤怒,浑身好似野火燎原。 他强压住火气,走到樊逸清面前,将他和孙芃芃隔开。 孙芃芃被眼前这个像泰山一样的男人压的喘不动气,他身上散发出源源不断地威慑力,逼迫她想要逃离。 樊逸清也感受到他的怒火,知道他可能误会了自己和孙芃芃,但他顾不得这些,他现在很担心孙芃芃说出自己的事,这样蒋正霖就会知道自己也曾在首都商大念书,他虽然怀疑过蒋正霖偷偷调查自己,但也比当面被拆穿好。 惊慌失措间,蒋正霖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腰,他的腰部一阵受力,樊逸清被迫撞到蒋正霖的怀里,额头落下一个重吻。 蒋正霖的唇摩擦着他的额发,一道极具占有欲又宠溺的声音响起:「宝贝儿,我来接你回去。」 第15章 计程车里暖风开得充足,车内空气黏稠潮湿,吸入鼻道很不舒服。 计程车司机聚精会神的看路开车,但车内压抑的气息令他好奇,他偶尔会透过后视镜观察下后排的两位男乘客,二人容貌出众,一个霸道,一个清冷。 司机又忍不住瞄了眼后视镜,情况依旧和刚上车的时候一样,霸道的那个男人沉着脸,清冷的男人则显得一脸无奈。 蒋正霖的眼神突然像把刀一样逼视司机,司机心下一颤,赶紧将注意力放在路况上。 樊逸清按了下车窗控制器,己侧的车窗打开了一条缝,冷风源源不断地灌入车内,拍打在他的脸上,肺里涌入清凉的空气,原本胃部有些作呕的感觉被压了下去。 孙芃芃到底在掩饰什么?她眼中的不安与纠结太过明显,有几次她欲言又止,是什么令她这么烦恼。 樊逸清看着车窗外一片灯火璀璨,到处都洋溢着春节将至的喜悦,内心却十分郁闷与无奈,他按亮了手机屏幕,想看看有没有孙芃芃发来的消息。 如果不是蒋正霖突然出现,如果不是那个突然又霸道的吻,孙芃芃应该不会那样迅速离开,或许他也能得到她的电话。 一想到那个吻,内心降下来的热度又一次燃起,他觉得额头快要热穿。 蒋正霖一直在暗中观察樊逸清,见他不时查看手机,心里又酸又气,就像喝了一杯100%柠檬汽水了,心里堵得厉害。 樊逸清额前的刘海儿被风吹起,腮部被风吹的微红,蒋正霖怕他感冒,想提醒他又觉得没面子,挣扎了半天冒出一句生硬的话来。 第26页 「我冷,你把窗关上。」 「嗯,好,对不起。」樊逸清听闻将车窗升起。 过了一会儿,车内温度再次升高,空气潮热厉害,樊逸清觉得唿吸不畅,深吸一口气对司机说:「师傅,能麻烦你把暖气关小点吗?」 司机师傅却歉意十足的赔笑:「先生对不起啊,我这暖风控制器坏了,今天一直没空去修,现在这个温度没法调,要不然二位商量下调下车窗透透气?」 樊逸清还没来得及开口,蒋正霖将自己那侧的车窗调了下来,冷风又一次涌进车内,樊逸清深深吸了口气,清凉无比滋润了灼热的肺部,他带着感激的语气向蒋正霖道谢。 「谢谢你。」 蒋正霖依旧一脸冷硬,在冷风里更加刻板,像极了一件雕塑作品,他生硬的辩解:「跟你没关系,我不过是觉得车里空气太浑浊了,透透气而已。」 一直到国际酒店,半个小时的路程里,二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回到总统套房,蒋正霖一声未吭上楼回到主房关上门。樊逸清也是身心具疲,看了下时间将近十点,随后也上楼回到房间休息。 樊逸清坐在卧室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边喝着一边回想这一路蒋正霖的奇葩表现,有些想笑,又觉得他可悲。 蒋正霖以为自己在结网捕获猎物,殊不知在他背后早就结好一张巨网,他所谓的猎物其实正在一步步将他引诱到网中央,只待时机成熟,拉网堵住他所有的生路。 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soledad~ soledad~ it\\\s a keeping for the lonely. since the day that you were gone ...」 樊逸清连忙抓起桌子上的电话,看到来电人后接了起来:「喂,程桦。」 程桦听到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愣了几秒后扯起一丝苦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喂,逸清,你好吗?华科城项目顺利吗?蒋正霖他没强迫你吧?你...」 「我很好,程桦你放心,他没强迫我什么。你呢?明天过节,你今天放假了吧?」樊逸清不着痕迹的转移了关于蒋正霖的话题。 程桦笑答:「公司今天中午就全部放假了,本来跟我爸妈说了今年带个朋友给他们认识,想着带你一起过年,可惜你去了成都,我妈提前准备了很多食材,我妈做饭很好吃,你明天可没这口福了,等你下次来我家尝尝我妈的手艺。」 樊逸清也笑了,「好啊,有时间我一定去拜访阿姨,尝尝她的手艺。」 程桦急切道:「你想吃一辈子也行的。」 樊逸清听到这句话沉默了有半分钟,他听到话筒里程桦的粗喘声,慢慢的那边嘆了口气,苦笑道:「逸清,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兄弟二字吐的极其艰难,「所以我妈就是你妈,你想吃随时都行。」 樊逸清问道:「阿姨她知道你的性取向吗?」 程桦依旧苦笑道:「她知道,四年前她忙着让我相亲,我实在扛不住她,就跟家里出柜了。」 樊逸清:「他们不反对吗?」 程桦续道:「怎么可能不反对,这事闹了一年多,看我态度坚决,他们也就妥协了,答应我只要不乱搞,就不会干涉我的感情生活。」 樊逸清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他又问道:「程桦,你真的是同性恋吗?会不会是一时冲动,把兄弟情误会成了爱情。」 「逸清,」程桦无奈的笑道,「我又不是青春期的小毛孩,怎么可能分不清自己的感情,而且我跟蒋正霖一样,这性取向是天生的,改不了。」 「那我祝你早日寻找到契合的人,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樊逸清这样说,手机里传来电话接入提醒,他没来得及听清程桦的回话,拿下手机看到是蒋正霖的来电,他赶紧对程桦道:「程桦,我还有急事,先不聊了,提前祝你和叔叔阿姨新年快乐,回去我给你们带礼物,再见。」他听到电话那头程桦回应了一句再见,就挂了电话,可惜还有一句话他没来得及听到。 程桦紧紧握住手机,看着通话记录上亮着的樊逸清三个字,红了眼眶,他轻声道:「性取向,我改不了;在乎你,我也改不了;等待,也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逸清,我该怎么办?谁又能救救我,谁能把我从爱你的漩涡中解救出来?」 * 樊逸清正要接起蒋正霖的电话,那头就挂断了,樊逸清回拨过去,一直都是忙音。他思考了一会儿,走出自己的房间,去敲隔壁蒋正霖的房门。 敲了十几下,也没等到蒋正霖开门。 樊逸清尝试的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转,「咔嚓」一声门开了,室内没开大灯,只开了几盏壁灯,昏暗压抑,整个房间处于低气压中心。 樊逸清寻找蒋正霖的身影,率先看到的就是蒋正霖那部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手机四散的躺在地毯上,樊逸清皱起眉头,不解那个男人在发什么脾气。 他往床上看去,才发现蒋正霖正盖着被子背对着自己,但樊逸清知道他没睡。 樊逸清蹲下将手机尸体全部捡起,放在隔断架子的花瓶旁,他慢慢朝着床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床边,推了推蒋正霖。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还把手机摔成这幅德行?」 蒋正霖仿佛被他这句话激怒了,他勐地掀开被子坐起身,鹰狠的盯着樊逸清,声音低沉带有怒火,「我摔手机,你管得着吗?你只要顾着自己和那个女人打得火热就行,来找我做什么?」 第27页 蒋正霖一肚子酸火无处发泄:「惹完女人再来引诱我?樊逸清,你真是为了锦华鞠躬尽瘁,什么都不顾及了。又或者说你其实是个双性恋?怎么?想三个一起吗?我以前没试过,不过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 樊逸清被他的一通嘲讽打得措手不及,又被他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 很想给他欠扁的脸上来一拳,但还是忍住了。 他脸上毫无情绪,但阴沉可怕,他紧紧盯着蒋正霖,眼神似一条毒蛇,阴沉尖利,他冷冷的质问:「蒋正霖,你发什么疯!」 「今天火锅店里的那个女人,你们互留了电话,回来的路上你不停的看手机,刚刚还在跟她通话,你肯定对她感兴趣!」 樊逸清冷哼一声,「你真是自以为是。」他把自己的手机往床上一扔,手机滚到蒋正霖脚下,「手机密码190223,你自己看我在跟谁通话,再就是少在我面前发疯。」他故意将手机密码咬的极重,说完起身转身往门口走。 蒋正霖在他敲门时,火气就消了一半,说明他还在意自己,此刻见到脚边的手机,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全消了,看来自己真的误会了。 蒋正霖看到樊逸清距离门口越来越近,像只被遗弃的大狗,声音软了下来,带些示弱疲惫的语气,说,「别走逸清,我不是故意朝你发火,我需要你,我现在胃很痛。」 樊逸清转过身重新走回床边,看着已经坐在床上的蒋正霖,他额上一层细细的冷汗,嘴唇泛白,双手正按在胃上,可恶又可怜。 「你不能吃辣非要硬撑,何必呢?」 蒋正霖伸手拉住樊逸清的手腕,将他拉坐在床上,自己的头抵在他的肩头,吐着冷气,「我想尽可能地让你知道,我喜欢你,这句话不是在开玩笑。」 樊逸清感受着他头的重量,霸道的男人正在向自己示弱,他心中苦笑。 涌现出来几分内疚感。 樊逸清让他在床上躺好,在置物室找到一个全新的热水袋,灌满热水给蒋正霖放在胃上,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喝下,拿起床头的酒店电话打给客房部,简单说明了蒋正霖的情况,让他们派一名酒店医生过来。 十分钟后,医生初步检查蒋正霖是犯了急性胃炎,由于腹疼严重给他挂了消炎滴瓶,樊逸清记下医嘱,送医生出去。 再次回到蒋正霖的房间,他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问道:「要不要再喝口热水?」 蒋正霖躺在枕头上的头轻轻摇了摇,虚弱问道:「你能不能帮我揉揉胃?」 樊逸清没有拒绝,抬起手按在他的胃上,隔着被子轻轻揉着。 蒋正霖瞬间觉不到胃疼,通体舒畅,他甚至有些懊恼自己盖着被子,不能更近距离的感受他的手温。 蒋正霖突然想起半个多月前的那次diy,当时也在胃疼,只是当时的房间里没有樊逸清帮自己按摩。 他不由自主的把目光锁定在樊逸清的手上,细想他手的触感,如果这手再往下按按,或许更... 想着想着,蒋正霖不由得粗喘起来,他十分窘迫的侧躺了身子,樊逸清的手突然落空,不解的看着脸突然异样潮红的蒋正霖,问道:「怎么了?」 蒋正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蠢蠢欲动,心想樊逸清绝对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在这种暧昧的环境里,箭在弦上之际,他还要狠狠控制住不发,当世柳下惠,再世武松也不过如此。 他在被子里微弓着身子,对樊逸清说:「你今晚,能不能在我房间里过夜?」 樊逸清看了眼蒋正霖头上挂着的滴针,起码还要一个小时才能挂完,又看了眼虚弱的男人,终是点了点头,回道:「好,我不走。」 第16章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入房间,倾泻在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 处于睡眠中的樊逸清感觉自己越来愈热,像是盖了一层加热毯,他身体表面覆上一层细汗,口腔干涩难受,慢慢睁开了眼睛。 起初,眼睛被一阵强光刺激的流泪,他皱眉再度合眼,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又稍稍用手遮挡住眼前的阳光,再次眯着眼睛去适应光线。 樊逸清适应了室内光线后,才注意到自己正和熟睡的蒋正霖面对面躺着,两人中间只隔着半臂距离,很明显自己睡下后蒋正霖往这边挪了身体,毕竟他独自占了床面积的三分之二。 樊逸清紧簇眉头,嘴角下沉,连忙翻开被阳光烘的暖融融的被子,让身体注意不蹭出很大的声音,以免弄醒蒋正霖二人尴尬,他起身下床,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 樊逸清回房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洗漱后出来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喝,整个人清醒后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觉得有件事情很诡异。 昨晚自己竟然没有做噩梦,而是昏昏沉沉进入了黑甜乡,不知是巧合还是机缘,樊逸清发现在蒋正霖身边睡过去两次,效果好像都不是很差。 蒋正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古龙水味儿,可能里面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他决定有时间问问蒋正霖香水品牌,即便可能很贵但能睡个好觉更可贵。 昨晚,樊逸清一直守着打点滴的蒋正霖,二人都没说几句话,点滴还没结束,蒋正霖就沉沉睡了过去,等到打完针樊逸清给他拔了针头,他都没醒。 原本,樊逸清可以回自己房间睡,但又怕蒋正霖半夜胃病復发,就去自己房间抱了床被子过来,睡在了床的另一侧。 第28页 即便是蒋正霖对自己有那种想法,毕竟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可扭捏的,睡一张床而已,只是自己没有选择拉上窗帘,太封闭的环境令他不安。 他太累了,头刚放在枕头上,就随着蒋正霖均匀的唿吸声缓缓睡了过去。 樊逸清起身拿起房间电话,给餐厅打了过去,点了营养早餐和养胃粥,毕竟蒋正霖是因为自己胃病復发,而且今天是个缓和关系的好机会,他不想错过。 餐厅做事麻利,不到20分钟,送餐员就摁响了套房门铃。 「先生,早餐是直接放到餐桌上吗?」 「不用了,请放到保温机里面吧,谢谢。」 送走了送餐员,樊逸清上楼回到蒋正霖的房间,走到床边这才仔细看清楚他的脸,熟睡无害也失去了往日的攻击感,生病的原因让他的脸色略显苍白。 樊逸清观察了一会儿,心想这个人命真的很好,家世出身,样貌能力,没有一样不出色,所以他会是推王强下楼的兇手吗? 正思索之际,蒋正霖眼珠动了动,左胳膊伸出被子往床上一摸,那个地方正好是樊逸清躺过的,他手一空,脸挂上失望的表情睁开了眼,恰巧与樊逸清双眼对视。 只见蒋正霖的眼神与星光一样闪耀,他翘起嘴角温柔地与樊逸清打招唿。 「早安,my white rose. 昨晚睡的好吗?」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翻开被子坐起身,下意识用手理了理微乱的头髮。 樊逸清被蒋正霖眼中的星河吸住,那深邃的双眸像黑洞般试图拉着自己坠入深渊,他慌忙移开眼神,冷静道:「早上好,你的胃还疼吗?我让餐厅送来了养胃粥,你下去喝点,然后再吃药。」 蒋正霖下床穿上自己的拖鞋,走到樊逸清身边,「逸清,昨晚谢谢你的照顾,我感觉自己好多了,我想可能是你在身边,它自然好的快些,我先去洗个澡,你不用等我用早餐。」他转身朝浴室走去。 「你为什么叫我白玫瑰?」纠结下樊逸清终于问出口。 蒋正霖停下回头看着樊逸清,笑道:「不喜欢吗?」 樊逸清: 「你不觉得过于女性化吗?」 蒋正霖笑着说, 「不会,我只是觉得初见你时,你纯洁、清冷,很像我母亲在花园里亲手种的白玫瑰。」 这个人果然情场老手,樊逸清笑了笑,「那你应该是只花蝴蝶吧?」 蝴蝶纵横花海,怎么可能为一朵寡淡的白玫瑰停驻大好年华。 蒋正霖没反驳,只是盯着樊逸清看了会儿,然后道:「我先去洗澡了。」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关门声音略微有点大,樊逸清猜他可能生气了。 明明想要缓和关系,可直男骨子里没有风情可言。 樊逸清控制不了自己想反驳蒋正霖的欲望。 更何况,他说的都是事实罢了! 因为蒋正霖的身体原因,樊逸清也乐得一天清闲,除了早餐与午餐二人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接触时间外,其他时候都是各自待在房间里。 夜幕降临,成都到处都是张灯结彩。 这是樊逸清出狱后在现实世界过的第一个年,他在狱中幻想过很多次出狱后的春节。 一家人围着圆桌热闹的看着春节晚会,樊母亲手煮了一大桌菜,蒸了香甜可口的年糕,满嘴的软糯桂花香;赵叔乐呵呵的拿出私藏许久的白酒,给自己倒满一杯,嚷嚷着喝个痛快;妹妹穿着花裙子,像个小公主一样,吃了会儿饭就会嚷嚷着拉自己去楼下放烟花玩儿。 樊逸清没开房间灯,站在窗前看楼下车水马龙,各式彩灯装点街道和建筑物,很多人手里都提着小灯笼或者闪灯氢气球,倒是一点儿烟花爆竹声都没有。 十年,国家已经明令禁止燃放烟花爆竹,除非有重要仪式,可以提前跟政府打申请,拿下烟花爆竹燃放许可证。 这项政策确实有效,大气环境好了不少,但樊逸清就是觉得很寂寞。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在黑暗中敲击着樊逸清的心脏,他走过去打开灯深唿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门外的蒋正霖穿了一身深黑色暗纹西装,将他出众的身材完全展现出来,他胸前又佩上了专属胸针,头髮打理的一丝不苟,英俊逼人的脸在走廊水晶灯光的映射下既精緻又柔和,但最吸睛的就是他在胸针上别了一朵白玫瑰。 优雅又魅惑。 白玫瑰依旧新鲜动人,不曾像是离去根枝。 更像是破晓前天幕上悬挂的那颗启明星。 二人四目相接,樊逸清一时忘了说话。 蒋正霖见樊逸清呆呆的站在门口,笑着说,「怎么了,沉迷我的魅力无法自拔了吗?」说完抬起右手,手中一个挺大的手提袋,沉甸甸的,「樊先生,借过一下。」 樊逸清的思绪拉回,不明所以地问:「你说什么?」 蒋正霖笑的灿烂,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眼角甚至呈现出几道很浅的笑纹,但却更增加了这个男人的魅力。 这个傲睨一切的男人慢慢靠近樊逸清,在距离双拳的位置停下,微弯腰背,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真笨啊,我的意思是说,我想借你一生,护你一辈子。」 樊逸清瞬间僵直了身体,身体像是被打了麻药,除了自主唿吸和剧烈跳动的心脏,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死人。 第29页 他从小缺失父爱,被同龄男孩欺负到步入青春期,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男性对他说,我想保护你。 樊逸清连连后退几步,离开这个男人的势力范围。 蒋正霖不是认真的,他只是在狩猎,不要被糖衣炮弹迷了眼睛。 樊逸清的右手握紧,不长的指甲竟也嵌入掌肉,痛疼感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 蒋正霖太危险了,他要时刻保持警惕。 樊逸清回復道:「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蒋正霖不以为意,「逸清,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怎么能知道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樊逸清反驳说: 「对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许下相守一生的诺言,你认为有可信度吗?」 蒋正霖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他越过樊逸清慢慢走到室内,将手提袋放到茶几上,他指了指这个袋子,说:「我给你定制的西装到了,你把它换上,我带你去个地方。」说完蒋正霖离开了樊逸清的房间。 樊逸清懊恼的的走到茶几边,从手提袋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盒子,上面只有简约的kiton英文标识,樊逸清虽然不了解西装牌子,但光从包装盒上镶嵌的红宝石就能清楚这件西装的价值。 他打开盒子,一套白西装呈现在眼前。 蒋正霖在会客厅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听见楼上的开门声,他迫不及待的抬起头看着楼梯。 随后他目光一滞,嘴唇微张,忘记了唿吸,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眼神直直钉在樊逸清身上。 世界上除了那入眼的纯白色,其他颜色的存在失去了意义。 这一刻,蒋正霖觉得樊逸清就像大海孕育的希腊神祗维纳斯,海水洗涤过他的灵魂,纯净无暇,令人心驰神往。 人都想追求快乐,真正的快乐在伊甸园,而伊甸园的尽头有樊逸清。 蒋正霖心里暗下决心,这个男人他要定了! 第17章 世天大厦36楼,是一家着名的空中音乐旋转餐厅。 在餐厅正中间,一袭蓝色长裙的琴师小姐正坐在yamaha白色钢琴前,弹奏canon,指尖下流泻出美妙的音符。 这家餐厅原本可容纳18桌客人同时用餐,但今天只接待了一桌,仅有两位男客人正面对面的用餐。 他们二人黑白色的西装搭配,西装上好的衣料材质和极好的剪裁做工,将二人的身材优势完全展现出来。 餐厅经理亲自为他们服务,其余的侍者聚在后台,十分好奇地谈论这对豪级客人。 并非她们没见过男男约会,而是没见过这么下血本的。 原本春节期间,餐厅被预订一空,谁知就在一周前,餐厅老闆通知经理有人包场,要求取消先前所有预约,甚至给原先预定的客人赔偿十倍的定金价格。 所以大家一直都在等待今天的到来,觉得春晚吐槽大会都没有幕后神秘人有趣,可大家都没有想到竟然是两个如此出众的男人在约会。 「二位先生,您点的主餐已经上齐了,请慢用。」 餐厅经理恭敬的朝蒋正霖二人鞠躬,便退了下去。 餐桌上点的都是这家餐厅的特色菜,樊逸清庆幸蒋正霖没搞烛光晚餐那套,否则本就对西餐没什么胃口的自己肯定更吃不下。 樊逸清意兴阑珊的用刀叉切着身前的牛肉,切成一小块餵入自己口中,机械的咀嚼着,眼睛看着落地窗外的成都景色,万家灯火辉煌,该是一家团聚的时刻,他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才八点多一点,跨年时他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拜年,然后跟程桦拜个年,再就是对自己照顾多年的赵哥。 心里盘算着,不觉间走了神。 「看得出来,你不是很喜欢西餐?」 樊逸清愣了愣,敷衍道:「没有,这里的菜味道很好。」 蒋正霖放下手中的刀叉,双手交叉,正色道:「为什么要委屈求全?在你这里,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喜欢就告诉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我说过,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我想要真相,你给的了吗? 樊逸清自嘲式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多尝试下也是好的。」 蒋正霖感觉自己被他噎了一下,注视着他,「所以你现在也是在尝试我吗?」 樊逸清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谨慎的回道:「正霖,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会努力去接纳你,给你追求我的机会,你也说过会尊重我的想法。」 蒋正霖没回话,而是按了两次桌面铃,没等几分钟,餐厅经理推着一辆餐车走了过来,他微笑着打开餐车,从里面端出一盘水煮鱼片,又陆陆续续端出许多四川特色菜,红亮亮的一桌十分好看。 樊逸清看着满桌子的中西结合,有些哭笑不得。 待餐厅经理离开,蒋正霖直勾勾地盯着樊逸清,笃定的说:「我改主意了,逸清,你最好爱上我,因为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无论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你註定是我的,如果说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我愿意等,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等待不过就是多付出些时间成本,但你值得这一切。」 樊逸清举起手中的红酒杯晃了晃,红色的液体像一条盘旋的毒龙,他望着那条毒龙慢慢停止旋转,隔着酒杯看着对面的蒋正霖,笑答:「没有什么事情是註定的,不过我倒是很期待你的表现。」 第30页 蒋正霖也举起红酒杯对着樊逸清举了举,信心百倍的笑道:「一定会有一天,你再也离不开我。」 二人相视一笑,将杯中剩余的红酒饮下。 吃了晚饭,蒋正霖在世天大厦的十二楼电影院包了场,带樊逸清去看了渤哥最新的2030年贺岁电影。 樊逸清坐在空无一人的电影院,即便笑料不断,也确实笑不太出来。倒是一旁的蒋正霖一副霸总的姿态,但多次笑出声来,跟他以往的风格完全不搭边。 樊逸清心想,看来他心情很好。 电影结束都十一点多了,樊逸清以为可以回酒店了,回去正好可以赶上零点祝福。 进入电梯后,蒋正霖又按了26楼的楼梯按键,樊逸清疲惫的皱起眉头问:「我们不是回酒店吗?」 蒋正霖看着他,笑的十分温柔,他的眼睛真正笑起来的时候很有味道,像是漩涡,能将心魂绞进去,他温柔的说:「我想跟你一起跨年,不好吗?」 樊逸清妥协了,他顺从的点了点头。 26楼一到,电梯「叮~」地一声打开,蒋正霖率先跨了出去,樊逸清紧随其后,等到了餐厅,门口站了两排女侍,她们一併鞠躬,然后问好。 「祝福蒋先生樊先生新年快乐,度过一个美好难忘的夜晚。」 「谢谢」 「谢谢」 餐厅正副经理一人一边拉开了餐厅的大门,在柔黄色的灯光下,一片白玫瑰花海绽放眼前,花瓣洒满了水珠,晶莹剔透像极了水晶花海,花香扑鼻像勾魂使者,引诱着樊逸清慢慢走了进去。 这里已经焕然一新,像一座盛大舞会现场,除却中间那架白色钢琴位置依旧不变,其他角落都铺满了白玫瑰,樊逸清突然想起蒋正霖曾经说过要送他999朵玫瑰。 但现在,数量明显超过了。 蒋正霖从后面轻轻拥住樊逸清,感受到怀里人的身体有着瞬间的僵硬,但欣喜的是没有挣脱开,这是第二次拥抱怀里的人,他的腰线应该很美,曲度和触感都是自己最爱的,蒋正霖情不自禁紧了紧手臂,企图将他封印在臂弯里。 蒋正霖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问道:「都是为你准备的,喜欢吗?。」 樊逸清试图挣扎:「我又不是女人。」 蒋正霖低低地笑出了声:「你们直男的思维很单一,花不是用来送给女人的,是用来送给心里珍视的人。」 樊逸清又道:「那你应该给很多人送过花吧?」 蒋正霖用侧脸去蹭了蹭他的耳珠,乐于看着那个部位变红,才说:「我发誓,玫瑰花我只送给过两个人。」 樊逸清清笑了一声,歪着头试图远离蒋正霖不安分的唇。 蒋正霖笑道:「你是吃醋了吗?」 「你觉得呢?」 「放心,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是我母亲。」 樊逸清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直男,可以与蒋正霖正常相处,但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人段位太高,像一棵胡杨木,即使在恶劣的环境中也能扎下深根,茁壮成长。 不过樊逸清自以为自己已经到了万年干旱的地步,即便他根系扎得再深,也寻不到水源。 註定枯萎。 见樊逸清没什么动静,蒋正霖放开了他,走到他面前的钢琴,坐到琴凳上,修长有力且骨节分明的双手轻轻搭在琴键上,「逸清,我有一首钢琴曲送给你,不过我已经很久不碰钢琴了,可能弹的不怎么好。」 说完,蒋正霖的指尖在黑白键上缠绵飞舞,身体随着弹奏而上下起伏,侧脸透出一股深情和温柔,偶尔还会抬头看一眼樊逸清,眼中的深情如汪洋般深邃。 樊逸清被他震撼到了。 这首曲子他以前从未听过,前奏缓和幽美,涓涓细流般,似一段美梦的开场,迷了人心;中期低音到高音的转变,水流变的湍急,似美梦遇到了瓶颈,稍有不顺可能变成一段噩梦;幸好,结尾时音调缓缓降落,触不及的音符在琴键轻轻拍打,美梦终于完满。 樊逸清的心脏完全被琴声迷惑,随着音符的变幻而律动,甚至于他的心脏也嗅到了一丝玫瑰花香。 就在蒋正霖的手按下最后一个琴键时,「咻~砰!」 樊逸清的眼前炸开了一朵花,映红了他的脸,震动了他的心。 他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看着无数朵五颜六色的花在夜空绽放,流光溢彩,整个夜空彷若极光,那一瞬间的美好,樊逸清已经十年未见。 他慢慢将身体移动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近距离的感受那人间的声音和颜色。 樊逸清鼻子有些酸,甚至没有感觉到西服口袋里的手机正响个不停。 正在他沉醉不醒的时候,蒋正霖再一次从背后拥住他,右手拦住他的腰,左手去安抚樊逸清缺失的小指,陪着他看漫天烟花。 「好听吗?」 「嗯,它叫什么名字?」 「《梦幻花园》,我母亲的最爱,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当无数朵白玫瑰烟花绽放的同时,蒋正霖吻了吻他的发,低声说: 「我真心喜欢你,新年快乐,my white rose!」 樊逸清笑的有些悽苦,他感觉自己很累,疲惫不堪的身体往后轻仰,斜靠在蒋正霖身体上,看着窗外一片琉璃璀璨的光,回道:「谢谢你,新年快乐。」 第31页 蒋正霖,我多希望你不是那个害我含冤的人,无关情爱,只为你为我准备了这么多。 如果可能,我真的想和你成为朋友。 第18章 对于跨年夜那晚蒋正霖的精心安排,樊逸清并非顽石,他曾有一瞬间的感动。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他接近蒋正霖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真相,或许为了这个真相要付出男性尊严,更何况他并不相信蒋正霖所谓的真心。 蒋正霖这种人不会懂得专情的含义,他吃过太多佳肴,腻了胃口,这时出现一道清口小菜,肯定会合一阵胃口。 但小菜吃多了,又会惦记曾经的野味。 说喜欢一个人,太简单。 樊逸清明白等到迫不得已时,他也会亲口对蒋正霖说出喜欢。 这几天樊逸清陪着蒋正霖去了成都的很多景点,由于过年期间都在放假,到处都是游客,不过樊逸清很喜欢这种人多的环境,这种同唿吸的感觉让他活的更加真实。 成都本就是一座安逸的城市,节奏比北京慢的多,加上蒋正霖其实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相处久了他身上的压迫感也在减少,樊逸清突然发现和他相处其实并不难,偶尔会觉得自由和放松。 蒋正霖定于初六陪母亲去英国探亲,因此将项目考察时间定在初四。 初四一早,李威带着项目组一名得力助手来酒店接人,樊逸清和蒋正霖坐电梯到酒店大厅时,第一眼同时看到的不是李威,而是李威身边站着的靓丽女人。 这一眼让樊逸清深感意外,却让蒋正霖心中冒火。 「哎呀,蒋总新年好啊,这几日我们小樊陪您玩得可尽兴?」李威像条哈巴狗儿般扑上来,又不忘捎带提一下樊逸清讨好蒋正霖。 樊逸清听出了李威的揶揄意思,不悦的皱紧了眉。 蒋正霖冷冷看了眼李威,冷冷道:「李经理说错了,这几天都是我在陪着逸清,他尽兴我就尽兴。」 李威脸色有点挂不住,尴尬的陪笑。 蒋正霖轻视的看他一眼,又扭头看向樊逸清,笑着问:「逸清,你觉得开心吗?」 「嗯」,樊逸清单音默认。 蒋正霖:「那我也觉得很尽兴。」 蒋正霖这次把视线定在李威身后的女人身上,像一束雷射,语气又冷淡道:「李经理,你不介绍一下这位美女?」 李威回过神赶紧介绍道:「蒋总,这位是我们工程部的孙芃芃设计师。」 孙芃芃努力让自己忽略那道压迫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向前微微走了一步,挂上职业式微笑:「蒋总好,我是工程部的孙芃芃,今天由我来为您详细讲解华科城项目的整体设计理念和区域规划。」 蒋正霖装作不经意的转头,却瞄到了樊逸清正盯着孙芃芃,表情说不出来的令人生气。 他向右前迈了一步,刚好把樊逸清挡在身后,「那就有劳孙设计师了。」 四人坐上了锦华早已安排好的商务车,车内豪华且空间很大,樊逸清跟蒋正霖坐一排,对面是李威和孙芃芃。 樊逸清此时心里忐忑不安,他自上车开始就低着头,双手交握却暗暗用力,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与话题。 孙芃芃知道自己的一切,如果她此刻提起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倘若蒋正霖真是当年推王强下楼的人,那必定会对自己产生提防心,可能最后那点证据都会被他小心隐藏起来。 樊逸清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完全落在蒋正霖眼里,令他很不爽,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个女人,他恨不得现在就让李威把孙芃芃换了。 李威完全没感受到车内压抑的气氛,怕冷场砸了生意,于是想找点话题打开僵局。 李威:「蒋总啊,这次我是专门安排我们芃芃来接待您。」 樊逸清心里突然慌张起来。 「哦?」蒋正霖挑起眉头,想听听他要说什么鬼话,「为什么?」 「哈哈,蒋总这您肯定猜不到啊!」李威打算买个关子,调解下气氛。 谁知蒋正霖冷笑一声,怼道:「我也没想去猜,对于没兴趣的事,我向来不怎么关心。」 「啊?」李威没成想蒋正霖是带着火气的,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得打着哈哈道:「蒋总就是幽默,其实咋们芃芃算得上您的小学妹啊,芃芃也是首都商大毕业的高材生,只不过比您小了一届。」 樊逸清此时如坐针毡,他刚刚就猜到了像李威这种擅长巴结的人,一定会利用身边一切有利因素为自己谋利益。 当李威说出孙芃芃是蒋正霖的学妹时,樊逸清条件反射的看了眼她,却意外的发现她也不自然的瞄了眼自己。 蒋正霖见她不时地偷瞄樊逸清,心中又酸又热,他的身体微微向樊逸清靠了靠,不以为意的说:「那确实很巧,不过我倒是没听说商大有建筑学院。」 孙芃芃解释道:「我本科学的药物化学专业,最后跨考了建筑学研究生和博士。」 蒋正霖:「你的专业跨度很大,看来你很喜欢建筑学。」 孙芃芃苦笑了下,抬起头来看了眼樊逸清,说道:「药物化学是用来救人的,我还没达到那种资格。」 「哦?」蒋正霖觉得她说话很奇怪,「那为什么学建筑?」 孙芃芃沉默了一会儿,李威在一旁有些着急,提醒道:「芃芃,快回答蒋总的问题啊。」 第32页 蒋正霖本来就觉得无所谓,于是摆摆手道:「孙小姐不想说就不必说,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因为我想拥有那种资格,设计出最安全的大楼,或许可以减少坠楼的事件发生。」孙芃芃突然发声,语气中带有忏悔的意思。 蒋正霖听的一头雾水,樊逸清却十分激动,他突然不受控制地浑身颤抖,仿佛身处寒武纪,浑身上下从里向外冒着寒气,肺脏已经冻结成冰,窒息感让他濒临崩溃的边缘。 一个人为什么会欲言又止,因为心虚。 当年,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或许,那时她站出来就会有一丝转机。 十年,她本可以拯救他,可是她没有。 一直压抑情绪的樊逸清已经到了临界点,他忍不住大口喘息,像是得了哮喘的病人。 蒋正霖听到身边的动静不对,连忙转身看樊逸清,发现他浑身紧绷喘息粗重,额头全是冷汗,心里一揪,保住樊逸清感受到他正在颤抖,急切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旁边的李威和孙芃芃也慌张起来,问候他要不要去医院? 樊逸清努力维持自己的理智,挫败的看着蒋正霖,虚弱的开口道:「我没事,我有点晕车。」 蒋正霖连忙喊道:「快!找个地方停车!」 司机应声,将车缓缓驶近路边的临时停靠点,车一停下,孙芃芃跑下车去药店买晕车药,蒋正霖让李威打开车窗门,冷湿空气涌了进来,蒋正霖怕他着凉用自己的衣服袖子擦干他额上的汗水,又脱下衣服外套给他盖在身上,紧紧抱着他,安抚道:「没事儿了,你休息一会儿就能好。」 第19章 樊逸清被动的被蒋正霖抱在怀里,坚实的怀抱像是避风港,这一刻他并不觉得排斥,因为自己亟需温暖,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松香味儿,让他逐渐平復心情,唿吸顺畅。 他抱的太紧了,樊逸清觉得不舒服,轻微扭了扭身体,说:「我没事了正霖,你可以放开我了。」 蒋正霖:「那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之前我没发现你有晕车的习惯,会不会是身体别的地方不适?」他松开了樊逸清,扶他坐好。 一直在车外等着的李威也重新坐上车,讨好迎合着:「小樊啊,蒋总真是关心你,要不咋们去医院看看?」 「不必了,我现在好多了。」樊逸清拒绝,把身上披着的外套还给蒋正霖,又往车外看了看,问:「孙设计师呢?她怎么不在?」 李威看到蒋正霖的脸瞬间垮塌,多年风月场经验让他突然惊觉,大名鼎鼎的蒋总好像一直在排斥孙芃芃的存在,或许和樊逸清有关? 李威心里大喊不好,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不偏不倚刚好戳中蒋总的爆点。 「小孙啊,我也不清楚,她一下车就跑了。」李威一边说一边观察蒋总的脸色。 这时车外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孙芃芃喘着粗气跑上车,一声不吭的从车载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将水和蓝色药盒一併拿到樊逸清面前。 孙芃芃:「我买了晕车药,你吃了应该能好。」 樊逸清接了过来,服药后低声道了句谢。 李威越看这三角关系,越坐不住,蒋总的脸色越来越差,对孙芃芃充满敌视,他连忙跑出来做和事佬。 「蒋总,您看要不然我附近找个酒店,让小樊先休息一下,咋们下午再去华科城?」 蒋正霖正打算答应,樊逸清抢先道:「不用了李经理,蒋总今晚回北京的飞机,下午参观华科城太晚了。」 蒋正霖:「那你不用陪我去工地了,我先把你送回酒店好好休息。」 樊逸清摇头说:「我是个男人,晕车不算什么,况且我已经吃了晕车药,我想不会有问题。」 蒋正霖想了一会儿,对李威说:「那我们继续出发吧。」他又对孙芃芃说:「孙小姐能否现在给我初步介绍下你们的项目规划?」 司机将车重新启动,慢慢驶入车流中。 孙芃芃将提前准备好的企划案人手递了一本,开始介绍华科城项目的设计风格和特色理念。 樊逸清只是看着她的嘴不停的开合,从蒋正霖偶有点头的样子看,对她的解说应该还算满意。 也是,首都商大毕业的学子哪个不是行业中的精英?即便再差也比现在的自己好,声名狼籍,一败涂地。 真相就在眼前,樊逸清笃定,孙芃芃那张灵巧的嘴里会有自己翘首以盼的真相。 他一定要找她问清楚。 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难言滋味,樊逸清无意识地转头看着蒋正霖,此时的他高傲威严,犹如山巅的雄狮,眼中没有一丝感情色彩,是天生生意场上的霸者。 但樊逸清很清楚这个男人其实有很多面,温暖,细心,浪漫,优雅,甚至是脆弱。 樊逸清心中涌现出一种莫名的烦躁,他竟有些害怕从孙芃芃嘴里听到真相。 李威正好坐在樊逸清对面,看到樊逸清直直看着蒋正霖,笑道:「蒋总和小樊感情可真好,小樊看您的眼神快要滴出水了。」 樊逸清瞪了李威一眼,十分厌恶。 蒋正霖倒是开心极了,傲慢的脸上瞬间阳光灿烂,回应李威却看着孙芃芃,说:「我正在追求逸清,当然需要培养感情。」 樊逸清心里默默嘆了口气,没说什么。 第33页 孙芃芃瞪着一双美眸显得十分惊讶,她只得在李威的恭维声中陪笑,但笑容很是僵硬勉强。 * 华科城位于成都近郊,政府打算五年内在这个位置规划新式旅游商业区,吸引了许多投资公司的目光,锦华商业集团为了拿下项目地花费了大量精力,因此公司上下把华科城项目放在顶尖位置。 项目建设已经接近尾声,处于店铺招标阶段。 樊逸清很清楚,如果这次成都行与蒋正霖谈成合作,他不仅仅会获得一笔钱,可能会在锦华获得一个新职位。他笃定这笔合作一定拿得下来,否则蒋正霖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过年期间,路上人多车多,路况微显得拥挤,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 「欢迎蒋总莅临考察,祝蒋总新春快乐。」 华科城项目组人员早就在停车场等着了,等蒋正霖一行人下车后,大家面带微笑统一问好。 李威和孙芃芃走在前面带路,樊逸清和蒋正霖并排,身后跟着十几位项目组成员,进入了华科城内部区域参观。 华科城项目是以建造城市综合体为目的,实现板块分区,建设成一个大型独立商圈。 樊逸清此时并不在意项目怎么样,他一直在思考孙芃芃的话外音。 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半拍,默默跟在蒋正霖的身后。 他看着眼前挺拔宽厚的背影,再度陷入一阵诡异的迷茫感。 孙芃芃正在给蒋正霖介绍休闲娱乐区的各个功能分区,他听的很认真,听到关键内容眼睛会轻眯一下,似乎在深入思考。 樊逸清鬼使神差般喊了他一句:「蒋正霖?」 孙芃芃停止说话,蒋正霖目光清明的回头看他:「怎么了?」转身走到樊逸清身边,手搭在他肩膀,有些担忧的问:「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最后一句话像是哄孩子一样温柔。 樊逸清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温柔的眼睛融化了,一时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好不容易回神:「我没事...」 话音刚落脚下的地板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震动通过身体直达心脏,恐惧感涌上所有人的心头。 「啊啊啊!是地震!大家快跑!」 二十几人慌乱逃命,孙芃芃在一旁着急喊到:「别乱跑,快找遮蔽物藏好。」 「砰」地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随着这声响,地板重归平静。 重物落地时激起尘灰无数,待灰尘慢慢散去,樊逸清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蒋正霖!!」樊逸清突然惊喊,声线都在颤抖。 他从地上爬起身跑到蒋正霖身边,蒋正霖正被一块木板压在身上。 原本被压在木板下的人应该是樊逸清,但地震的那刻蒋正霖看到樊逸清背后的木板倒了下来,连忙将他拽了出来,由于惯性自己却留在了原地,正好被木板压倒。 樊逸清用尽全身力气把木板从蒋正霖身上掀开,发现他的额头被碰出了血,樊逸清跪在地上将他抱在怀里,抱的紧紧的,一只手给他的额头止血,浑身颤抖低声祈求道:「蒋正霖你醒醒,我不准你有事!」 第20章 「蒋正霖你醒醒,我不准你有事!」 惊慌失措的众人刚稳下心,就听见樊逸清不停地唿唤蒋正霖,连忙跑过来查看情况,这一下李威直接破了胆,甚至比地震带来的恐惧还要强烈。 蒋正霖在锦华的地盘上出事,蒋氏集团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威慌了神,说话都颤抖着,「快,快,快快快!快叫救护车!都tm别愣着,快啊!」 孙芃芃见蒋正霖的额头冒血,连忙从皮包里拿出一方手帕,交给樊逸清:「用这个给他止血吧!」 樊逸清抬起头来,满眼血红的看着孙芃芃,却十分镇静:「孙设,我现在把他抱起来,你帮我用手帕按住他的伤口,切记别太用力。」 李威一旁唯唯诺诺道:「已经打了救护车电话,你这是要带蒋总去哪儿?」 来不及跟李威解释,樊逸清一手护着蒋正霖的头,一手绕过他的膝弯小心抱起,蒋正霖比樊逸清沉的多,但是樊逸清丝毫不觉得吃力,他此刻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蒋正霖不能出事! 他抱着蒋正霖沖向应急通道,他们身处六楼,他要把蒋正霖尽快转移到一楼,这样可以减少时间消耗,让他尽早接受治疗。 孙芃芃一边顾着给蒋正霖止血,一边安抚樊逸清:「你不要太着急,蒋总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樊逸清追求下楼速度的同时,还要尽量减少对怀里人的颠簸,以免产生二次伤害。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蒋正霖,低声道:「我从来不信命运,我只信事在人为。」 孙芃芃止住了声,李威一群人也跟在他们后面,李威看樊逸清身形比蒋正霖小,怕他失手再摔了人,于是提议道:「小樊啊,剩下的三层让其他人替替你吧。」 「不用!」樊逸清很烦躁,跑到二楼的时候,他听到怀里人一声轻咳和□□。 樊逸清连忙低头看他,孙芃芃有些惊喜:「蒋总醒了?」 「哎呦,那可真是谢天谢地!」李威连忙凑上来看情况,四周项目组的成员们也舒了口气。 蒋正霖醒过来就感觉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自己像个女人那样被人抱着,接下来他感觉到了头部和右胳膊传来的痛疼,尤其是胳膊揪心的疼。 第34页 他的大脑逐渐清醒,浑浊的目光也变得聚焦,满眼看到的都是樊逸清关切不安的脸,这张脸此刻就是他的全世界。 樊逸清是很在意自己的,蒋正霖确信,他满足的笑了。 蒋正霖:「别害怕,我没事儿。」 他一笑,樊逸清强忍内心的激动,道:「你被砸傻了吗?满头血还笑的出来!」 蒋正霖依旧我行我素,满脸血污笑的诡异,孙芃芃看的脑子发懵,开口问樊逸清:「蒋总他,他没事儿吧?」她顺手指了指自己的头,「不会是砸坏了?」 樊逸清顾不得回答,抱着他跑到一楼,继续往门口跑,因为大家都听到了救护车驶近的声音。 刚跑出门口,救护车已经停下,医护人员从车上拉下一张医用拉床。 樊逸清赶紧把蒋正霖放在床上,医护人员把床抬上了车,一名年轻的女医生提醒道:「随车只能跟一名陪同人员,谁是家属?」 「我是!」樊逸清没有犹豫,跟着跳上车。 医护人员关上救护车门,李威孙芃芃坐商务车随行。 救护车上,女医生给蒋正霖的额头做了简单的创面处理,问他:「你觉得哪里不适?」 蒋正霖微微动了下右胳膊,刺骨的疼痛让他青了脸色,「嘶~,医生我的右臂可能骨折了。」 樊逸清一直以为他伤在额头,听到骨折,自己的左手小指也出现了疼痛感。 女医生安抚道:「那你不要乱动,等会儿到了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樊逸清:「刚才是地震吧?」 女医生:「嗯,地震网刚刚通报了4.5级有感地震,按理来说不会造成破坏,目前接到的急救电话也就你这一个,这是被什么砸的?」 蒋正霖:「巧合吧,正巧我站的位置旁边立着一块建筑木板,一震就倒了下来。」 女医生唏嘘道:「那你可真不凑巧。」 樊逸清看着蒋正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轻声回道:「原本受伤躺在这里的应该是我,你为什么要拉开我?」 「我怎么会捨得让你受伤?」蒋正霖笑的很温柔,语气满是庆幸,又郑重道:「我想跟你收回一句话。」 樊逸清不解:「哪句话?」 蒋正霖转头跟女医生笑道:「医生,麻烦你帮我做个见证,这句话我从来没对人说过。」 女医生点了点头,蒋正霖又看着樊逸清,一字一句道:「今天木板倒下来的时候,我满脑子只有一件事,你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蒋正霖的眼睛里燃烧着一团烈火,樊逸清觉得从心底冒着热气。 蒋正霖:「逸清,我并不仅仅喜欢你,我已经确信这份感情是爱。我爱你,爱你的程度可能已经达到为你而死,但死而无憾的地步。」 完了,樊逸清心想,心中的热气喷涌而出,压抑许久的岩浆呈燎原之势占据了他的心脏,炙热到极致。 女医生直接呆了,虽说同性恋现在不是什么稀罕事,街上随处可见,但她还是第一次见证告白现场。 女医生心情复杂道:「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单身狗的心情?平时下班累个半死被催婚也就罢了,上个班还要被迫塞狗粮,我现在很压抑啊。」 蒋正霖笑了笑,等着樊逸清的反应,樊逸清沉默了半天,反问道:「你爱我什么?」 「咳咳」,女医生轻咳道:「这里还有只单身汪。」 蒋正霖闭上眼睛思考了会儿,说:「什么时候爱上你,为什么爱上你,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感知你对我像空气那样重要,没有你我会窒息。」 女医生只能弱弱再次提醒:「汪?」 蒋正霖又道:「逸清,爱这个字不需要说得多清楚,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让你懂。」 他真诚又坚定:「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女医生恨不得自己现在在车底,在车里太遭罪了,原本的消毒水味都抵抗不了这恋爱的酸臭味。 樊逸清考虑了很久,直到救护车到达医院,停车后樊逸清才回应道:「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答覆。」 第21章 程桦在当天下午做飞机抵达成都,下车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随行的还有两人,一位是蒋正霖的秘书方述,另一位是蒋氏集团聘请的北京着名外科医生孙济。 蒋正霖刚被送上救护车时,李威就战战兢兢的跟北京锦华总部汇报了情况。 正在举行家宴的锦董收到消息后,连忙带着外甥程桦亲自去蒋家赔罪。 听到儿子受了伤,蒋朝干不怒于色,倒是身体一向孱弱的蒋母着急的差点晕厥,蒋朝干和家庭医生赶紧为其安抚情绪。 等成都那边再次传来消息,蒋正霖经过全身检查,除了右臂轻微骨折和额头的擦伤外并无大碍,一行人才放下心来。 蒋母心疼儿子,不停地流眼泪,虽然已经六十岁的年纪,但是气质浑然天成,她流泪让在场的很多人动容。尤其是疼爱妻子的蒋朝干,为了安慰妻子,他给首科医院院长打电话,要了最好的外科医生孙济,又命令方述去申请一架民用飞机,让方述带着医生尽早赶到成都那边,为儿子治疗。 程桦一直都没联繫上樊逸清,担心他的安危,于是徵求了蒋父的同意,一起前往成都医院。 程桦等人赶到病房的时候,房门没关,樊逸清正在餵穿着病号服的蒋正霖喝水。 第35页 程桦目光一滞,默默退出门外。 刚刚那幕是他看错了吗? 樊逸清弯着腰,一手扶着蒋正霖的头,一手将水杯移在他唇边,樊逸清的目光很专注,那感觉柔软的不像话,那是温柔和珍惜的感觉。 这感觉绝不会是错觉! 蒋正霖,他到底做了什么? 病房里传来几人的说话声,孙医生貌似是要再给蒋正霖做一次详细的全身检查,樊逸清和方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樊逸清一出病房,就看见程桦站在门口,他有些惊讶的问道:「程桦,你也来了?」 程桦牵起僵硬的笑容,他勉强回復道:「蒋总在华科城出了事,舅舅派我来处理问题。你没事儿吧?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没打通。」 樊逸清一愣,双手去摸自己的西服口袋,想了想无奈笑道:「手机不见了,可能是地震时太慌乱,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程桦知道这是个可以和他独处好好聊聊的机会,于是提议陪他回一趟华科城找手机。 二人坐上计程车,程桦又问了心里最在意的问题。 程桦:「你没事吧?在医院里有没有也让医生检查一下?」 樊逸清安慰他,说:「你放心,我很好。不过原本受伤躺在病床上的应该是我,是蒋正霖救了我。」 程桦深吸了口气,心里酸涩:「你现在怎么想的?」其实保护你,我也能做到。 樊逸清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风景,车窗倒映出自己略显疲惫的脸。 「程桦,我可能不久就能知道真相了。」 「你从蒋正霖身上发现了什么?」程桦挺高兴听到这个消息,这意味着樊逸清不用再跟蒋正霖纠缠下去。 樊逸清摇头,说:「不是蒋正霖,是我在成都刚刚认识的一个人。」 程桦显得很激动:「是谁?」 樊逸清觉得很累,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这种疲惫不堪的感觉不停的放大,他现在很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樊逸清:「再等等吧。」他斟酌一下,又说:「程桦,给我点时间,等我先搞清楚状况,我会告诉你一切。」 * 傍晚,医院。 樊逸清找回掉落六楼的手机,和程桦一同返回蒋正霖的病房。 他又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确实只有轻微的骨折。 蒋正霖依靠着床头,沉着脸看着程桦,他这幅鬼样子,让程桦十分不爽。 程桦故意将胳膊搭在樊逸清肩膀上,没好气的打招唿:「嗨,蒋总,你现在可成杨过了。」 蒋正霖的眼睛像一架雷射武器,锁定在程桦的胳膊上,冷笑道:「程总可别忘了,杨过即使一条胳膊,也能抱起他的小龙女。」 「我也能抱起我的宝贝儿。」蒋正霖冷硬的视线逐渐融化,笑意投在樊逸清脸上。「对吧,清清?」 樊逸清头疼的厉害,他就猜到这两人凑到一起没好事,又听到蒋正霖那声暧昧的称唿,心里乱了阵脚。 樊逸清走到蒋正霖床边,程桦的胳膊一空,愣愣看着樊逸清离开自己。 樊逸清面无表情的说:「不准这样喊我。」这个称唿,只有他的妈妈这样喊过。 蒋正霖用完好的左胳膊去拉樊逸清的手,宠溺的笑道:「那叫你什么?清清宝贝儿?」 樊逸清的头更痛了... 程桦内心抑制不住怒火,他不甘的怼道:「蒋总,逸清是个男人,你用这种女性化的词彙称唿他,是对他的侮辱。」 「程总,这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而已,你不需要这么激动。」蒋正霖把樊逸清作为自己的领地,告诉程桦不要妄想改变这层关系。 「你说什么?!」程桦不敢置信的看着樊逸清。 樊逸清把手从蒋正霖的手里抽出来,解释道:「我们还不是情侣。」 程桦这才把吊起来的心脏稍稍落了回去,但总觉得不安,越看蒋正霖越碍眼。 房间里面的气氛很微妙,暧昧的同时又剑拔弩张。 方述拿着孙济医生的诊断报告走了进来,看到他们三个人,也感觉到病房里异样的讯息,但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来。 方述:「蒋总,孙医生建议我们连夜坐飞机返回北京,明天下午会在首科医院给您做手术,术后在家里休养即可。」 蒋正霖点了点头,说:「那你陪着逸清回酒店收拾好东西,我们准备好了就回程。」 程桦本来也想陪着樊逸清回酒店,但是蒋正霖的出院手续和飞机场那边还要处理,只得愤愤的与他们分头办事。 回到酒店,樊逸清回到房间收拾行李,他带的东西不多,不到半个小时就收拾好了。他想着帮方述一起给蒋正霖收拾行李箱,但发现方述收拾的更快,一看就是经常帮蒋正霖打理生活。 二人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在小路上碰见了刚给蒋正霖送完晚饭的李威和孙芃芃。 李威又哈巴狗上身,一路小跑到樊逸清身边,谄媚十足道:「小樊啊,你跟蒋总今晚回北京,到了董事长那里可要替你李哥说几句好话啊,你看这地震天灾,我也确实没法提前预估,幸亏蒋总和你没事,要不然我真是没法给总部一个交代。」 樊逸清不想跟李威扯皮,不相关的人不值得他浪费时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樊逸清公式化回覆:「李经理放心,我会把事情跟锦董解释清楚。」 第36页 樊逸清把方述介绍给李威:「李经理,我旁边这位是蒋总的私人秘书方述先生,我有几句话想对孙设说,能不能麻烦你替我把方秘书带到蒋总病房,顺便帮我把行李拿过去?」 李威连忙应和,一脸讨好地模样与方述交谈,一个人推着两个行李箱,带方述离开。 见二人走远,樊逸清对孙芃芃说:「孙设能跟我聊一聊吗?」 孙芃芃嘆了口气,精緻的脸上有些犹豫,但还是同意了他的提议,指了指远处一座观景亭,说:「我们去那里聊吧。」 一路无话,冷湿气流拍在脸上,两人唿出的热气化成白雾。 到了观景亭,两人坐在石凳上,孙芃芃抢先开口道:「我早就猜到你会找我。」 樊逸清:「我其实一直在等你找我,我知道你有话想对我说。」 孙芃芃看着肃杀的河面,毫无生机,她说:「我之前确实很想跟你坦白一些事情。」 她停下说话,转头看着樊逸清,又道:「可是现在,我并不确定告诉你之后,到底会意味着什么?」 她试探道:「或许有些事,你放下不去理会,会生活的更加幸福。」 樊逸清注视着孙芃芃的眼睛,看到她逐渐的慌乱,眼睛不自然的闪躲。 樊逸清不想跟她拐弯抹角,他开门见山问她:「十年前,王强坠楼事件,你知道多少内情?」 孙芃芃的手不安的抓着大衣下摆,好好的衣服被她用力揪出摺痕。 樊逸清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他苦笑着又补充道: 「那蒋正霖,他又跟这件事有多少关系?」 第22章 返程飞机,头等舱室。 舱室里面只有樊逸清和蒋正霖两个人,其他人被安排在普通机舱,程桦因为舅舅的指示没有跟着回来,留下处理一些华科城项目的财物事宜。 樊逸清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蒋正霖闭目养神的侧脸映在机窗,樊逸清伸出左手,用食指描摹那张脸,过程中看到了自己残缺的小指,慌忙将手收回。 他觉得很累,人生跟他开了一个黑色笑话。 他笑不出来,心中涌出的岩浆倒灌回心室,慢慢封存起来。 自我封闭的过程,炙痛难熬。 他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出一个多小时前和孙芃芃谈话的情景。 他本想诈孙芃芃,将心中最坏的猜测说出口,看她的反应。 孙芃芃声音陡然增高:「你都知道了?」满脸不可置信。 樊逸清心底一沉,最不愿接受的事实还是发生了。 樊逸清:「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真相,我想我有权利知道,毕竟我为此付出了太多。如果,你觉得当年没有拯救我是罪,那我现在给你这个赎罪的机会。」 孙芃芃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流出,顺着手背的纹路四散滑落,像是四分五裂的十年前。 她哽咽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樊逸清静静地坐着,湖面泛起淡淡的雾气,他觉得有些冷,不由自主寒颤起来。 孙芃芃哭了一会儿,才渐渐平息,她抽噎着跟樊逸清坦白了隐匿心中十年的罪过。 孙芃芃:「我从一开始,就确信你不是兇手。」她顿了顿,深唿吸后,冷空气让她浑沌的大脑清醒了些,将隐瞒了十年的真相说出来: 「王强坠楼那天,我正好从你们宿舍楼下经过,听到了重物坠地的声音。我原本只以为是楼上的东西掉了下来,但黑暗中隐隐约约听见男人虚弱的□□声,我害怕极了,没敢往前走,下意识抬头往楼上看了看,我看到了一个人,他正趴在阳台上往下看,动作看起来很慌张...」 樊逸清已经忍不住内心的躁动,抢问到:「是不是蒋正霖!」 孙芃芃:「不,我不确定,太黑了,而且他是背光的,我看不清他的脸,再就是我当时太害怕了,我根本不敢盯着他看,我怕他发现我。」 樊逸清:「你真的没看清?」 孙芃芃解释说:「樊逸清,我确实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我认出了他身上穿的运动服。」 樊逸清转头看着孙芃芃,等待她的下文。 孙芃芃:「那是校篮球队的队服,我看到了那个萤光号码,是八号,而这个号码只属于当时的队长,那个人...就是蒋正霖。」 孙芃芃偷看樊逸清的反应,他一动不动坐着,像被万年寒冰冰封了,甚至连表情都没有。 樊逸清:「当年,你为什么不肯站出来?」你明明可以救我。 孙芃芃从石凳上站起身,走到樊逸清面前双膝跪地,泪水汹涌而下。 孙芃芃哭着说:「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当时刚发现自己的男朋友是个有妇之夫,当晚我是去跟他分手的,如果当年我站出来,我是第三者的身份一定会被所有人知晓,我太害怕了,害怕到成为一只头埋黄沙的鸵鸟。」 樊逸清一句话没说,他站起身离开了观景亭,留下孙芃芃跪在原地不住的道歉。 他的耳边充斥着对不起三个字,樊逸清加快步伐,想离开这可笑的地方。 谁都有苦衷,唯独自己是真的苦。 太苦了。 樊逸清不想再听到任何人说抱歉,他闭着眼睛坐在飞机上,强迫自己放空一切。 有人用手去擦拭自己的眼角,湿漉漉的触感令他不适,樊逸清用力的打开那只温暖的手,睁开了眼睛,转头看着一脸关切的蒋正霖。 第37页 蒋正霖没有因他的鲁莽而生气,而是柔声宠溺道:「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樊逸清看着他,心觉得可笑,这个真正的罪人竟然连自己的替罪羊都不认识。 噩梦? 蒋正霖,我的噩梦就是你啊。 蒋正霖见他不说话,周身都处于低气压中,担心他的情绪,于是安慰道:「别怕,天灾来了我都能护住你,噩梦不算什么,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等回到北京,我安排最好的神经科大夫给你看看,治治你的睡眠问题。」 樊逸清: 「心病能治吗?」 蒋正霖笑了笑,将健康的左手轻轻搭在他的右手上,樊逸清忍住了抽出手的欲望。 蒋正霖慢慢地与他十指交叉,把樊逸清的手握在手心,说:「我给你治,好不好?」 樊逸清觉得自己胃酸翻腾,烧心又噁心,他问道:「你有没有后悔过什么?」 蒋正霖:「当然,我最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你,或许能好好保护你,这样你就会做美梦而不是无休止的噩梦。」 我们十年前可能数次擦肩而过,可是蒋正霖,是你将我推入了无望的深渊。 樊逸清沉默了许久,突然轻声说:「我们在一起吧。」 「你说什么?」蒋正霖很激动,甚至以为自己幻听。 「我是说,我答应你的追求,我们在一起吧。」樊逸清重复着,声音淡淡的,没有多少情绪。 蒋正霖欣喜若狂,他恨不得将樊逸清紧紧抱在怀里,现在的一切过于虚幻,他想抓住点什么,起码看上去真实些。 「为什么?」蒋正霖问道:「我以为还需要再等等,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樊逸清笑了,因为他觉得此刻像是一幕黑喜剧,充满戏剧性的悲凉。 樊逸清脱口而出:「因为你有我想要的结果。」 蒋正霖不解,说:「什么结果?」 樊逸清:「我想让自己梦醒,而你是我的解药。」 蒋正霖,从现在开始,你欠我的,是时候还给我了。 第23章 蒋正霖住进首科医院的第四天,孙济给他做了骨折手术,手术很成功,住院一个周就能出院休养。 蒋正霖住院期间,樊逸清一直在他身边陪护,像极了正处于热恋期的情侣。 方述看得出来,这段时间蒋总的精神头越来越好,偶尔甚至漏出几分幼稚,只是背地里樊逸清的精神状态貌似愈来愈差。 他总是在蒋总看不见的地方发呆,有次给蒋总削苹果走神差点切着手。 方述以为他太累了,就悄悄跟蒋正霖提了句。 蒋正霖也发现樊逸清最近瘦的厉害,短短几天,眼窝都陷了下去,他不是没有劝过樊逸清回家休息,但一直没有效果。 蒋正霖心里是甜的,他觉得樊逸清一定是真的爱上了自己,否则不至于这样上心。 所以蒋正霖就愈发心疼,他可捨不得自己的心肝宝儿这么受累。 今天,樊逸清要回公司报导,顺便再请一个周的假期。 走之前,蒋正霖拉着他的手,劝他回家看看,好好休息一天,樊逸清终于点头答应。 樊逸清走后没多久,蒋正霖的父母从英国探亲回来,赶到医院看望儿子。 蒋正霖出事后,蒋母情绪一直不稳定,身体也不是很好,蒋朝干怕妻子看到儿子伤重伤心,就以英国母亲年事已高经不起刺激为理由,先带着妻子飞到国外探亲,等蒋正霖没有大碍再回来。 蒋母坐在病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右臂吊着绷带,心一疼,眼一酸,流下泪来。 蒋母哽咽道:「阿霖,是不是很疼?」 蒋正霖拉着母亲的手,安慰她:「妈妈,我不疼,做完手术休养几天就好了,您别哭,您的身体要紧。」 蒋朝干拿出随身带的手帕给妻子擦眼泪,蒋正霖看着恩爱的父母,笑道:「妈妈,您可别哭了,爸爸正瞪着我呢,都怪我把他心爱的妻子惹哭了。」 蒋母瞪了丈夫一眼,责怪道:「都怪你,让我先看一眼儿子再去英国也好啊,害的我这一个周总在担心,你还骗我儿子伤的不重,不重还用动手术吗?」 蒋朝干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表示安抚,又瞪着儿子冷哼道:「他就是伤的轻了,还学英雄救美那套,砸的重点才会长长记性!」 蒋正霖冷眼瞥了方述一眼,方述顿时头皮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地往衣架后移去。 蒋朝干: 「你不用看方述,毕竟蒋氏还是我说了算,无论你的秘书是谁,都会听从我的命令。」 蒋正霖垮下脸,十分不爽道:「我已经不是3岁小孩了,有权利拥有隐私。」他觉得有必要公开自己和樊逸清的关系,于是不去看强势的父亲,拉着母亲的手笑道:「正好,妈妈我告诉您个好消息。」 蒋母方才还担忧这两头雄狮起冲突,乐于转移话题,摸着儿子有些消瘦的脸颊问道:「什么好消息?快告诉妈妈,我也开心开心。」 蒋正霖:「我给您找了个儿媳,我打算跟他定下来,等我手臂恢復健康,我想跟他求婚,如果他同意,我们就去英国登记结婚。」 「哼!」蒋朝干冷哼一声。 悲伤情绪消散,蒋母听到儿子有了固定的恋爱对象十分开心。 一直以来,她最担忧的就是儿子的感情生活,她不反对儿子的性向,但是也知道同性恋之间的感情不稳定因素太多,之前以为柯北会是儿子的未来,虽然自己并不看好柯北这个孩子,但是她依然祝福他们,只是最后两人不知是何原因散了。 第38页 蒋母对爱情是崇拜且深信不疑的,这和她与蒋朝干之间的婚姻有关。 蒋母名叫萧筱,年轻时也是红极一时的钢琴演奏家,在一次私人聚会的演出上认识了蒋朝干,二人迅速坠入爱河,无法自拔。由于萧筱家境一般,蒋朝干的父亲并不看好二人,动用手段逼迫这对相爱的恋人分手,萧筱为此大病一场,差点丧命,最后蒋朝干设法将公司架空,逼迫父亲退步,这才娶了心爱的女人为妻。 萧筱26岁嫁入蒋家,由于身体不好吃药调养,所以一直没有生育,这又一次激起蒋氏家族的愤怒,一直劝蒋朝干离婚,或者再养个小的,蒋朝干再一次动用权利封了家族人的嘴,不过萧筱29岁时怀了蒋正霖,结局也算完美。 因此,蒋朝干和萧筱不曾过问儿子的感情生活,只要儿子喜欢,他们都会支持。 只是儿子身边的人太多,蒋朝干对儿子这种滥情一直颇有微词,现下也是不信因素居多。 但萧筱却了解这个孩子,儿子曾不轻易在他们面前说起交往对象,如今也不过两位,说起柯北是因为那时柯北闹得厉害,但现在这个却是儿子主动提起。 儿子眼中的兴奋与幸福不会骗人。 萧筱又责备的看了丈夫一眼,摸着儿子的头说:「好啊,改天带回家给我们看看,只要是你喜欢的,爸妈永远支持你,也会把他当做亲儿子那样对待。」 「谢谢妈!」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樊逸清提着一袋子水果走了进来,抬头就看见屋子里有两位没见过的老人,他知道今天蒋正霖的父母会来探望,他深唿吸一口气。 笑着打招唿:「伯父伯母,你们好。」 「你好呀。」 萧筱对樊逸清的初印象很好,他很喜欢这个清爽的孩子。 但蒋朝干一看到樊逸清就僵住了,这张脸怎么看怎么眼熟,他蹙着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蒋正霖感到惊讶:「逸清,不是让你回家休息?你怎么回来了?」 樊逸清:「我不放心你,在这里也一样可以休息。」他又给父母介绍道:「爸妈,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他叫樊逸清,在锦华商业集团市场部工作。」 萧筱得体的微笑,点头示意,说:「阿霖住院的这段日子,辛苦逸清你了。」 樊逸清微笑道:「伯母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他走到床头,将水果放在柜子上,拿出两个橘子,低着头仔细的剥开,将剥好的橘肉掰开分给萧筱和蒋正霖,正打算再给蒋朝干送过去,蒋朝干摆着手,目光冷冽。 「不必了,我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说完跟妻子儿子道别,带着方述走了出去,全程没再理会樊逸清。 蒋朝干一走,萧筱慈爱的笑着对樊逸清说:「阿霖的爸爸,他一直都是冷傲的脾气,这一点阿霖也是随了他,逸清千万不要介意啊。」 蒋正霖接过樊逸清手中的橘子,安慰的摸了摸他的手,颇有些无奈:「妈妈说的对,我爸爸就这个脾气,不是针对你,你别多想。」 樊逸清并不介意,他微笑着说:「伯父工作忙,我可以理解,我没事,伯母不用担心。」 * 蒋朝干坐在车里,没让司机发动汽车,眼前不停地浮现樊逸清那张略有些阴郁的脸。 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这张脸很熟悉。 熟悉到让他觉得危险。 蒋朝干突然扭头转向方述,冷冽的气息吓了他一跳,方述连忙坐直身体,浑身不安。 蒋朝干严肃冷硬的问道:「刚刚那个人,叫樊什么?」 方述:「蒋董,他叫樊逸清。」 蒋朝干: 「嗯。」 蒋朝干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没多久,话筒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您好,蒋董,您有什么事情吩咐?」 蒋朝干:「刘忠,你帮我查一个人,他叫樊逸清,锦华商业集团市场部员工,我要他的详细信息。」 刘忠:「好的蒋董,给我半个小时,他的资料发到您的邮箱。」 蒋朝干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命令一旁茫然的方述。 「记住,看好那个樊逸清,如果发现他有问题,立即通知我!」 方述收到命令,从汽车上下来,重新回到病房。 蒋朝干才命令司机回公司。 一到公司,他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告诉秘书谁都不准打扰。 坐在转椅上,打开电脑,登录邮箱,一封新邮件正静静地待在收件箱里。 蒋朝干深吸一口气,点开邮件,看见樊逸清放大的照片挂在邮件最上方。 他不断下滑滑鼠,看着里面的文字内容,脸色越来越差,僵硬铁青,剑眉横竖,拿起手边的咖啡杯狠狠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四分五裂,大理石地面满是咖啡污渍和陶瓷碎片。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蒋朝干看了眼来电号码,接了起来。 刘忠阴鸷的声音传来:「蒋董,要不要我把这个小子处理了?」 「不,还不到时候,原本是我们亏欠了他。」蒋朝干想了想,又说:「当年事情处理的滴水不漏,现在他跟正霖可能只是一段虐缘,想办法拆散了就行。」 刘忠:「蒋董有什么办法吗?」 蒋朝干用滑鼠不停地点着樊逸清的照片,嘆了口气:「刘忠,你给柯北打个电话,这么多年了,是时候回来了。」 第39页 「好的,蒋董!」 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儿子,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行。 「樊逸清,你最好不要动什么坏心思。」 蒋朝干狠狠地关了樊逸清的个人资料,永久性删除。 第24章 汽车拐进半山腰上的一座独栋别墅区,在山路上又拐了几道弯,才在一栋别墅门前停下。 门口久候的佣人小跑过来打开车门,蒋正霖吊着石膏先下车,樊逸清紧随其后下车,一位看起来50多岁的男人笑着走过来,眼角都是慈爱的纹路。 「正霖可算是出院了,住医院里憋坏了吧?」 蒋正霖笑答:「孟叔最了解我,不过这次我一点儿都不闷。」他回头牵起樊逸清的手,交握着的双手在孟叔面前晃了晃,得意道:「孟叔,这是我的恋人樊逸清,有他在我可不会闷。」 孟叔看着樊逸清,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连忙跟他问好:「樊先生你好,早就听正霖说要再带位男主人回来,我是这栋别墅区的管家,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好了。」 樊逸清礼貌性的笑笑:「谢谢孟叔,借住的这段时间就麻烦您了。」 「哈哈哈,客气了,快快快,外面冷,咋们进屋聊。」孟叔吩咐佣人把汽车后备箱里的医疗用品搬到别墅里,招唿着二人快些进屋。 樊逸清打量着这位长者,在过来的路上蒋正霖给他讲了关于孟叔的故事。 是一段有些悽美的爱情故事。 孟叔其实并不单纯只是蒋家的管家,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蒋正霖小叔叔的爱人。 25年前,蒋正霖的小叔叔蒋朝桦是个私生子,长到22岁才被蒋家接回来,当时除了大哥蒋朝干对他好点,其他兄弟姐妹都把他当臭虫一样对待,也就是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遇见了当时管家的儿子孟叔,孟叔出国留学归来不久,被这个忧郁的少年吸引,两人一来二去,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一次花园偷会,被家里人发现,闹翻了整个蒋家,蒋正霖的爷爷抄起拐杖将小儿子打了个半死,最后是孟叔不顾一切抱起蒋朝桦离开了家,一走就是十年。 十年后,蒋家已经分家,爷爷去世,蒋朝干掌权,孟叔的父亲病重,孟叔只身一人回来尽孝。 就是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蒋朝桦在离家的第八年得了胃癌去世,他们最爱不过才□□年的时光,却都耗尽了两人的一生。 孟叔在父亲死后接替了管家的工作,终是捨不得别墅区里那栋专门留给蒋朝桦的二层小楼,比起数年的颠沛流离,这里才是二人感情的见证地。 孟叔与二人乘坐室内电梯到三楼,引着樊逸清到一间卧室,孟叔打开房门笑着对他说:「樊先生,你就住这间卧室,旁边就是正霖的房间,方便你们小年轻随时交流感情。」满眼隐藏不住的笑意。 樊逸清点头致谢,佣人也将他的行李拿到房间里面。 孟叔拿出怀表看了下时间,说:「你们小两口洗个澡休息下,一个小时后会有人来喊你们吃晚餐,我下去安排一下,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谢谢孟叔。」 「谢谢。」 别墅里的主人现在是蒋正霖,蒋母身体不好,所以蒋朝干带着妻子住到医疗资源更发达的别墅区,这里就留给了儿子。 因此孟叔一离开,偌大的三楼就剩下樊逸清和蒋正霖两个人。 樊逸清走进房间,将行李箱推到衣柜边,弯腰打开行李箱拿出换洗衣服,一件件往衣架上挂。 他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蒋正霖用一条胳膊环过他的腰,额头轻抵在他的后脑。 蒋正霖轻声说:「终于把你拐回家了。」 樊逸清站着没动,他最近心力交瘁,身心疲惫,无法否认自己对蒋正霖很矛盾。 他想搜集证据指证蒋正霖,同时又有过放弃的念头。 他曾试探问过关于王强的事,但蒋正霖脸色丝毫没变,几乎不认识这个人。 若不是孙芃芃的指证,樊逸清都以为自己错怪了他。 只有两个可能。 蒋正霖前事尽忘,或者心理素质过于强大。 八点档狗血电视剧的剧情没有出现,住院期间蒋正霖自小的体检报告樊逸清找机会看过,没有什么脑部伤的记录。 樊逸清被他抱的难受,轻轻动了动身体,用手拉开他的左手,转过身体看着他。 樊逸清:「你的胳膊还没好,别乱动,以防二次伤害。」 蒋正霖抓住这句话,极度不要脸的说:「那你帮我洗澡好不好?」 樊逸清点了点头,从嗓子里挤出个嗯字,他没有拒绝,毕竟蒋正霖是为自己受的伤,况且他的伤口确实不能碰水。 在医院里有专业的护工帮他清理过身体,但看得出来蒋正霖并不喜欢那个过程。 樊逸清心想,他这个样子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 但是一想到蒋正霖会赤/裸站在自己面前,樊逸清内心还是不淡定。 