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闺蜜四人都被大佬盯上了》 第1章 穿越(1) “啊!——”随着四人的尖叫声,大风将她们连人带车无情的刮进海里。 即使她们关好了玻璃和天窗,车里还是不停涌入海水。 陶桃被吓的几乎崩溃,她抓紧安全带,一张小脸苍白无色。 “怎么办,现在这个时间也没有人啊!”她声音颤抖,看向后座的孟音和夏念。 为了避免堵车,她们早上起的很早,却在去对面海岛的路上遇到了狂风,许筝怎么也操纵不了方向盘,她们竟然翻车掉进了海里。 此时,她们清晰地感受到车在不停往下沉,氧气也越来越少。 夏念比较冷静,她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安抚:“别急,我看看手机。” 她翻出手机,看到屏幕的瞬间,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手机没有信号。 许筝眼神坚定,她咬着牙:“要不我们游上去!” “可是……音音和桃子不会游泳。”夏念皱着眉,额头冒出冷汗。 孟音面上血色全无,她鼓起勇气,“念念,你们带桃子游上去吧!” “不,我们是不会丢下你的!”陶桃立马拒绝,她杏眸圆睁,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孟音也红了眼睛,心里无力极了。 她们好不容易出来旅游一趟,为什么遇到这种事? 见实在没有办法,许筝反而笑了:“算了,死就死吧,反正除了你们,我也没有其他在乎的人。下辈子,我们还当朋友!” “阿筝……”陶桃一把抱住她。 孟音擦着眼泪:“就算下辈子还是孤儿,我也还要和你们在一起!” “我也是!”陶桃哭着说。 夏念眼里含泪,伸手抱住了孟音,却突然看到海水里发出一道白光。 “你们看那!”夏念指了指车窗外。 三人一同看去,白光越来越大,最后将她们吞噬。 海岸上,操纵着这一切的老头佝偻着腰,无奈地叹了口气。 “希望你们能改变他们和那个世界的命运。” 失去意识之前,四人抱在了一起。 她们一同在孤儿院长大,脾气性格各不相同,却亲如家人。 如今,好不容易有能力一起出去旅游,却掉进海里。 姐妹一场,既然做不到同生,那就同死吧。 昨日—— 许筝将两个行李箱放到后备箱,拍了拍手道:“我丢,这么重,都装了什么啊?” “不好意思啊阿筝,好像都是我和念念的东西……”陶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了。 许筝放下后备箱的门,走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肩膀,笑道:“我懂我懂,都是你的裙子和念念的化妆品对吧?” 陶桃点点头,道:“你也知道我在学校几乎没空穿那些好看的裙子,现在出来,我想天天穿。” 许筝认同地点头,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眼睛上下在她身上来回扫地。 陶桃身穿浅绿色田园风的小裙子,她身材娇小,裙子在她身上格外服帖,配上她甜美的脸蛋,许筝只恨自己不是男人。 “唉……不知道我们桃子以后会便宜哪个男人。”她痛心疾首地拍了拍车屁股。 刚买好水的孟音听到她的话,不禁笑出了声。 夏念放好东西,从车里走下来问:“谁来开车呢?” 许筝立马举起手:“我来我来。” 三人有点犹豫,她们知道许筝刚拿驾照不久。 许筝有些受伤地蹲到地上:“都不相信我……太让人伤心了……” 陶桃最无奈她这个样子,忙道:“那就阿筝来开吧。” “耶斯!”许筝蹦起来,立马溜到了驾驶座上。 三人对视一笑,纷纷上了车。 六月份,天气并不是很热,四人开着车窗,吹着迎面扫来的轻风,心情格外愉悦。 孟音不禁感叹:“没想到我们也到了有钱去旅游的年龄了。” “这还多亏了你,音音,要不是你工作室赚了钱,我暑假还得去参加比赛。”许筝忙道。 夏念正回着信息,听到她们的话,随手理了理耳后的发丝:“音音,你工作室才开不久,丢给小千真的没事吗?” 孟音摆摆手,“放心吧,他可能干,毕竟也是咱们在孤儿院的好朋友啊,都是老熟人。” 许筝露出姨母笑:“小千他不会喜欢你吧!” 孟音翻了个白眼,笑道:“打住啊,我孟音喜欢的是身高188且必须有八块腹肌的大帅哥,小千他……帅是蛮帅,但是太老实了。我不喜欢。” 夏念凑近她:“意思是,你喜欢不老实的?” 孟音挑挑眉,满脸的贼笑:“这男人嘛还是坏点的好。” “哈哈哈哈哈…”四人发出爆笑声。 夏念的手机传来震动,她擦了擦生理性眼泪,拿起来回消息。 孟音凑到她跟前,眨巴着眼睛问:“念念,你最近看手机很勤啊,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夏念轻点她的脑瓜:“说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是老师让我去参加比赛。” “哦~”孟音点头,“不愧是念念姐,果然厉害。” “说到底还是没有我们音音厉害,要不是你的工作室,我们还没有机会出来旅游呢。”夏念扭过头看她,笑的很温柔。 她本就好看,风将她的长发吹起,活脱脱就是一幅油画。 “那是,我的梦想就是变成富婆,然后养你们。”孟音听了这话,心里很是得意。 “虽然但是,这次旅游也不能全是音音出钱,我们还是aa吧。”陶桃柔声道。 “桃子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好姐妹!”孟音戳了戳她的脸蛋。 陶桃抓住她的手,无奈道:“没有呀,正是因为我们是好姐妹才更不能占便宜。” “哎呦你们别争了,这样,你们一人亲我一口,这次费用我包了!”开车的许筝长臂一挥,大言不惭道。 三人纷纷笑出了声。 许筝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参加各种空手道比赛,拿奖拿到手软,现在已经是个赚的盆满钵满的小富婆了。 开了一个小时车,四人来到了海滨小城。 这是她们旅游的第一站,四人收拾好东西,一同在外面散步。 远处巷子口,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被几个熊孩子追着打。 四人对视一眼,许筝首先冲了上去。 “喂!你们干什么?这么小就欺负人,小心下面被狗咬掉!”她指着几个小男孩,骂道。 几个小孩被人这么一制止,就那样愣在原地。 孟音跑上前,她微微蹲下身,朝几个孩子露出阴冷的笑:“别生气阿筝,我想他们会改的,你们说对吧,孩子们?” 她虽然是无害小白花长相,此时却眯眼笑着,刘海微微遮住眉毛,留下一层阴影挡住眼睛,看起来格外阴鸷。 几个孩子被她俩吓跑,两人互相看了看,笑出了声。 陶桃拿着小篮子,她将刚买的老式面包递给老人,道:“老人家,这个给你吃。” 老人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们。 在他的眼中,显示出这四个女孩的名字和数值。 陶桃:智慧80;善心90;特殊能力:医术 夏念:智慧95;善心75;特殊能力:舞蹈 许筝:智慧70;善心90;特殊能力:空手道 孟音:智慧90;善心85;特殊能力:设计 看完后,老人眯了眯浑浊的双眼。 第2章 穿越(2) 陶桃以为他觉得东西不干净,赶紧解释:“这个是我才买的,很干净。” “你们……”老人嗫嚅着干裂的嘴唇,迟迟没有说出什么话。 四人的同情心发作,她们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很能体会这种没有依靠孤立无援的感受。 陶桃上前,将面包塞到了他手上。 许筝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旁边便利店买了一大袋面包类的食物和水果,直接递到了他手里。 老人低头看了看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道谢,就看到了四人离开的背影。 他眼里发出奇异的光,追了上去。 “几位好心的姑娘,作为感谢,请收下这本书。”他哆嗦着手,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封面是牛皮的,还有裂痕,像一本古籍。 孟音接了过来,看了看书名——《安弘大陆史》 四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玄幻小说吗? 她们还没来得及问,眼前的老人却消失不见了。 晚上回到酒店,孟音趴在床上,随意翻看起来。 “音音,这本书讲的什么啊?”陶桃问道。 孟音活动了一下脖子,道:“就是说在一个大陆上有四个很牛的男人,他们因为某些事情产生了分歧,最后搞分裂划出了自己的领地,百姓的生活因为战争变的苦不堪言。” “看不出来老爷爷还喜欢这种书。”陶桃点头。 孟音打了个哈欠:“是啊,我就看了个简介,把这几位男主写的挺牛的,好像都是什么家族的继承人。” “哈哈,好了,该休息了,明天得开车去对面海岛。”陶桃说着,躺进了被窝。 “好。”孟音点头,关了灯。 夜晚,古老的书发出了金色的亮光。 —— 意识逐渐回来,夏念猛地睁开双眼。 水,无尽的水漫入夏念的口鼻,她挣扎着,企图在附近看到孟音几人的身影,周围是几艘大船,她只觉得意识慢慢消失,还没意识到其他不对。 她原本是会游泳的,可这江水太过寒冷,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裙子,意识也不清晰,只能费力晃动着胳膊。 “萧大人,下面好像有个人落水了!”穿着玄色布衣的男人跑到萧闲面前,指着距离船有十几米的水面。 “落水?”被唤作大人的萧闲看起来才刚成年,他很高,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腰间别着一把佩剑。 夏念扑腾了最后一下,慢慢沉入水中。 萧闲微微皱眉,从船上跳了下去。 刚刚传话的男人明显被吓了一跳,他大喊了一句萧大人,便急忙召集其他人放下绳梯。 萧闲水性很好,他一眼就看到了缓缓下落的夏念,顿时瞪大了双眼。 她……她穿的什么衣服! 夏念身穿白色碎花吊带连衣裙,下面穿着小高跟,一头黑发披散开来,即使在水里,男人也为她清冷似月的容貌惊艳到。 他来不及想这么多,拉着夏念纤细的胳膊浮出了水面。 夏念已经昏倒了,水珠从她脸上滑落,她无意识的咳嗽了几声,秀眉微微皱起,嘴角不停溢出水来,很难受的样子。 萧闲看的脸上一红,夏念肩上的吊带掉落到下面,露出白皙的脖子和肩头,她脸色苍白,依旧挡不住她的美貌。 读大学时,夏念就是上过无数次表白墙的人,只是她对待感情十分理智,除了那孟音三人,她表现出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让那些对她垂涎的男人望而却步。 萧闲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他抱起夏念,一脚踩上绳梯,直接飞了上去。 “萧大人,你没事吧!”男人忙迎了上去。 萧闲将夏念完全笼罩住,他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只是神情冷冽。 “我没事,传女医师,再来几个侍女!”他喊道,朝船房里走去。 他抱着夏念走进自己屋子,不顾湿透的衣服将她放到了床上。 医师很快来到,跟着来的还有几个侍女。 “林医师,麻烦你看看她有没有事。”萧闲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或许是因为没有和女生有过什么接触,想起夏念清冷的面庞,他的心脏就怦怦直跳。 林医师点点头,转身开始开始把脉。 她将夏念扶起,在她的几个穴位点了点。 夏念猛地咳嗽,不停吐出水来。 等夏念吐完,医师抓了些药让侍女去熬,她又转身让另外几个侍女放好热水,并拿出药包让她们放进浴桶里。 林医师已经年纪五十,她安排事情十分谨慎,先把夏念放进浴桶里,再吩咐侍女脱去她的衣物。 弄好这些,她退出了房。 来到主屋,林医师将事实禀告给了萧闲,萧闲听她一会就会醒,松了口气。 “只是……这里没有那位姑娘适合穿的衣服,她的衣服又……”她犹豫着说。 萧闲抓着椅子稳住心神,道:“好,这你不用担心。”他说完,朝房里走去。 他轻推开门,屏风后面,夏念正在泡澡。 侍女过来,微微俯身:“大人,姑娘她还没有醒。” 萧闲摆摆手,正经道:“没事,你把她的衣物拿来一下。” 侍女将衣物叠好拿来,放到了桌子上。 萧闲伸出手,他手掌前飘出近乎透明的气体,很快,夏念身上仅有的三件衣物便干了。 他收回手,对侍女道:“一会她醒了马上通知我。” “是。” —— 孟音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她感觉到自己在下坠时,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嘭的一声,她砸碎了某家的房顶,她正奇怪为什么不是很痛,下一秒,她就掉到了很软的东西上。 “奇怪,怎么不痛?”孟音摸了摸屁股,还没搞清楚状况。 “那个……我有点痛。”一道男声传来,吓的孟音差点蹦起三米高。 她赶紧从床上爬下来,双手合十对着男人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就掉到了……你家…” 她突然停住了,因为眼前这个穿着白色里衣的男人很帅。 虽然不是她喜欢的那种帅,但这个男人皮肤雪白,一双眉眼如画一般,简直就是她在易次元上看过的病弱男立绘的样子。 男人虽然看起来生病了,身体却并不瘦弱,他坐在床上,把孟音衬的很娇小。 他一眼就看到孟音纤细白嫩的双臂和格裙下微微颤抖的双腿。 男人苍白的脸一下子就染上了红晕。 孟音以为是自己把他吓到了,她连忙上前,伸出手触碰他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 男人大惊,他瞪着双眼,往后退去:“姑娘慎重……男女授受不亲。”他眼神躲避,尽量避开看到孟音的其他部位。 啊咧?孟音呆住了,她愣了几秒,猛地发现周围的装修风格……怎么也和她玩的古风游戏一模一样啊!! 砰砰砰——门外传来敲门声。 孟音害怕的看了一眼门口,双手合十祈求男人不要告诉其他人她在这。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男人嘴角扬起一丝轻笑,点了点头。 “公子!出什么事了!”外面的人问。 男人咳嗽了两声,道:“没事,是我不小心砸碎了东西,你们退下吧。” “是,公子。”脚步声响起,那群人退下了。 孟音松了口气,朝他笑了笑。 第3章 此路是我开 男人站起身坐到榻上,他依旧眼神闪躲。 孟音打量了一番周围,她只想知道现在是怎么个事,她们出来旅游,遇到了大风,还被刮进海里,就穿越了? 关键是她们穿越到哪了啊,也不知道夏念许筝陶桃怎么样了……尤其陶桃,她那么胆小,会不会被欺负啊! 孟音烦躁地摇了摇头,有些气闷地坐到了圆凳上。 男人咳嗽了两声,道:“请问姑娘芳名?” 孟音抬起头,她眼珠子一转,站起身:“我叫西施。” 她想靠这句来试探出她处于哪个朝代。 男人一愣,随即笑道:“西施,名字很适合姑娘,我叫顾淮。” 孟音愣住了,这么说,这里的人不知道赫赫有名的美女西施,难道她在春秋以前的朝代?可是周围这装修也不像啊…… 她心里一亮,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她在没有记载的朝代,但就算没有记载也应该知道西施这个人物吧…… 顾淮……这个名字好耳熟,她好像在哪看到过。 她猛地想起什么,跑到床前,翻找着什么。 床上除了一些瓦片,其余什么也没有。 “那本书,那本书怎么不见了……手机也不见了。”她有些着急地喃喃道,顾淮这个名字她没有印象,但有个名字她记得——顾凌,是后面的魔君之一。 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像是魔君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无力地坐到了床上。 顾淮走上前,和她保持一定距离,道:“施姑娘这是?” 孟音对着他弱弱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眼睛亮亮的弯弯的,还带着些许无奈。 顾淮脸又烧了起来,他咳嗽了几声,转过身去坐到了圆凳上。 孟音汗颜,这里的男人可真容易害羞。 “顾公子,我的家乡不在这,请问这里叫什么地方,现在是何年何月呀?”她试探着问。 顾淮没有回头,他身体明显一怔,然后说道:“现在是安弘477年,这里是安弘大陆的十大城之一——昭定城。”顾淮并未追问他是哪里人,只回答了她的问题。 而床上的孟音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安弘大陆?合着她都没有在原来的世界了? “啊……”孟音无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膝盖。 念念、桃子、阿筝,你们在哪啊! —— “我去,老娘的腰!”许筝挣扎着从驾驶座上爬起来,此时整辆车已经不堪入目了,车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愣了一瞬,马上扯着嗓子喊三人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许筝看了看太阳,估摸时间应该是早上。 她猛地爬上车,翻找着手机。 “手机怎么不见了?”许筝崩溃地坐到座位上,开始复盘发生了什么。 她们明明掉进了海里,为什么现在她一个人在这。 好在她们准备的吃的还在车上,包括那些行李。 她撕开面包,大口吃了起来。 周围空荡荡的,只有几棵树。 许筝站起来,将四人的行李还有吃的全拿了出来,还有孟音的相机,她很宝贝这个相机。 两个行李箱,里面以孟音、陶桃的裙子为主,还有一些化妆品及内衣裤。 许筝翻出一个大包,把吃的也给带上了。 她拖着行李箱,开始找路。 好在她力气很大,要是换陶桃和孟音,估计得放弃不少东西。 许筝边走边自言自语:“放心吧桃子、音音,你们那些裙子我一件都不会弄丢!” “还有念念,这些贵的要死的化妆品我也不会丢掉!” 她看到前面有山路,赶紧走了过去。 “沿着路走,应该就可以到山下了吧。”许筝看了看这座山,她应该是在山腰的位置。 “不过,现在还有这么烂的山路吗……”许筝看了看凹凸不平的山路,默默吐槽。 正想着,四周突然灰尘飞起,她还没搞清楚情况,从山坡上就飞身下来几个穿着古装的男人。 他们手上拿着木棍和铁棍,打量地看着许筝。 许筝:她是误闯别人的拍摄地点了吗? “姑娘,你有没有听说过:此树是我栽…” “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你是不是想说这个?”意识到不对劲,许筝放下行李,双手叉腰,看着他。 几个大汉看清她的样子,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眼前的女子只穿着一个黑色的吊带,还露着纤细的腰,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细长的肚脐,下面只穿着短裤,修长地大腿裸露在外,配上一双不算太高的凉高跟,在他们眼里就跟没穿一样。 许筝微卷的头发被扎起,垂在后背,她五官明艳,不施粉黛。虽然从小学习空手道,却没有很强壮的肌肉。 “啧啧,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还能遇到这般的人物啊,穿成这样是不是等我们来好好疼你啊!”他擦了擦口水,朝许筝走来。 不远处,一辆马车不急不慢的朝这里靠近。 里面坐着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他闭目养神,听到了前面的吵闹声。 他突地睁开双眼,道:“阿厌,停车。” “是。”前面驾驶马车的黑衣男人停了下来。 白衣男子走下马车,从下面一跃而上,想一探究竟。 许筝笑了笑,把挎着的大包放下。 “那就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疼本姑娘了。”许筝左右晃头,松了松筋骨。 “哟,口气还不小。”其中一个胖子指着她道:“大哥,要不要一起上!把她带回去让兄弟们快活快活!” 被叫做大哥的男人大手一挥,道:“急什么,让老子先尝尝口味。” “大哥说的是……”胖子连忙点头哈腰。 许筝打了个哈欠,握紧双拳:“说完了吗?” 对面领头的走上前,话还没说出口,许筝突然跳过来,一腿踢在他的脸上。 男人吐出一口酸水,倒在了地上。 “嚯,不好意思,我好久没动手了!”许筝揉着手腕,看着他们:“问问你们老大我是什么味道?” 几个大汉互相对视一眼,明白了她是个练家子。 他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冲了上来。 许筝几乎是一腿一个,她的表现被站在山上的男人看在眼里,男人眯了眯眼,不禁对她产生极大的好奇。 “会些三脚猫功夫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许筝一脚踩在倒地男人的胸口上,余光察觉到后面有人爬了起来。 刚刚被她打倒在地的男人拿起一块石头,猛地朝她冲来。 许筝嘴角轻笑,抬腿向后一转,却踢了个空。 男人脖子被插入一把小刀,倒在了地上。 她朝刀把的方向看去,出手的正是那位白衣男子,他站在山坡上,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身前,宽大的衣袖随风飘起。 许筝看不太清楚,但那个男人能从这么远就除掉这个家伙,肯定不是简单人物。 男人飞身下来,站在了离她十几米的位置。 裴玄溪俊脸一红,微微用衣袖挡住视线。 许筝定睛一看,直接裂开了:他怎么穿着古装!? 第4章 都不要动她! “这位哥,请问你怎么穿着古装啊,怪好看的,嘿嘿……”许筝走上前,有些无措地摸了摸头。 裴玄溪赶紧向后退,看清许筝的脸后,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被他压下。 “对了,刚刚多谢你,虽然我可以把他踢倒,哈哈哈哈。”许筝看了眼那个男人,估计已经凉透了。 “这算正当防卫吧,我不会坐牢吧?”许筝看向男人,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裴玄溪缓缓放下手:“姑娘不必担忧,这些是山贼,他们的死不足为惜。” “山贼?”许筝消化着这个词,新中国还有这东西吗。 “没错。在下裴玄溪。”他微微拱手,视线始终不敢放到许筝身上。 许筝跳到他面前,笑容灿烂:“你好,我叫许筝!” 白皙的双臂,纤细却很有力的腿,裸露的腰……裴玄溪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许姑娘,你若是没有钱买衣物,我可以给你…” “啥!?”许筝大吃一惊,她哪里没钱了?她明明还算个小富婆! “你的衣服……”裴玄溪面色绯红,许筝这才注意到他很帅。 那种温润如玉的帅,加上白衣,看起来如同谪仙。 等等,这不是她现在该想的吧,许筝猛敲脑袋,她们掉进海里,几人还散了,她没有死,来到了一个不知名世界,还遇到个古装美男……难道她,穿越了? 她一把抓住裴玄溪的手,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的意思是年份和朝代!” 裴玄溪感受到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愣了几秒,缓缓说了如今的朝代和年份。 “我去,甚至不是我们国家历史的,难道这是另一个世界?”许筝抱头呢喃,内心崩溃不已,感觉自己大脑被轰炸了。 裴玄溪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她一会,道:“如果许姑娘不嫌弃,在下的马车可以载你一趟。” 许筝连忙摆手:“不嫌弃不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她挂上一副谄媚的笑,在裴玄溪眼里却格外耀眼。 他身边的人都各有心思,他已经好久没看到这般单纯的笑容了。甚至还是对他笑。 许筝转身去拿东西,裴玄溪见了,便用拿出腰间的哨子吹了一下。 不一会,赶车的黑衣男子阿厌就来了。 “阿厌,帮这位姑娘提一下东西。”他道。 “是。”阿厌点头,他只看了许筝一眼,耳尖微红,后面就只埋头提东西,再也没有抬起眼过。 “哇,又一个帅哥!”许筝看了看阿厌,又看了看裴玄溪。 一个高壮精干,一看就有八块腹肌;一个宛如神仙,不知道是不是音音说的高岭之花。 她傻笑了一会,快步走向马车。 裴玄溪想了想,还是伸出手,许筝没有多想,握了上去。 “谢谢了。”许筝被大力拉上去,她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心里有点担心其他三个姐妹。 好歹她会空手道,音音她们遇到危险该怎么办啊…… 许筝懊恼地揉乱了头发,她一把扯下发圈,微卷的发丝倾盆而下。 裴玄溪看着她娇媚的容颜,不好意思的别过脸。 许筝默默感叹:这里的男人太容易害羞了,估计那啥的技术不咋地。 —— 看着周围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人,陶桃第一次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穿着奇异,像孟音喜欢玩的古装游戏里的人物。 陶桃咽了口唾沫,紧张地握着小洋伞。 她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穿越了。 不然她们掉进海里,怎么可能还能活。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其他三人也是如此,这样她们好歹还可以在这个朝代相依为命。 本身她们在现代也是四个人相依为命。 陶桃叹了口气,踩着小皮鞋,上了街。 周围的人无一不对她的穿着产生疑惑。 是好看的,但是更奇怪。 毕竟他们这里没有露着胳膊和腿,头发还是这个颜色的女孩。 陶桃今天戴着奶茶棕的假发,她为了搭配lo裙,买了不少假发。 她向前走去,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找到她们。 没有手机……什么都没有。 正走着,前面却传来呼救的声音。 一群人围着,好像有个人摔在了地上。 “娘!娘!你怎么样了!”一个男人大喊,想将倒地的女人扶起来。 “不要动她!”陶桃看清楚状况,立刻大喊。 众人左看右看,终于看到了人群后的陶桃。 她拨开人群,跑了上来。 “别动她!这个时候动她,是加速她死亡。”陶桃皱着眉头说道,她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女人的眼鼻口。 “你在做什么?”男人问。 陶桃不理会他,她直起身子,开始给女人做心肺复苏。 男人大叫了一声,伸出手一把将陶桃推倒。 瘦弱的陶桃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她瞪着男人,心里感到愤怒。 一是他的无知,二是他弄脏了自己的裙子。 陶桃站起身,厉声道:“再过一会她就没命了!” 她长的可爱,这么一喊,周围人都安静了下来,与此同时,站在楼上的紫衣男人也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陶桃用小洋伞指向他:“让开!” 她很少发火,平时都是柔柔弱弱的样子,因为长相十分不具有攻击性,不少人觉得她好欺负。 但只要遇到这种人这种事,她的脾气马上就会上来,俗话说,不要惹怒一个老实人。 男人被她吓住,怔怔地往后退。 陶桃赶紧蹲下身,开始给女人做心肺复苏。 好在,经过她的努力,女人醒了过来。 “娘!你醒了!太好了!”男人欢呼着冲上去,抓住女人的手。 陶桃抹了把汗,站了起来。 男人连忙和她道谢。 陶桃摇头,柔声道:“这没什么,以后多注意,她晕倒了千万不要随意挪动。” “是是是,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男人笑道。 陶桃甜美一笑:“陶桃。” 她笑起来很可爱,像个无辜的小兔子。 楼上的男人扬起一丝轻笑:桃桃? 处理完这里,陶桃收了男人给的一点银子,又向前走去。 看到前面的包子铺,她小跑过去,却在经过一条巷子时被人抓住,还被套了麻袋。 “救命啊!救命啊!”她大喊,不停挣扎,周围几个男人发出难听的笑声,盖过了她的呼救声。 咻的几声,绑架她的几个男人倒在了地上。 陶桃赶紧拿下麻袋,发现他们的手筋脚筋被割断了,地上还有他们的舌头! 陶桃被吓坏了,她腿一软,在即将摔下去的时候被一个男人抓住了手臂。 她抬眼望去,是个很高的男人,他身穿一身价值不菲的紫衣,头发束起,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见陶桃站稳了,他赶紧松手,只看了一眼她瘦小白嫩的手臂。 “你是……”陶桃呢喃着开口,她眼角还带着泪珠,脸颊微红,很楚楚可怜。 男人轻咳一声,道:“在下奕安。” 第5章 劫船 下午,夏念终于从床上醒来。 侍女见她醒了,赶紧通知萧闲过来。 夏念才开始还是懵的,后面听侍女一解释,她明白了,她是穿越了。 她坐在床上,双臂抱着双腿,微微垂着脑袋。 萧闲走进屋,瞬间被她惊艳住了。 她很白,此时被阳光覆盖住,像被渡上了一层柔光。 见有人来了,夏念走下床,道:“你好,我刚刚听那几个姑娘说了,是你救了我。” 她向萧闲走来,身上穿着那件吊带裙,赤裸着脚。 萧闲赶紧往后退,他目光躲闪:“姑娘不必在意……你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夏念摇头:“我没事,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萧闲微微拱手:“在下萧闲。” 夏念冲他一笑:“我叫夏念。” 萧闲连连点头,他走向里面:“夏姑娘坐吧。” 夏念点头,坐了下来,她现在心里无比担心其他三个姐妹。 “萧公子,你在救我的时候有看到其他人吗?”她皱着眉问。 萧闲摇摇头:“当时是我的手下看到你在水里挣扎,我跳下去时姑娘你已经晕倒了,而且我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在附近。” 他见夏念神色紧张,很不安的样子,忙道:“是有人想害姑娘么?你告诉我,萧闲必为姑娘主持正义。” 夏念摇头:“不是,是我的几个姐妹,她们和我走丢了。” 萧闲沉下声:“这样啊,你别担心,等上了岸,我帮你找。” 夏念惊讶抬头,高兴道:“那太感谢你了!” 见她放下愁云,萧闲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 奕安带着陶桃来到了酒楼,陶桃跟在他身后,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跟他走之前,由于陶桃被吓的不轻,再也不想看到那几个绑匪,也没有看见他们死之前望着奕安的幽怨眼神。 奕安浅看了一番她的穿着,道:“姑娘来自哪里?这种衣服我还从未见过。” 陶桃小声道:“我……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原来如此,敢问姑娘怎么称呼。”他慢下脚步,等陶桃并肩走。 陶桃垂着头,回答:“陶桃。” 奕安笑了笑:“桃花很符合姑娘,桃桃这个名字很可爱。” 陶桃摇了摇头,道:“前面那个字不是桃花的桃。” 奕安停下脚步,垂眸看着她,伸出手:“姑娘能写写看么。” 陶桃点点头,用手指在他手掌心写——陶。 “是这个陶。”陶桃仰头对他笑。 奕安感觉到手掌传来的酥麻,他收回手,笑道:“原来如此。” “奕安先……公子,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陶桃问。 “陶姑娘不必和我客气。”奕安道,整个大陆他办不到的事还没有几件。 陶桃再也掩盖不住脸上的伤心,开口:“我和我的姐妹走散了,你可不可以帮忙找找。” 她观察很仔细,根据刚刚奕安高超的武功和浑身的气质,她断定对方非富即贵,找个人应该没问题。 “当然可以,只是现在外面世道乱,陶姑娘尽量不要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奕安叮嘱道。 “好!谢谢你!”陶桃猛地点头。 奕安余光看她,嘴角不禁弯起。 这么轻易就相信他? —— 很快到了晚上,夏念身上披着白色的外衫,站在船上,仰头望着夜空。 夜里群星闪烁,她却没有心思欣赏。 不远处一艘不大不小的船上,一个男人靠在柱子旁,鹰一般的眼睛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夏念站在月光下,亭亭玉立,身形消瘦,薄薄的外衫在她身上就是装饰。 萧闲犹豫着走过来,道:“夏姑娘还是去船房里吧,夜里风大。” 夏念扭过头对他淡淡一笑:“没事,我看看星星。” “夏姑娘……很喜欢看星星么。”他道。 夏念点头又摇头:“在我们那里,已经很难看到这样的星空了。” 萧闲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和她一起仰头看。 嘭地一声巨响,本来行驶着的船突然停下,船上的人明显没料到这一情况,纷纷摔倒在地。 夏念差点摔倒,好在萧闲及时扶住了她,夏念稳下心神,看到十几米下有很多黑影和小船。 她看向萧闲:“出什么事了?” 萧闲面色沉下:“有人来了。” “什么?”还没等夏念反应过来,一个大汉跑了上来。 “报!有匪徒撞船!现在他们正往船上来!” “命令手下的人,务必守好这批货!”萧闲拔出剑,他抓住夏念的胳膊:“夏姑娘,一会外面很危险,你先回屋里!” 夏念连连点头,在萧闲的护送下回到了他的房间。 一起来的还有船上的几位侍女和林医师。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萧闲一边叮嘱一边递给她一把匕首。 他实在不敢想象夏念这样的女子被抓住会遭到什么对待! “好!你千万小心!”夏念连连点头。 等萧闲走后,她看向林医师:“医师,这是怎么回事?” “夏姑娘莫慌,只是有匪徒劫船。”林医师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是比较淡定。 周围的几个侍女也不敢吵闹,她们抱在一起,身体不停颤抖。 夏念极力克制住狂跳的心脏,下午萧闲告诉她这艘船上有很重要的货物,晚上竟然就有匪徒劫船。 她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刚刚明显看到下面的小船上全是黑衣人,这么一大艘船,上面的货物他们往哪搬呢? 而且这艘船周围也有很多护送的小船,还有萧闲这样的高手,他们要打赢也得费些功夫。 夏念坐到圆凳上,不停理着思绪,她猛地明白过来,这些人是想毁掉这批货物! 想到这,她脱掉脚上的高跟鞋,紧握萧闲给她的匕首。 “姑娘要去哪?外面很危险!”林医师拦住她,着急的看着她。 夏念宽慰地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我一会就回来!” 她赤着脚打开门,把门关好才向外跑去。 神奇的是,内舱根本没有人,只能听到外面打打杀杀的声音。 夏念凭着记忆来到了存放货物的地方。 她下午实在无聊,四处闲逛时发现了里面的东西。萧闲告诉她这是一大批珍贵药草。 很多药草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有些甚至还发着光,让夏念知道了这已经不是她们那个世界了。 前面越来越黑,夏念控制住呼吸,来到了放货物的地方。 她果然在前面看到一个拿着火把的一个黑衣人。 她屏气静息,朝男人走去。 男人好像察觉到什么,他猛地回头,吓的夏念一把将匕首刺了出去,正好打中他的胸口。 男人胸口不断涌出血,他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火把扔出去,却被远处射来的箭射中了手。 男人摔倒在地,他挣扎着掏出一个圆筒状的东西,还没丢出去就死了。 这个东西上面还冒着烟,发出滋滋的声音。 这是炸药!夏念一把拿了过来,她迅速跑向窗边,将这个烫手山芋用尽全力丢了出去。 这个炸药威力极大,在掉到水里之前炸开了,整个船摇晃了起来,夏念正往回跑,一个站不稳摔到了地上,扭到了脚踝。 第6章 重逢(1) 因为炸药在外面炸了,水贼知道他们的人没有得逞,又从外面跑进来四五个男人。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夏念挣扎着爬过去,拔下了匕首。 她眼里含着眼泪,双手颤抖着紧握匕首,抱着必死的决心。 音音,阿筝,桃子,你们一定要记得我! 泪珠从她玉一般的脸颊滑落,下一秒,巷子里传来惨叫声,夏念抬头看去,只见几个男人倒在了地上。 从黑暗里走出一个男人,他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身量很高,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看起来干净利落。 等他走近,夏念看清了他的脸。他脸上带着血迹,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带着几分少年气,头发被他束起,手上拿着佩剑。 见他靠近,夏念想也没想就用匕首对着他。 他蹲下身,看着夏念。 “别怕。”他道,声音很清朗。 夏念明白他是自己人,她放下匕首,有点精神恍惚。 “我杀人了……”她咬着嘴唇,嘴唇被她咬的嫣红,外衫从她白皙的肩膀滑落,露出里面的吊带裙和大片肌肤。 夏侯羽脸上一红,他微微别过眼去,无所谓道:“你做的很好,保住了这批药草,这可以换来很多人的命。” 夏念努力冷静下来,点点头。 夏侯羽看向她的眼睛:“能站起来吗?” 夏念双手撑地,脚上突然传来剧痛,她看向脚踝,红肿在她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夏侯羽咳嗽了一声,伸手将她拦腰抱起:“得罪了。” 夏念还在想着刚刚的事,见男人将她抱起,她心有余悸的问:“你确定他们都死了吗?” 她指的是后面进来那几个人。 夏侯羽轻蔑一笑:“当然,没人能在我的剑下活着离开。” 夏念松了口气,她感到很疲惫,不自觉靠在了他的胸口。 夏侯羽身体一僵,随后立马恢复正常。 “夏侯大人!”萧闲从远处跑过来,见他抱着夏念,一时怔住。 “去喊林医师过来。”他道,带着夏念走进了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是夏念没有看到过的,门很小,进去才发现里面很大,比萧闲的房间还要大,装修古色古香,还有淡淡的香味。 夏侯羽将夏念放到床上,他垂眸看向夏念:“能给我看吗?” 夏念没反应过来:“看什么?” “你的伤。”夏侯羽道。 夏念一把将腿抬起:“你看吧。” 裙子顺着她的腿向下滑落,整个洁白纤细的小腿露了出来,她是学舞蹈的,腿形很好看。 夏侯羽面色微红,他抬起夏念的脚,看了看红肿的地方。 “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他道。 “行,你动手吧。”夏念说的像即将面临死亡一样。 夏侯羽嘴角轻笑,手上却是一用力。 夏念硬是憋着没有叫出来。 不一会,林医师来了,她细心准备了药,告诉夏念每天都要抹,这才离开。 夏侯羽弄好药草,开始给她上药。 萧闲从外面跑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夏念靠在夏侯羽的床上,她耸着肩膀,露出好看精致的锁骨,两肩的衣服滑落下去,因为疼痛,夏念胸口不停起伏。 而夏侯羽坐在床尾,给她上药,在夏侯羽的衬托下,夏念看起来很娇小。 本身夏念就有170的身高,夏侯羽身高接近190,他肩膀很宽,腰很细,背影看上去就和夏念绝配。 萧闲慢下脚步,犹豫着开口:“公子亲自上药吗?” “夏姑娘救了一船的人,上个药没什么。”他道。 “你怎么知道我姓夏?”夏念疑惑地问。 “萧闲告诉我的,船上每个人我都必须知道。”他抬眼看了看她,见她痛的额头都是细汗,手上的动作又轻了几分。 “这批货……是没问题了吗?”夏念问。 “没错,明天早上就会到昭定城,你想要什么报酬。”他上好药,拍了拍手。 夏念眼睛一亮:“我想请你帮我找三个人!”她猛地坐起身,抓住夏侯羽的手。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凉意,夏侯羽微微扭过头:“什么人?” “我的三个姐妹。” —— 次日。 孟音是在顾淮的床上醒来的。 她打了个哈欠,依稀记得昨天顾淮找人来修了房顶,那些人看到她时露出了极其惊讶的表情,却也没有说什么。 她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最后吃了一桌子好吃的睡着了。 看来是顾淮把她抱上床的,那他的力气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小嘛。 她睡了个懒腰,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她喊道,看着一身淡蓝色的男人。 顾淮站在离她很远的位置,他问道:“施姑娘,你要不要梳洗一下,一会我要出门。” “出门?好啊好啊,你等等我!”孟音从床上蹦起来,她还是昨天那身jk。 不一会,侍女端来水,她迅速洗完脸,扎了她最爱的双马尾,就往外面跑去。 “顾淮,我好了!”她跑到顾淮面前,喘着粗气。 顾淮看了看她的装扮,咳嗽了两声:“施姑娘要不……换一身衣服吧。” 孟音愣了下,随即摆手:“不必不必,我不在乎他们的眼光,我只在乎我的姐妹们能不能注意到我。” 顾淮点点头:“那我们先去用早膳吧。” “好!” —— “你的意思是我们一会要去码头?”许筝手拿着馒头,看着前面的裴玄溪。 他笑了笑:“没错,正好姑娘找人,可以在路上问问。” “好!”许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裴玄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三位姑娘,是你的家人么?” 许筝坐下来,咬了口馒头:“比家人还亲,我们一起长大,相依为命。” 说真的,如果知道她们不在这个世界的话,她可能真的会选择自杀去找她们。 裴玄溪轻笑着点头。 可真是让人羡慕的感情啊。 不一会,他们坐上马车,许筝宝贝将那些行李放好,踏上了寻友之路。 —— 陶桃不安的看着窗外,她多么希望在人群里看到熟悉的面孔。 奕安察觉到她的心情,安慰道:“陶姑娘莫急,我想你的姐妹也正在找你。” 陶桃收回视线,她垂着眸子,卷发挡住她的脸。 “希望如此……” 见她这样,奕安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毕竟他没有兄弟姐妹,和唯一的侄子也是明争暗斗。 没过多久,奕安的马车先来到了码头。 他和陶桃站在下面,陶桃还是四处张望,奕安则是带着一脸笑意。 好戏上场了。 第7章 重逢(2) 没过多久,一艘大船驶进码头。 奕安向前一步,双手微握成拳。 陶桃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现在她更在乎的是夏念三人,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来了。”奕安轻声呢喃。 陶桃正在考虑要不要自己去街上找找,就看到了前面一抹白色的靓丽身影。 夏念正被两个侍女搀扶着走到木桥上,她一眼就看到了下面穿着lo裙的陶桃。 一瞬间,激动的心情将她填满,她快步走去,差点摔倒。 下面的陶桃也看清楚那是夏念,她手里的小洋伞被她随意递给了奕安的下人,朝夏念跑了过去。 “念念!” “桃子!” “不好意思小姐,上面还在下人,不能上去。 ”一个男人将陶桃拦下,道。 陶桃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她,她一眼就看出了夏念的脚不对劲。 等她走了下来,两人激动的抱在一起。 “念念,我终于见到你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没有一起穿越!”陶桃泪眼汪汪,又委屈又开心地看着她。 夏念轻手擦掉她的眼泪,道:“还好,估计音音和阿筝也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们过不了多久就会重聚的!” “嗯嗯!一定会的。”陶桃点头,看向她的脚。 “念念,你受伤了吗?”她看到夏念脚上红肿,心疼的问。 “这个啊,事情是这样的……” 夏念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她,听的陶桃心惊胆战。 “竟然发生了这么恐怖的事……有受其他伤吗?”陶桃捂着嘴,赶紧检查她的身体。 夏念抓住她的手:“我没事,是那个男生救了我。”她指向从上面下来的夏侯羽。 陶桃眼前一亮,凑到夏念面前:“我们念念果然走到哪里都会被大帅哥喜欢。” 夏念点了点她的脑瓜:“还说我呢,那个男人,我刚刚看你和他站一起。” 陶桃调皮的缩了缩脖子,和她讲了昨天发生的事。 “所以他今天来码头是有事?”夏念看向救了陶桃的人,他正朝夏侯羽走去。 “夏侯公子,别来无恙。”他拱手,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你也是啊,奕二叔,是不是有点失望?”夏侯羽双手环在身前,打量着他。 奕安并不生气,他笑了笑:“看来运河得加点人手了,连夏侯公子的船都敢劫。” “是啊。”夏侯羽冷笑,朝他走近,“你说是谁呢。” 面对夏侯羽的咄咄逼人,奕安没有丝毫后退,脸上还挂着笑。 夏念和陶桃对视一眼,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感觉他们好像有什么矛盾。”陶桃道。 夏念点点头,观察着二人。 “桃子!念念!”悦耳的女声传来,二人一同向后面看去。 “是阿筝!”陶桃喊道。 许筝已经按耐不住心情,她不等马车停下,直接跳了下来。 她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刚刚看到二人,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的天!真的是你们!”许筝飞奔上来,一把抱住她俩。 “阿筝,你力气好大啊!”陶桃一张小脸被她弄的通红。 许筝松开二人,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 “我去,我们真的穿越了,太牛了,给你们说,昨天我……” “有什么事能不能等我来了再说啊!”熟悉的声音传来,三人一同看去,孟音头和身子伸出马车窗,朝她们做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动作。 她跪坐在垫子上,裙子盖住大腿根,里面的顾淮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音音!是音音!”许筝激动地跑上前,等马车停了下来,她直接把孟音从车窗上抱了下来。 “呜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孟音抹了一把眼泪,猛地抱住三人。 “音音,你别哭,你哭我也想哭……”陶桃是里面泪点最低的,见到别人哭她也会控制不住。 马车上下来的裴玄溪和顾淮以及下面的奕安和夏侯羽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四个女生抱在一起,她们的穿着都不相同,但他们可以肯定,她们不是这里的人。 “好了好了,大家先镇定下来。”夏念首先恢复冷静,“我们找个地方说说都经历了什么吧。” “好,可是我们好像没有这里的货币啊。”许筝摸了摸下巴,道。 四人瞬间石化。 奕安笑着走过来:“如果几位姑娘不嫌弃,先去我家的酒楼坐坐吧。” 夏侯羽淡淡道:“行啊,毕竟奕二叔是生意能手。” 奕安还是微笑着:“我是觉得大家也有话要说,对吧。” 他看向顾淮和裴玄溪,眼里闪过一丝精明。 不一会,几人来到奕安手下的酒楼。 “好高档的酒楼啊,桃子,不错嘛,一来就傍上了大款!”孟音朝她竖起大拇指,夸道。 陶桃连连摇头:“并不是,只是偶然遇到而已,他救了我而已。” “真的这么简单吗?”孟音凑近她,一脸姨母笑。 “哎呦,音音你太八卦了吧,我还没说你和那个男生呢。”她指了指顾淮。 “哈哈哈…我告诉你们,昨天晚上可好玩了…” 几人的谈话声全落在了四人耳朵里,他们都是有武功的人,而她们聊天也没有刻意躲避他们,稍微留意就全听到了。 现在他们几乎是全酒楼的焦点。 四个女生完全是不同的风格:许筝是很明媚的美女,她的一举一动都很大大咧咧,现在她还抱着夏念; 夏念因为脚受伤强行被许筝抱起,她挽着许筝的脖子,洁白无瑕的皮肤和清冷的五官,看起来像病西施一样; 而孟音入坑jk以来,不是斜刘海就是齐刘海,她是顶级小白花长相,笑起来还有两个虎牙,不了解她的人会觉得她特别清纯; 陶桃更不用说了,身为lo娘,她不止一次被人夸长的像洋娃娃,她在医院实习时,还因为看起来年龄太小被人怀疑过实力。 四个女生四种风格,吸引了不少眼球。 到了三楼,奕安向她们走来。 “几位姑娘就在隔壁就坐吧,想吃什么喝什么喊下人就行。” “好的,谢谢奕公子。”陶桃点头,四人进了房间。 夏侯羽在夏念进去前还不停用余光看她的脚伤,等她们进去后,立马换上了一副冷脸。 “几位请。”奕安伸手,四个人各怀心思,走了进去。 第8章 书里的世界 吃饱喝足后,孟音将她的推测告诉了三人。 “什么,我们原来在书里的世界?”许筝大惊。 孟音点头:“没错,就是那个老人给我们的书,你们说,会不会是他让我们穿越的?” 夏念思考了会,道:“很有可能,可是他为什么要让我们穿越,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 许筝一拍桌子,道:“我们的行李在我那,但是没有手机也没有那本书!” “太好了!”孟音和陶桃异口同声。 夏念和许筝汗颜,是因为行李几乎全是她们的裙子…… 陶桃又道:“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三人看向她,陶桃继续道:“音音和我说过,书里的内容是四个男人搞分裂,可是昨晚顾淮和音音说的是安弘大陆,说明还没有分裂。” 夏念灵光一现:“桃子,你的意思是我们没有穿越到他们分裂后,而是穿越到了分裂前。” “没错,音音不是说分裂后百姓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吗?那是不是有可能那个老人特意让我们穿越过来阻止他们搞分裂呢?”陶桃说。 夏念点头:“我觉得极有可能,还有昨晚我在船上发生的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今天那四个男人就来了,还恰好带来了你们。” “你们说他们四个有可能是那四个魔君吗?”许筝道。 “我觉得应该不是,顾淮好像身体不是很好,而且后面提到的其中一个魔君叫顾凌,或许两人有什么关系。”孟音说。 “嗯……不管怎样,我们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在这里立足,还好,我们四个还在一起。”夏念庆幸道。 “是啊,只要我们四个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困难!”许筝兴奋地说。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钱也没有住的地方……”陶桃提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四人一下子陷入沉思。 许筝猛地抱住夏念:“念念,你昨晚冒着生命危险保住了他们的药草,是不是应该要点什么报酬啊。” 她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搓动,三人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见夏念有点犹豫,许筝立马拍拍胸脯:“没关系念念,你说不出口,那我去说!” 夏念摇头:“不是,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许筝疑惑道。 “因为劫船的事,我敢确定,背后一定有所谓的反派,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人或那一群人想让他们分裂,最后渔翁得利。”夏念道。 “念念,你的意思是……”许筝还没有反应过来。 陶桃接过话:“念念,你是怕那些人注意到我们,会对我们的安全产生威胁吗?” 夏念点点头:“没错,我就是想到这点。” 孟音咬了一口鸡腿,心里忽然一亮:“我想到了!会不会我们只要阻止了他们分裂,就算完成了任务,也就能回去了!” 陶桃认同地点头:“我觉得音音的说法是对的,但是我们要怎么阻止呢?” “首先就得找到那本书,那本书要是已经消失了还好,如果被有心人找到就不好了。”夏念道。 “对,所以我们要赶快在这里立足。”孟音说。 夏念叹了口气:“我最担心的就是如果那些所谓的反派知道了我们在阻止他们分裂,那我们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到时候没回去就算了,可能还把命给搭上了。” 许筝烦躁地揉着头发:“啊啊啊,为什么我们会被选来做任务啊!” 孟音站起身:“我们先去听听他们说的什么吧,分析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许筝同意这个主意,她弯腰抱起夏念,四人朝外面走去。 几个男人谈话的地方就在隔壁,只是这里隔音很好,她们在房间里听不到什么。 四人小声来到他们门口,将耳朵贴了上去。 “不管怎样,这批货都相安无事,我想大家也没必要心怀芥蒂。”说这话的是顾淮。 “是啊,说起来夏侯公子的运气可真好,遇到了夏姑娘,只是不知……这夏姑娘是逢场作戏还是蓄谋已久?”奕安喝了口茶,看着夏侯羽。 夏侯羽冷道:“奕二叔,你大可不必如此,是谁在背后做戏我们都心知肚明。” 奕安淡笑一声,只是看着他。 夏侯羽毫不畏惧他的眼神,两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似的。 “你们是什么人?在门口干什么!”一声大喊差点把门口的四人魂给吓掉,走在最前面的少年打量了一番她们,迅速别过脸,一脚踹开了门。 最前面的陶桃差点摔倒,还好被孟音一把拉住了。 “几位别来无恙啊。”男人开口,嘴角扬起颇有些轻蔑的笑。 “奕清?你怎么来了。”奕安走上前,很惊讶的样子。 被唤作奕清的男子靠在门框上,他懒惰的开口:“我说几位是不是该锻炼锻炼身体了,门口趴着几个人都不知道?” 裴玄溪站起身,笑着说:“这几位姑娘都是我们认识的,听到也无妨。” 奕清看向他:“这可不像裴楼主的行事风格啊,往日早就飞来几把暗器了吧?” 裴玄溪并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态度依旧温和:“哪里,只是几位姑娘而已,我们万象楼向来不是欺软怕硬的主。” 奕清冷哼一声,走了进去。 “施姑娘,你们怎么……”顾淮看向孟音,迟疑的开口。 孟音笑笑,咳嗽两声:“我们只是想到了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顾淮问。 许筝放下夏念,道:“昨天我们念念救了你们的药草,是不是应该给我们报酬啊。” “你们救的?”奕清看向四人,她们的穿着又让他不好意思细看。 “对,就是我救的。”夏念一瘸一拐的走进屋,“大家进来说。”她关上门。 “你们难道不觉得事情很蹊跷吗?”夏念坐到凳子上,来回看着几个男人。 “哦?夏姑娘有什么见解?”奕安道。 “先是昨晚有人劫船,想毁掉药草,今天消息就传到你们耳朵,难道你们不怀疑这些事是有人故意做的?”她语速不快不慢,几个男人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裴玄溪点点头:“夏姑娘的意思是,有人想离间我们?” 夏念点头:“没错,我想,船上不止有那批药草吧。”她环视几个男人,温柔地语气伴着打量的眼神,不禁让他们愣住了。 第9章 你成婚了? 裴玄溪笑道:“确实如此,夏姑娘很聪明。” 夏念沉声道:“不管那批货是什么,我们的到来的确毁了那个人的计划。” “所以他会继续动手,是这个意思吗?”奕安维持着面上的神色,心里却暗下来。 这几个女孩还真不简单。 “不仅如此,我觉得他肯定是有大阴谋。”孟音走上前,说道。 顾淮点头道:“两位姑娘说的不无道理。” “什么大阴谋?”奕清问。 孟音摸了摸头:“这……反正会让你们彼此怀疑!” 几个男人互相看了看,倒不至于彼此怀疑,毕竟他们从未相信过对方。 许筝摆摆手,“不管怎么样,我们念念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你们是不是该给点报酬啊,我觉得给我们整个住的地方啊,再来个几百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她丝毫不客气,这几个人一看就非富即贵,不狠狠捞一笔怎么行。 陶桃拉了拉许筝的衣服:“呃……阿筝,其实他们也帮了我们。” 许筝一愣,她好像也是坐裴玄溪的马车来的。 “咳咳…那也还是货比较重要吧。”她赶紧道。 裴玄溪被她逗的一笑,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有趣的姑娘了,本来现场气氛挺严肃的,被她这么一搞,倒是没那么死气沉沉了。 “报酬我会给。”夏侯羽走到夏念旁边,“但你们必须和我们保持一定的联系。” 夏念点头:“我明白,你是担心会发生什么事。” 夏侯羽笑了笑,没有否认。 奕清不屑的开口:“或许他也是因为要监视几位呢。” “没关系,我们能理解。”夏念清冷一笑,这正符合她们的意思。 过了一会,夏念直接向夏侯羽要了一间店铺及一百两银子。 “夏姑娘还真是毫不客气啊。”奕安笑道。 夏念笑笑:“没办法,我们四个都是第一次来这,总得赚钱养家吧。” “养家?你成婚了?”夏侯羽问。 夏念摇头,指向一旁吃喝的三人:“没成婚但有三个孩子。” “……” 奕安站起身:“陶姑娘,你的医术很高明,以后要是有什么相关的问题,能不能请你出手相助。” 陶桃点头:“好,正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说完,她有些疑惑。 奕安是怎么知道她会医术的? 许筝朝裴玄溪拱手:“裴大哥,以后等我有钱了再给你买礼物!” 裴玄溪笑道:“那裴某就先记着了。” 许筝朝他眨眨眼,笑的很开心。 “一会我会让萧闲来安排你们的住处。”夏侯羽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哨子吹了一下。 “多谢公子。”夏念点头。 这样她们就可以不愁吃住,还能注意他们的情况了。 奕清见没什么意思了,站起身就往外走。 在经过陶桃时,她敏锐的闻到了奕清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味道,却一时想不起来。 陶桃反射性地去看他的脸,奕清突然停下脚步,和她对视上。 “姑娘有什么事吗?”奕清见她满脸的疑惑,问道。 陶桃回过神来,连连摆手:“没事……” 奕清想起她刚刚和奕安说话的样子,也不是这么怕人啊。 顾淮走到孟音面前:“西施姑娘,有什么事可以来府上找我。” 孟音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的!” 三人看向孟音——这货怎么改名了? 几人相互道别,离开了。 夏侯羽在走之前对夏念道:“有什么麻烦尽管和萧闲说。” 夏念点点头,道了声谢。 等他走了,孟音一把抱住夏念的脖子:“念念,这个帅哥看起来不错。” 夏念轻推了一下她,道:“就知道看帅哥。” 孟音摇头晃脑:“不看帅哥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呀。” 萧闲很快就来了,他第一眼看向夏念:“夏姑娘腿怎么样了?” “还行,萧公子快带我们去住所吧。”她站起身。 萧闲松了口气,带着几人走下楼。 孟音碰了碰许筝的胳膊:“阿筝快看,这个一定对我们念念有意思!” 许筝摸着下巴:“我们念念就是受欢迎。” 孟音笑地狡黠:“没错,所以我有个计划!” —— 萧闲带了辆马车,在路上还细心的让她们去成衣店选了衣服。 孟音穿着一身青衣,很符合她的长相,店员还给她绑了个简单的发髻。 她蹦到萧闲面前:“可以啊你小子,是不是对我们念念有意思?” 萧闲耳根一红,赶紧低下头:“不敢,这是夏侯公子的意思。” “哦~夏侯啊。”孟音若有所思的点头。 萧闲抬起眼,一眼就看到了从成衣店里走出的夏念。 她穿着白色的衣裙,直发被随意扎起,清冷似月。 他心里一抖,双拳微微握紧。 陶桃穿了身淡紫色的裙子,也很适合她,海藻般的头发扎成两个,可爱极了。 而许筝选了一身淡红色的,配上她明媚的五官,很引人注目。 不一会,萧闲带着几人来到了住宅,上面还挂着牌匾:花月居。 这是一间四合院,里面有六间房,她们四个住绰绰有余。 院子很大,夏念一眼喜欢上了,够她练舞,也够许筝练空手道。 萧闲看向夏念:“一会会有棉被什么的送来,还有一些柴米油盐。”他顿了顿,又道: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 说完,他拿出一袋银子递给夏念。 “夏姑娘不必客气,就当相识一场给的。”他两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夏念笑道:“谢谢!这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 本来她还担心一百两银子会不够,现在萧闲这一袋,少说也有五十两,够她们置办很多东西了。 萧闲走后,几人开始商量以后的生计。 孟音第一个提议:“我有个主意!” “是什么?”三人问。 孟音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不过,得等念念腿伤好了才行。” “音音,你不会想要念念跳舞吧?”陶桃问。 “没错!想想,要是念念一舞动倾城,到时候招定城肯定很多有钱人来看,我们可以趁机卖我们的东西!”孟音有些激动地说。 “那我们要卖什么东西呢?我原本还想可以开一间药铺,我可以给他们看病。”陶桃道,她本身就是学中医的。 夏念道:“我觉得你们的提议都不错,我们可以结合我们自身所学,来发家致富。” “有了!念念说的对!可以让念念跳舞来吸引人气,再卖我画的画,还能让陶桃先免费给他们看诊,再卖阿筝做的甜品啊啥的,简直完美!”孟音想到这些计划,连忙拿来刚刚送来的纸笔,写了下来。 夏念被她逗笑,她提醒了一句:“别忘了还有你的相机,也能派上用场。” 孟音猛拍桌子:“对啊!明天就开始行动!” 第10章 开店 次日,夏念带着许筝先去找夏侯家的武器铺,昨日萧闲告诉她,如果有需要可以来这里找他。 原本二人以为要找一段时间,没想到夏侯家的产业这么有名,在路上随便问几个人就问到了。 二人很快来到店门口,上面的木牌写着一个大字:暗。 夏念若有所思,这个暗字是有什么含义吗? 二人走进去,立马吸引了店员的注意。 一般来说,来买这些武器的都是一些大汉,这样两个女子来很是少见。 “请问二位是?”一位大哥走上前,问道。 夏念开口:“请问萧闲公子在吗,我们找他有事。” “萧大人?”大哥狐疑地看了看她和许筝,见二人长的漂亮脾气又好,便让她们先坐。 不一会,萧闲就从上面跑了下来。 “夏姑娘!”听到夏念找他,他有些激动,立马就下来了。 夏念站起身:“萧公子,这么早就来找你,不好意思。” 萧闲连忙摆手:“无妨无妨,夏姑娘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夏念抿了抿唇,点头:“是的,我们想在外面找一家商铺,最好有几层楼的那种,但是我们初来乍到,怕被人骗,只好请萧公子帮忙了。” 她说完,期许的看着萧闲。 萧闲点头,爽快道:“没问题,正好有一家空着的,可以给你们用。” 听夏念一说完,他马上就想起了之前他们处理掉那人时留下的几家铺子。 夏念和许筝对视一眼,笑道:“那我们是买还是租呢?” “二位直接拿去用吧,不用买也不用租,反正那几家店铺放着也是放着。”清朗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三人向上看去,说话的正是夏侯羽。 “夏侯公子。”夏念唤了他一声。 “夏姑娘的脚伤如何了?”他走下来,问。 夏念笑道:“以后差不多要好了,多谢夏侯公子关心。” 她一身白衣,黑发被扎成辫子,乖顺的放在胸前,让夏侯羽突然想起在船上的那晚,她抱着匕首,泪水从她的脸庞滑落。 夏侯羽垂眸:“萧闲,你带二位去那几家铺子看看吧。” “是。”萧闲点头之余,看了看夏侯羽的神色。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夏侯羽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过。 路上,夏念拿了五十两银子让许筝先去采办其他东西,她跟着萧闲去看铺子。 —— 另一边,陶桃和孟音一起去市场买她们开店需要的东西。 由于夏念的腿还没有好,她们决定先让孟音给他们免费作画为由让他们买做的点心、烤串等东西。 用孟音的相机给他们拍照,再由孟音来画,过几天来拿即可。 今天来市场,二人低价买了很多原材料,她们发现这里明明有好的佐料原材料,但这里的人并不把这些东西拿来放菜里。 这反而给她们提供了机会。 两人嘻嘻闹闹的走在街上,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在经过巷子时,二人听到了一阵哭泣声。 “好像是小孩的哭声。”孟音看向陶桃,道。 “进去看看吧。”她拉起陶桃的手,走了进去。 巷子里只有些破了的竹筐,两人往里走去,看到一群小孩围着一个小男孩哭。 那个小男孩面色潮红,身上盖着脏兮兮的破衣服,双眼紧闭,眉毛痛苦的拧紧。 有个小孩注意到人来了,他擦干眼泪,见是两个看起来面善的姐姐,立马飞扑过去跪倒在地上。 “姐姐,姐姐,求求你救救他!”他哭泣着,脏兮兮的脸上混合着眼泪和鼻涕。 二人对视一眼,陶桃走上前,看了看男孩的眼睛,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发烧了,再不吃药很有可能会把脑子烧坏,还有可能会……”陶桃抬起头,皱眉看向孟音。 “要不……先带回去?”孟音道,她明白陶桃的心情,自己也是如此。 陶桃点头,她身为医学生,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你们把他抬起来,跟我们两个走。”孟音大声道。 四个小孩对视一眼,赶紧把男孩抬了起来。 陶桃记性极好,走过的路一遍就记住了,几人没一会就到了花月居。 陶桃指了指她的房间:“把他放到床上去。”说完,她跑去拿自己的医药箱。 还好上次许筝带了她们的行李,她出门都会带些药物在身上。 孟音打了几壶水,问几个孩子:“你们会烧火吗?” 一个男孩跑上来:“我会!” “好,你把水烧好,一会喊我。”她道。 “好!”男孩坐下,认真烧起水来。 孟音则是把她和陶桃采购的东西放了自己屋里锁了起来,说实话,她挺担心这群孩子会有什么小动作,毕竟她们就两个女生在家,不得不防。 水烧好后,孟音打水给男孩洗了脸,陶桃把退烧药冲下,一口一口给他喂了下去。 喂药时,男孩迷迷糊糊地看到前面有两道柔美的身影,还以为自己到了极乐世界。 另外几个孩子就乖巧地坐在院子里,不吵也不闹。 孟音走出来,看着他们。 “你们的家人呢?”她问。 求他们救人的男孩站起身,弱弱道:“我们也不知道家人在哪里,我们是乞丐…” “乞丐?”孟音呆住了,这几个孩子五官端正,还都是男孩,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竟然会是乞丐。 男孩低下头:“不是乞讨的……是给他们报信的…” 孟音了然:“这样啊,难怪。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河,里面那个叫阿山,他叫二蛋,他叫三阳,他叫五狗…”他顿了顿,眼泪从脏兮兮的脸上滑落,留下一道泪痕,“本来还有一个的,但是他被那些人打死了……” “什么!打死?”孟音捂着嘴,惊呼出声,“没有人管吗?” 小河摇头:“他们不会管我们这些乞丐的事的……” 孟音瞪大了眼睛,“太不可理喻了。”说完,她见几个孩子都骨瘦如柴,问道:“你们饿了吗?” 叫二蛋的瘦弱男孩开口:“我们已经三天没有吃过米了……” 陶桃从里面走出来,忍不住心疼:“好可怜,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么多吃不到饭的孩子。” 孟音垂下眼,这还只是她们遇到的,暗处一定有更多。 第11章 见义勇为 孟音叹了口气:“桃子,我去给他们弄点吃的,你带他们去洗洗吧,真可怜,这些孩子。” 陶桃点头,她明白,孟音是想起她们小时候,也经历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如今她们长大了,能帮些就多帮些。 几个孩子很乖巧,他们一听有吃的,立马跟着陶桃去洗脸洗手了。 孟音来到厨房,开始做包子。 昨天萧闲派人送了不少东西,够她们吃好久的。 她剁了肉和韭菜,想想她小时候,闻到肉包子的味道口水都能掉地上。 —— “夏姑娘,你看这件铺子如何,有三层楼,面积大,够你们做事吗?”萧闲带着她来到铺子,里面被收拾的很干净,桌椅板凳摆放的还挺整齐。 大厅很大,中间还有戏台。 夏念四处看了看,从夏侯羽的话里可以听出这里是他一个仇家的铺子,仇家被他除掉了,铺子自然也就空了,没想到里面的东西还保存的这么好。 萧闲看向她清冷的背影,想起了昨晚夏侯羽吩咐下面将这几所铺子收拾出来的事。 显然他早就预料到夏念今天会有这个要求,不然也不会一早来武器铺里。夏侯羽向来不管这些店里的闲事。 萧闲双拳微微握起……难道他真的对夏姑娘…… 夏念满意的点点头,问萧闲:“这里离我们的住所远吗?”她有点路痴,还没有很认识路。 萧闲回过神,立马道:“不远,就几里的路程,晚上回家也方便,或者可以就在店里住。” 夏念笑道:“那就多谢萧公子了,对了,麻烦萧公子和夏侯公子说一声,改天我会亲自去感谢他。” 萧闲见她笑的开心,也跟着笑起来:“夏姑娘喜欢就行。” 夏念转过身,开始设想怎么布置店面。 —— “买这么多东西,晚上可以和陶桃一起做吃的了!”许筝掂了掂怀里的大袋子,感到很满足。 “来一来,看一看咯!比武大赛!赌了不一定会赢,但不赌一定不会赢!”一个胡子老头敲着锣,在外面大声喊客。 “比武大赛?”许筝走上前,不少人往里面走,看他们的服饰,多数都是有钱的公子哥。 许筝眼珠子一转,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几乎是座无虚席,有四个人抱着盘子,让他们交观看费,也可以下赌注赌谁会赢。 一看擂台上的两人,许筝差点破口大骂。 一个壮汉和一个瘦弱的男孩打。 看这个男生的身高,估计才十五六岁,他蓬头垢面,耸着肩站在那里,似乎对台下的一切感到恐惧。 而他旁边站着一个一米八的大汉,他秀了秀肌肉,胸肌都在颤抖,脸上带着必胜的姿态。 许筝又看向那几个盘子,果不其然,右边两个盘子里铜钱银子都堆满了,一看就是赌壮汉赢的。 而最后一个盘子几乎一个也没有。 许筝感到愤怒异常,她平息了一下心情,朝擂台走去。 一个男人走上台,周围安静了下来。 他举起男生和壮汉的手臂,大喊:“好,大家赌注都下好了吧?那么……” “等等!”许筝拍了一下木栏,叫停了他。 “这位姑娘有什么事可以等下说。”男人见是个漂亮的姑娘,眼神稍微温和了点。 许筝手一摆:“你们这样不公平,一个未成年和肌肉男打?怎么赢?” 男人一愣,面色冷下来:“他要是想在这有饭吃就必须得打!” 许筝瞪着他,说话声越拔越高:“那人要是打死了怎么办!?” “那就是他福薄!吃不下这口饭!”男人立刻说道。 许筝笑了,她放下自己的东西:“我来和他打,看我福气薄不薄!” 周围人瞬间发出爆笑,质疑许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 “哈哈哈哈哈…姑娘,你可别逞强,难道你和他打,就公平了?”台上的男人笑着说,还用手拍了拍壮汉的腹肌。 瘦弱的男生抬起一双漆黑的眸子,他看向许筝,她一袭红衣,挺直了背站在那里,神色说不出来的坚毅。 “公不公平,一会你就知道了。”许筝将头发全扎了上去,“如果我赢了,这个孩子就给我,还得再给我五十两银子!” 她看到这个孩子裸露出来的皮肤青一片紫一片,估计没少受折磨。 她许筝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小的孩子死在这种地方! 男人思考了一下,觉得她这么自信,或许真的有两把刷子,五十两银子也不多,她赢了给她就是了。 但这娃,虽然是个没用的货,但却长着副好皮囊,他还准备卖去万安楼呢。 “行!成交!”男人拍手,拽着男孩的衣服准备下去。 许筝目光冷冽,她右手撑着木栏,腿上微微用力,直接从看台跳到了擂台上。 “哇……”周围发出惊叹声,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纤细漂亮的姑娘竟然是个练家子。 许筝一把拍掉男人拽着男孩的手,冷道:“怎么,人家是不会走路吗?” 男人咽了口唾沫,憋出一句:“老子不和女人计较!” 许筝白了他一眼,转而看向男孩:“先下去吧。” 男孩抬眸看向她,她眼神还算温柔,更多的是自信。 等男孩下去,男人又大喊:“比赛开始!” 周围人开始欢呼,壮汉先出手,他朝许筝的方向冲去,许筝深吸口气,一腿踢到了他脸上。 周围人发出喝倒彩的声音,壮汉被激怒,挥舞着拳头打向许筝。 “慢死了!”许筝扬起肆虐的笑,她从壮汉腋下掠过,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再一用力,她双脚离地飞到空中,在周围人的惊叹声中,许筝用膝盖痛击壮汉的腰部。 壮汉跪倒在地,许筝又是一腿将他完全压在地上,又反手将他的双臂制裁住。 “5、4、3……”周围人开始倒数。 壮汉酸水都被打了出来,完全没了力气反抗。 时间一到,许筝放开了他,她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撩了一把刘海。 没有赌的人开始为她欢呼,赌了的人则吐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看着缓缓走上来的男人,许筝环抱双臂:“我赢了,人呢?钱呢?” 男人笑了笑,下面突然跑上来五六个男人。 “钱可以给你,人免谈!” 第12章 看来真成收容所了 许筝皱眉:“你特么什么意思!?” 男人掏了掏耳屎:“不好意思了姑娘,五十两银子可以给你,但那娃呢……不行。” 许筝愤怒道:“你什么意思?不守信用是吧,那我砸了你的店!” “姑娘可千万小心,我们这行可是林家的买卖,你今天砸店,明天可能就尸骨无存了。”男人无所谓道。 林家……许筝稍微冷静下来,难道是魔君之一吗? 许筝走上前:“我用钱买他,行不?” 男人笑着摇头,眼神瞬间变得阴鸷:“把她给我赶出去!” 几个大汉围了上来,想抓住许筝。 咻的几声,几枚飞刀刺下,射中了那几个大汉的脚。 “谁!谁!”男人朝台上看去,周围人已经跑光了,上面只有两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你们是谁!竟然敢管林家的事!”他怒吼。 身穿黑衣的面具男从上面飞下来,他伸出长臂,拿出一个令牌:裴。 “什……什么…”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裴家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安弘大陆上四大家族之一。 要是惹了裴家的人,估计他现在自杀都来不及! 男人冷道:“银子,人,带上来!” “是是……”男人连忙点头哈腰,那几个大汉已经倒在地上惨叫了,他只能自己去把钱拿来,男孩也跟在他身后。 “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不知为何亲临我这小店呀。”他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不安地摩挲着手掌。 男人发出没有感情的声音:“裴家的事是你能打听的?” “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位姑娘和二位认识。”他连忙道,还打了自己两巴掌。 许筝看着这个面具男,没有认出是谁,而上面那个穿白衣的,倒是让她觉得很熟悉。 好在事情解决了,她也就没有想太多。 领了钱和人,许筝还不忘拿上自己买的东西。 走到外面,她真诚地和二位道谢。 四人已经走了挺远,白衣面具男拿下面具,露出宛如谪仙般的容颜。 “裴……裴玄溪?是你啊!”许筝惊讶道。 裴玄溪笑了笑:“才一日不见,许姑娘就忘记裴某了。” 许筝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想到你会去这种地方。”说到这,她有些狐疑地看向裴玄溪。 对啊,他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不会也和那些人一样吧? 裴玄溪自然感受到了她的怀疑,他解释道:“许姑娘误会了,裴某不是对这种买卖感兴趣,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来调查。” 许筝点头:“原来如此,哎呀,我也不是要怀疑你。” 她突然想到什么,紧张道:“那你帮我会不会暴露什么?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裴玄溪没想到她刚刚还在怀疑他,又因为自己几句话又相信他,现在又开始担心他。 真是个单纯的姑娘。裴玄溪有些无奈地想。 “许姑娘放心,一切无碍,只是,你为什么非要救这孩子呢。”他比较好奇这个。 男孩跟在他们后面,低着头,一言不发。 许筝垂眸道:“我小时候也被欺负过,明白那种感受,现在我强大了,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见她说的义愤填膺,裴玄溪眼里浮起一片难以察觉的温柔。 “许姑娘果然很特殊。” 许筝摆摆手:“哪里,只是很单纯的见义勇为罢了,我从小就有个当超级英雄的梦想。” “超级英雄?”身为书中人的裴玄溪显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许筝道:“就是行侠仗义的侠女。” “这样啊,那我很看好许姑娘。”裴玄溪笑道。 “有眼光,哈哈哈哈……”许筝被他鼓励到,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上,裴玄溪突然收到了下人带来的口信,他给了许筝一百两银子和裴家的令牌,便先和阿厌离开了。 许筝高兴地把银子和令牌收好,又给男孩买了几个包子,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 “哎,我这一天没回来,家里变成收容所了。”夏念坐到院子的石凳上,看着眼前这几个排排坐的孩子。 孟音和陶桃一边站一个,给她按摩捶背。 “好念念~他们实在是太可怜了。”孟音软声道 “是啊,有一个现在还在生病,起都起不来床。”陶桃也跟着附和。 其实她们还没有决定留下这几个孩子,这种事必须获得四个人的同意。 夏念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只是现在我们还没有开张,就要养这么多张嘴了。” “别担心念念,今晚我和桃子就开始为了生活奋斗!你安心养伤就行!”孟音激昂道。 小河突然跑上来,一下跪在夏念面前:“求姐姐留下我们!我们会干活!让我们回去的话,我们会死的……” 他洗干净脸,看起来就是个可爱的孩子,此时泪眼汪汪,看的三人心里都很心酸。 夏念赶紧扶起他,这么小的孩子见人就跪,还把死挂在嘴边,可见平日里受过多少欺凌和辱骂。 “好孩子,不是姐姐不收你,只是那些人会来找你们吗?到时候遇到麻烦怎么办?”夏念考虑事情很周全,她最担心的就是她们四人还没有回去就暴毙在这本书里。 小河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们对他们来说就是出气的工具,他们可能会当我们死了……” 说到这,其他几个孩子也哭了起来。 “这样啊……”夏念沉思下来,想着怎么分配房间。 “等阿筝回来,如果她也同意就留下他们吧。”她道。 孟音赶紧说:“阿筝绝对会同意的!” 嘭的一声,门被打开了,几人向门口看去,许筝抱着一堆东西,笑脸盈盈地走了进来。 “我同意什么?”她走到院子里,三人这才发现她身后跟着个半大的孩子。 “看吧,我就说。 ”孟音叉腰得意地笑了。 夏念无奈一笑:“看来真成收容所了。” “阿筝,这个孩子是?”陶桃看了看她后面的男孩,他还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许筝将事情和她们说了一遍,陶桃皱眉道:“难道这个林家也是魔君之一吗…” “音音记得吗,你是唯一看过那本书的人?”夏念看向沉思的孟音。 孟音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啊……我只看了个简介,后面就翻了其中一个叫顾凌的,其他的完全不知道了。” “好吧,如果那几个男人搞这种产业的话,分裂也是迟早的事。”夏念道。 几人点头,如果那四个男人真的毫无人性,就算后面不分裂,也会激起群众反抗。 第13章 准备 经过商议,四人决定几个孩子先睡一间,还有一间屋子拿来放东西。 让她们惊讶的是许筝带回来那个男孩,他看起来脏兮兮的,洗干净后,却是个很俊逸的男孩。 “我去阿筝,你竟然捡了个小帅哥回来。”孟音拍了拍她的肩膀,感叹道。 “我也没想到。”许筝抱着给他们的被褥,惊讶道。 “你叫什么名字?”夏念问他。 男孩几乎已经放下了戒心,面上还是怯怯的:“我叫叶满。” 陶桃走过来,道:“那以后就喊你小满吧,你多大了?应该还没成年吧。” “我……十五了。”他脸微红,弱弱地说。 “以后得多吃点啊!长高点。”许筝看了看他,叶满现在和她差不多高,还是有点矮了。 “好了,我们快准备要卖的东西吧,估计今晚是睡不了了。”夏念看着面前这一堆东西。 “好!” 小河跑上前:“姐姐,我们也可以帮忙!” “姐姐,我们能吃苦!”二蛋撩起袖子,想表示他力气很大。 陶桃和孟音笑出声,便安排他们生火打水洗干净东西。 “桃子,阿筝,这里没有我们那里的工具,你们能做出来吗?”夏念有些担心的说。 “放心吧念念,我们不止可以做甜品什么的,还能做烤串、饮料,对了,以后有钱还能做葡萄酒啊啥的。”孟音道。 这些吃的是陶桃和许筝擅长的。 “好,音音,有件事只有你能做。”夏念说道。 孟音拍了拍她手臂:“我懂~是不是想要我给这几个孩子做几套衣服?” 夏念笑道:“不愧是你,但不仅仅是让小河他们穿,还有我后面跳舞的衣服。” 孟音猛地拍手:“我懂了!一定是要那种能瞬间惊艳全场的衣服!” 她伸出手摸向夏念的腰:“让我手动量量尺寸~” 夏念被她摸的捧腹大笑:“好了好了,好痒啊哈哈。” 陶桃洗干净双手,她跑上前:“我突然想到个很严肃的问题,念念跳舞,音乐怎么办啊?” “是啊,这确实是个问题。”夏念低下头,沉声道。 叶满抱着柴走进厨房,踌躇着要不要和她们说话。 他想了想,鼓起勇气跑到几人面前。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请乐师。”他抬起头,一双干净的眼睛带着怯意。 “真的吗?太好了,那个地方叫什么?”孟音兴奋道。 “叫乐师堂,平日里就是有钱人家去喝酒听曲的,只要给钱里面的乐师就可以被指定到一个地方弹唱。”叶满道。 “看不出来你小子知道还挺多嘛。”许筝上前,一手搭在他肩上。 叶满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那明天我们去看看。”夏念道。 “好!” 由于店铺内还什么都没有,大家一致决定现在先把东西准备好,过些天再由孟音免费画像做吸引,让他们买那些东西积攒一些顾客,等夏念腿伤一好就可以跳舞了。 深夜,孟音还在房里画衣服的设计图纸。 她满意地看着图上的东西,翘起嘴角:“念念,这必定得让你一舞动倾城啊!” 次日,夏念和叶满先去了乐师府,孟音带着小河二蛋去买布料和其他东西,陶桃在家准备,顺便还要照顾生病的阿山。 许筝也是和两个小孩忙的到处跑,好在三阳和五狗对昭定城特别熟悉,在他俩的帮助下,许筝淘到了不少好东西。 准备了好些天,孟音率先把夏念跳舞的衣服做了一件出来。 夜晚,几人围坐在院子里,等着夏念试衣服出来。 许筝看着桌上的设计图,啧啧称奇:“我的天,音音,这衣服真能做出来吗,太好看了,我都不敢想象念念穿着有多好看。” 孟音撩了撩刘海,笑道:“那是当然,我可是孟设计师啊!不仅如此,我还设计了头饰和装饰,手上和脚上的得等明天才去拿。” “太棒了!好期待念念上场跳舞的那天!”陶桃兴奋地说。 孟音凑近二人,小声道:“我觉得,我们得把念念这次演出搞大点。”她挥了挥手,试图让二人懂她的意思。 “就是……不让念念干跳舞吗?”陶桃思索道。 “没错!我一会和念念商量,争取做出念念之前在舞台上的那种效果!”孟音兴奋地搓着手,一个计划在她脑中有了蓝本。 门被打开,夏念缓缓走了出来。 院里的几人发出惊叹,纷纷站了起来。 夏念身上的裙子由蓝色为主,白色点缀,布料全是由孟音亲自挑选,在月光下,裙子发出凌凌波光,上身采取修身的款式,露出夏念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 袖子由紧到松,下面是荷叶边的款式,前面露出手和一截小臂,后面差不多垂到地上作轻盈之感,裙子下摆很蓬松,风稍稍一吹就会飘起,无论是花边还是飘带都制作的十分精细。 不仅如此,从夏念盈盈一握的细腰处,一条带子连接到后背,如果她动起来或者有微风吹过,就会飘到空中,宛若仙姿。 夏念现在还没有任何妆容,连发型都没有弄,就已经很美了。 几个小孩都看直了眼。 孟音跳上前,大声嚷嚷:“太好看了我去,我都不敢想象到时候念念一化上妆会美成什么样!估计那几个魔君都要为我们念念倾倒啊哈哈哈哈哈!” 夏念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道:“到时候没人来看呢?” 孟音不知从哪摸出两张纸,上面是她构思的宣传图。 “明天就让小满拿着这个去印刷局印刷一堆出来当传单。” 几人走上前,一张画着夏念跳舞的样子,美的实在惊心动魄,一张写着买东西免费画像,是为积攒人气做准备的。 “音音,你太聪明了!”陶桃挽住她的胳膊,感叹道。 “那当然。”孟音笑的很得意:“还有一套衣服我还没有做好,小满他们的店员服我直接拿去给外面做了,只给了设计图。” 夏念点头:“我想,我们不能只卖吃的或者跳舞,还得弄点其他东西例如棋牌室什么的。” 陶桃笑道:“放心,这个我和音音考虑到了,到时候会有棋牌室,小河他们会用木头削东西,音音画了狼人杀的牌让他们做,到时候就教他们怎么玩。” “还有饮料和葡萄酒的材料我也快准备好了,好兴奋,第一次创业。”许筝激动道。 “只要我们姐妹在一起,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呢!”孟音伸出手,看着她们。 三人会心一笑,将手覆了上去。 第14章 不好意思,手滑了 到了给店铺上牌匾的这天,大家一致决定叫水仙阁。 经过大家的努力,店铺终于要开业了。 开业的前两天,许筝陶桃在店里忙碌,孟音在策划舞台的效果。 夏念腿好的差不多了,此时在大厅练舞。 几个小孩在外面发传单。 小河上手很快,将传单递给人的同时嘴上还不停宣传: “到时候如果买了超过一两银子的东西,就会得到我们画师免费的画像一幅!花十两银子就可以在五日后阁里姐姐跳舞时坐前排!” 几个小家伙分别奔走在大街小巷,不停分发着手里的传单。 夏侯羽正从府里走出,二蛋看他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忙跑上去将传单递给他。 “公子看看吧!”他道。 夏侯羽身边的下人上前要赶走他,却被夏侯羽一把拦住。 他一眼就看到了传单上跳舞的夏念。 画像上,她穿着白衣,翩翩起舞。 传单上还写了水仙阁的位置,正是他给的店铺之一。 “公子,有什么不妥吗?”下人问。 夏侯羽摇头,他将手里的画像收了起来,眼里的情绪不明。 晚上,几人坐在大厅吃着串串唠嗑。 “我觉得有必要请那几个人。”夏念道。 陶桃反应过来:“念念说的是……夏侯羽他们么?” “没错,顺便拉近关系,打听一下四大家族是哪四个。”夏念点头。 “念念,你怎么知道是四个家族?”许筝问。 孟音咬了一口肉:“以后是四个魔君,应该就是四大家族吧!” “对哦!”许筝恍然大悟。 夏念被她们逗笑:“这只是一方面,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知道知道。”孟音又喝了口饮料,感叹道:“阿筝桃子,你们的手艺真的太棒了!我现在感觉不到一点累了!” 陶桃笑道:“这几天把音音累坏了,念念表演时的舞台效果弄好了吗?” 孟音比了个ok的手势,看向一旁正狼吞虎咽的几个小孩:“放心吧,到时候还得小河他们出马。” “那就好,给,多吃点。”陶桃将肉串递给她。 “我和桃子又准备酿果酒了,应该会很受女生欢迎。”许筝道。 “嗯嗯,以后多弄点女生喜欢的东西,她们天天学那些琴棋书画,多无聊啊。”孟音点头表示十分认同。 “那一会我就去写请帖,咱们一人送一个。”夏念道。 “那我送奕安吧……奕清也要请吗?”陶桃想起奕清的样子,有点不太敢。 “请吧,如果去送请帖时两个都在,得罪了谁就不好了。 ”夏念道。 “好。” “那我送裴玄溪了,顺便看看能不能宰他一笔,嘿嘿。”许筝狡黠地笑了笑。 “阿筝,你该不会和裴玄溪有什么情况吧?”孟音眯着眼睛看她,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感情的事一窍不通。”许筝连忙否认。 “行吧,我还期待你们谁谈恋爱呢。”孟音歪了歪头,很失望的样子。 夏念无奈道:“在这谈的话,以后回去了该怎么办?而且他们都是一次元的人呀。” “好像也是。”孟音点头,“还是老实点搞事业吧!” “对对对。” —— 次日,几人嘱咐几个小孩不要乱跑,便上街送请帖去了。 夏念很快就到了夏侯家的店铺。 她走上前,里面的店员对她的印象很大,上次那个大哥忙招呼她坐下,问她是不是要找萧闲。 夏念温和地说:“是,还有夏侯公子,他在吗?” 大哥摸了摸头:“这……夏侯大人的行踪我们没有权利知道,萧闲大人可能了解一点。” 夏念点头:“那麻烦大哥先帮我喊一下萧闲公子。” 大哥跑了进去,不一会,他走了出来。 “姑娘,萧闲公子说他暂时有事,让你去前面不远处的酒楼等他。”大哥说着,将地址递给了夏念。 夏念接过,站起身道了谢,便向外面走去。 万福酒楼就在不远,夏念脚伤已好,很快便找到了地方。 她走了进去,酒楼里人还挺多,多是些男子在吃酒听书。 夏念向前走去。 “店……谁?”她店家两个字还没说完,肩膀就感到一阵温热。 “小娘子一个人吃酒啊?”一个面色绯红的男人对着她说,他浑身酒气,一看就喝了不少。 夏念厌恶的看了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诶,跑什么呀,陪哥哥吃酒,哥哥给你银子。”他奸笑着,朝夏念扑来。 好在夏念反应快,很轻松的躲过了他。 “离我远点!”夏念怒道。 周围人沉默了下来,他们也想上去帮忙,可这人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脾气不小,长的漂亮,我喜欢!我喜欢!”他拍了拍手,又朝夏念跑去。 一个店员跑上前,忙道:“公子…公子,您这是醉酒了。” 男人大手一挥,将店员打倒在地:“滚开,本少爷的事你也敢管?” 夏念看出他会点功夫,忙将店员扶起来,怒不可遏地瞪着他,想着对策。 “小美人生气都这么好看。”他打了个酒嗝,一下跑向夏念。 嘭的一声,男人脚上被穿进去一个尖刺,那刺足有手掌那么长,就那样直直地穿进他的脚里。 男人一下倒在地上,抱着脚大喊。 “不好意思林公子,手滑了。”夏侯羽从门口走进来,后面跟着萧闲。 “你是谁!敢伤了我,被我爹知道你就完了!”他大声喊,中间还穿插着惨叫。 夏侯羽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男人感受到他的冷意,不禁抱着腿往后缩。 “是吗?不如林公子先担心自己脚上的伤吧,这东西可是有毒的。” 男人眼睛一横,朝周围怒吼:“快来人给我抓住他!” 夏念皱眉看向四周,从楼上突然跑下来几个大汉。 他们虽然看着魁梧,却一直犹豫着不敢上前。 “动手啊没用的东西!”男人大喊。 夏侯羽蹲下身将手里的东西抖开给他看:“不好意思了林公子,你们家的地我夏侯家收了。” “什么……夏侯?!你是夏侯家的人?”男人惊恐地看向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把夏念吓了一跳。 夏侯羽看见她颤抖的肩膀,眸色沉了下来。 “你们确定还不走吗?”夏侯羽说着,伸出了手,他束起的袖子里明显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几个废物,还不快带我走!”林煊吼道,几个男人立马跑了过去将他抬了起来。 “夏姑娘,你没事吧?”萧闲跑上前,将她上下看了看。 第15章 他好像在生气 夏念回过神来,对夏侯羽和萧闲笑了笑:“我没事,还好你们来了。” 夏侯羽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没事就行。”说完,他便朝楼上走去了。 夏念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总觉得他今天说话的语气有点怪。 萧闲走在夏念旁边:“夏姑娘,你是有事找我们吗?” 夏念点头,袖子里的手不禁把请帖捏紧。 到了楼上,三人在雅间坐下。 夏念拿出两封请帖,递给他们:“托二位的福,我们才能在这里生活,过些日子店铺开业,想请你们去看看。” 萧闲笑着拿过来,道:“这肯定得去的。” “嗯,后面我会登台表演,希望二位不要笑话我技艺不精呀。”她温柔地笑着,叫夏侯羽心里莫名感到烦躁。 “你要跳舞?”夏侯羽双手环抱,看着她。 夏念点头。 “腿伤好了吗?”他说。 “已经好了,这点小伤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夏念耐心道。 夏侯羽没说话,只是捏紧了请帖。 “夏姑娘放心,我们一定按时到。”萧闲也收到了传单,画上的夏念已经够好看了,不知道现场看得多惊为天人。 “谢萧公子,对了,有件事还请萧公子帮忙。”夏念站起身,“能借一步说话吗?” 萧闲看了看夏侯羽,他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来到走廊,夏侯羽烦闷地揉了揉头发,站起身在门缝里偷看。 只见夏念踮起脚,萧闲微微弯腰,根本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动作却有些暧昧。 夏侯羽只觉得心里像被石头堵住似的,他坐到了凳子上,喝了一口酒。 面对夏念的要求,萧闲很爽快的同意了。 “那我下午就将人选出来带过去。”萧闲道。 夏念柔柔道:“谢萧公子,你真的帮了我们很多忙。” 萧闲摸了摸后颈:“夏姑娘不用在意。” 两人正准备进去,门却被突然打开,夏念抬起头,看到夏侯羽一双阴郁的眼睛。 “告辞。”他说完,马上跑下了楼梯。 萧闲赶紧和夏念告别,追了上去。 夏念看着夏侯羽的背影,她怎么觉得,他好像在生气? —— 孟音打听了无数人,这才找到顾府。 门口的护卫进去禀告了顾淮,没过多久就将她迎了进去。 刚进前院,孟音就看到了一袭淡青色衣服的顾淮。 恰好她今天穿的也是淡青色衣裙,顾淮看到她款款走来,脸上带着亲和的笑,眼里不禁闪过一丝惊艳。 “顾淮兄!”孟音唤道。 顾淮走上前:“西施姑娘遇到什么事了吗?” 孟音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蛋,她怎么忘了自己还没有告诉顾淮真名的事了。 “顾淮,其实我——” “顾大人!”一个身穿便服的小厮突然跑上前,打断了她的话。 “何事?”顾淮看向小厮。 小厮眼神飘向孟音,孟音赶紧转身,大声道:“你们说你们说。” 顾淮见她溜走的身影,忍不住笑了下。 “大人,顾凌他………”小厮凑到顾淮耳边,声音极其微弱。 顾淮眼里闪过一丝暗芒:“他果真这么做?” “大人,千真万确。”小厮点头。 “行,我这个堂弟还真是厉害。”他面色冷下来,“继续盯着他。” “是。”小厮拱手,转身离去。 “施姑娘久等了。”顾淮走到孟音旁边,她正在看假山后的花草。 “没事,这个给你。”她拿出请帖。 “请帖?”顾淮有些惊讶,没想到孟音还记得给他一份。 “是呀,过两天我们店开业,你可一定要来,不然会后悔的!”孟音摇晃着手指,活泼可爱。 “好,我一定赴约。”顾淮温和地笑笑。 孟音和他说了几句话,在顾淮的热情下拿了一盒子糕点,走的时候顾淮还追了上来,给了她一块令牌,说以后来找他就不用通报直接可以进来,孟音高兴接下,这才离开顾府。 她走在长街上,远远地看见一伙人在闹事。 孟音最喜欢凑热闹,她赶紧跑了过去。 一辆很豪华的马车前站着一个男人,正怀抱着一个女人,指着被扣押的男人骂。 孟音好奇,便问了旁边的一个大娘。 “好像是这个小伙打碎了他什么东西,他没钱赔,视察官见他姐姐长的水灵,硬要将她拉回去做小妾!”大娘解释。 孟音点头,“视察官是什么呢?大娘。” 大娘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姑娘竟然不知道视察官?” 孟音笑道:“我家乡不在这里,不太懂这些。” 大娘摆摆手:“就是一个六级官员,管理这一片区域的,但这林保不是个好东西,平时就喜欢欺男霸女,好像他特别厌恶长的俊俏的男子,因为他脸上长着一个肉球。” 孟音若有所思,她向大娘道了谢,向前面走去。 那男子被两三个男人抓着胳膊,眼里带着满满的不甘。 他虽然穿着粗布衣服,气质却不俗,应该是个读书人。 孟音看向那个林保,他怀里的女子正抹着眼泪。 男子大喊:“钱我会还!放开我姐姐!” 女子哭泣着:“阿云,你回去吧,不要忘了姐姐的嘱托……” 林保的胖手撩起女子的头发,在鼻间闻了闻:“你姐姐跟我走吃不了苦的。” 孟音微微皱眉,被一坨肥猪抱着就已经是很大的苦了好吧! “你们!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我要去报官!”男子大喊。 林保松开怀里的女人,向他走去。 他长着一身横肉,走起路来脸上的肉都在抖,还有脸颊处的那颗肉瘤,看的周围人一阵恶寒。 孟音咦了一声,就听见那林二爷大声喊道:“报官?告诉你,老子就是这里的天!” 男人瞪着他,眼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你不过就是个视察官,算个屁!”男子骂道。 孟音惊讶于他的胆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屈不挠。 她深吸口气,走了上去。 林保摆摆手,压住男人的那几个大汉立马强行让他弯下腰。 “你敢惹怒我,知道我背后是谁吗?”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笑,又立马恢复了愤怒之色。 “告诉你,我背后可是昭定城的城主——潘虎扬!”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被人群中的男人听个一清二楚。 他咧嘴冷笑:果然是潘虎扬啊。 “潘虎扬又如何!难道这昭定城还没有王法了吗?”男子大喊。 林保挥手:“在这里我就是王法。告诉你,你姐姐替你抵债了,这三十两银子当赏你的。”他从怀里拿出个布袋,丢在了他的面前。 男子突然冲破那些人的束缚,冲上前给了他一拳。 林保大怒,他抖动着肥肉,捂着脸大喊:“给我打!” 女子跑上前抓住他的手,哭喊:“不要,不要!我跟你走,求大人手下留情!不要打我弟弟……” “姐姐!” 眼见几个大汉拳头就要落下去了,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慢着!” 第16章 和他是好朋友 人群里的男人抬起漆黑的眸子,看到了不远处的青衣女子。 听到是个轻柔的女声,几人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林保几乎看不见眼珠子的眼睛在看到孟音的那一刻顿时放大了好几倍。 “哟,还是个美娇娘。”林二爷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猥琐的眼神不停扫视着孟音。 孟音克制住想挖掉他眼珠子的冲动,她冷道:“林官员身为地方官,却靠强权硬强民女,是不是太寒百姓的心了?” 林保咧嘴笑道:“小美人,你觉得我会怕这些平头百姓?” 孟音怒视着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林官员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和普通百姓计较,会给他们时间赔偿。” 林保发出几声大笑:“我当然不会和他们计较了,只是这小子没种,砸碎了我的东西赔不起,那就拿他这姐姐抵债啊。” 他忽地朝孟音走近:“小美人,我看你帮他抵债也可以啊,今晚来我府上,陪我喝一壶,我就不让他们赔了。” 孟音站在原地,真的想一脚踢在他那张浮肿的大脸上。 刚刚还弯着腰的男子微微抬起头,目光看向人群中的男人,男人嘴唇微动,一股气音飘到男子和他姐姐耳朵里:随势而为。 他并不着急,有孟音横插一脚,更能打消那些人的疑心。 孟音手指捏着顾淮给的令牌,庆幸刚刚毫不犹豫地拿了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对于这种人,只会怕比他更厉害的人。 林保扭动着双手,在离孟音只有两步的距离时,她却突然将令牌拿出。 她脸上扬起得意的笑:“林官员,不如去和顾凌公子要人?” 人群中的顾凌包括被林保盯上的女子乔仪和男子陆云都愣住了——向他要人? 乔仪微微看向顾凌,他现在是另一张脸,看起来比平时阳光不少,却还是一副戏谑的神色。 三人都看向孟音手里的令牌,确实是顾家的,但是顾凌怎么可能给别人令牌? 最懵的就是乔仪和陆云两人,他们从来没有在殿中看到这位女子,也不可能是顾凌秘密安排,这次行动就他们三人知道。 顾凌向四处看了看,他视力极好,即使楼上的青色身影在他抬头的瞬间闪躲到柱子后面,也还是被他看到了。 顾凌不禁冷笑,这令牌是顾淮的?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报顾淮的名号? 顾凌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林保的表情果然如孟音所想,就如同便秘了一般。 她说顾凌的原因,正是因为她知道顾凌身为这个大陆的风云人物,肯定被很多人知道,且这个小官肯定不敢真的跑到顾凌面前去。 但是顾淮不一样,他不一定被大众知道,而且他身体不好,这些事就不要麻烦他了。 现在她还不是很确定顾淮顾凌是不是真的有关系,没想到这林保看到顾字腿都抖成筛子了。 “顾凌……”他支支吾吾,半天只说出个名字。 看着孟音自信的表情和手里货真价实的令牌,他双腿不禁颤抖起来。 大陆上以神秘和狠辣着称的噬魂殿下一任殿主就是顾凌,传闻他杀人不眨眼,百毒不侵,喜欢用蛊和毒来折磨对手。 如果被他盯上……那后果可想而知。 “姑娘,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林保像变了个人似的,恶心的脸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看得孟音只想吐。 “放了这位姑娘,再道歉,我会考虑不告诉顾凌你冒犯我的事。”孟音咬牙道。 她笑容逐渐变得狡黠,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像一只得意忘形的猫。 顾凌见她长着一张纯洁无辜的脸,没想到心思还挺深胆子还挺大,竟然把他当护身符。 同时他也好奇孟音的来历,顾淮竟然会给她令牌。 林保冲那几个大汉使了使眼色,这几个大汉立马把周围看热闹的人给赶走了。 孟音冷笑:死东西还不忘给自己留点脸。 林保走到陆云面前,他只到陆云的胸口,此时还需要仰起头和他讲话。 “小兄弟,对不住了。”他憋着气,脸通红,像煮熟的烂虾。 “姑娘,我可以不带走他姐姐,可是他打碎了我的东西本就应该赔偿。”他心里气的很,又看向孟音。 林保刚刚又想了想,这两个人跟顾凌又没有关系,顾凌怎么可能会管这些闲事。 孟音皱眉,他说的也没错,她想的是只要不带走这位姑娘就行。 陆云微微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按照计划,现在林保已经带着乔仪走了,这样乔仪就顺利进到林保府里。 乔仪正是顾凌安排过去的眼线,今天这一切只是他们做的戏。 可孟音插了一脚,事到如今,只能…… 乔仪突然扑到林保胳膊上,哭喊:“算了,我们赔不起的,我跟你走。弟弟,你要安心读书!不要挂念我!” 乔仪向陆云使了个眼神,让他接着演。 “姐姐……”陆云赶紧道。 孟音握紧了双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保一把抱住乔仪,道:“姑娘,现在我可没有强迫她。”他扭着肥大的身躯准备上马车。 孟音急死了,她今天出门根本没带什么钱,只能看着他们的马车离开。 陆云站在原地,松了口气。 孟音惭愧地看了他一眼,走上前:“抱歉,没有救下你姐姐。” 陆云勉强一笑:“没关系,这本来就不干你的事,想来我姐姐也不会受什么苦,总比在家吃不饱的强。” 他看出孟音是个善良的姑娘,故意说这些话让她心里好过一点。 孟音还是不甘心:“不能去报官吗?” 陆云冷笑了一下:“那些官员只管自己吃喝,不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的。” 孟音低下头,她在这个世界无权无势,什么也做不了。 她抬起头,却发现陆云已经消失了。 她有些颓废地转身,却发现一个男人正看着她。 孟音别过眼去,现在她心里很难受,只想快点回去。 顾凌见她从自己身边走过,叫住了她:“姑娘。” 孟音回头,是在叫她吗? 顾凌转身,和她面对面,孟音这才反应过来他很高,自己才到他胸口,而且他长的很干净,正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你叫我吗?”孟音道,因为刚刚的事,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顾凌微微挑眉,是因为没有救下人感到不开心? “对,刚刚看到姑娘的举动,觉得很震撼,你认识顾凌?”他马上笑着说。 孟音摇头又点头,她赶紧道:“是啊,我和他是……好朋友,哈哈。” “哦?”顾凌似笑非笑,“看来姑娘很了解他。” 孟音一本正经道:“是啊,毕竟我俩玩的很好嘛。” “敢问姑娘芳名?”顾凌笑道。 “叫我孟音就好。”孟音回答。 她看了看眼前的男子,问:“你也认识顾凌么?” 顾凌微微低下头:“不认识,但是听说过。” “这样啊,没什么事我先走咯。”不知为何,从刚刚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脊背发凉,她挥了挥手,逃也似的跑了。 看着孟音越来越小的背影,顾凌脸上无害的笑容逐渐变得阴鸷。 他转身,走进巷子后一把扯掉自己脸上的伪装,人皮面具下,是一张带着阴冷眸子的脸。 不远处的楼上,顾淮冷笑着握紧了双手。 他救了孟音,结果孟音连真实的名字都没告诉他,用他的令牌救人,还说是顾凌的。 顾淮冷冷地走进屋。 只是好巧不巧,刚刚那档子事全被顾凌本尊知道了,他很期待后面会有什么好戏。 第17章 你很怕我? 陶桃在去往奕府的路上碰巧遇到了奕清。 他正从一家酒楼下来,陶桃一眼就看到了他。 想起上次奕清的样子,她不禁搓了搓手臂,想趁机赶紧溜走。 她刚一转身,前面突然飞身过来两个男人将她拦住。 陶桃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转身想跑,却撞到坚硬的胸脯上。 “啊!”陶桃摸了摸额头,有些生气的抬眼看去。 奕清皱着眉,正低头看着她。 陶桃瞬间感觉不痛了,她明白跑不了,只好弯起嘴角:“那个……奕公子,好巧。” 她说完,赶紧后退了两步。 奕清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他问道:“刚刚不是还装没看见我吗?” 陶桃眨巴眨巴眼睛,弱弱道:“有吗?没有吧…” 她笑的实在可爱,奕清假意咳嗽了一下,道:“你是去找奕安?他不在。” 陶桃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两份请帖:“那你帮我把这个给他一下,还有一份是给你的。” 奕清接过,发现是请帖,不禁有些惊讶。 上次他见这四个姑娘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还有点本事。 更意外的是他竟然也有一份。 陶桃见他不说话,挪动着脚步就想开溜。 奕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陶桃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感受到她的不适,奕清连忙将她放开。 “你很怕我?”他不解道。 陶桃摸了摸耳朵:“没有啊……” “那你跑什么?”奕清朝她走近一步,他比陶桃高很多,这么一站,陶桃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只是……店里还有事我得去帮忙。”陶桃弱弱地解释。 “是吗?”奕清有些怀疑。 “是的……”陶桃点头,猛地在奕清身上闻到上次那个味。 她对气味十分敏感,经常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东西。 陶桃暂时忘记了害怕,她伸着脖子,像只兔子一样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你怎么了?”奕清不禁问。 陶桃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她脸颊微红,嘟着小嘴,好像很困惑的样子。 “没事……我先回去了,你记得和奕安公子说这件事。”陶桃担心说他身上有味道他会生气,只好将这件事藏在心里,准备回去查查医书。 奕清点头,陶桃马上转身离开了。 他转而看向两个侍卫:“你们去跟着她,送她回店里,不要让她发现。” “是!” 奕清拿着两封请帖,大步离去。 —— 夏侯府内。 夏侯羽盘腿坐在书房的榻上,随意翻看着眼前的书。 书内没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他看向门外。 “来人!” 侍卫走来,弯腰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喊萧闲过来。”他丢下书,站了起来。 “是。”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萧闲才赶到夏侯羽。 “夏侯大人,属下来迟了。”他拱手道。 夏侯羽看了他一眼,不经意地问:“方才干嘛去了?” 萧闲以为他在恼自己来迟的事,连忙道:“陪夏念姑娘去了一趟乐师堂。” 乐师堂?夏侯羽沉默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 夏念跳舞需要乐师伴奏。 “就只是这样吗?”他擦拭着佩剑,问道。 “对,只是乐师堂开价太高了,我本想帮夏念姑娘雇下他们,却被夏姑娘拦住了。”萧闲说。 “今天早上她和你说的就是去乐师堂吗?”夏侯羽背过身去,装作不经意地问。 萧闲摇头:“不是,是夏念姑娘让我找两个个力气大人老实的壮汉。” 夏侯羽皱眉:“她有说原因吗?” “只是说表演要用。”萧闲道。 夏侯羽坐到椅子上,将腰间的令牌甩给萧闲。 “你去堂内亲自挑选两个能手,再去乐师堂将夏姑娘看中的人雇下,晚上之前给她送去。”夏侯羽道。 萧闲愣住了,他没想到夏侯羽专门喊他回来是为了夏念的事。 难道他对夏念真的有情吗? 夏侯羽好像感受到他的猜想,他坐下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她救了我们的货,帮点忙没什么。” 萧闲垂下眼,看了看手中的令牌:连令牌都用上了还没什么? 他点头:“是。” 萧闲办事效率极高,还没到太阳下山就把人给送了过去。 夏念正在店内练舞,她穿着轻薄的练功服,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萧公子怎么来了?”夏念擦了擦脸上的汗,迎了上去。 她脸颊绯红,身段婀娜,一头青丝被扎成丸子头,比平时俏皮了不少,减少了不少距离感。 萧闲不好意思多看,他站到一旁,后面跟来的人走上前。 “夏姑娘,这是你拜托我找的人,还有这几个是你看中的乐师。”萧闲道。 “好,可是乐师……我们现在给不起费用啊。”夏念有些犯难地说。 萧闲摇头:“不用姑娘给,这是……” 他沉默了下来,私心来说,他真不想说是夏侯羽的主意。 “这是夏侯大人的意思。”萧闲心里叹气,观察着夏念的反应。 夏念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马上恢复了平静。 “这样啊,那麻烦萧公子告诉他一声,改天夏念必亲自当面答谢。”夏念道。 萧闲没想到夏念竟然这么平静,毕竟夏侯家势大财大,大陆有多少姑娘对他倾心,夏侯羽都不屑一顾。 一丝希望浮现在他心里——难道夏念不喜欢夏侯羽!? 那是不是证明他还有机会。 “萧公子?萧公子?”夏念轻柔地呼唤传来,萧闲回过神,连忙拱手。 “好,这些人只会在白天来店内,晚上会回到该回的地方。”萧闲道。 夏念心里很感激夏侯羽和萧闲,她看了看后面的人,道:“好的,有劳两位公子了。” “夏姑娘不必客气。”萧闲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夏念本想请他吃晚饭,萧闲还是坚持要走,夏念只好作罢。 夏念看向后面几人,乐师有五个,是她下午亲自去看的那几个,壮汉有两个,是来辅助她跳舞的。 恰好孟音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神情沮丧,见大厅这么多人,她也没有问,一屁股坐到了板凳上。 “音音,你怎么了?萧公子把人带来了,你一会教他们怎么弄吧。”夏念走到她面前,道。 孟音看了看那些人,惊讶道:“这么快就办妥了?” 夏念笑道:“是啊,夏侯公子帮了不少忙。” 孟音一听这个来了精神,她站起身勾住夏念的脖子:“念念,这夏侯羽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第18章 四大家族 夏念无奈地拨开她的手:“说什么呢,他有权有势的不知道多少大家贵女喜欢他。” “万一人家就喜欢像你这种不搭理他的呢?”孟音道。 夏念戳了戳她的脸蛋,道:“明天就要开业了,准备好了吗?到时候你一定是最累的。” “放心吧,我已经在传单上写了,前十个免费,后面的如果要画像就得给半价,先来先得嘛。”孟音眨眨眼,笑得狡黠。 “那就好。”夏念点头。 孟音走到那四个壮汉面前,朝他们招手:“两位大哥过来一下。” 她细细看了看他们的体格,看得出他们是练家子她才放心,这涉及到夏念到时候表演的安全问题,必须得十分细心。 这两个大哥要做的,就是在念念跳舞时拉动她背后的绳索让她飞起来,她连装备都准备好了,念念才九十多斤,拉她易如反掌。 而那几个乐师,就得白天来和夏念一起练习,好在表演时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好在这里的乐师极其专业,夏念将两首剧目的曲调哼给他们,他们就可以写在纸上开始练习了。 等夏念和孟音将事情告诉他们后,几人离去她们才坐下来。 与此同时,叶满带着几个弟弟把吃的端了上来。 夏念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只拿了一个馒头:“我就吃这个了,过些日子跳舞,得减减肥。” 孟音看了看她那盈盈一握的水蛇腰,感叹道:“学舞蹈的太辛苦了。” 许筝从里面跑出来,嚷道:“音音,过两天可有你忙的了。” 孟音活动了一下手腕:“希望不要得腱鞘炎!” 陶桃端着几杯饮料走来:“放心吧,有我呢。” 晚上—— 萧闲将令牌交给夏侯羽。 “事情都办好了吗?”他问。 “办好了,夏姑娘很高兴,说改天来登门道谢。”萧闲道。 “好,你下去吧。”夏侯羽将令牌放到桌子上,坐了下来。 “是。” 他看着桌上的令牌,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不知怎的,夏念的样子总是浮现在他脑海里。 她穿着一身白衣,站在那里和无赖对抗,如水一般的眼眸里满是不甘。 一想到她今天看到自己来时眼神里的惊讶和放松下来的身体,他就有一种想把那些冒犯她的人给杀掉的暴虐感。 看着她那瘦削的肩膀,他竟然忍不住想把她护进怀里。 夏侯羽捏了捏眉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这种情感,还是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姑娘。 他沉默了一瞬,拿起令牌,朝外面走去。 他在房顶上跳跃,不知不觉来到了几人居住的花月居。 他站在房顶上,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乘着月光翩翩起舞的夏念。 她身穿白色的吊带纱裙,周围没有任何音乐,只有周围偶尔的鸟叫声。 细长的手臂不停挥舞,就连面上的表情都那么完美。 夏侯羽看得愣住了。 夏念停下喝了一口水,抬头的瞬间看见了不远处的人影。 因为在船上的经历,她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夏侯羽。 见自己被发现了,夏侯羽脸上不禁一红,他马上调整情绪,飞身下去。 夏念见他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都没事,惊讶道:“你会轻功吗?” 夏侯羽点头:“不然我现在已经没了。” 夏念淡淡一笑。 夏侯羽看了看四周:“只有你一个人吗?” 夏念摇头:“她们都睡了,明天开业,店里估计会很忙。” 夏侯羽点头,眼神不敢看到她脖颈以下的地方。 “你不冷吗?”夏侯羽问,指了指她的手臂。 夏念耸耸肩:“不冷,还有点热。” 她又问道:“你怎么来了。” 夏侯羽面色很淡定,他拿出令牌:“这个给你,以后遇到什么人缠着你,就把这个给他看。” 夏念接过,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余温,她突然想到什么,装作不经意地问: “夏侯公子家族很显赫吗?” 夏侯羽以为她只是担心会给他惹麻烦,回道:“嗯,四大家族之一。” 夏念眼里一闪,随即换上一副好奇地表情。 “那其他几个家族是?”她问,怕夏侯羽觉得奇怪,她又解释了一下: “我们来自其他地方,没有听说过这些……” 夏侯羽了然地点头,道:“还有奕家,上次你见过,奕安和奕清,就是奕家的,还有一个顾家,你也见过,顾淮就是,最后一个也见过,裴玄溪,裴家。” 夏念心里一跳,这么说,她们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分别遇到了四大家族的人,看来她们的任务真的是阻止他们分裂了。 夏念不由得苦笑:“这样啊。” 见到她这样的表情,夏侯羽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夏念笑道:“没事,就是感叹我竟然会和你这样显赫的人家有接触。” 夏侯羽沉声道:“这个世界看的不仅仅是家世背景。” 夏念点头,柔柔道:“嗯,在我心里夏侯公子也不是只看家世的人。” 听到她夸自己,夏侯羽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轻声道:“那我先走了,夏姑娘。” “好,后面见,夏侯公子。”夏念轻轻点头双手捏着那块令牌。 夏侯羽的背影逐渐远去,夏念表情淡了下来,她坐到石凳上默默理着刚刚的信息。 所以她们从一来就和四大家族有了关系,或许,她们真的能阻止他们分裂! —— 次日,几人早早地起床准备开业。 陶桃和许筝带着几个孩子将准备好的东西摆放好,现在大厅是售卖东西和桌椅,等过些日子孟音就会请人把这个戏台给装修一下。 孟音弄了很大的一张宣纸,把它贴在木板上,上面写的活动内容。 差不多六点开始,渐渐地就有人来了,有很多年轻的公子哥,估计是收到第二张传单,想来看看后面跳舞的女子。 当然他们也消费了不少,前十个被陶桃请到了二楼拍照,过几天再来免费将画像拿回去。 许筝不停往座位上送着甜点和饮料,这些人第一次喝到吃到这种东西,直呼好家伙。 二楼一些房间又被改造成棋牌室什么的,一个小时多少写的明明白白,中途可以点吃的,只要摇晃门口的铃铛即可。 许筝做的柠檬凤爪大受欢迎,还有冷锅串串,陶桃做的饮料和甜品也逐渐售空,夏念戴着面纱站在前台,拿着本子不停记账。 叶满从后面跑来,他见夏念皱着眉,鼓起勇气拉了拉她的衣服:“念姐姐,我算数很厉害,我可以帮忙……” 夏念冲他一笑:“那太好了,那你来帮姐姐记一下。” 叶满点头:“好的,念姐姐。” 许筝一个人扛着两个盘子走到大厅,恰好看到裴玄溪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阿厌。 第19章 生意火爆 “裴兄!”许筝喊道,将东西挨个给顾客。 “你真来了啊。”她有些惊讶。 裴玄溪笑了笑:“许姑娘邀请,当然得来了。” 许筝拉过他和阿厌的胳膊:“你们来了就行,我们还专门给你们准备了包间呢!你一定得尝尝我做的鸡爪,绝对是你在昭定城没有吃到过的美味!” 裴玄溪看了看她的手,笑道:“那裴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千万别和我们客气。”许筝将他俩带到二楼的房间,“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们拿吃的!” 她赶紧跑下楼,拿了一个大盘子,在上面放了一盘鸡爪,几份卖的最火的甜品,还有放了冰块的饮料,还有一小盆串串。 许筝艰难地打开门,裴玄溪见了,立马上前搭手。 “许姑娘用心了。”裴玄溪连忙道谢。 许筝摆摆手:“别客气,你给了我那么钱,我当然得好好谢谢你了,快尝尝我的手艺。” 许筝将东西推到他面前,眼神示意他俩快吃。 裴玄溪平时都不会吃太过辛辣或太过甜腻的东西,见许筝满脸期待,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甜品。 甜却不腻口,吃进嘴里立马就化了,裴玄溪惊讶道:“这个口感……我从未吃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许筝得意地笑笑:“好吃吧?” “嗯!”裴玄溪又喝了一口饮料,酸酸甜甜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酒香,他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许姑娘,你们是怎么做出来的?”他问。 许筝眨眨眼:“这是我们家乡的东西,是秘密哦!” 她笑的灿烂,裴玄溪点头,毫不吝啬的夸赞她们。 店门口—— 奕清站在台阶上,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奕安。 他发出嗤笑声,语气带着嘲弄:“二叔也对这种场合感兴趣?” 他走下台阶,毫不掩饰地看向他的眼睛:“还是说,是对里面的人感兴趣?” “呵呵,阿清说笑了,陶姑娘亲自邀请,我怎么能不来。”奕安笑的很端正,叫奕清心里一阵恶寒。 陶桃看到外面有人,正跑出来迎客,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二人剑拔弩张,她抱着餐盘,讪讪一笑:“二位……要不进来说?” 奕安朝她走去,笑道:“陶姑娘,近来如何?” 陶桃点头:“一切都好,两位公子进来吧,我们给你们留了房间。” 奕清看着陶桃微笑的样子,心里略略不爽。 怎么见到他就跟见鬼一样,见这个家伙就一直笑,他很恐怖吗? 这么想着,他的脸又黑了下来。 陶桃见他黑了脸色,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喊他。 奕安轻笑了一下,道:“陶姑娘别介意,阿清他脾气不太好,对谁都这样。” 奕清大步上前,正要和他辩论,却看到陶桃摆手,认真地说: “没有没有,奕清公子这样的人很好,什么都摆在脸上……很单纯。” 奕清愣住了,他没想到陶桃会帮他说话。 奕安眼里闪过冷意:“这么说,陶姑娘喜欢阿清这种人咯?” “你是不是……” “只要不是那种脾气特别不好的人我都喜欢,外面风大你们快进去吧!”陶桃要崩溃了,刚刚奕清的架势明显就是要给奕安来一拳,好在被她的话打断了。 奕安笑着,走了进去。 陶桃松了口气,余光看了看奕清。 脾气不好,说的不就是他么。 成功将这两尊大佛请进屋子,陶桃飞也似的跑开了。 店内人来人往,不少人进来就不走了,走了的也提了不少东西,小河几人都忙坏了。 顾凌站在店外,他抬头看了看牌匾,走了进去。 他还是上次那张脸,并没有以真面目视人。 小河见有人来,迎了上去。 “公子进来坐吧!”顾凌太高,他只能费力仰起头。 “小朋友,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孟音的姑娘?”他弯下腰,问道。 “有,音姐姐在楼上给人画像呢,公子可以上去找她作画。”小河指了指楼上。 “好。”顾凌弯起嘴角,走了上去。 二楼有众多房间,他见一扇门前挂着“美女作画,敲门可进”几个字,便伸手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上次的声音。 顾凌推门而入,见到的是坐在桌前认真画画的孟音。 她身前围着一个围裙,头发挽在身后,因为袖子太碍事,她将袖子绑了起来,露出两只雪白的手臂。 如果不是因为顾凌见过她上次的样子,会以为她是个文静单纯的才女。 “现在画像需要支付一两银子哦。”她抬起头,有些惊讶,“是你?” 顾凌笑了笑:“我看到新开的店就进来了。” “顾凌的朋友果真厉害啊,还会作画。”他感叹道。 孟音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还好啦。” 她敏锐地想到什么,装作不在意地问:“你想认识顾凌吗?” 顾凌坐到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不想,他可是个疯子。” 孟音皱眉,歪头嘀咕:“是吗?他风评这么差?” “是,江湖上的人都觉得谁和他熟谁倒霉。”顾凌摊开手,笑着说。 孟音汗颜,这么说她是摊上了个霉星?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就觉得他很好啊。”为了不让他看出来什么,孟音硬着头皮拍马屁。 “是吗,姑娘觉得他哪里好?”顾凌问。 孟音愣了一瞬,马上不假思索道:“我觉得他啊,很帅,对什么事都很认真,还很厉害。” “姑娘这么夸他,是对他有朋友之外的感情?”顾凌手摸着下巴,道。 孟音本想否认,她余光一瞥,发现他正观察着自己。 难道这人是谁派来打探顾凌消息的?孟音心里想。 “害,我对他确实有过那种情感,但是人家不喜欢我呀,我说我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他直接就不理我了,现在我俩几乎断绝关系了。”孟音担心说的太过会让顾凌知道,还是撇清关系比较好。 顾凌挑眉,合着他还伤过姑娘的心? 孟音拿着毛笔,走近他:“你一来就一直问顾凌,又不想和他认识,那想干什么?” 怎么突然变机灵了。顾凌见她扫视着自己,便站起身让她看的更清楚。 “没有,只是我觉得你这样的姑娘竟然和顾凌那家伙有联系,有点惊讶。”他道。 孟音转过身去:“每个人都有好有坏,我就觉得顾凌很好啊,虽然他拒绝了我。” “呵呵,那他还真是该死啊。”顾凌弯起眼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的十分阴鸷。 第20章 正好对应四大家族 “你怎么能说人家该死呢!”孟音回头,却发现人已经没见了。 “我去,难不成他真是什么刺客啥的来打探顾凌?我应该没给顾凌找什么麻烦吧……”孟音看了看还在摇晃的窗户,打量着这人武功肯定极高。 她走到桌前,继续工作。 —— “夏侯公子,萧公子。”夏念见到二人,走了上来。 “夏姑娘,你怎么戴着面纱啊?”萧闲问。 夏念微微一笑:“得给观众留点神秘感。” “原来如此。”萧闲点头,想到夏念跳舞的样子他就期待不已。 夏念将二人带到了楼上。 房内,奕清、奕安、裴玄溪,还有顾淮几人正聊着什么。 “夏侯公子,真巧,又见面了。”奕安站起身。 “是啊,早知道你们来我就不来了。”夏侯羽面无表情地说。 “呵呵,夏侯公子真会说笑。”顾淮道。 夏侯羽没理他,他一把将萧闲推了进去。 “夏姑娘,跟我来一下。”他对着夏念道。 这一幕正好被里面的奕安注意到。 夏侯羽带着夏念来到走廊的角落。 他看了看夏念的腰间:“我给你的令牌呢?” 夏念有些惊讶,没想到他是问这个:“我放家里了。” 夏侯羽皱眉道:“为什么不带着,给你就是为了让你带着防身的。” 夏念垂眸:“因为是夏侯公子给的,很重要,我怕弄丢了……” 她两手放在一起,没有看他的眼睛,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夏侯羽顿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重。 他连忙解释:“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我……我……” 夏念看向他,他怎么了? “我担心你遇到危险……”最后这几个字他说的很小,夏念根本没有听清。 “公子说什么?”夏念问。 “没事,夏姑娘不必放心上。”他烦躁的摸了一下后颈,朝房间走去。 夏念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开业第一天,收获颇丰。 一群人在打烊后几乎累瘫了。 好在陶桃留了大家的饭,大家围坐在一起,感到很开心。 “为我们的胜利干杯!”孟音举起杯子,几人一起举了起来。 “干杯!” 夏念看向叶满:“小满,我们今天赚了多少?只说利润。” 小满脱口而出:“赚了一千余两银子。” 大多都是吃食和棋牌室什么的赚的多。 “太棒了!”许筝拍手称好。 “这下有钱布置一下店面了。”孟音搓着手,有些迫不及待。 夏念点头:“对,拨一部分给音音让她布置店面和舞台,再拿几百两去补货,还要继续营业。 ” 大家一致同意。 几人回到花月居,等几个孩子去休息了,夏念把大家叫到院子里。 “怎么了,念念?”陶桃问。 夏念环视了一圈大家,道:“我们之前的猜想是对的,就是得自己他们分裂,夏侯羽和我说了那几个家族,竟然和我们才到时遇到的第一个人相对!” 三人对视了一眼,感到不可思议。 “这好像我看的小说……而且我们还没有金手指。”孟音道。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陶桃说。 见大家这么担心,许筝眼珠子一转,一掌拍到桌子上:“大家别担心嘛!反正我们现在有钱赚,就当旅游啊。” “阿筝,万一后面他们还是分裂了,我们还回不去怎么办。”陶桃真心佩服她的粗神经。 “这……他们分裂他们的,我们还是赚我们的就行咯。”许筝无所谓道。 “好在我们现在和他们关系不错,我觉得,是不是要和他们关系更近点?才能更好的劝说啊啥的。”孟音提议。 夏念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去,这不是要我们攻略他们吗?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顾凌长什么样呢!”孟音抱着头,直呼难受。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陶桃道。 孟音站起身,“好了好了,我得去画画了,还有好多张没画,以后不搞这个了,还是做衣服比较适合我,到时候有钱了就雇一批秀娘,重操旧业了哈哈。” 孟音是四人里变脸速度最快的,上一秒可以还在哭,下一秒就可以笑。 大家被孟音的情绪感染到,纷纷回房睡觉了。 —— 黑衣人穿过长廊,在一个房间前停下。 他敲了敲门,低头道:“顾大人,都调查到了。” 顾凌放下手里的东西,道:“进来。” 黑衣人推门而入,继续说:“您要我打听的那个姑娘名叫孟音,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和她有关系的另外三人也不是这里的人,这几个人好像和他们都有点关系。” “哦?什么关系。”顾凌来了兴致。 “那位叫夏念的姑娘是被夏侯羽的手下萧闲在水里救上来的,她后面杀了劫船的人,救了一船的货物。”黑衣人说。 “难怪我看那些家伙好久都没动作,原来是计划泡汤了。”顾凌黑漆漆的瞳孔看不出情绪。 “是,另外两位一个叫陶桃,一个叫许筝,她们都是遇到危险被奕安和裴玄溪所救。”黑衣人道。 “原来如此,所以说她们是突然来到昭定城,又巧合的和他们结识。”顾凌翘起二郎腿,道。 黑衣人点头:“没错,大人是怀疑她们是谁派来的吗?” 顾凌咧嘴笑:“她们不是,夏侯羽那几个家伙可不是吃素的,如果她们是,早就尸骨无存了。” 黑衣人点头:“原来如此。” “好了,你下去继续给我盯着她,记住,有人找她麻烦不要有任何犹豫,直接处理掉。”顾凌站起身,朝窗外看去。 “属下遵命。”黑衣人手摆在胸前,微微弯腰,走了出去。 看着漫天的星星,顾凌不禁好奇。 要是让孟音当着他的面,她会是什么反应,还会说出那些夸他的话吗? —— 这几天,花月居的人都忙坏了。 因为店内生意很好,陶桃和许筝天天晕头转向,孟音画像画的手都抽了,她原本以为不是免费就没有人来,没想到还有大批人来,收银子时快乐,画画时哀嚎。 几个小孩也忙坏了,他们有了好几套新衣服,夏念要求他们必须做爱干净的小孩,他们也听话的两天一洗澡。 夏念虽然不需要在店内,但她得在院子里练舞,每天都和乐师磨合,打烊后还要在台上吊两个小时,小河几个人也跟着需要熟悉什么时候放下飘逸的丝带。 经过长达一周多的磨练,夏念登台表演的日子终于要到了。 第21章 念念一舞动倾城 这天很早几人就爬了起来,孟音要给每个人都化妆。 她不止给夏念做了衣服,还给自己和陶桃许筝做了衣服。 看着如美玉的一般的夏念,孟音直呼受不了。 “我去,念念你这,这不惊呆整个昭定城啊!”孟音给夏念涂上口红,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夏念第一场要跳的是洛神降临,此时她身着上次试的蓝裙,孟音在上面加了不少细节。 夏念脚上戴着很细的铃铛圈,走起来叮叮的,格外好听。 她头上的发饰,包括耳坠,都是有钱后孟音将设计图交给专门的人制作的。 夏念的发型也是孟音专心设计,现在她就像洛神显灵一般坐在几人身边。 “太美了,这不妥妥昭定城第一美人啊!”许筝毫不吝啬的夸奖。 夏念被她逗笑,“哪有这么夸张。” “估计那些公子哥看到念念跳舞后,都争着抢着要来示爱!”许筝又道。 夏念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抓起陶桃和许筝的手:“你们还说我,看看你们的样子,估计得收到一大堆簪子吧?” 这是她们前几日才知道的习俗,当一个男子爱慕一个女子时,就会送她簪子。 “那我就毫不客气的收了,拿去换钱。”许筝立马道。 她的裙子是束腰款式的,许筝身材很好,孟音完美结合了她的优点为她做了这身衣服,让许筝看起来美艳不可方物。 “阿筝掉钱眼里了。”陶桃笑道。 “看看我们桃子,站那跟个洋娃娃似的,肯定得迷倒一片人。”孟音勾住陶桃的脖子,笑道。 陶桃的衣服还是以可爱为主,整体是很春天的青绿色,被扎成两个发髻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活泼。 而孟音自己设计的是比较凉爽的款式,因为她比较怕热,一会还要指挥那些人,需要方便一点。 小河几人也吃好早餐,站到了一旁。 孟音给他们一人点了一个红点在额头中间,看起来像几个福娃娃。 叶满本就生的俊俏,孟音没有忍住给他化了一下,给她帅的差点流口水。 “真好看!”许筝夸道。 “真的吗?筝姐姐喜欢吗?”叶满期待的看着她。 “喜欢啊。”许筝揉了揉他的头,叶满耳尖微红,低下了头。 八点半开业,外面早就来了很多人,这些日子夏念出现在大众面前都戴着面纱,他们纷纷好奇跳舞的姑娘是不是就是她。 小河跑到门口打开门,挂上了开始营业的牌子。 外面多是些公子哥,几乎都是冲着看跳舞来的。 他们不是没见过跳舞,更多的是被神秘的舞女吸引,以及被传单上的身影惊艳到。 孟音甚至在几天前用一块大木板画了一幅巨大的宣传图放在门口,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这些人一进来,大家就开始忙了。 舞蹈要看,东西也要吃,也有很多人是来吃水仙阁的东西的,尤其是麻辣烫和串串,大受好评。 大厅内的舞台,被孟音用设计的幕布遮住了,到时候夏念从后面上去飞上去,一来就给他们惊喜。 孟音询问了乐师,又问了拉绳索的几人,还有放纱带的二蛋他们,都准备好了,她又去检查夏念身上的绳索是否安全。 “念念,准备好了吗?”孟音问,她看了看外面,那些人已经在指定的位置坐好了。 “夏侯羽他们来了吗?”夏念突然问。 孟音摇头:“我没怎么注意,应该来了,毕竟我们递了请帖。” 夏念点头。 孟音跑到台下的角落,开始给几人打手势。 他们练习了很久,什么手势代表马上要做什么。 二蛋连忙拉开幕布,两个壮汉开始拉绳索,这绳索极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在众人的目光下,夏念就像神女一般,突然从上面飞到了台上。 孟音又打手势,小河几人将所有光源来的地方全部遮住,一时间,大厅内只有舞台上有光。 乐师开始演奏,夏念随着音乐起舞。 众人都看呆了,一个人带头鼓起了掌,其余人反应过来,立马跟着鼓了起来。 夏侯羽戴着面具,他正好坐在和夏念同一水平线的位置。 看着夏念在舞台上的婀娜身姿,他心里怦怦直跳。 他看了看周围人的目光,有欲望,有惊艳,也有爱慕。 他有些烦闷地握紧了手,突然,他愣住了。 难道他是因为不想夏念被这么多人垂涎欲滴,所以才烦躁的吗? 夏侯羽不太懂自己这种感觉,他看向夏念,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台上的夏念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她翩翩起舞,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 孟音又下了指示,小河几人松开手,无数飘带从上面垂了下去。 夏念飞到空中,这个动作是她要在周围转一圈,她手里拿着一条细长的飘带,在她飞向观众席时,大家都发出了惊呼声。 在两个壮汉的操作下,夏念和四周的飘带乘着风飞舞。 她在空中旋转,时而翘起腿,时而露出清冷却凄凉的笑容。 见夏念离自己越来越近,夏侯羽握着椅把的手不禁越来越紧。 在他身边坐着的萧闲看到了这一幕。 他心里有些难受,如果夏侯羽真的喜欢夏念,那他好像没有半点机会。 而在二楼的奕安和顾淮也同样看到了夏侯羽的神色。 夏念飞到了夏侯羽面前,她伸出洁白的臂膀,将手里的飘带递给了他。 夏侯羽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伸手接了过来,夏念朝他露出了绝美的笑容。 这一刻,周围的声音他都听不见了,脑海中不断闪过刚刚夏念看他的眼神。 人群中有人发出抱怨声,被回过神的夏侯羽一个眼神镇住了。 奕安几人也觉得这舞很美,毕竟他们从来没见过以这种方式表演的舞蹈。 孟音躲在角落,看到周围人的反应,她内心膨胀无比,为自己的杰作感到十分高兴。 在她对面,易容了的顾凌见她脸颊通红,还笑得那样开心,忍不住嘴角扬起一丝笑。 一舞完毕,众人发出呐喊,纷纷要求夏念再来一舞。 许筝跳上台,大声喊:“好不好看!” “好看!”大家积极回应。 “想不想再看!”许筝继续煽动气氛。 “还想!” “那就买东西呀!等你们桌上都摆满了东西,我们的念念会带给更好看的舞蹈!”许筝喊道,引得下面人赶紧喊人要点东西。 陶桃不禁笑道:“阿筝果然是煽动气氛的神。” 暗处,一位穿着名贵黄衣女子将桌上的饮料打翻,拂袖离去。 第22章 昭定城少男的梦 台下的众人纷纷响应许筝的号召,夏念也趁这个时候去换妆发和裙子。 “太完美了我去,估计晚上数银子要数到手抽筋!”孟音兴奋道。 夏念笑了笑:“还有一首,走吧。” “好嘞。”孟音喝了一大杯水,蹦蹦跳跳地走在夏念身边。 台下,夏侯羽坐在位置上,看着手上的飘带。 这么多人,夏念独独给了他,是因为和他最熟吗? 萧闲见他看着飘带出神,忍不住道:“大人……” 夏侯羽回过神:“你去买些吃的来。” 萧闲愣了一下,站起身应道:“是。” “等等。”夏侯羽叫住他,萧闲回头。 “多买点。”夏侯羽手指摩挲着飘带,道。 “……是。” 楼上的奕安盯着他们,不由得眯起眼睛。 主仆离心,或许是场好戏。他淡漠地想。 —— 夏念上台,又表演了一出“嫦娥奔月”。 她身着淡紫色的裙子,在台上的动作轻盈优雅,台下不少懂诗词的公子哥纷纷现场做起了诗。 待夏念表演完,人也没有散去,有的去雅间喝酒吃串,有的在大厅高谈阔论,有的吵着闹着要见夏念一面。 夏侯羽在后台见到了夏念。 她妆发已去,换了一身白裙,清冷出尘。 “夏侯公子。”夏念见是他,道。 夏侯羽看着她,朝她走近。 “夏侯公子找我有事吗?”夏念道。 夏侯羽伸出手,手掌处是那条丝带。 “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他问, 夏念看着他:“夏侯公子不喜欢吗?是我唐突了。” 夏侯羽没想到她会这样想,连忙道:“不是,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给我而不给其他人。” 夏念笑道:“因为给其他人他们会误会,夏侯公子是我认识的人,不会误会。” “就是因为这样吗?”他不甘心地询问。 “嗯……因为和夏侯公子是朋友。”夏念想了想,回答道。 夏侯羽垂下手,略微低着头。 夏念观察了一下他,他抿着嘴唇,垂着眼眸,和她想的反应一样。 “我明白了。”夏侯羽看向她。 “明白……什么?”夏念好像不太懂。 “没事。”夏侯羽转过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待他走后,夏念径直坐到了椅子上。 她手撑着额头,细想着夏侯羽的反应,不会是喜欢她吧?她对感情比较敏感,看夏侯羽的表情和他说的话……八九不离十了。 夏念垂眸看向地面。 她想起刚刚来看自己跳舞那些人,大多数还是有家世的。夏念蹙了蹙眉,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就算夏侯羽真喜欢她,她以后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还是会娶妻纳妾的。 或许他现在只是一时兴起,遇见了一个没见过的姑娘,后面就不会对她有什么感觉了。 夏念嘴角弯了弯,男人都是不可信的,她绝对不可能在这喜欢上谁。 她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 身为总指挥的孟音终于可以轻松一点,她拿着东西往楼上走,想着休息一下。 刚拐角,她就遇到了顾淮。 “顾兄,好巧呀。”孟音笑着打招呼。 顾淮瞬间掩去眼里的冷色,换上一副笑脸:“孟姑娘。” 听到他喊自己孟姑娘,孟音猛地想起名字的事。 “你知道我真名是孟音了吗?不好意思啊,之前那个名字是我随口说的,因为才来这里我不是很能相信周围的人。”孟音带着歉意道。 顾淮摇了摇头,温和道:“孟姑娘不必多想,我能理解。” 孟音松了口气:“那就好!今天念念跳的舞你看了吗?是不是超好看。” 顾淮道:“看了,夏姑娘仙姿卓越,我见好多世家子弟为她作诗。” 孟音脸上扬起得意地笑,活像一只小狐狸:“我们念念现在可是昭定城全少男的梦,哈哈哈哈……” “孟姑娘真幽默。”顾淮笑道。 “好了好了,你别站着了,去坐吧,对了,为了致歉,我决定给你画一幅画像。”孟音眨眨眼,道。 “画像?”顾淮愣了一瞬。 “没错,你跟我来。”孟音下巴抬了抬,示意他去前面那个房间。 两人走了过去,又换了一张脸的顾凌从后面的房间走了出来。 她果然和顾淮有关系,看着关系还不错。顾凌神色冷淡,死死地看着那扇门。 那张令牌就是顾淮的,那她为什么要说是他的? 顾凌突然想到什么,他转身快步走下楼,在出水仙阁的一瞬间,飞身上了房顶。 上次那场戏,被顾淮看到了,他要是知道孟音把他的令牌说成自己的,肯定早已对她心怀芥蒂。 而他刚刚看到孟音那个样子,显然没有意识到顾淮的变化。 他飞身到一栋楼的房顶上,打开一块木板,跳了下去。 “顾大人。”里面的人一听到动静,回头见是顾凌,连忙拱手行礼。 “陆云呢?”顾凌问。 “陆大人他刚刚出去了。”属下回答。 “等他回来,让他来我屋里一趟。”顾凌说着转身进了屋。 “是。” 他拿起一旁的纸笔,在上面写了要交代陆云的事。 “盯着顾淮。” —— 夜晚,几人在大厅庆祝演出的成功。 “这下我们的顾客基础算是打牢了。”孟音道。 “只是天天人好多,忙的我们都没有多少休息时间了。”陶桃捶着手臂,看着很是疲惫。 夏念放下杯子:“嗯,这也是我想的,这样吧,我们明天去雇些人来,让他们打下手。” “我支持!还可以直接教他们做这些东西。”许筝第一个同意,“而且我好久没有练空手道了,都生疏了,到时候怎么保护你们?” “哈哈哈,阿筝说的对。”孟音支持道。 夏念看向小满:“小满,你知道昭定城有没有青楼这种地方?” 小满抬起头:“念姐姐,我知道。” 许筝道:“念念,你打听这个干嘛呢?” 夏念道:“我想雇那些被迫要被卖去青楼的,她们没有退路,会更认真、更踏实。” 陶桃想了想,道:“这也算是给她们的另一条路吧,念念,你是不是想以后我们走了,这家店铺可以留给她们。” 夏念点头。 “这样很好啊,还可以积攒功德!”孟音点头。 大家被她逗的笑了。 “那我明天带念姐姐去他们做交易的地方。”小满道。 “好,音音和我一起去吧,你会看人。”夏念看向孟音。 孟音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第23章 和他关系不好也会去 次日早餐—— 小河跑到许筝身边,拉了拉她的裙子:“筝姐姐,我们也想学武功。” 许筝摸了摸他的头:“好啊,只是会很受苦哦,我可是很严厉的。” 小河摇头:“我不怕!”几个小孩也跟着说不怕。 许筝看向沉默的叶满:“小满也一起吧,学点防身术。” 叶满本来以为自己年龄大了不能学,听她这么一说,惊喜的抬起头,眼睛都在发光。 “真的吗?我也能学?” 许筝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当然了。” 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叶满耳尖微红,连忙拿了一块馒头塞嘴里。 等夏念和孟音准备好,三人上了街。 以防万一,夏念带了夏侯羽给她的令牌。 “小满,这里……人口买卖很严重吗?”夏念问。 小满沉声道:“前些日子人贩子很猖獗,最近没有怎么听说了,人口买卖主要是有一些黑色产业。” “什么黑色产业?”孟音问。 “就是专门养一群妇人,让她们和男人……然后生下孩子,养大后好看的就卖给青楼或者雏馆,不好看的就卖给那些大家族当下人。”叶满解释道。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孟音捂着嘴,感到很恶心,“这不是把人当做生育工具吗?” 夏念垂下眼:“是啊,这个世界肯定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可怕地方。” 孟音叹了口气,不一会,叶满就带着她们来到了人口交易的地方。 从外面看就是个普通的院子,他们推门而入,发现里面和小河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在玩耍。 一个妇人见三人穿的都不错,打量着她们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来买男宠的。 “两位小姐是要看男孩吧?在里面那院子。”妇人迎上前,扬起一副和善的笑容。 夏念摆手,“不必,我们看女孩。” 妇人愣了愣,随即带着歉意说:“恐怕小姐得等些时日了,刚满十五岁的那批女孩被人买走了。” 孟音惊讶道:“全买走了?” 妇人点头:“是的,人家官大势大,我们也不能拒绝不是。” 夏念问道:“是谁买走的?” 见妇人犹豫着不想开口,夏念又道:“我们店新开业,是来买一些下人的。” 意思就是告诉她,她们没有什么权势,只是想打听一下,让她不要担心。 本来这妇人是不想告诉她们的,怕招来麻烦,一听这两个女子只是买两个下人,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哎呦,二位姑娘你们别说,就是这潘虎扬潘城主的儿子买走的,说是一些自个玩一些当奴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全买走了!”妇人道。 孟音眼睛一瞪,潘城主不就是她上次听到的那个潘虎扬吗? 夏念瞥见孟音的反应,她向妇人点了点头,拉着孟音和叶满离开了。 “音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夏念看向她。 孟音皱着眉,把上次救人失败的事告诉了夏念。 “那个林保当时就说了潘虎扬这个名字。”孟音道。 “原来如此。”夏念点头。 看来这昭定城地下老鼠不少。 “音姐姐,念姐姐,你们想救那些女孩吗?”叶满问。 夏念叹了口气:“想也没办法,我们拿什么救呢。” 去找夏侯羽吗?给他找麻烦怎么办?人家也不一定同意,现在还是先保全她们四个的安全为好,像这种事情,要是动了谁的蛋糕,这个人背后的其他人就会群起而攻之。 孟音也只能无力地低下头。 两人回到店内,陶桃和许筝见三人神情沮丧,连忙上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孟音将这件事告诉了她们。 “那我们……还要雇人吗?”陶桃犹豫着说。 夏念摇了摇头:“再等几天,我总觉得会发生其他什么事。” 三人互相看了看,夏念的直觉从小到大都很准,听她这么说,几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店家,来杯金桔柠檬!”有客人喊了一句,才让她们回过神来。 下午空闲时间,陶桃跑去外面买了几本医书。 她翻看着,想要找到奕清身上的味道来自什么草药。 她只记得是一种草药,但是忘记是什么了。 陶桃正翻得打瞌睡,一个图案映入她的眼帘。 “催魂草!就是这个!”陶桃惊呼出声。 “桃子,怎么了?”孟音问。 陶桃这么激动,多半都是有关她在意的事。 陶桃看向她,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我之前在奕清身上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但是一直想不起来,今天翻医书终于找到了!” 孟音跑上前,看了看书上的字:“密密麻麻的,我看不懂……” 陶桃解释道:“这种药草一般都是用来做成凝血的药物的,但是如果天天闻它的气味,时间一长就会让人产生精神上的问题,例如老是看到幻影,晚上做噩梦什么的。” 孟音瞪大了眼睛:“我去,还有这种东西,桃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陶桃收起书:“我之前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呀。” “那奕清不是完蛋了?”孟音摸着下巴,“你要去告诉他吗?” 陶桃低下头,正准备回答,从楼上下来的夏念先开口:“我建议桃子去。” “正好借此机会和奕清打好关系,这样以后行事方便很多。”夏念解释。 陶桃点头:“好,就算和他没关系我也会说的,我可是医生啊。”她冲两人笑了笑,抬腿向外走去。 孟音看向夏念:“念念,你说和他们打好关系是因为要阻止他们分裂是吗?” 夏念点头:“是,毕竟他们的身份让他们没有办法完全相信别人,获得他们的信任是必要的。” 孟音喝了口饮料,歪头道:“好玩,这不和我喜欢玩的攻略游戏一样?” 夏念无奈地点了点她的脑瓜:“傻音音。” —— 陶桃脚步略略急切,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她还不能确定奕清是不是在府上,得快点去看看。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她。 陶桃脊背发凉,她对自己专业以外的事物都抱有强烈的恐惧感。 她脚步加快,在经过一条巷子时,突然出现一个身穿麻布衣服的男人给了她一记手刀。 陶桃只觉得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24章 我怎么老是被绑架 两个男人把陶桃抬了起来,其中一个胡子男脸上露出笑容:“老大,咱还要抓几个啊,这妞可真好看,给那小子简直太可惜了!” 被他喊作老大的男人给他脑袋一巴掌,骂道:“糊涂!有了钱,什么女人是你摸不到的?还差三四个,我们得抓紧点,不然那家伙发起火来我们都没命了!” 胡子男摸了摸头,哦了一声,下一秒,一颗石子打在了他的脸上。 “谁!”他捂着脸大喊,抬眼看见一个穿着蓝衣的男人蹲在巷子的墙上,手上还掂着一颗石头。 “我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放了她。”奕清垂眸看向两人,冷道。 “哪里来的小白脸?想逞英雄是吧!”胡子男指着他大吼。 奕清手指轻轻一弹,准确无误的打中了他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胡子男捂着眼睛痛喊。 他旁边的男人见奕清是个练家子,武功很可能在他们之上,连忙道:“这位小哥,我们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大家都是道上的,不如就……” “道上?”奕清站起身,双手环抱在胸前,“谁跟你们是道上的!” 他跳下来,一腿踢在了男人的胸口上。 男人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动手,他猛地摔在地上,奕清眼疾手快,一把抱起靠在墙边的陶桃。 男人吐出一口鲜血:“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话该我问你吧?青天白日,竟然行绑架之事,说,是谁指使你们的!”奕清一手抱着陶桃,一手从腰间抽出佩剑。 男人瞪着他,没有开口。 奕清咧嘴一笑,他就喜欢折磨这种硬骨头。 旁边的胡子男拿起匕首朝他袭来。 奕清抬起腿,一脚踢在他的生殖器官上,“不说是吧?那你这东西不保了。”他用剑划着胡子男的裤子,剑反射出渗人的光,吓得胡子男不停求饶。 “不要……不要!求你了,我全都说!” “是……是潘虎扬的儿子,潘广让我们做的……他买了十来个姑娘,说要用她们的血液炼丹药,但是还差十个,就让我们出来绑十个回去,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哭喊出来,差点被吓尿。 奕清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早在来昭定城之前就听说这里的城主欺男霸女,没想到他儿子都敢这么猖狂,简直毫无人性! 奕清看了看他们令人作呕的脸,又看了看怀里的陶桃。 她紧闭着双眼,脸颊微红,不安地咬着双唇。 奕清看了看她的后颈,一道青绿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他想起刚刚这俩畜生说的话,手起刀落,将他们的手筋脚筋给挑断了,又点了他们的哑穴。 奕清拿出一个圆筒状的东西,朝天上射去。 咻的一声,天上出现一道红色的光。 没过几分钟,几个穿着一样衣服的人到了这里。 他们的腰间挂着一个圆形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千”字。 “少主。”几人弯腰拱手。 “把这两个给我带回去关起来。记住,不要打草惊蛇。”他咬牙切齿道。 “是!” 奕清收回佩剑,弯腰将陶桃抱起,飞身离去。 他带着陶桃走进自家酒楼的雅间,将她放在榻上,点了她的几个穴位。 陶桃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 “啊!”奕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把陶桃吓了一跳。 “奕公子……我怎么在这?”陶桃撑起身子,感到后颈一阵疼痛,“好痛……” 奕清双手环抱,淡淡道:“你被人绑架,刚好遇到了我。” “绑架?”陶桃原本就大的眼睛睁的更大了。 她哭丧着小脸,有些委屈地开口:“为什么我老是被绑架。” 陶桃说着,眼睛不禁红了起来。 奕清见她红了眼睛,愣了一下,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道:“这不是你的错,那两个家伙已经被我解决了,你不用担心。” 陶桃看向他,水汪汪的眼睛看得他心里一软。 “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我?”陶桃问。 奕清没想要瞒着她,将那个人的说辞告诉了她。 “什么!?”陶桃捂着嘴,站了起来。 “怎么了?”奕清见她反应这么大,以为她被吓着了。 陶桃将夏念孟音去雇人的事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奕清点头,他看了看陶桃:“这件事你们别管,我自有办法。” 陶桃咬着嘴唇,坐了下来,她相信奕清的能力,可是这件事情……或许真的需要她们帮忙。 突然,她又闻到了催魂草的味。 “对了,我是专门来找你的。”陶桃坐下身,道。 “找我?”奕清挑眉,“找我做什么?” 陶桃深吸口气:“说了你会生气吗?” 她几乎可以肯定,是有人要害奕清。 “那要看是什么事。”奕清如实说。 陶桃点头,将催魂草的事告诉了他。 “你闻不到很正常,这算是我的一个能力吧,天生嗅觉很灵敏,催魂草对于平常人来说是完全闻不到的。”陶桃见他握紧了拳头,赶紧安慰道。 “有人要害我。”他突地松开了手,表情淡漠。 “是谁……要害你。”他这个反应,反而让陶桃有些担心。 她以为他会愤怒,会砸东西,会吩咐人喊医师,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好像对于这种害人的把戏感到很平常。 “我大概猜得到。”他心里浮现出一个身影,他的好二叔——奕安。 陶桃抓住他的胳膊:“你别担心,你现在没有那些症状,说明催魂草对你还没有产生伤害,只要及时找到催魂草的来源就可以了。” 奕清瞥了眼她皙白的手腕,微微笑道:“现在不怕我了?” 陶桃愣住了,这人怎么不和她同频啊! “我以前……也没有很怕你。”陶桃嘴硬道。 “那为什么要躲着我。”奕清问。 陶桃有些无奈,眼前这个大男人怎么盯着这个问题不放,现在重要的是她怕不怕他么? “这个不是重点!”她稍微提高音量,希望他能认真点,“你平时有接触什么东西啥的吗?” 奕清沉思了一会,摇头:“没有,平时我都住在自己一个人住。” 陶桃弯腰凑近他,在他胸口处闻了闻。 奕清耳尖微红,身体微微一僵,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 “如果是将衣物泡在满是催魂草的水里,也能染上味。”陶桃抬起头,看向他。 奕清猛地想起他的衣物都是一个叫半梦的姑娘洗的。 原本教中有专门的人洗,后面王元在外面救了个姑娘,也就是半梦,说她无家可归,想给她谋个差事,于是她就留在教中,专门洗一些人的衣物。 奕清捏紧了拳头,几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第25章 只手遮天 陶桃见他额头青筋暴起,明白他有了眉目。 “奕清,你想到了什么,是吗?”陶桃小心翼翼地开口。 奕清看向她,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陶桃。 “那你想怎么做呢?”陶桃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有些冒昧,赶紧改口,“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杀了她。”奕清开口,语气冷淡,“当然是杀了她。” 陶桃点点头,没有感到很意外,毕竟他这种大家族的人,都是从蛇罐子里爬出来的,更别说他还可能是四大魔君之一了。 况且奕清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能忍受别人对自己耍阴招。 “嗯,你以后多注意。”陶桃道,她站起身,准备和他告别。 奕清抓住她的手腕:“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想要什么报酬?” 陶桃想抽回手,却发现他力气太大根本动不了,只好开口:“你也救了我,就互相抵消掉吧。” 奕清松开她,从腰间拿出令牌。 “给你。” 陶桃啊了一声,呆呆地接了过来。 “给我这个干嘛呀?”她问。 奕清双臂抱着后脑勺,理所当然道:“以后遇到危险,拿出这个令牌,我看他们谁敢动你。” 陶桃看向令牌,是用上好的紫檀木雕刻的,上面有个奕字, “这不太好吧。”陶桃有些犹豫。 “没什么不好的。”奕清一屁股坐到榻上,拿起茶杯,余光有意无意地看向陶桃的脸。 她垂眸看着手上的令牌,沉思下来。 陶桃最终还是收了下来,她还记得来这里的任务,现在她有了奕清的令牌,是不是代表他们关系好了不少? “那就多谢奕公子了。”陶桃双手捏着令牌,认真道谢,“我先回去了。” “等等。”奕清站起来,“我送你回去,免得你又遇到什么危险。” 陶桃顿时囧住了,她还真是先天被绑架圣体。 两人出去时,已经是晚上了,微弱的月光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陶桃看了看他的侧脸,突然想到很重要的一点。 “奕清,要不……你先别杀她。”陶桃开口。 奕清看了看她柔和的侧脸:“你要替她求情吗?” 陶桃摇头:“当然不是,只是你不觉得蹊跷吗?她为什么要害你,或许是因为背后有什么人指使的。” 奕清笑了笑,这些他当然想到了:“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陶桃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她看起来很笨吗? “我不会马上杀掉她的,当然得放长线钓大鱼。”奕清双手抱着后脑勺,道。 “嗯,也不能让她看出什么破绽。”陶桃想了想,道。 “当然。”奕清放下手,语气轻松,在陶桃看不见的地方,眼神却充满了杀意。 —— 偌大的院子里,一个穿着富丽的女人坐在凉亭下吃着东西。 她身边站着四五个丫鬟,手上端着的正是水仙阁卖的食物。 前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子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她扎着精致的发髻,戴着名贵的珠宝,甚至连脚上的鞋子都镶嵌着珍珠。 “母亲!”她走上前,看到她们端着的东西怒火更盛。 “你怎么还吃这些东西?”她端起那杯饮料,猛地丢在地上。 潘夫人看着自己女儿这副样子,并没有生气,“这是怎么了?谁把我们淳月惹到了?” 潘淳月一屁股坐到石凳上,嘟着嘴巴:“母亲!最近我们的生意都被抢了!你知道是谁抢的吗?就是做这些东西的那家店!” 她指了指桌上的糕点。 “傻孩子,就一家店能抢我们的生意?”潘夫人显然没当回事。 潘淳月抓住她的胳膊:“你是不知道她们的手段!我上去去看过,里面好多都是昭定城有名的富家子弟!” 潘夫人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淳月,你要把目光放的长远点,这些富家子弟算什么?等以后你嫁给四大家族中的一个,什么吃食,什么金银财宝那不手到擒来吗?” 潘淳月一听这话,稍微冷静了下来,但她还是不服气:“哼,现在我们的茶楼少了不少人,明天就去看看她们有多大的能耐!” 潘夫人摇了摇头,对自己这个女儿,她向来是不舍打骂的,反正他们在昭定城一手遮天,她想干什么就由着她去吧。 “母亲,哥哥的事做的怎么样了?”潘淳月问。 “在做了,让我们不要着急。”潘夫人道。 潘淳月伸出手,她身后的婢女立马拿出一面铜镜给她。 “嗯——希望哥哥快点。”她得意地笑笑。 潘夫人叮嘱道:“别给你哥哥惹麻烦啊。” 潘淳月站起身,叉着腰:“哥哥才不会怪我呢!”说完,她马上跑开了。 潘夫人无奈:“这孩子。” —— 回到了花月居,陶桃将潘广暗地里绑架女孩炼药的事告诉了三人。 “太恐怖了,还好桃子没有事。”孟音长舒口气。 “嗯!念念不是说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没想到后面是这么大的阴谋,我们该怎么办?”陶桃皱着眉道,她是逃过一劫了,那些女孩怎么办? “好气啊!干脆我去把那个潘广打成残废好了!”许筝拍着桌子,这件事气的她连宵夜都吃不下了。 孟音道:“阿筝,别莽撞,那个畜生背后肯定有靠山。” 许筝愤懑地坐了下来。 夏念抬起头,看向三人:“其实,有人可以救下那个女孩。”她袖口里的手指摩挲着令牌。 孟音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念念,你是说……夏侯羽他们吗?” 夏念点头:“他们的权势是大陆之最,要对付一个小小的城主,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奕清有说这件事交给他,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陶桃有些不安地看着脚尖。 奕清才得知自己被人暗算,又要去处理这件事,会不会太麻烦他了?陶桃忍不住想。 夏念站起身:“大家先去睡觉吧,明天我去找夏侯羽一趟,桃子,你能去找奕清一趟吗?” 孟音意识到什么,她跟着站起来:“念念,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夏念点头:“我觉得,这是让他们之间拉进关系的好机会。” 第26章 联手 次日—— 陶桃见夏念一直默默切着水果,忍不住跑去问她。 “念念,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夏念回过神来,道:“嗯,只是现在我们现在完全不认识顾凌,这件事……如果少了他,又被他知道的话,他们会不会产生分歧?” 陶桃有些没有听懂:“念念,你说的……我不是很懂诶。” 夏念拉着她的手,顺道喊上许筝,来到了孟音画画的房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孟音见三人突然进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夏念坐下,道:“我心里有个主意,只是昨晚还没有想好,就没有和你们说。” 孟音放下笔:“我就知道念念有想法了,说来我们一起想吧。” 夏念点头:“我认为这个潘虎扬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靠山,这次借助潘广炼药的事,让夏侯羽四人抓住他们的把柄,治潘家死罪,这样,既能救下那些女孩,又能消除一大隐患,还能打击潘家背后的人。” “念念,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是觉得,与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如我们主动出击?直接除掉那些可能让他们分裂的因素?”孟音打了个响指,道。 夏念微微一笑:“就是音音说的这个意思,潘家出事的话,和他有关联的其他人肯定会坐不住或者收敛不少,对我们很有利。” “原来是这样,所以念念才会担心顾凌的想法!”陶桃恍然大悟。 孟音想了想:“要不喊顾淮?” “也可以,他也是顾家的人。”夏念道。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好像没有听懂。”许筝摸了摸头,表情疑惑。 夏念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阿筝,你只需要把裴玄溪喊来就行。” “啊?好吧。”许筝无所谓地点点头。 夏念眸光微闪,她看向陶桃:“桃子,奕清救了你之后是不是留下了那两个绑架犯?” 陶桃思索了一会,道:“他没有说,下午我们问问他。” 孟音瞬间懂了夏念的意思:“他要是没有杀掉他们就好了!” 夏念含笑看向孟音:“音音懂我。” —— 饭后,夏念和孟音结伴去找夏侯羽和顾淮,陶桃和许筝一起去找奕清和裴玄溪。 许筝先陪陶桃找到了奕清,有了奕清在身边,她不再担心陶桃的安全,转而跑去找裴玄溪。 “奕公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陶桃看了看他的侧脸,犹豫要不要直接开口。 奕清神色如常:“喊我奕清就好。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行。” 陶桃点头:“奕…清,昨天绑架我的那两个人,你有杀了他们吗?” 奕清故意问:“你希望我杀了他们吗?” 陶桃有些无语,她是什么圣母吗?这两个人要绑架她诶。 “我现在希望你没有杀掉他们。”陶桃抬头看向他,眼里闪着微光。 奕清和她对视,陶桃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奕清一怔,有些别扭地垂下眸。 陶桃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奕清,奕安公子这几天很忙吗?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奕清见她面色如常,回道:“他有事去紫阳城了。你很在意他?” 陶桃汗颜,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反问句啊。 “我只是好奇……”她只是想到奕安可能也是魔君之一。 奕清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 “许姑娘怎么了?”一路上,许筝的脸色都不算好,裴玄溪不太习惯她郁闷的样子。 许筝闷声道:“这个世界好危险,昨天陶桃差点被人绑架,现在我都不敢让她们三个单独出去了。” 她们四个人,少了谁她都会觉得活不下去。 裴玄溪愣了一瞬,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个难过。 “陶姑娘被人绑架?发生什么事了?”裴玄溪问。 许筝将事情告诉了他,裴玄溪了然地点头,一下子就猜到了许筝来找自己的原因。 “许姑娘别担心,我相信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的。”裴玄溪安慰道。 许筝冲他明媚一笑,只要他们别分裂,她们就可以回去,那就万事大吉了! 裴玄溪愣了一瞬,扭过头去,耳尖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 “顾淮?没想到你也来了。”奕清一进屋子,就看到了坐那和孟音聊天的顾淮。 “呵呵,孟姑娘有事相求,自然推脱不了。”顾淮温和地说。 奕清眼角微抽,这货还是和他二叔一样会装。 “大家坐吧。”夏念走进来,手上端着几杯饮料。 夏侯羽伸手拿了过来,放到了桌子上。 几人坐下,夏念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家。 “夏姑娘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几人联手,将潘家一网打尽?”奕清道。 夏念点头:“没错,你们身为大陆最有权势的几个家族,肯定不希望有这么个地头蛇吧。” “那是自然,只是我觉得就这么个潘家不需要其他人,我千机教足够了。”奕清道,眼神里透露出自信。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们得让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和大陆居民都知道,你们四大家族是联合在一起的,这样一来,他们怕了你们就不用担心出什么事了,他们主动出手刚好可以抓住他们的尾巴。”孟音道。 奕清沉默下来,她这么说不无道理。 “可是我们要怎么抓住潘广的把柄呢?直接去他家里吗?”许筝问。 “不是,到时候可能需要我和音音出来当诱饵。”夏念道。 “当诱饵!?”除了孟音,其余几人都惊住了。 “嗯。”夏念点头,看向奕清:“奕公子,那两个人你没杀对吧?” 奕清点头:“现在还被关在地牢里。” “我希望奕清公子能审问出他们绑架完女子后是怎么交给潘广的,然后再装扮成他们的样子,将我和音音带去给潘广。”夏念十分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听得四个男人都惊住了。 “到时候你们直接拿到了他们作恶的证据,看他们还怎么争辩!”孟音说着,甚至还有些兴奋。 陶桃有些担心:“遇到危险怎么办?” 夏念笑道:“放心吧,如果几位愿意愿意扮成那两个绑架犯,我想我和音音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她看向夏侯羽,微微勾起唇角。 “我可以。”夏侯羽第一个说, 夏念点头:“好” “夏姑娘考虑事情确实很周全。”裴玄溪赞赏道。 “多谢裴公子夸奖,只是这件事,还得看你们。”夏念说完,目光挨个看看他们。 “我没问题,这种毒瘤早该铲除了。”裴玄溪道,他来昭定城本就是想找机会除掉潘家林家,四大家族一起出面的话……会更有效果。 “我也没问题。”奕清道,“明天内就可以将他们审问出来。” 夏侯羽三人心里呵呵——能在奕清手上撑过半天,那骨头确实有点硬。 第27章 反正她要完蛋了 顾淮笑着说:“几位都点头了,我顾家自然不能当缩头乌龟,只是我很好奇,几位姑娘,为什么对这些事这么上心呢?” 许筝拍了拍桌子,道:“桃子都差点被绑走了!这种人渣,就该被五马分尸,我们能不上心吗?” “就是就是,而且他们也绑了其他女孩,要是没有人除掉他们,他们把全天下的姑娘都抓走了,你们就只能打光棍了!”孟音紧接着说。 四人汗颜,应该没有这个可能吧…… “有他们在一日,昭定城就不安定,我们的生意就不好做。”夏念淡淡开口。 奕清看向陶桃,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乖巧的很。 他站起身:“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最好今晚就动手。” “没错,如果他们抓够了人,那些姑娘就完了。”陶桃有些着急地说。 事不宜迟,奕清和裴玄溪先行离开,顾淮也紧随其后。 —— 身穿粉色衣裙的乔仪向楼外的侍卫出示了令牌,小跑进去。 “顾大人,乔仪有事禀报。”她站在顾凌书房门口,微微低头。 “进来。”顾凌放下笔,道。 乔仪推门而入,抬眼看了看顾凌,他今天没有易容,幽深的黑色瞳孔不见一点情绪。 “我打听到潘虎扬的儿子潘广在制作一种丹药。”乔仪道。 顾凌微微抬眸:“哦?什么丹药。” “听林保说,可以增长寿命,永葆青春的丹药。”乔仪回答。 顾凌冷笑出声:“一群蠢货。” 乔仪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这种丹药,据说需要未成婚女子的血液做配料……” 顾凌面色一凝,“你先下去,继续盯着林保。” 乔仪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不继续问,但还是点头走了下去。 走廊外,她遇到了陆云。 陆云和她打招呼:“怎么样?林保没有为难你吧?” 乔仪笑了笑:“放心,每天晚上都被我给催眠了。” 陆云点头,见她穿一身粉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第一次穿这种衣服,看着怪不习惯的。” 乔仪翻了个白眼:“那死东西就喜欢这种颜色。” “好了好了,你在林府千万小心。”陆云道。 “放心,他们动不了我。”乔仪说完,向外面走去。 —— 顾凌坐在椅子上,手指不停敲着桌面。 未成婚女子的血液……不知怎的,他猛然想起了一道青色的身影。 他眉头微蹙,打开抽屉拿出一张人皮面具。 —— 水仙阁内依旧人来人往,几人并没有因为晚上的事影响到做生意的心情。 陶桃还是有些担心,她跑到夏念面前,道:“念念,你们真的要自己去吗,遇到危险怎么办?” 夏念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小桃子,有夏侯羽他们在,我们不会遇到危险的。” 她心里其实还挺忐忑的,没想到她们有朝一日也会像电视剧一样,和这些人周旋,做局让他们钻。 两人正聊着天,没有注意到外面有个身穿黄衣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先是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夏念和陶桃。 她咳了两声,用手臂碰了碰旁边丫鬟的手。 丫鬟立马会意,大喊:“你们怎么做生意的,有客人来不知道迎接吗?” 二蛋立马跑上前:“姐姐,这边走。” 潘淳月皱眉看了他一眼:“怎么是个孩子?” 夏念和陶桃对视一眼,走了上去。 “这位姑娘,里面坐吧。”夏念道。 潘淳月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形婀娜,容貌清丽,和上次跳舞那个舞女很像,便直接问:“你是上次跳舞那个女子?” 夏念微微点头。 “行,把你们这的东西都给我上一份。”她走上前,坐到了凳子上。 “这……姐姐,你就一个人,怕是吃不完。”二蛋怯怯地说。 潘淳月瞪着他:“吃不完就喂狗,难道我还买不起你家的东西了?” 夏念和陶桃皱眉看着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敌意,她们第一反应觉得这个女生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估计是水仙阁抢走了一批顾客,拉了仇恨。 夏念弯腰摸了摸二蛋的头:“二蛋,先给她上一杯四季春吧。” 二蛋听话的朝里面跑去,不一会端来了一杯饮料。 夏念拉着陶桃走到后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潘淳月喝了一口,直接吐了出来。 “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喝?”她喊道,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我说姑娘,你不喜欢可以去别处啊,别在这扫大家伙的兴。”一个大哥正吃着麻辣烫,被她这大嗓门这么一吼,心情都不好了。 潘淳月鄙夷地看了看四周的人,都是些平常人家,也只能吃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了。 陶桃拿起帕子正准备擦拭,却被潘淳月一把抓住手腕。 “谁要你动的?我说上你们店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就给我上这个,是不是看不起我?”潘淳月道。 夏念走上前:“姑娘,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拿这玩意给我们小姐喝,是看不起我们潘府吗?”旁边的丫鬟大喊,并报出潘府的名号想震慑她们。 周围想上前帮忙说话的人默默坐了下来,她口中的潘府他们当然知道,只是在座的都惹不起。 孟音正好从楼上走下来,见有人闹事,直接冲了上去。 “你谁啊大姐?”孟音一把将陶桃护在身后,“谁家大小姐是你这种做派啊?我去,还弄的到处都是。” 孟音嫌弃地看了一眼潘淳月,将她打翻地杯子扶了起来。 在几人注意力在潘淳月这里时,易容后的顾凌从门口走了进来。 小河连忙迎了上去:“公子需要点什么?”他递上一张菜单。 顾凌瞟了眼孟音,伸手指了一杯饮料。 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好可以看见孟音几人的脸和潘淳月的背影。 “大姐!?”潘淳月瞪大了眼睛,她堂堂潘府千金,竟然被人这么称呼。 “你……你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旁边的丫鬟指着孟音,喊道。 “管你是谁?”孟音翻了个白眼。 夏念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语:“她是潘广的妹妹。” 三人对视一眼,直接笑出声。 “哦~原来是潘城主的女儿啊!”孟音笑地狡黠,她手指努力扣着大腿,不让自己笑得太猖狂。 “知道怕了吧?”丫鬟虽然奇怪她们的神色,面上还是得意洋洋。 孟音走上前,围着潘淳月转了一圈,啧啧道:“我会看相,哎呀,你这情况不妙呀。” 潘淳月伸手,推了她一把,夏念陶桃连忙扶住孟音。 后面的顾凌见孟音差点摔倒,手无意识地将杯子捏紧。 “这位潘大娘,动手恐怕有伤你大家闺秀的脸面吧?”夏念狠狠地说。 孟音站稳,笑了笑,指向潘淳月:“没关系,念念,反正她要完蛋了。” 第28章 中毒了还想着吃 “你什么意思!诅咒我们小姐是吧!”丫鬟大喊。 潘淳月平时虽然嚣张惯了,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平时昭定城的人轻易不敢惹她的,今天她竟然在几个平民丫头面前吃了亏! 她被孟音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气得一时说不出话。 孟音耸耸肩:“不信,那走着瞧。” 孟音微垂着头,刘海稍稍挡住眼睛,笑起来带着一丝阴冷,和她平时反差感极大。 潘淳月脸色一白,撂下一句:“给我等着,明天就让你们生意做不下去!”就走了。 等她走后,三人终于控制不住笑了出来。 “这货还不知道自己家要被抄了。”孟音捂嘴道。 “这个潘淳月为什么要来找我们麻烦呢。”陶桃有点疑惑。 “可能是她太闲了吧。”孟音道。 许筝从后面跑出来,刚刚她一直在弄吃的,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三人将刚刚的事情讲给她,逗得她哈哈大笑。 “对了,下午我上街去买些东西,你们有什么要买的吗?”许筝问。 孟音挽住她的手臂:“我也一起去吧,我去买些布料回来。” “好。” 顾凌看着孟音笑嘻嘻地样子,疑惑她刚刚说的那句潘淳月要完是什么意思。 她刚刚只用了潘淳月能听到的声音说的那句话,他武力高强,还是听到了。 顾凌眼光微闪,打量了一下四人。 难道是因为夏侯羽三人想除掉潘家,而她们正好和夏侯羽他们有什么关系,知道一些内幕,所以才说了那句话。 顾凌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起身离开了水仙阁。 —— 潘淳月气的跑到潘广的书房里,见里面坐着个老头,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踢翻了面前的凳子。 “哟,这是谁把潘大小姐惹到了?”老头摸了摸胡子,笑的很和蔼。 “淳月,你怎么了?”潘广收起盒子,看向她。 潘淳月嘟着嘴,跑到潘广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哥哥,韩爷爷,你们可得替我做主啊!” “发生什么事了?”潘广问。 潘淳月没有说自己去闹事的部分,直接说有人骂她。 “是谁?带哥哥去,哥哥替你做主。”潘广道,他从小就格外疼惜自己这个妹妹,自然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韩老呵呵笑:“倒也不必少爷亲自去,老夫这里有一好玩的东西,只要让这东西碰到那人,三日之内,那人就会因为全身出现疹子酸痛无比,最后痛苦而死。” 潘淳月明显不相信:“什么疹子还会死人?” 韩老道:“自然是无法治疗的疹子。”他伸出手,在他满是划痕的手掌中间有个小瓷瓶。 潘淳月用手帕挡住口鼻:“这是什么?” “这就是方才老夫说的东西,是一种剧毒,只要让潘小姐讨厌的人碰到一点,就会立刻发作。”韩老说着,将瓶子递给了她。 潘淳月用手帕包起来,心里有了主意。 潘广惊讶道:“韩老,没想到你还有这新奇玩意。” 韩老低下头:“呵呵,都是老夫的师傅闲暇时研制的。” “韩老,你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么厉害的人物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潘广说着,拿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师傅他老人家说了,只要你这次办的好,他会来昭定城的。”韩老道。 “好!”潘广拍了拍手,狭长的眼睛里透露出欲望。 —— 下午,许筝和孟音一起上了街,夏念和陶桃在店里等奕清的消息。 两人高高兴兴地买了很多东西,街上人很多。 顾凌穿着便衣,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 “音音,你买这么多布料,又要做衣服啊?”许筝惊叹道。 “没错没错,我就喜欢做好看的衣服给你们穿!”孟音抱着布料,笑道。 不远处,一个抱着罐子的紫衣女孩急促地跑了过来。 “那个窑鸡,我想吃!”孟音闻到香味,口水直流,只是她抱着东西,不太方便。 许筝看过去,道:“我去给你买。” “好,我们一起!”孟音笑道,目光一直放在窑鸡身上,没有注意到朝自己跑来的女孩。 “啊!”随着一声尖叫,孟音向前面看过去,下意识的扭身护住怀里的布料,罐子里的水全撒在了她的身上。 “我去,我衣服湿了。”孟音喊道,有些怨怼的看了那个女孩一眼。 她穿的比较薄,湿衣服直接贴到了她的皮肤上。 许筝本来走出好远了,听到尖叫声,她立马扭头,刚好看见了孟音被罐子里的东西淋到的画面。 “音音!”许筝跑了过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衣服湿了。”孟音道。 许筝啧了一声,看向那个女孩:“你怎么走路的啊!这么宽敞的路你往人面前走!” 女孩长着一张白净的脸,此时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们赔钱。” 她递上一枚银子。 孟音见她可怜兮兮的,只叹了口气:“算了,一会回去换一件。”话虽如此,她还是拿了那块银子。 顾凌在后面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 那罐子里的东西一泼出来他就闻到了味,是他以前了解过的一种毒药。 他看了看那紫衣女子一眼,估摸着是谁要害孟音。 早上的事浮现在脑海里,他几乎马上确定了凶手。 这毒药除了他及殿中的人,难道还有谁知道吗?顾凌冷下眉眼。 他看向孟音,她正和许筝在那等着窑鸡。 都中毒了还想着吃!顾凌眉头微微皱起,一直跟着她们回到水仙阁才离去。 —— “音音,阿筝,你们回来了!”陶桃跑上前,帮忙拿了一些她们手上的东西。 “音音,你的裙子怎么了?”陶桃见她裙子湿了一大片,和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问道。 “啊啊,刚刚音音在路上不小心被一个女生捧着的水淋到了。”许筝道。 “快去换一件吧。”陶桃道。 孟音只觉得身上有点酸痛,眼皮还不停跳,她只当是自己逛街累了的原因,听到陶桃说的话,点了点头,朝楼上走去。 “音音是不是累了想睡觉?”陶桃问。 “没事,睡就睡吧,大不了晚上我来替她。”许筝放下东西,道。 “我来也可以啦。”陶桃说。 “不行,我可舍不得让小桃子做这些。”许筝双手叉腰,头微微仰着。 陶桃无奈地笑了笑,因为她小时候的事,其他三人总是总是将她护在身后,习惯性地保护她。 但其实,她也想保护她们呢。 两人来到二楼的房间,夏念正和夏侯羽四人说着什么。 见二人进来,夏念看向身后:“阿筝回来了,音音呢?” “音音她……” “啊!”不远处的房间传来尖叫声,三人一下就听出了是孟音的声音。 她们迅速往孟音的画室跑去。 几个大男人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第29章 计划实施 “音音!你怎么了?”许筝冲在最前面,她猛地推开门,三人跑了进来。 孟音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震惊,她上身只穿着内衣,还没有换上衣服。 夏念跑上前,一下捂住了嘴巴。 孟音腰部的地方,出现了一片红色疹子,像红火的胎记一般。 孟音只觉得腰间传来微弱的疼痛,她脚上发软,坐到了榻上。 “音音!”陶桃蹲下身要给她查看,孟音却伸手拦住了她。 “桃子,别靠近我,万一这玩意会传染怎么办,我现在感觉这里有点痛。”她指了指红色疹子的地方。 “音音,让我看看,或许是因为过敏。”陶桃说着,不由分说地拉开了她的胳膊。 许筝和夏念也凑了上来。 陶桃看了半天,将孟音全身都检查了一遍,也没有看出起疹子的原因。 “为什么会这样……”夏念呢喃了一句。 许筝看向孟音:“音音,你有没有吃什么怪东西,以前也没见你这样过啊。” 孟音摇头,“没有吃什么东西呀,难道是对什么东西过敏?” 见三人为她的事担心,孟音赶紧道:“好了好了,或许我这就是普通的过敏呢,只是我现在身上有点痛,今晚的行动不能参加了……” “我替音音去吧,我体型小,不会引起怀疑。”陶桃说。 孟音穿好衣服,道:“和他们商量一下吧。”她想站起身,却发现腿软软的没有力气,怕几人担心,她憋着没有说。 夏念将孟音的表情看在眼里,她站起身,去外面把夏侯羽四人喊了过来。 “孟姑娘怎么了?”顾淮问道。 孟音摸了摸头:“我好像过敏了,今晚的行动不能参加了。” “没关系,我来代替音音。”陶桃举手道。 “那我来扮那个绑架犯。”奕清紧接着开口。 夏念看向夏侯羽,道:“夏侯公子,可不可以请你家的医师来一趟,看看音音是生了什么病?” 夏侯羽点头,他走到床边吹了吹哨子,没一会,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出现在窗外。 “去府上将林医师请来。”夏侯羽道。 “是。”黑衣人点头,飞身离去。 “另一个人就由我扮吧,我想裴公子和顾公子也干不了这种活计。”他看了看裴玄溪和顾淮,道。 “那就辛苦二位了,我会带人在外面做好准备。”裴玄溪依旧温和地说。 “桃子,你确定你去吗?要不还是我来吧!”许筝喊道,陶桃对这种事情有阴影,她担心她看到什么会很害怕。 陶桃摇头:“放心吧阿筝,有夏侯公子和奕公子在,我不会出事的。” 夏念看了看孟音,道:“阿筝,你留在这里陪着音音吧,一会注意林医师说的话。” 许筝见陶桃目光坚定,孟音这里又需要她,只好点头:“那好吧。” —— 事不宜迟,夏侯羽和奕清换上了衣服,奕清抱起陶桃,夏侯羽抱起夏念,两人直接用轻功飞到了潘府。 按照那两个人的说法,潘广的院子有个后门,他们会从后门进去,再由里面的小厮带进地下室。 为避免被发现,两人穿着黑衣,带着面罩,因为身量比较高,在进后门前,还微微弯下身子。 奕清扛着陶桃,夏侯羽扛着夏念,站一起敲了那俩人说的密号:三长三短。 果不其然,一个穿着布衣的小厮开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小厮还忍不住想看看两个姑娘的脸,只是她们挂在二人肩膀上,头发垂下来挡住脸,完全看不见。 “二位,昨晚怎么不见你们来?”小厮问。 夏侯羽沉声道:“昨夜着了风寒,休息了一下。” 小厮听他的声音确实有点不对,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他带着两人来到后院的花园,扒开草皮,下面是块木板。 小厮将木板打开,里面竟然是个通向下面的楼梯! “走吧。”小厮道。 夏侯羽和奕清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他们来到地下,里面的女孩瞬间发出呜咽声。 她们五官稚嫩,身上虽然没有伤口,但是都被铁链拴着,地上铺着薄薄的毯子供她们睡觉。 “喊什么喊,安静!”小厮指着那些女孩骂道。 女孩们的声音小了不少,她们流着眼泪,小心翼翼地看着奕清和夏侯羽,可怜着他们肩膀上的女子。 那个小厮弯腰拿出个箱子,似乎在找铁链。 夏侯羽抬起一双阴冷的眼睛,他走上前,一记手刀劈晕了他。 地下室只有这些女孩,或许是觉得她们没有能力逃跑,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小厮倒在了地上,吓坏了女孩们。 夏侯羽和奕清将陶桃夏念放下,两人连忙上前安抚她们。 “现在大家先安静,我们会救你们出去,好吗?”夏念柔和道,这些姑娘听了,立马安静了下来,让夏念和陶桃心里更难受了。 本来是花一般的年龄,却被人渣当成做药的物品,可见潘家的恶毒心肠。 夏侯羽走上前,轻轻抓住夏念的胳膊:“你们找找给铁链的钥匙,我们先上去。” 夏念点头:“好!” 夏侯羽和奕清跑上去,将手里的信号弹发送到空中。 即使声音很小,也还是吸引了在前院的潘虎扬,当然,夏侯羽和奕清就是故意想让他知道。 潘虎扬正在院子里和潘夫人聊着什么,他一下就看到了从后院飞上去的信号弹,见那信号弹眼熟的很,他瞳孔猛地一缩,大喊:“所有下人,抄上家伙跟我去后院!” 来到后院,院子里乌泱泱站着一群人,中间的白衣男子差点将他吓晕。 他去外阁开会时,见过裴玄溪,另外一个穿蓝衣的他没有印象,还有两个穿着黑衣蒙着脸,他一时没有认出。 “大半夜的,不知裴少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他搓着手,走了上去。 裴玄溪笑道:“潘城主,几年不见,就给我们这么大的惊喜。” “我们?”他有些疑惑,心里的不安愈加强烈。 奕清一把揭开面罩:“潘城主,不记得我了?” 夏侯羽冷道:“看来潘城主明显没有把我夏侯家放在眼里。” “奕……奕少主…夏侯公子,你们这,突然一起来,看我都没有准备什么。”潘虎扬心脏怦怦直跳,脚都忍不住发抖,脸上还得堆着笑。 奕清喊道:“其他的不必准备,准备好你一家的人头就行!” 潘虎扬虎躯一震,勉强笑道:“少主这是什么话,就算是四大家族,也没有理由胡乱定罪吧?” “是不是胡乱定罪,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夏念和陶桃带着被抓的女生,走了上来。 第30章 她活不过后天 潘虎扬见事情败露,他努力稳下心神,心里骂了自己那个蠢儿子一万遍。 恰好,潘广和潘淳月正好从外面的酒楼回来,看见自家院子里围着这么多人,他们从后门走了进来,和几人撞了个正着。 他没见过夏侯羽等人,只是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见自己的老爹一副见了棺材的表情,潘广跑上前。 “爹!这是……”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些被放出来的女孩眼神幽怨,正瞪着他。 “哟,这是潘城主的公子吧?想必还不认识我,你好,我姓夏侯名羽。”夏侯羽走上前,向他伸出手。 夏侯羽咧嘴笑着,看着颇有几分无害。 潘广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觉得夏侯羽这个名字熟悉的很,就将手伸了出去。 下一秒,他跪倒在地,不停哀求。 他的手掌几乎在瞬间被夏侯羽捏碎了,也是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夏侯羽是斩月堂的下一任堂主。 “你……你们!”他痛呼着,潘夫人看不下去,跑上来抱住他。 “你们要杀就杀我吧!是我要阿广将她们抓起来的!”她看向夏侯羽,满脸的泪水。 夏侯羽垂眸冷冷地看着她,道:“别急,一个也跑不了。”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潘淳月摇晃着潘虎扬的胳膊,月光下,她看清了站在那些女孩前面的两个女子的脸。 “是你们!”潘淳月指向夏念和陶桃。 夏念朝她走来,淡淡道:“早上就说了,你要完蛋了。” 她怒目圆睁,一下子摔在地上:“你们……和四大家族有什么关系!?” 夏侯羽转过身:“潘家,绑架女孩,秘密研制禁药,安弘律法规定,一律斩首!” “什么绑架女孩!这些都是我买来的!而且你哪里有什么证据说我研制禁药!”潘广大喊,口水乱飞。 他自以为在昭定城他们潘府就是天,所以才没有防备的将这些姑娘关在自家院子,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外界传闻不和的四大家族竟然站在了一起!? 奕清拉起陶桃的手腕:“受害者就在这里,后面那些姑娘,她们或许有很多话想说。” 他看向后面:“来人,把两个家伙带上来!” 黑衣人拖着遍体鳞伤的两人走了上来,正是那两个绑架犯。 他们身上都是血,脸却被擦干净了,就是为了让潘广百口莫辩。 夏侯羽拍拍手,又有黑衣人将刚刚的小厮压了上来。 胡子男绑架犯一看到潘广就开始大喊:“是他指使我们的!是他!跟我们没关系,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奕清看了黑衣人一眼,黑衣人立马拿出布团塞到他的嘴里。 “公子,我们在潘广的书房找到了这些东西。”一名黑衣人跑上前,将东西捧给裴玄溪看。 里面全是一些禁书和不知道什么作用的药丸。 “人证物证都在,潘虎扬,你们还要抵赖吗?”裴玄溪皱了皱眉,道。 潘淳月流下眼泪,她不敢相信,白天自己还到处玩乐,晚上就变成死刑犯了。 她双目通红,猛地抬头看向夏念,眼里满是怨恨。 她突然朝夏念跑去,手上扔出两条红色的虫子。 夏侯羽迅速将夏念护在身后,利剑出鞘,他以极快地速度将那两条虫子砍成几半,又一脚踢在潘淳月的肚子上。 可怕的是,那虫子摔到了地上,竟然还在扭动。 顾淮走了上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里面的白色粉末,虫子立马烧成了灰烬。 “这是蛊虫,好阴毒的手段,你从哪里来的!?”顾淮问,他不相信潘淳月一个深闺女子能有这种东西。 陶桃上前,骂道:“你和她们一样是女子!竟然对她们做出这种事,是有多恶毒的心!” 潘淳月不理会他,她看向夏念和陶桃,大笑:“哈哈哈哈……你们竟然还在这问我的罪?我告诉你们,你们那个好姐妹完了!” 夏念心里突然一抖,想起了孟音身上的伤。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夏念上前几步,声音逐渐提高。 “哼,我在她身上下了毒!我想她现在肯定浑身红疹,正疼痛难耐吧?”潘淳月见事情败露,也不装了,起码看到有人和她一起下地狱。 “什么!?”陶桃和夏念大惊。 夏念抓住夏侯羽手臂,身体不停颤抖:“快回去……回去。” 陶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腿一软,差点倒了下去,还好被跑来的奕清拉住了。 见夏念和陶桃反应这么大,潘淳月继续补刀:“你们别费劲了,她活不过后天!” 奕清正不知道怎么安慰陶桃,听潘淳月这样说,他飞身上前,一脚踢在了她胸口处。 潘淳月吐了一口鲜血,潘虎扬扑了上来,抱住她,不停朝几人磕头。 “几位大人,我们这也是没法的啊!是有人逼我们这么做的!”他哭喊道。 裴玄溪挥了挥手,黑衣人立马上前用绳子绑住了几人。 陶桃已经语无伦次了:“念念……快,我们快回去!” “对,夏侯羽,你不是会轻功吗?你带我回去!音音身上的伤口就是她弄的!”夏念双手冰凉,颤抖着抓着夏侯羽的手腕。 看见她脸上的泪水,夏侯羽心里也很着急,他一把抱起夏念,“裴兄顾兄,这里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和奕清一起带着二人飞回了水仙阁。 二人带着她们飞到孟音休息房间的窗台边,刚到这里,夏念和陶桃就听到了许筝的抽泣声。 两人赶紧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突然有人来,吓了里面的许筝一跳。 她抬起头,夏念和陶桃就看到了她红肿的眼睛。 “念念!桃子!你们终于回来了!音音……音音她…”许筝跑向她们,急得手足无措。 夏念和陶桃扑倒在孟音旁边,此时她躺在榻上,红疹已经蔓延到她锁骨旁了。 “我不信!医师呢?医师呢?”夏念站起身,不停寻找林医师的身影。 “念……夏姑娘,你别急,一定会有办法的。”夏侯羽第一次见她这般着急的样子,心里跟着一起急,连称呼都喊错了。 夏念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林医师正好端着药走了进来,夏念和陶桃立马站起身。 “林医师,音音她怎么了?”陶桃抹掉脸上的泪水,问。 林医师摇了摇头,将药放到了桌子上。 “这位姑娘中的是一种红血虫炼制成的毒,据说,中了此毒的人三日内身体会疼痛不已,身上长满红疹,最后……病痛而亡。”林医师见几位姑娘如此着急,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三人只觉得晴天霹雳。 “什么?那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吗?”陶桃赶紧问。 林医师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可能没几个人会解。” “什……什么?”夏念一听,瘫软到了地上。 夏侯羽和奕清同时想到一个人,可是那人行踪不定,他们也不知道在哪,不确定能不能找到。 第31章 不管去哪里我们都在一起 “我想到一个人,他肯定会解,但前提是……孟姑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奕清开口。 三人有些恍惚地看向他,只有两天时间了,孟音的身体她们知道,可能根本要不了三天! “大家怎么了……”榻上的孟音传来微弱的声音。 三人立马跑了过去,看到她雪白肌肤上的红疹和无力的双眼,纷纷低下了头。 奕清和夏侯羽见了,识趣地走了出去。 “你们哭什么呀?再哭就变丑八怪没人要了,哈哈…”孟音笑着说,最后两声哈哈连自己都听不清。 “音音,我可以变成丑八怪,你千万不能……有事!”陶桃说着,在房间里找奕清的身影。 她想拜托他找一下那个人。 见奕清没在房间,她站起身,却被孟音抓住手指。 陶桃浑身一抖,回头看见孟音虚弱地脸庞。 “呜……”情绪再次上来,陶桃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音音,你现在,身上疼吗?”夏念小心翼翼地问。 “有点。”孟音道。 夏念深吸口气,将潘淳月对她下毒的事告诉了她。 孟音有些无力:“没想到我孟音,一世英名,竟然会死在一个纸片人的手上。”她苦笑了两声。 “孟音!你说什么傻话?什么死不死的!你不可能死,我们四个,还要一起回自己的世界,还要继续旅游。”许筝说着,哭出了声。 “还旅游呢,就是因为我喊你们旅游,我们才穿越了。”孟音道。 “穿越不好玩!早知道就不帮那个老头了,死老头害我们穿越!”许筝哭喊道,头发因为眼泪黏在了脸上。 孟音看向房梁:“大家别担心,或许我不会死,会回去现代,到时候,就只留你们在这个世界了,你们千万要小心,不要像我一样,当个炮灰女配,连帅哥都没有睡到。” 夏念伸手抹去她的眼泪:“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她自己的眼泪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孟音看向她们,露出凄厉的笑:“我想回花月居,我想睡觉。” 许筝站起身,将她抱了起来:“走,我们带你回家。” 来到门外,夏侯羽和奕清还守在这里。 他们很钦佩,也很羡慕四人之间的感情,身为家族继承人,他们从小就被告诫——感情,是最荒唐的东西。 陶桃走向奕清,她刚哭完,身体还一抽一抽的。 “奕清,你可以帮忙找找那个人吗?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奕清微皱着眉,眼神带着心疼:“你放心,我现在就让人去找。” 陶桃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两人把四人送到了花月居,在离开时,夏侯羽叫住夏念,告诉她他会找那个人来医治孟音。 夏念谢了他,但她心里已经决定,如果孟音死了,她也跟着一起去。 她们来到这个世界,为了不让这个世界分裂,和一群人渣打交道,甚至因此赔上了孟音的命! 这算什么穿越!去他妈的穿越! 许筝将孟音放到床上,孟音已经睡了过去。 她身上痛的很,睡着后也会被痛醒,只是她为了不让几人担心,没有说出来。 三人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夏念站在月光下,表情格外悲伤。 她看向陶桃和许筝,道:“桃子,阿筝,我已经决定了,如果音音离开,我会跟着走。” “念念……”陶桃抓住她的手,眼角流下泪水,目光坚定,“我和你们一起。” “我也是!”许筝抱住她们的肩膀:“说好的,我们四个永远在一起!不管死后是回去原来的世界,还是去天堂、地狱,我们都在一起!” 夏念点点头,看着她们,流下无力又感动的泪水。 次日,因为孟音中毒,水仙阁暂停营业。 花月居的孩子们只以为她是生病了,吵着要照顾她。 夏念稳定下来情绪,告诉他们要学习开店的手艺,尤其是叶满,到时候可能会把水仙阁交给他。 当然,她们会拜托夏侯羽等人帮忙。 年幼的孩子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只看到三人每次从孟音房间里出来时没有擦干净的泪水。 只有稍微大点的叶满知道,音姐姐可能要死掉了。 他不知道会怎么死掉,但是他可以肯定,音姐姐不会像他在武馆时看到的那些人一样,被饿死、打死,最后拖出去喂狗。 叶满躲进厨房,坐到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哭了出来。 中途奕清三人来过,带了很多药,却没有带来那人的下落。 孟音没有看到顾淮,还问了一嘴,夏侯羽解释顾淮有事去了紫阳城。 孟音说药太苦了,她不想喝,陶桃和夏念又哄又逼地让她喝了下去。 可是红疹还是长到了孟音的脸上,孟音觉得身上疼痛无比,吃不了也睡不香。 她看向柜子上的相机,淡淡地笑道:“我们来拍张照吧!” 许筝取了下来,喊来叶满和几个孩子,定时一起拍了张照。 她们又教叶满怎么使用,四人一起又拍了很多。 孟音开心地看着那些照片:“哈哈,我脸上都是红疹,有点恐怖。” 夏念她们没有跟着笑,只是背过身去擦眼泪。 孟音看着她们的背影,将怀里的相机越抱越紧,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去。 —— 晚上,她假意睡了过去,等夏念她们走后,孟音费力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笔。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多半是明天傍晚,她的生命就走到尽头了。 孟音看出了三人的心思,她不想她们跟着自己一起去了,她们还有大好前程。 孟音颤抖着手,在纸的最上面写下了两个字:遗书。 她正要写开头,窗户那里突然传来一道男声:“遗书?” 孟音被吓了一跳,看见窗台上完全不认识的男人,她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跟我走一趟。”男人从窗台上跳下来,朝孟音走近。 “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我中毒了,全身都是红疹,巨丑,你是劫不到色的!”孟音用手指着他,想跑但是完全没有力气。 见男人不为所动,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她声音大了些:“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男人一把将她扛在了肩膀上,嗤笑道:“随便你。” “啊!救命啊!念念!桃子!阿筝!”孟音用尽力气大喊,晕了过去。 男人换了个姿势,他双手抱着孟音,来到了院子里。 恰好夏念三人听到了孟音的呼救,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来。 见有陌生男人抱着她,许筝喊了一句音音,立马冲上去。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飞身跳上墙,使用轻功离开了这里。 第32章 求求你救救她 “音音!音音被抓走了!”夏念喊道,她有些无措地在院里打转,现在她只能想到一个人,或许能救孟音。 她赤着脚,跑出了院子。 许筝懊恼地跪坐到地上,不停用拳头打着地面。 陶桃哭着拉住她的手:“别这样,阿筝,快去找裴玄溪,他能帮我们!我去找奕清!” 许筝立马站起身,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三人分头行动,跑去找可以救孟音的人。 哪怕孟音只剩一天的时间,她们也必须找到她,最后一天,她们四个必须在一起度过! 不巧的是,天空突然开始打雷,不一会,地面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开始下起了雨。 三个人在不同的街道拼命飞奔,陶桃还摔倒了好几次,脚和手都被磨破皮了。 夏侯府是最近的,她第一个跑到夏侯家,拼命敲着硕大的门。 “谁啊大半夜的。”小厮打开门,见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吓了他一跳。 “姑娘你,是不是敲错门了?”小厮一脸懵逼,夏念不和他说那么多,直接冲了进去。 “诶诶,快来人啊,有人闯进院子了!”他大喊,吸引了在里面听萧闲汇报情况的夏侯羽。 “什么人敢闯……念…夏姑娘!?”夏侯羽惊讶道。 夏念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吊带裙,赤着脚,浑身已经被淋湿了,她披着头发,苍白着一张小脸,楚楚可怜。 见到夏侯羽,夏念脚下重心不稳,向前面倒去。 夏侯羽立马飞身向前抱住她:“夏姑娘?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他以为是陶桃和许筝出事了,不然她不会这么着急。 夏念大口喘息着,她抓住夏侯羽胸前的衣服,说话声音都带着哭腔:“音音……音音她被人抓走了!夏侯羽,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我求求你…” 见她如此,夏侯羽心痛不已,他看向萧闲,让他带着堂内的人去找人。 萧闲还不明白情况,他一边担心夏念的情况,一边拿出口哨喊人。 夏侯羽脱下外衣,将它披在了夏念身上,又担心她脚冷,拦腰将夏念抱起,带她进了屋子。 “夏姑娘,你还记得抓走孟姑娘的人长什么样吗?”夏侯羽问。 夏念神情有些恍惚,她摇了摇头,道:“当时太黑了,我没有看清。他穿着黑色衣服,很高,会轻功,抱着音音朝院子的东面跑去了。” 夏侯羽立马让人往花月居的东面去追,不知为何,他心里浮现出一个人,却又没有办法确定是他。 毕竟孟音完全和他没关系,他又怎会半夜带走她。 —— 陶桃是在路上遇到奕清的,奕清得到了顾凌的行踪,正往他可能在的地方去,结果半路下雨了不说,还碰到了恰好摔倒在地的陶桃。 奕清连忙飞身下去,陶桃只穿着里衣,膝盖处的布料已经被血染红了。 奕清咬着唇,脱下衣服给她披上。 他抱起陶桃跑到屋檐下,陶桃面色苍白,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奕清伸出手,觉得不妥又缩了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犹豫了一会,奕清还是开口。 陶桃颤抖着开口:“音音……被抓走了…怎么办?” “被抓走?被谁?”奕清问道。 陶桃忽然感觉眼前变得模糊,她嘴里不停呢喃:“奕清,求你救她。” 奕清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好,我会让人去找孟姑娘……陶姑娘!” 陶桃突然向前倒,她意识模糊,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奕清吓了一跳,他用手摸了摸陶桃的脸,十分烫手,估计是因为受到惊吓,又淋了雨,身体撑不住发烧了。 奕清抱起陶桃,向自己的府邸跑去。 —— 裴府内,裴玄溪花了好大的劲才让许筝冷静下来。 她不停用手捶打着地面,最后裴玄溪没办法,只能用力抓着她的胳膊让她动不了才停了下来。 许筝流着泪,喃喃自语。 裴玄溪和她一起坐在地上,听着她说的那些话。 “要是我会轻功,音音是不是就不会被抓走了?” “我为什么这么弱啊我…” 裴玄溪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禁锢住她,以免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等许筝差不多冷静下来,裴玄溪松了口气,松开了她。 许筝捶着脑袋,干流着眼泪。 裴玄溪将她扶起来,用帕子擦拭她的脸。 看到许筝平时神采飞扬的双眼黯淡无光时,他怔住了。 他还从未见过因为朋友遇到危险而这般着急的。 许筝此时的样子,跟丢了魂差不多。难怪他小时候,楼主告诉他,人一旦有了感情,就会变得脆弱不堪。 —— 孟音躺在床上,一直做着梦,梦里有好多人拉着她,她看清四周,好像是现实世界。 他们让孟音留下来,孟音大喊着不要,她要回去找念念、桃子还有阿筝! 顾凌站在床前,双手环抱在前,垂眸看着她。 孟音身上的红疹已经消除了,她双手拽着被子,嘴里呢喃着什么。 突然,孟音眼睛一睁,醒了过来。 看见面前站着个男人,孟音被吓了一跳,她尖叫了一声,拉开被子查看自己有没有被怎样。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孟音有些害怕,眼前的男人帅是帅,但是眼神算不上友好。 孟音默默往床后面缩,突然发现自己身上不痛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顾凌冷着眼神,一把抓住她在被子下的脚腕,将她拉了回来。 “我是你的好朋友——顾凌啊。” “什么顾凌,我不认识啊……”孟音呆住了,她猛地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 “我和顾凌是非常好的朋友。” “我说我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他直接就不理我了。” 顾凌看着她的反应,表情带着戏谑:“这么快就忘了?之前不是还说和我很熟吗?” 孟音轻咳了两声,她眼珠子一转,道:“你怎么证明你就是顾凌?我才不会相信你!” 顾凌料到这小狐狸会这么说,他松开手,从腰间取下令牌,丢给了她。 孟音探出脑袋看了看,这令牌和顾淮的差不多,只是细小的差别。 “我去,还真是顾凌?”孟音吞了口口水,余光看了看他。 “好,就算你真是顾凌,你抓我干什么?”孟音硬着头皮问。 第33章 我们是好朋友啊 顾凌起身靠在桌子上,冷道:“我要是不抓你,恐怕孟姑娘连遗书都写好了吧。” 听到遗书,孟音情绪低落下来,她撩开被子,道:“有纸笔吗?我还是得把遗书写完,写完后要杀要剐随便你,只要你能把遗书交给我朋友她们就行。” 顾凌面色一凝,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他向孟音走去,双手撑着床,阴鸷地看着她。 “你就这么想死?”他咬牙问。 孟音疑惑地看着他:“我当然不想了!但是我没有办法啊!” 顾凌气极反笑:“你没发现你身上的毒已经被解了吗?” “啥?”孟音愣了一下,随即将衣服拉到腰间。 顾凌赶紧扭过头,没想到她胆子竟然这么大,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做这种动作,是觉得他是正人君子吗? 孟音看了看细白的腰部,哪里还有什么红疹。 “我去,我去,我好了!我不会死了!”孟音高兴地大喊,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顾凌站起身,斜眼看着她。 “等等,所以是你救了我?”孟音大为震惊,她和顾凌压根不认识,他竟然会救她? 顾凌道:“这个世界,除了我和那个家伙,没有人能解这个毒。” 孟音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讪讪道:“那我命真大,遇到了你,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顾凌笑了笑,语气风轻云淡:“孟姑娘真是健忘,我们是“好朋友”啊。” “你怎么知道我说过……”孟音豁然开朗,“哦~原来那个人是你的手下啊,难怪一直来找我套话。” 顾凌朝她走来:“孟姑娘,你拿着顾淮的令牌,用我的名号救人,是怎么回事?” 他连这事都知道!?孟音稳住心神,笑道:“这不是给你积攒功德吗?” 顾凌淡淡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孟音心里七上八下地,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和顾淮是什么关系?”顾凌问。 话题转这么快吗?孟音挠了挠头:“就是朋友关系啊,当时我来到这里无亲无故的,是他帮了我。” “你以后离他远点。”顾凌说道,语气带点命令的意思。 孟音不解:“为什么?他人很好啊。” 顾凌侧过脸,眼神极冷。 孟音缩了缩脖子,她好女不跟狗男斗! “等等,我去,谁给我换的衣服?”刚刚一直处于惊吓状态,孟音都没有发现自己衣服被换了。 顾凌弯了弯嘴角,那表情好像是他换的一般。 孟音震惊地看着他,她就穿个书,还被一次元的人给看光了? 孟音一屁股坐到床上,从顾凌的视角看,她惨白着一张小脸,咬着嘴唇,委屈巴巴的。 “是我手下换的,女生。”见她这样,顾凌心里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忍心。 孟音抬起眼眸,原来不是他换的,那就好,其实她是看顾凌这相貌,这体格,有八块腹肌也说不定,她觉得有点亏。 “那就好。”孟音还是松了口气,她看了看窗外:“我去,要天亮了,念念她们肯定特别担心我,我要赶紧回去了!” 顾凌上前拦住她:“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 孟音愣住:“呃……我改天请你吃饭!” “就这样吗?”顾凌冷下声音。 孟音咬着唇,他应该不会让自己以身相许吧?像顾凌这种大佬应该有很多女人才对。 孟音想起了四大家族的事,顾凌是她在书上亲眼所见,以后会是魔君的人,正好趁此机会,拉拢他,防止他黑化! 孟音转了下眼珠子,冲他甜甜地笑了下,“这样吧,我带你认识认识我的朋友们,有几个你可能认识呢。” 顾凌愣了愣,她知道自己这种表情很容易让人产生破坏欲吗? “行不?”孟音眨了眨眼睛,希冀地看着他。 顾凌正要回答,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顾大人,有要事禀报。”是一道男声,孟音总觉得在哪听过。 “直接说。”顾凌看了眼孟音,她只穿着里衣,便没有让陆云进来,孟音还在思考这声音像谁,没有意识到顾凌的目光。 “潘家被定罪了,四大家族一起,过两天就行刑,凡涉事人等,先鞭刑五十,再一律斩首。”陆云道。 “真的吗!?”孟音听到这个消息,跑上前拉开门,“怎么是你?” 陆云低下头,没有说话。 孟音有点小聪明,她回头看了看顾凌,又看了看陆云,明白了上次只不过是顾凌做的一场戏。 “姑娘不必惊讶。”陆云开口。 孟音抚了抚心口:“你们是一伙的,那姑娘也是你们的人?” 顾凌打量着她,还挺聪明,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陆云抬眼看了看顾凌,见他没有反驳,便道:“是的。” 孟音松了口气:“那就好,没救下那姑娘我心里还蛮愧疚的。” 孟音又问他:“你刚刚说潘家被定罪了?” “是的。”陆云道。 “太好了!”孟音蹦了起来,“念念他们成功了!” “怎么,这件事和你们有关?”顾凌走上前,他本来想先除掉林家,没想到奕清夏侯羽裴玄溪的手脚这么快。 他更惊讶的是,顾淮竟然也会参与其中,里面竟然有孟音这几个姑娘的帮忙。 孟音得意道:“你跟我走,我就把事情告诉你。” 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刚刚顾凌说的你们。孟音审视地扫了扫他:“你调查我?” 顾凌走出门,道:“穿好衣服。” 孟音心里确定了想法,顾凌肯定调查过她。 她回头看去,桌子上摆放着一件青色的衣裙。 她跑上前穿好,心里激动不已,不敢想象要是夏念她们看到自己好了会是什么表情! —— 奕清府邸内,一群人围在陶桃旁边。 陶桃因为发烧,奕清带她回到府上治疗,他知道夏念和许筝在夏侯羽和裴玄溪那,便让人通知了他们。 夏念双手抓着陶桃的手,头微微垂着。 许筝坐在床前的地上,无助地抱着双膝。 三个男人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干站着等消息。 “阿筝,我真的好后悔,有时候善良是不是也是一种错?”夏念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 她说的这句话是在后悔当时帮助了那个老头,许筝明白。 “念念……”许筝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这几天都没有怎么休息,心情大起大落,精神很不好。 第34章 你们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夏念叹了口气,忽然,她的手动了动,陶桃睁开双眼,看着她们。 “桃子,你醒了,要喝水吗?”夏念摸了摸她的脸,问道。 陶桃点了点头,在后面看着的奕清立马端上一杯水。 夏念将她扶起,陶桃喝完后,无数的垂着双眸。 “好点了吗?”夏念问。 陶桃摇了摇头,她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音音……还是没有回来吗?”陶桃眼前浮现出一层水雾。 大家低下头,没有回答。 陶桃抽泣了一下,她抓住许筝和夏念的手:“阿筝,念念,我们走吧,我们去找音音。” 夏念点头:“好,我们一起走。” 夏侯羽上前,有些不解:“走去哪里,孟姑娘她还没有消息,你们现在这个情况很危险。” “是啊,孟姑娘也不一定出事了。”裴玄溪也安慰道。 许筝突然笑出声,大家朝她看去,许筝突然大喊:“当然是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什么阻止分裂,什么魔君,把音音还回来!” 许筝拼命用手捶打着地面,夏念扑过去,费力地抱住她。 “阿筝,阿筝,别急,我们一会就去找音音。” “念念……”许筝倒在她怀里,哭出了声。 裴玄溪嗫嚅了一下嘴唇,看着许筝这样,他心里也难受的很。 夏侯羽敏锐地注意到许筝的话,阻止分裂?还有魔君,是什么意思? 陶桃掀开被子,上前抱住她们:“之前就说好了,我们四个永远在一起。阿筝,念念,能扶我起来吗?” 许筝抹了一把眼泪,和夏念一起将陶桃扶下床。 “你们去哪?”夏侯羽一把抓住夏念的胳膊,蹙着眉,眼神晦暗不明。 她们说的离开,是离开这个地方,还是世界? 夏念用力将他的手拉下来,道:“我们四个,没了谁都不行。” 奕清上前:“可是孟姑娘现在不一定出事了啊。” “音音身上的毒也解不了,与其担心她一个人上路孤独,不如我们三个在路上等她。”许筝表情面如死灰,她的话瞬间让三人反应过来,她们是要去赴死! “夏念!”夏侯羽喊了她一声,夏念没有回头,背影挺直。 他愣住了,没想到她们四个平时嘻嘻哈哈,做事却这样极端,到了为对方赴死的地步。 他不知道,夏念看似理智,却是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 三人一时束手无策,他们没有办法左右她们的想法,甚至没有资格让她们留下来。 正当许筝走到门边要打开门时,门却从外面打开了。 熟悉地身影进入她们眼眸,这一瞬间,三人只觉得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了。 孟音靠在门框上,做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含笑看着大家:“你们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吗?” “音音!”几人呆了一秒,尖叫出声。 孟音跑了进去,伸出手臂扑倒在夏念怀里,又伸手抱住了陶桃和许筝。 “音音,真的是音音,你没事!?”陶桃控制不住的流泪,她摸了摸孟音的脸,触感没问题,陶桃欣喜若狂,一下就抱住了她。 孟音抬起头,“还好回来得及时,不然在这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不过你们别担心,看到你们没了我会马上紧随其后的,哈哈哈哈……” 夏念伸手擦干净她的眼泪:“音音,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音将事情告诉了她们,四人沉浸在团聚的喜悦里,没有注意到后面的顾凌。 而顾凌自顾自的走进来,早已经和夏侯羽三人对上线了。 “顾公子,真是你救了孟姑娘?”裴玄溪道,他还有点不相信。 顾凌笑了笑:“裴楼主,这世上能解这毒的除了我你还指望那个家伙吗。” 裴玄溪点头:“那倒也是。” “你为什么会救孟姑娘?”奕清问道。 顾凌看了眼孟音的背影:“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孟音和他是朋友,开什么玩笑! 夏念耳尖,听了这话,立马问孟音怎么回事,孟音吐了吐舌头,把之前的事全部告诉了她们。 许筝松了口气,她勾住孟音的肩膀,道:“音音没事就行!其他的以后再说吧,话说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得庆祝一下!” “当然得庆祝了!”孟音伸手摸了摸陶桃的脸,还有点烫,她瞪了眼顾凌,“都怪那个家伙,一声不吭把我带走,害你们这么担心,桃子还生病了。” 奕清皮笑肉不笑:“因为这家伙是大陆上有名的有嘴不说全靠人猜。” 顾凌上前:“呵呵…奕少主,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对练过了吧?” 奕清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像是吧。” 他们四个对打从来没有分出过胜负。 “好了好了,这么大火药味干嘛,今天晚上水仙阁,我们请客,你们带上银子、吃的、喝的、礼物就可以来了!”许筝拍了拍手,说道。 “那裴某就不客气了。”裴玄溪第一个说。 顾凌挑眉,看了看他和许筝——这笑面虎还会凑这种热闹? “好,这几天大家都累了,尤其是夏侯公子他们,不仅要管潘家的事,还要帮我们的忙。”夏念感激地看了看夏侯羽。 “大家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戌时,来水仙阁一聚。”夏念道。 孟音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念念,连这些时辰都搞清楚了。” “桃子,你回去好好休息,今天我亲自下厨!”孟音拍了拍陶桃的肩膀,道。 夏念和许筝陶桃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别!” 孟音不服气道:“为什么?”连顾凌四人都看了过来。 “因为……你毒才解,需要休息嘛。”陶桃道。孟音做的东西她们实在是——难以下咽。 “好吧,那我给你们打下手。”孟音道。 顾凌看向夏侯羽三人:“三位事情干的很利落嘛,潘虎扬这个毒瘤都给除掉了。” 裴玄溪道:“多亏夏姑娘她们的主意,自从把潘家伏法的告示贴出来后,昭定城的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都主动上报认错,以免殃及自身。” “这些东西,不打到他家门口他是不会怕的。”奕清嘲讽道。 这就是夏念让他们四大家族一起出面的原因,让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伙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 将夏念四人先送回花月居休息后,四个人来到了裴府议事。 “潘虎扬的尸首,先别丢去喂狗,我有个用处。”顾凌道。 “好,到时候由新任城主安排,在执法场行刑,我们不会露面。”裴玄溪道。 “好。” 第35章 其乐融融 晚上,四人如约来到水仙阁。 店内,小河几人不停往两张桌子上摆放着东西,四人走上前,发现这个桌子很奥妙。 中间凹下去,下面放着滋滋作响的的火石和煤炭,上面是个架子,周围摆放着饮料、被串好的肉和菜,还有几碟子蘸料。 许筝从后面跑上前,手上端着两大盘肉。 “哎,你们来了,快坐啊。”许筝见他们愣着,赶紧道。 裴玄溪上前:“许姑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许筝放下东西,走到他旁边,突然,她伸出双手握住他的胳膊。 裴玄溪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他看向许筝的眼睛,她眼里带着点点祈求。 “许姑娘…你…”裴玄溪踌躇着开口。 许筝深吸口气,道:“裴兄,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想要你帮忙。” 裴玄溪嘴角含笑,道:“许姑娘只管说,裴某定当竭尽全力。” “你可不可以教我轻功啊!”许筝希冀地看着他。 “许姑娘的武功已经够厉害了,怎么会突然想学轻功呢?”裴玄溪好奇道,他曾看过许筝的拳脚,他虽然不知道是哪派功夫,却仍觉得厉害。 许筝斜眼看了眼后面的顾凌,道:“没有功夫太不方便了,而且我觉得你们飞在空中好酷!” “难道是我这个年龄不能学了吗?” 裴玄溪摇头:“倒也不是。” 许筝双手合十,摆上一副可怜的表情:“拜托拜托!” 她平日里都是风风火火的样子,现在这个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心里觉得可爱的紧。 裴玄溪轻咳了两声,道:“好,只是,学轻功很辛苦的,我怕你承受不住。” 许筝无所畏惧地摆摆手:“放心,我可是空手道大赛冠军,估计没多久我就学会了哈哈哈哈!” 裴玄溪看着她大笑的样子,眼底不由得浮现出一片温柔。 大厅后面的走廊处,叶满恰好看见了两人的互动,看见许筝和裴玄溪关系很好的样子,他脸色不禁暗淡下来。 陶桃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满,怎么了?” 叶满连连摇头:“没什么,桃姐姐。” “快去坐着吧。” “好……” 夏念正洗好手,没有看到进来找她的夏侯羽。 她一转身,差点被吓一跳:“夏侯公子,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夏侯羽摸了摸头:“抱歉,习武之人向来如此。” 夏念看了看他,道:“怎么了?一会就吃饭了。” 夏侯羽看了看四周,厨房的装饰是他没有见过的。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 夏念突然想起什么,她抓住夏侯羽的手腕,将他拉到了大厅。 “对了,上次救下来那几个姑娘,还在你那吗?”夏念问。 夏侯羽点点头:“在,因为其中有好几个受了惊吓,我先安排她们住在了偏院。” 说完,他又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其他的想法。” 夏念笑笑,他是在担心自己误会他什么吗? “我不是说这个。我有个请求,那些姑娘无依无靠,这样小的年龄,放她们出去也很容易遇到危险,要不就让她们来水仙阁工作吧,正好我们缺人手。”夏念道。 “可以是可以,只是一下来十个人,会不会花销太大?”夏侯羽问。 他倒是想让夏念她们去他府上住,但是夏念绝对不会同意。 “安啦,夏侯公子,到时候我们会培养她们的,让她们有能力自己生活。”孟音从后面窜出来,道。 正听陆云汇报完情况的顾凌听见她的声音,微微抬眼扫视了一下她,见她体力充沛,活蹦乱跳的样子,毒应该是清干净了。 “好,那我明天安排人过来。”夏侯羽点头。 夏念点头,笑道:“多谢夏侯公子。” “夏姑娘不必客气。”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夏念和许筝负责烤东西,四个男人看着她们的操作,不由得愣住了。 “这是我们家乡的美食,四位不要客气。”夏念道。 “夏姑娘,我有点好奇你们的家乡了。”裴玄溪道。 夏念微微垂眸:“那是个……没有三妻四妾,相对和平的地方。” “听起来和我们这不一样。”奕清道。 “难怪几位姑娘和我们这里的女子大不相同。”裴玄溪道。 孟音给他们倒上果酒,道:“你们快尝尝!这可是阿筝和桃子亲自酿的酒,之前我都没福气喝到呢!” “果酒?”奕清闻了闻,酒味里还有丝丝的果香,他喝了一口,因为加了冰块的原因,喝下去的一瞬间清爽无比,丝毫没有白酒的猛烈。 “好奇特的味道。”奕清感叹道。 陶桃笑道:“这也是我们那里的特产!” “原来如此。”奕清手指摩挲着酒杯,不禁对陶桃的故乡产生了好奇。 “咳咳,大家看我,我来说几句话!”孟音拿起杯子,煞有其事地站了起来。 夏念无奈道:“毒才解就这么闹腾。” “嘻嘻。”孟音朝夏念眨眨眼,“首先,我们要特别庆祝有了你们四个朋友,其次,我们还要祝贺这次的行动顺利,捉拿了潘虎扬这几个人渣。大家来干杯吧!” “音音说的对,干杯!”许筝腾的一下站起身,高高地举起杯子。 四人只当是她们那里的习俗,也一同举起杯子,站了起来。 “干杯!” “对了,那个潘淳月关在哪里呀?”孟音问道。 “还在我府上的地牢。”奕清道。 “好!”孟音一拍桌子,“明天我去见见她。” 今天她回来后,夏念告诉她,是潘淳月下的毒,孟音想起自己被淋湿那次,估计就是她设的计。 “你去找她干什么?”顾凌问。 “哼哼,她不是希望我死么?现在我不仅没死,还收获了一个大帅哥朋友,不把她气吐血我不姓孟!”孟音义愤填膺地说。 “大帅哥朋友?”顾凌挑眉,是在说他吗? “噗。”许筝笑出声。 孟音朝顾凌露出无辜地笑容:“对啊,我们是好朋友嘛。” 顾凌盯着她的眼睛,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透露出几分狡黠。 陶桃慢吞吞吃着东西,奕清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陶姑娘,你发烧好些了吗?” 陶桃笑道:“感觉完全没事了。”她本来就是因为担心孟音气结于心,现在孟音回来了,自然不难受了。 “那就好。”奕清点头。 这顿饭吃的四个男生有点恍惚,大家其乐融融,互相开玩笑,互相打闹的场景,是他们从来没有有过,也没奢望有过的,现在竟然摆在眼前。 一切都好不真实。 夏念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神情,只希望他们分裂的可能性小点再小点。 第36章 看到我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次日下午,水仙阁终于开始营业。 大家昨晚都喝了酒,睡到了中午才起来。 