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心》 第1页 [恐怖灵异] 《变心》作者:黯然销魂蛋/黯然销混蛋【完结】 文案: 哔、哔、哔、哔,心电图规律的跳动声, 毫无遗漏的送入陈昱凯的耳中, 唿吸器的帮浦尽责的将氧气送入他胸腔里, 换心手术很成功,只是他的身体还太虚弱, 他有意识了,他听得见外界的各种声响, 可是仍然不?力气摆脱这片黑暗。 突然间,几丝长发轻轻扫向陈昱凯的脸颊, 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眼珠却像被胶水沾住似的只能瞪着前方, 看着刚刚那名离开床畔的长髮女子,在他头顶上方慢慢接近。 陈昱凯看见了她那张摔烂支离破碎的脸, 跟着,她张口浓稠的黑血、断裂的牙齿伴随着恶臭喷向陈昱凯。 「变心就得付出代价!」那个女人尖声叫着, 陈昱凯的心脏像遭人用力挤压般的剧烈疼痛, 跟着,心电图哔--的一声停止…… 第01章 哔、哔、哔、哔,心电图规律的跳动声,毫无遗漏的送入陈昱凯的耳中,唿吸器的帮浦尽责的将氧气送入他胸腔里,换心手术很成功,只是他的身体还太虚弱,他有意识了,他听得见外界的各种声响,可是仍然不够力气摆脱这片黑暗。 挣扎着,一丝剌目的光线射入陈昱凯的眼中,白茫茫的一片,唿吸器的帮浦依旧规律、缓慢的送着氧气,陈昱凯却惊慌起来,为什么他看不见?眼前白茫一片?是不是手术失败了?换心手术会导致眼盲吗? 停了几秒后,陈昱凯的视力开始逐渐恢復,模模煳煳的影子开始重回他的世界,终于放下心来的转动着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器官,眼球,一个陌生的人影站在他的床边,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认得出她长髮披肩。 也许是医生、也许是护士,陈昱凯有限的视力无法分辨出对方是谁?但他可以清楚听见有人在低声谈论着他的病歷,这种感觉其实挺差劲,就好像他不是个病人,只是个实验品,换心手术成功了不是挽回他的一条命,而是那些高明的外科医生又一次的证明自己卓越不凡的成绩。 人影不发一语的自床边退开,不知为何,陈昱凯突然很想要有个人在身旁,独自一人被困在黑暗中太久,他只想再一次与这个世界接触,这大概就是重获新生的感觉吧?莫名的积极向上。 突然间,几丝长发轻轻扫向陈昱凯的脸颊,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眼珠却向被胶水沾住似的只能瞪着前方,看着刚刚那名离开床畔的长髮女子,在他头顶上方慢慢接近。唿吸不由自主的变得急促、心跳失控的加快,陈昱凯当然清楚自己躺在哪里,这里是病房,病床都是靠墙摆放,他头顶上方哪有空间站人?除非这个长发女子有一半以上的身体是在墙壁里,瞪大眼睛只能盯着她愈靠愈近,陈昱凯看见了她那张摔烂支离破碎的脸,跟着,她张口浓绸的黑血、断裂的牙齿伴随着恶臭喷向陈昱凯。 「变心就得付出代价!」那个女人尖声叫着,陈昱凯的心脏像遭人用力挤压般的剧烈疼痛,跟着,心电图哔~~~~的一声停止…… 「wake up!」愤怒的将手中厚重的原文书砸在桌上,女讲师恶狠狠的瞪着在她授课之时,竟然打磕睡的混帐,陈昱凯一直都是她班上的问题学生,没想到请病假大半学期回来之后,行为更加恶劣。 不知是让恶梦吓醒还是让女讲师吓醒,总之陈昱凯茫然的回瞪着站在他身前的那个女人,田万芬很性感、美丽,理论上会是这所大学里最受欢迎的女老师,只是不晓得为什么,她总是像只剌猬的防备着众人,陈昱凯不记得自己为什么那么爱作弄她?也不记得为什么田万芬总是针对自己,总之他们之间是恶性循环,无解的针锋相对。 「你还是第一个在我课堂上睡着的人哩!」田万芬挑眉冷笑,扫了一眼教室中正低声窃笑的众人,吓得他们连忙噤声。 「对不起。」不想争论,陈昱凯低声道歉,他现在只觉得累,看起来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復。 隔了几个座位,扎了个简单马尾,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倪婕妤忍不住的就想替自己男友辩解两声,陈昱凯发生车祸,动了个换心手术之后,身体虚弱很多,在课堂上睡个觉有什么了不起?况且,田万芬讲课也真的够无趣啊! 先一步抬手制止倪婕妤发言,田万芬太了解这个女孩想做什么,他们那几个人组成的小团体,在老师们眼中就像恶梦一样难以教导。 「觉得无聊的话就出去,这里是大学,不想上就不要来,来了就不准在教室里睡觉。」手指着门,田万芬冷冷的瞪着陈昱凯,后者抿抿薄唇,低头收拾着东西,不发一语的离开教室,倪婕妤先是瞪了田万芬一眼后,也跟着她男友离开。 气闷的走到洗水台,陈昱凯泼着水让自己冷静一番,他不是有心要跟田万芬教授起冲突,只是刚刚那个梦让他的心情很糟,说不上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是她太小题大作了!」气鼓鼓的叫嚣,倪婕妤追上陈昱凯。 微微嘆一口气,陈昱凯有时招架不住倪婕妤的热情,这位追求者众多的天之骄女不晓得为什么对他如此情有独钟,一开始陈昱凯觉得自己幸运,可是久了,倪婕妤那种紧迫盯人式的占有欲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第2页 停下手、抹抹脸,陈昱凯抬起头来正巧对上镜子,赫然瞧见他背后站了个女人,长发、支离破碎的五官,毫无间隙的紧贴着陈昱凯的背嵴。 啊的一声,陈昱凯惊吓的转过身去,那个恐怖女人不在,相反的,原本走上前想关心他的倪婕妤反而被吓得俏脸煞白。 「你还好吗?昱凯,你脸色很难看。」倪婕妤既焦急、又关心的追问,陈昱凯别过头去,镜子的倒影正常的反射出他们俩的模样,陈昱凯摇摇头的嘆了口气,大概是睡眠不足吧?大白天的竟然出现幻觉。 「我没事。」摆摆手,陈昱凯斜背着包包离开,倪婕妤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背影。 「喂!晚上到哪玩?」搔了搔凌乱的头髮,陈昱凯的死党阿man露着一张痞子般的笑脸,不断的朝经过他们身旁的年轻女孩抛媚眼,也多亏他外形还不赖,否则这类接近性骚扰的行为,迟早有天会给他惹来麻烦。 「玩?玩你的头啦!昱凯能熬夜吗?亏你还有脸自称是他的好哥儿们。」正在矫正牙齿,被戏称为是钢牙妹的漂漂狠踹了阿man一腿,他们俩是典型的不是冤家不聚头,明明是情侣文件,相处模式却像杀父杀母仇人般血腥。 原本应该是愉快的double date,可是另一对,陈昱凯与倪婕妤两人,气氛似乎不那么热络,一个低头吃着饭、一个心事重重叉子举起、放下、举起、放下无数回。 「喂!你修仙喔?」观察了陈昱凯老半天的阿man终于忍不住,伸手狠敲了他脑袋一记,车祸将他撞傻啦?摸摸自己脑袋,陈昱凯面对这位动手比说话还快的老友,除了苦笑之外,他也没别的应对之法了。 「听说你又被那女人修理了?放弃吧!她一定会把你当掉的。」塞了一大口牛肉进嘴里,漂漂丝毫没有同情心的提醒着,末了还夸张的豪气甘云的大笑数声。 「她凭什么一直针对昱凯?如果要争系主任的位置,她应该去针对陈教授!昱凯又没得罪她!」憋了一肚子气的倪婕妤终于爆发,重重的放下叉子,吓得一桌子的人傻愣愣的回瞪着她。 「呃……上学期昱凯有她的课就选,选了又翘,是很像故意找她麻烦啊!」阿man虽然数落着陈昱凯的罪状,可是挤眉弄眼的神情还有那得意的语气,很显然的,共犯当然是他。 「更别说这学期消失了大半年,她脸都黑了。」漂漂接口,顺便瞪了这两个混蛋一眼,要说到破坏规矩,这两个傢伙分占第一、第二名。 「喂!我是住院好吗?又不是故意的……」陈昱凯撇撇嘴,他何其无辜啊!就这样被记恨了。 「是啊!翘她的课出去鬼混,结果被车撞……」漂漂没好气。被车撞就算了,还连累他们这帮好友提心弔胆好一阵子,真是罪该万死。 因为车祸关系,实在想不起来当天是不是真的逃学去鬼混,但以自己过去的记录来看,八九不离十,陈昱凯只能理亏的苦笑两声,借喝水来躲避这尴尬气氛。 那头,阿man跟漂漂两人又在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开黄腔、彼此调戏,这头,倪婕妤低头喝着她点的冷饮,就在这一瞬间,陈昱凯瞧见了她身后那一扇玻璃窗上的倒影,他的身后,紧贴着一名长发,面容破碎的可怖女子,陈昱凯连忙站起、转身,水杯跌在地上摔得支离破碎,哪里还有那个女子? 「昱凯!你还好吗?」紧紧的皱起眉,倪婕妤关心不已。 「我没事。」跌坐回椅子上,陈昱凯抱着头长嘆口气,同桌的朋友们互看一眼,若有所思。 阿man和漂漂这对疯狂的情侣,每回在聚完餐之后,总有忙不完的新鲜事,身体刚復原的陈昱凯自然没有那个本钱跟着发颠,两对情侣就地鸟兽散。 熟练的驾驶着车子,倪婕妤这位大小姐一向独立自主惯了,也多亏了她这种坚强、不认输的个性,陈昱凯住院这大半年来,经常都是她在照顾的,也养成了她偷偷观察自己男友的习惯,就现在这样,一边开着车子,她能腾出另一只手去紧紧握住陈昱凯,后者突然在睡梦中惊醒。 「昱凯,你怎么了?」倪婕妤关心的询问,陈昱凯的手好冰,冷得她莫名的一阵胆颤心惊。 长长的唿出口气,跟着回握着倪婕妤,陈昱凯虽然有时很烦她的黏人、占有欲,可是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他觉得这个女友真的无可挑剔,总是那么温暖、那么善体人意。转过头去正想跟她道声谢,陈昱凯却看见了那个脸骨完全粉碎,毁容毁得几乎没有五官、人形的女人回瞪着他,十指折断骨头叉出手背却固执的握紧陈昱凯,吓得他连忙甩开、尖叫数声。 「昱凯,你怎么了?」被恐惧感感染,倪婕妤也尖叫起来,神情复杂的看着陈昱凯,后者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回瞪着她好一会儿终于虚脱似的摊软在副手席。 「不要再说你没事了,你有事!你脸色好差!」关心则乱,倪婕妤没来由的火冒三丈,她想帮助陈昱凯,可是对方却一再拒绝她,那种无力感快将她溺毙了。 「我怕…我怕我闯下大祸了。」抱着头,陈昱凯痛苦的说着,声音嘶哑。 抿抿薄唇,倪婕妤不知该怎么响应,她只知道她必需得帮他,陈昱凯才刚动过大手术,他负荷不了这种精神折磨,她替他扛。 将车停下小区内的小公园旁,倪婕妤与陈昱凯两人手牵手走到长凳那里坐下,有些话,他们必需好好谈一谈。 第3页 小公园内还有许多下棋、泡茶的老人,当然也有无忧无虑玩闹着的小朋友,倪婕妤很喜欢小朋友,经过时不忘朝他们扮个鬼脸,原本预期他们会笑,意外的是,那些小孩子们全都停下了来,安静的瞪着陈昱凯,这让原本就不大舒服的陈昱凯,更加的不愉快,拉着倪婕妤走到更偏僻的地方。 「妳知道我是怎么发生车祸的吗?」停了好一会儿,陈昱凯抱着头艰难的吐出这些话,倪婕妤先是一愣,随后诚实的摇摇头。 「我们接到电话时,你人已经在医院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倪婕妤顺了顺陈昱凯微微翘起的头髮,她比谁都更想弄清楚,为何那天陈昱凯会突然失踪,接下来就听见他车祸的消息,中间那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她隐隐约约的感到不安。 「那场车祸…只有我一人受伤?」陈昱凯追问,医生说这算是暂时性的失忆,他记得绝大多数的事情,唯独就是车祸前后的记忆完全空白。 「是啊!你为什么这么问?」倪婕妤很惊讶,说到这个她就很气愤,这算是肇事逃逸,若不是有好心人报警,陈昱凯只怕连命都没了。 「因为我不断看见有个毁容的女人出现在我眼前……」迟疑了半会儿,陈昱凯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果不其实,倪婕妤愣在那儿,表情混杂着同情与担忧,她可能十分关心他,但是她不相信他。 「我没有发疯,我真的一直看见她。」陈昱凯急得捉住倪婕妤双手,就像遇溺的人得到救命器具般死命的握紧不放。 「嘘…嘘嘘嘘……我信你,我们一起去把真相找出来。」倪婕妤温柔的笑了笑,拍了拍陈昱凯安慰着,不管发生了什么,她对他永远不离不弃,她要他最坚强的支持,绝对不会离开他。 瞪视着『陈诗勛教授』名牌的办公室大门,田万芬深吸几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伸手敲了敲,不等对方响应,自动的打开大门进入,就好像她本就该如此,曾经是那么熟悉的在这里出入。 一名头髮灰白,可是身材保养得宜,挂着眼镜气质斯文有礼的中年男子,有些惊讶、有些尴尬的连忙将一张照片收入抽屉中,有些无奈、有些歉意的望着田万芬,后者心中一痛,她终于不在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了,也许,她从来都没那个份量。 难忍的沉默、尴尬在狭小的办公室内流窜,田万芬清了清喉咙,她答应过自己要勇敢面对,当她再踏进这间办公室时,她将不再是陈诗勛心爱的女学生,而是一个能跟他平起平坐的女人。 「你儿子状况不好,有时间不如多关心他吧!」仍然介意着陈诗勛摆进抽屉里的是哪个女人的照片,田万芬强逼着自己冷静,她不再是陈教授的宝贝学生,她是他儿子的老师了。 「昱凯怎么了?」原本思绪让田万芬的突然出现勾回了数年前,在听见自己独生儿子的名字之后,陈诗勛惊醒,语气泄露了担忧,就像每一个正常的父亲。 陈昱凯怎么了?这问题田万芬也想知道,她根本不了解那个年轻人,与其说她是来提醒自己同事,还不如说,她只是借着这个藉口再能跨进这间办公室。等了许久也没见田万芬回应,陈诗勛仔细打量了这名年轻的女讲师,她曾是他最出色的学生,只是这个出色,后来变得走样,他的斯文、博学,他对她的关心,到最后演变成伤害,伤害了他、伤害了她,伤害了无数、无数无辜的人。 「妳最近好吗?」轻柔的询问,陈诗勛斯文、低沉的嗓音让田万芬微微一愣,随后不禁冷笑数声,他还是这样,有意无意的对别人好,她猜想着,在她身后还有无数个女孩傻傻的跌进他温柔的陷阱里,即使,他并非存心。 「很好,反正我不再是你心爱的学生了。」田万芬冷静的回答,她很高兴她说出口了。 「我们……」陈诗勛的忧柔寡断有时很伤人,田万芬抬手制止他。 「我们什么也没发生。」田万芬平静的回答,说完便转身离开,她以为自己可以很潇洒,却在打开门那一剎,对上了许芷臻的目光后,心虚、害怕的立即逃开,那个女人即使受了极重的伤害,她依旧高傲的挺立着,她也许早就不爱陈诗勛了,可是仍然捍卫着属于她的一切,几乎不择手段。 「她不是早毕业了?你还真是深受女学生爱戴啊!」冷哼两声,许芷臻瞪了陈诗勛一眼,对于这个丈夫她早就不抱希望,他太多情、太滥情,对每个人都好同时也伤害着每个人,许芷臻现在唯一的寄託是她的儿子,只要陈昱凯好,她什么都可以豁出去、什么都不在乎。 「她是好意,昱凯好像不太舒服,早退了。」陈诗勛微微一嘆。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微拧起眉,许芷臻关上门与陈诗勛商量着,现在,也只有为了陈昱凯的事,才能将他们凑在一起了。 第02章 庸俗、低级的黄色笑话一个接一个爆出,阿man及漂漂这对除了搞笑别的都不在行的情侣档,让这趟旅程显得不那么沉闷。原本陈昱凯打算回到他父亲,也就是陈诗勛教授在山上的别墅好好冷静一番,仔细的推敲、推敲他车祸前后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情,倪婕妤很贊成他的想法,与其让那个莫名其妙的恶梦不停纠缠着,还不如主动出击的去面对它,就算真相不如人意,她也愿意陪着陈昱凯坚强走下去,至于一同前来的阿man跟漂漂,他们自然没有那么高洁的情操,这两个单纯觉得好玩而已,没事瞎搅和一直都是这对搞笑情侣档的生活宗旨。 第4页 「喂!兄弟,别说老哥不关照你,最近下载了很多『好康』,记得拔硬碟过来,有福同享啊!」坐在副手席的阿man夸张的笑着,握着方向盘的漂漂空出一只手去海扁他,男人们的义气真的十分诡异,老是从共享这些a片开始,莫名有正义感的漂漂,实在很受不了她男友的这个行为,不是偷看a片,而是非法下载。 「漂漂!看好你老公,不要让他带坏我家昱凯!」倪婕妤没好气的低声笑着,同时提醒前座那两人,陈昱凯已经睡着了,自从手术成功之后,他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太稳定,能这样平静睡着算起来非常难得,倪婕妤不忍心吵醒他。 「妳这个女人不要离间我跟昱凯,我们的兄弟义气不是妳们这些查某人能了解的。」阿man用着非常江湖味的口吻说着,惹得车上的两个女人群起攻之,又笑又叫的气氛十分愉快。 突然间,原本睡得十分沉的陈昱凯,眼球开始快速转动、眉头紧皱,跟着啊的一声惊醒,正在互相笑闹着的三人让他吓得愣在那儿,倪婕妤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陈昱凯额头,一阵冰凉。 「昱凯,你最近真的很怪,聊天聊一半突然睡着,睡没多久又惊醒,卡到阴喽?」阿man相当不以为然的嘲笑着,漂漂忍不住的白他一眼,可是随后捧场的笑了起来,这对情侣档的笑点实在低得夸张。 「只是跟来摸鱼的人,那么多废话?」倪婕妤狠瞪阿man一眼,动手颳了她好姐妹漂漂后脑袋一巴掌,要她管好自己的男友,别尽说这些有的没的,陈昱凯目前的状况很敏感,她可不希望他真的这么认为。 「妳这样讲,我很受伤耶!昱凯的事就是我的事,要查出是哪个混帐撞伤我兄弟,当然不能少掉我!」阿man又操着江湖味的口音夸张的说着,车内笑闹一片,有这位活宝似的老大所在的地方,哪里就有停不下来的笑声。 即使车内的气氛始终很欢乐,可惜却感染不到陈昱凯身上,不知为何,他总是摆脱不了恐惧感,原本应该很熟悉的道路,在他眼中看来却像怪兽般可怕,缩了缩身体,避开目光,陈昱凯害怕会在车窗倒影中瞧见什么不该瞧见的影像。 「我们在哪?」清了清喉咙,陈昱凯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免得已经有过度保护倾向出现的倪婕妤更担心,开玩笑,他需要的是一个女友,而不是一位媬姆,……呃…一个穿着媬姆装扮的女友也不赖…… 「快到你家别墅了。」握着方向盘的漂漂吹了吹口哨。她曾经跟阿man特别研究过,看起来当大学教授真是个挺不错的职业,看看陈昱凯他爸,年薪丰厚的买得起别墅,当然这有一半得归功于他那位强势又厉害的老妈,不过陈教授也是因为教授身份,才让昱凯他妈妈对陈教授青眼有加,更让阿man羡慕不已的是,陈教授明明就已经一把年纪,有了陈昱凯这么大一个儿子,他居然还能吸引到那些年轻、漂亮的大学女学生,真是该死的有魅力啊! 本来想附和自己女友几句,阿man眼角余光却撇见一个不太妙的景像,还没来得及看仔细,只见漂漂同样也煞白了脸色,他们两人不约而同的看见一名长发女子垂着头、站在路边,本来,有人高兴站在路边纳凉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他们一路开车上山,现在天色已经很暗了,拜託…外头根本乌漆妈黑一片! 为了自己男子气慨着想,阿man选择闭嘴,正在驾驶着车子的漂漂,不想引起其它乘客的恐慌,她同样也选择闭嘴,只觉得前座那两人安静得很诡异的倪婕妤微微皱起眉。 「你在这附近被撞的,有印象吗?」好心的提醒陈昱凯,倪婕妤伸手指向车窗外,这条产业道路一向人迹稀少,若不是陈家的别墅在这里,他们根本就不会过来,所以倪婕妤很好奇,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陈昱凯会在半道上被撞? 机械式的朝着倪婕妤手指的方向瞧去,陈昱凯靠向车窗,正想摇下的那一瞬间,突然间,一个脸部骨头碎裂、五官扭曲的女人贴在车窗上,靠近得几乎与陈昱凯鼻尖对鼻尖,如果她还有鼻尖的话。 车子还在高速移动中,竟然有个毁容的女人脸贴在车窗上?毫无意外,陈昱凯一声惨叫的靠向倪婕妤,连锁反应似的,倪婕妤也是一声尖叫,这下子整辆车子陷入莫名的恐慌中,尖叫、惨叫声此起彼落,最后漂漂没握紧方向盘,一个打滑车子驶向山壁,轮胎不知是幸运还是悲惨的卡进排水沟里…… 「我真是受够你了,大惊小怪。」手电筒朝着地上一阵乱照,阿man没好气的抱怨着,都怪陈昱凯神经兮兮的乱喊,害得他们车子轮胎卡在排水沟里,在这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步行,实在太考验他的双腿了。 「你也跟着尖叫了好吗?」倪婕妤又一次的跳出来为自己男友护托,夜晚视线不良,可能因为没看清楚才受到惊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虽然四人排列的走在路边确实既累又很恐怖,但也不能全怪陈昱凯啊!毕竟,大家都有份尖叫。 「车子卡在路边怎么办?」漂漂语气哽咽,她当然会心疼啊!那可是她的宝贝新车嘛!本打算开出来风光、风光,哪知道会有这种下场。 「到小屋那里打电话吧!手机这里收讯不好。」陈昱凯抱歉的回答,他也知道漂漂心疼她的新车,只是轮胎卡在水沟里,这也不是他们四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与其等在乌漆妈黑的半山腰上,还不如多走几步路,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说,这里毕竟是产业道路,运货的卡车在这里很少遵守限速的。 第5页 「这里真够偏僻哩!陈教授干嘛把房子盖在这里?」阿man撇撇嘴,他跟陈昱凯是多年老友,偶而也有机会到这栋别墅玩,每回来他都很好奇,将别墅盖在这里想干啥?偏僻得太厉害了,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死在别墅里,只怕尸体都发臭了也不会有『邻居』前来关心。 「爸有时会来这里写论文。」陈昱凯耸耸肩,他的父亲在学术界小有名气,要做的研究、要栽培的学生多不胜数,所以很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只不过,陈昱凯知道真正的实情,他的父亲只想逃避,逃避那个跟他已经没有多少感情,却不得不继续维持着婚姻的母亲。 「我们到了。」倪婕妤小小声的唿出口气,终于走到了目的地。四把手电筒的灯光全射向一栋孤零零站在道路尽头的建筑物,幽暗的光线让它透露出一股阴森、诡异。 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总之陈昱凯四人摄手摄脚的走进屋里,没人敢多喘一口大气,借着微弱的光线,鬼鬼祟祟的打量着客厅。在黑暗中,陈昱凯凭着他对这栋别墅的记忆,伸手摸到墙上的开关,按下,剎时间大厅灯火通明,看得出是名家设计的豪华、气派。 「这里好漂亮喔!」倪婕妤跟漂漂两人啧啧有声,她们都知道陈家有栋很欧式的别墅,可是一直到今天才有幸见到,两人像小女孩般的东逛西逛,高挑、气派的水晶灯配上弧型的楼梯,让她们不禁想像着自己有如公主般慢步走下。 来过几次的阿man同样也是啧的一声,只不过他明显是不以为意,这栋别墅最大的优点就是它的缺点,实在太幽静了,你想在这里搞些什么,都不会有旁人打扰。 忍不住好奇心,倪婕妤朝陈昱凯扮了个鬼脸,她打算好好的探险一番,后者耸耸肩无所谓的由她去,甚至很欣赏她对什么事物都如此热诚的好奇心。微笑的盯着倪婕妤蹦上二楼的背影,陈昱凯突然脸色一变,在那一瞬间,他彷佛看见一个景象,一个女人被人无情的推下楼,结果面朝下的头先着地,大滩大滩的血迹染红了那张米色地毯,陈昱凯莫名加快的心跳让他不由得捂着心,那些景象在他梦境里不断、不断的重演着,就快要逼疯他。 