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没事,来合一把》 第1章 哎呦喂! “乒……乓……” “嘭……啪!” “咕噜噜噜噜……” 一阵乱七八糟惹人心烦的杂音,一间堆满乱七八糟杂物的房间,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男人。 剑在墙上挂着,琴在桌上摆着,酒在嘴里咽着,人在床下窝着,瓶在地上滚着,泪在心里流着。 这是一个失意的人,江湖人俗称瘘瑟。 “唔……”张舒俊发出一声低吟,也不知是被酒水呛着了呢,还是腿卧麻了不舒服了呢,还是心里失意的呻吟呢? 反正就是一派颓唐,抬手抓了抓凌乱蓬松的头发,顺手擦了擦眼角,也抹掉了就要从眼角滴流下来的金豆豆。 “嗯……”伸了伸酸麻的腿,张舒俊下意识的去摸床头柜上放的烟,叼在嘴里,翻手又从枕头边,摸到了那个陪了他好几年的煤油打火机。 “啪。”一声轻响,豆大的火苗跳跃着照亮了一小片光,显得那么活泼,那么开朗,一点也不符合这屋里现在的emo气氛。 昏暗的房间里,这朵火花是唯一的亮色,张舒俊盯着这跃动的火苗,一时间有些失神。 嘴里轻声吟唱起自己编的一段小曲:“最是岁月难留,最是遗恨悠悠,看不尽春花秋水月满楼,说不完前尘旧梦往日羞。明镜里青丝争惹霜染就,妆台上桃粉怎堪红颜瘦。等不到良人凭云传雁字,空依着柴扉青梅嗅。冷落了金鹧鸪,凉薄了桂花酒。只盼得肝肠啊,寸断在那芳草萋萋白苹洲。” “咳咳……”辛辣的烟草刺激着咽喉,猩红的双眼迷失在浓浓的烟雾里。 小小的出租房充满了呛人的烟味,而沉醉在失恋的伤痛,和酒精的麻痹里的张舒俊浑然不知,弹出去的烟灰,悄悄地引燃了写字台下,洒落一地的稿纸。 他竟然就这么掐着烟头,睡着了。 “哎呦喂……快快,着火了,快救火啊……” “有人吗?有人吗,在吗在吗?” “……” 乒乒乓乓的敲门声、噼里啪啦的跑步声、滴里哐啷的提桶声和哗哗的泼水声,在在小小的楼里响成一片。 就这样,都没能吵醒醉死的张舒俊。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整间屋子都要烧着了,一个大好年华的失意青年,马上就要葬身火海,一阵剧烈的刺痛在他的脑海里传开,才把他刺激清醒过来。 就在这时,被火封住的屋门终于在一阵猛烈的撞击后,“砰”然倒地。 那火苗“呼”的一下窜了出去,把要进屋抢救的人逼退老远。 “里面有人,还活着!”外面的人借着火光,看到了刚刚捂着脑袋懵懵懂懂、踉踉跄跄勉强站起来,还一脸懵逼错愕的张舒俊。 “快出来啊!”外面的人急促的呼喊着。 可惜,屋里的火随着屋门大开,借助空气的助燃,俨然比之前更猛烈了,甚至有的火苗都已经燎到了张舒俊的眉毛。 屋里的桌椅板凳和书架子都是木质的,猛烈的火焰彻底拦住了张舒俊逃生的道路。 幸好虽然还有些懵,但是求生的本能,让张舒俊下意识的扯起床上的薄被,四处拍打起身边的火焰。勉强给自己留出一小块腾挪的空间。 更值得庆幸的是,屋里窗台上还有一个六零的鱼缸,里面有满满的一缸水,顺势把枕巾投进水里,沾湿了以后掩住口鼻,又把床单也扔水里泡透,一边拍打着四起的火焰,一边冲向门口。 门外的邻居们,也纷纷端着锅碗瓢盆,不断的往屋里泼着水,尽力的减小火势。 随着大家的努力,张舒俊终于跑到了门前,然而就在逃生在望的时候,浑然没注意到之前扔在地上的酒瓶。 张舒俊一脚踩滑,“嘭”一声,张舒俊重重的摔在地上,脑袋当时就“嗡”的一下蒙了过去,一汪殷红的血,顺着额头磕破的伤口“汩汩”流出,浸湿了身下一片,胸前戴着的墨玉无事牌也被鲜血染透。 “快,快救人!”…… “哎呦喂,死人啦!” “救人啊,你这娘们号丧什么?” “快,搭把手,把小伙子拉出来!” 外面的热心群众七嘴八舌、着急忙慌泼水的泼水、拉人的拉人,乱做了一团。 屋里的倒霉鬼张舒俊趴在地上,人事不知。 只有脑海里隐约有一道道急促的声音,有火烧噼啪,有泼水哗啦,有人喊狗叫,有车笛呜啦,在一片乱糟糟的声音里,还有一个反复发出的“叮,叮”的急促的铃声,和什么“系、急、危、重……”的断断续续的女声。 第2章 唉,审讯。 数日后,顺天府(相当于省)广阳郡(市)广阳区公共安全局,银河路派出所,候审室。 刚从医院出院,焦头烂额一脸颓废的张舒俊,呆坐在铁皮桌后。静静地等待着,来自于消防处和安全处双部门的提审。 狭小的房间空荡荡,前面的审讯桌子上台灯昏黄的灯光照在脸上,映照出一片阴影。张舒俊低垂眼角,眼睛里黯淡无光。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张舒俊昏昏沉沉的都要睡着的时候,“吱扭”一声,厚重的铁门从外面打开。 随着“啪啪”的脚步声,两个警司穿着制服走进这间小小的房间,随后“哐啷”一下,厚重的铁门关上。 两个警司坐在审讯桌后的椅子上,一个“啪嗒”打开了讯问笔录,另一位调亮了一点灯光。 被声音惊醒的张舒俊,微微抬起点头,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乍亮的光线。 因为没有戴眼镜,也看不太清楚面前警司的模样。仅能隐约看出来,是一男一女两位警官,面色都很庄重严肃,让人忍不住就心生敬畏。 做记录的是女警,问讯的就是那位看起来就很威严的男警司。 “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讯问,一切问题,都需要你如实回答,不能有任何隐瞒、欺诈,否则产生的一切法律后果,都将由你自己承担,以上条件是否明确?”男警司严肃的开口问道。 张舒俊抬起头,看了看问话的警司,语气低沉的回答:“明确!” “好,你是否能够保证所答问题一切如实,不存在隐瞒欺骗?” “是!” “姓名?” “张舒俊。” “性别?” “男。” “年龄?” “28岁。” “工作?” “房产经纪。” “单位?” “顺天府世联行。” “今年的六月初五日,晚间7点到11点之间,你在哪里?” “晚七点多我还在上班,八点四十左右到后来一直在家。” “你说的家是指哪座房子?” “南苑小区七栋三零二室。” “出租房?” “是。” “你为什么要在房间里纵火?” 之前问题语气还比较和缓的警官问到这里的时候,骤然严肃起来。 “我没有故意纵火,那只是失误!” 张舒俊一直低沉的语调,也骤然拔高了些许,不过依然显得底气不足,毕竟平生第一次坐到审判桌后,任谁也不能做到泰然自若。 “你不要激动,把详细情况,给我们说明一下,我们会具体分析。” 女警官停下笔,看着张舒俊安抚了一句。“我们不会随意宣判,但是这需要你的配合。” 张舒俊低头丧气的“嗯!”了一声。 男警官点头示意了一下,女警官会意的起身去桌边接了一杯温水,送到他身前的候审桌上,“喝口水,慢慢说。” 张舒俊接过杯子,轻声道了声谢,小口的喝了一口,把水放下,沉思良久,才苦笑着说道:“好吧,我说,我……我前几天下班回来,刚到小区门口,就看到我的……” 说到这里,张舒俊又停了下来,语气有些哽咽。 那个男警官掏出一支烟,点燃后递给张舒俊,“不着急,慢慢说。” 张舒俊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气,模糊了一半的脸庞,“我女朋友,和她的父母,坐上了出租车,就这么走了,连句话都没有留!” “然后你回到家就烧房子泄愤了?”男警官皱眉质问道。 “不是,我……” “吞吞吐吐的,我什么我?不是什么不是?你女朋友走了,你不会去追回来吗?” “你知道纵火罪有多严重吗?即便是失火罪,按照法律的规定,也可以判你三五七年的拘役或者徒刑,并需赔偿相应的损失!”做记录的女警陡然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呵斥道。 张舒俊摇摇头:“我知道追不回的,既然她和她的父母一起走了,就是下定了决心,和我分手了,我知道的。所以,我就买了点酒,一个人回了家,然后就喝醉了。” “因为这个,你也不能放火啊?你知不知道要不是群众发现的早,会造成多大的灾难?多严重的后果?不仅仅是你会被烧死,还会连累许多的无辜群众,陪你一起受难!” 女警官申斥了一句,她最看不惯的就是一遇到点事就酗酒生事的人了。平常她处理的案子,就有太多是因为喝酒导致发生的,不知道多少人因为喝酒而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温柔警司,你先冷静一下!”男警司拉了一下女警官,“先让他把具体情况,认真给做个说明,现在还不是宣判的时候!” 张舒俊抬头看了一眼两位警官,惭愧的一笑,继续说道: “要说故意放火,我断然没有那个胆子,不至于因为自己的感情受挫就这么丧心病狂。 毕竟这楼上楼下的,还有那么多人在住呢。我真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让那么多人给我陪葬! 至于说房间着火,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当时还是周边的邻居,帮我破门的时候,我才醒过来。后来就要出门口的时候,又被摔晕了,再后来我醒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了,这真的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情况了。” 两位警司盯着张舒俊的眼睛,判断他有没有说谎。 等他说完后,两人对视了一下。然后男警司问道: “以上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还有没有什么补充的?要知道,你说明的情况越详实有效,我们对你的裁决越有利!” 张舒俊点点头,“我明白这个道理,我知道的事,确实已经说完了,基本上就是这些了。” 男警司站起身,又问了一句:“当天晚上,你除了回家喝酒,还有没有别的行为活动?比如说自己做饭之类的?” 张舒俊摇摇头,“没有,因为我下班一直都比较晚,晚上一般都是在公司里,随意吃点东西,下班以后,回到家就很少做饭了。” “刚刚我看你吸烟的动作挺熟练的,平时在家里吸烟吗?” “吸烟。” “那在六月初五晚,你回到家里以后,有没有吸烟?” 张舒俊苦笑着点头:“肯定吸了啊,做经纪人本身压力就大,何况那天又失恋了……” “好,我们知道了!”男警司问完话,示意女警司一下。 那位名叫温柔的女警司,把笔录递到张舒俊身前桌上,“你看一下,有没有错漏,或者需要补充的?如果没有,就在这里签字。” 张舒俊大致扫了一眼,接过笔就在右下角签名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啪”的合上文件夹,两个警司先后走出了候审室,房间里又剩下了张舒俊一个人。清冷、孤寂。 稍过了片刻,一个年轻的警员走过来,给他打开了房门:“张舒俊,你可以出来了。” 张舒俊站起身,随着警员回到自己的号房。 “你先在这好好待着,过两天会给你下达判决。到了用餐时间,会有人给你送饭。里面有卫生间,可以清理个人卫生,有事按门铃,会有人来处理。不许闹事!你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警员说完之后,看张舒俊沉默的摇头,表示没有问题。 警员回身“咔哒”一声锁上了房门,留下张舒俊一个人待着。 张舒俊躺到房间里面靠墙的硬板床,瞪大双眼,盯着一侧墙壁上高高的方窗,形如槁木死灰一般。 第3章 呦,惊喜! 陷入了沉思中的张舒俊,在号房里浑浑噩噩的躺了一天。 这一天饭也没吃、脸也不洗,再加上尚未痊愈的病体,和来自生活、心理,这两方面接踵而至的沉痛打击,看起来是浑无一丝生气。 一开始还没人注意,即便是巡视的警员,也只是在门口稍微往里一看,看见他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也就没有在意。 直到第二天送晚饭的时候,一名警员发现,之前送到张舒俊号房,取饭窗口下的饭菜,一点都没动过,这才发觉情况不对。 这名警员一边吹响了紧急口哨,召唤同事集合,一边拿出钥匙,赶紧打开房门。 等一行人冲进房间,一个有些急救经验的警员,一摸张舒俊的脖颈,马上惊呼一声:“不好,病人生命垂危,需要进行急救,快送去医院!” 确实,此时的张舒俊,确实已经是命悬一线,岌岌可危。就连他的脉搏,都已经微不可触。 “生命体征异常,生命体征异常,有死亡倾向!开始急救……修复能量不足……” 之前隐约出现却断断续续的声音这次又急促而微弱的在张舒俊耳边响起来。 可惜,这次张舒俊依旧没有听到——都要马上死了的人,哪里还有心思和能力去听什么东西。 幸好现在羁押的拘留室所在地,与医院相距不远,仅仅隔着一条马路,斜对面就是。 随着“咕噜噜”的车轮声,张舒俊很快从拘留室,就被送到了医院的急诊室。 随即就有急救科的医务人员,急匆匆的进来,开始有条不紊的急救。 什么葡萄糖和生理盐水点滴、生命体征监测、吸氧机、肾上腺素、除颤仪……是轮番上阵。 好不容易,监测仪“滴……滴……”的锐鸣,变成了有节奏的“嘟、嘟、嘟”的声音。也预示着紧张的抢救,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被送来急救的病人,也从垂危欲死的状态下,成功的转危为安,脱离了危险。 急救室紧张的氛围,终于舒缓下来。 在给张舒俊做完了相应的检查,还有处置记录表单后,这些参与急救的医护人员,陆陆续续的从病房撤离出来。 张舒俊也被从急救室,给转移到了留观病房。 在病房里留下一名,负责进行留观记录的护士后。 参与审讯的两位警官,追上了主治医师,问道:“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主治医摘下医护口罩,一边净手,一边回答:“目前看来,病人已经没有危险了……” “那就好!”男警司李默然,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在他们审讯期间,发生了什么伤亡事件,他们是要承担相当严重的责任的! 一个搞不好,让他们脱衣服走人都是轻的。 现在病人没有危险了,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减轻或者免于受罚了。 “但是!”主治的苏医生,对于自己的话被打断,没有丝毫不悦。 他甩了甩手,擦干水渍,继续说道: “目前来看,病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根据检查的结果来说,病人有酮症酸中毒,并且还有早期急性肾衰竭的症状。” “而且他身上还有过相当严重的烧伤,并且没有得到足够的治疗,在送来之前的时候,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女警官温柔把情况讲了,苏医生点点头,下了明确的诊断。 “看来病人是因为长期的工作压力,所导致的饮食不良。再加上失恋时的酗酒,以及极大的心理压力、拒食等综合因素,脏腑功能失调而导致发生了急性休克。 再加上还有他烧伤等重症因素,鉴于这种情况,病人需要较长期的修养治疗,并加以心理疏导,不宜接受审讯、审判等,会加剧其心理压力的干扰行为。” “所幸这次就医及时,不然,你们所恐怕都要担上严重的责任。现在病人需要良好的诊治和充分的休息,你们先到下面缴费吧!” 苏医生说完一副送客好走的表情,瞪着两位警官。 两人识趣的转身离开走廊。苏医生转身走进病房,对进行看护的护士,嘱咐了注意事项,随后开具了用药单,传给了药房进行配药去了。 夜幕降临,医院留观病房里,梅开二度,故地重游的张舒俊,在昏睡了若干时辰后,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洁白的墙壁、略显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高挂的输液瓶,无不清楚明白的告诉他身在何地。 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开,张舒俊无奈的叹了口气,感叹着这操蛋的人生。 就在这么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他先后经历了失恋、失火、入院、入监,再入院的波折。 再加上长期旷工和被警方拘捕的经历,必然会导致的失业,以及还不知道要面临怎样的宣判,和多少金额的赔偿……就像一座座大山从天而降,径直的压在头顶! 病房里头顶上再明亮的灯光,好像也驱不散蒙在他心里那浓重的阴影。 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张舒俊,感觉自己好像被全世界给遗弃了一样,木然的发着呆。就连漂亮的小护士来换药、查房都浑不在意。 护士喂药,他就张嘴,对他问话,就答声“嗯。”要不是眼睛偶尔转一下,鼻孔里有呼吸,脉搏有跳动,看起来和一截干木头没有两样。 七天后,经过医院精心的治疗,张舒俊经过了生理和心理的双方面检测。在检测合格报告出来后,终于可以从留观室,转到普通病房区了。 这也意味着,他基本恢复了相对正常的生理水平,更意味着即将面临两司的判罚和巨额的赔偿款,以及入院以后产生的医护费用。 果然,就在他转入普通病房的当天下午,负责失火案的消防处和安全处警官,就来到医院,对他下达了法司的判决书: 因鉴于本次失火,非当事人故意纵火,而是在无意识状况下,因意外引燃易燃物导致,并且没有产生严重后果。故此免除其拘役、徒刑等刑事处罚。 而限于其受审期间,表现配合良好,且基本失去行为能力,视同已经完成民事拘押责任。仅判决当事人:张舒俊,承担相关民事赔偿责任。 鉴于其所损毁财物,除墙壁、门窗等房屋主体构件,为原屋主所有。其他物品大多都是当事人自己购置,并已取得原户主的谅解,不予进行起诉。仅要求当事人进行损坏赔偿。 故当事人:张舒俊,需在责定日期内,限期修复被损房屋原样,并赔偿相关经济损失:大虞币三万五千八百元整。 顺天府广阳郡广阳县司法局民事司判。 在读完判决书后,两名警官把文件夹,递给已经能正常坐起来的张舒俊,让他签字画押。 然后又拿出一张赔偿单据,和住院以来的医护费缴费单,共计九万九千多元,分别让他签字结账。 这些,都是需要张舒俊自己承担的费用。可以说仅这些费用的压力,就是他无力承担的了。 好在其中一名警官问了一句:“你在工作期间有没有交纳相关保险?” 张舒俊猛然惊醒,对呀,不说上班以后,公司正常缴纳的社会保险。自己在平常也有买过重症、医疗和意外险,按照现在的情况,完全可以申请保险理赔。 如果一切顺利,自己将极大的减轻负担。可是自己一把火,恐怕已经把相关的保险单了个精光,想要申请报销,只怕难上加难,再加上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上班,又惹上了官司,只怕工作也早丢了。 似乎是看出了张舒俊的窘迫和担忧,询问的警官开口道: “不用担心,只要你这之前,一直有正常进行缴纳,必然会有缴费记录,你只要进行正常提交申请,后续流程可以有我司跟进,保证你的合法权益,不会受到损害。” 在记录好张舒俊自己叙述的,办理过的保险清单后,两名警官离开了病房。 又过了三天后。 就在护士做完当日的检查记录后,之前来医院的警官带来了消息: 经过申诉理赔,因为未超过保险金额,保险公司承担了全部赔偿责任。 而至于医疗费用,也由社保和自己购买的保险,承担了全部医疗费用的百分之八十的额度。 也就是说截止到目前,如果他现在就能出院的话,他只需要支付给医院一万两千八百多块钱。 这对于最近可以说,已经点背到极点的张舒俊而言,无疑是个极大的好消息。 已经工作了多年的他,虽然在谈女朋友期间花费颇多,不过一万多块钱,还是基本能够拿得出来的,只是需要去银庄补回卡片就好。 心情舒缓下来,顿时让人感觉压在心头的阴云都消散了很多。 半倚半靠在床上的张舒俊长舒了一口气,拿起水杯稍微喝了一口,润一下干涩的嗓子,随后几天来难得放松的舒展开身体,眯着眼睡着了。 在半梦半醒之间,低垂下来的手指,就碰到了之前,被他摘下来,放在床头的那方墨玉平安无事牌。 微不可察地一抹莹光,在他指尖开始悄然流转。 “璇玑检测:体征平稳,已无异常,能量充沛,合成功能可以运行。” 这一次的声音,清晰可辨,张舒俊虽然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但是并没有完全沉睡过去,听了个清楚明白,不由得精神一震,清醒过来。 什么?璇玑?合成?难不成…… 呦,惊喜啊!想不到,自己还有时来运转的时候! 刚刚得了一个好消息,又平白出现了这么一个玩意儿,这可真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了! 第4章 哇,好厉害! 一下子清醒过来的张舒俊,忍不住试探着开口问了一句:“璇玑?” 就听在他耳边,清晰的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我在。” 张舒俊问道:“你到底是什么?” 璇玑回答说“璇玑就是璇玑啊!”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张舒俊无奈的摇摇头,沉吟道: “璇者美玉也,斗柄也;玑者,灵珠也,转运也。天有七星,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玉衡为音,开阳为律,摇光为星。璇玑合称代指斗魁,亦有权柄之意……” 璇玑欢呼道:“哇,好厉害!你知道这么多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让人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别扭,一股浓浓的讥讽味道扑面而来。 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不知道,这璇玑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舒俊倚靠在床头,回想起来,这个声音,其实感觉很熟悉。好像这几天,曾经好多次听到过。 只不过,之前的他,一直都是在昏迷不醒的状态里。能听到的,也只有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他之前还没有在意,以为那只是一种幻听。 可是这次这么清楚的听到,还能和他进行对话,那就肯定不是幻觉了! 再加上现在这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更不会是别人在和他对话。 那就只有几个可能: 一是自己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产生了强烈的幻觉。所有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二是真的有传说中的鬼神,在和他对话。可惜,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识过,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所以,这个可能性,暂时也可以排除了。 第三,就是有人恶作剧,利用什么留声装置,或者是对话装置来戏弄他,这就更不可能了啊! 他一个大龄男青年,不说人穷貌丑、一无所有吧,也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戏弄的东西和地方; 当然,最后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身边的什么东西,诶? “璇玑?美玉、灵珠?” “璇音同玄,玄者黛也,天之色也,所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以天道玄妙而其色玄;地道浑黄而其色黄故天玄地黄也!” 张舒俊盘算了一番,下意识的拿起床头的墨玉无事牌,仔细打量。 如果说身边的事物,有什么能和璇玑有关联的,那也只有这方,已经随身多年的无事牌了。 果然,就在张舒俊拿起无事牌后,璇玑高兴的笑道:“哇!不愧是主人,果然聪明,真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呢!” 张舒俊对于自己随身佩戴了那么多年的牌子,竟然能和自己对话,感觉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璇玑?” “在呢!” “璇玑?” “在呢,何事吩咐?主人?” 又试验了两次,确定了,这不是幻觉,重复一遍,这不是幻觉! 张舒俊兴奋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嘶……”疼! 虽然用劲儿有点大,捶的自己大腿生疼。 可是这明明确确的痛感,却是证明自己的的确确是并没有发癫,自己的玉佩竟真的是能和自己对话的。 自己以后,哪怕身边没有了亲朋好友,也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流浪在清清冷冷的街头了! 冷静下来的张舒俊,回忆起刚才半梦半醒中听到的话,“能量充沛,合成功能可以运行。” “这个合成功能是什么意思?”张舒俊问。 “合成功能,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把不同的物品进行合成,至于具体的情况,还需要主人自己摸索哦!”璇玑灵动回道。 “任何物品都可以吗?” “任何物品都可以哦!可是进行合成,需要消耗能量,如果能量不足,是会失败的呢!” “还有什么条件吗?” “没有的哦,一切合成的结果,都看主人自己的发挥喽!只要主人提供的能量足够,在理论上,可以进行任意合成的哦!” “这样啊?” “温馨提示,能量不足,对话功能结束。”就在张舒俊还要继续问问题的时候,结果传来的是一道清冷而死板的提示音。 张舒俊愣住了,“喂?喂!这怎么提供能量啊?怎么合成啊?” 可是,无论他再怎么叫,也没有任何声音,再响起来给他回答了。 反倒是他不自觉提高的声音,惊动了病房外,在护士站值班的护士。 小护士推开门走了进来。“张先生,请问,您有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护士面色略带不悦的看着,刚才大声喊叫的张舒俊。 张舒俊讪讪的回道:“呃,没事,没事,不好意思刚才做了个噩梦……” 小护士看了看张舒俊,又巡视了一下病房和监护仪,没发现什么异常。 需要换的药液也还有一半多,就提示了一声:“没事就好,有事或者换药,您可以按床边的呼叫铃,病房里需要静养环境,请您尽量不要大声喧哗!” 张舒俊赶紧连声应是,又道了声歉。 小护士翻看了一下病历,对他说道: “张先生,到目前为止,您的恢复情况,一直都比较良好。只需要再住院观察几天,基本上就可以出院了。但是您在住院期间,还是要尽量的遵守医院的规矩,不能大声的喧哗,以免影响到他人的休息。” 小护士说完以后,转身轻轻的关上门,踩着“哒哒”地脚步声走了出去。 “呼……”张舒俊舒了口气,索性坐起来,稍微的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卧而有些发僵的身体。 其实严格来说,他身上的病情,远没到痊愈的地步,目前也就是把酮症和早期肾衰给进行了有效的治疗,基本上没有了什么大碍。 可是他身上的烧伤,如果拿不出足够钱来,按照目前的情况,也最多不过是控制住不继续恶化,诱发更严重的病症或者感染。 不管怎么说,虽然前段日子波折不断,但是现在,自己既然拥有了常人没有的能力,相信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生活有了个盼头,总要比起之前,那种暗无天日的打工挣钱、养女友的日子好的多! 幸福的生活,指日可待啊! 第5章 哦,回家吧!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出院以后,缴纳完了住院费和罚款,揣着仅剩的几千块钱,在单位又办妥了离职证明。 张舒俊离开了自己打拼多年的城市,回到了相距广阳郡八百多里外,自己久违的故乡——顺天府、渔阳郡、木兰县下属的小镇,永安。 木兰县乃是前朝皇家猎苑所在,曾经被皇家设立了七十二围,故而又称木兰围场,木兰县府衙门所管辖的区域,是整个顺天府下面的县里,地域最广大的,足有九千三百多平方公里。 木兰县域地势北高南低,高处为赛罕坝高原,坝下则是集山地、盆地、丘陵、平原等多种地形杂糅的复杂地貌。 这里,曾经遍布各种珍稀野生动植物,更有多种矿产资源。是土地肥沃、水草丰美、牛羊遍野,山高林密、百鸟争鸣、梅鹿时现、虎豹分争的,一处珍贵的自然资源宝库。 可惜,时过境迁。如今木兰县已经由皇家的七十二围,分成了各处乡镇村落。 随着人们百余年不断的开发围猎,当时鼎盛丰美的皇家猎苑,早已虎豹隐迹、豺狼无踪。变得林疏草密,山体斑驳! 至于永安镇,取四合永安之意,曾经为前朝的皇室,行宫驻陛所在。 这里曾经有多处皇室在此围猎、巡狩、会宾等事迹的碑刻,而且都是皇帝御笔所提、精工妙手雕刻。如今这些碑文,也多残败不堪。仅存的七八方石刻,还散落在各处乡陌、野林之间。 当时那座滨临九曲伊逊河而建的,辉煌壮美的行宫别院,也仅剩下两进中间的院落。 被后人改造开发了,成了一个非着名的,宫庙合一的小景点,当地人俗称庙宫的便是。 张舒俊的老家,有十多亩自垦田,种些玉米、高粱、大豆等主要的农作物,和苏子、黍子、糜子等杂粮。 这些田地,就在离这庙宫不过五六公里地的上游。 如今时隔数年重回故乡,张舒俊搭乘着长途客车,在转过一道山湾,遥遥的看到庙宫后,就叫停了车子。 下了车,沿着山边大道缓缓步行。 时值盛夏,田野间热浪滚,南风熏熏,山间林稍蝉鸣阵阵、鸟鸣啾啾。 在车上,为了掩住烧伤,一直戴着的帽子口罩,现在也实在是戴不住了。 看着四下无人,张舒俊摘下帽子口罩,放进背着的背包里,又拿出一瓶水,痛饮了一大口。 这一路上,足足六七个小时。除了中途到驿站用餐和如厕以外,为了避免别人的恐慌,他一直没有把帽子口罩摘下。 也就是好在车上开着窗,不然不等到现在,只怕早已热死在路上了。 可是即便如此,长时间没有喝水,他也快撑不住了。 这一口水喝下去,他那燥热的脏腑,就如同汗苗而沐甘霖,整个人都畅快了。 几口下去喝净了水,擦了擦额头滚滚滴落的大汗,张舒俊举目四望。 在山脚大道下,就是一片宏阔的湖面,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着午后的阳光。 对面蜿蜒绵亘的丘陵,在小山顶上,缠绕着缥缈的云雾。 山腰下,有盛开的野花: 月季、木槿、珍珠梅、扶桑、合欢、百里香……红的、黄的、白的、粉的…… 一片片、一丛丛、一树树,开的千娇百媚。 回头看看身边的山,抬头一望,半坡松柏白坡杨,林间也盛开着八仙、绣球、矮牵牛……真是佳木秀而繁阴,野花发而幽香。 不过几年没有回来,曾经到处光秃秃的荒山野岭,如今已经旧貌换新颜,老妪披新妆了。 看到这,张舒俊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他一路小跑的下了大路,到了湖区上游的河道,扔下行囊,脱掉衣裤,一个猛子扎进清凉的河水,使劲儿扑腾了好大一会儿。 既洗去了浑身的燥热,也舒缓了因为烧伤带来的阵阵隐痛。 踩着河底的石头爬到岸边,任由熏风吹干了身上的水珠,抖净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草叶,穿衣背包,再次踏上回乡的路程。 沿着河岸,走了一个多小时,几公里地徒步走下来,虽然疲惫不堪,但是看着自己熟悉的田园风光,和脚下越来越近的路,张舒俊还是越走越快。 因为怕自己现在的样子,吓到了一路上的人,帽子口罩也在踏上那条入村的石桥后,重新戴了起来。 好在村里的人家不算太多,还大多在通往县城的主路两边居住。河岸两边,除了零星的十来户人家以外,都是一片片田地。 沿着蜿蜒曲折的村路,一路向西绕过田野,又穿过一座陆桥以后,才算正式进了村里。 一条幽长的桃李巷,一座占地近一亩地的平房小院。 那里,就是他的家。 第6章 哇,合成吧! 桃李巷最内侧,一座坐北朝南的五开间砖瓦房,一方六百多平的小院,那就是他的家。 从背包里找出钥匙,打开久闭的熟铁大门。 空旷的院子里,小园中长着两棵李子树。 院子西侧,原来是养鸡的鸡舍,和养猪的猪圈。现在都成了堆放杂物的货棚,什么木柴、煤堆和农具,杂而不乱的堆放着。 小院的大门口里边,有一个已经废弃的狗窝,这么多年不在家,以前养的大黄狗早不知投胎到哪里去了。 看了一眼小院,来到那排小屋前,小屋正房三间,两翼各有一间厢房。 东厢可以生火做饭,还有一间卧室。西厢是储粮的仓库。 主屋的正中间,原来是餐厅加厨房,后来改成了客厅。客厅两侧,对门各有一间屋子,是作为卧室的。 这两间卧室,原来都是铺的北方常用的土炕。 现在东屋还是南侧靠窗土炕,北侧红漆大柜的格局。 西屋则改成了大床房,可以作为客房用。 房屋的格局,是那种非常传统的农村自建房结构。 在屋后,还有一道不算宽的廊道,隔开了与后院邻居家的院墙。 总体来说,虽然房屋格局十分紧凑,不过每间屋子的开间和进深都蛮大,屋内空间还是十分宽敞的。 把行囊放到屋前的月台,张舒俊打开主屋的大门,一股灰尘扑面而来。 “噗噗……”吐了一口暴土,张舒俊挥散迎面的灰尘,等稍微落下一点儿后,找到扫把簸箕,认命的打扫起卫生来。 先把晚上要住的主卧,从炕头到地板,从桌椅到柜台,先是扫了一遍。再盛了一桶水,站在窗台上往下一泼,原来清澈的水,顿时就变成了灰浆。 连着泼了四五桶水,把整个屋子,从窗台、炕头到地板,都给冲了个遍。 再用刷子扫干窗沿火炕的水渍,拿起涮过的拖把,把水从地板上拖洗出去。 最后,再先后用湿抹布和干抹布,把桌椅柜面从上到下擦个干净。 不知不觉地,就过了几个小时。 等到太阳落山,华灯初上,主卧和厨房两间屋子,也基本打扫干净了。 下午泼过水的炕头,在太阳的暴晒,还有灶火的熏烤下,已经重新变得干干爽爽。 饿的不行的张舒俊,草草的煮了一份面,打好了西红柿鸡蛋的卤子,再洒上一小把,被切的细碎的葱花、香菜,那叫一个香! 狼吞虎咽的,把两碗面条下肚,张舒俊顿时就感觉到,浓浓的困倦之意,席卷而来。 回到主卧,拿回挂在院子晾衣杆上,下午就晾好了的被褥。 把被褥铺好了以后,痛快的去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擦洗完因为干活弄脏的身子,美美的进入梦乡了。 翌日清晨,还不到六点,邻居家的大公鸡,就开始扬着脖子“哏哏~”的打鸣了。 一声晨鸣,引动千家应和,有那些早起忙活营生的人,甚至在鸡叫前,就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左邻右舍的,也陆陆续续的飘起炊烟来。 街巷里、马路边,也有了顽童嬉闹的声音。 本想睡个懒觉的张舒俊,不得不从虽然梆硬,但却格外舒适的大炕上,起来穿衣、洗漱…… 又过了一连三天,经过张舒俊辛勤地劳动,整个屋子,里里外外的,总算是收拾完了。 而由于他自从回来就大门紧闭,左邻右舍又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甚至有的人家,早已无人居住,乃至于他回来了前后四天,竟然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回归。 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的情况,毕竟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不好见人。 自遭回禄以后,原本一个还算清秀俊逸的文艺青年,现在却变得面容扭曲狰狞,形如犹如厉鬼,令人望之生畏。 所以他自从出院以后,就一直戴着帽子、口罩,尽量地遮掩自己的相貌。甚至渐渐地,已经习惯了把自己给掩藏起来。 终于清理完了房屋,张舒俊又把占地颇大的园子,重新翻腾了一遍。 除草、松土、起垄,预备着订购的菜种和花苗。 趁着现在时候还早,还可以种一些像豆角、茄子、青椒、西红柿等蔬菜,和太阳花、紫罗兰、飘香藤、风雨兰、向日葵等花草。 这次要把这个小院,给好好的打造成一个小菜园和花园。 至于园子里,已经长到七八米高的李子树,花期早已经过了,完全是疏于打理的原因,结的果子也是稀稀拉拉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没办法,张舒俊在仓房里拿出了梯子。 把梯子搭在树上,稍微的打掉一些虫吃蚁咬的坏果,和疯狂徒长的枝条。 在经过摘心、扭梢、剪枝、拿枝等一系列的休整后,原本显得蔫耷耷的李树,又焕发了生机。 尤其是在追了肥、浇了水以后,经过半天的时间,就显得亭亭玉立的了。 只是可惜经过修剪,原本就稀落的果子,更少了一大半。 把修剪下来的残枝败叶堆到一旁,在太阳底下暴晒过后,一把火把他们烧了,既省了清理垃圾,又能把里面的病虫杀灭,还能翻耕到土里增进肥力,实在是一举多得。 忙忙活活了四五天,在收到快递发来的种子,分别播撒完毕后,这座尘封了数年之久的农家小院,终于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 唯一可惜的就是,经过了这么多天,自从上次璇玑和他讲了那么几句话后,从提示能量不足,直到他出院,乃至整修完自己的整个院落,始终再没有丝毫动静。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才能给它补充能量,更何况进行合成了。 这几天张舒俊也试验了不少方法,比如放水里啊、放冰箱冻啊、放土里埋啊,放金属物品比如铜铁铝器上啊。 可以说除了火烤以外,能想到的五行元素试了个遍,可惜,结果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弄得张舒俊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还是和以前一样,把它戴在身上,贴身戴好。 回到家已经七天了,这几天的劳作让张舒俊倍感疲乏,晚上实在没有什么精力再生火做饭。 搬出小桌子小凳子,坐在院里,拿起一壶陈年老酒,不时呡上一口,再夹几口凉菜。 看着明月当空,听着虫鸣阵阵,吹着微醺的晚风,张舒俊不自觉的拿出无事牌,放在手里摩挲把玩着。 墨玉牌温润的质感,让人神情舒畅。 享受着这份静谧安闲,张舒俊如痴如醉,如果不看他那狰狞扭曲的脸,任谁都要赞一上句真是风度翩翩。 月华流转间,映照着夜幕下的寰宇,而张舒俊手中的玉牌,更享受着月华的滋润。 终于,久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了:“叮咚,能量补充完毕,合成功能,可以运行。” 张舒俊一惊,“合成?璇玑?璇玑?”可惜这次无论他怎么呼唤,之前那个俏皮可爱的声音也没有回复。 他能听到的,只有略显机械呆板的提示音:“合成功能可以运行,请放入需要合成的物品,当前合成等级一,合成物品限额二,超额无法完成。请投放合成物品。” “璇玑,璇玑?”张舒俊不信邪的再次呼喊,然并卵,梦想中的声音依旧没有回复。 “那我合成什么东西啊?往哪里投放啊?不是说没有限制吗?这限额二是什么鬼?”张舒俊一连串的问道。 “将物品放在手中或者通过手指借触,默念合成,即可完成操作,其他事项,需自己摸索。”提示声音依然机械的回答。 张舒俊再追问,提示音也不予答复了。 张舒俊无奈的站起身来,看了看,身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合成,或者想要合成的东西。 没奈何地转身回了屋子,之前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曾经在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小盒子,一直还没有打开看看。 要是这里有什么没有用处的东西,合了也不会心疼,反倒是如果合成了好东西,那就赚大了啊! 回到屋里,拿起放到红漆长柜上,那个沉甸甸的长方大铁盒。 打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的,竟然都是自己小的时候,玩过的一些小玩具,像什么弹弓、九连环、七巧板、木制的小动物拼图、做手工的小水车、小风车、装着折纸小星星的玻璃瓶…… 甚至一旁,还有几颗既可以打弹弓,又可以弹着玩的玻璃珠。 可以说这个大大的铁盒里,承载的是自己大半个童年时光,所有的快乐——这里,几乎就是他童年时,能玩到的所有的玩具了。 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些东西竟然还保存的这么完好! 下意识的拿起两颗玻璃珠,在手里滴溜溜的转的。 就看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对话框,上面是两个空格。而下面就是两个选项是否合成,是或否。 张舒俊试探着,点击了“是”的选项。 手里的两颗玻璃球,马上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幻彩的旋涡。 “哇,这就是合成?” 第7章 我知未来尤可期! 张舒俊静静地,看着眼前迷离奇幻的旋涡,等待着奇迹出现的那一刻。 须臾之间,旋涡消失不见,落在张舒俊手中的,是一枚看起来,好像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的珠子。 张舒俊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是失败了啊! 就在他准备把手里的珠子,给重新放回铁盒儿的时候,在屋内灯光的映照下,才发现了这颗珠子的不同。 在灯光下,这颗珠子,闪烁着比一般玻璃珠子,要莹润得多的光泽。 这新合成珠子,不像是一般玻璃珠的光泽那么生硬干涩,而是有一种七彩折射的感觉。 把珠子拿近一点再看,对比盒子里的玻璃珠,差别就更明显了:手中的珠子更沉,更润,而且有一点清凉的感觉,像纯度极高的水晶。而盒子里的玻璃珠,一看就是廉价的玻璃制品。 再度拿出两颗玻璃珠,选择了合成,片刻后,出现在手中的,是又一颗和之前合成的珠子一样的珠子。 这颗珠子和刚才合成的那颗,无论质感、光泽还是手感,都毫无二致。 而在把手中合成出来的小珠,选择第二次合成的时候,提示音响了起来:“等级不足,无法合成。等级不足,无法合成。” 把手里的两颗合成的珠子放到一旁,张舒俊打量了一下,屋内的其他物品。 刚才,他只不过试验了相同物品的合成,如果要是把两种不同的物品,进行一下合成,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想到就做,看看盒子里,索性都是自己小时候的玩具,试一试也无所谓。 随手拿起七巧板,和那个装着小星星的玻璃瓶,试着往合成框里一放,果然,合成时的幻彩旋涡,再次出现了。 张舒俊耐心等待了片刻,旋涡消失了,而出现在手中的,是一个精致的星星状的七彩琉璃灯,散发出迷离梦幻的柔光。 张舒俊试着把屋子里的照明灯,给关掉以后。这盏七彩琉璃灯,依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而且比之有别的光源的情况下,还更明亮了许多。 这盏七彩琉璃灯发出的光,把满屋都能照亮,却不会让人感到炫目刺眼。 七彩华光自然的流转,照出来的光芒又像自然光一样。 那变换的色彩,只在彩灯周边半尺左右的距离,实在不知是什么原理,只能说是巧夺天工! 张舒俊把灯放到一旁,还想再试一下其他的组合,可是看来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了,盒子里的其他东西,毕竟都承载着童年的回忆,实在是舍不得。 大不了明天,在重新订购一些小玩意儿,再试验不迟。 想到这,张舒俊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一无工作二无余财,仅凭着手里这几千块钱,也就只能勉强维持一段时间。毕竟家里的菜园,才刚刚种好。 柴米油盐酱醋茶,除了柴火,家里有足够存货,用到来年开春的了。可其他的东西,可是没有什么存货! 自己现在的样子又不能见人,短时间还能一起依托网购,钱是越用越少,等用光了怎么办?坐吃山空等于混吃等死啊! 想到这里,张舒俊顿时没了玩闹的心理。 他暗自琢磨着:“现在我所能依靠的,除了出去,去那些能接受他现在样貌的地方打工、去土地里打滚刨食。剩下能依靠的,就是这个神奇的合成功能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理,怎么定性,是小说里说的系统,还是传说中的器灵。反正现在已经,验证了真实性和可行性,那就努力,把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制造出能够产生高价值的物品,并且还要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被人认可接受,以便把物品转化为资金。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够活下去,有质量的活下去!并且还不浪费这天赐的机缘!” “那么这样的话,明天可以先充分试验一下各种可能性,优中选优才好,看来明天不能宅在家里,还要出去走走了。” 确定了计划,张舒俊打消了继续合成的念头,出门坐在搬到院子月台的凳子上,接触到月光的时候,戴在脖子上的玉牌又吸收起明亮清凉的月华。 次日一大早,比之前早的多就起床的张舒俊,把自己收拾齐整。 在别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已经身穿一身贴身的迷彩作训服,头戴遮阳薄纱渔夫帽,腰插一把多功能工兵铲,再准备了一个大容量的户外背包。 在背包里面,他装了足够两三天吃喝的食物和饮用水,再加上一顶夏季用野外帐篷,火机、火柴等一应户外活动用品。 把大大的背包,搭在家里那辆,年龄比他还长的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后座上。 趁着黎明的微光,一路向回来时路过的田野和东山奔去。 自然界是最大的宝库,想要尽量的试验,更多的可能性。山川、田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山花野菜,还是精矿乱石,只要能够进行合成,就要尽量多的进行试验。 只要有那么一两种,能够产生较大价值,并且能快速变现的物品合成出来,就足以让他的日子好过起来! 未来虽然可期,也需掌握当下!为了未来的美好生活,冲吧! 第8章 山间寻宝真得宝。 迎着朝阳,一路向东,在那晨光乍亮,朝雾迷蒙的时候,张舒俊骑着单车已经到了东山山脚。 记忆中,在山边大道和山脚下,有两户人家,那农家小院的侧墙后,是一小片荒地。 荒地后面,有一条可以上山的小路,可以直接骑车到半山。 张舒俊一路按照记忆,骑到那两户农家院旁。 却只见,之前印象中的小院,早已经荒废了。 小院左边的荒地,堆满了砖头瓦块、断木废钢,和铸材厂产生的沙堆废料。正好堵死了上山的路。 张舒俊把车子停到路边,左右看了看,虽然现在时间还早,这条大道上,往来车辆不多。 但再过不用半个小时,南北来往的长途客车和大货,以及要下地农忙的村民,就陆陆续续的要多起来了。 自己的车子放在路边,还是不太安全,还是要找个地方收起来。 把车后座的背包背上,推车往里走了几步。张舒俊大喜过望,原来这座院子的侧边墙,在靠近山的那一边,竟然已经颓圮,恰好可以容人穿过。 张舒俊抬着车子,踏过半人高的荒草,和满地的沙石废料,终于进了这个已经荒废的院落。 把车子停到院子里,刚才从院外的时候,还看不出来。现在进了院里才发现,原来里面的房屋,也早成了空架子。 破碎的玻璃窗、四落的琉璃瓦、东倒西歪的山花砖墙——这是一所标准的危房。 把车存好,张舒俊顾不上抒发感慨,顺着原路出来后,抽出工兵铲,在身前劈打着荒草,重新开出一条小路,径自往山上走去。 至于那记忆中的小路,早已湮没在时光变迁之中了。 一路披荆斩棘,打草惊蛇,看似近在眼前的山脚,走起来竟然耗费了足足二十多分钟。 抬头看,那半山腰的一座,被老家的人俗称“石人”的孤峰。似乎这东山之上,只有这座孤立山间,临眺长河的石人,还依旧未改往日的风采。就连那峰头的三棵老松,都还是当年模样,就像三面护背旗,插在石人的颈后。 瞄准石人,张舒俊预备作为宿营地的目标,就是在那里。 石人脚下有一个早年间被倭寇侵略时,给炸出来的山洞,据说是为了破坏龙脉,泄掉石人的灵气。 传说到底如何,毕竟已不可考,但那狗强盗侵略的铁证,可是实实在在的! 只不过,这个山洞,现在恰好可以为赶山的人,提供一个遮风避雨的所在,倒是给张舒俊此次的探索,提供了方便。 一路上攀崖过岭,看起来不高的丘陵,实际走起来,其实并不容易。 尤其是这东山,在这些年里,明显是被封山育林了,到处都是新长出来的红松绿柏、高草野藤。 多年没有回来,这原本的荒山,现在变成了充满野趣的青岭。 好不容易,来到茕茕孑立的石人峰下,张舒俊停住了脚步。 这一路上,可是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毕竟连开路带采集,一路上除了披荆斩棘、也是顺带着,收集了不少看着顺眼的花花草草。 休息了片刻,张舒俊利用路上砍掉的杂藤野松的树枝,缠成了一支火把。 把简易火把倒上助燃酒精,点起火来,站在离着石人脚下的山洞,还有十多米远的距离,使劲儿往里一扔。 这么做,一是试探洞穴里的氧气含量,二也能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山猪、毒蛇、蝙蝠之类的动物。 毕竟现在是夏天,这东山又是常年无人造访,谁也不知道,现在这山里都有些什么。何况他又是刚从外地回来,对这可以说已经完全陌生的环境,就更要多加小心。 毕竟,这里怎么说以前也曾经是皇家的猎苑,像什么山猫、野狸、猞猁、兔狲、石貂、黑熊之类的野兽,可是不少。 大的打不过,小的不能打,只能用这种投石问路的方法了。 过了片刻,果然,山洞里“扑啦啦”飞出一群黑压压的蝙蝠,吱哇乱叫着飞远了。地上还有一些老鼠,“吱吱呀呀”乱叫着四处奔逃。 张舒俊离远了山洞,折断一条粗枝,上下挥打,驱赶着窜到身边的蝙蝠山鼠,直到这些东西跑完了,捡起几块碎石,又使劲的扔进洞里。 听着石块砸在洞壁和地表上,发出的“噼啪”声,确定了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张舒俊这才拎着工兵铲,背着大背包,走进了这个深邃的山洞。 山洞里幽深莫测,地上碎石遍布,洞顶高耸危岩。 满是潮气的山洞里,更有一股浓重的腥臭味熏人作呕,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张舒俊跑出山洞,捡了好多的枯枝败叶,回到山洞里,点着了几大堆的篝火,要让火气和洞外的冷空气形成对流,好好的冲一下,这山洞里的腐臭腥臊的气味。 而他则准备趁着天色正早,晨光初亮,好好的在附近搜寻一下物资,试验一下合成功能。 …… 两天后,收获满满的张舒俊,终于走出了山林,回到了存车的小院。 推出车子,趁着夜幕深沉,一路骑行,回到了自己的家。 背包里,是这两天合成的丰硕成果。可谓是不虚此行,满载而归! 匆匆洗漱完毕,潦草的擦干身上水珠,披着浴袍,张舒俊急切的拎起放在客厅的背包,拿到院子里,小心翼翼的打开背包,从里面轻手轻脚的取出两天来的收获。 一株摇曳生姿的兰草,修长飘逸的剑叶青翠欲滴,革质油糯细腻,叶脉清晰可辨,矮壮的花剑上一掌四花,花瓣圆润如莲,花色清新素雅,花香淡雅清香,一如美玉雕成,可谓玲珑剔透、华姿仪赏! 这株兰花,有一荷二素三奇之妙,整株花苗,在月光下,犹如姑射仙子而临尘凡,正是兰中之魁,素冠荷鼎。这品兰花,曾经创造过名花单株拍卖最高价,高达千万,可谓是名动一时。 而这,却是张舒俊仅用了两株十分普通的春兰合成的。 若非他本来学的就是园林专业,认识很多园艺植物,换做普通人见到那两株已经过了花期的兰花,恐怕只会当做普通的山间杂草随意践踏了。 一棵尺半高的金雀,舒展的树冠,犹如丹凤展翅;盛开的花瓣,色泽金黄璀璨。 这花两瓣双分,形如云雀,羽叶如掌似云,花枝虬曲苍劲。整株花木,其形恰似龙游凤翔,中有百鸟朝凤,让人望而生喜。 配上一个合适的花盆,就是绝佳的景致。 此外,还有垂珠缀玉的璎珞柏、虬枝铁干的蟠龙松。 都是这两天在山上,用原本普通的松柏幼苗合成的。 如果说合成前的幼苗,是随处可见的三五年生的圆柏、落叶松,最多10元、最少仅需一块钱就能买到,甚至还都没有没有人要。 那么,合成后的璎珞柏和虎皮蟠龙松,却是不仅变成了名贵的树种、拥有百年以上的树龄,而且还是异形特化的样子。 所以才能塞进相对树木而言,绝对狭小的背包。 这样的盆景,要是放到市面上,轻轻松松就能卖到万元。 在羲国的自然界中,白皮松不仅稀少罕见,而且能长大到百年以上的成树,都要高达十丈,胸径需要两人合抱。 而现在这被合成的白皮松,其枝干比之自然生长的更要致密许多倍,但其虬曲的筋骨,无不彰显着,其经历过百年风霜雨雪的沧桑! 当然这山中忙活了两天,收获的绝不仅仅是这四株奇花异木。 只不过其他的合成物,大多并不适宜出手变现,比如用野草合成的风雨兰、杜鹃、铃兰…… 即便合成的植株性状,远远的优于市面上的普通货色,但是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异出奇之处。而且这些花卉市价也不高,百十元就能买一大盆,只有批量产出才行。 把宝贵的合成机会,平白的浪费在这个上面,属于是得不偿失。 所以张舒俊索性把它们留在了山林间,也算对大自然的回馈了。 张舒俊把家里原来养花的大小陶盆、瓷盆,从杂物棚里取出来,认真仔细的用压水井冲洗干净。 在经过杀菌、消毒处理后,分别把这些带回来的花木,栽培到相应的花盆里,为了保障其成活,这几株宝贝都是带着原土的。 拿出手机,调好光圈、色界、景深,从各个角度,分别拍摄下了它们动人的风姿,选出视觉效果最好的,分别上传到在新开通的花卉交易论坛、万宝阁网络小店里。静待赏花人来。 第9章 惊喜总在无意间。 转眼又到天明,打开手机,浏览了一下上传的货品浏览量。 论坛上的讨论度,已经达到九千多条。不过张舒俊大致翻看了一下,绝大多数评论,都对之表示怀疑。 几乎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水友,都认为这是精修过的“照骗”。不足百一表示对这些花木有兴趣的,报价也远远低于其应有的价值。 再看自己的万宝阁网店,更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既没有通知,也没有提示,竟然就被强制下架了! 看来走网络途径,暂时是不行了,只能另寻出路。 坐在当院小菜园的花墙上,看着月台上,自己辛辛苦苦带回来的宝贝,张舒俊长叹息以掩涕。 既然没有明主,倒不如留下自己欣赏,也不算亏了它们。 尤其是在朝阳下,它们那卓绝出尘的风姿,自己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 真要是把它们卖给别人,突然觉得还舍不得了呢 ——哪怕原材料,其实很普通。 但是这几株花草,那也是在一众同样被合成出来的兄弟姐妹中,十分出类拔萃的了。 其他的还不是和普通花草一样,被留在了那东山之上。 自我安慰的张舒俊点点头,没错,既然这样,那就说明他们和自己有缘,良缘天赐,岂可轻舍! 可能是心境变了,心态好了,心情放松了,不再患得患失,张舒俊突然听到了提示音响起: “等级二,鉴定功能可以运行,可合成限额,提升为四,可以进行二次合成,超限无法进行合成。” “这就升级了?”张舒俊真是又惊又喜。 功能升级,无疑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和更大的实用性。当然,也会产生更大的价值。 何况又多了一个鉴定属性的功能,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 张舒俊试着把手,放到璎珞柏盆景上,果然在合成功能操作界面上,在右侧多了一个鉴定功能。 整个界面左侧是合成功能,右侧是鉴定功能,泾渭分明,操作简单,十分便捷。 选择鉴定,就见指尖,有一抹流光划过璎珞柏,然后就在鉴定界面上,显示出来它的全景和详细的介绍: 璎珞柏,盆景七贤之一,常绿乔木,浅根喜阳,喜温润,耐寒耐旱,柏香浓郁,可入药,主治:发热烦躁、小儿高烧、吐血。 本株树龄:150年,实际树龄:3—4年。入宅可正气、镇煞,宜庭院。 再试着鉴定白皮松(蟠龙松),同样有全景和详细的文字介绍: 白皮松,又称虎皮松、蟠龙松,常绿乔木,极珍稀名贵树种,皮部白色或间褐色,喜光,耐瘠薄、较干冷,姿态优美,树皮奇特,肃穆庄严,多见于宫廷、名园。 本株树龄:100年,实际树龄:3年。入宅可镇宅、益寿,宜中庭。 再鉴定金雀,除了一般的介绍,比如属性、习性等外,还介绍其花性味微温甜,具有滋阴、和血、健脾的功效。 可以治劳热咳嗽、头晕腰酸、妇女气喘白带、小儿疳积、乳痈、跌打损伤等药用价值。此外还有祛邪招财的功效。 而那株素冠荷鼎,则是有迎福养气的功效。 鉴定完这几个宝贝,张舒俊不由得有点怀疑人生,这怎么着,鉴定还鉴出玄学的味道来了? 看看这一个个的标签:招财、养气、驱邪、镇宅、正气、镇煞! 怎么看怎么都像那些风水大师,平时忽悠人的词儿。 这要是真的,怎么会卖都卖不掉呢,现在自己最缺的就是钱财啊! 再试试别的:普通的玻璃窗、柏木窗框、李树、松木、园土、扫把、钢管…… 把院子里的东西试了十多处,张舒俊服了,显示出来的信息无论材质、年份、作用都一目了然,分毫不差! 嗯,确定了,这个鉴定功能确实强大。同时也证明了之前那几个信息,也不是忽悠人的!这就是意外之喜啊! 如果通过合成的物品,都有这些特殊的功效属性,那自己岂不是可以变废为宝? 那些自己遗弃在山林里的植物,如果也都有这些特殊的属性…… 不能想,不能想,心痛!感觉自己错失了一个亿! 为了确定合成的物品,是不是都有这样的特殊属性。 张舒俊跑回屋里,把之前合成的珠子和七彩琉璃灯,也都给测了一遍,鉴定后,真的证实了他的猜想。 “水晶珠,普通玩具玻璃珠合成,可制珠串、饰品,可辟邪护身。” “七彩琉璃星灯,无火自明,流光溢彩,其光清灵明澈,可增慧益智。” 果然,只要是经过合成功能生成的器物,无论是什么,都多了一个玄妙的属性。 璇玑,璇玑,果真不负其名! 张舒俊放下琉璃灯,坐到炕上,倚靠着窗户,盘算着,结果却被“咕噜噜”直响的肚子打断。 从早起到现在,还没生火做饭,难怪现在这肚子开始造反了。 张舒俊赶紧起身下地,匆匆跑到东厢厨房劈柴起火。 眼见着时间不早,草草的烧开水,煮了两包方便面,再打上一个鸡蛋,这就算是一顿早饭。 “吸里秃噜”的吃完,刷锅、洗碗、收碗筷,前后不到二十分钟,一切已经收拾完成。 来到菜园,看看刚回来的时候,播种下的蔬菜和草花种子,大多数都已发了芽。可是由于这几天没有打理,这些苗子都蔫蔫搭搭半死不活的了。 在手压式抽水井,上接上从院子西头的杂物棚抽出来的粗水管,另一头通过花墙下特意留的水孔,直接铺到菜畦,张舒俊努力的抽水浇起地来。 这月份,天气正热,如果不给这次苗子及时浇水,这些嫩芽芽都得晒死。 占地将近大半亩的园子,想要浇透了,可不是那么轻松愉快的事! 纵然他之前在家这些活常干,可毕竟自从离家求学,直到参加工作,已经十年多没做过了。 这乍一干还是累的腰酸背痛,之前平整园子,还用了三四天呢,现在要一次性的把园子浇一遍,还得要给园子浇透,可是要了老命了! 好不容易,在大太阳升到中天之前,完成了浇园的活计。 张舒俊一屁股坐到花墙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不行,得想个法子,这以后,每次浇水要是都这么麻烦。得想个省力的招儿。要不然,合成一下试试?” 想到就干,张舒俊在院里,仔细的踅摸着能和水井有关的物件。 最省事的办法,无疑是把手压式的变成电动水泵抽水。 呃,可惜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反倒是钢管儿、铁棍、水管子什么的,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不少。 还有刀、凿、斧、锯、管钳、螺母、螺钉……等等木工、水暖工用的工具。包括其他的什么改锥、螺丝刀、剪刀……似乎没有一样能用来改造水井的。 第10章 果然随机出好物 看着眼前自己翻出来的一大堆工具,在井边铺了一地,张舒俊不由得哀叹:“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吗?” 不过既然已经翻腾出来了,这老些东西,要是就这么再好模好样的搬回去,那才真是不仅白费力气还加个哒啵。 既然如此,那就——“合他个腿儿的!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出不来废品不是?我干脆闭上眼,摸到啥就合啥!”张舒俊咬牙切齿的开始自我催眠。 张舒俊闭上眼,也不管手上碰到的,是个什么,也不管是两个、三个还是四个,只要摸到提示是否合成就选择是。 这一坐就到了下午两点多,原来的满地凌乱的工具,变成了半地全新的配件。 一直感觉肚子又饿的不行了,张舒俊才停下疯狂的合成动作。 在大太阳底下坐了半天,再加上打水、找东西、合成,可以说张舒俊能挺到这会儿,属实是牛! 这不,这猛一起身,忽悠一下,险险一头栽倒,幸好及时扶住压水井的手柄,晃晃脑袋,头晕目眩的感觉才稍微好点,压了一点水,接着井口痛饮一口,拨凉的井水顿时消解了暑热。 嗯,下意识的反应,在接水的时候,动用了合成。结果…… “噗”一股强烈的水流,冲进喉咙,呛得张舒俊“咳咳”的直咳嗽,可但是! 一口水下肚以后,不仅暑气全消,而且是从头到脚那叫一个通透舒爽!五脏六腑熨熨贴贴的那个舒服啊! 就连发蒙的头脑,都一下子清醒许多,而且一股饱腹感,把“咕噜噜”直叫唤的肚子也治服帖了。 这哪里还是普通的井泉水,这是灵泉仙露啊! 要是早知道,就连水都能被合成,那自己吭哧瘪肚的,忙活半天图以个啥? 张舒俊懊恼的拍了一下大腿,真是无话可说…… 既然现在又不饿了,那就好好看看,自己都合成了些什么东西。 嗯,这个是多功能螺丝刀,除了能适应各种大小型号和花纹(包括一字、十字、内六角等)的螺钉以外,没别的鬼用。倒还有一个坚固耐用抗锈蚀的属性,真正是一锥传三代,人走它还在。 这个是多功能镐头,可以说什么锛、凿、铲、铇能做的活计,现在这一个家伙就全包了,倒是做木匠活的好帮手。无论大小木作,都能适用,日常还能承担刨地的活计,真正是一专多能。附加属性和螺丝刀一样,自适应,也就是可以随用途而变形。 这个是……嗯一颗珠子? 这东西看不出什么材质,非金非石非木的,鉴定一下看看:“初品汇灵珠,可汇灵气、聚生机,入水可化灵泉,入土可肥壤土。” “好东西啊!”张舒俊没想到,自己胡乱合成的东西,这里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极品! 只可惜当时闭着眼瞎合,也没在意,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合成的了,要不然再合成一个,进行二次合成,岂不是能得到更好的?真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把汇灵珠放进口袋,再看其他的 ,可惜到底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东西了,毕竟都是一些工具,合成后依然还是工具。 不过这些合成出来的,是成了多功能的工具,就连基本的辟邪、镇宅之类的属性都没有。 最多也就是,以后干相应的活计的时候,不用像一般工匠要准备那么多家什,并且基本都有增强坚固性、灵活性、省力等特点。 至于他最初想要的,能自动抽水的装置,抱歉,一个都没有。 看着最后唯一没有被合成过的,扔在地上长长的水管子,张舒俊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纯粹是看着就剩它没合过,多少一试的心态,把它和井的龙头拉在一起,选择合成。 诶嘿,还别说,在一阵旋涡过后,不出所料的——失败了! 至于原因:体积和质量过大,超过了可以承载的界限,能量不足以完成。 更可气的是,就这一下,不仅没有成功,还把能量抽干了! 要想继续合成,只能等待能量补充完毕! 想来也是,自从合成功能升级后,几乎就没闲着,先是对之前合成的物品,进行鉴定。 接着又是合成了一地的各种工具,合成后又继续鉴定。 这半天干的活,比之前几天干的都多。就是前朝地主家使唤驴,那还得让驴干干歇歇,吃点草料、豆饼、胡萝卜呢。他这用起璇玑的合成功能来,比可地主老财都狠! 取下墨玉牌,放到窗台上,尽情的吸收日光,张舒俊把口袋里的汇灵珠拿了出来,既然这珠子有汇灵气、聚生机的功效,能不能给墨玉牌子充能? 试着把珠子放到墨玉牌子的旁边,还别说,果然有用。 肉眼可见的,墨玉牌上,泛起了道道灵光,牵引着灼热的阳光照在其上,珠玉相映生辉。 过了一段时时,提示音响起:“能量充沛,可以运行!” 张舒俊拿起珠子和玉牌,想试试看,这两者能否合成。 结果不出所料,还是失败了。不过张舒俊对此倒并不失望,如果能够合成,固然更好,不能合成倒也各有其妙用。 如果以后还能合成这样的珠子,然后再进行合成,也许比把它合到玉牌里,作用更大呢。 更何况珠子,本来就是玉牌提供的功能合成出来的,没道理反而还能合回去。 既然现在这“器灵”还是“系统”,姑且就叫“璇玑系统”吧,功能恢复了,那就把未完的事情继续。 刚才直接合成水管和水井失败,那换个思路,能不能只把水管和什么东西合一下,让它可以自动抽水,不就可以了?再试一次! 还别说,张舒俊找来找去,找到了一个水龙头,之前竟然忽略了这个合成过的东西,可能是看起来就像是个已经废弃的物品,刚才检查鉴定的时候,就把它忽略了。如果说家里还有什么能和取水有关的部件,也就是它了! “一,二,三,走你!”选择合成! 老话说的好啊,“功夫不负有心人!” 老话又说了:“只要功夫下的深,铁棒也能磨成针。” 换句文雅一点儿的话说,那就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这一次,嘿!成了! 那真是:一击中的、一气呵成。 而在这之前,张舒俊还对于找不到合适的配件,而感到一筹莫展,心情是一塌糊涂呢。 现在这些负面情绪,那是一扫而空啊。 鉴定:水管,可以自动抽取任意水源流水;可根据需要,自动调节水流大小、水管长短;可净化被抽取的水流,除毒消菌,清除分解转化、有害物质。 把合成完的水管,接到水井的水龙头上,果然,原来还需要手动去压手柄泵动抽水的老井,现在就像自来水一样,“汩汩”的自动流出清亮的井水。 正好利用这股水流,把整个房屋、院落,彻底的冲洗一个干净。 就像经过一场暴雨过后,被水流冲洗过的老屋和整个小院,变得一尘不染,焕然一新。 而从屋顶、老墙、门窗、乃至院落冲刷下来的各种污秽之物,随着小菜园子花墙下的空洞,流进了园子一角的排污口。 张舒俊虽然也被水流,给激了个透心凉,却是觉得格外痛快! 第11章 峰回路转处 在家休整了两天,过了那股子兴奋的劲儿,张舒俊还是得面对户无余粮,钱袋日紧,家徒四壁,囊中羞涩,两袖清风的窘迫。 毕竟每天都是面条、方便面,面条、方便面的来回倒腾,再好的胃也受不了。何况他身上脸上的烧伤,还时不时带来一阵阵的疼痛,现在还必须要要用药顶着! 有朋友说了,咋不把药合成一下?早点把身上的烧伤治一下,甚至合成个仙丹啥的,一句话,能量不足。也不知道它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评判一个标准,反正试了几次都拿能量说事。 而且毕竟合成的物品,它们功能再如何强大,对他目前的窘境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不能变成实实在在的金钱,说啥都没用! 对于张舒俊来说,现在院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合成系统也大致的摸索完了(其实早着呢!),小菜园里的瓜果还没到收获的时候,自己带回来的食物也即将告罄。 之前一直忙活,倒也还行,一但闲下来,就不得不面对严酷的现实! 可惜之前挂到论坛上的帖子,没有一个识货的,要不然哪怕出手一件,自己也不用为了五斗米发愁。 拿出手机随意的浏览着网页,打发着这百无聊赖的时间。 现在的网络真的是乱七八糟,往下一滑就是明星出轨,再一划是明星吸毒,又一划是明星假唱,又又一划是明星嫖娼,又又又一划是明星强迫未成年……好像一切新闻都是围着明星转,关键还都是一些负面消息,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屏蔽了关键词以后,再重新刷了一遍,好吗,这回更劲爆:北方大罗刹和小罗刹干起来了;大西方犹大和安拉干起来了;南边小国内部各部落也互相干起来了! 可谓举目望去,到处都是烽火狼烟。 这么看起来国内就出点明星丑闻,反倒是无伤大雅了。 再刷,什么?你说甚?国足队又输了?这不是正常情况嘛!沈魔?输了亚丁湾那边的小国?那边不是还在打仗呢吗?卧……这都能输? 卧泥马…… 本来张舒俊是想看看新闻聊做一下消遣,嘿!结果没想到,真是惊喜一波接一波。犹如长江之水啊,那是滔滔不绝、波涛滚滚、浩浩荡荡、横无际涯,一发不可收拾…… 张舒俊忍不住高呼一声:“这世界,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世界怎么了,到底和现在蜗居一个小小山村,更兼家穷貌丑都不足以形容的张舒俊没有多大关系。 外面的世界再精彩,风云再激荡,他一个失意落魄的半文艺青年也没有他的舞台。现在的要务是找到出路,填饱自己的肚子! 想到这,本想扔到一边的手机又放到眼前,继续滑动起来。可惜,划拉半天手机,没有一条有用的信息。 退出网页,打开论坛,张舒俊准备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万一呢,要是有人慧眼识珠,看中了他手里的宝贝,自己就完全可以解决迫在眉睫的困境了! 这一次,张舒俊耐心的翻看起论坛帖子里的回复,而且是从评论区的末页,也就是最初的评论看起,争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即便现在已经不太舍得把自己手里的植株放出去,但是为了红彤彤的大虞宝钞,万一有慧眼识珠的明主,真的买走了这素冠荷鼎。 那他大不了,还可以再去东山一趟,合成一些新品,甚至还可以把新合的和现有的进行二次合成,到时候的出品只会比现在的更好! 静下心来,认真的看别人的回复,这一看还真的寻到了一些乐趣,看看网友的评论,可比浏览网页有意思的多了。 水友们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除了一少部分素质实在堪忧的言论以外,还是有很多评论颇有亮点,尤其是那些歪楼的,可谓是充分的展现了语言的艺术。比如: “哇,看这花儿漂漂的,就像姐儿靓靓的,有心捧在怀窝窝,让人心儿荡荡的。” “楼上说话骚骚的,惹的人家要吐了,想要姐儿别来这,劝你梦里去浪浪。” 当然也有一展才思的: “喜看妍妍兰草,慧根莲蕊婆娑。百花丛里自婀娜,恰若伊人,裙摆绿湘罗。 柳下依依细雨,渚边脉脉风荷。小亭相依唤阿哥,巧笑倩兮,靥比醉颜酡。” 该条帖子的点赞量还不少,足有几百条。 有人抛砖引玉,就有人狗尾续貂,这不,就像下面的一首就是: “天青云软,蛙鸣乍起小池暖。熏风拂袖,更惹闲人懒 。漫道黄沙,乡野人家,台下兰花。燕子低飞,雀跃篱笆,莺落枝桠,正当初夏。” 这篇东西除了还算押韵以外,论意境通篇写景毫无意蕴,论格律也是四六不沾,说是踏莎行,开篇四四七的词格变成了四七;说是鹊桥仙或满庭芳,开篇三句也应该都是四四六的词格;更何况满江红、念奴娇……总之没有一个哪怕勉强贴合的词牌! 总而言之,除了堆砌词藻,几乎毫无长处。 总之这论坛里的评论可谓是异彩纷呈。各种人才都有在这方小小的天地尽情的展露风骚。作为一个文青,看到有趣的或者写的精彩的,张舒俊当然也会不吝一赞。 就这么一路刷着评论区,偶尔点个赞,遇到实在不堪入目的也不忘了,给他来个封禁、举报、删除热心服务一条龙,让那厮知道知道什么叫没有法外之地。 如此这般一番操作,竟然不知不觉的就消磨了大把时光。 直到夜色吞没了我俩……错了,是吞没了天边最美的云彩,又到了华灯初上夜未央的时候,张舒俊终于在纷乱的评论区里,找到了少有的几条,表示对帖主上传的花草照片感兴趣的评论。 把好不容易才发现的这几条评论分别做了加精点亮的备注,张舒俊还是忍不住握拳狠狠的挥了一下,“耶!” 这才是天无绝人之路。正所谓:“山穷水尽处,峰回路转时!” (p附言:以上诗词皆为作者原创,分别作于2016\/05\/04,2013\/05\/06,时用笔名指有玫瑰香。企鹅: 。作者在这里也算对曾经自己的作品做一个小小的批判啦。) 第12章 雨霁云开时 回屋里,给马上就要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张舒俊赶紧对标注了的评论一一进行回复。 为了表示诚意,还特意的重新拍摄下几株宝贝的现状,附在回复的留言后发了过去。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难熬的,趁着现在还没有人回帖,抽空把仅剩的两袋方便面煮了。 草草的吃完饭后,张舒俊就坐到桌子旁,打开陪伴多年的笔记本电脑,登录上了账号,一边刷新论坛,一边找了部新上映的喜剧电影看了起来。 直到电影都快放完了,论坛的信息提示才“滴、滴”的响了起来。 放大论坛界面,原来还是那些水文的网友发的歪楼帖子,根本不是正儿八经的回复。 眼看已经夜半更深了,估计今晚是没有什么可能等到回复了,张舒俊又设置了一下屏蔽关键词,尽量的让帖子干净清爽些,转身到卫生间洗漱一下,把自己扔到炕上,闷头睡着了。 次日上午,张舒俊少有的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昏昏沉沉的醒来。可以说自从回到老家,这么晚起床,实实在在的是第一次,只能说昨天睡得太晚。 起床第一件事,打开论坛,查看回复,呃,只能说涛声依旧,自己发的私信宛如石沉大海,连个回响都没有。 一次次在希望和失望之间徘徊,张舒俊已经习惯了。 痛快的冲了个温水澡,刷牙、洗脸、更衣,到厨房一看,壁橱空空如也,冰箱如是空空。包括之前网购的和自己带回来的吃的,在昨天已经彻底消灭干净了。 没办法,今天只能去外边觅食了。 戴上带着薄纱的渔夫帽,挡住自己焦烂的脸,揣上几十块钱,张舒俊从回来后第一次在大白天走出家门。 到了巷子口开的小餐馆,低头打包了几个大馅包子老油条,再打包一份豆腐脑,总共花了十块钱,一份早餐就算打完,回到家吃完早饭,数数剩下的钱,省吃俭用的话倒是还能支持一段时间。 可是刚才在店里吃饭的餐客议论纷纷、窃窃私语的话语,还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拎着餐后垃圾,依旧戴上帽子,出了巷子,把这些东西扔到街边垃圾桶里,转身顺道去小超市买了米面油盐,和一些蔬菜。 接下来的日子,如果不是特别必要,他决定绝不轻易地再在白天踏出家门。 回到家里,把食材分别放好,张舒俊收拾心情,重新坐到电脑桌前,不断的刷新着论坛页面,翻找着新的意向客户。 “滴,滴。”来信息了。 张舒俊打开一看,一位网名“惜花公子”的网友发来的回复信息,说的话文绉绉的还挺客气: “楼主你好,我已看到你昨夜所发回信,对于那盆素冠荷鼎我甚为心悦,不知其物,果如照片所示,尊驾是否有意割爱?若有意出让,愿我有此荣幸可以结缘。见字望回,切切!” 张舒俊也用雅言回复道:“有幸结识阁下,谅君亦乃识花之人,我所传图中所示,诚然如实,未敢有丝毫虚假,仁兄所虑,实可不必,然则昔日虽有意出让为寻嘉主,终未遇明人智士,今则已稍无匀兑之意矣。” 张舒俊虽然不曾自主经商,终究也是在房地产这行当打过滚经过阵的,当然知道对客户适当的拿捏,才能更有效的达成成交。否则太急切的表现交易的意图,只会失去主动权。 果然,过了没有多久,对方就再次发来私信:“原来兄台也颇有雅趣,失敬失敬!我固然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然则对此花实在喜爱,如兄台愿忍痛割爱,我也愿意以拍卖行价作为酬谢,此心挚诚,实望阁主明鉴!” 张舒俊基本上确定了,这个“惜花公子”确实是意向客户,但是具体分寸还需要好好的拿捏,老话说:“上赶着不是买卖。” 如果自己太过轻易的松口,对方必然会产生轻视的心理,或者进行压价,如果自己拖得太久,对方也有可能选择放弃。 所以张舒俊也是停了十几分钟,趁着这段时间去院里散散步,还给几盆花木又拍下了它们在晨光下的优雅姿态,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在这十几分钟里,对方又回复了两条私信,“尊驾意下如何?”、“我对此花一见倾心,确实诚心欲购,尊驾若能成人之美,我必感激不尽。” 不过对方虽然说的诚恳,可实际上却对核心问题始终避而不谈,只是含糊其辞,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小白。 张舒俊对此表示正常,如果对方一下子放出老底,那才有问题呢,更何况老话除了说:“上赶着不是买卖。”还说真正的买家应该是:“有褒有贬,挑挑拣拣。不挑不拣,只成一半,不褒不贬,买卖危险。” 现在这位惜花公子就是,除了一直说自己想要,对图片却毫无褒贬,更对交易金额、交易方式甚至交易地点绝口不提。 看他这位惜花公子说话虽然爱拽文,但也决然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要素,排除了对方就是没事找事,逗人玩找个乐子的,那就是要等他张舒俊自己开口了。 张舒俊轻快的敲击键盘,回复道:“抱歉抱歉,方才有事,耽误片刻,稍有延误,还望见谅!阁下此心,如此挚诚,我岂轻忽。既而阁下诚意拳拳,我亦可成人之美,……”写到这就直接发送过去,后面的话,还看对方如何应答,需要随机应变。 一番拉扯之后,惜花公子似乎才刚明白过来,很快就回复了:“既如此,我就多谢尊驾,肯割心头之爱了。只不知尊驾现居何处,是否方便一会?” 看对方终于提到了核心问题,张舒俊回复道“不过我现在蜗居于偏僻小镇,颇不利于出行,恐负阁下所望了。” 双方交锋几个回合,依旧在战圈外围周旋,到了这个时候,就看谁先按捺不住,露出破绽了。 对方一看张舒俊防护严密,开始变换招式,直刺中宫,以求一发中的。“为求真宝,何惧远程,不过若尊驾方便,不知可否先容在下再看一看尊驾的兰草?” 张舒俊之前就准备好了,把刚刚出去时新拍的照片发送过去,对方第一时间回复:“不知是否方便,直接视频,照片看的不是十分清楚。”并且直接由私信发动了视频聊天请求。 张舒俊先戴好口罩帽子墨镜,把自己的脸遮掩的严严实实,然后才接通了视频聊天。谁料对方好像也早有准备,同样选择了遮掩住自己的容貌,视频里甚至只能看到一堵白墙。 张舒俊不在意的把笔记本拿起来,屏幕微合,让自己的脸尽量避开镜头,直接把镜头转到放着金雀和素冠的窗台上,才重新打开屏幕,把镜头对准目标。 让对方好好的观察了一下,确定是真实不虚、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的兰中极品,素冠荷鼎。看的惜花公子啧啧称奇,连称极品。看起来对此花是势在必得。 确定了真伪,惜花公子也不再抻着了,挂断链接以后直接回复,“还望告知仙乡何处,我可备足款项,即日起程。” 张舒俊把自己的地址发了过去,两人终于结束了这场拉锯战。 在网络的另一端,羲国云滇府宁州太和郡,一座充满南国风情的庄园,高高的吊脚楼里,顶楼上一间清雅别致的闺房,刚刚结束和若水阁主(张舒俊)对话的惜花公子,原来却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红粉佳人,此时对站在身边伺候的管家轻声细语的问道: 第13章 今日有客到我家 “云伯,查的怎么样了?” 云伯躬身行礼,回道:“下面的人已经查过,基本可以确定,对方无甚可疑之处。” 这位云伯两鬓斑白,看起来已经年过花甲,但是往那一站,就有渊渟岳峙之气,更兼两边太阳穴高鼓,一看就是内家拳术的高手,尤其是他那一双修长的大手,更是莹白如玉,十指修长匀称,想来必然修炼过铁砂掌一类的功夫,而且造诣颇为深厚! 然而就是这样堪称宗师的人物,在面对这个年轻美艳,俏靥如莲,说话也柔声细语的女子时,竟然也要躬身俯首。可见这女子身份实在是不一般。 当然一般人也不能随手扔出千百万,就为了买上一盆花草。只能说同人不同命,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猪的差别都大! “云伯,备车!”小姐依然轻声细语的吩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云伯出于管家的责任,提醒道:“小姐,还是请慎重考虑一下为好!” 木梦云黛眉微蹙,稍显不悦的问道:“怎么?”轻飘飘的两个字出口,却让云伯把腰赶紧弯下。 “小姐,我知道你对那素冠荷鼎,是势在必得,也是为了满足老太爷的心愿,给老太爷大寿做礼。然而小姐仔细想想看,这么恰巧小姐正急寻这素冠荷鼎,这花就这么巧被小姐发现?况且……” 木梦云侧耳倾听,看云伯吞吞吐吐的,接着问道:“况且什么?” “况且从现在的资料来看,对方没有任何异常情况,我个人觉得,这恰恰是最大的可疑之处!您看,这素冠荷鼎本出自本府辖地,概因一者气候,二者土壤,三者还需天公有慈,除本府之地以外,小姐可曾听闻还有何处有此奇葩异蕊?” “而今对方身处北塞,那地方可谓地冷天寒,降水稀少,更兼土地瘠薄,山岭多荒,无论哪一方面,也断然无法生长出如此奇花!” “另外再看对方出身,也不过一介略有文采的落魄村夫,虽是学园林的出身,但也几乎没有多少相关经验,此后更以蝇营狗苟的售楼带房为业,而今更失业狗存于乡野之间,他是如何能得这兰中极品?” “就算小姐确定了其花果然如实,只怕其来路不明啊!更何况此去未止千里,只恐这一路上难免风波!故而请小姐,三思而行!” 木梦云耐心听完后,哂然一笑,“啰里啰嗦说这么多,不外乎安全二字罢了,有你云伯这大宗师在,还怕人能吃了我不成?至于那几个堂兄族弟,纵然想要对我使坏弄险,最多也不过阻我行程,难不成他们还真能下毒手害我不成?” “我木府能屹立数百年不倒,所赖的便是素来诗礼传家,家风严正,从无真正的败类!到现在这家风虽显落寞了些许,但是量他们再如何争权夺势,也不至于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小公主木梦云浅啜一口香茗,继续幽幽的说道:“既然如此,他们也只不过做些小打小闹的,那还有什么可怕?何况爷爷虽老,虎威犹存。我又不过一介女身,本也无意与他们分夺家产,与他们本来丝毫无碍!综上所述,怕得何来?” “既然小姐思虑周祥,老朽这便准备,不过为了方便,建议小姐,还是选取直达的方式为好。” 木梦云略加思索,最终还是点点头,“就依云伯所言,去吧!” 木府——号称南天一柱,曾经历朝御赐“镇国柱石”、“代天巡狩”、“万事臣表”、“忠义彪炳”、“裕华门庭”等殊荣。 木家为国镇边已经历经数朝,历经千年。千载激烈风云,木家曾有五世七公、捐躯三代的殊勋伟业。 最惨烈的一朝,曾有四世同堂共赴国难,连战六十二场!以至有三代英烈同卧血海的壮烈牺牲。而今虽然承平日久,木府也似乎消磨了些许往日荣光,但在这南天沃土,依旧是一门豪强,国之栋梁。 而今当家的老太爷便是当年木府仅存的那位幸运儿,如今虽年届耄耋,英雄迟暮,但昔日豪气仍在,座下子孙在老英雄面前没有敢扎刺的。 木梦云,就是老英雄的最小的小孙女,而之所以这么急迫的要寻那素冠荷鼎,便是因为木府虽然历代功勋,都是从刀马兵戈而来,但木家人从上到下、自古至今,却更喜欢吟风弄月、养花侍草。 木王府对于自家子弟的培养,务求文武兼备,即便是资质不佳、学无所成,也绝不能做个纯粹的莽夫糙汉,或者纨绔子弟,而是最低也要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本事,哪怕是个玩儿,也要玩的有品质,有涵养,玩出格调,玩出名堂来。 尤其是这老太爷,战场上是一头猛虎,回到家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花痴,最喜欢侍弄奇花异草。 而在数年前,老英雄机缘巧合之下,偶然寻得了号称兰中绝品的素冠荷鼎,顿时如获至宝,那是每日赏玩,时时照看。 可惜不知是养护不得其法,还是什么原因,不过两年,那花儿径自枯死了,老太爷是百般陪护也终究没能救活,自此之后,老爷子便闷闷不乐,始终念叨。 家里也曾派人四处寻访,可是就以木府这偌大的名头,偌大的财力,也是遍寻不得第二株。 后来老爷子有了其他新玩意儿,虽然也能给老太爷带来许多乐趣,但还是对这素冠荷鼎念念不忘,不过是不太表现出来罢了。 如今老太爷马上就是八十大寿,各房的子孙都在准备寿礼,木梦云却知道老爷子最想要的,其实还是那素冠荷鼎。 所以小公主早就开始四处踅摸这素冠荷鼎了,也是机缘巧合,天公作美,竟然真的让她看到了一线曙光。竟然在那塞北苦寒之地,有人养出来了这兰中极品。 在论坛上和物主一番拉扯过后,确定了那确实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素冠荷鼎奇兰,这便急匆匆的要远赴北国,给祖父大人带回这份惊喜! 六千里山川河岳,从南疆到北国,几乎横跨了大半个羲国疆域。 纵使乘坐的是舒适快捷的私人飞机,算上中途加油停靠和休息的时间,也用了将近半天一夜。这才匆匆赶到张舒俊提供的地址。 在当地县城里,先寻了一家最好的酒店下榻。不提在县城里突然降下这么豪华的一架私人飞机,和下来的成员那浩大的排场,所引起的偌大轰动。 一行十余人略做了休整,次日一大早,便包下了当地最大的车行里所有的豪车,一列长长的豪车队列,浩浩荡荡的直奔张舒俊的老家。 还不知道对方已经赶过来的张舒俊,这个时候还在自己家里打扫房屋,清洁院落。还准备着等那位惜花公子要到了的时候,做好准备迎接贵客的呢。谁知道对方竟然来的这么急促,直接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还在院里打扫卫生的张舒俊浑然不知,对方已经杀到了自己家门口,等听到自家院门被敲响的时候,还茫然的问了一声:“谁呀?” 就听门外有人喊:“此处可是若水阁主先生居所?” 张舒俊一愣恍然惊醒过来,“若水阁主”正是自己在论坛上用的网名,坏了,必然是那买花的惜花公子到了,听声音确实还挺年轻。 张舒俊赶紧回屋里,披戴好那顶垂纱圆边大帽,匆匆拍打干净衣服,到门口把门打开,抬头一看,嚯!好家伙,真是好大的一个排场! 但只见:黑压压人分两列,齐整整傲立如松。威赫赫气冲斗府,冷森森煞气凝寒。两排阵充塞小巷,兵威鼎盛惊飞鸟;三伏天转入寒秋,煞气如云贯长虹! 简直比电影里,那些黑帮老大出场的排面都夸张啊!而且看那一个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汉子,眼中冒出的寒光和腰间鼓鼓的形状,这一看就都是旧历战阵的兵士,绝非是普通的社会打手可比。 张舒俊看了一眼,心中虽然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当然,他戴的帽子也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至于对方能不能看见,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张舒俊扶住大门,开口回道:“我便是若水阁主人,不知诸位造访,有失远迎,还请入内一叙!” 说罢,让开身子,伸手示意了一下,也不管外面的人,自顾回到院里,把扫除的灰尘先拨拢到院角,一边对外面说到:“寒舍简陋,贵客若蒙不嫌,还请入内稍歇,我去备些茶水。” 说完就着水井冲洗干净双手,搬出来了一张圆桌几张小凳。 没办法,不知道来的人这么多又这么快,实在是来不及准备周全——毕竟对方说即日启程,按国人的习性,去远方做客,怎么也要在出发前打个招呼。告知主人自己何时出发、何时到,来者几人、来住几日这些事宜吧? 谁知道这“惜花公子”,是这么一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啥也不提前说明白,就这么直接杀到家门口,还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第14章 明日春城竞名花 曾经有一位在番茄小说里发文的非着名的作家说:“千言万语抵不过,心头一句没奈何!” 如今当下的张舒俊,就对眼下的情形表示无话可说。 不管随后陆续戒备着进来院中的黑衣人,那充满提防警备的四下扫描、注视。 张舒俊依然有条不紊的干着自己手里的活,摆桌、放凳、清洗瓜果、盛花生、端瓜子,一共才摆了五个盘子。 嗯,家里能待客的就这些了,这还是昨天临时去那小超市提前准备的呢,更多的实在是没有了。 本来还在网上订了一些高端水果,预计也就明天就到了,谁晓得对方竟然今天就来了。 这群黑衣人也不管他的动作,在确定了这院子内没有什么危险因素之后,也就依然分列两队。 这些黑衣卫士整整齐齐的矗立在大门两侧到月台之间的空地上。只是其中排头的一个大汉在腰间某处轻轻的拍了三下,似乎是在发送什么信号。 就在张舒俊放完瓜盘,准备回屋烧水煮茶的时候,方才叫门的那个声音才在门口响起:“先生先不用忙了,老朽仓促造访,不请自来,还望先生海涵见谅我这不速之客。” 张舒俊一抬头,惊讶的发现,来者竟然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花甲老人,刚才听那声音还以为是个年轻人呢,难怪那些黑衣人进来前后都始终一言不发,原来这老人才是主事的人。 张舒俊仔细端详来客,这老者两鬓虽然斑白,但是看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仪表不俗。 老人家身穿一身玄色绣竹枝纹的练功服,脚踩十方游步厚底短靴。 整体气息沉稳匀称,太阳高鼓,双目有神,骨架宽大有力,双手修长白皙,一看架势就是练家子。 作为一个多少也懂些拳脚的文青,张舒俊深知这老者的功夫,绝对是修为到了极其高深的地步,远非一般江湖人物。 张舒俊收回目光,恭敬的双手抱拳,施了一个江湖礼,“前辈能屈尊光临寒舍,是小子荣幸,使我陋室蓬荜生辉。还请前辈入内一叙。可惜不及准备,还望前辈莫嫌晚辈简陋慢待了。” 云伯迈步进院,一边打量着小院,一边点着头说道:“先生无需自谦,我看这院落却是整洁清爽,收拾的利落干净,菜畦也规整有序,先生实在是持家有道。”…… 双方互相客套了几句,分宾主落座,张舒俊抬头示意了一下,回头问云伯:“前辈,这几位……” 云伯会意道:“先生无需多虑,这些都是老朽随身侍从,先生不必招呼在意就好,倒是未能提前告知,惊扰先生了,失礼之处请多包涵!” 张舒俊赶紧客气回复:“不会不会,前辈客气了,只恐是招待不周,有失待客之道。既然如此,还请前辈稍坐片刻,晚辈烧壶茶来。” 云伯抬手拦住就要起身的张舒俊,“先生无需客气,老朽今日前来,先生也知所为何事,但愿能得一见,如若有幸,老朽即刻便可把款子交给先生,也好即日回返春城。” 张舒俊见状,也不虚与委蛇,直接抬手一指屋内窗台,“前辈所求之物便在屋内,既如此,就请前辈稍候,待我取来与前辈一鉴。” 其实方才云伯已经看到了窗台上放着的金雀和春兰,只是毕竟不好在主人还未邀请的情况下,直接提出进入主人家的卧房。不请自来本就有失客仪了,再直闯主人家的私房,可就更过分了。 张舒俊起身进了屋子,把那素冠荷鼎从窗台上搬下,双手托着花盆,轻轻的放到了院中花墙。 云伯站起来走到花前,蹲下身子,仔细的端详着这能令老太爷魂牵梦萦的兰草,果然是: 风姿绰约潇洒,仪态万方动人,泠然如仙子堕青云,灿然赛素莲出碧波!可爱素芯含凝露,更喜莲瓣逗清风。 玲珑剔透,华姿仪赏。不愧是春兰中的绝品! “值!真值!先生,这盆素冠荷鼎,真是天赐造化!来呀!”云伯欣赏完,连连咋舌,高呼一声“来呀!” 就见从院外又走进两个人,一个手拎着一个银色的手提箱,另一个则拖着两个拉杆箱,径直来到云伯身边。 拉着两个拉杆箱的人,率先把箱子平放在地,然后利索的打开密码锁,只见满满两大箱,摆放的整整齐齐,红彤彤的大虞王朝宝钞映入眼帘。 云伯笑呵呵的对张舒俊说道:“为表诚意,这里有两百万元现金。”然后又从其中一个拉杆箱里取出一张卡片,这里有一千万的整额,只要先生首肯,现在,这些就都是先生的了。”说完就把卡放到桌上。 另一个拎着银色提箱的黑衣人则打开箱子,从里拿出一部验钞机,同样放到桌上。做完后和拖着拉杆箱的同伴一起后退一步,归入队列,动作简洁干练,真是训练有素。 云伯倒是站在原地,笑呵呵的看着张舒俊。“先生无需多虑,这些纸钞随时可验,或者先生给个账号,也可以直接进行转账,一切看先生的需要。” 云伯说完,看张舒俊没有应对,队列中就站出另外两个人来,一人把皮箱里的宝钞随机取出一沓,利落的拆开封条,放到验钞机里。 须臾之间,“大虞宝钞,一百张,一万元完整。”验钞机就传出了电子提示音。 另一人就把验完的宝钞又快速的打结封好,两人配合默契,动作利落,前后不过十几秒钟就完成了一系列的操作。 如此这般一人验钞一人合封,很快两箱宝钞验完,在花墙上摆起厚厚的两大摞红彤彤的钞票。 面对摆在眼前的钞票,张舒俊不能免俗的微微吞了一口口水,虽然之前他卖房子的时候,百万千万,甚至几千万的房产也曾经经手过。但是那钱都是属于银行和开发商的,自己最终到手的,也不过是少的可怜的一点佣金。 而且最多的现金,也就是经手房款首付的百分之三十左右的额度。 而现在摆在张舒俊自己面前的,那却是实实在在的属于自己所有,可以任由自己支配使用的现金! “前辈既然如此爽快,晚辈自然不能拖拉,这株素冠荷鼎,从今日起,就是前辈所有的了,还望前辈能够善待于它,莫要使这奇花蒙尘!”张舒俊赶紧强压下激动的心情,对云伯说道。 云伯办妥了这件事,心里也倍感欣悦,笑呵呵的开着玩笑,“好,好,好,感谢先生割爱!老朽实感盛情!先生还请放心,实言相告,老朽也是受人之托,代为办事,此花乃我家小……公子所求,是为我家太爷庆寿之礼,而我家老太爷爱花如痴,平生最喜的便是这素冠荷鼎。如今既然已经进行交割,先生可不要坐地起价啊?” 张舒俊赶紧摆手:“我虽是乡野村夫,也知诚信之重,如今这花儿既已易主,断无贪索之理,只愿它能得明主,好生善待,于愿足矣!” 云伯赞赏的点点头:“先生果然高义,虽居乡野之间,不负书生意气,实在难得,今诸事已毕,就此别过告辞了。” 张舒俊邀请道:“前辈和各位远道而来,岂能如此就走,还请容我略尽地主之谊。” 云伯连连推辞:“承情了,承情了!确实是太公寿诞在即,不可迟延,还需早些回去筹备。改日有机会还请先生到我木府做客,到时自有机会痛饮几杯。” 说完就走,毫不迟留。拎着银白提箱的侍卫则小心翼翼地将素冠荷鼎放进箱内,原来这竟是一个便携式的保险箱。其他侍卫依旧排成两列,把云伯和提箱侍卫护在中间,整齐有序的走出大门。 走在最后的侍卫还十分自然动作轻柔而快捷的重新把门带好了,这让还准备送送客的张舒俊直接停住了脚步。 一千二百万!一棵花,换一套房! 此时桃李巷中,正站着那花儿实际的买主——木府小公主木梦云。 原来她本有意直接与张舒俊面谈,还是被云伯为了安全拦住了,留下两个身手最好的侍卫护住车子,而木梦兰就在车子里静候佳音。 但小公主实在耐不住,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即便实际上并没有太久,但是木梦兰实在在车里待不下了去。 于是在巷子里的侍卫,随着云伯进了院子以后,其实就悄悄的带着那两个留守的侍卫,也来到了院门口外。 基本算是“监督”完了整个的交易过程,直到张舒俊起步欲送的时候,这才闪到门后拐角掩藏起来,这也是为什么一行人出门后自动把门代为关上的原因——作为木家小公主,又岂能轻易在人前露面。 这边张舒俊喜得千万,而远在南疆的云滇府太和郡,这个南国春城,也终因一株名花,而掀起了一片轰动! 这可是有史以来,出现的第二株素冠荷鼎!对于爱花的人来说,这可比什么明珠宝玉还要更为珍稀、宝贵。 如今竟然被木王府的小公主从那塞北苦寒之地给买得了,还要送给老王爷做大寿之礼,谁不得夸一句,小公主孝心可嘉!谁不得赞一句名花得主! 就是可惜了,好不容易这世上又得了一株稀世奇珍,却是只能供养在宫院深深的木王府,也只有那些有幸受邀,能参加过些日子老王爷寿宴的贵客,才能一睹这奇花的绝世风姿,超俗芳容了! 第15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 一路劳顿,来回万里,终于取得了自己和爷爷心心念念的素冠荷鼎。 木梦云在回到闺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撵走侍女,呼唤云伯赶紧打开那个装着素冠荷鼎的小小提箱。 看着眼前的名花,木梦云的笑意压也压不住,一双明媚动人的桃花眼笑的弯成了一双月牙儿,笑的见眉不见眼的。连一向注重的仪态也顾不得端着了。 围绕着放着素冠春兰的筇竹高脚花架转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只把个功夫高深的云伯都转的头晕,连平日里的恭敬拘禁也顾不上了,拉着长腔呼唤:“我说大小姐哎,可别转了啊,转的老夫头都晕喽!欣赏欣赏得啦……” 木梦云快意的一敛裙摆,偎坐在美人靠上,一双眼还盯着那花儿看,颇显娇憨可爱。“云伯,你看这样多好,平日里拿腔拿调,也不知怎么学的,让人别扭,现在自自然然的,才是像一个老头子该有的样子嘛!云伯你说,这花儿怎么就怎么好看?真是惹人稀罕!” 云伯捶捶腰,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正容敛色,垂腰低首,也不言语了。 木梦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唉!”这就是木府,每个人时时刻刻都得注意仪容仪表,不能有失尊仪。也许大家早已习惯了,可是确实让天性活泼自由的人不舒服——可又能怎么办呢?也许只有在网络的世界里,稍微才能放飞一些本性吧。 于是也就有了那个既能品花填词,又会插科打诨的“惜花公子”——之前说过,在论坛里有开段子的也有填词作赋的,其中都有“他”。那个获得了楼主若水阁主张舒俊先生点赞了的词便是惜花公子木梦云大小姐所作。 “行了,行了。云伯,我这里没有什么事了,您老先去休息吧,忙了这么久,委实辛苦辛苦。” 屏退了云伯,木梦云第一时间拿出高清相机,“咔嚓咔嚓咔嚓”连拍了几张素冠荷鼎的高清无修美图。连接上电脑第一时间上传到自己的网络空间和花鸟论坛上。 在论坛上,木梦云先是自己新开了一个帖子,精选了九张感觉最美的靓照,发了一个九宫格,并且附上备注说明:素冠荷鼎,本公子已经入手!从此名花有主啦!然后又把帖子链接发送到张舒俊账号下目前还是唯一的帖子下,并且特意点了呼叫楼主。 很快这条贴文就在张舒俊的帖子里被一众吃瓜群众的惊呼点赞的回复,给推到了置顶,还被做了加精。这一下就会吸引更多的网友围观了。包括之前唱衰吹水说造假的网友们纷纷感觉自己被打脸。 而之前同样表示了有购买意向,却没有及时回复楼主张舒俊答复私信的,却是越看越悔,谁想得到,竟然有人动作如此之快啊! 要知道,上次出现在市面上的素冠荷鼎,那还是在多少年前,当时就曾创出过近千万的天价。如今这奇花再次现世,原本那些本来有意向的,或者因为迟疑不信或者因为资金不足,总之就是错失良机。如今也只能追悔莫及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消息,在花鸟鱼虫的行当里,无疑是引起了一场大地震,不知道多少顽主慕名而来,在帖子上看着风姿绰约绝代的名花,却是盼而不得,只能望洋兴叹!正如孟浩然《望洞庭湖赠张丞相》诗中所谓:“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羲国大虞朝顺天府,渔阳郡木兰县,永安镇,小镇东山,张舒俊第二次来到了这座福山宝地。 这一次张舒俊可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半山的石人峰脚下,依旧是投石问路的老方法,这次里面倒没有什么蛇虫鼠蚁之类。 在上次留宿的洞中那一块平整的大青石上,用山里蓬草扎好的简易扫把扫净浮尘,在青石台四角扎好帐篷,里面铺上软垫,就是未来几天时间,在这山上的庇护所。 背包里准备好了充足的饮用水,至于食品——漫山遍野的花灌木,到处都是粮仓,大不了利用合成功能合上一两次,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呢。在洞里清空了背包里的一应杂物,只留下一会儿上山够用的两瓶水,腰上插着一把工兵铲,扎紧腰带,绑好裤腿,戴好圆边大帽,浑身上下收拾的立立整整。张舒俊就要开始第二次山野之旅。 顺嘴一说:在登山之前,张舒俊已经把家里除了特别有纪念意义的、超过界限的以及实在不值得合成的东西以外,只要一应日常用品,包括服装鞋袜、帽子眼镜、背包、行囊、床单被罩四件套、还有什么一应工具、钢管铁棒——凡是只要能合成的,全都合了一遍,如果能二次合成的也绝不含糊。 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原本这个家徒四壁只是一种夸张,现在对于张舒俊的家来说,那就是活生生的、真切切的现实写照!当然好处就是:第一,收拾的时候省了太多事了;第二,东西虽少,却堪称件件是宝。 比如,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迷彩服却是既能防蛇虫叮咬,又能防刀削斧凿。渔夫帽除了遮阳避雨,还能防毒气侵袭。工兵铲本就一体多能,现在更胜往昔,除了本身具有的锅、刀、斧、铲、锄、盾、指南针等功能外,还可以化身标枪、猎矛、探水针…… 带的水更是二次合成的灵泉,常饮此水不仅解渴,还有清热解毒、消炎镇痛、通调脏腑的功效,就连一直困扰张舒俊的火毒,在这灵泉饮下之后,都极大的缓解,已经不至于时不时就有阵阵隐痛了。 一路沿着山坡向山顶上爬,沿路上看到的是青松白桦野草花,听到的是山雀锦鸡叫喳喳。偶有嶙峋立石,时见草蛇隐迹。苍松参天如戈,翠柏挺立如戟。灰耳依附枯木,松茸深藏叶底。张舒俊看的眼花缭乱,走的不徐不疾。时不时停下脚步,挖一丛野菜,歇一歇把手高抬,摘几朵山菌。 正好是入秋时节,野花果缀满枝头。这处有山楂几树,那里有山桃十株。刚摘完浆果一串,又见到榛蘑三丛。 才走了一小段路,背上的大背包就已经满满当当。兴致正浓的张舒俊只能按照原路,一路下山,返回到山洞里,拿出手机一看,好吗,感觉才没过多久,却原来已经爬了好几个小时。 脱掉外套,抖落掉一路上的蛛网草叶刺蒺藜,把衣服架在山洞外支起来的简易架子上,坐在地上看着日影渐渐西移,映照在苍茫青山之上,光影流转中,远眺对岸青山苍翠欲滴,近瞰山下水波粼粼,抬头观松涛阵阵,举首望万里流云。青山妩媚,停云多姿。大自然的雄奇瑰丽,实在是画笔难描。 张舒俊赏景良久,直到日薄西山,满林归鸟,才收回目光,用手机拍下了余晖下那一抹流霞。 趁着天光未暗,赶紧回山洞升起火来,用山洞里的碎石块在火堆旁围了一圈,简单的搭建起一个石灶,支上小锅,倒入合成过的灵泉。待水开始泛起水花后,倒上面饼、再切上几段香肠、洒上几颗洗净了的采来的野菜。 过了不多时,一锅香喷喷的面条就做得了,直接就着小锅,坐在火堆旁,嗦一口面,喝一口汤,美美的享受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到山洞外冲洗干净小锅,回到山洞里,张舒俊开始了今日份的合成。 第16章 对镜何必多自怜 三天里,张舒俊每日早出晚归,登山、爬坡、攀岩、远眺、采摘、逗鸟、合成,虽然把自己活生生造成了野人,但是他却乐在其中。 别看这东山高度不高,山体高度仅有不足千米,但是这东山纵贯南北,连岭叠嶂,却是分外绵长,向北一路延伸向赛罕坝高原区域,向南更一路插向隔壁县城。 东侧与东山并排有几条相对短小的一些丘陵左右交错着,部分与东山大体相交,中间沟、谷、壑、坡、麓、脊、峰、洞,不知凡几,地势极其复杂。 也因此导致这整条山脉林深水密,其中孕育的山珍野味、鱼虾龟蛇等物产,着实是丰盛。 再向更东更有交错纵横的不尽群山依傍,山的那边其实还是山,山与山之间,自然形成的沟谷,就容纳了大大小小的村落。 村民们在那边的山里开荒垦田,只能种些玉米、高粱、土豆和一些黍子、糜子等杂粮。 现如今估计是因为育林k封山,为了谋生,绝大多数人家都已搬离这连绵不绝的丘陵,但依然还有那么几十户人家,不时可见农人的身影。 为了避免麻烦,在有一次遥遥的看到了,有邻村的村民登山的身影后,张舒俊早早的避开了那条山路,悄然离开了。 越过一道山梁,翻回了东山的西坡。 感觉还是这里相对安全,几乎不会见到什么人的身影,张舒俊决定暂时就只在这条东山的岭上采集,然后把采到的物品,带回到山洞里,再进行合成。 三天后,迎着晚霞,兴致已尽的张舒俊终于离开了东山,踏上了回家的路。 车把上挂着从东山脚下伊逊河里捞的鲜活草鱼,大梁上悬着布袋褡裢,后座上绑着偌大的背包。 这次上山真是来着了,除了山珍野果以外,最重要的是找到了很多草药,而这其中有几味药材,正是治疗烧伤的良药!彻底祛除火毒,治愈自己全身上下尤其是脸部那惨不忍睹的伤疤,终于有望了啊! 别问为什么在医院的时候,不进行彻底的治疗,要说原因很简单: 第一,刚刚经过初步治疗,勉强维持住生命的时候,没等到经过第二步深入治疗,就被两司进行拘押候审了。又经过提审、候判、绝食等一阵折腾,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 第二,作为一个社畜打工仔,手里没钱。若非是那些负责办案的警官,还算对他有些同情心,加上他们的职业素养,和社会经验都比较踏实,提醒了他医保和商业保险。提取后抵消了前面大部分的费用,就连前期的费用,他都支付不起了,何况进行深入治疗? 虽然他现在,是,已经身怀千万,勉强可以称为一个有钱人了,可这个情况,却是在卖出了那株素冠荷鼎之后。 在这中间被浪费掉的时间里,他的这个病情,能够不继续恶化,也已经是缴天之幸啦! 有人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这话说的对极了,就像现在即便身家千万,在面对真正的富豪之家的时候,依然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穷鬼——他的全部身家只值别人随意买的一棵花。 对张舒俊而言,如今有了修复烧伤的希望,无疑是意外之喜。 如果是一切顺利的话,用不了多久,他就再也不需要每日里,都戴着那顶阔大的渔夫帽,遮掩着自己狰狞可怖的容貌。而是可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面对世人,放松自由的对着乡亲们说一句:“我回来了!” 回到家里,蒸上一锅香喷喷的米饭,烧一条酸辣鲜香的酸菜鱼。再拌上一盘焯过水后,精心调配的凉拌山野菜,自从回家到现在,这算是最正经也是最丰盛的一顿晚餐了。 吃完晚饭,张舒俊洗涮干净锅碗瓢盆,打开院子的照明灯,就着院子里明亮的灯光,盘点着几天来的收获。 首先就是在山上,再次合成出来的兰草。先分别由两棵春兰合成了一株,同样有养气、纳福的灵效的素冠荷鼎,和一株鉴定说能增贵迎祥的金纱凤羽。 张舒俊把这二者再次相合之后,一株花形似丹凤、叶绿如翠玉,姿态典雅雍容,光泽流珠吐玉,灵气逼人的奇花,就这样横空出世。 经过鉴定,此花不仅融合了素冠荷鼎,以及金纱凤羽的灵效,更多了凝心安神、益气生津、化瘀敛血、清热解毒等实用性极强的多重药效,尤其经过二次合成之后,其药效比之普通的兰草,增强百倍。因此张舒俊在山上足足合成了百余株。 一株单次合成的素冠荷鼎就价值千万,这百余株二次合成的奇兰,如果放到市面上,不知道又该如何。 当然张舒俊也知道物以稀为贵,之前的素冠荷鼎能卖出千万,无外乎因为其绝无仅有,如果一下子放出消息,这样的花还有百余株……还不如把他用来医治自己的烧伤呢! 其二是黄芩,其本物就可以以根入药,性状是:味苦、性寒,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止血、安胎等功效。 此药主治温热病、上呼吸道感染、肺热咳嗽、湿热黄疸、肺炎、痢疾、咳血、目赤、胎动不安、高血压、痈肿疖疮等症。只经过了一次合成之后,其药效就提升十倍有余。 其三是侧柏,也就是合成出璎珞柏的那种柏树的树苗,其以叶入药,可以凉血止血、化痰止咳、生发黑头等功效。 其四是当归,可止血补血,镇痛调经,润肠通便,解毒排毒。 此外还有虎杖、地榆、黄连、大黄等多种在山上发现的具有清热解毒、调血理气、泄火生津……等可以治疗烧伤烫伤的药材。 在把这些药草经过合成之后,只要再配上几味诸如冰片、薄荷等几味辅药,按照一定的比例调和,无论内服外敷,都可以很快把这火毒彻底治愈了! 至于那几味药之所以没采集,没办法,此地又不产,又能如之奈何! 第17章 好将旧貌换新颜 大致盘点完了,自己辛辛苦苦采到的各味药材,张舒俊满意的看着自己辛苦劳动的成果。 老话说的好:“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留的。”若非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努力学习,认真听讲,仔细笔记,还时不时的去图书馆进修。自己恐怕也不会认识这么多药材,毕竟园林造园爱用的植物除了好看,美观,必然也会有更多的其他附加价值,而入药,无疑是其最有用的作用之一。 所以每次教授在讲到,说哪种花草、树木,大致会有什么样的作用的时候,也许别的同学也就当做一个题外话,很少有用心记得下来的。唯独张舒俊是一丝不苟,认真记录。甚至到图书馆有时还会特意去寻一些《本草》类书翻阅对照。 谁知道当时也只是对于园林花木的一点点兴趣,和喜欢寻根问底的学习习惯,如今却成了自己的依仗。真正的做到了当年教授对他们的期望:学以致用! 若问他既然对园林园艺这么喜欢,又这么认真努力的学习,为何却成了房产经纪?只能说:“当时的我太年轻!” 以为凭着自己扎实的基础,优异的成绩,踏实肯干的性格,必然能在治园理景的园林行当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可惜见识了蝇营狗苟、贪赃枉法、勾心斗角、媚上欺下、偷工减料、弄虚作假……等等腌臜龌龊的手段之后,当时还胸怀着少年意气,满腔赤诚的他又岂肯和那些人同流合污,最终也只能黯然退场,只落得个这是个“傻逼”的嘲讽。 为了揭露这种黑暗,他毅然选择了去做一个记者,他要曝光,他要揭露,他要给这个行当撕开黑幕,送一缕光! 然而,起初凭借着他还算出色的文笔以及年轻人敏锐的视角,赢得了某社的青睐,得以顺利入职。 入职后他先后卧底了黑物流、暗访了黑中介、曝光了黑诊所,可以说努力的散发着人性的光辉,不负于记者的社会职责。 然而就在张舒俊满心充满激情抱负的,要在这新的阵地大展拳脚的时候,却终究因为无需多言的原因,在一天下班路上,他遭了埋伏,若非当时年轻,也练过一招半式八卦掌和蛇拳,估计那次就不是进急救室,而是土包包里了。 也就是在那一年,得知消息后,急匆匆从老家,也就是这座小镇,远赴京城探望他的父母,就在即将进京的路上,出了严重的事故,同行一车十余人,无一幸免,尽皆湮没于熊熊烈火…… 张舒俊清点完药材,也就清空了褡裢和一半的大背包,将清点分类完的药材分别用竹匾盛起来,晾晒在月台上。忙完这些事情,早已经是月过中天。虽然还剩下背包里偌多的东西没有整理,张舒俊也没有什么精力了,索性一股脑的倒在月台上,只能明天再看。 入秋以后,夜里北方天气已经开始微凉,张舒俊忙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就感觉到了夜风微拂后炸起的鸡皮疙瘩。回卫生间调了温水,痛快的冲了澡后,第一次拿出了柜中的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对着镜中的自己,郑重的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就要恢复了!” 此后数日,张舒俊紧锁家门,开始了自我疗伤治愈的历程,按照医书所言,先要将各类药材分别炮制:有的取其根;有的取其叶;有的仅需果实;有的要用全株。有的需要切片;有的需要切丝;有的需要切块。 或阴干、或暴晒、或水蒸、或干焙。时时防虫,日日驱蝇。朝看天光暮观霞,唯恐淋雨;午时翻匾夜遮纱,务求蔽尘。可以说时时不得休闲,处处都需精心。 除此之外,尚且还有园中的花果,需要精心照料:今日给豆角搭架,明天给黄瓜掐秧。早上得施肥除草,午后要浇水灌园。 正喜看青椒挂果,还又愁紫茄落花。 好在那些种下的花儿,太阳花园中怒放、紫罗兰气韵香甜、飘香藤纠缠篱笆、风雨兰摇曳生姿……这些花儿点缀园墙,平添几分雅趣。这也是为什么忙完一天的活计,张舒俊总喜欢坐在花墙上的缘故之一。 有时候枕着手臂躺在花墙上,嗅园中花香,看蜂蝶起舞,听檐上啼鸟,未尝不是一大乐趣。 好容易制备完成药草,张舒俊将之按照不同的比例分成了两大份,一份煎煮内服,另一份则专为外用。 为此张舒俊还专门网购了可供药浴的大桶,每日里睡前,都要把那外用的药,先用经过合成后的井泉水熬煮成汤,兑入同样合成后的井泉水烧就的热水之后,再将整个身子连着脑袋泡进大桶。只用一支干净的软管放入嘴里,一头露出桶外,以供呼吸。 那份辛苦还不须多说,尤其是那汤剂的药效在滚烫的热水中,刺激着全身上下的热烫刺痛,比之当初被大火熏烤灼烧之时的痛苦不差分毫。 至于内服的药剂,也同样用合成后的井泉水,将各味药材泡透之后,依照先后顺序和剂量,放入一个砂锅,用小火慢熬,三碗水熬成一碗的量,每日早中晚三次服用。每次服完药,那五脏六腑都要如翻江倒海一般,四肢百骸更是无处不痛。 仅仅过了两天之后,张舒俊就不得不减小剂量,一日少量多饮,以求尽力稍减那种痛楚。 如此一晃又过半月有余,在这半个月的苦苦熬煎里,当初的那场大火带来的伤痛都比不上现在这里熏外蒸、内外交煎,催骨拔髓的摧残来的厉害。 毕竟当初被火灼伤,那是从外而内,如今拔毒却要从内而外。所用药材其药性多为寒凉之物,为了抵抗其寒性,便更需要脏腑以热抗寒,如此调动元气,让周身气血升腾,才好祛寒除燥,以达到拔毒活血的功效。 不过,都说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正是这番锤炼,张舒俊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可是从里到外被药效冲刷一遍,不仅拔除了火毒,还将这身体多年积攒的杂质、毒素一扫而空,使得现在的张舒俊经络通畅、气血充盈,身上的暗疾陈疴也荡然无存,整个人简直如获新生。 这一天,从浴桶里站起身来的张舒俊,顾不上擦干身体,就这么赤条条的站到了前几日新买的长镜之前。 任由水珠从身上颗颗滑落,看着镜子里瘦削精干的躯体,不仅全身上下的伤疤荡然无存,而且全身上下的皮肤也变新生儿一般的莹润白皙。(感谢红参、附子、白芷和香芨)烧伤后斑秃的头上如今也重新长满了乌黑浓密的发茬(感谢柏叶、皂荚)。 除了因为消耗了太多能量导致过分清瘦以外,曾经那个潇洒的少年郎,如今终于回来了! 第18章 忽惹离思动愁肠 素装临镜,对影唏嘘,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转身扭头看了一遍。 张舒俊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千载流传的文化瑰宝,他按照医书所记的方子自己配的药,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功效。 感谢先贤,感谢璇玑! 而今身体痊愈,再没有了伤痛的困扰,真是恰如挣开金关,扯断玉锁。黄莺出笼放欣声,乳虎破匣欲啸谷。 任微凉的金风吹干身体,换上一身新衣服,张舒俊缓缓走出大堂,来到院子中间,坐到门槛石栏上。 这会儿天色已晚,正是银河高悬于寰宇,清风明月可遥看的好光景。 张舒俊在恍惚间看着那夜空中的璀璨星河,银河隔岸有明星交相辉映,一者一明两暗,名曰“牛郎”,一者形如方胜,名曰“织女”。 两对星星隔河相望,陌陌含情——原来是七夕佳节到了。 想一想,就连那天宫中的神仙星宿,在今日都有成双成对,自己却是和恋人劳燕分飞,如今自己可谓是孑然一身,孤苦无依。一时不由得是情迷心窍,意乱愁肠。 从主屋西边也充做书房的卧室里,搬出一条花梨书案,铺就了锦笺,置好了玉山,润得了紫豪,研罢了松墨,张舒俊信口吟道: “萧索,萧索。 七夕,独坐。 夜渐深,烟霞薄。 晕染云天,昏昏漠漠。 楼宇挂寒星,促织鸣阡陌。 侧耳听风消息,凝眸看梧桐落。 对兰釭懒抚瑶琴,执湘管慢研徽墨。 弹一曲司马凤求凰,写半阙易安清平乐。 倩青鸿送锦笺与伊伊,将离愁都絮絮与卿说。 忍相思点点绕情思,顾孓影伶伶身益弱。 憔悴损衣带渐宽,伤离别好景虚设。 念奴娇相见欢,惜分飞忆秦娥。 苏幕遮银灯,玉漏迟滴破。 草际鸣蛩,花间萤火。 几双双,一个个。 应是,笑我。 知莫,知莫。”(注1) 张舒俊嘴里一边轻吟,手上一边题字,在锦笺上书下了这首双韵百字令,字体清瘦而不失筋骨,秀丽而内涵精神。 把情丝百结,都落于笔端,铺就了一篇烟霞文字。 自从那天,张舒俊亲眼看着但盈,随她父母登车远走,回到出租屋里痛醉失火之后,一直有事牵绊,倒也无暇他顾。 而如今他已经身体痊愈,又恰逢七夕佳期,却不由不让人惹动倍增酸楚的离愁。 回想起当年,两个人从网络之上开始结缘,到现实中的第一次相见,再到生活中的相互依伴。 他们两个人也曾在画廊中含情相看,在柳荫下共放纸鸢。 一个是青衫磊落,一个是襦裙翩翩。 他有温情脉脉,她是秀女婵娟。 一个似明珠映月,一个如美玉生烟。 她行动处体态婀娜如风拂柳,娴静时神情妩媚似水照花。 罥烟眉似蹙非蹙,含情眸似喜非嗔。若非仙子临凡世,倒似人间有颦颦。 就是这样一位娇娇女儿,怎么能不动俗人春心?更何况是平生第一次谈恋爱的张舒俊! 有如此这样一位佳人在身边相伴,张舒俊当然是对她千般宠爱,万分珍惜。 虽然张舒俊不时的也会烦恼于其痴缠、依赖,偶尔的还会使个小性子,或者两个人因为一些琐事互相争吵几句,但转眼又对彼此更加怜惜。 他会开解她心里的烦恼,她会劝他注意身体少吸点烟。她会在他加班到深夜的时候,来单位默默陪伴;他会在她不愿出门的时候,鼓励她多出去走走,他在一边默默相陪。 她能在他公司聚会的时候一曲清歌惊艳四座;他也能在她被她公司受欺的时候挺身而出…… 可惜,幸福若是来的太容易,失去时便更让人痛惜。 他会全然忘了她撒泼使性不讲理时,给他带来的烦恼,只悔于自己对她生气怒吼时的简单粗蛮。 奈何造化弄人,两人之间纵然有千般恩爱,也最终在她父母的干涉下天各一边。他又不能接受但盈父母提出去那边入赘的要求,又达不到她父母提出的严苛要求,终于在那一晚,只能在下班的时候,看着但盈被她父母拉着她不告而别。 迄今为止,她竟然再没有一次信息。不是不想,不是绝情——而是她们当地民俗,有一种,叫做“闺阁锁女”。 在当初她还在的时候,便曾讲过,还记得她说这个习俗的时候,那种惊悸的眼神。她说,她的临乡有个姑娘,因为“闺阁锁女”,最后彻底疯了。因为一旦被锁高阁,就会强制切断一切对外联系,只能做那笼中之鸟,不得一点自由。直到被强嫁与那女儿父母所认为的高户良婿,才能离开牢笼。(附言:此事现实中便有,非古而今,地名有xiao。至今还可以在新闻中查到相关的信息。) 张舒俊一想到但盈也有可能,被她父母闺阁高锁,不得自由!就忍不住心痛。 甚至几次都想要直赴那汉阳府荆州安陆郡,她说的那个美丽的小县城,去寻她回来。 如果说以前他还几乎身无长物,无力挽回这段感情,现在他不仅略有家资,还可以继续创造更多的奇迹。如何不能为自己,也为她争上一争? 情绪一旦上来,是很难控制的。张舒俊此时就感觉一股火热催动着他,恨不得马上就出发。 就在他情绪上头,恨不得马上能飞跃两千里山河,见到伊人的时候,清脆的铃声打破了他炽烈燃烧的激情幻梦。 拿起电话,接通了之后,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传来:“张先生,这里是广阳郡公共安全局银河路派出所,请你务必于三日内来所里一趟,有人对你提起诉讼,案子转到我处来了,望请务必配合,否则一切后果需有你全部承担!” 张舒俊愣了一下,赶紧问:“谁起诉我?起诉我什么事?” 对面严肃的回道:“为保证当事人的隐私,我处不能告知,具体情况等你到了就知道了!三日内不到,我处将采取强制措施!” 张舒俊冷静下来,想着自己有什么事情值得被起诉的,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看了看来电信息,是个私号,并非公号,暗想莫非是诈骗电话?试探着问道:“你说有人把我告了,总要让我知道是什么原因吧?我作为一个守法公民,最起码的知情权都没有吗?” 对方听到后,语气转冷:“你做了什么事自己知道,无论如何,三日内不到本所报到,后果自负!” 那谁还没点脾气了,我刚学的擒……,噢,不是,我刚练成的无暇身,满院的无价宝,还能怕你小小的骗子不成,再说了谁家派出所大晚上的给人打电话下通知啊?还用私人号码? 张舒俊也冷冷的回了一句:“有本事就来,小爷还真不怕你,个死骗子吓唬谁呢?有本事报个名号,我倒看你是哪路大神?”说完就把电话一挂。 电话对面,银河路派出所的警官愣了,办公室里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是,咋的?几天不见,这小子这脾气咋还见长了?之前看他那样也不像这么莽的人啊?难道说这人失了业毁了容以后自暴自弃了?还是说咋滴?再拨过去看看,好嘛:“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直接还给他拉黑了! “头儿,我看明天再打吧?这反正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他又跑不了。”之前出现过的那个女警官温柔劝道。 “那也行,明天不然你给他再打一遍,那小子现在把我拉黑了。你说说这……” 第19章 你摊上大事了 温柔摇摇头,“头儿你还说呢,看你刚才那个语气,跟谁欠你千八百万似的,又不说明情况,人家肯定要有提防心理啊!” 派出所安全处长行动大队长黄鸿笑着摇摇头:“这不你说话又好听,名也叫温柔,明天叫你和他联系嘛。相信咱们温大警官出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去你的,净乱开玩笑。难怪嫂子总是不放心你,就你这样儿……” 黄鸿赶紧赔礼:“得得得,我的错我的错,这样,今天我请客,夏阳烧烤走着?算是赔个不是你看咋样?” 温柔警司把黄鸿往门口一推:“算了吧你这人,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嫂子都等你半天了吧?还不好好陪陪嫂子去?也不怕嫂子找你算账……” 黄鸿一懵:“啥日子?不就是七号……哎呦,遭了遭了,今儿七夕!完了完了完了!” “你呀!纯粹自找!还不赶紧回去,买个包包首饰啥的?” “走走走,这就走,嗳?对了,你今儿和谁……” “有完没完,赶紧滚蛋,今天我值班,没看其他人早回家陪老公的陪老公,陪媳妇的陪媳妇去了?”温柔恼羞成怒的一把推开黄鸿,“嘭!”地一声关上门,“你再磨叽都到明天了,等你好果子吃。” 第二天,一大早,堂堂的安全处长大队长黄大警官,顶着满脸乌青走进了办公室,一路上看到的警员儿无不掩嘴偷笑,窃窃私语。 “瞧瞧,咱头儿昨天又挨嫂子收拾了。” “就是,谁让他天天不着家,泡办公室的,要不是咱们都知道实情,谁不以为他和小柔有问题的,嫂子不吃醋才怪。” “没办法,谁让小柔能力又强人又漂亮,要不是我是女的,我也想泡啊!” “啊?不是吧你?” “你不也天天盯着人看,就盼着编组到她?” “唉?小李,你不是还没谈对象呢,要不你追追试试?年轻大小伙子,昨天那么好机会!” 被点名的小李赶紧摆手:“我可没那本事,行了行了,赶紧干活,小心一会儿头儿出来拿你们发威。手里还有案子呢!” “对了,听说没?前段时间的那老谁家小二……” …… 正谈论间,穿着干练的警服的温柔走进公共办公室,签了到后,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办公电话,拨打了张舒俊的电话号码。 正在园子里忙活着除草摘果的张舒俊手机突然响起来,搓搓手,拿出来一看,是个广阳区的电话,而且还是公号。 张舒俊把手机接通以后,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传来:“你好,请问是张舒俊先生吗?” “对,我是张舒俊,你是哪里?” “我这里是广阳郡广阳区公共安全局银河路派出所安全处,警官温柔。昨日我们有同事通知你于三日内到本处配合一下调查,请问你是否方便?” 张舒俊赶紧问道:“我昨夜是接到一个电话,还以为是诈骗电话呢,能问一下到底是谁起诉我什么事吗?” “对不起,涉及报案人隐私和安全,我们无法告知,但是请你务必于时限内到我处配合调查,不然我处会强制执行。” “又是这样?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张舒俊追问道。 “现在只是请你配合调查,并不是说你犯了事。请不要有抵触情绪。”电话里温柔语气确实温柔,但已经明显能感觉到其强势。 “既然没事,我就不去了,我的身体情况……”张舒俊赶紧找了个借口推脱。反正他们又没有千里眼,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已经痊愈了。更何况连事都不给说明白,他去做什么?再说了现在骗子手段那么厉害,万一呢?之前不就有类似伪装成执法人员进行诈骗的案例吗? “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你的身体情况并不影响正常出行,如果确实有困难可以提出来,我们会提供帮助。” “谢谢了,我不需要什么帮助,如果没事的话,我还忙着挣钱疗伤呢,再见!” 说完不等对方接话,挂机拉黑一条龙,走你! “嘟……嘟……”耳机传出断线的声音,温柔警司生气的握紧拳头,狠狠的挥了一下,恨恨的咬牙:“小子,敢挂我电话!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等着” 起身来到队长办公室,敲了敲门。“请进!” …… 张舒俊挂断电话以后,这边还感慨一下:“莫名其妙嘛这不是!现在这骗子越来越厉害了啊,装的真像!连声音模仿的都惟妙惟肖!”感叹一句,接着低头又开始捡摘起豆角来。 到中午,把鲜嫩的豆角一炒,合着手擀面一焖,到时候出锅就是香喷喷的豆角焖面,撒点香菜,淋几滴香油,再浇一个山菇鸡蛋酱,嘿,那叫一个美! 毕竟这菜园子里的菜,平日里浇的水,都是井泉里抽的灵泉。自从把汇灵珠合成以后,一直没有合成第二枚,找不到什么使用的地方,后来一想,干脆把它投入水井,让井水变成灵泉,再加上现在可以自动抽水,又省了不少力气。 现在满园的花果有一样算一样,哪个都是水灵灵鲜嫩嫩,就连园土长期在灵泉滋润之下,都变得肥沃许多。更让本来还需一些时日才能成熟的蔬菜,也提前了好些日子挂果,现在的小院子,堪称硕果累累,花开满园。 还陶醉于劳动收获的喜悦里,张舒俊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一场飞来横祸,从天而降到他的头上,甚至还扯上了人命官司!现在他接连拒绝了两次的约谈,只能让自己陷入十分不利的境况! 派出所安全处队长办公室。 本来还咬牙切齿的温柔看着鼻青脸肿的队长,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笑笑,就知道笑,”黄鸿看着笑的乐不可支的温柔板起脸呵斥了一句,急忙转移话题:“对了,你联系那小子了吗?他怎么说?什么时候过来?” 一说到这个,温柔也顾不得笑话了,一想起对方竟敢挂断她的电话,就忍不住气道:“那小子油盐不进,不仅不配合调查,还敢挂我电话,把咱们公号都拉黑了!” 黄鸿一听,行啊小子,给脸不要是吧?摆谱是吧?既然他软硬不吃拒不配合,那就是阻扰公务,违抗执法,这么嚣张,要不是纯愣头青不知好歹,要不然就是此案真的与他有关,不论哪种,既然他对抗执法,那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命令,行动大队一组二组继续分别调查案件线索,三组留守备战,四组联系对方所在地派出所,进行秘密监察,五组由你带队,直接进行抓捕,如果对方拒捕,可以临机处置!” “是,队长!”温柔正容肃穆,立正敬礼,转身出门。 “全体都有,集合!”温柔走出办公室,一声令下,刚才还乱纷纷的队伍迅速集结起来,列的整整齐齐。 “命令!” 警员们“唰”的一声立正站好。 “请稍息!”温柔看着同事们整齐的队列,下达了任务:“针对发生在裕华道,银河怡景·芳菲苑小区的命案,现在分配任务,一二组执行区域调查,在案发地周围十公里内进行探查;三组留守备战,预防发生其他案件;四组抽出一人,联系嫌疑人所在地,其余分别配合调查组和留备组,五组由我亲自带领指挥,到嫌疑人所在地实施抓捕。现在,立刻行动,解散!” 第20章 此案与我无关 当国家机器运行起来的时候,其效率无疑是巨快的。尤其是作为羲国的执法部门,一向以精准高效而着称! “威武……威武”的警笛声响彻云霄,震慑着心怀不轨的宵小之徒。一辆辆警车风驰电掣的奔向各处,其中有一辆满载着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警察的中型警用客车直往张舒俊的家乡,相距八百多里之外的顺天府渔阳郡木兰县永安镇,杀奔而来。 “你说什么?我们这有嫌疑犯?还涉嫌杀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镇子虽然百多公里方圆,我们分局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是有,可要是说有这么大案,我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不可能!再说了,你说的人说就在我们镇子上,又不是乡下村里,真要有人犯事,我们分局又不是摆设。绝对不可能!王警官你开玩笑呢?什么?你们队长说?那就接你们队长,我看看怎么个情况?”永安镇公共安全分局长办公室里,此时正接到了来自广阳郡的电话,分局长田宝平一脸的不敢相信,满嘴的不可能。 自己在这分局多少年了,这要说下边村的人有个赌博、群殴、酗酒、撞车什么的还是有的,最多的也就是各部门吃拿卡要、贪污腐败,搂点喝点,都不敢说闹得太过分,主要是那一摊他也管不着、管不了,只要民不举官不究,监察局该管不管的也轮不到他说话。 况且镇子里向来太太平平,不敢说完全是邻里和睦,万事大吉,这不敢夸口,但也从来没出过什么答案,最多有些偷鸡摸狗,你喊我骂,私自上访什么的也就到头了。这一下子说镇民里有涉嫌杀人的,那必然不可能,就这些夯货,借他们一百八十二个胆也不敢啊! “田局你好,我是广阳郡广阳区银河路派出所行动大队长,黄鸿,刚才小王所说一切属实,还请贵处和田局多多支持,回头案子办完,我请兄弟们喝酒感谢!” “好好好,黄队长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既然这样那我们肯定义不容辞,等你们的人到了,我让我们的人手也去帮个手,保证办的漂漂亮亮的!” “如此那就多谢田局仗义了!” “回见!” 田宝平挂了电话,还一脸震惊,“出大事了!不行……”说着朝门外大喊一声:“有活了兄弟们,来人!” 桃李巷,张家院,张舒俊还不知道,自己的家已经进入了警方的严密观察之中,巷口、邻居家的空院,以及西院墙隔壁的春风巷子里,已经布满了警力。就等着远道而来的广阳警方一到,就将会对他立即实施抓捕! 他回来的时候需要六七个小时的路程,警方出动,仅仅用了四个小时就赶到了。而此时正值午后一点。吃完午饭,趁着天气正好,还准备着眯个午觉的张舒俊刚刚回东屋卧室躺下,院子里“噗通”、“噗通”跳进十来名精干利落,全副武装的警察。听到声音的张舒俊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出门去看,就听“卡啦”几声枪械上膛的声音,紧接着十来名荷枪实弹的警察闯进屋来。 “不许动!” “举起手来!”…… 黑洞洞的枪口一指,张舒俊下意识的按照指令照做。 接着双手一紧,往后一别,成了标准的被俘姿势,不得不说,那两个上手的警察动作是干脆利索,行云流水。收枪、压制、别手是一气呵成。 张舒俊一脸茫然的问道:“喂喂喂,干什么?干什么?” 见嫌疑人已经被控制住了,屋里走进来曾经见过面的警司温柔以及镇分局的局长,和他还有点沾亲带故的田宝平。 就见两人刚一照面,一个惊呼:“姐夫?”一个也惊讶道:“怎么是你?舒俊!” 温柔看着两人,嗤笑问道:“呦呵,原来还是亲戚?”说完也不等两人回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拘捕令,扬声厉喝:“看清楚了,这是拘捕令,你涉嫌一起谋杀案以及拒不配合传唤调查,阻扰执行公务,依法对你实施拘捕!带走!” “我没有,你们错抓好人!我要投诉,我要举报!” “有没有冤枉不是你说的,也不是我说的,一切看证据说话,你现在涉嫌抗法,罪加一等,再喊叫反抗,我们可以执行纪律!你想好再说话!我们给你打电话打了两次,你挂断两次!有什么冤枉!带走!” 田宝平听到这,不敢置信的看着张舒俊,痛心疾首的惊问:“你……你怎么敢……你……” 张舒俊看着田宝平那又惊又恼的神情,反倒冷静下来,“我没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我会证明我的清白!” 扭过头,又看着温柔,冷声说道:“我会讨个公道的!” 田宝平看张舒俊神情实在不像作假,转身对温柔说道:“温队,我知道这小子,应该不会作奸犯科,希望你们好好调查,一定要还他个清白!这镇子里的人,平常都爱说个闲话,如果他真是冤枉的,希望你们到时候能给他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当然,如果他真的犯了罪,一切依法处置就好!” 温柔听田宝平这么说,也一改不哂之色,正色回道“没想到田局这么公正,还请放心,如果他真的没犯错,到时候,我温柔亲自来这给他正名,当然要是真的是他做的案,那就不好意思了!” “当然,当然!”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感谢贵处的大力支持和配合!后会有期”温柔回身对手下一挥手,押着张舒俊出了院子,直接上了警车,一路“威武……威武”着直奔广阳而去。 院子里,呆呆看着远走的车队,田宝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是怎么说的这是?唉……”,旁边有一同行动的警员好奇的凑过来,递上一根烟,给他点着后低声问道:“所儿,这人你认识啊?我听他还叫你姐夫?” 田宝平狠狠的抽了一口,吐出一个落寞的烟圈。低沉的应了一声:“嗯!” 接着又猛的抽了一口,把剩下的烟用手指狠狠的捻灭,挥手招呼一句:“收队!” 小警员眨着好奇的大眼睛,接着追问:“说说呗,所儿?” “滚蛋!” “是啊,说说呗,田头,我们也好奇啊!”别的警员也凑了过来 …… “说说吧,什么情况?为什么拒不配合调查?” “我说了,我什么也没干啊!你们说的案子与我无关!” “还不老实交代!为什么挂断我们让你来配合调查的电话?” “我……我说了,以为是诈骗电话!你们来电什么事也不说明,谁报案也不说明,我怎么知道真是你们安全局的电话!” “呦呵,你真行!如果你不积极配合,现在的案子可就跟你彻底脱不开干系了!你确定还这个态度?” 第21章 提审 “张舒俊,请你冷静!认真回答问题,不要对抗,这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好处,只能增加你的涉案嫌疑!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问我问题之前,我是不是应该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就说我涉及银河怡景的命案,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死者是谁?我都不知道,我说什么?” “别想花言巧语,还反过来套我们的话。现在是我们问你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提问,好好交代你的问题!” “前面你们已经反复问了,我也反复答了,我说了不知道,你们又不信,还要我怎么配合?从我进来到现在被你们提问,一个多小时了吧?我记得之前你们提审也没有这么麻烦啊?该说的我说完了,该配合我也配合了,你们这样有意思吗?” “呦呵,还是个回头客,啊?难怪这么嚣张,现在你涉及的是命案!”提审的警察拍着桌子怒道。 “我……”张舒俊被反复提问折腾的也堆了一肚子怒火,本来在家里莫名其妙的被人用枪口顶着脑袋抓捕起来了,就已经够窝火了,现在提审的警员还这么不讲理,哪怕是在提审室,张舒俊也实在忍不了了! 也一拍桌子怒道:“我平白无故被你们二话不说就抓过来,现在还这么反复提问,我严重怀疑你们的职业素养!国家养了你们,是为了保护老百姓平安的,不是让你们在老百姓面前摆威风的!” “还威胁我,我看你这身衣服能穿多久!就你这样的 我看就是酒囊饭袋!我严重怀疑你这样的人,是如何成为一名警察的!跟我拍桌子!” “书生也有一腔孤勇,老实人也不能任凭拿捏!谁惯的你这臭毛病!我好言好语的说,仔仔细细的答,你们就是这样办案的吗?我要见你们上级领导,我要控诉!” 被怒怼的警员一拍桌子就要跳起来,被旁边做笔录的同事一把拉住,“你快给我坐下,注意纪律!”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刚刚在队里开完会的温柔推开门走进来。看着明显充满火药气的双方,挥手示意提审的警察出去,自己坐到了提审席,仔细盯着眼里冒火的张舒俊,开口了旁边做笔录的警员,小王,怎么回事?问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 一边取过笔录,看了几眼,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张舒俊。“啪”的合上了笔录本,“问了半天,你们就问了个这?” 回头又对张舒俊调侃道:“呦,这几天没见,你这是长行市了?脸倒是变白净了,这脾气怎么还变坏了?难不成这回把火烧到脾气上了?还敢在审讯室里吼?放在前朝这就是咆哮公堂知道不?当堂打死都活该!你就庆幸你活在大虞朝吧你就!” 说着脸就一变,冷声喝道:“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审讯室,不是咨询处,更不是你家小院!”呵斥了一句张舒俊,又扭头对门外喝道:“孙进超,你给我进来!” 刚刚被挥退的警员推开门还没进来,温柔就对他怒喝道:“你平常就这么办案的吗?不仅粗暴野蛮,还办案不利,连个简单基本的提审都弄不明白,还要你有什么用?要不是……从即日起你不用在安全处待了,我会直接给局长打报告,你要不去街道办,要不去交通处,要是两处都不愿意,就给我脱衣服走人!” 孙进超惊愕的立在原地,两只脚刚刚踏进铁门,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被撵出了行动大队!一时也不知是不是脑子短路,竟然对着身为副队长的温柔吼道:“姓温的,你敢赶老子,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老子今天还就不走!” 温柔一看这厮竟然是这么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怒指着孙进超道:“就凭我是副队长,就凭你抹黑警队形象,就凭你办事不力!既然你不走,今天你还就真别想在警队里混!马上,给我,脱掉你的警服!立刻离开!你被开除了!我说的!” “好好好,姓温的,我现在怀疑你有意包庇罪犯,我还要投诉你滥用职权!” 眼见的这警队内部竟然发生内讧,刚刚还气哄哄的张舒俊现在竟然有种看戏吃瓜的感觉。看着刚才还骄横野蛮的孙进超现在反倒被人治,感觉还挺爽,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 就是这个温柔警官,没看出来,不仅一点不温柔,还是个变脸大师,这一会儿能温声细语,马上又能横眉怒目,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分裂。 就在张舒俊吃瓜吃的正爽,大铁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孙进超,从现在起,你被开除了,请你马上到办公室交出警徽、简章和配枪,离开警队!这是我作为大队长下达的命令!”来人正是大队长,黄鸿。 “是!”孙进超一看大队长都来了,知道事不可为,怒气冲冲的脱掉身上的警服,摘下警徽警衔和证件,直接一扔,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黄鸿一看这厮竟然敢拿警服使气,顿时冷了脸色,“你给我把衣服捡起来!” 孙进超一脸不忿的捡起衣服、帽徽和警衔,怒气冲冲的走出审讯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黄鸿摇摇头,回身转过脸色,一脸带笑的对这张舒俊说道:“抱歉,抱歉!这小子新来的,脾气火爆,做的不对,你看我们也处置了他,接下来怎么着?咱们好好聊聊?” 张舒俊一愣,好家伙,终于知道温柔的变脸绝技是怎么来的了,这是上行下效,一脉相承啊?再看三人已经在桌后坐好,笔录打开,一副从头再来的架势,也只能继续配合回答。 “行倒是行,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能配合的我当然积极配合,刚才我该说的都说了,再说一遍倒也无妨,但是最起码我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么着急忙慌的,二话不说就把我抓来!总得让我明明白白的,给我一个合适充分的理由吧?” 第22章 疑点 事情已经这样了,除了配合调查别无他法。 “正式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姓黄,皇天后土的黄,叫黄鸿,鸿雁高举的鸿,是咱们所安全处行动大队的队长,一级警司。旁边的是温柔副大队长,二级警司。你们俩应该都已经认识了吧?”黄鸿笑呵呵的问道,顺便还喝了一口茶。 “认识,上次我不小心失火,就是温警司问讯的。”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都是熟人,大家互相都好好说话,争取早点解决,你也能早点恢复清白,我们也能早点休息,就当互相帮忙,互相帮忙。” “那这些个人信息呢,我就不重复问了啊?你先说一下,为啥要连着挂我们两次电话?这次咱好好说啊,别闹别扭了就。” “我刚才说过啦,我以为都是诈骗电话,毕竟我无缘无故的就被传唤,心理肯定要怀疑啊,我又没做过什么事!” “那你连我们温队的声都听不出来了?你们都打过交道的?” “那谁能知道一定是温警官啊,现在那变声器呀,娘娘腔呀,百变声呀什么的不多了去了,稍微调一下声线都能模仿出来好吧?那些骗子为了实施诈骗,什么做不出来?” “呦呵!你还挺懂行的,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难不成你……” “说什么呢?我毕竟也是做过记者的,什么声卡、混音、配音演员的没见过,何况我之前还追踪报道过有关的案件,那还是好几年前了,当时的那些诈骗犯的技术,做到这些都完全没问题,更何况现在了!” “也行,算你有理,这个问题过了,你可千万别扯谎子,我们可是随时能查证的!” “当然。” “那好,这个情况算解释完了,姑且不算你抗拒司法。现在我们来好好聊一下案子!我们知道,你之前是在做房产经纪人,对吧?” “对!” “买卖新房还是旧房?” “都有。” “银河怡景卖过吗?” “有租有卖,那片小区很大,房源多。” “这个我们了解了。那你说一下银河怡景芳菲苑的情况。” “芳菲苑那个小区有七栋楼,属于银河怡景的第一期,交房早,有十好几年了,有的房,都不知道被转租转卖过多少次了,不知道你们问的是哪个房子?” “就是临街的2号楼。” “2号楼?2号楼……2号楼……难道?” “你想起什么了?” “我记得之前2号楼应该是在十四层,有一套房子是我卖出去的,难道是那房子出事了?” “你说的没错,就是十四层。说说,你还知道什么?” “我想想……”张舒俊说到这儿,就卡壳了,对那套房源好像应该印象很深,却又偏偏想不起来。 想了好一会儿,对面三个人也不着急,等着他给出答案。 “对不起,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张舒俊抬手挠挠头,总感觉好像是有一点很怪的感觉,却又总是抓不住。 “这样,别着急,你慢慢想,要不你先抽根烟?放松一下,不用紧张。”黄鸿掏出一包未开包的红牡丹,又拿出打火机,自己抽出一支,点着了后,其余的直接扔给张舒俊。 张舒俊道了声谢后,也拿起烟抽出一支,含在嘴里,却迟迟没有打火。 “怎么,嫌我的烟次,还抽不惯啊?”黄鸿笑着问道,也舒缓了一下变得有些低沉的气氛。 “不是,自从上次失火惹祸之后,有一个月左右了,一直没再抽。” “在这没事,放心抽,咱们这都是防火材料,不怕烧,又有换气新风,也不怕烟呛。” 张舒俊这才点着火,又吸了一口,正要把烟盒扔回去。“行了,那包你留着吧,我这还有。”说着从口袋里还真又拿出两包,一包继续扔给张舒俊,一包自己留下。 “刚才那开封了,再给你一包新的,自己留着,我估计你还得呆两天,解个闷也好。当然要是运气好一切顺利,早点证明此案确实与你无关,你明天就可以出去了。到时候我个人送你一整条都没问题,权当替警队的赔礼。” “不用,不用。”张舒俊连连摆手推辞。接着回想起来,又过了足有十多分钟,可惜,不仅依旧是一无所获,而且一想到细节就忍不住的头疼! 张舒俊只能无奈的捂着头强忍着剧痛,继续回答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就记的确实,好像是在上个月,经我手卖出去过一套十四层的房子,可是详细的情况就是记不起来,忘了到底是卖给谁了。隐约记得是个女的,其他的都记不住了……” 三名警官一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而且描述的和遇害人的消息也不相符,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番。 最后才由温柔说道:“好了,今天就先到这,时间也不短了,你先休息一下,如果想到了什么,记得及时呼叫我们。如果证明你确实与本案无关,我们即刻就可以派人送你回去,并且在当地为你做个证明,保证你的名誉。当然如果你能不仅证明与本案无关,还提供对破案有帮助的线索,我们还会给以相应的奖励,包括精神和物质上的。” 张舒俊被带到了上次那个屋子隔壁的房间,不仅采光更好,也更便于巡警观察,以避免再发生类似上次的那种严重情况。 “头儿,你怎么看?我感觉他确实没有说谎,不过一说到那房子,他就说不出来,肯定还有隐情!”这是笔录小王 “我倒是觉得这个案子与他关系应该真的不大,最多也就别人从他手里买完房以后出了命案,也不能说他就不能卖那套房子啊?” “可是这个房子已经出了两起案子了,而且每次都是他经手的,难道说一切都就是个巧合?我觉得不可能吧?而且你看他说到房子就说不出来话,就是有问题!” “我觉得小王说的对!”温柔插了一句。 “温队你也这么想?”黄鸿问。 “那头儿说说你的看法呗,你真觉得就是巧合?这可不像你黄狐的风格啊!” “你这丫头,净胡说,什么黄狐黄虎的,我的外号都是你起的吧?” “哪敢啊,我!不过我觉得还是得再去瞅瞅那套房子,总感觉怪怪的不对劲,你看刚才那小子的眼神,多吓人啊!”温柔突然提了一句。 “还是我们温队犀利啊,行啊,你这丫头不是闲不住吗?那还是你带队,再去一趟房子,现在正好二组还在那附近取证调查呢。”黄鸿干脆直接下了指令。 “不是吧头儿,地主家拉磨的驴还有歇歇的时候呢,咱们温副这千里迢迢跑个来回,到家就又开会又审讯的,已经挺累的了,要不我去一趟得了?”小王也不知道是真的替温柔抱屈还是为了献个殷勤,对黄鸿主动请缨。 “行了,用不着你小子献好,我还不至于那么没人性,现在我命令,温柔即刻下班回家休息,明日一早回来上班。小王你不是请缨备战吗?给你个机会出出外勤,去现场和二组一起进行排查,明天早上直接给你们温副汇报,配合她对现场进行二调三调和走访工作,如果有半点差错,你和孙进超一样,他脱警服走人了,你去街头干交通!” 小王顿时就一激灵,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第23章 追踪 两天之后,虽然张舒俊还是始终都没有想出来,关于这起案子的什么线索,可是警方又确实无法认定,他到底与本案有什么瓜葛。再经过两次提审后,依法拘押的时限已经到了,甚至严格细究起来,都已经算是超时羁押了,最终温柔和黄鸿只能满怀遗憾的放了张舒俊。 对于警方提的:“有需要还要和你联系,不能再挂断电话,一定要保持联系通畅。”以及“如果能够提供线索,会酌情发给奖励。”这俩条件,张舒俊当然也只能满口答应,至于说现在回家?那不好意思,现在的他,暂时还不能离开警方的视线。 对张舒俊而言,既然又不能回去,恰好可以在郡城里好好的采购一番。 毕竟自己现在也算身怀千万,总要消费消费。再加上,现在毕竟是在城市里,比起那个小镇子,购物要方便的多。尤其很多东西,在那乡村小镇,根本就买不到。 总不能什么东西都在网上买,不说收到的东西真假与否,还有延迟到货的问题。就是很多东西,网上也没有只能在现实中买啊! 何况这案子看起来有点难办,谁知道他在这还得待多长时间呢? 张舒俊出来后首先就是去找房屋经纪,短租了一个离警局比较近的房源。好在他有过从业经验,小行话一递,人家就知道是内行,也不敢过分忽悠。最终以十分实在的价格,租到了一个户型方正,水电齐备的朝阳一居,可以短租的房源。 实地看了房,地段、楼层、采光、开间、进深、配套都挺合适,屋子里打扫的也整洁干净,一看就是精心维护过的。签了合同,就可入住。 在楼下小店里买了一床薄被,换了房子里原来的行李。再买齐了洗漱用品,把自己收拾一番。张舒俊开始了购物之旅。 先去车行租了一辆车,验了车况,加满了油,交付完租赁费,直接杀奔郡城最热闹繁华的中央大街。一路上先采购了秋装、鞋袜、内衣裤、行李箱等出门必备之物,然后又买些瓜果蔬菜填充冰箱,方便自己的日常饮食。把这些先送回临时寓所,再开车继续出发。 而这一路上,始终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人不紧不慢的跟着他的行踪,既保证不会被人发现异常,又保证始终控制在视线范围之内,不时的还会进行一次汇报——这些就是专门负责监控的警员。 “龙头,大雁南飞,大雁南飞,完毕!” “龙头收到 ,猎人盯紧大雁 。” “是!猎人明白!” “射手,射手,大雁即将进入射程。” “射手明白,保证他躲不掉利箭。” “猎人撤回,射手准备!” “明白!”x2 一批人换了下去,另一批人跟上,不得不说,衔接的挺好。 这次张舒俊驱车赶往的地方,是郡城车站旁的古玩城,那里算是除了中央大街以外,最繁华的地方。 “龙头、龙头,射手报告,大雁离阵,脱开射界!大雁离阵,脱开射界!”担负二路跟踪的射手一看张舒俊驱车的方向,竟然是长途车站,误以为他要进行逃逸,紧急呼叫了指挥部! “好小子,啊?这是准备要逃啊!看起来这案子,还真跟他有重大关系,要不然他跑什么?” 指挥部里,行动队队长黄鸿和安全处长误判了张舒俊的动作,下达了追击的命令:“命令:猎人撒网,射手搭弓,大雁别飞,可以发箭!”那意思就是,只要追踪者确定其有逃逸的迹象,可以紧急处置,死活不论! 毕竟在一众常年与罪犯打交道的警察眼里,之前张舒俊一系列的行为,都极有可能是出于为了摆脱嫌疑而做的障眼法,以便于声东击西。就是让他们误认为他是要和他们积极配合,实际上却是为了迷惑他们的判断,从而虚晃一枪,让自己顺利逃跑所做的假动作——这都是那些狡猾的匪徒常用的伎俩。 俗话说,当别人开始对你产生、甚至提出怀疑的时候,你的一切行为,都被认定是有罪的!——这就是执法者的有罪推定,他们的天生职业傲慢! 于是,在张舒俊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暗处的一场追击乃至是追杀行动,就在无声中悄悄展开! 狙击手伪装起来,趴卧在一辆大越野的车顶之上,两边都是绑好的行李箱,只有前面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乍一看路人只会认为这是要出城野游的闲客驴友,谁能知道暗藏的却是致命杀机。 “龙头龙头,大雁入阵!”这时张舒俊驱车即将到达车站,身后追击的小组更认定了他要逃跑的动机,对指挥部立刻回复。 “好小子,果然如此,射手可以随机发射!” 话筒里,狙击手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的“喀啦”声传来。指挥部的人一片静默,等待着子弹出膛的那一刻! 好在,过了片刻“龙头,大雁敛翅,正在觅食!”警报暂时解除了。 张舒俊把车子停在了古玩城外的停车场,下了车向古玩城里走起。全然不知就在刚才,他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圈。可以说只要他稍微偏一点方向盘,跑到车站去停车,在他到车站广场之前,他恐怕就要先吃上一颗“花生米”。 侥天之幸! “猎人、射手后撤,放飞一号猎鹰,继续追踪!”随着命令转换,一架拟真仿生无人机展翼高飞,盘旋在古玩城上空,时时盯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张舒俊悠然自得的,在古玩城的地摊商铺间边走边逛,还不时的停下步子,和摊主讨价还价。过一会儿又走进一家店里精挑细选,有时候从摊位上拿一块玉石,有时候出店后两手空空。 只转了半天时间,花出去足有十多万。不时的就看他两手拎着袋子、布包走回车上,放下东西后,再进去瞎转。 追踪者从“猎鹰”无人机里传回的画面里进行了一次估算,大致也算出来他花了多少钱!得出结论以后,把这个消息也传给了指挥部,结果,涉案嫌疑不仅没有减轻,反倒因为这不明来历的巨额财产,加深了警方的怀疑。 嗯——这就是某个非着名作家在一篇名为《闲着没事,来合一把》的小说里头说过的一句话:只要我认定你有罪,那么就连你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罪恶的气息! …… 第24章 江湖风波恶 “马上联系经济处,给我查!他异常的资金状况到底是什么情况,是否与本案有牵扯!速查速报!要把信息第一时间报给安全处。”安全处收到消息以后第一时间汇报给了所长,所长下达了新的指令。 “是!”下面的人马上传达了命令,一下子又一个部门开始忙碌起来。 人与人的悲欢各不相同,银河路所忙的热火朝天,古玩市场商家喜迎肥羊,张舒俊大手一挥收获匪浅。 就在张舒俊从一家“艺珍轩”古玩店里,用远低于柜员报价的价格,拿到一方“紫袍玉带”的前朝双龙戏珠精雕端砚,出了店门以后,柜员招呼其他同事兼顾一下,自己回了后堂,“老板,那小子……还在……”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盯紧肥羊,小虎,等他落单,你就……” …… “老板,你这画儿有些不太对啊,你看这用墨,这笔触,还有这儿,明显是双钩填色,这可不像文可先生的笔风,三千太高了吧?这样,反正就是给家里添个摆设,要不八百块钱,再添个这个铃铛,拿回去正好给我侄子玩儿,要我就拿着,不行你就再等能入眼的买主吧!” “行行行,算我倒霉,今儿也就开个张,连本都回不来,八百,拿走!” “得嘞!生意兴隆啊!” “走走走,要是都像你这么砍价,我早喝西北风去了我。” 收了画后,在这个摊位前,张舒俊把摊子上的其他东西又不时的拿起来,放到手上把玩,然后又放下,假模假样的架势,看起来就是一个纯萌新。 实际上却是在利用璇玑宝玉的鉴定功能,早把这些东西的底细摸了个门儿清。这不,终于又发现有一个还算可以入眼的玉牌,张舒俊好像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诶,老板,我看这块牌子还算不错,多少钱?” “四万!”老板看他翻翻捡捡半天了,也不时的问价,问完又放的来回折腾,早不太耐心了,要不是看他刚才出手几次好像还挺阔,想着宰上一笔,怕都不想搭理他了,也就随口叫价。 “刚才那个人看这块牌子,你可说报价才五千!” “五千他拿行,你拿不行,你在这磨叽半天,这不行那不对的,你看我客户都让你烦跑了,你要拿也行,最低一口价,五千八!” “四千!” “五千八!” “怎么还一口咬死了了呢?” “我一千六进的画你八百拿走,我不得回个本?可着我这薅羊毛啊你这人?” “那我就不要了!”张舒俊作势要走。 “行行行,拿走,五千不讲价!” “三千六!” “刚说好的五千,怎么你又砍一刀?不行不行,我不卖。” “刚你报五千那人也没拿呀,我看也就我还能看上这牌子,你看这品相,这绺子,还有这,都有残了,要不是看着像个老货,三千六最多,再高你就自己留着玩吧,我还不如买块有品有工的新玉呢。” “你……行行行,匀你了,三千六,你快赶紧上别人家瞅瞅去吧!我是服了,就这点好东西全给我掏走了你。” …… 等天黑闭市的时候,张舒俊已经把自己租来的车厢塞的是满满当当。 像是什么文玩核桃、手链、玉石、玛瑙、水晶、古玩字画、古籍抄本、朱砂、砗磲、桃木剑,甚至包括什么灵璧、昆冈、桃花玉一类的观赏石,只要看的入眼,价位谈的合适,那就一概收入囊中——有璇玑相助,鉴定功能一开,比什么专家教授都看的还要清楚明白,别想从他那里白赚一毫。 搞的各处商家都传说,今儿行当里来了鹰眼了,让自己没捞着水喝。 满载而归的张舒俊当然也会小心防着,毕竟自己今天没少抄底拿宝,万一有人真起了歹意,他一个人恐怕招架不住,于是一路上万分小心,一路上不时看看后视镜,有没有可疑人物跟踪。 还别说,要不是他现在始终被警方严密监控,无形中还真是给他提供了强大的保护。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尾随着他的车子准备下手的时候,就被四处布控的警队悄悄制服,塞进了警车里头。 好家伙,看看这些黑手都动用了些什么家伙:麻绳、迷药、水果刀算是常规操作,还有钢管、砍刀这些也还正常,最狠的竟然还有人带着锯短了枪管的猎枪! 枪! 这下子可是触动了警方敏感的神经,直接越级上报到了郡府衙门,郡府严厉下令,郡城各公共安全局、分局、派出所,除手里有其他重要紧急案件的以外,抽调全部警力。包括各司、处、办公室,全面通力合作,对郡城进行一次“扫黑除恶”的全面、严厉、彻底的行动! 务求将郡城里涉黑、涉暴、有组织、有规模、乃至零散的违法犯罪行为进行一次彻底的扫荡! 原本广阳区发生的一屋两案迟迟未破,就已经惊动了上层,只是为了严密侦破,此案一直在半秘密状态下进行。 现在竟然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出现了密谋持枪伤人大案,而且仅仅一个古玩城就出现这么多非法人员。真不知道在暗处,还得有多少之前没有注意到的蛇虫鼠蚁、牛鬼蛇神,在祸害百姓。 结果谁能想到,这一场浩大恢弘,历时弥久,轰轰烈烈,轰动全国的扫黑除恶行动,起因只是因为一个文艺青年在好不容易有了钞票后,为了满足自己爱好,临时起意的一次古玩城扫货而引发的呢? 那些后来落网的匪徒强盗黑社会,要是知道起因竟然是个这,恐怕都得恨不得把那些黑心奸商生吞活剥喽。啥叫无妄之灾啊?这就是无妄之灾! 自己平常都藏的好好的,小日子过得不知道多美!就因为他们结果就这么被连窝端了,岂能不恨?你做买卖就做,好好的非惹他干嘛? 对此一无所知的张舒俊一路紧张的回到临时的租房,临近房子的时候才放松下来,毕竟这里离着警所那么近,再大胆的坏人恐怕也不敢在这闹事儿。 张舒俊把车里的宝贝,陆陆续续的搬进电梯以后,颇为满意的看着自己这一次的收获,相当得意。 毕竟这些东西本身,就已经算是价值不菲的宝物了,这要是再经过自己的璇玑一合成,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无价之宝咧,想当初用两颗兰草合出来的素冠荷鼎,可就价值千万,准确的说来,是一千二百万。 这么一算,那光自己在疗伤的那半个月,用的药草怕不是价值不止几个小目标?这么一说还挺奢侈浪费的呢! 盘算着自己的小算盘,张舒俊感觉自己眼界一下子开阔了,原来自己不仅是千万土豪,而是随手用掉几个亿都不带眨眼的神豪啊!这要是让“小笨蛋”那势利眼父母知道,不得悔死他们!平白错失一个一心爱着他们闺女的金龟婿,偏要把她嫁给他们眼中事业有成的土老板! 可惜了如今她音信渺茫,也不知佳人身在何处,处境如何? 想当初两个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是多么美好!如今却是这样天南地北,人各一方,就连个音信都没有,纵然有千般不舍,万般深情,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也许,最好的思恋,就是在一个人离开后,忘记她的过错,记住她的美好,并祝她在未来的日子里,能获得幸福。而自己,在舔舐好了伤口后,也去拥抱新的生活吧? 第25章 何道人情薄 一头扑到卧室大床上,在柔软的床垫上滚了几圈,张舒俊兴奋的欢呼:“这次,发达了!” 首先就是被他贬损的一文不值的文可《青石墨竹》图,不仅仅是一代画宗文可文子桐先生早年的真迹,上面更有米岳米章元画的石与苏仙苏和仲提的诗。一幅画里能聚三大家的墨宝,堪称绝世珍宝。 而被他指出来的那几处墨色、笔法存疑之处,也确实不是无的放矢,而恰恰是前人为了保护这副珍宝,而在画上用极薄的纱宣蒙皮之后,影音仿做的赝品,本来是为了以假藏真,谁知道经过了什么波折,最终却被那老板以赝品收来,又以赝品卖出,自以为自己赚了小钱,却不知是自己眼拙。弄水不成终被水淹,玩鹰的被鹰啄了眼。 幸亏璇玑鉴定功能强大,在那一经过手,就把这画的底细甄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二件,那块三千六的玉牌,本身材质、年份也确实并不出奇,市价也最多不过卖个三五千之间。不过牌子上却刻着一道奇异符文,经过鉴定以后,那符确确实实有着吸魂纳魄的作用,绝非臆造之物。 第三件,那个金丝楠精雕机关锦盒,不仅结构精巧,内藏机关,里面还内藏了一颗明珠,被人用黄绫锦缎紧紧包裹,晃动无声。经过鉴定,此乃数朝之前宫廷珍藏,可惜自面世以来,几经辗转,一直无人识破机关,打开此盒,一睹明珠真容。后来被店铺收了以后,仅仅当成了个珍奇玩物,只卖了不到一万块钱。 第四件,那方双龙戏珠名砚,号紫袍玉带,额盘五爪双龙,背刻隆昌御赐字款,分明是古兴朝开国隆昌皇帝赐给一等王公大臣的御宝,非有大功于朝绝不可得。 第五件,应该说,不是一件,而是十余套,就是那些古籍抄本,不仅有许多是孤本善本,其内容更丰富驳杂,天文地理、医卜星象、制符念咒……林林总总,有成函精装的,也有零散成册的,这些看起来残破不堪的纸张,却才是真真正正的无价之宝! 剩下的就是纯粹用于把玩的文玩之物了,基本没得什么说法,只不过是文玩里品相、材质相对来说算是精品的日常盘玩之物,最后免不了合成槽里走上一遭,说不定,还能合成出一些好东西,比如什么玉石、桃剑、老铜钱,再比如把各种珠子、手把件合一下……毕竟一个装着小折纸星星玻璃瓶加七巧板都能合成一盏七彩琉璃星灯,几种不知道什么东西合成的都能出来汇灵珠这样的奇珍异宝,要是用这些本来就是比较名贵的竹木玉石进行合成,不敢想,不敢想…… 现在首要问题,是要想办法,保护好自己收来的这些珍宝。第一个难点就是那些历经风霜的古籍,如果想要妥善保存,需要非常专业的处理和有严格的环境,不然在他手里,再怎么珍惜也要收到损坏,如果把他们合成,还不知道有什么结果——固然会变成更精华更神奇的东西,可那文本中原来的内容可也就彻底消失了。 影印!