因为潘家要被斩首了,孟音赶紧拉着陶桃去找奕清,比起潘淳月害她的理由,她更想看看她看到自己还活着时,脸上五颜六色的表情。 毕竟她早上还在她们店里趾高气昂,晚上家就被抄了,换谁不崩溃。 想起自己身上起红疹,全身酸痛的时候,孟音就恨得牙痒痒。 陶桃被她牵着手,在路上快步走着。 她抬起头:“音音,我觉得我好没用,就算是学医的也救不了你,只能看着你难受。” 孟音顿了顿,挽住她的胳膊:“想什么呢傻桃子,那种东西就这个世界有,我们那个世界又没有,怎么能怪你呢!” 她伸手捏了捏陶桃的鼻子:“别乱想了嗷。” 陶桃点头,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决心要好好研究这里的医学知识。 两人来到奕清住的地方,门口有俩守卫,陶桃给他们看了令牌,守卫立马请了她们进去。 “小桃子~奕清为什么给你令牌啊?会不会对你有意思?”孟音扬起姨母笑,问道。 陶桃汗颜:“怎么可能呢,之前帮了他一个小忙,他就把令牌给我了。” 见孟音一脸的不相信,陶桃认真道:“而且我们在这是不能谈恋爱的!” “哎呀!气死了,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多型男,竟然还不能喜欢!”孟音顿时觉得生活变得悲催了。 陶桃无奈地笑了笑,抬头间,一个穿着黄衣的少年走了过来。 “想必两位就是孟姑娘,陶姑娘了吧。”少年微微弯腰,拱手道,“少主吩咐我在此等你们,跟我来吧。” 陶桃看了看四周:“请问一下公子,奕清呢?” 少年顿了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陶桃,毕竟没几个人敢直呼他们少主大名。 他回答道:“少主他早上去处理事情了,走时特别交代了我今天有两位姑娘要来,让我接待二位。” “这样啊。”陶桃点头。 阿烁带着她们穿过一条通道,来到了关押潘虎扬一家的地方。 这里很潮湿,地上时不时爬过不知名的虫子,墙上还摆放着各种刑具。 阿烁指了指最里面的牢房:“她在那,男女是分开关的。” 孟音点头道谢,她看向陶桃:“桃子,要不你就别去了吧,这里怪可怕的,你和这位小哥去外面等我就行。” 陶桃看了看四周,还是挽着孟音的手,“我还是和你一起去!” 孟音想了想,笑道:“那好吧!” 两人朝里面走去,她们看了看潘虎扬一家,潘虎扬还被铁链拴着,身上有很多伤口,想必是受了刑。 潘夫人倒在稻草上,蓬头垢面。 潘广一听到有人来了,赶紧爬到门口,他伸出满是血痂的手臂,铁链发出碰撞的响声。 “不是我!是那个姓韩的东西!他让我这样做的,为什么只抓我们!”他目眦俱裂,显然有些精神失常了。 孟音皱了皱眉,看向后面的:“小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姑娘喊我阿烁就好。”阿烁走上前,瞥了眼潘广。 “他说那种需要人血的药是一个姓韩的老头告诉他的,但是他并不知道那个老头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住哪。据我们调查,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药了,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死在他手上。” 孟音和陶桃都嫌恶的瞪着他,这种人简直死不足惜。 她们走到最里面,看到了坐在墙角的潘淳月。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地面,早已没了去店里找事时的傲慢和跋扈,身上名贵布料制成的衣物也变成了粗布麻衣,可怕的是,她们在她脸上看到了一块遍布半张脸的疤痕。 孟音敲了敲门柱子,笑道:“潘小姐,还记得我吗?” 听到这个声音,潘淳月猛地抬起头,在她心里原本已经死绝的人却站到她面前。 不仅如此,她穿着打扮都干干净净,一张小脸如同雪白的茉莉花,和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你?怎么可能?你不是应该死了吗?”潘淳月大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孟音笑了笑:“不好意思了,本人福大命大,不仅没死,还和顾凌成了朋友。” 潘淳月摇着头,大喊:“不,不可能,顾凌他怎么可能会帮你?” 她原本以为,她会一直活在父母哥哥的庇护下,什么星星月亮,对她来说唾手可得,等找机会,再嫁给四大家族中的一个,她的人生就美满了。 没想到一朝东窗事发,四大家族直接定了他们的罪! “嘻嘻,这说明做人不能太缺德,潘淳月,你是注定不得好死的,因为你身上背了太多人的命。”孟音的眼神逐渐变得寒冷,语气让潘淳月不寒而栗。 在看到潘淳月脸上的疤时,孟音就明白过来,她一定不是第一次吃那种药丸,上次见面她脸上还什么都没有,没过几天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见是吃太多,身体有了抗药性,也不知道这药丸怎么这么神奇,竟然能让人的容貌变得美丽。 “胡说!那些女的!连自己的爹都不知道是谁,生下来就是注定当奴婢的,能被好吃好喝招待几日,变成药丸,已经是她们的福气了!” 潘淳月眼里含泪,即使内心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陶桃不禁蹙眉,“没救了。” 孟音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你这个蠢蛋啰嗦,我来找你只是想气你而已,怎么样,看到我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潘淳月瞪着她,骂道:“哼,你现在在这嘲笑我,小心以后也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孟音翻看着指甲,笑道:“不好意思咯,你姐姐我不仅不会死,还会活得好好的。” 等她们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有钱有吃有穿,能不幸福吗? “对了,告诉你一声,你的尸首会被丢进野外喂野狗。”孟音笑道,“变成鬼了小心点,估计以前被你们害死的女孩不会放过你的。” “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潘淳月猛地扑上来,却被铁链禁锢在原地。 “就你这战力,做鬼能厉害到哪去。”孟音无语地瞥了眼她,拉着陶桃转身离去。 “音音,你不问她害你的原因吗?”陶桃问。 孟音摇头:“她这种人害人的理由一般都很奇葩,说出来只能让我们见识物种多样性,没意思。” “那倒也是。”陶桃认可的点头。 她想起了什么,看向后面的阿烁:“阿烁公子,请问奕清什么时候回来呢?” 阿烁回答道:“应该晚上才能回来,姑娘有什么事我可以传达给少主。” 陶桃点头:“那麻烦你告诉奕清一声,我明天有事找他。” “好的。”阿烁点头。 “哟~桃子,有情况啊!”孟音贼兮兮地说。 陶桃无奈道:“是正事啦。” 第37章 我们要找到那本书 店内,萧闲把那些十来个姑娘带了过来。 夏念数了数,正好十个。 “萧公子,夏侯公子他还好吗?”夏念问道,昨晚夏侯羽喝了不少酒,大晚上的还非要自己回去,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萧闲道:“夏侯大人他中午收到信件,有件事需要他处理。” 他观察了一下夏念,踌躇道:“夏姑娘……很担心夏侯大人么?” 夏念柔和道:“他帮了我们不少忙,关心是应该的。” 萧闲点头,觉得她这个说法很正确。 “对了,夏侯大人说,花月居不够住,可以把旁边的院子打扫出来给这几位姑娘住。”萧闲道。 夏念点点头,夏侯羽竟然如此细心,连这些都安排了。 她走到那几个姑娘面前,她们都已经梳洗干净了,因为常年吃不饱的缘故,看起来都很瘦小,但五官清秀,乖乖巧巧的。 “各位姑娘,我叫夏念,是水仙阁的老板之一,现在让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想不想留在这里做工,想的话就上前一步,不想也没关系,我会托关系送你们去其他地方。”夏念温和地说。 几个姑娘互相看了看,有五个上前了一步。 “求夏姐姐收留我们!”其中一个穿粉衣的姑娘说道。 “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都愿意。”另一位穿白衣的姑娘道,她擦了擦眼睛,看起来很惹人怜爱。 夏念点了点头,萧闲走上前,在她耳边低语:“水仙阁需要这么多人吗?” 夏念道:“需要的。” 她已经想好了,留下来的姑娘她们会教她们处理店中的事,包括但不限于厨艺。 她们四人并不需要在这里搞一番事业,而是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天天守着店也不是什么好事,以后她们四人出远门,店就交给她们看管。 萧闲见她面色平淡,放下心来:“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夏姑娘不用客气,随时可以来找我。” 夏念笑道:“夏念领情了,剩下这五位姑娘,还请萧公子给她们谋一份差事,以免她们落入坏人手中。” “好,这都是小问题。”萧闲点头。 萧闲走后,孟音和陶桃回来了。 许筝也恰好从外面回来,她去了裴玄溪那里,练了一下午的轻功。 “哇,好热闹。”看到里厅这么多人,许筝惊讶道。 夏念站起身,那些坐着的姑娘也跟着站了起来。 “几位姑娘介绍一下自己吧。”夏念问。 穿粉衣的姑娘先走上前:“四位姐姐好,我叫檀香,今年十五岁。” 剩下的四个也纷纷介绍了自己。 孟音和陶桃拿了张纸,准备在上面写下她们的名字和年龄。 等一切弄好后,萧闲走了进来,夏念立马迎了上去。 “夏姑娘,旁边的院子已经打理好了,日常用品和棉被什么的也准备好了,这些姑娘可以直接入住。”萧闲道。 夏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多谢萧公子,你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萧闲摆摆手,“不了,刚刚得到消息,我需要回府一趟。” 夏念本想问问是不是关于夏侯羽的,但怕触及到他们隐私,便点头送萧闲出去。 虽然多了好几个人,晚饭也不是很含糊,吃过晚饭,四人带着她们来到了花月居旁边的院子,顺利住了下来。 回到院里,陶桃上前挽住夏念的胳膊,问:“念念,你是不是想让她们以后继承水仙阁呀。” 夏念点头:“我们以后肯定是要回去的,这几位姑娘想必不会偷懒耍滑。我想着小河他们还小,还是尽量让他们去读书,以后或许能帮到店里,让他们在这里安顺的生活下去。” 许筝竖起大拇指:“我们又可以加功德了!” 孟音想了想,道:“可是我们现在连那本书在哪都不知道。” 夏念点头:“没错,所以我们必须找到那本书,这本书不一定在昭定城,以后我们肯定是要出远门的,到时候店里就交给她们了。” 孟音一屁股坐到石凳上:“要是消失了还好,要是落到坏人手里,就完蛋了。” “是啊……这么说我们真是时间紧任务重。”陶桃摸着下巴,说道。 许筝倒是很乐观:“大家别急嘛,反正我们现在和四大家族的人成了朋友,刚好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呀。” 夏念看向夜空,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没错,确实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 —— 次日,陶桃和孟音准备好两个食盒,里面装着她们要带顾淮和奕安的东西。 上次吃饭他俩有事,孟音和陶桃想着还是带点吃的表示她们的心意。 自从潘家伏法后,昭定城内一些潘家的黑色产业纷纷落网,居民生活安定了很多,一些茶楼酒楼小商贩之类的也不用担心潘广找事收费了。 孟音问了问门口的侍卫,听到顾淮回来了,她很高兴,想必顾淮应该还不知道她得救的事,便告诉侍卫不要通传,给他个惊喜。 孟音拿出令牌,进了顾府。 顾府的院子很大,走的她有点昏了头。 在一间屋子前,孟音听到了咳嗽声。 她停下脚步,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你确定吗?顾凌让手下去了新任城主那里?”是顾淮的声音。 “千真万确。”男人说道,见顾淮想着什么,他又道,“少爷是不是担心顾凌想拉拢新任城主帮他办事?” 顾淮摇了摇头:“比起这个我更担心顾凌和夏侯羽他们的关系变好,毕竟他们才是被看中的人,要是他们……” “小姐,请问你有事么?”一个小厮装扮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孟音身后,吓了她一跳。 顾淮及时收住话,他站起身,眼神冷冽,朝外面走去。 孟音刚刚还在思考顾淮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被这么一吓,一时愣住没有反应过来。 “谁在外面!”里面的男人问。 门被推开,顾淮身穿一身淡色的衣服走了出来。 见是孟音,他有些惊讶,默默收回了袖子里的东西。 “孟姑娘!?”顾淮将她上下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孟音眉眼弯弯:“哈哈,我还好好活着,上次我们一起吃饭时你没有在昭定城,今天我来给你送些吃的。” 她面上笑着,掩去了方才眼里的疑惑。 孟音很奇怪——顾淮刚刚说的话,他是不是一直在监视顾凌?为什么他要担心顾凌和夏侯羽等人的关系变好呢?难道他们关系变好对他会有什么坏的影响吗? 还有他说的被选中的人,是指顾凌、夏侯羽、裴玄溪、奕清吗? 想到这,孟音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丝戒备。 顾淮本来还带着凉意的眼眸逐渐淡了下去,他没想到孟音还活着,甚至还特意给他送东西。 第38章 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孟姑娘,进来说吧。”顾淮伸出手,将她迎进自己的书房。 他朝站在一旁的男人使了个眼神,男人立马和小厮退了出去。 “抱歉啊顾淮兄,刚刚我才来到门口,听到你们在谈事就不想打扰你们。”孟音放下东西,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眼神却观察着他的神色。 顾淮温和地点点头:“孟姑娘不必介怀,看到孟姑娘没事我就放心了,原本我还担心……你会不会真的…”他住了嘴,看向孟音。 孟音笑嘻嘻地坐下来,和他面对面:“我福大命大嘛,不仅没死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多谢孟姑娘。”顾淮看眼那个食盒,有三层高,想必里面放着的东西不少,而且是孟音自己走路拿来的。 顾淮微微垂眸,心里难得一动。 “定罪潘家后,我就去了紫阳城,孟姑娘,是谁救了你?”顾淮问道。 这个毒他知道,但是他没有办法解,能解这毒的只有顾凌和另一个人。 孟音道:“是顾凌救了我。” 顾淮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随即恢复正常,他笑道:“这样啊,他怎么救的你?” 孟音将那晚的事简单告诉了顾淮,顾淮听着,桌下的拳头越捏越紧。 顾凌为什么要救她?根据他的调查,孟音之前根本就不认识顾凌! “顾淮兄,你和顾凌是什么关系啊,亲兄弟吗?”孟音拿出食盒里的东西,问道。 “不是,我们是堂兄弟,他是我堂弟。”顾淮道,声音颇有些冷。 “原来是这样。”孟音倒了一杯饮料给他,悄悄观察他的神色,“对了,之前说要给你画的画像因为这些事耽误了,后面拿给你哦。” 她觉得,顾淮和顾凌的感情并不好,或许还存在什么矛盾。 “多谢孟姑娘,孟姑娘不必太着急。”顾淮笑了笑,拿起饮料小抿了一口。 “不谢不谢。”孟音笑道。 —— “奕安公子!”陶桃正往奕府去,碰巧就在路上遇到了奕安。 他带着一个侍从,正从酒楼走下来。 听到陶桃的呼喊声,奕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陶姑娘。” 陶桃手里提着个和她上半身差不多大的食盒,小跑过去。 “奕安公子……”陶桃小声喘着气,这东西实在有点重。 奕安见她脸颊都累的绯红了,便叫旁边的侍从帮忙提着。 “陶姑娘这是给别人送东西吗?”奕安问。 陶桃摇了摇头,道:“这个是给你的。” “哦?”奕安惊讶道,“给我的?” 陶桃点头,认真道:“上次因为你去了紫阳城,没有办法请你做客,所以我想着给你送来。” 奕安上前一步:“多谢陶姑娘,我还以为,你会忘记我这么个朋友呢。” 陶桃连忙摆手:“怎么可能呢!” 奕安看她着急地样子,忍不住想逗逗她,他伸出手,陶桃突然开口:“对了,奕公子,你知道奕清在府上吗?” 奕安的手顿了顿,垂了下去:“这我不是很清楚,我们不住一个府上。” “这样啊。”陶桃点头,“那我就先走咯。” 奕安笑意不达眼底:“陶姑娘,你和奕清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陶桃笑笑,道:“大家都是朋友嘛。” 说完,她挥挥手,转身离去。 奕安看着那道走远的粉白色背影,脸上的笑慢慢消失,眼神愈来愈冷。 —— 陶桃来到奕清府上,成功用令牌进去后,她先看到了阿烁。 “阿烁公子。”陶桃喊了一声。 阿烁小跑上前,道:“陶姑娘来了,少主正在里面等你呢。” “好!”陶桃点头。 阿烁看着她往里走的背影,不禁沉思下来。 昨天他和自家少主说了陶姑娘要来找他后,他连去见新任城主的事都推了,今天更是一上午没有出门。 看来陶姑娘在少主心里很重要啊。阿烁笑了笑,转身离去。 陶桃走进内院,看到了站在走廊下的奕清。 他身穿束腰蓝衣,宽肩窄腰,身姿挺拔,眉目俊朗,墨色的头发被高高束起。 “陶姑娘。”他早就在陶桃进院时感受到了她的气息,担心她找不到房门,特意从屋里走出来。 “奕清。”陶桃唤道。 “陶姑娘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奕清朝陶桃走去。 陶桃看向他:“那个,我想问一下,你家有没有收藏什么医书之类的。” “医书?”奕清摸了摸下巴,“有是有,只不过,你要医书干嘛呢?” 陶桃叹了口气,道:“我觉得我对医术的造诣太浅了,想多看些书学习一下。” “原来如此……跟我来吧。”奕清点头,带着她来到一间屋子。 推门而入,里面的样子把陶桃高兴坏了。 这个屋子很大,里面全是书架,上面放着数不尽的书籍。 “哇……”陶桃发出惊叹声。 奕清忍不住有点小骄傲,他伸出手:“里面的书你随便拿。” 陶桃点头如捣蒜:“好!太谢谢你了!奕清。” 她笑得很可爱,奕清见了,微微别过脸去,掩饰住微红的耳尖,闷声道:“陶姑娘不必客气。” —— 昭定城新城主上任,斩杀了潘虎扬一家。 陆云等事情处理完,来到城主面前,和他耳语了几句。 城主了然的点头,毕恭毕敬地请人去办好了他交代的事。 现在不止是昭定城,四大家族联手的事几乎在这些官员中传遍了,他们自然不敢怠慢了四大家族交代的事。 陆云后面跟着几个人,他们捧着四个盒子,根据顾凌的交代,来到林府。 因为潘家的事,林家现在收敛了不少,生怕被抓住什么把柄,下一个被斩首的就是自己。 守卫跑上前,问道:“阁下是?” 陆云笑了笑:“告诉一声视察官,我们噬魂殿有东西赏给他!” 听到是噬魂殿,守卫吓得立马跑进去告诉了正在喝茶的林保。 林保听了,扭动着肥硕的身体就往外面跑,门口却只留下那四个盒子,陆云和那几个人已经走了。 他颤颤巍巍地上前,打开了盒子。 潘虎扬的人头映入他的眼帘,把他吓得跪倒在地。 不出意外,其他三个箱子里也是潘家的人头。 周围的侍卫也吓得不敢动,还是林保一声大吼之下,才勉强把他扶了起来。 林保让下人将那四个东西给收拾掉,并让他们赶紧去把林煊给找回来。 为了保命,他只能那样做了。 第39章 他们值得相信 林保收到那几个人头时,林煊还在外面和几个公子哥喝酒。 他们喝在兴头上,其中一个突然开口:“上次水仙阁,你们去看了吗?” 他们明白,他说的是跳舞那次。 “当然去了!那个跳舞的姑娘,啧啧,那身段。”林煊嚷嚷,手里还拿着酒杯。 “哎,林兄,潘家被抄了,你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吧?”一个男人问。 林煊摆摆手:“受屁的影响!我林家照样风生水起!” 几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明白又到了哄骗他捞好处的时候。 林煊和潘广不一样,潘广恶毒,但手下有一些产业,也有点头脑,林煊则是全靠老爹,其余时间就和这些酒肉朋友玩闹,也成了这些人薅羊毛的对象,因为他们知道林煊喜欢说大话,脑子还蠢。 “那林兄有办法把水仙阁那位跳舞的姑娘喊出来不?”一个男人说道。 正走到门口的萧闲听了,脸色立马暗了下来。 夏侯羽停住脚步,阴冷地看向里面。 “行啊,过几天就把她约出来,告诉你们,别看她那副清高的样子,到时候钱一到位,还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门就被夏侯羽一脚踢开。 几个微醺的男人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谁!敢踢老子的门?”一个黑衣的男人指着夏侯羽,嘴巴里喷出口水。 夏侯羽眼里闪过杀意,他摆了摆手,后面的人立马上前按住了几人。 林煊刚刚还在迷糊当中,现在被几个人压着,本想破口大骂的他忽然看到了夏侯羽的脸:“夏侯……你是上次那个!?” 夏侯羽咧嘴一笑:“还记得我?” 林煊吃痛地喊:“我这次没惹你吧?”说完他就愣住了,水仙阁的舞女好像就是他上次调戏那个。 萧闲走上前:“林煊,私自收取保护费,强迫良家妇女,人证物证俱在。”他抖开手上的纸,上面还有指纹画押。 林煊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惊恐:“不是,这些只是……” 见他无话可说,夏侯羽直接让人将他带走。 剩下的人听到夏侯两个字,已经完全没了酒劲,他们求饶着,辩解自己只是和林煊喝个酒。 夏侯羽扫视了一圈他们,都是些无用的公子哥,但是他们和林煊有关系,还肆意谈论夏念。 他转过身:“每个人施以鞭刑三十。” “是!” 酒楼里的人看到林煊被拖走,都惊呆了。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后面出来的夏侯羽,他气宇非凡,浑身包裹着冷冽的气息。 众人不禁猜测这是不是四大家族的人,敢直接绑走林保的儿子。 萧闲来到前台,给了酒楼几两银子,毕竟他们做生意不容易。 夏侯羽出了酒楼,直接飞身上房顶。 他想直接回府上,早些将林家的事办妥。 没想到,他径直遇到了反方向而来的裴玄溪。 “裴兄。”夏侯羽道。 裴玄溪见是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夏侯公子,有没有兴趣再合作。” —— 因为林保一直没有找到林煊,不得已只能让下人去变卖那些房产和良田。 乔仪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上前安抚住他,趁他不注意,直接将瞌睡蛊虫放进了他的后衣领。 这种蛊虫极其细小,一下就钻进了林保的身体里,林保不受控制地睡了过去。 乔仪来到他放东西的地方,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她以买胭脂为由上了街,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顾凌在昭定城的房子。 “顾大人,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乔仪说道。 “进来。”顾凌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乔仪推门进去,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这是林保在外低价强买的田地和商铺,还有收取高利贷的凭证。” 顾凌看了看,点头:“很好,下去吧。” 乔仪点头,退了下去。 刚走到门口,她就被两个高大的身影堵住。 “你们是?”她问出口,里面的顾凌抬起头,见是二人,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 “夏侯羽,裴玄溪。”他淡淡道。 夏侯羽和裴玄溪侧过身,给乔仪让出一条路。 乔仪呆在原地,道:“夏侯羽,裴玄溪!?” 顾凌走上前:“乔仪,你先出去。” “是。”乔仪连忙走了出去。 “二位怎么有雅兴来我这?”顾凌扫视着二人。他不意外两人知道他的所在地,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很容易的事。 裴玄溪首先开口:“顾公子,我希望我们能再联手一次。” 顾凌挑眉:“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就和上次潘家的事一样。”夏侯羽道。 顾凌笑了笑,靠坐在桌子上:“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上次和你们合作的是顾淮,不是我。” 裴玄溪上前,准备和他说什么,身后却传来一道女声。 “我敢打包票,他们值得相信!” 三人向后看去,孟音出现在几人视野里,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裙子,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哦?此话怎讲?”顾凌见她来了,颇有些意外。 孟音笑笑:“因为……我们是朋友呀!” “……” 孟音咳嗽了两声,正色道:“只有四大家族联合起来,才能抵御万难,创造和平社会!” “……” 见二人不作声,裴玄溪道:“孟姑娘说的没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大陆局势不好,我们这种百年世家,灭亡也是迟早的事。” 孟音竖起大拇指:“裴兄说的太好了!就是这个理。” 顾凌看她意气风发的样子,嘴角微微弯了一下,道:“我这里有林保一些罪证。” “我们这里也是。”裴玄溪道。 夏侯羽手上是林煊的罪证,他手上是林家手上一些黑色产业的罪证。 本来林家早该伏法,却因为潘家在昭定城作威作福多年,现在他们上位,这毒瘤是必须除掉的。 “对了,你们记得喊上奕清。”孟音补充道。 “好,事不宜迟,我先去找他。”裴玄溪道,他必须尽快把昭定城的事处理完。 夏侯羽看他这么急的样子,想必是知道了紫阳城的事。 二人走后,孟音感觉有点尴尬,她挪动着脚步,打算下次再把东西交给顾凌。 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样子,顾凌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 “你干什么!”孟音喊道。 “我还想问孟姑娘呢,突然跑来这,是想干什么?”他语气轻松,问道。 孟音想了想,还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 顾凌看向她手掌,是个由银制成的圆形护身符吊坠。 上面刻着细小的花纹,做工还算精细。 “这是什么?”顾凌问。 孟音摸了摸头,道:“这是我今天看到街边有大师在算命,还可以抽奖,我就抽到了这个。” 顾凌:敢情这小狐狸是被骗了…… 第40章 他非死不可 “然后呢?”顾凌问。 孟音抬起手:“然后我觉得你很需要呀,就带来给你了。” 她其实心里忐忑的很,顾凌这种大家公子,会不会觉得这个很廉价…… 顾凌伸出手,拿了过来。 “你竟然收了?”孟音惊讶地喊出口,意识到不对,她又赶紧捂住嘴巴。 顾凌好笑地看着她:“孟姑娘都带来了,我能不收吗?” 孟音眉眼弯弯:“你天天带着哦,或许真能保命呢!” 顾凌淡淡道:“是吗?” 孟音双手叉腰:“当然!” 顾凌再次抬起头,孟音已经跑到了门口,她伸出脑袋,笑嘻嘻地说:“再见!顾凌好朋友!” 说完,她便像风似的跑开了。 顾凌有些愣住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在他面前露出这种笑容。 往日,因为他在江湖上的名号,不管男女见到他都是一副恐惧然后远离的样子。 顾凌收起挂坠,眸色暗了下来——或许孟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就不会这样对他笑了吧。 —— 孟音快速回到水仙阁,将发生的事告诉了夏念她们。 “太好了!感觉离回家不远了!”许筝激动道。 “看来他们形成这种意识了。”夏念有些欣慰。 孟音低下头,她脑海里浮现出顾淮说的话。 陶桃注意到她神色不对,连忙问她怎么了。 孟音和她们讲了她在顾府听到顾淮说话的事。 夏念想了想,道:“这么说,顾凌、夏侯羽、奕清、裴玄溪,就是以后的四大魔君。” 孟音点头:“没错,估计就是他们四个。” “我靠,这我就很疑惑了,裴玄溪那样温柔的人,也会被安上魔君的称号?”许筝惊讶道。 她这两天和裴玄溪一起练功,裴玄溪又温柔又体贴,搞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孟音扬起姨母笑:“阿筝,第一次见你总这样夸一个男生啊,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情况?” 许筝摆摆手:“那不会,我是不会谈恋爱的!” 三人都笑了起来。 檀香走上前:“四位姐姐,我们做好了晚饭,要现在吃吗?” 陶桃上前,抓起她的手看了看:“檀香,手受伤了尽量不要沾水,会感染的。”她转身到柜台拿出药给她涂上。 檀香缩了缩肩膀,有些不知所措。 夏念看出她的害怕,几个女孩应该是被打骂怕了,担心会因为一点小错就受到惩罚,今天不管做什么都是唯唯诺诺的。 夏念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肩膀:“檀香,你要记住,我们是平等的,不是让你们来当奴婢的,不要太有心理负担,好吗?” 她声音轻柔,缓和了檀香的心情。 檀香点点头,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感激。 孟音走向后厨:“大家一起端菜吧!” 许筝跑上前:“看我一个人端六盘!” “阿筝你个莽夫,小心摔倒!”孟音喊道。 —— 奕清府内,四人正在商量林家的事。 “这么说我奕家只需要挂个名了。”奕清两手抱着后脑勺,潇洒道。 “外界知道是我们四大家族联手就好,之前大陆上一直以为四大家族不和,刚好可以让那些人看看,到底合不合。”裴玄溪笑着,温和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狠劲。 “可以。”顾凌点头,江湖上一些老东西,喜欢看他们四大家族的笑话,刚好可以打打他们的脸。 见夏侯羽一直盯着林家的罪证看,裴玄溪问道:“夏侯公子有什么疑问么?” 夏侯羽摇了摇头,淡淡道:“这个林煊……律法上好像罪不至死。” 奕清看了看:“有什么问题吗?” 夏侯羽嘴角弯起,语气好像很轻松:“有问题,他非死不可。” 三人互相看了看,默契的没有反对。 —— 次日,林家还是由四大家族定罪,罪证贴在了执法场,由新城主宣告执刑,奕清、夏侯羽、顾凌、裴玄溪,从抓捕潘家到除掉林家,都没有正式出席这种场合。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江湖上的人都不清楚现今四大家族的继承人长什么样。 他们在昭定城的事迹很快传播,江湖上对于四大家族不和的事也产生了怀疑。 林家在被行刑时,只有林保一人被砍了头。 林煊不知怎的,行刑的前一夜被活生生打死,第二天尸体被扔出去喂狗了,传到外人耳朵里,变成了他受不住刑罚,自杀了。 —— 萧闲坐在椅子上,完全看不进去书。 他脑子里老是浮现出昨晚夏侯羽处理林煊的事,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让他确定,夏侯羽是真的对夏念有情。 萧闲叹了口气,不知道夏念怎么想的。 次日清晨—— 许筝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想去上个茅房。 正走到院子,她就看到眼前一个模糊的人影。 “你是……那个老头!”许筝指着他,大喊。 老头似乎没想到会被人看到,他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就跑。 许筝立马追上去,嘴里大喊:“别跑!死老头,快放我们回去!” 夏念被她的声音喊醒,打开门看到许筝朝老头追去,桌上摆放一本书。 “死老头你……啊!”许筝打开门追到外面,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人的胸口上。 “许姑娘,你怎么了?”裴玄溪扶住她。 许筝摸了摸额头,疑惑道:“裴玄溪?你怎么来了,刚刚你看到一个老大爷了吗?” 她身上只穿着一个露腰体恤和短裤,披散着头发,裴玄溪只看了一眼,立马脱下外衫给她披上。 “我是来送信的,想告诉你一声,我得去紫阳城几日,这几日没有办法教你轻功了。”裴玄溪道。 许筝还想着那个老头的事,连连点头:“紫阳城?那好吧,我等你回来。” 裴玄溪点头:“外面冷,许姑娘快进去吧,这外衫你先披着。” 许筝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裴兄了!” 见裴玄溪和阿厌离去,许筝跑出去在街上看了看,已经完全没有了那个老头的身影。 “气死了,死老头到底是什么人物啊,裴玄溪都说没有看见,难道是凭空消失了?”许筝嘀咕着,回到院里,发现夏念正在翻看老头留下的那本书。 “念念!我没抓到那老头,被他给跑了。”许筝咬牙道。 夏念抬起头,见她身上披着个明显不是她身材尺码的外衫,问道:“这衣服是谁的?” 许筝双手叉腰坐了下来:“裴玄溪的,他正好来找我。” “裴公子?他找你有什么事?”夏念问。 许筝道:“他说他要去紫阳城几天,这几天都没有办法教我轻功了。” “紫阳城!”夏念声音提高了一点,她看了看书上的目录,第二个标题正好是紫阳城。 第41章 痛一会也没事 “念念,怎么了?”许筝问道,将脑袋凑过去看,“这书上写啥了?” 夏念抬头:“阿筝,你去把音音和桃子喊起来一下,我有事和大家说。” 许筝站起身:“哦哦。” 孟音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头上还戴着眼罩。 “啥事啊,大清早的。”她迷迷糊糊地说。 陶桃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丢,刚刚我喊那么大声你们都没听到?”许筝道,“那个老头刚刚来了!就是我们帮的那个老头,我去追他结果他凭空消失了!” “什么鬼?”孟音顿时清醒过来,“那个老头?” “是啊,他就留下了那本书,就跑了。”许筝指了指夏念手上的书。 这本书的封面很有质感,里面的纸张很厚。 “我去。”孟音跑上前,坐到夏念身边,翻看了一下,“这啥都没写啊。” 夏念点头:“对,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笔记本。” “他给我们留下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啊?我还以为是送我们那本。”陶桃失望地说。 夏念将目录翻出来,道:“你们看。” 目录有十排,分别是十个城市的名字,第一个是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昭定城。 “这是……城市的名字吧?”孟音道。 “绝对是!”许筝喊道,她指向第二个城市,“紫阳城,刚刚裴玄溪还在说。” 孟音突然想起她才来到这里时,顾淮对她说的话。 这里是安弘大陆十大城之一——昭定城。 “我想起来了,或许这十个城市就是这个大陆最有名的十大城,我之前听顾淮说过!”孟音道。 “那他给我们这个本子,是什么目的呢?”陶桃问。 夏念沉思了一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家:“我觉得肯定和四大家族有关。前几日处理潘家的事时,奕安和顾淮都先后去了紫阳城,今天裴玄溪也要去紫阳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我们也得去吗?”孟音摸了摸脑袋,道。 陶桃突然喊道:“你们看,昭定城这三个字后面有个金色的小点。” 她们看了过去,确实有个金色的小点,只是看着颜色暗淡,在牛皮纸上不是很明显。 “或许……是要我们将这十个城市都给走一遍?”许筝道。 “这不就相当于旅游了吗,哈哈。”孟音笑道。 夏念合上书,“我今天去找夏侯羽问问。” “好。”四人站了起来,准备洗漱。 孟音上前挽住许筝胳膊,笑道:“阿筝,这衣服……是裴玄溪的?” 许筝点头:“是啊。” 孟音邪笑道:“你看,他那么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竟然亲自来给你送信,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许筝打了个寒颤:“我丢,不能吧,裴玄溪看着一副禁欲的样子,我们一起练功时他连手都不会和我碰一下的!” 孟音摇了摇头,啧啧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这样,反差越大。” “是吗?”许筝不太懂。 —— 开始营业后,夏念独自去找夏侯羽,陶桃和许筝一边教檀香她们做吃的,一边处理店里的事。 孟音出去街上,准备去问问那些流动商人,紫阳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长着一张清纯的脸,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在外面很容易让对方放下戒备。 孟音买了一些东西就开始打探事情了。 “哎呦姑娘你可别去紫阳城。”商贩大哥摆摆手,道。 孟音眨眨眼,一副懵懂的样子:“这是为何呀,大哥。” “最近紫阳城老是发生命案,到现在都没有抓到凶手,听说那些被杀的人特别惨!”大哥表情生动,声音却低了几倍。 “还有这事?”孟音捂着嘴,“那些死者…有什么特征吗?” 商贩大哥想了想,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最近紫阳城不安定,那城主又没用,一直找不到凶手,搞得城里的老百姓人心惶惶的。” 孟音点头,对他笑了笑:“多谢大哥,你人真好!” 说完,她转身离去。 后面易了容的顾凌冷看着她的背影,这就人好了?她是不是对谁都能毫不脸红的夸赞。 —— 夏念来到夏侯府,她进去时,夏侯羽正在后院里练剑。 因为她带了令牌,下人便没有通传,夏念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后院。 一进院内,她就看到夏侯羽潇洒的身姿,看他练的出神,夏念慢下脚步,不想打扰他。 夏侯羽背对着她,早在她进来时就听到脚步声,因为脚步很轻,他还以为是萧闲,便提起剑,猛地转身朝夏念刺去。 一股强大的内力朝夏念袭来,刹那间,夏念披散着的头发和白色的衣裙都被吹起。 四目相对之际,夏念看到了夏侯羽眼神中的惊慌失措。 夏侯羽急忙将剑锋一转,把剑丢到了地上。 因为力气太大,夏侯羽的手腕险些弄伤。 “夏姑娘,你没事吧!”夏侯羽跑上前,将她上下看了看,“抱歉,刚刚我还以为是萧闲!” 夏念摇头,虽然她刚刚被吓了一跳,但那剑离她距离还很远,她完全没有受伤。 夏念微微垂眸,看到了夏侯羽微微颤抖的手腕。 “我没事,你手怎么样?”夏念抓起他的胳膊,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腕。 那么大的力可能折了,夏念皱眉想。 夏侯羽看着她清冷的眉眼,因为他染上了一层温柔。 他嘴角微微弯了下,随即皱起眉头。 “有点痛……可能要揉一下才能好。”夏侯羽颇有些无辜地说。 夏念抬眼看他,他的眼眸很清亮,完全看不出什么,“医师呢?让他来看看吧。” 夏侯羽摇头:“没事,就是点小伤,只要夏姑娘没受伤就行,本身就是我认错了人,痛一会也没事。” 夏念:“……” 她心里叹气,拉着他在走廊上坐下,伸出细白的手指轻轻按摩他的手腕。 “痛吗?” 夏侯羽看她看的出神,一时没有回答。 “嗯?”夏念抬起头,和他对上眼。 夏侯羽反应过来,无所谓道:“没事,不辛苦夏姑娘,就是一点小伤。” 夏念:“……” “其实我今日来,是想问夏侯公子一件事的。”夏念看着他的手腕,道。 “什么事?”夏侯羽问。 夏念松开他的手,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十个城市的名字。 夏侯羽还有些贪念手腕上的温度,看到纸上的字,声音有些闷:“这是安弘大陆的十大城,夏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第42章 他找夏侯羽干嘛? “这样啊,昭定城到紫阳城,需要多少天呢?”夏念问。 夏侯羽道:“水路和大道都是半天。” 他抬起眼:“夏姑娘,你们要去紫阳城吗?” 夏念笑道:“我们姐妹很喜欢旅游,准备去紫阳城玩玩。” 夏侯羽沉默了一瞬,眉头微微皱起。 夏念看在眼里,问:“怎么了?” 夏侯羽轻抓住她的手臂:“紫阳城最近不安全,你们最好不要去。” “不安全?”夏念收起笑容,“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侯羽点头,几天前他就收到了消息,说紫阳城发生了重大命案,本来他前几日就要去的,因为林家的事耽误了不少。 他原本还苦恼,这一去不知道要去多久,现在夏念她们也要去,要不就…… 夏侯羽心里窃喜,表面还是很正经:“为了你们的安全,要不就和我一起去吧。” 夏念有些惊讶,她原本就有这个想法,没想到夏侯羽自己说出来了。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夏念犹豫道。 夏侯羽摇头:“不会,你们带上衣物就行。” 夏念弯起眉眼:“多谢夏侯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夏侯羽站起身:“我会让萧闲通知你们。” 夏念跟着站起来:“好。” —— 夏侯羽将夏念送回店内,并让她等通知。 许筝将东西端给客人,跑上前挽住夏念的胳膊:“咋样咋样?” 夏念笑道:“我们和夏侯公子一起去紫阳城。” 许筝差点蹦起三尺高:“太好了!不用自费就能旅游!” 夏念无奈道:“阿筝,我们只是和夏侯公子一起去,不是什么都让人家安排。” 许筝泄气地趴到柜台上:“啊……好吧。” “一会将店里的事安排好,我们再回去收拾些东西。”陶桃放下笔,道。 “音音怎么还没回来,她要是听到铁定特别兴奋。”许筝道。 “是啊,她最喜欢旅游了,只是我们的任务可不是旅游。”夏念说着,就看到孟音从外面跑了进来。 许筝跑上前,将夏侯羽带她们去紫阳城的事告诉了她。 孟音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她走上前,道:“希望这次我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刚刚去打听了,听说最近紫阳城发生了重大命案。” “什么!?”三人惊讶道。 夏念蹙了蹙眉:“难怪夏侯羽说现在去紫阳城有点危险。” 她突然想到什么,道:“会不会裴玄溪去紫阳城也是因为这件事?还有顾淮和奕安。” “很大可能是。”孟音点头。 大家一时间陷入沉思,到底是怎样的命案,连夏侯羽他们都要亲自去。 “会不会是什么人搞的鬼啊。”陶桃摸了摸头。 “有可能,总之这次去紫阳城,我们要盯着他们!”夏念道。 “好!”三人点头。 下午,几人安排好店里的事宜,交代好檀香和小河几人要注意的事,便回到院子里收拾东西了。 叶满看着许筝的背影,眼里流露出不舍。 没多久,萧闲找上门,告诉她们明天早上马车会过来接她们。 孟音把相机准备好,这是她必须带着的。 陶桃收拾好东西,便跑出去找奕清了。 孟音看着陶桃的背影,啧啧称奇:“桃子第一次对一个男的这么主动,她不会喜欢上奕清了吧?” 许筝摇头:“不能吧,桃子对男女的感情一向是逃避的态度啊。” 孟音摸着下巴,笑道:“万一桃子开窍了呢?” 夏念上前点了点她的脑瓜:“千万别,在这里动了感情,以后回去怎么办?” 孟音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念念,话别说的这么死嘛,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夏念无奈地看了看她:“感情是很痛苦的。” 孟音吐了吐舌,一溜烟跑去房间拿东西了。 夏念看向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孟音,她那种在乎过程不在乎结果的性格,喜欢上谁就会义无反顾,陶桃和许筝她还放心点。 许筝走到夏念旁边:“这么说,念念,你以前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夏念很干脆的回答。 “那你怎么确定你不会在这喜欢上其他人啊。”许筝好奇道。 夏念抬起头,淡然道:“我会尽量控制我的感情的,除了你们,我不想喜欢上任何人。” 许筝抱住夏念:“就是,我们姐妹在一起,还要什么男人嘛!哈哈哈!” —— 陶桃找奕清,主要是想借几本书在路上看。 “咳咳…”奕清轻咳两声,“这么厚,带回去不太方便,不如就来府上看。” 陶桃笑道:“明天我们就要去紫阳城了,或许得过些日子才回来。” 奕清愣住:“什么?为什么要去紫阳城?” 陶桃看向他,道:“因为……我们喜欢旅游嘛,就想去走走,刚好夏侯公子的马车载我们。” 奕清稍微放松下来,有夏侯羽带她们,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你们明天就走吗?”奕清问。 陶桃点头:“是的。” 奕清侧过身,双手撑着书架:“如果我说我要去的话,你会怎么样?” 陶桃不太懂他的意思,难道她还能左右他的想法吗? “嗯……我会让你路上注意安全。”陶桃想了想,道。 “那如果我说和你们一起走?”奕清又道,余光看着陶桃脸上的神色。 “啊,这应该和夏侯公子说吧,毕竟我们坐的也是他的马车。”陶桃挠了挠脸颊,笑意满满地看向他。 “我就要这些了,绝对不会给你弄坏的!” 奕清正气她刚刚说的话,神色淡淡的瞟了几眼她怀里的书,“送你了。” 陶桃摇头:“这不好吧,这些书一看就有些年头。”这可是古董。 奕清转过身:“你还回来我就扔了。” “……”陶桃汗颜,他这是怎么了? 奕清大步向门口走去,陶桃还站在原地思考他刚刚说的话。 刚踏过门槛,奕清扭头看向她,陶桃跟了上来,见他回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样子很是无辜。 奕清看了眼她纤细的手腕,医书上的灰都弄到她的裙子上了。 奕清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又转身走到陶桃面前,拿过了她手里的书。 医书挺厚的,还有点重量。 “怎…怎么了?”陶桃见他面色不悦,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 奕清摇头,走出书房后,他直接把书丢给阿烁。 “送陶姑娘回去。”奕清道。 阿烁虽然习惯了自家少主阴晴不定的性格,还是壮着胆子问:“少主,你去哪,需要派人跟着吗?” 奕清飞身上房顶,留下一句:“不必!我去找夏侯羽。” 陶桃走出房门的时候他已经没见了,只听到那句话。 她有些奇怪——奕清找夏侯公子干嘛? 第43章 书上长字了 次日清晨,萧闲骑着马,后面的马夫驾着马车,早早地等在了花月居门前。 夏念起来洗漱,听到外面的动静,便打开门看了看,萧闲坐在马背上,英姿飒爽,正想着什么事。 “萧公子。”夏念唤了他一声,“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吃过早饭了吗?” 萧闲点头,“吃过了,几位姑娘不必着急。” 夏念点头:“夏侯公子他先出发了吗?” 萧闲愣了愣,握着缰绳的手缓缓收紧,道:“夏侯大人他……本来是要来的,昨晚收到消息,出了一趟城,现在估计在城外了。” 夏念笑道:“原来是这样,我们马上收拾好了,萧公子稍等。” 夏念关门之际,萧闲突然从马背上飞身下来,扣住了门。 “怎么了,萧公子。”夏念愣了一瞬,随即抬起头看他。 “夏姑娘,很在乎夏侯大人么?”萧闲问,眼底浮现出丝丝伤感。 夏念不动声色的揣摩了他一番,弯起嘴角:“夏侯公子让我们和他一起去紫阳城,我们很感谢。” 萧闲微微凑近她:“只是感谢吗?” 夏念默默往后退了两步:“当然,萧公子怎么了?” 萧闲松开手:“没事,我问问。” 夏念没有说话,转过身去拿东西。 孟音在远处将这一切都看到了,深深地点燃她的八卦之心。 姐妹几人快速收拾好,在萧闲和马车夫的帮助下把东西放到了座位下。 马车被打开的那一刻,四人都惊呆了。 马车从外形看简洁大方,里面看空间很大,座位上放着柔软的垫子,还有小枕头,没有丝毫异味,车窗的帘子遮光性很好,车窗很大很适合看风景。 孟音伸手摸了摸垫子:“我去,好软,不愧是夏侯家,这么有钱。” 马车夫很和蔼,他咧嘴笑道:“平日里夏侯大人出远门都是骑马的,这马车很少用到,昨天夏侯大人专门叮嘱我带马车去维修一下,还将车上的旧垫子全给换新了!” 许筝啧啧道:“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用旧了直接丢掉。” 孟音挽住夏念的胳膊:“我们这是沾了念念的光啊!” 夏念看了看她们,只是无奈地笑笑,没有说话。 萧闲观察了一下夏念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马车差不多要到城外时,孟音撩起帘子往外看,就看到远处一道很快的身影。 他骑着马,朝城外赶去。 “咦,那不是奕清吗?”孟音道,“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奕清?”正在看书的陶桃凑上前,果真看到了奕清的背影,他后面跟着的是阿烁。 “桃子,怎么了?”许筝问。 陶桃莫名想到了昨天她去找奕清的事,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她们。 听完后,孟音和许筝差点笑岔气。 “我去,桃子,奕清估计差点被你气死!”孟音拍拍陶桃的肩膀,大笑不止。 陶桃无辜地眨眨眼:“我有说错什么吗?” 许筝抱着膝盖笑道:“桃子有时候真的比我还直。” “我……”陶桃瘪瘪嘴,低下头不去理她们。 夏念道:“好了你们两个,我觉得桃子这样不错,可以挡掉不必要的桃花。” “念念你说什么啊……奕清怎么可能是我的桃花。”陶桃裂开了,她昨天那是诚心回答好吗? 夏念笑笑,默默看向窗外,恰好看见不远处的夏侯羽和奕清在说话。 夏侯羽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道:“你真跟我们一起?” 奕清甩了甩鞭子:“当然!” 夏侯羽双手环抱,没想到这小子昨天说的话是真的。 “夏侯大人。”萧闲骑着马跑上前,后面跟着马车。 奕清只看了一眼马车,就扭过头去不再看了。 陶桃掀开帘子,探出脑袋喊道:“奕清,你也要去紫阳城吗?” 奕清扭过头,垂眸看着她:“对。” 陶桃点点头,退了回去。 奕清看着放下来的帘子,嘴唇动了动。 这就完了,难道没有其他要问的吗? 夏侯羽骑马来到窗前,问道:“夏姑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夏念掀开帘子,款款笑道:“没有,夏侯公子,真的很谢谢你。” 夏侯羽弯起嘴角:“不必言谢。” —— 等一行人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在路边看到一块巨石,上面写着紫阳城。 “看来是到了紫阳城境内了。”许筝道,她双手抱着脑袋,正打算睡一觉,就看到座位下的行李发出了一道金光。 “我靠!念念,你的行李,在发光!”许筝喊道。 夏念立马拿出来,打开行李后发现是那个老头给她们的本子在发光。 孟音急忙捂住许筝的嘴:“阿筝,小声点。” 许筝点点头,三人一同看向夏念手里的本子。 本子在夏念手里发着金光,很是神奇。 她翻开书,四人的眼睛都瞪大了好几倍。 原本除了目录,后面全是空白的,此时却在慢慢的浮现出金色的字。 “我去,这什么鬼?”孟音感到一阵不可思议,“这书上长字了!” 等金光完全消失,她们看清了上面的字。 “我的天啊,上写着的是我们在昭定城发生的事!”陶桃惊讶地说。 “真的……小到我们开店,大到夏侯羽他们联手定罪潘家和林家。”孟音道。 “林家?”夏念呢喃了一句,“是不是…”她想起了自己被骚扰的那件事。 “念念,你想到了什么?”孟音问。 夏念将自己被林煊骚扰的事告诉了她们。 “我去,那这林煊死不足惜!”孟音骂道。 许筝也想起那次擂台比赛,好像也是林家的产业。 “但是这上面说林煊的罪是当众鞭刑五十,他怎么死了呢?”陶桃指着上面的字说。 这上面写了林家的罪证和处理结果,林煊本是当众鞭刑五十,但是后面却简短地说了一句他被打死在地牢里。 夏念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关键是为什么这书上会突然出现这些字?” “我们才到紫阳城就出现这些字,难道是因为……我们必须把这十个城市都走完?”孟音思考道。 “很有可能,难道这本书是留给我们以后当纪念的吗?”许筝靠在软垫上,“这死老头,也不知道给我们点线索。” “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孟音摆摆手,看向窗外的风景,“没有污染的世界就是好,感觉肺都干净了。” 她将手伸出去,想折一枝树上的花。 陶桃拦住她:“音音,小心受伤。” 孟音无所谓道:“有你在我还怕受伤吗……咦,前面有人来了?” 三人朝窗外看去,前面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子站在路中间,身后还站着些家仆。 夏侯羽和奕清对视一眼,停了下来。 第44章 你这搜捕令是假的 一位身穿黑衣的男人走上前,道:“请几位姑娘下来配合检查。” 夏侯羽微微皱眉,道:“为什么要检查?你们是紫阳城的捕快?有搜捕令吗?” 黑衣男人明显顿了顿,他看向后面的蓝衣男子。 蓝衣男子从怀里掏出张纸,递给了他。 夏侯羽只看了一眼,嗤笑出声:“这搜捕令是假的。” 奕清递给阿烁一个眼神,阿烁会意点头,眼睛一横,从马背上飞身下来,剑也随之出鞘,抵在了那蓝衣男子的脖子上。 “你敢弄假冒的搜捕令来骗人!?”阿烁冷道,和他平日里阳光地样子大不相同。 看热闹的孟音缩了缩脖子,感叹道:“我去,这男的碰到硬茬了。” 夏念垂下眸:“他们为什么要冒充官府的人?” “要不我们下去看看?”许筝提议。 “好。”夏念点头。 四人下马车时,前面几人已经对峙上了。 因为阿烁突然出手,吓得男子周围的人纷纷拿出家伙。 “夏姑娘,你们怎么下来了?”马车夫一句话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男子的眼睛迅速在四个女生身上来回扫动。 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随即马上被掩盖住。 “你在看什么!?”奕清见他刀都抵脖子上了,眼睛还不老实,真想飞下去给他来一拳。 蓝衣男子摇摇头,开口:“你们是官府的人?如果是,那你们就算把我杀了,也问不出什么。” 几人互相看了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夏念走上前,问道:“你既然看不惯官府,为何要伪造官府的搜查令?” 蓝衣男子抬起头,没想到这位姑娘看起来清冷脱俗不谙世事的样子,却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我这是迫不得已!”他狠狠地说,眼里透露出无尽的悲伤。 “只有伪造官府的搜捕令,我才有希望找到杀害我妹妹的凶手!” 众人愣住了,没想到他竟然和紫阳城的凶杀案有关。 奕清点头,喊道:“阿烁,先把剑收起来。” 阿烁收起剑,改成抓住他的手臂。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个女子?”孟音从后面走上前,说话的时候,虎牙若隐若现。 蓝衣男子眼神一滞,看向孟音的眼色晦暗不明,又马上被泪水掩饰住。 站在孟音身旁的夏念将他的微表情看在眼里,没有声张。 “没错,我妹妹被害时,用她的血写下了个女字,所以我认为是女子。”蓝衣男子道。 许筝反应过来:“所以你刚刚让我们几个姑娘下来,就是因为怀疑我们是凶手?” 蓝衣男子低下头:“抱歉,为了我妹妹的冤魂能在九泉之下安息,我只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等官府去查。”夏侯羽问。 蓝衣男子露出凄厉的笑,他生的很白净,额头上却有块狰狞的疤,在他的脸上很明显。 “如果他们能抓到就好了,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他道。 孟音摸着下巴:“可是你这效率也不高啊。” 蓝衣男子发出苦笑:“我只是一介商户,没有其他能力。” 他的表情让几人陷入沉思,毕竟他失去了自己的妹妹,很难不同情。 他看向夏侯羽和奕清:“我看二位公子气宇非凡,武功肯定很厉害……我能不能请你们帮助我找到凶手!” “我们凭什么要帮你,你伪造搜捕令的事还没完。”奕清审视着他,道。 蓝衣男子点头:“搜捕令的事我认了,是我的错,但是抓到凶手,对于紫阳城百姓也是好的啊!” “想必是他看到夏侯羽一下就认出了搜捕令是假的,断定他们有权有势,想借他们的力呢!”孟音趴在夏念肩膀上耳语。 夏念点头,她看向夏侯羽,想来他应该会同意,毕竟他们来紫阳城就是为了这事。 “好,我可以让你跟我们一起。”夏侯羽注意到夏念的目光,正色道。 “但是你得给我们提供线索,你知道的一切,还要积极配合官兵调查。”夏侯羽继续道。 蓝衣男子露出一丝感激地笑,拱手道:“一定一定!我姓何名傅,请问二位尊姓大名?” “夏侯羽。” “奕清。” 何傅拱手弯腰,在几人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唇角,那人说的果然没错,还真是夏侯羽和奕清。 “夏侯兄,奕兄。”他收起表情,道。 “这里离主城不远,边走边说吧。”夏侯羽道。 “好。”何傅点头。 孟音蹦到他们身边:“我可以听不?” 何傅有些犹豫,孟音早有准备,她一把扯过夏念:“念念也想听呢。” “她们不是外人,不必顾虑。”不出孟音所料,夏侯羽道。 孟音狡黠地笑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何傅看了看她,双拳忍不住握紧,面上还是平和的样子。 夏念走在夏侯羽旁边,将他的反应全看在眼里。 许筝本想过来凑热闹,见陶桃一个人走在后面,便跑上去挽住她的胳膊。 “怎么了桃子,不舒服吗?”许筝问。 陶桃摇了摇头,她看了眼何傅的背影,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连忙别开眼。 奕清注意到她的情况,装作不经意地走过来:“陶姑娘怎么了?” “是啊桃子,你不舒服就回马车吧,我陪你!”许筝晃着她的手臂。 陶桃抬起头,她的脸色竟然有些苍白。 “我只是觉得那个何公子……有些让我不舒服。”陶桃害怕被听到,小声的说。 前面的何傅眼珠转了转,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啊,为什么呀?”许筝问,她觉得这个何傅还挺文静的,就是脸上有条疤。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他,我觉得他很恐怖…”陶桃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 在看到何傅的那一刻,她竟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家暴父亲,她几乎要将他给忘记了。 “别担心,我会盯着他的。”奕清道。 “我也会保护我们小桃子滴。”许筝安慰道。 陶桃勉强笑了笑,心里责怪自己在不了解别人之前就乱下定论。 “应该是我的错觉吧。”陶桃道。 “哎呀别管这些事,一会进了城我们去吃大餐!”许筝摸了摸肚子,有些迫不及待。 “啊,银子还是要省着点吧!”陶桃喊道,她们这次出来不是有正事吗? “哎呦。”许筝将半个身子都倒在她身上:“你觉得需要我们出钱吗?”她挑了挑眉。 旁边的奕清和前面的夏侯羽突然右眼皮跳了一下。 陶桃: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不好吧! 第45章 几位姑娘不必担心 来到城内,几人先找了间酒楼。 “所以现在只知道凶手是女子,没有一点其他线索吗?”夏念问。 何傅点头:“对,而且凶手是女子这个线索,还是我妹妹留下的。”他说着,眼里满是愤恨之意,好像对凶手恨之入骨。 “那受害者呢?”孟音问。 “有男有女,但是他们有个共同点。”何傅喝了口水,道。 “什么共同点?” “根据我的调查,他们都有相爱之人。”何傅道,目光在几个女生身上来回转动。 “意思就是他们都在谈恋爱咯,这凶手是不是嫉妒人家小情侣感情好啊。”孟音啧啧称奇,不禁表露出对这位凶手的鄙视。 不想看到人小情侣就去找一个呗,把人家杀了是几个意思。 夏侯羽几人不太明白谈恋爱和小情侣的意思的意思,根据何傅的话可以推断出是男女互相喜欢的阶段。 何傅看向她:“孟姑娘也对觉得他特别无理对吧?” 孟音点头:“当然,这人纯纯变态。” 何傅眼睛眯了一下,扭过头。 “几位姑娘都没有婚配或者……心爱的人吗?”他问。 许筝第一个开口:“我没有。” 孟音正啃着鸡腿,也摇了摇头。 “何公子问这话,是担心我们被凶手盯上么?”夏念手拿着茶杯,问道。 何傅点点头:“没错,夏姑娘是有婚配吗?也不必太担心,有这几位高手在,遇到危险的概率很低。” 许筝无所谓道:“怕什么,本来念念就没有啊,桃子也没有,就算有又怎样?那凶手要是敢动她们,我直接一脚踢飞!” “原来夏姑娘没有啊,没想到许姑娘还是个练家子。”何傅看了看许筝的手腕,很纤细,真看不出来会武功。 夏念点头:“确实没有。” 夏侯羽就坐在她对面,他默默观察着夏念的神色,她还是那般清冷,连余光都没有看向他。 他垂下眸,心里有点难受。 萧闲倒是松了口气,起码他还有机会。 何傅有些感概:“没想到四位姑娘仙姿卓越,却都没有心悦的人,这倒是让我很意外。” 四人汗颜,这有个毛意外的啊! “感情这事怎么能乱来。”孟音有点无语。 “孟姑娘说的对。”何傅点头称是。 夏念放下筷子:“何公子,我能冒昧问一句你妹妹被害时的情况吗?” 何傅神色暗淡下来,道:“我妹妹是在一间院子被我找到了,当时进去时她已经血尽而亡,在她手指旁,或许是她自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写下了一个女字,所以我一直怀疑凶手是个女的。” 他说着,手不禁握成拳头,一下打在了桌子上。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不敢想象何傅当时看到自己妹妹死亡的场景会有多绝望。 夏念开口:“何公子节哀,相信凶手一定会绳之以法的。” 何傅嘴角扯起一抹苦笑:“事情过去一周了,可是我妹妹的死亡并不是第一起案件,死了这么多人,官府也查不到什么,为了妹妹和那些被害人的亡魂,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许筝听得义愤填膺,他道:“你放心,我们会帮你的!” 何傅笑了笑,点头道谢。 “何公子,你的妹妹也有喜欢的人吗?”孟音问。 何傅点头:“没错,但是我一直不同意他俩的婚事,我从小便没了爹娘,和妹妹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打下一些基业,没想到我妹妹竟然喜欢上一个浪子!甚至还想和他私奔。” 他伸手抹了抹眼泪:“当时我出去寻她,一是担心她遇到危险,二是担心她年纪轻轻就和一个男人跑了,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她的尸首!” 他悲愤的声音让几人跟着难过起来,许筝猛地放下茶杯:“这凶手太可恶了!应该吊起来让每个人过路都给他来几鞭子!” 许筝说这话时,何傅的身形明显一顿,却立马被他掩饰了过去。 夏念道:“专门杀害情侣……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 “夏姑娘,情侣是什么意思?”萧闲问道。 “情侣就是两个有情之人在一起,就叫情侣,这是我们那里的叫法。”夏念解释道。 “原来如此。”萧闲点头。 “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有说话的陶桃突然开口,“那个凶手没有杀害那个男人吗?” 何傅摇头:“确切的说我也不知道,当时没有看到他的尸体,后面我也没有找到他人。” “不会就是他杀的吧?”孟音猜测。 何傅拧着眉头:“原来我也这样认为,可是我听说了那些被害者的死相,和我妹妹一模一样,而且……” “而且什么?”夏侯羽问。 “而且都是中了毒!七窍流血,眼睛下乌青,嘴唇深紫!”何傅道。 “我去,这凶手太恶毒了!而且绝对不简单,竟然会用毒。”孟音皱眉说。 她之前就被人暗算过,想想就是气。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小心点吧。”陶桃说。 奕清正想开口,却被敲门声打断。 “进。” 一位白衣男子走进来,见到里面这么多人,他愣了一下,随即走到奕清和夏侯羽身旁。 “没想到两位在一起,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夏侯羽和奕清点头,三人到了隔壁间。 “裴大人说,已经确定那个江洋大盗就在紫阳城内。”白衣男子道。 “好,你转告他,先不要声张。”夏侯羽道,眼睛时不时看向几人所在的房间。 白衣男子立刻会意,“是。” —— 饭后,夏侯羽和奕清有事先走了,萧闲带着几人来到了紫阳城的夏侯府。 “不是吧,这座城市也有房子?”许筝眼睛都要惊掉了,“萧闲兄,夏侯兄到底有多少房子啊?” 萧闲道:“十大城里都有,只是有些不怎么住。” “牛,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许筝感叹道。 “哈哈,看来我们这次出来是不需要花什么钱的。”孟音提上东西,笑道。 萧闲道:“最近紫阳城不安全,几位姑娘住外面不安全。”他看向夏念,伸手把她的东西接了过来。 “夏姑娘,我来拿吧。” 夏念正准备拒绝,就被孟音打断:“哎,就帮念念一个人拿啊,是不是对我们念念有想法啊” 萧闲青涩的脸颊明显浮现出红晕,他没:“没有没有…我只是…” “我懂我懂。”孟音露出姨母笑,“我们念念就是少男杀手哈哈哈哈哈…” 夏念余光瞥了眼萧闲,伸手点了点孟音的脑瓜:“别逗人家了。” 第46章 命案 面对孟音的调侃,萧闲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有想到会有姑娘把这种比较私密的事拿出来讲。 夏念走到他身边:“萧公子,不好意思,音音她从小就这样,你不要放心上。” 萧闲摸了摸微红的耳朵,点头:“好……” 正准备进去,右侧突然飞身下来一个便衣男子。 “萧大人。”他喊了一声,眼神示意他这里不宜说话。 萧闲点头,将夏念四人交给了府上的王管家,并叮嘱他要礼待。 萧闲走后,王管家让小厮拿上了她们的东西,带着几人来到院内。 院子里很大,假山树木,凉亭走廊,小桥流水,应有尽有。 只是下人很少,应该是不怎么住的缘故。 “几位姑娘就住这几间屋子吧,都是打理好了的。”他道。 这间院子很不错,园子内还栽种着不少翠竹。 “多谢王管家。”夏念温和道。 “姑娘不必客气。”王管家微微俯身,退了出去。 “这夏侯羽安排的真妥帖啊!”许筝感叹道。 “嗯,从我们到这个世界后,夏侯公子确实帮了不少忙。”夏念伸手抚了抚开的鲜嫩的花,道。 “那我们先进去收拾一下。”陶桃说着,从小厮手上接过东西,小跑进了屋内。 “桃子最近好痴迷医书啊!”许筝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感叹。 孟音笑道:“桃子就是这样,一旦对一件事上了心,就会全力以赴去做。” 夏念轻轻抓住孟音后颈:“音音你学着点,不要天天都八卦这个八卦那个的。” 孟音缩了缩脖子,逃离了她的魔爪:“哈哈,我不听我不听!” 夏念和许筝对视一眼,双双无奈摇头。 —— 下午,夏念和孟音来到街上准备打探情况。 两人走到饰品店里,挑选了几样喜欢的, 老板娘乐呵呵的给她们装好,这种不讲价的姑娘她最喜欢了。 夏念柔柔道:“老板娘,最近紫阳城那个杀人凶手还没有被抓到么?” 老板娘听她问这个,立马打开了话匣子:“还没哩!小姑娘,你们是不知道,那杀人犯有多可恶!” 孟音凑上前:“不是说那个杀人犯是个女子吗,难道已经跑了,而且听说他专杀那种两情相悦的人,是真的吗?” 老板娘摆摆手:“哪里,二位姑娘不是本地人吧,之前都是一些有钱人被杀,还被偷取钱财,那段时间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尤其是那家伙不仅杀人!他还……还会玷污未出阁的姑娘家!” 老板娘伸长脖子,表情满是对凶手的嫌恶。 “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凶手会侵犯女生,就说明凶手不是女的,那何傅的说辞是有问题还是…… “后面慢慢的,官府根本抓不到人,不知道那家伙有什么本事,后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家伙不找有钱人弄了,专找一些年轻男女!你们说他是不是个禽兽!”老板娘义愤填膺,手不由得拍了拍柜台。 “才开始杀有钱人,还侵犯女生,后面就杀一些年轻男女。”夏念分析了一下,她看向孟音,声音很小:“会不会不是同一个凶手?” 孟音点头:“我觉得有可能。” “谢谢老板娘,改天我们还来买这的首饰!”她转过头甜甜地笑道。 老板娘点头称好,两人挽着手臂走出首饰店。 “老板娘也没有说那个凶手只杀小情侣呀,何傅的说法不会是错的吧?”孟音疑惑道。 夏念点头,表情有点凝重:“我觉得有可能,其实我觉得有点怪怪的。” “怎么了?”孟音问。 “现在我也说不上来,心里被堵住一样,有种不祥的预感。”夏念皱着眉头,道。 孟音打了个寒颤:“我去,不会真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吧?” 夏念的直觉向来很准,她这么说,孟音顿感不妙。 “我也不知道,我们先回去吧,夏侯羽他们的线索肯定比我们多。”夏念道。 “好。” —— 晚饭是何傅请客,因为他在这,孟音和夏念先没有说下午打听到的事。 “夏侯公子,你一会有空吗?”夏念转过头,问道。 夏侯羽一愣,随即道:“有空,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念点头,“有件事我想单独和夏侯公子说。” 萧闲拿着筷子的手明显顿住了,他余光看向两人,手微微颤抖。 “好,那一会边走边说吧。”夏侯羽弯起嘴角,连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何傅锐利地目光快速扫过两人,又马上恢复了儒雅的样子。 饭后,夏侯羽让萧闲保护孟音三人,他和夏念先出了酒楼。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许筝摇着头,啧啧称奇。 “阿筝你怎么了?”陶桃问。 “念念竟然会单独约一个男生出去,太匪夷所思了。”许筝道。 孟音余光看了看何傅:“或许念念想通了呢,哈哈。” “没这个可能吧……”陶桃弱弱道。 夏念是什么人她们还不清楚吗?高中毕业后有个男生和她表白,她丝毫不犹豫直接拒绝,并当着那个男生的面删除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别说了别说了,我们也去外面逛逛吧!”孟音看了看外面,她们已经走到酒楼门口了。 何傅温和地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好。” 孟音看向萧闲:“萧公子和我们一起吗?” 萧闲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我和你们一起。”萧闲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孟音笑道。 —— “夏姑娘的意思我懂了,你怀疑凶手是两个人对吗?” 夏念将下午打探到的事告诉了夏侯羽,夏侯羽很快就知道了她的想法。 “没错,而且我觉得……何公子…有点奇怪。”夏念道。 夏侯羽眸光微闪,他看向夏念的侧脸:“嗯,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他了。” 夏念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 夏侯羽有些不自在,本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夏念别开目光,手指向他侧边的街道。 “那条街是什么?看起来好热闹。”夏念问。 和他们现在逛的不同,那条街从外面看起来氛围和这里完全不同,花红酒绿,听得见不少人的喊客声。 夏侯羽只看了一眼就反应过来,这是花街。 “这是…花街。”夏侯羽道。 “花街?”夏念不太爱看古代背景的小说,对这些词都不熟悉。 “就是一些富家子弟厮混的地方。”夏侯羽说的含蓄,夏念还是明白过来了。 “就是青楼什么的吧,看来夏侯公子很了解。”夏念轻笑着说。 夏侯羽连忙道:“我没去过这些地方,只是听说过而已。” 夏念低眉浅笑,抬脚向前走:“夏侯公子不必和我解释。” “念……夏姑娘!”夏侯羽追上去,正想说些什么,花街的方向却传来无数人的尖叫声。 “啊!快来人啊!死人了!” 第47章 可别小看我们桃子 “杀人?”夏念停下脚步,她抓起夏侯羽的手臂,“夏侯公子,可不可以麻烦你带我过去看看。” 夏侯羽蹙了蹙眉,他本来不想让夏念看到尸体的,但夏念目光坚定,没有丝毫害怕,他点点头,弯腰将夏念拦腰抱起,向房顶上飞去。 花街的人乱套了,边跑边叫,乱成一团。 夏念指了指下面的一个装修豪华的院子:“那里!他们是从那里跑出来的。” 夏侯羽定睛一看,怡欢院,是青楼。 他带着夏念飞身下去,等夏念站稳后,手臂牢牢护着她,周围跑出来的人太多了,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有些人甚至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了出来,街上到处都是脂粉的气息。 夏念随手抓住一个女孩,问:“人在哪里?” 女孩有些不耐烦,“什么人在哪里?” “死掉的人。”夏念道。 女孩用力甩掉她的手,正准备发作,却被后面的夏侯羽阴冷的眼神吓到。 “在……在二楼。” 二人立马朝二楼跑去。 因为是逆行,好几次夏念差点摔倒,夏侯羽忍无可忍,长臂一伸,扣住了她的腰,飞身上了二楼。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夏念还是被吓的一激灵。 难怪那些人那么害怕,这个女生的死相确实恐怖。 而且她就倒在二楼的走廊上,周围都是暧昧的火红烛光,把她的尸体衬托地格外诡异。 女生仰面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有明显被拉扯的痕迹,手臂上有青色的抓痕,头发凌乱,眼睛没有闭上,大大的睁着不说,还流出黑红的血液,包括耳朵、鼻子、嘴巴,让人看了能做十天噩梦。 “夏姑娘,我先送你回去。”夏侯羽见夏念面有不适,提议道。 夏念摇头:“夏侯公子,可不可以请你的人喊来这里的老鸨,再把桃子她们喊来。” 她虽然害怕,但还是十分冷静。 “不能把现场破坏了,刚刚那么乱,一定会销毁很多线索。”夏念又说。 夏侯羽点了点头,从腰间扯下一个圆筒,因为怡欢院的设计中间是镂空的,信号弹可以直接发射出去。 “萧闲应该和陶姑娘她们在一块,看到这个信号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夏侯羽道。 夏念点头,又看了几眼尸体,有些难受地别过眼去。 不一会,一群穿着同样衣服的人就从上面跳了下来。 “夏侯大人!”他们齐声喊。 “你们这几个把这个院子围起来,闲杂人等都不许放进来。你去把这里的老鸨找来。”夏侯羽快速安排。 “是!” —— 另一边,正和孟音她们散步的萧闲看到了空中的信号。 “是夏侯大人的信号!”萧闲惊道。 “夏侯?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孟音喊道。 “我靠,那我们快过去啊!”许筝一把丢掉手里的糖葫芦,道。 萧闲沉声道:“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几位姑娘注意安全!” “好,你去吧,有我在这!”许筝道。 萧闲朝信号弹的方向飞去,三人也快速朝那里赶。 她们离那条街还有点距离,正跑着,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群人,差点把陶桃撞倒在地。 “喂!你没有长眼睛吗!”许筝扶住陶桃,骂道。 穿着黑衣的男人正想怼回来,却被上面飞下来的人踢了一脚。 “废物,撞到人还不道歉?” “是是,不好意思姑娘。”黑衣人摸了摸屁股,赶紧向陶桃道歉。 这身影格外熟悉,几人定睛一看,惊讶道:“奕清?” 奕清从黑暗里走出来,看向陶桃:“陶姑娘,你没事吧?” 陶桃摇头:“奕清,你能不能带我们去刚刚夏侯羽发信号的那条街。” 奕清皱眉:“你们也看到了?” 陶桃点头。 “不止她们,还有我。”温和地声音传来,几人向后看去,来人正是顾淮。 “顾淮?没想到你也在这!”孟音想起上次的听到他讲话的事,不由得打量了他几眼。 “嗯,闲话少说,我们先过去吧。”顾淮抬起头,却看到上面飞下来一道身影。 “夏侯公子说先带陶姑娘过去。”萧闲道。 “是不是死人了?”孟音猜测,她想一定是夏念想要陶桃去检查尸体,所以才让萧闲带陶桃过去。 “没错。”萧闲点头。 “好!萧公子,麻烦你带我过去一下!”陶桃立马走上前。 这是她专业以内的事,她完全不感到害怕。 “陶姑……”萧闲话还没说完,就被奕清抢了先。 奕清抱紧陶桃,面色微微不悦:“抓紧我。” 陶桃愣了下,还是轻轻抓住了他的衣服。 “我丢,萧公子,你能不能带我飞过去啊!”许筝喊道,她决定再练勤一点,争取早日和他们一样! “好。”萧闲点头,带着她飞身离去。 “看来我猜中了……”孟音呢喃了一句,她看了眼顾淮,因为上次的事,她现在对他有一点芥蒂。 毕竟顾淮说的那些话,真的很难不怀疑他也想要拆散四大家族,但他又以顾家的名义和夏侯羽他们定了潘家的罪——孟音眼珠子一转,莫非顾淮是后面才会黑化? 她想的出神,顾淮走到她面前她都没反应过来。 “孟姑娘。”顾淮轻轻开口,他还是穿着一身浅色的衣服,面色有些苍白,“要不要我带你过去。” 孟音愣了一下,决定后面再想顾淮的事,“好,那就多谢顾淮兄了!” 顾淮嘴角弯了弯,拦腰抱起了她。 —— 奕清带着陶桃来到怡欢院。 “桃子!”夏念跑上前抓住她的手,“你能验尸吗?” 陶桃点头:“我觉得最好解剖一下。” “什么!?这可不行的呀姑娘,这尸体你们搬走!不要弄到我院里。”刚被夏侯羽的人找来的老鸨听到她们的话,赶紧上前阻拦。 “就算我们把尸体带走,你最近也开不了业,现场得保留。”许筝道。 “欸,这是哪里的道理,你们什么人?官府的人也不能这样的吧!”老鸨有些急了,本来出了命案她的生意就不好做,现在还要停业,她怡欢院还有好多张嘴吃饭哩! 奕清有些不耐,他拿出官府的审查令,长臂一伸:“看清楚了吗?” 这是他下午得空,去官府那弄了一个。 “这……”老鸨咽了咽口水,如果这群人有审查令,她也不得不听了。 夏侯羽这边的人跑上前,低声道:“大人,有个叫何傅的人求见。” 夏侯羽点头:“带他上来。” 这里已经被夏侯羽给管控住了,除了在场的人和没有到的孟音,其余人都必须经过他的同意。 何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上来。 在看到尸体的一瞬间,他跪倒在地,双眼充满了绝望,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就是这样……和我妹妹死时一模一样!”他喊出声。 “何公子,你先别激动,我们打算让桃子先验尸看看。”夏念道。 何傅的眼睛看向陶桃,她穿着粉白色的衣裙,站在那,乖乖巧巧的,哪里像是会验尸的样子。 “陶姑娘……她可以吗?”何傅有些不相信。 “可别小看我们桃子。”悦耳地声音从上面传来,几人抬头看去,顾淮带着孟音飞身而下。 第48章 她想要离开这里 “顾淮?没想到你也来凑这种热闹。”奕清双手环抱,看着他。 顾淮温和地笑笑,道:“当然,夏侯兄都发出信号弹了,想必是很大的事。” 奕清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现场都看了吗?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孟音问。 夏念点头:“都看了,没有脚印,也没有其他东西,看得出凶手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嗯……”孟音摸着下巴,走到老鸨面前, “请问这位大娘,这个姑娘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在死亡之前都做了什么事?和哪些人接触过?” 她问出一连串问题,老鸨愣了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我咋记得清啊……” 夏念上前:“没事,你记得多少就说多少。” 她看向夏侯羽:“有纸笔吗?最好把她说的话都记下来。” 夏侯羽看向后面的萧闲,萧闲立马会意,拿来了纸笔。 “这个姑娘叫春雪,是我这里的姑娘,今年十八了,死之前……我见她又不接客,一直在外面走动,不知道在干什么,就生气让打手把她拖回去,没想到在拖的过程中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倒地抽搐起来,人就没了!” 老鸨说着,似乎还在害怕当时那个场景。 “意思就是她死前有奇怪的行为,在大厅里徘徊,是想见什么人吗?她和谁交好?”夏念问。 “平日里就和这里的姑娘们玩闹。”老鸨说。 夏念走到夏侯羽身旁:“能把怡欢院的那些姑娘和打手带来吗?” 夏侯羽点头,立马吩咐手下人去做。 没过一会,夏侯羽的手下就将怡欢院的姑娘和打手给带了上来,虽然这里出了命案,但她们无处可去,只能在院外面等着。 “你看看,都在吗?”孟音指了指她们。 老鸨数了数,点头:“都在了。” 夏念看向她们,问:“你们有谁和春雪关系特别好?” 这些姑娘互相看了看,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就是没有人站出来。 夏念淡淡道:“现在不说,后面如果被查出来,那就是知情不报了。” 她表情虽然很平静,话里却带着狠意。 此话一出,一个穿着水蓝露肩服的女生举起手:“我和春雪比较熟。” 她走上前,微微低着头,虽然脸上尽是胭脂,却看得出是个漂亮的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孟音问。 “我叫秋竹。”女孩道,“之前一直和春雪的关系很好,可是因为一件事……就渐渐疏远了。” “什么事?”夏念立马问。 “春雪不知道是被鬼迷心窍还是怎么,一直不接客,说有个男人真心待她好,要带她走,但是我不知道是替她赎身还是私奔。”秋竹道。 “多半都是私奔。”何傅突然开口。 众人的目光向他看去,夏侯羽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据我所知,这里的姑娘都是被买断了的,除非老去,不然是不能离开这里的,赎身也不行,若非要赎身,价格也不是普通人家给的起的。”何傅解释道。 夏念点头:“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而且,如果是赎身的话,春雪肯定会开心地和你们讲,显然这个男人做不到,但她依然相信他会带她走。” 夏念低下头,或许春雪只是不想一辈子在这个牢笼里,才会把逃离的希望放在那个男人身上吧,没想到却被害了。 她心里突然一亮,这不就和何傅说的杀人条件符合了吗?春雪有心爱的人。 夏侯羽淡淡道:“没想到何兄对这些还挺了解。” 何傅点头,眼神悲痛:“为了找到凶手,我查了不少东西。” “大娘,这位小哥说的是真的吗?春雪就是被买断了的?”孟音问老鸨。 老鸨点头如捣蒜:“没错,她就是被买断了的,如果想离开这,只能靠私奔。”很少有男人会花大价钱把她们从这里赎走。 “那秋竹,你知道要带她走的那个男人是谁么?”孟音看向她。 “我不知道……她没有告诉过我。”秋竹摇头,眼神很真挚。 “那个人今天或许来过这里。”夏念道,“我想,她在走廊上徘徊时,就是在找那个男人。” “有道理。”孟音点头。 许筝叹息道:“唉,这也是个恋爱脑。” 夏侯羽看了看夏念,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念抬起头,直接忽视了他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打手:“你们在强迫春雪回房间时,她有哪里不对?” 一个壮汉道:“当时就抓着她的手臂,她一直挣扎,力气比普通姑娘都大,我们只能一起抓住她,没想到她突然开始抽搐,还不停吐血,我们赶紧放开她,她就倒地身亡了。” “突然吐血?大娘,你记得她晚上吃了什么吗?”孟音问。 老鸨摇摇头:“这些姑娘的饭菜都是厨娘弄的,我不是很清楚。” “她们吃剩的东西还在吗?”夏念问。 “早就丢到外面喂狗了……”老鸨说。 “看来还得从尸体出发……”陶桃呢喃道。 她举起手:“请问…可以把这个尸体抬走吗,另外我需要一些工具。” “什么工具?”奕清问。 陶桃道:“解剖尸体的工具,越快越好。” 奕清立马想到一个人,他看向阿烁,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阿烁点头,飞身离开了这里。 陶桃皱眉:“有没有温度比较低的地方,最好能把尸体密封住。” “有,我府上的地窖,将尸体放在密封的箱子里行吗?”奕清问。 “也可以。”陶桃点头,她走到奕清旁边,“我今晚能去你府上待一晚么,有了工具立马解剖。” “当然可以。”奕清弯起嘴角。 许筝摸着下巴:“桃子,我陪你一起吧,念念和音音就研究案件,我帮不上什么忙。” 陶桃看向奕清,这还得他同意才行。 感受到陶桃祈求的眼神,奕清不由得有些得意。 “许姑娘不必客气。”他道。 “夏侯公子,这些人…”夏念看向那些姑娘,夜里有些冷,她们还穿着薄薄的衣服。 老鸨立马道:“我们就住在隔壁院子!不用劳烦各位。” 夏侯羽笑了笑:“劳烦倒是不劳烦,只是怕谁有什么心思。”他说着,余光瞥了瞥已经退到后面的何傅。 “不敢不敢。”老鸨连连摇头。 “萧闲,一会你让人盯着他们住的宅院。”夏侯羽道。 “是。” “桃子阿筝,你们要注意安全,如果被凶手知道尸体被解剖,可能会遇到危险。”夏念走到她们耳边轻语。 “好,我们会注意的。”陶桃和许筝点头。 很快这些姑娘和打手就退了下去,老鸨也跟在后面,现场突然空旷了不少。 何傅看了看孟音的背影,她正和夏念讨论命案。 “何公子看什么呢?”顾淮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淡声道。 “啊,我只是感叹这两位姑娘的聪明才智。”何傅道。 顾淮笑了笑,眸光闪过杀意。 夏侯羽扭头看了眼顾淮,他总觉得顾淮哪里不对,平时他是不会管这些事的,今天竟然大晚上跑出来。 突然,他明白过来什么,眼神探究的扫了几眼顾淮。 顾淮抬起眼,眼神阴冷,哪里还有平日里温和的样子。 第49章 顾凌没有你说的那么坏 “怎么了?”夏念偏头问。 顾淮又变成了一副温和儒雅的样子。 夏侯羽摇摇头:“没事,夏姑娘,先回去休息吧。” 夏念点头,转而看向孟音:“音音,你快点跟上。” “来了来了。”孟音道,她走到顾淮身边,笑着说:“今天谢谢你呀。” 顾淮温和地笑笑:“举手之劳而已。” “看不出来你武功还不赖嘛。”孟音夸道。 顾淮微微垂眸:“难道我在孟姑娘心里很弱吗?” 孟音连连摆手:“没有啊,只是我觉得你身体比较弱,所以……”她语气越来越小,不知为何,刚刚在她解释的时候,她看到顾淮脸上浮现出一丝她从未看见过的表情。 方才,他脸上的得意一闪而过。孟音一下愣住了,感觉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顾淮。 “孟姑娘,你怎么了?”顾淮故意问。 孟音摸了摸头,觉得是自己想错了,她和顾淮本来也不是特别熟,“我没事,明天见咯!” “好。”顾淮点头。 看着孟音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院里,顾淮飞身上了屋顶。 屋顶上,乔仪已经在这恭候多时。 “顾大人。”乔仪拱手低头。 “查的怎么样?”顾凌一把撕掉脸上的伪装,露出下面有些阴沉俊逸的脸。 “查到了,那个江洋大盗手下有十几号人。”乔仪道。 “很好。”顾凌眸底泛起冷意,他回头看了看下面,孟音正挽着夏念的胳膊,二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收回目光,飞身离去。 —— 次日,奕府。 阿烁老早就从外面跑了回来,手上拿着昨晚奕清交代的东西。 “少主。”阿烁将东西递给他。 “你去的时候有看到裴玄溪身边的阿厌吗?”奕清一手拿起小刀,看了看。 “没有,铺里就几个人。”阿烁道。 由于昨晚他去时差不多要关门了,还是给他们看了令牌才给赶工做的。 “行,你去把夏侯羽他们喊来。”奕清说着,转身朝陶桃的房间走去。 “是。” 奕清看了看天色,现在还早,他举起手,又放了下去,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奕清?”陶桃抬头看他,刚睡醒的缘故,她的眼睛里还雾蒙蒙的,“你怎么来了。” 奕清定了定神,抬起手:“这是你昨天要的东西。” 陶桃马上清醒过来,她喜上眉梢,忙拿起东西,打开一看,和她说的相差无几,做工甚至很精细。 奕清瞥了几眼,万象楼的手艺他是知道的,所以才直接让阿烁拿令牌去那里。 “太好了,可以解剖尸体了。”陶桃兴奋地说。 “陶姑娘,你确定要自己来吗,我们有人可以验尸。”奕清问。 陶桃摇头:“我来吧,专业对口。” “那我带你去。”奕清想了想,“要先吃早膳吗?” “不用了,现在就去吧。” “好。”奕清看着陶桃小小的身子,没想到她竟这般大胆。 两人来到地窖,黑衣男见奕清来了,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拱手行礼:“少主。” “箱子打开,把尸体抬到那上面。”奕清指了指旁边的木板桌。 “是。” 陶桃看着春雪的尸体,她不觉得害怕,只是有些恍惚,想想她只是听从了老师的意见选修了解剖学,没想到这就派上用场了。 陶桃走上前,将东西放在了旁边,她从怀里掏出昨晚自制的面纱戴上,开始了工作。 “奕清,你要不上去等吧。”陶桃抬头道。 奕清摇头,“我就在这,陶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陶桃点头,视若无人的动起了手。 陶桃先检查了一遍尸体,没有针眼什么的,应该不是靠这个下的毒。 她格外认真,时不时皱眉,手上的动作不断,奕清垂眸看着她,眼里浮现出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柔情。 他不禁好奇陶桃的身世,她平时看起来那样可爱,总是很温柔的笑,却在这种事上得心应手。 大部分人看到这样可怖的尸体,都会不敢再看一眼,她那样胆小,现在却直截了当的划开了尸体的肚子。 奕清正看得入了神,陶桃却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奕清跑上前,右手虚扶住她的腰。 陶桃杏眸圆睁,她指向尸体,奕清看了过去,蹙了蹙眉。 尸体里的器官残缺不堪,甚至还有不少像蛆一样的东西在爬动,可怕的是,它们发出吱吱的叫声,眨眼间就变成了黑烟。 “这是……”陶桃抬眼看向奕清。 奕清沉声道:“这蛊毒我知道,是噬魂殿的。” “少主,夏侯公子和顾公子来到。”黑衣男跑下来说。 “我们先上去和他们说吧。”陶桃道,她不知道是什么蛊毒,但能把尸体的情况告诉他们。 “好。”奕清点头。 —— 院子内,夏侯羽、夏念、孟音、顾淮及何傅正在等他们。 “桃子!”见陶桃出来了,孟音跑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 “音音。”陶桃扯掉面纱。 “桃子,尸体已经解剖完了吗?”夏念问。 陶桃有些犹豫地点点头:“我想已经完了……” 几人疑惑地看向她,奕清上前,将尸体地情况告诉了他们,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后面的顾淮。 “是顾家!一定是他们!”听完奕清的描述,何傅突然大叫。 陶桃凑近夏念耳边:“他昨夜在夏侯公子家休息吗?” 夏念点头,轻声道:“是的,因为他想了解情况,顾公子是我们在街上遇见的。” 孟音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是顾家?” 何傅看向顾淮,眼里充满了愤怒:“只有顾家的人才有这种蛊毒!” 顾淮平静地看着他,“你错了,顾家的人不代表他就是噬魂殿的人,只有噬魂殿的人才有这种毒。” 何傅捂着脑袋,痛苦地大喊:“那就是顾凌,一定是他……一定是……” 孟音好笑地说:“这理由有点牵强了吧,就算顾凌有这种东西,他身为顾家的继承人,有什么理由去杀这些人?” 何傅双目通红,道:“江湖上本就传言顾凌心如蛇蝎,是个伪君子,万一他就是觉得好玩呢!?就算不是他,是噬魂殿的人,那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孟音有些无语,反驳道:“顾凌没有你说的那么坏,而且这种毒也不一定只有什么噬魂殿的人有吧?” 她虽不知道噬魂殿是什么,但能猜出个大概,多半就是什么和顾家有关的江湖组织。 易容成顾淮的顾凌默默看着她,眼底掀起一丝丝波澜。 没想到他只救了她一次,她就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维护他。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的真面目显露出来,她还会这样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身边吗? “何兄,你怎么知道顾淮是四大家族的顾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也是四大家族的人了?”夏侯羽挑了挑眉,嘴角微弯,有些戏谑地看着他。 夏念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笑——夏侯这个姓,再加上昨晚他们的举动,别人不想知道都难吧。 第50章 你长的很像我一位故人 何傅痛苦地笑了笑,点头:“是,在大道上时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了,没有几个人能直接认出假的搜捕令。” “但是我是后面才知道猜到你们是四大家族的人的,刚好隔壁又是昭定城,我想你们来这也不奇怪。” “我只是想借助你们的力量抓到凶手……为我妹妹报仇…没有其他想法。”他稳住情绪,声音有些破碎。 “刚刚是我太着急了,我向大家道歉。”何傅拱手,弯了弯腰。 “无碍,何兄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夏侯羽道。 “嗯……我这样的人本是不配和你们站一起的,几位能帮我至此,我很感激。”何傅又道。 夏念微微蹙眉,道:“何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夏姑娘说得对,我们也想快点抓到凶手。”夏侯羽垂眸看向夏念,语气柔和。 “好,那现在怎么办,只知道这是什么毒,也没有其他线索了。”何傅叹了口气,道。 孟音问:“之前那些尸体没有验尸吗?” “没有,官府不作为,看到尸体那个样子,直接扔乱葬岗了。”何傅摇头道。 “什么狗官。”许筝打着哈欠,从后面走来。 “阿筝,你醒了?”陶桃看向她。 许筝抱住她的肩膀:“是啊,睡的真香。” 三人汗颜,这种情况还有这么好的睡眠质量,也只有许筝了吧。 “这个毒,顾凌也会用吗?”孟音问夏侯羽。 夏侯羽点头:“他确实会,但拿来杀人的概率不大。” “或许是噬魂殿其他人?我们是不是该把范围缩小到噬魂殿?”何傅说道。 夏念看向他,从他脸上捕捉到一抹喜色——他好像在引导夏侯羽和奕清去查是不是噬魂殿的人干的,或者说,他希望这件事和四大家族的人有关。 “不一定江湖上其他人就不会这种毒。”奕清双手环抱在胸前,道。 “那怎么办……线索不就断了吗?”何傅失望地低下头。 “或许有其他线索。”夏侯羽眼神瞟了眼安静的顾淮,说。 “对了!这个凶手还真像你说的,杀一些小情侣,我们要不要注意说要带春雪走的那个男人,或许他是下一个目标。”孟音猛地拍手,道。 “我觉得音音说的对。”许筝连连点头。 “昨天晚上我派人去查了,没有找到这个人。”夏侯羽道。 夏念眉心一跳:“他会不会……” “应该不会吧……”孟音犹豫地开口。 他们知道,夏念的意思是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只是他们没有找到。 “别担心,我会再安排人去查。”夏侯羽看向夏念。 “好,那我们先回去吧,最近就不要乱走了。”夏念看了看大家,道。 “奕清,昨晚谢谢你的照顾。”陶桃看了看地窖,“她的尸体……” 奕清了然道:“我会命人带去埋了。” 陶桃点头,心里叹气。 身为妓女,春雪只能把逃脱的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她或许在走廊上真的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所以才那样激烈的反抗吧,没想到却丢掉了性命。 “对了,这些东西我可以买下来吗?”陶桃伸出手,手上是洗干净的解剖工具。 奕清扬了扬眉:“送你了。” “……好。”她真是糊涂了,奕清看起来像是缺钱的人吗? —— 夏侯羽带着夏念三人先回了夏侯府,孟音因为想问顾淮一些事,选择了和顾淮一起逛逛。 “孟姑娘有什么话想说吗?”顾凌瞥了她几眼,问。 孟音点头,微微凑近他:“顾淮兄,你知道顾凌在哪吗?” “孟姑娘问他做什么?”顾凌反问。 孟音摇头叹息:“我想问问是不是他手下的人做的,或许他有什么线索。” “你相信他吗?”顾凌问,他用余光看向她柔和的侧脸。 孟音愣了下,随即道:“当然相信啊,他之前救过我诶!难道你不相信他吗?” 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和顾凌的关系……怎么样?” 她想起上次偷听顾淮说话的事,正好借此机会问问两人有什么矛盾,她或许能调和调和。 “不好。”顾凌如实回答,“你就这么相信他?万一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你也相信他?” 孟音翻了个白眼,她伸手挡住了他,走到他面前,微微踮起脚尖:“你们真是堂兄弟吗?我怎么感觉你对他恶意很大呀。” 孟音一心想着二人的事,竟没有注意到方才眼前这个顾淮说的话,根本不像是真的顾淮所说。 顾凌垂眸看她,孟音蹙着眉心,瞪着清透的眼睛,一副想把他看穿的样子。 “是吗?”顾凌缓缓吐出两个字。 “当然了!”孟音立马道。 顾凌低下头,因为是顾淮的脸,从孟音的视角看去,竟然有几分委屈的样子,她愣了一瞬,觉得自己毕竟是个外人,怎么能随意掺和他们兄弟之间的事。 “哎呀,算了算了,你们兄弟的事不是我一个外人能问的。”孟音道,一个转身走到他身边。 “无妨,我说的是实话。”顾凌淡淡道。 “行吧,你要是有他的消息,记得告诉我一下。”孟音道,“我现在住在夏侯府。” “好。”顾凌余光扫了她一眼,道。 孟音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前面一道熟悉的身影,“诶,那不是何傅吗?” 她眼珠子一转,准备去看看他在做什么。 何傅正在和穿着便衣的男子说着什么,他勾着嘴角,完全没有了在奕清府上时的神态。 孟音走上前,打了声招呼。顾凌立马转身,藏在了拐角后面。 何傅见是她,收起了眼中的戾色,温和道:“孟姑娘。” “何公子,你腿脚挺快呀,查到什么线索了吗?”孟音问。 何傅摇头,叹道:“唉,只是遇到了心里堵得慌,走走散散气罢了。” “这样啊…”孟音点头。 何傅打量了一下她的脸,突然开口:“孟姑娘,说真的,你很像我一个故人。” 顾凌正想走出来,听到这话,他漆黑的眼珠微微转动,警惕了起来。 “是吗?是你的朋友吗?”孟音笑道。 “是我的爱人……她已经不在了。”何傅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色,看向孟音的眼神仿佛在看另一个人。 孟音一愣,尴尬道:“啊这,不好意思啊,说到你的伤心事了。” “无妨,我已经释怀了。”何傅淡笑道。 “那就好。”孟音摸了摸头,“我还有点事,改天见!”她挥了挥手,想赶紧离开。 “好。”何傅点头,在孟音转身的瞬间,眼神瞬间变得阴冷无比。 孟音抚了抚胸口,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顾淮! “他应该先走了吧。”孟音喃喃自语,又跑去对面买糖葫芦,还不忘给夏念她们买。 顾凌跟在孟音身后,直到她进了夏侯府。 第51章 不能接受,更不能拒绝 等孟音走后,何傅转身走进了巷子。 前面,一个身材修长,戴着斗笠地男人向他走来。 他长着一张鹰脸,鼻尖微勾,眼尾上翘,给人一种不好惹的即视感。 “刚刚那是新目标?”他靠在墙上,吊儿郎当的搅动着嘴里的草根。 “不是目标。”何傅语气淡淡地,眼神却带着股恨意。 “不就是一姑娘吗,长的倒是漂亮,你直接杀了她太可惜了,不如给兄弟我玩玩。”他邪笑着,一把勾住何傅的脖子。 何傅看了他一眼,阴笑着说:“谁说我要直接把她杀掉?” 孙青愣了下,他明白这货是想把那姑娘当成仇恨的宣泄口了。 “你不是说她和夏侯羽几个人有关系吗?不太好动手。”孙青松开他,靠着墙坐了下去。 何傅看了看天空,太阳马上要下山了。 “韩老在哪里?”他问。 “韩老的位置是我们能猜中的吗?他有个弟子,找他和找韩老差不多。”孙青道。 “好,他在哪?” “城西有阳客栈。” —— 深夜,夏侯府内。 夏侯羽听完萧闲的汇报后,从书房走出,往夏念几人的院子走去。 他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和孟音三人打闹的夏念。 她好像是刚沐浴完,只穿着一件吊带裙,头发还有些湿润,此时正微歪着头,用一块白布擦拭着头发。 看见夏念裸露出的雪白后颈,夏侯羽立马低下头,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孟音眼睛尖,一下就看到了他。 “咳咳,好晚了,我们去休息吧。”孟音朝许筝和陶桃使了个眼色,拉着她们就要逃离现场。 许筝这个直女还没反应过来,她看了看孟音,又看了看夏念:“啊,念念这头发还没吹干呢。”往日她们都是互相等对方,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的。 陶桃无奈地笑笑,也跟着孟音一起开玩笑:“或许一会我们会很多余哦。” 许筝摸了摸脸,余光看到了院门口的夏侯羽。 “哦~”她笑得露出牙齿,“好好,我们先走。” “是吧,念念,你头发还没干呢,等干了再睡觉啊,不然会感冒。”孟音冲她挑了挑眉,下一秒,三人就各自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夏念早在孟音使眼色时就看穿了她们,她站起身,看向身后朝她走来的夏侯羽。 “夏侯公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夏念问。 夏侯羽刚刚在院门口还有些拘谨,现在已经换上了一副大方自然的样子。 他看了看夏念的肩头:“夏姑娘,你不冷吗?” 夏念下意识摩挲了一下双臂,现在已经是夏季了,只是这里和现实世界气温相差挺大的,现在也就二十来度,很舒服。 夏侯羽见她这样,以为是她冷了,心里后悔自己不应该穿束腰的衣服,不好脱下来。 “夏姑娘,能跟我来一趟吗?”夏侯羽看着她,眼神带着希冀。 夏念知道他不会做什么,便点了点头。 两人当散步一样,来到了夏侯羽的屋子。 他的屋子很大,里面好几个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书,夏念扫了几眼,有些字她都没有见过。 夏侯羽来到里面,在他的床上,摆放着一件折叠好的蓝白衣裙,还用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装着,上面还放着一只簪子,一对耳饰。 簪子是梨花的花样,还有名贵的珍珠做吊坠,耳饰的做工极其精细,中间那颗翡翠格外吸睛。 这一套很适合夏念,明显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夏侯羽将盒子盖上,他双手拿着,走了出来。 “怎么了?”夏念见他欲言又止,忍不住问。 夏侯羽抬起眼,表情无辜。 “夏姑娘,你收过其他男子给你的东西吗?”夏侯羽问。 夏念审视了他几眼,心里略略猜到了他的心思:“没有,而且我也不会收,他们也给不起我要的。” 言下之意是劝他知难而退,可夏侯羽却扬起嘴角,毕竟他给不起的东西也只有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了。 “那我给你的,你是不是也不会要。”夏侯羽明知故问。 夏念点头,站起身:“对,夏侯公子大半夜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抱歉,我不会收你什么东西的,因为你已经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了。” 夏侯羽点头,他垂下眼睫,挣扎道:“就当是为了感谢夏姑娘。” 夏念摇头:“那应该是我送你东西,你帮了我们不少忙。” “这上面的东西是我特意为夏姑娘选的,看了好久才挑到最适配的,夏姑娘就当是我为了感谢你在命案上提供的帮助吧。”他说道,语气还怪可怜的。 “……我相信会有其他姑娘更适合。”夏念道,转身就要走。 “可是这是我请人专门为夏姑娘做的,如果夏姑娘不收,也没有人能配得上,不如丢了,不是很浪费吗。”这话看着像是威逼利诱,可夏侯羽却颇有些无辜地说出来,甚至带着祈求的意思。 “……”夏念回头看向他,他眼眸漆黑,唇角微勾,双手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那我先看看。”夏念心里叹气,接了过来。 虽然隐隐猜到是什么,打开盒子后,夏念还是被惊艳到了。 “喜欢吗?”夏侯羽微微弯腰,问道。 夏念双眼怔怔地看着里面的东西,她问道:“为什么送我这些?” 夏侯羽见她惊讶的样子,心里不禁得意,道:“来到紫阳城的那天下午,我看到了一个海国的商人在卖珍珠和翡翠,便买来想制成簪子送给你,可是又觉得单薄,便又做了这身衣服。” 他语气轻快,说完希冀地看着她,好像在等待着她的夸奖:“要现在试试吗?” 夏念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很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她说喜欢,夏侯羽心里喜悦不已。 夏念看向他,淡淡道:“只是我收下夏侯公子的礼物,是接受了夏侯公子对我在案件上提供帮助的感谢之情,并无其他。” 夏侯羽一愣,夏念的意思,不就是想说她收下仅仅是因为接受了夏侯羽的感谢之情,也只有感谢之情。 “好……我知道了。”夏侯羽笑道,只是眼底的笑意散了些。 看来夏姑娘还不能够接受他呢。夏侯羽垂下眼眸,心里有了其他主意。 夏念点头,将盒子给盖上。 “那我先回去了。”夏念道。 夏侯羽点头:“我送你。” 回去的路上,夏念没有主动说话,只是时不时应他几句。 她双手抱着盒子,指尖微微颤抖。 夏侯羽对她的感情,她应该遏制的,可是她又收了他的礼物,但她刚刚冷静下来又想,如果没有收,她和夏侯羽的关系变差,夏侯羽不让她出现在身边,那她们还怎么阻止他们分裂? 夏念心里烦恼不已,又不能接受他,还不能拒绝他,难受的一批。 她有些气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快点回去睡觉。 突然,夏侯羽轻搂住她的腰,带着她躲进了假山后面。 “怎么了?”夏念身体一抖,夏侯羽不是轻浮的人,她第一反应是他看到了什么。 “刚刚有人飞过去了。”夏侯羽面色极冷,道。 第52章 想杀我,再等八百年吧 “什么?”夏念瞪大了眼睛,“这里是你府上,不应该去追吗?” 夏侯羽摇头,耐心十足地解释:“因为鱼自己上钩了。” 夏念本还不懂,却突然反应过来,那是她们休息的院子!她推开夏侯羽,赶紧朝几人的房间跑去。 “阿筝!阿筝!”夏念直接推开门,许筝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完全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夏念松了口气,给她盖上被子又跑去陶桃房间。 陶桃正在看医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了夏念的话,两人一起去了孟音的房间。 “音音!”二人哐地一下推开门。 “我去,吓死我了,发生什么事了?”孟音抚了抚心口,被她们吓的差点尖叫。 “你没有发生什么事吧?”陶桃问。 孟音笑道:“我能有啥事呀,这么晚还不睡觉,发生什么事了?” “我能进来吗?”夏侯羽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孟音喊道:“进来吧,夏侯兄。” “到底怎么了?”见夏念表情紧张,她问。 “刚刚我们看到一个人影从我们院的房顶跑过。”夏念道。 “什么!?”孟音惊叫道,“有抓到吗?” “没有。”夏侯羽摇头,唇角微勾,“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夏念皱眉道:“什么意思,刚刚不是让他跑了吗?” 夏侯羽看向她:“夏姑娘,和你上次讲的一样,凶手不止一个。” 夏念眉头一跳:“所以你是想……” “放长线钓大鱼!”孟音紧接着说。 “没错,但是他跑来这肯定不会什么都没做。”夏侯羽看了看四周,“刚刚我进来就闻到了,软骨散。” “什么东西?我又被人下毒了?”孟音抱着脑袋痛呼,“怎么每次都是我!” “孟姑娘别担心,这东西并不厉害,只会让吸食的人身上一些地方疼痛。”夏侯羽道。 “什么,那我们快出去啊,不然你们也中招咋办。”孟音站起身,两手抓着陶桃和夏念。 “这毒已经被孟姑娘吸完了。” “……” “他为什么要害音音?”夏念安抚地抚了抚她的背,“夏侯公子,你知道他是谁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估计明天,他就会露出马脚了。”夏侯羽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那音音要不要吃点什么药啊!”陶桃担心的说。 夏侯羽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孟音:“吃一颗就好,但是我希望,孟姑娘明天装出一副身体疼痛的样子。” 孟音将药吞下,她摆摆手,认命道:“我懂我懂,明天看我演技。” 夏侯羽点头,抬头看了看屋顶的瓦片。 确实有被挪动的痕迹,对方武力值不低,孟音不是习武之人,听不到很正常。 “音音,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陶桃摇了摇她的手臂。 孟音大大咧咧道:“别怕,桃子,他想杀我,再等八百年吧!” “那人肯定想对音音做什么,或者是利用她,音音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夏念思考了下,道。 “对,明天我们就看看,是谁做了这么久的戏吧。”夏侯羽道。 —— 萧闲从外面回来,正好看见从夏念几人院里走出来的夏侯羽。 他跑上前,拱手道:“夏侯大人,陆云说顾公子得手了。” “好。”夏侯羽点头。 萧闲看着夏侯羽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为什么半夜去夏姑娘几人的院里呢,多半都是去找夏姑娘的…… 萧闲微抬起头,看了看夏念紧闭的房门,双拳不由得紧握。 次日—— 夏念看着被她挂了一夜的裙子,她昨晚打开时,上面竟然一点折痕都没有,足以见夏侯羽买了多么名贵的布料。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穿,发簪因为它独特的含义,也没有戴,最终夏念只戴了耳饰。 夏念第一时间去找了孟音。 敲了几下她没有应,夏念赶紧打开门,发现孟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才松了口气。 陶桃正好也醒了过来,她走上前,担心地问:“音音没事吧?” 夏念摇头,“没事,她睡的正香。” “那就好。”陶桃点头。 吃饭时,三人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许筝。 “好,终于露出马脚了是吧!”许筝松了松拳头,“这次我一定要动手,你们都别拦我。” 三人互相看了看,默契地一同点头。 因为她们在院子里吃饭,光撒下来,夏念耳朵上的装饰闪了一下。 孟音一下就看到,她凑近夏念:“咦,我记得你没有这个耳饰啊,念念?” 夏念也不隐瞒:“是夏侯公子送的。” “我去,这一看就很贵啊!”孟音惊叹道,“夏侯羽肯定喜欢你,念念,你对他是什么想法呢?” 夏念端着饭碗,摇头:“没有什么想法,我收了东西,表明了是接受他的感谢,而不是其他什么。” 她一想到昨晚夏侯羽的样子,就不禁汗颜,好像她要是没有收下的话就犯了很大的罪过。 “唉,又一个纯情少男要在念念这吃瘪了。”许筝叹息道。 陶桃咬了口包子:“念念,要是夏侯公子和你表明心意的话,你会同意吗?” 夏念放下碗筷,沉声道:“我就是担心这点,如果同意,对我们两个都不好,我们终究是要回去;如果不同意,和他的关系就会恶化,到时候怎么阻止他们分裂?” 三人沉默下来,夏念的目标很明确,她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迟早得回去,难道回去之前,还要经历一场跨时空恋爱吗? “念念,你说的对。”陶桃点头。 孟音悲痛地咬了口馒头:“唉……”她突然眼睛一亮,“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能和我们一起回去的话,念念,你会答应他吗?” 夏念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相信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权势和地位。” “说的也是……”孟音认同地点头。 “好了好了,感情有什么好聊的,还不如和我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饮料!”许筝喊道。 “哈哈,阿筝说的对!”孟音笑道,立马将刚刚的烦恼抛之脑后。 —— 一直到晚上,给孟音下药的人还没有什么动静。 此时奕清也来到了夏侯羽府中,大家坐在大堂,看四个女生打麻将。 “哎,胡了胡了!”孟音喊道,兴奋地拿起纸条,“阿筝,你的脸要被贴满咯!” 许筝不服气道:“我服了,今晚什么狗屎运气啊!”她的脸上纸条最多,陶桃其次,夏念和孟音最少。 “哈哈,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孟音两手摸着牌,得意道。 奕清和夏侯羽都被她们所感染,站在后面看着她们的玩法。 忽然,他们同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夏侯羽看了萧闲一眼,萧闲立马会意,藏进了后面的柜子。 嘭的一声,门被用力推开,几人向门口看去,来人正是何傅。 他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很着急的样子。 “何兄,怎么了?”夏侯羽挑眉,问道。 “夏侯兄!奕兄!城西那边又发生命案了!”他喊道。 第53章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什么,那我们快去!”许筝将脸上的纸条扯了下来,喊道。 “对,我们走吧。”夏念道,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孟音,“音音腿痛,我们还是留在这陪她吧,夏侯公子,你和奕公子去吧。” 她朝夏侯羽和孟音使了个眼色。 何傅貌似惊讶地说:“孟姑娘受伤了?那夏姑娘一定得去,你细心,或许能看出什么。” “何兄说的对,你们去吧,我在这里也不会出什么事。”孟音道。 “好,事不宜迟,我们先走。”夏侯羽说着,朝门口走去。 “音音,你千万小心腿。”陶桃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孟音毕竟不会武功,万一真遇到什么,出事了怎么办? 孟音自然看出了她的担忧,包括夏念几人,其实都很不放心。 她宽慰地笑笑:“你们快去吧,一定要抓到凶手!” “好。”三人心里忐忑不已,好在萧闲在里面,危险小了不少,为了抓到凶手,还是小跑出了房间。 陶桃最后一个出去,她见何傅没有跟上,回头问:“何公子,你怎么了?” 何傅有些痛苦地坐到了凳子上,道:“抱歉陶姑娘,我脚刚刚扭到了,现在好像肿了。” 陶桃上下看了看他,道:“那你先不要动,一会回来我帮你看看。” “好。”何傅点头,低头时,他余光看向旁边看东西的孟音。 孟音早就觉得他有问题,为了不让他看出什么,她装作放松的样子,理着桌上的麻将。 夏念三人跑到里院,看到了夏侯羽和奕清。 几人眼神对视了一下,夏念三人转身藏到了墙角,夏侯羽和奕清飞身上了屋顶。 因为天色已黑,要是不注意,根本看不见二人。 房内—— 何傅先是站起身,看了看外面,没有人,他关上门,转而看向孟音。 孟音疑惑地问:“咦,何兄,你的脚不是扭到了吗?” 何傅早已不是平时那副温和的做派,他撩了撩刘海,露出额头触目惊心的疤痕。 “我的脚倒是没事,孟姑娘,你的腿呢?” 孟音叹道:“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腿痛的很。” “是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何傅说着,一步步朝孟音靠近。 孟音摆摆手:“男女授受不亲,而且桃子已经帮我看过了。” 她说出这句话后,何傅眼神突然变得狠厉,他猛地冲向孟音,把她吓了一跳。 “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你也说得出口!你当年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答应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好像要把所有的恨都发泄到孟音的身上。 孟音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她双手撑着椅子,忍不住站了起来:“我去,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啊,我们才认识多久,我背叛你什么了?” 何傅眼神极冷,他突然伸手,按住了孟音的双肩,将她硬生生按回到了椅子上:“对,我有问题,所以才会那么爱你,但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我每个夜晚,都想把你按在床上,问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藏在柜子里的萧闲一直警惕的从缝里看着他,他手里拿着剑,只要何傅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他就会立马冲出去。 孟音只觉得肩膀要碎掉了,她既震惊又愤怒,忍不住大吼:“你疯了吧!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好吗!?” 何傅对她的话视若无睹:“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孟音皱着眉,只想一口啐他脸上。 没想到这货还是个纯变态,孟音心里暗骂,她眼珠子一转,突然使劲一把推开何傅,朝门口跑去。 何傅双目通红,他机械般的扭过头,在孟音即将碰到门的那一刻冲了上去,孟音料到他会跑上来,她一个转身,躲开了他的手。 嘭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随之而来的还有许筝的飞踢,她用了十足的力,狠狠地踹到了何傅的心窝上。 何傅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切,他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忽然,一把剑抵到了他脖子上,就在刚刚他扑向孟音时,萧闲从后面柜子冲了出来。 许筝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夏念和陶桃赶紧跑到孟音身边,见孟音没事,才放下心来。 夏侯羽挥手,后面立马上来两个大汉,将他压了下去。 何傅出门前,还一直用眼睛看着孟音,他嘴角有血,面色苍白,双眼通红满是血丝,看着瘆的慌。 孟音啧啧两声:“还好我心理素质好,不然晚上得做噩梦。”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挺心有余悸的,毕竟刚刚何傅的样子太吓人了,跟要吃人一样。 “音音,刚刚何傅和你说了什么?没有伤到你吧!”陶桃问。 孟音摆摆手,将刚刚他说的话告诉了几人。 “他好像把我当成谁了,之前他就说我长的很像他之前的爱人。” 孟音突然感到毛骨悚然,就因为她长的像,所以他就要杀了她,那不是他之前杀了很多长的像那个女生的人!? 孟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几人。 夏侯羽听了,道:“别急,现在我们就去审问他。” “好!” —— 审问了半个时辰,就知道了他对孟音下手的原因。 在一年前,他还是个普通的商贩,却因为一段机缘,认识了紫阳城一个富贵人家的女儿——方泽兰。 方泽兰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却被教的知书达理,善恶分明,当何傅在街上做生意被驱赶时,方泽兰站了出来,让他可以安心做生意,从此何傅便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善良的姑娘。 他对方泽兰展开了强烈的追求,因为他也有些文采,也知道怎么逗女孩开心,情窦初开的方泽兰便也喜欢上了他,他们一起定下了永远。 何傅努力把生意做大,就是想有一天上门去提亲,可后面,他却得知方泽兰是紫阳城有名的方家大小姐,他愣住了,方家是紫阳城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怎么会看上他这样一个商贩! 何傅心里悲痛万分,认为自己和她悬殊太大,一度想劝方泽兰和他私奔。 方泽兰当然不会同意,她一直以来在外面都穿普通的衣服,就是不希望别人担心和自己的身份差距,可也给何傅带来了巨大的落差感。 他们二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傅认为自己爱惨了她,他幼年丧母丧父,没有依靠,只能靠自己,现在有了方泽兰,因为方泽兰温柔且知书达理,一直以来都会给他面子和尊严,却也让他忘了看清自己。 方泽兰是个很清醒的女孩,她知道自己身为大家闺秀,从小被培养,不是为了以后和男人私奔的!所以在她多次劝说何傅好好做生意无果后,她毅然选择了与他决裂,并按照父亲的要求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 何傅知道这一消息后,几乎气红了眼,他飞奔到方家闹事,当时方泽兰并未在家中,不知道他被拖出去打了一顿。 第54章 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吗 被打了一顿后,何傅消停了一阵,他原本想离开这里,却在看到贺家公子抱着身穿红色嫁衣的方泽兰时,恨意达到了最大化。 那是他最爱的姑娘,他可以为了她离开从小长大的紫阳城,她为什么还要嫁给别人! 他先是以见方泽兰最后一面为由,将她骗出来关在了屋里,又趁贺家公子找方泽兰时打晕了他,将二人关在了一起。 他心里恨的不行,也嫉妒的不行,他恨方泽兰不和自己私奔,明明他们说好了永远在一起;他嫉妒贺公子,有相貌有家世,还和他珍爱的女孩成亲! 甚至他们被关在一起时,贺家公子还在不停安慰方泽兰不要害怕,两人依偎在一起,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他举着刀,让方泽兰在自己和贺公子中选一个人,方泽兰瞪着他,眼里是无尽的害怕和悔恨,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贺公子。 何傅彻底爆发,他当着方泽兰的面砍死了贺公子,还当着他的尸体把方泽兰强要了。 在这期间,何傅甚至还买了簪子送给方泽兰。 方泽兰一个千金小姐,哪里受过这种屈辱,在他又一次行凶时,方泽兰摸出簪子,想刺中他的眼睛,却被他避开,在他的额头上刺出了一条长疤。 丧心病狂的何傅不但没有痛呼,反而哈哈大笑。 方泽兰实在忍受不了,一头撞死在自己的夫君旁边。 何傅愣住了,看着他们二人趴在一起的尸体,他崩溃地大叫。 她连死都要和他死在一起,难道他们之间的山盟海誓,就比不上父母的媒妁之言和所谓的门当户对吗? 从此以后,何傅像变了个人一样,他麻木的做生意,看到和方泽兰相像的女子时就会跟踪她们。 因为他心思细腻,将二人的尸体处理好了,一直到现在都没人发现。 方家和贺家甚至到了后面,被一个江洋大盗截取了财物,搬去了其他城市。 方泽兰死了,他心里的恨却还在滋生。 方泽兰有一对和她身份不相符合的虎牙,有时候她笑的开心,就会露出来。 孟音恰好也有一对,这也是何傅盯上她的原因。 她有着和方泽兰一样的虎牙,甚至和方泽兰一样维护其他人!在孟音因为顾凌反驳他时,他就确定了要将孟音关起来折磨的计划。 没想到却被夏侯羽几人察觉,现在被关在地牢里。 夏侯羽听了他的说辞,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在他眼里,何傅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没有能力娶自己心爱的女人,反而无能狂怒,最后变成一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简直可笑至极。 “故事说够了,现在来讲讲你接近我们的原因,和你的同伙。”夏侯羽甩了甩手上的鞭子,道。 何傅喘着气,耷拉着脑袋。 他身上满是血条,一张脸已经没有一处好地了。 “不说是吧?”奕清点头,嘴角扬起肆虐的笑。 他抽出剑,对准了何傅的下体:“你这个不保了。” 还没等他下手,上面突然传来陶桃的尖叫声。 奕清瞳孔骤缩,飞奔上去,夏侯羽狠厉地看了何傅一眼,紧随其后。 何傅抬起一双浑浊的双眼,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瘆人笑容。 两人跑到上面,看见院子里的场景,差点直接拔剑冲上去。 院子里站着十来个黑衣人,中间那个身材修长的,单臂抓着孟音的后衣领,用剑对准了她的脖子。 萧闲举着剑,挡在了夏念和陶桃面前,被三四个人围住。 许筝举着双手,表情愤怒不已,孟音被孙青抓住,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哟,想必二位就是夏侯家和奕家的公子了吧。”孙青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孟音紧皱着眉头,担心的看着陶桃。 刚刚萧闲正上来想和她们说何傅对孟音动手的原因,夏念四人正在院子里,陶桃看见孟音一直揉搓着肩膀,便带她去自己房里上药。 没想到窗户突然被人打破,从外面闯进来几个人,孟音拿起板凳朝他们砸去,屋里的喊声喊来了夏念几人。 为首的那个提起剑就冲向她们,孟音连忙把陶桃推了出去,自己却被孙青抓个正着。 因为孟音被抓住,萧闲也不能贸然动手,两方人僵持到院子里,墙上又飞下几个人将夏念和陶桃团团围住,把夏念给吓了一跳,萧闲里面跑来护住她们。 也就形成了现在院子里的局面。 “你是那个江洋大盗?”夏侯羽横着他,顾凌的消息是那家伙今天晚上会来,没想到他会劫持到孟音。 “我是谁不重要。”孙青吐掉嘴里的东西,“重要的是,想要她不死,就把何傅带来,我们做个交换。” 他说着,剑又朝孟音白皙的脖颈逼近了一步。 孟音心里悲催不已,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老是被盯上。 “啧。”奕清握紧了手上的剑,余光看了陶桃一眼。 她被夏念扶着,好像腿受伤了。 奕清心里怒火中烧,他看了看深空的月亮,估摸着时间。 “你为了一个死人,暴露了自己,值得吗?”夏念稳住心神,担忧地看了眼孟音,大声问。 孙青眼神里带着些许兴趣,道:“当然不值得,可是能看到这两个毛头小子吃瘪,我就高兴地睡不着。” 他说的明显是夏侯羽和奕清。 “你们查了这么久,没想到凶手是两个人吧?噗…”他嘲笑出声,“什么四大家族的继承人,早点洗洗睡吧!” “死东西你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本事!”许筝骂道。 “我有没有本事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她就会没命!”他说着,狠狠地拽了一把孟音。 孟音紧张害怕之余被他一拽,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道:“你敢对我动手,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吗?” 孙青挑了挑眉,四大家族有两个都在这,顾家因为上次的命案和他们产生了嫌隙,裴家一直没有露面,他还担心什么? “哦?那姑娘说说是谁啊?”他还是嘴贱的问。 孟音轻笑道:“他就是顾凌,我告诉你,你惹了我,就等着被顾凌收拾吧!” 孙青哈哈大笑,大言不惭道:“顾凌?他现在不知道躲在哪呢!” “你什么意思?!”孟音问。 夏侯羽和奕清对视一眼,他们明白一切,由于上次的命案,他们故意透露出与顾家生出嫌隙的消息,就是为了让有心之人放下戒心。 “妮子,你不必知道这么多,现在你快劝劝二位吧,不然你的小命难保!”孙青耐心一点点消失,抓着孟音的手更紧了。 看着孟音痛苦的脸色,夏念几人着急的很,不由得动了交换的念头。 夏念看向夏侯羽,夏侯羽抛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轻摇了下头。 夏念立马会意,她抬眼看了看四周的院墙,只看到什么东西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光。 还没等她细想是什么,前面的孙青突然变了脸色。 本来站在他斜后面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用一只匕首抵住了他的后背。 孙青浑身一怔,冷道:“没想到我的人里还出了叛徒。” “叛徒?”顾凌阴恻恻地笑,“看来你还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凌。” 第55章 不想看到你受伤 “顾凌!?”孙青大惊,顾凌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还混进了他的人里? 他缓缓回头,对上一双漆黑阴冷的眸子。 他看到过顾凌的画像,他不长这样。 孙青笑出声,心里却还是忐忑的:“呵呵,你说你是顾凌,顾凌根本不长这样!” 孟音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个白痴,顾凌擅长易容术,全江湖都知道!” 孙青愣住了,他怎么忘记这茬了! 顾凌好像是在验证孟音说的话是对的,一把扯掉了脸上的脸皮,露出底下俊逸阴沉的脸,他伸出手,恶趣味地在孙青面前甩了甩,才丢到了地上。 孟音看到地上可怖的人皮面具,并没有害怕,反而心里放松下来,她回眸看去,眼里带着些雾气,脸色惨白,看起来惹人怜爱的很。 顾凌余光看了看她,不由得蹙起了眉,他手上使了点力,刀尖狠狠地扎进了孙青的皮肉里。 “放开她。”顾凌沉声,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杀意。 周围的黑衣人见孙青被威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哼,顾凌,你要不看看现在的局势!”孙青忍着没有痛呼出声,仗着自己手上有人质,还有十几个会武功的手下,心里底气并未消散。 “什么局势?”一道温和的男声从房顶上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根细针,直接打中了孙青举着剑的胳膊。 他站在屋顶上,长衫随风飘起,身姿挺立如松。 顾凌立马将匕首狠狠地插入孙青的后背,又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趁他还在痛呼,长臂一伸,把孟音拉到了自己身边。 顾凌身后的黑衣人纷纷提剑朝他冲去,他抽出剑,挡在了孟音面前。 孟音见他游刃有余,也没有闲着,捡起地上的石头朝他们砸去。 顾凌愣了一瞬,嘴角不自觉扬起了丝丝笑意。 夏侯羽和奕清也和周围的黑衣人打了起来。 许筝看了看房顶上的男人,正是裴玄溪,她长舒一口气,抬腿狠狠地踢中了正朝她冲来的黑衣人。 裴玄溪飞身而下,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穿便衣的手下。 院内,一阵乒乒乓乓的武器碰撞声,夏侯羽几人武功高强,就算护着夏念她们,应对起来也毫不费力。 孙青眼见自己大势已去,他咬着舌尖,突然拿起旁边倒地的黑衣人身上的弩箭,他随便瞄准了前面的许筝,她正一拳干碎了一个黑衣人的肋骨。 孙青通红着眼睛,想着打中一个人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自己再趁机逃走。 咻的一声,弩箭以极快地速度朝许筝刺去。 “阿筝!”听到声音回头的孟音恰好看到了高速飞向许筝的箭,惊叫出声。 许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抹白色的身影抱住了肩膀,倒在了地上。 她只闻到一股柔和的衣皂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裴玄溪!”许筝赶紧坐了起来,裴玄溪倒在她的身前,肩膀处的白色布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猩红色。 许筝定睛一看,那发弩箭打中了他的肩膀。 “笨蛋,你怎么不把我推开?”许筝又急又气,嘴上忍不住责备,表情却满是担忧之色。 裴玄溪摇了摇头,勉强撑起身子,气息不稳道:“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什么?”许筝没有听清,她抬头想喊人,陶桃已经赶了过来。 “伤口很深,必须要赶紧止血。”陶桃焦急地说。 许筝眼里浮现出一层水雾,她直接抱起比自己高很多的裴玄溪,和陶桃一起往里屋赶去。 孟音一眼就看到了挣扎着要站起来的孙青,她跑上前,一脚踢在了他被刺中的背上,孙青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呐喊。 萧闲立马上来按住了他。 夏侯羽几人也将他们全部解决掉,关押进了地牢。 进去前,顾凌特意叮嘱不要让孙青死了。 陶桃和医师在里面处理裴玄溪的伤口,几人在外面的院里坐着。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计谋?为了逼出后面的人?”夏念问。 夏侯羽摇了摇头,“本来顾凌已经得到消息他们今晚会来,没想到他们会劫持到孟姑娘。” “好在最后还是抓到了他们。”奕清说。 “绑架音音那个,是什么身份?”夏念问,“他和何傅又是什么关系?” 夏侯羽解释道:“夏姑娘,你们之前的猜测没有错,那些命案是两个不同的人所为,一个是何傅,一个就是刚刚那个江洋大盗——孙青。” “江洋大盗!?”夏念惊讶道,突然想起了之前她和孟音去打听到的消息。 本来那个凶手专挑富贵人家下手,后面却改变了作案对象,想必前面作案的是孙青,后面作案的是何傅。 “难怪,上次怡欢院的命案,我就觉得何傅在故意引导你们去查顾家,想挑拨你们的关系。”夏念沉思道。 “我敢确定他们背后还有人,不然他们绝不可能会制那种毒药。”顾凌突然开口。 “你在那家伙身边潜伏的时候,他都没有去找那个人?”奕清问。 顾凌摇了摇头。 “看来这个人很谨慎。”夏念揉了揉眉心,好在凶手是抓住了,只是裴玄溪因为保护许筝受伤了。 夏念看向孟音,一手搭在了她的手上:“音音,你有没有不舒服?” 她刚刚被挟持威胁那么久,估计心力俱疲。 “我没事,只是有点感概。”孟音笑了笑,道。 “怎么了?” “感概我还真是灾星体质,什么不好的事都能轮到我。”孟音半开玩笑的说。 顾凌靠在柱子上,余光扫了她几眼。孟音脸色还有点惨白,现在这样笑着,他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心疼。 顾凌垂下眼眸,方才孙青用剑抵住她脖子时,他感受到自己内心强烈的暴虐感,差点控制不住一刀刺到孙青身上,尤其是孟音后面回头看他那一眼,他想把孙青撕碎的心情更甚。 这是为什么?顾凌不太懂。 “过几天我们去庙里求几个平安福。”夏念心里也心疼得很,道。 “好!”孟音点头。 过了一会,萧闲来告诉几人,孙青和何傅招了。 和他们想的一样,前面那些富贵人家就是孙青动的手,后面何傅找上了他,两人联手。 期间裴玄溪来到紫阳城,调查出了一些线索,两人担心自己被查出来,便想出个办法,他们估摸出夏侯羽什么时候进紫阳城,在大道上用假的搜捕令拦下他,并说凶手是个女生误导他们的思路和查案方向。 听了这个说辞,夏念一下就感觉到了不对,她站起身,摇了摇头:“不对,这说法漏洞百出,他是怎么知道夏侯公子会来紫阳城的?后面又为什么要挑拨顾公子和你们的关系?肯定还有什么他们没说。” “还有春雪,他们就是想要用春雪的死让你们怀疑顾凌,那个毒他们是哪来的?他们背后必有妖人指点。”孟音紧接着说。 夏侯羽点头:“没错,或许设计这一切的就是他们背后的那个人,但他们也搞不清楚那人在哪。” 顾凌想起一个人,他抬起头,道:“我大概猜到了那个人。” 几人看向他,他看向孟音。 孟音一拍手:“哦!是不是上次给潘淳月毒的人!我去挑衅她时还听到潘广说过,好像是姓韩?” 顾凌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勾了勾唇角,道:“没错。” 第56章 当然得照顾你 夏侯羽也认同地点点头:“没错,不然没法解释他们那种毒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韩老头是什么来头?”夏念喃喃道。 孟音凑到她耳边:“感觉像这个世界的大反派,估计就是他想渔翁得利。” 夏念点头,她也有这种想法。 身后传来脚步声,来人正是陶桃。 “怎么样了?”孟音问。 “血已经止住了,现在阿筝守在裴公子的床前。”陶桃说。 孟音点头,不由得垂下眼,她亲眼看见了裴玄溪替许筝挡箭的全貌,现在想来还很后怕。 那箭射中了裴玄溪的肩膀,许筝正好到他肩膀,如果被射中的是许筝,那后果不堪设想。 “已经很晚了,大家先去休息吧,顾凌,奕清,你们今晚就住我府上吧。”夏侯羽说。 “行。”奕清余光看了看陶桃,她脸上还有水珠,估计是才洗完脸。 顾凌也点了点头。 孟音瞅了瞅他,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想悄咪咪地溜回院里。 “孟姑娘。”顾凌的声音带着些冷意,不由得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伸出手想求救,却发现夏念和陶桃早就走到了前面,就连夏侯羽和奕清也不见了。 二人还回头冲她挥了挥手,以前都是孟音开这种玩笑,现在换成她们,确实还挺好玩的。 孟音呆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缓慢地转过身,打着哈哈道:“顾公子,好久不见。” 顾凌向她走近:“孟姑娘真聪明,遇到危险还记得拿我当挡箭牌。” 孟音默默往后退:“哈哈,毕竟顾公子名声在外,别人听了,肯定就怕了嘛,这不是给顾公子积攒功德吗!” 功德?顾凌突然笑了笑,在孟音的眼里,这笑容格外阴鸷瘆人。 孟音吞了吞口水,道:“怎么了,顾公子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以后一定不报你的大名了!” 反正还有夏侯羽、裴玄溪、奕清,报哪个不是报呢? “那你要报谁的?”顾凌挑眉问。 孟音看向他,故作天真地问:“难道顾公子希望我遇到危险吗?” “……”他还真不希望。 孟音偷笑了一下,随即正色道:“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以后肯定不会报你名的。” 她目光诚恳,却让顾凌面色阴沉下来。 孟音偷偷观察他的脸色,难道她又说错话了? 良久,顾凌才开口:“我没有说不能报。” “哦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抱大腿了?”孟音试探着问。 顾凌有点疑惑,“抱大腿?” 孟音摆摆手:“意思就是,以后你就是我的靠山,这个意思。” 顾凌眸光忽地闪动了一下,他余光瞥了眼孟音,她还在为自己有了个厉害的大腿而暗自窃喜。 顾凌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勾,他好像被这个小狐狸给依靠了。 房间内—— 因为裴玄溪处理伤口用了些药物,导致他睡了过去,现在才慢慢醒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一下就看了坐在床边的许筝。 她披散着一头微卷的头发,应该是累了的缘故,现在将脸埋在臂弯里,身体均匀地上下起伏。 只是裴玄溪稍微一动,许筝就惊醒过来了。 “裴玄溪,你醒了!”许筝本来还有点模糊的双眼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嗯。”裴玄溪轻轻点头,“这么晚了,许姑娘快去睡吧,我已经无碍了。” 许筝用力摇头,“不行,我得照顾你,你要喝水吗?” “有点。”裴玄溪点头,手臂用力想坐起来,许筝立马去扶他,她的发丝垂在胸前,裴玄溪闻到了淡淡的花香。 许筝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 裴玄溪受伤的是右肩,手臂轻微的扯动都会很痛,他现在只能暂时用左手。 许筝见他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面色有些苍白,墨色的头发披散在后面,看起来有一种易折的脆弱感,心里自责不已。 “哎呀,都怪我,不然你也不会受伤了。”许筝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懊恼道。 裴玄溪摇头,放下杯子:“不怪许姑娘,现在我们抓到了凶手,几位姑娘可以在紫阳城好好玩玩了。” 许筝坐下来,道:“好不容易可以玩了,你却挂彩了!不行,在你伤好之前我哪也不会去。” 裴玄溪抿了抿唇,道:“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许姑娘了。”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许筝的脸色,又道,“许姑娘不必太挂心。” 许筝猛地拍床板:“不可能,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怎么可能放下你不管?” 她有些别扭地扭过头,“再说,我也不想欠人家人情。” 裴玄溪听见这话,垂下眼眸:“全当我自愿的,许姑娘不必介怀。” “别说了别说了,反正你我是管定了!”许筝站起身,有些霸道地说:“躺下。” 裴玄溪不明所以,慢慢躺了下去,许筝突然俯下身,发丝不停在他面庞飘动。 许筝只是捏好了他的被子,她拍拍手,满意地看了眼,笑着说:“好了,今晚我就睡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喊我。” 说完,她踮起脚尖,悄然走了出去,又轻关上门。 裴玄溪还有些发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许筝这般温柔的模样。 是因为愧疚吗?裴玄溪垂下眸,心想。 身边仿佛还萦绕着许筝的发香,他的耳尖不自主地红了起来。 他原本还想设计套路许筝,让她在自己受伤的日子陪着自己,没想到她义正言辞,一定要照顾他。 裴玄溪不由得勾起嘴角,阿筝太善良正直了,把他衬托得心机格外深沉。 当然他不会改。 想起她看到自己受伤时着急的样子,裴玄溪庆幸,还好受伤的不是她。 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想这么保护一个人。 —— 孟音又和顾凌聊了一阵,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听到顾淮说话的事,有些犹豫要不要问顾凌。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里院外的小花园了。 见孟音一副踌躇不定的样子,顾凌道:“要问什么不必犹豫。” 孟音愣了下,随即道:“那个,顾公子……” “叫我顾凌。” “……顾凌,你和顾淮是不是有啥矛盾?”孟音鼓足勇气,问道。 如果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只要解开了这个误会,是不是顾淮就不会黑化了? 孟音觉得自己真聪明。 顾凌垂眸看向她:“是有矛盾,并且无法调和。” 孟音:“……”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孟音摆了摆手。 顾凌点点头,想等她回到房间再走。 孟音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笑的很灿烂:“晚安,顾凌。” 还没等顾凌反应过来,孟音就一个箭步溜回了房间。 顾凌嘴唇嗫嚅了一下,轻飘出两个字:“晚安?” 第57章 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心 和孟音告别后,顾凌并没有回房。 他来到地牢,看守的人自然认识他,将他放了进去。 何傅和孙青被吊在木桩上,脚尖只能堪堪碰着地,胳膊被绳子绑着,手筋脚筋已经被挑断了。 他们根本睡不了,昏迷过去还会被水浇醒。 孙青见是他,不由得挪动了几分。 顾凌朝他们走去,俊逸的眉宇间透露出刺骨的寒意。 “你想干什么?就算我们是死刑犯,你也不能私自动手!”孙青吼道。 顾凌阴恻恻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他伸手拔掉了塞子,两条血红的虫子从瓶口探出头来。 何傅和孙青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害怕了?”看着他们不停颤抖的双腿,顾凌脸上的阴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戏谑之色。 “放心,这只是一种很普通的蛊虫,它会慢慢啃食你的五脏六腑,至于痛不痛,我也没体验过。”顾凌还不忘解释一番,抬腿朝他们靠近。 “不……不!”两人都在韩老那里见识过蛊虫的厉害,听到顾凌的话,他们懊悔不已。 早知道当时就不听信那个死老头的话了。 顾凌掏出匕首,狠狠地刺在了他们的肩膀上,因为疼痛,他们张开了嘴,顾凌趁机将蛊虫丢进了他们嘴里。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那蛊虫便以极快地速度进入了他们体内,无尽地恐惧和一阵恶心将他们掩埋,两人晕了过去。 顾凌收起脸上的表情,等他们醒来,就要承受被啃食内脏的痛苦了。 谁叫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顾凌离开地牢,扭头看了眼孟音所在的院子,飞身回屋沐浴休息了。 —— 次日,因为昨晚发生的事,除了一早就起来给裴玄溪换药的许筝,其他三个都还在睡。 许筝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裴玄溪的声音:“进。” 她推门而入,裴玄溪恰好在穿衣服。 “等等,先别穿!”许筝跑上前,抓住他的胳膊。 “怎么了?”裴玄溪抬头问。 许筝拿出东西:“还没有换药。”她将东西放到凳子上。 “咳咳。”裴玄溪轻咳两声,温声道:“我衣服还没有穿好,许姑娘先出去吧。” 许筝瞥了眼他,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的到个毛啊。 “先别穿,等我给你换个纱布。”许筝弯下腰,“要不要我帮你脱,我看你这不方便。” 裴玄溪摇头:“不用了,让下人来吧。” 许筝低着头,搅动着手里的药,她没有上妆,明媚的脸上没有一点瑕疵,红唇微微翘起,看起来很俏皮。 裴玄溪又起了套路她的心思。 “下人也不太方便,还是我自己来吧。”裴玄溪又道,表情很正经,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歪心思。 许筝放下药,抬眸看向他:“站起来,只需要脱上半身的。” 裴玄溪听话地站起身,许筝皱着眉,小心翼翼地解开他里面衣服的扣子。 “你说你们穿这么多干嘛呢,洗衣服多麻烦。”许筝道。 两人离的很近,裴玄溪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脱掉全部上衣,许筝差点喷鼻血。 裴玄溪外表看着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站在那里不敢让人亵渎半分,没想到里面却这么有。 许筝忍不住看了好几眼,这胸肌,这腰,这腹肌,还是八块,肤色均匀,看起来就很好摸,她真想试试手感。 许筝虽然直,但是也爱看帅哥,只是裴玄溪平时太正经了,她也没有其他想法。 现在她就看几眼应该不会出事吧? “许姑娘,你怎么了?”裴玄溪见她盯着自己发呆,嘴角轻笑了一下,问。 许筝回过神,庆幸自己没有流鼻血,她讪讪一笑:“哈哈,没事,没事,裴公子平时锻炼的很勤啊。” 裴玄溪瞅见她微红的脸颊,眼底含笑:“嗯,武功天天都在练。” 听到这个,许筝叹息道:“唉,你受伤都没法教我轻功了。” 裴玄溪想了想,说:“不出一个月就可以教你了,只是,在这之前,我可以给你其他几样防身用的东西。” “哦?是什么?”许筝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裴玄溪微微一笑,“过几天许姑娘就知道了。” 许筝眨巴了下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裴玄溪有些犹豫地开口:“许姑娘。” “怎么了?”许筝还在缠纱布。 “为什么要把全部上衣脱掉,只脱袖子……不行吗?”裴玄溪虽然问的腼腆,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许筝。 许筝轻咳两声,“不知不觉…就给脱了……” 说完她还补救了一句:“这样才方便。” 裴玄溪抿唇一笑,没有说话。 —— 凭着奕清的手段,孙青和何傅只说了那个老头的行踪轨迹,他们也不知道韩老的真实名字和身份,只知道他很厉害,会调制各种毒药,还会炼蛊。 奕清在旁边审问他们时,二人脸上时不时浮现出血红的血丝,伴随而来的还有两人的惨叫声。 奕清眯了眯眼,这东西他见过,是蛊虫。 当然,他选择没看见。 那十几起命案的凶手被抓获的消息很快被紫阳城的百姓所知,他们欢呼着,决定在下个月十五的祈花节放花灯,为死者祈福,祝他们早日轮回。 “所以何傅那家伙根本没有什么妹妹,都是骗人的!”孟音狠狠地咬了口馒头,她现在真想冲进地牢给他来一脚。 “没错,而且何傅招了,春雪就是他们用来转移我们查案方向的棋子,真是禽兽不如。”夏念骂道。 陶桃有些难过:“说要带春雪走的男人就是孙青,真的很难想象当时她的心情。” 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是啊,上一秒还深情款款地说要带你走,下一秒却对你下毒,你视他为希望,他当你是棋子。 夏念蹙了蹙眉,果然男人都是不能相信的。 “念念,你想什么呢?”孟音问。 夏念抬起头,有些感慨:“我只是在想,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心。” “也有好男人吧。”孟音道。 夏念淡然一笑,“那也不一定会被我们遇见呐。” “说的也是。”孟音点头。 陶桃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看见院门后的玄色衣角。 她们三个坐在院子里吃东西聊天,陶桃正对着院门,孟音和夏念都是侧对着大门。 “外面有人吗?”陶桃喊了一句。 夏念和孟音同时朝门口看去,夏侯羽垂了垂眼,走了出来。 “抱歉,我不是有意听你们说话的。”夏侯羽微低着头,他穿着束腰玄色衣服,站在那里,玉树临风,却无端给人一种委屈感。 夏念打量了他一番,估计他是全听见了。 第58章 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陶桃看了看夏念,她神色如常,便笑道:“没事,我们只是在随便聊天。” “嗯,那我不打扰几位姑娘了,先告辞。”夏侯羽淡淡地说了句,转身离开了这里。 孟音和陶桃目光移向夏念,她喝着茶,注意到二人在看她,抬眸道:“怎么了?” 孟音看了看院门:“念念,你不去解释一下吗?” “是啊,感觉夏侯公子挺伤心的样子。”陶桃也道。 夏念淡漠地说:“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那就是我心里的想法,他正好听到了,如果确实喜欢我,知难而退也是好的。” “念念,你真的很清醒,我佩服!”孟音感叹着说。 陶桃想了想,说:“如果夏侯公子没有知难而退,反而做出很多事来证明他不是这样的人的话,你会考虑他吗?念念。” 夏念无奈轻笑:“傻桃子,先不说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就算真和他在一起了,他后面也是会变的。” “我懂我懂!得到了就不珍惜,念念是这个意思吧!”孟音喊道。 “没错,你们啊,也不要随便陷入一段感情中。”夏念叮嘱道。 陶桃和孟音点点头。 “你们都在这啊!”许筝拿着东西,从院门走了进来。 “阿筝,裴公子的伤怎么样了?”陶桃问。 “估计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好。”许筝道。 “裴公子真的好勇敢,竟然替阿筝挡箭。”陶桃感叹着说。 裴玄溪看着儒雅随和,做事滴水不漏,说话轻声细语,她们属实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女生挡箭。 “是啊,所以我一定要报答他才行。”许筝点头。 夏念看着许筝,她还是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听到陶桃的话也没有其他反应,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 没过几天,孙青和何傅就被斩首了,他们从夏侯府的地牢出去时,孟音正好早起,看到了他们的样子。 两人都已奄奄一息了,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地,可怕的是,她在两人身上看到了大大小小的小洞,看的她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咦,好恶心。”孟音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啊。” “这是蛊虫。”顾凌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孟音猛地回头,和他对视上,“蛊虫?” “没错,准确的说,是因为蛊虫他们才会变成这样。”顾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很冷漠。 孟音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顾凌不就擅长弄蛊虫啥的吗? “顾凌。”孟音朝他挥挥手,示意他靠近点。 顾凌只稍稍愣了一下,便低下头,孟音踮起脚,双手挡住嘴,在他耳边轻语:“是你弄的吗?” 温热的气息撒到他的耳朵上,叫他心头莫名一痒。 顾凌垂眸看她,她微蹙着眉,眼睛瞪得很大,活脱脱一个求知的无辜少女。 “是。”顾凌直接承认。 孟音笑了,眉眼弯弯,嘴唇下的虎牙若隐若现,给本来纯洁干净的脸增添了几分俏皮。 “太酷了,这就是恶人有恶报!顾凌,你那个蛊虫好厉害,可以给我几个吗?”孟音道。 顾凌脑海里满是她的笑容,听到她要蛊虫,还是直接了当的回绝:“不行。” “为什么?”孟音有些失望。 顾凌皱了皱眉,他不是很喜欢看见孟音这样的神色:“蛊虫很危险,普通人是没有办法掌控的。” “哦……好吧。”孟音点点头,她可不想被弄成何傅那个样子。 顾凌见她又恢复了元气,忍不住逗她:“我又救了你,你拿什么来还?” 孟音汗颜,她怎么忘了还有这茬。 “咳咳,我得好好想想。”孟音戳了戳自己的脸颊,正色道。 “好,我等着孟姑娘的报答。”顾凌说着,微微俯身看她。 孟音讪讪地笑了下,顾凌有钱有权的,她还能送什么啊? 她灵光一现,将顾凌上下看了看:“顾凌,你有女朋友吗?” “女朋友?”顾凌不太懂她的意思。 “对了,忘了你们不会谈恋爱……那你成亲了吗?”孟音道。 其实顾凌一看就没有成亲,只是她想确认一下。 “没有。”顾凌打量着她,难道她要以身相许? 也不是不行。 “那你去过青楼吗?”孟音又问。 顾凌脸色一沉:“没有。” 孟音惊奇地看了他几眼,都说二十岁的男人狼似虎,他一没有成亲,二没有去过青楼,看着也不像有外室的样子,难道他喜欢男的!? “顾凌,你是不是……断袖啊?”孟音有些犹豫地问。 顾凌额头青筋跳了跳,语气极冷:“不是!” 孟音眸光一闪,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顾凌不行!所以她决定——送顾凌一些补品! 孟音换上一副怜悯的表情,她拍了拍顾凌的肩膀:“没事,我会去找桃子要几副药,绝对对你身体有帮助!” 顾凌:??? “什么药?” “补药啊!”孟音还沉浸在自己的计划里,直接脱口而出。 顾凌面色如霜,他横着孟音,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孟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还想挽救一番,却被顾凌的眼神吓到。 顾凌凝视着她,朝孟音步步紧逼。 “孟姑娘要是敢送那些东西,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他阴沉着眉眼,嘴角上扬着,话却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孟音怯怯地看着他,默默往后退。 见她这样,顾凌蹙了蹙眉,突然伸手抓起她白皙的手腕,把她吓了一跳。 “你要干什么!?”孟音顿感不妙,她真服了自己了,顾凌可是未来的魔君之一,她竟然说他不行! 估计顾凌杀自己的心都有了。孟音吞了吞口水,准备呼救。 顾凌见她这般害怕,心里原本的肆虐感被一股莫名的不爽取代,他放下孟音的手腕,转身大步离去。 孟音抬起手看了看,除了温热的触感,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想起刚刚顾凌的神情,还是心有余悸。 或许顾凌一直有她没有看到的阴暗面,她真是太大意了。 孟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转身去找夏念她们了。 顾凌没有离开,他站在拐角处的墙后面,垂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大拇指和食指缓缓揉搓着,思考着自己对孟音的感受。 他想保护她,不想从她脸上看到任何难过的表情,时而心里又会对她升起一股巨大的破坏欲,想把她绑在自己身边,除了自己她谁都不能见,可他更想看到孟音对自己笑。 顾凌觉得自己真该吃药了,他好像疯了。 第59章 他还能活吗 孟音在回院子的路上,看到了在花园里散步的夏念和夏侯羽。 她眨眨眼,决定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直接选择了绕路回去。 毕竟夏侯羽喜欢上了最难追的念念,不费点功夫不太行。 “音音,你怎么了?”陶桃正从走廊上过来,见她蹑手蹑脚的样子,忍不住问。 孟音立马把她拉到假山后,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陶桃小声问。 孟音眼珠子一转:“桃子,你陪我去逛街吧!” “好啊,不过你得等我把书放回去。”她掂了掂手上的医书。 “好嘞!” —— 两人来到街上,吃了不少东西,还买了好些小玩意。 孟音拿着一个粉色桃花的发饰,在陶桃头上比对着,“好看好看,桃子,你太适合这个了。” “是吗,但是这个应该很贵吧?”陶桃有些犹豫,她们已经花了不少了。 孟音喊来掌柜:“这个多少钱?” 掌柜看了一眼,比了个手势:“十五两银子。” “我去,这么贵?”孟音惊呼出声。 陶桃轻轻扯了扯她的手:“算了音音,好贵,我们走吧。” 孟音看了看发饰,又看了看陶桃,叹了口气。 这个是真适合桃子,可惜太贵了,她们也不能太挥霍。 “给。”一道男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银子与桌面的碰撞声。 “奕安公子!?”两人回过头,惊讶道。 “顾淮兄,你也在啊!”孟音注意到后面的顾淮,笑着打招呼。 上次她在街上遇到何傅后,回头顾淮就不见了,想来有好些天没有见面了。 顾淮点点头:“今天出来恰好碰到奕公子,便和他一起商量点事。” 孟音点头:“原来是这样,距离上次我们见面都过去好多天了。” “是啊,上次见面还是在昭定城,听说你们后面跟着夏侯公子来了紫阳城,我还没来得及去拜访呢。”他带着歉意说道。 孟音疑惑地眨眨眼:“啊,上次不是在怡欢院命案碰到过吗?你还带着我用轻功飞到了怡欢院呢!” 陶桃也看向他,上次她也是在那里看到了顾淮,他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听到这话,顾淮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他余光和奕安对视了一眼,袖子下的手握地骨头怦怦响。 “可能是顾淮兄刚刚吃了点酒,有点忘了吧。”奕安已经猜到了孟音口中那个顾淮是谁了,整个大陆还没有谁的易容术比得过他。 “这样啊。”孟音点头。 顾淮恢复了脸上的表情,即使他心里再气,也只能忍住。 他看到了柜台里青色的宝石手链,便走了过去。 “孟姑娘,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顾淮转移话题道。 孟音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走了,她走上前:“哇,好好看,可是我买不起欸。” “没事,我送给你。”顾淮看向掌柜:“这个多少钱?” “二十两银子,公子。”掌柜的只觉得今天运气不错,遇到两个公子哥追求姑娘。 “好,装起来吧。”顾淮拿出银子,放到了桌子上。 “别啊,这不让你破费了吗?”孟音伸出手想喊掌柜不要装,却被顾淮按住了胳膊。 顾淮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他轻声道:“孟姑娘收下吧。” 孟音看他眼神格外诚恳,只好决定以后再送回礼:“好吧。” “老板,还有这个。”奕安指了指被孟音放到柜台上的发饰。 掌柜立马把发饰拿去包好,他看这奕安和顾淮的相貌和气质,就打定他们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不一会就毕恭毕敬的将装好的发饰和手链拿了过来。 孟音没有怎么犹豫,将东西拿了过来。 “桃子,给。”孟音递给她。 陶桃连连摆手:“这不好吧,我怎么能收你东西。” 奕安垂眸笑笑:“陶姑娘不必客气,就当是我为了还你上次那些东西吧。” 他说的是上次陶桃专门给他送的吃食。 陶桃还有犹豫,这发饰虽然对于奕安来说不算什么,但她真的不能做到坦然接受别人送的东西。 孟音差点就露出了姨母笑,她拿下盒子,用手臂推了推陶桃:“桃子,你就收下吧,人家奕公子都给钱了。” “孟姑娘说的对。”奕安点头。 “那好吧……”陶桃抿了抿唇,从孟音手里拿过盒子,“谢谢奕安公子。” 她的声音轻柔软糯,听的奕安心里一愣。 “那我先走吧,改天再见。”奕安立马掩去心里的想法,道。 “二位姑娘,告辞。”顾淮也微微低头道,和奕安一起走了出去。 “以后见。”陶桃和孟音一同向他们告别。 转身的瞬间,顾淮刚刚还算温和的眸子马上浮现出冷意,面色也沉了下来。 奕安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但他现在还不能说。 二人来到酒楼,奕安喝了口茶,道:“怎么样,现在需要考虑吗?” 顾淮看了他一眼,冷道:“我先说好,太恶心的勾当我不会干,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奕安了然地点头:“当然。” 他弯了弯嘴角,看来这趟门出的不亏,没有孟音说的那些话,他们也不知道顾凌竟然扮成顾淮的样子,顾淮也没有这么快同意和他合作。 他想起孟音的话,心里不禁冷笑,顾凌那冷血动物也有了在乎的人,如果这个人消失了,他会怎么样呢? —— 走在街上,孟音立马开始八卦:“桃子,你说奕安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陶桃被她的想法吓到:“怎么可能!奕安公子好像比我大几岁吧。” “是吗,看不太出来。”孟音道,“如果奕安和奕清同时喜欢你,你会喜欢谁?” 孟音问这话是有依据的,在她这个外人看来,奕清看陶桃的眼神和看其他人的眼神完全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年龄比她们小,不知道怎么掩饰感情。 “啊?怎么可能,别吓我。”陶桃不禁佩服她的想象力。 “哪里吓你了,先不说奕安,奕清对你不好吗?”孟音勾住她的脖子,道。 “好是好,但那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啊!”陶桃辩解道,她对结婚有阴影,是不会谈恋爱的。 “唉。”孟音听了,只能选择叹气。 “怎么了?”陶桃不明所以。 孟音无奈地摇摇头,她只是感叹奕清和夏侯羽的感情多舛啊! “对了桃子,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忙!”孟音想起顾凌的事,便换了个话题。 “好啊,什么忙?”陶桃直接答应了她。 孟音用力抱了一下她:“好桃子!我想你教我做饭!” 陶桃内心崩溃,面上还勉强维持着笑容:“啊,怎么突然想学做饭了?” “就是因为顾凌啊,他不是救了我吗?为了报答他,我决定给他做一顿饭!”孟音干劲十足,听的陶桃背后直冒冷汗。 吃了音音做的饭,顾凌还能活吗…… 她要不然和医师就守在外面吧?免得顾凌出什么事…… 第60章 你下毒? 陶桃咽了口唾沫:“这……一定要做吃的吗?” “我只能想到这个了,你想啊,他有权有钱,我能送什么呢?”孟音有些无奈地说。 “好像也是……那我们去买东西吧。”她尽量争取孟音做出来的东西不会让人有生命危险。 “好哦!”孟音喜上眉梢。 —— 夏念看着夏侯羽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气。 她还以为夏侯羽会故意躲着她或者直接放弃,没想到他只是当时不开心,后面完全跟没事人一样,照样来找她说话,时不时还带些吃的。 夏念垂下眸,转身准备回房换衣服练舞,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孟音和陶桃的声音。 她们手上提着很多东西,夏念连忙上前搭手。 “夏侯羽不管伙食了吗?”夏念问。 孟音摇头,“不是啊,是我决定我要亲自做东西给顾凌,报答他上次救我的恩情。” 夏念听见她要做吃的,有些不相信地看向陶桃。 陶桃抿抿唇,缓缓点头。 一向冷静的夏念有点绷不住了。 “那个,音音,不然换一个吧。”夏念还想劝一下。 她们体验过孟音手艺的威力,给三个人直接干进了医院,她们还拍了照。关键是孟音因为嗓子痛没有吃,她一个人照顾三个人,为了不让孟音难过,她们硬憋着没有说是她的问题。 想起那个感觉,夏念就起鸡皮疙瘩。 如果给顾凌吃出问题,他不会给她们姐妹下毒吧? 到时候她们要死就算了,夏侯羽说不定还会和顾凌打起来,四大家族就被她们搞分裂了…… 夏念越想越天马行空,孟音一句话将她带了回来。 “没事,桃子会帮我的!”孟音笑道。 “这样啊,那桃子你要注意点。”夏念朝她使了使眼色,陶桃会意地点头。 —— 晚上,孟音和陶桃在她们院里的小厨房忙活,夏念在院子里练舞,许筝才从裴玄溪那里回来。 她一进院,就闻到了小厨房传来的味道。 “哇,什么味道啊,桃子在弄好吃的吗?”许筝伸长了脖子,朝小厨房走去。 夏念正在压腿,她轻喘着气:“应该……好吃吧。” 她中途去看了看,孟音打算做芒果甜品,她们今天在外地商贩那里买了不少芒果。 陶桃只是打下手,大部分都是她亲自动手。 许筝跑到小厨房,一眼就看到了戴着围裙,脸上都是面粉的孟音。 许筝僵住了,她机械般的举起手:“呃…音音,是你做吃的吗?” 孟音正忙着,她抬起头笑道:“是啊!我打算送给顾凌的!” 听到这话,许筝脑海里出现三个字——顾凌危!! —— 经过孟音的努力,做出来的芒果甜点还算可以。 就是卖相有点奇特,她不禁疑惑道:“我不是弄成这样形状的啊,怎么好了变成这样了。” 陶桃讪讪一笑:“没事,可能吃起来还不错呢。” 孟音自信道:“对!我现在就拿去给顾凌!” 她看了看,做的还挺多的,“桃子,我给你们留点。” “哎哎,还是都给顾凌吧,他是男生吃的多。”许筝来查看情况,正好听到这句话,连忙说。 “唉,要不是有些材料不能过夜,我就明天做了。”孟音说着,把东西放进了食盒里。 “现在就去啊?”陶桃问。 “嗯呢,不然放久了不好吃。”孟音说着就跑出了院子,连围裙都没解,脸也没有洗。 陶桃洗好手,有些担心地看向夏念和许筝:“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好。”两人点头,三人一起跑了出去。 孟音一路小跑来到顾凌的屋前。 因为夏侯羽顾凌奕清三人说很久没有对练了,这段时间两人都住在夏侯羽这里。 顾凌正翻看着古书,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他淡淡道:“进。” 孟音一下打开了门,顾凌抬起头,不由得愣住了。 孟音围着围裙,脸上还有些不知名的东西,她咧嘴笑着,眉眼弯弯地样子叫顾凌一时忘记了起身。 “顾凌,晚上好啊。”孟音见他没有动作,便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 “孟姑娘,你这是?”顾凌反应过来,站起身问道。 “嘿嘿!你不是让我报答你吗?今天我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做这个给你!”她说着,伸手打开了盖子,里面的甜点发出清甜的味道。 “这是你做的吗?”顾凌向她走来,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 “是呀。”孟音回头冲他笑笑,“我觉得还不错。” 两人坐到了凳子上,顾凌拿起碟子,看着上面被切的小小的芒果碎,觉得有点熟悉。 “快尝尝吧,我做了好久。”孟音扬了扬下巴,希冀地看着他。 顾凌忽略掉这种感觉,他心里竟浮现出一丝雀跃,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孟音便放心上了。 “怎么样?”见顾凌吃了一块,孟音赶紧问。 味道平平无奇,但孟音期望的样子让他不忍心泼凉水。 “好吃。”顾凌道。 “那就多吃点!”孟音说着,又拿出来一盘。 顾凌控制住没有蹙眉,他说道:“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 孟音摇头:“中间陶桃帮了我不少,不然我一个人搞不定。” “嗯,也很不错。”顾凌点头夸赞。 “我就说我厨艺没有这么差吧,你不知道,之前念念她们三个吃了我做的东西,进了医院!”孟音见他吃的很快,担心他被噎着,开始和他聊天。 “医院?”顾凌疑惑道,他没有听过这个东西。 “就是医馆。”孟音解释。 顾凌:“……”他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危险。 “还好后面她们告诉我不是我做的东西的缘故,不然我一辈子都不敢下厨了。”孟音双手放在桌子上,扣弄着手指。 顾凌看着她可爱的小动作,唇角勾了勾。 这么说的话他应该不会出事。 因为孟音一直和他聊天,顾凌干脆吃的很慢,两人一直到聊到很晚,孟音想睡觉了,顾凌才送她回去。 吃完东西后,顾凌觉得视线有点模糊,孟音见他揉眼睛,便让他不要送了,顾凌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食盒,朝门口走去。 到了院门口,孟音正要和他说再见,顾凌却一下撑不住,倒在了门框上,他单膝跪地,手上的食盒被他用来支撑,不然差点摔下去。 “顾凌!你怎么了?”孟音急忙扶住他。 顾凌蹙眉抬起头,眼前的孟音变成了两个。 他修长的手指抓着衣服,眉头紧锁,很难受的样子。 孟音一手捧起他的脸,顾凌费力抬起眸子,阴冷地看着她。 “你下毒?”他冷道。 孟音摇头:“我没有啊!”她回头想喊陶桃,却被顾凌一下子擒住了下颚。 下一秒,顾凌倒在了她的怀里。 孟音急地大喊:“快来人啊!念念!桃子!阿筝!” 第61章 你只能担心我 “音音,你别难过了,我们也不知道……顾凌对芒果过敏啊。”许筝见孟音失神般的蹲坐在顾凌的床前,忍不住安慰道。 孟音红着眼睛,“我真服了自己了,我还让他都吃完了。” 床上的顾凌平躺着,脸颊还有点不正常的红,方才身上还起了疹子,好在医师抹完药后,慢慢地消退了下去。 “顾公子身体真好,过敏的症状并不是很严重,过不了多久就会醒了。”陶桃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夏念走到孟音身边:“音音,我们先回去吧,顾公子或许还要躺一阵。” 孟音摇了摇头,她环视周围的几人。在顾凌晕倒后,许筝把顾凌背到了房里,夏侯羽奕清和裴玄溪也来了。 “大家先去睡吧,我守着他,是我的错,没有提前问他有没有不能吃的东西。”孟音低下头,看向顾凌因为过敏有些绯红的脸颊。 在顾凌晕倒前,问了一句是不是她下的毒,她得在顾凌身边守着,等他醒了和他解释清楚。 “好,音音,不要太自责。”夏念知道劝不动她,只能和许筝陶桃先回去。 夏侯羽三人也退了出来。 孟音皱着眉,她看向顾凌的手臂,撩起他的袖子,看到疹子已经消退才放心了点。 孟音坐在床前的台子上,蜷缩着双膝,过了半个时辰,孟音都快要撑不住了,顾凌眼睛突然睁开。 孟音马上俯身上前:“顾凌,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顾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他猛地翻身而起,一下子抓住了孟音的肩膀,把她按到了床上。 他本想掐住孟音的脖子,可在看到孟音红肿的眼睛时,一下就不忍心了。 “顾凌!”孟音惊叫了一声,她马上冷静下来,“我没有下毒,是你对芒果过敏,对不起!” 孟音说着,因为内疚,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就在顾凌昏迷时,孟音想明白了,之前夏念她们进医院也是拜她所赐,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做饭了! 顾凌蹙眉横着她,眼里的冷意在看到孟音泪水的那一刻消散。 其实他在吃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不对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孟音下毒这一层,她那样希冀地看着他,对着他笑,和他聊天,他不想让她难过。 后面快要晕倒时,换做其他人,他早就拔剑而出了,但他只是擒住了孟音的下颚,质问她是不是下毒了。 他心里根本就不相信孟音下毒,晕倒之前,他甚至想是不是有人趁孟音不注意下了毒,想嫁祸给她。 没想到他只是芒果过敏。 “过敏?”顾凌开口,声音暗哑。 孟音咬唇点头,她头发有些凌乱,只穿着单薄的衣裙,此时被他困在床上,可怜的紧,看的顾凌心里一抖。 “对,很多人都对芒果过敏,只是症状不一样。”孟音道,因为担心顾凌,她还带着点哭腔,“是我太笨了,竟然没有提前问你。” 她本来想给顾凌一个惊喜来着,没想到是惊吓。 她破碎的声音不禁让顾凌眉眼浮现出一丝温情。 她真的很担心自己。 “你很担心我,是吗?”顾凌忍不住问出口。 孟音立马回答:“当然担心了!” 顾凌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带了起来。 “抱歉,刚刚是我着急了。”顾凌道。 “我没事,倒是你,还有不舒服吗?”孟音朝他坐近,伸手拿起了他的胳膊。 红疹没有复发的迹象,她舒了口气。 顾凌看着她因为担忧自己而蹙起的眉毛,忍不住伸手将它抚平。 “怎么了?”孟音问,她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东西。 顾凌靠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听到对方呼吸:“你担心别人,也和担心我一样?” 孟音不太懂他的意思,她默默往后退,顾凌察觉到她的抗拒,伸手抓住了她的双臂。 孟音身体僵住,勉强笑了笑:“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呀?” 顾凌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让人看不出他的眸色。 孟音不禁感叹,顾凌是真帅啊! “我的意思是,你只能担心我。” 孟音刚刚还在犯花痴,听到他这话瞬间愣住。 “哈?可是我不止你一个朋友啊!”孟音道。 顾凌抬眸看她,原来在她心里他和其他人无异。 “顾凌,你怎么了?”孟音讪讪地问。 顾凌摇了摇头,放开了孟音的胳膊。 “那你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就快睡觉吧,明天我再来看你。”孟音站起身,被顾凌这么一折腾,她更累了。 “好。”顾凌点头。 孟音在关上门之前,还探出头看他:“有不舒服一定要说哦。” 顾凌点头。 “还有。” “什么?” “晚安,顾凌。”孟音声音轻柔,不停撩逗着他的心弦。 “晚……安。”顾凌愣愣地说出这两个字。 孟音轻手关上门,转身离去。 就在刚刚,她说晚安时,顾凌藏在被子下的手猛地抓紧了床单。 他想冲上去抱住她,然后质问她为什么要关心除他外的其他人,再把她关进屋里,让她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可是这样做孟音绝对会很生气并且大叫,甚至哭泣。 他又不想看见孟音伤心。 顾凌挠乱了头发,他搞不清楚自己这种情感,真的搞不清楚。 —— 次日,孟音和许筝都起的很早。 许筝是要给裴玄溪换药加上练空手道,孟音是因为想去看看顾凌的情况,再和他说自己会重新报答他。 孟音坐在梳妆桌前,想起了顾凌昨晚的话。 “你只能担心我。” 孟音忍不住嘀咕:“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是喜欢我还是什么,可是谁喜欢人会让不要担心别人啊!” 孟音放下梳子,看见了顾淮送给她的手链。 顾淮眼光确实不错,这个手链她很喜欢,孟音拿起来戴上,又把刚刚的想法抛之脑后了。 —— 许筝来到裴玄溪的房间,他裸着上半身,坐在那里看书。 许筝吸吸鼻子,这些天虽然她看了好几次裴玄溪的腹肌,可感觉怎么也看不够。 可能是她没有上手摸的原因。 “许姑娘,你来了。”裴玄溪抬起头,笑道。 “叫我阿筝就好了。”许筝道。 这些天他们都很熟了,喊小名没什么。 “好,阿筝。”裴玄溪愣了一下,嘴角勾起笑,喊了一句。 “我看看你的伤口。”许筝走上前,看了看,“太好了,结痂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好了。”她松了口气。 裴玄溪点头:“还得多谢许姑娘的照顾。” “举手之劳啦!”许筝笑道。 裴玄溪等她把药上完,将地上的箱子放到桌子上。 “这是昨天阿厌送来的,我之前答应给你的东西。”裴玄溪说着,打开了箱子。 许筝瞪大了眼睛,里面是好几种做工精良的武器。 第62章 你这条手链是谁送的 “这些就是传说中的暗器吗?”许筝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件,惊叹道。 裴玄溪走上前:“在阿筝的家乡或许很少见,在我们这里很常见。” “哇塞,好酷。”许筝道,“裴玄溪,你哪里来这么多暗器啊。” 裴玄溪笑笑:“裴家的万象楼,就是专门生产暗器的,这些不算什么。”他拿起一套,朝许筝伸出手。 许筝把手递上去,裴玄溪不知道按了哪里,那东西竟然直接戴到了许筝的手臂上。 “哇,这是什么?”许筝看了看,这套暗器很轻巧,她戴在手腕上,完全没有感觉到不适。 “这是隐袖刀,顾名思义,就是藏在袖子里的刀,只要在打斗时用力甩动,里面的刀就会出来。”裴玄溪说着,退后了一步,示意许筝试一下。 许筝听完,立马一记手刀,一把锋利的小刀过来刺了出来,很适合近战时给对方出其不意的一击。 “好厉害!”许筝夸赞道。 “这些暗器都是很基础的,阿筝,你本身就有武功,想用这些暗器很轻松。”裴玄溪见她笑靥如花,眼里浮现出一片柔情。 “好,为了保护念念她们,我会把这些暗器练好的!”许筝没有丝毫惧怕,她可是空手道冠军,小小暗器还不手到擒来? —— 孟音来到顾凌门口,脑中又想起了他昨晚说的话。 她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 “进来。”顾凌开口,他早察觉到了门外人的气息。 孟音推门进去,顾凌半坐在桌子上,见是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孟姑娘。”顾凌唤了一句。 孟音看他这个样子,觉得他应该是忘了昨晚的事了,“你怎么样了?吃药了吗?” 顾凌点点头,她起这么早就是特意来关心自己? “吃了。”顾凌道。 昨晚孟音走后,他便喊来了殿中的人,今早就拿来了治疗过敏的药。 “那就好。”孟音抚了抚心口,顾凌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手上的手链。 他站起身,朝孟音走去。 “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件事想说,昨天那个不算,我会补偿你的。”孟音见他面色阴沉,又道,“呃……你有什么不能碰的东西吗?” 顾凌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孟音仰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这条手链是谁送给你的。”顾凌抓起她的手臂,细细看了几眼,确定没有见她戴过。 正好孟音今天穿着绿色的衣裙,这条青色的手链和她格外相配,衬的她皮肤雪白。 “是顾淮。”话刚说出口孟音就后悔了,她刚刚在想顾凌转移话题怎么这么快,根本没想到他和顾淮关系不好的事! 果然,顾凌的脸色更差了,他蹙着眉头,面若寒霜。 “你为什么要收他的东西?”他沉声问。 “我跟顾淮关系本来就挺好的啊,而且我以后还会回礼。”孟音解释道。 “我和他,你跟谁关系更好?”顾凌问,双手突然把孟音的手臂扣住。 孟音皱眉看他:“不都是朋友吗?” “你的意思是我和他一样,你也会关心他,也会给他做东西,对不对!?”他弯下腰,距离孟音越来越近,语气透露出森森寒意。 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孟音感到不可理喻极了。 她和顾淮又没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质问她?又凭什么干预她的事? “你在说什么啊顾凌,我关心谁是我的自由,你怎么这么霸道啊!”孟音心里愤怒比害怕更甚,她瞪着顾凌,表情愠怒。 从顾凌的视角看去,她的生气毫无杀伤力,甚至不禁让他想,她是不是也会对其他人做出这种表情? 他冷笑一声。 “不,你不能收他的东西,也不能关心他!”顾凌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的,这恰恰激起了孟音的逆反心。 孟音用力挣脱他的束缚,不停往后退:“顾凌,你真是够了,朋友之间也是要有分寸的!你再这样,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 顾凌一个健步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臂,他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孟音,很是瘆人。 “顾凌你干什么!?”孟音伸出手去捶打他。 顾凌反手抓住她另一只手,将她两只手禁锢在一起,用力将孟音的胳膊举过头顶。 意识到孟音要用腿,他一下子抱起孟音,把她按到了床上,单腿压住她的双腿。 “啊!”孟音尖叫出声,惊恐地看着他,顾凌面若冰霜,伸出手一把将她手上的手链给扯断了。 手链掉落了下来,孟音愣住了,他废这么大的事,就是想毁掉她的手链? “顾凌你是不是有病!”孟音忍无可忍,大声骂道。 顾凌没有说话,他也觉得自己有病,往日果决冷血的顾家继承人,竟然会对一个女孩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和爱慕之情。 他不想让她看除他以外任何男人的脸,更不想她去关心别人,对着别人做出无辜的表情! “放开我!”孟音大喊,她眼睛慢慢模糊,浮现出一层泪水,还倔强的用牙齿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明白顾凌这是怎么了,之前还能好好说话,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对劲,今天就因为一个手链变成这样,跟变了个人似的。 孟音突然想起那些人听到顾凌名字时的表情,难道他就是一个很阴暗很可怕的人,只是一直在伪装吗? 孟音看向他的眼神不禁多了几丝害怕。 她无法预料到顾凌下一步会对她做什么,万一他掏出几个蛊虫怎么办? 她不想身上全是洞啊! 这样想着,孟音心里绷不住了,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 她咬着唇,红着眼睛,刘海都有些乱了,俨然一副倔强小白花的模样。 顾凌见她掉眼泪,刚刚的暴虐感瞬间消失。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伸出手指,想为她擦去眼泪。 孟音猛地把头一偏,不想碰到他。 顾凌蹙了蹙眉,松开她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强势地让她看向自己,再替她擦去眼泪。 “放开我。”孟音声音带着哭腔,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顾凌愣了下,站了起来。 孟音站起身,理了理裙子和刘海,横着他说:“顾凌,今天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如果以后再这样,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她说完,朝门外走去。 顾凌一把抓住她的手,炽热的触感让孟音心里一颤,生怕他做出什么事。 “抱歉。”顾凌低垂着脑袋,余光去观察她的脸色。 孟音没有说话,她甩掉顾凌的手,大步朝外面走去。 顾凌感受着手上的余温,今早陆云来给他送东西时,他问了这种感受,陆云告诉他是心悦。 他心悦孟音,可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第63章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孟音回到房里,气的直摔枕头。 她越想越烦,干脆直接跑去夏念她们房间,把她们都喊醒,恰好许筝也从裴玄溪那里回来了,还抱着个箱子。 三人看孟音红着眼睛,连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孟音很少哭,一旦哭了必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孟音把事情讲给了她们,听的三人目瞪口呆。 “我靠,顾凌这不是……那个什么病?”许筝不怎么看小说,一时想不起来这个词。 “病娇。”陶桃说。 “对对对,我丢,这也太带感了吧。”许筝惊叹道。 孟音哭喊着说:“带感个嘚啊!我手都被他弄红了!”她撩起袖子,白皙的皮肤上有好几道明晃晃的指印。 “顾凌为什么要这么对音音啊。”陶桃不理解男人的想法,何况顾凌好像还不是正常的男人。 夏念只觉得事情不太好,她面色凝重:“顾凌这可能是喜欢上音音了,难办了。” “啊,为什么难办啊,音音不喜欢他,拒绝不就行了吗。”许筝说。 “根据音音的描述,可以看出顾凌是个很偏执的人,如果以后我们离开,很难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事。”夏念分析道。 “别说以后了,现在我都担心他会对音音做些什么事。”陶桃叹了口气。 “他这算什么喜欢啊!谁喜欢人像他这样喜欢的?我看他就是闲的!”孟音喊道,她看了看桌子上的手链,都被扯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唉,不管怎样,音音,你注意一下和他保持距离吧。”夏念看向她,正色道。 陶桃想了想,道:“顾凌救了音音两次了,应该不会伤害音音吧。” 孟音叹了口气,顾凌的脑回路她真猜不到,如果顾凌真是喜欢她,她要是不接受,那顾凌会做出什么事,她真的不敢想。 可是和顾凌这种偏执狂谈恋爱她更不敢想啊!她以前只在小说里看过这种情节,哪知道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况且这里好像没有谈恋爱的环节,都是直接成亲吧! 孟音裂开了。 “希望他不是喜欢我吧。”孟音叹道,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四人也不能离开他们,凭借他们的权势,在大陆上要找到几人很简单。 院墙外,顾凌听着她们说的话,垂下了眸。 次日—— 因为顾凌做的事,孟音开始下意识躲着他,不管顾凌对她的感情是什么样,她都担心他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 顾凌自然也察觉到了,他时常跟着孟音,也不让她发现,只是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他不明白,孟音看起来好像不生气了,但还是对他不理不睬。 晚上,姐妹四人已经回屋睡觉了,孟音在睡觉前有上厕所的习惯,她照例上茅房,却看到明明关好的院门被打开了。 孟音皱眉走上前,探出脑袋看了看四周,周围时不时传来的竹叶沙沙声让她觉得格外舒服。 她伸出手想关上门,旁边却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孟音条件反射想大叫,黑影像早意识到一般,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一手抱住她的腰,把她禁锢在怀里。 孟音心脏怦怦直跳,眼前这个黑影很高,她有些看不清脸,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莫名熟悉的很。 云层渐渐散去,借着月光,孟音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顾凌。 他低垂着眼,微微蹙眉,眼里的占有欲和不满几乎要将她吞噬。 因为离孟音有点近,两人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孟音见是他,心里的怒火直冲天灵盖,她一脚猛地踩他脚上,眼睛剜着他。 顾凌被踩了还没有任何反应,这力度对于他来说跟猫抓一样。 他松开手,两手撑着墙,不打算让她离开。 孟音开口骂道:“你搞毛啊?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吓人!?” 顾凌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孟音想往后退,可后面就是墙,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你别乱来啊,乱来我就喊人了!” 顾凌见她双手护在胸前,咬唇瞪着他,一副绝不屈服的模样,忽然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了。 顾凌弯下腰,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抱歉,昨天和早上是我不好。” 孟音本来被他的举动刺激到要大喊了,没想到他却说出道歉的话。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收他的东西,你知道我们关系不好……我不想你和他讲话,也不想你看着他笑。” 顾凌语速放的很慢,他声音微哑,说话时热气都撒到了孟音的锁骨上,惹的孟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你先起来。”孟音结巴地说。 顾凌没有动,明知故问:“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你做出那种事,我怎么可能不躲你!”孟音有些无语,他自己不知道自己那样子有多恐怖吗? “可我那是因为在乎你。”顾凌沉声说, 孟音耐心道:“在乎可以用很多方式表示,为什么你非要这么极端呢?” 顾凌抬起头,道:“最开始是你说的,我们是好朋友,还用了我的身份去救人。” 孟音汗颜,他怎么扯那些往事去了。 “咳咳,我那是给你加功德,而且那本来就是你的局!”孟音嘴硬道。 “你还说你喜欢我。”顾凌又道。 孟音背后直冒冷汗,她现在真想穿越回去给自己来两拳:“那是我为了不让那个人知道些什么才那样说的,那个人还不是你的手下!” 顾凌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她:“那个人是我。” “你还好意思说!”孟音伸手打了他一下,见顾凌一直看着她,孟音垂下眸,认真道:“顾凌,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情感,如果是朋友,我们需要有一定的界限和分寸。” “如果我说不是朋友的情感呢?”顾凌立马道,他想说他心悦她,可孟音这个样子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赶他走,以后就更不理他了。 孟音听的心惊肉跳,她被一个病娇喜欢上了?不是吧!? “那啥,你今天晚上来就是为了道歉吗?”孟音开始转移话题。 “不是。”顾凌摇头,从怀里拿出个小盒子,“我是来送这个给你的。” 孟音看着他打开盒子,里面摆放着一条手链,应该是精挑细选的,比她早上坏掉的那条看起来更精致。 “我弄坏了你的手链,现在还你一条。”顾凌递了过去,在月光的衬托下,手链上的宝石发着奇特的光。 其实他是不想要孟音戴其他人送的。 孟音缓缓接过来,她看向顾凌,他正满脸希冀地看着她,眼眸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柔情。 孟音心里不由得一动,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顾凌。 顾凌真的喜欢她吗?这种感觉好奇妙。 孟音心里猛地想起什么——顾凌情绪变化这样大,一会像个疯子,一会又像个正常人,难道他有双重人格!? 第64章 你能帮我看看吗 顾凌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忍不住问:“怎么了,不喜欢吗?” 孟音摇头:“不是。” 顾凌伸出手将她的胳膊握起,小心翼翼地给将手链给她戴上。 他手指摩挲着孟音白皙的手臂,轻笑道:“好看,很适合你。” 孟音觉得有点尴尬,她默默的把手抽回来,道:“那我就收下了,就当是原谅你了,还有,上次我不是害你过敏了吗,我会重新准备东西送你的。” 顾凌垂下手,道:“不用,那都是我自愿的。” 孟音瞥了他一眼,不满道:“不可能,我孟音向来恩怨分明。” 顾凌得逞地笑笑:“那行,我等着你的报答。”他说完,用手拨了一下孟音额前的刘海。 孟音脸颊微红,不禁感叹:虽然顾凌人是疯了点,但帅是真帅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八块腹肌。 “你怎么了?”顾凌看她一脸痴样,心里升起一股破坏欲,他喉结上下滚动,强行将其压了下去。 他要是现在做些什么,估计孟音得一辈子不理他。 顾凌还真升起过把孟音囚在他身边的想法,可凭孟音的习性,很有可能一头碰死,何况他希望的是孟音对他的感受,就和他对孟音的感受一样。 “没什么没什么,好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孟音说着,就准备往院里走。 顾凌点点头,他突然想起孟音没有说那句晚安,他抿着唇,等孟音开口。 但孟音只是朝他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的跑回去了。 顾凌顿时阴沉下脸,他飞身上房顶,准备去上面吹风冷静一下。 —— 次日,四人在院里吃早饭,陶桃看到孟音手上换了一串手链,忍不住问:“音音,你什么时候买的手链啊?” 孟音正在啃包子,昨天晚上因为顾凌的事她睡的不是很好,准备等一下再去补觉。 “这个啊,是昨天晚上顾凌送我的。”孟音抬起手,道。 “顾公子眼光还不错。”夏念说道,这手链确实很适合孟音。 孟音瘪瘪嘴,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她们。 “我去,这不纯纯霸道总裁爱上我吗?”许筝惊讶道。 孟音打了个寒颤:“别说了,我之前看小说还老喜欢看这种类型的小说,现在发生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可怕。” 陶桃笑道:“也没有那么可怕吧,一般病娇不都是会搞囚禁啊啥的吗,顾公子也没有这样。” 孟音一拍桌子,愤然道:“他敢!敢我就一头碰死!” “好了好了,这样看来顾公子是真对音音有想法了,音音,要是他真和你表白,你会怎么样?”夏念把话题引到正轨上,问。 孟音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顾凌确实长在我的审美上,但是他一些行为我不是很能接受,如果他能改的话我想可能会考虑吧。” “音音,你确定你不会喜欢上他吗?”陶桃问。 按照孟音的习性,如果顾凌对她很好,她或许真的会喜欢上他。 “哎,我们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吧!顾凌他身为这个时代的男人,说不定他心里想着三妻四妾呢,以后就不喜欢我了也说不定。”孟音道,她还算比较清醒。 “你能这样想就好。”夏念认同地点头。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许筝上前打开了门,是王管家。 “几位姑娘,外面有人说要找一下陶姑娘。”王管家和蔼道。 “哦哦,桃子,外面有人找你!”许筝向里面喊。 陶桃放下才拿出来的医书,“找我?” “是的,来人说是奕安公子的人。”王管家说。 “好的,我马上来。”陶桃站起身,小跑出去。 “奕安找桃子?”夏念低头思索,上次她见到奕安已经是好久之前了。 “上次我们在街上遇见了他,他还帮桃子付了发饰的钱呢!”孟音道。 “这样啊。”夏念点头,看了一眼门口。 陶桃跟着王管家来到门口,那里果然站着一位白衣少年。 “陶姑娘,我们公子说希望你能去府上一趟,他有事找你。”少年道。 陶桃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正好我没事。” “好。”少年点头,和陶桃一起走出了夏侯府。 过了会儿,奕清小跑过来,怀里抱着包好的酥饼,他是来找陶桃的,却只在院内看到夏念三人的身影。 奕清蹙了蹙眉,他敲了敲门,问最近的孟音:“孟姑娘,陶姑娘人去哪了?” 孟音抬起头:“刚刚奕安公子的人把她喊走了。” “奕安!?”奕清面色一变,丢下东西飞身上了房顶。 “奕清怎么了,反应这么大?”孟音问。 “我也不清楚,或许等桃子回来就知道了。”夏念眼神不明,看了看奕清离开的方向,道。 —— 奕清用轻功很快就追上了陶桃,彼时她已经和奕安进了一个院子。 奕清面色阴沉,他盯着奕安,飞身上了院子的房顶。 “陶姑娘,你最近一直在学习医术吗?”奕安问陶桃。 他眼珠一转,感应到了房上有人,心里不由得冷笑,身体又挨近了陶桃几分。 陶桃腼腆地笑笑:“我就是看一些医书,想多了解这边的医学知识。” 奕安感叹道:“陶姑娘真的很厉害,大陆上的世家女子多学些琴棋书画,像陶姑娘这般擅长医术的,很少。” 紫阳命案一破,他就派人去查了些细节,便查出了验尸的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验的,他问了五官特征,杏眼桃腮,他马上笃定就是陶桃。 毕竟他曾经见过陶桃的本事,只是没想到她能力强到能开膛破肚。 “大家都有擅长的东西,做好自己能做的就行。”陶桃很谦虚,面对这些夸赞她向来这样应付。 奕安笑着点头,余光瞥到了烟囱后的人影。 现在他正对着厨房的位置,陶桃面对着他,背对着奕清。 他眉头突然皱起,弯腰看向陶桃。 “陶姑娘,我眼睛有点不舒服,你可以帮我看一下吗?”奕安轻声说,做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陶桃抬起头,因为奕安比她高很多,她踮起脚尖,想看看奕安眼睛是不是进东西了。 奕安手指绕动,一股气突然打到陶桃的膝盖后面的位置,她猛地往前一摔,双手反射性地按到了奕安的胸口处。 房顶上的奕清顿时瞪大了眼睛。 陶桃怎么可能会和他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 陶桃连忙站稳:“不好意思,我刚刚不知道怎么腿软了。”她面色微红,不太敢直视奕安的眼睛。 奕安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陶姑娘没受伤就好。”他说完,上前一步,弯下腰。 “陶姑娘帮我看看吧。”他道。 “可能是进沙子了,我给你吹一吹吧,尽量不要用手去揉。”陶桃说着,鼓起嘴巴轻轻吹出风,这一吹把奕安吹愣住了。 她的气息全撒在他脸上,他眼眸微微下垂,细细看着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还有他们几乎要贴在一起的鞋尖,他们离的那样近,甚至他能闻到陶桃身上的淡淡的体香。 “好了,还难受吗?”陶桃放开手,站远了几步。 奕安回过神来,轻声道:“不难受了,多谢陶姑娘。” 第65章 我马上去杀了他 陶桃笑了笑:“举手之劳。” 奕安看着她的笑颜,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陶桃有些错愕,她脸微微泛红:“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奕安反应过来,温声道:“是,不过现在没有了。” 陶桃看着他,觉得他有点奇怪。 奕安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快了许多,他余光看着陶桃的脸色,心里惊叹自己竟然会对一个比她小几岁的姑娘动心思。 屋顶上的奕清被这一幕气到几乎吐血。 他视力极好,刚刚陶桃的表情,不就是在害羞吗? 她喜欢奕安?奕安弯腰是想吻她?她为什么没有拒绝?她为什么没有推开他!? 奕清清楚地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声,他抓着烟囱的手越来越紧,紧到手指在上面留下了血印。 难受、嫉妒、愤怒、无力的情绪在他心里反复搅和,他深吸一口气,一拳砸在了烟囱上,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不相信陶桃会对他那么主动,更不相信他们会亲吻,他和陶桃相处那么久,他都不敢碰她一根头发,奕安怎么敢!? 这么一想,奕清心里的怒火又开始噌噌往上涨。他实在受不了,飞身下去挡在陶桃面前。 陶桃看到他突然出现,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奕安嘴角勾起了不易察觉的笑,他装作疑惑地看向奕清。 奕清站在陶桃面前,脸色阴沉的可怕。 “奕清,你怎么——”奕安话还没说完,就被奕清一拳砸倒到了地上。 “奕安!”陶桃惊叫了一声,抬腿朝他跑去,却被奕清抓住了手臂。 “奕清,你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打他?”陶桃眉头紧锁,根本不理解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打人的举动。 奕清胸口上下起伏,明显怒火还没有发泄完。 奕安一手撑着地,一手抚着胸口,嘴角竟然溢出鲜血。 可想奕清这一拳用了多大的力,奕安掩饰住眼里的杀意,抬眼看见了他抓住陶桃的手。 看来陶姑娘在他心里格外重要啊。 “奕安,你怎么样?”陶桃用力想甩掉奕清的手,却被他紧紧扣住,根本动不了。 奕安摇摇头,任由嘴角的血迹流下被陶桃看见。 “我没事,奕清年轻气盛,或许是我这个叔叔有什么让他不满的地方。”奕安又咳嗽了几声,显得格外虚弱。 陶桃立马道:“那也不能一上来就打人啊!奕清,你放开我!”她声音提高了几分,一双杏眸怒视着他,是真的生气了。 奕清见她这样看着自己,心里难受极了,他将陶桃拉到自己面前,低头问她:“你信他还是信我!?” 陶桃气极反笑:“我信他什么?又信你什么?” 奕清动了动嘴唇,想把奕安给他下毒的事告诉陶桃,可奕安在这,他不能打草惊蛇,只好说:“他就是个禽兽,你怎么能和他做那种事!?” 陶桃愣了一下,觉得他的话简直莫名其妙极了,她和奕安做了什么事让他这样大动干戈? “我和奕安做什么了?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陶桃喊的要崩溃了,她不禁红了眼眶。 看到陶桃好像要哭了,奕清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手上的力气也小了几分。 陶桃猛地甩掉他的手,跑上前将奕安扶起。 “奕安,你没事吧?”陶桃问。 “我没事,陶姑娘,你别和他生气,他只是……有些任性罢了。”奕安惨白着脸,看似为奕清说话,却句句都在彰显自己的大度,让奕清的做法看起来更无理取闹。 陶桃瘪瘪嘴:“他比你小就可以乱打人了吗?” 奕清原本因为害怕陶桃泪水消下去的气瞬间又起来了,他上前一步,一把将陶桃给拉了回来,奕安故作脚下不稳,向前摔去。 奕清最见不得他这副样子,抬手又给他来了一拳。 奕安又被打倒在地,这次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陶桃看得触目惊心,她不禁大声喊:“奕清,你到底要干什么!?” 奕清没有说话,他怒视着奕安,弯腰将陶桃扛了起来,陶桃被他的举动吓到尖叫。 “奕清!放我下来!”陶桃拼命用手捶打着他,可这对奕清来说完全没感觉。 奕清一手扛着陶桃,一手指向奕安,怒吼:“我警告你,最好离她远点!” 奕安瞪着他,没有说话。 奕清脑子里气的冒烟,他转过身,正要飞身上屋顶,奕安却从地上爬起来,突然向他冲了过来。 奕清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一腿踢中他的肚子,因为他速度太快,被他扛着的陶桃只觉得天旋地转,余光依稀看到奕安倒地的身影。 “奕安!”陶桃大喊了一声,还带着些许哭腔。 奕清剜了他一眼,飞身上了房顶,带着陶桃朝自己府上飞去。 过了一会,奕安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擦掉嘴角的血迹,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笑。 本来他只是想请陶桃过来问问夏侯羽几人的情况,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 他这个傻侄子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没变。他眼神慢慢变得阴鸷,心里盘算着以后要怎么算这两拳一腿的账。 —— 到了奕清府上,阿烁正在院子里练剑。 他先是听到了陶桃的喊叫声,还以为是谁遇到了危险,扭头却看见是自家少主扛着陶姑娘回来了,脸上还阴沉的可怕。 “少主……”阿烁走上前,思考着要不要问一嘴。 “把门关好,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奕清喊道,扛着陶桃走进了里院。 阿烁看的心惊肉跳,他有点担心陶桃的安危,鼓起勇气想劝劝奕清,却被他一个眼神吓了回来。 少主那么在乎陶姑娘,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吧?阿烁关上院门,自我安慰。 奕清把陶桃带到了他的屋子,将她放到了榻上。 陶桃一双杏眸通红,里面满是泪水,脸颊上还有泪痕,她咬着嘴唇,怒目圆睁,脸颊绯红。 “你到底要干什么!?”陶桃喊道,看见周围是陌生的环境,她不禁担心奕清会不会做些什么。 奕清本来还气着,看到她委屈又生气的样子,气焰减弱了不少。 “你喜欢奕安,是吗?”奕清哑着嗓子问。 陶桃简直无语极了,她气到笑起来:“我喜不喜欢他跟你打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你告诉我,是不是他强迫你,如果是,我马上去杀了他!”奕清双手握住陶桃的肩膀,说出的话叫陶桃顿时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他是你叔叔,你杀了他?”陶桃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有多可怕,“他什么都没强迫我,我们能不能把话说明白?” “那你为什么要亲他!?”奕清脑海里闪过那个画面,心里有些崩溃。 陶桃愣住,她什么时候亲奕安了? 第66章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奕清深吸口气:“在院子里的时候,我亲眼看到的。” 陶桃皱眉:“你在胡说什么?”刚说完,她就想起了今天在院子里帮奕安吹沙子的事。 “我知道了,你误会了。”陶桃稍微冷静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误会了?难道你不是被强迫,是自愿?”奕清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他当时看到的场景就是陶桃扑到他怀里,只是他不相信陶桃会喜欢上奕安,才认为是奕安强迫了她。 陶桃横着他:“你看错了!当时是奕安说眼睛进沙子了,让我帮他看一下!” 奕清一愣,明显还有些不相信:“那你为什么……要扑到他怀里?” 陶桃想了想当时的情况,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因为他太高了,我踮起脚时膝盖一软就摔了,不是什么扑到他怀里!” 因为生气,她喘着气,还不忘瞪着奕清,娇蛮的样子让奕清差点忘了生气。 “是这样吗?”奕清回过神,愣愣地问。 陶桃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不然呢?就因为这个,你就打了奕安?” 奕清放开陶桃的肩膀,坐到了她身边。 他当然相信陶桃,但是他不相信奕安,他绝对想对陶桃做什么。 “你应该去和他道歉。”陶桃离远了他一点,道。 奕清转身面对着她,狠狠地说:“我不会和他道歉的,你以后也不要去找他。” 陶桃不禁蹙眉:“为什么,你们不是叔侄吗?而且这件事是你有错在先,没有搞清楚就打人。” 奕清见不得陶桃维护奕安,他突然伸手擒住了陶桃的下巴,把她吓了一跳。 “我不可能和他道歉!”奕清俯首,垂眸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你!”陶桃觉得奕清简直太不可理喻,她横着他,“好,你不去,我去,放开我!”她说着,伸手去推他。 奕清身体一僵,抓着陶桃下巴的手更用力了:“不许去,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禽兽!” 陶桃痛的要飙眼泪了,她拍掉奕清的手,沉声问:“好,你说话总得有依据,他禽兽在哪里?” 奕清喘着气,脑袋思索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奕安是禽兽的证据,他这位二叔心思极其深沉,他之前甚至还觉得他是好人,虽然后面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可奕安却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和证据。 那个给他下毒的女子,就是奕安的人,但他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陶桃眼神失望地看着他:“奕清,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脾气?” 先是误会奕安和她的关系,上来就给了奕安两拳,还踢了他一脚,现在又把她带回府上质问,真是够了。 之前她虽然也觉得奕清脾气不太好,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很照顾她,甚至还救过她的命,没想到他骨子里,却是个暴躁蛮横不讲理的家伙! “我是什么人?你就是喜欢奕安那种伪君子是吧!?”奕清声音嘶哑,语气还带着怒火。 “我说了我不喜欢他!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了?”陶桃大声喊。 “好,你怎么说我都行,反正你不要靠近他,一步都不行!”奕清说着,双手抓住她的手臂。 陶桃颤抖着眼睫,嘴唇微微翘起,她感到很委屈,又很愤怒,奕清和她只是朋友,凭什么管这些事? “放开。”陶桃冷声说。 奕清面上一顿,这是他第一次听见陶桃这个语气说话。 “放开我。”陶桃再次开口,她虽然红着眼睛,眼里却带着怒意,明显不认同他的所作所为。 奕清抿着唇,放下了手。 陶桃站起身往外走,奕清连忙拉住她的手,想说些什么。 陶桃深吸口气,尽量平和地说:“奕清,我们都各自冷静一下。”她说完,用力抽掉了自己的手,向外走去。 来到门外,陶桃终于绷不住流下了眼泪,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一路跑到外院,陶桃差点撞到阿烁。 阿烁见她脸上都是泪水,有些手足无措。 “陶姑娘,要不要我送你……”他话还没说完,陶桃就直接打断了他。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阿烁摸了摸头,往里院看去。 奕清低垂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阿烁走上前:“少主,陶姑娘她回去了。” 奕清哑着声音,道:“跟在她身后。” 阿烁点头:“是。” 陶桃一路跑回夏侯府,刚到外院,就看到裴玄溪在教许筝暗器。 她连忙擦干净眼泪,低头往里走。 奈何许筝一眼就看到了她,她跑上前,想和陶桃说自己手上的暗器,陶桃见她来了,连忙低下头,试图掩饰住自己红肿的眼睛。 许筝一来就发现了不对劲:“桃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哭了!谁欺负你了!?” 陶桃摆手:“没事,被风吹的。”她选择不告诉三人今天发生的事,如果告诉她们,她们肯定会很担心。 她们还要阻止几人分裂,不能因为她坏了事。 “这样啊,桃子,给你看我的暗器,裴玄溪给我的!”许筝说着,甩了一下手,一把锋利的刀突然刺了出来。 陶桃勉强笑了笑,柔柔道:“阿筝,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下。” 许筝一愣,马上道:“好啊,那你快去休息吧。” 陶桃点头,小跑回了院子。 许筝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她怎么觉得陶桃有心事呢? 裴玄溪上前,问道:“陶姑娘怎么了?” 许筝摇摇头:“桃子好像很累,等会我去看看她。” “好。阿筝,隐袖刀你已经很熟练了,试试其他的吧。”裴玄溪笑道,他们在这里练了很久,每次许筝因为什么地方不懂而问他时,他就会升起一股很大的满足感。 许筝露出明媚的笑:“好啊好啊!” —— 陶桃回到院子里,发现孟音和夏念都不在,她来到水池边,捧了一把水浇到自己脸上,刘海和衣领被打湿,陶桃把头埋在膝盖里,无声地哭泣。 屋顶上,奕清看着这一幕,揪心的疼痛传来。 他想下去和陶桃说些什么,但是他们现在这个情况肯定什么都说不清楚,最后陶桃肯定会赶他走。 他垂下眸,转身离开了这里。 阿烁有些犹豫地开口:“少主,你和陶姑娘,怎么了?” 奕清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现在和陶桃的情况算什么。 阿烁大胆开口:“少主,根据阿烁的观察,你们这应该是吵架了。” 奕清微微抬头。吵架?那是不是代表他和陶桃没有希望了? 阿烁见他面色凝重,忍不住道:“其实……少主只需要给陶姑娘道歉就好了,陶姑娘人美心善,应该不会放心上。” 其实他心里忐忑的很,少主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还是因为一个姑娘,他本就性格高傲,估计不会去道歉。 “好!”奕清狠狠道。 咦?少主竟然说好!?阿烁不由得愣住了。 奕清握紧了双拳,:“我会给陶姑娘道歉,但奕安那个家伙,绝不可能!” 阿烁点头,就听到奕清问:“王元来紫阳城了没?” 阿烁道:“来了,带着半梦一起的。” 奕清眼里闪过杀意,飞身离开了夏侯府。 第67章 你要做什么随便 晚上,夏念和孟音都从外面回来了,许筝正帮着厨娘把饭菜放到桌上。 “桃子呢?”孟音问。 许筝下巴扬了扬,示意陶桃在房间里睡觉。 孟音向陶桃的屋子走去:“吃晚饭了,我去喊她。” 孟音轻推开陶桃的房门,她正对着铜镜化妆。 “桃子,你怎么晚上化妆啊。”孟音问。 陶桃笑了笑:“就是突然想化了。” 其实她是想掩盖住眼睛的红肿,不让三人担心。 “好吧,让我看看。”孟音说着,走到她身边用手指挑起陶桃的下巴。 “不愧是桃子,化了跟没化一样,好看死了。”孟音毫不吝啬地夸奖。 陶桃担心她看出什么,赶紧站起身:“哈哈,我们快去吃饭吧,我都饿了。” “好好。”孟音点头,余光却看了看陶桃的侧脸。 她总感觉陶桃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饭桌上,陶桃一直埋头干饭,大家送什么她都笑着点头,却让敏锐的夏念和孟音感觉到了不对。 她们没有选择当面说,陶桃不讲肯定是有原因的,她们不能强迫陶桃做不愿意的事。 晚上,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陶桃准备洗漱睡觉,却突然听到窗户那边传来声响。 她有些害怕,拿起一个花盆小声过去查看。 打开窗户,只看到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陶桃愣了一下,她拿进来打开一看,是她近日最爱吃的糯米糍。 还是热乎的,可以闻到淡淡的糯米味。 陶桃坐了下来,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糯米糕,陷入沉思。 知道她喜欢吃这个的只有夏念三人,但是她们根本不必多此一举,除此之外便只有奕清了,她前些天在外面买糯米糍时遇到了他。 会是奕清吗?陶桃心想,今天晚上外面还下着小雨,按理说糕点铺早就关门了…… 陶桃腾地一下站起身,她来到床前打开窗户,仔细看了看外面。 雨声打着竹叶,传来好听的声音,这是夏日独有的感觉。 陶桃果然在竹林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咬着唇,又回到了屋里。 院外,奕清听见她回去的声音,垂下了眸,雨水毫不留情的拍打在他的身上。 嘭的一声,奕清扭头看去,是陶桃正在翻窗户,她先是把雨伞丢到了地上,现在正费力地想翻过来。 奕清心里一惊,担心她会受伤,忙跑上前扶住她。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无言。 陶桃身上只穿着里裙,微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奕清开口:“外面冷,陶姑娘先回去吧。” 陶桃横着他,声音不大不小:“我冷,你就不冷了吗?”她余光看着奕清的衣服,已经被淋湿了。 “帮我一把。”陶桃说着,又挪动了一下。 她现在坐在窗台上,不是很舒服。 奕清轻松地抱起她,把她放回了屋里。 陶桃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他:“我说帮我出来,你把我放回来干嘛?” “你快休息吧,我走了。”奕清抿抿唇,克制住想揉她头的冲动,转身就要走。 “站住。”陶桃难得这么霸道。 奕清身体明显一顿,陶桃竟然不赶他走? “回来。”陶桃又说,奕清听话地转身。 “这么晚了,你不休息,给我送东西干嘛?”陶桃问。 奕清别扭地说:“我想送。” 陶桃又被他给气笑了:“那你还真是随心所欲。”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奕清道,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看。 陶桃叹气道:“你要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奕清抬起头,语气不容置疑:“我是不可能和他道歉的。” 陶桃一愣,面色微冷:“好,你要做什么随便你。” 她说完,伸手关上了窗户。 奕清一时无措的站在外面,心里顿觉委屈。 她就那样相信奕安吗? 吱的一声,窗户又被打开了,陶桃丢给他一条很大的粉色毛巾,是孟音给她们做的。 奕清被挡住视线,他扯下毛巾,眼神里隐藏着什么,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陶桃指了指地上的伞:“拿着它,不要淋雨了,回去好好洗个澡,再喝碗姜汤。” 说完,她关上了窗户,气呼呼地坐到了床上。 这个傻子,半夜来送东西就算了,还理直气壮地说他不会和奕安道歉,不知道在想什么。 奕清没有用毛巾包住身体,他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怀里,他扭头看了看地上的伞,想了想,还是将它拿起来放到了窗台上。 陶桃听到声音,还是站起来去看了眼。 奕清已经飞身上墙了,他没有打那把伞,也没有披毛巾,一下就消失在陶桃的视线里。 她垂下眸,看见了被放在窗台上的伞,心里叹气,放下了窗户。 陶桃躺到床上,脑海里老是闪过方才奕清的样子。 他跋扈的样子,嚣张的样子,委屈的样子,意气风发的样子,在她脑中像幻灯片一样。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奕清伤害了奕安,还做出了那样无理的事,她却做不到对他的委屈视若无睹。 陶桃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奕清往日对她太好,现在突然这样,有点不习惯吧。 —— 次日,陶桃起的很早,她要去奕安府上给他道歉,顺便带几张药膏给他。 毕竟昨天奕清是因为她才打奕安的,奕安身上还受了伤,她颇通医术,可以帮他看看。 陶桃看到桌上的药箱,忍不住皱眉。 这药箱还是奕清帮她置办的,两人一起去买了不少药材,药膏还是奕清陪她一起做的,还有其他东西,奕清全帮她办好了。 陶桃猛地摇晃脑袋,就吵了一次架而已,她就这样伤感,老是想起奕清,简直是魔怔了。 来到奕安府上,陶桃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穿着道袍的清逸男子,见到陶桃,他明显一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请问姑娘是?”他开口,声音清朗。 “我叫陶桃,是奕安公子的朋友。”陶桃回答。 男子点点头:“好,你进去吧。” 陶桃笑了笑,忍不住看了他几眼。 看着不像是下人,应该是奕安的朋友吧。 陶桃来到里面,一位侍女上前,带她到了奕安的屋子。 “进。”陶桃敲门后,里面传来奕安的声音。 声音不大不小,气力尚足,听着应该是无大碍了。陶桃心想。 她推门进去,见是陶桃,奕安先是一愣,随即放下书,轻轻咳嗽了几声:“陶姑娘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陶桃放下药箱,看向奕安。 他方才说的那句话倒是有些气短,看他的面色也偏苍白,看来奕清那两拳一腿是下了真功夫。 陶桃心里叹气,奕清太暴躁了,连自己的亲叔叔都下死手。 第68章 江湖神医 “陶姑娘不必和我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只是奕清那孩子太年轻气躁了。”奕安摇了摇头,声音温和,大手抚着胸口,还不忘帮奕清说话。 陶桃见他这样,心里更难受了:“你身上还疼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我带了几张药膏,很管用。”她说着,从药箱里拿了出来。 正好走到门口的道袍男子一下就闻到了药味,他推门进来:“什么药膏?比我开的药还管用吗?” 陶桃一愣,解释道:“这我也不清楚。”毕竟她一个现代人,医术或许真比不过眼前这位男子。 “给我看看。”道袍男子走上前,伸出手。 陶桃点头,递给了他。 道袍男子将药膏拿起闻了闻:“用的药材倒是没什么问题。”他垂眼看向陶桃,面色柔和了不少。 “你叫什么名字,医术不错。”他问。 “陶桃。” “我姓苏名寻。”男子说着,坐了下来。 奕安眯眼看了看他,对他直接闯进来的行为有些不满,见他和陶桃有共同话题,奕安唇角勾起:“他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 “神医?那不是很厉害!”陶桃眸光微闪,就是不知道这位神医脾气秉性如何,她还想着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他。 苏寻瞥了奕安几眼:“呵呵,奕公子抬举,我就是一个行走江湖的浪子而已。” “神医谦虚了。”奕安还是温和地笑着,“以后陶姑娘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他。” 陶桃还未开口,就见苏寻面色略有不满:“奕公子,我还没答应留在你身边做事。” 他很讨厌别人帮他做决定,并且奕安在他看来蛮装的,他不是很想留下来。 奕安眼里闪过一丝戾气,随即立马被他掩饰住:“好,神医可以多考虑几天。” 苏寻没在说话,陶桃看向奕安。 “奕安公子,奕清有来找过你吗?” 奕安摇头:“没有,他一向如此,昨天……他有伤到你吗?” 奕安说的是奕清把她带走之后,有没有做些什么。 陶桃摇头:“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和我吵了几句,平时他脾气都挺好的,昨天或许是误会了什么。”她住了嘴,总不能说是奕清误会他俩在亲嘴吧。 奕安挑眉,陶桃还是第一次说奕清脾气好的人,看来这小子在她面前很收敛啊。 如果陶姑娘看见他暴虐无道的样子,会如何呢?奕安心里不禁冷笑。 “无妨了,我身上的伤养几天就行。”奕安道。 陶桃点头:“好,你好好休息,这个药膏我留在这里,不方便的话可以让下人帮忙贴身上,有空我再来看你。” 她站起身,朝奕安笑了下。 奕安看着她浅浅的笑容,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陶桃提起药箱,挥了挥手。 “好,陶姑娘再见。” 陶桃来到外面,苏寻突然跑出来叫住了她。 “陶姑娘!” 陶桃转过身,面露疑色地看着他:“苏公子,有什么事吗?” 苏寻慢下脚步:“陶姑娘是哪里人?” “我……昭定城人。”陶桃犹豫了一下,干脆说了这个。 “是吗?”苏寻上下打量了她几番,“看起来不太像。” 陶桃汗颜,这人观察力这么强的吗? “苏公子问这个干嘛?”陶桃问。 “为了套近乎随便问问。”苏寻无所谓道。 “……”陶桃一时无言,这个男生和奕清他们四人都不一样,脸皮比较厚。 “苏公子要和我一起走吗?”陶桃看了看大门,他们要离开奕府了。 苏寻摆摆手:“我又不是他府上的人,想去哪都行。” 陶桃点头:“那就好。” 两人走了好一段路,陶桃见他还跟着自己,忍不住问:“那个……苏公子,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啊?” 她问的战战兢兢,逗的苏寻忍不住一笑:“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你去哪?” “夏侯府……”陶桃有些无语,跟着她又不说理由,是个正常人都会好奇吧。 “夏侯?”苏寻眼睛一亮,“真像江湖上说的,夏侯羽有了婚约?” 陶桃顿时瞪大了眼睛,马上反驳:“怎么可能,他不是没有追到……”她突然想到什么,瞬间闭了嘴。 夏侯羽确实没有追到夏念,但他是夏侯家的继承人啊!万一真有婚约呢? “我也不相信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夏侯家的继承人我见过,那家伙怎么可能会被家族的人随意摆布。”苏寻道。 陶桃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了?”苏寻看着她,她这么笃定夏侯羽没有婚约,肯定和夏侯羽关系很熟,难道是那种关系? 陶桃摇头,她不想让这个才认识不久的人知道太多,于是转移话题:“我只是想起了奕安公子受伤的事,奕安公子是因为身上的伤太严重,才找你来的吗?” 苏寻余光看了看她,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她一定和夏侯羽有什么关系! 苏寻回过神,虽然他不知道奕安是怎么受伤的,但奕安确实是用这个借口找上他的。 “对,他确实是用这个理由找我的。” 陶桃垂下头,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苏寻见状,不由得奇怪。 她和夏侯羽有关系,为什么对奕安这么关心?难道和奕安也……苏寻想到这,看向陶桃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些审视。 他缓缓道:“用不着这么担心,他的伤不重。”说完他撇撇嘴,对奕安装作伤势很重的样子嗤之以鼻。 陶桃点头:“那就好。”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这么关心他?”苏寻慢下脚步,时不时扭头看她。 陶桃抬起头,“朋友关系,他的伤是因为我,我关心他是应该的。” 苏寻停下脚,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陶桃,好像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陶桃跟着停了下来,她看向苏寻,杏眸里带着些疑惑,但眼神真挚,毫无其他杂色。 苏寻微愣,他微微蹙眉,正色道:“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太关心他。” “为什么。”陶桃不解。 “奕安这种人,你要是表现的太在意他,他会记住你一辈子。”苏寻也不想在背后蛐蛐别人,可眼前姑娘太过单纯,良心作祟,他得提醒一句。 如果她和夏侯羽的事被奕安知道了,不知道背后会发生怎样的腥风血雨。他心里这样想。 “这不是很正常吗,如果一个人对我好,很在乎我,我也会记住他一辈子呀。”陶桃有些不明白,记住一个人的好不是应该的吗? 两人走进夏侯府的大门,朝里院走去。 苏寻看她听不出话里的意思,语气有些着急:“你不了解奕安,还不了解夏侯羽吗,要是他知道你在外面……” “小心!”他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飘来一位红衣女子。 他定睛看去,飘来的女子扎着随意的马尾,身上穿着艳丽但不俗气的红色衣裙,和她的外貌极其相配。 此时她飞在空中,裙子飘起似层层叠叠的花瓣,就如同高调绽放的芍药一般耀眼。 第69章 只是错觉 苏寻和陶桃还没有反应过来,许筝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策略。 她先是把手撑到苏寻坚硬的肩膀上,借力将腿抬起在门框上蹬了一下,整个人绕着苏寻转了一圈,稳稳地落到地上。 苏寻都惊呆了,他只闻到一阵花香,紧接着便看到英姿飒爽的明艳女子落到了他面前,他呆在原地,一时忘记了刚刚要和陶桃说什么。 “阿筝,你太厉害了!”陶桃跑上前,拿出手帕擦了擦她额头的汗。 “小意思啦。”许筝接过手帕,朝她明媚一笑,她目光一转,看到了一旁呆愣着的苏寻。 “咦,这位是?”许筝问。 “哦哦,这位是苏寻苏公子,是我去看奕安公子时认识的。”