毕竟两个人目前的关系比较特殊,即便自己是有目的的利用他的感情。 樊逸清换好家居服走进蒋正霖房间的浴室,发现他已经站在里面等自己。 封闭的空间里,两个人都显得很侷促和紧张。 樊逸清走过去,努力压制异样的情绪。 「你能自己脱衣服吗?」 第40页 蒋正霖觉得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在樊逸清面前束手束脚,他几乎没思考,张口就是:「我可以!」 「那好,你自己把衣服脱了,然后过来,我给你放热水。」樊逸清松了一口气,走到浴缸边,想了想又道:「你现在不方便泡澡,我一会儿直接开淋浴给你避开伤口。」 「嗯,都听你的。」 蒋正霖那边声音闷闷的,像是被堵着了嘴。 樊逸清转头一看,发现蒋正霖毛衣脱了一半,因为一只胳膊不能动,毛衣被卡在头上。 樊逸清嘆了口气,朝他走过去,帮他把毛衣脱了下来。 蒋正霖的头重见天日,头髮凌乱,弯着嘴角傻兮兮朝着他笑。 樊逸清微微一怔,连忙移开目光,他知道此刻的自己问心有愧。 蒋正霖裸露上半身,小麦色的肌肤弹性极佳,肌理分明,倒三角的身材健美性感,人鱼沟线被裤子掩住一部分,留给人无限遐想。 樊逸清做不到完全忽视这个男人。 蒋正霖身体带着热气靠近樊逸清,坏笑道:「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樊逸清摇了摇头,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再这样,我就喊孟叔过来帮你洗。」 蒋正霖三两下脱个干净,自觉站到淋浴喷头下面。 樊逸清走到他背后,拿下喷头,扭开水,用手试合适的水温,觉得差不多才用喷头对准他的后背,水流顺着蒋正霖的肩胛骨流下去,布满整个腰背,暧昧但不色/情。 蒋正霖唿吸明显急促起来,当樊逸清给他后背打沐浴泡沫时,蒋正霖突然转身将没反应过来的樊逸清推到墙边,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对准他的唇狠狠吻了下去。 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但封闭温暖潮湿的环境成了情/欲的温床,蒋正霖用舌顶开樊逸清紧闭的唇,刚刚碰到一个柔软湿润的物什就被樊逸清狠狠推开。 樊逸清喘着粗气,用袖子勐的擦了一下嘴,抬起眼睛愤怒的看着蒋正霖,并且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蒋正霖中间那略显狰狞的庞然大物。 蒋正霖感到窘迫,他以为樊逸清愿意帮他洗澡,是接受了自己进一步发展的信号。 他忽视了樊逸清曾经是直男的事实。 这该死的直男思维! 可能在樊逸清眼里,帮他洗澡就跟澡堂里帮兄弟搓背一个道理。 蒋正霖正想开口道歉,樊逸清一声不吭的走出浴室。 蒋正霖并不知道樊逸清内心的痛苦,他本可以在蒋正霖转身按住他时就反抗,但是他没有,他放纵了这个吻,直到感受到他的进一步侵略才梦醒。 他与蒋正霖不会存在爱情,只有恨,没有爱。 * 樊逸清焦躁的坐在会客厅,不时往楼上看两眼。 孟叔端了一杯咖啡给他,笑道:「你放心,正霖不会有事儿,他自小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私生活,我上去帮他洗澡自然会被拒绝。」 「嗯。」樊逸清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想尽快让自己清醒清醒。 这时别墅里响起了门铃声,孟叔显得十分惊讶! 「除了老爷夫人,不该有人进入别墅区不通知我啊?」孟叔早前就知道今晚蒋朝干陪萧筱要去参加一场钢琴音乐会,这个时候音乐会还没开始,不该回来这么早。 莫非是音乐会取消了? 孟叔连忙去开门,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整个人都愣住,直到对方问候了一句。 「孟叔,好久不见,我回来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比一般男人温柔些,音调轻飘飘的。 孟叔看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个人的名字。 「柯北?」 柯北笑道:「是我,孟叔不会认不出来了吧。」 孟叔担忧的往屋里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樊逸清,又看着柯北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柯北根本不在意孟叔身上那股排斥感,依旧温和的说:「蒋叔叔说正霖受伤了,我回来探望他,是蒋叔叔派司机带我过来的,孟叔不让我进去坐一下嘛?」 孟叔正处于两难的境地,身后传来蒋正霖的询问声: 「孟叔,谁来了?」 柯北眼前一亮,直接越过孟叔走进门厅,看到正下楼的蒋正霖,笑的春光灿烂。 「正霖,我回来了,你惊不惊喜?」 第25章 蒋正霖万万没想到应该远在英国的柯北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个跟自己纠缠了四年之久的棘手男人,为什么会在自己和樊逸清刚刚确定关系的时候回来? 一想到在英国时柯北的所作所为,他的偏执和神经质,蒋正霖就觉得头疼。他停在一楼的楼梯拐角处,左手扶着楼梯扶手,脸冷冰冰的拉长,口气并不友好:「你回来做什么!?」 「蒋叔叔通知我说你受伤了,我担心你,回来看看你。」柯北神色稳如泰山,声音不起一丝波澜。 「不需要,我跟你没什么关系。」蒋正霖斩钉截铁的拒绝他,不能让他再产生任何不该有的幻想。 「毕竟相爱过,分手了也能做朋友不是吗?」柯北丝毫不见外,自己打开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换鞋,还笑着说:「这里的布局一点没变,让我恍惚以为回到了从前。」 这句话明显是说给屋里人听的,他是蒋正霖曾经的爱人,他也是这栋别墅的常客,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一切都有他生活过的印记。 第41页 蒋正霖很了解柯北的德行,他冷哼一声,严厉的说:「那只是你的错觉。」 蒋正霖怕樊逸清误会自己,走下楼梯往沙发那边坐着的樊逸清走过去,边走边提醒柯北:「你知道的,时间具有一维性,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再提起来没什么意义。况且我们什么时候相爱过?你如果想看我,那你现在看到了,我很好也有了自己的爱人,你的爱人是乔治医生,我想他应该不会希望你来找我。」 乔治医生是柯北与蒋正霖分手后找的男朋友。 蒋正霖最后一次跟柯北分手,柯北跑到他面前割腕自杀,蒋正霖将他送到当地医院交了住院费又请了专业的护工照顾他。 他一直猜测柯北的精神状态有问题,还专门请了当地一位非常有名的心理医生给柯北做辅助治疗。 一个月后,柯北身体康復出院,蒋正霖再一次去医院,当着心理医生的面再一次坚决的提分手,本来以为柯北会大闹一场,但他听完后却出奇的平静。 柯北同意了分手的提议,而且介绍了他的新男友,乔治医生。乔治是一名外科医生,蒋正霖不在的时候他尽心照顾柯北,与柯北之间产生了感情。 蒋正霖回国之前与二人见过一面,乔治医生当时还兴高采烈的告诉他柯北同意了他的求婚,他们二人就要结婚了。 所以柯北为什么丢下乔治医生回国,他有什么目的? 而且柯北为什么会跟自己的父亲有联繫? 「我已经跟乔治分手了。」柯北说的很随意,分手像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蒋正霖双眉紧皱起来,一种不安的预感涌出。 柯北换完鞋走出玄关,一眼看到了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樊逸清,他丝毫不觉得意外,而是热情的向樊逸清打招唿。 「你好,我是柯北,是正霖的前男友。」 樊逸清打量着柯北,他看起来中性风十足,举手投足有股媚感,右眼角下方有颗泪痣,突生一股楚楚可怜的感觉,但看的久了却让人心生颤意。 樊逸清淡定的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他依旧坐着不动,也不想说话。 柯北这是在示威吧? 蒋正霖此时却很不淡定,他的怒火蹭的一下窜上心头,他用健康的左手指着门厅,严厉的吼道:「柯北!这里不欢迎你,你要发疯去别处发!」 柯北明显是想让他和樊逸清心生嫌隙。 柯北仿佛对蒋正霖的怒火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他依旧笑的灿烂,「我只是在跟他打招唿而已,你为什么生气?。」显得蒋正霖倒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 柯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容易情绪化。」 蒋正霖:「我的情绪化只对你!」 「柯北,你最好不要逼我命人把你扔出去!」蒋正霖拿起房间电话,作势要打给保安。 樊逸清不想看他们两个人扯皮,「你们慢慢聊,我回房间收拾一下。」起身想要离开。 孟叔知道一些有关柯北的事情,以为樊逸清因柯北出现生蒋正霖的气,想找机会替蒋正霖解释,于是赶紧跟上他,笑道:「逸清啊,我帮你收拾吧?」 樊逸清没有拒绝,两人刚走没几步,就听见柯北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你根本不在乎对吧?」 樊逸清听到了,但是他转过头礼貌性的回问:「抱歉,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嘛?」 柯北一副了悟的模样,「你根本不爱正霖吧?你想做什么呢?目的是什么?」 樊逸清被他问笑了,但还是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不爱他?」 「你对我一点儿敌意都没有,这不是对待前任的态度。」 蒋正霖受够了他的偏执,怒吼道:「柯北你够了!马上滚出去!」 樊逸清转过身慢慢走向柯北,看着他那张略带妖艷的脸,回道:「为什么要对你有敌意?起码在正霖的心里,你并不是我的对手。我是个男人,不是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如果我留不住他,我也不会强留。我并不清楚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如果是想挑拨我和正霖的关系,那么抱歉,我不会上当。」 柯北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蒋正霖听完,心中的火气突然一下就消散了,他从刚刚就一直担心樊逸清会因为柯北的出现生气。 蒋正霖很想狠狠地吻樊逸清,这种睿智的恋人是什么绝世大宝贝儿。 蒋正霖的情绪恢復正常,只要后院安全,前院问题不是问题。 蒋正霖拨通了保安室电话,「家里闯进来一个疯子,你们过来处理一下。」 这时柯北笑道:「正霖,你一向看不清人,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谁是真的爱你,谁是在利用你。」 「蒋先生,请问是这个人吗?」保安来的很快,看着柯北不敢确定,因为柯北是坐蒋老先生的车进来的,而且柯北曾经是蒋正霖的情人。 蒋正霖对柯北下最后通牒: 「柯北,我确实看不清人,就比如说你,我们很早之前就结束了,乔治医生很好,希望你能珍惜。所以现在是你自己离开,还是我派人请你离开?」 柯北:「我会离开,但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只有我才是你最正确的选择,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蒋正霖厉声道:「你做梦!」 「正霖,美梦是可以成真的。」柯北说完这句话,又站笑着看了樊逸清一眼,在保安的注视下走到门厅换上皮鞋离开了别墅。 第42页 门外蒋朝干安排的车还在,可能从一开始就猜到柯北会被赶出来。 柯北坐上车,微笑着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蒋叔叔,我见过他了,我想你的猜测是对的,他大概是为了什么目的接近正霖。」 …… 「嗯嗯,蒋叔叔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爱人。」 …… 「有叔叔的支持,最后站在正霖身边的一定会是我!」 …… 挂断电话,柯北望着大门紧闭的别墅,目光暗下来,原本笑的温柔的脸变得阴沉,浑身冒着黑气,看起来像极了蛰伏在黑夜的妖兽。 「总有一天,我会名正言顺的回来,我爱的人,除非我死,否则谁都别想抢走。」 蒋朝干在音乐会休息区刚刚接完柯北的电话,儿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顺手接起电话。 蒋朝干:「什么事?」 蒋正霖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质问道:「您为什么让柯北回来?」 蒋朝干笑道:「你们见过面了?」 蒋正霖:「您亲自安排的车辆送他来的别墅,您说我们有没有见过面?您明明知道柯北是什么样的人,还把他送过来,我实在不明白您的意思!」 蒋朝干:「因为我觉得那个樊逸清与柯北相比,还是柯北更加合适你。」 蒋正霖:「谁合适我我说了算,您不是最反对父母插手子女感情生活吗?现在又算什么?您是想让我和逸清走您和妈妈的老路吗?」 蒋朝干的声音中夹杂了丝丝火气:「蒋正霖你最好不要把樊逸清跟你母亲相提并论,他配不上。你不喜欢柯北可以,你可以喜欢任何人,但是你不能和樊逸清在一起。」 蒋正霖煳涂了,他问道:「谁都行,唯独逸清不行?为什么?」 蒋朝干很想把一切都告诉儿子,告诉他樊逸清可能是要潜伏在他身边,寻找机会害了他。可是蒋朝干不能这样做,他保护了十年的儿子和妻子,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一点问题。 「没有为什么,你只要知道我并不看好他就行了。我给你们分手的时间,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好了,你母亲还在音乐厅等我,挂了吧。」 蒋朝干挂了电话,给刘忠发了一条信息。 「圣安疗养院哪里加强安保,禁止一切不相关的人入内。」 第26章 蒋朝干挂了儿子电话,返回音乐厅坐到妻子旁边,萧筱关心的问他:「怎么出去了这么久?你刚刚错过了amber 大师的精彩演出。」 蒋朝干拉起萧筱的手,十指相扣,吻了吻她的手背,眼含真情回应道:「你才是我心中的大师,谁的演奏也比不上你。」 萧筱被丈夫的一席话臊的脸红,低眉垂眼的小声嘀咕他。 萧筱:「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说话这么不分场合,好好看节目吧。」 蒋朝干看着妻子目光有神的看着台上的钢琴表演,他知道她现在是很愉悦的,他曾经欠妻子太多,唯有一生的爱与陪伴才能弥补亏欠。 台上正演奏anas dream ,随着平缓的节奏,蒋朝干想起了三十年前妻子不顾自己的劝解,冒着生命危险做试管婴儿手术,这才怀了儿子。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不在乎,但是萧筱和儿子是他必须要保护的人。 蒋朝干永远无法忘记十年前那通电话。 那个夜晚是他登上巅峰时期后唯一的一次噩梦。 十年前,午夜。 私人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将蒋朝干和萧筱同时惊醒,蒋朝干看到儿子的来电,安抚好妻子,拿起手机走到阳台关上门才接通。 听筒里传来一个男孩子惊慌失措的声音:「请...请问,您,您是正霖的,父亲吗?」 蒋朝干不由得心慌,沉声反问:「我是,正霖怎么了?」 「蒋叔叔,请您救救正霖吧!」 「我儿子他怎么了?你又是谁?」蒋朝干慌了神,声音不由得变大,又怕惊到妻子,连忙压低声音,「正霖他怎么了?你不要吞吞吐吐,快点告诉我!」 「蒋叔叔,正霖喝醉了酒,把人从阳台上推下去了!」 蒋朝干大惊:「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现在他醉死过去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正霖的电话打给您,求求您帮帮我们吧!」 蒋朝干虽然着急,但是他毕竟商海漂浮数十年,理智还是有的,他冷静下来,问道:「你到底是谁?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我。」 那边的男孩儿唿吸急促,小声呜咽说道:「我,我是正霖的同学,我叫,我叫柯北。今晚篮球社报导聚餐,我们喝了很多酒,正霖也是,他喝多了,很醉,我扶着他上厕所,正霖太醉了,跟厕所里面一个人发生了争执,正霖他,他,一不小心就把那个人推下了楼。」 蒋朝干眉头紧锁,实在不敢相信儿子会做这种事,但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好他。 蒋朝干:「楼下那个人,还活着吗?」 柯北:「我,我不知道,我们在三楼,他肯定伤的不轻。蒋叔叔,我太害怕了,只能把正霖安顿在我宿舍,我宿舍只有我一个人,我只想到这些,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蒋朝干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自己的儿子,他告诉柯北:「小伙子你听好,把正霖照顾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面,一会儿我会安排一个人打电话给你,你把事情经过详细的告诉他,这件事我会安排人处理好,你们不会有事!」 第43页 挂了电话,蒋朝干给刘忠打去电话。 刘忠是本地黑道很有势力的人,擅长解决富贵人家不便解决的问题,刘忠得到蒋朝干的指示,与柯北取得了联繫,获知王强在坠楼前曾与人发生矛盾,刘忠抓住了这条线索,连夜安排黑客黑了首都商大的监控视频埠,将视频内容做了无缝修改,将柯北与蒋正霖的视频画面抹去,唯独留下了樊逸清的画面。 不出所料,樊逸清被捕做了替罪羊,而蒋朝干命令柯北不准告诉醒来的蒋正霖这件事情,以最快的速度送两人去了英国留学念书。 所以蒋正霖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永远是清白无罪的。 至于樊逸清,蒋朝干心中很愧疚,但是愧疚不比儿子的重要。为了能多少弥补些罪过,他私下给樊逸清安排了最好的刑辩律师,樊逸清入狱后,他还安排刘忠以樊逸清家属的身份给王强家人送了一大笔钱,因此才让樊母得以安宁。得到了王强植物人的消息,蒋朝干以首都商大荣誉校友的名义将他安置到了圣安疗养院疗养。 一切都都做的天衣无缝,谁曾想现在蒋正霖却爱上了樊逸清。 那场噩梦蒋朝干不想再重温一次,他受不住,病弱的妻子更加受不住。 他只能让柯北回来,即便柯北有很多问题,但是蒋朝干觉得他和正霖在一起四年之久,一定有感情基础,希望儿子能和他破镜重圆,这样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 蒋家别墅里。 自从柯北离开后,蒋正霖一直等着樊逸清的质问。可是直到吃完晚饭,樊逸清都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倒是和孟叔两个人交谈甚欢。 蒋正霖觉得樊逸清一定是生气了。 在回屋睡觉前,蒋正霖拦住樊逸清,带他去了别墅阁楼上的观景台,观景台可以看到半个别墅区的景色,即便是夜晚,灯光下的别墅区也别有一番滋味。 蒋正霖和樊逸清并排坐在长椅上,樊逸清抬头看着漫天星光。 蒋正霖先开口认错:「逸清,对不起,我不知道柯北会回来,你不要生气好吗?」 樊逸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要说没感觉,可是当柯北站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时,自己有生气的欲望。要说有感觉,可是这份感觉却酸涩的很。樊逸清只能摇头道:「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 蒋正霖显然并不信他的话,他想把自己和柯北的过去好好跟樊逸清说清楚,不想二人心中有隔阂。 樊逸清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自己当做家人的恋人。 蒋正霖今天说樊逸清是自己的爱人,那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对樊逸清的爱让他学会了克制,克制欲望,克制伤害,克制一切。 蒋正霖想的通透:「逸清,我想跟你谈谈我和柯北当年的事情。」 樊逸清:「你不必这样…」 蒋正霖打断他:「必须要说,我爱你,可以爱到毫无保留。」 樊逸清不在说话,看着蒋正霖想听听他到底要谈些什么。 「我认识柯北是在大二上学期,篮球社纳新的时候,他那时还是刚入学的大一新生。」 樊逸清捕捉到这个信息,柯北跟自己一级。 蒋正霖接着说:「其实柯北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和他在一起很偶然,缘于他的背影。大一新生入学报导那天,我在报导处看到一个男孩的背影,他很吸引我的目光,而之后的柯北,他们的背影极其相似,所以我决定追他。」 说到这里,蒋正霖有些心虚的偷看樊逸清,正巧两人目光交汇,樊逸清没什么变化,倒是蒋正霖尴尬的很,他为自己辩白。 「逸清你不会生气吧?你知道的,我当时没有遇见你,上学的时候我确实交往了几个人,如果你介意我的过去,那我可以...」蒋正霖看了看四周,发现角落里摆放着一盆大仙人掌。 蒋正霖狠了狠心,指着仙人掌说:「我可以乖乖的去跪仙人掌。」 樊逸清被他逗笑了,摇了摇头,说:「你的膝盖或许不值钱,那盆仙人掌长了应该很多年了,就别糟蹋植物了。」 蒋正霖看他有心思开玩笑,放下心来,继续说:「我和柯北很快就确定下关系,但是慢慢的我发现他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对人对事他总是过于偏激,甚至有自虐倾向。所以我决定跟他分手,但是他多次用自杀的方式要挟我,我和他前后纠缠了四年。最后一次分手他在我面前割腕,也就是这次就医过程中他和他的主治医生相爱了,我才能跟他和平分手。」 樊逸清突然问道:「你不会也是喜欢我的背影吧?」 蒋正霖连忙解释道:「不,我喜欢你的全部!确切的说我爱你,有句话我没骗过你,我爱你这句话,真的只对你一个人说过,或许我曾经的私生活很乱,但是对你,我是认真的!」 「你真的没有骗过我吗?」 蒋正霖一愣,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扶着下巴思考了很久,才试探性道:「我其实伤的没那么重,我故意让医生夸大了我术后的恢復要求,就是想让你搬过来,我想看看你,想早晚都能看见你。」 樊逸清看着蒋正霖,住院的时候他无数次用眼睛描摹他的脸,无数次反问,如果不是你该多好。 「你生气了吗?」 樊逸清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没什么可生气的。」 第44页 蒋正霖:「那就好,你看我是个很诚实的男友。」 「你当年为什么没有念完大二就出国了?」樊逸清问的很突兀。 蒋正霖乐于他的转移话题,以为是樊逸清在给他台阶下,想了想回道:「当时出国留学确实走的很着急,我也不清楚原因,可能是我父亲提前安排好了吧。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大二出国留学?」 「程桦跟你是校友,听他说的。」 蒋正霖警觉起来,程桦是他的情敌,情敌说话一定不会留情面,他急切道:「他还说了什么?」如果程桦添油加醋,他起码可以替自己辩解。 樊逸清站起身,朝他笑了笑,「我累了,我们回房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蒋正霖赶紧起身把他揽在怀里,「你这样让我怎么睡得着?」 樊逸清的手覆在蒋正霖的左手手背上,用哄孩子得语气说:「睡吧,他没说别的,我有疑问会主动问你。」 蒋正霖依旧担心,与樊逸清脸脸相贴,用一种类似祈求的语气道:「我真的很在乎你,逸清我爱你,你呢?」 樊逸清闭上眼睛,轻声回应他,「我也一样。」 第27章 樊逸清在蒋正霖家里住了小半个月,终于赶在三月首周回到锦华復工。 一早,他就去人事部办理了销假手续,跟部门经理报了道,得到新的工作指示后,回到部门坐在办公椅上,随手按下电脑开关,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电脑有任何反应,樊逸清又按了好几下,就在他以为电脑坏了需要报修时,程桦突然出现,按了他桌子上的插排电源按钮,电脑屏幕一下子亮了起来。 樊逸清感激的抬起头看着程桦,笑道:「谢谢你,程桦。」 「看来你还没从蒋正霖那里回过神来。」程桦脸色并不是太好,眼睛也避免直视樊逸清。 程桦已经知道他和蒋正霖成为了恋人,而且两个人现在处于同居状态。 樊逸清愣了愣,很久之后才回道:「或许吧,我今天会把状态调整好。」他不想再跟程桦解释什么,毕竟他确实没从蒋正霖身上回神,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么一出,程桦应该也能死心了。 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程桦需要新的开始,即便这个开始的过程有些痛苦。 程桦本以为会得到他的解释,因为在成都时樊逸清说过会告诉自己一切,可等自己回来后却听说他与蒋正霖已经在一起。 程桦觉得上天跟自己开了一个大玩笑,而这个玩笑过于残酷,就像有人说你打开眼前的门,门里有你心心念念的礼物,可是当你满怀希望打开时却看到了一堵墙。 他终于想要放弃了,因为无论自己怎么坚持,都不可能和樊逸清发展成超出友情的关系。 程桦回想起在成都医院时樊逸清看蒋正霖的眼神,人可以欺骗自己,但永远欺骗不了旁观者。 程桦很想问樊逸清,你知道自己已经沦陷了吗? 但是他没有任何权利去问这个问题,向来等待在两心相悦面前一文不值。 程桦释然的笑了,那笑容有些苦涩,但更多的是某种恍然大悟的解脱,他不是没努力过,只是不如蒋正霖直截了当。但爱情向来跟示爱的方式无关,即便是日久生情,那过程中也需要一瞬间的怦然心动。 程桦突然发现自己快要忘记是什么时候对他心动的,他看着正低头收拾办公桌的樊逸清,就在樊逸清转身弯腰去移动文件架上的文件箱时,程桦眼前浮现出大一入学时,樊逸清也是这样弯着腰趴在桌子上填写新生报名表。 沉静,干净,利落,促使程桦踏出这十年的第一步。 「同学你好,我是商学院的大一新生程桦,能跟你交个朋友吗?」 「你好,我是樊逸清,真巧我也是商学院的新生,很高兴认识你。」 所以今天,程桦决定结束这可念不可说的十年单恋。 樊逸清还在整理着文件架,一个月没来公司,架子上积攒了不少灰尘,这时程桦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回身,笑着问:「程桦,还有什么事情吗?」 程桦露出真诚的笑容,说:「逸清,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无条件支持你,如果你需要我,我会随时随地站在你身边,只因你是我最珍惜的朋友。」 樊逸清松了口气,他知道程桦决定放弃了,随即笑道:「谢谢,只因你也是我最珍惜的朋友。」 程桦走后的一上午,樊逸清将推广组的市场推广方案收集起来,按照轻重缓急排列成册,赶在午饭前给部门经理送了过去。 市场部经理周兴见到樊逸清连忙起身招唿,「逸清快过来坐,市场推广方案都整理好了?」语气中多少有点儿讨好的意思。 樊逸清起初有些受宠若惊,双手把推广方案放到周兴面前的办公桌上,恭敬回復道:「经理,我一共收集上来23份推广方案,其中关于华科城项目的招商引资策划案共有六份,请您过目。」 「辛苦你了!」周兴坐下后并没有立即看办公桌上的文件,他将文件随意的往桌子旁边一放,指了指樊逸清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樊逸清迟疑了片刻,猜测周兴应该有话要说,于是一声不吭的坐在指定座位上。 周兴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说道:「逸清啊,你刚来我们部门,我就知道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才,否则也不至于锦董亲自下令让你空降市场部,这次去成都陪同蒋总出差,你果然不负重望。今天蒋氏集团正式通知锦华要与我们展开合作,你可真是我们市场部乃至锦华的大功臣啊!」 第45页 樊逸清早就猜到合作一定会成功,但却没想到蒋正霖故意选了自己復工这天下达合作指示。很明显他是想通知所有人,这次合作不是为了锦华,也不是因为华科城项目有多大的潜力,只是因为你们锦华有樊逸清这个员工而已。 所以周兴才对自己这么客气,毕竟自己身份虽然不如周兴,可身价却因为蒋正霖大大提升了。 「经理过奖了,我不过是做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成功合作离不开锦华所有同事的共同努力,更离不开您的英明指导。」樊逸清自觉放低姿态,毕竟他的目的只是借树乘凉,他可不想树大招风。 周兴看樊逸清的眼神里多了些赞赏,他原本以为这个年轻人会恃功傲物,更何况有传闻说他是蒋总的情人,却没想到他依旧这么谦虚。 周兴:「哈哈,现在大部分的年轻人热衷于表现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的功劳昭告天下,像你这样不骄不躁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怪不得锦董这样赏识你,下午高层会开一个庆功会,锦董的秘书刚刚通知我一定带你参会,所以你好好准备准备,下午跟我一同上去。」 「我知道了,谢谢经理。」 午休后,樊逸清跟随周兴坐电梯到19楼的高层会议室,参会人员最低也是部门经理,只有两个特例,一个是功臣樊逸清,一个是外甥程桦,樊逸清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在见到程桦后稍有缓解。 程桦已经入座,他微笑招手示意樊逸清坐在他的身边,樊逸清跟周兴说了一声才走到程桦身边坐下,坐下后才发现到场的各部门经理都在有意无意之间观察自己,这令樊逸清很不舒服。 程桦感受到他的窘迫,身子侧到他身边低声安慰道:「没事儿,你别紧张,这是庆功大会,你是被表彰者,自然会引起他们的好奇和注意,以后这种场合经歷多了就习惯了。」 程桦以前也会给自己这样鼓劲,樊逸清感激的点了点头。 这时樊逸清手中的手机屏幕亮了,点开后发现是蒋正霖发来的信息。 ——宝贝儿,我想你了。 樊逸清关了手机,装进西服口袋里。 等所有参会人员全部到齐后,锦世垣在两位秘书的陪同下走进会议室,现场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所有人都板正坐直身体,向锦董行注目礼以示尊重。 锦世垣坐在董事长席位,精明的目光环视一周,目光锁定樊逸清时还顿了几秒,随后恢復正常清了清嗓了开始说话。 「今日召集全体高层开会无非是为了两件事。一是蒋氏集团今日正式决定与我们开展华科城合作项目,三日后会拟好合同与我们签约。为了华科城项目的顺利进行,锦华商业集团全体员工都付出了自己的努力,所以董事会决定这个月为每位员工发放双薪,来肯定大家的努力并激发大家接下来的进取心。」 高层纷纷鼓掌,千言万语不如一句加薪果真是最正确的决策。 掌声停下,锦世垣续道:「第二件事是要表彰我们集团的优秀员工,在这次华科城项目中,市场部的樊逸清立了重大功劳,所以董事会决定奖励樊逸清100万元奖金,另外破格提拔为市场部推广组副组长,我希望公司全体员工都能向他学习,把公司利益放在首位。来,让我们向樊逸清表示祝贺!」 锦世垣带头鼓起掌来,大家都用一种羡慕和嫉妒的眼神看着樊逸清,由于李威的关系,樊逸清和蒋正霖是情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锦华的高层区。 宣布完这两个消息,锦世垣又听了各部门经理关于各自部门的开年计划汇报,樊逸清默默地听着,心想果然会有职位的提升,他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即便这次机会来自于蒋正霖。 两个多小时后,各部门经理的工作汇报才宣告结束,就在大家以为锦世垣要结束高层会议时,锦世垣给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微笑点头走出会议室,没多久一位长相十分硬派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程桦正喝了口水,一抬眼看见走进来的男人,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第28章 程桦一口水喷了出来,全会议室的目光都转移到他身上。 站在锦世垣身边英气逼人的年轻男人用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紧紧锁定程桦,嘴角微扬,浑身散发邪魅野性的魅力。 程桦被水呛的咳嗽不止,白净的脸憋的通红,他身前的会议桌上水迹斑驳,就连白衬衣上也被水渍浸湿几处。 樊逸清赶紧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坐在程桦旁边的财务部正总连忙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他,锦世垣的秘书跑过来擦拭干净会议桌,程桦止住咽部不适感,站起身压低视线向大家道歉。 锦世垣看到外甥这副德行板着脸训示道:「都多大的人了,喝口水都能呛着,场合不分,还不快去洗手间好好整理一下!」 「嗯,好。」程桦默默听完舅舅的训话,魂不守舍的往会议室外走,在经过年轻男人时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逃也似的小跑出了会议室。 樊逸清还是第一次见到程桦如此失态,他有些不放心,于是起身试探性地问道:「董事长,我可以去看一下程桦吗?我感觉他可能有些身体不适。」 锦世垣:「嗯,你去看看吧,如果散会前他还没好,你记得提醒他去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董事长,我一定传达到,那我先出去了。」樊逸清微微鞠躬,离开了会议室,途中他感觉到一道不甚友好的视线,但并没有放在心里。 第46页 走到卫生间,樊逸清发现程桦正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面前的水龙头开着,自来水哗哗的流进下水道。 他走过去将水龙头扭紧,看着镜子里心事重重的程桦问道:「你怎么了?」 程桦再一次扭开水龙头,弯下腰接了捧水洗了把脸,刘海儿因为沾了水粘成一缕一缕,他起身恢復原样笑着说:「逸清你别担心,我没事儿,刚刚就是喝水太急了。」 樊逸清了解程桦,他轻易不会这样心神恍惚,会议途中唯一的变故就是那个年轻男人,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你认识最后进来的那个人吗?」 「不!我不认识那个变态!」程桦几乎是吼出的这句话。 樊逸清确信程桦认识他,而且对他应该没什么好印象,他没在问什么,安静的陪着程桦平復心情。 「抱歉打扰一下,有个变态想上厕所,他可以进来吗?」门口站着那个年轻男人,他正一脸调侃抱胸看着程桦。 程桦看到他二话不说往卫生间外走,狠狠的撞开正挡在门口的他。 男人看着程桦离开,走进卫生间,经过樊逸清时主动开口道:「你好,我是厉甄东。」 樊逸清只得回应:「你好,我是市场部的樊逸清,很高兴认识你。」 厉甄东笑道:「其实我很早就听说过你了,我对你来说可能会很陌生,但你对我来说算是个熟人。」 樊逸清:「我不懂你的意思。」 厉甄东:「哈哈,你不需要懂。」 「你跟程桦认识?」樊逸清主动问道。 厉甄东笑道:「你可以去问程桦,他最有发言权。」 樊逸清莫名觉得厉甄东很有攻击性,有些危险,但他还是说道:「所以,你是个变态吗?」 「哈哈哈,可能是吧,谁知道呢?」说完这句话厉甄东转身走出卫生间。 樊逸清一头雾水的看着厉甄东离开,突然想起忘记通知程桦散会去锦董办公室这件事,于是想着先返回会议室看看程桦在不在,回去后发现锦董还在跟几位经理开会,他不方便离开,只能坐在原先的位置上听会议内容。 只是奇怪为什么厉甄东也没回来? 程桦一个人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心里一团乱麻,为什么厉甄东会出现在锦华? 厉甄东有什么目的?他难道还要像当年那样对待自己?程桦笃定这个变态肯定还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因为这个男人向来不按套路出牌。 办公室门被突然打开,程桦正想动怒,厉甄东顶着一张欠扁的笑脸出现在门口。 厉甄东:「小二哈,你跑什么?」 程桦又惊又气,浑身颤抖着连嗓音都是抖的不行,「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纠缠我!」 厉甄东云淡风轻,慢慢走向程桦,程桦知道自己躲不过,除了步步后退也没有别的路可走,直到后背紧紧贴在落地窗玻璃上才停下,厉甄东走到他面前,用一只手撑在玻璃上,另一只手抚摸着程桦的脸,笑道:「我说过,如果我留学回来你还没有跟樊逸清确定关系,你就註定会是我的,我回来取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 「我们不可能的!你想都别想,你这个黑心变态!」程桦依旧倔强骂道。 厉甄东的手从程桦脸上慢慢滑到他的大腿,程桦条件反射性的酥麻了一下。 厉甄东贴在程桦耳边幽幽道:「可你的腿盘在我腰间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真不适合穿衣服,穿上衣服就化身绝情种。」 「厉甄东这是在公司!你最好不要太过分!」程桦想起往事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 厉甄东:「你是怕在公司?还是怕公司里有樊逸清?」 程桦: 「我已经放下逸清了!你最好不要打他的注意!如果你敢伤害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厉甄东看到程桦咬牙切齿的模样,那张合不停的嘴依旧很诱人,他用身体抵住程桦,力道大的惊人,让程桦有一瞬间担心如果玻璃质量不好,两个人都会跌落粉身碎骨。 惊惧之下的求生本能让程桦只能紧紧抓住厉甄东的胳膊,厉甄东仿佛很满意他的反应,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狠狠的吻住那张肖想四年多的唇,舌头侵犯进去,横冲直撞,攻城掠地,依旧是当年的味道,厉甄东很满意。 程桦快要窒息的时候,大脑突然有了意识,反抗指令下达给四肢,程桦趁厉甄东意乱情迷之际,朝着他的小腿狠狠踹了一脚,厉甄东吃痛放开了他。 程桦连忙往办公室外跑,一开门正好撞在了散会过来的樊逸清身上。 樊逸清扶住气喘吁吁的程桦,关心的问道:「程桦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我没事,我很好,你陪我去天台待会儿。」程桦连忙拖着樊逸清朝电梯间走。 樊逸清发现程桦的唇有些一样的潮红,下唇角甚至还破了点皮,有细微的血丝冒出。 「程桦你的嘴怎么了?怎么出血了?」 程桦连忙用手背去擦拭嘴唇,遮掩道:「我没事儿,上火了而已。」 樊逸清关心道:「那你最近注意饮食清淡,少吃辣椒上火的东西,多喝白开水。」 程桦一直观察电梯间外的动静,电梯门终于打开,二人走进去,樊逸清提醒道:「你先去锦董办公室一趟吧,他好像有什么事情通知你。」 第47页 程桦此刻完全没有工作的心思,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清净一下。 「再说吧,我现在没有心情处理工作上的事务。」 上了天台,程桦下意识摸兜想要抽菸,发现烟早就被自己扔了,于是懊恼的用手锤了下墙。 樊逸清连忙制止他,「程桦你到底怎么了?你跟厉甄东到底发生过什么?」 「逸清我求你别问了,我真的不想提起这个人...」程桦看起来很痛苦。 「好,你不说我不问,如果需要我的话,你一定告诉我,我会帮你。」 程桦嘆气点了点头,回道:「谢谢你的理解。」 樊逸清陪着程桦在天台待到下班时间,二人才乘坐电梯回到各自办公室。 樊逸清一回办公室,大家就鼓掌向他祝贺升迁,他微笑谦虚的一一谢过,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搬去了新的办公室。 一切收拾完毕,才拿出手机查看。 蒋正霖在那条「宝贝儿,我想你了。」的微信后还连续发了两条。 ——工作注意劳逸结合。 ——下班,我去接你。 还有一条十分钟前打进来的未接来电,也是蒋正霖的号码,樊逸清回拨了过去,蒋正霖在那边很快接通。 「逸清,怎么还没下楼?今晚加班吗?」 「没有,刚刚收拾东西耽误了点时间,我马上下去。」 樊逸清下楼后,走到公司门口发现停着一辆奔驰轿车,蒋正霖的司机站在车外,看到是樊逸清连忙跑过来帮忙提文件包,樊逸清笑着拒绝了,司机引着樊逸清走到车边替他拉开车门,蒋正霖正坐在车里笑着看他。 樊逸清上了车,蒋正霖用左手牵住他的右手,一股暖流顺着手掌传递到全身。 蒋正霖关心道: 「今天工作很辛苦吗?」 樊逸清摇头: 「还好,并没有太棘手的问题,你的胳膊怎么样?」 「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肯定会痊癒的很快。」蒋正霖边说边紧了紧握住樊逸清的手,手指不住的摩擦他的掌心,樊逸清觉得微痒使劲握住蒋正霖捣乱的手指。 这时副驾驶位置传来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表哥,你秀恩爱的时候,能不能适当考虑下旁观者的感觉?」厉甄东转过头戏嚯的看着樊逸清。 樊逸清一愣,随即开口:「厉甄东?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转头不解的看着蒋正霖。 蒋正霖介绍道:「逸清,你今天跟甄东已经见过面了吧?甄东是我姑姑的小儿子,是我的亲表弟,他之前一直在美国念书,上个周刚刚回国,现在在锦华集团财务部实习。」 财务部?程桦?厉甄东到底想做什么! 「你好啊表嫂,见到你很高兴。」厉甄东伸出右手作握手状。 樊逸清眉头皱皱,但还是伸出手握住厉甄东,客套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很快松开了手。 蒋正霖似乎对厉甄东称唿樊逸清为表嫂很高兴,就像他已经牢牢套住了这个人。 厉甄东催司机开车,转头跟蒋正霖说:「表哥,我们快回家吧,我现在迫不及待想吃舅妈做的菜。」 「我们要去哪儿?」樊逸清问道。 蒋正霖笑道:「去我父母那里,甄东回来了家里照例是要聚餐的,妈妈让我一定带你回去,她要亲自下厨好好感谢你,感谢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刚好我也想把你介绍给家里人认识,告诉他们我有多爱你。」尤其是让父亲知道,他对樊逸清是认真的,他不可能将自己和逸清拆散,更何况母亲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她也很喜欢逸清。 樊逸清此时很想拒绝,可是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撑过今晚。 第29章 沿途三人去了商场,樊逸清挑了初次登门拜访的礼物,他们将近六点多的时候才到达蒋正霖父母家的别墅。 这座别墅比起老宅要显得现代化,欧式风格的整体基调,院子里一片长绿植株,别墅的右前方还有一座恆温的玻璃花房,像极了水晶城堡,城堡里开满了各色玫瑰花,花翅嫣然,心畅神怡。 打理花房的人一定十分嚮往生机和活力,对生活充满期冀与热情。 这个人应该是蒋正霖的母亲,一位和善平易近人的女士,她对玫瑰花有着痴迷的偏好。 樊逸清看到花房最上面的花架上摆放着一盆白色的玫瑰,花瓣在花房照灯的投射下晶莹剔透,樊逸清猜测蒋正霖对白玫瑰的痴爱应该是随了母亲。 他看着不远处的别墅,一楼的花窗玻璃透出五彩斑斓的光,映在草地上很梦幻。 蒋正霖的家人应该都在里面,如果自己当年没有含冤入狱,可能也已经接家人来北京生活。即使买不起别墅,他可以按揭买套远郊的小户型楼房,生活气息一定比这里要浓厚,晚上下班回家可以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饭,陪赵叔喝一两杯酒,饭后带着妹妹去楼下遛弯儿,这才是樊逸清想要的简单却安稳的生活。 自己也不会和蒋正霖产生瓜葛,没有爱也没有恨,仿若地球与火星的运行轨迹,永远不会有交集。 蒋正霖自然的牵起他的手,宠溺的安抚道:「别担心,除了我父亲,我的家人都很好相处,他们会喜欢你的。至于我的父亲,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我不会让他为难你。」 「我没事,只是第一天上班现在有些疲惫。」 第48页 「那我们吃完饭就回家,你好早点上床休息。」 蒋正霖显然会错了方向,但樊逸清仍然诧异他竟感知到自己的焦躁情绪。 三人站在红木大门前,厉甄东按响了门铃。 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打开门,看到蒋正霖连忙问好,侧着身子给三人让路,樊逸清猜测她可能是个保姆。 保姆从玄关处的鞋柜里拿出三双拖鞋,樊逸清换了鞋跟着蒋正霖二人走到会客厅。 厅里的沙发上只坐着蒋朝干,他戴着金丝老花镜看着手中那份英文报纸,三个人走过来他都没抬头。 蒋正霖对父亲的态度似乎感到不悦,他放大声音道:「爸爸,我们回来了。」 蒋朝干取下老花镜放在沙发边的小桌子上,慢慢合上报纸,这才抬起头看着他们。 厉甄东很随意的叫道:「舅舅。」 樊逸清紧随其后:「伯父您好。」 蒋朝干没有直接答应,只是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既然来了,那就坐吧。」 蒋正霖先让樊逸清坐下休息,环顾四周没发现母亲,于是问道: 「妈妈和姑姑呢?」 蒋朝干冷冷地看了樊逸清一眼,皱着眉头说:「她们在厨房,说要亲自招待客人。」 话音刚落,萧筱和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走了过来。 「妈妈,姑姑。」 「老妈,舅妈好啊!」 樊逸清连忙起身跟萧筱打招唿,「伯母您好,您今天气色很好。」 萧筱听见樊逸清的夸赞,笑得十分开心,眉眼愉悦时的样子和蒋正霖如出一辙,可见蒋正霖是遗传了妈妈的样貌,只是一个温柔,一个坚毅。 萧筱:「逸清你来啦?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正霖那边多亏了你。」 樊逸清笑道:「伯母,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站在一边的姑姑打量着樊逸清,眉眼间也尽是笑意,蒋正霖走到姑姑身边给他们介绍道,「逸清,这是我小姑姑,你跟着我叫姑姑就好。」 「姑姑您好。」 「你好啊。」语气温柔。 蒋正霖挽着姑姑的胳膊,笑道:「姑姑,他就是樊逸清,我的爱人。」樊逸清听到爱人这个词心弦微动。 蒋正霖的姑姑似乎很好相处,一直笑眯眯的,听侄子介绍完人,看着萧筱笑道:「正霖向来是个会挑的,这孩子我看着不错。」 蒋正霖:「妈妈,姑姑,逸清给你们准备了礼物,你们一定会喜欢。」他将手中的盒子交到她们手中,萧筱愉快的打开盒子,发现是一枚玫瑰胸针。 「我很喜欢,逸清你有心了。」 「阿姨喜欢就好。」 姑姑是一名大学教师,因此樊逸清挑了一支钢笔送给她,显然她也很喜欢。 萧筱让保姆将礼物收好,连忙招唿道:「快坐吧,逸清工作了一天应该很辛苦了,我们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家里阿姨正在摆桌,一会儿我们就吃饭。」她特意看着樊逸清笑道:「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阿姨就随便做了些,希望你不要嫌弃啊。」 樊逸清对萧筱很有好感,她虽然是富家太太,但和自己的母亲一样慈爱,让人很难对她产生距离感。 「能吃到伯母亲手做的饭菜是我的荣幸,伯母做什么我就爱吃什么。」 姑姑被樊逸清逗乐了,笑道:「这个孩子也是个会说话的。」她看向厉甄东,语气中有些责备,「甄东身边要是也能有逸清这样品性的人陪着,我也能放心了。」 厉甄东歪靠在沙发上,慵懒的对母亲说:「我那个更机灵,等有机会带给您瞧瞧。」 在场的人眼睛都亮了,毕竟厉甄东几乎没谈过恋爱,大家一直觉得他是个冷情的人,回国之后家里人都着急给他张罗相亲,刚刚这番话明显是告诉大家他有女朋友了。 姑姑笑的更加明显,十分期待的问道:「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看看?」她仿佛长舒了口气对萧筱说:「嫂子,甄东这孩子从小脾气随他爸,古怪孤傲的很,我一直担心他找不到对象,这下好了,我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了。」 樊逸清看着厉甄东,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到底跟程桦是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蒋正霖皱眉问:「妈,你们还邀请了别人?」 萧筱同样一脸茫然,摇头说:「我们没有再邀请谁啊?」她看着小姑子问:「难道是甄东的爸爸提前回国了?」 「不会,他起码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萧筱只能让保姆去开门,这时原本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蒋朝干发话了。 「我邀请的客人应该到了,你们也不用紧张,都是自己人。」 蒋正霖面无表情的看着父亲,语气冷硬的问道:「您该不会请了柯北吧?」 听到儿子这么说,萧筱显得很是震惊的问丈夫,「正霖说的是真的吗?」 蒋朝干冷哼道:「确实是他,毕竟他也是为了正霖才从英国回来,请他吃顿饭无可厚非。」 萧筱很不理解丈夫的做法,但介于樊逸清第一次来家里吃饭,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蒋正霖的脸色沉了下来握紧拳头,一家人各怀心思,直到柯北出现在大家面前。 「蒋叔叔,萧阿姨,姑姑好!甄东你也回来了?」 厉甄东冷笑一声,没说话,自己掏出手机无聊的翻看。 第49页 柯北一走进会客厅就热情的跟蒋正霖的家人打招唿,除了蒋朝干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外,其他人的反应都很尴尬,也都是场面上的寒暄几句而已。 柯北从一进屋就表现出对所有人的熟稔,分毫没感觉到气氛的压抑。 上了餐桌后,蒋正霖和樊逸清坐在一起,柯北和厉甄东坐在一排,原本和乐的聚餐氛围因为柯北的出现变得剑拔弩张。 萧筱偶尔用埋怨的眼神看着丈夫,可是蒋朝干并不在意,自顾自吃着妻子亲手煮的饭菜。 蒋正霖压抑内心的怒火,不断的给樊逸清夹菜,樊逸清只低着头吃菜,他能感觉的到蒋朝干对自己的敌视。 这敌视似乎不太寻常,他为什么要干涉自己和蒋正霖的交往?照理来说,蒋朝干和妻子曾经就是因为家人的干涉吃了不少苦头,应该不会过于干涉儿子的感情才对。 樊逸清突然想起在医院时蒋朝干初次见到自己就变了脸色,他在害怕什么?又或者是蒋朝干派人调查了自己的过去,那为什么不把自己坐过牢的事情告诉蒋正霖? 蒋朝干主动联繫柯北通知他蒋正霖受伤的消息,可换一种思路来想或许是蒋朝干命令的柯北回国,所以蒋朝干在害怕什么? 樊逸清拿着筷子想的出神,蒋正霖以为他见到柯北生气了,心里十分担忧,赶紧夹了一块口水鸡放在他碗里。 「家里人不能吃辣,我让厨房阿姨给你单独做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樊逸清回了神,说: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蒋正霖默默握了握樊逸清放在腿上的手,以示安抚,樊逸清的手被他的手包住,突然脑海中闪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件事,蒋朝干和柯北应该知道内情。 他又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让柯北从中作梗,直接告诉蒋正霖效果应该更加直接。 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一顿饭在心事重重中结束,原本的美味佳肴也变得索然无味。 饭后大家一起坐在会客厅,萧筱和蒋正霖的姑姑起身去为大家煮咖啡,柯北直接自告奋勇要陪着去,萧筱赶紧推辞着。 蒋正霖冷冷道:「你只是个客人。」 柯北却回道:「我以前经常陪阿姨做的,我知道大家的口味。」他又看着樊逸清笑道:「樊先生对咖啡口感有什么要求吗?」 樊逸清:「没有,谢谢。」 蒋正霖觉得自己快要气疯了,但母亲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他没办法正面朝着柯北发火,更何况父亲在给柯北撑腰。 蒋正霖觉得自己没办法和樊逸清再待下去了,他站起身对父母说:「我觉得有些累了,胳膊也不太舒服,爸妈我先带着逸清回去了。」 蒋朝干眯着眼睛,语气威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吃了饭抬起屁股就走,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饭店吗!」 蒋正霖执意要走,樊逸清拉住他的胳膊,劝解道:「我想喝阿姨煮的咖啡,我们喝完再走吧?」 蒋正霖软了下来,重新坐到沙发上,厉甄东依旧翻着手机不知道笑什么。 没多久柯北端着茶盘跟在萧筱身后,走到大家面前给他们分咖啡,咖啡摆在蒋正霖面前的时候,蒋正霖明显反感。 萧筱知道儿子的脾气,笑着解释道:「咖啡是我和甄东的妈妈煮的,味道应该还不错,大家快尝尝看。」 蒋正霖这才释怀,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厉甄东的母亲一直在找话题聊,毕竟现在的场景太过诡异,虽然她也不知道详情,但是热闹点总比死气沉沉来的强。 柯北坐在厉甄东旁边,一直笑看着蒋正霖,萧筱一直在问樊逸清的家庭情况,蒋正霖突然觉得身体很难受,一股难言之欲从心底冒出火花,他勐的瞪着眼睛看向柯北,一脸的不敢置信。 蒋正霖连忙起身,压抑着内心的邪火,「我去一下洗手间。」 蒋正霖走后不久,蒋朝干突然对妻子说:「你怎么不带着樊先生去书房看看正霖以前的照片?」 「啊,对对,应该的。」萧筱本来就觉得今天气氛尴尬,正好借着带樊逸清看照片的藉口离开这里缓解下气氛。 「逸清,你跟我去书房看看正霖小时候的相册吧,正霖小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好的,麻烦伯母了。」樊逸清顺从的跟着萧筱和厉甄东的母亲去了二楼书房。 等他们三个人离开,柯北站起来对蒋朝干说:「蒋叔叔,我看正霖可能身体不舒服,我去看看他。」 蒋朝干点了点头同意,厉甄东视线依旧盯在手机上,却冷哼一声,嗤笑道:「人最重要的就是明白自己的身份,表哥有逸清照顾,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线了吗?」 柯北仿佛已经没有了羞耻心,他对厉甄东说:「你看樊先生现在需要陪萧阿姨,根本就没有时间照顾正霖。」他往厕所走去,「以前都是我照顾正霖,现在我也可以。」 会客厅只剩下蒋朝干和厉甄东两人,厉甄东将手机收回口袋里,歪着头看着蒋朝干,「舅舅,你今天很反常。」 「甄东,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插手。」 「呵,我可没说我要插手,只是舅舅这样安排可能会伤了表哥和舅妈的心。」厉甄东起身往楼梯走过去,「舅舅又是何必呢?」 蒋朝干冷道:「你不懂,樊逸清不适合你表哥。」 第50页 「适不适合,我表哥心里清楚,倒是舅舅您真的这么看好柯北吗?您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上楼看看去。」 厉甄东上楼走进书房,看到舅妈和母亲正指着相册开心的跟樊逸清说些什么,樊逸清眼睛盯在相册上,唇角微弯。 厉甄东走到樊逸清身边,嘴靠近他的耳朵,低声说:「你跟我去楼下洗手间看看,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第30章 樊逸清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厉甄东笑着跟舅妈妈妈解释道:「舅妈,表哥好像找逸清有点事,我带他下去一趟,我记得家里相册有一张我的高中毕业照片,妈你陪着舅妈帮我找找。」 厉甄东的母亲奇怪道:「大学都毕业了,找高中的毕业照做什么?」 「给您未来儿媳妇看看他老公高中时候有多帅!」厉甄东边开玩笑边带着樊逸清往外走。 「说的也对啊,那我跟你舅妈好好找找。」 下楼的时候樊逸清问厉甄东,「你说的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是什么意思?」 厉甄东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站住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樊逸清,我真的怀疑你对我哥到底有没有感情?」 樊逸清被他宛如x光射线般的眼神盯的很不舒服,他看的不是皮肉,而是直接撕开皮肉直击里面的骨。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占有欲!你对我哥没有强烈的占有欲,即使柯北就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你都仿佛并不在乎,或许我是该说你心大没感觉,还是该说你过于有自信,真的以为我哥不会被人抢走。」 樊逸清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他并不懂得厉甄东所谓占有欲的含义,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他的内心在很强烈的排斥柯北,不想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想他跟自己同桌吃饭,甚至讨厌他暗戳戳的秀蒋正霖前男友的身份。 但是樊逸清必须控制这种欲望,因为他和蒋正霖不可能,他现在只想求得一个真相,然后跟蒋正霖摊牌,从此二人回归正轨,不再交集。 放出去的感情,必须要在它长成巨树前收回。 樊逸清解释的有些许苍白,「我以为恋人之间要有足够的空间和信任。」 厉甄东冷笑一声,「那希望你能把这种信任保持下去」,他继续下楼,「快走吧,再等下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樊逸清跟着他加快步伐,「你什么意思?」 「不是惊喜就是惊吓,你一会儿看到就知道了。」 两个人下楼的动静惊动了蒋朝干,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让保姆沏了茶,过来陪我尝尝?」突如其来的示好明显是为了欲盖弥彰。 厉甄东:「舅舅,我们向来不爱喝绿茶,您自己慢慢品,我和逸清去看看表哥。」 「他能有什么事情,还需要这么多人照顾?」蒋朝干明显有些着急。 「那可不好说。」 见劝不听两人,蒋朝干不再说话,重重坐回沙发,重嘆了一口气。 樊逸清和厉甄东走到洗手间外,厉甄东用手扭了扭把手,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住,「你往后站站。」 听到这句话樊逸清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离开门口,只见厉甄东后退几步,一个扫堂腿勐的将门踹开。 樊逸清连忙朝着破碎的门往里看,一口气堵在胸口顺不过来。 只见蒋正霖衣衫凌乱的坐在马桶盖上,柯北坐在他腿上抱着他激吻。 厉甄东见状冲过去拉住柯北的衬衫领子,用力将他从蒋正霖身上拖下来,将他重重甩在大理石地面,他落地时发出闷闷的重响。 蒋正霖对此时的变故一无所知,脸上尽是不正常的潮红,茫然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二人,在看到呆呆的站在洗手间门口的樊逸清时才有了反应,他用疑问的语气,问道:「逸清?」说话同时不住的喘息,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脖颈。 柯北从地面爬起来,后背青紫一片,可见厉甄东刚刚用了很大的力气,他坐着将不整的衬衫整理好,抚平几处褶皱,笑着说:「都是男人,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也不过是在帮正霖,我们在一起四年,我可能比他自己都了解他需要什么。」 樊逸清一句话没说,看到拖地池旁边有个水桶,里面满满一桶清水,快步走过去提起水桶走到蒋正霖面前,将一桶凉水全部从蒋正霖的头顶浇了下去,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蒋正霖自己。 他喝完咖啡后就觉得身体不适,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圈套,连忙去洗手间解决自己的问题。他进去不久,就听见了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被人强行抱住,反抗的决心抵不过荷尔蒙在体内的肆虐,甚至最后他觉得自己面前的人就是樊逸清。 现在被凉水一浇,昏沉火热的大脑恢復了些许清明,他看见樊逸清铁青着脸站在自己身前,眼神像是要活吞了自己,心里突然就怂了。 樊逸清见他眼睛有了意识,冷冷道:「我是谁?」 蒋正霖轻声回道:「宝贝儿。」 「说人话!」 「樊逸清。」 樊逸清又问:「你以为刚刚是在和谁?」 「和你。」 樊逸清移开身体,将挡住的柯北漏出来,「你错了,你刚刚是在跟他。」 柯北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樊逸清,没有人敢这样对蒋正霖,如果是以前的蒋正霖,一定会让令他难堪的人生不如死,如今这只类虎的大猫又是谁? 第51页 蒋正霖看到衣衫不整的柯北,在药效的作用下大脑依旧懵懵的,他低声认错道:「媳妇儿,我错了。」 看到蔫了的蒋正霖,樊逸清突然不忍,蒋正霖明显是被下了药,行事说话颠三倒四。樊逸清在洗手间找到一块浴巾给浑身湿透的蒋正霖披在身上,又随手拿了方毛巾给蒋正霖把头髮上的水擦个半干,最后还不忘给他擦了把脸,毛巾经过嘴唇时樊逸清明显加重了力气。 把蒋正霖擦个半干,樊逸清拉起他往外走,「我们回家吧。」 厉甄东没再看柯北一眼,跟着樊逸清他们走出去,走到会客厅蒋朝干几乎没看他们,樊逸清将并不老实的蒋正霖塞到厉甄东怀里,走到蒋朝干面前,「伯父,正霖不舒服,我先带他回家了,他目前的这幅样子不方便见人,怕伯母担心我就不亲自跟她道别,还请您帮我们说一声,我们先走了,再见。」 走出别墅,厉甄东把蒋正霖推给樊逸清,「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过来。」 蒋正霖浑身湿漉漉,被风一吹冷的只打哆嗦,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樊逸清不撒手,樊逸清顾及他的胳膊伤,没敢使劲推他,任凭他蹭来蹭去。 樊逸清被他蹭的心慌,一个不注意就被蒋正霖强吻不放,就在樊逸清被他吻到窒息时,厉甄东开车过来,下车后看着两个人好笑的说:「要不然我去给你们俩放风?」 樊逸清用力推开蒋正霖的脸,「快帮我把他推上车!」 「领带借我一用。」厉甄东二话不说就去拽樊逸清的领带。 樊逸清一心提防蒋正霖,突然觉得脖子一松,不解问他:「你要做什么?他另一只手臂受伤,你怎么绑?」 「呵呵,怎么绑不行?」厉甄东抱着蒋正霖的腰将他强行塞到后座,给他系好安全带,又命樊逸清保护好他受伤的右臂,按住他别乱动,用领带捆住他的左手手腕,一端绑在前排车座上,直接固定住他,以免他疯狂起来按倒樊逸清直接来个汽车y。 蒋正霖被束缚的很不爽,中英文交替的嘶吼,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甚至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气球,气打得太多就要把自己撑爆了,现在的他只能不断挣扎,手腕在他挣扎的过程中被擦伤,渗出血迹。 车速很快,厉甄东一边观察路况,一路上不断超车。 樊逸清一直在安抚蒋正霖,他焦急的问厉甄东:「该怎么办?」 「办了他!」 樊逸清头疼起来,他觉得这个人可能真是个变态,连自己的哥哥都不放过。 「去医院吧,再这样下去他会伤了自己。」 厉甄东调侃道:「顺便阳痿,想想挺有趣的,其实你跟他睡一觉就能解决问题了,去什么医院?」 樊逸清摇摇头,「还是去医院吧,顺便检查一下身体。」 厉甄东从后视镜看了眼樊逸清,调转方向开往医院。 第31章 厉甄东驾车往山路上开,按着蒋正霖的樊逸清不解的问:「我们不是应该去医院吗?」 「半山腰有家圣安疗养院,医疗水平不比外面的大医院差,这也是为什么舅舅舅妈搬到这附近住的原因。」厉甄东车技很好,即便是车速过快,车里却并不觉得颠簸,减少了后排二人的痛苦。 蒋正霖似乎已经忍耐到极限,他唿哧的大口喘着粗气,原本出口的呻/吟声变了味,嗓子里是像是负伤野兽发出的低吼,他的大脑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双眼血红死死盯住樊逸清不放,犹如吸血鬼一般,但凡能动他就会将樊逸清扑倒然后咬破他细白的脖颈,舔舐他美味的鲜血。 樊逸清被他看的发麻,死死按住他的身体,还要避开他受伤的右胳膊,即便车子里没开暖气,樊逸清此刻也浑身是汗,就在樊逸清觉得筋疲力尽时,厉甄东终于停下车。 「到了,我去喊医生,你再撑一会儿!柯北这个贱人,下的药量看来很足!」 厉甄东跑出去喊医生,密闭的汽车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蒋正霖浑身发烫,挣扎的更厉害起来,右手手臂上缠着的绷带已经散开,樊逸清甚至听见了呜咽声。 樊逸清心里翻江倒海,类似心痛的感觉游走全身,身上的每一丝毛孔里都渗透着酸涩,于是樊逸清抱住了蒋正霖,紧紧抱着他,想给他慰籍,想安抚这头失智的野兽。 蒋正霖果然略有平息,他的脸埋在樊逸清的脖颈处,贪婪的吮吸着属于樊逸清的味道,甚至伸出了舌头舔拭这迷人的味道。樊逸清没有拒绝,环抱着他,一只手轻拍蒋正霖的背,就像在家哄哭闹的妹妹一样。 「医生,快来这里!」厉甄东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车门被打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出现在樊逸清面前。 医生看着车里紧紧抱住的两人,轻咳一声,说:「麻烦你控制好病人,我现在给他注射镇静剂。」 「好,麻烦医生你快点,他快撑不住了。」樊逸清的身子往后仰,让蒋正霖的臀部露出来,厉甄东帮医生把蒋正霖的西服裤子拽下来一部分,漏出肌肉注射区,医生做了消毒后将镇静剂针缓缓推进蒋正霖体内,药物很快发挥了作用,蒋正霖紧绷的身体慢慢软了下去,趴在樊逸清身上昏睡过去,只是某个部位依旧很有精神。 医生招唿身后的护工们推着医疗床过来,樊逸清跟护工借了把医疗剪,将绑住蒋正霖的领带剪开,蒋正霖的手腕被勒出一道血痕。 第52页 一直忙碌到半夜,蒋正霖的情况才得以稳定,换了病号服的他躺在床上输液,沉沉的睡着,樊逸清和厉甄东坐在病房沙发上,终于舒了口气。 「我哥以前几乎没生过病。」厉甄东翻着手机,貌似无意的说,「不过他自从和你在一起后就成了医院的常客。」 樊逸清看着输液瓶中的药物一滴滴顺着输液管缓缓流入蒋正霖凸起的青色血管中,他的右臂手术伤口有开裂的迹象,已经被医生处理过了,索性骨折没有更加严重,左手手腕软组织挫伤,也已经缠了一层厚厚的医用纱布,有些深黄色的液体渗透出来。 樊逸清心脏一紧,回道:「对不起。」 厉甄东收起手机笑了:「不是你的错,毕竟第一次他是自愿救你,第二次他是被人陷害,只是初衷都是因为你罢了。」 樊逸清低着头,「或许我和蒋正霖就不该认识。」不认识就不会有这么多意外。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我真为我哥觉得不值,因为你并不想与他共同面对难题,而是想要逃避现实,樊逸清我真瞧不起你。」厉甄东冷笑道:「所以你也不适合程桦,只有我才适合他。」 樊逸清心想什么是现实? 现实就是蒋正霖是陷害他的兇手,现实就是他时刻处于痛苦中而对方毫无察觉。 蒋正霖的大脑中仿佛有位清洁工,将那段记忆无声的祛除了。 哪怕蒋正霖跟他道个歉,哪怕蒋正霖真心悔过,或许自己就能释然了。 十年牢狱就当还了蒋正霖的救命之恩和自己歉他的一场情债。 然后成为真正的陌路人。 樊逸清不想再跟厉甄东谈论他和蒋正霖的事情,于是问道:「你和程桦是什么关系?」 厉甄东:「我是他男人。」 樊逸清十分震惊,「你说什么?」 「早在四年前,他就已经是我的人了,只是他喜欢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没关系,我喜欢惯着他。」厉甄东口气极其轻松。 樊逸清: 「我曾没有听程桦提起过你。」 厉甄东:「巧了,我倒是不止一次听他提起过你,我还特地调查过你。」 樊逸清勐的回头看着厉甄东,「你知道?」 厉甄东无所谓道:「当然知道,你推人下楼被判了十三年,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提前释放。」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蒋正霖?」樊逸清不解,或者他们其实暗地里都已经知道了真相,联合起来戏耍他? 「你和我哥在一起可以断了程桦对你的念想,我觉得这样还不错。」厉甄东的脑迴路果然不同常人,「再说不就是坐牢?即便我哥知道了,他现在这么爱你,也不会在意你的过去。」 他续道: 「说到这个还挺巧合,你坐牢后还是蒋家资助受害人治病,他现在就在圣安疗养,我听说一个月前他竟然醒了,只是伤了脑子智商低下罢了。」 樊逸清十分激动,他此前只听说王强被蒋家送往高级疗养院治疗,但却一直打听不到是哪家疗养院,原来他在圣安,而且他竟然醒了! 他会不会记得谁是兇手? 樊逸清:「他在哪间病房,我想要见他。」 厉甄东:「我怎么知道?我累了,你在这里陪我哥吧,我回家休息,明天还要上班逗我的小二哈。」 厉甄东站起身要走,樊逸清拉住他,说:「不管怎样,请你不要伤害程桦,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厉甄东将樊逸清的手拉开,笑道:「我怎么捨得伤害我的人,倒是你最好距离程桦远点,既然你对他没意思,那就别再给他无谓的希望。」厉甄东再没看樊逸清一眼,又补充了一句,「你最好对我哥是认真的,否则我也不会放过你。」然后走出病房。 樊逸清只在天亮前眯着眼睛小憩一会儿,朦胧中感觉到有人给自己披了毯子。 樊逸清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疲惫不堪的蒋正霖正蹲在自己面前。 经此一夜蒋正霖像是得了一场大病,眼窝深陷,下巴长出青硬的鬍渣,一改往日雷厉风行的模样,耸拉着脑袋,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大狗。 樊逸清没忍住,手摸着他的头髮,「你好了吗?」 蒋正霖把头枕在樊逸清腿上,疲惫的说:「昨晚对不起,是不是噁心到你了?」 樊逸清:「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柯北。」 「不,」蒋正霖深吸一口气,「柯北的胆子没这么大,厕所我也锁了门,但是柯北有钥匙,说明是有人纵容他,除了我父亲不可能再有第三人。」 「原因呢?」樊逸清心里有个猜测,但是他还是想听蒋正霖亲口说。 蒋正霖的脸蹭了蹭樊逸清的腿,沉声说:「他反对我们在一起,可我想不出原因。」他又道:「我绝对不会放弃你,你信我好吗?」 樊逸清理顺着蒋正霖的头髮,「我信你,你现在还是先把身体养好,你的胳膊不能再受伤了。」 「嗯,我都听你的。」 他们安静的依偎着,过了一会儿,樊逸清问道:「程桦说你出国留学之前,你们学校有个学生被人推下楼,伤的很严重,你有听说过吗?」 蒋正霖抬起头,不解道:「我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了?」 「没事儿,我只是听说他坠楼后被你们家资助了,好像现在就在这家疗养院里做后续治疗。」樊逸清解释道,一边看着蒋正霖的情绪变化,可蒋正霖没有表现出来丝毫不安。 第53页 在安顿好蒋正霖后,樊逸清决定去见一面王强,虽然他现在已经智力低下,但樊逸清还是想去试试,万一会有什么收穫呢? 樊逸清去住院部前台打听王强住在哪个病房,但奇怪的是护士表示院中没有这个人,厉甄东不可能欺骗自己,只能是护士在刻意隐瞒王强的信息,或者王强住院时更改了身份。 樊逸清漫无目的地在疗养院四处逛,当他走到疗养院后院时,发现一位中年妇女正推着轮椅向他走来,轮椅上坐着一位智力明显有缺陷的男人,他的头髮被剪到最短,可以看出右脑受过严重碰上,凹进去一块,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隔汗巾,口水不时的流出滴落在上面。 即使这个人现在看起来有着严重的身体肌肉萎缩,脸部瘦到脱相,眼神空洞茫然,但是樊逸清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王强,他就是王强! 第32章 樊逸清像是受到刺激,冲动的快步走到王强面前,试探性的叫他:「王强!」 王强一脸痴傻,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仿佛没有感知,依旧瞪着空洞的眼睛看向远方,眼皮几乎都不眨动。 「王强,你还认识我吗?」樊逸清蹲在王强的轮椅前,手抓住王强的胳膊,他内心一颤,王强是个将近一米八的男人,如今胳膊细的几乎一只手能握全。 王强依旧没有感知,推轮椅的中年妇女模样倒显得有些焦急,她大声问道:「你是谁啊?干嘛挡我们的路,快让开,要不然我可就喊人了!」 「阿姨,您别误会,我跟王强之前是同学,我只是来探望他。」樊逸清放开王强站起身,打量着这位中年妇女,她穿着疗养院统一的天蓝色制服,应该是这里的护工,问题是自己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不该这么大反应。 中年女人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看到没其他人才安下心,小声对樊逸清说:「小伙子,你快放过阿姨吧,我可不能因为你被辞退啊,今天你就当没见过这个人,算阿姨求求你啊。」边说边将轮椅掉了方向迅速往回推。 樊逸清三两步追上去,「阿姨,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满的小声嘟囔着:「你这人怎么就是快狗皮膏药啊,别问了,问再多我也不会说,你快别跟着我们,真能给人添麻烦,以后出门要看黄历,这要是被老闆知道了,我这工作就不保了。」 樊逸清还跟着追问了几句,没问几句护工就把王强推进了vip疗养区,他本来想追上去,可惜被门外的保安拦了下来,这个区域没有出入证不得入内。 只能以后再找机会来打探一下,到底是谁不让王强见人。 樊逸清垂头丧气的返回蒋正霖的病房,刚走到门外就听见蒋正霖怒火冲天的给人打电话。 蒋正霖快要气疯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尊爱多年的父亲竟然跟外人里应外合,用下作的手段在自己家里坑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樊逸清离开之后,蒋正霖越想越气,给蒋朝干打去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久到蒋正霖有一瞬间以为父亲不会接他电话,不过下一刻电话被接起,里面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蒋正霖压抑自己的怒气,质问道:「为什么!」 蒋朝干很明白儿子在问什么,但是他并不想回答:「我不懂你的意思。」 蒋正霖受不了父亲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提高了音量,「为什么联合柯北给我下药!难道就是为了逼迫逸清离开我吗?您就没想过妈妈的感受吗?