另一头,漂漂也不甘示弱的展现出女人爱打量的好奇心,东翻西翻的这瞧那瞧,明知外头一片黑暗,她也会手痒的拉开落地窗,跟着在镜面倒影中看见了陈昱凯身后紧贴着一名长发、垂着头像是颈骨折断的女人,漂漂瞪大眼、惊吓的勐转身,正在小声聊着天的陈昱凯及阿man留意到她不寻常的气色。 「干嘛?」阿man好奇的问着自己女友,漂漂只是苍白着脸色勐摇头,眼角余光害怕的瞄了瞄落地窗,玻璃镜面倒影一切正常。 「这里真的鸡不生蛋、鸟不拉尿、乌龟不上岸耶!」阿man伸了伸懒腰,从他们下车的地方走到这里超过三十分钟,谁那么无聊把房子盖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最接近的便利商店在山脚下啊!真是要命! 「就说贪图这里安静啊!」陈昱凯瞪了他一眼,当初在这里偷看a片、偷开party时,怎么不见阿man抱怨了?这个自以为有男子气慨的傢伙,其实挺吃不了苦,没什么战斗力。 一种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阿man瞪着陈昱凯沉吟起来,打从他发生车祸到后来获救的过程,阿man始终觉得有个疑点,只是一时半刻间说不上来。 「怎么了?」狐疑的问着,阿man很少用脑袋啊!他突然静下来思考,陈昱凯觉得很可怕,这傢伙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觉得你那次车祸很诡异!这地方只有你家,陌生人不会没事到这里来吧?你倒在路边,这么刚好有好心人路过替你报警?你不觉得可疑吗?」 「你怀疑,替我报警的那个人就是肇事者?」 「很合理不是吗?只是…这又有个疑问……,不管对方是不是存心的,撞倒你之后为什么要打电话报警?要是我说不定会落跑!反正没人看到。」 这正是困扰着阿man许久的问题,警察曾经说过,以陈昱凯受伤的方式判断,很有可能是蓄意伤人,只是既然是故意撞倒陈昱凯,又为何要报警救他?一时间,客厅里的三人静默下来,也许,他们这一次会挖掘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 低头翻看着手中文件,陈诗勛不由得皱起眉来,为什么会翻到这篇研究报告?看着里头用着红笔圈出的註记,娟秀的字体就像当初红着脸蛋,将报告送到他手中的当事人,一直以来在他心底占去了一部份的女学生,王姿伶。 她就像每个年轻女孩一样,对未来充满幻想,陈诗勛很喜欢她偶而冒出来的古怪念头,新奇、大胆,随着他们的研究计划进度逼紧,他们也愈走愈近,王姿伶就像一道春光般冲进他的世界,正好带给他原本枯寂的世界一点生气。王姿伶的直发很长,她经常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侧着身体、手扶着头、看着文件、哼着歌,陈诗勛依稀还记得那个调子,一种奇怪曲调的茉莉花。 「诗勛!」许芷臻冷硬的嗓音惊醒了陈诗勛。端了两杯热茶站在门边的那个女人一直都保持得很好,身段优美的显得非常高贵,但是陈诗勛一直很不明白自己,他有个优秀、棋鼓相当的老婆,可是他们之间却一直没有真正相爱的火花,他想,也许问题出在许芷臻身上,她嫁给他,只是因为他配得上她,不是因为她爱他。 第6页 同样也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同样也侧着身子,许芷臻浅浅的啜了口热茶,陈诗勛不由自主的望着她,她其实也有一张很美的侧脸,但不知为什么?看着她,陈诗勛想到的却是王姿伶,那个与他心有灵犀、有着共通目标的女学生,他知道自己不该再贪恋她的青春美好,只是那双真诚、热情的眼睛,难以忘怀。 也许是陈诗勛忘情的注视过久,终于,许芷臻忍无可忍的抬起头来,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几乎破劣,她的丈夫不可能用这样深情的眼神看着她,他的心里想着的其实是别人,而她,绝不能忍受这样的悔辱,重重的咳了一声。 「别墅的钥匙不见了,在你那儿吗?」冷淡的询问,许芷臻其实很痛恨那个地方,美其名是陈诗勛需要个安静的地方做研究,她知道,那个男人背着她干出些许多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她。 「没有,我已经很久没去了。」心微微一痛,陈诗勛发过誓,他将不再踏入那栋别墅里,也许那里曾经美好过,可是最令他失望、伤心的事情也发生在那里。狐疑的盯着陈诗勛半晌,许芷臻挣扎着该不该相信他,最后微微一嘆,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情感可言了,无所谓相不相信,现在,对许芷臻来说,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她的儿子昱凯。 「昱凯呢?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他上星期没回医院復检。」一提起陈昱凯,许芷臻的语气、神情又是一变,陈诗勛不禁微笑起来,她或许不是个好妻子,但绝对是个好母亲,他从没见过有哪个女人会为自己儿子付出这么多。原本就有先天性心脏疾病的陈昱凯,碰上了这场致命的车祸,基本上,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了,就连医生都认为存活的机率不高,可是许芷臻从不放弃,为了让她儿子换心,她几乎倾尽一切,按照外人眼光来看,都会说她疯了,可是正因为她的努力,陈昱凯成功的换心,平安的活下来甚至康復、痊癒,其它人也许又会说这是上天让她的不离不弃感动了,可是陈诗勛知道,那是一个母亲可怕的意志力。 「好像跟婕妤出去了吧?他们年轻人……」提起儿子,陈诗勛也觉得气氛缓和许多,就连回答都忍不住带点笑意。 「倪婕妤?我以为他们分手了?」停了半晌,许芷臻有些微愣,她当然知道谁是倪婕妤,这个年轻女孩待在病房里照顾陈昱凯的时间远超过他们夫妻俩。面对倪婕妤,许芷臻自然很感激,只是她看得出来,陈昱凯跟她之间也有问题,或许,这是他们父子俩的通病,没办法对一个女人专情。 「年轻人的世界我们不懂,小孩子吵吵架很快就和好了,昱凯住院那段时间,她几乎天天都来照顾他。」陈诗勛不以为意的笑着回答,可是许芷臻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年轻人的世界我是不懂啊……」许芷臻冷冷的回答,她确实早就不再青春、年轻了,陈诗勛不必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结冰。 第03章 轻哼着歌,倪婕妤一蹦一蹦的跃出房间,其中还夹杂着漂漂的嬉笑声,两名女孩天南地北的聊着,兴奋得睡不着,打算挑灯夜战,继续长舌、八卦下去。 「婕妤,顺便替我拿瓶饮料!」房内的漂漂使唤着,跟着就听见隔壁房的陈昱凯、阿man两人嚷着也要,原本应该安静休息的时分,别墅里还是笑闹声不断,扬溢着青春气息。 「拜託!我们哪来的饮料?最近的便利商店在山脚下,走去买,回来可能都天亮了!要喝水的自己下楼倒!」倪婕妤半转身的笑骂一声,随后微微一愣,她似乎撇见了楼梯口有人影,一个长发、垂着头像是颈子断了的女人,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鼓起勇气的看清楚些,哪里有人影?忍不住的笑骂自己一声,大概是让陈昱凯影响了,害得她也跟着疑神疑鬼起来,依旧踩着轻快的步伐下楼,走过楼梯口那一瞬间,突然觉得颈边有点凉意,就好像有人靠在你的肩上吹气,倪婕妤俏脸一白,发足狂奔的冲下楼。 啪啪啪啪,倪婕妤亮开了一楼里所有的照明灯,包括那只夸张、气派的水晶吊灯,略喘几口气之后,她不死心的走回楼梯旁探头探脑,确定了那里空无一人之后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虽然她不大相信鬼神之说,不过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她还是会害怕,可是她又跟其它女孩子不同,倪婕妤会想办法搞清楚真相,绝不会杯弓蛇影的自己吓自己,这也是陈昱凯喜欢她的地方,难能可贵的勇气。 咯的一声,拉开橱柜找到一组精緻、漂亮的杯子,倪婕妤摇摇头的低声笑着,想不到陈教授是这么浪漫的人,这里的所有餐具都是一双一对,看得出来陈教授夫妇的感情很好,肯定常常偷熘到这里约会,陈昱凯那个巨大电灯泡活该被扔下。想到陈昱凯的母亲,许芷臻女士,倪婕妤不禁羡慕起来,她是个非常美丽、非常高贵、非常有手段的女人,听陈昱凯说过,他妈妈来自于商界极具名望的大家族,难怪她举手投足间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威信。倪婕妤还记得,陈昱凯那时几乎已经没有救了,如果不立即动换心手术,他根本没有存活机会,可是短时间哪里找得到心脏?不过许芷臻却有办法让人专诚送一颗过来,倪婕妤还记得那个大场面,直升机从天而降,虽然其它人都在背后说着闲话,说许芷臻花了不少钱,动用了不少关系,基本上是以走后门的方式将心脏弄到手,可是倪婕妤会说,如果她有钱、如果她有个重病的儿子,她也会这么不择手段。 第7页 倒了杯水仰口喝下,倪婕妤没来由的心情变好,她希望自己将来能向陈昱凯他妈妈一样,是个成功、漂亮的女性。 扭开水龙头,站在流理台前仔细的清洗着刚使用过的杯子,倪婕妤自己有着小小的占有欲,她明白自己的东西让别人使用过的不愉快感,所以很小心、很仔细的将杯子清洗干净。就在此时,她觉得有道视线直勾勾的瞪着她,心跳又一次的加快,她独自一人站在厨房、站在流理台前,她的正前方是一道墙,怎么会有视线从那里射过来?肯定是自己吓自己,倪婕妤这么安慰着自己,勐吸口气抬起头来,一个戴着毛线帽的男人正冷冷的瞪着她。 「啊~~~~~~。」一声尖叫,倪婕妤失手打破杯子,朝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原来,她的正前方,流理台的上方有扇小窗户,在白天可以看见别墅外的小花圃,可是现在却只能看见那个戴着毛线帽的男人的特写,因为倪婕妤的尖叫,那个男人似乎也受到惊吓的转身逃开,这下子倪婕妤更加恐惧,她也许不信鬼神,但是她害怕杀人犯。 听见倪婕妤尖叫,在二楼的三人立即沖了下来,漂漂安慰着倪婕妤,而那两个大男人则从厨房的小门穿了出去,花圃那里连个鬼影也没有。 客厅里,漂漂抱着面纸盒,一张一张的抽给止不住哭泣的倪婕妤,这名年轻女孩受到的惊吓不轻。 「妳确定外面有人?」拎着根一号木桿,阿man有些狐疑的走回客厅,外头真的很暗,有可能是倪婕妤一时眼花也说不定。 「我绝对没有眼花,外面真的有人!」本来已经止住泪水的倪婕妤,受到质疑忍不住的觉得委屈,哗啦哗啦的又哭起来,漂漂狠瞪自己男友一眼,她好不容易安慰成功,结果让阿man那该死的混帐一句话又弄得破功了。 陈昱凯尴尬的看了看阿man,伸手拍了拍倪婕妤背嵴安慰着,一边是自己的好兄弟、一边是自己的女友,况且他们还都全是为了自己才会到这栋别墅里过夜,陈昱凯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他们之间的友谊起变化。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漂漂为难的说着,也许真的是倪婕妤眼花,这里实在太偏僻了,就算是杀人犯也懒得躲在这儿吧? 吸吸鼻子,倪婕妤擦了擦眼泪,连她自己都开始催眠自己,也许真的只是因为外头太黑而疑心生暗鬼,她不应该给大家制造麻烦,抱歉似的笑了笑。 「大家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研究。」陈昱凯低声哄着倪婕妤,就算真的有陌生人在他们家别墅外逗留,外头太黑,他们也没办法找到人,出去可能更危险,还不如将门窗锁好等天亮。 「昱凯,我想还是去警局备个案吧!」阿man拿出当大哥的作风,至少得让屋子里的两个女人放下心来。陈昱凯同意的点点头,明天天亮,他就跟阿man两人步行下山,一方面去警局备案,一方面弄辆车上来,两个没吃过多少苦的年轻女孩只怕是累坏了,勉强带着她们一起下山,搞不好会发生意外。 牵着倪婕妤上楼,陈昱凯替她检查好窗户都上锁了,看着她睡下后才离开房间,同时,阿man跟漂漂这对情侣档前前后后的又检查了别墅一遍,确实所有门窗全都上锁了才放心的回房休息,阿man关掉客厅最后一盏灯时,落地窗前闪过一道人影。 「阿man?」漂漂回过头来关心的问了一声。 「没事,上楼去!」一个晚上被弄得疑神疑鬼,阿man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见到人影,未免吓到漂漂,决定还是不提了。 也许是因为太过劳累,这一晚,陈昱凯反而睡得十分香甜,整夜无梦。一大清早,倪婕妤就急忙将陈昱凯叫醒,犹豫着该不该跟着他们一块儿下山去警局备案,毕竟,她才是亲眼见到那个戴着毛线帽的男人啊! 「大姐啊……妳知道走下山有多远吗?」阿man伸着懒腰没好气,本来应该到这里狂欢的,怎么觉得像是来做苦力?半点好处都没捞到。 「我不想走……」漂漂嘟着嘴,求救似的看向倪婕妤,她打的好主意正是让那两个男人下山去,顺便找人拖出她的车子,然后再开上来载她,如果连倪婕妤也要跟着下山,那她就不敢一个人留在别墅里,问题是她又很不想走…… 「是啊!妳跟漂漂留下,两个人也有伴,把门窗关好锁紧,看看电视、听听音乐什么的,我们很快回来。」陈昱凯低声劝着。这里对外的产业道路常常有沙石车往来,车速又快,尤其是前头不远处那个三叉路口,肇事率相当高的死亡地段,他担心两个女孩子一个不小心会发生什么危险。 「安啦!我跟昱凯很快就回来!」阿man豪气的说着,跟着摆摆手,勾着陈昱凯的脖子将人拖了出去,别在他面前扮难分难捨的深情了。 两个男的脚程确实不慢,也许是因为白天的关系,不像夜晚走起来那么战战兢兢,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就走到漂漂那辆卡在水沟里的新车那里,更幸运的是还遇到了刚送完货,正在回程途中的卡车司机,好心的帮他们将车子拖了出来,这下子,他们很轻松的驾着车子驶下山去。 「喂!你看要不要去买些啤酒、零食?晚上在别墅那煮火锅、开party。」心情显然不太受影响,阿man吹着口哨,哼着首不成调子的歌。若不是因为车祸的是他的好兄弟,否则以他享乐主义的个性,根本懒得理会这类事,想不想得起来真相,一点也不会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过既然陈昱凯很在意,那做兄弟的自然得两肋借他插个两刀,义气相挺才是他们男子汉该有的风范。 第8页 「还是不要好了,早点回去接她们,免得婕妤担心。」 「oh…man!你还真是妻奴啊!」 佯怒的揍了阿man一拳,陈昱凯忍不住的低声笑着,幸亏有这个好兄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然復健那段日子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嘿!警局。」没忘记他们下山来的目的,阿man将车子驶进停车场里,绕了大半天,故意神秘兮兮的停在监视器拍不到的角落里,陈昱凯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阿man就爱搞这些英雄式情报员的游戏。 详细的做着笔录,陈昱凯尽可能的转述倪婕妤描绘的那个戴着毛线帽的男人,警察也答应了会派人巡逻一番,不过他们并不是很留心,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是民风一向善良,也许是什么无家可归的游民,看见别墅的灯火好奇的凑近。 另一头,阿man不晓得在跟其它几名警察在闲聊些什么,看他们嘻嘻哈哈的模样,若不是陈昱凯太了解他那种自来熟的个性,他真的会以为阿man跟那些警察们是认识了八百年的好兄弟。 做完笔录,陈昱凯正想找到阿man,赶快回去接那两个女人,哪知道这个傢伙跑得不见人影,不一会儿才在角落里闪出来,神秘兮兮的将陈昱凯拖进小会客室,他竟然能跟那些警察们友好到对方开这间小会客室让他随意使用? 「你干嘛啊?我们不是要赶回去接她们吗?」 「安啦!那两个查某人会照顾自己。你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阿man得意的扬扬手中的战利品,陈昱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笔录?他那场车祸的笔录?虽然说陈昱凯是为了调查真相才打算到别墅那里静一静,可是实际上,他一点头绪也没有,当然无从调查起,反而是一向爱玩这类英雄、侦探游戏的阿man,很快就联想到,既然陈昱凯是在山路上被撞倒,离那最近的警局应该有些记录可查。 「你怎么办到的?」陈昱凯有些心虚的翻动着,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办到什么?看笔录吗?我只说我是保险公司来查半年前你的车祸,要办理赔啊!」阿man耸耸肩,说谎从来不用打草稿,最可怕的是有人会相信,这傢伙没去当诈骗集团份子,真的是世人的福气。 「你找到了吗?」翻了两页,确定自己这里没有想要的数据,陈昱凯转头询问着。 「哈!在这!」阿man得意的欢唿起来,陈昱凯连忙凑过去一同查看。 「肇事者……王姿伶?」喃喃念着肇事者的名字,陈昱凯从没想过开车撞他的会是个女人,是不是就像阿man说的,她就是那个突然良心发现的打电话报警的那个女人? 「这名字好熟。」阿man皱起眉沉念着,他肯定听过这个名字,只是在哪听说过?一时半刻间想不起来。 等在别墅里也挺无聊的,倪婕妤不像漂漂那样,会对体育台的网球公开赛有兴趣,自然不觉得陈昱凯他们家的卫星天碟有什么稀奇,整理、收拾着自己的随身用品,不希望给许芷臻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刻意的打扫着房子。 无意间,她在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一个女用髮夹,上头还夹着一丝长发,她没有戴髮夹的习惯,而漂漂的头髮早就因为多次染烫变得像稻草般枯黄,这根头髮又黑又长,分明是女人,却又不是她跟漂漂,倪婕妤没来由的就有些气闷,好奇着是谁曾经住过这间客房?陈昱凯认识吗?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心中埋着疑问,倪婕妤无言的走下楼,客厅里的电视仍然开着,漂漂缩在沙发上看着过期的时尚杂志。 「你记得昱凯他妈妈是长头髮还是短头髮?」倪婕妤小心的打探着,她当然见过许芷臻,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她那头烫染得十分体面的大波浪捲髮,只是漂漂、阿man两人跟陈昱凯认识的时间比她还长,或许知道更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短的吧?谁记得啊!八百年没见过一次。」漂漂头也不抬,她也是富家千金,说起来跟许芷臻还有些渊源,所以才会跟陈昱凯从小就认识。 「你们不是从小就认识?」咬咬下唇,倪婕妤又一次的打探着,不动声色的坐到漂漂身边,偷偷的观察着她的头髮,确实又枯又黄。 「他妈妈跟爸爸的感情不好啦!陈教授女人运太好了,昱凯他妈妈很火大,要不是昱凯车祸让他们又走在一起,两人早离婚了。」毫无心机的有话就直说,漂漂一点也没察觉倪婕妤的不对劲。 「这样啊……陈伯母有来这里住过吗?」心底开始莫名其妙的嘀咕着,倪婕妤看着手中的髮夹愈捏愈紧。 「不可能啦!陈教授不喜欢有人打扰,除了昱凯偶尔来这里作报告之外,这里很少人会来!」也许她没有亲自证实过,但以漂漂对陈昱凯家庭状况的了解,她百分之百的肯定许芷臻一定不会踏进这里,如果她出现,那只代表一件事,她预备撕破脸来捉姦了,不过漂漂也很肯定,许芷臻一定不会这么做,因为她丢不起那个脸。 盯着手中的髮夹,倪婕妤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如果按照漂漂的说法,陈教授不曾跟自己妻子在这里共渡过,那这间别墅里成双成对的餐具、还有茶几里时尚杂志的使用者到底是谁?倪婕妤心底极其不安的推敲着,万一,万一不是陈教授,那带女人来这里渡假的会是陈昱凯吗?倪婕妤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个女人横在她跟陈昱凯之间,为此,他们也没少吵过假,车祸那时,陈昱凯真的是来找那个女人吗? 第9页 「除了教授跟昱凯之外,没有其它女人来住过?」小心的询问着,倪婕妤有些害怕听到答案,可是从漂漂那种不在乎的神情来看,陈昱凯又不像背叛过她,倪婕妤很厌烦自己的小心眼,问题是,她又克制不了自己占有欲别那么强。 「好像是吧!所以说妳是第一个!很特别的唷!」完全不疑有他,漂漂还是没心机的大笑着,继续翻看着那本过期的时尚杂志。 「是啊……」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倪婕妤提不起劲敷衍的干笑着。 第04章 虽然查出了肇事者是王姿伶,而且阿man也表示了对这个名字的熟悉感,可是陈昱凯却一点头绪也没有,他不记得跟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认识?真的有过节?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名字,就像她的下场一样,失踪了。 肇事逃逸,对这些警察来说也不是第一天遇见,除了继续追查之外,也没什么特别惊讶,只是用心程度有些区别,像这种车祸、理赔的事情,还不如拜託保险公司追踪比较快,扯上钱,人总是会积极许多。 「在这里想破脑袋也没用,先回去接那两个查某人吧!搞不好漂漂会知道些什么内幕,她八卦起来真的很像cia啊!」阿man豪气的笑着,陈昱凯白了他一眼,后者跟漂漂认识了好多年,知道她是个好女孩,知道她真的很爱阿man,为了阿man她真的付出很多,漂漂值得阿man真心对待。 「你不要老是欺负漂漂,我们感情像兄妹,做妹妹的受委屈了,我会替她出头喔!」陈昱凯佯怒的恐吓着阿man,后者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死样子,两人笑闹着走向停车场。 「这些话我可以原封不动回敬你耶!你啊!别太不知足了,想追婕妤的人很多,不要太呛秋啊!」阿man飞踢陈昱凯一脚。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陈昱凯与倪婕妤两人的问题出在哪里?在车祸发生之前,那两人几乎天天吵架,为的就是倪婕妤那种紧迫盯着式的占有欲,虽然这点阿man也觉得很不好,有时会同情陈昱凯,连跟几名哥儿们出去聊天、喝酒,倪婕妤也会疑神疑鬼的狂打电话追踪,可有时候又会觉得这是陈昱凯自找的,他一直都不够让倪婕妤有安全感,跟每个女生都可以熟捻的谈笑,亲腻的有些超过分寸,还曾发生过有些胆子较大、攻击性较强的女孩子向倪婕妤示威,也难怪她会病态的对陈昱凯寸步不离。 「嗯…我们最近比较好了。」陈昱凯轻轻一嘆,有些像松了口气,可能经歷过车祸、换心,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恢復得像最初那样,互相依偎、互相支持。 「那最好!你知道婕妤还曾吃过漂漂的醋吗?oh…man!那时她真是疯的很彻底……」 「你不要这样说婕妤啦!她是我女友!」 两人又一次的打打闹闹,等在电梯前许久,阿man不耐烦的推开逃生门,反正只有几楼而已,干脆靠自己双腿还比较快一些。