陶桃连忙介绍。 “苏寻?你好,我叫许筝。”许筝看了看他,长的倒是帅,就是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还穿着道袍,难道是奕安请来做法的? 苏寻回过神,立马道:“你好,许姑娘。” 他说着,眼神像挂在许筝身上一般,将她从头到尾的看了好几遍。 他行走江湖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肆意洒脱的姑娘,明明没有涂抹任何胭脂,没有戴任何发饰,却还是美的惊心动魄,性格也毫不别扭。 裴玄溪从后院飞身过来,他见许筝这么久没回来,以为她出事了,连忙出来查看。 “裴玄溪,我刚刚差点撞到人,还好我反应快,巧妙的化险为夷了,哈哈哈。”许筝见他来了,兴奋地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裴玄溪余光扫了眼苏寻,见他一直盯着许筝,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看向许筝后又恢复了儒雅。 “阿筝,你的轻功很厉害了,每天多练飞檐走壁不是问题。” 许筝用力点头:“好!” 裴玄溪笑笑,转身朝苏寻靠近。 他比苏寻高一些,苏寻本还沉浸在许筝的笑脸里,突然被黑暗罩住,魂终于归位了。 裴玄溪明明温和地笑着,却莫名带给苏寻一股压迫感。 “这位公子是?”裴玄溪问。 “苏寻。”苏寻并不惧怕他,直接道。 裴玄溪挑眉:“苏寻?难道阁下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 “没错,但是这个称号就不必提了。”苏寻道,他不是谦虚,只是怕有太多人知道他在紫阳城,到时候都来找他看病。 “好。”裴玄溪点头,“裴玄溪。” “裴玄溪?”苏寻有些惊讶。 裴玄溪在夏侯府,看来真如江湖上所传,四代家族关系好了不少。 “正是。”裴玄溪应了一声,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不知神医来所为何事?” 苏寻笑了笑,迎上他的目光:“来看看传说中的四大家族继承人长什么样。” 他目光落到裴玄溪的肩膀处,凭借他从小习医的本领,他一眼就看出裴玄溪肩膀受了伤。 他眯了眯眼,裴玄溪在江湖上出了名的细心城府深,不知是什么人这么有能耐,竟然打伤了他。 “神医真会说笑。”夏侯羽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几人扭头看去,苏寻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他身边的女子,她一袭白衣,清冷出尘。 他看了看陶桃,又看了看身穿白裙女子,一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陶桃不是和夏侯羽有关系吗?这个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看夏侯羽的样子,那姑娘下台阶时还扶着她,两人关系应该很熟。 苏寻心里满满都是疑惑,他看向陶桃,她表情并不平淡,反而在白衣女子出来时直接走到了她身边。 “念念,我有话要对你们说。”陶桃在夏念耳边轻语,手还碰了下许筝。 夏念点头,她正欲转身,夏侯羽立马把一个盒子塞到她手上。 夏念蹙了蹙眉,想要还回去,夏侯羽却飞身到了走廊上,只留下一句:“几位进来说。” 苏寻眼睛瞪的更大了,他不禁目露担忧,陶桃的表情和他想的一样,眉头紧锁,嘴唇微抿,想必是夏侯羽的举动伤到她了。 这白衣女子到底是夏侯羽的谁啊?苏寻心里纳闷的很,他转身,正准备去问问夏侯羽,却听到许筝的话,停下了脚步。 “裴玄溪,今天晚上你在房间等我,我给你换药。”许筝走到裴玄溪身边,说。 裴玄溪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好。 苏寻身体略一僵硬——他们又是什么关系,裴玄溪竟然让一个姑娘给他换药? 他不是出了名的无欲吗? 苏寻猛地摇头,大步走向夏侯羽的书房。 裴玄溪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冷冽,跟了上去。 “念念,夏侯羽给了你什么啊。”许筝问。 夏念轻叹了口气,将盒子打开给她们看。 里面摆放着一枚蓝宝石项链,无论做工还是材料,肉眼可见的顶级。 “哇,夏侯羽真下血本啊!”许筝感叹道。 夏念道:“算了,一会我给他还回去。” 许筝挽住她和陶桃的胳膊,三人朝里院走去:“啊,这不是人家的心意吗!” 夏念正色道:“正是因为是他的心意,我才更不能收。” “好吧……”许筝无奈点头,她见一旁的陶桃欲言又止,问:“桃子,你怎么了?” 夏念也看向陶桃,还以为是她哪里不舒服。 陶桃瞟了眼夏念手上的盒子:“我觉得念念还是不要收。” “为什么?哎呀,我知道你们两个就是说不能在这谈恋爱嘛!”许筝表情略有些夸张,还加上丰富的肢体语言。 陶桃摇了摇头,她走到夏念面前:“念念,阿筝,我今天听到苏寻说……夏侯羽有了婚约。” “什么!?”许筝大喊,明显不是很相信。 夏念倒是很冷静,她张了张嘴唇,并没有说什么。 “怎么可能呢,他要是有婚约,怎么还一直追念念?”许筝道。 “也有可能是假的,苏寻也不是很确定。”陶桃说。 夏念淡淡道:“没什么好惊奇的,他身为大家族的后代,有婚约很正常,估计是哪户高门的女儿。” 她虽这样说着,心里还是有些难受,或许是夏侯羽这几天老是缠着她,让她有了一种恋爱的错觉。 对,这只是一种错觉。夏念心里不停想。 第70章 我会很伤心的 陶桃心比较细,她还是一眼看出了夏念有点不舒服。 “念念,要不你直接去问夏侯羽吧,他肯定不会对你撒谎的。”陶桃提议说。 夏念点了点头:“我会问他的,只是不管他有没有,我都不会接受他。” 听到这话,陶桃和许筝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念念不愧念念,永远那么理智。 “一会我就把项链还给他。”夏念道,她站起身,朝夏侯羽的书房走去。 陶桃看着夏念越来越远的背影,突然想起苏寻没说完的话: “不了解奕安还不了解夏侯羽吗……” 陶桃低眉思考了一会,苏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两个都不了解啊! —— 夏念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盒子,只觉得烫手的很。 如果夏侯羽是在知道自己有婚约,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对她这样好,那他就如夏念印象中的男人一样了。 都是花心的。 来到书房门口,里面三人还在谈论着什么。 “神医,你整天无事可做到听些闲言碎语来打发时间吗?”说这话的是夏侯羽,他语气很颇有些不善,还带着些戏谑,和平时说话不太一样,夏念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种语气。 “嘁,这事又不是我想听,江湖上的传遍了。”苏寻撇撇嘴,不羁地靠坐在椅子上。 “传遍?”夏侯羽皱眉。 “夏侯兄,你是不是在想是有人故意传播谣言的。”裴玄溪问。 夏念眉心一跳,传播谣言?是说的夏侯羽婚约的事吗,听夏侯羽那个语气,难道他真的没有婚约? 夏念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盒子,心里竟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喜悦。 不是因为夏侯羽没有婚约,而是因为夏侯羽没有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追求她。 在夏念心里,其实已经默默把夏侯羽和其他男人划分开了,他好像……真的和一般男人不一样。 里面的夏侯羽冷哼一声,“我大概猜到是谁了。”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大步朝外面走去。 夏念还想的出神,没有注意到里面的动静。 门被大力打开,发出的声音把夏念吓了一跳。 “夏姑娘?”夏侯羽惊道,没想到她会在这,“被吓到了吗?我没注意到你在这。” 夏侯羽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己被刚刚的事气昏头了,竟然没有注意到夏念在外面。 “我没事。”夏念摇了摇头,抬眸看他。 夏侯羽早就换上了一副无害的表情,面露担忧,和刚刚在里面时判若两人。 “夏姑娘,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夏侯羽朝她走近。 “好巧,我也是来找你的。”夏念表情淡淡的,夏侯羽意识到了一丝不对。 难道夏念听到苏寻说的话了?但是那是谣言啊。 但夏念如果真是因为这事生气,是不是代表她心里其实是在乎他的?想到这,夏侯羽心里不由得一喜。 后面的裴玄溪看到二人这样,走上前,轻笑道:“那我先走了。” 苏寻有些摸不着头脑:夏侯羽和这位姑娘关系如果是他想的那样,那陶桃呢!? 他跑出书房,准备去找陶桃问清楚。 以往他只听说四大家族关系不好,现在看来不是不好,是太乱! 见二人都走了,夏念开口:“我是来还你这个的。” 她抬起手,手中是他送的项链。 夏侯羽低垂下头,夏念一时看不清他的情绪。 “我还你这个不是因为其他事,只是单纯不想收而已。”夏念又抬高了手,道。 夏侯羽抬眸看她,漆黑的瞳孔叫夏念心感不妙。 “我没有婚约,这只是谣言。”他解释说。 夏念点头:“我知道,我只是……啊!” 她话还没说完,夏侯羽就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夏念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夏侯羽嘴角滑过一丝恶劣的笑——好可惜,没有摔到他怀里。 “你干什么!?”夏念有些愠怒的看着他。 夏侯羽低下头,和她距离拉近,扬起无害的笑容:“夏姑娘为什么不要,是因为婚约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夏念仰着头,皱眉道:“不是因为婚约,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不想收而已!” 夏侯羽沉声说:“既然我没有做错什么,夏姑娘就不要推脱了,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夏念抽不出自己的手,只能往后退几步,夏侯羽不依不饶,跟了上来。 夏念叹了口气:“你先放开,好好说话。” 夏侯羽乖巧点头,他拉着夏念的手走进书房,哐的一下关上了门。 “你关门干嘛?”夏念默默拉开和他的距离,夏侯羽却朝她走近,神色不明。 “婚约的事,我大概猜到是谁传的谣言,你别恼,我会去处理的。”夏侯羽双手轻握住她的肩膀,双眸真挚地看着她。 夏念愣了一瞬,随即道:“我……夏侯公子的婚约,和我没关系,不必解释。” 夏侯羽看她冷着眉目,也不生气:“那夏姑娘就收下那条项链。”他咧嘴笑着,语气还带着丝丝祈求。 “我——” “如果夏姑娘不收,我就当夏姑娘是因为婚约的谣言和我闹脾气。” 又是这套!夏念嗔怒地看着他,只好妥协:“好,我不是想和你闹脾气。” 夏念脸颊微红,双眼浮着一层水雾,她没注意到,自己说这话时,夏侯羽盯着她的嘴唇,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好几次。 夏念拿着东西向外面走,她决定这几天都不理夏侯羽了。 夏侯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沉下目光。 夏念没有反感和他的接触,他是不是可以得寸进尺? —— 苏寻找到陶桃,问了她自己觉得奇怪的事。 陶桃听的一愣一愣的,不禁瞪大了眼睛。 “苏公子,你误会了……”陶桃无奈道。 “我就说夏侯羽怎么可能会有心思应对三个女人。”苏寻摸着下巴,道。 陶桃呵呵笑,他当然没心思了,毕竟人家天天只缠着念念一个人。 这苏寻看着正经,没想到这么八卦。陶桃看了他两眼,把几人的关系和他讲了讲。 但她并不了解苏寻,只和他粗略说了下,她和夏侯羽不熟,夏念和夏侯羽熟,至于夏侯羽有没有未婚妻她们并不知道。 “原来如此。”苏寻点头,那他真是大错特错了。 他突然想起一抹红色的身影,轻咳了两声,问:“那个许姑娘和谁比较熟呢?” “阿筝吗?和裴公子挺熟的,裴公子还教她学轻功。”陶桃拍了一下手:“对了,裴公子身上的伤还是因为保护阿筝受的呢!” 苏寻睁大了眼,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裴玄溪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竟然会因为姑娘受伤? 这太匪夷所思了,短短半天,就打翻了苏寻对四大家族的所有认知。 他站起身,朝陶桃拱手:“多谢陶姑娘。” 陶桃见他要离开,问:“你要回去了吗?” 苏寻摇头:“不,我去找夏侯羽,告诉他我要借住几日。” “这么突然吗?”陶桃惊讶道,又想起了奕安,如果苏寻在这住,那奕安的伤怎么办? “没错。”苏寻笑了笑,向外面走去。 第71章 别生气你个大头鬼 “夏侯大人。”萧闲收到夏侯羽的信号,从外面赶来了夏侯府。 “萧闲,你安排去查一下,是谁在外传播我有婚约的谣言。”夏侯羽手上擦拭着佩剑,淡淡道。 萧闲听他这语气,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没有问,拱手道:“是。” 听到这个消息,萧闲第一个想到了夏念。 夏念听到这些谣言,会是什么反应? 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里院。他抬眸,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梨树下和孟音聊天的夏念。 她笑颜如花,时不时伸手理一下孟音鬓角的碎发,动作温柔极了,看的萧闲耳尖微红。 夏姑娘平时清清冷冷的,也只有对孟音三人这么温柔了。 如果夏念站在他面前,仰头轻理他额前的碎发,软语叮嘱他出行小心,该多好。 萧闲想出了神,孟音都走到他面前了都没注意到。 “嗨,萧公子,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孟音对着他打了个响指,把他吓了一跳。 萧闲有些懵地挠了挠脸,他余光看向夏念,她正款款走上前,眼底含着笑意。 因为方才孟音把他吓到的一幕正好被夏念看到,逗笑了她。 “没……没什么。”萧闲咽了口唾沫,有些结巴。 孟音早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她嗤笑出声:“这是看我们念念看得出了神了。” “没有!”萧闲连忙否认,更不敢直视夏念了。 夏念无奈地点了点孟音的脑瓜:“别老是开人家玩笑。”她转而看向萧闲,“萧公子有什么事吗?” 萧闲平复下心情,道:“没事,只是一会要派人去查关于夏侯大人谣言的事。” 他说完,眼神观察着夏念的神色:“夏姑娘知道是什么事吗?” 夏念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柔柔地说:“知道,有人传夏侯公子有婚约。” “没错。”萧闲见她如此,不安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夏姑娘……不在意吗?” 夏念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我需要在意什么吗?这是夏侯公子的私事。” 萧闲扬起嘴角:“夏姑娘说的对。” 一旁的孟音左看右看,一脸的懵逼:她就出去逛了几天街,就错过了这么多瓜? 萧闲走后,夏念将事情告诉了孟音。 “原来如此。”孟音点头,“那念念,你真不在乎?” 夏念沉思了一会,开口:“音音,你别问了,我不想老是想这些事情。” “好吧,念念,你喜欢谁都无所谓,把他们全都收了都可以,哈哈哈。”孟音抱住她的肩膀,笑道。 夏念无奈地笑笑,垂下了眸。 —— 吃过午饭后,孟音又上了街。 她这几天一直在找合适的布料,准备给顾凌绣个荷包香囊,毕竟上次她弄巧成拙,害顾凌过敏,这次绣荷包应该没事,还是她亲自动手,虽然常见但心意在。 为此她几乎找遍了整个紫阳城的布料店,昨天看到了心仪的样布,今天才能拿到。 孟音上了街,直奔布料店。 在她身后的屋顶上,顾凌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见她脚步轻快,不禁皱眉。 他跟了她好几天,孟音一直在布料店和香料店里逛。 她是要给谁做衣服还是什么?顾凌垂了垂眸,跟了上去。 如果是给夏念三人的还好,如果是其他人,他就杀了他。 孟音一路小跑,很快来到那家店铺,并买下了看中的布料。 她哼着小曲,准备买些小吃回去,在经过一家酒楼时,等待多时的小二跑了下来,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 “这位小姐,我们店内有新做的糕点,你想品尝吗?” 孟音歪头想了想,免费的不吃白不吃,她笑道:“好啊。” 小二连连点头,带她进了酒楼,指了指楼上的房间。 “姑娘,就在那个屋子。” 孟音没有多想,光天化日之下在酒楼还会发生什么事吗?她很快跑了上去,想着要是好吃的话就买些带给夏念她们。 来到门口,孟音刚伸出手,还没敲下去,房门突然被打开,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进去。 孟音还没反应过来就摔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了,吓得她失声尖叫。 门被一下关上,孟音心里警铃大作,她冷静下来,却发现腰和后脑勺被紧紧扣住,她眼珠子一转,抬起腿踩到男人的脚上,却被他一下抵在了门上。 孟音忽然闻到他身上有股熟悉的药草味,好像在哪闻到过,现在她想不了这么多,只能崩溃大喊:“来人啊!有人耍流氓!”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困住她的人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孟音侧过头看了看,压根看不见他的脸,只觉得莫名熟悉。 见他没有什么动作,孟音颤抖着声音威胁:“死流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顾凌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双臂被禁锢住,腿也被困住,现在只能靠嘴输出。 靠在她肩膀的男人突然嗤笑出声:“你就这么相信他?” “我身上有他的令牌,你等着给自己收尸吧!”孟音咬牙切齿地说,她心里又气又怕,都没有注意到这男声很耳熟。 男人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孟音只看到一张被放大的俊逸脸庞和那双漆黑的眼眸。 “顾凌!?”孟音大惊,一双湿润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见她如此,顾凌心里有股升起一股愉悦,他嘴角含笑,轻声道:“是我。” “你!给你三秒钟时间,放开我。”孟音手握紧成拳头,表情愠怒。 顾凌有些不舍,却还是听话的放开了。 孟音抬起拳头朝他砸去,顾凌没有躲,拳头一下砸到了他的手臂上。 “你脑子有病啊!搞这出?”孟音瞪着他,胸口因生气大幅度起伏。 顾凌完全不生气,他沉声问:“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孟音喘着气,心里突然觉得委屈,她这几天一直为准备他的礼物而奔波,他竟然和她耍阴招,把她吓得魂不附体。 孟音气急了,她抱紧布料,抬腿转身。 顾凌拉住她的手腕:“别生气。” “别生气你个大头鬼!”孟音猛地扭过头,冲他大喊的同时眼角流下一滴泪珠。 顾凌愣住,心里仅剩的愉悦被懊悔取代。 他最讨厌看到她哭。 孟音察觉到顾凌手上的力道小了不少,趁机甩开他的手,朝外面跑去。 她发誓送了荷包香囊就再也不理他了! 第72章 我也觉得他是个笨蛋 萧闲仅仅两个时辰就抓到了两个散播谣言的人。 他们太过明显,专门藏在说书堆里,在说书人提到关于四大家族的故事时,他们就会冒出来提一嘴夏侯羽定亲的事。 并且萧闲亲眼看到他们在一个胡子男那里拿银钱,妥妥的拿钱办事。 趁他们不注意,萧闲和他手下的人冲上去将他们拿了下来,他看到胡子男的一瞬间,表情沉了下来。 这下夏侯大人要发脾气了。萧闲心想。 回到府中,萧闲将事情告诉了夏侯羽。 夏侯羽阴沉着脸,来到地牢。 被拴住的胡子男看到他的那一刻,嘴里马上嚷嚷:“夏侯羽你长本事了,敢绑我,我是你姑姑的心腹!” 夏侯羽收起脸上的戾气,取而代之的是无害却残忍的笑容。 胡子男愣住,眼前的夏侯羽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 “全叔,你是不是觉得,夏侯静她算回事啊?”夏侯羽轻笑着说。 “你!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敢直呼夏侯夫人名讳!”全治没想到他如此嚣张,大吼。 夏侯羽走上前,伸出手握住他宽厚的肩膀。 他凑近全治,在他耳边轻语,声音如同深渊的恶鬼:“你和她什么关系,需要我大声说出来?况且,你现在不应该担心你自己?” 夏侯羽说完,大手猛地使劲,全治顿时感到一股撕心裂肺地痛和骨头断裂的声音从肩膀传来。 他的锁骨被夏侯羽弄断了。 全治痛呼出声,目眦俱裂地瞪着夏侯羽。 “老实交代她想要干什么,不然我就拿你来练手。”夏侯羽接过手下递来的帕子,擦过手后,漫不经心地丢到了全治的脸上。 全治肉体痛苦之余,精神还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想想之前夏侯羽还是个毛头小子,几年没见,就变成这般人物了,真是好能耐! 他喘着气,想起夏侯静躺在他身下,双手抚上他脸庞时的嘱托。 “千万不要让夏侯羽知道这个计划!” 全治猩红着眼睛,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夏侯静的计划的! 一个时辰后,萧闲来到书房。 “夏侯大人,他招了。” 夏侯羽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拿着书,淡淡开口:“说。” “全治交代,是夏侯静夫人吩咐传播的谣言,让那些想把姑娘塞进夏侯家的人觉得你有婚约,一是不想让其他高门大户来求亲,二是……” 夏侯羽微微皱眉,将书丢到一边:“是什么?” “她想将秦烊弟弟的女儿许给你。” 夏侯羽眉心一跳,一股杀意浮现在他眼底。 夏侯静是他的姑姑,秦烊是她的夫君,他是入赘到夏侯家的,性格懦弱,而夏侯静就不一样了,笑面虎,城府极深,他也是几年前才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而秦烊的弟弟,也就是秦煜,有个女儿,他曾经见过,叫什么他给忘了。 夏侯羽冷笑着站起身。 他这姑姑是想靠婚约拿捏住他,简直可笑至极。 —— 夜晚,孟音在房间里缝制荷包,她设计了好几个花样,正好借此机会练习练习自己的绣工。 孟音认真绣着,突然想起今天顾凌对她做的事。 想起他那个欠揍的语气孟音就生气,生气之余还不忘感叹顾凌确实帅,身上还有股淡淡的草药味,还挺好闻的。 “啊——孟音你在想什么啊,臭顾凌只是长了张好看的脸而已,又不是救了你的命。”孟音拍了拍自己的脸,佩服自己怎么这么花痴。 “我没救过你吗?”身后传来暗哑的男声。 “救过啊,但这又不是……顾凌!?”孟音理所当然地说出口,她猛地转过身,果然看到顾凌阴沉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孟音有些慌地把东西藏到身后,顾凌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他冷笑:“看来孟姑娘这么快就忘了,顾某救过你的命这一事。” “我……我没忘。”孟音站起身,不甘示弱地抬头看他。 “你大晚上跑来女生的闺房,还挺理直气壮?”她表情愠怒,横着他。 顾凌微抿着唇,朝孟音逼近。 孟音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往后退,却一下碰到了桌子。 “孟姑娘近日真忙,白天在外面奔波,晚上还要绣东西。”他余光看了看孟音背后藏着的东西,心里嫉妒不已。 她怎么能为别人的事这么上心? 孟音翻了个白眼,她忽然灵机一动,笑道:“最近确实忙,因为有个人对我而言很重要,他的事我不得不放在首位。”说完,她狡黠地朝顾凌眨了眨眼。 顾凌果然如她所想,面色更阴沉了,他语气略带嘲讽:“是吗?那人竟这么有能耐,能让孟姑娘这么挂心。” 他双拳微握,暗自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是啊,你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孟音故意道。 顾凌问:“谁?”说出来他保证不会做什么。 孟音控制住笑意,她踮起脚,顾凌见状,微微俯下身。 “我不告诉你。”孟音在他耳边轻语,撒出的热气让顾凌身体一僵。 孟音说完,默默离远了他,心里得意不已。 谁叫他今天要欺负她的?此仇不报她就不姓孟! 顾凌眼神戏谑,他挑挑眉:“呵呵,孟姑娘不说也没事,不出半日,我就会找到那个蠢货。” 孟音眼睛一亮:“你说他是什么?” 顾凌走向她:“我说他是蠢货,怎么?孟姑娘想替他说话?” 孟音摆摆手,表情正经:“没有没有,我也觉得他是个笨蛋大无赖。”她手指甲不停扣着大腿,防止自己笑出声。 顾凌冷下脸:笨蛋?看来他俩很熟嘛。 他极力克制心里的暴虐,忽然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了孟音。 孟音愣住,袋子散发出阵阵米香,是她上次想吃却因为人多没有吃到的米糕。 等她回过神来,顾凌已经离开了这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孟音走到窗户旁往外面看了看,估摸着他是从这里进来的。 孟音坐下身,双手抱着热气腾腾的米糕,小脸上浮现出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笑意。 “大晚上跑来送吃的,还真是个笨蛋。”孟音吃了一口,美味到她拍桌子。 咽下最后一块,孟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顾凌是怎么知道她想吃这个的? 他派人监视她?还是……他跟踪她? 难怪她最近老是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她,搞的她晚上都做噩梦了! 孟音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愤道:“臭顾凌!” 第73章 阿筝,别走 次日清晨,许筝快步跑去找裴玄溪。 原本他肩膀处的伤好了不少,苏寻住进夏侯府那天,裴玄溪的伤口突然感染,把许筝差点吓死。 明明都可以教她轻功了,怎么还恶化了?许筝百思不得其解。 来到裴玄溪房门口,她没有敲门,直接走推门走了进去。 裴玄溪正在床上打坐,他身上的衣服很薄,就披了一件外衫,领口处一直开到胸脯下,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肌以及隐隐的腹肌。 他气息平稳,一头青丝散落在身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宛若谪仙。 许筝看的有些呆了,她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把药放到了桌子上,眼睛从进来开始就没有离开过裴玄溪。 她心里不禁想:裴玄溪这么帅,能力又强,会不会有很多大家贵族盯着他,要把姑娘嫁给他? 可是他看起来好像很禁欲…… 许筝摇摇头,她站起身,朝裴玄溪走去。 之前她只在电视上看过打坐,没想到现在就摆在她眼前。许筝摸着下巴,弯下腰仔细观察着他的动作。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许筝喃喃自语。 一只小黑虫忽然飞过来,径直朝裴玄溪飞去。 许筝面色一凝,伸手想把它扇走,却反被裴玄溪握住手腕。 他缓缓睁开眸子,眼底波光流转,温声问:“阿筝,你怎么了?” 许筝轻咳了两声,道:“不是,我只是看到有个虫飞过来了,想抓住它。” 裴玄溪的手冰凉,压根不像寻常男子的手。 会不会是太虚了?许筝想着,余光瞟了眼他的胸肌。 这看着也不像啊,难道是空有其表? 裴玄溪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松开许筝的手,笑道:“原来是这样。” 许筝转过身,拿起东西:“快快,给我看看你的伤,怎么还化脓了,这天也不热啊!” 她心里想着裴玄溪这么好的身材,留个疤多不美观! 裴玄溪听话地拉下肩膀处的衣服,叹道:“是我不小心,让阿筝担心了。” “担心你那还不正常。”许筝无所谓道,“那个什么神医不是在这吗?要不我去找他来看看。” 听到神医两字,裴玄溪本来温和地目光有一瞬的冷意,随即被他掩去。 “不必了,只是一点小伤。”裴玄溪道。 许筝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蹙眉道:“这还小伤,看着都痛,你等着,我去找他。”她说完,放下东西就要出去。 裴玄溪一下拉住她的手,许筝回过头看他,面露疑色。 “阿筝别走。”他的声音如春雨一般,眼眸流露出丝丝祈求。 许筝心里被帅到喷血,这样脆弱的裴玄溪她还是第一次见,她不禁懊恼,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她绝对拍下来当纪念。 “咳咳,我一会就回来,这不是为了你好嘛。”许筝稳住心态,一本正经道。 裴玄溪站起身,挡到了她面前,“别走。” 说完,他嘶了一声,好像伤口被扯到了。 许筝连忙让他坐下:“好好好,我不走,一会我去找桃子来给你看看。” 裴玄溪细细看着她因为担心自己而担忧的小脸,嘴角扬起一丝得逞的笑。 可怜许筝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偷摸看他的胸肌,还要随时注意自己有没有流鼻血。 —— 由于苏寻来了夏侯府,陶桃担心奕安的伤势,偶尔会去看他,顺便给他送些药膏。 这天她刚从奕安府里出来后,就敏锐地感受到背后有人跟着她。 陶桃害怕不已,她不停往后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大白天的,竟然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搞跟踪,太可恶了。陶桃害怕之余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句。 她捏紧袖子里的令牌,灵机一动,往右边的闹市跑去。 去闹市要经过一条巷子,她今天带了奕清给的令牌,倒要看看是谁跟着她! 陶桃手拿着令牌,心里第一次感到底气十足。 她突然想起有几天没看到奕清了…… 陶桃猛地摇头,悄声躲在了墙后面。 果然,她听到逐渐加快的脚步声。 陶桃躲在拐角后面,心跳一点点加快,突然,一个身穿蓝色束腰装的男子闯进她的视野,陶桃眼睛顿时瞪大。 “奕清!”她喊出声,原本还着急的奕清停下了脚,身体不由得愣住。 “怎么是你?”陶桃惊讶道。 奕清垂下眼,余光看了看她,见她脸上带着些愠怒,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你跟踪我?”陶桃走到他面前,问。 奕清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点头:“是,但我只是怕你遇到危险。” 陶桃有些无奈,遇到危险之前她先被他吓死了! “我不会有危险的。”她拿出令牌,“我一直随身带着这个。” 奕清蹙了蹙眉,他看到陶桃又去奕安府上了,和奕安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危险。 “没想到你还带着。”奕清看了眼,扭过头去。 “怎么了?”陶桃问。 “没事,我以为你和奕安那家伙关系好了,就不需要我的令牌了。”也不需要我了,后半句他只能在心里说。 陶桃沉默了一会,奕清这个样子……是在赌气吗? “你去看过奕安了吗?”陶桃问。 “哼,我怕我看到他会一拳打碎他的头。”奕清刚刚还有些闷的语气一下瞬间变得冷冽。 陶桃盯了他半晌,见他脾气还是如此,心里有点生气,不想与他多说这些了。 奕清见陶桃走了,赶紧追上去:“你去哪?” 陶桃淡淡道:“回府,别跟着我。” 她说的很强硬,叫奕清心里一抖。 她已经因为奕安的事和他生气好久了,他不过就是打了他两拳而已,她就这么心疼吗? 这样想着,奕清心里陡然升起怒火,他大步跨上前,一下挡在了陶桃面前。 “你就这么在乎他?在乎到和我生这么久的气?”奕清皱眉问。 陶桃不甘示弱地看着他,道:“你打人有错在先,奕安也没有怪你,不是你自己不低头认错吗?” “我有什么错?他该打!”奕清想起奕安之前做过的事,心里怒火更甚,只觉得上次没有打够。 陶桃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这么想?” 奕清冷笑:“不然陶姑娘希望我怎么想。” 陶桃气极,只能干瞪着他:“你随便怎么想,请让开。” 两人还在巷子里,这巷子还比较狭窄,奕清挡在那,她只能从闹市走,但是那里要回府要绕一大圈。 奕清没有让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 陶桃看着可爱单纯,脾气一上来却倔的很,奕清见她因为奕安对自己这个态度,心里又生气又委屈。 但是他不说,两人都不吭声,就这么僵持着。 奕清细细端详着陶桃的脸,他这两天都没有和她正面对视过,陶桃一直和他生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道歉。 现在虽然是在互相闹脾气,但是他终于能近距离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了。 陶桃的皮肤细腻光滑,他看得呆了,不禁伸出手朝陶桃靠近。 陶桃见他有动作,赶紧往后退,一下溜进了闹市里。 绕路就绕路吧,起码比被奕清扛着在屋顶上飞好!陶桃头也不回的往前面跑去。 奕清愣在原地,手还没有放下来。 对奕安就可以那么亲近,对他就像见鬼一样是吗? 奕清一拳砸在墙上,墙上赫然留下几个血印子。 他飞身上房顶,本来想直接离去,看到陶桃身穿粉白衣裙的瘦小身影,奕清还是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进了夏侯府才离开。 第74章 答应你的,我不会食言 被奕清给气到,陶桃晚上吃饭都吃的很快,她吃完大步走进屋子,继续看医书。 许筝看着陶桃紧闭的房门,道:“桃子怎么了?” “可能是奕清的事。”夏念一语中的。 “啊,这就奇怪了,桃子之前可不会被哪个男人影响情绪。”许筝惊叹道。 夏念放下手上的东西,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喃喃道:“是啊。” 恰好孟音从房里走出来,她将荷包放进袖子里,走到两人面前,随手端起一碗米糊。 “夏侯家的厨师真不错啊。”孟音喝了好几口,感叹道。 “音音,你要去哪?”夏念见她站起身,问道。 孟音拿出荷包晃了晃:“给顾凌送这个。”她又坐下,将昨天套路顾凌的事告诉了两人。 “噗,音音,也只有你敢套路他了。”许筝笑道。 孟音撇撇嘴:“谁叫他动不动就吓我。”她站起身,“我走了,一会我告诉他那个笨蛋就是他,看看他是啥反应!” 说完,她便风似的跑出去了。 “诶!”夏念抬起手,已经看不到人影了,“这个音音,嘴都没擦干净。” —— 孟音来到顾凌房门口,她刚伸手敲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顾凌低垂着眼,静静地看着她。 孟音又想起昨天的事,她憋着笑,道:“晚上好。” 顾凌微微俯身,朝她靠近。 孟音正要拿出荷包,余光瞥见顾凌离自己越来越近,孟音猛地往后退,着急道:“你要干什么,别乱来啊,我会生气的!” 顾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孟音顿觉不好,下意识要用脚踢他,下一秒却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触觉。 顾凌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嘴! 孟音小脸通红,她用手捂住嘴:“男女授受不亲!” 顾凌放下手,轻笑道:“孟姑娘,看来夏侯府的伙食不错。” 孟音愣了一下,自己用手指摸了摸,才发现是自己没有擦干净。 “咳咳。”她有些尴尬地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哇塞,好多的星星,好弯的月亮!” 顾凌被她可爱到,弯腰问她:“想不想近距离看看?” 孟音扭头,惊喜道:“去哪里看?” 顾凌勾起嘴角,拦腰将她抱起:“抱紧我。” 孟音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顾凌眼底含笑,还没等孟音说话,便带她飞身上了屋顶。 十几分钟后,顾凌带着孟音来到紫阳城的代表建筑——紫阳楼的楼顶。 因为紫阳楼是紫阳城最高大的一栋楼,在上面视线极好,可以看到大半的紫阳城和天空的全貌,抬头望去,视野内尽是繁星闪烁和一轮弯月,好看极了。 孟音还有些懵,她往下看了看,有些害怕地抓住了顾凌的手臂。 顾凌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手,他伸手抱住孟音的腰,带着她坐了下来。 “哇,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这么多的星星了。”孟音仰头感叹。 顾凌看向她柔和的侧脸,这不是天天都有的吗? 察觉到顾凌的视线,孟音扭头道:“在我的家乡,看不到这么多星星。” 她们姐妹四人生活在城市,空气被污染,除了最亮的几颗,基本看不到什么星星。 “现在你看到了。”顾凌道,他靠近孟音,“你今天晚上找我,有什么事?” 孟音被他一提醒,才想起她是来送顾凌东西的。 “这个给你,是我亲手绣的,布料还是我跑了全城的店选的呢!”孟音把荷包拿出来,递给他。 顾凌眼眸微闪,接了过来。 孟音绣工很好,荷包的款式也是她设计的,玄色的布料上绣着两朵相互依偎的茉莉花,她还配了香料,买了挂坠。 “给我的。”顾凌拿到鼻间闻了闻,一股清新的茉莉花味萦绕在他身边,“里面放了什么?” “我配的香料,怎么样,好闻吧?”孟音看他一直盯着荷包香囊,心里有些忐忑,“你喜欢吗?” 顾凌看向她,语气带着丝丝惊讶:“喜欢,孟姑娘这几天这么忙,就是在准备这个吗?” 顾凌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会被孟音牢牢记住。 她心里有他? “当然,答应你的事,我绝不会食言。”孟音点头。 顾凌细细端详着她,话锋一转:“孟姑娘手艺这么好,以前给其他男人送过吗?” 孟音装作认真的思考,余光却在看顾凌的脸色。 她眼珠一转,笑道:“有,就是昨天那个说的那个人。” 顾凌冷下脸:“那个蠢货?” 孟音憋笑,故意伸手打他的肩膀:“你怎么骂人家蠢货呢?不许骂他。” 顾凌一下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冷冽:“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叫什么名字?” “我们是好朋友啊,”孟音歪头笑笑,“他的名字啊,我还是不告诉你了,我怕你去找他。” 顾凌眯了眯眼,昨天从孟音那里离开后,他就派人下去找了,但完全没有任何消息。 “孟姑娘怕什么,难道我会对他做什么吗?”顾凌握紧了拳头,眼神戏谑。 孟音心里狂喜:“你想对他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千刀万剐。看着她的笑颜,顾凌心里想。 见顾凌不回答,孟音嗤笑道:“你觉得他是蠢蛋?” “对。”顾凌立马回答。 “你觉得他是笨蛋?”孟音又问。 “对。”顾凌道。 “那我告诉你。”孟音实在忍不住了,她凑到顾凌耳边,轻语:“那个人就叫……顾凌。” 孟音说完,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顾凌挑眉,原来他被套路了啊。 孟音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道:“哈哈哈,谁叫你要让人跟踪我的。” 顾凌并没有生气,他道:“没有别人,是我在跟踪你。” 孟音停下笑,瞪了他一眼。 “你还说!”她又勾起嘴角,“刚刚某人骂自己是笨蛋,是谁我不说。” 顾凌哼笑了一声,他伸出手,两指抓住孟音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我记得昨天孟姑娘说,那人是她最重要的人,结果那人是我。”他抬起眸,和孟音四目相对,“孟姑娘莫非对我有意?” “我丢,你别乱说啊,我只是开个玩笑。”孟音赶紧道,本能的向后退,手臂却被顾凌给擒住。 “是吗?所以孟姑娘心里最重要的人不是我?”顾凌话里带着微逼。 孟音脱口而出:“当然了!”她心里还有念念桃子和阿筝啊! 顾凌瞬间变了脸色,孟音忙道:“你也很重要,真的。” “真的?”顾凌轻语。 “对对对,那个荷包我给你挂上。”孟音讪讪一笑,开始转移话题。 顾凌勾了勾嘴角,放下手不再逗她。 他问:“所以孟姑娘只送过我一个人?” 孟音点头,把他手上的荷包拿了过来:“当然了,不然我还能送谁呀。”她低下头,将荷包挂到了顾凌的腰间的束带上。 “好看!”孟音满意地点头,佩服自己的手艺和眼光。 顾凌垂眼看了看,正欲说些什么,孟音却突然手指向天空:“有流星!顾凌,快许愿!” 她说完,闭上双目,双手合十,心里默念愿望。 顾凌不太懂她的做法,他默默看着她的侧脸,眼底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情。 第75章 这桃树长的真好 自从审问完全治后,夏侯羽便让人割下全治的舌头,并让人带给了他那在永安城的姑姑——夏侯静。 永安城,夏侯府内—— 一袭宝蓝色贵衣的女人坐躺在榻上,时不时喝上一口茶,她面容姣好,眼尾上翘,皮肤光滑,虽然已经接近四十,脸上却没有多少皱纹,看起来十分贵气。 在她脚边和前面,两位侍女正在给她按摩。 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嬷嬷走进来,轻声道:“夫人,秦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夏侯静开口。 “是。” 不一会,一位身穿蓝色衣裙的姑娘走了进来,她步子款款,双手规矩地叠放在前面,微微垂着头,五官柔和,身量纤纤,气质如兰,妥妥的江南美人。 “伯母好。”女子缓缓开口,声音轻柔。 夏侯静连忙坐起来,她伸出手,女子见了,上一步握住了她。 “菡霖啊,在这住着可还行?”夏侯静锐利的眼神打量了她一番,问道。 秦菡霖点头,柔声道:“谢伯母关怀,菡霖一切都好。” 夏侯静拍拍她的手,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身边:“好孩子,过些日子就带你去看看我们家羽儿,你小时候见过,可还记得?” 秦菡霖在脑中搜索了一番,夏侯羽比她大三岁,当时她还那样小,怎么会记得?更别说后面再没见过面了。 但她还是乖巧地回答:“记得的,只是怕羽哥哥不记得菡霖了。” 夏侯静笑道:“不急,后面你们见面的日子还有,到时候再好好培养感情。” 秦菡霖脸颊微红,夏侯静这样说,不能反驳,只能故作害羞地低下头。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龄较大的男人直接走了进来,他正要开口,见秦菡霖坐在那,转而眼神示意夏侯静。 夏侯静蹙眉,对秦菡霖依旧温和:“菡霖,你先坐。” “好。”秦菡霖点头。 夏侯静跟着男人来到走廊里,语气变得冷厉:“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抹了一把汗水:“夫人,大事不好了。” 夏侯静横着他,目露凶光:“你慌什么?好好说。” “是是。”男人点头哈腰,结巴着开口,“刚刚夏侯羽公子的手下送来一样东西……是……是…” “是什么?快说!”夏侯静握紧了拳头。 “是全治的舌头!”男人低喊出声。 “什么!?”夏侯静脚下一软,摔坐到廊中的台子上。 “夫人保重身体啊!”男人上前扶住她。 “夏侯羽!竟然如此大胆!全治可是我的心腹,他也敢杀!”夏侯静咬牙切齿,指甲把手掌印出几个月牙。 “只是割了舌头,全大人也不一定死了……”男人犹豫地开口。 夏侯静瞪了他一眼:“夏侯羽敢割了他的舌头,必定是问出了什么,他能这么快知道婚约的传言,还抓到了全治。” 她顿了顿,“一定是知道了背后是我出的主意。” “您可是他姑母,他还敢对您做什么吗?”男人道。 夏侯静站起身,骂道:“你能不能动动你的猪脑子,他这次行动这么快,还敢直接割掉全治的舌头给我,证明他是真动气了。” “夫人聪慧,难道还怕公子那个毛头小子吗?”男人硬着头皮奉承道。 “我当然不怕他,我担心的是真如传闻般,他和那三人交好,那才难办!”夏侯静咬牙道。 啪的一声,一个东西摔到了她面前。 夏侯静定睛一看,那东西正是全治鲜红的舌头! “啊!”夏侯静尖叫起来,一下摔到了地上。 “夫人!”男人赶紧去扶她,夏侯静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人影! 她在男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双目通红。 “快把这东西扔了!”她吼道。 “是,夫人!”男人忙道。 夏侯静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夏侯羽,你给我等着! —— 自从孙何二人被斩后,紫阳城又活跃了起来,距离花神节还有两三日,紫阳城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各种花灯,等到十五那天放进弘河里,让年轻的灵魂安息。 四人又联手把紫阳城不作为的官员给换了一批,紫阳城的老百姓振臂高挥。 八人难得过了一段比较安逸的生活,裴玄溪还住在夏侯府,因为他要教许筝轻功和暗器,两人每天很早就起来练功。 奕清在和陶桃吵架后就回到了自己府上,他也不正面找陶桃,就在晚上给她送吃的,被陶桃发现的话转身就跑,给陶桃整的哭笑不得。 只是每次陶桃去奕安家时,她都能感受到奕清在后面跟着她,渐渐的,陶桃也没那么生气了,更多的是不理解。 不理解他毫无理由的对奕安大打出手,还不去和他道歉。 奕清也同样不理解,陶桃竟然因为奕安那家伙和他置气,难道奕安对她而言,比自己还重要么? 其实他不当面找陶桃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道歉,更害怕两人再次吵架。踌躇的样子让阿烁都叹气连连。 往日那个雷厉风行的少主去哪了? 夏侯羽处置掉全治后,就公开对外宣称自己暂不定亲,如果跑去他姑姑那里说亲事的,他一概不认。 他这一番操作把夏侯静气到破口大骂,这不明摆了说他不认她这个姑姑吗? 闲下来了,夏侯羽只要没事就去找夏念,时不时买些好看的首饰和衣裙给她,只要夏念不收,他就开始威逼利诱,夏念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收下他的东西。 论最开心的还得是孟音,自从上次和顾凌一起看星星后,两人的关系好了不少,顾凌中途去了一趟周边的城镇,还给她带了好多东西。 —— 花神节前两天,奕清在院子里和阿烁对练了好几个时辰的剑。 阿烁实在受不住了,他喘着粗气,用剑支撑住身体。 “不行了,少主,让我休息一下吧。”阿烁摆摆手,直呼受不了。 奕清收起剑,冷哼道:“这就不行了?” 阿烁心里无语,这都好几个时辰了好吗!又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样的天赋! 阿烁小声嘀咕:“不就是陶姑娘不理你吗,干嘛把气撒我身上。” “你说什么!?”奕清眼睛横着他,把阿烁吓了一跳。 阿烁连忙指了指旁边的桃树:“我说这桃树长的真好啊,哈哈…” 奕清看了看这颗桃树,桃花已经掉光了,上面长着新绿的叶子,今天是阴天,还老是吹风,树上时不时传来沙沙的声音。 奕清想到了陶桃,不禁低下头。 阿烁走上前,提议道:“少主,你何不去和陶姑娘道歉呢,她心地善良,绝对会原谅你的。” 奕清瞪了他一眼:“我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阿烁无语地瘪瘪嘴:得,少主没救了。 他正欲坐到后面休息一下,却听到奕清突然开口:“该怎么道歉?” “哈?”阿烁愣了一下,喜笑颜开,走到奕清旁边教他如何哄姑娘开心。 他终于不用练几个时辰剑了! 第76章 一般的花配不上夏姑娘 花神节前一天,四人像平常那样起来,在院子吃早饭。 孟音突然想到什么,她一下把筷子放到桌上,发出啪嗒的清脆声。 三人抬起眼,看着她。 孟音道:“我突然想起来,昨天顾凌给我说的花神节传统!” “什么传统?”夏念问。 孟音故作深沉,道:“花神节这天,未婚的女子会装扮成各类花神,在晚上到弘河边放花灯,就会有人将对应的花送给她,谁获得的花最多,谁就是今年的花神冠。” “好像还挺有意思的。”陶桃咬了口馒头,道。 “大家有兴趣参加吗?有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化妆,绝对让你们艳压群芳!”孟音有些兴奋地说。 许筝摇摇头:“我就算了吧,一会我还得去找裴玄溪练轻功呢。” 孟音道:“哎呀,轻功天天都能练,这花神节可不是每天都能参加的。” “原来如此。”夏念轻声道。 “怎么了,念念?”陶桃问。 夏念低垂着眼:“难怪昨天夏侯羽硬要我今天去找他,或许就是因为花神节的原因。” 孟音感叹道:“夏侯羽是真细心,估计他什么都准备好了。” 夏念端起碗喝了口豆浆,思考着什么。 “好了,我去找裴玄溪了。”许筝放下碗。 “阿筝再见!” —— 许筝很快来到裴玄溪房门口,她手刚抚上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阿筝,你来了。”裴玄溪站起身,他手上还拿着本书。 许筝走上前:“你伤口怎么样了?” 昨天许筝看了看,结的痂已经掉了,只有淡淡的印记,陶桃说会恢复,她才放心下来。 见她如此关心自己,裴玄溪不禁弯起嘴角,柔声道:“已经都好了,阿筝要看看吗?” 说着,他伸手去拉肩膀处的衣服。 许筝点点头,她先是关上了门,又上来帮他:“好,我看看,千万别留什么痕迹,你皮肤这么好,留个痕迹多难看啊。” 裴玄溪手上一顿,眸光微闪,有些难过地说:“原来阿筝在乎的只我这副皮囊。” 许筝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她赶紧道:“没有啊,只是我觉得有点可惜嘛。” 裴玄溪不语,只是睁着一双透亮的眼睛,默默地看着她。 许筝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没有嫌弃,只是我说话不过脑子,哎呀,我服了我了。”说完,她替裴玄溪把衣服拉好。 “我不看了,只要你伤口好了就行。”许筝道,心里寻思着自己要改改这心直口快的毛病了。 裴玄溪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原本只想逗逗她,并不希望她多想。 裴玄溪眉眼变得温和,他注视着许筝,道:“阿筝,你这样很好,不必改。” 许筝抬眼看他,眸里满是惊诧。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裴玄溪又道:“这样的阿筝就很好。” 说完,他冲许筝笑了笑,许筝的脸烧了起来,她连忙转过身。 “好,我知道了,我们快去练轻功吧!”她有些着急地说,抬起腿就朝外面走。 裴玄溪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阿筝,今天不练功。”他温声说。 许筝回过头,不练功?那干什么? —— 夏念吃过饭后,夏侯羽恰好来找她。 她余光瞥了瞥他的脸色,从他扬起的眉毛上看到了一丝期待。 “夏侯公子,你把造谣的人处理掉了吗?”夏念问。 夏侯羽没想到她问这个,顿了一下,回答道:“对。” “怎么处理的?”夏念随口问。 夏侯羽也不准备瞒夏念,他反而觉得,要让夏念认为他很在乎谣言的事,于是将自己的做法告诉了她:“割了舌头,丢去喂狗了。” 夏念看了他一眼,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夏侯羽这种大家子弟,血堆里爬出来的,善良才让人觉得诡异吧? 夏念没有想到他很在乎谣言这一点,只是认可了他的做法。 夏侯羽扭头看她,问:“夏姑娘觉得我做的怎么样?” 他的语气有一股求夸奖的味。 夏念道:“你做的很好,对待传谣者就应该这么做。” 谣言本就可以毁掉一个人。 夏侯羽得意地勾起嘴角,他就喜欢听夏念赞许他。 两人来到屋子,夏侯羽一个闪身挡在了她面前。 “怎么了?”夏念疑惑道。 夏侯羽拿出一个布条,道:“夏姑娘,我可以蒙住你的眼睛吗?” 夏念盯着他,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对,这才点头。 夏侯羽伸出手,将布条绑在了夏念的头上,轻遮住她的眼睛。 夏侯羽动作轻柔极了,他喉结上下滚动,鼻尖环绕着夏念淡淡的发香。 “好了。”他声音暗哑,伸手握住夏念的胳膊,将她带了进去。 夏念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嘴角隐约含笑,虽然她大概猜到了夏侯羽的惊喜。 不得不说,夏侯羽真的和她以往认识的那些男人不同,他也确实符合夏念的择偶标准。 可是她不能喜欢上他。 想到这,夏念弯起的嘴角缓缓放了下去。 夏侯羽注意到,还以为是她不舒服:“怎么了?是我绑太紧了吗?” 夏念摇头,柔声道:“不是。” 夏侯羽松了口气,道:“那我解开了。” 他手伸到夏念后脑勺,解开了布条,夏念定睛一看,在她面前挂着四件极好看的裙子,前面的凳子上还放着搭配裙子的首饰等东西。 夏侯羽看向她:“喜欢吗?这是我替你选的花神服。” 夏念细细看了看,问:“你是怎么选的呢?” 夏侯羽得意道:“根据夏姑娘最适合的花选的。” 夏念走上前,根据下面的发饰看,从左到右依次是梅花、莲花、雪莲花、兰花。 梅花不畏惧严寒,莲花出淤泥而不染,雪莲花圣洁,兰花高雅,夏侯羽很用心。 夏念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布料,都是极好的料子,想来价格一定不菲。 “这些都是你亲自挑的吗?”夏念垂眸问。 夏侯羽上前:“是,一般的花配不上夏姑娘。” 夏念心里不免一动。 她余光扫了眼夏侯羽,他正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夏念心里一软,走到莲花花神服前,轻声道:“我喜欢这套。” 夏侯羽有些惊到了,往日夏念绝对会推脱,他连哄夏念的话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夏念直接答应了? 夏侯羽心里既窃喜又烦恼,明晚夏念晚上肯定有人给她送花,他得跟在她身边。 第77章 别走丢了 许筝万万没想到,裴玄溪带着她来逛街。 “阿筝还不知道吧?每年的花神节,未婚的女子都会扮花神。”裴玄溪看她表情惊讶,解释道。 许筝怔怔地点点头,还处于懵逼当中。 她许筝竟然和一个男人逛街?这太不可思议了。 “阿筝,你怎么了?”裴玄溪见她不语,手指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背。 “啊,哦哦,我就是觉得好奇妙,我竟然和一个男生逛街!”许筝双眸闪着光,手下意识抓住了裴玄溪的胳膊。 裴玄溪微微一笑:“阿筝以前没有和男子逛过街吗?” 许筝耸耸肩:“没有。” 裴玄溪脸上的笑意更甚:“我也希望阿筝没有。” 这里人有点多,许筝没有听到他的话。 “你说什么?”许筝踮起脚问。 裴玄溪笑笑,俯首到她耳边轻语:“我说,阿筝别走丢了。” 许筝耳尖一红,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走丢! —— 陶桃走在街上,忍不住惊叹。 古代过节日就是比现代更有氛围,满大街都是花香,不少人捧着花瓣到楼上丢下来。 因为今天风挺大,各种颜色的花瓣随着风飞舞,好看极了。 陶桃心情顿好,加快脚步来到了奕安府上。 昨日奕安让人专门告诉她,今天让她来一趟。 说是被奕清打中的地方还有些痛,想再要一些药膏。 陶桃当然不会拒绝,她告诉门口守卫自己的名字,顺利走了进去。 进了奕安的房间,陶桃看到了他毫无血色的面孔。 她心里一惊,上前问:“奕安公子,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奕安笑笑,摆了摆手:“我没事,只是有些着凉了。” 陶桃还是皱着眉,他这看起来可比着凉严重多了。 “真没事吗?”陶桃不放心地询问。 奕安摇头,他撑起身子,披在肩头的外衫滑落了下来,白色的里衣衬得他更加病弱了。 陶桃走上前,把外衣披到了他肩上。 “你多穿点吧。”陶桃掏出袖子里的药膏,“药膏我给你带来了,上次的伤现在还痛吗?” 奕安从她脸上看到了对自己的关心,不由得暗喜。 “还好,应该是我身体太弱经不得风吹,不是奕清下手太重的原因。”奕安说完,手忍不住摸了下被打中的地方。 陶桃心里叹气,奕安的武功她见识过,怎么会是他体弱呢?定是奕清下手太重了。 “奕清他……还是没来找过你吗?”陶桃问。 奕安摇头,轻笑道:“随他吧,他一向如此,做事不考虑后果,风风火火的。” 陶桃垂下眼,对奕清的失望更甚。 奕安察觉到她的神色,嘴角勾了勾,道:“陶姑娘,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件事想对你说。” “嗯?什么事?”陶桃回过神,问。 奕安拍了拍手,外面的小厮走进来,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陶桃好奇地看了看,盘子里放着的是一件粉白相间的衣裙,上面还有一些发饰等小玩意。 “这是?”陶桃回过头,有些不明白。 奕安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花神服,每年这个时候,未婚的女子都会扮花神,陶姑娘想必没有体验过,正好可以试试。” “花神服?”陶桃看向裙子,问:“这是哪个花神?” “樱花。”奕安道,“樱花娇俏可爱,和陶姑娘很相配。” 陶桃点头,这件花神服在阳光下变化着不一样的光彩,想必价格不菲。 陶桃张嘴想要拒绝,奕安先她一步开口:“陶姑娘就不要推脱了,我们是朋友,我希望你能穿上,就当是我为了感谢你这段时间一直来陪我。” 陶桃咬着唇,见奕安脸色这样不好,还给为她准备这个,实在不忍心拒绝。 “那好吧,奕安公子,你明晚也要去吗?”陶桃问。 奕安道:“没错,能为惨死的亡灵祈祷,也是积德行善。” “好,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奕安公子,我很喜欢。”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可是……万一不合适怎么办?” 奕安摇头:“放心吧,陶姑娘和我相处的时间里,我已经把陶姑娘的身形给记下了。” 陶桃汗颜:你的眼睛就是尺? “……奕安公子真厉害。”陶桃勉强一笑。 “明晚我就在弘河的木桥边等陶姑娘,听说在那里放花灯很灵验。”奕安道,他又觉得哪里不妥,“当然,如果陶姑娘不愿和我一起去也没事,我一个人也可以。” 说完,他又咳嗽了两声。 陶桃有些无语,他这样一个人哪行? “我和你一起吧,正好我也想放花灯。”陶桃摇头道。 音音和阿筝对放花灯都没有兴趣,念念估计会被夏侯羽缠住,她陪一下奕安也未尝不可。 奕安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好。” —— 孟音裂开了,哪有人这么霸道的? 早上她本来想出去买点吃的,结果却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顾凌强行带到了他府上。 孟音现在已经习惯了,自从和他看星星回来后,每次她独自在屋里或者街上时,顾凌就会突然出现把她掳走。 才开始她还很生气,但每次顾凌带走她都用了充足的理由,例如给她买了哪家店铺的东西,或者带她去玩。 渐渐的孟音懒得生气了,随他吧。 今天顾凌不仅强行带她到府上,还让她去试花神服。 孟音看着眼前鹅黄色的衣裙,惊讶道:“这是你买的吗?” 顾凌细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骄傲挑眉:“是。” 孟音笑道:“没想到你还会对节日感兴趣。” 顾凌又看了看她的身形,确认自己没有弄错:“你穿上我看看。” 孟音将裙子取下来:“好呀,这裙子很贵吧?” 顾凌坐到椅子上,一只手撑着额头:“不贵,孟姑娘喜欢就好。” 孟音看向他,他坐在那里,嘴角含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孟音连忙转过身,脸颊被染上红色,她暗骂自己花痴,赶紧跑去换衣服了。 顾凌自然注意到了孟音的神色,他端起茶杯,嘴角不禁扬起。 不一会,换好衣服的孟音走了出来。 鹅黄色和她格外搭配,在室内自然的光线下,她整个人像被渡上了一层柔光,孟音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高兴地转了个圈。 她缓缓走向顾凌,问:“好看吗?这是什么花呀?” 顾凌站起身,朝她靠近:“好看,这是桂花。” “你眼光还真不错。”孟音忍不住夸道。 顾凌轻笑了一声,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阿音这么好看,我竟舍不得让别人看了。”顾凌嗓音低沉,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孟音脸上,整个人十分带有侵略性。 第78章 不能陪阿音了 孟音俏脸一红,拍掉他的手:“你怎么管我叫阿音了?” “不喜欢吗?”顾凌俯首问她。 孟音后退两步,眼神飘动:“还好啦,随便你怎么叫。” 她余光看了看顾凌,又道:“那这个裙子我就收下了啊,你现在反悔没用了。” 顾凌抓住她的胳膊,轻笑道:“我现在确实有些反悔,明晚阿音会收到很多花吧?我应该时刻把你扣在这,寸步不离我。” 听到这话,孟音被激起逆反心理。 她抬手戳了戳顾凌的下巴,恶狠狠道:“你敢!” 顾凌挑眉,松开她的胳膊,一下握住她的手。 炽热的触感瞬间将孟音的手包围住。 “你觉得我敢不敢。”他轻声问,手指摩挲着她纤细的手腕。 “你!”孟音抽不出手,反被他气,愠怒道,“你敢你就试试。” 她这般刚烈的样子,倒确实是他不敢的理由。 顾凌松开她的手,趁孟音往后退的时候一把抱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 孟音被吓到,用手捶打着他:“臭顾凌,男女授受不亲!” 顾凌眼里的笑意更甚,他一手搂住孟音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孟音心脏跳的极快,她都准备一脚踩顾凌脚上了,门口却突然传来焦急的男声。 “顾大人,有要事禀告。”是陆云的声音。 顾凌并未放开孟音,他看向门口:“进来讲。” 陆云推开门,抬眼看到眼前的场景,心里大惊,忙低下头。 “什么事,快讲。”顾凌放下擒住孟音下巴的手,道。 陆云看了眼他怀里生无可恋的孟音,有些犹豫。 顾凌蹙眉:“无妨,直接说。” “顾大人,事关噬魂殿清誉……” 顾凌淡淡扫了他一眼,陆云立马改口:“是逍遥城前雾山的小道出事了,近一个月,从那里去雾山里面的人都消失了。江湖上都在传是我们殿搞的鬼。” 孟音眉心一跳:逍遥城?不也是十大城之一吗? 顾凌冷哼一声,表情不屑:“还有什么。” 陆云道:“顾大人你知道,雾山里有很多珍贵草药和野味,但其地形偏颇,只有一条小道可以安全进出,往日都不曾出现什么问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雾山那条小道早上和晚上就会散发出层层烟雾,很多人都在烟雾里失踪!” “什么?”孟音喊出声。 顾凌安抚似的用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脸蛋几乎贴在自己胸膛上,道:“还有什么消息。” “因为我们殿也经常去雾山采草药,江湖上有人说……是因为我们殿想独占雾山,所以才出此计,让那些人不敢进去。”陆云接着道。 他吞了吞唾沫:“还有人说是万象楼和我们殿勾结,也有说万象楼和我们殿争夺雾山宝物。” 顾凌蹙了蹙眉:“关万象楼什么事?” 陆云道:“因为有人在小道上发现了万象楼的暗器。” “万象楼?那是什么?”孟音问。 顾凌垂眸看她:“是裴家背后的组织,擅长研究和制作暗器,现在应该是裴玄溪在管理。” 孟音松了口气:“那简单啊,找裴玄溪问清楚不就行了。” 顾凌看着她,没有说话。 孟音回想了一下陆云的话,面色一变:“不对!背后有人在搞鬼,对吗?” 顾凌弯起嘴角,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 “没错。” 陆云在后面直冒冷汗,他从未见过顾凌对谁这样过,太匪夷所思了。 他突然想起顾凌上次问他对孟音感受的事,他当时十分犹豫地回答是心悦,心里还后悔了好久,担心顾凌会因为怕孟音成为他的软肋而把孟音给…… 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继续派人打听。”顾凌开口,语气淡漠,像是发生了一件很小的事一样。 “是,属下告退。”陆云拱手,退出去前还看了眼孟音。 他来到院子里,恰好碰到赶来的乔仪。 “怎么样?告诉顾大人了吗?”乔仪拦住他,问。 陆云点头:“说了。” “顾大人什么反应?”乔仪问。 陆云叹了口气:“反应很淡定,而且……” “而且什么?”听到这话,乔仪秀眉顿时皱起。 陆云将顾凌和孟音的事对她讲了一遍,脸上不由得愁云遍布。 “这可不是好事,如果让那些家伙知道孟姑娘的事,到时候她会遇到多少危险?”乔仪听完,心里不安极了。 “是啊。”陆云点头。 两人一时无言,他们有些不明白,顾凌这个位置,是千万忌讳感情的,有了感情就相当于有了软肋,如今他对孟音这样,是能有信心护她周全,还是他压根不在乎孟音的安全,只是年轻气盛随便玩玩而已? 陆云拍了拍乔仪的肩膀:“算了,我想顾大人自有他的考量。” 乔仪点头。 房间内,孟音以照镜子的理由逃离了顾凌的束缚,跑到了屏风后面。 她探出脑袋:“顾凌,你怎么一点不着急。” 顾凌笑笑,朝她走近:“都是些老把戏了,有什么可着急的。” 孟音往后退:“可是这事涉及到你和裴玄溪啊。” 她算是明白四人为什么分裂了,从她们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背后就有无数双手搞小动作,意图搞垮他们。 “对,所以今晚我得去找他一趟,不能陪阿音了。”他说完,停在了原地。 孟音小声嘟囔:“谁要你陪了。” 顾凌自然听到了,他并未生气,只是指了指孟音身后。 “阿音,你身后有虫子。” 如他所料,孟音猛地转身往后退,嘴里喊着:“哪里啊虫子,我最怕这个了!尤其是长着很多脚的!” 顾凌嘴角勾起,从背后一把抱住她的腰,俯首在耳边轻语:“阿音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孟音愣住,明白自己被套路了,她咽咽口水,道:“喜欢喜欢,你先松开我。” 顾凌压根不听,手上力气还大了不少,孟音感受到小腹传来的炽热,身体略微有些僵硬。 “那你躲着我干嘛?”意识到她的不自在,顾凌不禁哼笑了一声。 “我哪里有躲着你?”孟音嘴硬道,“陆云刚刚说的事,我回去讲给念念她们听可以吗?” 顾凌点头:“当然可以。”他看出孟音的担忧,“阿音不用担心,这事我们自会解决。” 孟音余光看了一眼他环住自己的手,不禁垂下了眸。 顾凌刚刚说我们,肯定说的是他们四个人,就连最孤僻的顾凌都有了团结意识,她们离回家应该不远了吧? 孟音心里浮现出淡淡地悲伤。 到时候顾凌会怎样呢?她能感受到,顾凌喜欢自己,他们现在太暧昧了,而且自己对顾凌还没有很动心。 或许是心里有顾虑吧,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孟音想到这,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神情落寞。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她胃口的,结果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顾凌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蹙了蹙眉,问:“怎么了?” 孟音反应过来,强压下心里的难受:“没事,只是我担心你们会出事。” “阿音。”顾凌松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来面向自己。 孟音有些无辜地看着他,不知所以。 “你只能担心我。” 孟音:…… 第79章 我抱阿筝就行 许筝和裴玄溪并肩出了酒楼,她摸了摸肚子,扭头对裴玄溪道:“这个酒楼的饭菜太好吃了。” 裴玄溪眼眸一亮,柔声道:“阿筝喜欢?” 许筝点头:“喜欢喜欢,之前我都没吃过呢。” 她偷笑了下,穿越过来能看帅哥就算了,还能时不时看点腹肌,还可以吃到这么多好吃的,真爽。 裴玄溪跨步到她另一边,让她走里面自己走外面。 “那是裴家的酒楼,阿筝喜欢,我可以把厨子调到府上。”裴玄溪看着她说。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许筝感叹道。 裴玄溪闻言,垂下眸说:“钱乃身外之物,阿筝这样说,是觉得我们身份差距大吗?” “我丢,我没有啊,我只是感慨一下,人本来就不分三六九等嘛。”许筝汗颜,这就是马云说的他不喜欢钱? “我和阿筝的想法一样。”裴玄溪浅笑道,“我也不希望我和阿筝之间有这种隔阂。” 许筝听着这话,总觉得怪怪的,她摸了摸头,一眼就看到了前面摆放着很多面具的摊位。 “裴玄溪,那个面具好好看,我想要。”许筝指向不远处的摊位,巧妙的转移话题。 这一上午,只要她说喜欢什么,看中什么,裴玄溪都会直接了当的给买下,才开始许筝还比较抗拒,可裴玄溪每次听到她说拒绝的话,就会换上一副落寞的神情,整的许筝只能接受。 她试了无数套花神服,每一套裴玄溪都认真的给了评价,最后许筝选了月季花神服。 眼下,裴玄溪已经拉着她的手腕到摊位面前了。 挑了好久,许筝选中了一张异域风十足的面具。 许筝戴上,冲裴玄溪眨眨眼:“怎么样,好看吗?” 面具只遮住她的上半张脸,配上许筝卷曲的头发,别提有多合适了。 裴玄溪夸道:“好看,很适合阿筝。” 许筝有些亢奋,她又拿起一个白色的,踮起脚要给裴玄溪戴上。 裴玄溪一愣,随即俯下身配合她。 “好帅,太适合你了,就是看起来比原本高冷了不少。”许筝摸着下巴,眼睛上下扫动着他。 裴玄溪今天穿着浅色的衣服,这面具是白色的,遮住他的右边脸,确实掩盖住了温润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很神秘。 裴玄溪拿出碎银:“阿筝喜欢就买。” 许筝手上拿着面具,眼睛忍不住看着他的侧脸。 她心里不禁感叹,裴玄溪真是她见过最完美的男人了。 意识到许筝在看自己,裴玄溪侧过脸,轻声问:“怎么了,阿筝?” 偷看被当场抓包,许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去那边逛逛……哎呦我去!”许筝拉起他的胳膊,刚一转身就扭到了脚。 地上的石板路凹进去了一块,许筝恰好踩到,加上她刚刚完全没注意,脚一下就扭到了,现在痛的呲牙咧嘴。 裴玄溪眼疾手快,一下扶住了她的胳膊。 “阿筝,你没事吧?”见许筝单脚站立,他蹲下想替她检查一下,许筝用手挡住他。 “没事没事,只是扭到脚了。”她撩起裙子看了一眼,脚踝处红了。 裴玄溪蹙眉,她这般不以为意的态度只会让他更心疼。 “我带你回去看医师。”裴玄溪站起身,一手抚上了她的腰。 许筝还想拒绝,裴玄溪打横将她抱起。 “阿筝,别拒绝。”他轻声说,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口吻。 许筝愣住,只能抱住了他的脖子,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裴玄溪微抿着唇,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从容。 许筝挠挠脸,她只是扭伤了脚,裴玄溪这么着急干嘛? 裴玄溪使用轻功,很快带着许筝来到自己府上。 医师开了药,叮嘱了一番,就离去了。 许筝坐在榻上,翻看着自己的脚。 “哎呀,小事,我以前练空手道时经常受伤。”许筝见他满面忧色,无所谓道。 裴玄溪弄好需要抹的药,坐到了她面前。 “阿筝,能把腿放上来吗?”裴玄溪看向她,耳尖微红。 许筝没有多想,直接放将腿抬起放了他腿上。 她摇摇头:“我没事,怪我自己没有注意,还好有你。”说完,许筝冲裴玄溪笑了下。 裴玄溪低头看着她脚上的伤,红肿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他皱着眉头,动作极轻,尽量让许筝感受不到痛。 许筝倒是无所谓,她玩着榻上的小枕头,余光却看着裴玄溪。 他动作轻柔,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将她脚踝上的药膏抹匀。 “疼吗?”裴玄溪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 许筝啊了一声,随即道:“不痛不痛……” 裴玄溪嘴角轻笑了一下,俯首对着许筝脚踝上的红肿吹了几下。 丝丝凉气吹来,激的许筝瞬间缩回脚。 “阿筝,怎么了?”裴玄溪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故意问。 许筝脸微微红,她轻咳两声:“没有,只是我怕痒。这就是小伤,不必在意。” 裴玄溪收起笑容,他拿起许筝的鞋袜给她穿好,淡淡道:“可是我不想看到阿筝受伤。” 许筝愣住,怔怔地看着他。 “一点也不行。”裴玄溪又道。 他说这话时,眉眼还是蹙起,语气却十分温柔,许筝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 是因为裴玄溪太帅了,她才有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吧?许筝心想。 裴玄溪观察着她的神色,眼里闪过笑意。 许筝又干咳了几声,“我也不希望你受伤。我还想去玩呢,可惜我脚受伤了,要不我……” “我抱阿筝就行。”裴玄溪猜到她要说送她回夏侯府,立马抢先回答。 “啊?”许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裴玄溪拦腰抱起。 “阿筝想去哪里?城西有一片晚樱林,要不要去看看?”裴玄溪抱着她向外面走,问。 许筝见裴玄溪抱她毫不费力,立马道:“好啊好啊。” 裴玄溪勾起嘴角,飞身上了房顶。 他的阿筝还真是一点没意识到自己的坏心。 飞到一半,许筝看到下面有卖水果干的,拍了拍裴玄溪的背指向下面。 裴玄溪了然,带她飞了下去。 许筝满足地抱着一大袋水果干,顿时觉得这小日子美的很。 裴玄溪见她吃的高兴,正想带她飞上屋顶,余光却瞥见了前面的人影。 裴玄溪眯了眯眼,他伸手理了理许筝鬓角的发丝,温声道:好吃吗,阿筝?” 许筝点头,拿出一个递给他:“好吃,你也吃。” 裴玄溪得逞地笑笑,低头咬住了她手上的东西,余光还朝人影那边看了看。 不远处的人影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手上的东西都有些拿不住了。 传闻中不近女色的裴玄溪,竟然这么主动亲近一个姑娘!? 苏寻压根不信,他捏紧手上的东西,走了上去。 许筝正要催裴玄溪走,扭头就看到向二人走来的苏寻。 “神医,你一个人吗?”裴玄溪冲他笑着,好像很和善。 苏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裴兄好雅致。” 第80章 我是来道歉的 “呵呵,神医没事的话,我和阿筝就先走了。”裴玄溪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手轻轻把许筝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苏寻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他眼里闪过不屑,道:“江湖传闻裴家公子是个不近女色,只知研究暗器的神秘人物,如今我看也不是嘛。” 他说着,还看了一眼许筝。 裴玄溪当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江湖传闻他不近女色,现在他却和许筝如此亲密,不就是想说他和传闻中的不一样,背后不知道搞些什么勾当吗? 裴玄溪凝视着他,难道他对自己恶意这么大,是因为阿筝? 许筝有些无语地叉着腰,道:“既然是江湖传闻肯定有真有假啊,反正我相信裴玄溪,他是好人!” 苏寻蹙了蹙眉,没想到她会直接了当的帮裴玄溪说话。 裴玄溪心里暗自得意,他道:“阿筝说的极是。” “所以许姑娘一上午都和他待在一起?”苏寻挑了挑眉,眼珠在二人之间来回转动。 许筝很不满他这个语气,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她说完,手挽上了裴玄溪的胳膊。 裴玄溪身体一僵,随后恢复正常,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许筝对他的维护。 苏寻并没有生气,他瞥了眼手上的东西,想必是送不出去了。 苏寻转过身,刚走一步,又回过头道:“许姑娘,你还是小心点你身边这位。”说完,他飞身离去。 难怪他找了一上午许筝都没找到,没想到她竟然和裴玄溪在一起。 许筝瞪大了眼睛,这人怎么回事?他和裴玄溪有仇吗? “诶,我去,他真的是什么神医吗?嘴这么碎。”许筝气地挥拳打了两下空气。 裴玄溪扶住她,神情柔和:“阿筝,别生气。” 许筝吐出一口气,不服道:“亏他还是什么神医,就知道听那些江湖传言,都不能有点自己的想法吗?要是我脚没受伤,包准上去用拳头和他说话。” 裴玄溪被她逗笑,他弯腰抱起她,飞身上了房顶。 “阿筝是因为我讨厌他的?”裴玄溪问。 许筝点头又:“你是我朋友,他说你我当然不高兴了。” 裴玄溪嘴角扬的更高了,只是有一点,他不止想和阿筝做朋友。 —— 夜晚,四人坐在院子里,听孟音说完了雾山的事。 “什么情况,这是让我们去闯关吗?”许筝有些无语,能不能让她们过点安生的日子。 夏念看向许筝:“阿筝,你今天一天都和裴玄溪待一起,他有说这事吗?” 许筝摇头:“没有,今天我们玩了一整天,试衣服试的我再也不想逛街了。”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买了一大堆东西,只要是她多看几眼的东西,裴玄溪问也不问,直接让手下送到夏侯府。 “噗,阿筝,裴玄溪对你真好,四个人当中就他最温柔细心了,被我们阿筝勾走了,哈哈。”孟音一脸姨母笑。 许筝歪歪头:“没有吧,我们之间的感情很纯粹啊,就普通朋友关系。” 三人笑而不语,阿筝对男女感情比较迟钝,看不出裴玄溪对她的感情很正常。 这事还得她自己悟。 “等花神节结束后,我们去问问他们,逍遥城是必须要去的。”夏念开口。 她突然有种预感,是不是把这十座城走完了,她们就回去了? “桃子,最近你有见到奕清吗?”夏念看向她。 陶桃微垂下眼,道:“见是见过,只是没有说话。” “没事,如果他们四个要一起行动,奕清会来的。”夏念看出她情绪有些不对,心里一紧,“桃子,你……因为他很难过吗?” 陶桃杏眸圆睁:“啊,没有啊。”她手指有些无措的在桌下摆弄。 夏念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并未当面说透,只是道:“这样啊。” 陶桃讪讪一笑,“好晚了,我们去睡觉吧,音音不是说明天给我们化妆吗?” 孟音兴奋地拍了拍桌子:“对呀对呀,这古人的节日就是不一样,氛围感满满的。” “好,那大家去休息吧。”夏念站起身,朝自己屋走去。 四人散去后,一直藏匿在院外的身影动了动,把怀里的东西抱紧了些。 陶桃坐在床上,看着奕安给的衣服,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得劲。 她叹了口气,将裙子挂起来,以免明天有褶皱。 窗外传来敲木头的声音,陶桃被吓了一跳,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嘴里喃喃出声:“奕清?” 窗外,奕清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陶桃一下猜中了是他。 “是我。”奕清声音微哑,道。 真是他!陶桃有些惊讶,上前打开窗户。 “你怎么来了?”陶桃抬头看他,他低垂着眼,眼神晦涩不明。 他抿抿唇,道:“我是来道歉的。” 陶桃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奕清见她并没有怒色,率先开口:“上次我把你带走,还对你……做了过分的事,我很抱歉。” 陶桃面色微红,有些不自在的说:“你不应该和我道歉,我又没有被你打。” 奕清抬起眼:“奕安的事,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只是有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陶桃皱眉看着他,奕清神色正经,完全不像撒谎的样子。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沉默了半晌,陶桃问。 奕清抿了抿唇:“以前,他多次置我于死地,催魂草的事,就是他做的。” 陶桃难以置信地捂着嘴,道:“可是……你不是他侄子…” “对,所以我才这么恨他,现在我还不能打草惊蛇。”奕清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又被他掩下。 他手指微微卷曲:过不了几天,计划实施,陶桃会明白的。 陶桃垂下头,一时无言。 如果真是奕安给奕清下的毒,那奕清这么恨他就情有可原了。 可他现在又没有证据,万一冤枉了奕安呢? 陶桃有些烦躁地摇摇头,决定不去想这些事了,奕清肯定比她了解奕安,他自有她的考量。 奕清踌躇着开口:“你原谅我了吗?” 陶桃叹了口气:“我本来生气的地方是你二话不说就打人,还完全不听我的话。” 说完,她幽怨地瞪了奕清一眼。 奕清小声道:“我看到的就是那样!” “你说什么?”陶桃双手撑着窗台,盯着他。 奕清笑了笑,将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装着他为陶桃挑的花神服。 “这是?”陶桃看着他打开盒子,里面摆放的裙子比奕安送给她的那件还要好看,布料也更好。 “这是我替你挑的。”奕清道,见陶桃眸光微闪,不由得有些得意,“这是桃花花神,和你的名字相配,怎么样,喜欢吗?” 陶桃有些为难,她已经收了奕安的,现在奕清又送,她总不能一天穿两套吧。 想了一会,陶桃还是拒绝道:“抱歉,奕清,我不能收。” 第81章 花灯祈福(1) 奕清拿着盒子的手明显一顿,他低下眉:“为什么,是因为奕安?” 怕他不开心? 陶桃摇头又点头:“不完全是,因为奕安也送了我花神服,我已经答应他了。” 虽然她更喜欢桃花,但她已经答应奕安了,而且明天她还要去见他,如果穿着奕清送的,到时候又是一场误会。 奕清把东西放窗台上,故作轻松地说:“好,明天就你穿他送的吧,明年再穿这套也不迟。” 听到这话,陶桃心里咯噔一下。 明年她们还在这吗? 奕清见她神情落寞,问:“怎么了?” 陶桃拿起盒子,勉强笑了笑:“没事,奕清,除了你打奕安的事,其他我都当没发生过,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这些天,其实她心里也很难过,可是当她每次注意到奕清跟在她身后保护她,或者夜晚奕清将吃的放在她的窗台上,陶桃都会无奈地笑。 她只是有些气奕清做事任性不考虑后果,并不是真的讨厌他,如果到时候离开他,她肯定会难过好久。 眼下,陶桃极力克制住心里的情绪,她不想让奕清看出什么。 奕清见陶桃笑了,心里松了口气,看来阿烁教的办法不错,他以后又能和陶桃正常相处了。 “嗯……奕安的事,我会找到证据来证明他不是个东西的。”奕清眼神坚定,道。 陶桃没有说话,他们叔侄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 “陶姑娘,你有没有觉得,现在你在我面前放松了不少?”奕清弯下腰,笑着看她。 陶桃愣了一下,不太懂他的意思:“什么意思?” 奕清有些得意:“第一次你和我说话时,还很怕我,现在都会和我生这么久的气了。” 他面上的悦色很明显,这话是阿烁昨天分析他们之间的关系说的,阿烁说陶桃是慢热的性格,现在和他随意闹脾气,证明他在陶桃心里越来越重要了。 陶桃瞪圆了眼睛,心里一紧。 这个变化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她从小到大,还没有和一个男生关系这么好过,奕清是第一个。 她和一个男生闹脾气……这听起来就很匪夷所思!陶桃感受到自己心里对奕清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情感,看向他的眼神都慌乱了起来。 “陶姑娘,你怎么了?”奕清疑惑地凑近她。 陶桃后退两步,她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没……没事,你先回去吧,这个花神服我就不收了。” 奕清沉下脸:“你不收我就丢掉。” 陶桃:“……好,那我收下。” 她拿起盒子,伸手准备关窗户。 奕清一下挡住她,道:“我可以换个称呼吗?” 陶桃现在只想冷静一下,她点头:“你怎么叫都行。” 奕清勾起嘴角:“好。” 话音刚落,陶桃就有些狼狈的关上窗户。 奕清摸了摸头,还以为是她哪里不舒服。 “陶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奕清拍了拍窗户,陶桃没说话,他有些着急,抬腿准备翻进去看看情况。 陶桃有些语无伦次,她尽量让声音和缓下来:“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奕清沉默了半晌,才道:“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 待奕清走后,陶桃有些无力的坐到了床上。 她一手放在心脏的位置,那里怦怦直跳。 “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她喃喃自语。 陶桃抬头看了看两套花神服,想起了自己收到时的不同感受。 奕安给她时,她更多的是惊讶,并没有特别高兴,而奕清来找她道歉,还送她花神服,她明显感受到心里的雀跃。 她对感情一向敏感,只是不想面对。 她或许真的有些喜欢奕清,但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们还得回去,就算奕清也喜欢她,他们在一起,结局只会是悲剧。 所以她决定,找机会和奕清说明白。 “没有结果的过程又有什么意义呢?”陶桃吹灭了灯,躺了下去。 —— 东方欲晓,紫阳城的各家各户就开始摆放各种花束在门口或者窗台上了。 街道上分悬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妇人们也拿着河灯放到了河流里,不少人带着小孩,双手合十对着河灯祈祷。 孟音很早就爬了起来,她迅速洗好脸,穿上了顾凌送她的花神服。 “臭顾凌眼光还挺好。”孟音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 她翻出几人在现实世界的化妆品,自从到了这里,她们一直用的胭脂水粉,很多时候都没有化妆,今天过节,她们也得好好打扮一下。 怀揣着激动的心,孟音挨个把她们喊醒了。 没一会,三人穿好衣服,来到了院子里。 孟音正在啃馒头,看到三人都有了花神服,且各有千秋,不禁瞪大了眼。 “好啊。”孟音走上前,摸着下巴:“是不是夏侯羽他们送的?” 许筝道:“是啊,昨天和裴玄溪逛了一天。” “我本来想随便穿的,但夏侯羽他准备了四套,我选了这套。”夏念道。 孟音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点头。 “看来他们几个眼光都不错嘛。”孟音一把搂住陶桃的腰,“桃子,你的衣服也是奕清送的咯?” 闻言,夏念和许筝也看向了陶桃。 她身上的樱花花神服很适合她,多了几分娇俏。 “不是。”陶桃摇头。 “什么!?”孟音和许筝大惊。 夏念见陶桃垂着眼,神色不明,开口:“是奕安送的?” 陶桃点头,解释道:“奕清也送了,只是我穿了奕安送的,毕竟我先答应人家了。” 孟音扬起姨母笑:“我们桃子陷入三角恋了。” 陶桃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啦。” 孟音也不逗她了,她推搡着三人,嘴里念叨:“好了好了,快吃饭,吃完我给你们化妆。” 半个时辰后,孟音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她根据三人的花神服和发饰,给她们设计了妆容和发髻。 当然,她也给自己弄了。 许筝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丢,这还是我吗?这么好看?” 三人汗颜,阿筝这是完全没意识到她的美貌啊。 没一会,四人互相挽着手去逛街了。 许筝走之前还去找了裴玄溪,告诉她自己今天要和小姐妹一起去玩,晚上还要去放河灯。 裴玄溪起初还担心她的脚,许筝得意地晃着右手食指,直接飞身上了屋檐,又跳了下来,裴玄溪才放心了点。 夏念没有去找夏侯羽说明,可怜夏侯羽来院子找她们时,里面早已没了人影。 萧闲从外面走来,朝夏侯羽拱手:“夏侯大人,奕少主身边的阿烁有事相告。” 夏侯羽看了眼空旷的院子,心里有丝丝烦躁。 他本想和夏念一起过节的,可雾山的事有些急迫,逍遥派的竟然公开向他们四大家族提出质疑,让他们给全江湖门派一个交代。 处理雾山的事迫在眉睫。 第82章 花灯祈福(2) 四人今天玩的不亦乐乎。 街上人来人往,花香扑鼻,阵阵风吹来,花瓣撒在她们脸上,四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这属实是她们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开心的日子了。 到了饭点,许筝还拿出裴玄溪的令牌,她特别喜欢裴家酒楼做的菜,昨日就想着带她们来吃。 孟音摸了摸鼓起的肚子:“太好吃了我去。” 许筝得意道:“是吧!” 孟音挑了挑眉毛,凑到她跟前:“阿筝,老实说裴玄溪是不是喜欢你啊?” 许筝咬着排骨,直接道:“不会吧,我觉得我们就是朋友关系啊。” 孟音摇着手指:“万一他真的喜欢你怎么办?” “如果他喜欢我也喜欢他的话……那就谈谈咯,感觉我现在对他也还好。”许筝耸耸肩。 “可是……没有结果的恋爱有什么意义呢?”陶桃突然开口,她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的菜。 夏念观察着陶桃的神色,没有说话。 “哎呀,我这人比较注意过程,结果什么的,以后再说吧。”许筝大大咧咧道。 陶桃垂下头,不禁羡慕许筝能这样想。 她就更看重结局,不管做什么都是束手束脚,三思而后行。 夏念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并没有当着孟音和许筝的面问。 身为几十年的姐妹,她很了解陶桃,她不想说,一定有她的理由。 孟音还在和许筝嬉闹,门被敲响,吸引了四人的注意。 “请问孟姑娘在吗?”店小二在门外喊。 四人对视一眼,孟音站起身,上前打开了门。 “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吗?”孟音问。 小二指了指对面的雅间:“孟姑娘,有位公子自称是您的好朋友,让你去那边找他。” 孟音眉心一跳,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搞这出。 “好,我这就来。”孟音点头。 她转而看向三人,狡黠地笑笑:“我去对面见一个笨蛋,你们等我。” 孟音小跑过去,才到门口,就被一只大手拉了进去。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被某个笨蛋反抱在怀里。 “臭顾凌,故技重施是吧?”孟音气鼓鼓地看着小腹上的大手,她使劲用手指想扳开,却动不了他分毫。 顾凌两手抱着她的腰,弯腰将下巴抵在孟音的肩膀上。 “阿音不是自愿上钩了?”顾凌坏笑道,吐出的热气撒在了孟音的耳朵上。 孟音脸上一红,轻咳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太无赖了。” 顾凌嗤笑出声,他将头埋在孟音颈窝里,闷声问:“晚上我来找你,银子够用吗?” 孟音本还想推开他,听到他说钱,猛地想起她们早上花了不少了,确实需要一点银子傍身了。 孟音一手摸向他的脸庞,顾凌一愣,抬起头来,手上的力道小了不少,孟音趁机转过身,笑道:“口袋好像确实空了……” 顾凌垂眸看她,孟音眨巴眨巴眼睛,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他就喜欢孟音需要自己的样子。 顾凌勾起嘴角,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挑起她的下巴。 “我给阿音钱,阿音给我什么?”他故意问。 “给…给你一首歌的时间?”孟音脱口而出。 “什么?”顾凌挑眉。 “哼,不给就不给,放开我,我要走了!”孟音瘪瘪嘴,捶打了他几下。 顾凌也不恼,反而觉得她软饭硬吃的样子格外可爱。 他松开孟音的下巴,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 孟音余光突然瞟见了他腰间的荷包香囊。 上次见他他也戴着,没想到现在还戴着。 孟音心里一暖,接过了他手上的票子,踮起脚抱住了他。 顾凌愣住,连手都没有放下。 这还是孟音第一次这么主动,往日都是他对孟音动手动脚,孟音喝止不了,只能习惯。 现在,他却被孟音小小的身躯抱住,她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在靠近他时,一下钻进了他的鼻间。 “好了,这就是奖励!”孟音松开他,晃了晃手上的银票。 顾凌一下把她抱了回来,轻笑道:“阿音不害羞了?” 孟音白了他一眼:她是不会和钱过不去好吗? —— 下午,有了顾凌给的银票,四人更加肆无忌惮了。 尤其是孟音和许筝,买了不少东西,走一路吃一路,许筝还带着三人去了裴玄溪带她去的晚樱林,孟音带了相机,拍了很多张照。 “好奇怪。”孟音看着照片,突然开口。 “怎么了?”夏念问。 孟音抬起头:“自从到这个世界后,我的相机电就没有少过。” “会不会是因为相机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所以不会受到什么影响?”陶桃想了想,道。 “有可能吧。”孟音摸着下巴,“算了,我巴不得它不需要充电。” 三人点头,又拍了很多张照片。 一直到傍晚,四人回到夏侯府,孟音给她们补了妆,休息了一会,到了晚上,她们买了花灯,慢走去弘河边准备放花灯。 陶桃带着些歉意看向三人:“音音,念念还有阿筝,一会我得去找奕安,不能陪你们一起放花灯了。” 孟音抱住她的肩膀:“小桃子,你行啊,见色忘友是吧?”说完,她露出姨母笑。 陶桃无奈道:“什么啊,我原本还以为你们要和夏侯羽他们一起呢,没想到他们有事。没办法我已经答应他了。” “我懂我懂。”孟音摆摆手。 “那你小心点。”夏念道。 她能看出奕清对奕安的排斥,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奕安绝不简单。 陶桃乖巧点头:“好。” 看着陶桃越来越远的背影,夏念心里升起强大的不安。 她胸口莫名一滞,旁边的孟音注意到了她的不对。 “念念,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孟音问。 夏念摇头,“一会放了花灯我们就去找桃子,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孟音身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夏念的第六感最准了,难道真的会发生什么事? 此时,奕安正和一个身穿黄衣的男子坐在河边的茶楼里。 他手拿折扇轻轻摇晃:“林公子,你是韩老的徒弟,我相信你。” 林越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多谢奕兄赏识,奕兄以身入局,在下佩服。” 奕安笑了笑,终于在下面看到了那抹粉色的身影。 “彼此彼此。”他站起身,朝下面走去。 林越从椅子上蹦起来,对着柜台喊:“小二!再来一碟花生米!” 河边人很多,陶桃在人群里,举步维艰。 不仅有放河灯的,还有许多公子哥给扮成花神的姑娘送花。 陶桃就在这站了一会,就收到好几束花了。 她站在原地,被来往的人挤来挤去,好在背后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护在怀里。 第83章 危险 陶桃回头,惊喜道:“奕安!” 奕安温和地笑笑:“是我,陶姑娘等很久了吧?” 陶桃摇头,“还好,我才来一会。” 奕安垂眸看着她,她穿着他送的那件花神服,妆容和发髻都很用心,现在她小小的一个被他护着,让奕安心里升起一股不忍心。 这么让人有保护欲的姑娘……他会尽量让她不受伤的。 另一边,夏念和孟音逐渐被人群吞没,从她们走到这条街时,就有许多人给她们送花。 她们两手抱着花束,在人群里穿梭。 孟音伸出左手想去拉许筝,眼神却看着桥上。 “姑娘,你有什么事吗?”男子的声音带着笑意和疑问。 孟音被吓了一跳,她扭头看过去,是一个长相俊逸的男生。 “我去,抓错人了……”孟音嘀咕了一句,抬头尴尬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好像走丢了。” 说完,她又四处看了看,真的没有看到许筝的身影。 可能是人太多,许筝和她们走散了。 林越咧嘴一笑:“无碍。” 奕安提前给他看了四人的画像,他方才看到二人后,立马赶了过来,没想到这个姓孟的姑娘认错了人。 他又看了看夏念,想来应该是姓许的姑娘走丢了。 夏念皱了皱眉:“阿筝会空手道,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孟音点头:“那我们先去桥上吧,那里高,可以找找。” 夏念点头,二人一同往桥边走去。 林越和她们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她们身后。 刚刚三人经过了很大的人流,许筝就是在那里和她们走散的。 好在许筝会武功,不太需要担心。 夏念和孟音手牵着手,往桥边走去。 桥的位置比较高,站在上面更容易找到人。 与此同时,奕安和陶桃也来到了桥上。 两人看着河里的花灯,正聊着什么。 孟音一眼就看到二人,她手指过去,兴奋道:“桃子在那!” 夏念看过去,点点头:“嗯,我们快过去。” 即使下面人很多,奕安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夏念和孟音。 他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趁陶桃看向水上的花灯时,朝对面茶楼里的人摸了一下耳朵。 恰好,夏念和孟音踏上了木桥。 对面茶楼的人收到信号,举起手臂,用一旁的油灯给手臂上的棍状物点燃。 他对准了事先安装在桥中间的炸药,炸药被伪装成花灯的样子,即使挂在桥边,也没有人看出来。 咻的一声,这东西从他的手臂里发射出,像一颗滑落的流星,准确的打到了炸药上。 炸弹外的花灯纸开始燃烧,现场的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幕,奕安见状,用手碰了碰陶桃的腰。 “陶姑娘,我们下去看看吧。”他道。 陶桃点头,想来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得去找夏念三人了。 此时,桥上并没有很多人,大多数人都在河边放花灯。 陶桃皱了皱眉,鼻子动了动:“我怎么闻到一股火药味?” 奕安眉心一跳,淡然问:“有吗?” 陶桃点头,突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她背后发出。 她被震到耳鸣,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失重感袭遍她的全身,桥体断裂,她掉了下去。 尖叫卡在喉咙里,奕安及时抓住了她。 四周的人不停尖叫,在桥中间到两边的人因为桥体被炸裂,直接掉进了河里。 他们计算了炸药数量,只够炸断桥,但桥上的人会怎样,他们就没有考虑这么多了。 正在桥头的孟音和夏念只觉得山崩地裂,桥是从中间开始塌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中间跑来的人推搡着差点摔倒。 孟音脚下的木板发生松动,她一个不稳,向下掉去。 “啊!”她尖叫了一声,夏念猛地向前扑,差点被一起带了下去。 好在她反应迅速,双手紧紧抓住孟音的手,趴在地上,费劲拉着她。 “音音,你抓好!”夏念咬牙道。 “什么鬼,刚刚是爆炸了?”孟音悬挂在空中,嘴上还不停念叨。 吱嘎一声,夏念顿感不妙。 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下的木板在摇晃。 孟音看了一眼下面,喊:“念念,你松手,下面是河,我不会死的!” 夏念摇头,手上完全不敢卸力。 孟音不会游泳,她现在力气也不多了,要是跳下去救她,两个人很有可能都完蛋。 “抓紧我!”夏念咬紧牙关,她现在这个动作,根本没办法把孟音拉上来,可怕的是她身下的木板摇晃的更加用力了。 岸边的人也不敢轻易上来,这座桥岌岌可危,多上去一个人还有可能就会全部塌陷。 咔哒一声,夏念心里暗叫不好,两人都掉了下去。 另一边,奕安一手抓着木板,一手抓着陶桃。 他的背部被飞起的木块砸中,不停渗透出血迹,触目惊心地刺激着陶桃的眼睛。 “奕安!”她喊出声。 奕安额头冒出冷汗,手依旧抓着她:“抓好了。”他声音微微颤抖。 陶桃向下看去,河里有人在不停挣扎,岸边的人更是惊慌失措,有的在喊救人,绝大多数选择逃离现场,难保一会还有没有爆炸。 突然间,她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掉了下去。 陶桃定睛一看,差点晕了过去。 掉下去的人不就是夏念和孟音吗!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陶桃哭着喊:“念念!音音!” 奕安听见她的声音,明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心里终于松懈下来,手上的力气却没有小丝毫。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姑娘在顾凌和夏侯羽心里有多重。 可惜许筝没有出事,恰好裴玄溪就是最难猜的那一个。 想到这,奕安面色又冷了下来。 水里不停有人在扑腾,因为爆炸,很多人都逃离了这里,落水的人几乎只能自救。 夏念会游泳,她极力保持冷静,浮出水面后,却没有看到孟音的身影。 “音音!音音!”夏念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怕的是上面还时不时掉下木块,很有可能打中她。 夏念正要憋气下沉,突然,一个人影窜到了她身边,将她拦腰抱起。 夏念看清眼前的来人,崩溃大喊:“萧闲!快救音音!” 萧闲看向孟音掉落的位置,她已经被黄衣男子救了起来,只是人晕了过去。 夏念并没有放下心,她抬头看向陶桃的位置,恰好看见了两人被救下的过程。 就在不久前,许筝因为去买糯米糍而和她们走丢,在找她们的过程中,听到了桥这边的爆炸声。 她想起了三人的位置,立马冲了过来,恰好看到孟音和夏念掉落那一幕,她差点直接飞身而下,好在萧闲和一黄衣男子先她一步跳了下去,救了她们。 她立马飞身到桥那边,救下了陶桃和奕安。 夏念总算松了口气。 桥发生爆炸之前,顾凌四人正在酒楼里谈事情。 顾凌时不时看看窗外,估摸着时间,心里还想着晚上去找孟音,一会买点好吃的带给她。 不料远处却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下面的人也沸腾起来。 四人对视一眼,门突然被打开。 是顾凌身边的陆云。 他面色焦急,豆大的汗珠滑落下来。 “顾大人,不好了,弘河的木桥被炸了!” 听到这话,裴玄溪不再像往日般镇定自若,惊慌和恐惧迅速蔓延在他内心,他站起身喊道:“阿筝说她们晚上要去河边放花灯!” “什么!?”四人面色皆是一变,立马冲出酒楼,朝河边跑去。 第84章 心疼不已 岸边,林越见怀里的人蹙紧了眉,伸手点了她的几个穴位,孟音身体顿了一下,一下一下地吐出水。 陶桃也蹲在地上给奕安看伤口,她小心翼翼地脱下他的衣服,背上的伤口血肉模糊,刺痛了陶桃的眼睛。 奕安似是注意到了她的神色,扭头安慰她:“陶姑娘,只是小伤,你别难过。” 陶桃红了眼,一双杏眸里满是泪水,她咬着唇,撕下自己的衣服为他包扎。 夏念见三人都没有什么大事,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她实在没有力气了,轻靠在萧闲怀里。 萧闲面色一红,身体绷的很直。 “夏姑娘,你没受伤吧?”萧闲问。 夏念摇了摇头,她看了看木桥的残骸,想起了爆炸时候的场景。 这是一场阴谋。 她闭了闭眼,心有余悸。 夏念看了眼奕安,他受了很重的伤,陶桃很愧疚,蹲在他身边替他检查。 按理说,如果不是奕安,陶桃肯定不会安然无恙的在这。可夏念总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她现在很疲倦,一时想不到哪里不对。 陶桃不会游泳,孟音也不会,如果两人都掉下去,许筝也没有赶上,她该怎么办? 夏念突然想到这点,觉得后怕不已,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萧闲感受到了,以为是她冷,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 “夏姑娘,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把衣服烘干。”萧闲耳尖微红,面上却很正经。 夏念一愣,这身湿衣服确实很难受,她便点了点头。 萧闲抿抿唇,一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胳膊,开始暗自用力。 夏念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触碰到自己的皮肤,下一秒,她就听到了夏侯羽的声音。 他语气恐慌,脚步凌乱。 “阿念!”他喊出声,夏念朝他看去。 四人终于赶到了这里,现场已是一片狼藉,地上全是被踩烂的、残败的花。 夏侯羽向夏念走去,萧闲一愣,握住夏念的手放了下来。 夏侯羽满脸的担忧,他扶起夏念,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念……夏姑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夏侯羽蹙着眉,眼神将她上下看了一遍,语气里的焦急昭然若揭。 她身上都湿透了,发髻也乱了,湿润的头发贴在她的额头和脸颊,像一朵开败了的花。 夏侯羽伸出手,将她的发丝理了理,又打横抱起她。 夏侯羽看向萧闲,面色阴冷极了,他抱紧了夏念,冷道:“一会回去将这里的情况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萧闲神情落寞:“是。” 一旁,顾凌有些无措的看着怀里的孟音。 他才赶到时,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倒在黄衣男子怀里,脸色那样白,一动也不动,毫无生气的样子叫他心头猛颤,几乎要克制不住内心的暴虐。 他差点以为她死了,还好孟音因为难受皱了一下眉,他才反应过来她只是晕了过去。 顾凌握着孟音的手,她的手这样凉,在他的大手中间,又小又白。 顾凌额头青筋暴起,双肩微颤。 一时间,心疼、愤怒、懊恼如同黑色绸带一般在他心里肆意蔓延,将他的心包裹住,不留一丝缝隙。 这桥被炸掉,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坐在一边的奕安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神色,不禁冷笑。 这个疯子竟然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 孟音又咳嗽了两声,顾凌见了,立马伸手轻捧她的脸颊。 她一张小脸苍白无色,牙齿紧咬着嘴唇,身体打颤,好像很难受。 顾凌心疼不已,大手抚摸她的脸,眼里的着急和柔情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阿音,阿音……”他温声呼唤,心跳极快。 他怕了,即使知道孟音没事,他心里也怕极了。 他本就不能忍受孟音受到一点伤害,现在孟音遇到爆炸,还溺水了。 他捧在手心的人被人暗算,被迫进入了一场阴谋! 顾凌垂下头,死咬后槽牙。 如果不是因为孟音还在难受,他会立马召集人马,抓住罪魁祸首,将他千刀万剐。 就在顾凌快要控制不住狰狞的表情时,他的耳边传来微弱地呼唤声:“顾凌……是你吗?” 孟音睁开眼睛,模糊地看到面前的人影。 顾凌点头,勉强勾起嘴角:“是我,阿音。” 孟音听见确切的答案,又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嘴一瘪,委屈顿时席卷全身。 “刚刚桥塌了,我还掉进水里了……”孟音带着哭腔说,泪珠从眼角滑落。 顾凌皱着眉,心疼不已,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我知道,我会查出真凶,给你报仇。” 说完,他默默运功,想烘干孟音的衣服。 孟音躺在他怀里,感到一阵温暖,她一手抓住他的衣服,咬着唇不让自己继续哭。 顾凌手指摩挲着她的嘴唇,轻声道:“阿音,别咬,哭出来我看谁敢笑你。” 孟音被他逗笑,抽泣了几声,便没再哭了。 一旁的裴玄溪抓住许筝的肩膀,将她来回看了好几遍。 许筝快被他转晕了,她抓住裴玄溪的手:“停!我没事!” 裴玄溪面色稍稍缓和下来,他瞅见一旁目瞪口呆的黄衣男子,主动开口:“这位公子是?” 林越正处于极大的震惊当中,听到裴玄溪的话,他先是愣了一下才回答:“噢噢,在下姓林名越。” 这几个就是四大家族的继承人?他简直不敢相信。 江湖上的出了名的疯子顾凌和笑里藏刀的夏侯羽正抱着一个女孩?他们是在……安慰她们? 本来他还不信奕安说的,现在亲眼看到,确实是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了。 许筝道:“是他救了音音。” 顾凌听见这话,抱着孟音站了起来。 “多谢,林公子要什么报酬尽管说。”他道,眼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林越拱手笑道:“无妨无妨,这位姑娘没出事就行。” 说完,他问:“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顾凌。” 林越眼睛一闪,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顾凌直接报出他的名号,看来是压根不怕。 另一边,奕清看着替奕安包扎的陶桃,还是走了上去。 奕安余光戏谑地看着他。 “阿桃,刚刚发生了什么?”奕清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问陶桃。 奕安挑眉:阿桃?他们关系又缓和了? 陶桃已经给奕安包扎好了,她站起身,将事情和奕清说了一遍。 说完,陶桃叹了口气,感激地看了奕安一眼:“奕安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他现在受伤了,我得照顾他才行。” 听到这话,夏念突然看向他们,夏侯羽以为她难受,大手又将她搂紧了些,柔声问:“怎么了?” 夏念摇头,只是定定的看着奕安。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破绽,夏念一时也看不出什么。 奕安听到陶桃的话,握紧的手骤然松开:他的目的达到了,甚至连引导陶桃去照顾他的话都没有说出,陶桃就主动开口了。 看来陶姑娘还是在乎他的。奕安嘴角微勾,不禁有些得意。 夏侯羽抱着夏念走过来,“今晚大家来我府上。” 裴玄溪和顾凌没有反驳,顾凌低头看了看孟音,她闭上了眼,满脸疲倦。 陶桃抬起头:“你们先回去吧,我送奕安回去,他受伤了。” 奕清本想阻止,可奕安毕竟是为陶桃才受的伤,他咬牙道:“我和你一起。” 陶桃点头,奕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这位公子,我可以去你家借宿一晚吗?我衣服都湿透了。”林越摸了摸头,还有些不好意思。 夏侯羽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当然可以。” 第85章 兵来将挡 回到夏侯府,夏侯羽立马安排侍女准备热水。 夏念被夏侯羽放到榻上,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就是有些脏。 夏侯羽仔细瞧了瞧她,见她实在没什么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夏姑娘……你身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他坐到夏念旁边,问。 夏念摇了摇头,她平躺着,双手合拢叠放在小腹上,看着可怜得紧。 夏侯羽心里一痛,手绕过她的身体撑在榻上,形成环住她的姿势。 “是我不好,没有提前安排人保护你们。”他心里很自责。 夏念摇头:“不是你的错,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她顿了顿,“这次桥被炸毁,是有人故意为之,对吧?” 夏侯羽点头:“没错。”可是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炸桥并不能拖延他们的时间,反而会激怒他们。 那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夏念见他眉头蹙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觉得他们炸桥是在和你们示威,还是想拖延时间?” 夏侯羽心里赞叹她敏捷的思维,柔声道:“示威的可能性或许更大,如果是拖延时间,应该从我们自身下手。” 夏念接过话:“可他们却选了你们身边的人下手。” 夏侯羽眸光微闪,他和夏念对视,顿时明白了她的想法。 夏念的意思,是有人知道了他们身边有她们四人,示威也好,拖延时间也罢,对四个姑娘下手,确实比对他们本人下手难度小不少。 夏侯羽心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却又很快被他否认掉。 他姑姑并不知道有夏念她们的存在。 夏侯羽心里杀意更甚,他握住了夏念的手:“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夏念难得没有把手抽出来,她点头:“一会你们开会我们能来吗?” 夏侯羽点头:“当然可以,我不会隐瞒你任何事。” 夏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想起了夏侯羽看到自己出事时的情景。 他是那样着急,叫夏念心里为之一动。 —— 看了眼亮堂屋子的房门,顾凌和夏侯羽对视一眼,离开了院子。 他们来到前院大厅,几人正坐在里面。 除了奕清和陶桃不在,其余人都在。 林越被安排在了偏院,已经下去歇息了。 夏侯羽上前,命人奉上茶水。 他坐到椅子上,将夏念的猜测告诉了几人。 裴玄溪皱眉:“江湖上并未传我们四个的私事,如果他们的目标真是借阿筝四人来打压我们的话,那这个人一定知道阿筝她们和我们关系不错。” 意思就是熟人作案。 夏侯羽点头,顾凌也认同这个说法。 三人心里同时想起一个人。 “难道是……奕安?”裴玄溪说出自己的想法。 许筝不太理解:“可是他救了桃子啊,还受了伤。” 裴玄溪垂下眸,这就是他们不理解的地方,奕安做局向来不会让自己参与其中,而他救了陶桃,又受了伤,确实不像是他的作风。 “难道是有内鬼?”许筝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分析。 三人看了看她,这个猜想也不无可能。 另一边,房间内—— 夏念正和孟音一起泡澡。 孟音叹了口气:“服了,好不容易可以好好玩玩,还遇到这种事。” 夏念看向她因为泡澡而红润的脸颊,问:“音音,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孟音摇头,靠在了木桶边:“已经没什么事了,就是掉下去的一瞬间那种失重的感觉,我真不想体验了。” 夏念点头,她也同样。 “气死了,谁在桥上放炸药啊,等找到人我要让顾凌放蛊虫在他身上!”孟音气的咬牙切齿,她愤恨地拍了拍水面,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门外,靠在墙边的林越瞬间竖起耳朵。 让顾凌放蛊虫?听这语气她和顾凌关系难道已经到了那一步…… 夏念看向孟音,认真地说:“音音,其实我觉得,这次是奔着我们来的。” 林越听到这话,立刻警惕了起来。 这个女子的敏锐和观察力都很不错。 孟音惊讶道:“我去,我们几个弱女子也能被视为目标,他们没搞错吧?” 夏念垂下眼,道:“你说,我们留在他们身边是对的吗?这样危险,如果到时候没有阻止他们分裂,反而搭上我们的性命,不是得不偿失?” 林越听得瞪大了眼睛,她们阻止四人分裂?可师傅的计划根本没有泄露的可能啊,难道她们的身份比师傅的还神秘? “可是,我们不留在他们身边,也回不去啊。”孟音叹道,“念念,我觉得我们不能这样想,你想啊,我们好不容易和夏侯羽他们打好了关系。” 她顿了顿,继续道:“有我和你的聪明,加上陶桃的后援和阿筝的武力,还有他们四个的权势,我还不信有什么人能打倒我们,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我才不怕那些阿猫阿狗,就会耍这些阴招,有本事当面碰一碰!” 她说的激昂,手时不时拍打水面,表情丰富,夏念被她的情绪带动,忍不住笑出声。 “音音说的对,我们快起来,去听听他们说的什么。”夏念稳下心神,肯定了她的说法。 她们已经走到这了,为了阻止几人分裂,还一直压抑着感情,现在就凭这些阴招,就让她们前功尽弃?没门! 何况四人现在分裂的概率小之又小,或许过不了多久她们就能回去了。 夏念重拾信心,和孟音一起嬉闹着穿好衣服。 孟音掐着她的腰肢:“念念,你这腰是越来越细了,夏侯羽怎么忍住的!” 夏念敲了敲她的脑瓜:“说什么呢,就你天天开这些玩笑。” 林越听的面上一红,心里却得出一个结论:夏念和夏侯羽关系绝不一般。 他更感到惊讶的是,四人留在这里的目的竟然是为了阻止他们分裂,她们四个是怎么知道师傅的计划的?他除了自己和柳依,谁都没有说啊! 林越转了转眼珠子,决定私下再去调查一下她们。 听着里面没有了动静,林越立马飞身离开了这个院子。 —— 啪嗒一声,门被打开了。 几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夏念和孟音齐齐走了进来。 她们换了干净的衣服,身上还带着刚沐浴完的雾气。 许筝跑上前抱住她们,“还好你们没事!不然我都要自责死了!” 孟音拍了拍她的背:“安啦安啦,我们福大命大。”说完,她和顾凌的目光对视上。 顾凌将她上下扫视了一番,见她笑颜如旧,心里的怒气和担忧消了许多。 孟音朝他笑了笑,眉眼弯弯,顾凌猛地想起他才到河边时看到的孟音。 苍白的小脸,紧闭的双眼,毫无血色的嘴唇,和颤抖的身躯。 他握紧了椅子把手,暗自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把安排这一切的人找出来,死了都要给他剁碎! 第86章 你是因为我受伤 另一边,陶桃和奕清一起送奕安到了他府上。 奕清直接喊阿烁把奕安扛了回去,他见不得奕安那副倒在陶桃身上的嘴脸。 “阿桃,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和奕安待在一起?”奕清憋了一路,见陶桃也不开口,终于忍不住问。 陶桃脚下步子很快,她心里还担心奕安的伤势,见阿烁扛着奕安已经消失在视线里,陶桃开口: “昨天奕安就约我今天和他一起放花灯了,今天晚上我们刚好就在桥上,是他保护了我,不然我现在已经……” 奕清握紧了双手,他闪身到陶桃面前,一下握住她的双手,把陶桃吓了一跳。 “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陶桃愣了一瞬,她抬头看向奕清,他微抿着唇,神情严肃,好像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嗯,但是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陶桃温柔笑笑。 奕清放下手,和她并肩回了奕安府上。 府内,阿烁把奕安放到了榻上。 陶桃走上前,突然想到什么:“不好,我的药箱在夏侯府上。” 奕安摆摆手:“没事,陶姑娘先回去休息吧。” 因为失血,他面色有些惨白,看得陶桃心里难受极了。 “不行,你因我受伤,我有责任,而且我本来就是学医的,要有职业操守。”她一本正经地说,“你府上有纱布什么的吗?” 奕安细细看着她,嘴角勾起:“有,我房里。” 他们现在在主厅。 陶桃点头,她站起身,喊外面的下人去奕安房里拿东西,顺便再拿一瓶酒,还有一些银针和线。 奕安府上没几个下人,就守大门的守卫和两个小厮一个厨娘。 奕清双臂环抱靠在门框边,略有些不屑:“就这点伤有这么痛吗?” 陶桃回过头,怨怼地看了他一眼。 奕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火花,轻笑道:“阿清说的对,实在是我太矫情。” “你!” “奕清,别乱说话!”陶桃及时喝止住他。 奕清松了手,上前两步:“这些事你来做干什么,让下人做不就行了。” 陶桃对他无奈:“这种事本就该专业的人来做,怎么能随意交给别人?” 奕清不服,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陶桃洗干净手,问奕安:“需要我帮你脱吗?” 他的伤势在背上,需要脱衣服处理干净。 奕安余光瞥了眼奕清,他右手手指撑着脸,正看着这里。 奕安稍微动了动胳膊,面带歉意道:“好像需要陶姑娘帮忙。” 陶桃点头,正想帮他,却被奕清打断:“别动,让阿烁来。” 站在门口的阿烁听到这话,懵逼的啊了一声。 奕清看了他一眼,阿烁撇撇嘴,“我来就我来。” 奕安没有拒绝,陶桃只好站在一边,毕竟这里是古代,阿烁来或许更好。 等阿烁脱下他上半身的衣服,露出那道伤口时,陶桃捂住了嘴巴。 她虽然看过许多触目惊心的伤痕,可奕安这却是因为她而受伤的,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陶桃皱着眉,眼里浮现出一层水汽,她蹲下身,问奕安:“疼吗?” 奕安瞳孔微缩,一时说不出话。 “一会消毒时可能会很痛,你忍着点。”陶桃低头眨了眨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好。”奕安回过神,道。 他确切的感受到陶桃对他的愧疚和关心,即使这是他做的局,他也享受其中。 如果,陶桃能一直在他身边就好了。 他做这个局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让陶桃留在他身边。 奕清坐在一边,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他不停劝诫自己,不要动怒,不然陶桃又会和他生气。 阿烁站在一旁,也怕的很,他不想每天练几个时辰的剑! 没一会,小厮拿来了纱布和酒,还有一些金疮药。 陶桃将酒递给阿烁,“阿烁,你把这个酒倒在奕安的伤口上,伤口需要消毒,不然很容易感染。” “好。”阿烁点头,他看了看奕安血肉模糊的伤口,不敢想象有多痛。 陶桃坐到榻上,道:“奕安,你面对着我,坐在边缘,这样酒才不会滴到榻上。” 奕安点头,转过身和她面对面。 陶桃双手微微颤抖,她握住奕安的手,冰凉的触觉让奕安身体一僵。 他抬眸看向陶桃,她还是一脸担忧。 “要是太痛的话,你就喊出来。”陶桃说。 “好。”奕安点头,这点痛他还是能忍的。 陶桃松开了他,奕安有些恍惚,伸手去想去抓她,又缩了回来。 陶桃开始给银针消毒,她倒了一些酒到杯子里,将银针放了进去。 奕清看着她的动作,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憋着没有说出来。 阿烁拿过酒瓶,开始往奕安背上倒。 奕安攥紧了衣服,他自小练武,这点伤本不算什么,可这酒倒上去却更痛了,他不由得蹙紧了眉。 一旁的陶桃已经穿好了线,要给他缝伤口了。 消完毒,陶桃上前,用棉布擦干净他的背。 虽然以往也做过此类手术,可这里条件简陋,奕安还没有打麻药,她只能尽量快点,让奕安没有那么痛苦。 陶桃深吸口气,上了手。 针线在奕安的皮肉里穿梭,他硬是没有喊出一声。 奕清在后面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陶桃说昨晚是奕安约她的,结果就出了事。 难道是奕安的所作所为?奕清猛地抬起头扫了一眼奕安,他背后的伤口有些狰狞。 因为那木板发生断裂的地方很尖锐,又是被炸开的,直接砸在了奕安背上,砸出了很大一个口子。 奕清不禁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奕安做事向来不会将自己折进去,又怎会让自己受伤? 而且,陶桃和他关系还不错,如果真是他做的,他的动机是什么?目的是什么? 如果把这次爆炸想成是逍遥派的人拖延时间,还合理不少。 奕清渐渐打消了疑虑,他也不想看到陶桃为奕安疗伤的样子,干脆走到院子外坐着等她。 过了会,伤口终于缝好,陶桃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她终于松了口气,给奕安上好药后,开始给他缠纱布。 一切都处理好后,陶桃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给奕安披上外衫,笑道:“好了。” 奕安转身坐过来,因为疼痛,他额上出了些汗,嘴唇还有些惨白。 “陶姑娘确实厉害。”奕安夸赞道。 陶桃见他并无大碍,心里好受了些。 “我应该的,你没事就好。”她洗了手,道。 奕安看了看外面,温声说:“很晚了,陶姑娘就留宿在这里吧。” 陶桃看了眼外面奕清的背影,低下了头。 第87章 雾山失踪案 奕安看出她的犹豫,他轻咳两声,语气虚弱:“陶姑娘不留也没事,正好阿清在,可以送你回去。” 陶桃见他这般虚弱的样子,摇了摇头:“我还是留下照顾你吧。” 她刚刚犹豫更多是因为担心音音她们,但想来夏侯府还有神医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奕安抬眼看她:“好,有劳陶姑娘了。” 陶桃笑笑,走了出去。 奕安瞬间变了脸色,他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他自嘲地笑了下,没想到他有一日也会因为一个姑娘受伤。 陶桃走出门的那一刻,和奕清四目相对。 奕清道:“走了吗?” 陶桃摇头:“奕清,你先回去吧,奕安他需要人照顾。” 奕清上前几步,语气有些急:“那些事交给下人做就好了,你何必专门留在这里?” 陶桃温声道:“奕安是因为我受伤的,我怎么能丢下他?而且我本来就是医师。” 奕清深吸口气,拼命压制住自己想直接扛起她的冲动。 “奕清,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陶桃又道。 奕清心里痛苦极了,他懊悔应该安排人暗中保护陶桃,这样她也不会因为奕安留在这里。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转而看向阿烁。 “阿烁,你回夏侯府告诉他们我们不回来了。” 陶桃愣住:我们? 阿烁摸了摸头,有些犹豫:“少主,你真不回去啊,那那件事……”他的声音小了不少。 奕清冷眼看了看屋里的情况:“不回去了,你和他们说就行。” 阿烁拱手:“是。” 陶桃瞪大了眼睛:“奕清,你也要留在这吗?” 他不是很讨厌奕安吗?怎么会留在他这里,难道是因为自己才选择留下? 奕清走到她面前,语气稍微温和了点:“我不放心你。” 陶桃没想到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她面色一红,小声嘀咕了一句:“有什么好担心的。”便跑进了屋里。 奕安一下就注意到了她泛红的耳尖和脸颊,他心里冷笑,面色仍然笑着:“陶姑娘和阿清的误会解除了吗?” 陶桃喝了口水,心跳终于慢了下来:“嗯,奕清本来就不是不讲理的人。” 奕安凝视着她,听到她为奕清说话时,藏在衣袖下的手忍不住握紧。 “呵呵,看来陶姑娘和奕清关系挺好。”奕安又道。 奕清从一脚踏进房门,他双臂环抱,挑了挑眉:“我们关系当然好了,还需要你说!?” 奕安暗下眸:“阿清还真是年轻气盛。” 陶桃害怕两人又发生什么矛盾,急忙上前拉住奕清的胳膊:“好了,快去休息吧。” 奕安看见她抓住奕清的双手,眼里闪过暗芒。 奕清低头看向陶桃,道:“我等你。” 陶桃无奈,知道拗不过他,只能点头。 —— 阿烁一个人回到夏侯府,心里连连叹气。 少主这是要过情关了。 他进去里面,见主厅灯火通明,便走过去敲门。 门被打开,里面的人看到只有他一人回来,不由得惊讶。 夏念站起身问:“阿烁,桃子呢?” 阿烁道:“陶姑娘为照顾奕公子留在了他府上,少主也留了下来。” 几人点头。 “对了,少主让我告诉各位,明天等人一来,计划就可以开始了。”阿烁正色道。 夏念看向夏侯羽:“夏侯公子,雾山的事我们听音音说过了,可以说说细节吗?” 夏侯羽和裴玄溪不约而同的看向顾凌,孟音能知道这事,定是从他那里听来的,看来顾凌是真对孟音上了心。 “好。事情是这样的,几日前裴兄和顾兄先后收到消息,说雾山最近有很多人失踪。” 夏侯羽顿了顿,继续道,“我们派人去调查,发现那些人都在去雾山的小路上失踪的。” 裴玄溪点头,接着说:“没错,雾山地形复杂,只有走那条小路才能安全进去。而一般去雾山的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里面的名贵草药。” “草药?”夏念和孟音惊呼出声。 顾凌看向孟音,点头:“雾山里生长很多名贵药草,很多人就是专门干这一行的。” “对,据消息,那些走小路的人都在晚上和清晨失踪的,后面有人在晚上经过那条小路时,亲眼看到里面忽然冒出许多雾气。”夏侯羽道。 “不是说这件事和裴兄有关吗?”孟音问。 裴玄溪点头,“就在几天前,失踪人的家属进去找人,在草丛里捡到了万象楼的暗器,后面就有谣言传是噬魂殿和万象楼想独占雾山的资源,才设计让这些人不敢去雾山。” “也有人说,是噬魂殿和万象楼不和,在争夺雾山时给对方设埋伏,却伤及无辜。”顾凌道。 孟音不解:“就凭这些就说是你们干的吗?暗器人人都可以买吧,就凭那些雾气就说是噬魂殿干的?” 顾凌眼里闪过笑,道:“人多口杂,何况就是有人故意和我们不对付。” “其实这一看就知道是专门针对你们的,江湖上竟然还有那么多人信。”夏念皱眉道。 夏侯羽看向她:“这些年,江湖上不满四大家族的门派越来越多,有贼人在背后从中作梗。” 孟音和夏念对视一眼,她们已经猜到了,估计就是那个想分裂他们的人。 “无妨,我们已经想好对策了。”顾凌表情平淡,道。 他看着对面的孟音,就是可能要和他的阿音分开一阵了。 许筝坐在椅子上,不停打着哈欠。 听他们说这些,她只觉得头大,没一会就困了。 裴玄溪轻笑了下,站起来道:“很晚了,大家先去休息吧。” 许筝连忙附和:“对对,我要困死了。” 大家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顾凌跟在孟音后面,拉了一下她的小拇指。 孟音回过头,并没有生气,她等众人都出去了,才凑到顾凌身边。 顾凌脸上笑意明显,低头轻语:“阿音?” 孟音拉着他的胳膊,两人来到了院子里。 “顾凌,这次的事对你们影响大吗?”孟音蹙眉问,“还有你们会有危险吗?” 顾凌伸手轻捏了下她的脸蛋,坏笑道:“阿音是在担心我?” 孟音翻了个白眼,打了他一下:“当然担心你们了!” 顾凌手指捏起她的下巴,俯首凑近她:“不是我们,是我。” 孟音心里无语,只好妥协:“好好好,担心你。” 其实她更多的是担心这事会让几人产生隔阂。 但顾凌这样让她没有办法。 顾凌松开她的下巴,一下把她揽进怀里。 孟音一愣,她后脑勺被顾凌按着,现在她贴在顾凌的胸膛上,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他身上只有淡淡的草药味,孟音被他抱在怀里,竟然觉得很安心。 顾凌好听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带着宠溺:“别担心,我不会离开阿音的。” 孟音一滞,心里隐隐难受。 可是,她要离开他啊。 第88章 布局 夏念一直想着方才说的事,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走着的人不是孟音。 她习惯性伸手,夏侯羽见了,眼里闪过笑,把手递了上去。 夏念左手摸着下巴,埋头思考,右手自然地牵着夏侯羽。 夏侯羽耳尖微红,夏念的手指细长白嫩,触感冰凉凉的,他觉得好舒服。 夏念感觉到后面的人走的很慢,习惯性拉了一把,却顿觉不对。 孟音的手怎么可能这么大,还有茧? 她猛地回过头,惊讶道:“夏侯公子?怎么是你?” 夏侯羽愣住,有些委屈地说:“不是夏姑娘先伸手的吗……” 夏念赶紧松开他,这确实是自己不细心导致的。 “好吧,夏侯公子,你们的计划,我们能帮什么忙吗?”夏念默默转移话题。 夏侯羽摩挲了一下手指,道:“有,夏姑娘到时候配合我们就行。”说完,他朝夏念笑了笑。 夏念狐疑地看着他,缓缓点头。 —— 次日,陶桃起来去给奕安换药,却被告知奕清一大早就离开了。 奕安观察着她的神色,问:“陶姑娘,你不难过吗?” 陶桃啊了一声,随即笑道:“我为什么要难过啊?” 奕安低下头:“你和阿清的关系挺好,不是吗?” “还好,大家都是朋友。”陶桃道。 其实她听到奕清离开的消息时,心里确实有些难过。 但想到奕清本就讨厌奕安,还陪她在这住了一晚,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她抬头看了眼奕安,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呢? —— 奕清回到自己府上,见到了王元。 奕清看了眼他,坐到椅子上,道:“王元,这次我们行动需要我的心腹,不然我不会让你从昭定城赶来。” 王元长着一张很显嫩的脸,看起来和实际年龄不符。 他拱手道:“少主放心,王元一定全力以赴。” 奕清撑着额头:“你之前带回来那姑娘,跟着你来了?” 王元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对,她身体很弱,一个人在那我不放心。” 奕清勾起嘴角:“无妨,我知道你对她有情,便带着她吧。” 王元欣喜若狂,他都准备好领罚了,也不知道自家少主是不是遇到什么天大的好事,今天竟然开恩让半梦留下。 他正色道:“多谢少主!” “好,记住我们的计划,五天后进行。”奕清说着,加重了五天后这三个字。 王元牢记于心,他拱手弯腰,退了出去。 他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下推开门,看向坐在榻上的女子。 她身穿浅粉色的衣裙,正坐在床上给他缝制衣服。 王元见了,心里泛起一片柔情。 “半梦,别做了,小心伤眼睛。”他上前,坐到了半梦身边。 被唤作半梦的女子见是他,笑眼盈盈,轻声道:“没事,我现在没事做,正好给你做一件衣服。” 王元伸手抱住了她的肩膀,道:“我已经和少主说了,他没有什么意见,除了执行任务,我们都可以在一起了。” 他笑着,眼里尽是对以后幸福生活的渴望。 半梦眼里闪过机警,随即笑着靠在了他的怀里,柔声道:“好,只要可以和元哥在一起,半梦在哪里都无所谓。” 说完,她抬起脸,眼里满是担忧:“你过几天是要执行什么任务吗?” 王元点头,他心里对半梦是极其信任的:“没错,五天后,我要去雾山一趟。” 半梦手顿了一下:“五天后吗?” 王元点头,搂着她的手更紧了。 “我会小心的,你不用担心。” 半梦还在想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听到王元的话,她乖巧点头,依偎在他怀里。 —— 阿烁无奈地吃完手里的包子,飞身前往奕安府上。 他一大早就被奕清派来的人叫醒,说是让他去奕安府上,告诉陶桃少主离开的原因,顺便在路上给她买些糯米糍,并让陶桃明天下午去少主府上。 阿烁不由得为自己感到悲愤,自从自家少主遇到陶姑娘后,他这个护法就像跑腿的一样,还要为少主的感情问题出谋划策。 可怜他还是一个十九岁的血气方刚少年郎啊,就要天天被摧残。 只不过,他倒是确定了一件事。 感情这东西,真碰不得。 不然就会变成少主那样! 他不禁有些怀念以前那个暴躁的少主了,起码他不用时不时忧心少主和陶姑娘吵架,担心自己又得练几个时辰的剑。 阿烁叹了口气,买下了糯米糍,很快就来到了奕安府上。 陶桃见他来了,很是惊讶。 “阿烁,你怎么来了?”她问。 阿烁咳了两声,正色道:“陶姑娘,这是我们少主专门让我买给你的。”说着,他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 陶桃下意识接过,一下就闻到了糯米香。 她心里一暖,柔声问:“奕清今天走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阿烁点头:“没错,少主让我告诉姑娘,不用担心他,他晚上会过来这边住。” 陶桃俏脸一红,嘀咕了一句:“谁担心他了?我才不担心呢……” 阿烁见了,顿时明白了少主喜欢陶姑娘的原因。 这可怜劲的模样,哪个男人见了不迷糊? 当然,少主心悦的姑娘,他可不敢觊觎。 “陶姑娘,我们少主还说,明天下午去一趟他府上,他有事要与你说。”阿烁收回思绪,道。 陶桃点头:“好,阿烁,拜托你告诉他,我一定到。” 阿烁点点头,拱手弯腰:“陶姑娘,在下告辞。” 陶桃看着阿烁的背影消失,脸上的红晕才消减不少。 她手里捧着糯米糍,坐到了院子的石凳上。 她心里一阵高兴,连眉眼都染上笑意。 奕清在不发脾气的时候,真的很好啊。 陶桃想着,小口咬了口冒着热气的糯米糍。 又糯又甜,真好吃。 —— “什么?你说你过几天得去逍遥城一趟?”许筝放下手里的暗器,瞪大了眼睛。 裴玄溪抿抿唇,点头。 许筝低下头,裴玄溪见了,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正想说些套路的话,却被许筝一句话打断施法: “那你能给我带点逍遥城的特产吗?” 裴玄溪一滞,点点头。 “好。” 许筝喜笑颜开:“太好了,记得带多点哦,我要分给念念她们。” 裴玄溪笑着应下,心里叹气。 没事,他的阿筝在感情上比较迟钝,他等得起。 第89章 怀疑 下午,奕清和阿烁都不在府上,王元也出去了。 半梦总算找到机会,她提上篮子,离开了奕清府。 半梦用布包裹着自己的头,不正面看完全看不清她的脸。 她小步跑着,想快点到奕安府上。 恰好此时,陶桃正从夏侯府回来,她是回去拿药箱的。 半梦走的很急,她从陶桃身边匆匆经过,陶桃一下子闻到了她身上那股花香。 她没有多想,只是多看了她几眼,便走进了一旁的医馆里。 两人擦肩而过。 半梦喘着气,终于到了奕安府上。 奕安正坐在书房喝茶看书,半梦敲了敲门,报上了名字。 “进。”奕安放下东西,看着她进来。 “公子。”半梦低垂着头,道。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奕安打量着她。 半梦点头:“王元说,过五日他们会去雾山。” 奕安顿时抬起眼:“过五日?消息准确吗?” 半梦立马道:“千真万确,王元亲口给我说的。” “好!”奕安脸上浮现出势在必得的表情,“你回去继续盯着他们,有什么情况立马回来告诉我。” 半梦拱手:“是,公子。” 突然,奕安想到了什么,他手拿着茶杯,缓缓道:“之前交代你那事办的如何?” 半梦想了想,明白他是在说给奕清下毒的事。 “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只是后面他来了紫阳城,有一段时间衣服都不是我洗,现在又是了。”半梦说着,余光时不时观察着他的脸色。 奕安心里得意至极,他眼眸阴冷。 不知道奕清变成个疯子,陶姑娘会不会哭呢? 无妨,他会哄她的。 说实在的,他更想看到陶姑娘因为他而哭,而不是自己那个狂妄自大的侄子呢。 半梦垂下目光,不敢再看他。 她这位主子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好,你回去吧。”奕安道。 “是。”半梦退了出去。 她快步走在院子里,陶桃恰好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她。 因为奕安府上人很少,甚至没有一个侍女,这位姑娘穿着粉色衣裙,她一下就看到了她。 陶桃定睛一看,这不是她在路上遇到那个吗? 半梦一直垂着头,她手紧紧抓着篮子,从陶桃身边跑过。 她没有看陶桃一眼,陶桃倒是看到她的脸。 是个长相清秀可人的姑娘。 她低头想了想,或许是奕安认识的人也说不定。 她回到屋子,将刚刚买的药整理了一遍。 半梦回到奕清府上,总算松了口气。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易容了的阿烁跟了她一路。 他还时不时摸摸脸颊,完全没有感觉,心里暗自佩服噬魂殿的易容术。 阿烁将吃剩的果核丢掉,朝夏侯府走去。 奕清正在那里,他需要去给奕清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半梦把消息送到了。 —— 夏侯府内,奕清听了阿烁说的,嘴角扬起肆意的笑。 他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上的茶杯,嗤笑道:“他喜欢给别人设套,现在给自己却被人算计了。” 阿烁笑道:“少主英明。” “把话带给陶姑娘了吗?”奕清问。 阿烁点头:“带到了。” 奕清沉默下来,他绝不允许自己和陶桃身边存在这么大一个隐患,既然陶桃这么相信他,那他就让陶桃明白,奕安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但这确实对陶桃很残忍,一直相信的人一夜之间变成了伤害她的人,甚至对她的朋友都没有留手。 但是他没办法。 “好,你明天记得配合。”奕清低垂着眼眸,道。 “是。” —— 陶桃看着奕安背上的伤口,正想着要不要开口问,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奕安注意到,扭头看她:“陶姑娘怎么了?” 陶桃愣了一下,讪讪一笑:“没事,就是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看到府里有位姑娘,她是你朋友吗?” 听到这话,奕安手微微一顿,不禁扬起一丝轻笑。 “陶姑娘很在意她?”奕安试探着问。 陶桃放下东西,摇头道:“没有,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奕安点点头,确实,他这府上平时都没什么人,突然来一个姑娘,是有点奇怪。 “她是我一个手下。”奕安回道。 陶桃点头,端起东西:“这样啊。” 奕安细细看着她,她的眼神还是那样干净纯粹,看不出一点其他意思。 奕安沉下眼,明白陶桃对他只是普通的朋友感情。 没关系,他会想方设法让陶桃对他有情的。 —— 夏侯府内,孟音和夏念坐在院子里聊昨天晚上的事。 夏念还是觉得太蹊跷,为什么那桥偏偏在她们去的时候炸了? 孟音沉思了一会,她看向夏念,眼神里带着犹豫。 “音音,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夏念问。 孟音点头,可她心里对自己的猜测表示怀疑,想了想,她还是开口:“我想到了一个人。” 夏念了然点头:“奕安,是吧。” “没错,因为桃子说过,是奕安叫她去找他。”孟音颔首。 “如果真是他,那他的心思太缜密了,先让桃子去找他,又知道我们会去找桃子。”夏念顿了顿,微微蹙眉,“可是,他也因为桃子受伤了。” 昨天晚上她们都看到了奕安身上的伤,这做不了假,陶桃也因此事很自责。 “是啊,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孟音叹了口气,趴到了桌子上。 “这也是我们奇怪的地方。”清冽的男声传来,二人向后看去,是夏侯羽和顾凌。 “你们怎么来了?”孟音问。 顾凌快步走到她身边:“我是来找你的。” 他来找孟音的路上,正好遇见夏侯羽来找夏念,二人正好一起来了。 孟音一下就看到了他腰间的荷包香囊,心里喜滋滋的。 她弯起眉眼:“你们来的正好,我和念念在分析昨晚的事呢。” “二位姑娘的猜测我们都想到了。”夏侯羽坐到夏念旁边,看着她的侧脸,道。 “那奕安……”孟音疑惑道。 顾凌摇了摇头:“昨晚的事和他一定有关,因为另一件事他脱不了干系。” “什么事?”夏念问。 “雾山失踪案。”夏侯羽接过话。 “我去,这事竟然和他有关?”孟音瞪大了眼睛,“可是,他平时看着人还可以啊。” 孟音裂开了,奕安难道真是反派? 如果不是昨晚的事疑点太多,她也不想怀疑到奕安头上。 顾凌嘴角轻勾,面色却很冷。 他直勾勾得看着孟音:“是吗?孟姑娘很了解他?” 听到孟姑娘三个字,孟音只觉得脊背发凉。 通常顾凌这样喊她就代表他生气了。 “咳咳。”孟音假意正经,“还好吧,就听桃子说的。” 顾凌哼笑一声,现在有人他不方便行事,等晚上再和她“好好说”。 “他或许无所谓被不被我们发现,既然雾山的事都有他的参与,那桥被炸也一样。”夏侯羽道,“还有,这事和那个韩老脱不了干系。” “又是这货?”许筝的声音传来,和她并肩走的是裴玄溪。 “这个韩老,有这么大的能耐让那么多人失踪吗?”夏念问。 “他没这么大的能耐,但逍遥派有。”夏侯羽双手环抱,眼里满是戏谑。 第90章 防止隔墙有耳 “逍遥派?”夏念看向他,估计又是哪个江湖门派,“意思是他和这个门派勾结,陷害你们。” 夏侯羽点头:“没错。” “这死老头在想什么啊,天天就知道找事。”孟音趴在许筝耳边嘀咕道。 许筝认可不已。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奕安和他有关系的?”夏念问。 “奕清设了个计,我想,明天晚上陶姑娘就会告诉你们的。”夏侯羽看向她。 夏念微蹙着眉,她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下变得担忧:“不好,那桃子现在在他身边,会不会有危险?” 夏侯羽伸手轻扶她的腰:“不会,奕清派了人在暗中保护陶姑娘。” 夏念稍稍放下心,微微颔首。 —— 晚上,奕清如约回到了奕安府上,怀里还揣着带给陶桃的东西。 陶桃正坐在院子里看医书,奕清走路很轻,她完全没有察觉。 陶桃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翻阅着书籍,格外认真。 奕清眼里浮现出丝丝柔情,一时间不想打扰她。 但他太高,走过来的一瞬间,就挡住了陶桃前面的月光。 陶桃抬起头,惊讶道:“奕清,你晚上真的来啊?” 奕清声音有些闷:“难道我在你心里很不守信吗?” 陶桃合上书,站了起来,有些着急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奕清嘴角微扬,上前看着她:“今天月色很好,出去走走?” 他说着,从怀里将他买的大鸡腿递给陶桃。 鲜香的味道一下子就飘进了陶桃的鼻间,她接了过来,心里一暖:“好。” 奕安此时在外院的书房内练功,并没有意识到里面发生的事。 奕清见她答应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飞身离去。 陶桃被吓了一跳,她杏眸圆睁,看向奕清:“你没说用轻功啊?” 奕清坏笑了一下:“我也没说不用。” 陶桃一时无言,她撇撇嘴,干脆在低头欣赏下面的风景。 夏季的夜晚,街道上还有很多行人,多是些散步喝茶乘凉的人。 上有漫天的繁星,下有万家灯火,陶桃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这样想着,奕清带她来到了一座花园。 陶桃之前听过这里,富家子弟喜欢来这作诗游玩。 虽然是晚上,这里也不阴森,或许是有很多萤火虫的原因。 陶桃被奕清放下,有些疑惑地问他:“奕清,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奕清看了看四周,“防止隔墙有耳。” 陶桃不解:“什么?” 奕清拉着她的胳膊,朝花园里面走去。 “阿桃,你还记得催魂草的事吗?”奕清看向她,声音低沉。 陶桃一惊,还以为他又被陷害了,急忙停下脚步,凑到他面前闻了闻。 “你又被人害了吗?没有味道啊?”她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担忧。 奕清弯唇笑了笑,他双手握住陶桃肩膀,弯下腰和她平视。 “我没事,你还记得我当时和你说,陷害我的是个姑娘。”奕清道。 陶桃点头:“我记得,怎么了吗?” “她叫半梦。”奕清说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眸底晦暗不明。 陶桃抿着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太明白他怎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件事。 “奕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能告诉我吗?”陶桃有些担心地开口,“如果我能帮到你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奕清笑了笑,语气却并不轻松:“没事,明天你就知道了。” 陶桃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还是不太懂。 —— “啊!”孟音看着眼前的人,条件反射地叫了一声。 她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些雾气,脸颊红彤彤的,头发被她扎成两个丸子头,俏皮可爱。 顾凌本来心里还是不高兴的,看到她这个样子,只想将她抱在怀里,好好欺负一番。 “你怎么来了?”孟音问。 顾凌脸色瞬间沉下来,他走上前,表情不满:“怎么,阿音不欢迎?” 孟音瘪瘪嘴,坐到了凳子上,小声嘀咕:“大晚上的跑人家闺房,我还欢迎?” 顾凌哼笑了一声,他大步走来,擒住孟音的双手,把她按在桌子上。 “阿音不知道,我听力极好吗?” 孟音现在根本不怕他,她淡淡道:“知道啊,怎样?” 顾凌一愣,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甚是可爱,却叫他心里升起一股警惕。 阿音知道他不会伤害她,渐渐和其他人走近,把他抛在脑后怎么办? 这样想着,顾凌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本来孟音的腰就磕在桌子上,被他这么一按,她一下痛呼出声。 顾凌眼眸微缩,连忙松开她,问:“怎么了?” 孟音瞪了他一眼:“痛死了。” 顾凌垂下眼,一手握着她的肩膀,一手摸向她的后腰,“是这里?” 孟音穿着她之前的睡衣,很薄,顾凌指尖温柔的触感传来,她脸上一红,腾一下站起身。 “没事了,不痛了。”孟音躲闪着他的目光和手,不自然地拿起水杯挡住脸上的红晕。 顾凌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勾起嘴角,深邃的眼眸细细看着她。 孟音放下杯子:“干什么?” 顾凌嗤笑:“阿音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孟音见他又有动作,赶紧跑到床边:“好了,有什么事你快说!我要睡觉了。” 顾凌刚刚还笑着的脸瞬间低沉下去,他走上前:“阿音是想赶我走?” “没有!我只是单纯想睡觉。”孟音拿枕头挡在自己身前,道。 顾凌挑挑眉:一个枕头就想挡住他? 他长臂一伸,一下把孟音怀里的枕头丢到床上,又把她双手逮住,孟音直接被按倒在床上。 “阿音不知道我来干什么?那我告诉你,以后你不许夸其他男人。” 孟音被他的举动和幼稚的话吓了一跳,她横着他,无奈道:“好好好,你先放开我。” “你答应了?”顾凌有点意外,往日孟音定要和他争论两句。 “不然呢。”孟音瞪了他一眼。 顾凌余光不经意看到她身下,这个睡衣领口很宽松,能看到她脖子下大片的雪白肌肤,裤子还很短,孟音两条细腿在他一身玄色衣物下衬托下更白皙了。 顾凌喉结滚动了一下,把她扶了起来,又把她的腿抱到床上,用被子给罩住。 孟音愣了愣,她抬头看向顾凌,他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凌突然转过身,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蛋,道:“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急匆匆离开了这里。 孟音摸了摸头,她还真是搞不懂这个男人诶。 顾凌飞身到房顶,吹了好久的风才冷静下来。 第91章 人老不代表有实力 夏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心里带着疑问,不问明白根本没有心情睡觉。 她起来披上衣服,准备去找夏侯羽。 敲门声响起,夏侯羽正在换衣服,他没有多想,还以为是萧闲,便直接让人进来了。 门被打开,夏念走进去,和他四目相对。 夏侯羽上衣已经脱完了,他手上拿着里衣,还没有穿上。 夏念一眼就看到了他劲瘦的腰和八块腹肌,她连忙转过身,语气有些慌乱:“你怎么没穿好就喊我进来?” 夏侯羽头一次看到她害羞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窃喜。 “抱歉,夏姑娘,我还以为是萧闲。”他语气轻松,并没有因为夏念看到他感到窘迫。 夏念抬腿往外走:“你穿好再喊我。” 刚走没两步,夏侯羽一个箭步过来拉住她的手腕。 “穿好了。”夏侯羽闪身到夏念面前,笑容无害。 夏念上下看了看他,淡淡道:“夏侯公子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 夏侯羽换上一副委屈的神情,他垂下头,颇有些受伤地说:“是我的错……我认错人了,害夏姑娘看到我没穿衣服的样子。” 夏念看到他这样,顿时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她心里叹气,温声道:“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夏侯羽俯首看她:“那夏姑娘大晚上来找我干什么?” 夏念有些无语,她道:“我有些问题想问问夏侯公子。” “好。”夏侯羽弯了下嘴角,拉着她走到桌边坐下。 夏念抽出自己的手,道:“夏侯公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些门派会和你们作对吗?我知道,里面肯定有韩老的挑拨,但他们如果没有这个心,别人怎么说都没用。” 夏侯羽一愣,没有想到她是问这个。 但对于自己心爱的姑娘,提出的问题他当然会回答。 “因为他们不满江湖上最厉害的四个门派是几个弱冠之年的毛头小子继承。”提到这个,夏侯羽眼里带着些戏谑。 “最厉害的几个门派?”夏念有点疑惑。 夏侯羽颔首:“没错,夏姑娘,你还记得紫阳城命案时提到的噬魂殿吧,那就是顾家背后的江湖门派。” 夏念顿时瞪大了眼,四大家族远比看起她所知道的显赫。 “夏侯家背后是斩月堂;裴家背后是万象楼;奕家背后是千机教。”夏侯羽继续道。 “不说这四个门派,四大家族在大陆上的钱庄、酒楼、各种店铺不计其数,在官场上更是内阁四大成员。” “这样一来,就有很多人对四大家族虎视眈眈,专挑你们的错,是吗?”夏念接过话。 夏侯羽点头:“没错,本来继承人都是内定,不知道是谁传播了出去,一个月的时间,整个江湖的门派都听说了我们是四大家族的继承人。” 夏念皱眉道:“可这是你们家族的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关键了,他们认为我们太过年轻,没有能力继承大业,以往的继承人都是三四十才继承,而我们才二十出头。”夏侯羽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我们四个都是经过家族层层选拔和挑战才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中间经历了什么他们完全不知道,就算他们在内阁议事时公开反对,也无济于事。” 他说的很自信,几乎不提中间的艰辛和困难。 夏念不由得有些心疼。 他们也是从血泊里打拼出来的。 “那些老家伙,自以为年龄大了,见过些东西,就以为自己德高望重。”夏侯羽笑了笑。 “其实他们只是到了目中无人的年龄,相信你们会让他们知道,他们只是老了,不是实力长进了。”夏念淡淡道。 现实她也见过很多这种人,自以为自己年龄大,就可以随便教训人了,其实只不过是看到后代的崛起,想靠打压他们得到自信。 可人家只是礼貌,给了他点脸而已。 夏侯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般犀利的话,不由得笑出声。 夏念问:“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夏姑娘说的对。”夏侯羽眼神柔和,垂眸看着她,“不管怎样,我都会坐到那个位置。” 再给你名分,斩月堂堂主夫人,夏侯家的女主人,只能是你。夏侯羽在心里暗暗发誓。 夏念用力点头:“我相信你。” 她顿了顿,又道:“中间……会不会很危险?” 夏侯羽凑到她面前,笑着问:“夏姑娘是在担心我吗?” “……是。”夏念妥协道。 “是会有丧命的危险。”夏侯羽道。 夏念眉头一跳,不禁握紧了手。 “但我不会让自己没命的。”夏侯羽认真道。他可不想看着夏念和其他臭男人在一起,阿念只能是他的,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 夏念眸光微闪,总觉得他在对自己做承诺。 当然,她也不希望夏侯羽他们会出什么事。 毕竟她们还要回家呐。 两人又聊了一会,直到深夜,夏侯羽才依依不舍地将夏念送回院子,看着夏侯羽离开的背影,夏念心里大概有了底。 难怪最后他们四个会被挑拨,原来那个韩老背后这么多支持者。 那些门派什么目的她不清楚,但这个韩老,绝不是不想要他们继承家族这么简单。 夏念回到房间,终于睡了下来。 —— 陶桃想了一晚上,都没明白奕清怎么突然和她说催魂草的事。 她突然想起奕清让她下午去一趟府上, 或许他想今天下午和她说吧。 陶桃拿上东西,准备去给奕安换药。 昨晚和奕清边散步边聊天,她现在心里还很开心,看到奕安伤口结痂,她心里松了口气,之前一直担心会化脓。 陶桃笑了下,轻轻哼起了歌。 奕安见她脸上笑盈盈的,忍不住问:“陶姑娘,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陶桃回答:“我看你伤好的差不多了,心里高兴。” 奕安却扭过头,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倒是不想好这么快呢。” “啊?为什么?” “伤好了,就代表陶姑娘要回去了。”奕安抬起眼看她,眼波流转。 陶桃挠挠脸,不太能理解他这种想法:“你伤好了,我们还是朋友啊。” 奕安轻声呢喃:“是啊,只是朋友。” 陶桃没有听清,也没有纠结,她柔声叮嘱:“记得不要碰水哦。” 奕安点点头,看着她娇小的背影,眯了眯眼。 陶桃正要回院里,一小厮见到她,立马跑上前。 “陶姑娘,外面有人要见你。” 第92章 她是奕安的人 陶桃大概猜到是谁,她小跑出去,果真看到了三人。 孟音本打算上前抱住她,却突然想到什么,撇撇嘴,道:“好啊桃子,有了男人就不要姐妹了是吧?” 陶桃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哎呦,差不多明天我就回来啦。” 夏念默默将她看了看,走上前:“桃子,奕安最近有去什么地方吗?” 陶桃摇头:“没有啊,我在府中的时间他也在,基本哪里都没去。” 夏念点头,意思就是陶桃没在府里的时候,就不确定他的动向了。 “桃子,我们知道他救了你,你很感激,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夏念拉住她的手,声音很轻,“小心奕安。” 陶桃啊了一声,不太理解,“奕安他怎么了吗?” 孟音摇了摇头:“我们现在也不能多说什么,但你还是要注意安全。” “音音说的对,你想,奕安是奕清的二叔,他都那样厌恶他,可想奕安可能真的……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夏念道。 陶桃点点头,沉默下来。 她也这样想过,可奕安平时温和尔雅,还救了她一命……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陶桃道。 “你也别太担心啦,奕清有派人暗中保护你。”孟音抱住她的肩膀,笑道。 陶桃脸上一红,奕清派人保护她吗? “桃子,你脸和耳朵怎么红了?”许筝问。 “哈哈哈……桃子害羞了!”孟音笑道。 “没有啦!” 暗处,有人看到这一幕,将其告诉了奕安。 奕安捏紧手中的杯子。 他本想看在陶桃的面子上,不对她们下手。 可夏念太聪明,孟音反应又快,对他实在是威胁。 嘭的一声,他将杯子用力放到桌上,面露杀意。 —— 四人在外面逛了一会街,又去了裴家酒楼吃了午饭,陶桃想着下午还要去找奕清,便先离开了。 夏念看着陶桃的背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念念,你怎么了?”孟音见她眉头紧皱,问。 夏念摇摇头,“我心里有点慌,可能等晚上就知道了。” 孟音和许筝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陶桃很快来到奕清府上,她心里还想着奕清昨晚和今天上午三人的话,心里隐隐不安。 她向里走去,看到了两道身影。 是阿烁和她昨天在奕安府上遇到的姑娘。 那姑娘正和阿烁说着什么,阿烁余光看到了陶桃,便挥手让她下去。 陶桃身体僵住,一时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今天换了衣裙,半梦昨天也没有看到陶桃的脸,只以为她是奕清身边的一个手下,便完全没在意,转身离开了。 阿烁抿着唇,朝陶桃走来。 她杏眸里泛着水光,面上满是疑虑和震惊。 阿烁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伸出手:“陶姑娘,少主在书房等你。” 陶桃动了动嘴唇,阿烁抢先道:“少主那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陶桃有些呆滞地挪动到书房,颤抖着手推开门。 她几乎已经想到了。昨天在奕安府上看到的姑娘,今天又出现在奕清府上,而奕清和奕安不和,怎么可能用同一个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姑娘是奕安安插在奕清身边的卧底。她又想起昨晚奕清和她说的话。 她就是半梦! 那她昨天去奕安府上,是和奕安说了什么? 想到这,陶桃只觉全身发凉,她抬起头,看到了逆着光的奕清。 奕清靠坐在书桌上,显然是在等她。 看到陶桃微红的眼眶和紧握的双手,奕清知道,他赌对了,陶桃昨日必定见到过半梦,现在估计她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奕清。”陶桃开口,声音很轻。 奕清的手顿时捏紧了桌子边缘。 他安排这场戏,一是让陶桃明白,奕安是怎样一个人,对自己的侄子下手,并让她知道,奕安和韩老勾结,想置他们于死地。 二是想弄清楚,奕安是不是也参与到雾山失踪案里,并且桥被炸,他也极有可能参与进来。 一切都是奕安做的戏。 陶桃只猜到半梦是奕安的人,其余的还并不知晓,她有预感,背后的阴谋只会更大! “奕清。”她再次开口,缓缓走上前,奕清心里一抖,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院子里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陶桃抬起头,问。 奕清咬咬牙,道:“半梦。” 顿时,陶桃只觉五雷轰顶,对奕安的失望和被欺骗的愤怒在心里蔓延开,让她觉得呼吸都很困难。 奕清这两天在忙雾山的事,半梦昨日去了奕安府上,肯定是去传递什么消息。由此可见,奕安和雾山的事有关,桥被炸也就和他脱不了干系! ……半梦是奕安的人,想害奕清的人是奕安,害她和夏念孟音陷入危险的也是奕安。 难怪奕清这么恨他,说他是个禽兽,让自己离他远点。奕安从未对奕清留手过! 她一直以来相信的人竟然一直在欺骗自己,还利用她来伤害她最珍爱的人! 想到这里,陶桃的内心被愤怒和痛苦的情绪无情鞭打。 奕清一直在保护她,她还误会了奕清,和他闹了好久的脾气。 陶桃早已红了眼眶,她极力克制住泪水流下的冲动,问:“奕清,你让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让我明白这一切,对吗?” 奕清点头,握紧了拳头:“没错。对不起,阿桃,这样或许对你有些残忍,但我决不能忍受那样一个畜生在你身边,也只有你亲眼看到,才会明白。” 语闭,陶桃潸然泪下,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奕清突然感受到怀里颤抖着的柔软,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一时有些无措。 “阿桃……”他双手微微张开,不敢相信的看着陶桃的发顶。 陶桃主动抱他!? 他怀里温暖又冰冷,陶桃的泪水决堤一般弄湿了他的衣衫。 她带着哭腔说:“对不起……” 对不起她因为奕安的事和他置气,还逼着他去和奕安道歉,一直冷着他,不相信他说的话。 奕清轻抱住她,大手轻抚她的后背:“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是我第一个遇见你,就不会让奕安盯上你了。” 陶桃贴在他怀里,声音细而柔弱:“这怎么能怪你,是我一直没有信你的话。” 奕清感觉心脏被抽打般的疼痛,陶桃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奕安装的太好,站在陶桃的角度,奕安是救了她两次的人,她怎么会轻易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他设的这场戏,虽然让陶桃亲眼见证了自己相信的人一直在欺骗、利用她,也让她受了极大的伤害。 他又抱紧了几分,俯首在她耳边轻语:“无妨,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 陶桃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我也会保护你的。” 奕清见她白嫩的面庞满是泪水,忍不住伸手替她擦去。 陶桃立马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竟然躲在一个男生怀里哭! 陶桃轻推开他,脸颊绯红。 奕清轻笑道:“抱完就不认人了?” 陶桃撇撇嘴,抬起眼看他,眼睛有些红肿,泪珠挂在眼角,嘴唇被她自己咬的水嫩嫩的。 奕清耳朵迅速红了起来,他轻咳两声,伸手牵起陶桃的手。 “昨天我看到半梦去找奕安,她是不是知道了你们什么计划?”陶桃哽咽着说。 奕清摇头,伸手用手指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珠。 “当时你给我说了催魂草的事后,我就知道是奕安搞的鬼,我故意留下半梦,后面找机会反间他,所以,昨天是故意透露出假消息给她的。” 他说完,双手抓住陶桃的肩膀。 “阿桃,现在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还要待在他身边吗?”他虽然是问出来的,表情却写满了离开他三个字。 陶桃被他逗笑,轻声说了句:“笨蛋阿清。” 奕清愣住,呆呆地看着她的脸,以至于他都没听到陶桃后面那句: “我有个主意。” 第93章 留在他身边 “你刚刚喊我什么?”奕清凑近她,语气里的欣喜昭然若揭。 陶桃红着脸,道:“那不是重点啦,重点是我有个想法。” 奕清见她一边抽泣一边说话,有些困难,决定先不问这个,拉着她坐下:“什么想法?” 陶桃擦干净眼泪:“桥被炸的事情,他是主谋吗?” 奕清摇头:“一定和他有关,但我们也不清楚他是不是主谋,如果是他的话,我们想不到他的目的。” 陶桃低下头:“桥被炸,他自己也受了伤,难道是为了让自己洗脱嫌疑?” “这就是我们疑惑的地方,凭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让自己被折进去的。”奕清说着,眉头不禁蹙起。 陶桃抹了一把眼泪,既伤心又愤怒:“如果他不是主谋,为什么要喊我去桥上,还因此让念念和音音受了伤!” 她眸光微闪,脊背发凉:“难道他的目的是……念念和音音她们,还有阿筝,她只是侥幸没有来桥上!” 奕清点了点头:“不无可能。” 可他又确实救了陶桃,难道他真对陶桃有情?那就糟了!奕清咬了咬后槽牙,握着剑把的手不禁捏紧。 奕安那种人,得不到他是不会罢休的。 陶桃刚刚还在懊恼自己太笨,差点让念念和音音出事,她见奕清表情凝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奕清,你怎么了?” 奕清回过神,一下抓住她乱动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摩挲:“没事,你怎么不喊我阿清了?” 陶桃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瞪了他一眼:“我才不喊。” 奕清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心里一片柔软,他问:“阿桃,你想到的主意是什么?” 陶桃道:“晚上再告诉你。” 奕清皱眉:“为什么?” 陶桃笑了笑,眼神坚定:“因为这件事不能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呀。” 奕清轻笑了下,点头:“好。” 陶桃看着他俊逸的脸,想到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心里某个地方不由得被触动。 她拉了拉奕清的手指,柔柔道:“奕清,我饿了。” 奕清站起身:“走,带你去吃东西。” 陶桃余光瞥见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嘴角上扬,心里的雾霾终于散了些。 但她绝对不会原谅奕安的,无论他出于什么立场,有什么目的,她绝不会在把他当朋友。 —— 晚上,陶桃和奕清一起回了夏侯府。 她先回院子找三个姐妹,奕清则去和夏侯羽三人说奕安的事。 “桃子,你回来了!”孟音听见开门声,见陶桃,心里先是高兴,又赶紧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夏念和许筝也跑上前,陶桃心里一暖,道:“我没事。” 说完,她环视三人,见三人因为她殚心竭虑,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我去,桃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孟音被吓了一跳,赶紧安慰她。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夏念轻抚她的背,心疼得紧。 陶桃抽泣着说:“都怪我,要是我早点发现奕安是什么人,就不会让你们受伤了。” 三人对视一眼,连忙安慰她: “哎呀,谁知道他那么能装呢?” “这不怪你,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你第一个遇到的就是他,很难不相信他。” “没事!大不了我去揍他一顿替你出气!敢骗我们桃子,活腻了我看他是!” 陶桃被她们逗笑,一下扑到夏念怀里抹了抹眼泪。 夏念既心疼又无奈,伸手摸了摸陶桃柔软的发顶,道:“看来晚上不用洗澡了。” “念念!”陶桃抬起水亮的眼睛,表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感动极了。 无论怎样,她们永远都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 三人拉着陶桃坐下,陶桃将奕清设局的事告诉了三人。 “我丢,这奕清可以啊,平时看着脾气不太好,大事上还挺沉得住气。”许筝感叹道。 夏念想起了昨晚夏侯羽说的话,点头道:“毕竟他是被选中的继承人,不是没有理由的。” 说完,她看向陶桃:“桃子,你是不是有想法了?” 陶桃点头,站起身:“我们找他们一起说吧。” 三人对视一眼,“好。” 来到外院,主厅大堂烛光明亮,想必是夏侯羽四人在里面。 四人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夏侯羽见夏念来了,立马起身给她让座。 “阿桃,今天晚上你不要去奕安那里了。”奕清拉过陶桃,说。 陶桃摇头,她环视几人,坚定道:“不,我应该继续待在他身边。” 奕清不解:“为什么,在他身边不安全。” 夏念懂了陶桃的想法,接过话说:“桃子是担心……奕安会有怀疑吗?” 陶桃点头,道:“正因为现在知道了奕安和雾山失踪有关,才更应该待在他身边,不然他会有疑心的。” 奕清立马反对,他扳过陶桃的肩膀:“不行,你在他身边太危险,我不会同意的!” “奕清,你别担心,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陶桃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轻声安抚他。 夏念眼波在两人之间流转,心里一抖: 陶桃好像对奕清……格外不一样。 “可是……”奕清还想反对。 “再说,你不是会派人保护我吗?”陶桃打断他,笑道。 她目光坚定,没有丝毫惧意,明显已经拿到了主意。奕清沉下眼,缓缓道:“好,我会经常去找你的。” 陶桃点头,笑道:“谢谢阿清。” 两人转身坐下,才发现屋子里的人都盯着他们。 “咳咳,奕少主挺贴心的。”裴玄溪笑道。 孟音姨母笑半天了,她捂着嘴,对许筝说:“桃子好像恋爱了!” 许筝点点头:“桃子对奕清确实和对其他男人不一样。” 夏念看向陶桃,连阿筝都看出来了,桃子自己没有意识到吗? 奕清听力极好,一下就听到了许筝和孟音的对话。 他不懂恋爱是什么意思,但他懂许筝说的话。 陶桃对他和对其他人不一样,他在陶桃心里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奕清有些兴奋地看向陶桃柔和的侧脸,她正低着头,脸颊微红,双手叠在腿上乖巧地坐着。 “夏侯公子,对于雾山的事,你们开始处理了吗?”夏念把话题引到正轨上。 夏侯羽看向她,笑道:“知道了奕安和这事脱不了干系,自然要从他身上做起了。” 奕清轻蔑一笑:“没错。” —— 陶桃今晚还是要回奕安府上,她先和四人回了院子,打算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夏念见她拿好了,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桃子,我有问题要问你。” “哦哦,好。”陶桃点头,和夏念一起坐到了石凳上。 许筝和孟音也坐了下来。 “桃子,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奕清了?”夏念开门见山,直接问。 陶桃一愣,随即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夏念见了,心里叹了口气。 “是吗?”她轻声问。 陶桃咬着唇,道:“我也不知道……我……” “唉,桃子,你喜欢他也没事,大不了在这里谈一场恋爱嘛。”孟音摆摆手,宽慰地说。 陶桃摇头:“我不想对感情不认真,奕清在我心里真的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我不想没有结果,更不想后面因为离开这里而让他伤心。” 孟音和夏念对视一眼,几乎确定陶桃这是喜欢上奕清了。 从她的话里就可以听出,陶桃只是顾虑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的相爱没有结果。 “桃子,你绝对喜欢上他了!”孟音肯定道。 陶桃叹了口气:“嗯……只是我不敢承认。” 第94章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夏念将她鬓角的碎发理到耳后:“桃子,虽然我一直说不要在这里喜欢上谁,但感情是控制不了的,只要是你愿意做的、想做的,我都会支持。” 她顿了顿,“因为你一直对爱情这种东西处于逃避状态,所以我很担心你会受伤。” 陶桃很感谢夏念和她说这些话,她握住夏念的手,认真道:“大家放心吧,我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她低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奕清他…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孟音笑道:“这就开始为他说话了,以后还得了?” 陶桃用头蹭了蹭夏念的胳膊:“哎呀,音音别开我玩笑了。” 许筝看着陶桃,不禁道:“哎,果然爱情让人心情变好啊,属于我的爱情什么时候来呢?” 三人愣住,心里不由得可怜裴玄溪。 —— 等陶桃收拾好了东西,奕清和陶桃一起回了奕安府上,奕安听到外面院子有动静,走了出来。 “陶姑娘,下午都没见到你,还以为你回去了。”奕安温和地笑着,走向她。 陶桃稳住心神,现在是她的忍耐力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她笑道:“下午去陪念念她们玩了,奕安,你的伤怎么样了?” 奕安动了动肩膀,眼神在二人间来回转动:“还好,几乎已经大好了。” 陶桃笑的眉眼弯弯:“那就好。现在好晚了,快去休息吧。” 奕安点头,看向奕清:“怎么阿清今晚也要在我这睡?” 奕清挑衅般地看着他:“怎么,不愿意?” 奕安摇头:“自然没有这个意思,阿清想来就来。” 奕清走近他,眼神极冷:“别喊我阿清,我嫌恶心。” 奕安面色愣了一下,心里冷笑。 他突然扶住胸口,猛地咳嗽了几声,虚弱道:“呵,阿清的内力果然深厚。” 奕清横着他,他刚刚根本没有运功好吗? 这副样子明显是装给陶桃看的。 陶桃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表情平淡,如果是往日她或许真的会误会。 但现在,为了做戏…… “奕清,你干什么?”她换上一副责怪地表情,跑上前扶住奕安。 “我……”奕清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我根本没动手。” 陶桃瞪了他一眼:“那奕安怎么受伤了?” “你相信他不相信我?”奕清气的胸口大幅度起伏,手都握紧了。 陶桃咽了口唾沫,奕清怎么看着真生气了?没有看出她在演戏吗? “奕安是你二叔,喊你阿清不是应该的吗?”陶桃说完,满脸担忧地看向奕安。 “奕安,你没事吧?” 奕安摆摆手:“没事,陶姑娘,你别责怪阿清,他只是年龄小,不懂事。” 陶桃撇撇嘴:“年龄小不是理由。” 见奕清又要发火,陶桃赶紧道:“奕安,我扶你回去休息。” “有劳陶姑娘了。”奕安轻声道,临走时,还戏谑的看了一眼奕清。 奕清气急了,有关陶桃的事他就容易失去理智,他不明白陶桃为什么知道奕安是什么人的情况下还站在他那边。 他坐在陶桃屋里,准备等她回来再好好问问。 门被推开,陶桃走了进来。 奕清立马站起身,他拉了陶桃一把,用力关上门,双手撑在门上,将陶桃禁锢在怀里。 陶桃被他这一系列动作搞懵了,她眨眨眼,问:“怎么了?” 奕清见她这般无辜懵懂的样子,心里的气消了一半,却还是不得劲。 “你…你为什么要帮着奕安说话?”他问,语气颇为不爽。 陶桃无奈地看着他:“我那是演戏,为了不让他看出什么呀。” 奕清一愣,呆呆道:“是这样吗?” 陶桃一下笑出声:“不然呢?我都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怎么还会站在他那边呢?” 奕清还有些愣,他垂下眼,面色委屈:“我不管,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帮他说话的样子。” 陶桃眸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奕清这样……还挺可爱的。 “而且,你还当着我的面扶他。”奕清这句话说的很小声,陶桃压根没听到。 “什么?”陶桃问。 奕清有些赌气似地放下手,转过身道:“没事,你睡吧。” 说着,他就要从窗户走。 陶桃一把抓住他的手,温声道:“阿清,别生气了,好吗?” 奕清耳尖瞬间红了,他扭过头,眼里泛着水光。 陶桃看到他这样子,心里一软,手臂小幅度摇了摇他的袖子:“阿清,为了大局着想,就不要生气啦。” 奕清脸颊慢慢变红,陶桃这个样子还是他第一次见。 她眸光微闪,脸颊白里透红,小小的一个,是在朝他……撒娇吗? 奕清转过身,有些不自然却坚定地说:“我是不会为了大局委屈你的。” 陶桃见他不闹脾气了,连连点头:“好好,阿清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还会委屈呢?” 奕清有些不满她这种哄小孩的语气,他一下走到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俯首和她平视。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怕陶桃不相信,他又加了句:“真的!” 陶桃弯着眉眼,忍不住伸手摸他的脸。 他的脸很烫,皮肤很白,很轻易就看到脸上的红晕。 奕清眼神飘动,不敢相信这是陶桃对他做出来的举动。 他一下站直,摸了摸头,背过身去:“不晚了,阿桃快休息吧,我先走了。” 奕清脚站上窗台前,又回头说了句:“我不生气了,早点睡。” 陶桃呆在原地,一下笑出声。 “笨蛋,不晚还休息吗?应该是不早吧。” 她摇了摇头,洗脸时才发现自己脸也很红很烫。 陶桃扶了扶胸口:她好像越来越喜欢和奕清相处了。 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 奕清回到屋里,一下坐到了凳子上,猛地喝了几口水冷静。 他喘着气,脑海里还是刚刚和陶桃相处的情景。 奕清忍不住傻笑了下,突然感觉到鼻间有股热流。 他不在意地摸了下,拿到眼前一看,立马站起身。 他流鼻血了! —— 次日清晨,陶桃准备去找奕安。 她住的院子不远就是奕清住的那间屋,陶桃瞧了一眼,发现门开着的,想来是奕清出门了。 陶桃并未多想,很快来到奕安书房。 和奕安相处的日子,她发现奕安基本每天都起的很早,有时候甚至在书房睡。 听见敲门声,奕安说了句进。 陶桃在外面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推门而入。 奕安见是她,浮现出笑意:“陶姑娘怎么起这么早?” 陶桃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昨天晚上只粗略地检查了一下,怎么样,身体有不舒服吗?” 奕安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这么担心自己,不禁心里暗笑。 “无妨了,阿清那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我已经习惯了。” 陶桃克制住内心的怒气,温和道:“奕清的脾气确实需要改改。” 她走上前,“需要我再检查一下吗?” 不出他所料,奕安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再养几日就好,只是陶姑娘可能不太愿意留在我这里。” 陶桃摇头,认真道:“你伤没好我是不会走的。” 奕安看着她微闪的双眸,丝毫看不出一点其他情绪。 “陶姑娘……其实…”我希望你一直待在我身边。 奕安垂眸看着她,并没有把话说出口。 陶桃倒了杯茶,朝他弯眉笑了笑。 第95章 暂别 “奕安公子说什么?”陶桃问。 奕安轻笑着摇摇头,叹道:“没什么,陶姑娘后面有什么安排吗?” 陶桃眼里犀利闪过——他是想试探他们的行程? “嗯……应该会去逍遥城一趟吧,我们姐妹喜欢到处玩。”陶桃歪头想了想,道。 奕安眯了眯眼:“陶姑娘没听他们说吗?逍遥城最近不安定。” 陶桃微不可见地皱眉:“是有听说过,但夏侯公子他们没有详细说什么。” 奕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陶桃表情真挚,眼里毫无杂色,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痕迹。 听她这话的意思,夏侯羽他们是有意隐瞒她们这事了。 看来半梦消息不假,不然奕清不会不把事情告诉陶桃。 奕安手捏紧了书,指尖泛白。 他余光看着陶桃,内里血液翻涌。 等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就把陶桃囚在他身边。 她就会只属于他一人,什么奕清,什么姐妹,都必须从陶桃的脑中剥离。 陶桃同样在打量着他。 奕安,果真不简单。她现在不禁怀疑,自己被他救的两次经历,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没一会,陶桃实在受不了他的目光,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她回到院里,看到在外面等着她的奕清。 即使知道陶桃是在做戏,奕清心里还是很不爽。 他本想赌气让陶桃哄哄他,却想到陶桃还没有吃早饭,心里先把气压了下去。 陶桃提起裙摆朝他跑来,笑眼弯弯:“阿清!” 奕清本来还有些气的心在听到阿清两字后完全没有了。 他拿出怀里热气腾腾的包子:“给。” 陶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了过来。 “你今天早上干嘛去了?”陶桃咬了一口,皮薄馅大,是她最爱的那家包子铺! 奕清道:“和顾凌他们商量雾山的事去了。” 陶桃坐到石凳上:“有什么进展吗?” 奕清点头,看着她:“顾凌和裴玄溪要离开紫阳城几天。” 陶桃停住了手,他们两个要走?那孟音和许筝…… —— 深夜,孟音照例沐浴完,出来就看到了坐在凳子上的顾凌。 他一手放桌子上撑着额头,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 孟音对他每次深夜来访已经感到无所谓了,她上前,道:“顾凌,你就不能走点寻常路吗?” “什么?”顾凌站起身,朝她走来。 孟音摇头:“没什么,你来干嘛?” 顾凌几步来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他大手搂过她的腰,深邃的眼眸细细琢磨着她的眉眼:“阿音不希望我来?” 孟音瘪瘪嘴,“不是这个意思。” “那阿音是什么意思?”顾凌追问。 孟音受不了,她伸手打了一下顾凌胸口:“好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凌点头,俯首将头埋在她的肩颈处:“我得去处理雾山的事,要离开紫阳城几天。” 孟音愣住,一时忘记推开他:“什么,你要亲自去吗?” 顾凌点头,呼出的气一下轻扫她的皮肤。 孟音心里没由来的有些难过。 或许是因为她习惯了顾凌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他突然要离开几天,自己就不习惯了。 孟音暗暗吐槽自己花痴,顾凌帅点她就老想着人家。 “那……会有危险吗?”孟音问。 顾凌抬起头,大手捧起她的脸,大拇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 “不会,我是不可能让我的魂魄看着你被其他男人抱在怀里。”顾凌半开着玩笑说。 孟音心里更难过了,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在开玩笑。 孟音吸了吸鼻子:“那好,你要是出事我就和一百个男人好。” 说出这话后,她自己都惊讶了。 她明明是在威胁顾凌,怎么还有股撒娇的意思? 听到她的话,顾凌俯首凑近她,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阿音要是敢的话,等我回来我就杀光他们。” 孟音一下笑出声:“笨蛋,说什么呢?” 顾凌抿唇,眼神有些阴沉。 孟音汗颜,他好像没开玩笑。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激励你要注意安全嘛。”孟音赶紧道。 顾凌咧嘴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他站直身体,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 孟音顿时两眼放光。 “我没在的时候,会派人保护你。”顾凌将银票递给她,“不够的话可以去顾府拿,说你的名字就行。” 孟音呆呆的接过——这就是傍上大佬的好处吗? 虽然顾凌霸道、偏执、占有欲强,还喜欢搞跟踪,但他是真帅真大方啊。 孟音笑道:“好好好。” 顾凌看她这副财迷的样子,不禁勾起嘴角。 就算是为了他的钱,他的权,留在他身边就好。 即使这样,孟音也只是开心了一瞬。 她抬起眼,面上忧色明显。 “顾凌,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许出事!” 顾凌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认真道:“一定。” —— 次日,孟音中午才起来,吃饭时有些恹恹的。 夏念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了音音,吃不下饭吗?” 孟音摇摇头:“没事,只是顾凌因为雾山的事要出去一趟,我心里觉得难受。” 夏念一顿,缓缓问:“为什么难受?” 孟音还是摇头,心情低落:“不知道,可能是我习惯他在我身边了吧。” 许筝本想安慰安慰她,却突然想起几天前裴玄溪就和她说过要去逍遥城,她还开玩笑说给她带特产。 她猛地放下碗筷:“我丢,他们真去啊?我还以为裴玄溪开玩笑的!那他们啥时候去啊?” 孟音无精打采地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他没说,或许今天去也说不定,。这次雾山的事直接涉及到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许筝咬着唇,低下头。 夏念看她们这样,只觉得头疼。 “不行,我得去问问,他竟然没和我说!”许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孟音挠了挠头,问夏念:“奇怪,裴玄溪怎么可能不和阿筝说呢?” 夏念摇头,嚼东西的动作越来越慢。 许筝一路跑到裴玄溪府外,她本想拿出令牌,却发现自己压根没带。 没办法,她目带祈求:“大哥,我是裴玄溪朋友,你让我进去呗。” 守卫大哥看了她两眼,裴楼主怎么可能有女性朋友?他挥挥手,让许筝赶快走。 许筝没办法,只好在门口等着。 她坐在旁边的石阶上,两手撑着下巴发呆。 裴玄溪昨天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许筝叹了口气,难道不拿她当朋友? 在旁边坐着等了一会,周围静悄悄的,天气又比较清爽,她现在竟然有些困了。 她看到旁边空地停着的马车,上面的灯笼写着裴字。 是裴家的马车!许筝走上前,打了个哈欠。 她是那种一旦有了瞌睡,就会立马想睡的人,想来现在还早,她干脆坐马车里去睡一下,反正裴玄溪也不会说她,裴玄溪出门估计要坐马车,到时候直接喊醒她就是了。 许筝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实在撑不住,躺在座位上睡着了。 第96章 私心作祟 过了半个时辰,裴玄溪才从府里出来。 他后面跟着阿厌和一些穿着白衣的男人,在经过马车时,他停下脚步,朝马车看了一眼。 许筝已经睡死了过去,根本没听到任何动静,裴府又在比较僻静的园区,周围除了蝉鸣没有其他声音。 裴玄溪宽大袖口里的手一下握紧,他看向阿厌:“阿厌,你来驾马车。” 阿厌不是很理解,刚刚在里面不是说骑马吗? 裴玄溪自然看出了他的疑惑,他解释道:“伪装一番。” 阿厌点头应下,裴玄溪突然出手,两道细针飞出,将马车上带有裴字的灯笼打了下来。 “记得开平缓一点。”裴玄溪叮嘱道。 阿厌以为是要假装里面有人,并未多想,便驾上马车。 裴玄溪翻身上马,面色仍然平和,心却跳的极快。 刚刚他经过马车时,那个呼吸声……他不会认错,有时他晚上练完功后,就会去许筝屋里看见,她老是打被子,裴玄溪会替她弄好。 他早已习惯了许筝睡觉时的呼吸,马车里的是他的阿筝。 裴玄溪蹙着眉,此行并不危险,他只是想借此机会看看阿筝是否在乎他,没想到她直接跑来找他,还在马车里睡着了。 私心作祟,他瞬间想带着许筝一起去逍遥城。 等许筝醒了,他再派人回去告诉夏念几人,让她们不要担心。 裴玄溪忍不住抿唇轻笑,阿筝果然还是在乎他的。 到城门口时,裴玄溪抬起手:“停一下。” 他下了马,对阿厌道:“一会到了官道上就快点。” 阿厌点头:“是,楼主。” 裴玄溪轻脚上了马车,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他一直想着的人。 许筝睡的很香,马车里很大,她几乎是躺在软垫上的,只是时不时摸摸肚子,小声打着呼。 裴玄溪轻笑了下,极力克制住不去摸她的脸,转而点了她的睡穴。 这样路上颠簸点,许筝也醒不过来了。 他脱下外衫披到许筝身上,才退了出去。 —— 夏侯府内,孟音正百无聊赖的蹲在水池边看鱼。 顾凌应该已经走了,一直没来找过她。 孟音叹了口气,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嘀咕道:“我这是怎么了?” 嘭的一声,水面被砸进一粒小石子,孟音被吓了一跳,回头正要开骂,却看到顾凌含着笑意的眼睛。 “顾凌!?” 顾凌向她走来,道:“看到我很奇怪吗?” 孟音站起身,随手把树枝丢到地上,“你不是走了吗?” 顾凌伸手擒住她的下巴,咧嘴笑道:“阿音没认真听我说话,我只是说要离开紫阳城几天,并没有说今天就离开。” 说完,他深邃的眼眸缓缓打量孟音。 “刚刚阿音蹲在那,是在想我吗?” 孟音怔住,随即拍掉顾凌的手。 他又不是今天就走,干嘛昨晚和她说?故意想耍她呗! 孟音气的转过身朝里走,不想理他。 顾凌上前抓住她的手腕:“阿音,你去哪?” 孟音回头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说:“关你什么事?我去找一百个男人轮流陪我!” 顾凌面色沉下来,即使他知道孟音在开玩笑,却还是控制不住听到这话的暴虐和烦躁。 这种情绪源于孟音,每次在他心里出现时,他就越发觉得自己离不开孟音。同样的,她也不能离开自己。 孟音余光看了看他,心里不爽:他还有理由生气?把自己耍的团团转,还敢生气!? 想完,孟音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了,决定先回去吃饭。 一股温热的气息猛地扑到她身上,她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是顾凌。 他背对着抱住孟音,头靠近她耳朵的位置。 孟音吓一跳,她扭过头,看到顾凌细密卷翘的睫毛和没有瑕疵的皮肤。 太帅了我丢。孟音忍不住犯起了花痴。 “阿音,你饿了没?” 顾凌稍稍扭头,和她四目相对,孟音瞬间回过神。 “干嘛,饿了也不归你管。”孟音傲娇地说。 顾凌也不恼,反而格外喜欢这样的孟音,会和他生气,也不排斥他的拥抱,让他觉得孟音心里有他。 突然,孟音的肚子叫了两声。 顾凌一下嗤笑出声,他打横抱起孟音,道:“阿音饿了,我带你去吃东西。” 孟音红着脸打他的肩膀,她这该死的肚子怎么不争气! 打了几下,孟音就放弃了,乖乖地抱着他的脖子。 算了,有饭吃有帅哥看,值了。 躲在假山后的林越摸着下巴,慢吞吞走了出来。 刚刚他看到了顾凌和孟音相处的全过程,算是看了一出大戏。 顾家继承人,噬魂殿下一任殿主,以一手狠辣绝不留情的蛊毒走江湖的顾凌,竟然在逗一个小姑娘? 还好林越这几天看到的听到都挺多,什么夏侯羽缠着夏念啊,裴玄溪教许筝轻功啊,奕清竟然为了一个姑娘住进了奕安府上啊。 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他都不敢想,要是把这些说出去给那些老家伙听,不把他们所剩无几的牙齿给惊掉了。 林越低头笑了笑,准备出去转转。 “你刚刚在看什么?”清冷婉转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林越一愣,他竟然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 来人正是夏念,她刚刚从院子里出来喊孟音和许筝吃饭,就看到了林越躲在假山后看着谁。 她细细听了下,隐约听见孟音的声音,想来是孟音和顾凌在水池边,而林越在偷看他们讲话。 夏念是学舞蹈的,脚下步子和呼吸都很轻,林越看的出了神,一时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人。 他笑道:“夏姑娘晚好,我只是来这散步的,没有看到什么。” 夏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淡淡道:“是吗?” 林越被她看的心里发毛,道:“是啊,夏姑娘有什么事吗?” 夏念笑了笑,向他走近:“没什么事,只是出来喊音音吃饭。” 她停下脚,站在他面前,清透的眼眸注视着他:“林公子有看到音音和阿筝吗?” 林越喉结动了动,他看着夏念,又想起刚刚她的其他三个姐妹,不禁感叹夏侯羽四人眼光真不错。 “抱歉啊夏姑娘,我没有看到她们两个。”林越面带歉意的说。 夏念眉眼微弯,转过身道:“林公子不必道歉,你是音音的救命恩人,只要不是很过分的事,我都不会计较的。”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做了触碰到她底线的事,那她也不会留情面。 林越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咬了咬牙。 夏念太聪明了,或许是一大隐患。他心想。 林越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在炸桥事件后,他就知道了这四个姑娘对于夏侯羽四人有多重要,按理说,他应该除掉她们,让四人陷入悲痛,扰乱他们的心智,趁机击垮他们。 但他来到夏侯府后,才发现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且不说夏侯羽四人,各个实力强劲身怀绝技,根本不像江湖上说的那般。还好他不自大,知道审时度势。 这四个姑娘也不好对付,夏念聪明细心,孟音反应快有主意,陶桃会医术知道的东西多,许筝武功也不一定在他之下。 他怎么动手?这还动个毛的手! 既然如此,那就把消息散播出去,有的是人来找麻烦,哪里还需要他亲自动手? 第97章 套路 夏念来到外院,没有看到许筝。 孟音她知道,估计是被顾凌带走了,陶桃还在奕安家,那许筝呢? 夏念不禁蹙眉。 往日这个时候,许筝早就嚷嚷着要吃饭了,今日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突然想起中午许筝说要去找裴玄溪,难道在裴玄溪那里? 夏念转身回院子,看来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吃饭咯。 突然,一个蓝色身影从上面飞下,挡在了她面前。 “夏姑娘,一起用膳?”夏侯羽笑着说。 夏念看着他,夏侯羽眼里带着希冀,好像很害怕她拒绝一般。 “好。”夏念默了会,点点头。 她实在受不了夏侯羽的威逼利诱,还是直接答应吧。 夏侯羽心里雀跃不已,走到她身边,两人并肩朝里走。 林越在不远处房顶上看着,一白一蓝,好一对璧人。 —— 裴玄溪一行已经到了官道上,他见前面有家客栈,便抬手让一行人停下。 裴玄溪下了马,来到马车前。 他看向阿厌:“阿厌,你把马牵过去。” 阿厌跳下马车,“是!” 裴玄溪上了马车,里面,许筝还在酣睡。 由于被点了睡穴,她睡的格外沉也格外乖巧,长衫还安稳地披在她身上。 裴玄溪上前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再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许筝缓缓睁开双眼,她揉了揉眼睛,感觉睡的好踏实。 “裴玄溪这马车真不错啊,还有靠枕。”许筝向后靠了靠,她才睡醒,平时元气十足的声音还带着些睡意。 “阿筝。”裴玄溪的声音突然传来,把许筝吓一跳。 她回过头,这才发现所谓的靠枕就是裴玄溪。 “我丢,你怎么……” 裴玄溪换上一副落寞的表情:“抱歉,阿筝,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睡在马车里。” 许筝有些懵:“啊?我睡在你马车里应该是我的错吧。” 裴玄溪撩起帘子:“因为我不知道你在马车里,还把马车架走了,我们已经离开紫阳城了。” “什么!!”许筝大喊,她扑向窗台,不敢相信地看向外面。 天色已暗,外面是一些山坡树木,鲜少有人家,一看就是郊外,哪里还在紫阳城。 “不是,我睡这么死?连马车都没有把我颠醒?”许筝不可思议地摸了摸头,虽然她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但这也太牛了点吧。 裴玄溪面带歉意:“是我不好,没有提前检查。” 许筝叹了口气,看向他:“哪里怪你,是我自己擅自睡在你家马车的……” 她又看了看外面:“这里离紫阳城远吗?” 裴玄溪点头:“已经要到逍遥城了。” 许筝一听,这才想起她中午找裴玄溪的原因。 “裴玄溪,你去逍遥城怎么不和我说呢?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许筝坐到垫子上,双手抱在胸前。 裴玄溪道:“这次行动或许有危险,我怕阿筝担心我,便没有说。” 许筝站起身抓住他的双肩:“你怎么能这么想?” 裴玄溪看着她这般在意自己的样子,心里窃喜,面上却垂下眼:“阿筝说的对,我不应该这样想。” 他两手抓住她的手,道:“我发誓,以后不会瞒着阿筝了。” 他神色格外认真,像是在对她做很重要的承诺。 许筝脸微红,缓缓抽出手:“好啦,我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她坐下来,叹道:“怎么办,这里离紫阳城这么远,我也不认识路,怎么回去呀?” 裴玄溪低头作思考的样子,不一会抬起头,提议说:“要不,阿筝和我一起去逍遥城吧,过些天夏侯他们也会来逍遥城,想必会带着夏姑娘她们一起。” 许筝一听,有些丧气的眼睛顿时亮了。 这就是说,她们又可以不用自费旅游了?太爽了吧! 许筝连连点头:“好啊好啊。”说完,她肚子就叫了两声。 裴玄溪轻笑了两声,向许筝伸出手:“阿筝。” 许筝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嘻嘻地牵了上去,两人一同下了马车,正好遇见裴玄溪的手下。 他瞪大了眼,自家楼主这是……牵着个姑娘? 等等,这姑娘从哪里冒出来的!? 男子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许筝,长的这么好看,难道是楼主的相好? 可他在万象楼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裴玄溪和哪位姑娘有过亲密接触啊,更何况这位橙衣女子他从未见过! 裴玄溪只看了他一眼,男子立马低下头,停下了自己的脑补,乖乖去驾车了。 许筝新奇地看着四周,突然想到夏念几人会担心她,“裴玄溪,你能不能派人给念念她们送封信啊?我怕她们担心。” 裴玄溪点头:“好,一会吃完东西阿筝就给她们写吧。” 许筝回以感谢的笑,她感觉牵手怪怪的,便自动上移变成了挽着他的手臂。 裴玄溪一愣,突然想起他们这里的习俗。 男女成婚时,女子就是要这样挽着未来夫君的手臂。 他余光看了看许筝精致的侧颜——他会和阿筝有那一天的。 —— 夏侯羽一直看着夏念,目光直白,只是夏念并不看他。 夏念心里隐隐有不安的感觉,她蹙了蹙眉,抬头问:“夏侯公子,裴公子是不是已经去逍遥城了?” 夏侯羽突然和她四目相对,差点没反应过来:“对,应该是中午走的。” 夏念猛地放下筷子,发出啪嗒的清脆声。 她面色焦急,站起身道:“他中午就走了?阿筝中午去找他,现在都没回来!” 夏侯羽也跟着站起来,安抚道:“夏姑娘别急,我这就派人去找。” 夏念感激地看着他,点点头。 夏侯羽在廊外吹了下哨子,没一会,萧闲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夏侯羽旁边的夏念,她抿着唇,面带忧色。 “夏侯大人。”萧闲拱手。 “萧闲,马上安排人手去找许姑娘。”夏侯羽道。 夏念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阿筝中午去找裴公子了,或许可以重点找找去裴府的路线。” 萧闲俯首看她,见她脸都白了,心里不由得心疼。 夏侯羽在这,他只能重重点头,道:“好,夏姑娘别担心。” 说完,他就飞身离开了。 夏念还是很担心,如果许筝真是被什么人抓到,那对方身手一定不凡。 夏侯羽低眉沉思了一会,他瞥见夏念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前轻扶住她的腰。 “夏姑娘,许姑娘她武功高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夏念抬头看了他一眼,她也这么想过,可对方耍阴招呢? 第98章 演戏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夏念和夏侯羽坐在屋内,等着消息。 夏侯羽已经猜到了许筝在裴玄溪那,但他不能直接和夏念说,不然夏念很有可能会生气。 他坐在夏念身边,时不时安慰她。 夏念只是点头,没有说什么。 突然,两人身后响起了敲木头的声音。 夏侯羽打开窗户,是一只鸽子,它的脚下有个圆筒状的东西,想必是信件。 “这是信吗?”夏念问。 夏侯羽点头:“这是裴玄溪的鸽子。” 夏念瞳孔骤缩:“难道阿筝出事了?” 夏侯羽摇摇头:“应该不是。”他拿下信,将其打开。 映入眼帘的先是端正且有力的字,二人猜到是裴玄溪写的,大概说了许筝在他身边,没有危险。 而下面歪歪扭扭的,是许筝写的,说了自己在裴玄溪身边的原因,告诉她们自己会在逍遥城等她们,还画了个笑脸。 夏念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许筝的字迹没有错,虽然许筝莫名其妙跑到逍遥城去了,但好在没有危险。 她又看了看许筝说的原因,在马车上睡着了?夏念皱了皱眉,觉得有点奇葩。 阿筝的睡眠质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夏侯羽见她面色缓和下来,赶紧道:“许姑娘在裴玄溪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夏念点点头,问:“夏侯公子,我们还有多久去逍遥城?” 夏侯羽低头想了想,笑道:“不出十天。” —— 是夜,陶桃坐在院子里,认真看着医书。 她两指放在嘴唇中间,眼睛一直放在书上,完全没注意到背后靠近的人。 奕清见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赌气似的将手上散发着热气的煎饼贴到她脸蛋上,陶桃立马抬起头,有些懵地看着他。 奕清脸微红,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坐到了她面前:“这么大了还吃手?” “啊?”陶桃眨眨眼,“我没有意识到。” 奕清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别吃手,吃这个。” 陶桃接过来,里面是冒着热香气的煎饼。 “谢谢。”陶桃笑着说。 奕清有些不满,嘀咕了一句:“跟我谢干什么?” “什么?”陶桃抬眼看他。 奕清摇摇头,道:“等过些天,我们一起去逍遥城。” 陶桃点头,她咽下嘴里的东西,道:“奕清,这几天你先别来找我。” 奕清立马不乐意了,“为什么?” 陶桃耐心解释:“不能让奕安起疑心,我们尽量保持还在吵架的样子。” 奕清轻蔑一笑,他完全未将奕安放在眼里:“他怀疑了又怎么样。” 陶桃叹了口气:“要为大局着想。” 奕清皱眉:“我说了,我不会为了大局委屈你。” 他睁着清透的眼睛,不论眼神还是语气都格外真诚,陶桃心里一暖,觉得他可爱极了,忍不住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蛋。 “好好,我不委屈。”她道。 奕清沉下脸,又是这种哄孩子的语气! 见他神色渐渐变的冷峻,陶桃还不知所以的问他怎么了? 奕清站起身,忽地用手将她拉起,他咬着牙问:“阿桃,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 陶桃被他强势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有些无辜地看着他:“没有啊,女生对于喜欢的男生就会觉得他很可爱。” 陶桃的话一说完,奕清瞬间怔住了。 她说喜欢他?他是陶桃喜欢的男子!? 奕清颤抖着嘴唇,正想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门口却传来奕安的声音。 “奕清,你在做什么?”他喝道。 二人向他看去,陶桃立马反应过来,他们这个姿势像奕清提着她的胳膊在质问她。 “奕安,你别过来!”陶桃喊道,并朝奕清使了眼色。 奕清蹙了蹙眉,锐利的眼神一下扫向奕安,配合陶桃演戏。 “你过来我不介意把你杀了。” 奕安冷着面孔,他早已习惯奕清对他无理的话,可现在陶桃在他面前,眼睛红红的,咬着嘴唇,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他体内开始运气,刹那间,他闪身到二人面前,长臂伸向奕清抓住陶桃的手。 奕清哼笑一声,他松开陶桃,换作抱她的腰,将陶桃带到自己身后。 陶桃完全懵了,她只感觉到一阵冷风,眼前的事物不停变换,下一秒就看到奕安带着愠色站在奕清面前。 现在她被奕清护着,看二人的架势,是要打起来了!? 她赶紧出来打圆场,一手拉过奕清的胳膊,奕安见了,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别,你们别打架!奕清,你走。”陶桃有些着急的说。 要是等一会两人真打起来,她一定会控制不住去保护奕清的! 奕清虽然知道她在演戏,心里却还是忍不住难受。 他死死瞪了奕安一眼,飞身出了院子。 陶桃终于松了口气,她上前扶住奕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奕安,你没事吧?” 奕安惨白着脸,轻轻摇头,反拉住她的手:“你呢?你有事吗?刚刚他想对你做什么?” 说完这话,奕安自己都愣住了。 原来陶桃在他心里已经这么重要了,即使知道奕清不会对她做什么,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连平时的冷静都丢弃了,竟直接朝奕清动手。 奕安看着陶桃的眼神变得晦涩,像是要将她吞没。 陶桃咽下口水,克制住自己没有抽出手,她讪讪一笑:“还好,奕清没对我做什么,我扶你去休息吧。” 奕安点头,心安理得的半靠着她,二人朝他院里走去。 奕清停在巷子口,愤恨地用拳头砸在墙上。 好在计划已经进行,要不了几天,陶桃就可以离开他了。想到这个,奕清心里好受一些。 如果不是陶桃怕奕安看出什么破绽,他是绝对不会让陶桃来应对他的! 奕清想起刚刚奕安的反应,和他猜想的不一样。 他以为奕安会装腔作势一番,没想到他会立马出手。 奕清的眼瞳骤缩——难道……奕安对陶桃有情? 他又打了一拳,决定一会去找陶桃好好说一下。 奕安屋内,陶桃给他倒了杯水,坐到了凳子上。 “奕安,你感觉还好吧?”陶桃问。 奕安摇摇头,语气淡然:“还好,他伤不到我。” 陶桃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奕安会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那就好,很晚了,你先休息,我回去了。”陶桃松了口气,他这样更好,不用帮他检查。 陶桃站起刚转过身,奕安突然上前抓住他的手腕。 陶桃身体一抖,奕安皱了皱眉:“怎么了?” 陶桃回头对他笑:“没事,只是你突然过来,我被吓到了。” 奕安凑近她,右手虚抚着她的脸颊,陶桃心跳加快,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 奕安俯首,细看着她的眉眼,像是在看一件宝物:“陶姑娘,如果我今晚受伤了,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第99章 给她点时间 陶桃勉强扬起嘴角,她一脚默默向后退,奕安却将她往自己怀里拉。 “我不希望你受伤…”沉默了一会,陶桃说出了这个还算完美的答案。 奕安笑了一声,“那正好,我没受伤,你也会留在我身边吗?” 他原本想,等过几日,再告诉陶桃自己对她有情的事,可他在看到陶桃和奕清有接触时,内心的占有再也控制不住。 陶桃是他一个人的,无论她喜欢谁、在乎谁,她都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陶桃看到了他眼底的阴鸷,心里大喊不好,她得找个理由离开。 “奕安公子,你说什么呢,我现在不是就在你身边吗?”陶桃抬手想拉下他的手。 她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弱弱道:“你这样……我很害怕。” 奕安好像并不吃这一套,他内心反而得到一股快意:“害怕?” 他松开陶桃手腕,往后退了一步:“抱歉,是我吓到你了。” 陶桃揉了揉手腕,为了雾山的事,她一咬牙,说:“没事,我只是不理解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奕安坐到榻上,揉了揉眉心:“以后你会懂的。” 陶桃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奕安点点头,抬头看她。陶桃早已溜到了门口,快步走了出去。 他眯了眯眼,刚刚他从陶桃的眼里,看不到半分对他的情意。 也就是说,陶桃对他顶多只有朋友之情。 奕安嗤笑一声:那又如何,只要人在他身边就行。 陶桃飞速跑回屋子,打开门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靠在窗前等她的奕清。 他背对着月光,抱臂看着她,眼里的冷意也在看到陶桃的一瞬间消失。 奕清抬起腿,向她走来。 一瞬间,陶桃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委屈,她嘴一瘪,泪水在眼里打转。 奕清瞬间急了,他握住陶桃肩膀:“怎么了?是不是奕安欺负你了?” 陶桃硬生生憋回眼泪,如果这时候哭,那奕清肯定不会让她继续留在这里。 她摇摇头,表情十分可怜:“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奕清明显不相信。 陶桃咬着唇,道:“真没事……就是有点想你,看到你的时候就憋不住了。” 奕清愣住,呆呆地问她:“你说什么?想我?” 陶桃脸顿时烧起来,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直接。 “我……你当我没说!”陶桃跑到床前坐下,将脸埋进枕头里。 奕清呼着气,心里的喜悦直冲天灵盖。 他跑到陶桃身边,眼神希冀:“阿桃,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与我听,好吗?” 陶桃缓缓抬起头,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心跳的更快了。 奕清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单膝蹲在她面前。 陶桃脸颊绯红,她从未对男生说过这种话,奕清是第一个。 奕清有些等不及,他坐到陶桃身边,轻声道:“阿桃,你是不是……对我也有情?” 陶桃一愣,她稍稍抬头,手因为紧张有些颤抖。 她确实对奕清有情,可是,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她要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吗?那以后她离开这里了,奕清该怎么办?他会很难过吧。他们之间本就没有结果。 想到这点,陶桃难过地低下头。 不再是委屈,而是实打实的难受,她终于遇见了喜欢的人,两个人却注定没有未来。 陶桃终于控制不住,低哭出声。 奕清一看她哭了,还以为是他逼得太紧,连忙伸手把陶桃抱进怀里,歉意道:“抱歉,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逼你。阿桃,我不问了,你别哭,好吗?” 陶桃心里更难受了,奕清的声音温柔又好听,却同刀子般锋利,一下又一下的扎进她的心脏。 她将脸埋进奕清的胸膛,默默哭泣。 奕清心疼不已,又有些不知所措,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嘴上不停说着安慰和道歉的话。 良久,陶桃终于抬起头,她眼睛有些红肿,嘴唇湿润,像只迷糊的小兔子。 “阿桃……”奕清呢喃出声。 陶桃没有推开他,反而在他怀里哭,应该也心悦他,可为什么陶桃不说出来呢?是有什么顾虑吗… 陶桃抽泣了几声,说话断断续续的:“奕清…对不起,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好吗?” 奕清大手摩挲着她带着泪珠的脸颊,他现在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只想让陶桃不要再难过了。 于是他连声道:“好好,现在先不说。”说完,他又搂紧陶桃的腰,像要把她揉进怀里。 陶桃觉得对不起他,直接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了他的胸脯上,等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奕清感受着怀里的柔软,闻着她淡淡的发香,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很飘渺。 陶桃真的也喜欢他,她没有否认。 奕清暗自下决心,要早点解决掉雾山的事,不再让陶桃受任何委屈。 —— 酒足饭饱后,许筝满意地拍拍肚子。 后面的手下都惊呆了,关键是自家楼主还温柔地问她要不要再添点。 许筝摆摆手:“不了不了,好饱啊。” 她又问:“裴玄溪,今晚我们是睡在这里还是连夜赶路呢?” 裴玄溪道:“这里离逍遥城不远了,不如今晚在这休息,明天再赶路吧。” 他主要是想到许筝睡了一下午马车,晚上再颠簸会很累。 许筝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没问题。 没一会,阿厌去订房。 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住啊兄弟,我们客栈只剩三间房了。” 阿厌皱眉,将此事告诉了裴玄溪。 裴玄溪抬头看了看,手下加上阿厌有十来号人,他和许筝本需要一人一间的,剩下的人晚上要轮流把风 许筝听了,道:“这样吧,我和裴玄溪一间,你们十几个人两间分着,可以吧?” 她又看向小二:“有多的被子吗?” 小二连连点头:“有的有的。” 这些个大男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时不时抬眼看看裴玄溪的脸色。 裴玄溪本就准备这样安排,许筝直接说出来了,正合他的意。 “既然阿筝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安排吧。”裴玄溪道。 这些手下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的楼主,和一个姑娘家睡在一间屋? 许筝打着哈欠,喊着小二带他们去房间。 这几个房间的位置不同,裴玄溪和许筝住在二楼。 推门进去,房间很大,不止有床,还有榻。 正和许筝的意,她坐到榻上,大大咧咧道:“裴玄溪,今晚我就睡这里了。” 裴玄溪当然不会同意,他道:“阿筝,你去睡床,岂有让姑娘睡榻的道理。”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许筝了解裴玄溪的脾性,只能站起身:“好吧好吧,那我就睡床。” 她走向外面:“我去找小二,喊他整两桶热水来。” 裴玄溪点头应好,走到窗前,向外面看去。 外面时不时传来蝉鸣和沙沙声,一轮孤月也被黑云遮盖,除了星星零零的几个灯光,几乎是一片漆黑。 裴玄溪关上窗户,从袖子里拿出个暗器放在窗口。 只要有人打开,暗器就会立马射出细小的银针。 近日,他打听到有人冒充万象楼的人袭击一些客栈或者赶路的富人。 正好,让他们来碰一碰吧。 第100章 舍不得 许筝洗完脸和脚,只脱了外裙就躺床上了。 裴玄溪怕她拘束,将屏风挡在中间才睡在榻上。 许筝自己倒是无所谓,她私心觉得裴玄溪不会做什么。 “裴玄溪,你过来一下。”许筝朝他喊。 裴玄溪走上前,离她的床还有几步远:“阿筝怎么了?” 许筝招招手:“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裴玄溪微不可见的扬了扬嘴角,走上前坐到她床边。 许筝弯曲着双膝,两手撑着脸:“怎么办,我睡不着,下午睡太久了。” 裴玄溪伸手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笑道:“那我陪阿筝聊聊天吧。” 许筝拍了拍手:“好啊,裴玄溪,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裴玄溪愣了下,没想到她问这个。 许筝若有所思,道:“你们这里的人结婚不是都很早吗?” 裴玄溪勾起嘴角:“阿筝说的是成亲吧?我没有父母,这方面倒是不受拘束。” 许筝顿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她慌乱摆手:“我丢,抱歉啊我只是好奇想问问……” 裴玄溪笑出声,他伸手摸了摸许筝的头,道:“阿筝,你在我面前不必这么拘束,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许筝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有些不好意思,她问:“那你有婚约吗?” 裴玄溪眸光微闪:“没有,就算有也不会做数。” “为什么?”许筝不解。 裴玄溪柔声解释:“因为我有心仪的人了,自然不会和别人有婚约。” 许筝歪头想了想:这么说,裴玄溪喜欢的人和他没有婚约咯?那他喜欢谁呢? “裴玄溪,你人这么好,一定能找到真爱的!”她拍拍裴玄溪的肩膀,笑道。 裴玄溪抿着唇,看着她的笑颜。 他确实找到了。 两人再聊了一会,许筝很快就开始眼皮打架,慢慢躺到了床上。 裴玄溪有些无奈地将被子给她掖好,内心感叹阿筝对他还真是没有一点戒心。 他微微俯身,手指轻抚她的五官,眼底柔情一片。 似乎将她的模样刻进了心里,裴玄溪才转身回到榻上小憨。 —— 孟音和顾凌吃完东西,顾凌带着她到了自己府上玩。 “秋千!”孟音看到院子里的东西,兴奋地跑了上去。 她上次只是和顾凌提了一嘴,想荡秋千玩,没想到今天就有了。 还是扎在桂花树下的,她都不敢想到了桂花开放的季节会有多美。 孟音摸了摸上面结实的绳子,道:“顾凌,是你安排的吗?” 顾凌上前,道:“当然。” 孟音垂下眼,嘴角含笑,喃喃道:“你真好。” 顾凌心里暗自得意,故意问:“那阿音要怎么报答我呢?” 孟音坐到秋千上,抬头对他笑:“那就奖励你来推我吧!” 顾凌微微一愣,还是勾起唇角:“遵命。” 孟音耳尖微红,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顾凌来到她身后,轻轻用手去推她。 孟音感受着耳边的风,抬头看着深不见底的天空,突然感到怅然。 她扭头问:“顾凌,你什么时候走啊?” 顾凌抓住绳子,俯首到她耳边:“阿音舍不得我?” 孟音没有在意他的调情,她认真点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难过:“舍不得。” 顾凌怔了一秒,随即用大手捧起孟音的脸蛋,让她看向自己。 孟音勉强笑了笑,道:“怎么了?” “你不开心?” “……没有。”孟音嘴硬道。 顾凌从背后抱住她,轻语:“放心,这次事情很快就可以结束,你等我。” 孟音咬着唇,她站起身,眼神里压抑着某种情感,最后顾凌只看到一片温情。 她用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声音又轻又柔:“我等你。” 顾凌咧嘴笑了,他大手揽过她的腰和后脑勺,好像要将孟音揉进自己的身体。 —— 凌晨,天还没怎么亮,远处还有几颗闪动的星星。 裴玄溪叫醒了许筝,他们需要赶路。 昨晚一夜安全,倒是出乎裴玄溪意料。 但今天这趟,可就不一样了。 许筝很快就穿好衣服洗好脸,她不会扎发髻,干脆直接扎了个半披发,天然去雕饰的样子让裴玄溪的手下都看呆了。 “吃饭。”阿厌冷声道,他在裴玄溪身边多年,当然了解他的心思。 几个大男人赶紧埋下头,开始啃包子。 许筝打了个哈欠,道:“一定要起这么早吗?” 裴玄溪眼里带着歉意:“抱歉,阿筝,你一会在路上可以继续睡。” 许筝摆摆手:“没事啦没事啦,可不可以买些吃的在路上?” “当然可以。”裴玄溪柔声道。 一行人很快上了路,许筝怀里还抱了几袋包子和点心。 和昨天差不多,只是裴玄溪和许筝一起坐马车。 许筝还是有些困意,她靠在裴玄溪肩膀上,昏昏欲睡。 裴玄溪轻声道:“睡吧,阿筝。” 没一会,许筝就在他身边睡着了,裴玄溪小心将她抱在怀里,这样可以睡的更舒服。 经过裴玄溪的指示,他们走的不是很快,过了半小时才到逍遥城境内。 裴玄溪紧抱着许筝,时不时看看窗外,没有异动,就在他快要放下警惕时,马车上要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马车也停了下来。 怀里的许筝皱了皱眉,裴玄溪目光变得冷冽,他将许筝放在垫子上,温声道:“阿筝,醒醒。” 许筝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有些懵地看着他。 裴玄溪嘴角含笑,“我们有事要做了,你先待在马车里。” 见他要走,许筝抓住他的袖子,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裴玄溪宽慰般的拍拍她的手,道:“不是什么大事,但为了安全,阿筝,你先别下来。” 说完,他便下了马车。 许筝愣了一秒,有些不满地嘟起嘴。 裴玄溪难道忘了她会空手道?许筝利落的扎起马尾,坐起来松了松筋骨。 她靠在马车的窗户边,掀起一小节偷看着外面的情况。 裴玄溪刚一下去,从远处就射来一发箭,他少有的轻蔑一笑,只轻轻一抬手,就将那发箭给擒住了。 手下连同阿厌都下了马,围到了马车附近。 这条路是官道,左面是山坡,右面是悬崖。裴玄溪目不转睛地看着山坡,敢在官道上闹事,想来背后势力不小。 那上面的领头见裴玄溪武功高强,不由得眉心一拧,好在他们人数占多。 他眼珠子一转,抬手一挥,一行二十来人直接飞身下去,团团围住了他们。 裴玄溪不禁冷笑,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分毫。 他手指在袖口内,只要对方稍有动作,他就会启动暗器。 马车内的许筝看的怒火直升,她掐着大腿,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她现在下去,是给裴玄溪找事做,到时候裴玄溪还得分心保护她。 许筝心跳渐渐缓下来,她观察着外面,准备等一个最佳时机。 第101章 遇袭 那领头的是个独眼,他蒙着面,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这位老哥,不好意思了,咱们兄弟也是要吃饭的,上面的要求我们这么做,我们也没办法。”他声音很哑,好像森林里嘶吼的野兽。 他见裴玄溪虽然武功高强,温和儒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人,这样的人他们不会杀,只会吓唬吓唬,再让万象楼的把锅给背了。 裴玄溪笑道:“不知阁下说的上面是哪方门派?” 领头抱臂摇摆着,他就希望对方这么问:“诶,说出来可别吓死你们,我上面那位正是裴家的继承人,如何?” 他声音说的很大,好像生怕他们听不清,马车内的许筝听了,怒火更甚。 这伙人不是明摆着以万象楼的名号行招摇撞骗之事吗? 许筝侧头看了看裴玄溪的背影,她相信他一定有办法应对。 那领头的话一出,裴玄溪就忍不住嗤笑出声,笑声里带着明显的讥讽之意。 除了不苟言笑的阿厌,其他手下也纷纷笑出声。 对面的人见他们这样,有些不安的跑到领头的旁边,低声道:“老大,他们这个反应……他们不会是什么特别显赫的人家吧?” 扬平拍了他一掌:“废物,整个大陆还有什么人家比得过那四个家族?” “可是……不是说他们过几日才有行动吗?”被打的小弟摸了摸头,嘀咕道。 “那你怕个毛!”杨平骂道。 裴玄溪上前几步:“几位,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是万象楼的?” 杨平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个暗器。 “看到没有,万象楼的暗器!” 裴玄溪细细看了几眼,是他家的没错,可这是最基础的暗器,就是普通的习武之人也可以买,就这也能拿来当物证? 他又转念一想——不对,对方可能打的就是这个念头,用低成本造谣,谣言传出去就行,众口难调,火不烧到自己身上,谁会想这么多? 裴玄溪冷下目光,手在袖口里按住银针。 “怕了?现在把身上的银子交给我们,我们就放你们走。”杨平摇了摇耳朵,面上尽是不屑之色。 裴玄溪弯起嘴角,淡然道:“恐怕……不行呢。” 他话音刚落,后面的阿厌突然提剑冲了上来,几乎是一刀砍断了离他最近的人的手臂。 那男人突然被砍断胳膊,只大叫了几声,就倒地不起了。 裴玄溪倒是无所谓这血腥的画面,可许筝还在这,他看了看马车,道:“留活口。” “是!” 杨平完全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出手,自己小弟又暴毙了一个,他怒火冲天,大喊:“给我杀!” 二十几号人一起跑上前,手上都拿着刀之类的武器。 裴玄溪很淡定,银针不停从他袖口里发出,精准无误的打中那些人的膝盖和手腕上。 杨平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恐之色,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多人竟然还落了下风。 他瞥了一眼后面的马车,突然发现里面的帘子在动。 杨平眯了眯眼,几乎确定里面有人,为了转移裴玄溪注意力,他飞身上去,一下踢开了马车的门。 裴玄溪面色一凝,手上的银针瞬间发出,却被杨平突然跑出的手下挡了一击。 杨平刚踢开马车门,连里面的人都没有看清楚,就被强力的一脚踢飞了出去。 杨平扑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喊声,竟直接吐出一口血。 他的几个手下见了,忙跑上来扶起他,抬头朝马车看去。 许筝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她微卷的马尾飞在背后,身上的橙色衣裙在一群黑白中格外明显,高调又耀眼。 不等他们反应,许筝飞下身,一腿踢在了一个男人的肚子上,又抓起一个男人的手,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 裴玄溪看着这一幕,唇角扬起骄傲的笑。 他的阿筝完全可以和他一起战斗。 许筝一脚踩到了杨平的胸口上,不停地在他身上碾压。 杨平痛苦不已,他怒目圆睁,好像索命的恶鬼。突然,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溅到了许筝的鞋和裙子上。 “我去!”她喊出声,用力踩了他一脚。 裴玄溪上前,蹲下点了他的几个穴位,杨平立马晕了过去。 他站起身,对阿厌说了唇语。 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阿厌点头,自然明白他的打算。 有了杨平,这些手下自然没了用处。 裴玄溪的手下跑上前,用绳子将杨平绑住,用仔细搜了他的身,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又检查了他的口鼻,再用布塞到他嘴里。 裴玄溪仔细看了看许筝,他瞥见许筝脚上的血,眉头皱了起来。 “阿筝,没事吧?” 许筝摇头,表情很是快意,道:“没事,我好得很,好久没实战过了!” 