如果昨晚那令人反胃的一幕让妈看见,她会怎么想?怎么想我?您就是这样为人父亲吗?您跟祖父到底又有那里不同!」 蒋朝干阴鸷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过来,「我都是为了你好!」 蒋正霖冷笑了起来,「为了我好?那告诉我理由!到底樊逸清哪里比不上柯北?要让你们这么不择手段的拆散我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蒋朝干才冷冷出声,「我说过没有理由,如果你再执迷不悟,那我只能给锦华那边施压,让樊逸清滚出北京。」 蒋正霖觉得周身冷了下来,低声却每字千金重道:「我不会与樊逸清分手,如果您真要这么坚持容不下他,那我离开蒋家,我跟他一起走...」 「放肆!」蒋朝干怒火滔天,恨不得用自己的吼声鞭打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蒋正霖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这么做,那我更饶不了他,他的家人也别想好过!」 「我不准你伤害他!」 蒋朝干阴狠道:「你可以试试!」说完这句话,蒋朝干挂断了电话。 樊逸清刚好听见蒋正霖最后那句怒吼,紧接着是手机被扔在地上的爆裂声。 樊逸清连忙推门进去,蒋正霖看见他回来,拖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走到樊逸清面前,紧紧抱住他,「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谁都不行!」 「没人会伤害我,你快回床上去,地上全是手机碎片,小心扎破了脚。」樊逸清让蒋正霖站着别动,他把拖鞋给他拿过来穿上,才问道:「你怎么了?」 蒋正霖看着樊逸清,生怕一眨眼这个人就不见了,他知道只要父亲动用手段,将樊逸清送走是件非常简单的事。如果父亲动用关系将他的身份隐藏起来,那自己极有可能一辈子见不到他。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蒋正霖祈求道。 第54页 樊逸清沉默了会儿,才笑了笑,说:「别瞎想,你快去病床上躺着,我看看你脚有没有事,如果没事我们上午就出院回家。」 「逸清,你从来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樊逸清一怔,貌似真诚的安慰他:「我一直不擅长与人交流,你不要多心,身体要紧,你听话乖乖躺到床上去,再就是你要改改摔手机的习惯,自从我认识你,你已经摔坏两个了。」 蒋正霖乖乖回到床上,樊逸清检查他的脚底,辛亏没有被扎伤,樊逸清稍稍安心。 因为与蒋正霖成为恋人的关系,樊逸清也留了方述的电话,他打电话给方述,让他安排一辆车来接他们出院,顺便再买一款新手机送过来,然后又给别墅区的孟叔打去电话,说他们回去吃午饭,可以开始准备。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方述来到病房接二人出院,新手机直接交给了樊逸清。 回到别墅,吃了午饭,蒋正霖回房洗澡,樊逸清也回房洗了个热水澡解解身上的寒气,洗完后吹干头髮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忙碌一天,又一晚上没睡,樊逸清睡的死沉。 朦胧中他感觉席梦思床垫塌了一块,有人爬上床在自己身边躺下,一只胳膊环抱着他的腰。樊逸清半睁双眼,看见蒋正霖正一脸深情的眼神看着自己,蒋正霖凑近樊逸清吻了吻他的额头,「睡吧,我不会伤害你。」 「你怎么过来了?」樊逸清说话还带着睡意。 蒋正霖用左手把他们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我想抱着你睡。」 随他吧,樊逸清心想,这样确实比一个人要暖和些,他迷迷煳煳地往蒋正霖怀里挪了挪,闻着他身上独特的古龙水味儿,再一次睡了过去。 第33章 蒋正霖藉口胳膊还未痊癒,一直没提起回公司復职的事情。一则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父亲,二来父亲将柯北安排进公司做自己的秘书,他不想回公司面对来自父亲和柯北的双重压力,于是索性在家里养伤,晚上接樊逸清下班。 樊逸清最近也很苦恼,虽然升职,周兴却一直给他安排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 但是,关于他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 他本来就是藉助程桦的关系进入的锦华后勤部,年前还有神秘人天天送花,如今上下班有蒋氏ceo车接车送,最重要的就是他突降市场部,陪蒋总出趟差回来就破格提拔。大家都知道蒋总的性向,因此公司里眼红者在背地里嘲笑他是个卖身求荣的死同性恋。 樊逸清不是个傻子,在公司里他能感觉到来自同事的轻视和鄙夷,以前跟他关系不错的人也自动远离他,他也隐隐约约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 他很清楚,一般人不敢得罪蒋氏集团,能这么大范围传播流言,无非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 想让他在锦华待不下去自动辞职,除了蒋朝干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只是一不小心牵扯到程桦,这是樊逸清不曾预见的,他对程桦充满愧疚。 樊逸清把推广组最近的财务收支报表整理好,坐电梯到16楼的财务部找程桦。 走出电梯,前台lily热情的朝他打招唿,「樊哥,好久不见,想我了没?」 lily是个天生的乐天派,看来她并没有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樊逸清从她这里得到了短暂的心理放松,「我可不敢想你,怕你男朋友吃醋。」 「哎呀,别提了,我跟他吹了,受不了他的直男癌,要不然樊哥哥收了我得了。」 樊逸清笑了笑,转移了话题,「程总在吗?我打不通他的手机,办公室电话也无人接听。」 lily疑惑道:「不应该啊,他和厉助理都在办公室里面,刚刚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碎了,吓了我们一跳。」lily突然神秘兮兮的小声对樊逸清说,「程总好像很不待见厉助理,我们经常听见程总骂他,甚至当着我们的面就骂,好几次我们看见程总黑着脸,厉助理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我们还都是第一次见到程总对待下属这么严厉。」 听完lily的话,樊逸清心里不禁为程桦捏了把汗,毕竟厉甄东阴晴不定的性格,非正常人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程桦根本就不会是他的对手。 「lily我先不跟你聊了,我给程总把财务报表送过去。」 「嗯,好的。」lily斟酌了许久,又补充了一句,「樊哥,我不信那些传言,我相信你的为人!」 「谢谢你的信任。」樊逸清很感动,这份信任来之不易。 跟lily道别,他走到程桦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开门,于是樊逸清又敲了三下,「程桦,我可以进来吗?」 依旧没有人回应,樊逸清感到不安,打算自己开门进去,扭了把手才发现门被锁了。 难道不在办公室? 樊逸清又尝试敲了几下,里面终于传来开锁的声音。 门打开后出现的是厉甄东的脸,他一脸餍足的笑容,看着樊逸清问道:「有什么事吗?」 樊逸清皱着眉头往办公室里面望去,没有发现程桦的身影,水晶地球仪不知为何从办公桌上跌落碎了一地。 「程桦呢?」樊逸清越过厉甄东走进办公室,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他去哪儿了?」 「他忙工作太累,正在休息室休息,我想你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第55页 樊逸清仔细观察厉甄东,发现他的唇上有明显的齿痕,甚至有处已经在渗血,他又联想到上次程桦嘴唇也有这个痕迹,心里的火苗蹭的燃起,攥起拳头就往厉甄东的脸上挥去,厉甄东头往后一仰,伸手抓住樊逸清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推。 樊逸清接连后退好几步,直到身体碰在办公桌上,发出了不小的碰撞声音。 厉甄东冷道:「你想做什么?如果你不是我哥的人,你的手臂一定会脱臼。」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打开,程桦走了出来,看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他见到樊逸清故作轻松:「逸清你来啦?我刚刚太累睡了一会儿,你找我有事吗?」 樊逸清走到程桦身边,关切的问他:「他没有为难你吧?」 程桦板起脸来,怒瞪着厉甄东:「他敢为难我试试!」 厉甄东笑的邪气,顺着程桦道:「我当然不敢。」 程桦对樊逸清说:「逸清,我一会儿要去市政厅参加会议,我和厉甄东还要准备材料,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樊逸清不再坚持,他听的出来程桦在找藉口让他离开。 「好,那你们先忙,我先下去了。」 樊逸清一走,程桦连忙关上门,还没等喘口气,厉甄东纠缠过来,把程桦抱起来放在沙发上,用身体压着他,「刚刚舒服吗?」 程桦狠狠的看着他,恨不得撕咬眼前这个变态,「滚开!你除了会强迫别人外还会什么?」 厉甄东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工作的时候他会佩戴一副银丝眼睛,妥妥的职场精英,但在程桦眼里,他就是个斯文败类,大尾巴狼。 厉甄东:「刚刚好像也不全是我强迫你吧?明明是半推半就,你情我愿...」 「你tm的闭嘴能死吗!」程桦大声呵斥他。 「呵呵,你可以选择用你自己堵住我的嘴。」厉甄东笑道。 程桦一把将他推开,力气过大带动腰部很难受,他坐起身扶着腰,指着厉甄东骂道:「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这个变态!」 「哈哈,没关系。」厉甄东接道:「你可以用一辈子来后悔,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即便是死,你也别想离开我。」 * 蒋氏集团秘书室。 柯北一个人坐在蒋朝干特批给他的办公室,百无聊赖的浏览着电脑网页,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柯北看到来电显示冷笑了一声。 手机铃声响了停,停了响,不知道循环了多久之后,柯北才面无表情的接起来,「什么事?」 电话那头自顾自说着话,柯北只是静静的听,大概过了五分钟,柯北才放下手机,他拉开办公桌抽屉,从最里面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倒了一堆药片混着凉水服下去。 「置之死地而后生…呵,亏你能想得出来!」 第34章 今天蒋正霖的母亲过生日,樊逸清藉口加班走不开,蒋正霖也不勉强他,毕竟自己的父亲还在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一起过去怕再生事端。 樊逸清趁机决定再去一趟圣安疗养院,想着能从王强身上获取点信息。 一下班,他就打车到圣安,顺着上次的路走到后院,寻找了半天也没见到王强的身影,看着不远处的vip疗养区,樊逸清内心很失落,他缺少一张出入证,第六感告诉他王强就在里面。 「小伙子,介意帮我个忙吗?」 樊逸清连忙转身,一位年纪在70岁左右的老太太坐着轮椅,微笑着看着他。 「可以,阿姨需要我做什么?」 老太太一筹莫展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上坡路,无奈道:「麻烦你把我推上去,可以吗?」 「好的阿姨,」樊逸清绕到轮椅后面,推着老太太往上走,关切的问:「您的家人呢?怎么放心您自己一个人出来?」 老太太慈祥的说:「儿女工作忙,哪有时间照顾我,倒是给我请了个护工,是我自己图清净,不喜欢别人陪着,说来也巧,我这把轮椅跑到你身边就没电了,还要麻烦你推我这个老太婆。」 樊逸清笑道:「不麻烦,只是您下次出门,最好再带个人。」 「是啊,年纪大喽,不中用了。」老太太问道:「小伙子是来看家人的?」 樊逸清点了点头,说:「看一个朋友,可惜vip 病房我进不去。」 老太太不解:「怎么进不去?」 「我没有出入证。」 老太太从轮椅的储物盒里摸出一张卡片,笑着说:「你是说这个东西?这有什么难得,阿姨借给你用,正好你把我推进去,省的我费劲了。」 樊逸清强忍内心的喜悦,「阿姨,太感谢您了。」 樊逸清以老人家属的身份混进了vip疗养区,将老人送回病房后,简单道别,他就挨个房间寻找王强的踪迹,在找到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时,房间外的门卡上赫然写着王强的名字,他正打算敲门进去看看,门却被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两个魁梧的男人,他们仔细打量着樊逸清,兇狠的问:「你是干什么的?」 樊逸清存了个心眼,编了个理由:「我来看朋友,可能有些迷路,不小心走到这里了。」 「迷路找护士问问去,别在这里乱熘达。」他们明显的防备着樊逸清。 「嗯,好。」樊逸清答应着,转身慢腾腾离开,他听到其中一人低声抱怨道:「忠叔为什么让我们来看着这个傻子?都tm跟个植物人没什么两样,天天在这里待着,我早晚也被憋出病来。」 第56页 另一个人回应道:「闭嘴吧你,上面安排的任务你还能拒绝?咋们好好看着,别出差错就行,料这个傻子也搞不出什么大名堂。」 忠叔是谁? 王强很明显是被软禁了,樊逸清觉得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 樊逸清给程桦打去电话,那边很快接起,传来的声音却是厉甄东的,「你有什么事?」 「我找程桦,麻烦你把手机给他。」 话筒里传来一阵嘈杂争吵声,紧接着恢復平静,程桦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逸清?」 「你和厉甄东...没事吧?」 「没事,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樊逸清问道:「京城里势力比较大,或者黑道里有没有一个叫忠叔的人?」 「我不知道啊,没有听说过,怎么了?」程桦不解 「没事儿,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程桦知道樊逸清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既然他问出口,那自然是有事,于是保证道:「你别着急,我帮你打听一下,有了消息我就告诉你。」 电话挂断不久,程桦的手机又打了进来,樊逸清接起没等说话,厉甄东就用质问的口气说:「舅妈今晚过寿辰,你怎么没陪着我表哥回家?」 「这与你无关。」樊逸清没心情跟他扯皮。 「哦?是吗?那关于忠叔的事情应该也与你无关。」厉甄东口气轻蔑。 樊逸清被他吊起了胃口,迫不及待的问他:「你认识忠叔?」 「当然,但是我现在没有心情告诉你。」厉甄东说完挂了电话。 樊逸清连忙打回去,依旧是厉甄东接的电话。 樊逸清:「你舅舅不欢迎我,我不想扫大家的兴。」 厉甄东笑道:「你就不怕柯北今晚再作妖?」 「正霖没那么笨,他不会再上第二次当。」樊逸清解释道。 「好吧,」厉甄东说,「忠叔名叫刘忠,是专门给富人阶层办事的,在圈子里小有名气,怎么你惹上他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和蒋家私交很好,有我哥保你,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樊逸清默默挂断了电话,又跟蒋家有关。 桩桩件件,都跟蒋正霖脱不了关系。 这时,樊逸清的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简讯,简讯的内容很简单。 ——明天下午两点半,歷史博物馆三楼的影像厅,不见不散。 樊逸清编辑了三个字过去:你是谁? 很快的,对方的回覆信息就传达了过来,上面只有两个字。 ——柯北。 第35章 从圣安疗养院出来后,樊逸清一个人去了酒吧。 自从离开了云南,他就没怎么碰过酒,但是今天他渴望酒精的麻醉,他的心脏很痛。 他在酒吧里寻了一处还算安静的地方,酒保给他上了一打啤酒。 樊逸清直接抓起酒瓶唿唿灌进去大半瓶,有些自嘲的想,不知何时,他开始抱有侥倖心理,总幻想着或许孙芃芃当时看花了眼,或许蒋朝干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自己,或许一切的巧合都仅仅只是巧合。 但是世间哪有这么多巧合,还偏偏都指向一个人? 樊逸清已经确信,蒋正霖就是当年推王强下楼的兇手。 他突然觉得这一切像是个圈套。 蒋正霖可能从他出现的那刻,就已经知道他想要探求真相。所以,蒋正霖一手策划这场闹剧,一边伪装深情形象让他的心陷落,一边坐在暗处嘲笑他的无能。 十年前与十年后,不过是他樊逸清从一个陷阱跳到另一个陷阱。 为什么?蒋正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樊逸清想不通,他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了,于是不停地往嘴里灌着酒。 晚上九点多,蒋正霖给樊逸清打来电话,问他下班了没? 樊逸清身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放五六个空酒瓶,大脑已经处于清醒状态的临界点,他对蒋正霖说:「我在玖月酒吧,你来接我吧。」 蒋正霖刚想问他跑去酒吧做什么,但樊逸清那边挂断了电话,他压抑内心的不悦,催促司机马上开往玖月酒吧。 在樊逸清喝完第八瓶啤酒的时候,蒋正霖带着寒气跑进来,刚好看到两个女孩坐在樊逸清身边,三人有说有笑十分热闹。 蒋正霖板着脸走过去,还算礼貌的跟她们打招唿:「抱歉,我来接我男朋友回家。」 两个女孩子显然接受不了这个说法,瞪大眼睛连忙起身离开。 樊逸清只是看着蒋正霖傻笑,蒋正霖低头看到桌子上摆放的空酒瓶,诧异的问他:「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樊逸清伸手拉住他的左胳膊,用力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主动攀到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问:「好玩吗?」 蒋正霖用一只胳膊抱着他,不解道:「什么好玩?」 「呵,我啊,我是不是很好玩?玩我是不是很有趣?」 蒋正霖闻着他身上浓浓的酒气,用力托着他的腰一起从沙发上站起身,「乖,你喝多了,我带你回家。」 樊逸清不依不饶,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回答我,我好玩吗?你还想怎么玩我?」 蒋正霖正吃力的拖着他往外走,听到他的质问,停下脚步,扶着樊逸清站好,「逸清,你看着我。」 樊逸清顺从的看着眼前这张脸,陌生又熟悉,他笑着说:「我在看着你。」 第57页 「樊逸清,你听好了,我从来没有玩你的意思,我对你是认真的,如果可以我都想带你去英国结婚,这样就能一辈子套住你。」蒋正霖说的很诚恳,樊逸清觉得自己就要信了。 「哈哈哈,」樊逸清笑着摇了摇头,几乎把眼泪笑出来,他摸着蒋正霖的脸,「我一直都在你的圈套里,我一直都没走出去过。」 蒋正霖突然意识到樊逸清的情绪不对劲,他话语里面总有一些含义是自己听不懂的,正打算好好问问,樊逸清倒在他身上,昏睡了过去。 蒋正霖单手把樊逸清扶上车,自己刚刚坐进去,樊逸清就嘀嘀咕咕的往自己身上粘,最后爬到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睡了过去。 蒋正霖做梦都想不到,樊逸清醉酒后竟是这样的,他将脸埋在樊逸清的脖颈处,衣料摩擦着他的脸,他用自己硬挺的鼻头去触碰他裸露在外细腻的脖肉,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柠檬与阳光发酵后的味道,清新又温暖,看似无害的背后却是致命的吸引力,就像粘上了毒瘾,无法自拨。 但蒋正霖自甘沉沦,陷入这个人的漩涡。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他爱樊逸清爱到极致。 他要占有樊逸清,然后一辈子! * 第二天周六,直到正午,樊逸清才迷迷煳煳睡醒。 回想昨晚,应该是蒋正霖接自己回来的,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樊逸清想不起来了,他有些懊恼自己又一次被酒精打败。 他从床上爬起来,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头昏脑胀的厉害,但他还记得自己今天有个约会。 柯北有什么事情告诉自己呢? 无非是在自己面前高调示爱,让自己远离蒋正霖吧。 那可真是多此一举,即便柯北不说,樊逸清也已经打定主意,他不能再无休止的等待真相的出现,也不能继续与蒋正霖纠缠不清,他要直接找机会跟蒋正霖摊牌。 一旦摊牌,他和蒋正霖之间类似海市蜃楼的美好幻象都就会破灭了。 樊逸清下楼碰见孟叔,孟叔招唿他说:「逸清你醒了,快过来喝点热粥养养胃。」等樊逸清在餐桌前坐好,孟叔把热粥端给他,关心道:「你昨晚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是不是正霖惹你生气了?唉,他昨晚一直都在你床前照顾你,几乎一宿没睡,一大早就叫司机开车带他出去,问他去哪里他也不说。孩子啊,两个人谈恋爱,多少都会有摩擦,互相低个头,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千万别把小事闷在心里,时间一长一发酵,那可就成大事了。」 樊逸清喝了几勺粥,甜糯可口,温暖了他的胃,确实压制住反胃感。 「孟叔,我和他没事,我昨晚只是单纯的想喝酒。」 孟叔嘆了口气,接道:「自古都说喝酒忘忧,那不过是通过短暂的神经麻痹,来忘记一切不愉快而已。原本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一个老人不便说什么,只是我希望你能和正霖好好的,最爱的人在身边是最幸运的事,等到他不在了,才是最大的痛苦。」 樊逸清看着孟叔,岁月让他的脸看起来更为深情,孟叔最爱的人已经不在了,他一定非常痛苦,痛苦之余还不忘揭开自身的伤疤来劝解小辈珍惜爱情。 可他和蒋正霖做不到,他们之间所谓的爱情,从一开始就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利用,圈套,陷阱,甚至樊逸清酒醒后回想自己对蒋正霖的感觉,到底是萌生出的情意,还是他患上了所谓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草草吃了午饭,樊逸清打车来到歷史博物馆,博物馆里面的安检很严格,安检员拿着仪器对着他好一阵检查才放行通过。 樊逸清坐电梯直达三楼,找到影像厅时意外发现今日这里并不对外开放,樊逸清掏出手机给柯北发了条简讯。 —我到了,影像厅不对外开放,我在门口等你。 不一会儿,柯北的简讯回復过来。 —我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你直接告诉门外工作人员你的名字,他会放你进来。 樊逸清看完简讯皱起眉头,走到工作人员面前,「你好,我是樊逸清。」 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严肃道:「把所有电子设备交出来,你就能进去了。」 「为什么?」 工作人员很不耐烦,「影像厅播放的视频都是保密的,带电子设备进入可能导致视频外传。」 樊逸清只好把手机交出来,独自走进放映厅,身后传来工作人员关门的声音。 放映厅像是一个小型的电影院,樊逸清一时间无法适应昏暗封闭的室内坏境,追寻本能的去看光亮处,当他的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楚大屏幕上播放的画面时,久违的窒息感再次席捲而来,他浑身发抖,看着屏幕中出现的自己,正踉跄着走向那间公共厕所。 他像具行尸走肉,走到座椅的第一排,柯北正翘着二郎腿,面带微笑的看着荧幕上的画面,见到樊逸清后,他微微颔首,指着自己身边的位子,笑道:「你来了?快坐吧,这部片子很有趣,正好你陪我一起欣赏。」 樊逸清耗尽全力抑制住自己想要揍他的冲动,僵硬的坐在柯北指定的位置上,冰冷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柯北茫然的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反问樊逸清:「我有这个不是很正常吗?」语气十分无辜,仿佛樊逸清就是个笑话。 第58页 樊逸清盯着他的脸,「回答我!你怎么会有这段视频!」他悲愤的情绪快要绷不住了,他很想在这里把柯北撕碎。 柯北几乎嗅不到危险气息,他依旧我行我素,笑道:「哈哈,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你接近蒋正霖的目的,不就是怀疑这件事情跟他有关吗?」 樊逸清被他温吞吞但逼人发疯的性子激怒了,怒火像火山爆发一样涌出,他从观影椅上暴起揪住柯北的领子,咬牙道:「你想干什么!你不要再跟我兜圈子,告诉我真相!」 柯北拍了拍樊逸清禁锢住他的手,嘲讽他:「急什么?十年你都等过来了,还差这几分钟吗?」 「告诉我真相!」 樊逸清狠狠地放开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柯北。 柯北慢慢整理好自己的领子,嗤笑道:「真相?」 他续道:「真相就是你猜对了,蒋正霖才是推王强坠楼的兇手,而你不过是碰巧出现,碰巧被他们利用,做了一只...」柯北站起身指着视频画面,画面里的樊逸清正摇摇晃晃从厕所出来。 柯北靠近樊逸清,二人的身高差不多,柯北像是在说一个笑话,他的声音幽幽传入樊逸清的耳朵:「做了一只可笑又可怜的替罪羊罢了。」 第36章 樊逸清的心脏像是被人扼住,全身的血液都停滞不再循环,他能感觉得到,他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正在慢慢的枯萎坏死。 樊逸清的脸色灰白似香灰,眼睛空洞的看着屏幕中的自己。 恰巧醉酒,恰巧出现,恰巧与王强发生争执。 一系列的恰巧,换来十年牢狱之灾,和一生都洗不白的罪孽。 樊逸清回神,愤怒又绝望的瞪着柯北:「我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柯北冷笑着坐回原先的座位上,「当然,我可以告诉你。」 柯北的眼睛一直看着屏幕上的视频,现在视频又开始重头播放,他咽了口唾沫,开始讲述十年前那个夜晚。 「那天晚上,我们球社聚餐,正霖喝的很醉,我好不容易把他扶回宿舍楼,因为他很想吐,所以我就就近扶他去了公共厕所。」柯北突然魅惑的笑了,「你知道的,男人喝了酒就会有兴致,正霖向来很开放,强迫我在厕所里,可能过程中声音太大,惊动了出来抽菸的王强。」 柯北看了看樊逸清的反应,见他面无表情还有点小失望,于是继续说:「王强这个人很下贱,他堵在厕所门口,非要看看里面的人是谁,还威胁我们要喊同学们一起捉姦。幸好,这个时候你来了,你们俩个起了争执,好像还动了手,我们还以为这是个偷偷熘出去的好机会,可惜你真没用,打完了就跑。不过王强应该是被你气着了,一时无暇顾及我和正霖,他一个人站在阳台抽菸,正霖趁他不注意把他推了下去。」 樊逸清半晌后回道:「你呢?你在做什么?」 「我当时吓坏了,根本来不及反应,然后我把正霖带回宿舍,给蒋叔叔打电话求救,当晚就有人黑了学校的监控系统,修改了有我和正霖出现的那段视频。」 樊逸清抓住了柯北的语言漏洞,问他:「为什么是你给蒋朝干打电话?」 柯北理所当然的回道:「你是不是一直奇怪正霖好像根本不知道当年的事?」 「所以呢?」樊逸清问道,「为什么?」 柯北哈哈笑了起来,笑的有些刺耳,樊逸清紧簇双眉,等待他的下文。 柯北笑够了,说:「因为他跟你一样啊,你喝醉了不记得跟王强发生争执,而他喝醉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杀过人。」他用一种近似怜悯的目光看着樊逸清,「这些年,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人替他坐牢,他也不曾受到过良心的谴责,他过的很好,身边永远不缺情人。」 原来如此,一切都已经说得通了。 孙芃芃的证词,蒋朝干的反应,王强身边的神秘人,还有蒋正霖的一无所知。 樊逸清觉得自己正在经受凌迟极刑,薄薄的刀片旋割着他的血肉,他的口鼻被人硬生生堵住,发不出半声惨叫,只能尽量张大嘴,从缝隙中抽取零星的空气进入肺腔。 屈辱的证明自己还活着。 他强撑着精神,最后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啊,想说就说了呗,其实我也有私心,我爱正霖,你挡着我的路了,那我就要拆散你们啊。」柯北不以为意道。 「你就不怕我报警?」 柯北丝毫没有畏惧的心理,他用遥控器关了视频,影厅突然陷入完全的黑暗中,只有应急灯发出绿莹莹的光,像是埋伏在黑暗中的一匹狼。 柯北笑道:「没有证据,报警有用吗?在黑暗中,你无法选择前路。」 厅内照明灯被打开,樊逸清被灯光晃的勐闭上眼睛。 柯北起身拍了拍樊逸清的肩膀,「真相我已经告诉你了,赶快离开蒋正霖,我都是为了你好,最近多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可能他们即将会过的不好,你也不要怪蒋叔叔,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只是怕你伤害正霖罢了。」 樊逸清浑身战慄起来,他揪过柯北,恨道:「你们想对我的家人做什么?」 柯北被他勒的喘不过气,一张白脸硬生生变成酱红色,柯北不停地挣扎,断断续续道:「就是,告诉大家,他们,他们有个,儿子杀过人,你放,放,手!」 第59页 就在柯北以为自己要被樊逸清勒死的时候,樊逸清松开手将他推离自己,他转身就走,临走前扔下一句话:「告诉蒋朝干,我会离开他儿子,还有,离我家人远点,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一个星期,「柯北沙哑着说,「蒋叔叔就给你一个星期,否则你和你的家人都会身败名裂。」 「好!我答应你们!」 「还有,不准告诉正霖他推人下楼这件事。」 「如你们所愿!」 出了歷史博物馆,樊逸清犹如地狱恶鬼一般,浑身冒着寒风,即便初春的阳光灿烂,碰到樊逸清就像碰到了黑洞,不起丝毫作用。 * 自从见完柯北,樊逸清就毫无目的地顺着马路走,直到看见一条人工湖,他停下来,坐在湖边柳树下的长椅上,这一坐从艷阳当空坐到现在日暮黄昏。 昏黄的阳光透过刚刚发芽的柳枝斑驳的打在樊逸清身上,让孤独更显孤寂。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樊逸清身体颤慄起来。 樊逸清出了一身冷汗,潮湿的手胡乱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感觉自己全身的筋络都在抽搐,他尝试用颤抖的手去划屏幕上的接通键,但手指过于湿滑,试了好几次都划不开。 铃音在空旷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樊逸清甚至觉得自己耳膜有些疼,他烦躁的用手狠狠的擦拭了几下牛仔裤,牛仔裤上多了汗湿的指印,而樊逸清的手被磨的通红,只是这一次他成功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蒋正霖宠溺又夹杂着担忧,「逸清,你在哪儿?」 樊逸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的正常,回道:「在外面,我下午见了一个朋友…」 「那要不要我安排车去接你?」蒋正霖关心道。 樊逸清终于忍不住,将近一米八的男人孤零零坐在湖边无声的流着泪,但语气依旧正常:「不用,再坐一会儿叙叙旧,我就打车回家。」 蒋正霖似乎很期待他赶紧回家,神秘兮兮道:「我为你准备了惊喜,我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樊逸清握拳重重的捣在长椅上,本就年久老化的木板被他砸穿了一个洞,凸起的木刺有的扎进他的手背上,鲜血淋漓,顺着手指滴滴嗒嗒往下流。 痛疼感唤醒了他沉睡许久的神智。 为什么心脏直接坏死了,因为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樊逸清勐的发现,他已经爱上了蒋正霖,他爱上了那个陷害自己的人。 樊逸清万万没有想到,当他确认自己爱上蒋正霖时,却是他不得不放弃蒋正霖的那刻。 樊逸清觉得自己此时完全不像个男人,他应该奋起反抗,即便不能把蒋正霖送进监狱,也应该闹的蒋家鸡犬不宁。 更何况最初的时候,樊逸清确实是这样想过的,蒋正霖欠他的,他要一笔笔追还回来。 可是他在不断地退缩,一次次在心里为蒋正霖开脱。 事到如今,樊逸清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他现在只想从欲望的漩涡中爬出去,给自己留一具全尸。 更何况,樊逸清的家人正遭受到来自蒋父的威胁。 樊逸清觉得很无力,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跑出来寻求所谓的真相。 现在知道真相了,却觉得无所谓了。 樊逸清坚定了自己「算了吧」的念头。 就让一切都过去吧,他和蒋正霖之间像海水中的两坨水草,纠缠不清,谁欠谁已经不重要了。 从两人最初相遇的那刻,就是被潘多拉女神引导出来的罪恶。 第37章 计程车刚行驶到山脚下,樊逸清就发现今天的别墅区有些不同寻常。 计程车司机看着半山腰一片灯火璀璨,跟樊逸清开玩笑道:「呦!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咋装饰的这么隆重?我陪女儿去迪士尼看晚上的烟火表演都没这带劲!」 樊逸清淡淡回应:「并不是个好日子。」 司机一怔,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位奇怪的男乘客,悻悻的不再出声。 樊逸清想起下午蒋正霖的那通电话。 蒋正霖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就是这个吗? 樊逸清看着无边黑夜中的这片光明,心里很明白这里不会是自己的归途。 他与蒋正霖之间的牵绊太多,任何一条单独拿出来,都足以宣判两人的爱情死刑。 计程车开到别墅区大门口,樊逸清付了车钱下车,一辆别墅区里的代步车早就等候着他。 樊逸清坐上代步车,原来别墅区内的各条道路也都装点一新,挂上彩灯,很浪漫,也很残忍。 因为樊逸清这一路都在思考,该怎么跟蒋正霖提分手。 蒋正霖此时也是爱自己的吧? 挺好,樊逸清心想,看来分手后,蒋正霖起码也会痛苦一段时间,起码这种时候两个人还是公平的。 进别墅前,樊逸清猜测里面一定是装了成千上万的白玫瑰,然后再给自己弹次琴? 意外的是,樊逸清进入别墅里面,发现跟下午走时没什么不同,只是不见半个人影。 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是蒋正霖的,樊逸清接起来,只能听见对方的唿吸声,樊逸清问道:「喂,你不在家吗?」 蒋正霖轻轻笑道:「我在家,只是不想让你这么快见到我。」 樊逸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问道:「为什么?」 第60页 「你先上楼,去你的房间看看,我,我为你准备了两样东西。」蒋正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不好意思。 「好,」樊逸清应承着往楼上走,听着话筒那端蒋正霖不稳的唿吸声。 樊逸清走到自己的房门前,突然有些不敢打开门走进去,总觉得只要自己走进去了,就很难再走出来。 蒋正霖心慌意乱的站在自己房间里,等了许久都没听见樊逸清开门的声音,不免有些焦急的问他:「逸清,你怎么还不进去?」 「这就进,」樊逸清深吸一口气,扭开了房门,走了进去,起初没发现哪里不同,直到自己走到房间的桌子边,才发现那里摆放着一盆白玫瑰,看起来很像上次去拜访蒋母时,玻璃花房里面的那盆。 只是那时的玫瑰花还呈半开状,此刻已经开的非常圆满。 蒋正霖唿吸急促起来,他犹豫问道:「你看到了吗?」 樊逸清抚摸着玫瑰花瓣,轻声道谢:「看到了,花很漂亮,谢谢你。」 「不,不只是花,你难道没看见桌子上还有封信吗?」 听蒋正霖这么一说,他才发现一个信封角露在花盆外面,不由得失笑,「你怎么不用花盆把它完全藏起来?」 「咳咳,」蒋正霖清了清嗓子,有些紧张的颤音从话筒传过来,「逸清,我长这么大,从没给别人写过情书,倒是收到过一大堆,我看都没看过,觉得十分矫情。」他沉默了一会儿,续道:「但昨晚,我看着喝醉的你,想了很多,我从来没有戏耍你的心思,为了证明我的真心,我给你写了一封,一封情书,答应我,看完不准嘲笑我。」 樊逸清突然觉得手中拿着的不是情书,而是一块被烫的灼热的烙铁,正炙烤自己的皮肤。 「现在你打开看了吗?」蒋正霖半天听不到回音,有丝丝不安。 樊逸清像是被下达了某种指令,打开信封,拿出信纸,上面写的字他都认识,但罗列起来他一句不懂。 my daring: 旧梦中的蝴蝶,游戏花丛,吮吸娇花鲜嫩的露汁,在花心中翩跹翻飞,单纯的以为这就是世界的意义。直到某日黄昏,晚霞在白玫瑰的花瓣细心描摹,瓣身透着金红的流光,宛若冬日里的一把艷火,一眼万年,失去方寸。蝴蝶自折羽翼,再也逃不出那方净土,至死方休。 因为世界是你,我愿为你成花。 to myimmortalbeloved lin 「逸清?」蒋正霖有些着急,「你没事儿吧?」 樊逸清不停地看着这几句话,到最后一句不落的背下来。 蒋正霖耗不住,干脆打开房门走进来,快步走到他身边,焦急地问他:「你怎么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怎么一直不回復我?」 「为什么躲起来?」樊逸清几乎不敢看他,盯着信纸不放。 蒋正霖有些不好意思,纵使他万花丛中过,遇到心爱的人也会害怕与羞怯。 蒋正霖解释道:「第一次送情书没有经验。」他指了指樊逸清手中的信,「怎么样?我写的还行?」 樊逸清将信纸细心叠好,放回信封中,仔细将它装进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方道:「我答应你不嘲笑你的。」 蒋正霖有些挂不住,沉声说:「下次写的肯定比这次好,你等着我。」 樊逸清突然走向蒋正霖,双手主动环住他的脖颈,闭着眼睛轻轻吻了吻蒋正霖的唇。 蒋正霖的唇一直都是温热或者火热的,樊逸清产生了留恋感。 樊逸清低声说:「谢谢,这封情书我已经很喜欢了。」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这是樊逸清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主动靠近蒋正霖。 蒋正霖心跳的很快,他的耳朵几乎听不到除樊逸清之外的任何声音,他回抱着樊逸清的腰,想要将他锁进自己的身体里。 两个人在明黄色的灯光下,头抵着头,像两只高贵的黑天鹅,静静的享受温馨浪漫的时光。 樊逸清突然说:「如果,我不像你想像中的那么好,怎么办?」 蒋正霖拉着他走到沙发前,自己先坐下,然后抬头看着樊逸清的眼睛,真诚的说道:「宝贝儿,就算你身上的缺点多如天上星,我也能抬头仰望,细细亲吻它们中的每一颗。」 因为爱你,我不在乎。 樊逸清自嘲道:「隔着一方天地,你怎么亲吻?」 蒋正霖,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们之间会有那么多牵绊,你就会明白,你和我绝对不可能。 家庭,背景,那些过往的罪恶。 其实蒋正霖,我真羡慕你,有那么多人保护你,所以直到现在,你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蒋正霖完全不知道樊逸清的所思所想,他沉浸在樊逸清主动的快乐中。 蒋正霖将樊逸清拉到自己腿上坐好,搂住他的腰靠近自己,蒋正霖把头埋在樊逸清的左胸口,闻着他好闻的柠檬香,听着他胸腔传来的阵阵心跳,真好,樊逸清和自己一样,心跳的很快。于是不由自主的吻了吻他的胸口,抬头与他对视,宠溺的微笑道: 「我是大地,你是天空,你看这不是紧紧贴在一起吗?」 樊逸清再也控制不住内心被强行压抑的感情,捧住蒋正霖的脸狠狠吻了下去,蒋正霖及时回应他,两个人化身两匹飢饿许久的狼,互相啃食,不住撕扯,恨不得将对方生吞入腹,再不分离。 第61页 樊逸清心想,就放纵这一次,不去想谁对谁错,不去考虑爱恨情仇,只顺从自己现在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蒋正霖将樊逸清抱到床上,压着他喑哑的说:「嫁给我,好不好?」 樊逸清笑着说:「你是不是男人?这种时候求婚?」蒋正霖第一次见到樊逸清的笑竟然也可以用风情万种来形容。 蒋正霖霸道说:「我是你的男人...」 玫瑰花为蝴蝶绽放莹瓣,花心颤颤巍巍等待蝴蝶採撷,蝴蝶沉醉玫瑰的芬芳,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快乐的扇动羽翅,与玫瑰演绎一场酣畅淋漓的交谊舞。 灯光下,双影交叠,抵死缠绵。 这一夜,註定不眠。 * 第二天。 樊逸清又是在中午醒过来,伴随着全身酸软,某处隐隐作痛。 他回想起昨晚的一夜荒唐,就当是最后的疯狂吧。 樊逸清稍微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枕着一条胳膊,背后还有个温暖的怀抱。 「你醒了?」蒋正霖慵懒的声音传到耳畔。 樊逸清转过身,面向蒋正霖,一言不发。 蒋正霖吻了吻他的眼睛,「你不会是不想认帐吧?」 樊逸清笑了笑,「你的胳膊没事吧?」 「嗯,我想想啊,我觉得就算有事也值了。」蒋正霖怕他担心,还是安抚着他,「没事,你老公强壮的很!」 樊逸清听到「老公」这个词一愣,瞬间涨红了脸。 蒋正霖觉得自己一定是爱樊逸清爱到入魔,恨不得将他绑在身上,时时刻刻把他带在自己身边。 他重重的在樊逸清唇上烙下一个吻,「起床吃饭吧,孟叔该笑话我们了。」 「好。」樊逸清很顺从。 在起床前,樊逸清最后一次拥抱了蒋正霖,感受他的体温,抚摸他的肌理。 蒋正霖,吃完这顿饭,我们就该说再见了... 第38章 蒋正霖做梦都想不到,樊逸清跑了! 没有任何徵兆! 就在他们上完床的第二天,樊逸清跟他吃过午饭,收拾好公文包说是要去公司加班。 蒋正霖心疼他,觉得他操劳一晚应该好好休息,本想替他打电话给锦华请假,但遭到了樊逸清的拒绝。 蒋正霖没办法,只能安排司机送他过去。 临走前,樊逸清还不忘给他一个吻。 接下来的时间,他一直沉浸在这个甜蜜的吻和对销魂一夜的回味中。 直到下午六点,蒋正霖给樊逸清打去电话,想问问他是否回家吃饭,一连打了三遍都是无法接通,又打樊逸清的办公室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蒋正霖觉得十分不安,他连忙让司机载他去锦华,一到锦华公司门口,蒋正霖就下车跑到保安室,经过再三确认加班登记表后,他发现樊逸清根本没来公司加班。 蒋正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迫不及待想跟樊逸清的熟人取得联繫,可直到此时蒋正霖才发觉,他对樊逸清其实一无所知,他的过去,他的家人,他的朋友。 原本蒋正霖打算用一生的时光去了解樊逸清,可是现在他却只能通过程桦一个人来打听樊逸清的下落。 蒋正霖跟方述索要了程桦的联繫方式,给程桦拨去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就好像早就意料到这个电话。 蒋正霖:「你是不是知道樊逸清去哪了?」 程桦「嗯」了一声,告诉他:「逸清他被借调到成都了,至少一年吧。」 「你说什么!」蒋正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程桦重复道:「逸清今天下午就坐飞机走了,周六下午是他亲自向我舅舅提出的外调申请。」 轰得一声,蒋正霖耳边犹如响起了一声炸雷! 也就是说,昨晚抱着自己缠绵的樊逸清,早就已经规划好要离开,那个临走时的吻,其实是在吻别。 挂了程桦的电话,蒋正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 樊逸清为什么要走! 蒋正霖回到车上,命令司机回别墅。 到达别墅,下车后他发疯般地将套在脖子上的绷带扯下来,跑到三楼推开樊逸清的房间门。仔细检查一通后,蒋正霖哭笑不得的发现樊逸清几乎什么都没带走,唯独带走了各种证件,就连自己写的那封情书都没有带走,原封不动的压在那盆玫瑰花下,照旧只漏出一个角。 蒋正霖用力抽出那个信封,带动玫瑰花盆跌落到地面,花土洒落一地,玫瑰花惨兮兮的躺在地面,几片花瓣落了下来,在红色的地毯上显得十分扎眼。 蒋正霖打开信封,抽出那封情书,果然在反面发现樊逸清写的一行字。 ——对不起,忘了我吧… 短短七个字,就足以说明樊逸清要离开的理由。 我们,分手吧! 蒋正霖想将信纸撕碎,但他捨不得,这是他和樊逸清最美好的回忆。 蒋正霖突然想到,会不会是父亲把樊逸清逼走了! 他连司机都顾不上喊,跑到停车场选了自己以前常开的一辆跑车,坐进驾驶位,发动汽车,几乎是飞驰出去。 他的右臂并没有恢復好,打方向盘挂档位时都会撕扯着疼,但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只想去父亲那里要个说法。 到了父母的别墅,他几乎是疯狂的吼着进的屋,要父亲把樊逸清还给自己,吓坏了母亲和保姆。 第62页 蒋朝干也被儿子的疯狂吓了一跳,但他毕竟见过无数风浪,他先命令保姆回屋,然后快步走到蒋正霖面前,一巴掌扇了过去,怒吼道:「你要疯去别处疯!为了个男人也不怕吓着你妈!」 蒋正霖被父亲一扇,镇静了下来,他噔的一声跪在父亲面前,祈求道:「爸,算我求你,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好不好!」 萧筱见儿子一跪泪水涌出,连忙跑过去抱住儿子,不明所以的问丈夫:「朝干,你把逸清怎么了?」见丈夫阴沉着脸不说话,她着急道:「你快说句话啊,你是要急死我和正霖吗?」 蒋正霖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他抱住母亲的腿,「妈,我爱逸清,我真的爱他,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你让爸把他还给我,妈我求求你了。」 萧筱见不得儿子这副模样,大声质问丈夫:「蒋朝干,你倒是说句话啊!」 蒋朝干无奈回道: 「我怎么知道那个樊逸清去哪了!」 「你说过会动用手段逼他走!」蒋正霖知道父亲也会这么做。 蒋朝干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儿子骂道:「不争气的东西!是樊逸清亲口告诉你我把他逼走了吗?」 蒋正霖不出声,只跪着抱紧母亲,萧筱明显感觉儿子在颤抖。 萧筱环抱着蒋正霖,试图用自己来安抚这个受伤的孩子。 蒋朝干看到儿子这样,就知道樊逸清走时没说什么话,他理直气壮说:「蒋正霖,我养你教你三十多年,没想到如今你竟然不分青红皂白过来指责我。」 蒋朝干指着大门吼道:「滚出去,我蒋朝干没你这么个废物儿子!」 萧筱见自家丈夫也火大了,连忙出来劝:「朝干,儿子只是着急,他急坏了,你别跟他生气...」话没说完,蒋正霖从地面上爬起来,冲出了父母家。 直到窗外跑车制动的声音传来,萧筱看着朝夕相伴的丈夫,严肃的问道:「你真的没有逼逸清离开?」 「连你也不相信我?」蒋朝干反问。 萧筱摇着头说:「你一直看不上逸清,我也不知道理由是什么?但是在我看来,逸清是个很好的孩子,起码比起柯北,我更看好他。」 蒋朝干上前轻轻拥抱住萧筱,安慰她说:「你要务必相信,我这一生只想保护好你们,我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 萧筱不再说话,靠在蒋朝干肩膀,歪着头看着窗外,默默为儿子担心。 蒋朝干心中也在打鼓,樊逸清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看来,有必要找时间好好问问柯北,是不是与柯北有关系。 不过樊逸清能一声不响的离开,也算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免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 蒋正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飞驰,他想不通,如果不是父亲从中作梗,樊逸清还会有什么原因离开自己? 昨晚,樊逸清的心跳不会骗人。 他对自己有感情。 蒋正霖将车停在路边,再一次拨打樊逸清的手机。 这次,电话终于通了,蒋正霖异常迫切的等待樊逸清接起电话。 他要质问樊逸清为什么不辞而别! 他甚至想钻进话筒把樊逸清从成都揪过来,按在床上狠狠教训他一顿! 但是当樊逸清真的接起电话后,蒋正霖却犹如往常一样,温和的问他:「你还没下班吗?要不要我去接你回家?」 蒋正霖心想,樊逸清你说个「好」,但凡你说好,别说你在成都,你在太空我都能连夜接你回家。 樊逸清听到蒋正霖的声音心里一酸。 其实他刚下飞机,就已经看到程桦发来的简讯,告诉他蒋正霖现在正疯狂的满世界找他。 所以樊逸清接蒋正霖的电话之前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以为会听到蒋正霖的质问或破口大骂。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蒋正霖正在卑微的自欺欺人。 樊逸清觉得自己眼角有些发涩,但是他面前只有一条路,一条无论如何尽头都不会有蒋正霖的路。 这是一条迷途,没有前路更没有退路。 樊逸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甚至愉悦:「我现在在成都,我不会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蒋正霖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他大声的质问:「为什么!你告诉我原因!昨晚我们还那么好,今天你就一声不吭跑到成都,告诉我再也不回来了?樊逸清,你tm凭什么!」 蒋正霖觉得自己语气可能过于严重,又放低姿态哄道:「宝贝儿,是不是我爸给你压力了?告诉老公好不好?我会保护好你,谁都不会伤害到你,回来吧,我今晚就去接你回来。」 樊逸清咬破自己的下唇才控制住情绪,他悲凉的想,所谓的压力来源自始至终就是你蒋正霖。 「跟伯父无关,是我自己执意要走。」樊逸清的声音冷淡的可怕,透过话筒传过来让蒋正霖浑身冰寒。 蒋正霖颤抖着说:「给我一个理由?」 樊逸清笑了,「我不可能跟你永远在一起,我的父母不可能接受一个同性恋儿子,他们还指望我传宗接代。」每个字都在扎蒋正霖的心。 话筒里传来蒋正霖的粗喘声,樊逸清停顿了一会儿续道:「昨晚和你在一起,体验并不好,我思考了一宿,觉得我还是过不了这道坎,所以算了吧,你就当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归于幻影。」 第63页 蒋正霖被他气笑了,「呵呵,体验不好?你要不要再好好回想一下?当时坐在我身上浑身颤抖的是谁!再者说你周六下午就确定要飞成都,周六晚上跟我发生关系,樊逸清你到底想怎样?」 樊逸清重重嘆了口气,看到孙芃芃帮他取了行李正推着过来找自己,苦笑道:「蒋正霖,实话跟你说吧,我来成都不是为了别的,我喜欢上了孙芃芃,从上次来成都我就对她有好感,如果不是因为地震你救了我,我不会同意跟你在一起。」 蒋正霖崩溃大喊:「你tm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樊逸清最后道:「蒋正霖,从一开始就是你在一厢情愿,昨晚的事情你可以当做我的报恩,也可以当做我可怜你,总之,我并不...」 「爱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樊逸清挂断了电话。 孙芃芃拉着行李箱站在樊逸清面前,看着他咬破出血的嘴唇,通红的眼睛,劝道:「其实,如果真心相爱,你为什么就不能欺骗自己一次?」 樊逸清从孙芃芃手里拉过自己的行李箱,「爱不能解决问题,我跟他之间有条永远跨不过的鸿沟,即便是用时间修补也无济于事。」 「芃芃,这次可能要麻烦你做一次挡箭牌了。」 孙芃芃领他去停车场,边走边说:「没关系,我本来就欠你许多,能帮忙也算是弥补自己一点罪过。不过你打算在成都待多久?真的待一年?」 樊逸清轻轻摇头,「说不好,我拜託程桦帮我看看锦华有没有什么出国的项目,我想离开国内一段时间,这样对我对蒋正霖都有好处。」 两人沉默着走到机场停车场,孙芃芃开车,樊逸清坐在副驾驶位上,疲惫的将头枕在车枕上,闭目养神。 没多久,樊逸清的手机来了一条微信消息,他低头一看是蒋正霖发过来的,他发了一个不要走的微信表情包,图片里一只黑熊抱着一只白熊不撒手,这个表情包还是樊逸清给他设置新手机时不小心下载下来的。 不一会儿蒋正霖又发来一句话: 「宝贝儿,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我愿意跟你一起回家面对你父母的指责,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樊逸清只回了三个字:「互删吧。」紧接着将蒋正霖的微信号从好友中移除。 第39章 樊逸清住在锦华成都分部的员工宿舍里,这里条件还不错,虽是一室一厅的小房间,但比起北京住起来还算安逸自由。 他离开北京已经有小半个月,在此期间他和孙芃芃假扮情侣,目的就是让人把这个消息传到北京,传到蒋正霖那里。 樊逸清删了有关蒋正霖的一切联繫方式,还将蒋正霖的两个号码都加入了手机黑名单中,原本樊逸清以为蒋正霖会换着号码打给自己,但其实并没有。 樊逸清心想这样也好,蒋正霖可能彻底死心了。 樊逸清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凡事亲力亲为,一刻都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只有忙碌的时候他才能忘记蒋正霖,忘记他的一切。 晚上,樊逸清又是将近十点钟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楼,走廊乌漆嘛黑,感应灯坏了好几天,维修师傅也没能及时修好。 走到自己宿舍的防盗门前,樊逸清打开手机电筒照亮锁眼,摸出房间钥匙对准插进去旋转,咔嚓一声房门打开,他还没来得及拔下钥匙,就被一股强大的推力推进客厅里,手机也被碰掉,唯一的光源由于电筒朝地也消失了。 黑暗中,有人抓着他的胳膊将他用力抵在墙边,后背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樊逸清拼命挣扎想用手挣脱限制,那人却用下半身强硬抵住他,左手抓起樊逸清挣扎的右手按在墙上,右手掐住樊逸清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唇齿碰撞,不像接吻倒像是一场血拼! 浓烈的酒精味儿里夹杂着少许熟悉的古龙水香味,这熟悉的吻和体温迫使樊逸清放弃了挣扎,他知道蒋正霖还是过来找他了。 樊逸清像是具没有灵魂的木偶,静静的任凭蒋正霖吻着,他的吻十分兇狠霸道。 突然,樊逸清觉得似乎有冰凉的液体滴滴打在自己脸颊上。正感到诧异无助,蒋正霖不再吻他,也不再禁锢他,只是弯腰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真狠,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坠入绝望的深渊。」 樊逸清只会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 蒋正霖默默拉起樊逸清的左手,将它慢慢按在自己的心脏上,「你感受到了吗?它死了,爱你的这颗心死了。」 樊逸清的手瑟缩了一下。 蒋正霖又问:「你开心吗?」 樊逸清站在黑暗中很想伸手抱抱蒋正霖,但他硬生生忍住了。 蒋正霖仿佛被人抽干了全身力气,他喘息着,绝望的说:「樊逸清,从我们认识到现在,除了分手这件事你提的很痛快,其他情况下你几乎不曾正面回答过我。现在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樊逸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蒋正霖苦笑了一声:「我明白了。」 他突然推开樊逸清后退一步,在黑暗中静静的站着。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看不到彼此的面部表情,谁也没有动,也没有人开口说话,甚至于连彼此的唿吸声都听不见。 第64页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后,蒋正霖压抑却又无比冷静的,亲口给他们的爱情做了最后的裁决。 蒋正霖说:「樊逸清,我答应你,我也不要再爱你了。」 樊逸清的心脏勐缩了一下,接下来是一阵阵抽搐的疼,他站在黑暗中无所适从。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说不出来,静静地听着蒋正霖的脚步声,听着他走到玄关,帮自己合上防盗门,听到他下楼,直到听不见了,樊逸清开始猜测着蒋正霖已经走到哪儿了,至到十分钟后楼下响起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再听不见。 整个世界从此失声。 樊逸清知道他走了。 他永远的离开了。 再也不会出现。 樊逸清摸索着打开客厅灯,殊不知自己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 蒋正霖从樊逸清的住处离开,连夜乘坐飞机飞回了北京,回到别墅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睡觉,而是回到樊逸清的房间,一头扎在床上,闻着属于樊逸清的味道睡了过去。 孟叔怕他出事,特地嘱咐别墅里面的佣人,一定仔细观察蒋正霖的举动,有什么不对劲赶紧告诉他。 蒋正霖没睡多久,恍惚间还以为樊逸清就躺在自己身边,睁开眼才发现只有自己躺在冰冷的大床上。 蒋正霖细细嗅着房间里熟悉的气味,他清楚的知道,用不了多久,随着这个人从他生命中消失,这些气味也会慢慢消散,空留一屋子回忆嘲笑他的无能与可笑。 蒋正霖再也忍受不了,打开衣柜把樊逸清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堆积在房间中央,顺手打开一瓶酒倒在衣服上,用打火机点燃了其中一件,看着火势突增,蒋正霖疯狂大吼。 「去你妈的樊逸清,我他妈...我他妈真是恨死你了!樊逸清我恨死你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说完捂着脸哭出了声。 孟叔第一时间发现樊逸清的房间着火了,赶紧检查烟感报警器,果然被关闭了,他赶忙打开开关。 当孟叔冲上二楼推开卧室门,从来没有过的揪心一幕呈现在眼前。 房间里,樊逸清的衣服已经燃烧了一大半,天花板上的自动灭火系统不停地往下喷水,仿佛正在下一场大暴雨,地毯被污黑的水浸湿,透出诡异的黑褐色,蒋正霖麻木的坐在床尾,被水淋得的像只无家可归的狗,他怔怔的看着冲进来的孟叔,仿若在求救。 「孟叔,我真的疼。」蒋正霖的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觉得我恐怕得了心脏病...」 天旋地转,世界一片虚无。 第40章 美国,田纳西州。 樊逸清正坐在办公室里审核本季度的《营销目标计划书》,偶尔提笔在计划书上勾勾画画,大概是前一晚陪客户应酬有些劳累过度,手中的计划书还没完全看完,他就放下笔靠在转椅椅背上,仰头闭着眼睛休息。 离开中国已经两年了,离开蒋正霖已经有812天… 樊逸清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但结果却往往事与愿违。 越拼命的克制,却换来更疯狂的思念。 刚来美国那段时间,樊逸清几乎夜夜通宵失眠,原本可以通过酒精麻痹自己,但随着常年的酒精脱敏,樊逸清几乎已经到了千杯不醉的地步。 后来,樊逸清从精神科医生那里领取了安眠药。从最开始的一天一粒到两粒到现在的三粒,樊逸清悲哀的想或许有一天他会因摄入大量安眠药而亡。 不过有一点很好,他不会去主动打听有关蒋正霖的事,他身边的人诸如程桦也不会在自己面前提起他。 「樊逸清,我答应你,我也不要再爱你了。」蓦然想起蒋正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樊逸清的心脏像是突扎了根针。 樊逸清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刺痛,右手握拳用食指骨节用力的揉着眉心。 蒋正霖身边已经有别人了吧…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樊逸清稍微整理一下西装,喝了口咖啡坐直身体。 「请进!」 门被打开,孙芃芃笑容满面的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樊逸清眼底下的乌青。 「昨晚依旧没睡好吗?」 樊逸清笑笑,「应酬的太晚了,今天又不得不赶来公司处理一些事情,睡眠时间不充足。」 「也是,你今晚就要回国了,两年没见家人了,说不定你是激动的睡不着。」孙芃芃走到他面前交给他一个文件盒。 提醒道:「我已经帮你把分公司这边的调动手续办好了,这些是你回国后可能要用到的材料,记得带走啊。」 孙芃芃是个很温柔细心的女人,樊逸清感激道:「让你费心了,谢谢。」 「我应该做的,只是你这次回北京,以后免不了要跟蒋…\"孙芃芃顿了顿,惊觉自己口误,提了不该提的人,她侷促的站着,小心翼翼观察樊逸清的脸色。 樊逸清感觉到她的侷促,温和的安慰她:「回去之前我已经跟锦董提过了,他同意以后关于蒋氏集团的案子都会避免让我接手,所以大概率上我跟他应该不会见面。」 「至于小概率事件,随机应变吧…」 孙芃芃松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昨晚同事们本来为你准备了欢送宴,可惜你临时见客户应酬去了,大家都挺难过的,准备了一个小礼物送给你,不过你放心,它不会增加你多少行李,我把它放在档案盒里了,等你上了飞机在看,可别感动的哭鼻子哦。」 第65页 「好啊」,樊逸清笑着点了点头,略有些遗憾的说:「可惜不能参加你的婚礼。」 两年前,孙芃芃跟着樊逸清一起调来美国,接到调令时让两个人都很意外,不过两个人也同时同意了借调令,都有个共同的目地,让蒋正霖彻彻底底的死心。 来到美国六个月后,孙芃芃就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一位当地的大学教授,孙芃芃参加公司组织的培训课上认识的,两人几乎是一见钟情,樊逸清走后的下个月举行婚礼。 「没关系,心意到了就好,记得给我祝福哦。」 樊逸清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孙芃芃:「我是个俗人,你结婚还是要有点中国元素,祝你和戴维新婚快乐。」 接过红包,孙芃芃红了眼睛,上前抱了抱樊逸清,有些哽咽:「谢谢你肯原谅我,可我还是要说一句,对不起…」 樊逸清回抱了她,抽了一张纸巾给孙芃芃擦眼泪,「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没关系,结了婚就让你的心重生吧,新的开始要加油啊。」 …… 樊逸清先是坐飞机到纽约机场中转,然后坐上了从纽约到北京的直达航班。 在飞机上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孙芃芃说大家送他的礼物,是一本相册,里面全是两年来他和同事们在各种场合里的照片,每看一张都是一种回忆。 看完后,樊逸清将相册放回公文包,心里有点遗憾。 想来跟蒋正霖相处期间,两个人竟然没留下一张照片。 航班要飞行将近14个小时,樊逸清从安眠药瓶中倒出三粒,跟空姐要了杯温水和水服了下去。 …… 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半,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程桦已经在接机室里等候将近一个小时,满脸急切期盼让陪等的厉甄东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程桦第无数次从座位上站起来走来走去,被厉甄东一把拉到腿边,他用两条大腿封印住程桦,胳膊揽着他的腰酸兮兮道:「小二哈,你等我都没这么着急过。」 「这么多人看着呢,放开我混蛋!」程桦一边挣扎一边怼道:「你能跟逸清比?」 厉甄东眼睛暗了下来,双手用力掐了一下程桦的腰,听着程桦压抑的求饶声,沉声问:「给你个机会,你再说一遍!」 程桦赶紧改了口,「你每次出差最长不过一个月,我都两年没见逸清了,你说能比吗?」 「等我跟等他有什么不同?」 程桦红着脸,「等逸清是因为等朋友,等你是因为等爱人,行了吧!快放手你这个变态!」 「这还差不多。」厉甄东终于满足了,他用了四年时间想他,又用了两年时间才驯化的小二哈,为了这个二狗子跟家里摊了牌,被父亲挥着马鞭差点活活抽死,程桦要是还不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那就只能绑起来,拴在身边一辈子。 看着厉甄东满足的样子,程桦心里挺不是滋味儿,他自己确实已经把樊逸清放下了,虽然厉甄东比自己小整整六岁,但自己也确实从内心深处接受了他,甚至对他萌生了爱意。但是关心樊逸清成了习惯,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的,而且程桦也不想改变,毕竟为好兄弟两肋插刀,应该的! 下午将近四点的时候,程桦和厉甄东在人群里终于发现了樊逸清的身影。 程桦朝着樊逸清激动的大喊:「逸清,逸清,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手挥舞着像个孩子。 厉甄东看着程桦被淹没在人群里,樊逸清还没发现他,摇了摇头,双手抓着程桦的腰直接用力把他举了起来,程桦还没反应过来就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在人群头顶。 厉甄东的男友力和程桦的呆若木鸡直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部分人都是在看热闹,只有一些女孩子捂着嘴也遮盖不住那一脸变态的姨母笑。 同样的,樊逸清被这里的动静吸引,看见程桦的半个身子探在半空中,忍不住笑出了声。 程桦总是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樊逸清朝程桦笑着挥了挥手,加快脚步越过人群朝他走过去。 见樊逸清越走越近,程桦用手推着厉甄东的头,「你丫的快放我下来!」 厉甄东把程桦又往上举了举,直到距离樊逸清还有五米才把他放下来,强势的往怀里一搂,程桦又燥又急抓起厉甄东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咬完推开他跑向樊逸清来了个正面拥抱。 樊逸清拍了拍他的背,「好久不见,程桦你胖了。」 程桦推开他开玩笑似的往他右肩捶了一拳,「我这叫强壮,你小子终于肯回来了!」 机场的灯光很好,樊逸清脸上的疲态尽收程桦眼底,他担忧道:「不是说美国挺养人吗?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工作很累?」 厉甄东走过来,从程桦背后搂住他的腰,笑着说:「他是去美国开荒的,又不是去休假,瘦了很正常。」他看着樊逸清,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欢迎归国,抛弃了我表哥跟女人双飞美国挺愉悦吧?」 程桦赶紧用右肘怼了厉甄东肚子一下,低声埋怨道:「不是说好不提这事儿吗?你脑子被狗吃了?」 厉甄东冷哼一声,樊逸清却笑着与他打招唿:「甄东,好久不见,还没恭喜你和程桦,祝福你们。」 「谢谢,我跟程桦天生一对。」 第66页 程桦十分不乐意了,兇狠狠地说:「厉甄东,还会不会好好说话了!」 樊逸清连忙安抚程桦,不想因为自己破坏了程桦和厉甄东的感情,他也不责怪厉甄东,毕竟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自己确实是个负心汉角色。 厉甄东还是退了一步,走上前帮樊逸清拿了一部分行李,樊逸清原本想拒绝,但厉甄东很强硬,提了行李包就走,冷冷地扔下一句:「快走吧,再晚就要碰上堵车高峰期了。」 三人坐上厉甄东的车,樊逸清一个人坐在后排,降下车玻璃看着沿途陌生又熟悉的风景,又回想起两年前的事情,想到了蒋正霖,他突然有种想要开口问蒋正霖近况的冲动,还好压了下去。 程桦显得很兴奋,一路上不停地问东问西,樊逸清有问必答,此时的旧友重逢感竟然比出狱时还要强烈。 厉甄东尽可能提速,但还是赶上了北京的堵车高峰期。 程桦因为樊逸清要回来已经兴奋了一个周,又说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话,渐渐有些迷煳,坐在车里睡了过去。 厉甄东不屑于与樊逸清交流,樊逸清就侧着头看着窗外,没什么风景,但处处是回忆。 从他一下飞机,踏上北京的土地时,他的心脏就一刻不停地狂跳。 * 「蒋总,我刚刚打电话联繫了交管局,是前方两车相撞引发的路堵,恐怕还要再堵会儿,怕是赶不上五点半的晚宴了。」方述毕恭毕敬的向蒋正霖汇报情况。 蒋正霖紧簇眉头,脸色非常难看,处于暴怒的边缘,方述赶紧低下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自从樊逸清走后,蒋正霖的脾气就变的愈发不好,阴晴不定,时常震怒,公司上下员工几乎是躲着他走,蒋正霖身边的秘书助理除了方述外,两年内换了六批人,有自己承受不了压力辞职的,又被盛怒的蒋正霖赶跑的。 就连方述,若不是蒋董压着,怕也是被辞退无数次了。 蒋正霖像只大型勐兽,被困在樊笼里,恨恨的望向车窗外,瞬间僵直了身体。 旁边那辆车后排车窗没有关,一个男人正往与蒋正霖相反的方向看着窗外,那个背影,侧脸轮廓,整体气质让蒋正霖恍若隔世… 他,像极了樊逸清… 蒋正霖胸口像是被重重砸了块大石头,痛的无以復加,两年前他在家中突发心悸,今天又有犯病的徵兆。 方述发现蒋正霖面色发白,唿吸不畅,一只手紧紧攥着左侧的西服,突然意识到蒋总的心悸又犯了,连忙摸出随身携带的速效救心丸,倒了杯温水给他服下。 即使在吃药,蒋正霖也贪婪的盯着对面,想看看那个人转过头来会不会真的是樊逸清,可惜直到路通,对面的人都没有转头,还因为四周突然响起一阵鸣笛,对面的车辆玻璃缓缓升了上去。 两辆车玻璃都贴了量子膜,几乎无法透过玻璃看到车窗里的情况。 蒋正霖握拳狠狠捶了下车窗玻璃,手瞬间红肿起来。 「蒋总您不能伤害自己!」方述连忙劝阻! 「闭嘴!记下旁边这辆te的车牌号,给我查车主是谁!」 司机连忙降下车速,方述定睛一看,连忙说:「蒋总,这辆车是厉总新买的那辆,您还没见过所以才不知道。」 「甄东?你确定?」蒋正霖几乎可以确定里面的人,他拿出私用手机给厉甄东拨了过去。 厉甄东开着车,手机铃声响起,由于手机是程桦在一直拿着,因此直接把睡梦中的程桦惊醒,程桦抱怨着拿起手机一看,随即清醒大喊道:「是蒋正霖!!!」 第41章 「是蒋正霖!!!」 樊逸清内心咯噔了一下, 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胸口闷的厉害。 「把电话给我。」厉甄东朝程桦伸出手, 程桦很紧张的把手机放在他手上。 程桦慌忙提醒,「你别说漏嘴!」 厉甄东笑了笑, 用抓着手机的手揉了揉程桦的发顶, 然后才单手接起电话,不知有意无意的打开扩音, 「哥?」 听筒里传来蒋正霖的喘息声,时隔两年樊逸清终于又一次听到属于蒋正霖的声音, 即便他还没有开口说话, 樊逸清也能感觉到此时蒋正霖的唿吸并不稳。 樊逸清几乎屏住唿吸,就怕错过蒋正霖哪怕一个音节。 「你在哪里?」蒋正霖的声音清晰地从话筒跳跃出来, 那声音不復当年的意气风发,如今声音未改,但是感觉却像是经受了风雨蹉跎, 低沉又阴郁。 厉甄东故作轻松笑道:「我还能在哪里?我自然是和程桦在一起, 哥你有什么事?」 蒋正霖压抑着胸中唿之欲出的勐烈情感,「没什么事, 我妈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回家吃饭,你可以带着程桦一起来。」 「不了哥, 我和程桦已经订好了酒店, 吃完饭还要去看电影。」 蒋正霖的司机正远远跟着厉甄东的车,显然厉甄东并没有发现车后的他们。 蒋正霖又问道:「你们已经到酒店了?」 蒋正霖向来不会关心别人的私事,自从樊逸清走后他更佳冷漠, 除了母亲别人几乎不搭理,厉甄东觉察出他的不对劲,但没有多想,于是道:「是啊,我们已经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了。」 蒋正霖看着前方的车,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那就改天吧!」随即挂断了电话。 第67页 「不必跟前面那辆车了!」 前方正好是个十字路口,两辆车就此分道扬镳。 蒋正霖已经确定,樊逸清就在厉甄东的车里,他回来了,整整818天,他终于捨得回来了。 可是一切都过去了,即便他回来了又能说明什么? 更何况,蒋正霖知道自己恨他! 恨他的不辞而别,恨他践踏自己的感情… 厉甄东把手机重新交给程桦保管,程桦紧张兮兮道:「他怎么会打来电话?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会不会他知道逸清回来了?」 「程桦」,厉甄东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樊逸清,「你要知道,他回来不是个秘密,北京城其实也就那么点儿,我哥早晚是会知道他回来了。」 程桦嘟囔道:「那怎么办啊?」 厉甄东冷笑了一声,「我跟你说过,我哥早就放下了,所以他在不在北京对我哥来说根本没影响。」 樊逸清一度陷在刚才的电话里无法自拨,厉甄东的一番话将他拉回了现实。 樊逸清默默地点了点头,「甄东说得对,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 * 半年前,樊逸清申请调回北京,主要原因是母亲和赵叔年纪大了,需要他在身边尽孝,更何况北京的教育资源丰富适合小清的发展。 于是樊逸清拜託程桦帮他选购一处学区房,他在北京也算正式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樊逸清此时站在属于自己的家里,十二年前他完全没想过自己能在北京买上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此时房子里家具设施齐全,唯独少了些人气,即便是七月份也觉得冷清。 程桦好像看出了樊逸清的失落,他拍了拍樊逸清的肩膀,安慰道:「下个周阿姨他们就搬过来了,高兴点!」 樊逸清:「嗯,谢谢你程桦,这两年麻烦你太多了。」 程桦笑道:「好兄弟,应该的!」 厉甄东从进入樊逸清的家就一直站在客厅阳台上吹风,大概半个小时后走进客厅,对程桦说:「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听到吃饭这个词,程桦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逸清,我在源江饭店订了位置给你接风,咋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回来我陪你收拾行李。」 「不了,中午我在飞机上吃了很多,现在没大有什么食慾,而且坐了一天飞机我想早点休息,你和甄东去吃吧,吃完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一回来就听到了蒋正霖的声音,樊逸清内心堵得慌,很想释放出来,他现在亟需一个人静静。 程桦怕他饿着原本还想再劝劝,但厉甄东抢先一步回道:「我觉得你也不会有什么食慾,那你休息吧,我和程桦先走了。」 程桦没有办法只得跟着厉甄东离开,坐在车上还不忘给樊逸清叫了份外卖。 他们一走,屋子里显得更加冷清,樊逸清走到阳台上,夏日的六点半夕阳余晖洒下来,映红了半边天,热情似火的颜色暖不透他的心。 