啪踏、啪踏,踩着夹鞋拖鞋晃到停车场,阿man的打扮永远这么率性,当然,这在漂漂跟倪婕妤眼中看来叫做俗气,吹着口哨、把玩着汽车钥匙,一步一步往前。紧跟在他身后的陈昱凯走没几步之后,突然一阵心悸,跟着唿吸急促起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陈昱凯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好事,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在跳动的心脏有种让人狠力掐揉的痛楚。 「阿man……」急忙叫唤走在前头的阿man,陈昱凯用力的勐喘几口气不敢动弹,他深怕自己再迈一步就会眼前一黑晕过去。 「喂!你怎么样了?靠墙、靠墙,你不要突然晕倒啊!」阿man急忙的沖了回来将陈昱凯半拉半抱的退到墙边,虽然医生说他已经完全康復,可是每个人对待陈昱凯的方式总是特别小心亦亦,那是换心的手术啊!他如果看什么恐怖片还是做些太剌激的事情,都会让旁人替他捏一把冷汗。 「我不舒服。」不想示弱,可是医生告诫过很多次,身体状况不对时,千万不可以逞强,陈昱凯无奈但诚实的说着。 阿man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句还真是说了等于白说,有眼睛看的人,都可以从陈昱凯发青的脸色猜到,这傢伙不对劲,只是阿man很担心,千万不要是他的心脏出问题,更不要因为多走两步楼梯就不行了,这样他会让陈昱凯他妈妈千刀万剐的。 「厕所在那里,你去洗把脸吧!我去拿车。」阿man指了指停车场角落,这时候他也不知能做些什么,通常负责照顾陈昱凯的都是倪婕妤,他只是按照自己平时喝多了那种不舒服的解决法,洗洗脸、喘口气,一般而言都会清松很多。 同意阿man的提议,陈昱凯点点头的往回走,前者还迟疑了一会儿,想说该不该扶他过去,不过陈昱凯不想让人觉得他太软弱,手扶着墙,倔强的自己一步一步走近侧所,心跳得还是好快,一抽一抽的疼痛感仍在持续,陈昱凯只希望能赶快回到别墅那里好好休息。 看着陈昱凯的背影平安的消失在厕所前,阿man赶紧冲到停车的位置,至少发动车子,驶过来接人他还办得到,心脏毛病不是小问题,分秒必争啊! 停车场里的厕所,空气里总是飘散着一股永远化不开的尿骚味,狭小的空间搭配上太过惨白反而有点像泛着蓝影的日光灯,陈昱凯只觉得自己更加噁心想吐了,简陋、阳春的洗水台上挂了个沾染了点点水渍,永远擦不干净的镜子,陈昱凯逼着自己长长唿出口气,扭开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慢慢滑过自己掌心。 第10页 他是个连洗把脸都需要严格规定步骤的人,陈昱凯不由得苦笑着,突然接触太过冰冷的水对他而言也是潜在的危险,他只能等待着自己的身体适应了这个水温,才慢慢的低下头去泼着。 心跳逐渐恢復平静,那种让人掐在手里捏揉的疼痛感消失,陈昱凯觉得很惊奇,洗把脸就能解决问题?这比吃药还灵哩!正当陈昱凯这么想时,头顶的照明灯突然闪了闪,那种啪啪啪,然后莫名恢復正常的闪烁方式,像极了昆虫不小心跌进捕虫灯里挣扎的火光,陈昱凯仍在冲着水,低着头等待着,原本失控胡乱闪烁的照明灯终于恢復正常,可是他却觉得现在的厕所笼罩在一股幽幽青光的底下。 该不该抬头?陈昱凯没来由的心跳又开始加快的自问着,恐怖片的模式不正是这样?一抬起头来,会有个鬼影站在自己身后?愈想,陈昱凯的心跳愈快,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种心脏让人挤压的窒息感又一次袭来。 不能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这是陈昱凯在倪婕妤身上学到的处事方针,关上水龙头,深吸几口气慢慢抬起头来,镜子里的陈昱凯脸色苍白的回瞪着自己,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它异状。 「没事自己吓自己……」陈昱凯为自己的神经紧张觉得好笑,松了一口气的勐摇头,水珠飞溅,镜面上的水渍又多了几枚。 随意的抹了抹脸,不能让阿man等太久,陈昱凯勐一转,身后紧贴一名脸部骨格全部移位,五官四分五裂的女子,指骨插出手背却紧紧揪着陈昱凯的衣领,扭曲的身体依偎着他,就像他们从来都是如此亲密。 哔~~~~彷佛听见心电图仪器的拉长音,倒吸一口冷空气,陈昱凯眼前一黑…… 插入车钥匙,试了半晌引擎还是一点也不帮忙,阿man嘀嘀咕咕的咒骂着,看来是漂漂开去撞山壁时,车子内部损伤了,真是麻烦!阿man从抱怨着新车不争气转而碎碎念着他的女友漂漂,就叫那个查某人不要买韩国车偏不信,看吧?这不就像豆腐做的一碰就坏? 仍在努力发动着车子,阿man几乎半个人快钻进方向盘底,就差没真的扯断电线,模仿电影里的英雄那样不靠钥匙开走一辆车子。就在此时,他似乎撇见有个戴着毛线帽的男子在角落处一闪而过,阿man心一惊爬了起来,不会这么巧合,倪婕妤昨夜看见的那个男人真的存在,而且还跟着他们下山了? 不放心陈昱凯一人,阿man使出了必杀绝技,蛮力!神奇的是这招万试万灵,每回这种紧要关头狠敲一下不灵光的器具时,它们通常都会突然恢復正常,就像现在这里,引擎美妙的旋律演奏着。 正当他想倒车到厕所那里时,远远就撇见有人影走近他的车子,从那衣着来看应该就是陈昱凯,所以阿man停了下来等待,果然听见有人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只是令阿man意外的是,那傢伙竟然钻进后座?车上只有两个人啊!他坐到后座是想干嘛?这是什么态度啊? 「喂!你坐后座干嘛?我又不是你的司机!」阿man调了调照后镜,陈昱凯那惨白着一张脸的鬼样子就坐在后座,前者没好气的转过头去。 谁知才刚转过头去,等在后座的是名长发、垂头的女子,阿man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她就扑了上来,十指如爪般的掐着阿man的脖子。一个身高超过一八零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打不赢一个女子?即使脖子让人掐住,阿man还是奋力反击,甚至毫不顾虑对方是女子,动手扯住她的长髮向后一拉,期望将她拽开,哪知道那个女人的颈子像是断了一般,整颗头颅朝着阿man使力的方向一歪,挣扎间,长发撇向一边露出她的五官,脸骨像是遭到重击的四分五裂,一颗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阿man张大口想尖叫,可是她掐着他的力道却愈来愈狠,将近有五十几秒他的肺叶根本吸收不到新鲜空气,阿man觉得胸腔一阵火烫,那个女人趁着他的力量逐渐微弱的同时,变本加厉的将他的头颅一百八十度的反转。 「啊!!!!」陈昱凯勐吸一口气后惊叫,茫然的瞪着布满水渍的镜子,脸色苍白。 狭小的空间里依旧飘散着那令人难忍的尿骚味,太过惨白而显得偏蓝的日光灯啪啪、啪啪的闪烁着,陈昱凯唿吸有些急促,看了看四周,厕所内只有他一人,并没有什么五官毁容的女子,难不成他就站在镜子前,发了一场可怕的白日梦?陈昱凯暗暗的咒骂自己一声,关上水龙头,随意的甩了甩手,沖了出去。 情况真的很诡异,陈昱凯想不到任何理由,为何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看见?或者该说是梦见那个面孔可怕得难以形容的女人?难道他跟她真的有关系?她也在车祸中发生不幸吗?不可能,她不是肇事者吗?她还打了电话报警救他不是吗?一堆、一堆疑问塞在陈昱凯脑袋里得不到解答,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去接倪婕妤与漂漂,然后专心查出王姿伶究竟是谁?那个一再出现的毁容女人又是谁? 等陈昱凯走近车子时,情况有些不对劲,有个戴着毛线帽、穿着军用大衣的男人靠在他们的车窗上朝内看,陈昱凯的心没来由的紧抽一下,倪婕妤说的是真的,昨夜她真的看见一个戴着毛线帽的男人,而他跟踪他们下山了。 「喂!你要干嘛?」陈昱凯替自己壮胆似的大叫一声,同时也希望能藉此引来其它人的注意力,楼上毕竟是警局呀! 第11页 那个男人瞪了陈昱凯一眼神情复杂,然后转身逃跑,陈昱凯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追,只是跑了两步之后,他的心脏又有些疼痛,自然想到要寻求阿man的协助,他只是觉得奇怪,以阿man的个性,他怎么会容忍这个怪人贴在车窗上偷看他?眼看着人就要跑出停车场,陈昱凯来不及细想的拉开车门。 「喂!刚刚那个人……」话才说到一半,陈昱凯就让跌出半个身子的阿man吓了好大一跳,安全带将他固定在车上不至于整个人摔出车外,可是那颈骨突起,头颅可笑的背在身后的模样,让陈昱凯当场僵直在那里,视线无法移开,只能瞪着阿man上翻的双眼,还有朝外吐出的舌头。终于,陈昱凯勉强的挪动脚步退了又退、退了又退,最后跌倒在地,冲击力延着他的嵴椎漫沿到他的脑袋,逼出他悽惨的尖叫声。 之后,事情是怎么落幕的,陈昱凯几乎没什么印象,似乎有人听见他的尖叫声赶到他身旁,然后就是更多的尖叫声,最后停车场让警方用禁止进入黄色胶条封上。 陈昱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漂漂,为什么他们下山备案,阿man就回不去了,他甚至不知道那两个饱受惊吓的女孩是怎么到达警局来接他的,可能是陈昱凯在无意识中告诉某位好心的女警吧?他们被一个戴毛线帽的男人跟踪,现在,他的好朋友之一惨死,在他山上的别墅那里还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 隐隐约约间,陈昱凯看见漂漂朝他冲过来,其实,她是想冲到阿man身旁,只是一旁的女警、倪婕妤拉住她,漂漂只能目送早就装进尸袋里的阿man被推上车,她连他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陈昱凯紧紧的闭上眼,阿man的最后一面,空洞无力上翻的双眼,往外吐出拉长的舌头,还有那可笑反转的颈骨,残忍的烙印在陈昱凯脑袋里。 跟着几天,就是一连串的治丧事宜,同学惨死,班上的气氛十分低沉,就连田万芬都礼貌上的安慰他几句,陈昱凯跟阿man的感情极好,弄得他反而比漂漂更像未亡人,而漂漂,倪婕妤一直陪着她,她的安静让人觉得害怕。 又过了几日,所有人聚集在阿man的丧礼上,倪婕妤、陈昱凯两人一左一右的陪在漂漂身旁,警方的调查仍在进行中,不过他们大致都猜到案情发展,虽然阿man故意将车子停在监视器拍不到的死角,可是停车场的出入口仍有监视器,清楚拍到一个戴着毛线帽、身穿军用大衣的男人在案发之后快速离开,这与陈昱凯的笔录一致。 颂经声不断,亲友们小声交谈着,全都在猜疑为何阿man会发生这种不幸,听在陈昱凯的耳里又是一阵难过,为此,他一直深深内疚不已。反而是漂漂表现得很坚强,即使仍然低然啜泣,她却倔强的擦干眼泪、抬起头来,她不要让阿man为她担心,她甚至要替阿man揪出兇手来。 在他们的小团体里,倪婕妤总是扮演着温柔、善体人意的角色,这一回也不例外,轻声的安慰着阿man的亲友,随后回到漂漂身旁支持着她。 「他们说…还没抓到兇手……」倪婕妤微微一嘆。警方怀疑这是预谋的兇杀案,那个戴着毛线帽的歹徒是在别墅那里盯上他们,接下跟下山行兇,就在警局底下的停车场里,若不是他行事不够周严,就是他的仇恨已经大到非下手不可,只是倪婕妤一直想不透,他们究竟哪里得罪那个男人?非得致他们于死地不可? 阿man的棺木被抬起,陈昱凯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漂漂终于忍不住的哭倒在倪婕妤怀里,他们三人只能紧紧互相依偎着,目送着最好的朋友离开。 第05章 「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陪我去调查……」陈昱凯小声的自责着。由头到尾,阿man都是最无辜的人,他可以舒舒服服的留在家里过周末,他可以带着同样疯狂的漂漂去上山下海,可是总是义字当头十分热血的阿man,在听说了陈昱凯及倪婕妤打算去调查他车祸真相时,毫不考虑的就说要帮忙,虽然在过程中他老是不正经的玩乐,但是陈昱凯仍然很感激他,阿man就像个老大哥那样,有事时总是第一个跳出来,就像这一次,陪着陈昱凯下山备案,哪知道却因此送了性命,陈昱凯忍不住的抹抹泪一阵鼻酸。 「这关你什么事?」漂漂终于受不了的大叫一声,随手擦了擦眼泪、鼻涕。她喜欢阿man,正是那股义字当先的豪气,即使他们之间老是吵吵闹闹,可是漂漂是全世界中最了解阿man的人,她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不会让自己兄弟乱无头绪的瞎撞,他总是像个老大哥般的保护着他们,这一次的惨事,是那个兇手的错!就算一切能重来,漂漂相信阿man还是会开心的陪着陈昱凯去找寻真相,因为他就这样的男人。 漂漂突然的拔高音量,惹得丧礼现场其余人的频频侧目,倪婕妤不断的向着阿man的亲友们道歉,跟着将漂漂、陈昱凯两人拉到角落里,有事,他们得私底下商量。 「听好!兇手是那个叫周正伟的人,警方调出来的监视器画面都拍到了!这不是你的责任!」倪婕妤语气严肃的安慰着陈昱凯,她知道他心里压力肯定很大,没有人能预料得到发生这种惨事,警方已经锁定了兇手,其余的就交由他们去处理了。 提到周正伟这个名字,陈昱凯便想起了当天快速逃离停车场的那个男人,他为什么不冲上前去捉住人呢?警方凭着监视器上模煳的人影查出了他的姓名、背景资料,陈昱凯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周正伟还是跟他同所大学的学长。 第12页 「周正伟?…难道是那个周正伟?」漂漂愣了一愣,她果然就像阿man所说的,脑袋里装有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信息,那种熟悉感就如同阿man听见王姿伶的名字一样。 「妳知道什么?」陈昱凯狐疑的看了看漂漂、又看了看倪婕妤,后者摇摇头,她不像漂漂一样交友广阔,她跟陈昱凯一样,对这个名字没什么特别印象。 「你撞坏头,大概忘了吧!不过,婕妤妳应该也听过这名字?我们学校的学长……新闻还闹得很大。」漂漂试图唤醒倪婕妤记忆似的挤眉弄眼,后者先是想了一想,随后表情变幻得丰富、精彩,足见她确实听说过周正伟这个名字。 「不…不是吧…你是说…杀了女友、自己又失踪那个?」倪婕妤勐吸了好几口冷空气,这事件在他们学校里闹得好大,那时警方还到校园里搜索过一阵子,各系所都在流传着不同版本的谣言,倪婕妤一时间没联想起来,实在是因为在学校的资料里,周正伟是一名相当俊朗帅气的男学生,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变成现在这种沧桑、落迫的模样。 「警方怀疑他杀害了姿伶学姐,昱凯,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头髮长长、高高瘦瘦,常常进出你爸办公室的女生,就是王姿伶啊!」彷佛嫌倪婕妤补充的不够,漂漂接过话题的继续说着,她真的不辜负阿man生前戏称她为cia的名号,学校里的大小屁事她都了如指掌,就连谁人曾经进过谁的办公室,她都能记得这么清楚。 面对漂漂善意的提醒,陈昱凯仍然没有头绪。医生说过,他的头部遭受重击后,有些记忆片段可能会流失,也许日后会突然想起,只是现在陈昱凯还是一片茫然,不过虽然他记不得什么高高瘦瘦又留着长发的女学生,基本上,全校有半数以上的女大学生可以套进这个形容词里,陈昱凯却对王姿伶这三个字特别有反应,漂漂及倪婕妤好奇的注视着他。 「王姿伶?」陈昱凯喃喃的念出这个名字,难道这一切得推说是巧合?漂漂及倪婕妤对看一眼,陈昱凯念出那个名字时,语调、神情都不大一样,尤其是倪婕妤,心底隐隐有股莫名的不安,她猜忌着这个拥有一头黑亮长发的女人。 「开车撞伤我的肇事者正是…王姿伶。」 阿man的丧礼结束了,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好聚一聚,找间餐厅吃喝一顿后算是去霉气。席间,反而是漂漂最坚强,硬是挤出个笑脸,说着那些阿man爱提的黄色笑话,一伙人笑笑闹闹的冲散了这一阵子的低气压,这是他们怀念阿man的方式,那个总是喜欢照顾别人,没事就爱耍义气的江湖味男人,相信在他死后,也不会希望他的那班好兄弟们难过太久,阿man就是那种会挥臂叫人振作起来的好傢伙。 「漂漂,妳待会儿有什么计划?」凑到漂漂身旁,倪婕妤拉着她的手小声询问,在这个非常时期,倪婕妤认为还是别放任漂漂独自一个人比较安全,虽然她个性相当开朗、乐欢,可是她跟阿man的感情真的很好,再加上漂漂是个同样疯狂、冲动的人,倪婕妤害怕她会有什么令人意外的举动。 「没有。如果回答把那个兇手碎尸万段,算不算下一步计划?」吸吸鼻子,漂漂挤出个比哭还惨的笑容,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坚强,可是随时时间愈晚,她的心情就愈难过,本来应该在这里取笑她核桃眼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 「漂漂,我们晚上要到昱凯家的别墅,替阿man开一个饯别会,就我们四人。」倪婕妤柔声的提议,她仍然以『四人』称唿他们这个小团体,语气中的离情,不过就像阿man要到哪个地方远行,漂漂擦干眼泪笑了笑,这才是阿man想要的,啤酒、香菸,这才是他的人生啊! 开着车子上山,陈昱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握紧方向盘,漂漂和倪婕妤两人相互依偎着缩在后座,没想到再一次来到这间别墅时,总是带头疯狂玩乐的那人已经不在了。 亮开玄关处的水晶吊灯,别墅内灯火通明,陈昱凯将他们带来的随身行李搬上楼,倪婕妤及漂漂则将零食、啤酒拎进厨房,漂漂甚至特地准备了阿man惯抽的香菸。 三人安静的坐在客厅里,茶几上摆了四瓶啤酒,还有一根点燃的香菸,彷佛,阿man仍在健在,他们只不过是替将要远行的他饯别而已。 「这是你最喜欢的香菸跟啤酒,一路好走。」陈昱凯咽了一口啤酒后轻声说着,漂漂及倪婕妤各拿起自己的啤酒浅浅的啜了一口,另一瓶啤酒上头横摆着一根点燃的香菸,阵阵的白烟飘过。 沉进浴缸里,陈昱凯需要独处一下,冷静的想想理出点头绪,本来只是因为不断出现的恶梦让自己心底有个疙瘩,再加上自己又怀疑可能和那场车祸有关,所以陈昱凯才会提议要找出事情真现,他并没有想过要復仇或者什么?相反的,他很感激那位拨通电话救了他一命的恩人,可是事情的演变却愈来愈离奇,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首先,肇事者是他们学校的女学生,正确来说,是大了陈昱凯他们几届的学姐,王姿伶。然后拨电话求救的也是个女人,陈昱凯和阿man怀疑也是王姿伶,或许她是良心不安吧?但这就产生了两个疑问,她为什么要杀陈昱凯?撞倒他后为什么又不想杀了?这些疑问随着王姿伶失踪后,变成无解的谜。 钻出水面勐吸口气,陈昱凯抹了抹脸,继续推敲着。王姿伶失踪后,她的男友周正伟成了最大的嫌疑犯,之所以会遭人怀疑,是因为他们两人的感情似乎出现问题,不只一次在大庭广众前面吵架,一向俊朗帅气的周正伟在盛怒之下还几度状似要出手攻击王姿伶,幸亏是周围的男同学将他架开,这也是漂漂在谈起周正伟时,语气会那样苛薄、不屑的原因。 第13页 周正伟被怀疑谋杀了王姿伶,跟着,周正伟也失踪了,再一次出现时,他又杀了阿man,是什么原因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杀人?更让陈昱凯不解的是,周正伟为何盯上他们?本来应该毫无瓜葛的三人,为什么会牵连在一起?陈昱凯总觉得这其中错漏了某一部份,而这个部份,他很害怕想起,隐隐的感到不安。 『别再浴缸里睡着了。』轻柔的笑声惊醒了陈昱凯,心脏微微的抽痛着,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拿摆在一旁的浴袍,却看见一名顶着湿淋淋长发的女子,穿着和他同款的白色浴袍,踩着愉悦的脚步晃进浴室里。 陈昱凯倒吸了好几口冷空气,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惊吓的瞪着那个女人走到镜子前,就像每个女孩一样,拨弄着自己的长髮,拿出化妆包中的护唇膏准备涂抹着,可是,陈昱凯后镜中的倒影却看见,唇笔小心划过的地方一片空白,她的整张脸是空白的,那个女人没有五官! 「昱凯,你不可以泡太久!」倪婕妤充满关心的叫唤声自门外传来,陈昱凯勐吸口气惊醒,原来他刚刚睡着了,整个人差点滑进浴缸里。唿吸仍未平復,随便的穿上浴袍,陈昱凯看了看这间主卧房里的浴室,为何又会梦见那个长发女子,除了看不见她的五官之外,他甚至感觉得到,那个女人话语中的善意与温柔,不知为何,陈昱凯反倒觉得毛骨耸然。 披着毛巾,随意擦着湿淋淋的头髮,陈昱凯又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个长发女子,用力的甩甩头,他觉得这种感觉很糟,为什么总觉得别墅里充满了这个女人的身影?陈昱凯害怕着自己的推测成真,他真的和王姿伶有什么瓜葛,导致周正伟一心想致他们于死,陈昱凯深吸了几口气,倪婕妤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以背叛她?他怎么可以变心?究竟在车祸发生之前,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闷闷不乐的坐在床上,倪婕妤的心情十分低落,她一直都扮演着支持所有人的角色。陈昱凯病了,她照顾他;漂漂难过,她安慰她,可是倪婕妤自己的问题呢?她是个不够有安全感的女人,她的父母正是因为第三者的问题而离婚,对倪婕妤而言,这是她心底的阴影,担心、害怕着有天陈昱凯也会变心的爱上其它女人。本来,她告诉自己,如果陈昱凯活下来,能够在车祸创伤中恢復,她要当一个足够坚强的女人来支持他,她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不可以再疑神疑鬼,陈昱凯从没背叛过她,可是这些让她找到的蛛丝蚂迹,还有阿man的惨死,她不是傻子,她推测的出这其中的关联性,陈昱凯怎么能这样背叛她? 「怎么了?为什么还不睡?」擦着头髮,陈昱凯自浴室中走出来,不该说意外的看见倪婕妤坐在他的床上发呆。她原本应该是陪着漂漂聊心事,可能见陈昱凯泡澡泡得太久了不放心就过来看一眼,只是瞧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陈昱凯忍不住的关心询问,这一阵子倪婕妤真的太辛苦了,看着她瘦了一大圈的外形,陈昱凯万分心疼。 咬咬下唇,倪婕妤还无法完全平静的回答陈昱凯,握在手中的髮夹让她使劲的掐断,锋利的边缘割伤她的手掌,就如同陈昱凯的背叛,狠狠的在她心里头划下到伤疤。 「婕妤?」见对方许久不搭腔,陈昱凯不由得有点紧张。毕竟,一个好友就这样往生了,本来每天见面、嘻嘻闹闹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就连经歷过生死关头的陈昱凯都很难适应,更何况是让人捧在掌心呵护着的倪婕妤,她还得扮演着安慰漂漂的角色,事实上,她也需要其它人的关心,阿man对倪婕妤而言,就像一个义气的替她遮风挡雨的大哥。 