裴玄溪道:“阿筝,我们先回马车等吧。” 许筝点头,周围除了裴玄溪的人,其余的几乎都倒下了,她也不想闻到这么重的血腥味,便上了马车。 好在马车门并没有被踢坏,她靠坐在里面,看着自己的鞋子。 “好恶心,估计里面还有口水。”许筝吐槽道。 裴玄溪垂着眼,眼里带着冷意:“无妨,等进了城,我陪阿筝去买几身。” “好啊好啊!”许筝立马开心起来。 裴玄溪蹲下身,伸手将她的鞋脱了下来。 许筝连忙躲避:“哎,这血多脏啊,你别碰。” 裴玄溪身穿一身白衣,哪里像是能碰这些东西的? 裴玄溪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阿筝,这些东西不能碰你。”说完,他直接将许筝的鞋丢到了外面。 “啊,你丢了,我穿什么啊?”许筝无奈道。 裴玄溪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喜色:“无碍,一会我抱阿筝就可以。” 许筝无所谓地摆摆手:算了,他想干嘛就干嘛吧。 马车外,阿厌带着手下去山上挖了一个大坑,将他们给埋了进去。 处理完后,裴玄溪带着许筝下了马车,只是他并未让许筝碰到地面,而是将她抱上了马。 “我丢,我还不会骑马呀!”许筝抓着缰绳,道。 裴玄溪当然知道,他轻笑了下,飞身坐到了许筝背后,紧紧环住了她。 “马车要来关那个家伙,阿筝介意和我一起骑马吗?”裴玄溪在许筝耳边轻语,完全不在乎他的手下会怎么想。 许筝感受到脖颈后的热气,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她张开了手臂:“不介意呀,好玩好玩,还可以看风景!” 裴玄溪低声笑了下,挥舞了一下缰绳,白马徐徐向前进。 阿厌骑马走到裴玄溪身边,小声问:“楼主,你不担心他们会有所怀疑吗?” 裴玄溪看着许筝柔软的发顶,想起了那些老家伙的嘴脸,笑道:“这些人只是他们派出来散布谣言的,不会引起他们太大注意。” 他顿了顿,搂着许筝的手紧了些,“而且,等他们注意到的那一刻,也来不及了。” 阿厌点头称是,退了后去。 第102章 你会离开我吗 这事并没有对许筝产生太大的影响,她坐在裴玄溪怀里,叽叽喳喳地和他聊天。 马车里不是许筝,他们自然加快了速度,在太阳升起前进了逍遥城。 许筝一路看一路惊奇,逍遥城和紫阳城不一样,它里面多了很多穿着奇装异服的外邦商人,街道热闹了很多。 只是许筝和裴玄溪同骑一匹马,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许筝倒是无所谓,她微微侧头看了看裴玄溪,他也一脸的淡然。 不知怎的,许筝心里升起了一股喜滋滋的感觉。 裴玄溪远远地看见了一家成衣铺,他摆摆手,阿厌走上前。 “阿厌,你先带他们回新买的院子,把里面那个带回去审问。”他道。 阿厌拱手应下,操控着缰绳掉头。 许筝还沉浸在自己内心的喜悦里,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事。 裴玄溪抬起她的手,指向前面的铺子。 “阿筝,我们去那看看吧。” 许筝啊了一句,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后,连声回答:“好啊好啊。” 许筝没什么事,裴玄溪的举动倒是把路边情窦初开的姑娘家给弄脸红了。 先不说他出挑的长相气质,光是他带着自己爱人在街上毫不避讳、恩爱的样子,就让她们连连称奇,世上竟有这般人物? 许筝当然不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她现在只想快点穿上鞋,下去活动活动,她屁股都快被颠平了。 到了店门口,裴玄溪利落下马,里面的店小二立马上前牵住了缰绳。 裴玄溪向许筝张开双臂,嘴角挂着温和的笑。 许筝看向他的下一秒,就觉得心脏突地用力跳了下。 她明显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烧起来,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抬腿跃过马背,裴玄溪一下将她抱了下来。 下来后,裴玄溪并未放开她,而是直接抱进了店内。 许筝的心跳的有些快,几乎全程都是懵的,稀里糊涂的在裴玄溪的哄骗下买了一堆鞋子和衣裙。 随后,裴玄溪喊来一个手下让他把东西提回裴府,许筝只换了一身衣裙和鞋子,思绪也渐渐回来了。 时间还早,裴玄溪拉着她又逛了一阵,才回去府上。 书房内,阿厌正和裴玄溪交代杨平招供的事。 “和楼主的猜测一样,就是逍遥派搞的鬼。”阿厌道。 裴玄溪点头,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那楼主,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们问罪?”阿厌问。 裴玄溪坐在榻上,看着地板,神色淡淡:“不急,等顾凌那边处理好。” “可是…”阿厌少有的表达出了疑惑,“顾公子真的值得相信吗?” 裴玄溪抬起头道:“以前或许不能,现在可以。” 他心里想着阿筝,正是因为她和她的姐妹,让他们四人重新站到一条线上。 突然,裴玄溪想起许筝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阻止分裂,什么魔君……” 他眼瞳骤缩,捏着桌角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 阿厌很少见到他这般的神态,立马上前:“楼主!” 裴玄溪抬起手,让他不要靠近:“没事,你去问问阿筝,晚上想吃什么。” 阿厌停下脚步,点头应下。 裴玄溪回忆起许筝说这句话的场景,是孟音出事的时候,她哭的撕心裂肺,自己当时也着急,并没有多想。 现在突然想起,他怎么觉得……这好像是她们来到这的原因? 裴玄溪又想起初次见到许筝时,她的穿着打扮、举止谈吐都不是这里的人。 他也让人去查过,结果是她们背景一片空白。 裴玄溪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和惶恐,像被一层黑色的迷雾包围住,他拨不开这迷雾,站起身,快步朝外面走去。 他现在迫切的想见到许筝,哪怕他知道许筝就在他府子里,晚饭时就可以见到。 裴玄溪大步走进许筝院子,和阿厌打了个照面。阿厌弯腰,喊了一声楼主。 裴玄溪并未看他,只是看着许筝,她正在玩着从街上买来的皮球。 见裴玄溪来了,许筝朝他挥挥手:“裴玄溪!” 她笑着,阳光毫不吝啬的撒在她的身上,她明明同向日葵一般,却没有面向太阳,而是面对着他。 裴玄溪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就这样让许筝慢慢地驱散他心里的雾霾。 许筝愣住,问:“怎么了?” 裴玄溪摇头,声音微微颤抖:“阿筝,你会离开我吗?” 许筝心里还在打滚的小人一下子掉进了万丈深渊。 她不能给裴玄溪准确的答复。 可是现在,裴玄溪好像遇到什么事,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这般脆弱,他抱着她,视若珍宝,许筝心里的激动和喜悦渐渐被难过和踌躇取代。 她很少这样感性,裴玄溪竟能轻易带动她的情绪。 她闭了闭眼,同样回抱了裴玄溪,“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裴玄溪一听这话,搂的更紧了,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止要现在,还要以后,还要下辈子。他缠上许筝了,不管是羽化成仙还是变成厉鬼,阿筝终究是他一个人的。 “还有以后。”裴玄溪语气温和,依旧不容拒绝。 —— 自从和陶桃说了那些话之后,奕清去见陶桃的次数更频繁了。 只是他闭口不提那晚的事,陶桃说了,给她时间,他当然愿意。 陶桃倒也不烦他老是来找自己,只是担心会被奕安看出什么,每次说几句话就推着他离开,搞的奕清心里发誓一定要让奕安付出代价。 不过他心里还是雀跃的,起码明白了陶桃对他的心意。 因上次的事,陶桃对奕安疏远了一些,经常跑回夏侯府找夏念和孟音,也得知了许筝已经到逍遥城的事。 为此,她想到了许筝对于感情的态度。 “不计较结果,只看过程。” 陶桃抿着唇,毫无心思地翻看着眼前的医书。 她是不是……也可以像阿筝这样,潇洒一点。 只这样想了一秒,陶桃就抛弃掉自己这个想法。 她倒是潇洒了,到时候离开的话,奕清怎么办? 而且她也会很难过。陶桃叹了口气,要不和奕清说清楚?她们随时会离开,让奕清自己选? 可是自己不是告诉奕清过些日子给他答案吗,怎么又把问题抛给奕清了。陶桃有些烦躁地关上书,准备出去逛逛,站起身的那一刻却看到站在院子口的奕安。 她立马开始做表情管理,将书抱在胸前,可以控制自己做小动作。 “奕安,你怎么来了?”陶桃问。 奕安很快走到她面前,道:“没事,只是觉得无事可做,来找陶姑娘聊聊天。” 陶桃:早知道自己就早点走了…… 第103章 顾凌得手了 “这样啊。”陶桃柔柔笑道,坐了下来。 奕安看着她,眼神不明:“陶姑娘,奕清有来找过你吗?” 陶桃低下头,忧伤浮上眉眼:“有找过,只是我不想见他就是了。” 说这话时,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奕安凑近她:“哦?为何?” 陶桃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愠怒:“他脾气真该改改了。” “可是他不愿意呢。”奕安低沉道,“陶姑娘,你最近常回夏侯府,是有什么事吗?” 陶桃心里一跳,他是不是在套话? “嗯……就是念念说要去逍遥城,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陶桃想起奕清给她说的计划,道。 “夏姑娘,我好久没见过她了。”奕安摸着下巴,脑中闪过那道白色的身影,“她和夏侯公子的关系如何了?” 陶桃摆摆手,有些尴尬地说:“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是他们的事。” 奕安点头,了然道:“也是。” 陶桃实在是受不了,她站起身,面带歉意:“我先把书放回去了,一会我得去街上买药。” 她本来准备拔腿就走,没想到奕安却抢先一步拉住她的胳膊。 “我陪陶姑娘吧。”他语气平淡,眼神却带着探究。 陶桃只觉如芒在刺,正想无奈答应,却感受到自己背后吹来一阵风,下一秒,她就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陶桃抬起头,看到了奕清那张俊逸的脸,他带着些许怒气,正死死盯着奕安。 奕安也不甘示弱地抓着陶桃的手,眼神戏谑地看着他。 “奕清?你怎么来了?”陶桃咽了咽唾沫,小脸有些苍白,为了不让奕安看出什么,她还推了一把奕清。 奕清垂眸看她,眼神格外温柔,好像在说:我来带你走。 陶桃掐着自己的手掌,拼命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 “说了让你离她远一点!”奕清又看向奕安,眼神顿变,语气带着无尽的厌恶和威胁。 奕安哼笑一声,内心得意:“你不必大动干戈,不如问问陶姑娘,她选谁?” 奕清冷着脸,他当然知道陶桃心里是选自己的,可现在为了隐瞒奕安,陶桃面上肯定会说选奕安。 奕安已经看向了陶桃,她低垂着头,咬着嘴唇,突然,她抬起头看了奕安一眼,眼里满是无奈和祈求,那眼神在告诉他,自己想选他,但害怕他和奕清打起来。 奕安心情大好,他眉头一拧,用力拉了一把陶桃,把陶桃吓了一跳。 奕清趁这个时候,突然出手,一道强劲的掌气向他打来,奕安防不胜防,堪堪躲过。 奕清揽过陶桃的腰,把她护在身后。 陶桃暗叫不好,如果奕清打伤了他,自己又得给他检查了! 陶桃伸出手,推了一下奕清,二人一同看向她,只见陶桃泪流满面,倔强又可怜的看着他们。 奕清一阵心疼,他伸手想去拉她,却被陶桃拍掉手,她转身就向外面跑去。 陶桃心里崩溃:快结束这场战争吧,她真的受不了了! 奕清死死瞪了一眼奕安,追了出去。 可怜陶桃拼命的跑,才跑到外面巷子口,就被追上来的奕清给拦住了。 “阿桃!”他喊住她,伸手去抓她的手。 陶桃没管自己的眼泪,她反握住奕清的手腕,垂眸看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抽泣着问:“没事吧?刚刚有被打痛吗?” 奕清没想到她问这个,不由得耳尖一红,诺诺道:“没事,我还担心你有没有事呢。” 他俯下身,粗粝的大拇指轻擦着她的眼角,因为哭泣,陶桃的眼尾泛着红,让她本来清纯的面孔看起来多了丝妩媚。 奕清耳根微红,迅速替她擦干净泪水,又将她拦腰抱起,往自己府上赶去。 陶桃乖巧地抱住他的脖子,小脑袋靠在他的胸脯上。 她本来还苦恼怎么逃离奕安的套话呢,没想到奕清就来了。 想到这,陶桃感激地看了眼奕清。 “怎么了?”注意到她的眼神,奕清问。 “阿清,你真是我的保命符。”陶桃真诚地夸道。 奕清咧嘴笑了,从心里不由得有些得意:“当然,我会保护好你的。” 奕安站在院子里,并没有追出去。 他私心认为,陶桃会来找他的。 只是,刚刚奕清那一掌,当真是威力极大,难怪他会被选为继承人。奕安讥讽地笑了笑。 武功再强又如何,还不是个毛头小子。他心里淡漠的想。 —— 顾凌出发两天了,孟音算着日子,拿着小人书来到院里坐下。 院子里就她和夏念,孟音有些无聊地翻看着手里的小人书,叹气连连。 夏念停下练舞的动作,走到她身边坐下:“音音,你怎么了。” 她很少见她这样,恹恹的,像田野里不得不工作的稻草人。 “我……我只是有难过。”她道。 夏念一听,问:“为什么难过,因为顾凌,是吗?” 孟音点头,她撑起脑袋,心里无力极了,“怎么办,念念,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夏念沉默了半晌,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音音,你得考虑好,例如,你们适不适合在一起。”良久,夏念道,“而且,他们这里好像没有在一起这个概念,基本都是直接结婚吧?” 孟音一听,更蔫了。 夏念正要安慰她,萧闲却突然跑进来,道:“夏侯大人让我告诉二位姑娘,顾公子得手了!” “真的!?”孟音猛地站起来,把桌子拍的啪嗒响。 萧闲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有些愣地点点头。 “意思就是,顾凌成功潜入他们之中了。”夏念低下头,沉声道。 “没错。”萧闲点头。 他们计划的第三步,根据奕清透露出的假消息,让对方误以为他们是昨日去雾山,而顾凌带着一行人伪装成商人,潜入进雾山,将那些埋伏在那里的人一网打尽,再易容伪装成他们的样子。 孟音兴奋不已,整个人像沐浴在春风之下的柳絮,雀跃的她想要大叫。 “我去买些吃的!”孟音对夏念道,说完就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萧闲呆呆地看向夏念,“孟姑娘她怎么了?” 夏念无奈笑笑,突然想起什么,对萧闲道:“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后果,你可千万别学音音。” 萧闲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夏姑娘是在暗示他不要喜欢她吗? 夏念别过眼,向院外走去,“萧公子,我去找一下夏侯公子。” 刚走几步,她又转过身对萧闲道:“现在都天黑了,萧公子可以跟着音音,保护一下她吗?我担心她出什么事。” 萧闲的神情有些落寞,夏念咬咬牙,直接忽视了。 听到夏念的话,萧闲当然不会拒绝,他立马道:“好,夏姑娘放心。” 第104章 很想见他 夏念快步到夏侯羽的院子,他恰好从书房内走出来。 见到夏念,他笑意从眼底涌起,向她走来。 “夏姑娘。”夏侯羽唤道。 夏念点头,开门见山道:“夏侯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去逍遥城?” 夏侯羽见她来找自己就为这个,心里不免有些难过:“过两日就走。” “嗯,那就好。”夏念道。 夏侯羽有些赌气地挡在她面前,“夏姑娘找我,就为这事?” 夏念抬起头看他,突然觉得他这个样子挺可爱的,忍不住笑道:“对啊。” 她笑的眉眼弯弯,夏侯羽心情也顿好,但他还是故作委屈地问:“就只问这个吗?” 夏念抬头望着他,语气柔和:“是啊。”她见夏侯羽这样子,像受伤的小狗一般,伸手捏了下他的脸。 夏侯羽眼眸微闪,一下抓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细腻光滑的皮肤,夏侯羽喉结微动,手指忍不住摩挲了几下。 夏念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想抽回手,却被夏侯羽用巧劲一带,往前趔趄了一下。 “夏姑娘。”他低垂着头,和夏念的距离很近,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他清透深邃的眼眸被浓密的睫毛遮盖了不少,可夏念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柔情。 她心跳漏了半拍,没被抓住的手使劲掐了自己一下,才稍微缓和了一些面色:“你放开我,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她收起笑意,看起来好像生气了。 夏侯羽勾了勾唇角,道:“什么事,或许我可以帮夏姑娘。” 夏念直面他的眼神,道:“你不能。” “我能。” “你……”夏念正要假意发怒,却瞥见他有些落寞的脸色,一时说不出话。 夏侯羽抿抿唇,轻声问:“夏姑娘很讨厌我吗?” 夏念摇头否认:“并没有,你是个很好的人。” “那就别疏远我。”夏侯羽说着,缓缓放下她的手。 夏念一时有些无措,她知道夏侯羽这样乱想,都是她自己的原因,她也没有办法。 “我……”夏念低下头,不想看见他的眼睛。 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耳边除了蝉鸣和竹叶的沙沙声,就只剩二人的心跳和呼吸。 夏念都要抬腿离开了,院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借着月光,夏侯羽和夏念看清了那人。 是神医,只是他脸上多了些胡茬,眼底下还有乌青,眼神却很坚毅。 夏念想了会,自从上次花神节前几天看到过他,后面就不知道他去哪了。 夏侯羽戏谑地打量了他一番,道:“神医这是?” 苏寻淡淡看了他一眼,朝夏念走去,他声音有些沙哑:“夏姑娘,许姑娘人呢?” 夏念刚要开口许筝已经去了逍遥城,但她转念一想,苏寻是陶桃去奕安那里遇到了,万一他知道了什么,告诉奕安怎么办? 于是她话到嘴边立马改口:“阿筝她这几天一直在外面疯玩,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神色如常,表情淡定,完全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苏寻也没有发现不对,他点点头,“多谢。”便转身离开了。 夏念看着苏寻的背影,喃喃自语:“他这是怎么了?” 夏侯羽不是很喜欢她这样关心别人,他一手拉过她的胳膊,道:“之前就听说他性情古怪。” “这样啊。”夏念点头。 “夏姑娘,我们的事还没有说完呢。”夏侯羽收起刚刚对苏寻说话的态度,眉眼又染上笑意。 夏念汗颜:她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 孟音到了街上,老是感觉后面有人跟着自己。 她心里一喜,难道是顾凌?可转念一想,顾凌不是去雾山了吗? 孟音眼珠子一转,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她明显感受到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孟音突然向前倒去,怀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后面那人也顾不了那么多,连忙跑上前扶她。 孟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人一愣,和孟音四目相对。 “乔仪?”孟音惊讶道,“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跟着我呢。” 乔仪穿着一身蓝色的劲装,头发高高束起,很是干净利落。 她淡淡一笑,帮着孟音把东西捡起来。 “孟姑娘有摔到哪里吗?”乔仪说着,弯腰就要检查她的膝盖。 孟音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想看看后面跟着我的是谁而已。” 乔仪直起身子,道:“是顾大人让我保护姑娘的。” 孟音脸上一红,她轻咳了一下,道:“那顾凌现在是在雾山吗?” 乔仪点头:“顾大人特意叮嘱,如果孟姑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喊我。” 孟音心里暖烘烘的,像冬日里围着壁炉喝热可可一般美妙。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乔仪,顾凌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乔仪看着她脸上羞涩的表情,不由得一笑,道:“大概过几日。” 孟音高兴不已:“那我可以给他写封信吗?” 乔仪埋头思索了一会,道:“可以。” 孟音一听,立马拉着乔仪回到了夏侯府。 她有些控制不住对顾凌的想念,必须写封信给他才行。 顾凌收到信,会不会高兴呢?孟音想。 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小女孩心思,心里像很多个小人在跳舞。 乔仪跟在她后面,渐渐拧紧了眉头。 顾大人喜欢的姑娘,是不是有些太单纯了?如果她成为顾大人的软肋,对顾大人、对噬魂殿,究竟是好是坏? 回到院子,孟音满满当当地写了两页纸,最后看着乔仪手上的信鸽飞走才安心。 —— 雾山内,顾凌成功抓住了埋伏他们的一干人。 他们现在坐在一户农家院子里,这是这些人在这里的栖息地。 半梦传递给奕安假的消息,奕安又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林越,林越又告诉了逍遥派的人,逍遥派的人根据假日期,埋伏在了这里。 而顾凌带着人装成商贩,提前一天来到雾山内,因为他们吃了解药,里面的雾气对他们完全没有效果。 果不其然,那群人果然在凌晨时就埋伏在小道两边,而雾山内的树木极其高大,顾凌及他的手下就在树上。 他们放出迷魂香,不一会,下面不少人便晕了过去。 顾凌飞身下去,直接擒住了他们的领头,并给他下了蛊毒。 “不按我的话做,半日内,你将尸骨无存。”月光下,顾凌阴恻恻的笑着,他的脸白的吓人,那领头的连连点头求饶,吓的差点尿了裤子。 陆云上前按住他,让他带一行人去他们在这里的藏身之地。 也就是现在所在的这座院子。 “顾大人,根据他们的招供,确实在地窖发现了很多罂雾花和……” 顾凌坐在椅子上,扫了他一眼:“和什么?” “和那些失踪人的尸体。” 听到这话,顾凌眼神透露出杀意,他冷笑一声,站起身,朝那些人走去。 领头的赶紧求饶,头都磕破了。 “别急,现在还轮不到你。”顾凌略过他。 领头的颤抖着身体扭过头,只见顾凌的手下抓起一个男人的后衣领,顾凌故技重施,用匕首插进他的肩膀,还使劲捣鼓了两下,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周围的人看的头皮发麻,呜咽声一片。 顾凌伸出手指,一个红色的虫从他袖口里爬出来,他直接将虫甩到了男人肩膀处的伤口,闻到血液的味道,那虫子发出吱吱的叫声,开始撕咬男人的肉。 第105章 逍遥派 男人不停惨叫,只几分钟,他的脸就爆出红色血管状的东西。 周围的人看得心惊胆颤,顾凌站起身,拍了拍手,环顾四周。 那些人纷纷低下头,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不按吩咐做,就是这个下场。”陆云扫视着他们,面色铁青。 顾凌看了看他,陆云立马会意,拿来纸和笔,让那个领头的写封信给他们的幕后主使。 “写,你们得手了,让他们安心等着。”顾凌坐在椅子上,手指撑着额头,敲着二郎腿。 领头的咽了咽唾沫,丝毫不敢抬起头看他。 他不禁有些恨让他们来埋伏的人,自己坐在榻上享福,让他们来面对这恶魔。 等信写好送出去,顾凌站起身,揉了揉眉心。 他拿起腰间的荷包,轻嗅了一下。 里面还是那股清甜的茉莉花香,仿佛阿音就在他面前。 顾凌垂下眼眸,心里想她想的紧。 好在还有几日,他们就又可以如往常一般了。 正在他要去休息时,乔仪的信鸽却飞了下来。 顾凌蹙了蹙眉,心里有些不安:难道是阿音出了什么事!? 他伸出手拿信,这才发现自己手都有些颤抖。 孟音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远超他所想了。 陆云在他身边,看到他微颤的手指,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顾凌取下信,迅速打开,里面是孟音歪歪扭扭的毛笔字。 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眼底浮现出一片柔情。 “顾大人,发生什么事了?”陆云在一旁问。 顾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信,他克制住内心的喜色,道:“无碍,告诉兄弟们,夜里轮流值班。” “是。”陆云点头。 顾凌走进屋里,举起煤油灯,靠在窗台边看孟音写给他的信。 信上写了她这两日的日常,还有她一些絮絮叨叨的话,还画了很多可爱的小表情。 仿佛他的阿音就站在他面前,表情生动,动作浮夸。 顾凌嘴角含笑,一字一句、重复地看完了孟音的信。 最后那一段里,孟音说自己觉得没有他的日子有些无聊,看的顾凌真想立马回去找她。 他的阿音,他的阿音离不开他。 顾凌收起信,将它工工整整地折了起来,揣进怀里。 自从遇见孟音后,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一个活着的、被人在乎的人。 孟音心思单纯,在她那里,自己竟然有了归属感。 顾凌终于忍不住,嗤笑着坐到榻上。 他决定,等雾山的事一结束,就和孟音表明心意。 即使他在孟音面前说了很多次,但那都不够正式。 在他正式接管噬魂殿,成为顾家家主的那日,他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让孟音成为他唯一的娘子。 他这一生是孟音的,孟音也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 陆云端着水,站在外面将顾凌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大概猜到了信是谁写的,心里的担忧更甚。 和乔仪的忧心一样,顾大人还没有正式接手噬魂殿,有了心爱的人,有了软肋,就有了弱点。 —— 许筝和裴玄溪已经到逍遥城好几日了。 这几日,裴玄溪带着她走街串巷,吃了不少好吃的。 只是今日裴玄溪有事出门,还留下阿厌贴身保护她。 许筝嫌院里无聊,给夏念她们写了封信就跑出去玩了。 最近她迷上了说书,那些说书人的腔调常常逗的她开怀大笑,平日里都是裴玄溪带她去。 现在许筝看阿厌老是板着张脸,不苟言笑的,不禁好奇他会不会笑?便带着他一起去听书。 他们去了茶楼,点了几份糖水果子,因为裴玄溪的叮嘱,阿厌直接定了上好的位置。 许筝坐下后,阿厌还站在她身后,身板如松。 “诶,阿厌你坐啊!”许筝扭过头,道。 阿厌摇头,道:“楼主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许姑娘,许姑娘是主我是仆,不能坐一张席上。” “啥玩意?”许筝听得直扣脑门,她站起身,伸手拍了下他的手臂,“叫你坐就坐。” 阿厌闪身到一旁,许筝的接触让他不安。 “我去。”许筝叉着腰,“好,我是主是吧?那我现在命令你坐下。” “……”阿厌抬起一双堪称冷漠的眼睛,有些犹豫。 “不坐我们就去外面单挑,赢了你就不用坐!”许筝比划了一下拳头,咬着牙道。 阿厌点点头,坐了下来。 他打不打得过许筝,不知道,但他一定打不过自家主子。 而且他也不会打女人。 许筝满意地点点头,屁股刚坐下去,就见小二抹着汗跑上前,满脸歉意。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个位置……有客人先定下了。”他道。 许筝腾地一下站起来:“怎么可能?我们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 店小二搓着手,确实是这样没错,可那位他们店得罪不起啊! “这样吧,您看我给您换个位置?”小二说。 许筝眼睛一横,拍了下桌子:“不可能,先到先得!” 店小二表情变得有些窘迫,一旁的阿厌开口:“是哪位要这位置,麻烦喊他来当面说。” 店小二连连点头:“是是。” 许筝坐下来,气呼呼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阿厌,你知道是谁?”她扭头问。 阿厌思索了一会:“我也不是很能确定。” “嘁,管他是谁,反正这位置我不让。”许筝撇撇嘴,满脸不屑。 嘭的一声,这层雅间的门突然被人踹开。 二人朝门口看去,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后面还跟着一位身材高大五官粗犷的男人。 这女子长相英气,腰间还别着佩剑,她高昂着头,像只骄傲的丹顶鹤。 许筝眼睛一横,站起身走向他们。 “谁踹的门?”她问。 “我,你能怎么办?”女子双手环抱在前,眼神打量着许筝。 “啧,你哪位啊,素质感人。”许筝扇了扇她面前的空气,好像她身上很臭。 女子的面色阴沉下来,她身后的壮硕男子走上前,指着许筝道:“大胆,你敢和我们二当家这么说话!?” “二当家?”许筝笑了笑,“没听说过。” 肖瑞娘一看她这个态度,心里的火一下就上来了,自她逍遥派日益壮大后,还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讲话。 她正要发作,一旁的店小二立马跑到许筝身边。 “小姐,你快走吧,那位是逍遥派的二当家肖瑞娘,得罪不起的!”他在许筝旁边轻声道,生怕被对面的人听见。 许筝挑眉,故意说的很大声:“是吗?什么狗屁逍遥派?” “你说什么!”肖瑞娘伸出尖利的指甲,指着许筝。 许筝连一个眼神都难得给她,逍遥派?不就是裴玄溪口中和那个什么老头勾结的门派?她要是拿出裴家的令牌,这两个还不直接吓尿。 “我就说你怎么了?”许筝摆弄着手指,笑容玩弄。 “你别以为你是……”后面的男人走上前,他吨位太大,走的时候几人感觉地都在抖。 肖瑞娘伸手拦住他,狠狠瞪着许筝。 “别冲动,她敢这样,背后或许有势力。”肖瑞娘道。 男人压下怒火,点了点头。 许筝定睛一看,看到了他有些黑的脖子,上面都是细细密密的痘痘状的东西。 她摩挲了一下手臂,这是多少年没洗澡了。 肖瑞娘冷哼了一声,和男人一起出去前还不忘放狠话:“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 第106章 造谣 许筝一下笑出声:“嗨,这就走了啊,我还以为多大能耐呢。” 店小二挥舞着手臂,想捂她的嘴又不敢。 “小姐您别说了,最近逍遥派势力越来越大,已经跻身上等门派的名列中了。” 后面的阿厌听了,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许筝翻了个白眼,过几天都要没了,怕他个毛。 小插曲过去,说书人也走上了台子,许筝立马将刚刚的事抛在脑后,拉着阿厌坐下听书。 好巧不巧,那逍遥派二当家就坐在他们对面,许筝眯眼看了看,本来坐在那的两三个公子哥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许筝一拳拍在桌面上,上面的盘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逍遥派的人什么毛病啊,仗着背后有东西就恃强凌弱是吧?”许筝道。 阿厌倒是很淡然,“过几日他们就会得到报应的。” 许筝呼出一口气,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那就好,就这种门派早该被灭了。”她道。 阿厌余光看了看她,她随意地坐着,时不时吃几口点心,很是高调自由。 没想到楼主喜欢的是这种姑娘。阿厌不禁想。 底下的说书人穿着一身灰色布衣,头上戴着帽子,手上拿着一把纸折扇。 他摸了摸胡子,大声道:“今天不说书,今天说江湖异闻。” 许筝一听,立马来了兴致。 说书人继续道:“大家应该都知道逍遥城和紫阳城之间,有座山,名叫雾山吧?” 许筝眉毛一扬:这人竟然要说雾山的事,赶紧听听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肖瑞娘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摆弄着眼前的茶杯,心思完全不在说书的内容上。 “这雾山上啊,有许多出了名的珍奇药草,想必在座的各位,喝的汤药都是雾山内采摘的。” “本来这雾山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可就在一个月前,进去雾山的人,竟然都离奇失踪了!” 说书人表情十分夸张,下面的人也被他带动了情绪,在下面纷纷议论起来。 “诶,这说起来就奇了,那些人的尸首都找不到,后面有路过那条小道的,说那条路,天刚亮和傍晚时,就会莫名出现大片迷雾,那些人,就是消失在这片迷雾中的!” “莫不是有鬼!”男人喊了一句。 说书人啪的一下,收起了扇子,装模作样地摇摇头,道:“不不不,这雾山的事,在人为!” “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噬魂殿和万象楼吧?”他问。 那个男人撇撇嘴:“这谁没听说过,江湖上最厉害的四大门派中的两个!” “听说过就对了!”说书人甩甩袖子。 许筝越听越觉得不对,这两下子搁这给她唱双簧呢? “听说雾山这事啊,就是这两个门派搞得鬼!”说书人此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 许筝立马就坐不住了,她掌击桌子,眼见着就要喊出来,阿厌及时拦住了她,朝她轻摇了下头。 许筝皱着眉,怕给裴玄溪惹麻烦,只好压下心里的怒火。 对面的肖瑞娘见她这般反应,不禁有些好奇她的背景。 “你,过来。”她扭头向后摆摆手指,“给我去查查她。” 男人点头:“是。” 下面的说书人情绪愈发高昂:“有一日,有人在里面发现了万象楼的暗器!你们说,这巧不巧!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暗器呢?” 肖瑞娘看了看壮硕大汉,那大汉走上前,下面的人几乎都看得到他:“或许就是万象楼搞的鬼!这么大的门派,竟然为了一些药草就做出这种戏。” 他往四周扫视一圈,见里面的人都看着他,他继续大喊:“而且这万象楼背后还是裴家!可以想想他们平时有多猖狂!听说这万象楼的楼主是个小白脸,才年过二十,怎么能担得起内阁的官位!” 下面的人听了他的话,几乎都议论了起来。 来这里听书的大多是公子哥和读书人,平日最喜欢高谈阔论,从他们嘴里,玉皇大帝来都得被数落一番。 许筝气得两眼发红,当众造谣就算了,竟然还敢说裴玄溪德不配位,简直就是找死。 她再也忍不了,站起身几步走到外面,突然发现这里视野极好,可以看到厅里所有人。 “你个死猪,你乱说什么!”许筝指着对面的大汉大骂。 朱敦突然被人骂,差点没反应过来,一时呆住了。 许筝继续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懂个屁!就凭你也敢数落裴玄溪?长着一张猪脸,还在这里哗众取宠?丢不丢脸啊你!” “你!”朱聪被骂的有些找不到北,对面那女子竟然比他家二当家的还泼辣。 他气急,差点飞身过去找她,却被肖瑞娘伸手拦下。 “听姑娘这话,你和裴家很熟?” 好在许筝并没有被气昏头,她冷笑一声,喊:“关你屁事!” 肖瑞娘白净的脸顿时变得铁青,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说,对方还是个黄毛丫头。 “你们逍遥派算什么东西,就会到处造谣,有本事和万象楼正面刚!”许筝又喊。 她的声音很大,在大厅里回荡,下面的人纷纷向肖瑞娘看去,没想到她竟然是逍遥派的人。 逍遥派最近在逍遥城过的风生水起,连地方官都要听他们的话,还干起来私自收取保护费的勾当,下面的人也只敢怒不敢言。 许筝也看出来了其中玄机,她拍了拍手,指着肖瑞娘。 “我懂了,你们逍遥派就是怕万象楼的来压制你们,所以在这造谣,好让他们把矛头对准万象楼,自己继续在逍遥城称霸王是吧!” 听到许筝这话,下面的聪明人都认同的点头。 万象楼是不是雾山事件的主谋他们不知道,但这逍遥派在城里当霸王的事可是板上钉钉! 他们不由得开始议论,有些胆子大的,还时不时对肖瑞娘指指点点。 肖瑞娘见场面变成这样,她站起身,表情有些狰狞。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许筝竖起中指:“到时候你别求饶。” 肖瑞娘气到发抖,她一甩袖子,带着朱敦和一行人离开了。 许筝见人被她骂走了,心里的气也消了,她看了眼下面的台上,哪里还有什么说书人! “阿厌,那个说书人估计是和他们一伙的,要不要抓住他!” 阿厌表情还是那般正经,他点点头:“要抓,但不是现在。” 许筝坐了下来,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冲动:“怎么办,我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会不会暴露裴玄溪的计划啊?” 看着许筝有些焦急的眼神,阿厌摇头,只能生疏安慰:“不会,楼主会安排好事情,我们计划很顺利。” 许筝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吓死了。” 经历了这么一出,许筝也没心情看戏了,她一路小跑,想快点和裴玄溪讲今天发生的事。 正走着,阿厌却突然抓住她的肩膀。 “怎么了?”许筝扭头问。 阿厌眼神格外冷厉:“有人跟着我们,许姑娘,你去前面等我,我去处理掉。” 许筝摇头:“我也一起去!” 阿厌握着剑把:“许姑娘不要任性,如果你受伤,楼主饶不了我。” 许筝一愣,只好作罢:“那好,我去那边等你。” 第107章 最完美的男人 等阿厌转身去找人时,那人也立马离开了。 阿厌松开剑把,转身回去找许筝。 许筝正拿着两个鸡腿,站在那等他。 见阿厌来了,许筝递了一个给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抓到人了吗?” 阿厌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人跑了,估计是看到我回来找他了。” 许筝点头:“胆小鬼,就这还玩跟踪呢。” 她慢下脚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阿厌聊天,很快回了府上。 许筝小跑去裴玄溪书房,那是他常待的地方。 没想到却在半路遇见了他,许筝脚步轻盈,心情明显变好。 裴玄溪见到她,眼里含笑,朝她走来。 “阿筝,小心摔倒。”裴玄溪扶住她的胳膊,看向她的眼神一片温柔。 许筝咧嘴笑了笑,她想到什么,又马上收敛了表情。 “阿筝怎么了?”裴玄溪问。 许筝咬咬唇,蹙眉道:“我……我今天遇到点事,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啊?” 裴玄溪轻笑了一声,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当然不会,无论阿筝做什么,我永远都是阿筝的靠山。” 许筝松了口气,裴玄溪的话叫她心里暖暖的,不禁弯起嘴角:“那就好。” 阿厌走上前,和裴玄溪讲了今天发生的事。 “哦?”裴玄溪还是面带笑意,“逍遥派比我想的要胆大。” “哪里胆大了,不就是喜欢玩阴招吗?”许筝腹诽了一句。 裴玄溪揉了揉她的头,道:“他们敢这样,是因为收到了雾山那边的消息,以为自己得逞了。” 阿厌点头:“楼主,我们什么时候去逍遥派问罪?” “不急,等顾凌那边的事办妥。”裴玄溪道,他看向许筝,“阿筝,夏姑娘她们应该在明天或者后天就会来了。” “真的?太好了!”许筝兴奋地原地蹦跶了两下,“刚好我要给她们当导游!” 裴玄溪就喜欢她没有烦恼的样子,道:“要是钱不够,阿筝可以随时去库房取。” “好嘞!裴玄溪,你人真好!”许筝抓着裴玄溪的手臂,摇晃了两下。 裴玄溪满眼都是她的笑颜,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让许筝站到自己旁边。 一旁的阿厌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像跑过上万匹马一样沸腾。 原来楼主……这么会宠姑娘? “楼主,我们现在该做什么?”他轻咳了两下,问。 裴玄溪眼神变得锐利:“今天说书那个人,抓到他。” “是。”阿厌拱手,退了出去。 见阿厌走了,许筝拉着裴玄溪坐到廊下。 “裴玄溪,今天他们说你是小白脸,还说你德不配位!气死我了,还好我把他们给骂了一顿!”许筝说道,手握成拳头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那阿筝觉得我德不配位吗?”裴玄溪歪头问她。 许筝撇撇嘴,义愤填膺道:“当然很配了!你武功又高,还温柔体贴,还长的帅,我看他们就是纯嫉妒!” 裴玄溪嘴角含笑,道:“原来我在阿筝心里这么完美。” “是啊,你就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男人。”许筝立马说,她上下看了看身边的人,“裴玄溪,你不生气吗?” 裴玄溪摇头:“没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只在乎阿筝对我的看法。” 许筝看向他的眼睛,这双清透的褐色眼睛里,她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样子。 或许是裴玄溪神色太过温柔,许筝一下子就觉得脸烧起来,她慌乱站起身,背对着裴玄溪道:“你不生气就好,我回屋休息一下。” “阿筝慢点。”裴玄溪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笑出声。 阿筝在他面前越来越容易害羞了。 —— 上次奕清带走陶桃只是暂时的,她还是回到奕安府上。 奕安还问她奕清有没有对她怎样,陶桃说没有,她又和奕清吵架了。 他心情顿好,心里知道奕清对陶桃不会做什么,他们两个吵架,他巴不得。 毕竟奕清对陶桃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陶桃又在他府上住了几天,现在正在院子里看医书。 因为陶桃的叮嘱,奕清只在晚上来找陶桃。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估摸了一下时间,奕清是该来了。 陶桃盖上书,准备去洗把脸。 待她洗好出来后,果然看到奕清在院子里等她。 “阿清!”陶桃喊了一声,奕清朝她走来,脸微微泛红。 她站在原地,双手举在脸蛋旁边,白里透红的脸上还挂着水珠,像清甜的水蜜桃。 “阿桃。”奕清唤了她一声,他抬起手,轻轻摩挲掉陶桃下巴上的水珠。 陶桃脸一红,立马低下头。 奕清嘴角坏笑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走到屋里。 “阿桃,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奕清关上门,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什么好消息?”陶桃问。 “明天我们就可以去逍遥城了。”奕清说着,牵起了她的双手,“你就可以离开奕安了。” 陶桃眸光微闪,她在奕清脸上看到红晕和希冀,应该是为了她要告诉他自己答案的事。 陶桃垂下头,有些语无伦次:“那我收拾一下。” 奕清松开她,帮着陶桃一起收拾:“阿桃,今晚你早点睡,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好……”陶桃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我要告诉奕安吗?” 奕清抿唇想了想,“先别告诉他,计划还没有完全成功。” 陶桃蹙起眉头:“那我要是走了,他会不会反应过来什么?” 奕清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自信道:“他现在就算反应过来什么,也来不及了。” 陶桃抬头环视这间屋子,她终于要离开这了。 奕清还以为她舍不得,赌气似地说:“后悔了?哼,反悔也没用。” 陶桃一下笑出声,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笨蛋阿清,我只是在想,我终于要离开这了,终于又和念念她们、和你在一起了。” 奕清耳尖微红,道:“那你现在对奕安是什么看法?” 陶桃坐到床边,语气轻柔:“只是觉得他是个很有城府的人,他做的那些都是骗我的,我还这么相信他,也怪我自己太傻了。” 奕清皱眉,单膝蹲到她面前:“你不傻,他骗你是他混蛋。” 看着他这个样子,陶桃心都要化掉了,像巧克力遇到过于炽热的阳光。 她忍不住又捏了捏奕清的脸,道:“知道了知道了,有阿清在我傻一点也没事吧?” 奕清抿着唇,深邃的眼眸晦涩不明,定定地看着她。 陶桃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奕清十指相扣,压到了床上。 “阿桃还真是喜欢把我当小孩子。”他愤愤道。 陶桃无辜地眨眨眼,朝他弯眉一笑,嘴角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的。 “我没有啊。”她声音又轻又柔,好像憋着笑。 奕清的脸一下子爆红,他马上松开陶桃,走到窗前:“阿桃,我明天来接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跳出窗户,飞身离去。 陶桃有些懵逼地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自己脸很烫。 她将手放到自己胸膛上,感受着心脏突突跳的节奏。 也只有在奕清身边,她才有这样的感觉了。 而落荒而逃的奕清,则是跑到其他屋顶上去吹冷风了。 奈何夜里的风再凉,也吹不散他脸颊和耳尖的红晕。 第108章 前往逍遥城 次日,天刚蒙蒙亮,陶桃就收拾好等着奕清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拿出纸笔给奕安留了封信,大概写了她已经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他的阴谋,知道自己被骗,并告诉他以后两人互不相干。 她倒是想当面对峙,可奕安人太深不可测了,真不敢想他会做出什么事。 陶桃突然想起奕安先前送她的发饰,还摆在梳妆桌前。 她拿起发饰,手指抚摸上面的桃花,心里忽然觉得惆怅。 她竟然傻乎乎地相信了他这么久。 如果不是奕清,自己恐怕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他拿来当做棋子吧。 陶桃叹了口气,准备把这个发饰压到信上还给他。 刚一转身,陶桃直接撞上坚硬的胸膛,把她吓了一跳。 “奕清,你走路怎么没声啊?”陶桃看了他一眼,脚还没踏出去就被奕清抓住手腕。 “你手上这个是谁送的?”奕清问。 陶桃拿起来,道:“是奕安送的,我打算还给他。” 见奕清脸色沉下来,她又道:“我留了封信,说以后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奕清松开她,愤愤道:“你倒是贴心。” 陶桃噗嗤一笑:“一大早上就闹脾气?”她将发饰放到桌子上,突然想起还有套花神服没有还。 “遭了,花神服我放夏侯府上了。” 奕清摆摆手:“管他呢,这不重要,反正你以后都不能穿了。” 陶桃有些无奈地点头:“是是是。” 奕清见她弄好了,将陶桃的包袱拿起,跳出窗外,又把她抱了出来。 “为什么我们要走这里啊?”陶桃觉得他们像做贼一样。 奕清一愣,“爬窗户爬习惯了。” “……” 他将陶桃打横抱起,飞身离开了这里。 早上格外凉快,轻风扫在她和奕清的脸上,陶桃心里就像吃了花蜜一样甜。 “阿清,我好开心啊。”她笑着说。 奕清垂眸看了看她的笑颜,嘴角忍不住上扬:“是因为离开了那个地方吗?” 陶桃摇头又点头:“嗯……还有就是又可以和念念她们一起了。” 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喃喃了一句:“还有和你在一起。” 奕清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停在一家房顶上,俯首看着她,那双清透的眼睛,满是对她的柔情:“我也一样。” 陶桃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听他这样说,羞的立马把脸蛋埋进他的胸膛。 奕清喉间发出阵阵低笑,他掂了掂怀里的人,飞身离去。 中途时,陶桃发现他们不是往夏侯府的方向飞,而是往城门口。 陶桃很快就看到了夏侯府的马车,孟音和夏念站在外面等她,夏侯羽在夏念旁边。 令她惊讶的是,驾驶马车的竟然是一个姑娘。 阿烁和萧闲也骑在马上。 奕清稳稳落地,轻放下陶桃。 “桃子!”孟音立马跑上前,抱住了她。 陶桃笑道:“音音,念念。” 夏念跟在后面,道:“桃子,你的那些东西我和音音帮你收好了。” 陶桃挽住她们的胳膊:“谢谢你们,对了。”她看了看四周。 “之前救了音音的林越还有神医也要去逍遥城吗?” 夏念摇头,拉着她上了马车:“几天前我倒是见过他俩,后面就没见到人了。” 陶桃坐了下来,点头:“这样啊。”她又看了看前面坐着的乔仪,“这位姑娘是?” “她叫乔仪,是顾凌派来保护我的,正好和我们一起去逍遥城”孟音边啃包子边说,“终于要去逍遥城了,可以见到阿筝了!” 夏念开玩笑说:“你怕不只是想见阿筝吧?” 孟音嘿嘿一笑:“哎呀,别拆穿我呀。” 马车开始上路,他们需要尽快赶去逍遥城。 走到一半,奕清憋不住来找陶桃说话,他俯身问:“阿桃,你坐里面闷吗?要不要出来透透气?” 陶桃撩开帘子,笑着摇摇头:“不累。”她低头看了看他胯下的白马,“奕清,你们骑马屁股会不会痛啊?” 奕清摇头,道:“不会,我们习惯了。” 陶桃点点头,冲他笑了一下,便放下了帘子。 里面的孟音正满脸姨母笑,摸着下巴打量她。 “哟,桃子,和奕清关系这么好了?”孟音扑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肩膀,“老实交代发展到哪一步了?” 陶桃脸颊顿时红了起来,她轻推了一下孟音,手指不停地搅动:“什么哪一步。” “桃子,你们……在一起了吗?”夏念问。 陶桃低下头,道:“我和他说,等这次事结束后给他答案,但我现在还有些迷茫。” 她抬起头,杏眸里浮现出一层水汽,“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如果真的在一起,我很想和他有结果。” 夏念垂下眼,明白她的顾虑。 “桃子就是太在乎结果了。”孟音摆摆手,突然想到什么,“我丢,我记得他们这里没有谈恋爱这个概念啊,他们好像都是直接成亲吧!” 陶桃点头,道:“这个我也想过,如果我决定和他在一起,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孟音点头,握住她的手:“桃子,你不要太压抑自己啦,怎么开心怎么来呀,我们现在回去的时间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先谈个恋爱,也没事。” 陶桃点头,柔柔笑道:“谢谢音音。” 孟音靠在她肩膀上:“和我谢什么,哈哈。” 说完劝解陶桃的话,孟音不禁想到她和顾凌。 现在两人极其暧昧,她还是先不要打破这层纱吧。 夏念拿出老头给她们的书,翻开的一瞬间,里面就发出金光。 “我丢,又是上次那样!”孟音惊呼道。 渐渐地,金光消失,三人凑上来看了看,里面赫然写着在紫阳城发生的事。 只不过还写了她们不知道的,例如桥被炸之后,今年紫阳城就取消了花神冠的选举。 夏念合上书,放了回去。她看向陶桃:“桃子,奕安的事你怎么处理的?” 陶桃神色平常:“我没有和他当面讲,之前不觉得,现在知道所有事情后,感觉他人很恐怖,很会伪装。我只留了一封信给他就走了。” 她想了想,又道:“还有之前他送我的发饰,我也还给他了。” 说到这个,一旁的孟音突然跳起来,瞪大了眼睛:“发饰!我丢,我怎么忘记这回事了!” “怎么了?”夏念立马问。 “上次送我和桃子发饰和手镯的,就是奕安和顾淮,当时他们两个在一块,他们不会……是一伙的?”孟音皱眉道。 夏念咬了咬唇:“顾淮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但是,他们可能真的是一伙的。” 她看向孟音,两人四目相对。 孟音重重点头,想起了之前听到顾淮说话的事。 “啧,你们说这老头怎么弄的,除了阿筝,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遇到的都不是其他三个魔君。”孟音摊开手,有些绝望地倒在靠垫上。 “给我们弄了好多麻烦。” 夏念沉思了一会,道:“或许……他只能把我们送到大概的地方,不能准确到某个人吧。” 孟音认命地摆手:“算了,反正现在也搞清楚了,他们有什么招就用吧,谁怕谁!” 两人被她逗笑,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第109章 她确实走了 一直到中午,奕安才醒来。 他昨晚一直在练功,后面竟然直接在书房睡了过去。 醒来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心跳的极快,一种虚无的、飘渺的感觉在他心底蔓延,他撑起身子,环顾空旷的书房,喊道:“来人!” 小厮推开他的房门,弯腰道:“公子。” “去把陶姑娘喊来。”他大手扶在胸口上,道。 小厮应了一声,退出门去。 他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迫切想见到陶桃。 他站起身,随意洗了洗脸,从铜镜里看到微微上翘的眼尾,不由得冷嗤一声。 他坐了下来,试着调息一番,觉得内力确有长进,身体也轻了不少。 只是心里那种惆怅的感觉,却迟迟未消。 正在他疑惑时,从陶桃院里出来的小厮脚步急促,手上拿着信和发饰,敲响了书房的门。 “公子……陶姑娘她……”他有些踌躇着开口。 奕安立马站起身:“她怎么了?” 小厮推开门,背上全是冷汗:“陶姑娘她……走了,留下了这两样东西。” 奕安眯了眯眼,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他一把拿过信,看了一眼小厮:“出去。” “是。” 翻开信件,里面是陶桃秀气流畅的字体。 他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地看着陶桃对他的控诉。 她说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并知道了他的为人。 奕安看到后面,手开始不停颤抖。 直到看到她无情地说:从此两人形同陌路时,暴怒的心情瞬间侵蚀了自己的心,完完全全地取代了才醒来时的怅然。 她就这样离开了自己?奕安崩溃地坐倒在地上。 她知道了真相,并在上面严肃批评了他。奕安突然笑了,他一拳砸到书桌上。 她根本什么都不懂!自己只是想把她留在身边而已。 奕安喘着粗气,左手因为太过用力,发饰上的尖角把他的掌心都戳破了。 他猛地抬起眼,想到一个问题。 她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她又是跟谁走的?奕清?那他们要去哪? 来不及想太多,奕安眼前不停闪过陶桃的脸,她弯起的眉眼,她因为担心自己红了的眼眶。 他只觉得喉咙处一片腥味,下一秒,他直接喷出一口血。 或许是因为昨晚练功,今天又气急攻心,身体一下子受不住了。 奕安一下擦掉下巴的血液,白色的袖子被鲜血染红。 他猩红着眼睛,把书桌上的东西一下子扫到地面上。 上面没有写她去了哪里,但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过了一会,奕安收起信和发饰,像没事人一样洗了脸,推门出去。 小厮见他神色如常,也没有松懈半分,因为奕安的情绪基本不外露,他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奕安淡淡道:“把书房收拾干净。” 小厮连连点头:“是。” —— 一路上畅通无阻,几人终于在下午到了逍遥城。 孟音探出窗口,远远地看到了在城门口等他们的裴玄溪和许筝。 “阿筝!”孟音大声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许筝跑上前,三人直接在这里下了马车。 坐了几个时辰,她们只觉得腰要断了。 孟音揉着腰道:“坐马车真受罪啊!” 许筝摸了摸头:“还好啊,我觉得蛮好玩的。” “是吗?”孟音歪歪头,觉得自己有点太矫情了。 许筝长臂一伸,抱住她们的肩膀:“哎呦,走走走,我们快去城里逛逛。” 陶桃悲催道:“阿筝,能不能让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真的好累呀。” 奕清一下就听到了,他把马交给阿烁,几步走到陶桃身边。 “阿桃,你太累的话,要不先来我府上休息吧!”他希冀地看着她。 陶桃有些犹豫:“可是……我也想和念念她们住一起。” 奕清立马道:“这好办,夏姑娘她们也来我府上就行。” 裴玄溪上前,道:“还是就住我那吧,不止几位姑娘,夏侯兄和奕兄也一样。” “是为了不引起他们注意吗?”夏念问。 裴玄溪点头:“没错。” 奕清思索了一会:“也行,阿桃,那我抱你。” 听到这话,孟音的脸都要笑烂了。 她碰了碰陶桃的手臂:“桃子,快答应啊。” 陶桃已经被这么直白的奕清整的不会说话了,她慌乱摆手:“还是算了,我自己走吧,当活动一下。” 奕清见她脸颊绯红,知道她脸皮薄,也就点头答应,乖乖跟在她身后。 夏侯羽问裴玄溪:“裴兄,事情怎么样?” 裴玄溪笑道:“很顺利,抓到不少人证。” “我就说那些老东西老昏头了。”夏侯羽低声说,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孟音走过来问:“两位,你们知道顾凌什么时候来吗?” 裴玄溪道:“过两日就会到逍遥城来。” 孟音点头:“好。” 陶桃看向许筝:“阿筝,你来逍遥城都发生了什么事啊?” 提到这个,许筝立马来了兴致。 她叽叽喳喳地把自己骂了逍遥派的人告诉了她们,孟音听得直呼爽快。 “这么说,我还挺好奇逍遥派是什么样的门派了。”夏念道。 夏侯羽走到她旁边,解释说:“先前就是一个很小的门派,只在逍遥城一游,自从雾山的事发生后,我们才知道它壮大了不少。” 夏念点头:“原来如此。”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逍遥派对峙?我真想打那个什么当家的脸。”孟音道。 “等顾兄的消息,就可以去问他们罪了。”夏侯羽道。 说到顾凌,孟音心里的思念涌上来,像雨后的屋檐,不停滴下水珠,无情地打在她的心海上,激起阵阵涟漪。 她和顾凌一直在书信联系,只是没见到面,终究抵御不了思念之情。 “几天没见笨蛋还怪想他的。”孟音嘀咕了一句。 —— 晚间,林越找到奕安。 他正坐在一堆书里,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林越从外面急匆匆地赶来,一来就看到他这个样子,顿时怒火升起。 他上前抓住奕安的衣领,大吼:“你在做什么!他们走了!” 奕安还有些恍惚:“什么走了,嗯,她确实走了。” 林越眼角微抽,对他这不着边际的话感到无语。 “夏侯羽他们,我今天回去,看到府里都空了!还有个屁的人!”林越一把甩开他,坐到了地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奕安视线有些模糊,思绪还算清醒:“他们去逍遥城了?” “对。”林越横着他,“你不是说夏侯羽和奕清不会参与到这次事情当中吗?那他们怎么走了?” 奕安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他们去逍遥城了?” “我猜的!不然他们能去哪?”林越将手里的酒一口下肚,喊道。 奕安嗤笑了一声:“他们去了又如何,没有证据,他们怎么问罪逍遥派?” “何况出事了,前面有逍遥派顶着,你慌什么?”他又道。 林越用力将酒杯放到桌子上,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他竟然来找奕安说这事!出事了师傅又不会收拾他! 第110章 公私分明 几人来到裴玄溪新买的院子,赶路疲劳,吃完饭后,纷纷回屋歇息了。 孟音趴到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 她怎么能这么想顾凌?真是个恋爱脑。 思来想去的也睡不着,孟音干脆穿好衣服到院子里去溜达溜达。 她百无聊赖地坐到廊下,一手搭在台子上,看着夜空。 “好多星星呀!”她手指挡住月亮,惊呼出声。 “想去看看吗?”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男声,几乎是瞬间,孟音的心跳差点停止。 她猛地回过头,或许是心里带着很强烈的期待,她的耳朵开始耳鸣,什么声音都隔绝在外。 “顾凌?”她不太确定的问。 顾凌朝她走来,他穿着黑色的劲装,月光下,孟音看到他熟悉的脸。 “几日不见,阿音不认识我了?”他低笑着说,声音清朗好听。 孟音有些懵地站起身,她再也控制不住,拔腿朝他跑去,一把抱住了他。 “顾凌,真的是你!”闻到熟悉的草药味,她感受到心率在逐渐升高。 顾凌回抱住她,俯首在她耳边轻语:“当然是我,我来找你了,阿音。” 孟音抬起头,双手捧起他的脸,两人四目相对。 不知怎的,孟音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前浮现出一层水汽。 顾凌蹙了蹙眉,学着她的样子,大手捧起她的脸蛋。 “怎么了?有人欺负阿音?”他问。 孟音摇了摇头,放下手擦了擦眼睛,闷声道:“没有……只是我觉得好奇妙,你竟然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了。” 顾凌抱住她的腰,笑道:“本来明天才会和阿音见面的,但我等不及了。” 他又低下头,额头轻碰了下孟音的额头。 “当我看到阿音给我的信时,我都想丢下事情直接去找你了。” 孟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公私分明!” 顾凌嗤笑一声,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孟音问。 “阿音不是想看星星?我带你去看。”顾凌道,带着她飞身上了房顶。 孟音靠在他温热的怀里,感觉好不真实,看着顾凌俊逸的侧脸,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颊。 “顾凌,你也很想我吗?” 顾凌一愣,随即回道:“当然,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阿音。” 他这样直白,让孟音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 她抱住顾凌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胸口前。 “阿音害羞了?”他故意问。 孟音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捶打了一下他。 没一会,两人停在了高楼的楼顶上。 满天星空下,顾凌握住孟音的手:“阿音,今天我是提前回来的,我的手下都还在路上。” 孟音被他逗笑,这是在向自己邀功吗? “那你累不累?先回去休息吧。”孟音道。 顾凌两指擒住她的下巴:“本来挺累的,阿音抱了我就不累了,要不阿音再抱一下?” 孟音撇撇嘴:“我才不要。”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在顾凌垂眸时抱住了他。 孟音在他怀里扬起脸蛋,眉眼弯弯,笑着说:“顾凌,欢迎回来。” 顾凌手上的动作更紧,他将头埋在孟音颈窝,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沉醉地呼唤:“阿音。” 次日—— 孟音醒来时已经在床上了,她揉了揉脑袋,如果不是闻到被顾凌染上的草药味,她差点以为自己昨晚是在做梦。 她对自己怎么回来的没有印象,估计是太累直接睡着,顾凌抱她回来的。 孟音刚爬起床,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音音,快起来,夏侯羽说今天要去逍遥派!”夏念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就把孟音唤醒了。 终于可以去打他们脸了! 二人来到主厅,一伙人正在说着什么。 见人来齐了,裴玄溪道:“一会我们分成几队,我和阿筝一起,从正门进去直接问罪。” 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那个说书人和那些在路上袭击他们的人的供词画押。 “我和夏姑娘一起,去抓肖天龙,防止他做出什么事。”夏侯羽道。 “肖天龙是谁?”孟音问。 “是逍遥派的大当家。”夏念解释。 “我和奕清一起去找韩老,看看能不能抓住他。”陶桃说。 她和奕清对视了一眼,一下就看到他眸底希冀的光彩。 陶桃面色一红,明白他是在想事情结束后她的答案。 “好,那我和阿筝一起,看他们打脸!”孟音说道,挽住了许筝的胳膊。 “好,我们走。”裴玄溪说着,向外面走去。 于是几人分头行动,裴玄溪三人先去了逍遥派。 逍遥派的府邸修建在城南接近郊区的位置,他们需要坐马车去。 去时,裴玄溪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劲装,让他儒雅随和的气质多了几丝冷厉。 除了许筝和孟音,他只带了十来号人。 很快来到逍遥派府邸,他们依稀看到不远处有劳工在劳作,看动作应该是扩建。 许筝摸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大门:“这也还好吧,感觉不是很大。” 裴玄溪眯了眯眼,道:“毕竟只是一个小门派。” 大门处有两个守卫,见到他们一伙人,立马上前问:“你们是什么人?” 裴玄溪神色淡淡,举起手臂,从他手掌处掉落出一枚令牌,被他用一根绳子拿着,在空中不停摇晃。 那守卫上前定睛一看,面色骤变:“万象楼?” 裴玄溪笑笑:“可以让开了么?” 其中一个守卫还算冷静,他道:“等我们进去回禀了大当家的才能进去!” 裴玄溪不想和他们废话,他挥挥手,阿厌立马上前把他俩拿下。 许筝在一旁很兴奋:“我丢,还有打戏!我也要上场!” 裴玄溪轻笑着摇头,拉过她的手臂向里面走去。 刚进大门,从远处突然飞来一根棍子,孟音走在最左边,那棍子直冲她去。 许筝眼睛一横,将孟音往身后一拉,抬起腿直接将那棍子踢断了。 随着棍子掉到地上的啪嗒声,三人看清远处的人,可不就是那肖瑞娘吗。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耍花招?”许筝面露嘲讽,将她上下都扫视了一遍。 肖瑞娘气红了脸,她指着几人,冲后面的人大喊:“给我上去拿下他们!” 还没等那些人冲上来,被裴玄溪手下压着的两个守卫就大喊:“不要啊二当家的!他们是万象楼的人!” “什么!?”肖瑞娘身形一顿,眼珠在三人身上来回打转。 她见那白衣男子身形如松,乍一看气质格外温润如玉,眉眼却透露出几丝冷厉,让人无端生畏。 看着是有几分传闻里万象楼楼主的样子,但他怎么可能和两个女子在一起?肖瑞娘心想。 “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是万象楼的?莫不是狐假虎威,跑我这闹事?”她瞪着几人,试图看出他们的破绽。 “就你们这破门派,还需要我们扮成万象楼的人?”许筝竖起小拇指,表示鄙夷。 “你!”肖瑞娘摸紧了腰间的鞭子,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抽她一顿。 “不可。”从后面突然跑上来一个精瘦的男人,“先去喊大哥出来。” 第111章 铲除逍遥派 肖瑞娘有些着急地看了一眼二楼:“喊大哥做什么,他现在估计还在……”她突然噤了声,面色微红。 精瘦男人扶脸摇了摇头,走向裴玄溪:“这位仁兄,不是我们逍遥派没有待客之道,而是……万象楼实在厉害,要是认错了人,我们得罪不起。” 裴玄溪还没有开口,后面却传来戏谑的男声:“得罪不起还造谣,是嫌自己的脑袋不够掉吗?” 听到此话,肖瑞娘和肖天望对视一眼,向门口看去。 那人背着光,一时看不清脸。 裴玄溪则是扬起轻笑,观赏着逍遥派两大当家的面部表情。 孟音猛地回头,惊喜喊道:“顾凌!” 顾凌身后跟着陆云和一众人,等肖瑞娘和肖天望看清时后面的情况时,脸都白了。 他们派去雾山的人,全都被绑着!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送信来说计划得逞了吗?”肖瑞娘惨白着脸,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肖天望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他赶紧冲后面的人说:“快去把大当家的叫来!说出大事了!” “是!” 顾凌走向孟音,伸手环住她的腰。 他冲孟音笑了下,转而看向肖瑞娘和肖天望:“这后面的人,两位觉得眼熟吗?” 肖天望强撑着面上的表情,笑道:“这位仁兄是?” “哼哼,告诉你,他叫顾凌!你们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孟音狡黠一笑,颐指气扬道。 肖天望脚下咯噔一下:他是顾凌?那后面那人肯定是裴玄溪了。 肖瑞娘摇着他的手臂:“哥,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抓到他们了吗?” 肖天望摇头,不安地舔舐着嘴唇:“我也不清楚!只能等大哥来看看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低声问:“韩老呢?” 肖瑞娘眼里带着惊恐:“我也不知道。” 还没等他说什么,顾凌摆摆手,他们抓住的人被丢到前面,肖瑞娘和肖天望一看,魂差点吓没了。 那人身上遍布黑色的血管,可以看出里面有东西在快速的游动,几乎要撑破他的皮肤。 只是他的脸还能看清,两人一下就认出他是自家派去雾山埋伏顾凌四人的人。 顾凌讥讽道:“蠢货,就凭这些人,还不够我手下玩的,想暗害我们?” 孟音低头思索:想来是这逍遥派觉得顾凌几人就是二十出头的毛小子,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没想到…… 想到这,孟音一下笑出声。 顾凌低头看她,抱着她的手紧了紧:“阿音笑什么?” 孟音眨眨眼:“笑他们太蠢咯。” 顾凌扬了扬嘴角,“确实没有阿音聪明。” 他又看向陆云,陆云立马会意,给那人吃了颗药丸状的东西。 那人神志稍微清醒了点,看清前面的两人,立马爬着过去:“二当家三当家,救救我!” 顾凌表情十分轻松,道:“看来还没有分清大小王啊。” 肖瑞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差点呕出来,一脚把地上的人踹飞:“滚开!” 那人被踢的在地上打滚,他抬起头,看向两人的眼神变得怨毒,大声喊:“就是他们派我们去雾山的!说要我们抓到你们!雾山里的毒气也是他们让我们弄的!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说到后面,他脸贴在地面上,哭了起来。 肖瑞娘上前又给了他两脚,她余光看着顾凌和裴玄溪的脸色,两人都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那神色像看戏的一样,她面上不禁有些过不去。 “这种污蔑人的事也做的出来?”她抓紧了腰间的鞭子,强迫自己冷静。 孟音和许筝被他们的脸皮折服了,人证都在这了,竟然还说被污蔑?简直是倒反天罡。 “我记得,无论大小,门派里的成员都会有记录在册。”裴玄溪上前,淡淡道,“只要一查便知有没有被污蔑。” 他锐利地眼神扫过两人,肖天望一咬牙,准备供出背后的人,却被上面的声音打断。 “瑞娘,天望!”是一道粗犷的男声,中间还伴随着一些咿咿呀呀的女声。 几人向二楼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夏侯羽和夏念,他们旁边被人压着的,正是逍遥派的大当家——肖天龙。 “大哥!”肖瑞娘喊出声,身体都在颤抖。 方才,肖天龙正在与一众侍女玩闹,却突然被夏侯羽破了窗,还没等他看清楚,夏侯羽背后的人就将那些侍女赶走,押下了肖天龙。 “那些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肖瑞娘吼了一句。 “当然是被我杀了。”夏侯羽咧嘴笑了笑,轻松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敢直接杀我逍遥派的人!”肖瑞娘指着他,一时觉得奇怪,此事直接关乎噬魂殿和万象楼,他们两个都在下面,那上面抓住她大哥的是谁? 夏侯羽仿佛料到她在想什么,直接从腰间扯下令牌,从楼上丢了下去。 令牌啪嗒一声掉到地上,两人定睛一看,瞳孔骤缩,那令牌上赫然刻着两个字:夏侯。 “你先放了我大哥!”肖天望喊道。 夏侯羽嫌弃地看了眼肖天龙,他身上的衣服都没穿好,还可以看到他胸前的毛。 他啧了一声,侧身完全挡住夏念这边的目光。后面的人立马会意,上去踢了他一脚,让他把衣服穿好。 肖天龙喘着粗气,脑子不停思考着对策。 夏念扯了扯夏侯羽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带我下去。” 夏侯羽弯了弯嘴角,抱起她从二楼飞了下去。 夏念看向肖瑞娘:“那人在哪?” 肖瑞娘咬着后槽牙道:“什么那人?夏侯的人连话都说不清楚吗?” 她话音刚落,一把剑突然抵住了她的脖子,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肖瑞娘咽了咽唾沫,颤栗着看向拔剑的人。 夏侯羽眼神极冷,看她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你在找死。”他道。 “等等!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肖天望跑上前,将肖瑞娘往身后带。 夏侯羽缓缓将剑移向他,肖天望背后冷汗直流,脸上还得堆上笑意。 看着他比哭还难看的笑,夏侯羽一下笑出声。 “你们说不说都无所谓。”利剑入鞘,他转过身,大手虚扶夏念的腰。 肖天望蹙了蹙眉,他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夏侯羽了。 他身边的姑娘是谁?根本没看过。 他还来不及细想下去,就被一阵脚步声打乱了思绪。 只见里面的门突然被打开,从里面走来一伙人,最前面走着一个穿蓝色劲装的男子和退红色衣裙的姑娘。 孟音见到陶桃,立马跑上前:“怎么样怎么样,我们这里超刺激的,没想到小说里的剧情会发生到我们身上!” 陶桃摇摇头:“我们没有找到韩老,但找到了罂雾花的花苗。” “也可以啊!重要的物证!”孟音道。 陶桃笑着点点头。 阿烁走上前,他背后的人抬上来好几株罂雾花的花苗。 “怎么说?”奕清道,语气狠厉,“这还只是其中几个。” 肖天龙刚刚已经被压了下来,他闭上眼,无力地跪倒在地。 第112章 今晚月色好美 一切罪证俱在,逍遥派被定了罪,再也翻不了身。 此事在江湖上掀起惊涛骇浪,本来只关乎万象楼和噬魂殿,没想到千机教和斩月阁也参与了进来。 这是在向那些首鼠两端的门派宣告,四大家族的关系非比从前,只要有不识好歹的人,他们就会不留余力的铲除。 因事关万象楼和噬魂殿的清誉,还特意张贴了告示在执刑场。 只是韩老人完全消失了,所有罪责都由逍遥派担下。 奇怪的是,他们根据三人的描述,画了韩老的画像,除了肖氏三兄妹,就没有人对韩老这张脸有印象了。 事发后,被奕清关押起来的半梦离奇死亡,没有了能直接指认奕安和这事有关的人证,逍遥派也无人见过奕安,他只和韩老有关系,几人暂时没有办法捉拿他。 逍遥派的事过去三天后—— 这几日,姐妹四人玩的很开心。 陶桃推脱不了奕清太过热心的要求,孟音也八卦得很,四人这次住进了奕清府上。 夏侯羽和裴玄溪也住了进来,一个郑重其辞要和奕清对练,一个美其名曰要教许筝武功。 夜晚,外面一片寂静,只有里院时不时传来嬉闹声。 孟音和许筝还在打闹,陶桃无心眼前的医书,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估摸了一下时间。 “桃子,你在想什么?”夏念注意到她的神色,问。 “我在想奕清。”陶桃垂下眼,双手不自觉捏紧了裙子。 第一次听见她这么直白的说在想一个男生,三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向她。 院子里一时只有蝉鸣声。 “你……想奕公子什么?”夏念心里一惊,问。 陶桃抬起头,坦然地看着她们。 “对不起,我认真想过了,我想和他在一起。” 此话一出,孟音和许筝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一秒后,院里发出两道尖锐的女声:“什么!?” 孟音惊讶地看着她:“桃子你……” 陶桃笑了笑,柔柔道:“我想,我能这么幸运遇到他,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呢?就算以后要离开,我也想和他在一起,和他一起留下美好的回忆。这是我第一次这样不论结果做事,我很任性吧?” 孟音猛地摇头,握住了她的手:“才不是呢桃子,你很勇敢了,我知道你对爱情一直是逃避的态度,现在你为了奕清,不顾我们要离开的结局,你真的很勇敢了。” 陶桃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眼眶里浮现出水雾。 许筝也道:“哎呀,我就说不需要想这么多啦,反正我们回去也不一定谈恋爱,在这谈谈又无伤大雅,何况万一你和奕清谈了,觉得不合适,分了也有可能啊。” 夏念道:“阿筝说的对,在一起不合适,分了就行,就是怕以后相处会很尴尬。” 陶桃轻摇了下头:“现在不说分不分,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三人一听她这话:得,桃子要过情关了。 夏念也握住她的手:“好,桃子,你别说对不起,我们支持你每个决定。我们是最了解你的人,你肯定是想了好久才决定这样做的。” 陶桃用力点头,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丢,桃子你别哭。”许筝替她擦掉眼泪。 孟音问:“桃子,那你要什么时候去和奕清说呢?” 陶桃站起身,眼神坚定:“我现在就去找他。” 说完,她转身朝院外走去。 三人互相看了看,纷纷感叹桃子做出这个决定的勇气。 孟音心里有些难受,她和顾凌还没有把话说明,如果是她的话,她会和桃子一样勇敢吗? 她细想了下,觉得自己不是怕和顾凌在一起,而是怕以后离开他会受不了。 她闭了闭眼,真的会受不了。 —— 陶桃来到奕清书房门口,抬起手正要敲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 她和奕清四目相对,奕清一下就看到她微红的眼睛。 他蹙了蹙眉,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陶桃摇头,看着他的眼神真挚又温柔。 “奕清,我有事要和你说。”她道。 奕清心里一抖,明白她是要给自己答案了。 他声音微哑,表情有些紧张:“要在这里说吗?” 陶桃抬头看了看天空——满天的繁星簇拥着一轮圆月,像星空油画一般璀璨夺目。 她摇摇头:“今晚月色好美,我们去看星星吧。” 奕清点头说好,他从来不会拒绝陶桃的要求。 他弯腰将陶桃抱起,两人朝楼顶飞去。 奕清把陶桃带到了一栋高楼的顶上。 他放下陶桃,大手包裹着她的手。 “阿桃,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他希冀地看着她,眼神青涩而干净。 逍遥派的事结束后,他虽想马上问陶桃,却想着她会有压力,便一直耐心等着她,没想到这么快陶桃就来找他了。 他心脏怦怦跳,对于她的答案,他期待又害怕。 如果陶桃拒绝了他,他该怎么办? 奕清眉头微蹙,陶桃伸手替他抚平,轻声道:“阿清,你们这里是不是男女互通心意后,就直接成亲了?” 奕清点头又摇头:“还要看家世和门第。”说完他马上后悔了,赶紧找补,“我不需要!没有人能管得了我!” 陶桃被他逗笑,道:“傻瓜。” 奕清红了耳朵,沉声问:“那阿桃怎么想的,是要和我成亲吗?” 他的目光如此深情,让陶桃的心像被包裹住一般。 她道:“阿清,在我的家乡,男女成婚之前会有一段交往期,在这个阶段,我们的关系称为男女朋友,可以一起做很多事。” 奕清歪了歪头:“例如呢?” 陶桃想了想:“例如牵手啊,拥抱什么的。” 奕清拿起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可是我们现在也可以牵手啊。” “傻瓜,这不一样啦。”陶桃笑得眉眼弯弯,继续解释:“成为男女朋友后,我们就是彼此最亲密的人,如果这个阶段两人不满意多发或是其他原因,就可以选择不在一起。” 她顿了顿,又道:“如果满意,就可以成婚,结为夫妻。” 奕清眸光微闪,陶桃和他说这个,是答应他的意思咯? “阿桃,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像你家乡的习俗一般,两人先互为男女朋友的关系,对吗?”他俯首,问。 陶桃点头:“对。”她抽出手,两手抚上奕清的脸颊,“阿清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奕清的脸瞬间爆红,他一下抱起陶桃,转了好几个圈。 深夜里传出他清朗的笑声,因为担心陶桃害怕,他停了下来,用力抱住她。 “太好了!”他从未感觉如此高兴过,好比即将凋谢的花,知道自己可以永远开放下去时的瞬间。 “阿桃,阿桃,你一定会是我的妻子!”他稍微松开陶桃,俯首将头垂在她肩膀上。 陶桃清晰地感觉到他喉咙里发出阵阵欢愉的闷笑声,像是幼年的小兽。 她也回抱住奕清:“我这一生或许只有你一个男朋友了。” 奕清抬起头,凑近她,略有些不满:“当然了,不然阿桃还想有几个?” 说完,他有些委屈地闷声道:“再说了,我这辈子也只会有阿桃一个妻子。” 陶桃笑了笑,心里却苦涩起来。 她也想成为奕清的妻子,可是…… 但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奕清格外高兴,她不想打破他们之间这种甜蜜又温暖的气氛。 看着陶桃绯红的脸颊和水润的杏眸,奕清又一次将陶桃拥入怀里。 陶桃清楚地听到他的话:“阿桃,无论我们成亲与否,你都是我奕清的妻子,永远。” 她闭上眼,眼泪悄然滑落。 第113章 有人了 次日,陶桃醒来时都带着笑,心情愉悦之余还感到格外轻松。 她坐在梳妆桌前梳头发,门突然被敲醒,陶桃涂抹上胭脂,道:“进。” 奕清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这是什么?”陶桃歪头问。 奕清笑着坐到她身边,细细地看着她才上好妆的脸。 他耳尖微红,不自觉凑近了她,轻声道:“阿桃,你真好看。” 陶桃被他这副痴汉的表情逗笑了,她转过身,笑道:“那就好,前些天那么多事,一直很随便,现在事情结束了,就想打扮一下了。” 奕清眼睛像黏在她身上一般:“阿桃怎么样都好看。” “是是是,这么早找我做什么呢?”陶桃笑着问。 奕清打开盒子,递到她面前。 里面整齐摆放着两对桃花簪,一对品相极佳的玉镯,还有两串项链及用珠宝打造的耳坠。 陶桃瞪大了眼,嘴巴张成小o型。 “阿清,你什么时候买的?”陶桃惊讶道。 奕清得意道:“不是买的,是定制的。” 陶桃感动地拿起其中一只簪子:“好好看,可是……这很贵吧?” 奕清将盒子放到桌上,接过陶桃手上的簪子,语气十分轻松:“银子不值得一提,阿桃开心就行。” 他站起身,将簪子插进陶桃的发髻里。 “这样他们就知道你有人了。”奕清又说。 陶桃对着铜镜看了看,镜子里的她红了脸,连眼睛都带着一层雾气,她心里甜丝丝的,像在蜜罐里打滚一样。 陶桃站起身,握住奕清的手:“我很喜欢,可是这样也不能这样奢华吧……” 奕清挑眉:“这哪里算奢华?身为男人,给心爱的女人买首饰,不是应该的?” 他清透的双眼里透露出不容置疑,陶桃无奈笑笑,拿他没有办法。 “阿桃,以后你不要住这了,我安排了新的屋子,就在我屋子的旁边,比这里大,还安排了两个侍女……” “等等!”陶桃听的目瞪口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我可以换屋子,但是侍女什么的就不用了,真的!” 奕清撇撇嘴,抓住她的手腕:“你身为我未来的妻子,到时候有十几个侍女都是正常的,何况两个?” 陶桃抽出手,双手合十:“阿清,我真的不需要,而且……”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有外人在我就不好和你说话了。” 奕清喉结滚动了一下,勉强道:“那好吧,等会我让她们来收拾你这屋的东西。” 他抱住陶桃的腰:“饿了吗?” 陶桃摸了摸肚子:“有点。” “走,用膳。”奕清牵起她的手,向外面走去。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门就从外面被用力打开。 孟音和许筝一下子就摔在了他们面前。 “音音…阿筝,还有念念!?你们干嘛呢?”陶桃看她们这样,估计在外面听了不少,一时间哭笑不得。 “哎呀,我们小桃子第一次谈恋爱,我们好奇嘛。”孟音用手肘碰了碰许筝,道。 “对对!”许筝连忙道。 陶桃只能无奈笑笑,“那我们一起去吃饭?” 孟音立马说:“不用不用,我们三个都吃过了,你和奕公子去吃吧,吃的开心点哦~” 陶桃听到她这个语气,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夏念拉开两人,道:“好了,别挡着人家了。” 看着三人若有其事的给自己让路,她扭头看她们,夏念倒是没有什么表情,许筝竖起大拇指,孟音一脸的姨母笑,逗的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走到外面廊上,陶桃突然想到什么,她扭头看奕清:“阿清,半梦你是怎么处置的?” 说完她又有些后悔,这是奕清教中的事,她怎么能随意过问? 奕清蹙了蹙眉,停下脚步,低垂着头。 陶桃以为他生气了,连忙道:“抱歉,我只是好奇想问问,你不说也没事。” 奕清一下握住她的肩膀,眼神真挚而郑重:“阿桃,你记住,我以后是千机教教主,你就是教主夫人,没有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 见陶桃还在愣神,他轻笑了下,手指轻刮了下她秀气的鼻头。 “本来是准备让她写下奕安的罪证就杀了她,结果她在狱中暴毙了。”他道,“多半是有人故意为之。” 陶桃皱眉:“那奕安的事怎么办呢?对了,我听阿烁说,你们教中有个男子喜欢半梦,这事怎么处理的呢。” “虽然我们知道奕安有参与,但韩老人失踪,半梦死了,没有直接指向奕安的证据。”他眼里闪过不甘心,“奕安手下也有不少势力,得看以后能不能抓到他的把柄。” 奕清重新牵起她的手,道:“至于我那个手下,正是因为他的疏忽才让半梦潜入我们教中,还被她蛊惑了心智,无论那个计划是不是真的,他都毫无防备的告诉了半梦。我没有直接杀了他已经算好的了,” 陶桃思索了一会,有些担心的说:“万一他心存恨意怎么办……” 奕清摇头:“不会,他家人都是我救的,我只是将他打发去了其他无关紧要的位置,算作惩罚。” 陶桃踮起脚捏了捏他的脸:“看来阿清还是很懂怎么收服人心的嘛。” 奕清抓住她的手,坏笑了一下:“我也懂怎么收服阿桃的心啊。” 陶桃鼓起嘴巴,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便扭过头不理他了。 —— 林越得知了逍遥派的消息,及时给奕安传了信,让他先去避避风头。 得知此事时,他差点气血攻心。 原来他被奕清骗了,更让他愤怒的是,陶桃和他合起伙来骗他。 她的那些关心和爱护,都是拿来蒙骗他的糖衣炮弹。 奕安抓狂地笑着,把一旁的林越吓得不轻。 “你别发疯了!快收拾收拾走。”林越催促道。 奕安瞬间收起脸上的表情,他面色煞白,整个人就像包裹着一块寒冰,阳光无私地撒在他身上,也无法将他融化。 “我确实疯了。”他道,“我应该更疯些。” 他后悔了,不是后悔骗陶桃,而是后悔没有在她走之前让她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 他确实骗了她,可他是真心想对她好,他只是希望陶桃心里只有他一人而已。 奕安转过身去,他不再癫狂,因为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他曾以为自己将孑然一身,除了谋算和权势,他得不到任何东西。 可陶桃却出现了,她像是一缕清风,给予他这随水独自漂流的一叶扁舟有了能驶向其他方向的权利。 可现在她却无情的收回了这权利,毫不留恋的、无情地离开了他。 他清楚的知道,陶桃恨他,因为他伤害了她所爱的人。 可为什么她不能只爱自己一人呢?她的爱就那样无私吗! 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咎由自取,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陶桃,她是他的。 第114章 她可以,我不行 夜晚,逍遥城内,四人正坐在院子里聊天吃点心。 两位侍女款款走上前,对陶桃道:“少主夫人,少主说,要您去书房一趟。” 陶桃一下把刚进口的茶给喷了出来。 “少主夫人!?”孟音和许筝反应倒是快,先她一步喊出声。 两位侍女对视一眼,怯怯道:“少主说陶姑娘是少主以后的妻子,我们理应喊少主夫人。” “桃子,你们订婚了?”孟音问。 陶桃摇头,讪讪一笑:“这倒没有,只是我俩在一起后,他就肯定我会成为他以后的妻子…” 说到后面,陶桃心里一哽,说不出话来。 夏念看出她的难受,对两位侍女道:“你们先下去吧,桃子待会就来。” “是。” 夏念一手握住她的肩头:“桃子,你……” 陶桃抬眸,道:“我知道,或许我们之间没有结局。” 她顿了顿,收起心里的难受,看向三人的眼神坚定而自信。 “不管未来怎样,我都想为了奕清勇敢一次,或许这辈子就这一次了。”她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而且和奕清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没事桃子,你们先在一起看看吧。”孟音安慰了一句,又开始啧啧称奇:“唉,没想到桃子是我们当中最早脱单的。” “音音,或许你也不早咯。”陶桃笑着说,站起了身,“我先去书房看看。” “这桃子,开完我玩笑就走了。”孟音无奈摇头,“没想到奕清这么黏人,好不容易桃子能和我们一起玩,又被叫走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也沾了桃子的光啊。”许筝道,嘴里还嚼着东西。 “那倒也是。”孟音说着,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夏念。 她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念念,你怎么了?”孟音问。 夏念愣愣地摇头:“没事,可能有点想睡觉了。” 她刚说完,外面就传来夏侯羽的声音。 “夏姑娘,你现在有空吗?” 夏念站起身,朝他走去。 “夏侯公子有什么事吗?”她问。 夏侯羽脸上挂着无辜的笑:“就是想找夏姑娘说件事。” 夏念隐隐猜到是什么,她立马道:“有什么就在这说吧。” 夏侯羽摇头,上前俯首看她:“这事必须和夏姑娘单独说。” 他眸光微闪,希冀地看着她,好像很担心她会拒绝。 夏念咬了咬唇,夏侯羽这个样子,她实在不忍心…… “好。”夏念点头,朝院外走去,夏侯羽一阵窃喜,连忙跟了上去。 后面看戏的两人对视一眼,孟音率先开口:“阿筝,你觉得念念会答应吗?” 许筝压根没想到夏侯羽要和夏念说什么,她有些呆地眨眨眼:“啊?答应什么啊?” “就是和夏侯羽在一起。”孟音道。 许筝戳了戳自己的脸颊:“不会吧,夏侯羽要和念念说这事吗?我觉得念念不会同意。” 孟音叹了口气:“唉,今晚要有一个伤心的小男孩了。” —— 夏侯羽将夏念带到了他自己府上。 夏念看了看四周,道:“来你府上干嘛?” 夏侯羽装作不经意地问:“夏姑娘,陶姑娘和奕清,是不是已经……” 夏念看了他一眼,朝里面的院子走去:“没错,就是我们家乡说的情侣关系。” “可奕清说陶姑娘会成为他以后的妻子。”夏侯羽走到她身边,道。 今天他一眼就看出了二人关系不对,趁下午练剑时问了奕清,他骄傲自得地说陶桃是他的未婚妻。 他听夏念说过陶桃的性格,既然陶桃都同意了奕清,那夏念是不是也会同意他? 想到这,夏侯羽耳朵不自觉红了起来。 “那是他对桃子的承诺吧。”夏念道。 夏侯羽一下挡在她面前,看向她的眼神格外温柔。 “其实,我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事。”他摊开手,夏念看到里面是一支做工精良的梨花簪子。 “夏姑娘,相处这么久,我对你……” “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夏念转过身,语气很淡,夏侯羽方才还雀跃的心一下子被冷水浇了个透彻。 “什么?”他听见自己喃喃道。 夏念的指甲狠狠陷入掌心:“我不会和你在一起,更不会成亲,就这样。” 她说完,步伐有些凌乱地向外走去。 夏侯羽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等等,为什么?你明明也对我……” “我没有!”夏念又一次打断了他。 夏侯羽一时哽咽住,他蹙紧了眉,夏念的话像无情又狠厉的闪电,一道道劈在他的心上。 “夏侯公子,你什么都别说了,我有我的原则,没有结果的事我不会做!”她拼命压制内心的悲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无情一点。 在夏侯羽看不到的位置,眼泪顺着她玉一般的脸颊滑落。 “你怎知没有结果?你是担心我家族的情况吗,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我除掉,你不用担心。”他声音有些颤抖,拼命找补,“无论家世门第,我只要你。” 听到他的话,夏念最后的防线差点被打破。 她死咬自己的舌尖,直到清晰地舔舐到一股甜腥味,才稍稍清醒了点。 “这些都不是重点。”她缓缓开口,“如果我们之间有结果,不论前面怎么样我都会义无反顾地和你一起,可是很不幸,我们之间注定没有未来。” 她扭过头,眼神凄冷地看着他。 夏侯羽嘴唇动了动,他突然抓住夏念的肩膀,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自己。 “为什么没有结果?没有结果的话,陶姑娘和奕清又怎会在一起!?”夏侯羽有些崩溃,陶桃性格那样软,都会和奕清在一起,夏念这样坚毅的女子,却不肯为他向前一步。 他在她心里就这样不重要吗? “桃子是桃子,我是我!”她喊出声,眼泪却不顾她表面的做法,直勾勾的表露着她的内心,她还是倔强地说:“每个人性格都不一样,我夏念从不会做没有结果的事。” 夏侯羽摇着头,眼睛眨也不眨地定定看着她,她流泪了,她明明是喜欢自己的。 夏念从他脸上看出一股凄厉感,她心里一痛,别过眼让自己不要看。 “今晚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们还是朋友。”夏念缓吸一口气,淡淡道,转身时又说了一句,“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因此有隔阂。”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侯羽呆滞地站在原地,他低下头,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光彩,无力地看着手里的簪子。 夏念拒绝了他。 他想不明白,夏念没有说不喜欢他,她看起来很难过,为什么她不同意和自己在一起,为什么她这么笃定两人没有结果呢? 有什么事,不能一起商量吗?周围寂静一片,他只听到自己太阳穴突突跳的声音。 而一路小跑到外面的夏念早已泣不成声。 她慢下脚步,任由眼泪掉落。 她心里一次次的复述着对不起,她确实对夏侯羽有情,但正是因为有情,她才更不能耽误他。 想来自己明面上拒绝了他,他会知难而退的。 她就这样漫步在街上,周围有公子哥想上前问问她怎么回事,却被她冷若寒霜却通红的眼睛吓退。 等眼泪流干,夏念擦了擦脸,准备回去。 刚走进一条小街,一个人从巷子里跑出来,一下摔在了她面前。 夏念往后退了两步,却被那人擒住脚踝,他手上的血一下子就染到了夏念的裙子上。 夏念被吓一跳,正要踢他,忽然觉得此人有点眼熟,定睛一看,惊讶道:“林越!?” 第115章 我一直看着你 林越松开手,他不停咳出血,表情十分痛苦,身上也都是血污,看起来十分狼狈。 夏念蹲下身,看见他表情的那一刻愣住了。 那神色是什么,怨怼、无力和懊悔交织在一起,让他本来清俊的面容有些扭曲。 “林越,发生什么事了?”夏念只思考了一秒,就要伸手扶他,念在他是孟音救命恩人的份上,她也得不能放着他不管。 林越摇着头,他感觉到自己被夏念费力扶起,可是他脚上没有力气,整个身子几乎都靠在夏念身上。 他眼里有些泪花,师傅这是想要他死。 “你能不能站稳?”夏念又问了一句。 他还是摇头,夏念没有办法,只好连拖带拉的扶着他,往奕清府上走。 林越余光看向她的侧脸,夏念咬着唇,浑身都在用力。 他忽然有些恍惚,竟然将夏念当成了别人,嘴里喃喃自语:“柳依,你竟然会救我。” 夏念没有听清他说的名字,只当他是感叹自己的行为,毕竟之前在紫阳城夏侯内,她质问过林越。 “废话,你是救音音的人,我会放着你不管?”她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狠狠地说。 林越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位,他垂下头,将注意力集中到腿上,尽量不让夏念太累。 突然,夏念感觉身上一下子轻松了,她有些懵地抬头看去,竟然是夏侯羽! 他扛着林越,并没有看她,夏念却觉得他的背影孤独而冷漠。 他是一直跟着自己吗?夏念不禁想。 林越的咳嗽声唤回了她的思绪,夏侯羽已经扛着他往前走了,她追上前,道:“把他带回奕府吧,离这里近。” “好。”夏侯羽的声音有些嘶哑,听得夏念心里一颤。 她握紧了手,跟在夏侯羽身后。 没一会就到了奕清府上,夏侯羽扛着他进了自己那间屋子,把他放了下来。 夏念已经去找陶桃了,她猜测陶桃应该在奕清书房,便猛地敲了几下门,大喊:“桃子!有人受伤了!” 里面被奕清抱在怀里正羞愤的陶桃愣了一秒,马上道:“念念?我马上来!” 说完,她推开奕清,朝外面跑去。 奕清撇撇嘴,暗自发誓要陶桃补偿自己。 打开门,陶桃被夏念身上的血污吓了一跳。 她穿着白裙子,那些污红色在月光的衬托下明显又诡异。 她颤抖着声音:“念念,你受伤了?” 夏念摇头,抓起她的手就往夏侯羽房里跑。 两人在路上遇到许筝和裴玄溪,他们对视一眼,立马跟了上去。 房间内,夏侯羽靠坐在桌子上,双眼无神看着不停吐血的林越。 夏念和陶桃突然进屋,他也没有回头。 陶桃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林越躺在榻上,他双目紧闭,嘴角不停溢出鲜血,还不停咳嗽,看这架势非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不可。 她跑上前,检查了一下林越的眼睛和口鼻。 “好像是中毒了,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毒。”陶桃语气焦急,扭头对大家说。 “要不去请医师?”许筝道。 由于这府奕清很少住,府上就没有安排医师,平时有陶桃,他们也没有考虑那么多。 “我安排人去找。”奕清道,他刚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不必。”清冽的男声响起,那人走了进来。 裴玄溪挑挑眉,这声音他一听就知道是谁。 他走来的一瞬,几人终于看清。 是苏寻! “苏寻,你怎么在这?”许筝惊讶道。 他们都好久没见过他了,没想到他会这么及时的出现在奕府。 苏寻走到林越面前蹲下身,却扭头看向许筝。 那眼神里,带着些淡淡的笑意和思念,让原本有些自负的他多了几丝温和的气质。 “我一直在看着你。”他道。 许筝皱眉:“啊?啥玩意?” 裴玄溪突然搂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一把。许筝看向他,眼神无辜。 裴玄溪笑了笑,笑容完美,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坏的想法。 苏寻瞥了眼她旁边的裴玄溪,没有说话,扭头开始替林越检查。 只看了一眼,他眉头顿时紧皱。 “现在竟然还会有人用此毒!”他惊道,伸手点了他的几个穴位,奇迹般的,林越不吐血了。 “好厉害!”陶桃双手抱在胸前,崇拜地看着他。 奕清略有些不满地捏了捏她的后颈,陶桃扭头,不明所以地看他。见他一脸的不服气,陶桃无奈地挽住他的手臂。 奕清微愣,心中有种被安慰的踏实感。 苏寻站起身,道:“你们都先出去吧,奕公子,能安排两个人手给我吗?” 奕清点头,在陶桃开口之前把她拉了出去,另外安排了两个小厮去帮他。 陶桃朝里面看了一眼:“奕清,你怎么了?我还想学习一下神医的技巧呢。” “不行。”奕清立马道,“他中毒了,最好不要靠近,晚上会做噩梦。” 陶桃一时无语,她哪里会因为这个做噩梦。看见奕清微红的耳朵时,她好像反应过来了。 奕清这是吃醋了?她噗嗤一笑,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颊,“阿清,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 奕清正要发作,许筝上前勾住陶桃的肩膀:“桃子,你们秀恩爱能不能照顾我们这些单身狗的感受一下啊?” 陶桃无奈地笑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夏念,只见她坐在廊下,头发有些凌乱,微风吹来,时不时遮住她的脸。 不知怎的,往日爱干净的她还没有换掉这身脏衣服,就这样安静的坐在那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破碎美,好像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 陶桃走上前,担心地看着她:“念念,你怎么了?” 夏念缓缓抬起眼,余光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那个人影。 她神情有些恍惚,似是喃喃自语:“他人呢?” “谁?”陶桃看了看四周,试探着问:“你是说夏侯公子吗。他好像走了。” 夏念垂下眸,无意识地抿唇:“走了吗?” 陶桃见她这样,心里有些担心:“念念,你和夏侯公子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念摇头,站起身,声音很轻:“没事,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 许筝走上前,和陶桃一起看着夏念飘飘欲仙的背影。 “念念这是咋了?看起来失魂落魄的。”许筝道。 陶桃摇头:“我也不知道,如果音音在的话就好了,她肯定知道。” “音音估计还在顾凌那呢。”许筝道。 —— 回到屋子,夏念惊讶的发现已经有人帮她放好热水了。 她思索了下,估计是府上的侍女放的,因为陶桃的原因,奕清让阿烁买回了好些奴仆。 她褪去身上的衣物和脑中的疲惫,靠坐在木桶里,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知怎的,她一闭上眼,脑中就是夏侯羽落寞的背影,让她心颤。 她真的很喜欢他。 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能给夏侯羽不确定的未来。 她颇有些无助地抱住双膝,眼泪悄然滑落。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哭了,从前的她从未想过,她会因为一个男人哭泣。 “呵,夏念,你真是个笨蛋呢。”她看着水面道,伸手拿起一旁的擦子,一下又一下,几乎是狠厉地擦拭着自己的皮肤。 她要靠这样保持一贯的冷静、理智。 第116章 人格分裂 不知洗了多久,直到水都变冷了,夏念才起身。 她穿好睡衣,将发丝柔顺地披到胸前。 刚出屏风,她就看到桌前站着一个男人,背影和她刚刚脑海中的一模一样。 她还以为是自己魔怔了,轻声道:“夏侯羽?” 夏侯羽愣了一下,转过身和她对视,夏念呆在原地。真是他? 两人之间还隔着两三米,夏侯羽却清晰地看到她原本雪白皮肤上那一层不正常的红,像是被某种东西用力擦过。 “你怎么在这?你在这多久了?”夏念问。 夏侯羽向她靠近,语气很淡,眼神却格外炽热,几乎要把她的灵魂给灼烧掉:“才来。” “你来……干什么?”夏念避开他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说。 夏侯羽道:“别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今晚是我唐突了,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夏念瞳孔微缩,她用力扣着手掌让自己理智:“我没有紧张。你不用这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嗯。”他点头,和她面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能这样想就好。”夏念又找补了一句,她有些不安地蹙起眉,夏侯羽的目光堪称审视,她心里莫名的心虚。 忽然,他一下伸出手,夏念还以为他要做什么,但夏侯羽只是整理了一下她耳边的头发。 他见着夏念的反应,有些恶劣地笑了笑:“夏姑娘在怕什么?” 好在夏念心理素质还行,不是能轻易被吓到的,她默然道:“没怕什么,很晚了,夏侯公子去休息吧。” 夏侯羽面色有些不虞,他问:“如果今晚换成别人,夏姑娘会答应他吗?” 夏念对上他的眼睛,实话实说:“换成谁我都不会同意。” “是吗?”他又换上纯良的笑容,目光却时刻放在夏念脸上,试图看到一丝异样的情绪。 “是。”夏念克制住躲闪的念头,和他对视。 夏侯羽再次伸出手,他两指抬起夏念的下巴,面无表情地仔细端详了她一会。 就这短短的一会,夏念从他脸上看到好几种表情,她都要怀疑夏侯羽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他松开夏念,背过身去,留给她一个冷酷的背影。 “那就好,不然我会伤心的。”他扭头,对着她露出笑,或许是因为他的笑太浮于表面,皮笑肉不笑,夏念莫名觉得有些诡异。 说完这句话,他立马走了,笑容被他瞬间收起,神色变得冷冽。 夏念松了口气,一下瘫倒在床上。 —— 深夜,林越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的月色。 他在苏寻的治疗下,成功抑制住了体内毒素的蔓延,他醒来后,奕清派人来问了他为什么中毒,他只含糊说自己得罪了某个人,又以自己不舒服为由打发了过去。 此时此刻,他躺在柔软的床上,只觉恍如隔世。 自从雾山的事失败,逍遥派被灭后,他师傅虽然及时走了,却将怒火发泄到了没有完成嘱托的他身上。 他明明在紫阳城,为什么没有注意到那四人的异样,为什么和奕安一样掉进了奕清的陷阱呢? 师傅扭曲而狰狞的面孔不停在他脑海中回放,他恐怕此生都不会忘记。 他指责他,养这么大养出个废物,不如死了算了。 林越惶恐不已,颤抖地跪在地上,一旁坐着冷眼旁观的是他从小就珍爱的师妹,也是他师傅的女儿——韩柳依。 他抬起带着雾气的眸子,恐惧和无措交织在他的眼神里,而韩柳依没有丝毫替他求情的想法,她站起身,高傲地理了理裙子,拂袖离去。 韩老给他下了名为‘两日梅’的毒,顾名思义,中了此毒的人活不过两天。 而他命大,他师傅告诉他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他撑着一口气来到外面,想去找奕安给他想办法,却恰好遇到了夏念。 他知道她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他还救过孟音,他干脆地摔倒在她面前,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脚腕。 他不想死,他还没有和柳依成婚,他怎么能变成冤魂看她嫁给别人。 在他抓住夏念这根救命稻草时,她被吓了一跳,他想,自己看起来肯定很像一个索命的厉鬼。 出乎他意料的,夏念很快冷静,把他带了回去,他竟然将夏念看错成了柳依。 她怎么会违背师傅的想法,来救他呢? 在他要晕过去前,感受到一个高大男人把他扛了起来,只是他实在没有力气去看谁了,干脆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他已经躺在了这里,身上换了干净的衣服,眼前是一个清俊的男子,正在给他扎针。 “我没办法解毒,但我会试着做出解药。”他淡淡道,语气毫无波澜,就像柳依看他的眼神一样。 他倒是无所谓,只是他想不明白,从前师傅是那样一个和蔼的人,为什么年过四十,性格变得如此暴戾无道? 他被师傅收养,从小细心教导,他从未偏向过谁,没想到,现在就因为他犯了些错,师傅便要他死? 想到这里,林越额头上的青筋突起,太阳穴突突地跳,视线里的东西也变得模糊。 正当他要睡时,窗外却突然出现一个紫色的身影。 他暗骂自己糊涂,都要死了还在想柳依。 “师哥,你还好吗?”悦耳的女声在他耳边回荡,他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身穿紫色衣裙的俏丽女子,不就是他的师妹——韩柳依吗? “柳依……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韩柳依上前抓起他的手为他诊脉,道:“我一直跟着你,看到有人救了你,我就跟着他们,但我只能现在来找你。” 她说着,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歉意:“抱歉,师哥,我爹他今天太生气,我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她从怀里拿出药丸,递到他嘴边:“这是解药。其实,爹他也不想这样对你,只是他一直对你的期望很高,不留余力的教你东西,可是你却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她停了下,又道:“这次逍遥派被灭,我们也是侥幸逃脱,爹他策划了这么久,被几个毛头小子玩弄,难免气不过。” 林越定定地看着她,愤怒、无力、懊悔等情绪在他脸上不停转换。 “师傅他好狠的心,还有你,柳依,我们一起长大,惺惺相惜,你却没有替我说半句话。”他说道,语气十分复杂,像爱与恨的交织。 韩柳依秀眉蹙起:“师哥!我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爹的志向,我没有办法,他是我爹!” “对,我也没办法,你是我师妹,我最爱的人,他是我师傅,从小把我养在身边。你们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他却要我死!”他说着,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韩柳依咬着嘴唇,抓住他的手:“师兄,不是的,我爹他并不是要你死,他知道我会救你。”她晃了晃手里的药丸。 林越看着她,那眼神略有不甘。 韩柳依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柔声道:“师哥,你会永远保护柳依的,对吗?” 她的身上散发出摄魂的香气,一缕一缕的飘进林越的鼻尖,林越忽然觉得脑子变得迷糊,眼前的韩柳依在他眼里越发娇俏迷人。 她的软语好像能蛊惑人心,他应了一声,韩柳依魅惑一笑:“把这个吃了吧。” 林越吞下药丸,无神地看着她。 韩柳依手掌面对他的脸,轻轻一挥,他便睡了过去。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眼里的笑意瞬间消失。 第117章 不会离开我 “公子,查到了。”身穿浅色劲装的男子走到奕安的书桌前,拱手道。 他瞥了一眼,奕安正在作画,他笔下的美人杏眼桃腮,笑眼盈盈,手上拿着一把团扇,靠坐在廊下,栩栩如生。 和奕安让他打听的姑娘长的一样。 他并不抬头,目光眷恋的停在自己的画上,道:“她在哪?” “在……”男人有些犹豫。 奕安抬眸扫了他一眼,他立马道:“在奕清少主府上。” 他手中的笔一顿,眼里的眷恋变成恨意,逐渐滋生到他的面部表情,他突然抬起手,狠狠地用笔划花了宣纸上的人。 “去给我查,查她的行踪!”他吼道。 男人立马应下,退了出去。 奕安两手撑着桌子,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他趴在画上,用手指轻抚画上人的脸。 “阿桃,阿桃,你怎么能离开我,到他的身边?”他温柔地呼唤着,语气下却是隐忍的暴虐。 “是你违背了承诺,你说的不会离开我!”他突然大声呵斥,一行清泪从他眼角滑落。 “谁都不行,更何况是他!”他双拳紧握,一下一下地砸在画上,一头青丝随着他的动作摆动。 “别怪我,阿桃,你只能是我的。” —— 奕清府内,夏念和许筝正要去看林越,却发现他正站在廊下。 他面色还有些苍白,但和昨日相比,已经好了许多。 “林越,你好了?苏寻不是没有解药吗?”许筝问道。 林越才起来,昨晚的事让他还有些怅然,他讪笑道:“不好意思啊,昨天麻烦你们了,晚上我师妹赶来给了我解药。” 夏念蹙眉,问:“师妹?她怎么知道你在这?你昨天为什么中毒?她为什么不直接救你,而是在你到了这里才来?” 说完,她缓缓一步步向他走近,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怀疑。 林越吞了口唾沫,夏念心思缜密,这些问题属实是问到他了。 他正要装不舒服蒙混过去,房顶上却突然飞下一位紫衣女子,挡在了林越面前。 许筝条件反射的将夏念拉到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两位姑娘好,在下姓韩,名柳依。”她拱手,气质英气潇洒,和许筝有些相似,却长着桃花眼鹅蛋脸,属于孟音那个类型。 “你就是林越的师妹吧,为什么突然从房顶上飞下来?”夏念打量了她一番,这女子明眸皓齿的样子,不像是坏人。 韩柳依笑了笑,面带歉意:“抱歉,我正好来找师哥,看到他在下面就直接下来了,实在打扰。” 她又看向林越,问:“师哥,身体可还有不舒服?” 林越还在发懵,下意识地摇头。 韩柳依转而向两人解释:“我师哥是因为得罪了其他门派的人,我们师傅不太好出面,只好让我来给他解毒,没想到被这位姑娘带走了。” 她眼里浮现出感激:“想必二位是我师哥的朋友吧?二位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夏念,她叫许筝。”夏念上前一步。 “柳依在这多谢过二位姑娘了,只是……我师哥现在还不能回去,能在这住一段时间吗?”她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不会白住的!我们给钱。” 夏念并没有收,她问:“你说他得罪了其他门派?能告诉我们是哪个门派吗?” 韩柳依垂下眼,秀眉微蹙,很难过的样子:“是碧水山庄的人,我们得罪不起。” “碧水山庄?” 四人向后看去,来人正是奕清和陶桃。 韩柳依眼里闪过惊诧,不远处走来的男子身穿白色劲装,五官精致俊逸,眉宇间还有几丝少年气息,他环抱双臂,气质桀骜,正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们。 他难道是那四个人中的一个?可是他旁边走着的娇小女子是谁? “我记得,碧水山庄不是隐居在桃源城前的山上了,怎会轻易招惹其他门派的人?”他眸光流转,淡淡扫了一眼韩柳依。 言下之意,是在说或许是他们得罪了碧水山庄。 她咬咬牙,道:“阁下有所不知,现在碧水山庄大不如从前了。” “是吗?”奕清挑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韩柳依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压迫气息,她很快冷静下来,道:“对。请问阁下是?” “奕清。”他回答。 “桃子,你怎么来了?”许筝上前抱住她的肩膀,问。 陶桃有些无奈地瞥了一眼奕清,“我是来找你们的,阿清他非要跟着我一起。” 奕清伸手把揽住她的腰,把陶桃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陶桃瘪瘪嘴,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已经免疫了。 韩柳依默默看着两人,看这动作,关系绝对不简单。 “奕清?难道阁下是……奕家的继承人吗?”她试探着问。 奕清视线还在陶桃身上,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奕公子,请问我和我师哥可不可以暂住几日,我怕我师哥身上的毒还没完全解,要是我们回去的话,会受到责罚的。”她眼里闪着泪花,语气里带着丝丝祈求,任谁看了都要心软。 奕清看了她和林越一眼,问陶桃:“想要他们留下吗?” 陶桃扭过头,有些懵地啊了一声。 奕清和她对视,那眼神不像开玩笑。 陶桃咳了两声,道:“林公子救过音音,住几天也没事吧,但是这也不是我能……” “好,那你们就住下吧。”奕清听到陶桃的回答,立马肯定了她。 “谢谢奕公子和这位姑娘!”韩柳依掩饰住脸上的惊异,连声感谢,“我们会付出相应的报酬的!” “不必。”奕清摆手,陶桃挽住他,拉着他向院内走。 “奕清,你干什么?为什么问我要不要他们留下,这里是你府上,不应该是你说了算吗?”她内心有些惶恐,刚到里院,就立马问他。 奕清心里叹气,面色却很轻松。 “有什么关系?阿桃,你本来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以后你的话和我的话一样管用。”他无所谓道。 陶桃抿抿唇,还是有些担心:“可是……” 奕清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眸光微闪,语气温和:“阿桃,我知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越界?” 陶桃皱眉看着他,轻轻点头。 “可是在我看来,你是我的妻子,你说的话我将放在第一位。同样的,我不希望你会因为我的身份处处避讳,好像我们之间有很深的隔阂。” 他语速放的很慢,像雨点一样,一滴滴地打进陶桃的心里。 “你懂我说的意思了吗?在我面前,我希望你永远快乐,我有能力当你的靠山,千机教一切事宜你都可以过问,就像你说的,我们现在已经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了。” 陶桃微微张着唇,一双杏眸流光闪烁。她没想到,奕清会因为自己的不安和局促来对自己说这些。 “阿清……”她喃喃呼唤,一下抱住了他。 “你真好,除了念念她们,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这些话的男生。”她抬起头,干净澄澈的眼睛只装下他一人。 从前,就算她和很好的朋友相处,都会把双方界限划的很明,念念她们三人小时候就说过了,她们四个不必计较。 而现在,她是第一次谈恋爱,奕清的身份又很特殊,她总是想着这能不能问,那能不能说,而奕清完全不在意,还很细心的注意到了她的拘束,和她说这么多来开导她。 奕清说的话解开了她的心结,她会像奕清说的,不再想这么多。 “哼,难道阿桃还想要第二个。”奕清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不满道。 陶桃耸耸肩,俏皮地笑了笑:“没有啦。” 第118章 看他有没有心 身材精瘦的男人坐在顾府大堂内,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他锐利地眼神左右看了看,喊道:“陆云,顾大人怎么还没起来?都日上三竿了。” 陆云朝顾凌的院子望了望,道:“或许是顾大人有什么事吧……” 张肃单边眉毛一扬,冷笑道:“什么事情比见我很重要吗?” 陆云讪讪低头,恐怕是比他还重要。 与此同时,房内,孟音正和顾凌一起吃早膳。 她昨天下午就被顾凌带到这里,晚上她困了,干脆直接在这里睡下了,反正有免费的饭,不吃白不吃。 “顾凌,你当时收到我写给你的信,是什么感受啊?”孟音咬了口馒头,道。 顾凌看着她,眸底一片柔情,道:“我很高兴。” 孟音脸上一红,没想到他竟这么直白。 “我才不信呢,谁知道你之前有没有收过其他女孩的信。”孟音撇撇嘴,故意说。 “自然没有,只是阿音问这个干什么?”他扬起嘴角,目光灼热的看着她。 孟音避开他的视线,嘟囔:“我只是随口问问。” 看见她羞涩的脸庞,顾凌眼底一片柔情,难得没有再出言挑逗她。 “我吃好了,一会我要回去了。”孟音站起身,道。 顾凌跟着站起来,打趣似地问她:“阿音,我不在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给我写信?” 孟音以为他要把话说开,下意识站地端端正正的,道:“因为我有些想你。” “当真?”顾凌一把抱住她,问。 孟音看着他眼里的雀跃,伸手打了他一下:“我表现的不明显吗?” 顾凌嗤嗤笑,她看着他上下起伏的胸膛,脸蛋微红。 她要不要也和陶桃一样,和顾凌在一起,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呢? 孟音想的出神,连顾凌抬起她的下巴都没有意识到。 顾凌有些不满她在自己怀里还能神游天际,用大拇指来回摩挲她的下嘴唇,孟音猛地一颤,清透的双眸带着丝震惊。 “我觉得还能再明显一点。”顾凌道。 “明显你个头!”孟音毫不客气地回怼,伸手就要去挠他痒痒。 顾凌显然不吃这招,她手忙脚乱换来的结果是顾凌从后面抱住她,轻靠在她耳边嗅着她颈窝的香气。 张肃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一下呆在原地,表情闪过惊愕,又马上恢复了平静。 顾凌抬起头,见到是他,眉头皱起:“你怎么来了?” 张肃不动声色地看了他怀里的人一眼,道:“我来看看大人在做什么,没想到……” “出去。”顾凌默然打断他。 张肃表情瞬间沉下来,抓着门的手指尖都开始泛白。 “我爹娘有告诉过你不用敲门就进来?”他又问,语气里是明显的寒意。 孟音都感觉到他情绪不对,看眼前这个中年人,应该是顾凌的手下? 她扯了扯顾凌的衣服,轻声道:“别这样,我先出去,你们说。” 顾凌并不认同,他紧搂住她,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许久不见,顾大人长本事了。”张肃换上堪称和蔼的笑容,“既然大人还在忙,我等会再来。” 说完,他关上门退了出去。 退出门的那一刻,他眼底的滔天杀意再也挡不住。 不远处的陆云见他被赶了出来,心里松了口气。 说了不让他现在去,打扰了大人和孟姑娘相聚,没让他受罚都算好的了。 虽然这样想,陆云还是赶紧上前想照顾一下这位前辈的情绪。 他道:“孟姑娘在顾大人心里很重要,张总管不应该现在去的。” 张肃心里冷笑,面上依旧平淡:“陆云,你跟我来一下。” “是。” 房内,孟音摆脱掉顾凌,坐到榻上。 “他是谁啊?”她问。 顾凌坐到她面前的凳子上,双手撑着膝盖:“是我爹以前的手下,我爹过世后,就跟了我。” 孟音皱眉:“那你还对他那个态度?不怕寒他的心吗?” 顾凌笑笑,在孟音面前,他习惯性地收起身上的戾气。 “那也要看他有没有心。” 孟音撇撇嘴,他们殿中的事,她也不宜过问太多,转念她又想到了其他有趣的事,便喋喋不休地和他讲起来了。 顾凌坐到她身边,耐心地听着她絮絮叨叨,时不时回答她幼稚可爱的问题。 —— 张肃把陆云和乔仪喊到屋内,坐到了椅子上。 “你们两位都是从小跟着顾大人的,想必比我更清楚他的脾性。”他翘着二郎腿,道。 陆云点头:“是。” “现在顾大人虽是顾家的继承人,可却不一定能成为噬魂殿的殿主,他现在还沉浸美色,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他喝了口茶,眉头紧锁,看起来很是焦虑。 陆云和乔仪对视一眼,道:“这些都是顾大人的私事,我们也没有办法僭越干涉。” “哼!”他突地把茶杯放到桌上,“你们身为他的心腹,你们不为他想,去谏言,难道看着他荒废掉事业吗!?” 陆云低垂着眼,心想我们比你清楚。 两人并没有反驳,张肃是上届顾家家主的手下,在殿中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那个姑娘是什么来头?说与我听听!”他道。 乔仪将孟音的基本背景和他说了一遍,听得张肃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他也会感兴趣?”他张大了嘴,语气很是不屑。 这些年他暗地里给顾凌送了多少美人,都被顾凌一一处理了,连他的身都没有近过,如今他竟然对一个野丫头上了心! “陆云,乔仪,你们按我说的做,不要再让那个姑娘接近顾大人半步!”他喝道。 看出两人面色的难色,他接着说:“你们也知道他之前受过多少苦,难道都忘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求张总管指点。” 张肃咧嘴笑了,“你们按我说的做,他不会怪罪下来的。” —— 奕清府内,陶桃觉得把林越和韩柳依留下还是有隐患。 她来到奕清书房,和他说这事。 奕清见她来了,忙上前牵起她的手,二人一起坐到了椅子上。 “阿清,就这样把他们留下来,会不会不妥?韩姑娘说他们得罪了碧水山庄,要是被碧水山庄的人知道他们在这,会不会给你找麻烦啊?”她面色忧色明显。 “无妨,我已经让阿烁去问了二人,那位韩姑娘说,他们是南山剑的人,也只是门派之间的私人恩怨。”他把玩着陶桃用来绑头发的发带,道。 “再说,没有我们得罪他们的道理,他们是不会和千机教处于对立面的。”奕清又说,语气里洋溢着自信和无所谓。 “话是这么说……”陶桃垂下头,“可是日后要是需要他们的帮助呢?” “我懂你的担忧。”奕清握住她的手,温热的能量源源不断的传输给她,“碧水山庄的庄主是我的旧识,他们门派的事,与我们无关。” 他的话就像春日的雨水一般,一点一点滋润着她,短短一天时间就感动了她两次。 陶桃靠在他的胸前,不禁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第119章 心悸 “柳依,你为什么要留下来?”林越看着她关门的动作,问。 韩柳依走上前,坐到他旁边,拿起他的胳膊就开始诊脉。 “嗯,毒素差不多清干净了。”她松了口气,观察着林越的神色,“师哥,你还怪师傅吗?” 林越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他讥讽道:“我哪敢怪他?” 韩柳依抓住他的手,皱着眉,很可怜的样子:“你别怪爹,他也是没有办法。” 林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师哥,昨晚我回去后,爹还问了我你的情况,他是关心你的,给你下毒后他就后悔了。”她又说。 “是吗?”林越挑眉,心里的恨意稍稍减少了点。 “柳依。”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师傅是怎么回事,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他五官皱到一起,像是回忆到了很痛苦的事:“可你过了十五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他经历了什么,他是不是受奸人蛊惑?” 韩柳依摇头,一手抚上他的脸颊:“不是,不管怎样,他都是我爹,也是你师傅啊!你还会回来的,对吧?” 她离林越很近,他可以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林越沉默了半晌,点头。 “唉…他毕竟是你父亲,我怎么能不回去。” “师哥!”韩柳依扑到他怀里,在林越看不到的地方,她狡黠地笑着,哪里还有天真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林越愣住,好一会儿才抬起手去轻抚她的后背。 —— 在顾凌府上磨蹭了一个上午,孟音终于回到了奕清府上。 院内,裴玄溪在和许筝对练。 孟音啧啧道:“这哪是对练啊,这是调情才对!” 正说着,夏念从里面走来,和她迎面对上。 “音音,你回来了。”夏念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笑道。 孟音看了看她四周,故意问:“念念,夏侯羽呢?平时他都跟在你身后,今天怎么……” 说完,她还冲夏念挑了下眉。 夏念缓缓收起笑容,表情有些淡淡的忧伤。 “发生什么事了?”孟音见她这样,立马察觉到不对。 夏念摇头:“没事,就是他和我表白,我拒绝了。” “什么!”孟音喊出声,“为什么拒绝啊?你不喜欢他吗?” 夏念淡淡道:“因为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孟音动作夸张的挥舞一下手:“可是……像桃子那样也行啊。” 夏念摇头:“抱歉,音音,你就当我有恃无恐吧,夏侯羽说了我们还是朋友。” 她坐到廊下,抬头看她:“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说不定哪天就回去了。” 半晌,孟音道:“你喜欢他对吗?你没有否认。” 夏念垂下眼:“嗯。” “唉,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孟音坐到她身边,惬意地靠在她肩上。 还没靠一会,外面突然来人告诉孟音让她去顾府一趟。 “臭顾凌怎么这么多事,还不主动来找我。”孟音嘀咕了一句,看向夏念,“那我先走咯。” 夏念冲她笑了笑:“好。” 孟音走后,夏念就准备回房休息。 回去的路上,萧闲突然从上面飞身而下,挡在了她面前,夏念正想着事情,被他吓了一跳。 “抱歉,夏姑娘。”他虚抚住她的手臂,“你没事吧?” 夏念摇头,浅笑了一下:“萧公子怎么了,突然从上面下来?” 萧闲捕捉到她脸上的神色,道:“夏侯大人让我来告诉夏姑娘,他今天走只是因为处理点事,不是因为其他的。” 夏念心里一动,轻声道:“他让你来就为说这事吗?” 萧闲点头,试探着问:“夏姑娘,你和夏侯大人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念摇头:“没事,你告诉他,我没有乱想。” 萧闲有些落寞地点点头:“好。” —— 孟音不急不慢地来到顾府,她一下打开书房的门,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顾凌人呢?和我玩躲猫猫吗?”孟音撇撇嘴,这么大的院子,她上哪找? 难道在房间?想到这个,孟音立刻抬脚去找他。 刚到偏厅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顾大人有把握拿到那东西吗?” “我不知道,最近殿里有人明里暗里不支持他。” “那怎么办,自从孟姑娘来了后,顾大人对殿中的事情愈发不上心了。” “是啊,这样下去,顾大人很容易被挤下来的。” 是陆云和乔仪的声音!孟音心跳加快,听他们的话,顾凌是遇到危险了? 她顾不了那么多,伸手就要推门进去,却被一只黄黑的手抓住了胳膊。 孟音抬头看去,来人正是张肃。 他半眯着眼,那锐利的目光好像要把孟音看穿。 孟音皱眉:“请问阁下是?” “孟姑娘请跟我来。”他道。 孟音以为他要带自己去见顾凌,便跟了上去。 听了两人的话,孟音心里不安极了。顾凌现在确实花了大半的时间来陪她,难道他真的要被挤出继承人的行列吗? 张肃把她带进主厅,一下关上了门。 主厅很大,只是张肃面色铁青,看着就不好相处。他一双精明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孟音,她后背发凉,觉得很不舒服。 “我在顾大人还小的时候被他爹娘举荐到噬魂殿办事,他的爹娘与我来说是恩人。”他坐到椅子上,缓缓开口。 孟音站在他面前,等着他说下去。 “现在他因为你,几乎荒废了事业,我不得不出手阻止。”他又道,眼神在孟音身上来回转。 “荒废了事业?怎么可能,他才处理好雾山的事!”孟音反驳说。 “哼。”张肃冷哼一声,“噬魂殿的殿主是那么好当的?小姑娘,我不管你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你最好离开他。” 孟音挑眉,她接近顾凌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他误入歧途,说出来这老家伙也不懂。 “你凭什么说他荒废了事业,顾凌比你想的厉害,而且我们两个的事也不需要你来多嘴!”孟音狠狠地说,语气和这张干净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倒让张肃没有预料到,他以为孟音是单纯的菟丝花。 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知道顾凌以后会面对什么吗?他可能随时丧命,而有了你,相当于有了软肋,你会成为他的拖累!”他冷道。 孟音表情上还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倔强,心里却慢慢产生了怀疑。 他说的不无道理,顾凌这种身份,是最忌讳有软肋的,有了软肋就相当于有了弱点,那么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人就有了可乘之机,到时候她出事,对顾凌,对夏念三人,都是巨大的打击。 想到这些,孟音眼里闪过丝丝怯意,而这正好被张肃看到。 “还不懂吗?如果你不主动离开他,到时候想要你消失的人多的是,他们就不会像我这样,和你好言相劝了!”他乘胜追击,想打破孟音的心理防线。 孟音瞪了他一眼:“我再说一遍,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你说,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育!”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张肃在她踏出房门的最后一步大喊:“难道你要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吗!” 孟音心里咯噔一下,强撑着没有回头,大步离开。 第120章 骗你的 孟音去找了陆云和乔仪,他们也不清楚顾凌去哪了。 她心里有些难受,便自己回了奕府。 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孟音没有带伞,就这样在雨中漫步,靠雨水的冲洗让自己清醒。 张肃说的话确实是她没有想过的,她只顾着自己和顾凌相处时的甜蜜,完全忘记了顾凌的身份,他背负了太多东西,怎么能整日沉溺于打情骂俏中? 再者,如果她因为顾凌遇到什么危险,那夏念三人怎么办?陶桃才和奕清在一起啊! 孟音觉得,自己心里鼓起和顾凌在一起的勇气一点点消失了。 她心里酸涩不已,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实在忍不住,她干脆直接蹲在路边哭了出来。 忽然,她感觉头顶上被撑起了一把伞。 孟音抬头看去,眼前还有些模糊,她擦掉眼泪,一下瞪大了眼睛。 “顾淮!?”她惊呼道。 顾淮身上穿着淡蓝色的衣服,和周围低饱和的灰色调格格不入。 他朝孟音伸出手:“孟姑娘,好久不见。” 孟音借他的力站起来,因为才哭完,她现在眼尾都泛着红,嘴唇也湿漉漉的,脸上满是水渍,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顾淮,你怎么在这?感觉都好久没有见过你了。”孟音躲闪着他探究的目光,问。 顾淮拿出帕子给她,道:“我很早就离开紫阳城了,只是没来得及告诉孟姑娘而已。” 孟音接过帕子在脸上胡乱擦了一下,低声道:“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顾淮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孟姑娘身上都湿了,去我那里换身衣服吧。” 见她有些犹豫,他温和地笑笑,笑容还是那般具有感染力:“孟姑娘也不想夏姑娘她们担心吧?” 孟音抿抿唇,他说的没错,自己这副样子回去,夏念她们肯定会很担心。 她思考了一下,道:“好,那我把衣服弄干就走。” 顾淮点头:“好。” 顾淮带着她回到自己府上,路上见她抱着双臂,又脱了外衫给她。 到了府上,顾淮率先让下人去烧热水,又找了一身稍微合她身的衣服。 孟音坐在凳子上,有些局促。 “好久不见,孟姑娘和我都不熟了。”顾淮开玩笑说。 孟音勉强笑了笑:“还好,就是突然见到你,有点意外。” “之前因为逍遥城这边的生意出现了点问题,我便赶来了。”他见孟音一脸的落寞,是他没有见过的神色,问,“孟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孟音呼出一口气:“没什么,就是遇到一点事了。” “和顾凌有关?”他直接问。 孟音没想到他这么直白,讪笑道:“也不全是。” “既然孟姑娘不说,那我也不问了,水烧好了,孟姑娘去洗洗吧,以免得了风寒。”顾淮柔声说。 孟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还是像之前那样儒雅随和,真的很难以想象他和顾凌会有什么矛盾。 孟音也怕自己感冒,便没有推脱,直接去洗了一下。 出来后,顾淮竟然还贴心的准备了姜汤。 孟音捧着温热的姜汤,耸着肩膀坐在榻上。 顾淮坐在一边,时不时去看她的脸色。 许久不见她,她还是和之前那样好看,只是不像那般无忧无虑了,竟然为了顾凌伤心。 孟音扭过头,忽然和他对视。 他眸色微变,问:“怎么了吗?” “顾淮,要成为四大家族的继承人,是不是很难啊?”她问。 顾淮袖下的手一下握紧,他稳住心神:“是很难,所以我才没有选上。” “我丢,不小心说到他的伤心事了。”孟音汗颜,小声嘀咕了一下,连忙找补,“不是不是,我只是好奇,毕竟每个人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嘛!” 顾淮看着她为自己弯起的眉眼,手缓缓松开:“孟姑娘说的对。只是孟姑娘问这个是为什么呢?” 孟音垂下眸:“就是好奇想问一下。” 顾凌经历那么多才获得了这个资格,怎么能因为她前功尽弃?她真的要选择远离顾凌吗…… —— “你确定她会来这个店里?”奕安问旁边的男子,眼睛一直向外面张望。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路上没有几个行人。 “没错,公子。陶姑娘每日都会来这家店铺买东西。”男人弯腰说道。 “好,你去外面守着,等她来了,就告诉我。”奕安摆摆手,表情里带着隐忍的兴奋。 “是。”男人应道。 不出他们所料,陶桃果然一个人来到这家店内,原本奕清要和她一起的,可惜出门时阿烁突然带来关于千机教的信件,担心这家店关门,陶桃便一个人出了门。 想起奕清那副不情愿的样子,她不禁叹气,奕清咋这样黏人呢?跟麦芽糖一样。 她买了好多自己和姐妹三人喜欢吃的,高高兴兴地提着篮子出去了。 “公子,陶姑娘她回去了!”男人立马回去告诉他。 奕安一下站起身:“你先回去,不必跟上来。” 男人不敢有异言,连忙点头。 奕安并没有选择跟着她,而是用轻功飞到了前面的巷子口。 当冰凉的雨点打到他身上时,他不禁自嘲地笑笑,没想到自己也会为一个姑娘发疯的一天。 心心念念的人正在朝自己走来,他极力克制内心的疯狂和带着暴虐的喜悦,等待着陶桃的身影。 陶桃撑着伞,毫无防备的被一双大手拉进巷子里,她手上的东西散落一地,背碰到坚硬的墙壁上。陶桃吓坏了,下意识要大叫,却被眼前的男人捂住了嘴。 她眨眨眼,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奕安!”她说出的话被奕安的大手阻隔,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奕安身体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兴奋显而易见。 “阿桃……我终于见到你了。”他呢喃了一句,原本温和的表情突然变的有些狰狞。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骗我!为什么?!”他凑近陶桃,两人之间只有一掌的距离。 陶桃惊吓之余,心里的愤怒也在熊熊燃烧,她一口咬在奕安的手上,奕安反射性地收回手。 “你怎么有脸问的我。到底是谁骗谁!你骗了我,还利用我伤害我的朋友!”她杏眼圆睁,眸子里尽是对他的恨意,“我恨你!你凭什么利用别人的好心!” 听了她的话,奕安并没有很生气,而是用双手禁锢住她的脸颊,大拇指不停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眼神痴迷地在她的眼睛上寻找着什么。 她的眼睛还是这样干净,还是这样透亮,唯一的缺点就是里面没有他。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你这个禽兽!”陶桃忍受不了,开始大喊。 奕安突然凑近她,吓得陶桃立马闭上嘴。 “阿桃,你当时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他呓语,眼神停留在陶桃嫣红的嘴唇上。 “我那是骗你的!”陶桃咬牙说出口。 “骗我。”他忽地冷笑,大手抚摸她的腰际,“阿桃,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无数个夜晚,我都想和你……”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但他堪称病态的眼神告诉了陶桃他想做什么。 陶桃羞愤不已,她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变态!难怪阿清那样讨厌你!” 听到阿清两个字,奕安原本还算理智的大脑瞬间死机,他眯着眼,在陶桃雪白脖颈处深深嗅了一口,神情显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病态沉迷。 他突然伸手去扯陶桃背后的衣裙带子,声音极力隐忍着内里的暴怒,听起来是十分违和的温和: “阿桃,你怎么敢在我面前提他。” 第121章 忍不住什么 陶桃感觉到他的动作,她尖叫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狠狠地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趁他发懵的时候推开了他。 奕安缓缓抬起手,捂着被打的脸,他感到有些火辣辣的,脸上浮现出精神高潮后的红晕。 他看着陶桃慌不择路的背影,并没有选择去追。 他此次来,只是想告诉陶桃,她是他的,无论她到哪里,自己都会找到她。 陶桃一狂跑着,丝毫不敢慢下来。 雨水打在她身上,和她的泪水一起沾湿了她的衣衫。 跑到半路,她一下撞到了坚硬的胸膛上,那人抓住了她的胳膊。 恐慌的她还以为又是奕安,一边挣扎一边尖叫。 “阿桃,阿桃!是我啊!我是奕清!”奕清丢掉手中的伞,大手捧起她的脸颊。 陶桃稍稍冷静了下来,她颤抖着身体,迷糊辨认出眼前的人确实是奕清。 “阿清……”她再也憋不住,一下扑到了他怀里,呜呜哭出了声。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奕清将她抱紧,她身上这样凉,还在不停发抖,肯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奕清克制住内心的怒火,耐心十足的哄着她,将她抱起站到了屋檐下。 虽然陶桃让他不要跟着,他还是准备悄悄跟在她后面,没想到阿烁突然来向他汇报教中的情况,他只能听完再走,没想到恰好遇到了陶桃! “阿桃,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一定让那些人百倍奉还!”奕清咬着后槽牙,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懊悔。 陶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哽咽着说:“是奕安……” “奕安!?”奕清本就愤怒,听到这两个字,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嗯…”陶桃颔首,“他跟着我,趁我不注意把我拉进了巷子。” “他有伤害你吗?”奕清连忙将她上下都看了看。 陶桃想到他想解自己裙子的那一幕,心里害怕到了极点,为了不让奕清担心,她还是摇头“没有,我推开了他,他没有追上来。” 奕清气极,他一拳砸在了墙上。 陶桃连忙握住他的手:“阿清,别这样,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怎么办,我好害怕。” 奕清将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慰:“别怕,我会派人搜寻他的下落,阿桃,以后我要是有事,一定会派人保护你!” 陶桃点头,身体和精神都受到折磨,一下脱力倒在他怀里。 奕清一下抱起她,往府里赶去。 —— 回去后,除了陶桃沐浴,其余时间奕清一直陪着她。 她精疲力尽,双眼都带着疲惫,却强撑着坐在奕清身旁看他写那些信。 实在撑不住了,陶桃一下倒在他的胳膊上。 奕清抱住她:“阿桃,要不先去睡觉吧。” 陶桃缓缓摇头,她现在闭上眼就是奕安可怖的面孔,熄了灯根本睡不着,只想和奕清在一起。 奕清抿着唇,把她抱到了床上,自己也脱下衣服。 “奕清,你要做什么…”陶桃看着他的动作,脸上浮现出红晕,双手不安的拉着被子挡住自己的身体。 奕清笑了笑,往日的话他肯定要逗一下她,今天她受了惊吓,他不忍心再看到她眼里浮现出害怕的神色了。 他坐到陶桃身边,大手轻抚她的脸颊:“我陪你睡,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等你睡着,我就走,好吗?” 陶桃眸光微闪,柔声道:“可以不走吗?” “什么?”奕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陶桃用被子挡住自己烧起来的脸,“我害怕,阿清,你可不可以陪我睡一晚。”说完,她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带着希冀的眼睛。 “好。”奕清率先躺进被窝,陶桃见了,也慢慢躺了下来。 “我不走,我会永远陪着阿桃的。”奕清的头发散落在他的脸庞和身后,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丝温和。 其实,他心里也紧张的要死。 但现在陶桃很害怕,他必须让陶桃感到安心。 他红着耳朵,把陶桃拉进了自己怀里。 今天下雨,天气格外清冷,奕清身上阳气十足,像个小火炉一样。 陶桃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衣皂香,顿时觉得无比安心。 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心里不停安慰自己,奕清是她的男朋友,就躺一起睡一晚,不会有事的! 因为担心她害怕,奕清甚至没有吹灯,昏黄的屋内,她和奕清躺在一个被窝里,内心感到十分幸福和满足。 陶桃抬眸看向奕清,他已经闭上眼了,俊逸英挺的五官在此时显得格外无害。 她不禁伸手去轻抚他的眉眼。 “怎么了?”奕清伸手抓住她,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陶桃摇头,依稀感受到他偏快的心跳。 原来奕清也很紧张。陶桃扑闪着眼睛,就那样看着他。 “阿桃,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奕清实在觉得她可爱极了,忍不住道。 “忍不住什么?”陶桃颇有些无辜地问。 奕清平时还算正经,她觉得他不是会乱来的人。 “忍不住……忍不住逗你。”奕清红着脸,随便找了个措辞。 陶桃噗嗤一笑,在他怀里小幅度地动着。 奕清根本不敢往下看,陶桃这睡衣是她在现实世界的,领口开的很大,脖颈到胸口处雪白一片,他不敢说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他绝对尊重陶桃。 “阿桃,你别。”他搭在她背后的双手捞了她一把。 “阿清,你怎么了?”陶桃擦擦生理性眼泪,笑着问他。 “没事,快睡吧。”奕清强迫自己闭上眼,不然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些什么。 忽然,一道柔软温热的触感碰到了他的嘴角,奕清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睁开眼,看到了陶桃近在咫尺的脸颊。 她只是蜻蜓点水般吻了他的唇角,在他睁开眼还处于震惊时就立马离开了他,红着脸缩进被窝。 奕清喘着气,一下撩起被子,双手撑在她脸颊旁边,定定地看着她。 “阿桃,你刚刚……是吻了我吗?”奕清声音有些暗哑,不自然地咳了一下。 陶桃双手握住,抵在自己的下巴上,轻轻点头:“对。” 奕清一下子抱住她:“阿桃,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经历了那个畜生的事,心里很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他的身躯微微颤抖,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陶桃轻拍他的后背:“不是的阿清,虽然奕安的事让我很害怕,可是在你身边,我就会很安心,刚刚吻你……是男女朋友间正常的事。” 奕清抬起头,躺到了她身边,手臂圈住她:“是这样吗?” 那是不是代表他也可以亲她? 陶桃点点头,扑到他怀里,明显还有些害羞:“好了好了,快睡觉了。” 奕清轻笑了下,回抱住她。 —— 孟音被顾淮送了回来,她坐在床上,抱着双膝。 窗户被打开,孟音没有抬头去看是谁,她猜得到。 “阿音,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顾凌笑着,目光希冀,好像在等待着她的夸奖。 孟音抬起眸,看了一眼他手里用纸袋包好的烤鸡,外面还在下雨,这只烤鸡竟然还冒着热气。 “顾凌,你下午去哪里了。”孟音没有下床,直接问。 顾凌走到她身边,孟音看见他肩上有些湿了。 “我去买这个了,你不是喜欢吃吗。可惜关门太早,我下午便去了。”他解释道。 孟音“哦”了一声,语气有些冷淡:“这样啊,你以后不用去买了。” 第122章 他在找死 顾凌察觉到她的不对,伸手想去摸她的脸,却被孟音给躲开了。 “阿音,怎么了?”他手缓缓放下,并没有表现出不耐。 孟音把头偏过去不看他,她咬着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没事,只是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亲密的好,男女……”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凌一下按在床上。 孟音感觉到他的双手在用力,忍不住“嘶”了一声。 顾凌一顿,将按住她手腕的动作改成按住她的肩膀。 “不对,这不像你。”他定定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 孟音伸手去打他,语气愠怒:“你做什么,放开我!” “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对吗?”他不理会孟音的拳头和怒视的眼神,问道。 孟音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就算别人没有和我说,我也会想到。”她嘟囔道。 这话是对的,她最近已经在思考自己和顾凌的关系了,只是张肃的话让她想到方面更广而已。 “阿音,你现在就是这么想的?”他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孟音却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的那句两人不要太亲密。 顶着他炽热的目光,孟音硬着头皮回答:“对,我现在就是这样想的。” “我们是什么关系?不清不楚的,像什么样子?”她故意这样说,显得她很无理取闹。 顾凌挑挑眉,把她拉了起来。 “那阿音觉得,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他探究似的目光在孟音白净的脸上流转。 孟音双手抓紧了被子:“什么关系都没有,所以我们不应该这样亲密。” 这话说完,她瞬间感觉顾凌身边的气压都降低了,他扭过头,目光阴沉地看着她。 孟音吞了吞口水,顾凌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吧? 顾凌盯着看了会,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 “阿音,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意,你觉得你可能从我的身边逃走吗?”他凝视着她,缓缓从嘴里吐出这些字。 孟音觉得今天的他格外不一样,从她说出那句话开始,她就觉得顾凌在隐忍某种情绪。 “我没有想逃走,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不能这样。”孟音弱弱地说。 “哦?”他咧嘴笑了,“那阿音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怎么样?” 孟音叹了口气,拿掉他的手,“顾凌,你是顾家的继承人,还是噬魂殿的下一任殿主,我什么都没有,只会白吃白拿,你不觉得亏,不觉得我们的身份不匹配吗?” “不觉得。”顾凌立马反驳。 很早他就想好了,无论孟音爱的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钱财或者权势,只要她留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我觉得不好,而且我耽误了你很多事。”孟音低声道。 “耽误我?”顾凌凑近她,“耽误我什么?” “耽误你的事业!”孟音有些愤愤地说。 但她的顾虑远不止这个。 自身的安全,姐妹们的安全,顾凌的安全,她都考虑了,如果自己在顾凌身边,会带来无数的隐患的话,那她还不如和顾凌疏远。 “不会。”顾凌摇头。 “会。” “不会。” “会!而且你能确保我的人身安全吗?你能确定你一定能当上殿主吗?你能确定你自己不会出任何事吗?那么多人盯着你,我们之中的谁出了问题,我怎么办?你怎么办?”孟音不想和他继续争执,干脆直接把话说明。 她扭过头,泪珠落下的一瞬间就被她用力擦去。 顾凌定定地看着她,眸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原来孟姑娘是担心这个。”他哑着嗓音说。 孟音心里酸涩不已,她不看他,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眼里的悲哀和闪烁的泪花,道:“嗯,我们以后还是当普通朋友,好吗?你不影响我,我也不影响你。” 不可能。顾凌在心里说。 但表面上,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其实在他来之前,陆云就将张肃挑拨离间的事告诉了他。 他只是扯了扯嘴角:“他这是在找死。” 他来找孟音,想和她表明自己的心意,怀里还揣着他下午去拿的簪子。但他着实没想到,孟音会听信张肃的话。 他本以为孟音不会把他的话当回事,他正好借此机会处理掉张肃。但是她信了,还说要和他做普通朋友,要和他疏远。 顾凌依恋地看着孟音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阿音,如果我把你关在我身边,你会不会爱我? 孟音注意到他异样的眼光,硬是憋着没回头,她怕一回头,就软下心了。 顾凌不知道,她更顾虑的是以后会离开的问题。 她怕自己受不了,更怕顾凌受不了。 可顾凌现在只想把她关在自己身边。 他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压下自己的冲动,他盯着孟音看了良久,站起身,朝窗户走去。 在他转身的一刻,孟音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她咬着唇,直到顾凌确实走了,她才拿起顾凌带给她的烤鸡,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顾凌,对不起。”她呜咽着说。 外面,陆云被顾凌的低气压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他今天具体和阿音说了什么?”他问,语气里是抑制的杀意。 “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把孟姑娘单独叫到了房里。”陆云低眉道。 “找死。”顾凌咬着后槽牙,飞身离去。 —— 孟音发现自己连被子都没盖,就这样抱着膝盖睡了一晚。 她撑起有些沉重的身体,环视了一圈屋子。 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她暗自嘲笑自己,把人家赶走了,还想人家来找自己。 孟音摇了摇头,只觉得脑中天崩地裂,头痛的很。 “难道是因为昨晚直接睡着的原因?”她喃喃自语,这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 她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稍稍恢复了点。 “好像生病了……”她叹了口气,昨天和顾凌说了那些话,他应该不会来找自己了吧? 孟音用掌心拍打自己的太阳穴,尽量让自己不要想这么多。 她洗漱好,出去找三人吃早饭了。 饭桌上,夏念一下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孟音耷拉着眼皮,时不时吸吸鼻子,整个人都蔫蔫的。 “音音,你是不是生病了?”夏念问。 孟音点头,“好像是有点感冒了。” 夏念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面色担忧:“一会让桃子给你开点药。” 孟音勉强笑了笑:“好。” 她只喝了几口粥,心里难受得紧,根本吃不下东西,放下碗直接回了屋子。 孟音坐到地板上,将头埋进膝盖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心里开始骂自己,是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自己有什么好难过的? 孟音站起身走到梳妆桌前,看着自己惨白的面孔,不禁被吓一跳。 “咦,就没了个男人,我怎么变这样了?”孟音凄惨地笑笑,眼角的泪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可是……顾凌他不是普通的男人。 她瞥见桌上琳琅满目的饰品,基本上都是顾凌给她买的。 她又拉开抽屉,里面是顾凌给她的银票和令牌。 她拿出那个令牌,用手指轻轻抚摸上面的花纹。 “顾凌,顾凌,我们这辈子有缘无分。”她轻声呢喃,眼泪一滴滴掉落到令牌上。 第123章 懂我的意思吗 门被敲响,孟音的回忆也被迫结束。 她胡乱擦了擦眼泪,道:“进来吧。” 陶桃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药箱。 孟音讪讪一笑:“桃子,是你啊。” “不然是谁呢?”陶桃瞥见她脸上的泪痕,心里叹气,“如果不是念念和我说,你是不是不打算找我看病了?” 孟音放下令牌,“哪里,我准备一会再找你的。” 陶桃放下药箱,搬了个凳子坐到她面前。 “音音,你有心事,对吗?”她问。 孟音躲闪着她的目光,小声道:“没有…” “是不是有关顾凌的?”陶桃没理会她的狡辩,拿起她的手腕替她诊脉。 “桃子,你现在谈恋爱了,就跟开窍了一样!”孟音惊叹道。 陶桃微微一笑,开始给她配药:“音音,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我觉得,这不是我认识的音音。” “什么意思?”孟音心里一颤,低下头,搅弄着手指。 “我觉得音音应该会把事情和顾凌说开,而不是在这里黯然伤神。”她道。 孟音凄然一笑:“我就是把事情和他说开了,才会这样难过。” 陶桃握住她的手:“这就是关键,你没有遵从自己的内心。” 她顿了顿,见孟音抬起头和她对视,继续道:“我认识的音音,她会完全遵从自己的内心,不会让自己受任何委屈,也不会让自己爱的人受委屈,现在这样,是有什么误会吧?” 孟音垂下眼睫,说话有点颤抖:“嗯…我确实没有,我想和他在一起,但是我做不到,我不能这样自私,只顾自己,不顾他人。” 陶桃摇头,“你哪里只顾自己呢?难道你和顾凌在一起了,他会不高兴吗?我们会不高兴吗?相反,你和他在一起,你们两个都开心,你不难过了,我们自然也开心。” “不,桃子,这已经不是开不开心的问题了。”孟音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顾凌现在还没有正式成为顾家家主和噬魂殿殿主,如果因为我耽误了他的事业,还给他带来危险,怎么办?” 陶桃了然一笑:“那要这么说,我也不能和奕清在一起了。” 孟音摇头:“你和奕清不一样,奕清性格比较直爽,可顾凌他……” “我懂,音音,在我决定和奕清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了以后的风险,无论离开与否,我都会和他一起面对那些困难。”陶桃温声道。 “桃子,你的意思是……让我尊重自己的内心,和他站在一起吗?”她缓缓道。 陶桃点头:“毕竟你们在一起了,按他们的思想,两人就是一个共体。” 她又叹道:“可惜音音,现在还没有踏出第一步呢!” 孟音颔首,陶桃说的话恰好解开了她的心结,让她发现自己昨天一直在钻一个诡异的牛角尖。 按她的性格,她会无畏地和自己爱的人站在一起,可她却因为那个人的话,在原地打转,还把顾凌推了出去。 顾凌他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孟音揣紧了衣服,腾地一下站起身:“我要去找他!” “音音,你现在还在生病,要不喝了药再去吧?”陶桃松了口气,庆幸她能马上想通。 孟音也觉得自己嗓子有点不舒服,她想了想,正要开口,门却突然被打开。 来人是乔仪,她面色焦急,眼里满是泪水,几乎是扑倒在孟音面前。 “孟姑娘,求你快去府上看看,顾大人……他…” “他怎么了!?”孟音扶起她,心里立马紧张起来,连忙问。 “他要杀了陆云!”乔仪哭喊出声。 “什么?!”孟音大惊,立马向外面跑去,还不忘回头和陶桃说:“桃子你别跟着!我去看看!” 没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顾府。 院内,顾凌举着剑,张肃站在顾凌旁边,表情窃喜。 见顾凌的剑就要落到地上的陆云脖子上,孟音瞪大了眼睛,立马跑过去,一下扑到了他身上,按住了他的手。 “顾凌!不要!”她喊的很大声,声音更沙哑了。 顾凌皱眉看她:“你嗓子怎么了?” 孟音咳了两声,急道:“我没事,你别杀陆云,我有话要和你说!” “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他?”顾凌挑了挑眉,问。 孟音喘着气,看了眼乔仪。 方才在路上,乔仪已经和她说了,顾凌知道了他们在背后说孟音和他的事,陆云一人揽下了责任,现在他要杀掉陆云以示惩戒。 “我就是知道,你别冲动,我不是因为听到陆云和乔仪的话才和你说那些的!”孟音有些着急地说。 “是吗?”顾凌扬了扬嘴角,左手揽住她的腰,“那你是听谁说的?” 孟音瘪瘪嘴:“说出来,你会怎么样?” “怎么样?”顾凌嗤笑,眼神瞬间变得冷厉,他抱起孟音,转过身一剑刺到了张肃的手臂上。 “当然是杀了他。” 孟音只觉得双脚离地飞起,在空中转了半圈,下一秒就听到了膝盖跪倒在的声音。 “顾凌!你什么意思!”张肃握着胳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废物,陆云是我的心腹,你私自喊他办事,他会不告诉我?”顾凌用剑挑起他的下巴,狠狠地在他下巴上划了一刀。 “把他压下去。” 陆云和乔仪上前,将痛喊谩骂的张肃带了下去。 “顾凌!你敢杀我!你不怕你爹娘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吗!” 孟音听到这些话,赶紧去看顾凌的脸色。他神色淡淡,正垂眸看着她。 “顾凌……”她喃喃道。 顾凌蹙了蹙眉,伸手去摸她白净的脖颈:“嗓子怎么了?” 孟音摇摇头:“就是有点感冒了。” “感冒?” “就是着了风寒。” 孟音咽下唾沫,眼神真挚地看着他:“顾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顾凌觉得心里莫名一跳,垂眸看见她樱唇轻启:“顾凌,我们在一起吧。” “昨天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就对你冷眼相向。现在我想说,我们不做普通朋友,我们做男女朋友。” 她眸光微闪,双手按在顾凌的胸膛上,希冀地看着他。 “男女朋友?阿音,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孟音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和眼里的认真,她轻笑了下,踮起脚尖,在顾凌的脸颊亲了一下。 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又悄然离去,顾凌已经不会说话了。 他怔怔地看着孟音,一手轻摸被孟音吻过的地方。 “顾凌,你懂我的意思了吗?”孟音脸颊绯红,眉眼弯弯,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他一下抱起她,孟音被吓到,尖叫了一声。 “阿音,这是你自己选的,你考虑清楚了。”他手将她抱的很紧,生怕她会反悔。 即使现在反悔也没用。 孟音微凉的双手捧起他的脸:“想清楚了!不管发生什么,我和你一起面对。” “阿音!”顾凌将她放下来,难以置信地握住她的肩膀,“我没有做梦?” “笨蛋,当然没有!”孟音笑道。 顾凌卷曲的睫毛不停颤抖,他将孟音搂进怀里,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 “阿音,就算你不说,你也只能是我顾凌一人的。”他语气还算温和,内里却是不容拒绝和压抑的激动。 孟音笑着回抱住他。 她不知道,在她担心顾凌是不是很难过时,顾凌已经策划好了如何让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的计划。 第124章 流氓 “什么!?原来你昨晚是故意骗我的?”孟音听完顾凌的解释,气的直瞪他。 顾凌抱住她的手更紧了,他笑道:“阿音怎么会中了他的诡计?” 孟音撇嘴:“他说的正好是我担心的!” “无须担心。”顾凌抓住她白皙的手指,握在手里把玩。 昨日,由于顾凌一下午都没有在府上,直到晚上陆云才将张肃交代他们的事告知了顾凌。 陆云是他的心腹,他早就知道自己要除掉张肃,没想到他竟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去找找陆云办事。听到这个消息,顾凌不禁冷笑。 正好,他正愁没有借口除掉张肃,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料殿里的那些老家伙也不敢说什么。 “所以张肃的目的是要你们主仆离心?我还以为真要我走呢!”孟音道。 “如果我不杀他们,就是主仆离心,如果我杀了他们,就会让殿内的人觉得我不是一个好人选,滥杀无辜。”顾凌解释道。 “这张肃是卧底吧,就知道搞这些。”孟音愤然道,“那你昨天还故意那样!就是想和我吵架呗?” 顾凌俯首靠在她肩膀处:“没有,我原本以为阿音不会把他的话听进去。” 孟音垂下眼,顾凌不知道她以后会离开的事,这样想也正常。 “怎么了?”注意到她神色不对,顾凌抬头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哼,是不是我今天不来找你?我们直接就完蛋了?”孟音问。 “不是。”顾凌摇头,“我本来准备今天处理完事情就来找你的。” 他撒了谎,他故意叫乔仪去喊她,是想借机带她走,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那阿音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了?”他问。 “因为我觉得,我既然喜欢你,就得努力和你站在一起!”孟音做了鼓励的动作,斗志满满。 “好,只要阿音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把玩着她的头发,道。 孟音推了他一把,站起身。 “乔仪,你进来一下。” 乔仪推门进来,拱手道:“孟姑娘。” 孟音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走到一旁。 “乔仪,你把今天的事传到殿内和外界,宣传重点是顾凌细心谨慎,遇到疑案会查明白再动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做法和品德。” “是,乔仪明白。”她眼眸微动,看着孟音的眼神有些许愧疚。 “哼哼!”孟音拍拍手,得意洋洋。 今天听顾凌说,她才知道顾凌根本没有荒废事业,甚至殿中支持他的占绝大多数,剩下的只是在摇摆而已。 以后两人一起努力,殿主的位置那不手到擒来? 孟音偷笑着,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顾凌在慢慢靠近她。 他一把抱住她,轻声问:“阿音,笑什么呢?” 孟音回过头,冲他眨眨眼:“笑我终于有男朋友了!” 还是个帅气多金占有欲极强的腹肌男,她爱死了好吧。 顾凌笑了笑,伸手擒住她的下巴,俯首在她的唇角吻了一下。 “顾凌!流氓!”她脸瞬间爆红,推开他往后退。 “不是阿音先亲的吗?”他脸上倒是白嫩嫩的,脸皮厚的很。 “你!”孟音气极,只能用拳头去砸他。 两人在上面嬉闹,地牢里的张肃已经被蛊虫折磨死了。 死前,陆云告诉他,顾凌就是想除掉他,故意让人传他荒诞度日的谣言,让他自己找上门。 —— “子非,跟我去外面见个人。”奕安走到院外,对里面练剑的人道。 “是,公子。”他收起剑,跟了上来。 “公子,我们又要去见韩老吗?”子非问。 奕安点头:“没错,虽然逍遥派被除,但他并没有受到影响。” “这个韩老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子非下意识问了一句。 “只能说他不是一般人。”奕安道。 子非点头,抬眼瞧见前面有人发生争执,一群穿着麻衣的男人中间站着位穿红戴绿的女人,正推搡着一个体型娇小的姑娘。 “公子,要不我们换条路吧,前面好像是宜春楼。”他走到奕安身边轻声说。 奕安面色淡淡地瞥了那边一眼,道:“无碍。” 子非点头,两人不急不慢地走上前,看也没看那伙人一眼。 宜春楼是这里的青楼,他们这种情况应该是在强买强卖。 奕安心里想着其他事,那姑娘像看到救星一般,冲上前扑倒在他脚边,一下抱住了他的腿。 “公子!”子非喊了一声,伸手要去把那女子拉开,却被奕安拦住。 那姑娘浑身都是泥,现在她抓着奕安,把他淡色的衣衫给弄脏了。奕安本想抓起她的脖颈,却在这姑娘抬起头的一瞬间愣住了。 他原本被冰包裹着的心一下子融化了,双手颤抖着去扶起她。 那些宜春楼的人走上前,一个大汉猛地拉了女子的后衣领一把。 “公子救我!”她哭喊出声,一双杏眸红通通的,像是哭了很久,脸颊上还有红肿,应该是被人打了。 奕安的眼睛像焊在她脸上一样,子非也呆住了,因为这姑娘,竟然和公子让他打听的陶姑娘长着八分肖像的脸! 奕安在看到她脸的那一刻,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陶桃还在奕清府,怎么可能会沦落红尘? 穿着稍稍暴露的女人扭着腰胯走上前,轻笑道:“让公子看笑了,这姑娘是昨个新买的,今天想逃被我们抓住了。不如公子去里面看看?” “多少钱?”他并未看那女人一眼,只是看着这个姑娘。 她缩着肩膀,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这张脸,这眼神,都像极了她。 “公子这意思……是要买下她?”女人盈盈笑道。 “对。”奕安瞥了她一眼,女人莫名觉得脊背发凉,这男人看似温和,却给人无端的压迫感。 她比了个手指:“这个数。” 奕安看向子非:“给她。” 子非拿出银子,递给了女人。 女人收了钱,那些大汉也跟着她回去了,现场一时只剩下三人。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姑娘抱着双臂,颤抖着眼睫看他。 奕安勾起嘴角,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她伸缩了一下,眼前的男人长相俊逸,神色温和,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很奇怪,喜悦和悲哀混合一体,好像很早就认识她一样。 她咬着嘴唇,默默看着他。 “子非,你去告诉他,今天有事,改日再议。” “是。” 子非走后,他用手指轻轻摩挲她细腻的下巴,上面有些泥垢。 “跟我走,好吗?”他轻声问,声音能蛊惑人心。 姑娘红了脸,她是被家人卖出抵债的,现在遇到好心人救了她,她不能再回那个狼窝了! “公子买了我,我理应跟公子走。”她道。 “真乖。”奕安脱下外衫披到她身上。 要是她也能像你这样乖就好了。 —— 回到府上,奕安让人准备热水,又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 洗干净后,寻雁穿着大很多的衣服,光着脚去找他。 奕安正在书房里喝酒,听见敲门声,便直接让她进来。 她还有些害怕,这身白衫在她身上像是随时能掉下去一般,她往前走时,肩头的衣服滑落,露出里面圆润饱满的肩膀。 寻雁站在原地,不安地搅动着手指。 奕安抬起眼皮看她,眼前的人不停变换,从白衣到粉衣,从局促不安到温柔可爱。 他突然笑了,喃喃自语:“阿桃……” 第125章 以后你就叫寻桃 寻雁听见他说了什么,但绝对不是叫自己的名字,她走上前,心里忐忑极了。 奕安闭上眼:“过来。” 她走上前,跪坐到奕安面前,弱弱呼唤:“公子。” 奕安抬起她的下巴,眼珠在她身上流转。 他转而去抚摸她的脖颈,寻雁颤抖着身体,不敢闪躲一步。 “阿桃……你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吗?”他蹙了蹙眉,去拉她胳膊旁的衣服。 寻雁低垂着头,隐隐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她并不知道他嘴里的阿桃是谁,但她能肯定,他认错人了。 “公子。”她闭了闭眼,双手抓住他的胳膊。 “我……”她抬起一双水眸,努力做出千娇百媚的样子,微抖的嘴唇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和抗拒。 她露出这般的神情时,奕安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瞥了眼她皙白的手。 她的眼神向来是纯真无辜的,怎么会做出这般魅惑的样子? 她不是她。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孩,近距离观察,他发现她和陶桃有些地方完全不一样。 他一把擒住她的下颚,冷道:“穿好衣服。” 寻雁一愣,赶紧从他怀里爬起来,把身上的衣服给整理好。 奕安扶着额头,果然,无论眼前的人是谁,他脑中只希望看到那双干净澄澈的双眼。 可惜那双眼里再也装不下他。 他突然升起一股懊悔,懊悔自己欺骗了她。 可她又怎么懂自己的苦楚?看着明明属于自己的一切被奕清夺走,包括她! 这样想着,他心里的一丝懊悔烟消云散,一股邪火以极快的速度蔓延。 他看向寻雁,朝她勾了勾手指。 “过来,坐我腿上。” 寻雁还有些发愣,看见他眼里的命令后,只得上前坐到他腿上。 奕安看着她柔和的侧脸,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她和陶桃像极了。 他轻笑了下,好像完全将她当做了陶桃,大手在她的腰间拍打了一下,发泄自己刚刚的气愤。 寻雁身体微颤,不知所措地扭头看他。 “你叫什么名字?” “……寻雁。”她低声道。 他手指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道:“以后你就叫寻桃。” 寻雁点头,握紧了双手,他给自己改了名,她可以留在他身边,再也不用过回以前的生活了。 —— 听了子非的解释,顾淮和韩老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尤其是韩老,他笑眯眯地让子非下去,奕安背后的权势不小,他们还站在统一战线。 和上次不同,韩老的脸年轻了不少,不是那个年迈的老头样子。 顾淮看向他,道:“我这次来是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或许对你的计划有帮助。” “哦?顾公子说来听听。”他立马来了兴致。 “要真正成为四大门派的门主,必须找到所属的玉简。”他道。 “玉简?”韩老扬了扬眉。 “没错,玉简相当于身份的象征。四大门派的人认简不认人,只要谁拿到玉简,他们就默认那人有统领门派的能力。”顾淮手指抚摸杯壁,慢慢解释。 “顾公子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他问。 顾淮喝了口茶:“之前找到了我父亲留下的遗物,里面和我二叔的信件中有提到。” 韩老垂下眼,额头上的青筋不停跳动。 只要他拿到玉简,他就不用费尽心思挑起他们的矛盾,就可以直接统领四大门派! “只是我父亲也没有提到玉简在哪,可能需要我们自己去找。”顾淮说。 “好,我知道了。”韩老握紧了拳头,眼里的野心昭然若揭。 —— “你说什么?夏侯羽有相好的姑娘!?”软榻上,夏侯静瞪着一双精明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千真万确,夫人,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丁庄半弯着腰,道。 夏侯静冷静下来,道:“既然传的这么快,就证明是他故意为之,想叫我死心!” 丁庄点头,她的想法也不无道理。 “可是夫人,不管怎样……夏侯公子都对秦小姐没有半分情谊啊。”丁庄道。 夏侯静哼笑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不管他到底有没有相好的,现在他在逍遥城,做什么我压根就不知道。” 她长吸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巨大的决定:“他必须娶菡霖!你去告诉她,过两日,我们去逍遥城。” 丁庄点头哈腰:“是,夫人。” 秦菡霖一直住在夏侯府上,丁庄将事情告诉了她,只说是去逍遥城避暑游玩,不为别的。 待他走后,秦菡霖的侍女墨儿担忧地看向她:“小姐,真的只是去避暑吗?” 秦菡霖表情颇有些凄然,她道:“你我都知道没这么简单,前些日子,四大家族在逍遥城把逍遥派铲除了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想必她是等不及了。” “那小姐真要嫁给夏侯公子吗?”墨儿又问。 秦菡霖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傻丫头,那是我说嫁就嫁的吗?何况夏侯公子本就不想娶我,只是……” 她不一定非得嫁给夏侯羽。 其他三个也行,只要能让她秦家摆脱夏侯静的束缚,她嫁给谁都行。 夏侯静非要让她嫁给夏侯羽,就是想拿捏秦家,拿捏夏侯羽。 她一直生活在怎样一个环境呢?二叔因为是入赘到夏侯家,在夏侯静身边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自己爹娘也深受影响,做什么事都被夏侯静管控,从来没有话语权。 在她几岁时被强行要求到夏侯府来居住,被迫离开了自己的爹娘,她就知道了夏侯静这人的控制欲和野心有多恐怖可恨。 她没办法,她无法考取功名,就只能靠其他办法让秦家和自己脱于水火。 这个办法,就是嫁给可以和夏侯静抗衡的人。 而这个人,除了四大家族,她想不到别人。 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夏侯静和她二叔没有子嗣。为了家族,她只能如此。秦菡霖握紧了手,嘴唇被她咬的嫣红。 “小姐,你怎么了?”墨儿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菡霖站起身,柔柔摇头:“没事,去收拾东西吧。” 墨儿点头,扶着她进了屋子。 —— 由于夏侯羽这几天都没有来奕府上住,他会时不时派萧闲来查看夏念的情况,这正合萧闲的意。 “萧公子,什么事这么急?”夏念见他额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将帕子递给了他。 萧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没事,就是怕待会下雨,所以速度快了点。” 夏念被他逗笑:“那就等雨停了再来。” 他立马摇头:“不行,不能让夏姑娘等久了。” 夏念“啊”了一声,疑惑道:“我等久什么?” 萧闲见她眨巴着眼睛,比平日要温柔些,不禁脸颊泛红,嘟囔道:“没事……” 夏念淡淡一笑,坐到了石凳上,装作不经意地问:“夏侯公子最近好吗?” 萧闲一愣,回道:“一切都好,只是有点忙。” “嗯。”夏念点头,“忙点好。” 忙点就不会一直念着她了。 她低垂着头,萧闲看出她神色落寞,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静静地坐在她旁边。 这一幕恰好被刚准备去外面的韩柳依看到。 单相思?她一下看出了其中真谛,狡黠地笑笑,飞身离去。 第126章 谁说我讨厌他了 “顾凌!”孟音大步来到他的书房,一下推开了门。 里面,顾凌正在看信件,旁边站着陆云。 见她来了,陆云识相地走了出去。 “阿音。”顾凌放下信件,向她走来。 “你看什么呢。”孟音敏捷躲过他的双臂,一下跑到书桌前。 顾凌道:“是殿中人给我信,说有了玉简的下落。” 说完,他将孟音抱到书桌上坐着,两手撑着桌面。 “玉简是什么?”孟音放下信,上面的字草的很,她看不懂。 “要想让噬魂殿的人真正承认我成为殿主,就得找到玉简,相当于是一个证明实力和身份的东西。”他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在哪里呀?我们去找!”孟音双臂搭在他肩膀上,笑道。 顾凌抱住她,将头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不急,阿音今天还没有吻我。” 孟音被他的头发和呼出的热气弄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缩了缩脖子:“好痒啊,走开走开!” 话音刚落,顾凌就抬头含住了她的下唇。 孟音顿时愣住了,顾凌亲的很温柔,她身体发软,连推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亲了好一会,顾凌缓缓离开了一点距离,见怀里的孟音呆呆的,嘴唇被他弄的嫣红,不禁笑出声。 “阿音,你怎么了?” 孟音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 “顾凌,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她愤愤地说。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顾凌让孟音住到他府上,孟音不同意,顾凌退而求其次,只要每天亲他一下他就同意孟音住奕清府上,才开始孟音还觉得没事,毕竟情侣亲吻是很正常的事。 可这个臭流氓大坏蛋!老是晚上搞偷袭,她有时候迷迷糊糊的都睡着了,还被他亲醒! 好在顾凌并不会做出格的事,只止步于亲吻。 “阿音才发现吗?”他坏笑着说。 孟音撇撇嘴,顾凌胆子一直很大,只是她之前选择性忽视了。 “那这个玉简,我们是不是要去找?”她转移话题问。 “嗯呢,裴玄溪他们或许还有什么消息。”顾凌说。 孟音一下来了兴致:“那好呀,他们都在奕府,你一会和我一起回去,正好可以问问他们。” 顾凌点头,伸手将她额上的刘海整理了一下:“好,阿音这么说了,我当然拒绝不了。” 孟音咳嗽了两声,故意问:“顾凌,你还说你之前没有过女人,亲的这么熟练,恐怕没少亲吧?” 说完,她探究的目光在顾凌身上扫了下。 顾凌手指摩挲着她的嘴唇,漆黑的眼瞳含着笑意:“我之前有没有,阿音还不知道?为了给阿音好的体验,我特意买了书来学。” 孟音瞪大了眼睛,谁说他们古人含蓄的! —— 两人一起来到奕府,孟音惊讶的发现夏侯羽也来了,林越和韩柳依反而没看到人。 正好大家都坐在凉亭下谈事情,清风徐徐,好不自在热闹。 孟音心里升起一股惬意感,拉着顾凌快步走去。 “音音,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说事呢。”陶桃见二人来了,上前挽住孟音的胳膊笑道。 “什么事啊,怎么还开上会了?”孟音扫视几人,见大家神色如常,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是玉简的事。”陶桃回答。 “这么巧,我和顾凌就是来说这事的。”孟音笑嘻嘻地说。 “怎么,三位有玉简的下落了?”顾凌坐到石凳上,问。 奕清摇头:“并没有,只是想告诉你们,越早拿到越好。” 顾凌认同的点头:“我这倒是有点,听说在莲云城,但他们也不确定。” “这玉简……到底是什么东西?”夏念问。 “所谓玉简,就是能证明每代四大门派接管人身份的东西,这东西很神奇,在上一任接管人死后,它就会回到一个地方,等下一任接管人找到它。”夏侯羽解释道。 “我去,这么神奇,搞得像玄幻小说一样。”许筝感叹道。 “嗯,既然顾兄说了莲云城,那我们就去一趟,我先派人去打听一下。”裴玄溪说。 “那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吗?又可以旅游了,哈哈!”许筝问他。 “阿筝,当然要一起了。”裴玄溪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眼里却浮现出担忧。现在她们四人在江湖上已经人知道了,四人暗里解决了不少打听她们消息的人,但总有疏漏,只有待在他们身边才安全。 “棒!”孟音和许筝高兴地手舞足蹈。 —— 一伙人一起吃了饭,几人关系好了很多,还喝了酒,许筝和孟音竟然用杯子当话筒,当着几人的面唱歌。 顾凌和裴玄溪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她们安静下来,陶桃红着脸颊,抱着酒杯迷迷糊糊地说:“别呀,我觉得好听,再唱一首!” 孟音一听,立刻来了劲,使劲用手推顾凌:“听到了吗,桃子说好听!” “是好听,我只是担心你嗓子会痛。”顾凌抚摸她绯红的脸颊,轻笑着说。 除许筝裴玄溪和陶桃外,其他几人都投去了生无可恋的眼神。 真的……好听? 孟音嘿嘿笑了几下,无意识地用手指碰了一下顾凌的喉结。 顾凌一下抓住她乱动的手,将她抱起往里院走去。 “音音怎么走了,好奇怪。”陶桃撑着脸,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奕清无奈按住她的手,后悔把这坛多年的桃花醉拿出来,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几个姑娘来说劲就有点大了。 “阿桃,别喝了,喝多了明天难受。”他劝道。 陶桃其实已经醉了,她还是自以为很清醒,对着奕清摆手:“不会难受,我又没有醉。” 说完,她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这不是二吗?我清醒的很。” 往往沉沦的人最喜欢说自己清醒。奕清看着她迷迷糊糊的可爱样,感觉心都要化了,顺从地说:“好好,没有醉,但我们该睡觉了。” 陶桃倚靠在他怀里,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 她双眼朦胧,眼尾染上一丝妩媚的粉色,嘴唇微张,无辜地看着他。 奕清吞了吞唾沫,伸手点了她的睡穴,将她抱进了房里。 一旁的许筝还在闹腾,裴玄溪哄着劝着让她喝醒酒汤,好不容易喝下去一口,许筝一下全给吐了出来。 眼前的场景夏念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外面走。 夏侯羽本来就注视着她,见她醉酒离席,赶忙追了上去。 夏念走到廊下,一个站不稳靠到了柱子上。 风将她的发丝和裙摆吹起,她看起来摇摇欲坠。 夏侯羽立马跑上前扶起她。 “夏姑娘,小心点。”他担忧地看着她,夏念喝了酒和平时不太一样,多了几丝脆弱。 “要不要我扶你去休息?”夏侯羽问。 夏念看向他,眼前朦胧一片,她只依稀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夏侯……羽?”她喃喃道,表面不太确定,潜意识希望是他。 夏侯羽闻到她身上的酒气,突然想到一句话。 醉了酒的人最容易说出真话。 他凝视着她,问:“你希望是他吗?” 沉默了两秒,夏念柔声道:“希望。” 夏侯羽心里怦怦直跳,眼里闪过狡黠,故意问:“你不是讨厌他吗?为什么还希望是他?” 夏念突然笑了,眼里浮现出泪光,她一手扶着柱子,低垂着头:“谁说我讨厌他了?我喜欢他。” 第127章 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此话一出,夏侯羽内心只觉惊涛骇浪,他勉强冷静下来,笑着说:“可是你拒绝了他。” 夏念闭了闭眼,泪珠顺着她的脸庞滑落 “是啊,我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他轻声问,“你不相信他?” “我相信他。”夏念抬起头,眼里带着悲伤,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她蹙了蹙眉,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熟悉。 夏侯羽定定地看着她,她咬着嘴唇,同样注视着他。 夏念说喜欢他,那为什么还要拒绝他?夏侯羽想不通,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恼意。 他走到她面前,一手撑在柱子上,手指抬起夏念的下巴。 “夏姑娘,今晚的话我记住了。”他看着夏念有些迷茫的双眼。 “夏侯羽?”夏念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只看着他微闪的双眸。 “是我,是不是后悔说那些话了?”他坏笑着故意问。 夏念看着他,目光炽热。 酒劲上头,她再也克制不住内心一直被压抑的感情。 夏侯羽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假意威胁道:“后悔也没用,除非你…” 话还没说完时,他就闻到一股清香,随之而来的是唇上微凉的触感。 夏侯羽一时呆住,再也动弹不得。 他垂眼看到夏念柔顺的发顶和微颤的双肩。她身上残留的酒香在他鼻尖环绕,她不会亲吻,只是维持着这个动作,但这足以让夏侯羽失去行动力。 她双手紧抓他胸前的衣服,亲完后,她还得意的笑了笑,神色是往日不曾有的狡黠:“夏侯羽,我知道是你。” 夏侯羽双唇微张,整个人只有眼珠在动,他听见了夏念的话。 所以她知道自己是夏侯羽,才吻了自己? 他抿抿唇,上面遗留的香甜告诉他,夏念真的亲了他。 夏侯羽低下头,沉声道:“夏姑娘,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再一次抬起她的下巴,紧盯她嫣红的嘴唇,咬牙道:“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对我毫无防备?” 夏念轻笑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夏侯羽立马反驳。 夏念没回答他,两人互相对视。 突然,夏念倒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夏侯羽一愣,无奈叹息,将她抱了起来。 好吧,他还真是正人君子。 私心作祟,夏侯羽将夏念带回了夏侯府。 今晚她说的话他一字一句都记着,明天他要好好盘问一番。 再次回想起夏念的举动,夏侯羽红了耳朵。 他命人给夏念沐浴,又亲手喂了她醒酒的汤药,坐在床头看了好一会才悄然离开。 —— “夫人,前面就是逍遥城了。”丁庄坐在马车外,对里面的夏侯静说。 夏侯静正在闭目养神,听见他的话,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伯母,羽哥哥他现在就在逍遥城吗?”秦菡霖试探着问。 夏侯静听见她的话,笑着睁开了眼,双手握住她的手:“对,想必他呀,见到你定要乐开了花!” 秦菡霖羞涩地低下头:“恐怕他已经不记得菡霖了。” 夏侯静宽慰地拍拍她的手:“熟悉熟悉,感情自然就起来了。” 秦菡霖没有反驳,只是微微颔首。 夏侯羽见夏念一直不醒,便先出门给她买吃的。 他前脚刚走,夏念就从床上醒了过来。 周围有些陌生的环境叫她愣了几秒,外面的侍女听见里面的动静,敲了敲门问:“夏姑娘,你醒了吗?” 夏念低头看了看身上,不是她昨晚穿的那身,明显是新的衣服。 突然,她脑中一阵刺痛,昨晚的回忆像幻灯片一样在放映。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用双手捂住脸。 她说她喜欢夏侯羽!还吻了他! 夏念懊恼地拍打了一下床,后悔自己昨夜那么放纵。 她就知道自己不该喝酒!这下好了,这里肯定是夏侯府,按夏侯羽的脾性,他定要问自己昨晚的事。 “怎么办。”夏念呢喃了一句。 外面的侍女见她没有回答,便推门进来了。 见她坐在床上,头发还有些凌乱,立马道:“夏姑娘,我伺候你起来吧,夏侯大人交代了,要我好好服侍你。” 还没等夏念回答,伶俐的小丫头便上前,拿起衣裙就要给她穿。 夏念还处于巨大的震惊当中,像一个易碎的玩偶一般任她摆弄。 “夏侯羽呢?”夏念开口,这才发现自己喉咙并不是很难受,想必是夏侯羽定点给她喂了水。 “大人他出去了,说是要给姑娘买些吃的。”侍女回答完,又打了水给她洗脸。 夏念坐在梳妆桌前,看着自己素白的脸蛋和还算红润的嘴唇。 她又想起了昨晚的事,一股极大的羞涩涌上她的心头,再看镜子,她的脸颊已经绯红一片了。 “编个简单的发髻就好。”夏念道。 侍女点头:“好的,姑娘。” 收拾好一切,夏念立马就要回去。 侍女还没来得及拦住她,门口的守卫就先挡在门口:“夏姑娘,夏侯大人说要等他回来你才能出去。” “什么?”夏念蹙眉。夏侯羽搞软禁这一套? 她伸手去推两人,守卫也不敢碰伤了她,只是挡在她面前。 “让开!”夏念冷着面孔,道。 “夏姑娘,你别为难我们了。”守卫哭丧着脸说。 夏念没有办法,只好转身准备回屋,不远处却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什么人在那拉拉扯扯的!” 夏念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深绿色的端庄女人缓缓走来,在她身边还跟着位气质娴静的姑娘,两人身后是好些侍女和侍卫。 夏侯静眯了眯眼,看见是一位姑娘,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走近一看,她心里一惊,眼前这姑娘不施粉黛,只穿着素衣,气质清冷出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夏侯府? 夏侯静心里警铃大作,率先开口问:“这位姑娘是?” 夏念回道:“我是夏侯公子的朋友。” “朋友?”夏侯静上下打量她,她可从未听说过夏侯羽有这位朋友。 她突然想起江湖上的传闻。难道她是夏侯羽的相好?想到这个,夏侯静看向夏念的眼神更多了一丝敌意。 夏念对她的眼神感到很不适,她神色淡淡:“想必婶子是夏侯公子的亲戚吧,他出去了,你可能得等会。” 说完,夏念转身就要走。 “等等!”夏侯静厉声喝住她,“我们夏侯府怎么会出现这种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她瞥了眼前面的守卫:“萧闲呢?把他喊过来!” 夏念回头,并没有被她的话激怒,只是冷笑着问:“这就是大家贵族的教养吗?随意说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姑娘来历不明?” 她清透的双眼带着戏谑,淡淡扫了眼夏侯静。 夏侯静顿时来了气,在她看来,这里是夏侯府,是她说了算。 她指着夏念:“来人,把她绑起来!” 旁边的秦菡霖试图阻止她,却被夏侯静旁边的李婆婆按住了手。 伺候夏念的侍女立马上前道:“不可呀夫人,夏姑娘是夏侯大人亲自带回来的,说要好好伺候!” 夏侯静冷哼一声:“怎么,如今夏侯家轮到他做主了?” 她见夏念瞪着她,抬腿向她走去。 刚迈出一步,一枚飞刀从房顶上刺下,直接插进了她脚尖前面地砖上的缝里,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房顶上,夏侯羽一手拿着东西,另一只手两指把玩着飞刀,半蹲着看着下面的人。 “怎么,难道该你做主?”他依旧笑着,眼里却投射出寒冷的目光。 第128章 不同意不行 夏侯静见他来了,刚刚还疾言厉色的脸顿时堆起了笑。 “羽儿啊,你想找通房可以告诉姑姑一声啊。” 话音刚落,夏侯羽手上的飞刀又朝她飞来,吓的夏侯静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秦菡霖去扶她,差点被带着摔倒。 夏侯羽飞身下去,伸手抱住夏念的肩膀。 “别怪我没警告你,说话注意点。”夏侯羽冷着脸说。 夏念去看他的侧脸,这样的夏侯羽还真少见,往日他还是挺爱笑的。 夏侯静心里气愤不已,可夏侯羽的脾气她清楚,现在不能逆着他。 她深吸口气,道:“你现在对你姑姑就是这个态度?” “还有更差的待遇,你想要吗?”夏侯羽冷笑着问。 说完,他不顾夏侯静脸上的五颜六色,转而看向夏念,收起了身上的戾气。 “没事吧?”他温声问。 夏念摇头,“没事。” 夏侯静看了一眼李婆婆,她立马会意,挥手让后面的人都退下。 夏侯静拉着秦菡霖上前:“羽儿,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的玩伴,菡霖。” 秦菡霖还处于震惊中,她对夏侯羽早没了印象,往日她在深闺当中,只听说过夏侯羽是夏侯家的继承人,不管能力还是相貌都非常人能及,今日一见,她才知道夏侯羽和伯母如此不对付。 听了夏侯静的话,夏念隐隐猜到这位应该是夏侯羽之前说的造谣他定亲的人,而旁边这位姑娘应该传闻对象了。 夏侯羽并未看她,只是睨着夏侯静,问:“你来逍遥城做什么?” 夏侯静哼笑一声,她理所当然道:“姑姑看侄子,还需要报备吗?这次我带菡霖来,一是想来看看你近来的情况,二是想让你们两人培养培养感情。” 夏念看了眼秦菡霖,她眼神怯怯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夏侯羽,但气质温润如兰,相貌也好,一看就是大家族的女儿,这样的姑娘……或许真的适合夏侯羽。 “夏侯静,你是不是忘了教训。”夏侯羽松开夏念,两步跨到夏侯静面前,双臂环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还笑着,夏侯静却陡然感到一股压迫感。 “全治的舌头,江湖上的传言,您老是不是记性不好?”他戏谑地扫视着她。 想起全治血腥的舌头,夏侯静就气得浑身发抖,她终于忍不住,想拿出长辈的架子教训他,夏侯羽却转过身,语气阴冷: “别怪我没提醒你,别在背后搞小动作。” “夏侯羽!我是你亲姑姑,你就这个态度?你是忘记你死去的父亲吗!”她再也忍不住,大吼出声。 利剑出鞘的声音骤然响起,连夏念都被吓到了。 夏侯羽举着剑,对准了夏侯静的脖子:“我要是忘记了他,你早就没命了,给我老实点。” 说完,他收起剑,上前抱起夏念,飞身离去。 “伯母,您没事吧?”秦菡霖也心有余悸,那剑被拔出时,她看到了夏侯羽眼里强烈的杀意。 夏侯静被气的差点晕过去,秦菡霖扶着她坐到廊下。 “这死小子!”她骂道,“真是不识好歹。” 秦菡霖试探着说:“伯母,羽哥哥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夏侯静突地看向她,眼神好像在责怪她不作为。 “那野丫头什么来历都不知道,怎么能当我们夏侯家的儿媳。” 她眼神忽然变得温柔,拍了拍秦菡霖的手:“菡霖,伯母我只看好你。” 秦菡霖抿抿唇,默默点头。 夏侯羽带着夏念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夏侯府。 “带我回奕府。”夏念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侯羽冲她一笑,眼里早没了刚刚狠厉的样子。 “我正有此意。” 夏念吞了吞口水,他绝对是要和自己说昨晚的事! 到了奕清府上,院子里静悄悄的,想来其他人都在休息或者出去了。 夏念心里想着对策,没有注意到夏侯羽直接将她带回了她自己的房里,还关上了门。 “夏姑娘,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他笑嘻嘻地问。 夏念暗叫不好,伸手要去开门,却被夏侯羽抓住手臂。 “我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我都忘了。”夏念一急,直接脱口而出。 夏侯羽摸着下巴,俯首凑近她:“夏姑娘,我也没有说是昨晚的事啊。” 夏念抿着唇,心里骂自己笨。 “你这个样子,不是昨晚的事还能是什么?”她稳住心神,道。 “是吗?那夏姑娘能说说看昨晚发生了什么?”他问道,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她的嘴唇。 夏念后退一步,看他的眼神有点闪躲:“我说我忘了。” “忘了?”夏侯羽轻笑着靠近她,“那我帮夏姑娘回忆一下吧。” 夏念用手推他:“不用!” 他无辜地眨眨眼:“我还没说我要做什么呢。” 夏念转过身,控制住有些颤抖的嗓音:“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那都是酒劲上头,夏侯公子不要忘了,我们说的做朋友。” 半晌,夏侯羽都没有反应,夏念还以为他走了,刚要松口气,一回头却被他从后面抱住。 “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他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语。 夏念心里一动,挣扎的手停了下来。 “你现在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我等你。”等你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后半句话他没说,夏念却想得到,呼吸都有些凌乱了。 “你等我什么?现在你姑姑不是带着你的未婚妻来了吗?”夏念想到刚刚的事,有点赌气似的道。 “未婚妻?”夏侯羽想了想,刚刚他连旁边的秦菡霖看都没看一眼,现在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没有未婚妻,如果真要说有,那就是你。”他厚脸皮的说。 “谁是你未婚妻了?”夏念红了脸,极力控制有些乱了的呼吸。 夏侯羽笑嘻嘻地看着她:“不同意不行哦。” 听见他小孩一样的语气,夏念竟然拿他没办法。 她叹了口气,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丁庄急匆匆推开房门,单膝跪在地上:“夫人,查到了。” 夏侯静喝了口茶,淡淡道:“说。” “今天那姑娘叫夏念,背景一片空白。”他声音有些颤,听的夏侯静皱起了眉。 “一片空白?难道她哪方门派故意派来接近夏侯羽的?”她道。 丁庄摇了摇头,伸手擦掉自己额上的汗水。 夏侯静放下茶杯,“叫你去查个人你这么急做什么?” “夫人,和夏姑娘相熟的还有另外三个姑娘,她们……她们…” “快说!” “她们都和其他三大家族的继承人有瓜葛!”丁庄道。 “什么!?”夏侯静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 “江湖传闻是真的?可这也太蹊跷了,怎么可能刚好四个就认识?”夏侯静手扶着胸口,心里感到匪夷所思。 “而且她们现在都住在奕府!”丁庄补充道。 夏侯静眉眼一横:“明天去拜访奕府!” 第129章 谁给你的胆子 昏黄的屋内,韩柳依坐在榻上玩围棋。 门被推开,韩老从外面走进来,他的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在他清明的眼睛旁显得有些突兀。 “爹爹!”韩柳依跳下来,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柳依,事情做的怎么样?”他摸了摸韩柳依的头,和她一起坐到榻上。 “嗯,他们对我并没有怎么防范。”韩柳依歪头笑道。 “几个毛头小子,看你是女儿家,就放松警惕,这样怎么担得起大任?”这话看起来苦口婆心,他的表情却极为戏谑。 韩柳依嘻嘻笑了两声,道:“我发现顾凌和奕清二人,和那两个姑娘的关系不一般。” “此话怎讲?”韩老看向她。 “顾凌经常来找孟音,而且还是晚上,有次我出去差点被他看到。”她想起那个场景,现在还心有余悸,“陶桃的屋子就在奕清旁边,我第一次去时他们两个就举止亲密。” “嘶……这四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韩老摸了摸下巴,眯着眼思考起来。 “我查过了,她们无亲无故,却能把他们四个的魂都勾走,绝对不简单。”韩柳依道。 韩老呵呵一笑:“再怎么样她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柳依,交代你的事不要忘了。” “是!爹爹。”韩柳依抿抿唇,试探着问,“爹爹,我救了师哥,这事你知道吧?” 韩老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你有事能瞒过你爹吗?你救他无妨,只要能好好控制他就行。” 韩柳依晃了晃他的胳膊:“爹爹最好了!” —— 实在受不了夏侯羽太过热烈的目光,夏念放下手里的书,无奈道:“夏侯公子,你没有事情要做吗?” “夏姑娘怎么这么说……”他眨眨眼,声音委屈“我是练完剑看完书听萧闲汇报完阁内的情况才来找你的。” “可是现在才早上,你一个时辰就做了这么多事?”夏念挑眉,探究的目光扫向他。 “嗯哼。”夏侯羽点头,“做事在精不在时间多少。” “好吧。”夏念重新拿起书,对他妥协了。 夏侯静来后,夏侯羽又回到了奕清府上,理所当然的说府上有母老虎,他待不下去。 外院,阿烁推开书房的门,手上拿着张拜帖。 “夏侯静要来我府上?”奕清看完,狐疑地看向阿烁。 陶桃问:“夏侯静?不是夏侯公子的姑姑吗?昨天我听念念说了。” 奕清看向她,点头道:“没错,她在江湖上挺有名的,自从夏侯羽的双亲去世后,就是夏侯静在主管夏侯家的事,夏侯羽被选为继承人后——” 他笑了下,“她的权力就被架空了。不知道这次她来,是想干什么?” 陶桃听了夏念的话,对她的印象并不好。 “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吧……”她道。 “无碍。”奕清搂紧她的腰,“她是夏侯家的人,就交给夏侯羽处理吧。”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奕清就带着陶桃去外面玩了,裴玄溪以教许筝使用暗器为由,这两天一直拉着她往外跑,下午也不在。 孟音被乔仪喊走去了顾府,说是有重要的消息。 整个府上除小厮侍女外,就剩下夏侯羽和夏念。 夏侯静带着秦菡霖来时,两人正在院子里聊天。 “羽儿,原来你在这呀!”夏侯静笑道,好像完全忘记了那日的事。 “看来羽儿现在和奕公子的关系……还不错?” 夏侯羽正和夏念聊的开心,突然来了个人,还是夏侯静,一时气闷,只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姑管的可真宽。” “呵呵,你是我唯一的侄子,做姑母的当然得操心你的事了。”她笑着坐了下来,还不忘拉着秦菡霖。 “奕公子呢?”她四处看了看,“我不是给他送了拜帖?” “他有事出去了。”夏侯羽手撑着脸颊,“姑姑若是没事做,怎么不和姑父生个孩子?” 他戏谑的在她身上扫了几眼:“莫非是有其他人?” 夏侯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没想到他竟然猖狂到如此地步,敢在秦菡霖面前说这些。 秦菡霖抿着唇,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突兀。 夏侯羽的姑父,也就是她二叔,长着副好皮囊,身体却格外羸弱,两人结婚到如今,他没有纳妾,可夏侯静也没有孩子。 “羽儿惯会开玩笑。”夏侯静想到今天还有事,稍稍冷静下来,依旧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 “姑姑若是无事,那可以走了。”夏侯羽并不吃她这套,虽然他不是这里的主人,还是给她下了逐客令。 奕清的意思,不就是让他来打发么? “今日来本来是想问候一下奕家的小辈。”她道,“却不想遇到我这好侄子。羽儿,菡霖与你情分不浅,明日我回青龙城,菡霖就留下来你照顾了。” 此话一出,夏侯羽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她是秦家的人,何时需要我照顾?” 夏侯静拿出手帕做哭泣状:“这孩子可怜的紧,算命的说她命数不好,身边必须得有个至阳之体才能撑起她的命数。” 她吸了吸鼻子:“我说了你的八字,他说就是你!羽儿,菡霖怎么说也是咱家亲戚,难道你要看着她年纪轻轻就……” 她说的实在可怜,连眼角都掉出眼泪。 夏念听得满脸无语,这编的也太假了吧? 果不其然,夏侯羽一下嗤笑出声:“怎么?天下就我一个至阳之体?” 夏侯静摇头:“可她也是你的妹妹呀!” 她伸手扯了下秦菡霖的衣袖,示意她说句话。 “羽…哥哥,可能要给你添麻烦了。”她低眉顺眼的,叫人见了着实心疼。 “夏侯公子是男子,而且还未婚,秦姑娘还没有出阁,和他一起生活的话,可能会坏了秦姑娘的名声。”一直未出声的夏念突然开口,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夏侯静收起刚刚的劲头,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夏念,眼里多了丝探究。 这姑娘比她想的要聪明。 秦菡霖也握紧了手,夏侯静这是完全不把她的名声当回事,要是到时候她不嫁给夏侯羽,那她该怎么办?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都是亲戚。”夏侯静冷声道,“何况,我们家的事,需要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她话音刚落,一枚飞刀从她侧边刺过,直接削掉了她后面垂挂着的挂坠。 “谁给你的胆子说她的?”夏侯羽站起身,手里把玩着另一把飞刀。 此举让在场的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夏侯静,那飞刀离她的脸颊只有一点距离,稍微不慎,就会划破她的脸。 “夏侯羽!”她尖声叫着,站起身和他对视。 但夏侯羽太高,此时他阴沉着脸,气势上完全压住了她。 夏侯静拽了一把秦菡霖:“菡霖今天是由我亲手交给你的,要是让她出了什么事,就和你姑父去交代吧!” 她尖声说完,拉着秦菡霖就走了。 秦菡霖心里忐忑极了,还要努力淡定下来,问夏侯静:“伯母,您没事吧?” 夏侯静面色铁青,摇了摇头。 第130章 改变命数 夏侯羽坐了下来,面色也不大好。 “夏侯公子,你这姑母……到底怎么回事?”夏念也被刚刚的事吓到,她没想到夏侯羽竟然这么护着她。 夏侯羽收起浑身的戾气,道:“她想靠秦菡霖来控制我。” 夏念不太懂,问:“什么意思?” “秦菡霖父亲的弟弟,也就是我姑父,当年为了秦家入赘到夏侯家,后面我父母死了,就是夏侯静掌管全家,现在我被选为继承人,她的权力都到了我手上,她当然不甘心。”夏侯羽耐心解释。 “所以,她让秦姑娘嫁给你,一是因为秦家是入赘的,地位低,她嫁给你之后你就越不过她,也是想靠秦菡霖来掌控你;二是不想让你娶那些大家贵族的小姐,以免你得到更多的助力。” 听了他的话,夏念立马反应过来。 夏侯羽看着她的清冷明亮的眸子,笑道:“没错,不过她打错算牌了。” 夏念没有回答,夏侯静或许还真没打错算盘。 她并没有先斩后奏,就是拿定了夏侯羽不会丢下秦菡霖不管。 她心里不禁想,秦菡霖这般的大家闺秀,要是和夏侯羽相处久了,会不会日久生情? “夏姑娘,你是担心我对秦菡霖有意思?”夏侯羽见她神色不对,便随口猜了下她的心思。 夏念一愣,随即反驳道:“没有。” 夏侯羽不管她的回答,道:“放心,我这辈子只心悦夏姑娘一人。” 怎么回事,夏念,耳朵不要红啊!她在心里呐喊,不自在地躲避着他的目光。 “夏姑娘,你脸好红哦!”他扳过夏念的肩膀,眨着一双黑润润的无辜眼睛,故意道。 “没有!”夏念有些恼羞成怒,站起身提起裙子往里院跑。 “有啊,我看见了!”夏侯羽轻笑着追了上去。 —— 孟音抱着双膝,无助地坐在榻上的角落里,欲哭无泪。 她咬着嘴唇,那里红肿一片,而远处的罪魁祸首正听陆云汇报情况。 “打听清楚了吗?”顾凌问。 “虽然不确定,但确有传言说玉简在莲云城。”陆云道。 “好,下去吧。”顾凌摆摆手,转身靠坐在书桌上。 孟音气鼓鼓地问:“我们是不是要去莲云城了?” 顾凌听到她说话,笑着朝她靠近。 “你别过来!我嘴唇都要破了!”孟音心里崩溃,不停往后面退,但后面哪里有她退的地方。 顾凌坐到她身边,大手握住她的脚踝,将人拉到他面前。 “对,应该过几日。”他扣住孟音的下巴,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孟音眨眨眼:“那我们八个人一起去呗!” “嗯,那个玉简不一定就是噬魂殿的,是应该一起去。”顾凌手指摩挲着她的嘴唇,轻笑道。 孟音只觉得嘴唇一片酥麻,她见顾凌的眼睛不对劲,立马用手去推他。 “别,都肿了。”孟音抱怨道。 “无妨,我找人给阿音弄了药膏。”顾凌道。 孟音瞪了他一眼,换了个思路:“涂了药膏的话,不就一股子药味了吗?这你亲着好闻?” 顾凌看着她,眼底含笑。 “阿音如今这么会拿捏我了?”他凑近她,问。 “小小顾凌直接拿捏!”孟音颇有些嚣张的说,还学着他的样子两指把住他的下巴。 顾凌嗤笑了一声,俯首在她唇上浅浅碰了下。 他老是动手动脚的,孟音突然想到他那方面的能力,眼睛不自觉地向下瞟。 先前她看的小说里,都说男人对喜欢的人会把持不住,可他们亲的时候,顾凌下面也没动静啊?难道是不行? 好像知道了她的想法,顾凌将她抱进怀里,孟音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胸腔里阵阵的笑意。 “阿音放心,成亲后不会让你失望的。” 孟音脸烧起来:这个坏蛋! —— “小姐,怎么办,我们真的要留在这里吗?”墨儿见秦菡霖一直看着眼前的水池发呆,忍不住问。 秦菡霖道:“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墨儿叹了口气,抱怨道:“夫人这不是故意为难吗?那夏侯公子身边明明有人,她还硬要你留在这。” 秦菡霖突然笑了,声音格外的轻:“连你也看出了不是?她只当我是棋子,哪里在乎我的感受?” “夏侯羽……对他姑姑都尚且如此,何况是对我?墨儿,我真害怕,可我又没有办法。”她颤抖着双肩,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听起来格外可怜,眼里还有泪光闪烁。 “小姐,你别担心,夏侯公子虽然脾气有些不好,但那都是在夫人惹怒他的情况下,想来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墨儿用手帕给她擦眼泪,心也跟着痛起来。 “但是小姐也应该注意那位夏姑娘才是,夏侯公子对她那样好,现在你突然出现,难保她不会做什么。” 秦菡霖点头,正要说什么,丁庄却突然从里院出来。 她连忙擦掉眼泪,笑着问:“丁管家怎么来了?” 丁庄弯腰道:“小姐,夫人请您进去呢。” 秦菡霖站起身,“好。” 夏侯静坐在凉亭里,一下一下地往鱼池里丢鱼饵。 “菡霖来了,你们都下去吧。”夏侯静擦了擦手,周围围着她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秦菡霖走上前,乖巧地喊道:“伯母。” 夏侯静拍了拍她的身边:“好孩子,来坐这边。” 等秦菡霖坐下,她叹了口气,愧疚道:“今天让你看笑了,羽儿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如今不知怎的,脾气竟如此差,想必是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的原因。” 秦菡霖笑笑,没有说话。 “菡霖,明天我就走了,你就留在这,为了你自己,也为了秦家。”她又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叫秦菡霖心里莫名一抖。 “可是…羽哥哥他好像并不待见我。”秦菡霖咬咬唇,还是想争取一下。 夏侯静手捂着嘴,发出堪称豪爽的笑声:“他不待见你,你想办法让他待见你不就行了?” 秦菡霖抬起眼看她,发现夏侯静也正在打量着她,那目光略有深意,叫秦菡霖身上突然起了鸡皮疙瘩。 “菡霖,我想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笑道。 秦菡霖认命般的闭了闭眼,手不自觉握紧,轻声道:“伯母放心,我会留在这里,改变自己的命数。” 夏侯静理了理她垂在前面的发丝,欣慰道:“真乖,这才是我们家的好女儿,比那些不三不四的强多了。” 秦菡霖勉强笑了笑,如今,她只能试着去求一求夏侯羽了。 第131章 计谋 晚上,夏侯羽一直没有回府,秦菡霖猜测他还在奕府,此时去的话,奕家的继承人或许也在,男人最爱面子,有别人在,她只要可怜点,夏侯羽面子上过不去,基本都会答应。 如果他不答应,甚至赶走自己,她就让别人看看,夏侯家的继承人竟如此冷血无情,根本就不适合接管夏侯家及背后的门派,这样一来,夏侯羽迫于压力,也会留下她。 当然,如果这样都不行,她还有一个迫不得已的办法。 秦菡霖去屋里换了一件稍薄点的纱衣,带着墨儿一起去了奕府。 院内,孟音和顾凌正与他们讲玉简的事。 正说到兴头上,外面突然有人报,秦菡霖来访。 “秦菡霖?”奕清蹙眉,这名字他没有听说过。 夏侯羽啧了一声:“是我姑父家的女儿。” “她来这干什么?”奕清问。 小厮回答:“她说她是专程来找夏侯公子的,说是有事相求。”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目光都看向了他。 “叫她回去。”夏侯羽不耐烦地摆摆手。 小厮有些犹豫道:“她还说……夏侯公子要是不见她,她就在外面等着不回去。” “什么鬼?”许筝皱眉,凑到孟音耳边:“夏侯羽的桃花?” 孟音点点头,眼睛去看夏念的脸色。 夏念低垂着眼,光从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神色一如既往淡淡的。 “你让她进来在外院等着。”夏侯羽说完,对夏念轻声道,“我就问问什么事。” 夏念点头,算是回答。 等夏侯羽到外院去了,孟音立马问夏念:“念念,怎么回事?” 夏念将下午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我去,硬塞的媳妇。”许筝感叹道,“谁家姑姑管这么宽啊?” “或许是因为夏侯兄的父母都过世了,其他亲人难免会多几句嘴。”裴玄溪道,心里庆幸自己父母没有兄弟姐妹。 许筝撇撇嘴:“这是多了无数句嘴吧?” 孟音挽住夏念的胳膊:“念念,你不担心吗?” 夏念看向她:“担心什么?” “担心夏侯羽把她留下来啊!”孟音有些着急地说。 “那位秦姑娘之所以挑这个时候来,就是打定主意了,想着这里人多,夏侯羽面子会过不去,就此答应她。”夏念冷静分析。 她顿了顿,又道:“但夏侯羽明显不是在乎面子的人,估计她会以夏侯羽在外的名声来要挟他。” “我丢,那不是更应该担心了?”孟音瞪大了眼睛说。 夏念笑笑:“夏侯羽应该不会在乎这些,就算她真让夏侯羽声名狼藉,他自身的能力都是最大的保障,再说,又有几个人会信她呢?” 孟音摸着下巴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她段位还挺高的啊。”许筝道。 孟音摇着手指:“有我们念念高吗?分分钟就把她的小心思给猜出来了。” 许筝认同地点头,说话间,秦菡霖已经到了院外,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两人交谈。 秦菡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薄纱裙,月光下,她亭亭玉立的站在那,有一种易碎的美感。 “羽哥哥。”见到夏侯羽,她心里忐忑不已,双手叠放在前面掩饰自己的紧张。 夏侯羽淡淡道:“我和你只见过一面,不必喊这个称呼。” 秦菡霖并未纠结,立马道:“是,夏侯公子。” “说吧,什么事,如果是下午的事,免谈。”夏侯羽开门见山的说。 秦菡霖抬起头,秀眉蹙起,一张小脸在苍白无色,看起来十分可怜:“夏侯公子当真如此无情么。” “对,我就是很无情,还有事吗?”夏侯羽双手环抱在胸前,斜靠在树干上。 秦菡霖咬咬唇,还想挣扎一番:“夏侯公子,我只待在你身边,不会给你惹麻烦,这样也不行么?” 夏侯羽不耐烦地看着地面,淡淡道:“不行。” “难道夏侯公子要让外面的人看到你在大晚上把自家亲戚赶走吗?”她眼睛水光闪烁,语气很软,说这话好像在为他考虑一般。 夏侯羽双手环抱在胸前,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他突然嗤笑出声,无所谓道:“你大可以试试,别以为我会怜香惜玉。” 秦菡霖被他看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抓紧裙子,现下,只能那般了。 院内,许筝突然问夏念:“念念,既然这两套对夏侯羽都没用的话,那这个秦菡霖要怎么做呢?” 许筝的话叫夏念心里顿感不妙,她来不及回答她,站起身向外院跑去,把在座的人都吓了一跳。 孟音反应过来,大喊:“不好!快拦住秦菡霖!”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嘭的一声,秦菡霖竟然直接撞到了柱子上! 夏侯羽方才只想快点了事,再次说完让她离开的话后,秦菡霖假意往外走,趁夏侯羽转身之际冲过去一头碰到了柱子上,现在已经晕了过去。 夏念刚跑到院门口,就见到她额头流着血,缓缓滑落到地上,而她的侍女正抱着她大哭大喊。 陶桃忙喊人去把她抬进屋里,要是在奕清府上出了人命,还是夏侯家的人,那传出去绝对会有人将此事闹大。 “啧,真够恨的!知道夏侯羽不吃那套,竟然让自己在奕府受伤!”孟音拍了一下桌子,愤愤地说。 夏侯羽走上前,对奕清道:“对不住了,奕兄。” 奕清摇摇头,“无妨。”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惊奇大过愤怒。 孟音气不过,跑进去不让陶桃替她处理伤口,好在奕清府上有医师,他告诉众人秦菡霖撞的有点狠,得将养几日。 “她算盘打的真好,现在她受伤了,有理由留在夏侯羽身边了。”孟音瞥了眼里面的人,不服气地说。 顾凌站在她身边,大手轻抚她的后背给她顺毛。 夏念叹道:“可惜没能阻止她,我才想到她会用这种方法来威胁夏侯羽。” 夏侯羽握紧了双手,抬腿就要回去找夏侯静算账。 夏念及时拉住他,道:“别,如果你去找夏侯静,不就告诉了她秦菡霖在奕府受伤的事么?她肯定会拿此事大做文章!” 夏侯羽一听,稍稍冷静下来:“夏姑娘说的对,我被气糊涂了。” 裴玄溪插嘴道:“让她留着也无妨,后面我们要去找玉简,中途奔波,再找个借口送她回去就行。” 夏侯羽现在是一眼都不想看到她,他淡漠道:“裴兄,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裴玄溪笑了笑,没有说话。 “裴公子说的对,现下只能如此了。”夏念考虑到他们的名声,想来秦菡霖只要不耽误他们找玉简,带着也无妨。 “好,既然夏姑娘都这样说了,那就带着她吧。”夏侯羽咬咬牙,妥协道。 “真不爽,竟然被耍了。”许筝踢了一脚小石子,道。 “阿烁,你去夏侯府告诉夏侯静,就说秦菡霖在奕府歇下了。”奕清道。 “是,少主。”阿烁点头,飞身离去。 “明天就要去莲云城了,大家快回去休息吧。”陶桃道,她又招呼了两个人守在这里,“想来她明天就醒了。” “嗯,我们走吧。”夏念看了眼跪坐在床前的墨儿,转身离去。 墨儿紧紧抓住秦菡霖的手,低声哭喊:“小姐,你的计划成功了……” 床上的秦菡霖头上包裹着纱布,嘴唇惨白,还在昏迷当中。 一时间,四周寂静下来,她的眼角悄然滑落一滴眼泪。 第132章 前往莲云城 次日,夏侯静本想再去奕府叮嘱秦菡霖一番,转念一想她去的话夏侯羽可能会改变想法,便直接回青龙城了。 秦菡霖已经醒了,她靠坐在床上,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小姐,他们答应带你一起了。”墨儿给她倒了杯水,担忧地看着她。 秦菡霖小抿了一口,淡淡地嗯了一声。 为了家族,她连自己身为大家闺秀的脸面都不要了,如果还硬要赶她走,她真不如死了算了。 当时院内,她依稀看到几个人,想来应该是其他三个继承人,但那三个姑娘是谁呢?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秦菡霖脑中一阵绞痛,强迫她停下了思虑。 “小姐,我来给你换药。”墨儿拿着东西,看了看她头上的纱布。 “好。”秦菡霖点头。 门突然被打开,两人抬头看去,走进来的是陶桃和许筝。 “秦菡霖,我们待会就走,你现在受伤,确定要和我们一起?”许筝挑挑眉,双臂环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墨儿挡在秦菡霖面前,厉声道:“你是谁?敢直呼我们大小姐芳名?” 许筝淡淡瞥了她一眼,喊道:“你还有脸?”她拉过陶桃,“这位是奕府的女主人,你们在这里闹事,我们还说不得?搞笑!” “女主人?”墨儿和秦菡霖同时惊呼出声,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一脸好脾气的陶桃。 陶桃并没有紧张,她表情淡定:“秦菡霖,等你养好伤,我们会派人把你送回去。” 秦菡霖双手抓紧被单,柔柔道:“抱歉,昨晚我也是迫不得已。” 许筝翻了个白眼,拉着陶桃转身离开:“我们现在也是迫不得已才带上你!” 墨儿抚了抚秦菡霖的后背,安慰道:“小姐,咱不理她们,她们又不知道你的苦衷。” 秦菡霖摇头:“无妨,他们并没有为难我,反而是我为难了他们。” 墨儿颔首,从桌子上拿起包袱:“小姐,这是今早夫人让人送来的,有夏侯家的令牌和一些银票财物。” 秦菡霖靠在床边,冷道:“呵,我一夜未归,她还真是不担心。” 墨儿放下东西:“小姐别伤心,小心头痛,医师说不能受刺激。” 秦菡霖没有说话,眼底一片凄哀,默默让她给自己换药。 —— 由于逍遥城离莲云城有些距离,奕清准备了两辆十分宽敞的马车,秦菡霖和几人都不熟,又受了伤,夏念便让夏侯羽单独给她准备了一辆。 昨晚的事他们没有再提,好在当场只有自己人知道,韩柳依和林越在几日前就离开了奕府,并不知晓。 马车内,许筝和孟音一直嬉闹,她们丝毫不顾及形象,车内的笑声都被他们听了去。 墨儿嘟囔道:“真不知道四大家族的继承人怎么和她们走一块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秦菡霖靠在垫上,露出自嘲般的笑:“所谓大家闺秀,就是像我昨日那般么?” 墨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拍了两下嘴:“小姐,对不起,墨儿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不怪你。”她闭了闭眼,面上很是疲惫。 “其实我还挺羡慕她们的,即使昨天才见面,可她们却那样自在快乐。”秦菡霖道。 墨儿不服道:“小姐,那是因为她们有那四位的庇护。” “是啊,我背后只有家族,这辈子都要为之付出。”秦菡霖喃喃道。 墨儿低头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问:“小姐,其实你何必非要留下来呢?直接跟夫人走不行吗,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的侄女呀。” 秦菡霖无力地笑笑:“伯母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么?她这次带我来逍遥城,就是打个这个主意。” 说完,她斜靠在垫子边:“我累了,先睡一会。” “……是。”墨儿点头,乖巧的坐到一旁。 —— 林越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头放在手背,声音有些颤意:“师傅!” 韩老坐在榻上,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回来了?回来了就坐吧。” 林越一动不动,不知是不敢起还是没听到。 韩柳依拉着他的胳膊:“爹爹都说起来了。” 林越双眸微闪,微抿着唇。 “阿越,你可恨我?”他下了一枚棋子,声音肃穆威严。 林越握紧了双手,摇头道:“不恨,是我辜负了师傅的期望。” “你知道就好。”韩老叹了口气,“当年,你父母把你交给我,让我抚育你成人,但你现在,着实让我失望。” 林越又跪了下去:“请师傅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无论要我做什么,林越必定认真勤恳!” 韩柳依挽着林越的胳膊,替他求情:“爹爹,逍遥派的事也不是师哥一人的错,还请爹爹原谅他,给师哥一个机会吧!” 她眸光微闪,看着楚楚动人。 韩老站起身,三步做两步走上前,扶起了林越。 “好,这才是我的好徒弟。既然你这么说了,明天你就跟着柳依,和她一起去莲云城。”韩老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是。”林越点头。 韩老转身之际,给韩柳依递了个眼神,韩柳依立马会意,先拉着林越将他打发了出去,又蹦蹦跳跳地坐回到榻上。 “爹爹,是不是有玉简的消息了?”她兴奋地问。 “没错,有传闻说玉简就在莲云城。”韩老道。 韩柳依歪了歪头:“传闻?万一是假的呢?” “无论真假,都应该去看看。” 啪的一声,又一枚棋子落到棋盘上,韩老的双眼里泛出精明锐利的光。 —— 逍遥城到莲云城走官道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即使他们速度还算快,下午也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孟音和许筝已经在里面哭天喊地了,见到外面有一片溪流,立马吵着要下车走走。 夏念掀开帘子,被眼前的景色惊讶到。 这溪流竟然是青绿色的,即使今天是阴天,水面依旧泛着凌凌波光,四周都是挺直的杨树,没有丝毫人工雕刻的痕迹,让人看了心情顿好。 孟音将头伸出去,对驾马车的阿烁喊:“阿烁,停一下停一下。” 阿烁挥舞着缰绳,停了下来。 许筝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下了马车,又回头去将孟音抱了下来。 “我去,终于活过来了,我的腰都要断了。”孟音伸了个懒腰,前面的四人见她们停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走了过来。 “阿筝,怎么了?”裴玄溪见她揉着腰,问。 许筝将裴玄溪上下都看了看:“没有,就是想下来活动一下。裴玄溪,你不累吗?” 裴玄溪摇头,“那我帮阿筝按摩一下?” 许筝摆摆手:“还好啦,我去动一下就没事了。” 说完,她朝孟音跑过去。 夏念和陶桃从车上刚下来,就看到孟音和许筝在脱鞋子。 她无奈地摇头,这俩一看到水就要玩。 刚脱掉鞋子,孟音正要往水里跳,就被顾凌单臂抱住腰,竟将她抱了起来。 孟音双脚在空中扑腾了两下,回头瞪了他一眼:“臭顾凌,放我下来!” 顾凌挑眉:“阿音,别着凉了。” 第133章 不是梦 “不会的!我身体好的很。”孟音拍了拍他的手,顾凌见她在马车里憋的慌,便将她放了下来。 孟音如同脱缰的野马,下水后马上和许筝打起了水仗。 奕清看向陶桃:“阿桃,你怎么不玩呢?” 陶桃摆手:“我有点怕水。” 奕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决定成亲后教陶桃游泳。 墨儿见秦菡霖一直看着外面发呆,忍不住道:“小姐,要不要下去走走?” 