樊逸清从裤子口袋里默默摸出一盒烟,打开烟盒取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 樊逸清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顺着口腔扩散到全身,中枢神经收到刺激,大脑内部释放多巴胺,让他躁动不安的内心渐渐放松,慢慢有种微醺的感觉。 香菸曾经带给他痛苦,现在却又带给他短暂的放松。 连着抽了三根,樊逸清从菸草中已经获得不了快感,他在阳台上站着吹了会热风,把烟味儿散尽才回到室内,先去卫生间用漱口水清洁了一下口腔,又回到房间里换了一套衣服。 一切收拾妥当后,樊逸清决定出门走走,好好回味一下这座久违的城市。 出门前刚好遇见送外卖的外卖员,樊逸清收下后给程桦发信息道了谢,锁上门下了楼。 沿着小区的路走了出去,这里的地理位置还算不错,附近商场、学校、医院,各种基础设施建设齐全,樊逸清看到路的尽头有座大型商场,打算过去逛逛,总之哪里都好,都比孤独思念好。 走到一半路遇一间琴行,巨大的橱窗里摆着一架yamaha白色钢琴,它吸引了樊逸清的目光。 曾经有位身穿黑西装佩戴白玫瑰的绅士在新年夜为他弹奏了一曲《梦幻花园》,樊逸清还记得那首钢琴曲的曲调,那个叫蒋正霖的男人曾经在自己心里种下一朵玫瑰。 樊逸清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架钢琴,有种想要买下他的冲动,他鬼使神差推开琴行的玻璃门,当内外的空气开始流通,二楼传来一段熟悉的钢琴曲。 几乎是狂奔,樊逸清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顺着楼梯冲到二楼,二楼大厅有个展示台,好几个人围着钢琴听这首曲子,大家的眼中涌现出来的是惊嘆的目光。 弹琴的人被钢琴和观众挡住了,樊逸清的脚步顿在了楼梯口,他知道蒋正霖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但是一首曲子就足以让他情怯止步。 他贪婪的听着音符灌入耳朵里,失神在这段曲调中。 这位演奏者弹得更加流畅自然,感情也拿捏的恰到好处,但是樊逸清还是觉得不如蒋正霖弹得好。 他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去摸自己的手机,刚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梦幻花园》最后一个音符跃了出来,声音戛然而止,前方传来大家的喝彩和掌声。 樊逸清有些失望,他想祈求演奏者再为他弹奏一次,哪怕需要付钱也可以,因为他搜遍全网都没找到一首叫做《梦幻花园》的钢琴曲。 第68页 他快步走过去,只见一位衣着华贵,气质出众的老妇人站起来向大家致谢。 樊逸清就像遭了雷击一样,定在原地不动。 萧筱今日受闺蜜所託,来她经营的钢琴店教一批学生弹琴,兴致来了就随性弹奏了几首,但她却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熟人。 萧筱微笑着朝着对面轻轻招了招手,「逸清,你回来了?」 「伯母,好久不见…」 第42章 琴行三楼有间专供学员休息的咖啡室, 此时只有樊逸清和萧筱坐在靠窗的位置, 窗外华灯初上, 车流如织,城市繁华热闹, 室内却安静清寂。 琴行的学员给两人端来两杯果汁后离开了咖啡室, 萧筱端起果汁轻抿一口,亲切的问道:「逸清, 这两年你在美国过的还好吗?」 「嗯」,樊逸清点了点头, 笑道:「谢谢伯母关心, 我还好…」 「国外再好也不如国内养人,你瘦了很多, 也憔悴了不少。」 樊逸清犹豫了一下,「毕竟是去美国开荒,自然要磨人些。」他决定转移话题, 「伯母, 你看起来跟两年前一样,气色还是那么好。」 「谢谢」, 萧筱道了谢,顿了顿忍不住道:「正霖, 他过的却并不好…。」 樊逸清身体一僵, 想了想,「甄东说他挺好的。」 萧筱笑了笑,目光看向桌子上花瓶里插着的鲜花, 「逸清,你看这瓶鲜花好看吗?」 花应该是刚插上不久,花蕊鲜活,花瓣婷立,独有的花香正随着空气流动四溢。 樊逸清:「这应该是新鲜的花,很好看。」 「对啊,在你来的两个小时前我和学员刚刚把旧花给换下来,所以才有这一室生机。」萧筱将视线转移到樊逸清脸上,续道:「但是美好的背后却隐藏着假象,因为这些花的生命线已经断了,现在你看到的美好不过是这些花最后苟延残喘的时光。」 「逸清,你知不知道,你是正霖的生命线?」 樊逸清摇了摇头,「不会的…」 萧筱知道自己的儿子一直爱着樊逸清,即便他一次次说着伤害樊逸清的狠话,可最终伤到的永远是自己,这两年蒋正霖已经把自己的心脏糟蹋的千疮百孔,再好的药也不会有一个樊逸清管用,萧筱打从心底里希望樊逸清能和儿子重归于好。 「你们刚刚分开的时候,正霖在家里突发心悸,是情绪过于悲伤所致,这两年他也会经常犯这个毛病,大部分犯病的时候都是在你曾经住过的房间,我是他的母亲我了解他,他爱你胜于爱他自己。」萧筱的眼睛逐渐湿润起来,声音有些哽咽。 樊逸清觉得菸瘾又要上来了,下意识去摸裤子口袋,但什么也没摸到,他低着头轻声道:「对不起…」 萧筱完全没有责怪樊逸清的意思,他只是想尽可能为儿子争取一个机会,更何况她自己也很喜欢樊逸清,无论是初见还是现在。 樊逸清给她一种纯粹和正直感,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也正是这份原则与坚持,萧筱知道劝他和儿子复合多半是困难重重,但她依旧想要试试看。 萧筱和蔼的说:「不,逸清你不需要道歉,感情问题本就没有对错,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正霖分手?又为什么要远赴他国?到底是不是正霖的父亲逼迫的你?」 樊逸清深吸了口气,勉强笑了笑,「没有人逼迫,也没有别的理由,如果非要说个理由的话,那就是我家人不会接受我和男人在一起,我不想他们失望,所以想趁着我们还没有陷得太深,及时走出来。」 他在撒谎… 樊逸清稍显拙劣的演技在萧筱眼里无处遁形,但是樊逸清对于儿子的感情到什么程度,萧筱心里却没有底。 萧筱该说的都说了,多说也无益,于是主动转移话题,「你怎么回来琴行?你也喜欢弹琴吗?」 樊逸清心里一颤,但面色自然,「我路过进来随便看看,就听见伯母在弹琴,这首曲子我以前听过,只是后来再想听搜遍全网都没找到,我想这大概是小众钢琴曲吧。」 萧筱一愣:「你是说《梦幻花园》?」 樊逸清点头:「是叫这个名字。」 萧筱嘆了一口气:「这首曲子确实很小众,因为它的作者就是我,是我怀孕那年编写的,当年我好不容易怀上正霖,他对我来说就是最梦幻的礼物,所以这首钢琴曲是我送给他的礼物,正霖不爱弹钢琴,但唯独把这首曲子练的很熟,因为他说会亲手弹给自己的爱人,所以到目前为止会弹这首曲子的只有我和正霖。」 樊逸清的心脏就像被人拧紧,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怎么回应萧筱。 萧筱看到樊逸清的脸色变的痛苦,她终于确信这两个人彼此都相互深爱。 就在两个人各怀心事,各自难过时,咖啡室的门被推开,蒋正霖的声音传了进来。 「妈,我来接您回家。」 樊逸清和萧筱皆是一惊! 樊逸清慌忙从座位上逃离,躲在背后的书柜后,萧筱连忙起身朝着儿子走了过去,将就要走近的蒋正霖拦在半路。由于樊逸清的位置在一排排书柜旁边,所以蒋正霖进门时并没有发现他。 蒋正霖环顾四周,不解地问道:「楼下的学员说您在会见朋友,怎么这里就您一个人?」 萧筱连忙解释道:「他刚走,我一个人在这里坐坐。」 第69页 「嗯」,蒋正霖上前挽住萧筱的胳膊,「我扶您下楼,咋们回家吧。」 萧筱偷偷朝樊逸清躲避的位置看了看,心里十分酸楚,她知道樊逸清不想与儿子见面,但他的内心或许是极其渴望的。 就像当年的自己,也曾经有过一段躲避蒋朝干的旧时光。 爱而不得最痛苦。 虽然萧筱不知道两个相爱的孩子不能相守的原因,但樊逸清既然不说,那或许真有他的苦衷。 但萧筱还是希望樊逸清获得短暂的幸福,她拉住儿子,指着咖啡厅最右侧的一架钢琴,「阿霖,妈妈好久没听你弹琴了,给妈妈弹一曲好不好?」 她知道一向体贴自己的儿子一定不会拒绝,果然蒋正霖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慢慢走到钢琴边,「您想听什么?」他坐在琴凳,将键盖掀起来,顺手试了试音准。 萧筱:「那就《梦幻花园》吧…」 蒋正霖正在试音的双手一顿,他的手有些发抖,唇线紧绷,他并不想弹奏这首曲子,但他并不像让母亲难过,他沉声应道:「好,我弹给您听。」 熟悉的曲调令樊逸清几乎崩溃,他小心翼翼地从书柜的隔层里抽出一本薄书,从夹缝中偷偷看着坐在钢琴前的蒋正霖。 樊逸清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怎么这么憔悴? 那个曾经眼中有光,风度翩翩的英伦绅士,如今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人,目光无神,只是机械的弹着黑白琴键。 樊逸清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眼泪汹涌而下,他直勾勾的看着那个自己朝思暮想两年多的男人,真想不顾一切的冲出去抱住他,紧紧的抱住他! 告诉他自己又多想他,告诉他自己又多痛苦,告诉他自己多少次在寒夜醒来渴望他温暖的怀抱,甚至想念他的狠狠贯穿。 他又开始恨蒋正霖,如果不是他当年犯下大错,或许两个人都会生活的很幸福,没有罪恶,没有欺骗,没有陷阱… 更不会有相识和爱恨? 樊逸清突然发现比起爱而不得的痛苦,不曾爱过好像会让他更加痛苦。 一首钢琴曲不过三四分钟,但对樊逸清和蒋正霖来说却是万年般的煎熬。 樊逸清希望曲子永远不停。 蒋正霖却希望它赶紧结束。 两个人都处在对过往的回忆中,那滋味就像万年前的陈醋洒在心头,酸涩难忍。 蒋正霖收音,合上键盖,站起身走到母亲身边,「妈,我们走吧。」声音有些发颤。 萧筱点了点头,在蒋正霖的搀扶下走出了咖啡室,蒋正霖亲手将门阖上,将他与樊逸清分隔于两块空间。 樊逸清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失声痛哭,他上一次这样哭还是在十二年前的终审现场。 哭声在空旷的咖啡室里更显寂寥,樊逸清觉得很冷,他亟需温暖,于是摸出手机打了出去。 「清清?」樊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妈,你们快点来北京好不好?我想你们了,我真的好想念你们…」求求你们快来,我一个人快要撑不下去了。 第43章 「妈!」「赵叔!」「小清!」 「哥哥!!!」 八岁的赵雅清穿着粉色的小裙子, 扎着两个小羊角辫, 笑的小圆脸上阳光灿烂, 她凭藉自己长的小巧,机灵的穿过机场的人群, 像只粉蝴蝶, 朝自己两年未见的哥哥跑过去。 樊逸清看到跑过来的妹妹蹲下身一把抱住她站起来转了好几圈,逗得妹妹一个劲儿咯咯笑, 赵雅清抱着樊逸清的脖子朝他脸上亲了一大口,「哥哥我好想你啊!」 樊逸清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髮, 笑道:「哥哥也很想你, 小清长大了,长成大姑娘了。」 赵雅清嘻嘻笑着, 「嘻嘻嘻,哥哥也长大了,长成老哥哥了。」 樊逸清假装掂量她的重量, 「嗯, 小清也变成胖姑娘了。」 「妈妈说胖胖的才可爱!」赵雅清像个小大人一样板起脸,双手抱胸装作生气的样子。 樊逸清用额头抵了抵她的头, 宠溺道:「妈妈说的对,哥哥的小清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丫头。」 樊母和赵叔拖着行李箱走了过来, 樊母站在儿子面前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是眼睛里湿润夹红。 樊逸清把妹妹放下,走向母亲轻轻的上前抱住她,「妈妈对不起, 让你等了这么久。」 樊母用手轻轻拍着儿子的背,来之前明明准备了许多话,此刻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她对儿子既责备又心疼,半晌后才道:「又瘦了。」 儿子过得并不好,即使两年间不间断的视频通话,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儿子的日益消瘦,视频有把人拉宽的功能,所以见面后樊母更加揪心难过,儿子瘦的有些脱相了。 母子连心,樊逸清安抚道:「我吃不惯美国菜,就想着吃您做的菜,有您在不出一个月我一定能胖起来。」 「好了,好了,咋们回家再聊吧。」赵叔一手拉着小女儿笑着劝两个伤心的亲人。 樊逸清点头贊同赵叔的话,接过他们手里的行李,「走吧,我们回家。」 刚走出没多远,赵雅清突然捂着肚子小声道:「我想去厕所。」 「好,哥哥陪你去。」樊逸清指着不远处的休息区,「赵叔,妈,你们坐在那里休息一下,我陪小清去卫生间很快就回来。」 「好,不用着急。」 第70页 * 妹妹去了卫生间,樊逸清站在门口五米开外等着,这时一位独行老人走过来,他拿着一张机场地图,指着计程车候车区问路。樊逸清给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老人却并没有听明白,樊逸清没办法在转头确认妹妹还没出来后,赶紧带着老人找到附近的机场服务人员才又回到原地等着。 中间不过耽误了一两分钟,但也就是这一两分钟,赵雅清从卫生间出来后四处都看不到哥哥,第一次出远门的赵雅清很害怕,她没有目的的跑远找哥哥,边哭边喊「呜呜呜,哥哥你在哪里?呜呜,爸爸妈妈!」 很多旅客发现了这个落单的小姑娘,围上来询问情况。 蒋正霖和秘书方述刚刚从德国出差返回北京,两个人正前往地下停车场,路过围观的人群时,蒋正霖意外的听见人群里传来稚嫩的女童声,她抽抽搭搭的报着一串让他很熟悉的数字。 他停住脚步,皱着眉头看着围观的一圈人,忍不住朝那圈人走过去。 走近后,里面的小姑娘抽噎着说:「我,我哥哥,他叫,樊逸清!」 蒋正霖连忙推开人群走进去,看到一个七八岁左右穿着粉裙子的小姑娘,她眼睛通红,哭的身体一抖一抖。 旁边有个人用手机给樊逸清打电话,「打不通啊,正在通话中。」 「我看我们还是把孩子送到机场服务台吧?用机场广播寻找她的家人。」 大家都比较贊同这个说法,有几人站出来自告奋勇要送孩子过去,蒋正霖站了出来,「孩子交给我吧,我跟他哥哥认识。」 「你说认识谁能作证?万一你是人贩子怎么办?」有人出声致意。 蒋正霖沉下脸来,方述连忙带笑跑出来解释,「大家放心,我们确实认识他的哥哥」,在大家质疑的目光中,方述拿出手机尝试着给樊逸清拨打了过去。 樊逸清快要疯了,因为妹妹不见了。 原本他以为妹妹在卫生间没出来,但是等了十几分钟后还是不见妹妹的人影,拜託了机场保洁阿姨去厕所找人,得到的信息竟然是妹妹已经不在厕所里面了。 肯定是自己疏忽大意的那两三分钟妹妹出来找不到自己,于是自己走丢了。 樊逸清在附近找了一圈之后,又给赵叔打了电话旁敲侧击问雅清有没有回去,四下无果慌了神,他连忙去求助工作人员,就在他们刚到机场广播台,工作人员询问他关于妹妹的详细情况好做寻人广播时,樊逸清的电话响了,他连忙接起电话。 「餵?请问是樊先生吗?我是方述,您还记得我吗?给您打电话是为了告诉您一声,您的妹妹迷路了,我恰好遇见,您在什么方位?我把您妹妹给您送过去。」 听到妹妹的消息,樊逸清悬着的心脏终于放了下来,他迅速答道:「我在机场广播台!」 挂了电话,樊逸清跟机场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虚弱的坐在休息椅上双手捧着脸调整自己的情绪。 小清没事就好… 只不过… 方述?这实在是太巧了。 樊逸清觉得自己自从回了北京就一直陷在蒋正霖的漩涡中,好像自己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能碰到蒋正霖,或者与蒋正霖相关的人和事。 他把自己回来后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捋顺了一遍,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回国那天在厉甄东的车上,蒋正霖打来电话以蒋母的名义邀请厉甄东和程桦回家吃饭,可是自己傍晚明明在琴行里碰见了蒋母,她很明显在琴行待了一下午,直到蒋正霖将她接走。 蒋正霖为什么在哪个时候撒谎? 难道他知道自己那天回来? 可为什么要撒谎? …… 樊逸清头疼起来,他索性不去想这个,蒋正霖知道自己回来又怎样? 即便蒋母说蒋正霖没有放下自己,但他那样高傲的男人,必定不会向自己低头,就像当初自己把他拉入黑名单,他也没有无休止的换着号码打过来,而是直接找到自己直截了当的问自己要个说法,然后决绝的离开。 正想着,樊逸清好像听到广播台门外是妹妹在咯咯笑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朝门口跑过去,这时广播台的门被从外面推开,当樊逸清看清楚牵着小清的男人是蒋正霖时顿觉惊天霹雳,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电击碎了。 小清看到樊逸清委屈的哇的一声哭出来,松开蒋正霖的手跑向他,紧紧抱住他的腿,「哥哥,哥哥你去哪里啦?小清好害怕啊!」 樊逸清蹲下紧紧抱住妹妹,安抚她:「都是哥哥不好,是哥哥错了,哥哥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小清别害怕,哥哥以后绝对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安抚过后,广播台工作人员热心的给她拿来了机场吉祥物玩偶,小清逐渐止住哭声,指着蒋正霖对樊逸清说,「哥哥,是这个大哥哥把我送过来的,他说是你的好朋友。」 樊逸清没想到两人两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樊逸清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他尽力扯出一个别扭的笑容,「谢谢你好心送我妹妹过来。」 蒋正霖面无表情,他的视线很冷,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那样看着樊逸清,这令樊逸清更加不自在。 蒋正霖:「顺手罢了。」他冷声笑道:「好久不见,我以为国外有美女相伴你该捨不得回来了。」 第71页 樊逸清低头摸了摸妹妹的发顶:「终归我家在这里,早晚要回来。」 蒋正霖一眨不眨的盯着樊逸清,「原来你有心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天生的无心者,没想到也会顾及家人的感受。不过你确实不称职,连自己的妹妹都能弄丢,如果不是我换成一个居心不良的人,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樊逸清本就自责不已,听到蒋正霖口中的比喻,想到后果时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不是没想过,他只是不敢想。 蒋正霖说的对,自己差点犯了弥天大错! 「谢谢你的提醒,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赵雅清拉了拉樊逸清的手,天真烂漫的问道:「哥哥,大哥哥跟你是朋友嘛?」 蒋正霖哼笑了一声,樊逸清轻声回道:「是的,我们是朋友。」 蒋正霖听到樊逸清的「朋友论」,冷冷的笑道:「你错了,我们不过只是旧相识罢了。」说完也不等樊逸清的回答,转身离开了广播台。 方述一直在门外等着蒋正霖,蒋正霖冷着脸走在他前面,快走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蒋正霖突然狠狠地骂了一句:「去他妈的孙芃芃,怎么照顾的人!!」 第44章 锦华商业集团市场部, 副总经理办公室。 「樊总, 这是您要的近三年来市场部工作人员的年终工作考核表。」 助理lulu将三个文件盒放到樊逸清的办公桌上, 樊逸清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谢谢, 辛苦了。」 lulu脸微红了一下, 看见樊逸清桌面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一家四口很亲密的依偎着, 笑容灿烂幸福,背景是□□城楼, 她指着照片里樊逸清抱着的雅清问道:「樊总, 这是您的女儿吗?」 「不,不是, 她是我妹妹。」 lulu有些尴尬,解释道:「对不起啊樊总,您妹妹跟您的眼睛很像, 所以, 我才以为她是您的女儿。」 樊逸清并不介意,他笑着安慰她道:「没关系, 我妹妹比我小二十多岁,很多人都会把她当作我的女儿。」 「您妹妹有您这样的哥哥一定很幸福。」lulu带着一丝羡慕的口气说。 樊逸清看着全家福照片, 笑的十分温柔, 「不,有这样的妹妹和家人,我很幸福。」 照片是最近刚拍的, 昨天才沖印好,今天第一天上班樊逸清就把它放在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上。 从美国回来后,锦华商业集团给樊逸清特批了一个月的假期,他利用这段时间调整时差,熟悉新家的周边环境,把家人接到北京,带他们逛附近着名景点,给妹妹办理北京户口,送她去新的小学上学。 虽然忙碌,但是充实。 每天清晨起床就能见到最亲的家人,跟他们说一句最简单的早安,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饭菜,晚上下班回家远远就能看见家中亮着明黄色的灯光,那是等待的信号,日子平凡又充实。 这才是家的意义,樊逸清庆幸他还有后路可退。 助理lulu离开樊逸清的办公室不久又一次敲门进来,她手里提了一个精美的保温桶。 樊逸清有些茫然的询问,「还有什么事吗?」 lulu将保温桶放在他面前,「樊总您点的燕窝粥刚刚送来了,店家说刚煮出来不超过半小时,为确保口感请您尽快食用。」 樊逸清十分诧异,他拿起保温桶仔细观察了一圈,上面什么信息都没有,他将它重新放到桌面,摇头道:「不,我并没有点外送,这个应该是送错了,你照着保温桶上的店家联繫电话打过去,让他们核实一下。」 lulu:「樊总,确实是您的,我确认过签收单,上面是您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什么?」樊逸清看着保温桶陷入沉思,「那好吧,那先放在这里,你先去忙吧。」 「好的樊总。」 lulu转身离开办公室,樊逸清照着保温桶上的店家电话打过去,经过跟店员的再三确认,这份粥确实是送给自己的,但是订粥人并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会是谁送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过肯定是认识的人。 樊逸清打开了保温桶的桶盖,清香扑鼻的燕窝粥味儿传来,即便是吃过早餐的他,也不免食指大开。 扔了倒是可惜食材了… 樊逸清决定吃了它,等以后知道买主把粥钱付给他就行了。 * 下午,樊逸清接到市场部总经理周兴的内线电话,周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灼,他告诉樊逸清自己儿子出车祸要马上动手术,自己必须尽快赶往医院,晚上正嘉科技的庆功宴自己去不了了,让樊逸清代替他参加晚宴。 傍晚,樊逸清带着助理lulu一同去酒店参加晚宴,刚到酒店大厅樊逸清就碰见了方述,原来除了b厅举行正嘉科技的庆功宴之外,a厅举行蒋朝干的私人寿宴。 也就意味着蒋正霖会出现在这里,这令樊逸清不免有些心慌。 一晚上,樊逸清都有点心不在焉,只要一想到蒋正霖正在隔壁,他就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樊逸清想带着lulu尽快离开,他故意绕远路避开a厅门口,从b厅后门走,谁知一推开门就看见蒋正霖站在走廊吹风。 推门声引起蒋正霖的注意,他转身把犀利的目光投过来,樊逸清心底一颤再退已经来不及了。 樊逸清只能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唿,「蒋总您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他笑的侷促又尴尬。 第72页 蒋正霖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做贼心虚的樊逸清和他身后那个靓丽的小助理,冷笑了一声,「确实很巧,樊总不从正门走,绕远路拐到后门,真是好兴致啊。」 樊逸清只能苍白的解释道:「前门人太多…」 「喔?」蒋正霖的眼睛恨恨地盯着lulu,就像此刻站在樊逸清身边的是孙芃芃,他冷嘲道:「你喜欢的女人风格可真是惊人的一致,只是你确实不太会挑,品味眼光很有问题,锦华让你做市场部副总真的没问题吗?」 樊逸清知道蒋正霖误会了自己和lulu的关系,听到蒋正霖质疑自己喜欢人的眼光,心中不免觉得可笑。 蒋正霖你说得对,我的眼光和品位确实有够差,因为你这么差劲,可我却那么喜欢你。 樊逸清不想让lulu陷入自己和蒋正霖的战争中,他转身对一脸无辜地lulu说:「lulu,我还要跟蒋总说会话,你先回去吧,今晚辛苦你了。」 lulu感觉到蒋正霖的敌意,有些许担心樊逸清,她偷瞄了一眼高高在上的蒋总,靠近樊逸清小声道:「樊总不会有事吧?要不然我在这里陪您吧。」 蒋正霖看到他们两人距离这么近,心想自己已经有两年多时间没距离樊逸清这么近了,这么近的距离已经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可以低头轻吻他的髮丝,可以将他拥入怀里。 樊逸清好像还很享受女人靠近自己的感觉,他没有排斥,而是温柔的跟小助理说话,小助理走之前,他还贴心的让她回家注意安全。 蒋正霖心中苦笑,也是,他本来就是个直男,是可以喜欢女人的。 即使樊逸清已经跟孙芃芃分手了,但还有王芃芃,刘芃芃,李芃芃,他蒋正霖却变不成蒋芃芃。 lulu一离开,樊逸清好像松了口气,他转过脸严肃的看着蒋正霖,「蒋总,您不该把对我的不满发泄到我身边人的身上,刚刚您那样对我助理并不像一个绅士该做的事情。」语气像是一位长辈正在教育不听话的孩子。 樊逸清在为一个女人朝自己发火? 蒋正霖心里的火炮被樊逸清成功引燃,他像一头暴怒的雄狮步步逼近樊逸清,樊逸清很慌张的朝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被蒋正霖逼到墙角。 「蒋正霖你想做什么?」两年多的时间,樊逸清已经捉摸不透蒋正霖,他感觉蒋正霖现在易怒暴躁,点火就着。 蒋正霖看着身前的樊逸清,他瘦了,瘦的可怕,瘦的让自己心疼,他很想质问樊逸清,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如果他不曾离开自己,自己绝对不允许他瘦成这幅模样。 这是他的宝贝儿,这是他用了两年多的时间也无法从脑海中消除的宝贝儿。 宝贝儿终于回来了,但是他在逃避自己。 樊逸清当年的决绝,自己的满身傲骨,决定了两年多时光自己强忍住想把他带回来的决心,毕竟樊逸清说得对,他本来就是个直男,有选择的权利。但是樊逸清回来后,蒋正霖派人查到他和孙芃芃分了手,孙芃芃甚至已经和别人结婚的消息。 也就是说,樊逸清现在是单身。 蒋正霖的内心在不断的叫嚣着,他要重新把自己的宝贝儿抢回来,樊逸清註定是自己的,什么傲气架子蒋正霖统统都不想要了,他想要樊逸清,只要樊逸清。 蒋正霖二话不说,上前强行抱住了樊逸清,抱的很紧,很紧,紧到要把他揉进自己体内,再不分离! 他还是很暖和,身体依旧是柠檬阳光的味道,髮丝依旧柔软清爽的扫着自己的脸,蒋正霖忍不住吻了吻樊逸清颤抖的髮丝。 被突然抱住的樊逸清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处器官都在叫嚣着快乐,他的全身血液都因蒋正霖而沸腾不已,他贪婪的嗅着蒋正霖熟悉的气息,就像久旱的禾苗突逢天降甘霖。 但是樊逸清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开始挣扎,试图挣脱蒋正霖的怀抱,但挣扎了半天由于体力不支,气喘吁吁的任由蒋正霖抱着,像被一直巨型章鱼吸附住了。 「你他妈的放开我!」樊逸清只能通过语言表达自己的心口不一。 「你乖一点,让老公好好抱抱,老公已经845天没有抱过你了。」蒋正霖能感觉到樊逸清的身体震颤,或许是不情愿吧,但是没办法,只要遇见樊逸清,自己的底线就变成了零。 樊逸清心底一疼,845天?他也记得这么清楚吗? 但他还是用力推了推蒋正霖,狠心提醒他,「845天之前,我们已经分手了,蒋总应该懂得分手的含义,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蒋正霖非但没被他推开,还将他往怀里使劲塞了塞,樊逸清感觉到自己有些憋气,蒋正霖说:「我要重新追求你。」 樊逸清不假思索的拒绝他,「不,这不可能!」 蒋正霖终于放开了樊逸清,他认真的看着樊逸清的眼睛,「一切皆有可能,我不会放弃你,因为我一直都在爱着你。」他拉起樊逸清的手,将它贴近自己的心脏,「因为你不在,它生病了。」 樊逸清手一颤,他听萧筱说过蒋正霖经常心悸,但现在听到蒋正霖亲口承认自己的心脏出现问题,他更加心疼蒋正霖。 蒋正霖感受到他的手在颤抖,微笑着安抚他,「别担心,他还在跳动,因为你又回来了。」 「给我个机会,让我重新追求你,让你重新爱上我,好不好?」 第73页 樊逸清很想贴近蒋正霖的胸口,去听听他的心跳,一定很快,因为自己的心脏就快要在心腔里撞的粉身碎骨了。 不,不可以,他们命中注定过不了最难的沟坎! a厅的后门被突然推开,一道梦魇中的声音传到樊逸清耳中。 「正霖,是时候回去给大家敬酒了,你…」 「原来是逸清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柯北站在门口,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纠缠的两人,笑的像朵诡艷的食人花。 樊逸清梦中惊醒,浑身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没等蒋正霖反应过来拔腿往应急通道跑去。 蒋正霖刚想追上去,胳膊却被柯北一把拉住,柯北笑道:「正霖,今天是蒋叔叔的生日,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丢下他跑去找前男友,不但会生你的气,更会生樊逸清的气哦。」 蒋正霖狠狠的甩开柯北的手,「我知道了。」 他转身往宴会厅走,在快要走进去之前,蒋正霖停下脚步冷冷道:「柯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但是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出现在逸清面前!」说完也不等不看柯北,自己走了进去。 柯北站在门口,看着蒋正霖决绝的背影,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阴凄凄的,「呵呵~正霖你错了,向来是他自动出现在我们面前。」 第45章 樊逸清最近心因性头疼, 因为蒋正霖说要重新追求自己的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他确实是认真的! 「樊总, 您的燕窝粥又送来了。」lulu将盛满燕窝粥的保温桶放在樊逸清面前,笑容满面道:「樊总您的朋友真关心您, 天天给您点补品, 中午一份燕窝粥,傍晚一份鱼翅汤, 只不过喝多了容易上火吧?」 樊逸清轻嘆了一口气,单手用拇指和中指揉按太阳穴, 无可奈何道:「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让我上火…」他指了指那份燕窝粥, 「lulu,燕窝粥美容养颜, 我一个男人用不着这种补品,你拿下去当甜品喝了吧。」 lulu连忙摆手拒绝:「樊总,您朋友给您送的, 我喝了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 他送过来就是我的东西,我有处分它的权利。」樊逸清把保温桶往lulu的方向推了推, 「就当你帮我个忙,帮我解决它, 下午如果还有东西送来, 一律不用通知我,你们几个吃了用了分了就行。」 lulu收到指示,一脸茫然的提着保温桶走出了樊逸清办公室。 助理刚离开, 樊逸清迅速拿起办公桌上面电话的话筒,熟练的在键盘上按了一串号码,静静地听对面响起的手机铃声。 大概响了十几下之后对方电话才被接通,樊逸清的耐性已经被耗了大半,他不假思索的强硬质问道:「蒋正霖你能不能成熟点!不要做些小孩子的把戏,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跟你不可能复合,你不要再往我这里送任何东西,你这样只会让我…」 「樊先生您好,我是方述,蒋总正在开会,如果您有什么急事找他,我可以现在向蒋总汇报。」方述的声音突然出现,成功打断了樊逸清的话。 樊逸清有些尴尬,他不希望自己和蒋正霖的事情牵扯到第三人,他语气柔和了下来道:「对不起方秘书,我等会儿再打过来吧,再见。」 一挂断电话,樊逸清就开始后悔刚才的莽撞,自己其实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送粥的人是蒋正霖,但联想到曾经的白玫瑰,这确实是蒋正霖的风格。 其实假装不知道,凉着蒋正霖不理他,或许时间长了他自讨没趣就收手了,现如今自己打去电话,明明就是有自投罗网的嫌疑。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樊逸清的办公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果然是蒋正霖打来的。 电话铃响的第一遍,樊逸清没接,他焦躁的点开工作邮箱,胡乱的查看邮箱邮件,只是什么都没看进去。 电话铃响的第二遍,樊逸清依旧没接,他焦灼的翻开下午开会用的会议文件,翻页的力气太大不小心撕毁了一页。 直到电话铃声响到第三遍,樊逸清才狠狠地拿起话筒,他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朝着话筒大喊:「蒋正霖你有完没完?你能不能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当方述进来告诉蒋正霖有樊逸清打来的电话时,蒋正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宣布会议休息半小时,他屁颠屁颠的跑回自己办公室,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按照来电显示拨了回去,谁知一连打了三次才成功,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对方质问自己有完没完。 没完,这辈子都没完! 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没完! 蒋正霖按了按有些许微疼的心脏,努力压抑内心的委屈感,用一种讨好的语气回道:「宝贝儿就连生气的声音都这么好听,老公错了还不行吗?任凭你处罚,别生气了,嗯?」 蒋正霖又来了,樊逸清甚至怀疑他能不能听懂中国话。 樊逸清努力平復情绪,他冷声道:「你不要再送东西过来了,我没有拒收只是不想为难送餐员,但不代表我喜欢你这样做,东西我也没喝都送助理喝了…」 助理? 蒋正霖突然想起,樊逸清的助理就是那天在酒店里见到的女人,那个女人还主动往樊逸清身上贴,肯定是个勾人的狐狸精。 蒋正霖酸的很,他也带上了火气,声音有些放大,同样质问道:「你怎么能把我送你的补品给别的女人喝!」 第74页 樊逸清:「我愿意!你给我的我想怎么处理都行!而且你不是喜欢玩匿名游戏吗?我又不知道谁给的,正好借花献佛讨女人的欢心!」 蒋正霖:「……」 电话那头静了很久,久到樊逸清以为这通电话已经结束了,他突然有些捨不得放下话筒,其实听到蒋正霖的声音并不难受,甚至他非常眷恋,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唿出的热气正顺着话筒扑到自己耳朵里,依旧能轻易撩起自己的心。 樊逸清开始后悔回来,甚至后悔留在北京,他万万想不到蒋正霖没对自己死心,而且比两年前更加偏执。 「我只是看你太瘦了,我心疼,我受再多罪也见不得你不好。」蒋正霖无力道:「逸清,你总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我伤心难过…」 樊逸清心脏骤停,难受的厉害,「所以,别再招惹我了,你这样的人,没了我还会有很多人爱你。」 蒋正霖苦笑了一声,「会有很多人爱我,但没有一个是我爱的,我爱的人却不要我,这是幸福还是不幸?」 樊逸清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他嘆气道:「看来我不该回来,或者我应该再等几年回来,再者等我结婚了再回来,你才会死心对吗?」 「你一定要对我这么狠吗?我只是想要一个追求你的机会。」蒋正霖的声音有些无助,甚至带点祈求。 「不,」樊逸清决绝道:「这个机会我拒绝给你!」 蒋正霖挣扎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微信号我一直没捨得删除。」 樊逸清心脏勐的一收缩,蒋正霖又道:「当年我放你走,是因为你说你有了孙芃芃,你想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我随你,可我连你一张照片都没有,我本来以为一辈子很长,我们可以慢慢来,谁知道我的一辈子就是你的一句话,那么快就结束了。我一旦想你,就会点开你的微信头像,幻想着或许会有你的最新照片,可惜你两年来从没换过,永远是那张下雨天的背景图。」 樊逸清静静地听着,蒋正霖又道:「你可能不会知道,我的微信头像经常换,我想让你看看我,或许能勾起你的一丝眷恋,或许你会回来。」 樊逸清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便删除了蒋正霖的微信,但是他的微信号樊逸清已经烂熟于心,他也会经常点进去看蒋正霖的信息,他确实会经常换头像,樊逸清甚至记得蒋正霖用的最久的一张照片,图片里是蒋正霖的侧脸,他正含情脉脉看着一盆刚开的玫瑰花。 而那盆花,正是蒋正霖送他情书那晚的那盆。 蒋正霖的微信号里面曾经只有自己一个好友,由于蒋正霖不停换头像,樊逸清曾经一度以为蒋正霖可能回归了以前那种四处留情的日子。 为此,樊逸清还伤神过很久一段时间。 樊逸清端起手边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他神思回归清明,「蒋正霖,我不是为了你回来的,我父母年纪大了,他们需要我。我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我已经答应了父母过两天就去相亲。」 蒋正霖: 「你说什么?相亲?」 樊逸清:「对,相亲,然后结婚生子。」 蒋正霖被他气疯了:「我他妈也能跟你结婚,就是不能生孩子而已,你想要我们去国外找代孕,香火问题可以解决!」 樊逸清笑道:「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再说我父母不可能接受你。」 蒋正霖:「你确定?」 樊逸清:「我确定!」 蒋正霖坚定道:「我不会放弃!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都不会放弃!」 樊逸清无奈,「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再见。」 樊逸清直接挂断了电话,疲惫的趴在桌子上,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点开微信界面,熟练的搜索到蒋正霖的微信号,他又换了头像,大片的白玫瑰迷了樊逸清的眼睛,他再一次尝试点进蒋正霖的朋友圈,依旧有权限不得入内。 樊逸清退回手机主页面,给程桦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樊逸清对程桦说:「你有认识的女同吗?我想找个人形婚…」 程桦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反问道:「你说什么?形婚?」 樊逸清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对,我需要一个婚姻,不仅可以安慰家人,也可以让蒋正霖彻底死心,但我已经不能拥有普通男人的婚姻生活,虽然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性恋,但我确实爱上了一个男人,我现在只有形婚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樊逸清走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孙芃芃和程桦,程桦知道他的苦衷,但似乎并不贊同他现在的观点,他有些生气:「你能不能为了自己活一次?能不能把过去,罪恶,欺骗通通放下,蒋正霖欠你十年,那就让他用下半辈子赔给你,而且他愿意赔给你不是吗?主要是你爱他,你的原则就不能放到一边去吗?」 樊逸清苦笑道:「爱上他是个意外,而且我和他之间的差距不是简单的十年,他的父亲不可能接受我,我不能用我的家人□□情的赌注。」 程桦:「把所有的事情告诉蒋正霖,他应该有能力跟自己的父亲对抗,你要是不方便说,那我去说,或者我告诉甄东,让他去说!」 「程桦,如果蒋正霖真的知道真相,你觉得我们还会有可能吗?」 「这……」程桦沉默了。 「等到那个时候,我和他之间就只会剩下…欠与被欠的关系。」 第75页 退和进,都是死胡同。 第46章 樊逸清坐在咖啡厅, 看着桌面花瓶里插着的白玫瑰出神。 「因为世界是你, 我愿为你成花。」 如果真的可以, 我多想变成一朵没有感情的白玫瑰,呆在你身边只为你一人绽放美丽。 「你好, 请问你就是樊逸清先生吧?」 一道甜美动听的女声将樊逸清从回忆中惊醒, 他连忙起身,试探问道:「你是徐欣雅小姐?」 徐欣雅微笑着点点头, 「是的,很高兴认识你樊先生。」 「谢谢,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樊逸清走到对面帮徐欣雅拉开椅子, 「徐小姐请坐。」 徐欣雅点头致谢后坐下,「樊先生真是位绅士, 如果我喜欢男人,那我一定会爱上你。」 「徐小姐过奖了。」樊逸清含蓄的笑了笑,他招来服务生, 「徐小姐想喝点什么?」 徐欣雅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饮品单, 随意翻了两页后合上,她将饮品单递还给服务生, 「一杯橙汁吧,谢谢。」 「好的, 请您稍等!」 服务生一走, 樊逸清显得稍微有些拘束,对面坐着的徐欣雅是程桦帮他找的形婚对象。 徐欣雅是一名中学英语教师,有一名固定的同性恋人, 但由于家庭和职业的原因,她不得不隐瞒自己的性向,也不得不为了应付家人的催婚而找个人形婚。 徐欣雅看起来很开朗主动,她率先引导出今天的主题:「樊先生也是为了家人不得不选择形婚吗?」 他为了什么? 家人向来不是他最大的难题,其实樊逸清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跟家里出柜,母亲和赵叔即便会有一时间的无法接受,但最终还是会尊重自己的想法。 他的家人向来不是他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蒋正霖把他掰弯,蒋正霖偷了他的心,现如今他又不得不因为蒋正霖假结婚。 他人生路最大的意外和不可说可能就是蒋正霖了。 樊逸清不可能跟徐欣雅说这些,毕竟他人无法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更何况他和她只是合作双赢的关系。 樊逸清点点头,「是的,家人不可能接受我喜欢同性,我也不希望我的家庭因为我的性向而陷入痛苦中,目前来说形婚是最好的选择。」 徐欣雅仿佛对他的话非常贊同,「是的,我和你一样。不过,冒昧的问一下,樊先生有固定的交往对象吗?」 「曾经有一个」,樊逸清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玫瑰花,「不过现阶段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现在单身。」 「啊?这样啊…」徐欣雅貌似有些为难,好几次欲言又止。 樊逸清敏锐的察觉到这点,直接问道:「徐小姐有什么顾虑吗?」 「可能我接下来的话有些失礼,请你千万不要介意。」徐欣雅顿了顿续道:「形婚夫妇一般都希望彼此有固定的恋人,如果一方恋情极度不稳定,经常更换恋人的话,也就说明会让更多人知道形婚的事实,这样太容易暴露自己了,那形婚的意义也不大。」 樊逸清自然知道里面的厉害关系,他真诚又坚定道:「徐小姐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其他恋人。」 …… 樊逸清不知道的是,柯北也在这家咖啡厅,此时就坐在自己斜后方六张桌子开外的位置,甚至比他还要早到半个小时。 从樊逸清一踏入咖啡厅开始,柯北的嘴角就荡漾着意味不明的浅笑,这让坐在他对面的尚文杰不明其意。 柯北举起手机朝着对面谈笑的两人按下快门,一张生动形象的约会照片就此生成。 柯北笑道:「文杰,命运的齿轮真的很奇妙,它总是把你意想不到的人和事送到你眼前,只是有些人真的很令人讨厌,可越讨厌他就越出现。」 尚文杰并没有听懂他的话,「小北你是指什么?」 柯北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着,直到屏幕上显示信息成功发送后,他才抬起头来,「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啊?」尚文杰没想到柯北这么直接,愣了足足有一分钟,他才缓过劲来,说:「大一那年的辩论赛上,你充满自信意气风发的样子很迷人。」 尚文杰也是首商毕业的学生,学的生物制药专业,跟柯北在一次学校组织的辩论赛中相遇,尚文杰从那时就喜欢柯北,默默关注他,背地里照顾他,可惜柯北最终选择了蒋正霖,还跟着蒋正霖出了国,从此两人失去了联繫。 他没想到柯北还会回来,甚至打听到自己的联繫方式主动找到自己,尚文杰知道他和蒋正霖已经分手了,青春时期的那股爱而不得的冲动再一次袭上心头,他再一次陷入柯北的世界里。 「就是喜欢我的脸对吗?」柯北笑道。 尚文杰连忙否认,「不是的小北,我喜欢的是你!」 「呵呵~那我可真是荣幸。」 尚文杰还想说什么,柯北的手机响了起来,柯北对尚文杰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得意洋洋的接起电话。 「正霖,你猜我瞧见谁了?」 那边传来低沉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地址!」 「哈哈哈」柯北怨毒的看着樊逸清的背影,手中的甜点叉子把面前的蛋糕戳的粉碎,「只要是关于他的事,你就会变得不淡定呢。」 蒋正霖原本是要去市政厅跟市长见面,商谈合作项目,半路上收到柯北的彩信,樊逸清和女人约会狠狠灼伤了他的眼睛,蒋正霖没想到樊逸清真的会去相亲,他要阻止他们。 第76页 「柯北,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地址!!!」 柯北将手中的甜点叉放下,甜点盘子里面一片狼藉,尚文杰诧异的看着他,柯北朝着尚文杰挤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他却对蒋正霖冷哼道:「真巧啊正霖,我现在也没有心情告诉你地址。」 柯北率先挂断电话,尚文杰关心问他,「小北你跟,跟他没事吧?」 「没事呀」,柯北笑道,「我让你帮我拿的东西带来了吗?」 尚文杰瞳孔一缩,他点了点头,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四个小药瓶子递给柯北,「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最好是吃医生开的药,你跟我要的这个药性太勐了,我怕你受不了。」 「谢谢你文杰」,柯北接过药瓶,「从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开始,哦不对,从我遇见蒋正霖开始,再勐的药我都受得了…」 * 蒋正霖发疯般的给柯北打了无数电话,都是打通却无人接听的状态。 「方述!把你手机给我!!」 方述连忙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蒋正霖直接输入樊逸清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樊逸清和徐欣雅这边已经聊的差不多了,两人正打算起身离开咖啡厅,相约过两天徐欣雅带她的女朋友与樊逸清再见面,三个人一起商量下形婚的具体事宜。 樊逸清拿起手机看到是方述的号码,心中虽有预感但还是想接起来确认一下,电话刚接通,那边就是大声的质问:「你在哪里!?」樊逸清一句话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林野!你的手机!」蒋正霖朝坐在他身侧的市场部经理林野伸出手,林野愣了一下连忙摸出手机解锁交给他。 樊逸清和徐欣雅已经走出咖啡厅分道而行,他拦了一辆计程车打算回公司,刚上车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来电。 樊逸清接起电话,「喂,你好。」 「你现在在哪里?」 樊逸清刚想挂断电话,蒋正霖沉声道:「不准挂电话!否则我会亲自找到你的家人告诉他们你和男人在一起过!」 樊逸清嘆了口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真的去相亲了?」 形婚这件事本来就是为了让蒋正霖死心,虽然樊逸清不明白蒋正霖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不过他早晚都要知道,樊逸清没有反驳,「对,而且我们彼此之间都很满意对方,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愿意尽早结婚。」 这个消息对蒋正霖来说宛如晴天霹雳,他原本的信心高涨被樊逸清的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你是认真的?」 樊逸清看着窗外的风景,计程车刚好路过香瑰坊。 我註定不是你的玫瑰,你註定不是属于我的蝴蝶。 「蒋正霖,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是认真的。」 「好,很好,那你不要后悔就行!」 樊逸清苦笑道:「好。」 蒋正霖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林野,林野原本想问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没等张口看见方述给他打手势让他别问那么多。 方述小心翼翼地问他:「蒋总,今天的合作我们还去吗?」 蒋正霖麻木的笑了一声,「去!为什么不去!」 第47章 「正霖, 你不能再喝了!」 林野一把夺过蒋正霖手中的红酒杯, 动作太大导致部分红酒撒了一地。 「都他妈给我滚开!!!」 蒋正霖狠狠推了林野一把, 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红酒瓶直接对着瓶嘴喝下去大半瓶。 林野脱掉自己的西服外套,拽下自己的领带扔在一边, 他上前去抢夺蒋正霖手中的红酒瓶, 蒋正霖一边反抗一边骂他,「你他妈疯了吗!」 喝醉的蒋正霖根本不是林野的对手, 林野终于夺过酒瓶,把它狠狠地扔在大理石地面, 酒瓶碎裂一地, 红酒溅的满地都是,甚至都溅到他们身上。 斑斑点点, 触目惊心。 林野喘着粗气,死死摁住蒋正霖,「蒋正霖我真他妈瞧不起你, 从市政厅出来到酒吧不过才一个小时, 你他妈喝了五瓶红酒,你就不怕把自己喝死!为了个男人你至于吗?两年前你为他差点丢了命, 两年后你又为他失心疯,樊逸清他妈的哪点值得你丧成这幅衰样!」 原本蒋正霖已经放弃挣扎, 但他接受不了林野说樊逸清半句, 他勐的挣脱开林野的禁锢,像只勐兽一样反手勒着林野的脖颈,恐吓道:「不准说他!他值得!他的一根头髮丝都值得!」 林野有些憋气脸涨的通红, 他一拳捣在蒋正霖的肩膀上,嘶哑道:「你他妈放开我!!!」 蒋正霖松开胳膊,从一旁的酒箱里面取出一瓶开瓶的啤酒,仰着脖子勐灌下去。 林野在一旁揉着脖子,冷眼看着蒋正霖灌酒,半晌后他给柯北打去电话。 柯北:「什么事?」 林野:「玖月酒吧,蒋正霖已经喝疯了,你快过来把他带走!」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柯北才推开包厢门,林野站起身指着躺在沙发上醉的不省人事的蒋正霖,「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柯北走过去推了推蒋正霖,果然已经醉的一塌煳涂,他不以为意的轻笑,「晚吗?我不觉得啊。」 林野嗤笑道:「上学的时候你见了正霖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恨不得天天扒在正霖身上,怎么如今倒是矜持了。」 第77页 柯北冷眼瞟向林野,「因为狗,我做够了!」 林野冷哼一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他妻子的来电,林野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 林野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小女孩喊爸爸的声音,林野温柔道:「心心?怎么还没睡呀?」 柯北好整以暇的看着林野,表情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呵~」柯北从嗓子里冒出冷嗤。 林野瞪了柯北一眼,继续安抚女儿,「爸爸加班呀,宝贝跟妈妈早点休息,明天醒过来就能见到爸爸了。」 等林野挂了电话,柯北手里面正在玩着他的领带,领带已经被打了好几个死结。 林野生气的从柯北手里抢过自己的领带,皱着眉头,「你有病?」 柯北抬头看着林野,眼神中带着蔑视,「林野,面对她们的时候,你到底会想些什么呢?」 「你什么意思?」林野身上的气息变得危险。 柯北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意思。」 「柯北你最好好自为之,正霖能重新接受你我恭喜你,如果你和他再无可能,我劝你最好回到英国去。」 柯北拿起桌上的半瓶酒喝了下去,看着墨绿色的酒瓶笑道:「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 林野穿上西服外套,把打结的领带扔进门边的垃圾桶,「正霖交给你,我先回家了。」 林野走后,柯北坐在沙发上看着沉醉不醒的蒋正霖,摸了摸他的脸,「又喝醉了呢,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蒋正霖仿佛感受到有只手在自己脸部游移,他连忙握住那只手,柯北全身一僵,随即听见蒋正霖嘴里不停地喃喃。 「逸清…逸清…逸清…」 「…我爱你…」 「…不要,不要离开我…」 柯北用尽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他冷眼看着蒋正霖。 「这样的生活真没意思,我们找点乐子做好不好?」 * 樊逸清给妹妹念完故事书,看小丫头沉沉入睡后,才轻手轻脚走出妹妹房间。刚回到自己房间,他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您好,这里是玖月酒吧,蒋先生喝醉了,请您过来接一下人。」 樊逸清有些头疼道:「抱歉,我和他不熟。」 服务生有些为难,「可是蒋先生现在只能报出您的号码,他醉的很厉害,已经无法认人,现在他睡过去了,或许您知道他亲属朋友的联繫方式?」 樊逸清沉默了许久,「好的,我一会儿过去。」 服务生挂断电话,抬头看着面前的柯北,「先生,他答应会过来。」 柯北从皮夹里拿出几张钞票递给服务生,他眼下的泪痣妖艷欲滴。 「我也想拥有幸福,可是你们都在逼我,那就一起变得不幸吧…」 当樊逸清站在包厢门口时,他又开始后悔过来。 他应该远远避开蒋正霖,但在听到服务生说蒋正霖无法认人却还记得自己的号码时,他心软了,妥协了,给自己找了无数过来接他的理由。 柯北提过蒋正霖喝酒容易误事。 现在的他喝醉了,万一又出事呢? 樊逸清扭动门把手,推开门走了进去,昏暗的包厢环境里一片狼藉,散发着浓烈的酒精味儿,地面到处都是被摔碎的酒瓶玻璃,就像个小型垃圾场,而垃圾场中央的沙发上躺着一个孤零零的人。 樊逸清避开满地的玻璃碎片,走到蒋正霖身边半蹲着仔细观察他。 蒋正霖睡得很不安稳,他的眉头一直紧皱着,樊逸清伸手想要给他抚平,蒋正霖突然唿吸急促起来,面部表情十分痛苦,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樊逸清的耳朵靠近他的嘴。 「…别走…别离开我…我求求你,求求你别走…不准结婚,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蒋正霖每说一句话,樊逸清心里就被刺上一把刀,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樊逸清轻轻推了推蒋正霖,企图将蒋正霖从噩梦里唤醒。 蒋正霖嗯哼一声,迷濛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樊逸清陷入沉思。 樊逸清没想到蒋正霖会这么安静,他站起身弯腰想要把蒋正霖扶起来,「起来吧,我送你回家。」 蒋正霖突然像装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坐起来,依旧盯着樊逸清。 忽然他笑了一声,嘴里嘟囔着「真好。」 樊逸清先是被他吓的后退了几步,然后问道:「什么真好?」 蒋正霖满足的笑着,他醉醺醺的说,「逸清你过来。」 「你要做什么?」樊逸清多少有些防备他。 「你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蒋正霖此刻像个孩子一样,眼中噙着笑意和宠溺。 樊逸清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蒋正霖,他像中了咒语,乖乖走到蒋正霖面前。 下一刻,蒋正霖紧紧抱住樊逸清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腹部,像只大狗一样不停地用脸蹭着樊逸清的肚子。 蒋正霖用鼻子凑近樊逸清狠狠吸了一口气,就像飢饿许久的野狼一样。 蒋正霖:「做梦真好啊!」 心脏被人勐捶一拳,樊逸清觉得胸闷气短,他抬手摸着蒋正霖略微有些硬的头髮,嘆气问他:「为什么?」 蒋正霖:「原来做梦也能触到你的温度,唿吸可以闻到你的味道,就像眼前真的是你。」 第78页 樊逸清将怀里的蒋正霖抱紧,蒋正霖接着说:「我太想你了,想你的时候我就睡觉,因为梦里有你,时间一长我就会迷茫,到底什么时候才是现实?不过要我选,我选择梦境,这让我觉得我和你没有分手,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相守。」 「宝贝儿,我太想你了,你再不回来我就疯了…」 「我也是…」樊逸清强忍住泪水不流下来,「我也很想你,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蒋正霖抬头看着樊逸清,「那为什么现实世界里你对我那么残忍?」 樊逸清双手捧着蒋正霖的脸,轻轻的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那不是残忍,我只是…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 ……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拥吻在一起,空气中的酒精味儿被情/欲暧昧气息吹散。 束缚被一件件除去,散落在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地面上。 两棵情感枯竭的藤蔓又逢春,交缠、收紧,昏暗灯光下的两个人依靠最原始的本能从彼此身上汲取温暖,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之前的最后一次疯狂。 两种心情,水深火热。 一个知道这是现实,一个以为是在梦中。 喘息声、□□声,嘎吱嘎吱的响声,各种声音在包厢里汇成交响乐。 在这场乐章的最后时刻,樊逸清坐在蒋正霖身上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自己至今都不曾说过的话。 「蒋正霖,我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 * 蒋正霖睡得很熟,即使樊逸清给他穿衣服他都没醒过来,他的眉头不在皱起,嘴角略有笑意,樊逸清心想他真是个傻子,大概会以为自己做春梦了吧。 一切整理好后,樊逸清握着蒋正霖的手默默看着他,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方述推开门走了进来,樊逸清连忙将手松开。 方述进门先被满室狼藉吓了一跳,他连忙道: 「樊先生你没事吧?」 樊逸清笑着摇摇头,「我没事,我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睡着了。」 「啊,那就好,麻烦你费时间照顾了。」 樊逸清:「没关系,只是希望方秘书能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方述点了点头,「我明白,樊先生请放心,我不会告诉蒋总这件事情。」 「谢谢你的理解。」 樊逸清和方述一起把沉睡的蒋正霖扶到车上,方述提出送他一程,被樊逸清拒绝了,他站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再一次与蒋正霖分道扬镳。 柯北一直在隔壁包厢坐着,直到樊逸清他们离开才起身。 他走进之前的包厢,在啤酒箱后面找到自己的手机,手机已经没有电了,但是柯北看起来好像很高兴,仿佛手机捧着的是什么绝世珍宝。 「里面会录到些什么内容呢?呵呵,真令人好奇。」 第48章 窗外的麻雀不停地叽叽喳喳, 房间里的蒋正霖终于认命般的睁开眼睛。 眼底乌青, 满眼血丝, 下巴上全是鬍渣,十分狼狈。 他怨憎地从床上爬起来, 抓起枕头冲到窗户边勐的拉开阳台门跑出去。 「都他妈的给我滚!!!」 手里的枕头被他狠狠的朝着声源处扔出去, 十几只麻雀扑哧着翅膀四处逃窜飞走。 蒋正霖喘着粗气,颓唐的趴在阳台上吹风好让躁动不安的内心凉下来。 昨晚的梦真实的可怕… 熟悉的柠檬气息, 熟悉的口腔温度,熟悉的肉/体触感, 熟悉的呻/吟声, 甚至连身上那人的颤慄颤抖都那么真实。 抵死缠绵,真实的不像是梦。 梦里的樊逸清说他爱自己, 那句「我爱你」说的那么流畅,流畅到蒋正霖快要在梦中窒息。 蒋正霖苦笑,怎么可能呢? 如果爱, 怎么捨得伤害? 如果爱, 怎么会放弃? 如果爱,他不会走。 蒋正霖觉得自己有些冷, 他转身回到房间里,拿起床头的手机打开微信朋友圈。 my daring: 春雨可以滋润大地, 却无法滋润我枯竭的内心。 夏蝉可以叫醒醉人, 却无法唤醒我对你的幻想。 秋风可以扫下落叶,却无法吹散我对你的爱情。 冬雪可以盖住万物,却无法将你从我心中抹去。 一年四季, 我依然还在原地等你回来(第861天)。 to my immortal beloved lin 编辑,发送成功。 答应过你,会给你写情书,我已经写了861篇,可惜你只看到了一篇。 蒋正霖关上手机,他想或许有一天还有机会拿给樊逸清看,问他一句有没有心疼。 蒋正霖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毕竟他捨不得樊逸清心疼。 * 樊逸清一晚上没睡。 只要闭上眼就是蒋正霖像孩子一样抱着他倾诉自己的想念。 那种刻骨铭心的思念,樊逸清感同身受。 不该回国的,原本以为距离远的思念最煎熬,现在才知道近距离的思念才最噬骨。 幸亏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否则自己可能还要请假。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樊逸清看到来电显示顿时来了精神。 「喂,赵哥?」樊逸清有些不敢置信。 「哈哈哈,樊子啊,哥哥调北京来了,你小子从出去后除了给我发个简讯,连半个电话都没有,慢慢的你连简讯都不发了,我他妈还以为你是不是失踪了。」 第79页 打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看管樊逸清的狱警赵勤。 樊逸清对此确实有些愧疚,原本他觉得赵勤工作忙,监狱里不能带手机,打了也接不到,所以逢年过节就发个简讯问候,等到自己去了美国,即使没有换号也逐渐忘记跟赵勤联繫。 樊逸清:「对不起赵哥,我跟你赔不是。」 赵勤依旧和以前一样爱开玩笑,他看樊逸清有些当真,笑道:「你小子当年可没这么墨迹,怎么现在婆婆妈妈的,说个地方滚出来咋们叙叙旧!」 挂断电话,樊逸清给赵勤发了个餐厅地址。 一个小时后,樊逸清在餐厅见到了将近三年未见的赵勤。 两个人一见面先是简单拥抱了一下,分开后赵勤朝樊逸清右肩轻捶了一下。 「你小子行啊,能混成大公司高管,你也算是独一份了!」 樊逸清笑了笑,招唿赵勤坐下,两个人点了四个菜,一提啤酒,樊逸清打开一瓶啤酒先给赵勤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两个人先干了一杯。 啤酒下肚,气氛也逐渐放开了些。 樊逸清开玩笑说:「赵哥,你怎么愈发黑了?」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你!骂人不揭短啊,哪有你这种人,一来就挑实话说,会不会聊天啊你!」赵勤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副小白脸样,你天天坐办公室风吹不到雨淋不到,想黑也黑不起来啊。你走后的第二年,我就调到刑侦大队了,天天跑案发现场,你说我要是白的像块豆腐那不见鬼了?」 樊逸清:「嘿嘿,赵哥说得对,我其实主要是怕你黑的像块碳,没人愿意做我嫂子。」 赵勤:「哎!那不用你操心,哥哥我都结婚一年多了,你嫂子肚子里现在还揣着我家娃娃呢。」 赵勤一脸炫耀式的幸福,摸出手机调出结婚照就给樊逸清看,「怎么样?你嫂子漂亮吧?」 樊逸清出狱的时候,赵勤已经35岁了,因为工作特殊一直没时间找对象结婚,看到他现在这么幸福,自己由衷地替他高兴。 樊逸清:「恭喜你呀赵哥,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可惜你结婚我也没给你包红包。」 赵勤:「得了吧你,在哥哥这你有这份心意足够了。你呢?给我找了个弟妹没?」 樊逸清举着酒杯的手微颤,他敬了一下赵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工作太忙了,没时间找对象。」 赵勤没看出他的不自在,满不在乎笑道:「你现在可是钻石王老五,找对象那还不简单?男人事业为重,儿女之情有缘再说。」 樊逸清点了点头,笑道:「赵哥说得对,对了,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赵勤拿出自己的警察证给樊逸清看,「哥哥升职了,xx刑侦大队大队长。」 「那可真是双喜临门!」 两个人好几瓶啤酒下肚,赵勤问出心里一直留存的疑问。 赵勤:「樊子,当年你说你是被冤枉的,你现在有线索了吗?要不要哥哥帮你私底下留意着?」 「不!不用!」樊逸清有些激动,赵勤奇怪的看着他。 他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赵哥,这么多年了,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日子,好好生活。」 赵勤点了点头,「行吧,不过你要是需要哥,一定不要客气,哥最恨那些漏网之鱼,尤其是害人含冤的罪犯,不把他们绳之于法这对不起党和人民啊!」 樊逸清的手抖了一下,差一点洒了杯中酒。 「来,赵哥,不谈这些事了,我们今天喝到尽兴!」 * 柯北将自己用手机录制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脸上的表情从怨毒到挂上嘲讽的笑容,连带着眼下的泪痣都异常妖异。 直到手机再一次没电自动关机,他才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卧室拉开床头柜抽屉。 四个白色药瓶滚了出来,他从每个药瓶里都取出几粒药片,一股脑塞进嘴里,用力嚼了几下后直接咽了下去,药片碎粒磨着他的嗓子,他勐咳了几下咳出一些碎药粒。 「真苦!」 转身走回客厅,拿起桌子上放了一宿的凉水勐灌了下去。 四十多分钟后,柯北出现在蒋朝干家中别墅的书房里。 柯北坐在客椅上,手里捧着一杯保姆新沏的茶,他轻轻抿了一口。 蒋朝干气势依旧很足,他中气十足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柯北低头笑了笑,「蒋叔叔曾经承诺过我,只要我把樊逸清逼走,就会让正霖和我结婚,我已经等了两年了,从樊逸清离开到他再次回来,您打算什么时候实现诺言?」 「柯北,关于这件事情,我确实有约于你,但是你应该很清楚,樊逸清走后正霖心脏就出现了问题,如果这个时候强行逼他跟你结婚,你有没有想过正霖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住。」 蒋朝干续道:「说到底还是你无能,虽然逼走了樊逸清,但是却没拿回正霖的心,即便我倾向你,但事实摆在这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呵~」柯北轻轻晃着茶杯里的热茶,甚至还溅出来那么一两滴,「也就是说诺言无效,我千里迢迢回来只是做了你们的踏板?」 蒋朝干看了柯北一会儿,觉得他确实可怜,于是拉开抽屉取出一本支票,刷刷刷写了一个数字。 蒋朝干把写好的支票撕下来放在桌子上推向柯北的方向,「你确实辛苦了,不过你应该也知道,如果没有蒋家你也不可能有今天。」 第80页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支票,「这里是五千万,就算是你的辛苦费,回英国去吧。」 柯北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支票看了看装进了裤子口袋里,再没说一句话,转身走出了书房,下楼时看到了萧筱。 萧筱:「柯北你要走了吗?不留下吃午饭?」 柯北走过去轻轻拥抱了下她,「萧阿姨,希望你身体健康。」 没等萧筱反应过来,柯北放开他转身离开了别墅。 柯北的车开出去不远慢慢停在路边,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支票,对着车窗外的阳光仔细看了好几遍,然后用打火机点燃其中一角,火势很快蔓延整张支票,就在快要烧到他手的时候,柯北把即将焚尽的支票扔了出去,还未落地就变成了一滩散灰。 「踏板若是松动了,过路的行人都会摔下去呢。」 「轻则伤,重则死!」 蒋正霖正被孟叔逼着喝养胃粥,他实在没什么胃口,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 蒋正霖不耐烦地接起电话,「有事快说!」 柯北坐在熄火的车里一下下摆弄方向盘,「正霖,如果人生的轨道偏了该怎么办呢?」 「你别再发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呵~难道你不想知道樊逸清离开你的真实原因吗?」 「柯北你说什么?!」 「今晚十一点半,母校宿舍楼下,我们不见不散…」 第49章 首都商大宿舍区六号楼男寝楼下, 蒋正霖坐在息了火的车里焦躁的等柯北。 他比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到了一个多小时, 眼看着归寝的学生由多变少, 直到门禁时间过后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人。 蒋正霖看了眼手机,距离十一点半还有不到十分钟。 柯北到底要搞什么鬼?为什么要来学校?还要来这个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想知道逸清离开自己的理由, 他决不可能听柯北的摆布大晚上来这个鬼地方。 道路前方开过来一辆车, 坐在驾驶位上的蒋正霖被它的车前灯闪到睁不开眼睛,他连忙抬起胳膊挡着刺眼的灯光。对方的车距离自己两米左右停下, 熄火后关了车灯,蒋正霖才放下胳膊借着路灯看过去。 柯北打开驾驶室车门, 抬腿迈下车朝着蒋正霖的车走过来, 他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自然的坐了进来。 车内照明灯昏暗,蒋正霖冷漠的看着柯北, 柯北也正在看着他,却笑的一脸妖冶,右眼角下的泪痣因为笑容被挑了起来, 衬托的他像是鬼魅。 蒋正霖开门见山问道:「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柯北把视线转移到车窗外忽得轻笑一声, 「这么着急做什么?或许我要说的这件事你并不想知道。」 「柯北,我不想再跟你浪费任何时间, 我们很早之前就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蒋正霖强忍着怒火低吼着。 烈女怕缠郎, 蒋正霖很早之前就被他缠怕了, 如今的柯北更是处于走火入魔的地步。 柯北对蒋正霖的脾气了如指掌,他不急不缓淡淡地说:「结束?不,宿命不允许我们结束, 我们现在正悬挂在悬崖两端,命悬一线,但凡一人放手另一个也会跌落悬崖,粉身碎骨。」 蒋正霖憎恶他已经到达极点,「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别整天搞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如果犯病就去治病,我没时间陪你耗!现在你有话快说,没话滚出去!!」 「呵~」柯北指了指蒋正霖那侧的车窗户,「正霖你抬头看看,从这里能看见三楼公共厕所的阳台哦。」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柯北:「哈哈哈,瞧瞧你什么都不知道一脸坦然的样子,我真为樊逸清感到不值得。」 蒋正霖:「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柯北同情的看着蒋正霖,邪笑着,「你以为你和他相爱?其实从一开始你们两个人就是互相利用,互相欺骗的关系。」 「哼!」蒋正霖觉得柯北的确已经疯魔了,他指着副驾驶的门语气冰冷,「你给我滚下去!」 柯北摇摇头,「你等我说完啊。」 蒋正霖的耐性已经被他吊到了极点,柯北很满意他现在的反应。 他不紧不慢道:「其实樊逸清和我们是校友哦。」 「你放屁!!」 柯北无视他的反驳继续说,「不但跟我同一级还和我住在同一层宿舍。」他再一次指了指驾驶侧窗外,「喏,就是那栋楼的三楼。」 蒋正霖下意识的往外看了一眼。 柯北:「可惜他只在那里住了半年,就因为故意致人重伤罪被法院判了十三年有期徒刑。」 蒋正霖此刻的心情难以形容,「不,这不可能!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去害人?」 「哈哈,你猜对了,人确实不是他害的,因为那人明明就是你害的,他只是恰好做了你的替罪羊,替你坐了整整十年牢。哦对了,他原本被判了十三年,你想知道他是怎么被提前释放的吗?」 蒋正霖怔住了,他此刻就像是被人点了哑穴,强行断了发条,全身僵直的看着柯北,只有心脏在微微颤抖。 柯北见他一脸死灰,低低笑着,「樊逸清的左手小指缺了一块是吗?用一截小指换三年自由身,好像也很值得啊。」 蒋正霖全身血液逆流全部倒灌到头顶,自己的左手小指传来一阵巨痛,好像自己遭遇了断指之疼。 第81页 他脸色苍白,疑惑与不解还有挣扎一股脑儿的涌上心头,他声音变的颤抖,「我要知道事情的全部…」 「我当然会告诉你」,柯北看着蒋正霖认真道,「否则我为什么邀请你来这里?」 蒋正霖努力回想自己在这里念书一年半的时间,想到恍惚也没想起自己伤害过谁。 「2019年2月23号,你还记得吗?我们球社聚餐,你当时喝了好多酒啊,我扶你去公厕吐,就是你现在看到的那个位置,你吐完了非要拉着我在厕所里做/爱,被一个叫王强的同学听见了动静,你趁他在阳台抽菸不注意将他推了下去。」 蒋正霖全身血液冻结,他嘴唇颤抖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柯北:「我怎么知道呢?」 