除了此外别无他法,可惜看着那厚厚的几大摞古籍,如果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在网上搜了一下,郡城里正好有出版社可以提供相关业务的服务,联系了出版社,定好了时间和价格,结果仅仅这些古籍的影印就要十万宝钞! 为了这些文化瑰宝,张舒俊一口答应下来。将其他物品收到了两个合成过后,防损防盗系数报表的大行李箱里,再把这些古籍小心翼翼的包裹好,等着对方派车来接。 …… 半夜时分,带着还残留着浓浓墨香的几大箱子影印出来的古籍回到了短租房,来不及洗漱,张舒俊第一时间拨通了温柔的电话。 “喂,都大半夜了,这个时候打电话干嘛?”温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感,没好气的问道。这混蛋这一天东跑西颠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现在都大半夜了还不消停。要知道就因为他跑了一趟文玩城,现在整个城里的警察都忙疯了! 张舒俊这才醒悟,光顾着兴奋了,完全忘了现在的时间,感觉对方就要火山爆发了,连忙道了个歉后就赶紧挂断了电话。 “这混蛋!又挂电话,到底什么事啊?大半夜的!”温柔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马上要对一个会所实施突击行动了,这个时候实在无法分神。“各组,一组正门布防,二组突击,三组左门,四组右门,五组抄后,六组制高点,实时狙击,治安大队排查,防爆随二组跟进,各组注意安全。” “一组到位!” “三组到位!” “四组就位。” “防爆好!” “治安好!”…… 温柔冷静的听着各组报告,下达了突击指令:“好,狙击手注意观察,开始行动!” 这里温柔带队, 银河路另一头,一家摸排出来的地下赌城前,队长黄鸿也在带着人手实施着突击。 在这个郡城各处,时有警笛长鸣,惊破了夜空。今夜无眠! 而此时,张舒俊正将新鲜出炉的古籍影印本,放进那合成框里。 四部不同的有关符咒讳谶之术的古籍影印本,融进了那玄秘莫测的旋涡。 稍顷,一本散发着莹润白光的崭新图书赫然在目,其名曰:《正一太上密玄宝录》。 鉴定后,显示的信息为:“《正一太上密玄宝录》集正道法统诸家秘术,含无上正法密钥,习之可和阴阳,正顺逆,镇妖邪,灭魔精,明大道,代天威,证神通,役雷霆,超幽苦,拔罪城。” 张舒俊翻看书页一看,里面有图画、文字、灵符、秘咒,什么平安符、避煞符、镇宅符、驱邪符、缚妖锁邪符、天雷八卦符、镇山将军符、六丁神将符、六甲神符、定身符、护身符、捉贼符、请神符、解锁符、圆光符……数不胜数,足有数百种用于不同场合用途的符箓,甚至对不同的精怪都有不同的符箓,而且最绝的是都包括了降服、锁拿、镇压、解锁等不同的对应手法。 比如有花仙子迷惑人心了,先劝降,劝不了用降服之法,降服以后,可以看他(她)表现,不行就上强度,加枷锁,再不行就强力镇压,如果表现的好,就可以给他(她)解开枷锁,还给自由,大家你好我好,各不相扰。 再比如狐狸、黄狗、耗子、大石头……反正就是任你千般变化,只要作乱,我都有一套标准而且完整的流程来治你,就是这么专业!不服,不服来战!不服行吗? 总之张舒俊越看越入迷,这里不仅有符箓,还有相应的咒语、用法,那是相当的详尽。而且看过之后,那些内容还就像刻进了脑子里,忘都忘不掉。除了没有法力支持,可以说他现在做个大师是绝对没有问题。 一部宝录阅完,又对照着原本,这不比对不知道,原来那些古籍里竟然缺漏了那么多内容,实在是可惜!即便这样,也基本证明了其中的内容,大多数还是真实有效的。 眼看着天光放亮,不知不觉连学带看,竟然过了一夜,温柔忙完了收尾工作,想起来那混蛋还给她大半夜打电话来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于是给张舒俊又回拨了过去。 刚一拨,张舒俊就接通了电话,一手还扶着装满了古籍原本的大箱子。刚在电话里把情况一说明,温柔就已经开着车到了楼下。恰好张舒俊也要出了电梯。 两人合力,把古籍原件都放到了后备箱,温柔还诧异的问:“你这家伙还有这觉悟?这么珍贵的东西说捐就捐了?” 张舒俊嘿嘿一笑:“就是因为珍贵,才要把它们交给能更好的保护他们的地方,留在个人手里,早晚还得被毁。” “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温柔侧目看了一眼坐到了副驾驶位的张舒俊。可惜没等她说完,张舒俊就接话:“这么有觉悟吗!哎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看不了他那嘚瑟样子一点,温柔猛的打火踩下油门,大越野“嗡”一声窜了出去。 “哎呀……慢点,慢点。” …… 第26章 底是有何故 一路上两个人斗着嘴你说我黑眼圈,我说你熊猫精。她怨他半夜来电,差点影响行动;他说她俏颜善变,属于鳝鱼成精。 一个是直男子心怀旧恋,另一个辣手花未识玲珑。 直到了郡府藏书馆门口,两个人还互相看不顺眼,气哼哼的一人搬起一个书箱,走进了这座广阳郡最大也是最好的图书馆。 时任馆长的刘博士听说有人要无偿捐献数百部古籍善本,喜不自禁的赶紧大开中门,让馆里的工作人员整整齐齐的列队两旁,什么鲜花、红毯、红领巾,是有什么上什么。 不仅如此,他还赶紧联系了新闻报社各路媒体,强烈邀请张舒俊和温柔二人留下片刻。等各路媒体来齐了之后,郑重其事的在大厅办了个小规模的发布会,并且还郑重其事的颁发了现打印出来的捐赠证书。 一套合影留念、录像采访的俗套流程走完,又被拉着去一起喝了酒,吃了饭…… 这一遭下来,本来就连着一天一夜没睡觉的两个人是彻底顶不住了,这才在刘博士的殷勤中撤出来。 因为两人都喝了酒,没办法,只能叫局里的同事来个人,帮忙把他们二人送回去。 …… 大十几万块钱换了一个红本本,一串花环加一条已经二十多年没戴过的红领巾,张舒俊却觉得很痛快。如今自己又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爽! 何况,虽然把那些花了十几万的书册都捐了出去,自己每一册都还有一套足够自己用于合成和留作纪念的影印件留存呢,当初进行影印的时候就特意每一册都印了多份。现在看来实在是明智之举!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 日常生活流程过后,继续回屋合成。工作堪称浩大,可辛苦之后的收获更是丰厚。 有用连鞘桃木剑、古铜钱、碧玉、符文玉牌,放在一起,合成出来的辟邪宝剑,玉装其镡、格、璏、珌,其上分别有谷纹、双龙、云雷、回纹纹饰。剑身内为桃木,外覆古铜,其形笔挺修长,长有三尺三寸三分,剑上有雷符隐隐,羽纹层叠。鉴定后,其有护身斩煞、辟邪伏魔之能,一面有雷纹流转五炁腾腾,一面有神符护法金光莹莹。随身蕴养日久,则其功效越强,并且因其兼容金木之精,合于阴阳之数,已经算是一件法宝。 有用各色珠串合成的一枚宝珠,此珠宝光流转,映月生辉,随身携带可暗室生香,镇静安神,百毒不侵,常保容颜,遇险示警的功能,这个倒是适合送给常赴险境的人用。 再次按原方合成一枚,这枚到时候带回家里,和那琉璃灯正好做个绝配。 还有用那御赐端砚与那些观赏石合成出来的,兼有轻、清、润、秀之气,与厚、朴、敦、坚之质。并合金声、水灵、木秀、炎逸、玉润五德,发墨入微、停笔不涩、经寒不凝、历暑不蒸、久置不腐等特性的一枚古砚。而且久用其发墨着笔,更能催发文思,增长智慧,堪称文房无上瑰宝。 最绝的是他在古玩市场随意买的那些文玩手把件,乱七八糟一大堆,经过合成以后,无意中,一枚初品汇灵珠竟然再次被合了出来——然而可惜,这次他依然没记住到底是用那些玩意儿合的。 当时想到的就是——反正都是买着玩的,随意一合,能出啥算啥。结果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越刻意,越强求不来。 把这几件宝儿和特意留下来的《青石墨竹》图放在一起(这画实在是舍不得被合掉,不忍心。),记有:《竹石图》一幅、初品汇灵珠一颗、安神宝珠一对儿、斩煞辟邪宝剑一柄、《正一太上密玄宝录》一部、益智强思奇砚一方。 只剩下一些古籍影印本和一些文玩杂项,暂时静待合成。 张舒俊起身洗漱一遍,先把古籍逐一理顺,然后郑重的放入合成槽内,四个框都放到能容纳的最大限量,选取了合成。 …… 一连几天都是忙的脚不沾地的警队终于歇了下来,经过几天几夜的奋战,无数隐藏在城市角落里的灰暗面被彻底揭开,随之而来的是九州震动,朝野上下无不为之震惊。 随着数不尽的各色囚犯填满了牢房,紧接着就是上上下下近百名官员落马。可以说上到郡府下到村街,各司局处所纷纷有人被紧急拘押。甚至是把他们连夜送往府、都各处监察、法司衙门。 一时间整个广阳郡上下官员十成里去了四成,职员里十成少了两成有余,大部分都是在这高压之下,主动辞职或者投案的——没办法,这案子越扯越多,越拉越大,若果攀扯到了更高层,到时候恐怕比现在的下场还惨! …… 这边大案暂时落幕,严打取得了阶段性成果,终于全城的警力得以稍息。可银河路上有人又惦记起张舒俊来。 “他什么情况了?”黄鸿坐在办公椅上品着香茶,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又想起来这几天没盯着张舒俊,就叫来了负责专门盯防他出逃的警员——小王同志。 小王把这几天记得工作日志一交,“头儿你看吧,他这几天基本上都是猫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偶尔看他出门买个饮料什么的,别无任何异常。” 黄鸿翻看着日志,简直就是流水账,一点波澜都没有,忍不住皱起眉头。总感觉有哪不对劲。 “对了,他的资金情况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回复?还有那个案子现在进展如何了?我这几天不问,你们就不知道汇报了?工作呢?进度呢?属驴的?……” 就在这时副队长警司温柔敲门进来:“还没进门就听头儿嚷,怎么了这是?忙了那么久都不知道歇歇?没有异常情况不是挺好,还非盼着那家伙有异常,好直接抓捕啊?” “诶呦,瞧瞧,这温队还知道护上崽儿了,行了,你们温副发话了,干你的活去吧。” 小王咧了一下嘴,笑嘻嘻的回道:“谢温队,头儿走啦。” 温柔做到对面,拿起茶给自己泡了一杯,惬意的抿了一口,“头儿的茶就是香,等会儿拿点儿给我。” 黄鸿无奈的把茶罐一推,“给你拿走,一来就盯我茶,丫头,这几天收获不小,又该晋衔了吧?” “拉倒吧,晋了不还是在行动大队,刚才发什么火呢头儿?”温柔撇撇嘴,这老头压着一头,他不从大队离开,谁能升上去?那么大年纪了,还整天风风火火的干一线。 “你这丫头又嘀咕我不去大办公室呢吧?那地方有什么好待的?要不我把你推上去,到时候你罩着我?” “可别扯了,天天不是开会就是学习的,没劲死,我才不去呢!” “好你个丫头,原来你也知道啊?行了,你看看这个,有没有什么发现?”黄鸿打完哈哈,随手把日志一递。 温柔接过来一看,脸上出现了黄鸿同款表情“不对!确实不对!有问题!” 第27章 把尴尬进行到底 黄鸿好整以暇的乜了温柔一眼,“怎么你也觉得有问题吧?” 温柔肯定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惜想不出来啊,感觉……他……对了,我想到了……” “丫头,你想到什么了?就快说!叔现在都急死了!” “头儿你看啊,之前他出所儿以后,疯狂采购对吧?” “对啊,不是咱们说暂时不能让他离开城里吗?他不就找了那个房子住下了,买点什么日用品和服装百货的挺正常啊?” “这个是可以,没问题,买的数量也差不多合适,可后来他又去了古玩城是吧?” “这也没啥呀,你不是后来还跟着去捐书来嘛?都上新闻了!” “这中间有没有离开咱们视线?” “你是说那几家店铺?有问题的不都扫了吗?难道你说那里可能有他同伙?” 温柔点点头“这是第一个疑点!” 黄鸿一看,这是有货呀!不愧是老战友的亲闺女!“赶紧接着说。” “第二,你看,如果说那些店本身没有问题,就只是正常的买卖,但是我怀疑,他买的那些货,很可能有问题。” “你是说?洗钱!” “这是第二个疑点里其中一种可能性,另一种就是,很可能这些货本来就是跟那两起案子有关,换句话说,他不是去买货而是去取货,只要确定那些资金的来源,如果不是正常渠道来的,那就百分之百可以肯定!案子就是他做的!” 温柔品了口茶,润润嗓子,又继续分析:“要不然他也不会从古玩市场回来后,一直这么宅在屋里一动不动。这根本完全不符合一个在大城市里学习、工作和生活了这么久的年轻人的生活状态!谁不是每天谈女朋友、泡吧、看电影、找乐子去了?而且从他被带回来以后的表现,可疑之处实在是太多了!” “还有可疑?” “你看,头儿,虽说咱们暂时不让他离开郡城,可也没给他宣判,更没留案底呢,可你看他每天就是出来买个烟酒饮料瓜果蔬菜,连个工作都没有找,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工作不了几天就得被抓,就是他现在的钱足够他消费的,根本不用工作。可他之前兜里连赔偿金都没有,这回家几天就能一夜暴富了?” 温柔分析的煞有介事,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就差马上下令抓捕了,一瓢冷水却兜头泼了下来。 “头儿,温队!经侦的……消息传来了,他的钱来源……”小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把推开门“来源……确定了,没……没有问题!” 温柔“腾”地站了起来,“没问题?怎么可能?” 小王连喘几口气,稳住身子,“我刚刚去催了一下,他们说,追查到了账户,是木家小公主,木梦云的私人账户。他们说,已经核实了,确定是木家小公主的账户,还有,张舒俊老家县城的同仁也说曾经有私人飞机在他们县城降落,还包了车队,去向不明。就是永安镇里,当时木家也直接派人四处戒严了,当地人都只知道那里去过大人物,只不过不知道是木府的人,去的是张家。都以为是上级领导下去视察的呢!” “那木府联系了没有?”黄鸿插嘴问道。“经侦他们说,他们级别太低,够不上,需要上级联系。”小王回道。 “结果呢?你这说话大喘气怎么还?” “结果是,木府管家已经确认,他带人亲手交易了一千两百万,给张舒俊,说是买一棵什么兰花叫荷花什么的?对了,好像是什么?素冠荷鼎,对就是这名,说是花中极品,给木老爷子贺寿用的!” 黄温面面相觑,服了,分析了半天,分析了一个寂寞! 冷场,尴尬,丢人……温柔脸色是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可不是吗?一棵花就卖了一千两百万,有这钱,谁还上班啊?有这钱,谁犯得着去杀人越货呀! 可是案子?对,时间,他有钱是在他回老家以后 之前可没有什么荷鼎,更没有那笔巨款! 温柔说完了这个结论,办公室里的三人一致认为,“对,该抓!” 可惜今天注定要让他们尴尬三连,张舒俊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踏着祥云走来了……嗯,有点夸张了,不过大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看他:意气风发,不弃风骨;昂首挺胸,傲赛雄鸡!沐浴朝阳,庆云高挂;身披彩霞,如仙临凡。 为什么这么形容呢?关键是你看他那打扮,就绝非常人能想: 头戴八宝紫金莲花冠,发髻轻挽;肩罩锦缎五彩霞云巾,颈赛嫦娥。身披杏黄八卦社稷袍,松筋玉骨;足踏十方游步离尘履,步步生莲。 手中宝,左手轻按辟邪剑,右手曼挽拂尘鞭。 腰间囊,罗盘滴溜寻八方,法旗迎风欲招展。 真个是,别无人间有此样,不弱谪仙醉尘寰。 谁家好人此妆裹,怕是出逃精神院。 一路上走过来,可谓拉风、威武、霸气、迷幻、玄奇……路上的行人无不为之侧目,还有那小姑娘连连高呼“帅惨!” 尤其是一路走进派出所,可是给这个平日里人们又敬又畏的所在,拉足了场面,那家伙,简直是人山人海,摩肩擦踵,就差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了。 人们无不好奇这一位看上去就有范儿的“神仙哥哥”上派出所来是要去干嘛?投案自首还是招摇撞骗?是要降妖抓鬼还是挑衅权威?总之今日份的乐子和谈资是有了——还足足的! 吃瓜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无敌的,把个好好的庄严肃穆的派出所门前广场变成了吃瓜现场,比早晨六七点钟的菜市场还热闹。一群民警不得不紧急出动维持秩序,“干嘛呢,干嘛呢?散了都散了……” 而办公大厅里的各岗位的警官看到这副打扮打扮张舒俊,也是忍俊不禁,作为最近月余,在所里应该算是最知名的人物,认识张舒俊的可不少,毕竟他的故事,对于常年接触的都是处理偷鸡摸狗、邻居吵架一类活计的民警而言,少有的几起大案都和这位“神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先是本街道派出所本年度接到的第一次火警——他干的。虽然是因为失误(失恋) 接下来本所有史以来第一起绝食,差点致死——他干的。 本所近十年来唯一一起大案悬案——据说和他有关。 本所外地抓捕最远距离——还是他。 本所有史以来得过最大的功勋,以及一次性抓捕最多的人犯,参与规模最大的行动——又是因为他。 “这是“活神仙”真成了神仙了?以前全都神仙是和我们闹着玩呢是吧?能不能看着咱陪你一起玩这么久这么累,给我个也做神仙的机会啊喂?” 有毕竟还存着年轻人独有的幻想和纯真的小警员忍不住在内心呐喊——哪知道这这是一种自我娱乐和调侃的想法,其实有可能成真呢? 第28章 冤孽缘恨生 一步步迈着自在的脚步,潇潇洒洒的和盯着他看的各位警员警官们热情的打着招呼,“各位警官晨安!”、“王警官早,吃了吗您内?”、“李警官今天很精神啊?”“呦看看,您这得好好休息啊,又熬夜审案子了?” 跟谁好像都很熟的样子,打着招呼,继续飘飘摇摇的迈着四方步,一路上了楼梯,留下底下一众或热情或窃笑或茫然或尴尬的人,走进了行动队长办公室,还习惯性的打着招呼:“呦,早上好黄队” “早上好温警官。” “小王警官又见面了,看你累的,赶紧歇会儿。” 这个阵仗把办公室里正尴尬的仨,弄得更尴尬了,这谁啊这是?结果定睛一看,好家伙!大变活人了属于? 温柔先是忍不住了,“咯咯……你……你神经病啊?怎么弄这么一身?咋着,这是来投案自首还是假装疯子要逃避法律制裁?” 黄鸿也忍俊不禁地笑了“就是,你这什么打扮,赶紧给我脱了,什么造型啊这是?这是派出所,是你胡闹的地方吗?” 结果张舒俊却一本正经郑重其事的说道:“非也,贫道……呃我今天来,恰恰正是为了那案子,贫道有理由相信,此案,有鬼!” 可惜办公室里的几人还没明白,相视一笑,小王忍不住都笑道:“这案子当然有鬼,要不然怎么一点线索都没有呢?没鬼才怪了!” 温柔也笑道:“废话,要是好破我们至于这么久还没破案,当然是有猫溺。” 张舒俊却正色道:“我并没有开玩笑,而是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想来想去,这个案子,并非常人所为,人力有时而穷,唯造化无尽!如果是人为,哪怕在精明的人也会有所疏漏,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哪怕他事后销毁痕迹和证据,也绝对做不到天衣无缝!除非此案,实非人为。” “现在你们查来查去,唯一的线索只有我一个,而我可以确定既没有动机作案,也没有能力做的这么完美。温警官知道我前几日捐了一批书,不过我其实还留了一套影印版的,这几天我在书里看到了这个!” 张舒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看起来就像那些捐赠出去的古籍一样,但其实这确实这这几天里合成出来的全新的版本。里面以故事的形式记录了许多精怪冤魂害人的伎俩,其中就有与现在案情几乎一样的记载。恰好这几日他又合成了现在身上这一整套行头,索性干脆来个单刀赴会。 黄温二人看完,不由得面面相觑,“你是说……?” 张舒俊肯定的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黄鸿一拍桌子,“胡闹!简直是开玩笑!老子办案这么多年,还从来未见过如此荒唐的……” 张舒俊也不恼,只是认真的说道,“如果没有,大不了我进监狱,套一个妖言惑众,阻碍公务,破坏现场的罪名,反正你们玩这招拿手,如果要是有,大不了你死我亡,最起码做个证明换个清白,要是有幸拿下,也能给死者一个交待,还冤魂一个解脱。顺便找出真正的罪魁祸首,绳之以法,换你们一个功劳,罪是我吃,功是你领!还有什么问题?” “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贪功图爵的恶吏吗?” “具体如何,诸位自己看着办,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对了,如果我所料不错,你们应该有人每日盯着我吧?我这几日保证打开门户,任凭监督,看到底我与那案子有什么牵扯,如果没有,我就要申请回家了,按照法律规定,我现在已经超过了管制期限,对吧?” 张舒俊说完转身就走,却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说了一句“这几日我会打开门窗,任凭监视,哪怕贴身看守,但我所料不错,就在三天之内,那处必然还有累案发生,勿谓言之不预!提醒一下你们的人,千万别人有过出轨负心之人在那房子看守查探。” 黄鸿冲出办公室,“你敢威胁我们!”结果人早就缥缈无踪了。 一问下面的人,谁也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就看张舒俊笑着走出大厅,那些围观的人都没能拦住,就看他三晃几晃的就没影了。黄鸿回到办公室赶紧打通外面负责监控的警员,警员汇报到,“一直都在监控范围,现在已经回了出租房,还把窗帘都拉开了。” 接着其他人汇报,回屋后张舒俊没有关门,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后,好像在看书。 还就是说到做到。 一直到夜晚,轮值的人汇报,张舒俊门窗都开着,已经入睡,从回到出租房到睡前,中间除了去上过两次卫生间,做了一顿饭,并没有任何异常,除了看书,就是在屋子里练剑,再不就是刷手机,看电视。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一切果然如张舒俊所说,大大方方,任凭参观,甚至有时候看到了换班的人还打个招呼,邀请进来一起看番茄小说,嗑瓜子,闲聊天…… 第三天,眼见一天就要过去,一切依旧如常,黄鸿却依旧没有丝毫放松,现在就到了验证的时候了,眼看着午夜已过,还没有任何情况发生,黄鸿看了一眼手表,拿起手机拨通了监控的警员,询问了张舒俊的情况,汇报的也是如常,一天了还在屋里没有出去,就连烧菜做饭的蔬菜都是点的快送,自己接过来做的。 结果挂断电话,电话铃又急促的响了。甫一接通,一个噩耗传来,“头儿,出事了!” 黄鸿手里的电话“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赶紧捡起来,急切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谁出事了?说!” 对面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黄鸿急道:“等着,我马上就到!” …… 果然出事了,死者是一名男性警员,名叫高星,长的很高大帅气,加上家境优渥,又能说会道,平常里颇受小姑娘喜欢。据说从上高中开始,女朋友就没少过,到了警校里还连着谈了五六个女朋友,进入警队以后虽然明面上有所收敛,但是下了班谁知道什么样呢? 今天也是不知道怎么的,高星非要和原来排好了蹲访的同事换班,结果过了交班时间,来交班的人没看到他的人影儿,最后一路找到了案发地,就看他赤条条一丝不挂,浑身青紫,双目圆睁,死在了已经发生过两起命案的这间房子,而且死状与前两者,几乎如出一辙。 急匆匆开车赶赴现场的黄鸿脑子嗡嗡的,“真的出事了!死的还是自己手下的队员!该死的罪犯!” 路上接通了温柔的警务通,“丫头,出事了!又发案了,高星没了!” “什么?高星死了?凶手呢?凶手是谁?”好不容易在家休息的温柔刚接通电话就被这个消息彻底惊醒! “不是张舒俊!但是我更觉得他脱不了干系,前天他刚说完三天内要出事,结果今天就出事了!这绝对不会是巧合,除非他真的能掐会算,你相信吗?” “如果他能掐会算就不至于被我们逮到了,更不至于卖了两次房子,两次都发生命案,现在更是第三起。” 就在这时,通话里介入了第三个声音,正是张舒俊:“不,是第四起,第一起严格的来说,应该就是在我代理卖出那套让我始终没有印象的房子前,现在,是第四起!” “你为什么接入我们的频道?你现在是在违法!”黄鸿怒吼道。 “你不用吵吵嚷嚷,如果不是你们警方刚愎自用、傲慢武断,也不至于让我受无妄之灾!更是因为你们警方的无能,才让元凶逍遥法外,死者冤屈难申,才会导致后面三个无辜的生命为之陪葬!我就知道你们既然不会相信我一个所谓嫌疑人的话,今夜必然有事,索性我就把你们监视我的人叫进来,让他贴身盯着我,也好随时恭候你们几位大警官对我随时提审。” “看来你们和那个脱了警服的东西还真是没什么两样,毕竟有什么样的领导,才能带什么样的兵嘛!先入为主,自我逻辑循环,你们判的好案啊!” 张舒俊一顿冷嘲热讽,听的警务通里在线的所有人都是咬牙切齿,又羞又恼。可是现在要案在手,一切都要先放在一边。 张舒俊吐槽完心里话,直接退出通话,把警务通扔给了一旁已经被震碎三观的警察。 而这番话,在短时间内传遍了全郡警务系统上下!又一场风暴被这个原本籍籍无名的小子掀了起来!不过那是后话了。 再说眼前,两个人先后挂断了电话,继续往现场赶去。 毕竟一切,都要靠事实说话! 而源头,是一场不应该有的冤孽——红颜薄命,在于所遇非良。负心人,誓要杀尽!哪怕是,孽海沉沦!由爱故生嗔,由嗔故生恨。倩女应何辜,狼子夜杀人! 第29章 人间应许有青天 两辆车前后脚赶到现场,随后法医、巡查等处的警力也先后到了,经过现场勘察,和法医的初步鉴定,死者高星死前经历过严酷的虐打,死于心肌梗塞,与前两例死状一致,而且现场并无第二人留下来的痕迹,也与前两案一致,建议三案并案审查侦破。 其他人匆匆而来,匆匆而走,各自去忙,只留下了行动大队和巡查大队的警力进行现场保护和周边巡查。 至于周边的住户,早在发生前两案的时候,审查完了,并无可疑人员。尤其连着发生两起命案,那些有门路的人家早就能搬就搬,能卖就卖,还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普通居民。 现在这又发生一起,这楼里的住户早已经胆战心惊了,还有人传说这楼里闹鬼,住不得了! 下面维持秩序的警员们只能一边安抚群众情绪,一边联系周边旅社,争取疏散人心惶惶的群众。 又是连着几天的忙碌,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毫无进展。 出乎意料的,这几天张舒俊和警方各自相安无事,在上次的通话过后,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在没有明确的进展之前,只要不互找麻烦,那就各不相干。 因为这几天一直都主动接受监视,张舒俊也没有办法进行合成,只能窝在屋里,反复的练习剑术、诵读古文、挥毫泼墨,然后就是吃饭睡觉洗澡……来得轻松自在,时不时还能和换班的警员一起看小说、刷视频——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就是张舒俊现在的心态。“你们不嫌麻烦,不嫌尴尬,那就继续监视呗,费人费神费时又费事的是你们,又不用我给发工资。”没办法,就是这么优秀! 而且,那份警务通通话这几天在警界也流传开来了,传说上面的头头脑脑又开始了会议轰炸,其中每次开会,银河路的头头脑脑都是必然要提出来的反面教材,尤其是黄温二人,更成了警界自以为是、粗暴执法、刚愎自用……各种贬义词的代言人,据说要不是有上头的上头发话,加上带头掀起了反黑风暴,再加上之前的战功……等等因素,恐怕整个大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要给撸个干干净净,换个彻彻底底。 也得亏是温柔、黄鸿认打认罚,态度端正,要不然恐怕从此广阳警务就得查无此人。就这样,两个人还被罚了半年俸禄薪水加上奖金,取消两年晋级资格,降职留用等大小处分。 而且据说,从此以后,警务系统要开始长期进行的整风整纪运动,和打黑除恶并行不悖,一路要坚持进行。 一场秋风,逐渐从这顺天府开始,横扫全国。不知道多少人,深深的记住了一个名字,叫:张舒俊! 一个张舒俊,两场大旋风,扫的浩浩荡荡,风云变色,天地晴明。 广阳郡的老百姓惊奇的发现,嘿,自己男人不赌博了,李家阿四不耍混儿了,路上警察巡逻队了,老头老太不碰瓷儿了,街坊邻居矛盾少了,市场摊贩不压秤了,买的猪肉不注水了,谁家小谁不惹事了,钱庄取钱有笑脸了,生活突然就有滋味儿了。 这一天,好不容易准时下班了的温柔走在街上,看着眼中熟悉的街区发生的变化,原本对张舒俊还恨恨不平的心里悄然发生了变化,“这一切不就是自己从警初期想要看到的景象吗?是从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那副模样?现在的自己还是当初的自己吗?自己又凭什么怨恨别人呢?换做自己,如果经受这些不公,能不能做的比他好?像他似的忍那么久?答案是不能,因为骄傲,或者说自视清高的傲慢!” “因为做出了一些成绩,从此开始骄傲,因为骄傲,所以开始自我,因为自我,从而变得傲慢,因为傲慢,失去了警员该有的敏锐与冷静!失去了批评与自我批评!” 一路走一路想,想到出了一身冷汗! “道歉,我要去真诚的向他道歉!”不愧是温柔,说做就做,绝不拖泥带水。 …… “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夺门而入的温柔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警员就是深深的一鞠躬,诚恳认真的道歉。 “啊?”警员一愣,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副大队长,这是什么情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刚刚提菜进门的张舒俊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笑出声了来。 “啊……这……你……”完了,又尴尬了!温柔的一张俏脸又红又白,又由白变青,像一块白纱巾投进了染料缸里…… 第30章 展神威张郎做法,拿元凶命案始终 温柔看着刚刚进门的张舒俊,顿时意识到自己拜错了人,一时间又羞又恼,脑子一懵,张牙舞爪的扑向那厮,“我挠死你个混蛋啊!” 小警员开始一愣,随后赶紧醒目的退出房门,把门紧紧一关,“噔噔噔”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下就跑,连电梯都忘了坐,直到楼下,才抬头看着那扇大开的窗户。 随后——“啊……”的一声能让小儿止啼,老鸦坠树的凄厉惨叫从窗头飘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事实证明,快乐,从来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小警员乐不可支的吃瓜看戏,而楼上下的“老古板”却开口“啐”道:“呸,不知羞耻,伤风败俗!” “这年轻人,大白天的呢就杀猪!” 最绝的是这个,不知那个屋子里的小年轻,女孩姣姣糯糯的来了一句:“哦,老公~~我也要……” …… 感觉自从第一次见面,两个人不是吵架就是尴尬,恰如此刻…… 听着楼上楼下传来的各种声音,各种动静,沉默……是今……是现在的小屋。 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温柔红着脸,湿着眼,瞪了一眼张舒俊,扭头“噔噔噔”……也下楼去了。那向来风风火火大开大合的身板,竟然少有的扭出了和一般女孩似的风姿。 “嘶……”捂着被抓的通红青紫的胳膊,张舒俊吸着凉气,看着突然间变得莫名其妙的温柔那跑下楼的背影,嘀咕一句:“这是发什么神经了这是?哈!什么毛病?一个个电梯不坐,非跑步下楼?”——嗯,脑子抽风的温柔上楼也没坐电梯。 警车上,张舒俊穿一袭上次穿的道袍,带着上次带的法宝,端坐在后座之上。 黄鸿大队长开车,温柔副队长副驾,传令兵小王一脸好奇的陪着张舒俊,另一头是昨天那个莫名受了一拜的警员李想。李想手里还拿着一个摄录机,这是准备留证用的,别看体积小,可抗高电磁干扰。 车里的人都不说话,气氛格外的深沉。 到了现场楼下,“嘎吱”一声停下了警车。“砰砰砰”车门关上,几个人趁着夜色深沉走进了这栋充满故事的小楼。 今天,一切都将真相大白,就看张某人手段如何了! 警局里,接到命令的行动大队队员秘密集结,荷枪实弹,整装待发。千钧发于一即,只待证据确凿,他们就将如下山猛虎,出海蛟龙,扑向自己的猎物。 老楼里,案发现场,大门口明灯九盏分星布列,五色旗暗合阴阳。几张符定魂显魄,贴附在个人胸前。 时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张舒俊推门排闼,跨过灯阵。身后四人紧守门前。进屋后,张舒俊挥舞拂尘,手恰法印,步踩天罡,口中念咒:“天灵地灵,日月交兵,兵随印转,将遂令行,如风如火,急早来临,远照千里,近赴玄门。除邪打鬼,速现真形,元亨利贞,急急如律令!”并随口诀打出一道七星捉鬼符。 那符随手打出,赫然散发一道金光,映照着原本黑漆漆暗沉沉的屋子,“噼啪”一声映出符文,上有“七”形符头,体化七星回纹,两臂“水火二重”“变化天穹”,符胆有六星内诲,足为“精邪魍魉霹雳轰之,摄赴坛庭乾坤在内”。 如此异象,惊的门外几人目瞪口呆。 然而,在灵符打出后,除了一闪而灭的灵光,屋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张舒俊又打出金乌、玄魄、土地三符,室内一时间雷声隐隐,玄火通明,终于在张舒俊拿出大五雷符,并念动咒语以后,一声凄厉悲切的哀嚎在屋子一角响起,张舒俊左手手拈剑诀指夹五雷符和缚邪符,右手拔出辟邪宝剑,遥指哀声所在,厉声呵斥:“还不速速现形,莫非还要吃我一记?” 就听那哀声顿止,悲悲切切的哀求“仙师且慢,我这便出来。” 就见屋内骤然阴风大作,一阵“嘻嘻哈哈……”“呜呜呀呀……”的鬼哭狼嚎之声猛然间响起四处。 不尽黑风席卷煞气向着张舒俊扑面而来。张舒俊怒喝:“好孽障,找死!”口中急速念动五雷咒:“‘都天雷霆,忽云镇风,青雷赤炁,动按九宫,赤雷黄炁,运雷防钟’木火雷,给我打!”一道青赤交缠的雷龙破空而降,轰在黑风鬼煞之上,木生火,火生土,木助火燃,起而生风,风卷黄沙,蔽日遮天。一下子把那鬼气阴煞扫荡干净,露出黑风中那道血红鬼影。 随后,降邪符和捆邪符相继打出,先把那鬼影打个踉踉跄跄,飘忽不稳。接着符文化作金绳将其捆缚个结结实实、玲珑有致。 随手一招,符文化作的绳索拉着鬼影轻飘飘来至身前。张舒俊随手把剑一领,搭在鬼影颈上。 “好孽障!我本想招你出来,好生问你个清楚明白,替你解怨化罪,你竟然不知好歹,心存杀机,我现在就替天行道,灭了你这孽障!你认罪不认?” 那红衣鬼影凄声哀呖“孽障?认罪?我有何罪?天下负心人,皆可恨可杀!我只恨不能灭尽狼子,我只恨老天不公……” 张舒俊怒喝:“你有何冤屈?无辜灭杀人命,本来天理难容!你如今罪责难逃,何以怨天!” 红衣鬼影反倒昂起头,满眼血泪,嘶吼着反驳道:“我只杀该杀之人,从来不枉害人命,谁说我滥杀无辜?他们死都是罪有应得!你今天势强,我任你处置,但我哪怕魂飞魄散,我也不服!我不服!” “你说你杀的都是罪有应得,我且问你,有何凭据?有罪无罪,岂可以你决断?人间自有律法。” “律法……”那红衣鬼影听到这,竟止不住狂笑起来,血泪如珠,滚滚滴落,悲愤之情溢于言表,“如果律法有用,我又何必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如果律法有用,我杀的那些畜生又如何能逍遥法外?如果律法有用,他们如何轮到我来铲除他们?” 张舒俊紧迫追问:“你说他们死有余辜,罪有应得,到底是什么原因?如果你所说有理,我自然会帮你申冤,你来看……” 张舒俊向后一挥手,门外的五行旗一展,露出了门外的几名警官。 …… 一场惊天大案,就这样在几名还在怀疑人生的警官的见证下,揭开帷幕。 当天晚上,郡府办公厅副主任的公子、广阳艺术学院学生会的主席、安徐区区长的幼子、郡公共安全局新闻处处长及其长子,一并到案,直接被收押到顺天府城,三日后经连续突击审判,当堂宣判死刑立即执行!并于即日就押赴刑场,执行了处决。 一场连环悬疑大案,此时终于告破。而风波,仍在继续回荡……回荡…… 第31章 还你公道清白 广阳郡附近没有山,周边四野都是平原。所以刑场的设立,也不像是其他州郡,可以设立在某座城外的山脚下。 广阳郡是专门在郡城城区之外西南一侧,特别围了一处荒野,四面高墙巍峨高耸,有一扇铁门紧闭,高墙里侧的四角上有四座哨塔警戒,高墙上还拉有高压铁网。所以一般人是无法旁观行刑的。 不过此刻,在刑场之外,遥遥的立起来了一架高台。在高台下,有十名刑警紧紧的把它围住。神情充满了戒备,弄得气氛格外紧张。 台上,张舒俊穿着一袭法衣,手中高举一把红伞,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远处有一列警车拉着警笛,正向刑场急速驶来,那中间几辆车里乘坐着的,就是此案中即将被执行死刑的人犯。 随着警车陆续驶进刑场,钢铁大门“哐当”一声被紧紧关上。 随着警车陆续整齐划一的停靠在车场,齐刷刷的车门打开,先下车的是全副武装的押解刑警,一个个持着枪站到车门一旁,随后被推出来的,就是原本还在民众面前作威作福的,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和那些官商二代,一共五人,现在如丧家之犬一般,垂头丧气的站在这命运的终点站。 被负责执刑的警员验明正身以后,这几个人被推搡着押到了刑场。如果不是身边的警员拉扯着,几人几乎连道都走不了了,有两个甚至在身下和身后,留下了两条焦黄腥臊的水痕。 今日天公作美,头顶的太阳格外炽烈,暴烤着天宇下的大地。时值正午,骄阳如火,刑场四野连一丝微风都没有。好像老天也要拷问拷问这几头披着人皮不干人事的畜生,好好的映照他们罪孽深重的灵魂! 刑场里,宣判台上一名警官宣读了审判书以后,狠狠的一挥手,“时间到,行刑!” 随着子弹出膛的清脆声响,这五头曾经滥逞淫威、罪不容诛的恶人,整齐的躺到了滚烫的大地上。 “报告指挥员,行刑完毕!” “确认死亡!” “是!” 随后有人上前查探以后,立正敬礼:“报告指挥员,刑犯验查完毕,确认全部死亡。” 随着火葬场的殡仪车拉走罪犯死尸,警车随后也撤离了刑场。 高台上,张舒俊几乎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完了全程,虽然第一次直面如此情景,还是强忍着心头不断翻涌的不适感。等到下了高台,负责监护他的警员在确定了他没有异常举动以后,也已经开着警车跟上了前面的队列,一起离开了。 直到警车在远处消失不见,刚才还强撑着的张舒俊低头弯腰,“哇”的大吐特吐,直到肚子里没有了任何东西,就差胆汁没吐出来了,还是感觉恶心的不行。 后退几步离开吐出来的污秽,扶住一棵旱柳,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收起上面画满符文的红伞,张舒俊迈着忽忽悠悠的虚浮脚步,离开了这块地方,并且扔出一道红符,画出一团火来,把那片秽物烧了个干净。 一路远远地绕过刑场高墙,转到了回城方向的大道,张舒俊赶紧往前疾走。 刚才为了维持颜面,谢绝了负责在场外看管他的警员,说顺路带他回去的建议,结果忘了这里是荒郊野外。前面至少还有好几里路,才会有村落在。 就算他体力没问题,也起码要走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何况刚刚把昨天晚上吃的东西恨不得都吐出来了。体力跟不上,根本跟不上。 懊恼啊,后悔啊!刚才自己为什么非死要面子活受罪啊?是不是和时常爱脑子抽风的温柔在一起待久了,自己也脑子抽了啊? 幸好,在离开刑场范围以后大路两旁杨柳依依,枝繁叶茂,遮出来连片的阴凉。 走过大约有两里多地,路旁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张舒俊一敛法衣,用拂尘扫净了石上灰尘落叶,坐了下来,打开红伞,一道虚幻的身影在伞下浮现,原来是那个喋血复仇的血衣冤魂。 “如今你大仇得报,心愿已了,我说的已经做到了,律法也已经还了你一个公道!你也该……”张舒俊闷声开口。 可惜没等他说完,就看那伞下红衣女鬼血泪斑驳:“如今我大仇得报,全靠大师大义援手……”女鬼感激涕零的甩着花腔哭道。 张舒俊一听就感觉头疼,“停停停,你先停,我说,这几天我说了好几次了别叫我什么仙师、大师的,听起来别扭,说仙师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叫大师听着就像骗子,你看我像骗子吗?不是吧?你看我说的是不是做了,做的是不是做到了?我又不是没有名字。” 女鬼张口又要哭:“呜……对不起,大师我……” 张舒俊头疼的赶紧摆手,“别别别……行了,行了,我错了。你先别说话了,这怎么还卡口了?一张嘴就哭,一叫就是大师,我姓张,不姓大!反正这事也结束了,只要以后你不在作恶,你爱去哪去哪,不然要是让我知道你还害人,我一把火灭了你!话说,一般不是说像你们这样的,解除了执念就该去投胎转世了吗?你怎么还不走?” 女鬼一脸茫然,还带着跟唱戏似的哭腔,“我也是第一次做鬼,我也不知道啊?大师,你看你那么厉害……” 张舒俊一看,这架势像又要唱苦情戏,赶紧把伞一合,把女鬼收了起来。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这三天可让他见识了学艺术的能哭出多少花样来,什么梨花带雨型的、悲痛欲绝型的、嚎啕大哭型的、愁闷不堪型的……一哭起来那腔调,哎呦喂,九曲十八弯都不足以形容。什么西皮流水、什么快板、慢板、导板、回龙,就连说话都带着花腔甩韵。 若非张舒俊好说也是个爱好广泛的文青,对武术、曲艺、书画、音药什么的都还有所涉猎,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她这个。更何况她作为一个飘儿,本身就阴气重重,再来上那么一嗓子~ 这么说吧,这三天下来,内个临时短租房上下左右的租客,都跑完了。 至于原本还好像只能在暗夜里原地害人的红衣女,竟然能在大太阳底下出现,并且随着他到处走,这把大红伞可谓功不可没:“混元顶,可避雨遮阳,拘阴收煞,镇邪伏魅。” 站起身,看看天色,空荡荡的大路上一辆来往的车辆都没有,看起来还是只能步行。也不知道还得走多久,才能到前面的村子,到那就有车可以回郡城了。 无暇欣赏秋日暖阳下的荒野风光,张舒俊只盼早点赶到前面的村落。就在感觉自己的腿都要打晃了,一辆车型线条方方正正,充满粗野豪放风格的勇士越野,一路掀起沙尘,狂飙而来。 “呼”的一下,带起一片烟尘掠过走在路边的张舒俊后,“吱嘎”一声停到了他的身后,张舒俊虽然及时挥手掩住口鼻,却还是蒙了一身沙土。“噗噗”拍打着衣服的张舒俊眯眼回身一看,那车竟然挂着倒挡又退了过来,随后一侧车窗缓缓落下,一个听着有些贱嗖嗖的声音,掐着细嗓,嘲笑道:“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大师吗?真巧啊?” 等车正好退到张舒俊身边与他平行,说话的人摘掉偌大的遮阳镜,露出一个熟悉的脸。“大师,您这步履匆匆得这是要去哪儿啊?要不要捎你一程?” 本来还有些气恼的张舒俊哪里还不知道,这位温大警官这是特意从城里赶过来接他的,刚才不过是恶心他一下罢了。 别人给台阶要下,尤其是男性面对女性的时候。——这是之前谈对象血淋淋的教训。 抖落一下衣袖,张舒俊打开车门往里一坐:“这怎么好意思,还要麻烦温警官,那就多谢了!” 温柔“哼”了一声:“又不是特意来接你的,我是要去去办点事,带上你只不过顺路而已!”话是这么说,可前边除了荒野就是刑场,再往前就是下边的农村了,能有什么事? 果然,接上了他,车子调头直接开向了城区方向。 “当初说好了,你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们就为你在你家那边恢复名誉,现在你又帮忙破了案子,虽然案件详情不便公开,但是奖励可以照发,现在你们老家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真的?感谢政府!”听到这个消息,张舒俊真是喜出望外,没想到,这边办事还挺地道。 第32章 许我常伴余年 也许一开始的时候,双方还处于对立状态。毕竟一个被误认为是嫌疑犯,心存冤枉;一个要限期破案情,锁拿真凶。 幸好在关键时刻,张舒俊缴天之幸,合出来《密玄宝录》和《拍案惊奇》,经过数日苦修苦练,学会了一些手段,力证了自己清白,还了本案一个真相。 经过这些天的交道,双方矛盾已经得以化解,现在相处起来,可以轻松自然了。 温柔看张舒俊坐车上也不说话,感觉有点没意思,主动找话头问: “没看出来,你这要不就闷声不响,要不就大发雷霆的家伙,还有这么厉害的本事,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话说,你那个本事从哪学的?” 张舒俊回道:“你们不是一直看着呢?就是从那些古籍上看的啊?” 温柔一撇嘴,“才不信呢,这两天我们所也翻了你那本书,怎么就没人学到你那些怪力乱神的能耐呢?” 张舒俊反驳道:“这可不是怪力乱神,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那你们没学会只能说你们没那个福分,怪我咯?拿走我书我还没说什么呢,什么时候还我?” “……” “温警官,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会准备不还了吧?” “……” “喂,要是这样可没意思了啊?该配合调查的我配合了,不归我管的事我帮你们管了,忙我帮了力也出了,现在连我的东西都要昧下,这就不太地……不太好了吧?”本来张舒俊想说不地道的,想想自己还要靠人家捎回城里呢,也就换了个词。 温柔扭头回了一句: “急什么?急什么?谁不地道?也没说不还啊?这不就是想要研究研究吗?你不是说是老祖宗留下的文化吗?那不就应该属于国家的?再说你都学完了,留着也没用了啊!”说到后面,简直就是理直气壮了。 “要研究也不能二话不说就拿走啊?国家也不能不讲理呀!再说了,谁说我我学完了,学无止境不知道啊?那书里的东西我才会不到十分之一,要是以后再有这种麻烦,我可不保证能接得住,要是因为你们带走了我的书,以后我万一出事了,我找谁说理去呀?” 温柔才不信他的话,“一辈子能遇见一次这样的事就够了,你还想有下次?我咋那么不信呢?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这些……” 张舒俊幽幽的打开伞,车里顿时变得阴森森,冷飒飒。 红衣女鬼轻飘飘的露出身影。虽然看不见,但是突然感觉车上气温骤降的温柔,还是从车里的后视镜看到了张开的伞。 她打着哆嗦问道:“我去,你干嘛?” 就听红衣女鬼,用那独特的声线,拿腔拿调的嬉笑:“呵呵呵呵~,嘿嘿嘿嘿~” 吓得温柔牙都打颤了,:“你……你……怎么把她放出来了?你想做啥?” 张舒俊闭目养神,干脆不理。倒是一旁的女鬼在一旁使劲儿的散发“魅”力。让好好的车子如同鬼域。 温柔感觉方向盘都变得冰寒刺骨,把握不住。赶紧踩下刹车。求饶道:“大哥我错了,收了神通吧!” 张舒俊把伞一合,车里气温顿时回升,慢悠悠地开口:“这位朋友,按书里说的,在他们圈子里,还只能算是比较低级的存在,你感觉如果普通人真的遇到了,能有什么结果?老话说:凡事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既然有了第一例,你以为这大虞这么广袤的国土,这一类事情,可能少的了吗?” 温柔转身扔出一瓶变得冰凉的水,砸向张舒俊,气愤地嗔道:“就知道拿她吓人。”又反问“那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哪里发生这类的事情?” “你们这次已经遇到了,会大肆宣扬吗?对大众把全部的实情,都毫不隐瞒的进行宣告?” 一句话就把温柔给干沉默了,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 一路回到城区,温柔在单位门口就停了车,“剩下几步路你自己回去,我去找所长。” 张舒俊下车,看着急匆匆跑进院里的温柔的背影,心知恐怕里面又该开始闹腾了,摇摇头,一步一摇,迈着逍遥自在步,消失在人群中。 至于那两本被迫上交的书,张舒俊对之已经不抱任何能带回来的希望,脱下身上的衣冠,换上一身休闲装,开始打包自己的东西。 在这里耽搁时间太久了,还是自己的家里舒服,回去以后,还可以把附近的邻院买下,争取把其改造、扩建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这样,也能更好的有充足的空间,来合理安置自己合成出来的宝贝。 毕竟一亩地大小的院子,听起来很大,但实际上,也不过是长三十米、宽二十二米的一块地方罢了。 总共收拢了三个大行李箱,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东西也就收拾完了。 一会儿开着租来的车,可以直接到长途车站,在那里直接还了车以后,就能乘最后一趟开往木兰方向的客车回老家了。 这个城市,除非必要,可能以后再来的机会就很少啦。 自己给撑着伞的红衣女,看收拾行囊的张舒俊顾不上搭理自己,在一旁举着伞“咿咿呀呀”来回乱飘。 被她转的心烦意乱,张舒俊在收好最后一个箱子后,放下箱子,无奈的问道:“你这转来转去的干嘛呢?转的人头晕。” 丹芸停下步子,一脸委屈:“恩人,你这是要离开了吗?” 张舒俊说道:“当然,案子破了,事也完了,我还留这么干嘛,家里事还多着呢。” 丹芸急道:“恩人,那……那你走了,我还没报答你呢!” 张舒俊淡然一笑:“说什么报不报答的,既然遇见了,我肯定不能不管啊,再说了帮你申冤不也是帮我洗清嫌疑嘛。” 然后又对丹芸叮嘱:“倒是你如今已经报了仇,也该好好找个去处了,以后可不能作恶,不然不遇到我,肯定也得遇到别的高人!到时候落得一个魂飞魄散,别喊冤枉。” 丹芸听他说完,“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恩人帮我报了大仇,我怎么能不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不报完恩情,我哪也不能去!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可以帮着你收拾屋子、端茶倒水……” 张舒俊一听,头都大了,“停停停,你……你说要在我身边?还端茶倒水?我又不是像我祖上那样是个地主老财,还需要别人帮这个忙?我可没那个尊贵。使唤不起!” 丹芸一听,这哪行啊?甩着花腔就开口来了一句娇滴滴,甜度爆表的哀求“恩~~公……” 张舒俊感觉鸡皮疙瘩掉一地,“停!打住!”心说,“这好家伙,婊里婊气的,谁受得了?还是说是因为变成鬼了才这么精神不正常?” 丹芸心思多敏锐啊,一看那表情就知道张舒俊心里想什么。心里哀苦,嘴里也带着哀切,“恩公是嫌弃我不干净了吗?既然这样,就请恩公大发慈悲,赐我一死罢了!反正现在世上也无人怜我,大仇也已得报,就让我灰飞烟灭好了,也免得恩人以后还要麻烦……” 就在这时,屋外温柔进来了,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调侃着:“呦,今天这又是唱的什么戏码?张大师?”她虽然看不见丹芸的影子,但是能听到声音啊,何况那红伞正在半空中自动悬着呢。 张舒俊看见她来了,长舒一口气,赶紧打招呼,“快请坐!”又急忙打了一杯水递给她,“来喝口水。” 问题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了,越是不想谈这个事,温柔越是忍不住打趣。 笑道:“呦,这是拿水堵我嘴呢?怎么?打扰二位的好事了?要不我看你就收下得了?看看人家,多情真意切啊?你就忍心这么拒绝人家?听声音还挺好听的,应该也挺漂亮的吧?反正你也能看见,留在身边养养眼也好啊?” 张舒俊听的面红耳赤,急忙说“瞎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结果就看那红伞飘到温柔身前,伞下显出一道红衣倩影,“噗通”一下子又给温柔跪下了。 就看她,梨花带雨春含俏的拜道:“丹芸还没谢过温警官,温警官帮我申冤理案,大恩不言谢请受一拜!” 还是第一次看到丹芸真容的温柔,头皮一阵发麻,手忙脚乱的要去搀她起来,却一把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对方是个虚影。 想起来上一次,几乎可以说青面獠牙,血泪满身的红衣女鬼丹芸。没想到,却是一个我见犹怜的姑娘。 “啊啊啊,干什么干什么这是?你快起来,这怎么说跪就跪啊?我是警察,办案子本来就是我的职责,说什么大恩不大恩的。” 丹芸却依旧跪地不起,“还要感谢温警官仗义执言,帮我成全给恩公报恩的心愿!” 温柔愣了,抬头一看张舒俊,“啊?这……” 第33章 此别来日再见 张舒俊一看轮到温柔尴尬了,在一旁憋着看她的笑话。忍不住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住。 温柔抬眼一瞧,这厮好胆,敢看她温大警官的笑话,羞怒的嗔道:“你还笑,赶紧把她拉起来。” 丹芸把头一低:“小女子真心感谢警官的大恩,您不接受,我就不能起来。” 张舒俊忍住笑意,开口道:“既然这样,不如你以后随着温警官,正好能报答温警官帮你申冤拿凶的大恩,她又身在公门,难免遇到一些危险,你不正可以帮忙保护吗就这么说定了!” 又对温柔说道,“你看,这样正好两全其美,既能让她报恩,又能保护你安全,多好!” 温柔一听他这么说,顿时瞠目结舌,恨恨的瞪了一眼张舒俊。“你这人……我……” 张舒俊一拍手,“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啊,”一边拉起三个大箱子,朝着门口就走“你们慢聊,一会儿赶不上车了。我先走了。” 温柔站起身,快步拦住张舒俊,“不行,你不能走,把这事给我解决完了再说!人家本来就是找你报恩的,你推我身上是怎么回事?” 张舒俊差点撞到温柔,赶紧停下步子,“唉唉,不是说好了吗?她给你报恩,怎么还又扯我这儿了?你快让开,我还得赶客车呢!” 温柔一把拉住,“谁和你说好了?我答应了吗你就说好了?赶什么车赶车,今天你不把这事解决坚决不能走!” 丹芸也飘了过来,继续跪在地上,一脸委屈的样子,哭道:“恩人既然不能答应,想必是嫌弃小女子,既然这样,就请赐一死,也好图个解脱干净!” …… 晚上,到底没有走成的张舒俊和一众已经熟悉了的几个银河路派出所的警员,聚在一起,来到一家离所很近的“曼度烤肉”烧烤店。 在这条街区,这家店是最受欢迎的烧烤,不仅价格比较实惠,而且食材新鲜,用料扎实,就连水饺都是现点现包的,主打一个踏实。 老板娘招呼着大家去楼上入座 ,一边随手拿起几份菜单,恰好每人一份,分到各人手里,吃什么东西可以自己勾划。老板在一楼门前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几人落座之后,张舒俊招呼着:“来,这次大家都是忙了这么久,今天我请客,各位吃好喝好啊!” 队长黄鸿、温柔、通讯员小王王树奇、单身狗小李李和一、以及办案期间负责盯防他的三个轮值警员老安安心同、大石石宝兴和小宁宁夏天七人异口同声的“噫~” 大队长黄鸿一拍手,“这顿饭既然是小张盛情邀约,咱们也不必客气,不过有一点说好,第一,不许酗酒,明天还有工作;第二,不许浪费,点啥吃啥;第三,难得宰大户喽,捡好的店啊……” 大家纷纷开口,“还用你说,我们都知道,大伙儿说,是吧?” “就是,就是。” “头儿是怕喝酒回家嫂子打吧?” “唉唉,说话不揭短啊。” “就是,小李你个单身狗还敢笑话头子,不怕以后有小鞋穿啊!”…… “来来来,先点菜,先点菜。”张舒俊笑着看大伙儿热闹,连连招呼,并顺手点了一些店里好评最高的几样,什么蒜蓉鲍、大生蚝、爆炒龙虾…… 其他人说着打大户,其实还真没选那些比较贵的菜,也就点了些心管、肉串之类,又叫了一提仙啤。 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大伙借着酒兴,纷纷打开话匣子,从家庭说到工作,从工作又聊到八卦,提到那些下马的富豪高官更是个个唏嘘。 一顿饭从华灯初上时分直到月上中天,眼看花了时间不早,大家也基本尽兴了,张舒俊抽身下楼去结账,八个人点的菜一共才花了一千多,每个人才和一百多块钱。 酒尽杯空,众人相拥着走出店门,晚风一吹,酒醒三分。享受着晚风轻抚的闲适,走在大街上,大家说笑着就到了派出所前,张舒俊和警官们挥手作别,相约着来日再会。 看着几人回到所里,张舒俊转身往短租房走去。刚回到房间,手机里响起了入账短信的提示音,“您的账户入款九百元。” …… 翌日早上,早早起床的张舒俊洗漱完,拉起三个大箱子,给中介打了电话,退了房,然后就乘电梯下楼。把箱子放到租的车上,打着火以后,径自向车行驶去。 还了车,结了押金,一共十来天的费用,花了四千五百元,结果自己还没怎么用。 想来以后还是要有辆自己的车,无论远途出行还是日常使用都要方便。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去车市买一辆,直接开回家去的时候,一辆警车疾驰过来。 “张舒俊!”随着车门打开,温柔面色不悦的迈步下车,“要不是知道你要来还车,差点找不到你人。” 张舒俊看着怒气冲冲的温柔,不知所以的问:“怎么了?温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温柔关上车门,走到跟前,一看他还拉着三个大箱子,显得木愣愣地站那,没好气的说道:“你说呢?一大早就去你房子接你,你却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害的我白跑一趟。” 张舒俊问道:“昨天晚上不就和你们打完招呼了?我离家这么长时间,肯定得早点回去啊!” 温柔随手拎起一个箱子,“我们头儿说了,要让我怎么把你拉来的,还怎么给你送回去,说要让你在你老家恢复名誉,明白了吧?” 说着打开后备箱,把箱子塞进去,又要去拎另一个,张舒俊赶紧自己动手,拉着两个箱子一边往车后走,一边问:“不是,之前不是说已经给那边通告了吗?咋还用你这大队长亲自跑一趟?” 温柔不好意思的一笑,“哎呀,烦不烦,还不是上头说答应你们那边的局长,只要查完案,证明你的无辜,就让我们的人亲自送你回去。这不就派我来了,再说了……” 两个人坐到车里,拉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温柔开着车继续说道:“你不是说要拿回那两本书吗?怎么又不想要了?” 张舒俊喜出望外,还以为这《宝录》和《惊奇》两本合成出来仅此一份的宝典要肉包子打狗了呢。 “竟然真的拿回来了?” “你说呢?你说的那书那么重要,谁敢私吞啊?你可厉害了,上头害怕你再说几句话,连自己的帽子都保不住了呢!” 第34章 送君千里还乡 “我有那么厉害?我咋不知道呢?” “你还不厉害?你知道,就因为你去了一趟古玩城,整个郡的黑社会都被打击了不?你知道就因为你在我们警务通里插的几句话,现在我们警务系统,从上到下都开始整风了不?你知道现在外边有多少人都恨不得把你除掉不?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千里迢迢的亲自送你回家?还不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 “不至于吧?” “还不至于,因为你,多少犯罪分子被打击了?还有那些藏的更深的呢?还有漏网之鱼呢?还有他们的亲朋好友呢?” “我天,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你以为?所以说,以后自己注意点,别那么嚣张!” “我怎么就嚣张了?”张舒俊不服气的反问。 “你还不嚣张,换了别人,谁敢在被审的时候和警方拍桌子?谁敢在警方通话的时候插嘴?谁敢奇装异服的堂而皇之的进警局?你就说,谁敢?这要换了旁人啊,可没一点好果子吃。” “我……”张舒俊结舌无语,无言以对。 温柔瞥了一眼,“哼哼,怎么诶?没话说了是吧!” 一打方向盘,车子驶向了外环,从这里上高速,只需要三个多小时,就可以直达木兰。 张舒俊坐在副驾上,落下车窗,享受着秋风拂面的舒爽,不想搭理感觉自己赢了一场嘴仗,现在如同骄傲的孔雀一般的温大警官。 车窗外的风景一晃而过,张舒俊突然看到路旁闪过的车城,急忙喊了一声:“停一下。” 温柔一踩刹车,“怎么了?” 顺着张舒俊的目光看过去,“哦,明白了,你是想买车?” “嗯,以后有车了去哪都方便点?” “那你想好买什么样的车了吗?” “当然就是提速要快,空间要大,舒适性要好,适应路况要强的。” “呦呵,你这要求可不低啊?” “应该还行吧,反正肯定功能和舒适性越强越好啊。” “倒是忘了,你现在身怀巨万,还是个富豪呢。”温柔调侃道。 “……” “需不需要我帮忙做个参谋?” “那感情好,求之不得啊大姐!” “说谁大姐呢?你才是大姐!” …… 只能说不愧是郡城,车城里各大品牌各种型号的车子琳琅满目、目不暇接。从微型的小车到超长的大货,从最低只要几千就能入手的代步车到身价亿万的豪车。 进了这里才发现,哪怕自己上千万的身家,也实在是不值一提,像那辆展厅中心位置的高台上报价两亿的翼龙超跑,自己的钱只够买个轮子。 收回目光,张舒俊老老实实的在四周的展厅里转着,寻找着自己心仪的座驾。 温柔也看到了之前张舒俊注视的目光,在一旁轻声笑道:“怎么了,大富豪?受打击了?我看那辆翼龙就不错啊?空间又大,又舒适,跑的还快,又能调整地盘,适应性强,考虑考虑,买下来吧?” …… 转了一圈下来,可能是看两人中的温柔穿着警服,以为是来这里进行巡查的。车城的老板小跑着过来,全程陪同,不断的保证这里一切合法运营云云,不胜其烦的张舒俊表示是自己有意购车,不是执行公务。老板虽然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叫了一个年轻漂亮的销售人员,替他接待好两人,弓着身子退后几步以后,看两人确实没有什么表示,这才离开。 张舒俊笑着对温柔道:“看来,还是你们警察面子大啊,这么大的老板都得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 温柔一哼,“才知道啊,以后对我说话客气点儿。”脸一扬,表示算你识相。 结果张舒俊扭过头,对跟在身旁稍后半步的销售小姐道:“麻烦你了,给我们介绍介绍吧?” …… 在销售小姐细致耐心又专业的讲解了各种车型后,感觉都不是很满意,就在张舒俊感觉有些失望的时候,却在大厅西侧一角发现了一辆车体高大方正,线条锋锐犀利,威武霸气的玄黑色大型越野,第一眼看上去,就挪不开眼睛了。 本来讲的口干舌燥的销售员看两人一直没有接什么话,都稍微有点不太乐意了,现在发现张舒俊好像对那辆车感兴趣,连忙挂上更甜蜜的微笑,对张舒俊说道:“先生真的是好眼力,这辆车是猛士的启辰宏光,是今年最新上市的……” 一旁的温柔接过话题:“这辆车整体设计采用醒狮设计理念。具有东方醒狮前脸,梯形狮吼式阵列格栅、十字标靶前大灯、剑指苍穹后尾灯、以及高大威武的车身。前灯如眸般深邃明晰;格栅配合机罩展露出狮吼般的慑人气势;稳固的车姿配合前后轮包和车身锋利的线条锐中藏势,尽显威仪。”“这车宛如醒狮镇守,象征守护的坚毅与气势,体现了血性和担当,也折射出消费者志在四方的人生追求。内饰采用万里江山主题风格,烽火台式空调出风口设计、手枪式扶手设计等别具一格。多功能飞行器换挡手柄,集成换挡、底盘升降、越野模式调节于一体,我说的没错吧?” 销售小姐惊讶的回答道:“这位警官说的一点没错,您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温柔得意的一笑,“那是,这些词我都听腻了,我们警方今年采购的突击车就是这车的加强型,作为本车第一批使用者,本警官只怕比你还了解它呢!” “您好厉害!真了不起!”销售小姐一脸崇拜的看着温柔。 “你也不错,对这么多的车型号信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很专业啊!” “哪里,就是混口饭吃而已。” 眼看两个女人聊的投机,你吹我捧的,张舒俊赶紧把话题扯回来,“请问,这车可以试驾吗?” “当然,请随我来!” …… 六个小时之后,一路风驰电掣的两辆车终于开进了永安小镇,前面的警车拉着警笛,打着双闪,后面的启辰宏光紧随其后,一路在村民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来到镇公共安全分局门前,随着大门打开,在分局长田宝平带领下一行七八个在值的警官列队欢迎着远方来客。 随着“砰砰”两声车门关闭,英姿飒爽的温柔先一步迎上去,对前来迎接的同志立正敬礼,琅声报道:“广阳郡广阳区分局银河路警站二级警司温柔,奉令前来报到!” 然后笑着对田宝平说:“田局,我可是遵守诺言,完好无损的把人给带回来了。”转身又郑重其事的从车里拿出一幅锦旗,对随后的张舒俊说道:“为了感谢张舒俊先生在本次案情的侦破过程中,提供的重大帮助和特殊贡献,特由我代为转赠我处定制锦旗一面,以示感谢和嘉奖!” 张舒俊茫然的接过锦旗,用眼神示意“这是搞什么鬼?” 温柔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表示“这叫给你一个惊喜。还不领情?” 一旁的其他人在一旁热烈鼓掌,表示热烈的祝贺,然后邀请双方入内休息。 随着一行人走到院里,大门再次合上,有一旁围观的村民开始吃起瓜来。 “之前不听说这小子犯事被抓了吗?” “哪儿啊,之前你还说人家杀人放火了已经被枪毙了呢!” “可不是我说的啊?那是老胡家大小子说的。” “拉倒吧你?” “这家伙你看着吧,以后这老张家可抖起来了。” “就是,你看看警车开道,这是什么派头!” “唉?之前不听说他在那广阳吗?啥时候回来的?” “对呀?就知道前几天被带走,他是啥时候回来的?” “要我说这就是人家的本事,要不是这次有事,咱哼是现在都不知道他回来过。这叫啥来着?神隐!” “屁的神隐,那叫大隐于市,小隐于野。没文化,真可怕!” “你说谁没文化呢,老白?你有文化你也没干出名堂来,还不是地里刨食?” …… 第35章 请来家中做客 永安分局,局长田宝平吩咐厨房加菜,热情的招呼两人落座,表示要款待一番远道而来的贵客。温柔虽然想立即回返,但一是天色已晚,又刚经过千里迢迢的赶路,车马劳顿;二是也架不住田宝平一番热情招待,也就顺势留下来。 倒是张舒俊想着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也看看自己的小院这么长时间没照顾,现在的情况。可是看现在的情况,估计要是提出来,难免扫兴,况且别人千里迢迢的来的,自己就这么离开也有失礼节,只能陪坐一旁,心不在焉的不时的应和着别人的话。 尤其是听到温柔和老乡的警员们讲述着这次大案,那些细节的时候,因为大多都带着他的身影,虽然别人给出的反应都是惊讶、赞叹什么的,相对比较正面的反应,可难免还是会有一些事会让大伙哄堂大笑,这就难免尴尬了。 眼看着在席上喝了点酒后,话匣子越扯越大的温柔还要爆料,张舒俊终于是坐不住了,推说不胜酒力身体疲乏,要赶紧回家休息,趁机离开了酒桌。本想着干脆留温柔在这扯皮得了,再一想,留下她还不知道会再说什么胡话,还不如拉走,送镇上的招待所得了。 于是对田宝平说道:“田局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温警官一路上奔波也挺辛苦,要不今天就到这?先把温警官安排一下,赶明儿我再来感谢大家伙的招待,或者请大伙儿没事了也可以来家里串串门,坐坐。” 田宝平看了看两人,颇有深意的笑了一下,摆摆手,“行了,今天大伙难得高兴一聚,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看先这样吧,咱们这小镇子也没个像样的宾馆旅舍,倒是你家里小院不错,干净利落,还正好有屋子,要不让温警官就去你那休息一晚,温警官,你看怎么样?” 看着已经微醺的温柔一口答应,“行啊,我看也不错。那今天多谢田局费心款待了啊,也欢迎大伙儿以后来广阳,到时候一定好好接待。” 田宝平叫了两个因为要值班备岗,而没有喝酒的警员,帮两人把车开回去。结束了这顿招待晚宴。 分局离桃李巷只隔了一所学校和两条东西向的巷子,开车不用一分钟就到了巷子口。 送走了代驾的警员,张舒俊和温柔走到巷子最里头,巷子里的人家仅剩下巷口两边的三四户人家亮着灯,越往里越黑,已经是没有人住的状态。 推开了自家朝着巷子开的大门,绕过菜园外的步道,一路来到主屋前,窗台上的七彩琉璃星灯,正透过玻璃窗散发着柔和而又明亮的光。 温柔惊奇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神奇的物件,越发的感觉自己认识的这个人神秘莫测了。 张舒俊自顾走在前面,去打开院子的照明灯,还没注意到温柔那充满好奇和探秘的眼神。 在照明灯的灯光下打开主屋的锁,推开屋门,接过温柔手里的箱子,里面是分局的人送给温柔的一些当地特产。把它拎过门槛,招呼道:“温警官,快请进。” 说着把提箱放到中堂一角,把温柔让到中堂的软椅上歇着,准备去烧水洗盏,泡一壶茶来。 温柔打量了一下,房屋格局很紧凑,坐北朝南,面开三间,东西两侧各有一扇开着的门,看出来是两间卧室,东侧就是上次实施抓捕的主卧,一张南向临窗的大炕,炕上有方桌一条,小垫两双;一条北侧靠壁朱漆组合大柜,此外别无他物。西侧应该是次卧,有床、椅、电脑桌和书架,也都是楠竹、实木打造,刷着清漆,看着简约大方。平日应该是作为书房所用。 客厅里是传统布局,条案高陈,上有东瓶西镜,石屏一方。靠墙有博古架,上面陈设着一些瓷瓶玉盏、清供奇石之类,颇显文雅之气。 张舒俊温杯洗盏,泡了两杯“祁红”,一杯递给温柔,“来,喝杯茶,暖暖身子醒醒酒。” 温柔道谢过后,接过茶盏,迎鼻轻嗅,茶香四溢,温软香甜。轻含入口,茶香浓郁芬芳馥郁,在口中一旋,上抵天灵,下沉肺腑,顿时感觉从上到下一股暖流流过,神清气爽,一路上的劳顿和酒席上的酒气一扫而空。“好茶!” 当然是好茶,这是张舒俊特意合成过两次以后的极品,虽然名曰“祁红”,但其功效可谓天差地别,此茶常饮可清脏腑,去毒素,养精神,益阳生津,润华肌肤,延年益寿。 “喜欢就再来一杯,别的茶喝完失眠,但此茶时时可饮,保证一会儿让你睡个好觉。”张舒俊给她续了一杯,自己拿起一颗甜橘剥了,放到温柔面前,也给自己剥了一颗,放到嘴里,吸着甘甜的橘汁。 “这么神奇?别是里面下了安眠药吧?”温柔调侃着笑道。 “嘿,你这话说的,那,你先吃点水果,我去帮你把屋子收拾一下,今晚你就在西屋睡吧,里面有独立的卫浴。”张舒俊 “哎,等一下。”温柔叫住张舒俊。 “怎么了?”张舒俊疑惑的看着她。 “你的东西。” “哦,对了,还在你车里呢,行,谢谢啊,我都给忘了,车钥匙。那你先歇着,我先失陪了啊,到这别客气,那,想吃啥喝啥都在这,自己取用。” 说完就接过警车钥匙,去巷子口取箱子去了。 刚才还懒洋洋闲坐着的温柔,一看张舒俊出了门,立刻站起身来,仔细的四处打量起屋子来,刚刚她就发现了,这屋子里的东西乍一看好像都不太起眼,但是总感觉有些与众不同,不类凡物。尤其是还在院子里的时候就看见的那盏放在主卧窗台上的灯,更是让人好奇心爆棚,想要一探究竟。 第36章 有美红袖添香 站起身来,温柔走到博古架前,惊讶的发现,案上和博古架上的陈设,每一样都有其特异之处。 有其釉色如雨霁天青;其胎质如坚璧白玉。触之其薄似纱;叩之其音如磬。放在那高案之上,风吹则摇,出声如玉箫声咽诉说衷肠;风休则定 ,其态如美人含羞临花照水。正是玲珑秀雅、天工偶成的听风瓶。 此瓶据说已经失传了千年有余,早被人认为只是一个传说,不想在这渔阳紫塞的小镇里,竟然能得见芳容。 可以说仅此一件珍宝,便可谓价值连城。 还有博古架上的松山八隐粉彩双耳尊,人物形象灵动,意态栩栩如生,松云高悬怪石嶙峋见或扶仗拈须而立,或依石把酒高歌,或携幼此处登临,有童子泥炉扇火,有雅士对弈争先…… 还有灵璧石丛峰竞秀,美人屏妩媚婵娟。六角水点桃花酒壶一把,黄纱蟾宫玉兔纨扇成双。 这些陈设,无一不精巧雅致,溢彩流光。 要是知道这些奇珍异宝,实际上却都是张舒俊用原本十分普通常见,甚至被遗弃了的物件,所合成出来的。恐怕温柔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惊叹连连了:比如那听风瓶和双耳尊,就是用喝完酒的酒瓶子合成的。 大略的欣赏完了客厅,温柔转身进了主卧,就像在客厅看到的一样,青砖铺地,北柜南炕,中间空空荡荡,格局分外简单。 炕上靠墙有双门老木柜子,里面放的应该是被褥等床上用品,炕中间有一方木桌,桌下铺着席子,席子上有几个软布垫,该是以前用来用餐和招待亲友所用。 东侧有隐形侧门,虚掩着露出一角,看样子里面是卫生间。 朱漆大柜台上摆着相框、掸子、妆奁箱盒等物件,看着倒没有什么特别。 唯有朝阳的窗台上,那盏七彩琉璃星灯,不仅造型充满艺术,而且没有任何能源提供,也没有灯芯灯油、依旧散发着明亮柔和的光辉在彩灯周边是七彩流转的华美光彩,而其再向外则是柔美自然的光线,而且,这灯发出来的光辉清灵明澈,照的整间屋子都亮堂堂,显得格外神奇。 温柔把灯盏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把玩观看,也始终摸不透其中的原理。 恰好此时拎着重重的三个大箱子回来的张舒俊,进了屋来,一眼就看见正把玩着琉璃灯的温柔,心下陡然一紧,大意了! 毕竟这屋里其他的东西,虽然大多是经过合成的奇异器物,不过乍看起来还是和普通的东西没什么差别。千不该万不该,忘了这个灯全然与众不同,它是无光自亮,无芯自明。 果然,看到张舒俊进来,温柔拿着灯给他一看,好奇的问:“你这灯好神奇哎,既没有电源也没有灯泡,是怎么做到发光嗒?” 张舒俊没办法,只能临时编个理由,一边放下箱子,一边假装不在意的说道:“嗨,你说这个呀?这个是太阳能的,只要白天晒晒太阳,到了晚上就可以照明了。这没什么神奇的。” 好歹演过去了,为防止温柔再追根问底的问什么问题,张舒俊赶紧假装要收拾东西。 打开箱子,一边往外拿出那些影印的古籍,一边对坐在炕沿边,明显还要提问的温柔说: “今天也挺晚的了,我这屋里有卫生间,你先去洗漱一下,我去帮你把那屋收拾收拾,顺便把这些书也归拢归拢,对了,我家里没有准备女士的衣服和用品,稍后我去给你买一套,刚刚忙着,忘了这个事了。” 说着抱起书就走,在西屋放完书以后紧接着又一路小跑着离开了,行动风风火火的,根本不给她追问的机会。 温柔这么久的警察可不是白当的,在她看来张舒俊这分明就是有问题啊,太着急忙慌的了,简直是欲盖弥彰。 温柔微笑着眯起眼,“好小子,看来这家伙秘密挺多啊?” 这时,刚被张舒俊和书一起拿出来的红伞自动的飘了起来,在莹莹的灯光下映出了丹芸那虚幻的魂影,只见她在那灯光映照下,原本虚幻难辨的影子竟然慢慢清晰、凝实,不过看得出来,她好像很茫然无措,两眼无神,呈现一种放空的状态。 若非已经稍微习惯了丹芸的存在,温柔估计就得吓到了。 而注意到丹芸变化的温柔,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她的手臂,果然在广阳的时候还根本不能触碰到的影子,这次果然真的有了一点如真似幻的感觉。 丹芸惊的向后一飘,“温警官,你……你刚才,能碰到我了?” 温柔本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听丹芸这么说,终于确定,自己真的碰到了丹芸的手臂,冰凉、滑腻。 “嗯,嗯,我刚才……好像感觉能看到你了,就忍不住摸了一下,真的摸到了,冰冰凉凉的好润啊,像块玉似的。”温柔兴奋的点点头,又好奇的问:“对了,你是怎么突然自己出来了?以前不都是那家伙放你才能出来吗?” 丹芸也感觉很迷茫,“我也不知道,就知道刚才恩人把我拿出来以后,好像有一道光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让我的魂魄都凝实了好多,在伞里都感觉太憋闷了,就忍不住撑开伞,结果就出来了。” 然后又兴奋的问道:“温警官,你现在直接就能看到我了对吧?” 温柔疑惑的点点头,这不是废话吗?看不到怎么摸到,但又好奇这位为什么这么问,而且如果把刚才那句心里话说出来挺伤人,就好奇的看着丹芸。 就听丹芸解释:“那就是说,我刚才的感觉真的是真的,我的魂魄不用担心烟消云散了。” 温柔虽然不明白她的兴奋点,但是也大概能理解烟消云散就意味着彻底消失,谁能活着愿意去死啊,何况对于鬼魂而言,要是再死一次……那烟消云散就恐怕不是形容词而是状词了。 “恭喜恭喜!”温柔尴尬而又由衷的祝贺。毕竟接触下来,感觉这姑娘不仅不可怕,反而还挺可怜。 结果却听这姑娘欢快的说:“嗯,以后我就可以更好的报恩了呢,无论端茶倒水还是铺床叠被,都不用在耗费阴力了,这样就能更好的服侍恩人了,以后恩人读书习字,我就替他铺纸研墨,主人要烹茶品茗,我就为之红袖添香……” 说着还一挽衣袖,做了个戏曲中的云袖,微微做了一个万福。 温柔俏目一瞪:“啊?” 第37章 应是天仙狂醉 温柔一听丹芸这话,忍不住瞪大了双目,“啊?”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觉得心头发堵,好像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涌上来,直冲鼻子。 “你……高兴的就是为了这个?” 丹芸还不自觉地扭了扭腰,摆出一副妩媚动人的姿势,“对呀,说了要报恩的呢,做鬼也要说话算话呀,对了现在既然恩人不在,小女子先服侍服侍温警官如何?您也是丹芸的大恩人呢!”说着就飘到温柔身后,跪在炕上,就要替她捏肩捶腿。 吓得温柔赶紧出溜下地,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我可不需要别人这么服侍。” 丹芸做出一副娇怯怯的表情,“莫非温警官是嫌弃丹芸吗?” 温柔哪受得了这个,赶紧摇头摆手,“不是,不是,是我不习惯,嗯,等那家伙回来你还是照顾他吧!我可不要别人服侍!” 说着也顾不得刚刚涌起来的异样的感觉,急匆匆的往外跑。“砰”地关上了暂时作为客卧的西屋的门。 主卧里,丹芸粉脸一绷,“哼!”了一声,“,就这?” 要不说人聪明伶俐叫鬼精鬼精的,别看丹芸看着好像没什么心机的样子,实际上自从报了仇销了执念以后,那原来被仇恨蒙昧了灵智心魂的阴云一扫而空,现在恨不得八十个心眼子,只不过平日里不表现罢了。 哪像温柔,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惯了,除了办案的时候脑子动的快点,平日里几乎真是毫无什么心机可言,倒不是说她平常就不聪明,只是吧,对于耍心眼藏心思不太擅长。 而刚才丹芸只不过略施小计,就把个办案时精明强干的温警官耍了一遭,先是把她的关注点,从琉璃灯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又成功的挑动了她的情绪,好奇、惊讶、开心、吃味,再到惊慌,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就让温大警司招架不住,落荒而逃。可以说把人心完美拿捏,安排的温柔妥妥帖帖。 惊走了温柔,丹芸捧起七彩琉璃星灯,尽情的享受着那七彩华光映澈神魂的舒爽,就像一个人在大冬天泡了个热水澡,大夏天冷水冲个透心凉。 等张舒俊抱着一大堆袋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 呃,有点惊悚,又有点喜感,还有一点点的尴尬——主要是她那醉眼迷离的小表情,那妖娆妩媚的小身段,实在是说不出的诱人,而且看她那沉醉的样子,连他回来的脚步声似乎都没听到,简直就像抽醉了的瘾君子。 转身悄么声地走到西屋,轻轻地敲敲门,然后把袋子都放到门前,转身就溜了。 不管怎么着,最好今天晚上和谁都不打照面比较好,至于自己,还好,有东边房一间,虽然在他回来后主要使用的是其厨房功能,可是东房的里屋稍微收拾一下,住人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幸好之前收拾房屋院落到时候,除了正房三间,东西厢房也没落下,东厢的卧室里该有的东西还是都置备齐了的。稍微打扫一下床铺以后 ,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躲到西屋里不知道干啥的温柔听到了敲门声,本来还以为是丹芸,刚要开口,结果发现人家现在早已经神隐了,除了能看到伞还是张开的,根本没影了。 结果低头一看,地上多了一大堆的袋子,不用说,刚才肯定是张舒俊放下来的,现在屋里没人,不知道又躲哪去了。 “这家伙!” 把袋子拎回屋,打开一看,好家伙,东西还真不少,一套休闲服、一套睡衣、一堆的洗漱用品什么毛巾香皂沐浴露之类、还有一条大大的浴巾,除了没有里面的小衣服,准备的可谓齐全。 “哗哗”地水流冲下,温热的水流打湿了年轻矫健,充满活力的玲珑娇躯,齐肩披散的乌黑秀发,在洗发液的养护下还微微带着一点天然的微卷,平日里风风火火,强悍干练的温柔,在除去充满威严的警服后,其实也是一个年轻俊美的姑娘。 只不过因为从事了警察这个职业,让她比一般的姑娘多了一些英姿,少了三分柔美。枪林弹雨里打拼的日子,不允许她有一点柔弱,否则稍有一丝破绽,付出的就会是惨痛的代价。 现在只有在这完全不用思考明天要面对什么罪犯,怎么破案的时候,才能在一个小小的空间,肆意展现自己属于女性的魅力: 看看这常年锻炼下形成的凹凸有致的身材,这修长结实而且有力的双腿,一双既可以擒敌捕俘也可以锤爆沙袋的手臂,这提笔能龙飞凤舞速写笔录、拿枪能百步穿杨的素手! 真是让人顾影自怜,对镜生辉啊! 自我欣赏把玩了一番自己的娇躯美颜后,拿起浴巾擦干水渍,才尴尬地想起来起来自己没有换洗的小衣,自己穿的一身,已经被水淋湿了。难道今晚要打真空?要是在自己家里还无所谓,这可是在…… 想来想去,如果叫丹芸,她一个非人的存在根本不需要,就连现在身上的衣服也只不过是幻化出来的,叫张舒俊……那不是更尴尬? 怎么也没有办法,只能把小衣洗净,企望着明早能够晾干,及时换上,然后裹着睡衣回到卧室,仔细看把窗帘拉上,把门别好,换上了崭新的睡衣。 还别说,这睡衣款式看着挺土,就像北方常见的秋衣秋裤似的,但上身的效果实在是不错,不仅轻薄透气,吸汗极佳,保暖性还强,毕竟北方的秋天,夜间气温会骤降,还是挺凉的。 穿上这看起来轻薄的睡衣,却只觉得十分舒服,比之自己在家买的高档睡衣要舒服多了。 嗯,同其他家里的物品一样,这其实也真是张舒俊用睡衣合出来的,谁知道本来两套标准的精致漂亮的女性睡衣,合出来成了这个款式啊! 只能说可能是随了主人,外表似乎其貌不扬,但是内秀! …… 张舒俊在东厢一觉睡到半夜,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绮丽的幻梦。 在梦里,有一个看不清颜容,却依稀能知道分外妖娆妩媚的女孩儿,红袖殷勤捧玉盅,樱口微分半含情,软玉温香入怀抱,芙蓉树下唤嘤咛。 对他百般服侍,尽显万种风情…非如金樽洒琼漻,应是玉露藉秋风。应是天仙狂醉迷云路,抑即玉龙失期误雨钟。 一个久离情事梦中遗玉露,一个魂体初凝迷情失落红。 直到金鸡报晓迎新日,梦中倩影匿无踪。 张舒俊在一阵酥麻酸痛中醒来,浑然不记得梦中情形,只是误以为自己久不睡这屋的床,睡得不好。 揉了揉眼睛,一看天光熹微,刚刚放亮,准备起床更衣,才发觉自己竟然…… 张舒俊赶紧换了一套新的内衣裤,并把弄脏的床单和衣服团起来,预备稍后换洗掉,结果拉开窗帘一看,诶?细雨蒙蒙…… 自己这一夜竟然没有听到! 秋雨绵绵,这雨虽细,但是只要一下起来,基本就没完没了,要好几天。这洗完衣服也没办法晾晒啊。 没办法,先把它藏起来,大不了扔掉就是,没办法,现在有钱,任性!再说这没经过合成以后的衣服,他还看不上了呢。 他这里倒好说,结果温大警官,就尴尬了…… 第38章 临别相赠明珠 张舒俊起床换了家居日常的衣服,在东厢就着厨房洗了脸,然后淘米做饭,想着正好收拾掉那脏掉的单子,要不然几天团下来,估计更没法要了,正好充做引火之物。 劈柴、清灰、放入细柴,点燃了床单子,往灶膛里一塞。 待的烟火冒起,再架上稍粗的松枝木棒,慢慢的随着青烟在烟囱升起,灶膛里的火苗也渐渐旺了起来。 顺手把换掉的衣装往灶膛里面一扔,上面压上两根劈柴,火苗“呼呼”燃烧,嗯,把证据消灭的干干净净,化作炊烟飘散空中。 把清水刷了锅,舀出来的水顺着后门一泼,随着雨水流到下水槽里。 再往大锅里舀了两大瓢,缸里储的井泉水,倒入够两个人吃的淘洗干净的大米,加火烧开,撇去浮沫,不一会儿就是一锅香甜的大米粥。 等火烧开锅的过程中,拍个黄瓜,切成匀段,切得了蒜沫,把蒜沫、精盐放碗里清水和匀,再切一些干椒,黄瓜盛盘,干红椒点缀,淋上蒜沫盐水,加白糖、生抽、甜醋、香油,这么一掂一伴,就是一份佐餐小菜。 再来上几样酸豆角、腌咸菜,加上两颗水煮蛋,一份早餐就做的了。 顶着细密的秋雨,一路小跑到主屋,张舒俊轻轻的敲了敲客卧的门,“温警官,起了吗?可以吃早饭了。” 就听里面温柔闷闷的回道:“已经起床了,谢谢啊!” 张舒俊还不知道,这会儿温柔早就起了,本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是一个男人家里,根本就睡不踏实。 更何况,大半夜里还下起了小雨,这雨一下就是不停。自己洗完的小衣,晾在卫生间里,根本就没干。 现在她在睡衣里面,还是真空状态。那轻薄的睡衣,晚上睡觉的时候穿着,是很舒适贴身,但现在……总之就是很窘迫。 …… 做了好长时间思想工作,最后还是直接在睡衣外面套上外套,尽量遮掩住自己的身材,这才打开门,就看张舒俊已经在东主卧摆好了早餐,那把红伞也被收了起来,放到了柜子上。 两人草草的吃完,趁着张舒俊收拾碗筷的时候,温柔提出要告辞离开,赶紧回到广阳复职。 张舒俊知道她工作性质不一样,也没有多做挽留,象征性的寒暄了几句没意义的话,就端着碗筷去洗涮去了。 倒是把温柔整的生起闷气来,“这混蛋,连个客气话都没有,活该被女朋友家里嫌弃!那好看的一个小姑娘瞎了眼,能看上这么一个人。” 虽然是自己提出要走的,可是连个挽留的意思都没有,那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盼着人走,说明他根本没有把人放在眼里,说不定还乐不得的呢! 其实这次还真让她猜对了,张舒俊还真就怕她在这时间长了,再发现一点异常,到时候自己就真说不清了。 一个琉璃灯被发现,都已经让他冷汗直流了——幸好这回是她,一个还算是相处较好的警察看见了,要是旁人发现,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现在这社会,再怎么小心也都一点不为过!毕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张舒俊深知一件事,那就是人心难测!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人人心的险恶,更不要高估一个人的善良! 就算不看自己从业这么多年,亲身经历的种种,就是现在身边的丹芸,不就是因为轻信了男友的花言巧语,最终才落得个惨遭凌辱,最终满怀屈辱,含恨而死的结局? 纵然她最终还是报了血仇,终究也只是如此而已。 一个原本有着大好前程的花季少女,本来可以拥有鲜花、掌声,万众瞩目的银屏和任她施展的舞台的艺院校花,还不是就因为遇人不淑,结果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在经受了惨无人道的摧残后,黯然凋零?! 所以现在的张舒俊,还真是只想把温柔好生送走,好隐藏起自己家里,那些不宜为人所知的秘密。 洗刷完了锅碗瓢盆,张舒俊擦干净双手,擦干净灶台。 想了想,既然温柔今天要走,应该送个什么礼物给她。毕竟人家大老远的送他回来,还特意的给他费心恢复名誉,咋说也得给个回礼才好。 可惜现在自己现在手边的东西,要不就是没有什么价值,体现不出自己的心意。 要不就是合成出来的奇珍异宝,好像都不适合做礼。 倒不是舍不得,而是怕其中的灵异,再被她发现,不好分说。 这想来想去,还真是让人头大,又要足够表示诚意,又要不太引人注目,又不能在这想的太久,总之不好办,这要是两个人是亲朋密友还好说,怎么都行,而他们现在关系还没到那个彻底达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想来想去,还是灵光乍现,突然就想起来自己合成出来的那个珠子,不仅不算扎眼,还正好有两颗,并且也适合作为礼物。 不仅暗室生香、镇静安神、长葆容颜,还能遇险示警、百毒不侵,关键是看着就是一个比较名贵的珠宝,既不过分耀眼,又不失格调,还有灵效奇能。要是她以后发现了其非凡之处,非要追问,还可以炼制法宝之名搪塞过去。 越想越觉得,这个是最佳选择,张舒俊带着满意的微笑回到主屋,却见温柔正闷声的收拾着行李。 其实她的东西并不多,如果换做平常,恐怕早就收拾完了,但是在看到张舒俊刚才那种敷衍的态度后,就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把个就那么几件的衣服翻来覆去的折腾,好像总觉得放的不规整似的,放进去又拿出来,拿出来又放进去,结果本来叠得好好的衣服都平添了许多褶皱。那好吗,还要把它重新铺开,捋平褶皱以后再重新叠齐,就像这样就能抚平心里的不快似的。 张舒俊一进屋,看到的就是温柔正慢慢地把衣服整平的动作,还带着微笑的凑过去,“哎呀,不愧是警官,这衣服整的真立整,不像我们平常就凑合着一叠弄就放起来,这以后还这得好好学学,看这衣服叠的,归归整整的。” 温柔正生闷气呢,哪愿意搭理他,也不说话,反而手里一乱,把好不容易叠好的衣服又弄皱了。脸色顿时一皱,“你这人,没看到人家在忙呢?真是……” 张舒俊不知道怎么惹了这脾气说变就变的温大警官,还以为这是因为自己打扰了她收拾东西,赶紧退后,回东屋去拿那颗安神宝珠去了。 温柔一看他连话都不接,更气恼了,“这人!真是……” 干脆坐到床边,歪头看着窗外绵绵不断的细雨,就像此时她的心思,缠缠绵绵,迷迷乱乱,灰蒙蒙,雾暗暗的。 张舒俊在大提箱里翻找出来那对宝珠,拿出一颗,握在手心,把手一背,又走到西屋门口,正要开口,却看见这样一幅动人的画面…… 第39章 若许他时相会 来到西屋门口的张舒俊,本想给温警官一个惊喜,却见到了此前她从未展现过的风情。 一头披肩秀发,可谓如云似瀑,微卷的发梢,恰似瀑布坠潭卷起的浪花。颀长的脖子,像天鹅之颈微微后仰,仿佛仰天长歌。 因着微微仰侧的身子,显得格外突出的挺翘,在修身匀称的素粉色的休闲服下,不仅圆润饱满,就像—— 一笼新蒸出来的大白馒头,上面还有两颗玲珑的小红豆,看起来就酥软香甜,十分可口。 微凹的腰肢,既不显过分纤细柔弱,又不至于赘肉横生,充满了活力健康的美感。 一双修长的大长腿耷在地上,紧绷的休闲裤显出来的是匀称丰润的优美线条。 关键是那微蹙的眉梢眼角,以及看着那窗外细雨的雾蒙蒙的眼神,更是少有的表现出宛如闺阁秀女一样的温婉。 这时候的她,真的是不负其名,温婉如春,柔情似幻。显得温柔可人,有一种贤妻良母的感觉。 张舒俊感觉自己在一刹那,都忍不住心头微漾,荡起一抹涟漪。 悄悄轻手轻脚地后退,趁着她还在发呆,拿出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的调好设置,闭了闪光和声音,“咔咔咔”连拍了好几张靓照,珍而宝之的收入收藏册里保存起来,动作迅捷的像个偷吃的猴子。 收回手机,这才重新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示意了一下。 温柔回过神来,看着他那讨厌的笑脸,忍不住撇了一嘴,“进来吧,刚才没见你这么客气。” 张舒俊陪着笑脸,“哎呀,见谅见谅,这不是,一时没注意,呐,为了表示一下我万分真诚的歉意,那同时也为了表示对您千里迢迢送我还乡的感谢,我特意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温警官您的眼啊?” 温柔一听,他刚才是去准备礼物了,心里顿时开心起来,原来自己在他心里并不是没所谓的存在。但还是闷声回道:“我才不收你的礼物呢,我们有纪律的!你要让我违反纪律啊?” 张舒俊摇摇头,“e=(′o`*)))唉?怎么会害你违反纪律呢?这就是我作为一个朋友,给自己朋友送的临别礼物,又不是托你办什么事,怎么,难道警官就不能交朋友啦?又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你要是看不上,那我只能扔掉了啊!” 张舒俊作势要扔,温柔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做戏,还是挺配合的拦道: “哎呀,既然是这样,扔了不浪费了你一片心意,不过说好,要是太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啊?” 张舒俊把手从背后一翻,一颗滚圆饱满的彩珠映入眼帘。 这颗珠子,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晶莹莹,玉润润,触手生温,暗香扑鼻,捧在手心,既感觉神清气爽,又感觉益气生津,通体舒泰。 温柔惊讶地看着张舒俊,“这珠子……不会又是那种……” 张舒俊没想到,这温柔这么敏感,刚一入手就觉察出来了,也就点点头,拿出准备好的说辞: “这是我在广阳的时候炼制的,算是一件法宝,对你的职业恰好有所帮助,此珠宝光流转,映月生辉,随身携带不仅可以暗室生香,镇静安神,百毒不侵,常保容颜,还有遇险示警的功能,正适合像你这样经常遭遇险境的人用。” 温柔听到这些,不禁大为感动。原来他是这么细心的人,准备的礼物也这么符合她的需要,作为他的朋友,真是太幸福了! 温柔虽然很激动,却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哇这么厉害?谢谢,我很喜欢这颗珠子,但是它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张舒俊问道:“怎么了?是……” 温柔冷静下来,郑重的把珠子放回张舒俊手里,“不是我不喜欢,只是,这太珍贵了,既然你说这是法器,想必和你那天用的东西以及那盏灯一样,都有很多神奇的作用,我不能收因为一件礼物,而让你损失一件珍宝!” 张舒俊闻言,反倒松了一口气,“哎呀,原来是担心这个,既然这样,这颗珠子你还一定必须收下,首先呢是作为地主,我算略尽地主之谊,其二为了感谢你来回千里,送我回家,其三呢就是作为一个朋友,送你一份小礼物,其四,也算对你这么认真努力的办案,作为一个老百姓的表扬,怎么样?还拒绝吗?” 温柔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里还是十分开心的。 看他把珠子又递过来,还是忍住了,再次推开。“不行,那我也不能要,万一以后你要是需要用了,没有了怎么办?” 张舒俊笑道:“哎呀,既然我能炼制一颗,还不会再炼一颗,我呀,恰巧,这珠子就炼成了一对儿。” 都说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温柔听他说“一对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脸“扑”一下泛起一抹嫣红。 “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吧,省的你来回找理由,不过呢……” “不过什么?”张舒俊有点懵,说收下这也没收啊?还有什么情况? “你说是有一……两颗,那就把那一颗拿来我看,要不然,我可不能收!”温柔本来差点顺嘴说的一对儿,硬生生的收了回去,换成了两颗。 好在,张舒俊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把珠子往温柔手里一塞,转身去主卧取另一颗珠子去了。 拿到宝珠,回到温柔身前,两颗宝珠果然一模一样,相映生辉。温柔这次才收下了这份堪称人生中最珍贵的一件礼物。 两人相视一笑,一场就此小小的风波烟消云散。 撑着大伞,张舒俊替温柔,拎着小小的提箱,那里是永安分局送的礼物,至于那意义特别的宝珠,被她贴身带着。 一路无言的走出小巷子,打开了警车车门,把箱子放好以后,张舒俊本来准备和温柔好好告个别。 毕竟,相对而言,自从他失恋以后,这么长时间以来,温柔算是他少有的一个真正的朋友,也是相处在一起最久的朋友,这一送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不想,这次倒是温柔,主动的抱住了他,轻轻的道了一声:“再见!记得抽空常回广阳,我在广阳等你!” 说罢转身,坐进驾驶室,车门一关,警察呼啸着扬长而去。 第40章 何意山隐蛟龙 蒙蒙细雨中送别了温柔,张舒俊站在路口望着转眼就拐过桥湾的车影,怅然若失,伫立良久,直到那雨水骤然变大,彻底打湿了双眸。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迷蒙间,心头泛起一丝不安,好像,有些什么不太好的事,就要发生。 张舒俊拿出自己手中的宝珠,宝珠却并无丝毫异样。 想来是自己刚刚认可的挚友的离开让自己心里不舍,张舒俊也就撑着伞,一路回转自家小院。 这雨,怎么还又变大了? 回到家,洗个热水澡冲去被雨淋湿的秋寒、更换一身干净清爽的内外衣裤、收拾行李箱、归拢合成出来的各项珍宝、擦桌扫地……在卧室里忙活了小半天,一看已经回家两个多小时,如果前方雨势不像这里这么大,估算着温柔应该已经走了差不多一半左右的路程。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的他,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 “嘟……嘟……” 张舒俊紧张的等待着电话接通,此前,好像只有少有的几次,他这么紧张又急切的期待着电话被接通,除了拨给父母的以外,也仅有之前那位现实版的“林妹妹”还没走的时候,他才有这种浓重的担忧。 好在,经过一阵等待之后,那边终于接听了。“喂?” 听到电话那头温柔传来的声音,张舒俊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喂?你……” 温柔可能刚刚把车停下,在那边疑惑的问道:“张舒俊?怎么了?” 张舒俊舒缓下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没事,我……呃……我……” “喂?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对了,你一路上还好吧?” “还行啊,路上车又不多,还挺通畅的。我听你的声音不太好,是有什么事了吗?” “没,就是我看现在雨下的挺大的,你现在到哪了?雨大不大?路上注意安全,开慢点!” “嗨,我当什么事呢,放心吧,我开车多稳啊,现在这里雨是也挺大的,到哪倒是没注意,这也没有个路标,行,那没事我先挂了啊?路上开车不能接电话,我停路边了,等我回去了再给你电话。” “那好,你慢点开车,我就不打扰了。多保重!” “好,你也保重!” 挂断电话,张舒俊放下手机,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好像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苦思良久,终究无果,也只能期望一切平安。 到了傍晚,雨势依旧磅礴,眼见着院子里都开始积起雨水,天色更是早早的昏沉暗淡下来,披上雨衣,顶着瓢泼大雨,去东厢生火做饭,结果,就连厨房备的劈柴,都因为浓重的潮气而不好引燃,废了好半天劲,才勉强把火灶弄旺,还被倒堂风呛了满屋都是的浓烟,熏得两眼通红,满脸黢黑。 为了驱除潮气,张舒俊特意多填了几把柴,等屋里开始散发热气,这才炒菜做饭,简单的煮了速冻饺子,炒了一份酸辣白菜,就在厨房里就着热灶吃完了晚饭,锅里放大半锅的水,灶里填了半灶柴,估摸着足够给主卧提供驱寒除潮的热量后,再填了一大把柴,掩好灶门,这才披着雨衣离开闷蒸的厨房。 回到主卧,拿起手机,看了看,嗯,这一晃就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按理说,就算自己乘坐长途客运,也早该到达广阳郡城了,然而现在还没有等到温柔的来电,莫不是路上耽搁了,还是真出了什么意外? 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和哗啦啦的大雨,那心思不禁又悬了起来。 正想着是否应该再打个电话问候一声,结果电话铃声就响了。 “喂?”张舒俊都没来得及看看来电号码,就赶紧接听,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喂,是我,哎,我到家了啊,和你说一声,一路还算顺利。”幸好,是她,没事! “哦!”张舒俊不知怎么的,本来好像有挺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只有一个哦字。 温柔好像听出来了,“喂,听你的语气,好像挺紧张的?是担心我吗?” “嗯!”张舒俊鼻子不通气似的,沉闷的应了一声。 “行了,我一路平安,多谢你的关心了啊,好了,我累了,要睡觉了,开了一天车。” “好,你好好休息,再见。” “嗯,再见。” 电话那头,温柔一直紧绷的俏脸放松下来,她躺在旅社床上,拿出那颗贴身放着的宝珠,后怕的捂在心口,幸好有这宝珠在,要不然很有可能今天她就要葬身在那场可怕的灾难里。 想起遮天雨幕中那隐约可见的狰狞可怖的怪兽,那庞大的身躯,那汹涌的山洪裹挟下凶猛狂暴肆意横行的泥石流……以及就在她车前不远处被冲进泛滥的河水中的车辆…… 走蛟,民俗传说中的走蛟,如今在她眼前,真切切的发生了!还险些让她也葬身其中! 只有亲眼所见,才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景象,粗壮虬曲的硕大身躯,狰狞崛立的独角,明亮阴森的竖眸,潜伏在滚滚波涛里,催动着浩大的山洪,裹挟着污浊的泥石流,一路上发出惊魂摄魄的怪吼,冲破山梁,催毁林木,冲断道路,蛮不讲理,气势汹汹地再一头扎入山道下滚滚奔流的大河…… 如非在山洪暴发的前一刻,宝珠突然变得滚烫,还发出了一闪一闪的红光,温柔在好奇之下及时把车停下,只要她开车再向前行驶过几百米外的山湾,就将直接被滚滚倾泻的狂暴山洪席卷进去,落一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知道吗?就在今天,你救了我一命呢!”温柔仅仅的握着心口的宝珠,喃喃自语。 第41章 绮梦、惊闻、世间像 在得知温柔“安全到家”的消息以后,彻底放心了的张舒俊看看自己的手,才想起来因为倒风,把自己熏了个够呛,结果自己早上才洗完了澡,晚上又要再洗一遍。 很快把自己脱个精光,钻进卫生间,打开了热水,痛快的洗了个澡。 窗外大雨倾盆,如天幕惊破;室内是水声潺潺,温暖如春。灶台提供的热量很快让屋子里潮气消减,而那铺大炕更是烧的温热。 铺好了被褥,钻进被窝,听着雨打明窗的“哗哗”声,张舒俊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睡,总是辗转反侧,只好坐起来,拿出那本《怕案惊奇》翻阅着那些玄奇的故事,聊作消遣。 过了半夜以后,整整下了一天的大雨,雨势终于稍减,张舒俊放下手里的书,这才重新躺下,慢慢地睡熟了。 睡梦中,依稀仿佛,昨天梦里的倩影又投入了梦境,这次隐约是分别已久的初恋,依旧是平日里她最爱穿的宫妆襦裙,不过却是换成了嫣红的颜色,不像平日里喜欢穿的那般素雅,而是变得娇艳热情。 在梦中,两个人一起游湖划船,一起漫游公园,一起吟诗作画,相互依偎花廊,她清歌湘曲,他剑舞游仙……他写的: 微风清拂樱桃岭,细雨微润浣花溪。 娇莺恰恰啼嫩柳,春波微微漾涟漪。 喜看花径红湿处,勒马停鞍踏新泥。 小道迤逦犹无尽,峰头风光分外奇。(此游春诗为作者原创新作) 她便将之画就水墨丹青,所谓相得益彰,琴瑟和鸣。 旖旎的幻梦终有醒的一刻,绵密的蒙蒙细雨中,不知是谁家的公鸡在这根本不见朝阳的清晨,依旧尽职尽责的“喔喔”啼叫起来,唤醒了美梦中沉睡的人们。 张舒俊依旧是在一阵腰酸背痛的疲乏中醒来。 匆匆的收拾了床铺,张舒俊倍感疑惑,怎么这今天睡这暖炕软枕,醒来时还是百般疲倦? 看着外面已经满地横流的雨水,已经漫到了将近门槛的高度,张舒俊换上雨靴,套上雨衣,站在雨中看着被风雨摧残的零落不堪的小园,无奈的摇摇头,这一场大雨把他辛辛苦苦修整的菜园完全给毁了。可惜了那些还没吃几次的黄瓜紫茄绿豆角。 淌着满院的雨水,到杂货棚拿起工具,先把水里漂浮的杂物拢到一起,接着推着平地用的大平板,把浑浊的雨水推到大门口,费力的推开紧闭的大门,让雨水沿着巷子往大道边的排污渠流去,却看那巷子里也早已屯起了深深的雨水。若非各家的房子地基都打的比较高,只怕早就被雨水倒灌了! 张舒俊看着越漫越高的积水,只能一路淌着来到路口,看是否有杂物淤堵了排污渠,果然,什么枯枝败叶、残羹剩饭、谁家的衣服裤头……各种脏东西把排污口栅栏堵了个结结实实,张舒俊用那板子把杂物推过一旁,顿时街道上、巷子里的积水汹涌着涌过来,下水井口处出了一个大大的漩涡。 可即便是这样,很快被席卷过来的污物又把排污口堵死,总这样也不是办法,看这天色,还不知道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万一雨势再大,很容易便会发生内涝。一路回到家,张舒俊只能期望这雨早点停下。 首先张舒俊就想到了自己的璇玑,它那强大的合成功能,能不能合成出来一些有助于现在这种情况的东西? 最好的当然是能让这暴雨直接停下,但人力有时而尽,而天地之力无穷。 其次便是想办法能尽快的把街巷中的积水排出,这倒是可以实现,可基本只有特大功率的机器才能做到,这小镇上别说有没有,即便有也管不过来这偌大的城镇。 张舒俊坐在客厅门口苦思冥想,突然看到了水井口那段软管。 “有了!” 拔下井口缩短的水管,从院里一直延伸,拉着它不断延长,直到通到排污口处。 水管,可自动抽取任意水源流水,可根据需要自动调节水流大小、水管长短,可净化被抽取的水流,除毒消菌,清除分解转化、有害物质。 强力的水流冲开了下水井口的污浊,也冲破了下水道里泞结的污秽,随着不断调节的水流大小,很快从院子到小巷里的浑浊的淤水被排空,激越的浑水流经管道,变成了清澈无害的水流,连带着下水道里原本污秽不堪的沉积物也被转化为无害的肥料随着水流冲向远方。 张舒俊慢慢把水管拉到街道,让街道上肆意横流的积水向此处抽取过来,更索性让水管变到与下水道一般粗细,塞进下水道里。干脆就让留在这里,也算是为小镇做一份贡献。 回到家里换下浑身上下已经湿透的衣服,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换了干松的秋装,看着虽然依旧落着雨,但重新变得干净的院子,心满意足的点起一颗烟,痛快的抽了一口。这烟还是上次黄鸿大队长给的红牡丹呢,这么多天,也没抽几根。 拿起手机,正准备给温柔打个电话,却发现有好几条的紧急新闻推送,匆匆划开一看,却惊闻原来昨天竟然发生了山洪爆发,还连带着引发的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等自然灾害。 自渔阳进京方向的大面积路段被冲毁,目前预测有上百人遇难,数十人失联!各救急抢险部门正在进行紧张的抗洪抢险救灾工作。提醒沿路村镇进行紧急疏散避难以及有准备经过相关路线出行的车辆行人选择安全路段或尽量避免出行,以保护自身安全,云云…… 再看另一条,也是相关新闻。其他的消息不是类似内容,就是暴雨预警,已经达到次顶级的三级橙色预警级别,这在内地是极为罕见的了。 如此天灾,实在不是人力可抗,只能说是尽最大的努力,把损失减小到最低范围。 张舒俊再次拨通了温柔的电话,好在这次温柔很快接通了,互道了平安以后,在张舒俊再三追问下,温柔才说了实情。 并且表示,自己现在已经安全地绕过了强降雨区域,换了个安全的路线,正在往回赶的路上,预计到了傍晚就要回到广阳郡的家了。 “真的?”张舒俊惊喜的问道。 “嗯!”温柔轻声应了一句。 温柔挂断电话,心里甜滋滋的,车子冲破雨幕,奔向广阳。 第42章 真相、情谊、君莫嫌 “竟然真的会有走蛟这种事,还被她给碰见了,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倒霉。这可是传说中的走蛟啊!也不知道这孽畜还会不会造成更大的灾祸!” 张舒俊听温柔说完整个事情的经过,虽然她语气显得有些轻描淡写,但是提到当时的情景的时候那颤栗的声线,还是暴露了一丝后怕,想来也是,任谁平白遇见这么惊险恐怖的一幕,也会心有余悸吧?何况她一个亲临其境的女子。也就是常年生死线上打拼的警察职业生涯,让她的神经要比常人坚韧的多,换做旁人,恐怕早就惊得魂飞魄散,泣不成声了! 想想那传说中的凶恶蛟蛇,那汹涌澎湃的山洪,那断山裂崖的泥石流,还有那亲眼所见被裹挟着冲毁的车辆,若非她发现的及时,退出了洪灾爆发的地段,躲到了安全的区域,只怕她也成了那遇难者的一员。庆幸有自己赠与的宝珠,提前预警,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不过既然连传说中的走蛟都能发生,那在无人知处,这世界上还隐藏有多少玄秘?是没有发生,还是发生过去被人有意遮掩?真相到底是什么? 作为一个老百姓,还有多少事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张舒俊陷入了沉思。 日薄西山,天空渐渐放晴,连着下了将近两天两夜的大雨,终于渐渐停了。映着残阳,一抹绚丽多彩的晚霞辉映着西山半边天幕,一弯长虹高挂云端,美景如画。 天青凝翠,雨过云开,清新的空气带来园中泥土的芬芳。 嗯!除了菜园被摧残的不忍卒睹以外。一切都是令人心悦的景象。巷子口的人家传来了惊呼: “喔,这么快,巷子里的水就没了!” “真的啊,快,把院子里的积水扫出去。” “真是哎,巷子里真干净,小李媳妇,要我说就把院子里的水扫园子里的了,你看咱们胡同什么时候这么干净过?” “王大娘哎,你看看我这院子,菜园早都淹完啦!你看我家鸡窝,你看这都变成水鸡了,还在水里扑腾呢,再不清,鸡都要淹死了!” “我瞅瞅,哎呦,这话说的,你看看,谁说鸡仔不能游水的,这你看看,你瞅瞅,这游得还挺好看,比我家鸭子都欢实!” “李婶你也说笑,这你看看鸡粪都流的满院子都是,没地下脚了。” “那还是赶紧清水吧,来,他王婶,咱们也帮个忙,小李媳妇一个人顾家也是不容易。” “我叫我家老头子也赶紧扫一下院子,马上来啊。” “谢谢李婶,谢谢王大娘!” “客气啥,都是街里街坊的,这胡同就咱们几家,还都挨着,搭把手的事儿,不值当谢!” “对了,听说紧里边老张家小子不是回来了?咋一直没见着?” “他呀,听说出息了,前儿个是警车送回来的,听说还得了个什么嘉奖,恐怕人家看不上咱们这些老太太小媳妇的呗!” “可不能这么说,王大娘你看,这根管子,之前一直没有,怕不就是人家拉来的?” “哎呦喂还真是啊?你看巷子里从他家到这都是干干净净的,怕不是还真是人家放的,我还说怎么这次雨下的这么大,巷子里头还能这么干净呢?感情这是承了人家的人情。我这眼睛就是没有你们小年轻的好使。” “要我说,还就得是感谢人家张小子,做好事也不吱声,跟他妈一样,这就是家教啊!” “要不等弄完了去看看?你说他这次回来就没见他出门,咱们也没说去看望看望,早些年他家大人还在的时候,那可是没少帮咱们左邻右舍村里镇里的忙。可惜咯……” …… 在院里远远听着街坊邻居的传来的议论,张舒俊开心一笑。 现在还有人念着爹妈的好,老两口这辈子没白活! 这回一晃儿回来又三天了,时间还真是过得快啊! 看着又该到了煮饭的时候了,张舒俊有点犯愁,菜园子毁了,菜都被打烂泡烂了,厨房里除了还有一些土豆白菜和之前摘的豆角,再没有其他蔬菜了,今晚倒是炖个土豆炖豆角,明天也还行,后天呢? 眼见就过了中秋,再重新栽种是不可能了,只能去市场买菜。 洗净豆角土豆,豆角摘丝切段,土豆削皮切块,备好精盐花椒,升起火,热好锅,瓜子油入锅烧热,蒜蓉、红干椒沫热油爆香,豆角土豆一下,就着灶火翻炒均匀,待到翻炒酥软,半瓢清水一淋,转小火清炖,就是香喷软烂的一锅炖菜。 再打一大碗鸡蛋面,一个人坐在餐桌边,风卷残云一般吃了美美一餐。 等回到主卧的时候,七彩琉璃星灯已经再次放出柔光,嗯不出意外的,那把红伞自动张开了正悬浮在炕上,伞下有一道妖娆的魅影,似真似幻的享受着明灯的映照,感觉现在不过好像才一天多不见,丹芸的身影却比刚回来的时候凝实的更多了,看来这灯对她的作用还挺大。 虽然说看到自己的东西能给别人带来好处是挺开心的,可是看着丹芸那妩媚妖娆的身姿和迷离沉醉的眼神,却总让他感觉既诱人又惊恐。 尤其是她一手捧着星灯放在身前,一手还撑着大伞,那姿势分外别扭,实在是不好形容。 “嗯哼!”没办法,张舒俊只能做声提醒,要不然这屋子这情景,实在待不了。 “哎呀,原来是恩人回来了!” 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的丹芸,被张舒俊的一声假咳惊醒过来,赶紧歉意的放下星灯,走前几步,俯身盈盈一礼,“不知恩人在此,小女子失礼了!” 张舒俊一看她这惺惺作态的样子就头疼,也开口带着戏腔说:“罢了~,恕你无~罪~~便是!你却也无需~多~礼~~!”话一出口,自己一捂嘴,完了,被拐带偏了。 “咯咯……”丹芸一听,忍俊不禁的笑了,小戏腔一甩,媚眼轻抛:“想不到~恩人~~也是行~家~,如此~真是~令奴家~好~生~喜~欢~~呢~” 说着往前轻移莲步,双臂后扬,做乳燕投林状,吓得张舒俊紧退两步,连忙把手向前一推,做出拒止动作。“你且住!” 呃,却不妨丹芸前扑的势子不止,触手一抹滑腻温润,如脂似玉。 “嘤~”丹芸焦点被无意轻袭,嘤咛一声顺势一软,让那火热的大手滑过娇柔,“恩人~” 张舒俊惊的赶紧放下手臂,尴尬的又退了一步,连声道歉。就要退出屋子。 却见丹芸粉面含羞,明眸带俏,秋波含恼,委顿在地,抬瑧首,注凝眸,娇声问道:“莫非,如今恩人还是对我心存嫌弃吗?” 张舒俊只感觉头皮发麻,也不知道好端端的这是唱的哪出戏,一看那梨花带雨惹人怜的模样,赶紧安慰道:“哎呀,不是,我没嫌弃你,真没有这个意思,就是我之前说的,我真不习惯这样,也不需要什么报答服侍,既然你又没处可去啊,也已经到我家来了,我就把你当个朋友、家人,就是我也没和你们这样……这样的存在接触过,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需要什么,也就显得冷落了。你可别多想啊!那,现在我知道了,你好像挺喜欢这盏灯的,既然对你有用,那我就把它送你,以后你要用都可以像前天那样直接用。怎么样?” 丹芸一听,转悲为喜,眨掉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惊喜的问道:“真的啊?” 张舒俊瞪了一眼:“当然是真的!还有啊?真的别叫我其他的什么名号,也不用天天叫我恩人,大师什么的,我的名字你也知道,以后你叫我名字就行,要不然我听着尴尬的慌。” 丹芸一跃而起,又如黄莺入林一般往他身上就扑,猝不及防下,张舒俊被她抱个正着。娇躯入怀,温凉柔糯,婀娜多姿,张舒俊赶紧再次搭着手臂推开。 却听丹芸羞道:“那恩人……呃公子是不喜欢我的服侍吗?我还以为前两夜……” “前两夜?难道……” “是小女啦……” “我……”张舒俊瞠目结舌,弄了半天自己这两天起床都腰酸背痛,不是认床睡不好,而是她…… 第43章 情痴、意切、安家苑 “怎么,难道是小女子服侍不周?公子不满意吗?昨夜小女子可以特意幻成小夫人的模样……好好的陪了公子一番呢。” “原来都是你做的?”张舒俊喃喃自语,怪道如此,总觉得醒来之后腰肢无力,梦中那么缠绵悱恻,醒来却浑然不知,这不就是像之前明明把房子转卖过两次,却全然没有一丝印象,只隐约记得卖给了一位女士,想来也是出自她的手笔。 作为一个非人类的存在,玩弄灵魂,催眠入梦,不正是她的拿手好戏? 好在现在的她对他毫无恶意,也难怪家里那么多镇煞辟邪的物件,对她的存在没有丝毫反应,该是也感觉她的存在,没有威胁性吧?要不然不就成了废品了!不过家里原有的多是仅仅合成过一次,少有被合成的精品,还是在广阳郡城合出来的,就连辟邪剑都是一次合成的产物。 看来抽空有必要要开始给家里的物件进行进行一次全面的强化了。 丹芸得意的一笑:“嗯呢,当然是小女子的服侍啦,怎么样?今夜公子想要与谁共度良宵,要不然,让奴家扮成那位温大警官,如何?” 张舒俊赶紧摇手,“别,你可别在闹了,我说了不需要什么服侍,你要是觉得非要做点什么事情?就帮我打理一下屋子就好,正好我抽空可以收拾一下院子,这就算你报答了,如何?” 丹芸低头,不太开心的样子应了一声“那好吧,看来公子就是嫌弃丹芸,丹芸知道了。”这是“小女子、奴家、我”都不用了,直接称呼自己的全名,每当这样,就表示“人家生气了,委屈了。” 张舒俊摇摇头,干脆把屋子留给她,任她自由发挥,自己跑回东厢房卧室,紧闭上屋门,躺到床上。 从来没有想到,失恋后自己竟然会经历这么多的事,失火毁容、出院受审、二次入院、得到璇玑、合出素冠、引动木府、误抓回城、合成法宝、申冤破案、结实温柔、带回丹芸…… 一桩桩一件件好像话本小说里的情节,波澜跌宕,又好像冥冥中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一步步推着他,走向充满未知的迷途。 本想着回乡以后,利用璇玑的合成功能,谋求一份新的出路,或者最好能帮家乡做点改善,然后太太平平的重新找个工作,或者自主创个业,再找寻那自从离开后就杳无音信的但盈,看看她如今的情况,如果有可能,就将她从那家中带回来,以后组成一个温馨的小家庭,不时的给她和未来的小家伙创造一点惊奇的小玩意儿,然后相互扶持着度过一生…… 然而这一件件事,不断的打乱他的设想规划。如今更和这位大姐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就算自己找到了但盈,又该如何面对? 翻身起来,打开门到厨房拿出一瓶陈年老酒,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呼……呼……”用老酒把自己灌醉的张舒俊躺到床上呼呼大睡。那分明紧闭的屋门,依旧挡不住倩女幽魂。 一夜春梦了无痕。 “丹芸!”晨起的张舒俊忍不住一声惊呼!身上压着沉沉的温凉酥软的娇躯“呵呵”一笑,倏忽不见。“公子到底是从了奴家了。” 窗外传来放肆的欢笑,一把红伞“嗖”的飞回主卧,“噗嗵”一下落在柜台上。 而这时,金鸡堪堪报晓。 张舒俊怒冲冲来到主卧,一把拿起红伞,“下次你如果还敢这样,我就把你扔了,让你去荒山野岭去弄鬼!” “咯咯……公子还真狠心呢,才和人家你侬我侬,转眼就要把奴家弃如敝履,原来你也是个负心人!”红伞里传出丹芸的声音,“可怜奴家又是所托非人,偏以外公子和其他男子不同,既然如此,不如请赐丹芸一死吧?这世上原本没有真正的好人,喂~呀~奴家的命运啊~果然好苦啊~……” 张舒俊一把握紧红伞,里面“啊~呀~嗯~”的怪声不断,似乎打定了张舒俊不会辣手摧花,虽然被困的酥麻苦痛,就是不肯出声讨饶。 张舒俊一把松开伞骨,撑开伞面,露出里面衣衫褴褛,浑身青紫的丹芸,又气又恼“你这人,何必如此!岂不是自我作贱!” 丹芸仰头苦笑:“除此之外,丹芸何以报答恩情?” “我从开始便说了多次,无需报答无需报答,你现在也算重获新生了,虽然没有实体,却也是在这世上存在,你现在是个自由的个体,何不找些自己喜欢的事做,为了自己存活,何必非要如此自轻自贱。人贵自重,而后人方重之。人先自尊,而后人乃尊之。你何苦给自己加上枷锁,委曲求全的像个奴婢!在这家里你大可不需要这样。” “想唱歌,你可以唱歌,想练武也可以练武,无论你喜欢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曲艺文玩,养花弄草,舞刀弄剑,这些都可以。” “这样,正好我有意扩建宅院,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帮我做个参谋,选一样自己喜欢的样式,给自家安个家,如何?” 丹芸激动的娇躯微颤,轻声问道:“真的?” 张舒俊一抹下巴,“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丹芸往前一扑,“吧唧”一口献上个香吻,“那我除了喜欢唱歌练戏以外,就喜欢服侍你,你要说话算话!” “唉?你这……怎么又绕回来了!”张舒俊错愕的一抹嘴角,手里真切的有一抹樱红。也不知这没有实体的小女鬼,是怎么办到的。 “公子说话要不算数了吗?” “不是,你……我……” “难倒公子你要始乱终弃?人家生前虽然已经残落,成鬼以后可是从未与旁人有过……若是公子嫌弃,就请让我烟消云散了吧……” “不是,你这……我没……” 十天后。 经过几番风雨,张舒俊无奈的选择了躺平,遭不住,真的遭不住。只要到了半夜,哪怕他再警醒也会一秒入梦。 为了不至于猝死在这既香烟又磨人的境遇里,张舒俊赶紧网购了大量的滋补品,再经过一番初合、二合,变成了一盒堪称神药的蜜丸。 不仅大大的滋补了一番虚耗的阳气,还让他身躯渐渐的越发强壮。唯一的坏处就是,虚火直冒,时不时会有鼻血溢一下。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合成,终于,璇玑的合成功能升级了。 三级的系统不仅增加了一倍的格子,从四个变到了八个,可容纳被合成物的体量,无论大小还是重量,也都有了极大的提升,如此一来,一些大件的物品也可以进行合成了,进过测验,最大的物件,像标准规格的一些桌椅板凳都可以轻松容纳,稍小的冰箱洗衣机之类家用电器,也完全没有问题。只要长宽高不超过两米,质量不超过三百斤,就完全可以合成。这也意味着,自己的家园改造计划,可以尽快的实现了。 跑了几趟镇府,把自家左近的院落买下,一次性付完款,签了买卖合同和产权变更,一共花了足足十余天,这还是看张舒俊结款痛快,以及他那身为分局局长的远房姐夫的面子上,要不然恐怕只会花费更多时间。 买院子倒花的不多,前后两院加起来也不过花了二十多万,算上各种税费,总共和不到二十六万。 终于把院子买了下来,如果打通后就成了标准的三进院,不过无论建筑格局,还是空间规划,都需要好生安置,毕竟加起来两千多平,足足三亩地大小的占地,怎么才能合理发挥,才能不会浪费资源,还是要好好的设计一下。 哪里栽花,哪里植树,哪里作为园亩,哪里用于建房。 房子建成什么样子?合院、庄园、还是别墅?留几间客房?厨房哪里安置?取暖怎么提供?排水如何解决? 买院子时兴致勃勃,要建设了才知时艰。 好在之前学习过园林专业,出个简单的设计图还是可以,可惜自己怎么看也感觉不甚满意,做个三进合院,空间会太局促,做成两进院,又会有大片空地。 主要问题是东西两侧,相对显得有些狭仄,不太方便建筑的铺排。 第44章 采购、合成、造新家 嗯,东西宽度如果用来建耳房和回廊,会显得紧凑一些了,如果留置空地,又稍显空旷。把设计图改了好几款,始终感觉不太满意,最后还是在网上搜索了一些素材,对比之下选择看着最顺眼的一张成品设计图,作为自己施工的模板。 选好了方案,接下来就是要开始施工了 。跑了几天镇里和县城的建材市场,砖瓦、石料、砂浆、木材,一批批的从各处建材市场陆续的运来,前前后后光选料、谈价、运输,就足足又花了八九天,好容易等一应建材全部到位,结算了料钱和人工,又是大几十万出去,比买院子花的还多。 眼见着手里的钱如流水一样“哗哗”的往外流,张舒俊都感觉自己当初太冲动了,只图一时痛快,结果现在给自己找了这么一大摊子的麻烦。 为了追求最佳的效果,所选的建材还都购买了县城里能选到的最好的货品,回来后又逐一进行了二次合成,最终原本堆满了整个原来的后院院子的建材,只剩下原来数量的接近四分之一,但这些材料,却都是世上不说堪称独一无二,也应该是最高端的材料了。 要命的是,一盘点合成完的材料,比预算的需求还少了一大截。值得庆幸的是,也许是因为他的需求,还是限于材料本身,合成出来的材料,依旧是建材,没有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属性。 合成以后主要提供的属性有:坚固、抗腐、防火、防虫、华彩、纳福、吉祥、避尘、长新、减厄、离殃、光明等功效。 继续进了一大批建材之后,一估算,现在仅仅购置宅院和建材,就花了将近百万,主要是他每种建材购置的数量,足够建起四个同等体量的房屋了。 一千二百万,轻飘飘花掉了将近十分之一。后面还有施工建筑的工程呢,机器、人工等等,又将是一大笔支出。 好在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和镇里打了招呼,寻了镇里和左近村庄口碑最好的施工团队,从十里八乡过来的泥瓦工、大小木工、水电工等浩浩荡荡聚合了三十多人,在热情的招呼大伙儿互相认识,并且招待了一顿丰盛的宴席后,次日一大早,给各队的工头交待好规划设计,一帮人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推平旧屋、清理废料、放线、开槽、挖土、动工…… 张舒俊也一直没有闲着,这里搭把手,哪里和堆泥,这个问鱼池大小,那个问门窗高低,今天和木工师傅学习一下榫卯,明天和水电师傅讨论排线布局。 给这个递颗烟闲聊个人家常,给那位送瓶水议论热点话题。定餐要注意卫生和口感,结算要捋清工期。 真正是一个人恨不得分成八份,唯恐怕出现一点儿问题。 好不容易,一座三进的三合院在十月入冬的时候建造完成,经过了竣工验收,核算了人工挑费,比预算的成本还要低处一点,待问了工头老谢,老谢抽着烟说:“兄弟们都是左近的邻居,大家伙能让人认可,靠的就是实实在在,有啥说啥,不光质量要过硬,人品也不能次了火!” “再说了这些日子,你小老板对大伙儿咋样,大家伙是都看在眼里。你虽然年轻,办的事却是地道、实在,没亏了大伙儿一点,比别的主家不敢说好的多少,最起码让大伙暖心,那你待大家着实不赖!咱也不可能坑你钱财不是?” “这话儿咋说的,这不应该的嘛?这样,这省出来的钱,你拿着给大伙儿再买点烟酒,剩下的给大伙儿分了,就当发个红包!快入冬了,也让大家给家里添点东西、衣服啥的!” 谢老头把烟一掐,扬声喊:“来来来,伙计们,小张老板说了,结下了的钱,要给人家伙儿买个烟酒、发个福利,这钱让大家分了回家呢!” 一群工友热情高呼:“谢谢张老板!” 站在崭新的院子中,张舒俊感觉格外喜悦,自己从几乎不名一文的落魄文青,如今也成了坐拥豪车美宅的乡村土豪了,这转变的有点大啊! 原来的老房子再稍前几米的位置上起了一座二层小楼,两侧有抄手回廊联通前庭,前庭和小楼之间是回廊下特意预留的花园,到时候养花弄草,恰好将委屈在小小花盆里的金雀、蟠龙松、璎珞柏移栽到花园里,还可以在后续移栽一些合成的奇花异草,再添置点假山石什么的,保证美不胜收。 前院改造后新建了一排客房,两侧是厢房,中间铺成空庭,青石砖漫地地,庭院两侧预留了棚架的空地,到时候可以栽种葫芦、紫藤、葡萄等爬蔓植物,点缀院景,庭中还有一个鱼池,预备放养几条金鱼锦鲤。 庭院前起了一座门房,东南角开了大门,门前预留了一小片空地作为车位,以后可以把车从春风巷直接开到门前。再不用把车停到桃李巷子口外了。 至于原来的后院,整体推平了以后,预留做个菜园,还可以养上几只鸡鸭小狗。包括库房、杂货棚,也都留在了这进小院。至于厨房,设置在主楼一层的后罩房。 总体来说,第一进院落占地面积最小,第二进次之,第三进相对而言占地面积最大,只不过把一般四合院儿的第三进由后罩房或花园改成了菜圃、仓房。 主体小楼下宽上窄,一楼成连棚卷檐双排房,二楼是一层标准平房大小,上覆悬山顶,两面设门四面开窗的格局造型。 整个院落建筑物的地下重新铺设了给水排水、回热供暖的管线,保证了水热循环。包括预留的鸡舍、犬窝,也都预留好了排污口,以充分保证整个院落的整洁卫生。 可以说,现在只差把这些区域填充进相应的物事,整个豪宅就算成了。 再次在网上和现实中进行了一次疯狂的大采购,各种家居用品、花木苗种、鸡仔鸭苗、各种瓜果蔬菜……大手一挥,前前后后斥资十数万,才算是结束了这次疯狂的买买买。 一时花钱一时爽,痛快过后泪两行,随意挥霍诚任性,钱包缩水没商量。 第45章 新庭、新院、初冬雪 经过连番大采购之后,张舒俊对于现在的资金状况开始担忧起来。 之前他还感觉自己手握巨款,完全可以潇洒很长一段时间。 可先后经过购车、建房以及两次大批量的大采购之后,钱包几经缩水。 虽然说,他还不至于马上面临山穷水尽的窘迫处境,可挣钱的需要,那也是差不多要火烧眉毛了。 不过好在,现在家里该置办的东西,也差不多置办齐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把他们进行合成。 主要是这一次有许多活物,还不知道是否能够进行合成,有待于进一步的试验。 毕竟之前的那么多次,都是用一些植株、文玩、古董进行的合成,虽然出了不少精品,不过也不乏只是把原本就有的属性,给进一步做了强化的产物。比如之前拔除火毒治疗烧伤的某些药材、之前合成的一些工具、本次建房用的一些木石建材…… 说实话,即便已经进行过那么多次试验,到现在为止,张舒俊也没有彻底摸清这璇玑的合成功能,到底有什么规律。 明明有时候用一些看起来没什么作用的东西,偏偏能合成出来,一些具有神奇功能属性的物品。比如琉璃灯。 有时候又恰好他需要什么功能,合出来的就是什么功能。比如那些建材。 更有的时候随意的合成一下,又能够出来一些灵器:比如汇灵珠,到现在也合成过两次了,但还是不知道是当时都用了哪些东西。 所以在东西都买回来后,张舒俊并没有急着合成,而是特意的歇了一天,准备养精蓄锐一下,等自己神完气足的时候,再进行合成。 顺便说一下,这一段时间,丹芸安分多了,可能是顾虑着人多眼杂,自从庭院改造扩建开始后,都没出来作妖。一直特别安分消停,就猫在混元顶里没有出来。 而且在房屋改造之前,那些被合成出来的奇珍异宝,也都被张舒俊给收了起来,锁进了那组朱漆大柜里。 这套柜子可是家里老一辈就传下来的,既是经过了百余年光阴的老物件,更是父母给他留下来的一个念想,每次看到这组大柜,就能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从主屋里搬出来后,专门找了一个地方,妥善的把这组描金朱漆大柜包裹起来,直到施工完成以后,才将其搬回小楼,放到了二楼留做书房的屋子。 主楼和前庭各个居室除了特意预留做他用的房间以外,都配有附属的独立卫浴和活动空间,相当于每间屋子都是个小套房,算得上相当的奢侈。 前庭的主屋,依旧是五开间的格局,中间前后门贯通,中间用一具山水屏风隔断,作为大会客厅。 厅里铺设了吉祥纹绒花地毯,中堂背设花梨条案,四下有太师椅,每对儿椅子间有收腰美人桌,桌上有大红袍的紫砂吉象壶,配有堆塑巧绘喜迎春、玉芙蓉等彩绘的紫砂品香杯。 明窗高架,迎华光满堂;朱门大敞,纳八方嘉宾。窗明几净,不染纤尘。 大厅左右各有两间卧房,一共四间客卧,各房之间有室内走廊连接,朝阳开着联排的大采光窗,光线可以照亮整个房间。 至于东西两边厢,东房略高,实际上是全部联通的,以金丝楠木为粱柱,栏杆立柱之间隔着海棠花窗,作为长廊所用。可以在此避雨、观景、品茶、乘凉,是夏秋两季避暑纳凉的好地方。 西厢有五间房,则分别作为练功房、浴池、花房、茶室和娱乐室。分别命名为:悦艺轩、盈露馆、含香舍、逸心庐、忘忧堂。 …… 休息了一天,张舒俊蒙头开始合成,从前庭到后院,一应家什、摆设、装置,只要合成槽能容纳,能量够充足,那就务必要进行合成,务求大到每一件家具、小到每一件摆件,都要精益求精,好上加好。 好在这次准备充分,足够每一种都能合到不能再合,达到璇玑的合成系统的极限的数量。 现在这座小镇豪宅,真正是满堂华彩照,一院瑞气盈。 前庭院里的深大鱼池形如葫芦,里面放养了九条斑斓锦鲤,合成的品相有眉心点赤、鹤顶丹红、朱红、金黄、银白、红白双色等。鉴定后的属性是:锦鲤,品相典雅高贵,龙种仙姿,养育在庭中可以镇宅、化凶、增福、添寿。 前院的厢房两侧留的空地扎好了楠竹棚架,有:防腐、坚固、防虫、避风、益生、灵动、泽润的属性。 悦艺轩里布置了为丹芸准备的舞台、立镜,也有供张舒俊自己习拳练剑的空间,里面的设施自然有强筋练骨、增功减耗、凝心安神、消乏解困的属性。 盈露馆里是偌大的泳池,里面放的水四季恒温,都是投入了二次合成的汇灵珠以后的井泉水,堪称灵泉。 含香舍现在里面有金雀、金花茶、绿云、玉壶春、雪珠、瑶台心月、玉凤、独占春、黄婵等二十余种珍稀名贵花木,虽然大多只是有些聚福养气之效,但都是用普通花草合成出来的,而且不论其附加的种种属性,仅凭其花木本身,每一株都是极其珍稀宝贵的存在。 毫不夸张的说,经过二次乃至三次合成后,每一株都是无价之宝,远非当初那一株素冠荷鼎可以媲美。 迈步来到二进院,主楼前的中庭,留作花园的空地,移栽了再次合成后的璎珞柏、蟠龙松。它们的形态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只能屈做盆景一般玲珑,而是尽情的铺展开自己的枝叶,极尽苍劲虬壮之姿,古拙苍桑之态。 此外还有新合成的几丛金丝玉竹,玉竹的枝叶青翠欲滴,竹干玉骨坚劲。枝干上有缕缕的金丝,映日生辉,金光灿灿,显得风雅而富贵。 花园里还有一座假山,这座假山形态高峻,叠石玲珑。 更有各种花木掩映其间,其上有紫藤、绿萝,藤蔓攀爬在山体石缝间,参差披拂,蒙络摇缀。 藤萝中间还点染着一些草花,有菖蒲、石斛、香兰、绣球等花。 还有两棵垂柳,一丛翠竹。 花木高低错落,四季有景。 假山上立有一座六角凉亭,凉亭六角攒尖,飞檐翘角。梁柱之间,都用的斗拱榫卯相接。四周开窗,窗棂雕成万字回纹、海棠纹菱角纹和牡丹纹,灵动精巧。 平时既可在这凉亭里品茶赏月,也可以听歌赏曲。这个可以说几乎就是为了丹芸所专门布置的。 最有意思的是,后院里的鸡鸭苗子,经过实验,小鸡仔在合成后,竟然出了一对儿孔雀,一对儿锦鸡,为了照顾这两对小宝贝,张舒俊不得不重新专门为它们搭设了高阔的笼舍,以便于它们长大了以后,能拥有相对充足的活动空间。 而这带来的结果,就是原本还空旷的后园,空间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之前对于后园的规划又需要多加变更,这就是令人始料未及的了。 说起来这两对儿珍禽,因为有别于其他的小鸡仔,体型也一点都不占优势。 在刚刚被张舒俊这个不太靠谱的主人合成出来以后,每每在被从笼舍里放出来溜达的时候,就会被其他的小鸡仔合伙欺负。 这两对儿小家伙,那可真是没少被其他的鸡仔子收拾。 不是在吃食的时候被撵,就是在嬉戏的时候追着叨、啄、扑打。 闹得整个后院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张舒俊除了在它们被欺负的狠了的时候,假模假式的拿起一根竹竿子敲打地面,进行一点根本不起什么作用的威吓,更多的时候,干脆就杵在一边,抱着胳膊看热闹,全当是个乐子。 也因为这,这群鸡仔子,打从小也就不怕他这么一个名义上的主人,实际上的铲屎官。 尤其是其中一只小公鸡,那给他傲的,恨不得气性来了哈,连他这个主人都一起收拾。 张舒俊看着这些小家伙,也不着恼,就时不时的喂一喂,撒一撒,逗一逗。就觉得其乐无穷。 尤其是等这些小东西渐渐的长开了一点,慢慢的也显出各自的模样来了,看着满园鸡鸭活泼泼的,在这后院里闹腾,更是充满了成就感。 至于那两对儿孔雀和锦鸡,也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发育后,逐渐的展现出来与众不同的风姿。 先说两只小孔雀: 一只全身纯白,无一丝杂色,虽然是个雌鸟,也比一般的雌雀来的精神、漂亮。体态渐渐的丰腴起来,再加上一身雪白的翎羽,称得上是珠圆玉润。 一只雄鸟,全身披着翠绿翠绿的羽毛,在阳光下闪耀着紫金色的光泽。颈部有龙鳞状的羽毛,辉亮耀眼。头顶一簇冠羽,高高耸立,犹如蓝宝石镶嵌而成的金顶皇冠。 长拖拖的尾羽已经初现峥嵘,尾端有三颗环眼如珠的蓝绿色花斑,虽然还未开屏,已经有了艳冠群芳之姿。 再看这对儿锦鸡: 头戴金丝羽冠,身披蜀红锦袍。金雪踏雪不留痕,好个鸟中英豪。 高飞直上天外,啼声响动云霄。神姿俊逸赛丹凤,引动百鸟来朝。 那气质,那神情,那姿色,呃姿态,啧啧,真是绝了!就连那对儿小孔雀,在这对儿锦鸡面前都有些输了几分颜色。 自从这两对儿身姿出落的俊秀绝伦了以后,之前还使劲儿欺负它们的那些小鸡仔,这算是老实下来了。 至于您说那些小鸭子?鸡仔里合成了这么两对儿宝贝,就已经够张舒俊玩的了,再来个其他的宝贝儿,张舒俊都怕这院子容不下。 入冬了,刚入十月不久,十月初八己亥日,还没到小雪节气,北方的天空就开始飘起了雪花,起初只是零星飘落的星星点点的雪粒,拂面微凉,触手即化。渐渐地风起了,云垂了,天色黯淡了,太阳不暖了。 人们知道,冬天这回真的来了。 到了临近黄昏时分,许是太阳终于冲破了重重云层的阻隔,天色反而好转了些许,微微的雪粒,也变成了雨夹雪。 街面上温度骤降,还没换上厚衣服的人开始感到了刺筋砭骨的寒凉,也不敢在街上浪了,一个个的往温暖的屋子跑。素日里还时有喧嚣的街道,一下子冷清下来。 站在自家二楼小阳台的张舒俊,披着大氅,笑看着人间百态,独揽一份安闲。 阳台上,升起的一尊小火炉上温着米酒,炉沿上焙着红枣、花生,一旁的小木桌上放着皮蛋豆腐、香煎黄鱼等几样下酒小菜。自斟自饮,怡然自乐。恰如白乐天《问刘十九》诗云:“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街景,发给远在广阳的温柔,“你那里下雪了吗?” 很快,温柔就回复了消息:“哇,你们家那竟然这么早就下雪了?这么夸张的吗?” “那,‘紫塞寒,八月飞雪如铺毡’可不是白说的!” “听你吹,对了你上次说要扩建庭院,这是完成了?” 张舒俊把镜头一转,拍了个整座小院景象的视频:“喏,这两天天刚刚收拾妥当。你看怎么样?” “看起来不错啊,规整,气派,嗯,有点达官富贾宅院的感觉了。不错啊,这以后得叫你张大户啦!咯咯咯噔……”温柔调侃道。 “……” “行,看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对了,这次怎么没看到,你那位娇滴滴的大美人啊?” “呃……”要不是温柔提起来,张舒俊这段时间还真是没注意到,自从开始建房以后,一直忙到今天,自己把丹芸给忘到一旁,竟然都没有想起来。“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这段时间忙着呢,把她收起来后给忘得一干二净。” 温柔感叹道:“亏了人家心心念念的给你报恩呢,你这还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粗心大意啊!那么一个大美人都能忘!是不是再过段时间,把我也给忘了啊?” 张舒俊连忙表示:“那哪能呢?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咱们温警官啊!这不刚忙完就给你打电话报告了。” 温柔“哼”一声,“还算你会说话,行了,要是没事先不聊了啊,不像你这大闲人,我今天晚上要值班,还得交接工作呢。挂了啊。” 第46章 宝剑、莲灯、混元伞 “今天又是你值班啊?你们队的小王、小李和老白他们几个队员呢?” 温柔在那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抱怨了一下: “可别提了,一直没对象的小李子,现在正疯狂发春呢,他家里最近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正好和他眼缘了,最近一下班就直接撩人,和那相亲对象腻歪去了。” “小王的媳妇要给他生娃娃了,现在也是天天伺候他的小媳妇呢,老白的父母年纪大了,现在都住着院呢,老白天天都要去照顾……” “说来说去的,好像每个人都有一大摊子事,这不就只能让我轮值了呗!” “辛苦,辛苦!那行,你先值班吧,一定多注意休息啊,别把自己累坏了!”张舒俊在这边没有一点营养的说着最烂的废话。 主要是他实在是不太擅长聊天,要是让他写点东西,像什么诗歌词赋之类的还行,在聊天方面,他那就是一块儿纯废柴,还得是扔热煤炉子里,都不带起一点火星的那种! “说起来,我这还是借你的福呢,经过两次扫黑整风的大运动,现在的广阳郡,那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太太平平,踏踏实实的,我这在所里值班也没有什么事。行了,先挂了啊!” 温柔本来还想和他多聊几句的,结果一听这厮那句没营养的问候,一下子也没了聊下去的念头,刚才两句话说完,就把通话挂断了。 咱也不知道啊,不过好像听说女生最烦的男生的问候语,就是这几句话了: “多喝点热水!” “好好休息!” “别太累着了!” “最近忙吗?” 反正很不凑巧,张舒俊就把这些几乎都给犯全了。 结束了通话,张舒俊拿起酒壶倒满了一杯温酒,一饮而尽。 温热的老酒,从他的喉咙,一直暖到胃肠,酒意上涌起来,浑身都是一阵舒畅。 收了杯盏碟盘,裹紧身上披着的大氅,系好了大氅胸前的缎带。 张舒俊回身提起了那把辟邪宝剑,自二楼上一跃而下,“苍啷啷”宝剑出鞘,顺着下扑之势刺出,直似银蛇吐信,怪蟒穿林,在半空中划出一抹夺目寒光。 在半空里,张舒俊翻身扭转,一脚蹬住楼柱,借力越出丈余远,随后翻腕团身,空中转体头下脚上,剑花倒转,向地上直直刺下。 “叮”的一声剑尖点地,借势向前一荡,张舒俊身体稳稳落地,脚尖向内一扣一摆,一脚高踢,身形后仰,剑势外分,似苍鹰振翼一般,向着身后飞退两米多远。 拧身落步,剑刃从身前划过从右肋旁贴身穿出,转身后刺,接着仆步低伏,剑势一领,点、崩、劈、撩、穿、挂、云、削…… 将一把宝剑舞的,那是: 如游龙戏凤,似贯日长虹。 去时赛劲弩发矢,来时胜巨浪排空。 刺额不见眉间雪,只留朱砂一点红。 剑花开处犹梅绽,剑锋凛冽胜北风。 剑风掠过处,竹枝摧折,剑光闪烁时,雨凝雪消。 穿亭而过,疾似穿林飞燕。翻身落地,翩赛踏雪惊鸿。 剑尖轻抖,绽放梅花朵朵,剑锋疾掠,划出一缕寒风。 没想到时隔多日未练,今日趁着酒兴方酣舞了一场,这剑术竟更胜往昔。张舒俊收剑亭立,大呼“痛快!” 回到小楼,横剑在膝,对栏独坐,看那渐渐的雪满中庭,任凭风吹衣襟,犹未觉冷。 辟邪剑:经过三次合成,如今比之当初仅堪堪可以视为法宝之时,可谓有天壤之别。先后将之与一柄由普通的铁剑加一枚冰珠(把两杯冰镇过井泉水合成的)合成的“雪魄”、一柄由两把桃木剑加一颗“炎髓”(用煤块合出来的)所合成的“炎心”两剑进行了合成。 现在此剑可谓有金木之精、含水火之华。灵韵天成,神华内敛。遇坚不摧,逢固不折。 举动处龙蟠凤翔,静默时渊渟岳峙。伏魔斩怪有五雷轰顶,护身辟煞保水火不侵。 含光日月,承影晦明。非主人有意示之于人,则他人不可见其形影。 这把宝剑,现在端得是玄妙非常,远胜人间名器。 很难说这么久以来,丹芸都老老实实的藏在那把红伞里头不出来,没有这把剑被的功劳。 毕竟她作为灵体鬼身,对于危险的感知,自然要远远超过一般的生灵。 翌日,十月初九清晨,张舒俊睡了一个大懒觉。等到他实在饿的不行了,才从温暖的大床上起来。 张舒俊随手拉开窗帘,好家伙,窗外雪花纷飞,竟然一夜未停,反倒越下越大。 楼下的庭院银装素裹,铺锦堆玉一般,庭中原本亭亭玉立的松柏,被大雪给压的枝稍都弯成了弓脊一般,直如盘龙藏形于坠云,恰比翠珠悬缀于玉柱。 这回这株白皮蟠龙松,倒真的是名副其实,形如玉龙绕柱了。 就连那株璎珞柏,在瑞雪飘飞中,也更添了三分华彩。 还有那后来才种下的,几丛合成过的金丝玉竹,也在莹莹的粉雪中,枝叶摇摇欲坠,映着雪日相辉,闪烁着丝丝金光。 他倒是有闲心,慢慢欣赏这华庭雪景。 却不知道镇子里外,因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给带来了多少麻烦。 且不说因为这突降大雪,导致的道路交通问题,和因为这突然降温,导致的民众普遍性的伤寒。 尤其是更为严重的,当属那些村上的农户。 因为始料不及的突然降温,猝不及防之下,很大部分田地的庄稼还没有收割完,就被大雪压在了地里。如果不能及时的把这些庄稼收回,很多农户就要面临绝收的困境。 也有的冬麦,才刚刚播种下不久,还完全没有生长到,能抵抗住如此大雪严寒。 更有因为这突降的大雪,而导致房屋、笼舍倒塌的,即使没有发生人员伤亡,那笼舍、棚圈下饲养的家禽家畜,也少有不被冻死、砸死的。 何况还有那么多倒塌的房屋,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一夜间变得无家可归。 可以说,这场大雪,给这北方的农村小镇,带来了深沉的阴影、浓重的灾难。 张舒俊好整以暇的洗脸刷牙,做早餐,日常生活打理完,早已经日上三竿了。 把久封的朱漆大柜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之前开始扩建庭院的时候,放在这里面的一些之前合成的珍宝,把它们要一一的重新安置。 前几日,他忙着归置、合成那些新采购来的物件。 像七彩琉璃星灯、《正一太上密玄宝录》、《拍案惊奇》、益智强思宝砚、安神宝珠、混元顶这几样,始终没有再动。 就连本来打算,要将安神宝珠,与七彩琉璃灯,给进行合成。也因为温柔与他各持一颗的特殊意味,而没有付之行动。 而像可避雨遮阳,拘阴收煞,镇邪伏魅的红伞混元顶,则作为丹芸现在的寄身之所,就更是被紧锁柜中。直到今日,才得以重见天日。 把那些剩下的文玩、珠串和杂项,先给放到一旁。 先取出了可以合成能够拥有暗室生香、镇静安神、百毒不侵、常保容颜、遇险示警几大功能的宝珠的材料。 把它们放进了合成槽,进行了合成,等到合成出来了宝珠。 再将其与七彩琉璃星灯,进行了第二次合成。 在一阵幻彩旋涡过后,一盏全新的七彩琉璃莲花灯赫然在目。 只见这盏宝灯: 型如莲华,灿若云霞,莲心处明珠流转,毫光耀目。 不仅清灵明澈,更兼光彩照人。 增慧益智之能不减,镇静安神之性如前。可谓兼糅二宝之异。 可惜,这次合成,并没有出现什么新的能力,不过它的功效,则已经远胜之前的莲花灯。 如果说给现在的七彩琉璃莲花灯,进行一下评级的话,那么之前的七彩琉璃星灯,和那颗安神宝珠,都只能算是初品奇珍。 现在的七彩琉璃莲花宝灯,就已经进阶为上品灵宝。 再将剩余的杂项,分成了两通,分别扔进去合成槽里,进行初次合成。 又把合成出来的物件,再扔进去二次合成,这次出来的是一枚,嗯,又是汇灵珠,不过这次的汇灵珠可不是初品,而是上品。 对了,之前已经有过两枚初品汇灵珠了。 第一枚,被张舒俊投入了原来的压水井里;第二枚,在扩建庭院的时候,埋到了中庭,就在那松柏两树的中间。 现在这两枚初品汇灵珠,早都已经各自化入其中,变成了灵泉本源和丰壤之源了。 现在合成出来的这枚上品汇灵珠,不仅可化灵泉、肥土壤。它独有的汇集灵气、聚拢生机的功效,才是最主要的功能,正好可以作为丹芸的存身之所。 刚想到这个,早就按捺不住了的丹芸,就在一旁自己撑开伞,人影还没出现,戏腔就先飘了出来,幽幽怨怨的嗔道: “好一个狠心的公子!把小女子我给闷了这么久,难得,竟然还能想着人家!” 接着就“咻”地飘进了珠子。 “哇哦,这里好舒服!灵气好足!嗯,谢谢公子了呢,终于给奴家换了个好地方,再不用困在暗无天日的破伞里了。” “芸芸我以后,就要住这里了!” 看的出来,丹芸这小女鬼,真的是对这珠子很满意。 这还是她第一次,除了充满玩笑、自嘲意味的什么“小女子”、“奴家”,和在生气的时候,自称的全名以外,叫自己“芸芸”。 张舒俊没想到,本来是准备合成出来以后,要再与“混元顶”进行第三次合成的配件,竟然博得了丹芸的芳心。 既然如此,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倒是如此一来,他还需要再合成一些其他的东西,好把“混元顶”宝伞,也给进行一次升级。 可惜当初买的文玩杂项,在这次的合成中,已经全部都给用完了。而要是想升级强化混元顶,必须得找一些,和这把宝伞现有的功能,有所相关的物品才好。 想来想去,当初收服丹芸的时候,曾经依照《正一太上密玄宝录》所授,绘制出来的那些灵符,无疑是升级“混元顶”最佳的选择。 恰好那方宝砚也拿出来了,正合一用。 想到就做,张舒俊铺排了笔墨纸砚,素了衣净了手,燃了熏香,凝心安神,聚精敛气。 念动口诀,先分别对纸、墨、笔、砚,进行了封敕,又念诵完毕,其一静心神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急急如律令。 其二净口神咒: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 舌神正伦通命养神 罗千齿神却邪卫真 喉神虎贲气神引津 心神丹元令我通真 思神炼液道气长存 其三净身神咒: 无上天尊,安慰身形。 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青龙白虎,队仗纷纭; 朱雀玄武,侍卫我真。(原应为灵宝天尊,因为本文设定为异世界里,所以暂避天尊圣讳,有上清、灵宝各派或正一三山诸家道友若见此文,还请勿怪。福生无量!) 先净了身心口,又安了土地坛庭左右社稷以及敬了天地以后以后,才挥毫下笔。 张舒俊口中颂念: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随后捻法诀,持神咒,提起一口丹田元炁。 在经过了合成的灵符纸上,写就了辟邪、降邪、捆邪、锁邪、镇邪。 镇煞、锁魄、定魂、金光、丁甲、天火、五雷等十二种符文。 再将这些符箓,一一合成升级,将之贴敷到混元顶内外伞面。最后将其投入合成槽,准备一试。 结果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让他,给璇玑偷到了漏洞。 按理说,这应该是算十三件合成物,已经超过了八件的合成槽,但也不知这次是怎么算的,竟然没有出现超额提示,反而一次性的,就成功了。 只见从那合成槽里“滴溜溜”的转出一把外朱内墨,垂缨坠玉,华美异常的宝伞,其上内有日月星辰、外画龙凤龟麟,柄刻乾坤震巽、坎离兑艮,底描太极阴阳,金顶玉杆,垂缨坠络,华美异常的宝伞。 “混元顶”:可避雨遮阳、拘阴镇煞、收魂锁魄、招神遣将、护身辟邪、惩戒凶顽。 第47章 山魈、雪女、应对策 上品汇灵珠里,丹芸看到张舒俊把那把禁锢了她那么久的破伞,竟然给进行了堪称极度丧病的升级,不禁有些破防。 “啊啊啊……快把那破伞拿走,我不要再看到它!”丹芸惊悚的大叫。 一想起在里面时不时地误触禁制,被那些镇煞符文,给疯狂拷打的日子,就心有余悸。好在那些符也许是因为没人催动,也许是级别不高,对她魂体倒是没有造成什么真实的伤害,倒是丹芸的精神上颇受刺激。 如今这家伙比之前又多了那么恐怖的十二道符文,这要是再被扔进去,恐怕轻易地能要了她的小命吧! 张舒俊一看她的样子,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啦,难得善解人意一回,把伞给收拢了起来,放到了一旁。 丹芸这才飘悠悠的钻出上品汇灵珠,俏生生的贴到张舒俊的后背,“吧唧”亲了一口他的侧脸,“公子能这么体贴人家,还给我做了那么好的存身之所,小女子甚是感激呢!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不如让小女子以身相许如何?” 张舒俊不自在的扭了一下,想要甩开牛皮糖似的黏在身上的丹芸:“你别闹,这怎么刚出来,就又这样?” 嘴里嗔着,身体却很诚实,知道摆脱不了,也就索性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享受着日益丰盈真实的娇躯,在自己背上那种轻柔娇嫩的触感。 “对了,那颗珠子那么小,你在这里容身会不会觉得憋闷?” “不会啦,这里给我的感觉很好,在里面很舒服的。”丹芸转到张舒俊身前,很认真的回答,感觉心里暖暖的,原来他还挺会关心人的,真好。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相互之间的距离感消失多了。 丹芸趴在窗前,看着窗外飘摇的大雪,“哇,这么大的雪,话说公子你把我关了到底是有多久?这一出来都下这么大的雪了?” “还是你们这里下雪就是这么早啊?公子,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儿啊?” “怎么?虽然我有十多年没有回来了,不过我们这以前,也有过还没入冬就下雪的情况啊。我们这边有句古谣就这么唱的:金山外,紫塞寒,八月飞雪如铺毡。雁声绝,鹿影单,离乡小子苦戍边。” “公子,这毕竟是歌谣,难免有些夸张之处,现在年景又非古时那样人口稀薄,这里现在又非以前那般孤悬边塞,这些年的气候也不像古时前朝那么严酷。这么早就下这么大雪,总感觉不太正常啊!最重要的是,这雪中,隐约有一点妖气。” 张舒俊闻言一惊,急忙追问:“妖气?你确定吗?” 丹芸迟疑了一下,推开窗,闭着眼仔细的捕捉着风雪中那微不可查的异常气息,然后关好窗,转身肯定的点点头,对张舒俊凝重地说道:“公子,我可以肯定,这场雪,有妖物的气息,的确有妖作祟!而且此物道行不浅,只怕比我还要厉害的多!只是我见识浅,实在不知道,到底是哪种妖物作乱,这只能靠公子自己查询了。” 张舒俊对丹芸的判断是相信的,毕竟同样作为非人的存在,肯定会对这些异常的存在,有比常人更敏锐的感知。尤其丹芸做鬼的时间虽短,段位却实在不算低,那一手迷人心智、聚阴夺阳的手段,着实厉害! 当下既然丹芸都对此害的本领,感到自愧不如,那就说明问题是真的很严重了。可惜不知道它的出处跟脚,却是十分棘手! 不由得面色凝重下来。结果丹芸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在等着他。“公子,恐怕这次事情真的不太好办,刚刚我回想了一下,这雪中应该还不止一道妖气,还有一道,我闻到一股隐约的精怪的气息,如果我没猜错,很大的可能,是……是山魈!” “山魈?莫非是那个传说中声如号角,面如狰狞,猴身独脚,性好戏谑,能御虎逐狼,驱福降灾,并且每次号叫则必有人亡的山魈?” “公子所说不错,这些正是山魈的特点,小女子曾经在生前,去过楚地骧阳府房州房陵郡,在那里进行采风进修。” 丹芸语气深沉的继续说道:“那里山村便有此物,只要每次傍晚听到它的号叫,则第二天村镇中必然会鞭炮声声,锣鼓齐名,就是有人去世了,我还曾经被邀请去吃过一次席。当地人都叫这种事‘山魈叫魂’。它的声音十分独特,和各种禽鸟野兽的叫声都不相同,倒像木梆牛角一般。” 张舒俊点点头:“原来如此,没想到你的经历还这么精彩,有空的时候,多和我讲讲你之前的生活吧,一定也有很多趣事。” “就怕我说了你还嫌烦呢。哼!”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之前冷落慢待你了,我表示真诚的抱歉,你看,那如今你对眼下的情况有什么想法?” 丹芸敛襟端坐在椅子上,微微侧身,一手支着下颚,偏着头,凝神细思,少有的表现出端庄稳重的气质,黛眉微蹙间,明眸流转,娴静中还带着灵动机敏。 张舒俊坐在另一侧,也开始凝神思索应对之策。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都是平生第一次遇到,既不知道这妖物如何突然就现身于这小城,意欲何为,是否有意逞凶作恶;也不知道凭借自己这浅薄的能力,能否足够应付这来势汹汹的精怪。 毕竟自己现在的本领,全都是凭借着璇玑赐予的合成功能,创造出来的外物。而从那《正一太上密玄宝录》学到的本领,对付一下丹芸这种本领虽强但凶性不高,良知未泯的鬼物还算绰绰有余,但是应付完全未知的妖物和精怪,还真未必斗得过。 自己手里的家伙倒是挺强,基本都是合成出来的宝物,保障自己这三亩宅院,还是绰绰有余,要是去了别处,说到底还是外物,能发挥几成功效,他真的不敢保证。毕竟最好的依仗,还得是自身的本领。俗话说得好:“打铁还需自身硬。” 二人对坐良久,丹芸开口说道:“公子,为今之计,我想只有静观其变,现在它们潜踪匿迹,不知根底,只是催动了这场大雪,应该暂时还不至于引发什么灾祸,我们只要做好准备,只要它们真有什么图谋,迟早会显露出来,到时候我先去一会,试探一下究竟,公子自然就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 张舒俊担忧的阻拦道,“不可,到时候还是我去和他们应对,岂能让你轻身涉险,我有这么多灵宝在手,想必护持我的周全,还是没问题的。你倒是可以为我压阵,随时提供支援就好。而且我刚刚想到《拍案惊奇》里有记述,有一种精怪倒和现在的情况颇像……” 说着去取来那本《拍案》,一路翻到相关的记载,递给丹芸。 就看《怕案惊奇》上面写的记录: 【雪姬,又名雪女,集世间女子积怨之念、山间灵秀之气、凛冬冰雪之精,受业感而生。其貌甚美,雪肤冰骨,媚颜姣姿。其性易变,遇其喜则温娴恭顺,触其逆则以冰雪之气冻结身魂。 其其行常伴风雪,所过处人畜皆寒。畏热,喜寒,成其形后多隐于山野,冬凝春散。此精于九百年前於朝时始现,杀裸身山民樵叟者一人,死状甚惨烈,瞠目惊惧,体冻成冰。乡民于山洞寻得,试温之,辄化为脓水,尸骨无存。 时人谓之樵叟素好淫邪,必为鬼魅所趁。后有人见山洞有白发白肌,长身玉女,出没于其间,时人畏之,唤其雪姬。后遂频有类案,皂衣吏查之,死者皆做冰结之状,遇温则化,始信其灵,非乡野讹传之故也,轶史公乃记之。】 丹芸看完后,惊讶道:“想不到,这妖物竟有千多年的历史,那我们该怎么应对?怕不是只能束手无策了?” 张舒俊宽慰道:“我想,倒也不至于这么悲观,纵然她有千多年的存在记录,谁又说这世上只有那一个雪女,何况书中也说,此妖物喜寒畏热、性情多变,这就是弱点,只要我们多加防范,针对它的弱点,应对起来应该不难。” 第48章 街景、灾情、此见闻 “公子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小女子还真想好好的看看,这雪姬到底是什么样。这书里把她描写的这么厉害!”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这样你在家里,看看自己选一间屋子,布置一下,我去镇里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起码尽一份微薄之力。” “公子有心,就先去忙,小女子在家等你。” 张舒俊收拾了一下,裹紧了冬衣,走出家门。 桃李巷里,雪压的厚实,已经没过了脚踝,积雪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真如踏在碎玉之上一般。巷口的人家院里,也响着推雪铲冰的杂音。王大娘、李大婶、小李媳妇家,老头呼喊,孩子笑闹,纷乱的吵闹声中,是实实在在的人家烟火气息,听着就让人心安。 张舒俊给各家打了招呼,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各家看到这张家小子少有的出来,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却也表示家里没有问题,人手够用。 还是李婶开口说道:“哎呀,小张啊,咱们邻居都没有事,倒是早上我去买菜啊,听说咱们下边的村里,受灾厉害着呢,好几家的房子都被这雪给压塌了,还折了好多的鸡鸭牲口,这一下子,下边村里的日子可是不好过了!要不你看看去镇里问问,要不要人手帮忙!再说了你现在发达了,不是又认识那些大人物们吗?和他们联系联系,看看能不能帮帮忙。当然,我老婆子也就是多嘴一说,说道不到的你也别挑眼啊?” 张舒俊赶紧点头应下,“嗯嗯,婶儿说的对,我这就去镇里看看,只要有需要的,咱们乡里乡亲的,肯定能帮一点是一点。” “哎呦喂,你瞅瞅,关键时刻,还得是你这大能人,有担当,说话你这次回来,咋没见你带女朋友啊?现在有对象没?要不赶明儿个给你看看我家大外甥女,我和你说,那姑娘,又胖乎乎的,看着就喜庆,小脸蛋可漂亮了,性格也好,温柔着呢,还特别能持家……”李婶说着说着话头就转到提亲上了。 骇的张舒俊赶紧跑路:“李婶,李婶,不用,我这谈着呢,多谢您好心了,这样,我赶紧去镇里瞅一眼,等回来咱娘俩再唠。” 说着一溜烟迈着小步跑出巷子了。来到大街上,好家伙,这雪下的真厚,街道上车碾人压,把雪压的结结实实,还有寸余高的厚度,更何况街两边人行道,那雪,简直堆起到膝盖,对于身形娇小的人,堪堪可以齐腰。 一路上紧避开缓慢前行的行人车辆,往镇府走去,一直走了五里多地,镇府周围才有那么一小方清净的场地,镇府里的大小官员,正忙的不可开交,推车、扫雪、清理结冰。没有一个闲人。 办公室里电话铃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到处都是报灾求援的来电。接线员忙的脚打后脑勺,恨不得变出八只手来。一边记录灾情的文员笔杆子都挥舞的冒烟。 一路来到接待室,和人说明来意,刚才接待他的那小伙子还直翻白眼呢,现在立马转变了脸色,握着手连连摆动,“哎呀,你看,失礼了失礼了,这不,现在各处都闹灾,刚才实在是忙的不过来,这样,您看,现在报上来的灾情,最严重的就是桥南和乌苏沟这一片了还有下边乡里马鞍粱下边的高唐河村,这里田地多,牲口也多,这一次大雪,田里几乎都绝产了,更别提那些养殖户,房屋棚圈什么的塌了挺多,正好镇子里正组织救援队,要不然你和队伍一起,正好多个人多个帮手。” “你是说,西南那一片受灾最重?”张舒俊敏锐的感觉到了线索,正好那边山高岭竣,其间也颇多天然的洞窟穴隙,几座山叠沟重谷,你挨我靠,山岭间参差交互,地势异常复杂,村落零散如星,人烟稀少。这不正和书中描述雪女出没的环境。 办事员点点头,沉痛的诉说道:“没错,现在尤其是高唐河,那边现在虽然只有百十户人家,报上来的灾情却是最严重的,一是现在家里基本上都是一些老人,连孩子都少,平日里除了种那几百亩地以外,主要就靠养点鸡鸭牛羊的贴补家用,这次他们村里的说,现在村里庄稼绝产,牲口也死了多一大半,每家里能剩两只鸡的都算幸运了!” “跟你说实话,我家就从那边出来的,虽然出来二十多年了,毕竟还有个三亲六故的在那呢,我现在身在公门,想回去帮忙是都抽不出身。你要是真能去帮帮忙,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 张舒俊听他说完,理解的回道:“感谢倒不必,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尽份力就尽份力,可惜我也是今年刚回来,村里镇里不认识什么人,不然还能多招些人,一起帮忙救灾。” “好好好,那我们的队伍等前边清出道,马上就走,您看您需要准备什么不?” “既然要救灾,物资准备的怎么样了?我现在手里还有一些余钱,可以购置一些物资。” “你这么有心,我也不能坑你,实话说了吧,现在镇里能买的基本上已经买空了,还差的估计你的钱也不够,不如你留着自用呢。” “那还差些什么东西?差多少钱?我还有几百万,不知道够不够用?” “几百万?” “是,我回来以后建房子花了些,现在多的没有,还剩个三五百万,只要能真正的落实到受灾户,给灾区帮上忙,我现在就去采购物资,直接发到灾区。” “你稍等,这事太重大,我需要和上头做个汇报。” 接待员让张舒俊坐着,赶紧跑去和镇府汇报。 直到时近正午,经过一系列的讨论、开会、研究,有的官员就要求必须让张舒俊直接把钱交给政府,由政府统筹安排。有的人就坚持,捐赠全凭自愿,可以让捐赠人直接购买物资。有的人就推荐有关厂家商户,有的人就说要保证捐赠自愿自由……总之,围绕着这从天而降的数百万巨款,平日里看着一团和气的镇府吵了个不可开交、沸反盈天。 枯坐良久的张舒俊,忍不住出了接待室,想要看看那接待员怎么去了这么久,结果就走到了会议室门前。把里面的争吵,给听了个真真切切。 自嘲自己枉自在社会上历练了那么久,竟然还对社会抱有这么幼稚的纯真。真是,蠢啊! 摇摇头,悄么声的走下了这高高的大楼,在看院里依旧忙的热火朝天的人,只感觉分外讽刺。 对啊,这镇里街道都成了什么样?可见到这些官老爷们出一个人,哪怕出去组织组织镇民们疏通道路,实施自救?哪怕他不出力,就站那吆喝两声,也不至于让这老百姓各自只顾往自己门前推雪,把个人行道堆成了连排的雪岭啊! 