秦菡霖摇头:“不必了,想来他们也不愿我去打扰。” 墨儿瞥了眼正玩的开心的许筝和孟音,嘀咕道:“在这么多男人面前光着脚,真不知检点。” 秦菡霖立马喝止她:“别乱说话!” 墨儿不是很服气,嘴里嘟囔着:“本来就是嘛。” 秦菡霖抿着唇,靠在窗边看着外面。 许筝和孟音悦耳的笑声时不时传来,听起来好不快活。 她不禁有些羡慕了,这是她这辈子都触及不到的。 孟音见夏念站在岸边,突然想到了什么,跑上岸兴奋道:“念念!我的相机还在带着呢,我们来拍张照吧!” 夏念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就当是纪念。” 说完,她便上去拿下了孟音的相机。 孟音环视现场的人,找到了合适的拍照人选。 她接过夏念手上的相机,走到秦菡霖马车前,对马车夫道:“大哥,帮我们拍个照呗!” 马车夫明显不懂她是什么意思,眼神有一下没一下的看顾凌。 孟音凑上前,教他如何使用相机。 好在并不难,马车夫很快学会了。 孟音立马招呼几人站到杨树下,准备来张大合影。 她挥动着胳膊,指挥几人站好。 六个男生站后面,四个女生站前面。 顾凌几人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却还是老实配合。 等马车夫按下快门键时,孟音和许筝大喊出“茄子”。 “茄子……是什么意思?阿筝。”裴玄溪问。 许筝抬起头,道:“茄子——就是茄子的意思啊!” “这样啊。”裴玄溪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许筝看了眼照片,笑道:“裴玄溪,你快看,你好帅啊!” 裴玄溪看了看,心里惊讶不已,他从未见过此物,好像将时间定格了一般。 他满眼眷恋的看着照片上许筝的笑颜,一时没注意到旁边许筝眼里的笑意逐渐消失。 她心里少有的难受,突然有一种她们要离开的感觉。 到时候她们离开,裴玄溪他们靠什么回忆呢?他们会渐渐忘掉的吧,就像一场梦一样。 夏念看着她的侧脸,许筝的心事就摆在脸上,她依稀能猜到。 连神经大条的阿筝都难受了,何况是她? 夏侯羽正在看照片,夏念一时想到后面的秦菡霖,或许那才是夏侯羽的正缘,而她只是异世界的空降而已。 夏念垂下眼,回到马车上。 孟音将相机收起来,她努力克制自己去想离开的事,不想让顾凌看到她有心事。 或许这个相机是她们以后回到现实世界,唯一能证明她们现在不是梦的凭据了吧。 她又回到溪边,准备洗洗脚,不想一下踩到光滑的鹅卵石上,直接向后摔去。 扑通一声,孟音浑身都湿透了。 “阿音!”顾凌被吓一跳,立马冲上前抱起她。 孟音还有点懵,好在没有摔痛,只是衣服湿了。 顾凌大手抬起她的脸,她脸上都是水珠,头发也湿了不少,见到顾凌因为担心她蹙起的眉头,她不禁嘿嘿一笑:“顾凌,我刚刚摔倒了。” 顾凌一愣,沉着面孔心疼地将她脸上的水珠抹掉,问:“摔到哪里了吗?” 孟音摇头:“没有,就是我要去换身衣服。” 顾凌点头,把她抱了马车,陶桃紧张地看了看她身上,没有什么问题才放心下。 孟音换了一身裙子,她拉开帘子,外面站着的顾凌立马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 她心底突然一软,从马车里探出身子,朝他张开双臂:“顾凌,我不想坐马车了,我想和你一起骑马。” 顾凌笑了笑,一把将她抱起,两人同骑一匹马。 后面马车里,墨儿正无聊地看着外面,恰好看到这个场景。 她红了脸颊,手轻摇了下秦菡霖:“小姐你快看!光天化日之下,真不知羞!” 秦菡霖瞪大了眼,她并没有理会墨儿的话,此时她心里被震惊占满,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早她认识了另外三个继承人,知道抱着孟音的是顾凌。 她就算在闺中,也听说过这几位。 可是传闻不是说,顾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难道传言是假的? 她再次抬起眼,顾凌和孟音已经骑上同一匹马,他俯在孟音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竟惹得孟音伸手去打他。 可他压根不还手。 另一个传言是真的,他们真的有了爱人。 —— 子非稍微弯着腰,举起的手又放下。 寻桃端着一杯茶,恰好看见他在奕安书房门口踌躇,开口询问:“子非公子,你怎么不进去呢?” 子非回过头,看到她那张脸,心里忐忑更甚。 “进来。”里面传来奕安的声音。 子非深吸口气,准备进去时注意到寻桃跟了上来,回头道:“寻姑娘,你再去泡壶茶吧,我看这茶有点凉了。” 寻桃嗫嚅了一下嘴唇,她刚刚才泡的,怎么会凉? 不过她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见他这样说,立马点头转身。 子非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近来如何?”奕安直接开口询问。 子非双手不安地抓着衣角,终究还是把自己打听到的告诉了他。 “陶姑娘……他们一伙人去了莲云城。”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低下头不敢看奕安的神色。 一旦涉及到陶桃的事,他就会像火药一般,稍不注意就会炸裂。 果不其然,只沉默了几秒,奕安猛地将手上的书扔到了地上。 “他们关系这么熟了?”他喃喃自语。 子非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跪在地板上。 “出去。”奕安开口。 他连忙爬起来,退出去时差点撞到进来的寻桃。 奕安看见她穿着自己买给她的粉色裙子,心里的怒火消减了不少,他坐在榻上,对着寻桃勾了勾手指。 “过来。” 寻桃脸颊顿时变得绯红,她抬腿朝奕安走去,熟练地坐到他面前。 奕安双眼晦涩,修长的手指来回抚摸她的脸颊。 “阿桃,你什么时候才会这样在我怀里?”他看着寻桃的面容,那目光,那语气,明明就在她眼前,她却觉得好像隔了很远,仿佛这话不是和她说的。 “奕安公子……”寻桃微低下头,知道他是想了。 奕安嗤笑了下,伸手去解她的衣带。 寻桃颤抖着,心里不停强调自己不要太紧张。 他把握着寻桃光洁的肩膀,在她漂亮的锁骨旁留下暧昧的红色印记。 他的目光一路向下,那里是他还未探索的地方。 他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他清楚,眼前的人并不是他心里的那个阿桃。 不是她,他就做不到温柔对待。 寻桃轻呼一声,默默承受着他的力道。 第134章 一舞剑气 到了莲云城,在奕清的强烈要求下,她们还是住在了奕清府上。 中间顾凌就差把孟音扛着走了,孟音亲了他好几口他才勉强答应她留在这。 莲云城比起逍遥城更热闹,街道十分繁荣。 “来瞧一瞧看一看啊,比武大赛!赢家可获得这把世上第一剑——屠龙宝刀!” 戏台上,穿着布衣的壮硕男人不停呐喊,周围的人渐渐围了上去。 孟音拉了拉许筝的袖子:“阿筝!那刀真那么牛?你要不要上去比比!” 许筝摸了摸下巴:“可以啊,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跑到戏台下,这里已经围满了人,有的人已经叫喊着要比赛赶紧开始。 男人摆摆手,笑道:“在场的各位有谁想来比试一下啊?” 许筝活动了一下手脚,正要飞身而上,却被一道悦耳熟悉的女声打断了动作,先她一步上了台。 “我来!”那女子身穿一袭紫衣,头发被高高束起。上台后,她利落的将腰间的两把剑取了下来,以极其快的速度在她手里翻转,看得众人发出一片惊呼。 孟音定睛一看,道:“韩柳依?” “还真是,我说声音这么熟悉,她也来莲云城了。”许筝道。 孟音点头,看着她手里的两把反着光的剑:“我记得她说她是什么剑派的,她来比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许筝认同的点点头,再扭头看去,有一个男人也走上了台。 主持的立马喊:“比武不分男女,现在开始!” 韩柳依秀眉一竖,提起剑就朝他砍去,对面那大汉手臂上套着几层铁圈,竟然可以挡下韩柳依的剑。 “小姑娘,你这剑术不够强啊!”男人叫嚣了一句。 韩柳依冷笑一声,废话,她练剑根本没有练几年,如今天下用剑最强者是夏侯家的继承人。 两人打的有来有回,不停传出响亮的刀剑碰撞声。 韩柳依瞥见台下的孟音和许筝,她们正为自己喝彩。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扬起嘴角:“你可知比剑不仅仅是比的剑术。” 男人一愣,“哦?还有什么?” 她提气凝力,手掌上不断传出热量到剑身,随即跳起身,在空中呈现出一道曼妙的身姿。 “还有剑气!”她大喝一声,两道气势绵绵的剑气朝男人冲去。 男人举起双臂,那剑气还是打到了他身上。才打到身上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下一秒他就控制不住的双脚发软,直接跪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下面的人看的心惊胆战,主持的人立马跑上来宣布韩柳依获胜,就让人把受伤的男人带了下去。 韩柳依获得了屠龙宝刀,喜滋滋地跳下了台,朝孟音和许筝的方向走去。 她跑到两人旁边,三人向街上走去。 “许姑娘,孟姑娘,刚刚在台上就看到你们了,好巧,竟然在这里遇见。”因为刚刚的比试,她脸上还泛着红,笑脸盈盈地看着她们。 “韩姑娘,你刚刚真厉害。”孟音由衷夸奖,眼神看向她手里的刀,“这刀真是宝刀吗?” 韩柳依摇头,开着玩笑说:“就是一把普通的刀,但拿来杀鸡宰羊还是不错的。” 三人笑了起来,许筝问:“你也来莲云城玩吗?” 她点头:“嗯!师哥得到了师傅的原谅,带我们来莲云城避避风头。” 孟音疑惑道:“避风头?有谁要害你们?” 韩柳依眼里闪过悲哀,语气也不像刚刚那般有活力:“是啊,碧水山庄的人不肯放过我师哥。” 孟音不太理解:“那你们剑派的人都不帮你们吗?” “南门剑本就在碧水山庄之下,门派的人怎么会为了我们就得罪碧水山庄呢。”韩柳依神色摇着头,叹道。 “好吧,搞不太懂了。”许筝耸耸肩。 “没事,你们现在住哪呢?平时我无聊想来找你们一起玩,可以么?”她收起刚刚的神色,又笑着问。 “我们现在住奕清府上。可以啊,说实在的我还想和你比一场呢!”许筝笑道。 韩柳依点头:“没问题!那后面有空再见。” 孟音和许筝说了句再见,她便飞身离去了。 两人回到奕府,发现大家正在主厅议事。 孟音跑上前挽住顾凌胳膊,问:“发生什么事了?” “音音你回来了,奕清他们发现玉简的下落了。”陶桃解释道。 “这样啊……是要你们亲自去吗?”她问。 “没错,现在我们并不知道那个玉简是谁的,所以决定一起去。”顾凌将她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道。 “而且玉简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得你们亲自动手才行。”她环视几人,“那你们啥时候走啥时候回来啊?” “现在就要走,就是在等你们回来。”夏念道。 “我丢,这么快?”许筝瞪大了眼睛,拉住裴玄溪的袖子,“裴玄溪,你千万要小心啊。” 裴玄溪轻抚她放在肩膀前的头发:“放心,阿筝,不会出什么事的。” “传闻说,玉简被保护的很严密,周围都有机关。”夏侯羽突然冒出一句。 “真的?”孟音问顾凌。 顾凌点头:“不是什么难事。” “奕清,你千万不要太莽撞啊,我等你回来。”陶桃抓住他的手,满脸担忧之色。 奕清微抿着唇,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他必须得赶快拿到自己的那块玉简,这样才能给陶桃足够的保障,和她成亲。 “唉,可惜我们不能一起去,除了阿筝,我们去了反而是累赘。”孟音叹道。 顾凌抓住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说什么呢?” 孟音嘻嘻一笑,威胁着说:“总之你可不能出事,不然我就和其他男人……” 还没等她说完,顾凌就拉着她往外走。 “一会在城门口会和。”裴玄溪道。 “行。”奕清和夏侯羽同时站起身。 陶桃又叮嘱了一番奕清,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夏念看了看夏侯羽,刚要转身走,却被他拉住手腕。 “夏姑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他问。 夏念扭过头,不想看到他希冀的眼神:“注意安全。” 没想到她只说这个,夏侯羽心里稍稍有点受伤,面上还是笑着:“好,夏姑娘都这么说了,我一定注意安全。” 夏念有点无奈,难道她不说他就不注意安全了? 三人离开屋子后,孟音也回来了。 陶桃一眼就看到她有些红肿的嘴唇,还以为她上火了,立马说道:“音音,你嘴唇好红,是不是上火了?我这里有药。” 孟音连忙捂着嘴,心里把顾凌骂了一遍,笑道:“没事没事,只是刚刚被狗咬了。” “哈?”陶桃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夏念倒是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她笑道:“音音,你节制点。” 孟音拍拍胸脯:“放心放心,没结婚我是不会干出格的事的。” “这么说,你和顾凌到哪步了啊?”许筝挑着眉问,她们三人都知道两人在一起的事了。 “就亲嘴啊,顾凌他不会做其他过分的事。”孟音道。 “那桃子呢?”许筝又问。 陶桃想起上次两人一起睡觉的事,虽然什么都没做,但她的脸还是红了,她扑到夏念怀里,小声道:“你们别说了。” 第135章 他出事了 桃子脸皮薄,她们也不深究了。 玩笑开过后,四人一时沉默下来,低沉的气氛开始在几人中蔓延。 “他们不会出事吧。”陶桃心里还是很担心。 “我们要相信他们的实力。”许筝倒是没那么担心。 “大家别多想。”夏念轻抚孟音的后背,她已经灵魂出窍了。 其实夏念心里也有些不安,她站起身,打算去外面散散心。 刚走到门口,她就看到刚跑上台阶的萧闲。 “萧公子,你怎么在这?”她有些惊讶,按理说夏侯羽应该会带上他。 萧闲快步走到她面前,道:“夏姑娘,夏侯大人让我留下来保护你。” 夏念心里一动,又强压下自己的情绪。 “这样啊。”她点头。 “夏姑娘要去哪?我和你一起吧。”萧闲跟在她身后,道。 “我只是想去走走。”夏念道。 两人来到小湖边,夏念一路基本没说话,萧闲只是默默跟在她旁边。 夏念看着湖面上的荷花,一时出了神。 她的头发和裙子被风吹起,萧闲看着她的侧脸,微微脸红,犹豫着说:“夏姑娘,你是在担心夏侯大人吗?” 夏念身形一顿,轻笑了下:“有这么明显吗?” 她当然担心夏侯羽了,如果他出事,她们是不是就永远回不去了? 可是现在,她却明显感觉自己对夏侯羽的担心并不是这个,而是另一种,好像说不清道不明,只能概括为她害怕夏侯羽出事,自己再也见不到他。 萧闲抿抿唇,忍住心里的难受,安慰道:“夏侯大人他很厉害,不会出事的。” 夏念垂下眼:“但愿吧。” 她转过身,向前面走去,萧闲连忙跟上她。 夏念突然停下,扭过头问:“萧公子,你是不是喜欢我。” 萧闲被她直白的话问的愣住,他看着夏念清透的眼眸,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 见他半天不说话,夏念回过头,继续向前走。 萧闲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勇气,他大跨一步,伸手抓住了夏念的手腕,红着脸急切地说:“如果我说我喜欢呢,夏姑娘会怎样?” 夏念没有回头,萧闲听见她淡淡的声音:“我会叫你放弃。” 说完,她抽出自己的手,萧闲垂下头,眼里有泪光闪烁。 夏姑娘和他说这些,是叫他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吗? 他收起落寞的表情,跟了上去。 湖对面,秦菡霖和她的侍女墨儿将这一幕完完全全的看了下来。 “小姐你看!他们那样绝对不简单,这夏姑娘和夏侯公子牵扯不清,现在竟然又和他的手下拉拉扯扯。”墨儿轻摇着手里的团扇,愤愤不平道。 秦菡霖沉默了半晌,才回道:“别乱说话。” 她看了看两人离开的方向,和墨儿回了夏侯府。 夏侯羽明显对夏念有好感,她为什么还敢和他的手下有瓜葛。 秦菡霖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的茶杯,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被夏侯羽知道她和他手下的事,他会怎样?想到这点,秦菡霖的眼睫微颤了下。 她想的出神,竟没注意到窗户有人进来。 “秦姑娘。” 秦菡霖猛地回头,看到一位身穿紫衣的姑娘站在窗前,马上站了起来。 “你是谁?怎么会进来夏侯府!”她厉声问,双腿慢慢往后退。 韩柳依垂眼一笑,坐到了榻上:“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是来帮你的。” 秦菡霖皱着眉:“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姓韩。你是秦家的大小姐,秦菡霖,对吧?”韩柳依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做出一副很老成的模样。 “你调查我?”秦菡霖不可思议道。 “我那是为了了解你。”她朝秦菡霖眨眨眼,“从某种角度来说呢,我们的方向一样,你是不是想嫁给夏侯羽?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秦菡霖抓紧裙子,警惕地看着她。 “我知道的还挺多的,例如……萧闲喜欢夏念。”她狡黠一笑,“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如果让夏侯羽知道了,会如何?” 秦菡霖顿时红了脸,她身为大家闺秀,这些想法对于她来说是龌龊的,可现在却被别人轻易猜到,她心里顿觉难堪。 “啧啧,你这样不行啊,难成大事。”韩柳依笑道。 秦菡霖脸色顿时冷下来:“我成不成得了大事,不需要姑娘来指指点点。” “别生气。”韩柳依从怀里拿出张小纸条,“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我有办法让夏侯羽对夏念厌烦。” 秦菡霖狐疑地拿过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一天时间,你考虑好了,就来这个茶楼找我。”她说完,利落地窗户翻了过去。 秦菡霖立马跑上前查看,却只看到她飞身而去的背影。 她拽紧了纸条,将其藏进袖里。 韩柳依蹦蹦跳跳地走进一家酒楼的雅间,林越正坐在里面。 “怎么样了?”他问。 韩柳依笑着坐下来:“现在只看她的决定了,师哥,还得是你,看到夏念和夏侯羽的手下在湖边。” 林越倒是不怎么想笑,夏念之前救过他,他现在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韩柳依察觉到他神色不对,凑到他面前一笑:“师哥,我这张脸如何?” 为了保险起见,她特意换了张脸去见秦菡霖。 “好看。”林越微红了脸,“不管怎样你都好看。” “就会说这些话哄我。”韩柳依笑的眉眼弯弯,眼睛像月牙一般。 林越问:“那你准备怎么做?” 她喝了口茶:“不急,后面你就知道了。” —— 时间过去一日,他们还没有回来,奕府里难得的冷清。 孟音趴在桌子上,像之前顾凌去雾山一样,变得蔫蔫的。 现在接近晚上了,黄昏的影响下,四人心情都不算好。 “他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孟音忍不住开口,“是送不出信吗?” 陶桃点头:“有可能。” “唉。”孟音叹了口气,咬了一口手里拿着不知道多久的馒头。 夏念拿过孟音手里的馒头,无奈道:“都硬了还吃。” 孟音靠着她:“我担心嘛。” 夏念沉默下来,她也担心,也吃的很少。 许筝正在压腿,她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脏老是跳的很快。” 陶桃低头想了想:“难道是因为……夏侯公子那句放玉简的地方有机关,所以我们才担心?” 孟音捏了捏她的脸:“说什么呢桃子,难道没有机关就不担心了吗?你担心奕清是因为你在乎他。” “好吧…”陶桃点头。 夏念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她实在受不了,走到屋里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天色暗了下来,三人都准备去洗漱了,大门突然被打开,从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三人对视一眼,许筝冲上前,差点和阿烁撞到一起。 “阿烁?你们回来了!”陶桃惊喜道。 阿烁喘着气,月光下,他的脸色白的吓人。 “发生什么事了?”陶桃颤抖着问。 阿烁看了看三人:“夏姑娘呢?” 夏念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在这,怎么了?”她问,心跳逐渐加快。 阿烁这个样子,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阿烁喊道:“夏姑娘,你快去看看吧!夏侯公子受了很严重的伤,快不行了!” 夏念瞳孔骤然缩小,她向前走了一步,腿发软竟直接摔了下去,许筝连忙上前扶起她。 “什么?”她听见自己极小的声音。 在许筝的搀扶下,夏念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夏侯羽怎么了?” 第136章 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还没等阿烁说话,院外发出一阵脚步声,四人看过去,一个黑衣人背着夏侯羽,月光下,她们看见他身上可怖的血迹。 “夏侯羽!”夏念捂住了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眼泪一下夺眶而出。她跑上前,颤抖着的冰凉手指去触碰他的脸颊。 夏侯羽紧闭着双眼,脸上都是血,周身萦绕着血腥味。 裴玄溪提醒道:“夏姑娘,先把夏侯兄放下来吧。” 夏念手足无措地点头,看着一群人将夏侯羽放进客房。 陶桃立马上前准备看看他的伤,却被奕清拉住。 她扭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奕清眼里有一丝心虚闪过,只能用巧劲将陶桃拉到自己身边。 夏念跪坐在床前,满脸泪水,难受地看着面色惨白的夏侯羽。 “念念,你别急,我来检查一下。”陶桃抽开手,跑上前,温声安慰道。 夏念像没听见一样,她脑中只不停滑过一句话:他真的出事了。 裴玄溪想起夏侯羽的嘱托,犹豫着开口:“陶姑娘……夏侯兄的伤,或许救不了。” 此话一出,夏念心里一惊,不停摇头。 “为什么救不了?怎么可能,桃子,你快来看看!”她带着哭腔喊,内心极度崩溃。 陶桃点头,夏侯羽身上几乎都是血污,她一时竟看不出伤口在哪,正要拉开他的衣服时,夏侯羽突然睁开双眼。 “夏姑娘……”他声音十分虚弱,听得夏念难受极了。 “夏侯羽,你怎么样?”她不顾脸上的泪水,握住他的手。 “我不行了。你别哭。”他气若游离,好像下一秒就要西去。 “别乱说,让桃子给你检查看看,或许有救!”夏念带着哭腔道。 夏侯羽漠然一笑,眼底一片柔情:“在我死之前,能再见你一面,已经无憾了。” “不,不,怎么可能没有遗憾,你不许死!”夏念强硬地说,手指颤抖着去擦他脸上的血迹。 夏侯羽不忍心看她泪眼朦胧的双眼,在他的记忆里,这双漂亮的眼睛都是冷静、理智的,除了孟音中毒那次,他看到夏念无助的眼泪。 没想到,这眼泪也有为他流的一次。 “我死了,你会难过吗?阿念。”他轻轻说道,看着她的透亮眸子里满是祈求。 夏念猛地抱住他,不顾他身上的血迹,眼泪打湿了他肩头的衣衫。 “你别死,你不许死!”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夏侯羽,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可是阿念,你不喜欢我。”他眼神悲哀。 夏念不停摇头,她咬着嘴唇,内心骂了自己千百遍,一直压抑的感情马上要爆裂开。 从前她说了那么多让夏侯羽死心的话,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着自己,现在他要死了,再也没有人像夏侯羽这样爱她了。 “我喜欢你,夏侯羽。我承认,醉酒那次是真的,我吻你是真的,说喜欢你也是真的。我求你,不要死,不要死……”她哭喊着,几乎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给他。 几人站在后面,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孟音心里难受的很,她看向身后的顾凌,想问问他发生了什么,顾凌却躲闪着她的目光。 孟音一愣,顿时觉得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你终于亲口说你喜欢我了……可我现在已经要死了。”夏侯羽自嘲地说了句。 夏念埋头吻了下他的嘴角,轻声道:“我和你在一起,你不许死,你要是死了我就嫁给别人!” 她抱着一丝期望,夏侯羽听到这些会燃起活下去的斗志。 果然,夏侯羽黑色的瞳孔微闪,看着比刚刚有了些生气。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他不敢相信地问。 “对,我愿意,所以你不能死。”夏念耐心十足地重复。 嘴角边还残留着她的清香,他知道,夏念没有骗他。 “可是我不行了,你嫁给我,就成了寡妇。”他勉强笑了笑。 夏念抽泣着,威胁道:“你敢死,我就敢嫁给别人!” 夏侯羽握住她的手,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情意。 “我不会死的,更不会让你嫁给别人。”他笑道,竟然直接坐了起来。 夏念愣愣地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 “我没事,阿念,这些是野猪的血。”他咧嘴笑着,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无害。 他没事——这三个字在夏念心里炸开,她眼睛在夏侯羽身上来回看了看,确实没有看到明显的伤口,这些血,真是野猪的血。 她定定地看着夏侯羽,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怒意。 他用这种事来骗她!把她耍得团团转! 夏侯羽还沉浸在夏念说嫁给他的喜悦中,没有注意到夏念眼神的变化。 后面的陶桃缩了一下肩膀,喃喃道:“完蛋了。” 原来她今天的不安,是因为这个。 夏侯羽伸手想帮她擦干净眼泪,却被夏念偏头躲开。 “你骗我。”她冷声说。 夏侯羽有些怯怯道:“因为阿念老是拒绝我……” “所以你就骗我?拿你要死这种消息来骗我?”她直接打断他,眼神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阿念,你别生气。”夏侯羽急着想解释,“我只是……” “闭嘴!”她狠狠地说完,站起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夏侯羽立马下床追了上去。 “我去,你们搞哪出?竟然敢骗念念,牛!”许筝在一旁看地一愣一愣的。 孟音这才反应过来顾凌为什么躲闪着她的眼神,她看向顾凌,愤愤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凌垂下眼,将他们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玉简的消息是假的,他们进到深山里,里面是几个山洞,进去查看了也没有,本来他们都准备走了,山坡上突然有十几头野猪跑来,夏侯羽身上的血是因为斩杀野猪时弄的。 没有找到玉简,好在也没有人员伤亡,本来就这样回来了,换衣服时,夏侯羽却突然让他们帮自己一个忙。 就是骗夏念他受伤要死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身上都没有血迹,只有夏侯羽身上有。”孟音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夏侯羽想到这个,估计是想激将夏念答应他。 可惜他不知道夏念最讨厌这种玩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你们真是!”陶桃伸手打了一下奕清。 “阿桃,这也不是我的主意啊。”奕清委屈地说,伸手想抱她。 陶桃瞪了他一眼,伸手推开他。 “这种玩笑怎么能乱开。”她道。 奕清点头称是,连忙给她道歉顺毛。 “唉,夏侯羽完蛋了,念念估计要冷他好几天。”孟音叹道。 “阿音,我出去这么久,你担心我吗?”顾凌故意问。 孟音冲他甜甜一笑,又马上变了脸色:“才不担心大骗子。” 顾凌抱住她,挑起她的下巴:“被我骗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孟音看着他的脸,无奈摇头:她本来就没有后悔好吧? 院外,夏侯羽追着夏念来到水池边。 夏念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显然是因为刚哭过的原因。 夏侯羽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语气带着歉意:“阿念……我只是想…看看你在不在乎我。” 夏念转过身,淡漠地看着他,眼尾泛着红,眼睛有些肿。 “现在你看到了。”夏念道。 “阿念,既然我们两情相悦,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夏侯羽蹙了蹙眉,委屈又不虞地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第137章 非议她 夏念动了动嘴唇,没有回答他。 夏侯羽又上前一步,“今天晚上说的话,还作数吗?” 夏念立马道:“不作数。” 夏侯羽站定,眼神渐渐变得晦涩。 他缓缓开口:“我要死了你就和我在一起,我还活着你又推开我。” 夏念看着他的脸色,月光下,他白皙的脸上配着暗红的血迹,显得莫名诡异。 “你心里有其他人?还是说什么。”他又抬起腿,一步一步走向夏念。 夏念毫无惧意,她迎着夏侯羽的眼神,冷道:“这就是我,既然夏侯公子不喜欢,大可以放手。” “不喜欢?”他停在她面前,微微俯首,细看着她的眉眼。 他就是太喜欢,才会在她一次次把自己往外推后,还碘着脸来找她。 “到底是谁不喜欢?夏念,不是你么?”夏侯羽握住她的双臂,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你骗我不就是想要我承认喜欢你?我承认了,你放开我。”夏念瞪着他,眸子里依旧是往日的清冷倔强,刚刚对他的情意消失殆尽。 “光是承认有用吗?”夏侯羽眼底一片恶劣,眼神在她面庞上流转,停在她嫣红的嘴唇上。 夏念第一次看到他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色,心里顿感不妙,伸手要去推他,却被夏侯羽用力揽入怀里。 一股血腥味在她鼻尖蔓延,嘴唇被温柔覆盖,她呆住了,只能看到夏侯羽闭着的双眼和卷曲的睫毛。 夏侯羽吻了她,而且迟迟不肯松开。 夏念试图推开他,但夏侯羽力气很大,她根本动不了分毫。 她又震惊又愤怒,夏侯羽骗了她,现在还强吻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她的感受! 她心下一狠,用力咬他的嘴唇,夏侯羽一顿,喉间发出愉悦的笑,莫名让夏念红了脸。 血腥味在两人唇鼻间蔓延,即使嘴唇被咬破,夏侯羽还是没有放开她,好像要把她吞入腹中。 夏念不再挣扎,她突然觉得,夏侯羽变成这样也有她的错。 她就像夏侯羽说的,嘴上说喜欢他,行为上却推开他。 如果她接受了夏侯羽,他自然也不会骗自己,也不会变成这样,他还会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可夏念又转念一想,夏侯羽真就那般单纯吗?他上一秒可以扬起无害的笑容让别人对他失去戒心,下一秒眼里就是无尽的杀意,如同深色的旋涡将人吞噬。 更何况,他之前在自己面前心思好像很单纯,现在却强吻他,可见平时隐藏了不少。 想这么多,夏念心里有些疲惫了。 不管怎样,她确实喜欢夏侯羽,她就是喜欢他啊。 冰凉的泪珠滴到两人的唇间,夏侯羽微愣,慢慢抬起头。 他看见夏念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胸膛,无声无息地流下眼泪。 她的嘴唇被自己吻的通红,上面还带着一点血渍和水润的光泽。 夏念哭的很突然,叫夏侯羽心里一惊。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过了,夏念刚刚已经同意嫁给他了,现在又反悔。 “阿念。”他轻声呼唤,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 夏念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夏侯羽连忙追了上去,夏念及时将房门锁住,不想见他。 他喊道:“阿念!你不开门我就一直守在这!” 夏念突然将门打开,她手上拿着一个帕子,正在用力擦拭自己的嘴唇。 这个动作无疑伤害到了夏侯羽,他憋住难受,伸手去阻止她。 “这样你会受伤的。”他道。 夏念停下动作,冷冷地看着他:“你要是不走,我就一直这样。” 夏侯羽蹙起眉头,心里难受不已。 两人对视了一分钟,夏侯羽败下阵来,语气既无奈又委屈:“好,你快去休息吧。” “嘭”的一声,门被无情关上。 夏侯羽靠着门坐下,一手放在膝盖上。 孟音三人正好回来,陶桃和孟音对视一眼,上前劝道:“夏侯公子,你明天来好好和念念道歉,她不会一直怪你的,现在她正在气头上。” 夏侯羽抬起眼,道:“我知道了,是我不好,我骗了她。” “唉,其实念念这么生气是因为她在乎你,不然她不会随意生气的。”孟音接着说。 “好。”夏侯羽站起身,“那我明日再来。” 说完,他飞身离去。 许筝啧啧称奇:“夏侯羽还真是坚持不懈,往日被念念拒绝的男生就没有像他这样的。” “所以念念才会喜欢他啊。”孟音耸耸肩说。 —— 夏侯羽回到府上,远远的看见秦菡霖还在院子里。 他只淡淡瞥了眼,便转身准备回房。 “夏侯公子!”秦菡霖上前喊住他。 夏侯羽停下脚步,听见她说:“你好像受伤了。” “与你无关。”他毫无情绪地说,连头都没有转过来。 他回到屋里,吩咐小厮去准备热水,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门外,秦菡霖命人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见门被擅自打开,夏侯羽停下动作,喝道:“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他衣服才脱到一半,露出上面精致的锁骨和胸肌,秦菡霖面色一红,赶紧低下头。 “伯母走时交代过,让我好好照看你。”秦菡霖道,“你受伤了,要不要找医师来看?” “不用,我说了出去!”夏侯羽又喊道,那些小厮连忙退了出去。 秦菡霖壮着胆子,貌似漫不经心道:“夏侯公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带着萧公子一起呢?我今天看见他和夏姑娘在湖边赏荷,很亲密的样子……” 此话一出,夏侯羽果然转身看向她,阴郁的眼神叫秦菡霖忐忑地攥紧了绢帕。 他向秦菡霖走来,问:“你知道了什么?” “我亲眼看见的,只是夏侯公子身份贵重,身边的女人一定要格外留意,我才多一句嘴。”她默默往后退,夏侯羽的眼神着实叫她害怕。 夏侯羽没有出声,只是住了脚,秦菡霖余光看了看,他只是穿好了衣服。 “我也是为夏侯公子好,毕竟我们两家是亲戚,夏姑娘又来历不明……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剑给抵住了脖子,剑气直逼她白净的脖颈,让她不禁尖叫出声。 墨儿闻声赶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吓的都不敢动了。 夏侯羽眼神极其阴冷,他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非议她?” 他丢下剑,大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脖子。 在他染有血迹的大手之下,秦菡霖纤细的脖颈仿佛不堪一击,只要他轻轻一扭,她就会在他手上断气。 墨儿鼓起勇气,上前阻止他,却被夏侯羽一掌挥开。 “墨儿…咳咳咳…”秦菡霖喊了一句,开始不停咳嗽。 夏侯羽眸底通红,闪过一丝杀意,又被他强行压下。 他大手一甩,将秦菡霖狠狠甩在了地上。 “滚!”他低喝一声,转身去洗手。 墨儿连忙扶起秦菡霖,退出了他的屋子。 即使如此,秦菡霖的话还是叫夏侯羽的忍不住多想。 他之前没有在意过,现在想来,萧闲好像确实对夏念比较上心。 他躺进浴桶里,双臂搭在浴桶边,仰头闭着眼,脑中不断闪过那道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背影:“阿念……” 第138章 不甘 秦菡霖看着躺在床上的墨儿,忍不住哭出声。 “小姐,别哭了,夏侯公子真的太恐怖了。”她捂着肚子,她倒下时不小心撞到凳子上,那里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之前就听说他喜怒不定,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秦菡霖抽泣着说。 “小姐,那我们明天回青龙城吧。”墨儿道。 秦菡霖摇头:“不行,他越这样,越能找到突破口。” 墨儿想了想,试探着问:“小姐是说……夏姑娘?” 秦菡霖摇头,袖子里的手慢慢将纸条捏紧。 —— 次日,秦菡霖来到纸上的地方等着韩柳依。 她从窗户看到了她,少女并没有失言,她还是穿着紫色的衣裙,一蹦一跳地来到了茶楼。 “我就知道你会来。”韩柳依笑了笑,好像一切事情都运筹帷幄。 秦菡霖嗯了一声,道:“我们要怎么合作,先说好,我的目的只是嫁给夏侯羽,并不为其他。” 韩柳依点头,道:“知道,你想靠夏侯羽摆脱你伯母,对吧?” 秦菡霖眸光微闪,眼前的女子是何其聪明,竟然把她了解的这么透彻。 原本她并不想嫁给夏侯羽,可当她看到夏侯羽和夏侯静对峙时,她突然觉得,她或许真的可以靠夏侯羽来摆脱夏侯静,甚至是……除掉她。 “对。”她淡然点头,“应该怎么做。” 韩柳依打了个响指,“痛快,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她俯到秦菡霖身侧,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 “以后我们怎么联系?”秦菡霖听完,沉默了半晌才问。 韩柳依坐了回去:“简单,我有事要和你商议时,会来找你的。” 秦菡霖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韩柳依抓住她的手,笑嘻嘻道:“既然来了,我请客,如何?” 秦菡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发现她和孟音四人有种莫名的像,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像。 “好。”她又坐下。 —— 夏侯羽早上来找了夏念,不管他怎么道歉夏念就是不理他,最后他落寞的走了。 “念念,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感觉夏侯公子好伤心的样子。”陶桃咬了口鸡蛋,心里有点担心。 夏念淡淡道:“我不会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就对他降低底线。” 陶桃点点头,她太了解夏念了,夏侯羽这次属实是踩到了她的雷点。 孟音不太理解:“念念,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呢,这个样子对你们来说也太折磨了吧?” 夏念放下碗筷,眼里是挡不住的悲意:“他值得更好的人,和我在一起没有未来。” 三人明白,她是在说以后离开的事。 “这么说,我和桃子就是坏蛋了。”孟音开玩笑道。 “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们别影响自己。”夏念勉强笑笑。 许筝叹道:“唉,你们天天在这情情爱爱的,我真是搞不懂。” 三人汗颜:不愧是阿筝。 —— 夏侯羽回到府上,让人喊来了萧闲。 萧闲赶到他书房,发现夏侯羽正打量着自己,心里莫名一抖。 见到来人,他直接开门见山:“萧闲,你是不是喜欢夏姑娘。” 萧闲一愣,随即垂下了头,缓缓道:“是……” “行,你出去吧。”夏侯羽摆摆手,转过身看向窗外。 萧闲不太懂他的意思,他都已经抱着被革职也要承认心意的决心了,没想到夏侯羽完全没显露出什么情绪。 他拱手道:“是。” 正抬起腿,夏侯羽突然开口:“萧闲,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跟了我十几年,是我的心腹。” 他转过身,目光幽深,定定地看着他:“可阿念,我是不会放弃的。” 萧闲握紧了手,道:“这件事夏姑娘说了算。” 夏侯羽似是得意地笑笑,挥手让他下去了。 他喊萧闲来只是想确认一番他是否真的喜欢夏念。 萧闲是救了夏念的人,可她却并不喜欢他,而是喜欢自己。 夏侯羽突然扬起淡漠的笑。 还好夏念喜欢他,不然他会控制不住利剑出鞘的。 —— 萧闲走到街上,心里实在想不通夏侯羽的意思。 他没有责罚自己,也没有劝他放弃夏念,是为什么呢? 他猛然想起夏念和他在湖边的事。 夏念说她很担心夏侯羽。 所以,夏念告诉夏侯羽了,夏侯羽才不会在乎,因为他知道夏念喜欢他。 萧闲握紧了手,无力地砸在了墙上。 即使夏念喜欢是她自己的心意,他也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难过。 即使他知道夏侯羽喜欢夏念时,就清楚自己毫无胜算,却还是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夏念不能喜欢他呢? 他停下步伐,上半身靠在墙上,低垂着头。 秦菡霖看到他的背影,鼓起勇气追了上去。 “萧公子。”她喊道。 萧闲回过头,见是她,只淡淡唤了一句秦姑娘。 “萧公子,我听说了你的事,难道你不想夏姑娘喜欢你吗?”秦菡霖见他要走,连忙说道。 萧闲是夏侯羽身边的人,她不敢说太直白。 “你知道,我和夏侯公子……所以我可以帮你。”她微微抓住萧闲的衣侧,眼神好像在暗示着他什么。 萧闲挥开她的手,直接道:“秦姑娘,这是我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 说完,他不等秦菡霖反应,直接飞上房顶走了。 秦菡霖抿着唇,一股巨大的羞耻在心里蔓延。 她身为大家小姐,到这里却是这样的待遇。 她不会骂脏话,只会一遍遍咀嚼内心的愤怒。 十多年来,一如既往。 —— 夜晚,韩柳依找到秦菡霖。 “如何,他答应了吗?”韩柳依迫不及待的问。 秦菡霖摇头:“没有,我话都没说完他就走了。” 韩柳依摸着下巴,靠在窗台边:“啧,还挺忠心的。” 秦菡霖想了一遍她的计划,道:“那怎么办,计划会不会行不通?” 韩柳依摇晃着手指:“那倒不会,不过得牺牲一下我师哥了。” 秦菡霖不太理解:“什么意思?” 只见韩柳依翻过窗户,笑道:“你不用管。” 她很快回到客栈,林越正在房里练功。 “师哥,这件事恐怕得拜托你帮忙了!”她上前,一屁股坐到他身边。 林越眉心一跳,心里升起不安:“什么事?” 韩柳依凑到他耳边,将自己的计划与他说了一遍。 “什么!?”他腾一下站起身,“不,我不能那样做,夏念救过我。” “救你的应该是我吧,师哥。”韩柳依无语地说,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可是……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而且我只想和你…”他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后面的难以启齿。 韩柳依呵呵一笑,双手抚上他的肩膀,林越只闻到那股熟悉的异香,心里一阵恍惚,眼前的柳依美艳动人。 “师哥,我不会介意的,何况你用的萧闲的脸,不是自己的呀。”她声音娇媚异常,不停在他耳朵里进进出出。 “而且你可不要忘了师傅的嘱托,夏侯羽那样在乎夏念,要是被他知道夏念和他的手下……他肯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我们一箭双雕,不好吗?”她继续道,脸上透露出狡黠的光。 “好……”林越喃喃道,双眼变得无神,“我答应你。” 韩柳依将他放到榻上,手指点了下他的额头:“这就对了,我的好师哥。” 第139章 灯会 这天,莲云城一年一度的灯会来临。 街道比往日更热闹,为了晚上的灯会,人们在早上就开始发力,让节日有了该有的范围。 姐妹四人在街道穿梭,手上提了好几个样式的纸灯。 她们正逛的庆幸,竟然还在路上遇到了熟人。 韩柳依朝她们挥挥手,拉着林越的胳膊跑上前。 “好巧!”她道,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余光若有若无的去看夏念。 “是啊,今天晚上不是有灯会吗,我们提前出来玩玩。”孟音笑道。 “那你们晚上千万不能错过游街,到时候你们会很震惊的。”韩柳依道。 “好!” 又寒暄了几句,两伙人才分开。 陶桃没怎么说话,她觉得林越怪怪的,老是看着夏念,夏念向他看过去时他又马上别开目光。 她想了想,见念念不太在乎,就没有说出来。念念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就不要给她添堵了。 回到奕清府上,夏念老远就看见夏侯羽坐在院子等她。 夏念见到他,立马转身就走,夏侯羽连忙追了上来。 他飞身到夏念面前,其余三人已经溜走了。 夏念无奈迎着他的目光,他微微俯身,卷曲睫毛下的清澈瞳孔里是浓郁的委屈。 “阿念,都过好几天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他大手握着她的手臂,问。 夏念看着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心疼。 她不是不肯原谅夏侯羽,只是单纯想逃避他那样直白的情意。 “没有。”她面色还是冷淡地回答。 夏侯羽低垂着眼,还想说些什么,一个小厮突然跑上前,对夏念道:“夏姑娘,外面有人想见你。” 夏念蹙了蹙眉:“他有说叫什么吗?” “叫林越。”小厮回答。 “林越……他来找我干嘛?”夏念嘀咕了一句,撇下夏侯羽便出去了。 夏侯羽站在原地,面色不愉。 他突然想起先前在逍遥城,自己和夏念吵架后,就是夏念碰巧救的他。 难道他也喜欢夏念?夏侯羽不禁握紧了手,飞身到大门顶上。 门外,林越看着夏念白瓷般的脸颊,面上突然一红。 夏念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将自己喊出来又不说话是何用意。 “林公子?”她出言提醒。 林越好像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他躲闪着夏念的目光,手握成拳挡着嘴,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夏姑娘……你怕疼么?” 夏念微不可见地挑眉:这人喊她出来就问这个? “还成。林公子问这个做什么?”她回道。 “没…没事,就是今天看到你,就想问问。”他清俊的脸庞显露出几分羞涩的神态,和之前的他对比起来,有种诡异的不同。 夏念突然觉得林越不像她之前遇到的林越。 她记得他是自信的、活泼的,现在却变得畏畏缩缩了。 “嗯,那我先进去了。”夏念并未想太多,说完便转身走了。 刚进到院里,她还庆幸夏侯羽终于走了,结果他突然飞下挡在她面前,由于背着光,夏念只看到他眼里偏执的占有欲和漆黑的瞳色。 她莫名心惊。 “夏姑娘还真是受欢迎啊。”他阴阳怪气地说。 “别人来喊夏姑娘就直接出去,我来却躲着我是吗?”他又说道,缓缓向她靠近。 夏念蹙眉:“你想说什么?” 夏侯羽突然向她倾身,双手抵住她身后的墙。 “阿念,你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吗?”他凑近她,突然恶意满满地用鼻尖蹭了一下她的鼻尖。 绕是夏念再冷静,也经不起他这样的撩拨。 她红着脸,带着朦胧水光的眼眸瞪着他,这在夏侯羽看来很无力,甚至叫他看得心里雀跃极了。 “你让开。”夏念命令道。 夏侯羽坏笑:“不让会怎样,阿念会生气吗?” 此话一出,夏侯羽就后悔了,因为夏念真的生气了。 夏侯羽看了看自己被狠狠踩了的脚和夏念堪称无情的背影,挫败地低下了头。 傍晚,孟音和陶桃已经和顾凌奕清在一起了,她们倒是想姐妹四人去逛灯会,可两人不干。 许筝也在裴玄溪的哄骗下离开了奕府,夏念本想着就待在府上,没想到萧闲竟然来约她去逛灯会。 她也没有多想,正好府里怪冷清的,便和萧闲一起出去了。 只是今天的萧闲和平时不一样,话多了不少,也不会老是不好意思地摸头。 夏侯羽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恼怒和难过叠加在一起疯狂搅和。 他心里本来确信夏念是喜欢自己的,现在又有些怀疑了。 她既然喜欢自己,为什么又要和别的男人一起出去? 夏侯羽想不通,他又不想上去追问,夏念说她上次说的话不作数,他以什么身份去追问?到时候夏念又要生气。 他坐到房顶上,无力地垂着脑袋。 但他倒是很意外,萧闲在被自己约谈后,还会来找夏念。 夏念对谁态度都挺好,唯独对自己。他落寞的想。 萧闲看着夏念低垂着的眼眸,不禁问:“夏姑娘心情不好?” 夏念下意识摇头:“没有。” 他笑笑,手虚扶着夏念的腰。 “我们去那家酒楼吧,我在那里订了雅间,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一会的灯会游街。”萧闲指了指前面的酒楼,道。 夏念却扭头看着他的脸,道:“萧公子,我觉得你今天和平时不一样。” 萧闲手指微动,眼里闪过诧异:“啊,没有吧。” 夏念回过头,低语道:“或许是我想多了,萧公子别介意。” 萧闲笑着颔首,他怎么会介意呢,原本就没多想。 两人来到那家酒楼,很意外的,里面人竟然不多。 想来应该是游街还没有开始,大多数人都在中心街道逛灯会。 萧闲坐下来,问:“夏姑娘饿了吗?” 夏念摇头:“还好,不是很饿。” “那喝杯茶吧,游街或许还有一会。”他伸手将茶递了过去,夏念刚刚说了好一会话,确实渴了,便直接拿起抿了一口。 看着她嘴唇上的水光,萧闲垂下眼,心里还是很犹豫。 他真的要……对夏念做那种事吗? 这算恩将仇报吧,夏侯羽和夏念救过他,而他却反过来对她做这种龌龊的事。 可是…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韩柳依的笑脸。 如果他不这样做,柳依的计划就不会成功,师傅也会责罚他。 到时候,他如何留在柳依身边? 想到这,林越猛地拿起杯子,给自己也下了点药,一口闷了下去。 夏念狐疑地看着他,总感觉他不是在喝茶,而是在喝酒。 萧闲是有什么烦恼吗?以茶代酒? 她刚要问,却突然觉得眼前的萧闲人影一闪,她晃了晃头,一股热气从小腹处涌上来,让她莫名身热脸红。 两抹诡异的绯色印上她的脸,给她原本清冷恬静的面容添上几丝魅惑的娇艳。 她忍不住拉了拉领口的衣服,想让自己凉快点。 前面一直垂着脑袋的萧闲突然抬起头,和她一样,双眸含情,定定地看着她。 夏念瞥见他的耳后,蹙了蹙眉,极力在脑中回想着什么。 萧闲走到她身边,一只手臂抓住她身后的椅子,好像把她环在怀里。 “夏姑娘,你热吗?” 第140章 亲眼目睹 夏念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她猛地站起身,喝道:“你不是萧闲!你是谁?” 林越一愣,抬腿向她走去:“我是萧闲啊,不然我是谁?” 他喘着气,比夏念的药效来的快点,想来是喝了一大杯的缘故,而夏念只是抿了一口。 “你在茶里下了药!”她越来越觉得不适,不停向后面退,却发现自己连站都站不稳了。 林越一咬牙,狠心朝她扑了过去,夏念被他扑倒在地,开始不停大喊,结果连声音都是弱的。 他红了眼,身下的夏念微微喘着气,羽睫在眼瞎投射一片阴影,却挡不住她眼里迷离的混沌之色。 她的发髻都乱了,一头青丝散落开,让她更多了些折翼的美感,叫林越身下一涨。 他心下一狠,用力将她身前的衣服给扯开,一时间,夏念雪白的脖颈映入他的眼帘。 夏念尖叫着,使尽浑身力气去阻止他,却无济于事。 林越看着身下的美人,她不像韩柳依那般亲人,而是清冷、疏远的,这竟然换回了他的一丝理智。 他喃喃自语:“柳依,我办不到……” 夏念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小了点,好在他坐在自己旁边,并没有束缚住双腿。 她单腿抬起用力一踢,将整个桌子都踢翻过来,上面的茶壶恰好打到了他身上。 夏念连忙拿起茶杯,用力砸在他脑袋上,余光突然瞥见他额角翘起的类似皮肤的东西。 来不及多想,她立马朝屋外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整理衣服,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比刚刚人还少。 这药效实在厉害,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下的热意,还有不停发软的腿脚和迷离的双眼。 好在这一片几乎没有行人,她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牙齿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最后竟然尝到一股浓烈的甜腥味。 她再也撑不住,拼命忍住喘息声靠着墙坐了下来。 夜间明明是冷的,她却觉得身上燥热极了,像是极力在求她找一双大手来安抚一般。 夏念勉强想了想给她下药的人,那人绝不是萧闲,那会是谁? 正当她强撑着又要站起身时,双臂却突然被人擒住。 她反射性地要挣扎,却听到能够让她落泪的熟悉声音。 “阿念!发生什么事了?”夏侯羽看着她衣衫不整,头发披散在身后,心里暴虐肆意。 方才,他在屋顶上待了一会后,还是决定跟上来。 谁知道却完全找不到两人的身影了,他只能在这一片寻找,没想到恰好遇见了跌坐在路边的夏念! 还好他来了,不然他真的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夏念看着他,声音娇媚极了:“夏侯羽,是你?” 借着月光,夏侯羽看见她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和朦胧的双眸。 他用手将夏念脸庞的发丝理到后面,却被夏念感知到他掌心的温度,贪恋似的贴了上去。 夏侯羽身形一顿,立马知道她被下了什么药。 “该死!”他怒骂道。 “好热。”夏念像没看到他脸上的怒意一般,嘟囔着去扯身上的衣服。 有夏侯羽在,她竟然放下了防备。 夏侯羽赶紧拦住她,伸手将她的衣服拢好,将她揽腰抱起,飞身上了房顶。 他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夏侯府,又马上对小厮喊:“守好我的院子,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他将夏念放到床上,夏念几乎完全失去了意识,不断喊着好热,还去扯自己的衣服。 夏侯羽红着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中了这种药,除了相对应的解药,就只有把做那等事了…… 可他和夏念还不是夫妻啊!而且夏念一看就是被迫的,如果她醒来,肯定会恨自己的! 夏念依稀能看清眼前的人,虽然她脑子一片浆糊,可她心里还是升起一股夏侯羽可以的想法,因为她现在太难受了。 夏侯羽拧着眉,瞥了眼夏念胸前大片的雪白肌肤和淡粉色的肚兜,立马站起身往外面跑。 夏念还在床上难受地咬着唇,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夏侯羽提了两桶水,来回跑了几趟,将浴桶给装满。 他抱起夏念,喘着粗气看着她。 “阿念,或许会着凉,但你不清醒,我怎会碰你?” 说完,他将夏念放到满是冷水的桶里,夏念打了个哆嗦,又开始念叨着冷,但身体已经不像刚刚那般情动了。 夏侯羽终于松了口气,他看着水里的夏念,她脸上还透着红晕,因为不适而轻咬着嘴唇,长发搭在身后,失去了往日的距离感,美艳不可方物。 他低下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到底是谁给夏念下了药。 他猛然想起是萧闲将她约出去的。 夏侯羽瞳孔骤缩,萧闲竟会对夏念做出这种事? 他真的不敢相信,可他亲眼看到那个人就是萧闲。 暴怒涌上心头,他现在真想提剑去找人。 可夏念还没有恢复,让他的理智稍微回来了点。 他忍不住伸手去轻抚夏念的脸颊,她蹙了蹙眉,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好像在做噩梦。 夏侯羽心疼得紧,他轻声道:“阿念,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 茶楼内,韩柳依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让她跑了!”她喊道。 林越无力地摇摇头,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 他刚刚自己吃了解药,已经清醒过来了。 “啧,算了,反正让他们误以为,给夏念下药的人是萧闲就行。”韩柳依压下火,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地上的林越。 “起来该走了,不然一会有人来就完了。”她催促了一声,转身离去。 林越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睛,默默跟了上去。 路上,他再也受不了,将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丢到地上。 深夜,萧闲被一个男人扶着回到夏侯府,夏侯羽立马感受到动静,提起剑就冲了出去。 夏念已经由侍女擦干净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躺在了床上。 “你说你喝这么多干嘛?”扶着萧闲的男人忍不住抱怨。 萧闲摇着头,还不知危险逐渐逼近。 夏侯羽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院里。 旁边的男人也是夏侯羽的手下,名叫齐盛,他见夏侯羽如此愤怒,连忙追了上去。 屋里的秦菡霖听到外面的动静,立马猜到是什么,披了一件外衫就走了出去。 萧闲被甩到地上,他单膝跪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夏侯羽用剑抵在他的喉结处,狠声道:“是不是你给夏念下的药!” 萧闲原本还有些懵,听到夏念两字,顿时清明了不少,他抬起头,有些焦急地说:“什么?夏姑娘出什么事了?” 夏侯羽挑眉:“你不知道?我亲眼看到你约阿念出去的!” 秦菡霖在墙后面偷偷看着,心里知道是韩柳依的计划成功了。 “夏侯大人,应该是误会吧,萧闲他今晚一直在和我一起喝酒啊!”齐盛抹了一把冷汗道。 “你确定!?”夏侯羽的剑又指向他。 “对,我确定。”齐盛连连点头。 “夏姑娘她怎么了?”萧闲爬起来,被夏侯羽的剑挡住了去路。 “她被人下了药,我亲眼看到那个人是你!”夏侯羽说着,一步步向他靠近,“可你又说不是。” 萧闲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到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屋里走出。 “夏侯羽,等等,不是萧闲,”夏念撑着门板,右手抓着左臂,明显还没有恢复过来。 第141章 失败 夏念站在那,面色在月光的衬托下有些苍白,看起来弱不禁风般的柔美。 夏侯羽立马回头,封刀入鞘,抬腿朝夏念跑去。 秦菡霖不可思议地探出脑袋看了眼,顿时瞪大了眼睛。 真是夏念!她没有出事! 夏侯羽伸手扶着她,收起浑身的戾气:“阿念,你怎么醒了?” 夏念眼睛还有些红,定没休息好,他有些后悔打扰到她休息,应该明天再审。 夏念摇头,双臂抓着他的衣袖:“夏侯羽,那人不是萧闲,我记得。” 夏侯羽皱眉问:“可我亲眼看到他约你出去。” “没错,我在路上就怀疑了,他说话和萧闲很不一样,后面我看到他耳后没有胎记,萧闲耳后有一个胎记。”夏念冷静分析,声音还有些哑。 夏侯羽心里一紧,他正要开口,夏念又道:“他把我带到南街的一所小茶楼,我记得叫……竹叶茶楼,在茶水里给我下的药。但他并没有成功,我把他打晕后,就跑了出来……” “别说了。”夏侯羽突然抱住她,“阿念,我不和你闹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 夏念身体微僵,眸里浮现出淡淡的水雾,她回抱住夏侯羽,温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她遭遇了如此危险的事,现在竟然还在安慰自己。夏侯羽缓缓松手,抓着她的双肩,眼瞳里的心疼仿佛要溢出来。 夏念感激地看着夏侯羽,想来她出来后遇到夏侯羽,是他救了她。 听她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些遭遇,夏侯羽只想把今晚那人给找出来活剥了。 他转身吩咐齐盛把萧闲带下去,再带人去封锁那家茶楼。 “他易容成萧闲来暗害我,就是想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千万不要上当。”夏念咳嗽了两声,叮嘱道。 夏侯羽又将她抱进怀里,大手抚摸她的发顶:“抱歉,是我不好,要是我跟在你身后,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夏念闭了闭眼,他温暖的胸膛实在叫人安心,她心里竟然升起一股委屈,却还是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不是你的错,准确的说,是我自己太粗心。” 夏侯羽粗粝的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道:“外面风大,进屋吧。” 夏念点头,余光瞥到了外面的秦菡霖,她并未说什么,和夏侯羽一起回了屋。 秦菡霖怔怔地看着地面——韩柳依的计划没有成功,夏念没有出一点事。 而且,夏侯羽那个样子,明显把夏念放到第一位,她几句话就可以让夏侯羽平息怒火。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 好在这件事和她关系不大,她不必担心会殃及自己。 可这样一来,夏侯羽和萧闲的关系没有恶化,夏侯羽对夏念甚至更加怜惜了。 得不偿失。 屋内,夏念被夏侯羽抱到床上。 她喝了口水,心里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不禁长舒口气。 夏侯羽在一旁坐着,眉头紧锁,好像今晚被下药的是他。 夏念放下碗,看到他眼下有片乌青。 她指尖微动,伸手去抚平他好看的眉毛。 夏侯羽下意识抓住她的手,担忧道:“阿念,你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夏念摇头:“我很好,只是今晚的事……” 夏侯羽眉眼冷下来:“这事不简单,那人也不简单,会易容术。” 夏念回忆了一下,实在没有什么可用信息,忍不住叹息一声。 “阿念,你别想了,我派人去调查了,你先睡吧。”夏侯羽将她腿边的被子掖了掖,声音十分温和,眼里是浓烈的眷恋。 夏念抓住他的手,眸光微闪:“夏侯羽,谢谢你。” 夏侯羽勉强笑了笑:“别和我说谢,阿念。” —— 秦菡霖不安地坐到床边,等着韩柳依。 针对夏念的计划没有成功,她应该是会来告知她一声的。 不出她所料,在她心里忐忑到临界点时,韩柳依打开窗户,从外面跳了进来,把秦菡霖吓得一哆嗦。 “怎么办,夏侯羽他特别生气。”秦菡霖见她来了,惨白着脸站起来。 韩柳依倒是比较冷静,她道:“别急,我们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那就好,可为什么计划没有成功?”秦菡霖稍稍松了口气,心还是悬着放不下来。 韩柳依道:“发生了一点小状况。你不必担心,这事和你几乎没关系。” 秦菡霖握着绢帕,想起夏侯羽在院子里的样子,心有余悸,带着颤音说:“我不想继续了……夏侯羽他太恐怖了,连心腹都不放过,何况是我。” 韩柳依坐到她身旁,轻声道:“正因如此,你才不用担心他会对夏侯静手下留情。” 秦菡霖微张着嘴,思考了片刻,缓缓点头。 韩柳依明媚一笑,清亮的瞳仁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着奇异的光。 她站起身,腰板挺的很直,并不为这次失利而恼怒。 “我走了,有事会找你。”她说完,立马离开了这里。 —— 次日,夏念一觉睡到了下午,她睁开眼时,突然发觉自己手被温热握住,她偏头一看,正好对上夏侯羽的眼睛。 他眼睛依旧是清透的,里面却带着藏不住的忧伤,见夏念醒来,又多了些眷恋,将那股淡淡的忧色强行压了下去。 “阿念,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他连忙问。 夏念摇头,有些干涩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夏侯羽,你昨夜没有休息吗?” 夏侯羽一愣,随即扬起无害自然的笑,道:“我怕你晚上害怕,就在这守着你。” 夏念手指顿了顿,这才发现他双手紧握着自己,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她眼神软下来,道。 夏侯羽点头,将她扶坐起来,又给她倒了杯水。 “怎么样,昨晚查到了什么吗?”清甜的水一下肚,夏念清醒了不少,立马问起昨晚的事。 夏侯羽眼神顿时变得犀利,他道:“齐盛在下面的街道发现了碧水山庄的玉佩。” “碧水山庄?”夏念沉思片刻,突然想起韩柳依之前就提到过这个门派。 “奕公子不是说这个门派极少惹事吗?为什么还要去挑拨你和萧闲的关系呢?”夏念道出心里的疑问。 夏侯羽握紧她的手臂,道:“这件事不简单,他们特意陷害给萧闲,就是想来个一箭双雕。” 夏念垂下眸,确实如夏侯羽所说。 萧闲是夏侯羽的心腹,她是夏侯羽喜欢的人,要是那人真的顶着萧闲的脸对她做了什么事,夏侯羽定不会手下留情。 对于夏念来说,她的身心遭到摧残,萧闲失去性命,夏侯羽没了心腹,夏念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怎么看他们都不亏。 “可碧水山庄……为什么要这么做?”夏念心里松了口气,好在自己留了点心眼。 “这是不是碧水山庄做的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江湖上有人盯上你们了。”夏侯羽的呼吸有些沉重,因为他,给夏念带来了危险。 夏念一时无言,心里却更担心陶桃和孟音。 她们是实打实的和顾凌奕清是那种关系。 夏侯羽抿着唇,决定和其他三人商量下这事,只是那三人得到了玉简的消息,出去查证了,要一天后才能回来。 “夏侯羽,带我回奕府吧,我得和音音她们说这事。”夏念说着,一把掀起被子,“我要换衣服。” 夏侯羽突然笑道:“阿念,其实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给你换的。” 夏念不作声,只默默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吧,是侍女换的……”夏侯羽一边站起来一边嘟囔,“阿念眼神好凶。” 说完,他快步走出房间。 夏念看着他背后垂着的马尾,和他人一样,无精打采的,她被逗的突然笑出声。 夏侯羽自然听见了,他只扬起嘴角,关上了门。 无论如何,阿念开心就好。 第142章 起火 与此同时,孟音三人正在夏念出事那家茶楼附近找线索。 清晨她们就知道夏念出了事,三人火急火燎地跑去夏侯府,夏念还在睡觉,她们看见她躺在床上略微苍白的脸,心里愤怒至极,还是离开了这里,不想打扰夏念休息。 她们从齐盛的口中得知了夏念出事的地方,决定来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三人问了一整条街的人,那晚是灯会,他们几乎都去看游街了,没有人对二人有什么印象。 “怎么会这样!”许筝一拳砸在柱子上,恼怒不已。 孟音抓住她的手:“阿筝,你别急,起码我们有收获。” 她晃了晃手上的人皮面具,阳光下,人皮面具皱在一起,看起来诡异极了。 这是她们来到这时,恰好看见了一群小孩拿着这个,孟音在顾凌那里见过此物,一眼就认出了是人皮面具,再结合昨晚的事,想必是害夏念的人丢下的,便有几块糖和他们换了这个。 “不过这人也太大意了吧?直接把这个丢在这,是不是太随意了?”陶桃皱眉道。 “是啊,我也在想是怎么回事。”孟音摸着下巴靠在柱子旁,“按理说他们要陷害萧闲,现在有了这个,不就直接解除了萧闲的嫌疑吗?” “会不会是念念逃出去后恼羞成怒?直接丢下了这个,或者在他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得不丢下这个?”陶桃猜测着说。 孟音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但,有一个门派我们必须见见。” 她眼神变得犀利,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像是裹着一层冰。 陶桃点头:“碧水山庄。” 许筝挽起两人的胳膊,喊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先回去找念念说这事!” 三人正回到街上,旁边突然飞速跑过一个男人,差点把陶桃绊倒。 “什么人啊,死没素质!”许筝及时扶住她,指着那人大骂。 陶桃摸了摸散落下来的发髻,面色大变:“我的簪子呢!?” 孟音看了看,发现她戴着的那只桃花簪确实不见了。 “那人拿了桃子的簪子!”孟音喊道。 好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那男人回过头,得意的挥了挥手上的簪子,竟然飞身上了房顶。 许筝气急,直接跳上房檐追了上去。 孟音抓住陶桃的手,朝两人跑去。 那人速度并不是很快,许筝几乎要追到他来,他却突然跳了下去,跑进了一栋废弃的酒楼里。 许筝横着眼睛,飞下身紧追不舍。 她进到里面,却没有发现男人的踪影,她摸了摸袖里的暗器,大骂:“我劝你把东西还回来!不然千机教不会放过你!” 里面很空旷,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 吱呀一声,二楼的房门被人动了,她眉毛一竖,抬腿冲了上去。 这里年久失修,木板楼梯被她踩的吱嘎响。 外面,孟音和陶桃也跑了进来,正好看到许筝在往那个屋子赶去。 许筝猛地打开房门,在地上看到了陶桃的簪子,她上前捡起来,前面的窗户开着,想必那人从那里跑了。 她正要告诉两人拿到了簪子,回过头却发现门后竟然躺着一具尸体! 绕是许筝再胆大,也经不起这样吓,她反射性喊了一句:“我去!这里有死人!” 孟音和陶桃一听,立马跑了上了楼。 这是具男尸,他的衣服被扯烂了,可以清楚地看到肚子和胸口被绳索状的东西大力缠绕的痕迹,还有他的脖子,几乎断了半根,脑袋耷拉在一旁,眼珠像要掉下一般,死不瞑目。 “我的天!”孟音捂住了嘴,眼前骇人的一幕让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往上冒。 陶桃蹙着眉,仔细观察了一下,沉声道:“应该是昨晚死的。” 她余光看见他腰间的令牌,上前看了看,染着血迹的令牌依稀能看见一个“南”字。 “好像是某个门派的人。”陶桃说道。 “嘭”的一声,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三人走出去,却发现外面火光冲天,这酒楼起火了! “我去,快跑!”许筝拉起两人的手准备跑,脚下的木板却突然断了,她急忙收回脚,扭过头看另一边,却发现那边的楼梯早已断裂。 三人只好退回到房间,下面的火势并不大,可这里的木头常年被虫啃咬,稍微踩几下都有可能断裂。 “怎么会突然起火?”孟音瞪大了眼睛,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有人抢了桃子的簪子,故意把她们引来的!刚刚那嘭的一声估计是有人扔的炸药! 难怪她刚刚进来时发现地上有很多水,废弃的桌子上也是,原来那些是油! “轰”的一下,火光冲天,几乎能碰到上面的房顶。 许筝突然想到窗户,她一扭头,却发现窗户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了! “有人要致我们于死地!”孟音咬牙道。 她们已经感受到脚下的热气了,周围外面浓烟四起。 “我靠!”许筝抬腿去踢窗户,这里明明年久失修,可这窗户却异常牢固,明显是被人动了手脚。 一时间,大火将三人一尸困在原地。 这条街人很少,但酒楼走水,上面冒出阵阵黑烟,街坊还是注意到了,大喊着快去救火。 韩柳依和林越站在下面,看着冒着火光的酒楼。 “成功了!”韩柳依很是激动,晃了晃身旁的林越。 林越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侧脸。 他从小疼爱的师妹,他怎么没注意到她杀伐果决,手段可以用残忍来形容呢? 韩柳依见周围人去救火,掂了掂手里的圆球,狡黠地笑笑:“我去给她们整个大的!” 针对夏侯羽和夏念的计划失败,她决定直接从整体下手,直接挑起门派斗争。 林越顿了下,缓缓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她飞身上了房顶,因为身材娇小,下面着急救火的人根本没看到她。韩柳依站到酒楼屋顶上,往下看去,下面是一片火海,让她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没看到孟音三人,但她肯定她们没有跑掉。 韩柳依拿着炸药,正要往下扔,脚下的木板却发生了松动,她马上要换位置,这一整片屋顶突然坍塌,连带着她也一起掉了下去。 她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她轻功了得,在掉入火海之际飞身抓住摇摇欲坠的走道木板,恰好是许筝三人所在地的前面。 韩柳依心有余悸,没想到自己来添把火,却把自己给折了进去,好在这里不高,她可以用轻功飞出去。 她正要奋力起来时,却听到里面传来惊呼声。 “阿筝好厉害!我们快走!” 许筝刚刚用力一脚,窗户被她强行踢烂。孟音一把扯下尸体上的令牌,许筝已经站在外面等着接她们了。 韩柳依眼睛一横,绝不能让她们逃走! 她发出尖锐地尖叫:“救命啊!” 孟音和陶桃停下脚步——这声音好熟悉? “是韩柳依!”孟音率先想到,她打开门,看到了挂在前面几乎要掉下去的韩柳依。 “孟姑娘!救救我,里面那个是我同门师兄!我是来找他的……”她哭喊着,好不可怜。 “好,你别动,这个很容易断!”孟音叮嘱道。 韩柳依眼底得逞的笑一闪而过,她费力抓着木板,准备等三人过来就跳起来,将她们推下去。 许筝从外面爬进来,阻止了孟音和陶桃的动作:“你们别去,我一个人就可以拉她上来。” 韩柳依皱眉,正要说什么,上面却突然掉下来一块木板,直接砸到了她的头上。 第143章 不得不怀疑 她眼冒金星,开始失去意识,手上脱力。 许筝飞扑上来,抓住了她的手,后面的孟音和陶桃都抓着她的裙子。 好在上面的屋顶塌陷,里面的烟雾并不浓,不然她们情况肯定糟糕了。 韩柳依已经晕了过去,她额头往下流着血,许筝将她扛了起来,先从窗户把她带下去放到了地上,又上来接下了孟音和陶桃。 三人不敢耽误,在房屋塌倒前离开了这里。 “我去,刚刚太危险了,还好没事!”孟音一边跑一边喊。 三人得到玉简的消息,为了不让他们出事,孟音她们极力让三人带上自己的心腹。 虽然留了人在她们身边,但被她们安排去其他地方找线索了。有阿筝在,她们也没想那么多,没想到竟然遇到这样狠毒的计谋! “音音,你觉得这事对劲吗?”陶桃跑不动了,她撑着墙壁,胸口大幅度起伏。 “不对劲!绝对有人要害我们!”孟音也停了下来,靠着前面蹲坐下去。 许筝放下韩柳依,道:“桃子你快来看看,她流血了。” 陶桃立马上前,检查了一下她的头部,伤口并不大,只是木板掉下来,或许会有些脑震荡。 她直接撕下裙子,给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孟音余光瞥见她腰间的令牌,和那个尸体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起之前韩柳依说过,她是南门剑的人,刚刚她又说自己是来找同门师兄的,想来那个人应该是她的师兄,也是南门剑的人。 陶桃长舒口气,一颗圆形的东西从韩柳依的袖子里掉了出来,滚到她的脚边。 “这是什么?”孟音拿起来,看了几眼,没有看出什么奥秘。 她拿近嗅了一下,依稀能在上面闻到一股火药味。 “先回去吧,她的伤需要上药。”陶桃说着,和孟音一起把她放到了许筝背上。 回到奕府,恰好夏念和夏侯羽正在院子里,她抬头看到三人脸上身上全是灰,许筝背上还背了个人,心里一惊,立马上前。 “怎么回事!?”她上下看着三人,确定她们没事才放心。 许筝先把韩柳依放到屋里去了,侍女立马喊了医师。 孟音和陶桃喘着气和夏念讲了今天发生的事。 “什么!?”她一下握紧了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是有人故意为之,对吧?”孟音看着她,从怀里拿出那块令牌,递给夏侯羽,“夏侯公子,你知道这个吗?” 夏侯羽接过来,蹙眉点头:“这是南门剑的令牌。” “那个尸体,他是被人杀害的。”陶桃说道,“他身上有被缠绕的痕迹,还有脖子,几乎是被勒断的!” 夏念握住她们的手,一想到三人发生了这么恐怖的事,她就心悸,好在她们没有受伤。 夏侯羽低眉沉思了一会,道:“江湖上确实有一个门派,擅长使用鞭子、水袖等,练的功法多是以柔克刚。” “是碧水山庄吗?”孟音问。 夏侯羽点头:“昨日那个茶楼也发现了碧水山庄的玉佩。” 夏念看了眼里面的韩柳依,道:“等她醒来,就知道是谁杀了那人了。” 说罢,她看了看三人略显疲惫的双眼,心里难受的很。 夏侯羽握住她的手:“阿念,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在你们身边的日子并不长,就遇到了这么多事。”她如实回答。 夏侯羽死咬着牙,他也恼怒不已,所以才想快点找到玉简,顾凌他们也是如此。 “抱歉……”他叹气道。 夏念摇头,道:“这并不怪你们。” 确实不怪他们,是那个老头把她们送到了四人才崭露头角的时候,现在四人都没有正式接管家族及门派,江湖上就有这么多人虎视眈眈,有时候实在是分心乏术。 “其实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些人要害我们。”沉默了半天的孟音突然开口。 “他们是怎么知道顾凌他们和我们熟的?又怎么知道熟悉的程度?甚至于倔强的将目标定为我们,是不是因为知道对于四人而言我们的重要性?”她说出了自己疑惑,在场的人也跟上了她的思维。 “有人故意传出消息的,并且那人很了解我们,知道我们的情况。”夏念接话道。 “没错。”孟音点头。 “但那人是谁?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让夏侯羽他们一蹶不振?还是说……空出他们身边一个极为重要的位置。”夏念推测着那人的想法,背后一阵发凉。 “他们重要的位置……心腹?妻子!”陶桃顿悟。 只有她们死了,那些人才有机会将送上自己的人,和四大家族攀上关系。 她们觉得那些人真是可怕,她们成为几人的妻子还是八竿子没一撇的事,他们就出手,可见是宁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 几人一时沉默下来,直到里面的侍女来报说韩柳依醒了。 “你感觉还好吗?”陶桃微弯着腰,问。 韩柳依手撑着额头,她头还很痛,看到四人站在她床前时恍惚了一瞬,勉强道:“还好,就是头痛…” “韩姑娘,酒楼着火你为什么还要进来呢?”孟音开门见山,直接问她。 韩柳依脸上浮现出歉意,道:“抱歉,因为有人告诉我我的同门师兄在里面,我看到着火了,担心他会出事就来了。” “你师兄……已经死了。”陶桃见她脸上毫无血色,想起那尸体的惨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 “死了?”她樱唇轻启,眼里浮现出水雾,“他怎么死的?” “这……你还是养好伤再说吧。”陶桃说。 孟音和许筝也默契的没有开口,毕竟那尸体死的实在可怖,韩柳依现在这个情况,她们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是碧水山庄!一定是!”她攥紧了被子,秀气的脸蛋因为痛苦显得有些扭曲。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靠在门框上的夏侯羽突然开口问。 “因为我们和他们有仇!”韩柳依闭了闭眼,咬着嘴唇,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好不可怜。 夏侯羽没有做声,昨晚夏念的事,今天起火的事,难道真是碧水山庄作为? 可他认识碧水山庄的庄主钟子易,他可以肯定他不是阴狠的人。 “你先好好休息吧。”夏念说完,推着三人出去了。 待几人出去后,韩柳依眼里的痛苦瞬间转换为恼怒。 她们一点事没有,反而自己出了事!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她一下靠在墙上,突然看到了旁边染着血污的布条。 她依稀记得陶桃的裙子就是这个颜色,刚刚她好像看见她裙子被撕下来了一块。 她蹙起眉,抿着嘴唇,想起了在酒楼里的事。 如果不是许筝及时扑上来,她恐怕已经没命了吧。 自己是害她们的主谋,她们还救了自己。 即使韩柳依自认为很铁石心肠,心里也难免一动。 想起刚刚三人灰头灰脑的样子,她不断安慰自己,自己是为父亲办事,换作她们,也会这样做! 来到里院,夏念问夏侯羽:“你觉得是碧水山庄做的吗?” 夏侯羽说出自己的看法:“现在种种证据都指向它,我们不得不怀疑。” “碧水山庄的庄主我们四人都认识,他不是爱争斗的人。”他又道。 “嗯,不爱争斗的人却卷入一次次争斗中,好像是有人故意为之。”夏念坐了下来,“万一是有谁故意想让碧水山庄顶罪?也不是没有可能。” 夏侯羽点头:“等他们回来,我们就去碧水山庄一趟。” 夏念对上他漆黑的眼眸,微微颔首。 第144章 倾向于陷害 深夜,正在睡梦中的孟音感觉到自己额头有股温热的触感。 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拍打了一下盖住自己额头的东西。 顾凌单膝跪在她床头,一手拿着油灯,一手轻抚她的额头,喃喃道:“脸怎么这么红?” 好像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孟音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恰好和看着她的顾凌对上眼。 “阿音,我吵醒你了吗?”他故意问。 孟音眨巴着眼睛,看清来人后,顿时清明不少,一股委屈骤然涌上心头。 她一把抱住顾凌,顾凌立马把油灯放下,生怕伤到了她。 “顾凌,有人要害我们……”因为刚醒来,她的声音糯糯的,还带着丝丝哭腔。 “什么?”顾凌坐到她床上,大手抱住她的脸,和她对视,“阿音,发生了什么?” 孟音见他这样关心自己,心里委屈更甚,将白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顾凌面色极其阴沉,他沉默了一秒,突然站起身,周身是带着杀意的戾气。 孟音拉住他的手,问:“你去哪?” 顾凌回头道:“杀了那些偷懒耍滑的人。” 孟音知道他是在说留下保护她的手下,担心他伤及无辜,情急之下站起身,却被交织在腿上的被子绊了一下,直接朝顾凌摔去。 顾凌眼疾手快,稳稳地抱住了她。 孟音坐在他的臂弯里,用有些凉的手抚摸他的脸颊:“别去,不怪他们,是我让他们去查其他线索的。” 顾凌微抿着唇,一双黑眸在她脸上流转。 孟音没办法,只好俯身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这事不简单,明天我们再细说。” “阿音,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抱着她坐下,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有些发颤。 孟音摇头:“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那些人,连你们谈恋爱都要管!住海边了管这么多!” 顾凌抬起头,紧贴她的脸颊,道:“以后我走哪里都带着你,寸步不离。” 孟音笑着用手指去点他的鼻尖,道:“傻瓜,我才不怕呢,和你在一起会面对这些风浪,我早就预料到了。” 顾凌还是心疼地看着她,他希望孟音和他在一起能每天自由自在,而不是在刀尖上过日子。 他俯身,贴上了孟音的嘴唇,轻轻勾勒她美妙的唇形。 孟音红了脸,却还是迎合着他的动作。 她余光瞟到桌子上的圆球,呜咽了几声,顾凌稍稍抬起头,两人保持着一种暧昧的距离。 “那个球,顾凌,你知道是什么吗?”孟音道。 顾凌拿起来,只看了一眼,“这是炸药。” “炸药?”孟音蹙眉点头。 顾凌将东西收到怀里,道:“这东西不安全,阿音,你从哪里拿的?” “这是韩姑娘的,她有这种东西应该不算奇怪。”孟音说着,突然打起了哈欠,“好困。” 顾凌摸了摸她的脸颊,眼底一片柔色:“睡吧,阿音,我等你睡着就走。” —— 孟音睡着后,顾凌替她掖好被子,俯身在她眉间亲吻了一下,才不舍地离去。 他来到外院,发现奕清三人也在。 “确定是碧水山庄的人做的?”奕清问。 夏侯羽摇头:“你们又不是不认识钟子易。” “嗯,我也更倾向于有人陷害碧水山庄。”裴玄溪道。 “说这些无用,明天就去碧水山庄。”顾凌说着,缓缓往院门走。 院门的墙后,韩柳依正思考着他们说的话,顾凌屏气敛息,她并未发觉。 他们认识碧水山庄的人?韩柳依摸着下巴想。 一阵阴影将她笼罩,韩柳依抬头看去,见到顾凌在月下白的吓人的脸和极其黑的瞳。 “顾……顾公子,晚好。”她立马调整表情,心里暗叹此人武力高强。她竟一点没有发觉。 “韩姑娘,你在做什么?”奕清突然出现,环抱双臂,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看着两人并不惊讶的目光,韩柳依才明白过来,他们早知道自己在这了。 “我只是路过,不是有意要听你们说话的,抱歉。”她讪笑了一下,一张白净的小脸看起来格外无害,丝毫没有撒谎的痕迹。 “是吗?”顾凌淡淡瞥着她。 “嗯嗯,我先回去了,拜托你们告知一下陶姑娘三位,今天很感谢她们救了我。”韩柳依站的笔直,双臂拱手举起,说得很正经。 不等两人回答,她便跑了回去。 回到屋内,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他们要去碧水山庄?韩柳依咬着嘴唇,心里大喊不妙。 她完全没料到几人会认识碧水山庄的庄主。 看来她只能铤而走险了。 她翻过窗户,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客栈。 恰好林越从外面回来,见到她,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柳依!你没事?”他欣喜若狂,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将她身上都看了看。 韩柳依拉着他回了屋,道:“我没事。” 林越皱紧了眉,问:“今天发生了什么?我见你那么久没回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她拿出纸笔,边写东西边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林越坐下来,呢喃道:“原来是这样。” 他盯着韩柳依秀气的侧脸,道:“柳依,她们救了你,你还要……” 韩柳依停下手,扭头看他,表情充满了无奈:“我也没办法,他是我爹啊,我能不站在他身边吗?” 林越沉默下来,这确实是无解题。 就像他也始终站在柳依这边一样。 待韩柳依写完,她走到床前吹了一下口哨,一只灰鸽飞下来,站在窗台上不停扭着头。 韩柳依将信放上去,顺了顺它的毛,道:“送给南门剑!” 灰鸽飞去,她站在原地看着天边的一轮圆月,心里一片怅然。 林越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心里叹气。 —— “这么突然吗?今天就要去碧水山庄?”孟音咬包子的动作突然停下,睁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看着顾凌。 顾凌伸手将她脸颊旁的发丝绕到她耳后,道:“如果真是碧水山庄做的,那我们就灭了它,让全江湖看看耍诡计的下场。” “这样啊。”孟音点头,继续啃手里的包子。 收拾好东西,她们又坐上了离开莲云城的马车。 许筝靠在垫子上,感叹道:“没想到我们这次这么快就要离开莲云城。” “来莲云城才几天,就遇到这么多事。”孟音想起昨天的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还是帮他们找玉简吧。”她伸了个懒腰,惬意地翘起了腿。 “几位姑娘,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四人对视一眼,撩开帘子。 韩柳依骑在马上,穿着一件束腰白色劲装,看起来好不干净利落。 “韩姑娘,你怎么知道我们去哪?”夏念看了看她,问。 第145章 陷阱 韩柳依点头,如实回答:“昨晚偶然听到几位公子说今天要去碧水山庄。” 她余光瞥了眼前面骑马的四人,继续道:“我要去离碧水山庄不远的桃源城一趟,去告诉我师兄的家人,他死了。顺便再去查明真相!” 她眼神坚毅,语气隐隐带着点哭腔,这句话被她一脸恨意地讲出,凭谁看了都要动容。 陶桃想起那个那具尸体,估计已经化为灰烬了,她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但心里也很疑惑:“韩姑娘,如果不是碧水山庄做的呢?” 韩柳依神色变得悲愤,她握紧了缰绳,道:“不管如何,我都要去查明真相!” 四人点头,放下了帘子。 韩柳依说和她们一起,也只不过是顺路而已,她本身就会武功,并不会拖累他们。 孟音突然想起秦菡霖的事,她问夏念:“念念,秦菡霖人呢?” 夏念道:“就留在这里,我也很奇怪,她竟然没有要求带上她。” 许筝摆摆手:“管她呢。” —— 碧水山庄在桃源城前的碧水山上,依山而建,他们需要先走官道再走小道上山。 而这条小道旁,是碧水山庄天然的屏障——瘴气林。里面雾气弥漫,湿润异常,随时可以在树上看到悬挂的蛇。 步入桃源城境内后,两边的道路都栽种着桃树,上面结着果子,不是很红,小小的一个,起到一定的观赏作用。 “不敢想象春天有多好看。”孟音坐在顾凌身前,感叹道。 顾凌牢牢地护着她,视线一直看着四周,也不忘回答她的话:“每年春天我们来桃源城住。” 明年春天……孟音身形微顿,她那个时候还在吗? 顾凌的呼吸还在耳后,她强行压下心里的难受。 他们两个还在一起呢,她怎么能为以后虚无的事黯然伤神? “阿音,你在想什么?”注意到她的不对,顾凌食指抬起她的下巴,问。 孟音摇头,反问他:“没有想什么,反而是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到处看,有哪里不对吗?” “是有不对的地方,往日里这个季节去桃源城的人有很多,今日上了官道以来,除了我们再无其他行人,实在可疑。”顾凌解释道。 孟音恍然大悟,认同地点头:“好像是哦!” 韩柳依走在马车的侧边,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 到了小道,阿烁一眼就看到路口被堵住,旁边立着木牌,上面写着非碧水山庄人不得入内。 “少主,去碧水山庄的路被他们封了!”阿烁向后面喊。 奕清挥舞着缰绳,正要上前查看是什么情况,他们身后的山坡上却丢下来几颗圆形的东西,直接落到了马车旁边。 韩柳依眉毛一竖,夹了下马肚子,白马往前跑了段距离。 孟音回头想告诉她们路被堵了,下一秒却看到火光冲天,周围尘沙四起,马车直接被炸翻在地! 她瞳孔骤缩,来不及喊她们的名字,挣扎着要下马,裴玄溪几人也在第一时间赶到马车旁。 好在那些炸药只是炸翻了马车,并没有伤到里面的人。 里面坐着的三人前仰后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状况,耳朵一片耳鸣。 奕清打开窗户,看到里面人没事,才稍稍松了口气,大喊:“有埋伏!” 说完,三人将她们拉了出来。 许筝刚刚为了保护两人,头被狠狠地磕了一下,她揉着脑袋,觉得有些晕头转向。 裴玄溪立马点了点她的几个穴道,许筝才清醒了点。 “怎么回事?”她问。 其余人都下了马,将四人围了起来。 他们这次出来都只带了心腹,现在在场包括韩柳依在内有十四个。 几人举着剑挡在她们面前,警惕地看着四周。 后面是一片树林,再深入些就是进入了传说中会吃人的瘴气林。 一枚圆形炸药又丢了下来,裴玄溪手指发出银针,那炸药在空中炸了。 好在这炸药和体积成正比,威力并不是很大。 “少主,那边的小路被堵了,我们走哪里?”阿烁喊道。 奕清向四周看了看,敌在暗他们在明,小路是肯定去不了的,只有往回走或者去桃源城。 他正要说话,山坡上却突然抛下几个皮球大小的炸药包,惊的几人立马往后退。 那炸药威力就比刚刚的大多了,里面还冒出白色的烟雾。 “捂住口鼻!”顾凌伸手挡在孟音面前,飞速从怀里掏出药丸递给他们。 “这是除瘴气的药丸,如果进林子的话,以备不时之需。”他道。 他话音刚落,从烟雾里冲出一群黑衣人,提着刀剑就朝他们冲来。 韩柳依都被吓一跳,她没想到南门剑肯这么下血本,竟然派出将近一百来人。 “这么多人?!”孟音崩溃道,不止前面,趁刚刚烟雾四起,他们两边也全是黑衣人,现下他们只能往林子里跑。 “边跑边打,”夏侯羽喊了一句,手上发出几枚飞刀,狠狠地刺进了前面黑衣人的喉管中。 他们不停往后退,一边护着三人一边挡着他们的攻击。 树林里有树木,他们人数太少,在林子里反而能发挥轻功好的优势,他们决定把这些人引进林子里再将其杀掉。 除了许筝,孟音三人只能被动的逃跑,好在身边有人护着,她们并没有什么事。 那些黑衣人又丢出几颗圆形的炸药,有一颗竟然直接掉到了顾凌脚边。 “顾凌!”孟音跑上前,一脚踢开那炸药,却突然发现这炸药和自己在韩柳依那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顾凌立马护住孟音,黑漆漆的眼珠冒出森森寒光。 来不及多想,那些炸药在他们四周炸开了花,黑衣人一拥而上,夏侯羽四人看了看局势,对视一眼,开始分散跑。 他们轻功了得,抱起夏念三人在树干上往里飞。 韩柳依虚虚抵挡攻击,她胳膊绑了个红色的带子,这样对面的人就知道她是自己人。 她原本想找机会拿下他们的性命,扭头一看却发现他们正以极快的速度分头往里面跑。 她一咬牙选择跟上了离她最近的许筝和裴玄溪。 许筝本身就会轻功,她和裴玄溪及阿厌速度是最快的。那些黑衣人见他们分散了,只能分开去追。 夏念惊恐地发现,越往里面雾越大,甚至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她立马吃下解瘴气的药,不忘从夏侯羽怀里拿出药给他喂下。 她回头一看,竟然已经完全看不到其他人了!身边只有跟在后面的齐盛和下面穷追不舍的黑衣人。 夏侯羽见时候差不多了,将夏念放到粗壮的树干上,和齐盛一起提剑向他们杀去。 追他们的最多三十人,因为瘴气,好多人已经两眼翻白口吐白沫了。 待他们收拾完所有人,夏侯羽飞上来将夏念抱下去,才发现周围除了他们已经没人了。 “这里完全看不清路,要怎么去找他们?”夏念皱眉问。 她感觉跑的并不远,但一伙人还是跑散了,更诡异的是,周围除了鸟叫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就没有其他声音,安静的可怕。 夏侯羽并不害怕,他十多岁时就一个人在深夜走出过瘴气林。他握住夏念的手,安慰道:“进了瘴气林就会如此,会觉得时间过的很快,别害怕阿念,这种地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那我们要怎么会和?”夏念问。 “我想他们的想法和我一样,去碧水山庄。”夏侯羽说着,拉着她往里走。 第146章 奇怪的感觉 其余几对也是如此的情况,并做出了一样的选择,去碧水山庄。 至于这些黑衣人,他们翻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到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用的武器也是普通武器。 奕清愤恨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骂道:“有胆子搞阴的没胆子承认是吧!” 陶桃挽住他的胳膊,这里实在恐怖,她有些害怕。 奕清抱紧她,收起身上的戾气,道:“阿桃别怕,瘴气林而已,要走出去不难。” 陶桃点头,她相信他。 —— 许筝被裴玄溪抱在怀里,嘴唇有些惨白。 她刚刚和黑衣人打斗时,头还有些痛,一时没注意崴了脚,被黑衣人差点刺中胸口,好在阿厌在她身边推了她一把,却还是刺到了她的手臂。 她捂着伤口,痛的五官都皱成一团。 “阿筝!”裴玄溪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在一块比较干净的大石上,撕下自己的衣服给她包扎。 韩柳依喘着气靠坐在树下,刚刚她根本找不到机会。进到里面,裴玄溪武功高强,再加上暗器的加持,几乎是瞬间就杀掉了那些人。 但许筝受伤了。韩柳依看向她,许筝一袭红衣在雾气里极为明显,她躺在石板上,裙摆散落开,像一朵坚强开放的花。 这次刺杀没有成功,南门剑死了一百来人!她咬着唇,力气大到舌尖尝到一股血腥味。 如果不解决一个,她要怎么和爹爹交代? 恐怕南门剑也不会相信他们了。 现下,她只能找机会看看能不能除掉许筝。 可除掉许筝后,裴玄溪和阿厌她肯定打不过,到时候该如何呢! 思考良久,裴玄溪已经拿着草药回来了,她才决定再看看有没有不让她亲自动手的机会。 裴玄溪看了看四周,前面有个山洞,他可以在那里给许筝处理一下伤口。 他抱起许筝,朝山洞跑去。 阿厌自然懂自家楼主的意思,他就坐在离山洞不远处的地上调息。 裴玄溪伸手擦掉许筝额头上细密的汗,语气焦急:“阿筝,我要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你的衣服可能需要脱一下,你介意吗?” 许筝痛的不能呼吸,她艰难点头,示意他脱。 裴玄溪背对着洞口,完全挡住了许筝,韩柳依还是看得到他的动作。 她有些惊讶,他竟然不让自己帮忙,自己就动手了。 没想到传闻中温润如玉的裴楼主竟然也占便宜。她戏谑的想。 裴玄溪小心翼翼将她肩头的衣服拉下,又解开了用来止血的布条,终于看到了她肩头下的臂膀上被刺的那一刀。 血红的伤口在白嫩纤细的胳膊上极为显眼,看得裴玄溪心里的怒火噌噌向上涨。 许筝微缩着肩膀,偏着头不去看那道伤口。 好在这山洞里有一潭清水,可以用来清理伤口。 裴玄溪将止血的草药碾碎,再敷上去用新的布条包住,又细心得给许筝穿上衣服,最后去看她扭伤的脚。 脚踝已经红肿了,根本不能走路。 将许筝的脚踝处理好,裴玄溪起身去找了些能吃的水果和喝的水回来,又让阿厌打了只兔子。 疼痛感慢慢消失,许筝觉得精疲力尽,直接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裴玄溪俊逸的侧脸,他有些忧郁的眼眸里闪着火光。 周围的雾气淡了许多,可天也黑了,火光是他们在烤兔子。 感觉到旁边的温热胸膛,许筝这才清醒了点,反应过来她在裴玄溪怀里。 裴玄溪低头看向她,没有了往日的儒雅随和,只有一片担忧和心疼。 他的发丝垂在许筝脸上,撩的她心里痒痒的。 裴玄溪好像很担心她。许筝心里想。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然没有说话。 “阿筝……你好点了吗?”裴玄溪先开口。 许筝点头,张嘴说话,发现声音有些沙哑:“伤口不痛了……咳咳。” 裴玄溪立马将水囊递给她。 韩柳依见许筝醒了,立马问:“裴公子,为什么我们不回到官道上?而是涉险去碧水山庄?” 裴玄溪注视着许筝,只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去碧水山庄,是我们本来的目的。” 他蹙着眉,伸手将许筝下巴上的水珠擦去。 韩柳依身形一顿,明白他们是势必要找到害四人的凶手,只能小小“嗯”了一声。 许筝坐起身,裴玄溪将烤兔子递给她。 伤口不痛,许筝的活力也回来了,开始大口吃着兔子肉。 四周只有蝉鸣和鸟叫,他们围坐在火堆旁,许筝竟然意外的有些安心。 是因为裴玄溪吗?她余光瞟向他,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裴玄溪,我们要怎么走出去?”许筝问。 裴玄溪轻抚她的后背,道:“这个不难。” “那我们一会就走吧!”许筝说着,想站起身活动一下,脚上却传来疼痛。 “阿筝!”裴玄溪忙扶着她坐下,“你脚受伤了,明天再赶路吧。” 许筝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说:“裴玄溪,我成了你们的拖累。” 听见她这话,裴玄溪眉头拧起,握住她有些凉的手。 “阿筝,别这样说,不要放大自己的错误。”他声音温润好听,竟然安抚了许筝心里的不安 她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耳朵不注意地红了起来,她微微低头躲闪着他有些炽热的目光,嘀咕道:“好啦,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见她如此,裴玄溪展颜一笑,轻摸了下她的头。 “那我们待会就赶路吗,要是明天走的话肯定比他们晚到,到时候音音她们肯定会很担心。”许筝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月光都照不进来。 裴玄溪道:“等雾气散了些,我们就赶路,不会差很远的。” 许筝点头,“好。” —— 深夜,裴玄溪将熟睡的许筝背了起来,四人开始赶路。 路上比较颠簸,许筝睡的也不是很熟,不一会就醒了。 她见裴玄溪背着自己,连忙问:“裴玄溪,你累不累啊?” 裴玄溪将她往上掂了掂,道:“阿筝这么轻,怎么会累。” 他语气轻松,白皙的脸在月光下很明显,好像确实不累。 再看周围,已经没有雾气了,阿厌一手拿着一只火把,一手拿着剑在前面开路。 韩柳依跟在后面,面色很难看。 裴玄溪无时无刻不看着许筝,她根本没有机会。 他们已经走了很久,她不禁有些累了,忍不住开口:“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吧。” “好啊!”许筝看了看裴玄溪的侧脸,他面色如常,竟还没有什么累感。 她被裴玄溪小心放下,又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 许筝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突然觉得很奇妙。 她一向被人认为是“女汉子”,是不需要人照顾的那一方,可裴玄溪却对她事无巨细,无论大事小事。 她原本以为他对所有女生都这样,后面渐渐发现,她好像真的只对自己始终温柔细心,对别人只是恰到好处的礼貌。 许筝抱着双膝看着地面,心里开始思考裴玄溪对自己的感情。 他为什么对自己好呢?是因为喜欢吗? 许筝抬起头看向他,她这样想是想不明白的,只有直接问。 她正要开口,余光却瞥见韩柳依右边腰侧悄无声息吐着信子的蛇! 她大叫一声,猛地扑向韩柳依把她推到一边,蛇却飞起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阿筝!”裴玄溪瞳孔骤缩,急忙上前抱起了她。 阿厌眼疾手快,一剑杀了那条蛇。 韩柳依心有余悸地退到后面,她看了一眼那条蛇,喊道:“不好!这种蛇有毒!” 第147章 好像是喜欢 “什么!?”裴玄溪面色骤变,他大手捧起许筝的脸,发现许筝嘴唇已经有发紫的迹象了。 韩柳依心跳的极快,不敢想象如果这条蛇咬到她会是怎样的后果。 心悸之余,她心里也因为许筝的举动一动。 她心里盘算着怎么杀掉她,她还救了自己。 但是,如果许筝真的死在蛇毒之下,这不也恰好随了她的心愿吗? 韩柳依攥紧了地上的草,瞪圆的眼睛冒出一层水汽,可她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啊! 一瞬,韩柳依的心里突然出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许筝费力睁着眼,眼前的人变成一个两个,再也聚焦不起来。 裴玄溪心慌极了,他将许筝放在树前,半蹲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没有其他办法,他只能尝试将蛇毒吸出来。 裴玄溪这一生,害怕的次数都用在了许筝身上。 只要她出一点事,自己就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冷静。 他颤抖的手解开许筝的衣服,露出她白皙的肩膀。 他俯下身,一口一口吸出她体内的蛇毒。 阿筝,阿筝,我不要你死……他在心里呐喊。因为是用嘴吸,他难免也会摄入一点,现下嘴唇也有些发紫了。 他不在乎,他只要他的阿筝没事。 许筝迷迷糊糊地,看到有个白色的人影在自己面前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她感受到有些凉意的双唇碰到自己肩膀上轻轻吸吮,而她却一点都不反感。 是因为这人是裴玄溪,她心里肯定的想。 她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什么,裴玄溪马上握住她的手,身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停。 许筝感觉到身体一阵发麻,闭眼前,她嘴里轻轻呢喃:“裴玄溪……” —— 再次醒来,天还没有亮,他们又升起了火,裴玄溪照样把许筝抱在怀里,靠着树干小憩。 许筝感觉到自己已经没事了,借着火光,她看见裴玄溪有些发紫的薄唇,在火红的光下,让他完全失去了温和的气质,再加上他微蹙的眉头,让他看起来格外冷厉。 她伸出手,想去碰裴玄溪的脸颊。 刚碰到一点,裴玄溪睁开双眼,见她醒了,连忙问:“阿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筝摇头,神色是以往很少有的温柔:“没有,我很好。” 裴玄溪点头,修长的手指去整理她的发丝。 “阿筝,你当时吓死我了。”他抿了抿唇,心里叹气,“我不希望你替了别人的罪,包括我的。” 许筝笑笑,道:“助人为乐嘛!”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好像没有乐……还让你也中毒了。” 裴玄溪紧搂着她:“我没事,很快就会好。” 许筝褐色的眸子深深看着他,他背后是一片黑色的背景,那些毫无规则的树枝,和点点星空。 他的头发有些乱了,衣服也脏了,竟给他添了几丝不羁的感觉。 许筝闭了闭眼,小声问:“裴玄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裴玄溪一愣,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问题。 还没等他回答,许筝像是自言自语地继续道:“是因为喜欢吗?裴玄溪,你喜欢我吗?我好像喜欢上你了,真的。” 她心里忐忑极了,她一向是个把事情说开的人,可这是她第一次在男生面前表达心意,还是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喜欢的男生。 裴玄溪凑近她,依稀听到她怦怦直跳的心跳声。 “要听真话吗?阿筝。”他的目光勾勒她的眉眼。 无数次,他梦到许筝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头上戴着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坐在床头等他应付完那些人回来。 而他掀开盖头后,将她搂入怀中,阿筝笑得眉眼弯弯,眼睛下的两粒珍珠显得她格外娇俏,她明媚的五官深深的印在他的眼里。 她笑吟吟地回他:夫君。 他成功了,阿筝喜欢上了他,还主动说出来了。 “裴玄溪?”许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心里紧张的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裴玄溪轻抚她的脸颊,“我心悦你,很早之前,包括现在、以后、下辈子。”他一字一句,慢慢的,把这些话传到许筝的脑中。 许筝呆呆地看着他,随即露出笑容,喜悦昭然若揭。 “好巧,我们两情相悦。”她伸臂抱住裴玄溪的脖子,心里雀跃极了,“裴玄溪,我们在一起吧。” 裴玄溪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他和她同样高兴。 “好,阿筝,等我拿到玉简,我们就成亲。”他道。 许筝心里突然一抖,她压下心里的异样,眼里浮现出点点泪光,点头:“好!” —— 眼前一片漆黑,陶桃什么都看不到。 她被困在原地,想张嘴喊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知从哪传来沙沙的声音,她抬起头,竟然看到一条吐着信子的巨蟒在她面前晃悠。 下一秒,那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朝她冲来。 “嘭”的一声,陶桃无意识地捶了一下床板,一下坐起身,眼睛瞪得和铜铃一般大。 奕清疾步走到她床前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阿桃!怎么了?” 陶桃有些恍惚地摇摇头:“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她环顾四周,着急道:“都下午了,阿筝他们还没回来吗?” 奕清摇头,握住了她的手:“别担心,有裴玄溪在,许姑娘不会出事的。” 陶桃点头,掀开被子下床:“好,念念他们人呢?” 奕清回道:“他们在大厅和钟子易说陷害你们的事。” “我们去找他们。”她随意将头发扎成辫子,又洗了把脸,嘴唇还有些发白。 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梦到蛇呢? 泛着竹香的大堂内,一袭青衣、披散着头发的俊逸男人坐在竹椅上,颇为尴尬的看着台下的两人。 “抱歉,夏侯兄、顾兄……”他见两人死死盯着自己,背后冒出冷汗,率先开口。 “钟子易,好些年不见你还是这个德行。为什么要把来碧水山庄的路给堵了?”顾凌不吃他这一套,直截了当地问。 钟子易讪笑道:“这是我们碧水山庄的规矩……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不允许下山的。” “是吗?”顾凌眼睛横着他。 “而且桃源城最近天花肆虐,我也是为了安全起见。”钟子易解释。 “天花?”夏侯羽眉心一跳,“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的。”钟子易道。 二人思索片刻,那个时候他们都忙着找玉简的消息,在莲云城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桃源城的事他们完全不知。 “不过不用担心,城主请来了神医,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好。”钟子易道。 夏侯羽站起身,从怀里拿出玉佩,直接丢给了他。 “你看这个,是不是碧水山庄的?”他问。 钟子易仔细看了看,这玉佩确实是他们的没错,但……他翻看到后面,那里雕刻着一个很小的“影”字。 “这是我们山庄的不错,但这个玉佩的所有者已经去世了,在一年前。”钟子易想起那张稚嫩的脸,心里隐隐难受。 “一年前?”夏侯羽蹙眉,“他怎么死的?当时现场有发现他的玉佩吗?” 对于李影的死亡,钟子易到现在印象都很深刻。 第148章 碧水山庄 “他是被人暗害的,等我们赶到时,他已经死了,事后埋葬他也没有找到玉佩。”钟子易回道,思绪回到过去,眼里不禁染上忧伤。 “害他的人到现在都没找到。”钟子易向下走去,“夏侯兄,你是从哪里找到这块玉佩的?” 夏侯羽考虑到事情涉及夏念,便回答是他朋友出事,在出事茶楼的雅间找到的。 “现在看来,是这个人想用这块玉佩陷害你们,他或许没有想到我们会认识碧水山庄的庄主,也没想到你们的玉佩竟然可以直接知道是谁的。”夏侯羽沉声说。 钟子易瞪大了眼睛,握着玉佩的手暗自用力,“这么说,那个害你朋友的人,就是杀死李影的人!” 夏侯羽点头:“想来就是如此。” 钟子易突然咳嗽几声,吓得一旁的姑娘连忙轻拍他的后背。 “到底是谁!”他手扶着胸口,咬牙切齿,“害我碧水山庄的人,现在竟然还想让我们背黑锅!” “你别急,起码证明那些事和你们没关系。”夏侯羽道,“我们也正是因为不相信,所以才会亲自来一趟。” 钟子易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 奕清带着陶桃来到大厅,不顾外面守卫的阻拦,直接走了进来。 钟子易见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他们是我朋友,不必如此。” 奕清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语气略带着些讥讽:“钟子易,你是打算窝在碧水山庄一辈子?” 陶桃听了他的话,连忙拉了他一把,“我们现在在别人地方上,你怎么这么不礼貌?” 奕清稍稍收起脸上的表情,小声道:“阿桃,我说的是事实。” “可是……”陶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钟子易笑着打断:“无妨,奕兄向来这个脾性。” 奕清抱着双臂,轻哼了一声。 外面的守卫跑上前,拱手单膝跪地:“庄主,外面有两位姑娘求见。” “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孟音就带着夏念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她环顾四周,“阿筝呢?还没回来!?” 陶桃摇头,心里担忧的很,“还没有。” 她们来到进入瘴气林时是晚上,到了碧水山庄是早上,现在都第二天下午了,许筝他们还没到。 “怎么办,我好担心啊。”陶桃走到她们旁边,“阿筝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 夏念冷静分析:“应该不会,他们四个人全会武功。” “三位姑娘不必担忧,我们已经派人在瘴气林外接应了。”钟子易道。 夏念细看他的眉眼,长相清俊儒雅,目光澄澈,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 夏侯羽轻咳两声,将碧水山庄遭诬陷的事告诉了她们。 “那会是谁呢……”孟音埋头苦思,突然灵光一现,“对了!你们碧水山庄有没有得罪谁?” 钟子易思索一番,缓缓摇头:“这倒没有,碧水山庄一向不喜争斗,几乎没有对外树过敌。” 夏念脑中闪过一个紫色的纤纤背影,问:“山庄里的人和外面的门派有没有私仇?” “这……”问到这个,钟子易倒是犹豫了,碧水山庄上下几千人,他不能每个的事都知道的了如指掌,“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夏姑娘知道什么吗?” 夏念颔首,提议道:“钟公子,你最好调查一下山庄里有没有人和南门剑的人有过节。” 听到此话,孟音也想起韩柳依说的话,以及那个屋子里的尸体。 “钟公子,你们山庄的人最近有谁去过莲云城吗?”孟音问。 “没有,五日前我们就封锁了出入口,不允许他们私自外出。”钟子易道。 “嗯?为什么不能私自外出?”孟音蹙眉道。 钟子易把桃源城里天花肆意的事又讲了一遍,三人听得呆住了。 “我去,消息这么闭塞吗?完全没听说过。”孟音惊讶道。 “嗯,听说桃源城死了不少人,城主没办法,请了神医过去,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了。”钟子易想起从桃源城里抬出去烧掉的尸体,不禁叹了口气。 “古代医术不发达,天花可以要了好多老百姓的命……”陶桃身为医学生,听到这事,想起了疫情三年,声音都些颤。 “阿桃,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奕清扶住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没事。”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孟音倒是想到了另一个方面,如果四大家族出手助桃源城度过此劫,将会收获多少人心? 再加上他们有人力物力财力的帮助,她们还经历过差不多的事,只要把相关政策搬过来,古代病毒还传的不是很快,想来也不是太难。 思来想去,她决定等许筝他们来了再一起商议。 一个年龄尚小的姑娘跑进来,慌慌张张道:“庄主!裴公子他们到了!但是那位红衣姑娘好像出事了。” “阿筝!”孟音三人立马跑了出去,在门口就见到了四道身影。 小女孩口中的红衣姑娘果然就是许筝,她在裴玄溪背上,双臂紧紧环绕着他的脖子,头无意识地小幅度晃动。 裴玄溪一袭白衣破损的好多地方,他头发少有的用布条高高束起,身上温和全无,少有的冷厉,丝毫不显得狼狈。 “阿筝,阿筝!”孟音飞跑到他们面前,声音把裴玄溪背上的许筝吵醒啦。 “怎么了?”许筝抬起头,还有些懵逼,“我刚刚做梦梦到我吃大肘子。” “太好了,你没事啊!”孟音及时收回要掉下来的眼泪,小脸上扬起笑容。 夏念和陶桃一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也不算没事吧,脚扭了,手臂被刀砍了,肩膀还被蛇咬了一口。”许筝风轻云淡地说出口,一旁的陶桃呆了一秒,嘴一瘪,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阿筝……”她抽泣着去看她手臂上的伤口。 “我丢,桃子别哭别哭,我已经没事了,有裴玄溪在呢!”许筝拍了拍裴玄溪的后背,笑容依旧开朗。 裴玄溪一点也笑不出来,许筝昨天差点没命。 他将许筝背到里面放下,陶桃立马上前给她把脉。 “还好,没有大碍了。”她抬起头,泪眼婆娑,“阿筝,你知道吗,我梦到一条蛇,没想到你就被蛇咬了。” 许筝摸着下巴道:“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心有灵犀?” 陶桃撇撇嘴,心里无奈她现在还能开玩笑。 几个下人准备好热水,他们先出去了。 裴玄溪和阿厌也去了提前准备好的屋子,夏念想起孟音说的话,默默注意着韩柳依的背影。 韩柳依一直沉默着,她表情略有些疲惫,好像受了打击似的,往日神采奕奕的双眼此时有些无精打采。 她也回了屋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想看到碧水山庄的人的原因。 “念念,你也觉得韩柳依不对是吧?”孟音问夏念。 夏念点头,道:“等钟公子查出来有没有人和南门剑有私仇,就知道她有没有撒谎了。” 话音刚落,她心里咯噔一下,莫名觉得极其不安。 见到她神色的变化,孟音立马问:“念念,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夏念点头,她直觉向来很准,可惜她现在也搞不清究竟会发生什么。 她抓着孟音的手,秀气的眉头拧在一起,眼神惊疑:“音音,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注意着韩柳依!” 第149章 我们在一起了 待他们收拾妥当,晚饭后,孟音将去桃源城的想法告诉了大家。 “孟姑娘果真聪慧,可天花实在恐怖,一旦感染上,人就会发高烧长水痘,好多人都惨死在病痛中。”钟子易听了她的话,不禁暗自佩服她有如此的见识和胆量。 “没关系,我们有桃子。”孟音揽过陶桃的肩膀,自信道。 天花在现代,就是个小病毒而已,虽然这是古代,但到时候只要一封城,完全切断传染给外界的可能,再治疗得病的人,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有效控制住。 陶桃点头:“我没问题。”她转而看向奕清,“阿清怎么看?” 奕清正低着头,看着阿烁刚拿给他的信件,恰好是有关桃源城的。 他嘴角上扬,抬起手抖了两下信,纸张发出哗哗的清脆响声。 “阿桃,现在非去不可了,内阁注意到了这事,并拨款让城主控制好天花,现在老城主已经发布招贤令了。” “那太好了!”陶桃抓着他的手臂,笑道。 奕清放下信件,摸了摸她的头。 钟子易看着一伙人,确信了传言是真的。 夏念环顾四周,竟然没有发现韩柳依的身影。 她方才还在这一起吃饭,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难道回屋了?她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夏侯羽见了,立马跟了上去。 站在屋檐下,她看到韩柳依屋内亮着光,想必是在屋里。 “阿念,你想到了什么吗?”夏侯羽走到她身旁,垂眸看着她精致的侧脸。 夏念点头,问:“夏侯羽,你们说要来碧水山庄那晚,是不是被韩柳依听到了?” “没错,怎么了,她有什么问题吗?”夏侯羽想了想那晚的情况,因为他没有走过去,对韩柳依是什么神色并不清楚。 “嗯……我觉得她很可疑,但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夏念沉声道。 夏侯羽知道她的顾虑,他安慰道:“等过些天钟子易查出碧水山庄的人和南门剑有没有私仇就知道了。” 夏念点头,心里稍稍安心了点,点头道:“好。” —— 韩柳依在房内,飞速写完了信,信上狂草的字体反映了她焦急的心。 看着信鸽飞走,她才坐到床边,吐出一口浊气。 她现在身处异地,一旦他们发现不对,捉她就和瓮中捉鳖一样简单。 本来她想的是南门剑的行动会成功,起码死两个,这样她也不用真的到碧水山庄来。 没想到,只有许筝受了伤,其他完全没有任何事,她又没有把握走出瘴气林,只能跟着裴玄溪。 来的途中,裴玄溪一直背着许筝,他明明中了一点蛇毒,却脸不红气不喘,对方向也是了如指掌,很快就到了碧水山庄。 她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他们四个是四大家族的继承人啊,年少时就在江湖出名,怎么会被几个小喽啰刺杀。 韩柳依恼怒地抓乱了头发,思考着如何离开这里。 她灵光一现,想到了碧水山庄庄主钟子易。 他虽身为庄主,可她看得出来,武功远远没有那四人高强,也是个不争不抢的温和性子。 她或许能从他身上下手,离开碧水山庄! 她躺到床上,思考自己的计划。 —— 深夜,奕清直接推开陶桃的房门,熟门熟路的坐了下来。 陶桃知道是他,睁着一双杏眸直盯眼前的医书,看也没看他一眼。 奕清不满了,他大手拍在医书上,发出“啪”的一声,把陶桃吓了一跳。 “阿桃,别看了!”他语气幼稚又苦口婆心,“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陶桃去扳他的手指,试图弄开他:“别闹,我得找到治疗天花的配方。” 奕清缓缓收回手,嘟囔道:“不是有神医吗?” 陶桃拿出纸笔,一边写东西一边说:“是有神医,可不能把希望寄托到一个人身上。” 说完,她想到很重要的一点措施,忙道:“阿清,内阁不是拨款下来了吗?” 奕清点头:“没错。” “能不能告诉桃源城城主,让他买数百量布匹,我们需要拿来做口罩!” “口罩?” “就是……能有效预防病毒传播的东西,我们进城后,需要戴上它,还要发给民众。”陶桃解释着,又说:“只是不知道碧水山庄的人能不能帮着做。 “他不帮也得帮。”奕清站起身,“我去写信让桃源城主准备好东西送来,一会来陪你。” 陶桃不用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奕清就飞速离开了。 她无奈笑笑,继续写配方了。 —— 碧水山庄离桃源城很近,孟音晚上和陶桃一起整合了一下方案交给顾凌,他即刻用信鸽把信传给了噬魂殿在桃源城的人,再交给城主。 桃源城城主是个年近花甲的和蔼老头,收到千机教和噬魂殿的命令后,立马开始动手准备好布匹,并把内阁拨下来的款全数交给了他们。 他又派人送布匹到碧水山庄。 只是碧水山庄路被堵了,最后还是钟子易派人拿了上去。 “这桃源城城主办事效率还真高啊。”孟音看着眼前一大堆布,摸了一下质量和厚度,用来做口罩没问题。 “钟公子,劳烦你把碧水山庄所有会缝纫的人都叫来这里吧。”说完,她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和一个口罩样板,是她昨晚用自己的旧衣服做的。 钟子易点点头,看着孟音的眼神多了丝惊诧。她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这么有想法有主意。 “看什么呢?钟兄?”顾凌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把钟子易吓了一跳。 他回头抹了把冷汗,调侃道:“顾凌,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阴魂不散。” 顾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走到孟音身边帮她弄东西。 钟子易走后,许筝被裴玄溪扶着走了进来。 她见到眼前堆成山的布匹,立马就要上前帮忙,却被裴玄溪按住了手。 “阿筝,你伤还没有好。”他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 现在两人关系不一般,裴玄溪的关心她听在心里,比以前多了些甜丝丝的感觉,但她无所谓地摆摆手:“哎呀没事,就一点小伤。” 裴玄溪还是不让,固执地抓着她的手。 孟音往两人这里看了一眼,瞬间发现不对。 裴玄溪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和许筝的手握在一起,而且许筝完全不介意甚至……耳朵还有点红? 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一蹦一跳的来到两人面前。 “阿筝,你们……”她食指左右摆动,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哦,这个啊,”许筝抬起手臂,大大方方地说,“我们在一起了!” “我去!?”孟音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有想过许筝喜欢上了裴玄溪,没想到他俩真在一起了。 能让阿筝这个万年直女竟然开窍,裴玄溪果然不简单! 孟音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瞥到门口窜过去的紫色身影,立马道:“阿筝,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语毕,她提起裙子就跑了上去。 那人果真是韩柳依,她刚刚步伐虽然急促,但走的光明正大,并看不出她内心有鬼。 孟音躲在柱子后面看着她,她只是到处逛了逛,时不时找山庄内的姑娘说说话。 “阿音,看什么呢?”顾凌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熟练缠上她腰际的手。 孟音回过头,眼神还在韩柳依身上:“没事……” “嗯?”顾凌抬起她的下巴,黑漆漆的眼睛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孟音看向他,神色如常地笑笑:“走了。” 第150章 金蝉脱壳(1) “姑娘,你们碧水山庄好大呀。”韩柳依看了看四周,熟练地和眼前这个正在扫地的姑娘搭起了话。 扫地的女子年龄偏小,五官还没有长开,看起来是一张极为平凡的脸。 “你是和裴公子一起上来的那个姑娘?”她眨了眨眼睛,默默打量了她一下,“你要找什么人吗?” 韩柳依摆摆手,有些落寞地低下头:“没事,我只是有些孤独,想找人说说话。” 小姑娘不太明白了,疑惑道:“你不是和裴公子他们一起来的吗,可以和他们说话呀。” 韩柳依坐到花台上,诺诺地说:“我只是和他们顺路,他们恰好救了我而已,现在我一个人在这,真的好孤独。” 小姑娘见她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得同情心升起,坐到了她身边。 “碧水山庄里的人都很好,你可以找他们说话。”她道。 “真的吗?”韩柳依眼眸亮起来,“那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韩柳依!” 小姑娘笑着回答:“你叫我小艾就好!” 见她对自己完全戒心,韩柳依眼里闪过狡黠的笑,问:“小艾,你们庄主住哪间房啊?我是个孤儿,下去了也无依无靠,碧水山庄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我想加入!” 小艾埋头凝想了会儿,半晌才抬起头说:“庄主是一个单独的院子。”她手指向后面的花园,“走过那里,再穿过竹林就是了。” 她顿了顿,又道:“我们庄主人很好,只是加入山庄的条件我就不知道了,我是很小就进来了。” 韩柳依扬起灿烂好看的笑脸,感激地说:“没关系,我自己去问问他就好!谢谢你,小艾。” 小艾看着她白皙的面庞和清透水灵的眼珠,忍不住道:“没关系,韩姑娘,你真好看,还有那四位姑娘,也都好好看,我好羡慕呀!” 听到这话,韩柳依愣了一秒,随即不好意思地道:“别这么说,你也很好看。” 她说着,目光深邃,在小艾不看向她时,她好像要将小艾看穿。 —— 韩柳依回到房内,立即用笔将小艾的脸粗略画了下来。 她打开包裹,庆幸自己带了易容要用的东西。 她用心制作着人皮面具,无心抬起头看了眼窗外。 碧水山庄的房屋几乎都是用竹子建成的,竹屋后面是竹林,风吹过会发出好听的沙沙声。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处异地的缘故,韩柳依的心里升起一股怅然和孤独。 她莫名想起了来碧水山庄的路上,八人相处的片段。 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从小立志要当侠女,从小在爹爹的教育下学习武功、医术和易容术,甚至连制毒都学了不少。 她想靠自己的一身本领行走江湖,因为爹爹的鼓励和她自身的天赋,无论走到哪,她总是一身傲气。 林越很小就喜欢跟在她后面,像个跟屁虫,她之前厌烦的很,却也不曾表露出过多的不满,现在,她竟然有些想他了。 韩柳依自嘲般的笑笑,她长大后才发现,所谓江湖不是那么好走的,即使是她爹爹,也多次陷入危险。 她失去了行走江湖的梦,转而去帮她爹爹实现他的鸿鹄之志,真的到了江湖,才发现高手如云,她根本算不了什么。 即使如此,她也没放下自己天之骄女的傲气,可现在,她却被困在一所小小的山庄。 “唉……”她少有的叹气,将脸埋进臂弯,趴在了桌子上。 —— 时间紧迫,碧水山庄的人会点针线活的都在大堂做口罩,不会的都在外面按陶桃的嘱咐打包治疗天花的药材。 一车车药材从莲云城运来,那是桃源城的希望,他们需要抓紧时间将药先抓好。 碧水山庄有上千的人,这两日忙的热火朝天,查他们与南门剑有没有私仇的事进行的十分缓慢。 趁所有人都在忙,韩柳依独自一人穿过花园和竹林,找到了钟子易的院子。 她看了看院门口的牌匾,上面写着修身养性几个大字。 她握了握拳,先前陷害碧水山庄,就是想借四大家族的刀除掉这个中立门派,没想到这庄主竟然和他们认识!还是个不问世事的半挂小子。 她稍微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走了进去。 所有人都在为口罩和药材的事忙碌,钟子易这里也没有守卫。 韩柳依熟练地挤了挤眼睛,一双半大的双眸立马浮现出一层水雾。 她嘴角却扬起狡黠的笑,和上半张脸形成对比,有种莫名的诡异。 钟子易斜靠在榻上,手里拿着书看。 韩柳依上前,立马跪倒在地。 钟子易放下书,站起身朝她走去,道:“小艾,快起来。” 韩柳依眨眨眼睛,在她精湛的演技下,即使是平平无奇的脸,看起来也还是让人心里发软。 “庄主,我远方亲戚寄信来,说让我去参加表姐的葬礼。”她泪眼婆娑道。 钟子易轻握她的胳膊,拿出一块帕子给她,道:“之前怎么没听你谈起过呢?” 韩柳依拿着帕子轻擦眼泪,看着好不可怜:“我们就见过一次面,毕竟是有血缘的亲人……庄主,你可以让我下山吗?” 钟子易思量了半晌,有些不放心的说:“你表姐的葬礼在哪里举行?如果她是因为天花去世的话…你还是不要去了,很容易染上。” 韩柳依立马摇头,道:“不是不是,她是身体太弱,一直生着病。我们十几年没见,现在她死了,我也得见她一面不是?” 她哭红了眼,看着十分可怜。钟子易叹了口气,小艾这孩子很小就来了山庄,家里亲戚去世,是应该去看看。 他点点头,轻摸她的头:“好,别哭了,一会去丁香那里取二十两银子吧。” 韩柳依眸光一闪,想来丁香应该就是管银子的人。 “好,谢谢庄主。”她终于露出笑颜,钟子易欣慰地点头,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稍厚的纸片给她。 她明白那应该是可以让她出去的东西,这两日她见那些下去运药材的人就是用的这个。 拿到东西,她立马离开了院子,却在外面花园遇到了夏念和夏侯羽。 夏念神色淡淡,手里拿着一大袋口罩,后面的夏侯羽追上来,从她手里抢了过去。 韩柳依下意识摸了摸脸,稳下心神从二人身旁跑过。 她经过夏念时,夏念心里莫名一抖,回头看了看她的背影。 她不是看到这个女孩才搬了东西?怎么又从里面出来了。 “阿念,怎么了?”夏侯羽见她出了神,忍不住问。 夏念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她并不是很清楚的记得那个女孩的脸。 “没事,夏侯羽,你拿这个我就再去拿了。”她道。 夏侯羽一下挡在她面前:“好啊阿念,反正我一个人可以拿好几袋!” 夏念无奈看着他,嘴角轻扬了一下。 第151章 金蝉脱壳(2) 深夜— 孟音扭动着手腕,又重新拿起口罩做了起来。 顾凌在一旁陪着她,他也试图替孟音分担,可他的针线活实在是……和孟音的厨艺有的一拼。 孟音看到他绣的东西后,笑的前俯后仰,直到他拉过她亲了好几口才停下。 孟音看不下去他的“蜈蚣”绣法,便没有让他做了。 看着孟音打架的眼皮和略微有些颤抖的手指,他伸手去拿她的东西:“阿音,别做了,我们休息吧。” 孟音一愣,随即将绣到一半的东西拿了回来:“别捣乱。” 顾凌面色微沉,握住她的手:“阿音,我已经让陆云去找一批裁缝来做了,你不用这么辛苦。” “我不辛苦。”孟音抽出手,轻松地笑笑,“我才不要落后你呢,你这么厉害,我怎么能只顾着躲在你身后?” 顾凌一下抱住她,轻吻了一下她白皙的脖颈:“阿音,你心里没有我?” 孟音汗颜,顾凌脑回路这么清奇? “有你有你!好痒你别亲了。”她试图推开身上像麦芽糖一样的人,可顾凌连动都没动一下。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顾凌抬头都要去吻她的唇了,门却被突然推开。 两人一起抬头看去,门口站着的是气喘吁吁的钟子易。 见二人正亲密着,钟子易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看到顾凌脸色阴沉下来,他忙转过身,道:“两位,打扰了,那件事查到了。” 孟音立马站起身,道:“结果怎么样?” 钟子易回过头,眉头拧起:“并没有人和南门剑有私仇,这事就是有人陷害!” 孟音颔首,她腿下突然发软,手撑到了桌子上。 碧水山庄没有人和南门剑有私仇,韩柳依是骗人的! 顾凌抱住她的腰,目露担忧:“阿音,怎么了?” 孟音看了他一眼,“我得去找念念。”说完,她拔腿朝外面走。 夏念都准备熄灯休息了,孟音猛地推开门,把她吓了一跳。 “念念!钟公子查出来了,根本没有人和南门剑有私仇,韩柳依骗我们的!”她喊道。 夏念一愣,心跳瞬间加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打了个寒颤,心里的不安到达了顶点。 韩柳依从头到尾都在骗他们! 她突然想到下午看到的那个姑娘,来不及多说什么,夏念拉起孟音的手就朝韩柳依房里跑。 顾凌和钟子易立马追了上去,恰好碰到出来找夏念的夏侯羽,他不知所以的追了上去。 孟音一脚踢开韩柳依的房门,里面传出一阵奇异的香,两人只觉得天昏地倒,头晕眼花,脚下根本站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夏侯羽和顾凌立马飞身过去扶起她们,夏念靠在夏侯羽怀里,勉强晃了下头,虚弱地说道:“床下……快去床下。” 钟子易听了,立马跑上前,他蹲下身一看,床底竟然是被绑着已经昏迷的小艾! “怎么回事?”钟子易抱起小艾,点了她的穴道,还是不见醒来的迹象,估计是吸了太多迷药的缘故。 孟音稍微清醒了点,她按住顾凌想要拔剑去找人的动作,道:“韩柳依跑了。” 夏念点头,在夏侯羽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去把他们喊起来,我知道韩柳依是谁派来的了。” 她目光森森,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 夏侯羽将他们喊了起来,一伙人聚在大厅。 小艾喝了药,终于逐渐转醒,她环顾四周,一下绷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钟子易轻拍她的手臂,柔声安慰:“小艾,别怕,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被绑在韩柳依的床底?” 听到韩柳依的名字,小艾立马不哭了,她坐起身,将韩柳依晚上约她聊天赏月,又打晕她把她绑起来丢到床下的事告诉了他们。 “她担心会有人提前发现,还点了迷药……”小艾带着哭腔说。 钟子易眉头紧皱,眼神犀利:“这个韩柳依到底是什么来头?” 夏念方才已经和孟音理清了全部事情,她开口,缓缓道来: “韩柳依是南门剑的人。”夏念道,“不仅如此,她和韩老也有关系。” 钟子易听地目瞪口呆:“韩老?” 夏念点头:“韩柳依是韩老的人,她说南门剑和碧水山庄有私仇,但经查证表明她的话是假的,而她当时就靠着这个理由进了奕府,我想,林越受伤肯定有其他原因。” 孟音接着说:“而韩柳依是林越的师妹,你们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林越时的场景吗?花神节桥爆炸,他正好赶来救了我,并顺理成章的住进了夏侯府,但后面没几日我们就去了逍遥城,他便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我知道了,韩柳依是韩老的人,她又和林越是师兄妹,而奕安也是韩老的人,所以桥爆炸那次,是林越和奕安计划好了的!”陶桃听了她们的话,立马想到了这一点。 “但是他们没想到后面逍遥派被灭了。”奕清道。 “所以我觉得林越中毒应该是逍遥派被灭的原因,而韩柳依恰好借着这个机会出现。”夏念喝了口茶,继续道,“后面我被下药,音音她们遇到火灾,想必都是她搞的鬼,目的是让我们误会碧水山庄。” “好一个韩柳依!她手上有李影的玉佩,李影多半都是她杀的!”钟子易气红了眼,杀人凶手就在他眼前晃悠,他竟不知道。 “那她是怎么跑出去的?”许筝问。 夏念看向钟子易,问:“钟公子,你确定昨天去找你的姑娘真是小艾本人么?” 钟子易身形一顿,立马转身去问小艾有没有找过他。 小艾摇着头:“庄主,我没有什么远方表姐,这两天我一直在帮忙做口罩。” 说完,她突然想到之前韩柳依找过她,“对了!之前韩柳依来问过我庄主住的地方!” “没错。”孟音接过话,“她易容成小艾,在钟公子那里拿到了通过大门的指令,又担心小艾会乱跑坏她的计划,于是将小艾打晕带了回去,而她顶着小艾的脸跑了。” “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吗?”陶桃问。 钟子易摇头,几乎是瘫倒的坐到榻上:“来不及了,这两日因为药材的缘故,小道没有被封上,她走小道,现在估计都到官道了。” 说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唉,这就是为什么我让碧水山庄退出江湖之争,就是因为人心难测啊。” “韩柳依太会利用人性,而且她本事很强,也很聪明。”夏念道,“更重要的是,她完全没有和夏侯羽他们四个有过正面的打交道,就连我们她也没有很熟络。” “我靠!这个韩柳依,早知道我就不帮她挡蛇了!害得我被咬。”许筝气的拍了一下椅子把手,一旁的裴玄溪轻抚她的后背给她顺毛。 “我们决定去碧水山庄那一晚,韩柳依听到了消息,现在看来,就是她把消息传了出去,才会有人来暗杀我们。”裴玄溪沉声道。 “对,而且她自己也一起来了,我们一时竟然没有想到是她。”孟音叹道。 “那她背后究竟是谁?”钟子易思索了片刻,眼睛里都有了红血丝。 “南门剑。”夏念和孟音齐声说。 第152章 最肮脏的解释 钟子易顿了顿,自嘲似的笑笑:“对,我真是糊涂了。” 小艾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忍不住道:“庄主……你别这样,是韩柳依太会算计了。” “算了,现在她跑了,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现在还是好好准备治疗天花的东西吧。”钟子易说着,站起了身,语气尽显疲惫。 “钟子易,你别这个鬼样子,既然知道是南门剑,我们自然不会放过他。”奕清站起身,道。 钟子易点头:“这是自然,你们有能力和他们斗。很晚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他走下台子,脚步微顿,青色的薄衫随着他的动作起伏,让他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钟公子怎么了?”许筝凑到陶桃耳边问。 陶桃小声分析:“应该是觉得江湖算计太多,韩柳依很有可能就是杀了李影的人,她还拿着李影的玉佩陷害碧水山庄,现在还在他眼皮底下兴风作浪,还骗了他,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吧。” “原来如此。”许筝歪头想了想,“以后抓住韩柳依不就行了?” “唉,阿筝,有些人性格比较敏感。”陶桃无奈道,她就佩服许筝的反射弧,能绕地球一周。 韩柳依跑了,但这事并没完,顾凌四人连夜下了通缉令,只是韩柳依会易容,恐怕她得戴着面具过一辈子了。 事情说完,夏念喝了茶,一时没有睡意,便来到廊下看夜景。 碧水山庄地势高,她站在二楼,可以看到山下小半的风光。 夏侯羽从房里走出来,慢慢挪到她身旁。 “阿念,你还不睡吗?”夏侯羽走到她身旁,垂眸看着她精致的侧脸。 夏念扭头看了他一眼,道:“喝了茶有些睡不着。夏侯羽,今天把事情都分析透后,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夏侯羽和她并肩站着,问:“什么事?” “我被下药那天,林越突然来问我怕不怕痛。”夏念转过身,面对着走廊,“现在想来,他应该就是冒充萧闲的人,但他为什么要来问我这个问题?” “我看到过他来找你。”夏侯羽靠在柱子旁,和夏念面对面,“他问了这个?” 夏念微微点头,垂下了头。因为碧水山庄里没有和她身形相仿的姑娘,她身上这套有些太大了,显得她更为纤细瘦弱。她双手叠放在前面,夏侯羽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雪白的脖颈和凸起的精致锁骨。 夏侯羽微微瞥过眼,这衣服还是夏念极少穿的淡粉色,她现在蹙着眉思考,比平日穿一袭白裙时多了些娇媚可怜,少了些清冷疏离。 一瞬间,夏侯羽脑袋里像炸开了花,林越那句话最不怀好意的解释在他脑中响起。 怕不怕痛…… 恰好当日夏念就被下了药,差点让人玷污了身子。 他同为男人,自然知道男女相悦时,第一次会感觉很痛。 而夏念这样的身子骨,恐怕会更承受不住。 何况林越还是个习武之人! 他感受到心里的怒火以极快的速度往上窜,仿佛立马就要化为实体,从他黑润润的眼睛喷出来。 夏念抬眼时正好看到他表情神色的变化,立马问:“怎么了?” 夏侯羽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用力捶打了一下柱子,微弯着腰,胸口不停起伏。 夏念被吓一跳,还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连忙伸手要抚他,却被夏侯羽一把抓住手腕。 “阿念,你要听那句话最肮脏的解释吗?”夏侯羽咬着牙,尽量收起浑身的戾气。 夏念一愣,能让夏侯羽如此愤怒的解释,她好像能猜到一点。 “好,你说。”她道。 夏侯羽拉着她坐下,他想到夏念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有些囫囵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 夏念听完,脸色白了几分,在月光下尤为明显。 “阿念,这只是我的推测,你之前救过林越,如果他真是这样的想法,那就真该死!”他握住夏念的肩膀,面色并不比她好。 他捧在心尖上的姑娘,遭到如此肮脏龌龊的阴谋暗算,他夏侯羽要是放过那人,这几十年就白活了! “我知道了。”夏念平复了一下内心,“以后总有机会。” “嗯,你别怕。”夏侯羽说着,抓着她肩膀的手慢慢放下,转而去握住她有些凉的手。 夏念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炽热触感,她竟然不想抽出来。 “阿念,我会快点找到玉简,到时候,你的安全就不会有威胁了!”他眼神注视着夏念,将这句话说的很慢,好像是给她的承诺。 夏念避开他过于深邃温情的眸子,心里想着,他们找到玉简,是不是代表她们就要离开了? 她的心抖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卷握成拳,无限地贪恋夏侯羽带给她的温暖。 夏侯羽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他只注意到夏念不排斥他反而靠近他的动作,嘴角不禁扬起无害又欣喜若狂的笑。 —— 林越坐在马车里,看着身边还没有卸下面具的韩柳依。 她靠着林越的肩膀,紧闭着眼睛,看上去已经睡了过去。 林越想起了刚刚她才下来时,衣服几乎被汗浸湿,足以见得她有多着急害怕。 虽然她不是原来那张脸,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除了她,他没有在任何人身上闻到过那股清香。 “师哥。”韩柳依突然睁开眼,她那双清亮的眼睛在此时尽显疲惫。 本来她还不打算今晚走的,可她却偶然听到他们在查谁和南门剑的人有私人恩怨,并且晚上要报给钟子易。 她立马找上小艾,连夜逃离了碧水山庄。 下来时,她几乎快要昏厥,她很担心顾凌几人追上来,按夏念和孟音的脑子,她们应该很快就推论出那些事都是自己做的。 好在他们并没有追上来。在看到林越的那一刻,她瘫倒在他怀里,卸下了所有防备,只想好好睡一觉。 “师哥,我以后……可能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了。”韩柳依语气很轻,听不出有什么情绪,“这次行动失败,师傅估计要罚我。” 她没喊爹爹,是打定了他会动怒,任谁求情也没用。 “柳依,你先别回去吧,先在外面住一段时间,我告诉师傅你准备找机会将功补过。”林越心疼地抱住她的肩膀,感觉她这段时间都瘦了不少,“至于南门剑……想来他们也不敢真的说什么。” 韩柳依点头,又挪了挪位置,想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一点。 即使林越从小到大一直陪着她,她也很少在他这里获得满足感和幸福感。 今天不同,他的话竟让自己真的安心了不少。 或许是她太过紧绷了吧。韩柳依心里叹气,又睡了过去。 林越微微侧过头,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 “柳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爱着你。”他轻声呢喃。 韩柳依依稀听到了,她并未睁开眼,只是眼角湿润了些。 第153章 桃源城 准备好一切支援桃源城的东西,他们在早上前往桃源城。 钟子易来送他们,貌似想开了不少,只是眼下有淡淡的乌青,想必是这几天没睡好。 “几位走好,日后有什么需要碧水山庄相助的,尽管开口。”他拱手道。 奕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后会有期!” 语毕,几人骑上马,四位姑娘还是坐的马车。在他们后面,浩浩荡荡跟着十多辆牛车,上面是口罩和治疗天花的药物及一些米面肉类。 临走时陶桃交代他们在进城前就要戴好口罩,进去后尽快到城主府上,不要在外逗留。 “桃源城出事这么久,竟然只有神医愿意来帮忙。”孟音啧啧道。 “或许他们怕祸及自身吧。”陶桃还在看医术,“处理好桃源城的事,肯定能收获好多人心。” “没错。”夏念点头,“但我们也要警惕,千万不能染病,这里是古代,没有现代那样发达的医术。” 四人点头,不约而同的拿出口罩。 碧水山庄离桃源城不远,大概半个时辰就到了。 阿烁下马拿出令牌,一行人进了城。 进了城,出乎他们意料,周围死一般的沉寂,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一座繁华的城市。街道空无一人,几乎所有商铺都关了门。 “奇怪,是不是安静的太诡异了?”孟音撩着帘子,观察着外面。 “是不是都怕感染,都待在家里呢。”许筝见那些门都紧闭着,猜测道。 “有可能。”孟音点头。 没一会他们就到了城主府前,老城主和他的妻子站在府前,身后跟着一些人。 见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他的脖子一下就伸长了,不停向他们张望。 几人都看到了他,他身上穿着有些发白的褐色衣服,布料并不是上好的,身边也只跟着几个侍卫,城主夫人有些瘦削,气质却格外端庄。 两人一看就是很老实的人,几人也清楚这一点。 在内阁的抗灾款拨下去后,老城主正好得到四大家族说要帮桃源城的消息,他便全数将钱交给了他们,自己还贴了不少,信里说只求给桃源城的百姓一个平安。 一行人走近后,老城主立马迎了上去,他们也下了马。 “见过四位公子。”他拱手道。 裴玄溪走在最前面,他白衣飘飘,一手放在身前,举止高贵大方:“不必多礼。” 老城主连连点头,杵着拐杖刚要迎他们进府,远远地却跑来一个人影。 两个侍卫挡在城主面前,将他拦了下来。 “这不是神医身边的阿德吗?发生什么事了?”老城主问。 阿德跑的气喘吁吁,有些脏兮兮的脸上滑落下几颗汗珠,他双手扶着膝盖,声音有些沙哑:“不好了!那些百姓,在城南献祭台要献祭!”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明明就没有吃的,还要献祭牛羊!”老城主叹息着摇头,拿着拐杖的手用力的在地上碰了两下。 阿德摇头,他抬起眼,有些绝望地大喊:“不是,他们要献祭童男童女!” “什么!?”刚下马车的四人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喊出声,许筝反应最快,她立马飞身上了裴玄溪的马,裴玄溪也跟着坐到她身后。 阿烁眼疾手快地抱起阿德,他们还要他来带路。 走之前,孟音让乔仪先带着这些物资去城主事先准备好的院子内。 几人都是两人同骑一匹马,他们速度很快,在石板路上扬起阵阵尘土 “桃源城还有这个习俗?”夏念微微侧过头问夏侯羽。 夏侯羽两手牢牢抓着缰绳,道:“很多地方都有,但很少听到有献祭人的,一般都是牛羊,现在牛也很少。” 夏念听了,立马反应过来这不对劲。为什么偏偏到了他们来的时候就开始出乱子? 在阿德的带领,他们很快就要到城南的献祭台。 这是一个很高的圆台,上面立着一根木桩,下面摆放着一堆木柴,还有几个穿着奇异服装的人在前面跳着稀奇的舞蹈,他们手上拿着火把,周围愚昧无知的人都跪在地上,做着无用的虔诚祈祷。 眼看着他们就要把火把丢到那柴堆上,许筝再也无法忍受,她一拍马脖子,飞身而起,双腿轻快地在空中滑动,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在其中一个人的腰上。 周围人一看有人来阻止他们,立马爬起来就要去抓住许筝,却被突然射在他们前面的箭给挡住。 那是一排排小巧却锋利无比的箭,是裴玄溪及他后面的手下射出的。 这下,他们都呆在了原地,一时不敢向前。 “还不献祭的话,我们刚刚的努力就白费了!”有人突然在人群里大喊,像个点燃炮仗的火苗,这些人瞬间噼里啪啦地骂喊出声,朝着他们冲来。 好在他们后面跟了五十来人,一下就举剑倒在了前面,饶是这些人再人多壮胆,在真刀面前也不敢前进一步。 两个孩子被救了下来,一男一女才不过六七岁,就被他们用麻绳绑在那样高的地方,甚至准备用火烧死他们,这个举动把四人气的不轻,也有些明白为什么神医来这么久都救不了他们了。 身体尚且可以痊愈,可腐朽可笑的心呢? “他们打扰了献祭!我们会遭报应的!”有人在里面大声控诉,其余人跟着附和。 他们的话把孟音气到眼冒火光,她一下拔出顾凌腰间的剑,站上了高台,声音洪亮而悦耳,里面带着明显的怒火: “如果你们再敢闹事,那么报应就会马上下来!”她晃了晃手里的剑,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我们是来帮你们的,一会儿就会发东西给你们,如果你们再闹,就是存心不想让桃源城好,就会被驱逐出桃源城!” 她并非想吓唬他们,而是说的实话,这是他们结合桃源城实际定出来的律令。 下面的人见她戴着口罩,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裙子,看着小巧玲珑的,竟然还敢提着剑教他们做人。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献祭失败遭了报应你来补偿我们吗!”有一个大汉不服气地大喊。 顾凌眯眼瞥了瞥他,他大手一挥,陆云立马进去人群把那人提了出来。 顾凌从怀里拿出一卷牛皮纸,展臂抖开让他们看。 “桃源城封城期间的规矩,都看仔细了。”他冷声道,“打三十掌。” 陆云应声点头,他铁掌落到那人脸上,周围的人清晰的听到拍打声,一瞬间再也没有人敢有异议。 夏念抿抿唇,叹道:“自古刁民难治。” 孟音见情况控制住,又道:“一会你们在家好好等着,听到消息再出门。” 说完,她被顾凌一把抱了下来。 许筝跑到她身边,有些激动地晃了晃孟音的胳膊:“音音你刚刚太酷了!” 孟音勉强笑了笑:“害,我也是气急了,难怪神医来这么久都没有用。” 她们看向那两个孩子,在陶桃的安慰下,他们已经不哭了,睁着一双可怜的大眼睛抽泣着。 从孩子的口中他们得知,原来这俩孩子是一个寡妇的,他们把寡妇关了起来,强行把孩子带走,说孩子是上天选中的。 听到这话,几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第154章 诡计 许筝咬了咬牙,道:“我真不想救他们,我去。” “事情没这么简单。”夏念摸着下巴走上前,余光看了看那些人。 他们已经在阿烁的指挥下离开了。 “阿念,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特意选在我们来时出事,是故意的?”夏侯羽问。 夏念点头,道:“没错,一会再说。” 他们来到城主府,发现这位城主确实简朴,整个府邸都不是很大,里面的装修很简单,也没有过多的装束,唯一好点的白瓷瓶里只插着一束枯萎的花。 只是里面飘浮着淡淡的安神香,倒是更添古色古香的味道。 老城主听到事情解决了,控制不住的流下一把老泪。 在城主旁边,苏寻面色有些苍白,一言不发地翻看着手里的医书,听到几人的声音,他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目光锁定到裴玄溪身旁的许筝。 裴玄溪微微侧过身挡住他的目光,问:“城主,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民众情绪如此高。” 苏寻眼角微抽,冷着脸站起身走了。 老城主叹了口气,对这些日子桃源城的情况进行了简单的阐述。 原来,自从神医来了后,情况确有好转,他认为应该关闭城门,别让病气过给了外乡的人,到时候其他地方也染上病,就麻烦了。 可很多人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把他们关在城里。他们在城主府前闹事,大骂城主和神医,因为没有具体的方案管控,导致他们反反复复感染,不少人死在天花之下。 “原来如此。”孟音若有所思地点头,暗暗和夏念腹诽:“看来我们得狠点。” 夏念颔首,她心里在想另一件事。 待城主看完他们的律令,他摸着胡子道:“唉,也只能如此了,没想到他们到了用人来献祭这一步!” 他猛地咳嗽了两声,喉咙里像有一架年代久远的水车,想来是对这件事精疲力尽了。 夏念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孟音挽住她的胳膊,试探着问:“念念,你是不是觉得……群众之中有坏人?” 夏念微垂着眼:“没错,今天他们没有成功,今晚是最好的机会。所以我有一个计划,如果他们再动手,就瓮中捉鳖,如果没有,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念念,不愧是你!这么快就想到了!”许筝兴奋道。 夏念对她一笑,缓缓将计划告诉了几人。 —— 过了半个时辰,他们开始分头行动。 孟音顾凌、夏念夏侯羽分别去城东西南北分发放口罩和米面等物资。 奕清和陶桃则安排马车将感染了天花的人带去早已准备好的帐篷,在城内一片巨大的空地上。 裴玄溪和许筝带人安顿好他们,并记录好他们的床位和基本信息,苏寻也在一边记录他们的病情。 他拿着笔和簿子,有些怀疑地问:“裴玄溪,你确定这计划有用?” 许筝有些不服气,她双手环抱,挑着眉问:“当然有了,我们可是经历过的人。” 苏寻眼神一下就黯淡下来,他扯了扯嘴角,道:“许姑娘还真是护着他,我不过就问一嘴。” 许筝翻了个白眼,道:“你明明是怀疑我们好吗?” 裴玄溪适时插话:“阿筝,你别生气。” 苏寻不满喊道:“许姑娘哪里有生气?” “喂,你不要这么大声好不好,这里都是病人!”许筝皱眉道,她看了眼裴玄溪,见他把簿子交到了小狄手上,拉着他就跑了。 “啧,这苏寻,不知道是不是和你有仇,老是找你茬。”许筝颇有些愤怨地说。 裴玄溪温和笑笑,握紧了她的手:“或许他是对我有些不满吧。” 许筝撇撇嘴:“管他呢。” —— 顾凌和孟音并没有挨家挨户去送,而是到一个比较标志性的地点,再人手下人去通传,并张贴好要求。 每个人间隔一米以上,必须排队,按人头领取东西,如果有闹事者或者作假者,领十大板。 孟音本还不想这样,但他们第一轮送的时候,那些人发疯似的冲上前,好在他们带的人多,及时拦住了他们。 顾凌没有同情心,在他看来这些人在这里闹事简直就是在找死。他拉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出来打了十个板子,以儆效尤。 后面到一个地方分发东西时,孟音把告示张贴到木板上,关心到不识字的,她特意安排了人大声念。 看着好好排队的众人,孟音满意地点点头,忽然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人。 是顾淮身边的人,她记得叫小马。 “顾淮也在桃源城!?”她眉心一跳,埋头嘀咕了一句。 想起上次在逍遥城遇见他时,自己正处于感情问题的痛苦中,一时忘记顾淮和顾凌有矛盾,没有注意顾淮有什么不对,他也没有做出什么事。 他怎么会来桃源城?而且小马都来领东西了,难道他感染了天花!? 她突然想起夏念的猜测,眼瞳猛地一缩,顾淮会不会是在里面搅浑水的人? 可如果是他,他又怎么会让小马出来领东西,万一被像她这样认识小马的人注意到,他不就暴露了。 孟音余光看了看还在排队的小马,停下思绪,走到分发东西的手下旁边,假意看着他们发。 到小马时,他竟然指了指后面跟着的五六个小孩,说他们都是自己家的人。 这一说法把孟音惊呆了,如果不是小马还穿着之前那身在顾淮身边办事时的衣服,她还以为他转行了。 她扭头看了看顾凌,他正背对着她,听陆云报告事情。 她见小马领好东西,佯装要问他关于这几个孩子身份的事,把他带到了一边。 “好姑娘,这几个孩子……他们没有身份牌啊。”小马以为她要收回这些东西,有些焦急地解释。 孟音一愣,突然想起自己戴着口罩,就露出一双眼睛,小马没有认出她。 她咳了两声,问:“那他们为什么跟着你一人?” 小马回头看了看那些孩子,解释道:“是我家公子……他来桃源城时看到有人欺负这些孩子,便救下了他们,后面天花肆虐,公子没办法便将他们留在院里,我家公子体弱,便派我来领东西……” 孟音心里波涛四起,面上只是扬了扬眉,顾淮真来了桃源城!听小马的语气,他说的应该不是假的。 “嗯,你们住在哪?”孟音问,怕他多想,又说了一句,“等东西发完,我再额外给你们送些。” 小马一愣,喜色浮现到还有些稚嫩的脸上,报上了地址,便和几个小孩一起离开了。 孟音拧着眉头,刚一回头,就看到顾凌正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她弯起眉眼,走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她决定去问问顾淮,就在今晚。 第155章 反将一军 天刚暗下,八人分为两队,四人在住人的帐篷,四人在存放药草和粮食的院子。 陶桃许筝和奕清裴玄溪四人坐在垫子上,正小声谈着白天的事。 “感觉外面静悄悄的,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陶桃抱着双臂,双腿微微卷曲着。 奕清立马抱住她,道:“阿桃别怕,这些天你要是住帐篷我就陪你一起!” 陶桃感谢地看了他一眼:“没事啦,这里条件这么简陋,你还是回府里睡吧。” 奕清蹙着眉反驳:“这怎么行。我不可能丢下你在这。” 许筝在对面笑的都顾不住形象了,她拍了拍大腿,笑道:“哎呀你们小情侣,能不能注意着点!” 陶桃鼓着腮帮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嘀咕:“阿筝,你还不是一样。” 许筝摆摆手:“哪有哪有。” 她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和叫骂声,四人对视一眼,立马站起身。 跑到外面,是一群乞丐,他们不停推搡着守卫,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他们听不懂的地方话。 见有人出来,他们更是大放厥词,指着他们大喊。 一守卫跑上前,说是有其中一个乞丐想溜进来放火,被他们发现了,抓这乞丐时其他乞丐一拥而出,他们便都拿下了。 四人汗颜,看来这些乞丐脑子不太好使。 许筝活动着脖子就要出手,裴玄溪拉住她,轻轻摇头:“阿筝,这还不需要你动手。” 陶桃看了看周围,有些气愤地说:“这些病人好不容易睡下了,他们就来闹事!” 她脑中一闪,计划要成功了! 奕清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他和裴玄溪对视一眼,大喊:“拿下他们!” 黑暗中,突然飞身下好多个黑衣人,那些乞丐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他们赶紧就要往回跑,这下腿也不瘸了、头也不歪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可奕清和裴玄溪手下是什么人,不过几步就追上他们,全都压了下来。 四人走上前,借着火光,他们看见这些人身上褴褛的衣服和有些扭曲的五官,因为是夏天,靠近时还可以隐隐闻到一股酸臭味,确是乞丐无疑了。 他们手上还拿着刀具和棍棒,地上还有被踩灭的火折子,可以看出他们想做多么罪大恶极的事。 “真像念念说的那样,那他们那边……”许筝瞪着眼睛道。 裴玄溪温声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目光顿然变得寒冷,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 “谁让你们来的。”他淡淡问。 他们互相看了看,一个胆子大的说:“说了你就放我们走!那两个人说你们当官的不管我们,我们才来闹的!” 陶桃皱眉,他们哪里有不管他们,孟音和夏念带人去发东西,是不管什么人都会有的,难道他们没有收到消息? 她眸光微闪,忽然明白了。多半是这些乞丐口中的那两人故意为之,让这些乞丐对他们心生怨念,所以才会来闹事。因为这些乞丐不识字,张贴了闹事者严惩不贷的消息也不知道,那两人就是想利用他们来调虎离山! 陶桃突然笑出声,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念念早已猜到他们的计划,已经准备收网了吧。 听了乞丐的话,奕清戏谑一笑:“当然,只要你们说出来。”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他们早在几天前就找上我们,给了我们吃的……” 奕清低下头,“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是哪里人?” 他们连连点头,生怕祸及自身。 奕清摆摆手,“带下去。”阿烁走到他身边,听到他极其细小的声音:“只留下一个胆小的,其余全杀了。” 阿烁拱手:“是。” 奕清收起浑身戾气,转而去环住陶桃的腰。 这些乞丐,身强体壮不去劳作,跑去招摇撞骗,拐卖儿童,欺负良家妇女,现在还受人蛊惑,跑来这里闹事,实在该杀。 留下一个人证就好了。 与此同时,夏念四人所在的院子—— 顾凌和夏侯羽不下一分钟就拿下了两人。 他们腰间带着火折子,明显是想烧掉粮食和药草。 孟音气到极点,正冲上前想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大嘴巴子,却发现他们对视一眼,想咬舌自尽。 孟音立刻出手,用了十成的力扇在他们脸上,两人被打的脑袋嗡嗡作响,脸都有些肿了。 陆云立马塞了两团布到他们嘴里,用绳子在外面缠了一圈,又卸了他们的胳膊。 顾凌拿起她微微颤抖的手,在自己脸上贴了贴,又拿在嘴边吹了两下。 “阿念。”夏侯羽走到她身边,“你的计划成功了。” 夏念脸上并没有太高兴的神情,她只是松了口气,如果让他们得逞的话,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夏侯羽,这两个人还得你来审问。”夏念眼神犀利地扫过那两人,道。 夏侯羽一手插着腰:“阿念都这样说了,当然得我动手了。” 他说着,嘴角扬起无害的笑,冷冷的目光瞥了他们一下,看向夏念时又瞬间收起了这股神色。 后面的两人呜呜喊着什么,就这样被齐盛带走了。 孟音猛然想起顾淮的事,她轻咳一声,道:“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顾凌牵起她的手:“阿音,你累了吗?” 孟音点点头,笑着戳了戳他的脸:“是有点。” 两人打横抱起她们,朝夏侯府飞身而去。 正到门口时,他们恰好遇到回来的裴玄溪和许筝,孟音没见到陶桃,立马问她:“阿筝,桃子呢?” “桃子说她这些日子就睡在帐篷了,奕清陪着她。”许筝说着叹了口气,“我说和她一起呢,她非说不用。” 孟音道:“桃子应该是觉得你睡帐篷睡不习惯。” 许筝上前挽住二人胳膊:“好吧。” 夏侯府还是一样很大,她们三人在一个院子,这是夏侯羽特意安排的。 姑娘们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顾凌和裴玄溪就不一样了。 从孟音跑进院子那一刻起,顾凌的眼刀就时时刻刻落在夏侯羽身上。 夏侯羽站中间勾住他们脖子,笑嘻嘻地说:“二位对我的安排感觉如何啊?” 顾凌冷冷瞥了他一眼,说他是吃不到葡萄干脆弄掉葡萄架。裴玄溪则是一如既往温和地笑着,淡然表示自己和阿筝之间距离不是问题。 说完,他们转身回自己屋里。 夏侯羽双手环抱,貌似不屑地嘁了一声。 有什么了不起,他和阿念也快了好吗? 孟音一直在屋里等到过了十来分钟,刚刚她和顾凌已经道过晚安了,想来他应该不会来找自己。 她悄然走出夏侯府,乔仪一下落到了她面前。 “乔仪,你吓我一跳。”孟音拍拍胸脯,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乔仪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大门,道:“孟姑娘,你真的要自己去见顾淮公子吗。” 孟音宽慰地拍拍她的手,道:“放心放心,我是去说正事的。” 乔仪缓缓点头,她主要是害怕自家主子会发现,后果她真的不敢想。 第156章 劝说 根据小马说的地方,乔仪带着孟音很快到达了这座府邸。 孟音挥动了一下大门上的门环,没过一会,就有人来开门了。 开门的还是小马,借着月光,他认出了眼前的姑娘是下午找他问事那位。 “姑娘,这么晚了……你真来啊?”他讪笑道,余光看了看她身边,没有带东西,难道是特意来检查的? 孟音弯了弯眉眼,道:“叨扰了。”她拉下口罩,小马一下瞪大了眼睛。 里院,顾淮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听见脚步声,他头都没有抬起,只是淡淡道:“我不是说了不要过来这边院子吗?” 孟音看了看四周,整个院里很干净,只是有些花草比较杂乱,看得出来他们来到桃源城不久。 “顾淮。”孟音开口,往里面走去。 听到清甜的女声,顾淮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猛然抬起头,孟音向他缓缓走来,鹅黄色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飞起。 “孟姑娘!?”顾淮站起身,“你怎么……你…” 他突然想到什么,又坐了下来,了然道:“对了,他们到这里来,你们自然也来了。” 孟音站在离他一米的位置,问:“顾淮,你没有感染天花吧?” 顾淮摇头:“没有,我身子一向就这样。” 他注视着走上前坐到石凳上的孟音,突然想起先前才认识她时,她活泼而机警,现在多了些沉稳了。 孟音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下,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好在嘴唇红润,眼睛黑白分明。 “顾淮,为什么你会在桃源城?”她开门见山地问,“还有,今天那些孩子……是你救的吗?” 顾淮没想到她会特意来问这些,不由得有些诧异:“我只是来暗查桃源城的货物,那几个孩子帮了我的忙,后面我遇见他们被追打,便帮了他们,没想到后面桃源城竟然流传起了天花。” 孟音手指敲着石桌,见他眼神毫不闪躲,语气也比较诚恳,再加上小马说的话,想必没有撒谎作假。 这么说的话,顾淮很早就到了桃源城,看他不卑不亢的样子,今晚的事多半和他无关。 她还有些诧异,没想到顾淮还挺善良的。 “孟姑娘来……就是问我这个吗?”顾淮有些迟疑地问。 孟音点头后又缓缓摇头:“不止。” 她定定地看着他,好像要将他看穿一般,问:“顾淮,你和奕安,还有韩老,是不是有关系?” 顾淮身形一顿,显然被她这么直白的话给问住了。 “雾山的事,你有没有参与?”她又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他一个潜意识里的表情。 两人互相对视,半晌,顾淮才嗫嚅了一下嘴唇,轻笑着说:“孟姑娘是替顾凌来问的?” 孟音垂下眼:“也不完全是。” 她重点还是想知道,顾淮会不会成为是一大阻碍。 从一开始知道他和顾凌有矛盾时,她就试图调和一下两人的关系,看看能不能不动刀枪,不见血。 今天从顾淮救那些孩子的事上看,他应该不会是罪大恶极的人。 “如果我说我有和他们有接触,你会怎么样?”他突然开口,将孟音的思绪唤了回来。 “我确实和他们有合作,可雾山的事和我无关,还有逍遥派,我也没有接触过。”他道,“提前去逍遥城是因为生意问题。” 孟音眉心一跳,手不自觉握了握:“真的?” 顾淮点头,面色如常:“真的,我知道奕安被奕清和陶姑娘耍了一道,现在也没有必要骗你。” 说完,他又嘲讽似地笑笑:“我加入他们,还得多亏顾凌呢。” 孟音猛地抬起眼:“什么意思?” 顾淮看着她刚刚的反应,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看起来孟音着实在乎顾凌。 “在紫阳城时,顾凌为了自己不暴露,易容成了我的样子。”他说着,余光瞟了眼孟音的手腕,那里并没有戴他送的那条。 “我和奕安在街上遇到你和陶姑娘那次,就是他在说服我加入他们。” 孟音眸光微闪,这么说,是她说的话让顾淮知道了顾凌易容成他的事! “原来那个人不是你……”孟音想起在紫阳城的事,“我就说怎么感觉不对。” 顾淮冷笑了下,道:“孟姑娘不会以为他很单纯?” “怎么可能!”孟音立马反驳,顾凌单不单纯她怎么会不知道。 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大,孟音咳了两声,道:“我知道你恨他,可是你不用非要和奕安他们搅和在一起吧?” 她微微俯身,蹙着眉头:“万一他们只是想利用你呢?” 顾淮温润一笑,用开玩笑的口吻和孟音说:“孟姑娘,你就这么确定我不是在利用他们?” 孟音握紧石桌边缘:“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我不是想当说客,只是觉得……你和顾凌是堂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对吧?”她又补充了几句。 顾淮略微摇头,他站起身,“看来孟姑娘还是不了解他,要是让他看到你现在和我在一起,我想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孟音沉默了下来,这确实是顾凌会做的事不错。 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独自来劝说顾淮,因为她觉得顾淮罪不至死,也是想让韩老失去顾淮和他背后的势力的帮助。 “孟姑娘大可放心,在奕安让我加入他们时我就说过,我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我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仅此而已。”他道。 “可是,你和他们一起不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了?你不怕顾凌对你下手?”孟音抓住关键,立马问。 顾淮看着她皱起的秀眉和清透的眼睛,轻笑着问:“孟姑娘,你是在担心我?” 孟音瘪瘪嘴,“我只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她站起身,叹道:“你自己想想吧,主要是我不想看到顾凌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她仰头看了看月亮,估摸了一下时间,“而且我觉得你没必要硬和他斗。” 顾淮眼神晦涩:“孟姑娘,你就这么确定我斗不过他吗?” 孟音有些无语了,“你不要钻牛角尖好吗?” “你刚刚说,你怕他们利用我,你就这么确定我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人吗?”他不理会孟音的话,自顾自的说。 孟音实属无奈,她摆摆手,正要说话,顾淮突然上前一步,两指擒住了她的下巴,话锋一转。 “这么晚了,孟姑娘来找我,不担心我会做什么?” 此举倒是让孟音有些惊讶,顾淮在她眼里还是挺有礼貌的,竟然会对她做这样比较轻佻的举动。 她当然不怕了,就顾淮这身子,乔仪应对起来不是问题。 孟音拍掉他的手,正要说些什么,顾淮突然一个闪身,刚刚他在的位置以极快的速度刺来了一枚飞镖。 飞镖插到了树干上,上面还发出滋滋的响声,想必是下了剧毒。 孟音暗叫不好,抬头一看,顾凌背对月光,站在房顶上。 孟音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能确定顾凌现在肯定要下杀手! “哟,稀客。”顾淮笑道,眼神却格外冷冽。 第157章 原来你在这 顾凌飞身而下,他并未看顾淮一眼,漆黑的眼珠眨也不眨地看着孟音。 孟音和他对视上,立马站起身去挽住他的手臂,防止他做出什么。 “顾凌,我正准备回去了。”她率先开口,讪笑着说。 顾凌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他两指抚摸孟音的脸颊:“阿音,原来你在这。” 孟音抓住他的手,握上的一瞬间就发觉到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顾凌,你怎么找来了?”她问,“我准备回去再和你说呢。” 顾凌的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到下巴上,他死咬后槽牙,猛地看向前面的顾淮,眼神阴郁,好像下一秒就要出手取了他的性命。 意识到他的神色,孟音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勉强笑道:“顾凌!我肚子有点痛,我们回去吧,正好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顾凌大手摸了下她的小腹,将她拦腰抱起:“好,我也想听阿音的解释。” 说完,他淡淡瞥了一眼顾淮,飞身离去。 院内的乔仪没想到顾凌来了,看到两人的身影,她心里暗道不好,连忙跟了上去。 顾淮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坐了下来。 孟音刚刚一句话,他竟然收手了。顾淮握紧了手,想起她刚刚抱住顾凌的样子,心里竟然燃起一股嫉妒。 明明是他先遇到孟音的啊。他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迟迟上不来。 他一手扶着石桌,眼前变得朦胧,一股甜腥味从喉管涌上来,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伸出手指擦了擦,拿到眼前一看,顿时拧紧了眉。 —— 路上,孟音松了口气,她道:“顾凌,你和顾淮到底有什么矛盾呢?” 顾凌微抿着唇,没有说话。 孟音自顾自地说:“今晚我是来找他说正事的,他承认了和韩老奕安有关系,我想劝劝他不要和韩老他们同流合污,毕竟他是你的堂兄弟嘛,或许可以从你们二人的矛盾出发。” 语毕,他们也到了府上,顾凌路上速度非常快,孟音说话时都觉得风在耳边呜呜叫。 顾凌抱着她回到房内,又嘭地一声把门给关上,将她放了下来。 孟音以为没事了,转身想坐到凳子上时却被他抓住手带到水盆旁。 他手指沾了水,去擦她的下巴。 “怎么了?我下巴有什么脏东西吗?”孟音见他这样,扭头想去照镜子。 “被狗摸了。”他狠狠地说。 突然,顾凌有些强硬的把住了她的下颚,盯了两秒钟,俯首咬在了她小巧的下巴上。 “啊!”孟音被他的行为弄的不知所措又哭笑不得,只能伸手去推他,“你属狗的啊!” 好在他力气并不大,即使气愤到了极点,他还是想到了孟音会痛。 顾凌抬起头,无视孟音幽怨的眼神,将她抱起大步朝床边走去,把她放到了床上。 孟音下意识往后缩,却被他抓住脚腕带到了自己怀里。 “阿音,你背着我去见他。”他道。 孟音就知道他是为这事生气,连忙给他顺毛:“哎呀,我是为了你才去的嘛,他是你堂兄,两人没必要闹的太大。” “而且,要是他真的不和韩老他们混一起了,那韩老不是也少了一个帮手?”她继续道。 顾凌没有回答,只是抓住她的双腕把她按在了被子上,自己又深深地注视着她。 “顾凌,你和顾淮之间的矛盾可以告诉我吗?”孟音已经习惯了这个姿势,她皱着眉继续道。 两人四目相对,孟音心里突然一颤,她看到顾凌漆黑的眼眸里,漩涡般的占有几乎要将她吞噬。 “顾凌……”她喃喃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顾凌突然笑出声:“阿音,你背着我去找他。” 说完,他俯身下去吻住了她,不像平常那样缓慢,这次他显然有些急促,好像在发泄什么,夺取什么。 孟音被他吻的头脑发蒙,只是呆呆的承受着他的动作。 过了好一会,孟音感受到嘴唇上的痛感,忍不住嘶了一声。 顾凌微微抬起头,他额前微卷的刘海垂下来,孟音看不清他的神色。 “阿音,其实我今晚很生气。”他一手撑在孟音耳边,一手去摩挲她的嘴唇。 孟音感觉到嘴唇上一片酥麻,她点头,认栽地说:“我知道,我打算回来就告诉你的,没想到……” “被我给发现了。”他突然接话。 孟音瘪瘪嘴:“不是,我又没有干什么。” 但这件事确实是她处理的不好,没有事先告诉顾凌,让他大晚上跑出来找自己,她也是怕顾凌不让她去。孟音心里叹气,双手抱上他的脖子。 “顾凌,今天是我不好,没有提前告诉你。”她柔声道,“但我真的很想帮你,我不想躲在你的避风港下。” 她真的不想看到顾凌和亲兄弟相争,落得个鱼死网破,不见刀枪不落泪。她觉得顾凌是有感情的人,即使很恨顾淮,对他出手还是会难受。 这点孟音倒是想错了,顾凌是个冷血动物,除了对她。 她说完,抬起头亲了他一下,将自己内心真诚的想法告诉了他:“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你和你兄弟打打杀杀,那样你会受伤的。” 顾凌大手抚摸她的脸颊:“我不会。” “哎呀,不管会不会,能不见血就不见血,能不玩心眼子就不玩心眼子嘛。”她见顾凌情绪好转,笑眯眯地坐了起来。 “再说,你之前还装作顾淮的样子呢。”她被顾凌抱到怀里,顺势戳了下他的脸颊。 “但是这件事好像是我说漏嘴了。”孟音伸缩了一下脖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阿音,这不怪你,你当时不知道这些。”他将头埋到孟音颈窝,“顾淮从小就敏感多疑,他自己要想那么多。” “唉,也别这么说,每个人性格不一样。”她道。 “阿音,你帮他说话。”顾凌抬起头,沉着眼看她。 “好好,我不说。”孟音两指交叉,比在自己唇前,“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说起关于他的事,顾凌面色都冷了下来:“本来族里宗老要把他培养成继承人,可是他天生体弱多病。” 他顿了顿,“后面我展现出了练蛊的天赋,他们的重点自然转移到了我身上,我被选为继承人,关系也彻底恶化。” 孟音若有所思地颔首,所以顾淮是有些不甘和嫉妒。 “当然,其实我们从小关系就没好过。”他抱紧了孟音,“他有父母庇护,我没有,我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劲。” 孟音看到他眼角微抽,语气更冷冽了。 “不知道这种人活着干什么。” 孟音没有注意他对顾淮的恶语,只听到他说自己从小没有父母。 那么一切,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中间有多苦?她不知道,虽然她从小也没有父母,但她有念念三位好友。 她在现实世界摸爬滚打,他在这个世界孤独潜行,两人相遇,本该没有交集的平行线产生了猛烈的碰撞。 顾凌受到伤害后,是怎么自愈的?他会哭吗? 孟音被自己这个想法蠢到了,顾凌再厉害也是人,何况还是小时候。 她抱住顾凌的脖子,将头埋到他胸前,他身上的药草味让她觉得安心。 “顾凌。”她轻轻唤道,抬起一双小鹿般的眸子看他。 “阿音,你要帮他说话吗?”他道,心里下意识认为她要让自己别那样说顾淮。 孟音摇摇头,狡黠一笑:“我才不当好人呢。”她坐直了身子,头靠在顾凌颈窝旁,“我只是想说,顾凌,以后有我陪着你。” 第158章 迂回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意识到不对。 她以后要走。 但现在顾凌因为她的话垂眸看着她,她不能表现出什么不对。 “阿音。”他大手抱住她的后脑勺,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孟音庆幸他没看出什么,两人沉默了一会,顾凌突然伸手去解她的腰带。 “等等,你干什么!”她急道。 顾凌挑眉:“阿音,你不是说肚子痛吗。我懂点医术,帮你看看。” 孟音拦住他,敢情这孟浪还不忘报复今晚的事! 院外,乔仪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屋内。 “孟姑娘不会出事吧?”乔仪问陆云。 陆云摇头,道:“不会,你还不了解顾大人吗。他虽然生气,但不会做出伤害孟姑娘的事。” 乔仪狐疑地看着陆云:“顾大人怎么会知道孟姑娘去了什么地方?” 陆云叹了口气,拿起她的手腕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字。 “连心蛊!?”乔仪低声惊讶道。 陆云颔首,拉着她往外走:“你别惊讶,连心蛊对身体没有坏处,是顾大人体内母蛊产出的子蛊。” 乔仪看了他一眼,心里暗叹顾凌对孟音的占有欲和手段。 —— 次日,在夏侯羽“温柔”的审问下,两人招了他们是南门派的人。 他快步到夏念所在的院子,恰好她从屋里走出来,更一转身就撞进了他怀里。 “阿念,早好。”他双手扶住她胳膊,又突然想起什么,举起胳膊在她眼前晃悠了一下,“我审他们时受伤了。” 夏念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到石凳上坐下,问:“是不是那两人招了?” 夏侯羽坐到她面前不满地又一次举起手:“阿念,你都不关心关心我吗?” 夏念清透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夏侯羽垂下手,语气颇有些委屈:“审出来了,是南门剑的人。” “南门剑……韩柳依是南门剑的人,这个门派什么来头?”夏念不禁蹙眉,问。 夏侯羽也收起玩闹的心,道:“是一个以剑修为主的门派,在江湖也就算个中等门派吧,没想到这么有野心。” 夏念道:“那你暂时不要除掉他们。” “嗯,我挑了他们的手筋脚筋,等桃源城事情结束后,给南门剑一个惊喜。”他嘴角不动声色地涌现出一股势在必得的笑。 “好。”夏念目光瞟向他的手指,“给我看看。” 夏侯羽“啊”了一声,显然没反应过来。 “不是受伤了吗?”夏念握起他的手腕,“伤口在哪?” 夏侯羽眨眨眼,俯首凑近她:“阿念,你在关心我?” 夏念垂下眼皮,语气淡淡的:“别告诉我你又是在骗我。” 夏侯羽反握住她的手,拿起贴在自己胸口处:“心受伤了不行吗?” 夏念:“……” —— 为非作歹的人被除掉,他们的计划终于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裴玄溪回了趟裴府,因许筝早上还在睡,他便没有叫上她一起,只留下阿厌跟着她。 许筝醒后见院子里的阿厌在练剑,随口和阿厌说了一声就独自跑去帐营帮陶桃。 帐营里人来人往,即使他们安排的医师到了,陶桃很多事情还是亲力亲为,她穿梭在各个帐篷里,奕清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 见她忙着,许筝转身准备去找找其他事做,迎面就和一个书生装扮的人撞上了。 她连忙扶住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裴玄溪的手下。 “小狄,你慢点别摔了。”许筝叮嘱道。 “许姑娘!”小狄惊呼了一声,“对不起,我着急去拿笔墨,一时没注意到姑娘……” 许筝立马有了干劲,问:“哪里有?我去帮你拿!” 小狄有些犹豫地开口:“阿烁大人说去城主府拿,那里离这比较近。” 许筝听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就飞身朝城主府的方向去了。 裴玄溪回到夏侯府,阿厌也正好回来。 “阿厌,夫人呢?”他见阿厌一个人,立马问。 阿厌拱手道:“夫人刚刚去帐营了,我跟上去后没找到她,小狄说她去城主府拿东西了。” 裴玄溪埋头沉思了会儿,喃喃道:“城主府吗……”不知为何,他心里没由的不安。 —— 与此同时,许筝到了城主府。刚进院子,她看到一个人抱着一大袋草药。 那人手骨格外明显,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的,在许筝眼里有些弱不禁风,她疾步上前,夺过了他手上的草药。 “我来帮你。”她言简意赅地说。 那人手顿住,从几乎越过他头的草药后面探出身子,却依旧没有放下它。 “许姑娘,是你?”苏寻有些不可思议地说。 昨天两人的对话有些不愉快,他没想到许筝竟然会主动帮他。 “我丢,苏寻?”许筝喊了一句,她早就将昨天的事给抛之脑后了。 苏寻仔细观察了她的眼神,大大方方的,完全没有其他感情色彩。 原来她刚刚没有认出自己。苏寻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给我吧,我还没有弱到这个地步。”苏寻将东西抢过,往后院走去。 许筝看着他有些骨感的背影,挠了挠头,转身去拿簿子和笔墨了。 苏寻又回头看了一眼,她还是穿着红色夺目的裙子,脚步轻快,轻巧的裙子飞扬起来,背影越来越小。 他浅叹了口气,有些恨自己遇见她的时间不对。 许筝跑到库房去拿东西,依稀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神医好像两天没吃饭了。” 这是个小女孩的声音,许筝估摸着应该是苏寻身边的帮手。 “是啊,要不我们去劝劝他吧,万一神医出事,那些人怎么办?”另一个孩子说。 听到这话,许筝第一反应是还有桃子呢。 “可是神医老是板着张脸,或许他饿了就会吃吧。”小女孩道。 “那神医身体还真好,这么久都没饿。” “……”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许筝听的直皱眉。 “这苏寻也太不注意身体了吧,要是他出点什么事,那重任不压在桃子身上了?”她撇撇嘴,快步出了院子,飞身离开城主府。 许筝把簿子拿给小狄后,小狄见她来了,告诉她不久前阿厌来过。 许筝点点头,并没有多想。 她拍了拍小狄的肩膀,笑道:“好,我去送个饭,要是裴玄溪来了你和他说一声。” 小狄正在写东西,只听到她说送饭和自家楼主的名字,想来能让许筝送饭的人只有自家楼主,便连连点头应下了。 许筝快步到做吃食的帐篷,这个帐篷是专门做医师和帮护人员一日三餐。 她用小食盒装了一大碗米饭和挺下饭的肉丝及狮子头,还有一碟青菜,又离开了院子。 许筝走后,裴玄溪正好到了这里。 他瞧见小狄正拿着簿子写东西,身边放着的明显是新拿的笔墨,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许筝的身影。 “小狄,夫人呢?”他三步做两步上前问。 “啊,许……夫人她说她去给楼主您送饭了。”小狄摸了摸头,道。 给他送饭?裴玄溪面色没表露出什么,只是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 他们都在夏侯府吃饭,阿筝怎么可能给他送。 陶桃还在帐营,夏念和夏侯羽在检查送来的东西,孟音和顾凌出门了。也不可能是她们。 他略略思索了一下,飞身上了房顶,朝城主府的方向去了。 第159章 晚上慢慢说 “你说你们学医的这么拼命干嘛?也不关心一下自己的身子。”许筝看着眼前默默吃饭的苏寻,忍不住开口责备。 她来时,苏寻还在翻看医书。 就算隔着有些远,许筝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乌青和微颤的手指。 她放下东西劝了几句,苏寻听到她给自己送饭,还怔住了好久。 许筝只是在心里腹诽,他可千万别死了。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她看着苏寻布满血丝的双眼,又道。 苏寻停下扒饭的手,放下碗筷问她:“许姑娘,你为什么要给我送饭?” 许筝也有些无语地说:“拜托,就算你是神医,也不是神仙好吗?” “再说了,你要是累倒了,到时候桃子不更累了。”她又嘀咕了一句。 苏寻看着她,她单手撑着脸颊,微卷的头发被束成马尾,垂在她身后。她坐姿十分潇洒,两腿叉开,一手放在膝盖上,完全不因为他是男子而拘束。 “你快吃吧,好多事我们都办好了,又不需要你操太多心。”许筝见他在发呆,出口提醒。 苏寻又扒了几口饭,他抬起眼,有些恍惚,眼前的明艳的女子是他喜欢的姑娘啊,他从未想过她会主动关心自己。 苏寻心里的怅然渐渐消散,忍不住向她倾诉:“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觉得我少吃点就可以多救几个人。” “你没搞错吗?你要是没了就会多死好多人。”许筝立马反驳,“你不能只看到眼前的事,你身为神医,以后肯定还会做出好多贡献。” 她思绪突然飘远,或许她能建议苏寻去尝个百草? “你说的也对。”苏寻认同地点头,开始转移话题,“许姑娘,你和裴玄溪……是什么关系?” 提到裴玄溪,许筝白皙的脸上竟然升起一抹红晕,染上了一股她少有的小女孩姿态。 她还未开口,院门口就传来熟悉的温润嗓音: “夫妻关系。” 两人抬头看去,裴玄溪站在院门口,他手扶着墙,口罩摘到了下巴处,表面看不出什么神色,眼神在两人间流转。 “裴玄溪!”许筝蹦起来,快步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你的事都忙完了?” 裴玄溪浅笑了下:“都处理好了,阿筝,你和他在一起啊。” 他眸光流转,和许筝四目相对,眼底的笑意不达眼底。 许筝点头,道:“我不是和小狄说了,我来给别人送饭吗?那个人就是神医。” 她目光毫不闪躲,笑容依旧明媚。 裴玄溪颔首,他明白,她没有撒谎。 “夫妻关系?”苏寻站起身,嘴唇微张,希望许筝能给他个准确的回答。 “哦,你还不知道,我和裴玄溪已经在一起了,我们是男女朋友,你们这里的话……说夫妻关系也行吧!”许筝大方承认,倒是让裴玄溪略略收起了内心的不愉。 “原来如此。”苏寻坐下,嘴角露出一抹落败又了然的笑容。 “你来干嘛呢?”许筝又问裴玄溪。 裴玄溪没有回答,只是突然伸手,有些强硬地环住她的腰,带着她往院外走。 许筝不明所以,她侧过脸去看他,他抿着唇,看着有些冷漠。 “裴玄溪,你怎么了?”许筝问。 裴玄溪停下脚步,转身握住她的双肩,把她抱进了怀里。 许筝贴在他的胸口处,闻到他身上有股刚刚帐营里的药味,下一秒就听到他温和却意味不明的话: “没事,阿筝,晚上我慢慢和你说。” —— 帐营内,陶桃忙得晕头转向,外面突然来报说有人闹事。 几个妇女被守卫拦在外面,她们用身体去撞守卫,嘴里喊着要去看她们的孩子。 守卫实在受不了,架起她们的胳膊就往外走。 这些妇人开始大声哭喊,说他们这是囚禁,不让她们自己去照顾孩子。 听到汇报,陶桃立马从后面帐篷跑出来。 见有人闹事,她强压下心里的火,用围裙胡乱擦了一下汗,小跑上前喊:“等等,让她们把口罩带好,你们围在她们外面,跟着我走。” 听了陶桃的话,守卫放下了她们,可她们并没有按要求做,而是大吼凭什么听她的。 “戴好口罩去见你们的孩子!”陶桃耐心道。 此话一出,这些妇人立马照做了,守卫将她们围在中间,一群人跟在陶桃身后。 她拿出记人的簿子,询问了她们孩子的名字,带着她们往专门安放儿童病人的帐篷去。 老城主完全照他们送来的信做事,在这片空旷地带搭了几十个类似军营的帐篷。 儿童、老人、妇女、男人的帐篷呈四行在一块区域,每个帐篷口都有他们安排的人守着,路上也有守卫。 还有的帐篷就是给他们准备药物、饭菜、休息、存放物资用的。 她们的孩子年龄都在七八岁,在同一个帐篷里。 看到自家的娃躺在铺在地上的草席上,她们即刻就要冲上前。 “现在是夏天,本来就是病毒肆意的季节,他们又发着烧,难道要捂着他们?”陶桃及时喝止住她们。 她们看向陶桃,她一张小脸完全被口罩挡住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瞪着她们,整个人又小又瘦,哪里像是会治病的样子。 “他们喝了药已经睡下了,身上起了不少水泡,但能治好,你们确定要在这捣乱耽误治病吗?”她瞪着一双圆眼,语气不容置疑。 几位妇人互相看看,心里清楚她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她们也只是想看看娃而已,听了陶桃的话,便离开了。 陶桃松了口气,立马去找阿烁。 路上正好遇见找她的奕清,陶桃两眼一亮,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嘴里叽里咕噜就开始说话:“阿清,你一会让人张贴告示在外面的木牌上,闲杂人不能随意入内走动,要是有人闹事,就……” “就打十大板。”奕清马上道。 陶桃想了想:“十板子会不会太重了。” 奕清皱眉理了理她额头上的刘海,道:“不会,有些人只吃硬不吃软。” 陶桃了然点头:“好。” 奕清拉着她往后面走:“阿桃,其实很多事都不需要你亲自做。” 陶桃无奈一笑:“这怎么行,这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啊。” 她看了看奕清带着担忧的双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再说,我不想落后你太远,永远躲在你怀里。” 奕清握住她的双肩:“可我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那我有什么用?” 陶桃被他认真的神情逗地一笑,她道:“那我们互相保护,好吗?” 奕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后面的声音打断。 “陶医师!这边有人突然发烧了!” 陶桃立马整理了下口罩,喊:“这就来。” 她边说边走,几个字说完已经跑出好几米远了。 奕清只好跟了上去,又开始当陶桃的小尾巴,默默给她打下手。 第160章 惯会套路 夜晚,夏念找到夏侯羽,下午她去看了帐篷的情况,发现医师太少,陶桃带着十来个人跑的晕头转向。 “夏侯羽,你们请的医师什么时候到?”她一进院就开始问。 夏侯羽正靠坐在石桌上看信,见她来了,立马道:“明天就来了,为了不让人在背后搞小动作,这些医师都是门派里的。” 夏念松了口气:“那就好。” 夏侯羽问:“阿念,今晚还是住我府上吧。” 怕她不同意,他又道:“这里离帐篷算近的,可以随时去陶姑娘那里。” 夏念点头,她倒是无所谓住哪,只是桃子肯定要住帐篷,她下午还说陪她,但桃子说奕清晚上和她住一起,硬推着她回府上睡,夏念知道桃子这是怕她们睡不好。 “好。”夏念思绪回来,道。 夏侯羽心里窃喜,“阿念,你原来那间屋子风水不太好,我重新安排了,在东厢房,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夏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夏侯羽一双黑润润的眼瞳里隐藏着不知名的兴奋。 她来到屋里一看,懂了他刚刚眼里奇异光彩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他把自己安排到他院子里的屋里了。 —— 忙碌了一天的陶桃顿感腰酸背痛,她随意洗了洗,换好衣服从屏风后出来时,看到了坐在席上等她的奕清。 “阿清,你怎么在这。”陶桃慢下脚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奕清目光炯炯,看见她水蜜桃一样的脸蛋时一下就红了耳朵,他清清嗓子,道:“我来陪你,晚上我们睡一个帐篷。” 陶桃弯眼笑笑,坐到了他面前:“我没关系。” “我有关系。”奕清握住她的手说。 陶桃一怔,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开始转移话题:“阿清,有玉简的消息了吗?” 奕清摇头,道:“没有,现在桃源城的事这么忙,玉简的事我们先放着了。” 他手指悄然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嗯……等事情结束我们再去找。”陶桃说着,看到他身后连被子枕头都准备好了。 奕清心疼陶桃白天这样劳累,他站起身,把陶桃的床给铺好,“阿桃你快躺下,我来吹灯。” 陶桃连连点头,蜡烛被吹灭,一时间,他们只听到外面的蝉鸣声。 “阿清。”陶桃手紧紧抓着被子,在黑暗里轻声呼唤。 奕清就睡在她旁边,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我在。”他伸出手臂,精准无误的抓住她的手。 陶桃忍不住笑了两下,便闭上了眼,困意很快来袭,她几乎在一分钟内陷入了睡眠。 黑夜漫漫,帐营外一片寂静,只有几乎融入繁星的点点萤火虫。 —— “我去,可以休息了……”许筝刚沐浴完,身上还散发着雾气,她一下躺到床上,一下一下松动着自己的手臂。 门被敲响,她知道是裴玄溪,便直接大喊了一句进。 裴玄溪走进屋,许筝还毫无形象的呈大字状躺在床上。 他上前坐了下来,俯首看她,柔顺的头发一下垂到了他身前。 “裴玄溪,你咋了?”许筝伸手去玩他墨色的发丝,笑着问。 她突然闻到他身上的皂角味,心里估摸着他应该是刚洗完澡来的。 裴玄溪伸出手,粗粝的指尖去摸她的脸。 “阿筝。”他眼眸依旧温和,只是里面好像藏着某种巨大的情绪。 许筝不想在关于他的事情上随便,饶是她再直,还是意识到了他的情绪不对。 许筝坐起身,双腿盘坐着,问:“裴玄溪,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她心里一惊,立马去摸他的额头。 “没发烧呀?”许筝道,她的手一下被裴玄溪握住。 “阿筝,你会离开我吗?”他问。 许筝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他第二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了,第一次是在逍遥城的府里,她糊弄了过去,现在两人关系不一般了,他问这个,自己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问这个干嘛呀?”许筝开始做表情管理,大咧咧地用另一只手去推他。 裴玄溪几乎是痴恋地望着她:“我只是在想,如果阿筝离开我,我会怎样。” 许筝胸膛起伏着,目光有些无措向下移。 裴玄溪一手拉着她往自己怀里带,许筝一愣,顺势坐了过去。 他一手抚摸她的脸颊,两人距离很近,几乎可以看到对方眼瞳里的细纹,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除了阿筝,我这一生别无所爱。” 裴玄溪的话让她头一次面对关于爱情的无所适从,她心虚地挪动了一下,却被裴玄溪有些强势的扣住了腰。 许筝讪笑了一下,吞了吞唾沫,道:“我不会离开你啊!” 起码现在不会,她在心里补充。 莫名的,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了她向来放纵的心脏,她不禁暗自腹诽——爱情果然碰不得! “我知道,在遇到阿筝之前我一直孤身一人,现在有了阿筝,一切都不一样了。”裴玄溪说。 他的声音如溪流,温温润润,徐徐道来,往日于她就像夏日的甘泉,可今天却叫她心头紧了又紧。 “我也是,你可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生!”许筝勉强笑着说。 “我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娶阿筝为妻。”他轻抚她的脸颊,说出的话叫许筝死咬嘴唇。 她嘿嘿一笑,故意往其他事上说:“不应该是找玉简,然后成为万象楼的楼主吗?” “阿筝,你们或许还不了解我们的情况。”裴玄溪解释道,“对于我来说,找玉简只是个形式而已,我是上一任万象楼楼主钦点的。” “而奕清的父亲就是上一任千机教的教主,他自然就是少主。夏侯羽和顾凌,他们被选为家族的继承人后,又凭本事选为了门派继承人。” 许筝听得一愣一愣的,敢情他们并不是继承了家族就能继承门派。 “所以找玉简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又道,“我只想娶阿筝为妻。” 许筝沉下目光,可是她们很可能在玉简找到后离开啊。 到时候,裴玄溪会很难过吧? 虽然她和裴玄溪在一起还没有想到成亲那一层,但不可否认,就算她回去了,也不会喜欢上其他人。 世上再也没有像裴玄溪这样的人。 她走了,裴玄溪会娶其他人吗?许筝不禁想,两指有些无助的搅动。她抬起眼和他对视。 看见他清亮的、带着爱意的双眸,许筝突然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她第一次因为这些事想这么多。 不管以后她走不走,现在她都和裴玄溪在一起啊,既然裴玄溪最大的愿望是想娶自己,她也真心实意的喜欢他,那…… “裴玄溪,我们成亲吧。”她松开自己的脑袋,转抚上他的脸颊。 第161章 妥协 她不想留遗憾,即使这一决定会让她在离开时悲伤达到最大化,她失去丈夫,裴玄溪失去妻子。 可她不想在和裴玄溪在一起的时间里,老是看到他带着祈求的眼睛和自己一味的躲避,她想实现裴玄溪的愿望。 许筝习惯性的把事情想到了最简单的处理方法。既然她喜欢裴玄溪,裴玄溪也喜欢她,那就成亲! 裴玄溪眼里闪过得逞,又有些难以置信,他本来还以为要多套路一会,没想到阿筝这么快就答应他了。 “阿筝,你说的是真的吗?”他同样抚上许筝的脸颊,问。 许筝点头,笑道:“当然了!” “好。”裴玄溪把她抱进怀里,“等过了桃源城的事,到了万象楼所在的玄武城,我们就成亲。” 他等不了了,阿筝必须是他的妻子。 “好啊,只是那些事应该不用我来操心吧?”许筝从他怀里抬起头。 裴玄溪的目光莫名移到了她嫣红的嘴唇上,喉结动了动,道:“嗯,阿筝到时候只安心成为我的新娘吧。” 听到这话,许筝还是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 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裴玄溪时,还在暗自想他那方面是不是不行。 这下好了,她要亲自招架了。 裴玄溪看着她的神色,嘴角含笑。 她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裴玄溪忽然低下头,轻贴上她的嘴唇。 许筝的思绪被强拉回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被放大的人脸。 裴玄溪闭着眼睛,大手搂抱着她的腰际,吻的十分温柔。 大约几分钟后,他抬起头,看着呆愣住的许筝。 “阿筝,你怎么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他故意问。 许筝机械般地摇摇头,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去,我竟然亲嘴了!?” 她以前还觉得裴玄溪禁欲! —— 一个月后,桃源城的病情被控制了下来,有了严格执行的律令,没有人敢闹事,也没有从桃源城里被抬出去火化的尸体。 帐篷里的病人愈来愈少,陶桃和苏寻终于松了口气。 “没想到你们还真有办法。”苏寻看了看两人,道。 “还好,我们还算有点经验。”陶桃笑着说。 奕清突然把杯子嘭的一下放到桌上,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他先是瞥了一眼苏寻,看向陶桃时神色又变得温柔。 “阿桃,现在情况转好,要不晚上我们回府上住吧?”他试探着问。 陶桃低头想了想,道:“阿清,等他们都好了我再回去。” 说完,她握起奕清的手:“要不你先回去,你都在这陪我一个月了。” 才来到这时,陶桃几乎忙到前胸贴后背,即使有很多医师,很多事她还是亲力亲为,力求完美。 奕清一直陪着她,帮她打下手,夏念三人也要来帮忙都被她推了回去,主要是担心她们被感染。 只是奕清从小锦衣玉食,天天和她一起睡在闭塞的帐篷里,确实委屈了。 “我不。”他反握住她,“我只是担心你天天睡帐篷不舒服。” 陶桃喝了口米糊,笑道:“其实还行。” 她想起这一个月,无论多晚奕清都陪在她身边,还睡一个帐篷,只是铺的地铺,两人中间隔了一点,他也没有逾矩。 “好吧。”奕清看了看她身上款式简单的裙子,想着得空去给陶桃定制个几十件,这些天她老是穿着深色的衣裙。 苏寻看不下去两人腻歪的样子,匆匆吃完饭便下了桌。 他来到外面晒昨天没晒干的药,远远的,一个红色的身影闯进他的视线。 在一众低饱和的色调里,许筝一袭红裙格外显眼,他控制不住的向她看去。 “苏寻,你知道桃子在哪吗?”她上前问。 苏寻一愣,有些落寞地说:“在里面的帐篷。”他手指了一下。 许筝拱手笑道:“多谢了。” 她擦过他肩膀之际,苏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她扭头疑惑道。 他抿抿唇,压下自己不太自然的表情,问:“许姑娘,你真的喜欢裴玄溪吗?” “哈?”许筝被他的话问的一脸懵,“开玩笑,我不喜欢他我还和他在一起?” “你真的了解他吗?”苏寻有些不依不饶的说。 他知道裴玄溪为人,许筝这样单纯,万一是受他套路蛊惑呢? “什么鬼,我肯定了解他啊!”许筝有些不耐地甩开手,“裴玄溪对我很好。苏寻,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偏见?” 苏寻眼神犀利:“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 “那你还是别说了,我和裴玄溪好着呢,他可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温和,他很厉害的!”许筝挥动了一下手臂,“当然了,我比他还厉害。” 她完全不掩饰对裴玄溪的夸赞,说到谁更厉害,她还是觉得自己厉害,每次裴玄溪和她对练都没有赢过她。 “你……” “神医又在挑拨离间吗?”裴玄溪浅笑着出现在两人身后,大手一下环住了许筝的腰。 “我说的是事实。”苏寻咬牙道。 裴玄溪并未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将许筝往自己身边带,道:“那我也说一个事实,不日过后,我和阿筝会在玄武城成婚,到时候会给你发请帖。” 说完,他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神医记得来。” “裴玄溪,你们这边成亲有什么习俗啊?”许筝挽住他问。 裴玄溪温声道:“是有些,但并不繁琐。”他一边说着一边淡淡扫了他一眼,带着许筝朝里面走去。 苏寻呆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眼里的坚毅再也维持不住。 许筝没有反驳,裴玄溪说的是真的。 他有些呆滞地看着地面,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是啊,在他遇到许筝时,她已经和裴玄溪很熟了,甚至为了他和自己吵过一架。 他出现的时机不对,许筝之前的一切他都没有参与,因为她身边是裴玄溪。 裴家的继承人,万象楼的楼主,内阁四大成员之一。或许他真是许筝最好的归宿。 苏寻抿抿唇,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妥协。 第162章 名声大噪 许筝在帐篷内找到陶桃,吓得陶桃立马把她拉了出去。 “阿筝,发生什么了?”她有些紧张地问。 许筝抱住她的肩膀,道:“哎呀,桃子你这么紧张干嘛?就是想告诉你城主让我们晚上去他那里做客。” 她手不自主抱紧了陶桃,猛然觉得她瘦了好多,肩膀上的骨头都硌到她了。 她心疼地看着陶桃,刚刚没发现,现在定睛一看,陶桃两双炯炯有神的杏眼比先前还大了些。 “我丢,桃子你怎么……怎么瘦这么多!?”许筝摸了摸她的脸,眉头紧蹙。 陶桃反射性道:“啊,可能是这几天太忙了吧。” 奕清靠在树干旁,微抿着唇。 他也注意到陶桃瘦了好多,只是这里饭菜实在一般,平时又很忙。 他暗下决心,要把陶桃的身体养好。 “今晚估计有很多好吃的。”许筝摸了摸下巴,“你们不要忘记时间了啊。” “知道啦知道啦。”陶桃笑着挽住她的胳膊靠在她身上,“这里一股药味,你们先回去。” 许筝点点头,又说了好些话才拉着裴玄溪离开。 陶桃正要回去洗个手,却被奕清拉住了手腕。 “阿清,怎么了?”她扭过头问。 见奕清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神颇有些可怜,又好像在隐忍什么。 “怎么了,不舒服吗?”她赶紧凑近去看。 奕清摇头,声音很低:“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和我一起并没有很快乐,反而很辛苦。” 听到这话,陶桃一时愣住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忙,忘记照顾他的感受了,没想到奕清心里却是这样想的。 她双手握住他:“阿清,你千万别这样想。” 两人四目相对,陶桃温柔一笑,“阿清走到现在也很不容易吧?我这又算什么呢?” 她顿了顿,又道:“再说,付出就会有回报呀。阿清,你这么厉害,我不想落后你太多。” 奕清心脏怦怦直跳,陶桃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她不止一次的强调,她想和自己站在一起。 陶桃心里也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两人的经历出奇的相似,父母早亡,凭借自身的努力得到成就,所以内心是有点敏感的,奕清选择了隐藏,而陶桃则是外显。 以至于两人终于在一起了,陶桃觉得她要努力和他的身份相匹配,奕清觉得她和自己在一起应该是快乐的而不是劳累的。 两人都在为对方着想,这让陶桃真的很开心。 奕清被陶桃的话弄的红了耳尖,他觉得陶桃真是他的救星。他一个人在孤寂又漫长的荆棘路上走了太久,对血的颜色都失去了兴趣,直到遇见她。 “阿桃,我……”他伸手想去抱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的守卫打断了。 “报告少主、少主夫人,一位妇人带着她的小孩来了,说是发高烧!” 陶桃连忙戴上口罩,跟着守卫就跑了过去,留下奕清站在原地保持着双手举起的动作吹冷风。 他看着陶桃瘦小焦急的背影,一咬牙跟了上去。 好在小孩只是普通发烧,并不是感染了天花,陶桃让人给他喂下药,又给妇人抓了几副药。 妇人握着她的手,有些泣不成声地说:“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我家里那位也是姑娘给治好的,如果不是你们,不知道我和孩子怎么活得下去……” 陶桃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别担心,这几副药给孩子按时喝” 妇人感激涕零,又说了好些话才离去。 陶桃抹了一把汗,转身差点撞上奕清。 “阿清,我好高兴呀,看到他们痊愈我就很有成就感。”她对他笑着说,杏眸笑的弯弯的,好看极了。 奕清见她如此,也只能无奈笑着去整理她额头的刘海。 好吧,阿桃愿意做什么就做吧,只要他们永远站在一起就行。 —— 在苏寻和陶桃带着几十位医师的努力下,帐营的病人全部痊愈,他们成功遏制了天花侵袭。 桃源城不再封锁,大开城门,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各种商铺开业,锣鼓喧天,花香四溢,哪里还有半点他们来时的死寂? 城主府内,老城主神采奕奕,先前还浑浊的双眼清明了不少,端着酒杯一个劲的朝几人敬酒。 十几人坐在同一张长桌上,事情被解决,几人心情格外的好,尤其是孟音和许筝,喝了点小酒就开始互吹,好在这次有外人在,她们并没有高歌一曲。 “阿桃,你少喝点。”奕清轻抚陶桃的后背,轻声道。 他嘴上劝着,手却没有动作,直勾勾地看着陶桃一杯杯酒下肚,眼里还带着点点希冀,内心想让陶桃多喝些。 因为她醉酒实在可爱。 因为上次的教训,这次夏念刻意滴酒不沾,搞得夏侯羽在一旁落寞了好久。 她突然想起南门剑的事,扭头问夏侯羽:“现在桃源城恢复生机,消息肯定传出去了,南门剑的事怎么处理?” 夏侯羽递给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道:“别担心,南门剑知道计划没有成功,现在估计正在想要怎么办呢,我想他们会再派人来打探情况。” 夏念沉思了一会儿,道:“是不是来探探口风,看看你们是不是知道背后是他们在搞鬼。” 夏侯羽颔首,朝她碗里挑着猪肘肉:“没错,到时候就是该给他们一个惊喜的时候了。”他笑嘻嘻地凑上前,“阿念,你这么瘦,多吃点。” 夏念被他无害的笑容感染,拿起筷子连吃了好几口。 见她吃了,夏侯羽又给她夹了好多,逼的夏念瞪了他一眼才停下。 —— 一时间,八人在桃源城的壮举传遍了整个江湖,有人欢喜有人忧,钟子易还特意写了首诗来褒扬他们的行为和计谋。 而青龙城夏侯府内。 夏侯静听到这一消息,气的摔了好几个茶杯。 旁边的李婆婆连忙安慰:“夫人别急,要不问问秦小姐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侯静喘着气坐到榻上,用力拍了拍木桌:“问她有什么用?她前些日子给我来信,说她没有跟着夏侯羽一起去桃源城!” 第163章 有点用 李婆婆叹息道:“或许夫人可以选择另一种方法。” 夏侯静微微愣住,怔怔地转过头和李婆婆对视,微翘的吊梢眼里闪过精明的光。 “对啊……夏侯羽现在在桃源城。我打探不到情况。”她说着,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得想办法让他回青龙城,再想办法抓到那姑娘,用她来威胁夏侯羽!” 她倒是很想把夏侯羽除掉,可那样一来,她夏侯家就绝后了,她现在的身子也生不了。 倒不如先用夏念威胁夏侯羽,再除掉夏念,让夏侯羽死心。 她缓缓坐起来,姿势舒适而优雅。门突然被推开,她的思绪被强行打断,看清来人后,夏侯静露出嫌弃的表情,并未理他。 来人正是夏侯羽的姑父,秦菡霖的二叔,秦烊。 他身材修长,脸很白净,即使已经年过四十,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胡子,眼下有片紫青色的痕迹,显得他看起来就给一种儒雅多病的感觉。 “阿静。”他喊了一声,即使夏侯静对他爱搭不理,他也没有表露出不满的情绪。 夏侯静看向他,脑中灵光闪过,她以极快的速度下了榻,难得的对他露出笑容。 “夫君!”夏侯静挽住他胳膊。 秦烊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夏侯静已经好几年没有唤过他夫君了。 “夫君,身体近来可好?”夏侯静问,目光在他清瘦英俊的脸上扫动。 秦烊颔首,却还是忍不住咳了两声:“还好,就是容易着风凉。” “那你一定注意点。”夏侯静松开他的胳膊,“我还有事需要你帮忙呢。” 她说完,不顾秦烊是什么表情,抬腿向外面走去。 秦烊扭头看了看她的背影,又忍不住咳了咳几声,腰一次比一次弯,最后一手撑住桌面才勉强稳住身子。 夏侯静无动于衷,她回到自己屋里,心里的计划慢慢呈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想到了让夏侯羽回来的方法。 秦烊是他的姑父,他要是死了,夏侯羽肯定得回来! 她脑中闪过秦烊和她初相识的脸。 那时,她一眼就看上了才华横溢且相貌出众的秦烊,甚至不惜动用家族权势,让秦家的生意出现问题,秦烊如她所愿,入赘到了夏侯家,救秦家于水火。 秦烊对夏侯静也有感情,只是两人身份有些差距,家里本不许他入赘,没想到夏侯静竟然做到那步,倒也给了秦烊机会。 年轻时的夏侯静明媚张扬,不似其他大家贵族的女儿,她身为夏侯家的天之骄女,从小学习骑射,秦烊就是在骑马比赛里看到了一骑绝尘的夏侯静,并暗自心慕于她。 两人成婚后,也甜蜜了一段时间,可夏侯静很快发现秦烊的不对,他不举! 因为天生体弱,他的这个缺陷一直到婚后才被发现。 夏侯静认为这是男人的标志,她对秦烊很快失去耐心,无情抛下他在外面养男宠,后面直接光明正大的带回家。 秦烊没有办法,他知道自己的缺陷,既然他给不了夏侯静,那就让别人给吧,只要她人还在自己身边就行。 两人这些年说过的话不超过百句,虽然徒有夫妻的名分,到底还是挨着秦家的面子,她一直没有休掉他。 夏侯静喝了口茶,手拿茶杯阴恻恻的笑。 “好夫君,你总算是有点用了。” —— 不出夏侯羽所料,南门剑果然派人来探虚实了。 他们早安排了人四处留意,很轻松就抓到了三人。 地牢里,他们实在受不了顾凌蛊虫的摧残,哆哆嗦嗦地拿起笔按他们的要求写信。 八个人在他们来之前就商量好,决定来一记调虎离山,再瓮中捉鳖。 —— 韩柳依踱步在房内,秀眉紧拧。 门吱呀一声,韩老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并不好看。 “爹爹,发生何事了?”她立马上前抓住他胳膊。 韩老看向她,眼里带着些疑色。他坐下来,缓缓开口:“南门剑派去的人送信回来,说他们已经怀疑是南门剑搞得鬼了,让他们过去自证。” 韩柳依不解:“为什么要南门剑掌门去自证?” 韩老哼道:“难道那四个会亲自去找南门剑吗?” 韩柳依沉默下来,半晌才抬起头:“那他们要去吗?” “要去,南风君那家伙明显有些急了,刚刚还硬撑着,他让我们一起。”韩老握紧了茶杯,大脑拼命运转,“我猜他是想让我帮他除掉那四人,哼!他想得太容易了,还当他们是毛头小子!” “那我们要一起去吗,爹爹。”韩柳依连忙问。她已经暴露了,根本不能以真面目出现在外面。 “他们只收到信,并不是几人回来告知他们的。”韩老眼神暗淡下来,“我怀疑……这又是像上一次他们对付逍遥派那样的诡计。” “如果真是那样,他们一定拿到了定罪南门剑的证据,我们去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韩柳依有些紧张地说。 韩老宽慰地拍拍她的手背,嘴角勾起略略狡诈的笑:“没错,现在的形势,南门剑不得不出面了。” 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语气却带着些侥幸:“罢了,既然他们这么不中用,我们也用不着非贴着他们。” 韩柳依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爹爹,我懂了。” 这次她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而是强压心里的难受,以自己想睡觉为由把韩老推了出去。 韩柳依坐在窗前的桌子上,垂头制作自己下一张脸。 自从被通缉后,她在外几乎易容,久而久之,她也感到疲惫了。 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韩柳依一下甩到桌子上,拿起桌上的铜镜,看着里面眼神黯淡的自己。 门被敲响,她的思绪也被打断。 林越推门进来,见到她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拿着镜子,瞪着一双圆眼,看起来很无害。 “柳依,还不睡吗?”他问。 韩柳依没有回答,她一手抚上脸颊,忽然笑着说:“师哥,你看着我觉得陌生吗?” 林越一愣,他其实早就觉得自己这个师妹很陌生了,从她对孟音几人下狠手时。 可现在,她并不看他,只是呆呆的看着镜子,眼里好像闪烁着泪光,他一阵心疼。 他抓住她的手:“柳依,你怎么了?” 韩柳依咬着下嘴唇,她没发觉自己看到林越时,心里的滔滔悲意再也挡不住,有一种极端想向他倾诉的欲望。 “师哥,我突然觉得累了。”她低垂着头,林越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发顶和微颤的肩头。 第164章 懊悔 “累了我们就休息。”林越蹲到她面前,大手轻拍她的背。 韩柳依摇头,柔顺的头发跟着她的动作摆动:“不是,不是身体上,而是心里。我突然觉得爹这样做好没意义。” 林越瞪大了眼,他没想到一直乐忠于无条件支持他师傅的柳依会说出这种话。 是什么事让她觉得筋疲力尽,从而产生这种想法? 两人一时无言,只剩窗外的蝉鸣声。 还没等林越说安慰她的话,韩柳依就自己想通了,她站起身,看向天边的圆月,声音又细又轻: “算了,我想什么呢?只要我爹成功了,我就再也不用天天易容了。再说他是我爹,我这个做女儿的要是不帮他,他该有多伤心?” 她心里叹气,这次的失败他心里肯定很难受,自己不应该黯然伤神,而是动脑子思考离开南门剑的事。 林越抿抿唇,站起身道:“柳依,以后要不你就不要老是自己出去了,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替你去吧。” 韩柳依扭头对他笑,道:“那怎么行。”她伸手去挽住他的胳膊,“师哥,谢谢你这么晚还陪我,快回去休息吧。” “好,你确实没问题了吗?”林越不太确定地问。 韩柳依用力点头,她推了林越一把,语气还算轻松:“我没事啦,去吧去吧。” “那好吧……早点睡,柳依。”林越摸了摸头她的头,在得到她的回复后关上了她的房门。 韩柳依长舒口气,又坐到了椅子上。 她拿起东西,小声给自己打气:“难过一小会儿就够了,再多就没用了。” —— 南门剑府邸大堂内。 偌大的殿中,中间三个主位坐着两男一女,两边六张椅子坐着其他人。 “就明天去吧,事情不能耽误。”南门剑二把手南风玉道。 南风君朝她看过来,一下看到她眼里的恨绝。 方才她说的对,事情不能耽误,不然就是等死! 今天收到他们派过去的人的信,说四人将对他们进行讨伐,想必他们已经知道中间有南门剑的手笔,如果不亲自前去谈和,恐怕他们会眼也不眨地灭掉他们全门的人! 南风君有些不甘地咬了咬后槽牙,声音洪亮:“就按阿姐说的,明天就去!这次算是铤而走险,必须留两个人在这里安抚人心。” 坐在他们旁边的南义猛地拍了下桌子,众人朝他看过去,只见他一张粗犷的脸气到发红,想来是信上的内容让他憋了一肚子火。 “风君,直接和他们玩硬的不行吗?” 南风玉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怎么和他们玩硬?那四人现在沆瀣一气,手里还拿着证据,要我们全门派人的命都不是问题!” 南义一时哽住,却依旧粗着脖子说:“他们厉害,我们南门剑也不是吃素的!” “好了你别说了。”南风玉手撑住额头,心累不已。 “阿义,要为全门派着想,上次碧水山庄下我们就折了一百来人,现在怎么能乱来。”南风君伸手去轻抚南风玉的后背,道。 “唉!”南义站起身,开始在中间来回踱步,披风被他甩的哗哗响,“要是事情办不成,岂不是要我们南门剑全员葬送?” 下面的人也唉声叹气,在他们看来,想杀掉四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只能试试能不能和他们谈和。 “别急,我们先试着和他们谈条件,实在不行再动手。”南风玉拧紧了眉,神色凝重。 南风君点头,他手指了指旁边的人:“师爷和田泽留下,如果我们遭遇不测,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只能应下。 南风君没有让他们去谈和,一是怕四人觉得他们诚意不够,二是担心自己人认为他们会逃,导致人心不安就地反抗。 他们也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或许不用动手,可以和四人谈和。 现在桃源城的病情被解决,四人收获了无数人心,大大小小的茶楼说书人都开始说有关他们的故事,几人的风评完全反转。 甚至先前还有传闻说有四个妖女蛊惑他们,可现在又说桃源城得以脱困的方法就是她们想出来的! 南风玉咬紧牙关,道:“这次行动如果不成功,我们全门派的人都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下面的人听着,手忍不住握紧了椅子把手,发出清脆的骨头响声。 “能谈和就谈和,如果不行,我还有另一个计划。有韩老的帮忙,难度会减少。”南风玉继续道。 她方才想到那四个姑娘,如果真如传言一般,那可以从她们身上下手! 她将此想法说了出来,众人表示认可。 “阿姐……”南风君看了下面的人一眼,他挥挥手,示意这些人下去。 南义还想留下来,南风君道:“阿义你先下去,我有话和阿姐说。” 南义摸了摸光滑的头,不明白两人说话背着他干什么。 大堂内一时只剩下两人,显得格外空旷寂静。 “阿姐,如果到时候两个都不成功,我们两个就逃吧,去先前买的宅子住。”南风君有些焦急地说,大手忍不住握住了南风玉的胳膊。 南风玉看到他眼里的担忧,勉强笑了笑,道:“阿君,如果真的不行,你就自己走吧,这个门派是爹娘留下来的,我怎么忍心让它毁在我们两人手里……” 她手微微颤抖,再也控制不住流下眼泪。 “阿姐,你别这样想!只要我们两个还活着,南门剑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他握住她的双肩,带着她站了起来。 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南风君嗫嚅了一下嘴唇,心里懊悔极了。 如果不是他听了韩老的话,他们也不会多次犯险,也不会到今天的地步。 原本他可以好好和阿姐一起生活!可他们和韩老谈话后,不知为何,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就连一直冷静理智的阿姐也是如此。 现在这一切,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啊…… “阿君。”南风玉抱住他,泣不成声:“都怪我害你一直没有娶妻生子,如果真出什么事,我们南家就绝后了!” 南门君难受不已,他紧紧抱住她,道:“不,我不娶妻,我此生只爱阿姐一人。” 他闭了闭眼:“是我的错,如果真出事,我会护阿姐离开,到时候阿姐拿着银票,去找个有能力的人,让他代替我护你一身。” 南风玉轻轻捶打着他的胸膛,嘴里不停道:“别这么说别这么说……事情是我们造成的,我们别无选择。” 她抬起头,南风君伸手擦去她的泪珠,她道:“阿君,如果有下辈子,我们生在普通百姓家,一起长大,互伴终老。” 听着她揪心的誓言,南门君重重点头,语气坚定:“阿姐,我们不说失败,此生我也要和你相伴终老,白首不离。” 第165章 别来无恙 奕府,奕清看着络绎不绝前来看病的人,脸上布满了黑线。 自从桃源城恢复以后,陶桃并没有闲下来,她的医者仁心被传开了,人人都知道了那一个多月日日为他们操劳的姑娘是千机教少主夫人,生的好看就算了,心灵也极美。 不少人来找她看病,陶桃自然是开心的,无论大病小病她都乐意看,只是苦了奕清,虽然不乐意看到陶桃这么累,但还是很支持她,药材都是几车几车的从外面拉来。 人终于走完了,陶桃刚缓口气,奕清就像麦芽糖似的黏上了她。 “阿桃,桃源城医师这么多,不用你天天这么勤快。”他抱住陶桃的肩膀,有些不满地嘀咕。 陶桃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他们信任我嘛。” 奕清胸膛宽阔又厚实,她干脆直接靠了上去,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了他:“阿清,等你拿到玉简后,我想培养一批医师,然后开很多家医馆,你觉得呢?” 奕清将头靠在她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说:“我当然愿意了,阿桃做什么我都会支持,我只是担心你太累了。” 还有没有时间陪他。 “我不会累。”陶桃很肯定的说。 她心里想的是,在自己走之前,尽最大努力给奕清留下一些东西,也是想帮一些孩子,如果他们从不了商当不了官,还可以学医呀!就当是她来过这个世界的证明吧。 陶桃想着,眼神不禁黯淡下去。 奕清还以为是她不开心,连忙道:“我知道了,等到了白虎城,阿桃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吗?” 陶桃收起悲伤,笑着用手抚摸他的脸颊,开玩笑道:“那钱阿清来出。” “当然了!”奕清猛地抬起头,把陶桃吓了一跳。 她见他自信地说:“到时候我们成亲,府里财务都交给阿桃。” 他俯首贴近陶桃的脸颊,又道:“无需阿桃费心管理,只是想用就用。” 陶桃红了脸,奕清现在这么会了吗!? 阿烁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少主,是南门剑送来的。”阿烁双手递上,端端正正地站到一旁。 奕清粗略看了几眼,眼里的讥讽之色越来越重。 “哼,这南门剑倒是有点眼力见。”奕清将信递给陶桃,转手将信封丢到了桌子上,从里面掉出一张巨额银票。 陶桃拿过信看了几眼,道:“南门剑这是要求和的意思。” 奕清颔首,伸手将陶桃搂紧,语气很冷:“不可能,他们敢做伤害你的事,就必须付出代价!” 陶桃了然,她道:“只怕南门剑不止这一个想法呢,毕竟你们凶名传得那么开,估计他们会做二手准备。” “没错。”奕清认同的说,“一会我们找他们商量一下。阿烁,你去告诉夏侯羽他们,晚上来奕府一聚。” 阿烁拱手弯腰:“是,少主。” —— 青龙城夏侯府内。 秦烊看着小丫鬟手里的莲子羹,有些惊讶地问:“是夫人亲手做的?” 小丫鬟点头,道:“对,夫人剥了一个下午呢。” 秦烊垂眼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羹汤,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弯了弯嘴角,道:“好,放这里吧。” 丫鬟走后,他盯着羹汤看了半晌。 莲子莲子,可惜他和阿静没有一子半女。 她是在怪自己么?如果不是自己身体这么差,她便不会做到这一步。 秦烊苍白的脸已经毫无血色了,他拿出纸笔,写下了一封信,是给他侄子夏侯羽的。 ……恳请羽儿,念在她为夏侯家操劳半生、殚精竭虑,勿要对她下重手,可放她回溪扬老家,度过此生。 他以玉简的信息为酬,希望夏侯羽能放她一条生路。 最后一句写完,他盖上自己独有的印章,将信压在他平生最爱看的一本杂集里。 待他死后,夏侯羽肯定会来他的书房整理他的遗物,到时候他就会看到这封信。 秦烊打开抽屉,里面是他为夏侯静画的画。 最下面的一幅,是他认真裱起来的,上面是年轻时候的他和夏侯静。 二人坐在凉亭下,夏侯静和他共看一本书,她娇俏明媚,自己也还是个白面书生。 一切都过去了,时间如白驹过隙。在家族、人性、身体和心理的压迫及摧残下,他马上要度过这悲惨的一生。 他将画挂到屏风上,最后细细凝视了半晌,转过身将莲子羹一口闷了下去,几乎没有半分犹豫。 他迈着踉跄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躺到了床上。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好像看到床边走来一道身影。她身量纤纤,穿着绿色的小袄和乳白色的下裙,手里拿着绣着夹竹桃的团扇,笑盈盈的朝他走来。 “小烊子,你怎么老躺床上,我们去玩啊。” 