看了陈昱凯一眼,那种单纯、关心的眼神很吸引她,倪婕妤深深吸了口气,她真的好爱这个男人,正是因为这份连她自己都觉得害怕的强烈爱意,才让她这么在乎、放不开手。 「昱凯,你还记得你当初为什么会到这里,结果发生车祸吗?」垂着头,低声的说着,倪婕妤不认为陈昱凯记得这些事,只是若不从头开始讲,她不知道该怎么将事情说清楚。另一头,陈昱凯有些微愣,为何会突然提起他的车祸?他一直以为,车祸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晓得,照现在的情形,似乎倪婕妤也很明白,究竟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究竟为什么会发生那场车祸,陈昱凯盯着倪婕妤却觉得有点陌生,她知道真相却不肯告诉他?在他为了自己可能的背叛内疚不已的时候,她却有事瞒着他? 「妳忘了吗?我撞伤头,很多事都不记得啊!」陈昱凯干笑两声,语气中却意外的出现了一些些不难察觉的嘲讽。倪婕妤咬着下唇无言的回望着他,陈昱凯同样也安静的不再开口,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怪异,好像原本亲密的两人突然撕下面具,才发现彼此不信任着彼此,太多深埋的秘密不管记不记得,一直横阻在他们之间。 「你不记得,可是我忘不掉,我一直都很内疚……」终于,倪婕妤轻声的说着,些微哽咽的嗓音让陈昱凯又是心中一疼。陈昱凯怎么也料想不到开场白会这样,内疚?倪婕妤怎么会用这个字眼?这不禁让他好奇的猜想,倪婕妤与这场车祸有什么关系?还是她与王姿伶、周正伟有关系?但是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对那两人和陈昱凯一样陌生,在这个事件中,倪婕妤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14页 「内疚?发生什么事?我们……」陈昱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不认为倪婕妤会伤害他,虽然有时会厌烦她的紧迫盯人,对她的占有欲觉得困扰,但是陈昱凯从没怀疑过倪婕妤对他的感情,一个这样深爱自己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用到内疚二字,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我们大吵了一架,结果你就扔下我自己离开,等我再听到你消息的时候,你已经在医院了。」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光,倪婕妤平静说着。她不知该怎么渲泄那时的压力,她好担心陈昱凯就这样死了,那时看着气得脸色发青的陈昱凯转身就走,倪婕妤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谁知道他竟然是用这种方式报復她,车祸重伤的几乎已经死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倪婕妤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一连好几日的守在加护病房外,她甚至已经不记得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大吵一架,但是她永远记得陈昱凯转身离去时那个神情,倪婕妤很害怕,很害怕她再也挽不回陈昱凯了,幸亏上天可怜她,陈昱凯康復出院,他们的感情又像当初那样的好。只是现在,随着阿man的死亡,又一次的勾起了他们之间的问题,不管倪婕妤再怎么自欺欺人,他们之间,始终横着一个女人…… 第06章 卧室内,气氛仍是那么低弥,陈昱凯不知该如何安慰倪婕妤,他从没想过她会将那场车祸视作是她的责任,就因为他们大吵了一架?有哪对情侣不吵架?感情浓烈如阿man及漂漂都三不五时的吵吵闹闹。虽然隐隐感觉真正原因出在他们吵架的内容上,还有那背后藏着的秘密,但陈昱凯不愿想太多,他只希望能跟倪婕妤重修旧好,看着漂漂失去阿man那种伤心欲绝的模样,陈昱凯突然意识到他必需好好珍惜身边的人。 「这不关妳的事。」陈昱凯想握住倪婕妤的手轻声安慰,却让她大力甩脱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弄不懂她的情绪为何会起伏的这么快,前一秒钟她在内疚,后一秒钟却是愤怒? 「是的!我现在想通了,这的确不关我的事!」倪婕妤站了起来,气鼓鼓的瞪着陈昱凯。虽然明白不该挑选这种时候吵架,可是倪婕妤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甚至解释不了,为什么现在看着陈昱凯会有种噁心的厌恶感?她是那么喜欢对方的不是吗?可是现在的倪婕妤却连让他碰触一下都觉得噁心,就好像坐在那里的根本不是陈昱凯,而是一个她万分讨厌的人,倪婕妤解释不了。 面对倪婕妤突然的爆发,陈昱凯有些愕然的回望着她,想安慰、想辩解却开不了口,他甚至不明白倪婕妤的怒气究竟从何而来,如果是关于他车祸而失去记忆的部份,他欢迎,他很乐意倪婕妤告诉他,不管用什么方法或态度,想到这里,陈昱凯有些赌气的摆摆手,任由倪婕妤继续发脾气。 「你不记得我们是为什么吵架吧?」倪婕妤苦笑,陈昱凯茫然的摇摇头。 「你跟踪一个女人啊!你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去跟踪一个女人啊!」 「婕妤!」 倪婕妤突然失控似的尖叫,陈昱凯连忙冲上前去捂着她的嘴,力道大得前者害怕的扭开闪到一边,气喘嘘嘘的瞪着陈昱凯。 这就是她心底的不安,一直延续到现在的不安,倪婕妤害怕发现真相,可是却一步步的走近真相。他们已经不只一次为了陈昱凯的突然失踪吵架了,每回倪婕妤追问时,他总是不耐烦的扭头变走,几次下来倪婕妤终于受不了的开始偷偷跟踪陈昱凯,才发现他正做着跟她相同的事情,跟踪别人。 倪婕妤其实并没有真正看过陈昱凯跟踪的对象,只知道她有一头漂亮的长髮,还有,她身边还有个俊朗帅气的男友,这样的一个女人,陈昱凯竟然不吃不喝的跟踪她?倪婕妤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可是却又不得不接受失败,那个女人曾来过这里,并且留下了一根长发,陈昱凯敢说没有变心?没有背叛过她? 「我发现了,所以跟你大吵一架,你却说我不可理喻,看看现在发生什么事?王姿伶开车撞你,周正伟想杀你……」倪婕妤气得浑身发抖,她虽然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坚强,陪着陈昱凯寻回他失去的记忆,可是她没料到真相会这么伤人,为了这件事,阿man甚至送去了性命,陈昱凯当初是让鬼迷了心窍吗?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周正伟的目标不是我!」陈昱凯激动的为自己辩驳着。他不相信自己会是这种人,即使失去了一部份的记忆,陈昱凯相信事情的真相一定不会是这样,他不可能在明知王姿伶有男友的情况下,还去跟踪她、试图追求她,尤其在他还有倪婕妤,这个深爱着自己的女友的情况下。 「那会是谁?」倪婕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质问。周正伟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们身旁,难道不是因爱生恨吗?怨恨着王姿伶的变心、怨恨着陈昱凯的横刀夺爱,现在这个男人发疯的杀死自己女友,现在矛头指向陈昱凯了,最无辜的是阿man却替他送命,陈昱凯怎么能撇清关系? 面对倪婕妤的咄咄逼人,陈昱凯哑口无语,自从王姿伶这个名字不断出现后,他开始有种感觉,这栋别墅里到处充满她的身影,陈昱凯既害怕又解释不清,为什么他会对王姿伶逐渐产生熟悉感?就像他突然知道她爱哼着一首曲调诡异的茉莉花,就像他突然知道她习惯扶着头、侧身和人说话,那些影子逐渐清晰,陈昱凯觉得很害怕,害怕这是他记忆开始恢復的预兆,而他真是一个如此该死的人,背叛自己女友、横刀夺爱的人。 第15页 「事情很清楚不是吗?原来你跟踪的是他女友,她没撞死你,现在周正伟来补救……」倪婕妤狠心的提醒着陈昱凯,她知道她不该这样,可是阿man的死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原本平和的假象戳破,她跟陈昱凯之间的感情就好像踩在冰面上,随时可能破裂,倪婕妤虽然不舍,却无法克制自己的一步一步往前,她知道自己绝没办法接受跟陈昱凯分手的事实,倪婕妤害怕自己会疯狂的选择和他同归于尽。 「婕妤!」嗓音也跟着开始拔高,陈昱凯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继续争执,如果之前他真的对不起倪婕妤,那现在他是诚心的希望能弥补她,他是真的喜爱及依赖她,陈昱凯担心他们再这样吵下去,倪婕妤会不可理喻的说出些什么让她自己后悔、让他们都后悔的话。 「……这里,这里是特别的地方,从来没有其它女人来过,我却在这里找到女用的髮夹!」取出让倪婕妤掐断的髮夹,还有那一丝长发,她甚至不需要说明,陈昱凯就知道那是王姿伶的头髮,他让自己的这股莫名的熟悉感吓了好大一跳,脸色发白的退了好几步。 「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那贱人有什么地方赢过我?」倪婕妤失控的尖叫,陈昱凯很惊讶她的用词,可以想像她现在的情绪必然极度不稳定,倪婕妤虽然有些娇气,可是一直以来都是教养十分良好的年轻女孩,会选择用如此不雅的字眼形容另外一个女人,足见她心底有多紊乱,那股潜藏的恨意有多深,只怕连倪婕妤自己都没察觉。 「婕妤!」陈昱凯心痛的吼她一句,他知道这不是倪婕妤的错,如果换成是他自己,也许反应会更加激烈。只是陈昱凯觉得很委屈,他一直不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这无关于失不失忆的问题,而是他从不认为自己会爱上王姿伶那种类型的女人,她跟倪婕妤天差地别,根本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女性,陈昱凯既然选择了倪婕妤,就说明了他欣赏像倪婕妤那种善体人意、坚强执着的女孩,如果是这样,他怎么可能会变心?说不定事情另有隐情,可是倪婕妤却已经情绪失控、偏激的不愿意听他解释。 这栋别墅地处偏僻,四周没有其它的建筑物,除了虫鸣蛙叫之外就没有别种声音,陈昱凯跟倪婕妤这样声势惊人的吵架方式,漂漂怎么有可能没发觉?一开始,她不想理会,毕竟那两人也不是第一天吵架了,陈昱凯不知道有多少次抱怨着倪婕妤的占有欲,而倪婕妤同样也不满陈昱凯的不够让她有安全感。只是后来,吵架的内容愈演愈烈,漂漂觉得她不能不管,有多少对情侣就是为了一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明明仍然相爱却走上分手一途?她已经失去了阿man,漂漂不希望倪婕妤跟陈昱凯两人得不到幸福。 「你们还好吗?」敲了敲门,漂漂扬声阻止了陈昱凯与倪婕妤继续吵下去。女人毕竟比较懂女人,漂漂知道倪婕妤只是需要一点空间发泄一番,她愿意当她的垃圾桶听她哭诉,就像倪婕妤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支持她,这一次换她让倪婕妤依靠。 房间里,气氛僵到了极点,陈昱凯拉开门,就见到漂漂一脸关心的站在那里,他也不懂为什么最后会演变成这样,他知道应该要让让倪婕妤,可是实际上连他也一把火起,最后扔下一句『不可理喻』后甩上门离开。 满肚子委屈的倪婕妤,惊恐的瞪着陈昱凯转身就走的背影,当然眼眶一红,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说也奇怪,当陈昱凯离开房间后,倪婕妤堵在胸口的那股恶气消失,原本瞧见陈昱凯就觉得厌恶的感觉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仍是她一直以来的爱意,这下子倪婕妤更恐慌,她原本最害怕的就是陈昱凯变心、离开她,现在他真的甩门离开,就像出车祸前那个模样,倪婕妤哭得更厉害。 本来想安慰几句的漂漂却找不出话说,她从来就不是那种人,一点也没办法像倪婕妤那样温柔、体贴的对待每个人,漂漂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拍了拍她的背嵴,倪婕妤哭得浑身颤抖,漂漂突然又不太想留在这里了。 「婕妤……」漂漂苦笑的坐在倪婕妤身旁,她跟阿man都是直来直往那类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很少委屈自己堆积心事,这样的相处方式,虽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感情只有愈变愈好,不像倪婕妤那样,累积到最后来场大爆发,最后不留任何余地。 「我没事…让我静一静……」倪婕妤抹抹泪,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即使是现在,她仍然倔强。 无奈的嘆了口气,漂漂安慰似的拍了拍被子,转身下楼去,还有另一个仍在气头上,她只能劝一个是一个。 开了罐啤酒,陈昱凯气闷的缩在沙发上,他的脑子现在很混乱,发生的事情太多,全都搅和在一起理不出头绪。 恍忽间,一道人影闪进厨房里,陈昱凯心一惊,别墅里只有他、倪婕妤及漂漂三人,现在倪婕妤跟漂漂还在二楼,是谁闪进厨房里?轻柔的茉莉花的歌谣传出,像隔了一层厚重的玻璃般不清楚,陈昱凯心脏微微的抽痛一下、唿吸急促。 「谁?是谁?不要装神弄鬼!」陈昱凯自茶几底下搜出了根长柄的手电筒,用做武器似的慢慢走近厨房,他开始觉得这一切说不定是个阴谋,目的为何他还弄不清楚,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奇怪人影,搞不好背后有人刻意安排,为的就是让陈昱凯疯狂。 第16页 『吃不吃牛肉啊?我花了一个下午炖的喔!』冰箱门被拉开,有个人影在翻动着冷藏室,甜腻、温柔的问着陈昱凯意见,后者微微一愣,他跟他父亲都非常喜欢炖牛肉,这不能算是秘密,只是这厨房里飘散的香气太过熟悉,这几乎是只有他母亲才知道的特制秘方,为什么这个女人也会? 「喂!你是谁?」陈昱凯冲到冰箱旁,惊吓的瞪着那个女人将自己颈骨断了的头颅拧下、挖出自己的心脏,接着塞进冰箱里,早已四分五裂的面孔,仍不忘朝着陈昱凯露出个充满爱意、深情的笑容。 「啊!!!!」陈昱凯连退了好几步撞上流理台,拉开的冰箱门仍然不断的冒着冷空气。 「昱凯,你在干嘛?」漂漂狐疑的盯着他,才刚下楼就听见陈昱凯在大唿小叫,漂漂都不知道该感激还是怨恨这两个好友,全部精神都花在排解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漂漂反而不再为阿man的死继续难过了。 愣愣的望着漂漂,陈昱凯轻轻的唿出口气,厨房里连灯都没有亮开,一目了然的空间里除了他之外并没有第二人,冰箱的门是谁打开的?是那个幽灵似的女人?还是他自己无意识的时候拉开的?陈昱凯只觉得脑袋发涨,他不担心在这里撞鬼,他害怕的事那个鬼之所以缠上他的真相。 回到客厅里,陈昱凯啜了一口气遗忘在茶几上的啤酒,苦涩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的皱起眉,漂漂摇了摇头长嘆口气,伸手将他的啤酒抢走,倒了杯温开水给他。 「大家情绪都不好,别吵了,让让她吧!你住院那段日子,她比谁都紧张。」不知该怎样才算够婉转,漂漂索性直接切入主题,她是个旁观者,她看得出来陈昱凯与倪婕妤仍然在乎着彼此,为了一点小事闹翻,太不值得了。 「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我在跟踪另一个女人,王姿伶!那个差点开车撞死我的女人!」陈昱凯满腹委屈。他不否认,或许他真的跟王姿伶有什么关联,甚至,在车祸之前,他肯定真的跟踪过她,但事情的真相绝不像倪婕妤猜想的那样,他隐约觉得,王姿伶曾经在别墅里出现并不是因为他的原因,而陈昱凯正是察觉了这件事,才会跟踪她,继而发生了那场车祸,至于原因为何?陈昱凯又是一阵不安。 「你确定你没有?」漂漂当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差异,她只是本能的站在倪婕妤那一方,同时也提醒着陈昱凯,他那一阵子确实有些不正常。 「妳是什么意思?」微微一愣,这下,陈昱凯又迷煳了,似乎他在车祸之前真的很反常,已经到了连一向疯疯颠颠、大而化之的漂漂都意识到他的不对劲,陈昱凯好奇的猜想着,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个性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阴沉、恐怖的去跟踪一个女人?那绝对不是爱。 「我的意思是,你那一阵子确实很奇怪……」干笑两声,漂漂察觉自己说错话,她是来劝架的,不是来让事情变得更糟。这下更证实了陈昱凯自己的猜测,他变得常常失踪,阴沉、疯狂的跟踪一个女人,现在,那个女人也失踪了,陈昱凯突然冒出个更恐怖的推测,杀害王姿伶的兇手真的是周正伟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自己身边,如果不是想杀了横刀夺爱的情敌,而是想为自己女友报仇呢?那个老是出现在自己梦中的毁容女人,会不会正是冤气不息的王姿伶? 「我真的不记得,脑袋一片混乱。」虚弱的回答,陈昱凯的语气有些敷衍,幸好漂漂并没有发现。如果一切真如陈昱凯的猜想,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他仇恨的杀害了王姿伶,周正伟利用王姿伶的车子撞伤他,然后真有好心的第三者替他打电话报警求救,跟着再发生周正伟为了替王姿伶报仇,接着杀害他身旁的友人……不论是哪个推论,陈昱凯担心着漂漂跟倪婕妤的安危,周正伟是个可怕的敌人,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事情过去就算了。」漂漂尽力的安慰着。她跟阿man比较像江湖儿女,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人,可是陈昱凯跟倪婕妤不同,他们属于高知识分子、社会精英类型的人,与其纠缠在这些问题上,还不如发挥他们的专长,对这个社会才有贡献,至于阿man的事,漂漂自己能解决,警方若找不到周正伟,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会将兇手揪出来。 第07章 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漂漂虽然在开解着陈昱凯,但是同一时间里,她似乎也让对方安慰着,他们之间有太多回忆,太多包含着阿man的回忆,除此之外,陈昱凯不经意的吐露着他的困扰,他丧失了部份记忆,唯一的线索就是周围的这些朋友们,他希望能从漂漂这里得到答案。 「我常常看到一个毁容的女人,我担心…也许真的跟王姿伶有什么关联?」痛苦的抹了抹脸,手扶着额头,陈昱凯长长的嘆了口气,如果连漂漂都察觉到他那阵子很奇怪,那他跟王姿伶之间肯定有某种程度的关系,陈昱凯不相信自己会变心,所以这当中有什么隐情,但是陈昱凯愈想挖掘出真相,他就愈记不清楚细节,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人阻隔了他的记忆,让他一直在原地打转。 「什么意思?」漂漂坐直身体,神经紧张的觉得四周空气有些凉。她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其实她在第一次进入这栋别墅时,就在大落地窗的倒影中,看见陈昱凯身后紧贴着一个长发、垂头的女人,那时阿man还在,他不喜欢谈论这一类的事情,所以漂漂也就没再提起,再加上当时气氛正欢乐,她根本忘了这回事,直到阿man惨死,陈昱凯重新勾起她的回忆,漂漂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冷。 第17页 「你不是说周正伟涉嫌杀害女友?也许…也许我一直看见的就是王姿伶的冤魂。」陈昱凯苦笑,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么解释有些牵强,王姿伶既然惨死了想伸冤,干嘛要一直出现在自己身旁、自己的梦境里?她应该找警方託梦才对。陈昱凯不敢说的另一个推测则是,他才是杀害王姿伶的兇手,周正伟才会盯上他为自己女友报仇,只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真的不知该不该找出真相了? 「那些是传闻,因为王姿伶失踪半年了,大家开始怀疑她男友,警察也确实调查过他,不过一直没证据,只是听说他们的感情生变,经常吵架。」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左看右看,漂漂不死心的解释着,好像这样说服陈昱凯、说服自己,王姿伶的冤魂就不会出现一样,事实上,在校园内各种传言都有,唯一的共通点就是,大家都认为王姿伶已经惨遭周正伟毒手了,只是那时当作八卦闲聊,现在陈昱凯突然点出他看见了王姿伶的冤魂,漂漂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当时在大落地窗前看见的倒影,害怕的打了个冷颤。 「你说…他们感情发生问题的原因,会是因为我吗?」陈昱凯害怕的询问着,现在,他都不知该不该期望他只是个第三者,杀人的是周正伟,他没办法接受自己真的做出过什么可怕的事,可是倪婕妤提过、漂漂提过,那一阵子他的行为很怪,万一他真的求爱不遂然后杀了王姿伶?陈昱凯也跟着脸色一白。 「不管真相如何,你要记住,婕妤全心全意对你,绝对不可以辜负她!」漂漂咽了咽口水摇摇头,现在她只挤得出这些话来安慰陈昱凯,她也分不出究竟哪个部份比较糟,让王姿伶的鬼魂缠上?还是让倪婕妤知道陈昱凯背叛她? 无巧不巧,当事人刚好走下楼,神情复杂的看了陈昱凯一眼的走进厨房,又像是爱、又像是恨的让人摸不着头绪,漂漂倒是很能体会倪婕妤那种又爱又恨的心情,女孩子谈起恋爱来,真的是没什么道理可言。 望着倪婕妤的背影,陈昱凯轻轻一嘆的垂下头去,他现在只觉得好累、脑袋好混乱,先让彼此冷静一下,等休息一晚后他再好好哄哄她。 啜了一口早就退冰的啤酒,漂漂嫌恶的扮了个鬼脸,刚巧倪婕妤在厨房里,正好使唤她拿点冰块出来给她,抬起头想问陈昱凯一声,这个傢伙也不爱苦味的啤酒,谁知道才看向另一张沙发上的陈昱凯,想说的话全咽在喉咙里。 细长、柔软的头髮贴在陈昱凯颈边,可是他却像一无所知,漂漂脸色苍白的瞪着他,整个人缩进单人沙发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头黑色长髮愈来愈多的爬上陈昱凯肩膀。 「漂漂,妳怎么了?」察觉得到漂漂的不对劲,陈昱凯关心的询问,只是她的眼神太惊恐、太害怕,搞得陈昱凯自己都毛了起来。 「别…别往左看!」漂漂颤抖着嗓音提醒,给她这么一喊,陈昱凯僵在那里。 背嵴一阵凉意窜过,后颈寒毛直竖,陈昱凯的眼角余光隐隐约约撇见有只惨白的手搭在他左肩上,十指骨折变形扭曲。