蒋正霖:「那怎么会跟逸清扯上关系!」 「他倒霉呗,谁让他那晚也醉酒,来厕所和王强发生了争执,他是最好的替罪羊,蒋叔叔不找他又能找谁呢?」柯北若无其事的把蒋朝干供了出来。 惊天霹雳! 震碎了蒋正霖的五脏六腑。 蒋正霖声音都哑了,「这件事跟我爸还有关系?」 「当然啊,试问谁有这么大本事安排人把学校监控系统黑了,修改了我们俩个的画面视频,唯独留下了你最爱的樊逸清?」 柯北继续给蒋正霖灌勐药,「事发第二天,我们就被安排去了英国。樊逸清入狱后,蒋叔叔以荣誉校友的名义把王强安排到圣安疗养院治疗,不过是为了方便软禁他,他两年前已经醒了,但却时刻处于忠叔的监控下,你真的以为这都是巧合?」 蒋正霖心痛的无以復加,他从西服口袋里摸索出速效救心丸,舌下含了一粒。 「樊逸清他根本就不爱你,他接近你不过是想从你身上找当年的证据,他布下爱情的陷阱等你跳下来,然后好将你亲手送进监狱为自己洗脱冤屈。你该感谢蒋叔叔,他最早发现了樊逸清的不良居心,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你们在一起,甚至命我回国逼走他,要不然正霖你现在可能在监狱里不见天日,你不该恨我,你该感激我。」 蒋正霖临近崩溃边缘,他颤抖的指着柯北,「你说完了吗?说完了你给我滚!」 柯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mini播放器,扔在蒋正霖双腿上,「你还没见过19岁的樊逸清吧?这里面有当年忠叔修改之后的案发现场录像视频,啧啧啧,不得不说樊逸清再怎么被世间蹉跎,岁月倒是对他留情,如果当年他没坐牢,他现在肯定过的很幸福吧。」 下了车,柯北站在蒋正霖车前朝他抛了个飞吻,然后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蒋正霖颤抖的拿起mini播放器,颤抖的找到开关,颤抖的调出里面仅有的一段视频。 樊逸清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他摇摇晃晃像是浮萍一样走进命运的转盘,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蒋正霖忍不住失声痛哭,如果一切都是事实,那自己和樊逸清到底算什么? 确定关系那天,在飞机上樊逸清曾经说过,「我想让自己梦醒,而你是我的解药。」 蒋正霖一度以为自己是樊逸清噩梦的解药,会让他幸福。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就是樊逸清的噩梦,永远无法给他幸福。 蒋正霖发动汽车以极限速度冲到父母家,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蒋朝干和萧筱。 看到一脸惨白的儿子,萧筱的第一反应就是樊逸清又出事了? 她不安的走到儿子身前,摸了摸他被冷汗打湿的额头,「正霖,发生什么事了?」她看了丈夫一眼小心问道:「逸清这孩子没事吧?」 「他没事,妈,我想跟爸单独谈谈。」 萧筱心底深处有股淡淡的恐惧感,儿子目前的状态不太对,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陷绝境的绝望感。 「我不能听吗?」 蒋朝干上前揽住妻子的肩膀,安抚道:「你先回房休息,我跟正霖谈谈。」 萧筱点了点头,走之前她抓住丈夫的胳膊,低声嘱咐道:「千万千万不要动怒。」 「嗯,放心。」 目送妻子回房,蒋朝干往书房走去,蒋正霖行尸走肉般的跟着父亲。 进了书房,门刚刚阖上。 蒋正霖:「我杀过人?」 蒋朝干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儿子,「是谁跟你胡说八道了!」樊逸清果然按耐不住了? 「我是不是杀过人!」蒋正霖嘶吼着。 「混帐东西!你也不怕惊动你妈!」蒋朝干毕竟老辣,樊逸清没有证据,自己只要矢口否认,料也作不出大风浪。 「你有没有杀过人你自己不清楚吗?你是被樊逸清迷的脑子进水了吗?」 蒋正霖悲凉的笑出了声,「父亲,你不配叫他的名字,当然,我也不配,我们整个蒋家人都不配,我们都是阴沟里的蝇蛆,而他却被我们腐蚀了。」 蒋朝干被儿子一番话激怒了,他也不管妻子会不会听见,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红木镇纸朝儿子扔了过去,蒋正霖没躲生生挨了那么一下,镇纸从他肩膀滑落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柯北都告诉我了。」 瞳孔放大,倒吸了口冷气,蒋朝干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是柯北出卖了自己。 事到如今他无力反驳的跌坐在座位上,语气软了下来,「我都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等于变相承认,蒋正霖连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都抓不住,他满心都替樊逸清心疼不甘。 第82页 「你是为了我好,那樊逸清呢?他就活该替我坐牢?十年对一个人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 蒋朝干:「够了!!就是因为我知道,我才不能让你去坐牢!」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的罪过凭什么让他替我顶!」蒋正霖突然转身往外走,「我现在就去自首,欠逸清的债我一分不少地还给他!「 蒋朝干心下慌张,但他很快想到了应对策略,扔出了杀手锏,「你可以试试,但凡你今天踏进警局一步,樊逸清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你想干什么!」蒋正霖紧张起来,他很痛苦,自己有罪,包庇自己的父亲也有罪,他们全家都对不起樊逸清,樊逸清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 「从现在开始,忘记这件事情,只要你不出事,我保证樊逸清接下来的人生畅通无阻。」 「如果你一意孤行,樊逸清只会拥有清白,但他接下来可能会生不如死。」 蒋正霖:「……」 蒋正霖背靠在门上,双腿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重量沿着门缓缓跌坐在地板上。 一切都结束了,他和樊逸清,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第50章 周日, 樊逸清带着妹妹去之前偶遇萧筱的那家琴行学钢琴, 隔着门禁他就看见蒋正霖站在单元楼门口, 低着头一动不动像具石像。 樊逸清心底有一瞬间的慌张,他手里提的垃圾袋都差点掉地上。 莫非前晚的事蒋正霖还记得? 两个人一内一外, 内心却都在岩浆中煎熬。 雅清个子矮没看到外面有人, 她摇了摇樊逸清的手,「哥哥?我们走吧, 再不走就要迟到啦。」 樊逸清这才回过神来,低头摸了摸妹妹的头, 「小清, 哥哥突然想起今天还有工作要做,我重新给你预约学琴的时间, 你现在坐电梯回家做作业,哥哥下班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好啊!」雅清乖巧听话的点了点头,樊逸清给她按了电梯目送她坐进去, 又站在电梯前看到电梯停在家的那层, 才舒了口气决定直面蒋正霖。 门禁一开,樊逸清走了出去站到蒋正霖面前, 蒋正霖仿佛没了灵魂,依旧低着头一动不动。 樊逸清感觉不太对劲, 这种犹如丧家犬的蒋正霖自己从没见过, 他忍不住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蒋正霖「嘶~」的倒吸了口冷气,肩膀不自主地往后躲了躲。 这一躲他的头抬了起来, 樊逸清唿吸一滞,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鬍子拉渣,眼睛红肿泛青,眼角耸拉着,眼神痛苦,嘴唇干裂,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发间隐隐约约夹杂白丝,他哪里还有半点蒋正霖的样子。 蒋正霖机械性地伸手接过樊逸清手中的垃圾袋,转身往垃圾桶走过去,樊逸清皱着眉头追上他,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他的胳膊颤抖了一下,樊逸清关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蒋正霖感受着樊逸清的手温,心酸道:「我跟甄东要了你的住址,不过你放心我不是来骚扰你,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颓废样子,不免有些心疼,樊逸清松开手放蒋正霖扔了垃圾过来,蒋正霖全程不敢抬眼看自己,即便有眼神接触也是很快闪躲开,蒋正霖的眼底藏着浓浓的愁雾与伤感。 蒋正霖指了指前方停车位,「上车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当首都商大的大门口出现在樊逸清眼前时,樊逸清心中的不安终于得到了印证。 十三年,这附近变化并不大,从蒋正霖的车一拐到这条路时樊逸清的心脏就怦怦直跳,右眼皮不停地跳动。 眼看着蒋正霖就要往学校里面拐,樊逸清转头斩钉截铁大喊:「蒋正霖我要下车!」 蒋正霖没说话,眼睛直视前方道路,学校门口的起降杆缓慢抬起来的那刻汽车发动,樊逸清连忙去开车门,拽了半天拽不动,车门已经被蒋正霖锁死了。 「蒋正霖你够了,现在,立刻,马上,送我回家!」 蒋正霖知道了,是谁告诉的他? 樊逸清不想和蒋正霖共同面对这件事,这太残忍了,对他们俩个而言都过于残忍! 蒋正霖几乎无法感知外界刺激,他麻木的朝十三年前的命运转盘开过去。 从父母家里出来,他派人调查了樊逸清的家世背景,又去了一趟圣安疗养院见到了王强,王强虽然醒了过来但智力低下连个词都说不出来。 他用了一个通宵把樊逸清的过去看了无数遍,看到最后他真想一刀子捅死自己,用自己一条命还欠樊逸清的债。 樊逸清见他一语不发,终是认命的靠在汽车座椅上,初秋季节的中午不该这么冷。 熟悉的校园,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宿舍园区,樊逸清不解,为什么这里依旧不变? 蒋正霖的车终于停下,樊逸清知道车窗外是哪里,但他不想去看哪怕一眼,车里寂静的可怕,与窗外大学生嬉笑的场景形成巨大反差。 不知过了多久,蒋正霖才颤抖着发出声音,「这些年很难熬吧?」 樊逸清痛苦的闭上眼睛,「你都想起来了?」 「柯北全都告诉我了,可笑的是我竟然对此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樊逸清眼神黯淡,心想我们上/床你不也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蒋正霖继续道:「逸清,对不起。让你深陷牢笼对不起,让你独自承受痛苦对不起,让你身体受损对不起,让你忍受…忍受我对不起,我真是该死,说要好好保护你却是伤害你最深的人,我会把你失去的一切都还给你,只是求你再给我点时间。」 第83页 樊逸清勐的抬头看着颓唐的蒋正霖,「你怎么还?」 蒋正霖咽了口唾沫,苦笑道:「等我有能力保护你不受我父亲的威胁伤害,我会去警局自首。」 「不用了!你自首又能怎样?就能还我缺失的那十年吗?」樊逸清质问的语气很强烈。 「我知道我还不了,但最起码能恢復你的名誉。」 「蒋正霖,我现在的生活很平静,我不希望它再起任何一丝波澜,所以你不必去自首,不要再让我因为这种事费神。」 就连自首也不能弥补自己的错误了吗?蒋正霖很难过,他是真的想还自己欠他的债,况且这个人是自己的爱人。 可惜他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对他说这个「爱」字。 蒋正霖:「你放心,你的生活不会出现任何变故,我会慢慢搜集证据,等到我父亲再也控制不了我,我就去投案自首。」 「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哪怕待在牢里一辈子,也是我活该承受的!」 樊逸清按下车窗户,车里的空气稀薄令他喘不动气。 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说了我不用你偿还!」 「不,不是的逸清,错了就是错了,我做错的事情就该承担应有的后果,更何况是伤人的罪过,即便你不再追究,我自己也过不了这道心坎……」 「妈的!」樊逸清低声骂道,蒋正霖这个该死的混蛋! 樊逸清探身抓住蒋正霖的衣领将他用力扯向自己,「我他妈说算了就是算了,你听不懂吗!」 樊逸清快要被他气死了,心想如果不是因为捨不得你,如果不是因为在乎你,早在两年前我就能折腾你们蒋家不得安宁,为什么还要背井离乡出国躲着你? 蒋正霖努力往后扯着自己的身体,腰背快要把衬衣撑破了,他总觉得不能距离樊逸清太近,自己太骯脏了,不能脏了他的手。 他右肩的衬衣有团血污渗出来,刺痛了樊逸清的眼睛,他几乎来不及思考直接撕开了他的衬衣,两个衬衣扣子蹦到车前挡风玻璃上,蒋正霖的右肩有一个凹陷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伤口周围青紫一片,伤口边缘有些腐坏的烂肉,看起来可能有些发炎。 这处伤口是被蒋朝干用镇纸砸出来的,原本已经不再流血了,蒋正霖也回家换了一身新衣服,可能是樊逸清刚才那一拳又捣裂了伤口。 「这怎么回事?」樊逸清连忙找到车载抽纸给他擦血,轻轻按着伤口。 蒋正霖终于抬头去看樊逸清,他竟然还肯关心自己,那一脸的心疼慌张不会骗人,就像那年地震他抱着自己往楼下跑的时候一样的表情。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樊逸清的脸,就快要触碰到的时候他又迅速放下。 他不配! 樊逸清见伤口的血止不太住,他想起宿舍区附近有校医院,他连忙手忙脚乱的给蒋正霖把衣服理好,越过蒋正霖按开车锁,樊逸清从副驾驶下来径直走到驾驶侧打开车门。 「下车!」 蒋正霖原本以为樊逸清是要丢下自己离开,此时有些懵,「做什么?」 樊逸清极度不耐烦,「让你下车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你打算流血流死来补偿我吗?下车我送你去校医院看看。」 「什么?」蒋正霖看着自己被他撕烂的衬衣有些无奈道,「我没事的逸清,我先把你送回家,我自己回家让孟叔给我上药就好了。」 樊逸清的脸变得很难看,极度难看,他原本就很排斥这里,不想再跟蒋正霖墨迹下去,「少废话,下来跟我去校医院!」 蒋正霖拗不过他,只好用手拢着衬衣领子下车,锁了车跟在樊逸清身后。 一路上很多大学生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蒋正霖看着樊逸清瘦弱的背影,不由得心生遗憾。 原来他们曾经在一所大学读书,可能会有数次的擦肩而过,比如图书馆,篮球场,礼堂,食堂…… 如果没有发生这么多事,会不会有种可能,他们俩个在学校里相识相爱,然后牵手一生? 如果真的有如果,可能今天他们俩个人只是两个相爱的人,一同携手来校园逛逛,追忆那些青涩年华时期的美好过去。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假设。 校医院只能给本校学生看病,他们两个成年人一进来就被挂号的护士拒绝了,蒋正霖原本想劝樊逸清离开,被他一个白眼生生憋了回去。 樊逸清不再跟护士啰嗦,他直接拉着蒋正霖进入外科诊室,里面有三个男生和一位中年女医生,其中一个男生腿上缠着绷带。 三个男生刚好看完病拿着诊单去药房拿药。女医生顺着眼睛框上方仔细看了看站在屋里的两个大男人,一个脸阴沉,一个脸无措,无措的那个衬衣右肩部鲜血染透呈不断扩散的趋势。 樊逸清走到医生面前十分客气的说,「医生你好,我的朋友他肩膀受了伤,现在不断地渗血,请您帮他看看吧。」 然后转头恶狠狠道,「傻了吗?还不快过来给医生看看!」 「啊?嗯,好。」 蒋正霖一脸尴尬的走过来,女医生笑道:「你朋友怎么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 樊逸清陪着笑了笑,蒋正霖心想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做樊逸清一辈子的出气筒,可惜这就是个梦。 「我们这里按规定不能给校外人员看病,要是一会儿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是在校园里摔伤的啊。」女医生示意蒋正霖漏出伤口,「哎呀,这衣服怎么破成这样?」她指了指樊逸清,「不会是被他打成这样的吧?」 第84页 蒋正霖连忙摆手否认,「不,不是他,是我自己不小心磕伤的。」 医生拿着双氧水给他清理创口,「欺骗医生那可是不明智的啊小伙子,你这伤口一看就是尖锐的重物砸的。」 樊逸清心里一揪,能伤蒋正霖的人除了他的父亲,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蒋朝干一定是因为盛怒才下了狠手,原因不用猜樊逸清也能想到,肯定是为了自己吧。 女医生给蒋正霖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在伤口上撒上止血的药粉,又给他包扎上医生纱布,「我给他做了简单处理,但是他的伤口周围有腐肉,需要去专业医院做彻底的清创,可能还要缝那么两三针,你们快去吧。」 樊逸清:「谢谢医生,需要多少诊疗费?我付给您。」 女医生去操作台洗手擦干净,转头笑道:「不用啦,以后少点家庭暴力比什么都强。」 樊逸清:「……」 蒋正霖知道医生误会了,连忙解释:「不是的医生,我的伤口不是他砸的,我们也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女医生:「我眼睛高度近视但是我的心不瞎,天天别瞎折腾了,好好过日子得了,毕竟你们这样也不容易不是。」 蒋正霖还想说点什么,被樊逸清拉住,樊逸清:「我知道了医生,谢谢。」 两人刚准备出门的时候,原先的拿药的三个男生中的一个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见到女医生笑嘻嘻的问:「大夫,我们忘了这个药怎么涂了,您再给我讲一遍呗。」 女医生抱怨道:「你们两个还没醒酒呢?一个个不省心,酒可不是好东西,以后别喝了,喝醉了的人就容易闹出动静,你说要不是受伤的那位同学听到你们俩神神叨叨,真就让你们俩给推阴沟里去了,就这样还把腿蹭伤了,你们看看那一大块皮肉多心疼啊,恢復不好可就留疤了。」 男生不好意思的挠头,「这不是开玩笑呢吗?嘿嘿嘿」 樊逸清突然清醒过来!!! 「正霖趁王强不注意把他推下去了…」 「喝醉了的人容易闹出动静…」 临近午夜,醉醺醺的蒋正霖,清醒状态下的王强。 蒋正霖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把王强推下的楼? 第51章 由于蒋正霖伤在肩膀不方便再开车, 所以樊逸清直接利用手机打车软体叫了一辆计程车载两人去医院。计程车上, 蒋正霖给自己的司机打了电话, 命他去学校把车开走。 樊逸清从校医院出来后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双眉紧锁, 薄唇紧抿, 蒋正霖以为他是不想陪自己去医院,苦笑着说:「我自己可以去医院, 我先送你回家吧?」 「别烦我!」 「呃?好吧…」 蒋正霖一声不吭地坐在樊逸清身边,他壮着胆子看着正在低头想事情的樊逸清, 心底依旧漏了一拍, 蒋正霖突然想起纳兰容若的一句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樊逸清就像是那画中人, 再过多久都是他初见时的模样,令他怦然心动。 蒋正霖眼中浓浓的眷恋就像永远散不掉的雾,他此生已经註定无法从樊逸清这所雾都中逃离, 他也根本不想逃离, 心甘情愿于此溺毙。 可惜,从此以后他只能远远地看着樊逸清, 再也没有权利说拥有。 樊逸清自然不知道身边的男人正悲春伤秋无法自拔,他正处于头脑风暴当中, 努力将记忆中柯北说的那些话提取出来, 试图从中得到什么破绽。 可惜无论怎么想,都无法从柯北的证词中寻找出一丝一毫的漏洞。 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醉酒的蒋正霖到底能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推王强下楼,毕竟孙芃芃曾经说过发现王强坠楼的过程是听见了巨大的坠地声和几句细小的呻/吟声。 樊逸清突然想到, 比起醉的一塌煳涂的蒋正霖,会不会有种可能,当初把王强推下楼的人其实是柯北,是他把罪过全部都推在了酒醒后不记事情的蒋正霖身上? 这项假设并非不能成立!!! 樊逸清突然感觉自己在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只要他们朝着这丝曙光不停地奔跑,他和蒋正霖或许就能找到出口逃出生天。 首医普外科诊室里,医生正在给蒋正霖肩膀上的伤口做进一步的处理,做了局部麻醉后再进行缝针手术。 樊逸清在诊室外等候,斟酌了许久后决定给赵勤打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赵勤一开口就打趣道:「呦!樊子这是想哥哥了?哈哈,那直接发个简讯约场子就是了!不过哥哥这几天有个急案子,没空陪你喝酒。」 樊逸清笑道:「赵哥,你这是明显在炸我请客。你放心吧,饭管够酒管饱,不过我现在有个问题想跟你谘询。」 「你问就行!」赵勤向来痛快。 「一个高度酒醉的人,他有没有可能在受害人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推他下楼,受害人坠楼时几乎连唿救都来不及喊出,可能吗?」 赵勤警觉了起来,他撤身远离同事,小声询问:「你小子他妈的又犯事了?」 「不!不是我!赵哥我只是对这种假设很好奇,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假设有没有可能成立?」 赵勤舒了口气,「你说的这种可能也不是不能成立,在一定情况下能做到。」 樊逸清心底一凉,赵勤接着说,「唯一可能性就是趁被害人不注意将他击晕,然后在他毫无反抗意识的情况下推下楼,那他肯定无法唿救。」 第85页 樊逸清又升腾起新的希望,他追问道:「如果被害人没有经歷过二次伤害呢?」 「唔」,赵勤思考了将近有半分钟,「那太难了,高度醉酒的人虽然更容易做出伤害他人的事,但是行事鲁莽冲动,想要让被害人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中招,这几乎不可能做到。除非这个人心理素质过硬,极度变态扭曲,醉酒反而激发出了他的犯罪天赋。」 赵勤续道:「我给你打个比方,当罪犯想趁受害人全无防备的状态下偷袭,必须做到以下三点。」 「首先要静,你看过动物世界吧?里面的食肉动物捕食猎物时都要先埋伏一段时间。」 「其次要快加狠,你要让一个人来不及唿救就坠楼,那罪犯必须像豹子一样的迅速出击,暴力压制,出其不意。」 「最后就是心理素质,你想啊,要以上两条都达标,这个罪犯的心理素质该多硬,一个酒鬼怎么做的到?」 蒋正霖经过治疗从诊室走出来,刚好看到樊逸清跟赵勤打电话,他眼中有着绝处逢生的欣喜神色,他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蒋正霖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樊逸清了。 蒋正霖还听到他在不断的跟一个叫「赵哥」的人道谢,还要请他吃饭,语气亲密自然,那感觉好像比和自己谈恋爱时还亲昵。 莫非樊逸清已经有新恋情了?还是跟一个男人?那之前的相亲其实是在掩人耳目吗? 蒋正霖酸了,好像有人在他心脏里挤了一颗鲜柠檬,随着心脏的搏动柠檬汁顺着血管蔓延全身。 樊逸清挂了电话,见到蒋正霖正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诊室门口,数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樊逸清走过去二话不说伸手打开蒋正霖拢住衬衣的手,扒开他的衣服看他的右肩,上面已经用医用纱布包扎好。 樊逸清替他把衣服整理好,拿出刚刚去服务台要的两个别针给他细心别好衣服。 樊逸清弯腰的一瞬间,休闲衬衣领口松垮垮的,蒋正霖顺着领口看到他的胸腹皮肤,心中燥热不堪,他不由得咽了一大口唾沫。 突然,蒋正霖目光一滞,因为他在樊逸清的胸口处发现了点点吻/痕,铺天盖地的痛苦和不甘快要压碎他的心脏。 他的白玫瑰被别人抢走了。 蒋正霖不知道是不是伤心过度,说话也不经过大脑,张口就是,「你…你和别人…上床了?」 樊逸清怔楞片刻,看着蒋正霖点了点头。 「是啊,我跟只傻狗上床了!」 第52章 「是啊, 我跟只傻狗上床了!」 心脏传来钝痛感, 蒋正霖万万没想到樊逸清会对自己这么坦白, 看来他是真的彻底放下了。 也好,毕竟他属于谁也不会再属于自己。 蒋正霖深邃的眼眸尽头浸满融不化的愁苦与悲伤, 他苦笑道:「他…他对你好吗?」 「嗯哼~」樊逸清狠狠瞪了蒋正霖一眼, 冷嘲道:「他?他都不知道跟我滚了一晚上的床单,他就是这世界上最混帐的混蛋。」 这个人真该死! 蒋正霖心中燃起一股怒火, 双手用力抓紧樊逸清的肩膀,怒从口出, 「真他妈的混蛋!你不要跟这种人在一起, 他配不上你!」 「嗯,你说得对, 他确实配不上我。」樊逸清扭动肩膀,蒋正霖目光黯然地放下禁锢他的手臂,心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资格管他的事情。 樊逸清迈开腿往医院外走, 蒋正霖跟在他身后, 默默跟了一会儿终是不甘心地说,「刚刚跟你通话的那个赵哥, 就是他吗?」 樊逸清抬眼白了他一眼,心里觉得好笑, 他知道蒋正霖现在内心肯定很不好受, 但是自己心里总是憋着一股怨气。 「赵哥他是我的恩人,他对我很好。」 「是吗?那就好…」 两个人走到医院门口,蒋正霖的大脑已经一团浆煳, 他用尽全身力气对樊逸清说,「逸清,我希望你可以获得幸福,也希望能尽己所能补偿你,不过我知道再怎么补偿也无法弥补你十年青春的缺失,但请你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樊逸清正想回应他,蒋正霖招手拦下一辆空计程车,他大步走过去拉开后排车门,他看着有些发怔的樊逸清说,「今天谢谢你陪我来医院,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你还是找个靠谱的…靠谱的爱人,我衷心祝你幸福。」 「蒋正霖,我记得三个小时前是你把我强行带出来的吧?」樊逸清走到蒋正霖面前,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所以你现在就用一辆计程车来打发我?」 「我不是……」 计程车司机等的有些不耐烦,他回头大声喊道:「你们到底上不上车啊!」 「上,麻烦师傅您稍等片刻。」 樊逸清先弯腰钻进车里,他移到最里面的位置坐好,对站在计程车外有些发懵的蒋正霖喊道:「还不快上车?」 「这样好吗?我实在不该再…」 「不上车是吗?你不要后悔就好。」樊逸清对司机说,「司机师傅我去春日景园,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蒋正霖爬上了车,关上了车门,计程车司机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不是从今以后都不要打扰我了吗?」樊逸清调侃道。 蒋正霖垂着脑袋,「我搞不懂你的意思,但我知道我不想后悔,尤其是在你身上,我已经承受不起任何差错。」 第86页 樊逸清有些心酸,他自己正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他正在赌,赌蒋正霖不是兇手。可万一最终结果依旧,他可能会遭遇更大的痛苦。 樊逸清转头看着一脸颓废的蒋正霖,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他已经受够了这种互相折磨的炼狱生活。 他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心,「蒋正霖,我决定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计程车里虽沉默的可怕,但樊逸清混乱了两年多的心绪逐渐清明。 到达春日景园,两人付钱下车。 樊逸清家楼下,蒋正霖说:「你上去吧。」 「嗯。」樊逸清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门禁卡,走了没两步转头看了眼目送他上楼的蒋正霖,招唿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来!」 「什么?」蒋正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他不敢置信的问:「你让我跟你回家?」 「来不来随便你。」 樊逸清打开门禁走了进去,蒋正霖几乎没有考虑,身体下意识的跟上去。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正巧碰见樊母带着雅清出门。 雅清看到哥哥眼前一亮,松开妈妈的手跑过来抱住樊逸清的腿撒娇,「哥哥,你回来啦?」她又看见了站在哥哥身后的蒋正霖,歪着脑袋惊讶的说:「是好心的大哥哥呀,你是来我家里做客嘛?」 蒋正霖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又算得上哪门子客人,他跟雅清解释道:「你好小清,我坐坐就走。」 雅清注意到他们都是两手空空,小嘴一撅委屈兮兮摇着樊逸清的胳膊,「哥哥骗人,说好下班给我带礼物回来,你又忘记了。」 樊逸清早就把礼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面露自责的神色。 蒋正霖连忙接道:「礼物太大你哥哥没法带,一会儿会有人送到家里。」 「哇!哥哥这是真的嘛?」 樊逸清看了蒋正霖一眼,回头笑着用双手捧着妹妹的圆圆脸搓了搓,「当然是真的。」他抬头对站在对面笑的一脸慈祥的樊母说,「妈,你要带小清出门?」 「对呀,我带小清去菜市场买菜,今晚我们煮火锅吃好不好呀?」樊母的目光越过儿子看到他身后那个一脸颓唐拘束的英俊男人,问樊逸清:「清清,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吗?」 在樊逸清没喊「妈」之前,蒋正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她的眉目神态与樊逸清极其相似,但比樊逸清更温和,浑身散发着慈母的善良。 「阿姨您好!」 蒋正霖此刻有些窘迫,他现在衣冠不整邋里邋遢,肯定会给樊母留下不好的印象。 樊逸清给樊母介绍道:「妈,他是我的朋友蒋正霖,他刚刚在外面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带他来换身衣服。」 「你好啊」,樊母慈祥的笑着说,「我们家清清平时在北京这里多亏有你们这些朋友照顾着,他还没带朋友回来过呢。正霖你今晚留下吃饭吧?我们一起吃火锅,人多还热闹,我再炒几个菜,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阿姨给你做。」 面对樊母,蒋正霖心中极其愧疚,他很清楚这位母亲如果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是替他背的黑锅,别说吃火锅,怕是用热滚的火锅汤泼他脸上都不嫌解气。 羞愧难当的蒋正霖刚想推辞,樊逸清抢先一步跟樊母说,「妈,你今晚再煮份骨汤汤底吧。至于炒菜,妈你自己定,只要口味清淡点就行,他胃不好吃不了太辣的菜。」 蒋正霖不敢置信地看着樊逸清的发旋,他原本以为窗户纸挑开后,他和樊逸清就会彻底的分道扬镳。可如今的状况却朝着他看不懂的方向发展,樊逸清不但没有像之前那样抗拒自己,而是一次次的给自己台阶下。 「好,妈记下了」,樊母招唿着雅清跟自己坐电梯下楼,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樊逸清,「清清你和正霖回家先好好休息下,你赵叔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才能下班,你们要是肚子饿了就去冰箱拿蛋糕垫垫肚子,不过记得要先拿出来凉一会儿再吃,要不然太冰了。」 「嗯,我知道了,妈你放心吧。」 二人目送樊母离开,樊逸清打开防盗门进屋换拖鞋,换完后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目光一柔。 当初他去超商购买家居用品的时候,在拖鞋区鬼使神差的买了一双 44码的男士拖鞋,而自己和家人根本用不上这个码数,直到付完款把东西搬回家才发现自己犯得低级错误。 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用上它,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穿了。 「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进来换鞋,我带你去房间换身衣服,别谁都以为是我把你弄成这幅鬼样子。」 「好,都听你的。」 樊逸清丢下他去了自己的房间,换好鞋的蒋正霖独自站在樊家客厅。这里是三室一厅的格局,很简洁朴素的装修风格,虽然不如自己住的别墅豪华大气,但是却有一股浓浓的家的味道。 蒋正霖闭着眼睛细嗅空气里的味道,很容易的就辨别出了属于樊逸清的独特味道。 所以当樊逸清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一个傻子一动不动地站在他家客厅,闭着眼睛就像在入定,只是胸口起伏很大,就像憋气的人渴求空气入肺一样。 樊逸清不解地问他,「你在干什么?」 蒋正霖正深吸一口气,恨不得把樊家空间里面所有属于樊逸清的气息通通吸光,勐的听到樊逸清的声音,情绪一激动一口口水呛进了气管里。 第87页 「我咳咳咳…不是咳咳咳…对不咳咳咳…」 樊逸清连忙去给他倒了杯温水,蒋正霖喝了好几口才压下嗓子的麻痒感,脸咳得通红,再加上心虚,半晌憋出一句,「逸清,对不起。」 「我又不是变态,不至于你咳嗦几声就责怪你。行了,既然已经来了我家就别这么拘束,要不然一会儿我父母该怀疑了。我刚刚回房调了洗澡水,现在温度正好,你进去把自己好好收拾下,别在我父母面前给我丢人。」 「你让我去你房间洗澡?」 蒋正霖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此时就像上次那个春梦一样,所有的感知都那么真实。 「嗯,我是觉得我房间的卫生间比较私密,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选择在客厅的洗手间洗澡,反正我是无所谓。」 「不,我选择你房间!」 第53章 樊逸清斜靠在洗手间门框上:「你进去吧, 注意伤口处别碰到水, 要穿的衣服我放在置物架上, 运动服是我穿过洗干净的,但内衣都是全新的你不用担心, 再就是换下来的衣服放在脏衣篓里就行。」 蒋正霖听话的乖乖走进去, 边走边说,「其实, 就算都是你穿过的衣服,我也不会介意。」 「可我会介意。」 丢下这句话, 樊逸清替他关上洗手间门, 独自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整个上半身松弛下来歪靠在沙发靠背闭目养神。 当局者迷, 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医生那番话,自己绝对不可能往柯北故意陷害蒋正霖身上想。 柯北的话可能只有一半是真的,王强坠楼那晚柯北扶着酒醉的蒋正霖去公共洗手间吐酒, 过程中被好事的王强听见, 王强开始恐吓二人,自己恰巧进入卫生间与王强发生争执, 当自己离开后王强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闷烟,柯北再伺机出动将他推下楼, 然后再将所有的罪过推在毫不知情的蒋正霖身上, 给蒋父打电话求救,蒋父派人连夜篡改监控录像诬陷自己。 证据呢? 十三年了怕是难以再找出证据来。 心累、身体累,樊逸清迷迷煳煳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人给自己盖了张薄毯,以为是樊母她们回来了连忙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已经焕然一新的蒋正霖。 蒋正霖有些懊恼,「抱歉,我把你吵醒了。」 「没事,我本来就没打算睡多久,你都收拾好了?」樊逸清掀开薄毯将它折好放在沙发上。 蒋正霖眼神黯淡,「嗯,谢谢你把浴室借给我。」 「没关系,就当是对你之前把小清送回来的谢礼了。」 蒋正霖:「……」 蒋正霖黯然的想,果然不是别的什么意思。 他不该对不可能的事还抱有什么幻想。 樊逸清看着蒋正霖,他现在整张脸比之前显得精神帅气许多,头髮被他梳理的一丝不苟,由于刚刚刮过鬍子,下巴泛出淡淡的青,处处张扬着成熟男人的味道。 只是再往下看,樊逸清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自己那身最宽松的运动服穿在蒋正霖身上都不合体,上衣被他浑身结实的肌肉绷的紧紧的,裤子的松紧倒是还好就是裤腿短了一点,漏出了他一截脚踝。 蒋正霖被他盯着看的很不自然,他坐到樊逸清身边,这一坐大腿的肌肉把运动裤完全撑了起来。 「你是不是很不舒服?衣服这么紧撑得你伤口会疼吧?」 「没事,我不疼,我很喜欢这套衣服。」 衣服上有淡淡的属于樊逸清的味道,就像自己正在抱着他,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距离。 樊逸清站起身,顺手拿起沙发上已经折好的豆腐块小毯子,招唿蒋正霖道:「你跟我过来。」 「嗯,好的。」 樊逸清带着蒋正霖回到自己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浴袍放在床上,「你穿这个吧,宽松些不那么拘束。」 「还是别了,一会儿阿姨她们回来看到我穿成这样不合适。」 「你现在这个样子更不合适」,见到蒋正霖一脸尴尬,他于心不忍说,「一会儿,我给专为你定制服装的那家店打个电话,让他们送套合体的衣服过来,你先穿浴袍坐在房间里等着吧。」 蒋正霖妥协了,他低声说,「没想到我们两个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脱上衣,由于是套头的衣服,抬胳膊的时候扯到了伤口,现在麻药劲过了,他已经能感觉到疼,于是轻轻吸了口凉气,胳膊一停缓冲一下痛感。 见他这幅模样,樊逸清又回想起之前蒋正霖为救他胳膊骨折时脱衣服的傻样,心里又软又酸,他走近蒋正霖说,「你放松点,我帮你脱下来。」 越说放松,蒋正霖的身体越僵硬,等樊逸清的手碰到他紧绷的手臂时,忍不住嫌弃他,「你像个机器人一样我怎么给你把衣服脱下来!」 蒋正霖尽己所能放松下来,折腾了半天两个人才合力把上衣脱下来。 樊逸清发现他伤口上覆盖的医用药棉受了潮,血水已经渗透了出来,樊逸清烦躁的很,为什么这个男人就不能让自己省点心? 「你笨死了!」 樊逸清转头气沖沖地走出房间,蒋正霖搞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默默捡起一旁的浴袍穿好,刚给浴袍带子打好结整理好自己,樊逸清手里提着从医院开的药袋走进来。 第88页 「你去床上坐好,把浴袍解开漏出右肩膀,我给你重新换药包扎,要不然容易发炎。」 樊逸清把药袋放在床头柜上,从里面把药水和医用纱棉等一一取出来摆好,抬头看见站着不动地蒋正霖皱眉不解。 「怎么还愣着呢?」 「逸清,我求求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你这样会让我产生一种我们还有可能的错觉,但是我很清楚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这种可能性,我知道我错了,我现在就安排司机过来接我回家,孟叔会帮我换药,我真的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我会疯。」 蒋正霖就像精神崩溃般冲到洗手间,他要换回自己的衣服,他知道自己必须走,再晚一步,他就真的不想走了。 刚把浴袍脱下来,樊逸清走过来拉住他的左胳膊,皮肤与皮肤零距离相碰的触感让蒋正霖浑身就跟通电了一样,他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断了。 樊逸清本想把他拉出去跟他好好谈谈,告诉他自己的大胆猜测,顺便给他换了药重新包扎一下伤口。他拉住蒋正霖,还未来得及开口,男人突然暴躁转身将他抱起放在洗手台上,由于上半身被蒋正霖的胳膊压着,所以他只能被动的用胳膊肘支撑着大理石台面,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完全躺下去。 蒋正霖太难过了,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樊逸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些恼火,他呵斥道:「蒋正霖你他妈要做什么?」 蒋正霖近距离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伤情,他低下头低声下气的求着,「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我求求你,我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打扰你了…」 蒋正霖疲惫的将脸埋在樊逸清的锁骨处,唿出的气体打在他的衣服上,那个位置逐渐变得潮热,逐渐从潮热变成湿热,又慢慢的变凉。 樊逸清诧异的低下头,他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那个脑袋,蒋正霖的肩膀正在隐隐颤抖,嗓子里发出类似野兽受伤时的呜咽声。 樊逸清的心脏勐的一揪。 蒋正霖他,他哭了? 「你起来。」 樊逸清动了动身子,想推他站起来,推了半天却一动不动。 「我求求你,我是真的爱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的那种,你知不知道你跟别人上床给我的打击有多大?直到现在我都有一种冲动,想要杀了对方的冲动,就像当年你跟孙芃芃在一起,我多想派人把你抓回来,哪怕用绳子把你绑起来,只要能绑你一辈子就行。柯北说你接近我只是为了利用我,但是直到现在我都不会相信,心跳骗不了人,你告诉我你爱过我对不对?」 两个人都没说话,半晌后蒋正霖闷闷的说:「就是这种心跳声,你对我到底是爱还是恨呢?你能不能痛快地告诉我,我想死的痛快点,我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住这种软刀子的折磨。」 樊逸清伸手轻轻摸了摸他后脑上略硬的头髮,「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蒋正霖双手环抱住樊逸清的腰,收紧双臂勒的他有些胸闷气短,他又推了推蒋正霖的左肩。 「你听话。」 「我不,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蒋正霖吸了吸鼻子,像只大狗一样在他锁骨处摇了摇头,死活不肯漏出自己的脸。 太狼狈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虽然这是他咎由自取。 「让我最后一次抱抱你,过了今天我就再也抱不到了。」手臂再一次收紧,两个人的上半身几乎贴合的严丝合缝。 樊逸清任由蒋正霖抱住,另一只胳膊不再撑住台面,而是后仰将头轻轻抵在镜面上,两只手回抱着蒋正霖的背,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安抚。 相爱的人互相折磨可能是世间最悲惨的事吧? 两年多,再怎么逃离,两个人的心都没分离过,反而由于距离的折磨愈发紧密。 两年多时间的证明和刻骨铭心的思念,樊逸清终于释怀了。 蒋正霖离不开他,他又何尝不是? 樊逸清低声道:「我没跟别人上床。」 蒋正霖:「……」 吻痕不会作假,那么重的痕迹,若不是抵死缠绵怎么可能出现? 蒋正霖蹭了蹭他的胸口,力气大的就像要把他胸口的吻痕给摩擦掉,他有些委屈,「你骗人,我怎么可能分不清什么是吻痕。」 樊逸清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我倒是忘了,蒋总情史丰富,怎么可能分不出来。」 蒋正霖后背一僵,有种发冷的感觉,他连忙抬起头解释,「不、不是,逸清你听我解释,你走之后我跟谁都没。真的,我根本没这个心思,我光顾着想你去了。」 「方述、孟叔,他们都能替我作证…」他的眼睛通红,脸颊两侧还有泪痕,一本正经道:「我真没,你信我!」 樊逸清冷冷地看着他,冷冷的质问,「你真的没做过?」 蒋正霖松开樊逸清将他扶起来坐正,自己伸出右手大拇指压小拇指,中间三根手指挺直,「我发誓!有了你以后我真没找过别人!」 「哦。」樊逸清双手撑在檯面上,一条腿自然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歪着头看他,「蒋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要是没做过,那我身上这些红紫痕迹都是狗啃的?」 「什么?」 蒋正霖像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他将樊逸清的话来回琢磨了一遍,全身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振奋。 第89页 「你是说,我做的?」他又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来以后真不能让他喝酒了,别人喝酒误事,蒋正霖喝酒误终生。 樊逸清从洗手台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周五,玖月酒吧,你喝醉了把我按在沙发上,这些你真的都忘记了?」 梦中旖旎的一切,在一瞬间全部在蒋正霖的脑海中重现,激情与癫狂,极致的愉悦感,全身的精疲力竭,原来都不是假的,那是事实,那是美梦成真。 蒋正霖如果是犬类动物,此时他的尾巴肯定在疯狂摇动以表达内心的喜悦,他振奋精神将樊逸清拦腰抱起,抬头看着他沙哑道:「原来不是我在做梦?」他用额头蹭了蹭樊逸清的下巴,「我喝醉了没轻没重,你没事吧?」 「你觉得呢?」 「我、我真是混蛋!」 樊逸清发现他的右肩膀出血蔓延范围扩大,慌忙说:「快把我放下来,你的伤口肯定又撕裂了,我给你看看严不严重,严重的话我们再去一趟医院。」 蒋正霖听话的放下他,像宠物追随主人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乖乖坐到床上任凭他处置。 只是一想起自己的罪恶,他还是忍不住问:「我把你害成这样…」 樊逸清直接截断他的话,他十分严肃的说:「蒋正霖,你有没有想过柯北的话不一定可信?」 蒋正霖来了精神,仿佛从黑暗中抓住一丝曙光,他激动的说,「你的意思是柯北骗了我们?」 樊逸清点了点头,「你当时喝的烂醉,柯北说过要扶着你去洗手间,试问一个走路都需要搀扶的人怎么会伺机将不备的王强推下楼?」 他接着补充道:「王强坠楼时,周围宿舍没有听到他的唿救声,这说明他是被人勐的一下子推了下去。」 蒋正霖也有自己的疑惑,「其实昨晚,我也想了一个通宵,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我想不通自己推王强下楼的理由,因为当年…」蒋正霖偷偷看了眼樊逸清,「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不准生气,好不好?」 樊逸清已经给他清理了伤口溢出的新血,正在给他重新上药,他抬眼看了一下蒋正霖,「你说吧,我没什么可生气的。」 「咳咳,就是、就是…」,蒋正霖小心翼翼道:「我当年和柯北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即便是王强嚷嚷出去我也不至于弄死他。」 樊逸清不自觉的加重了涂药的力度,「嘶~」蒋正霖吃疼道:「说好了不生气的…」 「嗯」,樊逸清松了手劲,「我没生气,我就是想让药效早点渗透进去。」 蒋正霖:「……」原来卸掉伪装的樊逸清是这么可爱的吗? 「也就是说你没有犯罪动机?」 「你信我,真没有,我连王强是谁都不知道,昨天从我父亲家出来,我亲自去了一趟圣安疗养院,我确信自己根本不认识他,可惜他已经失智了,否则我多想问问他,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樊逸清又问:「那柯北跟王强有没有私仇?」 蒋正霖诚实的说:「柯北的私事我向来不过问。」 「你这个男朋友可真够差劲的。」 蒋正霖连忙解释,「我的男朋友只有过你一个。」 樊逸清给他包扎上崭新的医用纱棉,将药水等重新放到药袋里,拍了拍手,长舒一口气,「好了,如果你还敢乱动,那就活该伤口裂开,我绝对不会再给你换药。」 「我说的是真的,你信我!」 蒋正霖用左手去拉他的手,又触到了他断了一截的小指,不由得心酸,他的爱人当年受了多少屈辱,如果真是自己的因,那他真想用自己的命还给他。 樊逸清刚想说话,客厅那边传来了小清的动静。 「我妈她们回来了!」 他连忙抽出自己的手,跑到洗手间找到置物架上的浴袍,回来给蒋正霖披上。 蒋正霖很紧张与窘迫,「我这样怎么见人?」 「你还想怎么见人?就这么见吧。我家人是很好相处的人,不会挑你的毛病,而且你又受伤了,她们会理解。」 「咚咚咚!」 敲门声传进来。 「哥哥、哥哥,我可以进来嘛?妈妈给我买了一只小狗,好可爱啊,你快出来看看呀!」 「汪汪!汪汪汪!!」 奶声奶气的狗叫声传进来。 樊逸清连忙走过去打开房间门,小清正抱着一只看不出品种的小土狗,它看起来刚出生,顶多也就两个月大,奶萌奶萌的,通体黄色,只有四只小爪子呈均匀的白色,像是穿了四只小靴子。 小狗的脸像熊,呆头呆脑憨态可掬,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奇的看着四周。 「哥哥,你看它可爱吧?」 小清看起来很开心,抱着小狗仔不撒手。 「可爱,很可爱,跟我们小清一样可爱。」 樊逸清笑着轻轻摸了摸小狗仔,小狗好像很享受被人抚摸的感觉,哼唧哼唧的发出小奶音,摇晃着小脑袋想去蹭他的手。 「哥哥,它很喜欢你呢!」 樊逸清笑道:「它更喜欢我们小清,你好好照顾它,等它长大了就会保护你。」 「好哒,哥哥放心。妈妈说它没有妈妈在身边,一定会寂寞,那我就做它姐姐好啦,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不让它孤单难过。」 第90页 樊逸清用干净的那只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很是欣慰,「嗯嗯,我们小清会是个称职的好姐姐。」 小清的视线越过哥哥,她看到坐在床上的蒋正霖,她对这个大哥哥很有好感,于是抱着小狗越过哥哥朝他跑过去。 她像献宝一样,「大哥哥,你看我有小狗啦!」 蒋正霖笑道:「你的守护犬很可爱,恭喜你呀。」 小清把小狗往蒋正霖身前凑了凑,「喏,给你摸摸看,特别软哦。」 「小清」,樊逸清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蒋哥哥肩膀有伤口,小狗身上有细菌会感染哦。」 蒋正霖心底一热,目光含情的看着他。 小清听话的抱着小狗稍稍远离蒋正霖,嘟着嘴:「它才不脏,它也没有细菌,我和妈妈带它去宠物店洗了澡,还打了针了,宠物医生说它是只健康的狗宝宝。」 蒋正霖见小清委屈,心想可不能让妹妹伤心,连忙招手道:「我可以摸一下,然后去洗手。」 樊逸清一记眼刀打了过来,打的蒋正霖心颤,默默地缩回了手。 小清摇了摇头,很懂事的说,「算啦,等大哥哥伤好了再摸摸它吧,你要听我哥哥的话,我哥哥很厉害,他什么都知道。」 蒋正霖忙不迭的点头,看着樊逸清郑重道:「好,我一定听!」能听一辈子最好! 樊逸清低着头,他在蒋正霖看不到的地方,笑的很温柔。 樊母端着泡好的茶水,走进来看着儿子,带着责备的语气道:「清清你也是,正霖来家里做客,你连杯茶水都不给人家喝。」 「阿姨辛苦了!」 蒋正霖连忙站起身接水,同时帮樊逸清说话,「逸清一直帮我上药,没有怠慢我。」他又极其不好意思的说:「我穿成这幅样子让您见笑了。」 「没事没事,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你不必拘束自己,我和逸清他叔也不是古板的人。」 樊母天生有一种能力,能让周围人轻易地放下防备心理,这一点跟自己的母亲很像,蒋正霖很喜欢她。他想如果没那么多意外,她就是自己的丈母娘了。 接下来的时间,樊逸清帮樊母在厨房忙碌,准备着晚饭。蒋正霖陪着小清逗小狗玩,小清很懂事,一直注意小狗的动向,仔细它别碰到蒋正霖。 期间,服装店给蒋正霖送了一身宽松合体的休闲套装过来,他赶紧去樊逸清房间换好,再出来后光彩照人。樊母不停地夸奖这小伙子真英俊帅气,把自家儿子都比下去了。 蒋正霖让方述订购的儿童礼物也送了过来,他陪小清拆开了包装,里面是只巨大的毛绒熊玩具,小清惊喜的很,高兴的跑到厨房抱着哥哥亲了好几口。 直到所有饭菜都准备好,摆上桌,赵叔才回家。 蒋正霖已经知道,赵叔是樊逸清的继父,雅清的生父,但是却对这个儿子视如己出。如果不是他,也就不会有如今这么温馨的小家庭,蒋正霖自然也对他尊重起来。 室外华灯初上,室内其乐融融。 小狗已经睡了,被安置在铺满废旧衣物的纸盒里面,发出轻轻的鼾声。 一家四口外加蒋正霖,他们一起围坐在餐桌边,餐桌上的火锅里煮的两种汤底已经咕噜咕噜冒的正欢。 樊逸清往锅里放肉放菜,等菜烫熟后,樊母和赵叔不停地招唿蒋正霖多吃点,由于蒋正霖身上有伤不能喝酒,所以只有樊逸清陪赵叔小酌一杯白酒。 蒋正霖很喜欢这里的家庭氛围,加上樊母做的菜很好吃,一向在饮食上节制的他不知不觉吃了很多,直到饱腹感明显,撑得他很难受,才放下碗筷。 饭后,樊母在厨房收拾餐具,赵叔牌瘾上来了,拉着三个孩子陪他打扑克,蒋正霖总是暗中放水让他赢牌,乐得赵叔对他赞不绝口。 「逸清啊,你这个朋友真不赖,是个实诚人啊!」 樊逸清在一旁陪笑,蒋正霖也彻底放松了下来,就像前两天的痛苦不曾出现过一样。 轻松舒适的家庭环境,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走。 小清第二天要上学,所以樊母哄她睡觉。等樊母从小清卧室出来后,蒋正霖看了下客厅里的挂表,时针指向九的位置,他虽然不捨得,但总不能打扰人家的正常休息。 他站起身微微鞠躬道:「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改天再来拜访。」 樊逸清看了一眼挂表,点了点头正想着送他下楼,樊母站起来挽留道:「这都九点半了,你家住的远吗?要是太远了回家不方便,今晚就在这里住吧?家里也有新被子,我给你抱一床,你就跟逸清住一起就行。」 赵叔洗着牌眯眼笑道:「正好还能再陪叔玩两把,咋们三个斗地主。」 蒋正霖顿时来了精神,他非常诚实的说,「不用了阿姨,路上打车也就一个来小时,回家也不是特别晚。」 樊逸清用一种「呵呵」的表情看着他,这个人有些时候挺不要脸。 「回家都快十一点了,再收拾收拾岂不是要更晚?正霖你今晚就留宿吧,家里都有新的洗漱用品。」樊母用责怪的目光看着一言不发的儿子,「逸清,你怎么也不说话?」 蒋正霖见樊逸清无动于衷,心下瞭然,看来他并不想挽留自己,于是婉拒道:「没关系的阿姨,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赵叔,等改天有时间我还来陪您打牌。」 第91页 「你今晚住这里吧。」樊逸清看着他,发出邀请。 蒋正霖心里涌出一股暖流,他点了点头,「那今晚打扰了。」 蒋正霖和樊逸清陪着赵叔又玩了四五把,才在樊母的催促中结束了牌局。 一到房间,樊逸清也没管蒋正霖,一声不吭就进洗手间洗漱。 蒋正霖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打量这个温馨的房间,看了一圈视线锁定在房间中央的那张简约风格双人床,樊母已经进来帮他们铺好床,床单明显换了新的,两个灰色的枕头并排摆放在一起,两床夏凉被也已经摊开,一床浅灰色,一床深灰色。 看着这一切,蒋正霖的心跳骤然加速,心腔里有股难言的情感正在喷涌而出,他渴望这张床,渴望抱着这张床的主人入睡。 洗漱完毕,换了睡衣的樊逸清走出来,一眼看见蒋正霖正看着床发呆。 樊逸清忍不住提醒他,「这可是我家,我父母妹妹们都在,你最好收敛一下你脑子里面的黄色废料。」 蒋正霖连忙为自己解释,「我没有,我只是在想,我有多久没拥你入眠了。」 「你想都别想,今晚你最好老老实实睡觉,要不然我不介意半夜把你赶出去。」 「我隔着被子也不行吗?」蒋正霖不死心的问。 「不行!」 樊逸清在衣柜里倒腾了半天,有些泄气道:「这里没有适合你穿的睡衣,你今晚就凑合穿着浴袍睡吧,我一会儿把空调温度再降低些,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太热。」 「没关系,我怎么样都行。」 蒋正霖洗漱的时候,樊逸清去客厅把装着小狗的纸盒移到自己的房间,因为他知道小狗夜晚肯定会醒,还会害怕的汪汪叫,他不想它吵醒家人,所以放在自己房间方便照顾安抚。 做完这一切,他疲惫的爬上床,松弛自己浑身紧绷的肌肉,盖好自己的被子,顺手拿起床边的《超级市场》,翻开之前看到的页面继续。 希望这本书可以助眠。 樊逸清睡觉前一般要服用安眠药,自从家人搬来北京跟他一起住,有了心灵寄託的他逐渐减少了药量,但他每天还是会吃一片助眠。 今晚不同,蒋正霖睡在他身边会有很多突发情况,而且小狗那边也会闹出动静,他不能深度睡眠。 蒋正霖洗漱出来,就看到昏黄的灯光下,自己的爱人正靠在床头看书,他的眉眼轻轻颤动,似乎看的很认真。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蒋正霖不自觉的看入了迷,他将此刻关于樊逸清的美好画面,一分一毫,一点一滴,统统画在脑子里,刻在心头上。 他曾无数次想像过这种画面,但都不如亲眼看见更令他心动难耐。 早在蒋正霖打开洗手间门,樊逸清就听到了动静,他只是假装不去理会,因为现在的自己也很紧张。 只是等的久了,没听到其他动静,樊逸清不解的抬头看过去,「收拾好了就过来睡吧,明天都还要上班。」 「嗯嗯」,蒋正霖穿着浴袍迈开裸露在外的长腿朝床这边走过来。 樊逸清起初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在他走动起来的时候,浴袍会一松一紧的贴在腿上,若是不仔细看倒没什么,可是却令人觉得很可疑。 反应过来的樊逸清将手中的书放下,冷声道:「蒋正霖,你过分了!」 蒋正霖刚掀开自己的被子,正要钻进去,被他唬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解释道:「你看出来了?我也是不得已。」他解开自己的浴袍带子,露出一截腰给樊逸清看,那腰上勒出的一圈红紫令人触目惊心。 樊逸清哑了半天,「你…」 「我真的没办法,你现在的腰围与我的腰围差距太大,虽然你的内裤我勉强能套上,但是勒的我很难受,如果穿着它睡一晚上,明天早晨起床我差不多就废了。」 这确实是没办法的事,樊逸清心中又好笑又心疼,他赌气的把书放到床头柜,顺手关了房里里的灯光,自己钻到被子里躺好,在黑暗中他看不到蒋正霖,心里轻松了许多。 「明早起床你别忘记穿,家里大人小孩都看着,别做丢人的事。」 「你放心,我刚刚把自己的内裤洗干净凉着了,明早起来就能穿。」 蒋正霖知道他默许了,于是摸黑躺下,给自己拉好被子,铺天盖地的令人沉醉放松的迷人气息,令他舒服的轻嘆了口气。 由于解除了束缚,况且樊逸清就躺在自己身边,小蒋童靴逐渐有了精神。 蒋正霖不敢再打扰到樊逸清休息,僵硬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你不行,你不能,你不可以!」 越这么想,他就越激动,小蒋童靴也就越精神兮兮的表现自己。 蒋正霖都快被樊逸清馋哭了,但他还是坚持了一个男人不趁人之危的原则,而且自己可能还背负着罪恶。 他默默地听樊逸清那边的动静,不知等了多久,那边传来均匀安稳的唿吸声,蒋正霖知道他大概已经睡着了。 「呜汪呜汪呜~」 睡在盒子里的小狗应该是醒了,正不安的在里面「唰唰唰」地爬动,发出细小的奶叫声。 樊逸清好像没听见,依旧睡得很沉。 蒋正霖轻轻的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蹑手蹑脚的闻声走到小狗那里,把手伸到盒子里抚摸这个小傢伙,小傢伙很满意他的触碰发出细小的「嗯嗯」声,从开始地出声乱动到慢慢的安静下来。 第92页 蒋正霖轻拍它的小脑袋,柔声说,「乖乖听话,不要吵着我媳妇睡觉,只要你乖我就给你买最顶级的狗粮吃。」 等小狗完全安静下来,重新又睡过去以后,蒋正霖心里的欲望也慢慢沉淀下来,小蒋童靴也彻底明白了自己今晚的宿命,「他」今晚只能乖乖做个废物。 蒋正霖去洗手间洗干净手,蹑手蹑脚回到床边。刚准备上床睡觉,他借着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的一点点光源,发现樊逸清不知何时睡到了他这边,占了他半个枕头,还把他的被子压在自己身下,睡得正香,甚至隐约能听见安稳的鼾声。 蒋正霖的心都要融化了,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更加深邃,也更加深情。 他爬上床轻轻躺在樊逸清身边,默默地将他搂到自己怀里,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亲了一口没亲够,又加了一口,最后亲了十几下完全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樊逸清突然在他怀里动了动,蒋正霖吓得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当他已经准备好接受樊逸清的臭骂时,一只胳膊伸过来紧紧环着他的腰,樊逸清勾着身子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又渐渐熟睡了过去。 蒋正霖抱着他,用身体尽可能的包住他,给他安全感,也给自己温暖与慰藉。 「逸清,我爱你。」 睡前他最后一次亲了亲樊逸清的发顶,「晚安,我的白玫瑰,祝你做个好梦。」 * 这是两年多来,樊逸清睡得最沉甚至几乎连梦都没做的好觉。 所以当他大脑醒过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浑身清爽,宛如新生。 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正和某人相拥而眠。 樊逸清觉得自己的脸正贴在一具热乎乎的肉体上,甚至通过那边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他猜测这应该是某人的胸膛。 两个人现在都处于晨起反应中,樊逸清有些尴尬,这和他之前设想的结果不太一样。 怎么会这样? 樊逸清偷偷睁开眼睛,发现是自己睡到了蒋正霖的被窝里。 果然,这和最初一模一样,自己好像很依赖蒋正霖,只要在他身边就可以无忧无虑的进入睡眠。 樊逸清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肯定不是起床的时候,因为自己定制的闹钟没响 樊逸清闭着眼睛假装睡觉,内心确是波涛汹涌。 没过多久,抱着自己的蒋正霖动了动。 蒋正霖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先是慌张的看了眼怀里的樊逸清,这一慌小小蒋又废物了,但蒋正霖已经不在乎这点欲望了,他见怀里的人还没醒,顿时松了口气。 好险! 他先是轻轻的给樊逸清的额头印了一个吻,心中默念「早安亲爱的」。紧接着他又轻轻的将樊逸清抱住自己腰部的手挪开,然后慢慢从樊逸清身边偷偷撤离,整个过程很慢,但累的蒋正霖浮了一层汗。 成功脱身的蒋正霖跑到洗手间迅速整理好自己,一切穿戴整齐后,他才走到床边假装叫樊逸清起床。 樊逸清很配合的醒了过来,也没说什么话,默默地下床走到洗手间洗漱。 等到收拾妥帖后,樊逸清走出来对蒋正霖说。 「昨天,我说我怀疑柯北的事情,你怎么想?」 蒋正霖一愣,垂下头说:「我真的很希望自己无罪,但以我现在的身份,我没有权利说什么,否则会有狡辩的嫌疑。」 樊逸清点了点头,慢慢走到蒋正霖身边,「我想给你一次机会,我们分头暗查一下柯北,或许你真的就是清白的。」 蒋正霖很激动地看着他,想要确认一下,「真的吗?你真的愿意给我机会?」不过很快的,他的目光又黯淡下来,「那如果最后的结果…真的是我做的呢?」 樊逸清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无比坚定地,一字一句道:「没有如果,因为此时的我坚信你无罪!」 第54章 「樊总, 您要的咖啡。」 lulu端来刚泡好的咖啡, 轻轻放在樊逸清的右手边, 咖啡带着一股热气,香气扑鼻。 埋头看文件的樊逸清看完最后一行字, 这才抬起头朝她客气的笑道, 「谢谢,辛苦你了!」 lulu惊奇的发现樊逸清相比之前有些不同, 他眼底的乌青淡了许多,眼睛迸发着耀眼的光彩, 整张脸都显得神采奕奕, 忧郁气质中透着一股和谐感。 她忍不住贊道:「您今天的气色看起来真不错。」 樊逸清端起手边的咖啡,轻轻吹了吹热气, 刚喝一口就听见lulu的夸赞,他放下杯子,自然解释道:「可能是因为这个周末比较清闲, 让我有充足的时间去休息。」 说完这句话, 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温柔,温暖, 潇洒又迷人。 他令lulu有瞬间的晃神。 回神后的lulu脸红了红,连忙用语言掩饰自己的失态, 「嗯嗯, 您真的应该多多休息,让身体得到更多的放松。」 正说着话,办公室门被直接推开, 程桦一脸担忧,心急火燎的沖了进来。 「程总好!」 「逸清你昨天没事吧?」 樊逸清能猜到程桦来找自己的理由,多半是厉甄东告诉了他蒋正霖昨天去春日景园找过自己。 他暗示程桦稍等,然后对站在一旁的lulu嘱咐道:「lulu,麻烦你待会通知下去,今天下班之前,市场部各组室把最新一季度的市场推广方案交过来。」 第93页 「好的樊总,那没别的要求我先出去工作了。」 「去吧,辛苦了!」 lulu离开办公室,刚一把门关好,程桦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没事吧?蒋正霖没为难你吧?」 樊逸清苦笑道:「程桦你别激动,他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那个伤心过度到无法抑制情绪,不得不将头埋在自己胸前偷偷落泪的男人,根本不会也不捨得为难自己。 不知道前因后果的程桦此时很急躁,「我能不激动吗!厉甄东这个混蛋,明明说好了要保密,蒋正霖都没怎么逼问他,他就全部自动交代了。」 昨天,程桦和厉甄东窝在床上看电影,正看到兴头上,厉甄东收到了蒋正霖的电话,他张口就要樊逸清的家庭住址。 程桦也不知道蒋正霖到底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厉甄东在犹豫了一会儿后把樊逸清的家庭住址和盘托出。 还没挂断电话,程桦就炸了毛,想要伸手去抢夺厉甄东手里的电话,还不停地骂骂咧咧,威胁蒋正霖不要去打扰樊逸清的生活,但直到通话结束也没成功。 程桦本想给樊逸清打电话通风报信,但被厉甄东强行按在床上,告诫他不可以干涉别人的感情,他们自己可以处理好,然后昨天一下午加一晚上,程桦都没再从床上爬起来。 直到现在,程桦依旧腰腿酸软,脚底发颤,走路虚浮。原本厉甄东让他请假在家里休息一天,但程桦太担心樊逸清了,即便已经迟到了,他也要拖着操劳过度的身体跑到公司,来看看樊逸清有没有事。 「程桦,这件事不怪甄东…」 「逸清你别替他说好话,我这次一定要从他家里搬出去,谁劝都没用!!!」 樊逸清莞尔,从他回国后,自己这位好友几乎一个周要有半个周的时间闹着搬出去,最后都被厉甄东「暴力镇压」。 其实,若是一个人想走,千山万水都阻挡不了脚步。 程桦动静闹得越大,就越离不开厉甄东。 「程桦你听我说,早在我回国当天,蒋正霖就知道了。」樊逸清还是不希望因为自己闹得好友两口子不和谐。 「噢噢噢,厉甄东这个混蛋!原来早就出卖了我们!!」 「程桦,你冷静地听我说,这一切跟甄东没关系,他没有出卖任何人。」 程桦不解,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暗中通风报信。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连忙道:「难道说蒋正霖一直在派人调查跟踪你?」 樊逸清摇了摇头,「只能说是一种巧合吧。」他继续解释道:「回城的路上,我们曾经接到过他的电话,你还记得吗?」 程桦点头,「记得,怎么不记得,当时把我吓得一个激灵,害得我失眠好几天。」 「嗯,他那个时候打电话就是为了试探甄东,看看是不是我在车上。」 程桦越发煳涂,「他还能未卜先知?」 「当然不是了」,樊逸清笑道:「堵车的时候,蒋正霖坐的车就跟我们平行,我们的车窗户当时没关,他看到我了。」 樊逸清也是刚刚从蒋正霖那里得知的,早晨两个人一起坐电梯下楼,樊逸清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回来了?」 蒋正霖一本正经地看着樊逸清,深情的告白:「你回来的第一天,命运就把你送到了我的眼前。」 听到樊逸清这么说,程桦也萎了,他拍着樊逸清的肩膀嘆气道:「虐缘啊虐缘,你们俩简直就是被老天爷给锁在一起了。你说啊,北京城那么大,海淀头朝阳尾,你们俩却偏偏能在一条堵车的大马路上碰到,这种缘分但凡是放在电视剧里,那就是天作之合定死了的姻缘,偏偏放在现实生活中,你们却成了一对怨偶。」 樊逸清端起稍微有点冷却的咖啡喝了一口,让自己的大脑更加清醒,「也许,会有转机呢?」 程桦听出了他话里有话的意思,追问道:「他昨天找你做什么?求复合?」 「当年的一切,他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程桦顿时来了精神,「你告诉他了?」 「不,不是我,是一个谁都想不通的人。」 樊逸清至今搞不明白,柯北明明提醒过自己,不能让蒋正霖知道这件事,那现在柯北又是为了什么理由这么做? 难道他不怕惹怒蒋朝干吗? 「程桦,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帮,确切的说是让甄东帮我一个帮。」 「什么事?你说就行了。」 「帮我调查柯北这个人,我想要他的所有资料。」 程桦拍了拍自己的胸,保证道:「小case,他爸公安部部长,调查个人还不简单?等着吧,等我给你回信。」 樊逸清感激的对他笑了笑,目光沉了下来。 柯北,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kaweh town。 柯北正惬意的抚摸着腿上的布偶猫,偶尔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一小口,妩媚的眼睛看着窗外,欣赏窗外的风景。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尚文杰坐在他对面,无数次欲言又止后,默默地从公文包里又拿出四个药瓶,这次的药瓶明显要比上次的大一些。 里面的药量也更足! 尚文杰把药放在桌子上,推到柯北面前,刚一推过去他又一把把药瓶抓了回来,动作有些大,柯北冷着一张脸淡淡的看着他,一副山雨欲来的感觉,布偶感受到抱着它的人情绪极其不正常,不安的从柯北怀里扭动着逃了出去。 第94页 柯北:「怎么?你不喜欢我了?」 尚文杰唿吸有些急促,他心切道:「就是因为喜欢你,我才不能再放任你胡乱吃药!柯北,算我求你,去看医生,接受正规治疗,好不好?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再这么不加节制的吃下去,你的精神早晚会彻底崩溃!」 「你闭嘴!我很了解我的身体,它一点问题都没有。」 「柯北,你…」 尚文杰突然不出声了,他感觉到有人正用脚踝摩擦着自己的大腿,他愕然的看着对面一脸笑意的柯北。 柯北诱惑他道:「隔壁就是酒店,你要不要跟我去那里详谈?」他的脚踝还有继续向上游移的趋势,笑的一脸魅惑。 尚文杰腾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心寒地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柯北有些迷惑了,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尚文杰喜欢他,他需要尚文杰手里的药。 他用自己换药,这有什么不对? 「文杰,对不起。」柯北眼睛里冒出点点泪光,加上他天生妖魅的泪痣,虽然说不上祸国殃民,但也能搅动尚文杰的一池心水。 尚文杰无力的坐回座位,抽出纸巾来给柯北,柯北接过去时抓住他的手不放,低声无助地说:「文杰,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我真的需要这个药,就当我求求你了!」 这是第多少个「最后一次」? 还不是毁在自己一次次地妥协上。 尚文杰终究又一次心软了,他把四个药瓶交给柯北,丢下一句「好自为之」,藉口科室有事提前离开了kaweh town。 柯北将药瓶如待珍宝一样放在自己公文包最里侧的夹层,然后他又续了一杯咖啡,点了一小块起司蛋糕,悠闲地享受着下午茶时光。 桌子上摆放的手机屏幕凉了,是一个没有备註过的手机号码。 「呵呵~」 柯北冷笑后拿起手机按了通话键,对面传来一个阴沉含怒威的声音。 「你敢背叛我!」 柯北不以为意地笑道:「蒋叔叔哪里的话?我什么时候背叛你了?」 从蒋正霖走后,蒋朝干就不停地给柯北打电话,但就是一直联繫不上。 因为忌惮妻子的身体,蒋朝干也不好把事情闹大,他暗中示意刘忠派人去柯北家里把他带到自己面前。 但却没料到,最后得到的是一个人去楼空的消息。 柯北换了住处,但是却找不到他的换房信息。 就像突然间人间蒸发。 不过只要是人,他就要生活,生活必须融入社会,他隐藏的再好也会被找出来。 譬如说现在,刘忠的人已经在咖啡厅门外候着了,如果柯北再不接电话,那就要亲自「请」他走了。 蒋朝干质问道:「为什么告诉正霖真相?」 柯北小口吃着起司蛋糕,甜味腻满口腔,他笑着说:「蒋叔叔,正霖又开始和樊逸清纠缠,他一直都没有死心呢。我们吃力的保护着他,不让他受到樊逸清的伤害,可是他不懂呀,一心一意去爱着自己的死对头。正霖都三十多了,叔叔您没法保护他一辈子,不是吗?」 他又说:「所以,不如和盘托出,让正霖知道他和樊逸清再没可能,他就彻底死心了。」 蒋朝干的声音变得阴狠,「柯北,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柯北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镇静又淡漠道:「蒋叔叔,您不是最喜欢我的花招吗?我可是您蒋家的大功臣,您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呢。」他突然笑道:「您放心,我可不捨得伤害正霖,我只是在帮他。」 「柯北你听好,正霖最好没事,否则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蒋朝干那边挂断电话,柯北看到一直停在咖啡店门口的那辆车发动离开。 这时一只黑猫跳到他腿上,柯北刚一摸它,它喵的一声跳到桌子上跑了。 柯北冷漠地看着黑猫跑远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真好笑,我还能再失去什么呢?」 * 今天早晨,两人在小区门口临别之际,蒋正霖问出了一个他一直纠结的问题。 「逸清,你到底爱不爱我?」 蒋正霖记得那晚纵情的最后,他听见了樊逸清的那句「我爱你」,他想趁着这个机会问清楚,到底是现实,还是自己脑补的梦境。 樊逸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闷了半天后认真的说,「等真相大白的那天,我再告诉你。」 此时,蒋正霖孤身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回忆自己和樊逸清再见面后发生过的点点滴滴,不由得重燃起希望。 「咚咚咚!」 「请进!」 林野推门进来,看到蒋正霖的时候有些惊讶。 「正霖,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蒋正霖的头髮乱蓬蓬的,早晨刻意没刮鬍子,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蒋正霖抬头看了看林野,略带沙哑的嗓音道:「让柯北来见我。」 