秦烊眼角滑落下泪水,抬手想去抓住这虚影,却终究是一场空。 他早已接受了现实,薄唇轻启吐出最后一句话: “阿静,我不怨你。” —— 南门剑的人在次日晚上到达了桃源城,他们不敢耽误,一路骑马飞奔而来。 韩老和韩柳依先去了客栈,南风君他们需要先去见四人。 由于他们并没有收到回信,他们只能选择先去距离他们最近的夏侯府。 他们带了一队人马,却在进夏侯府时被告知只能他们进去。南风君三人无奈,只好让他们先退下。 待他们进去后,阿烁突然带人出来把这队人给捉拿了回去。 一伙人就坐在大堂等着他们来。下人把他们带了进来,看到屋子里坐着的一群人,一时怔住了。 他们并没有真正见过几人,坐在右边的应该是夏侯羽,他旁边那位气质清冷的姑娘倒是完全没印象,想来是江湖传的那位。 而坐在两边的人,凭着江湖对他们的传言,想来那位穿着白衣,看起来比另外三人稍微和善点的就是裴玄溪。双手环抱在前面无表情打量他们的是奕清。毫不掩饰一脸讥讽的必定是顾凌。 而他们旁边的姑娘,也是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南风玉咽了咽唾沫,这四人明显不好对付,看来不仅要费口舌了。 “南门剑的三位掌门?别来无恙。”待三人走上前,夏侯羽率先开口,搁在桌上的手臂伸出两指支撑着头,笑里明显带着戏谑。 “想来阁下就是夏侯公子了。在下南门剑门主,南风君。”他拱手弯腰,只觉得背后不受控制的发出冷汗。 就现在的布局,几人呈现出一种包围的趋势,他们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南风君,我记得你。”夏侯羽看着他,“你的剑术好像也不错,要不我们比比?” 孟音和许筝差点笑出声,和夏侯羽比剑,那不是找死吗? 南风君讪讪一笑,说:“不敢,夏侯公子的剑乃天下第一,我只会些三脚猫功夫。” “是吗?”夏侯羽站起身,缓步向三人走去。“哗”的一声,他抽出剑对准了南风君。 “你说不敢?那怎么还有胆子在背后搞那些小动作!?” 南风君被他锋利无情的剑吓到呆在原地,南风玉将他拉到身后,额头上都是冷汗。 就连路上还叫嚣着的南义也被夏侯羽冷冽的神情镇住了。 “夏侯公子!有话好好说,现场有几位姑娘在,直接见血恐怕对她们也不好。”南风玉有些颤颤巍巍地道。 夏念适时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三人清晰地看到夏侯羽在面对她时,眼神里的杀气瞬间消失,剑也被他收了回去。 “南姑娘说的对,大晚上的见血不好,我想三位肯定有好些话要对我们说,对吧?”夏念锐利的眼神扫过他们,明显话里有话。 第166章 条件 “对对,是有很多话。”南风玉顺坡下驴,连忙道。 “既然如此,那就坐下慢慢说吧。”夏侯羽搂住夏念的腰,转身坐回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戏谑道。 三人落座,南风君握紧了椅子把手,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 夏侯羽刚刚明显是想侮辱他,把他和南门剑的脸摁在地上踩。 南风玉将手覆了上去,轻摇了下头让他冷静。 夏侯羽晃了晃手指:“把人带进来。” 南门剑三人将目光移过去,只见他们派来挑起争斗的人被架了上来,表情十分痛苦,明显受过刑。 “三位看人不太准啊,没几下就招了。”夏侯羽无情嘲笑。 三人面上有些难看,南风玉道:“既然几位已经知道了,那我就直说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和你们求和。” “笑话,你们在背后耍那么多诡计,还有脸和我们求和?”许筝被她的话给逗笑了。 “你们有什么条件,我们都会答应。”南风玉道。 孟音扯了扯许筝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忘了计划。 许筝气鼓鼓地靠在椅子上,扭过头不想看到他们。 “在谈条件之前,我们想知道几件事。”孟音道,“韩柳依,是不是你们的人。” 三人对视一眼,南风玉道:“是我们门下的,不知姑娘为何问这个?” 孟音低声笑了下:“这么说,是她把我们去碧水山庄的消息透露给你们,在碧水山庄下埋伏我们的人是你们派出来的吧!” 她目光冷冽,不像是这张脸会有的神色。南风玉背后直冒冷汗,她半晌才开口:“这……” “罢了,我们不想听你们狡辩!”孟音干脆打断她,“你只告诉我们,韩老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韩老?我们不认识。”南风玉勉强笑了笑说。 “多说无益。”顾凌突然开口,“只要你们把韩老叫到我们跟前,我们可以考虑和你们求和。” 奕清接过话:“当然了,还有一些条件。” 南风君咽了咽口水,问:“什么条件?” 站在孟音身后的乔仪拿出一张纸,递给了他们。 上面整齐的罗列着他们需要达成的条件,三人看得心惊肉跳,怒火在喉管化为一股腥甜,上不去也下不来。 这简直可以用霸王条款来形容。 南风玉差点背过去,她支撑住身子,问:“做到这些,我南门剑和被灭有什么区别?” 孟音柔柔道:“区别就是你们不用死啊。” 南风玉顿觉恐惧。他们现在算是羊入虎口,几人手上握着证据,现在就算他们直接拔剑杀了他们都行。 “你!”南义气得五官皱到一起,却也只敢指她一下。 孟音无所畏惧地朝他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挽住了顾凌的胳膊。而顾凌只是眯眼看了看他的手臂。 夏侯羽嗤笑出声,“你们在做那些事之前没有想过后果是这样的吗?” 南风君愣住。是啊,他当时怎么就没想过后果。 他余光看向南风玉,她脸色惨白,明显被这事整的精疲力尽了。 “我们给你们两天时间。”夏念站起身,清亮的眼瞳定定地看着他们。 “给我们两天时间考虑吗?”南风君咬牙问。 不,夏念在心里想。两天时间,足够阿烁他们带人到南门剑。 但面上她只是自然地被夏侯羽搂进怀里,淡淡开口:“没错,到时候,你们和南门剑的命运,就在你们一念之间了。” 她眼里闪过冷笑,南门剑的命运,早在他们对四人出手时就决定了。 南风玉抬起眼,看到孟音眼里的嘲弄和顾凌看死人一样的表情。 他们真的只是给他们两天时间考虑这么简单吗?南风玉不禁有些怀疑,只是现在容不得她多想。 三人被夏侯安排到了旁边院子,院门口还有守卫。 夜深下来,南风君到南风玉的屋子,满脸忧色。 “阿姐,怎么办。”他坐到凳子上,无力的垂下眼。 南风玉道:“如果答应他们的条件,那南门剑跟被灭门有什么区别?” 上面写着让他们没有办法接受的一条,那就是南门剑以后不允许叫这个名称,成员全部流放,府邸公用,金银财宝全部上缴。 一旦答应,江湖再无南门剑,从此他们南门剑就会只是那些人耳中的笑柄。 “不行,我不能接受!”南风玉道,“这是父母苦心经营多年才有现在的结果,一旦接受,和灭门有什么区别?” 南风君握住她的双肩,忍不住用力晃了晃:“可是阿姐,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啊!” 南风玉面色难看极了,她挥开他的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喉咙。 “那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们逃吧,阿姐。”南风君有些急切地说。 “不,我做不到。”南风玉摇头,“这种局面是我们一手造成的,现在我们又说逃?” “可是……” 南风玉不理他,直接打断他的话:“拿纸笔来,我给韩老写一封信。” 与此同时的客栈里,韩柳依和韩老才吃完饭。 他们都易了容,看起来不像父女像兄妹。 “爹爹,你为什么不带师哥一起?”韩柳依问。 韩老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在外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韩柳依立马反应过来,挡着嘴说:“阿兄。” 韩老拉着她回了屋,道:“这事绝不可能这么简单,叫林越留在那是留个心眼,一旦有什么不对他就会吹三声玉哨。” “那师哥怎么办?”韩柳依皱眉问。 “别担心,他死不了。”韩老有些敷衍地说。窗户被敲响,他上前打开窗户,是一只鸽子。 “估计是南风君他们的。”韩老舔了下手指,打开的纸张。 韩柳依凑上来,粗略看了几眼:“爹,他们会答应夏侯羽他们的要求吗?” 韩老摇头:“看南风玉的语气,她更倾向于对四人动手。” “那我们……”剩下的字被她憋了回去,韩柳依有些犹豫了。 她不是没有见识过夏侯羽四人的厉害,凭他们要想杀掉四人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 可南风玉对她又很好,她有点做不到弃她于不顾。 “明天就走。”韩老神色凛然,“事情本就是他们干的,也没有冤枉他们。” 韩柳依不敢忤逆自己父亲,她默默点点头,心里说了句对不起。 第167章 剑走偏锋 次日,南门剑三人都在焦虑当中。 昨晚他们就送信给韩老了,但他一直没有消息,他们派出去找韩老的人也还没有回来。 南义焦灼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步子重到像要把地板给踩穿。 “他不会是想丢下我们自己跑吧!?”他大声喊。 “小声点!”南风君横着他说,“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怎么跑?” 南义烦躁地摸了摸反光的头,一屁股坐了下来:“那怎么办?明天晚上他们就要答案了!” “再等等。”南风玉也同样紧张,“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用那招了。” “阿姐。”南风君抓住她的手,“计划行不通,你就丢下我们自己走。” 南风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 青龙城内。 夏侯府几乎被一片白色包裹。 夏侯静褪去了往日的化装,穿着素白的麻衣裙,正泪眼婆娑地跪在地上。 她身体突然一僵,直直地倒了下去。 李婆婆连忙去扶她,嘴里大喊:“夫人伤心过度昏倒啦!” 一众侍女手忙脚乱地把夏侯静抱到她屋里,又被李婆婆打发了下去。 “怎么样?消息送下去了吗?”夏侯静忽得睁开眼,眼里还有点点泪光。 “送下去了,夫人放心吧,不出三日公子就会得到消息。”李婆婆道。 夏侯静点头,心安理得的躺了下去。 —— 深夜,韩柳依已经收拾好东西了,在一个时辰前,林越吹响了玉哨。 韩老决定在深夜离开桃源城,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林越那三声短而急促,定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她拿出纸笔,写了几个字——南门剑出事,速归。 看着鸽子飞走,韩柳依心里的愧疚稍稍减少了些。 希望南风玉看到能反应过来,赶紧回南门剑看看吧。她长舒口气,拿起包袱便翻窗离开了客栈,并在下面看到了等她的韩老。 鸽子敲响南风玉的窗户,她正和南风君分析答应他们条件的利弊。 南风玉急切地打开窗户取下信,看到字的那一刻差点晕过去。 南风君扶住她踉跄的身子,还没等他开口,南风玉就抓住他的衣服,眼里的惊恐昭然若揭。 “快!南门剑要出事了!” 说完她又猛地摇头,脑子飞速运转。 “不,不对,他们是故意的,让我们到桃源城,他们再乘机攻打南门剑!” 南风君瞪大了眼睛:“什么?可是他们不是说给我们时间吗!?” “这个时间就是他们到南门剑的时间!”南风玉哽咽道,“估计韩老他们已经跑了,韩柳依还算有点良心,给我送了信。” 南风君连忙上前问:“阿姐,那我们……” “我们要快点回去!”南风玉狠狠地说,“他们压根就没有想放过我们!” 南风君跟上她的思路,焦急地问:“可是我们回去了,也要和他们正面对上,根本没有胜算啊!” “是啊……”南风玉闭了闭眼,瘫倒在地上,“这就是死局。” 她突地站起身,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看向南风君。 “不,还有办法,可是风险很大!” 南风君皱眉看着她脸上有些扭曲的表情,“阿姐,你是说……” 南风玉颔首:“抓到那四个姑娘,随便哪个都行!再用她们来威胁四人把证据毁掉,这样没有了证据,他们也不会做正面起冲突这种亏本的事。” 南风君听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他明白阿姐这是在钻空子,因为四人是内阁的官员,要想对他们下手必须拿出证据。 “阿姐,那我们要怎么做?”他问。 南风玉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她语气狠绝:“把南义叫过来。” —— 月被黑云遮盖,夏侯府内,除了廊下的烛火,其余屋里全灭了灯。 南义打晕了门口的守卫,南风君和南风玉快速到四人的院子,原本南风玉就对她们有想法,在白天时特别留意了她们住的地方。 她让南义守在门口,自己和南风君则潜入她们屋子。 既然她们都住在夏侯府,那必定是一人一屋,不可能和他们睡一起。 南风玉克制住怦怦直跳的心脏,她和南风君分头行动,先给四个屋里都吹进迷药再下手。 估摸了一下时间,南风玉收敛气息,从窗户翻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但她依稀能看到床上鼓起的被子,她摸了摸腰间的匕首,朝床走去。 南风玉伸出手想拉开被子看看是谁,她吞了口唾沫,下一秒,被子突然被扯开,划出哗的一声。 南风玉的手腕被擒住,她瞪大了眼,现在太黑她根本看不清,但她能确定,眼前这个人绝不是那四个姑娘中的一个! 她眼疾手快拿出匕首向那人刺去,那人先她一步丢开她的手臂,抬起腿无情地踢到她的肚子上,把她踢飞了出去。 南风玉发出痛苦的呼声,恰好黑云散去,月光透过被打开的窗户照射进来,她看到了奕清从黑暗里慢慢显现出来的脸。 他嘴角扬着诡异的笑,戾气环身,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南风玉惊恐地看着他,顿时反应过来,他们中计了! 而另一边,南风君已经和夏侯羽打起来了。 和南风玉情况不同,南风君是一进去就被剑抵住了脖子。 他反应也很快,即刻拔出剑就和夏侯羽对打起来。 两人一路打到院子,南风玉不是奕清的对手,她倒在地上,南风君立马去扶她,却被夏侯羽的剑挡住了去路。 院外,站在楼顶上的许筝也忍不了了,她一番摩拳擦掌,以极快的速度飞身而下,不等南义反应过来,一腿踢到了他太阳穴上。 南义吐出一口酸水,眼前绯红色的身影不断晃悠,许筝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上前就卸了他的手臂把他绑了起来。 一旁的夏念三人连连给她喝彩叫好,许筝只觉畅快,南义差点晕了过去,被许筝塞进来的布团给弄清醒了。 四人走进院,看到院里的刀光剑影。 “哇,好精彩。”孟音看热闹不嫌事大,心里可惜他们没有选到自己房间,她都没机会看到顾凌出手。 南风玉向她们看去,南义双手被绑,被人从两人身后踢了出来。 那人正是许筝,她拍了拍手,抬头看见院子里的局势,顿觉热血沸腾。 “念念,还好你和音音想到了他们会耍这招,直接来了个引鱼上钩,哈哈哈哈!”许筝叉着腰道,她声音故意说的很大,就是为了让三人听见。 “什么……”南风玉神色恍惚地呢喃。 “我来给你们解释一下。”孟音看到顾凌从屋里走出来,蹦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我们料到你们会破罐子破摔耍这招,所以这两天晚上为了保险起见都是他们在我们屋里,惊喜吧?” 南风君被夏侯羽打到吐出一口血,他用剑撑住身子,不甘地看着眼前的人。 第168章 灭门 他好不甘心,他和阿姐的未来,就这样没有了! 南风君大吼一声,提起剑又朝夏侯羽刺去。 夏侯羽轻蔑一笑,他轻松侧身闪过,抬腿踢中他的胸口,南风君不停后退,剑在地上都摩擦出了火花。 夏侯羽抬起手,剑在手里打了个转,几乎毫不留情地对准了南风君。 “阿君!”南风玉尖声大喊,冲上前挡在了他面前。 “扑通”一声,南风玉垂眸看了看肩膀处的伤口,还未对南风君说些什么,直接倒了下去。 “阿姐!”南风君丢下剑,扑上前抱住了她,眼泪在瞬间爬满了脸。 “阿姐!阿姐!”他崩溃大喊,血和泪混为一体。 南风玉勉强撑着眼皮,眼前哭泣的人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她抬起手,试图擦掉他的眼泪。 南风君看着她不断流血的血骷髅,他咬着唇,朝几人不断磕头,嘴里不停道:“求你们救救我阿姐,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让她活下来!” 夏念上前道:“韩老人在哪里?你告诉我们,她就可以多活些时日。” 南风君摇头,他的额头不断流下血,在夜里看着和恶鬼一般。 “我不知道,晚上我们收到信,他们应该是逃了!那些事情都是他们让我做的,和阿姐无关,求你们放了她……” 他说完,又在地上磕了好几个。 夏侯羽收起剑,他挥挥手,外面上来人把南风玉带了下去,南风君连忙上前去追,却因为跪太久腿发软,一下摔到了地上。 “放心,现在还不是杀你们的时候。”奕清道。 南风君看着周围的人,眼前一片模糊,他嘴里念叨着阿姐两个字,闭上眼晕死了过去。 南风君和南义被带下去后,几人到大堂开会。 “这么说,他们是收到了韩老的信,才察觉出事情不对想对我们动手。”孟音蹙眉道,“可韩老又跑了,跑之前还提醒他们一句,人还怪好?” 夏念道:“不管怎样,事情都和我们预想的大差不差。” 孟音颔首:“那韩老他们要去追吗?” 顾凌道:“等审问完他们,知道他长什么样再说。” “好。”孟音靠到他胳膊上,有些迷糊地眨眨眼。 “阿音,困了吗?”他大手轻抚她的脸颊,问。 孟音笑了笑,他手上的茧弄的她好痒。 “不困不困。” 话音刚落,夏侯羽的手下从外面走来,拱手道:“夏侯大人,南义我们还没有审就招了。” 夏侯羽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 “按照他的描述,我们画了韩老的画像。”黑衣人拿出纸交给夏侯羽,“他还说,那些计划都是韩老让他们做的,他也只是听吩咐行事,平时韩老只和南风君南风玉谈论。” 他顿了顿,又道:“他还说……南风君他们听了韩老的话,就像着了魔一样,对其深信不疑。” “深信不疑……”夏念咀嚼着这四个字,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好,下去吧。”夏侯羽看了看韩老的画像,从画上来看,韩老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孟音瞥了几眼,立马道:“不对啊,上次潘广不是说他是个老头吗?” 顾凌接过话:“可能是易容了。” “啧,那就麻烦了,这怎么抓。”孟音烦躁地用手指搅动身前的辫子。 顾凌抓住她的手腕,道:“别急,他总会露出马脚。” 孟音点点头,现在看来韩老就是那个boos了,只要抓到他,几人分裂的概率就几乎没有了。 许筝问:“那南门剑那三个,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啊?” “人证物证俱在,他们只有死。”裴玄溪道,“他们不死,南门剑不灭,江湖上的人就不知道后果。” 他温和地说出这句狠厉的话,有种无形的压迫感,许筝朝他竖起大拇指,裴玄溪宠溺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几人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异议。没错,他们设计让南门剑的人以为有谈和的希望,实际上却是留他们在这亲耳听到南门剑被灭的事。 如果他们完全没有背后使坏的想法,韩老又如何能得手? 这是在像背后虎视眈眈的人说,他们绝不手软,出了事只四个字——赶尽杀绝。 次日夜—— 南门山上,一片尸骸血骨。 阿烁举着剑,脸上还沾着血迹,他望着地上的尸体,似是意犹未尽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阿烁大人,信送回去了。”一个黑衣人快步跑到他身边,拱手道。 “好。”他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阿烁转过身,去找外面清点人数的陆云和阿厌。 “怎么样了?”他问。 陆云点头,道:“除去反抗的人,剩下的都在这了。” 他们在下午赶到这里,晚上时进攻,有四大门派的迷药、炸弹和暗器的帮助,南门剑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虽说是灭门,但也不是全都杀,除了反抗的,投降的人都留了下来,带回去发配边疆。 回去的路上,四人中只有萧闲的面色不太好。 他在路上听到闲言碎语,夏侯静的夫君秦烊去世了。 估计夏侯羽明天就会收到消息了,他肯定是要回青龙城的,到时候夏念怎么办?萧闲心想。 与此同时,莲云城内—— 秦菡霖得知秦烊去世的消息后,在大堂的椅子上坐了半天。 她双手叠放在腿上,素净的脸上没有一点妆容,只穿着棉麻的白裙,头上披着一块白麻布。 青龙城传来消息后,她发疯似的嚎啕大哭,不顾形象地洗掉了脸上的妆容,几次差点背气晕倒。 她想起二叔年轻时候的样子,他眼尾总是红红的,时常很忧虑,但在她面前总是笑着的,还会偷偷给她带好吃的糕点。 夏侯静软硬兼施让她住进夏侯府时,唯一能让她憋住眼泪的原因就是有二叔在。 那时她还小,二叔把她抱起来,让自己坐到他的肩头,带她去逛庙会,教她写字。 她羡慕那些武将家里的女儿能学骑射,二叔便偷偷教她,可惜二叔的骑射也不好,她并没有学会。 她曾向夏侯静说,她想家了,夏侯静表面安慰她,第二天却带来她父母被革职,离开青龙城的事。 年仅十二岁的秦菡霖哭着去找秦烊,她已经长大了,二叔和她保持距离,只是伸手去轻拍她的后背,又买了她最喜欢吃的糕点,终于将她哄睡。 她晚上起来时,听到了二叔和夏侯静吵架的声音,那是她第一次听到两人吵架,模糊间她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二叔为她和夏侯静吵架了,她也明白了夏侯静根本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连她的及笄礼,都是二叔替她操办的,场面盛大,给足了她身为大家贵女的面子。 可是现在,她再也见不到她的二叔了,他死了。她知道,二叔是因为夏侯静才死的,十多年来,他病入膏肓,她却不闻不问,做出的事情令人发指。 二叔是死在她的手下。 第169章 定不负你 “啊——!”秦菡霖高声尖叫起来,她的声音像生锈了的铁。她半天没有喝水了,毫无血色的嘴唇因她的大动作裂开了,渗出斑斑血水。 墨儿从外面跑进来,她也是一身麻衣。看到秦菡霖蜷缩在地上,她哭着上前扑倒在地上,抱住了她颤抖的身子。 “小姐……” 秦菡霖缓缓扭过头,看到墨儿那张稚嫩的脸,她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墨儿,二叔呢?” 墨儿哽咽道:“小姐……秦大人他去世了。” 秦菡霖抓着椅子腿,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她瞪大了双眼,喃喃道:“死了?二叔死了?” 得到墨儿肯定的回答,她猛地摇头,不满自己泡沫般虚无的幻想被打破。 二叔不是还在青龙城吗?他怎么会死呢? “骗我,你们都在骗我!”她高声哭喊。 她这一生都在走独木桥,没有人和她并肩前行,她害怕下面环绕的黑色雾霾,恐惧前面无情刺伤她的荆棘。 她没有办法,她必须穿着上好布料的衣裙,头戴各种精致的发簪发饰,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嘴里背诵着各种规则教条。 她的命,这样薄,这样不值钱,稍不注意,她就会掉进无尽的深渊。 好在她身后还有二叔,还有墨儿,让她在诡谲的路上前行时,还有那么一点安慰和温暖。 可是现在二叔死了,她再也没有二叔了,再也没有人爱她了。 秦菡霖深吸一口气,她红肿的眼睛还在孜孜不倦的往外冒着眼泪,她好恨。 她恨夏侯静,她害死了二叔,她还要压迫自己,逼她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她也恨夏侯羽,是他逼的夏侯静做出这么多事。 可是她最恨自己,她两手纤纤,没有任何能改变现状的能力和方法。 秦菡霖被墨儿抱在怀里,她的头缩在膝盖后,喉咙里发出沉重的痛呼声。 “小姐,你千万保重啊,大人他生前那样疼爱你,他一定不想看到你伤心。”墨儿抽泣着安慰。 秦菡霖抬起头,泛红的眼眶再也流不出眼泪,脸颊满是泪痕。 她看向墨儿,眼里的冷、恨,还有悲伤交织在一起,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掉了。 墨儿抓住她的手,雾蒙蒙的眼睛担忧地看着她。 秦菡霖会以一个安抚似的笑,她回握住她,两个冰凉的身体紧靠在一起。 墨儿,我不会疯的,我还要报仇。她在心里痛苦地呐喊。 次日—— 夏侯府内,一群人正开心地吃着东西。 门口小厮拿到青龙城飞鸽传的信,立马跑了进来。 “夏侯大人,信。”他递了上去。 夏侯羽接过来,看了眼字迹,嘴角扬起不屑的笑。 翻看信,他才看了几眼就发觉不对劲了。 夏念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心里升起隐隐不安。 直到看到最后那句:汝姑父死于病痛时,他再也绷不住,一下站了起来,只留下一句:“你们先吃。”就回了书房。 “夏侯公子怎么了?”陶桃看向夏念,“他表情好像很不对。” 夏念点头,她心里也有些担心,“我去看看。” 孟音看着她焦急的背影,啧啧道:“念念对夏侯羽的感情已经超出她所预料的了。” 顾凌扳过她的脸,道:“阿音,那你对我呢?” 孟音咂舌,故意逗他:“没有你对我的千分之一多!” 顾凌愣了一下,没有他的千分之一……那也挺多的,他满足了。 “夏侯羽,我进来了啊?”夏念轻推开门,夏侯羽背对着她,两手撑着桌子,束起的黑发无力的垂在肩上。 她立马意识到不对,上前问:“发生什么事了?” 夏侯羽转过身,黑白分明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阿念,我姑父去世了。” 夏念心里一抖,他的姑父,想来就是夏侯静的丈夫了。 “因病去世的,我记忆里他身体一直很差,没想到才四十来岁就走了。”夏侯羽低垂下头。 夏念上前,抓起他的手腕,道:“那你是不是要回去服丧?” 夏侯羽点头,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悲意和愤怒:“他对夏侯静感情是真的,十几年她对他不闻不问,身子也越来越差,没想到……” 他拉着夏念坐到榻上,突然咧嘴笑了下,吓得夏念还以为他悲伤过度失了神智。 “他身体弱,常年喝药,又被夏侯静压迫,现在走了,对他来说是好事。” 夏念嗫嚅了一下嘴唇,夏侯羽的反应和她想的不同,或许是因为他见惯了生死,或许是他真的替他姑父解脱而感到高兴。 她没有记忆时就在孤儿院,后面还是孟音中毒那次,她体会到了亲人离世的痛苦。 她不禁想,自己以后离开,被他以为死亡的话,他会怎么样? 夏念拉回自己的思绪,轻拍夏侯羽的后背,声音又轻又柔:“希望他下辈子能找到个真正爱他的人。” 夏侯羽顺势靠在她肩膀上,道:“阿念,我可能得回青龙城几天了,我会让齐盛留下保护你,你等我回来。” 夏念点头,道:“嗯,好。” 外面,阿烁的信已经到了,计划完美实行。 “那两个人你们怎么处置?”许筝问。 “赐毒酒。”裴玄溪道,“听他们的话,好像韩老会一种能蛊惑人心的东西,但事情就是他们做的,如果他们没给韩老机会,他们也不会被当成棋子。” 孟音认同地点头:“我赞成,他们知道门派被灭的事了吗?” 顾凌颔首:“已经派人告诉他们了。” 地牢内,南义因为口出狂言被打死了。南风玉肩膀进行了简单包扎,她躺在南风君怀里,呼吸微弱。 门外,一个黑衣人用方形盘子端了两杯毒酒进来。 看着地上的东西,南风君突然嗤笑出声,他垂下头,温和地对南风玉道:“阿姐,我们要一起死了。” 南风玉眼角滑下眼泪,门派被灭,她已经没有牵挂了,可惜她南家在他们的一念之差里从这个大陆上被抹灭了。 南风君把她扶起来,让她靠着墙壁,自己去端那两杯酒。 “阿姐。”他笑着坐到南风玉身旁,整个灰暗的地牢因为他的笑变得亮堂了点。 “我听别人说,成亲当晚,是要喝合卺酒的。”他拿起杯子,神色变得落寞,“可惜我这辈子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娶阿姐为妻。” 南风玉早已泪流满面,她接过话:“阿君,我们要一起上路了,下辈子,你一定要记得我。” 南风君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他语气坚定,道:“我一定记得……不管阿姐是我的谁,都将成为我的妻子。” 他举起杯子,眼里满是悲喜交加:“阿姐,我们来和合卺酒吧。下辈子,我定不负你。” 南风玉在他的帮助下抬起手,两臂交织,他们以毒代酒,从此结为一对亡命夫妻。 南风君嘴里溢出鲜血,他克制住内脏的疼痛,紧紧抱着南风玉,两人倒在地上,互相看着对方。 在临死前,南风君唇角流出血液,喃喃道:“阿姐别怕,我牵着你,我们不会走丢。” 他握紧了南风玉的手,可她因为受伤,早在刚刚就死了。 南风君凑近一点,俯首吻上了她冰凉的、带着血的唇。 第170章 绑架 夏侯羽在傍晚去青龙城,秦菡霖在傍晚到了桃源城,他们顺道一起。 夏侯静怕夏侯羽丢下她自己走,还特意在信里交代了这件事。 几人送夏侯羽时,看到了秦菡霖。她脸上不带一点妆容,只盘着简单的发髻,眼下一片青紫,眼尾还带着红,嘴唇也没有血色,想必她二叔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夏侯羽舞动着缰绳让白马到夏念旁边,俯下身用额头轻碰了她一下,大手轻抚她的脸颊,温声道:“我过些日子就回来。” 夏念此时也不避讳他的动作了,只点头称好。 可夏侯羽走后,奕清三人吃伙饭也去找玉简了,夏念心里的不安却愈来愈强。 孟音看到她微蹙的眉头,上前抱住她的肩膀,道:“念念别担心,夏侯羽只是回去服丧,不会有啥事的。” 夏念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夜晚,孟音拿出纸笔和她买的作画工具。 上次见到顾淮她才想起自己之前答应过她,要给他画一幅画像,还是在昭定城的事,她给忘记了。 孟音用东西垫好,思考着怎么构图。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顾凌三人又去找玉简了,没人陪她说话,她倒有点困了,撑着额头开始打瞌睡。 “嘭”的一声,她的房门被突然打开,把她吓得浑身一哆嗦。 “桃子?发生什么事了?”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音音,念念被人抓走了!”桃子大喊。 “什么!?”孟音猛地站起身,撒腿朝夏念的屋子跑去。 陶桃在后面追着喊:“阿筝刚刚找念念有事,结果里面根本没人,桌子板凳还被踢翻了,肯定是有人抓走了念念!” 孟音停下脚步,声音颤抖:“有人去追了吗?” 陶桃点头:“有,齐盛和阿烁还有阿筝阿厌都去了,我担心你出事,还好没有。” 说完,陶桃红了眼眶:“怎么办,夏侯羽刚走,念念就出了。音音,你说是谁要抓念念啊!” 孟音安抚地握住她的胳膊,拼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夏侯羽因他姑父去世回青龙城,三人正好得到玉简的消息出去了,念念就被抓走了,这一定是阴谋! 此时她也不顾了那么多,从怀里拿出顾凌给她的信号弹,毫不犹豫地发射出去。 与此同时,夏念被人放到马背上,正往山上赶。 为了防止和夏侯羽撞上,夏侯静让他们走小路,刚好绕点,到时候给夏侯羽一个惊喜。 齐盛在得知夏念被抓后就吹了哨子,现在他只希望夏侯大人快点赶回来! 追到城外,几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路太黑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往哪里走了,许筝急得想大声尖叫。 “往去青龙城的小路追!他们肯定会避开夏侯羽!”孟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们向后看去,是顾凌他们带着孟音和陶桃来了! 顾凌他们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信号弹,便及时赶了回来。 齐盛几人一听,立马朝山上赶去。只是他们走的急,根本没有骑马,只能靠轻功。 路上,齐盛担心夏侯羽不知道方向,便朝空中发出了信号弹。 信号弹在骑马往回赶的夏侯羽眼里炸开了花,他听到哨子的声音后,立马带着萧闲等人往回跑,这发信号弹正好给了他方向。 秦菡霖和一众人继续往青龙城走,她神色淡淡,正闭着眼睛小憩。 “小姐,夏侯公子突然回去,是不是那个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秦菡霖睁开无神的双眼,微微颔首:“或许吧。” 见到夏侯羽这样,她心里倒是有了计划。 他那样在乎夏念,如果夏侯静害了夏念的话,他肯定饶不了夏侯静。 她可以试试,借刀杀人。 —— 夏念被马颠得快要吐了,她被点了穴位,嘴里塞了布团,根本动弹不了。 “该死的,他们就跟在后面!”带着夏念的这个男人喊。 另一个男人大喊:“往那边跑,可以埋伏他们!” “埋伏了打得过吗!?”有人问。 “打不过我们不是有人质!而且那三个都去找玉简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对手!?” 夏念心里一惊,他们怎么知道奕清他们去找玉简了? 这应该是他们针对自己和夏侯羽的阴谋,夏念冷静分析,心里的邪火却在一点点肆虐。她该怎么做?她现在还能做什么! 好像是感受到了夏念的怒火,马上的人俯下身说:“小美人,你也别怪我们。放心,现在不会要你的命。” 夏念瞪着眼睛,不要她的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用她来威胁夏侯羽。 他们正要往顶上跑,前面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夏念听见她背后的人骂了一声:“该死!前面有人来了!” “会不会是夏侯羽,刚刚我看到有信号弹!” “什么!?”夏念身后的人大喊,她感受到从他鼻孔里呼出的热气,下一秒这男人就抱起她飞下马。 “往林子里跑!”他大喊,夏念只觉天旋地转,这个林子一路都是下坡,他们一路有十来个人,全都穿着黑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见。 咻的一声,又有东西在天空炸开,奇怪的是,炸开后它迟迟没有散去,而是发出很强烈的光,几乎将整座山照亮。 “我去,阿烁这东西还真好用!跟白天一样!”孟音和顾凌一起骑马,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阿烁自豪道:“那当然,这可是我们千机教的东西。” 有了可以持久发光的弹药,他们依稀看到前面有几匹马在路边,紧接着就是从远处慢慢出现的人影。 “夏侯羽!”孟音喊了一声,“那这些马是那些人的,他们跑去林子了!” 几人迅速朝林子赶去,许筝眼尖地看到前面有几个背影在窜。她怒气冲天,直接从马背上飞身而下,在丛林间穿越,却看到有个比她速度更快的人,已经到前面去了。 那人正是夏侯羽,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夏念被人扛在肩头,发髻散乱,嘴里还被塞了东西。 “阿念!”他语气急切,周围人都能感受到他几乎要化为实体的怒焰。 夏念抬起头,在颠簸之中看到了他焦急的脸。 夏侯羽竟然追来了,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止夏侯羽,其余人也追了上来,裴玄溪干脆地拿出弩箭,对准前面的人发射出来,精准无误地打中了跑在后面的人。 “不好,前面是悬崖!”一个男人喊道,他们被迫停了下来。 夏念终于碰到了地面。高瘦的男人用刀抵住她的脖子,大手抓住她被绑住手的布条,大声吼:“你们再靠近我就杀了她!” 一行人都停了下来,孟音拼命稳住心神,试图和他讲道理:“你放了她,我们留你的性命!” “谁信你!你身后是谁我不知道?到时候怕是全尸都没有!”那男人撇着嘴,样子很是讨打。 第171章 祈求上天 那些人见他们不敢上前,纷纷围到了夏念和挟持她的人身边,手里拿着刀剑。 夏念发觉自己脸可以动了,她用舌头把布团顶了出来,当时抓她时这些人很着急,并没有很用力。 “阿念!”看到她的脸,夏侯羽忍不住喊了出来。 夏念脖颈前的刀几乎要轻易划破她的皮肤,她的头被迫仰起,下意识和夏侯羽四目相对,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杀意和担忧。 “你们为什么抓我?用来威胁夏侯羽吗!?”夏念别开目光,冷着声音问。 男人呼吸有些急促,明显他也很害怕,“威胁也不是现在威胁啊!” 他声音很低,显然是无意识吐槽了一句,却被夏念听到耳里。 他们刚刚是想带她去一个地方,没想到前面后面都有人追来,现在看来,他们是打算用自己威胁夏侯羽他们,好逃过这一劫。 可他们要带自己去哪?又是谁想抓住她,以此来威胁夏侯羽?一些小线索在夏念心里胡乱飞,现在这个场景,她实在不能思考这些了。 “怎么办?我们不会死在这吧?” “怕什么!我们有人质!” 夏念听到他们的议论声,开口道:“你们想活命可以,放了我,我会让夏侯羽他们放了你们。” 一个男人不屑的说:“你说放就放?” 夏念冷冷一笑:“他为了我不顾家里人的丧礼,你觉得呢?” 此话一出,那些人都沉默了下来,夏侯羽对她的在乎程度他们确实有目共睹,不然夏侯夫人也不会让他们来抓她了。 “要不试着放了她?”有人开始动摇了。 “放了她根本活不了!就算这里能逃,回去呢?” “不能放!你们还不知道那几位吗?恐怕到时候我们人首分离都有可能!” 夏念看着下面明晃晃的刀子,忽然注意到周围暗了下来。 空中能发光的物质燃烧殆尽,在黑暗来袭的下一秒,她看到一枚银针和飞刀同时发射过来,打中了她斜前边男人。 男人应声倒地,夏侯羽等人提剑冲了上来。 抓她的人反应也不慢,迅速拉着夏念退到后面,好像夏念是他的护身符一般。 眼见着周围人全都倒下,他哆嗦着手站在悬崖边:“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带着她跳下去!” “你别激动!”孟音试图安抚住他的情绪。 男人几乎吓到尿裤子,夏念不比他矮多少,被他拉在身前当挡箭牌。 夏侯羽几人还在不停朝他靠近,他有些急眼了。 “别过来!”男人大声吼,夏念觉得自己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男人看了看自己倒在地上的兄弟,腿无意识地往后挪动,他颤抖着嘴唇:“你们这群……啊!” 他感受到脚下的泥土一松,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竟然带着夏念一起掉了下去。 “嘭”一声,阿烁刚发射了一枚发光弹药想干扰他的注意,却让几人看到了夏念掉下去的过程。 她手上的布条松掉了,但身子已经向后倒去,众人看到她白色裙子在空中飞起,下一秒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阿念!”夏侯羽毫不犹豫地飞身跳了下去。空中,他和夏念的距离不断靠近,夏念看到他眼里的泪和愤怒,以及伸出的手。 “阿念,抓住我!”他奋力呐喊,夏念举起手臂,两人的手指不断靠近。 悬崖上,许筝在夏侯羽跳下去的下一秒也跟着冲上去想飞身而下,她都起跳了,却被裴玄溪半道截了下来。 两人摔在了地上,裴玄溪死死抱住她。 “放开我,我要去救念念!”许筝崩溃大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手不停推搡着裴玄溪。 “阿筝,阿筝,你冷静点!有夏侯羽在,夏姑娘不会出事的!”裴玄溪尽力安抚她,生怕许筝冲破他的束缚,直接跳下悬崖。 孟音在夏念掉下去的一瞬间就白了脸,她双腿发软直接摔到地上,顾凌把她扶了起来,她挣扎着跑到悬崖边,顾凌立马抱住她的腰。 “不,不,念念……她掉下去了!”孟音拍打着顾凌的手,小脸煞白一片。 顾凌双手捧起她的脸,“阿音,你先别急,我们先去悬崖下面看看!” 孟音恍惚地点点头,扭头却看到倒在奕清怀里的陶桃。 “阿桃她昏倒了,我先带她回去,你们带人去下面找。”奕清拦腰抱起她,飞身离去。 他们都动身去悬崖下面,萧闲还跪在地上,双手抓着衣服下摆。 齐盛更是担惊受怕,他嘴里嘀咕着完蛋了,夏侯大人让他保护夏姑娘,现在两个都出事了,估计夏侯大人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他! 阿烁看他们这样子,跑回来拉起他们的胳膊:“你们在这黯然伤神什么?快去找人啊!” 他一句话点醒了萧闲,他立马站起身,发了疯似地向林子外面跑。 而夏侯羽抓住夏念后,他试图用剑停在峭壁上,却带松了上面的石头,他们往下滑落的过程中还掉下来狠狠地砸中了他的手臂。 他尽力撑住,往下看了一眼,依稀能看到月光下的粼粼水光。 夏侯羽喘着气,夏念正担忧地看着他。 “夏侯羽,还撑得住吗?” “阿念。”他轻笑了下,“抱紧我!” 祈求上天,哪怕是以命抵命,他也愿意。 夏念看到他脸上的决绝,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夏侯羽抬腿用力踢到峭壁上,同时抱紧了怀里的人,收起剑,两人向后落去。 往下落的过程中,夏侯羽将夏念抱在怀里,让自己背对着地,他一手紧抱住她的腰,一手护住她的头。 扑通一声,两人掉进了河里,岸边还有那个男人的尸体。 因为是雨季,水流还挺湍急,两人都晕了过去,夏念醒来时他们已经飘了很久了,她试图带夏侯羽游上去,可急促的流水不停冲刷着他们,根本动不了丝毫。 没办法,她只能靠住漂浮的横木,被冲撞的过程中她感觉身体快要到极限了。 夏侯羽缓缓睁开眼,见她没事,只觉惊险不已,有些发白的脸上浮现出喜色:“阿念,太好了,你没事!” 夏念点头,夏侯羽醒了,她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等夏侯羽安慰她,她便迅速稳住了情绪,道:“夏侯羽,你胳膊行不行?” 夏侯羽试着抬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摇了摇头。 他余光瞥到两人身后,现在两人以极快地速度向后飘动,他视力极好,依稀能看到后面的水流不对劲。 他立马紧紧搂抱着她,夏念定睛一看,他的肩膀不知道何时开始渗出血迹。 她正要开口,却顿觉身下的水流速度明显变快。 夏念扭头看去,河流的尽头竟然是瀑布! 好在这瀑布不高,但他们被冲下去后还是受到了猛烈的撞击,两人被水流冲到岸边,又晕了过去。 —— 陶桃从床上醒来,奕清正守在她床前。 “阿清!念念她们呢!?”她瞬间清醒,脑中不断回放着夏念掉下去时的片段,一阵心惊肉跳。 奕清按住她的双肩,柔声道:“孟姑娘他们已经带人连夜去找了,我们看了地图,下面是一条河,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陶桃摇头,她挣扎着要起来:“不,我也要去找他们。” 她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奕清心疼地看着她,点头道:“好,阿桃,我陪你一起。” 第172章 记你一辈子 夏念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她上半身俯在夏侯羽身上,夏侯羽背靠水岸边,脸色苍白,手还搂着她不放。 她赶紧撑起身子去检查他的伤口,好在已经没有流血了,但是泡了水,得赶快处理一下。 夏念晃了晃有些晕的头,费力把夏侯羽拖了上去。 上面是很平坦的草地,还有一块很大的石头,草地上面还有一些野花。抬起头观察四周,她才发现这里可以用世外桃源来形容。 瀑布水很清澈,她可以看到里面游动的鱼。 瀑布旁边还有个好几个山洞,下面的草地上有好几颗桃树,上面还结着果子。 来不及欣赏风景,她解开夏侯羽的衣服,发现肩膀处的伤口并不是很深,只是手臂有块乌青,应该是被石头砸了的缘故。 她正要撕下自己的衣服时,却突然被夏侯羽的手拦住。 夏念惊喜地看向他,道:“夏侯羽,你醒了!?” 夏侯羽微微颔首,他嘴唇有些惨白,但还是尽量扯着嘴角:“阿念,你没事……” 夏念拿起他的手敷在自己脸颊上,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却忍不住发颤:“我没事,夏侯羽,你伤口疼不疼?” 夏侯羽语气十分虚弱,他想坐起来,夏念忙把他扶到石头边靠着。 “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夏念一下撕掉自己的裙角,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肩膀处的伤。 夏侯羽发出嘶的一声,他抓住夏念的手,眼神悲伤:“阿念,别浪费力气了,你快走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夏念蹙着眉,有些愠怒道。 夏侯羽摇摇头,伸手去摸她还滴着水的头发:“我救你,是我自愿的,你不必在意。” “不在意!?”夏念瞪着他,眸子里带着不可置信,“你毫不犹豫地跳下悬崖,还叫我不要在意!?” “我告诉你,我要记你一辈子!”她语气恶狠狠的,眼角却挂着泪。 夏侯羽似是释然地笑出声,他看着夏念,缓缓开口:“也好,阿念会记我一辈子,我心满意足了……” 他眼皮开始缓缓一张一合,夏念意识到不对,开始慌乱地用手去摇他:“夏侯羽,你醒醒,不要睡!不要睡!” 夏侯羽费力用大拇指擦掉她的眼泪,他眼皮一下比一下低,在夏念的呼唤声中,他的手像失去了支撑,一下掉到了地上。 “不……夏侯羽你醒醒!”夏念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水,她哭喊着,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给他。 “夏侯羽,夏侯羽,我求你了……”她抱住他,想用身体让他温暖起来,她不理解,为什么她没事,夏侯羽却有事。 夏侯羽为了救她死了,在她一次次的拒绝后,夏侯羽还是毫不犹豫地跳下悬崖,现在他冰冷地躺在自己面前,世上再没有夏侯羽这样的人了,她要怎么释怀。 她的身体不停颤抖,泪水滴落到他身上,夏侯羽也忍不住了,突然咳了出来。 夏念愣住,缓缓抬起身子,只见夏侯羽睁着一双桃花眼,眼底一片柔情。 两人对视了几秒,夏念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向前面走去。 “阿念,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我刚刚真的没有力气。”夏侯羽见她生气了,连忙开口解释。 夏念停下脚步,却并没有转过身,夏侯羽只能看到她清冷倔强的背影。 “阿念,别生气好吗?我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夏念突然转身跑过来,几乎是扑倒在他身上,冰冷的嘴唇覆了上去,将他没有说完的话给堵了下去。 夏侯羽不可思议地眨眨眼,他看见夏念玉一般的面庞,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头发因为湿润沾在她的脸颊上,卷曲的睫毛还带着些水珠。 半晌,夏念慢慢离开了他,脸颊有些绯红,咬着唇看着他。 “阿念……”夏侯羽呢喃道,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好像那里还有她的幽香。 夏念握住他的手,眼里并没有怒意,她轻轻开口,柔声道:“夏侯羽,我们成亲吧。” 夏侯羽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不顾伤口挣扎了两下,最后还是靠在石头上问:“阿念,你说的是真的吗?” 夏念颔首,道:“对,我喜欢你。” 夏侯羽连忙道:“阿念,那你不许反悔了!这辈子都是我的妻子。” 夏念见他一副得逞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傻瓜,谁会反悔?” “阿念!”他肯定道,“之前不就反悔过吗?” 夏念收起笑,冷着脸坐了起来,吓得夏侯羽立马改口:“不是,之前是我的错,阿念,你别生气,好吗?” 夏念憋不住又笑了出来,她笑得极其温柔,还伸手去刮了下夏侯羽的鼻子:“说什么呢?之前我也有错,一直在拒绝你,把你往外推。” 夏侯羽嘀咕道:“原来阿念知道啊?” 夏念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小脾气:“以后不会。”她握住夏侯羽的手。“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我不会推开你了。” 夏侯羽第一次听到她说这些深情的话,还是对他说的,不禁红了脸,他呢喃道:“阿念……” 夏念从怀里拿出跌打碎伤的药,是陶桃让她们一直带身上的,现在能派上用场了。 她撒在夏侯羽肩膀的伤口处,担心他太痛,还鼓起腮帮子轻轻吹了吹,夏侯羽定定地看着她,心里雀跃的像小孩子到了过年拿到压岁钱。 帮夏侯羽处理好伤口后,夏念又起身去旁边小林子里找了些柴火。 夏侯羽趁机拿出哨子,吹了几下,两长两短。 另一边的齐盛感受到哨子的响声,惊的他差点没拿稳。 “怎么样?是夏侯羽的信号吗?”孟音立马问。 她一整晚没睡,现在眼球里都是红血丝。 齐盛点头,神色有些疑虑。 “发生什么了?”许筝急得不行,见他这样都想上手了。 齐盛道:“夏侯大人的意思是……不着急。” “哈?”几人表情出奇的一致。 裴玄溪只略微思考,便明白了夏侯羽的意思,解释道:“夏侯兄肯定没事,夏姑娘应该也在他身边,不然他不会发出这个信号。” 孟音长舒口气,瘫倒在椅子上:“太好了,太好了……” —— “夏侯羽,等你伤好的差不多,我们再回去。”夏念将她打下来的桃子递给他,道。 两人坐在山洞里,他们选了离瀑布最远的山洞,不是那么潮湿,他们的衣服必须被弄干才行。 “好,这里也挺不错的,只要和阿念待在一起,我都行。”夏侯羽笑眯眯地说。 夏念看了他一眼,不自在地说:“我一会去洗一下,你不许偷看,我要把衣服烤干。” 夏侯羽轻咳两声,沉声道:“好,我不会看的。” 这一点夏念还是相信他的,她拍拍手站起来,朝水池走去。 瀑布下面的水池不深不浅,水还格外清澈,里面还有些小鱼,夏念还在想可以试试抓两条鱼烤烤,给他补充营养。 褪去衣物,夏念终于可以洗去满身的泥污。 夏侯羽一口一口咬着桃子,他微微侧过头,只看到夏念白皙光滑的肩膀,又连忙扭过头去不再看。 第173章 念念不忘 夏念洗好后,夏侯羽将自己的外衫披到地上给她坐,自己则背对着他。 夏念用她捡来的树枝做成简单的晾衣杆,把衣服放在旁边烤,自己则披了件外衣,她第一次庆幸古人衣服多。 夏念看向他,夏侯羽端端正正坐着,他头发披散着,已经被烤干了,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些柔和的气质。 夏念眼里含着笑,柔柔道:“夏侯羽,我们成亲吧。” 夏侯羽下意识扭过头,又马上转了回去,逗得夏念笑出声。 “阿念,你说真的?”他听见笑声,便无所顾忌地转过身。 夏念双手护在胸前,脸颊微红:“转过去!” 夏侯羽开始得寸进尺了,他抱住夏念,道:“等我找到玉简我们就成亲!” 夏念无奈看着他,轻握住他的手,“不,我们就在这里成亲吧。” 她拿起一边的树枝,在地上写着什么。 夏侯羽略略松开她,眼神坚定道:“不行,我要八抬大轿,三书六聘都不能少。” 夏念停下手,她只是担心,走完十座城,或者找到玉简,她们就会离开这里。 她不想和夏侯羽没有结果,既然如此,他们就现在成亲。 “我们的父母都去世了,就在这里以天地为誓,挺好的。”夏念又继续写着,末了,她拍拍手,把树枝丢到了火堆里。 夏侯羽看向她写的东西,是誓词。 他抬手抱住她,轻声道:“好,三天孝期已过,那我们先在这里成亲,等回去后,我们再补一个婚宴就好。” 夏念点头,“好。” 他们在这里休息了两天,夏侯羽肩膀处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他便下水抓了鱼。 成亲的时间定在次日傍晚,夏念的衣裙是白色的,她便簪了很多鲜艳的花在头上,又用花汁充当胭脂涂抹在嘴上,看起来格外娇俏迷人,少了很多清冷感。 她替夏侯羽在腰间别了一朵红花,他将头发高高束起,衣服也洗的很干净,在他烤衣服的时间里,不管他怎么作妖,夏念硬是没有看他一眼。 夏念收拾好,从下面走了上来,她双手交叠放在前面,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风将她头上的花瓣吹掉了些,但她依旧好看夺目。 夏侯羽立马去扶她,两人手挽在一起,缓步走到桃树下。 微风吹过,夏侯羽闻到一股浓烈的花香,他余光去看夏念,她的脸红扑扑的,好看极了。 两人对着天地拜了拜,夏侯羽抱起夏念,回到了山洞里。 伴着瀑布的水流声,夏侯羽举起叶子做的杯子,开始说誓词。 “承天地之誓,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永结同心,不离不弃。”夏侯羽声音清朗好听,语气和缓,像是格外珍惜这一刻。 “念念不忘,生死相依。”夏念举起叶子,两人手臂交织,以水代酒喝了下去。 “天长地久,至死不渝。” 两人四目相对,夏侯羽抱住她的双肩,眼神一片柔情,他看着夏念带着雾气的双眸,动情的吻了下去。 外面也黑了下来,恰好是洞房花烛美满时。 夏侯羽外衫早已脱下让夏念坐在上面,他双手擒住她的手腕,夏念顺势倒在了外衫上。 夏念认为,两人已经成亲,可以做那种事,但她还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夏侯羽又是个习武之人,没轻没重的。 夏侯羽看着她,突然俯身到她颈窝旁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抬起头看着她,眼里带着肆虐的爱意,还有些迷离。 夏念轻笑了下,她本想伸手帮夏侯羽解开衣服,却被夏侯羽一把擒住双腕。 “不,阿念,在这里会伤了你,必须得等回去。”夏侯羽声音微哑,他抓住夏念的手腕,呼吸有些沉重。 夏念那句我没关系还没说出口,夏侯羽就站起身,飞身跳到水池里去冷静了。 夏念愣了一秒,忍不住笑出了声。 —— 另一伙人还在找他们的路上,因为夏侯羽说不急,这两天又让飞鸽把他们的衣角带了回去,孟音三人才稍稍安心些。 “好奇怪呀,按理说念念肯定会急着找我们的,如果两人都没事的话,速度应该不慢。”马车里,孟音对两人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陶桃认同她的想法,道:“我也这样想,难道……他们两人有人受了伤,不能走?” 许筝道:“可夏侯羽不是说不急吗?” 孟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们二人一定发生了什么!” “要不我们试着劝劝念念,她和夏侯公子之间我们也看到了,只是念念心里有道坎。”陶桃说。 孟音点头说好,又叹了口气,何止念念心里有坎,她们心里都有啊。 而此时的夏念和夏侯羽,一个在水池里摸鱼,一个在岸边坐着,时不时用脚去拍打水面。 夏侯羽余光看了看夏念,她少有的这么活泼,只是不下水和他一起。 他眼珠一转,伸手抚上心口,轻咳了两声:“好痛……” 夏念以为他旧伤复发,直接跳到水里朝他跑去:“怎么了?刚刚还提醒你不要太大力,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夏侯羽偷偷狡黠一笑,看来阿念是真在乎他,他伤口在肩膀,但他捂的是胸口。 夏念跑近扒拉他衣服时,他一下搂住她的腰,俯首问:“阿念,你好在乎我。” 夏念怔住,随即沉下脸去拍他的手臂,她突然玩心大起,挣脱掉他的束缚,弯腰捧了一把水浇在他脸上。 “阿念……”夏侯羽脸上发丝上都挂着水珠,黑白分明的眼眸亮晶晶的,带着些不可思议,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夏念双手将裙子提起来,道:“谁让你骗我的,裙子都湿了。” 夏侯羽丝毫不把她的责备放心上,他轻笑着去抱她,却被夏念敏捷躲过。 夏侯羽灵机一动,他作势转身去摸鱼。夏念见他消停了,正要上岸,却看到水里的倒影不停朝她靠近,她略一侧身,夏侯羽没有抓住她,身体还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吓得夏念立马去拉他。 夏侯羽嘴角勾起得逞的笑,他一个转身,一手抱住夏念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夏念一起摔进了水里。 池里发出哗啦的水声,水池不深,夏侯羽在下,夏念在上,她还有些懵,看到夏侯羽眼里的笑意时顿时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她手掌按在夏侯羽胸口上,狠狠地砸了一下,却引起夏侯羽嗤笑出声。 夏念觉得又气又好笑,她算是栽在这个黑心汤圆手上了。 她抬眼去看他,夏侯羽下半身几乎都在水里,他头发湿了,阳光下,脸更白皙了,他咧嘴笑着,看起来很无害。 “阿念,好玩吗?”他伸手去理夏念耳边的发丝。 夏念整个人都倒在他怀里,她正要说好玩极了,两人背后却传来呼喊声。 “念念!你和夏侯羽在水里干什么!?” 是孟音和许筝的声音,夏念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群人站在上面看着他们。 夏念脸上一红,竟顾不得惊喜,立马就要站起来,夏侯羽笑着扶她,故意道:“阿念,被他们看到也没事呀。” 夏念瞪了他一眼,觉得气不过又踩了他一脚才上岸。 第174章 进度这么快 瀑布并不算太高,孟音几人顺着溪流往下走,看到瀑布时还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却发现两人在下面打情骂俏。 顾凌抱着孟音飞身而下,她怀里还抱着两身衣服,考虑到两人肯定受了伤,便带了两身。 夏念衣裙都湿了,见到几人,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前和她们抱在了一起。 “念念,还好你没事,真的吓死我们了。”陶桃还是红了眼眶,瘪嘴眨巴着眼睛看她。 夏念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孟音将她上下都看了一遍,忍不住感叹:“还好有夏侯羽。” 她伸手去碰了碰夏念的手肘,小声道:“念念,夏侯羽是真不错,你没看到他跳下悬崖去救你的时候有多决绝。” 陶桃也跟着点头,“是啊,念念你不是也喜欢他吗,或许……两人可以试试?” 许筝也道:“我赞成!毕竟咱回去也不一定会谈嘛。” 夏念看着她们东一言西一语,竟然都是劝自己和夏侯羽在一起,不禁无奈笑笑,道:“等我换好衣服和你们说。” 她拿过孟音手里的衣服,转身递给了夏侯羽,他正和顾凌他们说事。 三人立马跟着她一起,叽叽喳喳地说要帮她穿。 去山洞时,夏念余光瞥到正盯着她的萧闲,她看了他一眼,萧闲腿上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有上前。 夏侯羽换好衣服,夏念也差不多同时换好。一群人坐到桃树下,和他们讲述了这些天发生的事。 孟音一下就察觉到不对劲,夏侯羽在夏念开口说话时,一会去捏她的手指,一会靠在她肩膀上,动作没停过,两人手还牵在一起。 等他们说完,孟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二位,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和我们说啊?”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两人相握的手。 “我们成亲了。”不等夏念开口,夏侯羽就率先说了出来。 “什么!?”这下轮到一群人惊讶了,尤其是孟音三人,她们还想着劝劝夏念,没想到她就和夏侯羽成亲了? 孟音不可思议道:“不是,就这几天,进度这么快?” 她身旁的顾凌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孟音还处在惊讶中,没有注意到顾凌神色的变化。 难怪夏侯羽说不急,敢情两人在这里当神仙眷侣呢! “夏侯兄……动作真快。”裴玄溪微微一愣,随即道。 他还以为他和阿筝是最快成亲的。 夏侯羽笑道:“不好意思了各位。” 顾凌和奕清双双表示夏侯羽幼稚,心里却羡慕不已,气的牙痒痒,只有裴玄溪脸上还挂着体面的笑。 一众人里唯独只有萧闲,他看到两人之间的相处时就发现了不对。但他真没想到,夏念会和夏侯羽成亲。 即使在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可能,他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 初见时,水里的惊鸿一瞥,他怎么能释怀。 —— “你说什么?全都死了!?”夏侯静跪在佛像前,啪嗒一下把佛珠甩到了桌子上。 “是……夫人,那晚他们很快就发现那姑娘被抓走了,夏侯公子也在半路回去救她。”丁庄颤声道。 “一群废物!”夏侯静骂道,她站起身,心里慌乱不已。 “他们两个肯定没事,那姑娘那么聪明,肯定会想到这事有蹊跷,到时候夏侯羽一定不会放过我!”夏侯静在屋里来回踱步,面色焦急不已。 “夫人您别急,那些人都死了,没有证据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丁庄掏出扇子,跟在她身后为她扇风。 夏侯静听到这话才稍微放心了点,她现在需要把一切可能指向她的证据都销毁掉,夏侯羽身居内阁,没有证据就无法对她下手。 她坐到榻上,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秦烊白死了。 一股后知后觉的难受占据了她的大脑,她只觉得胃里翻滚的厉害,便打发丁庄去让小厨房给她炖一碗燕窝。 十几年前的回忆在她脑中滑过,她只当是自己对两人年少情深时的怀恋,并安慰自己秦烊身子一向不好,死了正好解脱。 —— 由于夏侯羽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他们歇息了一会就打道回府了。 路上,夏念低垂着头,静下心思考自己被绑架一事。 这几天和夏侯羽在下面着实快乐,他很会逗自己开心,她都有些沉醉其中了,确实像孟音所说,两人像一对神仙眷侣。 “念念,你是不是在想被绑架的事。”孟音见她埋头苦思,也想起了那晚的事。“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夏侯羽回青龙城,三人正好去找玉简,你就被绑架了。” 夏念颔首,道:“对,太巧了,好像有人特意策划的。” 陶桃打了个哆嗦,脸色都有些白了:“那他们的目标是念念!” 陶桃的话倒是让夏念想到极为关键的一点,她握住陶桃有些冰凉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道:“没错。桃子,你刚刚说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她环顾三人,继续道:“绑架我的那人,在用我当挡箭牌时,说他们抓我就是为了威胁夏侯羽。” 三人一下凝住了呼吸,等着她说下去。 夏念已经想到了背后主使,她的眼神变得寒冷,让她看起来有些生人勿近。 “我大概猜到了,除了她,谁还会想到用亲戚的死让夏侯羽不得不回去,再把我抓走,从另一条路带回青龙城,就是为了用我来威胁夏侯羽!” 陶桃听得背后起了冷汗,她声音细若蚊吟:“夏侯静!?” 夏念看向她,微微点头,“没错。我想,她大概是觉得让秦菡霖嫁给他希望渺茫,不如直接从我下手,让我来威胁夏侯羽放弃继承人身份。” “我的天。”孟音右手手指放到嘴唇中间,眉头紧锁,“夏侯静真够狠的,估计就是因为她没有孩子,才没有打杀掉夏侯羽这一想法,不然她肯定直接对夏侯羽出手!” “而且夏侯羽姑父的死……我觉得也和她脱不了干系。”陶桃接着说,眼神有些担忧地看着夏念。 夏侯羽家里如此复杂,她真不知道念念和他在一起是好是坏。 “啧啧,太毒了,相处几十年的丈夫她说杀就杀。”许筝也忍不住感叹。 夏念也暗叹夏侯静的狠毒,“而且她这步棋还走错了。”她看了眼外面,心里替夏侯羽难过。 “被自己姑姑这样算计,夏侯羽心里一定不好受。” 四人互相看着,纷纷沉默下来。 第175章 雨夜浴池 回到夏侯府时已经是晚上了,一行人在一起吃完饭便回了屋。 夏念看向身旁的夏侯羽,他眼里含笑,垂眸看她。 “一会你来我屋一趟。”夏念道,看到夏侯羽眼里希冀的神色,她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我有事要和你说,你在想什么?” 夏侯羽抱住她的肩膀,凑的更近些,故意惊讶道:“我什么都没想,知道是要说正事。难道阿念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说完,他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颇有几分无辜,倒像是夏念心思不纯。 夏念抿唇看着他,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禁松了口气。 —— 夏念回到自己原本的屋里,里面什么都还在,唯独她的衣物和首饰。 “怎么回事?遭贼了?”夏念下意识嘀咕了一句。 孟音突然蹦到她身后,笑道:“念念,这是夏侯羽回来时安排的,你和他不是成亲了吗?住一起也没事。” 她挽住夏念胳膊,挑了挑眉:“明天记得和我们说说啥感受啊!” 夏念看到她眼里的光,一下就明白了她在想一些带颜色的事,她无奈摇头,转身又被孟音推去了夏侯羽的院子。 夏侯羽已经命人将热水备好,沐浴房内一片花香四溢,夏念没看到他人,便先自己去洗浴了。 终于放松了下来,夏念将水面上的玫瑰花瓣拿在手里把玩。 “吱”的一声,门被打开,把夏念一下看向门口,那里被屏风挡住,她也看不真切。 “谁?”她下意识问,门口有侍女把守,按理说不会有人进来才对。 夏侯羽脚步停在屏风前,轻声道:“是我,阿念。” “哦……你先回屋等我。”听到是他,夏念并没有觉得见谅。 没有在她的语气里听到疏离,夏侯羽咧嘴一笑,竟然又朝前面走了几步。 “我就在这里等阿念。”他道。 话音刚落,外面竟然打了几声闷雷,夏念的思绪被拉回,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屋内一片雾气环绕,由于没有关窗,外面的风吹进来,吹灭了不少蜡烛,剩余的也不停晃悠,夏念能清晰看到屏风上的影子飘忽不定。 现在外面打着雷,大雨在刚刚已然倾盆而下,还不停刮着妖风,从窗户里贯进来。 呼的一声,蜡烛被全部吹灭,窗户也啪一下关上。 “夏侯羽,你把窗户关好,把蜡烛点上。”一下子陷入黑暗,夏念不自觉抱住了双臂。 “别怕,阿念。”夏侯羽拿出火折子,他行动力很快,跨步过去先是关好窗户,再点燃了那些蜡烛,屋里又亮堂了起来。 他耳尖微红,余光看了下浴池里的人,她青丝散落,上半身只露出雪白的脖颈和肩膀,令夏侯羽惊讶的是,夏念的眼里没有丝毫愠怒,只是带着些惊讶,无害地看着他。 这样子是他很少见到的,心里一下就升起了得寸进尺的想法。 夏念看了眼他身上,还穿着在瀑布那里换的衣服。即使两人现在是夫妻关系,她还是不自在咳了下,道:“等我洗完你来洗吧。” 外面又响起雷声,夏侯羽低垂下头,道:“阿念让我回屋去等吗?可我想在这里陪着你。” “嗯?”夏念看着他,“怎么了?” 夏侯羽慢慢挪动着步子,声音很小,好像沉醉着某种痛苦的回忆:“小时候,我经常被罚在雨夜练剑,整个院子只有我一人,雷声很大,但是我不能停。” 他抬起眼,漆黑的瞳孔里微微闪动着亮光,看起来好不可怜。 “我不想一个人。” 夏念嘴唇微张,夏侯羽总是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展现出脆弱的一面,他好像完完全全把她当归宿。 她心里慢慢放下仅剩的点点介怀,水下的手紧握成拳,说着她也没有底的承诺:“夏侯羽,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夏侯羽已经挪到水池边了,他额前的刘海投射下一层阴影,恰好挡住了他眼里的坏笑,他道:“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吗?阿念。” 夏念实在心疼他的遭遇,她点头:“好,那你到屏风后面去吧,正好我有话要和你说。” 夏侯羽面上乖巧点头,却在转身时故作脚下一滑,“扑通”一下掉进水里,吓得夏念立马上前扶他。 “怎么样?”夏念抓住他的手臂,将他上下都看了看。 夏侯羽控制的很好,他头发没有湿,衣服却全湿了。 夏念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他微变的表情,那是得逞。 “夏侯羽,你确定没有在骗我?”她退后几步,沉声问。 夏侯羽脸上挂着水珠,肩头还有玫瑰花瓣。他无害摇头,道:“没有。”话音刚落,他捂住手臂,轻声嘶了一下。 夏念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这招夏侯羽已经玩过,还想再来? 见她没有动作,夏侯羽只好继续添油加醋:“应该是前些天救阿念时的伤不小心碰到了。” 他又装作伤心的样子:“阿念,我们不是夫妻吗?” 夏念没办法,她认栽了,自己确实吃夏侯羽这一套。 她上前,让夏侯羽脱掉衣服。 他乖乖照做,利索地脱完衣服,夏念看着他形状完美的胸肌和腹肌,再冰山也脸红了。 即使长期练武,他身上的肌肉也恰到好处,不是很大块,皮肤还很白,比较符合夏念的审美。 再看夏侯羽的手臂,哪里有什么伤口,夏念还未开口,就被他的话堵了回去。 “阿念,在我们这有个习俗,夫妻是可以共浴的。”他缓缓道,丝毫没有了刚刚的样子,眼里一片笑意。 夏念抬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她倒也没有很害羞,毕竟两人已经成亲了,是能够互相坦诚的。 夏侯羽握住她的双肩,将她前面的头发给顺到身后,两人一时情意绵绵,连不断飘浮起的雾气都带着不可言喻的暧昧气息。 “夏侯羽……”夏念俯身,轻靠在他胸膛。 夏侯羽环抱住她,心里有些忐忑。 夏念毕竟是现代人,两人成亲后还没有洞房花烛,今晚倒是个不错的时间。 还未等她开口,夏侯羽大手已经抚上她的脸颊,眼尾带着点点红晕:“阿念,我们还没有……”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夏念突然打断他,她隐隐猜到夏侯羽想做什么,心里还有点畏惧。 夏侯羽并不着急,夏念不同意他是不会做什么的。 “什么事?” “就是你姑父的死,我觉得有蹊跷。”夏念放松了些,面色正经起来,将她的推测告诉了夏侯羽。 “我懂了。”夏侯羽颔首,“和我的想法一样,恐怕那些证据已经被她销毁了。” 夏念安慰道:“别急,如果真是她做的,这次没成功,她肯定还有其他行动。” 他搂紧了夏念,两人在热气弥漫的浴池里紧紧相拥。 第176章 不要这样快 又在里面说了好些话,夏念正要说回屋休息,就看到夏侯羽眼里的眷恋。 “该休息了。”夏念当做没看见,伸手去推他。 夏侯羽反将她搂紧,语气像在撒娇又像在祈求:“阿念,我们还没有洞房花烛。” 夏念抬眉,两人四目相对,她心跳陡然加快,目光竟然不自觉向下移。 意识到自己的不正经,她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了,还没等她开口,夏侯羽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俯首吻了下去。 …… 好几分钟过去,夏侯羽稍微抬起头,眼眸下还有些许红晕。他的脸看起来不像是会做坏事的,可眼里又带着些许邪气,就这样让夏念陷入进去。 …… 他声音有些低沉,略微沙哑,和平时意气风发时不同,说出这话时带了些蛊惑的意味,夏念垂着眼点头,双手勾上了他的脖子。 夏侯羽将夏念抱起,他还是有些紧张的,第一次触碰到夏念细腻的皮肤,他只觉指尖炽热无比,尽力稳住心神。 上好布料的长衫包裹住夏念,她有些拘束,没有注意到这衣服不是她往日穿的睡衣,而是夏侯羽提前备好的。 只是她头发还有些湿,垂在后面不停滴水,夏念用毛巾包裹住,夏侯羽只稍微外放内力,她感觉到一阵阵热气,一会儿便干了不少。 发丝被尽数放下,夏侯羽也只披了件外衫,夏念余光瞥了眼,心里奇怪他什么时候准备好衣服的,还没开口问,就被夏侯羽打横抱起,朝屋外走去。 屋外哪里还有什么侍女,只一片哗啦啦的雨声,时不时还有几声闷雷。夏侯羽快步抱着她回了屋子,缓缓将夏念放到床上。 她双手将纱衣拢好,两条纤细白嫩的双腿却露在外面。夏侯羽关好窗户,看到床上的倩影,他轻笑了下,上前将她圈在怀里。 “阿念,别怕,我已经备好药了。” 夏念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她问:“什么药?” 夏侯羽笑而不语,他的目光转移到夏念雪白的脖颈,一下吻了上去,双手去握住她的双腕,两人向后倒去。 …… 夏侯羽故作没听见,他俯首于夏念颈间,动作越发刁难:“阿念说什么?” 夏念知道他是故意的,只是她现在实在没办法开口了,只能低声呜咽:“夏侯……” …… 夏侯羽俯身将眼泪拭去,在她耳边私语:“阿念,喊夫君或者……羽也可以。” —— 后半夜,夏念实在招架不住,沉沉睡去。夏侯羽将一切收拾好后,安然躺在她身边,夏念背对着他,他觉得不得劲,伸手将她捞进了自己怀里。 闭上眼睛,夏侯羽却发现自己清醒得不行。开了苞的男人如狼似虎,他本着尽量不吵醒夏念的想法,开始,,上下其手。 感受到炽热,夏念慢慢转醒,她有些无力,身上一阵酸痛。 “夏侯羽,该休息了。” 夏侯羽见她醒了,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阿念,我还有力气呢。” 夏念在黑暗里瞪了他一眼,“我没有了!” 夏侯羽手上动作不停,嘴上却乖巧道:“好,那明晚再来。” 夏念:那你倒是停下啊! —— 次日,夏念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她晃了晃头,身上并没有黏黏的感觉,想来是后面她撑不住,夏侯羽帮她清理过了,只是她全身都很痛,像跑了马拉松一样。 夏侯羽正在外面练剑,他倒是意气风发,得意的不行。他抬头估摸了一下时间,抬腿进了屋,恰好对上夏念泛红的双眼。 昨夜流了太多生理性眼泪,她眼睛还有些干涩。 “阿念,身上有什么不适吗?”夏侯羽笑着上前,坐到了她身边,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夏念身上换回了她平时的睡衣,根本挡不住她脖颈间的暧昧痕迹。 “还好,帮我倒杯水。”夏念哑着嗓子说。 将夏侯羽拿来的水一饮而尽,夏念定定的看着他,道:“音音她们有没有来找过我?” “有。”夏侯羽转身将衣服拿来,“她们看到你在休息就先回院了。” 他手上拿着的是先前在紫阳城送她的那件,因为当时她是被迫收下,后面害怕夏侯羽误会一直没有穿,现在倒是不必在乎这些了。 想到这里,夏念突然恍惚了一瞬,时间过得这么快,她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先前一直不肯接受他,也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 在夏侯羽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她终于接纳了自己对他的心意,对夏侯羽的爱意再也无法保留。 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好像有点打脸。夏念默默想。 “阿念,我帮你穿。”夏侯羽抓住她胳膊,道。 夏念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她摇头,指了指外面:“不用,你出去,我自己穿。” 说完她就试图站起来,双腿间却传来阵阵刺痛,手臂也抬不起来。夏侯羽笑嘻嘻道:“阿念,我帮你。” 没办法,夏念只好让他帮自己。 中间夏侯羽轻抚她的脸颊想亲她,都被她给躲了过去,夏侯羽还委屈巴巴的,好像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她心里还是有点气的,夏侯羽是习武之人,昨天也不知道节制点,现在她浑身都不舒坦,准备去找桃子弄点药。 夏念眼睛陡然睁大,昨晚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夏侯羽他还那么多次,她还得问陶桃弄点避孕药。 待夏侯羽将腰带绑好,她抬腿就朝外面走,夏侯羽连忙上前扶她,嘴里念叨着自己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慢点。 夏念瞪了他一眼,所以昨晚他知道,但还是故意那样! 第177章 金字 把夏侯羽打发走,夏念缓步到孟音几人所在的院子。 三人正在院子里打自制的扑克牌,见夏念来了,孟音第一个蹦起来,到她身边围着她转了好几圈。 “念念,昨天晚上感觉如何啊?”孟音凑近她,摸着下巴朝她挑眉。 夏念一愣,问:“昨天晚上……你们怎么知道的?” 孟音一下笑出声,她们今早去找夏念时,她还在睡觉,因为睡的很沉,她们便悄然离开了,但夏念脖子上暧昧的痕迹被三人看在眼里。 见三人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夏念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脖子,好在她今天穿的衣服领子较高,可以挡住。 “第一次感觉都很痛吧,我看念念走的都很慢。”陶桃挽住她胳膊,一起走到石桌前坐下。 夏念点头,道:“才开始是有点痛,后面就……” “就怎么样?”孟音立马问,眼里充满期待。 夏念好笑的用手指点她的脑袋:“这有什么好奇的。” 她继而看向陶桃:“桃子,你能不能给我准备几副避孕药。” 三人一惊,陶桃问:“你不想怀孕吗,念念。” 夏念颔首,道:“没错,我要是真的怀了孕,如果有时间在这里生下他,那后面要是回去了,他就会没有妈妈。” 她环顾三人,她们面色都变得有些沉默,“如果没时间在这里生下他,在现实世界生下他的话,对我的事业也有打击,而且孩子也没有爸爸。” 她说的完全在理,三人明白。 夏念是很出名的舞蹈演员,如果她无缘无故就怀孕了,到时候会有铺天盖地的不良言论,就算夏念不在乎这个,生孩子对她身体也有坏处,会严重影响她的事业。 “那就不生不生,本来我们以前就说过不生。”孟音摆手笑道,“只是我担心你吃避孕药会对身体不好,不能做点安全措施吗?” 夏念道:“我也想过这个,只是我怕一直让他做安全措施他会发觉哪里不对。” 陶桃握住她的手腕:“念念你别担心,我会根据你的身体来配药的,现在我先帮你把把脉吧。” 夏念将胳膊放到石桌上,陶桃两指把在她脉搏上,思索了片刻,道:“有点体寒,但不碍事,我会开药给你养身子,昨天也没有中。” 夏念松了口气:“那就好。”她突然想到那本书,夏侯羽私自将她屋里的东西拿了出去,不知道那本书有没有被他看到。 虽然书里并没有奇怪的地方,可她还是莫名的心虚。 “对了念念。”孟音打断她的思绪,“老头给我们的那本书被我拿去了,昨天我看到有侍女在你屋子,就进去拿了。” 她顿了顿,站起身飞快跑进屋拿出来,一下摊开放到桌上:“我看了几眼,发现不对的地方。” 她手指指向上面的城市名,后面四个由原来的黑色变成了金色,在纸上格外显眼。 “我敢打包票,之前这几个字不是这个颜色。”孟音肯定道,坐了下来。 许筝想了想,终于在回忆深处捞到了点印象:“对对,不是这个颜色!而且它变成这个色一看就不一般。” 夏念细看了下,变成金色的四个城都是以神兽的名字命名,其中有她从夏侯羽口中得知的青龙城。 “哎,这个玄武城我听裴玄溪说过,他说万象楼就在这个城里。”许筝猛然想起,立马道。 “万象楼在玄武城……那夏侯家背后的斩月阁多半在青龙城。”夏念推测了一番,她抬起头。 “可为什么这几个城会突然变颜色呢?”陶桃眉头拧起,百思不得其解。 “哎呦,死老头也不知道当我们面讲讲,真是够了。”许筝一手撑着脸颊,只觉头痛。 孟音想到了另一个方面,往日都是她们离开了一个城,那个城里发生的事才会出现在这本书上,而她们还没有离开桃源城,桃源城天花的事却依旧出现在书上了。 她脑中一闪,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三人:“会不会是……一个线索,因为我们帮了桃源城,积了功德,所以给了我们一个提示。” 她目光移到书上,“而这个提示——很有可能是关于玉简的!” 夏念顺着她的思路想了想,确实很有道理。 他们之前找玉简一直都是假消息,不排除玉简就在门派里或者周围。 “很有道理,音音,我也这样认为。”夏念道,“今天晚上你们都问问他们,有没有可能玉简就在门派所在的城里,他们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三人应好,孟音收起书,开始吆喝着打麻将。 一个时辰过后,侍女敲了敲院门,道:“几位姑娘,该用晚膳了。” 她们收起东西,嬉闹着去了大堂。 饭上几人克制着没有喝酒,只是聊着天。 裴玄溪看着和孟音玩猜拳游戏的许筝,伸手去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让她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哈哈哈哈……”许筝大笑着扭过头,对上他带着柔情的眼睛,伸手擦掉眼角因笑的太过分流下的眼泪。 “怎么了?” 裴玄溪握住她的手,面朝着几人,声音温和有力:“各位,过两日我们一同去玄武城吧。” 大家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除夏侯羽外,顾凌和奕清嫉妒的死咬后槽牙。 “我和阿筝的婚宴会在万象楼举行。”他道,目光看向许筝。 许筝一愣,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对对。” 她凑近裴玄溪,和他耳语:“这么快吗?” 裴玄溪道:“阿筝难道不愿意吗?” “倒也没有。”许筝歪歪头,她懒得想这么多了,“好吧好吧,只要不麻烦我就行。” 裴玄溪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不会麻烦阿筝的,一切由我准备。” “我的天,阿筝竟然要结婚了!”孟音捂住嘴,她怎么感觉有点想流泪的冲动。 环顾四周,她发现四人的生活发生了惊天的变化。 原本她是个工作狂,许筝是空手道迷,夏念整天都在准备表演,陶桃都已经实习了。 她们一直是不婚主义,现在竟然…… 顾凌注意到她的神色,以为她是在羡慕许筝,心里略略有些难受。 “阿音,我们也不远了。”顾凌正色道。 “啊?”孟音扭过头,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哦哦,没事没事,我不急。顾凌,你晚上来我屋里一趟。” 她这话让顾凌眼睛都亮了不少,立马点头答应下来。 饭后,四人又打了会儿麻将,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屋。 进到屋里,夏念坐到凳子上,夏侯羽乖巧坐在她面前。 “阿念……” “夏侯羽,你要回青龙城吗?”夏念无情打断他,免得他又有什么坏心思。 夏侯羽伤心摇头,道:“不回,姑父想来已经安葬了,等后面找到玉简再回去。” 她故作漫不经心,拿起一旁的茶杯:“青龙城……是夏侯家所在的城吗?” 夏侯羽以为她是在考虑两人的将来,喜上眉梢,道:“没错,还有斩月阁总部也在那里。” “这样啊。”夏念喝了口茶,一个想法在她心里缓慢成形。 第178章 亲亲我 “阿念,身上还有不舒服吗?”夏侯羽问。 夏念叹了口气,动了动还有些酸痛的肩膀,道:“今天不要了,我想休息。” 夏侯羽拉着她站起身,伸手去拉扯她肩头的衣服。 “你干什么?”夏念被他的举动惊到,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夏侯羽一脸无辜:“啊,阿念不是说要休息吗,我担心你不好脱,所以想帮你的……” 他神色变得委屈,好像因为她的眼神感到很受伤。 “难道阿念觉得我会不经过你允许就强迫你吗?” 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夏念只好柔声道:“我没有,你应该和我说一声。” “阿念。”他眨巴着眼睛,“明明是你误会我。” 夏念一时无言,她真拿他没辙。 “好,那我以后不误会你了,好吗?”她妥协道。 “不好。”夏侯羽俯首靠在她颈窝,“除非阿念答应我,以后每晚都……” “停!”夏念推开他,踮起脚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每晚都亲一下,就这样。别闹了。” 夏侯羽狡黠一笑,又开始蹬鼻子上脸,他抱起夏念,把她放到桌子上,两手撑在桌边把她困在怀里。 “阿念,我没闹啊。” —— 外面又下起了绵绵细雨,奕清到陶桃屋里时,她还在看医书。 “阿清,你来了?”陶桃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对他笑。 奕清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见到桌上的医书,他一下就给盖上了。 “阿桃,晚上看书伤眼睛。”他道。 陶桃一下闻到他身上的皂角味,想来是沐浴完来的。奕清披散着头发,看起来脾气好了不少,没有那样桀骜了。 “嗯,那个……阿清,千机教在哪个城啊?”她装作好奇地问。 “白虎城。”奕清道,他一下握紧了她的手,喜上眉梢,“阿桃,你是不是羡慕许姑娘和裴玄溪能成亲?那等他们成亲后,我们也成亲吧!” 他也没想到裴玄溪动作这么快,气的他牙痒痒。 陶桃一愣,下意识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好奇而已,因为今天听阿筝说万象楼在玄武城嘛,所以我就想问问。” 说实话,谈到成婚她还是迷茫害怕的,她小时候就是因为父母不幸的婚姻才会变成孤儿,好在遇见了夏念三人,不然她将无助地死在那个闭塞的公寓里。 因为她那无良的家暴父亲,她母亲丢下她跑了,他被儿童保护协会判定无法正常抚养小孩,陶桃被送到了孤儿院。 她害怕极了,好在第一天就认识了三个不错的朋友,也就是孟音三人,她们哄她睡觉,教她叠被子,告诉她以后四人就是最好的朋友。 而那个男人以带她去吃饭为由,把她关进了公寓里,自己就坐在一旁喝酒,喝完还要打她,在她崩溃绝望之际,夏念三人带着一群大人冲了进来。 那个男人进了监狱,结局怎样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终于逃离了地狱。 可她潜意识里,还是对婚姻有些恐惧。 看到她带着怯意的眼神,奕清轻声唤道:“阿桃,你怎么了?” 陶桃思绪回来,她讪讪笑了下,“没事,刚刚想到其他地方了。” “阿桃,你……不想和我成亲吗?”奕清试探着问。 陶桃清晰看到他眼里的受伤,抽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将自己心里想的告诉了他。 “阿清,别乱想,我只是对婚姻有些害怕,但这是我自己的原因,不是你的错。”她缓缓道。 奕清垂下眼,“真的吗?” 陶桃暗骂自己糊涂,奕清这样单纯的喜欢她,她怎么能老是让他乱想? “真的真的。”陶桃急道,点了好几下头。 “那阿桃亲亲我,我就信。”奕清抬起眼,烛光下,他眼神清澈,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 “啊?”陶桃愣了下,在奕清神色一下变得有些难过,眉头都拧起了。 陶桃伸手去触碰他的额头,用哄人的语气道:“阿清,别皱眉。” 说完,她起身弯腰在他唇间亲吻了一下。 花香扑到他鼻间,又害羞地散去。 方才那话是他临时起意说的,说完就有些后悔了,没想到陶桃会真的亲他。 这还是两人第二次亲吻,和上次一样,转瞬即逝,却叫两人一起红了脸颊。 陶桃抽出手,按在自己红扑扑的脸蛋上,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好了。” 奕清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嘴唇,看到陶桃红透的耳朵,他嘴角上扬,闪身到陶桃面前。 “阿桃,你亲我了!”他惊喜道。陶桃不停躲避着他的目光,奕清一会探头到左边,一会探头到右边。 “昂。”陶桃躲不掉,只好点头,“我不想你伤心嘛……” “不伤心了不伤心了!”他一下抱起她,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把陶桃吓得忍不住惊呼了两下。 奕清紧搂住她的腰,两人额头碰着额头,他声音清朗又好听:“阿桃,我好喜欢你,真的。” 陶桃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我也一样。”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比你的少。” 奕清轻贴了下她的脸颊,笑道:“胡说,一定是我比较多。” 陶桃被他逗笑,奕清把她抱到了床上,有些犹豫扭捏地说:“我今晚可以就在这里睡吗?” “啊……”陶桃瞅见他白里透红的面庞,忍不住捏了捏,“那阿清就在这里睡吧!正好今天有些冷。” 奕清一下抱住她,俯身在她颈窝边蹭了好几下:“好,我不会让阿桃着凉的。” 陶桃回抱住他,认同道:“是啊,阿清和小火炉一样!” —— 孟音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屋里挺拔的身影。 顾凌背对着她,面对着桌子,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眼珠一转,放轻脚步走到他背后,想吓他一跳,却在伸手去碰他时被他抓住手腕。 孟音怔住,往日他都会配合自己的,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顾凌转过身,看向她的眼神十分阴郁,好像积压着极大的情绪。 “怎么了?”孟音还笑着问,余光却瞥见桌上的画。 她心里警铃大作,这才想起她给顾淮送的画没有收! “顾凌,你听我狡辩一下。”孟音眨眨眼,一下挡在了画面前,“这是我之前在昭定城答应顾淮的,后面给忘记了,现在终于想起来,我总不能当个不守承诺的人吧?” 顾凌突然笑了,他握紧孟音的手腕,另一只手又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猛地一带。 孟音咽了咽口水,顾凌这个神色一定是生气了!她得想办法让顾凌冷静才行。 “不守承诺?阿音对我才是不守承诺吧?”他松开她的手腕,转而去擒住她的下巴,“你答应过我,只在乎我一人。” “我是很在乎你啊,这不之前他帮过我吗……”孟音被他看的底气都不足了,“我第一次来这遇到的人就是他嘛。” “哦……原来阿音认识他比认识我早啊。”他笑着道,凑得更近了,“所以我现在是在无理取闹?” “没……”孟音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凌突如其来的吻给堵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顾凌死死扣住她的后脑勺,力气很大,尤其是嘴上的动作,充满了攫取,叫她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第179章 你是属于我的 好像还是不甘心,顾凌张嘴咬了她一下,孟音吃痛地嘶了一声,眉头蹙起。 顾凌睁眼看她,她闭着眼,眼睫毛一下一下地颤抖,他不由得慢下了动作。 半晌,顾凌终于放过她,缓缓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孟音看到他眼里的阴鸷,她顾不得脸红,赶紧解释:“我没有不在乎你,本来准备画好后让你陪我去送的,再劝劝他不要和韩老为伍。” “没想到又被我给发现了是吧?”他狠狠地说,大手去摩挲她的脸颊,“阿音,你为什么不能只在乎我一个人呢?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恨不得把你关在我身边,让你这辈子只能见我一个人。” 还没等孟音说话,他一下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孟音还有些发懵,没注意到顾凌的吻已经落到她白皙的脖颈了。 他内心好嫉妒,即使知道孟音喜欢他,他也好嫉妒。他嫉妒每一个孟音在乎的人,他从始至终都只希望孟音只爱他一人,只是他实实在在的把孟音放到第一位,处处想到她,才会一切以她的感受为准。 可她竟然还想着其他男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管那个人是谁,他都不能接受! 阿音,阿音,你能只爱我吗……他在心里呐喊,手巧妙地解开了孟音的衣带,里裙被她扯掉,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到外面,他俯身吻去。 孟音终于反应过来,呆呆地问:“那你为什么没有那样做?” 顾凌动作暂时停下,双手撑在她的胳膊旁,注视着她。 “因为我不想你恨我。”他语气稍微和缓了点,“但我仍然希望你只属于我。同样,我也只属于你。” 孟音神色一滞,竟然看到他眼里的点点泪花。他在压抑什么呢? 她突然想起顾凌一开始对她展现出情谊时,表现的极为不成熟,那个时候她就知道,顾凌其实是个很偏执的人。 后面他实在对自己太好,她也喜欢上了他,顾凌自然没有对她做出那些所谓强制爱的戏码。 她想,如果她没有喜欢上顾凌,顾凌一定会做出强迫她、甚至是囚禁的事吧。 可是——她想这么多干嘛呢?她就是喜欢他啊。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男生,还是在知道他是什么人的情况下。 顾凌喘着气,细看她的表情,见她抬起手,顾凌自嘲般地笑笑,毫不犹豫地禁锢住她的手腕,将孟音的两臂举过头顶,牙齿轻咬她雪白的肌肤。 “顾凌……”孟音喃喃道,眼神里带着爱意,身体微微颤抖。“我愿意,你放开我吧,我不躲,刚刚是想抱你。” 这下轮到顾凌怔住了,他缓慢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眼里没有半分杂质,对自己的眷恋显然易见。 见顾凌的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她收回手,一下抱住了他的脖子,上半身紧紧贴着他。 顾凌抱住她的腰,她的身体还在颤抖,她明明在害怕,是因为不让自己生气才这样做? 而孟音之所以这样,是觉得她想那么多是无用的,更何况他的偏执只在吃醋时展露出来,她明白顾凌因为她改变了很多。 顾凌深深地在她脸颊旁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阿音,你为什么不能只在乎我一人呢?” “我在乎你。”孟音带着颤音道。 是她欠考虑了,应该收起这幅画,她是知道顾凌很容易吃醋的,何况那人还是顾淮。 孟音躺到床上,她浅浅碰了下他的嘴唇,道:“顾凌,每个人的脾气秉性都不一样,我能接受你偏执的一面,同样,我不希望你难过、生气,所以我愿意。” 顾凌震惊地看着她,他今晚实在是气极了,控制不住做了这些事,他都想好要当着孟音的面杀掉顾淮了。万万没想到,孟音竟然会包容他这疯魔的一面。 “阿音。”顾凌将她的衣服拢好,倒在她怀里,声音闷闷的,“原本我希望你爱我只有我爱你的一半就好,可现在我发现远远不够,我好像有些贪心。” 还没等孟音说话,他又继续道,“我刚刚没有想强迫你,只是想吓吓你,下次不会了……” 孟音眨眨眼,感觉还在梦里一样。顾凌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 顾凌撑起身子,手指去触碰她的嘴唇,眼里满是心疼:“刚刚用了点力,疼吗,阿音?我这里有药。” 孟音摇头:“不痛,你也没有用多大的力。” 顾凌的目光顺着她的嘴唇往下移,纤细的脖颈全是他刚刚的杰作,他抿抿唇,不禁笑了出来。 “阿音,你是我一个人的。”他躺下来,将孟音捞进他的怀里,用强硬的语气说出幼稚的话。 孟音咯咯笑出声,故意道:“刚刚是谁发那么大脾气呢?是顾小凌?” 顾凌深深看着她,确认了她没有丝毫的不满,才道:“刚刚就是我,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之前没有过。” 孟音略一思索,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是没想到他喜欢上一个人会变成这样,而她是顾凌第一个喜欢的人。 敢情顾凌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疯批。 “好了嗷,今晚我就勉强原谅你了。”孟音撇撇嘴,瞥了眼桌上的画,“去玄武城之前我得把这个给他。” “不行。”顾凌道,“我都想直接杀了他。” 孟音捏了下他的脸,无奈道:“我就是担心这个,如果他死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是不是你杀的,都会对我们产生不小的影响。” “他背后的势力多半会被韩老收入囊中,而你们不和的消息全江湖皆知,他出事那些人肯定第一个找你麻烦。”她分析道。 顾凌挑眉,道:“阿音不用担心这么多,这些我都会处理好。” “弊大于利的事我们不做。”孟音笑道,手指一下一下的戳在他的胸膛。 她稍微动了一下身子,突然感到什么东西抵在她后背上,她有些不舒服地伸手去摸。 “阿音,怎么了?”顾凌哑着嗓音问。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好,刚刚对孟音上下其手时都没有失控,但孟音有一点主动他就忍不了。 “有东西咯到我了。”孟音道,扭头往后看,顾凌大手一下抚上她的脸。 她有些狐疑地看向他:“怎么了?” 顾凌不愧是千年老狐狸,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将孟音抱起放到一边,平稳站起身,道:“没事。阿音,你在床上等我,我去洗洗。” “哦……”孟音盘腿倒在床上,长舒一口气,她瞟了眼桌上的画,一下弹起来将其收了下去。 第180章 疑虑 等顾凌回来时,孟音已经梳洗好躺进被窝了。 他目光注视着她,余光却有意看了眼桌上。 东西被收起来,他收起冷冷的目光,看向孟音时,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 孟音还处在发神的状态,她在想书上出现金字的事。 “想什么呢,阿音?”顾凌一把掀开被子,进去的同时还顺带把她揽进怀里。 “啊……哦哦,我在想噬魂殿在哪个城呀,我好好奇,想看看长啥样。”孟音扬起往日般纯良的笑容,靠在他身上问。 “在麒麟城。”顾凌回答,“阿音。”他垂下头,深邃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里面似乎带着点点希冀。 “等过了玄武城,我们也成亲。”他道。 孟音不禁一笑,看来他都不准备和自己商量啊。 “成亲的事另说啦。”孟音道,“我更在乎玉简。” 说完她又觉得不太妥帖,怎么听起来她和顾凌在一起,是为了权势和金钱? 顾凌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忙不迭地解释:“不是,我是想说找到玉简,就没有那么多事了,可以安心过二人世界了。” 她两指不停搅动,对着顾凌傻呵呵地笑。 “我知道。”顾凌俯身轻碰她的额头,“虽然我今晚说希望阿音能多爱我一点,但你要是只因为权势才留在我身边,我也可以接受。” “接受什么!?”孟音一拳打在他胸口上,“你别说这些,我肯定是喜欢你的,而且我也不信你能接受,不然你也不会吃那些飞醋。” 顾凌握住孟音的手,垂眸道:“我不想看到你为其他人的事费神。而且我讨厌他。” 孟音双手抚上他的脸颊,捏起两边故意扯了扯,顾凌没有什么反应,她一下笑出声,松手时他白皙的脸出现了两道红红的印子,倒给他增添了一丝无害,看起来脾气好了不少。 “好好,人类的大脑是无限的,我一天可以想很多事。”孟音道。 “不能只想我?”顾凌挑眉,那一丝无害荡然无存。 孟音晃悠着手指,故意道:“不能哦不能哦!” 她被顾凌扑倒在床上,顾凌作势要去解她睡衣的纽扣,孟音眼珠一转,双手捂住脸,慢慢抽泣起来。 顾凌怔住,有些不知所措,他把孟音抱起来,语气少有的焦急:“我弄痛你了是吗?阿音,成婚之前我是不会做什么的,刚刚是吓你的。” 孟音肩膀一阵一阵的颤抖,嘴里发出细小的呜咽声。 “阿音,别哭了好吗?”顾凌伸手抱住她,刚要俯身去亲吻她时,孟音一下摊开手,看见他略微发愣的表情,忍不住捂着肚子笑起来。 “被我骗到了吧?哈哈哈……”孟音擦了擦生理性眼泪,故意问。 顾凌回过神,嘴角勾起,伸手擒住她的下巴:“原来阿音是在骗我啊……” 孟音:感觉嘴巴要遭殃。 —— 月色笼罩,透过纱窗照射在裴玄溪身上。 他看着许筝熟睡的脸,温热的手背轻轻抚摸。 饭后他还告诉阿筝晚上他会来找她呢,没想到她自己先睡了。 他略略一笑,依旧温和,站起身时余光瞥见放在梳妆桌下的箱子。 许筝很少化妆,头发几乎都是孟音或者侍女帮她弄的,她觉得麻烦时也会随意扎起,这个地方也被她拿来放东西了。 银色的箱子并不明显,他往日也注意到过,并未觉得奇怪,今日莫名的,竟然激起了他少有的好奇。 而这箱子,就是许筝的行李箱,来到这个世界时,她没有丢下一件东西,现在几人还用行李箱装东西。 裴玄溪想起,初次见到她时,她手上就拉着好几个这样的箱子。 他鬼使神差的,将箱子拿了出来,细看了一下,发现中间是封起的。他看到在月光下反光的吊坠状物品,伸手拉了一下,竟然发现能拉动。 声音不是很大,他缓缓将拉链拉到最后面,箱子被打开了。 里面放着的无非是许筝的衣物,多是她洗完澡会穿的短袖,还有一些内衣裤。 裴玄溪只看了几眼便收了起来,将箱子放了回去。 他重新坐到许筝身旁,先前在逍遥城的疑虑重新浮上心头。 阿筝到底是哪里的人呢?他握住她的手,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她的过去,她的家乡,他一无所知。 在昭定城时,怎么就那样巧,她们在草药出事时出现,夏念救下草药,他原本还以为和夏侯羽几人的关系会恶化,后面却越来越好。 他能察觉到,其中有阿筝四人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她们一直在推波助澜。 尤其是夏念和孟音,从昭定城潘家一案中,他就隐隐觉得两人很希望他们四人关系好起来。 这是为何?他看着许筝因为熟睡而红润的脸颊,心里有些惆怅。 阿筝,为什么我会觉得你离我忽远忽近呢。 许筝本睡的很熟,她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不知怎的,潜意识里她感觉到有人握着她的手,呼出的热气洒在她的手指尖。 她一下睁开眼,看到了裴玄溪白色的身影,和她潜意识的一样,他双手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 “裴……裴玄溪?”她有些疑惑地开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以为在梦里。 “阿筝。”裴玄溪对她笑笑,“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许筝强打起精神,清了下嗓子,“你怎么在这呢,还不睡觉吗?” 裴玄溪垂下眼,语气不明:“饭后我告诉阿筝,我晚上会来。”他抬起头对她笑笑,“看来我来的太晚,阿筝都睡着了。” “我丢。”许筝缩了下肩膀,“我给忘了。哎呦,刚刚真的好困,我倒床上一下就睡着了。” “无妨。”他松开她的手,单臂撑着额头,眼底带着丝丝笑意,“等我们成亲后,阿筝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这么够意思!?”许筝眼睛一亮,“好好好哈哈哈哈。” 说完,她又开始迷迷糊糊地想要闭上眼睛。 裴玄溪站起身,坐到了床上,大手去握住她的下巴。 “阿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道。 许筝点点头,强打起精神:“你问你问。” “在来昭定城之前,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他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我记得你的穿衣打扮,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阿筝,你的家乡是哪里呢?” 他话一出口,许筝睡意一下就没有了。 她再心大,也意识到裴玄溪意识到了什么事。 “我的家乡啊……就是安弘大陆呀。”她笑道,“就是个小地方,没名字,哈哈哈……” 裴玄溪深深地看着她,他很细心,一眼就看到她脸上不自在的神色和因为急于想掩饰而颤抖的眼睫。 “当时遇到啥事我也忘记了,毕竟这么久了。”她坐起来,摸了摸头,“而且你还不了解我吗?我都不把这些事放心上的!” 裴玄溪拿起被子披在她身上,轻声道:“这样吗。” 第181章 猜测 “嗯嗯!”许筝点头如捣蒜,“只不过你突然问我这个干嘛呢?” 裴玄溪抱住她的肩膀,道:“没有,就是想了解一下阿筝,毕竟我们都要成亲了。” 许筝余光去看他的侧脸,裴玄溪披散的发丝柔顺地垂下,她看不真切,探头到他面前,笑容明媚。 “哎呀,你还不够了解我吗?” 她的笑脸一下呈现在他眼前,不禁让他有些失了神。 他这样,倒让许筝有些乱想了,难道是裴玄溪怕两人身份差距大?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之间有阻碍啊?”许筝只思考了一秒,直言不讳地问出口。 裴玄溪回过神,看到她皱起的眉头时,瞬间有些懊悔自己今晚这么问她。 “没有,阿筝。”他道,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我的话让你多心了吗?” 许筝摇头,她暗暗腹诽,只是自己心里有鬼而已。 “没事啦,就是你突然这样问,我想到其他地方去了哈哈。”许筝无所谓道。 “嗯,只要阿筝人在我身边就好了。”他道,心里想自己以后不会再问她这些问题了。 她的过去他没有参与,又有什么所谓呢?以后有他就好了。 “这样想就对啦!”许筝咧嘴笑道,一下缩进被窝,只露出笑得弯弯的眼睛看他。 裴玄溪心里一阵发软,俯身正想亲亲她时,许筝却睡着了。 “阿筝……”他细看着她的眉眼,呢喃道,“睡着了啊。” —— 一大早,孟音就将画卷起交给了乔仪,外加一封信。 里面详细罗列了顾淮和韩老他们勾结在一起的坏处,并郑重说明希望他改邪归正,回头是岸。 本来她还想亲自再去劝说,想到顾凌会暴走,还是作罢了。 院内,顾淮正让小马去安顿好这几个孩子,不日他将离开桃源城。 收到了乔仪带来的东西,他怔住了好久。 画上画的确实是他,一身浅青色衣服,一手垂下,拿着书籍,一手放在桌上,轻轻撑着脸颊。 画里的自己没有现实这样病弱,他不知道是不是孟音有意为之,让他的面色红润了许多。 想来,这幅画的构思,是她根据昭定城得来的。 那时她还没有因为顾凌和他关系变差,两人还可以坐在一起聊天。 顾淮坐到石凳上,想起自己因为孟音拿他的令牌见义勇为,却说成是顾凌的功劳。 他当时还感到愤怒呢,后面不知怎的,看到她干净的笑脸时,他对她完全下不了手。 孟音选择和顾凌在一起,他没有任何其他想法,毕竟他是个废人。 “咳咳……”顾淮忍不住又咳了好几声,他缓缓松开手,看到了手帕里的血污。 里面的信他也看了,孟音说的有理有据,他何尝没有想过。 如果是之前,他或许会嗤之以鼻,随手撕掉它,心里怨怼她既然选了顾凌,凭什么还要分一丝可怜来赠予他。 可惜现在……他站起身,将画拿到屋里好好放着,泛白的手指去触碰画上的落款,薄唇轻启:“阿音,我答应你。” —— 打点好一切,他们启程前往玄武城。 不知道百姓是哪里得知的消息,听到他们要走,老早就在外面候着,等他们出来时,不少人跑上前给他们送东西,不少人高呼让陶桃留下来,听得奕清拉着陶桃就上了马车。 还是老城主高声控制好了场面,他们才得以离开了桃源城。 城主抹了抹泪,转身时看到站在后面的苏寻。 他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很是落寞。 “神医,你确定以后就留在桃源城吗?”城主问。 苏寻点头,嗓子有些哑:“嗯,还请城主多多照拂。” 城主喜笑颜开,这是他求之不得的。 天色有些暗了,苏寻少有的去了酒馆,一杯杯烈酒下肚,他有些悲催的想,不日后,恐怕就会收到两人的婚帖了。 —— 桃源城离玄武城有些距离,现在是晚上,一行人加快了些速度。 许筝迷迷糊糊地靠在垫子上,她刚要闭眼,余光就瞥见夏念脚下的包袱发出金色的光。 “我去,书发光了!”许筝忍不住喊道。 “阿筝小声点!”陶桃挽住她的胳膊,“奕清他们还在外面,他们听见我们不好解释。” “哦哦,对对!”许筝赶紧捂住嘴。 窗外被敲响,许筝拉开帘子,裴玄溪立马担忧道:“阿筝,出什么事了?什么发光?” “我丢,还是听到了。”许筝缩缩肩膀,好在对面的夏念并没有把包袱打开。 “没有没有,就是我跟她们讲故事呢,正好到高潮部分,哈哈哈……”她笑道。 “这样啊。”裴玄溪点头,虽然他看到许筝脸上的心虚,还是没有多问。 “呼——”许筝松了口气,一旁的陶桃忍不住道:“裴公子好敏锐。” “还好还好,起码他没有想到其他地方。 ”许筝道。 夏念想起刚刚裴玄溪的神色,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追根到底。 但夏念并未说出口,她们要离开这事,以后总会让四人知道的。 “书里有什么,快看看。”孟音道。 由于要看书里有什么变化,她们一直把书放在包袱里。离开桃源城境内时,里面还是像往常一样,只是补充了后面发生的事,现在突然发光,四人的神色变得严肃了。 夏念拿出书,翻开泛光的那一页,光弱了不少。 “快看,有变化!”孟音道,手指着那几个城名。 原本变成金色的城名后,出现几个塔的图形。 图案并不大,和城名的字一般,像先前就有一样。 “这是……在暗示我们什么吗?”陶桃猜测道,“塔?和什么有关呢?” 夏念眉头紧锁,看到这个时,她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玉简。 会不会在告诉他们,玉简在这几个塔里? “我的天,老头能不能给我们这本书的使用说明啊!”许筝抱怨道,“就知道打哑谜,天天让我们猜!” “同意阿筝说的。”孟音认可道,手指又开始摸下巴,靠着软垫开始思考。 “我觉得和玉简有关。”夏念道,“或许是某种暗示。”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陶桃道,“我们来到这里是那个老爷爷的作为,我们成功和他们认识后,他给了我们书,现在我们走了好几个城了,尤其是在桃源城,救了那么多人,会不会是给我们的奖励?告诉我们玉简在这几个城。” “我觉得桃子的想法没错。”孟音弹起来,打了个响指,“而且,我们前些天不是问了他们,这几个金色字的城恰好就是四个门派和家族的所在地,玉简就在那里也不奇怪。” “嗯……”夏念点头,“很有道理,这样,等到了玄武城,我们暗示他们一下,让他们打听打听。” “好,就这么办!”孟音拍手叫好。 话音刚落,马车停下。离玄武城还有段距离,他们要在客栈住一晚。 第182章 玄武城 客栈里人并不是很多,他们很快分配好房间,又上了二楼雅间吃饭。 小二上菜时不小心把汤洒到了陶桃身上,奕清拎起他的衣领就要揍人,好在被陶桃给拦了下来。 没办法,她便让奕清陪她回屋换衣服,两人走在一起很是显眼。楼下,正和林越吃饭的韩柳依一下就看到了他们。 “师哥!”她惊呼了一声,有些不太确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刚刚看到奕清和陶桃了!” 林越瞟了眼楼上,两人已经不见了,他道:“别担心,我们现在易了容,他们认不出来的。” 韩柳依点头:“我知道。他们在这里,是准备去玄武城?” “很有可能。”林越点头,“应该是去找玉简,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我没有。”她放下筷子,“根本没有下手的可能,一会我们就走吧,赶在他们之前进城。” “好。”林越握住她的手,“柳依,你别担心。” 韩柳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或许是心有愧疚,陶桃几人先前救过她,在她产生过自己父亲做这些不值当的想法后,现在看到她们,心脏就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换好衣服两人又回到席上,许筝和孟音一如既往的最为活跃,夏念想到玉简的事,轻咳了两下,道:“几位有没有怀疑过,玉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夏侯羽放下茶杯,看向她:“阿念,你的意思是你认为玉简就在门派周边?” “不止是周边,或许就在那座城?”她道。 “夏姑娘说的很有道理,这次回玄武城之前,我就派人去查玉简的下落了。”裴玄溪道。 “裴兄还真是一举两得啊,去玄武城和许姑娘成亲,外加找玉简,还拉着我们一起。”奕清面无表情,话却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好啦阿清。”陶桃笑着给他顺毛,“阿筝就要成婚了,我们要当伴娘了,时间过得好快呀。” 还和孟音玩闹的许筝停下了动作,想来确实如此,在现实世界时,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咦,话说这里有伴娘吗?”孟音突然嘀咕了一句。 “伴娘是?”裴玄溪问。 “是我们家乡的习俗,就是陪着新娘接客的人,可以帮一些忙什么的。”许筝解释道,“不过你们这里应该没有。” “是没有。”裴玄溪道,他细想了下,并没有想到哪个地方有伴娘这种习俗。 “到时候肯定会来很多人,我不会还要记那些人的名字身份什么的吧?”许筝咬着鸡翅,表情都变得有些悲催了。 “阿筝不愿意就不记。”裴玄溪伸手给她夹菜,“都是他们记我们,无需我们记他们。” “这话不假。”顾凌认可道。 孟音和许筝对视一眼,这就是小说里万人之上的感觉?莫名觉得很爽怎么回事? 吃完饭,几人便纷纷回屋休息,本来是决定夏念和孟音一间,许筝和陶桃一间,其余四人随意。 但夏侯羽和顾凌坚决不同意,尤其是夏侯羽,不顾几人在场就委屈控诉夏念要丢下他,一旁的奕清表面表示鄙夷,心里却默默做起了笔记。 或许这一套对阿桃有用? 也只有裴玄溪,依旧笑容满面:“我不在意的,毕竟我和阿筝不日后就要成亲了。” 奕清咬牙道:“你当然不在意了!谁有你套路和心眼多?” 裴玄溪笑笑,并未反驳,倒是一旁的陶桃赶紧拉着奕清回了屋,防止他下一秒就要语出惊人。 最后在夏侯羽和顾凌的努力下,发展成了一男一女一间。 月色浓郁,地面的萤萤星火也变得生动可爱。 —— 次日一早出发,终于在傍晚时分到了玄武城。入了秋,天气十分好,四人依旧当做旅游,一路上玩玩闹闹,还耽误了不少。 他们不用令牌,进了城径直往城中心去。 “这玄武城这么大啊,感觉有两个桃源城那么大!”孟音将头伸出窗外,左看右看。 三人认同地点头,这里不止比她们所到的城市大,甚至更繁荣,街道十分宽敞,有明确的划分,车和人以及商贩在不同的区域,丝毫不显得拥挤。 这里的楼不止用木头,还有石头筑成的,上面刻着花纹。 “好好玩的样子!明天我们出来玩啊!”孟音道。 “好好,那些事情交给他们做吧,我们还是去享受,哈哈哈哈……”许筝拍拍她的肩膀。 夏念和陶桃无奈地笑,看来阿筝压根没有即将要成亲的压力啊。 马车停了下来,她们互相看一眼,不约而同走了下去。 “我丢。”许筝发出惊叹,“好大的门,这么有排面?” “阿筝,你就只看到门吗?”孟音按住自己下巴,防止它掉下去,“前面好多人!” 几人看过去,巨大的石门下,乌泱泱站着几千号人,他们服装统一,除了前面站着的四位,都穿着浅灰蓝色的劲装。 裴玄溪下了马,他转身牵起还在懵逼中的许筝的手,朝前面走去。 那些人见人来了,立马拱手单膝跪地,声音十分洪亮:“恭迎楼主!” “我去。”许筝第一次见这排场,她下意识拉住了裴玄溪的长袖。 他扭头朝她温和笑笑,手上使了些劲,便朝前面走去。 他的笑很有感染力,许筝心里的点点慌神也消失了,她不是没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很快便恢复了平常,抬眼发现前面那四人都在偷偷打量她。 在场的人也就孟音和陶桃对这种场合有些生疏了,许筝和夏念常年在外面比赛,她和陶桃都是埋头就是干,一连几周不出门的那种。 顾凌环住她的腰,倒让她安心了不少。 几人跟在两人身后,刚走几步,前面的人又喊了一句:“恭迎夫人!” “怎么个事?”许筝瞟了眼裴玄溪,他停下了脚,目光环视眼前的人。 她难得敏锐地察觉到裴玄溪应该是提前告诉他们了。 这些人明显是经过严格的训练,他们整齐地往两边走,中间留出宽敞的路。 前面那四人走到裴玄溪身前,拱手弯腰复命。 裴玄溪点头,牵着许筝就走了进去。 孟音在后面观察着,注意到那四人里还有位女子,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许筝看。 “会不会是情敌?”她嘀咕了一句。 从大门进去,他们发现里面和外面大不相同。 地很平,楼很高,多是用石头建成,方才那些人行过礼后,在裴玄溪的指示下退了下去,现在只有那四位跟在他们身后。 陶桃吸了吸鼻子,她闻到空气中有股水浇在烧红的铁上的味。 “怎么有股铁味?”她下意识问出口。 “那是因为这里是铸造暗器的地方。”后面的大胡子听到她的话,上前解释。 陶桃扭头看他,是位很和蔼的大叔,他的大胡子让他看起来好像上了年龄,但眼睛却很清亮,笑起来眼角有些皱纹。 “这样啊,谢谢你。”陶桃点头。 项秋呵呵一笑,道:“姑娘是夫人的好友吧,不必拘束。” 他说话时,陶桃旁边的奕清斜了他一眼,项秋立马反应过来,这位杏眸皓齿的姑娘就是奕少主的人,被桃源城百姓赞颂的圣医。 第183章 四堂堂主 往里走,周围的建筑也发生了变化,外围是石屋,里面却是木头建筑而成的,仍然古色古香,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檀木味。 夏念原本还以为会是清宫剧里紫禁城的装修风格,但这里却丝毫不压抑,像修建在世外桃源一般的建筑,也没有什么宫墙,很宽敞,走一处就是庭廊凉亭,小池、假山、溪流、小桥数不胜数。 “阿念,四大门派的几乎都是这样修缮的。”见她这般感兴趣,夏侯羽便俯首和她解释了一句。 “这么看来,万象楼就是在玄武城中心。”夏念点头,“如果要扩建,会不会很麻烦?” “不会。”夏侯羽顺着她的话,“准确的说,上四城都是依四大门派建造的,像玄武城,只有外围是百姓生活的地方。” “原来如此。”夏念点头,难怪他们刚刚进来就花了那么多时间,原来这城三分之二都被万象楼所占。 “而且,这里只是总部,主城外东南西北还有分部。”他熟络地牵起夏念的手,“其他城内也有分部。” 夏念惊住了,难怪那些人对他们虎视眈眈,四大家族明显断层领先,保不齐哪天就搞个吞并运动。 她的思绪被眼前的大山吸引了过去。 万象楼四周是平的,中间是一座山,由一条极长的天梯通上去。 整座山上都是房屋建筑,上面挂着灯笼,四人不禁期待晚上的美景了。 回到这里,当然得先去大堂。 裴玄溪坐到主位,许筝明明想坐下面的,却被裴玄溪拉住手,用巧劲带到了自己旁边。 “这里这么宽,难道不够我们坐吗?”他笑着说。 许筝挠挠脸,“好像也是。”她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 “楼主!”坐在后面的姑娘站起身,表情像是在隐忍着什么,“这样是不是不妥。” 她看了看四周的人,最终把目光投射到他和许筝交握的手上,还有些稚气的脸露出难看的神色。 “有何不妥?”裴玄溪笑了,“在座的都是朋友。” “朋友?”坐在前面的壮硕男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语气里夹杂着兴奋和疑虑。 自家楼主出去半年,竟然和另外三个继承人成了朋友!? 裴玄溪点头,明确回答了他。 “这是真的!哈哈哈哈,老项老叶!”他握住他们的肩膀,一张正气十足的脸浮现出有些夸张的笑容。 “好多新人。”许筝瞪大了眼睛,“自我介绍一下呗,四位?” “夫人,在下一堂堂主杨长风!”他率先开口,站起身道。 杨长风穿的衣服和其他人大不相同,没有袖子,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锻炼有佳的硕大肌肉,腰间只戴着一根黑色的腰带。 最有趣的是他的头发,很坚硬,高高的竖起,和他的眉毛一样。 “在下二堂堂主叶青良。” 叶青良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头上戴着类似于道士帽的帽子,长相清俊,身材有些瘦削,脸上带着点点笑意,但上挑的眼睛看起来又有些精明。 项秋摸了摸大胡子,乐呵呵地站起身:“三堂堂主项秋,几位姑娘喊我项叔就好。” 他拍了拍旁边姑娘的肩膀:“她叫莫宁,是四堂堂主,是个急性子,但心眼好。” 莫宁是个很清秀的姑娘,她梳着两根辫子,穿着白红相间的劲装。此时好像因为什么事情感到恼怒,但还是有礼貌的拱手作揖。 “堂主?”孟音捏了捏顾凌的手指,“每个门派都有么?那陆云他们也是吗?” 顾凌摇头,低声回道:“只有到达一定规模的门派才会有,噬魂殿也是同样,陆云和乔仪是护法。” “原来如此。”孟音点头。 许筝忍不住摸了摸肚子,现在都是晚上了,她有些顶不住了。 听见她肚子的咕咕声,裴玄溪不易察觉地轻笑了下:“席面摆好了吗?” 阿厌从后面上前:“好了,楼主。” 裴玄溪拉起许筝:“饿了吧,阿筝?” “可不嘛,我肚子都瘪了。”许筝忍不住痛呼,丝毫不在意这里还有外人。 他勾起嘴角,和许筝并肩向下走去。 “终于可以吃饭了,看来也不是很多规矩嘛!”孟音舔舔嘴唇,挽着顾凌的胳膊就追了上去。 阿厌特意留下告诉四堂的人不必跟着,但他没说什么原因。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莫宁用力跺脚,“往日楼主回来都会很详细的问我们近日发生了什么,现在大半年回来就算了,事情也不问,就知道……” “你是在议论楼主吗?”叶青良突然打断她,斜着眼看她,“楼主要做什么轮得到我们议论?” “我哪里觉得楼主做的不好,我只是觉得他被美色诱惑而已。”莫宁不服气地反驳。 “所以你是在议论楼主夫人?”叶青良挑眉,清透的眼睛浮现出一丝打量的神色。 “我哪有……”莫宁底气有些不足了,“我只是不明白,楼主之前都是不近女色的,现在出去,突然就告诉我们要成亲了,万一有什么阴谋呢?” “楼主自会定夺,这不是我们该想的事。”他淡淡道,突然凑近她,“莫宁,你该不会……喜欢楼主吧?” “你别乱说!”她瞬间涨红了脸,浮现出小女孩才有的青涩表情。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天天斗嘴。”项秋站到两人中间,防止他们突然急眼打起来。“楼主现在和那三人交好,是天大的好事,我们该喝酒吃肉才对!” 杨长风赞同道:“对对,你们是年龄小想的多,多学学我和你们项叔。” 他勾住叶青良脖子,“走,喝酒吃肉去!” “长叔,一会你又打醉拳。”叶青良满脸黑线,不情不愿地被他拽走。 —— 酒足饭饱后,裴玄溪让人带着他们去了提早安排好的屋子。 “我丢,这伙食真不错啊!”许筝一下坐到榻上,还有些意犹未尽,“好吃!” 裴玄溪关上门,坐到她身旁:“阿筝喜欢就好,是先前在紫阳城的厨子,我把他安排到了这里。” 许筝腾一下坐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很大。 她眼尾是微微上翘的,要是生在别人脸上,定带了些攻击性。可偏偏长在许筝脸上,哪怕是这样一双眼睛,也会因为她自然随和的性格让人看了就觉得她是个好心的人。 实际阿筝只是不把许多事放心上。 “我太喜欢了!我要天天吃他做的菜!”许筝抱住裴玄溪脖子,大声道。 裴玄溪表面笑着,内心却在想要不要去找那位厨子学两手。 第184章 你打不过我 舟车劳顿,四人次日睡得很晚。 裴玄溪一早就起来与他们议事了,其余三人都在院里对练。 说好一切婚宴的事宜,裴玄溪便起身要走。 “楼主,许姑娘还没起来吗?这些事情她是不是也要知晓才行?”莫宁抬头看他,“而且,许姑娘的家人是不是也得参与?” 裴玄溪停下脚步,他站在台上,现在垂眸看她,有种居高临下的意思。 “无需她操心。”裴玄溪道,“阿筝的家人就是孟姑娘三人。” “什么?我说的不是……” “莫宁,楼主的事你少操心。”叶青良打断她。 裴玄溪观察到莫宁脸上一抹不甘的神色,他面向众人,声量陡然提高:“一个月前我就说过,阿筝将会是我裴玄溪未来的妻子,也就是万象楼未来的女主人,谁还有异议吗?” 下面的人并没有任何闲言碎语,在他们看来,裴玄溪是上一任楼主钦点的继承人,他的话就是铁令。何况,这些年他的行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裴玄溪实至名归。 语毕,他扫了眼台下的人,拂袖离去。 莫宁抬眼看了看他,觉得他往日柔和的白色长衫在此时都有些无情了。 会议结束,她恶狠狠地推了一把叶青良。 “你为什么打断我!?” “为什么?”叶青良像是听到笑话一般,语气略带讥讽,“你当着这么多人面表达对未来夫人的不满,你觉得楼主会放过你?” “楼主他不会的!”莫宁愣了一瞬,还是倔强地开口,“他向来好脾气!” “哼。”叶青良冷哼一声,双手环抱在前,鄙夷地看着他,“真是单纯的可怜。” 他抛下这样一句话就走了,只留下站在原地干瞪着眼的莫宁。 “叶青良!是不是跟我有仇?”她喊了一句,并未将此事放在心里。 从小她就与叶青良吵架,他的恶言恶语对她来说就像被风吹,毫无杀伤力。 另一边,许筝四人刚聚在一起吃完早膳,正吵闹着要去花园里玩。 “等等!”莫宁突然飞身而下,站在四人面前,双手叉腰。“我要和你比一场!”她手指着许筝。 “什么鬼?”孟音看了看二人,“阿筝一来就有人看不惯了?” 莫宁朝她们走近,语气坚决:“我要看看,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楼主这样对你!” “啥?”许筝眯了眯眼,“你打不过我。”她直言不讳。 “这么有自信?”莫宁停下来,双手握成拳,许筝的表情颇有些不屑,她看来好像是在挑衅。 “对,裴玄溪都打不过我,何况你?”许筝摊摊手,道。 孟音在一旁憋着笑,裴玄溪那是打不过吗?那是舍不得打才对! “阿筝的情敌?”夏念一眼就看了出来,她就说昨天这姑娘一直看着两人,眼里带着些晦涩。 “看来是。”陶桃认同道。 两人倒也不觉稀奇,他们四人这样的角色,怎么可能没有爱慕者? “你在开玩笑吧!楼主怎么可能打不过你!”听到她这般猖狂的话,莫宁面上一下就耐不住了。 “本来就是,不信你去问他!”许筝皱眉道,她不知道这姑娘在跟她较什么劲。 莫宁表情渐渐变得有些愠怒,她伸出手朝许筝飞去,嘴里喊道:“比了再说!” 许筝眼疾手快地上前几步,担心她的招式会伤到孟音三人,并摆好了姿势准备接她的招。 在她距离许筝还有几步之遥时,一道灰青色的身影却冲来截断了她。 叶青良毫不留情地劈下一记手刀,迫使莫宁伸手去挡,反被他擒住了手腕。 “你疯了!?”他出言责备。 莫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见他满脸的怒火,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责备和谩骂,眼眶有些控制不住的红了。 “叶青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我!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莫宁大喊。 “你在说些什么?”叶青良皱起眉头,看见她红了的眼睛,表情不知不觉淡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些举动这些话,要是传到楼主耳里会是什么后果?” “你还想回到以前那种无依无靠的日子吗!”他又补了一句,说话他语气很低,像是刻意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我……”莫宁吸了吸鼻子,看起来可怜的紧。 夏念观察了一会儿,上前道:“莫姑娘,阿筝和裴公子过些日子就会成亲了,我想,你应该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莫宁咬着嘴唇低下头,她说的话不无道理,自己再怎么不服,也只是裴玄溪的一个手下而已,有什么资格对他的事插手? “不是,这位姐你是不是看不惯我?”许筝探出身子,“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服?” 莫宁撇过头,闷闷道:“没有,只是我自己想不通而已。” “想不通,你或许可以找我们说说。”陶桃提议道,毕竟莫宁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和男生去谈心吧? “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她干巴地道谢,甩开叶青良的手跑开了。 叶青良正要去追,却被夏念抓住胳膊。 “叶公子,我希望你能讲讲莫姑娘是否和裴公子有什么情感纠纷。”她清冷的面容透露出一丝冷意,“我不希望阿筝成亲后还要面对这些琐事。” 叶青良看了看她们四人,点点头,道:“抱歉,夏姑娘,那我们去凉亭下说吧。” 坐到凉亭下,叶青良缓缓讲起了他们的事。 “我和莫宁五岁前,一直在外流浪,还是楼主外出时看我们两人可怜,将我们带了回去,从此便跟了他。”叶青良垂着头,回忆起往事。 “我也不知道莫宁对楼主怎么想的,她没有说过,我也搞不清。”叶青良揉着眉心,为她的事感到很苦恼。 “那你呢,叶公子。”夏念淡然开口,“你对莫姑娘是什么情感?” 她刚刚注意到,叶青良提到莫宁时,平静如水的眼眸里浮现出层层涟漪,如果不是把她放心上,是不会有这样变化的。 果然,叶青良显然被她问住了。 “我……应该是兄妹吧,毕竟是一起长大。”叶青良难得不太自信自己的说法。 说实话,他看到莫宁那样在乎楼主时,心里确实不好受,但他更担心莫宁因此得罪楼主。 “嗯,我想你或许可以去找她谈谈。”夏念耸耸肩,提议道。 叶青良点点头,眼睛看着石桌:“是应该谈谈,不然她一直在楼主面前找事,我担心哪天她就被革职了。” 对于他的担忧,夏念表示理解,但她不是个特别有同情心的人,她更担心许筝。 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她,许筝斜靠在柱子旁,思索着什么。 “有人喜欢他!裴玄溪竟然没有告诉我!”她站起身,终于为这件事感到一点点的恼怒了,“我要去找他问问!” 说完,她便飞也似的跑了下去。 “他们不会吵架吧?”陶桃有些担忧地道。 “应该不会,裴玄溪这种脾气是最克阿筝的。”孟音道。 此话不假,几人中,也就裴玄溪和许筝没有吵过架了。 第185章 寄愿 许筝在书房外找到裴玄溪,他刚和下面的人说完事,便看到气鼓鼓朝他跑来的许筝。 “裴玄溪!”她大喊一句,把旁边来回走动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敢当着楼主面喊他大名的。 “阿筝,怎么了,我正好去找你。”裴玄溪笑道,伸手要去牵她。 许筝拍掉他的手,横着他说:“有人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谁?”裴玄溪眨眨眼,心里浮现出一个人影,“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话让你误会了,阿筝。”他依旧温和。 “这倒没有。”许筝思索了一下,“就是莫宁啊,她突然来找我,说要找我比试,但是没有打,而且她又打不过我。” “莫宁。”裴玄溪颔首,“我知道了,阿筝,这件事你不用在乎,我会处理好。” 他这样温柔,许筝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本来她就不生气,裴玄溪这样的态度倒让她很满意。 “阿筝,跟我来。”他伸手,终于牵到了她, “去干嘛呀?” 裴玄溪拉着她走在廊下,道:“去量尺寸,好做婚服。” “哦哦,好。”许筝应了下来,直接将所谓情敌的事给抛之脑后了。 一路上,很多人弯腰向两人问好,许筝不厌其烦地回复,最后嗓子都有些干了,进了屋就喝了一大口水。 为她测量身量尺寸的姑娘就站在一旁,见二人来了,连忙行礼。 许筝跟着她来到屏风后,脱了外面的裙子让她测量。 小姑娘做事十分谨慎,她轻手轻脚的,许筝也没有催她的意思,量了好多地方才量好。 量好后,许筝已经开始打哈欠了,被裴玄溪一句话拉回现实:“阿筝帮我量吧。” 小姑娘有些不解,楼主往日不是量过么?难道又长高了? 她不敢多言,放下东西便行礼出去了。 “我来啊?”许筝伸了个懒腰,笑道,“好啊。” 裴玄溪当着她的面脱下外衫,扭头问:“要脱里面吗?” “不用不用。”许筝摆摆手,看着手里的尺子,“就这样也差不了多少。” “也是。”裴玄溪抿抿唇,眼里出现一丝淡然的笑。 他举起手,许筝开始量他的腰围,她心里不禁多想,音音往日老是说腰细肩宽的男人活好,也不知道裴玄溪如何。 “应该一般吧,毕竟这么温柔。”许筝想着,竟然嘀嘀咕咕地把话说了出来。 “阿筝说什么?”裴玄溪听是听见了,但没明白她的意思。 “啊哈哈,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想到其他地方了,哈哈……”她有些尴尬地笑笑。 裴玄溪摸摸她的头,见她量好了,突然将她圈在怀里。 “婚期定在三日后,我看了好久的黄道吉日,阿筝觉得如何?”他微微俯身,两人眼里只有对方。 “你定就好啦,我只负责玩,嘿嘿!”许筝笑道。 “按理说,婚前三日,新郎是不许见新娘的。”裴玄溪垂下头,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但我并不想这样做。” “我也不想。”许筝认同道,“都要成为夫妻了,干嘛还在乎这些?” 见她和自己想法一样,裴玄溪心情大好,抱起她坐到了榻上。 “阿筝。”他情意绵绵,“一个月前,我每晚都对着月老许愿,希望我们成为眷侣,永不分离。” “啊……”许筝眸光流转,牙齿咬着舌尖,忽然觉得难受。 为了两人以后,裴玄溪这样尽心尽力,要是以后她走了,他会不会悲伤过度,满世界找自己。 她这样想着,裴玄溪还以为她不好意思,低下头轻轻吻了他一下。 温热的触感离开,许筝才反应过来,勉强笑道:“我也希望,哈哈。” —— 晚间,几人吃完饭在花园散步,余光里突然出现许多星星点点。 是后山的方向,她们看了过去,发现是无数孔明灯从山间放出,缓缓向天空升去,远处看像是夜色撒下的星火。 “天啊,今天是什么节日吗?”陶桃一双杏眸里倒映着眼前的美景,她双手握住举在胸前,忍不住发出感叹。 “不是节日,是习俗。”奕清看着她解释,“大婚前三日,夫家每晚都得放孔明灯来祈福。祈祷夫妻两人白首不离。” 看到陶桃这么高兴,他目光变得温柔,心里却在怪裴玄溪,不然到时候他和陶桃成婚,就没有这样惊喜了。 “原来是这样。”陶桃笑道。 几人驻足在原地看,孟音瞥见那些往山上跑,问:“山上风景更好吗?” “他们是去寄愿。”顾凌回答,拦腰将她抱起,“将愿望写在孔明灯上,让所谓的上天庇佑。” 孟音听他这话的语气,好像他对这个做法很嗤之以鼻。 “顾凌,你不相信吗。那你带着我往上面跑干嘛?”她抱住他的脖子,问。 “阿音,我确实不相信。”他如实回答,转而问,“你相信吗?” “哈哈,其实我还挺相信的,就当是个寄托吧。”孟音一愣,道,“但是呢,我更相信事在人为,天助自助者。” “既然如此,我也愿意一试。”顾凌道,稳稳地在房顶上跳跃。 他的发丝不经意跑到前面来,孟音拿在手里把玩,余光却看着顾凌的侧脸。 她又瞥见顾凌从始至终戴在身上的荷包香囊,两人身边是往上飞的、明亮的孔明灯。 会不会这一切,下一秒就会消失?孟音不禁想,可顾凌身上独有的草药气息飘进她的鼻尖,她打消了心里的疑虑,安心地抱住了他。 两人身后,几人跟着他们。 最兴奋的还是许筝,孔明灯升起时,裴玄溪就告诉了她。她竟然觉得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雀跃,竟然让她想大叫。 但她还是选择抓住裴玄溪的胳膊,蹦蹦跳跳地说着自己好高兴。 当裴玄溪拉着许筝往山上赶去时,她还感觉活在梦里。 “阿筝,你有什么愿望?”裴玄溪一手拿着孔明灯,一手拿着毛笔。 “我有好多个愿望,恐怕老天爷都实现不完,哈哈哈哈!”她笑道,接过笔自己写。 许筝率先写了希望姐妹四人能在这个世界平平安安,但写到回现实世界时,她却犹豫了。 回去了,那裴玄溪呢…… 思来想去,她还是写了希望大家都能圆满。 孔明灯被放飞,裴玄溪依稀看到几个字——这个世界。 他余光去看许筝,她正抬头看夜景,微风将她发丝吹起,有些模糊了他的视线,但她的眼眸依旧清澈明亮。 阿筝,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呢。他靠近握住她的手,强压下心里的疑虑。 第186章 心意 待陶桃将愿望写好后,奕清伸长脖子想偷看。 “阿清,看了就不灵了。”陶桃忍不住逗他。 “是吗?那我不看了。”奕清赶紧道,他可不想陶桃许的愿失灵。 “我也不知道。”陶桃将手伸高,看着孔明灯从手里飞走,“我骗你的。” 她噗嗤一下笑出来,奕清却觉得她可爱,耳尖又忍不住红了。 “骗我的啊。”他小声道,转过身低头摆弄着什么。 陶桃还以为他不高兴了,忙跑过去看他,“阿清,你别生气呀。” “没生气。”奕清抬起头,俊逸的脸在明黄灯光下显得异常生动,他双手合在一起,举到陶桃面前,“凑近看看,阿桃。” “什么东西?”陶桃狐疑地看他,她第一反应是奕清要还回来,心里又下意识觉得奕清不会这样做。 她稍微靠近了点,奕清突然张开手,一束小型烟花状的光圈在他手里展开,粉紫色交相辉映的光投射到两人脸上,但只几秒就消失了。 “哇,这是什么啊?像烟火一样。”陶桃的求知心一下就上来了,“它在你手里,不会痛吗?”她拿起奕清的手,上面除了常年练剑长的一层茧,并没有多余的伤口。 “是我闲暇时做的。”陶桃的反应让他很满意,他得意地摸了摸鼻子,“好看吗?我这还有。” 说完,他从怀里又掏出一个。陶桃看到是一个小圆球,在奕清张开手时,它还没来得及往下掉就会炸开,并无任何杀伤力。 “好有意思。”陶桃惊喜道,“阿清,我怎么没见过你做这种东西呢?” “嗯,因为阿桃老是丢下我看医书啊。”奕清理所当然道,将心里一直都有的小九九说了出来,“如果阿桃一整天都在我身边,就可以看到。” 陶桃被他逗笑,故意说:“啊,那还是算了,我们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她晃晃手指,朝反方向走去。 “什么。”奕清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连忙追了上去,“阿桃,我觉得你不在乎我。” “在乎。”陶桃说。 “明明不在乎。”幼稚鬼不依不饶。 —— 房顶上,少女坐在中间,双臂抱着膝盖,一会抬头看看天空,一会看着瓦片,眼里闪着点点泪光。 叶青良远远地看到那孤独落寞的身影,重重叹了口气,飞身而上。 “一个人在这吹冷风?”他双手背在身后,表情有些严肃,眼里却隐隐带着心疼。 莫宁抬头见是他,有些意外,道:“你来干嘛?没去山上寄愿吗?” “寄愿也得让愿望里的人在身边吧。”他说着,坐到了莫宁身边。 “什么意思?”莫宁一愣,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什么。”叶青良侧过头,问,“倒是你,对楼主是什么意思,你喜欢他?” “我……”莫宁被他的直球打个正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知道了。”叶青良转而去看夜空,“身为和你一起长大的人,我由衷的劝你,把这份感情舍弃。” “为什么?”莫宁不服气道,“你就这么确定我对楼主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不管是什么感情。”叶青良冷着脸看她,语气可谓苦口婆心,“它都让你感到痛苦、迷茫了。” 莫宁微张着唇,下意识想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 他说的对,无论如何,自己这些天都过得很累。 她对楼主是什么感情呢?男女?应该不是,她不讨厌许筝,对楼主只是崇拜。她更像是……一种恐慌,当看到许筝时,她下意识觉得,自己留在楼主身边的时间不多了。 “我不喜欢楼主。”莫宁垂下头,闷声道,“我只是害怕自己会被当做眼中钉。” “夫人不是这样的人。”叶青良肯定道,“你不了解她,还不了解楼主吗,他何等的聪明,会让心术不正的人进万象楼?” 莫宁咬着唇,道:“之前楼主还说他一辈子不会娶妻呢。” “那是没遇到夫人之前。”叶青良立马反驳,目光看到她头顶柔软的发丝,语气也放软了不少,“莫宁,你好好想想吧,或许你可以去找夫人谈谈。” “我就是怕啊,谁会忍受自己夫君身边有女人?”莫宁道。 “我看过夫人面相,她是至良至纯之人,而且你也只是楼主的手下,她不会想那么多。”叶青良安慰道。 “又算你那破命。”莫宁不禁腹诽,她突然想到什么,表情都变得惊恐起来,“叶青良,你不会喜欢许姑娘吧!每次我要说什么的时候你就打断我!” 看到叶青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她还以为自己说对了,颤抖着牙齿说:“你完蛋了,赶紧斩断自己这个想法吧,被楼主发现有你好受的!” “笨蛋。”他不理会她的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我打断你是怕楼主发现你对夫人不满从而责罚你。” 莫宁一脸的不相信,他有些被气笑了,伸手用指关节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快去寄愿吧,说——希望自己长点头脑!” 语毕,他便飞下了楼,莫宁呆了两秒,随即暴跳如雷,嘴里骂着死叶子就追了上去,心里发誓自己要许愿,让叶青良打一辈子光棍。 而离开的叶青良余光看到她的身影时,嘴角忍不住勾起。 “笨蛋。”他呢喃道,“长点脑子好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啊。” —— “师哥你看,孔明灯。”韩柳依站在廊下,她褪去了面具,白净的脸上印着昏黄的光。 “这个时候放孔明灯……”林越走到她身边,“会不会是裴玄溪和许姑娘要成亲!?” “或许吧。”韩柳依淡淡道,她双拳握起,“我们来许愿吧,师哥。” 林越还在想其他事,听见她这话,忙不迭答应了几声。 “柳依,你真打算让我回去……” “嘘!”韩柳依侧身用手指贴在他唇上,“许愿时不能说话。” “哦哦……”林越愣愣地点头。 韩柳依轻轻一笑,扭头专心许愿。 如果是往日,她肯定会许希望父亲计划顺利,可现在呢,她竟然私心作祟,第一个想的是希望自己和师哥能够平安。 她心里暗骂自己是不孝女,老实地在第三个愿望时默念希望父亲能称霸天下。 许完,她放下手,回答林越刚刚没有说完的问题。 “嗯,你明天就回去吧,爹爹派了人手给我。”她眼波流转,只看了他一眼。 “可是这里很危险,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林越的焦急显而易见,“不然我留在这,你回去,好吗?” “师哥,这是爹爹的决定啊。”她笑道,“好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我会定期给你送信的,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 林越还想说些什么,韩柳依却大步进了屋。 回到屋,她深吸口气,坐了下来。 “师哥,你回去可是我同爹爹求了好久的啊。”韩柳依自言自语,“你可一定要平安。” 分离的苦楚在心底蔓延,她倚着墙,沉沉睡去。 第187章 婚前准备 放完孔明灯,已经是深夜了,裴玄溪先是去许筝房里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经睡着了,又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阿厌,去把莫宁喊来。”他表情变得有些冷冽,又补充了一句,“叫她来我书房外的院子。” 阿厌拱手:“是。” 莫宁正气闷地从山上走下来,她用力踩在每一步台阶上,心里暗骂叶青良是个混蛋。 阿厌飞身到她面前,道:“四堂主,楼主让你去他书房外的院子。” 莫宁心里一紧,忙问:“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阿厌神色依旧,几乎是种不近人情的冷。 “哦。”莫宁点头,向书房的方向飞去,忍不住抱怨,“这死木头脸。” 来到院子,她看到裴玄溪站在石桌旁等她。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许筝,他少有的穿了身深蓝色的衣服,头发照样半披在身后,却无半分往日的儒雅温和,只留严肃冷酷。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来,月光下,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地看着她。 “楼主……”莫宁心里一咯噔,难道他要将自己调去其他地方? “莫宁。”裴玄溪开门见山,“我有什么行为让你误会了。” “啊。”莫宁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这样冷淡的楼主是少见的,他的目光好像会将她刺穿,让她感觉无处遁形,“没有……” 裴玄溪观察着她的神色,他不顾莫宁的局促,直接了当道:“阿筝将会是我未来的妻子。莫宁,你必须收起你的个人情绪,不然我会将你调去其他地方。” 莫宁的心怦怦直跳,她鼓起勇气,道:“不,我不是对楼主有什么想法,只是我有些担心许姑娘来了,我就不能留在这里了。” “阿筝不会想这么多,更不会将你调去其他地方。”裴玄溪语气肯定,锐利的目光扫过她,“但是我会。所以我希望你摆清自己的位置。” 莫宁忍不住红了脸,内心像有一团火焰,一直烧灼着她的身体,让她由内而外的开始正视自己。 “是,楼主,我明白了。”她稳住嗓音,道。 她暗骂自己笨,竟然担心许筝会把她调走,现在看来,不用许筝出手,她再这样糊涂下去,楼主会毫不留情的革了她的职。 她虽然粗心,但还是了解楼主的,知道他实际是个外热心冷的人。 “下去吧。”裴玄溪道,转身大步离去。 “呼……”莫宁忍不住松了口气,楼主鲜少在他们面前显露出冷漠无情的一面,但今天他说了这些话,倒让自己心里放松了不少。 主要是她想到至关重要的一点,按楼主话里的意思,只要她安分守己,就不会被调职。 那她还是可以继续和叶子、杨叔和项叔一起大口吃酒吃肉了?那她还担心个什么劲! “好饿啊,因为这事一天没吃东西,我真是糊涂。”想通了,她也觉得饿了,心里盘算着喊叶青良陪她去吃酒。 裴玄溪再次来到许筝房间,她睡的横七竖八的,连白嫩的肚皮都露了出来。 裴玄溪抿唇替她掖好被子,他俯身时,头发一会垂下来,一会又飘到身后去,扫去了他身上的冷厉,只留下柔情。 他轻轻在许筝额间吻了一下,留恋了一会儿才离去。 —— 次日清晨,四人还高高兴兴地吃着早饭,就听到外面一阵一阵的响声,大到可以把地震裂。 “什么情况,地震了?”孟音道,她站起身,往外面看了眼,“好多箱子!” “箱子?”陶桃跑到她跟前,“真的啊,那不是阿厌吗?” “去问问去问问。”孟音扯着陶桃的袖子,好奇心熊熊燃起。 许筝还在啃包子,她呜咽了一句,见夏念淡然吃早饭,转而问:“阿念,你怎么不去看看。” “我已经猜到是什么了。”夏念轻松一笑,脸上淡淡的表情让许筝更懵了。 问到是什么,孟音急匆匆拉着陶桃回来,一拍大门,喊道:“阿筝!我去我去!” “什么情况。”许筝抬起头,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卷饼,“外面是什么东西啊?” “阿筝,是你的彩礼和嫁妆啊!”陶桃也有些兴奋,她坐到许筝旁边,继续道:“阿厌说的,全是裴玄溪安排的,一个月以前就开始准备了,外面陆陆续续的,还有好多没有搬进来,院子里都占满了!” “看来我猜错了。”夏念耸了耸肩,柔柔道,“只猜中了彩礼,没想到还有嫁妆。” “嫁妆?这不是我应该出的玩意吗,怎么裴玄溪帮忙准备了。”许筝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是裴玄溪不想让外人说闲话,用这种财大气粗的方法堵他们的嘴。”夏念猜测道,“阿筝,你干脆直接去问问吧,他心细,或许想到其他方面也有可能。” “ok,那我一会去问问。”许筝笑道,“正好我没什么东西拿来当嫁妆呢,哈哈哈。” 吃过饭,她们出去时看到四人站在外面,正说着什么。 “裴玄溪!”许筝快步跑过去,眼前的场景可谓壮观。 整条路上都是抬着大红箱子的人,小狄坐在院内,手里拿着笔在本子上飞速写着什么,旁边的人大声念着一些名字,想来是抬来的东西在登记清点。 “阿筝,今天起这么早?”他轻笑着问,“是外面这些吵到你了吗?” “不是不是,我早就起来了,只是好奇这些是什么,听阿厌说是彩礼和嫁妆吗?”她问。 “没错。”裴玄溪慢条斯理地整理她鬓边的头发,眼睛却停留在她脸上,果然在她弯起的眼眉发现了自己想看到的兴高采烈。 “彩礼我能理解,嫁妆怎么还是你准备啊?虽然我也没有准备,哈哈哈。”许筝笑道。 “嗯……我想反正我和阿筝迟早是一家人,由我准备也没问题。”他握住她的胳膊,凑的更近些,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阿筝没有母家,我不希望你认为自己没有保障,也不希望那些闲言碎语说到你的头上。” “我去,裴玄溪你真的……”她不顾在场的众人,激动溢于言表,踮起脚尖抱住了他的脖子,恨恨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你真的太好了!我宣布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阿筝……”裴玄溪怔住了,这还是阿筝第一次主动亲他。 “阿筝能不能矜持点,哈哈哈!”孟音在一旁笑开了花。 三人面上笑着,心情却是惆怅的,往日不知爱情为何物的阿筝终于有了这段情缘,可结局却是一场空吗?连同她们也一样。 夏念碰了碰两人的手,眼神示意她们过两日就是阿筝的喜事,不能露出一点带霉的表情。 比起她们,三位男子的情感就纯粹很多了,无一不在心里蛐蛐裴玄溪。他把事情做的这么完美,还让她们看见了,到时候他们这样做,岂不是毫无新意? 第188章 地图 在试完第三套婚服后,许筝有些崩溃了。 每当她露出不耐的表情时,莫宁就会在一旁鼓舞她:“你可是我们万象楼未来的女主人!婚服不气派怎么行?何况到时候好多名门正派和大家贵族来这里,可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 许筝将她的话自动屏蔽了,孟音在一旁咯咯笑,忍不住和陶桃耳语:“这莫宁前些日子还找阿筝麻烦呢,今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是有双重人格?” “应该不是吧。”陶桃无奈道,她翻看着手里的簿子,“我觉得这种妆容适合阿筝,音音,你觉得呢?” “我看看,确实不错啊这个……” 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传到许筝耳里,她不禁佩服她们的精力了,自己都被搞得筋疲力尽了,她们还乐此不疲。 “我觉得不能这样。”夏念道。 许筝以为她要说这样是无用功,正要竖起大拇指,夏念下一句话却无情的将她的幻想打破。 “应该我们一起帮阿筝穿,这样速度快点。” “对对!”孟音双手表示赞同。 “不要了啊……”许筝欲哭无泪,还是妥协地由她们拉着自己去换衣服。 —— 深夜,外面彻底安静下来,这一整天,整个万象楼都处于一种热闹的氛围。 夏念刚沐浴完,她用毛巾包裹住头发,坐到了凳子上。 她余光突然瞥见梳妆桌旁的柜子,里面放着她的东西。 一股强烈的直觉促使她站起身,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拿出那本书看看。 她蹲在柜子前,刚翻开一页,出乎她意料的,昏黄色的纸张中间竟然浮现一句话! 她瞪大了眼睛,上面赫然写着:找到玉简。 墨色的字,不像是才出现的。她用手指去触碰,这次没有什么金光,夏念顿时觉得,这本书就是老头给她们的道具。 “找到玉简,可玉简在哪里呢?”夏念咬着唇,低声自语。 她又翻了几页,哗哗的翻书声在寂静的房间格外清晰。 几页连在一起的地图赫然印在她的眼里,她一下捂住嘴,防止自己喊出来。 一共四页,上面的目的地均是一个塔的图案。 “塔,又是塔。”夏念微微喘气,她突然觉得,事情瞬间向前进了好几步,“玉简在某个塔里?” 这地图她看不太懂,也只有让夏侯羽他们看才行。 可她们要怎么解释这地图怎么来的? 还没等她想清楚,门就被突然打开,惊得她像做了亏心事一样,立马把书塞了进去,缓缓站起身。 “阿念,怎么了?”注意到她神色的惊疑,夏侯羽上前关切地问。 “没事。”她迅速做好表情管理,并转移话题,“夏侯羽,帮我烘一下头发吧。” “好。”他立马道。 感受到头顶的温热,夏念轻咳一声,不经意地问:“夏侯羽,你们找到玉简的消息了吗?” “还没,阿念,你很在意这个吗?”夏侯羽看着她雪白的脖颈,低声问。 “当然在乎了,不然你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夏念道,她试图引导夏侯羽,“上一任阁主没有说过玉简可能在的位置吗?” “没有。”夏侯羽摇头,坐到她面前,两人四目相对,夏念清透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脸,可他为什么觉得,她心里藏着没有对他宣之于口的秘密呢? “因为找玉简也是考验继承人能力的一部分,他不会告诉我们的。”夏侯羽补充道。 “原来如此。”夏念若有所思,是因为他们肯定会继承重任,所以才会出现地图让他们去找,不让他们浪费时间? “阿念,你怎么了?”夏侯羽握起她的手,“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他抿着唇,希冀地看着她。 “没事,只是突然想到这个。”夏念道,她不忍心再看到夏侯羽这样的眼神,站起身往床上走。 夏侯羽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强压下潜意识的想法,兴冲冲地上前把她圈在怀里。 “阿念,我们好像有好几天没有……” 夏念打了他一下,他怎么精力这么旺盛? 终究还是没有让夏侯羽得逞,夏念一直想着玉简的事,她心里有个大胆的推测,玉简的信息是给她们的奖励,找到玉简她们也不会回去,因为找到玉简他们才正式继承家族和门派,只是个开始。 那是要彻底消除让他们分裂的隐患?夏念咬着唇想,忽然被夏侯羽强行翻了个面。 夏侯羽不满她背对着自己,强行将她捞进自己怀里。 夏念闭上眼睛,决定明天和她们商量。 —— 次日,外面依旧热闹非凡,房檐下挂满了红灯笼还有红绸带,连花园里的树木也未能幸免。 万象楼的人全在腰间系了一条红色绸带,除了正布置婚宴的,其余人被莫宁喊到一起,正做着什么训练。 夏念快步去找三人,她们正在许筝房间嘻嘻哈哈地打扑克牌。 “别玩了,有急事。”她将书摊开放桌上,“看。” “找到玉简!?”孟音瞪着一双圆眼,“是在催促我们吗?” “应该不是。”夏念摇头,把书翻到地图那几页。“这里有地图,这是给我们的提示。” 三人探头看去,这地图画的并不繁杂,上面只几个地点,很是简单了然。 她们看的这页,正是斩月阁玉简所在地,出发点是青龙城,有地名,终点是一个塔。 “我去,终于给提示了吗?”许筝惊呼道,激动的脸蛋都红了,“看来找到玉简……指日可待啊!” “没错。”夏念颔首,“并且我觉得,找到玉简后我们并不会回去,因为那个时候他们才正式继承家族和门派,正是考验他们的时候,也是其他人最容易来挑是非的时候。” “而我们的任务是阻止他们分裂,所以玉简找到其实……只是个开始?”孟音接过话。 “嗯,所以我有个想法,先分头去把玉简找到,等他们把位置坐稳,抓到韩老,除去一切让他们分裂的可能,或许……”她环视三人,“我们就回去了。” 此话一出,她们纷纷垂下了头。 明明听起来还很遥远,却还是忍不住悲伤。 “大家别这样,阿筝明天就要成亲了。”孟音道,她看向许筝,她少有的抿唇一言不发。 “嗯嗯,时间还长呢。”陶桃连忙道。 许筝倒是个乐天派,她更倾向于享受当下,刚刚沉默也只是觉得有些恍惚。 “到时候再说吧,这些天我们先好好玩!”她道。 夏念合上书,她心里叹气,爱人的分离,这就是她们来到这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而得到的惩罚吗? 第189章 大婚(1) 次日就是大婚,许筝老实坐在大堂,听着嬷嬷和她讲明日的注意事项,孟音三人就陪在她身边。 明日,裴玄溪要从裴府出发,从万象楼接走许筝。 孟音下午还溜出去看过,满街的红灯笼,她不禁感叹裴玄溪的大手笔。 嬷嬷绘声绘色地讲着,许筝听得直打瞌睡,还是强撑着听完了所有注意事项,一旁的陶桃笑道:“阿筝,你紧张吗?” “还好。”许筝摸了摸胸口,“就是没想到我竟然也有结婚的一天。” “是啊。”陶桃也感叹不已,她们的一点好心,竟然让她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好啦。”夏念站起身,她握住许筝的手腕,“明天是阿筝的大日子,早点休息吧。” 她一手整理许筝肩膀的头发,心里高兴与怅然并存。 “走吧走吧,今晚裴玄溪也不能来陪我一起了,不知道他在干嘛呢?”许筝道, “他肯定在想他的新娘啊!”孟音笑嘻嘻地说。四人又开了会玩笑,道别后便回了各自的房间。 侍女安排许筝沐浴,她惬意靠在满是花瓣的浴池里,周围除了水声便再无其他,侍女也被她打发了出去,许筝才感受到心里的雀跃。 像是经过春雨的滋润,一个个迫不及待破土而生的嫩笋。 裴玄溪现在在干嘛呢。她仰起头,再一次想起这个问题。 他那样想和自己成亲,应该也是兴奋的吧? 她后知后觉的有点紧张了,毕竟明天是人生大事,她此生只有一次。 沐浴完,她甩开忐忑与激动交织的心情,带着一身花香,一下躺床上,沉沉睡去。 没一会,想偷偷来见她一面的裴玄溪见她睡了,无奈一笑,俯首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替她掖好被角,坐在床头眷恋地看着她。 “阿筝,你终于,要是我的妻子了。”他轻声呢喃。 —— 天亮后,许筝就被拉了起来。 孟音和陶桃比她还兴奋,尤其是孟音,细心地给陶桃和夏念在头上戴了红花,嘀咕着一定要喜庆,不能触一点霉头。 许筝被一众侍女簇拥着,先是给她换上大红色的嫁衣。 孟音在一旁看得十分惊讶,三天前许筝量的尺寸,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竟做出如此精巧细致的嫁衣。 上面的绣花明显是一针一线缝制的,金色的丝线在自然光下闪着奇异的光彩,她不禁怀疑那是不是金丝线了。 从领口一直垂到地面的两摆镶嵌着两排珍珠,颗颗圆润饱满,想来价值不菲。 衣领是敞开式的,露出许筝白皙的皮肤,那里戴着一串宝石打造的项链,戴在她身上丝毫不显得庸俗,越发衬得许筝气质高贵。 她脚上的鞋是平底的,前面镶着两枚珍珠,前面挂着红色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晃。 “阿筝……”孟音一手抓着门框,一手捂着嘴,看着眼前这抹红色的背影,她眼里有泪光闪烁。 许筝少有的安静,任凭侍女在她身上摆弄,她只盯着眼前镜子里的自己,华贵、高调、没有了往日大咧咧的气质,将她的美完全发挥出来。 她坐到凳子上,侍女给她编的发髻不算复杂,因为她要戴上很大的一顶凤冠。 三人就守在一旁,时不时打打下手,许筝向她们看过去,问:“我看起来怎么样?” “太漂亮了,阿筝。”陶桃发自肺腑地说,“凤冠披霞于你来说就是点缀。” “哈哈哈,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许筝大笑道,吓得一旁给她上妆的侍女赶紧收住手。 “阿筝,别笑了,上妆呢。”夏念提醒道。 “哦哦。”许筝立马正色起来,由着侍女给她化着细致的妆容。 她的脸颊上,在距离下眼皮不远的地方,黏上两颗只有半面的珍珠,亮闪闪的,却丝毫不喧嚣夺主。 许筝的眼睛美极了,在妆容的映衬下,她的眼尾微微勾起,和眉形相得益彰,红唇轻翘,又有些俏皮。 褪去往日的随意,此刻,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放在她身上。 三人堪称乖巧地坐在一旁,感性的陶桃和孟音已经热泪盈眶了,唯独夏念还勉强支撑着。 “为什么我想哭啊。”陶桃瘪着嘴说。 “这是喜悦的眼泪。”孟音毫不在意脸上的泪痕,她们之间无需隐瞒,“因为我们看到阿筝幸福啊。” 三人还在这里感动,许筝已经开始打瞌睡了,听到侍女的惊呼声,她们连忙过去和她聊天醒神。 玄武城内,锣鼓喧天,绯红色的花瓣随风四散,在街道飞舞,凭谁走过都会沾上一点花香。 裴玄溪早换上大红袍,墨色的长发只留一半披散着,其余用暗红的发冠束起。虽不穿白衣,但他温和的气质依旧。 奕清三人一会要和他一起去接亲,头上也束着红色发带。 只是这会来了不少宾客,几乎都是万象楼四堂的人在应付。 奕清倚靠在柱子上,从稍稍打开的窗户看外面,发出啧啧声。 “这些个老不死的,我看他们不止是来参加婚宴,还有来谄媚的吧?” “正常,毕竟现在这样的形势,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夏侯羽道。 他话音刚落,嬷嬷就走进来,说时辰到了。 裴玄溪整理了一下衣服,他站起身,上好布料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走。” 见到从里院出来的身影,站在院子里的人一致将目光投了过去,讨论声此起彼伏,不少人上去祝贺他。 杨长风站出来,声音洪亮:“时辰已到,新郎官要去接新娘了!”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裴玄溪走在最前面,他大步流星,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周围人的贺词,眼里的笑意昭然若揭,让他看起来更随和了。 门口停着一辆顶宽敞的大轿,外面看既大方又华贵,里面更是由珠宝绸缎当做装饰,软垫更是用的上好的,可见筹备人的用心。 裴玄溪一跃上马,他挺直了腰板,微风将他的发丝吹起,即使是一身红衣,也让下面的人感叹一句谪仙。 震耳的鼓乐响起,八人抬起轿子,他们步伐平稳,跟在四人身后。 一时间,欢呼声响彻玄武城,项秋和杨长风年近五十了,也跟着在旁边分发糖果和铜币,围观的群众好不热闹。 裴玄溪走后,院里的议论声也此起彼伏,不少说新娘子来路不明的,甚至还有人说裴玄溪这是做戏,故意让他们打消说亲的想法。 他们还没议论几句,就被莫宁给打断,她挥舞着鞭子,声音悦耳,毫无惧意:“今天是万象楼的喜事,谁敢妄言,我们绝不留情!” 多嘴的人敢怒不敢言,试图攀附万象楼的人则发出嘁嘁的笑声。 第190章 大婚(2) 凤冠戴在许筝头上,她觉得沉得很,却还是强忍着没有说。 “阿筝很有当女帝的气质啊。”孟音感叹道。 “哈哈哈,那是!”许筝冲她们一笑,随即弯下腰让嬷嬷拿起盖头盖到她头上,两边的侍女扶着她坐到凳子上。 眼前一片红色,她只能模糊看到几个人影和她们的下裙摆。 三人立马坐到她身边和她聊天。 铜锣声越来越近,饶是许筝再大胆,也有些忐忑地捏紧了裙子。 “阿筝,有我们在呢。”陶桃笑着说,伸手用帕子擦掉自己眼角的泪珠。 “我不怕哈哈,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许筝笑道,她心里忍不住想,裴玄溪现在是不是骑着马,身上还戴着朵大红花? “真是恍如隔世。”孟音道,她已经安然地开始嗑瓜子了。 外面张望的阿烁见到一队人马,立马跑到院门口大喊:“来了来了!” “来了?走,堵门!”孟音兴奋道,拉着陶桃和夏念就跑了出去。 许筝尽力克制着笑意,嬷嬷将由金饰珠宝装饰的团扇放到她手里,她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拿在手里把玩。 孟音三人跑出去时,门口已经围了好些人,阿烁和齐盛在里面蹦来蹦去,一个劲地大喊要喜钱才放人。 三人上前,陶桃拉住奕清,道:“这么快就来了啊?” “这家伙等不及。”奕清道,眼神瞥了眼前面让阿厌发福袋的裴玄溪。 他看到陶桃红了眼睛,忙道:“阿桃,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啊?”陶桃一愣,随即笑道,“没有啦,只是看到阿筝出嫁,我有些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而已。”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主动牵起他的手,“阿清,我好高兴啊。” “我也一样。”奕清手指摩挲了下她红晕的眼尾,“以后我们成亲,会更高兴。” 两人相视一笑,再看过去,裴玄溪已经通过关卡,成功进了万象楼。 裴玄溪大步流星,不想耽误半刻,他看到新娘娉婷站在大堂里,周围簇拥着一群人。 见他来了,嬷嬷牢牢扶住许筝的胳膊,在她耳边轻语:“夫人,一会要挽住新郎的胳膊。” 许筝说了句好,随着裴玄溪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也开始控制不住地狂跳。 “哒”的一声,裴玄溪进到屋里,周围人也开始高声欢呼。他眼眸微颤,一步一步走到许筝面前。 盖头下,许筝也看到他暗红色靴子的足尖。 “阿筝……”裴玄溪呢喃了一句,他看不见许筝的脸,眼睛却一直放在她身上,连一旁嬷嬷的暗示都差点没注意到。 许筝将右臂伸出,裴玄溪立马站到她身边,在她挽住自己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许筝心里一抖,感受到他温热掌心传来的力量,心里仅有的忐忑也消失了。 两人步伐一致,向外面走去。 跨过门后,自然光洒在他们身上,就算看不到新娘的脸,周围人还是惊呼声一片,阿烁更是把手指放到嘴唇间吹起了口哨。 接下来到轿子的一段路都得由裴玄溪抱着许筝,他拦腰将新娘牢牢抱起,稳步下台阶。 裴玄溪身上有和她一样的花香,他昨晚是不是也泡了带花瓣的水?许筝心想。周围的人模糊一片,她只能看到只有眼前宽阔的胸膛和他时不时就会跑到前面来的发丝。 “阿筝,紧张吗?”裴玄溪垂眸,好像能透过盖头看到她有些绯红的脸。 “还好还好。”许筝道,她一手放在他肩膀上,宽大的袖口稍稍滑落下去,露出她洁白手腕上的翡翠玉镯。 这一段路并不算短,可裴玄溪丝毫不喘气,他气息平稳,一直将新娘抱到轿子前。 “压轿!”有人大喊,裴玄溪小心翼翼托着许筝,看着她坐稳才放下帘子,周围人又是一片起哄声。 裴玄溪骑上马,锣鼓声加大了一倍。从万象楼里走出一排排扛着箱子的人,看架势可谓是十里红妆。 孟音几人赶紧跟了上去,三人将她们抱上马,自己则在下面牵着马走。 许筝坐在轿辇里,她偷偷掀起盖头看了看外面,外面锣鼓喧天,人声鼎沸,欢笑声、祝福声此起彼伏。 或许是眼前的一切是往日做梦也不曾有的,或许是在异世遇到了她想相守一生的男人,悲喜交加,一年都很少哭的她竟然忍不住要掉眼泪了。 担心哭花了妆容,许筝赶紧收起情绪,活动了一下腰腹。 抵达裴府,裴玄溪第一时间下马去扶新娘,他撩起帘子,朝里面的人伸出手。 许筝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时,感觉到他用巧劲将自己带了起来。 门口聚集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许筝还是挽上他的胳膊,两人朝里面走去。 大堂内,正位摆放着裴玄溪过世父母的牌位,下面坐着的是裴家宗族里的亲戚。 “一拜天地!”见两人站定,司仪开始高声主持。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对拜时,裴玄溪比许筝弯的更低些,他就是要让下面的人都知道,许筝是他裴玄溪的妻子,不是高嫁给他,他们谁也不能看低了她。 “送入洞房!” 依旧挽起手臂,在嬷嬷的带领下,他们进了屋子,里面站着穿红戴绿的小花童。 许筝被扶到床边坐着,床上满是坚果,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都有些饿了。 小花童将旁边盘子里的坚果捧起往床上撒,嘴里说着恭喜的话。 “大吉大利,百年好合。” “喜结良缘,事事如意。” 嬷嬷喜笑颜开:“楼主,该出去迎客了。” 裴玄溪不舍地捏了捏许筝的手,俯身在她耳边轻语:“阿筝,饿了吗?一会我安排人送东西来,不用拘束,没人敢多嘴。” 他声音不大,两人呈现着一种相互依偎的姿势,在众人眼中格外亲密,一片哄闹声四起。 许筝微微点头,她确实是饿了,就算别人多嘴她也会吃。 裴玄溪走后,孟音三人截下了给许筝送东西的人,又添了好些才去到她屋里。 许筝将盖头挂到凤冠上,叹道:“好饿啊!” 陶桃已经把吃的摆桌上了,她笑着说:“好了好了,快来吃吧。” 第191章 和你纠缠不休 孟音脖子上挂着相机,她拍了许多照片,现在正一张张看着。 “太好看了我去。”孟音道,将相机递给了许筝。 上面,裴玄溪抱着她,走在花瓣飞舞的石板路上,周围人的表情都格外生动,他们的目光无一不聚集在两人身上。 “原来裴玄溪穿红色也这么帅啊。”许筝感叹了一句,“他没有戴那个大红花。” “这里的习俗和我们所了解的不一样。”孟音笑道。 “对啊,我们现在再来拍几张吧。”许筝道。 “好。”孟音调了下参数,“肯定得单独给新娘来几张啊。”她将镜头对准许筝,恰好拍下她吃鸡爪的一面。 美艳的新娘手拿着鸡爪,接地气了不少。 许筝无所谓她怎么拍,一个劲地吃东西,直到四人一起拍的时候才正经了点。 “阿筝。”夏念坐到她身旁,正色道,“晚上不要闹太晚,他们习武之人没轻没重的。” “噗……”孟音一下笑出声,“唉,明天你们还可以分享经验,可惜我和桃子……” “音音,你别说了。”陶桃听懂她们在说什么,脸马上红了,“我还没有想过那个。” “没事没事,以后总会来的哈哈哈哈。”孟音笑道。 “我身体这么好,应该没事吧?”许筝道,“而且裴玄溪平时那么温柔,那方面可能一般般。” “不一定哦。”孟音狡黠地眨眨眼,“越是这样越有反差感。” “是这样吗?”许筝不太懂了。 “阿筝,你想怀孕吗?”夏念问。 “不想。”她干脆回答,“万一怀着怀着回去了咋办。” 夏念松了口气,道:“好,那桃子要提前准备好避孕药啊。” 陶桃点头,她也不赞成在这里怀孕。 —— 夜色很快笼罩下来,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裴玄溪脸颊少有的出现了一层红晕。 阿厌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生硬地说着提前准备好的台词:“楼主,别喝了,新娘还在屋里等。” “对,快把他扶进去。”夏侯羽也在一旁帮腔。 这次来的人基本都是收到了裴家送的请帖,自然少不了敬酒,裴玄溪酒力应付他们完全足够,但他不想一身酒气和阿筝共度良宵。 裴玄溪被扶进去,里面四人正在聊天,见新郎来了,孟音连忙站起身,冲许筝使了个我们懂的眼神,拉着陶桃就溜了。 夏念替许筝理好盖头,柔声道:“悠着点啊。” 许筝还有懵,听见她说的话,下意识应了一声。 “阿厌,把院门关好。”裴玄溪收回手,眼神清明,除了脸上的点点红晕,哪里还有醉酒的样子。 听到他的声音,许筝本想站起来喊他,又意识到流程还没有结束,乖乖地坐在床上。 “阿筝。”裴玄溪唤道,语气里带着浓烈的眷恋。 “我在这里。”许筝道,好像盖着盖头的是他,“是不是要喝那个酒?” “对。”裴玄溪轻笑着,先拿起一旁的喜秤,缓缓将许筝头上的盖头揭开。 和他梦里的一样,她双眼带着些许朦胧的爱意,嘴角的笑意和脸颊上的珍珠让这过分的美艳显得极具亲和力,让他再也移不开眼。 “裴玄溪,怎么了?”许筝笑着问,她的眼睛弯起,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阿筝终于是他的妻子了。 “阿筝。”他大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却碰到垂下来的金坠,“这个很重吧,先摘了。” “是啊,戴了一天,感觉头要断了。”许筝抱怨道,裴玄溪已经动手小心将凤冠取了下来。 他又起身拿起合卺酒,递到了她手上。 “哦哦,该说誓词了。”许筝接过来,表情变得略微严肃,她举起手,回忆起早上背的誓词。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裴玄溪接了下去。 两人手臂交握,共饮合卺酒。 末了,裴玄溪忽然抬起许筝的下巴,他俯身上前,只是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 他抬起头,清亮的瞳孔里是她美的生动的脸,两人四目相对,裴玄溪加了一句代表他私心的词:“前世今生,永不分离。” 他轻靠在许筝的肩膀上,语气带着些蛊惑的意味:“阿筝,我要和你纠缠不息。” 纠缠不息?许筝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她笑道:“裴玄溪,你今天开心吗?” 她想,裴玄溪这样想成亲,现在应该很开心吧?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许筝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处。 在那里,鲜活的心脏不同于他温润如玉的外表,它跳的很激烈,好像随时会破腔而出,鲜血淋漓却真切不已的展露到她面前,让她明白这样的真心。 “和我一样开心。”许筝收回手,捏了一把他的脸蛋。 裴玄溪伸臂环住她,温声道:“阿筝,你该喊我夫君了。” “啊。”许筝挠了挠下巴,她竟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眼神,只小声喊了句,“夫君。” 裴玄溪的眉眼都染上了喜色,从昭定城的偶然相遇到现在喜结良缘,中间他花费了多少心思,明里暗里引导着许筝一步步走进他的怀抱。 这些都值得,阿筝终于是他的妻子了。 一句夫君并不足以让他心满意足,他说了句对于许筝而言有些烧脑的话:“没事,等一下有的是机会喊。” “有点困了,你困吗?”许筝没怎么想他说的话,眼皮一下一下要掉下去了。 “我不困。”裴玄溪道,他一下将许筝抱起,又弯腰把她放床上,两臂支撑在她腰旁,“阿筝,现在还不能睡,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做。” “呃……洞房花烛?”许筝一下清醒了不少,试探着问。 “真聪明。”裴玄溪笑着去解她的衣服,她这衣服确实繁琐,需要他帮忙。 “要不明晚吧……”许筝还想挣扎一番。 “不行呢。”裴玄溪突然取下他头顶的发冠,墨色发丝倾洒而下,并不凌乱,反而让他多了些凛然而不羁的美。 “今晚是良辰吉日。”他道。 许筝妥协了,她大义泯然道:“好,那你来吧!” “阿筝,我会吃人吗?”裴玄溪轻笑着说,他语气柔和,动作却逐渐狂妄,许筝觉得胸前一片战栗,耳边是他带着哄骗意味的话。 “别怕,我舍不得阿筝疼。” 昏黄烛光下,屋里的动静逐渐大了起来,连月色都羞涩地不想洒进这间屋。 许筝没有想到,平日里温柔体贴的裴玄溪,在这方面会如此强势。 她几乎是按着他的节奏来,这也和她没有经验有关。 直到许筝嗓子都哑了,才明白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 浓郁月色下,苏寻坐在房顶上,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他确实收到了请帖,也确实来了,但他没有去裴府,只远远地在暗处看着裴玄溪接下许筝。 他果真是爱她的,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一样也没少。 两人一同从屋里走出时,即使他有千万般的不服和无奈,都得感叹一句: “好一对璧人啊。” 他喉咙里发出自嘲的笑声,没想到他苏寻潇洒半生,竟然会在一个眼里丝毫没有他的姑娘身上栽跟头。 “可她不是一般的姑娘。”苏寻一下把酒瓶丢到一旁,仰头看着天边的明月,眼眶湿润。 “她是我心里,最好的……” 第192章 设计 宾客散去,夏念和孟音一起来到陶桃屋里,打算商量一下找玉简的事。 “要不和他们说,我们来自其他地方,有办法帮他们找到玉简?”陶桃眨眨眼,提议道。 “如果是奕清的话,确实可以。”夏念沉声道,“但顾凌不行,他肯定会想到音音以后会走这一方面,到时候他很可能不顾一切带她离开。” 孟音瘪瘪嘴,这确实是顾凌能做出来的事。 “是啊,而且阿清肯定会很难过。”陶桃有些泄了气,她们知道玉简在哪里,却没办法直接告诉他们,着实让人着急。 “我有个办法。”孟音道,“明天我们出去一趟,回来就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说在外面遇到了韩柳依,地图是从她那里抢来的。” “这可行吗?裴玄溪那样细心,他一定会发现什么不对。”陶桃有些担忧地说。 “他们肯定会发现不对的,而且会怀疑这地图的真伪。”孟音眼里闪着奇异的光,“但不去找找,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或许行得通……”夏念思索一番,道,“我们也可以吹吹耳旁风。” “好,那我们明天试试。”陶桃点头道。 “又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孟音无奈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玉简。” “其实,我有个想法。”夏念咬着下唇,好像这个想法难以启齿,她环顾两人,“我们分头去找。” “什么?”孟音吃了一惊,“那我们四个不就……分开了?” “没错。”夏念点头,双手紧握成拳,“因为我怕它有时间限制,毕竟书里直接说了让我们找到玉简。而且我们也不能在玉简的事上浪费时间。” 沉默了半晌,孟音缓缓开口:“有道理……找到玉简后,他们身份也变得正式了,我们才能稍稍安心些。” “可是我们真要分开吗?”陶桃抓住她们的手,即使这还只是个想法,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要是其中一个人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桃子,你别哭呀。”孟音拿出手帕替她擦拭,“不一定会分开呢,而且分开也只是暂时的,等找到玉简,不就又团聚了吗?” “音音说的对,分开找效率高些,我们可以信件来往。”夏念接着道。 “嗯……明天和他们商量一下吧。”陶桃抽泣着说。 两人不由得叹气,她们也不想如此,可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到另一个方面。 把地图交给他们,他们知道自己玉简的所在地,肯定会分开去找的。 到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一定会带着她们。 尤其是顾凌,很有可能一声不吭就带着孟音走了。 而裴玄溪和许筝、夏侯羽和夏念已经是夫妻了,两人绝不可能让她们离开自己。 暂时分开,对于她们已经是必然选择了。 —— 次日醒来时,许筝艰难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白皙的胸膛时,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张嘴就要大叫。 “阿筝,你醒了?”裴玄溪笑道,余光瞥见她裸露的白色臂膀,扯过被子盖到她脖颈处。 “差点忘记我结婚了。”许筝嘀咕了一句,突然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可怕,像是干枯了十几年的老井。 裴玄溪自然察觉到了,他起来替许筝倒了杯茶。 许筝勉强支撑起来,被子下滑的一瞬间就看到自己上半身只穿着红色肚兜,吓得她立马钻进了被窝,却看见裴玄溪旁若无人的裸着上半身向她走来。 喝水的时候,许筝却在观察他,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平日里那样温柔,难道床上是他的本性? “阿筝,身上还痛吗?”裴玄溪道,语气关切,好像昨晚那个如狼似虎的男人不是他。 “我已经给你洗过了,还上了药,现在……应该不是很痛吧?”他进了被窝,伸出手臂环住她。 “还真是。”许筝动了动身上,除了有些酸痛,嗓子哑之外,就没有其他不适了。 看来她错怪裴玄溪了,竟然怀疑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咳咳。”她清咳两声,“裴玄溪,你这活这么好,是不是在外面混过啊?” “嗯?”裴玄溪不明所以,但依稀能听出她是在夸自己昨晚,“活好……是什么意思?” “我丢,忘记你听不懂了。”许筝默默腹诽,“就是……不像是第一次,懂了吧?” “阿筝,你误会我了。”他有些惊讶地说,“昨晚就是第一次。” 他又笑着凑上前,眼里竟然带着狡黠,“看来阿筝很满意?” “还行吧。”许筝嘴硬道。 “那今晚再来一次吧。”他立马接过话。 “我丢,不要了不要了!”许筝立马反驳,还往后挪了几下,“你那哪里是一次,明明很多次!” 她暗暗骂自己,才认识裴玄溪的时候,哪里来的胆子觉得他不行?他明明就是巨行! “好吧。”裴玄溪颇为失望的样子,清透眸子里的光彩却丝毫没有减少。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许筝肚子开始叫了才起来。 到底许筝身体不错,还勉强可以自己穿衣服,裴玄溪上前帮她,她干脆放弃了,像个布娃娃一样任凭他摆弄。 由于他们才成亲,孟音一行人便住在万象楼,并未留宿裴府。 吃完早膳,裴玄溪带着许筝一起回了万象楼,他去书房处理公务,许筝跑去几人住的院子找她们。 “阿筝。”孟音上前挽住她,满脸姨母笑,“昨晚怎么样?” “别说了,折腾死我了。”许筝直言不讳,一屁股坐到石凳上,“别看裴玄溪表面温柔的一批,那点事是一点不含糊。” 见许筝方言都要飙出来了,她们一下笑出声。 “我帮你把脉看看吧,阿筝。”陶桃伸出手,她先是观察了下许筝的脸色,红润有光泽,皮肤细腻的毛孔都看不出,看来昨晚痛苦和甜蜜并存。 “还好,没有怀孕。”陶桃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说话时都有些磕巴。 “阿筝,你身体还行吗?今天……”夏念看向她,“我们需要做一件事。” 她的话让知情的孟音和陶桃都收起了笑容,只有许筝一脸懵。 “发生什么了?”她问。 孟音吸了口气,将她们需要把地图一事说成是韩柳依那里抢来的计划告诉了她。 “这可以啊,你们怎么这个表情?”许筝道,她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因为……给他们地图后,他们肯定会分头去找,到时候我们也会分开。”陶桃蹙着眉说。 “什么!?”许筝拍桌而起,又因为腰部一阵酸痛坐了下来,“不行,我不放心你们的安全。” “阿筝,别急。”夏念按住她的手,“不会分开多久,主要是现在,你和我都成亲了,而他们肯定不愿意丢下我们。” “嗯,而且我们不能在找玉简的事上耽误,分头找效率高,谁先找到还可以去帮另一个人。”孟音接着解释,“如果一个一个找,被有心之人察觉到就不好了。” 她们说的很有道理,坚决不同意四人分开的许筝也沉默了。 第193章 地图是抢的 “而且你和裴玄溪才成亲呢。”夏念又道。 “是啊……”许筝垂眸,喃喃道。 “大家垂头丧气干嘛?这事还得和他们商量一下呢,一会我们就出去,等晚上再回来。”孟音道,“而且这件事最好做的细致点,不能让他们看出什么。” 她说这话其实没底,不管做的有多天衣无缝,也一定会被他们看出些什么。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陶桃问。 咔嚓几声,四张地图被夏念剪了下来,她放在提早准备好的布里包裹着,放进了袖口里。 “今天他们正好去找玉简,走吧。” “好。” —— 最好的伪装就是不伪装,她们出去时,并未见着三人,有许筝在,一路没有人敢多言什么。 时间接近傍晚,她们在外面逛了好一会儿,在去庙会的路上,夏念同一个长相白净的姑娘擦肩而过,她心里莫名一抖,扭头看过去时,那姑娘已经上了桥。 “怎么了,念念?”三人见她站在原地不走,纷纷停下了脚步。 “没事,就是刚刚看到个人,莫名觉得她好熟悉。”夏念蹙着眉,视线里已经没有了那姑娘的踪影。 “我们快走吧。” 河的另一边,韩柳依窜进了巷子里,她微喘着气,靠在墙壁上轻抚胸口。 “啧,我在怕什么?”她毫不留情地讥讽自己,明明易了容,却还是会担心自己暴露。 她看了下四人离开的方向,稍微松了口气,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把发髻弄乱些,伪装一下。”四人蹲在溪边,伸手扯掉了头上的簪子。 三人照做,许筝作为主力,她将裙子撕扯了几下,做出与人打斗的痕迹。 夏念抱紧包袱,沉声道:“我们走吧,阿筝,你确定刚刚没有人跟着我们吗?” “确定,好像他们恰好在说玉简的事,阿厌他们应该是打探消息去了。”许筝道。 “那就好,我们走。”夏念点头。其实她明白,这个计划漏洞百出,可现在实在没办法,只有先这样把地图交到他们手上,先找到玉简再说。 万象楼内,去找玉简的三人提前回来了,因阿烁打听到那个地方不是所谓的王墓,而是乱葬岗。 回来时,裴玄溪处理完所有事务,出来找许筝时碰到了他们。 昨日婚宴,场面之盛大,其余三个继承人全在现场,他们还表演了一出兄弟情深,让那些人瞧见了如今四大家族家底深厚,内里深不可测,坚不可摧。 今日下午,外面突然陆陆续续送来很多信件和贺礼,叫他在书房里看到现在,无一例外都是阿谀奉承的。 “玉简的消息是假的?”裴玄溪问。 “对。”夏侯羽翻身下马,正要说是谣传,身后却传来惊恐的声音。 “楼主!夫人和三位姑娘出事了!她们现在在大堂!”男孩大喊,牙齿还打着颤。 他话说到一半,四人已经朝外面跑去了,面上一致地焦急,怎么他们才出去半天,就出事了!? 嘭的一声,门被无情踹开,他们看到坐在椅子上貌似很疲惫的四人。 见到他们这样焦急,孟音和夏念还算好,陶桃和许筝心里勉强有些过意不去。 “阿桃,发生什么了?”奕清在陶桃面前蹲下,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扫动。 好在陶桃除了面色苍白了点,肉眼上并没有看见什么伤口。 “裴玄溪!她们出去你不派人跟着?还在你玄武城出了事!”奕清松了口气,扭头就开始责备裴玄溪。 “不是的阿清!”陶桃没想到他火来的这么快,连忙拉住他,“我们出去时裴公子还在处理事情,他不知道。” 裴玄溪并不恼怒,他也认为是自己的过失,尤其是看到许筝连裙子都撕烂了时,他心里的懊悔更深。 “阿筝,发生什么事了?”裴玄溪坐到她身旁,手指抚摸她的手背。 她身体还不适,到底是谁将她伤了!? “是……韩柳依。”许筝缓慢说出口,眼神不自觉地飘到了夏念身上。 夏念自然接过话,道:“我们逛完庙会,天已经黑了,回来的时候,看到桥上站着个人。” 她表情平淡,好像在讲故事一般。 “她察觉到我们,就回头看了一眼。”夏念环视几人,“才开始并没有多想,但是她远远地看到我们,拔腿就跑,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她是韩柳依。” “对,她可能是怕我们看出什么,看到我们马上就跑了。”孟音道,她直视顾凌的眼睛,心里并无半点心虚。 韩柳依先前对她们耍的阴谋诡计还少?甚至阿筝为了救她还被蛇咬,现在被她们拿来利用一下又如何? “我们立马就去追,她中了阿筝手上的暗器,本来打不过的,没想到又冲出来她的同伙,还好他们并没有和我们纠缠,我们还抢到了这个。” 夏念讲完,从袖子里将地图拿了出来。 夏侯羽接了过去,他打开一看,有些狐疑地看了眼夏念,才将地图完全展开。 “阿音,这是真的吗?”顾凌问。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们会在这种事上骗你们吗?”孟音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将演技发挥到极致,说着话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顾凌立马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轻声道:“抱歉,阿音,我不是想要怀疑你,只是……” 他没再继续说,余光瞥了眼其他三人,想来他们和自己一样,都心存疑虑。 即使夏念表现的再完美,这故事听起来还是叫人怀疑。 她们碰到韩柳依时是晚上,四人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只有许筝会武功,她为什么撒腿就跑? 韩柳依武功比不上许筝,但她既然有同伙来了,韩柳依又清楚其余三人并不会武功,为什么不和她们继续纠缠,反而是选择逃跑,甚至还丢了东西? 裴玄溪拉起许筝的衣袖,手臂上确实戴着他送的暗器,还是淬了毒的。 “韩柳依应该是中了毒,所以才没有继续和阿筝打。”裴玄溪道,勉强算是解除了其中一个疑惑点。 “先不说这事了好吗?”陶桃扯了扯奕清的袖子,“看看那东西是什么吧。” 她声音低低的,奕清再也顾不上心里的怀疑,只想把伤害她的人找出来千刀万剐。 “我现在就派人去找她。”裴玄溪站起身,“她中了毒,应该还在城里。”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他就大步离去。 “夏侯羽,这图是什么?”夏念问。 夏侯羽回过神,将地图展开放到了桌上,几人围了过去。 他们暂时不去想这事的疑点了,因为他们潜意识并不想怀疑四人,并且不约而同的意识到至关重要的一点,如果四人是在骗他们,骗她们的理由呢?目的呢? 第194章 两全其美 “这是……”奕清满眼不可思议,“地图?玉简的?” “好像是。”夏侯羽拿起青龙城那张,从上面的字迹和笔墨判断,时间并不远。 “我去,真的是玉简的地图吗?”孟音挽住顾凌胳膊,她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那我们不是立大功了!” “阿音。”顾凌抿抿唇,将她有些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不确定真假,我从来没听说过玉简在塔里……” 他想了想,印象中,小时候去练习的那片瘴气林里,就有一座塔。 “总要去看看,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吧?”孟音提议。 “没错,但他们从哪里拿到这东西的。”顾凌眯了眯眼,如果这地图是真的,那不就代表他们的势力扩张了不少,竟然知道这样的秘密。 “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们之前去找。”孟音说。 “恰好就是门派所在的城附近,是巧合还是阴谋?”夏侯羽道。 “应该不是阴谋。”夏念道,“毕竟这是我们抢来的。” “阿念,我们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恰好你们随了他们的意,所以韩柳依才干脆的放弃了地图,自己逃跑。”夏侯羽分析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嗯,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夏念迎着他的目光,“那你们先打听一下这个地图的真伪吧。” 夏侯羽颔首,将斩月阁那份收了起来。 门被打开,裴玄溪边走边说:“我派人挨家挨户去查了,但估计他们跑了。” “没事没事。”许筝上前安慰道,“反正我们也没啥事,还找到地图了呢。” “地图?”裴玄溪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桌面,将它拿了起来。 “这是……玉简的地图?”他有些不敢相信地说,抬头看见其余三人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 他们都不敢确定这幅地图的真假,得先派人去查。 “好累呀,我想休息了。”孟音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挂到了顾凌身上,他稳稳地托住她。 “明天再说。”顾凌道,牵着孟音便走了。 孟音趁机扭头朝夏念使了个眼色,夏念还未开口,夏侯羽就率先道:“很晚了,先休息吧。” 他拉起夏念的手,但并不看她,“明天再派人去打探。” 夏念心里咯噔一下,夏侯羽这反应,一定是意识到了什么。 四人中,也只有奕清不那么在乎玉简地图的真假,比起这个,他更在乎陶桃的安全,再三确定她没事后,便欣然陪她回屋了。 夏侯羽一路都没说话,步伐也有些快,好在夏念学舞蹈的,走路不就跨得大,勉强能跟上他。 进到屋里,他背对着夏念,被他束起的墨色发丝无精打采地垂在肩上。 夏念往里面挪动着脚步,心里隐隐不安。 果不其然,夏侯羽突然转身,将门一把关上,两手抵在门上,把夏念困在自己怀里。 “怎么了?”夏念明知故问。 “阿念,你确定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吗?”他凑近问,两人的瞳孔里只留对方。 “我能有什么瞒着你?”夏念微微一笑,轻推了他一下,又像是想到什么,故作惊讶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怀疑玉简的地图是我们作假?” 夏侯羽立马摇头,但夏念还是追问:“你怀疑我们吗?” “阿念!”他抱住她,下巴靠在她肩上,“不是的,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觉得你有其他事没有告诉我。” 夏念克制住有些颤抖的手,夏侯羽说的没错,她确实有事瞒着他。 “别乱想。”她最终只是抬起手去抚摸他的背,“我有些累了,我们先休息吧。” 夏侯羽松开她,眼神还是有些黯淡,夏念装没看见,抬腿去洗漱了。 此时此刻,四人终于松了口气,虽然他们有所怀疑,但好歹是将地图送到了他们手上。 好在除了夏侯羽多了几句嘴,其余三人都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 裴玄溪从上次的事中吸取了教训,他没有过多的问许筝,只是很心疼她昨夜操劳,今天又没有好好休息。 顾凌根本不在乎地图来历的疑点,对于他而言,只要阿音在他身边就行。 最轻松的还是陶桃,她不会演戏,奕清也完全没有问的意思,只是在一旁看着医师替她检查,再陪她睡觉,替她吹灯。 月色浓郁,往日早该平静的街道今日却传来阵阵脚步声。 韩柳依正写信给林越,听到声音,她打开窗户一看,竟然发现下面的人在挨家挨户查人。 她一下站起身,紧张地抓住裙子。 难道是她暴露了?可她压根没有用自己的脸出去过啊! 想不了那么多,她赶紧戴上面具。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往日那个江湖小魔女,现在连真面目都不能显露出来,整日靠易容度日。 眼泪滴落到信纸上,她猛地用衣袖擦去,不让自己过多伤心一刻。 并没有查出什么,韩柳依缓步上楼,回屋后一下瘫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次日,韩柳依醒来时已经是大中午了,下面的议论声很大,她开窗一看,瞳孔骤缩。 街道的告示栏上,几乎贴满了她的画像,上面写着通缉令三个大字,下面标明了悬赏金额。 路边还有人在查,看那衣服,是万象楼的人。 韩柳依用指尖触碰了下脸颊,柔软的不真实的触感,戴久了就会觉得痒,是她现在赖以生存的东西。 —— 饭桌上,夏念开口问:“夏侯羽,有打听到什么吗?” “没有,还在查。”夏侯羽说着,放下了筷子,“阿念,如果是真的,我们或许会分开去找。” 桌上的人纷纷向他看去,夏念四人并没有他们想的那样抗拒,好像她们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这点我有想过。”夏念道,“如果是真的,就别耽误了,分头去找吧,想来也不会花多少时间。” “阿念,你这样想就好。”夏侯羽松了口气,他原本还以为要劝好久,四人才愿意分开。 事情也没这么简单,陶桃和许筝一直不想分开,许筝埋头吃饭,裴玄溪夹什么她吃什么,陶桃则是吃不下,干脆呆坐在那里。 “阿桃,身体不舒服吗?”奕清很快意识到她面色不好,问。 “没有。”陶桃摇头,她硬憋着情绪,心里暗骂自己没用。 只是短暂的分开,她都受不了吗?那以后和奕清永远分开呢? 孟音在旁边握住她垂下的手,将掌心的温暖源源不断的传递给她。 “桃子,别想这么多,多吃点,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她半开着玩笑道。 陶桃看了看她,又扭头看了看奕清,两人眼里都是对她的关心。 她慢慢拿起筷子,突然觉得自己是个贪心的人。 一边舍不得和姐妹分开,离开她们自己会感到惶恐,一边又贪恋的想和奕清在一起。 可是……她扒了一口饭,眼前一片模糊。 世上哪有两全其美。 第195章 都有些不像她了 查证需要时间,她们卯足了劲疯玩了好几天。 该来的还得来。这晚,一行人在院里聊天赏月,陆云突然飞身下来,停在了顾凌面前。 “顾大人,查到了。”他神色严肃,语气还略有些焦急。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了顾凌。 孟音立马凑上前看。 “地图的事是真的。”陆云道,“上一任殿主的好友,他主动送信说的。” “说了什么?”夏念问。 “他说,上一任四大门派的门主就是在塔里找到了玉简,而这四座塔就叫一个名字——绝情塔。”陆云道。 “这位老先生我们之前也去问过,但他很顽固,只字不提,现在突然送信来,乔仪觉得可疑,便去了他的住处。” 话说到这里,孟音就在信上看到了一滴红色的印记,她心里一咯噔,难道是血? “没想到老先生已经吊死在屋里两天了!这信刚好就送到我们手上,他的尸体才被发现。”陆云说。 “这么巧……”裴玄溪喃喃道,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中连成一条线。 “难道是韩老他们?”他道,“前几日丢了地图,他们便去找知晓此物的人?老先生不堪受辱选择将消息传给我们,自己选择自尽吗?” 夏念颇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原本就想这样来推论的,正好可以让几人不那么怀疑地图的出处。 孟音看完信,抬起头和夏念对视,除去地图的事,裴玄溪说的应该是对的。 那位老先生大概率受到威胁,又怕那些人先他们一步得到玉简的消息,便一改往日老顽固的脾气,把消息给了他们,是希望他们能在韩老之前找到玉简。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和她们偶然抢到地图这一拙劣的计划衔接上了。 “顾凌。”孟音扯了扯顾凌的袖子,“是不是要去找玉简了。” “嗯。”他将信捏皱,“明日,我们就分头去找玉简。” “我同意,韩老能找到他,背后一定又拉拢了某些人,越快找到越好。”夏侯羽道。 “那明天……”夏念深吸口气,有些哽咽地看向已经红了眼眶的陶桃和垂着头的许筝,“明天就去吧。” —— 奕安得到消息后,立马赶到了韩老所在的院子。 “卢自秋死了!?”他一把推开门,不顾里面坐着的韩老和另一个男人,表情略有些难看。 “没错。”韩老道,“昨日派人去找他时,发现他已经死了。” “有可能知道玉简消息的只有他了。”奕安坐下来,因为恼怒而蹙起眉头。 “不一定。”韩老道,“他敢这么死了,一定搞了些动作。” “我已经让柳依注意他们的动向了,如果他们真得到玉简的消息,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听见他这话,奕安才稍稍安心了些,目光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 他微微挑眉,没想到韩老连他都拉拢了。 —— 院内,寻桃微弓着腰,克制着小腹传来的疼痛,将被染污的内裙丢到盆子里。 她颤颤巍巍地拿起木瓢,试图打一瓢下去,却因为腹部的一阵阵抽痛被迫蹲到了地上。 “寻桃姐姐,你怎么了?”稍微稚嫩的女声问。 寻桃扭头朝她看去,是奕安买来伺候她的侍女,名叫文心。 她苍白的面容吓了文心一跳。 “我没事,只是来葵水了。”寻桃按住她要扶自己的手,语气虚弱。 “我来洗吧,不然公子看到该责罚我了。”她道,俯身拿起了地上的木瓢,往里面打了几瓢水,又转身扶她去休息。 寻桃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尽力自己走回去,她从心里不太能接受被人伺候。 “寻桃姐姐,你去歇着吧,我去告诉子非哥哥让他去买些药。”文心道。 寻桃拉住她的手,低声说:“别去,我躺会就好。去买药的话,子非肯定会告诉他,公子这些天心情不大好,就不要打搅他了。” “可是……”文心还想劝劝,话到嘴边却被寻桃带着祈求的目光堵了回去,她咬咬唇,道:“那我去烧壶热水。” 天气渐凉,院里的桃树也变得干巴巴的,阵阵秋风吹来,她粉色的裙角飘起又下落,就像她的命运。 文心看着她瘦弱的背影,不由得想:寻桃姐姐这样受公子喜爱,为什么还会担心被他知道呢?如果他知道了来关心她,不是更好吗? 她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能懂得寻桃敏感多思的心境。 他对自己的关心是处于那个姑娘,自己再矫揉造作,消耗掉他不多的耐心,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抛弃吧。 然后她就又回到那个泥潭里。 寻桃躺进被窝里,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她消瘦的手指紧抓着被子,牙齿不由得打颤。 她宁愿在这里过得小心些,也不要再回去了。 时间很快到夜晚,奕安大步跨进院子,就看到文心怀里拿着什么,正往厨房跑去。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文心连忙低头行礼。 “寻桃呢?”他问,目光在院子里搜索着。 “寻桃姐姐她……”文心有些犹豫,抬起眼看他的神色。 “她怎么了?”奕安蹙了蹙眉,转而看见她怀里的东西。 “她生病了,我买来红糖煮来给她喝。”文心见瞒不住,只好将实情说了出来。 “生病?”奕安喃喃了一句,没再多问,直接朝寻桃房里走去。 屋内,在文心的照顾下,寻桃的肚子没那么痛了。她靠坐在床上,两眼恹恹地看着窗外。 里面很暗,她没有点蜡烛,就借着微弱的月光。 奕安踏进去的一瞬间,就怔在了原地。 她披散着头发坐在那,只能隐隐看见她的侧脸,月色下,和他记忆里的身影重叠。 “阿桃……”他眼睛眨也不眨,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孩子般呓语。 “你怎么不点灯,不怕黑吗?”奕安走上前,嘴角勾起一抹柔情的笑。 寻桃一愣,她不仅不怕黑,反而还喜欢在黑暗的环境里。 “公子,你怎么来了?”她转过身的一瞬间,看到奕安闪烁的双眸瞬间暗了下去,像是好不容易燃烧起的火苗,被人无情浇灭。 “我来看看你。”奕安的语气恢复了平常,“怎么生病了?” 寻桃知道他刚刚是将自己认成别人了,她挥挥手:“没事,就是姑娘家的事。” “嗯。”奕安淡淡应了一声,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以后生病就让子非去请医师来看诊。” 未等寻桃回答,他便转过身,“平时多吃点,你瘦了。” 都有些不像她了。他在心里想。 “啊,好的,公子。”寻桃乖乖答应,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里确实更尖了些。 奕安回到书房,屏风的几面,全挂着同一个人的画像。 他的神色又恢复到把寻桃认错的时候,几乎痴恋的看着画像,手指去抚摸画中的姑娘。 画像里,陶桃眼睛很亮,永远笑着,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 他不知道,经过桃源城后,陶桃瘦了很多,婴儿肥褪去了不少,寻桃此时更像她。 与此同时,玄武城裴府内,正靠在夏念肩膀哭泣的陶桃莫名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冒了起来。 第196章 暂时分开 “桃子,别哭了,不然眼睛该肿了。”夏念轻拍她的后背,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出现难过的神色。桃子都哭到打哆嗦了,她要是再哭,桃子肯定更难受。 “我不……”她埋进夏念怀里,“明天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陶桃抬起头,眼前的人被不断冒出的眼泪模糊的看不清,“我好担心你们会遇到危险。” “安啦安啦。”孟音在一旁安慰,“就找个玉简,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或许出不了一周就能再见面了。” “不行,我真不放心你们。”许筝愤愤道,“要不我们还是一起找吧!” 夏念和孟音略有无奈,她们更担心许筝太粗心,会被人算计。 “好了阿筝,不用太担心。”夏念道,语气里带着不舍,“我们是太久没有分开了,现在突然分开,确实很舍不得。” “我也不想啊。”她又叹道。 “念念……”陶桃哽咽着,终于忍着眼泪抬起了头。 两人又哄了许筝和陶桃一会,明早就要出发,她们便起身去收拾东西。 “对了。”孟音回过头,“那本书就放在念念这吧,有什么事写信给我们就好。” “好。”夏念点头,她手臂还轻拍着陶桃后背,“可惜没有手机,不然也不用这么难受。” “是啊。”孟音赞同道,见许筝还郁闷着,又去安慰她了。 门打开时,里面四人和外面四人碰个正着。 “你们怎么在这?”夏念问。 “我们刚好来找你们。”夏侯羽脱口而出,其实他们守在这有一会了。 陶桃从夏念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奕清。 他上前牵住她的手,从怀里掏四个玉哨。 “这个玉哨,只要吹响,隔千里也能感应到,你们可以通过这个报平安。”他心疼地看着陶桃,希望这个能让她不这么难受。 陶桃抽泣着将东西拿来给她们,终于露出一点笑颜。 “谢谢你,阿清。” 奕清摇头,将她搂进怀里。 好在四人中只有许筝和陶桃情绪不太好,孟音和夏念又安抚了几句,便回屋收拾东西了。 回到屋里,许筝蹲坐在床前发呆。 “抱歉,阿筝,我们本想一起去找,没想到出了卢老先生被迫害的事。”裴玄溪走到她旁边蹲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时间紧迫,不得不让你们暂时分开了。” 许筝无力笑笑,她比裴玄溪更早知道要分开的定局,这是四人早就决定好的,她现在也只是单纯的担忧她们的安全。 “阿筝,别太担心,有夏侯羽在她们身边,不会出什么事的。”裴玄溪像是能知道她的心事一样,继续出言安慰。 她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歪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叹道:“我知道……没事,过几天我就好了,不能只顾着享乐不顾事业嘛。” “等拿到玉简,你们就可以团聚了。”裴玄溪语气很轻,却让许筝难得的感到安心。 她抬起头,冲他咧嘴笑了一下。 —— 次日,一行人很快便起来了。 裴玄溪给他们安排了马车,其余三城全在相反的位置,他们从裴府门口就得分开。 奕清紧贴在陶桃身边,大手搂着她的腰。陶桃在一旁用手帕擦眼泪。她几乎难过了一晚,现在眼睛还红的厉害,明显没休息好。 孟音和夏念心疼地上前哄她,许筝在一旁逗她笑。 “阿筝……”陶桃眼泪不断,嘴角却是上扬着,“自己还难受,就顾着安慰我了。” “欸,主要是不能让我们桃子难过啊。”许筝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看她又哭又笑的,便唱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 “哈哈哈哈哈…”孟音一下笑出来,陶桃红着脸颊钻进了夏念怀里。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夏念拍了拍她的后背,等陶桃抬起头时,她伸手将她额头的刘海理了理。 “别哭了,再哭眼睛就变成核桃了。”她柔声道,一点点把陶桃抓着她的手抽了出去。 “走了哦,我们书信联系。”孟音笑了笑,伸手晃了下手里的玉哨。 她往后退了几步,真到离别时,面上还是有些绷不住,又怕惹桃子哭,回头抓住顾凌的手就上了马车。 “快上去吧。”夏念把她往奕清怀里一推,“怎么搞得像生死离别一样?” 说这话时,她心里莫名抖了一下。 陶桃点头,紧紧抓住奕清的袖子,“我不哭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完,她便在奕清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夏念松了口气,回头拉住许筝的手,“阿筝,行事千万别莽撞,多和裴玄溪商量,他聪明。” “念念,难道我很笨吗?”许筝故意道,眼里却蒙上一层薄雾。 “没有,你很聪明,只是没有他那么细心。”夏念笑道,“后面见,阿筝。” 许筝在她转身时拉住她的手,她嗫嚅了一下嘴唇,最后只说了一句:“念念,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夏侯府还有那个老妖婆!” “放心吧。”夏念宽慰道,“我有办法治她。” 旭日缓升,她们又从马车里探出头道别,这才顺利离开。 许筝一下扑倒在裴玄溪怀里,后劲一下就上来了,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身。裴玄溪轻抚她的后背,将她拦腰抱起回了府。 马车上,陶桃还在奕清怀里默默流泪。 “阿桃,你放心,我会快点找到玉简的。”奕清心如刀割,他最不想见到陶桃哭的样子。 陶桃睁着一双红透了的杏眼,问:“阿清,我是不是太矫情了?只是分开一些时间,就这样受不了。” 她想起在现实世界时,几人高考后,也是分开去上不同的大学,当时也是三人拼命安慰她,她才勉强没那么难受。 “不矫情。”奕清语气十分肯定,“我只恨自己没有给你想要的。” “别这么说。”陶桃蹭了蹭他的颈窝,“我们一起努力就好了,你千万别把重任扛在自己身上。” “嗯。”奕清点头,粗粝的大拇指抹去她的泪痕,“那阿桃,你不要伤心了好吗?” 陶桃连连摇头,她从奕清怀里起来,坐的笔直:“不伤心了!我不能这样太依赖音音她们,会给她们增加很多麻烦。” “依赖我也可以。”奕清认真地说。 “不要。” “要。”奕清两掌抱住她的脸,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他垂眸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刚刚还黏在一起,现在利用完他,就把他丢一边了? 陶桃正视着他,在他要发言的那一刻突然抱住他的脸颊,俯身上前轻贴了下他的嘴唇。 奕清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陶桃已经靠坐到床边,满脸正经:“好了,我要看医书了。”他还愣在那里。 没过三秒,他又黏了上去。 “走开啦我要看东西!”陶桃伸手推他,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黏人精幼稚地抱住她:“你再亲亲我,我就考虑坐到旁边!” 第197章 杀了他们 玄武城离青龙城是最远的,坐了一路马车,夏念和夏侯羽决定先客栈歇一晚再走。 除齐盛外,夏侯羽还带了五六人,萧闲前些天就去了青龙城。 客栈里人不少,好在还剩几个房间,便被他们订了去。 随便洗了下,夏念走到窗前,正要关上窗户时,一把刀突然从背后抵住了她的脖子。 夏念愣在原地,她完全没意识到后面有人。是谁?是从哪里进来的? 那人握住她的胳膊,让她被迫转过身。 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他蒙着面,夏念看不见他的脸。 夏念盯着他的眼睛,这人是谁?劫匪还是流氓? “哟,好漂亮一妹子。”男人吸了吸鼻子,夏念听到他令人作呕的咂嘴声。 夏念想往后退,可歹徒死死抓着她的手。她冷声问:“你要做什么?” “原本只是兄弟几个来打劫。”他步步紧逼,“现在看来,还得采朵花。” 她正欲说些什么,外面却传来一阵阵哭喊声。 男人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露出精明算计的光,“哟,看来今晚要大赚一笔。” 他用刀威胁着她,一步走到她身后,夏念侧了下身,那刀就抵到了她的腰际。 “我警告你,我是内阁官员夏侯羽的妻子,你要是敢动手,就等着被扒皮抽筋吧!”她咬着牙道,这种时候,她只能先搬出身份。 烛光下,她清冷的脸带着怒火,叫歹徒更兴奋了。 “哎呦,说这些我就信呐?”他抓着她往外面走,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兴奋,“是命妇我就更要尝尝口味了,看看那些狗官都睡什么样的女人,哈哈哈哈……” 他肆意的笑声在夏念耳边回荡,侮辱的话语叫她握紧了拳头,内心的怒火噌噌往上涨。 他将夏念推到外面,夏念眼睛瞬间瞪大,走廊上站满了人,大人的叫骂和哭泣声混为一体。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周围人都安静了下来。 夏念看向声音来源,是一个约莫十几岁的姑娘,她捂着被扇肿的脸,正跪在地上哭泣,她身旁的黑衣人扯着她的手臂,嘴里叫嚷着不堪的词汇。 姑娘的母亲在旁边一个劲的磕头,她从怀里拿出银子,黑衣人收下后,还是大喊着要小姑娘陪他睡。 夏念勉强冷静下来,她左右看看,没有看到夏侯羽,也没有看到客栈的打手。 她转念一想,这些歹徒敢来,一定是先将打手处理了。 那夏侯羽呢?他出事了吗?夏念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如果夏侯羽出事,那今晚的局势就无法逆转。 “咦,彪子,你运气不错啊,整到这么个漂亮妹子。”右边走来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他身上的衣服几乎要被他撑破。 “还真是个天仙般的人物啊。”他又夸赞了一句,伸手就要去摸夏念的脸。 夏念毫不掩饰面上的嫌弃,扭头躲过了他的手。 “诶!给脸不要……” “好了胖子,这我的,你闪开一边去,别把我的美人给吓到了。” 彪子把夏念往身旁一拉,胖子嘁了一声,转身走了。 客栈的老板在下面哀嚎,问他们要多少银子。 “我们不仅要钱,还要借你这客栈休息几天!”一个黑衣人大喊。 有人开始说给钱让他离开,反被骂了一句:“有钱了不起啊!还不是在像狗一样求饶!” 立刻没有人吱声了。谁都想要尊严,可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生与面子的选择。 这帮人是想在这当皇帝!?夏念心里想,她面色凝重,手指甲不停扣着掌心的肉让自己冷静。 “啊!”尖锐的女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刚刚那姑娘竟被强行往屋里拖! 周围没有一个人敢动,只是女孩的母亲在嚎啕大哭,额头往外冒着血。 这场景着实叫人气愤。 夏念咬着舌尖,尝到一点腥甜时,她余光瞥见楼顶上反光的小刀。 是夏侯羽惯会用的飞刀!她心里一喜,这客栈的设计类似四合院,上面屋顶并没有完全盖住,留了一个正方形的口子。 夏念心里有了一些底,她扭头见着那人把小姑娘拖了进去,门都给关上了,连忙道:“我跟你走!只要你别杀我。” 彪子竖起眉毛,盯着她的脸,“真的?” “真的。”夏念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我们去屋里。” “诶诶,好好!”彪子喜笑颜开,拉着她转身要回屋。 夏念假意被绊了一下,她摸上头发,轻呼:“好疼。” “美人,我给你吹吹。”彪子停下来,拉下面罩露出一张麻子脸。 或许是夏念这样太魅惑人心,他丢下了刀,双手去想去抓她的双肩。 夏念摸着头的手缓缓放下,在他靠近到自己面前时,猛然用极快的速度将簪子刺到了他脖子里。 这簪子是夏侯羽前些日子买给她的,还很新,尾端格外尖锐,包裹着她的恨和愤怒一下又一下的刺进去。夏念忽然觉得畅快,几乎将他的脖子扎了五六个血窟窿。 周围先是寂静了一瞬,随即发出阵阵尖叫声,没人会想到这样一个姑娘会突然出手。 彪子的表情已经凝固了,他眼珠和嘴唇动了动,一下倒在了地上。 夏念拔出簪子,他的脖子滋滋往外冒血,像气球漏气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在场所有人,两个黑衣人直接冲向她,嘴里大喊:“抓住她!” 咻的几声,他们身上被插满了飞刀,夏侯羽带着几个人从顶上飞身而下。他手里拿着被擦的雪亮的剑,直接来到了夏念身旁。 “阿念,没事吧?”夏侯羽喘着气,他并不累,而是拼命压住心里嗜血的冲动。 见到夏侯羽,她的情绪终于有些崩溃,她手里拿着带血的簪子,发丝尽数散落,大喊:“杀了他们!” 夏侯羽伸手擦去她脸上的点点血迹,他眼里冒出凶光,死咬着后槽牙:“如你所愿!” 他提起剑就冲向右边正打斗的人,锋利的剑无情的刺穿他们,空气中都是血腥味。 其余民众在夏侯羽几人下来时就开始四散逃跑,这些黑衣人显然不敌夏侯羽的手下,很快都倒在了剑下。 夏念擦了擦还滴着血的簪子,随便挽起头发。她拿起地上那把刀,朝刚刚女孩被拖进去的屋子跑去。 里面还传来叫骂声,夏念一下推开门,发现那男人捂着下体正不断痛呼,嘴里叽里咕噜地骂着谁。 难怪他听到外面的动静没有出来。夏念心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男人被愤怒冲昏了头,他竟然没注意到后面,手脚并用站了起来,向角落里的女孩走去。 “啊——!”在女孩持续而颤抖的尖叫声中,夏念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的犹豫的砍断了那男人的脖子。 这一幕把后面跟上来的齐盛都惊到了。 哐当一下,男人倒在地上,他脖子被砍断了半根,像喷泉一样往外喷血。 夏念丢下刀,忍住胃里的翻涌,上前将小姑娘拉了起来。小姑娘已经泣不成声了,她耐着性子安慰她,听到外面的动静小了后,半扶着她走了出去。 “阿念!”夏侯羽跑到她身边,见她洁白的裙子被染上污垢和血迹,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冷意和疲惫,他一下抱住了她。 “对不起,我应该陪在你身边!”夏侯羽颤声道,心里后怕不已。 他方才在路边和手下说事,里面突然传来动静,齐盛从上面飞身下来,说客栈来了劫匪。 他仅存的理智让他先去了屋顶查看情况,看到夏念被劫持时,差点直接冲下去,好在被齐盛拉住了胳膊。 “我没事,他们都死了吗?”夏念嗓子微哑,她不禁咳了几声。 “都死了,我把他们都杀了。”夏侯羽松开她,懊悔和愤怒以及心疼等种种情绪在脸上交织。 “一个不留。”他声音极冷,像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阎罗。 “那就好……”夏念如释重负,眼前一片恍惚,那半断的脖子在她脑中晃悠,她一下倒在了夏侯羽怀里。 第198章 你不是这里的人 夏念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了,她睡了个自然醒,夏侯羽就在她身旁,紧紧地抱着她,好像害怕她突然消失。 她只稍微动了一下,夏侯羽就睁开了眼睛,见她醒了,忙起来给她倒水。 夏念喝了好几口,她长舒口气,发现自己身上很舒服,应该是昨晚自己晕过去后,夏侯羽帮她清理过。 “阿念,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夏侯羽小心翼翼地将她上下看了一遍,好像在看稀世珍宝。 “没有哪里不舒服,昨晚我没有受伤。”夏念道,她放下杯子,“事情后面怎么解决的?” 夏侯羽握住她的手,道:“那些人我让他们丢去喂狗了,没有人受伤。” “那……那个小姑娘呢?”夏念想起那张稚嫩的脸,问。 “我让齐盛给了她和她母亲银子,那姑娘并没有伤到。”夏侯羽耐心道,他大手去抚摸夏念有些凉的脸颊,“阿念,昨晚是我不好。” “哪里,谁能想到这种突发情况?”夏念摇头,抓住了他的手,“何况我不是没事吗?” “可你还是受到惊吓了。”夏侯羽将她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没事,现在好的很。”夏念抬起头,朝他眨了眨眼,“但是我杀人了,会有什么处罚吗?” “处罚就是一辈子在我身边,不能离开半步!”夏侯羽闷闷地说。 “好啦。”夏念被他逗笑,不禁暗自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杀了人看到那样的场景现在还在这里和夏侯羽打情骂俏。 “对了,那些人是普通的匪徒吗?”她问。 “不是。”提到这个,夏侯羽的眼神都变得冷冽,“我让人查了,他们是附近一个山寨的。” “竟然还有点背景。”夏念若有所思。 “客栈老板说,那山寨的当家是个地痞流氓,喜欢干些烧杀抢掠的事。”夏侯羽道。 夏念蹙起眉头,“那他们怎么开客栈的?” “交了保护费。”夏侯羽解释,“我派人去问了,他们说昨晚那几十几个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 “规矩?”夏念冷笑,“他们的规矩就是当地皮蛇横行霸道吗?” 夏侯羽稍稍松开了手。两人四目相对,她看到夏侯羽眼里的杀意像是要化为实体,变成他经常佩戴的剑,一下一下刺穿他们的身体。 “阿念,你说的对。”他两手摩挲着她的脸颊,语气带着对人命的漠视,“我会让他们看到什么是真正的规矩。” 夏念颔首,她知道,夏侯羽有这个能力。 又说了一会话,夏念才意识到已经接近中午了,她收拾好,和夏侯羽一起出了屋子。 走廊上,昨天那个被强迫的姑娘和她母亲恰好准备走。 那姑娘看到夏念时,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神色,她上前小声和她道谢,又把自己剪的窗花送给了她。 可她眼神却躲避着一旁的夏侯羽,甚至在走过来时哆嗦了一下肩膀。 夏念看了一眼夏侯羽,他注意到夏念的视线,扭头对她露出无害纯良的笑容。 她不知道,昨晚她晕倒后,夏侯羽抱着她,蹲下身对流泪不止的小姑娘露出森森目光,眼神里甚至还有嫉妒和怨怼:“她为了你动刀杀了人,你要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那就别活了。” 小姑娘连连点头,在齐盛的引导下写下了证词。 —— 孟音和顾凌在早上就到了麒麟城,他们先回了顾府。 下马车时,孟音一眼就看到穿着灰色袍子的算命先生,他没有摆摊,只拿着一个招牌,就靠在顾府墙边睡觉。 他像是注意到孟音的目光一样,突然就睁开眼睛,灰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男人像受到什么惊吓一般,他跛着脚上前,速度竟然出奇的快。 “你不是这里的人!”他指着孟音说,还在不停朝她靠近。 孟音心里一惊,大喊:“你谁啊?张嘴就来?”她余光去看顾凌的脸色,好在他看着算命的男人,没有很在意话的内容。 顾凌一把扶下她,侧身挡在了她前面。或许是感受到顾凌身上的阴冷气息,算命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没乱说,你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算命先生还没意识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眼刀,表情很理所当然。 “我是昭定城人,咋了?”孟音白了他一眼,拉着顾凌就要走。 顾凌反抱住她的肩膀,对陆云道:“把他赶走。” 那算命先生被陆云提着后衣领,嘴里还不依不饶:“她不是这里的人啊……她…” 孟音瞪着他的背影,没想到这里算命的这么神通广大,连这事都能看出来。 “阿音。”顾凌喊了她一声,孟音回过神,讪讪一笑:“走吧走吧,终于到了,我好饿。” 顾凌并未多想,他只是想关心一下孟音有没有被吓到。 孟音松了口气,和他一起进了府。 院子里站着一男一女,见到顾凌和孟音,他们大步上前,拱手行礼。 “顾大人。” 孟音默默打量了一下二人,女孩年龄应该比她小,眼睛格外的亮。 她神色却并不俏皮,表情很严肃,衬托着她稚嫩的外表,看起来略显违和。 而站她旁边的男子,比她高出一个头。他乌黑的头发只到肩膀,就半扎披散着,细看下,孟音忽得发现两人的眉眼很相似。 难道是兄妹?她心里想。 “卢老先生的葬礼和家人都打点好了吗?”顾凌问,“查到什么没有。” 男人摇了摇头,道:“都打点好了,从卢老先生死的现场看,他确实是自尽。” “这么说,他确实是因为受到迫害,担心玉简秘密暴露,迫不得已才会自尽。”孟音沉声道。 男人的目光移到她身上,他拱手点头:“姑娘说的没错。” 下人从里院出来,告诉他们午膳准备好了。 “我去,终于好了,我要被饿死了。”孟音嚷嚷着靠到顾凌身上,身上软的像没有骨头一般。 顾凌稳稳地托住她,嘴角勾起一抹笑。 段妍在后面瞪大了眼睛,用力抓着哥哥的手不停摇晃。 “好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段然无奈道,她的事都摆在脸上,一看便知。 段妍不敢在顾凌面前造次,她憋着话,准备等有机会和孟音单独相处时再好好问问她是怎么制服顾大人的。 吃饭时,段然将殿中的情况汇报给了顾凌。 孟音一言不发,她听了个大概,意思就是殿中还有人意欲谋反。 顾凌神色淡淡,表面上还在给孟音夹菜,内心却计划着杀人放火的计划。 “好吃。”孟音咧嘴笑道,手上和嘴上的动作没停过,心里想着怎么揪出那些人。 顾凌要去拿玉简了,她正好设套,除去这些威胁,永绝后患。 “奇怪……”段妍心里道。她咬着筷子头,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看向两人。 她怎么觉得,刚刚看起来还单纯无辜的孟姑娘现在和她主子这么像? 第199章 来日方长 几人走后,裴玄溪没有耽误时间,立马就派人去查看绝情塔的情况。 许筝情绪不太高,他便留在府上陪着她,直到次日下午阿厌才带回来消息。 “楼主,绝情塔外是一片瘴气林,我们走了很久才找到塔的位置。并且那塔没有人打扫过,外表很旧。”阿厌迅速将他看到情况报告给裴玄溪。 “里面什么情况。”裴玄溪道。 “我们按您的嘱咐,打开门没有进去,里面什么都没有。”阿厌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楼主,或许暗处有机关。” “嗯,我知道。”裴玄溪颔首,“玉简不是那么好拿的。” “楼主,我们什么时候去?”阿厌问。 “明天早上就去。”他站起身,“只留下四堂,再带一小队人。” 阿厌拱手,“是!” 他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打开,许筝毫无征兆地闯进两人的视线。 “阿筝。”裴玄溪朝她走去,脸上浮现出笑意,“你来多久了?饿了吗?” “我刚来就听到你们说玉简的事。”许筝道,“我也要一起去!” 裴玄溪动了动嘴唇,并没有说什么,阿厌很识相的出去了。 “阿筝,这次行动很危险,你和莫宁一起留在万象楼吧。”裴玄溪道。 许筝撇撇嘴:“危险我就跟要一起去好吗?” 见裴玄溪好像要拒绝她的样子,她马上道:“你看,你是万象楼楼主,那我身为楼主夫人也得证明自己实力啊!” 裴玄溪微微摇头:“他们不敢有异议的。” “哎呀,你还不知道我的实力吗?”许筝走到他面前,故作威胁:“我不管,你不让我一起去,我总会有办法去的。” 裴玄溪哭笑不得,他也只是想逗逗许筝,如果他真不想让她去,就根本不会让她知道自己何时去。即使让她知道了,他也会使些小动作,让她等自己回来。 “嗯……阿筝,你是在担心你夫君吗?”裴玄溪歪歪头,问。 许筝立马道:“那不然呢!” 裴玄溪沉吟片刻,道:“这样吧,阿筝,只要你喊十遍夫君,我们就一起去。” 许筝眼睛亮了些,眉毛竖起:“当真?” 裴玄溪笑笑:“我和阿筝说的话,有哪次不当真吗?” 许筝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 她看了眼裴玄溪,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自己,见她看过来,温润如玉的脸露出浅浅笑意。 不就是喊夫君吗?他们本就是夫妻,喊这个还不正常。许筝心想,可话到嘴边时,又有些难以启齿了。 裴玄溪将她的羞涩看在眼里,他转过身,道:“看来阿筝还不习惯这样喊我,我也不会强迫阿筝做不愿意的事,只是……” “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许筝抓住他的衣袖,一口气将十句夫君全喊了出来,喊完脸蛋都有些红了。 许筝有些不满地说:“可以了吧?让你带我一起去还要提要求!” 她又不正经地想到另一回事:裴玄溪说他不强迫自己?那在床上时他是怎么干的?不还是一个劲让自己喊夫君! 直如许筝,她直接控诉了出来:“你还说呢,成婚那晚不一直让我喊?” 裴玄溪清透的眼珠向下转了转,好像在思考,半晌才慢悠悠地道:“有吗?我以为阿筝愿意。” “一半一半吧。”许筝撇嘴。 裴玄溪握住她手腕拉到自己怀里,笑道:“阿筝别恼,我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当真了。” 许筝瞪着他,合着现在变成她的错了? 但裴玄溪的脾性实在是克她,再加上她本就不生气。他对着许筝说了几句情意绵绵的话,便拉着她坐到了长桌后的矮榻上。 裴玄溪把住她的手拿起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她微微侧过头去看他,他淡色的瞳孔和白皙的皮肤在自然光下格外好看。 许筝忍不住泛起花痴,裴玄溪注意到她的目光,扭过头和她对视,将刚写的字拿了起来。 “阿筝。”他唤了一声,把纸递到她眼前。 许筝看过去,上面写着一个“筝”字,她看不太懂毛笔字,只单纯觉得他写的好。 “写的真好,但和我比还是有点差距。”她大放厥词。 “嗯?”裴玄溪凑近她,松开了她的手,“那我可以见识一下阿筝的书法吗?” “当然!”许筝将袖子卷起来,露出白皙的胳膊,“我来给你露一手。” 裴玄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写。几分钟后,乌龟体成功面世。 “如何?”许筝拿起来,摸着下巴欣赏自己的杰作。 “嗯……看来我得拜阿筝为师了。”裴玄溪不愧是行走江湖的老手,面对足以让人捧腹大笑的杰作也能毫不脸红的夸赞。 “嘿嘿,叫声师傅来听听!”许筝故意道,还得意洋洋的用手指去戳他的脸蛋。 裴玄溪眼底带着浓厚的笑,修长的手指去蘸了一点墨汁,轻轻点在了许筝细嫩的脸颊上。 “我现在喊阿师傅,那阿筝晚上要还我十句夫君。”他大手紧抱住她的后背,上半身几乎贴着她。 “什么!?”许筝瞪着眼睛,对于他让自己喊夫君这个要求不寒而栗,“又来?不要不要……” 她敏锐的意识到,裴玄溪白天让她喊是真的喊,晚上就不一定了。到了晚上共度良宵时,好像只有她喊了,他才会回归白天温柔的样子。 许筝挣扎着要起来,明天她还要一起去找玉简呢,要是按裴玄溪上次洞房那样,那她不得睡到下午? “阿筝……想到哪里去了?”裴玄溪故作惊讶,“只是单纯的想让你喊喊我而已。” “咦?”许筝眨眨眼,原来是她想多了吗? “咳咳……我什么都没想!”许筝假意正色,开始转移矛盾,“而且我刚刚已经喊了十遍了!” 裴玄溪搂紧了她,沉吟片刻,道:“嗯——好吧,咱们来日方长。” —— 白虎城离玄武城是最近的,两人到达奕府时已经是深夜了,奕清便决定次日再去千机教。 千机教和万象楼的修建风格差不多,外围的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股火药味,陶桃不禁庆幸自己不讨厌这个味,不然对嗅觉异于常人的她来说就是煎熬。 好在里面味道就淡了许多,房屋也变成了木头建的,只是她发现教里的人见了奕清都和见了鬼一样,战战兢兢地问好,几乎不敢看他。 “阿清,他们好像很怕你。”陶桃扯了扯他的衣袖,道。 “有吗?”奕清不以为意。或许是他早些年太过桀骜不驯,让他们对自己产生了阴影。 陶桃沉默了下来,她承认奕清先前脾气是挺不好的,第一次见面时他还直接踹开了门,差点害她摔倒。 奕清带着她到了大堂,里面坐着的人以十分诡异的整齐站了起来,齐声喊恭迎少主和少主夫人。 就算在万象楼见过了这场面,陶桃还是有些不习惯,但奕清一直牵着她的手,让她尽力压下了不自在。 第200章 是刀伤 两人坐在高台上,奕清开始问这几个月教中的情况。 和往日不羁不服管教的样子不同,他现在神色格外严肃认真,语气里还带着威压。 难怪奕清生为前教主的儿子可以直接继承这个位置,陶桃垂眸看下面的人,原来这些人都不敢有异议啊,想来也是见识过奕清实力的。 待说完事情,奕清先回了书房听四堂汇报更隐秘的情况,陶桃便以看医书为由没有去。 她走在路上,好些人看着她,似乎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和她讲话。 一个年龄稍长点的女人牵着一个女娃,跟了陶桃一路。 “那个……你们是在看我吗?”陶桃忽然转过身,正视着两人,指了指自己。 两人一愣,哆嗦着就要跪下来,把陶桃惊的连忙上前扶起她们。 “怎么了,是有事相求吗?”陶桃问。 “少主夫人!”年龄大的那个先开口,“求求你救救我丈夫,他病了好些日子,现在快要不行了……” 她渐渐泣不成声,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你别急,连教中的医师医不好吗?”陶桃心里有些着急,但还是用和缓的语气去问她。 “他们不给治……”女人哭道,陶桃感觉她的手愈发的冷了,上面的骨头都更加硌人了。 “少主夫人,听说桃源城的百姓都是你救的,你有没有办法,去看看我家男人,我们家就他一个顶梁柱。”她泪眼婆娑,说的话也口齿不清。 “好,你先带我去。”陶桃说道,“但是你得等我回去拿药箱。” 说完,她便提起裙子朝外面跑,此时此刻她真恨自己不会轻功。 “陶……不对,夫人!少主呢?”阿烁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笑着和她打招呼。 陶桃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把阿烁吓一跳。 她真是糊涂了,这里是千机教啊!几乎个个都会武功! “阿烁,你回去府上把我的药箱拿来!”她急道。 “啊……哦哦。”阿烁连声答应,抛下棍子飞身离去。 阿烁走后,陶桃又喊了一个人,让他去喊教中的医师来。 女人带着她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陶桃左右看了看,这里虽然简陋,但却收拾的很干净。 她推门而入。女人的丈夫是个年近五十的男人,他躺在床上,嘴唇惨白,整个人躺在那里,不注意看他因为呼吸起伏的胸膛,真让人以为是一具尸体。 陶桃立马上前,先是俯身听了下他的呼吸,再拨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她心里一惊,猛地撩开被子,被子下,他的腿上有一条一掌长的伤口,上面还黏腻着血块和其他东西,外面干了的血都变成乌黑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来处理?”涉及到她力所能及的事,陶桃的语气都变得严厉了。 女人没有说话,她抿着唇,双手不安的搓动。 陶桃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想说的样子,便决定先处理好他的伤口再问。 