倒是镇府大院周边,随下随清,一刻不停,看那小推车,推得轱辘直冒烟,再看那市政车,里面的雪哪有一片来自外面的街道? “以民为本”的牌匾金光灿灿的挂在豁大的高门之上,好不大气堂皇!楼里面的墙壁地砖洁白光泽一如初雪,真正一尘不染! 各屋室廊道热气腾腾,果然是温暖如春! 第49章 山路、红月、妖异现 走出政府大院,张舒俊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失望。走在街上,听着来往行人的议论,倒是确定了,镇子受灾最重的地方,倒的确是乌苏沟和高唐河,尤以高唐河村灾情最重。因为这两村夹在两山和河谷之间,积雪最重,甚至已经有老人没能扛过去,在昨夜就走了。 据说进山的路已经被大雪封死了,这消息还是当地的人从外边回去,生生趟出来一条小道,才知道的消息。 那人从村里再出来,差点没被雪压冰冻的给连人带车冻到半路。给外边的人打了救援电话,两三辆车连拉带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谓费了死劲,才把人救出来。而至于村里的人,正等着他带回人去施救呢。 张舒俊听到这个消息,可谓心急如焚,马上给镇分局打去了电话,毕竟如果说现在这镇里他唯一能信任且还有一点能力的人,也就只有身为公共安全分局局长的远亲表姐夫,田宝平田局了。 “喂?哪位?什么事?”田宝平听起来很忙,电话里传来的除了他的问话,还有局里其他人嘈杂纷乱的谈话声。 “姐夫,是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忙,这样,我长话短说,今天我看咱们镇里雪灾严重,有心想帮忙救灾,急切间也不知道哪里能买到充足又可靠的物资,刚刚去了镇里,结果很失望,这不就想着你在镇里地熟,又可信,就找你咨询一下!” 田宝平听说是这事,在那头兴奋的一拍桌子,把会议室里其他人给吓一跳,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位一向沉稳的田局这么激动! “头儿?咋地了又?”一个警员大着胆子问道。 “兄弟,好消息啊!这样,你赶紧来我们局里,我们现在正安排警力,要分发抢险救灾的任务呢,你愿意出力的话,可是帮了我们局大忙了啊!这样,我让小羊去接你,你就在大门口等一会儿。”田宝平对着电话兴奋的说道,连电话都没挂断,直接扭头对同事们说,“兄弟们,咱们镇的张先生说要支援救灾,正要筹备物资,小羊,你先退会,开上咱们局那辆大车,去政府门口,把我兄弟接上,直奔县城大隆仓,去那里采购救援物资,棉衣棉裤、食品药品、帐篷毯毡,有啥拉啥,我兄弟结账。快去!” 又接着对张舒俊说道:“兄弟,刚才听到了吧?一会儿小羊开大货去,先置办了物资,我们局分配完工作也会先行赶过去。” 张舒俊吐出一口哈气,暖暖手,应道:“那好姐夫,我在这等你们人过来,马上出发!” …… 马鞍粱、挂靴粱,这是两座以形取名的蜿蜒山岭,山梁下有榆木沟、老柴沟两道高悬的河流冲出的沟谷,高唐河上二河下两村就挤在一片极度封闭狭小的河谷地,夏愁发水秋愁旱,春忙播谷冬打柴。 而且通往外界的道路除了山口处略宽,其他的路比羊肠小道也宽不了多少,进出十分不便。所以村里一年到头,仅靠这几分虽广而不厚的薄地讨生活,实在不够一家老小过日子的,所以一直到了现在,除了故土难离的一些老人,但凡青壮点的劳力,都陆续的离开了这四面闭合的死山沟。 从县城里浩浩荡荡的,开出来八辆满载着救援物资的大型厢货,排成一列长龙,从县城东的府道直接开赴高唐河,避开了积雪严重的镇路。 车队一过河南村桥,就被厚雪堵住了去路,好在前面的头车前面挂着推雪挡板。挡板落下,接着地面,开足马力向前推雪。硬生生的开出一条通路,后面的车紧随其后,顶风冒雪的向前推进。 一路上前推后顶,好不容易才到达山口,只见山口处三辆推土机拼劲的并排推着积雪,后面紧跟着参加救灾工作的警员,铁锹扫把抡的飞起。 即便如此,也是前面将将刚刚清出一小段路,后面又被漫天大雪覆盖上厚厚一层。 而时间已经接近傍晚,眼见得气温极速骤降,尤其山谷间,风雪遮天蔽日,连阳光都遮掩都严严实实,眼见得昏暗如夜。这般情形,简直令人绝望。 在后边扫雪清路的警员听到了后方来车,回头一看,是救援车队来了,兴奋的招手高呼,“太好了,来帮手了!这边……” 一边小跑着赶到车队前,一边叫喊着:“可算来了,这鬼地方简直要命啊!哪位是张先生?” 张舒俊就在车队的头车上领路,小羊则跟在最后一辆货车上押后,还堵在车队后。 张舒俊看到有警员过来,赶紧推门下车,“情况怎么样?里面开进去了吗?” 警员抱怨道:“别提了,到现在为止,眼见天就黑了,你看……”说着一直前方,“才推出来这么长一点路,眼看着前面推后面扫的,之前的路这不,又被雪压住了,幸好你们来了!还带着这么多物资人手。可帮我们大忙了。” 张舒俊赶紧打招呼,“快上车,这车有推板,咱们一起冲过去,务必把这些物资及时分发下去!” 小警员拿出对讲机:“前面的注意了,前面请注意了,现在救援物资车队到了,前车可以推雪,其他人员请注意避让车队。”连着呼叫两遍,对讲里传来“明白,收到”的回信。车队打开大灯,迎风冒雪的开进山谷。头车推着挡板,沿着开出来的路一路来到前面和其他三辆推土机并列,为后续的车辆开辟通路。 过了一道河湾,山路骤然变窄,宽度已经仅够一辆大车行驶,行进的车辆只能彻底并成一列,由一台推土机前面开路,后续车辆保持匀速紧跟。而这时候,一轮大异寻常的红月从那东南山脚下升上天空,阴沉冷肃,殷红如凝血。那山魈的叫声如牛角低吹,似更鼓蒙响。从那远方山谷遥遥传来:“呜……哞……” 同车的警员和司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怪声,还好奇的议论:“嘿,这是什么动静,听着怎么还怪吓人的?又不是野猪也不是牤牛,之前还从来没听过呢!”而张舒俊却是脸色一变,顿时冷峻下来,心道:“山魈啼魂!”赶紧催促同车的警员,“志刚兄弟,赶紧和前边的人联系,让他们加强警戒,加速前进,一定要尽快赶到高唐河!” 志刚一脸疑惑的问,“怎么了?这么紧张?不会这叫声把你吓着了吧?嗨,像我们这工作,啥事碰不上,就是真有野兽,咱们这么多大车这么多的人,还能怕了它不成?” 张舒俊一看就知道这警员没在意,顾不上客套,语气严肃道:“这可不是寻常之物,事关全队几十口人的安危,马上联系!” 胡志刚看张舒俊脸色冷峻,语气生硬,不像是被吓的,反倒是一脸焦急,态度强硬,既生气他不给面子,又不敢真的因为自己而让这么多人陷入险境。 正犹豫间,张舒俊一把拿过对讲,“我是张舒俊,现在和全队通报,现在起,车队加速前进,加强警戒,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到达村里,否则会有严重的危险,这不是再开玩笑,否则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再说一次,加强警戒,如有携带枪械者子弹上膛,随时待机!车队必须加速!” 前方的车上对讲传来问话:“什么情况需要这么紧张,还要子弹上膛?万一走火怎么办?” 张舒俊再次坚决的说道:“我虽然只是一介平民,没有资格指挥大家,但是救援车队是我组织的,我要为辛苦前来救援的师傅们生命安全负责,我不会轻易开这种人命玩笑,现在起车队必须加速,各车跟进,有持枪出勤者保持警戒,这是命令!重复一遍,这是命令!” 车队在张舒俊这紧张又严肃的催促下,开始缓慢提速,但张舒俊心里始终悬着一根线,尤其在他发出命令后,探出头看着前面的几辆推土机和警车是否加速的时候,抬头看到了那轮诡异恐怖的红月之后。 红月当空,一般意味着有大妖祸世、阴兵过境,何况此处已有山魈、雪姬两怪,如果再有其他玩意儿出现,只怕这些人连带着那些村民,都极有可能成为这般妖异之下的首批祭品。而如今车的已经深入山区,后退无路,只能拼尽全力开到村落里,集合众人之力,他才能尝试着拼死一搏。不然现在车队拉的老长,离村落又还有一段距离,一旦发生不测,反倒容易顾此失彼,照料不及。 何况山路逼仄,完全周转不开,纵然他宝器在手,也顾不全这长长的车队!何况他的一身家什,都装在一个大背包里,还放在了小羊开的那辆分局的大车上。早知如此快的就遇到这般情形,无论如何也要把包随身带着啊! 第50章 野村、刁汉、异像生 车队加速疾行,一路上伴着山魈不时发出的怪叫,只这一路粗略一数,就有十几声。声声怪叫摄人心魄,也促使车队越发加急。 紧赶着在这险峻曲折又被积雪封堵的入村小路上,车队能够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开到的最大速度。终于在那红月爬过山头的时候,驶进了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偏僻山野荒村。 随着车队的进驻,原本死寂的荒村顿时热闹起来。瑟缩在各处临时被搭起来的窝棚里,苦撑苦挨的村民蜂蛹而出。 一个个村民面色青紫,嘴唇干洌,裹着被子、棉衣,一窝蜂似的冲向车队,就要哄抢那些救命的物资,爬车的、拉绳的、砸车厢的、哭喊的、推搡的…… 把个刚刚停下,甚至还没停稳的车队围的水泄不通,如同被一群豺狼包围的肥美猎物。 警队的车辆上有广播用的扬声器,警员们被堵在车上都下不去,只能用广播喊:“乡亲们不要乱,不要抢,乡亲们,不要乱,不要抢!物资很充足,大家都能领到,不要围着车队,排好队,我们会统一发放。” 可惜连喊了好几遍,这些村民依旧置若罔闻,还有那老汉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车子来了就是给我们的,我们自己拿,还用的着他妈的你们来发!大家别听这些黑狗子汪汪,他们又不能把咱们怎么着。大伙都冻死了,谁还等他们分!” 此话一出 ,原本还有些村民迟疑着没有上去的,也扑向了已经被冲撞的摇摇晃晃的车队。 张舒俊眼看着风雪里红月越来越红,而车队还没能及时展开,就连刚才勉强下了车的警员和司机都被冲撞的人群给挤到了后面,甚至还险些被疯狂的村民给踩伤,赶紧拿起步话机,下达了命令:“事情态势严峻,村民这么疯狂,会出大事!赶紧强行疏散,维护秩序!警告三次,再不行就明枪示警!快!” 也许是因为一路上张舒俊几次发出的指令,让车队都顺利的提前避过了,那些足以令车队损失惨重的突发情况。比如突然倒塌的大树、突然滚落的巨石、突如其来的怪旋风等。 车队中其他的人员还只以为这些情况,都是由于大雪积压,所导致的自然现象。然而张舒俊却知道,这分明是前面的妖物,在阻挠着他们这些救援车队的前行。 现在整个车队上下,对张舒俊那是一个服气,对于张舒俊的指令,完全做到了令行禁止。 随即警队开始了连续三次的警告,果然,被饥饿和严寒冲昏头脑的村民,在看到这么多的物资,谁还管他什么天王老子,什么纪律和秩序。依旧各顾各的扒车、争抢。 警车里的警员一看,现在这事态果然如张舒俊所说的一般发展。赶紧落下车窗,拔出枪,枪口朝天,“砰!”的一声,干脆利落地开了一枪。 警员一手拿着扩音器,语气严厉的喝道:“全体人员退后,离开车辆,停止继续对警员和车队冲击,否则将以辱警、袭警、扰乱公共秩序、聚众哄抢物资的罪名对你们采取强制措施!” 听到警方要动真格的,村民们才一个个冷静下来,不情愿的从车上退下,聚在一堆儿,骂骂咧咧,嘟嘟囔囔的犹是满脸不忿的样子。 终于得以下来的司机心有余悸的纷纷从车上下来,集合到张舒俊身边。 张舒俊先问候了一句:“辛苦师傅们了,这样,看情况,现在这村里头,还没有发生什么大的问题。” 接着对车队的司机师傅们吩咐:“这样,大家先把车围成一个半圈,车头向着村外,方便及时应对。围好以后,大家和警队一起发放物资。” 又接着对警员们说:“咱们警队里,要留出三个人手,维持秩序保持警戒,我担心稍后还有情况发生,大家随时做好安全准备,尽量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物资可以损失,咱们自己人的生命是第一位的。至于这些村民,咱们能过来就已经是尽心尽力了,如果……” 张舒俊顿了一下,接着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再发生骚乱,可以执行战场纪律,现在这里就是战场!” 大家当然知道什么是战场纪律,不由得面面相觑,之前局长让警车出发时带上枪械,大家都还不理解原因,但是刚才的情况已经能明白了,也佩服田局的先见之明。可是那毕竟是放空枪,而现在,竟然严重到要有可能真的开火,并且面对的还是手无寸铁的村民? 张舒俊一看警员们迟疑的神色,知道他们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而且有些事,不让他们亲眼所见,是没办法让他们理解的,于是说道:“刚才我的行为算是越俎代庖了,而且你们也有你们的纪律规章,这样,你们和你们局长现在通报,如果要是有什么责任和后果,我相信我和你们局长都不会推卸责任!” 警员们眼神一亮,马上用警务通拨打了正在乌苏沟现场指挥的田宝平电话。 “喂,有话快说,我这正忙呢!”田宝平接通电话,语气急促的说道。 “田局,有情况……”警员如此如此,这班这班把情况简略说明了,还着重提到了一路上的情况。田宝平接道:“把通话给张舒俊,我和他说一下。” 警员把通话器转递给张舒俊,张舒俊接过来,“田局,我是张舒俊!” “老弟,你确定要这样做?”田宝平急切的问道。 “田局,现在是什么情况什么场合,我是拎得清的,想来温柔警官也和你说过之前的案子,我敢保证,这次情况只比上次广阳的要严重的多,上次只不过一个不成气候的,现在不仅更危险,而且,有两个!” 田宝平一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没错,上次他私下里和温柔聊天。温柔在酒意朦胧和他再三催问之下,索性把上次的案情一股脑的说了一遍,还着重的强调了,张舒俊在那次案子里的表现。 田宝平本来还根本不敢相信,但看温柔信誓旦旦的模样,也就半信半疑的应了下来,后来,他还在事后特地借着通报信息的机会,给银河路所所长去了电话,旁敲侧击地打听了具体情况,那边虽然有点支吾,但也肯定了信息的真实性。 所以现在田宝平对自己这位远房表亲的本事,是深信不疑。在听张舒俊简单汇报了情况,知道当众不好宣扬,但他也已经深切地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初一个那种东西,就能做下那几起大案,就连警方都毫无头绪,如今一下子出来两个更厉害的,这不是要命吗? 田宝平让张舒俊把通话器交给警员,语气严肃的吩咐道:“命令,在现场的处置,允许你们听从张舒俊先生的意见,随机应变,临机处置!更要注意做好安全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还有,告诉兄弟们,都要给我活着回来!” 警员听领导都这么说了,也知道事情也许真的会有变化,甚至危险,自然表示一切遵从指令。 结束通话,警员们看向张舒俊,等候他的指令。张舒俊沉色道:“暂时按刚才的计划施行,注意保护好大家的安全。行动!” 还得是经过严格的专业训练的队伍,各就各位,迅速的开始疏导人群,调整车辆队形,一旁有警员持枪警戒。 哄乱的村民一看真动真格的,马上老实了,一个个在救援车队的组织下,排起一条条长队,可是递送分派各种帐篷、毡子、食品、药品、取暖用品…… 期间虽然有多拿多占的、推搡互骂的,但在警方的强势威慑下,倒也不敢太过造次。 张舒俊身边的一个警员不禁小声地对他说道:“咱们镇子上上下下,包管着的十几个乡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难怪说咱们局里面,别人都不愿意来这个地方,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次是真见识到了!” 张舒俊哂然一笑,心说,这才哪到哪了?只怕这村里,还有更多的事等着呢!要不然怎么偏偏就这个村里,出了两个大妖。尤其是那“雪姬”,可是除了天时地气,最重要的,可还要秉承女子积怨之气之极大凝聚,才会成形的!恐怕这些村民手里,不知道有多少罪孽呢!这哄抢物资,对于还没发现的其他的事,只怕是小儿科而已! 张舒俊冷眼看着这些到现在还不老实的村民,心里隐约的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只是没有实证,还得自己小心观察防备为好。 心里话没对警员说,但是张舒俊感觉这空气中弥漫渐渐开来的浓重阴煞苦怨之气,只是叮嘱身边警员小心,然后回身离开警戒圈,绕道来到小羊开的警队的那辆大货车,拿出了之前落在车上的特大背包,借着车厢的阻挡,迅速的换上了一身行头,你看他: 头戴八宝紫金莲花冠,发髻轻挽;肩罩锦缎五彩霞云巾,颈赛嫦娥。身披杏黄八卦社稷袍,松筋玉骨;足踏十方游步离尘履,步步生莲。手中宝,辟邪剑寒光四射,混元顶瑞彩千条。宝囊中,罗盘滴溜寻八方,法旗飘摇迎风展。腰肋下,拂尘子,鞭打驱散妖邪气;当胸前,琉璃灯,七彩华光护周全。 端的是:仙家气象超凡世,灵宝豪光映人间。 张舒俊眼观天象,耳听异声,神情凝重,气派森严。紧提防妖气侵袭,慢观瞧雪压松山。 也就在他刚刚换完了道袍,取出了剑伞,刚刚转过车尾,还没来得及和警队汇合,村民中突然就有十几个刚刚领完物资,准备回那些临时搭起来的窝棚,还没来的及到地方,突然就一个接一个的面色青紫潮红,身体佝偻弯曲着栽倒在地,就像突发性的心肌梗塞症状一般。 然而就在周边的人哄拥着上前,还没等到人们施救,就暴毙而亡了! 有在跟前的人一探鼻息,已经彻底凉了!而这些人,无不是刚才哄抢物资、推搡打骂,闹得最欢最凶的那一拨。 一看死人了,还是这么多的人,周边的村民可就炸开锅咯,什么哭天喊地的,那无疑是那些人的亲属;有惊惧恐慌的,那是无关村民;还有看笑话的,无疑是与那些人有过矛盾;更有幸灾乐祸的,那些人一死,无疑他们能把那些被已死的人的物资多分一些…… 这丑态百出的众生相,实在是让一众参与救援的警队和车队师傅大开眼界。警队里没办法,只能从本就紧张的人手里,再次抽调了一部分,去现场散人群。 张舒俊看到这一幕,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恐怕就要成真了,当下大喝一声,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和议论,脚下一蹬车厢,如同大鹏展翅一般,一手仗剑一手撑伞,从人群的头顶高高越过。口中喝道:“都给我散开!” 第51章 因何故而生妖孽,最难测本是人心 张舒俊仗剑撑伞,借力腾空一跃,直越过前面挤挤挨挨、纷纷乱乱的人群,大喝一声:“都给我散开!” 这一声霹雳雷霆一般,震慑人心。前面乱哄哄的人群被这凛然一喝,惊的连连后退,让出来一大块空地。 张舒俊手中混元伞凌空一抛,“呼”的一下,从伞面上映出星辰、四象、八卦、十二符文、阴阳太极种种异象,散发出夺目光辉。这宝伞金顶玉杆,气韵堂皇、碧珠丹缨,神华璀璨。华光映照着地上暴毙的亡人,为其聚拢着元气,镇压其神魂。 “混元顶”:可避雨遮阳、拘阴镇煞、收魂锁魄、招神遣将、护身辟邪、惩戒凶顽。 本来还有的民众看张舒俊这奇装异服的造型,偷偷的议论。等到这混元顶宝伞一出,人们就只剩下瞠目结舌了。做了一辈子乡野村夫的村民,哪里见过这般奇珍异宝?一下子被镇住了。纷纷闭嘴遮舌,不敢再有一点点的放肆。 就在张舒俊投出宝伞混元顶后,从远处山林密野处,传来了声声急促凄厉的怪叫,正是那山魈精怪。更有狂风暴雪,席卷着从山谷间呼啸肆虐。其间隐约闻听有女子的凄厉哀嚎。 这次的异象,在场的全部人员,都听了个真真切切,看了个明明白白。尤其是那些高唐河的村民—— 就见那些村民在听到这些哀嚎声后,就有人惊恐万分的惊呼:“是厉鬼索命来了!是厉鬼索命来了!” “是她们,一定是她们回来了!” “完了,我们都要被她们索命了!” “她们……她们……咱们都活不了啦!” “这些天杀的,她们活着没用,死了倒来害人!” 一个个纷纷叫喊,周边维持秩序的警队既惊诧于村民的反应,更惊诧于他们在这极度恐慌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听到这风雪里的怪声以后,就被吓成了这幅模样。 但他们说出来的话,作为一个职业的警察来讲,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有案子。而且很可能是一场足以轰动全国的大案,一场甚至可能是这个村落里所有人都参与其中的,性质极度恶劣的集体犯罪,那就更是大案要案特案! 警员们相互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彼此就心领神会。他们不约而同的,极度默契的把手伸向腰间,那些已经手中持枪的警员,更是默默地把枪口从朝向地下,而微微的抬起,不动声色的,对准了这一群极大可能犯有重大罪行的“村民”,不,准确的讲,应该是罪民,甚至是暴民! 张舒俊知道警员会做好应对的准备,并不理会这些在他眼里已经是一群罪不可赦死有余辜的虐民,他现在只是想保护好自己和那些无辜被牵连进来的人们,以及附近乡村里遭受池鱼之殃的乡亲。 也许是因为张舒俊此刻身怀异宝,那些足以令人心惊胆战、魄散魂飞的异象,却不能近他身边三尺范围,就连风雪都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离开来。 一旁的群众看着如此神奇诡异的场景,更是对张舒俊惊为天人。 只见张舒俊一手宝剑横胸,一手挽住拂尘。拍宝囊震出法旗,分列于东西南北,象征四象。飞罗盘指针乱转,定位于西方白虎兑位,那里正是此地山高林密处,而那山岭形势,正像卧虎回头,堪称大凶之地。 张舒俊剑诀一引,把剑锋直指山头。 口中念道:“正一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祈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取自安土地神咒,有略改。) 胸前七彩琉璃莲花宝灯光明四照,张舒俊又颂金光神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身有光明,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吾身。急急如律令!” 雪夜中一道金光自琉璃灯中激射,直刺山林。顿时闻听凭空一声惊雷霹雳,从空中凌空落下,劈向那处山岭。 而那空中飘飘渺渺的哀凄厉嚎声顿时变成了惊慌失措的惊呼以及悲愤欲绝的惨叫。 张舒俊厉声喝道:“你等妖邪,还不现身受降,还要作祟,莫非还要试看我雷法厉害不成?” 说完就收起辟邪宝剑,掐住雷诀,把拂尘一甩,凌空划出一道雷符,口中念起:“天灵地灵,日月交兵,兵随印转,将遂令行,如风如火,急早来临,远照千里,近赴玄门。除邪打鬼,速现真形,元亨利贞,急急如律令!” 眼见张舒俊就要把雷符打出,远处山岭之间飞烟凝雪,显出一道凄美绝艳,身着白纱,肩披白发,眉如凝霜,眼似冰凝,修身如竹,赤足如玉,浑身莹白的女子身影来。 这女子看不出多大年纪,但大约也就在十五六到二十一二岁之间,神色凄婉哀怨,似乎怀有无尽的冤屈,冰晶似的眼珠在看向那些村民的时候,瞬间变得通红,带着滔天的恨意。可畏惧于张舒俊的凛冽神威,还是站在空中,对他遥遥一拜。 张舒俊开口问道:“你这精怪,为何要掀起这场大灾?可知道有多少平民在这雪灾里无辜蒙难?多少庄稼因为这场雪灾绝产?多少牲畜因为这场雪灾而暴毙?又有多少房屋倒塌,多少老幼冻饿,多少家庭破碎?当真是罪孽深重,天理不容!” 那女子不忿的反驳道:“法师的眼里只看到这些畜生受灾受难,却不知道我等所谓妖邪,由何而来!你只说天理难容,我却要问天一个天道不公!凭什么他们受了一点报应,就要你来雷劈火打,而这些……” 说着把手指向那些现在已经吓得失魂落魄的村民,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些披着人皮的老畜生,却可以肆意的横行妄为?他们拐卖了多少少女?施暴凌虐了多少孩童?摧残了多少姑娘?伤害了多少条人命?” 说道这里,那女子声嘶力竭的嚎哭控诉道:“他们又破碎了多少家庭?我们生前受尽欺辱而死,又有谁来管过我们一声?没有,一次都没有!凭什么?我们的哀嚎哭喊,就没有换来一点点的人性?凭什么我们被他们肆意糟蹋祸害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他们都该死,都该死啊……” “我们就是要让他们一点点的,被风雪冻死,被冤魂吓死,我们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张舒俊收起法诀,扭头看向村民,瞪了这些恶汉一眼。 回头示意早已被这奇诡的经历和那些令人闻之色变的惨象给惊呆了的警员,做好应对突变的准备。然后把身子正式转向村民,强忍着怒火喝问:“刚才她说的,你们都听到了!现在我要你们回答我,这是不是真的?” “她是妖怪,她在撒谎,她在撒谎,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你既然是法师,你就该收了她!而不是反过头来问我们!” “就是就是,我们从来没有做过,快杀了她,这是鬼怪,鬼话连篇,不能信啊!” “她一个鬼,和她讲什么道理?给我们杀了它!” “鬼就是要害人的,它说的就是为了害人找的借口!” 村民里有那胆子稍大些的,也许是看那不论是妖还是鬼的女子,应该斗不过眼前这位来发物资的小子,于是纷纷仗着胆子,不仅开口连连否认,还异口同声的要求张舒俊赶紧消灭掉这个给他们带来灾祸的妖孽鬼怪。 就听那女子反怒为笑,“好一个妖孽鬼怪,李大宝,今年六十二,家住村北头第三家,五年前,你强骗了一个刚刚十五岁的学生,在你逞完了兽欲之后,又把她卖给了于老二,最后那孩子悬梁自尽,被发现后又让你们毒打后锁在猪圈里,最后活生生让那和你们一样的畜生啃食成了一堆白骨!那堆骨头就埋在西山半坡的歪脖子榆树下!” “韩春林,四十九岁,你十年前从外地买回来一个二十一岁的姑娘,被你祸害了以后锁家里不让见人,十个月后给你生了个姑娘,又过了一年,又让她给生了个儿子,在孩子还刚满月,你就又把她转卖给了别人。期间你多次强暴,还曾把她腿生生砸断。最后是在你转卖的时候,那姑娘是拖着残腿,趁你不备,跳崖自尽了!” “高大江、赵康、赵志、侯发、李建、刘力军……还要我一一点名,说一下你们做过的孽吗?” 被点到名字的人,无不脸色惨白,颓然委顿在地,再不敢吱声了。 看到这些人现在的嘴脸,警员们早就按捺不住了,不需要再废什么话,直接上前,抡起警械,就把已经被点过名的村民一顿拷打,然后在他们的惨叫哀嚎声中绑靠起来。 虽然带的警械完全不够,但是在周边还有那八辆大车的司机和随行的人员呢,更何况车队最不缺的就是绳索了。 一个个早就义愤填膺的热心司机和随行人员,积极踊跃的帮忙把那些被点过名的村民捆绑起来,当然趁着慌乱你给一拳,我踢两脚的动作,肯定是免不了的了。 小羊警官还是可以,竟然抬起头,直接看向空中的女子,问道:“这位,呃……仙子,除了这些已经死了的和您刚才点名的,还有没有什么要控诉的?” 小羊问完,看那女子脸色不爽,赶紧继续说道:“当然,我知道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您要报仇雪恨我们凡人一个,也不能阻拦您,不过现在毕竟我们警方在场,还希望您能理解,我们更希望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也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的罪行,作为一个警醒。” 接着又保证道:“我可以保证,这些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绝不轻饶!也希望您能稍息怒火,停了这场雪灾吧?毕竟其他地方的人,都是无辜的啊!” 张舒俊赞赏的看了一眼小羊,不愧是姐夫特意调派的人,确实有点意思。 张舒俊接过话头,对女子说道:“我也希望你能停住这场风雪,纵然这世间确实对你等不公,但也不能因此而肆意横行,你若是不想因为伤及无辜而触怒天威地律,落一个魂死道消、灰飞烟灭的下场,就不要继续任性!不然纵使天不罚你,我今日也能将你当场镇压!” “不如你先把罪证给警方指认出来,让他们接受律法的惩处,也算替你们申冤雪恨了!我还可以替你们布设一场坛庭,做一场法事,让你们冤魂得以解脱,如何?” 那女子看了看张舒俊周身上下的灵宝、神兵,又看了看那些激愤的警员和群众,眼珠转了又转,也不知是摄于张舒俊的神威,还是感于人们的热诚,最终还是点点头,把手指着所有的村民划了一圈,恨恨的说道:“这村里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沾满了鲜血和冤魂该死的畜生!” 第52章 高唐河全村伏法,雪姬女积怨烟消 张舒俊让雪姬指认,现场的所有人,到底都有哪些人,曾经做出过,那些伤天害理、丧心病狂的事。 结果没想到,雪姬那双冰雪凝成的素手,凌空画了整整一圈,怒火冲天地斥骂,原来,在场的这些村民,竟然全都是一些丧尽天良的畜生! 张舒俊为了不让这怨气冲天的精怪,被那股积怨之气,给冲昏了头脑。 为了报复积怨仇恨,从而把对那些犯罪的村民的,满腔仇恨给扩大化。从而让那些无辜的百姓,遭受池鱼之殃。 他又特别郑重的,对雪姬追问了一遍。甚至,他还特别的亮了亮手中宝剑,对雪姬进行威吓的意味,可以说不言自明。 然而,雪姬却在张舒俊明确的,对她表示了威胁之后,依然坚决的认定,这些村民无论男女老少,都曾经参与了那累累的血案,每一个人,都沾满了罪孽! 于是小羊警官对着这些村民一挥手,早就按捺不住了的警民两方人民,全都一拥而上。把这次全体在场的村民,上上下下百十来口人,都被控制了起来。 谁能想到啊,大家伙这大老远的,顶风冒雪的折腾了大半天,结果竟然就忙了个这? 本来大家伙是好心好意,可是顶风冒雪,一路上排除了那么多艰险,可以说是千辛万苦的,赶过来这村子,对这些村民进行抗灾救援的。 结果现在倒好,最终物资倒是送到了,可救援物资白送了,救援对象也没了不说。 这些待救的村民,还都成了一群罪大恶极的刑犯! 看看这些人,不是五六十岁的老汉,就是五六十岁的老太,要不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谁能想的到,就是这些看起来似乎老实巴交的、人畜无害的村民,竟然能做出那么多令人发指的罪恶行径! 张舒俊等到这些罪大恶极的村民,都被警方和参与支援的车队成员给牢牢的控制住了。 又抬起头,看向那个犹自飘立在空中,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的雪姬。 张舒俊对她朗声说道:“如今,虽然这些村民都已经伏法!只待到日后,接受国法都审判。不过还是需要你给指证出,他们犯罪的明证。”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确定他们的滔天罪行,也让世人和这些罪人都能心服口服。不然如果他们一旦对罪行矢口否认,官府审理、判案还得多费一些波折。”“ “不知道你作为苦主的积怨之灵,能不能帮我们给找出那些遇害者的遗骸?如果这样的话,既能还给世间民众一个真相,也好让这些枉死的冤魂,在九泉之下,能够得以安息!” 雪女听他这么说,一挥衣袖,“你若有心,那就随我来吧!” 说完,转过身,就往西边的那座山岭,径直飞去。 张舒俊随后就踩着厚实的积雪,紧跟着在半空中飘忽疾飞的雪姬,一路往山里走去。 在这有着深厚积雪的险峰之上,就连张舒俊那好不容易,才苦苦锻炼出来的还算高明的身手,也根本没了施展的空间。 在这湿滑陡峭的山岭之中,他只能尽量的,从丹田中提起一口气。在山岭间的深雪枯枝上借着力,让自己能尽量的,能够跟上在半空中飘飞的雪姬。 就这样半跳半爬的,也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至于跟丢。 至于雪姬,好像全然不在意在她身下,正在艰难登山的张舒俊,能不能跟得上,会不会跟丢,径自在半空中飘飞。 看到张舒俊独自一人,追着雪姬往山上去了,其他人在这大雪地里,根本追赶不上。他们两个人影,不一会就已经消失在雪夜中。 一旁的警员赶紧通过警务通,给局里挂过去了请求支援的通话。 局里一听到,在这个向来默默无闻的偏远山村里,竟然有这么大的案子,哪敢怠慢,一方面向上头紧急报告,一方面也开始马上调动人马。 不仅紧急的抽调了,到各处去抢险救灾的警力,就连包括下面和高唐河村临近的乡村派驻的派出所,也抽出了大部分警力。全力支援现在高唐河村的人马。 一时间从四面八方,汇集起来了二十多辆警车,六七十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一路上拉响了警笛,顶着急风大雪,就向着这座,隐藏在深山沟里的这个荒僻山村,赶了过来。 好在,自从那些村民被,现场的警员和大车司机师傅们,给控制以后。 漫天的狂风暴雪,已经开始渐渐的变小,不再像之前,他们这批救援车队,刚出发时候,那么铺天盖地的下了。 此时,张舒俊在风雪中,一脚深、一脚浅地追赶了半天。 终于勉强的爬到西方山岭的小半山腰,那棵正埋葬着一个花季少女遗骸的,歪脖子老榆树下。 而在这山坡,更向上的地方,以及远处的松柏林下,还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一个个新坑老坟。 在那些没有任何标识的土堆下,埋葬的分明就是那一个个,在这个充满了罪孽的山村里,饱受摧残蹂躏,含冤而死的无辜亡魂。 更有甚者,在这血月白雪的映照下,那远处就有一堆白骨,直接暴露在,那衰败枯黄的荒草之间。 那雪姬就飘在这些坟堆白骨的中间,脚不沾地的悬停于半空。 在她的眼神里,都是难以言表的愤怒和仇怨。 张舒俊看到这般景象,也不禁目眦欲裂。 他实在想不到,在如今这样的世道里,竟然还会有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 张舒俊站在雪地里,开口念颂起超度亡魂的经文: “大道洞玄虚,有念无不契; 炼质入仙真,遂成金刚体; 超度三界难,地狱诸苦解; 悉归太上经,静念稽首礼。……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厄,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 “委炁聚功德,同声救罪人,罪人实可哀,我今说妙经,念诵无休息,归身不暂停,天堂遍福乐,地狱无苦声,火翳成清署,剑树化为骞,上登朱陵府,下入开光门,超度三界难,迳登清净宫。……” 把这经文接连吟唱三遍,张舒俊停下颂念之声,就看到,在这漫山遍野的荒冢孤坟之上,升起了一道道灰蒙蒙、阴惨惨的烟气。 在那灰惨惨的烟气中,是数不清的幽魂怨鬼,在里面哀哀号哭。 “……还我命来!……” “我死的好冤啊!……” “娘亲啊,女儿不能给你尽孝啦……” “为什么,要让我受这样的折磨?我好恨啊……” 这怨鬼号哭的声音,清晰的直传到远处的山下,让山下村里的人听个真真切切。 这下子原本还心存幻想,想要狡辩的村民,再也没有了希望,有太多的人裤子下流下一片腥臭的秽物,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更有那些负责看押的热心司机师傅,和那些警员,在听到这漫山遍野的凄厉哀怨的哭嚎声,不仅没有恐惧颤栗,反而更加对这些村民的罪孽感到义愤填膺! 就有那些热血上头的人,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激愤,对这些村民殴打、唾骂,直打的他们满地打滚,鬼哭狼嚎! 那些警员?对不起,大风吹的人耳聋,没听到;大雪迷的人眼花,没看着! …… 沉冤得雪,这些冤魂在一片解脱的金光中,慢慢的消散如烟。 而她们,在即将被金光解脱,彻底弥散在旷野中之前,全部都对着为她们诵经超度的张舒俊,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好像在感谢他,让那些对她们施加暴行的村民,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也让她们这些苦难深重的灵魂,得到了解脱。 其中还有一个外形十分奇特的小东西,猴身独脚,青面獠牙,正是那传说中的山魈。 这个家伙在半空里,龇牙咧嘴的,冲着张舒俊发出瘆人的“嘎嘎”鬼笑,也跳进金光里,化成一股黑气,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本来还以为会有一场苦战的张舒俊,实在没想到。自己一路上神经紧绷,甚至做好了有可能会身陨于此的准备。 没想到的是,整个过程堪称雷声大,雨点小。 他全程好像也就是祭出一把伞,扔了几道符,念了几个咒。结果这个事态,就已经平息了! 看着飘飞在半空中的雪姬,在那些冤魂先后投入了温暖的金光之中,得到了解脱以后,也渐渐的从足底开始,向上一点点的,化作了青烟。 张舒俊不知道为什么,在欣慰中,竟然还有一点小小的遗憾。 也不知道,是为了那些本来正值大好年华,却在她们最美好的,如花初放的年纪,就因为惨遭摧残,而凋零陨落。 还是为了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一直在这里发生,而没有及早被人发现,对她们施以援手。 还是为了,这些可悲可悯的姑娘的冤魂,她们不能亲眼看见,那些对她们进行施暴者,受到应有的惩罚? 终于,在眼见得雪姬就要完全消散之前,张舒俊追问了一句。 “你们就这么走了?难道,你们都不想亲眼去见证,这些罪犯,受到应有的惩处吗?” 雪姬闻言一愣,随后第一次有了一抹释然的微笑。 对张舒俊问道:“我本来就是由怨气凝聚,秉承山林阴灵之念、天地苦寒之气而成的精灵。” “如今她们既然已经放下执念,灵魂也已经得到了解脱,这些畜生,也能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我又如何,还能再留存于这世间呢?” “既然如此,我见不见到,这些畜生得到他们的报应,还有什么分别?” “更何况,即便他们被处以极刑,也弥补不了他们曾经做下的无边罪孽,也挽回不了姐妹们已经失去的生命!” “杀这些恶魔,也不过是杀给世人看的罢了,可是有些人,该造孽,还会作孽!不会作恶的人,终究还是不会作恶!” …… 张舒俊对此,表示无言以对。只能保持沉默。 因为他也感觉,虽然这个妖精的话有点有失偏颇,但实在是不无道理。 为了缓解一下自己不善言辞,不能辩驳雪姬言论的尴尬。 他向山下把手一招,刚才被他给留在山下原本为了救人,而用于镇压神魂的宝伞混元顶,眨眼间来到了手中。 既然那些死人都是罪大恶极的畜生,那自然就完全没有必要,为他们这种孽障而安稳神魂了,就让他们被惩罚到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也挺好。 张舒俊对着雪姬一亮自己手中的宝伞——混元顶,雪姬冰晶似的眼眸一亮,显然知道这宝物的厉害。 “既然如此,我便真是要亲眼看到,那一天的到来,雪姬在此就再次多谢大法师,手下容情了!” 雪姬说完之后,就把自己的身形化成了一缕淡淡的雪白清烟,径直的投入了这把,曾经用来收摄红衣小女鬼——丹芸那个小戏精的混元顶宝伞之中。 张舒俊慢慢的把宝伞一拢,低声的对藏身其中的雪姬说道:“在你之前,这伞下也曾经有过一个冤魂,亲眼见证了冤屈得平,大仇得报!” “不曾想,今日竟然又要让你在这伞下,继续见证世间的法理公正,报应不爽!只是可惜,这个报应,总是来的迟了!” 雪姬在伞里听到张舒俊的话,哀叹一声,“原来法师还有这种经历?法师倒也不用悲叹。” “如今法师您,既能容纳我等怨鬼孤魂申冤雪恨,也未曾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等斩尽杀绝,又肯替姐妹们超度幽苦,已经是倾天大恩了,世间有那么多的不公,又岂是法师您一人能平的尽的!” “我只是恨那官府,枉食了民脂民膏,却不肯对治下百姓稍加怜悯,却长期纵容这些残虐的畜生,在这里为非作歹,丧尽天良!”“ 如果哪怕有一个官吏,肯于体察民情,何至于让那么多的姐妹遭受蹂躏,惨死在这不见天日的荒村!又何至于能生成我这般精怪和小猴子这样的妖邪?” 第53章 惊天案全国震动,小公主再赴木兰 “威武……威武……” 警笛声响彻云霄,一辆辆来自永安镇公共安全分局,以及下属各乡所的警车,排着长队,陆陆续续的赶到了高唐河。 “快快快,下车,行动,行动!”木兰县永安镇公共安全分局,局长田宝平从警车上一跃而下,招呼着从各处赶来的警力,对村民实施抓捕。等各车警员开始分散包围那些已经被控制住的村民时,又跑到一旁,一把拽住赶过来的小羊,急声问道:“我兄弟呢?他现在在哪?有没有事?” 小羊一指山上,结结巴巴的,“他……和那个……那个上山去了。” 田宝平一拍大腿,急了,直嘬牙花子:“啧……嘿呀,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你怎么不拦着他?” 小羊嘴一咧,刚才田宝平一把大手,直拍到小羊麻筋上了,也疼的直呲牙:“嘶……田局,咱就说,我也得能拦啊,一个飞在天上,一个高来高去,我咋拦啊我?” “那还不知道带人去追!哪怕随便开几枪,也算个支援啊!” “这不是没赶上嘛,何况这里的人手也不够啊!” “现在人手够了,还不去追?”田宝平急的不行,这要是情绪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把这远房老表给折了,回去以后真感觉没法交代。 好在这时,张舒俊从山上仗剑执伞,一身法袍,飘然而下,很快就来到了两人身前。 田宝平惊异的看着他一身打扮,上前拍着他的肩,“好小子,你没事啊?瞧你这身打扮。对了,那……什么呢?” 张舒俊把伞一举,“这里呢!怎么,田局还想和她见上一面?” 田宝平又惊又喜,“你小子还挺厉害!这么说,一切都解决了?你是怎么办到的?对了,真的能让我见面?” 张舒俊一看他又盼又怕的眼神,失笑道:“你要是不怕,看当然是能看,关键要看别人愿不愿意了,对吧?” 田宝平一拍胸脯,“那有啥可怕的,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你叫她出来,正好配合我们做个笔录!” 张舒俊问了一句,“确定了啊?可不能后悔!” 田宝平信誓旦旦的说:“我堂堂一个局长,还怕这个,来吧!” 张舒俊只好摇摇伞:“你有听到了,愿不愿意见一见?这位就是负责整个镇子治安的。他还想和你了解一下详细情况呢,有个笔录,能更好的明确案情,对于审案可以提供帮助。” 雪姬在伞里应道:“既然如此,我就和他见上一见,倒也看看,是怎样的一个狗官,对姐妹们的百般苦难,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漠不关心。对这群畜生却百般纵容,任由他们年复一年的折磨摧残姐妹们!” 田宝平在外面听到了,既惊讶又尴尬。惊讶是在于这么一把看起来不大的伞,如何能容下一个“人”。尴尬的是,她说的是实情。 对于自己的辖区内,发生了如此惊天大案,自己作为一个主管公共安全的局长,有极其严重的失职和责任!丢官免职恐怕是免不了的了。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还是希望能在被处分之前,尽力的审清案情,还给死者一个公道! 雪姬说完之后,从伞里化成一股青烟,飘飞着,浮现在田宝平眼前,嗯,出现的是只有半个身躯的形象。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的田宝平,被这诡异的形象吓了一跳,张嘴结舌的,勉强的吐出几个不成型的字儿:“这……这……这……我……” 张舒俊充满恶趣味的看着玩笑,看一向以沉稳庄重的示人的堂堂分局长,也有这么手足无措的时候,开口调笑道:“田局,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说了吗,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的,有啥可怕的?再说了,你可是还要录笔录呢,现在人就在跟前儿呢,还不赶紧问?” “……”田宝平连连退了好几步,勉强把惊魂初定了,一听张舒俊这么调侃,顿时来脾气了,瞪了张舒俊一眼。 “嘿!我还就不信了,今儿我还真要问个明白!”说着跑回车里,拿出一个本子一支笔,还真就回来对雪姬咨询起来。 至于其他人,早就见机躲到多远出去了,多吓人啊!之前刚一出场就闹得怪象连连,怨气冲天,现在更是只有半个身子飘着,谁敢去惹那麻烦! 倒是田局不愧是局长,竟然敢跟这么恐怖的存在对话,还敢取笔录!胆子是真大!惹不起,惹不起!以后见着他还是老实点的好!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罪犯等待押解呢,队伍都忙不过来,谁有那闲工夫,和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逗咳嗽! …… 随着西山,也就是被张舒俊命名为白虎岭的山头上,那一个个墓穴被发掘,一具具白骨被发现,一场惊天大案,终于在这个血月当空,风雪大作的初冬夜,向世人展露出令人发指的真相! 这起案件性质之恶劣,案情之严重,时间跨度之长,参与涉案人数规模之广大,堪称自羲国大虞朝建元以来,历史之最! 在隐去了此案中的非人类因素,把案情对上头进行了通报以后,大虞朝野上下无不震惊!国君亲自下令彻查严办,首相督促各监察、治安、司法三法司组织得力干将亲赴永安会审。 在国家机器的极速运转之下,郡守、县令、镇长三级治府官吏分批被带走,进行隔离审查,先判了渎职之罪,如果还有其他罪行,一并重处。 至于侦破案件的木兰县、永安镇,公共安全分局的分局长,田宝平,处以失察渎职的罪名,罚俸三年,降职留用,不过鉴于他之前多年工作做出的业绩,以及此案中能妥当处置,表现出的能力,还是给予了基本的肯定,给予了一次嘉奖,但是本来应该颁发的二等功,就撤销了。 至于张舒俊,由于在通报中隐去了那些涉及玄虚的内情,仅以积极发动慈善,以及对案情侦破,提供了有力线索和帮助的名义,对他进行了一次隆重的嘉奖,赐予了两块大大的“仁义无双”和“积善之家”的金字牌匾,高悬于厅堂之上。据说还是首相亲题,名家手写的。 在三法司紧张严密的会审下,那些村民不仅老实交代了所有的罪行,还牵扯出了一个横跨数个州郡,历时长达几十年的人口拐卖大案,甚至许多的买卖双方当事人都早已经化为冢中枯骨。 于是一场大案又引发了更多的大案,涉及到的郡县,无一例外的被从上到下又开始了一次严查。 在这期间,不知有多少陈年悬案随之告破,等到了迟来的法理公道。 在这个严冬,随着大雪一起落下的,还有那无数颗滚滚人头。 …… 木府,小花园,诨号“惜花公子”的木府小公主木梦云,正坐在八角亭中,对着花园发呆,有侍女来报,说云伯来了。 木梦云欣喜的站起来,对小侍女吩咐,“快请云伯过来!” 小侍女应了声“是!”,转身去请了云伯。 云伯依旧一副恭谨的样子,来到木梦云身边站下,“小姐最近一直烦闷,我今天倒有个消息,想必小姐听完一定能够开心!” 木梦云好奇的问道:“云伯这么说,一定是有意思的事,快说来听听。” 云伯就把最近轰动全国的荒村大案,对木梦云简单又精炼的说了一遍。 木梦云听完之后,却是意兴索然,“嗨!原来是这个案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值得您老人家这么特意过来,和我说道呢!这个案子我倒是已经听别人说过了。就是可怜了那么多的女子,竟然生受了那么多的罪,那些作恶的人,真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云伯也感叹的说道:“那些女孩儿确实可悲可怜,好在现在沉冤昭雪,也算是能告慰在天之灵了吧,不过我和小姐可不是为了光说这个案子,最主要的,是这个破了案子的人,小姐就不好奇是谁?” 木梦云仰起头,疑惑的问道:“还能是谁,通报里不是说,是那个什么分局的局长吗?” 云伯摇摇头,“要是这样,我也不用特意跑一趟了,这个案子啊,据老朽所知,真正起作用的,可不是什么局长,而是一个你认识的人!” “我认识的?云伯竟说笑了,我在那个地方既无亲朋又无好友,哪有认识的什么人啊?” 云伯问:“小姐,你莫非忘了那个,卖花的小子?” “卖花的……卖花……你是说……那株让老爷子视若珍宝的素冠荷鼎?若水阁主?竟然是他?” 云伯手捻胡须,一笑,道“对咯,就是那个遮脸笼头的小子!” 木梦云眼睛一亮,“他竟然还有这个本事?好家伙!对了,之前你之前和我说过,还曾邀请过他,他还一次都没有回过话呢。好像他在论坛都好久没有露面了。没想到,这悄么声的,竟然还干出了这么大的事?” 云伯笑着说道:“还不止呢,据老朽所知,此前他在广阳郡里,也曾经掀起过偌大的波澜,不过当时府中正忙,也无人关注这些杂务,自然也就不曾在府上议论。老朽我还是前两天,有在警务系统里做事的徒弟来探望,才告知了老朽。说是那小子这次被首相亲题了字,送了两块匾额。不过,我那徒弟语焉不详的,只怕还有许多内情!” 木梦云一拍手,“正好在府里闷着无聊,明天咱们就出发,这次,我要好好会会这个神秘兮兮若水阁主。正好您说过,他那还有几株奇花异草,这次我要把它们也都给带回来,省的老太爷每天介宝贝他那棵荷鼎,连我都不让碰!” 第54章 声名扬会八方客,一池春喜迎嘉宾 云伯一摆手,“小姐,您现在可还在禁足期呢,时间才过了不到一半,这要是再偷跑出去,你家老爷子岂不是又要大发雷霆?” “哎呀 ,反正也没差多少了,不就是还有三个月嘛?老爷子就是这样。再说了,我上次是给爷爷置办礼物,又没给府里惹麻烦。他禁足我这么久了,早该消气了。他一天天管那么多事,还忙不过来,那有闲心看我!反正这次我要去好好转一转,玩一玩。” “小姐,这事,老夫看还是和王爷说一下的好,毕竟你家老爷子的脾气,你也知道,真要是动了肝火,就连老太爷都不好驳面子,到时候,哪怕有老太爷护着你,也做不了这个主啊,毕竟这是你们一房的私事。” “哎呀,云伯~这不还有您老护着我呢?” “小祖宗,老太爷都护不住你,我护着?我能护你安全,可护不了你父亲罚你呀!” “那你也得给我想个办法,谁让是你告诉我消息的。” “得嘞!这还是我老朽给自己找了麻烦了……” …… 位于渔阳郡木兰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永安小镇,最近着实是热闹了好几天。 那些平常让老百姓感觉高不可攀的高官,往日里只能在邸报新闻里看到,现在却是在大街上不时就能看见。 还有那平素里威风凛凛的村长镇头,现在一个个的成了缩头鹌鹑,听说其中好些人都要被查办了。真的是大快人心啊! 嗯,对了,还有那个接连搞出大动静的张家小子,这次可是威风了,可不听说,那就连京城里的大人物,都给他亲笔题字了呢?看看那明晃晃的两块鎏金大匾,多气派! 热闹是别人的,张舒俊只想要清净。 自从在高唐河那个村子回来以后,第二天开始,他这家宅大门就都要被络绎不绝的来客给踏破了。 要是都像是局里的那些警员、街巷里的几位邻居这些比较熟悉的还好,其他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三亲六故、发小同窗。还有那些来自各大衙门的大小官吏、各种媒体的记者,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这些来了的人一个个都有着各种原因,各种理由,还都不好让人推拒。 这一天天的,乱嚷囊的把张舒俊给忙成一团。 索性张舒俊寻空在镇子里请了大师傅,在前庭摆开了流水宴席,也趁着雪停云开,气温不冷,让各路来客随意入座,或互相寒暄,或赏花观雪,或品酒喝茶。 张舒俊在各桌来客之间穿梭往来,一会儿要接受一下这家的采访媒体,一会儿又得招呼一下那位远房的表亲。 这桌上刚和曾经的同学对酒,又要去跟那桌的姑婆聊天。 有人祝他事业发达,就有人问他啥时候成亲?这个表示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亲友,那个说小时候我抱过你……云云如是。 要说这些亲戚到底是什么来路?有的说是三舅姥家他五姨的表弟,那个说他更是二姑爷家的外孙…… 把张舒俊忙的是晕头转向,走了个脚不沾地,累的是汗湿衣襟。 乱哄哄的连着忙乎了两三天,才算打发完了这些来宾。 终于可以消停了,张舒俊给各位亲朋好友、帮忙师傅、各家记者……一一派发了不菲的红包,记下了一大堆的电话号码,留下了一地的鸡毛蒜皮。 关键是这些人不仅连吃带喝,连喝带拿,还趁着乱哄哄的大搞破坏。 就看那本来整洁清爽的前庭,现在是一片狼藉,花藤被扯断了,花房被翻乱了,茶舍被踩遍了…… 尤其是花房里那些珍稀名贵的奇花异草,还有许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人给打翻了,顺走了! 张舒俊看着如此景象,虽然心痛,也只能是欲哭无泪,谁让自己出这个风头呢,要是把设宴接待的地方,选一个酒店饭庄什么的,虽然花费要高出不少,却也能避免了这些损失不是? 只可惜一时的思虑不周全,白白让自己好好的家院,被这些杂客给糟蹋的不成样子,还损失了那么多自己精心合成的奇花异草。 就在将将入夜,宴席刚散,张舒俊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时候,又一列车队浩浩荡荡的队伍驶进了春风巷,正是远道而来的木府小公主,木梦云一行。 还是两队黑衣护卫戒备森严的排列两旁,一位清瘦的老者带着笑脸走进院来。 本来刚要和张舒俊打个招呼,结果正看到张舒俊背对着他在院子里收拾桌椅。再一看这满地狼藉,云伯咧咧嘴,轻咳了一声。 张舒俊扭身回头,嘿呀,这不是上次来买花的那老人家吗?赶紧放下手里的盘子碗筷,尴尬的一笑。 “哎呀,不知您老远道而来,实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没办法,上次见面,这老人家说话古拙文雅,张舒俊也相应的要注意一下说话的方式。 云伯笑呵呵的,上前一步,拱手抱拳:“这次又是不请自来,还没和先生见礼,看先生现在这情形,该是刚刚忙完,不知道可需老朽帮个闲忙?” 张舒俊哪能让这位大有来头的老人家,帮自己做这些粗活,赶紧推辞不用。 “您老人家远来是客,哪有让客人帮忙做活的道理,现在这庭院也不方便,不如您老先随我到中庭稍坐,烹上一壶香茶,待我稍作收拾,再来和您聊天。” 云伯洒然一笑,“先生有心了,不过老朽带着随从,正好可以帮忙,人手多些,先生收拾的也快,岂不更好?” 说着出门一挥手,“来呀,帮小先生收拾收拾庭院,手脚都轻点,别损坏了东西!” 外边警戒的黑衣大汉齐声应“是!”,出来几个人,跟在云伯身后,整齐的进了院门。 张舒俊赶紧打着招呼,连连道谢,一边和这些家兵侍卫一起动手收拾。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兵士,动作干脆利落,很快就把一个偌大的庭院,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连带着各处厢房,也打扫擦洗的干净整洁,重新变得窗明几净的。 张舒俊洗净了手,请一众帮忙的侍卫落座,知道外边还有别的侍卫执勤,也热情的请云伯叫进来,一共十几个侍卫坐在前庭东侧的长廊。 张舒俊殷勤地给大家递上新泡的香茶,感谢刚才大家的帮忙。本来是想请云伯和这些侍从到前堂的会客大厅或者到逸心庐茶室落座,但云伯以人多,拥挤的理由推辞了。 二人到前庭中堂,入了客厅,过了山水屏风,分宾主落座。 云伯笑眯眯的打量这座厅堂,尤其是对那两块高悬的金匾连连称赞,“先生此次,可谓是名扬四海,声闻天下了啊!以如今先生高名,想必是四海通达,无人不识,真是恭喜先生!” 张舒俊赶紧摆手谦辞:“哪里哪里,我本来也只是略尽绵力,岂敢望求什么虚名?不想如今倒闹得人尽皆知,反让我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处处只能小心翼翼,唯恐怕落人口实。前辈就莫要取笑了。来,请用茶!” 云伯拿起玉盏,往鼻尖一嗅,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扑入鼻间。浅啜一口,入口生津,芳香四溢,不似一般的凡物。 慢慢咽下,茶香沁润肺腑,回韵悠长。 云伯赞叹不已,“先生果然是高士,就是这茶都与别处不同,别有风味。倒是此前从未品尝过,实在是堪称茶中绝品啊!” 张舒俊心说,当然是绝品,这茶世间也仅此一份,绝无二家。 嘴里却客气道:“不过是山野村茶,自己炒制的,您老要是喜欢,走的时候给您老带上一点,算我一点心意。” 云伯拈须一笑:“如此倒是生受了!” 二人寒暄了一通,张舒俊问道:“还未请教,这次前辈不远千里远赴我这偏野荒村,可是有什么贵干?” 云伯把手一放,按住课桌,看着张舒俊,叹了口气,“此番叨扰,一呢,则是为了探望一番,为先生为民除害而贺;二呢,也是我家小公主,听说了先生的事特为祝贺,也为了感谢先生割爱,赠与素冠荷鼎,有意亲自前来拜访。” 张舒俊一听,怎么还有个小公主?还让自己冷落了这么久,岂不是失礼了? 赶紧站起身,“哎呀,不知道还有小公主屈尊来此,我这便去请进来!还请前辈代为引见。” 云伯也站起身来,笑呵呵的说:“先生不必如此,说来,我家小公主与公子也算相识,不过是未曾谋面,今日小公主还在县中下榻,要等明日休息妥了,再来府中拜会。今日老夫提早前来,也是替小公主打个前站,还要麻烦先生收拾一间房舍,小公主有意在此叨扰几日,倒是要麻烦先生费心了。” …… 送走云伯和一帮大汉,张舒俊收拾了前庭后院,准备好了一间客房,一应家什置办妥当,预备迎接这位尊贵的来客。 满身疲惫地回到主楼,自己的主卧,张舒俊堆在椅子上。这两天可是没少操持,这本来还想着消停下来,自己能清静清静,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又来个突然冒出来的什么公主。 自己这村蓬草舍的,这突然成了景点了。一天天客似云来,宾朋满座的,已经够他操心劳力了,这回来的什么公主,还不知道什么心性。要是好说话的还好,要是刁蛮无礼的,那真是够人一受。 歇了一会儿,张舒俊回到前庭,在那充满了灵泉的盈露馆,跳进了泳池,痛快的游了几圈。 又好好的给自己泡了个澡,让温热的灵泉洗净了满身的烟酒气和疲惫劲儿。 躺在泳池边上,张舒俊双臂张开,微闭着双眼,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这几天过得是紧张又忙碌,这难得有如此松弛的时候,张舒俊不知不觉的竟然躺在泳池里,就这么睡着了。恍惚间听到有人叫,“公子……公子?” 张舒俊睡得朦朦胧胧,也不理会,过了一会儿,那声音也没有了,张舒俊就慢慢的睡的越发深沉。 恍恍惚惚的,张舒俊深入梦境之中。 梦里,他深处一座建筑于云端的宫殿,那宫殿里楼宇重重,亭台处处,无不是雕栏玉砌,画栋金描。飞檐翘角上有瑞兽高卧,金梁玉柱上是龙凤呈祥。高座着有楼馆轩榭、勾连着亭台阁廊。整座宫殿巍峨高耸,金碧辉煌。 他就在一间堆锦垂绣,暗香盈室的寝宫高卧。身下是雕着祥云龙隐、瑞霭凤翔的沉香软榻;软榻上铺着金丝银线软纨垫;身上盖着凤穿牡丹金罗衾;床边高悬着美玉明珠垂簏簌,云锦苏丝做流苏的香罗宝帐。 胸膛前有温香美人,被子下有软玉佳丽。一个红装丹纱如火热,另一个曼裹素绡似雪冰。一个轻拢慢挑如调筝阮,一个徐吐浅含似吹笛笙。先奏一曲凤求凰,又唱半阙喜迎春。 等到张舒俊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时届三更。 他还疑惑着呢,自己怎么就在这泳池里睡着了? 也庆幸这盈露馆在建造之初,就设定了四季恒温。这池里的灵泉,也始终维持着四十多度的水温,做成了人工温泉。 要不然的话,这大冬天的睡在这大泳池里,哪怕他现在再身强体健,也得闹一个湿冷风寒侵袭入骨,折腾出一场大病来。不过即便如此,在站起身准备擦拭一下,好更换新衣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腰膝酸软,双腿乏力。 还以为是这两天太过忙碌劳累,再加上窝在这泳池里泡温泉泡的久了,也就没在意。缓了缓劲,挪着步去替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裹紧外套,回小楼去了。 次日上午九时许,太阳刚刚晒出一丝暖意,张舒俊早早就洒扫了庭除,大开了中门,以便迎接这座宅院,自建成以来最尊贵的客人,来自遥远南疆的木府小公主——木梦云一行。 张舒俊远远的,就听到了云伯那爽朗的笑声。 张舒俊赶紧迎出门去,在巷子中间接到了云伯,互相拱手见了礼,道了“辛苦!”云伯微微躬身后退两步,向后一指,“先生,小公主即刻便到,有劳先生稍候了。” 第55章 木公主驾临乡野,含香舍扫荡一空 张舒俊和云伯在小巷里往外出迎,到了春风巷口,就看见在八名精干的侍卫拥促下,一辆带着金盾银戈徽章的豪车,缓缓的停住。 车旁的侍卫站定后,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了一位披着华美的雪貂皮裘,踏着精致的高腰红鹿皮绒靴,身量高挑,气质高贵的年轻女子。 她头戴着一顶雪绒卷边风帽,颈围着一领紫缎提花长巾,掩住了大半的脸庞,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云伯为张舒俊一指,介绍道:“这就是我们木府的小公主,先生的旧识,‘惜花公子’梦云小姐” 张舒俊惊讶的说道:“难怪您老昨天说,贵府公主和我相识,原来惜花公子就是贵府小公主,上次您老来取花,说是小公子,晚辈还以为是贵府哪一位小王爷呢?” 云伯呵呵一乐,“先生也莫怪,这不是为了保护小公主的安全,才出此下策,毕竟当初可不知道先生品行如何。既然如今小公主到了,就请先生和我一起接驾吧。” …… “若水阁主人,张先生?”木梦云远远的看到和云伯并肩迎来的张舒俊,主动的打了招呼,语气活泼,还有一点调侃的意味。 张舒俊一听,倒放下心来,看来这位小公主不是那种骄横傲慢的性子。也双手一恭,朗声回应道:“惜花公子,木小姐!” 两人一起齐声说了一句:“幸会!幸会!” 两人对视一笑,彼此之间颇有些倾盖如故的感觉,全然没有两个陌生人初次相见的疏远尴尬。 张舒俊上前一步,对木梦云一引手,“惜花公子莅临寒舍,实在是令我这乡野村居蓬荜生辉啊,快快请进宅一叙,请!” 木梦云也抬手一引,“阁主身为此地主人,当然主人先行,先生请!” 一进大门,转过影壁,阔大的前庭就映入眼帘,木梦云抬眼一望,也是啧啧称叹。 西厢列着轩馆堂舍,东厢做一列花廊。虽然没有堆金砌玉的富贵豪奢,也没有画栋雕梁的铺排点缀,看着也不过是些粉墙黛瓦,偏偏在朴素之中风雅内含。 庭中一方深深的鱼池里锦鲤花色匀称,体态丰盈,动作优雅。在清澈空明的池水里往来翕忽,显得格外灵动活泼,而且平添了几分祥瑞之气。 两侧楠竹棚架上积雪如玉,映日生辉,一侧搭在东廊,一侧深扎沃土,断续攀附着遒劲的花藤,可惜许多枝条好像被人胡乱攀扯过,有多处明显是新断的伤处。要是到了开春,想必应该是一番盛景。 廊道上有海棠花窗,正好用来观景,栏杆上有长条闲座,可以把酒闲聊。 再看那一间间西厢房舍。 临门一侧悦艺轩是个功房,高镜明亮,纤尘不染,长栏横亘可供练功。青砖铺的地,铺着一层绒毯。兵器架上有精钢宝剑,寒光四射;有八尺长枪,红缨如血。一旁还有木桩人偶,可以用来时常习练拳脚。一侧墙壁上挂着几套水袖戏袍,正背墙上悬着“艺悦德馨”四字横幅。也是这悦艺轩的命名缘由。另一侧有一道暗门,通向隔壁屋舍。 隔壁就是昨夜张舒俊沉睡的盈露馆。盈露馆四面粉壁,除了南侧壁开着暗门,连通悦艺轩外,四面一片光洁。同样青砖漫地,中间砌着一个泳池,池底有聚热灵珠,镇着一汪泉眼,池子中蓄满了温热的灵泉水。室内热气弥漫,四季恒温,暖如盛春。池边有几级青玉暖台,可供在玩累了以后暂为小憩。 在向内走,含香舍里花香四溢,春意盎然,里面高低错落着花架,其上有金雀、金花茶、绿云、玉壶春、雪珠、瑶台心月、玉凤、独占春、黄婵等二十余种珍稀名贵花木。这些花木仪态万千,风姿绰约。有的还含苞待绽,有的已经凌寒怒放,还有的花期已过,正在孕育新蕾。 一走进这含香舍,木梦云可就挪不开步了,在这些花儿草儿之间,轻移莲步,慢挪娇躯,小心翼翼的唯恐碰坏了这些奇葩异蕊,就连呼吸都变的轻柔舒缓。 在花丛里微阖双目,尽情呼吸。看一会儿金雀舒展,赏一会儿绿云垂瀑,木梦云徜徉在花间,那是流连忘返,倒是真不愧她自己取个名号为“惜花公子”,果然真是怜花惜花之人。 在这含香舍花房里头,徘徊了良久,木梦云才在跟在身后的云伯的提醒下,恍然回过神来,还颇为意犹未尽的看着这些花草。 张舒俊看她这个样子,哑然失笑道:“时日还早,小公主舟车劳顿,今日还是先稍作休息,要是实在喜欢这些花草,等你走的时候,可以随意挑上几株,也算是我作为朋友送的一点礼物。” 木梦云听张舒俊这么说,才恋恋不舍的从花房出来。还追问:“此话当真?” 张舒俊无奈的一笑,连连点头,表示:“当真,当真!” 木梦云随着张舒俊和云伯继续向里走,大略的看了逸心庐和忘忧堂,对里边的陈设兴趣就不太大了。 毕竟作为木王府的小公主,家里的名茶美酒、各色休闲娱乐的设施不知凡几。自然对这些看起来,也没什么出奇特异的陈设,提不起什么兴趣。 来到客厅,分宾主落座,张舒俊给小公主木梦云和管家云伯各自奉上一盏香茶。 顿时茶香四溢,让人精神一振。木梦云浅啜一口,才知道原来那茶舍里的茶,竟然是如此极品。 “好茶!馨香四溢,沁润心脾,饮之让人脱俗。”木梦云赞了一口。 “小姐所言不虚,昨日老夫一品,诚然如啜甘露,如饮仙茗,实在是茶中极品!世间无二!” 张舒俊赧颜一笑:“二位实在是谬赞了,不过是自家炒制的粗茶,二位既然喜欢,到时候就送与二位一些。” 云伯和木梦云点头微笑,“如此就有承盛情了!” …… 此后一连三日,张舒俊领着小公主、云伯,和一众侍卫,先后游览了木兰周边的名胜。 在塞罕坝浩瀚的雪原上尽情纵马,看“呦呦”鸣鹿和狂奔骏马的狂野,在马背上纵缰翻鞍,豪饮一壶烈酒;去将军泡子边破冰捕鱼,享受一网撒下,肥鱼满笼的喜悦,把收获的鱼煮一锅鱼汤,美美的吃上一顿鱼宴;到点将台下弯弓射箭,体验弯弓射雁,箭指南天的豪情,更有侍卫堪称神射,能百步穿杨…… 在农家院盛一杯热水,向空中一洒,有泼水成冰的景象。 去月亮湖泡个地热天然温泉,看满天遍地的大雪,落在温泉上化成腾腾雪雾。 泡完温泉,裹上厚实的皮裘,去那桦林欣赏雾凇奇观。 看一看前朝皇室射虎毙狼的记功碑,游一游历代帝王夏日避暑秋天巡狩的离宫别苑。 喝一碗浓香猛烈的雪乡猎酒,吃一顿美味奇珍的雪蛤飞龙…… 终于让久居南疆春城,初识北国冰雪风光的小公主玩了个痛快。 这才在云伯再三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个充满神奇的北国边镇。 走之前,张舒俊实在受不住她那可怜巴巴的巴望的眼神,忍痛把自己已经养出感情的满屋奇花,一股脑全部打包了,送给了这活泼开朗,娇俏可爱的小公主。 虽然当初说好了送一些给她,架不住她是看着这盆心爱,看着那株也喜欢,结果就是这一次,让这位来自南疆木王府的小公主,把好好一个含香舍,给彻彻底底的扫荡一空,徒留下一屋空荡荡的花架。 第56章 田园乐笼关瑞鸟,庭院趣雪掩狸奴 一路把小公主木梦云和云伯一行人送到了东山下的国道路口,招手作别,目送着小公主他们的车队渐行渐远。 坐上自从买回来就几乎没有开过的那辆启辰宏光·猛士大越野,调转车头,一路开回了春风巷。 到了家,转前庭,过中院,一路来到后面留出来专门养鸡养鸭,种花种菜的后院,先给这些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喂养的家禽,撒了一些玉米、谷粒。 看它们在笼舍里,“叽叽……”、“咕咕……”、“嘎嘎……”叫嚷着你争我抢的,吃的欢。 就感觉心里特别开心,久经热闹,又突然冷清下来的院子里,多了这些鸡鸭的叫声,也显得多了几分生气。 尤其是鸡窝里,有一只特别骄傲的大公鸡,在其他的鸡仔争抢着啄食地上的粮食的时候,就在笼舍里慢腾腾的,迈着悠闲的步子,像一个德胜的大将军,在迅速着自己的领地。 就是它那昂首挺胸的架势,再加上不知道怎么染上的习惯性斜眼看人的毛病,看着就让人来气。 你看它:头顶大红锦冠,身披五彩战袍,脚踏黑云铁靴,真是气宇轩昂,不可一世。尤其那看人的眼神,就从里到外的透着那么一股子哏劲儿。 就连作为主人的张舒俊,来给它和这些其他的鸡鸭喂食的时候,都得被它斜楞着眼瞪,好像全然不把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这次也是,在其他的小鸡都老老实实的啄食地上的粮食的时候,就这个大公鸡,不仅炸开一对儿翅膀,还做势要去叨正毛腰喂食儿的张舒俊。 也不知道它,就从哪来的这么的气性? 张舒俊赶紧站起身,挥手作势要打,结果这厮不仅不慌,还真就直愣愣的扑扇着大翅膀,就奔张舒俊扑过来。 张舒俊一步退出笼舍,把门一关,这家伙竟然一头闷到了铁门上。看着张舒俊是咬不到了,又转过身趾高气昂的扑扇着翅膀,到自己的那群小母鸡面前,使劲儿的显摆嘚瑟去了。 张舒俊好笑的看着这个家伙耀武扬威的架势,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有心不和这家伙计较,又实在气不过它的嚣张气焰——他把院子另一边的笼舍门打开了。 这里两个高大宽阔的笼舍里,分别有一对儿气质高贵秀雅的锦鸡和孔雀。 张舒俊把这两对儿一放出来,就往鸡舍前这么一溜达,嘿,就看着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大公鸡,立马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悄么声的低下了高傲的头,缩头缩脑的藏到后边去了。 这家伙聪明着呢,知道这过来的几个大家伙不好惹,无论从颜值还是形体还是战斗力,对他这个鸡中之霸,那都是绝对的碾压。这时候只能伏低做小,乖乖认怂,不然就得挨上好一顿收拾——自小一起长大的,还能不知道那几位的厉害? 小时候不服气啊,就和他们斗,结果呢,刚开始的时候还能仗着自己身强体健,欺负欺负刚被合成的锦鸡儿、孔雀, 可等大家伙稍微都长大一点儿了,再去挑衅,那可是分分钟就给它安排的明明白白、服服帖帖的。 张舒俊招过来这两对儿俊美灵秀的宝贝鸟儿,亲手投喂了精粮,又替它们理顺了羽毛,让它们围着身边贴贴、转转、举高高,伸开胳膊,一手一只雄鸟,倍儿神气! 陪着玩了一会儿,张舒俊双臂一振,两对儿鸟儿会意的振翅高飞,在庭院上徘徊了几圈以后,一路向镇子外的两座山岭里飞去了。 打扫干净了几架笼舍,张舒俊巡视了一下水槽、排污等设施,还好,虽然院子里有些积雪,但是对这些小家伙们倒没有什么影响。 磕打掉鞋子上沾染的雪泥,张舒俊走出了后院。刚刚关上后院的木门,转回身来,要回自己的屋子,好好的收拾一下。却在这时,隐约的听到一声极微弱的猫叫:“喵~~” 张舒俊停下脚步,仔细的听,刚才的那个猫叫声又没了。 张舒俊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幻听的毛病,肯定有一只小猫,躲在了这院里的哪个角落。 只不过,不知道是谁家贪玩走失了的,还是被谁家遗弃了的幼猫。 不管是什么情况,在这大冷的天里,院子里还有多处积雪,要是不及时救治,一条鲜活的生命很快就会消失了。 张舒俊耐住性子,慢慢的转身,一边四下打量着,有可能供这小家伙藏身的地方;一边也竖起耳朵,仔细的听那小猫会不会再叫上那么一两声。 可惜,也不知道这小东西是太虚弱了,还是心里害怕,在发出刚才的叫声之后,就再也没了声息。 张舒俊只好回想一下,刚才小猫的叫声传来的大概方位,离他现在的位置应该有点距离。 张舒俊沿着步道一边向中院主楼走,一边继续四下打量,步道两侧的花圃竹丛,这些可供小动物藏身的地方。 直到绕到了主楼前,张舒俊始终没有发现。而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却已经浪费了十几分钟。 眼见得再找不到,这小生命估计就要be over了,张舒俊也有点焦急。好在天公垂怜,张舒俊下意识的看向了花园中的假山,还真在这时候又听到了更清晰的叫声:“喵~”确是声音确是比刚才更微弱了。 张舒俊一跺脚,“噌”地一下,飞身跃到了假山上。站在假山上四下里一瞄,果然在一道石缝里,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猫崽。 张舒俊弯下腰,动作轻柔的伸手探向石缝,唯恐惊吓着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家伙。 小猫崽紧闭着眼睛,娇声细细的“喵~”了一声,好像感觉到了寒冬深雪里突然多出来的温暖。 张舒俊轻手轻脚的把手伸进石缝,插到小猫的身下,又轻柔的把手拉出来。让小猫儿团缩在自己的手心里。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拂去小猫身上的浮雪,也顺便理顺了它那炸起来的绒毛。 然后就用双手合着,让手掌心的温度,温暖着这只小小猫崽,已经冻的发僵透寒的躯体。 张舒俊把这小家伙抱着,赶紧奔回主楼,找出一块软垫,把小猫放在温软舒适的垫子上,让它先缓一缓气。然后又四下里寻摸出来一个小竹篮,托着小垫子,把它放进篮筐。 张舒俊把小猫安置好了以后,跑到镇子里,镇里没有专门的宠物店,倒是有兽医,张舒俊就去了村边大桥,过大桥上头右拐,就有一家兽医店,这村镇里治牛、劁猪、救猫狗啥的,基本都靠这家店里的老兽医。 问了幼猫的喂养方法,兽医说自己店里没有专门的猫奶,倒是可以用羊奶替代,等小猫崽大一点了可以喂点熟蛋黄和肉沫小米粥之类的东西。 谢过了兽医,又买了一袋子羊奶,张舒俊又赶紧奔回家里。 沏了一杯羊奶,调好了温度,倒进一个杯子,用小勺子盛着奶水,递到小猫的嘴边。 小猫儿也许是闻到了牛奶香甜的气味,微微的张开小嘴欲吮吸奶水,张舒俊就把勺子微微倾斜,让奶水流进小猫的嘴里,再擦干净嘴边溢出来的奶。 如此这般,直到把一杯奶水都喂给了小猫,看它的气息也平稳下来,小肚子也微微的有了温热气儿,张舒俊才放心的把一张小薄毯给它盖在身上。 小猫儿舒服的哼唧了几声,吧唧了几下小嘴巴,往毯子下一缩,依旧团成一个小毛团,慢慢的睡着了。 张舒俊下楼来到假山前,看着假山上的亭子,发着呆,心里还寻思着,这小东西是怎么来的? 发了会儿呆,张舒俊一步步登上假山,在大小石缝、枯草残蔓间仔细的查看,想找一找有没有其他的小动物,也和这只小猫一样,藏身期间。 万一要是还有,那正好及时的救治了,也免得在这寒冬积雪下,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失去了生命。 遍寻了一圈儿,除了一些鸟儿和他的脚印,倒也再没有其他的发现。张舒俊这才放心了。 找了一圈,张舒俊回到小亭子,坐在石凳上,看着自己的这一方小天地,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始终喧腾的心思,也慢慢的静了下来。 静坐良久,正有心思要大发诗兴,吟上那么一首闲词,手机的提示音响了…… 第57章 温警官再发新案,张舒俊三赴广阳 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太平日子。 家里的院子里里外外,在张舒俊、丹芸、雪姬三“人”的殷勤操持下,也打理的干干净净。 积雪清了,堆到了墙角竹丛。枯枝剪了,切碎了洒到园圃。鸡鸭笼舍收拾了水槽、饭池。妆台几案拭净了浮尘、飞絮。 就连之前还弱声弱气的小猫崽,现在也可以迈着蹒跚的步子,颤颤悠悠的在地上爬来爬去。睁着一双圆溜溜、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四处打量着自己的新窝窝。 在这期间,木王府的小公主,木梦云不仅给他的账上转了一笔五千万的大虞宝钞,还把自己的一个同样喜欢莳花养草的表亲,互相给了介绍。 那个小公子也是个雅人,看到自己表姐从张舒俊那“薅”来的这些奇花异草,当时就给他迷住了,死活从木梦云手里“夺”走了最喜欢的四五株仙菊名兰。还大手一挥,又通过木梦云介绍后,直接给还没见过一面的张舒俊,又打了一笔三千万的款子。 这还不算,听说这小公子还有意效仿他那表姐,也来一个千里赴会,要当面看一看这个能让一向骄傲的小表姐,都赞不绝口的奇人,到底有什么特异之处。也想着要再从张舒俊这里淘几盆花草,好好的杀一下小表姐木梦云的威风呢。 幸好张舒俊以现在家里的花草,已经被小公主扫荡干净了,还没有新培育的植株。以及现在的北方,天寒、风冷、雪满长空,路途更是遥远艰险等,做为理由给他推拒了。要不然这刚送走一个小公主,要是再来个勋贵子弟,还真不好招待。 不过小公子也不为己甚,听张舒俊这么说来,也就表示,说是要等来年开春,春暖花开的时候,一定要来这永安镇,看一看北国风光,访一访市井奇人。 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奇葩异蕊、嘉木仙株,也要请回去给自家的庭园,增增光,添添彩。 张舒俊也欣然允诺,到时候必然扫榻相迎,备好香茶珍果,育些异草奇花,好好招待雅士。 之前那个提示音,就是小公主通过私人账户给他转账的信息。收到了这笔钱,可是大大的解了张舒俊的燃眉之急——虽然远远抵不上这些花木的实际价值。 不过张舒俊也知道,这东西具体的价值,还是要在真正懂行的人眼里评判,才能真正的体现出来。 况且做为一个朋友,本来张舒俊也没打算,真的把送给木梦云的这些花草,当成买卖来看。只要它们能得到真心喜欢,能够珍惜爱护它们的主人,也就算物得其主了。 有了这笔意外之财,张舒俊踏踏实实的过了几天好日子,期间作为远房表姐夫的田宝平也来看过他两次,话里话外的透露着催他早日结婚的意思,要是他现在没有正在谈的对象,还准备给他介绍介绍。 张舒俊实在不胜其扰,只好推辞说,自己现在有朋友了,正谈着呢。 结果这下子田宝平更来劲了,直问对方是谁?多大?哪的人?做啥工作的?甚至后来在灌了几杯后,还直接问,是不是那个曾经来过两次的温警司? 张舒俊被他问的烦不胜烦,也不知道一个好好的大老爷们,怎么就变成了长舌阿婆? 为了他不再继续嘚啵得追问,就推说自己认识了一个老师,两人聊的挺好的,互相都很开心云云……总算勉强把这个话题给推开了。 晚上送走了田宝平,张舒俊躺在床上怅然若失,自从六月初五傍晚,但盈离开以后,到现在也不过四个多月,却感觉已经过了好多年! 这短短几月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简直比之前做记者,每天追访各种社会新闻案子的时候,来的还要诡谲多变。更何况比起之前做经纪的时候,那种虽然也忙碌,但也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生活,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如今家也安了,钱也有了,又多了几个朋友,还多了一些堪称神奇的本事和宝贝。要是说还有什么缺憾,也许就是勤劳辛苦了一辈子的父母,却不能和他一起享受现在的好日子;还有一个,就是身边没有一个能和他一起度过余生的佳人了吧! 您说什么?不是还有那么又殷勤、又漂亮、又温柔的艳鬼丹芸呢吗?不是还有那个风华绝代的雪姬姐姐呢吗?不是还有那个叫温柔而不温柔的火辣警花呢吗? 且不说前两位连个真正的“人”都不算,就是和温大警官,目前两个人也不过算是从冤家对头,变成了互相还算比较亲近的朋友,还远没到能谈婚论嫁的地步,说来毕竟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也不过是这三四个月,中间又不是天天都在一起。 所以现在的张舒俊,真是觉得自己分外孤独。 至于说那两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就处成了好姐妹,每天腻在一起,也不知道有什么悄悄话好说的,在每天给与张舒俊一个问候,或者料理了一些杂务之后,就躲进那把混元顶大伞里去了。 要说之前张舒俊还真是挺烦这两位那种腔调,不过过了这么几天,看她们也没再闹什么幺蛾子,也就随她们去了。 何况有这么两位又勤俭又漂亮的小姐姐,在身边帮他操持家务,还不用管饭,还不用发工资!谁家有这待遇,这福分,这享受啊?就是以前地主老财家,支使丫鬟,那还得发月例呢! 张舒俊也算是有心,不时的就合成一些燃香,点着了以后供在香炉里,也让这小姐妹俩借着香火,凝练魂体,增进修为。 这个本来算是随手为之的举动,却是让小姐妹俩更为感动。暗地里合计着,要更好的照顾好这个家院。 时间,一天天的过,转眼就过了十月十五,下元节,来到了十月下旬。 消停了几天的张舒俊,就连下元节都没有特别在意,只是给父母和历代先祖焚了香,略为祭奠了一番,也就算过了。 却不想就在这几天里,竟然又有事要牵扯到他。 十月二十一,壬子日,宜出行,值神白虎,冲煞向南。 一通来自温大警官的电话,又把他从安乐窝里拔了出来,又有大案了,需要支援。 一辆猛士,癸卯吉时,冲破了漫天风雪迷雾,正向南行。 第58章 下元节阴兵过境,广阳郡命案多发 时间拨回六天前,十月十五,丁亥丙午。 吉神:普护、青龙。值神:青龙。 冲煞方北,凶神:致死、四废。 建除十二为建日。 宜葬殓、移柩、立碑、迁坟,余事勿取。尤其不宜婚嫁、动土、祭祀。 这一天,是下元三品五炁解厄水官洞阴大帝,校戒罪福,为人消灾之日。也是羲国历朝历代民间除了清明、中元两节以外,另一个重要的祭祖祈福的节日。 然而今年的下元节,却正当建日,不宜祭祀。 要是平日里不太在意的,可能也就当个平常日子,稀里糊涂的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有那么一些百姓,还知道这个节令的,就随着习惯,供养祭祀了自家的先祖亡亲。 本来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谁知道今年是怎么一回事呢,就在这下元节刚刚过去,整个广阳郡连着阴沉沉的暗淡了三天。 尤其是到了晚上,那种阴森恐怖的气息更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就连一向明亮的路灯,都照不出半丈远去,整个城市被深沉浓重的黑暗,给掩盖的严严实实。 有那走夜路的行人车辆,还不时的能隐约的听到似乎有大队兵马,在郡城的中央大街银河路上,人喊马嘶,兵甲铿锵的穿城而过,却看不见一个身影。 这些人在回到家里以后,无一例外的,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莫名暴毙了! 有人在睡前或者和家里人说过这个事,或者在论坛里发了帖子,当时还有很多人都只是当成一个灵异怪谈来看,只不过有的人形容的细致一些,夸张一点的,也最多是让整个故事显得更有效果。 还引得好多网友,在论坛里水帖歪楼。或者那些和家里人讲的,也最多是得到一些笑骂。谁又能把这种天方夜谭似的故事,当个事看呢。 然而就在当天夜里,子夜刚过,这些撞见了这种情况的人,却无一例外,暴毙而亡。就有人家里在发现的第一时间报了警。 这一下子,整个郡城可又热闹了,广阳(区)县、安墟县两个附墎县区,警笛声四下长鸣,郡公共安全局、两区分局、各村路警所的警力,全部被调动起来。 连带着各大医院、医馆,也抽调了大量的人手,一方面紧急救治因为惊惧、哀痛等原因导致的大量晕厥、休克等急症,另一方面还要把这些死者给拉回医院,以便于对他们进行死因鉴定。 关键是,连着三天,天天如此。 把整个郡府闹了个鸡飞狗跳,鸡犬不宁,人仰马翻。就连顺天府都惊动了。 上头的府衙连着派了两波人手,下来进行督促和调查。结果除了只能眼看着,报上来的死亡人数从三到九,超十奔百的狂飙,并且死因各异,比如: 有的像被开膛破肚、有的是骨断筋连、有的如溺水而死,有的像被烈火焚身…… 死状千奇百怪,可无一不是外表皮肤各方面看着好好的,可是解剖后才发现这些惨烈的死因。还有就是死者的表情都极度的恐惧和痛苦,好像死前经受过极度残忍的折磨。当然,解剖后的体征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最诡异的事,他们死的时候却是无声无息,甚至就连身边人,大都是在次日清晨起床以后,或者是在半夜叫唤死者,却没有应答,才发现了这些人已经死亡的事情。 所有报案人的口供,都证实了这一点。 这奇诡云谲的案情,不仅让一众破案经验丰富的警察和验尸经验老道的仵作,都感到十分棘手,就连上头派来的督察组都束手无策。 此前从来没见过短时间内,如此多的人,如此诡异的集体死亡。 作为唯一线索而被审查的报案人,也几乎都没有任何作案动机。在经过几轮的讯问后,也没有发现丝毫说谎的迹象。 偏偏死者状况极惨,而作为身边人,家属却没有任何发现!桩桩件件都透露着不同寻常的信息。 现在的广阳郡人心惶惶,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各种阴谋论、末世论、报应论,在市井间、网络上四处传播。 有大量的民众,因为恐惧白天连夜的携带着老小,席卷了细软,提桶跑路了。 更有一些在几次三番的打击下,龟缩在阴暗角落里的黑耗子,趁着郡城里谣言四起,人心惶惶,警力四处破案维稳,人手严重不足的天赐良机,开始了属于他们的狂欢。 什么翻墙越户、大偷小窃、打砸抢烧、采花劫色……种种罪行不一而足。 把一个原来好端端的太平郡城,闹得恍如百年前的前朝末世一般景象! 就算是郡府紧急抽调了周边的驻军,又请求了支援,一时间也不能马上就平息这场祸乱。 张舒俊,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黄鸿和温柔提了出来,两个人一合计,这事情这么棘手,看来又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这得找高人啊! 那高人哪有啊?之前不是有过差不多的案子吗?那是谁办的了呢,那必须得是张大师啊! 于是乎在黄鸿大队长的忽悠下,温警司一通电话,就给张舒俊擂了过去。 张舒俊也不含糊,接到电话以后,一听还有这事?那自己咋整啊?不去吧,显得咱心虚气弱,又不顾朋友情谊。 要是去吧?这事已经完了,去了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没听丹芸在知道这事以后,都说了,这些人纯粹是自找的,下元节水官大帝解厄度灾的日子,百鬼出关、阴兵过境,生人回避。要是冲撞了这些死横死横的家伙,那纯粹是自己找轴。 况且这种事虽然不多见,史籍杂志也少有记载,但也是自古以来就有,一般都是有人犯了忌,才引来的这场横祸。 但是毕竟知道了这事,又是被人言辞恳切的一通央求,张舒俊也不是个冷漠的性子,反而还颇有些书生意气,古道热肠。 所以在略加思索后,索性带齐了装备,在加上丹芸、雪姬这一鬼一妖,干脆来了个八百里单剑赴会。从自己这永安镇的安乐窝,一路驱车疾驰,直接奔向了广阳郡。 第59章 张大师半路抢险,温警官误入鬼蜮 顺天府,广阳郡,广阳区公共安全局,银河路派出所,。 偌大的会议大厅,郡局、区局、分局三级领导,坐在主席台上,下面满满坐着包括户科、民科、刑科、安全处、书记处、仵作处、行动队等各职能部门、科、处、队的警员警司。 气氛压抑而凝重。 这种情形可不仅是是这银河路派出所一家,其他的平级兄弟单位,包括上面的分局、郡局,无一例外,都处于这种高压之下。 只不过身兼安全处长及行动大队长的黄鸿,广阳区又是此次案件比较高发的区域,所以身上的担子,可谓是重比千钧。这时候听着台上大发雷霆的那个督察,不住的反复责问和催促,有几次都想站起身来,扭头就走,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会议大厅。 可是顾虑着上上下下的同仁,和自己身上担负的职责,也只能忍着脾气,听那些官老爷一个挨一个的高谈阔论。 就这样,他还时不时的被台上的家伙给拎出来做个破案不利的负面典型。 好不容易散了会,一众参加了这场名为指导工作,实则除了摆威风搞批判以外,什么实质内容都没有的会议的警队上下人员,没有一个不抱着满肚子的火的。 回到了行动大队,黄鸿就解散了队员,让他们继续跟进案情。自己则泡了一杯浓茶,坐到办公椅上,和温柔抱怨道: “这次这府里派下来的,怎么是这么一个揍性?人事儿不干,人话儿不说,就知道哔哔啦啦!” 温柔也给自己泡了一杯清茶,小小的抿了一口,让自己的嘴唇滋润一下,还得带着微笑劝慰: “行了,头儿,你还真指望上面的人都和之前来的一样啊?” 黄鸿灌了一大口浓茶,把杯子一墩,“这些官老爷,就知道冠冕堂皇的说些大话,有事还不是咱们去拼命?这次的案子,但凡是普通的案子,还至于闹得沸反盈天,民心惶惶的?这些官老爷不去稳定民心,平息恐慌,还一门心思死命催着破案,要不是就开口暴民、闭口镇压,那是他一个督察能说的话?” 温柔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院,良久。 心里念着:“快了!快了!” 黄鸿看她半天不回话,也站起身,来到窗边,双手拄着窗台,看着外面。 幽幽的低声说道:“今年这是怎么了?怪事一件接一件,一桩接一桩,一发案就是惊天动地,给人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咱们倒还好,干的就是安定民生的活计,苦点累点委屈点,都能挺能挨,吃苦受累都没的说。就是,苦了这些老百姓了啊!” “就说咱们所,这几天抓的这些王八蛋,祸害了多少人家?还有其他局所抓住的,更不知道有多少!这些人手下,遭殃的都是和他们一样的老百姓啊!tmd这些畜生也下得了手!” 温柔叹了口气:“从古至今,只要有动乱,哪一次不是老百姓受苦受罪。只希望这次灾祸能早点平息下来,也让老百姓少遭点罪。” 黄鸿一拍手,“哎呀,对了,咱们不是请了高人来了,咋说也该快到了啊!” 对头,要说按照张舒俊的车程,也确实是该到了。 要说这张舒俊,可是本来早就应该到了,可惜,车到半路,偏偏遇到了塌方! 一大段的路,被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给拦腰截断,还有不少被滚石咋翻,甚至直接被压倒的车辆,里面还有不少受伤的乘员。更有不少勉强逃过一劫的车子和乘客,被堵在了半路。 这些拥堵在路上的车辆和伤员,可以说是进退两难。随着时间的推移,道路两边路陆续还有其他赶到的车子,一条原本通畅的大道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好在大部分来往的司机都还算热心肠,许多人开始一边呼叫救援,一边就直接开始了手搬肩扛的,排除乱石。 张舒俊也赶紧下车参与挖掘救援,辛辛苦苦大半天,连搬石头再运伤员,一直忙到后半夜,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就在其他人早就累的放弃了救援行动,擎等着官方的专业救援队来施救的时候,或者干脆打着倒车灯,退出这一段路,另寻别的道路绕行了,几乎只有他和其他几个年轻人还在坚持救援。 因为这个路段可以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上的车辆又堵的水泄不通,如果非要等到官方支援,恐怕那些伤员,没几个能得到及时的抢救,就得一命呜呼。 直等到帮忙把最后一辆能够救援的车,从一旁的路岔下的斜坡拉上来,又把这车里的一家三口送到医院后,张舒俊累的,一坐到医院的长椅上,就歪头睡着了。 路过的小护士,刚开始还以为这是哪个病人的家属,等到在别人口中,知道了他的事迹后,周边的医护人员无不为之称赞,还有一个小姑娘,贴心的给他拿了一张毛毯,盖在身上,避免他着凉受寒。 就连其他人走路,都在路过这个走廊的时候,会注意放轻些脚步,以免得打扰到这位热心人的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四五点钟,医院里还一片肃静,张舒俊是被“咕噜噜”直叫的肚子和浑身的酸痛给闹醒的,一坐起身来,才发现了自己身上滑落的毛毯。 仔细的把毛毯规规矩矩的叠好,放到了走廊里的导诊台,问清了,是医院里的护士给他披上的,请她代为转达谢意后,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按着老腰,就这么离开了医院。 回到车里,打开大灯,照亮了黎明前的黑暗,张舒俊一拨方向舵,车子向前面的街道开去,忙了一天,该给肚子一点安慰了。 好不容易,在开了将近半个小时以后,终于有一家早点店铺开门营业了。 张舒俊点了一碗豆浆,两个麻团,一根油条,一个鸡蛋,再加上一碟咸菜,草草的就着店里的水槽,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擦干净手以后,张舒俊狼吞虎咽的把这些早点给消灭干净,让肚子有了一点热乎劲,这就回到车里,一路向南,再次登上了去广阳的路程。 还在路上的张舒俊却不知道,就是这一耽误,却差点就让自己失去一个警官朋友。 原来,就在他这边忙着抢险救灾的时候,在那一边的广阳城里,刚刚结束了一次打击骚乱的战斗,成功抓捕了破门抢劫的一个兄弟三人的犯罪团伙,刚刚回到所里,还没来的及审讯的温柔,又接到了辖区内发生了一起命案的报警,时间刚好刚刚过了子时,午夜十二点! 正好装备都还没有卸下来,温柔把人往候审室一关,转身带着两个组员就赶赴了命案现场! 一辆警车呼啸着冲向现场,而这一去,可就没能回来! 第60章 生骚乱广阳遭劫,初斗法舒俊受伤 张舒俊一路车马不停,往广阳进发。一路上紧赶慢赶,本来在昨夜就能赶到的路,在耽搁了半天一夜后,终于在十月二十二上午辰时(也就是八点左右)赶到了广阳郡。 张舒俊在进入城区范围后,过了桐柏,穿过城北北凤大道,沿着郡城主路,放慢了车速,从北向南,一路开向银河路派出所。 路上到处能看到飘洒的白纸钱,和被砸的破败不堪的店铺。不敢想象这短短的几天里,这座曾经也算繁荣兴盛的小城,到底经历了多少摧残,才变成了现在这么一种衰败凌乱的景象! 张舒俊心情沉重的开着车,一路上慢慢打量。好多原来熟悉的商家店铺,如今不是大门紧锁,就是七零八落。 王大娘的包子铺,周家的胖子面馆,张大叔的早餐店,李二子的汇珍轩……没有一家店面没遭受洗劫。 也不知道这些店家本身有没有受到伤害。不过看这情况,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道路上随处可见有荷枪实弹的警察四处巡逻,不时的盘查一下过往的车辆行人。 而带着大包小裹,形色慌张的人车,无疑是被盘查的重点关照对象。 你还别说,在这些被盘查的人车之间,还真让警察发现了几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一盘问,好家伙,还真是刚刚做完案子!也不知道谁给的勇气?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带着赃物在大街上招摇过市。 这几个家伙倒也实诚,一看警察荷枪实弹的架势,都不需要多问,一股脑的把合同作案的同伙,连带着销赃渠道都交代的一清二楚,是明明白白。 警察一听,呦呵,还有意外收获!这不得一网打尽,这是送上门的功劳啊!赶紧招呼着把这些蠢贼押进车里,一边也把情况向上汇报,呼叫支援。 张舒俊一路走一路看,终于在九点多赶到了银河路派出所。 停下车,刚刚一进大门,就看见呼啸着冲出去的警车。 走进大厅,里面也是纷纷乱乱的忙成一团。有押着犯人的,有记录报案的,有维持秩序的,就是没有人顾得上搭理他这个闲人。 张舒俊轻车熟路的来到行动大队的办公室,推开里面办公室虚掩的屋门,就看见大队长黄鸿,正一脸焦急的打着电话。 “你们说什么?还没有联系上?这都九个小时了!连人影都没有见着?赶紧给我找!务必要把他们三个给我找到!” 一个电话刚挂,另一个电话又进来了。黄鸿刚一听完,就怒吼道: “喂?听着,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他们找回来,三个大活人就这么失踪了,要是找不到,从我到你们下边,全都得脱衣服走人!别给我说理由找借口!他们是你们的战友,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不是普通老百姓,我就不信他们就这么消失了!给我加大力度,查!” 接完了电话,黄鸿气哼哼的把电话一扔,这才看到在门口站着的张舒俊。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黄鸿马上换了个笑脸,“哎呦,真是不容易,可算把你这高人给盼来了!” 张舒俊好笑的看着黄鸿上演一秒变脸的绝活,走到办公桌前,坐到椅子上。 “怎么回事,黄大队,这么着急的找我过来?” 黄鸿一拍手,“嗐!别提了!” 就把从十五到二十一晚上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的给张舒俊说了一遍。 “你来的时候也看见了,连续三天的诡异命案,闹得人心惶惶,直到现在这城里还骚乱不断,还有那些趁乱做案的不法分子,四处闹事,这现在的广阳城……哎!” 张舒俊点点头,“我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一进城区就看见了。怎么会闹得这么厉害?还有刚才你电话里,说说失踪不见了?” 黄鸿一锤大腿,臊眉搭眼的沮丧道:“你没发现这少了个人呢?还有谁,温副队长呗,昨天晚上她刚抓了一个团伙,还没歇脚呢,就听说又有命案了,结果这一走到现在了,八九个小时了,都不见人回来,呼叫好几次也一直没有应答,这不正派人去找呢!” 张舒俊一听,顿感大吃一惊,没想到在自己被拦在半道上的时候,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九个小时?她们去了哪个地方?”张舒俊急问。 “就是不知道案发现场在哪,她们一接报警就走了,报案人是直接拨打的私号,接了警就带着人走了,其他人都不知道她们小组的去向。”黄鸿拿出一包烟,抽出两根,递给张舒俊一支,自己也噙着一支,分别点着后,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圈,半张脸都被烟雾笼罩着了。 张舒俊接过烟,叼在嘴里,却没有吸,只是任由缕缕的青烟飘荡。不得不说,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实在是让人心乱。 “我相信她们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现在当务之急是稳定局势,看你们也都挺忙,这样,这个活,我接了!” 张舒俊把已经燃到一半的烟捻灭,放进烟缸。看着黄鸿那半明半昧的大脸,语气深沉而坚定。 黄鸿一拍手,“要是这样,那可太好了!感谢,感谢啊!不愧是张大师,够朋友!” “就知道这事找你这个高人准没错,哎,可惜了,毕竟来晚一步!” 张舒俊虽然事出有因,但对黄鸿的这句话也无可反驳。 站起身,双手支着办公桌,张舒俊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黄鸿看着他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最后一句话,有点伤人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张舒俊无论是从关心朋友的角度,还是应下了这件事的许诺,都要尽全力,找到温柔,和她的同伴! 可是这广阳郡城上下南北两区,街道小区不知凡几,就只论银河路派出所辖区 也有二十多平方公里,二十几个社区,十几万人口。 从这么大的区域里找三个人,难度可想而知。 如果说当时报案人是通过公号报的警,还可以知道案发地是哪,毕竟会被警方记录在案,可惜当时对方是直接打的私人电话,直接就把温柔她们叫走了,导致的后果就是,自从三人小组接警出发以后,就从此失联,杳无音信了! 张舒俊坐到车上思索了一会儿,方向盘一打,往古玩城开去,他要淘点东西,试试要利用璇玑,合成出来一件可以用来寻人的物件。 要说这古玩城,张舒俊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上次去天和古玩城还是淘到不少好东西,嗯,还因此引起过一场反黑风暴呢。 一路向南,直奔车站,把车子停到古玩城外面的停车场,张舒俊一头扎进古玩城。 结果,原来还挺热闹的古玩城,现在却是一片萧条,无论摊位还是店铺,那是一个门可罗雀。 店面是家家关门、户户挂锁。大小摊位更是一个不见。 张舒俊不死心的在里边转了一圈,结果只能失望的摇摇头,看来在这次骚乱里头,就连这个地方也没能躲过一劫。 有的店家心大,没安防护门,结果就是店里都被抢砸的七零八落。 就是安了防护门的,也有被砸坏的,歪歪扭扭的挂在门框上,仅剩一两根螺栓连着。 可想而知,在过去的几天里,这座城市经受了多大的破坏。 就在张舒俊有些丧气的扭头离开的时候,得说是天公作美,就在一家古玩店被砸破的大门里,一道金灿灿的亮光晃了他一下眼。 张舒俊走近前一看,这店里但凡是桌椅板凳、博古架什么的,都被人推翻在地,满地的散珠、碎玉、破瓷片,看得出来有的还是上了些年份的,除了这些东西,其他的估计都被洗劫一空了。 而刚才晃眼的那个黄澄澄的东西,正是作为他此行目标之一的罗盘。 张舒俊从已经破败不堪,四敞大开的门口,进到店里,弯腰捡起了这方罗盘。 把罗盘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黄澄澄的铜盘,分了三大层,天池、内盘、外盘。 天池下有阴阳太极,上有司南指针。 内盘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的八卦爻象,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等十天干和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等十二地支,以及四象七星的二十八星宿。 外盘正方,按四方南、北、东、西四正。 内圆外方,分刻三百六十度角,以为天圆地方,周天三百六十星斗之征。 罗盘虽小,却包罗万象。上可观天之道,下可察地之理,中可测人之吉凶。 这罗盘正是张舒俊所需之物。得到了罗盘,张舒俊的紧迫感就消减了一半。剩下的就看自己的手段如何了。 给店里留了两张百元大虞宝钞,压在店里一张桌子上。 张舒俊把罗盘揣在口袋里,出了店,上车就走。 开着车一路上四处打量,看到了一处开着的旅店,看门脸和大堂,都挺敞亮干净,在这座处于动乱中的郡城,倒是难得的一家不仅上档次,还能得到保全的宾馆。张舒俊也就停了车,到店里开了一间房。 拎着装着一应灵物、法宝的长大包裹,随着前台的小姑娘,一路来到房间,张舒俊四下略微打量一番,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也就谢过了前台接待,道过谢之后,送小姑娘离开。 自己一把反锁了房间门,打开灯,把窗帘拉上。 先去卫生间,把自己一身上下洗个干干净净,擦的清清爽爽。 给自己庄重的换上了一身道袍,从包裹里面拿出来纸墨笔砚,把它们一一整齐的布设到套房客厅间的案子上,静心凝神。 燃着三支沉檀香,把合成出来的符纸端端正正的放到身前,张舒俊提起毫笔,饱蘸丹砂,口中念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 音色低沉而有力,声如闷雷。挥毫下笔,口中念念有词:“一转天地藏,二转鬼神惊,日月两点合明动乾坤,急急如律令。” 起符用法,招摄三星。因为这次主要是为了寻人,救人,张舒俊起的符有度厄符、收神煞符、定邪破阴符、追魂符、以及圆光咒符五种灵符。 前三种用来护持法物,增持罗盘,后两种追魂圆光,都可以用来寻人寻物,大为灵验。 张舒俊拿出璇玑玉牌,挂到胸前,把玩摩挲了一阵,把这些灵符,放到合成槽里,两两合成,如此进行了两次合成后,再把合成后的灵符与罗盘一起进行合成。 张舒俊本意是想把灵符和罗盘合成以后,以罗盘为主体,留其形、用而增进其功效,万万没想到,最后出来的竟然是一颗滴流圆的明珠。而且这颗珠子,在他手心里转了几圈后,径直的往辟邪剑的剑柄飞去。 这珠子飞过去以后,“咔哒”一声,结结实实的嵌入了剑柄,嵌了个严丝合缝,宛如天成。 忘了提一嘴,之前合成出来,被丹芸霸占以后,供丹芸藏身修养的上品汇灵珠,在雪姬到来以后,也不知道她们两位怎么沟通的,到底是与混元顶合成了一体,小姐俩现在都在伞顶的珠子里住,那姐俩现在真是形影不离。 张舒俊把剑拿到手中,用璇玑一鉴定,现在此剑:可谓有金木之精、含水火之华。灵韵天成,神华内敛。 遇坚立摧,逢固不折,举动处龙蟠凤翔,静默时渊渟岳峙。 伏魔斩怪有五雷轰顶,护身辟煞保水火不侵。 含光日月,承影晦明。非主人有意示之于人,则他人不可见其形影。 嵌入宝珠以后,可以有定阴、破邪、解厄、行雷、镇煞、收神、伏魔、追魂、圆光外显、金光护身等十大功能,端得是玄妙非常。 兼和符文之法与五行之精,可以说,现在的辟邪宝剑、混元神伞、琉璃宝灯,是张舒俊手上最强的三大法宝灵器。 《正一太上密玄宝录》为他提供了修行的门径,《拍案惊奇》给他增进了见闻,而这三件宝物则是他行路的倚仗。 而这一切,都要感谢璇玑无私的奉献和帮助! 手中有了倚仗,张舒俊对于此行的信心大增。又翻阅了一遍两部宝典,让自己在大战之前多一些定力,也让这些玄秘的文字抚平自己又开始躁动的心。 直到自己感觉能做到心如止水,平湖无波。张舒俊收拾了东西,提着长包,走出了房门。这时,正当正午。恰好前台没人,也就不会因为现在一身道袍而引起什么关注和骚动,张舒俊暗自庆幸,快步回到车里。 张舒俊驱车来到警局,直奔行动大队办公室,和黄鸿要了温柔日常用的器具,又让他给找了一间通明干净的屋子,在黄鸿紧张而又惊愕的眼神下,把这几样杯子、笔、帽放到从包里拿出来的长剑下。 口中念念有词,发动圆光秘术,黄鸿仔细认真的凝神去听,却始终不能听清张舒俊念得什么咒。 就看随着张舒俊咒语念诵,本来大光四亮的屋子突然变得漆黑一片,而原来几乎看不到剑身的辟邪宝剑上,却发出蒙蒙一片豪光,豪光里从隐隐约约,慢慢的变得清晰可辨,有三个人影,躺倒在地上,身形扭曲,神色痛苦,正是温警官和她带的队员。 三人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十分空旷,还有一些杂乱堆放的木料、板材。看起来不是木材仓库就是家具厂。 黄鸿一看,真是又惊又喜。 一方面惊的是,这么多人,就连警犬都出动了,却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的袍泽兄弟,竟然被张舒俊仅仅利用一些茶杯、帽子,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就查得了踪迹。 另一方面,也惊骇于看起来自己的这三个战友情况十分危险,甚至不知道是生是死。 喜的是,不管结局如何,现在总算是有了她们三人的消息,无论怎样,也算对大家有了交代。而且这显示出来的影像,这么清晰,很容易就能找到对应的具体位置。 黄鸿凑到张舒俊的身边,紧张又急切的问:“大师,你看,能不能把周边的环境给显一下,也好让我们能更精确的定位……” 张舒俊没有应答,却也知道这个道理,催动术法,努力的让圆光术笼罩的范围更大。 可惜也不知是这术法耗费精元甚烈,还是他初次发动,术法不熟,亦或者有什么强力的干扰,没等他把术法催动,“噗”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直溅到对面远远的墙壁上。 刚才的豪光也倏然而灭。 黄鸿紧张的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又急又愧,不住的给张舒俊道歉。 张舒俊虚弱的坐到地上,摇摇头,还得安慰黄鸿,只说是自己学艺不精,不怨他的干扰。 黄鸿又开口说要扶张舒俊去休息休息,或者去医院检查一下,都被张舒俊拒绝了。 让黄鸿先去忙自己的事,张舒俊直说自己可以自己调理,只是需要安静。 黄鸿这次忐忑不安的离开,顺手还把房门带好。 等黄鸿离开后,张舒俊盘腿坐在地上,按《密录》所授,收心摄神,调服龙虎,气运周天。 稳住了涌动翻腾的气血以后,站起身,从包裹里取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三颗棕红色的“十全大补丸”,一口咽下。 不过片刻工夫,刚才还苍白如纸的脸色,就恢复了红润有光的状态。 张舒俊又坐下调息了半个多小时,亏损的精血,在药力的补足下,重新充盈周身。张舒俊这才算是痊愈。得亏提前有备,要不然这次真得栽一个大跟头。 “好大的威风,好重的煞气!我倒偏要看看,你这东西有多厉害!”张舒俊在站起身后,喃喃自语。 第61章 寻踪,幻境,恶斗 原来,刚才张舒俊借助宝剑,先施展了追魂术,可惜只撞到一团迷雾,经过几次试探都被挡住,这才发动了圆光术。 这次圆光术倒是刺破了迷雾,追到了温柔的所在,却在他正要定位的时候,被黄鸿一打扰,稍微分了一点神,导致术法不稳。 虽然他马上补救,加力催动术法,却被那不知名的存在,抓住了机会,趁机给他来了一剂狠的。 要不是他身怀七彩琉璃莲灯异宝,这一击几乎都能直接摧破他的神魂。幸好宝灯护主,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即便如此,这一击也够他一受的,那一口心血噗出去,如非有灵药在身,只怕最低也能让他折寿三五年。 要说还得多谢丹芸之前,对他的死缠烂打、殷勤侍弄。那这是把他在梦里,使劲儿的按在地上摩擦,让他神虚体乏,腰酸腿软。 要不是因为这个,让张舒俊开始注意给自己补阳益气,滋阴生精。才不会特意地合成出了那些大补之药,从而炼出来这个“十全大补丸”。 幸亏了他带着这葫芦药丸儿,要不然这次可是亏大了! 这次的伤损不仅没让张舒俊退缩,反倒更激起了他的斗志。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头,有何本领,他还真偏要和对方斗一斗,既为了报这一箭之仇,更为了解救受困的温柔和她的同袍。 张舒俊收起葫芦,给自己又灌了两口灵泉水,提振精神,操起宝剑,再次手掐灵诀,念动圆光术中千里咒。 “心奎二星,神之最灵。通天彻地,出幽入冥。倏忽千里,瞬息来临。祝汝神符,一气三清。” 剑身上毫光乍现,映照分明,比之方才施展的时候更为明晰。 张舒俊捻住灵诀,凝神细观,果然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整个场景纤毫毕现。 就见地上三人,除了温柔还算好一点,另外两位警员已经气息奄奄,显然已经到了极度危险的境地。 三人头顶都被一团浓黑阴森的雾气笼罩,而且三个人的脸色都是绀青靛紫,显得极度恐慌和痛苦,身体也扭曲成极度诡异的样子。 可惜依旧没有发现刚才和他作对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唯一让张舒俊能够舒心一点的事儿,就是这次不仅真切的看清了,现在三个人虽然十分危险,但好在还都活着。 另外一个就是,这次发现了有关他们所在位置的线索——在一张靠墙放的大床上,有“金记”家居的徽标。 在广阳郡生活和工作多年的张舒俊,正好知道这家厂子的位置。那个叫金仕达的胖子,还曾经买过他手里的房子。 金胖子也曾经算是广阳郡城里有一号的人物,家资巨万,出手豪奢。可惜后来因为好赌,把个偌大的产业,败了个一干二净,连老婆闺女都被他连累,结局十分凄惨。 后来这老小子受不了打击,一天夜里,灌了几瓶烈酒,一下子投了城北的凤河。 这家具厂也就败落成了空房。 张舒俊赶紧收起宝剑,背上长包,下楼窜进车里,打着火直往金记开去。 在外边焦急等候的黄鸿还没反应过来,张舒俊的车子已经开出老远去了。 就在黄鸿要召集手下,去追张舒俊的时候 ,张舒俊已经给他发了一条语音信息: “千万别让你们的人跟着,那不是你们的手段能对付的,来了只能是白白送死!人我去救,你们来了我可顾不过来在救你们!” …… 张舒俊紧赶慢赶的,在午时三刻(午正十二点),一天阳气最盛的时候,赶到了金记家居厂。 张舒俊停了车,一把拿出拂尘、宝剑、混元伞。身上穿杏黄道袍,胸前挂着璇玑墨玉无事牌,法旗、罗盘、琉璃灯装进布囊。 嗯?他原来就有个罗盘了?只能说是关心则乱,在听到温柔失踪的消息以后,一时间终究有一点乱了阵脚,全然忘了自己手里的家伙事。 不过也是,这罗盘随他也挺长时间的了,可一直也没有什么存在感,也没有发挥过什么作用,竟然就被张舒俊给忘到姥姥家了。(说这么多绝不是因为作者给忘了啊,也绝对不会是为了水文儿。嗯,就这样!) 张舒俊停住脚步,先把自己整冠顺袍的,周身上下都披挂齐整,往家具厂迈开大步就往里闯。 在正午阳光下,以张舒俊的肉眼都可见一层黑压压的阴云,把个家具厂罩的严严实实。 厂子里冷冷清清,阴气森森,毫无一点的生气。就连院子一边墙角那棵长了上百年的大桐树,都被阴气侵蚀的只剩下残枝败干。 当然,如果是普通人看来,似乎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破败厂房而已。却完全看不到,这这看似寻常的厂区里面,却全是要人命的杀机。 张舒俊刚闯进厂区,后面的大门“砰”的一声就死死的关上了。整个厂区一下子暗无天日,像被黑幕笼罩住一般。 张舒俊把手中拂尘一挥,打出一道罡风,却不能撼动分毫。 那罡风刚刚拂去一层黑云,恰好看到了院子里靠近库房的一辆被摧毁的警车。 却破不开这浓重的阴气封锁下,死死关上的大门。 张舒俊把拂尘又甩,以拂子为毫,以精气为墨,聚神凌空打出一道雷符,拂尘拂子紫光大作,霹雳一声巨响,炸在半空,整个拂尘被强力的雷霆震的粉碎。雷光照耀下,库房里现出一个身高巨丈,持戟披甲,青脸长牙,身首分离的断头阴将。 张舒俊松手弃了已经炸碎的拂尘,把混元伞一撑,也不废话,掌心一拧,混元顶上的宝珠(上品汇灵珠)光华一闪,从里面出来了红衣女鬼丹芸和白裙妖精雪姬二女,站在他身边两旁。 三人对视一眼,趁着那阴兵阴将被雷霆震麻,还没有动作的时候,一个飞身向上,直刺那巨鬼脑门,一个吹风赶雪,凝聚深寒之气,要冻结这恶鬼的腿脚。 张舒俊一手雷诀,一手持剑,也刺向这恶鬼阴将的胸口中门。 就在三人的杀招将将要杀到的时候,那恶鬼却从雷劈的麻木中缓过劲儿来。 发出一声怒吼,嘴里“嘎嘎”怪笑着,手中长戟只轻轻一立一推,上边的戟刃就把丹芸刺伤,下边又把雪姬凝结蔓延的寒冰扯碎。 那深寒的阴气更是趁机直接侵入二女的体内,让二女受伤不轻。 只有张舒俊有宝剑护身,勉强抗住了那道阴气,却也被击飞出去。 “哇”的喷出一口老血,被击退数丈之外。 那鬼将得意的“哈哈”狂笑,“真是不自量力,你们这区区三个嫩娃娃,也敢来犯本尊的神域,真是自找死路!” 而且这阴气与外边的黑幕一勾动,整个厂区顿时被拖入幻境之中。 刚才还是一间空旷的废弃厂房,转眼间变成了一片熔岩火海。这是到处翻涌着灼热粘稠的岩浆,飘溢着熏人的硫磺的气息,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的世界。 在远处还有一个个的厉鬼,在血湖火海里挣扎哀嚎,张牙舞爪的要夺人而噬。 张舒俊孤零零地站在一块炽热的巨岩上,离下面的岩浆海还有几丈高的距离。即便是这样,依旧能感到让人窒息的硫磺味和极度的高温。 张舒俊仗着手中宝剑能避水火,不畏金木的特性,对这种环境毫无畏惧,还有心思四下打量这似真似实幻的幻境,甚至连琉璃灯都懒得取出来照一照——这宝灯增益智慧,镇静安神,光明照澈,正可洞彻迷幻。 那阴将一看,这小子挺能啊,竟然没给吓着!这怎么行? 于是就在这火海中,猛的扑出来近百头,原来还在远处挣扎哀嚎的厉鬼。 这些鬼东西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扑向张舒俊,大有要把他张舒俊给生吞活剥的架势。 张舒俊可不惯着他们这臭德性,掌中宝剑一翻,平着腕从左到右一扫,在身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就把已经逼近身前的恶鬼逼退。 另有几头恶鬼趁机从前后左右四方逼近,更有一头奸狡的鬼怪,从他身后悄无声息的跃上巨石,伸出利爪,就要给张舒俊来个掏心背刺。 张舒俊一跺脚,纵身一跃,把辟邪宝剑舞成一团匹练,护住周身,大喝一声,剑尖抖开几朵银花,分刺向被罩在剑下的十来头恶鬼头顶。 这些恶鬼纷纷退避,第二波攻势又被张舒俊轻松破解。 张舒俊头上脚下从空下落,眼见被逼退的十几头恶鬼再次扑来,更有百十个恶鬼还从远处向这巨石飞扑。 张舒俊剑尖一点巨石,借着势头,在半空中扭腰一转,剑尖拧转,像一根银钻,直接把那个要掏心的恶鬼,直接钻了个透心凉。 剑身上的符文和冰火双精之力迸发。剑身上炸起几道华光。把这厮炸的魂飞魄散。 “天灵地灵,日月交兵,兵随印转,将遂令行,如风如火,急早来临,远照千里,近赴玄门。除邪打鬼,速现真形,元亨利贞,急急如律令!” 张舒俊念动雷咒,以剑为笔,虚空作符,一道霹雳从空而降,雷龙降世,以浩荡天威把周遭鬼怪劈的烟消云散。这一重幻境也随之破碎。 张舒俊又回到了空旷的厂区。然而这厂区里依旧是被一层黑幕笼罩,除了他身边三尺方圆,四周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 张舒俊稍微平息了一下翻涌的气血,把剑横在身前,往前继续前行。 刚刚走了两步,见到了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丹芸和雪姬,她们姐妹俩气息微弱,明显受创不轻,也不知刚才遭遇了什么。 张舒俊举起混元顶,护住二人,想要把她们收回伞里,或者伞顶的上品汇灵珠,却始终不能奏效。张舒俊只好把伞催动,让它罩住两姐妹,护住她们神魂,以免不测之祸。 混元顶:可避雨遮阳、拘阴镇煞、收魂锁魄、招神遣将、护身辟邪、惩戒凶顽。 又把七彩琉璃莲花灯放在二女之间的地面,让七彩华光映照识海,避免她们在幻境中迷失。 七彩琉璃莲花灯:内有宝珠,可以暗室生香,镇静安神,百毒不侵,常保容颜,遇险示警;莲灯本体清灵明澈,可以映澈神魂,增慧益智,凝心安神,金光护体。 丹芸更发掘了此灯可以凝聚阴神,助益魂体的功效,曾经在初见此灯前身七彩琉璃星灯的时候,就对它如获至宝,爱不释手。更在其华光映照下,让自己的魂体和修为大为凝练。 张舒俊又为其祝念了《静心神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如此三遍,琉璃灯华光大放,映照的一片空间清明光亮。 让这两件灵宝更为灵验,眼看地上二女随着两件灵宝的护持,以及静心咒得加持,神色也舒缓开来。 张舒俊迈步继续前行。又走了这么几步,张舒俊又一步踏进了另一重幻境。 刚才是火海,这次又换成了冰山,寒冰凛冽,冰山如枪似剑,几乎没有立足之地。更有数不清的冰枪冰剑,就在他刚刚现身的时候,就从四面八方攒射过来。 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张舒俊挥起宝剑,把自己转的像个陀螺似得,拼力拦住这些坚冰利刃。 就连无坚不摧的宝剑,在这些千年寒冰面前都讨不到一点便宜,只能斩断那些纤细一些的冰箭,而对于那些刀枪剑戟,则只能把他们拨到一边。 不多时,他身边已经密密麻麻的扎了一大圈各种寒冰利刃,冷森森夺人心魄。异常锋利的刀尖、剑刃、枪头,竟然深深的刺入同样由寒冰凝结的地面,和周边的冰峰。 张舒俊拨过了七拨激射过来的冰刃,已经耗费了大量体力,眼见的又来了一波,张舒俊身子一矮,躲过了从他头顶和胸前射来的冰枪、冰剑。 那些冰刃碰在一起,“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但是还有朝他小腹和下体刺来的各种冰刃,眼见得躲闪不及,有意弯腰,身后又被刺猬般林立的刀枪剑戟插的满满当当。 何况他从进入幻境到现在,一口气憋着,到现在已经后继乏力,眼看着就要陷入绝境。 张舒俊一狠心,冒着被万箭攒心的风险,挺腰直立起来,呼出一口浊气,把剑舞的密不透风,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后,勉强把大部分的冰器拦住,终究还是被两根冰刺,狠狠的扎进了左肩和右腿。 寒冰之气迅速的蔓延开来,把他几乎就要直接冻成冰雕。 那寒气更是直接往他脑海里直窜,要把他魂魄也给冻结。 张舒俊拼命的运气周天,抵挡着侵袭周身的阴寒之气,尤其保护灵台清明。心里默念着静心神咒。 在控住向脑海和心脉侵袭的寒气后,张舒俊一把拔掉了插在肩头和大腿上的两根冰刺,也顾不上堵住随之喷溅的鲜血,又挥剑拦住了一波射来的各种冰晶武器。 说起来话长,实际也不过是须臾之间。他已经在生死间转了两个来回。 张舒俊把这一波攻击挡住以后,咬破舌尖,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喷在剑上,五雷咒奉上:“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 又把兴雷咒也念动起来: “都天雷霆,呼云震风。青雷赤炁,洞按九宫。赤雷白炁,上游上穹。白雷黑炁,下摄北酆。黑雷黄炁,太极玄充。黄雷青炁,遍满虚空。” “周天世界,炎炎赤风。与神俱合,与道俱通。急急角箕,斗翰张翼。何神不伏,何鬼不从。北灵黑历,九丑紫童。风伯雨师,袪雷饮虹。神符一到,万鬼灭踪。急急如律令。” 两道雷咒一起,幻境周天亮起无数明雷闪电,霹雳声洞彻天地。 在狂暴的雷法下,整个幻境变成了雷电的天下,满地的冰峰冰刃,在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的雷海下化为清流,汪洋一片。 张舒俊沐浴在雷海中,虽然也被电的外焦里嫩,要死要活,却硬挺着任由雷海湮没自己。 就在他被雷海从里到外的冲涮了一个透亮的时候,也听到暗处有一声凄厉的惨嚎传来,这幻境也随之轰然告破。 显然那阴将受伤不轻,已经无力维持这么浩大的幻境。 张舒俊从里面跌落在地,浑身被电的直抽抽。 不过好在那两处幻境里足以让人流血不止,血尽而亡的偌大的伤口,也随之消失无踪。 张舒俊委顿在地上,一看自己浑身上下,除了被自己发狠,引动的大五雷法给电的一片焦黑以外,里面的衣服彻底成了齑粉,倒是那身道袍完好无损——现在他是真空上阵了。 张舒俊缓了一会儿,缓过了被惊雷给电的劲儿,站起身,贴身的衣服如灰一般飘落,只剩下一身道袍遮羞避寒。 在这寒冬腊月的,真是…… 不过也顾不得这些杂事,张舒俊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宝剑,又从小挎包里掏出小葫芦,倒出两粒大补丸,扔进嘴里一含。让唾液滋润化开药力,弥补一下自己的亏空。 对这阴将更多了几分提防。 不得不说,这鬼玩意儿实在是他平生仅见的强敌,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能挨得住三记雷咒的威力,还能不被劈的魂飞魄散!再加上能摆出那么强悍的幻境,一火、一冰,还有把丹芸、雪姬托入的不知什么幻境。 这么厉害的鬼物,实在不该出现在在小小的广阳城里!更何况藏身在这么一间破败了的厂区。 第62章 阴将,神威,伏诛 药力化开,弥补了亏空的气血,张舒俊赶紧又啁了一大口灵泉。 撑着精神,张舒俊挥舞了两下两臂,确定了并无大碍。张舒俊满意的点点头。 他抬起头对着,虚空一声冷喝:“只敢藏头缩尾的鼠辈,莫非你就只能弄些这假模假式的招术?敢不敢露个脸,和我堂堂正正的斗上一场?” 这不过是张舒俊简单的一计激将法,本来也没打算,就能这么简单的,把那鬼将再给激出来。 结果这鬼东西果然鬼精。愣是不搭理张舒俊不说,反而回手又设下了一道幻境。 张舒俊正呼喊着,这阴将也不废话,催动一身阴谲鬼密的法力,压住雷劈电灼的伤势,在虚空中咬牙切齿的,盯着给他造成重创的张舒俊,在他不知不觉中,就再次把他拖入幻境之中。 张舒俊刚刚喊完,正盯着前方的黑暗,眼睛一眨,突然发现,回到了自己家的院落,入眼之处,都是自己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景物。 他这会儿穿着一身家居休闲服饰,坐在中庭的长廊中,那一排供人观景休憩的木椅上。身边有丹芸和雪姬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他身边。 一个正给他喂剥好的葡萄,另一个正给他捧着香茶。 在他身前,还站着气呼呼的二级警司温柔。 温大警官一脸的愤恨,作势要打。另一边坐着看笑眯眯的,等着他笑话的行动大队大队长黄鸿。 如果不是知道,作为广阳区公共安全局,银河路派出所安全处长兼行动大队队长的黄鸿,根本没有来过这个农家小院,张舒俊都根本不会怀疑这是一个幻境。实在是这些人都太逼真了! 无论他们的形容还是仪态,无论是装扮还是神情,甚至就连气质,都和本人没有一丝的差别。 张舒俊心下冷笑,一把推开了身边娇滴滴的两个大美人儿,站起身来。 果然,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刚才还娇滴滴、软绵绵、笑脸盈盈的两个“美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变成了青面獠牙的厉鬼。它们手中的葡萄、香茶,也变成了烈毒,滴落在地上,把地表腐蚀出一股白烟。 这几个厉鬼把他周边围住。 一个两手化成长绳,把他双臂死死缠紧,让他不能举动。 一个手化利爪,直取咽喉。 一个口喷毒雾,蒙头扑面。 一个更是变成一具骷髅囚笼,困死了他的双腿,骨刺森森,更是直接插入他的双腿。 张舒俊面无表情的开口一声“破!”声如雷震,势如龙吟,鼓动全身力气,把两臂撑开一丝,嘴中的厉喝也冲散了那股猛烈的紫黑腥臭的毒雾。 张舒俊一咬牙,再鼓力一挣,拼着两条腿被撕裂的骨肉分离,血流如注,奋力一踢,踢破了一截骨笼,踉跄着脱出两条腿,一计朝天蹬,踢开了那对抓向他咽喉的鬼爪。 但是他虽然勉强破开了两道杀机,可并没有给对方造成重创。而且上身的鬼手更是越缠越紧,把他勒的已经无法顺利呼吸,两条胳膊更是几乎被勒断。 而他却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倚仗。 张舒俊心知这不过又是那阴将弄得幻境,却苦无脱身之术。自己一身法器灵宝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那阴将从自己身上剥离。 而且那一身气血,也被这阴鬼一双鬼手给死死束缚,无法运转。这次真是生死悬于一线。 也许是看张舒俊终于栽了,那阴将终于“磔磔”狂笑着显出身来。 “小娃娃,这次如何?本尊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还有什么招术,可以尽管使出来啊!啊~哈哈哈哈……” 冷笑一声后,阴将的头从身上飞下,冷冷的目光盯着张舒俊的眼睛。 “你这猖狂的小儿,连本尊四个手下都应付不了,还敢跟本尊作对,乱闯本尊神域,这真是不知死活啊!不过本尊看你还有几分本事,不如从今往后,你这黄口小儿,就投在本尊驾下,给本尊做个鬼使神差,也算本尊抬举抬举你,怎么样?” 张舒俊一口带着浓痰的老血吐向鬼头,义正言辞的斥喝: “呸!像你这等只会装神弄鬼的东西,只配藏头缩尾的搬弄鬼蜮,暗害生人,也敢配称尊称神?” “何况我身为堂堂男儿,屈身你这残害生灵的鬼物,供你驱使,岂不是枉为一回人来!要杀要剐,凭你本事,敢说爷爷皱一下眉头,都算爷爷无能!” 那鬼头一闪,回到庞大的身躯上,恼羞成怒的挥起鬼戟,照着张舒俊力劈下来。 就在张舒俊命悬一线的时候,张舒俊的胸前,一道雾蒙蒙的微光,挡住了他的身前。 张舒俊就听一声脆响,那有劈山裂地之威的鬼戟,竟然被在头顶生生挡住。 阴将不信邪的把戟向下一拉,翻腕就是一砸,连捆缚张舒俊上身的鬼手都被这鬼戟,这一拉一砸给断成几截,化作鬼烟消散,却依旧被那微光挡住。 但那势头劲力还是透进了张舒俊的身体,把他砸飞出去。 随着阴将这一动手,周边的幻境也随之消散。只有那四个鬼物和阴将五“人”,站在张舒俊的身前。 张舒俊一身道袍已经破碎不堪,仅剩了几根布条挂在身上,头上的莲花冠,也已经碎裂成片,头发也披散着,在风中凌乱。 现在的张舒俊,可以说周身上下,都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不是一片青紫,就是皮开肉绽,两条腿更是骨肉离分。 一边的地上扔着辟邪剑,却离张舒俊足有两丈多远。 至于雪姬、丹芸,也在幻境破开之后清醒过来,却也只能在混元顶和琉璃灯的保护下勉强苟延残喘,不用问也知道已经完全没了起身作战的能力。 两个姑娘甚至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泪眼朦胧的看着张舒俊孤军奋战。 这阴将倒是了得! 只见他挥手一招,那四个鬼物仆从,绕过那两个颇让它们忌惮的灵宝,直扑向刚刚踉跄站起身的张舒俊。就要故技重施,把他绞杀当场。 张舒俊大喝一声,“来呀!”提气挥手一引,混元顶上明珠一亮,这回终于把二女收回灵珠。 随之宝伞、宝剑也分别从地上飞向张舒俊。 那阴将没料到自己一时大意,收了幻境,竟然给了这小子可乘之机。 不仅把那两个,本来留作忌器之鼠的女妖女鬼,给白白放跑了。还让他又有了让他也有些忌惮的法宝。 要知道,刚刚他可是试过要直接摧毁这三件灵宝,可是全没奏效。由此也可见其不凡。 阴将急切的舞动大戟,就要勾拦住那一剑、一伞。却不妨其速度远程所料,终究棋差一招。 眼看着这两件法宝回到了张舒俊的手上,阴将把戟一横,跃到半空,随即追杀过来,不给张舒俊一点催动法宝的机会。 张舒俊又岂能如他的意!宝剑刚一到手,就被他又一次投出。 辟邪剑像一把飞剑,直接刺穿了那个困住他双腿的骷髅鬼,剑身拧转着搅碎了那鬼东西的一身烂骨,直接把它给挫骨扬灰了。 在这之后还有余力,继续刺穿了那个喷吐毒雾的鬼怪,也给它来了一个魂飞魄散。 连续绞杀了两个鬼物,眼看着剑势已尽,就要落下,而那阴将和剩下的两个厉鬼都要扑到身前。 张舒俊把宝伞一祭,里面的十二道灵符:辟邪、降邪、捆邪、锁邪、镇邪、镇煞、锁魄、定魂、金光、丁甲、天火、五雷各放华彩。 有的幻化出刀枪剑戟,有的放出鞭索藤绳,有的化作枷锁镣铐,有的唤出六甲神兵,更有天火轰燃、五雷轰顶。 六甲神将身披金甲,手杖金刀,分别围住这三头恶鬼,一顿猛打狠杀,先后镇杀了长手、利爪两个恶鬼,又把阴将困在镇中。 其余符箓幻化的诸般器物,把阴将也给穿刺出来无数个透明窟窿,又把它从头到脚上满了枷锁链铐等刑具。 上头还有天雷不住轰杀,下有天火从那透明窟窿里烈烈焚烧。 饶是这阴将神勇,一身的阴气也被这阵仗打的不住消散。 张舒俊到这时候依然不敢放松,只是趁机调息理气,稳住自己的一身伤势。 果然,随着这些灵符效用时间将过,即便那阴将,也已经被镇杀的虚幻了许多,但还依然在奋力挣扎。甚至那六甲神将,都被他在拼死搏杀之下击灭。 只有雷、火二符,和捆、锁二符,还在强力维持,不住的消磨阴将的躯体。 张舒俊趁着阴将还不能脱身,赶紧踉跄着,跑到原来布囊所在的地方,捡起被散落在地的葫芦。 一股脑的把葫芦里的药丸,全部倒进嘴里,也顾不及慢慢的化开,直接吞进了肚子。 只是可惜了布囊里,其他的诸如法旗、罗盘、九星灯等物件,都在这场搏杀中,破碎成了废物。甚至还没有在这次战斗中,起到一点点的作用。 好歹这些东西,在之前收服丹芸的时候,也曾经帮过张舒俊的大忙。可是随着后面的战斗越发激烈,这几件也算随着他不少时日的家伙事,终究还是跟不上了。 张舒俊顾不上感慨这些,在吞服干净葫芦里剩下的大补丸以后,强行调运起所剩不多的灵力,全部注入又被捡起来的辟邪宝剑。 张舒俊把剑身上的金木水火之精和各符文之力强力催动,一剑横斩,一剑竖劈,划出一个“十”字,狠狠的砍在这阴将的身上。 横一剑将这阴将拦腰斩断,竖一剑又把它从头劈到腿间。 这满含了张舒俊全身精气和宝剑周身法力的两剑,在它的体内狠狠地炸裂开来。 张舒俊一口心头精血喷出,无力的瘫软在地。 而这阴将在这剑气纵横间,终于发出最后的一声惨嚎,“砰”的炸裂成阴尘。辟邪宝剑在半空中来回穿梭,还要把那些勉强凝聚的鬼气彻底搅散。 混元顶宝伞也不甘示弱,撑开伞面就是一顿狂吸,风卷残云一般,把这阴将的残魂碎魄给吸了个干干净净。 笼罩在厂区上的黑幕也随之消散一空,午后的阳光,终于又撒在了大地上。 张舒俊用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把道袍撕下来几条破布,勒在了两条大腿根上,止住了不住流淌的鲜血。 仰起头,看着明晃晃的,照在大地上的午后暖阳,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微笑。 第63章 余波,原谋,善后 午后的冬日暖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就像此刻张舒俊的心情。 一身破败褴褛,仅堪蔽体的道袍;两条血淋淋,露出白骨的大腿;满是淤青凝紫,遍布伤痕的身躯,都没有影响张舒俊此刻的心情。 经过一场恶斗,不仅在那强悍的阴将手里逃出生天,反而还借着灵宝之力,反杀了那鬼东西,实在不能不让张舒俊开心。 况且经过这一场战斗,张舒俊更明确的知道了自己的弱点,让他有了更明确的目标。 那就是:不断的让自己变得强大,而非完全依赖外力。 再把两条腿上的布条勒紧一点,张舒俊收剑入鞘,一手拄着连鞘的辟邪剑充做拐杖,张舒俊慢慢的走向那一间仓库。 推开紧闭的仓库大门,咳嗽着挥手拂去飘扬的飞尘。空荡荡的仓库在阳光下半明半暗的出现在他眼前。 仓库里凌乱的堆放着一些木板木方,还有一些家具的半成品。 在靠里面的位置,地上歪歪扭扭的躺着三个人,正是温柔警官和她的两个队员。 按理说那个凶悍的阴将,和他在这里的四个手下,都已经伏诛。笼罩这处厂区的幻境也早已经破灭,她们三人应该已经安全了,可现在三人依旧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张舒俊赶紧快走了两步,来到了她们身前。定睛一看,坏了! 原来,除了温柔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以外,另两位警员,竟然早已经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张舒俊懊恼的一拍脑袋,到底没能把他们,完好无损的救出来! 要是自己的本事更强一点,应敌经验更丰富一些,临机处置更灵活更强力一点,也不会产生这样的遗憾! 懊恼归懊恼,遗憾归遗憾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她们三个人带出去。 张舒俊试着叫了几遍温柔,却始终叫不醒昏死过去的温柔。又用当做拐棍的剑鞘轻敲了几下温柔,还是没能把她弄醒。 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办法把他们给带出去。 张舒俊下意识的去摸手机,想到呼叫支援,结果自己的手机,还没在身上。 其实就算手机带在身上,只怕在刚才那么激烈的战斗中,也会和那些法旗、罗盘之类的东西一样,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张舒俊回想了一下,该是在自己在那家旅店了换了行头的时候,急切间,被落在了被换下来的衣服里了。 这时候再回去,一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也不允许,二则也是即便他行动无碍,只怕这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急切间,看到了一个警员穿戴的警服腰间,正好有一个警务通。 张舒俊弯腰把它取下,看了一下他胸前的警牌上的姓名,试着对微型话筒呼叫起来。 “这里是广阳郡广阳区公共安全分局,银河路派出所,行动大队,警员于海星。” “这里是广阳郡广阳区公共安全分局,银河路派出所,行动大队,警员于海星。” “现在位于广阳区银河路南端,现在位于广阳区银河路南端,金记家具厂,金记家具厂,有警员伤亡,请速支援!有警员一人人重伤,两人牺牲,请速支援!” 连着呼叫了两遍,在听筒里终于传来了对面的回应。 在确定了信息之后,对方立即挂断了通话,并进行了上报。 张舒俊把混元顶宝伞撑起,立到了三人的头上,手拄着长剑,喟然长叹。刚刚劫后余生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只等着警队派来的人手,把这三名英雄接走。 警笛,响起在长街上。 …… 三天后,张舒俊坐在轮椅上,被大队长黄鸿推着,参加了两名牺牲的警员的追悼会,一名叫于海星,另一个,却是老熟人了,就是曾经在当初丹芸案中参与盯防他的三个警员里的小宁,宁夏天。 那个一笑起来特别阳光的大男孩,那个曾经和他一起吃瓜刷视频的警员。 追悼会上,除了因为神魂受创,还在昏迷中的行动大队副队长温柔以外,大队长黄鸿、通讯员小王王树奇、单身狗小李李和一。 以及办丹芸案期间,同样盯防过他的,那三个轮值警员里的另两位:老安安心同、大石石宝兴五个熟人,都到了。 还有行动大队的其他人、分局的头脑、派出所所长和其他各处的战士们也都参加了。 …… 张舒俊沉默的坐在轮椅上,身后是同样一脸沉痛的黄鸿。 两个人来到了一座幽静的公园,无言的凝望着天空。 良久,良久! 寒风吹起雪花,洁白的雪花。 下雪了,张舒俊裹着棉毯也觉得寒冷。 黄鸿替他把腿上盖着的毛毡掖紧一点,抵挡着寒风的侵袭。 然后一扯警服,也把手缩进袖口。又坐回长椅。 “明确了?” “明确了!” “孙进超?” “孙进超!” 短短的几句话。说完之后,又是一片沉默,直到夜色吞没天宇。 “回去?” “不!我要再待一会儿!” “天黑了!” “会亮!” “下雪了!” “能晴!” “那我再陪你一会儿,抽根儿?” “红牡丹……” 两点烟火,在夜幕中明晦。 雪很大,很大。大到很快就堆出两个雪人。 烟灭了,插在雪地上,是两根直立着的烟头。 …… 当初那个跋扈嚣张的二代,孙进超死了。 当警察冲进厂区后,除了在仓库发现了张舒俊、温柔、于海星和小宁以外,在厂区一间隐蔽的地下室里,发现了貌似他的残骸,以及另外九个,摆成了一个诡异阵型的遗体,以及一个已经凝固了的血池。 …… 张舒俊比起以前,变得沉默了。 修养身体的这段时间,他不像以前那样张扬,也不像以前那样明媚。 好像回到了他最初的时候,变得深沉、内敛。 或者说,这才是他最初的性格。他的外向,那是在他开始从事房产经纪的以后,为了讨生活,才开始改变的。 后来虽然因为但盈的离开,又低沉了一段时间,却又得到了璇玑赐予的神奇能力,让他更多的表现出刚硬、开朗的性格。其实,严格的来说,也不过是一时的意气风发而已。 如今的他,在回归本初之外,只不过更多了一些成熟和沉稳。 在参加完追悼会后,张舒俊托黄鸿帮忙买了几味药,和一些其他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拒绝了其他人的探望,自己一个人躲在续租了几天的旅社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我做些什么。 三天前的一战,最后那一波攻势,耗尽了已经三级的璇玑这么多的时间以来积攒下的全部能量,急需给她补充能量。 上品汇灵珠,已经被丹芸和雪姬二女,选做了藏身修养之地,现在更是镶在宝伞混元顶上,不能轻易动用。 至于之前合成出来的,其他两枚初品汇灵珠,一枚被投入了水井化为了灵泉,一枚被埋入中庭化为灵土,都已经被用掉了。 至于其他的珠子,两枚是最早合成出来的水晶珠,仅可辟邪护身,效用也不高,和最开始合成的那几株花草一样,用处并不算大,也就一直被他当做玩物,仍在那个装着童年回忆的铁盒里。 一颗明珠,是上次在古玩城淘宝时,被原主,给珍藏在金丝楠木机关锦盒里的。张舒俊因为不忍心把这么及精巧的盒子破坏,也就把明珠,一直锁在金丝楠木精雕机关锦盒里,没有动过,也被摆在多宝阁上当场了摆设。 还有一对儿,随身携带可暗室生香,镇静安神,百毒不侵,常保容颜,还有遇险示警的功能,一枚送给了温柔,一枚自己留下。 后来再次合成出来了一枚,这样的宝珠以后,把它与七彩琉璃星灯合成出来了七彩琉璃莲花宝灯。 而且说起来这次温柔,能在如此凶险的情况下,还可以独善其身,可以说这枚宝珠起了绝对的作用。 现在璇玑因为能量耗尽,只靠着星月光华补能,只怕又得费时颇久,张舒俊就想着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尽量加快修复的进程。 好在过了两天以后,也就是和阴将搏杀之后的第五天,十月二十七。 戊子月戊午日。值神司命。宜沐浴、祭祀、破屋、坏垣。其他诸事不宜。 到了晚上八九点钟,忙了一天才下班的大队长,黄鸿警司,拎着大包小裹的进了这间旅社。 黄鸿把手里的东西,重重的放到套房客厅里的茶台上。 一屁股坐到了长椅的软垫上,累的直喘气。脱掉厚厚的警帽和厚厚的大衣,抽出桌上的纸巾,胡乱的擦了一把头上颈上的大汗。 闻声推着轮椅出来的张舒俊,一看他黄大队的这个架势,阴郁的脸上,也不由得带起一抹微笑。 “靠,你笑个屁啊,笑!老子这几天累死了,又得执勤,又得办案,还得探望照顾温柔和你这俩病号,还得给你到处踅摸这些东西,你小子倒好,躲在这里清净。 我就纳闷儿了,你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就死活不去医院呢,非躲在这个破旅店里头,还不让告诉别人,你到底咋想的? 是不是这次给人把你脑子打坏了吧?你还笑你!” 黄鸿端起张舒俊给他烧好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一口灌到嘴里。 “话说你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要干啥?能不能给个话?” 黄鸿暴躁的唠叨,换来的却依旧只有张舒俊的微笑。 张舒俊看他一口喝干了茶水,慢悠悠的给他续了一杯,放下茶壶,这才微笑着摇摇头,语气沉稳而轻柔的道了一声“辛苦!” 然后又接了一句,依然惜字如金:“你不懂!” 然后就推着轮椅来到房门前,拉开门,伸手示意送客。难道多说了几个字:“黄队,时候不早,多谢关照,早点回家去陪嫂子吧,天黑路滑,不送了!” 黄鸿看他这个样子,郁闷的要死,却又奈何不得,只能气恼的披上大衣,戴好帽子,“行,那小子现在会卸磨杀驴了。滚回去休息吧,记得把药吃了,我自己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说着话,已经来到了门外,“啪”的一声带上房门,回家去了。 房间里,张舒俊推着轮椅,来到桌前,打开了一个袋子,里面是热乎乎的饭菜。 第64章 疗伤,合成,探望 草草的吃完了黄鸿带来的不算丰盛的晚餐,张舒俊收拾干净了餐具,扔进了垃圾桶。 让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得到了满足以后,推着轮椅到卫生间洗干净了双手和脸颊,擦干水渍后,又推着轮椅来到客厅,摘下脖子上挂的墨玉无事牌,让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它。 这五天来,天星无辉月光黯淡,一直没能给它提供足够恢复的能量。 张舒俊为了让它能尽快的恢复,最终还是调用了那颗,丹芸和雪姬正在其中,调息养伤的上品汇灵珠。 委屈她们两位,分润了一部分能量,勉强的给璇玑加快了一点充能的进度。 今天委托黄鸿带的东西,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张舒俊只能在还远没补满墨玉牌里的能量的时候,强行试着进行合成。 首先就是挑出来各种用于止血生肌、治疗外伤的药物。 这几天一直用的都是黄鸿,给他从医院里带来的那些普通的药,导致他的伤势迟迟没能愈合。毕竟那也不是普通的外伤,就连吞服干净了的灵药——“十全大补丸”,对他的这些伤处都没有办法,只能不断补足他亏虚的气血精元,也没有办法,完全祛除深深扎根进他筋脉血肉中的阴寒之气。 更何况那些灵药,在五天前就已经被他吃光了。 也幸亏了十全大补丸,这几天源源不断的为他补足气血精元,要不然就凭他自己调运气血,加上医院的设施,也最多止住伤情不继续恶化。 对于这些涉及玄秘之力的伤情,仅凭医院的医师和设施,恐怕也只能束手无策。 现在唯有对症下药,合成出来专门的灵药,才能彻底的治愈。 张舒俊仔细的分辨着这些药品,既有成药,也有药草,都是各种治疗创伤的好药——当然是针对普通的伤情,比如刀剑外伤,接骨续筋、生肌止血等。 张舒俊也只能冀望这些东西,能合成一些灵药了。 把红花、续断、栀子、茱萸、威灵仙……等八味药草分别放入合成槽,连续放了两批,合成出来两大把乌黑的药丸。 再把这两批初次合成的药丸,又分两次继续合成,合成后就成了两颗金灿灿的丹丸。 张舒俊也不鉴定,把这两粒金色的丹丸再次扔进合成槽,再经过一片幻彩旋涡之后,出来的是一粒红彤彤的灵丹。 灵丹刚一出现,就有异香扑鼻,令人一闻就感觉口中生津,浑身舒泰。张舒俊拿起丹丸,进行鉴定。 这颗丹药可以补正驱邪,益气养血,调理经络,续骨生肌,补益精元,正是张舒俊急需的灵药。 张舒俊一口把它吞下,就感觉一股暖流从上到下冲刷着他的五肢百骸,把那股子在他身体里四处作乱的阴气一扫而空。 不仅如此,就连他身上到处都是的伤口和淤青的表皮都在强力的药效下完好无缺的修复了。 只有两条腿,因为伤势太重,恢复的略微缓慢一些,却也肉眼可见的,从白骨森森,慢慢的生出了血肉。 只不过灵药入口以后,从药效开始发挥的同时,那种透骨入髓的,如同被万蚁撕咬的痛痒酸麻,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张舒俊紧咬牙关,强忍着非人的痛楚,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一双手死死的攥着轮椅的扶手,把轮椅扶手攥握的“嘎吱”直响。 在他几度都要被疼晕过去,又被他凭借着强大的毅力和精神,硬挺着挨了过来。 终于,在经历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折磨后,张舒俊全身的伤势,被灵药彻底治愈,一切内外明伤暗伤,全部荡然无存。 而张舒俊也在此时松下了绷紧到极致的神经,身子一瘫,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熟,一直被伤势困扰折磨了五天的张舒俊难得的睡了一个足觉。 直到房门被再次敲响,张舒俊才从沉睡中醒来。 从已经坐了六天的轮椅上,轻松地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前,一把拉开房门。 门外,黄鸿惊讶地看着完好无损的张舒俊,倍儿精神地睁着一双明显睡过头,而显的有些的发黑的大眼;顶着一头同样因为久睡,而乱成鸟窝一样的头发,跟根儿树桩儿似的,站到他的身前,一脸错愕。 “诶?你竟然已经好了?” 张舒俊把黄鸿让进房间,随手关上门,微微一笑,在黄鸿面前走了几步。 虽然没有言语,但是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张舒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茶台桌子,请黄鸿坐下,招呼他自便后,快步走进了卫生间。留下黄鸿一个人呆在椅子上发呆。 直到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黄鸿一拍脑门,对着卫生间喊:“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惜,直到将近一刻钟多以后,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下,张舒俊披着浴巾,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才等到了一句回答:“多谢了!” 黄鸿更懵了,摘下来厚厚的帽子,挠了挠头:“什么就多谢了,谢我什么?你这伤咋这么快就好了?” 张舒俊裹着浴袍,坐到他对面,一脸真诚的看着黄鸿,再次开口:“多谢你这几天的关照,也多谢你帮我带来的药,让我能这么快就痊愈了!” 黄鸿不敢置信的瞪着大眼珠子,疑问道:“就这?那些药这么灵?那……” 张舒俊知道他的后面的话要问什么,摇摇头,摆摆手,打断了话头,“抱歉了黄队,这事儿事设隐秘,请恕我无法告知,不过不论如何,你这次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还是要好好的感谢你。” 听张舒俊这么说,黄鸿也大概能明白,肯定又是有关于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虽然满心好奇,但是这种玄秘,自己一个公门中人既然理解掌握不了,又是别人的隐私,还是保存一点敬畏比较好。 更何况对于这种民间高人,只要不危害公众和国家的安全,又何况是张舒俊这种满怀热忱的义士,黄鸿也愿意多多交好,并给与足够的尊重,而不是一味的去打探别人的隐秘,惹人反感。 “好好好,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多问了,你这次能痊愈就好。说起来,我还没好好谢谢你,能不远千里,不畏艰险的拼命营救出我们的人呢,相对而言,我做的不过是点滴小事,远远比不上你张先生的付出!” 张舒俊低着头,心里暗叹,语气深沉的说:“可惜了,终究没能把宁警官和于警官,给及时救下,让他们这么年轻,就牺牲了!” 黄鸿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也不是你的错,谁让我们穿着这身衣服呢!只能说,这是我们每一个从警的人的使命!他们没有辜负了这份使命,是好样的!” “家人呢?” “已经都安顿好了,有郡府和府衙给与安置和补贴,他们父母有安济院照顾,妻子和孩子也都有安排,每月都有慰问金发放。” “……那就好!” “……” 一阵无言的静默之后,黄鸿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记得吃饭,我先走了……” 说着起身,走到门口。 张舒俊问了一句:“温警官……” 黄鸿身子微微顿了一下,没转身,脚步不停,只是向后挥挥手,留下一句:“还在医院,还没有醒,你好了,就去看看她。”随着话音渐远,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 张舒俊嘴角扯出一点笑意,把黄鸿扔下的一包烟抽出来一颗,点着了,放进嘴里深吸一口,吐出来一个圆圆的烟圈,手指在上面一划,这个烟圈变成了一个桃子形状。 窗外无月,但是星光大亮,照映在玉牌上。 睡了将近一整天的张舒俊,这时候精神饱满,拿起玉牌摩挲了一会儿,再次拿起桌案上的其他东西,再次试着合成起来。 他首先要合成的,就是能给璇玑快速充能的宝物,其次就是助益于增进修为、加强防护的东西,还有比较紧要的,就是能救治温柔的灵药。 今夜是二十八己未日,宜祈福、祭祀,甲戌时吉,正是运道好的时候,希望老天保佑,能合成出一些宝物。 …… 十月二十九戊子月庚申。 值神:青龙。 吉神:母仓、天喜、天医、青龙。 宜打扫,清结。馀事不取。 煞南,福东。 张舒俊把旅社房间做了一个大清洁,让几天下来,变得有些脏乱的旅舍,重新变得窗明几净。 经过一番折腾,张舒俊累的满头大汗,给自己好好的沐浴了一番,又把这几天穿的衣服通通的洗刷干净,时间就已经过了大半。 今天好像有什么事,黄鸿一天都没有露面,张舒俊就在楼下吃过了午餐和晚饭。 白天他跑了好几个地方,买了一堆东西,每次吃完饭后,回到了房间,关好房门以后,就继续忙活起来。 一天一夜的忙碌以后,在经过了多次失败,加上等璇玑恢复能量,浪费了大量的时间下,终于弄出了自己需要的东西——第二枚上品汇灵珠,几枚养魂丹,几枚定心丸,一身全新的道袍、一件法囊和一把折扇。 把除了上品汇灵珠以外的其他东西都收进法囊,张舒俊钻进被窝,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冬至月初一,宜祭祀、开光、理发、安床。 张舒俊把经过上品汇灵珠一夜滋养,已经完全补足能量的墨玉无事牌——璇玑,重新挂回脖子上。 又把昨天合成失败的东西收起来,赛进一个大大的袋子。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走出了从十月二十二开始,一直到现在,住了七八天的旅舍。 在前台办了退房手续,张舒俊拎着东西回到自己扔了好几天的车上。这车还是几天前去执行支援的警队,帮他开过来的。 张舒俊开着车,慢慢的行驶在刚刚恢复了一点秩序的郡城街道上。 满大街的持枪军警已经不见了。破败不堪的各处铺面,也开始有人收拾了,街上到处乱窜的人也安稳了。 看着开始恢复生气的城市,张舒俊满意的笑了,连着心情都明媚了起来。 眯眼从窗伸出脑袋,抬头看着仲冬的暖阳,张舒俊微微一笑,这次是真的开心的一笑。 慢慢的把车停到医院的停车场,张舒俊把装着那些宝物的布囊带着,走进了这家郡城里最好的医院。 第65章 回魂,重逢,希望 这家医院,张舒俊并不陌生。 当初他被烧伤,焦头烂额,面目全非的时候,就是被送进了这家医院。 在这里初步进行了治疗以后,刚刚稳住了病情就被提审,结果导致他又梅开二度,再次被送到了这家医院。 前前后后,在这医院里他住院的时间,怎么也有个十多天半个月的了。 现在故地重游,想起之前的种种,真是恍如隔世。 张舒俊在导诊台,向值班的护士,咨询了温柔住院的病房,道了谢以后,快步来到了位于三楼的监护病房。 病房前有一个警员坐在铁椅上,低着头昏沉沉的睡着,一看就是熬了个大夜的。 张舒俊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那个小王警官,王树奇。那个平常总跟着两个队长的传令兵。 张舒俊估计他应该是刚刚值完大夜班,又赶过来看护他的副队长温柔的。也就没有打扰他的休息,轻轻的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除了始终昏迷不醒的温柔,没有其他的病人。 按理说,事件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元凶也已经被镇灭,温柔应该早就能醒了。 可是除了检测出她的生命体征,已经从极度危险,趋向平稳,脱离了死亡的危险。她的意识,却是始终没有唤醒。 张舒俊掀起掖紧的被子的一个小角,把手探进去,轻轻的搭在手腕上。 三根手指微分,按得寸关尺三部。 三脉中左寸心脉弱、左关肝脉洪而左尺肾脉虚,主心虚惊悸,肝气郁结,阳衰阴弱之症。 心肾不交,失神离魂,精气神血皆为虚耗,实在是危重之症。 张舒俊抽出手,把被子重新掖好。手扶下颚,做沉思状。 既然是这种情况,之前准备的东西就不够用了。 张舒俊轻手轻脚的走出病房,他还得去配几味药,先把她的精元气血补足,才能替她收魂聚魄,不然只怕反而会害了她。 他以轻快无声的脚步离开了三楼走廊,刚刚下到二楼,没想到他走的太急,竟然和一个正端着药盘的护士撞了一个正着。 正低着头看着台阶,小心翼翼的往楼上病房送药的小护士,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哎呀!”一声,不仅把手里小心端着的药盘跌落,自己也眼看着就要一头栽下楼梯。 好在久经苦练的张舒俊,现在的身手还算不错,一个错身弯腰,一手稳稳的接住了即将摔到地上的盘子,又把四散掉落的药瓶在落地之前,一一接住。 另一手在同时前伸,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小护士胡乱挥舞着的手臂,把她一把拉住。 借着挺腰直立起来的力道,两手一收,分别把药盘子和小护士拉了回来。 小护士轻柔的像一片飞絮似得,被他轻松带回三楼。 张舒俊满脸歉意的低头道歉,“不好意思,走的太急,撞到你了,实在抱歉,你没受伤吧?” 小护士惊魂未定的站在楼梯口,本来打算斥责两句,可是一看对方这么诚恳的道歉,又安全的把自己和药都护住了,一腔怨气也没法发泄,只能一跺脚,“哼!”了一声。一手按住鼓囊囊的,跳的正欢的胸脯,安抚着“砰砰”跳的心脏,一手掐着腰,缓解着紧促的呼吸。 开口说了一句,“你这人,在医院里走路,还走这么快,多险啊!还好没事。这次就算了,下次可得注意点!我还得去送药,把药给我吧!” 张舒俊讪讪的把药盘还给小护士,把路给她让开了。 两个人一错身,小护士端着药盘就走,张舒俊眼角的瞥到了小护士胸前的姓名牌:庞颖。 张舒俊也没在意,继续往楼下走,步子倒是下意识的稍微放缓了一点。 急着去给温柔配药呢,也就没在意到,在刚才的时候,他一下腰,一挺身,动作有些大,口袋里掉出来了一张卡片,掉在了走廊里铺着的地毯上。 等小护士送完要回到这里,习惯的低着头走路的她一眼就看到了这张卡片。 蹲下身把它捡起来,小护士看了看,是一张银庄的明信卡,上面有张舒俊的照片和姓名,以及银庄的玉兔防伪徽标。 “张舒俊?”庞颖念了一遍明信卡上的名字,总觉得好像有些熟悉。 把卡放进口袋,庞颖回到护士站,准备等他回来的时候,把卡再还给他。 另一边,匆匆赶到一楼药房,准备就近买药的张舒俊,一问才知道,在这里买药,需要有医师的方子才能给配药,没有方子不能开药,只能自己去药店里买。 张舒俊问得了现在郡里还开着的店面和药材市场,开着车急匆匆的走了。 转了一圈,买齐了需要的药物,张舒俊就在车里进行了合成。 一共合成了升级版的大补丸和安神丹、定心丸各有一瓶。 张舒俊又赶回了医院。 从另一侧楼梯上到三楼,赶回病房,小王正在病房里陪护。 张舒俊和王树奇打了个招呼,王树奇惊讶的问道:“噫,张哥,你这么快就好了啊?真是太好了。” 张舒俊笑着点点头,“已经好了,对了,看你黑眼圈这么重,这几天肯定都没有好好休息,这里有我,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王树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病床上的温柔,露出一个了然的怪笑,“哦~明白,明白,那行,这就交给你了,我就先走了啊,正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张舒俊把他送走了以后,关上门,来到温柔床前,看着面色惨白,再没有了往日风姿的温柔。 “这次你可是一顿好睡,也该醒了!”张舒俊倒了一杯开水,等到水温降到合适的温度,端着水杯放在床边柜子上,把病床摇起来一点,以方便喂药。 从法囊里倒出几粒升级版的十全大补丸,轻轻的捏开温柔的嘴,将其倒进她的嘴巴里,又慢慢的喂了一口温水。 把下巴一合,头部轻轻一仰,让水顺着咽喉把药丸带进肚子里。 等了一会儿,十全大补丸霸道的药力,弥散开来,肉眼可见的,温柔的脸色变得开始有了一点红润,张舒俊一手扶住温柔的上身,另一手在她胸腹间轻揉,让药力能更快的发挥作用。 始终昏迷着的温柔,在温热的药力冲击下,也忍不住发出了无意识的轻吟。 张舒俊停下了按揉的手,试探着搭了一下脉搏。不愧是十全大补丸的升级版,她的心肾两脉,已经平复了许多,变得沉稳有力起来。 张舒俊把她放平,等着药力的持续作用,直到两边的脉搏都渐渐恢复,确定可以承受住定心丸和安神丹(养魂丸的升级版)的药力,再次摇起了病床。 先后把一粒定心丸和安神丹间隔了半个小时,给温柔服下,张舒俊已经做到了目前为止能尽的最大努力。 甚至为了稳妥,他还把琉璃莲灯放到了床头,让这灵宝的光辉映照着温柔,温护她的识海。 其余的,他能做的,也就是守在病房里,等待着她苏醒过来的那一刻。 而这段时间,就要看温柔的灵魂受创的程度了。 要是丹芸还在的情况下,可能还好,毕竟她的拿手绝活,就是针对神魂的。 可惜自从上次受创,到现在她和雪姬都在混元顶上的汇灵珠里闭关调养,已经好久没有出来了。 对此,这几天的张舒俊也没有什么办法。除了利用新合成的上品汇灵珠,在为璇玑补足能量以后,又给她们俩的那颗上品汇灵珠,也补充了满满的能量,以便于让她们能更好的修养以外,也就只有多给她们燃几柱清香,为她们多提供一些纯粹的香火之力。 还有就是,此刻放在温柔的床头,那盏琉璃宝灯,也对她们凝魂安神、增进修为颇为有益。 除了这些措施,也是实在没有更多的手段。 一切都是只能靠她们自己的努力了。 不过这些东西,毕竟都是出自于璇玑能神奇的合成功能,想必不会让人失望的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此,张舒俊充满了希望。 第66章 惊梦,回魂,明心 病床上,已经躺了六七天的温柔,正深陷在无边无尽的梦境里。 在过去的几天里,她已经先后被带入了寒冰、烈火、血海、古战场等多处幻境。 每闯过一个幻境,她的灵魂都要被撕裂掉一部分,体现在幻境里,就是她的身躯,已经千疮百孔,残破不堪。 她曾在无尽的寒风暴雪里,成为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只能瑟缩在一个破落的墙角里,勉强的凭借着单薄的衣衫躲避着寒冷的侵袭。 还要随时防御来自四面八方的各色人等的残暴欺凌。 梦境里的她不再是威风凛凛的副大队长,只是一个身体瘦弱的乞丐。凭借着微弱的力量抵抗着所有的恶意。 最终她凭借着超强的精神,舞动起远程她身体力量能操控的巨木,砸碎了那些恶魔的脑壳,才勉强的逃出生天。 而她的躯体,已经更加残缺,不仅满身淤伤,还断了一条胳膊。 紧接着就是一片火海,她被无边的烈火,灼烧着躯壳,只剩下灵魂,任凭烈火如何猛烈,也始终坚定的抵抗。 最后,剩下一缕残魂,又被投入了一片凄烈厮杀的古战场,附身在一个已经断了一条腿和一只手,还在和敌人拼命厮杀的士卒身上。 手中已经拿不稳的兵刃被敌人狠狠的打掉,几杆长枪扎透了她的身躯。 她凭借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抽出了腰间的一把短刀,同样狠狠的刺进了敌人的胸膛。 在前方敌人惊愕的眼神里,两人同归于尽。 在之后,一股暖流流过了胸膛,已经开始变得冰冷的身躯,开始恢复了一点生机。她忍着透体而过的枪杆,在自己的身体里划过的痛楚。 挥起短刀,抹过了身边其他敌人的咽喉。 …… 幻境消失了,她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在这里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方向,宛如一片混沌。 她呐喊,她嘶吼,她彷徨,她恐惧! 没有回音,没有视野,也没有希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温热的身体再次变得寒凉,她的过往一切,似乎都成了幻想,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终于停下了奔跑的脚步,也不再呐喊,她闭着眼,等待着,最终的消亡。 可是在她几乎就要彻底的放弃的时候,脑海里,依稀还有声音,听不到,只能感应,那是有人在呼唤着她。 她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睛,好像,看到了远远的前方,有一道光。 那光明微弱,遥远,却能给人带来安全,带来希望。 她站起身,向前跑,越跑越快,越跑越远。奔向那微弱的光明。 她跑在漫长的黑暗通道里,慢慢的,她在奔跑的路上,看到了。 看到了她的父亲殷切而肯定的眼神,看到了母亲柔和而慈祥的目光。看到了战友们清晰的脸庞,看到了那些被她抓捕的犯人仇恨或者悔悟的眼神,也看到了被她救助过的人们热切的笑容。 有许多应该素未谋面过的人对她致谢,然后化作金光,映在她的身上。 有带着诅咒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却被那层层包裹在她身上的金光,狠狠地击散,沦入黑暗的长廊。 在长廊的最后,是一个清俊的笑脸,捧着一盏七彩莲灯,站在通道口外,带着明媚的阳光,为她照亮,前进的方向。 她醒了。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她病床边上的床头柜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的那一盏,在她的梦境里出现的明灯。 光化七彩,流转不停,明澈动人,让人心安,让人神宁。就像持着它的那个人,让人感觉,只要有他在,就能给人希望,带来光明。 温柔痴痴的看着莲灯,泪珠,开始在眼睛里充盈。 第67章 别离,赠词,言志 温柔醒了的时候,张舒俊已经离开了病房。 本来是想守候着她,看到她苏醒的那一刻,可是在中途,一个电话,打破了他的计划。 是小王,代黄鸿传达的消息。 上面有人,要紧急会见他 。 本来不想理会的,又顾虑到现在身边的朋友,都是身在公门。如果自己摆出一副自傲的架势,难保不会对他们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人,可以傲骨铮铮,但不可傲气凛凛。 人无傲骨,自为卑贱。 而如果心怀傲气,必然生骄,骄则易败。 张舒俊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在接到王树奇警官的电话后,只不过略微思索了一下,他就答应了下来。 