陈昱凯并不敢真的往后看,可是客厅里总共有好几扇大落地窗,陈昱凯不管怎么闪避都能瞧见,一个五官毁容的女子紧密的贴在他背后。 「啊~~~~。」陈昱凯以为是自己在尖叫,可是那明明是女人的声音,愕然的看向漂漂,她同样也脸色惨白的回盯着他摇摇头。 「婕妤!」两人忽然明了似的异口同声,跟着想也不想的沖入厨房。 「婕妤!」陈昱凯沖入厨房,正好搂住慌不择路,差点一头撞上门边厨柜的倪婕妤,后者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神情惊恐的指着厨房的后门。 漂漂看了看倪婕妤,咽了咽口水,大气不敢多喘一口,害怕的走到门边,她现在满脑子还是停留在客厅里看见的景像,就怕门边站了个缺胳膊断腿的女鬼。 「周正伟,我看到他了!」倪婕妤缩在陈昱凯怀里,她已经在这间厨房里看见周正伟两次,两次他都用着那双饱含复杂情绪的眼睛瞪着她,强烈的恨意让倪婕妤胆颤心寒,他已经杀了阿man,他不会放过他们。 一听见是周正伟,漂漂原本的害怕全被愤怒取代,她一直很想知道,冷血、兇残杀死阿man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漂漂在学校里人缘很好,不管哪个年级都有许多朋友,她也曾跟周正伟碰过几次面,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斯文、俊朗的学长会变成这样。愤怒让漂漂的胆子变大,想也不想的沖了出去,她要追上周正伟,她要好好问一问他,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用这么可怕的手段扭断阿man的脖子?如果可以,她甚至还好狠狠的痛揍他一顿。 「漂漂!」陈昱凯急叫,看着漂漂一个女孩子单独一人追出去,心里又是担忧又是生气。这可不是在别墅里撞撞鬼尖叫两声就算了,漂漂去追的周正伟是杀人犯啊!她脑子一热就全都不顾了,冲动的完全不晓得危险性。 「把门关好!」不放心漂漂,陈昱凯交待一声后也想跟着追出去,倪婕妤眼捷手快的拉住他,眼眶中泪花乱转,她吓坏了。 「我也要去!我不敢自己留在这里!」倪婕妤抹了抹泪,强装出镇定的模样,比起被单独留在别墅里,她情愿跟在陈昱凯身旁,即使外头天色早已昏暗,黑漆一片。 咬咬牙,陈昱凯看了看客厅,他跟漂漂才在那里撞见一个披散长发、五官毁容的女鬼,要是留下倪婕妤一人,只怕又会惹出什么事来,确实一块儿出去找人比较保险,甚至自己还能照顾她,点点头,陈昱凯拉着倪婕妤的手,两人自后门追了出去。 第18页 真的没想到,闹出了阿man的命案之后,周正伟居然还有胆子出现,陈昱凯拉着倪婕妤快步跑着,无奈地处偏僻,四周没什么路灯,在黑暗中的产业道路上奔跑是极端危险,因为不晓得何时、何地会冒出一辆载送货物的卡车。 周正伟与漂漂两人一前一后的追逐着,前者可能做贼心虚,只敢一路向前跑,没有想过追在他身后的其实是个娇小女性;另一头,也许冥冥之中阿man给了漂漂勇气,又或者是这个小姑娘由始至终从没想太过,一直卖力的追着眼前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在这一刻,她只想要追上人,如果可以能踹倒他更好,压根没想过周正伟是个杀人犯,他可以一个转身扭断她颈子,就像他扭断阿man那样。 彼此之间始终差了一两百公尺,陈昱凯不晓得漂漂怎么那么能跑,速度快得他完全跟不上,另一方面天色又暗,行驶在道路上的货车速度都不低,再往前又是号称死亡路段的三岔口,陈昱凯十分担忧漂漂的安危,害怕她让周正伟杀害,又害怕她因为不熟路况出车祸。 一直跟在陈昱凯身旁奔跑着的倪婕妤,则是担心着陈昱凯的身体状况,他动手换心的大手术,实在不宜这样激烈运动,张口唿叫着漂漂要她停下,不知是因为她太专时想追上周正伟,还是夜里的风太大,只见漂漂仍是往前狂奔。 眼看着周正伟穿越三岔路口,漂漂害怕自己跟丢的加快脚步,就在此时倪婕妤却被路上的小碎石绊了一跤仆倒,手臂、膝盖全让小碎石划伤,血淋淋的疼痛不堪。 「婕妤!」陈昱凯吓了一跳、惊叫一声,赶紧将倪婕妤扶起,伤口若不尽快处理,他担心会细菌感染。 追到半道上的漂漂,听见陈昱凯的惊叫声,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察看,就在她迟疑的那一瞬间,陈昱凯注意到漂漂站在三岔路口的正中央,来不及尖叫的要她快离开,一辆货辆高速驶近,疯狂的鸣着喇叭,煞车声、陈昱凯及倪婕妤的惊叫声、漂漂骨头碎裂的声音同时停止,黑暗的道路上恢復一片死寂。 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颊,陈昱凯发现自己脸上、身上满是肉屑、血块,倪婕妤用着同样惊恐、害怕的模样,颤科着手抓着自己头髮,大片、大片的血块落下,陈昱凯只觉得自己唿吸困难,眼前一黑之前,只听见倪婕妤疯狂的尖叫声在空旷的山间迴响着。 冷风颳得陈昱凯寒毛直竖,艰难的在地上爬了起来,四周一遍灰灰蓝蓝,除了他之外不见其它人的踪影,没有卡车、没有漂漂也没有倪婕妤,陈昱凯茫然的站在三岔口。 「婕妤!婕妤~~~~。」陈昱凯扯着嗓子狂喊,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多久,天色逐渐转亮,可是仍然找不到倪婕妤,更没有发生过车祸的迹象,没有肉屑、没有血块,陈昱凯不知该不该感到庆幸?漂漂的那场可怕车祸,其实没有发生过? 一头雾水的往回走,陈昱凯现在只希望倪婕妤、漂漂两人平安的待在别墅那里,虽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留在这儿,别说总是过度关心、过度保护他的倪婕妤,就连大而化之的漂漂都不可能将他独自一人留在这儿,只是这些问题,陈昱凯勉强压下,他必需尽快赶回去别墅那里确认她们平安。 高速运转的引擎声逼近,陈昱凯愕然的往回看,就瞧见一辆轿车飞快向他冲来,陈昱凯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顶上引擎盖撞破挡风玻璃,隔着染满鲜血龟裂的挡风玻璃,陈昱凯在失去意识前,无力的望着披散着长发的王伶姿,充满怨毒的眼神像是想将陈昱凯千刀万刮,发狠的踩下油门倒车,陈昱凯滚下引擎盖,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全身剧痛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轿车又一次向他冲来…… 「啊!!」陈昱凯勐吸口气惊醒,只是个恶梦而已,抹了抹一头一脸的冷汗,陈昱凯还有些发颤,看来他是想起了自己那场车祸,撞伤他的真是王姿伶,现在的问题变成,她为什么这么恨他?恨得非至他于死不可? 车祸?一想到车祸,陈昱凯心跳突然间失速的加快,让人揉捏似的剧痛又出现了,急喘着大气想唿救却发不出声音,咬着牙的爬下床,陈昱凯推开房间门,才发现他人在别墅里。 艰难的走了几步,意外的听见楼梯口有吵架声,更令得陈昱凯吃惊的是,他竟然听见了自己的母亲在咆哮,许芷臻一向那么高雅、有礼,她说话的音量从来不大,可是他现在却听见她用着各种低俗、不雅的字眼在辱骂着另一个人。 一瞬间,陈昱凯似乎忘了自己心脏的痛楚,好奇的走近,这才发现整栋别墅笼罩在一片灰灰蓝蓝的色泽下,就好像光谱突然少了几道频率那样。 「芷臻,妳别这样!听我解释!」陈诗勛费劲的试图分开两个正在扭打中的女人,站在角落里的陈昱凯害怕的瞪着自己母亲,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失控、疯狂的一面,口里不断骂着,保养得宜修长细嫩的手指狠狠的扯着另一名女子的长髮,陈昱凯看不见那个女子的容貌,可是突然间有种令他恐惧的熟悉感,那个背影他见到无数次了。 「不要叫我!……昱凯在医院里生死末卜,你却有心情跟这个贱人幽会!」许芷臻愤恨的甩脱陈诗勛的箝制,愤恨的瞪着那个长发女子。陈昱凯心紧抽了一下,生死未卜?他人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用力的挥了挥手,正在纠缠中的三人果然没有发现他。 第19页 「请妳不要口出恶言,我跟诗勛是真心相爱……」那个女人的嗓音很轻柔,陈昱凯几乎要冲口而出他听过这个声音。 那个长发女子跟他的父亲真心相爱?陈昱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种背叛,他一直很敬佩自己的父亲,温文儒雅的大学教授,有个美丽能干的妻子,还有个可能不太成材但总的来说成绩还不错的儿子,这是个人称人羡的家庭,虽然旁人偶而有些蜚短流长,可是陈昱凯愿意选择相信自己父亲,只是现在,他不知该怎么办? 正当陈昱凯还在钻牛角尖时,那一头的争吵又有变化,似乎是那个女子不断逼问他父亲,他是爱她的?结果陈诗勛迟疑了,他的这一个迟疑,让那个女子饱受委屈,不敢相信的连退数步,跟着,许芷臻绊了她一脚,发狠的将人推下楼去,面目狰狞。 「啊!!!!」急喘一口气,陈昱凯自床上弹坐起来,冒了一身冷汗,抑制不了自己的狂发颤。是恶梦,一定是恶梦,可是为什么他会梦见他母亲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推那个女子下楼时,她居然带着笑意。 「嘘嘘…没事了!只是恶梦而已。」原来一直陪在陈昱凯病床旁,许芷臻连忙奔到儿子身边紧紧搂住人安慰着。可怜的小傢伙又遇上一场车祸,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好友惨死,陈昱凯吓得差点心脏病发,倪婕妤那个小姑娘也精神耗弱,说来说去都是那个杀人兇手最该死,害得漂漂那么一个天真的女孩被货车辗毙,许芷臻同样也为人父母,很了解漂漂母亲的心碎。 本来应该觉得安全的陈昱凯,却莫名的充满恨意与害怕,颤抖的推开许芷臻钻回被子里,后者以为他觉得冷,不以为意的任由他推开自己,相反的还温柔的替他拉好被子,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安抚。 「别怕!妈妈不会让你发生任何事,妈妈会保护你!」许芷臻温柔的安慰着,陈昱凯只觉得害怕,他现在闭上眼睛,看见的全是许芷臻推人下楼时的疯狂神情,她现在对他愈好,只让他觉得愈虚伪,陈昱凯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握紧拳,不停的颤抖着。 第08章 漂漂的丧礼,陈昱凯和倪婕妤都没办法参加,他们俩一个躺在医院病房,一个因为精神耗弱在家里休养,谁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可是却接二连三的发生。 许芷臻因为和漂漂家有些关联,所以除了在医院陪陈昱凯之外,剩余的时间全都拿来安慰漂漂的母亲,也就是许芷臻的手帕交,从她那里知道,漂漂是自己站在三岔路口让急行而过的货车撞得血肉模煳,两方都有错,货车不该超载、超速,可是漂漂也不该站在三岔路口的正中央,总之是场令人心碎的意外。 除了单纯的调查这场车祸之外,陈昱凯在送医之前曾跟警方说过,漂漂是在追逐周正伟时发生意外的,虽然不是真的让周正伟杀害,可是等于是让他间接害死,好好一对小情侣,纷纷因他丧命,警方已经扩大搜索,必需在他伤害更多人之前将他逮捕到案。 待在医院检验数日,陈昱凯的情况稳定许多,可能是因为许芷臻不在身旁的关系,他觉得那种重压在心上的噁心感消退不少。身体虽然没有大碍,可是精神方面却很糟糕,陈昱凯根本没办法入睡,苍白的脸色再配上那可怕的黑眼圈,不认识他的人,还会以为陈昱凯是生了重病或者吸毒、嗑药了,陈昱凯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只是他没有办法对人诉说,他该怎么回答?告诉别人他在害怕着自己的母亲?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不断的看见许芷臻目露凶光的将人推下楼的神情,陈昱凯在情感上很敬爱自己的母亲,他知道为了他,许芷臻牺牲很多,当初动个换心手术,她可以倾尽家产,可是现在,他只要看见许芷臻就害怕,他没办法解释这种感受,就好像那种害怕、厌恶已经渗入他的骨子里,他的身体跟他的脑子再也不能协调,矛盾得让陈昱凯极为痛苦,他现在唯一能倾吐的对象只剩倪婕妤,可是她自己也不好过。 自从漂漂的车祸发生后,倪婕妤就将自己关在家中,医生说她是打击太大,眼睁睁的看着好友惨死在眼前的惊吓,没有人有办法开解她,因为没有人能了解那种感受,自己好友的肉屑、血块飞测在身上的滋味。陈昱凯在医院时,曾听人转述,当警方找到他们时,陈昱凯早就因为心脏问题昏死过去,而倪婕妤,她疯狂的趴在地上,试图将满地的肉屑、血块扫在一起,以为这样就能让漂漂活回来,那个浑身染血、口中喃喃自语的模样,着实吓傻了前来救援的警察们。 陈昱凯不知该怎么办?接连失去了阿man、漂漂,让他意识到不能再失去倪婕妤,他现在只想好好珍惜自己的女友,其余的,他不愿再去深究了。 一阶一阶的爬上楼梯,陈昱凯来到倪婕妤租用的小公寓,从倪婕妤母亲那里知道,她已经一连好多天没有离开房间了,倪婕妤的母亲一个人单独的扶养她,没办法整日寸步不离的照顾倪婕妤,于是打电话拜託陈昱凯,后者自然二话不说的愿意帮忙,甚至,没有那通电话,陈昱凯也打算来找倪婕妤,他们已经好多天没见了,他担心着她过得好不好。 门铃响到第六声,来开门的是个瘦得惊人,两个眼圈泛青的年轻女孩,陈昱凯倒吸一口气,他几乎快认不得这是他的女友,他的倪婕妤。 「婕妤……」陈昱凯心疼的轻唤,倪婕妤却像是行尸走肉般回到屋里,空洞的眼神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面对陈昱凯时总是闪耀着愉快的光芒。 第20页 失神的走回沙发旁,倪婕妤拿起茶几上摆着的相框,照片中的四人笑得那么开心、快乐,陈昱凯和她深情的相拥、漂漂跟阿man扮着鬼脸,现在什么也不剩,漂漂跟阿man死了,本来好好的两人,就这样永远消失,周围人们不断的安慰着她说是意外,可是一句意外怎么能平復倪婕妤的心情?凭什么一句意外就可以夺走她的好友?倪婕妤永远不能原谅自己,要不是自己跌倒了,漂漂不会停下来,她会惊险的穿越三岔路口,然后她会好好的教训漂漂一顿,要她永远别在做出这样的傻事,只是现在,什么都太迟了,漂漂真的永远都不会再做出任何让她心惊胆颤的傻事了。 「一切都过去了……」倪婕妤抚着相框中的她及陈昱凯合影的部份,他们曾经笑得那么灿烂、恩爱,可是这些全都过去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再也回不到从前,不论她怎么努力,陈昱凯终究还是变心的爱上其它人。 「婕妤,别这样!」陈昱凯明白她心中的痛楚,他渐渐能理解她的不安全感,迟迟得不到一份承诺的煎熬,陈昱凯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突然能感同身受了,但他是真心的希望倪婕妤能走出这个死胡同,他们之间能重修旧好。 「我们不要再吵了,发生了这么多事,能在一起就要珍惜。」陈昱凯温柔的劝说着,轻轻的拥着倪婕妤,温柔的气息、安全的感受,让倪婕妤不由自主的将自己深深埋进陈昱凯的怀里,多贪恋一刻也好。 「我不应该怀疑你,不该让那女人影响我们的感情。」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倪婕妤强装镇定的挤出个笑容,陈昱凯心疼的吻了吻她,希望这一场风暴就此过去,他们未来的日子能够风平浪静。 「你饿不饿?我煮点面给你吃?」仔细的审视着陈昱凯一番,倪婕妤像是十分不满意他现在的状况,摆出了一副老妈子的模样,活像是要填鹅肝似的将陈昱凯餵胖。 不忍心违逆倪婕妤的好意,陈昱凯轻笑着点点头,其实他这一阵子胃口确实不好,可能是心理影响身理,相信倪婕妤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她也瘦了一大圈。 「好,那我去买点饮料。」两人又一次甜蜜的亲吻,陈昱凯拉开门走了出去。 叮咚一声,空气中浓浓的茶叶蛋香味迎面扑来,不论何时走进便利商店,总有种温暖的熟悉感,陈昱凯习惯性看向摆放零食的架子,这里的摆放、动线,已经成功的支配他的生活了。 看了一眼柜檯后方的店员,正在调整着mp3摇头晃脑的听着音乐,天已经渐渐变黑,路上的行人转少,难怪店员有些松懈,即使店里面仍有几名像陈昱凯这样在外逗留的顾客,但这里瀰漫着一股悠闲、慵懒气味。陈昱凯不以为意的挑选着喜欢的零食,也刻意的拿了几样倪婕妤常买的巧克力,买些小礼物哄哄女孩子总是对的。 走到展示柜前迟疑了半晌,陈昱凯考虑着是该带汽水还是啤酒上楼,正打算拉开柜门拿取饮料时,突然在玻璃倒影上瞧见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充满仇恨、委屈的复杂神情,陈昱凯心一惊连忙回过头查看,他身后半个人影都没有,搜索似的东张西望,便利商店内的顾客们仍然悠闲的挑捡着东西,偶有几人因为陈昱凯的目光,好奇的抬头回望他。 就在此时,叮咚一声,陈昱凯立刻朝门口望去,正巧瞧见了一名头戴毛线帽、身穿军用大衣的男子快步离开,陈昱凯想也不想的追了出去。他不会看错,刚刚怨恨的瞪着他的那个男人,正是周正伟! 「先生!」店员喊了一声,陈昱凯才惊觉自己拎着一堆零食正打算冲出去。急的将东西堆上柜檯,不知该不该等待店员慢吞吞的替他结帐?眼看着就快失去周正伟的身影,陈昱凯牙一咬什么也顾不得的沖了出去。 看着周正伟的背影拐进小巷里,陈昱凯一边追着一边想办法掏出手机,突然间一阵心悸,不得已只能停下脚步勐喘着气。 「该死……」看着小巷里连个人影都没有,陈昱凯气馁不已,捂着心口的犹豫着该不该拨电话报警,路灯一闪一闪的像是在讽剌着他的无能为力。 不想让倪婕妤等太久,也不想替便利商店的店员制造麻烦,陈昱凯刚想离开小巷,才一转身就跟无声无息潜至他身后的周正伟撞个正着,后者兇狠的掐着陈昱凯脖子,将人推到墙边牢牢按住,双目赤红的瞪视着陈昱凯。 「为什么跟踪我?」用力的颳了陈昱凯一巴掌,周正伟疯狂的质问着。分不出心中突然涌起的是恨意还是害怕?陈昱凯只知道自己无法抑制的颤抖着,现在站在他眼前的是杀害阿man的兇手,神智失控的用力掐着自己颈子,就像他掐着阿man的颈子一样,下一秒,他是不是会这样毫不留情的拧断它? 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被杀,陈昱凯顾得不心脏正微微的抽痛着,拼死命的挣扎、反抗,周正伟兇狠的揍了他一拳,痛的陈昱凯几乎快要跪了下去,那个疯狂的男人还不放过他的揪起陈昱凯的衣领,将人重新按回墙上。 「是你跟踪我!是你害死我朋友!」艰难的喘着气,陈昱凯痛苦的嘶吼着。周正伟想听的不是这个答案,狠狠的又颳了陈昱凯一巴掌,使劲的掐着陈昱凯的颈子,好像这样,他就能挤出他想要的答案来。 「是你把姿伶藏起来的,把姿伶还我!」周正伟用力的摇晃着陈昱凯,后者的头不断的撞向坚硬的墙面,求生的意志让他奋力的挥拳,痛揍了周正伟一回,使尽气力的将人推开一些,陈昱凯双腿一阵酸软的跪倒在地。 第21页 「你疯了!明明就是你杀了王姿伶!」陈昱凯勐喘着气,辛苦的将空气送进自己肺叶里,浑身细胞、骨格都在尖叫着疼痛,反倒让他不那么在意心脏那种任人捏揉的难受,扶着墙,勉强自己站起来,陈昱凯想找自己的手机,却发现它因为刚刚的扭打跌在地上,周正伟同样也注意到了他的意图,抢先一步的扑了过去,不让陈昱凯报警,两人又一次的纠缠,这一回周正伟发狠的将陈昱凯钉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揍着对方。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诬赖我!我没有杀姿伶!」疯狂的尖叫着,周正伟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只想痛快的教训陈昱凯一顿。一次又一次将试图爬开逃命的陈昱凯扯回,用力的掐着对方脖子,直到他脸色涨红、唿吸困难的勐翻白眼,周正伟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害怕的自陈昱凯身上爬开,可惜对方早已没了气息,四周的路灯突然慢慢熄灭,小巷内笼罩在一阵蓝光下。 「谁?谁在那?」周正伟神色慌张的急问。小巷外仍然车水马龙,可是小巷内却像另一个天地寂静的吓人,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些什么事。 周正伟转头去查看陈昱凯的状态,蜷伏在地上的身躯却纤瘦、娇小的不像个男人,前者心跳加快的凑上前去,几乎不敢相信的瞪视着倒在地上的王姿伶。 「姿伶!姿伶~~。」周正伟扑上前去想扶起自己的女友,却害怕得不敢碰触,王姿伶颈子上一圈可怕的瘀青,周正伟颤抖的瞪视着自己的双手,他记起来了,他什么都记起来了。 那天,王姿伶和他大吵一架,因为她再也受不了他的蛮横、强势,旁人眼中的有为青年,其实真面目是个爱吃醋、不讲理,更重要的是还会动粗的男人,所以王姿伶要离开他,她知道她要的什么,而且,她也找到她想要的。 周正伟疯狂了,他将正打算转身离开的王姿伶硬扯回来,他动手打了她,狠狠一巴掌将她颳倒在地,他还不能泄气,扑上前去发狠的掐着她的细颈,就像他掐着陈昱凯那样。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有心要杀妳的!」周正伟语音颤抖,惊恐万分的爬回去想救治王姿伶,可是倒在地上的哪里是她,而是没有心跳、唿吸的陈昱凯,周正伟瞪着人跌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他是无心的,他从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那只是一时气愤、一时激动,他没想过要杀死王姿伶。 跪倒在小巷里,莫名其妙又重新亮起的路灯忽明忽灭闪烁,充份的反应出周正伟现在的心情,忐忑不安。看了看蜷伏在地上的陈昱凯,胸膛早没了起伏,周正伟害怕的左右张望,他该怎么办?就在此时,路灯像是让人拔去了电源,一盏一盏、由远而近的慢慢熄灭,周正伟的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心底的恐惧感由内而外的慢慢渗出,周正伟不敢动弹,唿吸逐渐转为沉重,颤抖着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吃力的打着火,微弱的火光映照出模煳的影子,一双惨白、十指骨折的手轻轻覆在周正伟大腿上,失控晃动着火光举到眼前,王姿伶摔得四分五裂的脸孔靠得极近,歪斜的嘴也许在笑着,鼻尖碰着鼻尖,如果她还有鼻尖的话,扭曲的双手抬起,想要环抱周正伟,后者一声惨叫扔下打火机。 细雨飘落,冷醒了倒在地上的陈昱凯,勐咳了好几声,艰难的爬了起来,茫然的望着四周,停了许久,记忆一点一点恢復,他遇上周正伟,结果对方疯癫似的痛打自己一顿,最后甚至想掐死自己。陈昱凯摸了摸颈子,瘀青的部份疼痛万分,喉咙又干又涩,小巷内只剩他一人,在他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周正伟为什么放过他? 手机在地面上跳动着,陈昱凯吃力的爬了几步拾起,画面显示了十通未接来电,全都是倪婕妤拨过来的,再看了看时间,才惊觉他已经晕了接近三十分钟,陈昱凯连忙整理、整理自己衣裤,调整、调整唿吸,像个没事人般的离开小巷。 「昱凯!你怎么搞成这样?你去哪了?」