后面也来了位医师,他见少主夫人亲自为下人治疗,竟然呆在那里不动了。 “小姑娘,你和你娘去打盆水。”陶桃说着,打开了药箱,从里面拿出止血的药物已经纱布。 她又看向医师:“你去拿瓶酒和一些干净的布。” 见他们都动声了,陶桃撕下裙子当布条,把有些累赘的袖子绑了上去,又弄了一个布团。 床上的男人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陶桃立马解释:“你别怕,我是医师,来治疗你腿上的伤。” 她将药物摆放在旁边,嘴里叮嘱,:“一会可能会很痛,你可以选择咬着这个布团,也可以选择叫出声。” 男人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他缓缓伸出手,陶桃见状,把布团递给了他。 她看了看四周,这个屋子比较昏暗,桌上点着蜡烛,但她要用蜡烛做其他事。 女人将水打了过来,医师也拿了一瓶酒和干净的白布。 “少主夫人,您有办法吗?”女人颤颤巍巍地问。 陶桃点头,道:“你们站到那边,一会听我指挥就行。” 两人被她这样的话惊到了,往日虽然听过她在桃源城的事迹,但今天看到她,发现她好像只是个单纯的漂亮姑娘,说话也糯糯的,一直被少主牵着走在身旁,没想到真到关键时候,语气的压迫竟然不亚于他们少主。 女人乖乖站到后面,可那医师还有些犹豫。 他心里有些担心,害怕陶桃会责问她为什么不来为他治疗的事。 他随便扯了个要上茅房的借口,陶桃还在洗东西,抬起眼时已经看不到人了。 她冷冷地收回目光,恰好此时阿烁回来了。 陶桃不敢耽误,她一言不发,拿出精致的手术刀具,放在火上烤,勉强达到消毒的效果。 “阿烁,你一会按住他,我怕他乱动。”陶桃道。 阿烁点头,几步便来到床前。 “大婶,你把他腿给按住,一定要按住!”陶桃语气强硬,女人忙不迭地按住了他的双脚。 陶桃拿着酒瓶,深吸一口气,直接浇了上去。 酒精带来的刺痛不断灼烧着男人的伤口,倒下去的一瞬间,男人就在床上试图挪动,就像鲤鱼打挺一样,但被两人束缚住,他也没有多少力气,只能咬着布团,发出呜呜的痛呼声。 女人不由得流下眼泪,闭着眼睛不去看他。 “是刀伤!”陶桃惊道,这伤口是在腿上,再深点就能看到骨头了。他是怎么砍到自己腿的? 现在容不了她想这么多,陶桃立马拿起小钳子将混合在血肉里的杂物给夹出来,这伤口很深,她稍不注意就会碰到两边翘起的皮肉。 但男人竟然意外的没有扭动了,他胸膛快速起伏,因为疼痛,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清理好,陶桃开始给他缝线。 阿烁突然想起先前在紫阳城时,陶桃就是这样给奕安缝伤口的,想来真是时过境迁。 缝制的过程极其煎熬,没有麻药,男人只能忍受皮肉被刺穿的痛苦,陶桃也是要咬着牙完成,女人一直没敢睁眼,小姑娘在看到这一幕时躲到了角落,捂着嘴默默流泪。 好在没有其他意外,伤口缝好,陶桃用布沾上酒,充当碘伏涂抹在伤口处,又细致地将纱布缠好。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用袖子将脸上的汗珠擦去,此时她脸色有些苍白,发髻也乱了,却丝毫不显得狼狈,反而有种凌乱美。 “好了,纱布半天换一次,要保证伤口的干燥。”陶桃从箱子里拿出一卷纱布,放到了桌子上。 “一会你跟我来,拿些补品,他失血很多,必须补补身体。” 说完,陶桃将一块较厚的干净布垫到了男人腿下,又收拾了一下周围。 女人忙上前拦住她,哭着感激她:“夫人……真的太感谢您了,如果不是您,不知道我家老头子还活不活得了……” 陶桃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没事,这是我力所能及的,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医师不替他治疗,还有他伤口是怎么造成的吗?” 女人抽泣着抬起头,她好像马上就要鼓起莫大的勇气,这刚露头的勇气却被门口的人影给挡了回去。她吞了吞唾沫,低下了头。 第201章 规矩是死的 “夫人,真是劳累您了。” 陶桃回过头,眼前的男人很高大,留着一小撮胡子,头发被全部束起,但他的笑却让陶桃莫名的不舒服。 身后突然传来响声,陶桃扭头看去,本来蹲坐在地上的小姑娘站了起来,已经躲到了她们身后。 她的眼神闪躲,陶桃在里面看到了极端的害怕。 她是在怕这个人吗?陶桃心想。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她正色道,“请问你是?” “在下千机教总管,庞任。”他说着,犀利的目光扫过陶桃身后的人,母女俩都不由得伸缩了一下肩膀。 “嗯,庞总管。”陶桃点头,坐到了板凳上,“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教中的医师不给他医治吗?” 庞任走上前,在距离她三步的距离站定,余光瞥了眼陶桃身后的阿烁。 “夫人有所不知,因为教中的医师是不给下人治疗的,他们只为给少主,还有护法以及四位堂主服务。”庞任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陶桃的话紧张。 “当然了,现在还有您。这是很早的规矩,少主也没有要改的意思。” 他眯了眯眼睛,直直地盯了下陶桃白皙的臂膀,又收回了目光。 “所以说他们要是生病,就得请外面的医师?”陶桃问。 “我们没有钱……”女人突然开口,弱弱地说了句。 陶桃点头表示了解,有钱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治疗了。 “没错,这是教中的规矩。”庞任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陶桃瞪着一双杏眼,把他的话堵了回去,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好了,你们下去吧。” 庞任颔首,他低垂着头,在转身时抬起眼皮,眼里带着一丝威胁,只看了女人一眼。 庞任下去后,陶桃马上问女人:“大婶,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楚……”女人缓缓道。 “好,楚婶。”陶桃直奔主题,“所以就像他刚刚说的,是因为教中的医师不负责给下面的人治疗吗?” “也可以给钱让他们来,可是……”她哽咽住了,抱着小女孩流泪。 “唉。”陶桃叹了口气,转而去问怀里的女孩,“小楚,你告诉我好吗?” 小楚摇了摇头,她不敢说,脑中那个人猖狂的笑和爹爹倒下的身影不停回荡,似乎在警告她要是敢说出口就会得到惩罚。 “好,那你先告诉我,你丈夫在教中是做什么的?”陶桃问。 她心里有些疑惑,这些江湖门派还能拖家带口吗? “就是普通的厨子……两年前,我们的儿子溺水而亡,女儿身体又弱,老头子没办法,便求总管让我们到这里来住着。”女人解释道。 “求总管?”陶桃皱眉,“不应该去找奕清说这事吗?” 楚婶摇头,抹了把泪水:“少主他……”她抬头看了眼后面的阿烁,声音低了不少,“少主不管这些闲事。” 她不敢说,陶桃却猜得出来,他们应该是怕奕清会拒绝,甚至把他们赶出去。 难道奕清在教中的风评很差?她有些心惊胆战地想。 但或许奕清压根不管这些事。 “好,我知道了。”她道,“记住我说的注意事项,切记不要让伤口感染。” “是是是,一定记住。”楚婶连连点头,她按了下小楚的脖子,“给夫人磕头,快。” “不用了!”陶桃及时扶住她,语气也温柔了下来,“我不勉强你,你想说的时候,就来找姐姐,我一定帮你。” 她没有说是什么事,眼神带着鼓舞和希冀,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便和阿烁一起离开了这里。 来到外面,陶桃面色变得凝重,“阿烁,奕清他之前脾气是不是很差?” “啊……夫人,我们要在背后议论少主吗?”阿烁挠了挠额头,有些不敢开口。 “不算议论,我是在帮他。”陶桃扭头看了他一眼,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的,夫人。”阿烁也正经起来,“少主他先前脾气是不大好,在遇到你之后有所收敛。” “那他在教中呢?威望怎么样?”陶桃连忙问。 “很有威望,因为少主说一不二,能杀就绝不留情。”阿烁道。 陶桃沉默下来,她大概知道了他们不敢找奕清的原因了。 因为他的御下之术太过严厉,他在他们眼里是无情的、视人命如草芥的。 “好,你去库房拿些补身体的东西给他们。”陶桃说着,朝奕清的书房走去。 “好的,夫人。”阿烁应了下来,看见陶桃倔强的瘦小背影,他估计少主又要吃瘪了。 陶桃来到奕清书房时,他正在里面人聊着什么。 她心里有些急,想都没想就直接推开了门,里面站着的几人一致向她看来。 奕清坐在长桌后的榻上,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转着笔杆,思绪被打断,他正要发火,抬头却见来人是陶桃,瞬间收起了身上的戾气。 陶桃没想到里面还有其他四人,她短时间内迅速回忆了下,是早上在大堂内坐在前面的人,想来应该是四堂的堂主。 “阿桃,你怎么来了?”奕清站起身,朝她走去。 陶桃面色不太好,她看了看旁边的几人,道:“你先说,一会来屋里找我。” 说完,她便抬腿走了,奕清伸出去牵她的手滞留在半空,后面四人见了,心里无一不在想完蛋了。 然而奕清并没有如他们所想变得暴戾,他扭过头淡淡道:“你们先下去。” 看着奕清略显焦急的步伐,四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家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主,终于有人能治他了? 廊下,奕清小跑上前抓住陶桃的手腕,忙问:“阿桃,你是不是生气了?” 陶桃摇摇头,她左右看看,拉起他往屋里走去。 门被关上,陶桃开门见山地问:“阿清,千机教的规矩很严吗?” “是挺严的。”奕清没想到她问这个,如实回答了她。 “你往日都是怎么管教手下的?”陶桃坐到圆凳上,微拧着眉。 “听话就留着,不听话就杀了。”奕清脱口而出,又觉得陶桃听了会责备他,找补了一句,“当然是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 陶桃思索了一番,找到了不对的地方。 奕清也不是没有人情,何况身边还有阿烁规劝,有身份限制教中很多人甚至没有和奕清说过话,那为什么他们那么怕奕清? 她脑中闪过一个身影,嘴里嘀咕:“不行,这里不行。” “什么不行?”奕清握住了她的双肩,“阿桃,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庞任是千机教的总管?”陶桃没回答他,“他还有没有其他身份?” 奕清想了想,道:“是,硬要说的话……他是我爹、也就是上一任教主的好友,我爹去世后还一直留在教中。怎么了,他有问题?” 第202章 我不长这样 “嗯,他绝对有问题。”陶桃看着他,“阿清,你安心找玉简吧,这事我有办法。” “好,我已经派人去探查玉简所在的绝情塔了,估计过两天才得去。”他道,“阿桃,你想怎么做?庞任有什么问题?” “现在还没有证据。”陶桃道,她想起了那对母女,以及她们看到庞任时,眼里极端的惊恐。 关于庞任,她想到两点:一是他和韩老或者奕安有勾结,故意在教中败坏奕清的名声,让他失去人心。 二是他没有勾结,单纯的凭借自己是前教主好友这个身份狐假虎威。但奕清就是上一任教主的儿子,庞任是上一任教主的好友,自然会让人认为他有奕清这个靠山,并对放任亲信在教中横行霸道的奕清产生不满。 甚至他两者都占。一面勾结,一面恃强凌弱。 可奕清身居高位,竟然没有人和他说庞任的事? 陶桃很快想到原因,恐怕就是他们觉得奕清会偏袒他,才不敢谏言。 “那四堂堂主呢?也怕?”她心里郁闷地道。 一滴水或许很快就会蒸发,但倾盆大雨、电闪雷鸣呢?会狠厉地将破败不堪的房屋尽数毁掉。 “阿清,你配合我就行了。”陶桃收回思绪,抽出手,“平时你外出,是不是教中的大小事宜都是庞任来管?” “比较琐碎的确实是他管。”奕清又拿回她的手,“四堂的事不归他管。” “我知道了。”陶桃垂眸,默然道。 玄武城内—— 韩柳依背后跟着一群人,她身旁的消瘦男人试图接近她,都被韩柳依给瞪了回去。 “柳依妹妹,我们好歹也是朋友,你至于这么冷淡吗?”男人耸耸肩,无所谓地跟在她身后。 “苗辛,我们只是单纯的盟友而已。”韩柳依淡淡道。 苗辛并不在乎她冷淡的态度,他一个箭步挡在了她面前,道:“柳依妹妹,你都皱眉好久了,笑笑嘛,这么好看,应该多笑笑。” 韩柳依道:“我易容了,我不长这样。” 苗辛凑近细看了下,恍然大悟:“咦,果然呢,但我本来也看过柳依妹妹原来的脸,一样好看。” 韩柳依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骂自己老爹找了个什么盟友,这干巴瘦的样,武功有没有她厉害都是问题。 但这苗辛是西疆族族长的儿子,不知道怎么竟然肯亲自来协助她。顾及到他的身份,她也得收起心里的不耐。 终于硬憋出一个笑容,韩柳依就看到从他斜后方飞过的信鸽。 是裴玄溪的信鸽!韩柳依惊讶道,以极快的速度拿出飞刀射了出去,精准无误的刺中了信鸽的肚子。 她跑上前,将信拿了出来。 苗辛惊讶于她的反应如此迅速,一下愣在了原地。 “塔里有机关?什么塔?”韩柳依惊呼一声,拿着信的纤细手指微微颤抖。 她才刚刚出去避风头回来,就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柳依妹妹,看到什么了,这么惊讶?”苗辛快步走来,一双眼尾下垂的眸子弯起,笑眯眯地来到她身边。 韩柳依将信递给了他,摸着下巴开始琢磨。 这个方向……这封信是给奕清的!他们知道玉简在哪里了!? “哎呀呀,被他们找到玉简了。”苗辛收起信,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应该还没找到。”韩柳依推测道,“这封信是裴玄溪给奕清的,他肯定还给了其他两人。” “柳依妹妹,你有什么计划吗?”苗辛左跨一步,熟络的抱住了她的肩膀。 韩柳依瞥了他一眼,道:“现在赶紧进城,立刻派人去盯着万象楼,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 “不用去找这个塔在哪里吗?”苗辛问。 “不用,裴玄溪肯定已经知道塔在哪里,到时候他去找玉简,我们跟在他身后就行。”韩柳依默默挣脱了他的手臂,往前面走去。 “为什么不直接在路上和他们打。”苗辛紧跟在她身边,不同于韩柳依的紧张,他倒是一脸无所谓,说话语气还带着些孩子气。 韩柳依对他无语了,暗自腹诽他果然是从犄角旮旯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不行,我们根本打不过裴玄溪,只能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机会搞偷袭,最好等他拿到玉简后。”韩柳依压下心里的厌烦,解释道。 “嗯……裴玄溪。”苗辛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柳依妹妹这么说,我倒是想和他打打了!” 韩柳依默默翻了个白眼,加快的脚下的步伐。她实在不想和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族长儿子说什么了。 “诶,柳依妹妹你别走那么快呀~”苗辛挥了挥手,甩着袖子追了上去。 —— 秋高气爽,裴玄溪和许筝还在院子里对练。 他轻松躲避着许筝的攻击,几乎是只守不攻,面上还要装出一副艰难阻挡的样子。 许筝深吸口气,抬起腿朝他猛地踢过去,却被他抓住了脚腕。 “阿筝,差点我就没防住。”裴玄溪松开她,笑道。 “输在我手下也不算丢脸,哈哈哈哈!”许筝右臂靠在他肩膀上,语气还带着鼓舞的意思。 “那再来?”裴玄溪道,心里想着一会假装受伤让许筝关心自己。 “好啊!”许筝立马离远了他,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两人之间特殊的培养感情方式被突然飞身而下的阿厌打破。 “楼主,夫人。”阿厌拱手道,“我已经通知三位堂主了,明天准时出发。” “好,你先下去吧。”裴玄溪道。 阿厌走后,许筝拉着他到石桌旁坐下。 “裴玄溪,我们明天去拿玉简吗?”她问。 裴玄溪颔首,道:“对,阿筝,要不你还是留在府上吧,我让莫宁来陪你。” 此话一出,许筝眉毛一下就扬起,伸手在他肩膀下捶了一拳。 “你敢反悔?说好一起去的!” 裴玄溪摸了摸被打了地方,温声道:“没有反悔。阿筝,你一定要记住,如果遇到什么不可扭转的危险,一定不要管我。” 许筝最不乐意听这种话了,她眉头紧锁:“说什么呢?我们要看到好的方面!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 裴玄溪伸手轻按她两眉间,直到许筝脸色舒展开才收回手。 他道:“在我小的时候,亲眼见过上一任万象楼楼主拿到玉简后的场景。虽然拿到了玉简,但还是中了毒,差点就没命了,好在我父亲帮他请到了当时有名的神医,才活了下来。” 许筝惊讶道:“这塔这么牛吗,竟然还有毒。” 裴玄溪道:“没错,所以我才会不放心。” 许筝拍拍他的肩,笑容依旧:“安啦安啦,有我在那必定水到渠成马到成功!” 第203章 玉简与机关(1) 次日—— 绯红的衣带在修长的手指间来回飘动,被裴玄溪巧妙的系成了不紧不松的结。 他手把住许筝肩膀,让她在自己面前原地转了一圈,满意后,才转身将佩剑戴到了腰际。 “好了,可以出发了!”许筝摸了摸垂在他肩上的发带。 裴玄溪少有的将墨色头发全束了上去,看起来还是温润如玉的,只是多了些寡言少语的冷淡气质。 裴玄溪握住她乱动的手,拿到跟前看了看:“阿筝,暗器都带好了吗?” 许筝狡黠一笑:“带好了!” 裴玄溪再次叮嘱:“阿筝,遇到危险首先顾好自己,不用管我。” 许筝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威胁:“你再说我就休了你!” 裴玄溪笑着抱住她肩膀,两人齐步向外面走。 “好,我不说了。” 府外,除莫宁外,其余三堂的人早早就候着,身后跟着十来人。 “莫宁竟然没来?我还以为她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许筝道。 叶青良道:“夫人有所不知,昨天确是如此,还是长叔劝了好久的。” 许筝乐呵呵道:“没事,等回来带她去看戏喝酒。” 叶青良点头称是,接过了手下人牵来的马。 裴玄溪翻身上马,朝许筝伸出手。 许筝咂舌,她还没有学会骑马,看来拿到玉简后,得勤奋点了。 裴玄溪对众人道:“这次取玉简,成功了都有赏。” “我有吗?”许筝扭过头,笑着说。 裴玄溪抓紧缰绳,挥舞了一下,白马立刻提腿起跑。伴随着耳边风的呜呜声,许筝听到裴玄溪说了句:“当然了,阿筝。” 另一条街道,苗辛在早起的包子铺上买了好几个包子。 他兴冲冲地跑到韩柳依面前,将包子递给了她。 韩柳依面色有些焦急,她拿了过来,道:“他们走了,我们快跟上!告诉他们保持距离,不然会被发现!” 苗辛眨眨眼,几下吃完,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很响的口哨。 四周窜出十来个,他们穿着黑衣,和平常的夜行衣不同,他们的袖子和裤子明显更宽大。 “我们在前面,你们跟在身后。”苗辛笑着说,舌头去舔了下右边尖锐的虎牙,弯起的眼眸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 他轻松跳上房顶,韩柳依发现他的姿势和他们用轻功的姿势不同,他看起来更轻盈一些,像是飘上去的。 来不及想这些,她立马跟了上去。 裴玄溪一行人赶了整个白天的路,随后走过了一条荆棘小路,眼前出现茂密的树林。 进林子前,杨长风将解瘴气毒的药丸分发给大家。 一行人下了马,里面没有现成的路,且树木交叉,杂草丛生,连两人并排走都很困难。 进入林中,许筝觉得周围的颜色都变了,现在还是傍晚,外面都是很暖的色调,这里却像与世隔绝一般,灰扑扑的一片,如果不是时不时的鸟叫,她都要怀疑这里有没有活物了。 天色渐暗,白色的雾气毫无征兆的飘了出来。 许筝看了看裴玄溪背影,他速度不快不慢,背影很是挺拔。 她脑中忽得闪过先前去碧水山庄的事。 现在不是他背着自己走出瘴气林了。许筝窃喜着想。 裴玄溪忽然转过身,问:“阿筝,你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许筝摆摆手:“不必不必,咱们快赶路吧!” 裴玄溪颔首,道:“好,阿筝,现在虽是秋季,但飞虫走兽也不少,你一定要注意。” 许筝比了个ok的手势,面上毫无惧色:“放心吧,妥妥的!” 裴玄溪略略一笑:“好。” 待裴玄溪扭过头,许筝紧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旁折来的树枝玩。 这里可以说是荒郊野外了,几乎没有人来过,一脚下去连小腿都看不见,许筝不禁庆幸现在是秋天,如果是夏天,那不得钻出好几条蛇。 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晃晃头将关于蛇的记忆甩了出去。 渐渐的,脚下的路变得宽敞了些,也没有来了一开始需要侧身躲避的树木,雾气还没有散,但她陡然在前面看到了从树枝间照射下的月光,以及一座巨大的塔。 这塔定有些年代了,上面爬满了藤蔓植物,除了眼前的一扇木门,竟然没有其他出入口。 这样耸立在月光下,抬头望去,压迫感十足。 裴玄溪握紧了腰间的剑,转过身对一行人道:“一会三位堂主分别带两人随我进去,其余的守在外面。” 他看向许筝:“阿筝,你跟在我身后。” 许筝心里道:这我不是成累赘了?得让裴玄溪知道我的厉害。 她表面还是没表现出来,现在急于拿玉简,她可不想耽误时间,三步做两步上前,道:“好!” 一行人朝塔门走去。 在裴玄溪上前伸手推门时,许筝注意到门旁边有块凸起来的石板,但裴玄溪没有碰,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门口并没有什么机关,进去后,许筝惊讶的发现,里面竟然什么东西也没有,空旷一片,像是只有一个塔的空壳。 但她很快就注意到中间的一块木板,就平铺在地上,上面是一个圆形的门栓。 难道在地下?许筝心想,裴玄溪已经上前实践了,她忙跟了上去。 他蹲下去拉门栓,碰到的一瞬间,右侧竟然飞出一支箭! “咔”一下,箭就在裴玄溪迅速拔出的剑下变成了两半,他本人甚至没有扭头。 许筝立马警惕起来。 杨长风道:“门口就有如此机关,里面一定更甚!” 裴玄溪道:“大家千万注意。” “是!楼主。” 通往下面的门被打开,吱呀声在空旷的地方格外刺耳。 许筝探头看去,下面竟然是一层层楼梯,直通地下。 玉简需要裴玄溪亲自拿,他自然是打头阵。 许筝紧跟在他身后,她左右走着项秋和杨长风,叶青良则是在后面。 里面很黑,四个手下忙拿出火折子和火把,勉强亮堂了些。 下面竟然是一个屋子,很宽敞,许筝竖起耳朵,听到类似风的呜呜声,在这里显得格外诡异。 裴玄溪观察着四周,密封的屋子,肯定有机关。 他刚踏下最后一步石梯,上面竟然突然掉下来一堆红黑色的东西,裴玄溪伸长左臂往后退,众人也跟着后退。 那些东西掉到地上,吱吱地叫着,向他们爬了过来。 “是血蝎,会吸食人血,用暗器!”裴玄溪沉声道。 第204章 玉简与机关(2) 许筝定睛一看,那些东西果然和蝎子差不多,但是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夹子的顶端还带着红色。 几人飞身上了墙壁,手抓着凸起或踩脚在凹陷的石块上,用弩箭射杀掉这些血蝎。 裴玄溪向屋里丢了个东西,嘭嘭嘭的几声,片刻寂静后,无数的血蝎从地上钻了出来。 “阻止它们爬过来。”裴玄溪冷静指挥,只见他从怀里掏出几颗圆形的东西,干脆地丢到了蝎群中,又把手伸到后面:“火!” 许筝一边射杀着下面试图爬上墙壁的蝎子,一边看裴玄溪的操作。 火折子被他一并丢了下去,轰的一声,地面燃起一层蓝色的火焰,并不高,也不大,但足以将这群蝎子被烤熟。 空中响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许筝不禁想到烤肉。 直到声音完全消失,裴玄溪才跳下去,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是地上一片蝎子尸体,他们踩在上面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前面是一堵墙,裴玄溪胆大,直接伸手去摸墙壁,地面一阵响动,正对面中间的墙壁竟然缓缓打开。 里面一片漆黑,貌似是个走廊。 裴玄溪拿过火把,试探性地往里面照了一下,上方突然掉下来两条蛇,朝着他张开血盆大嘴。 它们扭曲着光滑恶心的身子,许筝听着吐信子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恶心,这声音就消失了。 裴玄溪拿着剑,上面吧嗒吧嗒往下滴着血。 许筝暗自为他竖起大拇指,瞥了眼地上的蛇头。 裴玄溪向前走去,几人紧随其后,好在没有什么危险,他们来到下一个房间。 许筝觉得这里真是怪异极了,一会来蝎子,一会来蛇,感觉像是有种神秘的力量,不是普通人能造出来的。 不容她多想,前面突然发射出几十只箭,裴玄溪手中的剑以极快的速度旋转,项秋和杨长风也顶了上去。冷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那些箭被他们挡了下来。 “咱楼主真有本事啊!”后面有人感叹。 这个房间是由木头建成的,下面是木板,裴玄溪蹲下身敲了敲,道:“空心的,大家注意。” 他随手丢了个东西,咔的一声巨响,中间的木板竟然分开了!下面是一排排尖锐的尖刺! 许筝摩挲了一下手臂,喊道:“这掉下去不得变成筛子?” “嗯,所以要小心。”裴玄溪回道。 前面依旧没有门,他们还得找到门。 中间的木板下面是陷阱,旁边的不一定,裴玄溪试探性地用脚踩了一下,没有动静。 他稍微安心了些,一脚踏了上去。 还没走几步,两边忽然吹来阵阵妖风,他们脚下的地板突然开始发生松动,正当所有人都停下时,从许筝的右方竟然飞来一根木桩! 那木桩上绑着两条粗壮的麻绳,不知道他们触发了什么机关,就这样从上方直冲下来。 后面有人大喊了几声,许筝一下推开杨长风,飞身踩到了木桩上,木桩一下撞到了墙上,发出嘭的响声,激起一阵灰尘四散。 “阿筝!”裴玄溪喊。许筝抓紧了绳子,并没有什么事。 她朝下面看去,道:“我没事。” 话音刚落,右边竟然飞下一排木桩,好在有许筝的办法,他们纷纷效仿她的做法,只有裴玄溪在刚刚飞身上了许筝所在的木桩。 木桩砸墙的声音轰鸣,几乎要将人的耳膜震破。 许筝捂住耳朵,忍不住骂:“妈的,谁设计的这个啊!砸到人不得变成一滩肉泥!” 裴玄溪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抓着绳子,他看着中间的尖刺,计上心头。 “阿筝,抓好了。”裴玄溪道,抽出剑将挂着木桩的麻绳给隔断,木头一下掉到了地面。 两人飞身到房间进来的地方,裴玄溪道:“把绳子隔断,再把木桩丢到陷阱里面。” 几个手下反应迅速,立马割掉绳子,按照裴玄溪的吩咐,差不多十来根木桩被丢下去,把尖刺陷阱给堵上了。 杨长风在上面踩了踩,插着腰哈哈大笑:“楼主,夫人,真有你们的!” 许筝正想自夸一下,抬眼时却瞧见前面墙上一块木板颜色略微深些。 “裴玄溪你看,那块木板是不是颜色不一样?”许筝手指向那里。 “确实是,刚刚进来我看过,是一样的颜色。”裴玄溪中指和食指间夹着一只飞镖,直接瞄准了颜色不一样的木板。 无论是陷阱的机关还是门的机关,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 飞镖被插到木板上,咔哒一声脆响,地面又是一阵躁动。这次不同,前面整面墙竟然咻一下就收到了地下。 “这真不是人设计的东西。”许筝骂道。 她正要往前走,却被裴玄溪的手给拦住。 “阿筝,我先去看看。”他道。 这个房间很不同,它是圆形的,墙面上有一些小孔。 在几人正前方,是一个黑漆漆的通道,下一秒好像就会冲出什么鬼魅。 不会又要爬出什么小虫子吧?许筝心想。 裴玄溪只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奥秘,他转过身,从怀里拿出面罩和一个小瓷瓶。 “都把面罩戴上,一会可能会喷毒气。”他说着,把药丸递给了许筝。 许筝将药吞下,问:“你怎么知道是什么毒的?” 裴玄溪替她绑好面罩,道:“这药只能抵御有毒气体进入身体,不能解毒。” “原来如此。”许筝点头。 果然如裴玄溪所说,他们一踏进房间,周围的小孔就往里冒着气体,那气体还是深绿色的,生怕他们不知道是毒。 裴玄溪辨认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几颗圆形的东西。 还未做出下一步,后面有人突然大喊了一声,从那人前面竟然喷出一束火焰!足足有人那么高。 裴玄溪立马道:“退出去!” 他们忙不迭往后走,周围不停喷出火焰,还发出气体冲破束缚的声音。 裴玄溪一边往后退一边观察着火焰喷出的频率,他突然停在原地,在下一束火焰喷出时,将手里的东西丢了过去,立马转身出了屋子。 嘭的一声,白色的气体在里面蔓延开,只能看见地面喷发出的火焰。 “楼主,刚刚那是消毒的粉末吗?”杨长风问。 裴玄溪点头:“没错,正好借火焰让它散开。” “楼主果然聪明!”项秋喊道。 待眼前的白色物体慢慢消失,他们才进去。 地上的火焰机关并不算什么,他们很轻易便通过了。 漆黑的通道变得亮堂,里面是另一个房间。 几人走进去,四周忽然传出用力踏步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铁甲的哐哐声。 裴玄溪面无惧色,握着剑就往里走。 刚到门口,一个近乎两米的盔甲人就出现在那里,它两臂高举着,拿着一把大刀用力朝裴玄溪劈了下来。 裴玄溪举剑就要挡,盔甲人的刀还没有落下,就被一道绯红的身影给踢飞了出去。 许筝安然落到地面上,问:“这是什么东西?” 第205章 玉简与机关(3) 裴玄溪挡在她面前,道:“这应该是传说中的怨匠。听闻,他们被迫去修建一些建筑,还因此死在了那里,就会怨气横身,久久不消散。懂行的人就以盔甲为印,封住他们的怨气。” 他看着地上爬起来的盔甲人,眉头稍稍拧起:“没想到是真的。” 许筝摩拳擦掌,站到了他旁边:“管他是不是真的,干就完了!” 她话音刚落,盔甲人就爬了起来,哐当哐当的向他们冲来。不止这一个,她看到,四周跑来起码有五六个盔甲人! 裴玄溪一把将许筝拉到他身后,提剑飞身上去。 许筝略有不服:裴玄溪这是小看她! 她用力甩了一下手臂,锋利的刀刃出现在她的手背上。 许筝还是习惯近战,她飞身上前,一腿踢在盔甲人的铁脸上。 “好硬,我去!”许筝忍不住道,她抓住盔甲人的铁臂,借力翻身到他背后,膝盖一下打在了盔甲人的背后。 盔甲人被她的一击弄的跪倒在地,许筝不敢耽误,站起身又向一个有些招架不住的手下冲去。 铁的碰撞声不断,这些怨匠没有灵魂,没有肉体,自然也不会累,饶是几人武功再高强,也经不住车轮战耗。 许筝计上心头,她从腰间拿下攀爬用的带绳弩箭,直接射到了地上,不断拉长,用绳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她转身将正和叶青良纠缠的盔甲人用过肩摔摔到了地上。 叶青良喘着气,问:“夫人,你有什么办法?” 许筝看了一眼项秋腰间用来装酒的大葫芦,笑道:“我有!把这些东西引到这里来!” 几人听了,虽然不知道为何这样做,还是照令执行。 见裴玄溪正和两个盔甲人缠斗,许筝气上心头,她飞身上前,两臂抓住裴玄溪的肩膀,一下跳到空中,两腿用力踢在盔甲人的胸膛处。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抓住盔甲人的铁臂就把他们丢了进去。 “阿筝,你想怎么做?”裴玄溪问。 许筝道:“看我的吧!”她跑到项秋边,“秋叔,借酒一用!” “夫人,给。”项秋里面取下给她。 这些被打的残缺不堪的盔甲人还想爬起来,许筝边跑边喊:“让他们待在里面!” 又是哐当几声,盔甲人堆成一团,许筝立马围着地上的绳子将酒倒了上去。 她拿过火折子,忽然看见盔甲人眼里冒出绿光,吓得她忙把火折子丢到沾了酒的绳子上。 “装神弄鬼,去死吧!”她骂了一句,迅速往后退。 轰的一下,火焰迅速绕酒和绳子燃起。盔甲人被围在中间,竟然不敢动弹了。 “夫人,这是为何?”杨长风问。 许筝摸摸鼻子,叉着腰道:“你们做暗器的,不知道铁怕火吗?” 杨长风眉毛一扬:“还真是!” 话是这么说,可这点火,那些盔甲人要过来也不是难事,她算是投机取巧,侥幸了。 裴玄溪拉过她,将她上下看了看,松了口气:“阿筝,聪明。” “小意思!”许筝笑笑,左右看了看,“门呢?” 到了这个房间,除了怨匠便再无其他机关,也没有门。 “不会我们走错路了吧?难道是死路!?”许筝哀嚎了一声,她愤恨地用腿在墙壁上踢了一下,一阵刺耳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啊!!!”许筝被刺激地蹲下身捂住耳朵,这声音直击心灵,堪比用手指甲在黑板上来回刮。 裴玄溪立马上前将她扶起抱在怀里,他有办法隔绝外界声音,许筝没办法。 好在这声音一会就结束了,裴玄溪连忙问:“阿筝!有没有觉得恶心想吐?” 许筝放下手,有些恍惚地摇摇头:“还好……” 她眼睛看到后面已经熄灭的火焰,惊道:“那些盔甲人!不见了!” 几人向后看去,果不其然,刚刚还堆成一座小山的盔甲人竟然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周围只留绳子被烧毁的痕迹,哪里还有半点盔甲人的踪影。 连刚刚被他们打掉的铁皮也没有,就像它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怎么回事?”许筝疑惑道。 裴玄溪皱眉想,难道是幻觉?因为他们吸了些那个毒,可刚刚的打斗又很真实。 他的思绪很快被旁边出现的石台吸引,忙拉着许筝走了过去。 石台上有些紫色发光的裂痕,许筝一眼就觉得高级,再向上面看去,中间是个凹下去的长方形,里面放着一块绿色发光的东西。 “是玉简是不是!”许筝兴奋地晃了晃裴玄溪的手臂。 裴玄溪将其拿起,玉简的光一下减弱了不少,上面的刻文极其精细,像是一位独具匠心的人雕刻所致。 可里面长方形的凹槽和从底部渗出的液体告诉他们,玉简是天然形成的。至于其中奥妙是如何,他们也不得而知。 “原来如此,玉简并不是突然出现在某地,而是被拿走后,又开始形成,直到我们找到它。”裴玄溪道。 许筝道:“哎呀,别管这些了,反正我们都拿到了。” 裴玄溪温和一笑:“对,这些都不重要。阿筝,辛苦你了。” 许筝挽着他的胳膊,“哪里辛苦?从此你就正式成为万象楼楼主了,但是还得听我的话,哈哈哈哈!” 裴玄溪用手指背刮了刮她的鼻尖,道:“好好,我都听阿筝的。” 后面几人单膝跪地,拱手喊:“恭喜楼主,恭喜夫人!” 许筝笑着说:“快起来快起来,一会回去再慢慢恭喜。” 她又看向裴玄溪:“不知道莫宁知道了会高兴成什么样!” 裴玄溪道:“阿筝,你不高兴吗?” 许筝摆摆手:“我当然高兴了!为你高兴啊!辛苦这么多年,终于苦尽甘来了!” 裴玄溪眼里含着温情,确实如此,他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妄言了。 进来难出去容易,没过一会儿,他们便离开了地下。 他们走后,里面的机关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外面已是深夜,被安排在外面守着的人靠坐在塔边,影子在地上被月光拉长。 许筝身后的男人跑上前,兴冲冲地说:“起来了起来了,楼主拿到玉简了!” 他随手拍了一下其中一个人的肩膀,被拍的那人竟然向旁边倒去,像睡着了一样。 “什么情况,睡着了?”男人纳闷地说,伸手又去推他,他稍微走近了点,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他猛地摔到了地上,发出惊恐的叫声。 “怎么回事?”杨长风上前,问。 男人哆嗦着手臂,指着地上那人的眼睛:“他……他死了!” “什么!?”裴玄溪立马上前查看,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地上的人确实死了,而且是死不瞑目,不止他,被安排在外面的人都死了,一致被摆放在塔下,造成他们好像还坐着休息的假象。 他们睁着眼睛,坐在地上,面色已经发白了,在月色下分外诡异。 杨长风上前把他们的眼睛蒙上,又看了看他们身上的情况,惊道:“楼主,是死于点穴!” 第206章 失策 裴玄溪将许筝护在身后,右手拿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所谓点穴,是需要在极快的速度内到对方身旁一击他的死穴。这需要极强的内力和武功。也就是说,有人盯上了他们,对方实力还不低! “注意四周!”裴玄溪道,他拿出先前在奕清那里拿的炸药,朝天空射去,周围瞬间亮如白昼。 也就是这一下,从塔上忽然飞身下十来个黑衣人,纷纷拿着刀剑。 他们立刻散开,好在有杨长风三人在,即使他们人数占少,也不落下风。 许筝一脚踢开眼前的黑衣人,无情的用脚去踩他的脸,她陡然觉得背后吹来一阵凉风,猛地转过身,竟然和那人对视上。 “呀,被发现了。”苗辛笑了笑,眼睛打量了她一番,“好美,你就是裴玄溪的妻子?” 未等许筝回答,裴玄溪率先冲了过来,他砍下的剑被苗辛的大刀给挡住了,发出叮的刺耳声。 “裴玄溪?”苗辛舔了舔嘴唇,“果然厉害!” 裴玄溪不理他,冷着脸就他刺去。 苗辛轻巧躲过,裴玄溪立马发现他的武功路数很怪异,但现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 许筝也没闲着,她帮其他应付起来困难的解决掉人后,就朝苗辛的方向飞来,手背上的刀还滴着血。 苗辛挡下裴玄溪的剑,又弯腰躲过了许筝的刀,可两人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许筝抬腿就向他踢过去,苗辛一下闪到她身后,又差点被裴玄溪刺中。 他飞身上了一旁的树干,大喊:“妹妹!我打不过呀!” 韩柳依在后面听得眼角微抽,让他搞偷袭非要整这一出!废物一个! 她挥挥手,无数支箭从丛林里飞出,几人立马用剑来挡。 树林里发出窸窣声,他们抬头看去,二十来人从里面飞身而来。 “我靠,什么鬼啊,怎么这么多人?”许筝骂道。 裴玄溪从怀里拿出信号弹,发射了出去。 信号弹在空中绽放再落下,随之落下的还有微凉的雨滴。 正值秋季,夜里总是会飘些雨。裴玄溪跑到许筝身边,又传口令召回了几人。 那些人冲上来,裴玄溪以极快的速度从怀里掏出小巧的圆形炸弹,炸弹丢到他们旁边,发出巨大的响声。 四周已经黑了下来,他们显然没料到还有这招,惨叫声和泥土混为一片,几人又冲了上去。 韩柳依飞到苗辛身边,道:“说了打不过他,还非得去。” 苗辛略有不服,他从怀里拿出药,一口闷了下去。 “谁说的?刚刚他们夫妻混合双打。等着,我去单挑!”苗辛说着,握着刀跳了下去。 韩柳依狐疑地看着他的背,他刚刚吃了那药,嘴唇怎么变红了? 苗辛混入其中,精准的找到裴玄溪,喊道:“我要和你打!” 裴玄溪略一皱眉:“你是谁?” “这你别管!”苗辛横着他说,抬起刀就砍了过来,裴玄溪也不让着,两人打的有来有回。 怎么感觉他力气大了不少?裴玄溪看了看手腕,刚刚被刀振得有些麻了。 可裴玄溪是什么人?自身雄厚的内力加上一等一的武功,还有暗器加持,苗辛没多久就应付不过了,在他的剑下不停向后退。 “啧,这废物!”韩柳依骂了一句,戴上面罩飞身下去帮他。 刚到半路,许筝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她狠厉的一脚。 韩柳依抬手挡下她的腿,瞪着眼看着她。 她武功怎么这么强了? 再看向苗辛,他根本招架不住裴玄溪了,而裴玄溪那一招一式明显是想活捉了他。 韩柳依躲避着许筝的攻击,抽空时向天上发去信号,意思是撤退。 许筝骂道:“什么傻逼还敢搞偷袭,赶紧去死吧你!” 说完,她又是一记手刀,这次韩柳依没有躲过,硬生生挨了一下。 不远处的苗辛被打着后退到了塔旁边,他看见韩柳的被打得摇摇欲坠,嘀咕道:“完了完了,柳依妹妹受伤了!” 许筝乘胜追击,她心里憋着火,一定要发泄出来才算好。 韩柳依咬着牙,朝地上丢了一颗弹药。 许筝反射性抬起手臂遮挡,身前却飘来一阵烟雾,原来这只是普通的烟雾弹。 眨眼间,韩柳依已经跑到了苗辛那边,许筝立马追了上去。 韩柳依堪堪挡下裴玄溪的剑,站到了苗辛面前,心里想:要不是怕被你爹怪罪,老娘早跑了! 这次行动说到底还是他们低估了裴玄溪,没想到他经历了里面的机关,出来还能脸不红心不跳。 “柳依妹妹,我们失策了。”苗辛看着不远处不断倒下的手下,道。 韩柳依啧了一声,道:“找机会逃走。” “那玉简呢?” “现在还管什么玉简!” 她语气有些重,苗辛一下不乐意了,伸手在墙壁上捶了一下。 而他捶的地方,恰好就是几人傍晚到这里时,许筝看到的那块凹下去的石块。 裴玄溪举着剑朝他们步步紧逼,韩柳依忽然丢出两枚炸药,裴玄溪用剑打开,她又主动冲了上来。 “你是韩柳依!?”裴玄溪往后退了几步,目光死死看着她的眼睛。 韩柳依戴了面罩,还易了容,没想到还是差点被认出来。 她皱着眉,默默往后退,并没有说话。 裴玄溪不给她机会,唰一下用剑抵住了她脖子。 苗辛正要上前,却听到塔里传出咔哒的声音。 裴玄溪用剑划伤了她雪白的脖颈,冷声:“说,谁派你来的。” 他目不转睛,抬手正要去拿掉她的面罩,丝毫没有注意到里面飞来一根丝线大小的针。 在他的斜后面,许筝和叶青良解决掉人正往他身边赶。叶青良注意到里面有东西飞出,还没有大喊,许筝就已经冲了过去,直接扑倒了裴玄溪,那根银针直直地刺进了她的肩膀! 而一旁的韩柳依早被苗辛拉了过去。 雨下的越来越大,淅淅沥沥的,许筝跟着雨点一起,倒在了地上。 可这枚银针却是开胃菜,从塔里竟然飞出成千上万根,来势极其凶猛。 “趴下!快趴下!”叶青良大喊,后面的人赶紧趴下。 “阿筝!”裴玄溪大喊,他的额头和脖颈青筋暴起,颤抖着用手去碰她。 韩柳依被这一幕吓到了,从小学习制毒的她一眼就看出许筝中毒了,什么毒她不清楚,现在很暗,她也看不清许筝的脸色。 “柳依妹妹,这就走了吗?裴玄溪妻子受伤了也。”苗辛抓住她抚自己的手,指了指几人所在的位置。 “不走等死吗?”韩柳依忍不住骂了一句,迅速带他离开了这里。 里面的机关终于停了,寒风混着雨点,无情地打在抱着许筝痛呼的裴玄溪身上。 许筝躺在他怀里,眼睛一点一点的合上,她觉得浑身发冷,眼前模糊不清,她听到有人在喊她。 阿筝阿筝……是裴玄溪在喊她,但她怎么回应不了?她没有力气,甚至睁不开眼。 裴玄溪大手轻抚她的脸蛋,不停喊:“阿筝,别睡,别睡!” 他的手是烫的,为什么贴上许筝的脸就会觉得这样冷?! 顾不了那么多,他拉开许筝肩膀的衣服看了一下,被刺中的地方有一个小孔,周围竟然出现像雪花一样的蓝色裂痕。 叶青良面色大惊:“不好,夫人中了寒毒!” 第207章 他会来的 裴玄溪身形一顿,无措地用手抬起许筝的脸。 “楼主,中了寒毒的人会挺不过三天!这种毒几乎失传了!”叶青良解释。 许筝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她甚至在中毒的一瞬间视线就开始模糊了,现在更是像睡着了一般。 裴玄溪抱起她,发了疯似的朝林子里跑。 雨夜里,他的步伐急促而缭乱,好几次险些摔倒,许筝在他怀里静静躺着,眼下的皮肤浮现一层诡异的紫色。 裴玄溪抱着她在树干上穿梭,可夜里实在太黑,现在又是下雨,没有一点月光。他脚下一滑,直接从树干上掉了下去。 好在他顺势翻身打滚,这才没有摔到他及他怀里的人。 他抬起头,勉强能看到许筝煞白的小脸,雨水在她的眼窝堆积又流下,好像在掉眼泪。 她眼下的一片青紫让他心里暗叫不好,忙抱起她站了起来。 叶青良几人赶了上来,大喊:“楼主,我们来开路!” 现实里,裴玄溪抱着许筝,不停穿过树木和草丛,在凹下去的水塘摔了好几次,杨长风要来帮他,却被他摇头拒绝,只是让杨长风搭把手,将许筝背了起来。 他感受到自己喉间有一股腥甜,上不去也下不来。他感到怨愤,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拿到玉简了,他们明明可以相守一生了! 他唯一的妻子为了他中毒了,倒在他的怀里,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就晕了过去。 “阿筝,不是说好了,遇到危险不要管我吗!”他在心里呐喊,回答他的只有背上微弱的呼吸声。 他脑中滑过那两人的身影,他对着苍天发誓一定要杀了他们!! 而梦里,许筝陷入了一片灰暗,她漂浮着,身体很轻,又很冷,有水划过她的脸庞,有人在喊她。 她睁不开眼,只觉得很累,脑中竟然一个人也想不起来,一股莫名的消极情绪在她心里蔓延。 “你爸爸因为钱进了监狱!你妈妈上吊自杀了,你没人要啦!哈哈哈哈!” 稚嫩的声音响起,她又听到自己的反驳: “那又怎样!你这个永远打不过我的猪头!” 一阵拳打脚踢声,她赢了,又输了,她依旧是孤儿院的野孩子。 这里是孤儿院?可好黑呀,没灯没饭还没人…… 人?人呢?她在这里明明有家人呀,人呢? 可脑中一片混沌,她又听到一阵温润的男声:“阿筝,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 她是谁的妻子。 “阿筝,我要和你纠缠不休。” 谁要和她纠缠不休?他讨厌自己吗? 啊……讨厌她是对的。许筝悲观的想。她是个暴力女,怎么会被喜欢呢? 冷,无尽的寒冷打到了她身上。一拳一拳,一下一下,她喘不过气了,好冷,她想睡。 可她又听到耳边的呼呼风声,好像还夹杂着人的说话声。 她睡不安稳。 —— 莫宁愤愤地来回踱步,心里发誓等叶青青回来一定要打他一顿才过瘾!竟然把她迷晕丢在这里,不带她一起去找玉简。 思索间,外面传来急促的步伐声。 她一下打开门,就看到裴玄溪骑马带着一名红衣女子,正往自己院子跑去。 他身上的衣服被刮烂了,头发也乱乱的,淡蓝的劲装此时已经变成灰蓝了。 “谁啊?楼主竟然亲自抱着她骑马,也不怕被夫人知道。”她嘀咕着,见叶青良跟在后面,连忙上前喊:“死叶子!不带我一起就算了还迷晕我!” 叶青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挥舞着缰绳跟在后面。 莫宁不明所以,追了上去。 院内,裴玄溪将许筝放到床上,朝后面喊:“医师呢?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楼主莫急……”年近花甲的老人提着箱子跑进来,忙给许筝把脉。 莫宁从外面进来,大声问:“怎么回事啊?” 叶青良赶紧到她身边捂住她的嘴,她呜呜了几声,忽然看见床上女子的脸。 “夫人!”她瞪着眼睛看向叶青良,他脸色惨白,无力地点点头。 老医师道:“楼主,夫人是否吃了些药?” 裴玄溪忙道:“对,回来的路上去了医馆。” 老医师叹了口气,拱手道:“楼主,恕我无能,夫人这是中了寒毒,吃的药勉强能抑制它在体内散发的速度,但无法治愈。” 裴玄溪皱着眉:“没有办法吗?” 老医师摇头,哀叹连连:“这毒很奇,已经失传很久。” 他忽然想到什么,浑浊的眼睛亮了些:“上一任楼主就是中了次毒,还是请了神医来,才根治了。” 裴玄溪喘着气,握住了许筝的手。 她的手像冻僵了一样,他不停哈气都温暖不起来。 “楼主,不然我们去请神医吧。”项秋提议。 杨长风道:“可是……听说现今那位神医脾气古怪,他会来吗?” 莫宁急道:“管他会不会!直接把他绑来啊!” 叶青良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几人就听到低沉而虚弱的声音:“他会来的。” “楼主,你说什么?” “神医,他会来的。” —— 自夏侯羽及夏念回到青龙城夏侯府后,夏侯静脸色就没有好过。 她面上还要装作和善的样子,时不时还得在祠堂哭几番,惹得夏侯羽拉着夏念想带她出去住。 夏念微微一笑,道:“别慌,我有办法让她安静。” 二人坐在荷花池中间的凉亭间,好不悠闲的喝茶聊天。 夏侯羽道:“等拿到玉简,我第一个收拾她。” “对,所以她现在一定会在暗中阻止,得让她消停。”夏念放下茶杯,看着不远处已经枯萎了的荷叶。 夏侯羽紧贴着她,道:“阿念,看来你有办法了?” 夏念看了他一眼,注意到后面快步走来的齐盛。 “夏侯大人,有两封信。”齐盛拱手道,将信递给了他。 夏侯羽打开粗略看了几眼,嘴角渐渐勾起。 “怎么了?”夏念问。 夏侯羽将上面那封递给她:“前几日那个山寨,被灭了。” “真不错。”夏念道,心里一阵畅快。 而第二封,却叫夏侯羽皱起眉头:“裴玄溪说绝情塔有机关。” “机关?”夏念喃喃道,“那你千万要小心。” 夏侯羽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好,你在府上也是,一定要小心夏侯静,如果实在受不了她,就回外面的院子住,等我回来。” 夏念眼里闪过冷光,面上仍然笑着:“你放心,我有办法。” 他正要问夏念什么办法,一阵脚步声传来,迫使他们向后看去。 来人果然是夏侯静,她带着一大群人,正走向这里。 “看来这亭子得扩建了,不然不够你们站的。”夏侯羽阴阳怪气。 夏侯静微不可见地皱皱眉,勉强温声道:“羽儿说笑了。”她看向后面的人,“都下去吧,李婆婆留下。” “是。” 下人退去,夏侯羽脸上的轻蔑仍在。 夏侯静坐到两人面前,目光探寻:“前些日子裴家公子成亲,怎的都没有递请帖到府上?” 夏侯羽一下笑出声,他一手撑着脸颊,坐姿分外潇洒,却又格外不敬:“姑姑不必挑拨,裴玄溪去接新娘都是我们三个一起,还需要什么请帖吗?” 夏侯静面上挂不住了,“你们一起?” 第208章 真心碰无情 “嗯哼。”夏侯羽颔首,桌下的那只手捏着夏念的手指玩,好像这样他才有耐心和夏侯静周璇。 夏侯静嗫嚅了下嘴唇,话锋一转:“羽儿,你也忒不懂事了,不仅不回来参加你姑父的葬礼,竟然还和她成了亲?!” 听到她不知好歹的将话题引到夏念身上,夏侯羽目光顿时变得冷厉。他缓缓抬起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姑父是怎么死的,我们心知肚明,你在这里和我讲这些无用。如果你还想对阿念做些什么……” 他站起身,俯身和她对视,手臂举在身前,原本空荡荡的两指不知何时夹了一枚飞刀。 刷一下,飞刀无情地刺进了一旁的柱子上。 “这就是下场。”夏侯羽笑弯了眼,以此来掩饰杀意。 语毕,他拉着夏念便离开了这里。 夏侯静看着二人的背影,手心几乎要被她抠烂。 夏念挽住他的胳膊,道:“你这姑姑还真是不依不饶。” 夏侯羽道:“她就是没事找事。” 夏念思索一番,道:“对了,昨日回来,还没有去你姑父房里看看,万一有什么他被害的线索呢?” 夏侯羽叹道:“阿念,你有所不知,我那姑父痴情的很,夏侯静那样对他,他还不离不弃,最终丢掉了性命。我想他或许还不希望我处理掉她。” 夏念垂下眸,道:“真心者遇上无情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 说话间,夏侯羽带着她来到了秦烊生前住的院子。 院里竟然无比荒凉,与外面气派的夏侯府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像高楼大厦里突兀的贫民窟。 “阿念,那你有情还是无情呢?”夏侯羽问。 夏念观察着四周,随口道:“无情。” 夏侯羽严肃地道:“那我以后岂不是很危险?” 他又摆摆手,“不对,不是我危险,是靠近阿念的男人危险。我舍不得怪阿念,那就怪他们。” 夏念略略一笑,往中间的屋走去,“幼稚鬼。” 她发现夏侯羽总是喜欢一脸天真的说出让人不寒而栗的话。 “这是姑父的书房。”夏侯羽追了上来。 夏念看见桌上开败的花和摆放整齐的一叠宣纸,道:“你姑父……先前有没有用笔来记事的习惯?” 她想,既然他姑父是个长期缺乏爱的人,那应该会有写日记或者自传来抒发内心的行为。 夏侯羽思考了下,有些遗憾地说:“我也不是很了解他,只觉得他常年生病,喜欢看书。” 他瞥见书堆里的杂集,将其抽了出来。 “这本他就挺喜欢,往日听他背过里面的诗。” 说完,他随手翻了下,竟然在里面看见了一张信封。 “这是……”夏侯羽愣了一瞬,将其拿了出来。 夏念却心有不安,就像夏侯羽想的一样,秦烊那样爱夏侯静,这封信还真不一定是控诉她的,很可能是打感情牌。 果不其然,夏侯羽看了信后,嘭一下把书放到了桌上,靠着书桌垂头想着什么。 “写了什么?”夏念问。 夏侯羽抬起头,语气不明:“姑父让我别对夏侯静下重手,甚至告诉我存放玉简地方的机关有什么。还真是深情!” 夏念咬咬唇,道:“那你怎么想?” 夏侯羽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他站下来,抱住她的腰把她放到了书桌上,语气坚定,声音清朗: “逝者已去,或许做他希望的事心里会得到一丝慰藉。” 他顿了顿,手指摩挲了下夏念的脸颊。 “但对于我而言,她敢对你下手,此仇非报不可。” 或许是夏侯羽常年在外,秦烊也很少见到他,并不了解夏侯羽。于他而言,即使是血亲,挡了他的路,害了他的人,那就得死。血缘,在他这里没有丝毫牵绊。 夏念抿抿唇,双臂勾上了他的脖子,道:“好,你我都是无情的人。现在先不急,等你拿到玉简,正式接管斩月堂,我们再出手。” 她笑笑:“现在先给她点颜色看看。” 夏侯羽凑近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阿念,我哪里无情了?” 夏念还在思索计划,囫囵回答:“那你不无情,我无情?” 夏侯羽将她拦腰抱起向外面走,厚脸皮地说:“好好,阿念无情,可我就喜欢无情的阿念。” 夏念挑眉:“是吗?” “是的!”夏侯羽立刻道,停下脚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但阿念呢,一刻不和我讲话,就是无情的表现。” 夏念被他逗的咯咯笑。 两人才到外面院子,就和赶来的齐盛撞个正着。 夏念心道:方才齐盛还在池塘那边,这会又从外面回来了。会轻功就是方便,羡慕阿筝了。 齐盛面色焦急,拱手弯腰道:“夏侯大人,方才四堂传来消息,说他们探查到去找玉简的必经之路上的吊桥断了,只能另寻他道了。” “断了?”夏侯羽皱眉,“四堂堂主在哪?” 齐盛道:“在您府上等您。” 闻言,夏侯羽拦腰抱起夏念,飞身朝府上赶去。 “那不是要另外找一条路?要耽误不少时间。”夏念抱着他的脖子,道。 夏侯羽颔首,道:“没错,或许会晚些日子。” 夏念埋头思索:夏侯羽找玉简的进程耽误了,那夏侯静定会找机会阻止他们。并且他们这个时候回青龙城,她恐怕早就有所察觉。 她得想个办法让夏侯静消停一阵子,等夏侯羽拿到玉简再处理她。 到了夏侯羽自个府上,远远的,夏念就看到院内站着四个人。 昨日夏侯羽带她去斩月堂后,她便将四堂的堂主全记了下来,其中二堂堂主唐瑞和四堂堂主傅年和她年龄相仿,其余两位都年近五十。 “夏侯大人,夫人。”他们弯腰拱手。 “进去说。”夏侯羽放下夏念,牵着她往大堂走。 落座后,他开门见山地问:“玉简的事如何?” 留着点点胡茬的,是一堂堂主徐胜。他道:“禀夏侯大人,我们规矩地图的方向,先是经过一片瘴气林,尽头却是悬崖,唯一能过去的吊桥因年久失修断了。” 夏侯羽摸着下巴:“这么说,我们得另找条路了。” “夏侯大人,这并不难,我们回来主要是因为在瘴气林里待太久,解药吃完了。”三堂堂主马忠道。他人如其名,看起来就很忠厚老实,从刚刚脸上就一直挂着和蔼的笑。 “嗯,这次去探查是一堂和三堂去的,大概需要多少能另找一条路?”夏侯羽问。 徐胜思索一番,道:“应该不出三天。” “好。”夏侯羽站起身,“那就给你们三天时间,找到其他路。” 夏念有些不解,她拉住夏侯羽,让他坐下,俯首到他耳边小声道:“不是说玉简要你自己去找吗?你不用去吗?” 夏侯羽解释:“找玉简不仅仅是考验我们,也考验他们,如果他们实力不够或者不忠心,就会被革职或除掉。” 他顿了顿,想起了什么:“过两日,秦家的人会来为姑父上香,到时候我也得一起。” “上香……”夏念颔首:“好。”她眼睛看向坐在下面的唐瑞和傅年,计上心头。 第209章 演戏(1) 等夏侯羽交代完,马忠和徐胜先行离去。夏念喊住了另外两人。 唐瑞年龄比夏念还大三岁,却长着一张娃娃脸。昨日见到她时,夏念一下就想起了桃子。 “夫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唐瑞拱手道,可爱中还带着些英气。 夏念款款一笑,道:“二位这两日有什么事吗?” 唐瑞认真思索一番,道:“这两日倒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夫人是有什么事吗?” 傅年在一旁连连点头,他笑起来嘴角有浅浅的梨涡,细皮嫩肉的不像是习武之人。 “对,是有事找你们。”夏念颔首,心里想着一会问夏侯羽要人。 “夫人尽管说。”傅年笑眯眯地道。 恰好此时夏侯羽从书房出来,夏念上前,挽住他胳膊。 “夏侯羽,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夏念道。 夏侯羽弯起嘴角,道:“好啊,去里屋?” 夏念看向一旁的唐瑞和傅年:“不止和你,还有这两位。” 唐瑞和傅年对视一眼,傅年率先蹦跶上来,笑着道:“有什么能帮到夫人的?我一定尽心尽力!” 夏侯羽咬着牙抓住他的后衣领,把他甩到了一边。 “谢谢,我们进去说吧。”夏念笑道。 —— 傍晚,夏侯静从秦菡霖院子里出来,嘴里一个劲的抱怨:“这丫头和她二叔一个德行,跟药罐子里泡出来似的。” 李婆婆低声道:“方才看小姐那样子,起床都有些困难。” 夏侯静不耐地扯下一旁的树叶,道:“不能把希望寄托到她身上。” 话说完,丁庄从前面快步走了过来,还时不时的扭头看。 夏侯静瞥了他一眼:“见着鬼了这么急?” 丁庄行过礼,上前几步到她身边:“夫人,方才我看到外面有一白面书生找夏姑娘,没一会夏姑娘就出去见他了!” 夏侯静眼神顿时亮起来,透露出一股精明的、算计的光彩。 “你说真的?夏念和一书生出去?只有两人?” 丁庄点头:“千真万确。” 夏侯静缓步前行,眉头微皱:“夏侯羽知道吗?” “不知道,我方才去院里瞧了,夏侯公子不在府上。” 夏侯静道:“这夏念果真大胆,竟然敢出去会私男!” 丁庄舔了舔嘴唇,道:“可……万一他们关系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夏侯静突然笑出声,又立刻停下,“他们是什么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夏侯羽误会他们的关系。” 丁庄道:“可万一夏侯公子也认识那男子呢?” “那又如何?”夏侯静干脆地说,“难道他们认识就不会有私通的可能吗?” 丁庄顿时明了:“是,我明白了,夫人。” “明白就行。”夏侯静道,她双手叠放在前,快步向前走去。 此时她腰不痛,眼也不花了,脑中思考着如何让两人决裂。 而此时,夏念和一男子漫步在湖边。 他忍不住戳自己的脸颊:“阿念,我这脸如何?” 夏念含笑看着他:“不错,像个小白脸。” 夏侯羽道:“那也是厉害的小白脸。” 说完,他不满地离远了夏念几步,嘴里嘀咕:“阿念,你还准备让傅年来陪你演这出戏,我生气了。” “生气?”夏念捂嘴笑,凑近了他几步,“真生气了?” “真的,除非你……” “那你继续生气吧,我要去那边赏月了。” 夏念无情转身,走向了通往湖中央的凉亭。 夏侯羽忙跟了上去,伸手抱住她的腰:“我不生气了。” “那就好。”夏念侧过头,捏了下他的脸蛋,“噬魂殿易容术真厉害,除非上手摸,不然完全看不出来。” 夏侯羽颔首:“反正夏侯静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他对着夏念一笑,清清秀秀的看起来脾气都好了不少,他的头发也不是自己,此时半披在肩上,从背面看,俨然一个玉树临风的儒雅少年。 夏侯羽紧贴着她,坐到了凉亭下。 夏念往旁边挪动,道:“别靠太近。” 夏侯羽表面乖巧,内心把夏侯静刺了个对穿:“好吧。” 不远处的丁庄将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他原本还认为两人是好友,现在看来,远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再看几眼,丁庄忙跑了回去,将这湖边发生的事告诉了夏侯静。 “果真?”夏侯静拍案而起。 丁庄点点头:“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那夏姑娘还用手去摸他的脸,两人简直不成体统。” 夏侯静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道:“夏侯羽那混小子,回来竟然告诉我们两人成亲了,结果呢?带回来这么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人还住在夏侯府上,竟然敢去私会外男!简直就不把我们夏侯家放在眼里!” 说完,她抬腿就要出去,却被丁庄拦了下来。 “夫人,你千万别冲动,夏侯公子对夏姑娘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样没有证据贸然前去,夏侯公子不会相信我们的。” 夏侯静一愣,揉了揉眉心:“你说的对,我气昏头了,差点忘了借此让夏侯羽休掉她的事。” 丁庄颔首,他清楚夏侯静的想法,即使她恨夏侯羽,但夏念是他的妻子,夏侯家的儿媳,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她竟如此胆大包天,私会外男,显然不把夏侯家放在眼里。 夏侯静道:“你去查那男人的身份,还有住在哪里,查到后便请他来做客,记住,不要被人发现。” 丁庄跟了她十几年,一下便懂了她的意思,点头应下就退了下去。 —— 院内,秦菡霖靠坐在窗台下的软榻上,任由秋风吹凉自己的脸庞。 墨儿急匆匆地拿起披风到她身边,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心疼道:“小姐,你怎么坐在这里吹冷风呀,小心着凉。” 秦菡霖垂眼看了看被系好的蝴蝶结,道:“这风吹着人清醒些,不容易做傻事。” “傻事?”墨儿不解,“小姐,说什么傻事呢?” 秦菡霖略略摇头,将窗台关上,答非所问:“没想到夏侯公子真和夏姑娘成亲了。” 墨儿点头,道:“小姐,你又不是没看见,夏侯公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拿出两人的婚聘书,上面的名字可写的真真的呢。” 她怕秦菡霖伤心,又连忙说:“小姐不必在意他们,你身为大家闺秀,和她是不一样的,谁知道她用什么法子让夏侯公子像鬼迷心窍了一样。” 秦菡霖道:“无论如何,夏姑娘确实是个赛天仙的人物,又聪明,有时候家世不能说明一切。” 墨儿撅着嘴,道:“小姐你还夸呢,不是她的话,嫁给夏侯公子的就是你了,而且……”她俯下身,声音低了很多,“听说夏姑娘先前在昭定城是做舞女的,夏侯公子或许就是看了她跳舞那狐媚样子,才喜欢她的呢。” 秦菡霖自嘲似的笑笑:“这么说,我连一个舞女都比不过了?夏侯公子为了她,甚至在参加姑父葬礼的路上回去,还和夏侯静作对,她一定有过人之处。” 墨儿这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忙用手掌拍了拍嘴巴,歉意道:“小姐……对不起,墨儿不是这个意思……” 秦菡霖淡然道:“无妨,墨儿,我想喝酸梅汤,你去吩咐小厨房做点吧。” 墨儿连忙点头:“是,小姐。” 第210章 演戏(2) 当晚,夏侯羽和夏念并未住府上,而是歇在了斩月堂。 “夏侯羽,好晚了,我们休息吧。”夏念放下毛笔,揉了揉手腕。 夏侯羽煞有其事地走过来拉起她,道:“阿念,我们好久没有……” 夏念眼睛忽然睁大,他这话倒是让自己想起避孕药的事。 桃子不在,她只能自己去开药,还不能被夏侯羽发现。 忽略掉夏侯羽眼里的期待,她淡淡道:“不要了,今天好累,我想休息。” 夏侯羽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闷闷地哦了一声,一个人躺到了床上,背对着她。 他披散着头发,没有了张扬的气质,好像独自躲在角落里画圈圈。 又来这套?!夏念心里警铃大作,每次夏侯羽在她这里吃瘪时,就会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这样她就会心软。 “你明天……在府上还是在堂里?”夏念犹豫了一下,问。 “堂里。”夏侯羽一下转过身,眼睛亮了些,“怎么了?” 夏念走上前,坐到了床上,一下把束发的发带扯了下来。 “来吧。”她大义凛然道。 夏侯羽嗤一下笑出来,坐起身吹灭了灯,抓住她的双腕,压她在身下。 —— 丁庄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到了夏侯静的院子。 “夫人,查到了查到了,那小子叫年小傅,现在住在城北的青江客栈里。” 华贵的妇人端着茶杯,缓缓地拿到唇边吹出一口气:“做的不错。” “那我们下面要怎么做?”丁庄问。 夏侯静道:“把他喊来府上,今晚夏侯羽他们是不是不在府上?” 丁庄颔首:“是的夫人。现在就要把那斯喊来府上吗?” 夏侯静凝视着他,道:“对。得在夏侯羽拿到玉简之前。” “是,夫人。” 秋季的夜,总是下着绵绵细雨。漆黑的街道,只有路边巡查的官兵。 傅年靠坐在椅子上,两臂抱着后脑勺,嘴唇翘起放着一支笔。 他一个人在这,实在无聊,都不知道画了多少只王八了。 “好无聊啊…好无聊…”他拿掉笔,终于自言自语起来。 “要不是夫人吩咐,我一辈子都不要做这样无聊的事!夏侯大人也太小气了,不就是易容和夫人说几句话吗?这也不愿意!” 傅年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拿起一旁的诗书,高声读了起来:“淡泊明志……” 刚读出一句,门就被敲响,声音一下一下的,他并不紧张,反而兴奋起来。 “果真如夫人所说,他们来找我了!”傅年心里激动道,上前开了门。 门口是穿着黑衣的男人,见到傅年,他满脸褶子的脸扬起了笑。 “小公子晚好,我们是有事要与小公子商议。”丁庄道。 傅年袖子里的手已经握紧,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找我?你们认识我?” “你姓年名小傅,对吧?”丁庄看了眼他手里诗书:果真是个白面书生! 傅年挑眉:“你调查我?” 丁庄呵呵笑:“不仅如此,我们还知道……你和夏念夏姑娘相识。” 傅年克制住脸上的笑,心里道:何止相识?她是我主子夫人! “说吧,什么事?”傅年正色道。 丁庄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上面赫然印着“夏侯”两字。 傅年挑眉:“夏侯家的人,这是何意?” 丁庄道:“具体事情,不如来夏侯府喝杯茶慢慢说。” —— 夏侯静看着座下的白净男子,不禁眯了眯眼。 看着细皮嫩肉的,瞧瞧那红润的小嘴,乍一看倒和秦烊年轻时有些像。 傅年见她一直看着自己,但不说话,主动开口:“夫人找我来有何事?” 夏侯静微微一笑,道:“公子不必客气,喝茶。” “夜深了,不宜喝茶。”傅年轻声拒绝,“有什么事,夫人直言吧。” “既然如此……”夏侯静抬起眼,“年公子和夏姑娘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傅年不经意地握住了椅子把手,恰好被夏侯静看在眼里。 “旧相识。”傅年道。 夏侯静站起身,用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看他:“年公子不必掩饰,我都清楚,你心悦夏念,对吧?” 傅年站起身,音量提高了不少:“夫人请自重!我和夏姑娘清清白白!” 夏侯静捂嘴笑起来,朝他走近了几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是不是清白的我还能不知道?你不用紧张,我找你来是想帮你,你喜欢夏念?但她现在是我夏侯家的儿媳……” 她的眼神顿然变得狠厉。 “我想你也听说过我那侄子的名声,他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存在,想来你和夏念也不会有好下场。” 傅年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皱眉看着眼前的女人:“你想怎么做?” “只要你愿意和我联手,我会给你足够的钱,让你带着夏念离开这里。”夏侯静道,转身坐到了椅子上,“你想让她跟你走,我想让夏侯羽娶其他人。两全其美,不好吗?” 傅年暗自腹诽:当然不好,他有几层皮让夏侯大人剥?不过,夫人预料的真准,夏侯静果然找到了自己。 现下,他只需要按照夫人的嘱咐做。 “你有什么办法?”傅年问。 “过两日,你来府上,我会给夏念一碗假死药,然后你带她走。”夏侯静道。 傅年看着她,心道这妇人可真会装。 “那你……能让我考虑一下吗?”傅年垂下眸,“我怕她不愿意。” 夏侯静笑道:“到时候药一喝下去,愿不愿意也不是她说了算。” “唉,说来你还是担心她不愿意放弃夏侯府的荣华富贵。啧啧,这样一个女人,怎么让你们对她神魂颠倒的?” 傅年压下心里想骂人的冲动。夏侯家如此势力,有多少人想攀附?她想离开才奇怪。 傅年面色微冷:“我会给你答复的。另外,她很好,不是你能揣测的。”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这里。 夏侯静睨着他的背影,喉咙间发出哼笑。 “夫人,你当真给他们假死药?”李婆婆问。 夏侯静道:“当然不是,到时候秦家的人会来,我就让他们看看,夏侯羽是为了怎样一个女人,竟然连自己姑父的葬礼都不来参加。” 李婆婆了然:“夫人聪慧。” “只是这小公子……看着清秀可人,倒还有点脾气。”她说着,眼神里摄取的光如同猎人看到猎物。 李婆婆笑着说:“恐怕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子呢。” 夏侯静大笑几声,伸出手让她扶起自己,声音带着隐隐的兴奋:“这种才最好!伺候着让人放心。” 出了夏侯府的傅年很快回到了客栈。 刚刚演了一出大戏,他觉得好玩的紧。 就是夏侯静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傅年摸了摸下巴,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洗漱睡觉了。 第211章 演戏(3) 次日醒来,夏念发现身上酸痛竟然没那么严重了。 这身体也是被夏侯羽锻炼出来了。夏念捶捶腰,抬眼看见从外面进来的夏侯羽。 夏侯羽含笑坐到她身边,伸手去给她按摩。 “阿念,你的计划成功了,刚刚傅年来报,说昨晚夏侯静找他去了夏侯府。” 夏念微微一笑:“看来夏侯静真耐不住性子。” 夏侯羽垂下眼,带着歉意说:“抱歉,阿念。让你和我成了亲,还要和这种人斗,其实你不用管她,等我正式接下家族和门派,再收拾她也不晚。” 夏念一愣,抬起手臂将他的下巴抬起来,让他看着自己:“决定和你成亲时我就想到了这些,我可不是莽撞的人。” 夏侯羽眨巴着眼睛,无辜的样子逗的她用手指抚摸了一下他的嘴唇。 “我设这一出,主要是让她失去一定自由,不妨碍你找玉简,等你去找玉简,她也没有办法对我动手。” 夏侯羽一下握住她的手:“阿念,你……” 夏念无半点得意,只余淡淡的笑。但这恰好是她有把握成功的表现。既然有底,也没必要把心里的雀跃表现在脸上。 “来夏侯府,我陪你去祠堂时,翻看了下一旁的家训。” 夏侯羽将她搂进怀里,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眷恋和庆幸:“阿念,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值得的事。” 夏念靠在他胸膛,清透的眼睛一点点黯淡下去。 遇见他,也是她的幸运,可这幸运能到几时? —— 大堂内,傅年笑嘻嘻地求夸奖。 “做的不错。”夏念夸道。 傅年这般活泼的样子,倒让她想起了音音。想来等这事完了,她就写信问问她们什么情况。 见傅年还在夏念面前晃悠,夏侯羽大手擒住他的后衣领,再次无情地把他丢到一边。 夏念看向一旁偷笑的唐瑞,道:“昨天也多亏唐姑娘。” 唐瑞摆摆手:“夫人不必客气,你的吩咐我们当然得好好做。” 夏念点头,和夏侯羽相视一笑。 她心里默然:现在,就等明天了。 —— 似是考虑了一天,傅年,或者说年小傅,在深夜来到了夏侯府。 进去后,夏侯静看到他略有些阴郁的眼神,笑道:“小公子这是考虑好了?” 傅年道:“对。”他看了眼夏侯静身后,“我想,这事我们单独说更好。” 夏侯静眼里含笑,挥手让李婆婆下去。 李婆婆俯身到她跟前低语:“夫人,明日秦家的人还要来。” “知道了,他们不敢多言。” 李婆婆走后,夏侯静拍案大笑:“不错不错,有胆量。”她站起身,走到傅年身边,“我倒是挺佩服,看着文文弱弱,竟然为了她坐到这地步。” 傅年看着她打量自己的眼神,眯着眼问:“夫人这是?” 夏侯静勾起他的下巴,声音极具诱惑:“年小公子,你何必只纠结一个女人?明日你就走了,倒让我有些舍不得呢。” “不如……”她手指去扯他的腰带,媚眼如丝。 傅年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次不是伪装,他是真真切切被惊讶到了。 往日就听夏侯羽说她喜欢养男宠,没想到她如此随心所欲,丝毫不在乎对方心里所想所念,看中就出手。 “夫人请自重。”傅年声音微颤。他才二十岁啊,这种事只能和未来娘子做。 夏侯静稍微收起方才的目光,笑道:“小公子,我不让你吃亏,只要你今晚伺候的舒服,明日我会给你两倍的银子,再加一间店铺,如何?” 听到这话,傅年装作动摇的嗫嚅了一下嘴唇。 夏侯静观察着他的反应,心里偷笑:她如何会像她说的那样做?等她除掉夏念,就把这小郎君收入囊中。 傅年咬着舌尖,眼神闪躲。 不如就答应她,正好对她下手!傅年心里一恨,发誓一定要夏侯大人给他加这个月的月钱,当做损失费。 见傅年乖乖站着,她心里有些急切,还未等傅年开口,转身去点上了香。 傅年眼前一亮,聚气于掌。 “等会啊,你先去洗洗,我那有衣服,你随便选。”夏侯静背对着他,俯身用手扇动着鼻尖的熏香,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缓缓上前的傅年。 “这香,好用的紧,专门是……” 话还没说完,她便被傅年一记手刀给劈晕了。 傅年咬牙切齿地把她放到榻上,转身去锁上了门,又喂了一颗安睡丹给她,足以让她昏睡到明日早。 “我靠了,竟然还要……”傅年涨红了脸,接下来的词对于他来说有些难以启齿。 “啧,我还得在这守着。”傅年左右看看,发现了搭在披风上的白色纱衣。 他脱下换上,又用红色染料在身上划着,形成一种他被强迫的假象。 次日—— 秦家的人很早就来到了夏侯府,夏侯羽和夏念及秦菡霖在大厅同他们拉家常。 看到族里宗亲,秦菡霖心里难受不已,说话时眼里都带着泪光。 她父母身为二叔的血亲,却不能亲自到现场。 而一旁的夏侯羽和夏念,则一直在注意时间。 “时辰不早了,该去上香了。”夏侯羽道。 秦家年龄最长的男人连连点头,道:“是该去了,可……”他左右看看,“夏侯夫人……” 夏侯羽揽过夏念肩膀,笑道:“姑母她或许还在院里等着我们,我们走吧。” 秦老爷爷颔首:“好,夏侯公子带路吧。” 一行人走到夏侯静院里,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拉扯声,还混杂着叫骂声。 “这是……”秦家的人面面相觑,唯独秦菡霖看了夏念背影一眼。 夏侯羽皱眉,正要上前,里面突然窜出来一位男子。他身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衣,洁白的肩膀露出精致的碎骨,皮肤上竟然是肉眼可见的红痕,像是遭到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傅年扑倒在几人面前,哭着说:“大人救我,夏侯夫人她要强迫我!” “胡说!”夏侯静从里面大步走出,她衣衫不整,连发髻都没有梳,看着略有些狼狈。 “你先说,为什么会在夏侯府。”夏念站上前,让身后的齐盛将他扶了起来。 傅年倒是入了戏,哭的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 “昨日,夏侯静身边的人让我来府上,说是给我好处让我做她的男宠,说是让我考虑两天,我不同意,她就……” 傅年抹了一把眼泪,手指着她,“她便给我下药,要强迫我……” “什么?!”院内的人无一不议论纷纷。 “今天是给秦烊上香的日子,她竟然…” “早就听说她喜欢养男宠,没想到如此丧心病狂!” “我看啊,阿烊就是被她气死的!” “唉,我们秦家,竟然受这种人压制多年……。” 夏念听着这些议论,心里知道,胜利的天秤已经稳到了她这边。 秦家虽然在夏侯家面前一向是低一头的,可今天是秦烊的上香日,夏侯静身为他尚在人世的妻子,按传统应该守节三年,可他是入赘的,地位低,那也得做做样子,守个一年半载。 可现在,她却连装都不想装一下,竟然在这样的日子,强迫民男,实在让人发指。 她这种行为,无疑是让夏侯家蒙羞,也侮辱了秦家和去世的秦烊。 第212章 意料之中 “不……不是的!”夏侯静尖声喝道,“你明明是和夏念私通!我的下人亲眼看见你在湖边和他卿卿我我!” 夏念立马道:“夏侯夫人,你这话得说清楚,哪日看到的!” “就在前日!”夏侯静喘着气,勉强扯起嘴角,“我有人证。” 丁庄忙从外面跑进来,跪倒在地上:“我作证,我确实看到夏姑娘和这男子在一起。” 夏念并不着急,她提高音量,确保让在场的人都听到:“前日我一直和夏侯羽在斩月堂,这点堂内的人都可以作证。如果我真和这男子在一起,夏侯羽身为斩月堂的继承人,他们不会包庇我!” “何况我要是真和这男子有关系,那他为什么现在出现在你屋里,还声讨你要强迫他?”她话锋一转,凌厉的目光扫过夏侯静。 “那日,我和阿念一直在斩月堂。”夏侯羽凝视着她,“你是看事情败露,想诬陷夏侯家未来的女主人?!” 夏侯静目眦尽裂,大喊:“昨日这小子是来告诉我他今天要带夏念走,让我准备假死药!” 她讥讽似的笑笑:“谁是女主人,我才是夏侯家的女主人!!!” 夏念不理会她的癫狂,道:“既然如此,那假死药呢?我和这位公子素未谋面,他为什么要带我走?他又为什么突然要控诉你?!” 她笑了笑,“何况,说的再通俗物质点,夏侯家权势如此之大,我身为夏侯羽的妻子,地位已是万人之上,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难道你是因为强迫这位公子不成,事情败露倒打一耙,想让我被夏侯羽误会?” 夏侯静喘着气,一步步走向她,眼睛通红。 “夏念,你以为没了我,你就能成为夏侯家的家主吗?!” 突然,她发了疯似的冲向夏念,却被夏侯羽一脚给踢倒在地。 “夏侯羽!你敢打我?!”夏侯静不可思议道。 夏侯羽面色极冷:“你想谋害内阁官员命妇,在场的都看见了,何况刚刚你还想诬陷她!这一脚算轻的!” 后面的人窃窃私语,秦老爷爷上前道:“夏侯公子,这事……” “你别急。”夏侯羽道,转而看向夏侯静。 此时她坐在地上,抓着前来扶她的李婆婆发抖。 她脑中拼命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一醒来就变得衣衫不整,昨日说要好生伺候她的小公子今天就变了样还要反咬她一口! 她抬起眼,看见眼前那一抹清冷的白色,脑中一瞬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夏念……是你!是你陷害我!”她大吼,因为愤怒而变得面目可憎,五官都扭曲起来。 夏念依然冷静,道:“我为什么要陷害你?如果这公子真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半夜找他来府上干嘛?又为什么说要给他假死药?” “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你想让他带我走,让夏侯羽娶其他人,或者你想陷害我,让夏侯羽休了我。” 夏侯静身形一顿,不停地吞着唾沫。 她明白了,她中了奸计。 夏念看向从里屋走来的齐盛:“假死药找到了吗?” 齐盛摇头,道:“夫人,并没有什么假死药。” “看,既然没有假死药,就证明你才开始说让我今天假死和他私奔是假的。”夏念道,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你想让夏侯羽误会我?” 夏侯静脱力地用手按住地板,她脑中拼命旋转:没有证据,说辞也不完整,认证也没用。她居然钻了夏念给她设的套子!! 傅年适时道:“公子夫人可得给我做主啊。”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后面秦家的人,现在夏侯家是夏侯羽做主,他们不用太忌惮夏侯静了。 听见后面的讨伐声,夏侯羽道:“夏侯静,在给姑父上香的日子做出如此肮脏之事,甚至强迫民男,诬陷内阁命妇。” 他黑润润地眼睛缓缓看向她:“根据夏侯家族规,你得去居安寺吃斋跪佛——十年。” 此话一出,后面的人议论声渐小。 事关夏侯家和秦家,不能摆在公堂上,只能私下处理,这样的结果,他们也算满意了。 这处罚看着像是软禁,其实不然,到了居安寺,不能带任何仆从,每天卯时就得起来跪佛,不能吃一点油水,每天只能吃两顿,连水都有计量。 “什么……不!不!我没有做这些事!是她!”夏侯静指向夏念,“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夏念据理力争:“何出此言?我做这些事的目的呢?证据呢?” 夏侯静又指向丁庄:“人证!当时湖边肯定有人看见你们走一起!”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夏侯羽道,“胡乱作证,斩首。” 丁庄顿时像筛子一样抖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不是,不是!我真的看见了!” 没人理他,他顿时明白了眼前的局势,立马改口:“是夏侯静让我这样做的,都是她!” “什么……”夏侯静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十几年的主仆情谊,在生与死面前不值一提。 这场面着实精彩,夏侯静完全没有翻身机会,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秦菡霖却隐隐觉得不对。 但她不会提出质疑,她和后面的秦家人一样,都希望夏侯静得到惩罚。 夏侯羽道:“好了,现在就执行,为了姑父的灵魂能够安息。” 秦家人听了,无一不叹息。 他们这些年都知道夏侯静的为人,奈何没有胆子也没有实力和她叫板,现在终于有了能治她的人,无论真相,他们都希望夏侯静得到惩罚。 “本来该把你丢进官府的,但考虑到这位公子的名声和夏侯家及秦家的名声,我们就网开一面。”夏念道。 夏侯羽摆摆手,齐盛上前,提溜起丁庄便走了出去,后面又上来人将夏侯静架起。 夏侯静拼命挣扎:“你们凭什么私自下处罚!让族里宗亲都来评评理!” 夏侯羽笑出声:“做出如此丑事,还要让亲戚来看笑话。”他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夏侯家如今是我主事,我身为内阁官员,有权对你问罪。” 说完,他俯下身,语气极冷:“你想陷害阿念,我留你一条命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你给我老实点。” 说完,他站起身退后,照例搂住夏念的腰。 “夏侯羽!夏念!你们不得好死!”夏侯静嘴里咒骂着,声音尖的像索命的恶鬼。 “你们……枉费我为夏侯家操劳半生,你们竟然如此对我!”夏侯静控诉着,眼角竟然掉眼泪。 夏侯羽道:“你在背后做了什么,我就不拿到明面上来讲了,你不要脸,夏侯家还要!” 说完,她便被拖了下去,咒骂的声音越来越小。 而她身边的人,丁庄和李婆婆被斩首,其余被发配下去做粗活。 秦家的人在后面唏嘘不已,没想到一朝阴阳颠倒,夏侯静终于下台了。 夏侯羽转过身,对秦家的人道:“抱歉了各位,看了这样一出笑话,为姑父上香的日子不能耽误,我们走吧。” 说完,他看向傅年:“下去领几十两银子吧。” 傅年回过神,忙带着哭腔说:“好的……” 夏侯羽和夏念牵着手,跟在一行人身后。 “阿念,计划完美成功。”他凑近小声道。 夏念微微一笑:“无惊无险,意料之中。” 第213章 梦魇 两人的背后,秦菡霖看着他们,握紧了手里的绢帕。 墨儿扶着她,激动道:“小姐,那女人被关进居安寺了,你不高兴吗?” 秦菡霖道:“高兴,有夏姑娘在,她翻不了身,我终于不用被她胁迫,嫁给不爱的人了。” 墨儿道:“小姐,下午我们去外面逛逛吧,就不要躺床上了。” 秦菡霖对她微微一笑,握住了她抚自己的手,笑道:“好。那我们就出去走走吧。” 她心里的雀跃是真的,二叔死后,她几乎没有了这样的感受。 夏侯静被关居安寺,绝对是夏念的主意。她突然很佩服夏念,她好像永远那样冷静,能想出这样的计策,虽然是为了他们,也间接性帮了她。 她心里也羡慕她,无论长相还是头脑,都是一顶一的好,背后还有夏侯羽撑腰。 想想先前,她还想过利用她,让夏侯羽对夏侯静出手,现在看来,自己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 夏侯羽手下的人办事格外利索,他们上香回来后,夏侯静已经被带走了。 为此,居安寺外还多了些值守的人,尤其是关夏侯静的院子,早晚都有人守着。 两人回到斩月堂,大堂内,傅年正和唐瑞诉苦。 “瑞姐,你是没看到夏侯静的样子,可吓坏我了。”傅年委屈巴巴地说,唐瑞在一旁憋笑安慰他。 夏念上前道:“别委屈了,给你加工钱,好吗?” 傅年眼睛瞬间亮了,他先是拱手行礼,又上前了几步。 “多谢夫人!我就知道夫人最疼我了。” “滚一边去!”夏侯羽捏住他的后衣领,把他甩到了旁边。 夏念款款坐到椅子上,道:“其实这计她还是能破的,例如认出和我在湖边的人就是夏侯羽。” 夏侯羽道:“可惜了,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没脑子,还胆大包天。” 说完,他看向一旁揉着脸的傅年和唐瑞,道:“这次你们有功,一会下去领赏吧。” 夏念看着两人高兴的样子,心里也舒坦不少。 傅年牺牲最大,需要亲自面对夏侯静,十分考验演技和心态,夏念觉得,他在现代应该是个不错的演员。 而唐瑞则负责在前日易容成夏念,傅年易容成夏侯羽,两人在斩月堂。这是确保万无一失,就算夏侯静真找了斩月堂的人,也不用担心口供不一。 —— 吃过晚饭,夏念惬意地躺到床上,微微合上眼。 夏侯羽坐到她腰边,俯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阿念,累了吗?” 夏念点头,道:“有点,夏侯静被关了,你可以安心找玉简了。” 夏侯羽心疼道:“阿念,辛苦你了。夏侯静背后还有些势力,等我拿到玉简,再一并处理。” 夏念道:“好,你身为内阁官员,没有证据本就不好拿人,到时候找到她的把柄,再下手,永绝后患。” 夏侯羽笑道:“阿念,要不洗漱了再睡?” “行啊。”夏念伸手让他拉自己起来,“昨天不知道哪个狗弄的,我现在腰还痛。你!伺候我睡觉。” 夏侯羽一下抱起她,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好好,那我们一起沐浴。” 夏念瞪大了眼,双手捏成拳捶打他的肩膀。 “等等!我没有说一起洗!” “有的,阿念别反悔。” ……水里一系列动作后,夏念被他掐着腰抵在墙边,哭诉:“夏侯羽你不要脸!” 夏侯羽眨眨眼:“阿念,难道我以前表现的不明显吗?” 夏念咬着唇,狠狠瞪了他一下,又被他的动作逼得只能使劲抓他的背。 —— 深夜,外面下起蒙蒙细雨,雨势渐大。 夏念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空中,耳边清晰地听到雨点打到地上的声音。 眼前混沌一片,好不容易见到一点光,她看到一朵绯红的月季花。 “红色,阿筝最喜欢的颜色。”夏念心想。 雨越下越大,孤独的月季花被打的弯下了腰,在黑暗中摇摇欲坠。 夏念皱起眉,试图控制身体前去护住它不受雨水摧残。 纤细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花瓣,下一秒,一道冰柱突然掉下来,将花砸了个粉碎。 “怎么回事?”夏念跪坐到地上,月季花的花瓣渐渐变成光粉,缓缓漂浮起来,好像汇聚成一个人影。 她伸手想去触碰,地上的冰柱突然飞起,又冲散了马上要汇聚起的红色光粉。 夏念被吓一跳,她转而看见地上的花枝,一股莫名的悲伤迫使她拿起花枝。 雨打到她身上,她觉得好冷。 滴答一下,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眼泪掉落到花枝上。 “为什么我会想哭?”夏念不解,难以言喻的悲伤在她心底蔓延。她觉得自己马上要大哭一场时,身后却突然飘来一条绯红的衣带。 那衣带穿过她的身体,在风中摇晃着,离她越来越远。 “不……你要去哪?”夏念大喊,猛然发现自己没有发出声。 直觉让她站起来去追,跑了几步就摔倒在地上,没有痛觉,可心里就是难受。 这种悲伤,怎么形容,她好像在失去什么。 “不……不……不!!!”夏念试图喊出来,耳边忽然传来喊她名字的声音。 “阿念,阿念…” 夏念猛然睁开眼,看到了夏侯羽放大的、带着担忧的脸。 “夏侯……羽?”她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那股悲伤还在心里没有散去,她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息。 夏侯羽忙用手去抚摸她的背:“阿念,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刚刚你突然尖叫。” 夏念怔怔地看向他,她做噩梦了?可刚刚的感受……太真实了,真实到她还以为是现实。 窗台上的啪嗒声传到她耳里,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丑时了。阿念,是不是太累了,或者哪里不舒服?”夏侯羽问。 夏念摇头,慢慢躺了下去:“没有……”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裴玄溪他们有没有什么消息,找到玉简了吗?” 夏侯羽躺进来,将她搂进怀里,道:“没有,明日我就去拿玉简了,回来后问问他们。” 夏念颔首:“好。” 夏侯羽道:“我会留下齐盛,让他贴身保护你,不用怕。” 夏念闭上眼,道:“我不怕。” 好悲伤,她的脑中,那条绯红的衣带一直在坠落。 —— 第214章 引蛇出洞(1) 孟音看着留在殿中的两人,不禁眯了眯眼。 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默默看着顾凌安排。 顾凌在一旁安排谁去打探去往绝情塔的路线,他故作思考的样子,最后敲定了张庄竹和梅子秋两人,也就是三堂和四堂的堂主。 两人是一对夫妻,在殿中几十年,当时顾凌被选为继承人时就有他们的支持。 而被留下的,则是一堂堂主李洋和二堂堂主何啸天。 待他们走后,顾凌转身见孟音靠坐在榻上,似乎在想什么,上前坐到她旁边,脑袋搭在她肩上。 “阿音,在想什么?” 孟音回过神,问:“顾凌,你是不是怀疑一堂和二堂,所以让三四堂的去?” 顾凌笑了笑:“是有些怀疑,还有些看不惯。” “嗯?为什么?” “因为几年前选继承人时,他们支持的是顾淮。” 孟音吃了一惊,忙道:“顾淮?可他身体不是不行吗?” 顾凌道:“问题就是这,顾淮身体不好,他们还想让他上位,就是想等他死了谋权篡位,狼子野心。” 孟音沉思片刻,道:“那你为什么不除掉他们呢?” 顾凌解释道:“他们在殿中有点话语权,我要除掉他们就得拿出证据,不然很难服众。” “原来如此。”孟音坐起身,脸上浮现出笑意:“这事交给我?可以吗?” “嗯?”顾凌抱住她的腰,“有主意了?” 孟音摇头,道:“还没有,但……”她挑挑眉,“办法该有的时候就会有的嘛!” 顾凌垂下头,他脸颊紧紧贴着她的耳朵,道:“想到了一定要和我说。这两天我要处理殿中的事,阿音,等拿到玉简,我们就成亲,好吗?” 孟音转过身,双手抱住他的脸,笑道:“好啊,但是你得等他们都拿到玉简,因为我想念念她们都来看我成亲!” 顾凌颔首,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往自己怀里送。 —— 饭后,顾凌处理公务,孟音趁他和陆云讲话时溜了出来,恰好遇见段妍和段然兄妹。 “音姐姐!”段妍朝她跑来,笑容明媚,“你去哪呢?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孟音笑道:“好啊,只是我先说好,我和顾凌的事已经讲完咯,没什么好讲的了。” 段妍神色低落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刚刚,道:“好吧,那我们走吧。” 她转身去晃了晃段然的手臂:“哥哥,我和夫人去玩了。” 段然笑笑:“好,注意安全。”他向孟音走去,“孟姑娘,我安排两人跟着你们。” 孟音摆摆手:“不必不必,乔仪跟着我们呢。” 段然朝周围看了看,果然看到环抱双臂站在房顶上的乔仪。 “那好,姑娘尽量早点回来,不然我怕……”段然话没说完,孟音却知道什么意思,她讪讪一笑,“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好不容易到外面,孟音给段妍买了个糖葫芦,问:“段妍,你在殿里时间很长吧?” 段妍点点头,加快了嚼东西的速度,终于咽下去,道:“嗯嗯,我和哥哥是顾大人救下来的。当时段家被抄,因为哥哥是顾大人的好友,所以他帮了我们。” 孟音摸着下巴:“这样啊。那你们在殿中有注意谁不对劲吗?” 段妍道:“有,就是一堂和二堂堂主,最讨厌他们了。” 孟音问:“为何?” 段妍咂咂嘴:“因为他俩老是喜欢用身份压人,哼!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孟音若有所思,抬眼看去,前面是顾家的茶楼,门口站着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 青衫半披发,身姿挺拔,玉树临风里又带着些倔强,时不时会咳嗽两声。 孟音眯了眯眼,拉着段妍跑上前。 “音姐姐,我糖葫芦还没吃完呢!” 段妍话音刚落,就被强行拉到了茶楼下。 顾淮回过头,平静如水的眸子里浮现丝惊讶:“孟姑娘?” 孟音颔首,道:“顾淮。”她左右看看,“进去说。” 她不由分说地抓住他胳膊,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段妍,快步进了茶楼。 顾淮表情平淡,只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又咳了两下。 乔仪在后面看的心惊胆战,她四处看了看,马上跟了进去。 孟音把令牌拿出来,对掌柜的说:“我要一个上好雅间。” 掌柜的一见这令牌,马上点头哈腰带着三人上了楼。 关门前,乔仪一下窜了进去。 “孟姑娘……”她面色有些惊恐,眼神往顾淮身上瞟。 孟音摆摆手,道:“没事,说正事呢。” 乔仪不语,她不敢直接将连心蛊的事告诉她。 段妍一脸懵,她坐到孟音身边:“音姐姐,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啊?这位公子是?” “他叫顾淮。”孟音看着他,“顾凌的堂哥。” 顾淮坐下来,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孟姑娘,你是不是想问我还有没有和韩老他们勾结。” 此话一出,乔仪和段妍立马将孟音护住,生怕顾淮突然做出什么。 孟音按住她们肩膀,道:“放心,他不是坏人。” “对,你收到我给你的信了吗?” 顾淮点头,轻抿了一口茶水:“收到了,还有画,我都看了。” 孟音道:“那你怎么想的?” 顾淮道:“孟姑娘希望我怎么想?” 孟音皱眉:“废话,当然是希望你听进去啊!” 顾淮用手指撑住额头,默然看着她:“如孟姑娘所愿,我没有再和他们联系。” 孟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当真?” “当真。”顾淮道,“我没有必要骗你。” 孟音沉下眼:“怎么没可能?” 顾淮道:“孟姑娘不信我,我能理解。”他从怀里拿出封信,“你看看。” 孟音接过来细看,这封信是奕安给他的,总体意思是劝他继续和他们联手。 孟音一把将信甩到桌上,还拍了拍手:“晦气晦气!别和这种人说话,小心减寿!” 顾淮身形一顿,又恢复往常,道:“我没有回复他,只是来了麒麟城。” 孟音有些担忧地说:“他们……会不会对你做什么?” 顾淮摇头:“不会。他们最近估计很忙。” 孟音见他神色如常,想来也是,毕竟顾淮背后是顾家,他们也不敢动手。 见顾淮老是咳嗽,脸色苍白,只是嘴唇有些红润。 孟音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生了好久的病?我认识神医,要不请他来替你看看吧。” 顾淮略略一笑:“孟姑娘还能分点心来关心我吗?” “……”孟音无语了。 顾淮坐直身子,语气缓缓:“先前一直不服,现在看来,倒是明白了他们为什么选顾凌了。” 孟音听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不确定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顾淮摇头:“没事,随口一说罢了。孟姑娘应该还有事要与我说吧?” 孟音压下心里的疑问,道:“没错,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不需要你出手,只需要你的名号……以及,你心腹的脸。” 第215章 引蛇出洞(2) 这话倒让顾淮想起先前在昭定城的事,他道:“孟姑娘还记不记得,之前在昭定城,用我的令牌去救人,却说背后是顾凌的事?” 孟音还在思索计划,听见这话马上应了一声:“记得啊。”说完她马上又反应过来,“等等,你怎么知道?!” 顾淮垂眸:“因为我就在现场。” 孟音瞪大了眼睛,那这么说,她知道后面为什么顾淮和自己关系不进反退了,恐怕就是因为他看见了这件事,心里有怨恨。 “那个,我当时说顾凌是因为你身体不好,我怕他们去找你麻烦。”孟音带着歉意说。 “本来还想给你积点功德呢,结果那是顾凌设的计,哈哈哈……” 孟音挠了挠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你……不生气吧?” 顾淮缓缓摇头:“事情过去这么久,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抬起眼睛,语气温和,“真要说,我倒是挺后悔当时生气的。” 是不是他不生气,或者他主动找孟音问,他就不会和孟音疏远,顾凌就不会有可乘之机,孟音会不会就和他……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顾淮又低下头,看见自己白皙手掌上的纹路,心里讥讽自己到这种地步竟然还敢奢望。 他应该庆幸孟音被顾凌喜欢,起码他护得住她。 孟音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顾淮,你想什么呢?” 顾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吓得一旁的段妍乔仪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 孟音道:“没事,你们坐下。”她皱着眉问:“顾淮,你手怎么这么凉?你确定你没事吗?” 顾淮放开她:“没事。说回正事吧,我答应你。我心腹只阿佑一人,你是想让谁易容成他,是吧?” 孟音眉毛一扬,她确有这个想法。 “不必这么麻烦,直接差遣他就行。”顾淮道。见孟音有些犹豫,他从怀里拿出一枚小巧的钥匙,“这钥匙能打开我床头的盒子,里面是我在顾家的产业。” 他塞到孟音手里,好像有事相求的是他。 孟音忙道:“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事关系到噬魂殿,所以我……” 顾淮叹了口气,道:“噬魂殿是顾家的门派,我是顾家的人,我从来没有希望它不好。” 孟音愣住,轻声说:“顾淮,噬魂殿在顾凌手里会越来越好的,顾凌他……” “别说了!我不想听到你说他有多好。”顾淮打断她,他语气有些强硬,表情却很温和。 孟音呆呆地看着他,心里一个晴天霹雳:顾淮这是……喜欢她? 她撇开思绪,道:“我相信你,但是这钥匙我就不拿了。” 说完,她站起身,道:“谢谢你帮我,合作愉快。” 顾淮接着站起来,两人对视了半晌,孟音突然道:“顾淮,你是不是……喜欢我?” 顾淮眼睛亮了一下:他很明显吗?孟音知道了? 不等他说话,孟音先道:“如果你帮我是因为喜欢我,我有点过意不去,还是算了,今天的事就当我没有说,好吗?” 说完,她放下钥匙转身就要走,手腕却再次被人抓住,一阵冰凉。 顾淮向她走近,后面的乔仪和段妍马上警惕起来,她们还处于孟音说的那句顾淮喜欢她的震惊中。 孟音看着他,他离自己只有一步,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淡色的瞳孔,以及里面隐忍的某种情绪。 顾淮微微俯身,直到她耳边,他语气极轻,没有感情,又满是感情: “我心悦、帮你,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或许……我不应该让你知道。” 在孟音微颤的眼眸中,他把钥匙放到她掌心,冰凉的手指将她的手合上。 他退后几步,道:“合作愉快。” 说完,他便打开了门,等段妍和乔仪向外面看去,已经看不到他人了。 两人跑到孟音身边,道“夫人,他……” “帮我……还与我无关?”孟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垂头看了看手上的钥匙,有些恍惚地说:“没事,先回去吧。” 路上,段妍迷糊地问:“夫人,顾公子喜欢你,是什么喜欢啊?” 孟音还在愣神中,没有注意到她说什么。 “是哥哥对我的那种喜欢?还是什么呢?”段妍自顾自的说。 孟音回过神,无奈摸摸她的头:“小妍,你才十五岁呢,别想这些啦。” 乔仪道:“顾公子对夫人的喜欢,就是顾大人对夫人的喜欢。” 孟音汗颜,道:“乔仪,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她叹了口气,“但确实是这样。” 她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发现顾淮对她的情感,不然她一定会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乔仪道:“夫人,你千万小心,要是让顾大人知道的话……” 孟音哀叹着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那顾公子……” 孟音正色道:“现在确实需要他的帮忙,感情的事就先屏蔽别谈。” 段妍不解:“为什么啊?” 孟音捏捏她鼓起的脸颊:“难道你想顾凌生气吗?” 段妍连忙摇头:“不想不想。” 只是她心里还很疑惑,她听到顾淮说的那句我心悦你。什么是心悦?她对哥哥的那种? “音姐姐,你和顾大人之间的喜欢是什么样的?”段妍问。 孟音立马道:“就是……两人要在一起一辈子,说的文艺点就是两情相悦,白首不离。” 段妍顿时明了,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她笑嘻嘻地想:就是哥哥对自己那种啊,他经常说他们要一直在一起,他们从生下来就是无法割离的。而哥哥喜欢她,她喜欢哥哥,不就是两情相悦,白首不离吗? 孟音压下心里的郁闷,扭头看到一旁的糖炒栗子,忙拉着两人去买。 乔仪道:“夫人,你的计划是什么?” 孟音道:“本来这事需要乔仪你来当主力的,既然顾淮说可以直接让阿佑来,那就不用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乔仪,你知道顾淮住哪吗?” 乔仪点头:“就在顾府,顾大人很早就没住府上了。” 孟音道:“好,后面还得你去传信,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乔仪颔首:“是。” —— 回到殿内,孟音没有先去找顾凌,而是回了院子将计划写下。 她写到一半,门突然被打开。 顾凌站在门口,逆着光,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孟音放下笔,还没向他走几步,顾凌突然大步向前,抓住她的手臂拿到鼻间。 孟音瞬间警觉起来,就算她心里没鬼,顾凌这反应老是让她莫名心虚。 “顾凌,正好你来了,我和你说件事。”孟音笑道,暗自使劲想抽回手,却被顾凌猛地拉到怀里。 顾凌看了看她的手腕,半晌,目光又转到孟音的脖子,缓缓上移,最后到眼睛。 他悠悠开口:“你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 第216章 病态占有 孟音心里一激灵,这他都能闻到?怕不是属狗的。 “那啥,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事来着。”孟音道,“你先别着急生气啊。” 顾凌凝视着她,好像她做了罪大恶极的事。 孟音将他拉到床前坐下,道:“就是我下午出去碰到顾淮了,正好他可以帮到我们,我还问了,他现在已经没有和韩老奕安他们同流合污了。” 顾凌闻言不语,整个人像被乌云笼罩一样。 孟音想到自己的计划,她预感会成功,笑意逐渐浮现,“一堂二堂不是有问题吗?包准让他们露出狐狸尾巴。话说他俩不是堂主吗?到时候谁来当新堂主呢?” 顾凌嗫嚅了一下嘴唇,好半天才道:“你又去见他?” 孟音无奈:“恰好在路上碰到,而且他也可以帮忙嘛。” 顾凌皱眉:“不用操心这些事,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 孟音愣住:“为什么不用?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 顾凌抓住她的双肩,声音大了些:“阿音,你就待在我身边,好吗?不用关心那些事,我会处理好的,还有顾淮,要是你再见他一面,我就把他杀了。” 他话说到后面,语气愈来愈重,一下就激起了孟音心里的不满,她反驳道:“你说什么呢?我这不仅仅是为了帮你啊,这不是为了我们以后吗?顾淮他已经没有和韩老同流合污了,非要杀他吗?” “可是我不想你去面对那些人,会有危险。”顾凌顿了顿,见孟音满脸的抗拒,恶狠狠地说:“不然我只能把你关在我身边!” “你说什么?”孟音震惊地看着他,试图挣扎掉他的手,挣扎不掉,她只能大声道:“顾凌,我告诉你,我不可能永远躲在你身后。这事我能做,你为什么不让我做?在你眼里我很弱吗?” 她说着,神色越发严厉怨愤起来:“我当时决定和你在一起,就是想和你一起努力,你保护我,我保护你,不好吗?还是说这只是你偏执的占有欲的托辞?!” “或者在你心里,就没有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没有自由?!” 孟音实在对他的做法和说辞感到恼怒了,无论她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他永远都在吃飞醋,用自己的主观臆断判断,甚至还想限制她的自由,太不可理喻了。 一系列反问句把顾凌问的怔住了,他漆黑的瞳孔定定的看着她,好像在隐忍,又好像马上就要爆发,半晌,他喃喃自语: “我把阿音看的比我自己重要的多,阿音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为什么…为什么…” 他声音到了后面很小,孟音听不清,凑近了些,问:“你说什么?” 突然,他手掌抱住她的脸,瞳孔像失去聚焦一般看着她:“阿音,阿音,你不爱我了吗?” 孟音道:“我爱啊!不爱我和你说这些干嘛?” “撒谎!”他猛地喊,“你要是爱我,就不会和我说那些话,也不会去见其他男人,更不会……不会讨厌我……别讨厌我。这样好了,现在我就把你关起来,这样就算你讨厌我,也只能在我身边。” 孟音喘着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气极反笑:“你说什么?顾凌你——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上次怎么和我说的,现在又整这出?” 顾凌摇着头说:“什么是人格分裂?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要你靠近那些危险,不想看到你和其他男人接近。一想到你会出事,我就要疯了!” “你不疯我先疯了!”孟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站起身,“顾凌,我肯定的说我喜欢你,但你不能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你……” 她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先冷静一下吧,你改改你的想法,好吗?就算我和其他男生说了话,我也只喜欢你啊!” 孟音抬腿正要出去,顾凌突然起身,抱住她的腰把她甩到床上,孟音张嘴还没有叫出来,就被顾凌堵上了唇。 他好像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对着孟音又啃又咬的,孟音双腿被他压住,双手也被他举过头顶按住,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孟音受不了了,一股巨大的委屈在她心里蔓延,她渐渐不挣扎了,任凭顾凌的动作有多凶猛,她都只默默流着泪。 血腥味在两人唇间蔓延,顾凌感受到她脸颊的冰凉,缓缓抬起头。 孟音不去看他,躲过了他为自己擦眼泪的手。 两人一时无言,孟音感受到自己嘴唇有东西在往外流,她也不管了,现在她只一个想法,就是给这个属狗的男人一个教训,叫他改掉这个脾气。 或许改不了,那也得让他稍微收敛点这种病态的想法。 “阿音,我……”顾凌见她流泪,心里一下就慌了,道歉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他也在气她为什么非要涉及那些危险,还和他讨厌的人见面。 两人各自有理,谁也不服谁。等顾凌稍微松了些,孟音用力推开他,坐了起来,擦掉嘴唇上的血迹。 “别跟着我!”她往外走,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她连头都没回就大声喊,“你敢来我就一头碰死!” 顾凌看着她的背影,刚刚她的话在脑中徘徊,迫使他停下脚步。 他退回到床边,双手抱着头蹲坐到地上,头埋在膝盖里。 孟音气的在院子里把地上的石子踢飞。 她进了偏院,随便喊了个侍女收拾了一下床,找来笔墨继续写信。 敲门声响起,她还以为是顾凌,高声道:“进来。” 乔仪猛地推开门,有些焦急地说:“孟姑娘,你没事吧?我刚刚在外面听到吵闹声了。” 孟音一愣,她和顾凌的吵架声这么大吗? 摇了摇头,她道:“没事,就吵了一架。” 乔仪脸瞬间白了几分,都吵架了还没事? 但孟音神色正常,只专心写着东西,她稍稍放下心了。 写好后,孟音将信给她,道:“乔仪,你明天送去给顾淮,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乔仪有些犹豫:“夫人,你真的相信他吗?” 孟音讪讪一笑:“说来惭愧,我原本还想利用他来着,现在他愿意帮忙,那我也不客气了。” 让她放心的理由其实是顾淮喜欢她,这很让她意外。 她突然想起顾淮和她说话时一直在咳嗽,想来先前也没这么严重,又道:“乔仪,你明天去时,看看顾淮有没有哪里不对,我在想他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乔仪汗颜:“孟姑娘,你还关心他啊,要不先去找顾大人吧,我怕他……” 孟音撇撇嘴,道:“我是怕顾淮突然死了,我们计划就暴露了。至于顾凌——让他气着,反正他身体好。” 乔仪默默点头,看来孟姑娘是打定主意要杀杀顾大人的锐气…… 乔仪走后,孟音洗漱完躺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她是不是太过分了?顾凌的心性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往日两人黏黏腻腻的,倒是没什么问题,一旦她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本性马上就显露了。 “算了,让他自己想吧。”孟音闭上眼,沉沉睡去。 第217章 引蛇出洞(3) 深夜,顾凌在床边坐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外面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才起来。 他看了看掌心,拖着脚步往孟音所在的院子去。 悄然打开门,他看到孟音乖巧躺在床上,正睡的香。 顾凌伸手在她脸庞轻抚了一下,孟音眼睫微颤,他马上收回了手。 他现在后悔刚刚那样了,不然现在孟音应该躺在他的怀里。 可他真的很生气,只要一想到孟音和其他男人说话,哪怕是对视一眼,他就想见血。 他坐到床边,心里想,或许真如阿音所说,他那些话,只是对她病态占有的托辞。 他是个病人,可他真的离不开阿音,如果她离开自己,自己一定活不下去。 顾凌单膝跪到地上,看着孟音近在咫尺的手,他竟然没有去拉。 阿音现在一定很生气。他想。把她吵醒,她会更生气,如果她离开自己…… 顾凌猛然明白过来一个事实:他离不开孟音,但孟音可以离开他。如果他一直惹孟音生气,她就会离开自己,自己受不了她离开,就会把她关起来,她就会撞墙,那么他也跟着撞墙…… 钻了一晚上牛角尖的顾凌终于知道,孟音让他冷静,是希望他能改改。 改了阿音就会一直陪着他吗? 雨下的大了,没有了一丝月光。顾凌坐在黑暗里,两手搭在膝盖上,深深的纠结起这个问题。 改…不改? 顾凌实在忍不住,伸手点了她的睡穴,才放心大胆的去握住她的手。 “阿音,阿音……”一遍一遍的呢喃,他好像要将孟音的名字刻进心里,叫她永生永世都和自己连结在一起。 他对她的爱意不会减少,只会愈来愈多。 可孟音对他的呢?他不敢确定,生平第一次有了惶恐的感受。 —— 风打的火红的烛光摇摇欲坠,段然伸手将窗户关上,对着正写东西的小妹道:“阿妍,晚上写东西伤眼睛,别看了,乖。” 他上前抽掉她的手里的笔,将纸墨收了起来。 段妍看着哥哥忙碌的背影,突然问:“哥哥,你喜欢我吗?” 段然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当然了,哥哥最喜欢阿妍了。” 段妍笑嘻嘻地跑上前抱住他,抬起头道:“今天我和音姐姐聊天,她说她和顾大人之间是……要一直在一起的喜欢,我就想,这话哥哥也和我说过,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段然看着她的脸,那样可爱,那样天真。他怔怔地半蹲下,双手托住她的脸颊,温声问:“那阿妍……有和夫人她们说我说的那些话吗?” 他的心跳的有些快了,那些话,从段妍记事起,他就在和她说,她不懂其中的含义,只以为是哥哥对她的喜爱。可孟音乔仪肯定懂。如果让她们知道自己对段妍说的那些话,那自己这可恶的、肮脏的心思就会被发现。 段妍摇头,道:“没有,我只在心里想呢。哥哥,你想我和别人说么?” 段然放下心,抱起她坐到椅子上,道:“不想,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们两个知道就好了。” 他伸出手指:“而且……阿妍永远不会离开哥哥,对吗?” 段妍勾上他的小拇指,笑道:“不会的!我们拉勾。” —— 次日早,乔仪带来了顾淮的信,上面写事情已经开办了。 孟音起的很早,看完信后,她便拉着乔仪到外面去吃早饭了。 孟音道:“估计明天就会出消息,乔仪,你盯着点他们。” 乔仪点头:“是。” 两人吃了东西,孟音心情好了不少,尤其是想到那两人大惊失色的表情时,她就忍不住偷笑。 于是她带着乔仪美滋滋逛街去了,而另一边—— 顾凌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以及失去温度的被窝,明白孟音早就出去了。 他将早膳放到桌上,垂眸看了看手掌,又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 陆云在一旁胆战心惊,他听见顾凌十分肯定的声音:“我该把她关起来。” “顾大人……你千万别这么做。”陆云忍不住开口,他不敢直接说顾凌脑回路的清奇,只能小心提议。 顾凌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这样做的话,孟姑娘可能会……”他没再继续说,顾凌却明白了。 他沉吟片刻,淡淡“嗯”了一声。 陆云稍稍松了口气,希望顾大人真能想通吧。 —— 不起眼的小院内,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门被打开,与两个壮硕的男人相比略显清瘦的少年看了看他们,拱手道:“二位来了,我家公子在里面候着了。” 两人对视一下,走了进去。 院内没有其他人,大堂敞开的门内,顾淮坐在榻上,一袭青衣,光撒在他白皙的脸上,终于没那么病弱了。 “李堂主,何堂主,别来无恙。”见着两人,他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笑。 李洋率先道:“顾公子,没想到你会找到我们。” 顾淮道:“几年前,二位对我的帮助我都记着,可惜命运不公……” 他眼波流转,慢悠悠地打量着二人,“现在我又叫上两位,不知唐不唐突?” 何啸天哈哈大笑几声,一屁股坐到榻上:“当然不唐突!顾公子喊我们来,是为殿主的位置?” 顾淮笑道:“何叔,你还是以前那样直言不讳。” 何啸天摆摆手,道:“那可不,顾公子,我何啸天还是希望你来做这殿主之位,如今那位顾大人……哼!在他面前,当真是憋得慌,不知道哪句话就得罪了他!” 李洋按住他,示意他少说些。 顾淮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道:“这么多年过去,李叔倒是和我生分了。” 李洋一愣,呵呵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们尚不清楚顾公子喊我们来的意思,毕竟现在我们还在顾凌手下办事,总不能妄言吧?” 顾淮了然点头,道:“李叔说的有理。今天我喊你们来,就是希望你们能加入我,拿玉简,夺殿主之位!” 啪的一下,何啸天激动地拍了下桌子,脸上挂起满是褶皱的笑容:“好!我跟你干了!妈的,早看不惯顾凌那小子了,你不知道他前几日回来,竟然带着一个姑娘!” 顾淮扬扬眉,问:“那姑娘怎么了?” 何啸天道:“那姑娘看着倒是可人的很,不知道怎么就把他的魂勾了去,一刻钟看不到就派人到处寻。那丫头也是不知羞耻,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搂搂抱抱!我呸!能成什么大事?” 他的话叫顾淮藏在袖中的手渐渐握紧,面上仍然平和。 “想来也是顾凌的错,和那姑娘无关。”顾淮道。 何啸天无所谓道:“哎呦别说这了。”他用手摇晃了下李洋的胳膊,“老洋,你不会不想干吧?” 李洋摇头:“当然不是,只是顾公子得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 顾淮道:“我有线人在里面,那个人你们知道,就是顾凌带回去的女子——孟音。” 两人面面相觑,何啸天赶紧道:“哎呦这,顾公子,我刚刚纯属有口无心啊!” 顾淮继续道:“顾凌对你们有防备,不会告诉你们什么时候去拿玉简和玉简的位置,但对孟姑娘没有,到时候你们去找她,她会告诉你们消息。” 李洋道:“我们找她……应该怎么开口呢?” 顾淮拿出纸条,上面写着两句诗:“对她说这个,她接下去,就行。”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第218章 你被逮捕了 待两人走后,阿佑从外面进来,道:“公子,信上不是说由我来交涉就好吗,为何你要亲自出面?” 顾淮摇晃着茶杯,淡然道:“何啸天可以忽略,但李洋心思深沉些,我不亲自来,他或许会有疑心。” 阿佑颔首,看了下日天,惊道:“公子,该回去喝药了。” 顾淮站起身,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下,吓得阿佑忙扶住他。 阿佑道:“公子,你为孟姑娘这样做,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动容?” 顾淮无神地看着地板,声音很低:“动容?她后面会恨我的。” 阿佑不解:“啊?可你不是在帮她吗,她为什么要恨你?” 顾淮摇头,道:“无事。快回去。” “是。” 走到门口,顾淮突然慢下脚步,缓缓道:“阿佑,我……研制的毒药放好了吗?” 阿佑点头:“放好了,不会有谁知道。” 顾淮抬腿出门,留下轻飘飘的一句:“那就好。” —— 时间很快到晚上,孟音从外面回来,见着顾凌院子里的亮光,她顿了顿脚,还是扭头回了偏院。 乔仪从外面进来,道:“孟姑娘,成功了!” 孟音笑道:“太好了!” 她略加思索,觉得这事还得和顾凌说说,不然他看到自己和那两人说话,指不定又得发疯。 “乔仪,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也要睡觉了。”孟音站起身,对着镜子理了理刘海。 乔仪拱手:“是。” 今日已晚,还是明天去吧。孟音心想,拿起睡衣就去泡澡了。 她哼着小曲,时不时玩玩浴池里的花瓣,时不时看着水面发呆。 门口,顾凌抵在门上,低垂着头。 舒舒服服地洗完,孟音穿衣服时恍然看见门口有个人影,她心里顿时警觉,又下意识觉得是顾凌,便没理了,安然穿上衣服推开门。 可门口哪有什么人,只吹过阵阵秋风,叫她打了个哆嗦,抱着双臂快步跑回了睡觉的屋子。 而顾凌在刚刚就跳上了房顶,看着孟音的背影,他咬着唇,站在房顶中间,默默吹冷风。 屋内,孟音躺床上吹掉灯,闭上眼入睡。 约莫过了一刻钟,顾凌悄声打开窗户,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借着月光,顾凌看到面对着他侧躺着的孟音。 她闭着眼,呼吸均匀,终于有了符合她长相的安静。 可顾凌不在乎,她乖巧也罢,狡黠也罢,只要别不理他。只短短一日,他就再也受不了了。 顾凌俯下身,两臂撑在床上,闻到她身上沐浴完的花香,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贪恋地注视着她。 半晌,他慢慢下移,想要得到更多。霎时,孟音睁开眼,清透的眸子倒映出他,她双手举起比做手枪,抵在他的胸口。 “不许动,你被逮捕了!”孟音正色道,随即又得意地笑笑。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顾凌先是一愣,马上擒住她的双腕,右腿膝盖跪到床上,俯身到她颈窝蹭了蹭。 “阿音……”他迷迷糊糊地道。 孟音扭动了下身子,故意问:“大晚上的,跑姑娘家房里?” 顾凌抬起头,盯了她几秒,突然拉起被子,孟音只觉得一团冰冷侵袭了原本温热的床,然后她就被这冰冷给抱住,叫她动弹不了。 “你干嘛。”孟音问。 顾凌头埋在她胸前,闷闷地说:“我冷。” 孟音摸了摸他的背,不由得搂紧了点,责怪道:“你刚刚干嘛去了?这么冷,不怕生病吗?” 顾凌动了动身子,好像撒娇一般。语气幼稚、倔强、强硬:“生病好了,病了你才会在乎我。” 孟音没好气的说:“你要是现在生病了,不就传染给我了?” 闻言,两人之间先沉默一秒,顾凌马上爬了起来,一下掀开被子,弄的孟音忙拉住他。 “你干嘛去?” “我怕给阿音传染上。” “我没那么娇弱!”孟音咬牙说,顾凌垂下头,披散着的头发无力地耷拉在肩上,或者垂在身前,挡住他的耳朵。从孟音的角度看,他好像在委屈。 孟音心里忍不住发软,她伸出手:“进来吧。” 顾凌马上握住她,钻了进来,反抱住她好好盖住被子。 孟音闻了一下,他身上还是那股淡淡的草药味:“洗过了吗?” 顾凌点头:“洗过了。” 孟音靠在他胸前,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顾凌有些不满:“没事……就不能找阿音了吗?” 孟音道:“哼,你最好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生我气了,好吗?”顾凌放缓了语调,“我觉得我改不了,但是我不会强迫你。阿音,你想做什么就做,我替你兜底。” 孟音白了他一眼:“我做事这么妥帖,还会给你惹麻烦?” 顾凌抱紧她,在她耳边轻吻了一下:“嗯,不会。” 孟音叹了口气,她知道,让顾凌改确实很困难,他的想法和行为都是因为他的成长环境造成的。 他独自一人长大,好不容易遇到了爱的人,没有人教他该怎么爱,只能自己摸索。 好在顾凌没有像她之前看的那些病娇变态一样,做出杀人囚禁的行为,他的行为都是在爱她的基础上。 孟音道:“那说好了,以后不能随便闹脾气。” 顾凌道:“阿音,我没有随便。” 孟音瞪了他一眼,道:“好了,先不说这个。昨天我不是说和顾淮联手那个计划吗?” 顾凌一顿,压下心里的不爽,道:“怎么了?” 孟音看出他的不高兴,抬起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又喋喋不休的把计划讲给了他。 说了半天,顾凌都没有反应,她伸手打了他一下:“我和你说事你在发呆?” 顾凌摇头:“没有。”他垂头,贴上了她温热的嘴唇。 孟音无奈应付他的动作,敢情她说半天,这家伙一直想亲嘴。 —— 次日,在孟音的叮嘱下,顾凌不情不愿地去了书房。 而孟音独自在花园里闲逛,她作为顾凌的未婚妻,看见她的人只和她打招呼,并不敢多言什么。 孟音坐在桂花树下的秋千上,百无聊赖地玩着绑头发的飘带。 意识到身后向自己靠近的两人,孟音扭过头,对着他们露出纯良的笑容。 李洋上前,拱手道:“孟姑娘,你一个人在这吗?” 孟音柔声道:“天气好,我来这里坐坐。” 两人互视一眼,李洋笑道:“花园里景色确实美,不知孟姑娘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诗。” 孟音歪歪头,很感兴趣的样子:“哦?说来与我听听?” 李洋微微俯身,沉声道:“举头望明月。” 孟音款款一笑:“低头思故乡。” 现在大白天日,哪里有什么明月? 李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只是多了些殷勤。 孟音站起来,道:“一堂主才情了得,我们……去其他地方详谈吧。” 两人压制住心里的兴奋,他们不禁好奇孟音的身世,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的姑娘,竟然有能力把顾凌在玩弄鼓掌之间,想来实力深不可测。 孟音在殿中无需通行令,她带着两人来到外面,随意找了家酒楼。 第219章 引蛇出洞(4) 李洋打量了她一番,孟音安然坐着,优雅地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孟姑娘……和顾公子是什么关系?”李洋问。 孟音淡淡一笑:“几年前,我家破人亡,是他帮了我。” 孟音脸不红心不跳,撒起谎来得心应手,她想,自己也算是个成熟的演员了。 李洋颔首:“哦……那孟姑娘,应该知道我们来找你所为何事吧?” 孟音道:“当然。”她拿出一个纸条,“明天,顾凌会去拿玉简,顾淮会带人埋伏在这里,等顾凌回来。” 李洋接过纸条,眯了眯眼:“消息属实吗?” “属实。”孟音道,“这事关顾公子能否接下噬魂殿,殿内有多少我们的人,到时候都得喊上。顾凌不可小觑,一定不能留手!” 何啸天听见这话,兴奋地直拍腿:“好!好!好啊!终于可以整票大的了!” 孟音道:“顾公子说了,到时候计划成功,二位就是噬魂殿唯一的两位堂主,其余两位都会被除掉。” 李洋和何啸天顿时瞪大了眼,忙不迭道:“在下一定尽心尽力。” 孟音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到时候我们直接在这个地方会合。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先去逛街了,你们先回去。” 说完,她向外面走,走了几步又扭过头:“记住,一定要按顾公子说的做。” 两人拱手道:“一定。” 待孟音走后,何啸天对李洋道:“还是像之前那样,等顾淮上位,我们就动手!” “别急,昨天看到他那样,身体应该还不错,就是气息有些短。”李洋道,“我们赶紧回去,做好安排。” —— 书房内,孟音立马将事情告诉了顾凌。 孟音:“顾凌,你没看到他们被我骗的样子,我演技真不错啊,早知道之前就不学画画了,哈哈哈!” 孟音:“顾淮这事办的不错,等你当上殿主,也有他一份功劳,就不要杀他啦。” 孟音:“你记得告诉下面,说说明天的事。” 孟音:“对了,三堂四堂什么时候回来?他们有问题吗?” 顾凌看似平静的听孟音喋喋不休,内心实则已经把她提到的那三人千刀万剐了。 他手上的笔越捏越紧,字写的越发锋利,好像要化成一把刀。 心里烦闷,话还是要回的,他放下笔,道:“好,我知道了。” 顾凌侧过身,看着正得意洋洋的孟音,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阿音,你没有其他要说的吗?” 孟音歪头想了想,道:“没有了。” 顾凌垂下头,样子很是落寞。 孟音笑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亲了他一下。 顾凌一愣,随即抱住她,倒在了软榻上。 —— 傍晚时分,孟音和段妍乔仪在花园里散步。 前面传来几声叫骂,孟音竖起耳朵一听,竟然是何啸天的声音。 她忙拉着两人走到前面,刚走几步,就见到一个比段妍大点的男生跑了过去。他弯曲双臂挡住脸,好像在哭泣。 “死小子!给你机会都不中用!”何啸天又骂了几句,他格外气愤,看也没有往这边看就走了。 孟音问:“刚刚那人是谁?” 段妍道:“那是何堂主的弟弟,何啸州。”她踮起脚到两人耳边,“之前他偷过殿内姑娘的肚兜,当时顾大人不在,事情就被他哥压了下去。” 孟音若有所思:“难怪一副猥琐样,这种人不能留。” 段妍和乔仪双双表示赞同。 深夜,按照陆云提前带去的嘱咐,三堂张竹庄和四堂梅子秋并未带着人马回到噬魂殿,而是将他们安排在城郊,漏夜到了顾凌书房。 书房内,顾凌将孟音搂在怀里,正把着她的手写东西。 陆云在外敲了敲门,道:“顾大人,三堂主四堂主求见。” “进。” 夫妻两人都还未满三十五,只是张竹庄留着胡子,看起来年龄大些,而梅子秋则格外端庄,两人育有一女,办事勤勤恳恳。 张竹庄道:“顾大人,人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去拿玉简的路也探好了。” 顾凌点头:“好。”他从桌上拿起一封信,“裴玄溪送来的,说绝情塔内有机关。” 孟音忙拿来看了几眼,道:“那你千万要小心啊。” 顾凌轻笑道:“无妨。等明天事情结束,三四堂,以及段然,带一小队人跟我前去。” 下面两人拱手:“是!” “下去吧。” 两人走后,孟音忙道:“裴玄溪他们多半已经去拿了,这信送来还需要时间。” “对。问题不大。”顾凌道。 孟音知道裴玄溪的本事,加上许筝本身有武功,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她心里还是莫名不安。 “该休息了,阿音。”顾凌说着,将她拦腰抱起。 孟音点点头,决定明天写封信给她们,问问情况。 —— 次日一早,顾凌命三堂和四堂及段然随他去取玉简。 孟音坐在旁边看着下面人的反应。 李洋和何啸天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正襟危坐,一个环抱双臂,一个双眼半闭。 “这两个蠢货,就喜欢看你们从希望到绝望的样子。”孟音心里冷道。 等顾凌吩咐完,两人也是最先走的,几乎把对顾凌的不满摆在了脸上。 孟音紧盯他们的背影,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带着阴冷。 “阿音,怎么了?”顾凌问。 孟音回过神,笑道:“没事,就是期待今晚的好戏。” 顾凌道:“今天下午我们会提前去埋伏,阿音,你和我一起。” 孟音点头,正色道:“好。” 午后,孟音特意找到两人。 她紧张兮兮地把两人拉到假山后,脸上的焦急昭然若揭。 “今天下午我们就去了,大概晚上回来,你们在傍晚带人过去,顾淮会在那里等你们。” 李洋思索片刻,问:“孟姑娘,到时候你还在顾凌身边是吗?” 孟音语气坚定:“没错,如果有机会能杀了他,我会出手。” 两人一时无言,他们没想到这样一个娇小的女子,竟然会这么大胆,把杀人这种话挂嘴边。 孟音问:“你们手下有多少人?一堂二堂都全都听你们的吗?” 何啸天道:“那是自然,不听我们的,难道听那毛头小子的吗?” 孟音握紧了手,心里一股火气在猛地往上窜,她觉得自己手里要是有把刀,她会毫不犹豫地刺进这蠢货的心脏位置,还要狠狠的捣鼓两下。 这愤怒的原因无疑是因为他这狂妄自大的态度和对顾凌的不屑。 “那就好。”她淡淡说了句,心里却想着晚上让顾凌赏他个蛊虫尝尝,她上次看见那种能钻洞的就不错。 第220章 变成一样的人 月黑风高夜。按照计划,李洋和何啸天带着人去城南外的树林。 好像这次计划一定会成功,何啸天并不紧张,一路都在和李洋抱怨他那胆小的傻弟弟。 李洋道:“这人得锻炼,你让他多杀几个人,自然就起来了,无需操心。” 何啸天道:“关键是他连刀都不敢拿啊!” 李洋:“这小子!他才多大?” 何啸天:“不小了!都十八了!天天在殿里混。” 两人一路说着,带着身后的百来人进入了树林。 他们静了下来,李洋借月光看了看纸条:进来东南方向往里走。 “弟兄们,把家伙拿好了!” 两人走最前面,按顾淮给他们的信,他们会在里面的空地见面。 走了大概两刻钟,里面果然是一片空地,周围的树木不知怎的,都默契的不往里面生长,好像那里有某种邪祟。 地上传来沙沙声,是他们踩在落叶上和风吹树的声音。月光一会强一会弱,周围扭曲的树木就像夜里的鬼魂,但他们现在不会想这么多,因为他们走进空地,周围却没有任何动静。 “我们来太早,顾公子人还没来。”李洋挥了挥手里的刀,不停打量四周。 他想,顾凌会带人经过这里,而他们藏匿于周围漆黑的树枝里,从此噬魂殿就该改天换日了! 正想着,十几枚圆形炸药突然丢到他们脚边,还没等一群人反应过来,“嘭”的一声巨响,火药烟在里面散开,伴随着阵阵惨叫声。 李洋大喊:“什么情况!快防备!快防备!!!” 何啸天捂着口鼻,模糊不清地骂:“狗日的!有埋伏!”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们想太多,血和惨叫混为一体,不远处,几千发箭已经准备好。 箭被发射出去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明显,李洋举起刀,不停在手里翻转,大声喝道:“妈的,中计了!快,快出去!” 他们看不到对方,甚至站在一片空地等着他们打。 只一会,地上就躺满了尸体,血的气息在空中蔓延。 “堂主!我们该怎么办……有埋伏!” “靠,早知道就不来了,非要造反,好好混吃等死不行吗!” “别杀我,别杀我……” 何啸天大骂:“一群废物!都给老子站起来!” 回应他的竟然是树林里的阵阵喊杀声,顾凌已经带着人杀进来了。 他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到两人身边,先是踢中李洋的腿让他跪下,又将他的手臂给折了过来。 李洋发出惨叫,他回过头去,看到顾凌在月色下白的吓人的脸以及带着兴奋的漆黑的瞳。 何啸天提刀向他砍去,顾凌稍微一个侧身,抬起剑刺向他的脸,何啸天堪堪躲过,脚却没那么幸运,被顾凌狠狠地刺穿了整个脚掌。 顾凌嘴角上扬,这带着邪气的笑容,还有脸上的血迹,谁看了都要尖叫一声恶鬼。 他又用了几分力,何啸天完全反抗不了,倒在地上大声痛呼,歇斯底里。 为了保险,顾凌又将他另一只脚给刺穿,两臂给折过来。 他缓缓站起身,身姿格外挺拔,不看他可怖的正面,还以为他是个玉树临风的少侠。 周围人开始求饶,他们被顾凌这边的人架着脖子,动也不敢动。 咻一下,弹药在空中炸开,四周瞬间亮如白昼。 顾凌瞥了地上的人几眼,他们的狼狈叫他笑出声。 李洋总算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他们中计了!什么偷袭顾凌,什么在这里集合,都是假的!他们被整了! 何啸天还在叫骂,顾凌没理他,转身向款款走来的孟音走去。 看见比月光还皎洁的孟音,也就是将他们骗的找不着北的人。何啸天唾沫和血混合着,嘴里咒骂着两人。 他的骂人词汇堪称丰富,不带任何重复,把顾凌和孟音的十八代祖宗都给骂了一遍,连带着两人的身世,甚至于身份的不匹配都未能幸免。 顾凌蹙了蹙眉,正要上前让他闭嘴,他旁边的孟音却先他一步,一边走,一边拿出袖子里的匕首。 何啸天死到临头,看到她要吃人的眼神也不怕了,嘴里继续叫嚷: “你不就是个婊子,靠什么才到这个位置!” “顾凌他没爹没娘,你们两个绝配!” “怎么!你还想杀了我吗!哈哈哈哈……你手无缚鸡……啊!!!” 孟音在靠近他的瞬间就亮出匕首,锋利的刀面反着光,被她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何啸天大腿的位置。 “啊啊啊啊啊!!!”何啸天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腿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惨叫不已。 孟音不止刺了一刀,她刺下去的频率和他的惨叫声形成一种诡异的默契。他叫着,她刺着,场面之残忍,之恐怖、之血腥。 孟音一边刺一边骂:“老娘早看不惯你了!死到临头还敢叫!你叫……你叫!!!我弄不死你,长着张肥猪脸,去死!去死!” 何啸天猛地朝她张开大嘴,惊得后面的顾凌要丢出蛊虫了,孟音却毫不畏惧的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下去,加上刀伤,何啸天终于晕了过去。 孟音喘着气,拿着匕首的手不停颤抖,她试图站起来,腿却忍不住发软。刚刚她实在太恨太生气了,尤其是听到他骂顾凌没爹没娘时,她的愤怒到达了顶峰。 她也没爹没娘,这是他们可以选择的吗?!她不顾一切,拿出下午问乔仪要的匕首,朝他连刺了十几刀。 刺大腿,他并不会死,现下也有人替他止血了,他还得受受其他折磨。 顾凌上前扶起她,担忧地开口:“阿音……” 孟音勾起嘴角,笑容里竟然有释怀:“没事,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她不是个善良的人,她在早上就拿定了要给他点教训,不管是不是亲手杀掉他。 还有现实里,那些嘲笑她们的人,她无一例外都想这么做,只是哪方面都不允许,她必须忍,而这里,她不需要忍。 孟音忽然觉得,她回不去了,她的心理,已经发生了变化。 四周一片寂静,都被她刚刚的行为震惊的呆住了。好半天,段妍喊了句:“音姐姐好棒!” 霎时,周围响起雷鸣般的呼声,孟音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收起了匕首。 她低头时,余光看到一个男孩的身影从后面跑了过去,再抬头看,人已经不见了。 顾凌问:“阿音,你确定没事吗?”他抬手擦了擦她脸颊上的血。 孟音重重点头,她也伸手去抹他脸上的血,甜甜地笑:“顾凌,现在我们变成一样的人了。” 顾凌怔住,嘴唇张了张,最后只是把她抱了起来,对陆云道:“这几个一起关起来,尸体处理掉,剩下的人,一并发卖!” 语毕,他抱起孟音,不顾后面的哀嚎声,一步一步朝树林里走去。孟音靠在他胸前,心里竟无半点恐惧。 踏进树林的那一刻,炸药的效果也消失了。他们一起没入黑暗。 第221章 漆黑 这两天太累,回去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孟音已经昏昏欲睡,勉强沐浴完,躺床上便睡了。 她没有吹灯,顾凌去处理事情,说一会来陪她一起睡觉。 如果是往日,孟音早已睡熟,可今晚,只要她睡过去,就会有一种恐惧感席卷她的全身。叫她不能呼吸,只能半梦半醒的挣扎。 梦里,一片漆黑,她不停下坠,竟然还有失重的感觉。 “啊!”她尖叫一声,猛地坐起来,惶恐地看着四周。 屋内静悄悄的,暖色调看着格外舒服,窗外是雨声,按理说,她应该睡的格外安稳才对。 于是乎,孟音觉得是自己动手刀人,精神压力有些大,勉强静下来后,又躺了下去。 还是浑浊的漆黑,她不停下坠,快要不能呼吸了。 孟音试图睁开眼睛,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可眼睛睁不开,脑中不停传递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受。 “阿音!阿音!” 顾凌的呼唤让她醒了过来。孟音急促喘气,双眼慌神地看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顾凌道,大手不停抚摸她的后背。 孟音点头又摇头:“像做噩梦……但是没有什么内容,更像是鬼压床。” 她咬咬唇,抱住了顾凌。 “是不是因为我晚上杀了人,所以才会这样?” 顾凌摇头,肯定道:“不是,你并没有杀掉他。阿音,别怕,我陪你睡。” 他轻轻把孟音放到枕头上,三两下脱掉鞋子,好在他沐浴了,不然他自己也嫌弃自己。 孟音还处在惊吓中,她缩成一团,被顾凌抱在怀里。 她清楚的知道,并不是因为她拿匕首刀人,因为她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应该是别的原因。 是什么呢……孟音想着这个问题,再次睡去。 —— 雨落到他身上,混合着他的泪水。他不觉得冷,也不觉得害怕,脑中不停闪过纤细的手握着刀,一下一下刺穿他哥哥大腿的画面。 “哥……哥……” 何啸州仰天长啸,没有人回应他,除了噼里啪啦的雨水。 他手握成拳,不停捶打自己的胸口。 “我这个废物……啊!!!” 回忆里夹杂着哥哥平时对他的爱护,即使他懦弱没担当,他哥哥也会像盾牌一样挡在他面前。 可现在,哥哥被关在地牢里受苦,他的大腿上还有那个女人刺的伤,他的身体一定被顾凌下了蛊虫! “啊………”何啸天抱头痛哭,他痛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忽然,他感受到眼前的阴影,抬头看去,是一个高瘦的男人,正打着伞,笑眯眯地看着他。 何啸州下意识觉得是噬魂殿的人,吓得他连滚带爬就要跑,那人抓住他的臂膀,道:“慌什么,我是来帮你的。” 何啸州愣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帮我?” 男人笑笑,眼里不带任何感情,深邃的五官在夜里像没有灵魂的雕塑。 “没错,你是噬魂殿的人对吧,最近噬魂殿表面平静,没想到……” 他圆珠子转动了一下,显然是在说今晚发生的事。 何啸州感受到他身上的压迫感,颤抖着牙齿说:“你是帮你自己吧,想从我这里知道关于噬魂殿的消息。” 男人蹲下身,道:“小子,你说的没错,互利互赢。” 何啸州问:“你为什么要找上我……我也是噬魂殿的,你不怕我会告诉他吗?” 从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好像是在讥讽:“噬魂殿今晚除掉了内贼,想来现在正庆祝着呢,你这个样子在这里,让我猜猜……” 他眼睛在何啸州身上来回扫动,何啸州突然发现,他的眼睛是绿色的。 “啊……是不是造反的人里有你的亲人或好友?所以你才在这,我说的对吧?” 何啸州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给激怒了,生平第一次大吼:“是又如何!” “别生气。”苗珂淡然道,“你和我合作,就相当于报仇。” 何啸州愣住,他看到男人眼里势在必得,这种自信是他没有的,他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 苗珂摸着下巴,语气缓慢而轻佻:“嗯——顾凌。听说他是个蛊毒天才,我倒很想见识一下。” 何啸州道:“不止他,他身边的女人,也很厉害,把我哥耍的团团转。” “哦?”苗珂眼睛骤然亮了几分,在黑夜里泛出诡异的绿,“这我倒是更感兴趣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丢到了何啸州脸上:“如何?跟我合作。” 何啸州看着手里的帕子,又看了看苗珂的脸。 他意识到,自己别无选择,如果他不和他合作,就一辈子无法报仇,哥哥也会死在地牢,眼前这个男人也不会放他离开。 突然,天空响起一声闷雷,他脑中滑过他哥哥倒在地上的身影。 原本他,可以一辈子躲在哥哥这个避风港下,过得逍遥自在。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显赫的家世,厉害的武功,甚至他现在还这般懦弱无能,他无法替哥哥报仇。 只能利用眼前这个男人,才能杀了那个女人,毁了噬魂殿! 何啸州猛地用帕子擦了几下脸,他心里的恨意不断滋生,就像荆棘一样,最后包裹住他鲜红的心脏,吸取养分,滴落下污黑的血液。 “我跟你走,我要报仇!!!”何啸州大喊。 苗珂欣慰地笑笑,道:“站起来。” —— 山腰落日,雁背斜阳。 按照陶桃上午和奕清讲的,傍晚他便找了个由头让庞任出去几日。 庞任隐隐发觉不对,试探着问:“少主,往日查账的事都由管账的人去,今日怎么……” 榻上的人似是不耐的瞥了他一眼,手指上的笔不停转动。 “怎么,庞总管如今权力大到能过问我的决定了?” 庞任忙低下头,道:“不敢。” 奕清道:“那还不下去?” “是,少主。” 庞任握紧手,硬憋下这口气,毕恭毕敬的行礼离开了书房。 终于打发走这个麻烦,奕清站起身大步朝院里走去。 院内,陶桃正坐在金桂树下看医书,暖黄色的光打到她身上,比平时更惹他眼了。 奕清上前坐到她身边,陶桃看见人影,抬起头问:“阿清。” 听见她的呼唤,奕清满意地点点头,道:“我已经安排庞任出去几日了。” 陶桃脸上浮现出笑意,道:“太好了,我方才已经安排阿烁在晚上将消息传下去。” 奕清道:“好,正好在我找玉简之前解决他。” 陶桃道:“说起玉简,夏侯公子他们有给你消息吗?” 奕清摇头:“没有,找玉简并不简单,想来也得花些时日。” 陶桃神色低落下来,奕清都要安慰她了,她却马上振作,道:“好,现在先做好眼前的事吧。” “阿桃,你别担心,我会拿到玉简的。”奕清道。 陶桃颔首:“我相信你。好了,我要看书了。” 说完,她便低下头,旁若无人的继续看起来,手指抵在嘴唇下,很是认真。 第222章 口供信(1) 奕清手撑着脸颊,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会儿,又想她陪自己聊天,或者两人去散步也行,开始嘀嘀咕咕: “阿桃,你饿吗?要不先用晚膳吧。” “我不饿。”陶桃头也不抬的回答。 奕清道:“今天天气可真好,要不我们去散散步?” 陶桃道:“晚上再散吧。” 奕清心里闷闷地想:等到了晚上又是关在房里看书。 奕清道:“花园里的菊花开了,我们去看看。” 陶桃:“明天吧。” 奕清:“阿桃,我看你老是带这支簪子,等明天我再喊人给你做几支。” 陶桃:“不用了,就这几支够戴。” 奕清:“说到簪子,城南新开了家店铺,我们明日去逛逛。” 见陶桃不回答,奕清又道:“旁边那家糕点铺是你喜欢的,明天我们买些回来,要是实在喜欢,把店铺买下来也行,就让它开在千机教旁边。” “对了,今晚好像会下雨,挺冷的,我们要不一起睡吧。” 陶桃有些无奈:“阿清,我看书呢。” 奕清点头,俯身到她旁边,下巴搁在手臂上,撒娇似地说:“阿桃,你看了好久了,要不别看了。” 陶桃不回答他,他继续说。 “阿桃,你说的医师问题过些天就可以解决,到时候你来选人就好。” “好无聊啊,阿桃,你别看书了好吗?我们说说话。” “阿桃,太阳都快落山了……” 喋喋不休了半天,陶桃终于缓缓抬起头。 奕清心里一喜,希冀地看着她。 但陶桃只是盯了他半晌,淡声道:“奕清,你好吵。” 奕清如同遭到了晴天霹雳,他以为陶桃会娇嗔地抱住他,没想到她竟然说自己很吵。 不仅如此,她还喊了奕清,不是阿清! 奕清微张着嘴唇,眼珠动了动,怔怔地看着她,陶桃已经抱起书朝屋里走了。 他回过神,才想起陶桃在做自己事时,堪称废寝忘食,凭谁说话都是不想搭理的样子,他还以为自己是例外。 门被关上,奕清上前想开门,却发现门从里面被锁了。 她把他锁外面了。 奕清愣愣地转过身,脚似千斤重,好不容易挪到石凳旁坐下,一眨眼就是陶桃对他爱搭不理的态度,一次呼吸就是陶桃那句无情的你好吵。 他喃喃道:“我很吵吗……” 时间很快到晚上,孤月周围都有无数星星,而奕清独自坐在金桂树下,丢了魂似的看着石桌。 看到天色暗下,陶桃收起书,惬意地活动了一下身体,顿时觉得肚子饿了,心里想着奕清应该吃过了,她只能一个人开小灶了。 推开门,奕清落寞而孤独的背影映入眼帘,陶桃惊讶道:“阿清,你怎么一个人坐这呢?” 她走近一看,奕清肩膀上有好些掉落下的桂花。 “怎么坐在这吹风啊,着凉了怎么办?”陶桃轻声责备,用手替他把花瓣抚去。 奕清机械般地抬起头,呆愣而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陶桃问。 奕清看了她半晌,哑声道:“阿桃,你忘了我为什么在这吗?” 陶桃蹙了蹙眉,仔细搜寻了下记忆,道:“我记不得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有!”奕清一下站起身,两手抓住她的双肩,“你说我很吵,还把我关门外!” 陶桃缩了缩肩膀,歪头问:“有吗?我……我没有印象欸。” “阿桃你——” 陶桃眨眨眼,无辜地看着他。 奕清垂下头,叹道:“算了,我确实太吵了。” 陶桃伸手去碰他的脸,道:“说什么呢?你哪里太吵了?” 奕清嘀咕:“不就是阿桃说的吗?” 陶桃没听清:“什么?” 奕清道:“没事,没事。”他放下手,改为搂住她的腰,“饿了吗?去吃饭吧。” 陶桃抬头问:“阿清,你还没吃啊?” 奕清叹道:“我刚刚不饿。” —— 账本问题让他去看?这理由是不是太牵强了?庞任一拳砸在桌子上,眼里杀意凝聚。 门被推开,黑衣男人站在门口,拱手道:“总管,你找我。” “对,我要出去几日。方白,我怀疑他是故意想把我支走,这两天你多注意教中的情况,一旦有什么动作,立马传信告诉我。”庞任道。 方白应下,转身离去。 庞任从柜子里拿出纸笔,将近来的事都写下,他要告诉给那人。 —— 次日,奕清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但陶桃因为收到两封口供,一直很愉悦,好像完全将昨日的事给忘记了,他也硬憋着没说。 午膳后,奕清有些不甘地开口:“阿桃,昨天的事,你都忘记了吗?” 陶桃正在看信,道:“昨天发生什么了?” “没事。”奕清小声嘀咕,“或许成亲后就不会这样了。” 陶桃将手里的信递给他,有些气愤地说:“你看,我就说庞任有大问题,在教中欺软怕硬。” 奕清看了几眼,道:“无妨,他离死不远了。” 陶桃点头,道:“这招还真管用,我还以为他们不会写呢。” 奕清道:“给赏赐还不用露面,想来他们会权衡利弊。” 陶桃站起身:“我先把东西放回去。” 奕清还想说些什么,陶桃却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提起裙子就跑没影了。 —— 将信放到盒子内,陶桃提着药箱快步赶去小楚一家住的院子。 她身后的姑娘勉强跟上她,伸手想将药箱接过去。 “夫人,让我来吧,不然少主该骂我偷懒了。” 陶桃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脸上满是急切,想来这也是她的工作,便给她了。 这姑娘是奕清特意买来伺候她的,名叫沫云,很是聪明伶俐。 虽然陶桃不想让人伺候,但奕清说买断的奴仆到外面没有去处,她也就留下了。 “沫云,今天给信的那两人,赏钱给他们了吗?”陶桃问。 沫云道:“给了的,夫人。” 陶桃笑笑:“好。” 她们踏进院子,楚姨正在院内劈柴,小楚把那些柴抱进房里。 见陶桃来了,楚姨忙放下斧头,有些局促地在衣服上抹了下手。 “夫人。”楚姨上前,顺带着牵着小楚给她行礼,“又要麻烦你了。” 陶桃摇头,并未停下,直接进了屋子。 床上,楚姨的丈夫正睡着,经过上次的治疗,伤口好了不少,也没有发烧感染的迹象。 有陶桃差人送来的补品帮助,他的脸色红润了不少,眼眶也没有那样凹陷了。 仔细查看了伤口,陶桃松了口气,道:“恢复的不错,后面还和之前一样,注意不要感染。” 楚婶连忙点头,道:“真的多谢夫人了,我们一定记住。” 陶桃从药箱里拿出药,余光看了看两人。 第223章 口供信(2) 她们还是恭恭敬敬地站在那,楚婶想必是操劳过度,有些面黄肌瘦,而小楚明显被养的很好,眼睛又亮又圆,皮肤也白,乖乖巧巧的,让人心生怜惜。 陶桃扭头道:“沫云,你去小厨房,吩咐他们炖一只鸡做一些家常菜送来。” 沫云屈膝道:“是,夫人。” 听见这话,楚婶拉着小楚就要下跪,陶桃有些哭笑不得,连忙拦住她们。 “楚婶,别这样,其实我是有事要问问你们。”她道。 楚婶道:“夫人有什么事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说!” 陶桃道:“你们应该收到消息了吧,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把你们知道的都写下来。” 她话说完,楚婶本来有些激动的脸渐渐沉默了下来。 “夫人,对不起,我们……” 陶桃心里叹气,道:“我知道,但是这不需要你们露头出面,还会有赏赐,或许他能不能被革职,就是你们一封信能决定的。” 楚婶有些犹豫,她先是看了看床上的男人,想到了他那一夜,拖着满是血的腿,怀里抱着颤抖哭泣的女儿一瘸一拐的回来。 惊雷响起,她脑里浮现出和女儿相拥痛哭的场景。好像谁也帮不了他们,只能拼命咽下这口恶气。 陶桃转而看向小楚,温声道:“小楚,你能告诉姐姐吗。不会写字没关系,我来写就好。” 她余光瞥见小楚的双手不停颤抖,好像很在惧怕什么,即使她已经将语气放到最软,告诉他们自己能替他们打抱不平。 小楚抽泣着说:“对不起姐姐……我害怕。” 陶桃叹了口气,安抚地轻抚她的后背:“没事,姐姐不怪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就来找姐姐。” 她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我一定能帮到你们的,只要你们愿意。” 说完,她便提起药箱离开了。 陶桃走后,床上的男人醒了过来,他咳嗽了两声,楚婶立马倒了杯水,将他扶了起来。 冯叔靠在她肩膀上,费力地睁开眼睛,嗓子一片干哑:“为什么不告诉夫人,她能帮我们……” 楚婶哭道:“老头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厉害,忘了你这条腿吗?我也是担心我们会被报复!” 她看向旁边的小楚,又道:“我们现在只有小楚这么一个女儿,可不能再出啥事了……” 冯叔闭上眼,他粗糙的皮肤上,流下浑浊的泪水。 门口,一个穿黑衣的男人将他们的话听了去。 —— 回去时,陶桃远远地看见三堂堂主穆锦在训人。 她对穆锦印象很深,她身怀六甲,依旧按时开会,即使她亲自去告诉她不用来,好生休养,穆锦也不愿意,大咧咧地说自己闲不下来。 现下她挺着大肚子,手里还拿着棍棒,惊的陶桃快步跑上前。 “穆姨,小心身子!”她边跑边喊。 见是陶桃,穆锦随手丢掉手里的棍棒,笑道:“夫人午好。” 穆锦长相十分英气,现在怀了孕,脸上也没有浮肿,只是多了些母性的温柔。 她身材比较纤细,陶桃还很担心她分娩时会很艰难。 陶桃道:“穆姨,你现在离临盆不远,一定要注意,不要动怒。”她看了看地上的棍子,“也不要拿着棍子教训人了。” 穆锦摆摆手,道:“夫人不必过于担忧,这些话呀,我听我家男人都说了好些遍了,就是不想听他说那些才住教里的。” 她笑着拉住陶桃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道:“夫人摸摸看,是不是在里面动?” 陶桃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好像真的感受到了胎儿的跳动,道:“真的,看来以后是个活泼的孩子。” 穆锦更开心了,拉着陶桃坐到一旁的石凳上,道:“我倒不在乎是男是女,以后都是要继承我这一身武艺的,如果他们想从商,跟着他们爹一起也是好的。” 陶桃心里跟着她一起高兴,道:“穆姨,孩子有你这样的母亲真幸运。” 她突然想到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想着想着,她又落寞了。她的父母,念念的、音音的、阿筝的,好像都没有为她们计深远。甚至念念从一生下来就被丢到了孤儿院,从小到大就没有喊过爸爸妈妈,更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她有些愤懑地想,要是让他们知道念念后面这样有出息,他们不得后悔死。 思绪回来,陶桃又叮嘱了穆锦一番,才回了院子。 —— 深夜,沫云将今天收到的所有信交给了陶桃。 翻看完所有信,陶桃心里既愤怒又忐忑。 她对着奕清道:“看看,庞任干的好事。还有他的手下,都不是什么好人。” 奕清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毛,道:“好,他跑不了的,等他背后的人都被供出来,他回来的日子,就是他的死期。” 陶桃愤然道:“不够,必须得让他付出代价。” 奕清点头,他心里已经想好怎么让庞任死无全尸了,只是陶桃现在在这,他得收起身上的戾气。 陶桃实在痛心不已,这些信几乎都是教内中下级成员写的,他们就是庞任的压榨对象,除了四堂内的成员好些,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受了庞任的压迫。 奕清身居高位,很多事情根本传不到他耳里,何况他常年在外,平时一些事情都是由庞任处理。 而这些事,不仅仅是庞任做的,还有他的手下。 门被一下推开,阿烁着急道:“少主,有要事禀告。” 奕清蹙了蹙眉,问:“什么事?” 阿烁看了眼旁边的陶桃,咽了口唾沫,道:“手下的带来消息,说离江运输的一批炸药被袭击了,需要少主带人去一趟。” 奕清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被袭击?有查到是哪个门派吗?” 阿烁道:“消息说是旁边的一个山寨,他们说是认错了船。” 奕清冷笑一下,迅速做出决定:“一堂二堂去探查拿玉简的路了,去把四堂喊上,阿烁,你留在教内保护夫人,我需要去一趟。” 陶桃连忙问:“阿清,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担心奕清走了,庞任回来会察觉到不对。 奕清走来握住她的手,道:“大概后天,这事不难。阿烁会留在这里保护你,不用担心,等我回来就把庞任千刀万剐。” 陶桃点头,担忧道:“那你今晚就要走,千万要小心。” 她踮起脚,两手捧着奕清的脸颊,温热的嘴唇轻触了他一下,道:“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奕清喉结滚动了一下,搂住她的腰,道:“我会的,阿桃,这样我都舍不得走了。” 阿烁在一旁干着急,只能默默退出去等他。 陶桃将奕清需要的东西打点好,又送他上了马,才回到屋内。 第224章 口供信(3) 次日,陶桃又收到很多信。 她不再看内容了,里面的事叫她气急攻心,饭都吃不下去。 奕清还没有回来,他带去了不少人,教中静了许多,外围火药味都淡了。 陶桃在屋内看另一批信件,教内一些医师被革职,她让奕清发了求贤令下去,现下来了好多毛遂自荐的。 她都想好了,到时候根据他们擅长的,把他们分成好几批,就像现代的科室,生了什么病就找他们看。 表面平静似水,内里暗流涌动。 方白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庞任,他眼睛半眯,好一会,才道:“三堂堂主穆锦,是不是临近生产之期?” 方白想了想,点头道:“没错,教内有头有脸的,只剩三堂主和陶姑娘。” 庞任呵呵大笑,他勾勾手指,示意方白靠近点,将他应该做什么,一字一句详细的告诉了他。 —— 一整天都无事发生,可陶桃心里总是不安。 天色渐暗,她招呼沫云先去睡,她还得看会医书。 沫云才出去,又快步跑了回来,推开门时差点摔倒,陶桃上前扶住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沫云喘着粗气道:“夫人,不好了……三堂主动了胎气,要生了!” “什么?!”陶桃惊呼一声,立马跑了出去。 天公不作美,往日这时天还微微亮,今日或许是要下雨,这时已经很黑了。 陶桃一路跑一路喊人去找医师。 等她到穆锦院子时,在门口就听到了她声嘶力竭的叫声。 陶桃进去,发现教中的医师都站在外面,几乎是乱做一团。 “平日是谁在照料三堂主!”陶桃问。 一个矮胖的医师站出来,道:“回夫人,是我。” 陶桃顾不了那么多,她喊道:“好,你过来把脉,看看三堂主需要什么药。” 矮胖医师进到里面,因为男女不便,他只在外面替穆锦把脉,面前有帘子挡着。 陶桃跑进来,握住穆锦的手,道:“穆姨,不要喊太大声,会没有力气。深呼吸,不要怕,我们在。” 穆锦不愧是行走江湖的女人,她很快明白陶桃的意思,将力都用到下处,跟着她的节奏呼吸。 陶桃轻轻松开她,跑到外面,喊道:“你们,去拿干净的帕子和水。” 她又指向旁边的侍女:“你们去烧热水准备熬药。” 过一会,她向院门口张望:“药呢?怎么还没拿来?” 矮胖医师的徒弟着急跑来,道:“夫人,有几味药没有了!” 陶桃瞪大了眼睛:“什么?怎么可能!” 为了穆锦生产,她特意派人将药房填满,还提前一周让稳婆住进了教内,就是怕有意外。 现在穆锦突然动了胎气,药材还没有了,难道是阴谋?! 顾不了那么多,陶桃赶紧吩咐:“阿烁,你速度快,去外面将这药抓回来!” 陶桃回到房内,接生床上的穆锦脸色还算不错,也有力气使劲,只是孩子迟迟生不下来。 她颤抖着手给她擦汗,心里祈祷阿烁能够快点。 “不要怕,不要怕,深呼吸,下面用力。”陶桃用手给她揉太阳穴,尽量让声音平稳柔和。 她也没有接生的经验,只能靠着她在医院实习时看到的来。 穆锦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和体力都不错,只是她盆骨太窄,孩子很难出来。 “是场持久战。”陶桃心里道。她知道有些人生孩子很困难,几天几夜都有。 这边忙的热火朝天,丝毫没有人注意有道人影进了陶桃的院子。 那堆写着庞任及其他人罪证的信,就放在陶桃床旁边柜子的盒子里。 盒子被人打开,原本灭掉的油灯被人点上。 噗的一下,火一下子燃起来,那些带着不公、带着哭诉和苦难的口供,在火红的、跳跃的火焰里被烧了个粉碎。甚至没有停下,连带着桌布,火势渐大。 阿烁带来药,很快熬下给穆锦喝了下去。 院内,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来来回回,换水的换水,洗帕子的洗帕子。 半炷香后—— 穆锦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方才还满是疲倦的脸染上一丝恼怒。她抓住被子,跟着稳婆的节奏用力。 终于,瓜熟蒂落,响亮的婴儿声传遍整个院子。 陶桃终于松了口气,穆锦也瘫倒在床上,累到连看宝宝的力气也没有。 将屋内的窗户关上,陶桃喊来穆锦身边的侍女,问:“三堂主是怎么动了胎气的?” 侍女道:“回夫人,傍晚时堂主去花园散步,回来的路上竟然踩到了鹅卵石。说来也奇怪,那条路往日从来不会有鹅卵石的。” 陶桃渐渐冷静下来,脑中不停分析着今晚出现的意外。 药意外少了,三堂主动了胎气,肯定是有人!陶桃肯定地想。 目的是什么?她晃了晃有些晕的头,一下子醒悟过来,拔腿就朝外面跑,险些撞倒了端水的侍女。 她边跑边喊:“阿烁!阿烁!快回我院里看看!” 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滴答滴答的打在她忐忑不安的心上。 阿烁用轻功到了院子,淡色的瞳孔里印上一层红色,他手放到唇间吹响了三声口哨。 霎时,周围的人立马喊着走水,提起桶就向陶桃院里跑去。 陶桃一下愣住,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眼眶控制不住地泛红,咬着牙往院里跑。 因为下雨,她又穿着拖鞋,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了。 跟在她身后的沫云忙扶起了她。 陶桃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不顾身上的泥污,发疯似得朝院里跑。 院里的火已经灭了,现在在下雨,火或许本来就没有多大,只是她睡的屋子被烧了些,梳妆柜和床被烧焦了。 陶桃喘着气往里面走,阿烁上前阻止她,喊道:“夫人,里面很危险!” 陶桃推开他,猛地冲进去,她试图在床头找到写着罪证的信,可它们早已化为灰烬。 陶桃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手里抓着那一把灰,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在上面。 “没了,没了,大家写的口供。”她痛哭出声,一旁的沫云试图扶起她,可陶桃现在悲伤到极致,肩膀不停颤抖。 她哭喊:“都怪我……没有藏好,我应该让人看着,当时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我好害怕穆姨会死。现在大家写的口供没有了,我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沫云被她的语调弄的跟着红了眼睛,她道:“夫人,这不怪你。” 她指了指上面的油灯:“应该是油灯。” 陶桃抬眼看了下,先是惊呼一声,又咬住嘴唇,差点将嘴唇咬破。 内心的悲伤和愤怒将她包围住,她觉得快不能呼吸,好像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她,带着失望和悲哀,最后转身离去,再也不会写下这些口供。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陶桃颤声哭泣,上半身弯下,几乎要贴到大腿上。 阿烁上前,和沫云一起将她扶起。 “夫人,别伤心了,这事有古怪,等少主回来再彻查。”阿烁语气坚定,“绝不会轻饶凶手。” 陶桃已经没有力气了,几乎全靠两人托着她,她眼前一片模糊。突然,视线里出现一个人。 庞任站在院门口,看了看四周,语气里似乎带着嘲笑:“我才离开两日,教中就发生这么大的事了吗?” 第225章 这里是千机教 看清楚人后,陶桃的心脏骤然停了两秒,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很快站定了身体,并在心里确定策划这一切的就是他。 她咬着舌尖,手握成拳头,挣脱了两人的搀扶。毫不畏惧的、带着满腔怒气走进雨中,停在了庞任面前,几乎用了十成的力狠狠扇在了他脸上。 啪一下,清脆的响声混合着雨声,还算清晰。 陶桃的手也红了,她瞪着眼睛,丝毫不掩饰对他的怀疑。 庞任被她打后就偏过头,好一会儿才扭过头来,道:“夫人,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我才刚回教中。” 陶桃咬牙切齿:“你做了什么心里清楚!” 庞任笑了笑:“我有人可以证明我与此事无关。” 陶桃冷道:“主谋是什么意思你不懂吗?!” 庞任抿抿嘴,道:“夫人还是快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陶桃闭了闭眼,她顿然觉得,一味的恪守秩序正义是无用的。因为奕清是内阁成员,他们必须拿到证据才能下手,可那些证据,已经化为云烟,现在始作俑者竟然跑到自己面前来示威。 就凭他有不在场证明。 她醒悟过来,心里第一次有了猖狂的想法:这里是千机教啊,她做了什么,不是一句话就能压下去的吗?何况对付的还是眼前这个人渣! 到时候如果有人查,就查她好了,反正她还没有和奕清成亲,又不是什么官员,不需要在乎这么多。 雨水顺着她光滑的皮肤滑落到胸口里,庞任眼神暗了暗,伸手想去触碰她。 “夫人,回去休息吧。” 他的手还没碰到陶桃,就被她用力打开。陶桃对阿烁道:“给我抓住他!” 阿烁完全听陶桃的命令,立马上前押下了庞任。 局势突然变成这样,庞任惊道:“没有证据,你凭什么抓我?!” 陶桃伸手抓住他的头发,猛地一甩:“这里是千机教,你说凭什么?!” “把他带下去,关在柴房,绑好了。” 庞任拼命挣扎,他虽然个子高大,武功却远在阿烁之下,根本挣脱不开。 “等等!你这样是滥用职权!我要去官府面前告!” 陶桃无所畏惧:“你先出了千机教大门再说!” 她又想起庞任还有同伙在教内,立马凭借脑中的印象让他们去抓,好在自己记性不错,记得那些人的名字。 “把他们各自关在不同的地方,派人严格把守!”陶桃道,“把大门关好,加强守备,谁都不准放出去!” 周围的人立马按她的指令去做。 庞任抬起头看了看,虽然四周很暗,但好在他很熟悉手下人的情况,里面并没有方白。 他勾起嘴角,阴冷地看着陶桃的背影。 方白是暗卫,平日几乎不露头,自然也没有在教中做什么。 庞任的目光顺着陶桃散乱的发髻到盈盈一握的腰,最后是纤细的脚腕。 他眼里流露出邪念,人被阿烁带人压了下去。 看着人都被带下去,陶桃瘫坐到地上,雨越下越大,她竟然不觉得冷。 沫云忙找出伞,一手打着一手去扶她。 陶桃摇头,轻推了她一下,道:“你去休息吧,等这些人处理完,我去认罪。” 没有证据,她这是私自处刑,为了不连累奕清,不辜负写下口供的人的希望,她愿意认罪。 沫云道:“夫人不要这样,少主不会让你出事的。” 陶桃心里无力极了,奕清才出去一日,事情的发展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用手去接雨水,身上的衣服几乎湿透了。 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有人大喊:“少主到!” 奕清在路上就听到了教内的情况,他快马加鞭,终于赶了回来。刚到院子门口,就和陶桃四目相对。 陶桃双手放在胸前,眼前一脸朦胧,还是认出了这道蓝色的身影。 她好不容易消失的哭意又上来,奕清跑上前,不顾一切的抱住她。 陶桃被他按进身体里,这才发觉自己四肢都冻的麻木了。 她带着哭腔道:“阿清,我给你惹麻烦了,我会去认罪。” 奕清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缓缓抬起头,清透的眼里满是心疼:“我奕清的妻子,没有认罪的道理!” 陶桃笑了笑,在他身边,她总是能卸下所有防备。 再也受不住,陶桃晕倒在了奕清怀里。 奕清抱起她,冷眼看了看眼前被烧毁的房屋。 阿烁处理完事情,上前告诉了他方才事情的经过。 “把那几个畜生给我关好了!”奕清咬牙道。 阿烁点头:“是!少主。” 陶桃被奕清抱去了另一间院子,她淋了雨,身体有些烫,奕清让人来看过后,又让沫云给她擦拭了身体,换了干净的衣服,又细心喂了药。 陶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周围一片漆黑,她只觉得好冷。 冷意在周身环绕,她能感受到奕清握住她的手在哈气,用手掌温暖她的脸颊,为什么她还会冷呢。 突然,陶桃猛地睁开眼,奕清满是忧色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担心陶桃有什么突发情况,奕清并没有吹灯。 “阿清……”陶桃开口,牙齿关节都在打颤。 奕清忙搂住她,道:“我在,我在。” 陶桃将头埋进他的胸脯:“我好冷,好冷……” 奕清运起内力,试图让她温暖起来。 可这雄厚的内力对于陶桃来说竟然没有半点作用,她还是觉得冷,为了不让奕清担心,硬说自己不冷,试图睡去。 一整个夜晚,陶桃都在寒冷中度过,她没有做噩梦,也没有突然醒来,只是冷。 好像有一块寒冰将她包裹。 —— 秋风潇潇,本该寂静的夜里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马上的人不停挥舞着缰绳,在收到信件后,他已经马不停蹄地赶了两天一夜的路。 到了万象楼,他拿出请帖便冲了进去。 路上没有几个人,问到路后,苏寻向里面的院子飞身去。 屋内,裴玄溪握着许筝的手,双眼无神的看着她的脸,眼下泛红。 门被用力踢开,苏寻喘着气进来,第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许筝。 她眼下的紫,皮肤诡异的白,一动不动的躺着,睡着了一般,只靠近几步,苏寻就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寒气。 他猛地拽起裴玄溪,一拳砸在他脸上。 裴玄溪没有躲,硬生生挨下了一拳。 “裴玄溪!到底怎么回事?你去拿玉简为什么要带着她一起!”苏寻大吼,声音吸引来了外面的叶青良和莫宁。 裴玄溪低垂着眼:“阿筝替我挡了寒毒。” “什么?寒毒?!”他惊道。 苏寻不顾他脸上的懊悔,冲上前还想给他来一拳,被后面的叶青良及时拉住。 他道:“神医,冷静点!” 裴玄溪道:“阿筝已经睡了两日了,这里的医师只能压制她体内寒毒的扩散,无法根除,也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 他转过身去触碰许筝的脸颊,上面的寒冷让他心如刀割。 “你先看看阿筝,治好她,想怎么打我都行。” 苏寻憋着一口气,挣脱了叶青良的束缚,上前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蹲下身替许筝把脉。 思虑片刻,苏寻伸手点了她的几个穴道。 第226章 五成把握 他坐到床榻上,无力道:“这毒我看我师傅解过,他已经去世了。我还是第一次解这种毒。”他抬起眼,“拿纸笔来。在旁边给我收拾一间屋子,我要时刻关注她的情况。但……” 苏寻握紧了手:“能不能做出解药,我也没有把握。” 按苏寻的嘱咐做好,他又亲自熬了药。 进屋时,他看到裴玄溪还蹲坐在许筝床前,顿时火冒三丈。 “裴玄溪,我当时看你是裴家继承人,万象楼楼主才会觉得许姑娘和你一起是最好的,结果现在看来,是你害了她!” 裴玄溪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他双手将许筝的手轻握起放在嘴唇下,时不时去触碰她,可她身上的寒冷让他心惊。 “别吵。”他道。 苏寻冷笑一声,心里同样难受。 往日活泼明媚的许筝此时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她失去了生气,连带着两人一起。 裴玄溪照样白衣胜雪,此刻他再无往日的从容,微蹙的眉头可以证明。他回来后就吃了一点东西,一直守在许筝的床前。祈祷、期盼她下一秒能醒过来,笑吟吟地喊自己的名字。 往天的日常,在这一刻居然成为奢望。 他后悔带阿筝一起去拿玉简了,更后悔当时没有直接杀了那两人。这样阿筝就不会替他挡毒! 可现在想这些都是无用的。阿筝,他的阿筝,为了他,被寒毒侵体,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就倒下了。她身上一定很冷,他触碰起都这样冷,何况现在她还昏迷不醒。 无数的呢喃唤不醒她,再深厚的内力也无法让她温暖。她好像马上就要离自己而去。 苏寻在一旁憋着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中这种毒!” 裴玄溪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听的苏寻又想上前给他一拳。 “你们这些高门贵子,那个时候还想着抓到他们找到背后的人。算我看走眼,许姑娘她根本就不适合和你在一起,你只会害了她!” 裴玄溪不语,苏寻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原本阿筝可以很自由,不用顾忌太多,和他一起后,遇到的危险无数,现在甚至要搭上性命。 如同他师傅所说,有情感是大忌,他对阿筝动了情,不顾一切、套路无数把她引诱到自己身边,可自己竟然没有保护好她。 裴玄溪道:“你有多少把握?” 苏寻看了他一眼,道:“只有五成。” 五成……裴玄溪怔住,他猛然想起那两人,如果不是他们,他和阿筝,现在或许在书房聊天,或许在院里对练,或许在房里相拥。他会抱着她,说那些情真意切的话,再垂眸看她微红的脸颊。 可现在,他们一个躺在床上,生死不明,一个守在床边,行尸走肉。 苏寻叹道:“我会尽力。”他话锋一转,“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她!” 裴玄溪没理会他,他心里思考着如何抓到那两人。 那两人受了伤,想来不会跑太远,玄武城离其他城都比较远,他们还在城里! 杀意在他心里凝聚,苏寻在一旁突然惊道:“不好!许姑娘!” 裴玄溪回过神,立马看向许筝的脸。 许筝还在昏迷,但她的嘴角竟然溢出黑红的血液,不仅如此,她雪白的脖颈还出现青紫的痕迹,看着格外明显。 裴玄溪马上用袖子擦去她嘴角的血液,又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垫在她的下巴上。 许筝闭着眼,血液还在流。 裴玄溪怔道:“怎么会这样?” 苏寻忙点了她的几个穴道,道:“你先出去,我要给她扎针。” 苏寻将许筝肩上的衣服稍微拉了下来,直到能看到伤口。 伤口处的外圈泛着一层深蓝色。 苏寻颤抖着,咬着牙道:“我听我师傅说过,到了这个症状,身体已经被毒侵体一半,很难……” 裴玄溪猛地扭头看他,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他站起身,惊慌失措,眼眶微微泛红。 “你不是神医吗?你师傅都可以,为什么你不行?” 苏寻将他的手甩开,大喊:“你先出去,我要施针!我没有说一定不行!” 他突然抓住他的衣服,带着恨意道“如果不是你!她根本不会陷入这样的危险!裴玄溪,你是不是克她!” 克她?裴玄溪捂住胸口,一下摔坐到后面的桌子上。 苏寻不去看他,大步去拿针灸用的东西。 裴玄溪失魂落魄的坐在那,叶青良忙前去扶他。 “楼主,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不然等夫人醒来,看到你这样,她会生气的。”莫宁憋着眼泪,劝道。 叶青良道:“楼主,现在神医来了,可以先把夫人交给她,我们还得抓到害夫人的那些人!” 他这话点醒了裴玄溪,他支撑起身子,道:“对。” 他扭头看了一眼许筝,她脸上已经被扎了很多针,脖子上的青紫痕迹淡了些。 裴玄溪握紧手,大步向外面走去。 走到院外,他对叶青良道:“他们应该是截下了我们的信,才会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们到绝情塔。” 叶青良道:“楼主,我们该怎么做?” 裴玄溪沉思片刻,低声将计划告诉了他。 叶青良应下,立马着手去做。 他回头看了眼屋里,苏寻正忙着。现下,他只能先把许筝交给他,自己着手抓那两人的事。 玉简拿回来后,他还没有开继位仪式。 原本,他是想和阿筝一起,正式接下万象楼。 裴玄溪一下按住旁边的树干,右手一下一下用力捶着树干,直到渗出丝丝血迹。 “阿筝……” 他靠坐到树旁,一手搭在膝盖上,双眼无神的望着月亮。 一炷香后,房内突然传来莫宁的尖叫声。 裴玄溪猛地站起身,大步跑进屋内。 屋内,苏寻正用湿帕子去擦许筝嘴边的血迹,地上盆里的水已经被染红了,可以想象出刚刚发生的事。 裴玄溪焦急道:“怎么回事?!” 莫宁抹了把眼泪,道:“楼主,刚刚夫人一直吐血,但就是醒不来。” 裴玄溪缓步上前,许筝一张小脸已经完全没了血色,她的长唇一片惨白,下唇却是鲜红色,因为那是她的血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抓住苏寻问。 苏寻也很着急,他的额头都是汗。 “应该是药效发作,在许姑娘体内和毒打起来了。许姑娘身体一下承受不住,就会吐血。” 裴玄溪跪倒在床前,无措地去握她冰凉的手:“不要用这么烈的药,阿筝她会受不住!” 苏寻把帕子丢到盆里,道:“我也不想!但不这样,就没有办法压制这么厉害的毒!” 他喘着气站起来,看着裴玄溪的背影,他心里拿定了主意。 或许,他真的爱许筝,但并不适合和许筝相守一生。 他身为裴家家主,万象楼楼主,又是内阁官员,一大堆责任压在他身上,许筝深受其牵连。 从他初见许筝时,她那样自由,那样耀眼。她应该自由一辈子!而不是嫁入这样的高门贵族,她会因此丧命! 苏寻从包里拿出一个瓷瓶,里面是他研究的——魂飞梦牵香。 第227章 一夜白头 在睡梦中闻此香超三日者,将会渐渐忘记之前发生的事。而许筝还在昏睡中,只要她一直闻这个香,只要他把她救醒,她就会忘掉先前所有事。 他一定会把她救醒,到时候,许筝忘掉所有,不记得自己和裴玄溪成亲,他就可以带她走。 和他一起在江湖肆意,总比和裴玄溪一起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强! 苏寻几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颤着手将香放到香炉里点上。 莫宁问:“这是什么?” 苏寻淡声道:“安神香。” 莫宁皱着眉,心里嘀咕:夫人都晕了还需要什么安神香? 裴玄溪还保持那个姿势,手不停摩挲着许筝的手背,一遍遍轻声的呢喃,希望眨眼间就可以看到他的阿筝从昏迷中醒来。 苏寻道:“我去抓药,你先看着。” 说完,他便离开了屋子。 裴玄溪失神般的看着她,用手掌去抚摸她的脸颊。 “阿筝,你可以醒来吗?我好想你。” “阿筝,你不是喜欢吃那个厨子做的菜吗,我学了几手,你醒来,我做给你吃。” “阿筝,别这样,你理理我呀。” “阿筝,我求你……我求你……” 他呓语般的话在屋里环绕,也不知道许筝听见了没有。 莫宁实在受不了,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掉,潇洒半生的她终于体会到了生离死别的痛。 她猛地推开门,恰好碰到从外面走来的叶青良。 “叶子!”莫宁飞扑上去,抱住他的腰抽泣。 “叶子,叶子。我好害怕,夫人她会死吗?楼主好伤心,我也好伤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莫宁红着眼睛说,泪水在她脸上糊成一团。 叶青良抿着唇,将她的眼泪擦去,怎么也擦不干净,他干脆抱紧了她。 “没事,神医现在来了,夫人会好的,楼主也会好的。” 莫宁将眼泪抹在他衣服上,咬着牙说:“我恨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我们现在就在喝酒吃肉,我好恨!我要杀了他们!” 叶青良点头,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后脑勺,道:“好,楼主已经有行动了,会成功的,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莫宁吸了吸鼻子,她忽然觉得很疲惫,眼睛控制不住地闭上。 叶青良注意到怀里没有了动静,垂头一看,莫宁闭上眼想睡觉了。 他将莫宁抱起,带她回了屋子。 屋内,裴玄溪还守着许筝。 苏寻在一旁翻看着古籍,试图找到完全解毒的方法。 过了半个时辰,许筝又开始吐血了。 这次和前面不同,她皱着眉,血液不停咳出,看的一旁手忙脚乱的两人心都揪了起来。 终于稳定下来,苏寻继续找方子,裴玄溪托着她的手,眼泪滴落到她手掌上。 可惜裴玄溪垂着眼,没有注意到许筝在感受他的眼泪时,手指动了动。 他将被子掖好,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裴玄溪飞身到山顶,那里有一棵巨大的月桂树。 他想到先前看的杂书里,有记载过血誓借寿的事。 他从来不信神,对这种事嗤之以鼻,没想到如今,自己也会有尝试的一天。 他实在怕,怕阿筝倒在他怀里,那张生气勃勃的脸再也没有表情,嘴唇失去没有血色,紧闭着永远也唤不了他夫君。 裴玄溪从怀里拿出匕首,跪在地上,奋力在树干上刻字: 吾愿以命相换,愿吾妻许筝,度过此关,与吾白头偕老,岁岁不相离。 他祈求着,从他的寿命离折出一半给阿筝。 裴玄溪用匕首划破手掌,血横流直下,他将血涂抹到方才刻的字上。 血肉模糊,他的掌心,血和树渣混合。 他喋喋不休道:“不是说有神吗?神,我求你,我求你,救救她,让她好起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没有神回应他,不顾手上的疼痛,裴玄溪两拳砸在树干上,无声地流泪。 —— 次日,苏寻一大早起来熬药,他推开门,床前坐着的人把他吓了一跳。 裴玄溪,他背对着门口,手握着床上人的手,低垂着头,衣服已经换过了,白黑相间,却无半点温润。 他原本墨色的发丝,如今变成了银白,半扎着披在背后,光落到他身上,像镀上一层柔光,却无端生出距离感。 苏寻不确定地开口:“裴玄溪?” 裴玄溪回过头,他眉目如染上霜,眼里没有半点情绪。 “你的头发?” 裴玄溪淡淡道:“没什么。” 苏寻心里惊诧不已,真的有人因为悲伤过度一夜白头。 再看裴玄溪,他垂眸看着许筝,眼里满是晦涩,只是这一头银发,让他多了许多不可亵渎和冷厉之感。 裴玄溪将许筝抱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接过苏寻手里的碗,道:“我来。” 苏寻递过去,拿来帕子垫在许筝脖子处。 裴玄溪一边喂药一边道:“一会我要去参加继位大典,阿筝就拜托你照顾了。” 苏寻道:“不需要你说我也会尽心尽力!” 裴玄溪放下碗,小心擦了擦许筝的嘴角,将她放下。 苏寻开始检查许筝今日的情况,裴玄溪轻抚了几下她的脸庞,呢喃:“阿筝,等我。” —— 继位大典在大堂及大堂外举行,万象楼所有人都得到场。 裴玄溪换好衣服,将头发束起。 他打开抽屉,看到许筝先前替他挑的面具。 他没有犹豫地拿起,戴在脸上。 面具挡住半张脸,隐藏住他的情绪,更加凌厉逼人。 四堂的人候在外面,看到人出来,都惊的说不出话。 杨长风犹豫着问:“楼主,你的头发……” 裴玄溪看了他一眼,道:“无妨。” 四人不敢多言,跟在了他身后。 大堂外,几千人齐齐单膝跪下,声音震耳欲聋:“恭贺楼主继位。” 裴玄溪快步上去,高声道:“今日我接下万象楼,必将其发展壮大。” 下面的人高声欢呼,真要说的话,裴玄溪其实在几年前就接管下了万象楼一切事宜,现在拿玉简,登位,只是流程问题。 裴玄溪不想浪费时间,随意说了几句便让他们退下了。 再来到许筝屋内,苏寻还在给她扎针,屋里飘荡着一股清甜的熏香。 裴玄溪上前,用帕子沾水给许筝擦拭。 苏寻道:“情况控制住了,应该不会吐血了。” 裴玄溪沉寂多日的脸终于出现一丝喜色。 苏寻瞥了眼他的银发,别过头不想看到。 如果许筝醒来不记得他了,他会不会崩溃? 夜悄然到,门被推开。 叶青良上前道:“楼主,三封信都被截了!” 裴玄溪眼神顿然变得狠厉,他道:“好,把他们看好了,” 叶青良颔首,马上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城南一处院子—— 韩柳依拿着信,正在发愁。 她旁边的苗辛还在哀嚎,一会说头痛一会说腰疼,不是让韩柳依哄他就是让她陪自己聊天。 韩柳依耐心道:“你别吵了好吗?刚刚我们截到这几封信,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苗辛撇撇嘴:“你拿到蜡烛下烤烤,看看会不会露出来?” 韩柳依照做,上面并没有显现出什么。 她垂头思考片刻,忽然反应过来,大喊:“不好,快走!” 第228章 你不要我 苗辛皱眉:“怎么了?” 韩柳依来不及和他解释,拉起他往外跑。 刚打开门,从外面唰一下刺进来一枚银针,韩柳依推了苗辛一把,堪堪躲过。 两人抬头看去,来人站在房顶上,手上拿着剑,玄色的衣角随风飘起,逆着月光,他们看不清他的脸。 韩柳依眯眼看了看,猛然觉得这人很像裴玄溪,但他戴着面具,而且……头发是白色的! 苗辛不满道:“装神弄鬼!”说完,他刺去一枚飞刀。 裴玄溪提剑挡下,这下韩柳依看清了,这人就是裴玄溪! 她拉住苗辛,急道:“快走!我们暴露了,那三封信是他故意的!” 苗辛道:“什么?这人是裴玄溪。他头发怎么……” 不等他说完,裴玄溪就向他们冲来,衣摆飞扬。 韩柳依推开他,拔出剑道:“快走,我们打不过他!” 苗辛道:“我们两个人还打不过?” 说完,他竟朝裴玄溪飞去。 韩柳依暗骂了一句蠢货,无奈跟了上去,半道却被一道绿色身影拦下。 莫宁举着剑,眼睛横着她,丝毫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一招一式甚是干脆。 韩柳依硬接下她的招,这姑娘她没见过,但能确定是裴玄溪的手下。 莫宁少有的闭嘴不言,她现在只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掉这些人。 韩柳依余光看了看周围,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的院子已经被攻陷了,不少人倒在地上。裴玄溪这次显然不想给他们生路,带来不少人。 她脑中拼命运转,抬眼去看苗辛时,他已经有些应付不了了。 裴玄溪的每一下都用了十成功力,好像这样才能宣泄他的内心的愤怒与悲痛。 苗辛被他打的节节败退,心里道:“这人怎么回事,比上次还厉害?” 裴玄溪盯着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他发誓要让苗辛死在他的剑下。 韩柳依心里慌的不行,如果苗辛死了,他爹肯定会大发雷霆,迁怒他们也是极有可能。 但现在怎么扭转局势?她脑中疯狂运转,余光瞥见裴玄溪的银发。 韩柳依忽然明白为什么裴玄溪会白头了,她挡剑之余大喊:“我有办法让许姑娘好起来!” 莫宁用剑抵住她的脖子,怒道:“你确定?!” 韩柳依微微颔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我确定,她是不是中毒了?” 另一边,裴玄溪听见她的话也停了下来,苗辛一下脱力,摔到了地上。 裴玄溪问:“你怎么知道她中的什么毒?” 韩柳依道:“我从小学医制毒,只要你放了他,我愿意去解毒。” 苗辛手扶着胸口爬起来,喊:“柳依妹妹,不要!” 裴玄溪挑眉,冷笑一下:“韩柳依?” 韩柳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易了容,却被这家伙暴露了。 裴玄溪提起剑,朝她脸颊处划了一刀,果然出现一道裂痕,并没有血流出。 莫宁惊了一惊,喊:“把东西拿掉!” 韩柳依没办法,扯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原本的脸。 裴玄溪道:“果然是你。” 莫宁问:“楼主,你认识她?” 裴玄溪眼里的恨意更甚,道:“先前她骗了我们,阿筝为了救她,还被蛇咬过,险些中毒。” 莫宁听的直瞪眼睛,破口大骂:“不要脸的女人,如果不是你们,夫人现在根本不会中毒!” 韩柳依闭了闭眼,道:“立场不同,我也是为上面做事。” 裴玄溪问:“你上面是谁?” 韩柳依道:“抱歉,无可奉告。” 莫宁讥讽道:“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讲?夫人因为你变成这样,你应该以命抵命!” 说完,她看向裴玄溪。 裴玄溪漠然开口:“杀了她。” 神医都解不了的毒,她凭什么这么自信?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她,既然说不出幕后主使,那就不必留着。 莫宁立马朝她刺去,这个距离韩柳依根本来不及阻挡,她都以为自己要西去了,脚下突然丢来一枚圆形炸药。 嘭一声巨响,黑色雾气弥漫开,叶青良大喊了一句:“莫宁!”上前却被雾气阻隔在外。 他不顾雾气闯了进去,摸黑把她拉进怀里。 这雾气不像往常的白雾,闻到一点就会呼吸不畅。 韩柳依被迫蹲下身,忽然有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腰。 “师哥!”她感受到后面的人,激动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林越把解药给她,急道:“还好我来了,快走!” 韩柳依拦住他,道:“不行,苗辛还在那边!” 林越啧了一声,转而去找苗辛。 雾里,裴玄溪用剑撑住身子,立马运气敛声屏息。 他晃了晃头,隐约看到前面有个人,没有丝毫犹豫,裴玄溪提起剑就冲了上去。 苗辛正被林越扶起,林越注意到一道强劲的剑气朝两人袭来,他抽剑去挡,被裴玄溪十足的力震到不停往后退。 韩柳依又接了上来,她心里惊讶裴玄溪没有解药都能在这雾里使剑,勉强挡下了他的几击。 她一下支撑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林越上前用手撑住她,裴玄溪却瞥了他们一眼,扭身就朝苗辛的方向飞去。 韩柳依急道:“不好!快拦住他!” 一切都来不及,裴玄溪直直地刺进了刚站起来的苗辛心脏位置,将他刺了个对穿。 苗辛愣愣地看着胸口处的剑,裴玄溪抽出剑,剑上的血吧嗒吧嗒掉到地上。 苗辛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林越立马拉起韩柳依就跑,韩柳依心跳的极快,她不敢想象苗辛的死会带来多大影响。 裴玄溪正要去追,抬腿却发现气息不足,被迫弯下腰,用剑撑起身子。 等雾气散去,裴玄溪的身影显现出来,叶青良和莫宁忙跑上前扶起他。 莫宁大喊:“让那两个跑了!” 叶青良道“这人应该有什么背景,不然她不会那么想救他。” 裴玄溪道:“那天,我看到是他碰到了机关,阿筝才会挡下那枚银针。” 两人沉默下来,难怪楼主会这样想杀掉他。 “楼主……” 裴玄溪收起剑,道:“安排人把这些尸体处理掉。” 叶青良问:“楼主,那两人我们要追吗?” 裴玄溪摇头,道:“先回去。至于那两人,后面有的是机会。” 两人应下,转身喊人将院里的尸体处理掉。 裴玄溪飞身回了万象楼,先是写信让人亲自送去奕清三人,又马上去沐浴洗去了身上的血腥味。 又是白衣翩翩,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白发,不禁想,阿筝醒来看见他变成了这样,会不会认不出? 来到许筝屋里,苏寻应该是去查古方了,屋里只有一个侍女。 侍女见他来了,行礼道:“楼主。” 裴玄溪目光炯炯地看着许筝,道:“下去吧。” “是。” 侍女退下,他坐到许筝床前,握住了她的手,贴在自己唇边。 “阿筝,我把害你中毒的人给杀了。我觉得我也害了你,但我不能杀了自己,我想……我死了,你应该会伤心。” 床上,许筝的脸色好了些,嘴唇红润了不少,只是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极轻,就像陶瓷娃娃。 裴玄溪不依不饶,他俯下身,温热的嘴唇去吻她的眼尾:“阿筝,你醒来,我们正好可以去找他们了。” “阿筝,我头发都白了,你再不醒,或许它就掉光了,到时候你会笑话我吗?” “阿筝,我将事情写信告诉孟姑娘她们了,她们知道你这样,会很难过的,所以你快点醒,好吗?” 他用手指去摩挲她的脸庞,眼里无尽悲凉:“阿筝,你不要我了吗?” 第229章 我们就成亲 林越带着韩柳依到了城郊处,韩柳依实在坚持不住才停下。 林越见她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蹲下身道:“柳依,我背你。” 韩柳依摇摇头,靠着树干坐下。 “师哥,你回去吧,我回去一定会受罚的。苗辛死了,他爹说不定都不会和我们合作了。” 林越道:“别担心,师傅那样疼你,不会为难你的,何况也不是你的错。” 韩柳依道:“我活着,他却死了,西疆肯定会迁怒于我们。”她将头一歪,无力地看着落叶,“他们是不是收到了信,你才来帮我们的。” 林越点头,道:“是,还好我来的及时。” 韩柳依默默叹了口气,两人一时无言,只余风吹树的沙沙声。 林越上前,握住她肩膀晃了晃:“柳依,我们别回去了!我们走吧,去哪都好!” 韩柳依怔怔地看向他,道:“走?我能去哪呢?我走了,爹爹怎么办?” 林越道:“柳依,你难道不想好好生活吗?我们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在一起一辈子,你不用再戴面具了,好吗?” 说到面具,韩柳依这才反应过来她没有易容,忙扯下衣服上的带子围在下巴处挡住脸。 “师哥,我不能走,我娘在生下我就去世了,是爹拉扯我到这么大。我怎么能丢下他,自己去逍遥。” 她原本明亮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雾霾。 林越嘴唇微颤,竟说不出什么话。他能劝柳依离开从小带大她的父亲吗?显然不能。 韩柳依突然坐起身,抓住他的手,道:“师哥,你自己走吧,我就说你为了保护我死了,他们不会怀疑的,你找个地方好好生活。” 林越皱眉看着她,难以置信这是他师妹说出来的话。 他道:“柳依,我不可能丢下你,我们一起回去,受什么罚我和你一起。” 韩柳依咬着唇,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林越将她扶起来,看到她脸庞的泪水时,他苦笑了下,伸手为她擦去。 “哭什么呢?你忘了我们小时候怎么说的吗?”林越蹲下身,示意她上来。 韩柳依顺从地趴了上去,手臂牢牢抓住他的脖子。 “我说我会一直保护你,支持你的。” 风轻飘飘的,把这句话吹到她耳里,心却不由得沉重起来。 韩柳依轻靠在他后颈旁,任凭秋风吹干眼泪。 —— 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何啸州不敢相信地问:“他们真的不会认出我吗?” 苗珂道:“只要你不靠近顾凌或其他易容高手,就不会有人认出来。” 他站起身,拍了拍何啸州的肩膀,“不需要你干什么,去把顾凌拿玉简时间打听到,在我们攻打噬魂殿的那天带路去找那位孟姑娘就行。” 何啸州眼睛睁大,瞳孔微颤,咬牙切齿道:“抓到她,能交给我吗?” 苗珂扫了他一眼:“可以,你想复仇?我给你出个主意,用她威胁顾凌时,你可以做一些事。”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又突地停下脚,扭头看何啸州:“想来……自己心爱的姑娘在自己面前被侮辱,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吧?” 何啸州没有搭话,说实在他心里还有些发怵。顾凌的手段他都知道,如果计划不成功,他不敢想象后果是什么。 但有苗珂的帮忙,噬魂殿因为上次的事少了两堂的人,顾凌去拿玉简,殿内只剩一部分人,成功的可能更大。 何啸州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苗珂笑笑,推门出去。 —— 殿内反叛被清,瞧着倒是少了些许人。 孟音问:“殿里一下少这么多人,是不是应该宣传一下招些高手?” 顾凌道:“不急,过两天从分殿会来人。” 孟音颔首,手指去玩他垂在前面的一小缕发丝,道:“明天就去拿玉简了吗?” 顾凌握住她的手,在唇边轻吻了一下:“没错,阿音,我会尽快回来。” 孟音柔声道:“好,等你回来。然后我们就可以去找他们了。” 她想起自己写给几人的信,还没收到回信呢。 “顾凌,该休息了。”孟音道。 顾凌坐起来,孟音跟着起来,两人的影子在背后相互交融又分开,亲密无间。 吹了灯,房里还有些月光,顾凌转过身便瞧见孟音笑弯了眼,他伸出手,孟音躲过,抓起被子就钻了进去。 顾凌用手掌碰了碰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又侧身将被子掖好。 心安理得的抱住她,孟音靠在他肩膀旁,问:“对了,那两人你怎么处理的?” 顾凌道:“夜深了,阿音,明天告诉你吧。” 孟音撇嘴,不满地捏了捏他的掌心:“我是会怕的人吗?” 顾凌笑道:“不是。”他往下一点,用脸颊去蹭她的额头,“斩首了,人头挂在城门示众。” 孟音想起那晚的事,皱了皱眉,道:“够狠,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顾凌嘴角的笑意加大,他就喜欢孟音夸他,眼里只有他的样子,这会让他觉得无比雀跃。 “所以我也得狠。”孟音道。 她语气狡黠,半认真半开玩笑。顾凌可以想象到她亮而圆的眼睛透露出顽皮的光彩。 但他还是担心,道:“段妍和乔仪会留下保护你,不要伤到自己。” 孟音轻松道:“别担心,段妍那孩子虽然好玩,但武功却不赖,乔仪就更别说了。” 顾凌道:“她们从小就在殿里,武功必须强。” 孟音道:“好好,总之你放心吧,安心拿玉简,等你拿到玉简——” “我们就成亲。”顾凌接过话。 孟音倒也有这个想法,如果拿到玉简就成亲,那就是桃子他们来麒麟城了。 估计到时候还得参加两个婚宴。孟音心想,思绪很快偏远,慢慢地闭上眼,呼吸均匀起来。顾凌原以为她不乐意,正要作势去吻她,却见人已经睡着了。 他抿唇笑了下,不禁想到两人成亲时的场景。 真是时过境迁,几年前他做梦都不会梦到这些事。 想到誓词时,他心忽然抽痛了一下。顾凌蹙了蹙眉,又抱紧了怀里的人一些。 凉凉秋日,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团聚有人离。 —— 天蒙蒙亮,顾凌悄声起来,俯身吻了吻她泛着红的脸颊,留恋的看了会才出门。 一个时辰后,孟音才慢慢醒来,侍女来伺候她梳洗,随意弄了下,孟音便喊来段妍和乔仪。 段妍打了个哈欠,道:“他们今天走的好早,我都被吵醒了。” 孟音咬着包子,狐疑地看了看她。 段妍并没有被安排去找玉简,为什么会被吵醒,难道兄妹两人住一起?还是说院子外的声音太大了。 她没深想,对乔仪道:“乔仪,一会你去告诉顾淮,让他去上次那个酒楼等我。” “是。”乔仪领命。 第230章 我只奢求你 孟音闲来无事,便先去了酒楼,并未让顾淮等她。 她坐在椅子上,悠悠喝着茶。 门被推开,顾淮看到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孟音。 “孟姑娘。”他道,“久等了。” 孟音摇头,她并没有等很久。 看到顾淮,她心里就想起他说的话,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上次的事多亏你,谢谢。”孟音真诚道谢。 顾淮坐下,道:“不用客气,我自愿的。” 孟音神色自若,道:“你要什么报酬?你帮了我,我肯定得谢谢你的。” 顾淮两指撑着额头,垂下眼,好像在思考。 半晌,他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正要开口,却被孟音打断。 “你可千万别说以身相许什么的啊。虽然你喜欢我,但是我只喜欢顾凌,你还是放弃吧。想想以后我还是你弟媳……” 说到这个,她突然发觉三人间的微妙关系了,一时愣住。 顾淮心里有些酸涩,面上还是笑着:“不会,报酬我就不要了,过些日子,我会得到我想要的。” 孟音一下站起来,瞪圆了眼睛道:“你可千万别干什么坏事啊。”她坐下来,嘀嘀咕咕:“我可是劝了好久顾凌才没对你下手的。” 顾淮自然是听到了她的话,不禁苦笑,心里道:“倒也不必他动手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或许过些日子,会有好事发生。”他道。 孟音笑道:“这就对了,事情都处理完,能不有好事吗?” 她忽然在闻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清甜中带着刺鼻,说不上来的感觉。 瞥了眼顾淮照旧苍白的脸,她想,那或许是顾淮吃的药吧。 孟音道:“顾淮,你的病要紧不,我请神医来帮你看看。” 顾淮道:“无碍,都是老毛病。”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内里一阵绞痛,喉咙处涌上一股腥甜。 这时,阿佑恰好推门进来,道:“公子,该回去吃药了。” 顾淮站起身,忍住不适,道:“我先回去了。” “哦哦,好的。”孟音道。她怎么感觉顾淮比方才还白了些? 顾淮手尽力撑着桌子,才没让自己被孟音发现什么。 到了门口,他又扭头看了眼她,眼里带着些许异样的情愫,吓得孟音忙低头装没看见。 到了街上,阿佑担忧道:“公子,您身子都这样了,还是少出来,小心受凉。” 顾淮道:“无妨。我让你找的人,准备的东西弄好没有?” 阿佑道:“都准备好了,公子,但是……这事确定不和孟姑娘商量几句吗?” 顾淮摇头,语气轻飘飘的,却满是决绝:“不必,她不会答应,还会恨我。” 阿佑不解了,既然知道孟姑娘会恨他,那为什么还要做呢? “是,公子。”阿佑道,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公子,有消息说……他们带人来了麒麟城,莫不是……” 顾淮冷笑一声:“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想趁顾凌去拿玉简偷袭噬魂殿,一群蠢货。” 他脚步突然顿住,另一种可能在他心里浮现。 攻打了噬魂殿又如何?还有分殿,到时候顾凌拿到玉简,殿里所有人都听他的,还有裴玄溪三人帮他,他们应该有其他目的! 顾淮眼前闪过孟音的笑脸。他明白了,上次的计划就是孟音的主意,他们应该知道了孟音在顾凌心里的重量,想抓住她以此来要挟孟音! 顾淮转过身,想回去告诉孟音,可转念一想,他又停下了。 这些人的行动,何不是给自己机会。 他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去。 他在心里道:“抱歉,就让我自私这一次。” —— 孟音和段妍乔仪在外面逛到下午才回去,孟音又拉又拽了让两人试了好些裙子,大手一挥就给她们买下了。 三人玩闹着,傍晚时分,外面突然来人传话。 孟音吃着烧鸡,问:“什么事?” 下人道:“外面来一公子,说是顾公子身边的人,说是有事要与姑娘讲。” 孟音下意识便认为是阿佑,想来是顾淮想好了要什么报酬,便让他进来了。 没一会儿,阿佑来到屋内,拱手道:“孟姑娘。” 孟音问:“阿佑,是不是你们公子想好要啥报酬了?” 孟音心里暗想:顾淮脸皮还蛮薄,不好意思单独和自己讲,还打发阿佑来。 阿佑摇头,道:“与此事无关。孟姑娘,我们公子让我来找你借一套衣裙,方才路上他赎下了一位姑娘,她的身形和你差不多,现在店铺基本关了门,公子便让我找姑娘帮忙。” “这样啊。”孟音咽下糖葫芦,“乔仪,你去我屋里拿套全新的来。” 她看向阿佑:“告诉你们公子不用还了,我衣服都穿不完。” 阿佑颔首,他上前几步,低声道:“孟姑娘,我们公子还想问一句,殿内的余孽清理干净了吗?” 孟音道:“干净了,你让他少操心,好好养病。” 阿佑笑笑:“是,只是公子向来细心,想来当时又是晚上,要是跑了谁,混淆了也并非没可能。” 孟音愣住,不知怎的,她脑中又闪过那个身影。 衣裙拿了过来,阿佑接下,道了谢便走了。 孟音还在思索,阿佑的话倒让她想起了不对。那日晚上,那个人影是谁?他为什么要跑? 肯定不是一二堂的人,那些人都被围困在中间,那就是跟着他们的人,可跟着他们也没有道理突然跑开。 难道是两边都没参与的人? 天色暗下,孟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挥手让乔仪过来,道:“乔仪,你去把他们喊到前面集合,我要查人。” 乔仪看了看外面,道:“夫人,现在吗?” 孟音道:“对,事不宜迟。” 乔仪点头,立马起身去喊人。 段妍疑惑道:“音姐姐,为什么突然查人啊?今天早上不是点过数吗?” 孟音压下不安,道:“我担心少一个或多一个。” 她说这话时外面突然刮了一阵风,沙沙的有些渗人,段妍不禁打了个寒噤。 平白无故的,多一个人或少一个人,太诡异了。 —— 阿佑将东西交给顾淮,道:“话都带到了,公子。” 顾淮将衣服放桌上,用纤长的手指抚摸衣领处,道:“有暗示到位吗?” 阿佑道:“有,孟姑娘如此聪明,想来对她不是难事。” 他又犹豫着说:“公子,你不担心孟姑娘会出什么事吗?” 顾淮道:“担心,等晚上再告诉她。” “可……你不是要……” 顾淮轻笑了下:“我不会让她出事,但我要让顾凌以为她出事。” 阿佑挠挠脸,他实在搞不懂自家公子的想法。 顾淮把衣服拿起,道:“去给雇来的裁缝,告诉他们,款式可以简单,但一定要精细,布料已经准备好了,按这个尺寸做。” 阿佑接过来,道:“是,公子。” 他退下,顾淮坐到椅子上,扭头看着窗外的孤月。 如果就这样孤独的走,他好不甘心。 顾淮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笑。阿音,告诉你这些,助你保下噬魂殿,你是不是就会少恨我一点。 他拿起茶杯,手指轻轻晃悠,看见里面带着清香的茶叶,心里道:“这辈子他什么都有了,我只奢求一下你。” 第231章 守殿 突然被喊出来,他们也不敢恼,乖乖整齐站着。 孟音被乔仪带着二楼挨个数,数到后面,她心里吃了一惊:与早上相比竟然少了一人! 孟音忙扯着嗓子喊:“有没有谁还在外面没有回来?” 下面的人左右看了看,都道没有。 乔仪道:“这个点,没有任务的基本都在殿内。” 孟音垂首思索一番,顾凌只带了一小队人,剩下的人都是得了命令要一直待在殿内的,怎么会早上多一个,晚上又少一个? 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那晚,她余光瞥见的,从人群后跑开的人!莫非是他?可那人是谁?! 孟音心脏突突的跳,她忙对乔仪道:“乔仪,你出去探查一下周边情况,一定要小心!” “是!”乔仪拱手,飞身离去。 孟音对下面喊:“大家先回去,一会有什么情况,就到这来集合!” 众人应下,很快散开。 孟音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她不断思考那人是谁。 “等等。”孟音双手抓住木头围栏,“我思路错了,不必知道他是谁,关键是他的目的!” 她又细想起来,那人或许昨日也在噬魂殿,他是打听什么的? 今晚顾凌去拿玉简还没有回来,他恰好消失…… 孟音霎时醒悟过来,他们是想偷袭噬魂殿! 不不,她很快否定掉这个想法。就算攻打了噬魂殿,顾凌回来,分殿的人一来,他又有了玉简,还有奕清他们帮忙。那他们的目的——孟音呼吸一下停滞了。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抓自己!用自己来要挟顾凌,这是最大的可能! 但也不排除他们想趁机重创噬魂殿这一可能。 孟音喘着气,脑中拼命运转。 如果真是她想的这样,那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不被抓还能让噬魂殿不受重创,才能让自己,让乔仪,让段妍,让噬魂殿上下安全? 孟音大概蹲了好一会,从下面上来的段妍见孟音捂着头蹲到地上,忙跑上前,担忧道:“音姐姐,你没事吧?” 孟音摇头,攀着柱子缓缓站起来。 “顾凌什么时候回来?”孟音问。 段妍摇头,面露难色:“音姐姐,这很难说。” 孟音抿抿唇。确实如此,塔里还有机关,往返也要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 段妍问:“音姐姐,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啊?好紧张的样子。” 孟音微微颔首,道:“一会或许真的会发生什么。” 段妍立马正色起来,一臂举到胸前,道:“别怕音姐姐,我武功很强,我保护你。” 孟音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忽然想起,殿内有人作怪这事还是顾淮托人告诉她的,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可现在,她也不能派人去问他了,他没有直接说明,或许只是猜想,毕竟噬魂殿背后是顾家,他也是顾家的人。 正这样想完,乔仪就飞身下来,面上的焦急显而易见。 孟音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乔仪气息有些凌乱,她轻功很好,现在竟然喘气,方才定铆足了劲回来。 “不好了姑娘,有人……有人要偷袭噬魂殿!” “什么?!”段妍不敢相信地大喊。 孟音舔舔嘴唇,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乔仪又道:“方才我到外面,碰巧遇到了顾公子身边的阿佑,他告诉我顾公子得到消息,有人要攻打噬魂殿,已经在路上了!” 段妍摇了摇孟音手臂:“音姐姐,我们该怎么做?” 孟音抬头估摸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深夜了,顾凌或许白天回来,她今晚必须收下噬魂殿!也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然,不然她不敢想象那群人用自己来威胁顾凌的样子! 孟音抓住乔仪胳膊,道:“乔仪,你喊他们到下面集合。” 乔仪立马下去。孟音努力静下来,思考着一会的应对策略。 殿内人数只有两千来人,如果他们的最大目标是自己。那她……可以用自己为诱饵! 这个想法被她肯定了,以她为饵,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噬魂殿损失。 到时候,就真得看她的演技和反应以及胆量了。 嘴唇被她咬的嫣红,孟音感受不到痛,她的背和手心都出了冷汗。 这种未知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内心,她不能害怕也不能逃避,更不能只顾自己而抛下噬魂殿这么多人。 还有顾凌,如果他回来看到自己出事,会发疯的! 下面人到齐了,他们见识过孟音的厉害,再加上乔仪方才语气格外焦急,现场格外安静,都抬起头看她。 孟音吸了口气,语气带着些歉意:“抱歉大晚上把大家喊出来,但是没办法,我要求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做好准备,一会……有场硬仗要打!” 此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有人高呼:“夫人,出了什么事?” 孟音微微俯身,她表情坚定,额前的刘海被风吹乱。 “有人会来攻打噬魂殿!” 众人开始吵嚷,有骂的,有疑问的,有无畏的。 孟音继续喊:“所以,我希望你们拿出最好的状态迎战,我不会抛下你们,我们不能抛下噬魂殿!你们未来的殿主还在路上,不要着急,我们是大陆赫赫有名的门派,难道还怕那些无名草寇吗!” 众人高呼不断,如孟音所说,大家是噬魂殿的人,全大陆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他们有高强的武功,还有杀人无形的毒,还有令人发怵的蛊虫,有什么好怕的?! 孟音挥挥手,示意他们安静。 她以手来划队伍,道:“这边一行人,去大门上埋伏,他们撞不开大门,就会选择从上面进来。” “是!” “下面这一小队,去拿东西抵住大门,如果他们撞,就给我死死抵着!” “是!” “这边,去把炸药都搬出来;这边,准备弓箭!他们一旦上了高墙,就发射!” “是!” “后面一队,去守后门!留下五个人,剩下的全去巡视院墙!” “是!” 孟音看着走的差不多的人,问乔仪:“乔仪,噬魂殿有没有其他入口,类似狗洞之类的?” 乔仪点头:“东边花园有一个。” 孟音点头,道:“不用管那个,我们关门打狗。” 乔仪段妍不解,问:“姑娘,你打算怎么做?” 孟音抬起手臂,从里面拿出乔仪上次给她的匕首。 她笑道:“乔仪,你这个匕首蛮好用的。” 乔仪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嘴唇:“姑娘……你……” 孟音点头,此时此刻,她心里已然没有了害怕,脸上神色坚毅,拿定了主意。 她将以身为饵的计划告诉两人,两人都不同意。 孟音拍拍她们的肩表示宽慰:“放心,有你们在我不会出事,我只是当个诱饵,主要还是看你们。” 乔仪和段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伸出手,唰唰的,她们的手腕竟然爬上两条绯红的虫子。 “好,我们明白了。” 孟音伸臂把她们抱过来,三人靠的很近,她垂头碰了碰她们的额头。 “等这事过了,我们再去逛街。记得穿我给你们买的裙子哦!” 第232章 以身为饵 又过了半个时辰,被孟音派去找官府的段妍飞身下来。 “怎么样?”孟音问。 段妍眼睛有些红,愤愤道:“城西有家酒楼起了大火,连带着周围房子一起,官兵都去灭火了!” 孟音皱眉:“起火?” 段妍正要说话,乔仪突然跑来,道:“姑娘,外面有动静了!” 两人立马起身,乔仪直接抱起孟音朝外面飞去。 外面寂静一片,丝毫看不出一会的刀光剑影。 三人来到院墙上,街道很黑,只有他们下面的大门点着灯。 现在是丑时,寻常人家已经歇下了。噬魂殿众人或蹲在院墙下,或藏匿于宽大的柱子后,或手拿弓箭随时准备发射,或悄声奔走在偌大的角落,生怕被歹徒闯入。 孟音特意让乔仪叮嘱下去,如果有人从那个狗洞进来,不要拦,装作没看见,并喊出一句话。 其实她心里十分忐忑,有赌的成分在。 孟音手里紧握着那枚玉哨,心里不停给自己打气:“我不会死……我不会死!念念她们还期盼着见面,我死了,她们会很难过。我不要和她们分开!念念,桃子,阿筝,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再也没机会……没有机会和你们团聚!” “还有顾凌,那个傻瓜,他现在在路上吗?会不会心有不安。别担心,别担心……我会守下噬魂殿的,我也不会有事的。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我会平安等你的!笨蛋,你也不许出事啊!” 孟音心脏怦怦跳,不停念叨着这些话,直到一只抓钩突然射了上来,还抓到了院墙。 孟音大喊:“放箭!” 无数支箭射下,果然,下面密密麻麻全是人,他们或许没有料到噬魂殿有准备,直接被箭射成了筛子,惨叫连连。 火把被点起,孟音看到对面楼顶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气质长相都很出色,他像盯猎物一般盯着孟音。 孟音瞪着他,无畏的和他对视,这成功吸引了苗珂的注意。 “他们为什么有准备,我没有暴露啊!”何啸州崩溃大喊。 苗珂倒是不急,他含笑看着孟音,问:“除了这里,还有哪里可以进去?” 何啸州思考了下,道:“有!东花园有个狗洞,我先前经常从那里钻!” 他上下看了看苗珂,道:“你应该可以进去,那个洞挺大的,还被草遮掩着。” 苗珂皱了皱眉,但对面的人实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迫不及待想抓住她,再把住她不堪一折的脖子,问她怕不怕。 苗珂道:“你来带路。”他提起何啸州后衣领,带着他下了房顶。 孟音将他们的行动看在眼里,心里更加确定一件事:他们的目标是自己! 孟音忙对旁边的人道:“你会指挥不?” 男子是个青涩面孔,他脸上泛着健康的红色,道:“一定守住!夫人。” “好!交给你了,我不会让你们等很久!”孟音说完,乔仪便带着她飞身下去。 轰的一声,孟音脚步顿了下,没有回头,她知道,那是炸药。 她咬紧牙关向里跑。 他们竟然不惜目的,只为捉到自己,是因为知道不止可以要挟顾凌,还可以要挟到念念她们吗? 孟音心里一抖,决定事情结束给她们写信让她们注意。 乔仪和段妍已经藏起来,孟音独自向大堂跑去。 苗珂和何啸州顺利进来,一进来,两人就听到一声大喊:“夫人进密室了!守住不要让他们发现!” 苗珂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哼笑声。 何啸州很会来事,他眼里是带着血色的恨意,道:“密室在大堂。” “你小子知道的还挺多。” 何啸州摸摸鼻子,他常年在里面混,自然听了些东西。 苗珂跟着他,步子不紧不慢,好像胜券在握。 两人来到大殿外,苗珂正疑惑为什么没有人把守,就见到前面正往台阶上跑的孟音。 苗珂勾起嘴角,抽出刀就飞身而去。 孟音感觉到后面有人,她脚下跑着,扭头看了他一眼。 叮当一下,她的簪子掉了下去,一头青丝垂下。 苗珂停在簪子旁,弯腰捡了起来,还用袖子擦了擦。 何啸州大喊:“就是她!就是她害了我哥哥,我哥哥现在人头还在外面城门口挂着!” 他的话叫孟音顿时反应过来,原来那个人是他——何啸州! 苗珂朝她奔去,他速度极快,几乎要碰到孟音的裙摆了。孟音却脚下一滑,摔倒了地上,让他扑了个空。 两人在大堂外的屋檐下。 孟音不停往后挪动,警惕地看着他,眼里弥漫了一层水雾,但并无惧意。 苗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步步朝她靠近。 他摇晃着簪子,蹲下身和她对视,伸手将簪子递给她。 孟音咬牙道:“你碰过的东西,我不要!” 苗珂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他以为她会害怕,会哭泣,会求饶,没想到她倒倔强坚强的很,竟然敢这样瞪着他。 也是,能和顾凌那家伙走在一起,能是什么善茬? 苗珂擒住她的下巴,道:“姑娘不怕的话,为什么要去密室?” 当然是为了取你狗命!孟音心里想。 她面上道:“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苗珂看出她不会一点武功,根本不能拿他怎么样,便俯身向她靠近。 在他凑到孟音跟前时,孟音却微微抬起身子,两人的距离只有两指。苗珂看着眼前的女人,鼻尖一阵清幽的花香。 他眨眨眼,忽然有些恍惚,孟音朝他一笑,眉眼弯弯。纯洁干净如山间雨露的长相成功让这个男人放下戒备。 在他愣神之际,孟音猛地抽出匕首,朝他手臂刺去。 后面的何啸州大喊一声,孟音确实刺到了他。苗珂捂住胳膊,并没有痛呼,戏谑地看着她最后的垂死挣扎。 就在他向孟音伸出手时,乔仪突然从上面跳下,以极快的速度划破了他的后颈,她腕上的蛊虫也顺势爬了进去。 苗珂这下不淡定了,大喊:“什么东西!” 何啸州朝他跑来,喊:“是蛊虫!” 他没跑两步,就被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段妍用剑抵住了腰。 何啸州愣住,停下了脚步。 段妍呵呵笑,一眼看出他易容了,伸手扯下了他的面具,让蛊虫从他的耳朵里钻进去。 何啸州怕的大哭大叫,段妍跺了跺脚:“吵死了!吵死了!” 孟音道:“阿妍,教育他。” 段妍立马喜笑颜开,伸手点了他的几个穴道,何啸州立正不动了。段妍抬腿踹了他屁股几脚。 骂道:“死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去帮别人来攻打噬魂殿!” 何啸州想说什么,被段妍眼疾手快点了哑穴。 苗珂被种了蛊虫,只觉得身体一阵发麻,再也使不了力。 乔仪把他抓起来,道:“姑娘,该走了。” 孟音擦擦汗水,从地上拿起簪子,重新挽起头发。 她心跳极快。成功了,她们成功了! 苗珂没想到事情以这样的结局结束,他表情扭曲,想要说些什么,张嘴却没有声音。乔仪在刚刚点了他的哑穴。 三人很快来到院墙上,下面的人还在浴血奋战,见自己主子都被绑了,马上丢下家伙投降跑路了。 孟音一挥手,道:“抓住他们。” 霎时,城墙上飞下无数黑色身影。 第233章 我有办法治好他 孟音下巴扬了扬,示意段妍乔仪解开他们的禁锢。 何啸州马上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我哥哥竟然死在你这种女人手里!你这个……” 啪一下,响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孟音手还未放下,笑道:“你哥哥被蛊虫折磨死,现在脑袋还挂在城墙上!你别急,后天,送你去和他团聚。” 她嫌弃地用一支箭去拍他的脸颊,啧啧道:“真是相由心生,喜欢偷女生肚兜是吧?” 孟音向后看去,随手指了个男子:“你去,把他裤子给我扒了,直接阉了。” 众人发出哈哈大笑,没有人对这个叛徒有任何同情。 男子照做,何啸州发出阵阵惨叫。 孟音看向苗珂:“你背后是谁?韩老?” 苗珂此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狂妄,眼前这个看似楚楚可怜的姑娘手段竟如此残忍。但他心里的傲气又让他高扬着头,不肯低下。 孟音咧嘴笑了,她看了眼乔仪,乔仪立马会意,抬起手,绿色的蛊虫从她袖子里爬出。 苗珂紧咬着牙,他也会蛊虫,但和噬魂殿的人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乔仪不断朝他鼻孔靠近,苗珂忍无可忍,喊:“我们是在利用他!” 孟音笑着蹙眉:“利用?你怎么确定他不是在利用你们?” 苗珂道:“相互利用。” 孟音揉了揉眉心,她现在有些累了,一整晚没有睡。 “把他们关进地牢,用最重的铁链,严加看守。”孟音用手指了指地上那个东西,“喂狗。” 下去之前,她回过头:“对了,何啸州,给他止血,别让他死了,还得让他体验体验蛊虫的滋味。” 何啸州痛到不能说话了,只能用一双带着怨恨的眼睛瞪着她。 乔仪又安排了人将这里清理掉,还有大门口,以免有损噬魂殿门面。 孟音坐靠在主厅的椅子上,低垂着头。 段妍上前,道:“音姐姐,先回去休息吧。” 孟音摆摆手,道:“没事,我坐一会。” 乔仪手里端着三杯冒着热气的奶茶,道:“暖暖肚子吧。” 段妍笑嘻嘻地接过来,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孟音抿了几口,她手臂有些酸痛,便没再喝了。 孟音道:“今晚你们好棒,我会向顾凌替你们邀功的,哈哈!” 段妍道:“谢谢音姐姐!好久没打了,今天就打了何啸州这个废物,不过瘾!” 两人咯咯笑起来,孟音道:“总之奖励是少不了你们的。” 乔仪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心疼道:“姑娘,你还是先去休息吧,今晚这么累。” 孟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好好,走吧走吧,一起去。” 三人刚走到门外,前面突然跑来一个身影,两人都要挡到孟音面前了,却突然发现这人是陆云。 “陆云?”乔仪皱眉,“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陆云额头满是汗水,明显很急,他有些语无伦次,看的孟音心里焦急不已。 “发生什么了?” “夫人,顾大人他……”陆云哽咽了下,孟音瞳孔骤缩,抓住他的双臂摇晃,“他怎么了?!” “他拿到玉简,出来后,在半路上看到了噬魂殿的信号,以为出事了,便快马加鞭赶回来……结果……结果……在路上被人袭击,顾大人因为着急没有避开,中毒了!” 陆云好不容易说完,孟音已经双眼翻白,人要晕过去了。 “他中毒了?!”孟音被两人扶着,颤抖着双腿向外面走,“我没有给他信号……谁给他的?他人在哪里!顾凌!顾凌!” 孟音挣脱两人的手,脚下发软,竟直接摔在地上,手掌破了皮。 孟音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她爬起来,嘴里喊着顾凌,抬眼却看到前面有人抬着谁回来。 那担架上,深紫色劲装,墨色发丝,白皙的不正常的脸,不就是顾凌吗! “顾凌……”孟音不可置信地看着前面,她猛地冲上去,“顾凌!顾凌!醒醒,我是阿音啊!” 顾凌静静的躺在上面,没有回应她。 他脸色煞白,嘴唇却红润,看起来既俊美又诡异。 孟音用手去托住他的脸颊,轻轻摇晃:“顾凌,顾凌,你睁眼啊!看看我,快起来看看我!我把噬魂殿守下来了!我还抓了两个人……求你了,快起来啊……” 她说着说着,变成了哭腔,最后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把顾凌放到床上。 孟音扑上前,朝后面哭喊:“医师呢!快来看看他!” 乔仪段妍忙上前安慰她,但孟音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是抱着顾凌的胸膛喊着他的名字。 医师来了,他检查一番,却无奈摇头。 “你什么意思?”孟音红着眼睛问他。 医师叹道:“夫人,不是我不会治,而是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毒啊!” 孟音如同被天打雷劈,她怔怔道:“什么?” 医师还是无奈摇头。孟音转过身抓住他的手,哭喊:“顾凌……顾凌……为什么会这样?” 她发现他手里拽着个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自己先前送给他的护身符,她在路边抽奖来的,竟然被他当做宝贝。而他的腰间,系着她给他做的荷包香囊。 她瞬间泣不成声。 医师道:“我可以试着先压制顾大人体内的毒性。”他离去配药,屋里一时只有三人。 孟音趴在顾凌身上,眼泪不值钱地掉到他身上。 怎么会这样,顾凌为什么会出事?他这么厉害,自己都没有出事,他竟然出事了。 孟音突然想到陆云说的信号弹,是有人故意的,让他以为殿内出了事。她抬起头,目光落到顾凌脸上。 他面无表情躺着,但孟音可以想象到他在看到信号弹时是多担心,多想马上回来,这才上了别人的当。 他是为了自己啊,他想快点回来,见到他的阿音。可现在,他的阿音趴在他身上,痛哭流涕。 “为什么……你才拿到玉简,我们之间才刚开始。”孟音哭喊,手指颤抖着去摸他的脸。 如果是往常,顾凌定会擒住她的手腕,温柔地唤她:“阿音。” 两人惺惺相惜的场景像在昨天,心里的阵阵抽痛不停警告着她冷静。可孟音的心理防线已然崩塌,只管趴在顾凌身上哭泣,哭到天荒地老。即使把眼泪流干,只要让他好起来。 段妍和乔仪都不禁潸然泪下。孟音守了一晚上的噬魂殿,终于松了口气,等人回来。迎接到的却是中毒的、冰凉的、随时逝去的爱人。 孟音好像冷静了些,她抬起眼,里面满是红血丝,好像即将要滴落下血泪。 “顾凌,你再不醒,我就去找其他男人了。你要是死了,我就找一百个,你在天上看着,只能干着急。”孟音轻声说,娇嗔的话被她说的凄然不已。 她用小拇指去勾住他的小拇指,道:“我们之前拉勾说过,让我等你回来,你怎么能骗我。笨蛋,笨蛋……” 孟音低声抽泣,再也没有力气说话。 她突然想到有个人——苏寻!可以去找他。 孟音抬起头,朝外面看去,试图找到段妍和乔仪的身影。 门口竟然站着熟悉的人影,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想看清是谁,却顿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一股气堵在脑门。 门口的青衫,是顾淮,他一手搭在门框上,垂眸看着孟音为顾凌哭花了眼的样子。 “阿音,我有办法治好他。” 孟音没有听到这句话,她在站起来的瞬间晕了过去,一下倒在了顾凌身上,头上的簪子随之掉落。 第234章 人死为烟(1) 看到眼前实实在在的檀木大门,韩柳依犹豫着不敢进去。 林越拍拍她的肩,道:“没事,我陪你一起。” 韩柳依微微颔首,两人推开门,齐步走进。 院内,站着好些穿着异族服装的人,他们或脸上戴着镶嵌着银饰的面具,或穿着宽大裤腿的灯笼裤,还露出健壮有力的腰。 院内一片瑟瑟秋景,金黄的落叶及茶香。 韩柳依的父亲就和另一个男人坐在院子里,正喝着茶说着事。 韩柳依上前,糯糯道:“爹爹。” 韩老抬眼看了看她,语气温和:“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韩柳依余光看了下旁边的男人,他正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 这个男人,年龄应该比她爹大,但身材壮硕,还留着褐色的胡子,五官深邃,尤其是他的眼睛,是绿色的。 韩柳依心里一惊:这人难道是苗辛的父亲?苗辛虽然瘦,但两人的五官却很相似。 “爹爹,进去单独说吧。”她道。 韩老道:“怎么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韩柳依咬咬唇,正要开口,却听一旁的男人道:“欸,既然姑娘都说了进屋,那我们就进去吧。”他往后看了看,咦了一声,“我那小儿子呢?莫不是又去贪玩了?” 韩老笑道:“那请吧,苗族长。” 韩柳依心里一咯噔,这位就是西疆族的族长,要是他知道他儿子死了…… 林越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害怕,握了握她的手,以此安抚她。 韩柳依看了他一眼,心里尽量往好的方面想。爹爹在,他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何况苗辛还是裴玄溪杀的。 进到主厅,韩柳依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韩老眉毛一竖:“发生何事?” 韩柳依带着哭腔道:“爹爹,计划失败了。原本我截到裴玄溪的信,跟踪他等他拿到玉简再偷袭,但是他武功实在太厉害,我和苗辛应付不过,苗辛不小心碰到机关,现在裴玄溪的妻子许筝已经中毒了。” 韩老声音沉下:“这么说,他拿到玉简了?” 韩柳依点头,撑着地板的手微微颤抖:“不仅如此,裴玄溪还……还……” “还什么?!” 韩柳依闭眼:“还杀了苗辛!” 此话一出,两人面色皆是一凝。 “什么?”韩老站起身,余光去看苗灼的脸色。 他淡淡吐出一口气:“裴玄溪,竟杀得了我小儿。” 韩老道:“苗族长,裴玄溪此人城府极深,正面他不一定就打得过。” 苗灼冷哼一声,他粗壮的手掌摩挲着自己的脸,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见他朝自己走来,韩柳依都做好准备了,旁边的林越也吊起了一颗心,随时要挡在她面前。 但苗灼只是扶起了韩柳依,绿色的眼珠在她脸上来回飘动,嘴角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笑。 韩柳依心跳极快,她摸不清眼前的人的心思。他儿子死了,他好像完全不伤心。 苗灼叹道:“啊……想来是他碰到机关,伤了那裴玄溪的妻子,他便杀了他,这就是命吧。一报还一报。” 韩柳依眉头颤抖,不明白他说这话是在安慰谁。 苗灼拍拍她的肩:“去吧。” 林越忙上前拉着韩柳依便走了。韩老忙道:“苗族长,绝不能放过裴玄溪!” 苗灼坐到椅子上,手撑着额头,眼看着地面:“是不能放过。” 他抬起眼,这双绿色的眸子竟无半分悲伤,反而流露出摄取、贪婪的目光。 “韩兄,我儿子死了,玉简也没拿到,我很悲痛啊。” 韩老道:“苗族长,只要为你儿子报仇,相信他会安息的。” 苗灼晃着头笑,让人分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不不,人死了就化为一缕烟,牵挂再久也是无用的。” 他站起来,抬起手,本来空空如也的手里突然出现一枚珠花,是他方才从韩柳依头上拿的。 “仇我会报,可现在我甚是悲痛。唯有一人可解。” 韩老意识到他的想法,还是问:“谁?” “柳依那孩子,我很喜欢。”他笑道,“韩兄,你别急,我们坐下慢慢说。” 出了院子,韩柳依还有些心神未定。 “师哥,那西疆族族长,一直是这么个脾性吗?” 林越道:“平日里确是如此。”他见韩柳依还皱着眉,安慰她,“别担心了柳依,一直赶路,饿了吧?” 韩柳依点头:“是有点,等我去易个容,师哥,明天你陪我逛逛吧。” 林越心里心疼她现在需要如此谨慎,不由摸摸她的脸,道:“好,反正我家柳依什么样子都好看。” 韩柳依终于笑了,她主动牵住林越的手,两人进了林越屋子。 易了容,林越带着她去吃了饭,回来时已经傍晚了,林越和她说着最近的事,韩柳依忽然觉得恍惚。 林越明明就在她身边,她怎么觉得他越走越远。 “师哥,慢一点。”韩柳依道。 林越一愣,用手指碰了碰她的手指,“我不是就走在你旁边吗?” 韩柳依一愣,垂头看了看,两人步伐几乎一致。 “哦哦,刚刚我看错了。” 林越温和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想什么呢?莫不是吃酒吃糊涂了?” 韩柳依没说话,她看着林越侧脸,想起之前,他不是这样的。 他先前很是意气风发,话很多,经常和她开玩笑。可那次事后,她对林越用了迷魂香,林越深受其影响,性格算得上大变。 唯一没变的,就是他一直喜欢自己。 韩柳依眼里浮现出一层水雾,林越在她眼里越来越模糊,最后完全消失。 她心里一惊,大喊:“师哥!” 林越回过头,担忧地看着她:“柳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韩柳依忙擦掉泪水,眼前的人确实就在她面前,她勉强松了口气。 方才,好像师哥就要消失在她面前,听不见呼唤,甚至没看她一眼。 —— 两人回到院子,已经戌时。林越帮着韩柳依整理屋子,又坐着下棋。 明亮烛光下,韩柳依的眼睛忽闪忽闪,微蹙着眉头认真观察棋局。 林越心不在焉,一会看她卷曲的睫毛,一会看她白里透红的脸颊。 韩柳依注意到他不专心,敲了敲棋盘:“师哥,轮到你了,想什么呢?” 林越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这么久没见,我看看我师妹也不行呐?” 他这话说的神采飞扬,韩柳依一下忘了眨眼,看着他清俊的面容,师哥好像回到了没中迷魂香的时候。 林越对着她打了个响指,道:“怎么了?” 韩柳依回过神,默然摇头。 林越笑笑,伸出手指下了一子,门突然被打开。 韩老站在门口,双手背着,面色并不轻松。 韩柳依忙上前,问:“爹爹,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呢?” 