留下来了那盏琉璃莲灯,护持着在梦境里挣扎的温柔。 他驱车赶向了广阳区公共安全分局。 所以,温柔在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的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床头柜上,那正绽放着七彩华光,映照着病房的莲灯。 “果然,是他来过了!” …… 分局礼堂,而不再是银河路那个小小的派出所,不仅级别高了一级,而且各方面的条件,都远远强过那个已经不算小和差的派出所。 比如这个礼堂,就远不是银河路派出所的大会议室能比的了的。 此时的礼堂,一场授奖晋衔仪式,正在准备开始。 几天前曾经参加追悼会的人,几乎都来了。 依旧是少了一个人,温柔。 本来应该还少一个,不过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本来有人准备直接开始,这场算是警方内部的嘉奖会。 还是黄鸿据理力争,着重强调了张舒俊在这场劫难里,做出来的巨大牺牲和贡献。 黄鸿又是上头十分看好,他和温柔又是即将被提拔的新贵,其他人不好轻易的驳了他的面子。这次大会,恐怕只会是变成一场警方内部,某些人的自娱自乐。 不过除了这一部分人外,也有另一部分,对张舒俊还是很抱有好奇心的,也就是在这一小波人的关照下,让黄鸿不至于孤掌难鸣,而且还特别的加重了张舒俊,在这次大会中的分量。 …… 怀里抱着“十佳青年”、“优秀市民”“杰出贡献”等几本大红荣誉证书,胸前挂着二等功勋章,兜里揣着“特别顾问”的聘用券,脖子上挂着九色花环。张舒俊带着一身的荣誉走出了礼堂。 在这场大会中,黄鸿、温柔分别被除去现有职务,因累功而分别提拔为区分局安全司副司,和区分局行动队队长,相比之前算是直接官升三级。 因为还不知道温柔已经苏醒,所以一应奖励,由原行动大队长黄鸿代领。 至于在这次事件中其他表现比较突出的,也分别有相应的奖励,最低的是集体三等功。 而像小宁他们这些牺牲的警员,追授了“烈士”称号和二等功勋章,家属享受相应的双重津贴补助。 …… 张舒俊在领完荣誉后,和黄鸿一起去探望了温柔。 两人惊喜的发现已经醒来的温柔,正躺在床上,瞪着眼睛在盯着那盏莲灯。 …… 张舒俊再一次离开了,在一场欢宴之后。 席间他实在有些应付不来,来自各方的吹捧,和各种的殷勤。还有某些人莫名带着敌视的眼神。 借口不胜酒力,在酒席上假装醉倒,让黄鸿开着车把他带走。 离开酒席后,刚才还满脸通红,满嘴醉话的张舒俊顿时清醒过来,一点都没有刚才那种醉醺醺的样子。 黄鸿和他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路把他送出郡城范围,黄鸿停下了车子。 “不和我们温队告个别了?” “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留下?”黄鸿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问道。 “……” “你看,我就说吧,你就不是那种人!” “不过是一切由心而已!又不是永别不见,何必多言。”张舒俊淡淡的说道。 “e=(′o`*)))唉!你还真是无情啊!”黄鸿语气惆怅。 “……不知道你还这么多戏呢!”张舒俊推开车门,站在路上。随口吟唱起一首小诗: “春山鸟鸣涧,月夜花醉荫。青岚多缱绻,碧水负流云。垅头采桑子,岭上楚云深。原非神仙客,红尘一散人。” 黄鸿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这就是你的意思?” 张舒俊点点头,“你们人在官府,奉职公门,如今也算身居要位,自然不能理解我的思想。” “如今离别在即,我就再吟一阙,聊表心志: 一路梅花竹叶,半窗玉剪金梭。春风秋月都笑我,似颠似狂为乐。 松溪几番醉倒,兰汀一曲高歌。仗藜东皋倚斜阳,白鹿青崖黄鹤。” 黄鸿也下了车,看着天边的夕阳。嘴里咂摸着张舒俊的一首五言律诗和一曲西江月词,隐约明白了什么。 “既然如此,这两首曲子我都记下了,也会代为转达给你要告诉的人。” “如此,甚好!后会有期!”张舒俊正色一抱拳,郑重的施了一礼。 黄鸿同样回礼:“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张舒俊莞尔一笑,潇洒的登上车子,一骑绝尘,飞速的驶离了这一方多事之地。 一棵大树后,温柔痴痴的看着远去的车影,手里紧紧握着那盏莲花灯。 “他走了!” “是的!他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 “不,他留下了两首诗歌,还有……” “我听到了,也握着呢!”温柔有些破防。恼怒的低吼,眼角有泪,噙着,没落。 “他不仅是大师,是高人,更是神仙中人,”黄鸿叹着气,“我以前还是没看懂他,现在,也没看懂!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他当然是个好人,没心的好人。”温柔恼着呢,谁有心听这个。 黄鸿摇摇头,“看来,你也还是没懂。”眼神盯着温柔手里的七彩琉璃莲花神灯。 温柔看到了他的眼神,也低下头,看了眼手里的灵宝,嘴角微微上扬,浮起一抹甜蜜的微笑。 “这人~……是个好人……”! 风里传来了缥缈的歌声:“ 养花莳草人家,烹茶品酒生涯。放鹿终南绝壁下,沐风听鹤鸣霞。 青岚终究云散,紫霭未许繁华。超然台上空白发,暮雪几树梅花。” 调子依旧是西江月的词牌,依旧是表心之言,却比前一曲,更多了几分洒脱肆意。 “德行!”黄鸿一笑,语气轻飘,有些好笑的意味。 “嗯,德性!”温柔也一笑,语气有些释然,带着心领神会的欢快。 人走了,留下了三首诗词,一盏灯,以及,又一个传说。 第68章 回家,静修,升级 回家的路很顺利,经过将近五个小时的行程,在夜间十点多的时候,张舒俊已经进了家门。 哦,对了,他还喝了不少酒呢?怎么还敢开车? 呃,只能说,他开车离开黄鸿的视线以后,就停下车,给自己换了一套衣服。 至于那套衣服,那就彻底不能要了,已经被酒水泡透了。给它一点火星都能直接当成篝火燃烧了。 “千杯不醉丸”:可以将所有摄入的酒水,全部转化到体表,并由贴身衣物进行吸纳。 只能说,有外挂的人,惹不起。 本以为三两天就能回来,万万没想到,这次一走,就从十月二十一上午,直到十一月初一半夜才回来。来回足足九天的时间! 这几天不在家,家里的鸡鸭鱼鸟儿都还好说,它们都能自己给自己找食吃。 可是那个新捡来还没几天,刚刚有点熟悉了这个家的小花猫,这么多天没人照顾,别再给饿死喽! 张舒俊回家以后第一时间,连车里的东西都顾不上拎,就直接奔向小楼。 一楼大厅,没有。厨房,也没有。 再上二楼,转了一圈儿,也没有。 下楼在院子里找了一个遍,也是连个影子都没有摸着。 张舒俊干脆把三进院找了一个遍。无论是各间厢房,还是鱼池、竹丛、假山、后院…… 就连已经窝在窝里睡着了的鸡鸭都被他一通翻腾给吵醒了。“叽叽”、“咕咕”“嘎嘎”的一顿叫,对主人发泄着不满。 白折腾了一大圈,除了一身臭味和鸡毛,啥也没找着。 张舒俊也不找了,灰头土脸的回了自己的窝,一头扎进卫生间给自己冲洗干净。 把穿的衣服扔进一个桶里,等明天再洗。 抖开被子一卷,张舒俊和周公下棋去了。 次日一大早,吃过早饭,先给那些鸡鸭喂了食,又撒开了孔雀和锦鸡的笼子,让它们自由的去山野里撒欢,张舒俊拿起扫把,开始洒扫庭院。 忙完了清洁卫生的工作,张舒俊呼唤了几声小猫儿,试着能不能把它叫出来,可惜一直叫了好几分钟,也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张舒俊感觉,这小家伙大半概率是回不来了,难免有些怅然。只希望这小家伙能平平安安的,不至于在这大冬天冻饿而死。 不过即便小猫丢了,该干的活还得干嘛。 张舒俊回车上取回昨天落在车上的东西,转头进了茶舍。 随意的泡了一壶茶,让茶香充溢在整间茶舍,张舒俊打开法囊和包裹,把里面的东西倾倒在地板上,仔细的清点着,在广阳后面几天,在修养身体时候合成的成果。 上品汇灵珠一颗,给温柔用过后,还剩下的几枚养魂丹和几枚定心丸。 一身全新的道袍、一个法囊和一把折扇。 这就是上次合成出来的全部成果。 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包里那些,合成失败留下来的杂物,像各种玉石、瓷瓶、书画、成药甚至还有一些像七巧板、九连环、积木、魔方之类的小孩儿益智玩具。 上次或者因为璇玑的合成功能,能量不够充足,也或者是没有选择好适当的搭配,反正留下了这些看起来杂七杂八的东西。 张舒俊把他们分门别类的归纳好以后,准备留待日后再来一试。 目前为止,他还是要继续自己的规划,那就是,练功、变强。尽量的减少对这些合成出来的物品的依赖。 一口喝干茶杯里的香茶,张舒俊走出茶舍,进了自从布置好以后,还没用过几次的练功房——悦艺轩。 悦艺轩里有全套的练功服,和足够进行锻炼的各种器械。 先做上一百个标准俯卧撑,然后再来一百个宽距俯卧撑,一百个窄距俯卧撑,左右单手各一百个俯卧撑。 然后在稍微缓了一会儿后,背上重重的杠铃片,再把之前的动作各来一遍。 这两套俯卧撑动作做完,汗珠已经开始从全身上下沁出来了。 颗颗晶莹的汗珠,很快就把地板打湿了一大片。 做完俯卧撑以后,张舒俊坐到垫子上,拿起水杯,痛快的喝了一大口水,温热的灵泉水,滋润着因为大量出汗,而发出干渴信号的身体。 水分补充完毕,张舒俊又接着做起了吊杠卷腹、哑铃、杠铃…… 把各种现有的器械用了一个遍,时间已经不早。 张舒俊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吃完后眯了个午觉。 起来继续到悦艺轩里锻炼。 拳脚、枪剑,一趟趟的打,一遍一遍的练,直到把自己练到精疲力竭才罢休。 晚上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在盈露馆泡够了温泉以后,回到小楼,张舒俊就准备睡下了。 结果,就在他刚刚掀开被子,一个小毛团竟然就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张舒俊一看,这小家伙一身绒绒的毛发也不知道在哪打过滚儿,到处灰扑扑的。 原来颇柔顺干净的毛发蓬松蜷曲,沾满了灰尘,小家伙也不知道给自己抖一抖,就这么钻进被窝里,呼呼哈哈的大睡。把一套好好的被褥,都给弄得脏兮兮的。 张舒俊把这调皮的小东西,轻轻柔柔地抱起来,小家伙可能是在外边玩的太累了,这样都没有醒。 张舒俊把小家伙带到卫生间,放好了热水。 还没等把它放到水龙头下,“哗哗”的水声就把小猫儿吵醒了。 小家伙在张舒俊的手掌心里,扭动了一下身子,迷蒙蒙的睁开眼,看到了主人后,软糯糯的“喵”了一声,这娇娇糯糯的叫声能让人的心都为之一软。 可惜,刚才还软萌萌的小猫儿,在感觉到自己马上要被水淋以后,马上就惊慌的大叫起来,四只小爪子使劲儿的在张舒俊微微握紧的手里挣扎,扑腾。 张舒俊一边安抚小家伙,一边用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小猫脏兮兮的小身体,给它打好了沐浴露,轻轻的揉搓出一团团的泡沫。 好不容易把小家伙洗个干净,一身的灰毛变得洁白莹润。 用毛巾擦干小猫儿身上的水珠,已经放弃挣扎的小猫闭着眼,任由粗毛巾在它的身上胡拉。一副心丧的样子。 张舒俊好笑的替小家伙擦干了身子,托着它放到了它的猫窝。 把已经弄脏的被子、床单、枕头通通换下来,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舒俊开始了每天极为规律的日常:起床、洗漱、打扫庭院、喂鸡、喂鸭、喂神鸟,溜溜猫,做做饭。 其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锻炼了。 可以说,除了那些简单的日常生活以外,完全就是进入了苦修的状态。 每天天不亮,就先来个十公里越野,回到家以后就是拳脚器械,后来慢慢的开始配载负重,从十公斤、二十公斤,一直加到五十公斤。 从原来的仅凭本身的力量锻炼,到在耗尽了力气后,服用大补丸补益气血。 每天不把自己,给折腾到彻底的没有了一丝力气,包括在吞服下大补丸,喝饱了灵泉水以后,新生的气血之力也给耗尽,就绝不休息。 踢腿、出拳、舞枪、挥剑。 从最基本简单的单一动作,再到各种招法变幻…… 旋转、跳跃、闭着眼。摔打、擒拿、锤、崩、鞭。 刺、撩、云、抹、削、劈、点…… 每一个动作都要千锤百炼,只为了力求完美。在这过程中不断纠正,不断改善。 练到精疲力尽,就去温泉泳池里泡个痛快。 筋骨跌打损伤了,就用合成的灵药治疗。 晚上如果还有精神,就不断的翻阅《正一太上密玄宝录》,从头到尾的不断钻研,里面的灵符、秘咒、阵法,每次研习,也都大有收获。 …… 转眼之间,年关将近,张舒俊除了偶尔出去采买一些瓜果蔬菜和鸡、鱼肉,基本上就没有出过门。 就连街巷邻居,如果不是偶尔遇见拎着肉菜回家的张舒俊,好像也都忘了自己家的巷子里,还住着这么一个人物。 在这期间,倒是已经升职加薪了的黄鸿和温柔,偶尔的和他通过两次话,除了寒暄几句,问候一下各种工作和生活,好像也没有什么话可讲。 倒是温柔每次和他讲话,感觉都不像以前那样自然大方,反而带了一些扭捏,让张舒俊感觉好不别扭,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 日子就这么平淡如水的,一天天的过。 倒是因为临近过年,镇子里的大街上,各种年货摊慢慢的多了起来,人流也比往日大了不少。每次上街,都能体会一番热闹。 不过这些,对于孤家寡人又一心苦修的张舒俊,好像也没有什么影响。 对于他来说,唯一值得高兴的,也就是在几乎没有间断的苦修之下,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反应更敏锐了,行动更敏捷了,出招更有力了,符法咒诀更精熟了,剑势更凌厉了…… 就是那些器械,渐渐的有些跟不上他的进步了,几乎已经不能再给他提供更好的锻炼效果。 为了更好的锻炼,张舒俊决定,试着把这些器械,来上一次升级改造——把它们进行合成,看看能出来什么样的物件。 想到了就干。 张舒俊难得的没有继续修炼,而是好好的休息了一天。 既是为了让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下的身体,得到一个放松,也是为了用最饱满的精神来应对接下来的合成大计。 这次他绝对,晚点不一样的,那就是把那些上次合成留下来的东西,以及最近新炼制的符箓,与这些锻炼器械给来个混合型的合成。 为了尽量的整出够给力的器械,张舒俊颇费了一番心思。 特意选了一个吉时,沐浴、奉香,敕笔、润墨、开砚、点水,做了一整套的科仪,端身正神,挥毫勾勒。 先后写了金刚符、定身符、土地符、覆地符、捆邪符、锁邪符、定魂符等十多种符式,每种都画了八道。 其中土地符特别多炼制了几份,并且第一时间进行了合成,最后留下八道三次合成后的土地灵符。 八九十多道符炼完,饶是如今张舒俊的体魄精神已经远超之前,也依然累出了一身虚汗。 仰头灌了一大口的灵泉水,恢复了一下精神,张舒俊坐在地板上赶紧打坐调息。 气运周天三百六,神凝泥丸紫府和丹田。叩齿三十六,天鼓廿四闻。 正所谓:舌抵上腭自生津,意守丹田炁自宁。 脑海中常有黄钟大吕,耳根边不离林钟蕤宾。 心头火下蒸元气,肾中精上润元神。 水火相济坎离会,龙虎调和理阴阳。 这一次张舒俊完全没有依赖丹药,仅凭他自己调息,就把亏耗的精元补足,不得不说,这段时间的苦修,实在是受益匪浅。 张舒俊调息完毕,先把已经合成升级了三次的土地符,按照四正四隅八方定位,打入了庭院地表,在咒诀的催动下,很快就融入地面,又把覆地符镇入庭院中央。 本就坚固的整座三进大院,在这九道灵符的镇压之下,更加坚不可摧了。 如此一来,一可以镇宅安宁,不惧邪祟侵扰。 二可使土地坚固,稳固房屋台基,让他可以放开手脚练功,不用担心力道太大,破坏了好不容易建起来的房屋。 三则是可以使他在练功中随心调节重力,不断的加强他练功的难度。 在忙完这一步,张舒俊暂时停了下来。 静心感受了一下,先试着把练功房悦艺轩的重力,给调高了一倍。 然后在里面加上了全身的负重,感觉除了身上比之前更沉一点之外,无论试着奔跑、跳跃,还是踢腿出拳,都要比起之前要多耗费几倍的力量。 就连呼吸都要比起之前困难的多。 不过在适应了一段时间之后,张舒俊就停下动作,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节奏,静立不动,双手成抱球状,抬起到胸前,微微分开,做起了浑圆桩功。 慢慢的,就进入了浑然忘我的状态,直到感到周身通泰,周身的气血开始周流涌动,汗气如蒸,头顶云烟缭绕。 张舒俊收起桩功,再一次试着奔跑、跳跃、出拳、踢腿,做了几个简单动作。 这一次,果然,已经适应了两倍重力下的环境。 张舒俊又抽出兵器架子上的宝剑,试着习练了一套剑法。 手上有了家伙,可就比刚才赤手空拳,感觉要明显的多了。 哪怕是普通的练功用剑,现在握在手里,在两倍的重力环境下,想要像前几天那样灵活自如的运转,还是十分困难。 勉强的打了半套太乙玄门剑,从第一式“青龙入海”,只练到第三十二式“恨福来迟”,就已经握不紧手中剑了。 刚刚提起左膝,手中剑当空架起,还没有来的及落脚转身撩剑,手中剑已经“沧啷”一声插在地板上,又被坚固的地板弹起,“铛”一声落在地上。 张舒俊悻悻的收剑还鞘,转了转已经酸麻的手腕。才想起来自己全身还带着各种配重块呢。 刚才挥拳踢腿的,感觉已经适应了两倍重力的压迫,也忘了身上的负重。 张舒俊再一次站桩调息,调息后,不再急于求成,而是重新的从一拳一拳、一脚一脚的练。 每次练到练不动了,就或者打坐一会儿,或者站个桩。以此不断调动气血,淬炼筋骨经络。 而原本打算的把器械进行升级,现在有了这个环境,那些东西,反而一时不需要了。 要知道,这次仅仅刚刚是提高一倍的重力,而这些符箓提供的能量,足可以让此处提升到十倍重力。 当然,如果真的提高到那一步,呃,只怕这整间院子,就算建筑能承受的住,不被压垮,也都得被巨大的重力压进地里,形成大规模的塌陷。 甚至还有很大可能,让范围殃及整个镇子,都要遭受无妄之灾。 张舒俊在又一次调息完后,解除了阵势,恢复了正常的重力。 就能听到整间屋子,包括里面的摆设,都在这突变之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好在,当初在建房的时候,一应物料都已经经过了合成强化,不虞有崩溃之忧。 不过在经过这一遭以后,张舒俊突然发现自己当初的设计,还是出了漏洞,那就是完全没有预想到如今的情况,以至于没有预留下地下空间。 为了这个家,包括整个镇子(当然只论镇里,不算下面的乡村。)的安全,看来又要给自己的日常,增添一项工作内容了,那就是:挖掘一个地下空间,专门用于自己练功之用。 第69章 年关将近,邻里邻居 为了这个家,包括整个镇子(当然只论镇里,不算下面的乡村。)的安全,更是为了自己能够不断的变强。 张舒俊心想:看来这次,又要给自己的日常生活,增添一项工作内容了,那就是:挖掘一个地下空间,以便于专门用于自己练功之用。 为了能够不断变强,就是再累再难,也要干! 而且不仅要干,还要给他干的漂亮。 拼了! 因为事涉隐秘,这一次的工程,实在不好让别人插手,只能是自己一锹一锹地挖,一筐一筐的抬,一刀一刀的抹,一块一块的平。 规划、设计、定位、放线、破土,每一步,都要他自己来完成。 按理说,营建过了这么大一个庭院,虽然是在网上搜的素材,但是也加入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何况他还卖给那么多的房子,无论新楼还是旧房。 那规划一个简单的地下室,应该并不算什么难事。 可是关键的是,这地下空间既要足够广大,又要不能破坏整体地基平衡,和要兼顾便捷和上面房屋建筑的整体格局。 原来张舒俊有意,想在悦艺轩的地下,直接进行开凿,但又需要顾及旁边的盈露馆的地下管线——连通着灵泉呢,此外还有布设的采暖供热循环管道。 最终还是选择在了中庭假山下面,一来与自己的小楼更近,二来把密室放在假山下也更为合理,三来此处正好是位于整座庭院的中心,也是整个大阵的阵眼。 在这里开凿,既不会破坏整体格局,有利于隐蔽,更因为此处以及周边没有什么管线之类的布置,也有利于开工。 最终选定了位置,接下来就是调整图纸规划,以及破土动工了。 张舒俊首先起出了已经布置下去的九道灵符,然后在腊月初九,己丑月己亥,庚午吉时,开始动土施工。 从这一天开始,张舒俊每天除了日常的饮食、锻炼以外,还多了一项掘土施工。 这次不像之前,还能有丹芸啊雪姬啊 帮忙操持一些家务,哪怕只是简单的打扫打扫卫生,煮上一锅饭菜,甚至只是帮忙喂喂鸡鸭,也能让张舒俊轻松不少。 可是自从十月二十二那天,被阴将打伤以后直到现在,眼见过了一个多个月,都快过年了,还始终都在上品汇灵珠里闭关。 张舒俊这月余来始终忙着苦修,每天累的要死,也没顾得上探寻一下两位的情况,不知道现在这姐儿俩到底如何了。 不过想来,毕竟有着混元顶宝伞,加上上品汇灵珠,这两大灵宝护持她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最关键的是,张舒俊也没有办法,窥视到珠子里面的情况。 自从丹芸投身其中之后,这珠子名义上还是他的灵宝,实际上早成了丹芸这个戏精女鬼的安乐窝了。 何况,后面又来了一个冷飒飒的雪姬,这珠子更是被她们俩一鬼一妖,彻底“霸占”了。 今天也是在完成了一天的任务以后,疲惫的瘫坐在椅子上,张舒俊才忽然发现,自己一个人的孤独寂寞冷。 之前总是头疼于人家的痴缠,今天才感觉到身边有那么一个人,陪着,伴着,是有多幸福快乐的一件事。 哪怕只是在这样一个冷清的深夜里陪着聊聊天,说说话,也胜过一个人孤枕难眠啊。 呵,男人! 其实要不是白天挖坑的时候,不经意间的突然看了一眼,原来本就算是专门为丹芸设的亭子。想起来还从来没有机会,听她在这个亭台上一展歌喉,看看她的舞台风采。可能也就不会让他在这个凉夜里,生出如此深沉的感慨。 嗯,男人! …… 日子总是要过的,就算再怎么难捱。 腊月正月这两个月讲究又多,适合动土的时间就少的可怜。 何况日近新年,除了几项日常以外,比平常还多了不少忌讳,以及很多需要准备的东西。 腊八要设祭,祈嘉平,要煮七宝五味腊八粥。 初九己亥,要会亲友,做斋醮,祭祀,然后可以动土,开池、掘井。 除此之外,这一年的腊月十一、十三、十四、十七、十九、二十一直到二十三都不宜动土。 而到了二十三,不用说,已经是小年了,要开始蒸豆包、撒年糕、和糖送灶。 二十四、二十五要洒扫庭除,给家里家外,通通都做个大扫除。 这可不比平时,随便都打扫打扫就行了。是要把整个家里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尽量不留任何死角的,彻彻底底做一次大清洁。 什么脏旧衣服、破袜子,床单被罩、枕头皮,什么攒的纸盒、铁线,破败的花枝、今年的旧春联、窗花、福字、挂钱,破碎了的碗筷、瓢盆…… 那是能洗的都洗,能卖的都卖,能烧就烧,能撇就撇。 顶棚、四壁,桌底、柜脚,灶台桌台和窗台……上上下下要能扫的就扫,能擦的就擦。 三进三出的三亩大院,数不清的花花草草,清不完的浮尘扬灰。再加上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就靠张舒俊一个人忙活,鬼知道就这些就得忙活到什么时候。 这还不算完呢,二十五六还得做豆腐、炸丸子、杀鸡、烹鱼、蒸馒头,一晃儿,可就到了年根前了。 实在是忙的抽不开身,张舒俊忙的没办法,就连练功的事,都只能暂且放下。 如果说之前一个人在郡城里,虽然也是一个人,但左右不过一个不大的租房,加上还有工作,一般也就年前几天假,大概一收拾也就差不多了,而且那不是,还有但盈和他在一起呢吗。 如今这在老家,需要讲究的事,可是实在太多了。 就在他有些忙活不过来的时候,还得是街坊邻居。 别看好像和她们平常交道打的少,来往也不多,那几个大娘婶子的,也轻易不往他门前送脚串门。 可是只要他出门采买,看到谁家里有个事,只要能帮个忙的,他也从来都是二话不说,搭手就干。 那原来走的桃李胡同,胡同口的王大娘、李婶和小李媳妇三家,不是老病,就是孤寡,平日里没少帮忙。 这次张舒俊一个人收拾这偌大的宅院,实在是分身乏术,正想着要不要请人来帮忙的时候,久闭的大门被敲响了。 张舒俊一开门,王大娘和她老伴儿崔大爷,带着小孙子,李婶带着儿子儿媳,就连“一个人顾家”的小李媳妇也都来了,一个个笑意盈盈。 除了俊俏的小李媳妇有些羞赧,其他的人都是乐乐呵呵的打着招呼。 “张小子……” “张叔!” “张哥!” “小张。” “我们来看看,帮个忙了!” 张舒俊先是一愣,然后开心的笑了,一股暖流充溢心头。 急忙的打着招呼,“王大娘,崔大爷,李婶,胡哥,嫂子,李姐……你们都来了,快快请进。” 一边说着一边把众人让进院子,随手拉着崔大爷家的小孙子,“二子,作业做完了吗?有没有好好写啊?” 小伙子圆脸顿时一瘪,嘴角一撅:“大爷,你每次见面都问,你好烦啊!” “哈哈哈哈……” 大家伙一看这小子那样儿,都被逗笑了。 原来显得消条清冷的院子里,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第70章 家长里短,邻里秘闻 张舒俊热情的招呼着这些可爱的邻居进了门,一边还调侃一下,平常有些爱调皮捣蛋的,崔大爷王大娘家的二孙子崔硕。 大家在一片欢声笑语里开始了操持。两个大娘帮忙蒸蒸煮煮,小李媳妇接过了洗衣服的重任。 崔大爷帮忙喂鸡喂鸭,打扫笼舍;李婶家的儿子胡为公帮忙扫房清污。 还有胡为公的媳妇帮着擦洗台案。 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忙里忙外。 只有小男孩崔硕,一会儿跟在爷爷身后,追逐鸡鸭,在被爷爷训斥后,又去爬假山,藏猫猫。 张舒俊一边四处打打下手,一边照看着刚刚七八岁的小男孩别摔着碰着。 尤其是在他爬假山的时候,更得防备着这孩子,一不小心,就得掉进已经开挖的挺深的土洞里。 好不容易这小子爬够了假山,又往前面的客房区跑。 那里可是有不少东西,对于小孩来说比较危险,比如盈露馆深深的泳池、悦艺轩里的刀枪剑戟。 张舒俊只能一边呼喊着小心,一边亦步亦趋的紧跟着身后照看。 人多,力量大! 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的庭院里,不仅到处传出欢声笑语,也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劳动下,很快就变得窗明几亮。 实际上如果说这宅院到底有多脏,其实也不至于。 毕竟在当初建房的时候,把那些建材也是合成过了的。 这些建材合成以后,主要提供的属性有:坚固、抗腐、防火、防虫、华彩、纳福、吉祥、避尘、长新、减厄、离殃、光明等功效。有的还多了避风、益生、灵动、泽润的属性。 不过这木兰县地处北疆,常年风沙不断,建材附加的属性再强,也抵不过大自然的力量。 何况这么大的宅院,张舒俊一个人,总有照料不到的地方,在他居家苦修的时候,又把绝大部分精力放在了修行上。能坚持每天大概清扫一遍院子地面,就算很难得了。 如此日积月累,难免就会有些积灰累尘,脏衣旧裤什么的东西。 里里外外的一顿忙,在日落西山的时候,镇子里家家户户开始飘起来了炊烟。 各种饭菜的香味,飘在空中。 东家的酸菜鱼,西家的煎年糕,马家的焖羊肉,田家的炖粉条…… 有小孩等不及过年,就在街上、院里放起了花炮,有单个的落地雷,有窜天的二踢脚。 大人的呼唤,小孩的欢笑。 ——在傍晚夕阳的余晖下,小镇里充满了年节前的祥和、热闹。 大家忙了一天,张舒俊赶紧下厨张罗起饭菜来。 忙了一天,本来执意要走的大伙,在张舒俊再三恳求下,这才留了下来。 两位大娘和嫂子还想帮忙,张舒俊赶紧劝住了。 “大爷大娘你们都辛苦帮忙一天了,怎么能还劳累您几位呢,这点活就让我来吧!” 劝住了吗热心的几位女士,张舒俊又叫来小名“二虎子”的崔硕,让他帮忙,去请他们三家没来的人。 比如李婶的老伴胡大爷,崔硕的爸妈和小李媳妇的对象,久闻其名素未谋面的那个“小李”。 结果一向机灵鬼似的二虎子,这次却愣住了,一脸茫然的样子,看着张舒俊问:“我说大爷,你没搞错吧?你让我去叫人是没问题,胡爷爷和我爸都在家,可是谁是我小李叔叔啊?” 张舒俊理所当然的说道:“就是和你们一起来的你小李阿姨,她的对象啊!” 哪成想,这孩子一脸欠揍的表情,鄙视道:“噫,亏你回来这么久,啥都不知道,竟瞎扯,真白瞎!” 张舒俊作势要打,吓唬道:“臭小子,没大没小的,怎么说话呢?” 哪曾想这小子忒皮,根本不带怕的,脑袋一扬脖子一梗,吐舌头做鬼脸:“耶~吓唬谁呢?就是说,你这么大人,也就欺负欺负小孩,臊不臊。啥都不懂,啥也不是。” 张舒俊反而气笑了,干脆拉过二虎子,“那你说,咋回事?你要是说明白了,大爷就给你个礼物玩。” 崔硕一脸不信,“蒙谁呢?等我说完了,你肯定不给。我爹我娘就这么忽悠我好几次了都。” 张舒俊一脸真诚的看着小家伙,“你要是说明白咯,大爷亲手给你做一个玩具,保证独一无二,你也看到大爷家里的那些牌匾和证书了吧,那可是官家发的,就算你爸妈骗你,官家还能骗你个小屁孩?” 二虎子崔硕一脸狐疑,歪着脑袋问:“你确定?” “我保证!” “那行,大爷你可得说到做到!大爷你把耳朵贴过来,我小声告诉你。” “快说吧你个小屁孩,哪那么多事?” “我跟你说,我听我爹妈以前说的,‘那个小李媳妇,是个丧门星,把她老爷们给克死了。’可我爷奶都不让家里议论,说这样对人家不好,还说,小李婶人好心善不容易,不能背地里头嚼舌,让人家听到了会伤人。可是我在别处也听到过有人议论小李婶,好几次我都看到了,小李婶听到以后,脸色可难看了,回到家就哭!” 张舒俊一脸惊愕,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都叫“小李媳妇”,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个街坊嘴里的“小李”,原来竟是这样! 幸好这时候,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大小爷们说话,不然这大过年的,当人面提起来,不是戳人伤疤揭人短吗? 张舒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外头,没发现有别人,松了一口气,转头认真的对这小屁孩二虎子叮嘱: “小子,记住了,这话以后再也别提,你爷奶说的对,不能背后说人坏话,议论别人,这样不仅对别人不好,也有损自己的德行,以前大爷不老在家,也不知道这些事,现在知道了,以后也不会和别人提。 行了,去请你爹妈和胡爷爷,过了一起吃饭。去吧!办的好了,大爷给你做两件玩具。” 小家伙一蹦老高,“真哒?那行,您就瞧好吧您嘞!” 这小子,一听请人还能有玩具,把称呼都变成了敬语,从“你”变成了“您”。 小家伙一溜烟的跑了,匆忙间碰了一下正从外边,往厨房方向走的“小李媳妇”。 第71章 晚宴迷情 在二虎子跑出厨房间的时候,急匆匆的脚步,不经意的碰了一下,好像刚从外边洗完衣服,往厨房走来的小李媳妇。 她的一双手上还湿漉漉的,好像还没有来得及擦干,在这腊冬的风里,冻的红彤彤的。 她的脸上也带着被北风吹起的嫣红。 二虎子没有注意到,在他匆匆的道了一声歉,就接着跑走以后,小李媳妇怔怔的站了一会儿,盯着这小孩儿的背影,眼睛里深处,有一种说不清的痛。 她被厚厚的桃红色的长款羽绒服,包裹着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风吹过她垂落在鬓角的几缕青丝,如同被风拂乱的残柳,凌乱中带着柔弱的风情。 原来,本来打算在帮完忙以后就走的小李媳妇,在张舒俊和一众邻里们的再三挽留下,勉强的答应了,和大伙一起吃过晚饭。 又想着,这么多人的饭菜,怕这个还不是特别熟悉的邻居,一个人忙叨不过来。就在把衣服洗完以后,过来厨房这边,寻思着能帮个忙,打打下手,也省点时间。 张舒俊却不知道,本来以为在他劝住了想要帮厨的大娘嫂子们以后,这些热情的邻居们都在院里喝茶嗑瓜子、唠嗑聊天的呢。哪想得到,小李媳妇在洗完衣服以后,还会过来。 不用说,哪怕刚才他和二虎子崔硕的谈话,声再小,也还是被小李媳妇听到了。 虽然不知者不怪,他们也不是故意的戳她的伤疤,可是被人议论自己的伤心事儿,她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紧紧的咬了一下干洌的嘴唇,小李媳妇有心转身就走,又怕坏了大家的兴致。可要是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她也做不到。 寒风划过脸庞,似刀。 缓了一会儿,小李媳妇回身看看左近,没人注意到她的身影。 里边厨房间,这家的主人正忙着切菜,“”的抡着菜刀。 别的邻居还在前院里聊天谈笑。 只有她孤零零的愣在这,像是被世界遗忘了。 想了想,她抿了一下唇,还是转身走向了厨房。 她的脚步很轻,轻到像柳絮飘在地上。直到她走进了厨房,刚刚切完肉的张舒俊才看到。 张舒俊用抹布擦了擦手,赶紧打招呼,“嫂子,你怎么过来了?” 小李媳妇用冻的通红的手揉了一下脸,让自己的表情自然点,就像刚才被风吹的冷了,于是用手敷一下。 扯起一点笑脸,小李媳妇说道:“这不,衣服洗完了,看你一个人在这做饭,怕你忙不过来,嫂子来给你打个下手,帮个忙。” 张舒俊赶紧拒绝道:“哎呀,嫂子你看,你都和大伙忙了一天了,咋能还让你操持呢,这点活很快的,你看,就差这只鸡一炖,再有这么两个小菜,就弄完了。” “对了,看你的手,冻得都红了,还是赶紧进屋好好歇一会儿,喝杯热水先暖暖身子,等一会大伙儿到齐,马上就能开饭了。” “没事,嫂子干这些活习惯了,而且嫂子一个女人,肯定比你这大小伙子做饭利索,反正不是也就还有三四个菜了吗,两个人干总比一个人快。” 说着自己披上了围裙,搓了搓手,手脚麻利的从洗菜池里取出浸泡的香菇、松蘑、榛蘑、松茸和羊肚菌,一边用手把大块的蘑菇掰开,一边就着水冲洗,嘴里问:“要做小鸡炖蘑菇吧?粉条呢?泡好了吗?” 张舒俊被问的一愣。 “啊?哦,粉条在这,刚泡上。还没好。” “水烧开了,把鸡块……”她一扭头,“咦~还行啊,这鸡仔切的挺齐。没看出来,你这手艺不错!行,把鸡块下锅焯一下。” “哦,好。”张舒俊很自然的应了一声,端起一大盆切好的鸡块,倒入烧开的大铝锅里,等到水面翻出血沫子,用大勺一舀,撇去了浮在水面上的油汁血沫。 另一边的袁媛,也就是小李媳妇,已经切好了葱姜蒜、干辣椒,掰完的菌菇也改完了刀,放在案板上正等着备用呢。 张舒俊这边放好炒锅,倒上一股子瓜子油,下了葱姜蒜沫子和干红辣椒,翻炒出辣香。 把鸡块控了水,“呲啦”一声,倒入炒锅。大火爆炒了两分钟以后,袁玉瑶在下面已经帮他把灶火拨成中火,“做这菜,火不能太急,火紧了鸡块就焦了。” 张舒俊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嘿嘿……平常做饭就是一对付,这不是第一次做这个菜嘛。” 袁媛眉眼一瞪:“就知道是这样,你看看鸡块出汁了没,可以下配料了。” 张舒俊赶紧看了一眼,果然已经有了水汽,拿出料酒一倒,再把盐、酱油倒入适量,翻炒几下,让鸡块均匀的入味、上色,给锅里加入了正好淹过鸡块的开水。 榛蘑、松蘑、松茸、羊肚菌往里一放,锅盖盖上了。 袁媛把火调大,让张舒俊把花椒、粉条什么的放进锅里,起身又去帮忙准备别的菜了。 一开始两个人还有些不太自然,慢慢随着两个人的合作,渐渐的也就开始有了一点互相配合的默契。 你洗菜,我改刀,我添火,你掌勺。 本来说也就再做两个小菜,随着两人的熟悉,结果又多做出好几道大菜。 两个人一个精于刀功,片、切、割、削、改花刀,耍的有模有样。另一个善于火候和调味,煎、煮、焖、炒、爆、红烧,各有其妙。 …… 红烧鲤鱼、炖小鸡、酥炸带鱼、糖醋里脊、香辣大虾、萝卜糕、葱烧海参、炒花甲、伴三元、素什锦、西葫虾仁、水果捞,荤素搭配,满满的摆了两大桌子。 这里大多数都是后来张舒俊和袁媛两人配合着做出来的。 张舒俊还专门搬出来了满满两大坛子,自己合成过,并且还泡了不少灵药的美酒,这酒不仅口感绵柔醇香,还有补精益气,祛寒除邪,健骨强身,滋阴壮阳的功效。 对于一些有某些难言之隐的人来说,这酒可谓是绝佳的良药。一般的人来喝,只需要一两杯,就能让人周身气血翻涌,比在大冬天做汗蒸还来的舒服,不过要是不小心喝多了…… 因为有小孩子,还给准备了一瓶酸酸甜甜的山楂果子酒。 端上饺子、花卷、炒年糕,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在欢声笑语中开始了。 这是张家大院少有的热闹时刻,在这喜庆的气氛下,大家放开了吃喝,敞开了聊。 崔大爷、王大娘和李婶、胡叔几个上了年纪的,就回忆过去的峥嵘岁月,忆苦思甜,说着当初的拼搏,论论过去的伙伴。 小崔和胡为公夫妇就聊日子,聊工作,聊家庭,聊孩子、聊时政…… 小李媳妇陪着二虎子崔硕,给他加菜添饭。 做为东道主的张舒俊在两桌之间穿梭,一会儿和老人家一起谈古论今,一会儿又和年轻人推杯换盏。 老人家问今年咋没带女友回来过年,年轻人就讨论今后的事业发展。 老大娘说要不要给他找人介绍撮合,老大爷就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干脆看和小李媳妇对不对的上眼。正好一个是有才郎,一个是女婵娟。一个未娶妻,一个没主男。 这边有人被问的面红耳赤,那边就有人笑声不断。 这个举杯那个劝,不知不觉就喝到了天黑夜近半。 在座的都有些喝大了,包括崔硕这小家伙都贪杯多喝了点果子酒,先头还缠着张舒俊,跟他大爷讨要那答应给他的两件玩具呢,后来都喝的顾不上了。 等到桌上的菜肴酒水,基本上就被消灭干净了,时间眼见着就实在不早了。 忙活了一整天以后,吃了个酒足饭饱的邻居们,吃的尽兴也聊的开心了。 一个个相互搀扶着,和主人张舒俊告辞。 张舒俊把他们一一送到大门口,这些邻居就不让再送了,说是就这么几步就到家了,都有子女老伴儿的陪着,不用再送了。 就这么互相扶着,走进了巷子。 张舒俊看着他们各种进了各自的家,折回餐厅,准备收拾一下。 等到回到餐厅,才发现原来小李媳妇袁媛还在,正帮他拾掇着桌子,碗筷盘子什么的已经被放进洗碗池里,这会儿正拿着抹布擦着桌子。 张舒俊赶紧快走几步,“嫂子,还是我来吧,你快歇歇。” 袁媛抬起头,刚才也喝了不少酒的她,带着几分醉意,温柔的一笑,“快收拾完了,不用你沾手了。” 手上动作不停,已经把桌子都擦干净了。 擦完了两个桌子,接着还要去洗碗筷,不过,看她那有些飘忽的脚步,明显有些酒劲上头了。 张舒俊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嫂子,你也累了一天了,歇一会儿,我送你回去,这些东西我明天再收拾就行。” 小李媳妇袁媛被他一拉,本来就有些不稳的身子一倾,晃悠着就是一倒。 幸好张舒俊虽然也喝了不少的酒,但是反应依旧灵敏,赶紧往前一步,一把扶住了差点摔倒的袁媛。 张舒俊手掌有力的扶住了腰肢,一股温热的感觉,透过了重重的衣物,像是直接触到了她的腰。 袁媛身躯一软,从来没有过了感觉好像从她的腰肢,传遍了全身,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嗯~” 脸蛋上也分不清是酒晕还是羞红,就只觉得滚烫滚烫的。 张舒俊浑然不觉的把袁媛扶住,看她有些站立不稳,还关心的问了一句:“嫂子,没事吧?有没有扭到哪儿?” 袁缘也不知怎么应对,就感觉被那大手一扶,全身好像都没了力气似的,一向坚强的身子,现在软塌塌的,就像变成了一团泥。自己的一颗心,也像揣着两只调皮的小兔子,一跳一跳的。 轻轻的“嗯”了一声,袁媛摇摇头,勉强借着力站直了身子,低着头,细声细气的说道:“没事儿,好像就是有点晕乎,缓一下就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张舒俊看她的样子也不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了。 “今天辛苦嫂子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巷子里没灯又有冰,一个人走别再摔着了。” 袁媛还想拒绝,可是身子确实感觉没劲儿了,只能低着头,微微一点,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张舒俊扶着她,慢慢的走出厨房。 走了几步,就感觉身边的小李媳妇,身子越来越软,越来越软,渐渐的就完全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张舒俊只好稍微的加了一点力,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一手扶着她背部,稍微的侧开一点身子,半托半扶的走在胡同里。 并不算长的胡同,走起来却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张舒俊紧张的扶着袁媛,生怕她滑倒,摔一跤,或者是崴了脚。 可惜越怕什么,也就越会发生什么。 刚走的好好的,眼看就要到了,也不知道是谁家孩子放完的花炮,倒在胡同里,还正好是一块冰面上。 袁媛心头乱跳的被他扶着,也没注意,一脚踩到了花炮上,脚下一滑,“啊~,哎呦”一声,右脚当时就给扭了。 张舒俊感觉到了胳膊一沉,又听到了她的痛呼,赶紧停下脚,问道:“嫂子,没事吧?是不是扭到了?” 袁媛轻声应了一句,“嗯!刚刚踩到什么东西了,滑了一下。” “还能走吗?” 袁媛试了一下,嘿,右脚钻心的疼。但还是摇了摇头,强撑着说“没事,还行。” 说着就往前迈步,张舒俊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看的出来她走的很吃力,也听到到她痛的直吸气的声音。 张舒俊一把搀住袁媛,大手一捞,把她玲珑有致,又柔若无骨的身子,轻松的打横抱起来,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托着她的腿弯:“你扭到脚了,这么走的话,会伤的更厉害,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袁媛脑袋一埋,羞得双颊通红,“不用了,快放我下来,还有两步路就到了,我没事的。” 张舒俊哪能真的让她拖着伤脚走路啊,往前迈步就走,确实也没有多远了,快步走到她家的大门口。 轻轻的用肩膀,推开了那两扇只是被虚掩着的大门,穿过小院儿,来到了她家房间门口,这才把她放下来。 袁媛扶住了门框,一脸娇羞。 “今天谢谢你了啊!” 张舒俊摆摆手,“我还没谢谢嫂子呢,帮我那么多的忙,还把自己扭伤了,那,嫂子,你方便回屋吗?要是没事,我就回了啊?” 袁媛点点头。 张舒俊看着她好像没有什么大碍,叮嘱了一句:“那行,嫂子你回屋吧,早点休息,记得敷上一点药,我走了。” 袁媛看着张舒俊还真的是,在把她从怀里放下以后,转身就走,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又带着点委屈似的,忍不住脱口而出,说了一句。 “要不然,你进来喝杯茶,歇歇脚?” 第72章 初访香闺 “要不然,你进来喝杯茶,歇歇脚?” 袁媛在莫名的情绪催动下,也许是酒精的迷幻,也许是心头的悸动,又或者是久翳的空虚……竟然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让她自己都觉得十分害臊的话。 张舒俊的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袁媛,惊讶的“啊?”了一声。 不过看了一下她扶着门框,还有点站不稳的身子,和脸上的一丝羞怯和尴尬,想到肯定是脚扭伤了,不好走路。她又不好意思说,用的小借口。 张舒俊暗责自己粗心大意了,就又走了回来,轻轻的扶着袁媛,“那行,嫂子我先扶你进屋吧?” 袁媛也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这小子竟然真回来了,脸上更感觉像火烧似的发烫。 不过在张舒俊把她轻轻扶住的时候,除了娇羞害臊以外,更因为他的体贴,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暖心。 袁媛害羞的点点头,“那,实在是麻烦你了。” 张舒俊搀着她的胳膊,给她提供一下借力,稍微的侧后半步,两个人挤进了只开了半面,有些狭仄的房门。 袁媛脚步毕竟没有那么灵便,右脚稍微一沾地,就是一阵被电流激过似的疼。导致她的身子一歪,腰下的挺翘的部位,就撞到了落后她半步的张舒俊的身上。 虽然两人都穿着比较厚实的冬装,不过对于张舒俊而言,他的感觉可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那种翘挺圆润而有弹性的触感,还是让人心头止不住的一荡。 好在他的自控能力强大,即便是也喝了不少那酒,依然能压住心头翻涌的热浪 就是不知道其他的那些邻居,在回到各自的家里以后,在这即将来临的除夕的前夜,会不会提前鼓动起令人沉醉的春风。 …… 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间屋子的张舒俊,这屋子黑漆漆的,也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就停下步子,让房间主人自己去找也不方便,就问道:“嫂子,开关在哪儿?我去开灯。” 袁媛揉了揉自己的脸,自己慢挪了一步道,伸手往身边的墙上一按,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屋内的客厅和走廊。 她家的房子格局,不像一般农村的那样布置,中间是客厅或者土灶厨房,而是一条宽长廊,右手边朝东是一间卧室,左手边过了廊道,连接着三间屋子,都关着门,不知道是什么房间。 倒是长廊北侧有一扇门,应该是厨房和餐厅的空间。 看框架是四开间的屋子,进深和开间都很大。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设计的,反正更像是那种高层楼房建筑,和农村平房建筑格局的杂糅,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别扭的感觉。 不过毕竟是别人的家,张舒俊也不好置喙,何况都这么晚了,还是赶紧把这个小李媳妇送进屋,自己好早点回家睡觉。 张舒俊大略的扫了一眼屋子,虽然格局不太好,不过收拾的倒是干净,还有几盆养在紫陶盆里的花,都开的正好,有君子兰、绣球、四季海棠、令箭荷和蟹爪莲。 这些花儿在廊道里,正肆意的盛开着,好像在提前迎接着新春的到来。 看得出来,平日里袁媛也是一个十分热爱生活的人。 袁媛指了指东边的屋子,“这边。” 张舒俊扶着她就往里走。 本来以为这个独占一面的屋子就是一间卧室,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还是个套间。 入门之后,是个小客厅,什么长榻、软椅、茶几、电视柜之类的家具一应俱全,还有一排书架,摆放着一些书籍和小摆件,比如一对小鹿,几个相框什么的。 小客厅里边还有一个大大的衣柜,隔开了一部分空间,看起来像是衣帽间。 袁媛打开屋内的吊灯,橘黄色的光线柔和而不刺眼,照的屋子暖暖的。 张舒俊扶着袁媛走进小客厅,把她放到了软榻上坐下。 袁媛双腿自然的蜷起来,虽然醉意微浓,又受了轻伤,还是非常淑女风的,姿态端庄的坐好。 在桌子上拉过一个果盘,上面有红彤彤洗过的苹果、黄澄澄的橙子,示意张舒俊随意取用。 又按动了热水壶,烧了一壶水,动作娴熟而优雅的给他沏了一盏红茶,送到他的面前。 嗯,对于已经喝惯了自己家的灵茶的张舒俊,这小种红茶虽然也算茶汤如珀,茶香高长,滋味醇香,毕竟还是差的远了。 张舒俊坐到侧边的椅子上,接过茶盏,浅浅的饮了一口,就把茶杯放下。 然后就看到灯光的映照下,袁媛因为坐下而把双腿微微蜷曲起来,让身上的桃红色长款羽绒服向上一缩,露出来了一块小腿。也让被小皮靴包裹着的脚踝更加明显。 袁媛受伤的脚踝,已经明显得有了一些发肿。 张舒俊就问道:“嫂子,你家里有红花油吗?你的脚需要用点药敷一下了。这样能好的快点。” 袁媛侧头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平常家里很少备药的。” “那……”张舒俊也是没想到,一般人家里好像还真不见的备这药。 他对这东西感觉习以为常,那是因为自小,他的先母,就在他家里,经常帮人正骨、接骨,基本上,她的那双看起来瘦削而干枯的手,只要往病人的伤处摸准了,只要一搭、一拿、一捏、一转、或者一推,或者一扽(dèn)。 轻轻松松几下,基本上无论是抽筋、扭筋、韧带拉伤还是掉环脱臼,除了比较严重的骨裂甚至骨折以外,其他的筋骨损伤那是手拿把掐,轻轻松松。 而每次给人治疗完,基本上都会用红花油给伤患按揉,然后再根据患者具体的情况,开一些比如骨碎补、川续断、地龙、金龟子、节节草(学名木贼)之类的草药,让他们或加醋泡水熏蒸,或者把这些药材煎熬成汤药,内服外用。 基本上用不了多久就能让人痊愈,正常下地干活。 再加上这老太太还有一手给人治迷眼、嘎箍眼,甚至用一支麻药,一块海螵蛸就给人人做眼科、动手术的绝活。 最绝的是,他母亲年轻的时候,来人看眼睛,只要老太太打眼一瞅,盯着对方眼睛不用一分钟,就能知道,对方家里有过什么事,在什么方位,有什么东西,是被来者动过,导致的病情。 小时候的张舒俊,刚开始还不信,真的能有这么神奇。 直到后来,看自己的老母亲给人看的多了,每次还真的说的都特别的准,这才由衷的钦佩自己的老妈。 不过可惜的是,老太太后来年纪稍微大了,眼科方面几乎就不再给人动手术了。 就凭借着这两项绝技,当初不仅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甚至就是十里八乡,全县乃至郡城里,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得到救治的人不计其数。 而且老太太对于乡亲们送来的诊费,向来是分毫不取,除了一些实在不方便拿的土特产,像什么杂粮、鸡蛋之类的,实在推辞不掉,象征性的留下一点,还大多都接济了穷亲流乞。 再后来,积德行善了一辈子,活人无数的老太太,更是和她老伴儿,也就是他的父亲,一起在那场“意外”的车祸里…… 说起了红花油,张舒俊就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也想起来外出求学前,在家里的点点滴滴。 话没说完,就陷入了沉默。 袁媛坐在软榻上,不自在的扭了一下身子,实在是张舒俊这时候的眼神,因为走神儿了,显得有点直愣愣的。 关键是他的视线“看”的方向,在别人看来,实在是容易让人误会。 那里对准的,分明是就算是被有些厚实的羽绒服包裹着,依旧能看出明显的弧度的酥胸。 尤其是本来就有点别有心思的袁媛,现在更是被他直愣愣的目光,给“盯”的心里发慌。 袁媛被这目光灼的不行,忍不住摆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喂?怎么了?” 被勾起往日的记忆,走神了的张舒俊晃了一下神,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对着的位置有些不太对。 对面既不是自己母亲的病人,自己也不再是当年的懵懂孩童。 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张舒俊咧嘴一笑,“抱歉,想起了一点小时候的事。” 袁媛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只顾得动自己的小心思了,没发现他的眼神,虽然好像对着的是自己,却好像根本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反而有一种穿过了时空的深邃。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人家,反倒是袁媛不好意思了。 借着低头调茶的动作,掩饰了自己的心虚。 重新给张舒俊和自己都泡了一杯红茶,让温热的茶水,缓解一下刚才尴尬的气氛。 张舒俊喝完茶,有点想早点离开,不知道是怎么的,他在这总是感觉,浑身都有些不太自在。 尤其是袁媛的一双桃花眼,水润汪汪的,总像是表达着什么心思。 “嫂子,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睡,明天我再来看你,不行就去诊所看看,正正骨,拿点药。眼看就过年了,总不能拖着伤过年。” “……你说小时候的事,我听王姨和李姨都说,你从小就和你的妈妈一起给人正骨,手艺可好了,是真的吗?” 张舒俊一听到袁媛问起这个,那可就有精神了,可以说,除了写诗填词、打拳练剑、养花弄草、听曲识韵、捉鬼降妖这几样,他最擅长的手艺也就是这一手正骨推拿了,这可是他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和老妈学的最精的手艺。 比起给人品脉、开方地道多了,虽然也会一点点,不过毕竟只是偶尔看几本书,加上自己平时摸索着,玩一下,也没系统学过,给人把个脉还能说出来个大差不差、八九不离十的,开方子可就稍微差点意思了。 就是可惜了,自己老妈那一双看病人眼睛就能瞧事,看出对方是动过西墙的笸箩,还是碰了房梁上的箩筐。是撞了南山的刺猬,还是伤了北岭的蟒。 而且不仅能看的出来,还能给人轻松破解,包括那仅凭一片海螵蛸和一支局麻药剂,就能给人嘎眼睛的手段,实在是需要天生的资质和强大的胆魄,以及一双绝对稳定和精准的巧手。 他可没有继承到那双慧眼和这份精巧。 就算现在经过苦修,他的身手已经算是十分高明,达到了远超常人的地步,也不敢说就能和他的母亲一样,敢给人在那么简陋的条件下,给人做眼科手术。 “啊,这个多少是会一点儿,不过可没有我老妈那么厉害。她那一手可是堪称绝活,我可比不了。更何况我这么多年都没做过了,怕是现在手法生疏,要是不小心再给你伤势弄的更重了,反而不好。”张舒俊谦虚的说道。 “哎呀,我都不怕,一个大小伙子怕啥,这又不是什么重伤,就扭了一下,对你来说不是轻轻松松的吗?我可听王姨说了,以前她胳膊摔伤了,可严重了,还被你几下就治好了呢,怎么到我这就不行啦?” 被袁媛这么一挤兑,虽然知道是激将法,可哪个男的能接受别人说自己“不行”的?无论是哪个方面都不行,哪怕是张舒俊这样看着有点面瓜似的人。 再说了张舒俊本来就是面上柔和,骨子里刚硬的男人。 要不然也不能因为看不惯工程行业里的黑暗,离开自己热爱的园林园艺行业,冒着生命危险去做社会记者,去调查揭露各行业的内幕,曝光那些贪污腐败、偷工减料、弄虚作假,卧底什么黑物流、黑中介、黑诊所…… 最终沦落到被人污蔑造谣,甚至被人投毒、围杀,更连累到自己的父母家人和其他的无辜百姓,惨遭无妄之灾! 扯远了,话说回来,就是到了现在,他的本性,也依然没有改变。 今天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说“不行?”,那我能受这?那必让你尝尝我学了十年的正骨手,到底行还是不行! 张舒俊把袖子一挽,来!就让你这小媳妇试试咱家学渊源的正骨手段! 既然要给人正骨,张舒俊也端起架势来,问清了卫生间,原来就在那看起来像是衣橱的架子后面,实际上是个套间大卧室。 第73章 桃李春风 原来,在这个大大的衣橱中间的门里,正对着还有一道暗门。 推开暗门以后就是一间带有卫生间的大卧室。 卧室里,里侧靠墙,有一张两米长两米宽的大床,龙凤雕花的床栏上,有荷粉色的沙帐,高挽在凤首金钩上。 暗窗一扇,在对面南向的墙上,窗台下是壁橱式的供暖,刷着乳白色的漆。暖气给的很足,让整间屋子热乎乎的,本来就喝了不少药酒还穿着冬装的张舒俊感觉,在这间屋子根本待不住。 卧室里除了那张看起来颇为古雅的高床以外,还有一套案几,靠窗放着,上面有一些翻开的书册,和一盏带着米黄色灯罩的暖光玉兰花造型的台灯。 整间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熏香气息,很好闻,很安神。给人一种温馨恬美的感觉。 在左手边的一角,有一道磨砂玻璃门,里面应该就是卫生间了。 张舒俊试着一拉,果然是一间做了干湿分离的卫生间,里面还有一个大大的浴缸,足以让两个人在里面一起泡个热水澡。 难怪在刚进外边屋门的时候,感觉格局别扭,原来是里面别有洞天。 张舒俊没好意思打量,这个充满了女性气息的小套房,尤其是卫生间的一个小木桶里,还泡着几件独属于女性的贴身小衣服,外边卧室的床上,还放着一件略带透明的象牙白带粉紫色绣花的睡袍。 在水盆里洗净了双手,就匆匆的走了出来。 来到客厅软椅旁,坐到地面铺着的提花地毯上,示意半倚在贵妃榻上的袁媛,把自己受伤的腿慢慢伸直。 “感觉怎么样?” “嘶……还是挺疼的!”袁媛稍微一动,刚刚坐直的身子就是疼的一抽,深吸了一口气,脸蛋都皱到一起去了。 “那,我先帮你把鞋子脱下来吧,这样好揉一点。” 本来想着要是问题不大的话,直接给袁媛推揉正骨的张舒俊,只能先去掉妨碍他用劲儿的靴子了。 这样也能更直观的了解伤处的伤情,掌握好用劲儿的力度。 袁媛皱着脸点点头,“嗯!那就麻烦你了。” 张舒俊往前坐了一点儿,轻轻的抬起袁媛的右腿,又动作轻柔的慢慢的把修型包腿小鹿皮短靴脱掉,露出来了已经微微肿起来的脚踝。 可能是因为靴子里面,垫了吸潮吸汗的软垫,袁媛已经走了一天路的脚丫竟然没有什么汗湿的气味,软乎乎的带着热气。 可能是因为疼的,也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被别人握住自己的脚部而紧张,袁媛两只脚的脚趾都紧紧的往回直扣,全身都好像变得僵直了。 还没等张舒俊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脚踝,就感觉到了那股紧绷的力道。 “嫂子,你这样绷着劲儿,我可没法给你做正骨啊,放松一点儿,别紧张,不会疼的,一会儿就好。要不然你越绷着劲儿,你的筋就越疼,放松一下,对,要不然你做个深呼吸,来,这吸气,呼气,对了再吸……” 袁媛被他的声音一引,随着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抽空还问了一句:“真的行吗?” 张舒俊的语气轻柔而肯定:“肯定行啊,来,再做两组,你看,这样啊,吸……” 张舒俊嘴里安抚着袁媛,手上趁着她的注意力,被他特意加沉了一点语气,变得更有磁性的说话声音吸引住,并且不自觉的随着他的指挥而做出动作的时候,手上已经悄悄地,分别握住了脚底和脚踝上一点的小腿肚。 在她还来不及防备的情况下,动作轻盈而迅捷的转了两圈,随着“咔”、“咯噔”两声,就这么一捏、一拉再加上一推,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被扭伤的脚踝骨已经完成了复位,连带着有些扭转的脚踝外侧韧带也被重新捋顺复原。 虽然外边的肿胀看着还没有消,但是里边的扭伤已经痊愈了。 整个流程,简直是一种艺术,堪称行云流水,袁媛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只觉的自己的小腿,被张舒俊有力的大手用力一捏,加上脚踝部位,那伤骨被复原时候的一点扭痛,刚刚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啊!好疼!”一下子整个身子都彻底的躺到了贵妃软榻上。整个玲珑的身姿,完全被凸显出来。 等她用胳膊一撑,从榻上再坐起来,就看张舒俊已经拍拍手,站起身来了。 “行了,嫂子你现在试试看,还疼不疼?” 袁媛嘴里还嗔着呢,“怎么不疼?你刚才那么大劲!”说着还将信将疑的把直筒裤挽起来一截,露出了刚刚被张舒俊捏握住的小腿,“你看,都青了,能不疼吗?” 张舒俊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尽量的收着劲道了,还是出了这么个事儿,只好陪笑道“抱歉抱歉,平常一个人习惯了,没注意到力道,没弄伤你吧?” 袁媛一看他那囧样,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何况人家还帮自己治伤呢,也没有刁难,只是用自己的手轻轻的揉了揉青紫的地方,“没事儿,就是你以后,真的得注意点,尤其是对女孩,可不能这样鲁莽,要不然,哪个女孩敢和你好啊!” 张舒俊觉得自己理亏,况且也知道这嫂子没有别的意思,说这话也是真心为自己好,连连点头,“是是是,以后一定注意。那,嫂子,你先试试看,伤好了没有?要是不行我再帮你揉揉。” 袁媛闻言,试着转动了一下脚踝,除了有点酸涩胀痛的感觉,倒是真的没有了刚才那种疼痛的感觉。 袁媛惊喜的说道:“诶?还真是好多了,就是还有点酸疼酸疼的。” 张舒俊为了弥补刚才的失误,就蹲下身子,重新握住了这只转动的小脚丫。 “可能是刚才还没有治好,那我再帮你揉揉,要是有什么不适,你就直接告诉我。” 袁媛顺从的应了一声:“嗯!” 张舒俊左手握住袁媛温软的右脚,右手轻轻的按住脚踝,动作轻柔舒缓的按揉了起来。 可是不同于刚才的时候,袁媛因为被紧张的情绪和疼痛的感觉分散了注意力,触感没有那么敏锐。 而现在的注意力,可是全都集中到了一点,再加上,此刻的足踝,已经没有了那股强烈的痛感。反而是作为一个女人家特别私密而敏感的部位,被人这么拿捏按揉,突然就像是被一股微弱的电流打到,从脚心直窜到自己的心窝窝一样。 一股酥酥麻麻地感觉,让人忍不住身子发酥,发软。 甚至就连刚才好像被痛觉,死死压抑住的汹涌酒气和朦胧的醉意,也被那一揉一按,给重新勾动起来,在胸腹间翻涌,在气血里流动,冲的人脑袋晕晕的,意识蒙蒙的。 还包括着一种,被久久埋藏的,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渴望。 就像一股股春潮,从高高的雪山是被春风春日,一点点的慢慢融化,化作清波,翻涌荡漾着,汇成河流,奔涌向长江大海。 魂儿好像在云间飘着,在大海里摇着。 身子好像被地火烤着,被热气熏蒸着。 身上穿着的羽绒服,再也穿不住了,被她一把脱下,扔到了一旁的软椅上,里面套着的桃红色绣花紧身保暖衣,完美地勾勒出她那曼妙动人的曲线。 嘴角也忍不住的发出了惹人遐思的轻吟,“嗯~” 低着头,专注于手上的推拿动作的张舒俊,感觉到了上面袁媛的动作,又听到了这听起来就像是因为痛楚而发出的呻吟声。 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又出了什么差错,没想到一抬头,却发现了这让人心旌摇曳的动人一幕,和她那一双醉意朦胧,春意盎然,令人夺魂摄魄的凝波桃花双眸。 张舒俊赶紧松开手,站起身就走:“嫂子,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可是已经情动如潮的袁媛,好不容易才有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来到自己身边,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掉?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一把拉住了张舒俊的手,就往里边的卧室走去。 饶是张舒俊那么强大的体魄,都被她扯的一个趔趄,站立不稳,跟着走了两步。 “嫂子,这样不行,我……”张舒俊踉跄了一下,赶紧站稳脚,止住了被扯着的身子。开口阻止道。 “别叫我嫂子,我和他从来都没有成为夫妻,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袁媛,乳名玉瑶……” 袁媛被张舒俊这一停顿,一扯,往前走的步子一下子被扥了回来,扑到了张舒俊的胸前。 袁媛顺势把手一环,紧紧的箍住了张舒俊的腰,让自己的娇躯,紧紧的贴着他。 张舒俊还要用手去推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对自己产生感觉的女人,却听到了袁媛泫然欲泣,饱含了委屈和幽怨的话语。 是啊,在这镇子里,别人都只知道叫她小李媳妇,好像真的是从来没有人在意,她也是一个独立的人,有着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爱好,自己的生活,更有着属于自己的名字,和人格。 可是自从他回来以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只听到别人叫她“小李媳妇”,没有一个人称呼她的本名,好像她只是那个早已经死了的“小李”的一个附属品,或者还有难听的,就说她是个“丧门星,小寡妇”。 就连他也只出于尊敬,叫她“嫂子” 哪怕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小李,究竟多大年纪,这个“嫂子”又究竟芳龄几何。这何尝不是在下意识中,也把她当成了那个“李家”的附庸了吗?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的芳名,是袁媛,还有一个乳名,叫做玉瑶。 看着那含情脉脉的剪水双眸,听着那包含蜜意的柔声细语,张舒俊沉默了。 橙黄柔和的灯光下,佳人杏眼含春、桃腮飞霞,眼神幽怨中带着深切的祈盼,让人不忍拒绝,唯有爱怜。 张舒俊还是轻轻的用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稍微的推开一步,然后看着她失落而黯淡的目光,沉声说道: “袁媛,我嘴比较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是,我希望,你自己多多爱惜自己,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袁媛惨然地一笑:“原来,你也是嫌弃我的吧?你也以为我是个放荡的坏女人,你也以外是我克死了李海潮?也怕我这个小寡妇,丧门星,对吗?” 袁媛水汪汪的桃花眼角,豆大的泪珠扑簌簌的落下,打湿了贴身的桃花红的保暖内衣,也打湿了地上的羊绒毯。 “不是,我……”一向以文采风流自诩的张舒俊面对这番景象,不禁有些束手无策,想当初但盈在的时候,对付他的最大的杀伤性武器,就是那眼里流下的一颗颗的金豆豆。 伸手手,温柔的拭去袁媛眼角的泪痕,“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先别哭啊!我……” 袁媛被他那笨拙而温柔的动作,真切又窘迫的神情逗的破涕为笑。 眼睛里还有着莹润的泪滴,嘴角却浮起了笑意。 被酒意熏染的虽然还有些干裂,又带着一点莹润的丹唇一嘟,“啵”的一下,吻住了张舒俊的厚唇。 带着酒香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整个房间好像都被这酒气熏染的分外醉人。就连温度都升高到宛如盛夏一般火热。 看得出来,袁媛的吻虽然主动而热烈,却是十分生涩,只知道紧紧的和同样透着酒香的张舒俊的双唇紧紧的贴合,呼吸也是急促而热烈。 那紧紧贴在一起的胸脯间,响动着“砰砰”的心跳声,像两面激越的战鼓,在催动着向对方发起一场激烈的战斗。 厚实的外套被扔到了地下,一双妙手伸向了腰间。 随着“咔哒”一声带扣的解开,两个纠缠的身影移动到了卧室。 桃红绣花的紧身塑型保暖衣、月白色的含绒衬衫……一件件衣物落下,在这温暖的卧室里,随着一声惊呼,两个人彻底的融为了一体。 窗外吹过今年最后的一股寒风,而室内,已经布满了春光。 “啊~轻一点,好痛。” …… 阳关一夜春风度,小径明朝羡红花。 谁家频吹玉妃引,却怨浪子不还家。 第74章 互诉衷肠 燕剪新柳,洒下几声悦耳脆啼。 莺穿绣幕,织成一片悦目春光。 张舒俊轻轻抚着袁媛披散着的秀发,心里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滋味。 既有一点暗爽,又有一点羞愧,还有对袁媛的愧疚和怜惜,总之百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 “嫂子……呃袁媛,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袁媛已经把自己折腾的没力气了。 娇柔的伏在张舒俊厚实的胸膛上,轻轻的“嗯!”了一声。 翻起一个白眼,又娇嗔着说了一句:“现在我实在是没力气了,得你抱着我去!还有,都这样了,你还叫我嫂子,是故意羞我的吗?” 张舒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的一笑,满怀歉疚得赔礼。 随后双手一兜,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托住她的腿弯,把袁媛温柔的抱在怀里,走进了浴室。 张舒俊动作轻柔的,把袁媛放进那个陶瓷浴缸,拉出水龙头,试好了水温,才给浴缸里放上温度正好的热水。 袁媛双眼微合,正享受着水流冲过自己身体的舒爽,倒是没发现张舒俊的这个小动作。刚才的游戏,实在是把她累坏了。 张舒俊把放在梳妆台上的香氛、沐浴露,和晾在架子上的毛巾、浴巾一一的给袁媛准备好,整齐的放到浴缸边的石台上,张舒俊就要出门,却被袁媛给叫住了。 “喂,你要就这么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袁媛,从浴缸里坐起来,几滴晶莹的水珠顺着那优美的曲线滑落,滴在浴缸里,溅起一片涟漪。 而她的眼角,也在悄然间盈满了晶莹的泪珠,眼看着就要滑落下来。 “……” 张舒俊看着如出水芙蓉般,娇艳欲滴的袁媛,说不出话来。 要说刚才已经见识过了那份娇艳,但依旧不妨碍此刻这幅,在朦胧的水汽掩映下,鲜活动人的美人出浴图,给他带来的那么强烈的视觉冲击。 “傻瓜,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我搓搓澡……” 袁媛妩媚动人的一笑,纤纤素手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滴,向着他轻轻的一招。 张舒俊就好像是被夺了魂似的,忍不住一步一步的,慢慢地挪到浴缸前,拿起了刚刚放下的沐浴露,挤到了澡花上,打出了泡沫。 这种场景,上一次还是在半年前,他的初恋女友但盈还没有离开的时候了。 那时候的他们两个,也曾经浓情蜜意,你侬我侬。感觉对方,就是自己此生唯一的佳偶,天赐的良缘。 可是一切的美好幻梦,终究抵不住现实的摧残。得不到双方家长认可和祝福的两个人,就算走到一起,最终也得不到圆满的结局。 哪怕他已经竭尽全力的,去维护着那段感情,不还是只能在那天下班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她被她的父母拉着,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那么乘着车不辞而别,从此杳无音信。 之前和但盈是这样,那现在呢?他和袁媛两个人的未来又会怎样? 心绪万千的张舒俊有了心事,手上擦拭的动作不觉得就停了下来。 袁媛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点,虽然不知道这个虽然接触次数不多,但是已经成了她的男人的年轻汉子,在他心里现在到底在想着什么。 但是,凭借着身为一个女人,那种天生敏锐的直觉,也大概能猜到,他的心里现在想的,一定也和女人有关。 而且,那个女人,在他的心里的分量,一定是很重,很重!可能重的,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 袁媛不动声色的,拿过张舒俊手里的澡花,动作自然而温柔的,轻轻拂过他的胸膛,替他打起了泡泡。 “你也累了吧?来,现在也让我替你搓搓澡,让你也消消乏。” 随手撩起一泼水花,淋到了张舒俊的脸上。 偷袭成功的袁媛,就像一只成功偷吃到了粮食的小母鸡,骄傲的炸开翅膀,欢快的在院子里踱步一样。眯着媚眼,发出欢乐的“咯咯”的笑声。 张舒俊擦了一把湿漉漉的脸,不甘示弱,也撩起一大波水花往袁媛身上泼去。 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在浴缸里打起了水仗。 慢慢的,浴缸里,开始荡起了层层叠叠的波浪。 恰如: 春潭乍暖又复寒,二度梅开暗香传。 小燕新飞未识险,穿林箭射落云端。 张舒俊直接打开水龙头,任由清亮温烫的水流冲过两人的身躯。 “不行了,俊哥儿,慢一点儿啊……” “我这是按古人说的,宜将剩勇追穷寇。” “古人还说过,穷寇莫追呢!”袁媛翻着白眼,还不忘反驳一句。 “那可不行,古人还说过,放虎归山,必有后患。”张舒俊一语双关。 “呸,那你没听说过,困兽犹斗,兽穷则啮?”袁媛哪能听不出张舒俊的话外音,照着张舒俊的肩膀就是一口,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来。 …… “俊哥儿,你刚刚,在想什么?”在回到卧室里以后,袁媛睁着大眼睛,盯着张舒俊,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张舒俊坐在床边,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和但盈从相识、相处、相恋,直到最后分开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向袁媛进行了倾诉。 那是他除了当初被审查的时候,对警方进行陈述案情,而简略的对人诉说以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把压在自己心里的话,彻底的倾诉出来。 甚至有一些两人生活中的小细节,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彻底的忘了,可是随着话匣子的打开,那些深藏在自己记忆里的画面,就像幻灯片一样,一帧一帧的清晰浮现。 让他的整个叙述,都更为丰富精彩。 到后来,谈性大发的张舒俊,索性把之前的其他一些经历,也简单的择了一些精彩的情节,当个故事,给袁媛讲了起来。 当初他刚刚经历过,一段人生的灰暗时刻,全靠着文字的慰藉,才慢慢的从阴霾中走出来。 也就是那时候,他在一个专门探讨研习诗词歌赋,以及楹联的文学群里,认识了网名恬美玉黍的她。 先是她在“诗词联文学群英汇”里发的言,总给人一种凋零凄婉的感觉,作为一个曾经的记者,加上对一些事情,有着十分敏感的嗅觉。 他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和别的群友一样,叫他“玫瑰师兄”的网友,似乎是有厌世轻生的倾向。 为了确定这一点,他开始慢慢的对这位网友,多加了几分关注,而两人之间的故事,也就从那时候,开始了。 她后来在群里,有一天,突然发了一句十分莫名其妙的话。 恰好被上班摸鱼的张舒俊,一眼就看到了,他下意识的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家伙要自杀! 他赶紧第一时间,就添加了这网名叫“玉蜀黍”的好友,在他不懈的努力下,连着发出了十多遍的好友申请。 终于,就在他几乎已经要放弃,并为当初还素昧谋面的一个年轻的,热爱文学的,本应璀璨绽放的生命,却这么无声的默然陨落凋零,而进行默哀的时候。 他的申请,通过了。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对面的家伙,真名叫做但盈,是一个出生于汉阳府荆州,安陆郡汉川县的妹子,比他的年纪小了六岁。 而随着两人的聊天,她发了自己因为意图割腕,而在手腕上留下来的崭新的伤疤。 出于对一个群友的关切,他接连发送了几段语音,在对但盈进行了一番劝解和安慰后,才问出了她的心事。 原来是因为,她在西北地区,河西府、肃州威武郡,修学之后,和一个当地的青年工程师,谈起了恋爱,在被那厮追到手以后,没多久,在那厮的花言巧语的攻势下,两人就有了亲密关系。 就在她以为自己找到的是一个忠实可靠的终身伴侣的时候,那家伙对她一直隐瞒着的发妻找上了门。她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而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她不仅失去了一个女孩的清白,甚至已经怀上了那男人的孩子。 受不了打击的她,一时激愤,就选择了自戕,幸好被她同宿的舍友,及时的发现,送到了医院,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就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张舒俊出现了,给她带来了一缕阳光。 两个同样在经历人生中的苦难的人,隔着遥远而漫长的距离,达成了心灵的共鸣。 再然后,在他的鼓励下,她最终还是走出了阴霾,养好了伤后,自己去医院里,把那个已经开始有了雏形的孩子,打掉了。 可是出了这样的事,她的父母,不仅没有给予她一点安慰,还认为她伤风败俗,败坏家风。甚至更是放言说:要不就把那男人抢回来,要不就别进那个家门—— 就因为,那个男人有钱,非常有钱,给但盈的父母两个人,曾经送过不少价值不菲的礼品。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活了下来的但盈,再一次,在遭受到了,那种来自自己家庭的伤害后,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好在,这次她在即将赴死的前夕,给他这个虽然素未谋面,但是一直鼓励她,安慰她,劝解她,开导她的“师兄”,打了一个语音通话。而就是这一次通话,彻底的改变了他们两个人的人生。 那时候,时近年关,在知道她已经无家可归的情况下,张舒俊二话不说,给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孩子,把自己手里的钱全部打了过去。 让她先好好的修养身体,如果过年的时候实在回不了她位于汉川的家,就到这渔阳郡,木兰县来,起码他这个师兄,能给她提供一个栖身之所。 虽然他的本意,是想让她能回家,和自己的父母好好团聚,过个团圆年。毕竟他实在不能想象会有父母,对自己辛苦供养到大学的闺女,下得了那么大的狠心。 只是,万万没想到,大年初五的晚上,他竟然接到了她的通话——她就要到渔阳郡了。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的张舒俊,只能匆匆的从家里出来,赶到车站,去迎接远道而来的但盈。 并且在车站那茫茫的人流中,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看起来有些娇娇怯怯的,随着人群往站外走的那个姑娘。虽然,在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模样。 …… 张舒俊简单地谈讲完了他和但盈,这个第一个走进他的生活的女人,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经历。 张舒俊干脆把自己,在这些年里的一些工作和生活中的一些事,捡一些比较精彩或者有趣的事儿,也给袁媛做了个简单的讲述。 比如当年上学的时候,被七个小女生在他下晚自习的路上,追着他喊:“啊……诗人!”,结果他惊慌失措之下,一头碰到了路上的梧桐树的糗事。 比如他当年在做记者的时候,曾经遭遇过的致命危险。 比如他在卧底黑物流的时候,被“骗”去做保安,站岗执勤期间,因为在岗亭里写诗,雪地里练剑,而吸引到了两个川妹子的追求。 并且在情人节的那天夜里,平生第一次被美女送红玫瑰,而他因为天黑没看清是谁送的,第二天只能给一向结伴同行的两个姑娘写诗为谢,最后让她们两人不欢而散的趣事。 …… 在他用平淡的语气,讲述着自己的故事的时候,袁媛除了偶尔应和一下,没有在中间插一句话,就这么默默地倾听着,注视着张舒俊英朗的侧脸。 感受着身边这个男人,在情感上的喜、怒、哀、乐,也共情着他生活中的苦、辣、酸、甜。 听他用那平淡如水的语调,讲述着那一幕幕,令人惊心动魄的往事。袁媛不禁有些痴了。 原来,曾经的他,有过那么多的惊心动魄,那么多的风姿异彩。 相比起自己,那惨淡无光的前半生,他的生活里,无疑曾经充满了精彩。 张舒俊讲了一会儿,突然停下了话头,对着袁媛问道:“媛媛,我把自己的过去告诉你了,那么,你愿意和我分享一下,你的人生吗?” 袁媛依偎在他怀里,仰起头,眼睛里有着光,她轻轻的把头在他胸前蹭蹭,像个慵懒的小猫儿似的,呢喃着:“我嘛?” 第75章 擒龙跨虎 给袁媛大致的讲述了自己之前与但盈从相识到分别的情感历程,和其他方面的一部分经历后,正说的精彩,突然打住了话头。 低下头,问袁媛:“呐,我的故事呢,大致也就这些了,你呢?愿意和我分享一下你的人生吗?” 袁媛小猫儿撒娇似的,在他胸前蹭了蹭,“我吗?” 袁媛眼神渐渐的迷离,像江南的烟雨,凄婉,朦胧,让人迷醉。 随着檀口微启,说出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原来,她自幼就被父母遗弃,若非那天被一对儿姓袁的夫妇收养,恐怕在她七岁那年,就会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在那个寒冬。 那是一对儿十分朴实的夫妻,袁爸是个教书先生,袁妈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两口子本来有过一个孩子,却在一场大病中,不幸夭折了。因为受不了这份沉痛的打击,袁妈精神失常,疯了好几年,导致两个人再也没能要个孩子。 那天两口子一起去市场买菜,发现了正一个人缩在墙角里哭的袁媛,袁妈一看到娇小可怜的玉瑶,久已黯淡无光是眼睛里都有了光彩。 后来,他们就收养了她,并且把她当亲生闺女一样看待,照顾的她无微不至。 按理说,她应该也算苦尽甘来了,应该能过个好日子了吧? 可惜,造化弄人,就在她刚刚长大一点,也出落的亭亭玉立的时候,袁妈因为常年的心疾,加上有了她以后,日夜辛苦的操劳,就一病不起,再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以后,也终究没能逃过病魔的魔爪,在一天夜里,盍然而逝。 又过了没几年,袁爸也在长期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和先后失去了亲人的打击下,开始了酗酒。而且他每次喝醉,都会把怒火和怨气,发泄在袁媛的身上,鞭打、辱骂,都成了家常便饭。 可是袁媛因为感念袁爸袁妈收养之恩,一直都是默默地忍受,只能等袁爸在打累了,骂烦了,倒头大睡以后,一个人像以前小时候那样,躲在角落里自己摸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暗暗垂泪。 最终袁爸在因为喝酒误事,又和学校的领导发生了矛盾冲突,一下子从一个受人尊敬的教师,沦为了无业游民。 受不了打击的他在袁媛终于长大到十六岁的时候,积郁成疾,也随后撒手人寰,袁媛再一次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而当地的街坊邻居,在知道了以后,不仅没有什么人对她伸出援手,反而都骂她是小妖精,丧门星。 甚至那些一贯喜欢欺男霸女的混混流氓,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好像生怕沾染上她以后,就也会发生什么不幸似的。 包括她的老师同学,也在她背后对她议论纷纷,各种闲言碎语四处传播。让她无论在学校还是家里,到处都能听到人们的冷言冷语。就连街坊家里的小孩子都能当着她的面对她吐口水、扔石头,还进行各种恶毒的辱骂。 无法忍受这种环境压力的她也几度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天晚上,她纵身一跃,跳进了她们村外的西河。 可是也是她命不该绝,从未学过游泳的她,偏偏就是沉不到水底,反而随着水流,被冲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除了因为呛水而昏迷不醒之外,在她被早起,到河边洗衣服的妇女发现的时候,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伤痕。 而那个妇女,就是小李的远房二姨。 花木的事不用说,那女人一看自己捡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可不是动了什么恻隐之心,而是先假意收留了她。 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袁媛给那女人家洗衣做饭、锄地耕田、养猪喂鸭,什么活都干。一直被那女人当丫鬟一样使用了三年,等她长大了十九岁的时候,说是给她要说门好亲事。 心思纯善的袁媛一直把那女人当做好心人,感觉自己做的活计也是自己自愿做的,从来没有想到,那个看着慈祥和蔼的女人,这三年是把她当奴婢使唤,现在更是要拿她当成货物一样去卖钱。 等到她被领到了木兰县,真的见到了所谓的新郎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竟然被配的是“冥婚”! 那个“小李”,早在她被领来的时候,就已经病入膏肓了。 被这一家人强逼着领了证拜了堂,还没过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报应,还是因为小李的病有什么传染性,这小李的父母和他本人,竟然前后脚离开了人世。 结果她这个刚刚过门的新娘子,就这么着成了遗孀。 好在李家在这县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产业,现在家主都没有了,这份产业就落到了她的手里。 可是她实在是不愿意,因为这些产业,忍受李家那些叔伯、兄弟的骚扰纠缠,干脆把那些铺面都折了低价,让那些所谓的亲戚收了去,自己只留下了这个大院儿和一笔并不算很多的钱,自己靠着养些鸡鸭,做些手工艺品,维持着日常开销。 所幸那个故乡里,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牵挂的地方,甚至能离开那里,还能在这个小镇里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简直就是天幸! 后来那个二姨也不知道是怎么的,除了把她卖过来以后,再也没有现过身。 其实袁媛心底里,反倒对那女人还心存着一点点的感激,虽然,她的初心,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算盘。但是毕竟不管怎么说,当初是那个女人救下,并且收留了袁媛三年多的时间。 从那以后,这个世上,少了一个孤女袁媛,多了一个小李媳妇。 就这么样,她一个人,在这个镇子里,一待,就是七年,被人也叫了七年的小李媳妇。 直到今夜,她才重新拥有了自己的身份,她不是丧门星,不是克家女,不是谁的附庸,她有自己的名字,她叫袁媛! …… 听袁媛倾诉完自己的过往,张舒俊爱怜的摸着她的秀发,捧起她的头,轻轻的为她擦掉了满脸的泪珠,送上了一个安慰的轻吻。 吻在了她光洁的额头。 吻在了那紧闭的丹唇。 袁媛纤手一缠,挽住了他的脖子,“听完了我的故事,你怕不怕?” 张舒俊看着她,微微一笑。 “你又不是洪水猛兽,为什么要怕?应该怕的,是那些不怀好意的恶人才对。” “那如果,我要真的是什么洪水猛兽呢?” “不管是洪水还是猛兽,我都不怕!”张舒俊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袁媛眨着桃花眼,好奇的问。 “要是洪水来了,我就用土去掩。要是猛兽来了吗……” “猛兽来了,就怎样?” 张舒俊嘴角一扬,露出一个坏笑,说:“要是猛虎来了,我也有手段,可以提鞭跨虎。” “呀,你怎么又来了?”袁媛发出一声娇娇怯怯的惊呼。 “你要是提鞭跨虎,我就赤手擒龙!” “那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来啊!”…… 第76章 喜迎新年 正所谓是: 浓云腻雨,终须散,雨住云消花漫。 高唐巫山,凭谁记,周王神女合欢。 …… 两天后,除夕到了。家家户户大早上的就开始忙活起来,贴春联、贴福字、挂钱,挂年画、换桃符、迎门神、祭天地、请财神、奉家仙、供宗亲、祀社稷、苗稼、山、河、虫、瘟……一直忙到中午十二点。 接下来还得开始准备年夜饭,有遵从传统,过年奉素的,在年节期间从除夕夜到初五晚上,这几天都是不沾荤腥的,也就是说,今天中午,或者年夜饭前的下午餐,就是这样的人家,年节期间最后一场盛宴了。 但凡什么鸡、鸭、鱼、肉,那是煎、炒、烹、炸、焖、溜、炖,红烧、白灼和清蒸,有什么手段都来个尽情施展。 包饺子、蒸糕点,这些除夕当天白天蒸煮的,和前几天的还不一样,这些是和一些苹果、橘子、鲜花、干果等物,一起用来供奉祖先和仙神的。 为的就是一要让先人知道,自己家里这一年,又是五谷丰登,年节太平,也感谢祖宗的福荫,表示不忘先祖。 二也是为了向神明祈福,祈求来年能够风调雨顺,国富民安,还有比较功利现实的,就祈求着自己或者家人,在新年里发财、健康……反正就是各有所求了。 准备完了这些供品,接下来的才是为年夜饭准备的。 可以说,在除夕这一天,除了一些无忧无虑的小孩儿以外,人人都不得闲。 时不时地还有互相串个门的,你看看我家的年夜饭,我看看你包的什么饺子。 街道上,人家里,不时的响起烟火爆竹的脆响,什么大地红、旱天雷、双响炮、钻天猴、孔雀开屏、万紫千红、满园春…… 爆竹声伴着孩子的欢笑,整个镇子里一片热闹。 张家的大院里,也同样热闹不断。 一会儿是桃李巷的王大娘,给他送来敬神用的一屉点红小笼包,一会儿是春风巷的赵姨给端来两条烹好的大鲤鱼。 刚送走了李大婶,又来了小崔硕。 这小子还没有忘了自己的两件礼物,带着小伙伴一进门就喊,“张大爷,我来啦,我的礼物呢?” 张舒俊赶紧把门打开到最大,生怕这几个愣头愣脑的小家伙绊倒了,再大过年的摔一跤。 笑着把这几个小丫头小小子迎到院子里,那些还是第一次来到他家的小家伙无不惊叹的发出“哇……好大,好漂亮……”之类的赞叹。 二虎子骄傲的一抬头,“那是,我大爷家不仅大,还有假山凉亭、金鸡孔雀呢,宝贝可多了。!” 一个小小子不信的一哼鼻子:“我才不信呢,二虎子竟吹牛。” 二虎子急了,一把拉住那小男孩,“不信你跟我去看,骗你是小狗!” 张舒俊赶紧拉住这些毛小子,小丫头。 自从上次家里招待那些闲客,把自己的前院弄的乱七八糟,还被人弄倒偷走不少奇花异草以后,他就对家里加了几分小心。 不过现在那些花花草草的,倒是已经被小公主给全部扫荡一空了。 前庭的花廊也重新做了绑缚。 可是毕竟,还有其他的一些刀、枪、剑戟等,开了锋的利器兵刃,能轻易地弄伤这些不知轻重的娃娃。 假山下还有没挖完的大坑,要是稍不留神,这大过年的再让他们掉进去,摔出个好歹来。 所以张舒俊赶紧把这些孩子拢在一块儿,让他们手牵着手,跟在他的身后,绕过鱼池,穿过花廊,来到中庭。 领着孩子们一路上看完了精致的小楼、巍峨的假山、秀挺的竹丛。 又被这些小孩催着,要去看那两对儿鸟。 张舒俊领着孩子们一路来到后院,让他们看过了笼舍里的小鸡小鸭。 至于那两对儿锦鸡和孔雀,不好意思,早放出去,让他们自由的玩去了。 一路上还比较老实的孩子们没看到二虎子和他们炫耀时,口中说的“金鸡儿”和孔雀,可就撒开欢儿了,一个个的围着二虎子做鬼脸,“羞,羞,羞”的闹个不停。 “崔二虎,撒谎精。” “二虎子,骗人!” “二虎子,骗人!” 把这小孩儿都弄的“哇……”一下子哭了。 张舒俊又得安抚二虎子,又得看住这些小毛孩儿,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 “好了好了,孩子们,先静一静,静一静,二虎没骗你们,叔叔家里确实有那两种鸟儿。” “叔叔也骗人,要是你家真有鸟儿,我们怎么没看见?” “就是,就是,叔叔也骗人。” “叔叔,大骗子!” 后来几个小孩异口同声的说崔硕和张舒俊都是大骗子,倒搞得张舒俊哭笑不得。 实在是这次小孩一闹腾,笼舍里的鸡鸭也都被吵的“叽嘎”直叫。 张舒俊捂住耳朵,低头瞪了一眼惹麻烦的小屁孩崔二虎。 把手指放嘴里一含,打了一个悠长嘹亮的呼哨。那声音悠远高亢,声遏流云。 这一手一下子把这些小孩子给镇住了,他们哪听过这么厉害的口哨啊。 一个个赶紧闭上嘴,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像生怕自己的耳朵被震聋似的。 过了不一会儿,就听到天边传来了几声清越的鸟鸣,果然有两对儿神鸟,从天边飞了过来。 它们落在小楼的楼顶上,映着午后的暖阳,散发着迷人而耀眼的光彩。 这些小破孩儿,这回不闹腾了,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两对儿神气十足的神鸟儿,都看愣了。 二虎子骄傲的一仰头,“哼!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叔叔,叔叔,你真的有金鸡儿和孔雀啊?能不能让它们下来,陪我们玩儿?”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眼巴巴的看着张舒俊,一脸恳切的乞求道。 张舒俊揉了一下小丫头的头,柔声道:“这得看它们自己愿不愿意了,叔叔帮你试试,好不好?” 小丫头喜悦的一蹦一跳的,“好,谢谢叔叔!” 其他小孩儿也蹦蹦跳跳的,“我也要,我也要。” 张舒俊一边安抚住这些躁动的小家伙,一边招手,示意在楼顶上自顾自梳理羽毛的几只鸟儿下来。 结果让人尴尬的事发生了,这些家伙根本不理他这茬儿,兀自高傲的俯视着地上的这些小屁孩儿,就是不下来。 张舒俊只能说这两对儿鸟儿怕生,不敢下来,以此为借口,又掏出一大把糖果,分给这些不依不饶的小孩子,这才把他们哄住。 等这些孩子们一个个的玩高兴了,离开家门,张舒俊才松了一口气。 结果转头二虎子又折回来了,两手一伸,“大爷,我的玩具呢?” 张舒俊领着他走回中庭,让他在屋外等一会儿,自己转身就进了屋子。 幸好之前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送给他的礼物。 要说还真的挺费心思,既要能让小孩儿喜欢,又得能对这皮小子有所帮助,最好是能让他变得既聪明又懂事。 这可是让张舒俊好好的废了一点脑细胞。 最后,他想起来了,自己第一次用玻璃珠合成的那两枚水晶珠,还一直被扔在那个铁盒子里面。 “水晶珠,普通玩具玻璃珠合成,可制珠串、饰品,可辟邪护身。” 对于爱玩爱闹的小朋友来说,这个再合适不过。正好一共两颗,把它们串个红绳,再配上一些小珠子,可以做成一个手链,就算是第一件小礼物了。 至于另一件,张舒俊听崔硕他爷爷奶奶,也就是崔大爷王大娘说过,这小子虽然调皮捣蛋,也不爱学习,但是对练字倒是挺有兴趣的。 正好家里有一方宝砚,是用一方古兴朝开国皇帝,隆昌御赐给王公大臣的紫袍玉带双龙戏珠端砚,和各种赏石明玉合成出来的。 是一方兼有轻、清、润、秀之气,与厚、朴、敦、坚之质。并合金声、水灵、木秀、炎逸、玉润五德,发墨入微、停笔不涩、经寒不凝、历暑不蒸、久置不腐等特性的一枚古砚。 而且久用其发墨着笔,更能催发文思,增长智慧,堪称文房无上瑰宝。 不过这灵砚随着他时日不短,无论是日常习字绘画、写诗填词,还是南征北战,画符镇邪,也算立下了不少功劳,可不能轻易的送人。 不过在看到了这方宝砚以后,倒是给了他一点灵感。 既然这小子喜欢练字,何不干脆送他一套文房。 于是他特意去文具店里用几十元大虞宝钞,就买了两套的纸墨笔砚。 既然答应了这小子要是独一无二的,那肯定少不了好好的利用璇玑的合成功能,给他来个惊喜。 随着把两套文房四宝投入合成槽,一阵幻彩旋涡之后,果然出来了一个——奇丑无比的石头。 这石头,怎么形容呢?反正就是一看就让人想马上扔掉,再也看不见才好的那种丑,惨不忍睹的那种丑。 它的颜色好像那个五彩斑斓的黑,好像那个万紫千红的白。 它的形状,方不方,圆不圆,长不长,短不短,厚不厚,扁不扁。 立不住,放不稳。 握在手里硌得慌,还死沉死沉。 放到地上随风晃,又轻轻飘飘。 就是用璇玑进行鉴定,出来的信息都只有星星 要知道,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呢。 没办法,张舒俊只能把这玩意儿先收起来,老老实实的重新买了一套文房,分别进行了合成,这回倒是顺利,出了一方砚台,一支毛笔。 这砚台能让这孩子宁心静气,专注学习。 这毛笔能让这孩子心思灵动,提高成绩。对于一向爱调皮捣蛋的崔硕而言,无疑是最好的礼物。 至于说独一无二,虽然这一笔一砚看起来有点平平无奇,可是这两样东西,毕竟是出于璇玑之手,在这世上,还真的就是独一无二。 而且只要有这两样宝贝放在他家里,就能对他生效,并不需要他随身携带。 当然,要是他能经常使用,那肯定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 张舒俊从屋里出来以后,把这两样东西拿到这小子面前,“呐,这就是大爷答应你的礼物,看看,喜欢吗?” 谁知道这小子一眼就看中了那串珠子,咧着大嘴就笑:“这珠子真漂亮,比我看过的其他珠子都漂亮,可是这不是她们女孩子带的吗?我带了会让人笑话的!” 张舒俊摇摇头,亮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谁说珠子只能女孩子带的,你看,大爷不也有一串吗?” “这串珠子你得带好了,这世上,这珠子只有两枚,是能给你带来好运的,还有这支笔和这方砚台,你可不能弄丢了啊!” 哪知道这小子对这笔和砚丝毫没有兴趣,“这个东西我家好多,都是我爷爷的,各种各样的都有,文具店里随时都能买。我才不要呢。” 张舒俊摸了摸崔硕的小毛头,“你拿着,仔细看看,和你见过的一样吗?” 小家伙接过来,刚刚放到手里,就从那支笔和那枚砚台上,放出两道金光,“嗖”的一下子钻到了他的手心里。 然后这两件东西在他手里一下子就变了模样,刚才看着还平平无奇的笔砚,一枚变得白玉无瑕,一根变的金光灿灿。 这小子哪见过这么神奇的景象,一下子被惊呆了,“哇……”张开大嘴,好半天都合不上。 “大爷,你这是戏法还是魔术?好神奇啊!” 张舒俊笑笑,“这既不是戏法,也不是魔术,不过呢你就不用管这些了,就说大爷送你的礼物,是不是独一无二?以后好好的用啊,用它们好好学习。” 小家伙乐的屁颠屁颠儿的,连连点头,“嗯嗯,我知道了。谢谢大爷!” 张舒俊一看他那样子,赶紧叮嘱道: “对了,你可千万别拿它们到处显摆炫耀,你要是做不到,它们可就不属于你了啊!” 送走了这小屁孩,时间已经不早了,可是自己还有好多的活,没忙完呢。 就在他苦恼的时候,一道窈窕的身影,来到了大门口外。 第77章 美人情浓 刚刚送走了崔家的二虎子,张舒俊一看日头,已经开始西斜了,一想到还有挺多事没做呢,不禁有些烦恼。 就在他刚刚转回身,走到小楼前的祭台边,去赶因为闻到鱼肉香味,而跑下楼准备偷吃贡品的小猫仔的时候。 一道身材高挑,体态婀娜,一袭米色风衣,麂皮长靴的曼妙女郎,来到了他家的大门外。 这女郎发髻高挽成丸子头,留下一抹斜刘海,鬓角有两缕头发从耳边垂下,随风微扬。 颈子修长,就连翻起的风衣领子,都不能把那抹白皙完全的挡住。一条粉色的提花丝巾缠结成牡丹花样,斜斜的点缀在胸前。 风衣里面,一件乳白略带荷粉色的羊绒衫为她提供了足够的温暖,贴身修型的款型,恰到好处的凸显着那一道动人的曲线。 下身是同样米色的绒裙,和一双米色麂皮高跟长靴。 风衣外系住的长带,把那玲珑纤细的腰肢完美的体现出来。 被微风吹过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红晕,但是在那盈盈的眉眼下,却仿佛三月的桃花逢春。 妙龄女郎手里拎着一个盒子,步履轻盈的走进了大门。 忙着手里活的张舒俊,竟然都没有听到,她那鞋跟叩在地面上,细微而清脆的“哒哒”声。 直到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他身后不远处,停下步子,好像有意要给他来个恶作剧。伸出手,去拍正坐在小板凳上,拿着小刀削土豆的张舒俊。 直到此刻,专注于自己手上活计的张舒俊猛然感觉有人袭击,下意识的站起身,大手往后一抄,抓住来人的手腕就是一甩,来了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 好在就在这位女郎,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出口,就即将被张舒俊这一计足以让她丢掉半条命的狠招,摔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张舒俊,赶紧收住了几分力道,变摔为抱,上前一把拦住了她的纤腰。 而这时,那拂面而过的发香,和刚刚才飘起在半空中的一声,尖锐而高亢的惊叫“啊~~”让他知道了来人是谁,这除了那已经和他有了一夜欢好的袁媛,还能有谁。 顾不上那被他拎摔而撒落一地的食盒,和它里面装着的满满的美食。 张舒俊一只胳膊揽住了女郎的腰肢,一手拂去了那披散开来,蒙住了那张俏脸的发丝,露出了那张精致娇俏,而又充满了惊慌神色的俏脸,果然是她。 张舒俊看她嘴里的尖叫实在大声,赶紧一把捂住了那张樱红小嘴。满是歉意的安抚她的情绪。 好容易把惊魂未定的袁媛安抚下来。这小媳妇可不会轻饶了他,一把掐住了他腰间的软肉,狠狠的拧了两圈。 张舒俊只有陪着笑脸,努力表现出一副疼疼疼的表情,好让人消气。 “我好心好意的来看你,还特意给你准备好了饭菜,你这家伙竟然给我来这一手,哼!” 袁媛恰完了,其实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但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东西,还没等表现呢,就这么被白白浪费了,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委屈。 自己一个小寡妇,拼着忍受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风险,不顾名誉的在这大过年的来看他,还费尽了心思的做了一大堆好吃的,不就是为了心里掂心着,这个轻易偷走了自己心思的男人不? 谁知道,这刚刚进门,不说没有个嘘寒问暖,贴心话儿,反而连面都没见着呢,就给自己差点来个倒栽葱…… 一想到这个,袁媛刚刚消了的气,又“腾”地一下蹿了起来。 也不理张舒俊那做作的鬼脸,小手一探,又往他的腰间拧去。 “我错了,错了,错了,对不起……” 张舒俊连声的道着歉,脚步却不停,拥着袁媛就往小楼走去。 至于那些美食?就当孝敬土地爷了吧。 一直半拥半抱着袁媛进了小楼的客厅,让她在椅子上坐好,张舒俊又是沏茶倒水,又是拿干鲜水果。 什么香蕉、苹果、甜橘、葡萄、棠梨、瓜子、花生、榛子、核桃、开心果……那是有啥拿啥,和地主家的狗腿子似的,主打一个谄媚殷勤。 那副嘴脸要是让当初来做客的小公主木梦云、木王府管家云伯和大警官温柔,或者那些来拜访过的达官显贵们,看到他堂堂仁义无双、一身傲骨、气势凛然的张大师,现在这时候的样子,恐怕都得惊掉下巴。 谁懂啊?当初面对那么多身份尊贵的人,他都不过是表面上看似热情,实则随便的应付。 包括当初身陷囹圄,被警方审讯的时候,都敢拍案而起的张大师。 如今面对一个娇娇滴滴的小寡妇,竟然会有,一张如此令人恶心的嘴脸。 关键是他还挺心甘情愿——没办法,谁让他当初没忍住诱惑,做了错事,而今天对人家又犯错了呢。 这叫啥,这就叫心虚气不壮,理亏要认账。 被他这么一番殷勤伺候,袁媛的心气早消了,反而看他那副理亏心虚的样子,感觉特别好笑。 不敢相信,这可还是两天前,那个大展雄威,浴血奋战,硬挺不屈的汉子吗? 就是前朝地主家的狗腿子,恐怕都没有他这么会伺候人。 难道当初,他就是也这么殷勤地伺候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初恋小女友,那个叫但盈的鄂州小姑娘的吗? 哼!臭男人! 哎!谁让自己瞎了眼,就看上了这么个货呢! 这就是命运呐! 得咧!刚才涌出来的感动,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一锤子干了个稀碎。 张舒俊在拥着袁媛进了屋以后,那小眼神可一直溜着她的脸色呢。 好不容易看到了袁媛小媳妇的脸色,有了一点儿笑模样。结果没等他缓口气儿,放松下来心情,就又看到了她脸色一变,晴转多云了。 张舒俊也不知道这小姑奶奶又想到了什么,可惜他苦学苦练了一身的本事,偏偏就没有学过什么读心妙术,也不知道袁媛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只能更努力的陪着笑脸。 心里暗暗叫苦,心想,“不行,赶明的赶紧买点秘籍,合成一下,看看不能合成出一本读心术来,要不然这男人面对女人的心思,啥都不知道,可太累了!” “她这是又怎么了?也不吱个声,也不说句话,这脸色一会儿一变的,吓人!” “哎,谁让自己干了坏事呢,甭管咋地,好好伺候着吧!就当弥补过错了。” 心里想着,嘴上还得哄着:“媛媛,吃个橘子不?挺甜的,要不来块糖?这个麻酥是王大娘送的,又酥又甜,还不腻口,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我错了,不该没想到是你过来了,还害得你差点受伤,要不我帮你按按摩?你也知道,我的手艺还是挺好的。” “知道你辛苦做了那么多好吃的来看我,肯定很辛苦了,我帮你揉揉肩,松松骨,这样也舒服一点……” 袁媛到底还是心软,嘴里“哼”着,嘴角嘟着,心里却早已经不气了。 尤其是那滚烫的两只大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轻重有序,张驰有度地按揉下,更是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来自他的温柔。 慢慢的,那两只手,从略显瘦弱的肩膀,滑向了双臂,纤手,一路捋顺到在长期操劳下变得有些粗糙干涩的掌心和十指。 然后沿着脊椎中线,双手像滚烫的烙铁,一路熨烫着她的督脉和督脉两侧的足太阳膀胱经,还不时的变幻着手法。 推、按、揉、捏、点、拍、叩、敲…… 灵巧的手指和轻快的手掌在她后背上一路按摩着相对的穴位,刚刚还端坐着的她,已经在迷迷糊糊间变成了趴卧的姿势。 张舒俊把她打横抱起,放到了一侧的软榻上,袁媛舒服的发出“嗯”的一声轻吟。 张舒俊轻轻的翻动她的身子,让她继续趴在软榻上,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动作。 沿着她颀长的脖颈,从颈椎部位下的风府、哑门、大椎、陶道,一路向下,过胸椎部位对应的身柱、神道、灵台、至阳,一直到腰部的悬枢、命门、腰阳关穴,进行点按推拿。 随着他的手法,袁媛感觉一股股暖流,从自己天灵,直直的往身下冲刷,身子里都透着那么一股热气。 尤其那那热气像连绵不断的暖潮,汹涌的冲击向自己的私密部位。 那种酥酥麻麻地感觉,就好像两天前的那个夜晚的感觉,既羞人,又舒服。 不过当初是从下而上的冲击,现在是从上而下的浪潮,反而好像更让人难以忍受。 尤其是那双大手,带着透骨的热气按在她的腰间的时候,虽然还隔着两层衣物,但那热劲,却直接就透过了衣服的阻隔,刺激到了穴位上。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只只的小蚂蚁,在她的肌肤上轻轻的噬咬。 让她忍不住的发出,犹如黄莺出谷一般的吟唱。 这还是张舒俊收着手,没有继续按摩更向下的腰腧和长强穴,因为那已经是位于女子极隐秘的部位了。 反手把手指从她的头部向前探过去,从眉间的起始穴睛明穴开始、沿攒竹、眉冲等一直按揉到关元腧穴,也是止步在那对虽然趴伏在软榻上,依旧显得浑圆挺翘的臀部上方。 这一通操作下来,袁媛已经说不清自己的感觉了,就好像被大海的波浪,一直托着飞到了云端,又从云端落到波涛汹涌的海面。 浑身上下都已经被热汗打湿了,裹在身上的大衣都觉得碍事。 在张舒俊刚刚停下了按摩的动作的时候,她就强撑着酥软无力的手臂,让自己稍微的起来一点,一把扯开了大衣腰间的系带,把这件米色的大衣从身上脱了下来。 只剩下一件被汗水湿透了的羊绒衫和里面的保暖内衣,继续包裹着自己玲珑的身体。 袁媛媚眼如丝的瞥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坐在软榻旁边的张舒俊,伸出绵软的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娇声媚气,又柔又甜的说了一句:“俊哥儿~,我没有力气了,你帮我找件衣服吧……” 张舒俊轻轻的托着确实已经浑身酥软无力的袁媛,向二楼走去。 毕竟比起空旷的客厅,还是楼上的卧室里更为温暖,也能避免让人着凉受寒。 上楼之后,张舒俊抱着袁媛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把她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正准备给她先找一件自己的外套和保暖衣,来换一下的时候,袁媛再次拉住了刚刚转过身的他, “……” …… 直到夜幕降临,星河璀璨,袁媛才步履蹒跚,全身酥软,霞飞双颊,满眼含春的,穿着张舒俊翻找出来一整套,自己没有穿过的,全新的衣服,从楼上扶着楼梯,一步步慢慢的走下来。 随后,也换了一身衣服的张舒俊也走出了房间,还轻轻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后腰。 眼见得时间已经太晚了,张舒俊不由的感叹一句,“美色误人”。 赶紧快步赶了几步,上前扶着袁媛的娇躯,为她渡过去一股真气,为她恢复一点体力。 已经知道了他的一些神奇本事的袁媛,对着他那怜惜的眼睛微微一笑。 刚刚经过一番温存的两人,一起操持起来。 两个人一起包饺子,一个切馅儿,一个和面。她去炒馅,他就揉面团。 你擀饺子皮,我就包饺子馅。 等到炒完菜,蒸完糕,饺子下了锅以后。 连带着两人像小两口一样,一起祭天地,拜祖宗,一应年节的仪礼做完,恰好到了午夜时分,该吃年夜饭了。 四处响起来的鞭炮和盛放的烟花,彻底的照亮了整片夜空。 这也意味着羲国神州大地,千家万户户的,都开始了团圆欢乐的年夜饭,欢庆这盛世华年中的又一个新春。 “吃饺子喽!”张舒俊一声高呼,从厨房里端出两大盘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袁媛扎着围裙,也端着菜盘,里面是一条烧的外里嫩,酸甜可口的松鼠鳜鱼。 素什锦、灼大虾、三宝素丸子、杏仁酪……一共六七样精美的菜肴,除了松鼠鳜鱼,其余的都是一些素菜。当然,也少不了来上一瓶香醇的美酒。 操劳了半天的两人对坐在餐桌前,张舒俊给两人都斟满了一杯美酒,两人同时一举杯,相视一笑,心有灵犀的同时说道: “新年快乐!万事大吉!” 只能说,这两人,真不愧是有过了几次鱼水之欢的交情,就连说的话都是不约而同,异口同声。 第78章 初恋迷踪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度过了一个欢乐的新年。 守岁了一夜未眠的张舒俊,在大年初一的一大早上,就给自己好好的洗漱打扮了一番。 至于袁媛,要不是张舒俊把她唤醒,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昨夜喝的酒,可比上一次,和邻居们一起喝的酒劲儿,大的多了。 一餐年夜饭还没吃完,两人的战场,就已经从餐厅,一直转移到了楼上。 要不是有张舒俊的真气护着,还不知道身娇体柔的袁媛会怎么样呢。 送袁媛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以后,张舒俊才回来给自己好好的梳洗打扮打扮。 今天是大年初一,亲朋好友互相拜年的日子,虽然他的身边,没有了什么至亲密友,但是左右巷子里,毕竟还有一些乡里乡亲。 再加上还有一个远房亲戚,在镇里安全分局,担任局长的表姐夫,田宝平。 既然自己今年在家里过了年,这些亲戚邻居,怎么说也得拜访一番才是。 准备好了红包礼品,张舒俊就开始了挨家挨户的拜访。 有小孩的就塞个大红包,有老人的就送一些营养品。当然,虽然这些东西,都不是经过合成的物件,但也是在市面上价值不菲的东西。 这样既不至于让这些亲邻,觉得自己不懂人情世故,也避免了送出那些别有特色的特殊物品,被人不识货,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唯独准备送给田宝平和袁媛的,却是不同寻常之物。 一者是两人都有的,经过了二次合成的灵茶;二则是一把送给田宝平的短剑,一套送给袁媛的一套首饰。 至于它们各自的效果,那就看后面的了。 一家家的跑,一家家的送,赶在中午十二点之前,终于跑完了自从回来以后,处的相对比较亲近的人家。 这家里拉拉家常,那家里唠会闲嗑,不知不觉的时间就这么消磨掉了。 其中不用说,在袁媛的家里呆的时间最长,要不是怕被左邻右舍的说闲话,恐怕两个人又得缠绵悱恻到天黑,到天亮。 回到家里,又分别给温柔和黄鸿致了电,互相的道了新年问候,尤其是和温柔好好的聊了一通,听她絮絮的诉说着最近的生活,和工作中的烦恼。 虽然,他们两个人,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聊天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可是在接通电话以后,好像依旧和以前一样,该说说,该笑就笑,偶尔还相互打趣吐槽一下,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 结束了通话的张舒俊不知道,在他挂断电话以后,对面的温柔,正无力地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凝望着窗外发呆。 她刚刚才执行完一件极度危险的任务:在她巡视街道的时候,发现并且独力捕获了,一个想趁着年节期间,从广阳城潜逃出去的,不久前才流窜到她们辖区的凶恶重犯。 那家伙不仅身手矫健,心狠手辣,还身怀利器,手里一把匕首,一把大威力手枪,几次都给她造成了严重威胁。 在这次行动中,还多亏了他送的那颗宝珠,提前预警了致命杀机,让她险险逃过一劫,要不然恐怕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她就要光荣牺牲在这个战场上了。 温柔从口袋里掏出那颗珠子,紧贴在自己的胸口,然后就这么呆呆的望着窗外,久久不能合眼。 她太累了。 刚刚结束了和温柔的通话以后,张舒俊看着自己通讯录里,已经沉寂了好久的那些曾经的同事、朋友、包括曾经那个他在其中非常活跃的“诗词联文学群英会”群,想了想,还是找了几个之前还算聊得来的朋友,发送了新年的问候。 结果没想到,本来都不抱什么希望的几条短信息,却在这些朋友们和文学群里,炸开了锅。 “哇,看看这是谁?失踪人口回归了!” “张哥啊,你还记得小弟我啊,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是不是发达了,就忘了过去的兄弟?”这是以前的同事。 “师傅啊!哎呀,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啊!怎么这么久都没信啊?你和小师娘结婚了吗?别忘了给徒弟我发喜糖啊!”这是他在做经纪人的时候,第一批带的第三个徒弟。 “玫瑰哥哥来了,哎呦,来人看茶。”这是文学群里的损友。 …… “叮叮咚咚”的短信和群聊信息,一时间响个不停,张舒俊的手机,顿时就被铺天盖地的信息给冲爆了。 这条刚刚回复完,马上就有更多的消息涌了出来。 张舒俊只能捡那些比较亲近的人,短暂的回复几句,至于其他的,直接选择了全部已读,只能是等抽空再去看了。 接着他打开了文学群,开始浏览起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群友们的聊天记录。 一键点击到了之前的未读消息,张舒俊已经好久在这里发言了,也想看看,这这段日子里,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有没有创作出来什么佳作。 一路翻回到将近大半年前的消息,张舒俊从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开始浏览起来。 幸亏现在的他各方面能力,都比起之前来说,有了十分强劲的增强。 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之前的消息,没想到这些文青们在这半年里,写的东西倒是不少,可惜能算是初窥门径的作品,都寥寥无几。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新人,加入了这个大家庭,也有不少的老人离开,当初结识的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如今彻底的成了陌路之人。 张舒俊只能轻轻的叹息一声,曾经的感觉再也不会回来了,物是人非事事休。 他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只会卖弄风骚,激扬文字、弹琴舞剑的文青了,而是成了真正身怀绝技的人。也许只有他心中的风发意气,依旧不减当年。 就在他草草的浏览过了,在过去的大半年多的时间里,群友们发的消息。直到看到了群友们,给他的新年祝福语的时候,一条显得特别突兀的消息,夹在这些新年问候中间。 本来都已经打算,在给群友们发发红包,再随便撩骚几句以后,就悄悄退下的张舒俊,又把信息翻了回去。 那是一条,来自于群里曾经和“甜美玉蜀黍”最要好的文友蝶舞的信息:“玫瑰师兄,你家玉蜀黍失踪了!你知道吗?” 蝶舞,不仅在群里是但盈的密友,现实中也曾多次见过面,还算是但盈的半个汉阳老乡,据说还曾经被但盈邀请到过她的家里。 如今就连她都说但盈失踪了,张舒俊不能不提起一颗心来。 之前两个人还没有加过私聊,张舒俊赶紧点击了蝶舞的头像,选择了添加好友。 过了一会儿,蝶舞通过了好友申请。“滴滴”一声发过来了一条信息:“师兄,是你吗?” 张舒俊:“我是,蝶舞妹妹,你刚刚说的,但盈失踪了,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确定,她失踪了的?” 作为现实中和但盈见过面的文友,她是知道但盈的家在哪里的,这一点,比起他这个但盈的前男友都强多了。 “哎呀,你这男朋友怎么当的?自己的女友消失不见了,都不知道?”蝶舞义愤填膺发了好几个恶狠狠的表情包。 “但盈没和你说过吗?我们已经分开了,去年六月,她就和她的父母一起,离开了我这,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蝶舞明显一愣,显然还不知道这个事儿,过了好久,才又发过来一条信息:“怎么会这样?” 张舒俊连忙问她:“你是怎么确定,但盈她失踪了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哎呀,这个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总之,我就是能确定,但盈已经失踪了,你作为她的男朋友,能不能想想办法,赶紧去找找她?” “你先别着急,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赶紧先报案,让你们那当地的警方提供援助,这总比你我没头苍蝇似的瞎找强得多啊!况且我现在人在木兰老家,也没去过汉阳府安陆郡,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也没有线索啊!” “那怎么办?我试过报警的,可是,他们说要有明确的证据,证明确实是已经失踪,才能立案,我一个网友报的案,不具备条件啊!” 张舒俊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只能先安慰这个姑娘: “这样吧,我马上出发,争取最快的速度,赶到汉阳府,你给我一个地点,咱们见面再细聊,一起想想办法,争取一下,早点找到但盈。” “还有,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你是个称职的好朋友,但盈有你,是她的幸事!” 蝶舞不好意思的回道:“哎呀,说这个干嘛?作为她的好姐妹,这是我应该做的啦!倒是没想到,你竟然和她分手了,真是可惜了!” 张舒俊结束了和蝶舞的聊天,所有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万万没想到,再一次听到但盈的消息,竟然是这样的坏消息。 虽然她当初,选择了随她父母一起不辞而别,离开后又彻底的断了和他的所有联系。 但是毕竟两个人之间,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甜蜜的时光,她又是第一个闯进他心里的女生,更是第一个,让他知道了云滋雨味的女人。这样的一段感情,又怎么会轻易的忘得了。 虽然,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在男女情事上懵懂无知,还得靠着但盈的引导,才能……的童男子。 甚至在梦里还先后和丹芸、雪姬有过几度交欢。更在现实中,和袁媛有了夫妻之实。实在算得上是个浪子、渣男。 但是对于但盈,那毕竟是他的初恋啊! 一想到那个体态婀娜,神情妩媚,柳眉如烟,杏目生波,两靥凝愁,绛唇含愁的姑娘,可能遭遇了不测,张舒俊心里就是一乱。 可是从木兰县到安陆郡,一路五千余里的路程,如果自己驱车前往,到地方恐怕要隔天了,即便是赶到了,一路车马劳顿,恐怕也没有什么精力,去打探但盈的消息了。 好在渔阳郡里,有可以直达汉阳府城的航班,虽然也需要等到明天上午才通航,但是比起自己一路驱车赶路,还是要节省很多时间和精力。 他只需要把车开到渔阳机场,然后等待航班起飞,只需要两个时辰,就能抵达汉阳府。 为了稳妥点,张舒俊把感觉可能用到的东西,通通扔进了法囊。 里面的东西包括: 那部,集正道法统诸家秘术,含无上正法密钥,号称“熟习之,可以和阴阳,正顺逆,镇妖邪,灭魔精,明大道,代天威,证神通,役雷霆,超幽苦,拔罪城。”的《正一太上密玄宝录》。 那把在嵌入了张舒俊在广阳郡,为了追踪温柔,而阴差阳错的,用罗盘和五种灵符合成出来的宝珠以后。 除了之前的能催动水火二气,含光不显,承影无踪、遇坚不催,逢固不折等特性以外,还拥有了定阴、破邪、解厄、行五雷、镇阴煞、收神、伏魔、追魂、圆光外显、金光护身等十大功能的加强版辟邪宝剑。 顶端镶着那颗丹芸和雪姬两女,在内藏身的上品汇灵珠。可以用来避雨遮阳、汇灵聚气、拘阴镇煞、镇邪伏魅、收魂锁魄、招神遣将、护身辟邪、惩戒凶顽的那把宝伞——混元顶。 新经过了特别强化,合成出来的全新的杏黄八卦、郁罗箫台道袍。 还有玉骨五明紫薇扇、各种灵符、灵丹。 还有新合成出来的第二枚上品汇灵珠,随时预备着给璇玑充能;还有第二盏功效更强的七彩琉璃莲花宝灯——第一盏当初为了护持住温柔受创严重的神魂,给她留在了广阳郡。 把这个看起来就像一个香囊一样大小,实际上别有洞天的法囊揣进上衣里侧的口袋。 又收拾了几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换洗的衣服,和一些日常洗漱用品,装进一个旅行提箱,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游客。 张舒俊看了一眼,干脆又装了满满两瓶灵泉,用的瓶子就是之前当做摆件的瓷瓶。 一件就是天青釉素胎听风瓶,一件是粉彩松山八隐双耳尊。张舒俊下意识的感觉到,这两件宝贝,能给他此行带来极大的助益。 第79章 飞赴汉阳 张舒俊好不容易灌满了两大瓶灵泉,看着不太大的瓶子。 可是真装起水来,才知道自己以前真的是小看了这两瓶子。 足足把井泉里的灵水,给瓶子装了二十多分钟,才将将盛满。而且那水一进瓶子,就无论他怎么倾倒,也没有撒出一滴来。 虽然不知道是从哪来的想法,但是既然已经灌完了,张舒俊也就不再纠结于此。 直接从怀里,再次掏出法囊百宝袋,把这两瓶满满的灵泉,也给放进去。 重新收拾好了装扮,张舒俊看了一眼自己的家,这一次离家,不知道又得几天能回来了。 一手拖着拉杆箱,一手抱着那只,也许是察觉到了,又要再次离开家的主人,而不知道从哪跑回来,跳进他的怀里,使劲撒娇卖萌的小白猫。 就这么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抱着小猫,张舒俊离开了小楼。 走之前,他得和袁媛打个招呼,毕竟两个人之间,已经不再是普通的街坊邻居。 自己这次离开,怎么也得让她知道,以免她在他走后,要是找不到他的人,心里再有什么别扭。 毕竟袁媛已经成了自己的女人,得好好的哄着。 另外呢,还能委托她,帮忙给照看一下自家的庭院,免得自己一走,那些后院的小动物再给饿死咯。 不巧,路上碰到了,正好要出门访亲的李婶。 李婶看他拎着行李箱,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好奇的问道:“噫,小张啊,这大过年的,怎么还要出门啊?” 李婶的嗓门大,这一声半个胡同都能听到,一听说张家小子要出门,一个个街坊邻居都从屋里出来了。 这些大叔大妈们,围着张舒俊七嘴八舌的问,怎么上午还好好的,往各家送礼串门呢,这刚刚下午就急匆匆的要走呢? 张舒俊只好推说有点急事,马上就要出发了,等回来再看大家云云。 本来还想着,私下里和袁媛说明一下情况的。 眼下被这么多人围着,也不好和她多说。只能把小猫递给袁媛,又把家里钥匙交到了她的手里,简单的拜托她帮忙照看。 没敢抬头去看,袁媛的那对水汪汪的桃花眼。 张舒俊辞别了这些乡邻,穿过人群,径自去了巷子口,等到彻底离开了邻居们的视线,张舒俊把旅行箱一收,收进了法囊里。 然后纵高跃低的,从另一侧绕回到春风巷,开上自己的启辰宏光大越野车,一路疾驰,飞奔向渔阳机场的方向。 路上,偶尔有烟花在空中绽开,那灿烂的烟火虽然在阳光下有些失色,也依然绽放出自己的光彩。 人家的饭菜香气,连成了一片,香飘十里。渲染着盛世年景。 还有不时响起来的鞭炮声,隔着车窗,飘进了张舒俊的耳朵,像是在为他壮行。 可惜这些美好的景象,在心急如焚的张舒俊眼里,只能催着他,把车子开的更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路奔波,赶在下午申时左右,车子已经驶近了渔阳机场。 飞往汉阳府城的航班,要等到明早八点才起飞。今夜他需要在机场附近落个脚,好好的休息一下。 赶了半天路的张舒俊,早已经饥肠辘辘,而机场附近的店面,在春节期间没几家还开门营业的。 好在他开着车子,转了一大圈以后,找到了一家夫妻店,点上了一大盘虾仁水饺,又要了两个素菜,草草的吃完了分量十足的饭菜,付完款以后,张舒俊和店主人道了声新年的问候,走出来店门。 门外,飘起了雪花。 北风送春到,瑞雪兆丰年。 可是张舒俊看着这瑞雪落边城的美景,心里却是一沉。 只希望,这场雪下的不要太大,误了明天的航班。不然的话,自己就只能一路开车,千里驰奔去汉阳了。 难得的从包里掏出一包烟,张舒俊站在风雪中,拿出火机,点燃了一根烟。他已经有很久没有抽烟了。 把烟狠狠的吸了一口,让苦涩的烟气在嘴里回荡。然后吐出一股青烟,看着它慢慢飘散在风雪中。 雪,慢慢的大了。 张舒俊的心,也像那飘落的雪花,慢慢的沉了下去。 只希望天公作美,这场雪,能早点停下。 一支烟,张舒俊只吸了两口,倒是大半被风给抽了。 张舒俊拉了一下衣襟,虽然他现在的体魄已经不太怕这风雪了,不过出门在外,还是要表现的正常一点儿为好。 几步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张舒俊坐在驾驶位上,往车外伸展了一下腿,舒缓了一下因为长时间开车,而有些疲劳的腿筋,然后关好车门,开向来的时候定好的酒店。 一夜无话。 半夜里雪停了,估计明早的航班,应该能够正常起飞,张舒俊就抓紧时间,好好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张舒俊先是简单的锻炼了一个多小时,然后驱车赶到了机场,在机场里的店铺吃完早点,就等着登机了。 隔着机场大厅的玻璃,还能看到外面的地勤人员,在跑道上辛苦的清理积雪的身影。 结果眼看着就要到了登机的时间,天上的阴云,竟然再次聚集了起来。 好在虽然延误了一个小时,航班还是顶风冒雪的起飞了。 坐在机舱临窗的座位上,看着外面起伏跌宕的山峦,在风雪中宛如玉龙横卧,慢慢的随着飞机的上升,漫长蜿蜒的山脉从一条巨龙,逐渐变成了毛虫,直到彻底被云层湮没,消失不见。 为了躲过厚重的积云,飞机一路爬升直到接近航班的上限,才开始一路向南飞行。 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张舒俊就扭过头,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只要航路上不出现什么突发情况,飞行器本身不发生故障,那就任由它在高空中起伏颠簸,张舒俊也丝毫没有反应,就像睡着了一样。 在这种天气情况下飞行,航速肯定不会太快,预计即便一路顺利,到汉阳府的时间也不会早。 与其和其他的乘客那样,一遇到点颠簸就大呼小叫,徒耗精神,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在座位上坐着,静等航班降落呢。 不过也许是因为大过年的,又或者因为天气原因,这趟航班上的乘客并不多,稀稀落落的,也就坐了不到十个人。 …… 好在一路上还算有惊无险,虽然有好几次遇到了大气湍流、厚重积云,这趟航班飞机的一个发动机,还发生了熄火故障,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架飞机,最终还是成功的降落在了汉阳府的城郊机场,准确的讲,应该叫做迫降。 至于到达的时间吗?本来中午就能抵达的航班,结果在各种状况影响下,下午三点多才到,整整延误了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 而在机场外,蝶舞早早的就已经在等着他了。 …… 汉阳府,号称九府通衢,天下枢纽,府治所在,号称三镇并雄,天下四聚,拥元江天险,凭汉江激流,拥清江秀丽,古有“江城”美誉。 整个汉阳府辖地除了三江并会,还有沮、漳、蕲、浠、涢、洪、丹、澴、浠等九水交流,大小湖泊四五十处,真正的是水网密布,气候宜人。 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张舒俊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完全不像北地渔阳那样,干冽、粗粝,而是充满了湿润的水汽。 还在空中的时候,张舒俊就看到了宛如两龙相争的元、汉两江合流的壮观景象,而汉阳府的航空港,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远远的被元江、汉水双龙环绕。 甚至就在机场前面,紧邻着机场的大地上,还有两大片的湖泊水域,只能说不愧为羲国腹地的鱼米之乡。 张舒俊走在廊桥上的时候,突然就对这一次的行程,充满了期待。 在这美丽富饶的江城里,到底迎接他的,是怎样的惊喜? 但盈的突然失踪,隐藏着什么秘密?是被她的父母彻底圈禁起来了,还是真的又发生了什么危险? 她现在,到底是还好好的活着,还是已经离开了人世? 作为但盈的朋友,蝶舞为什么会想到,联系他,这个和她一次面都没有见过,只是在群里偶尔交流的群友,而不是直接去问但盈的父母亲?是没有问?还是向他们问过了,也依然没有消息? 如果,但盈她真的失踪了,她的父母为什么不报警求助?难道他们就一点都不着急? 这一个个的谜团,就像一层层的迷雾,笼罩着他。 只等待着雾散云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今天,正月初二,丙申年,庚寅月,辛酉日。 建除十二:危 值神:玄武 忌:结婚、会亲友 辛不合酱主人不尝 酉不宴客醉坐癫狂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80章 都是故事 走出廊桥,通过了安检,在行李提取处取回了自己的旅行箱,张舒俊跟着指示牌,走出了机场大厅。 出发的时候,北方的渔阳还飘着大雪,人们都还裹着厚重的棉衣、羽绒服等冬装。 而到了汉阳府,这里的天气,虽然也不晴朗,但是天空上飘着的,已经是绵绵密密的细雨了。 这座城市,阴冷湿寒的天气,让一般习惯了北方干冷气候的人,很难快速适应。 幸好,现在的张舒俊体魄强健,浑身气血周流下,那小小的剔骨寒气,完全侵袭不了一点。 远远的,张舒俊就看到了高举着牌子的蝶舞。 这个姑娘看起来,有着南方姑娘的娇小玲珑。 带着可爱的粉色兔耳帽,穿着白色的小羽绒服,罩着里面的暖绿色的呢绒长裙,露出一小截的白丝美腿,脚下踏着毛绒短靴。 她那略微有些婴儿肥的小圆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不时的翘起脚,看向出站口的人群。 看着她的样子,就和一个没毕业的初中生差不多,显得格外娇俏可爱,一点点都不像差不多和但盈同龄的,成熟稳重的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女生。 张舒俊拉着旅行箱,快步的走向蝶舞,心知她肯定是等了好长时间了,那张小脸都冻得红扑扑的。 张舒俊边走边向蝶舞招手。 好不容易才等到张舒俊的蝶舞,连蹦带跳的向他跑过来,直到离他身前还有一米左右才停住脚步。 蝶舞一边偷偷的歪头打量了一番张舒俊,一边好奇的问道: “你就是群里的玫瑰师兄?原来你长得是这样啊?倒是不难看,难怪鱼儿、清儿和盈盈都那么喜欢你呢!” ——张舒俊在文学群里的名号:“指有玫香”,后来群友们就叫他“玫瑰哥哥、玫瑰师兄。”而在论坛里的网名是“若水阁主”,两个是分开的。 张舒俊点点头,“我就是,蝶舞师妹一定在这等很久了吧?实在抱歉,让你在这大冷天的受冻!走,赶紧找个地方,暖暖身子,还得麻烦你给说说但盈的情况。” 张舒俊拉着旅行箱,跟着蝶舞走了几步。还是满怀歉意的说: “真是麻烦师妹了,早知道航班这么晚点,我昨天直接开车过来就好了,害得你在这里久等。” 蝶舞随手把牌子往垃圾桶里一扔,满不在意的说道: “哎呀,这都不算什么,谁让我生活中就这么几个朋友呢,再说了,你不也是一听说盈盈出事了,马上就赶过来了吗?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那飞机在空中冒着那么大黑烟落下来的,我在外边都看到了。” “比起我在外边等你挨冻,你在天上才是真的危险呢!” “要不是飞机成功迫降了,你要是再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得后悔一辈子!好啦,不说这个了,走吧,我知道有个地方,玫瑰师兄你肯定会特别喜欢!到那里你先好好的歇歇,然后再聊盈盈的事。” “哦?好吧,这里你是地主,我就客随主便了!”张舒俊笑着点点头,随着蝶舞走出机场。 正准备招手叫一辆车,蝶舞一指停车场,“师兄,不用叫车了,我自己开着车来的,就在那边呢。” “好吧,那就有劳师妹了。” “师兄不用客气,你刚才也说了嘛,我是地主啊,当然要尽地主之谊啦。” 随着蝶舞一路走到车子前,这辆车倒是挺符合小女生的审美观。 小巧、精致、圆润的车身曲线,圆圆的车灯,幻彩珍珠白的车漆,还带着全景天窗,在天晴的时候打开,就能变成敞篷跑车,整个车子显得萌萌哒,气质既精致又活泼。 张舒俊把旅行箱放到车子的后备箱,没想到,看起来小巧玲珑的车子,里面的空间还挺大的,放下他那个大旅行箱绰绰有余。 等他把箱子放好,蝶舞直接坐进了驾驶室,让他坐到副驾的位置上。 张舒俊本来想着自己开车,让在外边等了半天的蝶舞稍作休息,可是一看蝶舞已经启动了车子,也就乖乖的坐好。 蝶舞的车技还挺不错,把这辆小车开的又快又稳,一路越过大桥,绕过车流,快速的向城区开去。 一路上她非常专注的开着车子,张舒俊也没有打扰,车内静悄悄的,只有路边车辆驶过时,发出的轻微的“唰唰”声响。 一直开了半个多时辰,从机场所在的盘龙城,经过了一路的山光水色,旖旎风光,终于开到了但盈家所在的安陆郡。 车子继续前行,直到青葱如翠的龙霓山下,碧波荡漾的天屿湖畔。 在湖边有一处古雅秀丽的庄园,远远的就能看到十几座黛瓦粉墙、飞檐翘角的楼台,和一片碧波千顷的湖面,在蒙蒙的春雨中,显得温婉闲雅,宁静恬淡。 蝶舞把车沿着湖边开进庄园,一直到庄园里的一座雅舍前停下。 “师兄,这里就是了,请下车,随我来吧!” 蝶舞打开车门,先一步下了车,等着张舒俊也下车以后,抬手一指这间坐落于湖边,轩敞端庄的雅舍。 雅舍的前方,临着湖畔,有一座歇山顶飞檐四角凉亭。 凉亭前的湖面上,有一尊突兀耸立的奇石,奇石下蹲伏着三两枚略小的,浅灰黄色的石头,特别的突出了那方奇石的卓尔不群。 方石堆砌的湖岸上,也零星的有奇石堆叠,犹如天边的层云,与那湖面上倒映的天边流云,倒是相映成趣。 恰好,这凉亭上挂着一幅横额,上面写的就是“揽云亭”三个大字。倒是好气魄,好名字! 揽云亭后,是一道石汀。 踩着石汀往里走,过一道小石拱桥,就是一座竹篱围出来的小院,小院里花木竞秀,在花树的掩映下,是一座单层的建筑。 和院墙同样的,这座建筑也是用楠竹为墙,屋顶覆蓬茅为瓦,倒颇有达人隐逸之风。 进得屋来,光线透过四面轩窗,屋子里倒是明亮。 里面的空间,由楠竹屏风隔断出了一个个小空间,每个空间里,都有茶席软垫。 每个隔间的茶几上,都摆设的有各色茶具。 一位宽衣广袖头挽发簪的琴师,正襟跽坐于琴案后,纤柔的手指左手如凤展翅,右手如凤摇头,轻盈的拂过琴弦,正演奏一曲名曲:《玉妃引》 《玉妃引》,又名《梅花三弄》、《梅花引》、《梅花曲》,传至今日已有近一千八百年。 关于此曲的由来,还颇有一段轶史嘉话。史传此曲乃是千年前江城尚为州治时,时任江州刺史、都督十郡的桓公——桓伊桓子野所做。 桓伊大将军风姿潇洒、文武兼善,更善音律,当时的帝王都称赞他:“尽一时之妙,乃江左第一,真堪称王!”所以也有人尊称他桓野王。 桓野王尤其擅长吹笛,世人皆称其为“笛圣”。 当时有书圣王右军之子,也是一时名士的王徽之王子猷,素闻桓大将军善音律,可惜素未谋面,不得相识。 一日王子猷自山阴赴京,泊舟于清溪之上,正百无聊赖,恰好遇到桓野王出京公干。 有同行的人,马上认出来了大名鼎鼎的大将军、刺史大侯爷、笛圣桓伊桓子野,就告诉了舟中的王子猷。 王子猷就吩咐人去请人对这位威名赫赫的桓野王说:“素来听人传闻您善吹笛,请为我演奏一曲。” 而当时已经身居高位的桓野王,不仅不恼怒,反而立刻翻身下马,坐在胡床(也就是马扎)上,为王子猷吹奏了三调笛曲,吹奏完以后,主客二人各自分散,一人驱马一撑船,而没有说一句话。 那一曲三调的曲子,就是这流传千古的《梅花三弄》! 张舒俊素来好慕高古、爱弄文辞,此时听到这悠悠琴韵,顿时停住了脚步,闭上眼,凝神静气的欣赏起来。 蝶舞眼中溢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眼神,也停下了步子,默默的倾听这婉转清亮的琴声。 琴师一曲弄罢,张舒俊轻轻的鼓了几下掌,对这位琴师点头致意之后,才又随着蝶舞向里走去。 到了最内侧临窗的隔间,蝶舞和张舒俊对坐在茶几两侧,有茶艺师随后进来,给二人送上了翠竹编的手捧暖炉,接着又冲好了茶,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蝶舞摘下头上的兔耳小绒帽,解开围巾,搓搓手,捧着暖炉放到怀里,开口微笑着对张舒俊问道:“怎么样?这里是不是正合师兄的心意?” 张舒俊也捧起暖炉,里面温热的炭火驱散了缠绕周身的寒气,让人倍感舒适。 “果然清幽雅致,是个好地方,蝶舞师妹费心了。” 蝶舞略带得意的一笑:“当然,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是之前师兄在群里的发言,我可是都看过的,自然知道师兄的喜好,特意选的这家雅舍。” “师妹真是兰心蕙质!”张舒俊赞叹了一句。 两人各饮了一盏热茶,又闲聊了几句,张舒俊终于问出了面前最紧要的问题——但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蝶舞抱着暖炉,看了一眼张舒俊,压低了一点声音,慢慢的把事情的缘由,对他说了起来。 原来,自从当初,但盈随着张舒俊自老家永安镇,去往广阳郡以后,渐渐的在群里的发言,也慢慢的少了。 反倒是因为她和蝶舞之间,除了是群友以外,还有一份老乡情谊,在群里早就加上了蝶舞的私信,很多的事都会和她倾诉,包括自己的一些遭遇。 所以蝶舞才是当初的群里,除了张舒俊和但盈这两个当事人以外,唯一一个,知道了但盈去了张舒俊家里,并且最后和张舒俊产生了感情的人。 只不过,起初张舒俊接但盈到家,也只是想着给她一个安身之处,把她当个小妹妹一样,虽然体贴照顾,却并没有什么男女私情的意思。 后来过完年假,她又随着张舒俊一起到了广阳。当时的张舒俊还在租着房住,手里也并不宽裕,没办法给她单独租一间房子。 而且心里受过严重创伤的但盈,对他这个温柔体贴的“哥哥”,也有着严重的依赖,几乎除了他以外,不敢跟任何人接触,更何况单独的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去租房了。 所以张舒俊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里,搭上两张床,在中间用一道布帘子隔开。 虽然生活上并不方便,但是为了照顾当时的但盈,也只能将就。 在开始的那段时间,张舒俊白天上班,晚上一回到出租屋,总能看到但盈她可怜兮兮的瑟缩在床头。 为了开导她,早日能从心病里走出来。张舒俊只能在白天,拼命地提高效率,以求缩减自己的工作时间。好能尽量早点回去,带但盈散散心、陪她聊聊天,或者和她一起做做家务…… 直到有一天,真的把自己累坏了。一下子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然后——他拿着当时的单位:八方顺达经纪牙行,给他赔付的微薄的补偿金和工资,失业了。 也就是在那几天,但盈才知道张舒俊为了自己付出了多少。 从那以后,她对他的依赖反而更强了。 直到后来,张舒俊找到了顺天府世联行,从一名什么房屋买卖租赁都做的经纪,变成了专司恒达、虞建等行业龙头的项目的经纪。 因为恒达那残酷的制度规矩,结果他每天下班回家的时间反而比之前还越来越晚。 一个人在家熬不住的但盈,就开始在他们项目部的门外苦等,哪怕一直等到午夜。 当时他的同事还有好多拿他开玩笑,说被媳妇看的这么死。张舒俊只好说这是自己的妹妹,并不是什么媳妇。 后来,张舒俊实在不忍心,看她在外面傻傻的等着。 劝她回家去休息,又怎么也劝不动,一说她还就哭。 实在没办法,就在争取到了,当时的主管和同事的意见后,直接把她领进了后台。让她能在后台里安静的休息。 慢慢的,在一些同事们友善的交流下,他们才在但盈那,知道了张舒俊和她之间的关系和故事。 一时间所有人,那看张舒俊的眼光都不一样了,就像看到了大熊猫似的。 还有的女同事比较直接,干脆就问但盈,到底对他有没有想法。 也有男同事,就表示怀疑张舒俊是不是在那方面有什么问题?对那么一个大美人都能无动于衷! 更有甚者,因为实在是受不了两人之间的腻歪,和当时在男女情事方面,就像榆木嘎达一样的张舒俊的木讷和迟钝。 在工作之余,闲聊时,这些不着调的同事们,就有人去给但盈出谋划策了 然后…… 事情就慢慢的,失去了张舒俊的控制,向着不可说的方向一路狂奔。 最终,在一天深夜里,张舒俊带着满身的疲惫,一回到家,就看到原本分开的两张单人床,被她并和到了一起,中间隔着的帘子也被扯掉了。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他被但盈给扑倒了! 就这样,在他微弱无力的推拒下,看起来娇弱不堪的但盈,成功的把他的童子身一举拿下 …… 而这些事,张舒俊没想到,可能除了某些细节以外,但盈竟然几乎都告诉给了蝶舞! 也亏得她当初除了他以外,竟然能如此信任蝶舞,如今才能在她消失不见了以后,蝶舞也没辜负了她的信赖,第一时间就为她报了警,并且寻求了张舒俊的帮助。 第81章 忍忆往事如烟梦 张舒俊怎么也没想到,但盈竟然会把他们之间的事儿,全都说给蝶舞听了。 一时之间,对但盈这种做法,心里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庆幸。 不过,在别的人那里听说自己的故事,多少总是有点尴尬的,有好几次都想打断蝶舞的叙述,又想知道但盈对别人是怎么描述他的,只能耐住性子,继续倾听。 蝶舞可能是讲的累了,给自己续了一杯茶,还瞟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颇为窘迫的张舒俊。 “没想到啊,师兄在群里写过的情诗闺词那么多,大家都以为你是花间高手,情场浪子咧,原来实际上竟然是个正人君子呢。对盈盈那样我见犹怜的美人,都能那么长时间不动心,还得让她倒追,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舒俊羞惭的尴尬一笑,实在不想和这个刚见面第一次的师妹聊自己的糗事:“这个……就不提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再说,最后不还是没把持住吗?” “咯咯咯……但盈说的真没错,师兄还真是个温柔又爱害羞的大男孩呢,那你怎么后来和但盈还发脾气吼她呢?” 说到这个问题,张舒俊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眼神里透出的,既有情思,也有追悔。 “还是蝶舞师妹说吧,我也想知道,但盈都和你说过什么。” 蝶舞没得到答案,悻悻的啜了一口茶,“那好吧,看来但盈说的没错,你还真是个面瓜。” 听到这个评价,张舒俊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还抬头看了眼窗外,脸上也是一红。 当初的自己,竟然给人留下来的是这种印象,还真是羞耻啊! 蝶舞好像不知道似的,继续讲述起来她和但盈聊过的事。 “她说……你这个人,性格有点反复,还有点两极分化,好的时候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又体贴又温柔。可是有的时候也会莫名其妙的就对她大吼大叫,把她吓得不轻。” “不过倒是从来没有动过手,不像她的那个渣男前男友。而且,她还说,你好多次劝她和她父母沟通,让她能和父母和解,甚至为了她,还在第一次和她爸妈的电话里,义正言辞的训斥过她爸妈!这个是真的吗?” 张舒俊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嗯,确实干过这个蠢事。那会儿我们还没有成为那种关系,我不也是想让她,早点恢复正常生活吗?” “毕竟比起在我这寄居,让她显得寄人篱下似的,要是她能放下心理的阴影,和她父母在一起团圆,那肯定比我一个糙老爷们照顾的好,再说了,当时我也想不到,真有那么混账的父母啊,真能对她那么无情?” “再说,我当时也没有足够的钱和时间,来照顾好她,反而是她每天都要粘着我,我工作时间又长,让她一个人在那破出租房里,担惊受怕的苦等,或者后来到我们项目部门口傻等,我也于心不忍啊。” “当初就想着激一下她,让她摆脱对人的依赖心理,学会和社会正常接触,能独立、坚强起来。这样她也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受到一点打击伤害,就寻死觅活的。” “只是……哎,当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好话说尽了也不管用,劝慰开导也没效果,只能吼她,训她,让她对我产生失望,好让她能早点回自己的家,只是没想到最后变成了这样……” 蝶舞听完点点头,“原来师兄真的是用心良苦呢,师兄你不知道当初,我听但盈说你经常吼她,不给她好脸色看,还以为是你嫌弃她呢,好几次都和我哭了,要不是离得太远,当时我都想冲过去好好揍你一顿,出出这口恶气!” 说着还挥舞了几下握的紧紧的拳头,嗯,之前没有仔细观察,没想到蝶舞的拳头,拳峰齐整,挥动起来也是飒飒生风。 这个看起来温婉可爱的江南小姑娘,竟然还是个练家子。大抵在拳脚上,还真是下过功夫的。 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但盈失踪的事,好在现在的张舒俊,比起之前,多了几分耐性,也就陪着笑脸,认真的继续倾听蝶舞的描述。 她说:“原来还真是我们都错怪了师兄了,没想到师兄的良苦用心,师兄,你真是个好人啊!” 继“面瓜”之后,张舒俊又被发了一个“好人”的光荣称号。 “但盈和我说,要是你不发火的时候,尤其是在工作上,一直都是特别的热情,对谁都特别的真诚和热情。可要是发起火来,也是雷霆霹雳,特别火爆!听说你还和当时项目部的甲方的大佬起过冲突,在晚会上直接跟人家拍桌子顶牛了?” “嗯,那个是当时开发商恒达的京、蓟两大区的业务总监,调到我们广阳坐镇的,他可是整个项目部的老大的顶头上司,我因为他办事不公,在例行晚会上直接和他起了冲突了,那天晚上开会到凌晨两点多才回去,这事儿我记得,我都没有和但盈说过,师妹你是怎么知道的?”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的?还不是你那些好同事告诉盈盈的!再说了,不是没过几天你就失业了?” “嗨!这不后来又返聘回去,调动到别的项目了吗。这都过去的事了。当时我脾气冲,性子直,满腔的书生意气,哪看得了这个?” “看得出来,即使现在,恐怕师兄还是秉性未改吧?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但盈,千里迢迢的赶过来。盈盈能遇到师兄,真的是她的福分!” “盈盈说,后来……你为了开导她,一有时间,就领着她出去,踏青、游春、逛公园,还教她骑车,领她逛街。” “在她生日的时候,听她说过喜欢蓝玫瑰,你跑遍了整个广阳郡城,从广阳区到安墟区,才给她买到了蓝色妖姬,她还怨你花冤枉钱,你却说,只要她喜欢就好。” “你不知道,当初盈盈和我说这个事的时候,笑的可开心了!”蝶舞也带着笑意说道。“我就觉得,那会儿盈盈肯定感觉很幸福!” “可是后来,她和我的联系就少多了,就和我过,说你帮她在广阳找到了一份工作,每天都亲自骑着车子,接送她上下班。不管自己多累,她说那段时间,她过的很充实,也很安心。” “再后来,她和我联系,就告诉我,她被自己的父母带回家了,让我去找她,她在家里,出不去了。” “那你去找她了吗?”终于听到了两个人分开以后的事,张舒俊神情紧张起来,追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没有去找?”蝶舞白了一眼打断自己话头的张舒俊。 “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啊,等我一忙完了,就去了她的家里,还去过四五次呢,可是只有两次见到了但盈,她……” 说到这,蝶舞停顿了一下,又放下暖炉,给自己和张舒俊分别续了一盏茶,自己优雅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润一润嗓子。 “她怎么样了?”张舒俊又截住了蝶舞的话头儿,催问道。 “她的情况并不太好,那两次见面,她都显得特别憔悴,面色枯黄,满眼无神,完全不像之前那么灵动。” “对了,记得我见到她的时候 ,在她旁边,还有她的母亲和哥哥盯着,对她好像也不太好的样子,对我也不友好,好像生怕我们说些什么话,或者是怕她随我出去。”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一个多月之前,那次在她家里,除了她的妈妈以外,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我和但盈没聊几句,她妈就显得不耐烦了,好像恐怕我把但盈给带走似的,一个劲儿的催我离开。没有办法,我只能先离开她家,想着等以后她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再去看她。” “可是等过了几天,我再去的时候,就连但盈的面都没见到了,只有她的父母和那个陌生的男人在她家里谈话。” “那个男的,那种看人的眼神,特别让人不舒服,好像能把人生吞活剥了似得!我就赶紧离开了。” “我从她家离开以后,就感觉不太对劲。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 “果然,再后来,我无论给她家里打电话,还是给但盈打电话,打了好几次,都再没人接听。” “直到后来,有一天晚上,我下了班以后,我给但盈家里又打了一个电话,这次是他哥接的,他哥语气特别冲的告诉我,以后别再找但盈了,她已经不在家里了,她家里也找不到她。说她已经从家里跑了,失踪好几天了。他们也在找呢,没工夫搭理我,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而且还直接把我拉黑了。” “我听她哥的语气,虽然特别冲,但是好像并不像撒谎的样子,我就又偷偷去了她家附近,观察了她家好几次,每次都是大门紧关,也看不到什么人进出,我呼喊但盈也没有人应。” “我又找遍了,之前和但盈一起去过的地方,或者她和我说过的,她以前比较喜欢的所有地方。可是都没有她的身影。” “在到处都没有找到但盈之后,我就马上报了警。可是,警方说我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但盈的失踪。而且警方也没有接过,来自她家里的报案。” “我是实在是没办法了,我这才找到师兄你。” “想看看师兄有没有什么办法,尽快的找到但盈,最近我心里一直都特别不安心,我是真的害怕,她出现了什么危险!” 张舒俊开口劝慰道: “但盈能有你这么好的朋友,真是她的运气,你放心,我会尽快的想办法,找到但盈的。” “也谢谢蝶舞师妹,能把这些情况都告诉我,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离开以后但盈的情况,你不知道,自从她那天和她父母从我那不辞而别,我就再也没能和但盈联系上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试遍了,也没有一点回信。” “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真的不知道她离开以后的情况,更不能知道她的失踪了。真是万分感谢!” “对了,刚才师妹说到看见过一个不是但盈家里人的陌生的男人,你对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比如样貌、做派或者口音什么的?” 蝶舞微微的蹙起眉头,一手撑着下巴,沉吟着思索起来,“特别的印象……特别的……” 张舒俊坐直了身子,耐心的等待着蝶舞的思考,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好久,终于看蝶舞一拍手,“对了,我记得了,那个男的,长的人高马大的,面相也特别粗犷,口音也不像我们这里的人,倒是有点……有点像是西北那边甘凉一带的口音,听起来又冲又硬,语气还有点狠呆呆的,特别凶横!” “穿的倒是油光水滑的,打扮的像是个大老板一样,一身的名牌,提着个公文包都是精工细作的真皮包。” “还有他那种看人的眼神,也是又色又邪,还带着一种凶气,就像是一头饿狼一样!甚至比狼还凶呢!” “不过看他对但盈的父母,好像面上还挺恭敬的,还有一点讨好的意味。可是我看他就是存心不良,心底里根本瞧不上但盈的父母。” 张舒俊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一个人。 就是那个但盈说过的,那个在威武郡做土木工程的,所谓年轻有为的“青年工程师”。已经明明有了老婆孩子,还骗了她的清白身子,甚至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却又不负责任的那个男人。 想不到,在但盈被她的父母,给带回家去以后。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败露了的那个男人,竟然还能如此厚颜无耻的,直接追上门去。 最让人无语的是,但盈的父母,分明也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德行,竟然还能把自己的闺女,亲手往火坑里推。 甚至张舒俊十分有理由怀疑,但盈并不是真的失踪了,反倒有很大的可能,是被她的父母,亲手把她出卖给了那个他们眼里的金龟婿! 第82章 伤心只为子情浓 “师兄,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不愧是被张舒俊称赞为“兰心蕙质”的蝶舞。在一看到张舒俊那若有所思的神情时,马上就反应过来,立刻追问道。 张舒俊放下已经冷却下来的暖炉,搓了搓手,理了一下衣服,慢慢的站起身来,一手扶着窗棂,一手背到了身后,看着窗外春雨绵绵的湖面。 张舒俊的背影,透着一股萧索落寞,语气深沉的说:“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也许,但盈真的不是失踪了,也不是被她父母藏了起来!” 说到这儿,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你说的那个男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就是那个曾经伤害过但盈的人,同样的西北口音,同样的形象气质,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我在但盈到我那里去了以后,和他有过一次通话。” “就像你描绘的一样,凶横、强硬、粗暴、野蛮,那个人无礼而骄横,特别狂傲。有一口浓重的甘凉一带的口音。在通话中还对但盈和我发出过威胁,不过被我当时就怼回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舒俊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我能怕他那个!当初做记者的时候,面对更凶恶残暴的罪犯和打手,我都能当面硬刚,没有怕过。岂能受他一个社会上包工头、三青子的口头威胁!” “不过,从那一次通话以后,都再也没有收到他的信了。原来他还死性不改,又去纠缠了她的父母,难怪她父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广阳,把但盈给硬生生的带走!” “如果,我没猜错,现在的但盈,很可能,已经又一次落入那个男人,他的手里了!” 蝶舞听完,明显不知道这个情节,当时就是一惊,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啊,怎么会是这样?那……但盈岂不是又一次落入虎口,凶多吉少了?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张舒俊点点头,转过身来,,看着蝶舞,沉声应道:“你说的没错,按我对他的印象,和对但盈父母的了解,恐怕这次但盈,真的是被她父母给出卖了!” 张舒俊说着,就觉得自己心里一抽,继续说道:“而且,就算那男人在得逞以后,也根本不会善待但盈,这一次,但盈,只怕真的会……” 说到这里,张舒俊已经不忍心说出后面的话,但是两人都知道,按照但盈的性子,他们最担心的情况,恐怕已经发生了。 张舒俊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事情真的是这种情况,他该怎么面对。 现在他的心里,就已经开始一阵阵的刺痛,犹如万箭穿心一般。 自从修炼以来,他的灵觉越发敏锐和准确,就像在出发之前,他心血来潮的灌了两瓶灵泉一样。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起的念头,又会在这次的事件里有什么作用,但是他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心,带上了那两瓶灵泉。 而现在,他突如其来的心悸和心痛,仿佛在验证着他的想法。 突然一股心头热血,忍不住那剜心刺痛张舒俊一捂前心,“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口热血。 那嫣红的鲜血如喷泉似疾箭,飞射而出,把身前的地板、对面的墙面都染成一片血红。 倒是坐在茶几后的蝶舞躲过一劫,除了衣服大襟上,有零星几滴被喷溅上的血滴,其他的地方倒还好,没有沾染上腥红的血液。 顾不上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被溅上的几点血污,蝶舞惊慌失色的站起来,扶住了脸色苍白的张舒俊,关切的问道:“师兄,怎么了?你有没有事?” 张舒俊摆摆手,示意蝶舞不用担心,自己弯腰拿起茶几上的软巾,擦拭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沫,摇头叹息一声。 张舒俊走回到窗前,背过身子继续看向窗外:“抱歉,让你受惊了!我没什么事,不过是急火攻心,没有忍住罢了,些许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他是这么说,可是紧张的盯着他的背影的蝶舞,却发现原本还是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的张舒俊,现在的头发,却是肉眼可见的花白了一片。 就连他的鬓角,也挂上了霜白。 这时候的他,哪里像一个还不到三十岁,曾经更是在那个文学群里,意气风发、铁骨柔肠的那个“玫瑰师兄”。 那个能随意便能以群友的网名,或者根据任意一个题材,就能谱写出美妙诗章的不羁才子! 那个奉持“赠人玖瑰,指有余香”并以此为名,无论网络群里还是生活中,都热情可亲,助人为乐的三好青年! 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久经风霜,沧桑孤寂的老人。 像受了伤,离了群,独自卧在沙洲上的孤鸿。 更像是正被风摧雪压,犹然凌寒傲挺的高崖老松。 在这一刻,蝶舞感觉自己读懂了这个初次见面的“玫瑰师兄”。 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但盈在一和她聊起他,就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而且每次的语气都是在抱怨中又充满了幸福。 原来这位师兄,真的像他自己的诗里写的那样,充满了真切和真情。 蝶舞在恍然,想起来很早之前,就曾经看过他在群里发的一首断章短诗:“人间四万八千字,唯有青心最伤人。” 当初还觉得他写的实在矫情,一个从来没有都谈过恋爱的人,哪能有什么真情实感,不过是无病呻吟罢了。 当时群里的老人不少和他混的特别熟悉了,都知道这厮的好多事。 当然也包括感情方面,也都知道他就是个母胎单身狗——除了后来他和但盈到了一起,为了保护当时脆弱而敏感的但盈,他在群里悄悄的隐退了好久。 直到后来,群里的人才发觉,不过那已经是和但盈在一起很久以后了。 群里的文友们最早知道的,估计也就是蝶舞本人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和但盈关系那么紧密,但盈回到家以后,也和她见过面,却没有对她说,自己和但盈已经分开的消息。 还是这次找不到丹芸的人,给张舒俊私聊的时候,才知道的。 话说回来现在,看着张舒俊的背影,蝶舞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是那样的人,他的情,也真的是那么的纯! 