拉开大门的倪婕妤吓了好大一跳,陈昱凯脸色苍白、浑身湿透的站在门外,嘴唇冻得发紫,前者想也不想的将人推进浴室里,张罗着干净的衣裤让他换洗。 喉咙痛得厉害,陈昱凯低着头冲着热水,实在是有心无力发不出声音来回答,倪婕妤也不急着追问,人回来就好,刚刚她真的担心得差点报警了。 「昱凯,你好了没?怎么会把自己弄得一身脏?」听着浴室内的沖水声停止,倪婕妤轻敲了敲门,递了件换洗衣裤进去。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遇到周正伟,接下来的事就不记得了。」哑着嗓子回答,陈昱凯抹了抹让雾气熏模煳的镜子,瞧清楚自己颈子上的瘀痕,脑里又塞进了许多新疑问。他记得,那时他的心脏好痛、唿吸困难,可是他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周正伟会放过他?冥冥之中,又有谁在保护他? 第09章 听见陈昱凯讲述他遇上周正伟的过程,倪婕妤的脸色吓得一阵青、一阵白,为什么他们还是学不乖?那是个杀人犯啊!漂漂不正是去追他才发生意外?陈昱凯还和周正伟正面冲突,对方完全可以杀死他啊!陈昱凯知不知道自己这样追上去有多危险?倪婕妤微微的发着颤,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你命大啊!周正伟是杀人犯耶!你没死真是命大!」深吸几口气,倪婕妤强自镇定的刻意挤出玩笑语气,她不想让陈昱凯察觉她快要崩溃,她不想让陈昱凯再分神担心她。 第22页 「他说他没有杀王姿伶,还叫我把人还给她……」长长唿出口气,陈昱凯凝视着自己颈子上的瘀伤,想办法利用衣领遮掩,一连好几个朋友惨死,倪婕妤已经饱受惊吓,他不想增加她的忧虑,他知道倪婕妤这阵子很不好过,不想再制造麻烦。 停了许久,浴室外无声无息,陈昱凯好奇的半转身去查看,半开的浴室门可以瞧见外头有人影,倪婕妤应该还站在门边等他,只是为什么突然不说话?陈昱凯微皱起眉,有些担心。 「婕妤?」陈昱凯略微拉高音量,语气掩饰不住他的焦急,这一阵子他们经歷了太多事,就像惊弓之鸟般,有半点风吹草动都能让陈昱凯神经紧张。 「王姿伶、王姿伶,我不想再听见那个女人的名字了!你和她没有关系!」压低音量不让人听出她语气中的妒意,倪婕妤不想再听见陈昱凯口中说出任何女人的名字,彷佛这样他们之间就不会出现问题。 轻轻一嘆,陈昱凯知道经过这些事之后,倪婕妤更加的缺乏安全感,再要好的朋友也有可能就这样突然的消失,再多年的感情也阻止不了这种可怕的生离死别,她的世界愈来愈狭小,只剩她的母亲跟陈昱凯两人,她不能也不容许再失去,尤其是陈昱凯,她所有感情的寄託,不管用什么办法,她只能拼死命的牢牢捉住。 「妳说过,不要让这件事影响我们的感情。」陈昱凯平静的说着,他坚信自己从未背叛过倪婕妤,他知道缺乏安全感的倪婕妤一时半刻间很难相信,但是陈昱凯会努力,一点一滴的修补他们之间的感情裂痕,陈昱凯相信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只要有爱,任何困难都会渡过,他会一直陪着倪婕妤,一直到她对自己、对他充满信心。 「我知道,快出来吃面吧!」先是一嘆,跟着轻轻一笑,倪婕妤感受得到陈昱凯想要维持这份爱情的努力,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如此深爱陈昱凯的地方,他总是很敏感的能探测到她的心情,如果不是那一段时间陈昱凯的反常,原因不明的疯狂跟踪王姿伶,倪婕妤会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想到这里,倪婕妤又开始莫名其妙的恐慌起来,她不只一次的质问过陈昱凯,为何会去跟踪一个陌生女人,陈昱凯的吱吱唔唔、避而不答,一而再、再而三的加深她的疑问,最后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歇斯底理,只要碰触到这个问题、只要提及那个陌生女人,他们之间就会点燃战火。这情一直到陈昱凯发生车祸后才暂时消停,那时他什么也不记得、那时她只顾着照顾他,两人之间反而像是回到从前那样亲密,直到最近陈昱凯的记忆逐渐恢復,倪婕妤的心魔重新被勾起,他们的问题又一次浮现,感情才出现危机。只是这一次,他们都有心解决,陈昱凯决定放下过去那段反常时期的记忆,也许永远不再想起,对他、对倪婕妤都会好一点。 对着镜子确认自己的气色恢復许多,颈子上的瘀伤大致遮掩过去,陈昱凯稍微放下心的拉开浴室门,倪婕妤甜甜的笑容让他心一阵温暖,温暖得都忘却了心脏跳动时仍然存在的一抽一抽疼痛。 随手关上浴室里的照明灯,前脚才刚跨出去的陈昱凯心中浮现奇怪的感受,好像刚刚转身的那个一瞬间,他的眼角余光似乎在镜子倒影中瞄见了人影,一个长发女子、垂着头的站在浴室门边,就靠在陈昱凯身上。 「怎么了?昱凯你快来呀!面都要凉了!」倪婕妤在小巧的厨房里忙着,充斥着碗盘相碰轻脆声响的小天地,与陈昱凯所站的走廊彷佛是两个世界。 甩甩头,想让自己摆脱这种疑神疑鬼的心情,才刚说要好好的、继续的过日子,结果才转头就怀疑自己看到鬼影,陈昱凯笑骂自己两声神经。就在此时,正巧站在客厅与玄关的交界处,陈昱凯突然背嵴泛起一阵凉意,他清楚的听见身后有莫名的声响传来,就在浴室里面,好像有人用着手指痛苦的刮着镜面。 一边提醒着自己不要再疑神疑鬼,也许只是老鼠在浴室里作祟,可是另一方面却又阻止不了心脏失控的加速,如影随形的疼痛感愈来愈明显,陈昱凯机械式的半转身,玄关走廊上只有他一人,熄了灯一片漆黑的浴室,因为门没关紧而露出个小缝,陈昱凯移不开眼光的直勾勾盯着。 一根、两根,扭曲变形又惨白的手指慢慢的搭上浴室门,陈昱凯倒吸口冷空气不敢惊叫,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只是眼花、只是眼花,那只指骨插出的手用力的捉紧门边,彷佛得用上无穷尽的力量才能推开这扇门,陈昱凯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脏声,碰碰、碰碰的逐渐加快,浴室门被打开。 先是一只腿踏出浴室,因为骨折关系,膝关节不自然的向后凹陷,陈昱凯张大着口发不出任何声音的瞪着它,跟着就是一头黑色长髮,那个女人因为全身骨折关系,所以没有半寸关节是长在正常的位置上,下垂的头无力的挂着,努力的直挺身体,却像一摊肉泥般勉强,那个女人就在玄关走廊的底端,与陈昱凯遥遥相对。 「昱凯?」听着倪婕妤自厨房那里走近的声音,陈昱凯紧张的心里直打鼓,他担心她会跟玄关走廊里的那只女鬼撞个正着。 就在陈昱凯一个迟疑,那个颈骨折断的女人竟然抬起头来,四分五裂毁容毁得几乎没有人样的脸孔,不知为何,陈昱凯就是知道对方是王姿伶,她像是想笑,结果松脱的下巴只是微微的晃动两下,快步的向陈昱凯走来,快得他来不及反应,快得他根本退无可退,王姿伶可怕的脸孔就贴在他的鼻尖之前,跟着陈昱凯眼前一黑,最后听见的是倪婕妤跑向他紧张的叫唤声。 第23页 电话铃声催命似的直响,陈昱凯呻吟两声,吃痛的揉着自己的脑袋,睁开眼睛茫然的瞪视着天花板,他躺在地板上?难道背会那么痛,坚硬的原木地板躺起来一点也不舒服。 才停顿了一会儿的电话铃声,又开始夺魄勾魂似的狂响,陈昱凯艰难的爬了起来,狐疑的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倪婕妤的小公寓,厨房里还飘散着泡面的香气,只是应该像个管家婆似唠唠叨叨跑过来接听电话,顺便抱怨两声他怎么不帮忙的倪婕妤却不见人影,陈昱凯动了动脖子、四肢,吃力的爬向茶儿拿起话筒。 『婕妤,昱凯有没有在妳哪?我是伯母。』许芷臻焦急的嗓音陈昱凯再熟悉不过了,自从发生车祸后,他母亲总是特别容易神经紧张,如果他的手机没电又或者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接听电话,许芷臻会一通、一通的拨打到他的朋友、同学那里找人,大家都知道陈妈妈很担忧陈昱凯的身体状况,对于这种『骚扰』通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而受不了时才向陈昱凯抱怨两句。 「餵……嗯,是我,我在婕妤这里。」轻轻唿出口气,似乎这样就能消除一些莫名的不适感,陈昱凯心不在焉的回答着自己母亲的问题,目光仍然在小公寓内搜索着。怪事,倪婕妤竟然不在?也许是在自己昏倒的时候,跑出去求救吧?虽然这个想法连陈昱凯自己都觉得很无稽,但是他找不出有任何理由,倪婕妤会在他需要帮忙的时候消失不见人影。 『你怎么一整天不见人影,别到处乱跑,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得知自己儿子平安无事,许芷臻不由得松了口气,但仍然忍不住的多叮咛几声。 「我知道,我等一下就回去。」听着电话,陈昱凯爬了起来,搔了搔睡乱的头髮,狐疑的逛着这间小公寓,每间房门都让他打开,真的找不到倪婕妤。 『别再外头逗留了,赶快回家。』担忧这个、担忧那个,许芷臻决定要儿子回到家里让她看个两眼也好,省得一直提心弔胆。 「婕妤?」似乎听见什么声响,陈昱凯好奇的问了一声,茫然的走回客厅,光线昏暗的小公寓只有他一人,餐桌上摆的面条虽然散发着香气,可是已经渐渐失去它该有的热度,陈昱凯抱着头思索着走向阳台落地窗前。 『婕妤怎么了?带她一起回家吃饭吧!』许芷臻心情愉快的邀请着,她对倪婕妤算是愈来愈有好感,一路一直陪着、支持着陈昱凯,像这样的好女孩不多见了。 「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刚刚还在煮面。」陈昱凯撇撇嘴,无预警的拉开落地窗的窗帘,跟着倒吸口冷空气,惊恐的瞪大眼,电话跌落脚边。 阳台上,倪婕妤些微睁开的眼睛由上至下的看着陈昱凯,舌头可笑的吐在嘴外,双腿腾空的轻轻踢着落地窗,规律的随着她颈子上的塑料绳微微晃动。 无法移开视线,陈昱凯只能盯着倪婕妤微睁的双眼,看着她的瞳孔毫无生气的回瞪着他,屋外的风似乎突然变大,狠狠一阵刮过,倪婕妤的身体撞向落地窗,巨大的声响让陈昱凯的心脏像是遭到电击般紧抽一下,身体像是让人放尽力气般软倒在地,张大着空洞无神的眼睛没有生气的躺在原木地板上,话筒那头则不断传出许芷臻焦急的唿叫声…… 警方初步判定倪婕妤是上吊自杀,同学、亲友虽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也纷纷表示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阿man跟漂漂两位好友的死亡,对倪婕妤而言是相当沉重的打击,她已经有好一阵子将自己完全封闭,情绪低落得让关心她的人很担心,却又无能为力。 原本以为陈昱凯的出现、关心,或许能让倪婕妤走出伤痛,哪里知道他反而是导火线,从倪婕妤留下的遗书来看,她在死前也许和陈昱凯又吵了一架,一时想不开才会做出这种令人伤心、无法挽回的事情,以这么激烈的手段向陈昱凯报復、抗议,倪妈妈虽然难过、虽然有恨,可是察觉事情不对劲进而报警处理的是许芷臻,等到警方到达现场后,倪婕妤早就气绝多时,而陈昱凯则因为惊吓过度丧失了说话能力,除了眼神涣散、不断颤抖之外,陈昱凯也像死了一般。 发生了一连串的不幸,陈昱凯身旁的好友全都死了,陈诗勛与许芷臻不得不替他办理休学,送陈昱凯去疗养,他现在除了坐着发傻之外,完全失去了所有行为能力,更严重的是,只要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吓得陈昱凯尖叫连连,医生指示他需要绝对安静地方长时间的静养,陈诗勛不得已的将陈昱凯送往别墅那里,因为偏僻、人烟稀少,对他的病情也许会有帮助。 时间过得极快,当陈诗勛处理完陈昱凯的休学事宜,许芷臻替他安排到别墅静养的事情,倪婕妤的丧礼便要举行。 因为陈昱凯无法出席的关系,陈诗勛、许芷臻不管什么原因、理由,他们都认为有必要到会场表示哀祷之意,即使倪婕妤的母亲也许不谅解他们、怨恨他们。会场内气氛哀凄,但是倪婕妤的母亲并没有特别责怪陈昱凯,谁都知道他和倪婕妤之间一直都有感情问题,经歷了阿man、漂漂的死亡,只有让问题变得更雪上加霜,这不是谁对谁错就能分得清楚,倪婕妤已经死了,陈昱凯精神耗弱的需要长期静养,再计较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丧礼结束,陈诗勛与许芷臻一前一后走回停车场,面色凝重。没想到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他们一连经歷了好几场丧礼,三个年轻、美好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人世。阿man被扭断脖子,悲惨的被杀害了,兇手至今仍未落网;漂漂在前往陈家别墅必经的那条三岔路口车祸,被撞得血肉模煳,连具尸体都拼凑不回来;倪婕妤受不了打击的选择在自家阳台上吊自杀,死不瞑目的盯住她最爱的陈昱凯,四个多年好友,如今只剩陈昱凯一人还活着,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第24页 「为什么这么年轻会想不开要自杀?」拿出车钥匙,陈诗勛像是自言自语的轻轻一嘆,在他眼中,倪婕妤跟其它女学生一样,都是这样聪明、美好,拥有着无可限量的未来,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需要用这么极端、激烈的手法?这样,除了爱她的亲友们伤心难过之外,还能得到什么?陈诗勛忍不住的在心底为她惋惜,倪婕妤如果知道她母亲会这么痛苦、难过,后悔着自己为什么没有多陪陪情绪低落的倪婕妤,陈诗勛相信她会再支持下去、再坚强一点。 「有其父必有其子。」许芷臻面色铁青,语气冷淡。陈诗勛不敢相信的停下,混杂着愤怒、失望的瞪视着前者,他知道他们的感情不好,那完全是因为他的关系,但他从来不知道许芷臻会是一个这么冷酷的女人。 「妳这是什么意思?」陈诗勛强压着怒意的质问,许芷臻冷淡的回望着他。 「变心就得付出代价!这是她留在现场的纸条!你儿子做过什么?让人家好好一个女孩要用这种方式报復?昱凯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还精神耗弱需要静养,他本来有大好前途的,你知道吗?」许芷臻情绪激动的指责着陈诗勛,她没想到她儿子也会用这种方式去伤害另一个女孩,就如同他父亲这样伤害她,为什么他们父子俩就不能专一的、好好的去喜爱一个人?再坚强的女人也有她们脆弱的一面,倪婕妤选择了和许芷臻不一样但相同激烈的手法就表答她的痛苦,在这一刻,许芷臻是同情她的,即使那个是她的儿子,只是陈昱凯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儿子,如今像断线木偶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别墅的那张摇椅上,她的心痛又有谁能理解? 「难道真是我的错?」陈诗勛震惊,内疚、自责的情绪不断的啃蚀着他。 「要不是你,昱凯就不会发生车祸,我也不会对那个女人……」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许芷臻失控的吼叫着,陈诗勛急忙的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害怕、紧张的东张西望,确定了停车场内只有他们两人之后略松口气。 「那件事不要再说了!」陈诗勛低声警告着,许芷臻察觉自己的失言,连忙点点头,两人快速坐入车内,飞驰离开。 第10章 喥……喥……喥……,关不紧的水龙头,水珠一滴一滴的敲在流理台的水槽里,空洞的声响让原本就很安静的公寓显得更冷清,等到第十六滴水珠撞击到槽底时,躺在客厅原木地板上的陈昱凯终于不耐烦的呻吟一声。 「唔……婕妤!婕妤~~。」不记得自己躺了多久,好像发生过什么事,陈昱凯辛苦的动了动僵硬的四肢,摸了摸发疼的后脑袋,他实在该建议倪婕妤去铺张地毯,这样躺起来也舒服点。 「婕妤?」茫然的看了看一目了然的小公寓,陈昱凯狐疑的走入厨房去关紧那个该死的水龙头,很好奇的盯住餐桌,这里不是该有两碗面吗?为什么被收拾得这么干净? 一边唿唤着倪婕妤的名字,陈昱凯一边打量着这间小公寓,乍看之下很平常,就如同倪婕妤收拾得很整洁的每一天,可是陈昱凯老觉得有些古怪,每一件东西都摆放在它原有的位置上,但是仔细瞧可以发现当中有些不一样的地方,陈昱凯随手抓起茶几上的杂志,里头的每一个字全都左右相反,不只是杂志,报纸、书籍凡是看得见的全都左右相反,就连电话上的数字按键都一样造了反。 「婕妤!婕妤妳出来啊!这个玩笑不有趣!」陈昱凯放下杂志,不管是谁跟他开这个玩笑,他承认很惊人,换掉了公寓里的所有东西,弄得好像镜像世界一样左右相反,可惜他没有这份幽默感,一点都不好玩。 「婕妤!」又一次唿喊倪婕妤的名字,这一回陈昱凯心底泛起一股不安,望向阳台上微微摆动的塑料绳,肺叶遭人挤压的窒息感突然袭来,陈昱凯痛苦的跪了下去,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只留下一封遗书,短短的几个字,控诉着陈昱凯的变心,倪婕妤死不瞑目的瞪视着他,陈昱凯百口莫辩。 抱着头痛苦的喘着气,陈昱凯不明白倪婕妤为何不相信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们不是已经说好了要重新来过?连串的问题快要将陈昱凯逼疯。想知道倪婕妤在哪里?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留在这里?陈昱凯发狂似的想逃离,无意间碰到茶几,踩着了跌在地上的电视摇控器,雪花的画面隐隐约约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你怎么样了?靠墙、靠墙,你不要突然晕倒啊!」阿man关心、紧张的扶住陈昱凯,让他靠着墙略喘几口气。 盯着电视模模煳煳的影像,陈昱凯不敢相信的伸手摸了摸阿man的身影,为什么这里会有录像画面?看着自己走入角落的厕所里,看着阿man吹着口哨、把玩着汽车钥匙的走向停车场,陈昱凯伤心难过的想关掉电视,他不想再看见、再经歷一次阿man的死亡,可是不论他怎么按、怎么摔打,电视屏幕灰灰白白的画面残酷的继续着。 不知该怎么解释,陈昱凯只能盯着自己在厕所里似乎看见了什么,神情害怕、惊恐,跟着捂着心脏痛苦的倒地。他当然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陈昱凯瞪大眼睛,他只记得自己晕倒在地,却不知道下一秒钟,他又像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 第25页 屏幕里的陈昱凯苍白着脸色,甚至可以瞧见从他颈子上漫延到脸颊的青筋,踩着有些不稳的步伐走到车旁,看了前座的阿man一眼,然后拉开后座的车门钻了进去。 「喂!你坐后座干嘛?我又不是你的司机!」调整着后照镜的阿man没好气的问了一声,见陈昱凯毫无反应,有些担忧的半转过去查看,就在此时,陈昱凯突然冷笑的扑上前去,十指如爪的死命掐着阿man。 连连倒吸好几口冷空气,贴在电视前想看得更仔细的陈昱凯不愿相信,他没做过这些事!他不可能杀害阿man!可是屏幕里的自己却一再的打击着自己,兇残的掐着、扭着阿man的脖子,最后甚至发狠的使劲将阿man的脑袋一百八十度的拧了一圈。 跌坐在地上,陈昱凯害怕的瞪着自己发颤的双手,屏幕内的自己继续冷静、无情的处理着尸体,像是担心有人发现他是兇手般的这擦擦、那擦擦,跟着再小心、鬼祟的离开停车场。陈昱凯只觉得自己的唿吸快要停止,如果这些不是恶作剧、如果这些以不可能的角度,如影随形拍摄下来的影像是真的,那他才是杀害阿man的兇手。 「不可能!这不可能!」陈昱凯无法接受的拼命摇头,他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干下这么残忍的事情,可是仍然颤抖的双手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这双手真的曾经紧紧贴在阿man的脖子上,感受着他的生命逐渐流逝。 电视画面啪的一闪,陈昱凯愣了一愣,没有人去碰触摇控器,它却自动切换频道,若在平时,陈昱凯肯定会很紧张的疑神疑鬼起来,只是现在,太过强烈的打击已经让他无法分神去察觉周遭的变化。 白白灰灰的屏幕虽然有些模煳,但是陈昱凯仍然一眼就认出是这间小公寓,倪婕妤正在厨房里煮着面,笑容满面,而他自己则在浴室里冲着热水澡。 「怎么了?昱凯你快来呀!面都要凉了!」显然不明白为什么陈昱凯会耗这么久,倪婕妤关心的问了一句,喜滋滋的摆放着碗筷,轻脆的碰撞声在这时听来十分悦耳,证实这些餐具都是成双成对的。 屏幕里的陈昱凯瞪着玄关走廊的某处,胸腔起伏加剧,连贴在屏幕前观看的陈昱凯也跟着紧张起来,他记得那时他看见了什么,五官毁得不成人形的王姿伶正一步一步的走出浴室,跟着那双骨折到扭曲变形的脚,以不可思议的高速走向陈昱凯,屏幕外的他倒吸了几口冷空气,眼睁睁的看着屏幕中的自己仰头倒下。 「昱凯!」倪婕妤心急的奔到陈昱凯身体,原本好好的站在那里,突然无预警的朝后仰倒,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停了半晌的陈昱凯,眨了眨眼睛表示正常,借着倪婕妤的力量坐了起来,可是屏幕外的陈昱凯心却凉了半截,他不记得有这一段,在他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敢继续往下看。 「不要再继续纠缠我,我爱的不是妳。」陈昱凯过份冷淡的语气,倪婕妤原本想扶他起来的手僵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回望着前者。 「昱凯,你在说什么?」倪婕妤干笑两声,这算恶作剧吗?才刚刚说好了两人重头来过,陈昱凯转眼就不认帐。 「我说,不要再继续纠缠我,我不是妳的陈昱凯。」甩开倪婕妤的手,陈昱凯嫌恶的擦了擦,自顾自的走进房间里翻翻找找,再也不理会跌坐在客厅里伤心难过的倪婕妤。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别再纠缠你』?是因为那个女人对不对?你为了那个贱女人不要我?」倪婕妤失控的尖叫,她不明白为什么陈昱凯前后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长期压抑的情绪又一次爆发,口不择言的咒骂着。 「住口!我警告妳,不要再说了!」陈昱凯的怒吼声在房里传来,倪婕妤哭泣得更厉害,不论他们争吵过几回,陈昱凯从没有这样吼过她。 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愤怒,倪婕妤浑身颤抖不已,拿着纸笔在茶几上中邪似的书写着,好像写下这些诅咒的话语,她的情绪就能发泄一些,她爱陈昱凯,可是痛恨他的变心,两种极端的情绪就快逼疯她。 唏唏嗖嗖的声响自背后传来,倪婕妤狐疑的转回头,眼神混杂着不敢相信及恐惧的瞪着站在她身后的陈昱凯,那个男人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双手隔着手帕握紧一段塑料绳。 「昱凯!你要干嘛!唔……」倪婕妤的尖叫、求救声来不及喊出,陈昱凯兇狠的将塑料绳套在她的颈子上,跟着背转身将倪婕妤整个人架起,她的个头娇小,瞬时双腿腾空挣扎着。 