「你和柯北到底怎么回事?打算复合吗?其实我觉得柯北他配不上你,你有没有发现他现在越发神经质了,经常胡言乱语。」 蒋正霖打断林野,「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让柯北过来。」 樊逸清走后,蒋正霖就把柯北从自己这里调给了林野,让林野看好他。 第95页 「柯北今天没来工作,他最近越发我行我素了。我找你倒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我女儿后天过生日,作为干爹你必须要去啊。」 蒋正霖想了想,点了点头。 「好的,我会去。」 第55章 樊逸清刚到办公室, 程桦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进来。 「逸清, 柯北能查到的资料就这么多。」 樊逸清接过来掂了掂, 发现档案袋很薄,目测里面没有多少东西。 他疑惑道:「资料怎么会这么少?」 程桦无奈的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可能和他孤儿的身份有关系, 而且他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住在英国。」 孤儿? 樊逸清连忙打开档案袋,将里面的资料来回翻看了好几遍, 几乎没有什么可疑的内容。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柯北原先是个孤儿,所在的明日孤儿院在他十岁那年, 因为一场大火焚烧殆尽, 后来被一对夫妻收养,就连现在的名字都是被收养后取的。 原先的名字叫林北。 樊逸清在网页上输入明日孤儿院, 因为时间间隔久远,网络上的有关信息并不多,点击最高的就是关于当年大火的报导。 三名孤儿、一名护工和孤儿院副院长在火灾中丧生。 「怎么样?」程桦问, 「有什么发现?」 樊逸清关了电脑, 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 程桦离开后,樊逸清把柯北的档案放在办公桌抽屉里, 收拾好资料前往21楼开会。等他在会议席位上坐好后, 突然发现自己忘记带开会要用的u盘,他连忙给助理lulu打电话。 「lulu,麻烦你到我办公室找一下我的u盘, 应该就放在办公桌上,找到后麻烦你给我送到会议室。」 「好的樊总,我尽快上去。」 lulu小跑到樊逸清办公室,在办公桌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u盘的踪迹,她的视线锁定在办公桌抽屉,于是她尝试的去拉开,果然里面摆放着樊逸清常用的会议u盘。 紧接着,她的眼睛瞄到那份档案袋,档案袋的右下角用铅笔写了很小的两个字。 柯北。 lulu有些手抖的从抽屉里拿出档案袋,打开抽出里面的内容简单看了一眼。 手机铃声在空荡荡的办公室突然响起,lulu低声尖叫把档案袋掉在地上。 她稳了稳心神接通手机,「喂,樊总?我刚刚找到…嗯嗯,这就给您送过去…好的,再见。」 lulu将档案袋捡起收拾好,重新把它放回抽屉里,做完这一切后她连忙拿着u盘跑到会议室交给樊逸清。 重新回到市场部,lulu独自一人跑到员工休息室,见四下无人,掏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打了出去。 「喂,哥?」 话筒里低沉的男声传来,「小璐,有什么事吗?」 「樊总他,他好像派人调查了那个柯北。」 「妈的!」男人发出一声低咒,唿吸有些不稳,「你最近盯严他,事无巨细,只要关于他的事都要向我汇报!」 「尤其是他和蒋氏集团的人接触,无论是谁,都要告诉我!」 lulu有些着急,「哥,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我被人发现,后果会很严重…」 对方软了下来,语气带着祈求,「就算哥哥求你,帮我好不好?」 lulu妥协了,她重重的坐在休息椅上,无力道:「我明白了,我听你的。」 * 蒋正霖坐在车里,司机正载着他前往林野家。 他今天答应了林野,来参加他女儿的五岁生日宴。 到了林野家楼下,他提着给林野女儿的生日礼物下了车,没走两步前方一个熟悉的背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柯北?」 柯北转过身,笑道:「hi,正霖!最近你还好吗?」 蒋正霖冷哼一声,「你觉得呢?」 「哈哈,不就是个樊逸清吗?」柯北接近蒋正霖,「你回头看看我,我可比他更合适你,毕竟我能帮你掩盖罪恶,而他出现是在将你推入深渊。」 蒋正霖漠然的看着他,但并没有从柯北身边走开,他伸手用力捏住柯北的下巴,冷声警告道:「你记好了,把你的嘴闭的严实点,别到处乱说话!」 柯北仿佛没感觉到下巴的痛疼,他对蒋正霖的反应很满意,笑道:「你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再传出去。」 蒋正霖眯着眼睛看了柯北一会儿,撇着嘴笑道:「你那颗歹毒的心肠,配不上你这张艷丽的脸。 「樊逸清倒是什么都有,可是你却配不上他,我们俩个就是绝配!」 「哼!!!」 蒋正霖松开手狠狠将柯北推开,「你来这里做什么?」 柯北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林野女儿生日,作为好友怎么能不来?」 「你最好别在林野家发疯。」 柯北冷笑不语。 林野开门看到蒋正霖时满脸带笑,等他又看到蒋正霖背后的柯北,整个人的脸都垮了下来,冷声质问道:「你怎么来了?」 柯北从蒋正霖身后走出来,笑着说:「从我回国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嫂子和萌萌呢,你不趁这个机会给我们介绍一下?」 林野用力将他往外推了一把,低吼道:「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见到林野如此失态,蒋正霖有些奇怪,他不记得他们两人这么水火不容过。 第96页 「林野,谁来啦?」 林野的妻子走过来,面带温柔的笑容。 「蒋总您终于来了,萌萌刚刚还念叨着她干爹怎么还不到。」 蒋正霖友好的笑了笑,「路上堵车,我来的晚了些。」 柯北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推乱的衣服,笑道:「原来这就是嫂子啊?嫂子果然很漂亮,怪不得能迷到我们林哥收心。」 林野的脸阴沉的想要杀人。 「你好。」他的妻子没注意丈夫的情绪变化,被柯北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转头问丈夫,「这位是?」 林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柯北,一副山雨欲来的景象。 柯北就像看不到林野的敌意,自我介绍道:「嫂子你好,我是林哥的学弟,大学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很好…」 林野强行打断他,呵斥道:「柯北!」 林野的妻子被丈夫的呵斥声吓了一跳,她责备的看了丈夫一眼,对蒋正霖和柯北笑道:「别在外面站着了,快来屋里坐,半个小时后开饭。」 客厅里,蒋正霖陪着林野的女儿拆礼物,柯北却站在客厅里不停地四处打量,林野一直处于应激状态,紧盯着柯北的动静。 「正霖,你看看我第一次来林野家里,他也不带我参观一下房间。」 蒋正霖诧异的看着柯北,「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呀。」 柯北走到一旁玩耍的萌萌面前,用手摸了摸她的头,萌萌抬头沖他甜甜的一笑,柯北说:「林野,我没想到你女儿这么可爱。」 林野上前一把拍掉柯北的手,咬牙道:「拿开你的脏手!」 萌萌被父亲的怒火唬了一跳,抱着蒋正霖送她的毛绒玩具跑上了楼。 蒋正霖虽然也讨厌柯北,但是今天的林野太反常了,他在时刻防备着柯北。 「呵呵」,柯北看着林野嘲讽道:「我的手可干净的很呢。」 林野压抑着怒火,「你不是想参观房间吗?」他客气的对蒋正霖说,「正霖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带柯北转转。」 蒋正霖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两个,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 参观到二楼书房时,林野将门轻轻关上反锁。 在柯北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书桌上的杂志时,林野站在他背后,阴鸷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呵呵~」 柯北低笑一声,「所有人都抛弃了我,我想了想,现在我能投靠的人,就只剩下你了。」 「都是你他妈自找的!」林野紧逼柯北,目中带火,「为什么要把那件事告诉蒋正霖!!!你这个疯子!!!」 「当初逼樊逸清走的时候,是你说的呀,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是对樊逸清!!!而且是你他妈的让我想办法帮你逼走他。现在呢?你让蒋正霖知道,以他的脾气一定会把这件事闹大,如果他非要调查,你敢保证他找不到线索?而且你现在得罪了蒋朝干,你还指望他给你做靠山?」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柯北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但是面皮底下的脸部肌肉没有一丝紧张的感觉。 林野慢慢走近柯北,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柯北,「你在谋划着名什么?你他妈是想玩死我?」 柯北伸出手去整理林野有些微乱的衣领,笑道:「我怎么捨得玩死我的林野哥哥?否则当年入狱的也不会是樊逸清,蒋正霖也不至于背上这么大的一口黑锅,不是吗?」 「你在记恨我?」林野拍掉他的手,将他推开,「你记恨我让你跟蒋正霖去英国,记恨我娶妻生子,柯北你现在是把我当老鼠在耍!!」 柯北走到一旁闲置的座椅坐好,慢悠悠道:「林野哥,你不是老鼠,我才是,是你一直在耍我,当初你答应我的,等这件事情一结束就把我从蒋正霖身边带走,你骗了我,所有人包括你都抛弃了我。」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需要正常人的生活,柯北你就是我的噩梦!」林野的情绪快要到崩溃的边缘,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杀了柯北。 柯北:「呵呵,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嫂子和孩子,你的眼光还不错,孩子也很可爱。」 林野咬紧牙关,走过去攥紧柯北的衣领,威胁道:「你最好别打她们的主意!」 「你放心」,柯北拍了拍林野攥紧自己衣领的那只手,「我来的主要目的是想告诉你,樊逸清已经开始怀疑到我身上了,他派人调查了我以前的档案,你猜猜他会用多久的时间调查到你身上呢?」 林野的手抖了起来,声音都带着颤音,「林北!我他妈早晚毁在你手里!」 「林北?」 柯北看着林野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你好久没这么叫我了,这可真令人怀念。」 蒋正霖再一次看到柯北和林野时,柯北跟之前没什么变化,但林野明显坐立不安。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餐前,蒋正霖抱着林萌萌去卫生间洗手,林萌萌趴在他的怀里,她突然凑到蒋正霖的耳朵边有些委屈的嘟囔:「蒋爸爸,我不喜欢外面的那个叔叔。」 蒋正霖安慰性的拍了拍萌萌的背,哄着她:「为什么呀?」 「他不是好人,他和爸爸吵架,爸爸也不喜欢他。」 蒋正霖警惕起来,他继续诱哄着萌萌,「萌萌乖,告诉蒋爸爸,他们为什么吵架呢?」 第97页 萌萌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疯子,爸爸说那个叔叔是个疯子。」 第56章 樊逸清刚出家门, 程桦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听程桦用严肃的口吻说,「逸清, 你这两天不要来公司了。」 「发生什么事了?」樊逸清心里突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公司邮箱被人黑了, 几乎所有员工都…」程桦有点难以启齿。 「和我有关?是坐牢的事吧。」 樊逸清早就做好了曝光身份的准备,毕竟他可以隐瞒一时, 却无法隐瞒一辈子。 就像当年父亲是个杀人犯的事实,即便他隐藏的再好, 最终也被王强宣扬的人尽皆知。 樊逸清这次打算大胆面对, 「如果是坐牢的事情,那我服从公司的的一切安排, 但在处理结果没下达之前,我还是会去工作。」 「不是的,这件事比起坐牢来更难堪。」程桦顿了顿说, 「是一段性/爱视频, 应该是你和蒋正霖的,但是发布者只节选了你的正脸片段。我一收到通知就让甄东找人把视频源删了, 但是已经有小部分的员工看到了,现在锦华已经炸了, 所以你先别来了。」 樊逸清攥紧拳头, 手心被指甲扎的有些痛,他强作镇静,「你把视频传一份给我。」 挂断电话, 手机微信端收到一个连结,樊逸清将手机调成静音,点开连结后跳出一个画面。 果然是在酒吧的那晚! 公司确实是不能去了,樊逸清给程桦回了条信息,转身开门回了家。 樊母见本应该去上班的儿子回了家,微微一怔,「清清你怎么又回来了?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嗯,前段时间太忙,公司给我批了几天年假,我刚才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樊逸清现在急需一个安静的地方让他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妈,我先回房间了。」 樊母好像感觉到儿子有心事,于是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你去吧,我一会儿切点儿水果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妈。」 回到房间,他仿若无力的躺倒床上。 视频是谁录制并发到公司?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樊逸清心想,一般偷拍性/爱视频的目的多半是为了钱,可是他和蒋正霖都没有收到敲诈勒索的讯息,那就只剩下了寻仇。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樊逸清见是蒋正霖的电话连忙接通。 「逸清,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迫切。 「你已经知道了?」 「甄东都告诉我了,而且已经找到了视频源发送的邮箱帐号和ip位址。」 樊逸清振奋起来,「是谁?」 「是林野。」 蒋正霖解释道,「林野目前是蒋氏集团的市场部经理,也是我的大学舍友,算是在国内念书时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在想,他应该没有什么理由在背地里阴我,而且也不会那么傻用自己的邮箱帐号,也不知道更改ip。」 「那你怀疑是谁做的?」 蒋正霖冷冰冰地吐出一个让两人都不觉得反胃的名字。 「柯北!」蒋正霖说,「我派人去了玖月酒吧,当晚的值班人员说有人花钱让他打电话给你,劝说你来把我接走,我们调取了那时的监控录像,林野走之前柯北接替了他,你来之前他去了隔壁的包厢,直到我们俩个人被方述接走,他才从包厢里出来重新进入之前的包厢,大概过了一分钟就离开了酒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樊逸清十分不解,柯北用的招数几乎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几乎就是在送人头。 「柯北做事向来没什么理由,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蒋正霖安抚道:「逸清你不要担心,这件事主要是我的责任,你最近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切都交给我,最多一个星期,我会堵上所有人的嘴。」 「好,我信你。」 正说着,樊逸清听到屋外传来一阵瓷器落地的碎裂声,他来不及跟蒋正霖解释就挂断电话跑出房间。 刚到厨房,他就发现母亲跌坐在许多瓷器碎片中,她一手捂住嘴一手紧紧地揪着胸前的衣服,浑身颤抖着,嘴里不住地喃喃着「怎么会」?距离樊母半米处,地面上躺着一部白色手机,屏幕正闪亮着,里面传出两个男人的交/欢声。 樊逸清疯了一样的跑过去捡起手机关了视频按了删除键。 「妈?」 他看着痛不欲生的母亲,慢慢靠近她挽住她的胳膊想要扶她起来,看看她的腿有没有被瓷器碎片扎伤。 「妈,您先起来,让我看看您有没有受伤,这件事我会跟您解释…」 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让樊逸清的右脸瞬间红肿,樊母的手停在半空顿了一会儿又甩到儿子脸上,樊逸清就这么跪在樊母面前,硬生生接了母亲五巴掌。 樊母掴完第五巴掌,樊逸清的右脸肿起好大一圈,整半张脸都红的发亮,脸颊有几处破损的痕迹,正细细的往外渗着血。 樊母伤心欲绝地问他:「另一个…他…他…是不是那个蒋正霖?」 樊逸清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是他,对不起妈,原因在于我,是我做了让您伤心的事。」他的脸由于肿的严重,脸部肌肉僵硬导致他说话有些困难。 樊母颤抖的追问:「你们两个人维持这种不正常关系多久了?」 第98页 樊逸清知道自己现在必须直面这个问题,况且也没有再拖时间的必要了,视频就是铁证据。目前唯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坦白,跟母亲出柜。 他已经能料想到母亲接下来的反应,但是这种时刻即便是现在不发生,将来也可能出现,这种场景他避不开。 于是他实话实说:「两年前,我们就在一起了。」 第57章 樊母脸色苍白, 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 喘不上气也说不出话来, 她的眼前模煳一片。 两年? 儿子出狱至今也不过才三年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一来北京就和蒋正霖牵扯不清。 她还记得儿子上大学前跟自己说过会娶个贤惠的妻子一同孝顺自己, 让自己过上真正快乐的生活, 所以自己的儿子绝对不可能是个同性恋。 樊母突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性,她拉住儿子的手, 哽咽着问他:「你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那个蒋正霖逼迫的你?那个人有钱有势, 肯定是他强迫的你对不对?」 「…不是的妈, 没有人逼我…」 樊母此时已经听不下去任何解释,她推开儿子激动的从地面爬起, 笃定的下了结论,「我就说你从监狱出来怎么会这么快在北京立下脚跟,原来是你卖身得来的钱财。」 樊母的膝盖果然被瓷片扎伤, 血淋淋的让樊逸清慌了手脚, 他心如刀绞着爬起身去拉母亲,焦急道:「不是的妈, 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您受伤了我先给您处理一下。」 「你放开!!」樊母甩开儿子的手, 指着他悲痛的说, 「就连这套房子是不是也是他给你的?这里妈不能再住下去了,你也辞了这里的工作,我们一家人回云南, 你赵叔的朋友有个女儿人美心善,虽然因为丧偶带着个儿子,但是妈见过那孩子,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回去你就去见见她们,差不多就结婚吧。」 「妈,你信我,我的工作,我的房子,这一切都跟蒋正霖无关。」樊逸清的内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的不是个滋味儿。 「那北京我也待不下去了,这是个吃人的地方啊!」樊母跑过去捡起自己的手机,名为焦躁不安的气体不停地往身体里勐灌,她的心脏快要被撑炸了,她说:「我这就给你赵叔打电话,让他马上辞职去接小清回家,我们今天就收拾行李离开,我们…」 樊逸清上前一把抱住樊母,十分疲惫的说:「妈,我爱他,我和他之间没有强迫,都是心甘情愿的在一起。」 樊母愣住了,「你说…什么?」 樊逸清破釜沉舟般的说:「妈,对不起,我和蒋正霖之间或许有误会有利用,但是自始至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我甚至想和他过一辈子。」 樊母颤声问:「你是…是…同性…同性恋?」 「可能…是吧。」樊逸清想了想又说:「我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同性恋,但是我确定我爱蒋正霖,我曾经用了两年的时间去美国强迫自己忘记他,可是妈我失败了。」 蒋母宛如泄了气的气球,浑身无力的任由儿子抱住,「原来你去美国是因为他?清清,你有没有想过两个男人在一起是没有任何保障的,即使现在你们俩人相爱,没有法律的保障,孩子的牵挂,你们能够走多远?更何况他的家世那样好,面临的诱惑也很多,等你再过几年不好看了,爱情也消磨殆尽,你就会面临着被抛弃的下场。」 「妈,现在离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孩子等将来有必要我们可以去领养,至于爱情会不会过期,走一步看一步吧。」樊逸清心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分开也就分开了,他现在渴望母亲的祝福,哪怕母亲只是说一句「你看着办吧」都行,只要母亲别排斥的太厉害。他自己受不了母亲难过,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生来讨债的人,给母亲带来无止境的痛苦与灾难。 樊母带着哭腔不停地摇着头说:「清清啊,妈妈真的接受不了。」 一股绝望的情绪像是西伯利亚寒流长驱直入樊逸清的心脏,让他浑身冰凉,他绝望的低声承诺道:「妈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您不要再难过了,我答应您,我会跟蒋正霖保持距离,我会努力戒掉他。」 樊逸清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那股海潮般的令他作呕的酸苦感,「妈,等我确定完一件事我就会辞职,我陪你们回云南,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只是,我不会去相亲也不会结婚,因为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接纳另外一个人的能力了。」 * 蒋正霖此刻并不清楚樊逸清已经单方面再一次决定抛下他,他心急火燎的安排人去做视频公关。 当天下午,锦华商业集团所有员工的邮箱都收到一封澄清公告,内容主要是告诉大家视频是有人恶意合成的,樊逸清早在一周前就收到了敲诈勒索电话,只是没令对方得逞,导致了对方的恶意报復。 董事长亲自召开了高层会议,勒令各管理层控制好底下员工的舆论,这件事情不准再提,如果有人违背轻则罚款重则开除。 员工们虽然对公告将信将疑,但是迫于压力太大个个都谨言慎行,没有人敢在檯面上讨论这件事。外加樊逸清平日里在公司的人品口碑都不错,舆论几乎一边倒的支持他被人报復的说法。 晚上八点钟,蒋氏集团ceo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蒋正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户前往楼下看去,林野的车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他眼睛危险的一眯,冷冷地看着林野从车上下来。 第99页 蒋正霖手里拿着两个档案袋,其中一份关于柯北的是樊逸清交给他的。 还有一份看起来比较厚的档案袋是关于林野的,自从参加完林野女儿的生日宴,看到柯林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互动,还有林萌萌偷偷告诉自己的那番话,蒋正霖笃定他们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果然,从甄东传过来的资料来看,柯北与林野之间在很早之前就有可能熟识,而且从林野那个可能抛弃许久的电子邮箱里面,蒋正霖发现了一封来自于柯北的情书邮件,这封邮件的时间显示竟然是四年前,那个时候柯北正在英国和乔治医生在一起。 蒋正霖觉得很可笑,因为在首都商大念书时,柯林二人完全装作了陌生人,柯北入篮球社的时候自己是社长,林野是副社长,还是自己将柯北引荐给的林野。 柯北现在很明显精神状态不好,而且蒋正霖已经懒得再跟他纠缠,更何况他已经很久不来公司上班,行踪成迷。 所以想要一探究竟就必须从林野这里入手,蒋正霖打算在今晚诈一下林野,或许还能得到一些有关王强案的有价值的线索。 半个小时后,林野敲了敲门推门进来,兴高采烈语气轻松地说,「正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今天拿下了市政工程,利润可以说非常可观,只要把这个工程做好我们绝对可以名利双收!」 蒋正霖轻皱眉头冷冷地说:「我们今晚不谈工作上的事情。」他把关于林野的档案袋随手扔在办公桌上,指了指它,面容严肃道:「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野看到桌子上的档案袋,他的心脏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突突突地跳动让他窒息,他不安的强行咽了两口唾沫,试图将这种情绪压下去。 林野有些忐忑不安的试探道:「正霖,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正霖的鹰眼锁定林野因慌乱导致出了一脸冷汗的脸,冷笑道:「你看看不就明白了。」 对于未知的恐惧令林野浑身微微颤抖,他伸出有些发软的胳膊拿起档案袋,解开扣线从里面掏出资料,光看到第一页他的内心就咯噔了一下,剩下的内容他完全看不下去了,他毫无底气的质问着蒋正霖:「你、你凭什么调查我?」 「哼!」 蒋正霖看着林野的眼睛,冷哼道:「如果我不去调查,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和柯北竟有这样一层关系。」 他续道:「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假装和柯北不认识?你们两个人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蒋正霖说到不可告人的时候,林野的腿几乎软的当场跪下,他不得不撑住桌子的边缘让自己站稳。 「正霖,我也没有办法,我根本不想认识柯北,他就是个疯子,他的话你不要信,因为他有家族遗传的精神分裂症!」 蒋正霖坐到旋转椅上,冷冷的看着林野,语气加重道:「我不关心柯北到底有没有病,我只关心你和柯北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你不说,我就去问柯北。」 问柯北?谁知道柯北会不会胡言乱语,林野顿时慌了手脚,他紧张道:「柯北的话你不要信,他就是个疯子,我说,我告诉你原因。」 林野闭着眼睛强行压下恐惧紧张的情绪,再次睁开眼看到蒋正霖满脸的怀疑表情,他又不安的咽了几楼唾沫,眼睛望向别处,这才开口道:「我跟柯北确实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了,认识之初他还叫林北,那时我才七岁,他也就六岁。我父亲是明日孤儿院的院长,林北六岁时因为母亲精神病发杀了他父亲成为一名孤儿,是我父亲收留了他。由于他年纪尚小又遭遇了巨大的家庭变故,而且巧合的是他也姓林,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父亲没把他安置在孤儿院而是直接接到了家里,我也就自然而然成了他的哥哥。」 「林北在我家住了四年,直到他十岁时明日孤儿院发生了一场大火,因为发现的比较晚,又加上当时刚好是大风天气,院区被焚烧殆尽,还烧死了三名孤儿和两名工作人员,我父亲就这样担了责任,不但丢了工作还要赔偿一部分的抚恤金,家里的日子越发难过,正好当时有一对中年夫妻婚后没有孩子,我父亲就把林北送给他们抚养,因为收养他的父亲姓柯,所以后期他改名叫柯北。」 林野解释道:「正霖你信我,柯北被送走后我们就断了联繫,上大学的时候他都19岁了,样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再加上他改了姓,我认不出来也很正常啊。虽然后期我知道他就是当年住在我家里的林北,可是那个时候你们俩个人已经在一起了,我怕解释不清楚就没再管这件事。」 蒋正霖冷笑一声,「如果你们只是单纯的兄弟情,为什么会解释不清楚?你在怕什么?」 蒋正霖滑动滑鼠点开了一个邮箱页面找到其中一封电子邮件打开后,他将电脑屏幕转向林野,质问道:「从这里面看起来你们之间并非只是简单的兄弟情分。」 林野在看到邮件内容时大惊失色,他结巴的摆手自证,「正霖,你、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我跟柯北是清白的!这个邮箱在我高中毕业后就抛弃不用了,你怎么会知道它?」 蒋正霖的眼神仿佛要撕开林野的层层伪装,他知道林野并没有说实话,因为在这封情书里面,柯北引用了《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一句台词:「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坠入爱河便犯了大错。」这句台词后面,柯北还加了一句:「这爱持续的时间太久,导致过错逐渐变成了罪恶。」 第100页 蒋正霖冷冷道:「柯北利用这个邮箱将偷拍的我和樊逸清的性/爱视频发了出去,而且用的是你的ip位址。」 林野连忙狡辩道:「肯定是他偷了我的ip位址,我怎么可能允许他碰我的电脑,况且自从萌萌的生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他突然走近蒋正霖,低声提醒道:「正霖,柯北已经疯了,他现在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他分明是故意捣乱身边人的正常生活,故意写邮件说爱我然后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越乱成一团他越高兴,所以我们不要陷入他的圈套。而且他现在只是伤害了樊逸清的名誉,总有一天他也会威胁到樊逸清的人身安全,毕竟他就和他精神分裂的母亲一样变态扭曲。」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林野狠狠道:「他有病是毋庸置疑的,我们可以想办法诱他出来,然后将他关进精神病医院。」 林野继续添油加醋想说服蒋正霖,「他养父母早就去世了,所以即便他失踪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柯北就是世间的一只蝼蚁,哪怕被人踩死也不会引人注目。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柯北站在门后静静地听着林野的建议,他的右手拇指掐着自己的左手掌心,掌心纹着一个l的英文字母,以前他告诉蒋正霖这是爱他的证明,其实这个字母真正的指向是林野。 他的拇指指甲深深陷入掌肉,尤似不过瘾般换了个位置继续掐进去,一股鲜血热流涌出顺着掌纹滴到地面,手心里面的字母再也分辨不出来的时候他才停止自虐,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脸上挂着妖魅的笑转身离开。 第58章 「樊总?」 lulu试探性地推了推斜靠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的樊逸清, 樊逸清嗯了一声, 慢慢睁开眼睛甩了甩昏沉的头。 见他醒了过来, lulu 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樊总您没事吧?您最近好像很容易嗜睡, 是前一晚没休息好吗?」 樊逸清感激的朝她笑笑, 笑容里满是疲惫,「可能是没睡好吧。」他话里虽然这么说, 但是心里却在打鼓,最近自己确实受到家里和外界的双重压迫, 照理来说确实会失眠, 但是非但没有出现失眠的现象,有时候吃着晚饭都会昏睡过去。 不对劲, 很不对劲,樊逸清自觉可能是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等有时间必须要去医院好好体检一下了。 lulu 将手里泡好的咖啡端给他, 十分体贴地说:「我给您泡了一杯咖啡, 您快喝了提提神,一会儿高层会议您可不能没精神呀。」 「谢谢你lulu , 你一向做事很周到。」樊逸清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后品了品味道,抬头问她, 「最近的咖啡是换了口味吗?喝起来味道有些怪, 有股药的味道。」 lulu 略微的瞪大了眼睛,背在身后的双手交握着,大拇指侷促的搓了搓自己的手心, 「可能是因为最近公司採购了一批新口味咖啡,我之前留意了下是豆蔻味道的,所以有股药味儿也正常,您要是不喜欢,我就跟后勤部说一声换之前的咖啡过来。」 樊逸清将手中咖啡一饮而尽,将空杯子递给lulu ,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习惯两天也就好了。」 「嗯嗯,那我先去给你准备一下开会要用的材料。」 没等樊逸清回话,lulu 紧紧握住空咖啡杯转身就往门外走,走到中间时还不小心用脚绊了自己一下差点摔倒。 樊逸清也没多心,只是嘱咐她走路小心点就随她去了。 前去会议室的路上,樊逸清依旧能敏感的感觉到过路员工探究审视的目光,有好奇,有鄙夷,还有同情。 路上他碰见了程桦,程桦见他一脸疲乏无精打采的样子很是担心,程桦拍了拍樊逸清的肩膀,关切的问:「回来这一个周还习惯吗?周围没什么奇怪的言论困扰你吧?」 「还好,我也不关心这些事情,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不去理会就好了。」 说完后樊逸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上眼皮有支撑不住的倾向,他用力的眯了下眼睛然后睁开剧烈的左右晃了晃头。 程桦看出他有些不对劲,「你没事吧?」 樊逸清强撑着抬起眼皮直勾勾地看着程桦,程桦的五官由清晰变得模煳,他抬起左手揉了揉眼睛,再度去看程桦,依旧是模煳不清的图像。 程桦见他眼神有些涣散,不由得着急起来,他在樊逸清眼前挥动着双手,发现樊逸清的眼球几乎没怎么动,木愣愣地看着自己,看的自己心里发慌。 程桦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逸清你没事吧?」 樊逸清只说了一句「我有事」,眼睛一闭身体瘫软地朝后仰倒了过去。辛亏程桦反应快,在他倒地之前接住了他,公司其他人看到情况不对劲也都跑过来帮程桦将樊逸清转移到了最近的休息室。 急救车很快过来接走了樊逸清,程桦作为陪同人员跟着一起去了医院,在车上程桦分别给樊母和厉甄东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一到医院,樊逸清就被送进了急救室,程桦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急救室外来回走动。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厉甄东从医院的走廊尽头跑了过来,程桦二话没说扑进了他的怀里,他说话带着颤音道:「你终于来了,逸清进去好久了,我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第101页 厉甄东抱紧了他,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别担心,他现在正在接受专业医生的治疗,一定不会有事。」 「嗯嗯」,埋在厉甄东胸前的程桦点了点头,低声说,「他会没事的,他还没过上好日子呢,不会有事的,老天爷不会对他这么残忍。」 就在这时,樊母和赵叔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见到暧昧的抱在一起的程厉两人皆是一愣,樊母立即反应了过来,低着头假装没看见他们,拉着赵叔径直走到急救室门口,趴在急救室门的玻璃上焦急的往里看,由于玻璃上被蓝色的医用窗帘封住了,她什么都看不到,着急的直搓手。 程桦推开厉甄东快步走到樊母面前,劝慰她道:「阿姨,您别着急,逸清他不会有事。」他指了指旁边的注意椅劝道:「逸清可能一时半会出不来,您跟叔叔去那边坐着等吧。」 樊母不自然的看了程桦一眼,摇了摇头婉拒他,「不用了,我站着等他。」 赵叔拍了拍樊母的肩膀,劝她:「你就听小程这孩子的话吧,别一会儿逸清没事儿你再累倒了。」 「那好吧。」 赵叔搀扶着樊母走到一旁的休息椅坐好,程桦拉着厉甄东走过来。 程桦没想要在二老面前避讳什么,而且他们刚刚也看见自己跟厉甄东抱在一起的那幕,于是主动介绍道:「赵叔,阿姨,这是我对象厉甄东。」 厉甄东礼貌的跟二老打招唿,「叔叔阿姨,你们好。」 樊母早已经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倒是赵叔吓了一跳,心想看起来这么优秀的两个孩子竟然会是个同性恋,他有些生硬的点着头,说话也有点结巴。 「啊?啊!呢个,你好你好啊。」 樊母滞思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看着程桦说,「小程,我能单独跟你聊两句吗?」 「好啊,阿姨。」 程桦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两人走到走廊的另一头,樊母往丈夫那边看了一眼确认他不可能听到谈话内容后,酝酿了好久才问道:「程桦,我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是同性恋,那你肯定知道逸清他也是对吗?」 程桦对樊母的言论感到吃惊,但他依旧装傻充楞笑着说,「阿姨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不,我知道你懂,你不用隐瞒我,我不但知道逸清他是,我还知道对方的名字叫蒋正霖。」樊母严肃的说:「别的我都不想知道,我只想确认一件事,逸清他是不是被蒋正霖强迫的?」 程桦万万没想到樊母已经知道了一切,而且她的反应看起来并不好,不像是支持的样子,他现在只能尽力扭转樊母对蒋正霖的态度。 「阿姨,蒋正霖没有强迫过逸清,他们是真心相爱的,这一点请您务必相信我。」 「相爱?两个男人真能过得幸福吗?」 程桦用力的点了点头,解释道:「可以的,我们也可以组成一个家庭,也可以相伴到老…」 樊母打断他,「可这种关系终归是不正常的存在,社会上总会有人戴着有色眼镜看你们,我不允许我的孩子过这种痛苦的日子。」 「阿姨您错了。」 程桦正色道:「我们向来不去理会社会上其他人的看法,无关人的想法比起我们自己的幸福来说不算什么。我们最看重的其实是家人的理解和支持,家人的不解和排斥才是我们唯一的痛苦来源。」 他又道:「我从来不会向世人避讳甄东是我爱人的事实,彼此的家人也接纳了我们,所以我们很幸福。」 「爱人之间是要互相保护的,很明显蒋正霖没有做到这一点,所以我不相信他会给清清幸福。」否则那段视频怎么能传到自己手上?豪门大户的家庭,他们这种小门小户怎么可能融入进去。 听樊母这么说,程桦以为她已经完全掌握了他们之间的事情,连忙解释道:「阿姨,那件事可能是误会!」 「那件事?哪件?」 程桦突然噤声,樊母继续追问:「蒋正霖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清清的事?」 「呃?没事没事,阿姨你别多心。」 樊母的表情明显就是在质疑他的话,程桦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蒋正霖的突然出现拯救了他。 蒋正霖原本在参加招标会,会议中途接到厉甄东打来的电话,得知樊逸清正躺在医院抢救,他二话没说抛下方述就往医院赶。 蒋正霖赶到急救室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甄东,逸清他怎么样了?」 「哥你别着急,医生还在里面抢救。」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赵叔见他着急,连忙道:「正霖啊,你别着急,其实逸清这一个周以来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特别容易嗜睡,可能是累着了。」 「赵叔您也来了。」 「是啊,你阿姨她也来了。」赵叔指了指正往这里走过来樊母和程桦。 蒋正霖连忙转身往樊母那边走,他完全忽略了程桦在一旁给他使眼色。 「阿姨,您别着急,我已经联繫了北京最好的内科医生,应该很快就能过来。」 樊母冷着脸,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绕过他走到赵叔身边。 蒋正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程桦靠近他轻声解释道:「你和逸清的事情,阿姨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 「你现在最好一句话别说,静静地等着医生出来,否则我猜你会被叔叔阿姨赶出医院。」 第102页 五人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急救室,谁都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待着里面的人平安出来。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蒋正霖安排的医生周平急匆匆地换上急救服进入急救室,又过了二十分钟后,急救室上的急救灯灭掉,医生们陆续从急救室里出来,蒋正霖沖在最前面跑到周平面前,「他怎么样?」 樊母也拉住周平的手眼圈通红的问他,「医生,我儿子他没事吧?」 周平拍着樊母的手安抚她,「阿姨您别担心,您儿子的生命体徵平稳,没什么大碍。」他目光转到蒋正霖身上解释道:「蒋总,患者问题不大,我们几个医生经过仔细地检查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他睡着了,只是睡得很沉,几乎无法用正常手段唤醒。」 「这怎么可能?」蒋正霖抢在樊母前问。 「所以我来之前这家医院的医生已经对他做了很详细的检查,原本大家怀疑他是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可是血检药检后并没有发现一点安眠药和其他药物的成分,所以排除了被人用药的可能性。」 周平问樊母,「阿姨,您儿子的身体最近有没有不适反应?」 樊母点着头,「他最近总是容易犯困,有时候吃着饭就会睡过去,我们还以为他是工作太累了,就都没放在心上。」 「那我有必要怀疑他是得了嗜睡症。」 「嗜睡症?」众人异口同声的问。 周平解释道:「这种病多由心理因素导致,压力过大、感情挫败、重大打击等都有可能引发嗜睡症。患上这种疾病的病人常常不可抗拒的入睡,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 蒋正霖感觉心都要疼碎了,他的白玫瑰究竟还要遭遇多少风风雨雨才能得到安稳的生活。 「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治好他,需要我做的无论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樊母无奈的看了一眼蒋正霖却也没说什么,当她听到感情挫折可能引发嗜睡症时心里勐的一揪,她怀疑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对儿子性向的极力反对才引发了他的疾病。 儿子的性向问题和他的身体健康孰轻孰重她还分得清,即便现在看到蒋正霖再不顺眼,再想把他赶走,但是一想到蒋正霖刚刚焦急万分的样子,她也心软了。 医生一走,樊逸清就被转入医院的vip单人病房,他依旧熟睡着,唿吸均匀绵长,樊母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不时的用另外一只手去摸摸他的脸,眼中全是心痛的神色。 此时的樊逸清脆弱的像个瓷娃娃,蒋正霖很像上前将他抱入怀里,生怕一眨眼这个人就跌碎了,但是碍于樊母他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樊母看着儿子略显苍白的一张脸,低声说:「我想跟蒋总单独谈点事情,麻烦你们先去病房外等会吧。」 赵叔答应着带着程厉二人走出病房,蒋正霖站在樊母面前竟然开始心慌。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要跟你谈的内容,你和清清之间的关系我已经知道了。」 蒋正霖诚恳道:「阿姨对不起…」 「我不想听到你的道歉,你先听我说完。」樊母轻拍着樊逸清的胸膛,就像一位母亲哄着自己的幼儿入睡那般,她续道:「我原本很喜欢你这个孩子,我甚至邀请你留家里吃饭,留你过夜…」樊母抬起头紧紧看着他,「我竟不知道我是在引狼入室,你惦记的不是一顿饭而是我的宝贝儿子。」 「我的儿子并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可是我在网上查到了关于你的新闻,你的性向却是天生的,而且关于你的桃色新闻网上比比皆是,所以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是你带坏了我的儿子?我甚至怀疑是你强迫了他!」 蒋正霖:「阿姨,我的性向确实是天生的,网上的一些桃色新闻也有部分真实性,但是自从我爱上逸清之后您可以发现近三年我没有跟任何人传出绯闻。至于您说的强迫,我爱他,怎么会捨得强迫他。」 樊母苦笑了一声,说:「即便这三年你没有桃色经歷,但以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你是一个花心滥情的人,爱情不可能会持续一辈子,但个人的欲望一辈子都改不了,蒋总我不信你能对清清一心一意。」 蒋正霖恨不能剖心明志,他慌忙说:「阿姨,如果您能同意,我可以带逸清去英国登记结婚,我可以去公证处公证将自己的所有财产划归到他名下,我可以用自己的将来保证我会对他一心一意,只有死亡才能把我们分开!」 樊母摇了摇头,严肃道:「将来这个词太过遥远,我不能拿清清的将来做赌注。」 「阿姨,我求求您相信我!」 「蒋总,那视频的事情你怎么说?」 蒋正霖已经说不出话了,甚至无法直视樊母的眼睛,樊母看出了他的窘迫,嘆了一口气说道:「你保护不了清清,我希望你能慢慢淡出他的生活。」 蒋正霖勐的抬起头,眼睛通红的看着樊母,颤声道:「我可以保护他,阿姨请您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请您不要让我放弃他,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爱他,放弃他犹如放弃了我的生命。」 蒋正霖跪在樊母面前,举手发誓。 「我用我的生命起誓,我会保护好他,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第59章 樊逸清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傍晚六点多, 一睁开眼就看见蒋正霖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樊逸清明显有些茫然无措。 第103页 见他醒过来, 蒋正霖欣喜万分,他伸手摸了摸樊逸清的脸, 慢慢附下身用额头轻轻抵住他的额头, 仿若卸下千斤重担轻嘆道:「对不起,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幸好你没事。」 樊逸清看着蒋正霖,此时他闭着眼睛, 眼周有些红肿, 嘴唇干涩微裂,狼狈不堪。 浓浓的消毒水味道传入鼻息。 樊逸清这才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联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和蒋正霖此刻的反应,他问道:「我的身体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蒋正霖睁开眼睛,双手捧着他的脸, 抬起头在樊逸清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干涩的吻, 轻声抚慰他。 「你没事,可能因为最近发生太多事, 导致你心理压力过大,医生怀疑你是患了嗜睡症, 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 我在英国留学时认识了当地很有名的心理专家arvin医生,我先前已经与他取得了联繫,他答应为你做初期的心理治疗, 后天就能抵达北京。」 樊逸清点了点头,不安的往病房门看去,低声催促:「你快走吧,我生病住院,程桦一定会通知我父母,我妈可能…她可能并不想见到你。」 「程桦和甄东送二老去接小清回家了,我和阿姨也已经见过面了,她愿意给我一次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樊逸清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问:「这怎么可能?」 蒋正霖认真的看着他,语气有些受伤道:「只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我听阿姨说你打算过段时间辞职陪他们回云南,你又要再抛弃我一次吗?」 樊逸清转头看着窗外,默默地不做声,蒋正霖紧紧握着他的手:「我知道自己现在并不清白无辜,我也知道你很在乎阿姨的心情,怕她伤心难过生气伤身,你的家人我同样在意,但是我们不能这样轻易的放弃彼此,只要能跟阿姨证明我们在一起会和异性情侣一样幸福快乐,她会理解祝福我们。」 樊逸清问道:「你答应我妈什么了?」 蒋正霖神秘着笑道:「不着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 两天后,首都国际机场。 蒋正霖全神贯注的盯着接机口,大批旅客从里面涌出,突然他眼睛亮了一下,迎着人群走了过去,方述连忙跟上他。 「arvin!george!」 「hey,lin!」 三个人简单的拥抱了一下,蒋正霖更是没想到arvin 医生说要带的老熟人竟然是george ,柯北的前男友。 简单叙旧后,方述接过两位医生的行李箱,四人一同往机场停车场走去。等他们一行人坐上了豪华商务车,蒋正霖将话题转移到了george 身上。 蒋正霖:「george,你这次来中国是来旅游吗?」 george的表情略显尴尬与无奈,他解释道:「不不不,我来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柯北,我想让他跟我回英国办理离婚手续。他回国的时候告诉我是来找你复合,他说他最爱的始终是你,所以我尊重了他的选择。这次听arvin 说你邀请他来给爱人治病,我想我也是时候彻底放下柯北了,离婚对我们三个都有好处。」 离婚? 柯北原来和george已经结婚了! george 话语间的意思明显是对自己和柯北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巨大的误会,他连忙澄清:「george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的爱人并不是柯北,至于我的爱人,到了医院我会介绍你们认识。」 「啊?对不起,是我误会了,因为你请arvin 来治病,所以我下意识以为是柯北又出事了,毕竟他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素质很让人担忧,尤其他的梦游症总让我担心他会不会有一天在睡梦中从阳台上坠楼…」 蒋正霖嗅到一丝不平常,连忙打断他追问:「你说什么?坠楼?」 george 点了点头,「柯北在回国的一年前精神就已经处于崩溃的临界点,arvin 曾经私底下告诉我,他有轻微的精神分裂倾向,可能会对家人造成一定伤害,让我有适当的防备心理。」 坐在一旁的arvin 医生补充道:「是的,在定期的心理筛查中我发现他偏向精神分裂症,他有着严重的思维障碍,甚至一度出现了幻觉,我本来想劝他吃药做初期治疗,但是他拒绝了,所以我才告诉了george 。」 「那他梦游又是怎么回事?」 蒋正霖明显对柯北是否有精神病不感兴趣,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柯北梦游的内容。 george 说:「因为arvin 的提醒,外加我本来也是名医生,所以对于柯北的行为格外在意,不过白天的他表现得很正常,我甚至一度怀疑是arvin 误诊。直到他即将回国前的半个多月,有一天半夜里,我朦胧间听到房间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柯北眼睛发直的站在床前看着我,那眼神仔细想来有点可怕,我感觉自己那时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我尝试轻声唿唤他,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紧接着,他又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四处走动,这时我才意识到他可能是在梦游,我知道对待梦游病人不能强行叫醒他,所以就默默跟在他身后保护他不至于碰伤。」 george 咽了口唾沫,继续道:「直到他熟练的打开阳台门,走到阳台上才停止走动,他趴在围栏上目光空洞的往楼下看,嘴里还不停地念念有词。」 「他说了什么!」 george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梦游时说的都是中文,不过接下来的半个月间,他梦游时说的内容听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第104页 阳台? 蒋正霖的直觉告诉自己,柯北的梦游症在很大的程度上会和王强坠楼有关,所以柯北梦游时不停重复的那句话很可能就是揭开谜底的关键! 他郑重地对george 说,「george ,请你务必仔细回想一下柯北梦游时自语的内容,它对我非常重要,即便你不懂意思,那将那句中国话重复出来也行。」 george 闭着眼睛想了许久,半晌后睁开眼睛,用蹩脚的中文调调学道: 「乐耶,掐了嗒!」 第60章 「乐耶, 掐了特!」 …… 陪护床上, 蒋正霖翻来覆去品这句话。 柯北到底是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重重地嘆了口气, 倒是引起了樊逸清的注意。 「你怎么了?」 在黑暗中,蒋正霖连忙从床上坐起, 不解的问他:「你还没睡吗?」 「嗯, 我睡不着。」樊逸清双手撑着身体依靠在床头,「今天一天我都不是很想睡觉, 会不会不是嗜睡症?」 蒋正霖:「我问过医生,嗜睡症的确是有周期反应, 不过你别担心, 今天arvin 对你做了详细的检查,部分检查报告明天才能出来, 他在英国是很棒的精神科和心理医生,他一定会治好你。」 樊逸清轻笑了两声,「是不是嗜睡症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现在清醒的可怕, 完全没有入睡的欲望。」 没有回音,樊逸清听到他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向那边看过去,借着月光看到蒋正霖下床走到自己的床边, 那双亮晶晶的俊眸正深情的望着自己, 紧接着自己的被子被掀开,他爬上了床将樊逸清抱在怀里。 「睡不着没关系,老公哄你睡。」 樊逸清被他一系列的动作整懵了, 半晌后他却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你太放肆了,如果被我妈看到你这样陪床,她会用扫帚把你轰出去。」 蒋正霖用力的将他往怀里搂了搂,吻了吻他的头顶,揶揄道:「做女婿的被丈母娘打一顿也是可以的,老公都受着。」 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飘出:「为什么不是婆婆?」 蒋正霖拍了拍他,笑着说:「行,你说是婆婆就是婆婆吧,等哪天我给她造个孙子出来。」 樊逸清探出头来,鄙视他道:「原来蒋总也有这么不要脸的时候啊?」 「在你面前,脸不值钱。」 第二天清晨一早,蒋正霖就从樊逸清的床上爬起来,帮他盖好被子,吻了吻他的额头。 他确实忌惮樊母,等会儿她会来给儿子送早饭,他不能在樊母面前太过放肆。 樊母果然在半个小时后推开病房门,蒋正霖跟她打了个招唿,得到的只是冷冷的回应,于是他依旧把病房留给他们母子,自己自觉的离开。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樊母没有感情色彩的说:「早餐今天带多了,你留下吃了再走吧。」 「妈,你来了?」 樊逸清正好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就看见蒋正霖眼中欣喜若狂,嘴里轻快的回道:「谢谢阿姨,那我就不客气了。」 樊母对儿子笑了笑,问了问他的身体,復又对着笑的像个傻子一样的蒋正霖说:「你对我可向来不曾客气过。」 樊母看着两个孩子吃了饭,什么也没说,安静地收拾好饭盒和儿子换下来的衣服就离开了医院。 上午十点的时候,arvin 拿着一堆检查报告走到病房,脸色看起来却并不轻松。 「lin,我检查过了,你的爱人并没有罹患嗜睡症,相反的他应该患有轻度抑郁症,失眠才是他的常态症状。」 蒋正霖从来没有想过樊逸清会得抑郁症,他皱着眉头看樊逸清,「真的吗?」 「还好吧,我并没感觉有多么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樊逸清不想狡辩什么,arvin 说的对,他确实有抑郁症,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确诊,所以他选择吃安眠药。 蒋正霖并没有继续跟樊逸清纠缠这个话题,他回头问arvin :「你说逸清没有患嗜睡症,那他之前的昏睡症状是怎么回事?单纯的压力过大吗?」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arvin将手里的三份血检报告拿给蒋正霖看,解释道:「我不认为他身上存在生理或者心理上的病变,我怀疑他前段时间的嗜睡应该是人为导致。」 「什么!」 「怎么说?」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arvin 。 arvin 点了点头,「我不是没有证据」,他指了指蒋正霖手中的血检报告,「你发现没有,在甲状腺功能那一栏明显三天的数据差距很大,他第一天入院的时候甲状腺功能明显减退,所以医院当时怀疑他的甲状腺出现了问题,可是做了超声检查后却发现那里很正常。所以医院在四个小时后又对他做了一次血检,这次就正常了许多,昨天的血检报告直接显示他的甲状腺完全没有问题。」 樊逸清问道:「难道我嗜睡和甲状腺有关系?」 「是的」,arvin 点了点头表示贊同,「甲状腺功能减退就会令人陷入昏睡的状态。」 蒋正霖追问:「既然是功能减退那你怎么怀疑会是人为导致?」 「人不会突然出现甲状腺功能减退的症状,而且恢復的速度这么快,这是不可能做到的。」arvin 接着说,「但是有种叫做tpr的药物可以做到,大概六年前,我参加了一次国际药物科研大会,会上有位中国的年轻药剂师介绍了这种药物的属性,无色味苦,可以专门用来治疗失眠症,但由于可能会对甲状腺造成损伤,这种药物被国际药联组织明令禁止投产使用。」 第105页 「这种药物的成分通过药检测不出来,据说是纯植物提取物制成,唯一能引起的身体功能变化就是甲状腺问题。」 arvin 在解释的过程中,樊逸清一直在回想前一阶段身边的异样,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中他唯一觉得不对劲的就是明显不安的lulu 和她手中变了味的咖啡。 樊逸清连忙问arvin:「arvin 医生,请问您还记得那个中国药剂师的名字吗?」 「啊,原本六年过去了,我肯定是记不清了,而且你们知道的中国人的名字很难被记住。」arvin 从文件夹里面抽出一张a4纸,「我来之前跟我国际药联组织的老同学取得了联繫,他用电子邮件给我传过来了这个人的资料,你们可以看看。」 蒋正霖拿过资料,樊逸清只一眼看到上面的一寸照片和他的名字心里就有了底。 药剂师的名字叫做尚文杰。 lulu的中文名字叫尚文璐。 他和她有着非常相似的眼睛! 樊逸清抬头看着蒋正霖,沉声说:「正霖,我今天要回一趟公司,你一会儿陪我去买套新西服。」 「为什么?」 「找出那个给我下药的人!」 樊逸清重新回到公司的消息传遍了市场部,刚刚开完秘书会的lulu 一散会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她急忙跑到樊逸清办公室,站在门外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挂上职业式笑容敲了敲门。 「请进!」 「樊总您回来了?」lulu说话间透着一股不自然,「您身体没事吧?您怎么不在家多养养?」 樊逸清看着lulu笑了笑,回道:「我身体感觉好多了,下个月咋们市场部有个大案子,我必须要来亲自盯着。」 「您真是太辛苦了,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我。」 樊逸清双手十指交握顶着下巴笑道:「那就麻烦你再帮我泡杯咖啡吧?」 lulu一怔,继而点头:「好的樊总,您稍等一会儿。」 lulu刚离开办公室,樊逸清就点开了电脑屏幕上四个小窗口,员工休息室全方位呈现在他眼前,此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这一切都是樊逸清特意安排的,离开医院前他给程桦打了一个电话,要程桦偷偷的在市场部员工休息室安装四个临时的针孔摄像头,可以拍到休息室各个地方。 不一会儿,lulu拿着一桶咖啡和咖啡杯走进休息室,她将东西放到饮水机前的桌子上又转身将门反锁。 她回到桌前打开咖啡桶舀了两勺咖啡粉放进杯里,又加了奶和一块糖,紧接着樊逸清紧紧盯着屏幕,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后置于咖啡杯上方倒了点粉末进去。 樊逸清浑身冷却下来,他关掉视频给程桦办公室打去电话。 「是她,你们下来吧。」 lulu端着泡好的咖啡走进办公室,见樊逸清抱胸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风景。 她将咖啡放在办公桌上,提醒道:「樊总,您的咖啡放在这里,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先出去工作了。」 「谢谢,不过我有点事情问你。」 樊逸清转回身走到办公桌前端起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笑道:「还是有一股药的苦涩味。」 lulu面色一僵,很明显有些慌张道:「是啊樊总,豆蔻口味的咖啡都是这样的味道。」 「嗯,你说得对。」樊逸清将咖啡重新放回桌面,「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有人真的在里面下了药。」 「不,不是,不会的」,lulu慌张到语无伦次,「我没有下药!」 「没人说你下药,你慌什么啊?」 程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lulu连忙转身看到办公室除了进来程桦,蒋正霖竟然也在,正用杀人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怎么解释呢?」樊逸清指了指这杯咖啡。 lulu不停地摇着头,尖声质问樊逸清:「樊总,你们为什么要污衊我?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不需要解释!」 「是吗?」 樊逸清点开电脑上的某个窗口,将视频内容转给她看,里面正好是她拿着小纸包往咖啡杯里倒药粉的视频。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监控录像,浑身颤慄,「不,你们竟然,竟然监控我…」她「砰」地一声跌坐在地,捂着脸低声哭了起来。 蒋正霖阴冷着问她:「为什么要给逸清下药?」 lulu从低声哭泣再到小声啜泣,很久以后才抬起头来狠狠地看着蒋正霖,怨毒道:「都是因为你!我喜欢樊总,可是他竟然跟男人纠缠不清。我不甘心!既然得不到,那我就毁了他!」 程桦恨不得上去扇她两巴掌,樊逸清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然后看着lulu说: 「你并没有说实话,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事实,否则尚文璐小姐,你和你的药剂师哥哥尚文杰可能都会面临法律的严惩!」 第61章 lulu勐的抬头看着樊逸清, 眼神里浸满恐惧, 直接软了脾气语无伦次道:「我哥, 没关系,这件事都是我做的, 跟我哥没关系。」 「有关系」, 樊逸清眼神精锐,话语中直击她的命脉, 「先不说你哥哥是tpr的研发者,你在休息室泡完咖啡太过大意, 竟然将包药粉的纸药袋直接扔在垃圾桶, 我猜你哥哥肯定严格控制了药量,所以每包药粉都应该是他亲自装袋密封, 那这个纸药袋上除了有你的指纹之外肯定还会留有你哥哥的指纹。」 第106页 蒋正霖手里提着一个透明塑料密封袋在她面前晃了晃,里面可以清楚地看见装有一个白色纸药袋。 lulu情绪激动起来,突然伸手想夺过足以致命的证据。 蒋正霖迅速抽回手保护好证据, 单手将lulu狠狠推开, 她尖叫着后仰身体差点翻到在地。 她已经行至悬崖边,走投无路的无力感和恐惧感令她的精神处于崩溃边缘。 她像一只被巨网困住的飞鸟, 想要挣脱束缚却无能为力,她低声啜泣着开口祈求道:「樊总, 求求你惩罚我一个人吧!看在我真的喜欢过你的份上, 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哥哥。」 「谢谢你的喜欢,可这并不是在你们触犯法律伤害我时的免过牌,况且你的这种表达喜欢的方式我不敢苟同。」 lulu绝望的瘫坐在地上, 樊逸清却突然话锋一转,「但是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肯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可能会考虑网开一面,不仅对你的哥哥还会对你。因为我想不通,我并不认识你的哥哥,我不可能跟他有什么仇恨,这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指使?」 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的lulu在绝处寻到一丝生的希望,只要能救哥哥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看着樊逸清迟疑着说:「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我至少可以放过我哥哥!」 樊逸清点了点头,向她保证道:「当然,这取决于你的情报是否有价值。」 「我哥哥确实跟你没有仇恨,都怪柯北!是他迷惑了我哥!!」 「他妈的又是柯北这个贱人!他怎么不去死!!!」程桦已经气到不顾及身份的怒吼。 樊逸清和蒋正霖倒是安静的等着听lulu的下文,面对程桦的激动蒋正霖按了按他的胳膊示意他先别出声。 樊逸清继续问她:「是柯北让你哥做的?」 lulu勐的点头,「肯定是他,就是他找到我哥后我们的生活就彻底变得糟糕,我哥以前那么开朗,可自从跟他见面后就阴郁的不像话,我劝过他,可是他完全听不进去。柯北就像是只狐狸,他蛊惑了我哥,现在甚至跟我哥同居,我一看他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我哥知道我是你的助理,他们俩个同居了没几天我哥就让我留意你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你和蒋氏集团的往来关系,我是不想这么做的,可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没办法拒绝他的请求。」 「性/爱视频传出来之后,你有一段时间没来上班,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哥拿着配好的药粉找到我,让我等你回来后下在你的咖啡里面,他告诉我这个药粉没有毒性,喝下去唯一的后果就是嗜睡。一开始我也不敢冒然给你喝,所以我自己先尝试着喝了一次,在确认确实没有其他反应之后我才敢下到你的咖啡里。」 樊逸清沉吟了一会儿,眉峰动了动问她:「你哥哥有没有告诉你这么做的原因?」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lulu 摇了摇头,「噢,对了!」 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我哥说过一句话。」 「是什么?!」 「他需要时间,对,他说他需要争取时间。」 蒋正霖追问:「争取什么时间?」 「我也不清楚……」 * 傍晚,蒋正霖开车来接樊逸清下班。 樊逸清系好安全带,问他:「你把她送到哪儿去了?」 蒋正霖发动汽车脚踩油门,一边观察路况一边说:「远郊我有套度假别墅,我把她暂时关在里面,安排人看着她。」 樊逸清看着他眉毛一挑,嘴角勾起揶揄道:「远郊别墅,嗯,是个藏娇的好地方。」 蒋正霖转头看了他一眼,故意道:「确实是个好地方,能藏不少娇。」 见樊逸清脸瞬间拉了下来,他心中暗笑连忙话语一转,「可惜我现在只想藏你这一个娇就足够了。」 樊逸清懒得跟他继续扯淡,看着前路有些疲惫的说:「她哥哥没起什么疑心吧?」 「没有,尚文璐知道轻重,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为了他哥她也会极力配合我们。」前方十字路口红灯亮了,蒋正霖脚踩剎车停了下来,他继续说:「尚文杰已经相信了她要去法国出差一个月,虽然听语气很不甘心,但是公司安排谁也无能为力。」 下班高峰期的红灯时间总是格外长,樊逸清看着前方倒计时信号灯上显示的数字不断跳小,思考了片刻问他:「你说尚文杰在争取什么时间?」 蒋正霖不假思索地回答:「肯定是和柯北有关系。」 「嗯,我也这样想。」倒计时距离绿灯亮起还有15秒,樊逸清扭过头问:「你说如果我提前出院会不会打草惊蛇?」毕竟尚文璐不在,尚文杰失去了能牵制住他的臂膀,他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 万一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伤害到自己的家人怎么办? 所以他们都在跟时间赛跑。 绿灯在一瞬间亮起,周围的车像是收到了发号令集体沖了出去。 蒋正霖说:「所以啊,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不是回家的路?」 樊逸清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是前往医院的那条路,他倏地笑了,「你并不笨啊?」 「那是!」 蒋正霖的声调上扬道:「笨蛋怎么可能追到你这么聪明的媳妇?」 樊逸清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目光黯淡了下来,「我真的希望这件事能尽早有个结果,纠缠了十三年太折磨人了。」 第107页 蒋正霖眼看着前路,朝副驾驶座那边倾斜自己的身体,伸手握住樊逸清放在腿上的左手,将它拉到自己胸前心脏部位,平稳有力的心跳搏动顺着掌心传达到樊逸清的心底,令他莫名的心安。 「相信我,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见到真相。」 樊逸清反手握住他的手,紧紧的十指相扣,坚定道:「我信你!」 「甄东把尚文杰的详细资料传给了我,他也是首都商大的毕业生,跟孙芃芃同专业同班。毕业后就在朝阳生物制药有限公司做药剂师,现在已经是公司里面的高级药剂工程师,我猜他和柯北应该也是在学校认识的。」 樊逸清调侃道:「你当初未免心太大了些,对自己的男朋友真是一无所知。」他甚至觉得蒋正霖头顶冒着绿光。 「吃醋了?」蒋正霖如果不开车很想举双手投降,「我也不想再为自己狡辩什么,过去我确实太滥情了,所以活该有今天,还波及到了你。」他说:「逸清,我再也不会了,因为我恨不得知道你的一切。」 他又把自己的玩笑话当真了,樊逸清有些后悔说刚刚那句话,毕竟过去的事情再提容易伤感情,「好了好了,我说过了我信你,毫无保留的相信你。」 蒋正霖的心情放松下来,樊逸清转移话题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蒋正霖说:「我安排了私家侦探去跟踪柯北和尚文杰,老鼠藏的再好也有暴露形迹的时候,我不信他们漏不出马脚!」 第62章 「蒋总, 目前还没什么收穫。柯北几乎不出门, 尚文杰也只是家和单位两点一线, 都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蒋正霖:「监听器装上了吗?」 「是的,尚文杰的家里、车里, 还有单位办公室, 我们都已经想办法安装了微型监听器。」 「你们做的很好。」蒋正霖点了点头表示赞许,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大额支票放在桌子上, 「只要有可疑的地方必须马上通知我。」 桌子对面坐着私家侦探事务所的所长,他伸手拿过支票看了看数额, 连忙喜笑颜开道:「蒋总您放心, 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好,不让您失望。」 柯北今天第六次站在窗口往楼下望, 那辆黑色商务车依旧停在暂时停车区。 如果仔细看过去,能发现车体有微小的晃动。 柯北抿了一口手里的咖啡,看着那辆商务车轻蔑一笑, 自言自语道:「呵呵, 真无聊啊。」 楼下,黑色商务车后排。 「操!」侦探勐拍了一下桌子, 兇狠道:「他他妈还嫌无聊?我他妈都没说什么!早知道就跟b组换换,妈的跟了个死宅闷死了!」 这时, 监听器里又传来柯北说话的声音, 好像是在跟人打电话。 「文杰,我想吃你亲手做的蛋包饭,你什么时候下班, 我去接你,正好家里没有鸡蛋了我们去一趟超市。」 「好的,一会儿见!」 那边再一次没了声音,侦探来了精神,终于能出去熘熘了。 柯北在家里客厅走了一圈,眼睛像x光机一样四处扫射,当他看到茶几上那盆多肉盆栽时不动了。 这盆多肉向来一个月左右浇一次水,但是此时可以发现多肉的内侧花土有翻动过的痕迹。 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而且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起疑心。 可是柯北不是平常人,他在英国留学时旁听过《犯罪侦查学》,所以警惕性向来很高。 柯北知道这场游戏的甲方乙方都已经准备好了。 游戏开局! 不,不对,还有一个人,一个这场游戏中最重要的人。 柯北笑的像只狐狸,心想:「你也该出场了。」 柯北脱下了自己常穿的衬衫,挑了一件没有纽扣的白t,换了一条运动裤,拿起家里钥匙出了门。 