他一直都是和在群里表现出来的一样,无论是网络,还是现实中,他都没有戴上虚伪的面具,反而一直都是很真诚的待人。 你可以说,这样的人,看起来很傻,很蠢!但是,真的,能让人很安心。 看着这样的玫瑰师兄,蝶舞既为但盈找到了一个这样的人而感到欣慰,也替她不能一直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而感到遗憾。 同样的,看着一下子衰颓下去的张舒俊,那骤然间变白的头发,和那悲凉落寞的背影,也隐隐的,感到有些可怜。 只叹但盈生在那样的一个家庭,有一对那样的父母,遭遇那样的磨难,即便遇到了对的人,也不能享受到幸福的人生,实在是令人惋惜,心疼! 这个时候,蝶舞深切的感受到了,当初在群里他的那阙《清平乐.雨思》 彤云微雨,夜色深如许。庑下萱花香如缕,盈袖含情似语。 忆昔云淡风轻,伊人漫步芳汀。兰锦鹅裙曼舞,回眸一笑倾城。 这片词里,饱含了几许对但盈的追忆,才能让他以“倾城”二字,冠于但盈的身上。 想来,那应该正是但盈离开他以后不久吧? 还有那首,他在好久好久之前就写过的古风: “卿若娇花,仆为长木。 炎阳焱焱,我荫及汝。 卿若娇花,我为云翥。 细雨茵茵,怜芳如故。” 想来在他真的拥有了但盈的那段日子,他也一定是这么做的吧? 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来自她的前男友、她的父母还有工作和生活的压力,还要小心翼翼的照顾但盈的情绪,像照顾小孩儿似的呵护她,关心她。 甚至还要想方设法的,让她走出心理阴影,让她坚强独立,让她重新学会和人打交道,让她不再自闭,让她重新融入社会…… 真的,实在想象不到,当时的师兄,该有多累! 尤其是,当他们好不容易的,两个人在一起了以后,生活刚刚有了一点起色。 但盈也已经重新有了自己的幸福,师兄也不再只是把她当成了邻家小妹,两个人偶尔能吵吵闹闹,也有更多的和和美美。 眼看着,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这一切,又被但盈的父母亲手给摧毁! 把但盈她再次拖入深渊之中!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父母?这样残忍的爹娘? 蝶舞站在张舒俊的身后,一想到自己好姐妹,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和但盈的亲生父母。她的心里就是又急又恨,却又毫无办法。 最起码,这种情况,也只是一个猜测,她和张舒俊,都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切的猜想。 目前只能祈求苍天有眼,不要让这个猜想变成现实! 第83章 我今一曲催肠断 西江月·春雨 簌簌噗噗簌簌,朝朝暮暮朝朝。一天烟雨漫虹桥,半城嘉木含笑。 恍恍惚惚恍恍,飘飘荡荡飘飘。柳丝轻举向人招,原是东君问道。 正是:窗外细雨缠绵,窗内情人断肠。 记忆如凝尘,湮没灵魂。当浮尘被吹开的时候,才能发现,已经发现,原来已经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张舒俊推开木窗,任凭南国初春的冷风吹雨,打湿了自己的眉梢眼角。 “云淡何须望,雨浓始堪吟。但缘离别苦,未语泪先淋。但盈!但盈!” 张舒俊看着渐暮的天色,和依然淅淅沥沥飘洒着的冷雨,低声的呢喃,心里说不出的浓愁,道不尽的哀痛。 自己自从在广阳郡,回到家乡以后,整天过的说不尽的精彩风流,还先后和好几个姑娘纠缠不清,现实中更是直接和袁媛之间有了私情。 如果说和丹芸、雪姬两位之间,最多不过是在幻梦里颠鸾倒凤,说到底只是一场春梦。 和温柔之间,也最多算是从敌对的关系,经过几次合作以后,变成了互相理解和欣赏,比较亲密的朋友。 那和袁媛之间,可是怎么也没有借口否认的,实实在在的是在现实里,发生了不该发生的错误。 自己在家里,也算是享尽了风流艳福,竟然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但盈离开以后,又过的怎么样?。 或者说曾经也想过,但好像次数也没有那么多,哪怕想过从她家把她带走,给她一个温暖而幸福的生活。 但是自从在知道了,自己在梦里已经与丹芸嗯嗯啊了之后,自己好像对但盈的心思,慢慢的就变淡了。 反而是后来,又先后招惹了好几个不同的女性,无论是妖是鬼,还是别家人妻——虽然只不过是名义上的。 也许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见异思迁的渣男吧?又哪有脸去说别人是渣男呢? 蝶舞看着张舒俊落寞的背影,感觉的到他的情绪低沉,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想了一会儿,她突然眼睛一亮,悄悄的转过身,离开了隔间。留下他一个人独自舔舐心里的伤口。 过了一会儿,之前的那个茶艺师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那位琴师。 茶艺师把茶案上已经冰冷的茶水换下,重新给烧好了一壶香气浓郁的茶,又布置了几样糕点,依旧步履轻盈的退出去。 琴师在隔间一角坐好,双膝盘地,琴放于膝,双手小指微翘,其余八根手指按住徽品,在微微调了琴轸以后,“咚……嘤……嗵……沧”试了琴音。 随后一曲《笑红尘》被他用精湛的琴技演奏出来。 清越爽朗的琴声,彻底打破了茶舍里的沉闷忧郁的氛围。 随后琴师用磁性低沉的声音和着韵唱道: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ps:李宗盛好曲,厉曼婷好词,陈淑桦好歌声) 一曲演奏完毕,琴师看着倚靠窗边,兀自沉吟的张舒俊,开口问道:“年轻人,难道老夫弹的不好?竟然连看一眼都不看?” 张舒俊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位宽衣云袖,发簪高挽,一副上古高士打扮的琴师。微微点点头,然后又转回头去。 他当然知道这位琴师应该就是蝶舞出去请进来,特意开导疏解他的心结的。 要不然怎么会不请自来,还特意调弦弹了这么一曲琴歌《笑红尘》呢! 不过这会儿的他实在是没有心情,纵然这位老先生弹奏演唱的再好,也只能让他感到烦躁。 琴韵优美,歌声动听?那是别人的,与他痴情花心忧郁小王子张舒俊何干? 老琴师也不着恼,随手吟猱了几个散音,又勾挑了几个泛音,弄出了一小段喑哑嘈杂的旋律,倒是正合张舒俊现在的心境一般。 张舒俊猛然转身回头,看向了老琴师。 老琴师呵呵一笑:“肝气郁结,心浮血热,情思紊乱,六神不主,老夫说的可对?” “老夫知道,先生也是识音知律之人,想必应该也会弹琴弄筝,不如就借老夫这张老琴,一抒胸臆,岂不快哉!先生意下如何?” 张舒俊紧紧的盯着这位面目和善,琴艺高超的老琴师,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 当下也不客气,双手平伸,左手压住右手,十指并拢,向前一恭,对这位老先生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 “如此,小子就却之不恭了,请老先生移步,上座!” 老先生飘飘然放下瑶琴,站起身坐到了张舒俊刚才的座位上。 自己不用张舒俊伺候,给自己倒上一杯浓茶,施施然坐好,含笑的看张舒俊捧起自己的瑶琴,坐到自己刚才的位置一旁。 老琴师点头微笑,这小子倒是知礼。 张舒俊闭目养神,双手抚摸着琴弦,感受着琴弦在自己指下的触感,温润、柔韧、丝滑,这琴弦竟然是吴丝熟制而成。 随手滚拂泼刺了几个音,韵律如风拂新柳、雨打寒窗,正和此时天气相应。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蝶舞,侧身坐在老琴师的旁边,替老琴师酌了一盏茶,然后静静的看着张舒俊的演奏。 就这简单的一小节,老琴师和蝶舞的眼睛就是一亮。 这曲子,明显是他自创的旋律,而并非那些流传于世的成曲。 张舒俊熟悉了这张琴的旋律,手上渐渐的放开了。 剔、挑、抹、打、滚、注、吟、猱、绰、跪、浒、历,各种指法,或轻或重,时缓时急,撩动的琴音就像一场春雨,从润物无声,吹绿江南的温婉。 慢慢的,变成雨势越下越急,雨声越来越大,犹如飓风席卷,暴雨如注。 地上的雨水,从潺潺流动的小溪,慢慢的变成摧城拔屋的滔天巨浪。 琴声越来越急,越来越乱,到后来,已经没有了旋律,只剩下一片嗡鸣。 就像天地,都被巨浪掀覆、湮没,陷入了无垠的大海。而天地间的人,也被那巨浪砸进黑暗、深寒、无边的海底。 就在蝶舞看着似乎陷入疯魔,满面血色的张舒俊,近乎狂乱的弹奏着琴弦。都以为张舒俊会把这架瑶琴崩断的时候。 一旁的老琴师,倒是饶有兴味的端起茶壶,对着嘴来了一口,还一把拉住了要站起身来,唤醒张舒俊的蝶舞。 老琴师摇了摇头,对蝶舞附耳轻声,叮咛了一句: “此曲一出,直堪名世!让他弹吧!不然,不仅老夫要抱憾终身,他也会有生命危险了!千万别去打断他!这个时候,全得靠他自己!” 果然,就在这琴音激昂又压抑到了极点的时候,随着一声霹雳之响,就像从天而降了一道浩荡雷霆,直接劈开了滔天巨浪,让海底的人,重见了天日。 滚沸的琴音骤然一停,就像被分开的海浪,从沸涌翻腾的状态,被雷霆一下子劈断,好让海底的人,能有机会重新回到海面一样。 听到这,老琴师欣慰的点头一笑,暗道,这小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然而他知道,这曲子,还没完。 果然,片刻的凝滞后,琴音再次鸣响起来。依旧如激流,似波涛。 不过此时的琴韵,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狂风暴雨,只剩下了一片汪洋。 然后第七弦和第五弦骤然一紧,随着一阵裂帛之声,“哗”然崩断,琴曲到此戛然而止! 一曲演完,张舒俊再次喷出一口血,闷哼一声,“砰”然倒地,昏死过去。 “钟爷爷,他……”蝶舞一看张舒俊又一次吐了血,还昏倒了,赶紧扯住了老琴师的大袖,焦急的喊了一声。 老琴师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走到张舒俊身前,探手搭了一下张舒俊的脉搏,然后淡然一笑,对蝶舞说道: “乖孙女,不用担心,这小子并无大碍,反倒是把这口闷血,他肝气郁结,才能疏通打开,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再说了,你以为这小子就是个普通人啊?依我看来,这小子可不是平凡人,他自己就揣着能救命的宝贝呢!” 随后一指地上,那随着张舒俊倒地而掉出来的法囊。 “你看这个,可不是普通的香囊,如果老夫所料不错,这里边一定暗藏乾坤!呵呵,乖孙女啊,这小子就不用你管了。” “这里的一切,自然有老夫照料。至于你的那个叫什么盈盈的朋友,老夫只能说,这一切,自有定数,我就帮不上什么忙啦!” 蝶舞听老琴师这么说,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老琴师。 “钟爷爷,您老的意思是说……” 老琴师钟琦点点头,“老夫活了一辈子,什么时候看走眼过?” “要说此子日后,倒是必成大器,但目前看来,还是前途不明,多有磨难!其中梗不免桃花之劫。” “你这丫头,可要万万小心呦!现在他的身上就已经有了好几朵桃花,可不仅仅是你那个命运多舛的朋友一个。” “日后你要是对这小子动了心,可别怪爷爷没提醒你,千万不要深陷其中,一定早点抽身挥剑立断,不然的话……嘿嘿你就等着看吧!有你醋海翻波的时候!” 蝶舞被这老不羞说的一臊,红着脸就捶老琴师,“钟爷爷,您瞎说什么呢?我们今天也就第一次见面,何况他可是我朋友的男人,我怎么会对他动心呢?再说了,现在但盈生死不知,谁还有闲心谈情说爱的!” 哪知道老琴师笑呵呵的摇着头,“呵呵,难说,难说,现在说嘴,不如以后证明!爷爷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做的到。哈哈哈哈!” 第84章 请君试听宝剑鸣 被老琴师一番调侃,弄的娇羞不堪的蝶舞,一皱眉,一跺脚,“钟爷爷,你还说!不理你了!” 转身看了一眼,还倒在地上的张舒俊,赌气道:“哼!既然钟爷爷你要照顾他,我就不管了,反正他的死活,也和我没关系。你惹下的麻烦,你自己处理吧,我先走了!” 说完之后,还真的转身就走。 结果刚刚出了雅舍大门,她扭头又转了回来,拿起自己的兔耳绒帽,戴在头上。 蝶舞偷偷的瞟了一眼,还倒在地上的张舒俊,嘴里一哼一哼的又走了。 钟老就这么笑呵呵的,看着这丫头一来一回的折腾。 直到他老人家,听到门外的车子鸣了一声笛,然后“哄哄”的开走,钟老才收敛起笑容,满脸忧色的看着远去的车影。 钟老长叹一口气,“丫头啊,这是一劫啊!就得看你自己,能不能躲得过去了,老夫是已经老啦,也帮不了你什么喽!” 接着又踢了一脚,还倒在地上的张舒俊,“你这个小子,一身的孽债,以后可千万别来纠缠我的乖孙,不然老夫可轻饶不了你!” “这次看我乖孙,还有你弹得这一曲的面子上,老夫先收留你,在这待上几天,到时候你就乖乖的给我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说着把张舒俊打横抱起来,放到茶案后,又把那个百宝法囊捡起来,掂了掂,“这小子好东西倒是不少,就是不会善用,真是可惜了!”随后也扔到张舒俊身上。 钟老在茶案底下某处,轻轻拨动了一下,就看茶案往下一收,随着机关“咔咔”之声响起,整间茶舍的隔断一阵折叠移动,变成了一间密室。 钟老离开了片刻,随后手里拿着一枚杏核大小的棕色药丸,回到了密室以后,捏开张舒俊的牙关,把药丸扔进张舒俊的嘴里。 随着药丸进嘴,钟老把张舒俊的下巴一扣一合,在他的下颚底下一按,把头一扬,那药丸“咕噜”一下就进了肚子。 “能不能过得去,就看你小子的造化了,老夫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啊!”钟老先生看张舒俊已经把药丸吞下,大袖一挥,潇洒的离开了。 这颗药丸,毕竟不是张舒俊合成的灵丹妙药,没有那么神奇的功效,不过是舒肝理气,健脾和中的药丸。 不过这药起效很快,到了半夜,张舒俊就从昏死的状态中,就醒了过来。 从茶席上坐起来,张舒俊用手揉了一下胸口,那股积郁之气已经消散了,胸口也没有了那种闷痛。 张舒俊喟然长叹,吐出一口浊气。 看看天色,时间已经到了半夜。 张舒俊环首四顾,看出来自己是在一间密室中。 密室四面竹墙,仅余一扇垂帘紧掩的窗子,隐约的透过窗帘,照进一抹室外微弱的灯光。 张舒俊撩开窗帘,推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 远处漆黑一片,唯有远处湖心上一抹渔火,还有近处的两盏路灯的微光,能让他大概知道,自己应该还是在那间雅舍。 张舒俊看了一会儿,寒凉的夜风吹过,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重新掩好窗子,张舒俊坐在地上,捡起来掉落的法囊,从里面取出来一个小葫芦瓶,又取出来了一瓶灵泉水。 从瓶子里倒出一粒“十全大补丸”,就着灵泉水,把药丸吞下肚子。 亏损的心血,很快就在药力的作用下,得到了补益。他那苍白如纸的面色,也重新红润了起来。 可惜,他那一头华发,短时间内,恐怕是恢复不过来的了。 打坐调息了良久,直到把药力彻底激发出来。 随着一吸一呼,张舒俊浑身一紧,气血收束周身。又接着一松,气血又随之周流。 如是再三,行功了三个大周天,血通十二正经,气转十五别络。 尤其是足厥阴肝、太阴脾、少阴肾、手太阴肺、少阴心、厥阴心包六条,更是张舒俊重点关照的经脉。 正所谓:舒肝理气,气和肺宁。健脾生血,血荣心盛。肾精生津,津润血盈。 五炁调和完毕,张舒俊重新焕发精神。睁开眼睛,眼睛里也有了几分光彩。 张舒俊散气收功,吐气如剑。感受着自己的状态,张舒俊微合双目,心里暗自叹息。 他感觉今天的事,大有古怪,怎么会突然之间,自己的情绪会这么激动,竟然能让自己直喷心血。 好像自从自己进到这家雅舍,就不知不觉的,被引导着,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这其中,是有什么玄机?还是说,真的就只是因为,自己对于但盈的感情,而让自己如此的失态? 张舒俊开始仔细的回想了一遍,自己今天的所有行为。 从机场出来以后,见到“蝶舞师妹”,到两人之间的一番交谈,再到自己心绪激动,猜测但盈已遭不测之祸,呕出心血。 最后是在情绪激发之下,狂舞瑶琴,最终吐血昏迷。 虽然这一切,看起来都很自然。 可是在冥冥中,他总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牵扯着他的一举一动。 难道自己这次的出行,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圈套? 可是自己的身上,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人费这么大的周章,来算计他呢? 如果对方,对他真有所图谋。那又为何,要用已经和他分手的但盈,来大做文章? 还有就是但盈,自从离开以后,和他一切的音信,都彻底的断绝了,又是怎么联系的蝶舞? 这个“蝶舞师妹”,为什么会对但盈那么上心?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但盈现在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已经遭遇不测? 不怪他多心,实在是这些年下来,他在社会上,见识过、遇到过的鬼蜮伎俩,实在是不胜枚举! 大年初一的时候,他一听到但盈失踪的消息,也是因为关心则乱,完全没有去思索这些问题。 而现在,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却实在是不能不多想一想了。 毕竟,如果这整个事件,就是一个别人精心布好的局,他现在已经深陷其中,只能寻求破局之法。 想来想去,当前最紧要的事,首先第一件,就是要确定一下,现在但盈的真实情况。 最起码也要知道,她现在身在何方,或者,死在何处! 为了能有更好的状态,张舒俊又倒出一粒“安神丹”,依旧借着灵泉水服下,让安神丹的药力尽快发挥,补足自己的精神。 张舒俊从法囊里,抽出了已经经过了三次合成加升级的,那把多功能辟邪宝剑。 张舒俊是准备借助这把剑上的“追魂”、“圆光”、“解厄”三术,来探查一下但盈的踪迹。 想当初他三赴广阳,制服阴将,解救温柔的时候,就是借着这几个功能,才勉强的堪破了,那尊阴将布下来的,那能让警犬和无人机都找不到的鬼域迷雾。 成功的寻到了温柔的踪迹,并且最终成功的把温柔救了出来。 只不过,上次施法,他和目标之间的距离,实际上相隔并不算远,而且还有温柔的日用品做引。 而现在,他不仅不知道但盈的所在,身边也没有任何能给他提供帮助的媒介。 这一次,到底能不能成功?说实话,他的心里,也是真的没有底。 不管怎样,这一剑既然已经出鞘,就必然不能无功而返。 张舒俊的手指抚过剑身,曲指轻弹,辟邪宝剑的剑尖微微一颤,发出清脆悦耳的龙吟声,清越、悠长。 “伙计啊,这一次,就要靠你的了,一定要靠点谱,可千万别掉劲儿啊!” 宝剑似乎有灵,随着张舒俊的话语,剑身一阵颤动,“嗡嗡”作响,好像也在回应着自己的主人。 给自己郑重的戴上紫金莲花嵌珠宝冠,披上杏黄底暗绣八卦,背绘郁罗箫台,襟带丹鹤白鹿云纹的道袍,足踏十方离尘游步软靴,手中掐诀持剑。 从百宝囊里张舒俊取出香烛、蜡台、香炉和一应招请、土地、安镇等灵符,借着茶案,布设好了法坛。 点燃了三柱沉香,插进香炉,又把两支蜡烛点燃,插在蜡台上,取出一瓶灵泉净水供于桌案。 倒了一点灵泉水,给自己净了手,漱了口。拜过四方安镇、土地社稷之神明。 张舒俊心存玉山,意守灵台,默念起但盈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幸好她的生辰,张舒俊记得很牢,要不然在没有她的贴身物或者发丝、血液等作为媒介的情况下,那真的是连试都不用试了。 取出主召符一份,定在持着灵诀的左手上,又燃了土地符、星官符。 因为不知其生死存亡,张舒俊在口中祝祷了祈请文书以后,便颂念千里圆光咒和星官咒这两道符咒,催发神将,以此测算但盈的生死祸福: “心奎二星,神之最灵。通天彻地,出幽入冥。倏忽千里,瞬息来临。祝汝神符,一气三清。” “本命星官,知命达性,通天彻地,出入幽冥。检查生禄,早显光明。公毕返驾,即录上清。吾奉天尊,急急如律令!” 主召符在指尖“呼”的一下燃烧起来,发出幽绿的冷光。 张舒俊凝神死死盯住剑身,静待圆光显迹。 要知道但盈到底是死是活,圆光神术能否一举奏效,请看本书,下回再为您分解! 第85章 千里追魂觅卿卿 正月初三,丙申年庚寅月壬戌日 值神:司命 建除十二:成日 宜:安葬、祭祀、移柩、破土、塞穴、谢土 吉神:月空、司命 凶神:四忌、大煞 张舒俊起坛之时,已过初二亥时,到了初三子时。 而今日壬戌庚子,大凶! 这一切,似乎已经冥冥之中,注定了但盈的结局。 但是现在的张舒俊,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多。 而且,他对这些时辰、四柱、八字之学,也并不精通。 他在那部《正一太上密玄宝录》里,可没学到这些东西,就是学了也记不住。 毕竟又是什么十天干、十二地支组成的年月日时、生辰八字,又是三百六十路星官,还有什么值神、建除十二神、吉凶、冲煞……太复杂了,记不了,根本记不了一点。 别看一部《正一太上密玄宝录》,说是“集正道法统、诸家秘术,含无上正法密钥,习之可和阴阳,正顺逆,镇妖邪,灭魔精,明大道,代天威,证神通,役雷霆,超幽苦,拔罪城。”张舒俊也把它经常通翻阅读。 可直到目前为止,张舒俊真正学会并掌握了的,还不足其中所记载的千百分之一。 就连这圆光术,这也不过是张舒俊第二次使用,还都是用来找人的。 要知道,仅仅一个圆光术,要是练到精深处,真正能上查天宫下彻地府,寻人寻物,追魂测亡,预知未来,堪破虚妄……各种玄秘数不胜数。 传说中的照妖镜,就是一件凝练了圆光术的法宝,所以才能让一切精、魅、鬼、怪,在其面前都无所遁形。由此可知,此术的高深微妙,实在莫测。 张舒俊满怀期待的盯着宝剑,本以为最次也能像上次那样,哪怕就显像出一道模糊的影像也好。 可惜,即便他为了保险起见,连星官符咒都启用了,除了那主召符发出了一点绿光以外,整间屋子里,还是只有蜡台上的白烛发出的微光。 等几道灵符都已经烧完,还是没有一点点的豪光显现。 张舒俊心里“咯噔”一下,往下一沉。 其实事到如今,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虽然,那个结果,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可是,即便他不愿意接受,但是仍然要去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那就是,但盈,真的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不知道,在她最后的时光里,该是一种怎样的处境? 有没有回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有没有后悔没能坚持下去,而是随着她那狠心的爹娘,回到那个没有一点温情的家? 有没有在暗夜里,祈盼着他能再一次伸出手,帮她脱离苦海? 还是像之前那样,直接就选择了自我了断? 她的灵魂,现在是已经魂归九幽,还是已经彻底消散在人间? 这一切的问题,张舒俊都想知道。 可是,他更知道,这些问题,自己永远不会得到答案! 不死心的张舒俊,再一次起了法坛。 踏罡步斗,手掐灵诀,口颂神咒,燃灵符,挥宝剑…… 拜社稷、请神灵。 一套仪轨做罢,张舒俊又一次看向手中宝剑,希冀着有奇迹发生。 然而,这一次,显然也不会有什么奇迹。 就在张舒俊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个可能,也许…… 也许但盈并不是已经香消玉殒了,只不过是自己术法不精,追索不到呢? 比如说她的距离,已经超出了他现在术法能达到的范围? 再比如她现在是被困在某处,能隔绝他术法的秘境? 再比如,她身边也有懂得术法的人,或者她身边有什么东西,破解了他的圆光术?就像当初那个阴兵鬼将,破了他的追魂术一样? 既然这世上,有他这样能驱鬼捉妖的奇人,难保没有其他的高人隐士啊! 虽然这些只不过是张舒俊的自我安慰,但是毕竟比起那个残酷的猜想(或者说就是真相)来,这些猜想,还能让他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希望。 张舒俊放下宝剑,痴痴的看着那对白蜡烛,心里竟然慢慢的平静下来。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但盈,真的希望,你还安好吧!不然的话,我必然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张舒俊一字一顿,慢慢的从嘴里吐出两句话来。在他那平淡的语气里,却饱含着浓浓的感情,有希望、怜惜、哀痛,更有深深的仇恨和杀机。 折腾了一天的张舒俊,闭上眼睛,抱着剑,慢慢的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依稀仿佛,又回到了那年春节,他第一次见到但盈的时候。 她的眉眼,还是在秀媚中有着复杂的神情,怯、哀、羞、喜……说不尽的风情惹人怜,道不完的姿态招人爱。 那低眉顺目的小脑袋,只微微一抬,就好像带雨的梨花抖落了雨珠,娇艳欲滴,楚楚可人。 “玫瑰师兄?”但盈娇怯怯的问,眼里是那复杂的神情。 “但盈?小笨蛋?”张舒俊一开口就问出来了自己私下给但盈起的外号。 “我是!”两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答道。 “来到我这,你就不用怕了,等你修养好了,我送你回家!”张舒俊接过行李,温声抚慰。 “嗯……谢谢师兄了!”但盈声音细若蚊蚋,弱不可闻。 “不客气,我叫张舒俊,之前和你说过的,以后就叫我哥就行。”张舒俊咧嘴一笑。 “好……哥……”但盈应了一声,声音稍微放开了一点——这个师兄看起来确实和网上一样,是个好人呢! “哎……好妹妹,以后你就把这当自己家,不用这么拘束。你先坐,我去给你煮饭……” …… “小笨蛋,车子都不会骑,笨死你得啦!”张舒俊笑着说。 “不许叫我小笨蛋!我才不是呢!叫我但盈啊,你个混蛋!”但盈恼怒的追着他,作势要打。 “不笨你就把车子骑好啊?”张舒俊一语致死,成功拿下一局,却不知道实际上自己输的彻底。 …… “但盈,你这是?” “噗通!”这是他被推倒的声音。 “难道你就那么嫌弃我?是不是嫌我是个残花败柳,配不上你这个黄花大才子?”但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泫然欲泣。 “不是我……”张舒俊张口结舌。 “要是不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碰我一下?”但盈步步紧逼,继续追问。 “但盈,我只是心疼你,你不用这么作践自己,呜……”张舒俊慌忙解释。 “既然不是,那你来啊!”但盈把身子逼近,俯视着张舒俊的眼睛。 “不行,我……我还没准备好呢……这样……这样不对。” “你一个大男人要准备什么?你该不是……,不行吧?” “不是……我……” “哎呀,你真笨死了,这里才是……啊……” …… “但盈,生日快乐!看看,这是什么?”张舒俊手从背后一晃,带出一束蓝色的玫瑰花儿。 “呀……蓝色妖姬?真好看!不对!谁叫你买的?这花贵死了,你花这冤枉钱干什么?还有,你自己平常都把钱给我了,你哪来的钱卖花?买了这花你在外边吃什么啊你?”但盈微微嘟着嘴,一脸的嗔怪。 “嘿嘿,不贵不贵,今天是你的生日嘛!” “还老说我是小笨蛋,我看你才是真的大笨蛋!” “哎呀,别生气啊!过个生日,要开开心心的啊!” …… “老张,你媳妇儿又来啦!”徐宁调笑道。 “俊哥,嫂子和你感情真好!”这是他的徒弟常臻。 “嘿嘿……还行,还行,上班了,闲话少说,赶紧干活去。” “娘子,你怎么又过来了?不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人家就是想你了嘛,呐刚给你买的糕点,待会儿给同事们分一下。今天早点回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啊!那,你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这么远,就别走着了,我给你叫个车!” “不用啦,我散步回去就好,你回去工作吧!” …… “俊哥,你以后尽量少抽点烟吧,这东西,对身体不好的!”但盈殷切的嘱咐道。 “嗯,我知道,所以你看,我抽的都是比较柔的,可不敢抽那些硬烟。” “那也不行,反正你以后尽量不要再抽了!要是以后,有一天,我不在了,谁来关心你,照顾你啊?” 但盈的眼睛有点发红,但是当时的张舒俊,竟然没有发觉她神情的异常。 “小傻瓜,瞎说什么傻话呢?好好的发什么痴啊?要是以前,我还想过等你身体和心理都调养好了,把你送回去,现在你都成了我娘子了,往哪走啊你?” 张舒俊伸手去搔她的痒痒肉,还逗的她“咯咯”直笑。 笑闹够了,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气息。 谁知道,这竟然,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的相拥。 从此以后,那一句叮咛,竟然成了她的诀别词! 但盈!但盈! 你可曾知道,我今日再施秘法,追魂千里,血染江城,泪洒窗棂,只为寻卿! 第86章 一方轩里暗交锋 在这春雨初歇的寒夜,张舒俊抱剑入睡,一觉梦回当年。 往事如昨,历历在目。 在金鸡报晓,天光初放之前,张舒俊从梦境里醒来,用法囊收了辟邪宝剑、香烛白蜡等等,那些在昨夜,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今天子时,施法的道具。 收拾完毕这些东西,张舒俊看着被自己昨天下午喷出的血液,弄脏的地板和墙壁,恍然一懵,一拍自己的额头,“哎呀!”一声。 昨儿个,自己光顾着着急了。竟然全然忘了,施展圆光秘术,必须得要保持室内干净、清洁、静肃,不得有污秽之物,不得有杂音干扰。 而这里,昨天却是被自己的血污,弄脏了一大片!何谈的清净二字? 一想到自己辛苦施法,把自己精气神空耗一通,还平白的生了许多哀愁,这不就是自寻烦恼吗? 但盈说的果然没错,他自己才是那个大笨蛋,面瓜,蠢货! 一想到这儿,张舒俊赶紧用壶里的凉茶,打湿了茶巾,使劲儿的擦拭起了墙壁和地板。 就在他忙活的时候,昨天的那位老琴师钟老先生,从外边启动了机关。 随着一阵轻微的“嘎吱”声响,这间密室又恢复成了昨天的格局,变成了一个个隔间。 钟老今日换了一身湖蓝色的大氅,里面是春水绿的广袖大袍,依旧是发髻高挽,头插玉簪,一派隐逸高士的风度,笑呵呵的走进来。 “小子,忙活着呢啊?别瞎忙了,赶紧滚去洗漱一下,东西老夫都替你准备好了!” 张舒俊听到老人家说话,放下手里的茶巾,先是对钟老拱手施了一礼,“老先生,昨日晚生给您这添麻烦了,实在抱歉!另外,还得感谢老先生容留晚生一夜。多谢了!” 钟老一甩袍袖,笑呵呵的说:“小子,你这倒是不必和我客气,远来是客,老夫作为本处精舍主人,招待你也是应该的。” “至于你污了这间茶室,看你一大早就忙活着收拾,也就算了,一会儿自然有人收拾。只不过嘛……”钟老说了半截,就打住了话头。 张舒俊恭敬的抱拳问道:“还请老先生直言相告,不过怎样?” “你弄坏了老夫的琴,这弦可一时不好找到,你可得赔给老夫哇!哈哈哈哈……” 张舒俊心下一松,赶紧回复道:“这是自然,小子一定赔给老先生一张好琴,以表歉意!” 谁想钟老却摆摆手,摇头否了这个方案,“不不不,老夫可不是要你赔琴,这好琴老夫还有几张,老夫想要你另外两件东西!” 张舒俊疑惑的问:“不知老先生,想要什么?不过只要晚辈有的,一定不敢藏私!” 钟老一拍手,笑道:“好!好!好小子!果然是个爽快人!那老夫就直言不讳了,这其一嘛,老夫想要你再为老夫演奏一曲,昨日的曲目,或者,最低,不能次于昨日曲目的曲子,另外,老夫还要把这谱子记下,你可能答应?” 张舒俊心里一愣,紧接着就是暗暗叫苦。 怎么的呢?其苦有四: 其一,昨天那曲子,是自己随性随心,在神思恍惚间弹奏出来的,根本没有成谱,要想完全不错毫分的回忆出来,简直难比登天。 其二:那曲子完全由心而发,意切情真,即便他把昨天的曲子记下来了,要想能弹出昨日那边效果,不说和昨天一样呕血三升,起码也得丢半条小命。 其三:自己虽然也好音律,但是毕竟不是专长,要想再演奏出不弱于昨天那曲的新曲,呃……只能说还是比登天还难! 其四:这老头第一个要求就这么离谱,还有第二个要求等着自己呢!那第二个要求,要该狠到什么程度? 这老头,看着倒是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可实际上,实在不是什么好人啊! 可是自己已经答应出去了,老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己难道要成一个失信于人的小人? 张舒俊心里叫苦,嘴上却只能应下,不过也不忘了,把自己的难处简单说了一下。 钟老呵呵笑着,点点头:“老夫也不难为你,会给你一点时间准备,此事倒也不急,不急,小子,你不必为难就是!” 张舒俊听说这事儿有缓,倒是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可是,还有那第二个条件呢,这老先生还没提呢。 你看,刚才感觉自己被为难了,就心里叫人家是“老头儿”,一听说事情有缓,马上改口叫人钟老“老先生”了,由此可见,张舒俊也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 于是张舒俊又问钟老:“老先生,那不知这第二个条件?” 钟老依然带着慈祥可亲的笑容,“诶,此时不急,不急,等你把第一件事,为老夫做得了(dé le),自然就知道这第二件了。时候不早了,赶快去洗洗脸,一会儿一起吃个早饭。老夫知道,你此行有事在身,还是吃饱了饭,养足精力,才好办事不是?” 张舒俊一看这老头口风还挺紧,再加上自己也确实感到饿了,也就不客气的随钟老出去。 到了大堂,钟老一指大堂左手边的一道门,“给你准备的东西,都在那里,你先去吧,一会儿到这来,我领你去吃饭。” 张舒俊道了谢,顺着左手边,去洗手间洗脸刷牙去了。 钟老抬手拉了一道竹黄色的丝绳,在远处响起了一阵铃铛的脆鸣。 随后就有人从厨房里,端出了大大小小的七八个盘、碟、汤盆,还有一个人专门用竹盘端着碗筷,往雅舍这边走来。 约摸过了七八分钟,张舒俊已经梳洗干净,十分精神的走了出来。 钟老大眼一看,饶是他挺不爽张舒俊这小子的,也忍不住在心里暗赞一句:“好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 要不是他老人家心里,老是掂心着自己的乖孙女,生怕她也掺和进他张舒俊的桃花劫里,他钟老恐怕早就把张舒俊奉为上宾,甚至引为自己的忘年之交了。 可惜了!一看这小子面相里,就自带着两分霉气,眉梢眼角又桃花暗藏,这一辈子,注定要风波不断,真要是让自己的乖孙和他走到一起,那恐怕要遭老罪了! 除非他能消磨掉,自己身上纠缠不清的晦气,又能斩断所有的那些烂桃花,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让他当自己的孙婿,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难啊!不看他身上既有一分鬼气,又有半缕妖气,都已经和他纠缠入骨了,斩不断,斩不断啊! 这小子还真是生冷不忌,啥都敢碰!要不是看他命格还算挺硬,换个一般人,恐怕早化成冢中枯骨了! 原来钟老一双慧眼,早把张舒俊看了个透。这也是他千叮咛万嘱咐,让蝶舞提防着,千万别对张舒俊动感情的原因。 谁能忍受自己的亲亲孙女,去和妖精鬼怪抢男人啊? “老先生!”张舒俊对钟老打着招呼。 钟老点点头,“既然收拾好了,那就随老夫来吧!” 钟老领着张舒俊,从雅舍里出来,穿过院中的花木,绕过小院的竹篱墙,沿着小院后的石板路,向里穿过一条湿滑的竹林小径,来到“一方轩”馆。 这间座落在一块高台上的馆子,轩敞高朗,四角翻飞,重檐十字歇山的顶子,灵动而又精致。 正面檐下悬着横匾,写的就是“一方轩”。 张舒俊随钟老登上三重石台,每重七层,一共二十一级台阶,来到这“一方轩”外,环目四顾,左右花木森森,前连蜿蜒幽径,后揽山色湖光,果然是个好去处。 钟老驻足在轩前,一舒广袖,笑呵呵的问张舒俊:“小子,你看,老夫这里如何?” 张舒俊赞叹不已,道:“花木森森、优雅娴静;湖光山色,清虚恬淡。自然是好!” 哪知道,钟老却不满意的摇摇头:“你这小子说话太滑,哪个叫你说这些俗话?老夫素闻你雅善诗赋,怎么?看不上老夫之俗地?连首诗都作不来?” 张舒俊这才知道,这“老小子”打的什么主意。这是撸自己撸上瘾了啊,要不着琴曲,就先来个诗词,这肯定不会算在两个条件里,最多也就是餐前的开胃小菜。 既然如此,自己随意吟一篇,应付一下也就罢了,料他也不能太过分了。于是随口一篇绝句出来: “三千柳丝初秀色,半湖烟雨晕墨浓。但得黄鹂一二个,闲客正和倚栏听。(14,03,11日作,此处稍改) 钟老闭目敛袖,准备静赏张舒俊的佳作,没想到等来的,就是这么一篇不入流的东西。 钟老摇摇头,“小子,你这心不诚啊!老夫求诗,你怎么就拿这样的货出来?不成不成,换一个,要不然老夫今天都没有胃口吃饭了,你得来一首好的才成。” “这样吧,你不是要去寻但盈吗?你就以此为景给她做上一首,如何?” 张舒俊心头微恼,可是毕竟自己是在人家做客,这老朽又是蝶舞亲近的人,无论如何不能落了面子。不过他还是要有意藏拙,不想在这老头前显露太多,以免又给自己,惹上麻烦。 只好略微一沉吟,暗暗收着七分劲儿,压抑住翻涌如泉的文思,很快又填了一阙《苏幕遮》: “又逢春,风乍暖,杨柳依依,雨后云烟软。把酒凭栏歌晴晚,花落香凝,阶上青苔漫。 盼卿归,盈泪眼,燕子回时,更惹相思曼。最忆当年廊桥畔,笑语嘤嘤,素手相牵挽。”(14,03,05作) 钟老这次才略一点头,还是损了他一句:“罢了,这一阙苏幕遮倒有点意思,不过,就这点水平,可当不得你小子的文名啊!亏得我乖孙经常吹捧你,原来也不过如此!” 张舒俊尴尬的一笑,腹诽道:“谁知道在你这吃个饭,还得吟诗作赋!” 脸上却陪着笑,对钟老抱拳一礼,“小子才疏学浅,文字鄙陋,让您老见笑了。” 钟老又恢复了笑脸:“哎呀,倒也不必如此,哈哈哈哈,就是老夫常听人夸赞你的诗才,就想见识一下,嗯,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倒是老夫言辞冒犯了啊,来里边坐,吃饭!” 在席间,虽然面对的都是美酒佳肴,一样样都造型精美,配色鲜艳,入口之后也是鲜美可人。 可是张舒俊却食不甘味,只想快点吃完,好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面对这个看似慈祥和蔼的老人,张舒俊总觉得特别不自在,在他那笑呵呵的老脸下,好像总有一股隐隐的,针对自己的意味。 味同嚼蜡的草草吃了几口以后,张舒俊就放下了筷子,准备和这老狐狸告辞。 嗯,就这一点时间,张舒俊对这位老人家的称呼,已经换了好几次,从尊敬的老先生到老头、老小子、老朽,最后直接就是老狐狸了。 由此可见张舒俊对这钟老的感觉和印象,已经极度不爽。总觉得自己在此不可久留,不然怕是又会有什么事端! 张舒俊站起身来,对钟老说道:“多谢老先生容留,还如此盛情款待,不过小子还有事要办,就先告退了!” 钟老坐在主位上笑眯眯的一抚下颌,“诶,不急,不急,还是吃完饭再走不迟,何况稍后我那乖孙也会来此,何不等她到了,你们再一起走动?” 话是这么说,可张舒俊分明听的出来,这老狐狸心口不一,语含试探。 虽然不知道这老头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敌意,可张舒俊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啊! 所以他本来想着说:“不必麻烦了,自己一个人去办就好。” 可是又偏偏想看这老头耍的什么花样。 干脆重新坐下,拿起筷子,“既然如此,那小子就不客气了。” 一改刚才的温文儒雅,风度翩翩,不再慢条斯理的夹菜,反而一阵风卷残云似得,很快就把一席饭菜打扫个干净。 不管咋说,先不能慢待了自己的肚子。 钟老看他这样,先是一阵错愕,接着心里一松,反而看他比之前顺眼多了。 可是老人家心里,对张舒俊的提防,可又更深了。 暗道:“好小子,看来老夫还是小瞧你了。看来,下马威是不管用了。哎呀!这小子现在学会耍赖皮了,该不会把答应老夫的谱子也给赖下吧?以后该不会真把我亲亲乖孙拐跑吧?不行,老夫还得再想办法!” 第87章 凭谁能怨我多情 一方轩里,钟老和张舒俊这一老一少你敬我让,大快朵颐,很快吃完了十分丰盛的早餐,什么蟹黄包、炸春卷、小银鱼、香酥乳酪、莲子羹……纷纷进肚,一壶醇香四溢的杏花春也被两人一饮而尽。 对视一笑,钟老领着张舒俊在这庄园里散起了步,一路上赏梅观鸟,静默无言。 直到日上三竿,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蝶舞。 小姑娘一路小跑着赶到了钟老身前,给两人都道了早安后,小手拽住了钟老的大袖,把他老人家拉开了一段距离,悄声问:“钟爷爷,您老人家没为难玫瑰师兄吧?” 钟老不满的一簇眉头,“怎么?一大早过来,也不给我问好,就知道关心那臭小子?丫头啊!你不会真的要对他动心思吧?我可告诉你,这小子绝非良配,你可不能自找麻烦啊!不然我到时候告诉你爸妈,让他们也把你关起来,你可别怨我老头子!” 蝶舞一跺脚,“哎呀!钟爷爷,瞎说什么呢?人家才没有呢!不过他毕竟是我带回来的客人嘛,要是让人说我招待不周,以后人家还怎么和那些群友们混吗?” 钟老狐疑的看着蝶舞:“真的就是这样?” “哎呀!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过您老的眼睛吗?” “嗯……”钟老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老夫和你说,依我看啊,以后那个什么诗词联文学群呀,你不混也罢了!里面也没几个有真才实学的!就说你这吹的天上的师兄,也不过是草包一个!写的东西根本没有一点意思,毫无可取之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蒙了眼了,竟然还觉得他好!” 蝶舞不服气的问道:“你又没见过他写的诗,怎么知道不好?” 钟老笑呵呵的说道:“呵呵,谁说我没见过,你以前不也给我看过几篇?那些倒也还算不错,可是今天我才知道,那些指不定是在哪抄的呢!今天他倒是当面作了两首,简直是……哎呀,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蝶舞一听,哪能不知道,肯定是这老爷子设题考教过了。既好奇师兄到底做了什么作品,又不满钟老对他的评价,扯着钟老的袖子就晃。 “哼,那肯定是您老人家出的题,太难了,师兄没发挥好!平日里,玫瑰师兄可是随便就能根据师兄弟、师姐妹的网名,都能做出好诗来的!” “好好好,老夫信你,快松手,老夫的衣袖,都要让你扯掉啦!” “你肯定是不信,不行,我得为我们群广大群友正名,我现在就请师兄好好的作一篇作品出来!” 说着这姑娘就要叫落后他们几米,一个人慢慢踱步的张舒俊过来。 “罢了,罢了,老夫把这小子今天的作品说给你,你就知道老夫所言非虚了!” 随后,钟老就将刚刚张舒俊随口作的诗词,都给蝶舞说了出来。 “啊?怎么会这样?”蝶舞感觉自己对师兄的滤镜,“啪”的一下子,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这真是师兄的作品?”蝶舞不敢置信的问道。 “这还能有假?”钟老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乖孙女。 这还是那个,随手就能依据群友的网名就写出:“ 莫道销魂需醉酒, 雨落琼花更迷人。 憔悴霜鬓蘸陈墨, 写进东风送晴云。” 还有 凭栏把酒忆良人, 罗衫半解云鬓分。 消得憔悴空垂泪, 雁过不见寄鸿音。”这样绝句的才子吗? 蝶舞把之前,张舒俊在群里的两篇游戏之作对钟老说了出来。 钟老老眼一瞪,不敢置信的看着蝶舞,“你说这样的作品,竟然都是他随手作出来的?这不比之前的强多了?” 蝶舞没好气的回答:“当然了,这两首诗里都化用了我们群友的网名。忆云、陈墨、晴云都是我们群里的朋友,像这样送给各位师兄师姐的小诗,那可多了呢!” 钟老追问道“那你再来两首,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少分量!” 蝶舞开心的笑道:“好啊好啊,就像这首二十三日致群友月明、尘香、云清、潇湘提名诗: 沧海月明花含泪,凭栏独醉捻尘香。 懒看云清托鸿雁,请为逸使赴潇湘。” 钟老拈须微笑,“嗯,倒是不错,遣词造句都颇为精巧,还能把化名化入诗意,还不显突兀,有情有景,情景交融,情真意切,倒是比之前的好的多了!啊!不对,老夫怎么听,你这几个文友的化名,都像是一些女孩子啊?这小子不行,这也太花花了!一首诗撩四个女孩,这还得了!” 蝶舞乐了,“哎呀,哪有,哈哈忆云、月明、尘香都是师兄啦!” “那也不对啊,你看对男的他写的就是又是憔悴又是含泪又是醉捻的,没一个好词,对女孩倒是又托又追又送信,我看这小子就是花心!” “哎呀!钟爷爷,都说了,这是戏作,就是写着玩的啦,哪有那么多的心思!” “那也不对,古人云:诗以言志,诗者,思语也,寺语也,既然成诗,岂是随便闹着玩的?就算是玩笑之语,那也是他潜意识里的表达,这小子不行,人品不行!” “……”蝶舞无语的看着老头,知道这老爷子对自己的玫瑰师兄,已经有了刻板印象,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索性不再说话,踢踢踏踏的低着头陪老头走了一小段路以后,转过身就跑去张舒俊身边,笑脸盈盈的问道:“师兄,怎么样?看你气色不错,你身体没有大碍了吧?昨晚在这睡得好吗?” 张舒俊听着蝶舞叽叽喳喳的问话,微笑着点点头:“谢谢师妹关心,我在这睡得很好,身体也没问题了,老先生照顾的很周到。今早还特意准备了丰盛的早餐,你看,这不我肚子都鼓了。” 蝶舞咯咯笑着,“那就好,料钟爷爷也不能怠慢了你,那可是我的贵客!” 张舒俊好奇的问:“师妹,不知这位钟老,和你是?” 蝶舞骄傲的一抬头,“钟爷爷可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他和我爷爷是结义兄弟,他以前还是前朝国主的座上嘉宾呢,就是现在的国主都是他的晚辈!这座庄园就是前朝国主钦赐给钟爷爷的!” “还有啊,钟爷爷就像我亲爷爷一样,自小就对我特别的好!还有,钟爷爷一手相术和琴艺那可是赫赫有名的,你要是能说动钟爷爷帮你,找到盈盈肯定不费吹灰之力,可惜我求了钟爷爷好几次,钟爷爷都不肯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她!” “对了,师兄,你现在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张舒俊摇摇头,“实不相瞒,今夜我已经想过了,可惜毫无头绪。面前的线索实在太少,只是怀疑她被那个西北汉子带走,或者还在她的家里,不过是被她父母藏了起来。可惜这也只是猜想,并无根据!” “这样,今天还得麻烦师妹,带我到但盈之前去过的地方,看看也许会有新的线索,也说不定!” 蝶舞也没有别的办法,应了一声:“那我现在去取车,咱们去四处转一下,不过那些地方离得都挺远的,师兄用不用准备一下?” “也好,我去收拾一点东西。也和钟老说一声。” 两人就此分开,前边的钟老先生转回身,瞪着张舒俊,说道“小子,怎么,这就要走了?不是想要偷溜赖账吧?” 张舒俊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在他眼里形象不断崩坏的老人,“岂敢,岂敢,晚辈这不是还有要事急办,等晚辈处理完事儿,自然会信守承诺,回来完成老先生的两个条件。” “嗯,那就好,不过,老夫可要叮嘱你一句,此行山高路远,这一路上你可不能欺负我的乖孙!不然老夫饶不了你!” 张舒俊连连点头附和:“是是是,小子自然不敢!承蒙您二位关照,感激还来不及呢,岂敢说欺负二字!老先生还请放心,晚辈自然会好好照顾师妹!” “果真如此就好,那你去吧!” 张舒俊躬身一礼:“老先生留步,晚辈就先告辞了!” 然后起身去雅舍里,取回自己的提箱,来到小院门外,等着蝶舞的车过来。 这时,怀里的百宝囊一阵异动。 张舒俊掏出法囊,打开口子,从里面就飘出来了那把宝伞——混元顶。 张舒俊一把握住混元顶,里面终于再次传出来了丹芸久违的,娇媚婉转的花腔媚声:“公子~~” 张舒俊欣喜的看向手中的宝伞,又抬头四顾了一番,看着周边正好没人,就把伞一撑,恰好这时天上又落起了雨丝,倒让他的举动不显突兀。 张舒俊站在伞下,低声问道:“丹芸?” 丹芸从伞顶灵珠里化成青烟出来,感知到现在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就没有凝成实体,而是幻化成一道不会被常人发现的虚影,扑到了张舒俊的怀里,轻轻的呢喃:“公子~终于又能见到你了,真好!” 张舒俊也是惊喜交加,“芸芸,你的伤,完全好了吗?” “芸芸的伤早就没事啦,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在和雪姬妹妹修养呢,现在我们姐妹俩可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弱啦,肯定能帮到公子你的忙的!” 说着话,丹芸鼻子一嗅,疑惑的问道:“公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好浓的灵气啊,比咱们家里还浓呢!” 张舒俊正要回答,远远的看着蝶舞已经开着车,快到身前了,就闭口传音:“有人来了,此事说来话长,等没有人的时候,我再和你细说,现在咱们先上车吧!” 丹芸也会意的不再出声,而是以神传音:“既然如此,不如芸芸就先回去和雪姬妹妹作伴吧?” 张舒俊感觉到她语气的失落,就传音安慰道:“这倒不用,你好不容易出来,就在外边陪陪我吧,正好也能知道一些事情。” 怀里的丹芸顿时开心起来,“吧唧”就亲了一口,“公子真好!” 张舒俊心里苦笑着暗想:“也许,以后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看来我果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专情!也是一个渣男!” 第88章 一朝春雨洒江城 蝶舞开着一辆新车过来,远远的在湖边停下。 停下车后,蝶舞打开车门,探出一个小脑袋,用手挡住飘洒的细雨,催促道:“师兄,快上车!” 张舒俊撑着大伞,拉着旅行箱,往车边走。 丹芸就环抱着张舒俊的后背,双腿盘住他的腰,把头埋在脖颈后,“嘻嘻”笑着跟张舒俊咬耳朵,“公子~你不乖哦,趁我不在,这是从哪又拐骗来的小妹妹啊?” 张舒俊赶紧传音:“别瞎说啊!这可不是我拐搭的,这是我师妹,这次的事还要靠人帮忙呢!” 丹芸可不管这个,依然咬着耳朵,低声的问:“噫,是师妹啊?我看这小丫头倒是挺润的,滋味看到很好吧?” 张舒俊无语的,想要去拍丹芸的屁股,又顾忌着被蝶舞发现异常,只能带着丹芸快走几步。 不想,这丫头竟然仗着自己的身影,不会被常人发现,把轻柔的身子,借着张舒俊往前迈步的势头向下一滑,还发出勾人的一声娇吟。 张舒俊被她的举动,给吓得脚步一软,差点儿绊倒。他赶紧停下步子,让自己身子稳住。 蝶舞显然看到了,刚才张舒俊略微有点怪异的举动,和突然涨红的脸色。疑惑的开口问道:“玫瑰师兄,你怎么了?” 张舒俊赶紧挺直身子,正色的回话:“哦,没什么,就是没注意到地面上的雨水,滑了一下。” 不想这一下,又引得丹芸再次轻 吟了一声,“喔哦~” 张舒俊的脸色,顿时又是一变,由红转白,心虚的瞟了一眼,还在车上的蝶舞。恰好看见,蝶舞正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 蝶舞又问了一句,“玫瑰师兄?” 张舒俊心里一紧,坏了,不会是让她发现了吧? 于是尬笑着,假装着没事一样,又拉着箱子继续往前走,强忍着假装没有任何事发生似得,慢慢的来到了车旁。 想不到蝶舞又问了一遍:“玫瑰师兄,我看你的脸色,好像还是有点不太好,是不是你的身体还没好利索?要不要我开车,带去看看医生?” 张舒俊赶紧摆摆手,“真的没事,可能就是刚才崴了一下脚,我自己就能治的了。放心吧师妹!” 说着就把提箱,直接扔进车里的后座下的空挡,自己也随后弯着腰坐了进去,关上了车门。 结果到了车里,丹芸还不老实,故意的在他怀里调笑,贴在他耳朵边,低声细语的传音:“哎呦,玫瑰师兄,这小嘴叫的可真甜啊!只是没想到,公子你竟然还有这么娘的代号呢?” 蝶舞坐在前排驾驶室里面,关好车门,拉上了安全带,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张舒俊。 蝶舞关心的问道:“师兄,你真的没事吧?刚才我好像听到了有什么声音,是不是刚才,你把脚真给扭伤了?严重吗?要不然就先去找个医生好好瞧瞧吧?” 张舒俊心道:“坏了,难道刚才丹芸的声音,真让她给听到了?” 丹芸在张舒俊怀里也是一愣,完了,刚才她一时大意,不会真的叫出声了,让这个小丫头给听了现场了吧? 可是张舒俊哪能承认啊,只好强颜欢笑,带着假笑着说:“呵呵,真的没事,可能,就是刚才我拉着箱子一走的时候,没注意到伤脚,就哼了一下,你看,真没事,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能治好。” 为了打消这个小师妹的疑虑,张舒俊干脆一咬牙一狠心,“咔吧”一下把自己的左脚扭了一下,接着又“咯噔”一声把脚踝给做了复位。 为了让蝶舞相信,他还特意的弄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一手可把他给疼的,冷汗“哗哗”的流啊! 不过这一手绝活一露,也真是见效,当时就镇住了好奇心倍重,对他异常关切的蝶舞。 蝶舞一看“玫瑰师兄”果然能自己进行治疗,这才扭回头,打着了这辆新换的大号“启辰·极光”越野车。 车子擦着湖岸,顺滑的开了出去。 蝶舞一边开着车,一边偷瞄着后视镜里,后排座椅上正襟危坐的张舒俊,暗道: “没看出来,玫瑰师兄还是个狠人啊!对自己都能下得去这么重的手!哼,这次钟爷爷可是老马失前蹄,看走了眼啦,还说我师兄是草包!玫瑰师兄才不是草包呢,就是棒!” 后边的张舒俊,哪能看不到蝶舞偷瞄的小动作。 只能拼命忍着丹芸,在他怀里使坏的动静,假装像没事人似得挺着。 一边还得不住的传音,让丹芸收敛一点 ,还抽空轻斥她刚才的冒失,差点让人看出破绽。 可是丹芸仗着现在这种特殊的环境,张舒俊肯定不敢有什么动静,干脆肆无忌惮的在他耳边不断的挑衅。 “呦呦呦,看看,看看,我家玫瑰师兄~急啦,哎呦~~,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啊~!奴~家我的命~运~啊,真的是好~苦~啊~” 张舒俊对此无可奈何,好在现在丹芸也只敢调戏一下,不敢真的太过放肆,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于此同时,她也注意到了对声音的控制,没有再直接发出声音,而是一直和张舒俊两人,在进行心神之间的传音。 不过,这竟然反而更有一种,好像当着别人面,悄悄偷欢的禁忌快感,让张舒俊对此忍的十分难熬。 丹芸很快就敏锐的发觉到了,小俊的异常崛起。 慢慢的,她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越发大胆起来。 丹芸把自己那轻若无骨的幻躯,在张舒俊座椅身前的空挡里,让张舒俊好好的感受到了一番,别样的风情。 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张舒俊,很快头上都好像要冒出白烟来了。 “呀!” 正强忍着,自己体内,那股熊熊燃烧的,汹涌澎湃的烈火的张舒俊,闭着眼睛、咬着牙关,强忍着心头里发出来的一阵阵的悸动。 突然间,就听到前面,传来了蝶舞的一声惊呼:“呀!” 张舒俊茫然的睁开眼,就看到蝶舞正惊讶的,指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师兄,你脑袋上冒白烟了!快看看,是不是哪里失火了?” 张舒俊心里知道,这哪是车里失火了,这是自己的心头起火啊! 再抬头仔细一看,在车子前边的后视镜里,自己的头顶上面飘着的,那哪里还是什么白烟啊,那都快要凝成了一片雾气了。 就说他头上的这一片朦胧的雾气,要是稍微的再浓厚一点点,恐怕是都能在这车子里,也给凝结出来一片积雨云,和外面的满城细雨一样,布洒出一片春雨来了。 张舒俊心里大囧,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赶紧想个托词。 好在他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理由:“师妹不用担心,刚才这是师兄在练功呢!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让师妹你受惊了!” 嗯,的确,要是说练功,刚才那种,好像,应该,大概,也许差不多,勉强也能算吧?谁说呃阴~阳~和~合功,能不算功夫呢? 倒是丹芸,在他耳边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呦,玫瑰师兄~是让师~妹~受惊了,还是~” 蝶舞刚才已经在路边停住了车子,此刻双手一捂自己的小嘴:“这是谁?谁在说话?” 第89章 等闲识得良人面 刚才就一直对张舒俊的表现,有种怪异的感觉的蝶舞,被车子里突然飘出来的诡异女声,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 她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小嘴,憋了一口凉气,然后忍不住惊呼道:“这是谁?谁在说话?” 只能说,幸好刚才她已经把车子在路边停下,不然就这突然一下,可能就会导致发生严重事故。 张舒俊低头瞪了一眼知道自己惹祸了,正装出一副可怜巴巴模样的丹芸。 丹芸看靠自己“萌”混过关是不行了,干脆不等张舒俊说话,自己直接从他身前站起来,并且渐渐的凝实了自己的身形,幻化出了自己当初的模样! 一股来自于阴灵的冷气,也充溢在这辆大越野车里。 然后用高傲的姿态飘飞在车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被这吓人的一幕已经惊呆了的蝶舞,还不忘给她打个招呼:“小师妹~你好啊……” 她虽然感觉自己语气挺温柔可亲的,就没想过自己这么惊悚的出场方式,能不能让一个普通的女生接受的了。 她以为,自己应该已经够给这个小师妹面子的了,可是她那说话自带的独特戏腔,加上这阴森森的冷气加持下,只能让人感觉到恶意满满,好像恶鬼要吃人之前,发出的狞笑。 “啊~啊~啊~这是……鬼……啊……”蝶舞终于从失神中醒过来,然后就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惊呼,然后“嘎……”一下,眼白一翻,身子一软,直接被吓的昏死过去。 幸好之前她扎紧了安全带,让她只能软倒在座椅上,要不然,要是让她直接磕到方向盘或者其他的地方,非得破了相不可。 丹芸不屑的藐了一眼昏过去的蝶舞,压低声音,好不让张舒俊听到,嘀咕了一句:“嗛,就这?真没有礼貌!” 然后还委屈的看着,好像要对她进行训斥的张舒俊,先发制人的娇呼一声:“公子~你看,这可怎么办才好?” 张舒俊只能也给她一记白眼。“行了,我又没有怪你,你呀,还是快回来吧,我来想想办法!” 丹芸现在听话的很,直接化作青烟,钻进了灵珠子,不敢出来了。 张舒俊的本意,只是想让她老实的坐回来,好好的给她说道一番。想不到,这家伙鬼精鬼精的,直接躲回上品汇灵珠里去了。 张舒俊看着放在自己身边的伞,就想,是不是以后等璇玑的合成系统升级了,把这把伞还得继续改造一番? 最起码,也得给它和上边的灵珠子,再加强一下禁制。 也免得这两位,真把它当成了安乐窝、避难所,让自己有点失去了对她们的约束和控制。 按理说,丹芸闯了祸,应该会在珠子里面,好好的躲上一阵子。 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在张舒俊刚刚把惊魂未定的蝶舞,从昏迷中救醒,并且稍微做了安抚之后。 才刚让蝶舞镇静下来,丹芸竟然又从宝伞上的上品汇灵珠里,显出了身形。 好不容易才镇静下来的蝶舞,一看到刚才那个女鬼,竟然又出现了,差一点就要再次抽过去。 她哆嗦着伸出手来,指向了丹芸,惊慌的颤声说:“她……她……她,她又……又出来了。” 张舒俊无奈的转身,拉着丹芸冰凉的小手,对丹芸使了个眼色,假装嗔道:“芸芸,还不道个歉?” 丹芸还给了张舒俊一个不满的眼神,还是貌似害羞的红着小脸,娇娇糯糯的道了一声:“小师妹,对不起啊,刚才吓到你了。奴家给你赔个不是,还望你恕罪!” 蝶舞惊愕的看着两人之间的举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转着大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瞧。 “师……师兄,你们这……这是……你和她……我……” 蝶舞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自己的师兄,怎么会,和一个女鬼纠缠在一起的? 他不是应该一心想着但盈的吗? 这会儿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成一团浆糊了,甚至就连三观都有崩坏的趋势。 “假的,都是假的,我肯定是在做噩梦……”蝶舞喃喃自语,一双眼睛已经彻底失神了。 “公子,这小妞儿不会真的被吓傻了吧?”丹芸一脸担忧的对张舒俊问道。 “别瞎说!”张舒俊让丹芸老老实实的坐到一旁,叹了口气。 从自己怀里,掏出百宝囊。取出装着安神丹的小葫芦,倒出来两粒。 “啊……张嘴!”张舒俊示意蝶舞张开嘴,看蝶舞听话的把嘴张开,顺势就把两粒安神丹给投入了她的嘴里。 “咽!” 蝶舞闭着眼睛,乖乖的把自己嘴里的药丸往下一吞。 随着她吞咽的动作,安神丹“咕噜”一下就溜进了肚子。 “剩下的,你来!” 张舒俊看了一眼丹芸,丹芸乖巧的挪到了身子,伸手托住蝶舞的后背,轻轻的给她推拿了一会儿,让药力尽快的发挥出来。 不愧是张舒俊合成的灵丹妙药。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蝶舞就从失魂的状态中缓过来了。 看着蝶舞刚才已经发直的眼神,重新有了一点神采,丹芸才收回自己的手,坐回到座位上去。 蝶舞晃了一下神,还是有点愣怔的转了一圈脑袋,然后把目光,锁定在张舒俊的身上,“师兄……?” “唉,是我,我在呢,蝶舞师妹,你没事了吧?”张舒俊担心的看着受了严重惊吓的蝶舞。 蝶舞摇摇头,“我刚才……” 张舒俊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你受了点惊吓,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是丹芸,是我的……” 丹芸在一旁招了招手,“小师妹,你好啊,如你所想,我是个女鬼,也是我家公子的侍婢,当然,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叫我师嫂。” “啊?侍婢?师嫂?师兄,你……” 张舒俊:“……别听她瞎说,哪有什么丫鬟奴婢的,我又不是什么官宦人家、地主老财,哪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嘛,嗯,她也算是我家里的人了。” 蝶舞越听反而越迷糊了,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关系? “师兄,既然你和她……那但盈呢?” “我……这……” “哎呀!公子不会说话,这位小师妹,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我家公子的关系吗?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你想不想听?” “嗯嗯嗯!” 看着眼前的丹芸,好像并不像是在那些鬼怪传说中,那种害人的女鬼似得,那么凶恶的蝶舞,心里已经完全被八卦的好奇心填满了,拼命的点头。 “要听要听,姐姐快给我讲讲!” 张舒俊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干脆把空间留给这两个女的。 自己撑伞下了车,站在路边,抽出一根烟,点着以后,就着蒙蒙细雨,让瑟瑟春风陪自己消遣起来。 车里后座上,蝶舞摸着丹芸冰凉滑嫩的小手,听但盈添油加醋的,把她和张舒俊相识的经过,异彩纷呈的描述起来。 不愧是曾经戏剧学院的高材生加校花,在但盈的描述下,本来就很精彩的故事,就显得更跌宕起伏,精彩刺激了。 听的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接触到灵异奇幻这一方面的蝶舞,不住的发出惊叹声。 等知道原来除了丹芸以外,竟然还有一个叫雪姬的雪妖,同样侍奉着自己的这位看起来深情款款、用心专一的师兄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发出一声惊叹。 她顿时就感觉自己心里,师兄的那道伟岸的身影,彻底崩塌了。 不过在知道自己的“玫瑰师兄”,除了能写诗填词以外,竟然还精通剑术,甚至还有一手捉鬼降妖的本事后,她对张舒俊的印象,又重新建立起来。 那是一个文采过人、待人真诚、乐于助人、不畏艰险、英勇无畏、正直热忱,却也木讷迟钝、风流不羁、充满矛盾的神秘身影。 他就像是一部充满了悬疑的小说,让人忍不住想去翻开每一页,细细的品读,好探寻到更多的真相。 “怎么了,小丫头,你该不会,也心动了吧?” “啊?哎呀,怎么会!我才没有呢,再说了,师兄可是我好朋友但盈的男友,我才不会和别人去抢男人呢!再说了,这次师兄来这,就是为了找到盈盈呢!” “原来,这次公子远行,是为了但盈吗?她怎么了?” “芸姐姐,你不是一直陪着师兄吗?竟然不知道?” “哎呀,忘了跟你说了,之前我呀,和雪姬妹妹都受了伤,我是今天才从里面出来,在这之前的事,我又怎么知道呢?”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伤的重不重?现在完全好了吗?你们是怎么受的伤啊?师兄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没帮你们治伤啊?” “这事啊,说来话长,不过呢,要是简单的说起来,还不是为了,去搭救公子的那位红颜知己咯!” “啊?又一个红颜知己?玫瑰师兄他……他到底是有多少个女朋友啊?” 蝶舞这回,是彻底的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的钟爷爷,要再三的叮嘱告诫自己,千万千万,不要对玫瑰师兄动心了。 这家伙……这家伙,他这简直就是……就是一头禽兽啊! 第90章 元江边上知玉娘 “禽兽?不对,公子他啊,才不是禽兽……” “那是什么?都这样了还不算禽兽?” “傻丫头,公子他呀……是禽兽不如才对呢!” “禽兽不如?咯咯咯,姐姐你……” “你看,对着姐姐这么漂亮的女孩,他都不知道主动一点,就像一根呆木头,还得我们姐妹伺候,这还不是禽兽不如?” “呀!还能这样的?那……” “小丫头,你想什么呢?我们呀,是在梦里,才和他……” “哇……你们,你们玩的好花啊,不行了,你别说了,羞死人了!” …… 也不知道她们都嘀咕些什么,反正就那么一会儿功夫,蝶舞的脸色是一会儿红一会儿更红,脑袋上都开始飘起白烟来了。 倒是丹芸在一边乐不可支的看着这个小丫头,在那自己表演变脸绝技。 “妹妹,我把事都说给你了,你就不把你还有那个盈盈和公子之间的故事,讲给姐姐听了?” “我才没有和你的公子,有什么故事呢!不过盈盈倒是和师兄之间,有不少故事,值得一说呢。可是这样背后讲人话,不太好吧?” “怕什么,说不定啊,你把故事告诉我,我还能帮上你们的忙呢?” “那……好吧,这个事啊,是这样的……”蝶舞只不过犹豫了三秒钟,就干脆把自己知道的,都讲给了丹芸。 “所以,你就想到要找公子来了?你这小丫头还挺聪明的,我家公子那可是能和阴将过招,还能把它制服的高人,找个人,那就是不叫事,小菜一碟!” “要是这样可就太好了!可是,昨天师兄都吐血了,好像现在都还没有好,今天早上也说过,还没有想到什么办法,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看来你还真的挺担心你的那个好姐妹,这样,你手里,有没有她之前比较贴身的物件?如果有的话,我们就可以更方便的去找到她了。” “贴身的物件?” “对,比如发丝啊,贴身的衣服啊,反正就是随她的时间越长,越贴身的东西,就越好!要是实在没有,就只能像现在这样,一处一处的,去她曾经去过的地方,再寻找线索了。” “贴身之物?”蝶舞蹙眉思索起来,可惜,最终还是没有想到,有什么东西可堪一用的,只能失望的摇摇头。 “那么,看来只有先去四下里找找,之前她常去的地方了。” 在外边吹了半天风的张舒俊打开车门,直接坐到空出来的驾驶位,拉好了安全带,扭头问了一句,“怎么?二位谈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在后排座椅上的两人,齐齐的瞪了他一眼。 “聒噪!” 自己讨了个没趣的张舒俊发动车子,沿着大道继续向前开去。 倒是后边的两位姑娘,“叽叽喳喳”的接着咬起了耳朵,说着她们女生的悄悄话。 一路上穿过大桥,错开小路,顺着沿江大道往西南方向,开了一个多时辰,直到看见一处人流如织的滨江平台,蝶舞叫停了车子。 三个人挤在一把大伞下,张舒俊落后半步,给前面的两位女士遮着雨,任凭雨丝打湿了自己后背的衣裳。 前面的蝶舞和丹芸挽着手往前就走,根本没在意身后的张舒俊。 三个人穿过人流,好不容易,挤到了平台中间的地方。 原来是这里的人在往江面里,抛洒着各种东西,像什么蒸糕、炸饼,秫米、细面,还有烹制好的各种鸡鸭鱼肉。 张舒俊好奇的问向前边的蝶舞,这是在做什么? 没想到,蝶舞也从随身的钱袋子里,掏出来一大把的硬币,还给丹芸和他手里,也各分了一把,然后和其他人一样,抛洒进浩荡东流的元江里。 直到平台上的人们,渐渐的散去以后,蝶舞把着平台边湿漉漉的栏杆,对两人解释道: “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每年的年节,从初一到初五,都会有人到这里,赶在正午之前,祭奠江神玉娘仙子,祈求在这一年风调雨顺,平平安安。这个习俗已经有上千年了。” “今天大年初三,正好是正日子,今天是玉娘仙子的圣诞呢!所以来的人,也比别的时候还要多的多,你看,那不是,那边又有人过来了。” 张舒俊和丹芸一看,果然又有一条长龙,排的整整齐齐的队列,各种捧着拎着自己家准备的祭品,往这处平台走来。 三个人避开了人流,赶紧给让出平台,回到了车里。 张舒俊还是坐在驾驶室里,两位新认识的小姐妹,手挽着手一起坐到了后排座椅上。 丹芸一落座,就赶紧问蝶舞,“小师妹,你和姐姐说说,这位玉娘仙子呗。” 张舒俊开着车,也好奇的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个能被人供奉千年的玉娘,有什么事迹。 蝶舞一看,师兄和芸姐都对自己故乡的传奇,这么感兴趣,就高兴的给他们讲了起来。 原来这位玉娘仙子本来没有名字,只不过是这元江边上,一个普通的渔家女,人们最开始,都是称呼她渔娘,打渔的渔。 不过这个渔娘的身世,还真的是十分传奇。 她从小就这样在渔村长大,不过很小的时候,她就先后的因为大江上的风浪,失去了爹娘。 等到她刚稍微长大一点后,她的哥哥也因为出船打渔,触礁翻船了,虽然勉强活了下来,也落了个终身残疾。 在她的身下,还有一个刚刚几岁大的弟弟。 于是这一大家子的重担,就全落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为了能照顾残疾的哥哥和年幼的弟弟,当时刚刚年仅十二三岁的渔娘,就得不停的操持整个家的家务。 上山劈柴、田里种菜,白天忙活农活,晚上还得帮人补网。就这样,凭着一己之力,生生的挺了好几年,始终没让这个家散了黄。 然而,就在眼见着,她的弟弟也慢慢的长大了一点,也开始能分担一下她的压力了。 祸事,却又一次,找上了这个苦命的少女。 她被当时的一个财主家的少爷,给盯上了! 那财主家买通了当时的官府衙门,农桑司和水运司上也都投了关系,就把偌长的一段元江,收入了囊中。 沿江的农夫、渔户本来应交官府的税钱,本来不过是十五课一,多的时候也就抽十课一。 可是自从这一段三乡十二村的江河地段,都归了那财主家,那各种捐税,直接就提高了四成以上! 这也就意味着这一片的农户渔夫们一年辛苦的收成,大半都要交给财主家里。 要是太太平平,倒也罢了,一家人紧紧巴巴的,勒紧了腰带,尽量俭省着,勉强还算是能过的了日子。可一旦谁家里要是赶上个三灾两病…… 不凑巧的就是,渔娘家里不仅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哥哥,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弟弟,偏偏渔娘虽然生在渔村,每日里又风吹雨淋的,操劳不断,却长的是天生丽质,灿若琼花。 在一次收利子钱的时候,财主家的狗腿子,正好碰见了从外边洗衣回来的渔娘。 然后就不用多说什么了,一切的事和话本小说里的情节一样,该发生不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 她的哥哥和弟弟,被财主家的人手,当着她的面活活打死,而她,也被财主家的人掳进了那门庭豪奢的大院。 拼死逃出来的渔娘,在一个漆黑的雨夜里,也正是她的十六岁生日那天,纵身一跃,投入了滚滚元江。 本来故事要是到这就结束了,也许最多就是多了一个坚贞不屈的烈女子的典故,不至于被人传颂千年,还年年有人祭奠。 奇就奇在这渔娘生前,天生没人教,就有识气知天的本事,生前因为这个本领,还救过不少人的性命。 若非当时的人们,总感觉她的预言是灾兆,把她当成祸星,甚至就连她父母和哥哥的遇难,都以为是她的预言带来的灾难,从而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可能当时她能救下更多的百姓,而她也不至于,在被财主家的儿子掳走的时候,那些乡邻们无动于衷,让她孤立无援。 不过就在她投江自尽的当天夜里,本来平静的元江,突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股巨浪,直接推平了江边上百家的草屋茅房。 第二年,更是在那逼死了她的财主家的人,开着花船游江玩乐的时候,直接一股大浪掀翻了花船,让财主家的一家老小,全部葬身江底。 后来,人们就传说,渔娘成了元江的江神,这是在报复当初她曾经帮助,却在她落难时候,选择了冷眼旁观的那些白眼狼村民,还有那逼的她家破人亡的财主一家。 后来,这段江面上的渔民,就传说经常能看到渔娘出没于风波中的身影,遇到勤劳善良的人,就会指引他们鱼群的所在。 要是遇到恶霸流氓的船只,她就兴风作浪,让那些恶人沉入江底。 事情越传越广,渐渐的人们就开始自发的祭奠这位江神,还给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玉娘! 可是奇怪的是,后来有人提议,要给玉娘仙子立碑建庙,建立香火供奉,每次都是刚立好了碑,建好了庙宇,第二天总会有一道雷霆一股巨浪,击碎石碑,摧毁庙宇。 哪怕建到山上,都会莫名的来一股飓风,把庙宇夷为平地。 所以时至今日,人们都只能每年过年,带着三牲酒礼,来江边祭祀这位奇女子。 第91章 芳心是事可可 卷首词: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取初宋屯田员外郎,崇安柳耆卿·三变·永《定风波·自春来》 元江边,细雨如织,游人如梭。 江边平台上,在千年前的玉娘投江之处,人们纷纷的抛洒着各色酒水汤食,三牲九礼,祭奠那千年前的烈女,这条元江上的江神。 听完了玉娘的故事,正开车赶路的张舒俊,总感觉这个故事,和自己身边的一些人、一些事,多有相近之处。 不说别的,就是丹芸、袁媛两人的曾经,如果加到一起,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玉娘故事重演。 只不过,她们各自的故事,就像是把曾经玉娘的故事给分成了两段,一部分分给了丹芸,一部分分给了袁媛。 好像就是在冥冥之中,有那么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对他们进行着某种宿命般的安排。 而丹芸也同样的感觉到,这个玉娘,和在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些事,简直不要太像太像! 要是丹芸知道了袁媛的存在,和袁媛的过往经历,恐怕对这种感觉,会更加明显。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在张舒俊和袁媛发生了亲密关系的时候,她还在和雪姬两人,一起闭关静修呢,对外界发生的事,那是一无所知。 张舒俊和丹芸对视一眼,都知道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实在是太相像了! 蝶舞讲完了玉娘的故事,本来还想听听师兄和丹芸对自己的夸赞,结果只看到他们两个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就眉来眼去的, 好像自己不存在似的。 蝶舞就感觉自己应该生点气,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结果,说出口的是:“喂,师兄!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 张舒俊尴尬的收回眼神,赶紧给递上两瓶水,“哎呀!这不是听入迷了嘛!没想到蝶舞师妹”故事讲的这么好,果然是个才女啊!来快喝口水,润润嗓子!” 要问他哪来的水?问就是灵泉。 递过了水,张舒俊赶紧回头,继续开车赶路。 “哼!别想用一口水就打发我!” 蝶舞话是这么说,还是伸手,接过了灵泉水。然后就张开小嘴,准备喝口水,正好润润嗓子。 可是她看丹芸,明明已经美美的“汩汩”的喝下了一大口,自己却怎么也喝不到,顿时蒙了,这是什么情况? 到底是丹芸心软,就看不了别人受委屈,还没等蝶舞开口说话呢,她就先喊坐在前边,正忙着开车赶路的张舒俊了。 “公~子~” “唉,怎么了?”张舒俊看了一眼后视镜,一看这怎么还对他翻白眼呢? “你说怎么了,你的宝贝瓶子有禁制,你不帮忙打开,让小师妹喝空气吗?”丹芸少有的怼了张舒俊一句,没好气的嗔道。 张舒俊“哎呦”一拍脑门,向后一挥挥手,“忘了,忘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真是粗心大意!”丹芸还追了一句。 蝶舞要说刚才还觉得,就凭一瓶水就想打发人,想得美。经过这么一遭,反倒对这瓶子里的水好奇了。 虽然知道这个玫瑰师兄,有一些特别神奇的本事,可一瓶水还至于特意加上什么禁制,难不成还是琼浆玉液,仙酿灵泉? 把瓶子里的水,小小的往嘴里倒了那么一小口,哎?还别说,这水是真甜! 等到水流顺着咽喉,缓缓的咽下,一股甘甜清润的感觉,从自己的肺腑里油然而生。 就连一路坐车的疲惫,都一扫而空。自己的精神也明显一振,脑海里泛起阵阵清凉。 忍不住,再饮一口,一种更强烈的爽快感,从自己的五脏六腑里透出来,好像全身都血脉都在欢呼雀跃。 而从身体深处,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一种深切的渴望,好像在呼喊着,还要更多。 蝶舞又和丹芸一样,“汩汩”的痛饮了一大口。再也顾不上,自己那江南秀女的淑女风范,虽然好像她本来也不太多,但是这还是长大以后,第一次顾不上自己的仪态,这么大口的喝水。 等到自己的肚子,好像都有点微微的鼓起来了,再也喝不下了,蝶舞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瓶子。 然后躺倒在座椅上,就像喝醉了酒一样,眯着眼,舒服的发出小猪似的“哼哼”声。 丹芸贴心的给她放了一个枕靠,让这个江南小姑娘,能呆的更舒服一点,还特意的给她披上了一张薄毯,免得着凉。 彻底晕菜了的蝶舞,就这么抱着手里的瓶子,沉沉的睡着了。 张舒俊好笑的在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幕,趁着左近没有什么车,把手一招,两个瓶子“滴溜溜”转着,先后飞回了手里。 把瓶子往百宝囊里一塞,张舒俊收回百宝囊,又向后招了招手。 丹芸会意的飞到了副驾。 “公子,小丫头睡着了!” “嗯,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得到了张舒俊夸奖的丹芸,顿时就美得不行,“吧唧”送上一个香吻。 “芸芸不辛苦,只要能帮到公子,芸芸就很开心,芸芸的一切都是公子的!” “可是……” “芸芸知道啊,不就是公子心里有人吗?芸芸又不算是人,怕什么?芸芸的仇是公子给报的,芸芸的第二次命,也是公子给留的,芸芸如今能更进一步,还是倚仗公子的法宝!” “芸芸就认定公子啦,哪怕你撵我,我也不走!不就是多几个姐妹吗?芸芸才不会小气呢,雪姬妹妹都是芸芸给拿下的,要是以后,我真的多了什么姐姐、妹妹,大不了,芸芸我就再把她们,也给通通拿下!” “你这……” “怎么样?公子,我看你这个小师妹,就不错,不做作,不虚伪,还这么可爱,又好骗又好玩,要不然芸芸先帮你把她搞定?” 张舒俊听她这番对他而言,简直是惊世骇俗的言辞,瞠目结舌。 缓了好一会儿,张舒俊才郑重其事的叮嘱丹芸。 “芸芸,你可别瞎说,也别乱弄啊!现在的事,都已经够我头疼的了,我对她可没这个想法。” “再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但盈,我总是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恐怕她已经出事了,昨夜,两次我用圆光术,千里追魂寻踪,都没有见效。” “只怕她现在……”张舒俊没说出来后半句,可是谁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丹芸也收敛了笑容,“难道公子就没有什么媒介,可以借为助力吗?” 张舒俊摇摇头,她走的时候,把那个出租屋里属于她的物品都收拾完了,基本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哪怕是当初她留下了一点留念的物品,可当时那一场大火,也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蝶舞的手里,也没有什么和但盈有关的东西。 所以他只能去她曾经常去的那些地方,寻找一些线索,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丹芸蹙眉沉思,她是真的想帮助自己的公子,可是没有任何切实的线索,她纵然有一些玄妙手段,比如侵魂入梦、化实为虚、附身夺魄,在现在的条件下,也毫无用武之地。 至于雪姬,她现在,除了不像别的雪女那样逢春遇暖,就冰消雪融以外,最拿手的也就还是和别的雪女一样,凝结冰霜、催动风雪。 然而这些手段,对于像现在这样,要追访一个失踪人口,更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如今看来,唯一能依靠的,还真的只有和但盈关系亲密的蝶舞了。 一想到这儿,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挺没用的丹芸,就突然生出一种恐慌的情绪,原来,自己真的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厉害,在公子需要的时候,竟然帮不到一点忙! 自己是不是其实很没有用?只不过是个累赘?就像今天,明明是自己引诱公子,还害得他为了掩护自己的存在,让他自己弄伤自己? 想着想着,这个小女鬼,竟然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独自抽泣起来。 “哎,哎,这是怎么说的,芸芸你怎么还哭了?是不是我哪说错话了,惹你生气伤心了?你和我说啊?” “哇,公子,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一点忙都帮不到公子,哇……我好难过啊!” “……” 张舒俊“嘎吱”一声停了车,仰起头,无语问苍天,两泪欲双流。 张舒俊心里仰天长啸:“啊!苍天啊!我真是……造孽啊!” 第92章 今宵酒醒何处 车子从早到晚,除了中间,略微休息了两次,让蝶舞去吃个饭、排个毒以外,几乎都是在赶路。 这一路上,张舒俊开着车,已经去过了好几处蝶舞告诉给他,之前蝶舞和但盈曾经去过的地方,可惜,在这些地方,始终也没有发现任何与但盈有关的线索。 在天黑之前,张舒俊开着车子,来到了一个小镇。 喝完灵泉水以后,这一路上除了下车排了两次毒和给张舒俊偶尔指一下路以外,几乎一直都在呼呼大睡的蝶舞,现在终于醒了——对于她而言,那些灵泉水,比起她此生喝过的最烈的酒的酒劲儿都大的多,一路上都晕晕乎乎的。 她是被肚子里的“咕噜噜”的叫声,给闹醒的,饿了! 那是一种挠心挠肺的饥饿,要是眼前有一头烤乳猪,蝶舞估计她自己都能整头的吞下去。不过碍于女孩家的颜面,蝶舞悄悄的用手压住了肚子,闭着眼装睡,避免让自己尴尬。 张舒俊见机识趣的,在一家餐宿一体的酒楼前停了车,来到后座给两位女士打开了车门,颇绅士的请丹芸和蝶舞下车。 和前台定了两个房间以后,在前台小哥艳羡的目光里,三个人走向一楼后面的餐厅包间。 因为还是大年初三,在外面住宿用餐的人并不多,这个看起来还挺有档次的酒楼,现在却是冷冷清清的,除了张舒俊他们三人,只有两个包厢里有人摆宴席,大厅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人少,上菜就快,过了也就十几分钟,他们点的菜品,陆陆续续的就开始上了。 这家酒楼的饭菜,最大的优点就是胜在食材新鲜、火候精到,而且还量大管饱。 作为女鬼,丹芸是不需要用餐的,等到菜品上齐了,负责上菜的热情似火的老板娘和临时当服务员的自家乖闺女,都离开了包厢后,张舒俊给丹芸点上了一柱合成后的沉檀香。 自己则是和蝶舞大快朵颐,快速的补充着能量。 因为今晚还有事要做,两人都没有喝酒,而是要了两瓶杏仁露,稍解一下油腻。 三个人都吃饱喝足了以后,就从廊道后面的楼梯上了三楼,张舒俊自己进了一间,蝶舞和丹芸进了另一间,在门口道了晚安以后,各种进房间休息去了。 不提丹芸和蝶舞小姐妹回房间里怎么折腾,张舒俊进屋以后,第一时间看了一圈有没有什么监视器一类的东西,出门在外,不得不防。 毕竟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 更何况,他稍后要做的事,更是不宜被外人知晓。 好在看起来这个店家还算良心,并没有偷偷的布设那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张舒俊坐到床上,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拉开窗帘,看着外边暗沉的天幕下星星点点的灯火,还有那时不时亮起来的烟花,脑海里不断的翻涌着各种思绪,久久不能静下心。 好不容易,到了午夜,眼见得外面的烟花爆竹声渐渐销寂,只余下了部分习惯性通宵亮灯照岁的人家灯火,张舒俊起身去给自己洗了个澡,沐浴、净身、漱口、更衣。 换上了一身施法的行头,因为没有什么桌案,只能擦干净了地板,在地板上布设了一个九宫灯阵法坛。 四象法旗镇住四方,中宫位摆好香炉,三柱清香燃起,张舒俊晃手取出辟邪剑,颂念了三净真言(净口、净身、净心),金光神咒,然后持剑踏罡步斗,灵官诀、三山诀轮番拈动。 先拜了请神咒 “恭祝炉香,虔诚上请,三界神只,日月九星,二十八宿,值年岁神,南斗北斗,螣蛇勾陈,值日功曹,城隍土地,家堂灶君,心奎二星,或出幽冥,同莅尘境,降驾来临。” 然后拜了表文 “羲国虞朝某府某郡某县,皈依三天金阙门下经箓圆光事弟子,张舒俊,奏为某府郡县土地界内,但盈生死事,仰仗神光,端倪明显。” 就着中宫灯烛焚了表文以后,捻灵官法诀颂星官神咒: “本命星官,知命达性,通天彻地,出入幽冥。检查生禄,早显光明。公毕返驾,即录上清。吾奉天尊,急急如律令!” 一手主召符、星官符呼的无火自燃。 同样是发出幽绿幽绿的冷火,阴寒透骨。 张舒俊持剑横胸,紧盯着在灯火中,莹润透明的剑身。 然而这次在辟邪宝剑的剑身上,虽然终于有了一抹光晕,然而在光晕里,显现出来的,却是一片摄人心魄的幽黑。 那深沉的黑暗,似乎连布阵用的灯火光明,都要吸收进去。 张舒俊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噗”的又吐出一口老血,那血也被那深沉无垠的黑暗给一股脑吸进剑身,一滴都没有浪费。 张舒俊赶紧松手,停下了施法,脚步一踉跄,险险栽倒。 手中辟邪宝剑,在饱饮了主人的鲜血之后,发出一阵令人惊悸的嗡鸣,竟然隐隐有挣脱张舒俊掌控的趋势。 张舒俊死死握住剑柄,拼力攥住,不让它挣脱开来。 宝剑竟然扥着他,就要往窗外飞去,似乎颇为急切。 张舒俊被宝剑猛力一带,脚步一软,竟然砰的一声炸开了窗户,被辟邪剑扯着身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幻影,带着“嗖嗖”的破空声,往远方飞去。 张舒俊在猝不及防之下,就被宝剑给带着,一直飞到了半空中,只来的及发出一声惊呼,就已经被宝剑扯着飞出老远。 等在隔壁房间里,听到了张舒俊屋子里异响的丹芸和蝶舞,打开房门一看。就只能看见破开了一个大洞的窗户,和已经飞远的张舒俊的身影。 丹芸一看地上的布设,就知道,肯定是公子又布坛施法,结果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出事了。 “遭了,公子有危险!”丹芸焦急的喊了一句,她已经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蝶舞也愣了,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师兄竟然还能驭剑飞天,还以为他是在习练自己的法术呢,结果竟然听女鬼姐姐丹芸说遭了,不解的问道:“师兄不是在练习什么法术吗?怎么会遭了,师兄好厉害啊!” 丹芸哪有闲心解释这个,飞身就走,留下一句,“没时间解释了,你快下去开车,我去追公子!”然后化作青烟,寻着刚才张舒俊飞的轨迹就追了上去。 “啊?这……这……我怎么追啊?”蝶舞看着破开的大窗和地下散落的灯盏灰烬,浑身就是一个激灵,坏了,这要是店家听到动静,我可解释不清楚,赶紧溜吧。 跑从自己的房间,取出来一沓大虞宝钞,扔到了张舒俊屋里的床上,又吹灭了地上的几盏灯,趁着还没人发现,也赶紧提着包跑路了。 等到店家上来收房,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顿时也傻眼了,正想骂几句,就看到了床上足有上万的钞票。 再一想,明明之前来的是三个人,可是刚才退房的,却只有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另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影了。 再一看地上明显就是一个什么阵的灯烛,和墙壁窗户上绝非普通人力可为的偌大的一个窟窿,马上就把刚要脱口而出的脏话,生生又给咽了回去。 不过从那以后,这家酒楼里,就开始流传出来了神秘传说。 有说这酒楼里出现了妖精,有高人在这施法布阵降妖的。 有说是有邪修,曾经在这店里,作法招魂,结果被反噬而死的。 有说明明是有剑仙在这里练剑,结果走火入魔了的,不看那墙上都还有剑气,留下来的痕迹吗?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家酒楼,彻底的在这个小镇上是出了名了。 至于真相如何?就连老板娘都说不明白,谁又能说的清呢?反正这间房子成了这家酒楼的活招牌,从那以后,十几年都没人敢动过。 不过这酒楼,倒是也实在红火了一些年头。 直到后来老板那乖巧的女儿,嫁了一处知根知底的好人家,那个老来得子的儿子,也考上了名校。毕业后又回了省府安了家立了业,还把自己的姐姐一家,也接到了省府安置。 多次催促之后,年岁已高的两口子,就把依依不舍的,这家酒楼匀兑了出去,随着儿子去了省府安居,这家酒楼也就被后来的老板推倒重建了。 结果可想而知,虽然重建的酒楼,比起之前的那座更辉煌大气,可是却再也没有了往日荣光。 如今先说张舒俊,被那突然发癫的辟邪宝剑,拉扯着极速飞行。 那高空的凛冽罡风,把他吹的满脸如同刀割一般生疼。 刚刚才吐了一口血,气血有些亏空的张舒俊都来不及运气调息,就被宝剑跟放风筝似得飞起来了,现在只能用两手死死抓住剑柄,紧闭嘴唇,努力在空中调整身形。 还得催动胸中憋着的一口冷气,不让自己被那冷气把肺撑爆了。 受了老罪的张舒俊,不知道被剑带着飞出去了多远,只看的到自己身下,那一片山川大地、湖泊江流,在飞速的掠过。 直到宝剑在飞到了一座山林的上空,突然好像失去动力一般,“咻”的一头扎了下去,张舒俊都来不及发出惊呼,已经“噗通”一声,头下脚上,和一只被箭射落的乌鸦似得,掉进了林子中的一汪水泡子里。 “噗”,张舒俊挣扎着从水泡子里翻转身形,踩着水浮到了水面上,吐出一口浊水,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水珠,扑腾着游到了岸边,狼狈的爬上了岸。 好在他身上的道袍是经过合成强化的,坚韧结实,水火难侵。不然的话,他就该彻底的成了落汤鸡了。 站到岸上运功片刻,震干了落水的时候从领口灌进去的湖水,又从百宝囊里取出一瓶灵泉,狠狠的漱了口,吐出一嘴的泥沙——虽然道袍水火不侵,他可不是啊。何况这身袍子是防外又不防内。 张舒俊晦气的抖了抖道袍,从百宝囊里,又取出一瓶酒,痛饮了一大口,让炽烈的酒劲驱散了寒气,运功调息了几个大周天。压住了翻涌上来的酒劲,张舒俊依靠在一棵枝叶茂密的老竹上,把犯邪的辟邪宝剑从水泡子里招了回来。 张舒俊伸出剑指往剑身上使劲一弹,“你这家伙,今天犯得什么疯?竟敢折腾你主人!” 宝剑发出阵阵轻吟,挣脱开张舒俊的大手,在空中乱七八糟的飞了一阵子,“哆”一下刺进了一棵古树的树干上,死活不肯下来了。 张舒俊废了半天劲也追不上、抓不着,只能在树下看着这剑发疯。 到了后来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喝起了闷酒。 这两天事事不顺,不仅失踪了的但盈始终没有音讯,自己想尽办法也毫无头绪,今天自己合成的宝剑,都能让他狼狈不堪。 现在这破剑带着他,飞到了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不知道丹芸和蝶舞发现自己失踪以后,又该是如何的着急。 如今自己流落荒岭,也不知道是何处所在,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干脆借酒浇愁,来一个一醉方休。 也许,等自己醉一次,就没有这些烦恼了吧? 第93章 美人临波断肠 正月初四,丙申庚寅癸亥。 值神:勾陈 宜:栽种、沐浴、祭祀、结网 忌:婚嫁、开业、诉讼、安葬 吉神:母仓、六合、五富、圣心 凶神:河魁、劫煞、重日、勾陈 建除十二:收日 收日主收敛,本宜安葬,今日却以勾陈当值,勾陈、螣蛇,土宫之神,最忌动土,所以虽遇收日,却不可破土安葬。 时间过了半夜,已经到了正月初四,张舒俊醉倒松竹之间,而丹芸还在沿着他飞来的踪迹,一路急飞追寻。 至于蝶舞,在车子刚刚启动,追了一小段路以后,就彻底的跟丢了,只能一个人趴在车子里,“呜呜”的闷声哭泣。 为了找到但盈,她忙活了这么多天,跑了那么多远的路,如今好不容易找来了张舒俊,跟着她来到了这个曾经来过的小镇,现在又让自己把人跟丢了。 那么厉害的师兄好像还出了危险! 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半生不熟的地方,孤苦无依的流落街头。那心里的委屈和痛楚,就别提有多扎心了! “但盈!你这死丫头,你到底在哪儿?你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你知不知道,为了找到你,我废了多少力!” 哭了一气,蝶舞擦干眼泪,又鼓起劲,发动了车子,沿着刚才丹芸飞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死丫头,你等着,等我找到你,看我怎么和你算账的!” …… “公子……你在哪?”空中的丹芸追了一路,最后也追丢了张舒俊的身影,她一边在空中呼喊,一边沿途里四下扫视,想找到自己公子的行踪。 可是饶是她飞的再快,又怎么比得上闪电似的辟邪剑的速度。 一路苦寻无果的丹芸,一咬牙,催动全身的灵力,顶着高空那几乎要把她撕碎的罡风,不管不顾的提高了自己的速度,势必要找到张舒俊。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她几乎都要绝望了的时候,隐约的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灵气波动。 “是公子!” 大喜过望的丹芸从空中降低了高度,寻着感觉追了下去。 终于,在那片险山密林里,她找到了心爱的公子。而此时的张舒俊,已经喝光了酒壶里的烈酒,衣衫不整、鬓乱冠斜的醉倒在松竹林间。 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一株古樟上,在高高的树冠下,正插着那把平日里让她十分惧怕的辟邪宝剑。 飞身来到这把剑前,丹芸被满腔的怒火,彻底的压制住了发自心底的对这把剑的惊惧。 没好气的瞪了这剑一眼,娇喝一声,双手一较劲,忍住了来自宝剑的锋锐雷霆之力,拼着被它电击的酥麻烈痛,骂道:“该死的东西,你给老娘出来!” 在她那冲天的怒气压制下,这把平日里神威赫赫的宝剑,竟然真的被丹芸从树干里拔了出来。 丹芸双手分开,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握住剑尖,浑然不顾那锋锐的剑气,几乎要割断自己的手掌,把剑狠狠的来了一个对折,“你这孽障畜生,竟然敢造反噬主,老娘拼着一死,也要彻底废了你!” 宝剑拼命地发出尖锐的嘶鸣,自动的催发着自己身上的符咒,水火冰雷之力逐一迸发出来,就要把丹芸打个魂飞魄散! 可是丹芸已经全然不顾,自己不断崩坏的灵体,好像拼着自己一死,也要彻底摧毁这把,似乎已经诞生了灵智的恶剑。 这一剑一鬼就这么较上劲了,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眼看着丹芸的灵体已经虚幻到了极致,就要彻底撑不住的时候,一颗灵珠子从张舒俊的百宝囊里飞了出来,发出莹莹微光,映照这丹芸即将烟消云散的躯体之上。 有了这颗上品汇灵珠的助力,丹芸终于有了喘息之机,她狠狠的吸收着,这颗被张舒俊第二次合成出来的上品汇灵珠,给她传来的精纯灵气,稳固着自己的神魂和灵体。 在终于止住了消散的趋势后,丹芸红着眼使劲儿的折着辟邪宝剑。 终于,在丹芸奋不顾身的劲头下,辟邪宝剑发出来了屈服的长吟,表示从此认栽,彻底的服了! 几乎都要油尽灯枯的丹芸见此,也终于松开了这把叛逆的宝剑。踉跄着扑到了张舒俊怀里,呢喃着“公子,今天,芸芸终于可以帮到你了!” 然后就彻底的没了力气,昏死过去。 只有一把受了伤的宝剑委屈的独自躺在地上,“闷闷”的发出哀鸣。 在张舒俊和丹芸的头顶上,灵珠子悠悠的发出华光,映照在两人头上,为他们补充着能量。 不多时,自从合成出来以后,几乎没有登场过的第二盏七彩琉璃莲花宝灯,也从百宝囊里飞了出来,照在了丹芸的身上,为她治疗起几乎能要了她的小命的伤势。 而在那把混元顶宝伞上,传出了一声来自第一颗上品汇灵珠里,闭关修炼的雪姬的,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叹息。 要不是她现在,修炼到了紧要关头,实在无法现身,何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来! 如今也只能分出一点心神,取来这两件灵宝,帮一下自己的姐妹和主人了。 嗯,在她心里,自己的好姐妹,可比张舒俊这个她名义上的主人,重要的多了。 毕竟,除了当初在梦境里侍奉过,那么仅有的三两次枕席之外,和他打的交道,也就只有年前的一次初见,还有后来救温柔时候的受伤。 除此之外,现实生活中,好像也只是帮他操持过几次家务活了。 才没有像她的丹芸姐姐,和这个木头疙瘩之间的感情一样,那么的深厚呢。 看着自己的好姐妹,在两件宝物的照顾下,已经没有了大碍,雪姬收回去了心思,又继续闭关去了,这一次,她要冲开关窍,让自己的境界,来一次彻底的提高。 不提这密林深处的张舒俊和丹芸的情况,再看蝶舞,在一路追到天光即将大亮的时候,终于成功的—— 迷路了! 是的,她随着印象里丹芸飞走的方向向前追。 可是地上的道路毕竟又不像在半空中,可以直线飞行,总难免会有一些弯弯绕绕,等她校正了方向继续追的时候,成功的把自己的车子,开到了大江边上。 望着横亘在眼前,阻断了前路的,那条一望无际,浩浩荡荡弯折南流的大江,蝶舞彻底的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憋了一路的眼泪,顿时就从她眼眶里喷涌而出,差点一头扎进江水里的蝶舞,紧急刹住车子。 在这黎明前的无边黑暗中,面对着差点吞噬掉自己的粼粼江波,蝶舞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满满的焦急、恐惧和委屈,“哇……”的一声就哭了。 “玫瑰师兄,丹芸姐姐,你们到底都去哪里了啊?我该怎么才能找到你们啊?你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我好怕!” “盈盈走了,你们也走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就在她无助而绝望的哭泣的时候,就恍惚间,听到了一个温柔和善的女声,从江面上传了过来,“小姑娘,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哭的这么悲伤?” 蝶舞睁开朦胧的泪眼,看向了那道缥缈而慈祥的声音,飘来的方向。 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从江面上看到了一个如虚似幻,缥缈出尘的身影。 蝶舞下意识的喊出了一个名字:“玉娘仙子?” 第94章 何幸江仙临世 “玉娘仙子?” 蝶舞下意识的叫出了一个名字。 江面上的虚幻倩影凌波虚渡,飘然若神。 由于天色实在昏暗蒙昧,蝶舞并不能看清那倩影的实际样貌,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但是这千里元江之上,能这般冯虚御风,凌波微步的,除了这元江之上千年的江神玉娘,还能是谁? 那倩影果然并不否认,只是问道:“你认得我的?” “元江上下,谁能不知江神仙子的圣名!”蝶舞赶紧从车上下来,遥遥的对着江神玉娘拜礼。 “想不到,如今这么多年不现于世,还有人记得。” “江神娘娘,这段江面上,不是每年都有人为您祭祀吗?这江边百姓,怎么会忘了您呢?” “呵呵,我可不是什么江神玉娘,我只不过是这滚滚元江里,一个普通的孤魂而已,至于什么祭祀,全当乡亲们回馈这浩浩元江里的鱼虾龟蟹了,与我却没有什么关系!” “小姑娘,如今是什么年月了?” “江神娘娘,现在是大虞朝,丙申年正月初三,哦,对了,是正月初四了,昨天还是您的圣诞呢!我昨天还在江边祭奠您了!” “哦……大虞朝,又是一个新的朝代了,看来我这一次,睡得时间太长了!小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呢?我在睡梦里都能听到你的哭声?”玉娘低声自语了一句,然后又追问蝶舞。 蝶舞听说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哭声,才吵醒了这位,看起来就很和善的江神,顿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实在是对不起,没想到,我的哭声竟然会吵到您的清修!” 江神“呵呵”一笑,温婉的劝慰道:“无妨,这次醒来,也正好看看现在的世道,有了什么变化。你还是说说,为何会在这里伤心痛哭吧?” 蝶舞看这位传说中的江神,果然和蔼可亲,正好满肚子的忧惧无处倾诉,就把自己的好朋友但盈失踪,自己如何苦苦寻找,如何找到张舒俊,一直到昨夜张舒俊如何失踪,自己追寻不到等等事件,一股脑的告诉了玉娘仙子。 玉娘仙子浮在波涛之上,静静地耐心听蝶舞把经过说完,挥手分开了波浪,来到岸边,伸出手抚着蝶舞的头顶。 “孩子,你是个好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网友。但是,无论是什么关系,也难得你能为了自己的朋友,做到这个地步,你已经很不错了,起码比起那些平日里受恩承惠,关键时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的人,强的太多。” “可是……”玉娘仙子收回手,回到了江中,似乎在进行着什么盘算,沉吟着 “可是什么?”被玉娘仙子,温柔的摸着自己的脑瓜顶,心绪很快就平复下来的蝶舞,仗着胆子,稍微的抬起一点头,看着虽然已经离她很近,却依然看不清面容的玉娘,问道。 “你说的那个师兄,福缘深厚,倒是并无什么大碍;你的那个女鬼姐姐,也算平安无事。而你要去找寻的朋友但盈……你还是不用找了,就此折返回去吧!” “玉娘仙子,为什么?难道但盈她……她真的已经……”蝶舞失魂落魄的追问道,虽然那个残酷的字眼没有出口,但是她的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就连大名鼎鼎的元江女神,玉娘仙子都这么说了,看来可怜的盈盈,真的已经彻底的离开她,也离开了这个世界了! “怎么会,怎么会?仙子,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盈盈那么好的一个人,她那么漂亮、温柔、体贴、善良,还那么年轻,她不会就这么没了的!对不对?” 玉娘摇摇头,悲悯的看着哀痛不已的蝶舞:“好孩子!我是不会骗人的,就连我的推算,都找不到她丝毫在世的线索,你还是,节哀顺变吧!要是你想知道你的玫瑰师兄的所在,看在你我缘分一场,我倒是能帮一帮你。” “可是要想找到你说的但盈,我也是无能为力!孩子,你已经尽心尽力了!” “……师兄,对,师兄肯定会有办法的,仙子,你帮帮我,我要去找师兄,他本事很大的,肯定能找到但盈的!” 玉娘对此,也只能爱莫能助的摇摇头,“既然如此,我送你去找你的师兄吧,希望如你所愿,能找到你的朋友!” 随着玉娘抬手找来一股清风,托着蝶舞飞到了半空中。 对在半空中惊慌失措的蝶舞叮嘱道:“不要怕,闭上眼睛,这股风,会平安送你到你心念的人身边的。去吧!” 蝶舞听话的紧紧闭上眼睛,随着清风飞走了。 看着即将旭日初升的天色,玉娘身影一沉,重新没入了滚滚江涛之中,消失不见。 过了片刻,就在那一抹橙黄色的朝晖映照在江面上的时候,在一处无人经过的江岸上,出现了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轻小姑娘。 在她上岸后,一只硕大的老鼋渐渐沉入水底,划开江底湍急的暗流,往远处游去。 小姑娘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步步的走向了江岸旁的集镇,在集镇里游逛起来。 可是令人惊讶的是,镇子里已经有了不少早起的镇民,却没有一个人,能看见这个小姑娘的身影。 就好像她和这些人们,虽然在同一个时空之下,却又分处在不同的空间。 不用说,这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就是元江女神,玉娘仙子。 …… “老板,不对啊,你今天这包子,怎么一点味儿都没有?不会是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弄人的吧?”早点铺前,一个食客突然叫嚷起来。 “怎么可能?刚刚你可是亲眼看着我婆娘包的馅儿,这鲜肉、这韭黄、这虾仁,哪一样不是新鲜的?”老板生气的辩解着。 “要不信你尝尝!这屉包子,就是没味儿!”食客没好气的把自己桌子上的小笼包,往老板手里一怼。 “尝就尝!要不是看你也是老客了,我都得怀疑你是不是来捣乱的!”老板擦擦手,拿起一个鲜肉包,闻了闻,挺香的呀! “这么香你说没味儿,老九,你不是手里没钱了,故意要赖账吧?你要是没钱的话就直说,我还能差你那几个包子钱?”老板不满意的瞪着食客老九。 “你胡说,我王老九什么时候差过钱,你今天的包子就是没味儿!你是要不信,你别闻,你当着大伙儿的面,就吃一口试试!” “就是啊,老板,你吃一口,给大伙儿看看啊!不会是今天真拿假馅糊弄我们吧?” “就是,你倒是吃啊!” 旁边聚拢起不少看热闹的人,起哄架秧子的催着老板试吃。 “试就试,老子在这条街,卖了十五年的包子,谁不知道我家包子好吃!” 老板说着把手里包子往嘴里一送,刚咬了一口,就“呸”一下吐了出来,“卧槽!真她娘见鬼了这是!怎么一点味都没有?跟他娘嚼蜡似的!” 围观群众一听,就连老板自己都承认了,纷纷的发出“嘁——”的鄙视声。 老板不好意思的赶紧陪笑: “对不住了大伙儿,今儿算我李德福的不是,大伙赶紧看看,自己的包子有没有问题,要是再有一屉包子没滋味儿,我李德福今儿直接退钱关门,也好回头看看,到底是哪出了问题!这样,每桌不管有没有出现问题,咱都给多加一个鸡蛋,一根油条!算是赔礼道歉了,怎么样?” “老九,你这屉包子,我直接免了,再先给您重新上一笼,也和大伙儿一样,多加鸡蛋油条,这样你看行不行?” “还是老板敞亮!” “好!”…… 大伙一看,这李老板行,是个实诚人,纷纷为他的举动叫好。 李老板的婆娘在一旁,看着自己家男人已经做出决定了,大家伙儿又都盯着叫好,只好把在屋里写作业的闺女、小子都叫出来,帮这些食客们加油条、鸡蛋。 在一边的玉娘,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赞许的点点头,然后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送给了这看起来就老实巴交的一家四口,每人一道灵光。 正忙的不可开交的老板娘,本来在常年操劳下,早已经落下了一身的毛病,腰腿间更是积年劳损,累出了老伤。 结果就在刚才,她突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一阵轻松,好像突然之间,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座大山被搬开了似得,变得特别轻松。 就连常年憋在胸口的闷气,也烟消云散了。 老板娘先是一惊,突然之间恍然大悟一样,“噗通”跪在地上。嘴里大喊:“江神娘娘显灵了!江神娘娘显灵了!” 热闹的人群突然一静,然后就看老板,拉着还懵懂无知的一双儿女,随后也跪拜在地,对着空气叩拜起来,嘴里也喊:“玉娘仙子显灵了,感谢江神娘娘赐福!” 人群“哄”的一下,有那醒悟过来的人,也随着跪拜在地,朝着李老板一家跪拜的方向叩头,嘴里大喊“江神赐福”之类的话。 至于那个小姑娘——渔娘,早已经离开了这个小镇。她说过,她不是江神,只是一道江中的孤魂。 继之前,张舒俊他们三人所在的小镇里,流传出剑侠降妖的传说后,这个相距许多公里之外的江边集镇,也开始流传出江神显灵试人心,赐福仁义李老板的故事。 说来也怪,本来在学校里,一向虽然懂事、努力,但就是成绩不佳的李老板的一双儿女,从那天以后,不仅和以前一样懂事、持家,学习成绩更是与日俱增,在学期末的考试中,双双取得了全校并列第一的好名次。 在后来,据说他们姐弟俩,一个自己开了一家“遇仙阁”酒楼,继承并发扬了家传手艺,发明改进了许多糕点面食,成了一代名厨。 另一个,则是从一名小兵做起,最终坐到了一师之长,在多次边境卫国战争中,立下了赫赫战功,虽然最终牺牲在疆场上,却也被追授了护国英雄的称号,以上将军级别安葬,而他还留下了两个儿子一个从军、一个从政,那就是后话了。 顺便说一句,那个男孩从军以后,就在木王府的镇国边军麾下。 他的顶头上司,就是木梦云的表弟,曾经为了几株菊兰名花,就豪掷三千万给张舒俊做预付款的小公子。 (朋友们不记得了的话,请回看第57章温警官再发新案,张舒俊三赴广阳有提到过。怎么样朋友们?这伏笔埋得,够远吧?) 第95章 特与人间赐福 滨江小镇,李家早点铺。 一个游戏人间的仙女,随手为善信赐下了祝福。 在引起轰动之前,就已经飘然远遁,离开了这座集镇。 后来,这个镇子上,起来了一家远近闻名的遇仙阁大酒楼,集镇也改名成了玉仙镇。 此时那个不喜欢别人叫自己“玉娘仙子”、江神娘娘的姑娘,有一个朴素的但是属于自己的本名的姑娘——渔娘,已经穿过了这个集镇,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是一个规模远超那个集镇的,真正的镇子,穿过一大片鱼塘和农田以后,这个镇子就在眼前了。 不同于之前的那个更像是集市的小镇,这个镇子不仅人烟稠密,热闹繁华,更有许多此前从未见过的楼宇。 那些小楼虽然都并不高,也不过是六七层左右,而且排的也很紧密,不过看起来倒是规规整整。 街巷的布局,也显得井井有条。 街边还有一排隔着相同距离的杆子,杆子上连接着一条条漆黑的粗线。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些杆子上的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但是隐隐的,渔娘能感觉到,那些粗黑的线里面,似乎流动着巨大的能量。 那种能量,好像对于她这种存在,都能造成一定的危险。 渔娘下意识的,避开了那些杆子,沿着路,向这个村镇走去。 …… 一路上,她见到了太多她不理解,但感觉非常有趣的事物,比如像凌晨时分见到那个小姑娘,呃好像是叫蝶舞的吧,坐着的能在路上跑的铁盒子;比如很多人手里拿着,放在耳边,用来通话的小方块…… 好多好多,在她看来十分新鲜和神奇的东西。 在这期间,她隐着身形,穿梭在大街小巷间,看到了虞朝百姓的生活,比起自己沉睡之前,几乎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人们穿着的衣服,是之前从未见过的款式,轻便而保暖。 人们吃的饭菜,多了许多新花样,丰富而美味。 孩子们玩的东西,也从陀螺、纸鸢、小木马,变成了轮靴、溜冰、滑板车。 现在的人可以用那个看起来薄薄的小方块,就可以和千百里外的人通话、拜年。 还有那人家里,一块玻璃屏上,就能演遍悲欢离合…… 走过了一个个市集村镇,来到了更为繁华的车水马龙的县城,这里有更多更新奇有趣的事物,渔娘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观察着这些千百年里,不忘给她祭祀的人们的生活。 看够了,也玩够了,渔娘怀着复杂的心情,留恋的看了一眼这繁华尘世,划出一股清风,带着自己,回到了自己沉眠了上百年的江底。 这人间变化太大了,她有点不太适应。还是回江里吧,那里无论过了千百年,还是从前的模样。 她才不想当什么神仙呢,当神仙好累的,好几百年都得不断的救人,很麻烦的啦,还是在洞府里睡觉舒服。 这次,嗯,就先睡她个三十年。 救人?那是老鼋干的,关她渔娘什么事?活着受苦受累,死了千百年如一日的还要救死救活,图什么啊?——虽然,那救人的老鼋也是她指派去的就是了。 啊,不想了,想多了脑壳疼,睡觉,睡觉。 要问那为啥,她还给李老板家赐福呢? 能说她曾经在过去的岁月里,就吃过他们家太爷、爷爷两辈,好几次包子了吗? 人家李老板家,别看不起眼,那是正儿八经的四五代积善之家,每一代人都秉承着与人为善、乐善好施的家风。 如今为他家赐福,也不过算是还个人情罢了! …… 不过,渔娘临睡前,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一点什么事? 什么事呢? 当然是被她那股清风托着,在空中飞的蝶舞啦。 那可不是普通的风,而是她在江里这么多年积功累德,天赐的一道神通。 当时的渔娘就想着趁这次苏醒,好好的逛逛街,散散心,急着回家里取了隐身法宝以后,就游戏人间去了,回来的时候,早忘了收回神通。 虽然不收回来,也对她本身并没有什么影响。她想用的时候,照样还是能用。 可这道清风,对一个现在还只是肉体凡胎的蝶舞来说,蝶舞这一次,可是承了渔娘天大的好处。 就这样,初次见面,她就平白的送给了蝶舞一段机缘。 似乎也注定了,她们之间,以后还会有一些纠缠。 缘,妙不可言! 说到蝶舞,她在空中,飘飘悠悠的飞了一会儿后,渐渐的放开了胆子,把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一丝小缝儿,小心翼翼的往前看,却实在看不太清楚。 再稍微睁开一点点,再一点点,眼前赫然是一种在此之前,她蝶舞大小姐从未体会过的视角。 浩瀚无垠的天地之间,眼前是熹微的黎明,身后是渐变的朝霞。 头上是玄青带凝紫的苍穹,身下是起伏跌宕的山河。 身边是飘忽不定的流云,耳畔是清灵缭绕的徐风。 只有亲身体验经历过以后,才能知道什么是遗世而独立,凭虚而御空。 蝶舞,此刻感觉她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尾在天地间,自由自在飞翔的羽蝶。 直到天边的彩霞,追漫过了头顶的天空。 在朝阳灿烂的晨光中,她看到了一片还隐藏于昏暗中的山林。 而这时,托着她飞翔的风,也渐渐的减弱,带着她,飞向了那片,茂密的不讲道理的丛林。 终于到了,那片小水汪的边上,不正是,她苦苦追寻了半夜的,玫瑰师兄和丹芸姐姐吗? 他们,依偎在一起,睡得好深,好熟啊! 蝶舞轻飘飘的落在地上,随着惯性,往前跑了两步,就停住了脚步。 她抬起手,还想和送自己找到师兄和丹芸的那股清风道一声谢,感谢它把自己送到了自己要找的人的身边。 其实真正她要表达感谢的对象,就是这股清风的主人,那个和蔼可亲的元江女神,玉娘仙子。 不过,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股风在接触到她指尖的时候,竟然在她的身边盘旋着,没有离开。 绕着她转了几圈之后,就从她的指尖,好像钻进了她的身体。 蝶舞除了感觉到一阵清凉,对此倒是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还以为,那股风在绕着她的身体和手指转了几圈后,已经消散了呢。 “挥别”了清风,蝶舞看向了倒在古树下,犹自沉醉未醒的张舒俊,和贴在他胸前,看起来颇为狼狈,遍体鳞伤的丹芸。 本来还想对这两个“抛弃”她,独留她一人苦苦追寻的“狗男女”痛骂几句,可是一看他们两个好像也经过了一番磨难,又把到了嘴边的脏话打住了。 看着就算在醉梦里,依然愁眉深锁的张舒俊,还有好像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丹芸,以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明显不凡的那两件,现在高悬于他们两人身上的灵宝。蝶舞忍不住就自己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不见就连地上那把宝剑,都只剩下光秃秃的剑把,连剑身都没有了嘛!这当然是经历过一场,异常惨烈的厮杀搏斗,才能造成这么惨烈的情况吧?——显然她并不知道,辟邪宝剑那含光承影的妙处。 于是,蝶舞就忍不住心疼起,这两个哥哥姐姐来。 为了不吵醒他们,蝶舞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地上,守候着他们,等待着他们俩醒来。 这一等,没等到张舒俊和丹芸的苏醒,反而是蝶舞自己,担惊受怕的追了半夜,现在心神一放松,慢慢的靠着大树,也终于控制不住困意,慢慢的打了一个哈欠,把头埋进腿弯,也睡着了。 等到阳光洒遍了整片山野,透过茂密的枝叶,在林间映照出点点斑驳陆离的光斑,受伤颇重的丹芸自然的带着灵珠和宝灯钻进了混元顶里,张舒俊才恍恍惚惚的从沉醉中,清醒过来。 “噫……”捂着头发出一声痛吟,张舒俊慢慢睁开了眼睛,晃了晃还有点昏沉沉的脑袋,才发现一边倚靠着大树,睡的正香的蝶舞。 “咦?”——张舒俊心想,话说,我在这儿,是被那破剑给拖来的,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也在这了,她是怎么能找到这儿的? 第96章 红消香断谁怜 密林中,晨光透过林稍,洒在地上。 张舒俊被晨鸟的啁啾吵醒,晃了晃自己醉酒后,还有一点昏沉沉的脑袋,才看到旁边树下,屈膝埋头沉睡着的蝶舞。 看到蝶舞那在寒凉的晨露中,紧紧瑟缩着的娇小身躯。张舒俊怕她在这初春清晨,湿寒的山岚雾气中着了凉,于是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道袍外套,动作轻柔的罩在了她的身上。 本来还因为这山林中的逼人寒气,而在睡梦中瑟瑟发抖,甚至脸色都有些发青了的蝶舞,在被张舒俊披上了自己穿的道袍后,那道袍的温热气息,顿时如暖阳一般,渐渐的驱散了,侵袭入她体内的湿寒之气。 也幸好,张舒俊醒来的还不算太晚,要不然,等到蝶舞在这么湿冷的环境下睡醒,这一遭下来,恐怕这小姑娘就这么睡着,以后非得落下什么病根不可。 张舒俊在给蝶舞披上自己的道袍后,看她虽然脸色稍微有点好转,可还是眉头紧皱,下意识的,就探出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哎呀,这么烫手!” 张舒俊一摸之下,蝶舞的额头滚热滚热的发烫,一看就是被寒湿入体,感染了伤寒了。 张舒俊赶紧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身体,运气周天,将元气运抵掌心,然后用自己的手掌心,隔着蝶舞身上的冬装,轻轻的抵住她的后心,为她度过去一股醇厚的真气。 半梦半醒之间,蝶舞就感觉,自己的原来紧紧蜷缩着,还倍觉寒冷的身子里,突然多了一股暖流,从背心流遍了了自己的全身,而身子外边也有一团热气,把自己紧紧的包裹。 整个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跑了一天后,泡了一个温泉一样,从内到外的透着那么一种舒坦。 慢慢的,蝶舞在树下蜷缩着的身子舒展开来,换了一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下意识的把身子从硬邦邦的大树树干,倚靠向给自己带来温暖的地方。 尤其是后背,就好像靠在了一个热乎乎的软枕上一样。 坐在蝶舞身后地上的张舒俊,一边要抵住她的后心,为她运功驱散寒气,一边还要照顾着她,不能让她因为睡梦中的乱动,而导致出了什么岔子,一心二用之下,可是废了一番好大的心力。 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从蝶舞的头顶上,冒出来了一团团的白雾,而蝶舞的面色,也终于从铁青,慢慢的恢复了正常的白皙红润,这才收回自己的手掌。 却不防睡梦中正舒服着的“泡温泉”的蝶舞,因为突然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软枕”移开了,体内的暖流也陡然消失不见,竟然会急切的去追寻那股暖流,身子自然的往后一靠,一下子跌落到自己的怀里。 “嗯?”直到这时,蝶舞才感觉到不对劲儿,怎么感觉身后的“软枕”一下子变成“板床”了? 蝶舞迷迷糊糊的,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的“玫瑰师兄”那无语的神情,也发现了两人间的姿势。 哪有什么软枕、板床啊,原来分明是师兄那宽厚的胸膛! “呀!师……师兄?” 蝶舞“腾”的一下羞红了脸,赶紧从张舒俊的怀里坐起来,低着头嗫嚅道:“师兄,你,你醒啦?刚刚……” 张舒俊好笑的看着蝶舞那娇俏的模样,也从地上站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沾染的东西,然后对蝶舞说道:“嗯,我醒了有一阵儿了,刚醒就看到师妹了。” “刚才我看师妹你有点着凉,怕你受寒生病,就帮师妹祛了祛寒气。” 然后又好奇的问道:“对了,还不知道,蝶舞师妹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这里荒山野岭的,连个人烟都没有,就连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呢!” 张舒俊问这个问题,一个方面是自己确实好奇,另外也是为了转移话题,解除蝶尾的尴尬,要不然看这丫头脸色,不仅是脸蛋通红,就连耳边都染上了红晕。 一说起这个话题,蝶舞果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从地上站起来后,绘声绘色的,把自从昨夜张舒俊失踪以后,丹芸和她两个人出来追他,到后面自己追丢了丹芸,怎么遇到了江神玉娘,又是怎么找到他和丹芸,以及自己睡着之前,看到的情形等等…… 这一路上的全部经过,一一给张舒俊娓娓道来。 随着她绘声绘色的精彩讲述,张舒俊才知道,原来自己离开了酒楼后,竟然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而他的心情,也随着蝶舞的描述,而起伏不定。 尤其是在听到就传说中的元江江神玉娘仙子,都告诉蝶舞,已经没办法帮助蝶舞找到但盈之后。 虽然 他其实对这种结果,早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测,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悲痛。 看来,如今已经可以彻底的确定,那个曾经和自己恩爱一场的姑娘,如今,真的已经香消玉殒了。甚至,就连一点她在这世界上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而这,也就意味着,哪怕自己能千里寻踪、追魂索魄,也不可能再一次见到她的倩影。 “但盈!” 张舒俊扶住一棵老竹,低吟着唤出这个名字,心如刀绞。莹莹珠泪,止不住滴落山林,遍洒竹竿。 “师兄……” 蝶舞看张舒俊如此悲痛,也不知道怎样安慰,只能轻呼一声。结果,这一声呼唤出口,她自己也鼻子一酸。 想着自己红颜薄命的小姐妹,从今以后,与她天人永隔,再无相会之期,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师兄……盈盈她……真的命好苦啊……” 空幽寂静的山林里,他们两个人的哭声,惊飞了林鸟,“扑棱棱”的从地面、林稍飞出,在空中飞翔盘旋。 张舒俊从地上捡起被扔到一旁,半天都没人理会的辟邪剑,为了抒发一腔积郁,在林间随意挥舞起来。 凛冽的剑风如北风席卷大雪,剑光忽闪间,山间的古木枯藤应声而倒,“噼啪”、“噗通”声连成一片。 张舒俊身形飘忽不定,旋转、翻飞、纵跃,一把剑在他周身上下如穿花蝴蝶、缠身怪蟒、出海蛟龙。 穿、绕、云、抹、劈、撩、点、挂…… 剑无常势,身无定形。 张舒俊肆意的纵横山野,刺穿、砍倒了数不清多少香樟绿柏、修竹老松。 好在他挥剑起雾的时候,就远远的避开了蝶舞身边一丈之外,倒不用担心误伤到她。 狠狠的发泄了一通,张舒俊长啸一声,掷剑入云,纵身飞到山脊上一棵古槐树的树冠上,接住了从空中坠下的宝剑,双手持剑,向下狠狠地劈下。 可怜这棵在这山岭上,已经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古槐,“咔”一下,被他一剑从头到脚,如裂帛一般丝滑的劈成两半。 就连地下虬结的如铁盘根,也没能幸免,直直的被锋锐的剑气生生分开。 这剑气入土,直将地下半丈深的土石,都给犁出来一道深壑。 张舒俊从空中飞下,落在了已经分倒两旁的古槐树下,弯腰大口的喘着粗气。 刚才的那一记劈砍,终于耗尽了他的体力。 就在他低头喘气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了古树的老根下,土石之间深埋有一个青灰色的瓷坛。 瓷坛?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有谁会在一棵古槐树下,埋一个瓷坛? 更诡异的是,在自己那么凌厉的剑风之下,就连这棵古树都被劈成了两半,这个青瓷坛子,竟然能毫发无损! 有古怪! 张舒俊直起身调匀了呼吸,轻轻一跃,跳进了被自己劈出来的丈许深坑,挥手打出一道掌风,吹开了这个青灰色瓷坛子周边的土石,露出来了它的一半真容。 原来,这并非是什么普通的瓷坛,而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明器——魂瓶! 第97章 古槐底镇魂棺 魂瓶,古槐,深坑。 乱土碎石间,张舒俊看着眼前的一幕,下意识的一颤。 魂瓶,顾名思义,魂魄寄居之瓶,为明器之一,用于陪葬所用,一般的魂瓶里面,都是装着五谷、酒水,外面贴模堆塑六畜五禽和亭台楼阁,以表示亲眷对逝者亡灵的哀思,祈愿逝者在冥界里,也能不愁吃喝,享受安康。 然而眼前的魂瓶,却显然不是一般的陪葬器,因为周边既没有其他的陪葬品,更没有棺椁,甚至外面的坟堆封土都没有,在这个古槐树下的深坑里,只有这孤零零的一个瓷坛。 而且这个瓷坛子上,露出来的一半瓶体,上面一部分瓶顶,堆塑的不仅不是什么祥禽瑞鸟,如仙鹤、黄鹄,也没有飞檐楼阁、亭台廊庑反而是一座九层高塔。 高塔下四角也不是侍女乐工,而是四个面目狰狞的凶兽。 瓶体下边,也没有任何祝福的字样,而是刻画着一道诡异的图文。 身为一个熟读《正一太上密玄宝录》的修士,张舒俊虽然没有见过这种图纹,也能看得出,这分明是一种镇魂炼魄,磨灭元神的恶毒符咒。 张舒俊虽然还不知道这魂瓶里被镇压的是什么人,但是他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苦苦寻找,却始终追寻不到的但盈身上。 张舒俊为了不破坏瓶身,用手中的辟邪宝剑当做锄头,在魂瓶周边离开一点距离,开始刨挖起来。 终于清完了魂瓶周边的土石,张舒俊挥手拂去了魂瓶上的泥土,让整个魂瓶显露出来完整的面貌。 果然,在魂瓶下半部分,还有四枚不同的诡异图纹,恰好形成了一道符阵。 张舒俊把足有半米多高的魂瓶拿在手中,一翻瓶底,露出来了八个文字:癸酉丁巳丙辰乙未,这是生辰八字! 张舒俊一看到这八个字,顿时如遭雷击,因为他虽然还不太明白生辰八字、干支计历各自之间有什么关系和寓意,但是眼前的这八个字,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因为,这和但盈的生日,完全一致! 没想到,或者说应该早想到的,为什么那把辟邪宝剑,在他昨夜施法之后,会无缘无故的发疯似得,扥着他没头没脑的一顿飞,不顾千山万岭的阻隔,非要带着他来到这片荒山野岭。 原来,就是因为,它昨夜就已经感知到了但盈遗骸的所在,才把他拖到了这片山林中吗? 难怪昨夜里,在剑身上,会显像出一个无底的黑洞。 那分明是告诉他,现在的但盈,早已经魂归幽冥。 不对,看这魂瓶之上那四道符文,只怕她的魂魄就连归入幽冥都没有,而是已经被人彻底镇压,不得超生了! 那么,到底是谁?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会下这样的毒手,让她连死后,都不能得到安息?!! 想一想,不仅把她的遗骸残魂都收在这魂瓶之内,还要要重塔凶神镇压,更是把它埋在古槐树根之下! 这分明是想让她永世不得超生,甚至是要让她魂飞魄散啊! 看着手中的魂瓶,张舒俊悲痛欲绝,双手一个不稳,手中的魂瓶掉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不对! 这个声音不是瓷器掉在普通的土地上,应该发出的声音! 在这片土地的下面,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张舒俊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重新拾起魂瓶,一手挥剑劈向下边的地面。 剑风过处,“当啷”一声,有金铁交鸣声传了上来。 被剑风斩开的土石下面,果然还有一个东西。 张舒俊跃出深坑,放下手里的魂瓶和宝剑,把它们交给已经赶过来的蝶舞。 顾不上和她多说,只让她带着东西尽量离远一点,在蝶舞“师兄,小心!”的叮嘱声里,再次跳进坑底。 这时他开始分外想念起自己家里,自从合成出来以后,基本就没动用过的那些工具。 哪怕要是有一把工兵铲在手,他现在费不着用自己的双手,去扒拉开地上的那些碎石和泥土。 等他双手裹满了地下的冻土湿泥,终于拨开了覆盖在那个发出金铁之声的东西上的泥土之后,一个铅锡合金打造的金属板彻底的显露出来。 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这块银灰色的金属板下,竟然有着惊人的阴气,不断的向上翻涌。 这块铅锡合金的板子上,四角各雕刻有一只和魂瓶上形状一样的四只凶兽,凶兽的嘴里都衔着一条锁链,在四条锁链的中间,有一个青铜的铜环。 板面上还有天刑、天牢、五煞、五虚四类凶神的图像。 张舒俊跳上地面,高呼一声,让已经离开很远的蝶舞再离开更远的距离,然后披回被蝶舞挂在树枝上的道袍,整冠束发,系好衣带,招回宝剑,又从贴身放着的百宝囊里,取出来了一应宝器。 喝一口灵泉水,吞服下回阳丹、安神丹,张舒俊全神戒备的,左手举着撑开的混元顶宝伞,右手擎着辟邪宝剑,重新回到了深坑旁。 这时候,失去了古槐和魂瓶镇压的铅板下,那股阴气已经逐渐凝成了肉眼可见的一团黑雾,翻涌着从坑底飘了上来。 周边的草木,只是被这股黑雾稍一碰到,就顿时彻底失去了全部生机,化为草灰。 由此也可见这股阴气,是何等的凶残霸道! 很快的这股阴气就从坑底,弥散到了张舒俊立足之处。 本来四处弥散的雾气,就像饥饿了许久的饿狼突然发现了新鲜的肉食目标一样,竟然会合成一团,旋转着就向张舒俊的身上扑过来,就想把他完全给吞噬进去,彻底夺走他身上旺盛的生机,好壮大自己的实力。 张舒俊一看这阴气黑雾来势汹汹,又岂能坐以待毙的让它得逞。 先是把左手宝伞向空中一送,打出一道手诀,激活了混元顶上,那:辟邪、降邪、捆邪、锁邪、镇邪、镇煞、锁魄、定魂、金光、丁甲、天火、五雷等,整整一十二道强力灵符。 就看这混元顶华光大放,从伞里抛射出条条泛着金光的锁链,还有十二个顶盔掼甲、披坚执锐的神兵神将,或杖刀枪,或执锤斧,狠狠的劈砸向这股纠结如毒龙的阴雾。 在地下有熊熊烈火喷涌而出,在天上凭空有雷霆狂暴劈落。 四面八方的绞杀着这股阴邪狠毒的黑雾。 在黑雾拼命地挣扎扭曲中,隐隐有阵阵怪嚎传出,拼命地抵抗着天上地下的绞杀。 张舒俊一看,这阴气在自己宝伞的镇压之下,不仅没有被打散,反而从地下不断涌出更多的阴气,拼命地冲击丁甲神将和各道符文之力结成的阵势。 张舒俊干脆顶着不断扑向他的阴气寒流,跃进深坑,直接落到那方铅板旁,拉住青铜环,向上一提。 本就被阴气潮流冲击的“空空”作响的铅板,被他外力一扯,借势“砰”的一声巨响,顶飞到了半空,然后重重的砸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张舒俊侧身避开了汹涌而上的阴潮,取出七彩莲花宝灯,往下一照,一道华光向下激射,就连洞中那股凶恶的阴潮,都避开了宝灯投射出的华光。 张舒俊一看有效,全力催动莲花宝灯,宝灯的光芒逐渐的堵住了整个硕大的洞口,将地下的阴气彻底挡在了光芒映照之下。 张舒俊这才借着灯光,向下往洞口里看去,这洞口下,竟然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那莲花宝灯的光芒下照,投射出去起码有十丈,还远远的照不见洞底。 而在他掌中宝灯的光辉之下,离地上槐树露出地表的根部,约摸着恰好三丈三尺距离,整有一具六尺青铜悬棺,被四条青铜锁链死死的缠着,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这么凌空悬挂在洞穴之中。 张舒俊哪怕不用打开棺盖,都能想到,这棺椁里的人应该是谁——但盈! 第98章 我欲倚剑屠龙 古槐树下,魂瓶炼魂、铅锡封印,无底深渊。 深渊之内,离地三丈三,四条铜链,青铜悬棺。 深坑口外,混元宝伞,镇压着之前逃逸出去的翻涌阴气形成的黑雾毒龙。伞中符文催动的丁甲神将、九路符文、天雷地火,正合力与之拼死搏杀。 深渊边上,张舒俊执灯映照,以华光封堵住阴气的蔓延,映照着无底深渊,也照到了那具青铜悬棺。 张舒俊已经可以肯定,在悬棺里,一定就是自己苦苦追寻的初恋女友,但盈! 张舒俊实在是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让温柔善良的但盈,像这样在死后还不能入土为安,而是要让她承受阴气袭骨,恶符炼魂的痛苦! 他也想不到,在这毫无借力之处的深洞里,那个人,又是如何做到,把那看起来就无比沉重的青铜棺,离地表那么远的,悬吊在这洞穴之中。 这一切就像是一团团迷雾,给整件事蒙上了一层层的深沉阴影。 不过,如何去揭开这层层迷雾,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张舒俊只想把那具铜棺,从这深渊洞穴中拉上来。 然而,只要他稍微一动,就有阴毒冷冽的阴风从底下的洞穴里外溢,不断的给上面正和混元顶纠缠的毒龙补充力量。 张舒俊暂时只能勉强的,依靠七彩琉璃莲花宝灯的光辉镇压阻挡,这源源不断的阴气的外溢,尽量的减轻上面宝伞混元顶的压力。 到了后来,随着他体内的真元,不断的消耗,他已经渐渐的压制不住从洞穴里,不断翻涌上来的阴气了。 张舒俊一手从百宝囊里,掏出十几枚灵符,布置了一道镇邪符阵,然后提起一口气,飞身跳出洞穴。 回头看了一眼但盈棺椁所在的洞穴,张舒俊一咬牙,转身离开。 他需要趁着混元顶,还能镇压住那条毒龙,赶紧恢复元气,然后再做计较。 离开丈许远,张舒俊从百宝囊里取出药葫芦,在几个葫芦里各倒出几粒灵丹,也不论是回复精气的灵丹,还是镇静安神的妙药,反正都是增补助益气血精元,和滋养神魂灵魄的,干脆一股脑倒进嘴里,囫囵着咽下,然后就抓紧时间打坐调息。 一边调息打坐,一边还需分神控制宝伞,不断的镇压着那条阴气黑雾凝聚而成的毒龙。 分神之下,一心二用,对张舒俊的压力可想而知。 好在灵丹入肚,化作精纯的药力,不断的为他提供力量。 一时间,倒和那条毒龙斗了个旗鼓相当。 因为有了张舒俊的助力,本来在空中有些摇摇欲坠的混元顶,开始掌握了焦灼战局的主动。 从一开始勉力支撑,甚至还略占下风,到现在不仅开始和毒龙分庭抗礼,甚至还有了彻底压制的趋向。 张舒俊心中一定,进一步加大了对混元顶的灵力供给,同时又在百宝囊里摸索起来。 他正懊恼自己,把布设九宫灯阵的那些灯烛法旗,都遗落在了那个小镇的酒楼里,让自己身边没有了其他的法宝用来斗法的时候,就在百宝囊的袋子底,摸到了那把也是还从被合成出来以后,还一次都没有用过的扇子。 玉骨五明紫薇扇:以玉为骨,以金描边,头插鹤羽,素纨为面。前绘郁罗仙台,左右有龙翔凤舞;后写紫薇圣讳,头悬有阴阳两仪。运转阴阳两气,催发天地五雷。可遮阴蔽日、招风唤雨、避尘驱邪、灭邪除妖、扶正度厄。 虽然,和其他几件灵宝一样,张舒俊现在,还不能完全发挥这宝扇的威能。但是手上多了一件强力的法宝,张舒俊对付这诡谲阴森的洞穴,就比之前多了几分把握。 张舒俊坐在地上,把手中宝扇猛然一扇,从那宝扇中,一条凶悍的火龙,裹挟着狂风,飞沙走石的扑向那条阴气黑雾组成的毒龙,嘶吼着加入了战团。 有这条凶猛狂暴的火龙加入,战局顿时变得明朗,胜利的天平,迅速的向张舒俊一方倾斜。 两条恶龙纠缠撕咬在一起,火花四射,毒气烟消。很快,就把那条毒龙灼烧撕扯的遍体鳞伤,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不过这毒龙还在困兽犹斗,在它拼死力搏之下,新加入的火龙,也被毒气腐蚀的鳞甲四散飞扬。 尤其是在张舒俊布下的符阵,也被地下的阴气冲破后,有了更多的阴气,扑向了混元顶和火龙。 张舒俊立刻站起身走向战场,与此同时,把手中现存所有的灵符,全部取了出来,厚厚的一叠灵符握在手里,这些灵符全部灌满了灵力,随时都可以打出去。 随着他脚步的逼近,洞口处喷出的阴云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大有吞天食地的气势。 为了压住这阴气的嚣张气焰,张舒俊首先祭出了早就严阵以待的辟邪宝剑,然后全力挥动起五明紫薇扇,剑气如蛟龙,扇风催烈火,一时间这片山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龙吟虎啸,雷鸣电闪,好一番热闹景象。 远远避开数百米外的蝶舞,都被呼啸的狂风吹的站不住脚,只能死死的抱住一棵老树,勉强稳定住身形。 张舒俊就在这片昏暗如鸿蒙初开,阴阳始判一般的天地间,和洞穴中狂暴汹涌的阴气,展开了殊死搏杀。 各种法诀、神咒不住颂念。 宝伞混元顶、玉骨五明扇、辟邪剑轮番发威。 终于在过了足有三刻钟的时间以后,张舒俊再次赶到了洞穴口,把手中的符箓全部挥洒了下去,各种冰、雨、风、雷之力,对这洞穴展开了狂轰滥炸。 在这期间,张舒俊服下的丹药药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为他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 张舒俊拼着榨干每一丝一毫的药力,加上自己的本源之力,也要彻底镇住这口阴洞。 为此他一咬舌尖,从口中喷出一口精血,喷洒到被他打入洞穴的灵符上。 有了本源精血的加持,这些灵符发挥出了远超正常水平的力量,一时间竟然真的压制住了地下的阴气。 张舒俊趁机纵身一跃,就往这阴森鬼寒,深不见底的洞穴里跳了进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诡秘洞穴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玄机,更重要的是——把但盈的遗体,重新带回人间,妥善的另行安葬,也好让她入土为安。 无名山,无底洞。 张舒俊在彻底的取得了对阴气毒龙的胜利后,凭借符阵之力,暂时压制住了地穴涌出的阴气大潮。 收回镇魔混元顶、七彩琉璃莲花灯、玉骨五明紫薇扇三件灵宝,然后随着不断向下轰击的符阵之力,仗剑跃下这个阴寒透骨、阴气弥漫、深不见底的洞穴。 这洞穴直上直下,就像人工开凿的一口大井,却比一般的水井深了不知多少。 而且洞口虽然不小,但是若非有符阵轰下的雷霆、水火映照,人在洞中,仰头都会不见天日。 张舒俊为了保险起见,跳下洞口的时候,就是瞄着那口青铜棺跳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洞口上冲的阴风和上面符阵法力的互相对冲之下,被猛烈的能量飓风吹的身形不稳,眼见着就要从棺椁一旁坠入深渊。 幸好张舒俊宝剑在手,就在他即将错过棺椁的一瞬间,手中剑狠狠的刺入一侧洞壁,“噌”一声剑出龙吟,破开了洞穴坚硬的石壁,在一阵“呲啦啦”的刺耳声中,张舒俊双手紧握宝剑,下坠了很长一段距离,才终于停下。 松开一只手,张舒俊向身后的石壁推出一道掌风,借力向上一蹿,顺势拔出石壁上的宝剑,再一次插向旁边的石壁。 如此来回四次,终于来到上面的青铜棺旁,伸手拉住一条粗壮的青铜锁链,翻身到了棺盖之上。 张舒俊取出来七彩琉璃莲花宝灯,把它放到棺盖中央,重新为它加持了金光神咒,从灯心里放出一片灿灿金光,把漆黑阴森的洞穴彻底的照亮。 与此同时,有了神咒加持的宝灯神光,配合着符阵的威力,也彻底的堵住了洞穴深处不断冲击肆虐的阴风。让洞穴里暂时有了片刻安宁。 张舒俊为了保险起见,把混元顶祭起,罩在头顶,然后把几个葫芦里剩下的丹药各自取了九粒,然后就着灵泉水吞下。 在张舒俊坐在棺盖上调息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这地穴阴风,虽然对于活物而言,是掠魂摄魄的致命杀机。但既然有人可以用其来炼化但盈的遗骸,想必对阴灵之类却是不可多得的大补之物。 他赶紧唤出了混元顶上的丹芸,让她试着能否借助这里环境,对她的修为有所补益。 结果这次不仅回去休养的丹芸,就连之前还打算闭死关的雪姬,也在伞顶上的上品汇灵珠一起出来了。 “公子!” “主人!” 她们两位一出来,就恭恭敬敬的对张舒俊施礼问候,然后才观察起现在的周边环境。 “这里果然好浓的阴气!”雪姬谨慎的环顾了一圈,在珠子里她就感觉到了珠子里的灵气里多了一种阴谲诡异的气息,这才随着丹芸一起从灵珠里出来探查。 原来,这里竟然是一处绝佳的天然养阴地,在这洞穴底下,必然是有一条地脉。 她把想法和张舒俊、丹芸说了,张舒俊也点点头,表示认同她的想法。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能不能借助这里,让芸芸也更进一步,只是没想到你也会出来,看来这里不仅适合芸芸,也适合你的修行,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在这里抓紧修炼,我来为你们护法!” 然而,丹芸和雪姬却并没有马上借此宝地修炼,而是一起推拒道: “主人,这里虽然是处宝地,可是凶险莫测,岂能让主人为我们护法 ?” “是呀公子,还有,公子不是还要找回夫人吗?怎么能为了我们耽误这么重要的事呢!” 第99章 开棺 张舒俊摇摇头,语气凝重低沉的对这一鬼一妖两女说:“如果没有意外,现在我们已经找到她了! “什么?已经找到了,难道……?” 还得是丹芸,和张舒俊在一起的时间更长,立刻就明白了张舒俊的意思,用手一指身下的青铜重棺。 “难道夫人,就在这里?” 丹芸嘴里说着,已经飞身离开了棺盖,以表示对但盈的尊敬。 一旁错愕的雪姬,也匆忙飞起来离开了棺盖。 两女手牵着手,在棺椁旁的虚空中稳定住身子,低头屈膝,诚惶诚恐的,就要给棺椁里的主母跪拜。 张舒俊出声拦住了她们两个的举动,“你们不用如此,如果她还泉下有知,也不会愿意看到别人这样,还是起来吧!” 张舒俊停了一下,才接着说:“何况,现在这里,只有一具遗骸!” 二女这才起身,不过依旧没有回到棺盖上,而是虚踩着莲花宝灯投射下来的光幕,借力站在虚空中。 张舒俊示意她们不要浪费时间,直接开始修炼,自己也催动了混元顶、五明扇和辟邪宝剑上的太极两仪图纹,让它们也全力吸纳这源源不断,从洞穴底部汹涌而出的阴风。 之所以想起来,用辟邪剑和五明扇与混元顶三件灵宝吸收阴气,还是源于上次广阳郡力战阴将,在上次斩杀了阴将之后,辟邪剑就曾经主动出击,把那头鬼将残躯绞成了粉碎,最后便宜了混元顶,把那鬼将的残魂碎魄和一身阴元鬼气吸了一个干干净净。 而张舒俊也是感觉到了头顶的混元顶,在丹芸和雪姬都开始施展手段,吸收炼化起洞穴阴风后,也发出了渴望的震动,这才想起当初的事。 既然宝伞混元顶因为有十二灵符,有避雨遮阳、拘阴镇煞、收魂锁魄、招神遣将、护身辟邪、惩戒凶顽如此奇能。镶在伞顶上的上品汇灵珠,更是可以汇集灵气,聚拢生机。 那玉骨五明紫薇扇,同样有遮阴蔽日、招风唤雨、避尘驱邪、灭邪除妖、扶正度厄的能力。 索性就让它们两个,加上一把辟邪宝剑,一起来斗一斗这地穴阴风,看看是自己手中灵宝能吃掉这无尽阴气,还是这阴气能摧毁这三件灵宝。 张舒俊念起神咒,掐起灵诀。口中玄音如唱,双手翻花似莲,让三件灵宝各展其能,开始尽情吸收炼化起不断上涌的阴气。 混元顶放开了吸;五明扇敞开了练,辟邪剑上下穿梭,不断截斩。 洞穴里顿时风起云涌,怪声不断。 一股狂涛巨浪冲击着光幕中的伞、扇、剑三件灵宝,和闭目修炼的一人、一鬼、一妖。就连冲击锤炼青铜棺的阴风都被削弱了许多。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虽然最上面的符阵已经消耗光了能量,化成飞灰失去了镇压之力。可是还有混元顶大发神威,狂吸猛收。 下面还有七彩琉璃莲花宝灯,发出的金光屏障,阻挡着不让一缕阴气逃逸出去逞凶肆虐。 中间有一剑一扇,加上三个不管不顾,一心修炼的狂徒。 一时间,竟然让这洞穴中的无尽阴气如同被鲸吞虎咬一般,蚕食无数。 而在这其中,无疑身为阴灵之体的丹芸和本来就是以怨气和风雪之精凝结而成的雪姬,收获的是最多的。 因为这阴风里,虽然锋利如刀,锐气似剑,还有侵袭灵魂的鬼气,可对于她们两位来说,却是正好借此凝练神魂,锤炼躯壳,尤其是让灵魂得到充分而全面的淬炼。 就像铁砧上的铁块,在不断的经受锻打,让铁块逐渐变成精钢。 其次就是混元顶,现在它不用管其他的事,只需要全力吸纳这源源不断的阴气,正好弥补之前损耗的能量,加上顶上还有一颗上品汇灵珠,更是如虎添翼。 这家伙一阵狂吸之后,不仅补足了之前的损耗,更在阴风的淬炼之下,越发的神光熠熠,伞柄底的太极图不断旋转,把伞内已经满溢的阴气开始进行转化。 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实在容纳不下的能量溢出,那能让它就这么白白浪费吗?我好不容易吃进来的,于是顶上的上品汇灵珠也从被动吸收,加入了争抢的队伍里。 玉骨五明紫薇宝扇当然也不甘示弱,虽然它的吸纳能力没有老大哥混元顶强,但它能练啊,直接以招风唤雨的手段,直接把阴风强行招引走了一半,然后不断的扇动扇面,把被它夺走的阴气,尽数吸纳到郁罗台下,变成了台基。 在这场阴气争夺战中,只有资格算是最老的辟邪宝剑吃亏的世界达成了。 降魔宝伞混元顶、玉骨五明紫薇扇先后吸足了阴风,在实在是容纳不下之后,只能将灌得饱饱的阴风慢慢炼化。 等到把狂暴凶猛的阴风,炼化出一部分精粹凝练的阴性能量后,才会变成真正能滋养它们这两件灵宝的灵力。 不过,因为短时间内,它们吸纳了太多的阴属性能量,这两件灵宝体内的能量,也开始有些失衡。 好在它们本身,都有阴阳两仪太极图。在太极图阴阳鱼的全力运转炼化之下,由至阴而生少阳,由少阳而成阳明,才能不使这两件灵宝,因为阴阳失衡而崩溃。 至于溢出的能量,混元顶的一部分被上品汇灵珠抢走,一部分被伞面上的垂樱缀玉吸收,还有多出来的就只能溢散于天地之间了。 玉骨五明紫薇扇则是别出心裁,它竟然直接把自己暂时不能炼化的阴风,直接吸纳到郁罗台图下镇压,化为郁罗灵台的根基。 至于辟邪宝剑,生生变成了苦命打工人,给两个小老弟忙前忙后的出力,往来穿梭的不断撕裂、隔断能对它们产生威胁的阴风,累的不行。 不过在这期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在它不断的与洞穴阴风搏斗的过程中,它的剑身,也被阴风不断的淬炼,剑锋渐渐的从透明无色,染上了一抹玄青。 剑身上的冰火之力得了阴气的滋养,以后也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不过比起其他两件灵宝,它的收获还是差的远了。 直到日上中天,时当正午,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到了,洞穴里的阴风在烈日阳光之下,再没有了嚣张气焰。 张舒俊、丹芸、雪姬先后收了功,结束了修炼。 张舒俊招手收回了剑、扇二宝放进百宝囊里,留下混元顶遮住头顶,避免让阳光直接照到丹芸和雪姬这两位艳妖倩鬼身上,同时也护住了身下的青铜棺。 “公子,你不必担心我们,我们已经不怕太阳了。” “是呀,主人,无需顾忌我们姐妹,只要护好夫人的灵柩就好。” 丹芸和雪姬看到张舒俊在这里还会特意为她们两个撑伞,心里既感动又难过,纷纷推辞,让张舒俊只要护住但盈的棺材就好。 张舒俊闻言把伞一拢,低头看着身下的厚重棺盖,“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就先委屈一下,我想趁此机会,开棺!” “开棺?”丹芸惊呼一声,随后想到了什么,脆声问道:“公子,是想开棺验尸?这……会不会惊扰到夫人的亡灵?” 张舒俊摇摇头,“虽然……我基本上已经能确定,这里……就是但盈的遗骨,可是,我还是要亲眼看看,如果……如果真的是她,我得看她最后一眼,还得让她入土为安。” “如果是我猜错了,这里面的人,不是她,我也不能让亡魂在这种绝地,受这种惨无人道的痛苦。更不能让幕后黑手的阴谋得逞!” 听到张舒俊这么说,丹芸和雪姬也明白,他说的对。 哪怕是作为妖鬼的她们,如果不是有张舒俊和那些灵宝的护持,和现在她们经过几次苦修、磨炼之后的道行。 如果是让她们自己,在之前的那种修为之下,被镇压在这种布满了地脉阴风的阴穴之中,恐怕也会招架不住,就算不落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也绝对不会讨到半点便宜。 何况生前的但盈,生前也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娇弱少女,又怎么可能经受的住这般酷烈的摧残! 所以,无论如何,这个棺也是非开不可。 “公子,那就请我们姐妹,也助你一臂之力!” 丹芸躬身请命,雪姬也努力的点头,表示自己也是同样的意思。 张舒俊本来想着,自己来了断这件事,不过看丹芸和雪姬诚意拳拳,也就答应了。 在行动前,张舒俊为了安全,特意叮嘱道:“既然这样,那你们一定要千万小心!毕竟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棺里有什么玄机!” “公子、主人放心,我们知道!”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棺了!” 张舒俊等丹芸和雪姬离开了一点距离,基本能保证自身安全后,自己也提起来了十分的小心,运力于掌,从侧边推向了身前这个青铜棺的盖板。 第100章 难断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棺了!” 张舒俊等丹芸和雪姬离开了一点距离之后,确定了她们两个基本能保证自身的安全后,自己也提起来了十分的小心,运力于掌,从侧边推向了身前这个青铜棺的盖板。 想不到,就凭他现在,已经远超普通筑基之士的一身真元灵力,竟然撼不动这具铜棺的棺盖! 要知道,当初他刚刚依照《正一太上密玄宝录》修行,还远远没有达成一般道门修行所说的“百日筑基”,仅仅凭借一些算是入门级的符咒和法阵,就收服了当时已经算得上夺魂厉鬼的小女鬼——丹芸。 她当时可是已经能凭借自身的怨气,以及阴气鬼力,可以做到影响人的神魂、蒙蔽人的记忆,悄无声息的就干掉了三四几个人的了! 就这么厉害,还抵不住当时的张舒俊的几道符文和几句神咒,被打的狼狈不堪呢。 如今时隔半年多,张舒俊只要有时间就一直没中断过修行,更是曾高塘河赈灾收雪姬、广阳郡救温柔斗阴将,早已经不是当日吴下阿蒙了! 今日,在已经压制住了这洞穴阴风、阵斩了阴气毒龙之后,竟然却在这个青铜棺上折了锐气、丢了威风! 这怎么能行? 张舒俊脚踩虚空光幕,后退一步,调运起全身力气,再次抵住棺盖。 “嘿!开!” 一声雷霆断喝之后,张舒俊狠狠的推向棺盖。 结果一股磅礴的寒毒阴气,带着难以抵御的巨大推力从棺体上传来,透过他的双掌,直直打到他的前胸。 “噗……” 张舒俊被这寒毒透体打了个对穿,一口热血喷洒而成,淋到棺材上,“滋滋”的冒出一股毒烟。 这时候,原来看着没有任何纹饰的青铜棺,在热血浇淋之下,才豪光大放,形成一层厚实的青绿色光膜。 在幽幽绿光之下,青铜棺上下,这时才显现出来,布满了它全身上下的繁复而神秘的纹饰。 张舒俊倒在地上,若非有棺盖上七彩琉璃莲花宝灯铺下的那层光幕屏障,险些被那阴诡寒毒之力打落到洞穴深渊。 “公子!” “主人!” “你没事吧?” 丹芸和雪姬赶紧跑到张舒俊的身前,紧张而急切的问候。 张舒俊一手按住胸口,被寒毒沁体以后,面色铁青,浑身发冷,好像全身的血脉都被那透体而入的阴寒之气冻。 现在的张舒俊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勉强的眨眨眼,一口口带着冰碴子的血沫从嘴角往外溢出。 幸好有雪姬在此,她急忙运转自身的灵力,抵住张舒俊的胸背,全力为他拔出体内乱窜的阴寒之力。 丹芸则警戒在他们两人身前,防备着铜棺再次发出什么攻击。 雪姬一头雪白的秀发飞舞飘扬,俏颜凝冰,凭借自己冰雪之灵的躯体,堪堪能抗住那股阴寒之力的侵蚀,把在张舒俊体内疯狂肆虐的寒毒,生生的引导到自己的身上。 多亏了在此之前,她一直没有中断修行。刚才又在这洞穴里,饱吸了和张舒俊体内阴毒同源的阴风,修为大进,勉强不至于被在张舒俊的身体内乱窜的阴寒毒气伤到。 即便如此,她的救援也极为吃力,实在是那毒气太过猛烈,又十分刁钻,像一条择机而噬的毒蛇,稍一不留神,就可能夺走人的生命! “姐姐!” 眼见的雪姬自身在勉力支撑下,也被那阴寒之毒侵袭的不堪重负,全身都开始凝结起冰霜来,只能勉强开口,向丹芸求援。 丹芸只能放弃警戒,迅速的来到雪姬身后,双手一搭雪姬的双肩,把那股寒毒,从雪姬的体内,再引到自己的身上。 这寒毒除了能冻结人的经络血脉,甚至还有冻结神魂之能。 也正是因为这样,雪姬才不得以向丹芸求助,因为在场的人里,也只有丹芸的神魂,最为强大,能完全抗住这种冻结神魂的阴寒。 雪姬有了丹芸的支援,终于可以发挥自己的优势,把寒毒从张舒俊的体内吸出来后,一部分正好用来进一步淬炼自己的躯体,强化自己的冰雪之力。 另一部分,则用自己的天赋神通,在这洞穴里开始凝结起一片冰霜。 这冰霜从三人身边,逐渐的开始向四下蔓延,逐渐的,在这洞穴里,铺出来了一层厚厚的冰层,让光幕下的虚空中,凭空多出了一片冰地。 随后,在空中开始有雪花飘落。 晶莹剔透的雪花,让这个几乎不见天日的洞穴里,多了一份唯美的画面。 除了铜棺四周,整个洞穴里雪花四下飘落,很快就在冰晶地板上铺起了厚厚的一层。 半个多时辰以后,张舒俊终于驱除了体内的最后一丝寒气,在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黑血之后,从生死线上被拉了回来。 “公子!” “主人!” “你怎么样?”丹芸和雪姬异口同声的问。 “大意了啊!”张舒俊站起身来,手捂着胸口,轻揉了两圈,疏解开淤积的闷气,自责的说道。 张舒俊转回身,看着在风雪中如松竹一般亭亭玉立的雪姬和丹芸,关切的问道: “你们两个,刚才没事吧?” “公子放心。我们两个都没有问题的!” “这次多谢你们了!”张舒俊真诚的对丹芸和雪姬道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主人何必多礼!”雪姬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清冷的回道,不过脸色却柔和了许多。 “如果不是有你们,我这次恐怕就凶多吉少了,怎么不能道谢呢!”张舒俊 “公子,这棺材这么凶险,我们应该怎么办?”丹芸在一旁问道。 张舒俊沉吟片刻,抬起头看着那个被荧绿鬼光笼罩住的青铜棺,咬牙道:“既然这东西不让人硬碰,那就远攻。棺体不让人动,就先斩断它的那些锁链!” “好办法!”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张舒俊挥动辟邪宝剑,雪姬凝结寒冰宝刀,丹芸聚气成剑,一起飞身挥砍向牵着青铜棺的青铜巨链。 “当……” “当!” “当!” 三声脆响之后。张舒俊辟邪宝剑的剑锋不愧是无坚不摧,再加上他苦练的一身巨力,一剑下去,就把那手臂粗的青铜锁链劈出来了一道缺口。 丹芸的阴气长剑砍到锁链上,却被直接震飞出去,连带着丹芸也被震飞半丈多远,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才站稳身子。 最出人意料的是雪姬,她的冰刀虽然没能一击奏效,不过刀锋上的冰寒之气,却是把那条锁链冻的“嘎吱”直响。 雪姬所砍的这条链子上,骤然凝结了一层极寒的冰霜。 “有机会!” 张舒俊一看大喜,放过了自己劈砍的锁链,转身挥剑砍向雪姬所砍的那条。 “嗡!” “沧!” 剑身落处,锋锐无匹的剑气呼啸着削向那条被雪姬冻结的锁链。 一声脆响,链条被从中间一刀两断! …… 第101章 藏针镇魂 洞穴外,水潭边。 张舒俊看着费尽心力,才将那离地三丈三,被四条铜链凌空牵悬于洞穴深渊里,饱受阴风锤炼,而今才得解脱,被他生生拉上来的千斤青铜棺,久久不能平静。 出来洞穴之前,张舒俊一心只想着开棺验尸后,为棺中人择地安葬,让其能入土为安。然而现在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把青铜棺拉出渊穴,只要他一伸手,用力一推,就能看到棺中人的“庐山真面”,他却迟疑了。 他怕自己不能坦然的面对,那个对他来说,最为残酷的真相! 远远躲开的蝶舞,从山坡下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爬了上来,顾不得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来到张舒俊的身边,一眼就看到了水潭边的青铜棺。 “师兄,这……?”蝶舞的一声轻呼,惊醒了跌坐在一旁的张舒俊。 张舒俊扭头看了一眼蝶舞,沉默无言,他知道蝶舞的意思,倒不是什么心有灵犀,只不过是现在的环境加上本次两人的目的,她没有说完的话自然是呼之欲出。 张舒俊长叹一声,凝重的点点头,双手撑地,勉强的站起身来。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悸动,忍住了浑身的颤抖,张舒俊气运双掌,暗劲内含,闷声让蝶舞稍离远些,慢步走到铜棺一侧,头顶悬起混元顶宝伞,遮住了铜棺。——这是为亡者遮阳,避免其受到阳光的暴晒。 张舒俊吐气开声,喝一声:“开!” 他双掌抵住棺盖,劲力一吐,重重的击打在厚重的棺盖上,随着这全力一推,之前在洞穴里还肆虐的那股阴寒毒气,这次倒是没有再次作妖,也不知道是因为那该死的玩意儿只有那一击之力,还是现在曝露在阳光之下潜形遁迹了。 总之,随着张舒俊以全力推出来的一掌,成功的将棺盖推出来了一道缝隙。 随着“吱嘎”一声刺耳的噪音响起,从棺椁里“噗”的喷出一股白烟,直直的往空中喷射出去。就像久闭未开的冰柜被打开柜门时,喷吐出来的冰雾。 张舒俊机警的后退一步,让开了白雾,倒是头顶上的降魔混元顶,始终高悬于棺上。 等到白雾散尽,张舒俊这才重新来到铜棺前,一眼就看到了安静的躺在里面,就像安静的熟睡着的亡者。 那虽然已经发青,而犹为熟悉的眉眼,不是自己的初恋女友,那在往日的岁月里曾经和自己有过无尽温柔的佳人——但盈,还能是谁? 此时的张舒俊心如刀绞,相对无言,只觉的眼前一黑,几欲昏厥。 强忍着席卷而来的心痛,张舒俊一手撑着棺体,一手推住棺盖,愤力的一推,“砰”的一声巨响,沉重的棺盖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深地大坑。 “但盈!” 张舒俊痛呼一声,瘫坐在地,眼里的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汩汩”滑落,飞珠溅玉,泪洒尘埃。 