约莫过了五十几秒,倪婕妤挣扎的力道逐渐变小,屏幕前的陈昱凯不断的拍打着画面,就希望能唤醒她、救助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屏幕内脸色苍白、青筋浮现的自己,冷酷无静的绞杀了倪婕妤,他的神情那么黯然、冷静,陈昱凯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 倪婕妤就连死后都没有闭上眼睛,陈昱凯坐在她的尸体旁休息了一会儿,跟着悠闲的搬了张矮凳将她『挂』在阳台上,过程中口里还不忘念念有词嫌她胖,审视了一会儿自己的作品,陈昱凯再伸腿踢翻了矮凳,动了动四肢像是累坏了似的躺在原本地板上。 啪的一声静电自屏幕前闪出火花,陈昱凯震惊不已的瞪着恢復成一片黑漆的电视屏幕,他看见了什么?他绝不相这才是真相,他怎么可能绞杀倪婕妤,那些话根本不是他说的,陈昱凯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冷血,兇残的杀害了阿man跟倪婕妤。 第26页 「出来!出来!是谁在搞鬼?出来!」陈昱凯愤怒的大声吼叫,小公寓里仍旧冷清、空洞。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陈昱凯疯狂的尖叫,沖入浴室里泼着冷水,彷佛这样他就能自恶梦中醒过来。 冰冷的水确实让陈昱凯清醒不少,他不能自乱阵脚,没有理由凭着一个电视影像就判他死罪,肯定有人在背后陷害他,一定是这样,绝对是这样,虽然仍无法解释那些影像是怎么拍出来的,陈昱凯已经认定了陷害他的人是周正伟。 关紧水龙头,陈昱凯甩了甩头,他现的首要目标是得先找出在幕后陷害他的兇手,他必需问清楚为什么周正伟要这么做,深吸口气抬起头,陈昱凯倒吸几口气的连退几步,刚刚那一瞬间他看见了什么?毁容的王姿伶在镜子中回瞪着他? 略为紧张、害怕,陈昱凯慢慢、慢慢的靠向镜子,镜中那个毁容五官粉碎的女人也用着同样紧张、害怕的神情慢慢、慢慢的靠向镜子,陈昱凯头转向左,她也跟着转向,陈昱凯抬头看着自己的下巴,那个女人也做出这个动作,松脱的下巴歪向一边。 「不!这……这不是真的!」陈昱凯无法接受的用力搓揉着自己的五官,镜中的王姿伶几乎让自己脸上的所有骨格移位。 「不~~~~。」陈昱凯愤怒的朝向镜子挥拳,可是出他意料之外,镜面没有如他预期的破裂,相反的,一股冰冷的、柔软的触感轻轻的阻隔在他的拳头之前,王姿伶骨格破碎的手掌贴在镜面之上。 「妳……」陈昱凯连忙抽回手,警觉万分的盯着镜中的王姿伶,他原以为她是他的倒影,可现在来看,王姿伶有自己的意识。 「我和你是密不可分的,从一开始就是。」王姿伶的嗓音破破碎碎,轻柔得让人不寒而慄。 「妳说什么?什么密不可分?我跟妳根本没有任何关系!」陈昱凯不承认自己会爱上这个恐怖的女人,更别说会为了她杀死倪婕妤。 并没有立刻回答问题,王姿伶只是幽幽哼着一首变调的茉莉花,陈昱凯抑制不了恐惧感的瞪着她,他猜想那道曲子原本应该很美好、悦耳动听,可是现在让气管像是断了般的王姿伶哼出,只有不断发出咯咯、咯咯的声响,搭上她那张四分五裂的脸,令人毛骨耸然。 「喂!妳回答我啊!妳别走!」看着王姿伶一边哼着歌、一边推开浴室的门走出去,陈昱凯情急的拍打着镜子。 看着人影完全消失,陈昱凯咬咬牙的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门,拉开,沖了出去,自然是不会瞧见王姿伶的身影,可是陈昱凯却在家具中的玻璃倒影内看到她模模煳煳的影子,一步一步悠闲的朝着大门走去。 碰触不到,陈昱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姿伶的人影在玄关处的全身镜前一闪而过,陈昱凯想也不想的沖了过去拉开门,可是门外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愣愣的瞪着原本该是等后电梯的地方,如今却是像是浓墨般什么都看不见,陈昱凯试探的想伸出,却像撞上墙的被挡了回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陈昱凯用力的敲了敲,这一片黑暗就像一堵墙般耸立,不死心的搬东西砸向它,任何东西只要进入了黑暗中便完全被吞没,唯独只有陈昱凯,不论他再怎么努力,黑暗像一堵坚硬的墙将他困在这里。 除了大门之外,倪婕妤的公寓肯定还有别的出口,陈昱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快速搜索着,自然而然的看向她被吊死的阳台,那条塑料绳还挂在那里晃啊晃。 怀着不安的心情走上阳台,向外望去就跟平常的景色一样,陈昱凯不禁松了口气,也许这里能够离开,只是接下来的问题是,倪婕妤住在九楼,他该怎么下去?探出头去朝下望,原本欣喜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又是浓墨般的漆黑,陈昱凯颤抖着爬出栏杆,他甚至希望自己能被那股浓墨般的漆黑吞食,也好过被永远困在这个鬼地方。 深吸一口气,陈昱凯闭上眼朝外一跳,重重的砸在坚硬的黑暗之上,陈昱凯几乎听见自己全身骨格断裂的咯咯声,他摔得四分五裂,他仍有知觉,黑暗之上,陈昱凯悽厉的惨叫声迴荡。 拢了拢衣领,拉低帽沿,周正伟神色慌张的闪进小巷里,他这样东躲西藏了好一阵子,原本一个俊朗、英挺的年轻人,被折磨的苍桑、憔悴,他身上还背着两条命案,王姿伶跟阿man,警方到处在追捕他,幸亏这个偏僻的山村可供躲避的地方太多,一时半刻间没有人能找到他。 沿着山路一直往上走,经过了那道夺命的三岔路口,周正伟双手合十,他知道为了追赶他,一个无辜的女孩惨死在这里,只是周正伟没有机会向她解释,他真的没有杀过任何人,王姿伶是他的女友,阿man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动手杀害他们?周正伟不是没想过去警局投案,可是一切证据对他而言是如此不利,有人会相信他的话吗?除此之外,周正伟不甘心的还有一点,他一直不相信王姿伶会为了陈昱凯而变心、背叛他,肯定是那个男人用了什么手段威胁她,一旦王姿伶不愿就范之时,他就杀了她,现在他听说那个男人的女友上吊自杀了,周正伟相信陈昱凯已经露出真实面目,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叭叭两声,周正伟等在路边让载货的卡车通过,神色坚定的继续往山上那栋唯一的别墅走去,那个男人独自一人在这里静养,真是放屁!他要去揪出他的狐狸尾巴为那些无辜惨死的女孩们报仇! 第27页 第11章 舒服的沈在浴缸底,享受着肺叶挣扎着想唿吸空气的强烈需求,陈昱凯的心脏曾经停止跳动过一回,所以他很记得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睁开眼,隔着温水看着微微晃动的天花板,伸手出去抚摸着冰冷的壁砖,他对这里的每一道纹路都熟悉不已,他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所有快乐的、甜蜜的、令人嫌恶的、伤心的、痛苦的记忆都在这里发生,陈昱凯冒出水面深深吸进一口冰冷空气,将所有头髮全拢到耳后,轻轻搓揉着自己的双颊,这种温热、柔软的触感,失去过的人才懂得珍惜。 钻进干爽、清香的纯白浴袍,陈昱凯将自己牢牢裹紧,阻隔着空气里微微飘散的冰冷气息,站在镜子前,伸手抹去让蒸气熏白的雾影,陈昱凯带点审视意味的眼神瞧着镜中的自己,一名气色稍嫌苍白,下巴有些过尖,高鹳骨、目光锐利,总体来说是个称得上帅气的年轻人,再加上家世背景,他算得上是天之骄子。 像是不太满意似的看左、看右的继续审视着自己,陈昱凯拉开了浴室的衣襟,一道丑恶的疤痕爬在他胸口,闭上眼仔细的回想着,这是车祸后留下的伤?陈昱凯冷笑数声,真是天大的笑话兼谎言了。 那天下午,一直怀疑王姿伶跟自己父亲有染的陈昱凯,偷偷的跟踪她到陈家别墅,果不其然在这里找到她,两人一言不和大吵一架,陈昱凯很替自己母亲抱不平,只想到要让王姿伶付出代价,决心要将他查到一切公诸天下,甚至不在乎是不是会威胁到自己父亲的事业,那时,陈昱凯气昏头的只想要给王姿伶一个教训。接下来,就发生了那场车祸,为了阻止他、为了不让丑闻影响到陈诗勛的事业,王姿伶开车撞倒陈昱凯,她曾想过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将他辗毙,可是突然间意识到他是陈诗勛的儿子,杀死他,陈诗勛不会原谅她,所以王姿伶在最后关头踩下煞车,车轮就停在陈昱凯的脑袋前。 留下伤重倒地的陈昱凯,王姿伶挣扎许久,最后还是良心不安的替他报警、求救,跟着离开现场,至此,再也没有人到她。 瞪视着镜中的自己,陈昱凯摸了摸胸口那道丑恶的疤痕,总有一日,他要众人知道事实真相有多可怕。冷哼数声,关上灯,离开这个早就失去温热湿气的浴室。 踩着悠闲脚步,陈昱凯哼着一首变调的茉莉花,在厨房里准备着他爱吃的东西,打开冰箱挑捡着搭配的饮品,心情愉快得一点都不像女友自杀、精神耗弱的需要休养的模样,依旧哼着歌,将那张老旧但保养得十分好的摇椅拉到落地窗旁,就这样舒舒服服的微微晃着,欣赏着屋外的风景。 鬼祟的潜伏在暗处,周正伟目露凶光的盯着出现在别墅里的陈昱凯。果然如他猜想,陈昱凯根本就是个杀人惯犯,什么精神耗弱之类的屁话,只不过是他装出来的假相,为了矇骗世人的目光,将自己从杀人的位置逆转成受害者,现在不就在别墅里吃香喝辣的享受着?周正伟替王姿伶感到不值,她为什么会爱上这种人,更重要的是,她竟然会为了陈昱凯而变心抛弃他? 盯着在落地窗晃着摇椅悠闲享乐的陈昱凯,周正伟悄悄的潜近,这栋别墅有个最大死角,就是它厨房那里的小门,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试图从那里闯入,小心转动着门锁,果然还是毫无防备心,周正伟在心底冷笑,轻手轻走的潜入。 走入厨房,扑鼻而来的甜点香气熟悉的让周正伟一阵鼻酸,那是王姿伶爱做的点心,为什么陈昱凯会做?王姿伶教他的吗?他们的感情已经好成这样了?不甘心、不服气,周正伟不愿承认王姿伶是真心爱上陈昱凯,她曾说过她不喜欢这样的毛头小子,肯定是陈昱凯勾引她,陈昱凯一定用了什么手段来威胁她,看着别墅内的摆设,感觉就像可以触碰到王姿伶的身影,周正伟的满腔怒火全都烧向陈昱凯,他要这个抢走他女友的男人付出代价。 哼着变调的茉莉花,冷冷的看着厨房里突然冒出的人影,陈昱凯仍然轻轻晃动着摇椅,幷不显得惊慌,反而有点理所当然的意味,像是早猜到了周正伟会出现在这里。 听见那首王姿伶常哼的曲子,周正伟原本就已经火冒三丈的怒气更加高涨,看着陈昱凯那种歪歪斜斜的坐姿,一只手靠在扶手上支着头慵懒的神情,周正伟的心狠狠被揪了一下,曾经,王姿伶就是这样悠闲、甜美的坐着看他,她的眼神既深情又专注,若不是陈昱凯,他跟王姿伶仍然是一对美好的恋人。 「我知道姿伶经常来这里。」冷冷的盯住陈昱凯,周正伟不明白自己为何还可以这么冷静,他应当冲上前去一顿痛揍对方,可是瞧见了脸色苍白,颈子、脸颊爬满青筋的陈昱凯,他突然觉得胆怯,幷不是因为害怕对方,而是在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瞧见了王姿伶,同着相同姿势、相同眼神这样哼着歌、晃着椅子的盯着自己。 不理会周正伟的威胁语气,陈昱凯仍然自顾自的哼着变调的曲子、摇晃着椅子,回望着周正伟的眼神平静、冷淡,不知为何,前者一股难堪的愤怒由然而生,很多许久前,王姿伶也是这样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周正伟不懂,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陈昱凯身上找到王姿伶的影子,他只是无法再忍受对方如此无视他,大步一跨冲到陈昱凯身前,揪起他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第28页 「把姿伶还我,我真的爱她!」周正伟朝着陈昱凯大吼,仿佛这样就能赢回王姿伶的爱。 停止哼歌,陈昱凯冷淡、平静的瞪视着周正伟,空洞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神,突然让周正伟像是触电般松开手,惊惧的连退好几步,反倒是陈昱凯一步一步逼近,伸出手,十指如爪的捉住周正伟的脑袋,力道强大的像是要狠狠的插进他的头盖骨里。 「爱?你懂什么叫作爱?除了占有之外,你懂什么?」陈昱凯疯狂的大笑着、高叫着,周正伟拼命的挣扎,一幕、一幕过去的景象映入脑海中。 「妳要去哪?」周正伟强压着怒气,他和王姿伶之间已经愈来愈没有话题可谈,最近更是连人影都见不到,不知道是王姿伶刻意躲避?还是她真的另结新欢?不管是哪一样,周正伟都接受不了。 「正伟,我们不要再吵了,你还不了解吗?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很早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我们不适合,是你一直不理我、不接受。」王姿伶平静的回答,口气陌生的好像在谈论着别人的事情一样,她只顾着埋头收拾行李,在周正伟故意的对他们之间的问题视而不见的同时,她遇上个真正懂得欣赏她的男人。 「什么我们不适合?我们不是大家眼中的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吗?」周正伟愤怒的踢翻椅子,他承认自己也许脾气不如大家想像中的好,但是他已经有在改变,为什么王姿伶不肯再多等一些时候? 「金童玉女?天生一对?那是别人眼中看见的,你快乐吗?我快乐吗?你想过这些没有?你只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你有在乎过我吗?我不快乐啊!跟你在一起我一点也没有谈恋爱的快乐啊!」怒火似乎也让周正伟的坏脾气点燃,王姿伶的嗓门也跟着大了一些,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跟周正伟待在一起,她就会变得这样面目可憎,王姿伶只想赶快逃离,赶快到那个懂她、欣赏她的男人身边去,只有待在他身旁,她才能一直当那个温柔、甜美的王姿伶。 「那个男人叫什么?」阴沈的追问,周正伟相信事出必有因,他跟王姿伶的感情不会说变就变,这一阵子总有个年轻男子鬼鬼祟祟的跟在王姿伶身边,周正伟猜想是他、认定是他,抢走了自己的女友。 「没有别人,这只是我跟你之间的事情。」王姿伶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继续收拾东西,那个神情让周正伟解读成她在维护他,她甚至不想让周正伟发现那个男人的存在,她担心坏脾气的周正伟会伤害他,这无疑让周正伟更加火起。 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周正伟强压着怒气的站在门前,王姿伶低头收拾东西视而不见,也许,他们之间一开始是有爱的,只是这份感情维繫不了多久就全变调了,就像王姿伶常哼的那首茉莉花一样。 「我走了。」看了一眼,确认自己将东西都收拾干净,王姿伶决心要完全离开周正伟的生活圈。 「不准!我不准你走!回来!」周正伟终于爆发,失控的将王姿伶硬拽回来,毫不留情的甩了她一巴掌,后者重心不稳的摔倒在地。 「你……」混杂着惊恐、愤怒的眼神,王姿伶冷酷的回瞪着周正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不是个傻子,更不是那些软弱的笨女人,她说什么也要离开这个男人,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姿伶,对不起!」周正伟连忙扑倒在她身旁道歉,这就像恶性循环,伤害、道歉、再伤害、再道歉,王姿伶忍受不了这种无限循环似的地狱。 「别碰我!」王姿伶甩开周正伟的手,逞强的站起来,整理、整理自己的仪容,她要抬头挺胸的离开这里。 「姿伶!你真的要为了那个男人离开我?」周正伟又一次逼近,狠狠的拽住王姿伶的手臂,后者冷不防的给了他一巴掌,趁机想逃离。 理智突然消失,周正伟扯过王姿伶的长髮,将人按倒在地,狠狠的掐着她的细颈,力道大得让她喘不过气,脸色涨红、双眼翻白。 随着王姿伶挣扎的力道愈来愈微小,周正伟惊吓的连忙松开手,跌坐在一旁,王姿伶缩起身子痛苦的唿吸着、咳着,周正伟害怕的瞪着自己双手,他差一点点就掐死了王姿伶,若不让她离开,说不定真有一天,在他们大吵过后,他身旁躺着的会是她的尸体。 艰难的爬了起来,王姿伶脸色苍白,颈子到双颊之间泛起隐约可见的青筋,她虽然害怕得仍在颤抖,可是倔强的不显露自己的恐惧,提起行李,一步一步朝外走去,这一回,周正伟不再阻止她。 「正伟,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根本不懂爱情。」 心惊的急喘着气,周正伟害怕的瞪着眼前的陈昱凯,过去的情景像是透过陈昱凯的双手,一幕、一幕强硬的送入他脑中,周正伟想将这些影像挖出脑袋的拼命扯着头髮,痛苦的哀嚎不已。为什么他会在陈昱凯身上看见王姿伶的影子,就连他们说话的语气都那么相似。什么叫他不懂得爱?周正伟心底疯狂叫嚣着,他若是不懂得爱,他怎么会在王姿伶离开之后那样痛苦不堪?他若是不懂得爱,他又怎么会在层层警力追捕下,仍想亲手捉住陈昱凯为王姿伶报仇?只是周正伟怎么也料想不到,他会在陈昱凯身上看见王姿伶的影子。 「姿……姿伶?」颤抖的嗓音,周正伟试探性的低声询问,不知该期待还是害怕着答案,陈昱凯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笑容,跟着放肆的狂笑起来。 第29页 「你……你真的是姿伶?」周正伟不敢相信的追问,他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女友突然变成一个陌生男人,甚至,还是他的情敌。可是出现在陈昱凯身上的神情、习惯动作,完全就是王姿伶的模样,这又逼得周正伟不得不相信。 「不管我是谁,我都不会再让你阻碍我,我要跟我爱的人永远在一起!」陈昱凯笑得狰狞,冷不防的扑向周正伟,两人纠结、扭打成一团。 即使请了钟点佣人,许芷臻仍然担忧自己儿子单独一人缺乏照顾,和陈诗勛忙完了手边的事情,两人便马不停蹄的驾车赶往陈家别墅。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愈接近那里气氛愈诡异,许芷臻讨厌这栋别墅,她的丈夫在这里跟别的女人偷情,她的儿子在这里发生车祸,开车撞他的还是那个该死的女人,许芷臻怎么可能不厌恶这里?这栋别墅对她而言,简直是灾难、是恶梦,不过最可怕的是,在这里还发生了一件连她自己都觉得残忍、冷血的事情,只不过时间若是能倒流,她还是会这么干,绝不后悔。 「芷臻……」也许是触景生情,陈诗勛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在这里留下一颦一笑的王姿伶,那是他心底的痛,他真的爱过那个年轻女孩,只是在亲情之前,在他儿子生死徘徊边缘,陈诗勛对王姿伶的爱却又显得那么渺小。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永远都不会。」许芷臻冷淡的瞧了他一眼,当她在捍卫自己家园时,陈诗勛却只看见她的阴狠、兇恶,他们是最不适合的一对,却也是最不能分开的一对。 「芷臻!她已经死了,妳这又是何苦?让我去为她上柱香都不行吗?」 「那你这又是何苦?人死不能復生啊!节哀吧……」 陈诗勛不想再为这件事争吵,他们是来照顾精神耗弱的儿子,还有什么比在陈昱凯面前吵架更糟糕的事?长嘆口气,急踩油门,车子在往别墅的山路上狂飙。 话分两头,别墅内,陈昱凯与周正伟两人继续追逐、扭打着,只是情势相反,露出想杀人灭口兇狠神态的竟然是陈昱凯,周正伟不知为何处处手下留情,只能不断闪躲,一步一步的退到二楼。 「正伟,你就不能成全我,永远别出现在我眼前!」陈昱凯冷笑着,周正伟心寒不已,恍惚间他像是听见了王姿伶的声音,她竟然提出这样无情、冷血的要求。 「姿伶!」周正伟痛心的唿叫,彷佛这样他就能重新赢回自己女友,可是事实却残忍的泼他冷水,陈昱凯兇狠的扑向他,死命的掐住他脖子,风水轮流转似的将人按倒在二楼阳台上。 「不要逼我伤害你!」周正伟发狠的揍了陈昱凯一拳,将人拽下,刚想站起身子离开,陈昱凯又一次疯狂的朝他扑去。 车子缓缓驶入停车格,陈诗勛才刚拉好手煞车,突然间碰的一声一个重物狠狠的砸中他们车顶,陈诗勛与许芷臻两人命大的刚巧躲开。 「怎、怎么了?」许芷臻颤抖的询问,脸色发白,陈诗勛比她好不到哪里的直摇头,毫无头绪。 就在这一瞬间,鲜血开始沿着龟裂的挡风玻璃流下,七孔流血的周正伟无力的慢慢滑下,破裂的五官正对着车内两人,许芷臻失控的尖叫,陈诗勛血色尽退的拉着老婆连忙逃离…… 第12章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拉着许芷臻沖入别墅内的陈诗勛,让大厅里的一遍狼藉吓得面无血色,频频回头看着压坏了车顶的周正伟,鲜血仍不断的由他的眼耳鼻口间啵啵流出,很显然的是让人扔下楼,但会是谁?陈诗勛不敢继续往下想。 「昱凯!昱凯!你在哪?昱凯!」许芷臻担忧不已,扯着嗓子拼命叫喊,偏偏陈昱凯没有半点响应,原本就已经忧心忡忡,如今更加紧张,她害怕着是不是陈昱凯已经遭到不测,在她心目中,陈昱凯永远是那个脸色苍白、身体状况不佳的病儿子,她满足着、珍惜着能照顾他的日子,绝不容许任何人剥夺。 「芷臻,冷静些!」陈诗勛低声提醒,如果真有第三者在别墅里,他可能潜伏在暗处等待着,如果那人能将周正伟这样高壮的男子扔下楼,气力绝不是他们两人能比拟,更别说他手里可能还握张王牌,将陈昱凯捉作人质。 「诗勛……」许芷臻红了眼眶,平日里她也许能在人前扮作强悍,可是真正遇到事情,她只不过是个女人,一个着急儿子安危的母亲,现在唯一能依赖的就是她的丈夫,而陈诗勛一直以来,在这种时刻从没让她失望,意外的冷静、坚强。 陈诗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温暖、坚定的握着许芷臻的手,小心亦亦的走进厨房,又是另一场灾难,摔碎一地的碗盘、倒卧的厨柜,还有散落的刀叉,看得出扭打的过程有多激烈。陈诗勛咬咬牙,抽出了一把切肉刀防身,许芷臻害怕的跟在他身后,心细的发现刀具组少了一把,扯扯前者的衣袖提醒,陈诗勛深吸好几口气,事情更加棘手了,他们现在不只要面对一个能将周正伟扔下楼的兇徒,他身上还带有武器,太可怕了。 「报警。」陈诗勛极力的压低音量,许芷臻表示明白的点点头。这附近行动电话的收讯一直很糟,所以她小心的避过地上的碎裂瓷器,想拨打一般电话,却悲惨的发现电话全都不通,陈诗勛泄气的发现切口十分整齐的电话线,看来有人正要他们孤立无援早割断了电话线,这时他才后悔不已,当初为何要将别墅盖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如今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第30页 突然间,二楼似乎传来声响,陈诗勛与许芷臻的心紧张得差点漏跳了一拍,两人互看一眼,从对方那苍白、焦急的神情证实了,刚刚隐约间听见的真的是陈昱凯的声音,不知是受伤了还是心脏又不舒服?总之听见他在轻轻哼着。 也许是母子天性,许芷臻顾不得自己会不会受伤,毫不考虑的便往二楼沖,陈诗勛担忧她的安危、也紧张着陈昱凯,自然也跟在她身后急忙上楼。 二楼阳台栏杆旁血迹斑斑,陈昱凯脸色苍白、双颊泛着青筋,嘴里哼着那首变调的茉莉花,手里把玩着切肉刀,鲜血自他的掌心一滴一滴跌落。 「昱凯~~~~。」