打车去尚文杰单位的路上,他看到那辆黑色商务车果然远远地跟在他后面,柯北笑着让计程车司机先绕去附近的一家蛋糕店。 他下车去蛋糕店选了一款抹茶蛋糕,等待装盒的过程中他看到窗外马路对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时不时用眼神打量这边。 柯北走到店员小姐面前,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低声祈求道:「小姐,外面有个高大男人一直在跟踪我,请您一定要帮帮我!」 店员小姐慌张的问: 「那需要我帮您报警嘛?」柯北是这家店的常客,所以店员小姐对他很信任。 「不用。」柯北说,「我记得咋们店有个后门,我想从那里逃走,只是如果我走了后那个男人进来问我,你就说我去洗手间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 「谢谢这位可爱的小姐」,柯北笑道,「这个蛋糕就当做是我的谢礼,改天再见。」 计程车还在门口停着,包好的蛋糕也放在展柜上方,侦探并没有起太大的疑心。 只是十分钟后,他迟迟不见柯北的踪影,停在门口的计程车也突然启动开走,于是他着急地过了马路冲进店里。 侦探指着柜檯上的蛋糕问店员,「刚刚买这款蛋糕的人呢?」 店员小姐有些紧张地回道:「他好像去洗手间了吧。」 侦探跑到男士洗手间,里面空无一人。 妈的! 跟丢了!!! 柯北顺利地从后门逃脱又随手打了一辆计程车。 第108页 早在四十分钟前,柯北给了计程车司机500块钱,要他在蛋糕店门口至少停半个小时。 「司机先生,送我去世贸中心。」 世贸中心,柯北在广场找到一个共享电话亭,投了十块钱纸币进去,拿起电话拨了林野的号码。 林野:「喂,你好!」 柯北嬉笑道:「哥,是我啊。」 林野怒吼道:「滚!我不想见你,更不想听你说话!柯北你他妈是想害死我对吧?」 柯北:「怎么会呢?我这不是还经歷千辛万苦来救你嘛?」 林野阴狠问他:「你他妈什么意思?」 柯北淡淡地说:「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现在全天都被私家侦探监控,刚刚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给你打这个电话。」 「都是你他妈自找的!」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人生就是一个轮迴,当年的事情没完,我们这是在求个结果。」 林野快被他逼疯了,「柯北,你到底想怎样?你不就是想得到我吗?你收手,你现在就收手,我跟妻子离婚,我带你移民到国外!」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柯北有些疯狂的笑声从话筒那边传来,尖利的声音直击林野的耳膜,他觉得自己的耳膜就要穿孔了。 柯北笑着笑着静下来,反问他:「哪怕一年前,一年前你说这句话,我都会不顾一切的跟你走。」 林野:「那你想怎么样?」 柯北冷冷地说:「晚了,一切都已经晚了,我现在不要你了!」 林野已经孤注一掷了,他知道柯北现在是在报復自己,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想了很多针对柯北的办法。 弄死他? 不行,他身上不能再背人命官司了。 唯今之计,只能找到柯北,然后把他关进精神病院。 再花钱安排医生将他的精神彻底搞崩溃。 精神病人发病时说的话,在法律上是不被承认的,即便可能引起蒋正霖的怀疑,但是没了柯北这个人证,一切证据也就都无从谈起。 想到这里,林野心情好了很多,他冷声问道:「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接你,有什么事情我们详谈!」 「呵呵!」柯北毫不留情的直接撕开了他的真面目,「你不是想跟我详谈,你只是想把我关进精神病院!」 林野慌了,他完全想不到柯北可以猜到自己的心思,他只能以怒气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你他妈放屁!」 「哼!」 柯北嘲讽道:「你以为前几日你跟蒋正霖提议的时候我不知道吗?」 林野直接噤声了,他浑身发抖。 「你这个想法真是很不错,可是你明明很清楚,我这一生最厌恶,最痛恨的就是那个地方!你竟然还想亲手把我送进去,你真狠啊!林野,你比我狠!」 林野已经孤立无援了,他像流落在孤岛的旅人,举目四望,皆是无望。 许久之后林野无力道:「柯北,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爱你啊,你还记得嘛?2018年的除夕夜,我跟你表白的那天,那句我爱你。」 话筒那边传来柯北压抑的唿吸声,他仿佛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我曾经以为那是我从出生后过得最快乐的一天。」柯北顿了顿哑道:「可我还记得半年以后,你亲手把我送给了蒋正霖,送到了他的床上。」 「林野,你的爱太大方了。」柯北冷笑道:「可我现在才明白,真正的爱不是这样的,从最开始你就骗了我。」 林野崩溃的喊道:「你到底想让我怎样?你这个疯子,我真恨不得弄死你!」 柯北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一声不吭的搬离蒋父送他的别墅,而是选择跟尚文杰住在一起。 他还有第二手准备! 柯北笑道:「林野,你不会弄死我,你不敢的,因为我只要一个周不去银行,我在银行的保险柜就会被工作人员打开,里面的东西就会原封不动的送到蒋正霖手上,不过倒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人命倒是有好几条。」 「…是什么!你他妈放了什么!…」 话筒里不住的传出林野质问的声音,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半晌后,柯北觉得磨得他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是三本日记本,里面详细记录了我对你的爱意,当然,还有我们小时候的一些趣事,比如当年孤儿院发生的那场大火,比如你是怎么设计蒋正霖让他误以为当年他喜欢的那个背影男孩是我,再比如我们是怎么陷害的蒋正霖和樊逸清,我前些日子又看了一遍,内容真是精彩又丰富,我们俩个简直是绝配。」 林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只能像条搁浅的鱼那样大口大口喘气。 很好,只有精神崩溃到了极限,人才有可能罢语。 柯北很满意他的反应,林野不需要说话,他只要安安静静地听自己的安排就好。 一如当年林野也是这样对待的自己。 那时柯北刚满十八岁,满怀憧憬地考上林野的学校,由于没有直达的动车,养父母也负担不起转车费,所以他坐了15个小时的普快列车,在半夜到达北京。 出站口,林野就在那里等着他。 他以为这是新生活的开始。 他终于能够拥有幸福。 第109页 在旅馆里,他和林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 那是他的初夜。 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一场性/爱过后,他竟迎来了被送人的下场。 「小北,我需要钱,我需要地位,有了这些我才能照顾好你,我们才会拥有真正的未来,答应我好不好,他不是什么长情的人,你陪他一段时间就能解脱,到时候我们再在一起,我会视你如生命!」 他哭过,闹过,但到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从此,他再也与幸福无缘。 时光往往很残酷,它把幸福带走,留下的尽是无望的痛苦。 柯北看着雾蒙蒙的天空,扔下一句话:「其实我给你打电话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是想让你想办法,让蒋樊两个人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再过不久,我就能离开中国,再也不回来了。」 他挂断了电话,走出电话亭,连机器里吐出的零钱都没要。 走到鸽子广场的时候,他坐到广场喷泉那里,掏出手机给尚文杰打去电话。 「文杰,我在世贸中心等你,我想你了,快来接我。」 第63章 医院, 病房。 樊母将炖好鸡汤给樊逸清倒了一碗, 又看到蒋正霖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板着脸给他也倒了一碗。 蒋正霖蹭吃蹭喝好几天, 他早就已经看透了自己的丈母娘是个嘴硬心软的良善人, 他乐呵呵的接过鸡汤,顶着一张略带傻气的灿烂俊脸爽朗地笑道:「谢谢阿姨。」 「嗯, 喝完了你就赶紧回公司吧,清清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你不用整天在这里陪着。」樊母板着脸有些不太情愿。 蒋正霖大言不惭地说:「逸清一个人在这里, 我怕他闷着,陪他说说话也好。」 樊母嘆了口气没吭声, 樊逸清喝完鸡汤把碗递给母亲,「妈,您这样跑来跑去太辛苦了, 今晚开始您就别来给我送饭了, 我吃医院食堂就好,毕竟小清还需要您的照顾。」 樊母知道儿子心疼自己, 不捨得自己开会奔波,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心疼儿子吃的不好。她又瞄了一眼喝鸡汤的蒋正霖, 心想:「算了, 他应该也不会让清清受委屈。」 「好吧,我今晚就不过来送饭了,明天来不来看情况吧。」樊母妥协了, 毕竟儿子说的对,她还有个年幼的女儿需要照顾。 樊逸清掏出手机看了看日程表,对正在收拾餐桌的樊母道:「妈,今天下午要送小清去学琴,您别忘了这事。」 樊母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小清今天提醒过我。」 正帮樊母收拾桌子的蒋正霖抬起头,「阿姨,我一会送您回家,顺便送您和小清去琴行。」 樊母收拾餐盒的手一顿,低声拒绝道:「不用麻烦蒋总了,我打车回去来得及。」 蒋正霖没再强求,抱着用过的碗筷去了走廊里的公共洗手池沖洗。 樊逸清知道母亲依旧接受不了自己性向的事实,她现在能心平气和地跟蒋正霖共处一室,一是蒋正霖答应了她什么,二肯定就是因为自己的病。 樊逸清十分愧疚地说:「妈,对不起。」 樊母一愣,摇头嘆息道:「你自己选择的路,即便是摔的遍体鳞伤也怪不得别人,不用跟我道歉,你对得起你自己就好,我先走了。」 送走樊母,樊逸清一个人搬凳子坐在窗户边,蒋正霖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正午的阳光均匀的撒在他身上,照的他脸有点红。 他笑了笑走过去拉了一半纱帘,伸手摸了摸樊逸清的脸,温度很高。 蒋正霖:「怎么住院还把脑子给住傻了?这时候正是阳光最毒的时候,跑这里坐着不难受吗?」 樊逸清抬头看着蒋正霖,心想:「他是我自己选的,我一点都不后悔。」 蒋正霖见他盯着自己目中含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你没事吧?」 樊逸清轻轻摇头:「嗯,我是想问你柯北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蒋正霖的脸色变得严肃,他沉声说:「侦探所传来消息,前天他们跟丢了柯北,不排除有被发现的可能性,所以截至目前都没有得到有用讯息。」 樊逸清继续看着窗外,「继续跟着他们吧,起码可以保证他们近期内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的家人绝不能受到伤害。 * 萧筱透过车窗看见人行道上正在前行的那对母女,她连忙对司机说:「小刘,麻烦你靠近路边停一下。」 送妻子去琴行的蒋朝干十分不解,他面向妻子问道:「筱筱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的身体不舒服?」 萧筱笑的很开心,她指了指窗外说:「朝干你看,那个小姑娘是我的学生,她叫赵雅清,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我很看好她,我们正好顺路接她们一起去琴行吧。」 「嗯,你决定就好。」蒋朝干看着小姑娘身边的女人,问道:「那个人是她奶奶吧?」 「哎呀。」萧筱连忙用手拍了一下丈夫的胳膊,责备道:「你一会儿可别乱说话,那是她的妈妈,我听雅清说过她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哥哥,老来得女也是一种幸福吧。」 萧筱因为身体的原因生蒋正霖都困难万分,她没生儿子以前确实也憧憬过一儿一女的生活,可惜女儿这个梦想这辈子都无法实现了。 蒋朝干安慰她:「你喜欢她的话可以偶尔把她接到家里来教她学琴,正好也能陪陪你。」 第110页 「可以吗?」萧筱不敢置信地问:「你不是一向反对我教人学琴吗?」就连来她的好朋友安迪这里教琴,蒋朝干一开始也是不允许的,最后答应他一个月只来两次他才妥协。 车缓缓停在路边,雅清牵着樊母的手一摇一晃哼着前几天刚学的钢琴曲往这里走过来,萧筱下了车站在车边等她们。 雅清一眼就看见了她,惊喜的向她挥手,大声喊道:「萧老师好!」 「妈妈,妈妈,你看哪里站着的是萧老师,她弹钢琴弹的可好听啦。」雅清的声音中带着发自内心的崇拜,松开妈妈的手跑了过去,一把抱住萧筱的腿撒娇。 萧筱很高兴,眼睛都跟着笑成了月牙。 樊母赶紧走过去,客气地跟她打招唿,「您好啊萧老师,我家小清给您添麻烦了。」 萧筱的举止娴雅,笑意融融道:「雅清妈妈您好呀。」她低头含笑摸了摸雅清的羊角辫,「雅清是个极具天赋的孩子,教她最不麻烦了。」 女儿被老师夸赞,樊母心里十分高兴,只是她看见旁边停着的豪车和萧老师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这位气质出众的萧老师应该是一位名门贵妇。 樊母连忙责备女儿不懂事,「都多大了还跟老师撒娇,别把老师的衣服弄皱了。」 「没关系的。」萧筱弯腰抱住就要退开的小清笑道:「您的女儿很可爱,我很喜欢她的亲近。」 明明是豪门贵妇却又平易近人,樊母不自觉的放下心防,甚至对这位萧老师非常有好感。 萧筱建议道:「雅清妈妈,今天我去琴行教大家上课,正好顺路带雅清过去,您可以先回家休息等傍晚下课再来接她回家。」 「这样实在是太麻烦您了,我送她就好。」樊母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 萧筱紧接着解释道:「虽然距离上课还有段时间,不过正好我可以带雅清提前去琴房教她点新内容,您真的不需要跟我太客气,毕竟我是她的老师,我有义务教好她。」 「这样的话,那就拜託萧老师了。」 樊母不再固执,又嘱咐了女儿几句,才放心把女儿交给萧筱,自己先行回家。 由于多了个孩子,蒋朝干下车坐到副驾驶座位上,雅清看了看他甜甜地喊了句:「叔叔您好。」 「咳咳,嗯,你好。」 这孩子按理来说都可以叫自己爷爷了,勐的被这么一个小辈喊叔叔,蒋朝干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别过头看着窗外。 萧筱看到自己丈夫吃瘪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不由得更加喜欢这个小女孩。 蒋朝干将妻子送到琴行后,嘱咐她不要太拼,当心自己的身体,像唐僧那样唠叨许久后才离开琴行回公司坐镇。 他已经听方述说了蒋正霖正天天猫在医院里陪樊逸清,若是以前他肯定会派人到医院把儿子强行带走,可是现在他自知理亏,更无法与儿子沟通,他不想跟儿子闹得那么僵惊动了萧筱。 她的妻子註定是温室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他必须尽全力保护好她。 傍晚,蒋朝干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琴行楼下,接即将下课的妻子回家吃晚饭。 下课后,学员们都走的差不多了,琴行的员工告诉雅清樊母在家里扭伤了脚没办法按时来接她,要雅清在琴行里等等自己的爸爸。 萧筱怕雅清饿肚子,于是决定带她去附近的快餐店买点吃的,谁知两个人走出琴行没多久,突如其来的犬吠声把行人们都吓了一跳,六七只大型犬像疯了一样地奔向萧筱和雅清。 蒋朝干坐在车里正低着头看新闻,耳边突然传来疯狂的狗吠声,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刻就听见妻子的尖叫声和小孩子的哭救声。 再抬头他就发现妻子趴在地上,身下还紧紧抱着雅清,群狗正围着她攻击。 蒋朝干几乎已经听不见外界的一切声音,脑子里全是妻子倒在狗群中恐惧无助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冲下的车,也不知道狗群是被谁给驱散开,只知道再次清醒时,已经昏迷的遍体鳞伤的妻子被他牢牢抱在怀里,自己颤抖着拿着一块巾帕给她堵着额头,血液已经将巾帕浸湿了大半。 「医院!快去医院!!!」 小刘一路飞驰载着蒋董和重伤的夫人,副驾驶座上还有店员抱着一个受惊过度却一声不吭的小姑娘。 雅清紧紧趴在店员怀里,透过店员的肩膀看着不省人事的萧老师,浑身战慄着,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那样砸到店员肩膀上,不一会儿店员的半边肩膀的衣服都湿透了。 蒋正霖是在和樊逸清吃饭的时候接到了司机小刘的电话,在得知母亲受重伤的一瞬间,他的面色变得成死灰色,手里的筷子被他硬生生单手摺断,部分木刺插入他的掌心。 他知道母亲自从生产完就得了血小板减少症,她不能受伤,一旦受伤就可能会危及生命。 樊逸清被他的反应吓住了,连忙抓住他受伤的手查看情况,发现他的手冰凉刺骨。 「你怎么了?」 「逸清,我妈妈,我妈妈她,不好了!」 第64章 樊逸清陪同蒋正霖赶到专给萧筱治病的医院, 在急救室外看见了魂不守舍的蒋朝干。 七十多岁的老人孤独的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 蒋正霖快步跑过去蹲在父亲面前, 手轻轻放在父亲的膝盖上。 第111页 他颤声道:「爸爸,对不起我来晚了。」 蒋朝干抬起血红的眼睛, 带着恨意看着自己的儿子, 突然伸手重重的抡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的医院走廊里格外清晰,回音不断。 蒋正霖没闪没躲, 硬生生挨下这一巴掌。 「爸爸,对不起。」 「啪!」 又是狠狠地一巴掌。 「你给我滚!」蒋朝干没看但却指着樊逸清骂道:「带着那个贱人一起滚!我蒋朝干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孽障!」 蒋正霖依旧跪着不动, 蒋朝干单手握拳狠狠地砸向儿子的背部, 哐哐哐的声音响彻医院,附近的病人和医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声音很大, 连樊逸清都觉得疼了,蒋正霖却一动不动,跪的笔直笔直, 也不出声, 偶尔从嗓子里挤出一两句闷哼。 樊逸清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拉开蒋正霖, 蒋朝干还在捶打儿子,儿子被拉开他没收住拳头捣在樊逸清的腿上, 樊逸清疼的皱了皱眉。 蒋正霖指着他们俩吼道:「你们赶紧滚!」 樊逸清是三人中最清醒的一个, 他开口劝蒋父:「蒋老先生,这里是医院,我们应该保持安静, 萧伯母正在急救室里抢救,您这么激动可能会吵到她和急救的医生。况且正霖是伯母的亲生儿子,您不该也没有权利赶他走。」 正要破口大骂的蒋朝干一想到可能影响到急救室里的妻子,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低声指着蒋正霖却看着樊逸清吼道:「他不是我们的儿子,他是你的儿子!他妈妈出事的时候他在哪里?啊?他在医院里陪你,你才是他的心头好,我们两个年迈的老人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蒋正霖此时也正处于深深地自责中,他最近确实忽略了自己的母亲。自从知道自己可能是杀人兇手,父亲是陷害樊逸清的推手后他就再没回过父母家,跟母亲除了视频通话,近一个月都没见面。 可现在,母亲正躺在急救室,生死未知。 他红着眼眶摇着头,哽咽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的亲人,你们我谁都放不下,我没想到妈妈会,妈妈会受伤,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妈妈。」 「你闭嘴!你不配喊她一声妈!我真后悔,真后悔当年纵容她生下你,如果没有你,她也不会得上血小板减少症,也不至于数十年都活的小心翼翼,我真是恨不得,恨不得杀了你!」蒋朝干气极之下开始口不择言,用最尖刻的语言打击儿子,从而来减少内心的恐慌感。 樊逸清上前抱住蒋正霖,给他支撑与安慰。 他在路上已经听蒋正霖断断续续地解释了萧筱是因何原因受的伤,他看着蒋朝干,其实他能理解蒋父为什么这么生气,毕竟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是蒋正霖在,他一个壮年男人肯定要比一个年迈的老人要更有能力保护萧筱。 可这世上哪有如果? 樊逸清毫不留情的质问蒋朝干,「我不能苟同您的看法,萧伯母出事的直接原因和间接原因绝不是因为正霖不在现场,群狗发狂这是一场意外事故,意外无处不在而且不可控。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为伯母祈祷,等她平安出来,而不是乱作一团,让她不得安心。」 「而且您何必说这些伤人的话语来刺激正霖?萧伯母她是一名伟大的母亲,您没有权利剥夺她成为母亲的权利,况且您真的不在乎他吗?」 樊逸清决定拿出杀手锏逼蒋朝干收起他的火爆气焰。 「您如果真的不在乎,那谁来还我那消失的十年青春?」 蒋正霖身体抖了抖,樊逸清拍了拍他的背让他安心。 蒋朝干恨恨地看着他,咬着牙把话憋回肚子里,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子说的对,可是他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需一个突破口让自己释放出来。 「哥哥!」 樊逸清一愣,一时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带着哭腔的唿唤声再次响起,樊逸清才转头看向声源处。 小清被琴行店员抱着,正哗哗流泪,朝樊逸清伸着手,一脸恐惧与无助。 樊逸清连忙起身跑过去一把接过妹妹,小清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哭的浑身抽搐不止。 「…呜呜…哥哥,我害怕,呜呜呜…」 樊逸清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能拍着妹妹的背安慰道:「没事没事了,哥哥在呢,小清别怕,哥哥一直在呢。」 「我妹妹她怎么了?」 樊逸清一边安慰妹妹,一边询问店员。 店员赶紧解释道:「她被群狗攻击,吓坏了,不过你放心,刚刚医生检查过了,除了严重受惊,胳膊上有些擦伤,没有被咬伤的痕迹,护士已经处理过她身上的伤口了。」 店员突然看到樊逸清身后站着的蒋朝干吓了一跳,唯唯诺诺道:「就,就是,萧老师伤的有些重,是她保护了雅清。」 樊逸清还没来得及消化完这个消息,背后蒋朝干的声音冷冷响起。 「她,竟然是你的妹妹?」 「萧筱豁出性命保护的竟然是你的妹妹?」 「哈哈哈,你是在报復我对吗?你直接杀了我多好,为什么要伤害我的萧筱,她什么都没错,她甚至什么都不知道,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贵太太,可她受的苦比谁都多,为什么,为什么啊?」 第112页 蒋正霖去拉有些癫狂的父亲,「爸爸你别这样,妈妈受伤跟逸清没关系。」 樊逸清受够了蒋朝干的偏执,他毫不留情的撕开了蒋父羞愧心上的保护膜,「萧伯母受的所有的苦,不是别人给的,所有痛苦的来源都是因为你。」 蒋正霖头快要炸了,他用祈求的眼光看着樊逸清,「逸清,求求你别说了,我爸爸他现在有些伤心过度,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樊逸清:「他需要正视自己,尤其是自己犯下的过错。」说完抱着妹妹走到走廊另一侧尽头,给家里打了电话。 电话里,樊逸清才知道樊母脚扭伤了,赵叔加班接小清晚了些,还没到琴行就接到琴行说小清受伤在医院的通知,赵叔现在正往医院赶,樊母十分着急,樊逸清告诉樊母小清没事,她才渐渐稳住情绪。 挂了电话没多久,赵叔风尘僕僕地赶过来,从樊逸清手里接过哭睡过去的女儿,先一步回了家。 樊逸清没提萧筱的事情,打算等这边有了结果再通知家人。 回到急救室门外,蒋朝干已经六神无主般地坐在长椅上,蒋正霖蹲在地上安慰他。 樊逸清看着急救室的亮灯,他恨蒋朝干没错,甚至就算他爱上了蒋正霖,也不能代表他原谅了蒋朝干。 但是他不恨萧筱,那样温和、善解人意、待人和善的母亲。 那个看透自己的内心却不挖苦,反而让蒋正霖为自己弹奏《梦幻花园》的善良母亲。 如今,她还是小清的救命恩人。 他衷心希望她不会有事。 他甚至想同蒋正霖一起好好孝顺她。 她和自己的母亲一样,都值得被人尊重和珍视。 樊逸清内心祈祷着,这时急救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身穿手术服的医生跑出来。 大家连忙围了上去,蒋朝干急切的问道:「我妻子怎么样了?」 医生:「情况很危急,除了额头出血,夫人身上还有被狗撕咬的伤痕多达20处,血流不止,我们已经把血库里面的rh阴性血都抽调过来了,目前也只剩下一袋了。」 「那还在等什么!快找捐献者!多少钱都无所谓!」 医生:「蒋董您别着急,我们已经通知血库联繫捐献者了,只是贵夫人的情况太过特殊,请您们做好心理准备。」 蒋朝干的双腿差点支撑不住摔倒在地,幸亏儿子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蒋正霖祈求道:「医生,请您务必拯救我妈妈的生命,用最好的药给她,无论花多少钱都行。」 医生:「人命和金钱本来就不能划等号,作为医生我们肯定会竭尽全力挽救您的母亲,这和金钱多少无关。」 医生通知完就要重会急救室,樊逸清这时开口说道:「医生,带我进去吧,我就是rh阴性血。」 蒋氏父子的眼睛齐盯在樊逸清身上,尤其是蒋父的眼神中包含着万千复杂的情绪。 医生惊喜万分,连忙安排护士带樊逸清做献血的前期准备。 樊逸清去无菌室做了细緻的无菌准备,换上无菌服,又做了快速血检,一切指标正常后,他被护士引到了急救室。 樊逸清刚进去差点被浓浓的血腥味熏吐,他远远的看到医生围着的的萧筱已经没有丝毫的生命力,她脸部苍白的可怕,一旁的心电监测仪传出的心跳声间隔时间极长。 樊逸清躺到献血床之前提出:「请让我先和她说句话好吗?」 医生有些为难道:「这样不合规矩。」 樊逸清解释道:「我知道她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或许可以激发她的生命力。」 几个医生眼神交流了一下,「好的,你要迅速!」 樊逸清走过去,他俯在萧筱耳边轻声说道:「伯母,请您一定要坚持住,您还要参加我和正霖的婚礼,您还没有亲耳听见我喊您一声母亲,我们都在等着您。」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樊逸清明显看到她的眼皮微微颤动。 他听医生的话躺到献血床,护士在他的胳膊上找到献血点,将针头扎了进去。 他看着自己的血液没有阻碍的一滴一滴流进萧筱的血管里,大概40分钟后,樊逸清白着脸捂着胳膊走出急诊室。 蒋朝干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蒋正霖连忙迎了上去扶住他,护士安排了一间休息室给樊逸清,被他拒绝了,他要在这里等着,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和蒋正霖一起面对。 一夜过去,清晨五点半,急救室的灯忽然一灭,三人的精神紧绷到了极限。 门被打开的时候,医生护士们疲惫不堪的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主治医生,蒋正霖迎上去,颤声问:「我,我妈妈她…」 还没说完,主治医生疲倦的脸上挂上一丝欣慰的笑容。 「目前已经脱离危险,只是要看看接下来的恢復情况,病人一会儿会被送往icu,你们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 「谢谢,谢谢你们,实在是太感谢了!」 蒋正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不停地向医生道谢。 蒋朝干更是脱力般地跌倒在地晕了过去,周围的医生护士连忙围过来急救。 掐了一会儿人中后,他缓缓醒了过来,嘴里不住的喃喃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医生将他扶到休息室休息。 樊逸清听到萧筱没事也暗暗松了口气,他陪着蒋正霖给萧筱办理好住院手续后,走到icu病房外透过玻璃看里面还在昏迷的母亲。 第113页 樊逸清安慰道:「阿姨会好起来的。」 蒋正霖一把抱住他,抱的很紧很紧,紧到他感到憋气。 「逸清,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樊逸清回抱着他,轻声应道:「嗯,没事了,再就是,我同样也在爱着你。」 第65章 一周后, 医院。 「医生, 我母亲今天怎么样?她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看了看检查报告说:「你母亲的情况总体来说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她大出血后身体太过虚弱,所以还要在icu病房待一段时间。至于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我没法给你一个确切的时间保证, 主要还是取决于病人的身体恢復状况。」 蒋正霖点了点头,向医生道谢后走出诊室。 他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樊逸清握住他的手, 安慰道:「伯母不会有事的,终归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蒋正霖有些无力道:「逸清, 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陀螺, 一刻不停地旋转,脑子里一团浆煳。」 樊逸清自然知道他现在的难处, 于是劝他,「事情分轻重缓急,我们慢慢来就好, 你不要太逼迫自己, 也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你还有我, 你明白吗?」 蒋正霖看着他欣慰的笑了笑,轻轻拥住他:「我懂, 你放心, 我能支撑住。」 这时,蒋正霖手机响了起来。 是侦探事务所那边的电话。 难道有什么突破口? 蒋正霖连忙接通询问:「有什么消息?」 「蒋总,柯北出门了, 我从语音监控中得知他是要来医院看您的母亲。」 「嗯,继续跟着他,看看有没有什么疑点。」 挂断电话,樊逸清问他:「怎么了?」 蒋正霖:「没事,柯北要过来,不知道他来是想做什么!」 樊逸清:「让他来吧,与其等他在背后捣鬼,不如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蒋正霖是在icu病房门口见到的柯北。 一个多月没见,柯北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白,就连嘴唇都瞧不见血色。 蒋正霖走过去没有说话。 柯北看着浑身插着管子的萧筱突然出声:「我总祈祷萧阿姨会长命百岁,可没想到她现在距离死亡竟会这么近。」 蒋正霖转头看着他,用质疑的语气说:「你会有这么好心?」 柯北笑了笑没接话,依旧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萧筱。 半晌后,他说道:「在这世上,只有四个人是真心对我好,其中一个就是萧阿姨。」 蒋正霖反问他:「所以呢?你又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或许吧。」 柯北低头轻笑了一声。 「我做过太多的错事,我早就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一切都已经晚了。」 「并不晚!」 蒋正霖看着他,像是要看透他的罪恶。 「只要你回头,一切都不晚。」 「呵~别拿这套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理论说服我。」 柯北摇了摇头,有些可笑的回看着蒋正霖,他说:「我走的这条路是条不归路,每走一步,后路就塌陷了,我只能继续往前走,回不了头。」 蒋正霖追问道:「柯北,当年的王强事件,你真的问心无愧吗?」 柯北目光闪烁,思考了许久。 「你们不都说我是个疯子吗?难道你们不知道,疯子是没有心的,所以我压根不知道什么是愧疚。」 蒋正霖强压怒火和烦躁,他指着医院走廊低吼道:「既然如此,你不配来探望我妈,你别脏了她唿吸的空气。」 「你放心,萧阿姨正在吸氧,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弄脏氧气瓶。」说完柯北还低声笑了几下。 「你马上滚!」 蒋正霖有些恼羞成怒,「否则我喊保安请你出去!」 「你不觉得奇怪吗?」 柯北突然发出质疑声。 「北京的城市管理非常严格,几乎都没有无证狗在街道上游逛,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群野狗攻击萧阿姨。」 蒋正霖放下胳膊,有些危险的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柯北冷笑一声,没再理会他,转身就走,走之前又扔下了一句话。 「把你的私家侦探撤走,他们对我无用,别再浪费时间。」 柯北走后,樊逸清从转角走出来。 樊逸清:「听他的,撤了吧。」 蒋正霖:「不行,柯北太狡猾,如果撤走,他再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怎么办?」 樊逸清:「柯北说的对,萧伯母不是无缘无故被群狗攻击,是有人故意导演的。」 蒋正霖的脸勃然变色,「你发现了什么?是谁干的!」 樊逸清:「打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事有蹊跷,所以去琴行调了当时的监控录像看。事发当晚人行道上很多人,但是狗群几乎很有目的性,直接沖向了伯母和我妹妹,本来我是想告诉你的,但是你为伯母的事已经忙的焦头烂额,我就没提,直接把我妹妹和伯母当时穿的衣服拿给赵哥了。」 蒋正霖有些在意的问:「赵哥?」 樊逸清解释道:「嗯,我入狱时他是负责看管我的狱警,现在他是刑侦队队长,可以找检验科帮我检测下衣服上有没有什么猫腻。」 他续道:「就在柯北来之前的几分钟,赵哥给我传来消息,两人的衣服上都沾有母狗发情时分泌的雌激素药粉,而且我妹妹身上沾的药量明显比伯母要多十几倍,伯母衣服上的药粉以前胸腹部沾染的最多,所以我猜测伯母是被误伤。」 第114页 听他说到这里,蒋正霖恍然大悟般,「你的意思是说,兇手本来只是想伤害小清,在小清身上偷偷撒了诱使公狗发情的药粉,只不过我妈当时在场保护了她。退回来讲,如果是你妈或者赵叔去接小清,那受伤害的就是他们,所以自始至终他们想要对付的都是你?」 樊逸清点了点头,贊同他的猜测。 「所以撤了侦探吧。如果这件事是柯北所为,那也就证明即使有人监控他,他照样可以瞒天过海,而且破釜沉舟让他更加肆无忌惮。如果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他既然已经知道有侦探跟着他,他肯定非常小心,他一天不漏出破绽,我们就一天得不到真相。」 蒋正霖无话可说,拿起手机给侦探事务所所长发了一条信息。 「任务结束!」 蒋正霖:「接下来该怎么做?」 「报警吧,把一切都告诉赵哥,事到如今我更加确信那件事与你无关,我总感觉柯北背后还有一个人。」 「为什么?」 「迫切想要得到真相的直觉吧。」 第66章 xx刑侦大队, 队长办公室。 樊逸清和蒋正霖正聚精会神地听赵勤分析案情。 赵勤指着琴行的监控录像视频。 录像里面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赵勤指了指女孩, 「根据琴行店员的证词, 案发当晚嫌疑最大的就是她,孟小钦。首先, 案发前最有可能与赵雅清单独接触的只有她, 因为你妹妹唯一一次没有出现在监控下就是她上厕所的时候,而巧合的是孟小钦在她之后进入厕所, 却在她之前出来。其次,店员说这个孟小钦很陌生, 除了案发当晚, 之前之后都没在琴行出现过。」 赵勤:「我们已经将孟小钦带到警队,正在审讯室审着呢!我想应该很快就会得到结果。」 樊逸清反问道:「她和柯北有没有什么关系?」 赵勤把孟小钦的档案往桌子上一扔, 摇了摇头。 「我仔细查过了,他们俩人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一位年轻的刑警走进来, 对着蒋樊两人笑了笑。 「队长, 我们仔细盘问过了,孟小钦说她是受人指使, 有人给了她五万块钱,让她把药粉想办法撒到赵雅清身上, 至于谁是收买人, 她并不清楚。钱对方早就放在郊外一个废旧的公共厕所里,附近没有监控无法锁定嫌疑人。两人的联繫电话我们也调查过,对方反侦查能力极强, 用的是网络电话。」 蒋正霖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他自觉可以一试。 「赵队长,我能不能让他看一下我们公司举办晚会的视频资料?」 赵勤皱着眉头看他。 「看那玩意儿干啥?」 蒋正霖解释道:「他们毕竟通过话,说不定她可以从声音中分辨出对方是谁。」 赵勤看了看樊逸清,终是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蒋正霖给了赵勤一个视频连结,赵勤决定亲自再去审一次。 樊逸清:「赵哥,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赵勤面露难色。 「樊子,这不合规矩,让你们俩插手这案子哥就已经犯规了,相信你赵哥,该问的我都能问清楚。」 樊逸清点了点头,目送赵勤离开。 他很清楚这个姑娘是个重要突破口,如果在她这里得不到有用的讯息,那就更没有办法继续查下去。 王强事件的有效刑事追诉期为十五年。 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三年。 从自己十九岁到如今三十二岁。 他人生中几乎最好的年华都已经荒废在这起案件。 樊逸清不想再浪费自己两年的时光。 更何况他现在拥有了一个健全的家庭。 樊逸清看着坐在一旁翻看孟小钦档案,试图寻找蛛丝马迹的蒋正霖。 他也拥有了爱人。 到了晚饭点,蒋正霖正想出去买饭。 赵勤一脸兴奋地推门进来。 「有新发现!」 樊逸清和蒋正霖兴奋地如同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他们俩人异口同声地说:「是柯北!」 赵勤神秘兮兮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 「哎!你们猜错了!」 赵勤又一次点开蒋正霖发给他的视频连结,拖动进度条到某个时间点松开手。 视频里传出一个熟悉地男声。 蒋正霖瞬间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林野!!」 「没错!」 赵勤将视频画面推到二人面前。 「一开始我们的怀疑对象只局限在柯北身上,在审讯室我们也只放了柯北一个人的声音片段,反反覆覆听了好几遍,孟小钦都摇头说不对,她说柯北声音太过阴柔,而跟自己联繫的那人声音低沉浑厚。我们本来都已经放弃这条线了,谁知视频当时没关,正好播放到林野上台演讲,孟小钦的表情当时就明显不对劲了,她显得很紧张很激动,告诉我们这个人的声音很像。我又安排技术人员将林野的声音单独截取混在一堆声音里让她辨认,她也都迅速辨听出来。」 蒋正霖简直不敢相信。 林野,他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 甚至于自己对林野来说有知遇之恩。 林野毕业后,是自己一手将他安排到蒋氏集团,他才得以在北京站住脚,甚至现在坐到了集团市场部总经理的位置。 第115页 就连他结婚时的婚房,都是自己送给他的新婚礼物。 所以说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蒋正霖的脸部肌肉激烈地抽搐着,疯狂地表现出他此时此刻内心的愤怒。 「逮捕他!马上逮捕他!我要告到他牢底坐穿!!」 樊逸清连忙握住他的手安抚。 「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恨不得马上将他绳之于法。」 赵勤的表情看起来很无奈。 「但是我们没有办法逮捕他,因为光听声音这一条不能成为直接证据,我们只能寻着这个突破口对他做详细的调查。」 樊逸清知道赵勤已经尽力了,他也不再强求。 「嗯嗯,我们懂,赵哥你们辛苦了,这件事还要继续麻烦你们。」 赵勤摆了摆手道:「抓住真正的兇手,是每一名刑警的天责。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俩回去等消息,等我们再准备准备证据链,就传林野来警局接受调查。」 蒋正霖无比认真的请求道:「赵队长,请您务必帮我们抓住真兇,我要给我妈妈和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赵勤:「一定一定。」 跟赵勤道了别,二人坐在车里,也失去了吃饭的心情,蒋正霖漫无目的四处乱开。 樊逸清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睁开眼睛侧身看着蒋正霖问道:「我记得林野跟你同一级,他也是篮球社的社员对吗?」 「嗯,他当时是副社长。」 蒋正霖现在似乎很反感听到林野的名字,当听到这个名字时,他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噁心感。 林野,忘恩负义的东西! 樊逸清又问道:「所以当年你们球社聚餐,他在应该在场吧?」 「嗯,他也在。」蒋正霖反问他:「你问这些做什么呢?」 樊逸清又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养神。 蒋正霖以为他累了,于是没再追问,安安静静地开着车,心想还是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吧。 毕竟自己不饿,不能饿着逸清。 正当蒋正霖思考去哪家饭店时,闭着眼睛的樊逸清突然说,「我现在有个大胆的想法,你说会不会当年推王强下楼的是林野和柯北共同作案?」 蒋正霖:「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樊逸清理了理逻辑,解释道:「先说作案手法,假设你完全清白,其实以柯北的身形,我很难想像他一个人将王强推下楼,如果他需要一个帮凶,那林野最有可能。再说作案动机,通过调查,我们可以确定柯北对林野绝对有很深的感情,所以他有足够的动机保护林野不受伤害。」 樊逸清又说:「柯北很奇怪,我现在有种感觉,我感觉他在设一个局,他最近给我一种他在故意引导我们往林野就是兇手这个方向走,我甚至感觉他在设计林野,故意让他露出狐狸尾巴,至于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 蒋正霖思忖了许久。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当年为什么所有人在视频里都没有发现林野的存在?」 樊逸清睁开眼睛看着蒋正霖。 「那就要问当年所有的经办人了。」 * 医院,icu病房。 樊逸清避嫌没有出现。 萧筱依旧昏迷不醒,但是身上插着的管子少了些。 蒋正霖站在父亲面前。 「当年,您有见过那份视频原件吗?除了我和柯北之外,还有没有第三者出现?」 蒋朝干不解的看着儿子,沉思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当时事发紧急,我直接将这件事交给了刘忠去处理,视频这种攸关的证据,肯定是当场就被销毁了,我怎么可能有心思去看。」 蒋正霖突然心觉可笑。 他出声质问道:「万一我不是兇手呢!您对自己的儿子难道就没有一点信心吗?」 蒋朝干伸手拉住自己妻子有些微凉的手,嘆了一口气道:「我对你当然有信心,但这不代表我会拿你去赌。」 想要出口责怪的话语被堵在嗓子眼里。 「我会证明,我无罪!您照顾好妈妈,我最近可能没时间过来。」 扔下这句话,蒋正霖走出了病房。 一出门,他就看见樊逸清正在门口等着自己。 他上前紧紧拥抱住他,低声在他耳边说话。 「我其实能理解我父亲的想法,如果现在有人告诉我你犯下了重罪,我可能也会不顾一切地想办法为你开脱。」 樊逸清推了推他,蒋正霖却越发的将他抱紧。 「别生气,这个想法是以前的我才会有的。现在的我,可能会把你绑起来,亲手送到警察局,然后你判几年,我等你几年,哪怕你出来老掉了牙,也还是我蒋正霖的爱人。」 樊逸清哑然失笑,拍了拍他的后背,揶揄道:「那还是我吃亏,毕竟我比你小一岁,再怎么说都比你年轻,说不定我就看不上你了。」 「哈哈哈。」 蒋正霖闷闷地笑着,他松开樊逸清,眼睛紧紧盯着他。 「这辈子,我不可能放弃你。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就去国外买个孤岛,把你藏在岛上,我天天陪着你,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樊逸清倾身向前吻上他有些干涩的唇,擦着他的唇轻声说:「即使是死亡也不会将我们分开。」 第116页 死亡带走的是我爱你的肉体,可我爱你的精魂,万古长存。 第67章 尚文杰家, 厨房。 柯北站在尚文杰旁边, 看着他将鸡蛋煎成厚薄均匀的金黄蛋皮, 又将先前炒好的炒饭倒在蛋皮上,四角包好固定才出锅装在盘子里, 蛋皮上方撒上笑脸型番茄酱, 一个美味的蛋包饭就做好了。 柯北笑道:「文杰,你的厨艺真好, 能被你照顾真的很幸福。」 尚文杰摘下围裙,转身认真地看着柯北。 「只要你愿意, 我可以为你做一辈子的蛋包饭。」 柯北眼神不自然地闪躲了一下, 没有直接回復他,而是端着刚出锅的蛋包饭出了厨房走到餐厅, 他将蛋包饭放在桌子上,拿起勺子一勺一勺舀进嘴里。 很好吃,好吃到柯北的舌头辨不出滋味, 钢制饭勺的勺把不知为何有些微微弯曲。 尚文杰端着他那份蛋包饭来到餐桌这里坐下和柯北一起用餐。 尚文杰:「昨天, 你和乔治见面商量好什么时候回英国离婚了吗?」 柯北:「嗯,一周以后, 我就跟他回去办理离婚手续。」 尚文杰起身走去客厅,不一会他拿了两本签证过来摆在柯北面前, 面露喜色说:「去德国的签证已经办好了, 德国那边的制药公司也给我准备了一套公寓,所以你放心跟我过去,我完全有能力照顾好你。而且, 去了德国就再也不用害怕蒋正霖他们追查真相,就算他们有证据也不能拿你怎样,再等几年我在公司站稳脚跟,我们就直接移民到德国。」 柯北用蛋包饭将自己的嘴塞的满满当当,用力咀嚼后才慢慢咽下去,他喝了一口水清理了口腔,看着尚文杰问道:「为了我远走他国,值得吗?」 「值得,因为你很好,因为我…很喜欢你。」 柯北笑的很灿烂,他眼角的泪痣散发着光彩。 「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你说那该多好?」 尚文杰抓住柯北放在餐桌上的微凉的双手,试图将自己的火热传递给柯北温暖。 「不晚,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离开中国,如果你不喜欢德国你可以告诉我,无论是哪个国家,以我的资歷都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我都可以保障好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文杰,你能吻我吗?」 面对柯北的邀请尚文杰有些慌张,柯北在他眼里就像神祗般不可侵犯。 尚文杰:「我…我可以吗?」 柯北抬起脸来看着他说:「当然可以,我很期待你的吻。」 尚文杰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凑近柯北将自己的唇印在他的泪痣上。 只是一瞬,唇就离开那光滑白洁的皮肤。 柯北笑道:「我以为你会吻我的唇?」 尚文杰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復道:「我们可以慢慢来,我知道你现在并未接受我的爱,所以等到你完全接纳我的那天,我一定会吻你。」 「我想喝酒了。」 柯北起身走到酒柜前,从酒柜里面拿出一瓶喝了一半的红酒,他给自己和尚文杰各倒了半杯,然后放下红酒瓶端起两杯酒走到尚文杰面前。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尚文杰。 「来,为我们的未来干杯!」 尚文杰接过酒杯,向柯北轻轻一举,「为未来干杯!」 两人相视一笑饮尽杯中酒。 大约半个小时后,尚文杰躺在沙发上昏睡了过去。 柯北深情的看着他,抚摸着他的脸,轻声说道:「为什么要瞒着我给樊逸清下药?我是个不折不扣地罪人,哪里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事?我那么脏,哪里又配得上你的爱?文杰,你和我一样,一样不会看人…」 他突然俯下身轻吻住尚文杰的唇。 唇与唇相贴,柯北贪恋这份温暖的触感,他突然希望时间可以冻结,这样就可以永远留住这份温暖。 几分钟后,柯北起身到房间里拿了一床毛毯给尚文杰盖住身体。 「如果…呵…可惜了,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 柯北进屋换上一身灰色运动服,穿上刚买的白色运动鞋,抓起尚文杰的车钥匙出了门。 关门前,他不捨得往屋里看了看。 「再见文杰。」 说完他笑了一下,然后关上了防盗门。 * 医院,住院部。 「清,刘忠从国外刚回来,我现在马上去找他问录像的事,所以不能去接你出院,抱歉!」 樊逸清看见蒋正霖发来的微信信息,他连忙回復道:「大事要紧,不用挂念我。」 「逸清,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赵叔在病房里又来迴转了一圈,仔细检查有没有落下东西。 樊逸清放下手机,清点了一下放在病床上的常用物品,确认无误后才装箱打包,他将行李箱立于地面,环视四周才对赵叔笑道:「爸,您放心,我都已经收拾好了。」 爸? 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赵叔说话瞬间结巴了起来。 「…你,…你刚刚…,刚刚叫我什么?」 他提着行李包的手微微颤抖,心情太过激动,眼眶子里竟堆积了不少眼泪。 整整十二年,他未曾奢望樊逸清改口叫自己一声爸,刚刚那声就像是幻听。 樊逸清上前紧紧拥抱住赵叔,满腔的感激之情不知如何开口。 第117页 「爸!」 他将这个神圣的陌生字眼再一次喊出口,声音足够响亮,足够让赵叔听清楚。 眼眶再也绷不住泪水,赵叔在一瞬间老泪纵横,他用力拍着儿子的背哽咽道:「唉!唉!我的好儿子,好儿子,爸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樊逸清很是愧疚的说:「爸,对不起让您等了这么久。」我不是不想成为您的儿子,只是背负沉重包袱的我配不上喊您一声爸。 赵叔用衣袖擦了擦泪水看着樊逸清欣慰地笑着说:「不久,爸真不觉得久,其实爸知道你心里的坎,我从没怪过你一天。」他伸手往樊逸清头上摸去,樊逸清连忙低下头感受一位父亲的爱护。 赵叔:「我的好儿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樊逸清点了点头,「我们好好过日子。」 「走,咋们出院!今晚咋们回家好好聚一次,小清没少说想你,要是一会儿看见是你来接她,准高兴疯了。」 樊逸清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四十了,妹妹的学校早就放学了。 「爸,那咋们赶紧去接她,别让她等急了。」 父子二人拉着行李箱拿着行李包在医院门口拦计程车。 由于是下班高峰期,所以很难可以打到车,樊逸清决定用软体叫一辆车。 他刚点开叫车页面,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樊逸清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他静静地听着对方说话,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内容,樊逸清突然远离父亲走到一棵杨树下面,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甚至他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着。 「你别动我妹妹!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赵叔已经打到一辆计程车,樊逸清小跑过去解释道:「爸,刚刚小清的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小清临时要去少年宫参加钢琴初赛,而且今晚可能会在少年宫附近住一晚,您先回家跟妈说一声,我去陪小清去参加比赛。」 赵叔有些吃惊,他皱眉抱怨道:「怎么这么突然?这学校怎么回事!太不负责任了!走!我们把小清接回来,这种活动不参加也罢!」 「爸,这个比赛很重要,您就别管了。」樊逸清好说歹说终于把赵叔哄上车。 待赵叔的车开远,樊逸清自己又拦了一辆计程车。 「司机师傅,我去庆远垃圾处理厂。」 * 刘忠给蒋正霖倒了一杯新沏的功夫茶。 刘忠放下茶壶,颇有些无奈道:「蒋总,当年的原版视频我也没见过,你问我也没什么用。」 见蒋正霖面露不悦,刘忠继续补充道:「毕竟当时是在和时间赛跑,光是处理不利证据就花费了很多时间,所以大家都忽略了去看原版的视频内容。」 蒋正霖端起茶抿了一口,稍微润了润有些干渴上火的咽喉。 「啪!」 蒋正霖怒气爆发的将茶杯拍在石桌上,然后吼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这么重要的直接证据你们连看都不看?」 他努力压制暴躁的脾气,「好吧,把当年的视频剪辑师找出来。」 刘忠深深地嘆了口气,闷了半天才看着蒋正霖说:「蒋总,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确实爱莫能助,当年修改视频的剪辑师早就在一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平地一声惊雷,炸的蒋正霖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蒋正霖突然伸手:「地址给我! 刘忠打了个响指,门口的一个小弟连忙跑进来。 「忠哥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孙宏鑫的家庭住址调出来给蒋总。」 「是!」 小弟收到指令点头哈腰的跑出去,不一会儿他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张信纸递给蒋正霖。 蒋正霖接过信纸看了眼。 还好,离得不远。 蒋正霖顾不得刘忠,抓起信纸就往外跑。 一定! 一定还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樊逸清正前往庆远垃圾处理站。 樊逸清焦急地催促:「司机师傅,麻烦你开的再快点!」 第68章 夜幕初垂, 西边的天幕还余有一丝未退的红霞。 玄中夹赤, 说不出的诡异感。 计程车已经在路上行驶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逐渐远离了居民聚集区,沿途荒凉僻静人迹罕至, 就连过路的汽车也很少见到。 太过僻静容易出现疲乏感, 计程车司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或许是怕自己犯困, 司机师傅转头看坐在副驾驶上的樊逸清,此时正值寒露晚凉的时节, 樊逸清却已然一头薄汗。 「庆远垃圾处理厂荒废好多年喽, 小伙子你去那里做什么啊?」 「…有点事。」 「那一会要不要我停车等等你啊?那附近可不太好叫车哦。」 「师傅谢谢你,我朋友有开车。」 樊逸清抬手看了眼腕錶, 六点十五,距离妹妹被绑架已经过去了一小时四十五分钟,他不由得焦躁的问道:「师傅还有多久到?」 计程车司机又压了压油门, 车速明显又提增了不少。 「快了快了, 顶多再有十分钟就到了。」 樊逸清转头看着窗外,天边最后一丝红霞尽数退散, 天幕完全沉入黑暗中,就像他此刻的心境一样陷入混沌。 第118页 在医院门口的时候, 他收到了柯北的电话。 「樊逸清你听好, 你妹妹现在在我手里,不过你放心,她暂时没什么危险, 不过也不一定,一切都要看我的心情。如果你想救你妹妹,那我在庆远垃圾处理厂等你,你最好不要报警,我在厂区周围安装了大量炸弹,如果惹我不高兴了,那我并不介意带着你妹妹下地狱。」 樊逸清想不通柯北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他们明明还没找到决定性线索,柯北为什么要孤注一掷,还是用这种破釜沉舟的方式。 计程车缓缓停在一处破旧的废场子前,由于废弃多年怕是连电都停了,所以整片厂区都隐藏在黑幕中。 樊逸清付钱下车环顾四周,四周寂然无声、阴森潮湿,偶然传出野狗嚎叫和母猫发情的凄叫声,他用手机拨通柯北的电话。 「我到了,你们在哪?」 「呵。」柯北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好慢啊…」 樊逸清顿时有些慌了神,他怒吼道:「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柯北似笑非笑着说:「这么激动做什么?你妹妹现在很好,她睡的很安稳,不过话说回来她跟你长的还挺像,性格也不错,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比那个哭的我心烦的小丫头好多了。」 「你还绑了谁?」樊逸清追问,「你到底想怎样?」 柯北:「我想要一个了结。」 樊逸清:「你在哪?放过我妹妹,我随你处置!」 这时,远处一辆车以极快的速度沖了过来,明黄的车前灯照的樊逸清有些睁不开眼。 柯北从听筒里听到了汽车声,他心情好像很愉悦,「哈,看来另外一位主角也到了。」 会是谁? 樊逸清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万一是蒋正霖,那柯北应该是想鱼死网破。 「a区四楼的平台,我等着你们。」柯北撂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汽车直直地沖向樊逸清,樊逸清迅速地往旁边一扑,紧绷着身体警惕地注意那辆车的动静,他眯着眼睛想要看清车里的人,没多久车上下来一个人,由于那人背光樊逸清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是身形轮廓却跟蒋正霖很像。 只是这个男人混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待他走近,樊逸清才发现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林野。 林野手里拿着一根电棒,见到坐在地上的人不是柯北,他拿着电棒的手松弛下来。 「樊逸清?你怎么也在这!」 「柯北让我们一起去见他,走吧。」樊逸清从地面爬起,自顾自打开手机照明灯往前走,寻找a区厂房的位置。 林野主动跟上来再次追问他,语气很紧张。 「柯北他有精神病,他绑架了我的女儿,这个疯子!疯子办事说话都比较偏执,我们一定要注意不被他蛊惑,进去后见机行事,最好能联手将他制服…」 「厂区里装了炸药。」樊逸清冷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大家都有危险!」 林野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他颤声问:「你怎么知道这里装了炸弹?」 「柯北亲口告诉我的,他没跟你说吗?」 「不,我不知道,这个疯子只告诉我萌萌在他手里,让我过来见他…」 林野脚步顿停,开始犹豫要不要进去。 「a区,就是这里。」 樊逸清没搭理他,而是加快脚步往厂内跑,废旧的厂房里传来突兀的跑步声,回声一圈一圈响彻全楼。 一个人? 柯北坐在四楼的平台上,借着月光看到楼下有个模煳的身影。 「呵呵,果然是这样!」他已经预料到了林野的真实反应,于是他给林野打去电话。 刚一接通,林野压低嗓音劝他:「小北,你别闹了,我们解决掉樊逸清,我带你离开好不好?」 「四楼平台,马上上来,否则我现在就按下按钮,你别想活着出去。」 「柯北……」 「滴滴滴……」 林野咒骂了一声,随后进入了厂房。 樊逸清推开四楼平台上的铁门,发现柯北独自站在月光下。 「我妹妹呢?」 「她不在这里。」 「你把她怎么了!」 「哼哈,你放心,她没事,她现在应该睡的很沉,没有恐惧,没有绝望…」 樊逸清紧盯着柯北的一举一动。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生活太无聊了…」柯北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寻点乐子,想来想去,还是你们比较有趣。」 「看到你们被我耍的团团转,我觉得很满足。」 此时林野也跑到平台上,没等林野把气喘匀,柯北就扔了一样金属制品过来。 「喏,你们身后的下水管道,一人一边,别跟我耍滑头…」柯北手里举起一个发光的小东西,「如果不听话,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樊逸清用手机照在金属物上,竟然是一副手铐,他蹲下身体将手铐捡起,看着一旁发愣的林野。 「走。」 「我不要!柯北你凭什么!」 仿佛被人碰了按钮,林野发疯般的摇头。 「爸爸!爸爸!爸爸救我,我害怕呜呜呜…」 一阵小女孩大声哭喊的声音传来,林野直接僵在原地。 那是萌萌的声音,是他的女儿,内心仅存的父爱冒出头,他不再挣扎,顺由樊逸清将他拉到指定位置。 第119页 樊逸清将手铐穿过下水管道,然后先铐上林野的左手,再铐上自己的右手。 柯北慢慢走到两人面前。 「明天是我生日,所以才邀请你们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他看着林野有些期待的问道:「林野哥,我的生日礼物你准备好了吗?」 「你闭嘴!」 柯北笑道:「你好兇呀,还是以前的林野哥哥好,为我过生日,为我放烟火。」 林野双眼通红,恨不得撕烂他的嘴让他永远不再说话。 柯北继续道:「小时候多好啊?我永远记得我十岁生日那天,你半夜带着我在孤儿院后院放烟火…」 「柯北你疯了!」 「不,我没疯,你瞧我还记得许多许多我们曾经的故事。」 「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同床,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上床,甚至是所有的背叛与罪恶…」 「柯北你够了!!!」 林野歇斯底里的咆哮。 樊逸清没说话,默默地听着,背在身后的手里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机。 柯北置若罔闻地继续道: 「你瞧?我都牢牢地记得,有时候我恨不能把这些记忆从我脑海里撕扯掉,可是我办不到!看再多的心理医生,甚至用催眠疗法都办不到!」 语气中逐渐夹杂着恨意:「你就像我心脏上增生物,明明面目可憎却无法强行撕扯,林野,你真毒!」 默不作声地樊逸清突然开口:「王强那件事是你和林野做的吧?」 柯北点了点头:「对啊!」 林野的表情像要吃人般:「你他妈放屁!!」 樊逸清自动屏蔽了林野的咒骂声,他紧紧盯着柯北:「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林野垂死挣扎般地指着柯北跟樊逸清解释道:「你别信这个疯子说话,他跟他妈妈一样有精神分裂症,他妈有家族精神病遗传史,他爸就是被他妈犯病时砍死的,精神病说话不作数的!」 柯北从运动服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折好的纸扔在樊逸清面前。 「我倒是挺希望自己是个精神病患者,起码偶尔可以忘掉一切,只是可惜,从精神鑑定报告上来看,我好像没有遗传到我妈妈的病,不过我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抑郁、强迫、洁癖、梦游,不过这些都不会妨碍我说话的可信度。」 樊逸清蹲下身体拿起那张被折好的纸,起身摊开它发现这是一张诊断报告。 报告上清楚地写明「并未发现患者有明显的精神分裂异常。」 林野:「假的!你他妈陷害我!这证明就是假的!疯子!!你得不到我就要陷害我,对,肯定是这样!」 「你知道吗?我们每次私下接触的时候,我都有录音哦。」 「柯北!!!」 第69章 林野面如土色, 再看向柯北时表情里夹杂着一丝痛恨和恐惧的情绪。 柯北从运动服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在林野面前晃了晃, 「你瞧, 我有证据哦哈哈…」 林野狠狠地咬牙切齿道:「柯北,你对得起爸爸?」 「爸爸?」 柯北的神情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主动将u盘扔向了林野, 樊逸清连忙扑身去抢却被林野用力推开,巨大的外推力惯性使得樊逸清差点摔倒在地, 手铐给了他拉力因此也卡伤了他的手腕,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林野的手腕也被手铐卡伤, 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林野迅速将u盘扔在地上,用脚将其跺得粉碎, 满地碎片刺激了柯北的视觉神经。 「哈哈哈…」 悽厉的笑声传来,樊逸清不由得皱起眉头看着柯北。一旁还在用脚撵压u盘尸体的林野厉声质问:「你他妈的在笑什么!」 柯北好笑的看着林野:「根本就没有什么录音,我在骗你呢, 你瞧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不就是在不打自招吗?」 「妈的你在耍我?」 林野怒急攻心双眼通红, 恨不得活生生撕了他。 柯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没错啊, 你耍了我半辈子,我就耍你这一次, 还是我吃亏。」 「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畜生!」 「砰!」 「啊啊啊啊!!!」 一声枪响和林野的惨叫声几乎同时传来, 火/药味道传到樊逸清的鼻子里,他不能自控的打了个喷嚏。子弹穿透了林野的左腿子弹最终嵌在墙体,他背抵着墙无力的滑倒在地, 左手紧紧压住伤口,胸口胡乱的起伏表示林野现在的唿吸极其不稳定,他的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哀吟声和祈求声。 林野恐惧地看着柯北手里紧握着地手/枪,黑洞洞的枪口依旧瞄准着自己,左腿传来的剧痛感让他生不如死。 「小北,小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杀了樊逸清,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果真是你!」 樊逸清忍无可忍,朝着林野的脸上勐挥了一拳,剎那间林野的鼻子鲜血直流,而且他丝毫没有停手的趋势,林野被他打的唯有抱头唿救。 「小北!救我!」 柯北对于这场单方面的施暴无动于衷,他收起枪看着林野冷笑道:「这世上唯有四个人是真心对我好,林爸爸,萧阿姨,乔治和尚文杰。也就是因为林爸爸的缘故我才一次又一次为了你隐瞒真相,又因为爱上你而不停地放弃底线,我确实是个恩将仇报的畜生,但是对于你我已经仁至义尽。」 第120页 满腔的怒火差点吞噬了樊逸清的所有理智,在林野快要疼晕过去时,樊逸清停止对他的殴打,他抬起头质问柯北:「告诉我真相!」 林野听到这里还想挣扎,却被樊逸清按到在地不能动弹,只是不停地低声祈求着:「别,别说,小北,别说…」 「真相?」 柯北顿了一下,笑道:「王强是被林野推下去的。」 林野浑身那股子劲突然散了,他不再挣扎,认命般的让樊逸清按住他的脖子,他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趴在地面。 「怎么做到的?」 樊逸清紧紧盯着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柯北。 对方沉默了许久,每分每秒都足以令樊逸清内心焦灼,就在他想再次张口追问时,柯北终于出声。 「蝴蝶效应,一个微小变量的出现也足以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今天的一切其实都源于当年我和林野精心编织的一场骗局,这个骗局有很多漏洞,却也足以让最亲近的人失去了思考能力。」 樊逸清下意识去摸屁股口袋里的手机,柯北继续道:「王强出事的那晚,其实是我和林野一同扶着蒋正霖回到的我宿舍,蒋正霖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林野借着醉意拉我去了公用卫生间和我做/爱,没想到却被王强听了墙角。王强这个人确实是在自找死路,他一直堵在隔间门外恐吓我们,甚至还说要喊整层楼的学生出来看热闹,我和林野当时吓坏了,尤其是林野,他没打算公开出柜,况且我当时还是蒋正霖的人,如果这件事被宣扬出去,他就彻底完了。」 「呵呵,幸好你出现了,成功转移了王强的视线,你们争吵完后卫生间里只剩下了王强骂骂咧咧的声音,不久后我们闻到了烟味儿,林野猜测他可能正在阳台吸菸,于是他小心翼翼打开了隔间的门走了出去,我依旧躲在隔间里,打算等他先成功逃离我再出去,没想到等了一会儿后林野竟然十分紧张的跑到我面前告诉我他杀了人,他把王强推到了楼下…」 柯北说到这里,他好像说累了般,半天再没有动静,倒是林野有些虚弱的喃喃着:「我没有,我没有…」 樊逸清等的有些不耐烦。 「然后呢?」 脚步声传来,柯北慢慢走到樊逸清面前用枪抵住他的头没有感情的说:「把东西交出来!」 他竟然发现了! 樊逸清没有违抗他的指示,很配合的把屁股口袋里面的手机掏出来给他。 柯北翻看着他未锁屏的手机,冷笑道:「我以为你是在打电话向蒋正霖求救,没想到你却在录音,真无聊啊。」 * 蒋正霖开车赶到孙宏鑫生前的住所,敲了半天的房门都没有人回应,倒是对门的邻居打开门好心的告诉他,孙宏鑫的独女在父亲去世后就搬离了这里,具体现在住在哪里邻居不得而知。 蒋正霖给厉甄东打去电话,命他调查孙宏鑫独女的下落。只要有线索就要尝试,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乐耶,掐了特!」 勐的想起这句话,一股电流自脚底窜到头顶,蒋正霖的大脑突然开窍了一般。 「林野,杀了他!」 是他,是林野干的,林野才是推王强下楼的兇手! 蒋正霖兴奋起来,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见到是樊逸清的来电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接起电话。 「逸清!是林野和柯北做的!绝对是他们!」 话筒里只有电波的声音,蒋正霖有些不安。 「逸清?你听见了吗?」 「柯北,你拿着我的手机在做什么!」樊逸清有些怒气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蒋正霖顿时慌了神,他大声喊道:「逸清你在哪!你和柯北在一起?」 「对啊,他和我在一起,还有林野,我们三个人正在促膝长谈,投缘的很…」 「柯北你听好!你要是敢伤害他一分,我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放心,他暂时没事,不过他接下来会不会有事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蒋正霖努力保持自己的理智,沉声问道:「你想我做什么?」 「庆远垃圾处理场,樊逸清正在这里等你。」 「不!别来!蒋正霖你不要来,这里有…」 有什么? 樊逸清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柯北挂断了。 蒋正霖的心脏又难受了起来,他曾经答应过樊母会保护好樊逸清。 他绝对不能再出事! * 不知是疼的还是失血过多,林野现在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地面,只有微弱的唿吸和颤抖的身体在证明他还活着。 樊逸清放弃压制他,而是红着眼睛质问柯北。 「你让蒋正霖来做什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柯北把玩着樊逸清的手机,笑道:「我想证明一件事罢了。」 「什么事?」 「告诉你就不好玩了。」 「柯北,你现在回头还有机会,你何必让自己越陷越深?看得出来乔治医生依旧很在乎你,还有尚文杰,他…」 「闭嘴!」 柯北的脾气明显暴躁起来。 「我不想回头!」 樊逸清知道柯北目前的情绪很不稳定,自己的妹妹说不定还被他关在垃圾处理厂的某处,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于是他不再说话。 柯北仿佛很满意他的反应,于是接着之前的话题。 第121页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们怎么嫁祸蒋正霖从而陷害你的吗?」 樊逸清看着柯北静静地听着下文。 「我和林野当时都很害怕,但是当我注意到林野身上误穿的是蒋正霖的队服外套后,一个计划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林野的身形跟蒋正霖差不多,只要不抬头就很难从监控录像里分辨,我先安抚了林野让他装出一副喝醉了的样子由我扶着他回了宿舍。回到宿舍后,我在蒋正霖身上找到手机并利用他的指纹解锁后给蒋朝干打去了电话,我决定利用这位父亲的弱点,告诉他事件的严重性,那时萧阿姨刚出院回家,经不起刺激,我知道蒋朝干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洗脱自己儿子的嫌疑。关心则乱,时间紧,任务重,蒋朝干一定没有精力去验证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果然,一切都顺着我的想法走,你也成为了我们的替罪羊。」 柯北有些悲伤的说:「可惜那个曾经答应要带我远走高飞的人抢先一步飞走了,他飞的太快太远,空留我一个人原地踏步。」 樊逸清:「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你说得对。」 柯北走到林野面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腿,「所以我打断他的腿,他就再也跑不了了。」 第70章 「所以我打断他的腿, 他就再也跑不了了。」 话音刚落, 樊逸清借着月光看见柯北拎起一根长条状物朝着林野的腿部狠狠击去, 金属与人骨「吭」的声音刺入他的耳道,让他不寒而慄。 柯北用了十足的力气! 「啊啊啊!!!」 「柯北!我艹你妈!」 林野发出悽厉的叫喊, 鼻腔里尽是急速痛苦地唿吸声, 他单手抱着双腿在地面疯狂蠕动,带着手铐的右手不停地挣扎。 铐链与下水管道摩擦撞击, 人在极端痛苦的条件下会有极大的反抗力,樊逸清戴着手铐的左手被林野右手突袭的拽力狠卡在管道缝隙中。 樊逸清的左手手腕从剧痛到麻木, 仿佛有什么液体正顺着手肘蜿蜒流下来, 他用右手拉住林野不停挣扎的右胳膊方把自己从痛疼中解救出来。 「呵呵…」 柯北发出轻蔑的笑声,他抬脚踩着林野的双腿, 他感觉到隔着一层鞋底下林野的身体正在剧烈的颤抖,那是恐惧带来的应激反应。 柯北蹲下身子用手掐住林野的脖子,迫使他的脸对着自己, 「疼吗?我亲爱的林野哥哥, 过去的十四年,你给我的疼是现在的百倍千倍。你有什么资格难受?樊逸清说我自作自受我认了, 所以你也是自作自受你也要认!」 林野眼睛血红地看着柯北,「我爸当年就不该收留你, 你, 你就是个祸害,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至于泥足深陷!」 