远远避开的蝶舞,听到了张舒俊的痛呼,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趴到棺材前向里一看,里面的人,竟真的是自己那运途多舛、红颜薄命的蜜友,曾经和自己无话不谈的但盈! 只不过,曾经那个温婉可人的,活泼泼的人儿,如今却孤零零的躺在这具冰冷的铜棺里,再不能和她一起谈笑晏晏,吟风诵月,更不能再对她吐露心声,倾诉衷肠了。 “师兄!但盈,但盈她……”蝶舞失神的回身看向张舒俊。 张舒俊悄悄抹去嘴角的一丝血沫,和眼角的泪。脸色铁青,摇摇欲坠的勉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扶着同样已经浑身失力的蝶舞,把她扶到一旁的古松之下。 “追凶!报仇!” 张舒俊从嘴角里冷冷的迸出四个字。 张舒俊说完之后,再次回到棺前,深深的凝望着但盈的遗容,双手打横,一把扶起但盈僵硬的身躯,手指轻轻的抚着但盈清冷的脸颊,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两人共处时的温馨画面。 随着手指轻移,一头柔顺的发丝蓦然披散开来,一根细小的银针突然刺痛了他的手指。 张舒俊抽出手来,定睛细瞧,只见中指被深深的刺破,紫黑色的血珠,很快就从阵眼里流出来,此针有毒! 张舒俊一甩血珠,落地生烟。 那针上的毒气迅疾的沿着血脉往上,直攻张舒俊的心肺二经。一条青线沿着血脉极速蔓延,眼看着就窜到了肩膀位置。 张舒俊当机立断,迅速的点按气户、膺窗、天池三穴,封锁住了毒气串行的上行通道,接着就用推拿手法,配合着内气,逼住毒气,沿着心包经的天池、天泉 、曲泽 、郄门、间使 、内关、大陵、劳宫、中冲,九大穴位,一路推着毒素从血脉里下行,硬生生的将毒血从中指末梢针眼处逼了出去。 一滴滴腥臭异常的紫黑色毒血落在地上,竟然生生的把地面腐蚀出一个小坑。 张舒俊铁青的脸色一时间变得煞白,若非当年,他除了好舞文弄墨、鼓琴吹箫之外,也曾苦练过枪剑拳脚,熟谙经穴之道。现在又从《正一太上密玄宝录》这部神书里,习得了一身玄功妙法,恐怕这次还真要着了这宵小之辈的暗道! “好贼子!好手段!”张舒俊暗暗咬牙,就连他自己,这一身已经算的上是可观可赞的本事,都险些遭受不住这种种手段,更何况但盈她一介柔弱女子! 可想而知,在她生前,要遭受过怎样酷烈的折磨! “此仇此恨,沥血难消,此生不抱,誓不为人!”张舒俊仰头向天,发出无声暗誓。 随着张舒俊未出口做声的誓言暗立,原本晴朗的天空之上,陡然间阴云密布,罡风激烈。山樾间也飒飒作响,声如龙虎相搏。 “轰隆隆”、“咔啦啦”…… 刚刚过完新年的新春时节,却违反天时的开始电闪雷鸣。 张舒俊一手轻柔的把但盈放回棺里的锦褥上,最后一次深深的看了一眼爱人的遗容,为了不让天雷惊动了她的亡魂,只能忍住不舍,吊起全身的力气,把被自己掀飞的棺盖,重新为但盈盖上。 眼看着爱人的遗容再次沉入黑暗,张舒俊长啸一声,最终还是彻底合上了棺盖。 宝伞里,丹芸和雪姬四目相对,竟然也都早已泪流如雨。 可是现在她们即便再怎么替他心疼,也帮不了分毫,只有替他撑好这把伞,为那个初次见面的“夫人”遮阴避雨。 要不是外面还有一个蝶舞,她们也想站在他身边,哪怕能稍微帮他做一点什么小事也行啊! ——虽然说,蝶舞她已经知道有她们丹芸、雪姬两个的存在,但此时明显不是她们现身一旁的时候。 “师兄?” 第102章 此情何堪 说来也怪,随着棺盖被张舒俊再次合拢,刚刚的奇诡天象也顿时烟消云散。 雷也不打了,电也不闪了。 就好像刚刚的天象,是专为了张舒俊开棺验尸而起的。 张舒俊抬起头凝视着天空,谁也不知道他心里面想着些什么。 被诡异的天象惊吓的花容失色的蝶舞,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挪步到张舒俊身边,眼角的泪珠还在止不住的流,看得出来,对于自己闺中蜜友的去世,她也是真的伤心欲绝。 反倒是身为但盈挚爱的张舒俊面无表情,看起来没有什么哀痛。 可是只有失去过至亲至爱的人才知道,当一个人心里的痛到了极点的时候,反倒流不出什么眼泪了。 “师兄,节哀!” 蝶舞哭的梨花带雨似得,还得劝慰着张舒俊。 张舒俊即便一条胳膊已经失力到苍白如雪,依旧把双拳攥的“嘎嘎”作响,沉默着微微点点头,良久之后,张舒俊才沉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会节哀的,但盈此仇,我也必报!” 缓了一会儿,张舒俊对蝶舞柔声说道:“如今既然已经找到了但盈,我先送你下山去吧,这里荒山野岭,危机四伏,你一个女孩子家,实在不好在这儿,何况你还有家里人在惦记着你,还需赶紧和你家里人联系一下,也好给他们报个平安。” “至于这里,一切有我,等我来处理就好。” 顿了顿,张舒俊郑重的对蝶舞鞠了一躬,“不管怎么说,能够找到但盈,这次的事真是多亏了你,多谢了!” “不行,师兄,我也要留在这,给你帮个忙,哪怕帮一点小忙也好啊!” “蝶舞师妹!” 张舒俊沉声说道:“你已经帮了我和但盈很大的忙了,现在的事,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做的了。你先下山,只有先保证了你自己的安全,我才能放心处理接下来的事。” “我相信,如果但盈她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模样,更不愿意让你看到她现在的这种样子。你已经是尽心尽力的,做到一个朋友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我先送你下山去吧,眼见的这山里就要变天了,如果你要是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我就更照顾不过来了,而且同时也对不起你和你的家人,对吗?” 蝶舞听完这些话,也知道现在不是她任性的时候。只能含着泪,看向那具冰冷冷的六尺铜棺,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和张舒俊寻道往山下走。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具孤零零躺在山顶上的铜棺,蝶舞“哇”的一声痛哭出来。 “但盈,盈盈……”蝶舞那椎心泣血的一声悲唤,回荡在山林里。 泪洒红尘,声飘青云。 张舒俊搀扶着已经哭的肝肠寸断的蝶舞,一步一步艰难的挪着步子,还得用一只手拔剑披荆斩棘。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蝶舞已经哭晕了过去。 这样的情况,张舒俊反倒解脱了。他把蝶舞往自己的身上一背,托着蝶舞的腿弯,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比起之前,他又得搀扶着酥软无力的蝶舞,还得寻路下山,现在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这山也是真的高,又高又险。 不过此山虽然又高又险,却并非此处最高的一座山峰。四周山势跌宕起伏,回环往复。一山之外,还有一山更高。 而且在他细看之下,四周的山势恰如青龙低伏,白虎昂头,玄武缩首,朱雀张翼。不仅有龙虎相争之势、更兼有阴阳颠倒玄机。正是风回水蔓,阴集煞聚,百死无生,倒是一处天然的聚阴绝地! 而他们所在的山形,势如卧虎回头,山峰上恶石嶙峋密布,刺棘纠葛丛生,阴沉险峻,实在不是什么善地。峰顶虽有松竹,山腰反倒多为巨石,嶙峋崨嵖,裸露在山体之上。 山下通往外界的仅有的一条路径,是绝壁悬崖夹迫下的曲折逼仄的一线天。 再加上古槐深穴、铅板魂瓶。可知此山绝对是那凶手特意选的绝地。 种种迹象表明,他要面对的对手,实在不是一般的人物。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凶手到底是那个但盈父母为她择的“佳婿”,还是另有其人? 不过无论是谁,既然能做出这种种布置,有这么多阴毒手段,对现在的张舒俊来说,也绝对是目前为止,生平仅见的高手。 其手段之毒辣狠厉,布置之恶毒阴损,就连当初的女鬼丹芸和冤魂雪姬都远远不如。真是人心之毒,更甚于妖鬼! 有这样的人在世,如果不能早日将其除掉,还不知道以后会有多少人受其毒害! 一路无言,直到天色垂暮,张舒俊背着蝶舞才从山上下来。 中间又翻过了三座山岭,才遥遥看到了有人家烟火。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旅社,假说出来是旅游迷路了的游客,前台的老板娘才给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两人开了两间房。 张舒俊又塞了一笔钱,请老板娘给在半路上就已经开始发烧的蝶舞,去请了这里的大夫,问了诊,说是风寒入体,加上气淤血滞,给蝶舞开了药,喂她喝下以后,等蝶舞的烧退了,就快清醒过来以后,张舒俊这才算放松下来。 折腾了这一天,饶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了。张舒俊赶紧拜托老板娘帮忙照料着蝶舞,回到给自己开的那间客房,草草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双眼睛满是血丝。 颔下青黑的胡茬冒出了一层,脸色青白,眼窝深陷,整个人都憔悴的没有了人样。 也难怪之前办了入住的时候老板娘百般不愿,恐怕任谁看了他现在的样子,都不会愿意接待吧。 另一边,老板娘因为要照看店面,替蝶舞叫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吩咐了好生照顾客人,自己就下楼回前台去了。 那个小姑娘看蝶舞的样子,不像是愿意搭话的,就挺有眼力见的,替她放了一缸热水,还帮着调好了水温。 小姑娘扶着蝶舞来到浴缸前,让她先泡一个热水澡,好祛祛体内的寒气,解解身上疲劳。 然后又替蝶舞铺置好了被褥。直到听蝶舞轻声细气的道了谢,这才问的了蝶舞还没有吃饭。 问好了蝶舞的口味,小姑娘用座机替蝶舞叫得了餐,等这些都忙完了以后,看蝶舞的脸色没有什么大碍了,还是等叫的饭菜到了,看着蝶舞慢慢的用完了餐,这才放心的离开。离开的时候还顺带着把餐具一起带走。 不得不说,这家店虽然不大,但是对客人的服务还真的是不错。 过了一会儿,那个小姑娘又敲响了蝶舞的房门,替她换了一壶开水,冲泡了红糖姜茶。问得了没有其他需要后,正要告退,倒是蝶舞虚弱的倚着床问了小姑娘一句,和她一起来的同伴怎么样了? 小姑娘就说,“那位先生给您请完大夫,看完诊之后,直到等您快醒了才回房,看他的样子,一脸疲惫,现在应该是休息了吧,要不,我帮您去看看?” “那就麻烦你了,谢谢啊!” “嗨,我们这开店的,不算麻烦,那您先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您就按床头的那个红铃,我很快就能到。” …… …… 第103章 一醉千愁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正在洗澡的张舒俊赶紧匆匆擦洗了一下身子,围好浴袍,快步来到客房门前,拉开了门。 门外是那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小姑娘,“抱歉打扰了,先生,是和您一起来的姑娘,让我来看望一下您,顺便问一下,您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张舒俊摆摆手,“谢谢啦,我这没有什么事,麻烦你了!” 小姑娘摇摇头,“没事,不麻烦,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张舒俊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蝶舞现在怎么样了,又赶紧问了一句:“对了,麻烦问一下,那个和我一起来的姑娘,现在情况怎么样?” 小姑娘微笑着回道:“先生您放心吧,现在姑娘已经没有大碍了,刚刚洗了个热水澡,还叫了晚饭,也吃完了。对了,先生您需要点点什么东西吗?我看您来的时候也很累的样子,我们店后厨各种家常菜都可以做的,口味也很不错。” “你还挺会做生意的,那麻烦你帮忙点个面吧,再来一瓶米酒。辛苦你了啊!” “好嘞,那您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谢谢!” 小姑娘“噔噔噔”跑下楼去了,张舒俊回到屋子里,关上门,把浴袍解下,又打开水龙头好好的冲了一下刚才没擦洗干净的身子,动作迅速的收拾利索了自己,擦干净身体和头发,围好浴袍,坐在床头,皱眉闭目,神思恍惚,回忆起近日种种,不由得黯然神伤。 恍恍惚惚间,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他好像看到了一个深沉幽暗的身影,把一根毒针深深的刺进了另一个愤力挣扎的身影头上,嘴角咧起狰狞的笑,就看着那个被刺的身影在痛苦绝望中挣扎哀嚎! 他的笑无声,却刺耳,像来自于魔鬼。 他的身边,一具六尺铜棺横亘着,上面绘满了怪诞的符文,诡异、幽晦、煞气森森。 他的手里,一杆漆黑旗幡飘荡着,周围环绕着瘆人的黑雾,冰冷、阴寒、摄魄夺魂。 张舒俊正想再看清楚一些那个身影,“咚……咚……咚……”房间门再一次被敲响了。 恍惚间回过神来,张舒俊睁开眼睛,才想起来自己是在这家名叫“还乡居”的旅馆。 站起身来拉开房间门,外面站着一个系着围裙的小帅哥,手里托着一方餐盘,上面是自己点的手擀面和米酒。 “客人,您的餐到了,请用餐!” 张舒俊接过餐盒,转身放到房间里的桌子上,交了餐费,把餐盘递回给小伙儿,“谢谢了,辛苦你了!” “那祝您用餐愉快!有什么需要,请按铃呼叫。”小帅哥微笑着接过钱放在餐盘上告退了,还顺便帮张舒俊合上了房门。 张舒俊坐到桌子旁,却哪有什么心思吃饭,即便是劳累了一天,早已经疲惫不堪,饥肠辘辘,也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倒是端起米酒来,给自己满满的倒了一杯,一口饮尽,微辣而略带甘甜的酒液流进肚子里,嘴里却满是苦味。 正所谓,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很快,满满的一瓶米酒,就被张舒俊灌进了自己肚子里,最终凝成一句哀吟:“但盈!” —— —— —— “师兄,师兄!” “师兄,玫瑰师兄!俊哥儿,哥,你快来救我啊!” “哈哈哈哈,假的,都是假的……你骗了我,父母骗我,你也骗我,你们都是骗子!我好恨啊!” “恨吧!哭吧!你越痛苦,我越开心,我就是要好好的折磨折磨你,我要让你好好的享受享受什么是痛苦的滋味,我还要把你镇在深渊之内,让你永受炼魂之苦,不得超生!啊……哈哈哈哈……!这世上,没有谁能救得了你了!” “小笨蛋,别怕,我来了。你这孽障畜生!还敢放肆,给我拿命来!杀!” “杀?你又是什么东西,杀得了我吗?啊哈哈哈哈哈……摄魂幡,去!” “哥……” …… “但盈!” …… “但盈!”在一声惊呼之后,张舒俊猛然惊醒,才发现夜色深沉,自己这是窝在餐桌上,睡着了,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梦。 张舒俊揉了揉额头,湿漉漉的,满手都是抹的冷汗。 而这时候,那碗面竟然还没有冷。 囫囵着扒拉了几口面条,一碗面下肚,才觉着自己反倒更饿了,本想着再要上一点吃的,一看墙上的钟表,时间已经半夜了,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这旅社的人。 索性也难以入睡,干脆换上一身衣服,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一步步下了楼梯,想着到外面看看,有没有夜市可以宵夜。 其实他对此实在是不抱什么希望,现在正是年节期间,基本上不太可能有什么人这这个时候经营夜市,毕竟来到这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个小城。 都说“小城故事多”,张舒俊游走在街头,直道此言不虚。 看着街边通明的人家灯火,四处张挂着的红灯,还有不时在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再听着耳边不时响起来的笑语欢声,却只觉得更为萧索。 欢乐和热闹,都是别人的,他什么都没有,只有痛苦和寂寞。 不知不觉走完了一条街,街尾是一个丁字路口, 没想到,在这街头尽处,还真有一处夜市。 夜市亮着灯,里面有三两家灯火通明的店里,坐着八九桌正在觥筹交错的饮客。也不知是三朋四友,还是阖家老少,在那店里推杯换盏的喧闹。 张舒俊信步走近其中一家,孤孤单单的坐在一张空桌上,脸上带着一丝勉强挂上去的微笑,僵硬,生冷。 “老板,上酒!”张舒俊扬声招呼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进来的老板。 “哎呦,慢待了,不好意思啊,客人稍等,我马上来!” 胖乎乎带着满脸笑容的老板紧溜着小跑过来,手里拿着菜单。 “贵客恕罪,您看看,来点什么?小店给您打个折,全当赔个罪,也感谢贵客照顾咱家的生意!” “老板您随意来两样拿手菜,再来一瓶酒,别的就不用了!酒要什么酒?本店有特产洑汁,醇香可口,不上头,要不您尝尝?” “都行!” “就这些?好咧,您稍等,马上就来!三十五号桌,送小菜一碟,上洑汁一桶,瓦块鱼,五香豆干各一份,备菜!” 老板问得了张舒俊看他没有什么话说,就仰头对后厨喊了餐,然后帮张舒俊擦了一下桌子,这才笑着退下去了。 张舒俊支着下巴,静默地看着窗外,听着店里其他客人的欢声笑语,自己却独自伤神。 恰如宋代贺铸《西江月》词所言: 携手看花深径,扶肩待月斜廊。临分少伫已伥伥。此段不堪回想。 欲寄书如天远,难销夜似年长。小窗风雨碎人肠。更在孤舟枕上。 想当初,但盈离别的前夜,还与他在小区的花园廊下深情相拥,缱绻依恋,原以为可以挽留住伊人在侧,说动她的父母二人,能让他们结成佳偶,恩爱到老。 可谁知道次日他下班还没回到家,就只能远远看着她被推进车子,从此天各一方,更是音书隔断,再无踪影。 如今终于找到了但盈,却是已经与他阴阳两隔! 如此沉痛,恐怕也唯有一醉,才能暂解情愁了! 酒菜很快上齐了,张舒俊拎起小酒桶,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二两澄澈的微黄透亮的酒液,一口喝干,酒液微甜,风味绝佳,熏熏然如和风扑面,陶陶然似细雨涤尘。 三杯酒,一口菜,菜还没有上齐,半升的酒已经喝干。 “老板,再来一桶!” 第104章 槐山迷云 “哎,哎,你看,那边的那个男的,这么快就喝完一桶了,还要酒呢!真厉害啊!” “就是,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都是爷们,酒量差距咋这么大呢!说你呢,杯子里胜那么多,养鱼呢啊?干了啊!” “我看他纯粹是借酒消愁呢,大过年的,一个人出来喝酒……” …… 有注意到张舒俊的客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就看张舒俊夹了一口刚上的酥烂入味的瓦块鱼,接着又一口喝净了杯中酒。微微停了一下,抬起头,向那边看了一眼,又给自己杯子里倒满了一杯酒,遥遥举杯示意了一下,接着又是一口闷。 其他人看着他通红的眼睛,顿时不敢搭话了。 倒是有那么两个汉子,也随了一杯。就赶紧回头,和同桌的人岔开了话头,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张舒俊酒意渐浓,潦草的吃完了菜,拎着还剩下一半的酒桶,走到前台:“老板,会账!” “您一共消费一百三十八块钱。您吃的还满意吗?” “好,你们这的酒,不错,菜也好。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再来。” “呵,那感情好,不过咱们这的酒,喝着美,却是沾风就醉,我看您这喝的可不少,用不用我帮您叫个车?看您也不像是本地人,是来旅游的吧?还是走亲访友?” 老板很热情,张舒俊也不好给冷脸,心里暗自叹息,抹了一把脸,挂上一丝僵硬的微笑,“嗯。”应了一句。 “不用了,我住的地方不远,走几步就到了,谢谢啦!” “嗨,不客气,到这里来,就跟到家一样,兄弟我跟你说,咱这儿山好水好,人也好,这大过年的,还是开开心心的好,出来玩嘛,别愁眉苦脸的,要是遇上什么事了?和老哥说说,说不定可以帮你解决了呢?” “不麻烦了,谢谢啊!我没事,就是一个人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咋,这是失恋了?嗨!人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我看你年纪轻轻的,这个没了,再找一个就是了,你看老哥,谈了八九次对象,都没成,这不现在过得也挺好?” 老板操着一口还带着东北地方口音的江汉话,热情的絮叨:“现在你看,这婆娘、买卖、娃儿,还不是要啥有啥。” “这地方,那是真好,你要是实在闷,就到附近转转,一山有一山的风光,一水有一水的韵味,老哥就是这么着留下来的。” 张舒俊心头一动,忽然想起来,这老板既然对这儿熟悉,何不问问那座形势险恶的大山,说不定就会有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线索。 索性坐回刚才的桌子,张舒俊把小酒桶一拎,拿起两个杯子,给自己和老板各倒了一杯,“老板,看你现在也不太忙,一起来点儿?” 老板赶紧摇摇头,满脸推拒,“这可不行,现在还有客人呢,要是让我家婆娘看见了我躲一边喝酒,我可少不了挨呲,不行不行。” 可是看他眼睛左右瞟着,分明也是颇为心动。 “唉~看你也忙活了半天了,这会儿客人又不多,稍微歇会儿又有什么?恰好我有点事,正好想和老兄了解一下,想必老板娘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发落老哥吧?” 张舒俊说着顺手递过酒杯,“来老哥,先敬你一杯。” 老板就坡下驴,接过酒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这样啊,那也行,我跟你说,这也就是你老弟,看着顺眼,行有啥想知道的,你就尽管问,不是我吹啊,就这汉川周围方圆几百里,老哥我不说了如指掌,那也是四路门儿清。” 张舒俊又满满的给老板倒了一杯,自己也小口慢酌,沉吟了一会儿,就把自己日前所落的那座山峰地势大略的描述了一番。 至于自己如何会到那荒山野岭的地方去,只推说是喜欢野游探险,无意间发现的。 哪曾想还没等张舒俊说完,老板的脸色早就变得一片青白,给自己连连续了四五杯洑汁黄酒。 张舒俊一看,就知道这老板肯定是知道点什么!还要再问,那老板已经连连摇头摆手,打住了他的话头。 “老哥,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老板压低了声音,急促的呼吸了好几口,“兄弟,小点声,别说了!” 张舒俊又问,声音也调低了几度,只恰好是两人能听到的程度,追问道:“老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兄弟,你可真是胆大命也大!那地方你都能找到,还敢闯进去?甚至还能好生生的走出来?我说你不会是瞎蒙我的吧?” “那怎么可能呢,老哥,你倒是说说,那到底是什么地方?能让你吓成这样?来,先喝口酒。” 两人碰了一杯,对那座山的情况,老板却是绝口不提了。 张舒俊看老板的脸色实在难看,无奈之下,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从桌子底下塞给老板。 “老哥,你看我这都在那睡过一晚上了,这不也一点事没有,好端端的下来了,我这人就是喜欢游山玩水、寻幽访胜,看那地方地势雄奇,之前从没见过,既然您在这久居,也对周边了解,就和您打听打听。” “看您这样,想来那山里肯定有故事,我这人就好寻听这些东西,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把这些素材编纂编纂,写个游记、小说什么的呢。” “就当故事?” “嗯,就听个故事。” “那我说了啊你可别害怕?” “你看我这大过年的都四处跑着玩的人,像是能害怕的主不?” “哈哈那行,我可就真说啦?我说,那个地方可不能瞎跑,那山上有鬼!恶鬼!说,在这边儿,人们都叫那山槐山,其实原来是叫仙女山的,还是挺有名的一座大山,之前风景可是一绝!” “只不过后来呐,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突然就没人敢去了,那山也被封禁了好多年了,再后来就连这当地人,年轻点的都知不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知道的也没人敢去,你知道为啥不?” “为啥?”张舒俊很给面子的接了话茬,其实心里已经明镜似的了,还能为啥?那肯定是去过的人都嘎了呗。 果然,老板又啁了一口酒,四处晃了一圈脑袋,看着已经有点醉了,还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我说,这还猜不到,那去过的人,就没有一个回来的!要不说你小子命大呢,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从封山以后,第一个活着从里面出来的人呢!” “那老哥怎么就确定说那是因为山里有鬼了呢?” “我跟你说,你也看得出来,咱原来不是本地人吧?” “啊,之前你自己都说了是留下来的,我听你口音,那是从关外来的吧?” “哎妈呀,你还真说对了,那你知道老哥我之前是嘎啥的不?”老板一激动,老家话就秃噜出来了。 “那可猜不着!”张舒俊摇头。 “我和你说,搁老早之前,我老家话讲了,咱也是个天生的阴阳先儿,对于看宅子了风水这些虽然是一懂都不懂,可是天生一对明招子,看气脉可从来没有走过眼,那山上那么浓的阴煞,一般的地可比不了,那家伙老哥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像那个地方那么凶恶的,可是从来没见过。好家伙,离那山十几里地都看的一片黑气,冲的我胸口发闷头发疼,险险没要了我一条老命,要不是当年你嫂子,我就栽在那了!你知道不?” …… “老王,干什么呢?你又偷着喝酒了是吧?这么多客人呢,也不知道招呼招呼,就累我自己一个人啊?”后边出来个风姿绰约的女人,长的确实秀媚动人,脾气可是火爆。只一声呵斥,就吓得老板通红的酒脸顿时一白,赶紧站起身来,赔着笑脸。 “哎呦媳妇,没有没有,这不,这小哥儿和我打听点事,我这就来,这就来。” 回头对着张舒俊咧咧嘴,“得了,我媳妇过来了,就不陪你了啊,我说,那地方可千万别去了,真会要人命的!” 张舒俊对着老板娘举举杯,“不好意思啊大姐,我有点事,咨询一下老板,耽误你们生意了,那你们先忙着,我先走了。” 老板娘对客人倒是笑脸相迎,热情的打着招呼,“那行,下次再来啊,客人慢走!” …… 走出店门,张舒俊踩着慢悠悠的沉重步子,望着旅舍迤逦而去。 第105章 再登槐山 一路无言,张舒俊刚出店门的时候,越走心里越乱。 从那店主老板大哥嘴里说出来的只言片语,虽然后来说的话,可能是喝高了,显得有些没章法,但是也可以知道,那山凶险诡异,已非一时之变。 由此可知,在那山里遇害的,也确实绝对不只但盈一人而已! 可是自己一路下山,竟然没有丝毫发现,既没有什么坟茔墓冢,也看不见一具尸骨遗骸。 只怪当时急着下山,竟然没有发现这个疑点。那么问题来了,那么多年里,那些遇害者的遗骨,又是到了哪里去了?总不能是全都被什么野兽吞吃干净了吧? 据那个自称能看气的老板而言,在之前的好多年前,可还是有过不少人,消失在了那片山林里面的! 不过无论如何,张舒俊也势必要重回一次那座鬼山绝岭,最起码,不能让但盈的遗骸,就那么曝露荒野! 至于其他的,也要等安葬好了但盈之后,再来理论! 脑子里思绪万千,等到走过半程路,张舒俊的心思沉静下来,就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回到旅社,张舒俊正好看到了前台值班的小姑娘。 “噫?张先生,您刚才出去啦?” 小姑娘一脸惊讶,自己忙完了楼上就下来替老妈值班了,也没见有人出来进去的啊? 张舒俊“鞥”了一声,本来就想直接回房休息,想起来还不知道蝶舞的情况,索性停住脚,问小姑娘:“对了,麻烦问一下,楼上和我一起来的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哦,她呀?服了药,吃了晚饭以后就休息了,现在已经睡着了吧,应该?”小姑娘估摸着回道。 “好吧,那,谢谢你啦!” “不客气,早点休息吧!” …… 张舒俊轻声慢步地回到楼上,转到蝶舞的房间门外,侧耳听了一下,里面悄无声息的。 现在毕竟已经半夜了,也不好打扰人家一个大姑娘,约摸着蝶舞应该是确实已经睡了,张舒俊这才轻手轻脚的打开自己的客房。 回到屋里,张舒俊开灯坐在窗前。久久不能入睡。正是: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天光还没放亮,张舒俊就从窗前站起身来。 好好的洗漱干净浑身上下,又把两套穿过的衣裤揉洗了一遍,至于那一身道袍莲冠,下了山就收回百宝囊里了,要不然昨夜入城的时候,又得生出许多枝节来。 运内气烘干了衣服,清清爽爽的套上,张舒俊目含神光,气敛胸膛,在屋子里打了一套拳,周身气血涌动,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神采。 轻轻地推开门,张舒俊快步下楼,来到前台处,留下了一笔钱,委托店家那个还没换班休息的小姑娘,帮忙为蝶舞准备点早点,又续了房费,张舒俊就一路奔着远山去了。 大年初五的凌晨,街道上还空无一人。正好可以放心施展。 张舒俊跑进一个空巷,左右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家都还没有一丝声响,便纵身一跃,跳到一栋房顶,从百宝囊里抽出辟邪剑,披上杏黄八卦社稷袍,带上八宝紫金莲花冠,踏上十方游步离尘履,那个松魂玉骨、剑胆琴心的高士,又回来了。 一路上张舒俊鹤飞鹄落,在人家屋顶纵跃着,径自奔向那绝地槐山。 都说是去远归疾,已经走过一次的路,再走一遍,就感觉比当初下山时要快得多,更何况这次又没有了蝶舞的拖累,张舒俊跑的更快了,就差点没飞起来。 就是路上偶然有那早起来的居民,也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飘忽的黄影从头顶掠过,在身边带起一股凉风。等再睁眼细看,哪里还能追的上,张舒俊早不知又蹿出去多远了。 一路疾步,来到了最外围的那层山上,向里再翻过两重山岭,就能到那条一线天似的险径了。 张舒俊狂奔了一路,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坐在一块大石上,正准备吃点东西喝点水,才想起来自己走的太急太早,根本没有准备什么食物。 这下可好了,虽然说一路上消耗的精力、内气,可以通过调息补回来,可是没有食物提供能量,体力可没办法得到补充恢复。 现在又是冬末春初,这郊山荒野里也没有什么能吃的果子,张舒俊只能掏掏自己的百宝囊,嗯?对啊! 幸好,百宝囊里还有灵泉,取出瓶子,“汩汩汩”喝了一大口,甘甜清冽的灵泉入口,迅速的为张舒俊补充了大量的灵气,还有十全大补丸一粒,扔进嘴一咽,就着灵泉水化开,全身上下顿时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 收回丹药和灵泉水瓶,张舒俊纵身一跃,踩着一棵纠藤结蔓的老树树干,翻身跃上树梢,凝神静气往四周看了一眼,认好了方向,干脆就在林巅树梢间,提气轻身,如蜻蜓点水,似黄莺穿林,动作迅捷轻灵,身姿舒朗矫健,做起了空中飞人。 兔起鹘落间,张舒俊已经再次来到了那处绝壁之下。 此时,天光初亮,旭日方升,山林间雾气腾腾,晨霭氤氲,从那山头上,有黑紫黑紫的岚气蒸腾弥漫,压得人心慌胸闷。 阴煞之气已经凝如实质,纵然没有店老板王老哥那双望气灵眼,也能看得出此处绝非善境。 仅仅那一缕缕从山缝里窜逸出来的霭气,竟然就能让即便是张舒俊这样,已经算颇有修为的修士、“高人”,都不得不屏气慑息,退避三舍。 甚至,就连百宝囊里面的五明紫薇扇和降魔混元顶,都止不住的在袋子里不停震颤。 张舒俊直接打开带口,就看七彩琉璃莲花宝灯、玉骨五明紫薇宝扇、降魔混元顶宝伞,三件随身灵宝,豪光大放,呼啸做声。 身上的一身道袍、花冠,在三件灵宝的华光映照下也隐约熠熠生辉。 这一身灵宝这般反应,还是自从被合成出来以后,有史以来第一次。 以前哪次不是需要靠张舒俊自己分神费力的驱使,才能让它们发挥作用。只有宝伞混元顶有那么几次不需要他驱使,那也是因为有丹芸和雪姬寄身其间,有心为他分忧,替他撑着呢! 张舒俊面对此景,不敢有丝毫大意,后退到足够安全的距离以后,看着还在不断向外漫溢的黑紫色烟岚毒瘴,把扇子手中一握,向前微微一扇。 之前说过,那玉骨五明紫薇扇,有遮阴蔽日、招风唤雨、避尘驱邪、灭邪除妖、扶正度厄的能力。 闲暇时,在暑天夏日里可以用来障日引风、拂暑纳凉,路遇微雨时可以用来遮风挡雨、净身避尘。现在需要斗法驱邪的时候,也可以用它招引山风、扶正祛邪,去吹散那山缝间透过来的销魂毒瘴。 一缕细微清风从扇子上吹出,慢慢的,那微风越向前,卷起的风越大。 渐渐一股旋绕山林的小型旋风,就那么聚拢起来,“呼呼”的向着那山缝席卷而来。 张舒俊又微微向前扇了几扇,几股旋风你追我赶的卷向了前面的老大哥。 风声呼啸,势如几条蛟龙。 烈风席席,催动的山林一片轰隆回响。 然而,可是,可但是,看着声势浩大的烈风,却并没有什么卵用。 就算吹散了一股烟瘴,还有下一股毒霾。 眼看着自己心念的但盈就在眼前,张舒俊竟然被这股山岚瘴气,给生生拦在了咫尺之外! 第106章 雾锁绝峰 张舒俊眼看的五明扇所扇动的旋风不能奏效,自己被这烟岚瘴气阻隔在外,心里发狠。 既然普通的风吹不散这毒瘴,那就催动灵宝,一手五明宝扇继续挥动,罡风凌冽;一手辟邪宝剑催发符文,烈火熊熊。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 半空中风火纠缠拧结,犹如一条火龙,凶猛刚烈的扑向山缝,“砰”的一声巨响,那毒气遇到烈火,爆燃起来。在岩壁上、丛林间炸开一大团火球,余威尾火,更大有燎原之势,那火势沿着山崖绝壁上垂落虬曲的藤蔓、矮松、苍柏、杂木,以及山崖下的丛林,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世界充满爱之势,迅速的蔓延开来。 完了,这回祸惹大了,人坐蜡了。 警方有言: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那可是各地方的公共安全局消防司、处,都明晃晃的四处张贴过的标语。 按读者老爷们若干年前玩过的哏儿来说,就是:“这下完了,芭比q了!” 不过作为一个还算是颇有一些手段的张舒俊,虽然在始料不及之下,被自己的术法猝不及防的爆发弄得呆愣了一下下,后续的反应倒也还是比较及时的。 张舒俊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惊慌失措的去四处奔波找水灭火,相反,他大手一挥,一股更猛烈的烟火从他手中的灵宝上喷涌而出,以更为迅猛炽烈的火势,扑向身前的丛林。 同时不忘了挥动手中宝剑,在前方迅疾劈砍出一条深深长长的沟壑,以此做出来一条半环形的隔离带,以此阻绝了山火向外蔓延的趋势。 至于崖壁之上的火,正好借着火势好好的烧一烧那猖狂肆虐的毒瘴。何况山峰外面的半峰峭壁之上,除了零星几棵倔强的老松杂树,就只剩裸露的山石,也基本没有了什么可燃之物,倒不虞有失控的风险。 等到日上三竿,一场浓烟大火终于止熄。半面绝壁被烈焰烧灼的一片黢黑。外面的丛林,也残留下一地厚厚的灰烬残桩。 张舒俊一身内外衣服,被烈火和大汗弄的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满脸的汗珠滴落,带走一道道扑面的烟灰,把他的脸也变成了大花脸。 张舒俊从百宝囊里取出盛着灵泉的瓶子,痛快的饮了几大口,然后在手上倒了一股,往脸上一扑,一抹,清凉甘甜的灵泉不仅扫除了内腑的燥热,恢复了一身精气,也让他的脸一阵滋润。 可惜的就是经过几次消耗,现在的瓶中水已经所剩无几了。还不知道这次要在外待多久,接下来的时间里,这宝贝就得省着点用喽! 张舒俊挥动玉骨五明紫薇扇,卷动清风,拂净了周身上下的尘埃,接着又在地上清理出来一条直道,直接通到那山峰绝壁下的一线天似的狭仄幽径。 再次来到这里,张舒俊心里并没有轻松一点,反而更加谨慎。 今日清晨这出乎意料的变故,让他对此行冥冥中有了一些不安的感觉。 张舒俊紧了紧衣衫,正了正发冠。收回明灯,右手提剑横胸,左手握扇前拂。混元顶催动起来,张开伞面,发出一股雄浑的吸力,先行探入秘径。 做好了准备,张舒俊待混元顶回到身前,自动合拢,顶上明珠豪光连闪,说明径内毒气已经被消磨干净,张舒俊这才收回宝伞,继而迈步入内。 就着天日微光,在这逼仄曲折的线径之内一步步向里走去。 两边刀削斧劈似的崖壁好像随时都会有巨石从头顶上坠落下来。 更有张舒俊扇出的风,穿梭回荡在两壁之间,发出阵阵“呜呜”然的怪啸,风声飕瑟,令人心旌摇曳,欲安不能! 好在也许是之前的大火够劲,也许是因为随着日头的高升,水汽的蒸腾,那些毒烟瘴气已经荡然无存。 有惊无险的穿过了一线天,按张舒俊的脚力,张舒俊只需要再向里走一刻钟左右,就能到那座山峰之下了。 张舒俊加快了步子,几步跃出十数丈远,飞身到了一块高耸的独岩巨石之上,向前眺望,只觉得今日所见的山景,与昨日所见大为迥异。 晨光透过林稍,洒在山林之间,一团团雾气如帐幕素纱,在微风下缓缓飘曳,流转在山腰、林樾之间。 葛藤、荆棘,纠根结蔓;竹丛柏林,错落有致。望天树高擎云盖,野杜鹃怒放血华。 山似青玉出水,河流大浪淘沙。 奇石突崛,青萝蒙络。 桃林几片初萌,柳梢万缕飘黄。 老槐树虬枝铁干,新笋芽破土朝天。 这里真不似五龙争潭绝地,反倒像离尘超俗仙家。 远远看那山峰,果然如同九天仙女临凡入浴,仪态婉约,身姿窈窕。山岚如薄纱轻披削肩,晨雾做罗裙蔽掩玉体。 不愧是此地若干年前的一方盛景! 可惜,这看似如太虚幻境一般的美景之下,实际上却满是害人无形的杀机! 即便是没有慧眼,看不破其中玄机,但是那看似仙气飘飘,与人无害的岚雾之下,隐约的一丝紫气,还是让张舒俊多加了几分小心——那紫雾与山外的黑紫毒瘴,绝逼是一样的东西。 果然就说不可能仅凭那一股火,就能真的让这些害人精被消灭干净。 张舒俊深吸一口气,调运全身精气,紧锁鼻关,一口气闭锁心肺之间,纵身疾掠,就像一尾雄鹰,飞掠向那座动人心魄的仙女峰。 有昨日劈砍出来的路径指引,张舒俊很快就来在山脚下。 站在山脚,张舒俊不得不停住了步子,面色凝重的仰头向上看去。 看不清! 他竟然就在山脚下,迷失了路径! 果然,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让他畅通无阻的到达山顶。 昨日才劈砍出来的路,到他抵达山脚下的时候,竟然消失不见了。 远远的看的时候,那雾气只在山腰之上围绕,现在到了才发现,就连山脚下也围满了毒雾。 不仅如此,在他刚刚向上攀登没有几步,就发现自己的五感,好像都被什么东西遮蔽起来了。 目视仅有三丈,两耳不闻半声。护身的道袍虽然阻挡住了侵袭过来的瘴气,却也能分明的感觉到砭肌刺骨的湿寒。 五明扇频频挥动,吹走一片迷雾,又会有另一团迷雾缠过来,好像有了灵智一般,不断的消磨着张舒俊的体力和精气。 最要命的是,前方的路,看不到一点。 漫天大雾笼罩山林,让独处其中的张舒俊好像与世隔绝了一般。 尤其是再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以后,张舒俊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走过的地方,辟邪宝剑新劈砍过的那棵拦路老树,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心知再如此下去,自己必然要被困死在这山野之中,张舒俊仗着胸中仅存的一口气,纵身高跃,飞身向上,想和之前一样,从树梢山石顶上,飞跃到山峰顶去。 然而,这终究还是不能实现——他刚刚一跳,就感觉胸中气骤然一散,再也撑不住了。 张舒俊无力的摔落在树下,顿时头晕目眩,浑身酥软。 千防万防,到底是没能完全防住,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还是中了迷雾中的毒。 胸中憋着的一口气一散,那毒雾更是肆无忌惮的顺着张舒俊口鼻的呼吸被吸进体内,顿时就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在这毒气的侵蚀下迅速糜烂。 张舒俊真是悔不当初,明知道这山上的雾有毒,偏偏就因为思虑不周,忘了把能护身防毒的七彩琉璃莲花宝灯给放出来。 七彩琉璃莲花灯:内有宝珠,可以暗室生香,镇静安神,百毒不侵,常保容颜,遇险示警;莲灯本体清灵明澈,可以映澈神魂,增慧益智,凝心安神,金光护体、凝聚阴魂、助益魂体。 此时也只能先想办法祛除纠缠在自己身体里的烈毒,然后才能想其他的事了。 好在百宝囊里的瓶子里还有一些能解毒的灵泉水,张舒俊也顾不上再留着了。强忍着蚀骨钻心的剧痛,取出水瓶,将瓶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小半瓶灵泉水喝完,体内的毒素依旧顽固的盘踞在脏腑之间,只不过是暂时停住了对脏器的直接侵蚀。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能让张舒俊得到喘息之机。 七彩琉璃莲花宝灯华光明澈,被张舒俊催动到极致。 流转变幻的灯光映照在张舒俊周身,一股股重紫到发黑的毒烟开始四散开来。 可是张舒俊体内的毒素,还没有清理干净依旧顽固的在脏腑经络间盘根错节。 张舒俊不由得庆幸,在离家出发之前,灌了两瓶灵泉,要不然这次大意之下,恐怕只能沦为这荒山枯骨,甚至于是尸骨无存。 亲身体会过这毒雾的厉害,张舒俊才明白,为什么在此地被封禁之前,那么多丧生于此的人,却最终连一点点遗骸都没有被发现。 就看这毒,那真是不仅能杀人于无形,更是真正的做到了销魂蚀骨啊!在这么猛烈的毒气里,再怎么坚固的骨骼,恐怕也要被融化个干干净净! 再次取出另一瓶灵泉,这瓶就是能让蝶舞差点喝醉的灵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它喝出酒的感觉来的,可能这就是天赋异禀吧? 收拾好了心神,张舒俊赶紧把水倒进嘴里,又把各种自己合成的丹丸,无论是什么作用的,也顾不得许多了,总之各取了一粒,和着水吞咽下去,借着灵泉在口,这些丹丸入口即化,倒是不用担心被噎着。 话说的啰嗦,事情前后也不过分秒。可虽然暂时解除了迫在眉睫的性命之忧,如果不能突出这重重迷雾,张舒俊的处境就始终不算安全。 在吐出一大口乌黑腥臭的血块后,张舒俊一咬牙,决定了…… 第107章 坐困愁城 在吐出一大口乌黑腥臭的血块后,张舒俊一咬牙,决定了,继续用火攻之法! 面对这种绝境,还顾得了什么“放火烧山,牢底坐穿”的警告?这叫什么,这应该叫“紧急避险”! 大不了等事情结束了,想办法多撒播、移栽一些花木,没准等过几年,这死山绝岭的,能变得更美呢! 何况有璇玑在手,到时候合成出来一点优异的花木种子,也许就真的能彻底的把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诡谲槐山,改造回原来的那个仙女山胜地! 对了,合成! 张舒俊一拍脑门,“哎呀,糊涂了我自己怎么就忘了最大的倚仗了?” 可惜现在身边,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得力的物件,张舒俊一边用五明扇拂散围绕过来的毒雾,一边在百宝囊里摸索。 可是这样做,分心两用之下,效率实在是太低,张舒俊只能收敛心思,先全力催动五明扇和琉璃灯护住周身,争取出来一片相对安全的环境。 等到基本上能维持住身边半丈方圆之内,不再有毒雾侵蚀之后,才把百宝囊直接打开,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抖落出来,一一检视。 除了辟邪剑、五明扇、琉璃灯三宝在手之外,里面还有《正一太上密玄宝录》一部,混元顶宝伞一把,换洗衣服两套。还有各装着几枚十全大补丸、定心丸、安神丹、养魂丹……等丹丸药散的小瓶子,二三十张各色灵符,以及上品汇灵珠一枚。 最后是盛装灵泉水的天青釉素胎听风瓶、粉彩松山八隐双耳尊瓶各一。 嗯,基本上也就这样了。 那么问题来了,当务之急,是需要能驱散或者干脆直接消灭这漫山遍野的毒瘴的物件,可是眼前的这些东西,或者是合成以来随身已久,各有其功用的,或者就是一些日常应急的东西。 可无论哪些东西,似乎也没有一件能做到现在的需要的。 混元顶倒是能吸纳炼化这玩意儿,可是昨日吃的太饱了,现在还没有能完全吸收,就和一个喝高了的醉汉没有啥两样。 五明扇可以呼风唤雨,也扇不动这一山毒雾。 辟邪剑功效虽多,也不合用于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七彩琉璃莲花灯,护身安神有余,攻击却是不够,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护持周遭暂时无虞。 之前一怒之下,想要放火烧山,那也只不过是一时意气,纵然混元顶有镇邪、针煞、五雷”天火符篆;辟邪剑有冰晶雪魄、火髓炎心;五明扇可招风使气,助催火势。 可是这三个加起来,面对这浩浩荡荡横无际涯的烟岚毒瘴,既怕是小鼠拉大车——力有不逮,更怕万一火势失控了,变成了陆逊斗皇叔——火烧连营。 眼下能用的,嗯?对了,这几枚丹药瓶和两个灵泉瓶子除了承装丹丸、灵泉,一直没有起过什么大用,里面的丸散泉水,如今也所剩无几,何不物尽其用,试着用璇玑来合成一下,万一呢? 要是再出一个法宝,没准就能解了当前的危困之局啊! 张舒俊从胸前解下墨玉无事牌——璇玑,心念一动,将这几个瓶瓶罐罐的拢在一起,手指一一划过,说声:“合成!” 流光溢彩,幻彩如涡。 璇玑华光一瞬即逝,瓶瓶罐罐消失不见,地下滴溜溜乱转,出现了一个朱漆葫芦。这葫芦顶嵌丹红明珠,腰缠青玉长藤 通体遍施霞红朱漆,器型莹润端正。 张舒俊赶紧捡起来,检定完毕:“玲珑葫芦,小巧玲珑,内有乾坤,以丹瓶、灵泉为基,合成后,内蕴灵液。可以吸收各类灵物运化生成、温养。” 张舒俊大失所望的皱了皱眉头,不仅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和那么多丹丸药散以及灵泉,就弄出来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葫芦,这以后还得用灵物来养,时至今日,他手里也才仅有那么几件趁手合用的宝贝,要是都填喂了葫芦以后,他用啥? 家里倒是一堆以前合成出来的什么锛、凿、斧、锯,和已经弃之不用的旧衣烂衫,点缀庭院的花花草草什么的,那也是以后能回到家了再说,可解决不了当务之急啊! 看来自己平日里还是太懒散了,以为有了灯、剑、伞、扇四大法宝和出自《宝录》里的术法灵符,就能应对所有情况,竟然再没想过主动的合成一点别的东西。 这荒郊野岭的,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用来合成的?除了这阴毒无比的漫山毒瘴,就是山石荒木! 呃?毒瘴? 对呀,这东西既然能销魂蚀骨,杀人无形,又是在此绝地孕养了不知多少年了,既然混元顶能吸收炼化,又怎么不算灵物呢! 真是火迷心窍,只因为一时心燥就失去理智了。看来以后还是得遇事冷静不慌才对。 张舒俊狠狠锤了自己一拳,让自己冷静下来,试着用两手伸出光圈外,各种虚握住一团毒雾,强忍着蚀骨灼心的剧痛,默念一声“合成!” 然而,并没有发生预料之中的事,手中依旧是一片虚无。 难道,此计不成? 张舒俊收回手,就见双手像捏碎了一大把熟透了的桑葚似的,一片乌紫。 不用说,那就是毒气侵蚀的后果。 张舒俊咬牙把手指放到辟邪宝剑剑锋上,用力一划,十指指尖毒血喷洒而成,落地滋滋有声。 好不容易毒血流净,双手已经变得纸白。 张舒俊甩了甩两手,娘希匹,格老子的,这东西着实厉害啊!自己的两个爪子险些就直接废了!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难不成哥们儿今天彻底要遭? 难道,就要说“再见了英姿飒爽的温柔,再见了温婉柔情的袁媛,再见了配伴良久的丹芸、雪姬,再见了这个世界!”吗? 哦,对了!还有,以前的老师、同学们,曾经的朋友、同事们,神秘的钟老先生和可爱的蝶舞师妹…… 不是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吗?怎么今儿自己就要和之前的那些探险者一样,要葬身这荒野之中了呢? 第108章 此意难平 张舒俊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虽然毒血已经流干净了,现在手指尖流出来的血,也重新变成了正常的红色。 可是消耗了所有的丹丸、瓶子,璇玑给合成出的东西却只是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虽然鉴定后的结果号称内有乾坤,自己也不可能钻葫芦里面去吧? 何况,就算这小小的葫芦,里面真的有那么大的空间,能把自己装进去,他也总不能一直躲在里面,擎等着云开雾散啊! 毕竟,谁知道这毒雾什么时候才能消散? 说来说去,目前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解决了这要命的毒雾烟岚!最起码也得能寻到出路。 张舒俊站起身,环目四顾,一片朦胧。 目光所及,除了身边琉璃灯光所照,外面的雾气不仅没有消散半点,反而越发的浓了。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 张舒俊试着用力挥动玉骨五明紫薇扇,催发风雷之力,想借这天地最刚、阴阳生化之炁,来破一破这满山毒煞。 扇面上阴阳两仪流转,张舒俊右手并做剑指,以指尖血在扇面上描画五雷符咒。 口中默念五雷咒: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 推迁二炁,混一成真。 五雷五雷,急会黄宁, 氤氲变化,吼电迅霆, 闻呼即至,速发阳声, 狼洛沮滨,渎矧喵卢, 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 张舒俊书符念咒完毕,手中扇子往身前一扇,五雷符神光一闪即逝。虚空中隐隐的有阵阵擂鼓之声。 本来已经旭日初升的天上,突然开始布满了乌云。 然而除此之外,既没有狂风呼啸,也没有电闪雷鸣。 那擂鼓声,好像真就只是有天上人来给他擂鼓助威的一般。 张舒俊干脆把剑、伞、扇一起催动,这三件可是都曾被赋予了行雷之功。 就不信三件一起上,还引不来一道天雷。 记得之前在广阳郡无论是收丹芸,还是斗阴将,都只不过用了一件宝贝,就可以引动雷罡,收服邪精。 这次有三件灵宝合力,还怕不能破了眼前这毒瘴? 张舒俊咬破舌尖,喷一口热血,大喝一声:“敕!” 辟邪宝剑剑气纵横,飞刺向身前虚空;混元顶气吞山河,十二道灵符大发神威;五明扇上郁罗箫台仙气氤氲,吸炼阴风。 半空中罡风呼啸,雷鸣阵阵。大有天公作怒之威。 乌沉沉黑云压顶,咔啦啦电闪雷鸣。张舒俊瞠目戟指,狠狠的把手一劈,喝一声:“风起!” 山野间狂风大作,席卷八荒,吹的树断枝折,山石悚栗。 片片沉雾被狂风卷动,却依旧不减分毫。只不过是随风如水,流荡起阵阵雾海翻腾。 张舒俊再把换指诀,喝一声:“落雷!” “轰隆隆”紫电如剑,劈斩开苍穹,半空中落下道道明晃晃闪电,紧接着雷声大作,咔啦啦震耳欲聋。 一道道落雷,劈在这片山岭上,震荡的山体都瑟瑟发抖。 这饱含天威的一通雷电劈落,终于破开了一条生路。弥漫的雾气中显露出来一条路来。 张舒俊赶紧收起了剑、伞、珠、扇,和其他散落在地上的物件,把他们都收回到百宝囊里只留着琉璃灯护住头顶。 然后一路狂奔,沿着山路跑出了这夺命的山林,直到跑出那条一线天似的秘径。又离开了一段距离以后,才停住了脚步。 “呼!” 张舒俊双手扶着大腿,弯腰吐出一口长气。 舒缓了半天,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张舒俊直起腰,回头看向来路。 这一次行动虽然没有什么激烈的搏杀,可论起危险程度,绝对远超之前的所有经历。 无论是最初在那鬼房收服丹芸、山村雪岭制住雪姬,还是在废弃厂房里镇杀阴将,即便也是十分凶险,却没有这次这般束手无策。 自从合成古籍得到《正一太上密玄宝录》,学了其中的符咒秘法,再加上有一身合成的法器,可以说也算得上是无往不利,捉鬼降妖还从未失手过即使当时也每每受创,最终也能化险为夷。 然而这次,虽然看起来好像没受什么重创,现在也已经还算顺利的逃出生天。可是面对这能销魂夺魄,磨肉销骨的漫山毒瘴,张舒俊还是第一次感觉就像老鼠咬乌龟——无处下手。 这玩意儿风吹不消,雷打不灭,人一陷进去,五感皆迷。不知不觉中就能让人筋酥骨软,最终使人在绝望中感觉着脏腑、血肉慢慢消融的痛苦,最后连一具骸骨都留不下,化成这山野迷雾的一部分。 要不是他身怀异宝,无论剑、伞、灯、扇,都有护身辟邪之能,恐怕这次就真的栽在这山峰上面了。 可惜纵使他这些灵宝有百般妙用,终究还是敌不过这自然伟力。 面对这浩瀚群山,无垠雾海,仅凭这些法器灵宝自身的威能,只能说是蚍蜉撼树,无计可施。 张舒俊面对此景,再一次深切的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如果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又何惧于这阴诡之地? 张舒俊深深的凝望着眼前的山林,咬咬牙,回过头来,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向来时的路。 路上,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 先回去,苦修!一定要找到方法,破了这该死的迷瘴! 张舒俊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忍不住又回头看看那阻隔了自己上山路的毒瘴,实在是憋不住心中的恼火,恨恨地捶了一下身旁的一棵翠竹。 竹子“咔嚓”一声断成两节,重重的拦腰折断。半截翠竹“呜”的一声,兜头砸了下来。 张舒俊下意识的向旁边一闪,险险躲了过去。顺手从落在身边的竹子上折下一根竹枝,信手挥舞着,好像要挥去心头的阴霾。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张舒俊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已经久违了的袁媛的声音:“你……这几天还好吗?” 听着袁媛那温婉的声音,张舒俊烦乱的心绪,一下子静了下来,是啊,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 为了不让袁媛担心,张舒俊勉强的扯起嘴角,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平常一样,应了一声:“放心,我一切都好。” 接着回问道:“家里,怎么样?” 第109章 所谓伊人 “家里,怎么样?” 张舒俊回问了一句。 远在木兰的袁媛,听着电话里张舒俊虽然强做安稳,却也难掩疲累低沉的声音,知道他肯定是遇到了麻烦。 可是再怎么担心张舒俊,她也只能在心里挂牵,帮他把家里照看好。 静静听着袁媛在电话里,絮絮地诉说着最近的状况,张舒俊沉郁的心情也渐渐的得到了舒缓。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煲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粥,一个说着,另一个就默默地倾听,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也没有什么你侬我侬。就像平常普通的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两口子,平淡而温馨。 直到那边传来了邻居的敲门声,袁媛才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李婶过来串门了,你在那边多注意身体,我先挂了啊!” “嗯,你也是,多保重!我很快就回来了。” 挂断了电话,张舒俊扔掉手里的嫩竹枝,迈开大步往小城赶去。 既然现在暂时解决不了这山间毒瘴,那就等毒瘴散了再说,上次来的时候,这毒瘴也不是全天都有。 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蝶舞还在旅社里。既然已经找到了但盈,也算是让她们闺蜜见到了最后一面,那就需要先把她安全的送回家去。 这样,也算是对那位总让人感觉高深莫测的老人家——那位钟老先生有个交代。 张舒俊步履匆匆,却不知在他走后不久,那座绝壁之上,飘飘忽忽的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一身黑衣黑袍,长发飘飘,手里,赫然拿着一杆黑幡。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死死的盯着张舒俊远去的背影。 “呵呵,呵呵……”从他微微上翘的嘴角里,飘出嘶哑低沉、阴冷狠厉的低笑,声如夜枭。 张舒俊陡然一转身,回头望向那座绝壁,却哪里还有什么身影。 山,依旧是那座山,林,还是那片林。 “错觉吗?” 张舒俊凝目远观,刚才后心那股突如其来的寒意,绝不是没有来由。对此,他很自信。 “看来,这地方,水很深啊!”张舒俊沉吟道。 盯着远处眺望了一会儿,张舒俊心头一沉,转回身继续走了几步,又猛的回头,死死的看向了那座山。 雾气腾腾,山岚氤氲,那道身影,再没有出现。 但他知道,刚才自己的感觉,绝非错觉,那里,刚才一定有人,在盯着他。 心知现在的自己几乎没有任何胜算,张舒俊扭头就走,再不回看一眼。 渐渐的,张舒俊离开那片山林越来越远。绝壁上,也再没有出现那个高大的身影。 一路翻过两道山梁,看着就要回到山外大路上,天光早已大亮。 张舒俊解下莲冠道袍,换回一身日常着装,装着晨跑的运动达人,小跑着回到小城里。 路过餐馆的时候,买了几个包子,打了两碗热粥,用外卖盒子装好了,拎着回了旅店。 前台上,老板娘正核对着账目,看张舒俊拎着外卖袋进来的,敷衍的打了个招呼,又低头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张舒俊也没有理会,一路上楼,来到蝶舞的客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房间里正百般无聊的蝶舞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客服服务,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 从早晨醒来到现在,都没见师兄过来,那家伙肯定是出去了! 哎!也不知道他忙完了没有? 还有,那可怜的但盈,竟然就这么走了,她一个人在那边,肯定很难过吧…… 正心烦意乱的蝶舞窝在床上,黯然伤神。 头发散乱的披散着,面容憔悴,神色忧伤,点点泪痕如雨打梨花落海棠。 张舒俊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景象。 “师妹……”张舒俊低声轻唤,惊动了背对着客房门的蝶舞。 “呀!师兄!” 蝶舞本来还还以为是客房服务员呢,窝在床上还悄悄的抹着眼泪,不想进来的是张舒俊,赶紧坐起身来,不好意思的捂着脸。 张舒俊把手里的外卖放到一旁桌子上,“早餐都没吃呢吧?先别哭了,赶紧洗把脸,吃点东西,别饿坏了肚子。我把饭放这了啊,趁热赶紧吃!” “师兄,我……吃不下。你……早上是去找但盈了吧,盈盈她,她……” “放心吧,已经……都处理好了!你先好好休息,等……明天,我先送你回家。”为了安抚住蝶舞,张舒俊只能先扯个慌。 “师兄,我不走,我想要再去看看她,这一走,以后,我……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蝶舞,但盈她已经入土为安了,我想,她肯定也需要好好的休息,不希望再被人打扰,就让她安安静静的睡个好觉吧。等以后要是实在想她,我们都还有机会,再来看她。” “何况你现在身体又不舒服,如果因为她再把你自己折腾病了,作为你的朋友,她肯定也不会开心的,对吗?” 蝶舞听张舒俊这么说,也只好无奈的点点头,“师兄,我听你的,我明天回家,以后再来看她!” “行了,不哭了,去洗洗脸,吃饭吧!” 蝶舞“嗯”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张舒俊看她脸色稍微好了点,也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转身离开了客房。 回到自己房间以后,张舒俊脸上挂着的假笑马上消失不见,低头摘下百宝囊,从里面取出《正一太上密玄宝录》,沉下心,静下神,从头认真翻阅起来。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一晃神,日上中天,张舒俊合上书,面朝东南,坐在床铺上。 两腿盘坐,头顶虚领,双目微合,鼻息内敛,舌抵上腭,气运周天。双手抱持子午,放于丹田。 以《黄庭》法存思调气: 上有魂灵下关元,左为少阳右太阴。 后有密户前生门。出日入月呼吸存。 元气所合列宿分,紫烟上下三素云。 灌溉五华植灵根,七液洞流冲庐间。 回紫抱黄入丹田,幽室内明照阳门。 户外阳阳大日,光明浩大,映照在张舒俊身上,如同为他镀了一层金身。 光明内照,灵台如海上明轮。 心头火热腾腾下燎,肾中精浪滚滚上涌。肺中辛金气贯长虹,肝里乙木意在生发。 气流周转在十二正经,从手太阴肺经中府穴始,于少商穴止连至手阳明大肠经的商阳穴再到迎香穴。 此后依次巡行于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再回到手太阴肺经。 正午时分,阳气盛极而生阴,正是一阴之生,少阴心经当值,五行丙丁为火,丙阳丁阴,丙为小肠丁为心。 张舒俊凝神运气,火气升腾,渐渐有呈燎原之势。周身上下冒起热腾腾的白烟,体内湿寒浊气随着汗液不断的排出,满屋白雾弥漫。 如果不是拉上了一层纱帘,恐怕外面的人看了,还会以为这屋子里失火了呢。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踏踏实实的练功,这一练下来,张舒俊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的体内竟然又多了那么多污浊之物。 尤其是这两日在那山林里,体内被那毒雾侵蚀的实在是严重。 尤其脏腑之间,纠结着丝丝缕缕的毒素。本来还以为已经都随着之前吐出去的毒血排出去了,不想竟然还有那么多在跟他玩潜伏!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趁着这次修炼,借着昊阳之力,一定要给自己周身内外来个大扫除。 张舒俊这一练就是三个时辰,时间到了下午申酉之交,气血周流到足太阳膀胱经和足少阴肾经,两经互为表里。 癸水泄下,壬水蒸化。肾为主水之脏,开窍于二阴,膀胱为津液之府,功能于贮存。 功法运行至此,张舒俊赶紧收功敛气。起身来到卫生间,随着一阵酣畅淋漓的释放,之前没有随着汗气蒸腾出去的浊物,这次随着“哗啦啦”的水流被排了个痛快干净。 张舒俊冲完了便池,打开水龙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爽。 已经将近一天没吃东西了,因为周身气血充盈,也丝毫不觉得饿。 张舒俊还准备再继续练功,才想起来一旁房间里的蝶舞,撇开人家姑娘大半天,也没去关心一下,这才不得不取消了计划,换了一身衣服,张舒俊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天色。 初春时节,天黑的早,此时已经是暮色沉沉,眼见的太阳已经只剩下一抹余晖,一弯如钩新月也已经挂上天边。 张舒俊闭目舒展了一下双臂,“嘿!”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几步来到蝶舞客房前,房门虚掩,并没有关着。 张舒俊轻轻的推开门,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蝶舞,不见了! 坏了!难道蝶舞,终究也出事了? 第110章 今在何方 张舒俊轻轻的推开门,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蝶舞,不见了! 张舒俊扫了一眼,就看房间里一片凌乱,窗子开着,床上的被褥没有整理过,一旁桌子上还残留着蝶舞吃剩下的餐盒。 张舒俊心头一紧,难道就连蝶舞也出事了吗? 张舒俊“噔噔噔”的就往楼下跑,自己练功时太投入,五感紧锁。一直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响动,但是想必前台一直有人在,也许能有什么发现。 “老板娘,你好,请问有没有看见和我一起来的姑娘出去?” 张舒俊焦急的问正翘腿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得的嗑着瓜子的妇人。 老板娘头不抬眼不睁的“哼!”了一声,随口吐掉瓜子皮,根本不搭理张舒俊的话茬。 张舒俊压住火,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拍在桌子上,再次问道:“老板娘?麻烦你了,有没有看……” 老板娘这才微微藐了一眼一脸焦急的张舒俊,打断了话头,一手熟练的把钱往下一抹,收到里边桌子面上。 “我刚回来,可没看到什么人出去,要不你再问问别人吧!” 张舒俊咬咬牙,放在下边的手攥的死紧。看了一眼老板娘,回身往楼上走去。 虽然老板娘的态度让人恼火,但是相信她也没有必要说谎。 现在只能回蝶舞的房间里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至于说报警?没超过二十四小时,报警也不会受理,除非能确定失踪人员是遇到了危险。 张舒俊回到楼上,仔细的打量着地板,如果蝶舞不是自己离开的,那一定会有除了她和张舒俊自己以外的别人留下来的脚印。 可惜,也许是因为这层楼上还有别的旅客,来来往往的脚印显得杂乱无章,张舒俊根本无法确定什么。 门把手上更是没办法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蝶舞的指纹是什么样的。 现在只有看蝶舞的房间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了。 张舒俊放轻脚步,重新走进这间客房。上下四处打量。 地板上有一串脚印,是从紧紧关着的卫生间门口到床头的,看大小应该是之前蝶舞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留下的。 床上还扔着一套应该是之前换下来的内衣。乳白底色,上面绣着粉蝶红花。张舒俊瞟了一眼,就赶紧扭过头去。 因为他们来到这家“还乡居”旅馆的时候几乎都是空手而来:张舒俊是被辟邪剑拖着飞到那座山上的,蝶舞是被江中神女“玉娘”用风送到的。他们的行李什么的都被扔在了之前的那个小城。 正月初三的晚上,张舒俊的行李箱落在了那个酒楼宾馆,倒是被蝶舞给帮忙替他提走了。可是后来初四凌晨蝶舞的车又被扔在江边的路上,现在都不知道是否还能找到。 所以初四傍晚,从山上下来,来到这家还乡居的时候,风尘仆仆的两个人,除了张舒俊因为有百宝囊,随身还有两身换洗的衣服和一套道袍可以替换,蝶舞可是除了自己身上穿的那一身冬装以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她贴身的衣服就扔在床上,蝶舞的人却不见了,她是怎么出去的? 张舒俊又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房间,尤其是地面和被打开了的窗户。 地面上除了两行明显是女式拖鞋留下的脚印以外,再没有其他痕迹。 窗户上也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张舒俊皱着眉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难道是上午离开山的时候,让他突然感觉到的那股阴寒刺骨的那道目光的东西,竟然追到了这里? 还是这地方还有其他的妖邪鬼魅? 竟然能让他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掳走蝶舞!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不能不让张舒俊感到毛骨悚然! 那这里的邪异,已经绝不是他现在的本事能应对的了(liǎo)的了(le)。 但愿不是如此,否则,恐怕蝶舞也将凶多吉少! “不能乱,不能乱!一定会没事的,对了,这屋里没有脏污阴祟之气,应该不是那些东西!” 张舒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诫自己不能再一遇到事就慌,要吸取以前的教训,不能自乱阵脚! 冷静下来以后,张舒俊再次勘察了一遍整个屋子,就发现除了杂乱一些,这屋里并没有什么不良的气息。 也许自己真的是关心则乱,蝶舞可能就是出去吃个饭而已。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张舒俊取出混元顶,打开伞面,正在伞顶宝珠里修养的丹芸和雪姬幻化出身影。 “公子?” 丹芸出来后,盈盈的施了一礼,看出来张舒俊神情中的不安,轻声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张舒俊看着雪姬和丹芸关切的眼神,心头微暖,勉强的笑了一下,“你们两位对气息比较敏感,可能发现这屋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丹芸扫了一眼屋子,“公子,这是蝶舞姑娘的房间?” “嗯,我刚刚进来,发现屋里四敞大开的,却没有人,也没人看到她出去,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清冷的雪姬摇摇头,表示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欠身一礼后就又回了灵珠里。 倒是丹芸微微的抽了抽鼻子,仔细的闻了闻屋内的气味,也表示除了蝶舞和张舒俊的气息以外,再没有别人留下来的气味。 见到身为精鬼的二女也没有什么发现,张舒俊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自己真的是虚惊一场。 “公子,这里一切正常,要是没有别的事,奴家就先告辞啦!” 说着丹芸就要也回珠子里继续修炼,张舒俊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这个一直默默的陪着自己的小女鬼。 “我知道,你们两个也要多注意休息,不用整天待在珠子里闭关,里面肯定很无聊,如果你们在里面闷了,随时可以出来透透气。” 丹芸深深地看了一眼张舒俊,轻轻的把俏脸在他胸口像粘人的小猫似得蹭了蹭。 “公子心事很重呢,奴家虽然也想多陪陪公子,可是更希望能多帮公子分担一点,可惜我现在还是太弱,帮不了什么忙,我要和雪姬一起修行,争取能早点替公子分担一二。”丹芸软糯娇声的低语。 “还有雪姬妹妹,虽然话不多,可是她也很心疼公子。公子,有我们姐妹在,你不用这么辛苦的!” 张舒俊轻轻揉了揉丹芸的秀发,揉乱了满头青丝,也揉散了心上阴霾。 “谢谢!” 张舒俊低头在丹芸耳边轻声说道。 “谢谢你们!” 手中伞轻轻的晃了一下,丹芸也化成青烟,飞回灵珠里面。 伞顶那颗上品汇灵珠里,二女相对而视,俏靥飞霞。 雪姬微微瞪了一眼丹芸,“谁要你多嘴说那些话?” 丹芸也回了一眼:“嘁,替你说好话呢,还不领情!” “哪个需要你说好话,媚猫!” “谁像你,就知道冷脸对人,冰块!” 姐妹俩不用开口,全凭两双明眸,针锋相对。 相互飞了一阵眼神杀,姐妹两个都感觉无趣,各种盘踞一方,继续修行起来。 灵珠里一边冰天雪地,一边缥缈如烟。 张舒俊轻轻摩挲了一会儿这把大伞,知道这两位又开始修炼了,也就把混元顶收回到百宝囊里。 可惜《宝录》里还没有找到适合他们修习的术法,一切只能靠她们自己摸索。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蝶舞的联系方式,张舒俊拨了过去。 一阵铃声响,没有人接听。 张舒俊挂断了电话,想了想,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再次走到楼下,虽然老板娘态度不好,昨天那个服务员小姑娘倒是挺热情的,也许能在她那里,了解一些情况。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留下碰到她。 张舒俊迈步下楼,说来也巧,张舒俊刚刚到楼梯口转弯处,那个小姑娘正好向楼上走来。 “张先生?” 第111章 疑窦丛生迷雾重,原来不过是虚惊。 “张先生?”那个服务员小姑娘看到正要下楼的张舒俊,很自然的打着招呼。 “嗯?”张舒俊赶紧停住步子,“正好遇见你了,请问,你有没有见过那个和我一起来的姑娘?” “啊?哦,您说那位啊,她没在房间里吗?” 张舒俊一听,刚刚才稍微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坏了!这是真出事了啊! 小姑娘很机灵,一看张舒俊的脸色,顿时就明白了。 “噔噔噔”转身就往楼下跑,还差点摔一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忍住脚踝的疼痛,赶紧下楼。 张舒俊也紧随其后跟了下去。 “妈,今天六零八号房的客人有出去吗?” 前台的老板娘看着风风火火的小姑娘,还有身后跟过来的张舒俊,没好气的翻个白眼。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谁都来问我,我没看着,那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真是的!还有你个丫头片子,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疯疯癫癫的,一点都不稳重,我看你那学是白念了!” 小姑娘急切道:“哎呀,妈!要是人真在咱们家出事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张舒俊也不明白是哪里恶了老板娘,让她的态度今天这么恶劣,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他还是耐住性子,陪笑道:“老板娘,你看,我们在这住店,确实麻烦你了,不过我的朋友也的确没在房间,电话也打不通,我也是担心她。” “要是您知道她去哪了,就麻烦您说一声,我也好去找一找,你说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她又生着病,万一有点什么差池,也不好给人家里交代不是?” 老板娘听张舒俊说完,随意的翻了翻手边一个本子,瞟了两眼,就又把本子合上,随口一回:“看了,没退房登记。你到别处去看看吧!” 张舒俊闻言,也只会道声谢,走过大厅绕过廊道,返身回楼上。 看张舒俊离开后,还能听到老板娘还在不停地训斥那个热心的小姑娘。 刚走到楼梯转角,遇到服务员的地方,眼角余光瞥见了地上的一个提袋,好像是服装店里装衣服的那种常用的纸袋,方方正正的。 张舒俊下意识的弯腰捡起来,身后是那个服务员上楼的脚步声。 “哒,哒,哒。” 明显是脚部吃力,踩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看来刚才那个小姑娘崴到脚了,还崴的不轻。 “张先生……”小姑娘在张舒俊身后叫道。 张舒俊伸手微扶着服务员小姑娘,等她站稳身子后,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这是你刚刚掉的吧?要不要检查一下?” 服务员接过袋子,脸蛋有点微红的扭身向里快速的看了一眼,又赶紧抬起头对张舒俊说道:“抱歉,张先生,我妈今天心情不太好,希望您能多多原谅,我替她给您道个歉!” 张舒俊对这个小姑娘能说什么呢?人家又没得罪他,服务态度也一直很好,又主动道歉,只能表示接受。 不过蝶舞的失踪,还是要问一下的,毕竟看刚才小姑娘的意思,蝶舞应该是没有离开这间旅社才对。 “…………?” “啊,对啊,我刚刚……” 为了不被楼下的老板娘听到说话声,两个人往上走了几级台阶,压低声音,小声地问答了两句,服务员左手拎着袋子,右手撑着楼梯栏杆,告诉了张舒俊她为什么觉得蝶舞应该还在旅社的原因。 原来是在张舒俊修炼的时候,蝶舞一个人觉得实在烦闷,想要出去走走,舒缓一下心情。 可是照照镜子,形象实在是有些狼狈。 不说自己头没梳,脸没洗的,看起来简直像逃荒落难的难民,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因为在山上的一番经历,显得又脏又破。 习惯了干净整洁的蝶舞怎么好就这么露面,可是等她简单洗漱一下,准备就这么将就一下出去买身衣服、吃个饭什么的。 不想,正好遇到了在楼上收拾房间的服务员小姑娘,就给了她一点钱,托她帮忙去买,蝶舞正好趁机好好的泡个澡——她的客房卫生间正好有一个大浴缸,刚到的那天傍晚,因为受寒发烧,为了祛寒,就在那里简单的泡了一会儿。 然后呢,小姑娘出去帮忙买东西了,老板娘据说也出去过张舒俊在封死五感闭关修炼,就在这个时间段,蝶舞只在床上留下一套贴身内衣,失踪了! 小姑娘提着的袋子里,装的就是全套的初春女装,是在小城里最好的一家商城品牌店里选购了好长时间,最后才买完的——别小看了小富婆的资金能力和女孩们的购物欲啊,哪怕是代购! “原来是这样!”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楼上六零八号客房前。 说句题外话,这家还乡居一共五层,一层前面是前台、大堂,过了走廊后面有厨房和几个包间,可以提供一点简单的餐饮,二到五楼都是客房。 其中所谓六零八,其实是在第三层,也是第三层位置最好的一间,张舒俊给自己开的房间号,是六零五,因为他和蝶舞入住的时候,临近的零六、零七两间还有人租住着。 二层是老板一家人住的,此外还有洗衣房、杂物房、工具房什么的。 话题回到眼下,张舒俊和那个服务员小姑娘来到房门口,停住了脚步,张舒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和服务员的脚印,发现和之前发现的脚印基本上一样,也就确定了,小姑娘确实没有说谎。 停住步子,张舒俊又想到一个问题,店里的人没有什么问题,那在他们隔壁租住的两个所谓邻居呢? 他们是什么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好像,一直也没见他们出入过啊,总不能这两天一直都闷在房里吧? 况且自己出来进去的,也路过过好几次这两个房间了,一点都没听见过他们房里,有过什么响动,他们的素质真的那么高? 面对现在的情况,张舒俊实在是不能不多思多想。 再加上老板娘的态度,那么明显的异常,难保不是为了遮掩什么,才故作姿态。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她是在以恼怒、不耐烦,来掩盖自己的心虚,正所谓:色厉内荏,而欲盖弥彰! 小姑娘正好奇,明明都到房门前了,这个张先生怎么又不进去了? 就看张舒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 张舒俊尽量压住心头强烈的不安,和腾腾燃起的怒火,不想让这个看似纯良的小姑娘看出什么端倪。既然对这家店已经起了疑心,那对店里所有的人,都不能再有一点信任。 张舒俊尽量保持着脸色,眼神轻轻的用余光扫了一眼这个热心肠的服务员小姑娘,看她还是一脸不解的等在一边,张舒俊眨眨眼,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然而,一如他之所料,不出意外的,电话,依然无法接通。 张舒俊收起手机,闷声摇摇头,对一旁的服务员说道:“不行,还是没人接,走吧,进去看看,”说着还关切的看了一眼小姑娘的脚踝,“对了,姑娘,你的脚没事吧?要不然我自己进去,你也先休息一下!” 不想,小姑娘却摆摆手,“不用,不用,就这几步道了,我没事的,这里毕竟都是女孩儿的衣服,你来不太方便,还是我先进去看看吧,要是真的没有,麻烦您再进来。” 张舒俊深深的看了一眼,看她还是一脸真诚的样子,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这怎么看都是个热情周到的好女孩,不像是那种人。 要不然就是她的演技实在高明,已经是达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境界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不得不佩服她。 张舒俊心思电转,回应道:“那好,就先麻烦你了,谢谢啦!” 站在房门外的张舒俊,等那个服务员进了屋子里以后,快速地轻手轻脚的蹑步来到了引起他怀疑的隔壁六零七号客房门前,眼睛盯着六零八,一边侧耳倾听房间里的动静。 里面一片寂静,根本不像是有人在住宿的样子,不说这刚刚大年初五的,一般单位都还没正式开工。就算是开工了,现在正是人们回家吃饭的时候,也不应该像这样,悄无声息。 更多的,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四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最起码也得聊聊天、看看电视啥的吧?这旅社又不是什么特别高端的酒店,把隔音效果做的倍儿棒,哪怕里面闹翻了天,外边也听不到一点。 没看站在走廊里,旅社外面街道上的声音,旅社里这三楼走廊另一侧有客人住的零一零二几间房里,哪怕也是关着门,可是那说笑声,也是能隐约听见。 除非里面现在没有人在。 张舒俊又来到零六号房,里面就依稀有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正在看什么节目,不时的还有一点笑声。 听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与蝶舞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就是正常的那种聊天。 张舒俊赶紧回到蝶舞的六零八号房,正好看到那个小姑娘从房间里出来,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 说起来话长,实际上不过须臾之间,张舒俊就已经若无其事的回到了房门口外。 恰好小姑娘正要开口:“张先生,您……” 张舒俊赶紧问道:“怎么了?蝶舞她在里面吗?” 小姑娘先是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这可把张舒俊整蒙了,这到底是在没在? 不等张舒俊问,小姑娘就已经说了:“我看了房间,蝶舞小姐确实没在客房卧室里,不过应该是在卫生间,我刚刚试着推门,门没开,我就想可能是门被反锁了,幸好我随身都带着客房钥匙,刚刚打开门,就看到蝶舞小姐倒在卫生间里,已经昏迷了!我一个人拉不动,您快来帮个忙吧!” 张舒俊一听这话,忍不住“啊?”的一声,愣住了! 我去,自己这还真是关心则乱。 弄了半天自己又是来回奔波,又是疑神疑鬼,在这分析、琢磨,折腾了半天,原来不过是一场虚惊! 还说什么处变不惊、什么成熟稳重,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戏剧里的小丑。 第112章 蝶舞饮露一梦乘风,张郎偷闲三思从头。 “张先生……张先生” 看着张舒俊呆愣住了,小姑娘不由的腹诽,“这客人怎么一惊一乍的,还犯愣,怕不是精神上有什么问题吧?妈妈,我得离他远点!” 被人家服务员在心里非议张舒俊回过神来,“哦,好,谢谢你啊姑娘,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细节请各位看官读者老爷们自己脑补,怎么着都行。) 好不容易帮蝶舞收拾妥当了,张舒俊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小姑娘,坐在床边,看着睡的踏踏实实、迷迷糊糊、死气白咧的蝶舞,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恼。 一方面又万分庆幸,这是幸亏没出事,要是万一她是有个三长两短,且不说无法面对对钟老先生和她的家里人,他张舒俊自己得内疚一辈子。 “好在这次自己收功的还不算晚,更加上有那个小姑娘的帮忙。 也怪自己这性格和这脑子,总是顾头不顾尾,思虑不周全,还经常是冲动行事,说好听点是意气风发、激情澎湃、敢作敢为、勇于担当;说难听点就是好冲动、没脑子、意气用事、思虑不全。 这是毛病,得改!必须得改!” 张舒俊在此刻,进行了又一次的深刻反思、检讨和自我批判。嗯?为什么说“又”? 不管怎么说,现在蝶舞除了还在昏迷不醒,全身上下倒是都没有什么大碍,既无外创,也没内伤,这就已经是万幸了。 至于他张舒俊是怎么知道的?这个…… 还是先谈下一话题! 现在的情况是:张舒俊为了能随时照顾蝶舞,自己的客房是回不去了,只能先在蝶舞的这间客房里暂时待着。 至于换洗的床上用品和屋里的垃圾,包括蝶舞换下来的衣物,已经由人家服务员该扔的扔,该洗的洗,分别送到它们各自该去的地方了。 看蝶舞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张舒俊又把那部《正一太上密玄宝录》拿出来,认真的翻阅学习起来。 也许朋友们要问了,不对呀,这会儿又没旁人,不是正好可以请丹芸和雪姬姐妹俩帮忙照顾蝶舞吗? 别问,问就是忘了,想不起来,毕竟咱刚刚才说了嘛,主角张先生,他自己都说自己就是个没脑子莽撞汉,我还能说啥,是吧? 呃,就是这样没错,才不是说作者什么的想看睡美人啥的呢。咱爷们!是那种人吗?那必然的不是啊!对吧?毕竟咱又没细致描写过蝶舞的小模样。 咱是正经人,这蝶舞姑娘那可是小师妹啊!知道小师妹不,想想令(ling)狐冲和岳灵珊,狄云和戚芳,张无忌和周芷若……对吧? 话题又扯远了啊? 说,张舒俊这里认真的翻阅着《宝录》,不断的从里面汲取宝贵的经验,呃,不对,姿势,也不对,是知识。 既加深对之前已经学习过的符箓、术法的理解和运用,又能不断的领会到新的东西。这种不断充实自己的快乐,让张舒俊渐入佳境,浑然忘我。 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光从暗到明,一夜的时光就这么悄悄的溜走。 天边有了一抹鱼肚白了。 天边铺上一层金光了。 天边有云霞似锦紫气升腾了。 阳光照进了屋子,亮度慢慢的超过了灯光。 坐在地上,一天一夜未食未眠的张舒俊,被玻璃窗折射进来的晨光晃了眼。 张舒俊合上了书,回头看看依旧没醒过来的蝶舞,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 再轻轻的碰了一下耷拉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不凉。 张舒俊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沉思片刻,从百宝囊里取出来了那个新合成出来的巴掌大的玲珑葫芦。 玲珑葫芦,那个用了诸多原来的小药瓶、小药葫芦和两尊装着灵泉水的瓷瓶(一件天青釉素胎听风瓶,一件是粉彩松山八隐双耳尊)合成的朱漆葫芦,既然是用宝药灵泉合成的,内蕴灵液,想必之前剩下的所有灵泉和丹丸药散的功效,还是应该都保留着的。 那里可是有包括十全大补丸、安神丹、养魂丹、定心丸、生机散……以及之前在斗杀阴将以后合成的那未命名的,能补正驱邪,益气养血,调理经络,续骨生肌,补益精元的丹丸这种强力丹药,和大半瓶的二合灵泉。 当初年前十月底,张舒俊在广阳郡,被那阴将伤的那么严重,两条腿都露出白骨了,全身上下也是遍体鳞伤,在这灵丹之下都能在极短的时间里痊愈,就可知这药的霸道。(p:有忘了的朋友,请详见第60—64章内容) 现在这些东西都化作了这么一个小葫芦,既然日前鉴定说内蕴灵液,这灵液肯定能让蝶舞恢复过来。 想到这,张舒俊拿起葫芦,拔开葫芦塞,一手轻轻捏住蝶舞两颌骨之间的地方,让沉睡中的蝶舞微微张开嘴,顺势就把葫芦口的一滴灵液,滴进了蝶舞的嘴里。 张舒俊手指一松,那灵液已经自然的在蝶舞的口腔化开,化成一股温润清凉的灵气,开始滋润温养起蝶舞全身的经脉血肉,还有一部分向上,投入了蝶舞的识海。 肉眼可见的,蝶舞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光泽,一双紧闭的眼睛,也有了微微的颤动。 虽然还没有醒,但是张舒俊知道,这灵液已经开始奏效了。 至此,已经劳累了一天多,一点没得到休息的张舒俊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一直始终紧绷的心弦了。 张舒俊往起一站,自己感觉忽悠一下,一股疲累困乏之意再也压制不住。 书说虽长,可是这么多的事,都在一天之内发生,张舒俊的这一天,只能说过的是既充实又紧张,格外漫长。 进山放火,登山被困,勉强下了山,又要里里外外找蝶舞,找到了以后,人家不知道嘛原因就一个昏迷不醒,还得照顾,为了不浪费时间,照顾的同时还要学习…… 嗯,咱张哥得说,是那个! 实在是撑不住了,一天多忙上加忙,水米未进,张舒俊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好在这次张舒俊想到了,摇摇混元顶,唤出了丹芸,让她帮忙照看一二,这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草草洗了把脸,一头就栽到床上,呼呼大睡了。 睡觉之前,张舒俊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又忘了什么事? 是什么呢?算了,不重要。 反正现在该做的也做了,不该做的……咳咳,坚决没做,该看的不该看的……呃……呵呵,都是人小姑娘做的,咱只是帮忙。 现在蝶舞也有丹芸照看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此时此刻,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谁也不能让我不睡觉! 睡梦中,张舒俊的脑海里,还不断的翻腾着各种经文、符箓、法诀、灵咒。 …… …… 沉睡良久的蝶舞,迷蒙中好像来到了天穹之上。 有风,托举着她的身躯,有云,被踩在脚底。 她就在云海间,飘啊,飘。茫茫然不知所来,亦不知所止。 她张大双眼,云海无涯,望不到边,看不见岸。 她奔跑,轻若无骨,一飞冲天。她呼喊,也没有人应答。 她就这么孤零零的,在这浩瀚无垠的云里,徜徉徘徊,彳亍不定。 好像,这世界上,就只有她一个人。 第113章 丹芸腹诽小师妹,蝶舞感动泪盈眶。 丹芸,一个原本的戏剧学院高材生。一个冤死于小楼,大仇得报,被收服后寄身于混元宝伞顶上上品汇灵珠内,一心只想着修行有成,报答、服侍公子的红衣小女鬼。 除了伺候过自家张大公子以外,还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今儿倒是得替公子照顾这个到现在都没有真实姓名的蝶舞小师妹。 看她躺床上一副娇滴滴病娇大小姐的样子,真想狠狠地咬她一口——自从她打了那个该死的电话,大年初一的,就害得公子不远千里的一路奔波,只不过这么短短的五六天下来,公子光吐血就好几次了。 更别提这两天,看看把好好的公子都给累成什么样了? 要说,还得是之前的那个温柔警官,憨憨的,可好玩。还有,家里的袁媛姐姐,温柔可人,还会顾家,多好! 哪像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妖精,无论是那个已经没了的前女友,还是这个什么闺蜜师妹,只会折腾人。 真是害人精!怎么这地方净出这样的女子吗?漂亮是漂亮,可是烦人啊! 丹芸想着想着,就又回想起自己遇到公子以后的事儿,公子真是个好人呢,无论对谁都那么热情,那么真诚。 真好!对我也好,对雪儿也好,对温警官、黄鸿警官、袁媛姐姐、李大婶、王大娘、街坊邻居们、前女友,甚至哪怕是一路上遇到的什么陌生人,都是那么好——除了他自己! 图什么?为什么? 要是说他大公无私,好像还达不到这个境界。可是他的心里,又确实装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时不时蹙起的眉头,时不时的一声叹息,深深藏在眼底浓郁到化不开的哀愁,强行挺拔却总不自觉微弯的腰背,好像有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让他不堪其重,却只能强自支撑。 他对人时的洒脱不羁,甚至偶尔的放荡形骸,也许,不过是他自我麻痹时戴的面具。 作为目前为止算是陪伴他最长时间的人,丹芸深知在无人时的张舒俊,张大师,张公子,又是怎样的清冷孤寂,那种清冷,甚至不亚于因怨气雪岭而生的雪姬。 想不明白,丹芸只想着,能替公子多多分担一点,因为他是恩人,也因为,一缕情丝、一颗痴心。 “睡吧,好好的睡一觉,等你醒了,这件事结束了,以后可千万别忘了公子的付出,不然,无论你到哪儿,我也饶不了你!” 丹芸在蝶舞的耳朵边,轻声的呢喃。 “还有我!”一向不善言辞的雪姬也从珠子里飞出来,拉住丹芸的手,定定的看着床上的蝶舞。 屋子里顿时一片冰雪飘摇,窗户上都结了一层晶莹剔透的霜花。 姐妹俩对视一眼,嫣然一笑,雪姬伸手,纤纤素指虚点,画出一道神秘的符纹,落在了蝶舞的眉心,然后倏然回到了汇灵珠里,继续修炼去了,她可是妥妥的修炼狂人。 昏迷中的蝶舞:“啊?哪跟哪啊这是?我怎么了我?我什么时候招惹过这两位了?无妄之灾吗,这不是!” 不过,还别说,就这么一冷,睡了好久的蝶舞猛然间睁开了眼,醒了。 “呀!丹芸姐姐!你怎么在这?玫瑰师兄呢?” 蝶舞刚刚醒过来,还没缓过神来,下意识的又叫出了群里的称呼。 “醒啦?公子为了你,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忙了一天,刚刚看你情况好转了,才去休息,走前,还特意叫我出来照顾你呢!” 丹芸答话的时候,还不忘了替自家公子张舒俊,在这病弱小师妹面前表表功。 丹芸一怔,怎么回事? 再想想,“哦,对了,之前早晨起来,知道师兄在前台留了钱,让店里帮忙照看,结果一直也没有人来。” “好不容易等到师兄从山上回来,还给她带了早餐,说了两句话就又走了以后,自己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然后就感觉特别闷的慌,再然后呢?” “哦,对了,后来想出去散散心,碰到那个小姑娘服务员来给打扫房间卫生,是委托她帮忙去买身衣服来着,自己就进洗手间,要重新泡个澡来着……” 后来,后来就好像做个长长的梦,梦里除了有风,有云,就是什么都没有了,自己在那里奔跑、飞翔、呼喊、哭泣……一直没有人回应,只有自己。 再后来,就是现在这样,躺在床上了。 “床上?不是在浴缸里吗?” “哦,应该是了,肯定是自己洗完澡上床睡着了。” “可是为什么丹芸说师兄来照顾我了呢?” 蝶舞脑袋里百转千回地转着念头,“哎呀,头好痛!” 丹芸看她眼睛滴溜溜的打着转,也能猜到蝶舞想着些什么。 ——别忘了丹芸最拿手的本事就是制造幻境和入梦夺魂啊! “行了,我告诉你事情经过吧……”作为一直可以说是贴身跟着张舒俊的丹芸,那可是全程目睹了所有的经过。 当下就把昨天一天到现在的事,不敢说夸大其词,也得是添油加醋的,对蝶舞这个小师妹娓娓道来。 把这一路上蝶舞不知道的经历过程,说的是惊心动魄,精彩纷呈。 直把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蝶舞听的一愣一愣的。 她也没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玫瑰师兄竟然忙了这么多的事儿,亏自己还以为师兄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呢,和她在一起,尤其这两天每次都不声不响的,说不了几句话就走。 没想到师兄竟然差点在山上回不来,拼死回来后,还第一时间带着早餐来看望自己。 在她自己一个人发闷的时候,他也一刻不停的开始修炼。 发现她不见了,又这么跑前跑后的找她,找到了以后,接下来还废寝忘食的照顾昏迷不醒的自己,直到再也撑不住了,才让丹芸来帮忙…… “哇……呜呜呜……师兄他,他真的……好感动啊!” 丹芸没好气的给了这妞一个大大的白眼,心说:“贱人就是矫情,这话果然不假。你这小妖精才知道啊?” 脸色却不动声色的,作一副温柔知心大姐姐样,用鬼爪子温柔的抚摸着蝶舞的头发,还温声细语的安慰: “好啦好啦,你知道就好,先别哭,公子可是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呢!” “怎么样?睡了那么久,肚子饿不饿?想想吃点什么?和姐姐说,姐姐帮你去买!” “姐姐,你和师兄,对我真好!哇……” 蝶舞又哭了。 第114章 似失魂张君发癔症,识破烂公子疑人生。 这边丹芸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蝶舞。隐身出了还乡居以后,寻个小巷无人处,撑着混元顶,显出身影来,走到大路上,看起来就和一个普通女子一样。 一路上挑了几家早点铺子,选了三五样看起来不错的早点,什么王家包子李家麻团刘家的热干面,打包好了一并带走。 到了旅店里,前台坐镇的老板娘一问,丹芸就说是帮忙送外卖的,就这么混了进来。 那老板娘瞅了瞅丹芸窈窕妩媚的身姿,都忍不住赞叹的咂咂嘴,“啧啧,这姑娘,这么水灵灵的,多漂亮,竟然送外卖,真是可惜了!”全然没有了昨天那种骄横无礼的样子,也不晓得昨天是发什么邪性。 不提这边丹芸帮蝶舞带了饭,两个人随意的聊聊天。 另一边,呼呼大睡的张舒俊刚刚没睡多长时间,就被脑海里不断翻腾涌动的经文符箓给淹没了。 说没睡着呢,眼睛闭着,呼噜打着,身子躺着。说睡了吧,脑子里浮现出来的那些东西又历历在目,分外清晰。 说是做梦?好像也不是! 这种状态,只能叫:如睡! 不过躺床上“睡”了半个小时之后,张舒俊“忽”的坐了起来。 似醒非醒的下了床,打开门,走出房间,下楼,打招呼,离开旅社,上了马路,沿着马路走。 到了一家正好已经正式开门营业的文具店,也不问价,买了纸笔墨砚,离开这家店。 再走,到了一家服装店,也不问价,拿了四套男装,付款,离店。 再走,另一家服装店,也不问价,拿了六套女装,付款,离店。 再走,到了一家兼卖文玩杂项的礼品店,又买了一堆东西,什么手链、核桃、玛瑙、玉石、手把件。付了钱,离开店,又继续走。 就像一个被程序支配的机器人,进店、买东西、付钱、离开。 他的神情恍惚,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如果说他不清醒吧,他付钱还没有出错。走路上也知道避开车辆行人。 如果说他清醒吧,他的一切行动看起来分明带着点机械。 如果非得找一个词来形容,好像是也只有提线木偶比较准确了。 一路上穿街过巷,过巷穿街,走走,停停,买买…… 就这么简单,机械,循环。 然后,张舒俊提着大包小包的,木楞着眼神,又回到了还乡居。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后,张舒俊往床边一靠,“噗通”直挺挺的像根干木头,又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次,再没有什么经文符箓、灵咒手诀折腾了。 太累了! 睡吧,睡醒了,还有事,有很多事,在等着呢。 张舒俊翻了个身,背对着窗,头埋进臂弯,沉沉的睡着了。 …… 一晃,从离开家到现在,七天过去了。 丙申年正月初七,庚寅月,丙寅日。 宜:开光,打扫,交易,安葬,移柩 忌:嫁娶,搬家,祭祀,动土,做灶 建日。 凶神:月建,天刑 吉神:月德,天恩 丙不修灶,必见灾殃; 寅不祭祀,神鬼不尝。 丙属阳火,五方在南,五行属火,五脏应心,六腑归小肠,五味主苦,灼阳之气,猛烈刚强,因此不宜做灶。 寅属虎,属木,虎为林中王,尤以白虎(庚寅)主杀伐刚强。此神所在之处,鬼神辟易。而且寅时三阳开泰,阳气旺盛是修行者练功的吉时,故而此日不宜祭祀(谁家地下的老祖宗敢在这时候出来说孙贼,该给爷烧纸了,我得说,算他牛!)。 张舒俊一大早上睡饱了,醒了,看着一地的袋子,脑瓜子嗡嗡的。 寻思着,这谁买的?这老些东西,这得多少钱啊这个? 自己这是没睡好?再睡会儿吧? 呵!天光大亮,日上三竿! 嗯,睡多久了?看看手机,没电关机了。看看墙上的钟,豁哦!都辰时二刻,七点半了。再看日期,初七? 还以为自己就迷瞪了一会儿,这怎么都到第二天了?合着自己这一觉睡了一整天? 张舒俊再看看地上一大堆袋子,顿时就“明白”了。 那这没说的,这些东西,肯定都是芸儿帮着买的,还得是自己的贴身人儿,你看,想的多周到,买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合用的,夺贴心啊! 诶?不对不对,这怎么害有女装呢?哦,那肯定是帮蝶舞买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自以为了解了“真相”的张舒俊扒拉了一遍袋子,点点头,自言自语:“还别说,这衣服看着质量不错啊!还是丹芸这丫头有眼光!款式也好看,行,我先穿上试试。” 说着就脱掉自己穿着的外套,换上了以为是丹芸帮忙买的衣服,拉拉衣襟,扯扯袖子。 结果,“咔嚓”! 一声脆响,袖子断了! “我……”张舒俊一句粗口差点脱口而出。 “不是吧?” 接着又蹬了一下裤子,“噗呲!” 又一声裂响,裤裆开了! 张舒俊脱掉这身衣服,有点怀疑人生。 把这身破衣服扔到一边,再换一套,还好,没开,就是勒的不行,上下身都梆硬。 再换,肥了! 最后一套,张舒俊已经对这些破衣烂衫不抱任何希望了。 没想到,最后这套总算是不错,修短合宜,不胖不瘦,穿着还挺合身,质量也很棒。就是这套衣服的颜色嘛: 啊,那是大自然的清新,是初春新木的萌动,是大草原的辽阔,是对于生命的热烈讴歌!——嫩绿嫩绿的!不是湖水绿,不是翡翠绿,不是松针绿,也不是橄榄绿,就是粉粉嫩嫩好可爱的那种清新朗润的嫩绿。 如果说一个漂漂亮亮,长发及腰、明眸善睐的大姑娘小媳妇,穿着飘逸优雅的连衣裙,那配这个颜色绝对是风姿绰约,优雅迷人,风华绝代。 咱,爷们!纯的!虽然长得不丑,可也不娘啊! 累了,没爱了,毁灭吧! 张舒俊不禁有点怀疑,这些东西,莫非就是丹芸用来戏弄自己的? 不过穿着这身再去照照镜子,嗯,很精神,还不赖嘛!小伙挺帅!除了眼角的眼屎和头上蓬乱的头发以外。 算了,好歹也是人家女孩的心意,不扔了不扔了,留着吧!自己还没试过这种风格的呢!至于其他的,干脆,一会儿啊,抽空给他合了,正好那套道袍,到目前为止,已经除了让自己耍帅,再起不到什么突出作用了,还是得强化一波!要不然好歹也跟了这么久,也曾给张大师立过功不是。 再看看,文房四宝,没说的,现在还不是笔墨消遣的时候,刚才也给它们合一把,万一出个好货,可比留着占地方强。嚯!好家伙,这些东西还挺贵!看看,一块砚台竟然就花了三千八! 丹芸,你是真敢买啊!这小地方能有什么好货,也敢要价这么贵?看看那些衣服吧,网上百宝阁的那些黑心商家都不敢这么糊弄客户啊! 还有这些珍珠玛瑙,一看就是假货啊!这核桃,白给都不要,砸着吃都嫌乎硌牙。 这玉,一看就是石英石,这是玻璃的,这是大理石的,这个家伙狠嘿,竟然是树脂的!还有这块是桃花石吧?怎的,想给自己招桃花?是想离开本公子了吗? 张舒俊越看越心惊,好家伙,这一大堆啊什么文玩手串玉石玛瑙,整个一个假货品类大全,全部按种类并列排开,能当教科书了都:火烧的、酸洗的、注胶的、塑料的、树脂的、合成的…… 从玛瑙到翡翠,什么金丝玉、桃花石、金丝发晶……无一不假。 天知道这些东西花了多少大虞宝钞! 合了,合了,通通合了! 对于一个身怀鉴定系统的男人来说,这些东西,就是耻辱啊!奇耻大辱啊! 这不能一把火烧了,一锤子砸了,还不趁着没事把它合了,留着过年啊? 累了,毁灭吧! 第115章 游仙氅,杏黄袍,不及惨绿春衫薄。 张舒俊,作为羲国大虞一朝新时代好青年,曾经的广阳郡大学植科系园林工程专业高材生,前某大报社会调查研究记者、房地产经纪人、半个野医和小半个驱邪大师、不入流诗人、武术爱好者。 一向还是比较温文尔雅,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可是在盘点完地上的这一大片东西后,也有点忍不住破防。 除了那么一两件勉勉强强可以一用的,其他的所有东西,不是假货,就是次品。 也不知道当地的政府是怎么管理的,还是压根就没人管过? 张舒俊说了,“这也就是我在这,还可以把这些破烂变废为宝,那那些普通老百姓呢?就擎等着挨欺负受委屈啊!” “不成,一定要曝光这些不良商家的行为,打击非法营销,还老百姓一个公道!” 这么想着,张舒俊拿起手机来,“咔咔”一顿拍照,恨不得把每一件假冒伪劣商品都拍上,有的正好还有小票。 正义感爆棚的人,惹不起! 很快啊,张舒俊登录上了自己曾经就职过的报社官网,以及本地的新闻媒体,“咔”的一张照片出来了,“噼里啪啦”一大段文字出来了。 编辑好了文段,检查了错字,张舒俊点击,发送! 大年初七,曾经的王牌记者强力出击! 作为曾经的媒体从业人员,张舒俊深知同行们对社会热点的敏感度,可以说,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口粮啊! 到嘴边的肉不吃,傻子才不吃呢!他们恐怕恨不得明天这天都出个窟窿,然后让他自己一个人抢先发现,抢先报道。 那是天出窟窿了吗?那不是,那是大红大紫的名,那是升职,那是加薪,那是眼巴前触手可及的大把大把的钞票!——当然了,前提是他别被那塌下来的天,轻轻拍死。 不管以后的事态怎么发展,是风平水静波澜不惊、是扰起一片涟漪,是掀起一抹微澜,还是能鼓动起狂风大浪,那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屁民所能左右的了。 他唯一能左右的,就是让自己,不断的变强。 ……——…… 张舒俊发完了稿子,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铺平了床上的白色棉被,拎起来扔到一边的那三套衣服,加上百宝囊里面洗完烘干扔进去的那一套,再加上杏黄色八卦社稷袍,一起扔到床上摆开。 目前为止,璇玑已经升级到等级三,自从去年中提升以后,这半年时间来再也没有继续升级。 目前为止,单次合成物,最大限度还是八个,不过可以把已经经过合成后生出的物品,再次进行合成,上限是三次。 简单举个例子,第一步:把两个玻璃球合成出来一个新的什么东西。再投入两本书合成一个什么东西。如此,可以把若干种物品先以最少两件最多八件的数量,进行第一次合成。 第二步:把已经进行过一次合成的东西,再以最少两件最多八件的数量投入合成池里,进行第二次合成。 第三步同上。 这样一来,可操作空间,就已经很大了。 只不过,目前为止,有已经进行过三次合成的东西了,张舒俊却越来越感觉到这些老伙计不够使唤了。 还有的是各自的功能出现了重叠,造成了资源浪费。 那么,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的提升锤炼一把吧! 那么,来吧伙计,先拿这些破衣烂衫垫个手。 张舒俊给自己打个气,把手按住道袍——宽大的道袍正好那些衣服都垫上了。 默念一句:“合成!” 百看不厌的光华流转,小漩涡一转,张舒俊也不管他,索性把还剩下的一套替换的那件衣服也扔上去,再次选择合成。 等到华光散尽,一件叠的四四方方的衣服出现在床上。 张舒俊赶紧抖开一看,不得了,不得了,不得了! 好家伙,真是好一件华美异常的道袍,你看它: 鹤羽金丝勤织就,雀翎银线巧穿成。 松竹梅岁寒三友,鸿鹄燕百鸟朝凤。 映日生辉光夺目,举动处霞聚霓生。 雨落星散月华满,烟波荡万丈飞虹。 这大氅不比之前那杏黄八卦社稷袍子好看? 一鉴定,好!妙!善哉! 飞仙氅:着此袍不畏寒暑,四季可着,锦绣华美,异于常服。有瑞气萦身,可避水火,毒瘴难伤,病疫难害,邪祟难侵。 这真是想啥来啥,简直就是孩子刚想娘家人了,亲娘舅就到了。 张舒俊正犯愁怎么应对,那山上杀人于无形的毒雾迷瘴呢,这不就有了应对的法宝了。 就是可惜,原来里面贴身穿的中衣没有了,还得赶紧重新置办一套。 趁热打铁,张舒俊搓搓手,把目光投向了辟邪宝剑,再一想,得,这老伙计已经合成够三次了。 接下来是什么呢? 张舒俊思索了片刻,混元顶,也已经合成够三次了。 五明扇,对了这家伙只不过合成了一次,而且很多功能还和剑伞两宝重合,能力虽强,但始终不能物尽其用,不如把它合了。 还有七彩琉璃莲花灯,是由七彩琉璃星灯和送给温柔的那种宝珠经过了二次合成得来,这可是屡建奇功的上品灵宝。 第一盏送给了温柔护身,第二盏则陪着他多次脱险。这个得先留着,等到有合适的素材了,再强化一下。 差点忘了百宝囊,现在有了葫芦,这个家伙可以正式宣告下岗了。 正好,这两个都算是经过了两次合成的,还能再合一次。 说干就干,张舒俊把百宝囊清空以后和玲珑葫芦放到一起。 先用那些看着就不顺眼的乱七八糟的杂货,按照足额,八个一合,八个一合,足足用了六十四个破烂货,合成了八个看起来不错但是没啥大用的东西,再进行第二次合成,把这八个没鸟用合成出来一个碧玉山子。 张舒俊看了一眼,倒是能用来做个镇物摆件,先留在一边,和五明扇、百宝囊、玲珑葫芦放在一起。 接下来弄什么呢?张舒俊想了想,哎嘿,这些空下来的袋子留着也是没用,正好同样是装东西的,干脆,走你! 大袋子小包装的,往上一扔,随便去吧。 合成出来的东西张舒俊看都不看,也扔到扇子边上了,突出一个随心所欲。 接下来,那些手串,也是同样的操作,随意的合两下下,合成完往床上一扔。反正这些东西基本上出来的都是各种珠子。 地上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到最后,终于只剩下了文房四宝,还有那六套女装。 忙活了半天,张舒俊停下了手,就剩最后这点东西了,歇歇,喘口气。 主要是这么大量的合成,还是很耗精神的,而且璇玑消耗的能量也实在不少了,需要让自己和璇玑都缓一缓。 张舒俊把墨玉牌子放到窗台上,让它先充充能,自己也缓缓神。 坐在地上,张舒俊双腿一盘,打坐起来。 修炼! 正午时分,春光明媚灿烂。 阳光下,张舒俊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微微起身,从窗台上拿回墨玉无事牌璇玑,用指尖温柔的摩挲了一小会儿,然后把它贴在胸口,体味着玉石温润的质感,心神就感觉那么的安宁。 来吧,宝贝儿,咱们继续! 这一次,一定出彩! 张舒俊拿起了装着文房的大袋子,把里面分别各自用小袋装的纸墨笔砚取出来,看了看,先用纸试试水,大致的分出几份,“合成!” 原来的糙纸变成了一张莹润坚韧的纸张。 接下来是剩下的三样,笔分羊兔狼兼,大中小号,一套十二支,不仅占满一次份额,还有剩余的,张舒俊也随意的拿出四支,剩下的选择合成。 最后把四支笔、一方砚台、一瓶墨汁、两块烟墨,又是恰好占满一次份额。 合成! 张舒俊拾起眼前经过一次合成以后的纸、笔、墨,想了想,又拿过玉骨五明紫薇扇,这四件都是只合成过一次的,不过既然还有四个份额,也不能浪费了,那些经过两次合成以后出来的珠子也取了四粒。 凑足了八样以后,张舒俊揉了一把脸,手指快速地拂过面前的这些素材,“合成”! 虽然可能因为里面有合成过两次的素材,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了,不过张舒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最后出来的东西不会太差。 只要不把预期拔的太高,就不会有什么心里落差。反正这次也是为了改造这把扇子。 张舒俊,一个身怀异宝的有志青年,现在正一心等着璇玑送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不大也行,有惊喜就好。 结果,能量不足! 你敢信,刚刚还特意缓冲了半天的墨玉无事牌,这才刚刚玩了两把,就没能量了? 莫非是之前合成出来的东西,别有什么玄机? 可惜,现在能量耗尽,鉴定不了了。 还能怎么办?继续补充能量吧! 正好他自己也是挺长时间没吃个东西了,肚子里早就是空空如也。 至于具体有多长时间,张舒俊表示那都不叫事。 收起床上地上的东西,检查一下,没有什么遗漏,把这些零碎全塞到百宝囊里,又把床稍微一整,张舒俊打开门走了出去。 “咚咚”。张舒俊轻敲了两下门,门里传来蝶舞师妹的声音:“请进!” 张舒俊推开门,里面床尾正并排坐着蝶舞和丹芸两人。看起来刚刚她们两个好像正在聊着天。 本来蝶舞还以为又是店里的客房服务来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结果没想到进来的是师兄张舒俊。 还是丹芸反应快,一下子飞扑过来,“呀!公子。”欣喜的笑着打个招呼。丹芸在将将扑到张舒俊身上的时候停住了身影,上下打量着一身粉嫩嫩春绿的张舒俊。 “咯咯……”的笑个不停,打趣道:“今儿倒是难得,咱家公子什么时候,也学会打扮自己了?” 慢了一步站起来的蝶舞站在一旁,也应和道:“嗯,有品味,这身衣服和师兄很配!师兄,你什么时候去买的?怎么不叫我……和丹姐一起去呢?” 张舒俊闻言微微一愣,“怎么?这不是你们帮我买的吗?” 第116章 辞蝶舞双姝送师妹,营旧爱三上诡槐山。 “怎么?这不是你们去帮我买的吗?” 蝶舞和丹芸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没有啊!” “啊?这……”张舒俊一懵,看得出来,她们神情不似说谎,那这…… 这么说,他身上这套可谓骚气冲天透长安的嫩绿春装,还有那些一地鸡毛飞上天的破烂货,是谁去买的?这可邪门了哈,难不成还是自己的锅? 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自己回屋就睡觉了,一睡就是一天,醒了就开始合成,根本就昧出去过好吧! “~_~ ”“~_~” 张舒俊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但是看着两个女士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是打了个哈哈,遮掩过去:“啊,不好意思,忘了忘了,睡迷糊了,对了,你们吃午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 从楼下餐厅吃完饭,又去前台续了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以后,张舒俊想起来之前要说的事儿,吃饭的时候忘了告诉蝶舞了。 出来这么多天,但盈也已经找到了,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办法处理,但是蝶舞也算完成了心愿,应该送她回家了。 张舒俊敲敲自己的脑袋,最近事太多太乱了,脑子感觉有点不够用了,看来得多照照琉璃灯了,这宝灯能增慧益智啊。 “咚咚咚。” “公子?”开门的是丹芸。 “哦,我过来是想说件事,蝶舞师妹。”张舒俊对一脸疑惑的蝶舞叫了一声。 “师兄,怎么了?” 张舒俊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蝶舞,我看你现在身体恢复的也不错,但盈也已经找到了,我想,你现在应该也算完成任务了,要不……” 没等张舒俊说完,蝶舞就截住了他的话头。 “师兄是想让我离开?” 张舒俊点点头:“嗯,这次能找到但盈,你已经很辛苦了,大过年的都没有和家里人好好的过个年,现在既然但盈已经走了,你也算是看了她最后一眼,但盈如果泉下有知,肯定也很开心有你这样好的朋友。现在正好天气不错,我还是把你先送回家去吧?” 蝶舞看着张舒俊,也不说话,看的张舒俊都感觉十分尴尬,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似的。 看着张舒俊尴尬的脸色,蝶舞心里虽然难受,但是还是点点头,“行,我回去,不过就不用麻烦师兄送我了,我知道师兄肯定还有事要忙,我自己走就好。” 本来就觉得不好意思,张舒俊哪能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自己走,还是坚持要送。 两个人来回拉扯不清,还是丹芸在一边看不下去了。 “哎呀!这样吧,既然公子还要处理这边的事儿,又不放心蝶舞妹妹,反正现在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就让我和雪姬一起陪蝶舞妹妹回家,这样不就行了?” “嗯,师妹意下如何?”离别在即,张舒俊不自觉的又说起了文言。 “好如师兄之意,那师妹就此拜别,望师兄善自珍重!待日后事完,还望云亭再会!” 蝶舞知道事情既定,也不想再留在这个伤心地,就是不舍得自己最好的姐妹葬身荒野,自己却不能去祭拜告别。 当下收拾了一番仪容,按淑女礼盈盈一拜,抬眼凝望着张舒俊,眸子里,有水雾氤氲。 张舒俊双手一素,左掌在前,右掌在后,双手紧贴,拇指双立,微微躬身,拇指随之合拢,也庄重的回了一礼:“嗣后愚兄必竭心力,不负女君,此行珍重,后会有期!” 施礼毕,稍退两步,左手一引,表示谦送。 丹芸等雪姬从混元顶上上品汇灵珠中出来,二女也对张舒俊盈盈一拜,然后两人一起回到珠子内,由蝶舞拿着,离开了这家住了几天的还乡居。——丹芸身为女鬼,可没在住房登记册里。 张舒俊目送着蝶舞离开,微微跟了几步,就又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后面的事,蝶舞一个成年人,相信她自己能处理好的。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等街头已经没有了蝶舞的身影,张舒俊下楼去了小城主干道旁的商业街,还有许多东西需要重新置办。这次他绝对不允许再发生花着大钱买破烂的事儿发生! 绝不! 随便找了一家饭店吃了点当地的特色菜,填饱了肚子,张舒俊正式开始了扫街之旅。 等到天色已晚,张舒俊才提着大包小裹的回了还乡居旅社。 静默了大半天,璇玑竟然还没有恢复能量,张舒俊也只能拉开窗子,从百宝囊里掏出来,把玉牌子放到窗台上,又掏出久已不用的那颗汇灵珠子,搁到玉牌前,让它尽快的帮璇玑恢复。 为了加快进度,七彩琉璃莲花灯也摆了出来。 看来今晚上是没办法继续合成了,只能再等一等。 至于今天买的东西,全收到了百宝囊的袋子里,也省的占地方。 张舒俊坐在床上,借着窗灯微光,继续翻阅起《密玄宝录》来。 一晃儿三天就过去了。 张舒俊全身上下焕然一新,除了剑在手,伞外流,其他的东西,包括七彩琉璃莲花灯全部被狠狠的强化了一波。 之前的七彩琉璃莲花灯:内有宝珠,可以暗室生香,镇静安神,百毒不侵,常保容颜,遇险示警;莲花灯本体清灵明澈,可以映澈神魂,增慧益智,凝心安神,金光护体,凝聚阴神,助益魂体。 这灯上的宝珠有一枚姊珠,被送于温柔警官,曾让她成功避开了走蛟之险。 当然,后来就连上一盏琉璃莲花灯,也被留给了温柔。 现在的莲花灯在此基础上又多了一个照破虚妄、使人不迷的奇效。还能变化大小,变成了食指上,一枚精巧的戒指。 八宝紫金莲花冠和几顶帽子、宝珠一起合成强化了。可以镇静安神、驱邪避毒、聪耳明目。 看衣着: 外罩素纱襌衣,交领直裾,敞口广袖,缥缈如飞烟,轻薄若蝉翼。 里面套春水绿暗绣锦袍,直领苏白,领下胸前有戏水游龙暗绣,形制为广袖长身,直裰。 贴身是纯白贴里,上衣下裳。 足下一双十方游步离尘履。 当然,还要再加上那一袭游仙氅衣。 比起之前招摇的杏黄八卦社稷道袍来说,现在的这一身可就素雅多了。 低调而不失华彩。 最重要的是,除了日常穿着,可以幻化成普通人常见的服饰。而等需要时,才会还原本貌以外,穿上这一身衣服,无论是蛇蝎鼠蚁,还是蝇蚊虻蝗,都别想近身半步。什么毒烟瘴气、迷雾山岚的,从此以后,只要不把这一身破坏成丝丝缕缕的,也再不能伤害分毫。 还有百宝囊,和葫芦、所有包装袋的二次合成合成物(一个特能装巨能装的大袋子)、玉山子、四颗二次合成出来的明珠子(风、尘、水、火),一起扔进了合成格子,最后合成了一个崭新的——葫芦。 一个能不需要再次合成也能自主强化的葫芦。 具体点就是,也能“吃”,也能装。除了不能装活物,几乎啥东西都能装。 只要主人允许,它几乎能把任何东西变成自己的养料,无论好坏,来者不拒。只不过要是喂它垃圾,那也还是会有点消化不良的。 倒是不愧内有乾坤的评语。 至于那些女装?什么女装?根本没见过!别乱说啊,告你毁谤。(那当然是被合了,笑话,咋说那也是花钱买的!按张舒俊的性格,岂能让它白白浪费。) 哦,你说不是还有好多新买的东西吗? 当然:吃的、喝的、用的,也被合成啦。现在这些东西都在葫芦里呢。 最后就是五明扇,没啦,变成了一幅画,上次合成出来的纸、笔、墨,再加上四颗珠子,合成的就是一副画轴,上面,什么都没有。至于功能。 那可厉害了,绝对,不弱于剑、伞、灯衣和葫芦。 现在,张舒俊爽梳洗、好打扮、着新衣,挎葫芦、背宝剑,指上莲灯照,玉牌胸口悬,就要来一个—— 三闯鬼槐山! 第117章 迷魂瘴莲灯照破,销骨雾灵葫吸空。 一路强奔疾走,再一次来到了那道绝壁前。张舒俊头顶莲花冠,身披游仙氅,内裹绿罗袍,足踏离尘履,背剑携囊,手把莲灯,长身玉立。 对着扑面而来的毒烟左手莲灯向前一送,右手一拍腰间葫芦,变出一大叠新绘的灵符,口中念咒,手中灯、符华光大作。 “轰隆隆”一条火龙喷涌而出,一击即中,那毒烟在火光中腾腾燃尽。山缝里露出那崎岖九转的一线天羊肠小道。 张舒俊迈开大步就往里闯。 左手七彩琉璃莲花宝灯流光溢彩,光明四照,照的整条路都亮堂堂的。 张舒俊一甩衣袖,拂开扑面而来的毒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前行。 “看来这次也没有什么新花样了啊!”张舒俊心道。 既然如此,那就别再想阻我前程,凡拦路者,必灭之! 穿过一线天,眼前依然是那宛若仙境的山岭。 张舒俊一拍葫芦,从里面变出一张瑶琴。 张舒俊托琴在手,一路翻越过宛如仙境的那两道山岭,来到原名仙女山,现在成了夺魂岭的槐山——槐者,鬼木也。音同坏。这也算是当地人的一个隐语了吧? 就像杉树,音“山”,当地人却读作“沙”,距离此地不远,就有房陵县,当地有一小村,村有一棵树龄一千三百余年古杉,当地人便都把那村叫杉树村,读作shā shu。 很巧的是,这村上头的另一个村,就叫做高塘河村。至于这两个地方,肯定也会有许多有意思的事,命中注定,要等着张大公子去…… 当然,那还是后话。 眼下,张舒俊赶到了槐山脚下,看着依旧烟云缭绕的山峰,席地而坐, 瑶琴在膝,双手按弦,小指微翘,左手寻徽,右手理柱,调音如意。 滑、吟、猱、注、勾、剔、抹、挑,琴歌萧萧笛声怜,声飘山樾。 张舒俊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这幕后隐藏的黑手。哥哥我今天,又来了。 来了,就是要与你贼一战,不成功,便不退,任你有什么本事、什么勾当、什么邪魔外道、阴诡伎俩,尽管放马过来,爷等着你! 琴音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表明了张舒俊的心意。 这不是装腔作势、也不是故弄玄虚,更不是装逼作秀,这是张舒俊不言的战书! 不宣而战,非为君子! 张舒俊就是要告诉敌人,什么,才叫风骨!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义之所在,虽猛虎千军而不避,吾必往矣! 此刻,登山,葬骨,灭毒岚,还此地秀美河山,还世间一方盛景,除此邪魔妖鬼,便是张舒俊所持之义,所凭之理。 这一曲,就是张舒俊给敌人的礼。 山,被激怒了。 树木抖擞起来,雾气翻腾起来,毒瘴弥漫起来,烟岚笼罩起来,乌蒙蒙,黑沉沉,蓝汪汪,紫莹莹,绿油油……秀蔚的山峦好像打翻了调色盘。 山林在狂笑,在怒吼,在恸哭。 张舒俊知道,自己成功了,成功的激怒了这山,这林,这无数冤魂,这无边鬼魅,这无尽阴煞,这迷魂的瘴、销骨的烟、嗜血的雾、吞肉的岚。还有,那个只能使用一些不可见人的阴谲诡异手段的“人”。 几十近百年,不知道,他在这里,夺走了多少人的生命,也许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吧? 张舒俊不顾已经扑到身前的毒雾迷瘴,屈指一弹,“狰”一声裂响,瑶琴奏出最后一个音符,似利剑划破丝帛。 收回瑶琴,张舒俊站起身,打了一个响指,变回戒指的莲花宝灯照亮了一条登山的路,那正是他第一次从山峰顶下山时,走过的小径。 张舒俊还不准备现在就动用葫芦,他要试试,这诡谲莫测的山林,还有什么手段! 底牌,不是能轻易的就打出来。 护身,有全身上下的衣冠,足够了! 毕竟这次他穿的,可不再是徒有其表的装饰,而是正儿八经的护身法衣!冬暖夏凉,隔尘净身,避水防火,刀剑难破,毒害难加、静心安魂、不受迷惑…… 何况还有宝灯在手,这毒瘴,再迷不了眼、乱不了神、惑不了心智、闭不了五感。 璇玑,就是这么霸道!合成,就是这么强横! 你再牛,你牛得过有堪称造化之功的璇玑吗? 张舒俊在这重重迷瘴毒雾里闲庭信步,如寻常玩水游山的游人一般,一路向着山顶,进发! 前进,前进的脚步穿过了幻阵。 前进,前进的脚步绕过了迷林。 过三关,破七阵。 无论是颠倒五行,还是九窍连环。在七彩琉璃莲花灯的神光映照下,张舒俊都视若无睹,一路只顾直行。没路了? 好,那就拔剑! 又不是非得全都按照之前走过的路,再走上那么一遍,大不了,大不了就新开一条路呗。 辟邪宝剑在手,谁敢轻试锋芒? 剑,君子之利也!锐,疾,韧,刚,中正,不斜。 不斜,则无邪,故而古之高道以剑护道,名士以剑随身,大将以剑领军,君王以剑镇国。 今日张舒俊也仗剑,正为秉义,伏魔,降妖,治邪。 上一次,心急,气燥,意乱无定,无定则乱,乱则生危,只能狼狈不堪,铩羽而归。 这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 快到了,终于! 前方,有险。 张舒俊心头警铃大震。剑在手,翻腕,曲臂,横胸。 脚下稳稳扎住,右腿往后拉退半步,脚尖一扣,丁步,立稳了身形。 左手莲花灯光华突然一暗,浓浓的雾气,把张舒俊身边死死围住。 强烈的阴煞之气,如数日之前那般,从那地穴里,喷涌而出,裹挟着弥漫于全山的毒雾,聚合成一股,如毒蛇,似狂蛟。趁着张舒俊莲灯失效的一瞬,张开獠牙巨口,誓要将这个敢于冒犯天地之威的狂徒,吞噬消磨个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张舒俊临危不惧,手中剑霹雳电闪一般,挥动出一抹惊艳的长虹,又一道长虹。 锐利、森寒、冷冽!酷烈、霸道、炽热 如仲秋朗月,似暑日骄阳。 一道凝结寒冰,一道闪烁烈焰。 水火相交,轰然炸裂。 那毒蛟还没近身,就被炸的鳞飞甲碎。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为之一散。 狂猛凶悍的劲头被阻,毒蛟发出一声摄人心魄的嘶吼。 奈何张舒俊头上紫金八宝莲花冠实在了得,那嘶吼声入耳,除了难听以外,休想撼动张舒俊神魂分毫。 毒蛟一计不成,化作浓厚的煞气团,想把张舒俊团团包裹,慢慢消化。 张舒俊却朗声大笑,“等的,就是你!” 一拍葫芦,塞子一落,从葫芦口顿时生出一股强劲的吸力。 一直等着立功的葫芦,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 吸! 吸! 再吸! 一丝丝,一缕缕,一束束,一股股! 莲灯的光越来越亮,葫芦的吸力越来越强。 最开始,那由阴煞毒雾凝聚成的毒蛟还不以为意,不住的从地穴,从四周,汇笼、凝聚,想凭着无尽的地气和雾霭把这个小钉子消磨干净。 可是慢慢的,它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对抗起这股突如其来的,不断吞噬自己的力量。 然而,作为一个号称内有乾坤的葫芦,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大不了,时间长点,久点。 这一场,人与“自然”的战争,从一开始打响,基本上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羲国有句老话:“人可胜,天亦可!” 何况,此地此景,还远不是纯粹的天地之力,而是已经被人或非人者,做了手脚。 天地可胜不可违,违必有其咎。 然而非天地自然的,就必然有可胜,更可违!违之,正好回以天道,还其自然。 此所谓,拨乱反正。 张舒俊此人此生此至,执正,不执乱。敬天、敬地,敬自然! 此役,不胜,则不归! 葫芦,加油! 第118章 高山高人逞高格调,一剑一葫加一卷轴。 云开,雾散,竹影茂,水潭清。 再次登上山巅,张舒俊只感觉恍如隔世。 山上有人,高大的人。无棺,青铜的棺。 “人”,姑且算他是个吧,身高八尺九寸七分。 巍巍乎,似山。高山,很高的山。 郁郁兮,似林。密林,无光的林。 高,峻,冷,厉。 高的是身;峻的是色;冷的是神;厉的是气。 “人”,是雄性。鹰钩鼻,刀条脸,高颧骨,三角眼。无眉,卷发。面色也是幽深的黑色,像蒙着一层黑雾。 “人”爪子上紧握一根黝黑黝黑黝黑黝黑的竹竿,杆子上,飘着漆黑漆黑漆黑漆黑的幡。 幡,质地奇特:非锦,非帛,非绸,非缎,非纱,非棉,非布,非纸。 幡垂着,但是看得出很软,所以也非金石竹木。 风吹过,卷动,但无声,所以也不是橡胶、塑料。(这个世界连手机都有,有塑料也不奇怪对吧?) 这世界上,似乎不应该有这样的材料,或者说没有和这幡能匹配的材质。 但它,就存在着。 此时,“人”说话了。 “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你,不怕?” “怕,就不来了?” “我不仅来了,还是三次,这是第三次!” “你的话很多!” “只比你,多了一句!” “你,很有信心?很自信?” “有!”张舒俊习惯性的点点头。 “绝对的信心,不是信心,是愚!” “超份的自信,不是自信,是傲!” “既愚且傲,你,必败,败,则死!”人一字一顿,说了三句。好像,他好不习惯,一次性说很多字。 “你的话,好像也很多!”张舒俊反讽道。 “我,很好奇,你看起来,不急!”“人”问。 “已然到此,何必生急?” “那就,死吧!” “人”挥动了枯瘦如柴的爪子上的竹竿。之所以一直说是爪子,因为实在是很像,指甲尖利、修长,泛着漆黑的光。 竹竿劈了下来,幡,没动。 很怪异的感觉,很割裂。 明明幡就在竿子上。 张舒俊一动不动,竿子从他头顶直劈到脚下,似乎就这一击,就把他劈成了两半。 然而,张舒俊纹丝不动,丝毫无损。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人愣了。 不应该,实在不应该是这样。 竿子劈中了,他的手感告诉他劈中了。对面的那个男人躲都没躲,怎么会一点效果都没有? 按理说,这一下,就足以把对方的魂打的七零八落。 那样,他就不用动用别的手段,浪费自己的精力了。 原来,竿子,也只是看着像竹竿。 但无论是竿子还是幡子,都不是凡俗之物。 就算对方有护身的宝物,也绝避不开这勾魂竿夺命幡。 是的,高端的器具,朴素的命名。简单直接,勾魂夺命,就算他手中物的名字,也是它的能力。 它不是世俗之物,而是能力的具象化。 是地脉之气、阴煞之气、毒瘴之气、枉死者的怨气、亡者临死前的哀嚎、死后的骨血、将散未散的魂魄等等这世上最阴、最毒、最狠辣、最让人痛苦的气息的聚合。 是九阴,是九幽,是无间,是用秘法千锤万锻,是他百年之功。 当然,这一击不奏效,他当然不是只有一击之力。 “人”,从鼻尖擤出一团黑气,喷到幡上。 幡,张开了,飘荡了,卷过来了。 无声,诡秘。 “人”好像笃定张舒俊看不到他的动作。 看不到幡离开竿子,正卷向自己。 张舒俊好像的确没有看到那幡要把自己卷起来,目光依然盯着那“人”。 张舒俊甚至有点想笑。 虽然,他确实看着那个“人”说:“那就,去死吧!”以后,就没有了动作。 但是,那透体而过的力量,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脑子里的震荡,可是实打实的。 感谢自己,提前升级强化了一身妆裹。 很强,那确实能量很强。 可惜,他身上的法衣,更强。 现在,身体像被毒蛇死死的缠绕绞杀,张舒俊当然也感觉到了,嗯,这初春时节,还是挺凉的哈? 除此之外呢? 没了! 那种全身上下被紧绷束缚的感觉,确实不爽。 这种不爽,也不过一刹那。就没了。 怎么,这么简单吗? 一点点也没有感觉到厉害啊?危险呢?绝招呢?就这? 葫芦啊,你果然给力! 夺魂、定身、绞杀、迷心、惑耳、乱神、锁魄、毒气、鬼杀…… 连续三次攻击,用了一十九种能力。 “人”停手了。 幡中炼化的鬼仆、毒瘴、虫蛊前赴后继的扑上去,竟然寸功未建。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一身本领,在这个小子面前,竟然不起一点作用。 那小子,竟然还在盯着他,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在挑衅!他在嘲讽! 可是,除了最后一招,那个自己苦心孤诣千辛万苦制作的底牌,真的要亮出来吗? “你,不弱,很强!” “人”停手以后,再次开口了。 “我,奈何不了你,但是,你,也奈何不了我!” 张舒俊嘴角微扬,笑的很淡,如白开水,如小雏菊,说的话,却很冷:“你,怕了!” 语气很肯定,好像,他说出来了,那就是真相。 “人”也不恼,“我,不怕!” 类似的对话,两人说过。只不过现在,角色完成了互换。 “你,想逃!”张舒俊依然带着暖暖的笑,说着肯定而冰冷的话。 话不冷,冷的是语气。 “我,还没进攻,你不能逃!” 张舒俊刺出剑。 这一剑不快,很慢。 慢到人连躲都不想躲。 人,现在确定,这是个人,因为他会说话,会反驳,这还能不是人? 是个“人”的人也不躲,就像张舒俊不躲人的一竿子。 刺! 就是一刺! 没有劈、崩、点,没有削、斩、撩。 只有一刺,简单的一刺。 穿过了衣服,穿过了胸口,穿过了心脏。 没有心脏! 是,以为应该是个人的“人”,没有心脏。 哪怕鸡鸭猪狗,甚至蛙蛇龟鳖,只要是脊椎动物,活的时候都有心脏。 可是,眼前的“人”,没有心脏。 难怪,这么简单的,这么慢的一刺,“人”都不躲。 原来他不是人。 张舒俊抽剑,剑抽出来了,那么锋利的一把剑,不可能抽不出来的。 剑抽出来了,应该不是人的“人”,胸口有了心脏的跳动。 “咚!” “咚!” 很慢,像张舒俊刺出的剑一样慢。 张舒俊收回剑,“我要一样东西!” 好像刚刚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未曾出剑,“他”也没有中剑。 “不可能!”那个“人”坚决的说。那是他的底牌,他不可能交出来的。 “好,刚刚,你用了十九种手段,我不用,我只用两种。” 张舒俊拿起了画卷,空白的画卷。 “人”终于有了新的表情,慌乱,紧张。 葫芦已经吃的够多了,现在,看法宝! 卷轴张开,“人”想逃! 那画卷,对他而言,有大恐怖。 卷轴打开了,一如那面诡异的幡,也是席卷。 天道好轮回,“人”终于也体会了,什么叫绞杀,什么是窒息。 原来,是这个感觉啊! “人”想纵身,纵不起,想化烟,化不成。一切都被禁锢了。满身的修为,在画卷的挤压下,毫无用武之地。 画卷在不断缩紧。 “人”很后悔,应该用底牌的,用了,哪怕最终还是这样,也不至于后悔啊! “我……” “人”还想说一句什么,可惜,没有机会了。 画卷一卷,“人”已经彻底消失不见,连同他一直紧握的幡。 看得出来,他很珍视它,致死,都不离不弃。 嗯,它们之间,是真爱! 张舒俊手一招,卷好的画轴回到手里,依然是一幅平平无奇的空白画卷。 “人”是这里的第一位住客,让我们隆重的祝贺恭喜他,成为首席。 浪费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心思,结果,所谓的幕后黑手,就是个这? 张舒俊站在山顶,唏嘘不已。 格调弄得那么高,还以为真的是个高人,结果,除了个子是真的高,手段…… 张舒俊对此不禁有点虎头蛇尾的感觉,表示这也不行啊! 除非,这厮的出现不过是个障眼法,替罪羊,幕后,还有一双隐藏更深的手? 张舒俊实在不敢相信,这一次,就这么简单,就把困扰了自己那么多天的问题,就给轻轻松松解决了! 第119章 降妖人画轴初秀,收铜棺葫芦新功。 张舒俊拍拍画卷,念了一个“封!”字,画卷卷轴飘出两条丝绦,自动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把系好的卷轴掂量了一下,听着卷轴里隐约传来的不忿怒吼哀嚎,张舒俊拍了拍卷轴,干脆把结勒的更紧一些。 终于,里面再也没有了什么声音。 把消停下来的卷轴往葫芦里一塞,张舒俊把玩了一下变大了许多的葫芦,“这下子好了,吃了这么多,看起来还挺合你胃口,个也长了,不错,不错,加油!” 拾起来葫芦嘴上的塞子,给葫芦重新合好,随手掂了掂,压手感十足。 把葫芦重新挂在腰间,宝剑插回背上的剑鞘,张舒俊扫视了一圈。 青翠的竹林、高大的古樟、侧倒两分的古槐、还有那泡水汪子。 一切都和上次下山时的景象一样,除了那具已经被他费尽心力才拉上来的青铜棺。 对了,还有魂瓶、铅板。 想来,又是被那“人”重新投入了那洞窟之中,重新封印起来了。 张舒俊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古槐树下,果然,铅锡合金板子被重新翻开了,魂瓶也被重新投在铅板上。 不用说,那青铜棺,这次还是被悬吊在半空中。 不过这次张舒俊可不会再冒冒失失的跳进去了,他直接拔开葫芦口,对准洞穴,“吸!” 哪怕装进去秽土杂石也无所谓,反正葫芦可以消化掉。 葫芦底有玉山子和风尘水火四珠做镇,当然,这些东西都已经融合进了葫芦,与之成为了一体。 吸纳的土石之类越多,葫芦本体反而可以越牢固,虽然会有一段时间的消化不良,那也问题不大呀! 张舒俊干脆坐在地上,运转周身气血,一则检查检查,刚才的交锋有没有留下什么隐患,二则时刻保持修行,才能保证修为不退。 经过这一遭,张舒俊深知自身强大的重要性。 外物再强大,自己的修为不够,也无法发挥其威力。 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人终究还是只能靠自己。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张舒俊不再去管葫芦,等它实在吃不下了,如果还是不能把那青铜棺吸上来,自己再下去,也会更轻松。 最起码,地穴里的地脉阴气,不至于和第一次一样,那么凶厉了。 张舒俊运功已经十二周天了,十二正经里,血脉充盈,灵气周流不息,达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正一太上密玄宝录》里,对修行的注解是: 人食五谷以营卫气血,气血充盈而淬炼于精。炼精华以为元气。 筑基百日,第一步,便是炼精化气。 在此之前,食五谷餐霞露,是为了怡神守形。 天地造化之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虚化神,神化气,气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 修士餐霞饮气,养神健体,追求大道,势需追求回返先天,便要循万物含三,三归二,二归一,怡神守形(百日筑基),养形炼精,积精化气,练气和神,炼神还虚,金丹乃成,此途便是内丹法要。 张舒俊内养精神,外修拳剑,兼工琴书,别杖璇玑造物,如果能殷勤把持,未来成就一番,也无不可。 明道,知法,有术。 二十九岁这一年,张舒俊在这荒山上,开悟了! 灵台有主,心神安宁。气血周流无碍,精华凝结不散。 养形炼精已圆,百日筑基第一步,炼精化气达成了。 从此以后,只要勤修不辍,大道遥遥可期。 张舒俊收功敛息,从头顶、鼻端、齿间、四肢百骸,喷出一股股白浊之气。 随着浩荡山风,飘散四溢。 张舒俊睁眼,眼光似电。开耳,耳听八方。搅舌,口齿生津。张鼻,吸纳千息。 五感通明,那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葫芦已经倒在了地上,不再吞吸山穴里的阴气、土石。 这是彻底被吃撑了。 张舒俊伸手一招,竟然没能召回葫芦。 上前弯腰一拿,好沉!也不知道这次让它吃了多少东西。 张舒俊神识往葫芦里一探,好家伙,一团团凝结成球的晦暗之气,在葫芦里疯狂的横冲直撞,撞的内壁都在“嗡嗡”作响! 那些被吸进来的山石草木,被冲压成无数齑粉,被那些气团旋风裹挟着,在葫芦里正大肆破坏。 张舒俊心念一动,在里面张开了卷轴,既然进了葫芦还不老实,那就乖乖的进画卷里逞威风去吧!那里空空荡荡的,正好需要一点画面点缀呢! 旋风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出口,竟然还真的就那么争先恐后的往画轴里投,飞蛾扑火都没这么积极。 好不容易,葫芦里恢复了一片安宁。可惜,就是空间被破坏的满目疮痍,遍地狼藉。 张舒俊大手,在葫芦外面轻轻地摩挲,葫芦里的内壁随着手指划过,重新变得光洁莹润。 残留的阴气团、草木灰,被融进了葫芦底,化成一滴一滴的水珠,然后润进葫芦内壁,变成了葫芦的养料。 再然后,从葫芦壁上渗落出一滴饱含生机的灵液。 张舒俊仰起头,把这滴新提炼凝结的灵液,慢慢地倒进嘴里。一股温和的气息,开始滋养起张舒俊的经络、血肉、骨骼、肌肤。 练功后的阵阵酥麻酸痛,随着灵液入口,被一扫而空。 隐约间,张舒俊的肌肤、骨骼,都变得莹光四溢。 张舒俊握拳一震,全身上下“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好像就连他的个子,也都稍微长了一点。原来他赤足测量下,不过一米七三的个头,渐渐拔高了几分。大约有一米七八左右了? 感受完身体的变化,张舒俊开始寻找起青铜棺来,如果没能把它收上来,自己还得下去一趟。 好在,好葫芦是不会让主人失望的。 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一具六尺铜棺显露出来。 张舒俊小心翼翼的把铜棺,用神识牵引着,从葫芦口飘出来,动作轻柔的把再次被青铜锁链死死缠绕牵扯的青铜棺放到了身前的平地上。 张舒俊他那心心念念的初恋女友,但盈,就在里面。 张舒俊看着眼前的棺材,拉起一条粗壮的青铜锁链,触手生寒。 用力一扯,“哗楞楞”一阵刺耳的声响,失去了倚仗的链子被他一把扯下。 接着把其他三条锁链依次拉扯下来,眼前,就只剩下了死死盖住的铜棺本身。 张舒俊双手抵住棺盖,缓缓用力,向前一推。 棺盖滑开了一条小缝,但盈,再等等,马上,就能和你见面了! 第120章 开棺椁遗骸突生异变,恨刻骨但盈魂寄嫁衣。 仙女山,一个原本秀丽婀娜俏丽挺拔的山峰。 槐山,一个能令当地百姓,闻之而色变的鬼域。 这原本是同一座山。 现在,在此地盘踞作恶近百年的罪魁已经授首,漫山遍野吃人不吐骨头的毒瘴雾霾已经烟消云散,如果再没有其他的黑手来搅扰风云,也许,再过若干年以后,这里又会重新变成一方盛景。 不过周边山势,终究还是险恶。 这是天然聚阴之地。 不过,这次既然张舒俊已经打破迷雾,如果再能堵住阴穴,稍加改造,回以造化,谁说不能化险为夷呢。 风水,自古以来就没有不变的。 现在的张舒俊,已经不是对风水一术绝然的门外汉了。 经过这几日苦读苦修,张舒俊已经颇能一窥其妙,最起码,现在他就能清楚的知道,这地方有什么名堂。 至于破解之道,葫芦里,可有不少这几天收集的物资,里面有树苗,也有种子。——都被他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合成强化。 当然,现在,张舒俊当前第一要务,就是为但盈,择一吉地,重新敛葬。 没有伞在,张舒俊把棺材放到了树荫之下。 虽然天色已晚,但还有初春晚日的余晖,洒在山头。 现在,张舒俊推开了棺盖,就要保证,不能让遗骸被阳光照到。 同样的阴毒寒气从棺材缝里飞出,这一次,张舒俊已经不需要再躲避开来。 那股毒气刚刚扑到面前,就被法衣死死的拦住。再也不能伤到张舒俊分毫。 张舒俊不闪不避,对扑面而来的寒毒视若无睹。依旧缓缓的推动着沉重的棺盖。 他不是没力气了,是不想吵醒“沉睡”中的恋人。 然而,终究还是吵醒了。 就在棺盖彻底滑落的一瞬间。 青铜棺里,静静沉睡着的但盈,猛然睁开了眼。 血红的眼! 看不到眼白,更看不到眼珠和瞳孔,只有一片深幽可怖的血色。 一身大红嫁衣的但盈,面色不再是上次看到的一片青紫而是青中发白。 原来,她的发丝,已经及腰,披散着,那是上一次,被他拔出那根毒针的时候,散开的。 但盈的眼角,滴落了两行泪,血泪如珠。 珠泪滑落到鬓角,洇开。 这一刻,张舒俊心如刀绞。 痛,痛彻心扉的痛。 到底是怎么样的折磨,才能让一个已逝的人,流出这样的泪? 如果,如果当初,他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挽留住但盈,她还会变成这样吗? 张舒俊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但盈抱起来的,也不记得,当他为但盈擦去泪珠的时候,手指有多么的颤抖。 更不记得,但盈是什么时候,竟然张开了嘴,死死的咬住了他的手指,深可见骨。 等他醒来的时候,但盈的遗骸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那一身大红色的嫁衣。 但盈,消失了。 张舒俊疯狂的找遍了整座山林,没有。 珍而重之的收好,但盈的那一身红妆,这是但盈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张舒俊收起了青铜锁链、青铜棺还有那铅板、魂瓶。 这些都是镇压折磨过但盈的工具,他要留着,时刻提醒自己,弱小,是原罪! 一个人如果不够强,就会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无法保护。 他只有不断的变强,才能不再发生这样的惨剧。 张舒俊取出来了种子树苗、铁镐、水桶、铁锹。 他还有最后一件事,那就是,把这个留下但盈最后的踪迹的鬼槐山,改造成一个花香四溢、茂林葱葱、流水潺湲的胜境,让但盈最喜欢的花木,来陪伴她走过以后不尽的时光。 她说,以后要住在有千百根绿竹辉映,大片的梨花芭蕉,曲栏生幽,清沟环绕,竹舍俨然,芳亭石步的雅舍里。 竹要凤尾森森,龙吟细细。水要沿墙环流,清可见底。 庭院需是一带粉垣,三楹修舍,千根翠竹,两树芭蕉,一树梨。 亭做飞檐十字歇山,汀步要青石素板,不做雕饰,纯洁自然。 张舒俊剑削山石,掌断杂树。 就这么不分昼夜,在山中营建。 开槽、筑基。修木、搭建。开石、整平、铺设地面。 亭子、石阶、雅舍,在他的手里不断呈现。 引水,环流,布设池底。 挖坑、栽苗,设置花丛。 累了,喝口灵泉,有水,合成就是了。 饿了,热下冷菜,生火,多么简单。 星月里打坐,日出后施工。 时间很慢,很慢。 时间越慢,张舒俊就越安心,这样,他就可以多陪陪但盈。 时间很快,很快。 时间是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暂停的,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 三十多天,不眠不休。 张舒俊停下了手,改造,完成了。 张舒俊看着被他取出来,整整齐齐的挂在亭子里栏杆上的红妆,笑了。 “小笨但,你曾经的愿望,我帮你达成了。你,看……怎么样?喜不喜欢?” “盈盈,现在,你可以安息了!” 张舒俊闭上眼,向后一倒,猛然间,停止了呼吸。全书完。 当然是开玩笑啊,怎么可能呢? 他不过是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了。 在他倒下的那一刻,那大红嫁衣,无风而自动,从栏杆上挂的衣架子上飘下来,盖在了张舒俊的身上。 像是在与他紧紧相依。 一如曾经红药廊边,梧桐树下。 山顶,一棵迎春,悄然绽放。 此刻,月光如水,遍洒空庭。 (本卷完) 第121章 红尘作伴,琐思萦怀。 广阳郡,广阳区(县),公共安全分局行动支队长办公室,去年新提拔上来的支队长温柔警官悻悻地挂断了电话。 依然没有打通,过完年以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打十次电话九次都不通。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无人接听。 依旧还是她直属上司的安全司副司长黄鸿,此刻悠闲的坐在一张皮椅上,手里掐着一根没点着的烟,笑眯眯的看着垂头丧气的温柔。 “怎么了?又没打通电话?” 温柔乜了一眼黄鸿,看他那笑眯眯的模样就来气,天天没事就往这跑,就等着看她笑话。 还堂堂司副呢!嘁! 一切都在不言中,看到了保留节目,黄鸿心满意足的晃着脑袋走了。 快走到办公室门口,才假装刚想起来,“哦,对了,分局要进行春季大练兵了,你们支队可是打头阵的,你把心多收收,好好准备一下哈,别光顾着想小情郎。” “去你的,老不羞!” 温柔没好气的扔出去一个空白文件夹,黄鸿身手不减当年,轻松躲了过去,留下爽朗的笑声,离开了这间低气压的屋子。 温柔捡起文件夹,回到桌子后,打开了抽屉,里面的一盏莲花灯,正一闪一闪的熠熠生辉。 温柔拿起每日都殷勤擦拭的宝灯,“你主人,不会出事的吧?他那么厉害,手段那么多?” “这么久……一个电话都没有,你究竟在忙什么?” …… ……————…… …… 木兰,张宅。 刚刚这边又下了一场雪,三进大院的后院里,正鸡飞狗跳的一片闹腾。 一只小猫爬到了鸡窝上,看着鸡窝里正因为抢食而打起群架的那群家伙,看的直乐呵。 里面还有一只小狗崽,在里面上蹿下跳的煽风点火,汪汪汪的乱叫。 小狗儿全身焦黄,没一点杂毛,倍儿精神。 孔雀东南飞,飞走了。 锦鸡儿?随着孔雀,也在前几天撩了。 只剩下空空荡荡的棚架。 前院里,袁媛垂头拿着扫把,正认真的清扫着地上的积雪。她一大早就过来了,连自己家的小院都没有来得及收拾。 好不容易扫出一条干净的路,来到了后院,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咕咕咕……”逗着正撕吧的不可开交的鸡群,手里一根竹条子就招呼到了小黄狗的屁股上。 “小黄瓜你再调皮,我抽烂你屁股!” 小黄狗机灵的一躲,从鸡圈门底下的缝里钻了出来,灵活的走位避开了主人的主编,“汪汪”叫着,夹着小尾巴就跑了。 ——…… ……—— 春二月,北方有风雪,雪中有佳人。南方有新雨,雨中有竹林。 张舒俊坐在自己一手搭起来的一座八角攒尖顶的竹亭里。亭子飞檐翘角,做工精致。檐下有雨滴洒落在新移栽好的芭蕉上。 亭中有木桌木凳,恰好容的下一张琴。 张舒俊对着雨,燃起香。 理衣襟,净素手,“铮铮”然伴着雨打芭蕉的声音,弹奏着一曲相思音。 “但盈,我好像没有为你抚过琴呢吧?今天,我就要走了,这雨是你流的泪吗?以后,别再哭泣了,以后记得,要多笑一笑,爱笑的女孩,运气才不会差呢!” 曲终人离别。 淋着细细的雨,张舒俊漫步于山间。 等再过一年,这里,应该就会变成仙境了吧? 是的,他把山,封住了,在这里陪着但盈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他充分的利用了一切能用的手段:接引地脉,疏导水流,开山凿石,伐木植花。 布洒菌菇,搬移石木,牵花布藤。 在这座山上,布设下了重重迷阵。 从今以后,这座仙女山,将重新被隔离在常人的视野之外。人们到处,只能看到云雾缭绕,山气蒸腾。却再也不能看到那座传说中的仙女山——抑或现在还叫着的槐山。 这座山,以后,也终究只会是一个传说。 因为他布设的阵,一切都是因势利导,虽由人做,却是源于自然。 除非有人把周围的所有山脉都夷为平地,那这阵也就不攻自破了。 而且相信人们不会这么干的,因为他布设的阵,只能让这周边山林生机更盛,资源更多,只要人们不愚蠢到绝对的程度,绝对不会对这整条山脉做出毁灭性的破坏。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张舒俊也只能替这里的人默哀了!那么蠢的人,活着也是祸害! 已经做到了面前能做的一切。张舒俊不仅为但盈营造了她梦幻中的归宿,也为当地人留下了一个福地。他已经问心无愧! 如果这里的人们自己实在非要作死,那他也只能说…… 听天由命吧! 下了山,张舒俊最后回望了一眼。依稀好像看到了但盈的身影,充满依恋的与他对视凝望。 但是张舒俊知道,那不过是自己的一片幻想,一种精神上的自慰,如此而已。 张舒俊走了,留下了一座仙气飘飘的山,一个精致玲珑的院,一张灵气逼人的琴,还有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恋。 他带走的,是一捧山泉,一抔泥土,,一身嫁衣,一具铜棺。 张舒俊不知道的是,在他走远后,那座小院里,八角亭里,一个一丝不挂的倩影从地里钻了出来,长发及腰,血色双瞳。 她在痴痴的,看着张舒俊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僵硬的扬起,发出无声的笑。 “……” 远远的,山顶上,有琴歌缥缈。弦未动而有韵,口未张而流声。 “君子媾兮淑女窈,子与予兮伤欢好。 君子良兮淑女淼,得无失兮哀离鸟。 君虽良人兮妾故飖,妾似磐石绕春草。” 张舒俊一怔,“但盈!” 然而等他回头再望,山已隐没,歌已息。哪有半点痕迹。 张舒俊此时,泪如雨倾。 一切都明白了,她原来一直都在,她知道他做的一切。 但是她不愿以残破不堪的模样去面对昔日的爱人。 不过张舒俊可以放心了,再也不用担心以后但盈魂无归处,也不用担心此处万一被人破坏,毁了他苦心孤诣,才造就的胜境。 此山从此有主,那就是但盈。 有了但盈,仙女山,应该也算更名副其实了吧? 只不过,以后,他们还会有再见之时吗?张舒俊不知道,也不再去想。 一切交给自然。 如果还有缘,未尝不可再见。 …… —— —— …… 坐在车上,张舒俊看着窗外的流云,心思一片空白。 离家很久了,昨天给手机充了电,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的未接,来自家里袁媛的,来自温柔的,来自师妹蝶舞的,还有来自一些以前认识的朋友同事的。 他捡着重要的电话一一回拨了过去,一直忙到天色傍黑。 打了大半天电话,耳朵都“嗡嗡”的起了耳鸣。 睡醒一觉以后,张舒俊坐上了一趟长途客车,在回家之前,他还得再去蝶舞那里一趟。 这是他电话里已经答应了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那么重要,非得让他见面以后,再聊。 第122章 彼姝何意?志在春山! 车行磷磷,羁旅匆匆。 张舒俊从一座小镇到另一座小镇,眼看着,江水悠悠,之前曾经短暂驻留过的小城镇到了。 据蝶舞讲的故事,这江里,有江神玉娘,保佑着沿江万千百姓。 当初路过的时候,他们还一起祭拜过。 之前蝶舞师妹电话里说车子竟然没有丢,在公共安全分局下面的派出所里取回来了,他和蝶舞在车上留下来的东西也一样不少。 这次叫他再见一面,应该也有把东西还给张舒俊的意思在。但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什么别的事,要不然直接把他的东西邮寄到他老家不就行了? 车子过了大桥,继续往前走,走到天黑,车子停了。 终于到站了。 安陆郡,但盈的家乡所属的郡城,到了。 张舒俊下了车,舒展了一下胳膊腰肢,连着坐了两天的车,实在是累。 车站出口,蝶舞正在那辆曾经见过的车旁等候。 天上飘着小雨,蝶舞打着伞,在昏黄的街灯下,娴静的像一朵娇嫩的花儿。 “师兄!” 蝶舞远远的就开始招手,张舒俊一眼就看到了她。 快走几步来到车前,张舒俊轻轻一抖,落在身上的雨滴就消失不见。 清清爽爽的坐到车里,蝶舞收起伞,快速的钻进驾驶室,打着了火,车子拐个弯,稳稳的驶进大路上的车流。 张舒俊坐在后面一排,顺手接过那把大伞,正是自己得力的混元顶宝伞。 离别了月余,再次握住这把老朋友,张舒俊微微一笑,看着前方认真开车的蝶舞,轻声说了一句:“辛苦师妹久候了!” 蝶舞开着车,不便回头,就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后座上的张舒俊,嫣然一笑。 “师兄,你在电话里说但盈她……” “放心吧,已经处理好了!” 张舒俊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看着车子开的方向,不像是去钟老的宅邸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个小师妹有什么主意。 张舒俊连着在山上辛苦营造了一个多月,下山后又转车换乘折腾了两天,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这次遇到了熟悉的人,坐着坐过的车,心情一下放松下来,刚说了一句话,就睡着了。 蝶舞看着满脸风尘,胡子拉碴的睡熟了的张舒俊,把车速放慢了一点。 看来,师兄是真的累了!事情绝对没有他电话里风轻云淡的,说的那么简单。 蝶舞微微一皱眉,岔路口车头一调,往回折返,向着钟老的别院开去,还是让他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熟悉的亭台楼阁,熟悉的人。 钟老正要让人帮忙抬下睡得迷迷糊糊的张舒俊。 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醒了张舒俊。 …… …… 次日清晨,好好洗漱打扮了一番的张舒俊照着镜子刮着凌乱的胡子。 刮完胡子,看起来越发清瘦的脸颊显的清爽了许多。 张舒俊洗完脸换好了衣服,走出了这个客房。 这次钟老却没有出现,只有一个侍者来引着张舒俊到了那曾留诗的一方轩。 “张先生,我家主人有事在外,不便照顾,不过在离开前说了,知道张先生此行舟车劳顿,一定请张先生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休息,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别忘了当初答应的两个条件。” 张舒俊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之前蝶舞说一定要让他见面,原来还是因为那老狐狸。 不过,恐怕蝶舞也不知道钟老和他之间的私约,要不然也不会在接到他的时候,先不是往这庄园里开,要去别的地方。 对了,那蝶舞之前,又是开车要带他去哪儿? 又是一顿精致又丰盛的早餐。 直到他吃完饭,也不钟老回来,有几个侍者过来收拾了餐具,之前领路的人陪着张舒俊游览起这春日庄园来。 时隔月余,这庄园景色又焕然一新。 真正是步移景异,一步一景,真是:“ 烟雨楼台外,花木争春时。 新燕啄泥筑,落在向阳枝。”(即日随笔,哈哈) 绕过花廊,迎面恰好碰见了神采奕奕的蝶舞。 蝶舞看到精精神神的张舒俊,眼光一亮。 挥手让侍者离开以后,蝶舞小跑着来到张舒俊身边。 “师兄……” “蝶舞师妹,现在可以和我说说,又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蝶舞走在张舒俊的身边,背着手,脚下踢着园径上的小石子,向前走了几步以后,一转身,停住了步子。看着张舒俊的眼睛:“师兄,你告诉我,但盈的仇,真的已经报了吗?” 张舒俊肯定的点点头。 是啊,那“人”都被他卷进画轴里挫骨扬灰了,但盈也有了一个绝好的归宿,这仇,当然算是报了。 可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就那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说实话,张舒俊心里始终是不敢相信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明明已经破了毒瘴、灭了高“人”以后,还要留在山上营建一个多月的原因。 除了为了结但盈生前的心愿,和为当地的人解决了那处鬼域绝地以外,何尝又不是为了等一等,看还有没有隐藏更深的幕后黑手。 谁想到,蝶舞也不相信,事情就这么完结了。 蝶舞坚定的摇头,“不,还没有,害但盈的人,还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张舒俊看着蝶舞通红的眼,想着昨夜车行的方向,问道:“师妹,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告诉我!” 蝶舞回身继续向前走着,低着头,沉吟不语。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继续坚持追查下去。 张舒俊心里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师妹,你是想去找但盈的父母和那个男的?” 蝶舞猛的一回身,“师兄,你知道了?” 张舒俊苦笑道:“如果这都猜不到,我岂不是太蠢了,昨夜你是想直接带着我,去但盈的老家,对吧?” 蝶舞没说话,微微的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张舒俊快走两步,赶到蝶舞前边,看着蝶舞,“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还不能和我说吗?” 蝶舞不说话,死死的看着张舒俊,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要不是他们非要带回但盈,逼着她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她又怎么会这么惨死,他们也是杀人凶手!我要让他们,也不,得,好,死!” 此刻的蝶舞,彻底的没有了之前的俏皮活泼,只剩下了癫狂! 张舒俊愣了,才想到一个荒谬的猜想——蝶舞对但盈的感情和这些日子的表现,远远超过了正常的网友、文友,甚至闺蜜的范畴。 那实在不太像是友情,反倒更像是对生死恋人。 这一下子,张舒俊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顿时间真相大白,原来,不是什么算计,只是蝶舞对但盈的感情,超过了正常的友谊,变成了深刻的——爱? 但盈啊!但盈!该怎么说呢,你是真会啊! 也对,哪有一个普通朋友能为一个逝者做到这种程度的,除了…… 张舒俊就感觉到自己的心里,轰然崩塌了一角。 他实在无法想象,当他还和但盈卿卿我我的时候,还有一个别人和她你侬我侬,那人,竟然还是一个娇滴滴、水灵灵、明艳艳的……姑娘! 张舒俊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双眼。一想到和自己缱绻缠绵过的但盈,那窈窕诱人的娇躯,张舒俊倒也能理解了? 理解个屁啊! 此姝何意多缱绻,原来卿本恋春山。 第123章 两个条件,一架木鸢。 张舒俊看着状若癫狂的蝶舞,未防生变,微微一侧身左手屈指轻弹,一道微弱的劲力从指尖崩出,点在了蝶舞耳垂后的安眠穴,蝶舞就直觉的脑袋一晕,昏昏沉沉的,“嘤咛”一声娇喘,身子就软了下去。 张舒俊舒展手臂,轻轻的扶住蝶舞的后背,顺势用剑指轻轻的按住了蝶舞手腕上的内关、神门两穴。 