许芷臻惊声尖叫,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就是没料到会看见她儿子双手满是鲜血,脸色惨白,神情异常的坐在阳台栏杆上唱歌。 「昱凯,快下来!你拿着刀干嘛?」陈诗勛也紧张不已的直叫,他不是没想过将周正伟扔下楼的可能是陈昱凯,但是这个儿子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病气焉焉,即使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也总是第一时间让他排除,怎么猜得到如今会看见陈昱凯一脸冷笑的把玩着切肉刀,甚至割着掌心自残。 「你认为我要干嘛?」陈昱凯冷笑,夸张的挥动着刀子,身形不稳的差点倒头栽下楼去,吓得陈诗动、许芷臻两人尖叫连连、面色发青,而当事人却诡异的狂笑不已,欣赏的瞧着那两人的失态。 不想继续耗下去,陈昱凯跃下阳台栏杆,一步一步的逼近陈诗勛,锋利的切肉刀一直抵在后者胸前,许芷臻害怕的盯着他们父子俩,深怕一个不小心会发生什么令人后悔的事情。 「你要她还是要我,你回答啊!」尖细的嗓音不停质问,陈昱凯神经质的模样让陈诗勛一时半刻间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曾经看过这样的疯狂、凄楚的可怜神情,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而现在他居然在陈昱凯身上看见同样的模样,陈诗勛直想动手甩自己两巴掌,他不该在这种时刻又想起那个女人,他应当全心全意的照顾这个濒临破碎的家庭。 两人靠得近了,陈诗勛冷不防的动手抢夺陈昱凯手中挥舞着的切肉刀,后者在拉扯间索性倒转刀柄,锐利的刀尖向着自己的心脏,许芷臻尖叫连连吓得几乎快晕倒。 「你在干嘛?把刀放下!」陈诗勛紧张的大吼。他完全摸不着头绪,为何前几日还精神耗弱,整个人像是三魂掉了七魄的陈昱凯会突然发疯,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更糟糕的是,他完全不明白陈昱凯这么强烈的恨意究竟为何而来,那种眼神、那声冷笑,不仅仅只是一句发疯就能解释过去。 「我在干嘛?我在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同样也失控的尖叫着,陈昱凯愤怒的倒转刀柄抵着自己心口,坚定、怨恨的神态说明着他极有可能因为情绪不稳的直接捅进去。 「你在说什么?昱凯,听话,把刀放下!」许芷臻受不了这种煎熬,语带哽咽的苦苦哀求着,她这一生只剩这么一个儿子值得期待,怎么会疯成这样?她不相信因为那几个朋友的丧命,会将陈昱凯逼成这个样子。 冷笑的看了许芷臻几眼,陈昱凯脸上挂着诡异笑意,慢慢、慢慢的将刀尖送入自己心口,鲜血煞时间染红他的浅色衬衫,许芷臻瞪着那缓慢扩大的深红色圆点,终于忍受不住的拼命尖叫,悽厉的让闻者不由得一阵胆寒。 「你在发什么疯?」陈诗勛暴喝一声,他从来都不是这样轻易动怒,甚至失控伤害别人的人,可是现在陈诗勛却高举右手,眼看着一巴掌就要向陈昱凯挥过去,后者瞪着他的眼神混杂着恐惧及不信任,彷佛不认识这样的陈诗勛。 「我发疯?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帮着她……帮着她害死我?」陈昱凯眼眶泛红哀怨的控诉着,没头没脑的指控让陈诗勛夫妻俩一阵错愕,只是陈诗勛的反应极快,趁着陈昱凯分神的这一瞬间,动手抢夺那柄切肉刀,许芷臻同样也扑上前去,三人一阵混乱的拉拉扯扯。 委屈、愤怒、深情、痛恨,各种强烈但复杂的情绪在陈昱凯的脑海中不断流窜,承受不住的高声尖叫,频率尖锐得普通人的耳膜抵受不住,陈诗勛和许芷臻只能同时松开手先求保护自己。仍然处在疯狂中的陈昱凯,瞪视着眼前的两夫妻,那种默契、那种同心协力在他看来既讽剌又噁心,一对不相爱的夫妻,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默契,陈昱凯扑上前去,十指如爪的紧紧捉住陈诗勛、许芷臻各一只手臂,指甲深深扎入他们的皮肤里,鲜血直冒。 「昱凯!昱凯你在做什么?放手!」许芷臻拼命挣扎,她不愿意伤害自己的儿子,可是手臂上的痛楚让她渐渐不能忍受。 「昱凯!」陈诗勛情急的推开陈昱凯,将许芷臻护在自己身后,痛心的望着自己的儿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原本乖巧的小孩变得凶性大发? 陈昱凯哀怨、愤恨的瞪视着陈诗勛,无法说出口的千言万语自他目光中流泄,陈诗勛又是一愣,他认得那个眼神,还有他侧着身子、扶着额头的姿势,像极了正在伤心或是在闹别扭的王姿伶,陈诗勛愣在那里,他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陈昱凯身上看见王姿伶的影子? 不敢相信的连退数步,陈诗勛意外的在玻璃橱柜上看见令他十分震惊的倒影,站在他身前、站在陈昱凯位置上,用那种既哀怨又愤恨眼神瞪着他的居然是王姿伶。 第31页 「变心,就得付出代价!」王姿伶目光阴狠、冷笑的朝陈诗勛扑过去。 在许芷臻眼中看来,不管是陈昱凯或是陈诗勛,都是她最重要的亲人,如今两人扭打在一起,她不知道该帮助哪一个。陈昱凯十指如爪般的掐着陈诗勛的脑袋,一幕一幕的影像强迫的钻进后者脑海里,痛苦得让他放声惨叫,许芷臻情急之下只能甩了陈昱凯一巴掌将他推开,妄想趁机扶起自己丈夫逃开,陈昱凯冷笑一声又扑了过来,三人在混乱之中跌成一团滚下楼梯。 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陈诗勛有些弄不明白,他们三人不是一起摔下楼吗?为何自己会好端端的又站在阳台?灰灰蓝蓝的影像让他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他不记得别墅里的灯光改成这个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妳说什么?妳做了什么?」刻意压低的争吵声吸引了陈诗勛的注意力,可是那个语气、那种腔调他十分熟悉,曾经,他也这样气急败坏的质问过某个人。狐疑的走近,陈诗勛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的一男一女,这是他跟王姿伶两人在楼梯前拉拉扯扯,陈诗勛很快的就冷静下来想起一切,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碰面,他跟王姿伶的不伦恋情让陈昱凯察觉了,在他还没想到该怎么向儿子解释之前,陈昱凯就发生车祸重伤,在他心力交猝的时候,王姿伶却无法安慰他,甚至,带给他更可怕的事实真相。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他说他要去学校告发,他怎么能这么做?他会毁了你的事业啊!我一时情急……」王姿伶红着眼眶苦苦哀求,她只是一时气昏头,再加上担心陈昱凯真做出什么蠢事危害到他父亲的事业,所以才会冲动的踩下油门,可是在紧要关头她良心发现了,所以她报警求救,她没有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她真的不是有心要伤害他的儿子。 「是你撞伤昱凯?」陈诗勛痛心疾首。所谓天下父母心,不管他跟许芷臻的感情再怎么不合,他都疼爱着自己的儿子,陈昱凯流着他的骨血,王姿伶怎么能伤害他。 「我不是故意的,我担心他真的会回学校……」一见陈诗勛的脸色不对,王姿伶拼命哀求着,她做了这么多,只为了能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为什么他不明白她的苦心。 「妳做了什么啊?昱凯他是我儿子!妳开车撞他?」陈诗勛挣开王姿伶的纠缠一退再退,他原以为她是个甜美可人的女孩,没想到,她的疯狂着实不输许芷臻,竟然开车撞人?撞的还是他的儿子,王姿伶怎么就没想过他会怎样?如果陈昱凯死了,他怎么可能会原谅她、原谅自己? 内疚、自责,更多时候是担忧着陈诗勛不肯原谅她,王姿伶在多重情绪的煎熬下终于崩溃,痛哭失声。陈诗勛原本就是个忧柔寡断的男人,再加上分不清是欣赏还是喜欢王姿伶,总之,他的天性、他的教养让陈诗勛没办法在一个女孩子哭泣时袖手旁观,于是他轻轻的搂着王姿伶,低声的安慰着。 「是妳撞伤昱凯?」愤怒、冰冷的质问语气,才刚踏上二楼的许芷臻就让她瞧见了这个令她不堪的场景,自己的丈夫竟然搂着个年轻女孩,就在他儿子重伤入院之际?若不是她的疑心及担忧,她不会在这时离开陈昱凯身边,更不会看到这一幕,陈诗勛怎么对得起她? 心虚的推开王姿伶,陈诗勛脸色苍白的回望着自己妻子,他想解释,却什么也解释不了。另一头,王姿伶不知该恨还是该惧的来来回回瞧着陈诗勛夫妇,毕竟她真的破坏了许芷臻的家庭,可是她知道他们早就不相爱了,许芷臻应该放手,这样对大家都好。 强逼着自己深唿吸,许芷臻鄙夷的看着陈诗勛,目光最后落向王姿伶,确实年轻、漂亮,一头柔顺长发增添了不少古典气息,果然是陈诗勛喜欢的女人类型。许芷臻早就告诉自己,不该为了这种事生气,陈诗勛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羞辱她了,只是他怎么能选在这个时候?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正跟死神在搏斗着,陈昱凯需要他们的支持,结果他却跑来这里跟那个女人幽会?那个女人,还是开车撞伤他儿子,害得他现在命悬一线的兇手!几个唿吸下来,许芷臻仍旧压抑不出爆发的冲动,一个跨步走到王姿伶身前,狠狠的一巴掌将人颳倒在地。 「芷臻!」陈诗勛情急的拉开许芷臻,担忧的看了王姿伶一眼。 「不要叫我!……昱凯在医院里生死末卜,你却有心情跟这个贱人幽会!」许芷臻嫌恶的甩脱陈诗动的箝制,他没资格碰她,转头怒瞪着王姿伶,许芷臻可以忍受她抢走自己的丈夫,面对陈诗勛的花心、多情,她已经认命,可是她无法原谅王姿伶竟然撞伤自己儿子,她要这个女人付出代价。 「请妳不要口出恶言,我跟诗勛是真心相爱……」显然,王姿伶误会了许芷臻的怒气来源,努力的捍卫着自己的爱情。 「真心相爱?我自己的丈夫我还会不了解?他跟哪个女学生不是真心相爱?在妳之前是谁?喔……妳学校的老师,他另一个心爱的学生!」许芷臻冷笑,她这辈子都在处理这些令人难堪的事情,这个小女孩永远不会了解表面上文质彬彬的陈诗勛,骨子里有多么令人不齿。 其实,一直都有耳闻陈诗勛的情史,王姿伶隐隐约约也察觉了他和学校里那位新任讲师田万芬同样纠缠不清,眉来眼去间绝不是普通同事之情,只是她一直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陈诗勛心中只爱她一人,王姿伶可以什么都不顾、不管。 第32页 「诗勛,告诉她,你是爱我的,对吗?」饱受打击,王姿伶求救似的紧捉着陈诗勛的衣袖,勉强的挤出个笑容,祈求他能出一个令她心安的答案。可惜,陈诗勛只有为难的回望着她,在他心中,这些女孩都一样可爱,他百分之一百是深爱她们的,不过摆在他的家庭之前,她们又显得渺小,陈诗勛无法为任何人放弃他的家庭,即使只是勉强维繫着的家庭。 「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你要她还是要我?」连串的打击让王姿伶失控的尖叫,无法接受事实自己并不是陈诗勛心中的最爱,害怕、愤怒更多是自怨自怜的连连退后。 瞧见王姿伶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正退向楼梯口,许芷臻心中闪过一个残忍、可怕的念头,冷不防的伸出腿跘她一脚,王姿伶重心不稳的往后栽倒,陈诗勛情急的扑向前想拉住王姿伶,许芷臻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再推了他一把,反而让陈诗勛加重了王姿伶下坠的力道,碰碰碰碰的一路头朝下的碰撞着楼梯滚下。 第13章 冷眼看着事件重演,陈诗勛心急的追下楼去,王姿伶脸朝下的趴在楼梯口,鲜血慢慢的溢出。四周仍然是灰灰蓝蓝一片,陈诗勛不知该怎么争脱离开这些埋在他心底可怕的景像,也许是自我惩罚,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想起它。陈诗勛站在转角处,眼看着当初的自己与许芷臻急忙越赶下楼,陈诗勛还记得那时,他检察了王姿伶的颈动脉,她虽然头部受到重创,可是还有微弱心跳。 「妳还站在这里干嘛?快叫救护车!」不敢搬动王姿伶,陈诗勛低声喊叫着,他没想到许芷臻会兇狠的将人推下楼,可是谋杀啊!幸亏王姿伶还没死、还有救,而那个动手行兇的女人,竟然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这样还不死?」伸腿踢了踢一动也不动的王姿伶,许芷臻阴沉的瞪着这个处处结仇、结怨的女人。 「妳在说什么?快叫救护车!」陈诗勛十分惊愕,他相信许芷臻只是一时气昏头,她不是这样残忍的一个女人,谋杀是多么严重的罪刑,她怎么敢犯? 「脸都毁成这样,救活了她还能见人?」冷淡的回答。在这之前,许芷臻或许会害怕看见尸体,可是自从陈昱凯车祸后,她的人生已经跌进谷底,没什么好损失了,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甚至,她萌生了一些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念头,只要能救活陈昱凯,她什么都可以豁出去,只不过是一条人命,王姿伶本就该为她儿子垫背。 「妳什么意思?」像是望着陌生人一般的回瞪着许芷臻,陈诗勛一边质问、一边想走去拨打电话,许芷臻却抢先一步取走,眼中闪动着下定决心的光芒。 「昱凯要换心。」平静的说着,这也是为什么许芷臻非得找到陈诗勛,当面商量的事情,哪里知道会在别墅这里撞破他的好事,自己儿子生死未卜等着换心,这个男人却跟情妇躲在这里幽会? 连连倒吸了好几口冷空气,陈诗勛不是傻子,很快就想明白许芷臻在打什么主意,她很有办法,能动用许多关系,若说她能买通医院替陈昱凯排定换心手术,陈诗勛一点也不惊讶,但问题是,她要找哪去找一颗配对相符合的心脏?陈昱凯一直都有这个毛病,为了这个问题,他们夫妻俩烦恼了许久,这并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奇蹟』,所以陈昱凯的心脏毛病一直拖延着,直到这一回不得不动手术,许芷臻完全豁出去了,反正失败就是死,她不得不为自己儿子争取一线生机。 「这太疯狂了,这不可行、绝对不可行!」陈诗勛摇晃着许芷臻,祈求着她能清醒一些,王姿伶还没死,她还有救,许芷臻没有权力剥夺她生存下去的机会。 「不可行还是你捨不得?那个是你儿子,他会这样也是因为这个女人!」许芷臻暴怒的甩了陈诗勛一巴掌,现在只要能救回她儿子,要她徒手挖出那个女人的心脏她都办得到,别跟她说这事可不可行,谁都不能阻止她救回陈昱凯。 「芷臻,妳冷静点,医生都说了,这并不容易,姿伶她是无辜的……」陈诗勛想劝说的话全让许芷臻阴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无辜?那个女人无辜?就算她是无辜吧!只要能救昱凯,让她变鬼来找我算帐!」 「芷臻!要是那颗心脏完全不能用……」 「那她活该!她既然撞伤了昱凯,她就该一命赔一命!」 「芷臻,我们可以再想办法,这不可行……这根本不合法!」陈诗勛努力的规劝着,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过,楼梯口那摊血泊浸染的范围愈大,连他都开始动摇了,从楼上这样滚下,五官被撞击得全变了形,就像许芷臻说的,救活了她还能面对毁容的自己吗? 「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许芷臻笑了起来,她彷佛已经瞧见陈昱凯完全康復的模样,现实总是这么讽剌,和你愈有仇恨的人,愈跟你纠缠不清,许芷臻一直这样坚信着,那个撞伤她儿子的女人,一定会是救活他的关键。 踢了王姿伶两脚,确定了她丝毫不能动弹,许芷臻弯下身去拖动她的脚,陈诗勛心惊的看着王姿伶的颈骨就这样一歪。谴责的目光冷冷的瞪着陈诗勛,许芷臻真的很恨这个忧柔寡断的男人,不得已得帮忙抬着重伤的王姿伶,一边是自己的老婆、儿子,一边是似乎没有生机的女友,陈诗勛胆小的做出决定。 第33页 长长的唿出口气,跟着再吸入大量冷空气的勐力呛咳着,陈诗勛痛苦的呻吟两声。睁开眼睛,视线恢復成正常色泽,也许,他已经从幻觉中脱离,盯着玄关的天花板,背抵着冰冷的地板,陈诗勛不断的反省着自己,当初他做的这个决定有多么残忍,这也是让内疚吞食他的原凶。许芷臻真的很有办法,极快速的连络到医生、排定手术,一切进行得不可思议的顺利,动了换心手术后的陈昱凯逐渐的回覆着健康,许芷臻很开心,他似乎也该觉得高兴,每个人都感到快乐,唯一一个例外,正是那个在世上无声无息消失了的王姿伶,许芷臻甚至连她的尸体被埋在那里都不愿告诉他,也许,王姿伶只剩一把被随意撒了的白灰吧? 每回想起王姿伶,陈诗勛只觉得自己的心微微的发疼,或许是报应,他们连手挖了她的心脏,所以得用一辈子的心痛还她。 脚步声接近,陈诗勛惊吓的连忙坐起,肩骨、腿骨强烈剧痛的让他闷哼出声,手撑地想爬起,却瞧见了许芷臻倒在他身旁。是的,他们和发狂的陈昱凯扭打、纠缠的滚下楼,现在许芷臻动也不动面朝下的倒在他身旁,陈诗勛不由得担心起来,小心亦亦的将人翻正,破碎得四分五裂的面孔惊吓得陈诗勛倒吸好几口冷空气,目不忍赌。 「她也有今天……」阴沉的冷笑着,陈昱凯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来来回回的睨着陈诗勛夫妇,那一瞬间,陈诗勛的心宛如跌进冰窖里,他可以肯定,现在站在那里的绝不是他的儿子,而是那个让他们剥夺了生命、抢走心脏的王姿伶,她来復仇了,却残酷的报应在他们儿子身上,看着陈昱凯脸上的嘲讽笑容,陈诗勛只觉得世上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此,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身不由己的杀害他们。 「放心,我不会杀她,我要她用那张脸过一辈子。」读懂了陈诗勛眼中的恐惧,陈昱凯天真的笑了起来,有些邀功似的得意神情。曾经,陈诗勛在王姿伶身上瞧见过,他认为她很娇俏可爱,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浑身寒意。 握着切肉刀,陈昱凯一步一步走近陈诗勛,后者恐惧的想逃,大腿传来的剧烈痛楚让他连连喘息,只能按着断腿处勉强的退后着。 「你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把你抢走……」陈昱凯眼中闪耀出执着的光芒,布署许久最终得胜的甜美果实永远最为可口。 完全无视许芷臻的是死是活,陈昱凯只关心能不能跟陈诗勛长相厮守,正想将人带走之时,突然间传出巨大声响,周正伟竟然拖着残破的身体,朝着陈昱凯的方向扑去。 「把姿伶还给我!把姿伶还给我!」即使身受重伤,周正伟还是比陈昱凯较为高大,一面疯狂的喊着、一面痛揍着陈昱凯。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一面混乱,唯有心底那股怒气支持着他的行为,周正伟认定了陈昱凯是抢走王姿伶的男人,神智不清的情况下,他以为他只要杀死了陈昱凯,就能抢回自己的女友,于是疯狂的与他扭打着。 「滚开!别碰我!」陈昱凯嫌恶的又踢又踹,他对周正伟原本还有些情感,可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接触后,全被消磨掉了,尤其是在他终于有机会能跟陈诗勛独处之后,他再度冒出来破坏他的好事,陈昱凯愤恨的挥动着切肉刀,凡是阻碍他和陈诗勛在一起的人都该死。 趁着陈昱凯与周正伟纠缠在一起,陈诗勛只想赶快离开,许芷臻急需要医疗救助,他不能再错一次。强忍着腿伤的痛楚,陈诗勛艰难的爬向电话,手才刚刚勉强的构着话筒时,他才悲惨的想起这里的电话线全让人破坏了,就在这时,周正伟捂着自己的脖子发出一连串可怕的咯咯声,握在陈昱凯手中的切肉刀不停的滴着血。 「你……你杀了他!」陈诗勛像是看见怪物似的瞪着陈昱凯,不管他现在的身份究竟是谁,是他的儿子,还是那个善体人意的王姿伶,都不该是这么兇残的人,可是他却眼睁睁的瞧见对方无情的割开周正伟的喉咙。 周正伟痛苦的紧捂着自己喉咙,鲜血自他的双手指间大量涌出,他绝没有生还的机会,心有不甘的最后一次朝向陈昱凯扑去,他就算是死,也要拉他垫背。看着周正伟浑身是血、双目泛红兇恶的扑向自己,陈昱凯莫名的胆寒、退怯,来不及闪躲的让他撞倒,两人跌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玻璃碎裂一地,两人纷纷摔倒在地,身体、四肢被割得血肉磨煳、浑身上下扎满玻璃碎片。 陈诗勛挣扎着爬动两步,终于不支倒地,视线逐渐变黑…… 心电图仪器规律的跳动着,唿吸器的帮浦上上下下的压缩着,病房内瀰漫着药水气味,还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宁静,陈诗勛动了动眼球,终于摆脱了昏睡的侵袭睁开眼睛。 天花板依旧洁白,仔细聆听可以察觉医生与护士正在小声交谈着病情,病床旁的人影则在轻轻哼着一首变调的茉莉花。人影欺近,同样的包着绷带,苍白脸颊有少许割伤的陈昱凯笑容满面的回望着陈诗勛,眼神中的深情让后者一阵胆寒。 「幸亏巡逻的警察发现我们,不然就来不及送医了,周正伟犯了这么多次伤人案,他们这回总算及时出现。」陈昱凯低声的笑着,医生、护士纷纷向他道恭喜,他的父亲、母亲病情已经稳定,很快就能出院了,再加上杀人兇手周正伟已经伏法,一切总算雨过天晴。 第34页 「放心,我会照顾你!你是我一个人的……」低声的诉说着,陈昱凯小心亦亦的抚摸着陈诗勛打着点滴的那只手臂,深情的模样好像那是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唿吸器帮浦振动得再规律,依然无法阻挡陈诗勛莫名加促的喘气,恐惧感完全侵蚀了他,只能害怕的瞪着见前这个为他勤奋打理一切的『儿子』。 「你老婆被她自己的脸吓疯了,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警察要来做笔录,我会全推给正伟那个疯子,别担心!」陈昱凯掩饰不住得意神色,眉飞色舞的说着,他实在觉得保住许芷臻那条命是个最杰出的计策,在外人眼中,他是忧心自己母亲生命安危的乖巧儿子,实际上,他正是要看她活着受罪,跟她那张支离破碎的脸相处一辈子。 随着陈昱凯的愈靠愈近,陈诗勛的恐惧被推升到最高点,心跳开始变得急促及不稳定,后者微微嘆了口气退后几步,他心想,也许陈诗勛一时间还不能接受他这个模样,不过他有的是时间,未来,只剩他们『父子俩』相依为命。 「我一会儿再过来陪你。」顽皮的抛了个媚眼、飞了个吻,陈昱凯心情愉快的推门离开,陈诗勛仍然惊恐万分的盯着他的背影。 自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陈诗勛发现自己瞧见了许多不该瞧见的东西,包括一直跟在陈昱凯身后,一根塑料绳莫名的吊在半空中,双眼空洞、舌头拉长,一路腾空的跟着陈昱凯离开病房的倪婕妤……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