柯北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冷声质问:「别忘了,当年是你先引诱我, 是你说的你爱我,你所犯的一切罪恶不过是恰好我我在你身边罢了。不过我纵容你,我也并不无辜…」 樊逸清没有心情听他们两人的爱恨情仇,眼睛一直盯在自己的手机上,柯北给蒋正霖打完电话就把它扔在地上。 蒋正霖一直没再打过来,他现在一定正在往这里赶。 他不希望蒋正霖来,正如蒋正霖迫切赶来的心情一样。 对方绝对不能有事! 一个小时后。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小北…放过我…求求你…我求你…看在曾经相爱的份上…」 黑暗寂静的环境里断断续续传来林野虚弱的求饶声。 林野被樊逸清揍了一顿而且腿部严重受伤,整个人蜷缩着窝在地面,因疼痛和失血过多他全身上下都在不停地颤抖,还有恐惧状态下的战慄。 柯北冷笑了一声:「你也说都是曾经了,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 林野噤了声,黑暗中只能听到他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听得出来他此时很痛苦。 樊逸清的手跟林野的铐在一起,他只能坐在有些冰凉的水泥地面上,低温凉透到他的心底,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樊逸清最担心妹妹的下落,他再一次问柯北:「我妹妹被你关在哪里?」 柯北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个破旧的塑料桶放在樊逸清面前,他颇有些无聊的坐在上面,背着风点了一根香菸叼在嘴里,菸头艷红的火光看的樊逸清心烦意乱。 半晌后,柯北吐出一口烟雾说:「她现在很安全,跟渣男的女儿一起被我关在文杰的家中。」末了又道:「你之前被文杰的妹妹下药都是我指使的他,我才是主谋,你不用找文杰的麻烦。」说完随手将抽完的菸头扔在脚边,柯北用脚踩了踩掏出手机看着什么出神。 樊逸清没再继续问下去,他直觉柯北说的这句话是真的,妹妹和林野的女儿不过是他引出自己和林野的幌子。很明显,此时的自己也是柯北引诱蒋正霖过来的幌子。 樊逸清的内心更加不安,这里布满了炸弹,柯北是打算与他们一起同归于尽吗?樊逸清闭着眼睛计算他们能逃出去的概率,希望好像真的很渺茫。 垃圾处理厂外由远及近传来汽车高速行驶的轰鸣声,柯北听到汽车引擎声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振奋,他看向樊逸清笑问:「他来救你了,开心吗?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你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能不能经得起死亡威胁的考验。」 第122页 樊逸清终于弄明白了柯北口中的「证明」是什么意思,他情绪激动地出声质问:「我和蒋正霖从没有亏欠过你们,你到底要害我们到什么时候!」 「哈哈哈…」柯北大声笑了起来,「樊逸清,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矢志不渝的爱情,尤其是在蒋正霖身上,无论国内国外他可是出了名的花心滥情,他等了你三年又怎样?林野还说他曾经等了我八年,还不是亲手将我送到蒋正霖的床上?你已经很可怜了,我是在帮你认清蒋正霖的真实面目,他不值得你託付!」 樊逸清:「曾经的他怎样都不妨碍现在的他回头!况且我的事,本就与你无关!」 「可惜你说了不算,这场游戏已经开始了,而我才是这场游戏的主导者。」 * 蒋正霖一路极速赶到目的地,下车后从车载工具箱里面掏出一把手电筒打开开关借着光就往厂区里面走。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后,他推开了四楼平台的大铁门。 「蒋正霖!」 「逸清?」蒋正霖连忙跑进去,没有往柯北的方向看,而是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看到樊逸清就坐在下水管道旁,他连忙跑过去蹲下身体将樊逸清紧紧搂在怀里。 他是自己失而復得的宝贝,抱到樊逸清的那刻,一路的烦躁不安,一路的冲动自责全都烟消云散。 他还活着,真好! 蒋正霖:「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樊逸清单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肩膀处闻着熟悉又安心的气味。 樊逸清:「你不该来,这里到处都被柯北安装了炸弹!」 「你在说什么傻话?就算我一来就会马上死在这里我也会过来,你在哪我就在哪。」蒋正霖亲了亲他的发顶,拍了拍的背轻声安抚道:「别怕,我会活着带你离开这里,然后我们回家结婚,我还欠你一个婚礼。你知道吗?我把戒指都准备好了,两年前我就准备好了,可惜没有能提前套住你,要是那晚我把它戴在你的无名指上,你现在就是有名的人了。」 「蒋夫人,好听吗?」 樊逸清抬起头来看着他,在黑夜里蒋正霖的脸部轮廓更加坚毅。 樊逸清轻笑道:「好听。」然后他主动去吻了蒋正霖的唇,蒋正霖的唇一直都是火热的,那温度足以灼伤自己,但却让人贴上了就不想放开。 他以前花心滥情又怎样? 他现在起码对自己是专心一意的就足够了。 「呵呵,多感人的场景。」 柯北的嘲笑声从蒋正霖的背后传来,「正霖,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有这么深情的时候?我还记得,我们初次确定关系的时候你也说过会永远对我好,可你并没有做到呀?哈哈哈…」 蒋正霖这才注意到柯北,他没马上搭理柯北,而是想要扶樊逸清站起来,却发现樊逸清被铐着手铐。 「柯北你他妈的把手铐钥匙给我!」 「哼!」柯北冷笑两下没说话。 樊逸清的左手手腕有一圈明显的摩擦伤,尤其是腕背的破口要严重的多,鲜血淋漓,部分已经凝固,但还是不停地向外渗血,血液将他的衬衣袖子晕湿了大半。 蒋正霖连忙从自己的衬衣下摆撕下一大块布料给樊逸清的手腕做了一个简易的包扎,他庆幸这个伤口不是伤在腕下,否则伤到腕部动脉就糟了。 蒋正霖心痛至极:「疼坏了吧?」 樊逸清安慰他:「没有,现在感觉不到疼。」这么久了,已经疼麻木了。 手铐的另一端竟然还连着一个人,蒋正霖仔细去看对方的脸才发现原来是林野。林野伤的貌似更重,他腿下留着一摊血,除了腿部的细小震颤能证明他还活着外,不仔细看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柯北做的?他竟然捨得伤害林野到如此地步? 蒋正霖转身站起狠盯着柯北,「我承认我是对你说过那句话,但后来我发现你不配。」 他用威胁的语气压迫柯北道:「我已经知道王强坠楼那件事是你联合林野做的,我给你一个机会,给我手铐钥匙,我带逸清离开这里,我可以跟你保证不追究你今天的行为,我还可以安排你跟你丈夫乔治医生回英国,我看的出来他依然爱着你。但是林野你要交给我,他既害了逸清也害了我母亲,他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 蒋正霖觉得自己抛出的诱饵已经足够大,柯北一定会欣然接受。 「正霖,如果我想走,我早就走了,何必留到现在?」 蒋正霖很想近身制服柯北,但是他看到柯北手里正握着一把枪,而且柯北身上一定还有引爆器,他根本不能轻举妄动。 这个贱人! 蒋正霖又烦躁起来。 「你让我过来肯定是想让我做什么,你说吧!我不想跟你继续浪费时间!」 柯北:「正霖,你现在看起来真像个情圣,你到底爱樊逸清什么呢?当年你因为一个背影跟我交往,也曾将我捧在手心里面过,可是慢慢的你也变了。樊逸清又用什么迷惑的你?背影?声音?还是他那张无害的脸?」 蒋正霖:「柯北,你不觉得跟我讨论这个话题很无聊吗?逸清他不需要用背影取悦我,他的一切我都爱,哪怕他年华老去,我也爱,爱跟外在无关,那是发自内心的情愫。你不是也爱林野吗?你难道不知道爱是什么?而且我不懂,你既然爱林野,当初又为什么招惹我!」 第123页 柯北看了一眼奄奄一息蜷缩在墙边的林野,笑道:「爱在我眼里就是背叛和利用,譬如说我根本不是你当年喜欢的那个背影男孩,是林野说我的身影跟那个男孩很像,所以将我送到你床上,可那个时候我和林野已经是恋人关系。你看,这就是林野爱我的方式。」 「你说什么?」 蒋正霖想起来了,当初自己在车里给那个背影男孩用手机拍了一张模煳的照片,照片拿给林野看过,而且自己还让林野帮忙找一下这个男孩。 果然一周后,林野带来了这个男孩,原来自己曾经欣喜若狂捧在手里的人是个冒牌货,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局。 蒋正霖:「你们真噁心!」 「你说得对!」柯北笑道:「我也觉得自己噁心,所以我决定让自己干净点。」 他举起□□朝着樊逸清走过去,蒋正霖以为他要伤害樊逸清连忙上前去阻拦。 「让开!否则我就乱开一通,你们统统去死!」 樊逸清紧张地大喊:「蒋正霖你让开!」 蒋正霖后退几步,蹲下身体将樊逸清整个包在怀里,这样如果柯北开枪只会伤到他,不会伤到樊逸清。 「蒋正霖你放开我!」 樊逸清还未来得及挣扎,只听—— 「砰砰砰砰!」 四声枪响相继传来,震耳欲聋,四周的野狗疯狂的嘶嚎起来,将原本死气沉沉的垃圾处理场变成了修罗场。 破碎的弹壳四散,部分飞到了樊逸清和蒋正霖的脸上,划出了几根血痕。 樊逸清紧紧抱着蒋正霖,唇不停地去亲吻他的左脸冒血的伤口,眼泪像决堤洪水般肆虐而出,混着血水入口中,血腥又苦涩。 「不!不要!正霖…」樊逸清声音嘶哑,双手不停地摸索着蒋正霖的背,想要知道子弹打在了哪里。 樊逸清快要疯了,四发子弹打在身上,该怎样保住性命? 在这场多灾多难的爱情里,他还没有在蒋正霖清醒的时候主动告白过。 他哽咽着不停地说:「我爱你,蒋正霖你听好我爱你,我爱你的程度不比你爱我少,你听到了吗?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是你的…求求你,别出事,我想嫁给你,你还没给我戴上戒指…」 蒋正霖就这样呆呆的被樊逸清抱着吻着告白着,枪响的那一刻他也以为是打在自己身上,可是等了半天身上都没有传来疼痛感。 樊逸清见蒋正霖没有反应已经哭到崩溃。 「我没事!」蒋正霖稍微活动了一下上半身,依旧没有痛感传来,他连忙双手捧着樊逸清的脸,让樊逸清看着自己的眼睛,「我没事,宝贝你别哭我真没事,我没被击中。」 樊逸清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感受到他略有小茧的拇指指腹正给自己擦着眼泪。 樊逸清:「你骗我对不对?」 蒋正霖:「没有没有,不信你自己摸摸,我身上没有伤口。」 樊逸清在他的背部一顿摩挲,果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呵呵呵,真是让人感动的一幕。」柯北又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道:「我不过是把手铐给你们解了,至于这么生死离别吗?」 樊逸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解放,只是刚刚太过悲痛所以才没有发现。 蒋正霖抱着樊逸清站起身,「你还想怎样?」 长时间坐在地面,樊逸清有些腿麻,他不得不用蒋正霖的身体做支撑,将重量压在他身上。 柯北坐到原先的塑料桶上,用枪指了指不远处,声音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冷酷无情。 「那里有两把水果刀,6刀,只要你们的身体上各自出现6处刀伤,我就放你们两个人走!」 「好!」 蒋正霖了解柯北的偏执,说再多的话也不可能让他清醒,如果说真的自捅十二刀就可以离开这里,他愿意珍惜这个和樊逸清活下来的机会。 「不行!」樊逸清阻止他,「柯北的话不能信,万一我们这么做了他不放过我们怎么办?」 柯北:「怎么?不信?也是,我害了你们那么多次,你们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我。」 「不过你们有选择的权利吗?」柯北用枪瞄准樊逸清的头,「我说过我才是这个游戏的主导者,你们听最好,不听的话那就先死一个。」 蒋正霖将樊逸清挡在身后。 「好,柯北,我再最后信你一次!」 他看了看樊逸清又说:「12刀,我满足你,不过我要求只有我一个人承受。」 樊逸清浑身一抖,连忙制止他:「蒋正霖你他妈疯了?」一个人分6刀倒也不是不能承受,但是一个人12刀… 「不行!我不同意!」 「好啊,我同意了。」柯北阴恻恻的笑起来,「只是不能是你自己捅,前6刀,必须由樊逸清的手捅进去。」 蒋正霖: 「不可能!」 樊逸清: 「你做梦!」 柯北又一次抬了抬枪,「我从不活在梦里,可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说了算。」 第71章 「我从不活在梦里, 可不可能, 也只有我一个人说了算。」 蒋正霖拿来的手电筒射出的光正好打在柯北身上, 他们两人可以清楚的看到柯北脸上的表情。 他姣好的面容带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刚刚好, 但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而是浓浓的怨毒之气,他手里的枪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塑料桶边。 第124页 柯北就像一朵罂粟, 艷丽却剧毒。 樊逸清看着蒋正霖摇着头说:「你听好,别想着自己硬撑, 有什么事我跟你一起承受, 况且我不可能对你下手。绝不会!」 蒋正霖却一直盯着柯北,柯北笑的越欢他越不寒而慄。 他曾经见到过柯北的这种笑容。 那时俩人刚去英国不久, 在路边柯北捡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犬,他兴奋的抱起来要拿回家自己养。蒋正霖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小狗就点头同意了,谁知有次蒋正霖原本跟朋友约好打球, 但是朋友临时有事取消了约定, 他提前回到家却听见浴室里面传来幼犬的哀鸣声,当他赶到浴室时就看见柯北坐在凳子上淡漠的看着盛满水的浴缸里面的幼犬不停挣扎。 当时柯北的脸上就挂着现在的笑容, 一种嗜血的兴奋。 那是蒋正霖第一次对柯北心生惧意,他连忙冲进浴室从浴缸里抱出幼犬。后来, 他搬出两人共住的别墅, 将幼犬送给了其他朋友。 当初的自己有能力反抗他,可现在…… 蒋正霖将视线从柯北脸上移开,安抚樊逸清说:「好, 我不一个人承受,我们一起面对。」他拍了拍樊逸清的肩膀,示意他稍等,然后他主动走到一旁,捡起地面上的两把水果刀。 拿着刀子回到樊逸清身边,递给了他一把,樊逸清的右手手腕受伤有些握不住,于是他用左手握住。 樊逸清握着刀子笑道:「正霖,你别担心,我真不怕…」 「疼」字还未出口,蒋正霖突然抓住樊逸清的握着刀的左手狠狠插入自己的大腿上,怕樊逸清反抗,蒋正霖单手搂紧他。 蒋正霖的眉头瞬间皱紧,满额冷汗,但硬是一声未吭。 樊逸清呆了半天,直到蒋正霖腿部的血顺着刀柄淌到自己手上他才反应过来。 「第一刀。」柯北笑道。 樊逸清的脸刷的一下铁青,唇苍白失了血色,他颤声骂道:「蒋正霖你混蛋!」 他开始挣扎着想要推开蒋正霖,下一刀他必须自己承受,但由于右手受伤,左手被蒋正霖紧紧握着,本就与蒋正霖体力悬殊较大的樊逸清根本推不开他,也挣脱不开自己握刀的左手。 「你放开我,求求你别这样…」樊逸清又开始哽咽起来。 蒋正霖用苍白的唇蹭了蹭他的额头,苦笑着安慰他,「乖,你乖,别怕,老公不疼,真的不疼…」他答应过樊母,会保护好樊逸清,否则他将失去拥有樊逸清的权利。 失去他,比死了更可怕。 樊逸清又挣扎了几下,狠心道:「蒋正霖!你要是一意孤行,就算出去了我也不可能原谅你,我会再一次离开你,走的远远的,让你一辈子找不到!我不是个女人,不需要你这样保护!」 我和你一样,也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爱人。 蒋正霖亲了他两大口,沉声说:「我知道,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幸福,你可不能受伤,等出去了我要狠狠地艹你!如果两个人都受伤,那谁来动?」 樊逸清直接听愣了,趁他发愣,蒋正霖握着樊逸清的手将插在他右腿上的刀拔了出来又一次捅向另一处,依然是右腿。 蒋正霖疼的发抖,下意识抱紧樊逸清,依旧一声未吭,但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下唇被他咬出血。 柯北:「哈哈哈,第二刀,正霖你真让我感动。」 樊逸清快要心疼疯了,「蒋正霖你快放开我,我真的要生气了!」见蒋正霖丝毫没有松开他的迹象,樊逸清怒吼:「你他妈疯了!我说话你听到没有!你是不是忘了曾经答应过小清要一辈子听话!你的誓言都他妈餵狗了?」 「嘿嘿」,蒋正霖在他耳边说:「媳妇别生气,我听,你说的我都听,但这次你就听我的。」 樊逸清转头向柯北吼骂道:「你不就是想让我们死吗!开枪吧!我陪他一起死!来啊!你他妈的畜生!」 「闭嘴!」蒋正霖抱着樊逸清侧了侧身,将自己的背部完全暴露在柯北面前,樊逸清则被他挡住。 「柯北真的会开枪,别惹恼他!」 蒋正霖轻声说:「他有精神分裂症,不要跟个疯子生气,只是在浪费时间。」 樊逸清:「不,他拿了一张检查报告给我们看,他没有精神病啊?」 蒋正霖:「假的,帮你治疗的arvin医生亲口告诉我的。虽然他现在不一定是在发病期,但是他的疯狂足以让他头脑混乱,也足够害了我们。」 樊逸清懂了,那张虚假的检查报告只是为了骗过林野,让他主动承认自己罪行的幌子。 柯北站起身,在灯光的作用下他的影子拉的很长,而且又细又扭曲,就像传说中的妖魔。 「我没那么不讲道理,我说话向来算话,还有10刀,我一定放你们走。」 蒋正霖忍着剧痛思考该怎么让樊逸清放下防备,因为现在只要他的手一动,樊逸清就一脸「你敢」的吃人表情,而且他握着刀的左手力气也大了些,也可能是自己的身体由于疼痛分散了力气。 樊逸清越过蒋正霖的肩膀能看见一脸阴笑的柯北。 突然,他看见柯北背后原本躺着昏迷不醒的林野手臂动了动,紧接着林野睁开了眼睛,他此刻面目兇狠,狰狞可怕,上翻着眼球阴冷的看着柯北。 樊逸清没有告诉柯北林野醒了,而是等待时机,或许林野就是那个让他和蒋正霖逃出生天的人。 第125页 蒋正霖感受到樊逸清的走神,他抓住时机又一次抓着樊逸清的手捅了自己的右腿。这一次蒋正霖再也站不住,如果不是樊逸清抱着他,他就要跪倒在地。 柯北:「第三刀,蒋正霖这么多年,这一次是我唯一一次觉得你像个男人,哈哈哈…」 林野残忍的一笑,手里握着一根棍棒勐的袭击没有防备的柯北的小腿。 「啊!」 只听一阵电击声袭来,柯北惨叫了一声直直的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樊逸清想起来了,当时林野想撞死自己下车查看的时候,他手里确实握着一根电棒,原来他没扔,而是一直藏在身上。 林野几乎站不起来,但他用电棒再一次袭击了柯北,直到柯北一动不动,不知是晕死过去,还是直接被林野用电棒电死。 一瞬间樊逸清感到新的危险袭来,他几乎是抱拖着蒋正霖往五米外的大门跑去。 只要跑出了大门,只要跑了出去,腿部重伤的林野绝对威胁不了他们。 即将跑出去的那刻,子弹在他腿边炸响,樊逸清抱着蒋正霖站定不动。 林野已经夺走了柯北手里的枪,开枪后他摸了摸柯北的鼻息,那里没有任何唿吸的迹象。 林野放下心来,他嘲讽道:「跑啊!快跑啊!怕什么啊,樊逸清你刚刚揍我的时候多精神?呦!蒋总,我的好兄弟,你怎么也残了?」 林野由于之前哀嚎不断导致嗓子破音严重,他的声音乍听起来像个破风箱,刺耳难听。 樊逸清扶着蒋正霖转过身体。 蒋正霖:「林野!枉我信任你把你当兄弟,还给你工作送你车房,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呵呵」,林野吐了一口血沫子,抬起胳膊擦了擦嘴冷笑道:「蒋总,您睡我的人睡了那么久,您给我的一切难道不是他的卖身钱?」 蒋正霖:「你他妈放屁!你们联合起来骗我,还诬陷我和逸清,你就是个渣滓败类!」 林野用枪指了指樊逸清说:「不就是个背影男孩嘛,要不是我和柯北,您也没那个缘分遇见真爱啊。怎么?难道您到现在还对那个男孩抱有幻想?你瞧你的真爱脸色都变了,该是生您的气了。」 蒋正霖连忙看樊逸清,想要解释一两句。 樊逸清握了握蒋正霖的手,鄙夷地看着林野,「苍白的为自己造下的欲孽找藉口,正霖说你是渣滓败类还是抬举你了,如果说柯北是畜生,那你还不如他,你…」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再一次在樊逸清身前炸开,樊降两人皆是一惊。 林野气急败坏的怒吼道:「刚刚我是手抖,没亲手了解了你的性命,但不代表我下次打不中你!」 他又道:「来,你们俩离我近点。」 蒋樊二人没动,林野用枪指着他们:「别他妈磨蹭,要不然我就先打死你们其中一个!」 「走吧。」 蒋正霖示意樊逸清扶他过去。 距离林野一米左右,林野让他们停下。 林野:「看到你们身后的那堆绳子了吗?蒋正霖你在我面前把樊逸清绑起来,必须严严实实,你要是敢耍心眼,我马上送你们上西天。」 蒋正霖没有办法,只能在林野的威胁下,拿起绳子将樊逸清的手脚捆了起来。 林野对于被捆住的樊逸清很满意,他又指了指蒋正霖:「现在用另外一根绳子把自己绑起来!快点!」 人还能自己绑自己? 蒋正霖拿着绳子迟迟不下手,林野有些着急用枪指着樊逸清的头,「别他妈浪费时间,我知道你会这招,当年你还教我们玩过这个游戏!」 蒋正霖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将自己捆绑起来。 自己绑自己听起来异想天开,但确实能实现,大一的时候他和隔壁警校一个侦查专业的男孩约过一段时间,是那个男孩教他的这招,据说曾经有人用这种方法将自杀现场伪装成他杀从而陷害别人。 蒋正霖后悔爆了,他恨不得阉了自己,要不是年轻时玩的太厉害,他何必惹上这么多风流债,还伤害了自己的挚爱。 樊逸清像看戏法一样看蒋正霖自己捆自己,还捆的非常结实。 林野看到樊逸清的疑惑,故意添油加醋道:「哈哈哈,蒋总,这一招你一点没有生疏啊?看来对于s/m的嗜好你一直没怎么改变。」 蒋正霖忍不住爆了粗口:「林野你他妈少没事找事!」 林野现在左腿中枪,右腿骨裂,几乎无法站立,但是求生的欲望让他的身体机能发挥到极限,他用胳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双腿跪地一点点往外爬行,随着他的动作地面上拖出一条血痕。 林野爬的很慢,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才爬出四楼的平台。他身上带着枪和从柯北身上摸出的引爆器,他打算爬到安全地带就按下引爆器,这样所有的人证都会消失,即便柯北那里有日记,他也可以通过这次柯北的绑架将一切都推到柯北身上,指证柯北诬陷,况且一本笔记本不足以成为证据。 蒋樊柯三个人同时消失,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能威胁到自己的人,他就可以安心做他的蒋氏集团市场部经理。 身份地位,财力家庭,他是永远的成功者。 蒋正霖蠕动着身体紧贴着樊逸清,「我真没玩s/m,你信我!」 樊逸清没说话,只是仰头看着星空。 第126页 蒋正霖又说:「我真没,你别生气。」 樊逸清扭头一脸嫌弃的骂他:「现在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吗?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们难道不该思考怎么挣脱绳子跑出去?」 「嗯,我知道,我就是怕你胡思乱想,而且就算要跑也要等林野出了楼道,否则我们跟他撞上一定会吃亏,毕竟他手里有枪。」蒋正霖凑过去亲了亲樊逸清的侧脸,又说:「他刚刚还拿走了引爆器,目的就是等自己安全了直接炸死我们,这样他就可以一辈子高枕无忧。」 樊逸清:「我们是不是就这样了?」 蒋正霖笑道:「怎么会?我说过了我想艹你,想了很久了,怎么忍心就这么死了?」 樊逸清冷哼道:「你满脑子的黄色废料该通通了,要是活着出去,我爸上个周买了一盆仙人掌,你跪一个周,不是不想要腿了吗?那就别要了!」 蒋正霖知道他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连忙笑着解释道:「媳妇,我腿伤看起来吓人但是伤的不重,我避开了动脉血管。」 正说着,柯北那边出现了闷哼声,蒋樊全都僵直了身体,他们亲眼看着柯北从地面慢慢爬起,看着他扭了扭脖子。 完了!这下怎么逃! 柯北爬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蒋樊两人,冷冷问道:「林野呢?」 蒋正霖蠕动到樊逸清身前,防备的看着柯北说:「跑了,刚跑没多久,照他那个爬法顶多爬到二楼。」 柯北站起身,用手拍了拍身上的土,「他刚刚开枪了没有?开了几枪?」 蒋正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回復了他,「开了,两枪。」 「呵呵,真是个白痴呢。」 柯北不再看蒋樊二人,径直往平台外走,仔细看他的身体还有些抖,应该是被电后的身体反应。 樊逸清喊道:「他拿走了引爆器!」 柯北没有回应,就像夜间的鬼魅悄无声息的沿着血迹向外走去。 柯北的身影刚一消失,蒋正霖背后手上的动作就快了起来,樊逸清定睛一看,他正拿着方才得水果刀割着自己的绳索,几十下后绳子断开,蒋正霖拽下身上的绳子,赶紧用刀子给樊逸清割断绳索。 重获自由的两个人赶忙从地上爬起,樊逸清脱下自己的衣服给蒋正霖绑在腿伤的上方止血,又脱下蒋正霖的衣服包在伤口处,处理完毕后,樊逸清捡起地面落下的电棒,扶着蒋正霖向外逃。 逃生通道有两处,他们俩人避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出口,因为林野拖出的血液正指向那个出口,如果从那里走一定会正面撞上林野和柯北。 他们俩脱下鞋拎着跑,因为怕脚步声引起对方的注意和进一步迫害。 两人只有一个信念。 逃出去!活着! * 林野依旧慢吞吞的往楼下挪,他已经挪到二楼,失血过多和伤口的疼痛让他头晕目眩。况且整个楼道黑漆漆的,人类对于黑暗天生的恐惧感是怎么压制也压制不下去的,只能寄希望于赶紧逃出去,这个厂子外面就是星空,那里有光。 啪~嗒,啪~嗒,啪~嗒。 林野突然从寂静的黑暗中听到缓慢的脚步声,对方就像是在散步,啪~嗒,啪~嗒,下着楼梯,对方越是悠闲,林野越恐惧害怕。 他再怎么加快自己挪动的步伐,也快不过背后那个人散步的速度,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林野不再往下挪,而是掏出裤子口袋里面的枪哆哆嗦嗦地对准楼梯上方。 人越是恐惧叫声越发犀利,林野扯着破锣嗓子大喊:「你他妈别走了,你敢下来我一枪崩了你!」 嘶哑就像喊破肺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声不断,压过了楼上的脚步声。 其实听不到对方的声音林野更加害怕,他不由得用背靠着冰凉的墙体,来确保自己起码有一面是安全的。 回声渐渐停歇,林野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上面的动静,果然脚步声停了下来。 林野还是不敢动,黑暗就像是野兽的一张大嘴,仿佛下一秒就会将里面的活人吞噬,最后只留下一具白骨。 「嘻嘻嘻嘻嘻嘻……」 一道男人突兀的嬉笑声从林野的头顶响起,然后在回声的作用下灌满整个楼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谁!你他妈是谁!」林野肾上腺素激增,他害怕到极限,一口气硬生生堵在他胸口,那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蒋正霖!还是樊逸清!你们他妈的是想要找死对吗!信不信我按下按钮大家一起死!」 声音可以壮胆,林野只能这样。 楼上令人不寒而慄的嬉笑声终于停止,林野屏住唿吸继续竖着耳朵听动静。 「呜呜呜,小野哥哥,大火烧的我好疼,我想逃可是逃不出去了,你快来救救我!」 林野:「你他妈谁?你他妈谁啊!谁在装神弄鬼吓唬我,我告诉你老子不怕!」 「林野哥哥我是小虎啊,快救救我!小悦,小明还有刘妈妈赵爸爸,我们都在大火里,哥哥你快救救我们!」 孤儿院的那场大火浮现在林野脑海里,还有大火扑灭后他偷看到消防员抬出的一具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有一具尸体的胳膊在白布外,焦黑可怕,是林野一生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不要!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是柯北,都是他!他已经死了,你们找他去啊!!!」 第127页 林野已然崩溃,他掏出手机拨打了110报警,「庆远垃圾处理厂,有人要杀我!求求你们快来救我!喂喂喂!」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林野仔细看手机才发现楼道里竟然没有信号。 嗒嗒嗒嗒……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林野崩溃大喊:「滚啊!都他妈给我滚开!」他拿着手枪乱按一通,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枪响声,手枪竟然是空的! 林野扔掉手枪,开始不顾一切的往楼下挪,一个不小心滚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滚到一楼与二楼的转角处停下,躺在地面上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里有个窗户,有月光透进来,他听着脚步声,终于在月光下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柯北一脸笑意,眼睛里似乎都是柔情,他蹲下来摸着林野的脸,似乎心疼的说:「傻瓜,你跑什么啊?我就是想让你陪我过个生日。」柯北捡起林野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小野哥哥,还有半个小时就是我的生日了,我的礼物呢?」 林野看着柯北,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22年前。那时柯北也是这样问自己,「小野哥哥,我的礼物呢?」 林野看着柯北眼下的泪痣笑道:「我给你准备了很多烟花,我陪你一起放好不好?」 柯北眼睛里瞬间冒出泪水,林野伸手去给他擦拭,「傻瓜,怎么又哭了,以后你的每个生日都有我。」林野挣扎着爬起来抱住柯北,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不准再哭了,再哭一会儿就看不清烟花了。」 柯北:「我们回四楼,你的烟花都放在那里。」 林野已经神志不清,他任由柯北扶着甚至几乎是抱着回到了四楼平台上。 柯北发现蒋樊二人已经逃了,他也没想去追,抱着林野坐在平台上,林野躺在地上,他的头枕在柯北腿上。 这时柯北的时机闹铃响了起来,「十二点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就32岁了,你看你和我都老了。」 林野吃吃地看着柯北,笑道:「我的小北生日快乐,你一点都不老,还是那么漂亮。」此时的他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只一心看着柯北。 「你爱过我吗?」 柯北的眼睛没有任何焦距地看着星空。 林野伸手一遍遍摩挲柯北的脸,最后将手定格在泪痣上,「我爱你啊,我会陪你一辈子。」 柯北笑了,笑的苦涩又难看,他说:「陪我一辈子,可你私下里就陪我过了两个生日,一次是我十岁时的生日,再一次就是现在。」 林野的目光很迷茫,他垂下眼睛低声说:「对不起…」 「把我送给蒋正霖那晚,你难过吗?」 林野皱着眉头仿佛在极力回想,半晌后他的眼睛恢復了清明,再看见柯北时又是一脸抗拒,他恐惧的往一旁爬动,想远离他,「你就是个魔鬼!你为什么不能放了我!」 柯北站起身再一次问道:「我成了蒋正霖的人,你有难过过吗?」 「别问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还追究这些做什么?放了我吧!看在我爸爸收养你四年的份上!」 「如果说对你好是为了报答林爸爸的养育之情,那我已经报答的够多了。」 柯北站起身走到平台的最里侧,从里面提起一个油桶慢慢走到林野面前,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儿直冲林野的鼻子,强烈的恐惧感再一次占据林野的心头。 林野继续后挪,嘶声质问:「你他妈要干什么?离我远点,你滚啊!」喊到最后是害怕的泪水。 柯北提起油桶当头就往林野的身上倒,林野挥舞着胳膊喊叫却无济于事,直到将油桶里面的油全部倒完才把油桶扔向一边。 林野摸出引爆器,「你别逼我,你弄死我我也带着你!」 「呵呵,你按按试试看啊,一支个性原子笔也让你激动成这样?」 林野按了下去,没有想像中的爆炸声,只是引爆器底部多出来一截笔身。 林野扔了原子笔软声道:「我后悔过,小北,那晚我站在旅馆下面一夜,直到第二天你们出来我才哭着离开,我捨不得,可我没办法,我爸爸自从被孤儿院开除我家庭条件就一落千丈,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 柯北打断他:「为了过得更好可以放弃一切?」 柯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他用打火机点燃一根麻绳。 林野绝望的嚎叫:「不要啊!柯北你他妈的不得好死!」 「小野哥哥,你说过要给我放烟火庆生。」 柯北松开手,冒着火光的麻绳掉在来不及爬走的林野腿上,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火焰蔓延林野的全身,林野发疯般的原地打滚,嘶吼,哀鸣,最后只剩下骇人的咔咔声,就像嗓子里被火烧焦。 黑暗的厂区唯有这里冒着诡异的红光,十分钟以后,浑身是火的林野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柯北看着火光中的那具尸体越来越小,越来越焦,小声喃喃道:「如果当年那个火星刚冒出来你不阻拦我喊人救火,或许他们就不会死,他们的痛苦你尝到了吗?」 当火光越来越小,林野的尸体几乎被烧光时,柯北哭了。 「你说要陪我一辈子,也就这句话你做到了。」 柯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人。 ——尚文杰。 第128页 柯北拒接了电话并将他转移到来电黑名单中,然后他给尚文杰编辑了一条简讯。 「文杰,那两个孩子你帮我送回去,德国你自己去吧,忘了我,你值得更好的人。我真心祝你幸福!」 刚一发出去,柯北就收到了尚文杰发来的简讯。 「我爱你柯北,我求你回来,我准备了你的生日礼物和蛋糕,柯北,生日快乐!」 紧接着又收到一条,依然是尚文杰的。 「不要别人,我只要你,回来吧,求求你,求求你!!!无论什么事,我陪你一起面对!」 柯北看完,低头吻了吻手机上尚文杰的名字,然后关机将手机从四楼平台上扔了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柯北知道该结束了。 早在三个月前他查出自己患了胃癌中期,就有了这个计划。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枚子弹,这枚子弹是他故意留下的一颗,在一开始他就决定了,七声枪响之后就了解自己的生命。 死前他要报復那些曾经利用自己的人,林野和蒋朝干。 蒋朝干罪不至死,但是他用了强硬的手段逼自己回国,原本他是打算忘记过去留在乔治身边的,虽然他不爱乔治,但是乔治给了他一个温馨的家。为了自己的离开不会让乔治过于伤心,回国之前他刻意装疯卖傻,乔治累了怕了或许就会高兴他的离开,毕竟谁愿意跟疯子住在一起呢? 柯北不想直接报復蒋朝干,而是选择报復他最珍视的儿子,况且他也想看看蒋正霖和樊逸清真的像传说中那样相爱吗? 嫉妒与羡慕,让柯北一次又一次蒙了心。 他也赎罪了不是吗? 用当年的真相,用林野和自己的命。 子弹装入枪膛,一切就绪后,柯北靠着墙坐下,右手握枪顶在自己的心脏处,他抬头看着天空,一切都释然了,一股发自心底的轻松感传来。 「如果真有神灵,在我赎罪后赐我一个真正的家,一位真心的爱人吧。」 尚文杰的笑脸浮现在眼前。 「再见,我的无缘人。」 划破长空的一声枪响,世间又少了一个罪人。 * 樊逸清和蒋正霖已经成功逃脱,开着车跑了半个小时,距离庆远垃圾处理厂越远两个人越放松。 由于蒋正霖腿伤不能开车,所以刚考过科目二的樊逸清担起了开车重任。 人在极端条件下可以更专注,做事更容易成功,所以在蒋正霖的指挥下,樊逸清成功发动了汽车开了出去,而且一路都很稳。 蒋正霖调侃道:「不愧是我媳妇,跟我一样能干!」 樊逸清鄙视了他一眼:「那你让干吗?」 蒋正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摆手道:「媳妇你的腰娇贵着呢,体力活老公做就行了,你只要好好享受就好。」 「哼!关于那s/m…」 「我不是,我真没有过…」 蒋正霖突然一阵头晕,眼前发黑,他勐的晃了一下头,症状却丝毫没有减轻。 樊逸清好像还在说什么,可是他却一句没听进去。 「媳妇,我好睏,我先睡一会儿,到地方你记得叫醒我。我爱你,晚安。」随即昏睡了过去。 「正霖?蒋正霖?」 樊逸清叫了他几声,对方却没有一点回应,他突然不安害怕起来,赶紧看导航看距离最近的医院还有多久。 十分钟。 樊逸清压下油门加快了速度。 第72章 程桦和厉甄东接到通知后风尘僕僕赶到医院, 找到急救室的时候就看见樊逸清垂着头背靠墙蹲在急救室对面的走廊。 「逸清!」 「我哥怎么样了!?」 「颅内出血, 正在抢救…」 樊逸清头也没抬, 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两张病危通知书,上面病人姓名那一栏写着蒋正霖。 一个小时前, 樊逸清在医院门口停下车, 试图叫醒蒋正霖,但无论怎么唿唤拍打都喊不醒他, 樊逸清只好喊来医院的急救医生。 原本以为是腿伤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但当大家将蒋正霖抬到病床上时, 雪白的枕头上竟然沾上了血迹, 血液还有不断扩散的趋势。 樊逸清顿时慌了手脚,他不记得蒋正霖头部有受伤。在做完全身检查后, 医生告诉他从脑部ct影像中发现蒋正霖脑中有异物,像是某种金属碎片,脑干受损出血导致深度昏迷, 而且脑干出血量已经达到了15ml, 死亡率极高,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赶紧叫患者的家人过来。 「医生, 求求你救救我的爱人。」 心疼到极限,只剩下浓浓的绝望和忧伤, 医生是他爱人活下来的唯一希望。 蒋正霖进入急救室不到五分钟, 樊逸清就收到了第一份病危通知书。等他将蒋正霖病重的消息通知厉甄东,让他想办法找最好的脑科大夫过来,又给赵勤打电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不过才半个小时,他又收到了医生送来的第二张病危通知书。 厉甄东一把将樊逸清无力的身体提起来摔在墙壁上,用胳膊卡住他的脖子厉声质问:「他为什么会颅内出血?又是你对不对!你他妈到底要害他到什么时候!」 樊逸清无法顺畅唿吸,肺部憋气快要爆炸,脸瞬间涨红髮紫,但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两张病危通知书,程桦连忙去拽厉甄东的胳膊,「你疯了吗?你这样会掐死他!」 第129页 「他死了更好!」 「你放开!逸清也是受害者!你以为他现在好受?他比谁都焦心!你起码听听原因啊!」 厉甄东恨恨地松开他,樊逸清的脖子上已经被勒出了红痕,触目惊心。 「咳咳咳…咳咳…」 樊逸清手捂着脖子不停地咳嗦,程桦替他拍着背,「逸清你没事吧?」 咳嗦了一阵后,他沙哑着嗓子问:「我没事…医生呢?」 「医生去手术室准备了,你放心,他命大不会有事。」 厉甄东推开程桦揪着樊逸清破烂不堪的衣服,「说!我哥为什么会受伤!」 「柯北绑架了我,你哥救我的时候被柯北打出的子弹碎片击中…」 一定是柯北用子弹打断铐链时崩出的碎片击中了他的头部,只是碎片太小他没感觉到,颅内出血量缓慢增加,所以直到成功逃脱他才昏迷了过去。 「妈的!柯北呢?」 「大概在庆远垃圾处理厂,我已经报警了,走的时候我们听见了林野的哀嚎和枪响声,可能,柯北杀了他。」 「你通知我伯父了吗?」 「没有,萧阿姨还没好,他的身体…」 「樊逸清,你他妈就干了这一件靠谱事!」 厉甄东转身走到楼梯间不知道跟谁通电话,语气很严肃。 程桦拍了拍樊逸清的肩膀安慰道:「他命硬着呢!你信他,他能撑过来。」 「如果我能早点信他,或许一切,都不同了。」 三个人在急救室门口焦急的等待着,樊逸清的眼睛一直盯着门上的提示灯,他既希望看到灯灭,又害怕看到灯灭,他怕自己心中好不容易燃起的那盏灯也跟着灭掉。 漫长的等待中,樊逸清收到赵勤打来的电话,他得知妹妹和林野的女儿已经被尚文杰送到警察局,警察赶到庆远垃圾处理厂时林野和柯北都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徵,尤其是林野,尸体几乎被燃烧殆尽,他们赶到的时候尸体还在冒着火星。 挂断电话,厉甄东咬牙切齿道:「死了?便宜他们了!」 「死了也好,活着说不准再折腾人,这两个人太可怕了,折磨逸清和你哥十三年。」程桦有些嘆息道:「就是没留下证据,没法为逸清翻案。」 「无所谓了…」 樊逸清依旧盯着抢救室的提示灯,法律意义上的清白对他来说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里面的人平安出来。 直到清晨第一缕曙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投进来,抢救室上方的提示灯毫无徵兆的灭掉,眼睛通红的樊逸清心里咯噔悬到半空,他勐的站起身,铺天盖地的眩晕感迎头而来,他用手掐了一下大腿肉才恢復清醒状态。 厉甄东和程桦也站起身和樊逸清一起走到急救室门外等待医生出来宣布治疗结果。 急救室门打开的时候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医生陆续从里面走出来。被连夜请来的脑科医生走在最前面,他摘下口罩露出疲惫不堪的面容。 「医生,我的爱人他,他怎么样了?」 医生抬眼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爱人?里面那个?」 「对,他是我的挚爱。」 医生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命挺大,子弹碎片避开了大部分要害部位,嵌在脑干上的位置也不兇险,不过出血量太大,脑压一时间严重超标,他心脏也不太好,好几次室速室颤,心脏骤停两次,倒硬是挺过来了…」 「他没事了?」 「命是救回来了,不过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就要看恢復状态了。」 厉甄东还想问医生病情跟着他走了,樊逸清站在急救室门口看见护士把蒋正霖推出来。 蒋正霖全身插满管子,戴着氧气罩,头髮全被剃掉能看见手术后头部被缝好的刀口。 心电监测仪上面的曲线平稳规律地跳动着,伴随着滴—滴—滴的声音,那是蒋正霖还好好活着的证明。 樊逸清跟着护士走在蒋正霖的身侧,他伸出手摸了摸蒋正霖苍白的脸颊,轻声道:「谢谢你,谢谢你努力的活下来。」 他的手轻轻抓住蒋正霖的左手无名指。 「一辈子,我陪你。」 * 三个月后。 赵勤赶到医院的时候,樊逸清正拿着毛巾给蒋正霖擦脸,两个人沐浴在阳光里,一个躺着没有任何动静,另一个目中含情的看着他,嘴角噙着笑意,擦完脸樊逸清弯腰在蒋正霖右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懒猪,还不醒,再不醒你媳妇就跟隔壁老王跑了。」 赵勤调侃道:「哈哈哈,什么隔壁老王,跟隔壁老赵跑了也行啊!」 「赵哥你怎么来了?」 樊逸清连忙将毛巾搭在脸盆的侧边,转身过来招待赵勤。 「刚去了一趟法院,去提交你的翻案材料。」赵勤接过樊逸清端来的水仰着脖子两三口喝完,用手背擦了下嘴兴奋的问道:「你猜怎么着?」 「赵哥,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 「嘿嘿嘿,你小子真没意思!」赵勤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材料递给樊逸清,「法院决定受理你的冤案,你小子的春天要来啦!」 「真的吗?」 樊逸清也显得有些兴奋,他不停地翻看着法院的同意受理案件书。 赵勤笑道:「骗你干什么?这文书可比真金都真。话说回来,柯北这小子临死前倒是干了件人事,不但你手机里面的录音没毁,他银行保险箱里面的几本日记本和他与林野之间通话录音的u盘都是有力证据。更何况还有蒋朝干的证词,虽然让刘忠逃出了国,不过我们找到孙宏鑫女儿的时候,她交给我们一个光碟,里面正是当年未修改的原版案发视频。」 第130页 「孙宏鑫当年是被刘忠所迫才不得不帮他们作伪证,内里一直愧疚的很,所以才偷着保留了原版视频,就是打算某天恶人倒台了,他能拿着这盘视频还你一个清白。可惜死的早,就託付给他女儿代为保管了,现如今也算是物有所用,值了!」 「我一直相信,这世上还是善良的人占大多数。」 赵勤严肃地说:「所以说,恶人,才更加可恶!而我的使命就是将恶人绳之于法,还原这个世界原本真善美的面貌。」 樊逸清笑道:「赵哥你说得对!」 赵勤:「好了,你跟我去一趟警局,我们还要再走一些程序。」 「好,你稍等一下。」 樊逸清走到蒋正霖的病床边伸手摸了摸他锃光瓦亮的大脑门。 「我出去一会儿,你乖乖休息,睡饱了就醒过来,知道吗?」 赵勤大声喊道:「走吧樊子,咋不要这个睡不醒的负心汉了,跟哥走,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 樊逸清转身笑着跟赵勤走出了病房,他并没注意到蒋正霖放在床边的右手手指有小幅度的移动。 直到傍晚樊逸清才回到病房,护工看他回来打了声招唿就收拾东西离开了。樊逸清拿起棉签沾了些水给蒋正霖润唇,然后低头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突然,他感觉有个温热濡湿的东西正在轻轻摩擦着他的唇。 熟悉的触感传来令樊逸清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蒋正霖。 原本双眼紧闭的男人现在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樊逸清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你醒了?」 颤抖的嗓音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所有心情。 蒋正霖似乎有些茫然的想了一会儿,淡淡的反问道:「你是谁?」 咯噔一下! 樊逸清慌张起来,医生说过蒋正霖颅脑出血时压迫了脑神经可能会出现失忆的现象。 他,不记得自己了。 樊逸清有些悲伤。 「你是谁?」 蒋正霖再一次询问。 樊逸清坐在他床边,尝试着伸手去摸他的脸,意料之外的是他没有躲开,也没有排斥的现象。 樊逸清多少感到安慰。 蒋正霖见他还不回答自己,又问:「你摸我做什么?你到底是谁?」 樊逸清勾起一个迷人的笑容。 「我是你爱人。」 蒋正霖看着他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 樊逸清有些惊讶。 「你这么快就接受了?」 蒋正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笑道:「它不会骗人,它见到你就疯狂跳个不停,我以前肯定爱惨了你。」 樊逸清的眼睛有些酸涩,他将自己的手压在蒋正霖的捂着胸口的手上,他仿佛感受到了蒋正霖此刻疯狂的心跳声。 「我们深爱彼此。」 蒋正霖抽出自己的手用力握住樊逸清放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有些许微凉但令人无比心安。 「我真幸运,有你这么漂亮的媳妇。」 樊逸清眉头一跳,随即抬眼看着他笑道:「不对,你弄错了,你才是媳妇,我是你老公。」 樊逸清感受到蒋正霖的身体突然一僵,他的面部表情很不自然,但他还是一本正经道:「你在骗我,我才是老公。」 樊逸清抽出被蒋正霖紧握的手,抱胸反问他:「你不是失忆了吗?你怎么知道真假?」他紧盯着蒋正霖的双眼,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 蒋正霖的眼神开始闪躲,他用手摸了摸鼻子,垂死挣扎着说:「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的!」 「哦?」 樊逸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我现在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蒋正霖扶着自己的秃头高声痛唿:「啊,我的头好痛!」 「我没空陪你演戏,我马上给你弟弟打电话让他过来陪你,我先走了!」 樊逸清转身就往外走。 「别!媳妇我错了!错了错了真的错了!求你别走!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蒋正霖挣扎着想要起床,爬了一半又跌了下去,病床发出很大的声响。 「你别乱动!」 樊逸清怕他别再又摔坏了赶紧跑到病床检查他有没有再磕到脑袋。 突然,一枚简约大气的白金戒指出现在樊逸清眼前。 蒋正霖单手拿着戒指深情地对他说:「我们曾经有太多误会,也彼此折磨过,经歷这么多事,两颗心或许都已经千疮百孔。你离开我的时候,我曾经发誓要将你从我的世界连根拔除,可是我低估了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你是落在我心头的那棵白玫瑰,生根发芽开花,根系早就遍布我全身和我的血管重合,除非我死,否则我不能停止爱你。躺在急救室的时候,我只有一个信念,我要努力地活着,我还没跟你求婚,还没把你娶到手,还没和你携手到老,所以我活下来了。」 「这个戒指,三年前我就准备好了,我想用它将你圈在我身边一辈子。早安是你,午安是你,夜晚拥你入怀。」 「逸清,你是否愿意,是否愿意与我携手,共度一生?」 樊逸清静静的看着蒋正霖因为激动而迅速涨红的脸,听着他嘴里说出的美妙情话。 当蒋正霖抛出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问题时,他几乎没有犹豫,笑着向蒋正霖伸出自己的左手。 第131页 他的手在病房灯光的照射下莹白修长,青细的血管鲜活生动,像一件极好的艺术品。 樊逸清笑道:快圈住我,我的蒋先生。 (全文完) 第73章 艷阳透过厚重的落地窗帘弱化成万千束柔光细细地铺洒在温暖的双人床上, 相爱的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一睡一醒, 清醒的那人勾着唇角深情地望着熟睡的爱人,时不时的用唇轻轻触碰他的额头和眼睛。 八点整, 床头的私人定制款闹铃开始工作, 神圣而又幸福的电子音从里面传出。 「樊逸清先生,你是否愿意与蒋正霖先生结为伴侣, 无论疾病与健康,贫穷与富贵, 都与他相依相伴, 不离不弃,忠贞不渝直到生命尽头?」 「我愿意。」 「那么蒋正霖先生, 你是否愿意与樊逸清先生结为伴侣,无论疾病与健康,贫穷与富贵, 都与他相依相伴, 不离不弃,忠贞不渝直到生命尽头?」 「我愿意!我会用一生去践行我爱他的誓言, 尊重他,照顾他, 保护他, 携手到老此生不换。」 …… 「我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宣布蒋正霖先生与樊逸清先生正式结为夫夫。」 听完最后一句,蒋正霖伸出胳膊按下闹铃的开关。 「宝贝,起床了。」 怀中人轻轻动了动身子, 缓缓睁开迷濛的双眼,慵懒的目光投向那个一脸坏笑的男人。在光线的作用下,原本轮廓分明的蒋正霖面目分外柔和,更何况此时的他头髮乱蓬蓬的像个邻家大男孩,惹的樊逸清很想吻他。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樊逸清翻了个身将蒋正霖压在身下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吻了过去。 辗转厮磨,浓情蜜意,樊逸清抬起头来跟他打招唿:「早安,我的蒋先生。」 「早安。」 蒋正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怕没穿衣服的他着凉,连忙拖过一旁的被子将他和自己盖了个严实。 樊逸清用眼角瞄到床头柜上的闹钟,笑道:「这世上也就是你才会想到把结婚誓言的音频设成闹铃。」 蒋正霖也跟着笑了,他说:「这样多浪漫?不是新婚胜似新婚,我要让你时刻都能感受到我对你一如既往的爱。」 「是是是,锦华商业市场部的经理办公室都快成花店了。」樊逸清爬起身坐到床边用手去勾落在地毯上的睡衣。 蒋正霖满意地盯着他的背,上面有自己的杰作,他忍俊不禁道:「我就是要全天下人都羡慕我媳妇,有个好老公。」 「你可真不害臊啊,快起床吧,还要陪我去一趟超市,周末人多,准备的东西也多。」 「我说了让保姆来做,你偏偏不听话。」 「招待家人和招待客人不一样。」 结婚半年以来,小俩口过日子的感觉让蒋正霖心里有些暖,比起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他更享受这种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常日子,幸福的真实。他从背后轻轻搂住樊逸清的腰,脸越过他的肩膀贴着他的侧脸,一阵耳鬓厮磨。 「宝贝,生日快乐。」 今天是樊逸清32岁的生日,二人早就和两家父母约好中午在蒋家别墅里聚餐,为樊逸清庆生。 樊逸清还邀请了程桦与厉甄东,毕竟他们既是家人也是朋友。 原本他还打算邀请赵哥一家,但是考虑到萧筱的心情,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赵勤是蒋朝干涉嫌指使他人损毁证物一案的经办人。 蒋正霖脱离生命危险后,厉甄东将他受重伤的事告诉了蒋朝干,除此之外还将柯北与林野联手陷害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一个周以后,蒋朝干辞去公司董事长的位置,由侄子厉甄东做代理董事长,待儿子蒋正霖完全康復后接手蒋氏集团。 做完这一切,蒋朝干来到刚醒不久的妻子面前交代了所有自己背负的罪孽,为防止妻子发生意外,急救医生门都站在病房门口等着随时抢救。 萧筱没有犯病,她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再睁眼眼眶微红,镇定的看着已经年迈的丈夫,抬手抚摸着他两鬓白髮,轻声劝道:「永远沉默比迟来的道歉更加罪孽深重,错了就是错了,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为了两个孩子的清白与幸福,去自首吧,也算是为自己为我,减轻些罪孽。」 蒋朝干听从了妻子的话,第二天他就在厉甄东的陪同下去警察局自首,接待的人自然是案件经办人赵勤。 蒋正霖那时还没醒,所以照看萧筱的担子自然也落在樊逸清身上。 樊逸清一度以为萧筱会埋怨甚至敌视自己,但蒋朝干入狱后两人第一次在病房见面时,萧筱拉着他的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逸清,对不起,是我的丈夫害了你的一生。」 蒋朝干最后被法院判了有期徒刑三年,一朝啷噹入狱却也是自酿的苦果。 * 吃过早饭,两人开车去最近的超市採买了许多新鲜的果蔬鱼肉,回到别墅后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樊逸清赶紧动手准备饭菜,蒋正霖和孟叔打下手帮忙洗菜摘菜,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霸总现如今也围着围巾像个家庭煮夫一样熟练的摘着香菜,不得不说是樊逸清教夫有方。 孟叔见小俩口日子过得蜜里调油有滋有味不禁乐的只哈哈。 「小樊啊,正霖这头狮子也就是你能逆毛摸,别人恐怕都要被他啃一口。」 第132页 樊逸清正在水槽那里处理活鱼,笑道:「我才不摸,怕扎手。」 蒋正霖回道:「得了便宜还卖乖,孟叔,你刚这话说的不对。」 孟叔有些疑惑道:「咋不对?」 蒋正霖得意洋洋道:「他,我照样啃,啃的表现方式不同罢了。」 「蒋正霖你给我滚出去!!!」 上午十一点,两家人陆续抵达了别墅。 樊家父母带着扎马尾辫的小清先到的别墅,小俩口在会客厅招唿好家人就重回厨房张罗饭菜,樊母起身想要帮忙却被儿婿热乎乎的请回了沙发。 蒋正霖跟二老打着保证:「爸妈你们坐着休息看会儿电视,妈你放心我绝不让逸清累着,脏活累活我全包。小清,你陪着爸妈,表现的好我做主带你去美国迪士尼乐园玩。」 小清脑袋一抬,马尾一摆一摆的摇着,她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噘着嘴嘟囔道:「你能做主?上次答应我的事还不是因为哥哥的一句话你就怂了!」 蒋正霖:「……可不怪我,是你让我听你哥哥的话,这我可做到了吧?」 一家人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就连厨房里的樊逸清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樊母坐在沙发上看着围着围裙的蒋正霖跑去厨房的背影,不由得感慨万千。 半年前,儿子回家宣布要和蒋正霖去英国结婚的消息。她足足用了一个多周的时间才真正想通,一则她还是不怎么理解同性恋这个群体,二则又被他们一路风雨心酸感动,尤其是蒋正霖为保护儿子伤的那么重,她点头了,但大家都看得出来,她心里在犹豫。 两人出发英国前一天,蒋正霖瞒着樊逸清单独见了樊母一面。 蒋正霖没打算长篇大论说服樊母接受同性恋,他只希望樊母能接受自己。 毕竟他看的出来樊逸清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担心母亲的情绪低落。 蒋正霖坐在樊母面前:「阿姨,我保证,除了可能不会有孩子,我会让逸清拥有普通家庭幸福的一切,甚至让他更幸福。如果,如果您很想抱孙子,我们可以去国外找代孕…」 「这和孩子无关。」樊母打断他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孩子当做阻拦你们的理由,是你,是你的父亲,清清所有痛苦的来源都来自于你们,我又怎么敢轻易放心把我的心头肉交给你?」 蒋正霖面容严肃,语气真挚:「我会证明给您看,上次我说过会用命保护他我做到了,这次我依然向您保证这句话。」 听到这里樊母不由动容,蒋正霖当时伤的有多重她不是不清楚,向来嘴硬心软的她语气也软了下来,「所以我才同意你们去英国结婚,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跟我说的这一切。再者我了解我的儿子,他是个很会及时止损的人,如果你待他不好了,他一定会离开你。」 蒋正霖怎么会不清楚樊逸清的性格? 及时止损。 当初他就是这样走的干干净净毫不拖泥带水。 蒋正霖绝对不想再经歷这种被他抛弃的痛苦,那是一种发自心腔痛及全身的苦。 「妈妈。」 蒋正霖酝酿了许久终于叫出了口,还小心翼翼地观察樊母的反应,见樊母脸上没有露出反感的表情他才安心。 「妈妈,我会像对待自己父母那样对待你和爸,您就当多了一个儿子孝顺您,好吗?」 樊母坐在沙发上给丈夫缝补着袜子上的破洞,许久后点了点头。 「我愿意去尝试着接纳你,只是我需要时间。」 一晃半年过去,樊母终于从心底里接纳了这个儿婿,因为她看到自己的儿子自从结婚后,脸上的笑容比前32年加起来都要多。 儿子幸福就足够了,世俗与后代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过多久,程桦推着坐轮椅的萧筱和厉甄东一起来到别墅,萧筱将腿上捧着的那盆新栽的玫瑰花送给了樊逸清做生日礼物贺他生辰。 樊逸清很诚恳的道了谢,小心的将那盆玫瑰花放在阳台最显眼的位置上。花枝上面已经有三朵白色的花苞,一周左右就能开出象徵幸福的白玫瑰,属于他们之间的定情花,动情时蒋正霖最喜欢咬着他的耳朵喊他白玫瑰。他不再扭捏,不再排斥,而是尽情的在蒋正霖眼前绽放,甚至为他分泌出最甜美的花露。 面对樊逸清家人的时候,萧筱明显因为内心的愧疚而尴尬无比,她尽力让自己不那么显眼,可是小清明显很喜欢她,甚至于粘着她,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成了萧筱此时唯一的精神慰藉,能让她紧绷的心松弛下来。 樊母向来是个善良的女人,她知道犯错的是蒋朝干,她不会将他的错转移到他的妻子身上,更何况她如今只能靠着轮椅出行是因为在狗群攻击时,她不顾一切地保护了自己的女儿。 一杯茶递到萧筱面前。 「亲家,一路上过来快喝口茶消消渴。」 「啊?谢谢!」 萧筱受宠若惊的接过去,她的手由于过于激动而颤抖的厉害,樊母轻轻将手放于她的膝头安慰她说:「一切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相聚在一起的人,谢谢你培养了这么好的儿子,我能看的出来,清清很幸福。」 萧筱感激的看着樊母,「谢谢你的大度,我和我的儿子同样感到了幸福。」 程桦和小清俨然成为这里面的话题王和开心果,他们不停地调动气氛,这场生日午宴办的非常热闹。 第133页 当大家一同举杯为樊逸清庆生时,蒋正霖默默地在桌下握住了他的左手,手指不停地摩挲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然后十指紧扣。 饭后,萧筱提出想单独跟樊逸清待一会儿,于是他推着萧筱到花园里面逛逛。 「妈,您身体最近还好吗?」 萧筱笑道:「我很好,往后你和正霖不用一下班就过来陪我吃饭,佣人照顾的很周到,医生也每天都会为我检查身体,他们说我恢復的不错,只要坚持復健,不久就能下地走路了。」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别多想。」 轮椅停下,樊逸清走到萧筱面前蹲下,仰视着她的眼睛,「妈,您有事跟我说,对吗?」 萧筱:「是啊,刚刚正霖将32岁的生日蜡烛插在蛋糕上的时候,我心里非常难过。」 「当年,要不是因为朝干被一时蒙了心,你也不至于缺失十年时光。虽然这句话我说了很多次,但还是要再跟你说一遍——」 「对不起,让你失去了那么多。」 樊逸清主动握着萧筱放于膝盖上方的手,轻轻摇头道:「妈,那不是您的错,您不需要替他背负过错。」 「我只是觉得朝干还欠你一个道歉,虽然他在法庭上亲口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但我觉得那远远不够。」 「妈。」 樊逸清不想说让萧筱伤心地话,但是他更不能欺骗她。 「道歉这种事可以晚一天,一个周,一个月,甚至是一年,但晚了十几年的道歉就已经没有必要了,痛苦都已经淡了,还要一声道歉做什么?」 萧筱有些难过,「看来你永远都无法原谅他了。」 「服刑结束的那天,法律会原谅他,可我做不到。妈妈,凡是经歷过那种痛苦生活的人应该都做不到。」 「这辈子,我只能喊他一声伯父,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喊他父亲,对不起妈,我做不到。」 萧筱嘆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慈祥地说:「没关系,妈妈能理解你,朝干他确实配不上做你的父亲。」 * 吃过晚饭,送走家人后,孟叔说了声晚安就回到自己的小楼里休息。 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小俩口。 「宝贝,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蒋正霖撂下这句话就往楼上跑。 「你干什么?」 「我的生日礼物还没送!」 「那是什么?」 「秘密,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蒋正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樊逸清脸上挂着笑,心想他的蒋先生一定是又搞了什么浪漫和惊喜给他,结婚半年来,大小惊喜连连不断,这次会是什么? 他开始期待起来。 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楼上的琴房里突然传出一首樊逸清从来没有听过的钢琴曲。 一个个乐符飞出汇成一条彩虹路指引着樊逸清前往这条路的尽头。 不同于梦幻花园前奏的悲凉,这首钢琴曲从一开始就让樊逸清感受到爱与希望。 樊逸清加快了上楼的步伐,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爱与希望的源头。 那里有个人在等着他,那是他的爱人,是他携手一生的挚爱。 琴房里,蒋正霖没有刻意地换上华丽的衣服,依旧是简单的休闲装,白衬衣解开了最上面的那颗扣子,露出蜜色的胸膛,优雅迷人的气质之外是慵懒魅惑。 樊逸清走过去从背后搂着他的肩膀,将脸埋在他的髮丝里,薄荷的清爽香味让人沉迷。 「特意为你创作的,好听吗?」 「好听,我觉得我喝的明明不多,可是现在竟然有些醉了。它叫什么名字?」 「还没起,我想让你为它起个名字。」 樊逸清侧着脸轻吻了一下蒋正霖的脸颊,「就叫它雨润吧。」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蒋正霖拉着樊逸清坐到自己的腿上,抱着他的腰问:「为什么要叫它雨润?我还以为你会起我爱老公,老公最棒这些名字…啊啊啊,媳妇我错了!」 樊逸清掐着蒋正霖腰上的肉嘲笑道:「俗气!」 「那雨润是什么意思呢?」蒋正霖抬手揉捏他丰润的耳垂,「因为你喜欢下雨天吗?」蒋正霖突然想起樊逸清的微信头像一直都是下雨天的图片,直到现在也没换过。自己倒是一求婚成功就把头像改成了两个人结婚戒指的图片。 樊逸清低头抿嘴一笑,「其实就是在夸你棒,你不就是我的天降甘霖吗?」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话的作用,樊逸清的脸颊泛着丝丝的红晕,整个人十分可口。 蒋正霖看呆了,但内心却波涛汹涌,他阖上琴盖,将还未反应过来的樊逸清抱起放在上面,沙哑道:「雨润好,现在老公就来滋润你。」 「蒋正霖——」 「不行!你疯了?」 蒋正霖抬头时满眼情/潮,「宝贝,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咋们必须好好度过这一晚,第二个生日礼物,今晚咋们不睡觉了!」 「你……唔……」 所有的语言被吞噬在唇齿间,只有两个缠绵的爱侣在用行动表达对于对方最深刻的爱意。 琴房,走廊,卧室。 没有一处不撒下他们爱的汗水。 …… 凌晨四点,蒋正霖从床上坐起。 他注视着睡熟的爱人许久许久。 第134页 突然,他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背景是s大报导处,一位青葱少年正弯腰填写着一张表格,只看背影就能猜测出这位少年必定长相不俗。 时间拉回到午宴后,樊逸清推着萧筱去了花园,程桦突然神秘兮兮地从礼物袋里拿出一本相册。 「喏,这是我保存的逸清上大学时的所有照片。你和他明明从大学时开始纠缠,可惜你还没见过他大学时候的样子吧?」 蒋正霖道谢后打开相薄,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原来兜兜转转一圈,动心的永远是你。 他将照片放了回去,重新躺下去抱住樊逸清。 不知是现实还是梦境,樊逸清听见有人在耳边呢喃细语:「我爱你,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第74章 我和蒋正霖婚后的第一次冷战, 源于他神秘的朋友圈。 今天早晨, 我醒来就看见蒋正霖正背着我玩手机。 我向来不喜欢也不擅长干预爱人的隐私, 但看到他全情投入的样子,我的心里忍不住想要恶作剧逗一逗他。 于是我慢慢爬起身, 趁他走神不备之际迅速出手抢走了他的手机, 正准备笑话他,他的应激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只见他勐的从床上弹起, 力度之大震得床垫子上下颤动,就连我也跟着垫子上下晃动。 他一改往日温情, 眉目严肃地伸手说:「逸清, 快把手机还给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联想到他怕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我紧紧握着手机没给他, 倒是努力的用正常的语气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听我这样问,他的表情开始变得不自然,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我, 但依旧硬气的伸手问我讨要他的手机。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内心的苦涩感不断晕染扩散至四肢百骸,我突然想起母亲曾经告诫我的那句话。 「他是个浪子,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这世上又有多少浪子回头。清清, 你真的弄清楚了他到底是回头还是短暂的回眸吗?」 那时我是怎么回她的? 我轻闭眼睛回想了片刻, 我想起我的答案。 「蒋正霖他并不是浪子,他只是曾经迷路了而已。」 我当时是哪里来的自信,竟能确认自己才是蒋正霖的正途?看到他的反应我感觉自己的脸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我没有过多的纠结什么, 也没有去质问什么,很自然的将手机递还了过去。 期间,我不自觉的瞅了一眼发亮的手机屏幕,那是蒋正霖的微信朋友圈主页,他可能是发了一条说说,上面显示的日期正是今天。 蒋正霖拿到手机后长舒一口气松懈了下来,他的面容也由阴转晴,关掉手机将它扔在床边,转身就要过来抱我,被我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我没理他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再出来时他已经不在房间,我找到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翻开蒋正霖的微信主页,今天他什么都没有发过。 什么都没有…… 这就意味着他的那条信息对我并不可见。 我们结婚不过才一年半,如胶似漆,难捨难分,可是实际上却已经开始飘摇欲坠了吗? 早晨我们各怀心事吃了饭,他可能也意识到我的情绪低落,不停地讲一些令人尴尬的冷笑话给我听。 直到最后,他好像也讲不下去了,与我一同安安静静地吃了早饭,然后一如既往地先送我去了公司。 临下车时,每日的送别吻被我故意遗忘,可就在我拉开车门的那一剎那,他用力将我拉回怀里狠狠地亲吻我的唇,我推拒了半天都没抵抗过他,更何况我的身体早就熟悉了他的亲近,一时间更难反抗。 一吻毕,他舔了舔嘴唇,诱惑又孩子气,可是却更加激怒了我。 「你不准碰我!」 「媳妇生气了?」他好像以为我是在跟他开玩笑,因此他调侃道:「你忘了吻我,我在提醒你,顺便再惩罚你。」 你看看? 这个浪子果然很会欲盖弥彰! 外面指不定有谁,还将过错推到我的身上,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本想压制自己的火气,但却反弹的更加厉害,车里压抑的很,憋的我透不过气来,我也懒得跟蒋正霖在这里继续纠缠。 我脑海里想了很多,我想今晚跟蒋正霖摊牌,如果他真的在外面有人了,或者说又怀念以前那种片叶不沾身的生活,那我一定会跟他离婚! 「我上班了!」 推开车门,我逃一样地走出去,强忍住内心的痛苦,但我明显没控制好我自己,我感到自己的眼睛逐渐湿润,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 没想到结婚一年,我竟连自己的情绪都掌控不了。 我到底是有多爱他,才会被他伤成这样? 身后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快,我不由自主地奔跑起来,锦华商业集团上班的员工就像看热闹一样观察着这边。 蒋正霖很快追上我,诧异的问我:「媳妇你怎么哭了?」 呵!这个混蛋! 我的身体突然悬空,他当着锦华员工的面抱起我,我窘迫又难堪道:「蒋正霖你放开我!你去找你的情人!别在我公司门口丢人现眼!」 他脚下一顿,看着我有些哭笑不得的问:「我有情人?」 第135页 「你自己心里有数!偷偷摸摸发朋友圈却屏蔽我,不是心有鬼胎我想不出别的可能!」我依旧在他怀里不停地挣扎。 他抱着我大步走到车边将我塞回车里。 一上车我就安静了,与其在公司外闹得人尽皆知,不如回家打开天窗说亮话。 蒋正霖跟着上车,命令司机原路返回,然后他按下宾利车的后车挡板的开关,给两人一个独立的空间。 「你为什么怀疑我有情人?」 他依旧理直气壮,好像也十分生气的样子,我心觉可笑,他的演技可真是自然,不混娱乐圈可惜了! 窗户纸一旦被通开就意味着我们两人的爱情完了,数次欲言又止后我看着窗外提醒他:「今早我不小心看到你的朋友圈了。」 「朋友圈?」 他很迷惑,突然,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问我:「你有没有仔细看过内容?」 我实话实说:「没有!所以你打算删除它矇混过去吗?」 蒋正霖语气变得危险起来,他仿佛是在吓唬我:「我不删,我一条都不删,回去我就给你看看我给我情人写的情书!」 到了家他先下车,我紧随其后却先他一步走进别墅。 走了没几步,他又将我霸道的抱在怀里。 「蒋正霖!快放我下来!」 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回到卧室里,他将我放到床上,然后按着我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你不发/情会死吗?」 他撕/扯的差不多了,铺天盖地的吻落在我的身体上,然后他将我翻了个身,紧接着他把自己的手机扔给我:「你仔细看看!看看我多爱我的情人!」 我的背在他嘴下,他的手机在我手里,当我点开他的朋友圈主页时,我终于看到了那些他极力掩饰的情书,每一条信息的抬头都只有一个人。 这位幸运的主角只有我。 就连今晨的那条,翻译过来都是「我爱我媳妇」! 他滑了进来,我却逐渐红了眼眶抑制不住泪水。 他一边动一边生气的指责我。 「你看你,怎么可以污衊我外面有情人?有了你别人还能入我的眼?一天一封情书,这本来是打算送给你七周年结婚纪念日时的礼物。」 他像温暖的港湾从身后环抱着我,续道:「现在不给你看主要是怕你看到你走后那两年我写的那些东西,怕你会伤心难过,毕竟那时我写的字都是苦的。」 我身体很愉悦,心里却很愧疚。 我哑着嗓子问他:「为什么要选择七周年结婚纪念日才给我看?」 他停下挞伐我的动作,在我耳边呵气如兰。 「七年之痒的时候给你止痒用的,万一那时候你觉得我们的婚姻乏味了,那就让你再重温一遍那些所有美好的感觉和曾经那些相互思念的回忆。」 我怎么可能对我的蒋先生乏味? 正想着,他将我翻转回来面对面的看着我,「你冤枉了我,快向我道歉。」 我抱着他的背,他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我化身为最媚的狐狸迎合引诱着他。 我知道我此刻的样子一定很诱人,我笑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要行动做什么?」 他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三十三岁的老男人此刻却像个楞头小青年,只顾着横冲直撞。 我们在欲望中逐渐沉沦。 你看? 我和他的冷战不过才几个小时,热战却是十足地折腾了一天,我最后浑身无力时才想起打电话到公司请假。 君王从此不早朝的心情,我也算是体会过了。 轻微的鼾声从我枕边传来,我的蒋先生还是第一次把自己给累到睡着,大概是真的气急了我。 他有个习惯,无论自己睡得多沉,只要我一靠近,他就会下意识伸出胳膊搂着我。 我很享受他的这个小习惯,轻轻的向他靠过去,果然在下一刻,我就被他拢入怀中。 我亲了亲他的鼻尖。 蒋先生,我爱你,如果非要给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 ——我希望是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