蝶舞现在是肝火虚旺,神心失调,按压百会、神门、三阴交、照海、申脉、安眠、太冲、行间、侠溪等穴位可以通调心火,疏解肝气,让蝶舞恢复正常。 不过毕竟男女有别,此地又非静室,除了百会、安眠两穴在头,神门、内关在腕,其他穴位不是在小腿就是足踝甚至脚尖,实在不宜施为。 张舒俊喟然长叹,这叫什么事?啊?这叫什么事? 好好的不行吗?非得让自己知道这种秘辛!还是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 好在,远处还有侍卫在一旁的女仆,张舒俊向着她招了招手,“麻烦你去找个人来帮忙,把你家小姐送回房间。” 那侍女点点头,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张舒俊摸摸自己的鼻子,低头看着蝶舞的俏脸,实在不敢想,就是这么一个好好的姑娘,竟然是朵……啊哈? 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了,百合花!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好在没多久,两个健壮的大汉推着一辆平板车过来了,那个女侍也跟着一路小跑。 张舒俊赶紧把手里的蝶舞交给他们,动作轻柔的放到了板车上。 张舒俊想了想,吩咐道:“你家小姐急火攻心,肝气郁结,我开个方子,你们赶紧去抓药,记住小火慢熬,三碗水煮成一碗,喂蝶舞喝下去,不久她就没事了。” 说着一连说了十几味药:贯叶金丝桃、刺五加、柴胡、当归、酒白芍、炒白术、茯苓、薄荷、生姜、蜜炙甘草、豆蔻、陈皮、姜半夏。 毕竟是在外人面前,他也不能直接给蝶舞灌自己合成的灵泉水,只能按照蝶舞的病症开了药方子,让这里的人去置办了。 刚才他已经把了脉,开的药都是对症的。 别忘了他之前在大学里,可是专门用心学过草药的啊! 一旁的侍女用手机把方子记下,三个人赶紧推着车子往回返了。 张舒俊遇到这种事,也实在没有心思继续闲逛,回到了上次待的那间琴室,想起来自己答应过的两个条件,一是把自己偶然间弹出来的曲子谱记下来,留给钟老。 索性先把这件事做完,也省的那老狐狸找麻烦。 他越来越深刻的感觉,这个地方邪性,太克他了! 还是赶紧处理完首尾,赶紧离开这里,回老家去为妙。 家里,可还有一个翘首以盼,望君早回的佳人呢! 张舒俊展开一幅空白的卷轴,蘸好了笔墨,认真的在脑海里回忆,以减字谱法,把自己曾经一时心神有感,机缘巧合下弹奏出来的堪称催命曲的琴曲,如实的记录下来。 老狐狸不是想要吗?那就给他,只要他不怕自己弹奏的时候,也来个吐血三升就行。 不就是黑化么,谁不会啊? 这里的人,一个个的不是百合就是人精,反正都是离的越远越好。 沾惹的越多,麻烦越多,还越大! 张舒俊心里头嘀咕着,还不忘了把自己的曲子谱下。 曲子很长,长到记录了他和但盈过往的一切时光。 写的很难,难到每一个字符都耗尽了全力。 但是,这是承诺。 也是纪念。 天色从亮到暗。 曲子记完了。张舒俊又忙活了大半天,做出了一些东西,把这些东西收进一个锦囊,再把锦囊装进一个精致小巧的木盒——这里是他留给蝶舞的礼物。 好不容易忙完,张舒俊又从葫芦里取出来几根丝弦,那老儿不是说自己毁了他一把好琴吗? 干脆,第二件事全当是让他把琴修好,至于是不是,反正老狐狸也不再,到现在也没说第二个条件是啥?那就这么着了。 明天,不,干脆就今晚,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张舒俊翻出来了自己曾经弹的那张古琴,动作利落的把七根琴弦全部换上自己合成过的丝弦。 换好了琴弦,调好了琴轸,张舒俊试着一拨弄,琴音铮铮,比起之前透亮多了。 张舒俊把琴摆好,抽过一张纸来,笔走龙蛇的留下了一纸留言。 “钟老,见字如面,今小子张某事毕还府,感念昔日厚情款待,不胜感激。因小子鲁莽,弄坏尊府宝琴,特允二事为酬,一者留谱于阁下,此曲已记,可容阁下雅观妙赏。” “其二之事,因无缘谋面,小子窃自以修复为谢,今业已完成。” “所应尊教二事皆全,小子张某不敢久扰宝地,特留字为记。即刻返程。山高水远,有缘再会,定当再谢尊前。张舒俊顿首。” 留完字据,张舒俊拎起来的时候的那个曾经被落在蝶舞车里的手提箱,想了想,还没有去看看蝶舞怎么样了。 张舒俊提着箱子走出琴室,四处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服务人员,问得了蝶舞住的地方,张舒俊随着来到了一间精舍。 这里翠竹依依,青苔入壁。倒是一个清雅的屋舍。 张舒俊在门口放下手提箱,推开门进去。 屋里靠墙一张大床,床上坐着闷闷不乐的蝶舞。 就是她身上穿的,实在是让张舒俊不好意思,赶紧退了出去。 “师……” 屋里蝶舞叫了一声,好像想说些什么可是张舒俊早就提着箱子走远了。 等蝶舞穿好外套出来,只看到一个静静地站在门外的侍女。 “王姐,你刚才看到……看到师兄了吗?” “小姐,刚刚张先生说,让小姐好好调养身心,逝者已逝,让小姐自己多多保重,还说,让……让小姐早点放下但盈,以后,好好的找个好男人,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他就先走了,多谢小姐这些日子,为了但盈的事往来奔波为了感谢小姐,他特意交代,让我把这个东西送给小姐。” 女侍王姐把一件东西交给蝶舞,“小姐,你身体还没好利索,早点休息吧,要不然钟老回来,又该说你了。” 王姐说完就走了,只留下蝶舞一个人,愣愣的,看着张舒俊离开的方向。 凉风吹过,蝶舞不禁“啊欠!”打了个喷嚏。 裹紧了身上披的衣服,蝶舞悻悻而归。 回到屋里,蝶舞才看着手里的小盒子。 “这么小的盒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 —— —— …… 张舒俊离开了这个让他感觉到十分别扭的庄园,走了老远之后,看看天色,四野一片静谧,张舒俊随手一晃,从葫芦里变出一架栩栩如生的木鸢,随手拨动了机关,坐在木鸢上,一拍木鸢的脖颈,木鸢“噗”一声张开双翼,凌云直上。 张舒俊骑坐在木鸢背上,一路往回家的方向,展翅翱翔。 这个小东西还是他在山里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无意间合成出来的。 说是木鸢,实际上这家伙体形着实不小,翼展张开,足有三四丈长(十二米)。从足到背,高有两丈(七米多)余。从头到尾,体长七丈(二十一米多)。 堪称是庞然大物,都比得上一架小型私人飞机了,后背上的空间可以坐得下三四个人。除了速度不算太快以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 有了这个家伙代驾,要不是怕惊世骇俗,甚至都不需要再去赶飞机了。 看着已经飞的够高,张舒俊从葫芦里取出拿回来的混元顶宝伞,叫出来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面的丹芸和蝶舞。 “呀!公子!”丹芸一露面就激动地扑在张舒俊的怀里,雪姬也默默的从后面拥住他的背,紧紧的抱着。 张舒俊收起伞,也是无言的拥抱着两个姑娘,一切都在不言中。 好不容易疏解了两女的相思之苦,张舒俊打开葫芦,递给一向不爱言语的雪姬。 一直以来没有特别在意过她,这次张舒俊觉得应该对自己的身边人好点,再好点。 他再也不能承受和容忍自己身边的人,就那么轻易的离开了。 雪姬默默的接过葫芦,饮下了滴落的甘露。一股精纯清冽的灵气,让她全身上下,都得到了那化开的灵气的滋润。 雪姬又把葫芦递给了丹芸,丹芸却又把葫芦口,递到雪姬的嘴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的说:“你喝!” 张舒俊看着两个你推我让的姑娘,笑了,拨动开一个机关,木鸢的背上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三个人一下子就掉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很大,大到能容纳下十几个人在里面活动。 最主要的是,里面有舒适柔软的床。 “呀~~公子~” 芙蓉帐暖春宵夜,牡丹垂露解相思。 ——……—— 蝶舞独坐绣榻,打开了那个玲珑小巧的盒子。 里面是一个锦囊。 蝶舞好奇的打开锦囊,想看看里面又是什么东西,却不想,竟然“叮呤当啷”的落下来了一大堆的东西。 原来这个锦囊,还是个储物袋。 蝶舞知道自己的师兄是个奇人异士,对于送给自己的礼物有这么神奇的功能反倒不太在意,她更好奇的是,如此隐秘的送给自己的锦囊里,倒出来的,到底都是什么东西? 第124章 云端极乐,路上生悲。 第一次体验在空中行云布雨的感觉,张舒俊表示实在是别有风味。 朱唇似火,雪肤如冰。 丹唇似火炼金柱,玉肌如冰淬钢锋。 紫燕惊啼,黄莺折翼。 云端上箭伤紫燕,星月下弹打娇莺。 这一番温存过后,一直以来的心头郁结好像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一段时间以来,张舒俊因为但盈的事,一直有一股火压在心头。 这次虽然本是无意于在在高空中享受鱼水之欢,只是想给两个姑娘展示一下自己新得的宝贝,同时也是因为在高中就她们姐妹俩那么嬉闹,万一一不小心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毕竟在那么高的空中,在木鸢的背上可是没有什么遮挡。 另一方面,就像一个小孩得到了一个别人都没有的新玩具,就忍不住的想要和小伙伴们去炫耀炫耀。 可是丹芸和雪姬姐妹俩,实在是太善解人意,特意用这种方式,帮自家的公子疏解心头的痛苦压抑。 只能说上辈子不知道张舒俊做了多少好事,今生才能遇到丹芸和雪姬这样好的姑娘! 木鸢在半空中盘旋了良久,等到三个人都尽兴了以后,才往机场的方向飞去。 为防止被人发现,张舒俊操纵着木鸢落在了临近机场不远的郊外一座山头。 再向前这么大摇大摆的飞,恐怕就又得惹麻烦了。 三个人又软语温存了好一会儿,丹芸和雪姬才依依不舍的拉着手,回了伞顶上灵珠里。 张舒俊用葫芦收起木鸢,和宝伞,又把葫芦扔进手提箱,收拾好一起以后,就这么拎着作为掩饰的行李箱往山下走去。 明早的航班已经定好,现在,只需要在机场里随意的找个快捷酒店休息一下,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张舒俊在机场里一家叫“如家”的快捷酒店下了榻,躺到床上就睡。 庄园里,蝶舞却捧着一幅画卷,泪流满面。 画上,是那让她心心念念的但盈。 她就站在一树花丛前,杏眼含春,盈盈含笑。 那双眸子,似乎就隔着画卷,在和她对视着。 “盈盈……” 至于其他的那些张舒俊精心准备的礼物,蝶舞哪还有心思去看。 现在的她,满心满眼,都只有画卷上,栩栩如生的但盈。 只可怜张舒俊一番心意,就这么被视若无睹了。 “啊呦,我的乖孙女,你这是怎么了?听下边的人说你身体不舒服?怎么,那小子竟然都没有来看看照顾你就走了?” 次日清晨,七时三十分,辰时二刻,张舒俊登上了回家的飞机航班的时候,蝶舞雅舍屋门外,传来了钟老的声音。 “钟爷爷……” “乖孙女……不哭,不哭,快让爷爷看看怎么了这是,嘶……这画……这……” “哎!这厮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钟老连声怒骂。 ……——……——…… “啊嘁!哈嘁!” “谁,谁在骂我?”飞机上,张舒俊突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转念一想,除了那个老不羞的老狐狸以外,也没别人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成功的放了那老头儿的鸽子,张舒俊就感觉倍儿开心。 骂就骂呗,还能咋滴吧?哥们可不会擎等着再让你琢磨算计。 从此以后山高水远,人海茫茫,谁还记得谁啊!嘁! “钟老,这是张先生给您留下的帖子,刚才我们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的。” 一个小年轻快步来到蝶舞屋外,叫着钟老。 “行了,进来吧,我看看!” 小伙子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上纸笺,钟老随手接过来。“下去吧!” 小伙子离开以后,钟老才细细观看起来。 “好小子,让我乖孙这么伤心,还想就如此随意的打发了老夫?这是够胆!” 随手一拍,把纸扔给蝶舞,“看看吧,人家这字里行间,都写着和咱爷俩划清界限呢!甚至连提都没提你,之前我就说这小兔崽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你可看清你这狗屁师兄是个什么狗东西了吧?” “孙女啊,以后你可得擦亮眼睛,别再和这种混账东西来往了啊!” 蝶舞:“啊?……” “啊什么啊?你看看,之前的一个多月前,你是就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他连送都不送,你说他还有事脱不开身,也行!可是你看看,他这才刚来,就又的我乖孙又是生病,又是伤心,要不是他跑的快,看老夫怎么收拾那厮!” “……”蝶舞张口结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边钟老想着法的要让蝶舞开心,另一边,张舒俊在飞机上正无聊的看着窗外的云。 好在回程的路上再没有发生什么事,当天正午时分,飞机顺利的降落在渔阳机场。 走出航站楼,张舒俊吸了一口冷空气。 南北方的气候差异真的很大,在南方人们早已经换上一身轻薄春衫,北方的人却还裹着厚厚的冬衣,就连机场的场站地勤工作人员,最低也是裹着大衣制服的。 张舒俊身上的衣服倒是不畏风寒,就这么走出出站口,恍然间看到了停在停车场里格外显眼,堪称鹤立鸡群的那辆启辰宏光·猛士大越野。 一晃一个半月多,将近两个月没见,自己都差点忘了这辆车。 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没动,这车子还能不能开。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就是需要好好的检查一下。还有,停了这么长时间,停车费估计也少不了。 张舒俊赶紧快步朝着自己的车子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翻找到了车钥匙,打开车门,张舒俊试着打着火,启动了车子,然后再看看各个系统,运转还算良好,除了胎压有点不太好,以外,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至于具体情况,还是等开出去,找一家车行,好好的保养才是。 开车到了出口,一结算,好家伙,从正月初一下午申时,到今天,二月十三,四十三天,一天一百,停车费竟然就要交四千三百块钱。 张舒俊结算完停车费,突然想到一件事儿,那就是,现在自己,好像又要没钱啦! 虽然也曾经手握千余万,可是这么长时间的花销下来,可是光出不进,坐吃山空啊! 建宅院、置办家具、买车子、各种日常消费、买各种合成物料、再加上这次长期出行里里外外的消费,加起来这钱花的可是没数儿。 尤其是那些特意选的合成材料,为了确保能合成出自己想要的功能,什么玉石、翡翠之类的可是个活生生的吞金兽。 就比如之前他迷迷糊糊的时候买了的那些破烂货,那些商家要价可是顶真顶真的。 事后张舒俊还合计过,就那一次就花了不下二十多万。 更别提后来他还又重新来了一次购物,买回来了一大堆东西。这次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挑选的好物件,当然,价格也是相当美丽,又花了五十多万。 不过有一点张舒俊始终没想明白,那就是为什么那天就鬼迷心窍似的,疯狂的买了那么多的假货带回那家还乡居。 对此,张舒俊心里始终存着一丝怀疑。 不过不管怎么说,之前张舒俊就打算好好的规划一下挣钱的路子,现在这次交完停车费以后,感慨着钱是真不禁花,张舒俊心里对挣钱的的紧迫感马上就上来了。 家里还有一个美娇娘等着自己照顾呢,总不能让人家养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吧? 还有,之前打算建的地下室也没完成,回去以后要赶紧弄完。 还有什么来着?哦,对了,记得曾经那个买花的木家小公主说过完年开了春,还有一个什么少爷公子的要过来,也得好好的接待。 张舒俊开着车在路上,心里把一直以来要做没做的事,这么仔细一盘算,坏了,怎么这回来以后,感觉突然就有好多事等着自己呢? 看来就是回到家以后,那种自己梦想中的清闲自在的日子,也不会太多了。 张舒俊开车离开了机场以后,正好路上看到了一家车行,把车子一拐,正好,先不想那么多,先把车子好好检查保养一下吧,要不然万一路上抛锚,自己可没那个手艺修理。 至于那些琐事,总得一件一件的来嘛,总不可能挨着帮挤着靠,一股脑的就怼到眼巴前儿不是? 两个半小时以后,看起来崭新铮亮的大猛士出现在眼前。 张舒俊里外看了一遍,清洁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就跟刚下了生产线似得。 张舒俊对这家车行的手艺,表示十分满意。 可等张舒俊一看维修单,嗯,滤芯、机油、刹车、玻璃水……长长的一大串维修项目,这车还没开几次,就停了两个月,竟然能出这么多毛病? 再一看结尾,总计收费,一万七! 好一个一万七! 第125章 不打一顿,难安我心。 一万七,哪怕买一辆一般点的二手车都绰绰有余了。 自己的车子再怎么有毛病,也花不了一万七来做保养啊? 又不是做的什么大修大改! 张舒俊怒了!好歹自己也是堂堂一位能捉鬼降妖的高人异士,岂能在这么一个小小的修车行栽跟头。 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大汉,张舒俊说话了:“好家伙,一万七,可以啊,你们这儿,开发票吗?没发票我可没发给领导交代啊!”语气里对眼前的这群彪形大汉似乎一点都没放在眼里,还略带着一点点的调侃。 “发票?小兄弟,你是在逗我吗?还他马发票?哥哥这有纸票你要不要?” 大汉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烧给亡人的冥币,在张舒俊的眼前晃了晃,“哗啦”一下扔到地上,“行了,这些纸票可比一万七多多了,甭客气,你要是想要,哥们儿手里还多着呢!” 张舒俊不紧不慢的重新坐下,“哦?老板怎么这就急了,我也没说不给钱,你老兄给我拿这玩意儿干啥?是在和我开玩笑呢吧?” 大汉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张舒俊,眼睛里却是带着一抹阴狠。 “这么说,小兄弟是要交钱了?这就对了嘛,出门在外,做生意嘛你好我好大家好,你是现金还是刷卡?” 张舒俊摆摆手,“不忙,我想问一下,这车子,我才开了几次,怎么就出了这么多毛病?总得给我说个明白吧?好歹也是军工厂出来的货,要不然领导问起来,我也好回个话不是?” “嘿,兄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保修单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呢,每一项都给你写的明明白白的,哪那么多的事?你把这单子往上一交,甭管啥领导他也挑不出毛病来,你就痛痛快快的结账给钱就完事走人得了,还在这墨迹什么?” “那可不行,我刚说了,我这可是新车,军工品,要说军工品的货都这质量,那你说说的过去吗?今儿这事儿,你还就得给说清楚喽,不然……” 大汉一听,那还不知道自己被眼前这个看起来清清瘦瘦,浑身没有三两肉的小年轻消遣了。 大汉使个眼色,冷声说道:“咋滴吧,兄弟,你想白嫖咱们弟兄们的辛苦钱?弟兄们,你们说,干不干?” 周围围过来一群咧着大嘴哈哈大笑的壮汉,一个个头上顶着毛刺寸头,手里拿着家伙,不怀好意的看着张舒俊,好像吃定了这个外地佬。 张舒俊面对这种情况,不仅不慌,反而想笑。 看这些家伙这套行动这么熟练,想来这种事以前没少干过。 这虽然不算什么太繁华的地带,可也还是在郡城边际,京畿直隶顺天府所属,这些混混能在这,敢在这做这种买卖,要说上头没人罩着,那是傻子都不能相信的。 看来报警是不成的了,一切还得靠自己来。 今天就给这些狗东西一点教训,不然小爷怕是会道心蒙尘。你要是讲道理,那咱就给道理。 可要是不讲道理,不好意思,贫道也颇懂一些枪剑拳脚。 “看来你们这是要明抢啊!”张舒俊不屑的一笑,这下可刺激到这群路匪了。 “弟兄们,削他!”一看张舒俊稳坐钓鱼台的架势,围过来的人群里一个年轻人喊了一声。 一群人围着,抡起手里的撬棍、扳手、钢管之类的,原本的工具,现在的凶器,照着张舒俊的头上、肩上、胸口,就劈、捅下来,一上手就是下狠的。 张舒俊就等着他们先动手呢,这样的话,万一自己出手重了,也能算个正当防卫。 至于证据嘛——不巧,他在坐着的时候,拨弄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串,其中有一颗珠子,正好可以录下声音和影像。——这当然也是那批最新合成的东西之一。 手串上有十二颗珠子,每一颗都有一个独特的功能。 留影,只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功能。 原本张舒俊都打算以后有机会把这手串做个辅料,再给他合了,现在一看,还挺有用。 毕竟前段时间,在还乡居和仙女山上,他可没少用第二次扫街买的各种东西材料,弄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玩艺儿。 有一些,已经留给了蝶舞和钟老,还有一些,准备送给家里的袁媛。 至于丹芸和雪姬,嗯,那千百亿的精华,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话说回来,张舒俊面对乱七八糟打过来的凶器,随手拎起来屁股下的折叠椅,一封、一搅,就拦住了向他头上砸过来的钢管、扳手。 再随手一拍,侧身侵住了一个扑到他眼前的汉子手腕,顺着他前扑的劲儿一带,就把他手里的棍子夺了过来,那大汉也被劲力牵着,往前“噗通”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好小子,还敢还手,弟兄们,干他!” “鳖犊子,敢磕我们兄弟,干他!” “丫挺尿性啊!” 一群人嘴里骂骂咧咧的,手上也不含糊,噼里啪啦的一顿抽砸。 张舒俊手里有了家什,放手使出来了自己苦练的枪法,拦、拿、圈、崩、撩、拦、扫,一路都只用防守的招式,就把这些悍匪凶徒的进攻给防了个严严实实。 等到这些狂徒久攻不进,气泄神疲的时候,张舒俊转身翻腕,抖了个漂亮的棍花,““叮呤当啷”一阵响,把八九个汉子手里的家伙全都给缴了械不说,余劲还顺势劈倒了一个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抽出一把砍刀,偷摸的凑过来想抽冷子给他来上一记狠的的恶汉。 棍梢呼啸着把那恶汉抽的倒飞出去一丈多,砸到了工具台上,砸落了一地的扳子、改锥。 张舒俊抖了一下手,“谁还再来?” 倒了一地的汉子,没一个人敢再吱声。 张舒俊拎着棍子走出店门,来到自己的车门前,随手打开车门,手上还拎着那根夺过来的钢棍。 “嘀嘀……”张舒俊发动了自己的爱车,按着喇叭,发出嘲讽的笛声,看着那群汉子再没有敢动身的样子,关上车门,呼啸着疾驰而去,再离开前,张舒俊从兜里还是掏出来两张大虞宝钞,顺着车窗,往外一掷。 那两张百元大钞像飞镖一样,直直的飞过店门,插进大门上。 这一手,深深地震撼住了本来还有意追赶的这群恶棍。 至于那根棍子,既然这么顺手,那当然是拿上了,这可是战利品,缴获得! 家里正好有一杆长枪,始终还是木杆杆呢,回去把它正好用这根棍子给强化一波,也省的始终没有什么存在感。 这叫什么?这就叫——物尽其用。 第126章 如此良宵,如此清晨。 开车,一路上不停,一直到远远的看到了熟悉的山、河、大桥。 张舒俊放缓了车速,慢慢看着堆雪的山岭、漫冰的河流。 车行四个小时多,从中午一直到现在,终于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乡。 这里有家院,有佳人,有邻居亲友。 回到这里,他的心就安稳了。 沿着河岸,张舒俊慢慢的开着车,贪婪的呼吸着家乡几乎没有什么污染的空气。 再过些日子,冰河开化,山雪消融,这里,又是一番春景,到时候,山上的映山红开了,河边的柳枝绿了,河里的野鸭飞了,岸上的芦苇长了。 乡亲们挖野菜、翻田垄、踏春踩青,该是多么幸福美好的景象——这才叫生活,这才是日子! 张舒俊过了大桥,过了河边立着的刻着“永安镇”三个大字的大石,一加油门,快速的往自己家奔去。 路边的龙爪槐、旱柳,已经隐约可见到嫩嫩的萌芽,在积雪下,倔强的透着那么一抹绿。 拐过两道弯,经过铁匠铺、屠宰场、盐库,桃李巷子到了。 巷子里,一座三进大院,就是自己辛苦营建的家。 在巷子口停下车,正好遇见巷子口外马路对面的粮店老板老季。 老季四五十岁,经营粮店好多年,以前还和张舒俊他爹一起干过营生。 远远看见张舒俊开着车停在巷子口,就打了个招呼:“呦,舒俊回来啦?这么长时间没见,这是忙啥去了?在哪发财呐?” 张舒俊关好车门,回应道:“嗨!季叔,啊对,我这刚出门回来,您生意挺好的?您忙着,我先回了,有空来看你啊!” 主打一个已读乱回——笑话,这小老头当年可没少坑他那老实巴交的老父亲。 搭理一句是乡亲情分,不搭理你也挑不着理。 眼下人家张大师自己正心急火燎的想看到可怜巴巴的曾经的小寡妇,自己心心念念的媛媛俏媳妇儿呢,哪有闲心和你个奸商扯淡! 都不知道自己一走这么多天,袁大美人得多想自己。 说起来这次回来,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搅扰,自己是不是应该正式的跟袁媛提个亲结个婚什么的? 眼见双方都老大不小了了,总不能一直就那么暧昧不清的搞地下恋吧? 毕竟,虽说人家是小寡妇,可跟自己的时候可还是实打实的黄花大闺女呢。 想起那夜,意乱情迷间发生的故事,可谓是连番的龙争虎斗,最后只落得两败俱伤。 张舒俊的心里就像升起一团烈焰,要把这北国的倒春寒都一把火烧个干净。 天上恰到好处的又飘起了雪花。 今年,家乡的雪,来的格外的多啊。这昨日刚刚过了春分,更别提惊蛰了,半个月前就已经过了。 按说早应该是打雷下雨,万物复苏了,今年这气候邪性啊,倒春寒倒的这么厉害!眼见的再有半个月就到了清明,一个月后就是谷雨节气,这眼看着春天就过完了,家里这边竟然还下雪! 把这件事儿记在心里,张舒俊拎着箱子,快步往自己家跑——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家了! 路过了袁媛家,大门紧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儿还是在他的院儿里。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在她自己的家里吧,毕竟现在邻居们都还管她叫“小李媳妇”呢。 说话间张舒俊来到了自己家院外,大门紧锁,张舒俊想到当时离开的时候,把院门钥匙交给了袁媛代为保管,自己手里没留。 看看所幸的是巷子里的左邻右舍家家关门闭户,也没人看见,就把箱子塞回葫芦,提气纵身一跃,来一招“乳燕穿林”,飞身跳进了自家宅院。 看着除了地上新飘落的雪花,和房顶上厚厚的积雪以外,整个都是干干净净的庭院。张舒俊心知,这必然是袁媛每天都会来替他清理打扫,才能让自己离开家一个多月还能保持的这么干净。 袁媛真是一位贤良淑德、持家有道的好女人啊! 踩着地上的白雪,张舒俊打量着阔别已久的家园。 远远的听着后院里不时的“咯咯”声,那是自己圈养的小鸡。看起来这些小家伙生活的很不赖,在这种天气下还这么活跃,就知道 袁媛在照顾它们的时候,一定是特别用心。 张舒俊顾不上也来不及一间间屋子的看,他经过抄手游廊,绕过主楼,来到了后院,竟然看到了刚才还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袁媛。 张舒俊快步走上前,“玉瑶!” 一声轻唤,引得身前的佳人浑身一颤,那个让自己日夜牵挂的声音又出现了,幻觉,肯定是幻觉。 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曾听到这个声音,可是每次梦醒时分,都是只有自己冷衾孤枕,对月无眠。 袁媛一怔之后,又低下头,挥洒着手里的苞米粒,喂着眼前活泼的鸡仔。 张舒俊向前一把抱住佳人的柔弱娇躯,“媛媛,我回来了!” 不是幻觉啊!袁媛眼角滚烫的泪珠,止不住“噼里啪啦”地落满一地。 这个负心的汉子,自从年初,就一去不复返,还有多少次打电话都打不通,怎么还记得回来? 怎么还有脸拥抱她? “呜……你……你还知道回来……” “我回来了!” 张舒俊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此刻,什么语言都是苍白的。 只有互相之间,紧紧的拥抱。 可是张舒俊等来的,却是在胸口的衣服都被打得净湿之后,被袁媛一把推开。 美人儿低头垂泪,默默无语。 以无声的沉默,表达对他的控诉。 张舒俊这回还算开窍,又是一把抱住袁媛,也不说什么话,只是轻轻的抚着袁媛的背,良久以后,才开口。 “这些日子,辛苦了!” 瞧瞧,简简单单几个字,也不说谢也不带“你”,轻轻易易地就表达了一切,袁媛是他的自己人,是亲人,是家人,不是朋友,不是邻居,就是自己家里的。 两个人牵起了手,肩并肩地走着。 小院里,飘起了炊烟。 张舒俊拿到钥匙,翻墙从外面打开了大门。 至于说门锁着,袁媛是怎么进来的,那不是在对着春风巷,还有门吗? 也怪张舒俊,下意识的就走桃李巷回家了,连车子都停在在桃李巷巷子口外。 重新把车开进春风巷,直接停到大门前,张舒俊突然就感觉到自己当初做了一件蠢事:这院子无论是从春风巷还是桃李巷来说,都实在是偏里,进出都实在不算方便。 开车出行吧,春风巷需要拐个弯才能进出,桃李巷空间又实在显得狭仄。 可惜这里毕竟是故宅,又已经把前后院买下来打通建完了。 再重新置办这么一套宅院,且不说他现在没有那个足够的本钱了,就是有,也不够折腾麻烦的。 况且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可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合成强化过的。 再来上这么一次,实在是也没有那个闲心了。 且就这么着吧!毕竟这么大一套宅院,自己觉得不方便,别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w`?) 回到中庭小楼,张舒俊坐在那把摇椅上,张舒俊舒服的直“哼哼”。 今夜,袁媛终究,没有回去自己的那座小院儿。 烛影摇红,向夜阑。 琴瑟和鸣,祝良宵。 罢了,冤家,妾意绵绵,如此良人何? 张舒俊透过指尖,为袁媛缓缓渡过一股精纯凝练的真气,在缠绵悱恻的时候,也顺势为佳人梳理起经脉来。 自己曾经立誓,要再也不放身边人轻易离开,那就从今夜开始吧。 夜还很长,慢慢来,不着急。 袁媛只觉得魂儿如乘清风,飘啊飘,就飘到了云天上。 今夜的她,显得格外的敏感。 …………o(n_n)o………… 昨夜雨疏风骤,今日懒起迟迟。 袁媛托着酥软无力的娇躯,还想要去生火煮饭。 张舒俊翻了个身,胳膊一搭顺手拉住了娇柔无力的袁媛,手一招,那个乾坤葫芦就飘到了他的手上。 不顾袁媛惊讶的张开的小口,张舒俊也不解释,顺势就往那小嘴里滴进两滴灵液。 接着自己也饮下几滴。随手一抛,葫芦滴溜溜的飞落到一旁的桌子上。 然后趁着袁媛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搂住满心疑问的袁媛。 有什么疑惑,等日后再聊。 现在,良辰如此,岂能轻易浪费。 先做上一套早操才是。 袁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一股股暖流在体内冲刷、流淌,让人如寒冬里泡了个滚热的温泉,又像是在雪地上痛饮了一壶的烈酒。 袁媛,第一次接触到道法的玄奇,就是在这样一个美妙绝伦的清晨。 从现在开始,她也有了超脱凡尘的底气。 第127章 春光如梦,细雨清明 窗外有瑞雪,飘飘坠落,天空中羞云遮月。 屋内隐娇声,阵阵飞扬,罗帐里红纱笼春。 忆昔日,初结鸳盟。 一个是红酥手缚锁“苍 ·龙”,一个仗紫金梁勇降“白·虎”。 也曾经是剑出长江三叠浪,笛唱梅花三弄情。 都比不上昨夜今晨的万种风情。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古人诚不欺我! 窗外雪停了,太阳露出了温柔的笑脸,张舒俊托抱着裹的严严实实的袁媛,来到了前院的盈露馆。 没办法,经过今早的晨练,袁媛已经不堪的晕了。 可是在那两滴灵液的霸道药力下,两人刚刚结束了欢好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开始不断的向外排毒了。 只能说张舒俊,还是实在是低估了两大滴浓缩灵液,对袁媛这娇嫩柔弱的身躯的冲击有多大。 她甚至在刚看到自己身上向外分泌出那种又黑又臭的东西的时候,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呀!啊~~好脏!” 就彻底昏过去了,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被臭的。 张舒俊只能把她用被子紧紧的裹住,带她来浴室里好好的泡个灵泉澡。 正好也借着不断循环的灵泉水,替她冲洗干净因为洗精伐髓而排出来的秽物。 还能借着灵泉的温和灵气,滋养温润她的经络,消除她身体过度的疲劳。 正可谓一举三得。 四季恒温的盈露馆,灵泉水温四十多度,对于以前的张舒俊来说刚刚好,可是现在来看,还是有点低了。 不过,一切都好说,左右不过是一颗珠子的事。 张舒俊扶着袁媛坐进浴池里以后,让她倚靠着,自己从腰间摘下葫芦,轻轻一倒,两粒精致的红玉珠落在手中。 玉珠被张舒俊一手绵柔暗劲,向着泳池侧壁轻轻一按,两颗珠子就被对称的镶嵌进泳池的两边池壁。 不多时,泳池内的水温就升起来了,整间盈露馆里升腾起轻盈的薄雾。 你看,多简单。问题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有“璇玑”,就是这么任性,不讲理! 温泉洗凝脂,洗出一朵出水芙蓉花。 这一刻的袁媛,有若天人。 张舒俊拥着袁媛,用舒缓的语调,主动的向她仔细认真的交代了这一路上的故事。 那些惊心动魄的情节,被他简单的三言两语,一带而过。 他着重的给她讲着一路上,自己见到的风土人情,时不时的还说点自己的糗事,好尽量的抒解袁媛的情绪。 他既然决定要守护好眼前的女人,就不想对她有太多的隐瞒。 他更希望的是,能有人在这条奇诡波谲的路上,能有人陪伴着,一起前行! 他说了很多,说自己的一直以来的奇遇,说自己拥有的神奇的法宝,说自己对未来的筹谋…… 他说,她就耐心的听,只不过不时的发出一声惊叹。 情绪价值简直拉满了! 然后,她说,他听。说自己的思念,说邻居的趣事,说离家出走了的两对灵禽,说自己捡到的小狗,说谁家老人去世,谁家小孩出生…… 她说,他听,哪怕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碎。 然后他说想要结婚,和她。 她却没了回应。 再一看,她闭上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但是她的眼角,有泪。 一点微微的泪痕。 她终究还是没有回应,只不过在这日临走之前,收下了张舒俊特意为她留下的礼物。 接下来的日子,一连许多天,她再没有进这个偌大的宅院。 张舒俊知道她在躲着自己。 是自己太过心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舒俊终于挖好了已经耽搁了太久的地下室,也布下了早就规划好的符阵,而且还在之前的计划上做了很大的改进和调整。 每日里喂喂鸡鸭,清清庭院,翻翻菜园,再过几天,就可以种上些蔬菜了。 种子都已经准备好了,相信到时候种出来的蔬菜,绝对远超市面上所有的产品。 前院里,最近几天才重新和张舒俊这个主人亲近起来的小白猫儿,正在那个葫芦形的鱼池边上,伸着小爪子在逗弄不断吐着泡泡的锦鲤。 在它边上,还有一只小黄狗,老老实实的蹲着,小黄狗的身上,趴着一只全身黑毛的玄猫。 这三个小家伙一开始见面就掐,现在,却处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锦鸡儿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回来了,老老实实的窝在棚子里,现在春暖,正抱窝孵着蛋。就是可惜了那一对儿孔雀,始终没有回来,让张舒俊心里有一点点的遗憾。 现在后院可热闹,鸡鸭鹅三禽俱全。 为了不让这些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糟践了自己辛辛苦苦栽培的菜苗,张舒俊特意重新围了一大圈的竹篱木栏杆。 每天好像都有忙不完的事儿。 前几天有人在帖子上,问张舒俊有没有新培育出来的花卉,愿意出高价求购。不用问,来信的人还是那个送给他第一桶金的“惜花公子”,远在南国边疆的木府小公主,木梦云。 依然用古雅的文辞来的信,小公主很懂人情,不是发的私信,而是在帖子上发的留言。 她说,会给他介绍生意的。 现在她来履约了。 这也意味着,张舒俊又将会有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要进账了。 日渐紧张的资金压力一下子就解决了。 一切,看起来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袁媛。 一晃儿回来有半个月了。 清明节,到了。 张舒俊感觉日子过得好快,不知不觉中就虚度了半月时光。 一大早细雨绵绵,四野一片蒙蒙。 张舒俊早早的收拾了衣装,准备好了香花宝烛,酒水糕点,骑上了久置的自行车,蹬车骑行向镇子的西山方向,那里,有他父母合葬的坟茔。 去西山,车子是开不上去的,上山方向的路太过窄小,就连骑自行车也只能赶到山脚下。顶多顶多,骑过一道矮山梁。 过了矮梁以后,就连张舒俊这样的人也没办法再向上骑了。 山路不仅泥泞湿滑,而且还要拐过几个向上的山弯,才能到那片山坡地上的松柏林。 林子下,一座简单堆砌的土堆里,就是张舒俊无辜离世的父母双亲。 张舒俊没有提气轻身,也没有施展手段,就这么淋着雨,一步一步的走上山梁,至于自行车子,就那几乎比他年龄还大的凤凰牌二八大杠,看起来就破破烂烂的,就是扔到道旁都没人会捡。 好在张舒俊的身体今非昔比,虽然没有施展身手,可脚下还是稳健的踩着山间的黄泥小路,没有一点打滑。 一路上路边的野山楂、石榴、榛子、黄柳、白杨,在细细密密的春雨里,都抖擞着精神,绽开自己枝条上的嫩芽。 半山坡上有被人家翻过的一垄垄山地,玉米、高粱的茬子露着。 一路上,混杂着青草嫩芽和泥土的气息肆意的向人展示着勃勃的生机。 可是这些东西张舒俊都没有心思欣赏。 终于,父母的坟茔,到了。 北方农村的人老了以后没那么多讲究,大多数的坟前都没有什么墓碑,张舒俊的双亲也不例外。 不过这次,张舒俊带来了。 先在坟地周围,用掉落的松树枝划出一个大圈,清除了周围的枯枝败叶,然后在坟前恭恭敬敬的摆好了酒水、水果、鲜花、糕点,还有香花宝烛。张舒俊从葫芦里取出来一方自己亲手刻出来的石碑。 为了这方墓碑,他的手不知道划破过多少伤口,可是这一刻,一切都值了。 张舒俊把墓碑用心的扶好,摆正,双手用力,使劲的把墓碑,端端正正的插进了坟前的泥土地上。 张舒俊手指上被墓碑磨破了一层皮,也浑然不觉。 用火柴点燃了特别合成过的燃香,插在墓碑前,张舒俊跪倒在父母墓前,未曾开口,泪已先流。 焚了香花宝烛、纸钱元宝,给三个杯子倒满酒,张舒俊一杯杯的把酒祭洒在父母碑前。 “儿子回来了,爸妈,今天清明,儿子来看你们,儿现在有出息了,不做记者了,不会再遇到危险了,儿子还有了新的女朋友,你们应该能知道,就是咱们胡同里的,她人很好,温柔体贴,勤劳善良。你们肯定能满意的。” “儿子现在建了大宅子了,还有一辆车,部队用的那种,老头儿,你最喜欢车了,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也坐坐儿子的车啊!” “娘,你一直念叨着,让我早点成家,让我节俭,让我行善积德,除了节俭,儿子都做到了,你还生气不?” “……” 张舒俊絮絮叨叨的念叨着,诉说着对二老的思念,手里用松枝翻动着地面上燃烧着的纸钱。 “你们二老一起作伴,在下边想来也不会孤单,可就是以后别老是互相生闷气了,吵架不好,得和和美美的,以后儿才能放心……” “看,现在儿子可比以前壮实多了吧?上山爬坡都不喘气,以后你们再不用担心儿子身体了,现在这体格,倍儿棒!” “还有但盈,之前的女朋友,她现在也在下边呢,要是您二老和她碰见了,千万别客气,她性格就这样,娇气、敏感,心思也重,到时候该说该处看你们二老高兴。” “这次回来,以后就能常来看你们了,有啥事的话,就给儿捎个梦……” 墓地前,一股旋风卷起纸灰,直向云霄飞去。 第128章 翩翩公子,依依佳人。 等到纸灰燃尽,张舒俊又和二老絮叨了许多许多的话,直到酒尽杯空,香火蜡烛也都已燃尽,张舒俊最后又仔细看了一遍,确保不会留下有会引发山火的隐患后,才依依不舍的走下山。 …… …… 清明节后,袁媛还是没来。大院里却迎来了一个新的客人。 一个看起来就一身贵气的年轻人。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贵族公子,虽然穿着打扮丝毫不显奢华,但一看那衣服的材质,就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而且眉眼间自带一股高人一等的傲气,只不过被他掩饰的很好。 贵族公子来去匆匆,带走了张舒俊院里面栽植的几树奇花异草。 这就是那个还未曾谋面,就甩给张舒俊三千万定金的那个木梦云小公主的表弟。 张舒俊院子里空了一片,钱包里倒是重新鼓了。看着躺在卡里又多出来的三千万的余额,张舒俊表示很开心。 小公子表示自己还要好好的游览一番北国风光,也不用张舒俊作陪,喝了一顿酒以后,就带着两个随从走了。 比起当初木梦云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小公子可谓是轻车简从了。 小公子只说自己姓段,和木梦云是姨表亲。 小段公子给他的感觉很不错,傲而不骄,礼而不横。看得出家教甚严。 当然,在看到张舒俊一院子的奇珍之后,相当识货的小段公子,眼力可谓是毒辣,临走前又和张舒俊下了一笔大单子,说是要送回家,好好的孝敬孝敬自己家里的老爹老妈——净明侯段侯爷。 之所以不能称小段叫小侯爷,是因为他上边还有个老太爷健在呢。 据说因为老太爷不喜欢小段的浪荡不羁,并不准备让他接班。 不过看起来,小段似乎对什么爵位承袭毫不在意,至于说他心里实际怎么想,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只要他不把主意打到自己和身边人的身上,小段给钱,他给货,钱货两讫,别无瓜葛,如此就行了。 —— …… —— 送走小段公子,张舒俊继续自己的苦修,别人家是否争名夺利,关他什么干系? 修炼,是快乐的源泉。 从西山下来以后,张舒俊进入了艰苦卓绝的状态。 每天处理完杂事之后,就在地下室里对自己进行不敢说惨绝人寰,也绝对是惨无人道的磨炼。 地下室里的重力被一调再调,从三倍、四倍,到八倍,九倍。 就连军队空军最精锐的飞行员,应该也只能承受短时间的八到九个等体质量的过载,那还是瞬时过载,不能长时间承受。 而张舒俊,却是要在九倍以上的重力条件下,进行长时间、大体量、超负荷、超极限的训练。不榨干自己最后一丝体力精气,誓不罢休。 在他心里,始终有着一种紧迫感,尤其从安陆郡回来以后,那仙女山上能催云布雾、引导地脉,炼化生灵的“怪人”、但盈莫名消失的尸身;春月家乡反常的大雪;再往前的精魅雪姬、山魈;广阳郡城莫名出现的阴将;以及俏皮的夺命女鬼丹芸…… 这还是他知道的,经历过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又有多少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 越来越多的经历告诉他,这个世界,远不像自己前二十八年的人生所了解的那么简单。 实力,只有自己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在这个突然变得神秘的世界上更好的生存下去。 尤其是像他这样,热血、好义的人,更需要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在面对险恶的时候帮助、保护他人的同时,还能保护自己。 ——……—— 一个多月过去了,期间袁媛也许是一直没有看到张家大院飘起炊烟,怕那个坏人活活饿死,还是没忍住,过来了。 一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空了一大片,原来庭院里的丛丛玉竹、假山上的株株奇花、鱼池中的条条锦鲤,现在一眼看去,简直像被土匪过境一般,竹子少了、花没了、鱼池也空了。 最重要的是,院子里没人。 袁媛顿时就急了,这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好好的一个宅院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最关键的是,那个扰乱她一颗春心的坏人呢?难道是也被人掳走了? 袁媛越看越慌,越想越急。又不敢大声呼喊,只能不断的在院里寻找,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就在她已经决定要打电话报警的时候,假山下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 张舒俊从里面突然蹦了出来。 “呜……你这个人,吓死我了,你!家里这是怎么了?” 袁媛被突然出现的张舒俊给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是他以后,顿时就忍不住哭了。 谁知道刚刚她看到家里这样,心里头有多慌乱。谁懂啊,家人们,好好的一个家,突然就空了…… “好了好了,我的错,我的错,我的不该突然出来吓着你……” “才不是,这,这家里怎么成这样了?” “哦,嗨,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好了,别害怕,这些东西都是被我卖了。” “这……这些东西你给卖了?是不是钱不够用了?没关系,这些年我攒的钱还有,我去给你拿!” 看着语气坚定的袁媛,张舒俊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紧紧拥住佳人,张舒俊在她耳边悄声道:“那你就不想知道我卖了多少钱?” “就一些花花草草的,能卖出去多少钱?” “算上之前给的定金,一共卖了六千万!” “什么?六千万?你可别骗我,就这些花草鱼虫的,怎么可能卖那么多钱?” 袁媛压根不敢相信,虽然她之前觉的家里是遭贼了,也不能想象她以前每天看到的东西能卖那么多钱。 “玉瑶!” 张舒俊叫着袁媛的乳名。 “你怎么忘了,我之前应该和你说过的,咱们家里的东西,要是在外边,每一样都可以称得上是宝贝。” “对了,你还记得上次让咱们镇子轰动一时的那批贵宾不?那次就光是一株兰花,我就卖出去一千两百万!要不然,我哪来的钱建起这么大的庭院来的?” 袁媛一想,好像也对啊。 然后她说出来的话,让张舒俊都惊了。 “可是上次一株兰草都能卖一千多万,这次一次性没了这么多东西,你才卖六千万,那……这么算,这次你不是卖亏了!” “啊?” 万万没想到,还是袁媛一语惊醒梦中人。“亏了?” 自己竟然卖亏了? 想不到,那小段看起来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一掷千金、人畜无害的,像个高粱纨绔花公子,竟然在谈笑间,就让自己无形中吃了个闷亏? 果然是不能小看天下人啊! 草民有草民的狡黠,商贾有商贾的奸滑,世家子自然也有世家子的谋划。 “算啦,吃一堑长一智吧!以后和人打交道,我多留个心眼也就是了,左不过就是一些花草,现在春光正好,随时能在把院子置办起来。” “你还没说呢,今天怎么想起来过来了?不躲我啦?” “去你的,就没个正型,还不是怕你饿死,喏,我蒸的糕饼,你爱吃不吃,我走了,看你就来气。” 袁媛嘴里说着,把手里拎着的暖盒往张舒俊手里一塞,作势就要回家。 好不容易等来的佳人,张舒俊哪能放手,紧紧握住袁媛。 “我累了,要不,你喂我……” “坏人,坏死你得了……” 云开雾散啊!家人们,谁懂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啦。 一个人孤枕难眠,只能不断的往死里锤炼自己的日子,终于要过去啦! 张舒俊兴奋之下,抱着娇羞不堪的袁媛,一蹦高就飞上了小楼。 完了,劲儿使大了,飞楼顶上了。 惊的袁媛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呀……” 第129章 小楼心语,许卿余生 “别怕,睁眼看看,没事的!” 从楼顶落到阳台上,张舒俊好笑的看着死死的闭着眼睛的袁媛。 感受着袁媛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张舒俊温声细语的说道。 感觉到自己终于脚踏实地的袁媛,听到耳边张舒俊的声音,虽然双腿还是发软,还是微微的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已经到了二楼阳台上。 张舒俊揽着袁媛的纤腰,随手放下了暖盒,笑眯眯的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像个受了惊的小刺猬似的袁媛。 等着她自己缓过神来。 既然决定相伴终生,那她只能慢慢学会接受,并且习惯自己的异乎于常人。 甚至以后她自己,因为已经被洗精伐髓,也会慢慢的拥有在常人看来,十分神奇的本领。 当然,前提是她自己从心底里,愿意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女主人。 张舒俊不会勉强袁媛,毕竟这条路,前途未卜,奇幻莫测,连凶叠险。 如果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张舒俊也只能遵从她的意愿。 袁媛毕竟也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不是他张舒俊的附庸。 大不了多费点心,努力争取尽量的让袁媛健康、快乐。多给她提供一些强身健体、防身自卫的保障,尽量让自己少一点后顾之忧。 心里盘算着这些东西,张舒俊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好像还是不够周全。 女人心,海底针。猜不透,摸不着。 自己单方面的安排,未必就是人家想要的啊。 不过无论如何,张舒俊还是决定和袁媛来上一次痛痛快快的交流。 嗯,口头上的。想歪的面壁去! “玉瑶,你想不想也这么厉害?” “唉?我吗?我也可以这样飞来飞去吗?” “咕叽咕叽……” “啊对,啊对……” 张舒俊抱着袁媛坐在自己腿上,这样这样,如此如此,那般那般的娓娓道来。 之前其实两人也沟通过,不过不是在床榻上,就是在泳池里,或者是在欢好后,或者是说着说着就走偏了。 还有就是之前聊天,主要多是互相之间讲一些经历过往,更像是聊家常讲故事。 像今天这样,张舒俊可以说彻底的把自己的底细都交代了,那还真是第一次。 直听的袁媛不时的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样?除了璇玑你可能用不了,其他的我都可以教给你,这样一来,以后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你也能做到像我现在这样了!” 袁媛听完以后,迟疑了,以前她虽然也隐约知道,张舒俊不是什么寻常人,可哪能清楚他竟然这么不寻常。 什么灵符、秘术、法剑、神灯、宝伞、灵丹、妖魔、精鬼、地穴、鬼将、江神……听着就像传奇故事。 要不是知道,他犯不着在这方面骗自己,自己也亲眼看见了他描述的那些神奇的宝物,袁媛都会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用来哄自己编的传说。 这样的人,真的是自己一个曾经被配过冥婚的小寡妇能拥有的吗? 那些远超寻常人想象的本事,是自己一个小小村姑能学习掌握的吗? “我,我,我……” 张舒俊一看就明白了小寡妇的担忧和疑惑。 他只说了六个字:“放心,一切,有我!” 袁媛从张舒俊腿上下来,后退了几步,倚靠着栏杆,神思恍惚,这些秘闻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她下意识的想逃。 可是,面对张舒俊那真切的话语,殷殷期盼的眼神,她又不想让他失望,同时也不想就这么失去一次能彻底改变自己人生的良机。 张舒俊知道袁媛还在犹豫,随之也站起身,把《正一太上密玄宝录》郑重的递到袁媛的手上。 “你先看一看,试一试,万一能成功呢?不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 “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来问我。” “以后,在这里,你可以随意选一间屋子休息,无论哪间都行。” 张舒俊独自下楼,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正自沉思的袁媛。 他相信,袁媛会选择留下来的。 说出来心底最大的秘密,张舒俊一阵轻松。 该去喂那些饥肠辘辘的鸡鸭鹅了,这一说话,都耽误半天了。 那些小家伙,闹腾的正欢。 喂完这些家禽,逗弄了一下在棚架外虎视眈眈的替媳妇看门守户的锦鸡雄鸟,张舒俊特意给小两口投喂了几个大苹果。 怀里抱着又趴到鸡舍上看热闹的小白猫,张舒俊吹着小调进了厨房。 今天,他要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和袁媛。 这么长时间下来,除了接待小段以外,张舒俊还没好好的吃过一次饭。 修行锻炼累了,干脆就躺在地下室里给自己浇一滴灵液就完事。 简直比苦修还苦修。 现在袁媛回来了,她可比不了张舒俊那铁打的胃。 不吃东西,那是会饿的。 园子里的菜种下的时间还短,除了小生菜、白菜以外,别的都还在苗期,吃不得。 厨房里一看,好家伙,感情也早空了。 张舒俊想想,主食有了袁媛带来的糕饼,自己再煮点米饭,正好趁着煮饭的时候去市场里买点菜回来,自己脚程快,来回也不耽误。 涮锅、淘米、清灶台、填柴、引火、烧水,下米,水量以没过米粒一指节为宜。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有条不紊的做完,张舒俊调小了灶膛里的火,小火慢烧,这样煮出来的米饭,松软绵香,不干不黏,粒粒分明,还不糊锅底。 张舒俊摸摸口袋,回屋换了件口袋里有零钱的外套,快步就往巷子口外小镇主街上北头儿的菜市场跑去。 拎两条草鱼、买三斤鸡蛋,什么韭黄、菜花、西红柿、酱鸡、卤鸭、花生米……林林总总的买了七八样,大袋小袋的占满了双手,一结算下来也不过百十元钱。 张舒俊提溜着菜往回赶,路上遇到的人就感觉好像一溜风似的从身边划过,细看下,早没影了。 来回不过二十多分钟,大锅里的米饭正散发着阵阵米香,锅盖外有腾腾雾气。 米饭还没熟透。 张舒俊把鱼开膛破肚,取脏刮鳞,一把菜刀使的是风生水起,阵阵寒光。 切头去尾,鱼身改刀,用酒、葱、姜、蒜腌制去腥。 蛋清一个,淀粉少许,拌匀鱼片。 热锅淋油,花椒、大料、红辣椒粉、蒜末爆香,清水一勺,下锅鱼片,酸菜、等到鱼片泛白以后,盛出来。 锅里再淋上一层菜籽油,爆炒葱花、蒜瓣、干辣椒,等到香气四溢之后,往被盛出来的酸菜鱼上一浇,滚油一烫,鱼片微卷。 再撒上一小把芫荽,一大盘酸辣鲜香的酸菜鱼就算成了。 接下来炒个西红柿炒鸡蛋、切盘卤鸭、炒一份花生米。 盛一大海碗鱼汤。 简简单单四菜一汤,隆重出锅。 再取出来一瓶珍藏好酒,把这些摆到餐厅的饭桌上,张舒俊来不及摘下围裙,飞身上了二楼,唤醒了正看书看的入迷的袁媛。 “媛媛,吃饭了!” 第130章 时光正好,且踏春青。 最近一段时间,张舒俊过的很是悠闲。 自从袁媛决定,从此也随着张舒俊一起修行以后,每日里,张舒俊自己苦修的时间缩水了一半,让自己久经磨炼的身体,也得到了相当的舒缓。 剩下的时间,主要就是为袁媛抄录《正一太上密玄宝录》。 因为他发现了,只有自己手抄的版本,才能让袁媛学习。至于影印出来的,袁媛只看了三天,就表示实在是完全看不清书里面的内容。哪怕那是高清复刻的版本,也不行。 不过自己手抄经卷,倒是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手抄的过程中,张舒俊能不时的对自己之前领悟到的内容,有了更深刻,也更多的理解。 何况在这过程中,还得不断的为袁媛答疑解惑。 说实话,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这些玄奇神秘的人而言,想要学习并且理解,那些深奥神秘的什么经文、符咒、手诀的,还是太难了。 最主要的是袁媛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什么机会,接受系统专业的学习。 前面讲过,自从十六岁的时候,她的养父母全都离世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进过学校。 在袁媛刚刚十九岁的时候,就被第二个收养她的那个病死鬼小李二姨,给卖到了木兰县,从此成了这永安镇桃李巷中,那些个左邻右舍嘴里的小李媳妇。 她之前的那个大院,是李家的老院,之前结婚的时候,是在老院办的婚礼,至于李家县城里的产业,都被那些李家的三姑、六婆、二大爷,还有什么叔伯兄弟的,给瓜分的干干净净了。 幸好袁媛还有一双巧手,平常里除了养的小鸡,卖个鸡蛋以外,还能做个手工艺品,像什么绣的荷包、编的竹篮、裁的花衣、缝的小鞋,在这镇子里左近的也是小有名气,可以养活自己。 现在让一个久离学堂的人直接就学这些东西,属实是难为人。 索性张舒俊就根据修行的需要,和袁媛的喜好,采购了许多的基础书籍。这些书籍,涵盖了包括经络、穴位、本草、养生、健体、古文、博物、花鸟、竹编……等品类,直接在二楼弄出一间小型图书馆来,把四个大大的书架,都给塞的满满当当。 另外张舒俊还买了许多自己感兴趣的,像什么书法、绘画、乐谱、拳术等,在自己的卧室里也给摆上了。 为了不让袁媛因为光读书无聊,张舒俊特别还学习了什么木雕、泥塑、石刻、玉工。 闲暇之余就用自己合成的工具练手,反正练手出来的东西废了也不浪费,等着攒够一波,就有了璇玑的用武之地不是。 在此期间,丹芸和雪姬可能是修炼上遇到了什么瓶颈,也或许是看着自己的公子整天围着小寡妇转,都没想过她们姐妹,终于舍得从灵珠里出来了。 一下子家里,突然就多了两个身影,最开始的时候,袁媛还是吃了一惊,等到丹芸和雪姬自我介绍了,袁媛才想起来俊哥儿说过的两个“非人类”的存在。 在两人一番讨巧卖乖之后,袁媛心里的不痛快终究烟消云散。 早就已经知道了的事,自己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和他还能生什么气,吃什么醋啊? 何况是两个这么讨人喜欢的姑娘,就连她看了之后,都觉得脸红心跳。再说那坏人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比起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可是早多了,也久多了。 说起来虽然她们两个姐妹,对袁媛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着,可在她们两个面前,袁媛经常觉得自己好像才是第三者。 人家都不在意这么对自己婉意奉承,自己一个小寡妇,还有什么理由,给她们姐妹俩甩脸子呢? 尤其是在丹芸和雪姬,小小的给袁玉瑶女士,展示了一下各自的本领以后,袁媛对这姐妹俩就只剩下羡慕和崇拜了!完全反过来成了姐妹俩的脑残粉。 “好帅,好酷,好厉害,好想学!” 这下轮到丹芸、雪姬二女为难了,倒是想教给这个夫人啊,可是她们身上这些本事,更多的是来源于自己的天赋,实在是教不了啊。 教不了没关系,还有各自对修行上的感悟,也可以帮袁媛答疑解惑。 这下张舒俊可开心了,有了这么两个得力助手的帮忙,他终于不用再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让袁媛去理解那些对一个普通人而言,实在是过于晦涩难明的知识了。 张舒俊心说,要是早知道这样,早请她们两个小仙女出来啊! 唉,这智商! 算了,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正好现在春和景明,天气大好!在家里头猫了这么久,也该好好出去散散心了。 要不,就明天? 对,就明天,就去田野间,山林里。 摘摘野花,挖挖野菜,捉捉春虫,放放风筝。尽情和美人儿们的放松放松。 还别说,这么一想想,就让人很激动呢。 正好,家里的车子闲置时间也很长了,借着出游踏春的机会,让它也好好的活动活动。要不然好好的应该像野马一般,肆意纵横驰骋的一辆大越野,生生的被他给变成一只蔫耷耷的趴窝老母鸡。 张舒俊开始准备了小铁锄、野菜铲、竹编筐、春衫、长裤、遮阳帽,还有那个合成出来以后,就没怎么用过的大背包。 还有,自己之前合成出来以后,也就只被穿过几回的遮阳帽、迷彩衣。 总要让它们这些老家伙,再发挥一下作用嘛! 自从这次回来之后,可一直没有合成过呢。趁着这个机会,正好也送给丹芸、雪姬和袁媛几套,让她们也体会一番璇玑合成的玄妙神奇。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明天,郊外,歇歇脑子,带着家人踏青去。 第131章 春游啊,春游。 羲国北境,渔阳郡,风光正好。 风和日丽,春光明媚。 木兰县永安镇东郊,有连片平整的田、蜿蜒流淌的河,青葱蓊郁的丘山。 河岸边蒹葭临水,芦蒿连塘。不时有灰雀绿鸭飞落在芦苇荡里,捉泥鳅,叼白鲢,有新归的大雁在草窠里做窝,有林中的野鸡啄食着草籽。 今天不是假日,郊外除了春耕的辛勤农夫以外,看不到调皮捣蛋的泥猴子。 有人在田埂上张开了粘网,防的是那些野鸟翻啄新播下的稻种。 也许您问了,怎么三月了才开始播种?没办法,谁让今年的倒春寒来的又狠,结束的又晚。 这不,能抢在三月十三谷雨以后没过几天,已经不算是晚了。 要不是老天开恩,这冷气再不散开,恐怕得到三月末才能耕种。 都说谷雨前后,栽瓜点豆。意思是谷雨前,秧苗都已经长成,可以从苗池里正式移栽到田地里了,像今年这样才开始春耕播种,那也是实在没办法。 不过不管怎样,谷雨三候没过,土地能化霜解冻,一切都还不算晚。 路上,一辆高大威猛的大越野车缓缓的驶过来。 车上,驾驶者是张舒俊,副驾驶原本应该是袁媛,可是,她更愿意和丹芸、雪姬她们姐仨坐在一起。 丹芸在嘴里悠扬婉转的唱着戏曲选段,叫《御妹游春》。 这部戏讲的是:数百年前,前朝大康王朝国主钧天帝,他的幼妹有名的才色双绝的丽阳公主,在阳春三月,京都郊野上踏青游玩的时候,遇见了进京赶考春闱的江南学子谢二郎谢灵机,两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最终经过三聚三别,历尽风波以后,终成眷属,并且最后一起携手升仙的传奇故事。 最关键的是,这个故事不仅仅是传奇,而且是真正的故事——字面意义上的典故的故,也就是说,这是羲国真实发生过的事。 该说不说,不仅这故事曲折离奇,最重要的是丹芸的嗓音是真的令人惊艳。 唱的那叫一个悠扬婉转,百折千回。把本就传奇的故事演绎的就更委婉动人了。 在座的听众当然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就连田地里的农民伯伯婶婶们有听到依稀飘来的曲调,都忍不住喝上一声彩! “这闺妞,唱的真好!不会是哪位大明星来下乡了吧?” “这嗓子,怕不是只有天上的仙女才能有吧?” “老李头,还是你会说话。可不就跟仙女似的!” “哎,嗳,嗌,快看,那车停了嘿,是不是听到咱们说话了嘿?” “去边儿拉去,隔这么老远,人家开着车呢,害能听到咱们聊天?” “那可是说不准啊!咱离这么远,不也听戏听的真儿真儿嘚?” “哎呀我去,真停这么前了嘿。” “得了哥几个,快看看你身边吧!种子都撒哪儿块去了!别鸡儿瞎扯淡了!人一看就跟咱不是一路的,少惹麻烦,快几把干活吧!你们这些夯货!” “田吧棍儿家的,管管你家爷们,怎么满嘴脏话呢!骂谁呢?” 要说车里的人听没听到?那肯定是听到了,按老贾家爷们儿的话说,那是听的真儿真儿的。谁让这几位都是非人哉呢! 这下好了,本来张舒俊有意停车下来,和自己家乡的乡亲们聊聊天,扯扯淡。 主要是他现在停车下来,过去不远,有一块始终没人打理的地方,正是他家曾经的自留地。 张舒俊也想和家乡父老了解一下,自己家的田,现在镇子里是个什么打算,是已经收回了,还是依旧记在他张家的户上。 可是现在闹这么一出儿,他有点犹豫了。 重新启动了车子,张舒俊慢慢的往前开去。 坐在后面的三位美女,叽叽喳喳的聊着掰掰们对丹芸的赞美,似乎没有发现张舒俊停车再启动有什么不对,只当是他特意让姑娘们更清楚的听一下乡亲们的赞叹声。 就在车子渐渐离远了以后,地里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姨突然疑惑的说道:“诶?我说咋瞅着内车讷眼熟呢,那不二姨家那大小子的吗?你瞅瞅是不是,老头子?” 她老伴儿老于六眯着眼睛想了想,“错不了,咱们整个镇子上有这好车的,也就二姨她们家里的了,哎!可惜了二姨她们两口子走的太早,没享上老弟的福儿啊!你说可惜了那么好的人,说走就走了!” 听话头应该算是张舒俊六嫂的那个阿姨,也摇着头叹息:“是啊,当年,二姨在的时候,你说说,给人家看眼睛、瞅毛病、破邪祟、正骨头,十里八乡,县里县外,救过多少人啊?就连坝上林场的好几个书记、委员,那都得承人情,你说咋就出了那么档子事儿了?” 于六接过话头,“可不是,听说啊,说是之前老弟不是干过记者呢?那是捅了马蜂窝了,人家报复呢,要不是老弟命大,早也都没了,什么挨刀子中毒的都受过了。” 外号田拔棍儿的糙汉怼道:“老六,这事儿你咋知道的?不是瞎白呼吧?” “我家闺女亲口告诉的,还能有假?我家大闺女和老弟还是做过同班同学呢?后来不是在一个城里上过班吗,那她知道有什么稀奇?” “原来是静静啊,那肯定错不了了,那闺女实诚着呢。” “没想到,看起来蔫不拉几的张家小子,还有过这种事儿?” “昧听过一句话吗,说人不可貌相啊!” “要我说就是他命硬,把他爹妈克没了!” 话题越扯越远,不过这些,已经离开很远的张舒俊是听不到了。 …… …… 车子拐过大桥,向前开了一大段路,直到看到了一片格外宽阔的河面,向山坳里冲刷的河流在这里变成了一座两山夹围屯出来的湖面。 张舒俊停下了车子。前方不远,就是当地人俗称庙宫的景区了。 九曲伊逊河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湖泊,庙宫就坐落在河岸不远处。 在这座曾经辉煌壮观的皇家别院行宫与湖面之间,有一大片滩涂平地,绿草茵茵,嘉木成行,正是踏青赏花的好地方。 无论是摘花捡草、篝火野炊,还是纵马狂奔,放飞风筝,都有足够的空间。————这块地就是前朝皇室,曾经用来在木兰秋狝的时候,御林卫此驻扎行营、牧放御马的,地方当然不能小了。 可惜的就是,历经过百年战火,都不曾被破坏的皇家离宫行在,却在一次十多年的大动乱里,被那些彻底疯狂的人一顿摧残,损毁了不知道多少珍贵的文物,只留下两进院子还屹立在伊逊河畔。 好在后来的国主大虞朝的前文臻帝,及时下令停止了十余年的动乱,还把各府州、郡、县的古迹保护了下来,这才给后人留下了这么一处前朝遗产,还开发成了景区。 说起来距今也不过是六七十年之前的事而已,上一代的人,许多都还健在,仍然保留着这份沉痛的记忆。 张舒俊指着庙宫,对袁媛她们讲述着家乡的历史。 “说起来要不是改朝换代,咱们家以前祖上也阔过,看那边山了吗?过去那个山湾以后,整个一个乡,有一大半的田亩,都是咱们家祖上的土地,要不是后来斗土豪、斗大地主,咱现在还是富家少爷呐,哈哈……” “听说当年啊,祖太爷可是有名的善人,就是到了太爷一辈儿败性了,大太爷性格霸道脾气爆,还失手打死过偷家贼,要不是因为这,恐怕当时的乡里也不会趁着改朝换代造反,弄得到爷爷辈哥几个都变得穷困潦倒。” “所以说,这人呐,还是得做个好人啊!” 张舒俊抒发完感慨,又赶紧张罗忙活着野游的家什。 从车后箱里掏出一应俱全的家什工具,一人扔一个小铲子,竹篮子放到地上,用来装一会儿挖到的嫩野菜,几人互相看了看,一个个长衫长裤长套袖的,完全和农家女没有什么两样。一个个“咯咯、咕咕……”的笑着,像一群刚离开铁笼的野鸽子。 张舒俊和袁媛都是自小做惯了农家活的,找野菜、挖野菜那是一挖一个准儿。 什么顷巴菜、婆婆丁、柳蒿、芦蒿、刺嫩芽、哈拉海、车前草、扫帚菜……数不清有多少种看起来和野草有什么区别的野菜被两人发现,一铲子下去就是一丛。 倒是丹芸、雪姬,一个曾经是城里的喜剧学院高材生,一个是无数冤魂、山间寒气所凝的雪精灵,压根认不出它们有什么分别,闹出不少笑话,挖了不少不能吃的野草。 还是张舒俊和袁媛一点点的教给两女,这才让她们姐儿俩有了参与感。 到后来,大大的竹篮子里,采采芣苢,累累盈筐,实在是装不下了,几个玩儿嗨了的人才停下来。 把筐子里的野菜,抖落掉沾着的泥土、杂草碎叶,放回去车上后备箱里。 收获满满的成就感,实在是无以言表。 几个人一番忙碌下来,都沾染了不少尘泥。 张舒俊示意各位美女和他一样,浑身一抖,再稍微蹦起来轻轻一跺脚,马上衣服上又都恢复了干净清洁。 不用说,他们穿的都是张舒俊新合成出来的衣服,让她们做出这么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动作,一来是增加一娞娞的互动趣味性。 另外吗,看着三个穿着轻薄合身的春装的大美女,在自己眼前蹦啊跳啊,三对活泼泼的小兔子随着也蹦蹦跳跳的,他养眼啊!太养眼啦! 第132章 愉快啊,愉快! “姐妹们,打他!” “啊?媛姐……”丹芸不解。 “打!”雪姬干脆。 为什么呢? “为什么打我啊?”挨了好几记粉拳绣腿的张舒俊问。 对啊,为什么挨打呢?张舒俊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让你这坏东西使坏!”袁媛又捶了两下张舒俊的胳膊,解气了! 就说为什么今天出来非得让她们姐妹换上怎这么贴身的衣服呢,原来在这等着呢啊? 还以为一段时间以来,一直没再碰过她们几人,这家伙改性成真·君子了呢。 没想到还是色心未改啊! 没看他看她们姐仨蹦蹦跳跳的,他看的那叫一个开心,眼睛都眯成缝了,还直溜溜的盯着姐儿几个的身子。 袁媛一眼看穿了张舒俊的小心思,那还不趁机有怨报怨,有气撒气。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大猪蹄子、花心萝卜、死渣男? 人家姐俩都是那么惹人爱的小可怜,错不在她们姐俩。那是谁的错? 那必须肯定的,就是这个沾花惹草,不省心的坏东西啊! 哎呦,还别说,撒完气,这心里就是痛快呢! 不理会躲一边去蹲墙角画圈圈的张舒俊,姐妹三个拿出来了大风筝,在宽阔的草地上赛起了风筝来。 欢声笑语撒遍了原野。 三架漂亮的风筝,争着往天上飞去。 这个是栩栩如生的紫燕,那个放威风凛凛的苍鹰,还有一个一向不苟言笑的雪姬,放的却是张舒俊的形象。 张舒俊嘟哝了两句,干脆也抽出一根竹竿,系上丝线,挂好钢钩,穿上鱼饵,跑远远的,做到一块大大的九青三黄、青黄相间的大石头上,做起了钓鱼佬。 这块石头可有讲究,三九之数为九卿三公,青黄两色为天玄地黄,这石头那是当年前朝历代皇帝的御用钓台。 象征着天地之间,皇帝权柄,统御万臣的帝王之尊。 如今张舒俊坐在这块天然造就的御台上,也不由得生出追今抚昔的无尽感慨。 兴致一来,那骨子里的吟风弄月的劲儿可就上来喽。 正想着开口吟咏一番,手上的鱼竿一阵子剧烈的弹抖。 得,还吟什么诗诵什么词啊,上鱼啦! 看看这个劲头,错不了,绝必是大货! 张舒俊赶紧顺着鱼挣扎的劲往左右一晃,一松手,再往回一拉,嘿,好彩! 好一条活泼泼、水灵灵、鲜亮亮、银闪闪的大鱼! 咬钩的,是一条足足得有三四十斤的大白鲢。 得咧,这鱼吃是吃不完的,放回去养到鱼池里去吧! 张舒俊手臂一扬,摘钩收杆,把鱼往拎过来的水箱里一放,看着大鱼在里面还不服不忿的扑腾,张舒笑了,“放心吧,不吃你,回去好好养着,你呀,等着享福吧,以后,比在这儿跟别的家伙争食可强多了!” 那是,自从上次锦鲤被小段那厮一窝端了以后,鱼池可就空着呢,张舒俊干脆把鱼池又重新开挖了一遍,不仅水更深了,池面也拓宽了不少,而且还干脆直接联通到了中院假山下,那里可是通着地下室呢。 说起来因为张舒俊的超强度苦练,地下室已经再不满足他对自己锤炼的需求了,索性撤换了稳固符阵,正打算把前后院的地下空间,重新规划呢。 之前的房屋布局,现在的张舒俊已经有了新的打算。 而且,左右的邻居们,相信也愿意把自己家的宅院,置换给他。 这样一来,他就能有足够的空间,来重新布置庭院了。 毕竟现在他家里人不多,可养的东西可是不少,随着时间推移,现在的宅院,明显出现了不够用的问题。 有太多他想实验的项目,因为空间的限制,到现在都无法完成呢。 话说回来,张舒俊重新挂好鱼饵,再次抛出鱼竿,收获大鱼的喜悦,一下子把脑子里刚刚有个影的诗兴冲没了,他要再接再厉,争取多钓几条大货,好好的在她们姐几个面前露个脸。 草鱼、白鲢、鲫瓜子,这湖里的鱼是真不精,投饵就咬钩,一钓一个准儿。 没多大工夫,张舒俊就收获满满,八九斤的草鱼,十来斤的白漂儿,半米长的黑鲫,还有三条肥硕大红鲤。 要不是水箱实在是容不下了,张舒俊还想再多钓一会儿。 就这,他还放归了二三十条大小鱼苗呢。 张舒俊不由得感慨自己还是保守了,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心血来潮之下,用院子里的金丝玉竹,亲做出来的鱼竿,看起来倒平平无奇,实际上这么好使,只要出手,就绝不空杆。 要知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钓鱼呢,根本没有掌握什么钓鱼的技巧,完全是纯靠鱼竿给力。 这竹子,真是宝贝啊看来袁媛说的没错,那么些奇花异草金丝竹加起来才卖了六千万,不算年前的定金才三千万,属实是要价少了啊! 就该狠狠的要价。 凭什么别人都能打土豪分田地,自己就不能也来上一回呢?这和自己做个好人的宗旨又不冲突! 没毛病,下次这些王公贵族的子弟要是再来他这淘宝,肯定不能心慈手软,得好好的割上一刀。 这叫什么?这叫“损有余,补不足!”。这可是《太上密录》里说的! 张舒俊的心理又活跃开了。 正在他满意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新宝贝鱼竿的时候,丹芸在远处呼唤他了。 “公子,别一个人待着了,快来玩呀!” 张舒俊收起又开始乱飘的心思,看向那边奔跑嬉闹已经香汗淋漓的三个美人,心情顿时更为愉悦了。 “啊哈!美人儿,这可是你们主动邀请的,哥哥来啦!” 张舒俊故意发出一声怪笑,炸着手就往那边扑去。 “姐妹们,色狼来啦,快跑啊!” “嘿嘿,姑娘们,别跑,不是你们叫我过来的嘛?我来啦……” 等着张舒俊身姿舒展,张开双臂,凌空飞扑到姑娘们的身边,还没等落下来的时候,就听一声娇喝。 “好了,等的就是你,姐妹们,跟我打!” 猝不及防啊,梅开二度的,张舒俊再次被淹没在一片拳脚相加的花拳绣腿之下。 张舒俊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笑呵呵的承受着三个大美人的“按摩”。 嘿嘿,就这么一躺,就能尽情欣赏三个美女佳人的绰约多姿,这小日子啊,那是真美! 看看,那纤腰,瞅瞅,那粉臂,瞧瞧,那酥…… 啊,爽!真爽!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133章 幽魂啊,幽魂! 玩闹的累了,时间也来到了正午时分。 灿烂的阳光。 灿烂的阳光照过林海,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照过草坪,温暖和煦轻抚的微风。 袁媛用一双巧手编出来几个大大的花环,三个美人儿每人头上戴着一个,张舒俊的脖子上也挂着一个。 几个人和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互相嬉闹,在林荫下,在草地上。 直到肚子都发出“咕咕”的声音。 张舒俊在草木间择了一块平整的地方,支起了篝火,摆上了吊锅。 把采的野菜洗干净,把钓上来的鱼清了膛,鱼入水、菜下锅,撒一小撮精细盐巴,一大锅野菜鲫鱼汤就煲上了。 火堆下,埋上泥巴包裹好的叫花鸡,用灰烬的余温烘烤。 一旁有小木桌子,周围四个折叠小凳,桌子上大酱一碗、野菜若干,碟、碗、箸、勺、杯子各有四套。 还有一小瓶经过合成后又被陈置了许久的佳酿。 几个人分工明确,拾柴的、洗菜的、生火的、安置的,各司其职,有条不紊,不用多长时间,一个小小的野炊就弄完了。 酒杯斟满美酒,碗里盛满鲜汤,大家举杯同庆,高呼;“干杯!” 饮尽美酒,早已经饥肠辘辘的几个大闲人开始了风卷残云的午餐。 真是畅快淋漓的一顿野餐,席间大家都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只顾得大快朵颐,谁也没说话,除了不时的碰个杯以外。 等到把已经烤好的叫花鸡也消灭干净,几个人对视着一笑,挺着溜圆的肚子,都不想动了。 在这样美好的时光里,吃完饭后,趁着明媚的春光,打个闲盹儿,睡个午觉,多舒服! 只休息一会儿就够了的袁媛,说什么也不让自己的男人和两个姐妹收拾,自己一个人动作麻利的就收拾好了残局。 什么锅碗瓢盆的洗刷干净,桌子折凳收回车上,又熄灭了地上篝火的余烬。 忙活完了这些杂活儿以后,这才坐到她新铺展开的席子上,伸个懒腰,在树荫的掩映下,慢慢的睡了。 张舒俊和丹芸雪姬也各自收回自己的凳子,和袁媛一起躺在树荫下,身子朝着湖面,头部朝着树丛,让树荫遮住有些晃眼的正午暖阳,舒舒服服的睡下。 过了一会儿,袁媛在睡梦中,不自觉的就把头挪到了张舒俊的胳膊上,另一边,雪姬搂着丹芸,丹芸偎着张舒俊,四个人就这样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嗯,现在的丹芸和雪姬已经逐渐的不太需要混元顶的庇护,能直接的映照着太阳了,只要阳光不至于太猛烈,几乎对她们两个精鬼而言,没有了什么太厉害的影响。 林间,有鸟叫,草下,有虫鸣。 但是没有一个小家伙,敢靠近在草地上熟睡的人——那是他们身上的气息,清清楚楚的给它们这些小生命传递出来的信息,这些只有两条腿的大家伙,危险,碰不得。 日影微微西斜,下午两点多了。 好好的睡了一个大懒觉,醒来的几人精神抖擞,就着没有污染的湖水洗了把脸,收回了席子,他们准备上山去。 阳春三月,踏青、野炊完了,还能干嘛呢?当然是上山赏花、折柳、采春菇啊! 北方的山林虽然不像南国,还可以挖竹笋,但是北方也有北方的鲜味,那就是山珍。 各种各样的蘑菇,什么平菇、侧菇、杏仁菇、松蘑、榛蘑、紫英盘,杨蘑素、口蘑鲜,小白蘑菇一大片。 还有蕨菜,春天的蕨菜刚刚卷芽,摘起来,来一炒土豆、溜肉片,别提多美了!蕨菜不同的部位,还有不同的叫法呢,带着嫩芽卷圈的叫如意,红嫩梗梗的叫猴腿儿,长长了的已经发绿的才叫蕨菜。 此外还有山坡下的柳芽儿、半坡上朝阳的榆钱儿,半阴树丛下的柳蒿、茼蒿。一丛丛的金银花、连翘、透骨草…… 可以说只要你肯找,遍山都是宝。 能吃的、能用的、能入药的。 一进了山,张舒俊简直就和回到自己家似得,眼不停,手不停。 攀枝折叶、拈花摘草,不时的还掏出工具来,从地上小心谨慎的挖上一株什么植物。还把这些东西通通扔进葫芦里去。 当然,在忙活这些事儿的时候,张舒俊也不忘了随时用手机记录下那些美好的瞬间,加上之前在草地间拍的照片、视频,这要是细数起来,怕不是有好几百张相片几十段视频了。 袁媛几人都知道张舒俊的底细,对他行为毫不在意,她们现在正在袁媛的带领下,不断的探寻着这座山林。 对于丹芸和雪姬而言,不断的发现新东西,学到新知识的吸引力明显比看一个皮猴子爬树好玩多了,也更有成就感。 要不然让张舒俊讲,他能把一个东西从出生讲到死亡,跟给学生上课的老师似得。什么生态习性啊,学名土名啊,什么生态价值、药用价值啊,什么形状温凉平寒啊,什么有毒没毒啊…… 又不是所有人都对这种博物学感兴趣,除了袁媛因为初学修炼,底子太薄的缘故,需要适当的掌握一些相关内容,那也不是非得把每种东西都讲那么透啊,也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 再说了,袁媛好歹也是从小干活长到大的,这些东西什么能吃什么好吃,也还是知道挺多的对吧? 所以,很不幸,张舒俊又一次被孤立了。 但是谁又知道,他其实也是故意的呢?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再为身边三个女人那不停的“嘁嘁喳喳”而烦恼了。 自己的耳朵根一清净,世界都变得更美好! 放开了手脚的张舒俊不断的采拾着自己感兴趣的花草,这些东西合成以后,一部分依然留给这片山林,另一些,那当然是带回家布置庭院去啦。 院子里已经秃了太久了,再那么秃下去,实在是受不了! 几个人在山间玩的太晚,等到下山的时候,天色早已经黑了。 可是因为他们还感觉不够尽兴,要体验一把野营露宿的快乐。 张舒俊赶紧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帐篷取了出来,四角压好大块的石头,里面铺上隔温保暖的地垫,然后睡衣睡袋枕头什么的全都铺设好了,就等着夜幕降临的时候,吃着火锅唱着歌,在看看天空上的满天星斗,吹一吹犹带一丝清凉的晚风,那这一天,可就是完美了。 架设好的露营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辉,灯光下玩儿累了都姐妹几个,就着橙黄色的夜灯在择野菜、挑蘑菇。 张舒俊就着灯光也忙活着手上的活计,他在煎鱼。 锅子里烹着米饭,火苗忽闪忽闪,锅气扑腾扑腾。 一切,都是安逸祥和的样子。 直到吃完饭,散完步,几个人准备休息的时候,都是这么美好的样子。 直到午夜来临,几人欣赏够了星光,拉上了大帐篷的里链,合上了顶棚,相依偎着,慢慢睡熟以后,几人还一直没有进去游览过的行宫别院——那座庙宫里,一座深深的青石堆砌的八角形水井口上,冒出了一团浓浓的黑气,两束血红的微光,从那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黑气上冒出来,定向了不远处,林子边,那座突然立起来的大帐。 “陛~下~~!臣~妾~~冤~枉~~啊~~~!” 凄切幽怨的低语,虚幻缥缈,微不可闻! 第134章 战斗啊,战斗。 广阳郡,广阳区,东北方向的郊外。 堤口村,一处小巷。 激烈的枪声。 四溅的鲜血。 颓然倒地的人。 有警员负伤,依然拼着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打出枪里剩余的子弹。 哀嚎声、呵斥声、枪声、子弹射中墙体声、呼叫支援声…… 各种杂乱的声音乱成一片。 血流一地,子弹横飞。 激烈的交火持续了半夜,才终于慢慢停息。 不时的还有奔跑跳跃声、勒令声、子弹出膛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员,踏着沉重而有序的步伐,趟过血河,跨过残肢断臂,结成严密的战斗队形走过,“侉侉”声如同怒雷,震耳欲聋。 就剩下最后一块儿难啃的骨头了,只要攻破了负隅顽抗的敌人最后的一座堡垒,这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就要结束了。 可是没有人放松丝毫,相反,每个人都面色凝重,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和愤怒。 在这次战斗中,有太多太多的同事,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他们在等着自己的战友,用复仇的怒火,彻底的烧干净,这块盘踞在此地的“毒瘤!” 可是,这次仅剩的这些战友,真的能做到吗? 那可是一座高墙巍峨,戒备森严,火力极其强大的堡垒。何况龟缩在里面的敌人的手段极其残忍,无所不用其极,放毒、喷火、重机枪、高爆弹、鬼雷,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这次战斗面对的不是什么毒枭悍匪,这伙敌人,简直比正规军部队的火力还强、手段还狠! 最重要的是,里面有大量的无辜百姓作为人质。 如果逼迫的太紧,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不堪设想的后果! 还有更要命的是这些废匪徒的打法,实在是刁钻毒辣,这村子里的街巷房屋、地下井盖,随时都可能冒出来一梭子子弹,或者是一束手雷。 他们简直把巷战玩成了艺术:偷袭、冷枪、埋地雷、反包围。地道战、麻雀战、狙击战、毒气战…… 这绝不是普通的毒贩武装,这简直一大群就是精通游击战术的恐怖分子! 这次作战,警方的这支队伍,说实话,早已经减员过了大半,甚至存活率不到四分之一。 严格来说,就算他们最后攻破了堡垒,他们的任务也已经算是失败了。 唯一支持他们继续行动下去的,一是责任,二是担当,三是纪律。 第四,是为了那些还在等待救援百姓,和所有已经牺牲的战友。 前进,前进。 然而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弹雨,这支英勇无畏的队伍,在这一刻,全部倒在了敌人那无情而灼热的枪口之下。 任务,已经彻底失败了。 在最后的一刻,一个最后倒下的警员把自己胸口前的纽扣按动,所有被记录下来的战斗录像,上传到了指挥中心。 接着,这个年轻的警员,也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任务已经失败,但是这宝贵的影像资料,会为后面的战友,提供宝贵的资料。 里面详细的记录了敌方的作战方式、武器配比、火力强度,以及最重要的,地方可能布设的埋伏、陷阱和火力点,以及外拍到的那座堡垒的外观和暴露出来的火力分布情况。 这,无疑能让后续的队伍,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这样的情形,在这个村子仅有的三条主路和其附属的街巷里,这已经是第三次上演。 甚至,这一队还是仅有的一支,能在全员阵亡前,获取并上传了影像资料的队伍。 当然,这同时也意味着,已经足足有三支全副武装的警力,牺牲在敌人的辣手残杀下。 后方的指挥中心里,一个面色潮红的警官“砰”的摘掉自己头上的警帽,狠狠的砸在身前的桌子上。 他的心都在滴血,三队,整整三个号称精英的警队,竟然在这些狂徒面前,不仅没能彻底的把对方剿灭,甚至连铩羽而归都办不到,反倒是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啊! 一个人都没能活着回来! 这次的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战术素养,那火力配置,那作战手段,真的是自己手底下这些只接受过追踪、侦查、破案和最基础的射击搏斗训练的警员们,能进行抗衡的吗? 这些家伙对起自己的手下,那简直就是在屠杀!就像一群久握刀锋的屠夫,面对一群毫无抵抗能力的羔羊。 差距,实在是太大啦! 难道,这次自己真的错了? 高级警官愤怒的锤着桌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次的行动完全彻底的失败了,那下面的行动,又该如何进行? 这根本就是完不成的任务,可是!作为一个身负守护者的职责,他的词典里,不允许有“完不成”的存在。 可是,现在手里一共三支行动大队,已经全部被他派了出去,也已经全部都阵亡了。他的手里,已经没有了底牌! 看来,自己真的该退了! 这次,是自己的决策失误造成的这个严重的后果,责任,自己必须去扛,没有其他的路! 警长叹了一口气,无力的按下了桌子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所有还留在后方的警员在听到警铃声的第一时间,纷纷放下了手中所有的动作,站起身,整理好着装,向这个指挥中心靠拢。 半个小时后,除了必须要留守执勤的警力,广阳郡剩下的所有公共安全局的警员全员集结,其中,不乏已经到了临近退休的老警察。 那个摔帽子的人带好了警帽,整理好了着装,发布了最后一次命令。 “我命令!” 所有警员齐刷刷的立正。 “于即时起,本次全郡公共安全局春季大练兵中,本次演习缉毒剿匪、解救人质的行动判定,参与行动的全员宣告阵亡,行动失败,本次大练兵正式宣告结束。” “并且于即日起,本人,宣布辞去广阳郡公共安全局长职务,接受离职审查,局长一职,暂由副局长接任,并等候上级指示派遣新任局长任命。此令!完毕,解散!” 原来,这次的战斗,就是那个黄鸿说的,让温柔好好准备的,大练兵! 那么,温柔怎么没出场呢? 很不幸,她就是那个上传了影像资料的“年轻警员”。 参与这次行动,她不可能随身携带除了局里统一配发的器具之外的任何东西。 但是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是所有牺牲的警员里,最后倒下的一个。 也许,这就是她之前长期佩戴张舒俊送的那颗宝珠,给她带来的小幸运吧? 第135章 邪门啊,邪门! 半夜,帐篷里,张舒俊、丹芸、雪姬先后睁开了眼。 三人互相看了看,异常默契的缓缓起身。 张舒俊用眼神示意雪姬留在帐篷里,守护目前还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袁媛,他和丹芸出去查看一下情况。 雪姬心领神会的重新躺下,手心里却凝结出一道森冷的寒气,在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化成一支冰箭射向敢于来犯的敌人。 张舒俊动作轻柔的拉开拉链,和丹芸闪身出了帐篷。 张舒俊合好帐篷门以后,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沉沉的黑夜里,除了天上的点点繁星,就只有旁边发出橙黄色的暖光的野营灯,给周围提供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不远处,那座大半残颓了的离宫别院,在暗夜里,像一只张开巨口,低伏欲吞的巨兽。 而声音,就是在那里传来的。 丹芸示意自己想先去探个究竟,张舒俊拉住了她的手。 “这里现在怨气很重,不可轻举妄动!还是看看它到底是打算干什么吧!” 丹芸闭眼感受了一下,确实,那股怨气深沉凝重,不知道是凝聚了多久,以她目前的修为,还真不能保证一定是它的对手。 好在那东西似乎是有什么限制,始终不曾有出来的迹象。 张舒俊突然想起来了,家乡里曾经流传过的一个故事,说是前朝这座行宫庙里,有一口被封镇起来的水井。而之所以把这口井封起来,是因为在那里曾经被一群太监,往里面投进去过一个前朝皇帝的宠妃。 后来之所以在行宫里还盖了一座庙宇,让这里被称为庙宫,也除了用来祈福以外,更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镇压那个妃子的怨魂,不让她出来肆意作乱,惊扰了此后在木兰秋狝围猎时,前来这座行宫里驻陛的皇帝和王公大臣们。 至于说一群身为奴婢的太监们,怎么敢私自害死一个皇帝的宠妃,那必然少不了内宫之间的那些见不得人的讳秘腌臜之事。 说白了,其实不外乎秽乱宫闱、争风邀宠、构陷诬告之类。 两人看了一会儿,宫院里始终没有什么更多的异动。 丹芸看看张舒俊,“公子?” 张舒俊想了想,“一动不如一静,既然她也出不来,对外面没有什么影响,不如就且不去理会,等到天明以后,咱们再去一探究竟。” “芸芸,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就好。” “公~子~,还是你去休息吧,这里丹芸一个人就可以了,况且,袁媛姐要是醒了,肯定更想看到的是公子呢!” “你这丫头,行了,还是你回去吧,恰好趁这机会,公子我也在外边抽支烟。” “哦~~原来如此,那好吧,公子自己留心,小女子我就先回了。” 张舒俊轻轻的弹了一下丹芸的脑门,“快去吧!” 等到丹芸回到大帐篷,张舒俊一改轻松自在的神态,面色凝重的看着庙宫里越发凝实沉重的黑气,“希望你能识趣一点儿,别出来找事,要不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他的声音聚成一条线,飞向那个不断喊冤的黑气团子。 可能是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那鬼物顿时抽抽搭搭的止住了怪声,心不甘情不愿的缩了回去。 张舒俊从贴身的口袋里踅摸出来一包已经皱皱巴巴的烟盒,抽出来一根都被压的扁了的烟,指尖搓出一点微弱的小火苗,点着了烟头,浅浅的吸了一口。 太久没抽过烟了,张舒俊没敢大口深吸,怕呛着自己,再一咳嗽吵醒了熟睡中的袁媛。 两根手指夹着明灭闪烁的香烟,张舒俊双腿一别,做浪荡公子状,悠闲自在的享受着难得的放纵一刻。 看着天空的星星,张舒俊神游天外,等到回过神,手中才抽了一口的烟,已经只剩下一个烟嘴。 遗憾的看看手里的烟嘴,张舒俊用力一捻,一缕火苗就把它烧了个干净。 看看四野寂静,索性也睡不着的张舒俊干脆坐在地上,运转体内的精气,借着星光灿烂,修炼起来。 星辉点点,草香绵绵,虫鸣阵阵。 张舒俊耳闻天籁,鼻嗅清香,目光内敛,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天地自然的感悟中,浑然忘我,渐渐的有天人合一之悟,晓道法自然之理,全身的精气开始透润出清朗和煦之意。 内力流转,达于经络,精气合凝,归于丹田,神思豁落,同于寰宇。 不知不觉间,炼气化神之境,水到渠成的达成了。 天地间阴极生阳,阳极生阴,阴阳交通,是为泰和。 久困深巷与猫伴,每日苦修骨与筋。太长时间的苦修苦练之后,得到一次彻底的放松,一张一弛间,让张舒俊始终再不得寸进的枷锁,在这一刻,终于被打破了。 这是个福地啊! 青山秀水,草木繁阴。 青山峭亘于东,有青龙之气,木幂升阳,甲木得焉。草盛连茵,乙木成焉。 木气生发,欣欣向荣。在人主肝胆,肝气疏通而胆气足,肝胆和而心血盈,心血充盈则脾胃调,脾胃调和则肺腑盛,肺气盛则肾水足。 以一统万,五炁朝元,一通百通。四肢百骸间气血营卫通达十二正经,疏浚十二经别、十五别络,从内到外滋养脏腑、筋骨、肌肤,直到十二皮部。 更有一缕一缕溢出来的精气慢慢沁润疏散于任、督、冲、带、阴维阳维、阴跷阳跷奇经八脉。 任脉主血,巡行于人体前胸中线,起于胞中,出会阴,止于下颌承浆,有二十四穴,总领全身手足三阴经,为阴脉之海。 像武侠小说里常提到的丹田气海,就在任脉。此外还有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鸠尾、巨阙等要穴,也常见于各大小说。 督脉主气,巡行于人体背部中线,沿脊柱巡行。起于胞宫,过会阴,尾骶长强穴,向上过头顶百会,再下行至上齿正中龈交穴,有二十九穴,总督全身手足三阳经,为阳脉之海。有三支别出。 常见于各大书中的穴位有诸如百会、风府、哑门、身柱、陶道、灵台、至阳、悬枢、命门、腰阳关等穴。 奇经八脉里,任督二脉最为人熟知,便是因为其总领十二正经,统理气血阴阳。 气血周流顺畅,五脏调和通达,六腑不湿不燥,自然益寿延年。 而当五脏六腑中五行之气能凝练出精华,便是所谓五气朝元之境界了。 再能把精气神淬炼到混元无垢,便能结顶上三花。 加起来,就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能达到这一步,已经是在世人仙。 张舒俊练就炼气化神,在这世上,终于有了就是不杖外物也足够安身立命的本钱了。 就像这庙宫里的幽魂,要是之前,可能还得靠着一身上下的灵宝法器来降服镇压。可是现在的话,要是她敢出来作乱,张舒俊敢说那简直就是手指捻豆腐,轻松拿捏! 稳固了一会儿新升的境界,张舒俊慢慢的从入定里醒来,一睁眼,嚯~! 刚说要轻松拿捏呢! 这家伙,竟然真的送上门来了哈! 哎嘿!不对不对! 这不是人家送上门了,这是自己送上门了。 话说,什么时候,自己跑到这庙宫里来了? 这不是贴脸开大吗? 闹呢? 第136章 疑惑啊,疑惑。 从入定打坐中醒来的张舒俊,刚一醒,就发现正坐在八角井的井沿上,身下就是那口深不见底的水井。 只要他稍一不留神,就得下去和那谁谁作伴去。 在他的脚边,嗯应该准确的一点来说是脚底下,正压住了一大股乌黑油亮又极长的秀发。 张舒俊下意识的一抬脚,那股秀发“嗖”地一下子就逃命似的缩了回去。 身下的井底,传出来一阵听起来就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雪雪呼痛声。 张舒俊疑惑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来不及看一看周边的环境,也来不及细想自己是在什么一个情况下就进来了这座荒颓的离宫。 张舒俊只知道自己好像无意间,就让那井中的怨魂,受到了不轻的伤害。 你看,这话是怎么说的,这是? 张舒俊起身跳到地面上,向井里看了一眼,借着投映在井水里的微弱的粼粼星光,张舒俊看到了井口内壁上依稀刻画的八卦图和八卦下面的符纹。 果然是有残存的封镇之力,在借助着日月星辰之力运转。 不过可能是因为年深日久,那些符文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不太鲜明,可能这就是那井中冤魂能现身出来哀嚎的缘故了。 井水很深,很清澈,在星光下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辉。 再向深处,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底。 井口外地面上有几块碎裂开的石板,如果把它们拼接起来,大约正好能完全覆盖住井口,那应该就是原来压盖在井口上的石板。 张舒俊弯腰捡起一块裂口比较齐整的石板,翻过来一看,果然,上面还有着一些一看就是人工雕琢的残破花纹。 不用说,这也是当年用来作为镇压之用的镇物,就像那仙女山上用来镇压但盈神魂的魂瓶和铅板。 张舒俊不知道当年的人,是出于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对井中人要进行这么厉害镇压! 张舒俊把几块石板,在一旁平地上试着拼接了一下,虽然有几处,有可能是因为那碎裂掉的镇石落在了井里,导致了残缺不全,但是从目前拼出来的花纹上分辨,还是能依稀能看出来,这确实是一种很残酷的镇魂诅咒,意在使被封镇之人,永世不得超生。 好在看起来制作这个镇物的人,似乎是学艺不精,还是心存不忍,并没有真正的赶尽杀绝不留余地,整个镇压诅咒的符纹,以张舒俊来看,分明留有很多破绽,特别是留下了足足有六处生门。 可能这也是导致这块材质异常坚固的镇石,会在被盖到井口上并没有多久,就碎裂成了这般模样的原因吧。 毕竟从那些断裂的痕迹来看,分明已经是破碎了很久很久了。 张舒俊好奇的是,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听家乡这边的人们议论过,这井里的冤魂出来闹事的传闻。 是人们都没有碰到过,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不过现在张舒俊没有什么心情去琢磨这个事儿,现在他只有心底里对井中人的怜悯。 怜悯?不错。 因为她从那拼接起来的石板上,就已经能猜到了有些东西。 再加上之前听到的那一声声的哭喊,清楚分明的是“冤枉”! 如果这还猜不到当年事情的真相,那也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况且到目前为止,这井中的冤魂都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人的事儿,反倒是自己把人家给弄受伤了,张舒俊只能心里对她说声抱歉。 眼看着天色将明,星辰隐耀,张舒俊赶紧离开了这个莫名其妙就闯进来的别院。 在走之前,张舒俊为表歉意,特意往井里滴了几滴葫芦里淬炼的灵液,希望能稍稍的给与井中冤魂一点安慰。 浓郁的灵气弥漫在井水中,躲在井底的一道隐隐约约瑟瑟发抖的鬼影,此刻惊异的看向井口,眼中的红光都消散了不少,恢复了几分清明。 醇厚的灵力弥散开,井鬼化成黑烟,那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催使它开始贪婪的吞咽起水中的灵力…… “啊……” 等到旭日东升的时候,井鬼重新躲回了井底深厚的淤泥里,在那里有一具裹着宫装长裙的躯体静静地躺着,百年未腐,鬓发如云。 井口壁上,八卦符文吸纳着日光,照亮了幽深的水体。 …… …… …… …… 今天大家游兴尤浓,还不想这么快就回家去,经过一番商量以后,大家决定在这块儿好好的再玩上两天。 愿意爬山的,可以继续赏花摘草采蘑菇。 愿意下水的,可以在湖面上荡舟划小船。 留下张舒俊自己一个人既不想再去登山,也没心情去游湖,他拎起来钓鱼竿,连早饭都不想吃,就坐到那个钓鱼台上去钓鱼了。还别说,难怪那么多的人对这项目那么着迷,却实能让人上瘾。 就连袁媛煮好了早饭以后,叫了张舒俊两遍,张舒俊都表示她们自己吃就行了,自己马上就要上鱼了。 袁媛她们几个无奈的笑笑,姐妹几个围着小餐桌,嘁嘁喳喳的说着话,聊着天,也不再吆喝张舒俊,就姐几个把早饭在温馨愉快的氛围下,很快就解决了。 等到收拾完东西,姐妹几个手挽手一起去了山上看风景,张舒俊却在钓鱼台上陷入了沉思。 他趁着现在的闲工夫,开始对自己昨夜发生的事,正在进行思考。 想起来之前在仙女山下,自己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张舒俊心里隐约的产生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可是又不能把这种情况和袁媛她们分享,以免引起她们不必要的恐慌。 只能是自己来琢磨,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原因,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对自己或者别人会不会发生危险? 事不过三,这已经是自己察觉到的第二次了,那么之前呢,有没有发生过?之后会不会再次发生? 到底是自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梦游;还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在对自己施加着什么还未发现的影响? 这些,都迫切的需要寻求一个答案,如果找不到,张舒俊就绝对不能心安。 虽然目前已知的两次情况,还都没有发生什么不良不利的影响和后果,最多也不过是花一点钱、多一点疑惑,可是毕竟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张舒俊的心里很乱,久久不能平静。 苦思良久也不得其解的张舒俊回过神来一看手中的鱼竿,嘿,鱼钩上的鱼饵没了,之前钓到的大鱼也跑了,这一竿子白忙活了。 第137章 心魔啊,心魔 张舒俊心神不宁,实在是没了继续枯坐钓鱼的念头。 解下腰上挂着的葫芦,张舒俊本想着,要不然,就把昨日采的花花草草之类,趁此时无聊,给合成一番。 可是张舒俊探向葫芦里的神识,无意间,扫到了那具曾经盛放过但盈遗体的青铜棺,和那缠锁牵扯铜棺的青铜链。张舒俊心头一颤,下意识的移开了神识。 心里越发烦乱了! 自从回来后,可能是自己潜意识里,不愿去牵动那些让人不堪的记忆,直到现在,张舒俊惊觉自从赴安陆郡后,就开始有越来越多的谜团,缠绕在他身边。 汉阳府那神秘的钟老、但盈遇害的真相、事件幕后的黑手、槐山下小镇里自己在毫无意识下的乱买、昨夜自己的离奇经历…… 一件件看似毫无关联的怪事,可又偏偏都在自己身上发生。 而这些事情之间,到底有没有牵扯,有什么牵扯,是怎么联系的,还是说它们本来就只是一个个独立的事件?张舒俊对此毫无头绪。 但是张舒俊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这背后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不断的在推着他,往一条完全未知的迷途上狂奔。 身前、身后,都被掩埋在重重迷雾之中。 张舒俊把神识收回,顺手从葫芦里掏出一张自己新琢的瑶琴。 面板南国梧桐树,底板北境红豆杉。 千条丝结成素弦,一方玉刻为岳山。 琴长三尺六寸五,十三徽珠贝镶嵌。 龙池凤沼与雁足,文武五行共七弦。 鹿胎膏清漆星点,落霞色玉润珠圆。 张舒俊架好瑶琴,净手燃香,端坐在凳子上,五十四法轮番作弄,鸾凤和鸣声遏流云。 一开始就是惊涛拍岸,骇浪滔天,风雨骤发,惊雷阵阵,有如天崩地裂一般。 这琴音所含意蕴,令人闻之色变,如遇天灾巨祸。 在开篇就是如此令人惊骇的琴韵后,却又戛然而止。 就好像天地已经倾覆,万物皆已陨灭。 在一阵沉寂过后,猛然间惊雷声隐隐,继而有大雨滂沱倾泻,如同天河倒卷。 狂暴的大雨掀起了更大的风浪,江河翻腾,山洪肆虐,一路摧树拔屋,山峦崩裂,裹挟着无边威力,像要摧毁一切沿途的障碍,奔向无边的大海。 张舒俊的手指越舞越快,琴音越弹越急,到后来,随着最后一声狂暴的“轰隆”声,那浪涛已勃发到了极点,人耳已经无法再听到任何声音。 大音希声。 雷声、雨声、浪涛声,都听不到了,只有那汹涌澎湃的激流,还依旧在无可阻挡的,向着自己的归宿,那无垠的大海,一往无前。 张舒俊若非穿着的衣服,都是经过合成的,此刻恐怕早就已经被全身上下,那淋漓的大汗给湿透了。 是啊,管他什么幕后玩家,什么阴谋诡计,什么深远谋划,我只需要一路向前,不断变强,不论前途有什么迷雾障碍,敢于拦路,就别怪我向其挥剑。 君障故厚耳,可知我枪剑之利否? 痛快的抚琴操弦弹奏了一曲,张舒俊烦乱的心终于重新静下来。 琴音悠悠,声震九霄。晴空里也隐隐的传来声声雷鸣。 山上的袁媛、丹芸和雪姬三人在听到琴声后,这里对乐理最精通的丹芸,面色陡然一变。 “妹妹,怎么了?”袁媛不知道这个小姐妹怎么在听到这段音乐以后,这脸色就变得一片苍白,急忙问道。 丹芸勉强的笑了一下,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只是随口回了一句:“没事,姐姐,只不过听了公子弹琴,想起了一些旧事。” 随后就转移了话题,也让袁媛把注意力分散了:“对了,姐姐,你看这朵花好漂亮,和山里其他的花都不太像哦,这是什么花?” 袁媛是个心诚的,一听好妹妹这么问了,也就顺着丹芸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却见果然是一株风姿绰约,气质脱俗,格外与众不同的兰草,在草丛里特别显眼。 有鸭青色的累累花苞,在山石缝间随微风漫舞。剑叶浅绿而带金边,叶脉呈现分明的“川”字。 袁媛仔细的辨认了一遍,也只能确认是一株兰草,却与北方常见的春兰、建兰、素心兰都截然不同。 袁媛认不出品类,也对两位妹妹就如实相告: “我只认得这是一株兰花,不过这种兰草也是第一次见,认不得是什么品种。不过既然这里能有一株,想必前面应该还有,走,咱们再往前走走找找,要是多的,也可以迁一株回去,移栽到庭院里,俊哥儿平日里可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的了!” “好啊,那咱们快点走,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奇花异草!” 三人相携着往山林深处探寻,一路上说说笑笑,好像一切都是那么欢悦和谐。 只有丹芸,心里隐隐的还在为自己的公子担忧。从琴声里,她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张舒俊的心神不宁,神思无主,还有一种极度压抑的恐慌和愤怒。 她不知道在公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这种事对公子的影响,很大很大! 现在,她只能祈盼着,张舒俊能够找到这事的原因,和解决的方法。 可是从琴声中看来,恐怕对公子来说,很难,很难。 “难道是,‘走火入魔’?”也许是灵光乍现,丹芸从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词来。 “走火入魔……是了,想来必然是因为什么事,扰乱了公子的思绪情感,让公子情志失调,在无意间在心里头产生了魔障!哎呀 这可怎么办是好?” 丹芸心里嘀咕着,越想越觉得不安,只想马上回到自己公子的身边。于是她眼神一转,假装自己走累了,扶住一棵老松,“哎呦哎呦。”的直嚷。 从一开始就发现丹芸不对劲的雪姬,停住步子,也不说破,就转身静静的看着丹芸的表演。 袁媛果然上当了,急忙关切的问:“丹芸妹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实在是丹芸表现的太真实了,那动作,那表情,简直演的是流畅自然,滴水不漏。再加上相处日久,袁媛早忘了丹芸“非人”的本质,只把她当成了一个有点神奇本领的邻家小妹。 雪姬微不可察地翻了一个白眼给丹芸,“演,继续演。” 丹芸微微一皱鼻子,回了一个水灵灵的眼神,“要你管!哼!别捣乱啊!” 两女眼神一交汇,刹那间就完成了沟通。 到底是袁媛心善,过来挽着丹芸的胳膊,“妹妹,没事吧?” “姐姐,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今儿啊起的也早,身子有点乏了呢,还是姐姐身体好,爬了这么久都不累!” “那,咱们先歇歇,还是现在就下山?” “袁媛姐,要不还是你和雪儿先逛着,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就别因为我扫了大家的兴,我先回去补个觉,下午咱们还一起去游湖划船,怎么样?” “那你一个人行吗?要不然我们陪你一起下山去?” “哎呀,没事的媛姐,我看前边还有不少好玩的,你和雪儿在一起啊,一会儿帮妹妹多采两束花就够啦,呐,你们继续,我就先不陪了啊!” “真不用我……” 袁媛还是不太放心,还得是雪姬,看出来了丹芸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在一旁难得的插了一回嘴,还多说了不少字:“没事,这家伙疯疯癫癫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看她那么精神,就让她自己回去吧,走,咱们姐俩好好的爬山,今天一定要爬上山顶去!” 说着就把袁媛拉走了,回了丹芸一个眼神,“走吧,戏精!” 丹芸做了个鬼脸,看袁媛和雪姬走远了,也不装了,飞身就向着山下跑去。 第138章 丹芸啊,丹芸。 “公子!” 丹芸一路飘飞,很快就来到山下,看着刚好弹完瑶琴的张舒俊,俏生生的开口呼唤。 “原来是丹芸,怎么,你不陪你媛姐和雪妹一起爬山了?” 张舒俊淡然一笑,开口问。 “奴家在山间闻听得公子琴声,似乎颇有烦恼,这不特意来看望公子。” “不知公子因为何事,如此忧心?” 丹芸关切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张舒俊抽剑在手,并不回话。反倒转而对丹芸夸赞:“倒是忘了,芸儿也颇精音律,竟然还是我的知音呢!” 丹芸被张舒俊一夸,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脸娇羞的说:“公子……” 张舒俊手里挽个剑花,“也好,既然有你作陪,公子我就为你舞一回剑,你且看看我这路剑舞的如何!” 说完飞身一纵,手中辟邪宝剑洒出一片清光,意态萧然。 剑掠出,无风无影,而远处一棵古松,枝折针叶落。 张舒俊翻身落地,左腿横斜一扫,右手剑斜削残枝,还没落地的松枝被剑气划过,从中析成两段。 张舒俊身子一矮,满地松针被剑风扫起,剑尖团团一搅,松针聚而又散,变成一片青翠,点点碎叶飘飞,像一幅青幕。 此后张舒俊剑势如春风吹雨,轻柔绵密。一剑接一剑,或如寒梅,或如险峰。 有诗为赞: 醉中意怀中抱月,踏红泥野马分鬃。 袖里藏花佳人怨,海底捞月总是空。 马后扬鞭杀气壮,怪蟒入蛰避不及。 鹞子翻身捕云雀,蜻蜓点水戏莲蓬。 黄莺出林惊啼泣,白蛇吐信斗苍鹰。 青龙出海烟霞舞,拨云见日瑞气腾。 恨福来迟朱砂点,紫燕穿林报春风。 尺背单鞭豪侠去,天边摘日笑苍生。 这一路玄门剑法使得不敢说出神入化,那也远赛炉火纯青。 七十四势纵跃东西,往来南北,身游八卦,步踏九宫,除起势收势之外,正和七十二点地煞之数。 张舒俊机如灵猫捕鼠,矫如蛟龙出海,静如岳峙,动如雷霆。劲发似机弩,劲敛如平湖。 阴阳相合,刚柔相济,快慢相间,韵律感十足,而杀机内含,稍一显露则必中敌而后返。 张舒俊收剑回腕,背手负剑,长身玉立,如松如柏。 丹芸美目流眄,顾盼生辉,小手一拍,称了一声:“妙!” “小女子观公子之剑,泠泠然如风入松,飒飒然如风吹雨,有古之君子之气,有傲然不屈之意,有一往无前之志,有超然物外之神。” 张舒俊闻之哂然。“丹芸啊,你何时也学会奉承逢迎了?” 丹芸故意做委屈状,小嘴一瘪,“哎呀,奴奴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呢,公子就会冤枉好人!” 张舒俊深知丹芸的性格,那是沾杆就上,逢机作戏。自己认识的女子里,除了已故的但盈,属她最会粘人痴缠。 想当初刚刚为她释冤解仇之后,她那做派就连英姿飒爽的巾帼豪杰——温柔温大警官,都曾经被她作弄的受不了。 还有那不苟言笑、气质清冷的雪姬,也都被她这个小女鬼忽悠的对张舒俊自荐枕席,还能和她亲如姐妹,就可知这个鬼丫头有多会了。 何况与她算得上朝夕相处的自己,那哪能不知道这鬼丫头的厉害!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开心,放心吧,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你无需做这番姿态,没来由的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 “吔!” 丹芸做个鬼脸,自己也忍不住“咯咯”笑了。 张舒俊轻轻的拥抱住丹芸的娇躯,沉声在她耳边说一声:“谢谢!” “公子,到底是因为何事,竟能让公子心中忧烦至此?可否和芸儿诉说一番,芸儿虽然不才,也愿为公子分忧。” 张舒俊心头一暖,自己的身边有如此知情识趣的佳人,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有心不讲,可是转念一想,丹芸不仅既精通音律,又对神魂之道颇为熟谙,在这方面可谓是天赋异禀,他又何妨把自己的烦恼,与她倾诉一番,说不定就能发现缘由,并且得以解决呢! 于是张舒俊便把自己自从赶赴汉阳府之后,一直到昨夜今晨之间,所发生的故事和自己的忧虑,一一对丹芸讲来。 听张舒俊讲述完了情况,丹芸更加确定了,自家公子就是因为心思太重,忧思过度,在自己不知不觉间,产生了心魔,才会有移魂梦游之症。 此事要是想彻底解决,只能靠他自己强大自己的内心,放下心头的重担。 可是此事说起来简单,说破了也不过是“看破,放下。”四字而已,可世上众生亿万,古往今来多少豪杰英雄,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这四个字的? 丹芸沉吟不语,不知道该不该和张舒俊说出自己的猜想。 可是相处日久,张舒俊早就熟悉了丹芸的脾性,一看她的样子,就明白她肯定是有了想法,可是还心存顾虑。于是大手一挥,“有什么想法、猜测的,尽管对我讲来。不需要有什么顾虑和负担!” 丹芸低头嗫喏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自己就如实相告便是,总比现在这样明明知道原因,还不直言相告,倒使得公子忧烦苦恼的好。 “公子,我想公子你是因为心事过多,忧虑太深,心神焦虑太重,才会发生这种移魂失神之症,做出这种类似梦游一般,在无法自主的情况下,做出种种事儿来,等醒过来以后,才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事情。” “当然,这也只是芸儿一点猜想,至于是否准确,我也不敢肯定。不过,似乎,应该,也只有这种原因,才能解释公子发生的情况了。” “公子,还望能多自珍重,对一些事情,还是需要看开一些,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许多事情发生了,实非公子之过,也非一人之力可以解决。” “公子身边,还有许多人需要公子照顾,以后也还有许多事需要公子解决,公子何不放下既往,轻装上阵?” 丹芸到底还是不忍,对张舒俊一番苦劝,也没有把最残酷的猜想说给张舒俊,那就是——“走火入魔”! 第139章 春歌一曲千钟醉 “你说的对,我的确应该把以前的事放下了,以后日子还长,我们还要过好以后的每一天。” “公子能这么想,就对了,往事已矣,来时可追,还请公子切莫再忧思过重,以至神思无主,恍惚迷离了。” “好,我会的,说的对!” 张舒俊挽着丹芸的玉臂,拉着她坐到湖畔,静静地看着波平如镜的湖面。 一对儿小燕子飞掠过湖面,留下灵动的剪影。 风吹过,山花春草的馥郁芬芳扑鼻而来,格外的醉人。 丹芸把头,靠在张舒俊宽厚的肩膀上。张舒俊嗅着丹芸发丝间的花香,心情也格外舒畅。 “芸儿,唱段小曲吧!” 丹芸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依偎着张舒俊的身子,“公子想听哪一曲?” “何不就以这春景为题,随意来上两曲如何?” 丹芸微微思索了片刻,清了清嗓子,歌声轻柔婉转,唱道: “春风又 吹红了花蕊, 清溪已见 鸳鸯戏水。 一剪 嫣然 暗香萦眉, 扰乱那青丝 两 分 飞。 良人兮 问君何时归? 问君 何时 归~~ 一钟醉,兰釭照彻人不寐,锦瑟轻弹燕子飞。 红楼朱榭,碧桃新柳。解得伊憔悴。 二钟醉,杏林侬看着花未,陌上人闲踏春晖。 松梢竹叶,金梭玉剪。景怡风儿媚。 三钟醉,琴歌向晚笛声脆,暮霭氤氲柳色堆。 金笺碧案,云情离绪。倩青鸿相慰。 四钟醉,春溪破晓声声碎,翠钿搔头步步巍。 罗衫渐瘦,凝眸对岸,柏舟何时归。 五钟醉,针红懒作鸳鸯睡,脂墨倾研逸思飞。 离别苦重,八行书短。此情君知未? 六钟醉,瑶环玉带双鱼坠,绣幕云屏对燕扉。 博山香暖,檀床榻冷。梦萦溪桥会。 七钟醉,阑珊雨打芭蕉翠,黯淡风吹蜡炬灰。 梧桐寂寞,海棠红瘦。墨竹滴新翠! 八钟醉,天街夜色凉如水,御苑花香暖似醅。 煎茶试笔,逐蝶弄玉。此情还得没? 九钟醉,枝头青杏初熟未,叶底彩蝶已双飞。 熏风渐渐,波光滟滟。庑下苔痕翠。 十钟醉,新荷蓬角蜻蜓睡,万字窗前落画眉。 赏心乐事,谁家庭院。总负韶华魅。 百钟醉,蟾宫人羡终折桂,策马云都势奔雷。 功名成就,平边戍野。忘把故园回。 千钟醉,青丝鬓老霜心碎,褪尽花容俏颜颓。 黄蒿蔓草,湮坡青冢。芳骨凭谁诔。” 张舒俊轻轻的鼓了鼓掌,赞道:“好曲,好词,好嗓子!还有吗?可能再来一曲,不过这次可不要再唱这种闺怨之词咯?” 丹芸仰头白了一眼张舒俊,“公子的要求还真多呢,也罢,那小女子就再献丑一曲,看能否讨得公子欢心便是啦!” 说完也端正起来,略略一想,便就想出一首歌词来,换了曲调,以更为欢快一些的清角调子唱了一曲《春词》: “临溪林翠啼青鸟, 旁岭竹丛掩芳花。 何意青岚多缱绻, 春风送我到人家。” “公子……”丹芸唱完,美目流波,眉峰凝翠,风姿窈袅,有无尽的温情。 水润润的双唇如饱熟新樱,诱人采撷。 张舒俊忍不住心头的悸动,低下头,轻轻的一啄,“啵……” 丹芸霞飞双颊,羞喜交加,也忍不住回应起公子的温柔。 虽然不过是轻轻的一吻,丹芸就羞怯的纵身飞回了帐篷,钻进了混元顶宝伞上的灵珠里去了。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曾经敢于和雪姬一起逆袭主人的“小妖精”。 张舒俊苦笑着叹口气,摇摇头,无奈的独自一个人坐在湖边发起了呆。 无聊之下,张舒俊也忍不住哼唱起刚刚丹芸唱的那曲《千钟醉》: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清溪已见鸳鸯戏水…… 一剪~嫣然 ~~暗香萦眉~,扰乱那青丝 ~两 ~分 ~飞。……” 歌声悠悠,心也悠悠。 人在歌声里飘,歌在人心里荡。直到张舒俊背后一冷,丝丝缕缕的的春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起来了。 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张舒俊竟然不仅没第一时间察觉到下雨,就连袁媛和雪姬什么时候回到的营地,都没有察觉到。 这时候的他闭着眼,哼着曲,看起来不知道多逍遥自在呢。 可是谁知道外面的春雨如丝,他心里的雨却早已如注。 可能要不是雪姬故意使坏,悄默声的给他后背上扔了一团子冷气,张舒俊还在独揽忧伤难以自拔呢。 当然,他并非只是为了思念但盈,同时更是因为想起了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无辜罹难的父母,现在自己算是过上了好日子,可是这些,自己辛苦勤劳善良了一辈子的爹娘,却是再也无法看到,更不能和他一起享受的了。 人有言曰:“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张舒俊心里装着太多太多,有太多的人、曾经的事、纷乱繁复的思考,有对不公的愤怒、黑暗的斗争、众生的悲悯、父母的愧疚、爱人的深情,想尽一切能力去挽救、揭露、寻找那些人、事、真相,却最终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的懊恼…… 还有对宇宙、人生、社会、自然的思考…… 他爱好的东西太多,感兴趣的事情太杂。 这样的人,说实话,要不是本书的主人公,换个人,几乎都会变成一个疯子,精神分裂症患者,或者最起码也是落得个眼高手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不过,好在张舒俊还有这么几位红颜知己,还有那神奇的墨玉无事牌“璇玑”。 “雪儿,别捉弄俊哥儿了,快点帮我赶紧把这些东西收拾出来,要不然雨水一浇,这些蘑菇都该沤坏了!” “媛姐姐……”雪姬难得的露出一点小女孩儿的娇憨任性,“你看公子他在那跟根儿呆木头似得,就知道在那儿哼歌,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忙活半天了的你!” “你看,我丢他他甚至都不带理的,可见他心里根本没有咱们姐妹,还有芸姐,咱们姐妹俩回来了,也不见到她出来打招呼迎接,肯定也是生气躲回珠子里去了,还不知道公子怎么惹她了呢!” 雪姬一脸不忿的和袁媛低声屈屈张舒俊,袁媛无奈的一点雪姬的眉心,嗔道: “你这丫头啊!行了,山上的时候还说你家公子多好多好,这会儿又卖乖,知道他有烦心事,就别去打扰他了,就让他自己静静吧,咱们赶紧回帐篷里躲个雨。也把这些东西好好拾掇拾掇,分拣一下。” “嘿嘿,媛姐,那咱们不管公子啦?” “不管他,反正他衣服也防水防火的,不怕浇雨,让他呆着吧!咱们可不行,万一淋着了染上个风寒,少不得得头疼脑热一阵子。咱们进屋去。” “好嘞!” 第140章 一湖心雨半城春 渔阳郡木兰县永安小镇。 镇东旧朝离宫别院春湖畔,失意的诗意青年张舒俊淋着沾衣欲湿的杏花雨,吹着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手把着金丝玉竹鱼竿,寂寥独坐在皇家御案,面对着千顷清湖,背对着苍翠群山。 春衫年少,意态潸然。谁看了不得赞一声:好个放荡公子,不羁少年。 袁媛被从珠子里又钻出来的丹芸,和一直陪着她上山下山的雪姬两姐妹撺掇着,拿出相机了,调好了景深、焦圈,“咔嚓,咔嚓”的拍下了这幅颇有意境的画面。 “之前总是让公子给咱们姐妹拍照,这回总算有公子的画面了,还别说,姐姐拍的真好,你看这光影,这构图,这意境,啧啧袁媛姐的技术真好,进步的好快啊!比公子照的好多了呢!” 丹芸不住嘴的对袁媛的摄影技巧大夸特夸,情绪价值简直拉满了。 不过不得不说,袁媛的确是心灵手巧,除了学习那些枯燥晦涩的修行理论,无论是针织女红还是什么编织雕塑,学起来可比张舒俊快多了也好多了。包括这些刚刚接触不久的什么摄影、绘画一类的文艺方面的技巧,那上手起来简直是手拿把掐,轻松拿捏。 袁媛被丹芸夸的羞红了俏脸,连声推说“没有没有,还差得远……”什么的。 几个美人打闹了一会儿,就开始分工合作着分拣起采的蘑菇、药草、山野菜来。 还别说,这要是昨夜下点小雨,恐怕今天收获的蘑菇菌子会更多,野菜也会更鲜嫩。 不过现在这样也还不错,听着帐篷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点打在林稍、棚顶的沙沙声忙活着手里的活计,姐妹们有说有笑的,感觉别提多惬意了。 架上小锅,支起炉灶,热水汆烫了摘掉根甩掉泥的野菜,姐仨你来切鱼我来淘米,忙忙碌碌中就把午餐置办好了。 收拾好心情的张舒俊钓到了几尾大鱼,也收了竿回到了帐篷,几个人围着野炊炉子团团一坐,一人一碗野菜鲜鱼汤,热乎乎的下肚,驱散了湿寒气。 热腾腾的炉火映着几人的脸颊,格外的温馨。 饭后,几人中袁媛拉着丹芸和雪姬的手坐到一起,分享着在山上发现的好东西,什么拇指粗全身都翠绿翠绿的小青蛇啦,比人巴掌还大的蜘蛛啦,开的格外热烈的映山红啦,尾巴好长好长的野鸡啦,粉嫩粉嫩的山桃花啦…… 张舒俊就静静地看着,听着,脸上不由的也浮现出一抹微笑。 如果以后一直都是这样的日子,该多美?想想都觉得开心。 突然之间,张舒俊神情一恍惚,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但盈,如果他们都还在,亦或他们泉下有灵,看到现在的这一幕,肯定也会感到替他特别的开心吧? 张舒俊心里头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阕词来,暗自在心里悠悠浅吟低唱: “雨后风波皱,烟清燕弄云。漪澜光滟更销魂。丹榭抚琴低唱,情字怎堪吟。 花落人如旧,相思泪满襟。潇湘紫塞各一垠。从此天涯,从此陌路人,从此秋心两半,眉黛竟颦颦。” 取《喝火令》词牌,用清角、徴调,哀而无怨,悲而不伤。 一曲终为叹,半城雨暮春。 此曲之后,张舒俊再不会不断的追忆往昔。从今日起,要一扫往日颓唐之气,重新展翼翱翔,扬帆起航。 “娘子们,细雨蒙蒙,波光微漾,本郎君欲和各位娘子共放兰舟、同摇桂棹,游一游这雨中春湖,不知各位娘子意下何如?” 张舒俊拿腔拿调的,逗弄起把他晾在一边的美人儿来! “这是哪儿来的轻浮浪荡子,敢如此出言无状!姐妹们,看打!” 袁媛一声高呼,手里的枕头就丢了过来。 “哎嘿呀!我错了,小娘子饶命啊……” “坏蛋,别跑……” 随着一阵呼喊,帐篷里一片春光无限。 ……——…… 湖面上,一艘素雅的游船分开碧波,向着湖心划去,再向远处眺望,依稀可以看到田野上还在劳作的农人。 细雨霏霏中,湖水起涟漪,远山飘玉带。 偶尔一声欸乃,那是漆浆在船艄摇动的声音。 菱花窗里,袁媛拿着相机,“咔咔”的取着不同的景,拍出一张张风景大片。 丹芸微启朱唇,轻声吟唱着小曲。 雪姬手把瓷瓶,不时的饮下一口清冽的美酒,酒名:“玉梨春”。 张舒俊慵懒闲散的侧坐在船舱后,不时的摇一摇尾桨,调一调船行的方向,微闭着双眼,不时的随着丹芸的歌声和船儿的摇晃,也晃动着身子。 “呀!快看,那边,好大的一只龟!” “哇?????!真的,好大,这得是活了多少年啦?” “公子,公子,你快来,我看到好大的乌龟啊!” 前面突然传来了袁媛和丹芸惊呼。 张舒俊停住船桨,侧身一看,果然好大! 再一细看,哎嘿,这……这不是自己的老朋友吗? 看那洗衣盆大小的体形,那黝黑发亮的龟甲,还有那壳上依稀可辨的刻痕……错不了了! 这分明就是当初还年少时,第一次和初中的同学们春游的时候,在这湖里发现的那头老龟! 没想到,一晃这十几年就过去了,如今故地重游,还能再见到曾经见过的生灵。只不过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些天真烂漫的同窗好友,而是柔情似水的佳人。 张舒俊挪动身子到船体的另一侧,向着浮出水面,正瞪着眼珠,探头探脑的看向这艘游船的老龟,招一招手。 然后从腰间解下葫芦,打开塞子,一拍葫芦底,接住两滴灵液,屈指一弹,饱含生气的灵液箭射向老龟。 老龟一伸头,一张嘴,灵活的接住了灵液,一口吞了下去,然后眯着眼,盯着张舒俊看了好长一会儿,咧开嘴像是在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认出来了当年的那个曾经救过它的少年,还是在感谢他赐予的福缘。 等到张舒俊对着老龟摆了摆手,这老龟才摇头晃脑的潜回了水底。 “公子,莫非是认识这头老龟?” 看完了全程的丹芸凑到张舒俊身边,仰头看着张舒俊的脸,好奇的问道。 袁媛和雪姬在船舱里,也转身看向他。 张舒俊一把按住丹芸的小脑袋,把她推回船舱,笑着说:“它呀?算是我的老朋友啦!” 这一刻,春雨绵绵,下的更急了一些。 湖面上,氤氲起一片蒙蒙薄雾。 在雾气中,那只老龟,悄悄的游到了船底,仰着脖,透过湖水,也看向了这个久违的曾经的那个善良少年。 “公子,就和我们讲讲呗,在这地方,公子竟然还有这么一位老朋友,真是神奇呢!” 第141章 忆当时年少 “算不得什么神奇,不过也算是有缘吧!” 张舒俊闻言失笑。 “那时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春游,也是第一次,和同学们那么融洽的,在一起嬉笑打闹。” “很小的时候,我家里很穷,过得实在不怎么样,哪怕是同样都在这个镇子里上学,我的家境,也远远比不上那些同学们。甚至直到我后来上了大学,才第一次接触到了电脑。” “更不用说大学之前,甚至会因为中考时的两分之差,不能享受到县里普通高中学杂费全免的待遇,只能选择县里的职高就读,只因为职高的学费,只有普通高中的三分之一。家里勉强能供的起。何况是初中小学。” “在别人家的孩子,都有许多都玩腻了的玩具,我可能连见都没见过。别人家的孩子有许多的零食,我可能连尝都没尝过。” “虽然我的成绩曾经还算不错,可是心里也难免自卑内向,很少能和别的孩子玩到一起。也因此,没少受同学们的欺凌……” “你们说,都是一些孩子,他们怎么就会有那么多的恶意,对一个和他们一样的农村孩子,一个他们的同龄人,他们的同班同学?” “撕课本、扔教材、孤立、欺辱、打骂……” “好在,总还是有一些人,会对别人保持一份天然的善意的!他们不会因为我成绩好,总能登上领奖台就疏远我,也不会因为每次文艺活动总让我领衔就排斥我,更不会因为我家境贫寒就欺辱我,也正是因为还有这些同学,我才能在那段日子里还有一份简单的快乐。” “那时候到五年级了,马上临近毕业,我的这些玩的好的同学们,就组织了一次春游,也叫上了我。” “难得有同学们自发组织的活动,叫我一起参加,我当然很开心!还记得那时候,很多同学都已经学会骑自行车了,只不过我家只有一辆自行车,还有我父亲要骑,当时的我啊,就只能和同学们搭伙儿换骑。” “那时候,不太好意思,就时不时的下来自己跑,看着同学们欢乐的骑着自行车,说说笑笑,那会儿我腿儿也快,有时候他们骑车子都没有我跑的快呢……” “他们在这条路上骑,我就时不时的在下面的田埂上跑,再突然从地里杀出来,纵高跃低的,感觉比光骑车子还有意思呢!” 张舒俊满眼笑意的回忆着自己的青葱岁月,把那段时光的故事娓娓道来。当时年少春衫薄,未解人间风情多。 袁媛有几次想说些什么,可是又止住了,也许是也想起来了自己那不幸的前半生吧? 丹芸则是杏眼流波,比起张舒俊来,她除了后来因为遇人不淑,而遭逢剧变。可是在那之前,多少还算是过的不错,家境尚可,相貌出众,学习成绩也好,更能在升学的时候,按自己的意愿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去学习,习曲练功、欢歌乐舞,也有过无忧无虑的一段美好时光。 “后来到了这庙宫,我们踏青、游湖、划船,就是那个时候,我们看到了这老龟,那时候啊,它就已经有面盆那么大了。还记得当时和我坐一条船的女生,见到这老龟的时候,叫的声可大了。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这老家伙现在活的还挺滋润。……” 张舒俊絮絮的说着,丹芸和袁媛她们静静地听。 蒙蒙细雨中,小船划破湖面,留下一圈圈涟漪。 远山如黛,默默无言。 船后老龟随着船游了一会儿,直到小船划过了湖心,老龟心满意足的吐了个泡泡,“噗噜噜”的潜下了水,再不出来。 张舒俊若有所感的一招手,从水中抄起一块半个拳头大的石头。 石头上,隐隐约约的有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迹,看笔触,分外稚嫩,分明是小孩子刻画的。——那是当年,他是投进湖里的一块石头,上面刻着的,是曾经与好友结拜时立的誓言。 张舒俊握住石头,心思不由的回到了当年那个时刻,赵健伟、郭晓宇、他,在湖里投下了刻着三个人名字的石头,意思就是三人的兄弟情,非海枯石烂而方休。 想不到一毕业之后,就天各一方,再没有什么联系,也不知道当初的兄弟,是否还能想起当年? 张舒俊摩挲了一下石头,轻轻的一松手,就让这石头留在这片湖水中吧,让这大湖见证曾经。 雨越发急了,小游船这湖里飘飘摆摆,张舒俊停了船橹,看白雨如珠乱入船,听风涛阵阵敲船舷。 船舱里袁媛花容失色,唯恐翻了船落了水,双手紧紧的抓住船梆。 丹芸在一旁温声安慰着袁媛,张舒俊乐呵呵的看着,也不说话微微眯着眼,手上打着拍子嘴里不自觉的就哼哼起了小曲。 这可是他堂堂张大师自己亲手做的船,会不会翻船,他还能不知道? 好在只不过过了一会儿,袁媛也安下心来,和丹芸依偎在一块儿,静静地欣赏着湖中雨景。 小船儿上飘起了炊烟,炊烟里有袅袅茶香,那是张舒俊在生火烹茶。 一方红泥小火炉,一提红铜小茶炉,几枚红果,几片春芽,四支素胎天青釉的茶盏,十几块酥果甜糕,几人围炉闲话,好不悠闲。 兴尽回舟晚,夜墨翻似山。 回到湖岸,张舒俊和几女收拾了行囊,准备回程了。 临走之前,张舒俊看了一眼离宫别院的方向,然后登车启程,往家的方向赶回去。 第142章 梦魂又上离宫 一路无言,回到张家大院,张舒俊停车在院门外,放下袁媛、丹芸、雪姬三女,三人一人提溜着一个大袋子,里面是她们采的花草、蘑菇、药草。 打开院子大门,几人欢笑着进了院子,张舒俊落后一步,四下打量了一番,从车后箱里拎出来那个装着鱼的大水箱,双手搬着也进了院子。 …… —— …… 庙宫里,黑云弥漫,哭嚎声声,有如杜鹃啼血,好似梅鹿哀鸣。 张舒俊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头顶上灵光一闪,一缕神识不自主的就飘飞了出去,一路向远山飞去。 冥冥渺渺茫茫,张舒俊就感觉自己乘着虚空清风,一路飘飘荡荡的飞过原野和山林,飞落到离宫别院中。 神识所化身形一落地,张舒俊便环首四顾,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口井的旁边。 张舒俊抬起头,微微撇了一眼浓重暗沉的黑烟,嘴角一咧,露出一抹苦笑。 没想到,自己竟然又一次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看起来这段缘法还是得做个了结啊! 张舒俊左手掐住灵官诀,右手拈动金光咒诀,嘴里念念有词: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唯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修持万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一道金光神咒持诵完毕,张舒俊掌心隐隐发出风雷交加之声。有了神光加持,张舒俊掌心微握,目光如电,开口朗声喝道: “汝今既招我来此,何不现身一见,更待何时?有何冤屈枉故,尽可与我道来,若果然有冤,我可试为汝一度!” “若尔等再似这般装神弄鬼,故作玄虚,使些阴私鬼域伎俩,那可就休要怪我雷霆霹雳手段之下,法不容情了!” 张舒俊喝完,默念净天地神咒,咒言: “天地自然 秽气分散。 洞中玄虚 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 使我自然。 灵宝符命 普告九天。 干罗答那 洞罡太玄。 斩妖缚邪 度人万千。 中山神咒 元始玉文。 按行五岳 八海知闻。 魔王束首 侍卫我轩。 凶秽消散 道德长存。 急急如太上律令勅!” 接着连持三遍天尊名讳: “皈命 摄魔摒秽大天尊! 皈命 摄魔摒秽大天尊! 皈命 摄魔摒秽大天尊!” 张舒俊目射金光,体覆金甲,神识所凝的身形飘飞半空,如谪仙临凡,左手变换三清诀,运转起五脏之中内含正气,五炁腾腾流转,和于五行神雷,在右手的掌心微握,一道雷光含而不发。 在他周身豪光四射之下,周边黑云浓雾被金光逼退到三丈开外,那鬼嚎之声顿时销声匿迹。但是就是不见那阴煞之物现出身形。 张舒俊冷哼一声:“真是不知好歹!既然如此,那就休要怪我下手了!” 勾动神光,屈指一弹,指尖雷光如剑,“歘”地一声劈向了那口深井。 就在雷剑将将刺进井口的时候,才听到一声凄厉地哀嚎:“还请法师手下留情!” 张舒俊收回雷剑,散去掌心雷法,“你既然唤我来此,为何方才却是隐而不现?” 那鬼魅阴煞凝成一团,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 张舒俊收敛起一身的气势,开口问:“看你在此时日颇久,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来,想必灵智仍全,知道收敛恶念煞气,为何却在此时频频显迹?更于日前惑我来此,今日又招我前来?” 那鬼魅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缩在井口,不敢言语,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知道“嘤嘤”地哭泣,好似有天大的冤屈,不尽的愁怨。 张舒俊耐着性子,就这么飘在半空看她,心里却是想着,“看来这次又是一桩麻烦事。” 第143章 两段闲思分忧喜 张舒俊暗暗思忖,应该如何应对眼前的麻烦。却也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 总不好刚刚说完不会轻易动手,杀伤那鬼魅,下一秒就出尔反尔,给人来上一计五雷轰顶吧? 那东西哝哝唧唧的哼唧半晌,看张舒俊果然真的没有再动手,这才放下心。 张舒俊也不急,反正他一缕梦魂也没有别的事干,就陪它耗呗,大不了等到鸡鸣五鼓,天光欲曙的时候,这玩意儿也得乖乖回那黑漆漆的井里,它愿意在那里苦挨就随它便。自己的神识倏忽之间就能回去,毫无影响。 话说自从在那次被卷入广阳郡女鬼复仇夺魂案,《正一太上》、《拍案惊奇》两书被合成出来之后,他已经遇到多少这类的事儿了? 广阳丹芸复仇案、高唐河雪姬化生案、广阳郡阴将鬼域案、汉阳府但盈遇害案…… 今儿这事儿又是一起,看这情况无疑又是一桩沉冤旧案。 麻烦啊!麻烦! 怎么好端端的,怎么说的呢,自己就能碰上这么多玄奇诡异的事儿?别人咋就碰不着呢? 原来好端端的日子,怎么就一步步的变成了这个鸟样? 话说当初自己怎么就脑袋一热,非去学那什么《正一太上密玄宝录》里的那些符箓法诀什么的?是不是当初如果不去学,后面也不去逞能显摆,自己也就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反正那鬼物也不吭声,张舒俊就放任自己的这一缕梦魂神识在那里胡思乱想,犹如脱缰烈马肆意狂奔。 直到天上月影西斜,辰星光冷,张舒俊的梦魂也没等到这鬼物的回话,张舒俊无趣的收回了还在肆意奔驰的思绪,敛形含光,“哼!”了一声,身影飘举,就要回到自己家去,那黑气始终惴惴无言,也不知道到底在干嘛。 张舒俊飞走之前,随手撒下一道雷光,像一个罩子圈住了井口周边半丈方圆。 “既然你还不愿说,那就好好的在这里想吧,有此圈在此,量你也出不得去,只要你老实待着不去扰民生事,我也懒得与你计较。今儿且如此,你自纠葛去吧!” 说完飞身就走,化一道金光,眨眼间就回到了家中。 张舒俊本身躺在床上猛的一挺,“忽”的坐起来,眨巴眨巴眼,晃了晃脑袋。刚才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又去到那个离宫别院去了。 起身拉开窗帘,向窗外一看天色,还是漆黑一片,天宇上星月黯淡,四下里寂静无声。离天亮看来还早。 既然醒了,索性也就起床穿衣,草草洗漱一下后,张舒俊站在阳台上轻身一跃,跳到中庭,活动活动手脚,拉开架势,双脚扣地,含胸拔背,沉肩坠肘,双目微阖,吐故纳新,摆了个浑圆桩,站起桩功来。 正所谓: 一吸三呼,九含一吐。 龟息鹤立,玉魂松骨。 口津舌唾,心铅肾汞。 抱元守一,调服龙虎。 按功法运行了一个小时的桩功,金鸡报晓,天光初明。 天边的云由浅粉、橙黄、暗紫,慢慢的变成红彤彤、金灿灿,远处山头上一轮红日,腾得一下越过松梢,遍洒出一片光明。 街巷里早已经开始飘起炊烟了,那是有田地的人家,要忙着吃完早饭去做活呢,还有的就是家里小孩,也要吃完早饭去上学去了。 张舒俊收功立定,神完气足。睁眼看,晨光中,自家庭院里晶莹剔透的露珠映射着阳光,莹莹灿灿的,真的是花木葳蕤,熠熠生辉。 张舒俊纵身飞跃到房顶上,四下打量着自己的院子。 后厨里,有袁媛和丹芸两人忙忙碌碌的身影,腾腾的热气中捎带着馒头的香气。 后院是雪姬在为那些小鸡小鸭们抛洒着谷物,嘴里“咕咕咕”的逗着,现在的她越来越像个朴实的村姑了。她那一身天生的冷冰冰寒霜似的气息,现在收敛的实在不少。 张舒俊欣慰的一笑,这才对嘛,这日子就应该是这样,一天天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过下去,就算偶尔有个什么磕磕绊绊,也就慢慢解决就是咯。像之前遇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那哪叫过日子啊?那叫见了鬼了! 现在这样多好,没事练练功夫、养养花草、写写字、画画画、听听小曲、做个手工、合个成,再不济淘弄淘弄什么杂项。 到时候挂个网店,把那些自己做的手工、合成的一些不太要紧的好玩的东西,只要不弄得功能太惊世骇俗,就都给挂上去换个零花钱。 反正之前他出手的东西,也有过什么郡主公主、小侯爷之类的官宦子弟为他背书,不怕他的东西没有识货的。 而且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家里会坐吃山空,多好! 话说当初那段侯府的小子从他这带走那些花木、锦鲤、杂项奇玩以后,可是在他们圈子里好好的夸耀了一番。 尤其是等到体会到了那些玩意儿的奇效之后,更是曾经直接跑去木府和自己表姐妹木梦云表达了一番谢意,结果——当然是免不了被他表亲敲一回竹杠,忍痛割爱了两棵奇花,谁让他敢在小公主面前臭嘚瑟呢。 这事儿,木梦云在之后一次私信里还特别得意的和张舒俊说过。 相约着过一段时间,让张舒俊有什么新鲜货,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她到时候要好好的采购一番。 而之所以会有这封私信,是因为,木府在自从收了他那株奇兰“素冠荷鼎”之后,老太爷的身体竟然慢慢有了回春之状。 不得不说,当初素冠荷鼎被鉴定出来的,对张舒俊来说没有什么特别感觉的“迎福养气”的功效,在木府却是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对木府而言,买这兰花付出的那一千二百万,花的真是太值了! 自从那花儿进府之后,老太爷的精神状态就一天比一天的见好,气色也一天比一天红润。 后来小公主木梦云又从张舒俊那含香舍里薅走了不少奇花异蕊,移栽到王府各处花园草圃里精心侍养,像金雀儿、金花茶、绿云、玉壶春、雪珠、瑶台心月、玉凤、独占春、黄婵…… 这些花木无在不兼有观赏及食、药之用外,还有什么招财、祛邪、正气、扶阳、净心、纳瑞、添子等奇异之效。 最妙的就是被送给木梦云哥哥院里的玉壶春和独占春,自从这两棵奇花入了门户,原本相看两生厌,天天吵架的小两口,没过多久竟然开始腻歪起来了,那叫一个蜜里调油、难舍难分,现在,入门许久不见动静的小嫂子,竟然喜结珠胎,身怀六甲,再过段时间就要生宝宝了。 木王府有了这么多的喜事,当然要和人分享一下。 后来小侯爷回了南疆以后,家里也多几分祥瑞,表姐弟两个私下一合计,两家这么多的好事接踵而至,似乎都是在他们从北边张家回来之后发生的,那哪还能不知道,肯定是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不一般? 于是乎,也就有了那一封来自木王府小公主的私信。 张舒俊正想着怎么开发些挣钱的门道呢,这封信可不就是及时雨了么! 恰似咱现实中那京剧戏曲《定军山》里唱的:“这一封~,书信来的巧~!天教我黄忠,立功~劳~。” 第144章 田园之乐何其之多 “吃饭啦!” “哎,来了!嗬,好香啊!辛苦两位娘子!” “油嘴滑舌,去洗手去!” “咯咯……”这是丹芸。 “……”雪姬默不作声。 餐厅里,几人围着桌子,欢欢乐乐的吃起了早餐。 丹芸和雪姬忙着给张舒俊和袁媛添菜递盏,忙乎完就站在一边笑嘻嘻的看着张舒俊和袁媛斗嘴。 至于说她们姐妹俩咋不上桌一起吃饭,这可不是张舒俊和袁媛不让,而是她们两个回来后就决定继续辟谷,好尽量的排除体内的杂质,保持法体纯净,袁媛劝了也没办法。至于张舒俊,要不是因为现在袁媛还没有踏入修行的门槛,他不想让她觉得被孤立了,他现在也已经大可辟谷数日不饮不食而不觉饥渴。 现在对于他而言,目前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基本也就是那个不受控的“梦游”之症了。 自汉阳初见端倪,再到回来后梦游离宫,昨夜更来了一次神识出走,怎么说也算是“梅花三弄”了。 对一个修士而言,这神魂之事,确实是得十分在意,万分小心才是。 可是目前张舒俊既然还做不到紧闭心门,死守灵关。那索性也只能先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只要没惹出什么麻烦来就好。 更何况现在身边有佳人在侧,情动时所谓“烛影摇红向夜阑”。手上有诸般妙术,遇事时可以执符策印镇妖邪。 要房子有三进大院,满堂奇珍。 要车子有猛士越野,纵横驰奔。 要生活有生活,要滋味有滋味。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虽然说比起什么王公贵族、巨商豪贾而言,这些东西似乎根本都没有资格放在眼里,可对于一般的老百姓而言,这样的日子,那是梦里都不敢想的了吧? 更何况他那神奇的“璇玑”宝贝给他带来的“万物合成”的本领,合成出来的东西,又都是远超凡俗之物呢! 现在不过是小小的一个“离魂、梦游”之症,至于什么见鬼的“心魔?”,不就是心头魔障吗?哼,就不信没办法治得了它! “璇玑”,就是他现在能这么悠然自乐的底气! 反正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得一天天的过呗。 袁媛看着张舒俊夹过来的菜,满眼笑意的接过去,放入嘴里,细细咀嚼。“这样的日子,真好!”袁媛心里说。 “来,你尝尝这个,这是我和芸芸新研究的野菜包,看看合不合口味?” “嗯,鲜!好吃!”张舒俊咬了一口包子,竖起了大拇指。 “呵呵呵……” 收拾了残羹剩饭,丹芸和雪姬飞回混元顶上的灵珠子里调息修炼了,院子里就剩下张舒俊和袁媛。 两个人相挽着手,一起坐在鱼池边,看着放新养在里面的几条大鱼。 “媛媛,这院子现在养的东西越来越多,我准备趁着春暖,要继续扩建一番了,你以为如何?” “……”袁媛沉思了片刻,“这事你做主就好,只要你觉得需要,就去干吧!不过……” “不过什么?没事儿,有什么想法你直接和我说就是,不必有什么顾虑!”张舒俊说。 袁媛侧头看着张舒俊的脸颊,“我是在想,如果需要扩建,少不了又得让左邻右舍的邻居搬迁,如此一来,虽然就算大家面上不说,背后也难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何不如咱们去找个僻静开阔的地方,寻镇里开个证,自己重新好好的规划设计一番,一次性的建一个自己的庄户?这样既能避免了扰民生事,还能让人没有什么闲话可讲,至于这座宅子,毕竟也是老屋,就留在这,咱们也能有地方休息,等那处建好之后,再定下来平日在哪里住,你看怎么样?” 张舒俊一拍手,响声惊动的池子里的鱼四下潜游,激起水花一片一片。 “哎呀,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得是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张舒俊探头“吧唧”亲了一口身侧的袁媛。 “死样儿!”袁媛锤了一下张舒俊的胳膊,“又使坏你!” “媛媛,你真的是个贤内助啊!” “你还说……” 两个人嬉笑着打闹了一会儿,相拥在庭院假山上的凉亭里。 亭子顶上,放开的一对儿锦鸡歪着脑袋悄悄的在那偷看。 说起来飞走了的那对儿孔雀,也不知道到底飞去了哪里?现在活的怎么样? 日光融融洽洽,照在身上暖暖的。 两个人依偎着,喁喁细语,不时的在亭子里飘出一阵欢笑。 “咯咯哒,咯咯咯哒……”后院里,小母鸡争先恐后的开始叫唤起来,嗯,下蛋了。 那些鸭子鹅也跟着“嘎嘎”、“昂昂”一阵乱叫,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哎呀,又该去给它们喂食了。”袁媛推开张舒俊,急急忙忙的往后院跑去。 “嘿,慢点跑……” 张舒俊捋屁后喊了一句,也跟着去了。 灵珠里,丹芸摇摇头,叹气道:“e=(′o`*)))唉!什么时候公子才能稳重些?” 雪姬瞥了一眼,“那姐姐什么时候才能静下心打坐来?” “嘿,丫头,挑事是不,来,看我幽冥掌!” “凝!”雪姬不甘示弱,催动一股寒风,化成牢笼,罩向丹芸。 “呦呵,看我破它!” “定!” 丹芸老老实实的打坐了,没看出来,这丫头不声不响的,修为竟然已经赶超过自己了啊,轻飘飘一个“定”字出来,自己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她困在那冰块块里啦! “小丫头,敢冻姐姐了哦,你等我突破了的,哼哼!” “好!”雪姬闷声憋出来一个字,心里可美得很。 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啦,不容易啊! 想当初她刚刚随了公子没多久啊,还没等她适应呢,竟然就被这小女鬼用迷魂术迷了,迷迷糊糊的就被她这个好姐姐送上了公子的痴屋?,和她一起入了公子的幻梦,成就了比翼双飞的“好事”,平白的损了自己堂堂雪女的清白! 要不是当初自己刚刚出世没多久就耗费法力掀风布雪,后来又失了精怪山魈的帮手,实在斗不过这女厮,怎么会落得那般下场? 如今她这小女鬼耽于玩乐,而自己却是坚持苦修,终于能翻身农奴把歌唱啦! 嗯,这次就先冻她三五天,让她好好冷静冷静,反省反省,自己可得抓紧继续修炼啦,争取能一直保持优势才好。 这样在以后,才能更好的帮助公子,解决各种疑难。 “哎!公子……!罢了,也许是我命该如此吧?好在,公子他……还真的是个还算不错的人呢,嗯就是这心里装的……太多了。” 雪姬闭上眼睛,沉下心,继续调息起来。 丹芸在冰块里眨巴眨巴眼,看着丝毫没有解冻的意思的雪姬,也只能无声无奈的嘟囔了一句:“算你厉害!”老老实实的也重新收敛心思,打起坐来。 张舒俊似有所感的抿嘴一笑,“随她去吧!” “呕?你说什么?”前面的袁媛没有听清,转头问。 “没事儿,走吧,去看看那些小家伙。” 张舒俊握住袁媛的小手,软软的,很舒服。 两个人慢慢的走在石板路上,“喵o(n_n)o”。不知道又去哪里撒野的小白猫儿蹦到了张舒俊的身边,扒着裤腿三两下爬到了张舒俊的肩膀上,一阵腻歪。 然后又跳到了他的脑瓜顶,舒舒服服的趴了下来。 弄的张舒俊裤子上、衣服上,一片黑黑的爪子印。 “这个家伙,得了,一会儿又有的忙了……” “咕咕咕……”袁媛看着又气又乐的张舒俊,笑的像只小白鸽。 第145章 好门庭好字体好单位 “媛媛娘子,我来吧,莫伤了娘子的手!” “哎呀夫君,还是我来吧,莫污了相公的衣!” “呵呵呵……” “哈哈哈……” 大院里,张舒俊和袁媛互相逗弄着,争着手里那点活计。 “哎呀,好了,你不是想要去弄院子吗?时候不早了,还不快去?一会儿在磨蹭啊,人家都下班了,看你找谁去?” 还得是大娘子袁媛有派,一句话就让张舒俊老实了。 “说的是,那我这就去。家里就有劳你了啊!” 说完,张舒俊解下围裙,脱掉工装,换上了一身休闲衣裤,假模假样的提溜着一个公文包,里面装着银行卡、身份证、手机之类的东西,推门骑上自行车,一路晃晃荡荡的向镇里的土地管理所骑去。他寻思着反正离家也没有多远的路,又不是出远门去,犯不上开着那辆猛士大车四处招摇。 何况现在这车子看着不起眼,嘿,那实际上早就被他改头换面了,什么大梁杆、车轮子、握把、铃铛、前后轴,都早被他用合成物给强化了一个通遍。要说现在这车子的性能,这么说吧,翻山越岭是如履平地;爬坡上梁是轻而易举;负重千斤更不在话下。 什么公路赛车、山地车、骑行者,在这辆老二八大扛面前,都是弟弟的弟弟。 张舒俊悠哉悠哉的骑着车子来到公所前,把车子一停,门口的保安上来了。 开口就是一句:“嘿,我说,你是干嘛的?这是单位,门前不能停车,快把你这车子挪走喽!” 张舒俊见状,随手把车子拉远一点,停到了一边路沿下。 保安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舒俊,看是个穿着打扮十分朴素的小年轻,挥着手呵斥道:“我说,你没听着啊?这里不能停车子,把你车子挪远点!” 张舒俊心里一恼,心说,好家伙,以前看的话本小说里的故事,这是要在自己眼巴前也上演一回了呗,真就有人玩这套啊?嘿!小爷还真就不吃这套。自己又不是脑残,何必跟这种小人计较。 张舒俊又把车子扯远到公所旁边的人行道下一棵大树下。拎着公文包走到大门口,就要往里进。 谁知道那保安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邪性,偏偏又上来给脸子了。 “我说,你是来这干嘛的?有预约吗?有申请吗?有文件吗?” 张舒俊一愣,怎的?来这儿办业务还得预约?这还是政府的行政单位? “我是来办事的,怎么,现在这土地公所来人要办业务还得预约了?”张舒俊反问道。不过语气倒也没那么硬,既然打定主意不计较,那就没必要跟这小人犯葛。 张舒俊心里起腻,可是手上还是随手给保安递上一根烟,“这是什么时候改的规矩?” “我说你是真不懂啊?”保安看了一眼张舒俊递的烟,又了了一眼门口的摄像头,那玩意儿没照着这片,这才随手接过来,就着张舒俊的火儿点着了,往外走了两步,送嘴边抽了一口,“噗”地吐一口烟气,“现在眼瞅着就下中班了,谁愿意搁这工夫儿接待你,再说看你穿的衣服,骑这车子…嘁!我说你还是赶紧走吧!” 话是这么说,那保安手里却是低着给了个拇指和食指揉搓的手势。 好家伙,这是明目张胆的要好处啊! 张舒俊没想到,都经过那么多次整治了,现在竟然还有人跟他玩这手,何况还是一个根本不算编制内的一个保安。 这么烂俗的剧情,今儿算是让自己撵上了哈,可以,太可以了! 张舒俊假装没发现那保安的小动作,回了一句,“哦,行,知道了,谢谢提醒啊!可我还真是有事要找人办,况且现在我车子也没挡道也没堵门,我在你这登个记,应该就能进了吧?” 说着绕过保安,就继续往大门口走。 那保安没注意到,怎么一不留神,这小子竟然就绕开了自己的阻拦,眼瞅着就进了大院。 有心再拦,又怕被大院里的人发现。只能啐了一口,扔掉烟头,追着张舒俊的背影跑回保安室。 就看张舒俊已经寻着了登记簿,签完了字,走向了办公楼。 这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把张舒俊的好心情打的一干二净。 这大门口一个保安就这么刁难人,还不知道里面的人又该是什么揍性呢,该不会今儿这事儿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真的是不好玩了! 大院里,当间儿矗立一座六层大楼,楼宇外形四四方方,板板正正,在三四层之间挂着虞朝国徽,下面是一块方匾,写着土地管理四个大字还有画着山峰大地图案的圆形标志。 在这大楼楼体两边正面的墙上,竖列写着:“为民执政,依法管理”八个正书大字。 那大字,写的和那楼宇外形一样,端的是方正大气,正义凛然,令人一见而起畏生威。 楼宇下,一对儿威武霸气的石狮子,怒目圆睁,镇守着大门。在左侧地上还有一块太石,上刻:奉公、公正、廉明六个描红行楷。 对此,张舒俊表示哂然。 “呵呵!” 张舒俊回头看看大门口,一甩衣袖,鼻子里“哏!”的一声,大步走进楼里。 就让咱来看看,这里是不是像你说的这样,能做到“依法行政、公正廉明”。 一路按着楼标门牌的指示,张舒俊来到了四楼最里边挂着“行政处”的大办公室前,正准备敲门,那双敏锐远超常人的耳朵,且听到隔着厚重的木门,隐隐约约传来的低沉而压抑的哼哼唧唧的“嗬嗬……嗯嗯……啊……”的声音。那声音实在是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缠绵悱恻。 张舒俊微微一怔,离开了这间屋子门口。 “呵呵,真是好一个公正廉明。” 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如何不知道里面发生的是什么事? 看来今天自己还真是,出门没看日历啊! 诶?对了,看来那保安刚才非得拦着不让进,莫非还真不是故意刁难人? 难不成咱还是错怪了人家? 张舒俊突然想起来之前的事儿。 不对,他那个要钱的动作可是做不得假的。 不管怎么说,看起来,这里不敢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烂透了,最起码,办实事儿的应该也没有几个。 要不然这一路上路过的办公室要不然就没有人,要不然开着门也都是在那混日子呢。 张舒俊摇摇头,赶紧离开了这个污浊之地。 至于土地的事儿,看来还是得找镇府啦。 今日事,那必须今日了啊! 咱们走着。 第146章 当年人当年情当年事 张舒俊回到门口,从兜里掏出一整包烟,不管怎么说,人家拦的那一下,多少让自己避免了一场尴尬,就算他办了个好事儿吧。 张舒俊信手一抛,从窗户口抛给了那个保安。 “接着!” 然后转身就走,骑上车子往前头镇政府方向走。 保安探出个脑袋,瞅了瞅张舒俊的背影,“我说,这小子竟然没事儿?啐,肯定是没碰着,我说算你娘了腿儿的走运!” 再瞅一眼手里的烟,又骂道:“操!我说看不出来啊,这小子还能抽这么好的烟!得了,咱们也享受享受。” 说着美滋滋的抽出一根来,点上,放嘴里一吸,嘿,美得很! 然后第二口下去,眼珠子都红了,哑着嗓子骂:“咳咳咳!擦,怎么这么辣?我……” 张舒俊骑着车子,早走远了。 不计较,那不就是让本公子道心不稳吗? 这包烟,里面可是包含了酸、辣、苦、辛、腥、臭、咸、甜八种口味的,你不抽到,永远不知道下一支是什么口儿的。 至于说这么神奇刁钻的玩意儿,从哪儿来的?只能说聪明睿智的读者老爷们懂得都懂。 张舒俊哼着小曲儿,自由自在的骑着车子,眼瞅着就到了镇府门口。 要说问为他什么不在村里直接去问,不就是想批一块宅基地吗?村里管事的又不是没有认识的人,何必非要到镇里自找麻烦呢? 可是他想要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农家院大小的土地,而是想自己建一座庄园,那需要使用的土地面积,可不是村里的能随随便便就给批下来的啦。 何况当初买下前后两院的时候,都是找的镇府,这次要到的工程可比之前的还得大好几倍,不找镇府也不行啊。 而之所以先去了土地所,那一是这毕竟是专管的机构,二是他想要先看看到底选个什么地方合适自己开发。 现在,看来还是得去找熟人了。 哪个熟人?当初买老宅前后两套院子的时候,给他办房屋产权变更的那老几位呗(忘了的朋友见四十二三章吧)咋说当初他们也没有为难过自己,还比较好打交道。 就是不知道如果自己想要直接包下一个山头野地什么的,他们老哥几个能不能坐的了庄,不是,是做得了主。(这输入法,简拼真麻烦。) 张舒俊心里合计着,就进了镇府大楼。 镇府反而没有设什么大门口,小院子之类的花里胡哨的东西。就临街一栋楼,和法庭、鉴院比邻。 之前没说过这镇子地势,主街一条,南北向连着五六个村子,向北直接连到县城中轴,隔着镇子东侧田地和大河过去,临着东山有一条府道(相当于省道、二级路级别),沿东山根建的,也蜿蜒着延伸向县城外环向南过了山口就是临县以及通向府郡的大道。当初张舒俊从广阳回乡,走的就是这条大道。 镇里的主要单位,什么外贸厂、盐库、学校、村镇两级衙门口、治安、司法、监察、土地、工商、税务、森林、矿业一类的部门和主要的商业,都沿着这条南北向的大街两边铺开。 两条大山夹着一沟,沟里南北向有这么八九个大村,大山里小沟沟坎坎的,也零星布着二三十个村落。镇主辖区一百五十六点七六平方公里,十三个行政村,加上管带着下面三个乡十四个行政村,说不清多少的自然村,总面积大约达到五百零六平方公里,是个实实在在的大镇子。 张舒俊家里当初开始落户,就落在镇府所在的村子里。 至于说那些父母辈那些姑、叔、姨、舅,那早不和他家怎么来往联系了。 话说当下,张舒俊一路轻车熟路来到镇府大楼的三楼,找到了办公室,虽然开着门,他还是轻轻的敲了两下门框。 里面一个开始有点秃头的中年汉子抬头一看,“哎呦,快请进!” 张舒俊咧嘴一笑,“忙着呢,焦主任?” 焦主任拉开凳子站起来,还给倒了一杯水,嘴里笑道:“你小子,叫啥主任不主任的,叫姨父。” 张舒俊从善如流,改口道:“嘿嘿,那行,姨夫,最近忙啥呢?身体咋样?我姨最近心情还好吧?” 焦主任乐呵呵的拉着张舒俊坐下,“臭小子,轻工也不来,来了肯定有事,说吧,甭扯那些没用的,和姨父说说,这次又想办啥事儿?” 说实在的,张舒俊还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焦凤翔这爷们。 要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讲呢?就是他母亲的姑舅还是两姨姐妹们中的一个,嫁到了老焦家,从这赁,张舒俊得叫老焦姨夫,表姨也是姨啊。 而且等过了若干年,张大法师还上初中还是高中什么时候吧,自己的二姑家的一个叫金燕子的表姐呢,又嫁给了老焦他们家的大儿子。要是从这论,好像也可以叫姨夫。 不过好像前几年小两口儿有点没意思,互相不对眼,说是焦老大外遇还是怎么的,两口子闹离婚了?也不知道到底离没离。就是可惜了表姐,年轻时候那个漂亮,大高个,长头发,大眼睛,就是性子泼辣一点。 反正也就是他小时候,表姐刚嫁进去的那会儿,去过焦家大院,找表姐和她家小外甥玩过那么两三次,以后再也没去过。 要是说两家关系近也不算近,远也不算远。 反正关系就是这么个关系,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这一晃而过,也这么多年了。 这边焦主任问了话,张舒俊赶紧回:“就是没想到姨夫现在调到这儿了,这不赶巧了吗!我还真是有事麻烦镇里。我想着,能不能在咱们镇子里边,批一块地,重新建个院子,现在家里养的东西吧,越来越多,怕到时候扰着左邻右舍的,况且那两条胡同巷子也窄巴,我现在这院子里净弄些牲口崽子什么的,花卉树木什么的,都是大宗大件,进来出去的,堵着也不方便。” “姨夫,麻烦您帮忙看看,这是我的规划设计,这套工程下来,最少也得需要……还有这个,也得……” 焦主任带上眼镜,正色起来,接过张舒俊递上来的稿子细细审阅。 良久之后,饶是焦大主任再怎么镇定,也被张舒俊的大手笔给震了一惊。 “好家伙,你小子这是要干大事啊!不行,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拍板,这样,既然你今天遇到姨父了,咱爷们之间也不说虚的,你把这份计划先放姨父这,等我找人一起合计合计,再帮你把把关,看看那块地合适,你看咋样?” 张舒俊闻言一喜,看来这事儿有门儿啊!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张舒俊开口了:“那感情好,就麻烦姨夫了,这样现在也到饭点了,你看要不然咱爷俩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去找个地方吃个饭,聚一聚?正好也叫上大姨。” “哎~这可不好吧?要不还是上我家里去,正好你大姨不也好几年没见到你了,之前还听她念叨呢,大院里这两年也没什么人来往,冷冷清清的。” 那张舒俊能不懂事儿吗,一边拉着焦主任,一边边走边说,“那不正好叫上大姨一起聚聚,走走走,我请客,都自己家人,就别让大姨在家操持了,出来和大外甥见见面,聊聊天,还能透透气,散散心。这样大姨心情不也好点儿。” “行了,走吧姨夫。放心,知道您守纪,这次肯定不让你违规矩、犯纪律。” 要说焦主任在这些村官儿镇管儿里头,已经还算是可以了,虽然有时候不太爱管事,可也还真不算贪,为了贴补家用,他还在工余开着他那不晓得开了多少年的小破车,在外面拉活跑出租呢。就连他家里的房子,好像还真有那么些年头了都没翻修过。 老焦被张舒俊拉着,假意推拒了两下,也就乐呵呵的随着一起下了楼。 找了一家门面敞亮的饭店,直接上了二楼,让焦主任给表姨打着电话吆喝过来,张舒俊先点了店里算是拿手的鱼虾鸡肉大菜,然后把单子才交给老焦,让他再点上几个菜。 老焦嘴里说着不用,还是又点了糖醋排骨、溜肉段、四喜丸子什么的。 因为下午还得上班,两人就没点什么高度的大酒,点了一瓶白干老酒,一瓶山楂果子酒——那是给大姨点的。 饭桌上,趁着上菜的工夫,爷俩就聊起来了。 说说当年的往事,聊聊里短家常,议议国策、论论市井,这话头可就说开了。 说到了舒俊表姐燕子,老焦难得的敛了笑咪咪的表情,“哎,那孩子……是我们老焦家耽误了人家,怨我们啊!” 张舒俊一愣,心里一紧,再怎么疏远那也是自己的亲表姐。 她最多也不就是小两口离婚了吧,怎么这副表情,难道,出什么他不知道或者说不愿意看到的事儿了? 张舒俊眯起眼,假装漫不经心的一问,“咋了姨夫?真离啦?” 且听焦凤翔闷声说道:“嗯,燕子是带着孩子走的。” 张舒俊一听,嗐,原来是因为这个,这老头那是心疼儿媳妇儿?那是舍不得自己孙子! 虽然说是如此,张舒俊心想,不过只要燕子表姐没事就好! 毕竟各人家有各人家的问题,他离家那么久,也管不了,也管不到。 就在爷俩聊着天的当口,大姨到了。 当年胖乎乎特精神的大姨,现在看着,却是分外苍老憔悴,满头苍苍白发,枯干瘦削的脸颊,就连身形都显得瘦弱了很多。 脊背佝偻着,手上撑着一根短杖,三步一挪,两步慢。一步步来到了楼上。 张舒俊看着了,赶紧起身前迎,慢慢的搀着表姨入座。等老太太坐好了,张舒俊坐到下手边上,嘴角微微一颤,叫了声:“大姨……” “俊啊!” 第147章 心魔既起谁能调伏 一餐丰盛的午餐过后,张舒俊想着送送大姨,却被焦凤翔拦住了。 “你大姨平日里不爱活动,今天好不容易愿意出来溜达溜达,让她慢慢走走吧!”等送出店门,看着大姨走远了,焦凤翔才接着说:“刚才,咱还有话,没给你说完呢!” 张舒俊看着老太太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身边的老人走的走,没的没,老的老,自己在这个号称是故乡的地方的念想,也越来越少啦! “姨夫,您讲。” 焦凤翔一闭眼,痛苦的叹息道:“嗐!刚才我说,燕子她带着孩子,一起走了,那是说,她们娘俩,一起,投了河啦!” 张舒俊眼睛一黑,抓着焦凤翔肩膀一字一句的逼问道:“你,说,什,么?!!!” “她们娘俩,都,没了啊!”焦凤翔哭了。 …… ………… 张舒俊推着自行车回了家,一路上失魂落魄。 “嗬嗬,嗬嗬嗬……走的好啊!没苦恼啦!” 再不亲近,那也是他亲表姐!竟然就这么轻易的,啊一句轻飘飘的走了没了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走的时候,对这个世界该是多绝望,才会甚至要带着孩子一起去赴死? 是什么事儿?什么人?能把一个原本性格开朗泼辣的姑娘,给活生生逼到这个地步?啊?是谁? 张舒俊一想起那个嫁到深山沟里受苦了一辈子也没享过什么福的姑姑,再想想自己小时候那个爱笑爱闹的表姐。心里的无名火就腾腾爆燃! 公道,这世界不给他家的人,他就自己去讨! 复仇! 父母的枉死还没有深入追究、丹芸的凝恨还没彻底解决、如今又多了表姐的一笔血债。 自己不惜一切手段和代价,也要把这些仇恨全部彻底的抹消。 为亲人,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张舒俊心里的念头一起,顿时浑身煞气森森,好像有一层黑焰在他身上熊熊燃烧。 张舒俊一路推着车子走过长街,路人都被他气势所慑,离开远远的,不敢接近。 直到他推着车走出镇子,来到了大河边。 张舒俊松开车子,憋了一路的他忍不住撮口做声,仰天发出一阵长啸,激越的音波射向云霄,竟然直接射落了一只飞鸟。 “嘘……杀!……” 那鸟儿没等落到地上,已经被那音波震碎成四溅的肉沫。 吐出来心头的郁气,张舒俊扶起车子,想了想,既然是命案,想必公共安全分局里,必然会有备案,此事要找线索,还得找业内人士。 那么,看来这两桩案子,还得找自己姐夫田宝平和广阳的温警官了。 不急,一件一件的来,一点一点的办! 方法总比困难多,至于手段,哼哼!咱张某人既然能正手降妖伏魔,当然也能反手行风弄浪…… 以前,是不愿也不想去弄,因为没必要!现在,谁还管他那么多,这一件件血仇既然法律给不了公道,那就别怪我用法律之外的手段了。 咒厌压胜之术,咱也是会的! 张舒俊调转车头,蹬上自行车子,一路奔向安全分局。 到了地方,张舒俊一问,还真不巧,下面的人告诉他,田局下乡办案子去了。据说是两个村子因为水源的问题,打了群架,已经伤了不少人,局里面的人手大部分都派出去了。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那就不好说了。 张舒俊无奈只能对值班警员道谢一声之后,骑车子离开局子,往家里赶回去。 回到家门口,张舒俊愣了一会儿,平复了心情,让自己的脸上重新挂上笑,这才进了大门。 “我回来啦!” ……——…… 半夜,张舒俊坐在桌子前,就着昏黄黯淡的台灯,还在纸上写写画画。 屋门被轻轻的敲响。 张舒俊停下笔,回头看,原来是袁媛。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你今天有心事?!” 两个人同时开口,互相问道。 袁媛走近书桌,调亮了台灯的光,为张舒俊披上一件外套,坐到一旁小凳子上,看着张舒俊的侧脸。 “谢谢!”张舒俊轻声道谢,随后又低下头,拿着笔在指尖旋转。 “太晚了,你今天忙了一天,早点睡吧!”张舒俊说。 “你有心事!”袁媛不接话,又一次说道,语气很肯定。停了一下,问:“能和我说说吗?” 张舒俊抬头一笑,假装轻松道:“没有什么事,就是睡不着,想着索性把一些事理一理,还有那个院子的详细规划,明天要报给镇里,这不就得加个班喽。” 袁媛看他这样,知道也问不出什么话来,只能起身出去。 没过一会儿,又端着一个大盘进来,上面是切好的水果,还有一杯豆浆,两个鸡蛋。 “你也早点睡,别熬夜,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再画。” 袁媛温声细语的叮嘱了两句,看着张舒俊拿起水果咬着吃了,这才袅袅婷婷的离开了屋子。 这一夜,小楼上两间屋子的灯光,都直亮到天色将明。 翌日清晨。 张舒俊在小楼楼顶上打坐了小半个时辰就睁开了眼,迎着东天一缕微淼紫气吐纳过后,长身而立,轻轻一拍胸口,吐出一口紫黑紫黑的血团。 张舒俊手心雷光一闪,那紫黑血团化成一股腥臭的黑气飘散。 张舒俊抹去嘴角的一缕血丝,目光如剑,看向了脚下趴着的小白猫,“小家伙,你可得给我保密啊!” 小白猫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赶紧不住点头,表示绝对不说,对谁都不说,打死也不说。 话说这小白猫儿这么聪明吗? 那也得看看,它的主人是谁啊! 张舒俊满意的蹲下身子,捋了捋小白猫的毛,揉揉小白猫的小脑袋瓜,小猫儿舒服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觉得主人对自己还是好的,不可怕不可怕。嗯,对,主人那是叫厉害,才不是可怕!不过既然主人吩咐了,那猫儿就得遵命,一定不对任何人、物说主人今儿早晨吐血了,绝对不说。 张舒俊满意的站起身,抱着猫儿纵身飞下楼,看着二楼已经闭上的灯光,心知袁媛肯定是同样一夜没睡,也就转身进了厨房,不管怎么样,就像之前自己想的,日子还是得一天一天的过。 既然如此,那就争取把每天都过好。 就从早餐开始吧! 熬粥,浓稠的小米粥,里面加了红枣、桂圆、小红豆。 蒸蘑菇包子,用的是采回来洗净晒好的野山菇,加上鸡蛋、粉丝,擀的面薄,包的馅大。 再配上家腌的小芥菜缨咸菜,煮鸡蛋,还有那调好了蘸包子的辣椒油、蒜汁蘸水,分别放进小碟子里,简简单单的一顿早餐,在天光大亮的时候端上了餐桌。 “吃饭啦!” 这回换成张舒俊喊人了。 刚刚洗完脸的袁媛穿着睡衣来到餐厅,看着一桌早餐,惊讶的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啊?” 张舒俊:“啊,我做哒,快,坐下尝尝,看好不好吃?吃完饭你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这次袁媛只是支应了一声“哦,好。”就乖乖的坐下吃饭了。 草草结束了早餐,袁媛又重新漱口刷牙,都结束了以后,看张舒俊收拾着餐桌,袁媛欲言又止的回过身,上楼去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袁媛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实在挨不住沉沉的困意,慢慢的睡着了。 张舒俊收拾了桌椅,在楼下噼里啪啦打了几路散架子,活动开手脚,去了前院。 把自己泡进温泉池子,张舒俊闭上眼睛,努力的调息着再次翻涌起来的血气。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一对血红血红的瞳子。 心魔既起,岂是人轻易降服得了! 第148章 陈年往事今日翻 张舒俊泡在水里,口中忍不住发出阵阵低郁沉闷的吼声,如恶虎,似豺狼。 银牙紧咬,血脉偾张。整个池子被那气息激荡,涌起“汩汩”翻腾的波浪。 过了许久之后,翻涌的血气堪堪被压制下去,张舒俊从池子里一跃而起,周身劲力一震,衣服上的水汽顿时消散。 张舒俊甩了甩头发,低声自语,说一句:“好险!” 刚才那种走火入魔的感觉是如此凶险,如非在紧要关头,脑海里映照出父母双亲曾经那慈祥的面容,和与袁媛、丹芸她们在一起时那些欢乐的景象,他险些就彻底堕落,入了魔道。 刚才那一阵子,他的脑海里翻腾的是烈焰,是血海,是轮转盘旋的轨道,是无尽深渊的漩涡,是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毒蛇,是各种狰狞可怖的鬼怪,是听不清的惨叫哀嚎…… 只有刹那间,才偶尔闪过一个个自己亲友的面容。 张舒俊揉揉自己的脑袋,脑门、太阳穴、脸颊、后脑勺……前前后后揉搓了个遍,那阵阵胀痛才消减了少许。 张舒俊轻轻的拍了拍头部两边,闭眼睛眯着,长吸几口气,再重重的吐出去。 如是几次,张舒俊的精神才好转过来。 跺跺脚蹦哒几下,好像要卸下什么包袱一般。 张舒俊大步走出了浴室。 抖擞精神,小伙子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穿上袜子提上鞋。照照镜子,嗯,还行。 拎包出门,去局子。 路过邮局的时候,张舒俊顺手往邮筒里塞了一封信,邮寄地址:监察局。那也是他昨晚上写写画画的东西之一。 到了镇府大楼,还是那间办公室,不过里面的人,不再是焦主任,而是换成了之前置办宅院时接触过的一个老人儿。 张舒俊和那老哥随口一问,说是焦主任的家属突然发病了,焦主任请假带家属去了渔阳郡城里找大医院看病疗养去了。 张舒俊不在意的笑了笑,这还真是凑巧了啊! 再问自己要办的事,该说不说,焦某人这个表姨夫还行,真就和镇里的人打了招呼了。 要置办土地,只需要正常交钱走流程就行。至于选地,那老哥也不废话,指着镇子管辖区域图就说:“镇子里的地都是有主的,除了几个山沟儿、崖(当地俗话读ái)坎儿、石砬(lá)子,要不然,你看看这几块地方,有没有能相中的,要是你没意见,镇子里做主,就划给你归置了。” 张舒俊看了一遍地图,镇子周边地界,还真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现在没主的土地除了那山沟沟缝里,就是荒石崖,根本没有能施展的地方。稍微能看的过去的地方,就连如那看似荒颓着的东山,原来其实也早就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划给了隔壁村的隔壁村某家大户承包了。——亏得他刚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这山就是一个荒岭野林子呢! 实在没办法,要想地方又大,地势又好,那就只能去下边的乡里村里寻摸了。 张舒俊表示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又和那老哥聊了几句,留下了自己带的规划资料和两包好烟,也就告辞离开。 从大楼出来,张舒俊无奈的叹息一下,骑着车子去了分局。 结果田宝平还没有回来。 张舒俊心知这次的案子看来不小,估计最近这个姐夫有的忙了,既然如此,那还是等上几天吧,现在还真不好为自己的私事随便麻烦人家。 悠悠过了一周多,张舒俊每日里早出晚归,不时的伏案书画,袁媛也不敢打扰,悄默声地回了自己的那个小院,只在饭时来帮忙做个饭,喂个鸡鸭。 两人的感情好像突然之间变得淡了。 但就是这样的日子,张舒俊却知道,她这个女人是真的在心疼他,也是真的能懂他。 这几天,张舒俊忙坏了。 事情,好不容易捋出来了一下线,剩下的,就只剩下慢慢的求实查证了。 而这,最终,还是得去找一个人,田宝平。 张舒俊扔下手里的笔头,揉了揉手腕,在椅子上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啊!” 只见他身前书桌上,那显露出来的一角纸上,尽是一些圈圈、道道。 圈里隐约是一些人名、诨号,线上写着相互之间的关系,此外还有用不同颜色的笔勾画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勾画符号,结成了蛛网一般的图文。 而这样的图纸,桌子上有厚厚的一沓。 怎么说他也亲身经手过几桩大小案子了,警方的这种破案思路手法,他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之前没用过,现在自己体验一把,发现这方法还真不错。 明天,他要三访分局,一查究竟! 局里,办公室,田宝平激灵灵打个冷战,“嘿,关着窗户呢啊,这哪里来的风,这么冷!” 起风了,关着的窗外,有潇潇春雨随风飘洒,洗涤着这片污浊不堪的天地。 “清明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出自南宋赵师秀《约客》) 蛙鸣阵阵,似人哭声声。 现在虽然早过了清明,就是谷雨节气都过了,不过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吧。 张舒俊慵懒的披着衣服坐在桌案前,微微眯着眼养神听雨,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精神在此刻才得了稍息。 伞顶上,灵珠里,丹芸心疼的看着自家公子憔悴了许多的面孔,差点忍不住就出来了。还是雪姬冷眼一瞪,她才老实下来。 是了,现在自己连这冷丫头都斗不过,又能帮上公子什么忙呢?还是老老实实的打坐修炼吧! 等公子需要的时候,自己在出去也不迟。 看丹芸老老实实的坐好了,雪姬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也看了一眼张舒俊,“唉!”了一声,就闭上了双眼。 珠子里,一团团冷气裹挟着呼啸的寒风把她死死的包裹起来,封闭了她和丹芸的五感六识。 除非她们姐妹俩真正的突破关隘,达到新的境界,才能破开这道寒冰封印。 远方,槐山之上,山地之中,一道身躯僵直的大红倩影从地下钻了出来,死死的盯着北方渔阳郡木兰县的方向,发着无声的呼喊。——那,是但盈。 张舒俊睡了踏踏实实的一个好觉。 醒来时分,日上三竿。已经是第二天了。他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不过窗外可没有什么阳光,是个大阴天。 四周里又是一片安静。 今天,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张舒俊孤零零的一个人。 小白猫“喵喵”的叫着,从地上跳到了床头,好奇的看着今天开始懒床的主人。 张舒俊伸手抱住猫儿,把它塞到被窝里,“行了,正好,陪我一起睡个懒觉!” 说着搂着猫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小猫儿柔顺的贴着张舒俊身边趴好,蹭歪两下,也眯上眼假寐起来。 嗯,难得钻一回被窝,还真暖和!猫儿想。 再次醒来的时候,早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不过今天上午他还睡的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雨,厚重的云层把阳光遮了个严实。 张舒俊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嘿,天色还黑着呢,看来还没天亮,接着睡吧。 这时候,猫儿早挨不住饿,从被窝里钻出去找食吃去了。 一通好睡,睡得昏天暗地。 又过了一个大夜,张舒俊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拿起手机一看,这时间是怎么回事?这怎么还隔了一天了?手机坏了难道?还是自己睡迷糊了? “张舒俊……” “张舒俊……” 屋门被急切的敲响,屋外有人在不停的呼唤,张舒俊一听,哦是袁媛。 袁媛? “坏了,坏了!我这一睡就是一天半,媛媛应该急坏了吧?”张舒俊暗道。 赶紧解开反锁旋钮拉开屋门,门外,果然是担心不已的袁媛女士。 “你没事儿吧?” “你没事儿吧?” 两人异口同声。 …… 张舒俊被扭着耳朵拎到了餐厅,袁媛又心疼又好气又好笑的拿着一张湿毛巾替他擦了把脸,把他按到餐桌前凳子上。 眼看着她拿起一只包子就往他嘴里塞,张舒俊赶紧拦住:“好了好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接过包子三两口吃完:“抱歉啊,让你担心了!” 袁媛幽怨的瞪了他一眼。又给他打好了豆浆端过来,“慢点吃,别噎着,没人和你抢!” 张舒俊接过大碗,顺便握了一下袁媛的小手,滑滑嫩嫩的,像刚做好还没浇料汁的豆腐脑儿。 “辛苦你了!你也坐下来吃饭吧!” “不辛苦,命苦,这辈子遇见你,哏!你吃吧,我在家里吃过了。”袁媛抽回手,语气里还带着一丁丁的不满。 这几天为了这家伙,可是担心坏了。 张舒俊自觉理亏,这一周多确实冷淡了不少,心思也几乎全没在意袁媛这儿。她那么敏感,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张舒俊陪笑:-d一下,端起大碗,慢慢喝了一口豆浆,顺了一下食,也不再秉持“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开口带着一点央告的语气,说:“好啦,稗生气了哦,陪我一起吃点……” 袁媛也就移步挪身坐到张舒俊对面,自己只翻身去锅里盛了一碗豆浆,小口小口的喝着。 这次早饭吃的很慢。 两个人享受着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这种安心的时光。 磨蹭着吃完饭,袁媛坚持自己收拾厨房,赶着张舒俊回了自己屋子,去忙他自己的事。 张舒俊回屋里往书案前一坐,正好看到了那些文稿。 对了,去分局。 …… 分局里,张舒俊、田宝平在办公室里关上门,相对而坐。 田宝平听完张舒俊的讲述,以及想要查询案底资料的请求以后,面色严肃沉凝,问张舒俊:“你确定?” 张舒俊知道这事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违规的操作,毕竟他不是警局内部人员,没有权限这么做。 而田宝平虽然是警方,在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轻易的调取,原来不是自己接手的案件的卷宗记录,和相关的文件资料。 张舒俊点点头,说:“姐夫,我知道这事儿不容易,挺麻烦,不过那毕竟也是我的表姐和外甥,她家里基本也没有什么别的亲属了,就算有也没有能力去管。” “可是现在我既然回来了,也知道了这事儿,那我就不能不管!我身边现在没有什么亲人了,死一个就少一个。况且她死的不明不白,甚至走的时候还背着污名,我不能让她死不瞑目,我要一个真相!” 田宝平却发出了一连串的反问:“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些污名就不是真的?你对她这些年的生活又有多少了解?再说了,就算她确实是带着冤屈,你又能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替她喊冤还是报仇?你想怎么报?把相关的人都弄死吗?杀人可是死罪,你想陪着你那个表姐和外甥殉葬?” 张舒俊目光森冷的看向田宝平,嘴上却是说着:“姐夫放心,我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儿的,我只是想找一个真相!” 田宝平看着张舒俊的眼睛,感觉像一把利刃,直刺灵魂。锐利、寒冷。 那种感觉,让他后背起了凉风。 田宝平盯着张舒俊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拿起电话,拨出去一个内部号码,013。 接通后,田宝平用平静而沉稳的语气说道:“档案室,帮我看看找一下,咱们镇从四年前到现在为止,还挂着的所有命案记录档案,整理出来,一起送到我办公室,我要做个汇录!” 那边明显一愣,过了足足半分钟才回复,“收到!” 田宝平挂断内部通话,不满的瞪着张舒俊。 张舒俊面色严正的起身给田宝平鞠了一个大的。吓得田宝平赶紧躲开,“你给我死一边去,我可还没死呢,你少来这套!还有,你先去里屋待着去,一会儿他们来看着你在不好。” 张舒俊知道是为了避嫌,也不多话,拿起自己的包就进了里面的休息室,掩上了门。 四年积累下来的档案堆成小山,落在办公室的地上。 田宝平看了一眼,问送档案卷宗的同事,“怎么,这几年这么多人命案子吗?” “嗨,谁让咱们镇子管片大呢,三乡几百个村子,哪年没有几个失踪、死亡的人口的,可能下边一次纠纷,就得死伤不老少,这还是这两年治理的严,管的紧,情况可比以前算好多了呢!” “行了,麻烦你们了啊,我尽快整理出来给你们送回去。” “没事,头儿,你忙着,哎对了,要不要我帮你叫俩人帮忙?” “先不用,你们忙你们的,咱这人手一直不够,这手里都有活,这事我先自己来吧!” “那好嘞,头儿,我们先下去啦!” “得!对了,这两包烟和兄弟们分了,别搁屋里抽啊,要抽给我去外面消遣去。” “嘿,好烟啊,谢啦头儿!” …… 卷宗,翻到了。 第149章 人心恶实难测 田宝平翻开了尘封已久的案卷,一页一页的细细查看,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出线索。 然而这案件卷宗,做的实在粗糙,简简单单的薄薄的几页纸,除了报案人的笔录和法医尸检报告、死者人物关系等几项以外再没有其他记录。这明显不是一份称得上合格的卷宗档案。 人物生平、走访笔录、亲属关系人供词几乎都没有。 不知道是当时的办案人经验不足,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导致了这个情况。 田宝平,一个在一线打拼了多年,从一个小警员混到大镇公共安全分局长职位的警督,那办案经验可不是闹着玩的。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有猫腻! “出来吧!”田宝平对着里屋休息室轻轻的喊了一句。 张舒俊撂下窗帘,打开门出来,看着地上的一堆案卷,还有在田宝平办公桌上摆着的一套资料,“姐夫,找到了?” “嗯,找到了!不过……算了,你现在也算当事人之一,你也看看吧!对了,你先得给我补一份报案笔录,这样的话你才能名正言顺的参与这起案子。” “明白,那现在?” “当然是越早越好!行了,正好我这有报案备案表,咱们现在开始。” “好。”张舒俊拉过椅子,端端正正的坐下。 田宝平从一堆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备案表,拿着笔开始了流程。 “姓名?” “张舒俊”张舒俊很配合。 “性别?” “男。” “年龄?” “廿九。” “籍贯?” “大虞朝,顺天府,渔阳郡,木兰县,永安镇,四合村,现住桃李巷内底张家大院。” “报案事由?” “人口死亡!” “死者姓名,还有你与死者什么关系?” “金燕子,大名应该是金燕,是我姑表姐,还有她的儿子,姓焦,小名壮壮。” “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 “溺亡,怀疑是他杀!时间差不多在三年前。” “怀疑理由?还有,为什么过了三年才报案?” “我之前一直在外地工作,近期才知道她去世的消息……” …… …… 两人按着正常标准流程,做了报案记录,写了满满两页的表格。 气氛严肃的像是张舒俊在受审一样。 等这些流程补完,田宝平诧异的瞅着张舒俊,“你小子对这些这么熟悉,该不会之前真的犯过什么事儿吧?我可告诉你,要是你真的犯事儿了,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保你!” 张舒俊明白这是姐夫在给自己暗示提醒呢,当下心头一暖。压抑着的怒气都被冲淡了一丝,也只有那么一丝。 当下也一脸正经的保证:“姐夫,哦,田局请放心,我绝对不会给咱家里惹麻烦。” 田宝平再次深深的盯了一眼张舒俊,却只能看到深邃清冷如冰湖寒潭般的一对眸子。 田宝平心里暗探,知道自己劝不了这个心怀怨怒又有着大本事的亲戚了,只希望他能不走上邪路。 “行吧,既然你对我们的事儿这么了解,那现在你看看这份卷子,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张舒俊接过来翻了一遍,突然问了一句,“这里,怎么没有焦大伟的笔录?而是焦二强的?” 焦二强,焦大伟小三岁的弟弟,若干年前据说是已经因为交通事故死亡,而现在,却赫然出现在了金燕案的档案里。 田宝平说:“有什么问题吗?” 张舒俊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姐夫田宝平,田宝平顿时也明白了,这个案子看来是真的别有隐情啊。 最主要的是,那些本该附在档案里亲属笔录,现在全都没了,要不是在亲属关系里出现了纰漏,恐怕这案子真就是只能石沉大海,永无见天之日。 而这里边,所隐藏的内容,恐怕,不简单啊! 是有内部人员干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田宝平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局长,对这间分局的了解和掌控,似乎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 说的也是,毕竟这分局里,他是从下面别的村里的基层警员一路拼案子,拼经历,十几年辛苦打拼,爬到了县局副以后,又从县局上面空降下来的。 虽然在这分局里也已经待了挺长时间了,可是毕竟不如下面的那些坐地户,在这里的关系那么牢固,那么盘根错节。 谁能说清哪个警司、警员,和这村镇里的谁家哪户沾了什么亲,带了什么故? 徇私枉法,在这讲究关系的基层,简直太正常不过了好吧! 就算他抓的再紧,他又怎么能保证自己手底下这些家伙,能和他似的死守规矩法则的? 既然不能,那…… 就像当初他好不容易爬到了县副,不就因为抓嫖抓赌,抓了县某官的小舅子,从灰溜溜的被分派到这当了个派出所长吗? 要不是因为这镇子辖区大事务多,他又是高职低配,上面还有老领导关注着,现在这所谓分局根本就还是那个派出所级别呢。 一想到这些,田宝平冷汗“唰”就下来了。 这两年自己在这兢兢业业的忙活,明面上看,整个镇子治安情况好转了许多,可不还是发生过去年冬天的高唐河惨案,还有今年前几天的大规模械斗? 那他下来之前呢?这镇子…… 不对,就说现在查的这个案子,那还是在他在这分局以经任职期间发生的,可以说是明晃晃的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事,而自己却现在才了解这个案子! 那自己自诩的兢兢业业,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当时自己在干嘛呢?田宝平陷入了沉思。 哦,对了,三年前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自己正好被调去郡里,参加了为期半个月基层干警干部的表彰学习和交流大会,自己还得了个敬业先锋、优秀干警、廉政标兵的荣誉三连称。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啊,可笑啊! 田宝平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眼睛里的光彩都黯淡了许多。 缓了好一会儿,张舒俊也不说话,耐心的等着田宝平。直到他再次挺直腰板,才继续说回这个案子。 田宝平随手补充了这条重要的线索,合上笔帽,“所以说,你的意思是明明谁都说已经出了车祸,被撞死了的死者小叔子焦二,记录里却是出现了,而作为死者金燕子丈夫的焦大,却没有被登记在表上,对吗?” 张舒俊表示正确。 田宝平拿出笔,又补充了一个焦大。 “这个事儿,有意思了,这样,这份案卷我需要原样返回到档案室,不能有任何改动,现在有了你的新证,我可以重新立案侦查,你先回去,不要妄动,我会在适当的时候用合……法的手段和方式来调查的,你先回吧!对了,记住,千万不要妄动!” 张舒俊点点头,“那就辛苦田局了!有需要我配合的,尽管吩咐,我随叫随到!”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张舒俊推开办公室的门左右看了看,恰好没人,就顺着内侧楼梯下了楼。 田宝平坐在窗前看着张舒俊远去的背影,久久无言。 拿起座机,田宝平想了想,又把座机放下,回休息室里,取出一部手机,拨了一个号,“小飞,来活了兄弟,帮我查两个人,焦大伟、焦二强,资料越详细越好。” 小飞,田宝平从县局带来的人手,算得上是个亲信。而且为人处世特别擅长,和分局大部分人都打的好交道。目前所在——户籍科。 半天后,晚上下班,其他警员离开时,小飞来信了。 “老大,查到了,我汇总出来了,马上发给你,你接收一下。” “好,辛苦了,明天批你半天假,去好好陪陪你女朋友!” 田宝平打开私人邮箱,点击接收文件。过了好一会儿,一幅加密过的文档才下载完毕。 田宝平仔细查看起来,越看,越心惊。 原来人心,可以恶到这个层次! 第150章 试我断魂功 张舒俊一回到家,就开始埋头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莲花宝灯华光熠熠,照亮了整个空间。 张舒俊手里拿着《正一太上密玄宝录》、《拍案惊奇》两部合成出来的宝书, 葫芦里塞着若干用于合成的材料,什么土石、草木、陶瓦瓷盆之类,此外还有画笔、符纸、宝砚、朱砂墨、灵泉水、辟邪宝剑、混元顶宝伞、道袍发冠收妖画卷以及其他一段时间以来自在制作的各项杂物。 带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张舒俊猫在地下室里开始捣鼓起来。 敲敲打打、拆拆装装、写写画画。 或者捧着书就着灯光研读,或者手舞足蹈的摆弄着诡异的架势。 一转眼就过了好几天。 除了偶尔出来露脸吃个饭,免得袁媛担心。等袁媛一离开,张舒俊就又缩进地下室里去,继续摆弄那些东西。 诡异的画符、青铜的帝钟、寒光四射的金针、古拙的木偶娃娃、纸船、纸人、纸车马、毒虫汁、鸡冠血、朱砂液…… 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道具或调制或合成,或粘贴,或拼接,总之就是通过各种纷繁复杂的手法,被张舒俊一一制作出来。 葫芦里的材料几乎被消耗殆尽,就连之前在东山之上采的,本来要用来合成以后装点庭院的那些花花草草和野菜野药,也都被嚯嚯干净了。现在的葫芦里,那真是除了老几位:剑、伞、袍、冠、泉和降服了槐山妖人的画卷卷轴以外,还有曾经镇压过但盈遗骸的青铜棺、锁、铅板、魂瓶,除了这些再无他物。 至于说莲花灯,当然是在外面照明哪。 那些其他的东西什么自己做的瑶琴、玉笛、古筝、竹箫、木鸢、花船、还有多余的沙土石木、草根残茎、山珍蘑菇之流,或者以经磨碎成了炼器材料,或者就直接让葫芦吞噬了,用来扩充和稳固内部的空间。 现在在外面的,就剩下了张舒俊几天下来,所有经过反复试验、提炼、合成、凝塑、雕琢、刻画之后,几样用来施法的新道具。 三清铃,又名帝钟、法钟、法铃,可以镇魂摄魄、沟通青冥。顶立山字形三叉,有专名曰法剑,象天地人三才、日月星三光,上中下三台(三台:三台华盖星君,中即\"上台虚精开德星君,中台六淳司空星君,下台曲生司禄星君。三台六星),以及三清道祖。震动法铃,神鬼皆钦! 木偶娃娃头脑、躯干、四肢皆全,长一尺半,大小恰好合于一握,面部不勾画五官,材质乃是以张舒俊用红松、龙柏、杨柳、老桑、古槐、梧桐、桃木、枣木八种木料反复合成以后形成的材料雕琢拼接而成,不仅各个关节可以灵活转动,身体各部分比例也是恰到好处如果要是画上五官再套上一身衣服,那简直就是栩栩如生。 当然,这可不是用来玩的人体娃娃,而是张舒俊准备用来施展诅咒断魂之法的重要道具。 配合着金针、纸人和那些诡符,不夸张的说,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在人不知不觉间丧魂失魄,把人生死掌于一念。 至于其他的纸扎的车船马还有那些毒液、血污之流,张舒俊实在躲不过良心不忍,感觉这些把东西用了还是太过于恶毒,最终还是选择让葫芦消灭掉了。反正也不算浪费。 初次之外,张舒俊想着还从来没有说送给一直陪着自己的三位佳人什么东西过,这一点甚至还不如那个许久没联系的温大警官,她和自己都没这么亲密的关系,还先后得了一枚能预警、安神的含香珠和最初的那盏七彩琉璃莲花呢。 怎么对自己的身边人却丝毫没有什么表示?也实在是不应该啊! 想到这,张舒俊就准备再琢磨制作几件合适的宝物来送给几位美人,然后才发现,哎嘿?材料呢?竟然已经全部用光了! 把这件事记下,张舒俊终于收拾好了一地杂乱,先把葫芦当成吸尘器,地上的什么土灰、蛛网、碎石、木屑、陶瓷渣之类都吸进葫芦里,让它炼化个干净,然后再收起自己最终留下来的几样新法宝,这才钻出了地下室,回到了地面上。 抬眼一看,嚯,好家伙,这大太阳,都靠了西山梁了,眼瞅着一天又过去了。 张舒俊胡撸了一把已经又长了许多的杂乱的头发,站在地上抖了抖身子,抖散了一身的疲惫,伸个懒腰,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夕阳。 “万事俱备,只看明天了!” “凡此间逞凶作孽者,法理能容,我却不容,尔等,且来看我收魂夺魄手段如何!” “珍惜这美好的夕阳吧!你们,马上,可是就要看不到了!” “等待你们的,将不会再是灿烂炫美的朝阳,而是,永恒的暗夜!” 张舒俊低声喃喃自语,语气森森,令人闻之生寒。 这时,久日不见十分想念的小白猫窜到了张舒俊的脚边,看着又一次让它觉得十分危险的主人,发出一声细长柔弱的“喵~~” “云团儿?来!” 张舒俊低头,看着越来越有灵性的小白猫儿,面色变得柔和,张开手,示意上来。 小白猫灵巧的一蹬地板,扑到了主人怀里。 “喵……喵?” “嗯嗯,喵~” “喵喵喵喵……” “哈哈……嗷……呜!”张舒俊逗着小家伙。 “喵………………”小白猫跑走了,哇主人叫的好怕猫,好像一头大老虎,不行,快躲! 张舒俊微笑着看着小家伙慌不择路的窜上了墙头,又蹦到了墙外边一棵歪脖子树上,那是邻居家的李子树,当春花开正欲落。 张舒俊不管小家伙在树上假模假式的对他呲牙,手一挥,一股风“咻”的弹了过去,给小家伙来了个清清脆脆的脑瓜崩。 小白猫吃痛不住,“嗷嗷”叫着,沿着墙头,跑向女主人家院里,找女主人诉苦告状去了。 张舒俊咧嘴一乐,“哎!真不识逗!” 转身去了浴室,泡个澡,放松放松。 临战在即,状态一定要调整好。 泡完澡,张舒俊来到久违的练功房,选了长枪,舞动起来。 刺!挑! 拦!拿! 劈、云、盖、扫、拖、立、崩、砸…… 长久不练大枪,纵然身体素质跟的上,可是这枪法套路可是生疏了太多,许多招式若非他筋骨柔韧强健,根本都顺不下来不说,恐怕还得把自己腰肢、手腕、脚踝等关节筋络处弄的搓顿扭伤,最不济也得来个肌肉拉伤。 一套枪术练下来,张舒俊已经一身汗。 扔下大枪,张舒俊活动活动各处关节,好一阵嘎嘣脆响。 给自己周身拍打推拿了一趟后,张舒俊扭扭手腕,转头又抽出一柄长剑。 掂了掂分量,很压手,比他随身常用的辟邪宝剑可是沉实多了。 张舒俊松腕一翻,领个里腕花,双腿交叉下蹲,来了个歇步上撩,试了试手感。还行,虽然挺长时间没用这把重剑,现在还能驾驭。 起身挂剑,剑随身走,倏忽间贴着张舒俊身侧下刺向身后,转身,穿剑。 接着身体一矮,仆步、截剑。 提膝转身,后蹬腿,前平刺…… 顺着路子玩了一趟无名剑法,张舒俊满意的点点头,还是习惯了宝剑在手,怎么练都有感觉。 玩尽兴了,筋骨也舒活通透了,张舒俊收了枪剑放回兵器架子,想想又转回身,对啊,这里的器械虽然不说多好,可材料这么说也是被合成过的,自己何不就势琢磨琢磨,把它们再好好设计雕琢一番,做成适合媛媛、丹芸和雪儿她们三个能随身用的物件呢! 嗯,就这么说! 于是,继花房被小公主小侯爷扫荡一空以后,这次练功房也空了。 远远的看着抱着猫的媛媛进了院,张舒俊草草和她打了个招呼,“来啦,不用给我做饭,你先休息休息。” 说着就又急匆匆的一头扎进了地下室。 就在袁媛还没缓过神的时候,张舒俊又弹出个大脑袋:“对了,你要礼物不要?想要啥样的?” 袁媛:“啊?” 地下室,袁媛好奇的看着张舒俊摆出来的一系列的家伙事儿,听张舒俊为她一样一样的解说介绍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作用,袁媛才想起来,自己还答应过要和眼前的男人学这些神奇的本事呢,可惜自己这么久了好像还从来没有好好的修习过。 再听到张舒俊说出来最近一直在忙的事,更是又生气又心疼。 最后,张舒俊问:“我如果真的用了这些手段,你会不会也……” 袁媛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坚决的摇摇头:“你放心,我不会,对付这些人渣败类,再狠再厉也不为过,对付他们,只要你能保证你的消息确实准确,那就尽管放心大胆的用,如果有事儿,我和你一起扛!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会伤害无辜的!” 张舒俊心头大畅,紧紧拥抱住袁媛:“……” 心魔,在此刻,终于被重新镇压在了心底。 柔而胜刚。 第151章 纷繁 “俊郎……” “嗯?” “我决定了,和你一起学这些术法!” “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学这些东西吗?” “那我现在真的要认真学了,你教不教?” “那当然要教了啊!求之不得啊!” 呵,男人,贱皮子。 小两口斗着嘴,相牵着手走出了地下室,往小楼走去。 这时,电话响了。 是田宝平,过了这么多天,终于让他查到了蛛丝马迹。 现在,是该撒网的时候了。 可是那案子涉及的人实在太多太杂,具体怎么论,要是细究起来,实在是不好出手。只能用一句俗话说,就是:“雪崩之下,绝无冤魂!每个人都不无辜。” 无论是焦家自己人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还是那些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甚至是那个陪母赴死的孩子,可以说,都是杀死金燕子的真凶。 简单来讲,这案子的一切,是肇始于闺阁内院,兴起于蜚语,播传于流言,诋毁于乡里邻居,最终终结于洪波。 老大焦大伟出轨在先,事发于有子之后,而老二焦二强又窥探美嫂,恶起觊觎之心。 焦凤翔为遮家丑,百般遮掩。 金燕子不堪此辱,力主离婚。 嗣后,见金燕子去意决绝,老焦家竟然倒打一耙,把一头污水全泼到了金氏身上。 话是无刃的刀啊,那来自自家公婆叔婿和乡里乡亲、左邻右舍议论纷纷的话语、恶毒的言辞、讥讽的眼神,在长久以往之下,把个好端端的金燕子逼疯了,最要命的,是这话传到了当时还在世的老金家。 金父不知真相,气恼羞怒之下断了父女关系,后来更是在登山砍柴的时候,发了脑溢血,直接栽倒山崖下,活活摔死了。 二张舒俊的姑姑受不了打击,半疯半傻的活了半年多,也在一天夜里倒在了床脚,等村里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凉透了。 而真正压倒金燕子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来自她亲生的儿子。 那些出自一个几岁小孩的话,那不堪入耳之程度,实在令人无法付诸文字。 最后,趁着那天天黑,金燕子扯着那龟孙鳖犊子,娘俩一头扎进了清冷的伊逊河。 …… 翻看完田宝平汇总的资料,听着他的叙述。张舒俊这次却是分外平静。 等看完了资料,又听田宝平补充完了一些实在不好记录的细节,张舒俊抬起头。 “所以,这个案子,按我知道的大虞国法,从现行法律角度来看,没有任何依据,可以让这些祸害,得到惩罚,对吗?或者说,就算是让他们受罚,而金燕子已经没有了任何直系亲属,实际上也不会有任何人得到所谓的人道赔偿,最多,也只不过是一句没有实际接收人,也没有任何实际作用的,轻飘飘的一个道歉,对吗?” 田宝平没想到张舒俊对大虞国法了解的这么多,沉思了一会儿后,才发现,按照现在的国法,张舒俊说的完全没有错漏。 最终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话都不说了。 张舒俊站起身,伸出手,郑重的向田宝平施了一礼,“这段时间,辛苦了,田局!” 然后,他转过身,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田宝平说了一句,“如果可以,最起码,可以恢复受害人金燕的名誉,这是告诉人和受害者的合法权利权益!” 张舒俊转回身,“怎么做?” “本分局公告!” “那焦氏一家阻拦呢?” “现在他们当事人也是焦氏当家人又不在,其他人,还没有那么多的线那么大的权!而我让局里发布公告,合规,合理,合法,也更合情!” 张舒俊再次伸手,这次是握手,重重一握,“谢谢,姐夫!” “你小子啊,还是这么梗!对了,我知道你在找这个东西,可是,我不能给你,你也别打听了,这是别人的隐私。” 田宝平手里晃着本子,上面,有焦家人上下的生日。 “明白。我走了,姐夫,对了,替我问姐姐好,还有这个,是给姐的,这是给外甥的,这是外甥女的,最后这个是你的,别弄混了啊!多保重。” 张舒俊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四个锦盒放到田宝平办公桌上,然后这次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姐夫,忘了告诉你,刚才的卷宗里已经都有相关的资料信息啊,我已经都记在这儿了!”楼下,张舒俊低着头,遮掩着眼里的寒光,轻轻地说着,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头。 田宝平没去看那几个盒子,依旧看着窗外。 院里,一棵大树轻轻的摇着,起风了。 树下,张舒俊用手指正点着额头,田宝平看到这个动作,心里就是一紧。 “这家伙……平常都挺机灵的,不能去干蠢事吧?” “喂,老三,你现在在巡街吗?先放下手里的活,去,给我盯着一个人,谁?张舒俊” “老大,那谁,不是你小舅子吗?你确定去盯他?” “现在他不是谁的小舅子,你只需要盯死了他就好,有什么异常随时向我汇报,对了,咱们保持单联,不得对任何人说,快去!” “那我现在到哪怼他啊?” “他刚刚从我这出去,现在刚出大院,你速度点!” “得!” “对了,你也是参与过高唐河案的,应该知道他的本事,盯的时候小心点,别漏了底!” 老三,也就是那个能开大货的小羊警官,激凌凌打个冷战,又回忆起了当初那冰天雪地里张舒俊大发神威的勃勃英姿。 “老大,你可别毁我,我可干不过那高人啊!” “废什么话,我是担心他犯傻事,又不是说他就真的要违法犯罪了!行了,这事办好了,等你回来给你记奖!” “那妥了!得嘞,我看着他了!” “你就别跟太紧,千万注意别被发现了啊!” 穿着便衣的羊老三借着打电话的架势,不动声色的追上了张舒俊。主打就是一个专业! 张舒俊一路钻进了几家商店,买了一些东西之后,一路径直向镇子南春风巷骑了回去。 小羊远远地缀着,看着张舒俊拐过拐角,进了自家那三进大院,就汇报了一下,“老大,你家小舅子回院子了,路上就买了点一些瓜果蔬菜什么的。我看没有什么可疑的。” “行,你先盯着,等他要是出门的话,一定要清楚他带没带什么危险物品,一旦有不安全因素,你给我立马汇报,听到没?敢误事我撤你的职,让你去村所管片区去!” “收到,明白!”小羊浑身一震,赶紧表明态度。 第152章 麻烦 大院里,张舒俊两手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来到了厨房放下了一部分——这些东西无外乎一些瓜果蔬菜,打掩护用的。 还剩下的几个袋子里,装着的才是这次采购的主要目的。 至于为啥要这么麻烦? 嗯,屁股后面有盯梢的啦,不能不谨慎小心啊! 小羊警官还在打电话的时候,张舒俊远远的就察觉到啦,那眼神在他背后“歘歘歘”的死死瞄着,身为一个修行有成的人士,张舒俊岂能察觉不到? 不用说,这必须是那好姐夫不放心自己,派过来盯着他张大师的了! 那,为了能让人民的好公仆——田大局长放心,不就得表现一番自己是确确实实彻彻底底的一个大大的良民? 正好想着给仨美女送什么礼物呢,家里又没有什么太合用的,趁此机会好好采购一点材料,回来归置归置,琢磨琢磨,没准就能弄成几样好东西呢。 首先护身的得一人来上一套吧,得保证她们的安全。 其次什么珠宝首饰得来上几样吧?哪个美人不喜欢那些晶莹剔透、金光闪闪的东西?像什么项链、手镯、耳坠、发簪、步摇、钗环…… 最后有了护身的,还得有几件能攻击、施法的法器呀,什么剑、符、旗、幡……总不能一人一块板砖拍人吧,那也不像话啊! 张舒俊这么一合计,嘿,这次买的东西还真不够用。 那也好办,剩下的就网购!也省的麻烦,出门去还得被人看着。 嘿嘿,咱不出门,照样也能办大事。 饶是田大局长再怎么小心,再怎么盯着,他也想不到,张大法师要想办了那些人渣恶棍,根本就不用说千里迢迢的赶到渔阳郡去送人头,在家里照样能收拾了这些孽畜! 追踪有圆光之术,施法有诸般法器,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些孽障的生辰,虽然没有精确到时辰,八字四柱不算周全,不过既然有了他们各自的出生年月日和准确的姓名,倒也不虞整错了人,不过略微的费些手罢了。对于他来说,布置一个法坛,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张舒俊回屋里拿出纸稿,把最近要办的事重新归总了一下,尤其是那几个在金燕案中为恶最重的人的信息,特别作了整理备注。 像几个人的姓名、诨号、家居住址、出生日期等等这些信息,还有日常犯过的主要的孽,一一誊写,记录分明。 有了这些东西,张舒俊敢说,自己就能像前朝设置过的一个官职:判官那样,来审判他们的罪孽,并且予以惩处。 整理完思路,张舒俊看着纷乱的书桌,收拾起之前勾画的那些厚厚的记录整理案件线索的底稿,想了想,双手一拍,“啪”的把它们震成了碎末。 坚硬厚实的案台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掌印。 拿掸子扫净书桌上的碎纸,张舒俊习惯性的抄起玲珑乾坤葫芦,拔开塞子,一吸,嗯,地上彻底干净了! 随手晃一晃,这些碎纸沫子被葫芦里的火珠一烧,化成了灰灰,又被那尘珠吸附进去变成了养料。 张舒俊掂了掂葫芦,感应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自从合成了这小玩意儿以后,那是真方便啊! 在屋子里转悠踅摸了半天,张舒俊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想来盯梢的小羊也该撤了,最起码咋招说也得去吃个饭吧?这巷子里可没有什么餐馆饭店,最近的档口也得出来巷子口外。 嗯,要不,出去瞅瞅? 张舒俊掩上门,抱着蹦过来的小白猫,从桃李巷这边的门口走了。 果然,在巷子口对面的一家新搬过来开的饸饹面馆,小羊那厮正大口的嗦着酸菜卤子莜面饸烙。 张舒俊假装没发现,撩腿就往前走。 心里有了计较的张舒俊,这会儿还就想恶劣一回,倒要看看这小子能跟梢到多前儿? 丫还真就上钩了嘿! 果然,没等张舒俊走出去多远呢,身后小羊警官就缀了上来。 张舒俊东游西逛,小羊就不远不近的跟着。 张舒俊在街上溜达了一溜够,他倒是没有什么事儿,全当散步了,小羊可就费劲了,又得保持跟踪,又要不能被人发现,跟的很是辛苦——“要了亲命了,接这么一个破活儿,连个饭都吃不消停”。 张舒俊玩儿够了,感觉也是没啥意思,突然感觉自己这么干不太好,臊眉搭眼的回了家,手里拎上了一包猫粮。那既然出来溜达了,总得买点东西吧? 要不然就太刻意了不是? 小羊警官眼瞅着张舒俊回了大院,蹲在路口叫苦不迭,敲了敲自己酸麻肿痛的大腿,又揉了揉自己那咕噜噜直乱叫的肚子,抄起电话就给田宝平擂过去了。 “老大,这小子太能折腾了!” 田宝平坐到休息室里,揉着额头,接着电话:“怎么了,莫非他真的犯事儿了?” “那倒没有,就是出来进去、进去出来的乱逛啊,从街头到街尾一顿溜达,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发现我了已经?” 田宝平沉吟少许,忖度着:“平常也不见他怎么逛街,今天突然这么闲在,那肯定是事出有因啊!” 就问:“他都逛了哪些地方?都干嘛去了?” “就瞎逛啊,从局子里出来以后先是买了一大堆东西,主要是一些什么蔬菜水果的。回去后猫屋子里头半天,接着就又抱着猫出来逛了半天,结果就买了一袋猫粮。” 田宝平一合计,“行了行了,你撤吧,他肯定是早发现你了,你小子精着呢现在,我估计他那就是故意遛你呢,对了,你还没吃饭呢吧?自己找地方好好吃点东西,然后就回来吧,下午给你调班。” “别提了,我是刚吃上两口面,就看他从家里出来了,不就得赶紧跟上了,可给我累完啦,这家伙腿是真溜啊!” “别嘴贫了,回来再说!” “得,那妥了!” 小羊警官一乐,结果,肚子底下岔气了。 竖着耳朵听的真真的,心里对小羊警官说句抱歉,眼看着小羊捂着肚子撤了,这才从巷子口邻居家门墙后闪出来。 凭他的身法和那些灵符,做到这一点,还是轻轻松松的。不过仅需凭空勾画区区一张偃息隐形符,就完全足够了。 田宝平心知凭自己这个远房亲戚小舅子的本事,要是真想干点什么事,自己是阻止不了了,只能希望他自求多福,别逞凶作孽吧,做到目前的地步,他田某人对他张氏也算仁至义尽了。 摆脱了跟梢盯眼的尾巴,张舒俊彻底放松了,“姐夫啊,你这样又何必呢?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过啦!” 巷子里,张舒俊推开了袁媛家小院的大门。 屋子里,袁媛正用心研读着医书,一边放着的笔记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你来了?” “嗯!今天这么用功啊?记了这么多问题?” “对啊,这些理论和名词好难啊!像什么十二正经表里阴阳、子午流注之类的,实在太复杂了,根本记不住啊!” “没关系,不着急,慢慢来,这些东西死记硬背肯定是不行的,得配合实践才行。等我给你准备一点东西,到时候你对照着记,就方便多啦!” “嗯,你真好!” “嘿嘿……走回家吃饭去。” “等等,我拿上笔记本啊!” “好!” 第153章 温馨 袁媛拿起医书、笔记装进自己缝制并绣花的挎包,再拿上最近一直陪着她的混元顶宝伞,跟着张舒俊锁好小院的大门,回了巷子底的张家大院。 袁媛看着大院空空,就问:“你不是要选地方建庄子吗,最近选好没?还有啊,就算你建了庄子以后,这大院子就这么空着啊?” “哦?哎呀呵,最近忙的,这事儿我都给忘了!看来这儿啊,离了你还真不行!” 那张舒俊当然是赶紧捧着说啊,实际上那纸稿子上的规划,已经都记下了呢。可是能折美人的面子吗?那必然是不能啊! 正想着最近袁媛回了她自己的小院以后,大院里冷清了呐,还不趁此机会一举拿下。 左右也不过是卖个乖,讨个趣罢了。 袁媛那里哪能不知道张舒俊的小心思,看他贱兮兮的陪笑讨巧的模样,“噗嗤”一笑,如含苞待放之花蕊而沐春风雨,刹那间的美丽,就惊艳了万种风情。 “好吧,那你就收拾收拾屋子,等我回头,帮你参谋参谋吧!” 得嘞!成了! 张舒俊抱起袁媛娇弱的身子,转了两圈,“早收拾好了,随我来!” “呀……快放我下来!” 看着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屋子,袁媛甜甜的一笑,对张舒俊表示赞许的竖起个大拇指,“还不错哦!” “那,你先歇着,我去煮饭,今天在市场买的菜还挺新鲜的,让你看看我新练的手艺!” “好啊,那我可就拭目以待啦!” 炊烟袅袅升起,张舒俊围着围裙,绕着灶台一阵忙活,暮色四合的时候,四菜一汤,一锅香米裹着腾腾热气,冒着阵阵浓香,被端上了餐桌。 红烧鱼、灼大虾、虎皮蛋羹、八珍鸡,最后,是一大盅久焖久炖,汤鲜味美的海鲜煲。 再热上一壶美酒《醉花荫》,满满的斟满酒盏,两人对饮一回,这顿饭的确不亏张舒俊夸下的口。 餐后漫步前庭,袁媛和张舒俊借着酒兴,开始聊起了对这院子的改造计划,这里要添上一片红玫,那里要补栽一树金雀,堂前要有玉桂,池内需植红荷…… 阶下可添灯盏,亭外要有芭蕉。 直到夜色沉沉,两人才回到小楼里去。 “呀!” “怎么了媛媛?这么一惊一乍的?” “你还说要教我经络腧穴呢,看这点酒喝的,差点忘了,要不,咱们现在开始?” “都这么晚了,要不还是改天吧?” “等你一忙起来,没准什么时候就又忘了,学习要趁早,你现在就教我!” 教着,教着,灯火倏然闪灭,唯剩月华窥帘。…… 几度风雨后,海棠花香浓。 接下来的日子,张舒俊和袁媛就经穴之道,进行了十分深入彻底的教授学习,不时的还要互相探讨、研究。 在张老师孜孜不倦的教习,和袁媛同学勤勤恳恳的学习之下,总算是取得了重大进展,获得了深度的学习成果。 并且,双方还就进一步的学术研究方向,达成了有效共识。表示一定要保持“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精神,争取在学习成果上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稳扎稳打,努力夯实这次学术研究取得的成效,为进一步的学习,打好基础,保证做到“高楼百尺迎风立,我自岿然不动摇。” 可谓是可喜可贺。 数日后,张舒俊网购的花木种苗、衣衫首饰、文玩杂项之类的陆陆续续的到货了,张舒俊特意沐浴更衣了一番,准备利用这些东西,好好的合成出来一点顺手得用的东西来。 至于那表姐金燕儿的案子?不急,不急,时候未到而已! 张舒俊早找好了时辰,就等时候到了,起坛作法,施展手段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丹芸、雪姬和袁媛给强化起来,免除了后顾之忧。 毕竟,解决完了家里这些事,他还有另外两个旧案,要去做个了断,那时候,他难免会顾不上这些大闺女小媳妇的了。 地下室里,张舒俊解除了手指上化成戒指样的莲花灯,让它恢复了本来面目,华光映照着空堂。 地下室里收拾出了一方净台,专供他合成宝物之用。 张舒俊把从网上买了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思索着从哪开始下手。 要是说给自己用的,可能他还能轻松随意一点,毕竟只要合成成功,出来的东西总不会坏,即便自己用的不顺手,也能让宝葫芦吸纳炼化了,也不算浪费。 可是如今却是要送给别人的礼物,尤其是女子,还是自己亲近的,漂亮美丽的女子,那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款式啊、质量啊、功能啊、实用性啊……各种因素都要好生考量。 想的实在头疼,张舒俊灵机一动,“对呀,自己何必非得自己琢磨呢,到底喜欢什么东西,最后还是得人家女孩自己说的算,自己何必执着于什么惊喜呢?何不干脆直接问她们本人的意见!” 张舒俊想到这,心里豁然开朗,也不纠结了,起身出了地下室,找到闭目调息的袁媛,又晃晃混元顶宝伞,惊醒了还在伞顶上品汇灵珠里闭关修炼的丹芸和雪姬。 等人聚齐了之后,张舒俊把自己的想法一说,顿时引得一片欢声笑语。 毕竟没有那个女孩子,不喜欢自己的心上人送给自己礼物的,还是要为自己量身定制的款式。 雪姬姐妹俩本来还有点不满公子打断了自己的修行,现在听到这个消息,那点小小的不满也烟消云散啦。 姐妹三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张舒俊实在记不过来,索性拉着姐儿仨一起下到地下室去,让她们一个一个的来。 真到了让她们自己选的时候,姐妹几个又开始你推我让,互相谦让起来。 这个说你陪着公子时间最久,你先说。那个说这里媛媛姐贡献最多,和公子在一起时间最长,还是先做媛媛姐的…… 最后还是袁媛以二比一的绝对优势胜出,丹芸和雪姬都表示让先。至于张舒俊,呵呵,根本插不进嘴,说不上话。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了首发阵容,确定了二传三补,张舒俊也乐见其成。 一番努力,两天之后,袁媛、丹芸、雪姬分别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礼物,至于她们各自得了什么宝贝,那就等下回,咱们再来细说分明。 第154章 新装 张家大院,已经换装完毕的三位大美人儿站在张舒俊的眼前,争奇斗艳,尽情的展示着各自的风姿。 向来衣着朴素的袁媛,换上了张舒俊新送的衣裙,婷婷娜娜,温温婉婉,眉目如画。 你看她:云髻高挽头上,桃花妆点眉间。鬓角步摇光灿,耳畔明月珠圆。连衣罗裙春波流翠,鹅黄丝绦系垂腰边。罗袜纤尘难染,足下步步生莲。 手把蝶恋花的纨扇,惹香风暗渡。 带坠涧上兰的锦囊,将百宝尽含。 朴实的小村姑摇身一变,成了降尘入世的临江仙。 袁媛换了这一身装扮,乍一亮相,就连幽魂怨鬼出身的小女鬼——前戏剧学院校花丹芸,还有那本是由山野阴寒之精,和冤死难解之气,交感而生成的雪妖精魅——雪姬,这两位鬼女、精魅,都惊叹不已,连连夸赞。 “夫人这真真是天生丽质,净似芙蓉沐雨,艳赛桃李争芳,雅胜幽兰凝露,慧比玉兰迎春!”丹芸一连声的夸耀。 “嗯嗯,就是就是!”雪姬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当然,除了好看、美观之外,这一身行头上上下下的功能,也是不可小觑。 用“璇玑”鉴定以后,显示的是: 额头金妆花钿:玫红为瓣,金丝为蕊,雍容华贵,典雅大方,补益精神,提高精神强度,免遭外邪侵扰。 点翠琢玉凤首头饰:巧和金钗、玉环、曲簪为一体,嵌珠点翠,形如丹凤,高贵端庄,增添主人气运。 鬓角流苏露簌步摇:佩戴时矫正仪态,使人风姿绰约;御敌时可化拂尘,以柔克刚。 芙蓉出水绣花抹胸:内养阴精、气血,外避毒害、金创。绣花青莲出水,护主不染污脏。 春水绿罗纱长裙:六幅香裙,纤腰素裹。离尘脱俗,举动生风,入水不濡,登萍渡江。 再加上外面一件云锦罩衣比甲,更是水火难害,百邪不侵。 掌中一把蝶恋花的纨扇,闲时把玩,可以引风纳凉,避尘遮阳。用时扇面上的绣花图案,飞蝶可以撒出迷神香粉,花枝可以缠绕困敌,只要袁媛修行有成,催动起来也是十分不俗的一件防身之宝。 锦囊就不赘言了,当然就是乾坤袋百宝囊啦。至于锦囊里面还有什么?那就不便细述了,无外乎女子那点贴身体己之物,实在不好与外人言道。 嗯,就凭这一身衣装,可以说,只要袁媛再努努力,学会了那么一两手术法,再练上几分拳脚,一般来说,除非遇到术法或者功夫高手,市井等闲之辈还真拿她不下。 如果日后自己远行破案,不能带着她,也总算是不用分心惦记着了。 何况在这镇子里,好像还真没有什么人闲着没事,随便招惹别人的。 当然,像那种俗话说“嚼老婆舌”的,无论在哪都避免不了。 譬如金燕之死,不就是因为这个缘由么? 说完了袁媛,这位刚刚踏入修行一路的“大娘子”。再来素来看以“张大公子贴身女侍”自居的,自然天生就能迷魂夺魄、索命复仇的,被大院众人公认是个“戏精”的前戏剧学院高材生校花,小女鬼——丹芸女士,她得了什么宝物。 一身可以随心变幻各种款式的,流云水袖、提花暗绣的全套戏服行头;一对寒光四射、流波潋滟的青锋宝剑;一双缀花绣凤的舞鞋;还有堪称标配的百宝锦囊。 头上珠花飞凤冠,身上大红劲装,再加上双手分持利剑,凤眼一挑,英气逼人。 看起来就如要奉令出征的女将军,哪里还是那个曾经一口一个“奴奴”、“人家”、“公子”、“夫人”,专爱娇柔做作,做戏弄人的缠人精、小女子。 等到她再摇身一变,换了青衣妆裹,又赫然是袅袅婷婷,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一会儿是沉香投湖的杜娘子,一会儿又变成了策马扬鞭的范将军,再转身又是麟囊救孤的湘莲女……最妙的是,每一变那真是从头到脚的装扮,也都能随着表现人物的不同而随之变幻。无论闺门还是刀马,可谓信手拈来,想啥是啥,伴谁是谁! 这回有了这身行头,真是让她好好的满足了一次舞台秀。 当然,这身装扮可不是仅仅用来表演戏剧变装秀的。作青衣时可赋以丹芸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之艺巧;作刀马旦则百械皆精。 掌中剑一名含露,一名凝霜。自持之时含露养魄,凝霜益魂;御敌之际双剑便是勾魂的使者,斩魄的杀星。倒也和她丹芸的移神侵梦、伤魂夺魄,杀人于无形的天赋相得益彰。 刚刚夸完丹芸,她就原形毕露了,也不顾一旁还有“大娘子”袁媛和小姐妹雪姬在侧。 稀罕够了自己的宝贝,她就喜不自胜地,一把扑倒了猝不及防的公子爷张舒俊,嘟着小嘴就是吧唧吧唧的一通乱亲,“mu啊mu啊”。 看到张舒俊那猝不及防的神情,和下意识的推避的动作,本来还隐隐生了一缕闷气的袁媛、雪姬二人反而气不起来了,嘻嘻哈哈的站在一边相互搂着,看起了乐子。 直到丹芸发泄够了,然后一抹嘴,嘚嘚瑟瑟的站起身,浑像一个刚刚欺负完毫无反抗之力的娇弱少女,并且在占够了便宜之后,心满意足的街溜子…… 看她那跟刚刚偷完嘴的猫儿似得,那副得意样儿,心里不爽的袁、雪二女顿时扑过去就是一阵好招呼,直到丹芸讨饶告错才罢休。 嬉笑过后,丹芸揽着袁媛的纤腰,两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素来冷清的雪姬。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我们姐妹都已经给少爷秀完了,现在该轮到你啦! 来吧,展示! 雪姬也落落大方的向前一步,来到厅堂中央,素手一挥,一股冰雾飞霰之后,转眼间就换上了张舒俊亲手制备的一袭华服。 说是华服,其实远不似袁媛、丹芸的衣妆那般华美,反倒是比她自己之前的服饰还素净一些,并没有什么太多的配饰点缀。 不过论材质、款式、功能,却也不比二女所有的差上分毫。 冰心玉质的月白纱裙,是苏白中微泛极浅淡的青蓝色调,显得温润、素净、明澈。腰间紧勒着天青色的丝带,更衬出清冷、出尘的气质。 剪裁合身的纱裙,是连衣裙的样式。里面,是贴身一套乳白色、暗绣玉白色琼花的文胸和亵衣,在半透纱裙里若隐若现。 酥胸微鼓,纤腰一束,身姿显得格外窈窕。修长笔挺的玉腿,在裙摆下露出半截小腿,润如凝脂。 脚下,一双半高跟的,漆面红底的尖头皮鞋,踩在地上,哒哒生响,一声声似乎都落在了人的心尖尖上。 向来不爱显山露水的雪姬,不愧是天地生就的精灵,这突然一打扮起来,那气质、那容颜,竟然丝毫不弱于传说中的月宫婵娟。和媚骨天成、又蕙质兰心、气质温婉的袁媛与那勾魂摄魄、活泼伶俐、眉眼含情的丹芸比起来,更是各有千秋,别有风情。 最重要的是,这身衣着,不仅能使她施展自己的天赋术法之时,更为迅猛便捷,还兼有净心定神之能,避火防雷之效。 想当初,她就是因为抵挡不住,张舒俊那一手凌厉狂暴的符箓和雷法。才肯乖乖的束手就擒,投身混元顶中。 并且在后来,本来只是打算看着张舒俊,如何主持人间公道,替那些枉死的冤魂申冤雪耻的雪姬,却在不慎无防之下,被小女鬼丹芸惑了神。 生生被这小女鬼作怪,把她送进了张舒俊的梦里,迷迷糊糊中,就和她丹芸一起委身于张舒俊的床帏绣榻…… 说起来都是泪啊! 不过好在,目前为止,结果还是不错。 当然了,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满怀怨怼,以为自己也遇人不淑,遭了歹人的骗了。 可是……到了后来,其实她竟然,开始享受起了,那种神合意交、温柔缠绵、缱绻流连的销魂滋味。只是可惜,反倒是张舒俊张大公子,对此事万分抗拒,以至于这么长时间了,都还没有再体会过那种如在云端,飘摇飞荡的感觉。 ————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回木兰的路上,张大少因为心情激荡,神思未主的时候,她才能和丹芸以迷魂之法,才得以在那云端木鸢之中,与他有了那一次肆意酣畅的交欢。 从那次以后,就再没有体会过销魂蚀骨的滋味啦。 不过她性子清冷惯了,虽然会有想法,到底还是能以大毅力控制住内心深处的渴望,以不断的闭关修炼来度过一个个日夜。 刚才看着袁媛姐姐和他相拥、丹芸和他热吻,她自己也想来上一个啊! 可惜,就是没有办法,突破内心习惯性布设的冰障。 张舒俊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三美,笑着对雪姬张开手,点点头,示意她过来。 雪姬芳心暗喜,却又不敢确定,清冷的眸子一瞟,意思是“我吗?” 张舒俊肯定的点点头,嘴角挂着真切的微笑。 雪姬也窃喜的轻移莲步,来到张舒俊身前,被他轻轻的一揽,拥抱入怀,在她莹白细嫩的脸颊轻轻一吻。雪姬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底里有嫩苗发了芽,开了花。 “公子……郎君……” 这一日,龙烛高照,玉室生香,满堂春色,分外销魂。 第155章 孽海 渔阳郡,羲国版图里,当下虞朝顺天府所辖最大的郡城,也是顺天府最北的一个郡,南北直线上,过了木兰、化隆、平栾、怀柔、四县再向南,就能直达京师,而这一线东西两翼,还有宁定、凌源、朝阳、大悦、绥化、建昌、抚远、平昌、丰靖、顺治等十县。治域版图堪称浩大! 而作为治管偌大地域的郡城渔阳,规模当然也是十分雄伟。 这里仅仅内城占地,就足有五千余亩,常驻数十万人口,高楼林立,市井繁华。 如果加上外城及周边山野乡镇,郡城本城辖区就更浩大了。 这么大一座城市,要想藏下三两个人,那简直就是粟米而入江海,都惊不起半点波澜。 如今,据乡里传说,早就应该已经因为车祸死亡的,那个欺兄辱嫂,还倒打一耙,污蔑金燕子勾引的焦二强,就藏身在渔阳郡城外城的一处民房里,以坑蒙拐骗为业,手下还颇聚敛了不少资财,和闲散混混打手为帮凶。 而他的哥哥,因为起意杀人,谋害了亲妻爱子,如今亡命天涯,还不知所踪。不过这对焦二来讲,从来就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过。 甚至就连他的爸妈,借着看病调休的理由,也来了渔阳郡城,他都没有说,去找一找、看一看,探望探望。倒是在知道消息以后,派了一个小弟,拿着大几万块大虞宝钞,说是孝敬二老的养病钱,他焦二本人,压根连面都没露。 还告诉小弟说,要是那俩老东西问起他来,就说是他自己在外地谈生意,回不来。多少也算是个搪塞过去的借口。 焦凤翔在焦家一族和村里,当家了那么多年。岂能不知道,自己这一力维护的二小子,这是在和他们老两口撇关系呢,当下心里也不知道是个啥滋味儿了,是恨、是怨、是怒、是恼,还是在悔不当初? 甭管他和焦太心里咋翻腾,也改变不了当初他们因为一己之私,一力造成了金燕母子双亡的惨剧,可以说他们两口子,何尝不是杀人凶手? 两口子坐在医院病床上,相顾无言,满脸难堪。 到了这时候了,谁也没心思、也没那精神,去埋怨谁是谁非,谁对谁错。都是一股绳上的蚂蚱,都是同样的作孽,谁又比谁干净半分毫了? 焦老太垂头丧气的扎着点滴,焦老头没精打采的打着盹。毕竟一路奔波,他们这身体也是撑不住了。 至于那个作案的元凶焦大伟,巧的很,现在虽然不在渔阳郡城,却偏偏躲到了张舒俊下一个要去的地方,京师以南广阳郡。 在广阳郡下属的辖区,有一座美丽的小县城:永定。永定县以河得名,这里水源丰富,土地肥沃,是个粮丰地广、水路交通的好地方。蚕桑、粮米、渔业、水运、陆路都十分发达。 永定县下,有个桑园村,桑园村被一条国道分成了东西两部分,当地人分别就把这个村子两边叫东桑园、西桑园。后来时间长了,两边发展的都越来越大,干脆就裂成了两个自然村。 焦大伟化名桑心仁,躲在这西桑园村里养鸡种菜。还因为他买下的果菜园子,正守着国道边,开了一间修车铺。 凭着这些活计,这两年竟然混的还不错:不仅置办起来不小的家业,还同时养着两房十分俊俏的双胞胎小媳妇。对他来说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到现在再也没有生过一个孩子。 看来有手腕的人,无论到哪儿,还是照样能混的开。 可惜焦大伟相貌不俗,个子挺高,面相硬朗,手艺又不差,心眼儿也活泛,却只因一念之差,却走了邪路。 这两年他在这桑园,倒是像个好人儿似的,凭着能说会道,善于经营,又有手艺,混的风生水起,逍遥自在,也不知午夜梦回,可曾想过,被自己亲手葬送在冰冷长河里的妻儿。 安排好了准备的礼物,又痛快的享受了一番神思迷乱、酣畅淋漓、淋漓尽致的夜晚。 从春闺绣榻、软玉温香中挣脱出来,张舒俊要开始收拾那几个,被他记录在册的人渣孽畜了。 只不过,在行动之前,张舒俊还有一个思量,顾虑着的不是别的,而是如果对焦氏两口子,下手惩治的话,要施展手段给他们教训是肯定的了。 可是做到什么地步,却是让他微微有点犯难。 说起来毕竟,这关系在这摆着呢!他又不是那种心狠手辣、动辄杀伐的冷血动物,他首先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然后才是一个,掌握了一些非凡手段术法、拥有一些神奇宝贝在身的,所谓——修士。 修道,首重修心。 心不净,道必不纯。 要说对焦大、焦二那两个畜生,下手重则重了,即便是要了他们狗命也不为过。可是对那两个老太、老汉,要是也把他们弄死,这个也实在是下不去那个狠手。 何况金燕表姐的死讯,还是焦凤翔主动说出来的,多少也算还有一点良心未泯。可要说是轻饶轻放,对无辜抱屈,背负着一身污名秽语而含冤枉死的金燕子,又实在是不公平。 思前想后,张舒俊不免愁锁眉头。 看着愁眉不展的袁媛,披衣起身坐起来,靠着张舒俊的肩膀,双手环着他的胸膛,低声细语的问:“之前就感觉你的情绪不对,这一段时间我也一直没追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要不然就和我说说吧,总比憋屈着窝在心里好受!” 张舒俊心底里,是实在不愿意,让曾经就已经饱受苦难的袁媛,再一次接触到这些人心深处,那种不光彩的黑暗一面。只愿她能踏踏实实、开开心心的,陪自己过着小日子,再一点点修炼,争取互相在一起的时间能长长久久。 所以,在他上次回来以后,才会一个人筹备法物,辛苦琢磨。现在,他依然不想告诉别人,尤其是她,这令人齿冷的金燕子的案子。 可是,“兰心蕙质袁大娘子”可不是白叫的,她脑子里一想,自己无意间看到的那些稿纸的一角,心里就有数了。 “是焦家的事儿?” 张舒俊一怔,“你知道了?” 再转念一想,前几天自己画稿子作方案的时候,袁媛有一次为他送夜宵来,他也没有注意遮掩住那些稿子,想来是当时就让她看见了一点凤毛麟角,这会儿肯定是回想起来了。 也怪自己太大意,对身边人没有一丝防备心。 如今既然人家都知道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着藏着,自己犯难了。 拉着袁媛从床上起来,两人披着薄衫,来到了阳台上。 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张舒俊眼神幽深如夜,低沉的诉说起,这么多天以来的经历。 从在镇里遇见焦凤翔,托办宅地,到宴请焦家二老、焦凤翔语焉不详含糊其辞的告知姑表姐金燕子的死讯,再到自己和田宝平查到的线索,还有自己的准备和顾虑,和盘托出。 他的语气没有什么高低婉转、起伏变换,也不带一点情绪,只是对袁媛娓娓道来。 可袁媛却知道,在这平静的表面下,张舒俊的心底里肯定必然是暗潮汹涌,激荡不休。 袁媛把自己酥软的娇躯,揉进张舒俊的怀里,用手轻轻的按着张舒俊的心口,感受着那雄浑有力的脉动,像狂潮、巨浪,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血脉和胸膛。 “你的心,乱了!” “制怒,镇静,千万,千万,别让愤怒击垮了你的堤防!!!” “你还有在意的人,还有在意你的人,你不是离群索居的孤雁,不是带伤流浪的独狼,不是即将触礁的舢板,你有窝可回,有伴可依,有岸可靠,有亲人,有爱人,有朋友!” “想想爹娘,想想我们,想想温警官、田局长!你不是想要和我相伴到老吗?不是想开荒南山下,耕读田野间吗?不是想仗剑走天涯,伏魔慰平生吗?如果你自己都乱了,你还能做到这些吗?还是你自己吗?” “如果你自己都入了魔,还有什么脸说降妖伏魔?怎么降?见一个杀一个,还是见一个上一个?” 噫嘻?这么糙的话,是袁媛说的? 张舒俊一愣,哦,对了,当初怎么着说她也是市井里打拼,街巷里厮混,还能凭一己之力,把一个小寡妇的日子,能过得有模有样风生水起的还能不让人说出什么闲话来的,光凭着温良恭俭让,贤惠淑德可做不到。 不过这最后一句,分明话里有话,意有所指啊! 不过这些话,还是让张舒俊的心里痛快不少。 可是没等他接口应承,袁媛大妞话头一转。“不过,对于那些人渣、败类、狗日的杂种、王八蛋、鳖犊子,就得狠狠的治,要不然留在世上也是祸害!” “对他们这些老小畜生,有什么颜面顾虑可讲的,该死的就杀,不该死的就罚,罚他个断子绝孙,做个老绝户,罚他个口斜眼歪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怎么狠怎么来,就得了,何必弄得自己心烦意乱,道心不稳,还犯得着这么纠结?娘们唧唧的,一点都不爽利!” “嘎巴楞登脆,痛快儿利索儿麻利儿的弄他就完了,瞎琢磨啥呢?” “啊?……” “啊,啊你个死人头,今儿我看日子时辰就不错,你爽也爽了,理儿也明了,骂也挨了,还不快滚去干你的事儿去,等啥时候呢你还?” “啊……哦!” 张舒俊被今儿各种意义上大发神威的袁媛,给弄的不上不下,一愣一愣的。听话乖巧的咕噜下楼,去准备法事去了。 其实,就前两天,在给三位美人儿准备礼物之前,袁媛就曾问过了一次张舒俊,张舒俊也大略的和袁媛说过自己在忙什么。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人今儿竟然好像全忘了之前的事儿。 也许,其实袁媛没忘,忘了的,只有张舒俊自己吧? 至于原因,不过是灵光被那心底阴云笼罩,选择性的片段失忆了而已。 说白了就是张舒俊的心里太杂太乱,自己失了方寸,心乱了,思想自然也就受了影响。 袁媛也是知道这样,才会在这会儿跟张舒俊再次交心,并且,趁机给他清醒清醒。 不然,她真担心这莽汉子,后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屋子里,早就醒了的丹芸和雪姬,两人面面相觑,死死的抱在一块儿腻歪着,异口同声的赞叹:“哇,媛媛姐姐好牛啊!真厉害!” 然后又齐声道:“了得,太了得了!惹不起惹不起!” 袁媛回头一了,对着姐妹俩做了个鬼脸,捂着怦怦跳的心口,不敢相信自己能说出这么一大番话来! “呼,吓死我了!完啦,这回自己的温良贤淑的形象可是崩坏殆尽,全毁啦!” ——当然大虞一朝,是没有“人设”这个说法的。 丹芸和雪姬拥着回屋的袁媛,“叽叽喳喳”的称赞起她来,倒是更让袁媛面红耳赤了。 “不过,偶尔这么放肆一次,感觉,还挺舒服的啊!”袁媛心中暗想。 要知道张舒俊如何作法,请看咱下回书文,细做分说。 第156章 开坛 张舒俊被袁媛一番言语惊醒,三步并作两步的下了楼,一溜烟得跑前院浴池——“盈露馆”里,好好的给自己梳洗了一番。洗了一身的脂粉香气。 从楼上的多宝阁架子里,招出玲珑葫芦,再从葫芦里掏出道袍。 披好道袍鹤氅,张舒俊除冠散发,赤脚跣足,御清风托举起身形,径自飞向地下室里,已经提前堆好的三尺高、七尺长、六尺阔的法台。 法台上,有用楠木支起的一方三尺六寸的法坛。法坛上,摆着张舒俊提前存放在玲珑葫芦里的:焦家几口人的生辰薄一本、合成的木偶娃娃一尊,符纸若干,香炉一尊,清香三注,净灵水一杯、此外还有三清铃、辟邪剑、金针、珠墨、白烛、纸人等物。 张舒俊摆布好了法器,这法坛算是收拾完毕,抬头看看天色,星辉灿灿,弦月高悬。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夜半了。 好时辰,正适合踏罡步斗,招汇九曜七星。 张舒俊起膝落足,鹤步虚提,左脚虚画三圈,落于乾位,接着步随身转,脚踏九宫,回环往复,左手飞起三清铃,右手引动辟邪剑,将两宝招入掌中。 左手帝钟摇震,右手宝剑横兄,口中念动净心、净口、净身三咒。 咒曰: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此为净心。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 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贲,炁神引津。 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炁常存。” 此为净口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 此为净身。 三咒既毕,身形归正,恰好正对法坛。 张舒俊停钟卸剑,拿起灵泉净水,剑指微点三滴清水,掸了三下,意为清净法坛和施法人之心、口、身。 拈香,就着烛火燃着,轻轻以指风拂灭香头火苗,恭恭敬敬的将香一礼,向空拜了三拜,插入香炉。 祝香咒曰: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爇玉炉,心存帝前。 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迳达九天。 诵完祝香灵咒,张舒俊舒展袍袖。执笔在手,铺排好纸人、朱砂、宝砚,戟指点验,随着指诀的引点,张舒俊分别为其敕咒开光。 天以一生,地以六成。 利润万物,滋养生灵。 请为法水,道气归宗。 邪秽灭处,书符建功。 急急如无极高真律令。 敕水完毕,其次敕墨: 玉帝有敕,神墨炎炎形如云雾,上列九星神墨轻磨,霹雳纠纷急急如帝律令! 再次敕纸: 奉三清道祖令,玉帝敕吾纸,书符打邪鬼。张张皆神书,敢有不服者,押赴酆都城。斩 !急如律令。 再次敕砚: 玉帝有敕,神砚四方,金木水火土,神砚此轻磨,霹雳电光芒,急急如律令。 然后敕笔: 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上则护身保命,下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灭,唯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 最后喝令: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我今下笔,万鬼伏藏。 一系列敕文诵念完毕,张舒俊取纸人四张在案,分别竖着写下了焦家四口人的姓名、籍贯、生辰,然后就将木偶娃娃招入手中,在它头顶一点,“滴溜溜”木偶一转身,分化出四个一模一样的分身来。 张舒俊讲四张纸人勾点了眉眼五官,分别放到四个分身木偶之上。说来神奇,这木偶和纸人也没带水也不用胶,就这么牢牢的贴合在了一起。 张舒俊开口道:“我今设坛庭,招引诸兵将,恭告昊天后土、神明并祖师前,虽然将施法,夺此四人算。实非欲为恶,本意在惩谴。四人造恶孽,害命在人间。律法无以追,唯仰道威瀚!散人张舒俊以道为证,所言皆非虚,天地可鉴,神明难欺,伏以鉴之!” 祝祷完成,张舒俊将四个贴了纸人的木偶立在案上,并成一排。 然后取符纸在身前,口中念:“一笔天下动 二笔祖师剑 三笔凶神恶煞急走千里外 神兵火急如律令。” 随着嘴里的咒,手中笔饱蘸浓墨,在符纸上画出三个勾,此乃符头。意为礼敬三清。 此后笔走龙蛇,口中念念有词,以丁甲为使,阴兵为力士,除青冥之敕,显符菉神威。 须臾之间,灵符画成,张舒俊引动精元在口,以辟邪宝剑粘起灵符,张舒俊将口中气吹过灵符。 符文纸“砰”地炸开一道火花,光射向渔阳郡的方向。 张舒俊立刻收笔在法坛案上,将四个木偶转动,随后拈金针在手,目光大亮。 首先是焦凤翔的纸人木偶,张舒俊心里一发狠,将手中针刺向了焦凤翔木偶人的心口,但是刺的不深,仅仅是堪堪刺中,入木不过半寸而已。 张舒俊说道:“此第一针刺,为你持心不正,暗生是非!当罚!” 远在渔阳郡城里,借着送老伴儿就医的由头,跑来躲事儿的焦凤翔,正躺在病房里的陪护床上,迷迷蒙蒙的睡得正熟,突然间耳畔似乎有人在跟他说话,但是又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他也就以为,是外面别的病房的家属在聊天,依然迷糊睡着。 可是紧接着,突然之间,他的心口里头,就像被人用针扎了一样,一阵剧烈的刺痛席卷而来,焦凤翔顿时被疼醒了。 不说那心口骤然间刺痛,导致的胸闷气短,痛达后背,就连嘴唇都被那剧烈的疼痛感杀的变成了紫色。 焦凤翔翻着白眼在床上直打挺,晃的陪护床“嘎吱”作响,把一边输完液吃完饭睡的正香的焦老太都给吵醒了。 老妖婆子仓促间摸索着床头,按开了房间里的灯,还想要喝呼两句不安分的老头子呢,就看焦凤翔都快不行了,又惊又急下,老太婆扯着嗓子喊:“快来人呐,救命啊!” 该说不说,老太太嗓门那就一个大,这一嗓子下去,整栋楼都惊动了。 要想知道焦家几口,落得什么结果,请看下集。 第157章 三刺 “快来人啊!救命啊!” 焦老太一声声的喊叫,彻底惊动了整栋医院大楼。那嗓门大的,哪里像是重病在身,恹恹无力的老人,分明是中气十足。就是不知道是这医院的医生医术太高、药效太好,不过输了一天的液,就能让她元气大增,还是别的原因怎么的。 焦老太拿出了在村里,那股扯皮撒泼的劲头,使劲儿的喊叫,不仅惊动了外面值班的护士,还把整栋住院楼里的病人和家属都吵醒了。 一间间病房的灯光陆陆续续的被点亮,还有一间间病房的门被打开。不断的有人从病房里出来看,是哪间房里的人出事了,吵的这么热闹。 “咋的了这是?谁家的人啊?” “是死人了吗?” “这地方,死人不太正常了!” “妈了个……的!这谁啊?怎么这么能嚷,把我妈都吓着了,本来心脏就不好……” 楼上楼下的走廊里,陆续有人出来交流,素质好一点的表示能理解,素质低点的那直接就是破口大骂。 可是辛苦了那些值夜班的医生护士,只能挨个的劝慰这些病人和家属。 焦家所在的楼层里,护士也叫来了值班的医师,赶紧跑到焦老太的病房。 还得一边安抚住扯嗓子喊的焦老太婆,一边查验焦凤翔的状况。 “快,病人家属这是突发性心脏病,快送急救!” 值班的医生对跟来的护士吩咐完,让人把焦凤翔抬到平板车上,送去急救室后,转头对着焦老太,十分不满的喝止道:“行了,别喊了!病人本来没什么大事,让你这么一喊也得出事!这是医院病房,不是你们村里炕头!吵什么吵!要是再喊,让别的病人出问题,你能负责任吗?” 看医生那脸色沉的和冰似得,焦老太还想支巴两句,等听到医生说全楼的人都在投诉,要把它们赶出去,这才老实下来。 医生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和护士推着车子走了。 焦金氏还想着要跟上去,还是后面一个护士拦住了她,说是急救需要绝对的安静,不能受到干扰,否则会有十分大的风险,她要是再不配合,就给她办出院!这才让焦老太焦金氏老实下来。 焦金氏干干巴巴的坐在病床上,像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 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突然之间,好端端的,老头子就非要拉着她老太婆,一路车马劳顿的赶来郡城里,说是给她找个好医院好医生,好好的调理调理她身体。 以前他可没这样过,对自己不说多冷淡,起码也是谈不上贴心。最多也就是两口子就活着挨日子,一天天稀里糊涂的过。 问他也不说,一路上就光唉声叹气,半死不拉活的。 现在自己的身子好点了,他这死老头子又突然就犯了心脏病了!之前也没听说他有这毛病啊?每天下了班以后,都还能跑好几趟黑车,回来还能喝三五两大酒呢! 焦老太双眼无神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浑身上下都感觉发冷。 哎呦,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在家里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千里迢迢的跑出来受这老罪呦! 永安镇张家大院,地下室。 张舒俊从纸人木偶心口处,捻动手指抽出金针。 对应着,渔阳郡城,医院里,刚刚被送进急救室,正准备连上各个仪器,对他进行生理指标监测的时候,焦凤翔突然睁开眼,佝偻成虾背似的身子也舒展开了。 “诶?没事儿了?” 焦凤翔用刚刚插上针头的右手,去捂着心口,摩挲了一会儿,心口里那种针扎似的剧痛,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看他有要起身的架势,一旁的男护士赶紧按住焦凤翔的身子。 “徐医生,病人要起身。” 背对着病床,正收拾工具器械的急诊科医生,语气淡淡的吩咐道:“按住他,现在还没有确定病情,不能让他乱动,先给病人做个镇定!” 男护士依照医生的话,按住了焦凤翔的身子,“别乱动,还是得给你做个检查,这是为你的生命安全负责,请你先老实配合一下!” 焦凤翔还想拔掉手里的输液针,嘴里说着,“我现在没事儿了,不用麻烦了。”还知道对这些医护人员道个谢。“给你们添麻烦了啊,谢谢啊!” 一旁的护士拿过配好药液的针头,对着焦凤翔的另一只手背上就扎了下去。 “哎,哎,真不……” 话没说完,药效发作了,焦凤翔老老实实的安静下来,躺倒在急救病床上。 各项仪器被连接上,焦凤翔的胸口、胳膊、手腕上被或刺或贴上了各种线,联通到各类监护检测仪器上。 徐医生认真的调试好了各项仪器以后,检查起各种生理指标。 “奇怪了,这些指标都挺正常的啊,除了有点心律不齐和三高以外,没什么其他异常,你们两个继续监测,我先去配个药。” 徐医生对男护士和另一个给焦凤翔注射的护士吩咐道,然后转身进了急诊急救室的配属药房。去调试新的试剂去了。 剩下两个护士坐在屋里的椅子上,盯着焦凤翔的状态。 眼看着仪器上的指标,一直保持在相对平稳和正常的范围内波动,两个护士也稍微的放松下来。 然而就在几分钟后,随着张舒俊送进去木偶的第二针刺下,已经被打了安定的焦凤翔突然再次被刺痛干懵了。 “嘟……嘟……嘟……”尖锐的爆鸣声急促的响了起来。仪器上显示出来,焦凤翔心率变化那瞬间的波动,远远超出了安全范围。 “徐医生,快来!病人出问题了!” 大院里,法台上,张舒俊嘴里念道:“此第二针刺,为你徇私枉法,纵恶施孽,当罚!” 这里他捻动金针三转,医院里焦凤翔就连着发出三声哀嚎:“啊……啊……啊!” 两个护士和徐医生看着仪器上那些线条诡异的波动,面面相觑,这种情况他们从医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 “心舒宁、脉压平、硝酸甘油!” 徐医生放弃了自己调配的药剂,当机立断选择了成药,管理药剂的护士马上按照医嘱配好了药,替换下焦凤翔现在输的药液,把新药水挂上了架子。 “速效救心给病人口服!” 一旁的男护士接过药,动作麻利而娴熟的掐住焦凤翔的牙关,用压舌板压住舌头,就着温水把药丸送进了焦凤翔的嘴,然后把他嘴一合,用一只手扶着焦凤翔的头,让药丸顺着水滑进肚子,以防止病人因为心脏的剧痛,而导致的肌肉紧张,被药水呛住。 随着“咕噜”一下,药丸进了肚子,男护士才把焦凤翔的头部轻轻放下。 这时候,恰好张舒俊又把金针从木偶体内拔出来。 过了一会儿,焦凤翔长出一口气,脸色恢复过来,各项监测指标也恢复了正常。 徐医生下意识的抹了一把冷汗,好悬,好险! 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徐医生擦了擦额头,“呼,总算没事儿了!” “今儿这事儿太不正常了,你们两个注意,一定要随时盯着病人的情况,不能松懈!我得赶紧去找找医案。” 徐医生深深的预感,感觉今天恐怕是安稳不了了。现在病人的病情太诡异了,以他之前的经验,恐怕不好应付。得赶紧去翻翻书,看以前有没有类似的记载,和相应的治疗手段。 两个护士表示理解,连连点头。 徐医生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千万别放松,我估计也许病人还有可能发病,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叫我。我先再叫两个人来帮忙,这样你们也轻快点。” “谢谢徐医生!” 徐医生步履匆匆的出了急救,脱下消毒大褂,在水池边洗了手,又去护士站喊了两个经验老道的护士去急救室帮忙看护,自己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半夜,走廊里响起徐医生急匆匆的脚步声。 时间紧迫,不容耽搁啊! 急救病房里,新来了两个护士,之前的两位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把监测的任务交了出去,开始整理起出诊笔记来。 这可是新医案,要是做好了,那以后在院里可是大大的资本啊! 大院里,张舒俊捏着金针,刺下了第三针。 “第三针,刺你造谣惑众,害命无形,三针过后,罚你日日痛心,夜夜不宁,直至命终方休。非积功累德不得削减!” 随着张舒俊第三针缓缓刺下,医院急救病房里,焦凤翔耳边也第三次响起了那道虚幻的声音。而这一次,他听的真切分明。 随后,一股更剧烈的痛感狂暴的席卷而来,焦凤翔猛的从病床上挣扎着坐起来,甚至连身上的针头、电极贴片都挣断了,也顾不得。 不等护士们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从病床上挣扎着爬起来,跪倒地上,全然不顾从手背上的针头里还往外“呲呲”的冒着血,连呼几声:“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我知错了……神仙饶命,饶命!” “砰砰砰”的连连磕了几个头之后,焦凤翔“砰”地一下栽倒在地,嘴角涌出一股血沫子。 急救病房里,顿时乱做一团。 ………… 张舒俊拔针在手,手下贴着带有焦凤翔信息纸人的木偶分身,“呼”的冒出一团火苗,窜飞到半空,“砰”的炸成了碎片。 祭礼已成,此罚生效。 除非身死,不得解脱。 那么焦凤翔究竟死了没有?其他人又有什么下场,且听山人,与诸君下回再说。(●─●) 第158章 百态 看看天色,张舒俊估算着时间,还好,剩下的时间足够慢慢炮制焦氏一家。 何况,也不是非得让他们一家,还有那些其他的脏心烂肺的狗东西,都要在一天之内,就收拾干净,今天晚上收拾两个老孽障,也算是勉强能收个本了。 “燕子姐,你若有灵在世,这回应该能得以宽慰了吧?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不再受这百般困苦!” 张舒俊抬头远望,目光幽深如渊。 “还有爹妈,你们的仇,至今未报,儿子绝不会再让那些畜生逍遥法外,必将他们一一严惩,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儿子此誓,天地鉴之!不死,不休!” “但盈,害你的人,虽然已经被我镇压,但是此案还不算结束,我定会追查到底,将真凶一网打尽!如今你既然已经执掌槐山,希望你能不堕魔道,守护好一方水土,日后,我会再来找你!” 外面,天空中赫然一声闷雷,紫电如龙探爪,刺破苍穹。 下雨了,很大。 远在汉阳府安陆郡汉川县外,原名仙女山的槐山深处,主峰峰顶,大雨滂沱。 雨中,山峰顶一座掩映在无数花木中的一座粉垣竹篱小院里,三间竹香四溢雅舍,一座十字歇山顶凉亭。 亭子里,有瑶琴一张,琴弦无人自鸣,做“铮铮”之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一袭大红长裙下,面色青白的但盈僵直矗立,珠泪盈眶。 毫无血色的唇口微张,发出“呵……呵……”的低吟。 张舒俊似有所感,看向了西南方向。 片刻后,张舒俊静心安神,收回目光,手上又拿起了一根金针,此针较前一根更锐、更长。 招手握住属于焦金氏的木偶,一针狠狠刺下,接着又拈起两根金针,依次刺进木偶。 这一次,三根针刺的不再仅仅是心口,而分别是头面、心肺、胃肠。 金针被深深刺入木偶之后,便随之颤动起来。 随着手上的动作,张舒俊嘴里喝道: “焦金氏,你且也受三针!” “第一针,刺你鼓动口舌,拨弄是非。坏人声誉,播散谣言。” 金针斜插入口。 “第二针,刺你身为婆母,苛虐儿媳。纵子胡为,隐奸藏恶。” 第二根横刺斜挑,直透心肺。 “第三针,刺你为老不尊,教子无方。口蜜腹剑,蛇蝎心肠。” 第三根从上向下,搅弄胃肠。 “三针之下,让你口舌生疮、嘴歪面邪、翻肠倒肚、心肺皆伤,此四疾判罚你终身不治,药石无医!” 随着金针刺入,渔阳郡外城医院病房里,颓然独卧的焦金氏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被阵阵裂痛折磨的昏死过去。 病床之上,焦金氏上面是唾沫、口涎、鼻涕、眼泪横流,下面更是屎尿齐飞,生生把一张床给弄得是脏秽不堪。 整间病房里,顿时被腥臊恶臭之气充满。 …… 急救室里,焦凤翔好不容易才被赶来的一众医护人员救过来,加了强效镇定剂以后,躺在病床上,老老实实的睡着了。 外面,又传来了一阵阵其他值班的医生护士们噼里啪啦的跑步声。 “快快快,三零二的病人不行了!快急救!” “哇……” 刚刚才一打开病房门,扑鼻的恶臭就冲的那些医护人员受不了了。 好不容易,才有戴了好几层口罩的医生和护士进了病房,去收拾残局。 “太臭了!” “哕……别说了别说了!” …… 这一夜,医院里可是好生热闹。 一个个电话出去,一个个正在家休息的医生被叫回。 没办法,这两个病人太特殊了,仅凭医院里现有的人手,根本没有办法处理了。只能让本来就累了一天的医生们回医院紧急增援。 对于这家医院的人来说,这个黑夜,很漫长。 没办法,开会吧! 一个个顶着黑眼圈的医生护士,带着冲天的怨气聚到了大会议室。 …… 焦凤翔两口子转院了。 当然,已经交了的住院费、诊疗费之类的,那肯定是退不了的。 对于这家医院来说,他们能帮忙联系别的医院,还派车送上一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两口子在离开这里后,却是被分别送去了不同的地方。 焦老太固然是去常规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治疗,至于焦凤翔,在经过一轮新的检查实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下,被车子带去了郡城外,西南方向,在那里,有一家寻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精神康复治疗中心。”也就是俗称的——精神病院。 急救科的徐医生,严重怀疑,焦凤翔是得了幻想症和躁郁症。 在那里,焦大主任将得到无微不至的专业治疗和照顾。 嗯,徐医生深切的这么认为。 收拾了焦家老两口子,看了看天色,虽然还有时间,不过张舒俊这回并不打算一次性的搞完。 慢慢来吧,人渣那么多,不可能一次性的收拾干净的。 更何况,他也累了。 毕竟是第一次用术法手段做这种事儿,损耗的精力还是很大的。 好好的休息一下,等到自己的精气神都恢复到圆满的时候,下次再来,就不会像现在这次这样疲累了。 张舒俊再次礼拜了四方,收回了一应法器。只留下金针、纸人、木偶三样道具和香炉、白烛在法坛上。 然后迈步踏着台阶,来到了庭院中。 指尖,莲花灯豪光微微,烁烁流光。照映着脚下路沿的夜露,如泪珠点点。 雨停了,庭院里竹影轻摇,清新的空气里有竹叶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公子!”丹芸在楼上推开窗子,轻唤一声。 “办完了?”依着栏杆,袁媛看着楼下的张舒俊,眼神里透着关切。 张舒俊抬头,“你们还没有睡啊?” “你不回来,我们怎么睡得着?”袁媛说着,披衣下了楼,挽着张舒俊的胳膊,柔声细语。 “既如此,那倒的确是我的不是了,走,回吧,天快亮了。” “好。” 转眼间,天亮了。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张家大院里,张舒俊领着袁媛在按照功法导引,一呼一吸间,调动着周身气血,在经络腧穴间流转着。 教的认真,学的努力。 那真是夫唱妇随,如鸾凤和鸣、鸳鸯比翼,好不幸福。 而在渔阳郡的精神病院里,焦凤翔好像真的疯了,从他醒过来以后,嘴里就一直念叨:“错了,错了……” 随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又会捂着心口喊疼,医院却又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实在没办法,精神病院里的医生,就只能给他尅上一记安定。 而另一家医院里,焦金氏则是嘴斜眼歪、口不能言,动辄失禁。 医院里的医生轮番上阵也拿她没办法,只能一边调了专业的护工陪护,一边调取转院记录,准备联系她的亲属。 这两人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就是苦了这几家医院的医生护士们。 尤其是焦金氏,一天的时间,一连换了五六个专业的护工,面对如今的焦老太,都打了退堂鼓,实在是太犯恶心啦。 另一边的焦二强,已经一连挂断了十来个电话,还对手下的小弟们吹:“靠!这一看就是搞诈骗的。这点小伎俩,能骗的了咱们?他妈的!打诈骗电话都打到老子这儿了,不知道咱们是这行当的祖宗吗,哎,你们说,这些蠢货是不是招笑?” 到底还是有小弟机灵,无意间看了一眼焦二强扔到桌子上还没熄屏的手机,就看见了上面的未接电话。 于是赶紧的对焦老二说:“大哥,不对,我看那个来电,好像还真是医院的电话,不像是同行搞事儿。” 焦老二半信半疑的,一把拉过小弟来,“你确定?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同行?” 小弟赶紧赔着笑脸,“老大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忘了,之前我老娘住院,我去陪过十多天床,那家医院的电话,就是现在这个号码,肯定错不了。” 焦二放开小弟,扯了扯衣领,歪着脑袋嘀咕:“这个医院又不是老头子他们去的那家,给我打电话干嘛?”想了想也没有头绪,就招呼刚才那个机灵,“对了,那个谁,你,对,就你,阿渡,你不是知道这医院嘛?你去帮我看看,到底咋回事!就开我车去,快去快回!” “老大,要不然,你直接给医院回个话?犯不着费油钱啊!” “费他妈什么话,老子就不愿跟这些地方打交道,你不知道是咋滴?快滚,回来我给你报销!” “得咧,那我去了啊,老大?” “滚滚滚!” 小弟阿渡抄起车钥匙就蹽,开上车就往焦金氏转去的医院赶,心里还想着,这回终于可以出来放过风,不用再窝屈在那破院子里打那些烦人的电话了。 自己去完医院,一定得好好找地方舒服舒服,做个汗蒸泡个澡,再找小妞洗个脚,要是时间够用,说不准还能再来个……嘿嘿嘿!哎呦,那小滋味,啧啧,可真是想想都觉得爽啊! 此刻在自己的堂口里,还在大展威风的焦老二还不知道,等着他的将会是什么! 这,应该就是他在世间最后的一点威风了! 这正是: 莫看此时意气满,勾魂薄上有姓名。 要知道焦家大伟、二强结果如何,下一章里,山人来细说分明。 第159章 索命 广阳郡,永定县,桑园行政村西桑园自然村。仁心果菜园里——也就是化名桑心仁的焦大伟所置办的家业。 焦大伟操持完一天的生意,回了这个地方,躺在床上盘算着收益。 自从在这改名换姓安家落户,他的日子是越过越美。 尤其是借着临近国道的便利,开了这家修车铺以后,没过多久,就生让他把生意盘活了。 经过一番打拼,原来的一间小小的修理铺,现在也成了集修车、洗车、保养、改装等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性车行,手底下也从自己一个人打拼,到现在也有了十几个熟手员工。 生生的创出一番家业来,除了在果园里养鸡种菜卖水果,这车行就是第二个下金蛋的鸡。 最爽的是自己在家里,还有一对儿双胞胎姐妹陪着,享尽了艳福。 这不比以前在老家里,那个泼辣骄悍的村姑强多了? 不就是在外边玩玩妞,泡泡妹,养个小的嘛,又没带你跟前儿去,还至于非闹的阖家上下鸡犬不安宁? 妈的自己都一身骚,还管老子的事儿? 最后怎么着,还不是你自己身败名裂,千夫所指,自找死路? 焦大伟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简直不能再满意啦! 唯一的遗憾,到现在为止,那姐俩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身体检查了,无论双方谁的身体,都没有问题,可就是怀不上。 要说焦大伟心里不急,那肯定是假话。可是光着急也没用。于是乎,最近他旧病复发,趁着手里面现在有了几个大钱,背着家里的两个娇妻,在外边又找了几个情人。 这会儿躺在床上,焦大伟盘算完了收益,又开始惦记起,明天要去和哪个情妇勾当勾当,快活快活。是阿真、玉凤、阿娇还是嘉丽? 阿真丰满,玉凤苗条,阿娇更别提了,那风情,那姿势…… 可是一想到嘉丽的脸蛋儿,还有那勾魂的媚眼儿……嘶,不行,要命啊! 决定了,明儿个找机会先去和阿娇玩耍一回,喂饱了这个小骚货,再去和嘉丽恩爱一番。 不过,对家里的俩婆娘,找个什么借口呢? 说去收账?不行不行,上次就用过了,这才没过几天,肯定得露馅儿! 说去和朋友聚餐?也不行,上上次也用过了。 嗯…… 诶?有了,明儿就说老家来人了,好几年没见面了,出去见个面。 不行,不行。这理由可以,可时间不够用啊! 那俩相互间,离得得有二十多里地。这一来一回,再和她们快活快活,再回这破果园子,咋说也得一天过去了。 那俩双胞胎看着憨,对自己这方面的事看的可紧,精明的呢。 嘶……看来,这事儿还得好好研究研究。 …… —— …… 渔阳郡,外城,第二医院。 阿渡开着焦二强的福瑞大虎,一路慢慢悠悠的开着,终于到了。 在医院门前停车场下了车,叼着烟,阿渡一步三摇的,晃悠着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步伐,晃荡着手里的明晃晃的车钥匙,嘚儿呵呵的往里走。 一路上但凡见到个稍有姿色的姑娘,不论是病人还是护士,都得贱巴兮兮的瞄上一眼。 一身的痞气,让周围路过的人,都对他投以厌恶的眼神。 阿渡对此颇不以为然,反而还甚是洋洋自得。 等他好不容易在住院部的护士那,打听完了电话里的消息,阿渡在护士长的带领下找到了焦凤翔老婆的病房,然后护士长就一脸厌恶和解脱的表情,赶紧撤了,只留下还吊儿郎当的阿渡在病房前。 阿渡怎么也想不到,马上自己要面对的,将是怎样的一种场面。 日后,每每回想起来今日的遭遇,阿渡都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至于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那就看各位观众老爷们自己的画面感啦,反正作者表示写不下去,那场景,哕……想想都得吐! 反正,就先让我们为可爱的勇士阿渡小哥,表示祈祷半秒吧! “老大,你快来二院吧!是你家老太太……呃哕……” “喂?喂?你说清楚点,怎么回事?你那边什么情况?喂?” 没等焦老二问清楚呢,电话那边的阿渡已经吐的稀里哗啦的了,哪还有闲心接电话。 “他妈的,一天天的,净是糟逼事儿,一个个的,都不让老子省心!” 焦二愤怒的摔掉电话,起身扯上一个外套,披到肩膀上,仄歪着身子叫过一个帮手:“棍子,过来!” 正在外边练功房里打木桩的棍子擦了一把汗,“怎么着,老大,要干谁?” “别他妈一天天就知道干,叫俩兄弟,和我一起出去一趟,对了,留个人手,看着点那些小逼崽子,别让他们偷懒,接着打电话,不出成绩谁也不许休息,等我回来再说。” “知道了老大!” “兄弟们,来活了,来俩人,跟大哥走一趟!” “吼!出活了,兄弟们,走走!” 两辆客货两用汽车前后开着,赶向了二院的方向。 …… 又到了晚上。 张舒俊净手焚香,沐浴更衣,一切都收拾停当以后,依旧换上了道袍。 散发跣足,身披道袍,携着玲珑葫芦,来到地下室,再登上法台。 在法坛上放好了剑、钟,燃着了白烛、供香,又将纸笔灵符等物放在法坛上。 准备完毕,张舒俊依照前法踏罡步斗、掐诀念咒完毕,安了坛庭,洒了净水,将剑粘起灵符,用精元燃了,望空中一引。 符火腾空,依旧追向渔阳方向。 台案上,引动的是属于焦二强的分身木偶。 张舒俊收了圆光术,握住贴有写就焦二强信息纸人的木偶,取几根金针在手,这一次毫不留情的狠狠刺下。 “第一针,刺你脏心烂肺,起心不良。” 刚从医院里出来,缴纳了一大笔住院金、陪护费、护工费、医药费等杂七杂八的各种费用,又饱饱的享受了一番照顾自家那个屎尿横流,臭气冲天的老娘的辛苦的焦二强,此时正趴在洗浴城的技师的身上,拼命地发泄着自己心头的火气。 突然之间浑身一抽,没了力气,然后紧接着就是心口一阵子刺痛,让他抽搐的更厉害了。 他身子下的姑娘,本来还配合的哼哼着呢,感觉突然间就没动静了。 等她因为背后的男人还不起身,沉重的身子压的她都喘不上气来了,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刚想推推那男人。 万万没想到,这一推,才察觉到,那个点了她牌子的男的,竟然已经僵了。 可是那该死的玩意儿,好死不死的还赖在自己身子上呢! 这一下,可把这姑娘吓坏了!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后,姑娘一翻白眼,也被吓破了胆子。 一边叫着一边赶紧推开焦二的身子,匆匆忙忙的披上一件衣服就喊:“死人啦!” 张舒俊也是万万没想到啊,本来还打算好好的给焦二强扎上几针,让他也尝尝滋味呢,结果这畜生自己不争气啊! 只不过一针下去,竟然就直接的要了他焦老二的命! 也怪焦二自己实在是不争气,偏偏在这时候还想着发泄发泄欲火,也不顾自己的身子遭不遭的住。 ——这些年他可是酒色财气、坑蒙拐骗、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无所不沾。 想也知道,在家里的时候,都能对自己的亲嫂子起了邪心妄念,企图染指。 就算现在在外边,又岂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自从打杀拼搏出来一点风头以后,他焦二更是变本加厉,无所不为。 找小姐,拐良家,强奸诱骗,搞诈骗,设赌场、收保护费、卖假烟……坏事干了一溜够。 有钱了以后更是玩的花,今天只叫了一个技师,还是掏钱付费的,比起之前来说,都算得上是收敛多了。 所以说,其实看着他外表强横,底子早被酒色财气掏空了。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就连张舒俊下手的第一根金针都熬不过,直接一命呜呼,魂归地府了。 不用细讲这儿事后是怎么一个情况,反正是乱糟糟一团过后该拘留的拘留,该查封的查封,一个也跑不了。 至于焦二,人都死了,又联系不上家属,那就只能是装个裹尸袋,火化场走一遭了。 张舒俊看着“空”一声炸裂开的木偶,心下也愣啦,怎么着这是?刚刚才一针下去,这鳖犊子就不行了?看着炸裂开来之后,才燃烧起来的木偶,这是? 一针就死了? 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啊! 这畜生死的倒是轻巧,直接就躲过了张舒俊精心为他准备的后面几针。 虽然不尽如人意,可是毕竟人死灯灭,张舒俊再可惜也没办法,只能感叹焦二强命好。 说来也是,明明做了 那么多的孽,结果死的时候那叫一个痛苦干净,甚至在临死前还都好好的享受了一把风流,真正是做到了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就在焦二强毙命的同时,原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焦家老太似乎冥冥之中有所通感,竟然从嘴里清楚的吐出两个字:“儿啊!”双手颤抖的捂着心口,那里像被人生生的用刀割掉了一块儿。 焦老太的眼泪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 “我的儿啊!” 精神病院里,焦凤翔猛然一怔,突然暴起,冲出了医护人员的看护,对着远处的墙壁就撞了过去。 好在众人眼疾手快,几个人拼命地拉住了焦老头的身子,一把按住,紧接着护士就拿出针棒子,来了一击必杀技:安定! 焦凤翔只能把着地上的草皮,双目无神,认命的让人把自己捆了个结实,然后在心口剧痛中被抬到了板车上,推向了那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 “呵……呵……” 第160章 终有报焦家今绝后,复亲仇张郎再离乡。 收拾了在家色胆包天、欺兄辱嫂,在外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可以说是作恶多端的焦家老二,虽然说张舒俊下手重了点,一针下去就要了那厮小命,张舒俊赶紧不老爽利,可是事已至此,总算也是了结了一个祸害。 接下来,就该轮到焦老大焦大伟,接受来自张大法师的审判和惩罚了。 张舒俊吹一口气,吹散了木偶残渣余灰,拿起最后一具分身木偶。 “焦大伟啊焦大伟,现在你们这一家男女老小的恶棍,可是就剩下你一个畜生还没接受惩罚了。还希望你比你那败类的弟弟,能够在我手底下坚持的久一点儿,你可千万千万,别再让我失望了!” “金燕姐,你的仇,今天,表弟我替你报了,等过几日,你的名誉,也将得到恢复。到时候你的冤屈,终于可以消了!愿你来世,能得安乐!” “焦大伟,受罚吧!” “第一针刺,罚你心术不正,背叛婚姻!” 金针缓缓刺下,正对着的,依旧是心口。 张舒俊还特意用了“苍龟探穴”之法,《金针赋》记载:苍龟探穴,如入土之象,一退三进,钻剔四方。 其用法:既在依法行针时,以两指扳倒针头,一退三进,向上钻剔一下,向下钻剔一下,向左钻剔一下,向右钻剔一下,先上而下,自左而右,如入土之龟。 此法用于治病救人,有巡经导气、通关过节之效。可以舒经通络,治疗气血壅塞、麻痹之症。 而如果反过来用来对人惩治,则效果可想而知。 这一针下去,阻顿的,自然就是焦大伟心脉气血。 效果嘛?嘿嘿,如果不是张舒俊手下留情,还想着多多的施展自己的手段,让焦大伟受尽折磨。仅此一记手法,就已经足以让焦大伟心肌梗死,直接丧命,还让人查不出丝毫来。 张舒俊的时段当然不止这一点点。 在下针停针以后,张舒俊微收针指,再用上了一记更狠辣的手法,其名:烧……山……火! 《金针赋》云:烧山火,治顽麻冷痹,手法先浅后深,用九阳而三进三退,慢提紧按,热至,紧闭插针,除寒之有准。 之所以用此法,就是让焦大伟心如火灼,热上加热。 他不是心火旺盛,欲壑难填嘛?那就让他烈火烹油,好好的尝一尝气淤血滞之下还心如火燎的滋味。 等时候估算着焦大伟要撑不住了,张舒俊还不收针,将针极速提至木偶皮部,放开了对他心经上气血的压制,让血脉偾张,极速的冲击经脉。 就在焦大伟即将因为气血逆冲,血管爆裂而死的时候,再回以一记“透天凉”。深刺入筋骨间,即是医案所谓“地部”。 医案之中,以人身皮、肉、筋骨三层,分为“天”、“人”、“地”三部。 《金针赋》讲:透天凉,治肌热骨蒸,针法先深后浅,用六阴而三出三入,紧提慢按,徐徐举针,退热之可凭,皆细细搓之,去病准绳。 一热一冷,如冰火两重天。 这一番,折腾的焦大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这,才仅仅是针对他下的第一针! 夜还长,不急,慢慢来。 等待焦大伟的,还有第二针、第三针……直到他吃够了苦头,受够了惩罚,才能让他去找金燕子,亲自赔罪。 这次张舒俊可是很有耐心,下手也很有分寸。 既要让焦大伟受够折磨,也要保证他不会轻而易举的,就得到解脱。 作为本案首恶,不好好的收拾一回,张舒俊怕自己会郁气难舒,道心不稳! 第二针,下了! “第二针,刺你翻诬攀咬,颠倒黑白!” 金针落向纸人口舌,这一针不求手法,只为断根,所以用了铍针。 “铍针”也称铍刀,取法于剑锋,广二分半,长四寸,主大痈脓,两热争者也。是形如宝剑,两面有刃的针。专门用于刺痈疽脓疡,排脓放血。 张舒俊用的,更是他特别制作的,锋刃更阔,更锐,更尖利。 张舒俊选此针从木偶下颌,斜向上刺入口部,直透舌根,然后狠狠一划…… 这一针,不仅让焦大伟直接变成了哑巴,还切断了他半截舌根。不过这一针,张舒俊还不准备让他直接生效,速插速拔,不留半点痕迹,这一记,还得等上片刻,再让焦大伟尝到滋味。 “第三针,本应刺你弟焦二强,不过与你也是合适,因你淫心炽盛,欲壑难填。” 取穴腰阳关,用针有法,名“赤凤迎源”。 《金针赋》记载:赤凤迎源,展翅之仪,入针至地,提针至天,候针自摇,复进其原,上下左右,四围飞旋。 其用法,为先进针至深(地)部,再提针至浅(天)部,得气后,再进针至中(人)部,随即大幅度的快速捻转,一捻一放,针柄飞旋,如凤展翅状。病在上者,吸气时右转提针;病在下者,呼气时左转插针。有通行络脉的作用,适于经络气血壅滞的疾患。 而腰阳关,别名脊阳关,背阳关。属督脉。在腰部,当人体后正中线上,第4腰椎棘突下凹陷中。 此穴主要治疗的病症有:腰骶疼痛,下肢萎痹,便血,腰骶神经痛,坐骨神经痛,类风湿病,小儿麻痹,盆腔炎。女子月经不调,赤白带下;男子遗精,阳痿! 这一针,张舒俊专门取穴在此,其意可想而知。 不过这次张舒俊还是留手着了,赤凤之法反倒让焦大伟的难言之隐,在这一刻得到了解决。 就像打棒子前,先给他吃了一颗甜枣。 等到针法催动了他的气血舒畅之后,才是真正的难受。 等时间估算着差不多了,张舒俊此针开始了新的动作,一共九针八法,刚刚才用了四法三针,还有好几种手段没用上呢! 这一式,名曰:“龙虎交战!” 龙虎交战,左捻九而右捻六,是以住痛之针。 先去了用此法,疏解了刚才三针四法的痛楚。 让焦大伟浑身上下,都处于剧痛之后的极度舒爽之中。 甜枣给完了。 张舒俊收了金针到皮部,准备开始第三针下,真正的后手,这一手,将在不留外伤的情况下,废掉焦大伟的风流祸根,直接将焦大伟,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阉人。 这一手,也有名堂,叫做“抽添” 《金针赋》论述抽添之诀:瘫痪疮癞,取其要穴,使九阳得气,提按搜寻,大要运气周遍,扶针直插,复向下纳,回阳倒阴,指下玄微,胸中活法,一有未应,反复再施。 反其法用之,效果可想而知。 这一针下去,焦大伟之前几针所遭的罪,瞬间并发。不等张舒俊取穴拔针,再来第四记,就在哀嚎中断了气。 终究这手法不熟练,还是重了点。 最后一只木偶,在张舒俊遗憾的目光中,化作飞灰,消散在天地之间。 焦大伟,气散归泉,死于非命。 总算是得了应有的报应! 就是可惜,张舒俊还有好几种手法没试过呢,焦大伟就挺不住了,实在是遗憾! 再不忿也没辙了,一部《正一太上密玄宝录》,记载的术法、符咒再怎么神奇玄妙,也没有能起死回生的妙术。 只能说,在张舒俊的心里,那焦大伟走的还是太轻松了。 让张大法师只能感慨手中空有屠龙术,奈何不见猛毒龙。 悻悻然收了道具,撤了法坛,张舒俊对空长叹。 叹息过后,张舒俊内心却并没有什么复仇之后的快感,只有空荡荡的一片。 虽然还剩下一些搬弄是非的长舌妇、刁婆娘,可是她们罪过,还用不上这么高端的手段。直白点说,就是她们还不配。 剩下的这些玩意儿,已经用不上什么金针、符水了。只需要对着纸人祝祷,已经足以让她们吃够苦头。 最起码落个口舌生疮、脚底流脓之类,也基本上足以对她们犯下的孽,给与足够的惩罚了。 而今天,张舒俊实在是没了心思继续下去。 缓步走出地下室,张舒俊望着天上的星星,一直站到了天明。 翌日清晨,一大早,张舒俊赶去了镇里。 镇里的批复下来了,分别是在东山根海岱沟、西山脚下半坡地、已经被清空了的原高唐河村这三个地界,能够满足张舒俊的建设需求,镇里来了通知,让他去镇府详谈。 张舒俊看了一遍地图,感觉这三块地方都不是很满意。不是离村太近、地方太小、就是位置太偏。 既然没能谈成,张舒俊也不准备再耽搁了,喝了一口茶之后就告辞离开。 骑车回家,吃饭,饭后片刻不歇,在睡觉觉就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拎着玲珑葫芦,发动了停在院外的车。 家里留下了三个女人,张舒俊独自离开了家门。 这一程,他要去找寻当年客车旧案的真相,追凶,复仇。 这一天,已经耽搁的太久,太久! 此一去,山高水长,归日,无期。 袁媛泪眼朦胧的站在楼上,看着那车子,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 本卷完。 第161章 离乡 张舒俊开着越野慢慢的出了镇子,到了镇外东山脚下的大道,才略微加了一点速。 没办法,离家走的时候,正是镇子里的主街人流量大的时候。 袁媛站在二楼阳台,直到车影再也不见,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珍重!” 抹掉眼角的泪珠,袁媛从锦囊里掏出一只绣袋,袋子上,绣着栩栩如生的一对儿嬉水鸳鸯。 “姐姐既然不舍,何不和公子一起出行?” 丹芸幻形凝影,飘飞到袁媛身边,挽着袁媛的胳膊问道。 “他这次出发是有正事儿要做,我又岂能拖累!” “何况他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样的路,以后这样的离开,只怕会越多,我又岂能每次随行。还不如让自己也掌握了本领,以后才能帮得上他。” “正好,妹妹既然出来了,咱们就一起修炼吧,妹妹恰好可以为我指点迷津呢!你上次说的入梦之法,我还始终不得要领呢!” …… 张舒俊开着车子,不知不觉间,过了隧道,就再次来到了上一次和佳人同游的离宫前。 想起来之前在这里遇到的事儿,张舒俊一打方向,把车子停到了上次所停的地方。 张舒俊信步穿过离宫前庙后宫,来到了后院深井口处。 “之前有约,我会再来一探,今日我将远行,归期无定,短时间内恐怕没时间来处置你这冤魂。既然你上次不愿吐口,近日来又能安分,想来还是有些灵智。既然如此,我也不愿多事,上一次让你受吓,便以此灵泉补偿一下。” 说罢,张舒俊取葫芦在手,倒出一股灵泉水,落入井中。 合上塞子,张舒俊翻手结印,打个雷诀,虚空中引下一道云气,阴阳交感,雷鸣殷殷,电光烁烁,把井口布下一层雷网符阵。 “此阵不会轻易伤你性命,只为消磨阴煞怨毒之戾气,等到你何时能将怨毒之气消磨殆尽,此阵不攻自破。否则若你强行冲阵,必有天雷亟顶。愿你今后好自为之!” 解决了这个隐患,张舒俊放下了心头一块儿石头,庆幸自己最近心境还算稳,要不然按照之前的样子,恐怕又得急匆匆的赶路,把这件事情给落在脑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等到那时候,恐怕不知道又得发生些什么破事呢。 这也算是一种成长了吧? 张舒俊解决了这里的麻烦,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庙宫,天上淋淋细雨绵绵飘洒下来。 而井口处,雨水是红色的,如丹砂,似鲜血。 那红雨飘落在井口,被那雷网一蒸,氤氲起一片红烟粉雾。 张舒俊回头,看着这离宫异景,心血来潮之下拿起手机,“咔嚓”拍下了那诡异而唯美的景象。 “不着急,不着急,慢慢的,就好了!” 淋着细雨,张舒俊坐进了车子,身上却没有沾上一丝水汽。 “轰!” 惊雷炸响,蒙蒙细雨骤然勃发,变成了滂沱大雨。 漫天漫地的雨水从九天云外疯狂倾泻,向人间泼洒。 张舒俊发动了车子,顶着那砸在车顶上越发激越得“砰砰”声,冲进了暴雨之中。 雨声如鼓,车行似箭。 哪怕车外视野已经不足三丈,张舒俊依然向着远方开去。 …… …… 雨,直到车抵渔阳才休。 张舒俊开着车进了郡城,给车加了油,寻路拐向了一条大路。 路边,有一家丧葬用品店,张舒俊买了许多的香烛、纸钱、金箔、元宝,把偌大的车后箱塞的满满当当。 大路上开了没多久,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两条路都是通往京城的方向,不过一条平坦开阔,一条则显得偏狭凋敝。 张舒俊一拨方向盘,转进了那条残破不堪的大路。 第162章 祭悼 天边一道彩虹,在迷迷蒙蒙的雨雾中分外迷离梦幻。 张舒俊驱车向着彩虹的方向疾驰,像是要追逐那联通天地的虹桥。 昨夜间他静立一晚,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散心。 在心里,已经不知运转了几回功法,调和了几度阴阳。 尤其是在晨晖初露,紫气升腾时,他的精气神已经被调息到当前境界的巅峰。 也就是在那时,他的心底灵光乍现,便有了今日这匆匆行程。 此行,不当吉日,但必有所成。 而此时此刻,他驱车前行的方向,就是他冥冥之中若有所感。 向前走,一定会有什么收获。 于是,他来了。 车子停下,地处一条似乎已经被废弃的大道。 不仅道路两侧杂草丛生,就连路面上,也长满了青苔荒草。 路面的残破程度,已经不足以让一般车辆正常通行了。 这里,已经出了渔阳郡外,原本是通往京城的一条干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因为什么原因而被荒废。 只不过看这路况,只怕已经有了不少年头。 张舒俊的车子碾过一大段废路后,停在了一处斜坡前。 此处,正是当初还做记者之时,他双亲二老和其余同车十几人不幸罹难之地。(忘了的朋友,可以回阅第17章、第72章,里面隐约有提此案。) 时隔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再来到这个地方。 站在路旁,张舒俊浑身颤抖的看着早已因时过境迁而变幻的故地,再也站不住身子。 顾不得地上的尖石劲草,“噗通”跪倒在地。在地上,重重的叩下了三个响头。 “爹、娘,儿不孝,直到今天,才来这儿接你们回家!” 热泪,横流。 哽咽,无声。 张舒俊从午后,直跪到天黑。 天色已晚,张舒俊从地上站起身,从葫芦里取出大把大把的香烛、元宝、纸钱,倾倒在地上,指尖轻轻搓出一朵火苗,点燃这些祭奠之物,看着火焰腾空,青烟旋绕。 直到这些香烛纸宝焚化完,只余一地灰烬,荒芜寂静的原野上也没有一丝异动。 也是,毕竟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这里的游魂,也许早就已经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当初那火来的厉害,满车的人都没有一人逃生,被烈火焚烧成了团团焦炭。 在那般猛烈的火势之下,得多强的魂魄才能受得住灼烧焚化!恐怕早已经魂飞魄散了吧? 等到张舒俊看着最后一抹火光也彻底湮灭在夜幕里,张舒俊再次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 心底里失落落,空荡荡的。 因为他明白,自己在这世界上,已经彻底再没有了梦魂归处的依靠。 从此,他自己要变成别人归航的港湾、挡风的大山。 父母在,尤有来处,父母终,只剩归途。 现在,张舒俊对这句古训,体悟得更深刻了。 他在这里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在撒拨了一通酒水之后,为曾经再次罹难的所有人,诵了三遍超度经文。经文: 尔时,救苦天尊,徧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於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 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 初发玄元始,以统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皆承大道力,以伏诸魔精。 空中何灼灼,名曰泥丸仙。紫云覆黄老,是名三宝君。 还将上天气,以制九天魂。救苦诸妙神,善见救苦时。 天上混无分,天气归一身。皆成自然人,自然有别体。 本在空洞中,空洞迹非迹,徧体皆虚空。 第一委气立,第二顺气生,第三成万法,第四主光明。 天上三十六,地下三十六,太玄无边际,妙哉大洞经。归命太上尊,能消一切罪。 道言:十方诸天尊,其数如沙尘。化形十方界,普济度天人。委气聚功德,同声救罪魂。罪魂实可哀,我今说妙经。念诵无休息,归身不暂停。天堂享大福,地狱无苦声。火翳成清署,剑树化为骞。上登朱陵府,下入开光门。超度三界难,径上元始天。 (此经甚微甚妙,为过审,中隐十方天尊圣号,有感兴趣者可搜此经名为《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 三遍过后,又持诵一卷度人经歌: 第一欲界飞空之音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爽,悲歌朗太空。 唯愿仙道成,不欲人道穷。北都泉曲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 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送祆魔精,斩馘六鬼锋。诸天炁荡荡,我道日兴隆。 第二色界魔王之章 落落高张,明炁四骞。梵行诸天,周回十方。无量大神,皆由我身。我有洞章,万徧成仙。 仙道贵度,鬼道相连。天地渺莽,秽气氛氛。三界乐兮,国之长存。身度我界,体入自然。 此时乐兮,薄由我恩。龙汉荡荡,何能别真。我界难度,故作洞文。变化飞空,以试尔身。 成败懈退,度者几人。笑尔不度,故为歌音。 第三无色界魔王歌曰 三界之上,眇眇大罗。上无色根,云层峨峨。唯有元始,浩劫之家。 部制我界,统乘玄都。有过我界,身入玉虚。我位上王,匡御众魔。空中万变,秽气纷葩。 保真者少,迷惑者多。仙道难固,鬼道易邪。人道者心,谅不由他。仙道贵实,人道贵华。 尔不乐仙道,三界那得过。其欲转五道,我当复奈何。 (注:段此经文取自《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卷一》此经全六十一卷,卷一为本,余卷为增补。除此三章还有下、中、上三元仙王歌,欲、色、无色三界安镇国祚歌等,实在太长,在此就不以引用了。) …… 两卷超幽拔罪度人经文读诵完毕,张舒俊拜了四方,安镇了土地,从地上捧起一抔黄土收进玲珑葫芦,然后趁着夜色,驱车再次踏上行程。 此间之事已了,虽然未能得以与父母之灵一会,但也算是尽了一份人子之孝心。 更何况有此经卷诵过,这一方土地,最少能得数十年安宁。 路上,张舒俊那若隐若现的灵觉渐渐消隐,他知道,这一定是父母的英灵有感,也许看到他现在能活的这么好,他们也在感到欣慰吧? 既然在此地已经感应不到分毫异常,想来,他的父母走的时候,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看一眼,他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了! 至于怨气,想想也是,有老娘那尊大能在那坐镇,又哪里能生的起来? 怕是其他人的冤魂怨气生成的第一时间,就让老娘的英灵给镇压扑灭了吧?只是可惜,即便她再怎么厉害,终究还是肉体凡胎,也躲不过那一场烈火熊熊…… 张舒俊在车里,嘴角有笑容,眼里,却含着泪。 车行再向前,就是京城所属地界了,此地,正在渔阳郡与京城交界处,山高,林密。 沿着这条已经荒废的大道开了半天,才接通到一条可以正常通行车马的道路,也是前路废用之后,来往京师与北境渔阳郡之间的主要干道。 这一路颠簸,实在难熬,好在张舒俊开的是通过性极强悍的启辰宏光·猛士大越野。 这一路上可谓披荆斩棘、翻沟越壑。 偶尔,还有路边野果树那还青涩的果子,从车窗里探进车内。 次日天明的时候,张舒俊的车,正式开进了京师地面。 要查当年的案子,首先肯定是要去当年接案的警局。但是他一介白身平民,肯定又不能直接说去找局子翻查当年的档案。 这毕竟不是在家乡小镇,又有身为分局长的远房表姐夫关照,能在权限之内提供方便。 那自己想要追查线索,当然要走一些非常手段。 车子辗转开进了离当年接案的公共安全局分局最近的一家民宿,打转方向盘,车子直接开进了民宿后院。 这是在路上,张舒俊就已经订好了的落脚点。 这里是京师郊外小镇,周边有许多风景名胜,是个旅游的热门景点,尤其春夏之交,景色尤美。 所以这里民宿行业十分繁荣,尤其在现在风景最好的时候,堪称一房难求。而在这家离分局较近的店,能订到一间套房,算是十分幸运的事儿了。 那张舒俊为何一定要选择这家民宿酒店呢?当然是为了自己行动的方便。 这事儿,在他为父母和同车罹难的人做了超度以后,开车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想完了。 既然通过正常渠道没办法解决问题,找不到线索、抓不出黑手,那就用非常手段。 反正既然已经用过了一次,那就不妨再用上第二次,第三次…… 万事开头难,而有了开头,以后的一切,也不过是顺理成章罢了。 只要这手段不是用来逞凶作恶,用了,又有何妨? 青岚山人有残诗曰: 夜来风雨又凄迷,正是男儿发奋时。 要知张舒俊的手段如何?请看下文书里慢说。 第163章 踩点 张舒俊入住民宿之后,就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做出一路舟车劳顿,需要休息状。 至于为何这么谨慎?废话,这里离局子那么近,周围的监控摄像可不是摆设。 甚至在入住了房间里以后,张舒俊还第一时间在卧房里翻找检查了一遍,以防有微型摄像,暗藏在什么犄角旮旯、房顶、壁橱、插线板之类的地方。 毕竟出门在外,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尤其是他稍后,还要在房间里搞一些动作出来,如果一旦不查,被人拍了去,那后果可想而知。 好在不愧是网上评分极高的一家店面,这儿老板看来还真没布置什么手脚。 张舒俊仔细认真的检索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究竟是奔波了一整天,又在那道旁跪了那么久,张舒俊的身体还是颇为疲乏的,脱掉衣裳冲洗了个热水澡,草草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张舒俊顾不上一整天多的时间水米未进,倒在床上,扯过被子就酣然入睡了。 一觉睡醒,时间已经再次来到傍晚。 睡饱了觉,养足了精神,张舒俊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出去外面点了当地特色的虹鳟鱼、河虾、河蟹、山菇野蕨素炒,再点了一瓶当地有名的清香美酒,主食要了锅贴杂粮饼子,就着鱼汤一口饼子一口鱼虾,配着高淳美酒,张舒俊吃的酣畅淋漓。 结了账一算,这一桌足足花了六百多大钞,张舒俊撇撇嘴,菜炒的滋味儿倒是还不错,入口生鲜。不过就这么两三样菜要六百多块,属实还是有点宰人了。 张舒俊会了账,沿着外边的街道遛达起来,看似在欣赏这个旅游小镇的夜景,实则在估算着民宿离分局距离的长短。 大略沿街绕了半圈,混在人群里看起来和其他的游客没有丝毫分别,不过暗地里,张舒俊主要观察分析的,还是那局子的结构。 院子多大,里面有几栋建筑,哪是值班房,哪是接案室,哪是办公楼…… 对照着广阳郡去过的局子和家乡镇分局子的格局,张舒俊在悄然间不动声色的就大致估算出了自己的目标所在。 张舒俊溜够了,为了不惹起分局里面值班员的注意,调个方向,依旧装着闲逛的游客的样子,偶尔的翻翻路边摊,再搭讪几句,问问当地风情。慢慢的离开了局子的监控区。 即便如此,里面负责监控的警员还是敏锐的发现了这个在附近来回晃悠的游客。 “报告,三号机位方向异常……” “哦?我看看……” 监控视频里,正是张舒俊慢慢远去的背影。 “具体什么情况?” “此人刚才在咱们局周边来回游荡了一圈,刚开始还没注意到,不过看视频里,此人频频的看向咱们局里的院子,不过刚刚他离开了。” “查一下沿路监控!看是不是不法分子。毕竟最近是旅游旺季,恐怕是有人要来踩点儿的,干得不错,继续!” 张舒俊的行动已经是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的了,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他万万没想到,因为最近旅游的兴旺,让警局里的人手随时都在绷着一根筋,更是把周边的监控给做了全面升级,就为了随时打击像抢劫、盗窃、寻衅滋事等违法犯罪行为。 他再怎么伪装,毕竟是心里有事,做不到完全的和一般游客一样自然。 不过也幸好张舒俊要做的事儿,现在已经不需要他自己亲自出来动手了。 只要大致摸清楚了警局内部格局,他就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查到了!科长你看,这是他的行动轨迹!这小子还真像是来踩点儿的,他从这儿出现,然后目标很明确的,就是奔着咱们局来的,堪堪绕咱们局半圈儿,而且目光还是时不时的扫一下咱们局里的建筑物,看起来动作很自然,这家伙一定是个老手了,说不定是条大鱼,要不要往上报一下,让外边的同事们盯上?” “嗯,这个提议不错,不过不能打草惊蛇。像这种老手,后边没准还有一个团伙,这次,说不定咱们还真的要捞一个二等功了,快,和外勤知会一声儿,让他们摸一下这小子的窝!如果没弄错,到时候他们一露马脚,就能给他们来个一锅端!那咱们这次可就立功啦,总算是没在这儿白熬夜!” ………… 已经被盯上了的张舒俊,还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不过,即使是被发现了,他也不怕,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来违法犯罪搞什么偷盗抢劫的。 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准备干的事儿,还真算是盗窃,不过他要盗取的,不是什么游客的财物,反而是严防死守的警局内部,那份有关若干年前那起车祸案的案卷资料。 执行这次窃取行动的,严格来说,既是他,也不能说是他。 因为出动的并非他本人,或者说他的肉身,而是——他的一道神识,或者说,是一道离魂。 这,就是他在来路之上,就已经做好的打算。 人是能抓啊,就问那我不出动身体,出动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神识,你丫又该怎么来逮我?嘿嘿! 至于张舒俊能否顺利的实施计划,请看下回分解。 第164章 索案 《云边渡》民居客栈,外面,悄悄地围上了二十多个便衣,这些便衣警察看似漫不经心的来吃饭喝茶,实际上却是在不动声色间,就从老板那里摸到了张舒俊的信息。 在了解到张舒俊就是孤身一人来这小镇的之后,领头的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了分局。 “呦呵,还他娘的是头独狼!你们那边猫好了,留下俩人盯死他,其余的继续巡逻排查,务必要保证镇里人和游客的生命财产安全。” “收到,明白,完毕!” 简短利落的对话,彰显着这支队伍的过硬素质。 队长暗处微微对周边看似散布的手下警员摆摆手,把自己人招到了一起。 “上边说了,这儿还得留俩人盯着,其他人各就各位,继续巡逻排查其他路段。谁留下,自己举手!” “我!” “我!” “好,就你们俩,正好在这吹吹风,歇一下,注意观察,同时务必保证自身安全。头儿可是说了,这小子是头狠货,看样子不好对付,你们加点小心!” “明白!” “咱这身手,头儿还不放心?” “行了,你们看住了,咱们撤!” 老板看着刚刚离开的两个便衣换身衣服又转回来,全当自己脸盲不认识、不知道,依旧笑脸相迎着,“呦,两位朋友来啦,吃点什么?” …… 转眼夜半,更鼓三声。 盯着半晚上的两个便衣,眼看着张舒俊住的那间客房,早早的熄了灯,再没有了什么动静,慢慢的也有点熬不住了。 “唉,老胡,你看见有什么动静没?” “没啊,我在这一直瞄着呢,没见人出来,倒是有新住进来的。” “这家伙倒是沉得住气,看来果真是个老手啊!” “这才有挑战性不是?多久没碰见这么好的对手了,这次看谁能熬得过谁!” “行了,知道你精力充沛,我是有点熬不住了。要不咱们上去看看?万一要是人从别处溜了呢?” “放心吧你就,这店咱们又不是没来过,这小楼后面根本没有门,就这一个前门,还是咱们两个一起盯着,他根本就混不出去。” “那倒也是!不过我怎么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你呀,就是爱瞎琢磨!” “不行,你先在这盯着,我去找一下老板。” …… 就在楼下两位警员,还在兢兢业业的蹲点儿守人的时候,张舒俊早已经在自己的客房里布置下了遮蔽防护阵法。 然后在阵法的掩护之下,张舒俊净身漱口,叩齿三十六记,存思凝神,正心定思。 牵三魂,制七魄。咽液九通。持抱一函三之法,混心火肾水之精,存思泥丸,上达紫府。府中有青衣玉童,长高三尺。形体俱全,面目如己。坐于神室名堂。 神室在天地之中,上有黄庭玉宇,下为关元窍穴。 其中阴阳二气升腾,心肾水火交媾,混元如一,成一团先天之炁。 张舒俊神室中的青衣玉童,就承此先天一炁,歘忽飞举,从头顶飞出。 张舒俊点点头,那青衣童子绕着张舒俊飞了三匝以后,一恍惚间就不见了。 张舒俊保持着坐姿,灵感附在童子身上,一路径直向百香营镇公共安全分局,那栋立在院子后面正中的办公楼飞去。 青衣玉童宛如识途老马,穿过楼体厚厚的墙壁,直接穿进了三楼拐角的一间屋子。 这里,正是张舒俊此行的目标之一,百香营镇公共安全分局的档案室。 青衣童子落地后,变成了正常成年男子的身高,目运金光,在一片漆黑的资料档案室里如同白昼,视野没有丝毫影响。 张舒俊的神识快速的在一排排架子上按照时间检索起来。 时间过得太久,他也不敢确定当年的档案,还是否留存在册,还是因为时间太长,已经被销毁。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绝不会轻易放弃。何况按相关的规定,一般案件卷宗最少也要保存二十年以上才能进行处置。 只不过当年的他除了一手文章、一腔孤勇,再无其他倚仗,又人微言轻,即便是再怎么忧愤,也对不过那些黑手。 如今他君子怀器,自然要为当初的自己和父母,讨回公道,要让那些空披着人皮,却一点不干人事的畜生,受到应有的惩罚,遭一回该受的报应! 张舒俊在一排排的书架间来回穿梭,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失望。他已经几乎翻遍了,他父母遭遇离奇车祸案那一年里,所有的卷宗,却始终没有找到关于当年车祸案的任何文件档案。 甚至没有只言片语,是记录了当年的那起案子的。 这个情况,让张舒俊不禁暗想:这种情况,到底是自己这一路上的推测有误,还是别有什么隐情? 那档案卷宗不在这所分局,又会在哪里存放? 按着自己的记忆,当初接案的应该就是这个分局,对了,当年这儿还是一个小派出所,升格为分局还是这两年因为行政规划变更,合村并镇之后,升格上来的。 难道是在改制的时候,把那些陈年旧案的案件卷宗档案移交给了别的单位?可是同一年的其他案件卷宗分明还在! 眼见得这一排档案柜已经巡查到头了,还没有发现,张舒俊的心里越发急迫起来。 一是因为神识高强度的劳作,紧绷着一根弦,对精神的损耗极大。 二是毕竟此处是在警局内部,谁也不敢确定在什么地方稍微不注意,就会触动什么安全机制,虽然就算触动了也不会被抓,但是毕竟一旦打草惊蛇了,再让人盯着这里,他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抽出那些案卷翻阅了! 试想一下,在别人眼里,眼前分明没有人,可是那些档案、卷宗、文件、记录什么的,就这么被凭空抽出来、插进去,再加上还不时的“稀里哗啦”的被翻动几页,那不是明摆着闹鬼了吗? 幸亏苍天不负有心人啊! 就在张舒俊已经对在这里,找到当年车祸案的卷宗,从而找出线索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扫到了被挤在两大摞厚厚的卷宗中间,毫不起眼的一份文件。 张舒俊下意识的把这份文件抽出来,这么定睛一看。 这份卷宗封面上用竖签标注着:《京北京渔大道山湾子百香营段交通事故致十七人死亡案》,一旁用小字标注着日期:大虞六十一年七月十四日。 这,正是他辛辛苦苦翻找的那份卷宗! 第165章 断线 张舒俊这道神识幻化的青衣人身形一晃。 在剧烈的心神激荡之下,险些不能维持住身形的凝聚。 坐在民宿客房里的张舒俊,赶紧把自己激动的心情镇抚安定下来,一边催动自己外放的神识体翻开了这份原本薄薄的,现在却重若千钧的案卷。 张舒俊的神识体双手捧着案卷,轻轻的翻开了首页,好像唯恐把这份卷宗损坏。 然后却又迫不及待的把目光投向了手中的文件,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份档案上记录的每一个字。 案卷很薄,张舒俊却是看了很久很久,好像是要把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进脑海里。 直到外面天光欲曙,张舒俊才动作轻柔的把这份卷宗放回原位。将一路上翻阅抽查的资料都恢复原状后,张舒俊的神识最后又扫了一遍这间档案资料室,确保没有留下什么破绽,然后才纵身一跃,穿过两重墙壁,飞出了这栋办公楼,然后化一道微不可见的清光,在朝晖中返回张舒俊的识海神堂。 等到神识回归之后,张舒俊捂着脑袋缓解了好一会儿,才从那种虚幻恍惚、颠倒回旋的眩晕中缓过劲儿来。 张舒俊解开了客房里的护阵,拉开了窗帘,让已经喷薄而出的朝阳把光辉洒进屋内,也让自己重新显露在外人面前。 那两个警员,远远看着打开窗子看风景的张舒俊,熬了一夜一无所获的两人猫在角落里嘀咕了两句,把情况汇报给了局里。 换来的就是一个“撤”字。 原来昨天夜里,小镇倒是有发过几起盗窃案子,不过基本都已经收网了,还有几条小鱼漏网在逃,现在正好人手不够,既然这边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就让他们撤回去稍事休息,还得参与接下来的追捕行动。 “啊!命苦啊!” “得了吧你,能回去还不好,你还想在这喂蚊子啊?” “走吧,撤!” …… 张舒俊在窗前若有意、若无意的,瞟了一眼院外的方向,看来自己这是无论到哪儿,都少不了被警方跟踪、监视这一步啊,在老家如此,广阳如此,这京城边儿上还是如此。 这叫什么事啊? 好在他自己要在这个地方干得事儿已经干完了,接下来,他就要离开这个小镇,继续前行了。 按照卷宗所述,车辆之所以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起火,还让整车十几个人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就葬身火海,是因为当时那辆长途客车的车子本身,就是年久失修,维修保养不当,油管、油箱等机件有泄露现象。 而且事发时车上有人吸烟,可能是因为掉落的烟灰引燃了什么易燃物…… 巴拉巴拉一堆报告分析之后,当年警方的结论,就是根据当年办案人员对现场的调查和检测推断,这就是一场惨烈的因意外引发的事故,并最终以此结论结了案。 至此,当年的案子,线索断了。 如果一切真如案卷上描述的那样,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意外,那就是说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幕后黑手,也不存在什么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之类的阴谋,一切都不过是巧合而已。 然而,事实的真相果然如此吗?前脚自己刚刚遇险,重伤垂危;后脚父母所坐的客车就因为意外失火,导致尸骨无存! 这一切都是巧合? 想想当年自己追的案子,遇到的险情,还有父母和同车十余人离奇的灾祸,如果说这里没有一点关联瓜葛,张舒俊是决然不能相信的! 可惜,这条自己充满期待,费尽心思追的线索断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再走一遍当年的路,想必他们那些隐在社会的暗角里不能见光的鬼手,还不至于在这短短几年间就被消灭干净。 而且能有如此手腕的对手,想来也不会是自己当年追访、调查、曝光出来的那些小鱼小虾,毕竟一般搞些的贪污腐败、偷工减料之类的单位和个人,犯不上,也一般不敢动用这些黑手。至于那些小作坊、黑心厂、黑中介、黑诊所,虽然也有对他下手的动机,却也没有那个能力,更犯不上去找到那么专业的人来对他的父母也同时下手。 只有那些实力和势力都十分强大的集团,才能干的这么干脆漂亮,首尾才能收拾的那么干净利落。 那么,即使自己没有证据,也能把目标锁定在极小的范围之内,在当年有这么厉害狠辣的手段,又与他自己有直接矛盾冲突的,也就只剩下了几个既有动机,更有能力下黑手的,只剩下了三个目标。 首先,就是那个拐卖妇女儿童的团伙。 第二个,是那个倒卖人体器官的集团。 最后,也是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制贩毒品的集团! 而现在想想,这几个嫌疑目标里,第一个和第二个还很有可能存在着某些联系,甚至可以推断,有极大的可能,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大型犯罪集团下属的两条支线。 不巧的是,这三方无论哪一方都不是好惹的,还都和张舒俊产生了或直接或间接的矛盾。 现在,既然这里找不到线索,也不论他怀疑的目标是否是当年事的真凶,他都要让他们好好的尝尝,来自于一个身怀奇能、心存浩气、手握灵宝的都市奇人,和世间正道的雷霆审判! 而且不仅仅是这两三家集团,但凡他再遇到非法之事,无论是个人还是什么势力,只要有机会,他都不会轻饶! 尔等有手段、有关系,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那么,能逃得过地诛天罚,正道人心吗? 张舒俊驱车,离开了这座京城近郊边上的旅游小镇,一路迎着朝阳,沿着光的方向,继续前行。 第166章 重游 车行辚辚,晓行夜宿。 一路上连着转了三五个城镇,八九家村庄。张舒俊按照当年访过的案子,追忆着线索,探过了几家局所,踩过了几家公司。 也许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当年的那些黑道白道,有的已经迁移,有的已被扫荡,还有的早已转型上岸,摇身一变成了行业龙头商家巨擘,当年的案底早被化为云烟。 总之一路奔波,空废了许多时日,枉耗了许多精神,张舒俊要查的真相,却是一无所获。 兜兜转转中,张舒俊一路开着车,再一次来到了广阳郡。 天色将晚,车子停在了郡城外三公里桐柏镇,凤河营。 在这里给车子加满油,张舒俊沿着凤河一路向东,看着曾经十分熟悉的景色,张舒俊始终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再向前过了堤口小村,就是他曾经就读过的学院——东方大学了。 想当初还在校园就读之时,这堤口小村可是许多学子周末消遣的好去处,什么酒馆、饭店、旅馆、民居、书店、网吧……各种各样的休闲娱乐不敢说应有尽有,倒也能让一群群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莘莘学子们,大大的出点腰包里的钱。 吃的像什么黄焖鸡、鸡公煲、川湘小菜。什么火烧、卤煮、麻辣烫、小烧烤。 喝的有燕京、云湖、雪花飘、落山、纯生和青岛。二锅头、燕南春、白云醉、还有学生最爱的白酒:小刀…… 张舒俊对这些吃喝玩乐的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当年他最喜欢的还是那街边小车上卖的酸梅汤、大煎饼价格实惠,滋味还好。 逛的最多的却是那堤口村外那家书店,租上那么两本武侠或者奇幻小说,在那些虚构的小说世界里游荡。 想着这前尘旧事,张舒俊再看着眼前已经大变样的堤口村,张舒俊停住了车子。 刚才的来路上还想着道两边的景色一如从前,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已经荒废的村落是个什么情况? 就见一面铁板横挡,截断了前面的去路,透过那些许的缝隙一看,里面是一片断壁残垣,整个村子都早已经化为废墟。 当年他刚刚毕业时曾经租住过的养着两笼鹦鹉的小院,在校时曾经通宵包夜写小说、看电影的网吧,在半夜里饿极了的时候去吃过的那家鸡公煲…… 这些曾经承载过许多青年记忆的地方,如今都已经荡然无存。 张舒俊站在围挡前唏嘘了片刻,回到车上,摸出一包烟,点着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萧索落尘,分外感伤。 闭目回想,当年在这里的一幕幕,和三两同窗在网吧里游戏,和小学妹在村口话别,和摊主姑娘言语嬉笑,在书店里徜徉书海,在街边晕倒时村民的救助…… 这一切,都再也找不回了,就像这一路上追凶寻迹的历程,时过境迁,都说物是人非事事休,如今却是旧物也无,如何不让人伤感。 张舒俊扔掉烟头,倚靠着车子茫然四顾,只觉得分外凄凉。 晚风吹过,卷起一片尘埃,迷了人眼。 驾车离开了这个小村,拐过拦路的围栏,车子转向南,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开向前方。 随便找个旅店投宿一夜。 一夜无言,转过天张舒俊早早的起床,坐在床上,整理起这些天以来的经过。 一路上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可能与当年的案子有关联的地方,几乎都走了一遍。 各类局所保存的卷宗文档,各个曾经调查过的暗访团社铺行,以及各家大小涉黑势力,可以说是,除了早已经被扫灭的或者改头换面的几处点,再没有什么可查的地方了。 然而费尽心思周折,当年父母一起罹难的那起车祸,终究还是没有丝毫的线索。就好像那真的不过是一场意外事故。 半年多的时间,转眼即逝。 张舒俊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半年多来,他几乎已经基本耗尽了自己的所有精力。 昨夜睡在旅店的床上,今早醒来,张舒俊想着昨天看到的堤口村现状,以及昨日的感怀,心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钻了牛角尖了。 已往以不谏,来者犹可追。 世易时移,前路何辜?既然暂且找不出什么线索,那就应该先把自己的其他事情做好,过好以后的日子。 起床痛快的洗漱一番,张舒俊去楼下找了个餐馆随意的点了一笼包子、一碗豆腐脑,草草的吃了,结账走人。 回房间提起背包,在前台退了房。 张舒俊开车掉头,向着昔日就读的学院开去。 既然到了这附近,索性再来一个故地重游,也看看今日的校园,比起当初,是否也多了许多变化。 张舒俊开着车慢悠悠的,往母校的方向开去。一路上,路两旁的悬铃木,叶子正茂,亭亭如盖。 旧地重游,不禁回忆起往昔风华正茂时,有多少次曾经在那林荫下,赶着朝阳,从宿舍楼区,一路上拿着诗集,背着书包,越过大大的操场,穿过长长久久商业街,走向那栋教学楼。 如今再次走过这条街,曾经的宿舍楼被拆了,操场荒废了,商业街也败落了。 还记得那家琴行里每日奏响的狂躁鼓点,那操场上挥洒汗水的热血青年,那两侧林荫道上棵棵的银杏和青桐。 以及那曾经在晚自习下课后,手挽着手,一起追逐着他的背影,喊他“诗人”,结果让他张大先生仓皇落跑,结果一不小心撞到树上的那群学妹…… 这一切都没有了。 绕过长街,曾经被历届学子俗称“八卦楼”的一期先生宿舍楼也被推倒了,那里据说曾经是为了镇压某些东西,特意营建的。 大学里最有人气的华联、京客隆等超市商场也都没了,只有那座占地颇广的吖咪食街倒是还在,可惜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繁华。 毕业至今不过短短的五年,曾经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那株宿舍楼前,足有百余年的老梧桐树也没有了,还记得当年在校就读的时候,每逢夏月,那一树硕大的紫花繁密、馨香。 张舒俊最喜欢的就是依着栏杆,看着那树梧桐,把酒临风,随口吟诵。 当时那般不羁不俗的风姿,也不知道曾经迷倒了多少少女怀春的芳心。 当年的张舒俊好歹也曾经是校文学社的骨干,身兼编辑部副部长之职,一手十四行诗和词牌小令、五七律绝玩的是相当地道,再加上一手还算不错的拳剑棍棒功夫,也是响当当的风云人物。 如果不是当年不够自信,比较内向自卑,恐怕也不会在毕业几年之后,才与但盈结下那段孽缘,早就脱单了。 当初也不知道有多少同学和他说过某某某女生对他有好感,让他张大道长和对方接触接触,都被他一口回绝。 对了,早在他还大学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谈玄论道、思考人生了,也许现在他能凭着璇玑玉牌降妖伏魔、查案追凶,早已经是在冥冥之中注定。 开车绕过了大学已经搬迁了的实习实训基地、原来的航空服务学院、机械工程学院、生物技术学院、行政办公大楼…… 再从东门出去,曾经的大学校园,大半土地已经被各家房产公司占据开发,全没了曾经的景象剩下的那些学院也大多或者搬迁,或者转移,除了综合行政办公大楼和部分商业街区以外,基本上没有留在原址的了。 曾经的宿舍楼区,现在不仅是人去楼空,更早已经被夷为平地之后,在原址上盖起了居民新区! 张舒俊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是现实中看到这幅景象,心里还是忍不住的伤感。 二十九岁这年,他再一次失去了人生中的又一份情感寄托。 天已暮,花灯初上,空旷的街边,张舒俊停车四顾,虽是季夏时节,心里却只觉得如初肃秋。 “叮铃铃……” “喂?” “老同学,你回广阳了?”电话里传来一声似乎比较熟悉的声音,却想不起来是哪个。 “嗯。”张舒俊应了一声,等着对方继续。 “回来了,也不说和我说一声,这样,你明天没事儿吧?咱们聚聚!”电话里的声音很熟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的语气。 这次张舒俊听出来了,是曾经的班长,黄标。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彪子?” “你小子开着车在学校转悠多半天了,这几年你又没变样,那还能认不出来你丫的?别废话,明天老地方,一起喝点。” “你看见我了?” “这你甭管了,反正我知道你回咱们学校了就行。就这样,明下午五点,咱们老地方,不见不散!” 电话挂断了。 张舒俊默然收起手机,叉着腿靠着车门抽出一根烟,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 第167章 再聚 又忆.古意.记大二时凭栏颂诗往事 犹忆少年时,把酒。 凭栏一展歌喉。 惊得梧桐落了, 桐花满目风流。 雁过黄昏后, 倚栏乱弹箜篌。 倩影楼下过, 回眸, 笑语莺燕啁啾。 道是去年中秋, 诗社曾会诹诹。 蓦然垂首, 一梦恍惚到梁丘。 ————前言一首以记,并酬当年。 翌日,张舒俊开着车来到了当年还在大学的时候,和三两同寝室的朋友经常在周末聚餐的校区外的那家湘菜馆。 还没下车,远远就看到了餐馆里临窗坐着的老同学,班长黄标。 算得上是年轻有为的黄大班长穿的格外精神,打扮的也立整。 头上理的短发,颇有层次感。 斜方格子衬衫,半袖。 黑色长裤,笔挺。 支着桌子的手臂,手腕上戴着一枚表,明晃晃的,看起来颇为价格不菲。 一看就是一个算得上事业有成的有为青年。不过也是,从毕业后和其他同学各种择业不太一样,这厮从实习起就选了一个不错的单位,到现四五年下来,也一直呆在那家园林工程公司,现在怎么说也是独当一面的项目经理了。 还和大学时就开始谈的女朋友结了婚,早早就抱上了娃,在一众离开大学校园后就默默无闻的同学比起来,可谓是人生赢家。 张舒俊稳稳的停了车子,从车里带上准备好的东西:两瓶酒,一条烟。 酒水是小刀,烟是鹤鸣楼。 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却是他们大学时除了游戏之外最喜欢的东西。 “标哥!”张舒俊一抬手,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呦,大师来了!快,入座!”黄标站起身,满脸带着成熟稳重的标准职场笑容,看起来假假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 张舒俊也扯起嘴角回以一笑,随手把烟酒放到桌上。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日常,扯皮了一会儿,看着有些冷场。 “你怎么知道我回学校了的?”张舒俊随手拎起酒瓶子,手指一捏一别,就把瓶盖开了,拿起两个干净的杯子,给两人各斟了半杯酒。 手上忙着,嘴里也随口问道。 “嗨,就你大师在这里,那么慢慢悠悠的转悠了大半天,学校里早就传开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憨货,开个大车可世界转悠。咱们学校老师早知道了,这不,老班就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回来了瞎转,让我招待招待你这个大才子。” “话说你这回来也没去看看咱们导员?她可是念叨你好几回了!” 喝了一杯酒,话头扯开了,两人之间隐隐的那种陌生感和隔离感也消减不少,素来稳重的大班长话也多了起来。 “导员?张老师……她还在校?” “可不咋的,怎么,这才毕业几年,你寻思导员就得退休了?人家现在教授当地好好的呢!” “……” “话说大师你现在忙啥呢?这么久了也不说回来看看,也不和班里联系,对了,咱们班那谁,苏萌,你还记得吧?她前几天还和咱们班同学联系来着。” “哦。”张舒俊冷淡的应了一声,苏萌?哪个?当年班里三十四个学生,只有十一个男生,剩下的都是女生,可不论男女,张舒俊和他们相处的好像都没有多亲近。 苏萌,早忘了谁是谁了。估计是哪个不起眼的女生吧?毕竟学园林的,就算女生,好像要说多美多艳多好看,那肯定是想多了。 不过,依稀记得曾经文学社里有一位小鹿姑娘,长得倒是真的不错,可惜,这么多年一直不知道她的全名,现在甚至连具体那姑娘是姓路、陆还是鹿,亦或是名字里有鹿或者璐字都忘了。 只记得那是当时全校所有科系,所有年级里,论文笔能和他一较高下的。 可惜当年的张舒俊实在是对男女感情不感冒,哪怕心里对人家有点喜欢、欣赏,却是连话都没正经的聊过几句。 大约也只有社里有活动的时候,交稿评稿,遇上了,互相打个招呼,或者就某一篇文章是否合格做个讨论——就这讨论更多的还都是笔谈,也就是双方把更正意见写在投稿上。 随着饭菜慢慢上齐,两个人边吃边聊,突然说起一个同学,张舒俊一怔,不知道黄大班长没头没尾的提起什么苏萌干啥。也就没应和。 给黄标斟满了酒,举杯示意,看对方也拿起杯子,张舒俊把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呦呵,几年不见,大师酒量见长啊!对了,刚才我说苏萌,我看你咋无动于衷呢?” 黄标毕竟也是在职场里混了好几年的,酒量自然不弱,也一口酎净了杯中酒,又追问道。 “吃菜吃菜,苏萌是谁我都不知道,你提她我能有什么反应!话说你小子都有老婆孩儿了,不会还在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吧?” “放屁,我是那种人吗?说正经的,你这话要是让人听到,那可不好,人家是特意打听你呢?我说你是从来不看班级群吗?” 黄标没好气的夹了一筷子酸菜鱼,放到自己碗里。 张舒俊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就着糖炸花生,呡一口酒,嚼一粒花生,也不搭话。 “哎,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个性格。” “你倒是比之前爱打听了。” 两个人斗着嘴,也不影响什么。 “你就不问问,人家打听你干什么?” 还是黄标主动开了口。 “我与她素无来往,更无交情,问她则甚?”张舒俊不自觉的拽起了文言。 “……” 到最后酒尽杯空,肴残盉尽,张舒俊到底也没问。 黄标好像憋了很多话,也没说出来。 张舒俊撕开烟,打开一包,随意的抽上一根,剩下的扔给黄标,然后抽着烟看向窗外。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我记得当年你可是最讨厌抽烟的人了。呀呵,还是鹤鸣楼,不错啊!” 黄标从来都会抽烟,还记得大学时一个寝室,六个人,五个是烟鬼。每到晚上放了学,整个寝室都是烟雾缭绕,当年因为这个,张舒俊可没少挨呛。 “慢慢就会了呗,怎么说也毕业这么多年了,五六年下来,人也变成鬼了。”张舒俊慢悠悠的说道。 “倒是你,一顿饭吃完了,都没抽一根,比之前可好多了。” …… 两人随意的聊着,好像又和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一样,漫不经心,爱搭不理,各自安好。 一时两人间沉默下来,都支着下巴看向外边的灯火。 “这几年下来,变得东西,太多,太多!”张舒俊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你明天有空吗?” “……?”张舒俊扭头看着黄标,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看起来是没事,要是没事,正好赶上周末,要不,咱们一起回去看看导员?” “行!” “那好,明天咱们一起,早点出来……” 黄标正说着,就听一旁传来一个恬美软糯,格外迷人的女声响起:“呀,你……们也在这?” 张舒俊回头一看,心里就是一震,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