韩老看了眼后面的林越,道:“天晚了,阿越,先回去吧,我有话和柳依说。” 林越起身,他并未离去,而是转角到了窗边,俯下身偷听。 第235章 人死为烟(2) 韩柳依紧张地问:“爹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韩老看了她一眼,叹气连连:“柳依,曾经你说,为了爹的鸿鹄之志,你什么都愿意。” 韩柳依听出他的潜意思,缓缓点头。 韩老拉着她坐下,道:“现在已经知道其中一个拿到玉简,顾淮那斯又出尔反尔,爹爹实在需要西疆族的帮助。” 韩柳依道:“爹爹,你想要柳依做什么?” 韩老道:“苗族长他……看上了你,想要你做他的小,我好说歹说,只让你陪他一晚,并不做他的小。” 韩柳依听他说完,呼吸几乎凝滞。 “你说什么?爹爹?你让你女儿去陪一个……比你年龄还大的男人!” 她控诉出口,语气都有些哽咽。 韩老摆摆手,道:“为了大局,柳依,你就牺牲一下吧。等爹成功,你也无需担心嫁人的问题,想要多少男人没有?” 韩柳依怒道:“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她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爹,你怎么想的?我才二十岁啊!” 她只觉得眼眶发热:“我是你亲女儿……” 韩老也站起身,声音大了许多:“柳依!爹一个人把你带这么大,难道你要看着爹前功尽弃吗!那西疆族族长,虽然年龄大了些,确实在是个男人,比那些年轻公子哥差不了多少啊!” 韩柳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韩老握住她的双肩,嗫嚅道:“柳依,你就当是为了爹,好吗?不然你爹的志向……” 韩柳依啼笑皆非,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觉得应该打破他的幻想,又不想伤及他的自尊。 “爹,其他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韩柳依往后退了几步,任由脸上的泪水流淌,“我有心爱的人,是不会和一个死老头睡的。你一直说我长的像娘,你忍心看我被一个大我那么多的男人……” 她闭了闭眼,“这次你答应了,后面还会有第二次。爹,你把我当什么?我是秦楼楚馆的妓女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你女儿的生死!” 韩柳依心脏怦怦跳,她并不害怕,只是愤怒,她一心敬爱的爹爹,竟如此对她。她发觉爹变了,变得自私可怖起来,她那样信任他,尊重他,而他压根就是把她当工具! 韩老瞪大了眼睛,高高举起手,用力挥下,在即将触碰到韩柳依脸颊时又停了下来,恨铁不成钢道:“你!你是要忤逆你父亲吗!” 韩柳依自嘲似的笑:“爹,是因为柳依从来都是按照你的指使做,你才会有我没有底线的错觉吗?” 她挥挥衣袖,朝外面走:“爹,这事我绝对不能答应,他要那么厉害,就让他去对付裴玄溪四人!” 韩老气的眉毛竖起,一把抓起旁边的茶杯摔到地上。 韩柳依没理,径直朝外面走。 “哐当”一下,她用力打开门,却发现院内乌泱泱站着一群人。 而站在中间,含笑看着她的男人,正是苗灼。 韩柳依一愣,猛地扭头去看韩老,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苗灼道:“柳依,你或许还不了解你苗叔叔。” 韩柳依嫌恶地盯着他:“你也知道你是叔!” 苗灼并不生气,只是摸了摸胡子,道:“我这个人,一旦道理讲不通,就会直接动手。” 韩柳依警惕地看着他:“什么?” 她话音刚落,苗灼身后的人就冲了上来。韩柳依想抽出剑,却发现自己剑放到了桌上,没有带。 眼见着那两人就要扑倒她,楼顶上突然刺下两枚飞刀,硬生生刺进了他们的脑袋里。 林越飞身而下,挡在了韩柳依面前。 “师哥!你没走?”韩柳依惊讶道。 林越点头,道:“方才我一直在外面,听到脚步声我便上了房顶。” 韩柳依心里感动不已,又马上看向前面。 苗灼眯了眯眼,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就这样被打乱。 林越拉着她,往旁边挪动。 韩老突然飞身出来,五指像干枯的树枝,向他们伸来。 两人忙侧身闪过。 苗灼哈哈大笑,问韩老:“一个你女儿,一个你徒弟,选一个吧?” 韩老立马道:“不要伤了柳依就行。” 说完,他竟然在众人的目光下离去。 韩柳依近乎绝望地看着他离去,心里如同遭到了雷击。 自己的父亲,竟然把自己让一个男人对自己随意下手! 林越握住她颤抖的手,道:“别怕,我在。” 韩柳依抹去泪水,用力点头。 苗灼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笑道:“柳依是喜欢林公子啊,那他我可留不得了。” 他杀意顿起:“给我上!男的杀,女的留!” 苗灼身后的二十来人同时上前,林越好歹带着剑,韩柳依却只能用飞刀或拳脚。 林越余光瞥见韩柳依焦急的脸色,他心里其实很紧张,他没有带弹药,真的不能保证能护下她。 方才在外面听到韩老的话,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韩老竟真没有把柳依放心上。 如今柳依也知道了,她一定不会继续帮韩老做事,只要今天两人都没事,他就能带着柳依走!柳依一定会和他走! 就算他走不了,柳依也必须活着离开! 林越握紧剑柄,不停躲避、出击,时刻注意着前面和后面的情况。 好在韩柳依武功也不低,但人太多,他们只有两人,实在分心乏术。 哗一下,林越肩膀被人划了一刀,他捂住伤口,里面冒出的血很快把染到衣服上。 韩柳依惊呼了一声,上前扶住他:“师哥,你还可以吗?” 林越点头,擦掉嘴角的血迹:“我还可以,柳依,他们不会伤你,你快跑!” 韩柳依摇头,挡在他面前:“师哥,我不会丢下你!”她一脚踢在冲上来的人肚子上,“就像你不会丢下我一样!” 林越眼眸闪动,举起剑站到她身边:“好,那我们谁也不要丢下谁。” 韩柳依心里也发怵,她心想:就算自己死了,也要让师哥走! 眼见着人又要上前,两人同时做好准备,苗灼却突然鼓起掌。 “啊……看到你们,感觉我又年轻了。”苗灼笑道,看向林越,“这样吧,我打你一掌,你若是能接下,我便放你们走,如何?” 韩柳依正要说话,林越伸手拦住她,道:“别骗人了,你心里想的什么,还需要我来宣之于口吗?” 苗灼一愣,摸了摸胡子,仰天大笑,又嘀咕道:“被发现了啊,那就……” 他猛然出手,掌气之庞大强悍,骤然朝韩柳依袭去。 眼见着逃不掉,韩柳依都要放弃了,林越反应迅速,转身挡在了她面前,被这一掌打了个实在。 他表情凝固了一秒,忽然喷出血,鲜血不停从嘴角溢出。 韩柳依大惊,抱住他往下掉的身子,大喊:“师哥!师哥!” 林越躺在她怀里,浑身轻微抽搐,瞳孔都有些涣散了。 韩柳依吓得小脸煞白,不停喊他。 林越勉强抬起手,气息微弱:“柳依,跑……” “师哥!师哥!”韩柳依试图抱他起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到他脸上,让林越有了一丝意识,试图抬手擦去她的眼泪。 第236章 人死为烟(3) 苗灼盯着她通红的眼睛,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吧。看在柳依的份上。” 闻言,韩柳依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瞪着他。 苗灼摆摆手,道:“若是你能独自带他去就医,就算他命大,我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阻止。” 后面上来两个人,明显是要跟着他们一起,防止韩柳依跑了。 韩柳依立马点了林越的几个穴道,蹲下身试图背起他。 林越血被止住,但他能感受到,自己内脏已被他那一掌打碎,无多少时辰了。 韩柳依咬着唇,费劲背起他,朝外面跑去。 林越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把韩柳依显得更娇小了。 她自己也受了些内伤,步履艰难,却丝毫不敢停顿。 苗灼看着她的背影,不禁笑出声。 没有人能在他的掌法下挺过一炷香。 现在已经是晚上,韩柳依背着林越,想找到医馆。 他们这院子接近城郊,去城里都要走好久,韩柳依带着林越,速度越来越慢。 林越察觉出,缓缓道:“柳依……放我下来吧,我还能拖住这两个,你逃,离开这里,好吗?” 韩柳依咬紧牙关,一步一步踏着地面,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按他说的做。 林越道:“放下我吧,柳依。” 韩柳依没回答他,他只能撑着眼皮看见她倔强的摇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要死了,他心里除了对韩柳依的担忧,竟然只有一丝喜悦。 林越道:“柳依,我现在好像觉得你有一点点心悦我……对吗?从前,我总是妄想,你会喜欢上我,可是你总是对我爱搭不理。我就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我的小师妹生气了呢?后面长大了,就明白,原来你只是不喜欢我。” 韩柳依一下哭出来,道:“喜欢,我喜欢,师哥,我一直喜欢的就是你,从小到大。你不要说话了,保存力气,好吗?” 这话一说完,她膝盖发软,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 身后的两人压根没有要帮他们的意思,站的远远的。 韩柳依手掌都是树枝,险些扎破她的掌心。 她拍拍手,双手并用站起身,又稳稳地抱住他的腿。 林越道:“柳依,你现在愿意离开他了吗?随便去哪,让他再也找不到你。” 韩柳依道:“愿意,师哥,你别睡……你别睡!等你治好,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 林越轻轻摇头,呢喃:“离不开了。” 韩柳依没理,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不会放弃的。 月色下,两个交叠的身影朝城内赶去,泥土地上,印下一个个踏实的脚印。 终于到了城里,韩柳依喘着气,勉强笑了下,忽然感觉到背后一热。 她扭过头,发现是林越吐血了。 着急将他放下,林越靠在墙上,眼睛依旧清透,温柔地注视着试图替自己止血的师妹。 “怎么办……我这里有药。”韩柳依忙不迭翻出一堆药瓶,手指不停颤抖,她替林越把了把脉,一时吓得瓷瓶掉到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韩柳依泣不成声,撕下裙子先包扎了他肩膀上的伤口。 “为什么,内里伤的这么重……” 她知道林越五脏俱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韩柳依握住他的手:“师哥,师哥,都怪我,我不应该回来,我们应该一起走!” 林越笑了笑,他双眼开始乏力了,腹部剧烈疼痛,但他没有力气哀嚎。 “柳依,别哭,你现在走,好吗?” 韩柳依摇头,她松开手,想抱他起来。 “一定有办法的,我们去找医师,一定有办法的。” 林越摇头,手轻轻搭在她手背上:“柳依,别费力了,我想和你说说话。” 韩柳依脱力跪倒在地上,哭道:“师哥,阿越,你别走,不要丢下我……” 林越抬手擦去她的眼泪:“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会一直看着你、陪着你。柳依,你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我没有父母,从小便和你一起长大,我知道你最喜欢在晚上下棋,最讨厌不守信用的人……现在我要不守信用了,你会讨厌我吗?” “我不会,我不会,以前是我傻,是我笨,为什么你一直在我身边我都没有看到,我好蠢,我应该和你一起走,我们一起……到没人的地方相守一生,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你该恨我,师哥……” “我不怪你,我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你,后面还跟着两人,我好担心,我走了,你要怎么办?” 韩柳依从怀里拿出一粒药丸,放到他手上,道:“这是迷魂香的解药,师哥,我先前一直用迷魂香迷惑你,所以你才会……从碧水山庄下来,我便一直想给你了,没想到是现在,我不求你原谅。” 她抽出林越腰间的匕首:“师哥,我和你一起走。” 林越猛地咳嗽起来,吓得韩柳依放下匕首去轻抚他的胸口,擦去他嘴角的血迹。 “柳依,我舍命护你,就是不想你出事,你和我一起死,我会永世难安。” 说着,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闭上。 韩柳依扑倒在他身上,哭的撕心裂肺:“师哥!师哥!不要走,不要……不要……” 林越气息更弱,几乎是俯到她耳边:“我怀里,有一张房契,是我买来以后我们两人住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距离。院子我打理好了,你的屋子……有你喜欢的衣裙,家具也是你喜欢的样式。” 他说的话叫韩柳依几乎停止了呼吸,只能抬起头看着他,眼泪悄无声色地流下。 “柳依,你平时喜欢穿紫色,可我记得,五年前,元宵灯会,你穿着鹅黄色的衣裙,手里拿着灯笼兔子,远远的,喊我师哥。” “那天……下着小雪,我担心你冷,去牵你的手,你没有拒绝,我们一起……一起去看灯会,一起……回家。” 下雪天,元宵节,灯会,鹅黄色绒衫,师哥温暖的、带着茧的手,牵住她。一切就像一场梦,在她眼前闪过,再也回不去。而林越,已经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五脏破损、七窍流血而死。 韩柳依扑倒在他身上:“师哥!!!” 人死了,就会变成一缕烟。韩柳依想起这句话。但林越只是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没了血色。 她用手帕擦去他脸上的血,整理好了他的衣服,怔怔地坐在他旁边,即使秋夜寒冷,霜打人心。 夜里寂凉,韩柳依握着林越的手,他的手比自己还冷,让她不得不认清现实。 师哥走了呀。 韩柳依仰头看了看天空,那一轮孤月。 她突然笑了。 自己一直信任的父亲,把她推向素未谋面的老男人怀里。她一直嫌弃的师哥,却视她如珍宝。 韩柳依晃了晃他的胳膊,道:“师哥,起来啊,好冷。” 她想象中,林越会面色微红,搂住她的肩膀,故意一板一眼道:“都入夜了还穿这么少,来师哥这里。” 可他现在变成一具尸体,再也无法回应她,他比自己还冷。 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人没有了。 韩柳依掩面哭泣,嘴唇被她咬破,渗出血迹。 她方才还想和林越一起走,可现在不想了,他舍命才让自己活下去,她必须为他报仇。 韩柳依从怀里拿出小瓷瓶,将里面散发着异香的药闷了下去。 她站起身,转身看向后面两人,对他们露出无辜的笑。 月光下,她的脸,依旧漂亮而生动,白净的面庞沾着点点血迹。 “两位,能帮我处理一下尸体吗?” 第237章 那你等我洗一下 那两人对视一眼,走了上来。韩柳依在他们蹲下时,突然俯身到他们旁边。 香气扑鼻,他们几乎瞬间失去意识,脑中一片模糊,只觉得眼前的人漂亮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韩柳依面无表情,用匕首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她从林越怀里拿出房契,收了下来,背起他已经凉透的身体,一步步朝他们家的方向走去。 —— 夏侯府内,夏念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刚采来的花枝。 外面有人大喊:“夏侯大人到!” 夏念充耳未闻,继续手上的动作。 夏侯羽冲进来,见着坐在桌旁,自己念了两天的人,上去便抱住了她,头在她颈窝处蹭了好几下。 “阿念,我拿到玉简了,怎么样?” 夏念瞥了他一眼,道:“洗过了吗?” 夏侯羽一愣,道:“还没呢,一回来就找你来了。” 夏念推开他:“去洗,不然别靠近我。” 夏侯羽委屈地哦了一声,只得站起身去洗。 待他洗好,夏念已经靠在榻上喝茶看书了。 夏侯羽上前,挤到她身边,道:“阿念你闻闻,我洗好了。” “不闻。”夏念道,“玉简找到了?给我看看。” 夏侯羽从腰间取下递给她,道:“里面机关很简单,只是另一条路远了不少,才耽误了一天。” 夏念看着手里发着淡光的坠子,道:“拿到就好。” 夏侯羽道:“嗯,阿念,明天我们就参加继位大典,你和我一起。” 夏念坐起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道:“嗯……这下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堂主?” 夏侯羽抬起她的下巴,送到自己跟前:“嗯哼,堂主夫人?” 说完,他便递上温热的嘴唇。 夏念已经对他时不时的动手动脚动嘴免疫了,只问:“裴玄溪他们有什么消息吗?” 夏侯羽道:“还没,应该不出一周就会有。” 夏念松了口气,现下,离姐妹几人相聚的日子也不远了。 夏侯羽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顿时喜上心头:“阿念,我们许久没有……” 夏念瞪了他一眼,是许久吗?明明他去拿玉简前还那啥了。 只是她趁夏侯羽去拿玉简时,抓了避孕的药,有一段时间不用怕了。 夏念道:“那你等我洗一下。” 夏侯羽乖巧站起身:“好。” 夏念拿出睡衣,沉下眼:“你干嘛?” 夏侯羽笑着搂住她的腰:“帮阿念洗呀。” 夏念踩了他一脚,没让他得逞。 一会儿,夏念在浴池里,夏侯羽在岸边,淡然聊着天。 这淡然只属于夏念一人,夏侯羽不可能安分。 最后,夏侯羽又故技重施,掉进了浴池里,和夏念在水里“聊天”。 夏念对他无计可施,他脸皮厚的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生着一张俊俏的脸叫她怎么也生不起来气。 两个时辰后…… 两人早已不在水里,或上面的长桌上,或印着山水风景的屏风旁,或明亮烛火旁的铜镜前。 夏念嘴唇通红,双眸含水,被他抱在怀里,脸颊有一层淡淡的绯色,白里透红,很是好看。 夏侯羽笑嘻嘻地垂下头,问:“阿念,累吗?” 夏念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懒得再控诉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 自夏侯静被软禁在居安寺后,秦菡霖便搬回了秦府。 墨儿拿来书信,高兴道:“小姐,明日老爷夫人要来呢,想来他们应该会定居在这的。” 秦菡霖看了下信,道:“应该不会,父亲并没有被调回来。” 墨儿道:“那也没事,现在我们不住夏侯府了,倒也逍遥自在。” 秦菡霖笑道:“就你贪玩,好了,去看看早膳好了吗?昨晚胃口不好没有吃什么,现在倒是饿了。” 墨儿点头,款款笑道:“好~墨儿这就去,保管给小姐多蒸几个大包子。” 说完,她便飞也似的溜了出去。 秦菡霖看着她调皮飞起的发带,不禁嫣然一笑。 再看书信,上面父母说有要事与她商议,也不知是何事。 —— 端庄大气的衣裙在夏念身上也毫不违和,夏侯羽有意为之,两人的衣服颜色一样。 侍女将头冠戴到夏念头上,夏念本做好了脖子会断的准备,没想到头饰格外轻巧,外表看着却又极其精细,材料价值不菲。 她站起身,夏侯羽站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细细观赏起来。 “夏侯羽,这头饰怎么一点不重?” 夏侯羽道:“寻常的金饰银饰都太重了,而且我们夜夜都要劳累……” 他笑了笑,夏念无语地沉下眼。 “正好海国进贡了一批特殊材质,轻巧罕见,我便让人做了头饰。” 夏侯羽笑着,眼角的泪痣衬的他的表情越发生动起来,好像昨晚那个发恨让她喊羽的男人是第二人格。 他微微倾身,样子明显是求夸奖。 夏念捏了捏他的脸颊:“真棒。”就转身往唇上抹胭脂。 她这样敷衍,夏侯羽本想使点性子,转念一想:白天她为大,夜里自己为大,也不错。又兴冲冲地去吃她嘴上的胭脂。 两人就歇在斩月堂,出了院子,四位堂主正候在外面。 夏念双手交叠在前,夏侯羽手自然搭在她腰间,两人好像画里才会出现的人物,格外般配。 夏念头上的头饰果然好看极了,在自然光下泛着凌凌光彩。 唐瑞看着夏念如玉的面庞,感叹道:“夫人好美啊!” 傅年嘀咕:“也不知道大人哪里寻这么好看的娘子。” 唐瑞被他逗笑,见两人向前走,忙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外面站的整整齐齐的人齐声高喊:“恭迎堂主和堂主夫人!”共三遍,声音震耳欲聋。 他们站在两边,穿着统一的深蓝劲装,无一不站的笔直。 夏侯羽垂头对夏念一笑,曲起胳膊示意她挽住自己。 夏念搭上他的手臂,带着浅浅的笑意。两人一同走向大堂。 高堂之上,二人坐在长宽软榻上,看着下面众人。 夏侯羽又说了些话,他说完,夏念站起身,悦耳的声音在大堂里响起:“新堂主继位,下个月,堂内无论职位大小,都涨一个月月钱,新的堂规明日会颁发,希望大家严格恪守。” 下面响起欢呼声,二人互视一笑,很快便结束了典礼。 到了屋子,夏念问:“夏侯羽,有没有什么需要除掉的人?” 夏侯羽摇头,道:“一堂堂主徐胜和三堂堂主马忠从先前就支持我。唐瑞和傅年都是我提拔的,无需担心。” 夏念想了想,道:“那唐瑞和傅年之前的那两位堂主呢?” 夏侯羽晃了晃手里的热茶,递给她,无辜道:“我就和他们比试了一下,他们就死了。” 夏念道:“那就是没有什么威胁了?” 夏侯羽点头:“对,阿念,我们什么时候办婚宴?” 夏念道:“不急,等他们拿到玉简。”她喝了口茶,“夏侯静怎么处理?” 夏侯羽掩饰住眼里的杀意,道:“先关她个时日,等我查明夏侯家的账,看看她有没有作假,如果有,就关不满这十来年了。” 他握住夏念的手:“阿念,别担心,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夏念笑道:“我哪里受了什么委屈?” 第238章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她垂下眼,“看来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和音音她们团聚了。” 夏侯羽道:“阿念,这些天我们可以好好玩。” 夏念挑眉:“你不是要查账吗?” 夏侯羽点头,理所当然道:“我查账得带着你一起。”他狡黠一笑,“傅年最喜欢算数,账本由他来看。” 夏念拍了下他的手臂:“别在这些事情上粗心。” 夏侯羽摸摸被她打的地方,委屈道:“我开玩笑的嘛。” —— 父母远道而来,秦菡霖自然是高兴的,但他们的神色并不轻松。 秦菡霖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先扶他们进了院子。 秦父看着院里多年未变的装饰,不禁叹息连连。 秦母拉着秦菡霖一阵嘘寒问暖,不停用帕子擦着眼泪。 秦菡霖也是微红着眼眶。想当年,在夏侯静的逼迫下,她被迫离开父母,现在终于能团聚了。 坐到席上,秦菡霖握着母亲的手,道:“爹,娘,现在伯母被关居安寺,我也不住夏侯府了,我和你们一起回十原郡。” 秦父和秦母对视一眼,秦母率先道:“菡霖啊,你没有和夏侯公子有什么交集吗?” 秦菡霖一愣,解释:“并没有,只见过几次,他从小在外。” 秦母叹道:“菡霖,你有所不知,我们这次来,就是想为你说亲,希望你能嫁到夏侯家。” 秦菡霖抽回手,怔怔地摇头。 秦母抓住她的手,眼泪滴落到她手背上,道:“菡霖,你有所不知,自从你父亲被调职,在官场上就没有顺心过,先前因为你二叔的缘故,我们秦家在名门望族里还算有头有脸,可现在……” 秦父道:“是爹没用,现在秦家的产业,都倒了好多个。” 他拍拍膝盖,“你哥哥,他前些日子打死了一个人,事情现在还没有解决。” 听到此话,秦菡霖只觉得胸闷脑鸣。秦父口中的哥哥是他们到十原郡后收养的孩子,比她大一岁,她还是在后面才知道这事的。 秦菡霖站起身,眼泪夺眶而出:“就因为他,你们要让唯一的女儿进那个狼窝!” 秦母忙道:“不是只为了你哥哥,还有秦家啊,还有你父亲的官职。” 秦菡霖看向秦父,他别过脸,不禁让她苦笑。 “你从小一直在夏侯家养着,现在出落的亭亭玉立,怎么就是狼窝了,这孩子。”秦母起身,抓住她的胳膊。 秦菡霖崩溃道:“二叔怎么死的?你们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秦母忙道:“菡霖,不要乱说!如今夏侯家正是夏侯公子当家了,你嫁给他,我们秦家,你哥哥,你父亲的官职就有救了,你知道吗!” 秦菡霖难以置信地皱眉看着她:“母亲,你难道不知道夏侯羽已经成婚了吗!” 秦母道:“知道,我们打听过,那女子不过一介舞女,能配上夏侯公子的身份吗?” 秦菡霖甩开她的手:“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真想让两人看看夏侯羽是怎么掐住她脖子的。 秦父上前,怒喝:“菡霖,怎么和你娘说话的!虽然我们秦家如今比不上那些一等一的高门大户,和夏侯家好歹也是有亲戚关系的!” 秦菡霖现在明白了,秦家内里早已破败不堪,先前有二叔在,他们拜托二叔,吸他的血,现在二叔死了,这样维系家族荣耀的重担,便压到了她身上。 因为她这一辈人丁单薄,二叔没有孩子,她父母只有她这一个,其他几房只有庶出的奶娃娃。 秦母哭着抓住她的衣服:“菡霖,你不知道你哥哥,被打的身上都是伤啊,你看了定会心疼的……” 秦菡霖啼笑皆非地看着她。她如何会心疼?一个连面也没有见过的哥哥,闯下的祸竟然让她来填。 秦母继续哭:“你不知道你爹爹这些年在官场,吃了多少亏,那些人见你二叔死了,都糟蹋我们,我们秦家,何时吃过这些委屈?” 她抹了把眼泪,“你嫁给夏侯公子,这些事对他来说都是动动嘴的事。” 秦菡霖道:“娘,他已经有妻子了!难道要去逼他休了夏姑娘吗?” 秦父道:“菡霖,她只是一介舞女,突然暴毙,背后也没有娘家替她撑腰,夏侯公子难道会为了她大动干戈吗!” “对啊菡霖,你嫁给他当续弦,也不吃亏,那可是夏侯家啊,你和你二叔不同,我们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嫁进去,和你二叔赘婿的身份是不一样的。” 秦菡霖实在受不了,她摔坐在榻上,猛地把杯子丢到了地上,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她忽然觉得可笑至极,自己思念多年的父母,一见面竟然是让她想方设法去嫁给一个有妇之夫,甚至没有一点是为了她自己! 她大概明白为什么二叔这么多年一直病着了,有这么个家族,她不敢想象,二叔替他们料理了多少事,在夏侯静面前低声下气的过了一辈子! 而现在,他们要推自己去过同样低声下气的日子,让她去害夏念?要是夏侯羽知道了,肯定会扭断她的脖子,甚至可能整个秦家都一起陪葬。 想想当初,夏侯静硬要接她过去养,她父母定没有怎么阻止,反而鼓掌庆祝,又有人可以充当他们秦家的庇护伞了。 秦菡霖怒吼:“我是不可能嫁给他的!你们把我打死我也不嫁。就算夏侯羽变成鳏夫,你们就这么确定他会娶我?父亲母亲,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了,好吗?” 两人面上皆是一惊,他们对这女儿只生不养,但对她的脾性还是有些了解的,没想到她会说出如此忤逆之话。 秦父哒哒走上前,竟扇了她一巴掌,秦母忙拦下他。 秦菡霖侧着头,左脸迅速红肿起来。 “你是要教训你父母!忤逆你父母吗!” 她咬着牙,并不想因此而放弃,抬起头大喊:“为什么非要嫁给他!其他人不行吗!” 秦母抽泣道:“当今世道,就只有与夏侯家齐名的另外三个家族了,但我们与他们不熟,不好说亲啊。” 她从怀里拿出一卷东西,颤抖着手打开:“菡霖,你看,这是夏侯羽曾祖父写的,如果你是个女儿,就继续定下婚姻。” 秦菡霖嘲讽一笑,“夏侯羽根本不认这些东西。” 把这些东西拿到他面前,只怕他会抽出剑干脆切成两半,再让人把他们拖下去。 秦父怒道:“你这孩子!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你的样貌家世比那姑娘差吗?” 秦菡霖站起身,擦去脸上的泪水,冷声说:“总之,我不会嫁给他,父母若无其他事,请回吧。” 秦母怔住,随即扑倒在她面前,吓得秦菡霖立马想扶起她。 秦母哭喊:“菡霖,你是想逼死你娘吗?你姓秦啊!怎么能独自享乐,不顾家族,不顾父母!往日的孝道都学哪里去了?” 秦菡霖只得道:“母亲,你先起来!” 秦母摇头,死死抓住她的裙子:“你若是不答应,我今天便死在这!” 秦父也道:“菡霖,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们有怨恨,但你是大家闺秀,从生下来就背负着家族荣辱的责任啊!” 秦菡霖一下瘫坐到地上,家族风生水起时,不顾她一人在夏侯家担惊受怕,如今落败了,倒想起了她的责任。 第239章 你别老想着我 好一个荣辱与共啊!秦菡霖心痛地想,手指死死捏着裙子。 秦母道:“菡霖,难道你想看着家族,被人踩在脚下吗?你想看着你爹爹在外面丢脸,哥哥被斩首吗!” 秦菡霖已经没有力气和他们对峙了,只能在心里道:“如今,我先被家人踩在脚下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极致的可悲。 秦父一把拉起秦母,道:“别说了,菡霖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知道该怎么做。” 他又对秦菡霖道:“菡霖,你放手去做,背后有家人替你撑腰。” 秦菡霖冷笑,逼她去送死,现在又说撑腰? 见她不语,秦母又道:“实在不行,也可以嫁给安润城首富,我们家和他是远亲,说的上几句话。” 秦菡霖一下撑不住身子了,他们口中的安润城首富,她曾经见过,也听过,因为他臭名昭着。 他年近五十,小妾通房无数,膝下无数儿女,其中有个在内阁官职不小。 传闻他还有虐待倾向,从他府里抬出去的尸体数不胜数。她嫁过去,怕是挨不过一天。 她觉得讽刺极了,她父母,给她的第二选择竟然是给这种人当小妾! 一时间,秦菡霖再也不想看到他们,靠在后面微闭着眼。 两人又说了些话,见秦菡霖不回答,便起身走了,走时甚至没有扶她从地上起来。 秦菡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双臂抱住膝盖。 墨儿从外面进来,边跑边道:“小姐,怎么坐地上呀,当心着凉。” 她扶起秦菡霖,小心看着她的脸色:“小姐,方才发生何事了,秦夫人他们……脸色很不好。” 秦菡霖叹了一口气,走到旁边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两个荷包,是她准备给父亲母亲的。 “小姐,要墨儿拿去给老爷夫人他们吗?想来还没有走远。”墨儿道。 秦菡霖摇头,她摸出剪刀,猛地将荷包剪成碎片,差点碰到手指。 墨儿吓得忙拦住她,道:“小姐,小心手啊!” 秦菡霖丢下剪刀,抱着一团碎布缓缓瘫坐到地上,墨儿心疼地一起蹲下。 她纤细的手去拍打自己的膝盖,眼泪打湿了她脸上的妆。 “墨儿,墨儿,我这一辈子,都活在家族的桎梏下,我没有办法了。”秦菡霖哭道。 墨儿轻拍她的后背,道:“小姐……墨儿陪着你,别怕,别怕。” 秦菡霖将头埋进膝盖,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抬起头,眼前一片模糊,她心里更不清晰,只觉得灰暗一片。 夏念清冷的身影在她脑中闪过,她哭喊:“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我……” 墨儿抱住她,哭道:“小姐……” —— 夜,夏念刚沐浴完,坐在床上看着孟音和陶桃寄给她的信。 她来回看了好几遍,孟音说了最近的情况,并问了她们的近况,而陶桃则是回复她写过去的那封信的内容,还加了一张避孕药单。 孟音是单独给她们的,并不是回应的她的那封,想来是还没有收到她写的那封。 夏念写好回信,夏侯羽就进了来。 他上前抱住她,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夏念伸出手,示意他抱自己起来。 夏侯羽含笑抱起她,夏念指挥:“到梳妆桌前,我要拿东西。” 夏侯羽照做,夏念拿了奕清给她们的玉哨。 现在时辰还早,她们或许还没有睡。夏念心想,吹了一下。 她们按照年龄大小,夏念最大便吹一下,许筝两下,孟音三下,陶桃四下,这样便知道有谁没有回应。 等了半晌,哨子突然响了四下,但短而急促,不知道陶桃在干什么。 夏侯羽见夏念皱眉看着玉哨,道:“阿念,我今天才写信问裴玄溪他们,过不了两日他们会回信的。” 夏念点头,目光没有离开哨子,又吹了一下表示回应。 等了好久,还是没有声音,夏念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难道是睡着了?”夏念嘀咕。 她想了想,阿筝很可能睡着了,但音音的话……或许还在和顾凌一起,没有注意到哨子。 夏侯羽道:“阿念,继位后有一大堆事,等解决完,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夏念微微颔首,道:“难道你们不是团聚吗?某种意义上,你们还是连襟。” 夏侯羽一愣,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暗自腹诽:“竟然和那三个家伙成了连襟,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夏念看向他,夏侯羽马上扬起笑脸,抱住她摔到床上。 —— 天刚蒙蒙亮,陶桃记着今天是奕清去拿玉简的日子,早早的爬起来到他屋里。 她轻手推开门,奕清正在穿衣服,上半身裸露着,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劲瘦的背。 陶桃忙低下头,嘭一下把门关上,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应该提前敲门。” 奕清手拿着衣服,看见她红透的耳尖,咳了两声,道:“没事,看见也没事。” “你快穿上吧。”陶桃双手捂着脸,道。 奕清压下逗她的心思,三两下快速穿好。 “穿好了。” 听见没了声音,陶桃才缓缓抬起头,见他真的穿好,脸上的绯色退了下去。 陶桃走上前,帮他整理腰带:“路上一定要小心。” 奕清垂头看着她,道:“好,阿烁会留下来,什么事情安排他去做就行,等我回来。” 陶桃柔声道:“好,你别老想着我。” 她挥挥手,示意他弯腰,帮他整理束发的发冠。 奕清抿唇看她认真的样子,等她放下手,忽然圈住了她的腰。 “怎么了?”陶桃问。 奕清道:“阿桃,你不要产生你需要去认罪的想法,就凭你现在的身份,他们根本不敢动你。而庞任那家伙,等我回来就直接发落了。” 陶桃道:“我知道,放心吧。”她双手抚上奕清脸颊,踮起脚亲了他一下。 奕清耳尖瞬间红透,他咳了几下,好欺负的样子让陶桃忍不住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 待奕清走后,陶桃吃了个早膳,把阿烁喊了过来。 阿烁拱手:“夫人。” 陶桃看向他:“阿烁,庞任是不是还关在地牢。” 阿烁点头:“是。”他面色微变,“夫人,你不用担心,等少主回来,不抽他个几十鞭都算不错的了。” 陶桃笑了笑:“好,只是我怕教中还有他的同伙,让你去加强一下守备。” 阿烁拍手道:“夫人,你这么想就对了,那庞任死有余辜,就算少主私行处置,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陶桃道:“阿烁,你说的对,之前我太循规蹈矩了,不知道背后是整个千机教呢,而且庞任本来就树敌无数,他没了大家都开心。” 阿烁用力点头,心里无限感叹:夫人终于想通了。 “放心吧夫人,一会我就去看看。”阿烁道。 阿烁退下后,陶桃便带着沫云去找穆锦,她正在坐月子,陶桃打算给她做些补身体的。 第240章 比亲姐妹还亲 还没进屋,陶桃就听到穆锦的嗓音,她语气愤然,吓得陶桃快步跑了进去,却见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男人正点头哈腰,怀里抱着孩子,手足无措地不知道怎么让穆锦不要再生气。 “穆姨。”陶桃喊,“坐月子千万别生气,发生什么事了?” 穆锦靠坐在床上,指着旁边的男人骂,见陶桃来了,她方才还拧起的眉立马就放下了,嘴角也勾起笑。 “夫人来了,快坐快坐。”她看向男人,“滚边去,别挡道。” 陶桃上前,男人给她让路,抱着孩子站到了一旁。 陶桃有些尴尬的问:“这位是?” 穆锦道:“这是我男人。” “姑娘万好,在下左承。”男人声音很是温和,看着也是儒雅随和的样,方才穆锦那样责骂他,他竟无一点恼意。 陶桃点头:“这样啊,穆姨,尽量别生气。” 穆锦摆摆手,又瞪了左承一眼,道:“夫人别担心,我身体好的很。就是这斯,非要我回去坐月子,在哪不是坐?何况我还要督促他们操练,这孩子也听话的很,不费神。” 陶桃坐下,道:“穆姨,我也觉得你回去坐月子比较好,教中的事暂时不用操心。” 穆锦眉毛一扬,道:“这可不成啊!” 陶桃笑道:“好吧,先不说这个,我给你带了鸡汤,你补补身子。” 穆锦道:“劳累夫人了,上次生产还多亏你。” 陶桃道:“我只是打个下手而已,穆姨,千万别客气。” 穆姨也确实不客气,她大咧咧的很,一个劲的让陶桃看看孩子。 沫云打开食盒,左承忙放下孩子,接了过来,坐在床边想喂穆锦。 穆锦不领情,伸手便抢了过来。 左承也不恼,只是用帕子轻擦她的嘴角。 陶桃在后面偷笑,用吊坠去逗弄小娃娃。 这是个女娃,眼睛和左承很像,不大不小,亮而圆。鼻子嘴巴又像穆锦,小巧秀丽,看着像个瓷娃娃。 陶桃越看越喜欢,想着这孩子以后定是个有福气的,父母和睦,会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 她把手腕上的玉镯摘下,递给了娃娃,小娃娃哈哈笑着,拿在手里把玩。 穆锦见了,惊道:“夫人怎么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快收回去!” 陶桃直起身子,道:“穆姨,刚刚还说别多礼呢,就一个玉镯而已。” 见穆锦还要说些什么,陶桃转移话题:“穆姨,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穆锦眉目柔和下来,道:“叫左卿欢,小名就叫欢欢吧,希望她多笑笑,欢欢喜喜的。” 陶桃感叹:“这名字真不错,欢欢。”她转身去逗小孩,“欢欢~” —— 陶桃从穆锦那出来后,一直觉得有人跟着她。 她突然回头看去,那人来不及躲,被她看个正着。 “小楚?”陶桃惊讶道,“怎么了,是你父亲腿伤又恶化了吗?” 小楚摇头,唯唯诺诺地走上前,手指不安的搅动。 陶桃看出她的不安,拉着她走到亭子下,语气放到最柔:“小楚,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姐姐讲?” 小楚看了看四周,表情还是怯怯的,也不敢直视她。 陶桃有些担心,小楚的表情让她心里一咯噔,猛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常常是这个表情。 小楚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姐姐,庞总管会受到惩罚吗?” 陶桃点头:“姐姐向你保证,他会的。” 小楚低下头,好像在犹豫着什么,陶桃心里有些心疼。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说话做事瞻前顾后,压根没有同龄人的好玩好动。 难道和她小时候一样,被家暴吗?陶桃忽然拍了下自己的膝盖,拉起小楚的袖子,瘦弱的白皙手臂,并没有被殴打的伤口。 小楚反射性叫了一声,忙抽回手。 陶桃歉意道:“抱歉小楚,姐姐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她又转念一想,小楚的爸爸腿受伤了,她妈妈一看就不是打女儿的人,小楚也和她很亲密,那是为什么?是因为自卑吗? “对不起,姐姐,我刚刚……”小楚见自己误会了,说话都控制不住的结巴起来。 陶桃摸摸她的头,道:“没事,是我唐突了,小楚,你晚上来姐姐院里一趟,姐姐有东西要给你。” 她默默看了眼小楚身上的衣服,这么乖的小女孩,没有好看的裙子怎么行? 小楚点点头,陶桃站起身,道:“那姐姐先回去了。” 她转身时,小楚又拉住了她的手,陶桃感受到她在颤抖,回过头看她。 小楚结巴道:“姐姐……上次那件事……你会出事吗?” 陶桃一愣,反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不会的,别担心姐姐啊,一会我让沫云拿些东西给你们,好好补补身子。” 她又想起什么,道:“我给楚婶安排了打扫东院的活,活不重,每个月都可以领月钱。” 小楚咬着唇,眼里有泪光闪烁。 陶桃含笑摸了下她的脸蛋,便带着沫云离开了。 她心里略有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 这股不安很快被喜悦取代,因为阿烁带来了孟音和夏念的信。 陶桃高兴极了,一字一句看完后,便认认真真地回复她们。 怕她们会为自己忧心,庞任的事她只粗略交代了一下,又说了教中的事。 沫云看着陶桃的笑脸,忍不住道:“夫人,是你的亲姐妹吗?” 陶桃好生收起信,笑嘻嘻道:“比亲姐妹还亲哦。” —— 亥时,整个教除了巡逻的人,其余都回了各自院子,陶桃坐在院里,等小楚来找她。 沫云抬头看了眼星星月亮,道:“夫人,要不先去休息吧?” 陶桃摇头,道:“没事,再等等,小楚答应我了,要是一会进了屋,她就不好意思敲门了。” 沫云了然,又去倒了杯热奶羹给她。 阿烁在一旁,斜靠着墙,懒洋洋的。 陶桃道:“阿烁,你先回去休息吧。” 阿烁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道:“那好吧,夫人你早点睡。” 陶桃看着他慢吞吞出门,心道:“阿烁还真是潇洒。” 一时间,除了陶桃翻书的声音,就只剩树叶的沙沙声。入了秋,也没了蝉鸣,格外寂静。 外表的寂静往往伴随着内里的涌动。方白走在路上,并未刻意躲藏。 地牢入口前,两个守卫已经忍不住打瞌睡了,他上前,两人立马精神起来,见是教中的暗卫,啧了几声就坐了下去。 方白面无表情,两只袖口里飞速出来两枚银针,精准刺进两人脖子,瞬间毙命。 两人的样子和偷懒睡觉无异,他快步进去,里面也有守卫,他不肯多说一句话,抬手就解决掉几人。 庞任手脚上都是锁链,看见方白,他干裂的嘴唇扬起一丝邪笑。 方白并不是以他的名义进入千机教的,而是那人派来协助他的,在殿多日,从未和他有明面上的接触,这些人自然不会对他起疑心。 第241章 我没有杀掉他吗 方白从守卫身上摸出钥匙,给他解了锁。 庞任一下摔到地上,他浑身是伤,受了不少刑。 “操了,奕清那死小子,竟然私自动刑!” 方白道:“他去拿玉简了。” 庞任接过水,猛喝了几口,“这么说,教里只有她一个?” 方白知道他说的是陶桃,点头道:“是的,但奕安公子来信,说不能对陶姑娘下手。” 庞任眼角微抽,下意识摸了下自己满是鞭痕的脸颊,愤然道:“不下手?我这巴掌白挨了?” 他脑中浮现出陶桃因为生气而红润的脸颊和纤细的身体,嗤笑道:“我不会对她下死手,只尝尝她的滋味。” 方白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庞任在这方面有瘾,想来奕安也只是让陶桃活着而已。 庞任浑身是伤,他闷下药,一股气瞬间涌向全身各个穴位,顿觉神清气爽。 方白搀扶起他,道:“外面除了巡逻的,便没有人了。” 庞任道:“你在暗中,有谁发现我就解决掉他,我必须对她下手,再把她带走。奕清那斯竟然对我用重刑,哼哼,等他回来,还不哭着求我!” 方白颔首。 夜已深,月色洒满大地,千机教内只有较宽敞的路上还点着灯。 为了保险,庞任还是穿上了守卫的衣服,用布缠住头,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 他一步步走在路上,步伐缓慢但有力。他身上还是痛的,即使有药压制。 “该死的。”庞任骂了一句,“今天就算没力气,老子也要把她带走,看看她有什么能耐,还能不能扇老子巴掌,操!” 他还是很谨慎,一面走一面躲,手里拿着能让人昏迷的香。 恰好走到外院,庞任神色一凝,院门口的树后面,站着个瘦小的身影,正犹犹豫豫地不敢进去。 庞任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谁,他脸上挂起虚伪而骇人的笑,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后。 小楚正低着头,思索着要不要进去。 她父亲晚上腿突然疼痛,楚姨照顾他,她便去打扫东院,耽误到现在。 也不知道姐姐会不会责备她?小楚忐忑的想,丝毫没注意到后面有个人。 突然,庞任将手放到她肩上,吓得小楚一个激灵,扭头一看是个满脸疤痕的人,还露出带着血迹的牙齿对她笑,就要尖叫出来了,庞任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往后面的柴房拖。 这熟悉的场景叫小楚吓破了胆,她不停挣扎,试图摆脱他的禁锢,奈何力量差距太大,根本动不了分毫。 院子里,正和沫云说话的陶桃心里一激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站起身,左右看看,院里虽然清静,但并不荒凉。 沫云道:“夫人,是不是累了?要休息吧。” 陶桃摇头,眉头紧皱:“没有,我只是……”她手抚上心口,“小楚怎么还没有来?” 沫云道:“或许是夜深了,小孩子贪玩,忘了夫人叮嘱的。” 陶桃不安地舔舔嘴唇,心跳愈发的快,她朝外面看了一眼,道:“我去找她。” 沫云跟了上去:“夫人,这么晚了,外面有巡逻呢。” 陶桃没有说话,她出了院子,月色洒在地上,可以看清周围的建筑。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又不知道这股不安从何而来。沫云在后面提着灯,追了上来。 “夫人……”沫云喘了口气,眼睛突然看见斜前面的柴房,门突然被打开。“有……有鬼!” 陶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扇门还在动,她们竟然看到一个黑影在扭动! 沫云吓得脸色都白了,陶桃却发现了不对,道:“别怕,去喊阿烁还有巡逻来,不要打草惊蛇。” 沫云照做,没一会巡逻就跑了来,见他们要喊人,陶桃做了个让他们安静的手势,示意他们跟上。 刚往柴房走了几步,里面突然传来低骂声和东西倒地的声音,隐隐还能听到哭泣声,陶桃心里一惊,她原本以为是小偷,没想到是绑匪吗? 那就更不能让他发现了,如果他拿人质做威胁该如何? 陶桃几人蹑手蹑脚的前去,看到里面的场景时,她几乎停止了呼吸。 那个男人,把一个瘦小的身影压着,嘴里低喝着什么,那姑娘明显被点了哑穴,张大嘴也喊不出声。 陶桃只觉得怒气瞬间冲上心头,她一下抽出头上的簪子,卷曲的头发松了下来。她突然觉得不知道怎么走路了,眼前的可怖的人影在她眼前变换,小楚的脸变成她的脸,高大的男人变成她的父亲。 她好像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下午。 那个公寓里,他喝了酒控诉世道不公,又指着她骂,包括她懦弱无能的母亲,包括她瘦弱不堪的外表。 他骂了还要动手,把她按在地上,掐她的脖子,那张扭曲的脸,带着恶臭的唾沫喷到她脸上,她大声呼救。 念念她们救了自己。现在,她可以救小楚。陶桃猛然想到,她拿着簪子的手拼命颤抖,心里有个声音,细而柔,是她自己的。 “杀了他,杀了他!”这个声音不停重复着这几个字,陶桃瞬间又会走路了,实际上,方才她想到那些,只是几十秒的时间。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守卫和一人打了起来,只怔怔地向前走。庞任不知是不是陷入了癫狂,一直无声地狂笑,而他身下的小楚拼命挣扎,余光瞥见了后面的陶桃。 她心里恐惧不已,陶桃的到来让她稍微冷静了点,放下手不再挣扎。 庞任还以为她放弃了,正要出口说些什么,脑后突然传来剧痛。 他扭过头,看到陶桃惨白的脸、失去聚焦的瞳、死咬着的嘴唇。 外面的方白和几人缠斗,看到庞任受伤,就要冲进来,被从远处飞来的剑挡住。 阿烁喝道:“一个暗卫,敢在教中兴风作浪?” 方白被他拦住,一时脱不了身。 庞任捂着后脑勺,倒在了地上。 陶桃像失去灵魂一样,重复着用簪子去刺他的胸口,直到他的胸口鲜血淋漓,她闻到血腥味,才停下。 “杀了他。”三个字在她脑中慢慢消失,她看见小楚的脸不停变换,变成她小时候的样子,又变回小楚本人。 沫云忙跑进来,看到陶桃正跪坐在尸体旁,双手举着簪子。平日里温柔爱笑的陶桃,现在脸上、裙子上,都是血迹,表情木讷。 沫云很快恢复冷静,上前扶起她。 陶桃呢喃:“我杀了他。” 阿烁进来,被眼前一幕惊到,试探了一下庞任的鼻息,人已经没气了。 他看见陶桃完全失去血色的脸,道:“夫人,他还有一口气呢,他自己做的恶,夫人杀他是给他脸了。” 陶桃歪歪头,道:“我没杀掉他吗?” 阿烁点头:“没有没有,我来补一刀吧!” 说着他就要用剑刺上去,陶桃却突然扑上来,双手举过头顶,桃花簪被她用的格外顺手,狠厉的刺进了庞任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 第242章 你从哪里学的 在场的三人都愣住了,陶桃抬起头,她的卷曲的头发散乱,这张无辜的脸,单纯的杏眼好像在告诉他们,她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的陶桃。 可她勾起嘴角,嘴角甚至有浅浅的梨涡。这笑容阿烁格外熟悉,好些年前,奕清被迫杀掉了第一个人,就露出了这种笑容。 “我终于杀掉他了。”陶桃说道,手脱力,簪子掉到地上。 沫云忙扶起她,小楚也跑过来抱住她,无声的哭泣。 阿烁看出她的不对,上前解了她的哑穴。 小楚哭道:“姐姐……姐姐……我都告诉你。有一天,他让我陪他睡觉,我爹爹不同意,他就打我爹爹……用刀砍我爹爹,但是他也受了伤,就走了……” 陶桃擦去她的眼泪,蹲下身抱住她。 “刚刚我来找你,我不知道他怎么出来的,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他想……他想……” 陶桃安抚地轻拍她的背,声音飘渺:“别怕,他已经死了。” 小楚泣不成声,陶桃抱她抱的更紧,嘴里不停念叨:“别怕,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的,我杀了他,我早该杀了他。”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好像又变成了她记忆里那个满脸皱纹,额头有个刀疤的脸。 “我早该杀了他。”陶桃又说了一遍。 阿烁亲自押下方白,又让人处理掉尸体。 沫云把小楚送了回去,还给她好几块糖果让她好生休息。 陶桃走时不忘拿起簪子,她缓步回到屋里,看到梳妆桌上的两封信时,一下绷不住,上前拿起,坐到凳子上,卷曲着膝盖哭泣。 泪珠一滴滴掉落到信上,她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理,没有高兴,没有难过,只是单纯想哭。 信件让她的情绪再也绷不住,她好想三人,她想告诉她们,自己杀人了。 陶桃哭到抽泣,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还带着血的脸,现在是晚上,她竟然不感到害怕。 她想,如果三人在身边,念念会把她抱进怀里,音音会逗她笑,阿筝定会去找惹她哭的人,帮她出气。 如果三人在,今晚的事她根本不用出手,她们会保护她,从小到大,一直以来,把她护在身后。 可她不想一直当三人的拖累,躲在三人背后。 信件被打湿,陶桃才舍得放下,趴在桌子上,嘴里含糊不清:“念念,音音,阿筝,我好想你们。” 她想,自己要是告诉她们自己杀人了,她们会是什么反应? 念念会说:“没什么大不了,他算人吗?” 音音会笑道:“哎呀,能让我们小桃子出手,算是他的福气啦。” 阿筝会极其愤怒:“什么玩意也让桃子动手?老娘要捶死他。” 陶桃想到她们说话的神色,终于哭的不这么厉害了。 她的视线落到沾了血的簪子上,不禁撇撇嘴:“完蛋,簪子脏了。” 陶桃拿起来在身上擦了擦,发现身上也都是血,便起身去沐浴了。 浴池里,陶桃抬起手来回看。 往日,这双手都是救人的,今天竟然杀人了。 但她并不后悔,后知后觉的快意来袭,她只觉得痛快。 陶桃看着水面,真心实意地笑,自言自语:“我好像变坏了,坏桃子。” —— 次日,昨晚发生的事在教中传遍了,最完整的版本是:庞任半夜逃出地牢,路上拉上小楚泄愤,夫人及时发觉,出手杀了他。 全教沸腾,他们眼里温柔可爱,说话都糯糯的夫人竟然动手杀人,陶桃的人气可谓高涨。 穆锦听说了此事,一大早便来找她,但陶桃昨晚受了累,睡的很熟,便没有打扰。 陶桃一直睡到下午,睁开眼的一瞬,和一脸担忧的奕清对视上。 “阿桃。”奕清道,手轻抚她的脸庞。 陶桃愣了一秒,随即缓缓道:“阿清……我昨天,杀人了。” 奕清点头:“我知道,阿烁同我讲了,那家伙死有余辜,你没受伤就好。” 他憋着怒火,听阿烁说了这件事后,回屋看了下陶桃,她还在睡,他便带人去抄了庞府,斩首了与他有关联的几人,尤其是方白,受了重刑才斩首。 陶桃坐起来,道:“玉简拿到了吗?你有没有受伤?” 奕清伸手整理她鬓角的发丝,道:“拿到了,塔里有机关,但没什么事。” 他将陶桃抱进怀里:“抱歉,阿桃,是我没有安排妥当,让你受惊了。” 陶桃长舒口气,道:“哪里怪你呀。”她抬起头,眨眨眼。“就当是我必须经历的吧。” 她只觉得,自己不再会躲到大家身后了。 奕清目光落到她的眼睛,这双杏眼,里面满是疲惫,却依旧清亮,卷曲的睫毛微颤,浅色瞳孔下,小巧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唇。 他情不自禁地,俯身想吻上去,又想到昨晚陶桃才经历那些事,停在了半路,用额头去碰了碰她的额头。 陶桃笑起来:“怎么了?”她坐直身体,主动亲了上去。 温热的触感,令人着迷的淡淡花香,奕清愣了一瞬,突然把她抱紧,闭上了眼睛。 陶桃顺着他的动作,双手自然攀附上他的脖子。 好一会,奕清睁开眼,两人分开,只余一阵朦胧的暧昧气息。 陶桃低垂下眼,眸里有一层水汽:“阿清,你从哪里学的?” 奕清大胆了些,直勾勾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学……我没学。” 陶桃道:“往常你都不会。” “我不会?”奕清一下不服了,凑上前就要再来一次。 陶桃也没有躲,心里不停道:我们是男女朋友我们是男女朋友!!! 但奕清没有贴上来,只是捏了捏她的脸颊,道:“饿了吗?” 陶桃这才反应过来,悲催道:“要饿死了!” 奕清轻笑了下,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陶桃点头。 —— 夜晚,奕清赖在陶桃不走,陶桃也不烦他,问:“阿清,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们啊……” 奕清道:“阿桃,过两天还要参加继位仪式,我已经写信问他们情况了。” 陶桃啊了一声,道:“继位仪式……我不会也要去吧?” 奕清理所当然道:“对,我们一起。” 陶桃吞了口唾沫,给自己心里打气。 外面竟然下起了下雨,奕清犹豫着不想走,陶桃便让他睡这里,心里对他一万个放心。 她很快睡去,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一个有些荒凉的院子,里面只有一棵桂花树,而下面,站着一位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 那人的背影格外熟悉,陶桃眯了眯眼,想上前看是谁,结果那人突然蹲下身,掩面哭泣,周围的背景虚化,慢慢变成混沌的黑,只剩下身穿嫁衣的女子。 陶桃心里一阵悲伤,眼泪就要流出了,她试图开口询问女子,不料这女子突然扭过头。看到她脸的那一刻,陶桃的动作凝固了,嘴唇颤抖。 这女子,竟然长着和孟音一样的脸!她很快回过头,头埋进膝盖,继续哭泣。 陶桃大喊:“音音!音音!” 霎时,她惊醒过来,孟音泪流满面的样子在她脑里挥之不去。 奕清见她呼吸不畅,忙问:“阿桃,是不是做噩梦了?” 陶桃点头,还有些惊魂未定。 音音为什么穿着嫁衣哭?是不是顾凌出了什么事?! 她正想着,旁边衣服里的玉哨突然响了一声,陶桃忙拿出来,眼眶发热,着急吹了四下。 又响了一声,陶桃知道,是念念。 可等了好久,都没有其他动静,陶桃心里愈发不安。 第243章 不要忘记 “怎么回事,怎么只有念念一个人?”陶桃手指摩挲着玉哨,不安道。 奕清道:“会不会已经休息了?” 陶桃沉吟片刻,道:“也有可能……” 奕清道:“阿桃,别担心,过些日子我们就去找他们。” 他拉起被子,示意她躺进来。 陶桃照做,主动抱住了他。 奕清身体略微一僵,很快恢复正常,回抱住她。 陶桃心里还在想方才的梦,她十分清楚,能让音音哭,必定是她受了极大的委屈,会是什么?顾凌受伤了,还是她受伤了?!为什么穿着嫁衣哭? 百思不得其解,陶桃又怕得很,决定明天写信问问。 —— 药终于熬好,苏寻松了口气,端起药往房里走。 裴玄溪正在给许筝擦脸,动作轻柔至极。 见苏寻端来药,他问:“阿筝大概多久能醒?” 自从苏寻来后,许筝已经喝了不少汤药,晚上还要扎针,他实在心疼,又无可奈何。 苏寻淡淡道:“要是许姑娘没有因为你出事,就不用喝药!” 裴玄溪没理会他的冷眼嘲讽,只是小心把许筝抱起来,照样接过药喂。 苏寻瞥了眼他眼下的乌青,道:“我劝你最好睡一觉,别死这里了。” 裴玄溪道:“我不会死。” 苏寻心里有窝起火,他最厌烦裴玄溪这种云淡风轻的样。 但想到后面许筝会忘了他,苏寻还是道:“这药是我根据我师傅当时来的,应该不会出错,现在就要看许姑娘的毅力了。寒毒极其强悍,她是习武之人,可以一斗。” 裴玄溪抬起头,淡色的瞳孔终于有了些光彩:“所以阿筝很快就能醒?” 苏寻点头:“不出错的话应该是。” 即使有希望,裴玄溪也不敢松懈,依旧三步不离守着许筝。 夜里,苏寻刚扎完针,裴玄溪为许筝整理好衣服,坐在床边翻她喜欢的话本。 他知道,许筝很喜欢说书,无论她是否能听到,他都想说与她听。 他学不来说书人的腔调,只能将故事念给她听。但声音温润低沉,一字一句都很清晰。裴玄溪一手握住许筝的手,一手翻着书页。 得不到任何回应,他也乐此不疲。 苏寻看了一眼香炉,正要喊他回去,裴玄溪突然喊了一声:“阿筝!” 他忙上前。许筝好像和什么东西在做抗争,眉头紧拧,牙齿死咬住下唇,裴玄溪忙去捏她的脸颊,虎口抵住她的牙齿,被咬了个实在。 他道:“怎么回事?” 苏寻点了她的几个穴位,道:“应该是药起了作用。” 他余光瞥了一眼香炉,清楚是因为魂牵梦飞的原因。 他有些难受,转身去弄让她安定下来的药,许筝反应这样大,多半是不想忘记。 裴玄溪手都被咬出了血,他没觉得有多痛,蹲下身用另一只手去整理她散乱的头发,时不时轻抚她的脸颊。 他嘴里不停道:“阿筝,别怕,我在呢。” 秋风吹打窗户,连带着裴玄溪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 许筝听到有人在喊她,这个声音极其熟悉,她心里一动,大喊:“裴玄溪!” 睁开眼,眼前竟然不是古色古香的屋子,而是现代的医院。 “什么情况,我回来了?”许筝摸了摸脸,周围一切这么真实,她真的回到现实了? 她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 门被打开,她先前学校的朋友刘佳跑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大袋吃的。 “阿筝,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昏迷了一两个月!”刘佳佳道。 “好在我们教练得到消息,亲自来医院看望你呢,你别担心医药费,教练先替你垫着,你可是我们的主力,可千万别出事呀。” 许筝压根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她脑中一片轰鸣:她回来了?那音音她们呢?还有……还有裴玄溪!他们已经成亲了,拿到玉简了啊! “等等,佳佳,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她抓住刘佳的胳膊,问。 刘佳停下给她削苹果的手,道:“啊?你不记得了吗?你出车祸掉进海里,还好当时被人发现,及时叫了救护车,但你还是睡了两个月啊!” 许筝怔住:“怎么可能……我不是……我不是去了安弘大陆吗?” 刘佳道:“哈?什么大陆?阿筝,你做梦了吧。” 许筝问:“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吗?还有没有其他人?” 刘佳摇头:“就你一个啊,你说你,才刚学会开车,就开去海边玩。” 许筝惊住了,“怎么可能,不是还有音音她们,她们和我一起的!” 刘佳疑惑道:“什么音音?你朋友吗?” 许筝一下从床上起来,她扯掉吊针,朝外面跑去,吓得刘佳忙追了上去。 “许筝你要去哪?!你现在还在观察身体啊!” 许筝一边跑一边喊:“不,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我怎么可能回来?音音她们还在那边!” 刘佳不解:“什么回来?什么还在那边,阿筝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 许筝不理她,她一路跑到天台上,一阵风吹向她,她哆嗦着走到外面,突然发现现在竟然是秋天。 她们去旅游时,是夏天,在安弘大陆经历那么多,已经到了秋天,现在这里也是秋天,难道她真的回来了?!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去什么大陆,一直都在昏迷,那一切只是她做的梦! “怎么可能……”许筝抱着头蹲下,“那么真实,怎么可能是假的!我中了毒,裴玄溪还在等我!” 身后传来一阵跑步声,刘佳带着医生护士赶来了。 “许同学,你冷静点!”一个医生大喊,生怕许筝想不通。 许筝站起身往后退,大喊:“我很冷静!这里不是真的,我要回去。音音,念念,还有桃子,她们还在等我!” 刘佳道:“阿筝你别往后退,快回来啊!” 许筝摇着头,在安弘大陆的事像幻灯片一样在她脑中放映,她看到裴玄溪。 他给自己梳头发,他给自己夹菜,他温声说一些动情的话,他教自己轻功,他陪自己逛街。 他送的花神服,还有簪子,还有面具,都还在柜子里。 大婚之日,他告诉自己,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她替裴玄溪挡了那枚针,对,就是那枚针。她现在一定还在昏迷,还没有醒! 刘佳继续劝:“阿筝,你快过来,那边危险,教练都在赶来的路上了,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梦!” 许筝道:“不!怎么可能是梦?她们还在那边等我,还有裴玄溪,我们都成亲了!” 他们都成亲了,怎么可能是梦!裴玄溪还在等她,他一定很着急。 想完这句话,许筝脑中一片刺痛,她捂着头蹲到地上。 许筝清楚的感受到脑中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剥离。 “裴玄溪!裴玄溪!裴玄溪!”许筝不停喊,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有关裴玄溪的记忆慢慢模糊,她竟然想不起来自己和裴玄溪相遇的经历。 “啊!!!”许筝尖叫起来,她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天台边缘跑,后面的人立马跑上前想阻止她。 可许筝直接用了轻功,她毫不犹豫地飞身下去。 裴玄溪,我不要忘了你!我回来了,等我,一定要等我! 她看到眼前一片白光,意识陷入黑暗。 第244章 你谁啊 裴玄溪又守了许筝整整一夜。 许筝后面安定下来,还是没有醒,只是眼角不停落下眼泪,刺激的裴玄溪不停安抚她,不管她听不听得到。 叶青良和莫宁来找他,楼里有事需要他处理。 莫宁看着裴玄溪的背影,自从许筝中毒后,他就再没有笑过,头发白了,就很少穿白衫了。她听叶青良说,是因为怕白色不吉利。 叶青良上前,同裴玄溪低语了几句,裴玄溪颔首,手掌摸了下许筝的额头,便和他离开了屋子。 莫宁坐到床边,手指去碰许筝的手指,叹道:“夫人,你怎么还不醒啊,你都不知道楼主有多难过,天天饭也不吃,就守着你。” 她突然愤愤道:“上次偷袭我们那两个人,其中一个被楼主杀了,我当时差点就杀了那个女人,可惜被她跑了!气死了!下次看到一定不放过她!” 许筝躺在床上,呼吸平缓,莫宁还在絮絮叨叨。 “最近外面新开了家武馆,我去比试好几次,赢了不少,你可得快点醒,我带你一起去,我们两个定会在玄武城出名!” “对了,楼主都拿到玉简了,其他三个肯定也拿到了,你再不醒,孟姑娘她们看到你这样,不知道得有多着急!” 说着说着,她有了想哭的冲动。 苏寻在一旁写药方,实在受不了莫宁这么多话,他道:“莫姑娘,许姑娘耳朵可能起茧子了。” 莫宁撇撇嘴,一溜烟跑出去,蹲在墙角下面哭。 阿厌恰好过来,扶她起来,生硬的安慰她。 莫宁抽泣道:“阿厌,你怎么来了?” 阿厌道:“有信件。” 莫宁道:“楼主不在这里,他去处理事情了。” 阿厌点头,递给她一张帕子便飞身离开了。 莫宁心里好奇,擦干净脸跟了上去。 天色暗下,院里除了烧水熬药的侍女,就只剩苏寻一人在许筝屋里。 许筝昨天发生了那样的情况,还是没有醒。他烦躁地揉乱头发,嘭一下把书合上。 “师傅,您老人家在就好了。”苏寻崩溃道。 今晚裴玄溪有事,如果许筝醒了,他恰好可以带她走。 如果她在裴玄溪面前醒,按他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许筝离开。 苏寻啧了几声,把额前的刘海撩到后面,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而床上的许筝,好像挣脱了什么束缚,手指动了动。 苏寻恰好歪头看她,见她有了动静,忙起身坐到床前。 许筝皱了皱眉,脑袋左右晃着,很痛苦的样子。 苏寻心脏怦怦跳起来,伸手点了她的穴位。 许筝表情舒缓下来,呼吸变得平缓,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突然见到光明,她还有些不习惯,正懵着,眼前清俊的男人把她吓了一跳。 “我靠……”许筝开口,嗓子有些干涩。 苏寻克制住心里的激动,转身递给她水。 许筝边喝边观察着四周,这家具,眼前这人……什么情况? “这位大哥,请问你们是在拍戏吗?我没有报名群演啊!”许筝道。 苏寻蹙起眉:“什么拍戏?” 许筝愣了一秒,扑上来抓住他的衣服,问:“这里是哪?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我手机呢!” 苏寻观察着她的脸色,道:“手机是什么?这里是玄武城,你受伤了,我……” 他擒住她的手腕,“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她的反应不对劲。苏寻心里想。 按理说她会忘记一切,就像初生婴儿那样懵懂。哪里出了岔子? 许筝晃了晃头,道:“玄武城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和音音她们一起旅游吗,怎么到了这个地方。”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是自己以前的睡衣,和周围的风格格格不入。 她不会……穿越了吧? 苏寻表情一凝,道:“什么?什么音音?” 许筝道:“孟音啊!还有念念桃子,我们一起去旅游,结果出车祸掉进海里,后面发生什么我给忘了……”她拍拍脑袋,试图想起来。 苏寻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为什么她忘记自己是谁,却记得孟音三人,那还会记得裴玄溪吗? 许筝一脸警惕,动了动身子,并没有什么不适,就是腰有些酸,应该是躺久了的原因。 她咦了一声,自己怎么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我受了什么伤?”许筝问。 苏寻从疑虑中回过神,道:“中毒了,我救的你。”他起身拿了一套衣服给她,“换上跟我走吧。” 许筝皱眉:“为什么?音音她们在哪?” 苏寻道:“她们……我也不清楚,但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许筝最讨厌别人这样逼迫她,还是一上来就说是她救命恩人的人。她去旅游穿的不是这身,保不齐被这男人看光了。 “喂,虽然你长的还成,但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我要找音音她们,你起开。”许筝丢开衣服,掀起被子下了床,腿一下使不上力,坐到了床上。 “靠,我是躺了多久?”许筝骂道。 苏寻上前去拉起她的胳膊:“许姑娘,这是为你好,把衣服穿上,跟我走。” 许筝大喊:“你怎么知道我姓许!我身份证是不是在你那?走开啊!你这样我会怀疑你图谋不轨!” 苏寻身形一顿,道:“没有。”他看了眼门口,“许姑娘,得罪了。” 眼见着手刀向自己落下,许筝下意识挡住,猛然发现自己用的不是空手道的招式。 苏寻抿抿唇,道:“你再不走,会有危险。” 许筝嗤笑:“搞笑,什么危险老娘都不怕。” 她突然站起来,赤着脚往外面跑。 哐当一下,门从外面被推开,门口一身蓝衣,一头银发的男人一下愣在原地,目光像是要把她看穿。 许筝呆住,道:“我丢,好帅的男人。” 她和裴玄溪四目相对,脑中某根弦突然断裂,刺痛了一下。 “嘶……”许筝捂住脑袋,痛呼一声。 裴玄溪上前,抬手托起她的脸颊:“阿筝……阿筝?你醒了!” 他顿时抱住她,力气很大,好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他的两句阿筝叫许筝心里莫名难受,但她想不起这个男人是谁,只能用力推他,大喊:“你谁啊!虽然你长的很帅,也不能随便占人便宜啊!” “什么?”裴玄溪呢喃,一下松开她,不敢相信地道:“我是裴玄溪……你的……夫君啊。” 门开着,外面吹进冷风,许筝摩挲着双臂,道:“什么鬼?我昏迷醒来就结婚了?骗谁呢!” 裴玄溪上下看了看她,她头发有些乱,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还没有穿鞋。这个眼神,绝不是阿筝看他的眼神,她真的不记得他了! 莫宁一把关上门,大喊:“夫人!你是他的妻子啊,婚宴都办了!你的嫁妆和彩礼就在裴府呢!” 许筝往后退了几步,道:“什么鬼啊,我真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就算你很帅,也不能随便说和别人结过婚吧!” 裴玄溪向她靠近,眉头紧蹙,眼神里抑制着什么,许筝竟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喂,你别乱来啊!我可是空手道冠军!”许筝喊。 裴玄溪抿着唇,只是脱下外衫,披到了她身上。 第245章 你叫什么名字 一下被温暖包裹,许筝愣住,脑中又刺痛了一下。 裴玄溪看向苏寻:“神医,你是不是应该解释清楚。” 苏寻心里也觉得难受,他原本以为许筝什么都会忘记,这样才好带她走,没想到她只忘记了这些人,还记得孟音她们。 “我……也不清楚。”苏寻缓缓道,突然被裴玄溪的拳头打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在场的人一跳,没人想到裴玄溪会突然出手。 尤其是许筝,方才裴玄溪面对她时还挺温和,突然变得这样凶狠,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我请你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阿筝她为什么会失忆!”裴玄溪怒道。 苏寻倒在地上,别过头不看他,道:“或许是哪里出了岔子。” 裴玄溪还想揍他,被许筝拦住,道:“等等,什么叫我失忆了?我还记得之前的事啊。” 裴玄溪瞬间收起戾气,抓住她的双臂,道:“阿筝,那你还记得……” 他这样希冀的眼神让许筝有些于心不忍,“我记得音音她们,我们出来旅游,好像是掉进海里,之后的我全忘了。” 裴玄溪摇头,道:“怎么会?你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事了吗?” 许筝道:“抱歉啊,虽然有点熟悉的感觉,但我全忘了,音音她们呢?” 许筝现在完全确定自己穿越了,应该是掉进海里穿越的,被这个男人救了,但和他的事,她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难道她真的失忆了?看他们也不像说谎,那为什么这个神医看她醒了想让她一起走? 许筝脑中一团乱麻,干脆不想了,先找到音音她们再说。 裴玄溪盯了她半晌,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可许筝眼神清澈,丝毫没有撒谎的痕迹。 他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 “夫人,孟姑娘她们去其他三城找玉简去了,这你也忘了吗?”莫宁问,“那你还记得我吗?” 许筝摇头:“不记得。玉简是什么?” 她心里想,难道只有她穿越过来一直昏迷? “哎呀,这些不重要!”莫宁道,走到裴玄溪身边,“他可是你夫君啊!这你都忘了?” 裴玄溪仿佛在证明她的话,又朝许筝靠近了两步。 “呃……我真不记得。”许筝受不了他这样炽热的眼神,默默往后退,“我说过我不会结婚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有个老公?” 她瞥了一眼裴玄溪,嘀咕:“长的倒是帅,只是这头发怎么是白色的。” 听见她的话,裴玄溪像是失去支撑一般,胳膊茫然垂下。 许筝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不像刚刚进来时那样凌厉了,半披着的银发耷拉在肩头,她觉得这人像被雨淋了的小狗。 难道自己的话刺痛了他?可是自己真的不记得啊…… 裴玄溪看向苏寻,冷道:“有没有恢复记忆的办法?” 苏寻摇头,“没有。” 他并不想许筝恢复记忆,即使他没能带走她,又如何呢?她连裴玄溪一起忘了,也就是说,他现在和裴玄溪,站在同一高度,许筝说不定后面会喜欢谁。 见裴玄溪面色难看,许筝道:“这样吧,你带我去找音音她们,我看她们怎么说。” 裴玄溪眼睛亮了些,忙从怀里拿出信,道:“阿筝,这是孟姑娘和夏姑娘给你的信。” 许筝立马拿过,坐到床上看起来。 裴玄溪熟络地坐到她身边,许筝感觉怪怪的,不自觉往旁边挪动了几分。 裴玄溪压下心里的难受,帮着她打开。 看到毛笔字,许筝惊讶道:“我去,毛笔字写这么溜。” 她看出确实是两人写的,她们的排版和现实一模一样。 许筝道:“我怎么回她们啊?” 裴玄溪道:“跟我来吧,阿筝,虽然你不记得我了,但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许筝歪头想了想,她会空手道,眼前这个男人就算想做什么也伤害不了自己,只是自己竟然多了一个帅哥老公,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许筝道:“那好吧,你等我穿个衣服。” 裴玄溪点头,下意识就要说帮她,又想到许筝现在不认识他,这样说定会被当成登徒子,将话咽下了。 苏寻道:“许姑娘一个女子,和你独处不好吧?” 裴玄溪锐利的目光扫向他,许筝先一步说:“没什么不好的,写个东西而已。你们快出去啊!我要换衣服。” 两人面色皆变,裴玄溪心里稍微好受了点,没想到许筝失忆了,还是帮他说话。 三人到院里,裴玄溪一把抓住苏寻的衣服,咬牙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苏寻试图挣开,可裴玄溪力气大的吓人,他只好道:“你急什么?万一人许姑娘就是不想记得你,你这个害她中毒的人!” 裴玄溪冷道:“你救了阿筝,我不会对你如何,你最好快点找到让她恢复记忆的办法。我和阿筝已经成亲了,你竟然还敢对她有那种心思!” 莫宁在一旁帮腔:“就是!她是我们万象楼的!” 苏寻道:“那又如何?现在许姑娘什么都忘了,她不认你,你又有什么办法?” 裴玄溪扬起嘴角,笑道:“阿筝只是忘了我这个人,她迟早会想起来。”他一把丢开他,“就算想不起来,阿筝这辈子,都是我裴玄溪的妻子。” 苏寻止不住退了几步,讥讽道:“装不下往日那副好脾气的姿态了吧,裴楼主?” 裴玄溪已经转过身去了,听见他嘲讽,只是慢悠悠用淡色的瞳孔看他,笑意道:“可惜了,我什么样子阿筝都看过,她都喜欢。” 苏寻被噎住,正要反驳,许筝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是一袭红衣,只是微卷的头发披散着,刚醒来脸色还有些苍白,却照样漂亮张扬。 许筝看了三人一眼,双手去弄身后的腰带,她印象中第一次穿这种衣服,不是很会弄。 裴玄溪上前,试探着问:“阿筝,我帮你吧。” 许筝本想拒绝,看见他眼睛的那一刻又心软,支支吾吾道:“那你来吧,我不会弄。” 裴玄溪轻笑了下,把住她的肩膀带她进了屋子,又关上门。 不知怎的,许筝心里莫名有些慌乱,温润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阿筝,虽然你失忆了,但我还想这样喊你,你介意吗?” 许筝思考了一下,这男人把她名字喊的这样好听,喊喊也没事,便大咧咧道:“你喊吧,就是个名字而已。” 裴玄溪看着她柔软的发顶,眼神晦涩,强忍着从后面抱住她的想法,系好了腰带。 被裴玄溪弄好,许筝顿觉这衣服没这么麻烦了。 “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名字?”许筝问。 即使做好准备,听到她问这种问题,裴玄溪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他花费那么多心思,现在,一切回到原点。 许筝见他这样,摸摸头,道:“你不说也没事。” 她心里大喊:难道我和他真结过婚?不会已经那啥了吧我去! 裴玄溪摇摇头,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朝她伸出手:“裴玄溪。” 许筝愣愣地点点头,鬼使神差地牵了上去。 裴玄溪眼里闪过喜色,大拇指忍不住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拉着她出了屋子。 门外,莫宁和苏寻还在拌嘴,见两人手牵手,莫宁喊道:“楼主,夫人想起来了?!” 裴玄溪摇头:“没有。”他扭头看向许筝,手指将她鬓角的发丝理到后面,“不急,阿筝会想起来的。” 第246章 他们的一切 许筝不好意思地挠挠脸,竟然没有躲过他的动作。还是第一次有男生对她这么温柔。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和这种男人会有什么交集。 苏寻道:“裴楼主趁许姑娘失忆便做这些举动,是不是不太妥当?毕竟现在,许姑娘什么都不记得。” 裴玄溪默然看向他,许筝先他一步开口:“呃……也没什么吧。” 这话出口,她自己都惊呆了,方才她下意识想帮裴玄溪说话。 苏寻脸黑下来,裴玄溪心情好了些,不再理他,拉着许筝就走了。 莫宁挑衅道:“看吧,就算失忆夫人也还是喜欢我们楼主!” 苏寻没说话,只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郁闷至极。 魂飞梦牵,难道只能让人记忆消失,而不能奈何不了感情? 一直到院外,裴玄溪慢下脚步,两人并肩走。 出了院子,许筝便抽回了手。 醒来就穿越了,还有个帅哥说是她老公……好不真实,而且她从来没有牵过男生的手,还是有点别扭。 裴玄溪扭过头,颇有些受伤,道:“阿筝,是我唐突了。” 许筝只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就受不了了,好像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她道:“没有,只是我不习惯和男生这样,而且我又不记得你。” 裴玄溪颔首,神色低落。 往日相爱的两人,如今生疏到如此地步。他千念万盼,希望阿筝能醒来,没想到醒来两人竟然形同陌路。她不记得自己了。 即使许筝没有对他反感,前后反差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已经是深夜了,许筝看着静谧中古色古香的建筑,连连感叹。 路上还有巡逻,见着两人,纷纷和他们打招呼。 动辄就是夫人晚好,许筝压根不知道怎么回应。 裴玄溪贴近了她点,道:“阿筝,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多言。” 许筝点头,默默往旁边走点,道:“哦哦,就是这么正式我不太习惯。” 裴玄溪黯然伤神,想起先前,许筝都是大咧咧和他们打招呼,现在失忆,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为什么她还记得孟音三人呢?裴玄溪不解。尤其是她说的,出去旅游掉进海里。他第一次见到阿筝时,不是在山上吗? 裴玄溪问:“阿筝……你不记得之前所有事吗?” 许筝摇头,道:“准确的说我是不记得掉进海里后的事。” “掉进海里?”裴玄溪沉思片刻,“掉进海里之前呢?” 许筝道:“都记得啊。”她一拍手,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我们当时在海里看到了一道白光!当时我会以为要死了,结果……” 眼前就是书房,许筝停在原地。然后她们就穿越了?那之后的事,为什么她一点都记不得? 一阵风吹过,许筝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她看向院里,惊恐地发现院里的树在掉叶子。 但她们去旅游明明是夏天的事! “现在是什么季节?”许筝问。 裴玄溪还在思考她说的话,答道:“秋天了,阿筝。” 许筝瞪大了眼,下意识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什么?!秋天!” 裴玄溪点点头,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 许筝放开他,抱住自己的头,缓缓蹲下,嘴里嘀咕:“怎么是秋天了?那我中间是昏迷了两个多月,肯定发生了很多事,只是我不记得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她紧闭上眼,试图想起什么,脑中闪过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忽然一阵刺痛,许筝惊呼一声,抬起头发现裴玄溪正满脸担忧,手搭在她背上,清透的眼睛看着她。 难道那个人影是他?自己真的和他结婚,那她为什么会失忆呢?许筝皱眉看着他,心里产生了种种疑问。 裴玄溪忙问:“阿筝,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筝摇头,如实道:“刚刚我试图想起来什么,结果想到一个人影,但是头突然痛了,我就不敢想了。” 许筝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毫无防备的将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就被裴玄溪一把抱进怀里。 两人还是蹲着的姿势,许筝没料到他会突然抱住自己,不禁呆住了。 裴玄溪柔声道:“那就别想了,阿筝,我不会逼你,哪怕你忘记我,我们重新开始就好了。” 许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个男人太过温柔,他说的话竟然让自己安心,又让自己惶恐,因为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异样情愫,她竟然不排斥他的怀抱。 “哦哦……”许筝站起身,低垂下头,“那我们快去回信吧。” 她走进书房,裴玄溪握握手,跟了上去。 方才他说了谎,他怎么能忍受阿筝忘掉那些独属于他们的回忆,记忆里的相遇、相知、相熟、相爱,他们的一切。 可阿筝试图想起什么时,那样痛苦,他也不能逼迫她。 许筝熟络地坐到榻上,朝他挥挥手:“快过来啊,我要写信了。” 裴玄溪脸上挂起笑,坐到她旁边。 看着眼前的宣纸,许筝直接拿起笔,写下歪歪扭扭的字,还时不时画些哭泣或大喊的表情包。 裴玄溪看着她,她的习惯和之前没有区别,只是她忘记他,不会坐在他怀里写字了。 写好后,许筝道:“我们可不可以直接去找她们啊?” 裴玄溪道:“可以,我已经和夏侯羽他们说过了,过两日去白虎城相聚。” 许筝问:“夏侯羽是谁?” 裴玄溪解释:“阿筝,先前你也认识的,是夏姑娘的夫君。” 许筝猛地放下笔,发出啪嗒的一声:“什么?夏姑娘是念念?她结……成亲了?怎么可能!” 裴玄溪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惊讶,之前他也看到过夏念对夏侯羽的态度。 “嗯,只是还未办婚宴。”裴玄溪道。 许筝双手捧着脸,嘴里不停道:“癫了癫了……念念都结婚了?这太恐怖了,什么男人能让念念同意结婚的?我一定要去看看!” 她突然想到桃子和音音,忙问:“那桃子和音音……” 裴玄溪摇头:“她们还没有,但身份也是奕清顾凌两人的未婚妻。” 许筝这下彻底裂开了,只觉得心脏一块块地往下掉,整个人都凝固在原地。 她们一起穿越就算了,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她们还谈了恋爱,她和念念最不可能结婚,反而结婚了!!! 裴玄溪看出她的震惊,道:“阿筝,你才醒来,身体还需要休息,我也有些事要处理,所以过两日,我们再去白虎城。” 许筝木讷地点点头,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样的?” 裴玄溪垂下眼,他也想知道,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拿到玉简了,阿筝终于醒来了,为什么她会忘记自己。 把信给他,许筝站起身,拍了拍衣服,道:“那个……很晚了,要不今晚先睡?” 裴玄溪跟着站起来,道:“阿筝,你好些日子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要不吃点东西再睡吧。” 许筝这才发觉肚子空空的,笑道:“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 第247章 她是我的妻子 酒足饭饱,许筝满意地拍拍肚子。 “这菜太好吃了!”许筝夸道。 裴玄溪笑道:“喜欢就好。阿筝,你还记得吗,这是你先前最喜欢的厨子做的。” 自己最喜欢的?许筝摸摸脑袋,面带歉意:“这……我记不得也。” 裴玄溪勉强一笑:“无妨,阿筝不用太介意这个。” 侍女端来药,裴玄溪接过,道:“该喝药了,阿筝。” 许筝看着这一团黑乎乎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道:“我觉得我没事了,不用喝了吧!” 裴玄溪摇头,语气依旧温和,像哄小孩一样,手指搅动着碗,道:“不行呢,阿筝,你身体里余毒未消,这药不苦。” 许筝五官都皱起来,捏着鼻子接过来,一口闷了下去。 如裴玄溪所说,这药确实不苦,只是味道有些涩,她忍不住咂咂舌。 裴玄溪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拿出一颗纸包着的糖,递到她跟前。 许筝忙接下,嘴里的涩味渐渐淡下去,余光一瞥,发现裴玄溪正看着她。 许筝道:“谢谢啊。” 裴玄溪嘴角挂着柔和的笑,道:“阿筝,别和我道谢。一会儿你就睡我屋旁边的屋吧,先前我们都是一起睡……现在你失忆,就睡我旁边那间,好吗?” 许筝听见他说这话,先是觉得他很有绅士风度,又马上变了脸色。 “什么?我们先前睡一起?!” 裴玄溪缓缓点头。 许筝左右看看,难以置信地问:“那我们……有那个吗?”她两手举起,四指握成拳,大拇指相互碰了碰。 裴玄溪略加思索一番,道:“阿筝说的……是夫妻房事吗?” 许筝一抹脸颊,道:“房事?好文雅的说法。对对,就是这个!” 裴玄溪抿抿唇,好像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许筝摆摆手:“你说吧,我能接受。” 她心里想,自己和这么帅的男人做过,也不亏吧,只是完全忘了啥感受。 裴玄溪道:“有过。” 成亲当晚,后面后面几次。 许筝还是惊呼:“我去!” 虽然不亏,但一想到她和这个男人坦诚相见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便道:“咳咳,该睡了,睡了……就睡你旁边那间吧。” 裴玄溪颔首,领着她回院子。 许筝慢下脚步,走在他身后,看着他蓝色的衣衫和在月光下泛着一圈柔光的银发,不禁问:“裴玄溪,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裴玄溪停下来,许筝忽然觉得他这样看起来有些可怜,正要说:“你不说也没关系”时。他突然转过身,道:“我也很疑惑,突然就一夜白了头。” 裴玄溪走到她身边,温声道:“阿筝,我们并肩走吧,或许它就会变成原来那样。” 许筝道:“这么神奇?” 他的话倒让许筝想起另一点:裴玄溪的头发是一夜变成这样的,先前不是这个色——那她脑中闪过的人影,会是他吗? “多半就是他了。”许筝心里道。毕竟从他话里,两人先前应该很是亲密。 那现在自己什么都忘了,他应该会很伤心吧?许筝难得想这么多关于感情的事。 余光再看向裴玄溪,他正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院子,裴玄溪道:“阿筝,你屋里有侍女伺候,沐浴了再睡吧。” 许筝点头,道:“侍女就不用了吧,我自己就能行。” 裴玄溪道:“这是她们的职责,阿筝就别推脱了。” 许筝也没强行拒绝,道:“那行吧,反正现在我也不熟悉这地方。” 裴玄溪忍不住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脸,许筝下意识躲了下,他微微一愣,手放了下来。 许筝心里一咯噔,她发现自己真是看不得裴玄溪露出这种神情,只好道:“那啥,我不习惯别人这样。” 裴玄溪道:“我能理解,阿筝,你要是晚上有事,可以随时来我房里,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我不会做什么的。” 他面上笑着,许筝还是看到了他眼里难以隐忍的难过。 见她点头,裴玄溪转过身要回屋,许筝突然喊:“裴玄溪!” 他身形一顿,许筝方才的语气,和她之前喊他时一模一样。 裴玄溪期许的回过身,手握住她的双臂,颤声说:“阿筝,你……” 许筝摇头,道:“我只是想说,如果我真的恢复不了,你就不要太纠结了,毕竟咱都得往前看嘛。” 她抬起眼,和他对视,感受到手臂上的力气大了点。 裴玄溪垂眸,良久,才悠悠抬起来,笑道:“不行呢,阿筝。”他俯下身到许筝耳边,语气轻而不容拒绝,“成亲时我说过,我们要纠缠一辈子。” 许筝啊了一声,道:“啥?还说过这话吗?” 裴玄溪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笑意不达眼底:“没错。” 许筝道:“行吧,那听天由命吧我。” 说完她就要转身,却被裴玄溪擒住手腕。 许筝扭过头,裴玄溪道:“阿筝,我记错了,不是纠缠一辈子。” 他从袖子里拿出簪子,上前挽起她一缕头发:“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 裴玄溪这话说的情意绵绵,许筝只觉得脸上飘来一团红晕,她竟然忍不住红了脸! 许筝感受到心里的悸动,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逃也似的回了屋。 裴玄溪不由得苦笑,他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他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放弃。 —— 许筝觉得脑袋要爆炸了,一醒来就经历这么多事,洗了澡就沉沉睡着了。 照样的,裴玄溪在她睡着后进来看她。 如果不是失忆,阿筝现在应该依偎在他旁边。裴玄溪手轻抚她的脸颊,如是想。 许筝睡眠依旧好,床前站着个人,她也没有任何察觉。 裴玄溪坐在床榻上,垂头思索。 阿筝失忆,是因为药不对,还是哪里出了错? 神医?裴玄溪想到他。阿筝一直是他在照料,如果他想动什么手脚,是最容易的。 而且他也有理由。 但阿筝又确确实实是他救的。 裴玄溪转而看向许筝,一把结构精巧的小刀在他手指间来回转动。 过一会儿,裴玄溪找到苏寻所在的地方。 他在院子里喝酒,抱着酒罐,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裴玄溪站在院墙顶上,手指一动,那把小刀高速飞去,打到了石桌上,发出啪的响声。 苏寻抬起头,他眼眶红红的一圈,显然是醉了。 见到来人,他眉头皱起来。 裴玄溪飞身到他面前,道:“阿筝失忆,是不是和你有关?” 苏寻不屑道:“和我有关,又如何?” 裴玄溪气上心头,上前抓住他的衣服,怒喝:“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想让阿筝什么都忘记,好带她走?!” 苏寻嗤笑道:“是又怎样?裴玄溪,你害她中毒,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责怪我?我不想她跟着你过这种日子,有什么错?” 裴玄溪压制住想杀掉他的心,道:“你就这么确定阿筝想和你走?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苏寻道:“先保证安全,再说感受,行吗?你强行把许姑娘留到你身边,你就不自私?” 裴玄溪一把甩开他,冷笑道:“我强行?看来神医是忘了。阿筝是我明媒正娶来的,她是我裴玄溪的妻子!” 第248章 不要扎针 苏寻怒视着他,却又无可奈何。裴玄溪说的完全正确,他有充足的理由让许筝留在他身边。 裴玄溪道:“恢复记忆的药,拿出来。” 苏寻站起来,擦了下嘴角:“没有。” 裴玄溪向来强大的自制力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如果不是他救了许筝,他真的会一剑划破他的喉咙。 “那就做。”他道。 苏寻没吭声,半晌,他讥讽道:“如果不是许姑娘想忘记,是没有这么容易失忆的。你应该想想,自己给她带来了什么,让她忘记了关于你的事!” 裴玄溪淡然道:“此言差矣,阿筝从来没有把你放心上,就算没失忆,她也不会记得你。” “而我,就算她忘记了,也不会生疏到哪里去。” 他转过身,声音飘飘扬扬:“不好意思了,神医,你的挑拨离间貌似从未起过作用。” 说完,裴玄溪便飞身离去。 苏寻站在原地,忽然吐了出来。方才他喝了不少,但意识是清醒的,裴玄溪来问他,他直接说了,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但他没有得到许筝想法结果前,是不会放弃的。他苏寻,想得到什么,就会奋力争取,哪怕只有一点希望。 先前,他已经给过裴玄溪机会了,没想到两人成亲没一段时间,许筝就因为他受伤。既然护不了她,就不要把她禁锢在身边! 他这样想着,心里郁闷至极,一拳砸在石桌上。 —— 次日,许筝接近中午才醒来。 门一打开,她就看到裴玄溪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本书。 许筝稍稍犹豫了一下,大跨步上前,问:“信送出去了吗?” 裴玄溪回过神,见到她就扬起笑,道:“送出去了。阿筝,你饿不饿?” 许筝摸摸肚子,道:“还真饿了。” 他站起身:“那先用膳吧。” 许筝当然不会拒绝,好吃的不吃白不吃。裴玄溪放下书,含笑看着她。她便想也没想的走到他身边,两人一同朝屋内走去。 实在是饿了,许筝也不在乎什么形象,大口啃着鸡腿,裴玄溪在一旁一个劲的给她夹菜。 许筝挥挥手,道:“诶,你不要老是给我呀,你也吃。” 裴玄溪笑道:“好。”他想了想,问:“阿筝,你还记不记得……我受伤那次?” 许筝随口道:“你怎么受伤了?” 裴玄溪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在紫阳城时,有人想偷袭你,情急之下我替你挡住了。” 许筝嘴里的鸡腿掉下来,喊道:“还有这事?我靠,那你……有啥事没有?” “阿筝一点都没印象。”裴玄溪心里道,面色依旧温和,笑着说:“没事,就是小伤。” 许筝挠挠脸,嘀咕:“穿越了还发生这么刺激的事?等和音音她们团聚,一定要问个清楚!” 许筝趴到桌子上继续干饭,方才裴玄溪说的事她倒有些好奇了,边吃边想,脑中突然响起一句话: “阿筝,别走。” 又是一阵刺痛,许筝丢下筷子,痛苦地用手按太阳穴。 裴玄溪忙去查看她的情况,焦急道:“阿筝,怎么了?” 许筝略略摇头,道:“没事,就是刚刚突然想到一点东西,脑子就跟针扎一样。” 裴玄溪一愣,问:“什么东西?阿筝,先别想了,不用着急。” 许筝痛的眉头紧锁,他暗骂自己着急,伸手点了她几个穴位。 许筝好了些,道:“没事,就是有个人和我说的话,不知道是谁说的。” 裴玄溪将茶递给她,问:“什么话?” “呃……阿筝,别走。”许筝道。 这句话在她脑中只有模糊的声音,她还是没有其他印象。 裴玄溪坐下来,眼睫微颤。 阿筝说的这句话,不就是他受伤,阿筝来照顾他,想去找苏寻来帮忙看看伤口,他对阿筝说的么?这么说,是不是接触到记忆里的场景,她就会想起来? 这想法只能被他压在心底,现在阿筝情况不稳定,不易想这些,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 裴玄溪道:“阿筝,这句话是我和你说的,但你先不要想,身体还需要休养。” 许筝咬着筷子头,默默颔首。 饭后,苏寻来找到她,说要给她检查身体。 把完脉,苏寻道:“内息缭乱,需要药物调理。” 许筝哀嚎:“不吃那玩意药不行啊?” 她表情生动,苏寻不禁笑了,道:“许姑娘身体余毒未清干净,还是先吃着吧。” 许筝撇撇嘴,无奈应下。 苏寻又拿出针,道:“许姑娘,我得给你扎针。” 许筝缩了缩脖子,道:“不会很痛吧?” 苏寻摇头:“不会。” 许筝不知为何,她是不怕打针的,这还不是打针,但她看到这又细又长的针时,内心涌上一股强烈的抗拒。 眼见着苏寻拿着针走来,许筝忽然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冷起来。她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不要扎针!” 苏寻劝道:“别怕,一小会儿就好。” 许筝还是摇头,脚步越来越快,呼吸都有些凌乱了,一下撞到从门外进来的裴玄溪怀里。 裴玄溪方才去处理点事情,知道许筝要检查,弄完就赶来了。 裴玄溪稳稳搂住她的腰,道:“阿筝,怎么了?”她额头上竟然冒出冷汗,裴玄溪伸手用袖子替她擦去。 许筝见是他,意外地安心了不少,嚷道:“裴玄溪,我不要扎针!” 裴玄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苏寻拿着针,站在两人不远处。 苏寻道:“不扎针就得多喝药了。” 许筝一下陷入两难,药很涩,喝下去舌头都麻了,但是扎针她又怕的很。 裴玄溪蹙眉看着她的侧脸,手不禁又紧了些。 阿筝怕扎针,多半是因为中了寒毒的原因,当时她就是替自己挡下了那枚银针,心里有了阴影。 他更自责了,许筝往常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因为他,对小小的针产生了这样恐惧的心理。 裴玄溪垂头温声道:“阿筝,你实在怕的话我们就不扎,但我想你可以试试。” 他说着,从苏寻手里拿过针,往自己手背上扎了下,轻松道:“你看,不疼。” 许筝抿抿唇,在他的安抚下,自己居然不那么害怕了。于是一咬牙,道:“那好吧,扎吧扎吧,天天喝药也不是个办法。” 裴玄溪微微一笑,看着她躺到床上,上前坐到一旁,握住了她的手。 他不是非要让许筝去面对这种恐惧,而是鼓励、引导她去消除恐惧。这阴影是因他而有,他会陪着她一起。无论是这方面,还是恢复记忆。 被他牵着手,许筝也不反感,反倒身上的凉意减轻了不少,闭着眼睛不去看这些针。 苏寻小心扎着,主要是在她手臂和肩膀部分。许筝起初没有什么感觉,正要开口说话,就觉得一阵冷流在身体里乱窜,她忽然觉得异常寒冷,如同身处严冬。 许筝闭着眼左右晃头,她好像陷入了昏迷,一个劲的喊冷。 裴玄溪忙给她传输内力,苏寻道:“你的内力是不是极阴?” 裴玄溪道:“是。”他专心看着许筝,心里着急的不行。 第249章 别离开我 苏寻忙点了她的穴位,又给她把脉,一下惊住了。 寒毒被彻底压制,许筝这样的原因,是因为她很想恢复记忆。 苏寻心里有些慌乱,看着许筝面露痛苦的样子,他有些自责了。 如果不是他,许筝就不会受失忆之苦。他就像裴玄溪所说,没有在乎过许筝的感受。 可,他真的不想看到许筝深陷泥潭。 再看裴玄溪,他正专心致志将内力传到许筝体内。 往日两人经常一起练功,裴玄溪熟悉她的每一招,每一个套路,以及她的身体素质。 他的内力一到她体内,就好像压制了那股冷流,许筝反应渐渐没这么剧烈了,她喘着气,还是没有睁开眼。 她感觉自己像变成一缕清风,飘飘悠悠的,悄然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模糊着有两个人影,一白一红。她看不太清。下一秒,她竟然飞进了那女子的身体里,视角变成了这红衣女子的。 这女子不知道在做什么,微弓着身子,看着眼前这个白衣墨发的男人。 许筝试图想看的更真切点,突然发现这男人没有穿上衣。 “这身材看着不错啊!这男人谁啊?”许筝心里嘀咕了一句,又感受到女子抬起手,却反被他擒住手腕,一阵冰凉,和她体内这股内力一样。 她迷糊间好像看到男人笑了,许筝看不清他的脸,下意识觉得像裴玄溪。 “难道是黑发时期的裴玄溪?”许筝心想。那这个红衣女子莫不是自己?! 未等她细想,眼前的场景便化为烟,消失了,她也醒了。 见许筝终于睁开眼睛,裴玄溪松了口气,忙道:“阿筝,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筝摇摇头,坐起来松动了一下脖子,道:“我很好啊,就是刚刚突然觉得很冷,又感觉一股清凉的气钻到自己体内,没有那么冷了。还做了个梦!” 苏寻心里一惊,问:“什么梦?” “嗯……我梦到我和一个男人说话,他才开始在打坐,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和我说话。” 裴玄溪惊喜地抓住她的胳膊,道:“然后呢?你们说了什么,那人你看清是谁了吗?” 许筝缓缓摇头,两人的心都掉了下来。 “没有,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不一定那个女生就是我吧。” “不,阿筝,那就是你。”裴玄溪肯定道。 许筝摆摆手,无所谓道:“是我就是我咯。” 裴玄溪整理了下她的头发,道:“阿筝,累了吗?” 许筝站起身蹦跶了两下,道:“没呢。” 裴玄溪道:“玄武城有许多好玩的,我带你去逛逛吧。” 许筝立马道:“好啊好啊!” 裴玄溪看了眼苏寻,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许筝的反应让他紧绷的心松缓了些。即使阿筝失忆,好在并不排斥他。 看着两人齐步出去,苏寻埋头整理东西。 如果是平时,他定会以许筝身体为由阻止。可方才治疗时,许筝潜意识有剧烈想恢复记忆的渴望,他一下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对的了。 —— 裴玄溪陪着许筝逛了一下午。 无论什么东西,她多看了两眼裴玄溪就会买,好像银子花不完似的。 许筝看着他的侧脸,不禁佩服自己竟然拐了这么个有钱有颜脾气还好的男朋友,不愧是她许筝。 裴玄溪道:“阿筝,我们去那家店铺去看看吧。” 许筝点头,跟着他上前。 这是家衣服店,里面的衣裙不像她身上穿的这种,要复杂繁琐很多,颜色也较鲜艳。 裴玄溪道:“阿筝,这是花神服,你喜欢哪种花?” 许筝想了几秒,脱口而出:“月季花。” 裴玄溪眼里含笑,他就知道,她会选月季。 许筝问:“花神服是什么?” 裴玄溪答道:“大陆每年都会有花神节,未出阁的姑娘会扮成花神,在晚上放花灯。” “哇塞,感觉好好玩。”许筝惊道。 裴玄溪低头摸了摸那件月季花神服的料子,道:“阿筝,你不记得了,你还参加过。” 许筝叹道:“可惜忘记了,气死了我去,还好明年还能参加。” 说到这个,许筝心里莫名抖了下,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并不知道姐妹几人是不是一辈子都会留在这里。 “看来还是得找音音她们问清楚。”许筝嘀咕了一句。 裴玄溪道:“无妨,每年我都会陪阿筝一起。” “这人怎么动不动就说情话啊!”许筝心里大喊。 往常她是不会对这些话感冒的,可从裴玄溪嘴里说出,她就下意识脸红心跳。难道她之前真就那么喜欢他! “阿筝?”见人在发呆,裴玄溪凑到她跟前,弯腰和她四目相对。 许筝心跳的更快了,她支支吾吾:“那个……我去外面看看!” 说完她便绕过裴玄溪向外面走去,一个不注意就滑下了台阶,脚踝重重扭了一下。 “我靠!” 裴玄溪忙上前,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手臂。 许筝呲牙咧嘴道:“我靠了,痛死了!” 裴玄溪将她扶到旁边,蹲下身检查了一下,皱眉道:“脚踝肿了,有点严重。” 许筝道:“成瘸子了我,只能先回去了。” 她尽力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前走,裴玄溪拦住她,道:“阿筝,我抱你吧。” 许筝啊了一下,拒绝道:“算了吧,我这挺不好意思的。” 裴玄溪心里有些难受,如果是之前,阿筝就会高兴的说好。 “那我背你。”说着,裴玄溪蹲下身,好像不容她拒绝。 许筝略一思索,她这脚成这样,痛的要死了,还计较这么多干嘛!便趴到了裴玄溪身上,两手放在他肩膀上。 裴玄溪嘴角勾起笑,毫不费力地把她背起,两臂勾住她的腿,也不碰其他地方,稳稳地托起,怕她往下滑,又掂了一下。 这一掂,许筝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一阵花香,裴玄溪心情好了不少,道:“走了,阿筝。” 许筝连连点头,道:“好好。” 路上,许筝眼馋糖葫芦,裴玄溪给她买。或者想看什么小玩意,裴玄溪也放她下来看,再乐此不疲地背起她。 一来二回的,许筝完全放下仅剩的戒备,开始喋喋不休的和他聊天,路边飘过的落叶都能成为两人的话题。 阳光撒在许筝身上,她依旧侃侃而谈,裴玄溪也不厌其烦,回答着她的冷笑话。 他有时候忍不住回头看她,许筝并没有乖乖趴在他背上,而是伸着脖子,发丝被镀上一层柔光,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阿筝,他的阿筝,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能想象到她生动活泼的语气。 时不时会有路人注意到他们,因为裴玄溪的头发。许筝不在乎,她反而觉得白发酷的很,忍不住捏在手里玩。 两人乘着斜阳的光,地上被拉长的影子紧贴在一起,格外亲密。 许筝问:“裴玄溪,你不累吗?” 裴玄溪脸不红心不跳,道:“不累,阿筝,只要身边是你。” 许筝愣住,裴玄溪温和的声音继续传来,里面带着一丝恳求:“别离开我。” 第250章 嫁给我 昏睡了半夜,次日早上,孟音从床上惊醒,大喊一声:“顾凌!” 床边的人听见她的话,身形一顿,回过头看她。 孟音彻底清醒,皱着眉:“顾淮?顾凌呢?他中毒了,现在怎么样了?” 顾淮递给她一杯水,道:“我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毒了。” 孟音把水放桌上,急道:“这么说你也没办法?不行,他们派人去找神医没有?” 顾淮道:“他只剩两天时间了,神医现在不知踪迹,等他来,顾凌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孟音颤声问,“那……还有谁可以救他?” 她一面说着,一面弯起膝盖,眼泪决堤一般流下。 顾淮从怀里掏出块帕子给她,道:“阿音,我有办法救他,但我有个条件。” 孟音愣住,没有接过帕子,忽然抓住他的袖子,哭道:“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顾淮垂下眼,半晌,孟音都要催促他了,他突然道:“嫁给我。” “什么?”孟音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要你嫁给我。” “顾凌中毒了……你竟然想要我……嫁给你?”孟音不可思议道。 顾淮点头,言简意赅道:“只要你嫁给我,我就给他解毒。” 孟音摇着头,道:“你怎么想的?我嫁给你,他醒了,你觉得你还能活吗!” 顾淮道:“那是后面的事,现在我只让你嫁给我。” 孟音放开他,重重地沉下头,长叹口气,抬起头,眼里带着怀疑与恨意:“是不是你。” 顾淮没回答,孟音继续道:“是不是你给顾凌下的毒,那个信号是不是你发的!” 顾淮抿抿唇,道:“我说不是,你信吗?” 孟音冷道:“我现在不得不怀疑你,顾凌一中毒,你就趁人之危,我实在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顾淮轻声道:“不必搞清楚,就简单的讲,你嫁我,我救他。” 孟音推了他一把,怒道:“他现在还在昏迷,你让我嫁给你?你又怎么保证你一定能救醒他,又怎么保证你没有在撒谎!” 顾淮和她对视,并不为她的愤怒感到烦恼,道:“我说到做到。” 他又添了一句:“他死了,对顾家,对噬魂殿没有好处。” “对你有好处,是吧?”孟音讥讽,“我嫁给你,只怕他醒来会疯。” 顾淮道:“你不嫁给我,他会死。” 此话一出,孟音彻底崩溃了,抓着被子哭泣。顾淮伸手去拍她的背,被她瞪了回去。 孟音道:“你就这么确定只有你会解毒!” 顾淮心里清楚,这毒只有他能解。 他道:“不确定,但是时间不太够了,如果你答应我,我这就去抑制他的毒性,等你嫁给我那日,我就给他解毒。” 孟音痛苦地问:“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 顾淮看着她,缓缓道:“你嫁给我,就是最大的好处。” 孟音实在不想和他多言什么,她爬起来,步伐不稳地去找顾凌。 乔仪和段妍候在外面,见她醒了,段妍哇一下就哭出声,道:“音姐姐!音姐姐!顾大人他……” 孟音憋住眼泪,在两人的搀扶下见到了顾凌。 他眼下的乌青更重,皮肤更白了,躺在那里,连呼吸都很轻,没有了往日的凌厉,看起来无辜又易碎。 孟音扑倒在他身上,一下哭出来。 乔仪道:“夫人……医师说,本来挺不过昨晚的,是顾淮公子来帮忙,才……” 孟音猛地回头看去,顾淮正站在门口,一手搭在门框上,垂眸看着她。 孟音再去看顾凌,不停呼唤他。 “没有其他医师吗?”孟音问。 段然道:“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毒……” 孟音闭了闭眼,她擦擦眼泪,放下顾凌的手,站起身朝顾淮走去。 “我答应你。”孟音带着哭腔道。 “嫁给你,你必须保证他能好起来,并且不会有任何其他情况。” 此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都把目光移过去,段妍大喊:“音姐姐!” 乔仪跑上前,急道:“夫人,你当真要这样做吗!按顾大人的脾性,你嫁给他,也会被夺回来啊!” 孟音扭头对她笑笑,道:“先让他好起来再说。” 她看向顾淮,他冲她一笑,道:“好。” 他走到顾凌床前,被突如其来的剑挡住。 “夫人,不必答应这种条件。”段然道,将剑举到顾淮脖子旁,话里带着明显的威胁。 顾淮丝毫不怕,反而伸手去抓剑,鲜血从他指缝里流出,他道:“你可以试试,我就算死也不会解毒。” 段然哽住:“你!” 段妍冲过来抱住哥哥,哭喊:“哥哥不要!顾大人死了,音姐姐会很难过的!” 孟音一下倒在椅子上,叹道:“段然,别杀他。现在噬魂殿需要顾凌,他才拿到玉简……” 屋里静下来,只听见段然收回剑的声音。 顾淮上前,凝气到指尖,用力点了顾凌的几个穴位,又给他喂下一粒药。 孟音站起身,看见顾凌皱起眉头,并未醒来,只是嘴角溢出黑红的血。 孟音忙用湿帕子替他擦去,问:“这是怎么回事?” 顾淮道:“无碍,只是这毒太烈。” 他看向顾凌的手腕,那里有一道十分明显的紫青痕迹,好像被什么堵在小臂,上不去也下不来。 内力真深厚啊,硬生生挡住毒性蔓延,不想死?他心里感叹。 孟音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顾淮看向她,道:“你嫁给我那日,我就给他解毒,但什么时候醒我也不确定。” 孟音没回答他,只慢慢蹲下身子,好半天才说:“好……你去准备吧,一切从简,行吗?” 顾淮出乎她意料的没有反驳,道:“好,都听你的。” 他走后,孟音对屋内的人道:“你们都出去吧,段然,你去查,那日是谁发的信号弹?” 段然应下,拉着段妍一起离开。 乔仪上前,手搭在孟音肩膀上,道:“夫人……你真要答应顾公子吗?顾大人醒来会……” 孟音道:“等他醒了再说吧,现在只有顾淮能救他。”她拿起顾凌的手,脸颊贴在他手掌间,语气悲哀,“顾凌才拿到玉简,他不能死……” 乔仪眼眶跟着热起,只能安慰:“夫人别担心,等大人醒来,你还会回到他身边的。” 孟音点头,道:“我知道,他要是看到我和顾淮成亲,定会……如果那天他醒了,不要告诉他,我怕他气急攻心又伤及自身。” 她想不明白,顾淮了解顾凌脾性,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就单单是让自己嫁他一次吗?顾凌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怕是杀了顾淮也要把她夺回来。 乔仪还想说什么,孟音道:“乔仪,你先出去吧,我陪陪他。” 乔仪颔首,关上门的一刻,孟音的眼泪也掉到他手上。 孟音带着哭腔道:“对不起,顾凌。” 她不敢想,顾凌好不容易拿到玉简,看到信号弹的那一刻心里有多慌张,因此中了埋伏,醒来没有看到自己,还得到自己嫁给顾淮的消息,会怎么样? 孟音站起身,弯腰吻在他额头上,两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语:“顾凌,我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等你好了,再怪我,好吗?” 第251章 让你失望了 阿佑领着孟音,到了顾府。 孟音打量了一下四周,她以为麒麟城的顾府会有许多人,顾淮的父母都会住在这,可里面竟然只有一些侍女小厮。 顾淮从转角处走来,朝她露出笑:“阿音。” 孟音看向他,道:“都准备好了吗?” 顾淮摇头,朝她走来,道:“还没,得等你去试穿婚服。” 孟音颔首,道:“你带我去吧。” 两人到屋里,桌上摆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大红嫁衣。 孟音心里不知什么感受,她上前拿起,发现做工极其精细。 顾淮道:“阿音,你去里面试吧。” 孟音照做,在侍女的帮助下换好,嫁衣不仅合身,款式大方,上面的绣花还是用金丝线绣成的,虽然不及阿筝那件华贵,却也看得出,分外用了心。 她看着镜子,突然想到什么,苍白的脸因为愤怒变得红润。 “顾淮,你怎么知道我尺寸的!这婚服这么精细,是不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孟音从后面跑出,手里拿着簪子。很快到他面前,眼里带着恨意,一下用簪子抵住了他的脖子。 顾淮一手撑着后面桌子,垂眸看着她。 孟音咬牙切齿:“那晚,你让阿佑来找我借衣服,是不是因为你要让人做嫁衣!” 她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嘴唇都在颤抖,眼泪顺着玉般的面庞滑落。 顾淮沉默半晌,伸手想擦去她的眼泪,被孟音偏头躲开。 顾淮道:“是。” 孟音一下泄力,簪子掉到地上,人也跟着一起,顾淮忙拉住她,又被她推了一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要我恨死你吗!”孟音哭喊。 顾淮单膝蹲在她身边,手抚摸她的后背,呢喃:“我只是想让你嫁我一次。” 孟音扭头瞪他,咬牙道:“我恨你!我恨你!你利用我让顾凌中毒,现在又让我嫁给你,我恨你!” 她一面说着,一面去捶打他,顾淮也不还手,等她打够了,一把将她抱起放到凳子上,柔声道:“我还以为,我告诉你有人要攻打噬魂殿,你会少恨我一点。” 孟音横着他,死咬着嘴唇。 顾淮笑道:“阿音,我不怪你恨我,但我们要成亲了,你就不要做出谋杀亲夫的举动了,好吗?” 他拿起簪子,在身上擦了擦,还给她。 孟音没有接,她抽泣着扭过身,不想再看到他。 顾淮却不恼,孟音这样,好像在与他使小性。 “阿音,顾家有个传统,婚宴会在城西的定缨楼里举行,那栋楼是顾家修建的,百年前,就有这样的传统了。” 孟音不回答,他继续道,“我按你的嘱咐,一切从简,没有喊宾客,就只有一些必不可少的人。” 他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道:“这是誓词。” 孟音终于有了反应,她红着眼睛,看见纸上的字。 千里姻缘,一世情牵。相知相守,不离不弃。 孟音冷笑:“你不觉得这很讽刺吗?我们两情相悦?” 顾淮道:“誓词可以不念,但婚聘书一定要写。” 孟音心里一抖,婚聘书她在阿筝那里看到过,需要写下两位新人的名字,是两人结为夫妻的凭证。 孟音道:“你就非要这样吗?” 顾淮笑道:“嗯,婚宴就在明天,今晚就歇在这里吧,明天我会去给顾凌解毒,再来接你。” 他目光悠悠看着孟音的侧脸,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阿音,别想着逃,解了毒不能马上醒来。我会分两次给他解毒,成亲前,成亲后。” 孟音恶狠狠道:“顾淮,算我看错你了。” 顾淮轻笑了下,道:“抱歉,阿音,让你失望了。” 他托起孟音胳膊,让她站起身,把住她双肩,上下看了看,满意道:“好看。” 孟音一言不发,这嫁衣,她穿在身上觉得难受的慌,转身快步进去脱掉了。 出来时,桌上摆着饭菜。 顾淮道:“阿音,你好久没吃东西了,吃点吧。” 孟音确实饿了,而且饿的有点头晕眼花,主要还是连续的精神打击,让她愈发觉得疲惫。 孟音坐下来,见他盯着自己,道:“你做什么?” 顾淮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个鸡腿,期许地看着她。 孟音并未如他愿,直接将鸡腿丢到桌子上。 顾淮也不生气,继续给她夹,孟音继续丢。就这样来回好几次,孟音忍无可忍:“你夹的,我不吃。” 顾淮妥协,道:“好,那你吃。” 孟音端起碗,一边吃一边瞪着他,时不时掉几滴眼泪,表情倔强。 她实在搞不懂这人在想什么,前些日子帮她,现在又搞这出。 孟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明明之前你还帮过我们。” 顾淮淡然道:“不是你们,是你。” 孟音皱眉:“有什么区别吗?” 顾淮道:“有。” 孟音又问:“你做这一切,就是让我嫁给你?即使知道顾凌醒了,我还是会回去!” 顾淮笑道:“抱歉,阿音,我暂时没有想那么多。” 孟音咽下饭,她真没话讲了,对这人。 从一开始认识他时,他就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和裴玄溪不同,他心里总是藏着事,情绪也被隐藏。孟音之前还想,是不是因为他生病的缘故。 他那样会隐瞒,孟音自认对感情很敏锐,都没有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情愫。现在他拖着病体,做出这一系列事,她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孟音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是因为嫉妒顾凌,还是什么。” 顾淮道:“与他无关。何况……感情这事谁说的准呢?阿音,或许就是你没有意识到我对你的恨,反而还笑着找我那时吧。” 说完他又觉得不妥,补充道:“现在没有恨,之前也没有,只有一点不甘心。” 孟音眼角微抽,恶意满满道:“你个自私鬼,你有没有想过,我嫁给你,你身体这么差,没多久就死了?我怎么办?” 这话一出,顾淮一下顿住,慢慢收回夹菜的手,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音现在对他没有丝毫同情心,看到他这样只是微微扭过头。 良久,顾淮才道:“阿音,我手下的产业都留给你,不会让你无依无靠,别这样说我,好吗?” 孟音嘭地放下碗,直勾勾盯着他。 她无依无靠?念念她们还在,她怎么就无依无靠了? 何况顾凌根本不在乎世人言语,恐怕不等她变成寡妇,他就会出手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两人四目相对,和孟音强硬的姿态不同,顾淮就算比她高很多,看着也是弱弱的,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主要还是由于他那双眼尾下垂的眼睛,看着很是让人怜惜。 可惜他眼前是孟音,她不会可怜他,就这样干巴巴地瞪了他好久,才站起身朝外面走。 “阿音!”顾淮喊住她。 孟音头也没回,手抓住门边,不耐道:“还有什么?” 顾淮道:“一会儿我去找你,顺便给他压制毒性。晚上你和我一起回来。” 孟音没答,只觉得心烦意乱,抬腿离开了。 第252章 糖葫芦 孟音走后,顾淮一下坐到凳子上,咳了好几声。 他打开手帕,看到里面乌黑的血液,随意丢到一旁。 阿佑从外面进来,道:“公子……” 顾淮道:“阿佑,后天你就去我安排的地方。” 阿佑眼圈有些红了,他低下头,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 顾淮道:“阿音她走了吗?” 阿佑点头。 “派人跟着她没有?” “派了……公子,你这样又是何苦呢……” 顾淮叹道:“你不懂,人到最后一刻,只想完成心里那个执念。” 说完他又咳了起来,阿佑忙上前给他顺气。 顾淮淡然道:“都准备好了吗?” 阿佑道:“都准备好了。” 顾淮站起身,往书房走去。 —— 孟音失魂落魄地回到噬魂殿,乔仪忙迎了上去。 “乔仪,顾凌怎么样了?”孟音问。 乔仪看见她带着一圈红晕的眼睛,担忧道:“夫人,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休息。” 孟音摇头,道:“我没事,我去看看顾凌。” 乔仪道:“顾大人眼下的乌青消失了,但脸色还是不好。” 孟音道:“好,乔仪,你去忙吧。” 乔仪站在原地,看着孟音有些摇摇欲坠的背影,一阵心疼。 她守了一晚上的噬魂殿,本就筋疲力尽了,现在顾凌中毒,又要被迫嫁给不爱的人。 孟音拖着脚步到屋里,陆云还在里面守着顾凌。 见着孟音,陆云道:“夫人,顾大人看起来好了不少。”他从怀里掏出玉简,“夫人,玉简。” 孟音拿过看了几眼,坐到床榻边,道:“那就好。陆云,你是他心腹,玉简替他收好吧。” 陆云犹豫着说:“夫人,要不再想想其他办法。” 孟音摇头,道:“不行了,顾凌中了什么毒我们都不清楚,浪费时间就是在拿他的命赌……我赌不起,噬魂殿也赌不起。” 她握住顾凌的手,仿佛自言自语:“只是嫁个人而已,等顾凌醒了,我就回来。” 陆云道:“夫人,你是打算利用顾公子?” 孟音眼神变得狠厉,道:“没错。” 陆云道:“要是被他察觉出什么,解毒时动手脚怎么办?” 孟音沉默一瞬,道:“我是真嫁给他,不会做什么,他解毒时,你们就在旁边看着。” 陆云道:“夫人,我担心顾大人醒来,会……” 孟音看向他,笑了笑道:“顾不了那么多了,到时候记得帮我说好话。” 陆云颔首,他知道顾凌不会对孟音做什么,但一定不会放过顾淮。 “对了,发信号弹的人不用查了。”孟音道。 陆云一惊,问:“为什么?夫人,你知道是谁了吗?” 孟音道:“嗯。好了,你先下去吧。” 陆云并未多问,拱手便退下了。 看着眼前昏迷的人,孟音一阵酸涩,心一牵一牵的痛。 “顾凌,你醒了可千万别生气,我这是迫不得已呀,到时候我就成你救命恩人了,还得想想问你要什么报酬。” 孟音说着,眼泪吧嗒吧嗒掉到他手上。 她突然想到个地狱笑话,顾凌醒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就成了嫂子,他得多崩溃? “顾淮那个自私鬼,竟然设计陷害你我,还拿他没有办法……”孟音抹掉眼泪,“气死了。” “等他治好你,看我怎么报复他!” 孟音稍稍直起身子,用额头轻触顾凌的额头,道:“为了救你,明天我会让人先不要告诉你,你好,我才安心。” 她抬起头,眼泪滴落到顾凌眼角,又滑落下去,好像是哭的是他。 “阿音,你要怎么报复我?”顾淮的声音响起。他方才来给顾凌压制毒性,听见孟音碎碎念,就站在门口听了一些。 孟音回过头,死死瞪了他一眼。 顾淮也不生气,嘴角甚至含着笑。 他上前,点了顾凌几个穴位,又拿出个白瓷瓶。 孟音把顾凌扶起,接过他手里的药。 弄好后,孟音也没有多看他几眼,只看着顾凌。 顾淮轻声道:“不早了,跟我回去吧。” 孟音淡淡道:“为什么非要回顾府?你明天来这里接我不行吗?” 顾淮解释:“我算好时间了,明天下午是吉时,你住顾府,早上不用起太早梳妆打扮。” 孟音道:“你明天就来给他解毒。” 顾淮点头:“一言为定,我不会骗你的。” “这颗药压制毒性,明早明晚,我会来解毒。所以,阿音,跟我走吧。” 孟音抿嘴,把顾凌的手放到被子里,冷道:“行。” 顾淮笑笑,站起身等她一起。 孟音没有看到,在他们走后,床上昏迷中的顾凌忽然皱起眉,手一下握成拳,青筋暴起。 天色已暗,往常这样的月色,孟音定会和顾凌坐在院子里赏玩,可此情此景,她只觉得悲哀。 她要嫁人了,还不是自己爱的人。 念念三人也不在身边,她无半点开心。 顾淮扶她上了马车,跟着坐在她前面。孟音侧头去看外面,余光都不想给他。 顾淮道:“阿音。” 孟音道:“说。” 顾淮道:“无事,我就是想喊喊你。” 孟音无语地瘪瘪嘴,“无聊,你怎么这么无聊!” 她心里一直压制的怒火突然升起,眼前这个男人是害顾凌的人,她怎么可能好语相向?现在她冒出一股念头,想好好折磨他一番。 孟音想,他不是喜欢自己?那自己要是个不讲理、刁蛮任性的脾性,看他还喜不喜欢! 孟音也这样做了,她喊:“我要吃糖葫芦,现在,立刻,马上!” 顾淮一愣,看了眼外面,漆黑的街道空无一人,哪里有什么卖糖葫芦的,店铺基本都关了。 他道:“明天再吃好吗?今天太晚了。” 孟音捂住耳朵,一边摇头一边道:“我不听!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连这点要求都达不到?还说什么喜欢我,要是顾凌,肯定会想到办法!” 见顾淮不说话,孟音继续嘲讽:“嘁,这就是所谓的喜欢?你不会就是看我长的还行吧?见色起意!” 顾淮辩解道:“我没有,你长什么样我都……” “啊!不要说了,肉麻死了!我不要听,总之今晚我一定要吃到糖葫芦!”孟音打断他,将无理取闹发挥到极致。 她余光去看顾淮,本以为他面色会变很难看,没想到他只看着自己,眼下的皮肤还有点点红晕。 孟音咂舌,觉得他应该多吃药! 顾淮起身坐到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孟音排斥地挪动到一旁,喊:“你干嘛!” 顾淮笑笑,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道:“好,那我去给你买,你先回家,等我回来。” 孟音皱眉看他,不太信他会这样答应。 不等她回答,顾淮便叫停了马车,下车前,他又回头道:“我只买一串好吗?晚上吃甜的牙疼。” 孟音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淮默认了她的答案,下了马车。 阿佑道:“公子,这大晚上的哪里有卖糖葫芦的呀,孟姑娘不是存心为难吗……” 顾淮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道:“她心里气我,发泄出来也好。阿佑,你去喊手下人,分散在城里找找,哪里还有卖糖葫芦的。” 阿佑应下,走之前又道:“公子,要是都卖完了怎么办。” 顾淮沉思片刻,道:“有没有教做糖葫芦的书,找一本来。” 阿佑无奈应下,顿时觉得公子没救了。 第253章 一厢情愿 到了顾府,孟音气的直踢柱子。 顾淮这种态度,她只觉得像一拳打到棉花上,反而更气了。 孟音坐到榻上,还是决定先去洗漱睡觉了,只要顾凌得救就行。只是她真的很好奇,顾淮做这一切的原因。 “真的只是让我嫁给他?会不会是想用我来威胁顾凌交出玉简?”孟音猜测。 这个想法很快被她否定,顾淮大可以在偷袭顾凌后拿走玉简,但他没有,那就不是这个目的。 孟音想的心累了,随着侍女的引导便去沐浴。 按照习俗,她泡了个花瓣澡,顾淮还事先准备好了衣服。 洗好,孟音还准备发泄发泄,她跑到顾淮书房,发现屏风前挂着一幅画。 月光洒进来,她只看到画上有两个穿着青衫的人。 孟音点起灯,屋里一下明亮,她的眼睛一下瞪大,画上的人竟然是她和顾淮! 两人都穿着青色的衣服,她手里抱着一捧花,笑容明媚,而顾淮抽出一枝,看动作是要插到她头上。 整幅画的意境很美,好像两人是一对琴瑟和鸣的少年夫妻或者感情美好的青梅竹马。 这幅画下面,是她先前送给顾淮的那幅。 孟音别过头不去看,转身拿出一大堆宣纸,开始在上面写东西。 她速度极快,每张上只写四个字:顾淮是猪。外加一个猪头表情。 才开始写的还算端正,后面越写越草,连猪头表情包都变的面目全非了。没一会儿她便写了几十张。 孟音把这些分发给下人,让他们贴满府里每个显眼的地方。 小厮侍女们也不敢多问,照着她的话做了。 孟音发泄完,便回了自己屋子。 她全无睡意,明天要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怎么想怎么难过,随便拿了本书来解闷。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孟音觉得冷,起身就要去关窗户,门忽然被敲响。 孟音下意识就觉得是顾淮,打开门,果然是他。 顾淮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面带歉意道:“抱歉阿音,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户做糖葫芦的人家。” 孟音看着糖葫芦,个个饱满,还有隐隐的糖衣香,想必是新做的。 沉默半晌,孟音被风吹的打了个哆嗦,才道:“我现在不想吃了,你自己吃。” 顾淮一愣,试探着说:“要不吃一个吧,我担心你一会又想吃。” 孟音斜眼看他,嗤笑:“你是觉得我很麻烦?那你干嘛非要娶我?我一会又要吃,你就不去买了?” 顾淮被她说的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无理取闹的事,但对方是他心爱的人,他也不觉得生气,只想着顺着她的性子,或许她心情会好些。 顾淮道:“我会去买,只是我吃不了这么多。” 孟音道:“那给阿佑。”说着她便要关上门,恰好瞧见阿佑从一旁跑来。 他面色有些焦急,支支吾吾道:“公……公子。” 顾淮问:“怎么了?” 阿佑看了孟音一眼。孟音也不怕,双手抱在身前,斜靠在门框边。 阿佑凑到顾淮耳边,小声将孟音在府里贴纸的事告诉了他。 顾淮听了,眼睛忽然一亮,嘴角浮现出一丝笑,道:“无妨,贴便贴了吧。” 孟音听出是什么事,见他还是这样,顿觉无趣,抬手就要关门。 顾淮忙拦住她,问:“真不吃吗?阿音。” 孟音面无表情:“不吃,要吃自己吃。”说完,她边嘭一下关上门。 顾淮略有无奈,又觉得孟音这样使性子的样子活泼可爱,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是他没见过的。 他转身把糖葫芦交给阿佑,道:“你吃吧。” 阿佑一阵无语,接了过来。 孟音趴到床上,心里很是担心顾凌。 想到明天顾凌毒就脱离危险了,她受这点委屈也没事。 她很快睡着了。 而另一边的顾淮情况就大不相同,于他而言,确确实实是和自己心爱的女子成亲,他有些睡不着。 他将东西拿出来,是他为孟音准备的聘礼。 一切都很仓促,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现在他不在乎这些了,只要孟音嫁他一次。 顾淮看向一旁的婚服,眼眶忽然有些热了。 他梦里的场景,要变成现实了。 —— 次日,孟音被侍女喊醒,开始梳妆打扮。 孟音面无表情,只担心顾淮有没有老实给顾凌解毒。 她随便喊了位侍女,道:“姑娘,你去问问阿佑,顾淮干什么去了?” 侍女领命,一会儿便回来了,道:“回姑娘,顾公子一早就去噬魂殿了。” 孟音松了口气,想来他是去解毒了,噬魂殿里乔仪几人都在,他也不能耍花招。 大红的嫁衣穿上,孟音看着镜子里娇俏明媚的自己,心里酸涩不已。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成亲会是这种场景。 姐妹三人没有在身边,她还要被迫嫁给不爱的人,而她爱的人还在饱受毒药之苦。 孟音只觉得恍惚,事情的发展远超她所想。 她任由侍女摆弄,像失去灵魂的洋娃娃。 妆发弄好,侍女端上吃的让她填肚子。 孟音没胃口,随意吃了些,像木偶一样坐在椅子上,白皙的双手叠放在膝盖上,端庄娴雅,眼里却没有生机。 门推开,顾淮身穿婚服出现在孟音面前。 他面色带着喜色,眼睛亮亮的,嘴唇也红润了不少,完全不似先前那副病殃殃的样子了。 顾淮上前,道:“阿音,还有一颗解药,等成亲后,我就给他。” 孟音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顾淮思索一番,道:“得看他身体情况。” 孟音颔首,轻轻叹了口气。 顾淮坐到她身边,带着歉意说:“抱歉,阿音,时间紧迫,三书六聘都来不及,但彩礼我都准备好了。” 孟音道:“无妨,就这样吧。” 顾淮看出她不高兴,只得道:“阿音,你可以开心点吗?” 孟音哼笑道:“为什么要开心?你娶自己不爱的人会开心吗?” 顾淮油盐不进,道:“可我娶的是我爱的人。” 孟音彻底无语,不想和他掰扯,一手搭在桌子上,头微微垂着。 顾淮温声道:“阿音,下午我会来接你。” 孟音颔首,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你不要告诉我,我们还要洞房。” 顾淮沉吟片刻,笑道:“成为夫妻……不就是应该洞房吗?” 孟音咬着唇,道:“我不想。” 顾淮微微一怔,他还以为孟音会骂他。 “好,我不会强迫你。” 孟音眼睛睁大了几分,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 顾淮对她笑笑,伸手理了一下她的耳坠。 两人无言,孟音也不想说话,顾淮就坐在她身边,默默陪着她。 一会儿,阿佑抱着一个箱子进来,道:“公子,都打好了。” 顾淮点头,拿了过来。 “阿音。”他兴冲冲的,打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条金项链,“这里面都是你的彩礼,还有其他的,只是这些今天才打好。” 他拿出一枚玉镯,质地细腻,摸着有股凉凉的感觉。 孟音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顾淮便径直拿过她的手,把玉镯戴了上去。 孟音终于忍不住,道:“顾淮,你何苦呢?” 顾淮柔声道:“阿音,我一厢情愿的。” 第254章 抢亲(1) 到了下午,天空竟然滚来浓厚的乌云,时不时还有些轰鸣声。 孟音被侍女搀扶着,站在主厅里。 她戴着盖头,手上拿着团扇。看着自己绣花鞋上嫩白的珍珠和微晃的黄色流苏,她心里无半点情绪。 难过没有,高兴自然也没有,此时她觉得自己像没有灵魂的傀儡,只等着快点完成仪式。 顾淮按她所说,一切从简,院里只有侍女和小厮,头上戴着红花,腰上系着红腰带。 锣鼓敲三下。顾淮来了。 他走进主厅,心里七上八下,朝孟音伸出手。 即使孟音神色再淡,他也看不见,他只看见孟音挽住了他的胳膊。 两人走出主厅,顾淮停下,拦腰抱起她。 孟音一手放在他肩上,她看不见顾淮的脸,只看到他的胸膛,还闻到一股花香。 她忍不住红了眼睛,如果是顾凌,花香里肯定混合着草药味。 顾淮稳稳抱她上了轿子。 孟音低头,眼泪也随之掉落。她撩开盖头,从帘子缝里看了看外面。或许是因为要下雨的缘故,外面没有多少人,一片灰色调,他们这红火的喜色貌似格格不入。 她又从前面起伏的帘子旁看到顾淮的背影,他骑着马,身姿挺拔,头发束起一半,墨色发丝在后面飞扬,春风得意。 迟来的难受让孟音捏紧了手里的扇子,她的心还在噬魂殿,被牵扯着痛,和头上的凤冠一样沉。 她又想到个冷笑话,她和顾凌的关系变禁忌了。 轿子缓缓前行,孟音用手帕小心擦掉眼泪,祈祷顾凌醒来不要因为气急攻心又出什么事。 秋风萧瑟,喜庆的轿子在空荡的街道前行,枯黄的落叶掉落到轿顶。地上是冷风,天上是乌云,前面是敲锣打鼓的人,极具冲击力、冷清与热闹并存、诡异的画面。 —— 段妍坐在哥哥腿上,脸埋在他胸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泣。 “哥哥,为什么顾大人还没有醒?音姐姐就要嫁给他了!”段妍哭道。 段然擦掉她的眼泪,安慰道:“别怕,顾大人会醒的。” 乔仪从外面进来,看了眼床上的人,神色淡下来。 陆云问:“乔仪,怎么样?” 乔仪道:“夫人她……已经上花轿了!” 闻言,段妍又扑在哥哥身上,泪水打湿他的衣衫。 乔仪在屋里不安地左右徘徊,终于开口:“不然这样,给顾大人传输内力。” 陆云道:“可是顾大人内力诡谲多变,我们谁合适呢?” 乔仪蹙起眉,只得叹气。 段然抱起妹妹,把她放到椅子上,道:“我来试试吧。” 陆云担忧道:“你可以吗?” 段然摇头,“我也不太确定。” 乔仪道:“再等等吧,乱来出了什么事就完了。” 几人沉默下来,段妍跑到顾凌床边,哭喊:“顾大人!你快醒醒啊!再不醒音姐姐就要嫁给别人了!” 她眼泪汪汪:“你还得喊她嫂嫂……”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产生了作用,床上的顾凌竟真的有了反应。 他先是眉头紧皱,嘴里呢喃着什么,嘴角溢出血液,又猛地睁开眼睛。 几人惊喜道:“顾大人!” 顾凌咳嗽几声,接过陆云递来的帕子,胡乱擦了擦血迹,问:“阿音呢!” 几人互相对视,没敢出声。 孟音特意叮嘱他们,顾凌醒来不要告诉他她的事,担心他会不顾身体做出什么事。 顾凌冷着脸,抓过陆云的衣服,问:“你来说。” 陆云犹豫道:“顾大人,夫人她……她为了救你,和顾公子成亲了!” 霎时,顾凌瞳孔骤缩,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说什么?阿音和顾淮成亲?!” 陆云点头,忙道:“大人你中毒了,只有顾淮会解,孟姑娘为了给你解毒,被迫答应了顾淮的条件!” 顾凌松开他,怔怔地看向地板。 他在昏迷中,能听到几人的对话,他还以为是毒素想攻击他的内心,一直提醒自己是假的,强撑着与它对抗,因为他感受到了孟音冰凉的、带着悲伤的眼泪。 现在他醒了,那一切竟是真的。他的阿音,为了他嫁给别人! 顾凌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一下喷出血。 乔仪忙去喊医师。 陆云急道:“顾大人,你千万注意身体,你体内的毒还没有清干净,顾公子说,等夫人嫁给他,另一颗解药才会给我们。” 顾凌擦掉血迹,一下站起身,猛然发现步伐很沉重。 但他顾不了这些,只拿起剑,道:“你们出去。” 几人不敢反驳,走了出去。 顾凌三两下换好衣服,没忍住又咳了好几次,他猛地灌下几口水,眼下浮现出一圈红。 “阿音,等我。” —— 终究是下了雨,噼啪噼啪的,好像要将油纸伞打坏。 孟音被人搀扶下轿子,顾淮上前,直接抱起了她,阿佑在一旁打着伞。 孟音从盖头下看到他们上了台阶,一阶、两阶……她反应过来,定缨楼下有很高的楼梯。 顾淮身体不好,但也是习武之人,抱着孟音这样娇小的姑娘,轻而易举。孟音听到他咚咚的心跳声。他一手在她弯曲的膝盖下,一手紧抱住她的腰。 到了中间的平台,顾淮放下她,轻声道:“阿音,得拜天地了。” 孟音点头,被他放到地上。顾淮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她想挣脱,但他力气出奇的大,只得妥协。 “一拜天地!”司仪大喊。 弯腰的同时,孟音紧闭着眼,咬着唇,心里骂着这个复杂的仪式。 第一拜完,顾淮改成牵她的手,两人一步步走上去。 雨打湿了孟音的裙子,顾淮皱眉,道:“我抱你吧,阿音。” 孟音摇头,拒绝:“不用。” 顾淮少有的不顺着她,拦腰将她抱起,孟音憋住没有惊呼,只是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 顾淮一口气走到楼下,里面站着两排人,都统一穿着暗红色衣服。 但孟音看不见,她只感受到自己被放下,又托着他的手臂走了进去。 高堂上,摆放着牌位和一张桌子,而桌子上,是婚聘书。 顾淮引着她到台下,司仪大喊:“二拜高堂!” 孟音闭了闭眼,又是不甘的眼泪。 顾淮牵住她的手,下面一阵起哄声,孟音不禁冷笑。 到了高台之上,司仪才喊:“夫妻对拜!” 孟音被他握着的手微微颤抖,顾淮放开她。 孟音不断安慰自己,只是成个亲,她不认就行了! 可她又觉得难过,她和顾凌经历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和他一起…… 她看不见顾淮是否弯腰,下定决心,正要弯下时,顾淮突然冲向她,揽住她肩膀转了个圈。 而方才两人要弯下的地方,飞过去一枚飞刀,插到了后面的木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孟音心里一喜,即使盖着盖头,她也忍不住叫出声:“顾凌!” 如她所期待的,顾凌此时站在台下,保持着丢飞刀的姿势。他还没有恢复,气息很喘,一下拔出剑支撑着身子。 顾淮扣住孟音的腰,喊:“把他拦住!” 第255章 抢亲(2) 周围都是顾淮带来的练家子,他们纷纷抄出家伙,朝顾凌冲去。 孟音一把撩开盖头,看见了下面和这些人缠斗的顾凌,急道:“顾凌!” 顾凌看向她,见她一身红色嫁衣,心里的暴虐更甚,两股气在身体里乱窜。 孟音想下去,顾淮强行拉着她到桌子旁,道:“阿音,写你的名字!” 孟音摇头,一直看向顾凌,道:“不!顾凌要受伤了!” 顾淮将笔递到她手上,道:“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写名字,写了他就不会出事!” 孟音一愣,咬着牙夺过笔,刚写了个孟字,笔就被一枚石子打到,强行阻止了她。 孟音惊恐地看过去,顾凌正朝两人飞来,后面还追着一大群人。 顾淮趁孟音没注意,用袖子的水袖将她的腰和桌脚绑在一起,等孟音反应过来,他已经飞身下去,和顾凌打起来了。 两人斗的有来有回,孟音看出顾凌身体还没有恢复,他拿剑的手不稳,嘴角还有血迹! 孟音急的到处找东西,猛地想起早上梳妆时,私自把顾凌送她的簪子戴在头上。 簪子被扒下,孟音一缕发丝垂下,她用簪子割掉水袖,提起繁琐的嫁衣向下面跑去。 阿佑冲过来想拦住她,被孟音一把推开,她摘下凤冠,青丝散下不少。 顾凌和顾淮打起来也不多言,都抱着把对方往死里整的心。 顾淮没有带剑,他随手拿了一个人的刀,往日他是打不过顾凌的,现在顾凌中毒未愈,两人倒是能打个平手。 孟音急匆匆跑下来,裙子很长,鞋也不方便,跑到下面的台阶时,她脚下不稳,竟然直直地向前摔去。 她摔在地上,脚和膝盖传来巨痛,顾不了太多,孟音手脚并用爬起来,朝两人跑去。 腿上的伤痛的她红了眼睛,还不敢放慢速度。 顾凌见她跑来,挥剑就朝顾淮刺去,顾淮挡下,武器间内力不停翻涌,嘭一下,两人都被震出去,往后退了好些步。 顾凌率先反应过来,用剑借力飞身向孟音,却被顾淮的水袖挡住。 孟音却不是向他那里,她跑到顾淮身后,顾淮心里一喜,正要说什么。孟音大喊:“叫他们停下!” 顾淮没有应,孟音举起簪子就朝他刺下,顾淮扭身想躲,还是被她刺中了肩膀。 孟音丢下簪子,推开他朝顾凌跑去,顾凌身边还围着些人,看到她跑来,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才跑没几步,孟音只觉得腰被东西缠上,一股巨大的力把她拉了回去。 “顾凌!”她大喊,被强行带到顾淮身边。 顾凌吐出一口血,看着她被顾淮拉进怀里,怒道:“阿音!” 他的声音被周围人掩盖住,顾凌不得不招架这些人。 孟音被顾淮擒住了手腕,他一手抬起孟音的下巴,咬牙道:“阿音,为什么不听话!” 孟音往后看了一眼,哭道:“快让他们停手!他受伤了!” 顾淮松开她,捂住自己的肩膀,难受道:“阿音,我也受伤了啊。” 孟音怒视着他,转而拿起簪子,又想像刚才那样割断水袖。 顾淮拦住她,道:“阿音,这不是我言而无信。”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和钥匙,放到她手上,用带血的手合上她的手。 孟音颤抖着手,问:“是不是解药?” 顾淮点头,把她往自己怀里拉了一把,声音有些虚弱,道:“这把钥匙……在我的床头有个盒子,是我在顾家的产业,是给你的彩礼。” 孟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淮道:“阿音,我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嫁给我,但不能如愿了,没有时间了。” 孟音皱眉,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顾淮再次用水袖缠住她的腰,把她往顾凌的方向送。 孟音被迫起身时,听到他说了一句:“去吧,阿音。不要恨我了。” 孟音来不及思考这么多,水袖距离有限,孟音跑的一瞬就觉得腿上的伤痛入骨髓,她一下扑到了顾凌身上。 周围的人也不敢动手了,只左右看着。 顾淮喊:“都下去!” 孟音抱着顾凌,头靠在他肩膀旁,不停哆嗦抽泣。 顾凌右手撑着剑,左手将脸上的血迹抹去些才抱住她。 孟音拿出药,递到他嘴边,道:“解药,顾凌,快吃下去。” 顾凌照做,他脸上都是血污,头发没有束起,披散在身后,衣服也破碎了不少。 吃下药,顾凌扶起她,提起剑又朝顾淮刺去。 孟音脑中突然一个激灵,大喊:“顾凌!我们走吧。” 她明白顾淮那句话的意思了。他不剩多少日子了,不需要他们动手。 顾淮坐在地上,一腿弯曲,一臂放在膝盖上。此时他无半点儒雅,红色的婚服上沾着血,被孟音刺中的肩膀还在往外冒血。 顾凌定定地收回目光,伸手想摸她的脸,看到手上的血又收了回来,温声道:“阿音,你受委屈了。” 孟音摇头,道:“你不该来的,旧伤没好,新伤又来了。顾淮也会给解药。” 顾凌手上的力大了些,语气强硬:“我不可能看着你嫁给其他人。” 孟音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哭道:“顾凌,顾凌……我好担心你出事。” 顾凌伸手托起她的脸,神色柔和:“我没事了,阿音,我们回家。” 孟音点头,刚走一步就一个趔趄。顾凌蹲下身,小心拉起一角裙子,看到孟音脚踝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膝盖也破了皮,血肉模糊。 顾凌站起身,收起剑,道:“抱住我,阿音。” 孟音拒绝:“不,你也受伤了。”她将胳膊搭在顾凌肩上,顾凌顺势揽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孟音没办法,只好揽住他的脖子。 外面还在下雨,哗啦啦的不见变小的趋势,顾凌在外面找到把油纸伞,孟音打着,勉强能让两人不被淋湿。 雨夜,顾凌抱着孟音,一步步下了台阶,他好像不知疲倦,紧紧抱着她,不肯松开一秒。 孟音靠在他胸前,用帕子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她小声道:“顾凌,你中毒,我都吓死了,嫁给顾淮是不得已。” 顾凌道:“阿音,要你嫁给别人,不如让我去死。” 孟音也不想反驳他了,只道:“以后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思考,不要太莽撞。” 顾凌摇头,道:“我很冷静。” 孟音无奈,他确实冷静,只是在她的事上容易发疯。 秋夜凉,孟音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又抱紧了他几分。 顾凌问:“阿音,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顾淮。” 他漆黑的眼睛在雨夜下格外的亮,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暗涛汹涌。 说起顾淮的事,孟音就忍不住叹气,道:“因为他要死了,无需我们动手。” 顾凌道:“我早点送他上路也行。” “可是。”孟音靠在他胸膛,“我想和你快点回家。” 顾凌神色柔和下来,道“好。” 孟音突然想开玩笑了,笑道:“顾凌,差一点我就变成你嫂子了。” “不可能的。”顾凌肯定道。 “为什么?” “因为你只能嫁给我,要是嫁给其他人,我就杀了他们,再夺回你,生生世世都如此。” 第256章 下辈子嫁我 定缨楼离噬魂殿有段距离,顾凌受了伤,余毒未清,一下单膝跪到地上,手还没有松半分。 孟音忙挣脱了他的怀抱,把伞递给他,揽过他的手将他用力扶起来。 顾凌咳了几声,正要说话,孟音干脆打断他,道:“再说明天不理你了。” 顾凌闭嘴,和她相互搀扶,走的很慢。 前面传来马蹄声,混合着雨水,他们听到有陆云的声音。 果不其然,陆云和乔仪段然骑马赶了过来,见到两人,忙上前搭手。 回到殿里,孟音想起顾淮的事。 她从怀里拿出那枚钥匙,明白了顾淮为什么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原来他时间不多了,所以想让自己嫁给他?孟音心想。 今晚走的时候她没有想那么多,打算明天再去问问他。 —— 两人走后,阿佑忙带着人把顾淮带了回去。 顾淮走时,还把孟音遗落下的簪子给拿了起来。 回到府里,阿佑叹道:“公子,这次婚宴……” 顾淮靠坐在榻上,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不作数。” 阿佑也没办法,出去熬药了。 顾淮拿起簪子,视线飘到旁边,他写好的信上。 顾淮不由得苦笑,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他叹了口气,抬头去看那幅画。 画上的内容,是他的妄想,他曾无数个夜晚做过这样的梦。梦到他没有因为令牌生气,和她关系没有疏远,她没有被顾凌吸引,她的身边一直是自己。 “阿音,我真傻,从你来找我那时,我就对你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但我没有勇气面对。” “我一直觉得,顾凌不配得到这一切,现在看来,我就是在嫉妒他,嫉妒他什么都做的比我好,甚至连你也被他吸引。” “我想,重来一次,一切会不会有转机?” 他自言自语,视线越来越模糊,脑海中,孟音的样子却越来越明晰。 她的笑、她的泪、她的恨,都深深烙印在他心里。在还不知道自己身患绝症,他还想过,等他拿回一切,就留她在身边。 后面不行了,他不剩多少时间,原本想把手下的产业料理好,再回麒麟城等死,没想到孟音会来找他,劝他离开奕安两人。 他现在还记得孟音来时的场景,她穿着鹅黄色的衣裙,就像在昭定城时,可她脸上的表情告诉他,现在不是之前。 她劝自己,是出于因为不想他耽误顾凌,还是因为担心他会被算计?或者两者都有——这些重要吗?在他等死的日子里,她的突然出现,唤醒了他心里沉寂已久的情谊。 既然不想让他和奕安等人为伍,他答应就是了,这样他们也不会是对立面,是不是还可以回到从前,她会笑着唤自己顾公子的时候。 她和顾凌的相拥打破了他的幻想,自己也不得不看清,顾凌才是能一直陪着她的人,而他这个病秧子,在不日后就会悄无声息地死掉。 死掉……身体和情愫一起被土掩埋,再也不见天日。 可他不甘心,在最后的日子里,他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让孟音嫁他一次。 不顾病痛,彻夜研究毒药,一面帮她,一面在背后设计让顾凌中毒,这样阿音才会妥协嫁给他。 恨他也好,一辈子不知道事实也好,他不敢期望孟音会在他死后流一滴眼泪。 今晚的一切还是被顾凌阻止了,他和阿音的婚宴。阿音终究没有嫁给他,在顾凌和他之间,她会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簪子挥向自己。 顾淮忍不住摸向肩膀的伤口,目光看到桌上的婚聘书。 他站起身,勉强支撑着身子到旁边,用手指触碰上面的“孟”字。良久,才拿起笔,将孟音的名字补全,又加上自己的名字。 他思索一番,在信上写下寄吾妻阿音几字。 转念一想,她这样恨自己,又怎么会看他写的信? 坐回到榻上,风打得烛火不停晃动,带着他的影子、以及被烧成灰烬的信一起。 视线愈来愈模糊,顾淮看着屏风上的画,却越发觉得真实起来。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斜靠在榻上,无力地扯起嘴角。 思绪回到昭定城时,孟音不知从何来,掉到他身上,求他帮自己。 顾淮闭了闭眼,声音飘渺虚弱:“阿音,下辈子再嫁我,好吗?” —— 深夜,阿佑见书房灯还亮着,以为顾淮还没休息,忙上前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他推门进去,看到顾淮躺在榻上,已经闭上了眼睛。 阿佑心里一震,喊道:“公子,公子!” 顾淮还是没有回应,他白的吓人的手臂垂在榻边,一动不动。 阿佑上前,将被子盖到他身上。他知道,公子走了。 旁边书桌上,摆放着婚聘书和遗言。 阿佑抹了抹眼泪,将婚聘书收起,将遗言好生看了一遍。 葬礼从简,他在顾家的产业,全归于孟音手下。 阿佑回头看了眼他,心想:给孟姑娘,不就是给了顾大人,又回到顾家么。 他又想到另一方面,顾家长达十几年的家主之争,以顾淮的死亡为结局,终于结束了。 —— 次日,孟音悄然关上门,顾凌还在休息,她不想打扰到他。 孟音捏了捏手掌的钥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遗漏了。 喊上乔仪,两人一同去顾府。 昨日下了雨,今日空气格外清晰,但也冷了好几分。 快要到顾府,孟音坐在轿子里,忽然打了个哆嗦。 她撩开帘子一看,顾府硕大的大门上,挂着白色的布花! 孟音睁大了眼睛,心里清楚,是顾淮死了。 下了马车,她看到阿佑站在门口。 “阿佑,你们公子……”孟音上前,直接问。 阿佑点头,道:“公子他走了。” 孟音看了看里面,道:“为什么人这么少?” 阿佑道:“公子说一切从简,不要生张。” 孟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跟着阿佑进去了。 阿佑领她到顾淮生前的屋子,道:“孟姑娘,公子在遗嘱上说了,他手下的产业全归到你手上。”他指了指桌上的盒子。 孟音怔怔地上前,拿出钥匙比对了一下,就是这个盒子。 “他还有说什么吗?”孟音道,又想起心里的遗漏,“或者说,有没有留信?” 阿佑摇头,道:“没有了,姑娘,我们公子在去桃源城时就知道了自己身患绝症,日子不多了。” 孟音垂下头,明白了为什么他会那样爽快的答应自己不和韩老等人为伍。 走时,孟音回头看了一眼屋子,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袭青衫从里面走来,再一眨眼,什么都没有了。 孟音眼眶不自觉有些热了,顾淮给顾凌下毒的理由,真的就只是让她嫁给他。 走出府,乔仪道:“夫人……你难过吗?” 孟音摇摇头,抬头看了看冷白的天空,道:“站在他的角度,确实是遗憾。而且他也帮过我们。” 她垂下头,眼泪滴落。 孟音不知道那封信,顾淮也不知道孟音为他流过泪。 第257章 幼稚鬼吗 回到噬魂殿,顾凌正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喝着药。 见孟音回来,顾凌定定地看着她。 孟音道:“好了,快把药喝了。” 顾凌问:“阿音,你去哪了?” 孟音坐下,微微垂着头:“顾淮死了。” 她把盒子放到桌上,道:“顾淮说,这里面是他在顾家的产业,都给我。” 说着,孟音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张盖了印章的纸。 顾凌拿起看了眼,不屑道:“他死了,这些东西自然是到我手里,也是你的。” 孟音叹息道:“总之事情算是过去了。” 顾凌点头,将旁边的两封信递给她。 孟音定睛一看,喜上心头,一封是桃子的,一封是阿筝的。 正要打开,顾凌突然按住她的手,沉声道:“阿音,我说了,你不要着急。” 孟音笑容消失,道:“怎么了?” 顾凌道:“裴玄溪说……许姑娘因为中了寒毒,现在醒来,失忆了。” “什么!?”孟音大喊,吓得手里的信都拿不稳,“阿筝她失忆了?” 顾凌安抚道:“并没有忘记所有人,许姑娘她还记得你们。裴玄溪说,她不记得掉入海里后的事。” 孟音一下捏紧了裙子,心稍微放下了点。也就是说,阿筝记不得穿越后的事了。 顾凌道:“阿音,许姑娘说和你们一起掉进海里,是什么时候的事?” 孟音啊了一声,道:“就是来昭定城之前的事,害,都好久的事了,我都忘了。” 顾凌还想问什么,孟音及时打断:“我们什么时候去白虎城?” 顾凌道:“阿音,别急,等我处理好顾家和殿中的事,我们就去。” 孟音颔首,心里还是放不下。 阿筝失忆,裴玄溪肯定很难受,阿筝嘴里没个把门,要是被裴玄溪猜出什么……孟音看向顾凌,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要是被顾凌知道她有离开这里的可能,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举动。 孟音轻声叹气,默默打开信。 —— 夏侯羽去处理事情,夏念终于得空去抓药。 斜阳余晖毫不吝啬地洒在她身上,远远地看去,在人群中也很显眼。 秦菡霖带着墨儿来买胭脂,两人一下就看到走进医馆的夏念。 墨儿道:“她都是夏侯家的夫人了,还要亲自来抓药么?” 秦菡霖也正想着这一点,按理说,夏念身为内阁命妇,出门会有好些人跟着,但她素衣淡妆,难道是因为抓的药不能被人知道? 夏念的确是因为这点才打发走了那些人,独自上街。 她很快抓好药,快步离去。 秦菡霖道:“墨儿,你去医馆,问问她抓的什么药?” 墨儿应下,等夏念背影消失,跑去了医馆。 她很会来事,对小医师道:“我是方才那位白衣姑娘的侍女,她让我再来抓一副方才那药。” 小医师点头,转身便给她抓了。墨儿见他竟然不问自己要药方,忙道:“小医师记性真好,我还担心你不记得呢。” 小医师撇撇嘴,道:“你家夫人拿来的单子是个好东西。又能避免怀上,又不怎么伤身体。” 他将药打包好,递到墨儿手上,拿过银子,继续道:“我便多问了些,没想到那单子竟然是先前在桃源城救民的陶姑娘开的。” 墨儿听得心怦怦跳,那药竟然是避孕用的! 她面色还是笑着说:“谢谢小医师了。” 小医师是个热心肠,现在人少,他又道:“虽然那药不伤身体,但我把了你们家夫人的脉,她天生体寒,任何有关避孕的药都不能多吃。” 墨儿年龄小不经事,不知道他话里深层的含义,只颔首道:“记得了记得了。” 她忙不迭抱起药,找到了在外面胭脂铺等她的秦菡霖,并叫事告诉了她。 墨儿道:“小姐,你说为什么她不想怀孕啊?如果她怀孕,那可是夏侯家这一辈第一个孩子,肯定一出生就被供着,多光荣啊。” 秦菡霖看着手里的药,将其收到袖子里,道:“我也不清楚,可能她有自己的考量吧。” 墨儿见她眉目深重,道:“小姐,别想这些了,我们再去逛逛吧。” 秦菡霖点头,搀着她的手离开了胭脂铺。 —— 夏念回到府上,正要将药收起,门突然被打开,吓得她一下关上抽屉,发出嘭的一声。 夏侯羽道:“阿念,怎么了?” 夏念摇头,笑了笑,道:“没事,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夏侯羽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缓步走到她身边,拿出三封信,道:“阿念,过两日我们去白虎城。” 夏念接过信,道:“桃子在那,好。” 夏侯羽道:“不止我们,还有顾凌和裴玄溪他们,白虎城居中,距离其他三城距离差不多。” 夏念停下手,敏锐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夏侯羽点头,手轻抚她的背,道:“阿念,你看信吧。” —— 深夜寂寥,院里时不时传出翻书声。 得到他们要来白虎城的消息,陶桃本高兴的,直到奕清支支吾吾地同她说了阿筝失忆的事。 她便待在书房一整天,试图找到可以恢复记忆的方法。 奕清推开门,手里端着一碗热奶羹,走到陶桃面前她都不曾抬起头。 奕清劝道:“阿桃,很晚了,要不明天再找吧。” 陶桃摇头,双手撑着额头,闭了闭酸痛的眼睛,道:“怎么办,为什么阿筝会失忆啊。我好担心。” 奕清坐到她身边,道:“许姑娘没有忘记你们,应该可以恢复。” 陶桃点头,可阿筝忘了她们在这里的事,还是很麻烦。 “阿清,他们还有多久到啊?” 奕清思索一番,回答:“应该不出三日。” 陶桃颔首,双手抓住他的袖子:“好。你先去休息吧。” 奕清不愿意,道:“我不,我陪你。” 陶桃道:“你这几天处理那么多事,就不要熬夜了。” 奕清还是不干,他端起热奶羹,搅动了几下递给她。 陶桃拿他没办法,只好接过来。 —— 次日,陶桃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她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昨晚她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应该是奕清抱她回去的,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 陶桃赶紧洗漱好,出去后看到奕清正在院里练剑。 见陶桃醒来,他忙收起剑,上前问:“阿桃,饿了吗?” 陶桃摇头,道:“阿清,我要出去一下。” 奕清道:“我陪你。” 陶桃也没拒绝,道:“好,你等我拿个东西。” 她拿的,正是昨天查了一天,找到的有助于恢复记忆的草药单子,今天得去买。 陶桃出来时,奕清斜靠在柱子旁等她。 “不带着阿烁吗?”陶桃问。 奕清眼角微抽,道:“阿桃,你问他做什么?” 陶桃耸耸肩,道:“我就问问嘛。” 奕清上前,把她手上的篮子拿过来,幼稚道:“不许问。” 陶桃笑笑:“幼稚鬼吗?”说完,她就提起裙子跑了出去,奕清愣了愣,不满道:“哪里幼稚了。” 第258章 嫉妒 陶桃买好东西,奕清随便唤了个手下,让他将东西提回去,劝着哄着让陶桃和他一起去逛逛。 逛了许久,又去酒楼吃了东西,出来时,外面有人在比射箭。 彩头是一对发着柔和光彩的耳坠,下面人很多,一阵一阵的呼唤,陶桃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奕清注意到,问:“喜欢吗?喜欢我去赢回来。” 陶桃道:“阿清,你去的话,一定会赢吗?” 奕清身形一顿,怔怔地垂下头,道:“阿桃,论射箭,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陶桃嘀咕:“是这样吗?” 旁边有人听见奕清的话,嗤笑道:“年轻人,这比试有好多草原汉,你觉得你能比得过他们?” 奕清看过去,发现是个大汉,不屑道:“我拿第一,你给我磕个头,如何?” 那大汉诶呦一声,挥着拳头就上前。眼见着那拳头朝他落下,奕清只伸出一只手,就将他拳头擒住。 那大汉一愣,奕清微微弯腰,脸上露出张扬的笑,手上使劲把他的手往后折。大汉立马忍不住了,大喊:“放开放开!” 奕清一下松开,大汉收回手,不敢再多言什么。 陶桃道:“阿清,我们走吧?” 奕清把佩剑取下递给她,道:“阿桃你等我。”说着他就飞上台。 陶桃无奈,只好站在下面等他。 她心里是完全相信奕清能夺冠的,只是很少看到他这样认真,觉得他又厉害又可爱,脸上不禁露出期许的神色,想象着一会他下台意气风发的样子。 而她双手抱着剑,玄青色的剑和她姜红色的衣裙形成反差,又意外的和谐。站在闹哄哄的人群中,安安静静的,和周围格格不入。 这场景被对面茶楼上的人看了许久。 奕安手里捏着杯子,从他上街时,就注意到了两人,一直跟着他们到现在。 路上,无论陶桃对奕清做出什么举动,都牵动着他心里的嫉妒,他恨不得提剑上去抢人。 此时此刻,她眼里只有奕清,从她微蹙的眉头可以看出,就算知道他会赢,还是免不得有些担忧。 奕安注视着陶桃的一举一动,手里的杯子在陶桃跟着人群一起欢呼时被捏碎。 奕清毫不意外的拿到第一,他方才的身姿吸引了不少情窦初开的姑娘,陶桃不禁偷笑,想着一会定要逗逗他。 奕清拿到彩头,不啰嗦一句,径直下了台,快步走到陶桃身边。 陶桃故意不理他,背对着他。 奕清走到她面前,晃了晃手里的耳坠,笑道:“阿桃,我拿到了。” 陶桃眨眨眼,手指着自己:“啊,阿清,你竟然找得到我。” 奕清道:“我肯定找得到啊。” 陶桃晃晃手里的剑,意味深长道:“方才下面那么多姑娘,我还以为你会看花眼呢。” 奕清一听,连忙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我只看得到你,别的什么也看不到!”怕陶桃不信,他急得把陶桃往怀里拉,“我说的是真的,阿桃!” 陶桃憋不住笑出声,道:“是真的?” 奕清点头:“真的!” 陶桃转身往前面走,道:“我才不信呢!” 奕清忙追上去牵她的手,道:“你信我,我说的是真的!” 说着,他还竖起三个指头要发誓。 陶桃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出来,把剑还给他。 “好了好了,别发誓,我信你还不成吗?”陶桃笑道,捏了一把他的脸颊。 奕清这才反应过来她在逗自己,正要表达不满,陶桃忽然哎呀一声,捂着眼睛低下头。 “怎么了?”奕清忙问。 陶桃闭着一只眼,抬起头道:“眼睛不知道进了沙子还是睫毛,有点难受。” 她一面说,一面想用手揉,奕清擒住她手腕,俯首道:“别揉,我给你吹吹。” 陶桃点头,她平常还这样和别人说,没想到轮到自己倒记不住了。 奕清捧起她的脸,吹了好几下,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陶桃用力眨眨眼,笑道:“好了。” 两人距离有些近,陶桃因为刚刚笑了的缘故,干净的脸蛋上染着些绯红,圆而亮的眼睛看着他。奕清没忍住,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陶桃惊住了,没想到奕清会在街上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 奕清也红了耳朵,碰完便收回手直起腰,道:“今天天气不错。” 陶桃垂下头,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道:“是不错。” 奕清靠近她,牵住她的手。 陶桃自然不会拒绝,任由自己有些凉的手被奕清包住,渐渐变得暖和。 两人紧挨着,没一会羞涩的氛围就散去,因为陶桃看到有做糖人的,她想要一个。 他们亲密自然的举动被奕安全数看在眼里,瓷片被他握在掌心,直到血滴落到桌上,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场景,好生熟悉啊,不就是他设计让奕清误会两人关系时发生的吗? 一股酸涩和苦痛涌上他的心头,刺激地他僵硬地扭动着脖子,目送两人走远。 寻桃恰好回来,见到他失神般看着下面,浑身包裹着冷意,犹豫道:“公子……” 奕安回过神,道:“买好了吗。” 寻桃点头,道:“好了。” 奕安道:“你先回去。” 寻桃没有多问,点头便走了。 奕安扫了眼桌上的血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 那股嫉妒竟如此强烈,他感觉不到肉体上的痛,只听到心脏快速而有力的跳动。 他想了那么久的人,如今,在其他男人怀里,那个男人还是他最恨的人! 何其的愤怒,他想把奕清碎尸万段,再抬起陶桃的下巴让她看清楚,逼着她看着奕清的尸体,说爱他。 奕安想起两人互相触碰的额头,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陶桃面对奕清时,会对他撒娇,会逗他,会对他害羞,为什么对他就如此无情?还要说出恨他的话?! 奕安转身下楼,开始寻找两人的背影。 街上人来人往,早已看不到他们。 他像发疯一样,在白虎城内找两人,直到晚上,奕安在庙会看到他们。 前面有人在变戏法,围着很多人,奕清看到绰绰有余,陶桃就有些困难了,奕清看出来,轻松抱起她,让她靠坐在肩膀上。 陶桃才开始还挺害怕的,但变戏法的人很厉害,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 奕安就站在树后面,前面的热闹与他无关,他像裹了一层寒冰,要把两人看穿。 他就这样盯着陶桃的背影,看着她鼓掌,看着她低头问奕清累不累,看着她将手里的糖葫芦喂给奕清。 一直到戏法变结束,奕清突然转身,他才退到树后。 奕清并未将她放下,而是故意跑起来,陶桃果然被吓得喊起来,用手去打他。 奕清也不恼,一会就将她放下,陶桃又假意生气,扭过头不去看他,奕清在旁边买了个小兔子灯来哄她,陶桃才牵上他伸出的手。 啪的一声,奕安脑海中,曾经的自己打了如今的自己一巴掌。 他质问自己,为什么要骗她,不然现在和她在一起的人,就会是自己! 奕安很快阻止了自己这种想法,他向来如此,从不在做过的事上多后悔。 他最后看了眼陶桃,眼里愤怒与爱意交织,变得浑浊一片。看向奕清时,又变成了纯粹的恨。 前面,陶桃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她往后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 第259章 团聚(1) 深夜,寻桃才看到奕安回来。 她上前将披风披到他身上,担忧道:“公子怎么才回来,夜里风大。” 奕安抬起眼。风大?那她也会冷吧,不,她不会冷,因为有他在。 不,他绝对会让她身边只有自己一人。 奕安回过神,目光在寻桃身上来回转动,悠悠道:“寻桃,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对吗?” 寻桃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点了点头,道:“是,公子救了我,报答公子是应该的。” 奕安扬起嘴角,略过她往里走,留下一句:“你这样想便好。” 寻桃下意识摸了下心口,跟了上去。 —— 两日后,裴玄溪处理好事务,带着许筝往白虎城去。 他没有骑马,而是和许筝坐同一辆马车。经过几日相处,许筝对他印象很好,不禁佩服自己是怎么认识他,还成了亲。 一路顺风,许筝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和裴玄溪聊天。 本玩的好好的,许筝突然发现裴玄溪和苏寻不对付,两人说话总是夹枪带棒。 许筝忍不住问:“裴玄溪,你和苏寻有什么矛盾吗?” 裴玄溪笑笑,道:“有矛盾,而且很大。” 许筝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带他一起?” 裴玄溪垂下眼,道:“阿筝,你的毒是他解的,我和他矛盾再大,也不能影响到你。” 许筝嘀咕:“他还真是我救命恩人?” 裴玄溪颔首,观察着她的神色,问:“阿筝,你很在意他吗?” 许筝摇头,道:“还好吧,他救了我,我该谢他,只是不明白你俩为什么老是……互相阴阳。” 裴玄溪道:“阿筝,如果你的失忆,和他有关呢?” 许筝大惊,道:“什么?他这么牛,还可以把我弄失忆?” 裴玄溪道:“他确实有这个能耐。” 许筝不解道:“不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裴玄溪坐到她身边,道:“无妨,阿筝,别去想他的事了,马上到白虎城了。” 许筝道:“如果真是他弄的,我真想打他一顿,但是他又解了我的毒,真服了。咦,真到了!可以见到桃子了!” 她撩开帘子,看见前面硕大的城门。 裴玄溪道:“那我帮阿筝打。” 许筝思索一番,问:“你们俩打起来,谁更厉害呢?” 裴玄溪歪歪头,笑道:“阿筝觉得呢?” 许筝大言不惭:“我觉得我最厉害,哈哈哈!” 裴玄溪道:“确实如此,我也打不过你。” 许筝惊讶道:“我们之前打过吗?” 裴玄溪道:“有对练过,阿筝,你很厉害。” 许筝挥挥手臂,道:“那是当然!” 话虽如此,许筝还是有些好奇苏寻为什么会和她失忆有关,但这份好奇很快被打断,马车停了下来。 陶桃在外面喊:“阿筝!” 许筝一下拉开帘子,见到陶桃,她眼眶一下热了,差点直接从窗户跳下去,还是裴玄溪及时拉住她。 下了马车,两人紧紧相拥。 陶桃早已热泪盈眶,她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许筝道:“桃子,你穿古装太好看了吧!” 陶桃一愣,眼泪掉下:“阿筝,你真的失忆了……” 许筝摸摸头,道:“确实如此。” 一旁的裴玄溪走到她身边,两人一下就看到他的头发,奕清惊道:“裴玄溪,你练了什么邪门武功,头发变这样?” 陶桃也感到不可思议,捂着嘴打了一下奕清,道:“别乱说话。” 裴玄溪笑笑,道:“无妨,只是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几人往里走,陶桃悄声问:“阿筝,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筝摇头,道:“我醒来时裴玄溪就是一头白发。” 陶桃心里叹气,她大概明白裴玄溪为什么会白头了。 奕清和裴玄溪去说事,陶桃拉着许筝到她屋子,忙道:“阿筝,你是完全不记得穿越后的事吗?” 许筝道:“有时候会有一点点印象,但是不清楚,我去努力想还会头疼。” 陶桃给她倒了杯茶,道:“阿筝,你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没事没事,或许后面就恢复了。”许筝拍拍桌子,“桃子,这太神奇了吧!我们真穿越了?我去!音音和念念什么时候到啊?” 陶桃道:“应该晚上就会到。”她有些无奈,“阿筝,我们已经穿越过来好几个月了。” 许筝安慰道:“哎呀,没事,反正还有的是时间嘛,我竟然拐了个大帅哥当老公,真牛我。” 陶桃讪笑道:“阿筝,恐怕你失忆,最难受的就是裴玄溪了,你们都成亲了,现在失忆,唉。” 许筝垂下头,道:“我也不想,害,来日方长嘛。” 陶桃颔首,将穿越的原因和关于可能回去的事告诉了她。 许筝听的瞌睡都起来了,她道:“这么复杂,你们看着办吧!” 陶桃料到她是这个反应,笑道:“好了,阿筝,你饿了没?” 许筝摇头,道:“我们等音音念念到了再吃吧!” 陶桃不由得想起先前八人一起聚餐的事,道:“这么说我们好久没一起吃了,现在终于又聚到一起了。” 她站起身,拉起许筝的手,道:“走走,我去喊阿清把桃花酿给挖出来,他们这里的酒可好喝了。” 许筝道:“好啊好啊!” 二人到院子,瞧见阿烁正从外面进来,陶桃朝他挥挥手,道:“阿烁,你过来一下。” 阿烁一个起跳飞跃到两人面前,手贴在胸前,微微弯腰,笑道:“夫人尽管吩咐。” 他看见许筝,又打招呼:“许姑娘好啊!好久没见了。” 许筝想了想,脑中没有关于这个阳光少年的记忆,还是咧嘴笑道:“你好你好,是好久没见了。” 阿烁挠挠脸,觉得哪里不对,换之前许筝应该会拍拍他的肩膀啥的。 陶桃道:“阿烁,你去把树下埋的那罐桃花酿挖出来一下。” 阿烁应下,哼着小曲就去拿铁楸了。 奕清和裴玄溪从书房出来,见阿烁在挖东西,奕清问:“阿烁,你在做什么?” 阿烁回过头,他嘴里还叼着根草苗,道:“教主,夫人喊我把桃花酿挖出来,说晚上喝呢。” 听到此话,奕清眼睛一下亮了,他上前,道:“此话当真?” 阿烁点头,手里的动作也不停,道:“真的啊,方才夫人和许姑娘往外面去了,应该是去等孟姑娘她们了。” 奕清喜上心头,道:“好啊,喝酒好。” 他想起上次几人一起喝酒时陶桃醉酒的样子,眼下浮现出一层红晕。 裴玄溪看看天空,道:“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快到了吧?” 奕清还在回想上次的事,只敷衍的点点头,道:“到了,到了。” 第260章 团聚(2) 陶桃和许筝在外站着,一面聊天一面等人。 夜晚,白虎城也很热闹,宽敞的街道上,马车、轿子、各种小商贩你来我往,路上的行人几乎都提着一个小纸灯,远远地看去,像夏夜的萤火虫。 陶桃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前面马车灯笼上大大的顾字,兴奋道:“音音来了!” 两人牵着手跑上前,孟音从里面探出头,朝她们伸出手,笑道:“我来啦,哈哈哈!” 马车停下,像先前一样,许筝直接将她抱下来,孟音忍不住红了眼,道:“阿筝,你知道吗?之前你就是这样抱我下来的!” 许筝放下她,道:“真的吗?哎呀真服了,我全忘了。” 孟音道:“不急不急,会想起来的。” 许筝认同地点头,瞅见从马车上下来的顾凌,碰了碰孟音手臂,小声道:“音音,眼光真不错啊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和桃子都拐了个帅哥。” 孟音撇撇嘴,道:“什么啊,是他追的我!” 许筝勾住两人脖子,道:“我懂,我懂。” 两人无奈:阿筝懂才怪了。 许筝道:“其实我最好奇夏侯羽了,想看看谁能把我们念念追到。你们别说,穿个越还顺带谈个恋爱,真刺激啊!” 孟音道:“唉,阿筝,你不知道,中间刺激的多了去了,可惜你忘了。” 许筝道:“我麻了……” 陶桃道:“阿筝,你不知道,夏侯公子追念念时花了不少心思。” 孟音点头,道:“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正说着,夏侯家的马车就来了,夏侯羽率先下了马车,他伸出手,夏念牵上,跟着下来。 三人大喊一声,冲上前抱住了夏念。 见四人如胶似漆的样子,夏侯羽识趣的走到一旁,一眼就看到了裴玄溪,摸着下巴道:“裴兄,你这头发?” 顾凌道:“练了邪功?还剩几年?” 裴玄溪笑道:“没有,放心吧,我不会死在你们前面的。” 两人呵呵。 一旁,四个女生又哭又笑的,尤其是许筝和孟音,表情之丰富,一会啼笑皆非,一会又捧腹大笑。 陶桃无奈道:“先进去吧,外面冷。” 几人点头,许筝问夏念:“念念,你真结婚了?” 夏念心里难受,道:“是啊,阿筝,你真的不记得了……” 许筝耸耸肩,道:“害,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应该有办法能想起来。” 夏念看了看前面四人的背影,凑到许筝耳边小声道:“阿筝,我们暂时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以后会离开的事。裴玄溪太聪明,你在他面前不要说漏嘴了。” 许筝点头,又不太理解地问:“念念,为什么你肯定我们以后会离开呢?” 夏念道:“我确实不是很确定,但凡事我习惯想到任何结果。我们来到这里是老头安排的,而且带着任务,所以我觉得我们回去的概率很大。” 许筝道:“哦哦,原来如此。” 她看向裴玄溪的背影,一股悲意来袭,她不自觉抓住了胸前的衣服。 如果她一直恢复不了记忆,还离开了这里,裴玄溪会怎么样? 夏念挽住许筝胳膊,道:“别怕,还早呢。” 许筝挥挥手,大咧咧道:“没有没有,我们四个在一起就好了,哈哈哈!” 到了主厅,裴玄溪走到她身边,问:“阿筝,怎么了?” 许筝摇头,道:“没事,我们姐妹聊天呢!” 她心里的悲伤很快被取代,因为饭菜摆好了,屋内散发着一股酒酿的气息。 夏念不自觉打了个哆嗦,问陶桃:“桃子,又喝酒啊?” 陶桃已经兴冲冲地拿杯子了,听她这个语气,道:“念念,你不想喝吗?” 夏念无视一旁夏侯羽希冀的眼神,道:“我少喝点吧。” 许筝道:“好不容易团聚,肯定得多喝几杯啊!” 裴玄溪道:“阿筝,这酒很烈的,还是少喝点吧。” 许筝摆摆手,无所谓道:“哎呀,我酒量很好的!” 裴玄溪想起上次她喝酒后按都按不住,一个劲地唱歌,醒酒汤喝下去就吐出来的场景,也只能无奈的笑。 孟音咳两声,把话题引到正经事上:“现在你们都拿到玉简了,应该抓韩老那些人了,永绝后患。” 顾凌给她夹菜,道:“前些日,阿音守殿抓住了西疆族的少族长。” 夏念三人大惊:“守殿?!” 孟音摸摸鼻子,意气风发地将自己的英勇事迹告诉了她们。 许筝佩服道:“音音,你太牛了,那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要是我估计暴走了。” 孟音道:“阿筝,你会空手道还不好吗?我就只能投机取巧了。” 陶桃道:“音音,你真的超厉害。” 孟音笑道:“还好还好,一会咱在说这事。顾凌,那小子是西疆族的?我就说他眼睛怎么是绿色的。” 顾凌道:“没错,没想到韩老竟然和西疆族有勾结。” 奕清问:“你怎么知道韩老和他一起?” 顾凌道:“当时殿里出了叛徒,他回来打探消息易了容,而韩老我们知道,易容术很强。” 奕清道:“原来如此,想必是蛇鼠一窝。” 夏念问:“西疆族是怎样一个民族?” 夏侯羽解释:“是大陆西部的边陲民族,他们对外排斥极大,不愿意接受大陆民风习俗。” 裴玄溪道:“这个民族对蛊有很深的研究,练习的武功路数也和我们不同……” 说着,他突然低下头,沉思片刻,又道:“上次我杀了一个男人,他和韩柳依一起偷袭我们,当时我就察觉他的一招一式与我们不同,现在想来,他应该就是西疆族的人。” 夏念颔首:“这么说,我们已经和他们结怨了。” 夏侯羽不屑道:“我听说这个民族现在还有很多陋俗,例如活人献祭,青龙城外面的森林里有座宫殿,就是很早前他们献祭的地方,当时他们很喜欢到处游说,后面大陆禁止了活人献祭,也限制了他们游说。” 孟音咂舌:“啧啧,这种不是自取灭亡吗?” 顾凌不置可否地笑笑,道:“确实如此。” 孟音看向他:“你们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顾凌点头,伸手擦擦她的嘴角,道:“西疆族王室有个传统,男子的头发从生下来就不能剪掉,如果断发,就代表西疆族被灭族,永世不得翻身。” “而苗珂,作为少族长,被游街示众,当着全麒麟城百姓的面剪掉头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忍住。” 孟音眨眨眼,道:“哦~我懂了,要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啊!” 顾凌点头,道:“阿音,聪明。” 奕清道:“行,总之他们是一定要除掉的。” 孟音和许筝听的热血沸腾,拍着桌子就要来一首慷慨激昂的战歌,好在顾凌和裴玄溪及时拦住了她们。 而一旁默默听着的夏念,眼神晦涩的低下头。 她心道:“这样一来,所有威胁解除,那我们……” 孟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大喊:“好了好了!快来干杯!那个小弟,来帮我们拍张照!” “我靠,音音你的相机能用!”许筝惊喜道。 “那是当然,一会给你看之前的照片,还有你成亲的哦阿筝!” “我去!” 孟音翻出相机,和小厮说了该如何使用,又举起杯子。 杯子的碰撞声和相机的咔嚓声在屋内响起,接着一片嬉闹。 第261章 小孩子贪玩 不出夏念所料的,三人毫不意外的喝晕乎了。 为了防止孟音和许筝两人高歌一曲,顾凌裴玄溪早早的把她们带回屋里。 见奕清把桃子抱走,夏念拍拍裙子站起来,看向夏侯羽:“不走吗?” 夏侯羽一手撑着脸颊,神情正低落着,听见她的话,还是忙不迭站起来,问:“阿念,你有没有一点点醉呢?” 夏念摇头:“没有,我就喝了一杯。” 夏侯羽嘀咕:“我不是你夫君吗?这么防着我……” 夏念扭头看了看他小心眼的样子,不禁笑出声,伸出手去牵他。夏侯羽眉上一喜,笑眯眯地牵上去。 回到屋子,夏念率先沐浴好,夏侯羽去洗时,她拿出那边本书翻开。 让他们找到玉简的字消失了。 夏念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往前面翻,密密麻麻的字晃的她眼花。 粗略看了看,上面写了她们分别在四个主城的事。同样的,并没有很详细,几乎都是笼统、像历史书上一样阐述了那些事。 夏念收起书,坐在桌边思索。 还有最后一座城,不知道走完她们会不会离开。 也或许等韩老他们死了才会离开。 更有可能再也不能离开。 正思索着,夏侯羽推门进来,看见夏念端坐在凳子上,上前单膝蹲在她面前,问:“阿念,想什么呢?” 夏念看着他眼底的笑意,缓缓问:“夏侯羽,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是突然离开的话,你会怎么样?” 夏侯羽一愣,笑道:“当然是和你一起。” 夏念微垂下头,烛光打在她侧脸上,留下柔和的光影。 “不能一起呢?” 夏侯羽皱眉,一把抓住她的手,道:“阿念,你怎么说这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夏念摇头,换上一副开玩笑的表情,道:“没有,只是突然想逗逗你。” 夏侯羽看了她半晌,夏念脸都要笑僵了,他才道:“真的吗?” “真的。”夏念道,站起身往床边走,经过夏侯羽时,他突然伸出手抱住她的腰,把她猛地往怀里揽。 夏念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他的臂弯里,脸被他的长发扫的有些痒痒,再就看到夏侯羽被阴影遮住的脸。 夏念心里一惊,顿觉不应该问夏侯羽,正要说累了想休息,夏侯羽却弯起嘴角,道:“阿念,我老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夏念道:“没有,好了,该睡觉了。” 夏侯羽点头,手却搂的更紧了,一下把她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下一秒,夏念被按到床上,夏侯羽凑的很近,道:“那好吧,但你今晚的问题吓到我了,我要补偿!” “什么……” 夏念话还没说完,就被夏侯羽给堵上了,过了好半晌,夏侯羽抬起头时,还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趁夏念还没发怒,夏侯羽率先说:“阿念,今天赶路很累,明晚再继续吧。” 说着他就把夏念抱进被子里,手疾眼快地吹了灯,又钻了进来,紧抱住她。 夏念没继续问,既然他不往下说,那自己也不用强行圆,何况白天确实很累,闭上眼就睡觉了。 一阵寂静,夏侯羽突然睁开眼,抬起头,黑暗中,他的双目黑白分明,看不出什么情绪,眨也不眨地看着睡着的夏念。 他伸出手,指尖轻碰她的嘴唇,呢喃:“为什么要说离开这种话。” —— 马蹄踏起无数飞尘,一片踢踏声,终于在院门口停下。 门口的男子显然已经等了很久,见人来了,忙上前拉住绳子,急道:“奕安公子,你可算来了。” 奕安飞身下马,问:“什么情况了?” 男子道:“那西疆族族长,听说了少族长被游街示众,还在刑台上被剃了头发……他便想带人去救少族长回来!” 奕安皱眉道:“蠢货,那苗珂落到顾凌手里,怎么可能让他活!恐怕现在正等着他们上钩。” 男子连连点头,道:“所以韩老要你来劝劝。” 奕安并未多语,跟着他走进去,迎面砸来一个茶杯,他偏头躲过,目光渐冷。 前面,苗灼正喘着粗气,几个人都拉不住他,韩老还在一旁劝他。 奕安道:“苗族长,别莽撞,你现在去也无济于事了,他们就是想你现身,这是阴谋。” 苗灼道:“阴谋如何,阳谋又如何?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阿辛从小贪玩,他的死我可以归结为不细心导致。可阿珂!他可是西疆最纯正的血脉!竟然会败在一个女人手里!” 奕安淡淡看着他,想起初次与苗珂苗辛见面时,他就发现了两人的不同。苗珂长相异域,五官深邃,眼睛还是绿色的,而苗辛则与大陆人有几分相像,现在想来,他们应该不是一个母亲。 奕安道:“苗珂想来正是因为轻敌,噬魂殿内才将逆贼铲除,正是孟音出的主意。他在不了解敌人的情况下贸然出手,这个结果也不足为奇。” 听见他这话,苗灼悠悠抬起头,眼里怒火更甚,道:“你的意思,是他该死?” 奕安淡然道:“他现在还不一定死了,但你要是贸然出手,他就肯定会死,不如先按兵不动,等时机到了再出手。” 他看了韩老一眼,两人都知道,苗珂没有活着的可能。 苗灼一下瘫坐到榻上,大手在脸上来回摩擦。良久,他才抬起头,涩声道:“死并不可怕,但死前还要遭受如此侮辱!简直就不把我们西疆族放在眼里。头发被剪掉,这不是把我们西疆族人的脸踩在地上!” “何况……阿珂他会不得超生!这是对我们西疆的诅咒!” 奕安听着,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他对这种愚蠢的说法嗤之以鼻。 韩老道:“苗族长,你不能拿这么多兄弟的命去赌啊!” 苗灼怒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韩老道:“先不着急,他们才拿到玉简,根基不稳。” 奕安也道:“那几人的实力我清楚,这一定是套。” 一阵安静后,苗灼抬起手挥了挥,叹道:“都下去罢。” 闻言,奕安也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便走了。 韩老追上去,等到外面林子里,他小声道:“奕公子,有什么消息?” 奕安摇头,道:“除了苗珂被游街示众,没有其他风声。” 韩老思索片刻,道:“现在他们都拿到了玉简,我实在担心计划行不通。” 奕安停下脚步,目光慢慢看向他,他从到这里时,脸上就很少有表情。 “如果失败了,就先保全自己吧。” 韩老嗤笑道:“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 奕安抬起腿,语气毫无波澜:“他们能不能抓到还是个问题。” 韩老没有跟上来,他看着奕安的背影,喊:“奕公子,你在外帮我留意一下柳依。” 奕安回过头,问:“韩姑娘?她去哪了?” 韩老摇头,道:“小孩子贪玩,跑没影了。” 奕安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明白事情绝非这样简单,点点头便走了。 第262章 带她走 回到府上,奕安独自坐在院里,手撑着额头随意翻看着书。 子非走到他身边,问:“公子,我打听到了,庞家被抄的原因有好几个。” 奕安道:“说。” “其中传的最多的是那庞任被陶姑娘关在地牢,他逃出来想对陶姑娘行凶,路上遇到个叫小楚的姑娘,他转移目标,被陶姑娘发现,被迫杀了他。” 奕安手一顿,拿着书页停在空中,道:“他对阿桃动手?” 子非颔首,道:“虽然是谣传,但我想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 奕安冷道:“我在信里有交代,不能对阿桃下手。既然如此,他死有余辜。” 子非犹豫着说:“可公子……他死了,我们在教里的线人也被清干净了,我们要怎么……” 奕安揉了揉眉间,声音有些许疲惫:“这就是我如今考虑的,就目前的局势,他们四个拿到玉简不说,拿玉简的途中,连门派余孽都清除了。” “夏侯家原本还有个夏侯静勉强可以和夏侯羽抗衡,如今被关进寺里。庞任死了,顾淮也死了,死之前还帮孟音解决掉了反贼,而裴玄溪,因为几年前就接下了万象楼,根本没有机会放进我们的人。” 子非道:“公子,我们是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了……” 奕安抬起头,月光只照射到他肩膀旁,他的前面是一棵树,他恰好坐在阴影下。 “现在慢慢减少与他们的联系,如果他们要做什么,我们尽量不要出手。” 子非顿悟,道:“公子,你是不想他们连累到我们。” 奕安道:“当然。” “无论成功与否,都要做两手准备。”他看了看屋子,“寻桃睡了没?” 子非道:“应该还没有。” 奕安站起身,朝屋内走去。 寻桃确实没睡,她坐在梳妆桌前,正梳理着头发,准备睡了。 奕安悄然走近,寻桃回过头,站起身,道:“公子。” 奕安停在原地,眼珠上下转动,寻桃有些不知其意,只得端端正正站着。 他上前,将手放在她肩上,让她坐下,拿过梳子为她梳头。 寻桃有些受宠若惊,先前奕安虽对她也不错,但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 寻桃不知所措道:“公子,还是我自己来吧。” 奕安柔声道:“我来。” 寻桃只好点头,乖巧地坐着。 奕安的目光并未在她镜子里羞红的脸颊上,而是她乌黑的、顺直的墨色发丝上。 “寻桃,你们女子有没有办法把头发弄卷。” 寻桃一愣,想了想说:“有,我记得先前在青楼里有看过。” 奕安嘴角勾起笑:“试试吧,我想看看那样的你。” 寻桃顿时脸更红了,不知所措道:“好……好,公子这样说,我定要试试的,但是我也不知道弄出来好不好看。” 奕安放下梳子,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道:“我觉得会好看的。” 寻桃不好意思道:“公子,你怎么知道呢?” 奕安移开手,说了句令人寻思的话:“因为——我在梦里看到过。” 说完,他便离开了,只留寻桃还在出神。 寻桃摸了摸头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也没多想。 屋外,奕安回头看过去,寻桃已经吹了灯。 他微蹙着眉,事到如今,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就算再无任何翻身的机会,我也要带她走。” —— 次日,许筝是醒的最早的一个。 她昨夜酒虽然喝的多,迷迷糊糊被抱到床上,喝了醒酒汤睡下,一直在做梦,根本没有睡安稳。 梦的内容许筝也不记得了,就觉得脑中一片浆糊,醒来到院里,裴玄溪正和阿厌说着什么,见她出来,叮嘱几句就让阿厌下去了。 许筝揉着眼睛,正要和他打招呼,脑中忽然一片刺痛,弄的她五官都皱起来,只能微弯着腰。 裴玄溪忙上前扶起她,问:“阿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筝点头,道:“就是有点头疼,应该是昨晚喝太多的原因,还一直做梦,睡都没睡好,我真服了。” 裴玄溪道:“那下午再睡会儿。” 又缓了一会儿,许筝抬起头,长舒口气,道:“好了,不痛了。那我先去找桃子她们了,拜拜!” “等等,阿筝。”裴玄溪喊住她,走到她面前,手指抓住她暗红色的衣带,像曾经一样,帮她系好。 许筝看着他垂下的睫毛,道:“哎呀,我还是不太会系这个。” 裴玄溪笑道:“无妨,系一辈子也不长。” 许筝咳道:“我先走了啊!” 裴玄溪点头,许筝一溜烟就跑了,等他再看过去,就只看到飞扬起的裙角,眨眼便消失了。 许筝快步到陶桃院里,现如今他们都住奕府,主要是因为姐妹四人想天天在一起,几人也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陶桃恰好从屋里出来,看到许筝,她道:“阿筝你来了,快让我看看。” 许筝顺从的被她拉着手坐到石凳上,陶桃把了把她的脉搏,叹道:“唉,这样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失忆。” 许筝道:“那……慢慢来吧。” 陶桃问:“阿筝,你失忆是因为中毒还是其他的原因?” 许筝道:“裴玄溪说可能和苏寻那家伙有关,但又是他救的我,我也不太明白。” 陶桃也想不明白,两人思索着,夏念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或许是……他希望你失忆,再带你走。” 两人抬头看去,夏念和孟音互相挽着手,快步走来。 许筝道:“瓦特?” 夏念坐下来,想了想,道:“阿筝,我只是怀疑,先前我就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许筝感叹道:“真没想到,穿越过来还有俩帅哥喜欢我,我的桃花全在这了。” 孟音故意道:“阿筝,那你现在喜欢哪个呢?” “裴玄溪。”许筝如实道,“虽然我是失忆了,但反应不会骗人啊!我在他面前竟然会脸红,之前从没有过!” 夏念若有所思:“所以,阿筝失忆只是忘记了人,但感情还在。” “那还好,这样对两人伤害不是很深。”孟音道。 许筝垂下眼,道:“可是我还是挺好奇先前那些事的。”她摇了摇陶桃的胳膊,“桃子,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恢复记忆吧!” 陶桃郑重地点点头:“好,我会努力找到办法的。” 孟音问:“苏寻呢?不管是不是他让阿筝失忆的,他都有办法吧!” 许筝答道:“裴玄溪说他在裴府住着呢,也让他做恢复记忆的药了,但他说他不一定做的出,现在我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有时候还得让他扎针。” “不管怎么说,他都救了阿筝。”夏念道。 孟音道:“是啊。” 许筝乐呵呵道:“别说了,我们快去外面玩,也不知道我们多久没见了!” 孟音拍案而起,挥了挥胳膊:“对,我们去外面,边逛边聊。” 第263章 劳逸结合 几人刚走到府外,从上面就飞下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挡在了夏念面前。 夏念一看,不由得抚额摇头:“傅年,你怎么来了?” 傅年朝她眨眨眼,又向四人拱手,笑眯眯道:“夫人,夏侯大人要我保护你嘛,你去哪?我和你一起。” 夏念道:“不用了,有阿筝在呢,你自己去玩,好吗?” 傅年思索一番,手指点着下巴,道:“可是……” “哎呀,好了好了,有我在你们夫人不会出什么事的!”许筝拍拍他的肩膀,拉着三人便走了。 傅年回过身,自言自语:“不行不行,我还是得跟在后面,不然指不定夏侯大人怎么教训我,我才不想看那该死的账本。” 他正要飞身上房顶,转而看见卖冰糖葫芦的,跑上前买了一串,慢悠悠跟在几人后面。 四人走的很慢,一会买这个,一会看那个,好不快活。 孟音一边对着镜子比对着发饰一边道:“念念,刚刚那个帅哥是谁啊?往常不都是齐盛或萧闲跟着你吗?” 夏念答道:“他叫傅年,是斩月阁三堂主,比我们小一两岁,因为齐盛受伤,他吵着闹着要来,就让他一起来了。” 孟音笑道:“难怪看着怪可爱的。” “还挺机灵的,上次我处理夏侯静,多亏了他。” “夏侯静!发生了什么快说说!” “事情啊,是这样的……” 另一边,正蹲在房顶上吃糖葫芦的傅年打了个喷嚏,他没在意,眨眼间忽然发现四人从店铺里出来了,忙跟上去,猛然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位劲装打扮的人。 傅年细细看了几眼,心道:“看着怪瘦的,他为什么跟着四位姑娘?” 又观察了会,下面的人和前面四人保持着一定距离,时不时还会躲在商贩后面。 傅年心里一惊,跟了上去。 前面四人进了一家成衣铺,乔仪没有跟进去,她察觉到身后有人。 她站在一个小商贩前,拿起一个手镯看了看,余光却在注意旁边。 看到他人过来,乔仪跑进人群,一下消失在他眼前。 傅年摸摸头:“咦,看到我啦?” 他飞到屋顶上,发现人进了巷子,嘴角勾起笑,追了上去。 巷子里却没有人,傅年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正要离开,脖子却被一把剑抵住。 “别动,你是谁,为什么跟着她们?!”乔仪冷声问。 这清脆的声音……原来是个姑娘?傅年咽下嘴里的东西,微微侧过身,看见了乔仪清丽的、带着警惕的脸。 “原来是个姑娘!”傅年道。 乔仪皱眉,举着剑的手没有丝毫松懈,道:“你是谁!” 傅年举起糖葫芦,笑道:“别急嘛,我这个还没吃完呢,你喜欢吃吗?” 乔仪不语,就眼前人的面相来看,不像坏人,但人不可貌相。 傅年却得寸进尺,将糖葫芦拿到她跟前晃悠,乔仪撇过脸,冷道:“不喜欢,拿开。” 傅年可怜巴巴道:“不喜欢吗?那你……” 他突然把糖葫芦丢到空中,乔仪一惊,又听到利剑出鞘的声音,她忙去挡,傅年并没有对她出手,只是接住了糖葫芦,侧身用剑抵住她的脖子。 两人形成对峙,乔仪心里暗道不好,没想到此人武功如此之高。 见乔仪瞪着自己,傅年呜咽道:“我只是想吃完而已,不能浪费嘛。” 他咽下去,随意把签子丢掉,笑着问:“你还问我呢,你为什么跟着她们?” 乔仪从怀里拿出噬魂殿令牌,道:“我是噬魂殿的人,奉殿主之命保护夫人。” 傅年也拿出令牌,笑道:“好巧好巧,我也是来保护我们家夫人的!” 乔仪看了眼,表情舒缓了些:“斩月阁的人?” 傅年点头:“嗯哼。”他收起剑,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刚刚太急了。” 乔仪道:“无妨。”说完,她转身走出巷子,傅年跟了上去,道:“遇见就是缘分啊,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年小傅!” 他自来熟的语气叫乔仪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微侧头去看他。 傅年讪笑了下,道:“好吧,其实我叫傅年!” 乔仪一阵无语,道:“你名字还挺多的。” 傅年伸出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不多啊,就两个!另一个是夫人给我取的,你觉得哪个好听,就喊我哪个吧。” 乔仪没理会他的玩闹,只道:“我叫乔仪。” 傅年默念一遍:“乔仪?好听,好听。”等他抬起头,乔仪已经上了房顶,傅年正要跟上去,忽然看到方才乔仪看的那家商贩,笑了笑,把她看的那枚镯子买了下来。 乔仪见四人从店铺里出来,又跟在了后面。 傅年追上来,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你刚刚说不喜欢糖葫芦。”他拿出镯子,“当当!这个喜欢不?” 乔仪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道:“我们不熟,不用送这些。” 傅年无所谓道:“你收了不就熟了?” 乔仪蹙眉,她实在对这种自来熟没招应付,说了句:“不用了。”便跳下房顶,加快步伐。 傅年丝毫不在乎她的态度,跟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别啊,你看一个人多无聊?我这人最怕无聊了,正好遇到你,我们做个伴也不错。” 乔仪道:“不用了,我一个人不无聊。” 傅年撇嘴:“那你和我一起也不会少块肉。” 乔仪不答,他继续念叨:“我们这也不算懈怠吧,叫劳逸结合!” 乔仪:“……” 她停下脚步,傅年顺着乔仪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四人又进了一家成衣铺,不禁笑道:“乔仪姑娘,你也进去看看吧,方才我看你这身打扮,还以为你是个男子呢!” “我不是说女子不能这样穿啊,只是觉得你穿裙子一定好看!” 说完,他笑眯眯、理所当然的看着乔仪。半晌,乔仪才僵硬地回答:“你跟谁都这样熟吗?” 傅年摇摇手指,郑重道:“不不,现在我只和你这么熟。” 乔仪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抬腿便向前走。 在她看来,傅年就是太无聊了,纯粹在拿她找乐子。 傅年追去,嘴里还在不停道:“我说的是真的!乔仪姑娘,这镯子你收下吧,就当交个朋友!你别走那么快呀!姑娘们还没出来呢!” 恰好此时,孟音四人从店铺里出来,夏念一眼就看到傅年,见他围绕着一个姑娘,笑道:“这傅年。” 孟音定睛一看:“我丢,那不乔仪吗!” 夏念道:“被傅年给缠上了。” 孟音偷笑:“乔仪可不是那么好缠的,和阿筝有的一拼,都很直!” 旁边的许筝肩膀一抖,指着自己说:“我有那么直吗?现在我也是有爱情的。” 三人相视一笑,纷纷叹息着往前走。 许筝追上去,不解道:“我哪里有那么直啊!” 第264章 头痛 四人回去时天已经黑了,进到院里,夏侯羽正和裴玄溪对练,一阵刀光剑影,时不时传出几道剑气,看的人头皮发麻。 许筝在一旁惊呼,嚷道:“我也要对练!” 裴玄溪收起剑,调息了一下,道:“好啊,那阿筝,来吧。” 夏侯羽自然退出场地,飞到夏念身边要她给自己擦汗,惹得夏念只得拿来帕子。 天色是暗的,院内却很亮堂,周围好些灯笼,暖色的光,伴随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竟祥和而温馨。 许筝一上场,孟音和陶桃就为她欢呼。 顾凌和奕清也在,两人明显才练完,身上还往外散发着热气。 孟音看了看顾凌,他正朝她走来,脸颊还带着些红晕,看起来好欺负了不少,孟音忍不住捏了把他的脸,却被他反抓住手,拿到嘴边咬了一下。 场内,许筝深吸口气,朝裴玄溪踢去。 裴玄溪丢下剑,伸手挡住她,另一只手去抓她的后颈,被许筝躲过。 两人四目相对,裴玄溪笑笑,收回手,许筝趁机抓住他肩膀,想借力双脚起跳,却被裴玄溪擒住双腕,用力甩了起来。 许筝面色一凝,抬腿就踢过去,裴玄溪松开她,往后面退了一步。 “裴玄溪,好啊!”许筝把乱飘的马尾甩到身后,又冲了上去。 裴玄溪道:“阿筝,我投机取巧而已。” 他话音刚落,许筝一记手刀朝他劈来,裴玄溪笑了笑,这招还是他教许筝的,看来阿筝潜意识里还没有忘记。 见裴玄溪不躲,许筝本想收回手,脑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头痛,迫使她停下,捂着头左摇右晃。 裴玄溪忙蹲下想扶起她,问:“阿筝!哪里伤到了?” 许筝艰难开口:“我的头……好痛。” 三人正看得起劲,见许筝蹲下,忙上前道:“怎么回事?” 裴玄溪道:“阿筝说她头痛。” 陶桃皱眉:“头痛?快把阿筝扶起来。” 许筝在裴玄溪和夏念的搀扶下站起来,她只觉得脑中一片轰鸣,眼前的人晃悠来晃悠去,脚下发软,根本站不稳。 裴玄溪一把将她抱起,往屋里跑去。 陶桃喊奕清去拿来药箱,跟着跑了过去。 屋内,许筝抱着头,缩成一团。 裴玄溪手贴在她额头上,想来他方才也没有伤到许筝,为什么就头痛? 陶桃上前,抓住许筝的手给她把脉,眉毛顿时拧起,道:“怎么回事,我感觉到阿筝体内有一道气在乱窜。” 许筝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头像针扎似的。陶桃一边安慰她一边让撑开她的眼皮,烦闷道:“这样看不出来啊,我先让阿筝喝些止痛的药。” 说完,她去熬药,裴玄溪弯下腰,手轻拍她的背,问:“阿筝,是不是因为刚刚我伤到你了?” 许筝勉强睁开眼,看到他的一瞬,脑中像烟花炸开,又忙闭上,道:“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句话她都说得格外费力,裴玄溪心疼不已,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夏念也心急的很,她突然想到一个人,忙道:“裴公子,神医是不是在裴府?可以让他来给阿筝看看吗?” 裴玄溪颔首:“好,我让人去喊。” 孟音上前去给许筝按摩太阳穴,道:“今天一天都没事,怎么晚上就头痛啊,会不会是因为阿筝中毒的原因?” 夏念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刚刚桃子说阿筝体内有股气,恐怕得等神医来看看。” 许筝已经痛崩溃了,她呈大字躺在床上,顿觉生不如死。 陶桃端来药给她喝下才稍微好了些,能靠坐在床边了。 裴玄溪从外面进来,道:“神医一会就来。”见许筝坐起来,他面色的焦急不减,问:“阿筝,怎么样了?” 许筝抬起眼看他,看到他脸时,那股钻心的痛又来了,裴玄溪注意到她握紧的手,问:“阿筝,是不是还痛?” 许筝咬着舌尖,缓缓点头,手藏进被子里,用力抓着裙子。 实在痛的不行,许筝弯起膝盖,将脸埋了下去,疼痛竟然减轻了些。 她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又抬头看了眼裴玄溪,他正担忧地看着她,可许筝脑袋马上传来刺痛,她又低下头,疼痛又减轻了。 许筝心慌了——难道头痛是因为裴玄溪?! 一旁的夏念注意到这一幕,她心里警铃大作。如果是往常,阿筝肯定已经大喊大叫了,现在她硬憋着,想来是不想让裴玄溪和她们担心或者发现什么。 可为什么,阿筝一看到裴玄溪就头痛呢? 夏念想到最可怕的可能,如果后面许筝一看到裴玄溪就头痛,裴玄溪这样细心,一定会发现,那个时候,两人还怎么在一起? 门被打开,苏寻焦急的身影出现,他上前,抓起许筝的胳膊就给她把脉。 按到脉搏的一瞬,苏寻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桃在旁边问:“神医,方才我感觉阿筝体内有一道气,是什么东西?” 苏寻看向她,表情有些僵硬。陶桃说的,他自然也感受到了。 “是……我也说不上来。” 他站起身,点了许筝几个穴道,从药箱里拿出针,道:“我得给她扎针。” 许筝哀嚎:“不是吧,又来?” 苏寻点头,语气有些强硬:“是,必须扎。” 他知道,那是魂飞梦牵的原因,他没想到那股香在她体内会乱窜,造成她如今头痛的症状。 裴玄溪过去握住她的手,道:“阿筝,别怕,我陪你。” 许筝勉强笑笑,只看了他一眼,她现在几乎确定,自己只要看到裴玄溪,就会头痛了。 但她不想要裴玄溪因此担心,憋着没有说。 裴玄溪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在他面前,许筝这些小表情几乎无处遁形,他以为是许筝头痛没有力气,轻声安抚她。 苏寻开始扎针,陶桃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打下手。 一直到深夜,许筝头不那么痛了,渐渐睡过去。 苏寻抹去额头的冷汗,起身收拾东西。 裴玄溪为许筝掖好被子,夏念三人终于松了口气,悄声退出房。 屋外,夏念喊住苏寻,“神医。” 苏寻回过头,道:“夏姑娘。” 夏念上前,道:“为什么阿筝会失忆?人为还是事故。” 苏寻眉头一抖,直接道:“我的原因。” 夏念顿时觉得火上心头,他还真是坦率! “什么?!”孟音惊呼,又觉得自己声音太大,忙捂住嘴,“你特么,真是你让阿筝失忆?有没有办法恢复?” 苏寻垂下头,道:“原本我只是想让她忘记那些糟心事,再带她离开,因为她替裴玄溪挡了毒。” 夏念皱眉:“可你根本没有问过阿筝的意见!” 苏寻点头:“对,我很自私。” 孟音只觉得气冲天灵盖,左右看了看想找顾凌把他解决了,又想到许筝还需要他,只能憋下这口气。 第265章 别靠近我 孟音上前,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恶狠狠道:“我劝你最好快点做出恢复记忆的药!” 苏寻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恢复。” 孟音瞪着他,“你等着。”她走到院里,喊:“乔仪!” 众目睽睽下,乔仪从院墙后飞下,身后还跟着个人。 “夫人。” 孟音指着苏寻:“乔仪,给他点颜色看看!” 乔仪点头,上前用剑对准了他的脖子,从她的袖口里爬出一条血红的虫子,攀着剑身朝苏寻靠近。 孟音道:“你最好快点做出药,不然你的内脏就是这条虫子的养料!” 苏寻面色难看起来,皱眉看了看那虫子,道:“我会尽力。” 孟音一字一句道:“你能让阿筝失忆,为什么不能让她恢复?现在她忘记裴玄溪,你很高兴?可她还是不喜欢你!你看清楚好吗?就算阿筝失忆,她对裴玄溪的喜欢还在,是不可能喜欢上的你!白痴!” 陶桃也道:“是啊,这样你们都很痛苦。” 苏寻道:“你们是她朋友,也舍得看她深陷泥潭?” 孟音咬牙道:“我们都在她身边,只要我们四个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什么泥潭?那只是你看到的!这是阿筝的选择,你又不是她肚子的蛔虫!” 乔仪忙给她顺气,孟音继续道:“我告诉你,如今是阿筝没有忘记我们,如果她连我们都忘记了,你别想活了。” 苏寻愣愣地看着她,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筝这个情况,也有可能是因为失忆的原因,如果你真的喜欢阿筝,就应该尊重她的意见。”夏念道。 孟音被气的红了眼睛,乔仪扶着她回去,傅年在后面道:“乔仪姑娘,记得明天我来找你!” 夏念深深看了苏寻一眼,拉着陶桃便离开了。 傅年跟上去,在两人旁边转悠:“夫人,谁惹你不高兴了,刚刚那个男人吗?要不要我帮你揍他!” 夏念道:“不用,今天乔仪一天没理你是吗?” 傅年瞬间泄气:“夫人,怎么说这事来伤我心啊……” 几人走后,苏寻看了眼屋子,只能隐约看到裴玄溪坐在许筝床前的身影。 “为什么,魂飞梦牵为什么会有这种症状?” 苏寻烦躁地揉揉头发,这种情况他根本没有料到,还有许筝只忘记一半,也是他没有设想过的,如果他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就不会用魂飞梦牵。 今晚,她们不说,他也会试着做恢复记忆的药。他有些痛恨自己了,如果不是他,许筝根本不会这么痛苦。 —— 深夜,裴玄溪还守在许筝床前,她睡的很熟,才开始有些不安稳,一直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裴玄溪一边柔声安慰她一边给她擦汗。 他心里忍不住悲痛起来,阿筝一直想不起来事小,如果身体一直这样,稍不注意就会头痛,那才是大事。 裴玄溪轻放下她的手,准备把苏寻软禁起来让他做药,刚走没几步,床上的许筝突然哭起来,吓得他忙跑上前。 许筝还没醒,她或许是在做噩梦,眉头紧拧,一嘴唇被咬的通红,嘴里一会叽里咕噜说着胡话,一会又尖叫。 裴玄溪只得轻声呼喊她,许筝没有回答,一直闭着眼,用手去拍打床铺,一下一下好像打在他心上。 裴玄溪伸手抱住她,许筝喘着气,慢慢靠在他肩膀上。 裴玄溪试探着问了一句:“阿筝?” 许筝没有回答,她又坐直起来,泪珠从眼角滑落。 裴玄溪伸手想替她擦去,许筝突然开口:“你走啊。” 他的手停在半空,不明白许筝这句话是不是对他说的。 许筝边哭边道:“别靠近我” 裴玄溪嘴唇白了些,眼睫微颤,还在宽慰她:“好,你睡下,我就走,好吗?” 许筝显然还在睡梦中,一个劲地让他走。 裴玄溪擦去她的眼泪,把她轻放在床上,又盖好被子,站起身坐到离床不远的椅子上。 让他难以接受的,在他离开许筝身边后,许筝竟然安静了下来。 难道那句真是和他说的?裴玄溪心里怀疑。 又看了她一眼,裴玄溪决定先去找苏寻,逼他做出解药。 因为方才的事,他不敢突然接近许筝,他心里出现一个想法——许筝不想要他靠近。 压下心里的难受,裴玄溪关上门,以至于他没有听到许筝那句呢喃:“我不要忘记他。” 睡梦里,许筝是清醒的,令她清醒的原因却是体内有股力量,让她忘记醒来后的事。 也就是,她重新认识了裴玄溪,现在那股力量强迫她再忘掉。 许筝惊恐不已,这样一来,她再忘记,再认识,再忘记,再认识,循环往复。 可她不想,硬和那股力量周旋,脑中一片混沌,突然涌现出先前的画面,一幕幕闪过,像幻灯片,刺的她心里发麻,只能大喊来保持理智。 这也造成了现实里,许筝好像在梦里哭喊的情形。 许筝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在睡觉,她好像陷入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那股力量让她忘记那些事,她反抗,想起了不少,头也因此痛,又无可奈何的忘记。 那股力量像邪祟一样纠缠着她,许筝大喊让它走,却被裴玄溪听到。 裴玄溪走后,她还在做抗争,一会想起,一会忘记,又醒不过来,最后筋疲力尽,陷入半昏迷。 —— 次日,陶桃很早起来给许筝熬药,端着往她院里走时,许筝恰好打开门。 她眼下一片乌青,显然没睡好,眼里满是红血丝,脸也煞白,陶桃惊得差点把药给摔了。 “阿筝,你昨晚没睡好吗?”陶桃问。 许筝摇头,走上前坐下,她外表是疲惫的,语气却还有些精神:“没有,我觉得我根本没有睡。桃子,你知道吗?我脑中一直有个奇怪的东西让我忘记我醒来后和裴玄溪有关的所有事,真的太奇怪了。” 叮当一下,陶桃搅动药的手停下,不可思议道:“阿筝,你说什么?” “我不是忘了掉进海里后的所有事吗?昨天晚上,差点就忘了上次醒来后又发生的事,而且专挑裴玄溪,给我弄的,一晚上像在打仗一样,真的难受。” 陶桃把药递给她,道:“怎么会这样?那裴玄溪知道了,不是很难过。” 许筝叹道:“是啊,但是我不会放弃,我还不信了,绝对让它看看谁才是身体的主人!” 陶桃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心疼道:“阿筝,你还是先休息好吧,不然身体遭不住。” 许筝端起药,试探地喝了点,瘪瘪嘴:“这玩意这么苦。”她放下碗,“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别看我有些憔悴,其实还是挺精神的。” 陶桃点头,见许筝偷摸把药放远,她道:“好了,快喝掉。” 许筝咂咂舌,正要说太苦了不想喝,抬头看见院门口熟悉的身影,她端着药站起身,笑着喊:“裴玄溪!” 裴玄溪脸色也不好,见许筝主动喊他,他心里好受了些,才往前走几步,就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 第266章 身体的主人 那瓷器正是许筝手里的药碗,在看到裴玄溪脸的那一刻,她顿感头皮发麻,紧接着就是刺痛传来,这次连带着她手都些颤抖,碗一下摔到地上。 许筝痛苦地抱着头,半弯着腰。 “阿筝!”陶桃和裴玄溪同时喊出来,一个去看她的脚有没有烫到,一个上前把许筝扶到一边。 裴玄溪紧张地看着她,问:“阿筝……是不是又头痛?” 许筝点点头,她不愿意承认是因为看到裴玄溪才头痛,抬起头去看他,对视的一瞬间,她觉得脑筋像被硬生生扯断一样,痛的她要呕出来。 裴玄溪看见她眼里的血丝,顿时拧起眉头:“阿筝,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许筝实在受不了,她垂下头,微微颔首。 陶桃和裴玄溪一起把她扶进屋里,许筝脱掉鞋子坐在床上,双臂抱住弯曲的膝盖,头埋在臂弯里。 陶桃道:“裴公子,我去熬药。” 裴玄溪点头,坐到许筝面前。 许筝紧闭着眼,她感受到裴玄溪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她的后背,可她只要一看到他,大脑就像针扎一样,痛的她直呼想死。 裴玄溪温声道:“阿筝,要不要喝点水。” 许筝摇头。 “那要不要我帮你揉一下?” 许筝还是摇头。 裴玄溪没办法,他想起昨晚许筝说的话,心里难受不已,涩声道:“阿筝,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许筝猛地抬起头,皱眉看着他,又是头痛,她内心忽然升起一股怒意。 痛,那就痛死她吧!打死她都不会和裴玄溪分开! “草!!!”许筝忽然大骂一句,裴玄溪一下怔住了。 她抓起裴玄溪的手,眼睛瞪得很大,大声喊:“裴玄溪你别怕!我没事,我就算痛死,也不会不想看见你,我是不想忘记你!死东西有本事就痛死我!老娘就要在他身边!!!” 许筝说着,一下扑进裴玄溪怀里,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他,即使脑袋痛的她耳鸣。 裴玄溪回抱住她,方才许筝说的话很简单粗暴,就语气而言,听不出半分柔情,可却叫他耳朵红了,眼下还染上红晕。 裴玄溪道:“阿筝,你……” 许筝抱的更紧了,她咬牙道:“没事,我没事!” 她不能告诉裴玄溪自己一看到他就头痛,这样裴玄溪为了她,一定会刻意避着。她绝对不能忍受自己的身体去排斥自己喜欢的人,就算让她死她也不会屈服! “不就是头痛吗?又痛不死!我已经忘记之前的事了,现在的我绝对不能忘!裴玄溪,你别担心,我肯定不会再忘记你的,痛死我都不会!我还不信了,老娘的身体凭什么它做主!” 说着说着,许筝就哭了出来,因为实在太痛了,又无可奈何,身心俱疲。 裴玄溪抱着她的手微微颤抖,从方才许筝的话里,他猜测——阿筝还会忘记现在的事?! 不敢继续往下想,裴玄溪俯首,脸颊贴着她的脸颊,温声道:“没事,阿筝,没事。就算你忘了,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走。” 许筝呜咽着,她实在说不出什么话,只觉得眼前模糊,尽力在裴玄溪耳边吻了一下表示情意,就晕了过去。 陶桃和夏念孟音赶来时,裴玄溪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榻上,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陶桃惊呼一声,忙上前查看许筝的情况。 夏念注意到裴玄溪的神色,问:“裴公子,方才阿筝怎么了?” 裴玄溪抬起头,道:“阿筝她……好像会被迫忘掉醒来后发生的事,才会头痛。” 陶桃动作一顿,道:“裴公子,你都知道了……” 裴玄溪点头,此时此刻,他真希望许筝的痛能转移到他身上。 陶桃道:“裴公子,或许还有办法。” 裴玄溪道:“嗯,我去喊苏寻来。” 一直到裴玄溪走出门,夏念都隐忍着没有将许筝的情况说出来。 阿筝硬撑着都没有告诉裴玄溪自己看到他就会头痛,一定是不想让他难受。 可如今的情况,裴玄溪在阿筝身边也不行啊! 孟音摇摇夏念手臂,道:“念念,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夏念点头,坐到椅子上,道:“阿筝她……好像一看到裴玄溪就会头痛,我也是猜测,但八九不离十。阿筝藏不住事。” 孟音沉思片刻,道:“所以结合今天阿筝的情况,应该是阿筝不想忘记裴玄溪,一直和她体内那股气做斗争,所以才会一看到裴玄溪就受刺激” 夏念颔首,额头蹭了蹭自己的臂弯,悠悠抬起头,垂着眼看床上昏迷中的许筝。 “音音,你知道吗?”夏念开口,语气没有丝毫感情。 孟音正拿着一块帕子给许筝擦脸,回头道:“知道什么,念念?” 夏念道:“如果不是苏寻救了阿筝,我真想把他杀了。” 孟音手上的动作一顿,道:“他确实救了阿筝,但阿筝如今的情况也是因为他而起,我们恩怨分明。” 夏念叹道:“现在阿筝还需要他。” 又过半炷香,屋内除了勺子碰碗的声音,再无其他。 “为什么不进去?”门口有声音响起,正是苏寻的。 夏念抬起头,他问的那人应该是裴玄溪,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门推开,苏寻快步走来,噌噌几下点了她的穴位,又拿出一个小盒子,往一旁的香炉里倒了进去。 孟音问:“这是什么?” 苏寻如实道:“可以缓解许姑娘的头痛。” 他看了看许筝的脸色,心里一抽。昨晚她定没有睡好。 几人就默默看着苏寻给许筝扎针,过了半个时辰,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 阿厌在外面道:“楼主,三位喊你过去,说有事商量。” 裴玄溪道:“好。” 夏念和孟音对视一眼,想来是西疆族的事,也跟了上去。 主厅内,三人正坐着。 “顾凌,是不是有消息了?”孟音刚进门就问。 顾凌站起来去拉她的手,道:“对,他们没有任何动静。” 孟音嘶了一声,道:“所以……还得逼他们一把?” 顾凌道:“没错。” 奕清朝后面看了看,问:“孟姑娘,阿桃呢?” 孟音道:“在照顾阿筝呢。” 奕清颔首,看了眼裴玄溪,他正垂着头,一言不发,面色极差。 夏侯羽道:“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到时候我们分成两队,埋伏在他们回去的必经之路上。” 他指了指长桌上的地图,“他们要在短时间内赶回去,就只能走这两条路。” 夏念问:“传出什么消息?” 夏侯羽答道:“他们并没有去救什么少族长,我们就传出要攻打西疆族的消息,那家伙身为西疆族长,肯定要回去。” 夏念认同道:“好,如果直接去西疆族,少不了会死很多无辜的人,倒不如直接从源头抓起。” 孟音问:“那你们怎么分队呢?” 顾凌道:“我都行。” 孟音笑嘻嘻地拿出竹签:“当当,我先前做来玩的,正好用的上。”她把签子弄乱,道:“抽到二四的一起,一三的一起。” 四人照做,最后结果是奕清裴玄溪,顾凌夏侯羽。 “大家有什么意见吗?”孟音问。 几人回答:“没有。” 夏念看了看裴玄溪,他一直低垂着眼,多半听到阿筝看到他就会头痛的事。 第267章 以前那样 孟音夏念再去许筝屋里时,陶桃恰好关上门出来。 她手指放在唇中间,示意她们小声些。 来到院外,夏念问:“桃子,阿筝情况如何了?” 陶桃揉揉眼睛,道:“方才喝了药,阿筝醒了一次,但她精神有些恍惚,后面又睡下了。” 孟音气上心头:“苏寻呢?” 陶桃道:“我安排他住府上了,现在阿筝还得需要他治疗,他说他会做恢复记忆的药。” 孟音手撑着树干,胸口因为愤怒上下起伏,道:“算他识相。” 陶桃道:“可阿筝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夏念道:“这样痛不是办法,阿筝先前是最不怕痛的,她小时候练空手道,怎么痛都不会哭,今天……只能让阿筝先不要和裴玄溪见面了。” 孟音叹道:“也只能如此了,裴玄溪呢?” 夏念道:“裴玄溪他多半已经猜到了。” 孟音道:“唉,那我们先回去吧。” 她们的话,被院墙后的裴玄溪全听了去。 即使已经猜到,真的确定这一事实,还是难受到无法呼吸。 裴玄溪手指动了动,抬头看向许筝的屋子。 他三步做两步上前,伸出去开门的手却停在了空中。 阿筝只要一看到他就会头痛。这句话在裴玄溪脑中炸开。 这么说……阿筝和他说的那些话,他全都明白了。 那晚,她不是让自己不要靠近她。头痛时强撑着不让他发现不对,自己一个人承受被迫忘掉记忆的痛苦和剧烈的头痛。 可他又怎会舍得让阿筝为了他受这些苦。 既然看到他就头痛,那他在阿筝恢复记忆之前,先不要靠近她,在暗中保护她就好了,只要两人知道对方的心意,他和阿筝,迟早会像以前那样。 即使这样想着,心里得到一丝安慰,还是被一阵阵酸楚淹没。裴玄溪只觉得两手冰凉,他轻推开门,看到床上睡着的许筝,他眉头微颤,上前坐到床榻上,就这样看了她一夜。 次日—— 许筝直到下午才醒,这次她没有和那股气斗,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陶桃端着药进来,孟音和夏念就坐在外面凳子上,看到她醒了,忙围了上来。 “我靠了——”许筝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睡的好香啊,我啥梦都没做。” 陶桃把药递给她,道:“应该是苏寻拿来的香起了作用。阿筝,你头还痛吗?” 许筝摇头,道:“不痛了,现在啥时候了。” 陶桃细细看着她的脸,眼下的乌青和眼里的血丝都没了,应该是休息的不错,暗自松了口气,道:“下午了,你睡了好久。” 许筝捏着鼻子咽下药,苦的她要呕了,拼命挥着手。 夏念自然懂她的意思,把提早准备好的糖递给她。 许筝把糖含在嘴里,终于活过来,左右张望了一下,咦了一声,问:“裴玄溪呢?往常我醒了总会看到他。” 三人对视一眼,孟音道:“这几天他们都很忙,裴玄溪先回裴府住几日。” “他回去了?”许筝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陶桃把披风给她围上,道:“阿筝,现在你每天都要扎针。” 许筝正要哀叹,门就被推开。苏寻拿着东西进来,脸上有一团红肿,在他白皙的脸上尤为明显。 孟音一下笑出来,又假装严肃,站起身斜靠在柜子旁。 苏寻全然不在乎,他询问了许筝的身体情况,就准备给她扎针了。 许筝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夏念蹲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阿筝,我们陪着你。” 孟音笑道:“对对,一会儿我们去外面玩,蟾宫节要来了。” 这句话成功转移了许筝的注意,她问:“蟾宫节是什么节日?” 夏念解释:“就是一个祭祀月亮的节日,听他们说,到那天还会选神女来游街表演。” 许筝兴奋道:“我丢,你们都去选一选啊,我觉得可以,哈哈哈!” 陶桃道:“我们不行的哈哈,但念念可以,因为神女的要求是必须会跳舞。” 听到这个,许筝的恐惧已经烟消云散了,大喊:“那念念必得去啊!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撼!” 孟音笑道:“只怕夏侯羽不让念念去呢。” 夏念嘴角微抽,虽然她不会去选什么神女,但夏侯羽还真不想让她在众人面前跳舞。 叽叽喳喳的时间很快过去,直到晚上吃饭,夏侯羽突然告诉夏念明天一起回青龙城。 夏念问:“是因为西疆族的事还是什么?” 夏侯羽道:“一半是一半不是,青龙城距离那两条路最近,到时候我们去就不用绕路。” 他笑笑,“还有一点就是蟾宫节,这个节日是从青龙城传出去的,当然得到青龙城去过。” “这样啊。”夏念颔首,放下筷子站起,“我去和她们说一声。” 夏侯羽咬着筷子头嘟囔:“顾凌他们会说的,阿念都不陪我。” 夏念对着镜子梳理垂在前面的一缕头发,道:“一会我们要去散步,走了啊。” “哦……” —— 夜晚,溪岸,四人手里都提着小纸灯。因过几日是蟾宫节,纸灯都被特意做成月亮的形状。弯的,圆的,下面有云朵遮盖的,或者还垂挂着小兔子的,发出暖黄色的光。 溪边,好些梳着双髻的孩子嘻嘻闹闹把能浮水的月灯放下去,水面上印出带着水波的银圆盘。大人又抱着孩子让他们去抓一抓这倒影,几人脑中同时浮现出一个成语:“猴子捞月”。 孟音感叹道:“好惬意啊,我说真的,有些不想回去了。” 陶桃笑道:“音音,忘记你的工作室了吗?” 孟音耸耸肩:“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回去变成啥样了。” “你们想回去吗?”她又问。 四人脚步停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夏念如实道:“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回去或许有好长的戒断期。” 孟音笑道:“现在说这还是有点早,反正咱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回去,就活在当下吧!” 陶桃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许筝道:“我还没恢复记忆呢,可不能回去。” 夏念想起要回青龙城的事,“对了,明天我们一起回青龙城。” 孟音拍拍胸脯:“吓死了,还以为你自己回去呢。” 夏念笑笑,道:“现在我们还是好好玩吧,回去过节。” “好好!”许筝勾住她肩膀,又收回手,“哎呀,裴玄溪估计还不知道呢,我得去和他说说。” 夏念想了想,说:“阿筝,裴玄溪应该是知道的,夏侯羽他们肯定会和他说。” 许筝挠挠脸,正色道:“哎呀,以防万一嘛。” 三人默契的没有阻拦,她们知道,阿筝应该是想见见裴玄溪,下午只有阿厌来同她说裴玄溪在忙事情。 正好借此看看阿筝还会不会因为看到裴玄溪就头痛。 冷风吹过,四人发觉时间晚了,溪边的人也少了很多,只留下溪流里,随波而下的月灯,从近到远,和天边的星星融为一体。 她们互相挽着手,嬉笑着往回走。 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傅年还在劝乔仪收下纸灯。 第268章 许筝到此一游 乔仪已经对他的撒泼打滚免疫了,一言不发看着前面,见四人走了,缓步跟上去。 傅年在她身边蹦跶,及肩的头发一会扫到他脸上,一会又飞到身后,配合着他张扬的笑容,意气风发的很。 乔仪无奈道:“你自己拿着玩,行吗?” 傅年眨眨眼,故作严肃的样子,摸着下巴凑近她:“乔仪姑娘,你怎么这个语气呢,我和你差不多大,或许还比你大呢!好像我是个小孩子似的。” 乔仪看了他一眼,想着他缠了自己一晚,还这样乐此不疲,有些于心不忍了。 她道:“你生辰是多久。” 傅年立马来了劲,比划了两根手指:“二月份的,今年我二十呢。” 乔仪点头,道:“我六月份的,你确实比我大。” 傅年思索片刻,突然嗤一下笑出声,乔仪疑惑地看向他。只见傅年靠近她,把手里的纸灯塞她手里,笑道:“这么说的话,你得喊我一声哥哥。哥哥送妹妹东西,天经地义,你就收着吧。” 乔仪皱起眉,借着纸灯看到他眼下的微微红晕,顿时气上心头,觉得他就是拿自己取闹。 啪一下,乔仪把纸灯摔他身上,音量都提高了不少:“谁是你妹妹?无聊!” 语毕,乔仪又踩了他一脚,飞身离去。 傅年有点懵,看了看地上的纸灯,又看了看她带着怒气的背影,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猖狂的笑声在他身后响起,阿烁边走边道:“碰壁了吧!叫你去扰人家,还让人喊你哥哥呢,被打了吧?” 傅年看过去,见是老对头阿烁,脸一下沉了下去。 “要你管?” 阿烁晃晃手指,啧啧道:“怎么你还是和几年前一样?” 傅年双手环抱在前,脚跟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面,无所谓道:“起码人家愿意对我生气,你恐怕话都没和姑娘说一句吧?” 阿烁不理会他的嘲讽,道:“嘁,你这么幼稚,别人只会拿你当弟弟。” 傅年立马道:“弟弟也比你这个陌生人好!” 阿烁往前走,道:“打住,我对乔仪姑娘可没别的心思,但是别人就不一定咯~” 傅年追上去:“谁?” 阿烁往旁边跨了一步:“不告诉你。” 傅年停下来,手缓缓摸向剑柄,突然冲向他:“不说我就把你嘴撬开!” 阿烁马上拔剑挡下,咬牙道:“别以为你在天下第一剑宗我就会怕你!” 傅年又冲上去:“赢了再说吧!几年前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滚!那个时候不知道是谁耍阴招!” 一阵刀光剑影,周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见傅年又冲上来,阿烁提起剑,傅年却突然停下,笑嘻嘻道:“谁和你玩?我找乔仪姑娘问去,你啊,打一辈子光棍吧!哈哈哈哈哈!” 说完,他便飞也似的走了,气的阿烁急匆匆追上去,大骂:“有本事继续啊!” 阿厌在不远处看着这两人斗,眼角微抽。 —— 回府半路上,许筝同三人道别,她要去找裴玄溪。 问了几个人,很容易就找到裴府。 门紧闭着,许筝突然想到裴玄溪说教过她轻功,她略一思索,猛地冲朝墙上跑,脚尖轻踢了一下墙面,果然飞了上去。 “哎呦我去,我真会轻功!”许筝惊喜道,左右看了看里面,大喊:“裴玄溪!” 没有人回答她,院子里一片寂静,甚至连下人都没几个。 有小厮听到她的声音,忙上前问:“夫人,你方才……” 许筝道:“哦,刚刚飞进来的,没想到你还认识我。” 小厮抹了把汗,庆幸她没有出事,道:“可不得认识吗?” 许筝笑笑,抬腿向里走,四处张望:“裴玄溪人呢?” 小厮道:“夫人,楼主应该在书房。” 许筝摆摆手:“好,你下去吧,我去找他。” 小厮下去后,许筝继续往里走,没走几步就后悔了。这院子太大了,她走了好久才看到亮着灯的屋。 许筝心里一喜,直接推门进去了。 “裴玄溪!” 没有回应,屋里虽然亮着灯,但没有人。 “咦,人呢?”许筝皱眉,进去看了看,书房窗户还开着,桌上摆放着笔墨,想来裴玄溪应该坐在榻上才对。 许筝思索道:“不会刚好出去了吧。” 又看了看四周,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还是关上门走了。 窗外,裴玄溪紧握着手,听见动静,刚想探出头看看,门突然又被打开。 许筝走到书桌前,拿起笔沾了点点墨水,自言自语:“写几个字表示我来过,哈哈!” 宣纸上,被她写了一行字:许筝到此一游。歪歪扭扭,后面还画了个笑脸。 满意了,许筝拍拍手离开了书房。 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找着人,许筝也没多想,正要出去,阿厌突然落到她面前,道:“夫人。” 许筝忍不住道:“阿厌,大晚上的没一点声音,吓我一跳。裴玄溪人呢?” 阿厌回答:“楼主他出去处理一些事了,让我随身保护你。” 许筝不满道:“我还需要人保护吗?” 阿厌抿抿唇,道:“楼主说……让夫人你不要多想,也不要担心他。” 许筝往外走,笑道:“我啥都没想,你让裴玄溪有空找我一下。” 阿厌点头:“是。” 许筝心里叹气,本来还想着来试试看到裴玄溪还会不会头痛,没想到他人不在。 但想来明天去青龙城,路上肯定会看到裴玄溪,也不用着急。 两人走后,裴玄溪从书房窗子翻进来,心里一阵酸涩。 方才许筝喊他,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出来了,但一想到许筝因为他头痛欲裂还强撑着的样子,他硬是站在那里等她离开。 书桌上,还有许筝写的字,裴玄溪用指尖轻碰它。 阿厌回来时,裴玄溪不知道在院子里站了多久,紫衣银发,眉头微蹙,在月光下,周身都绕着一层淡淡的柔光。 阿厌上前,道:“楼主,夫人我送回去了。” 裴玄溪颔首,只看着地面。 阿厌往常是不会多问的,但楼主这样他又有些看不下去,生硬开口:“楼主为什么……不同夫人说明。” 裴玄溪道:“阿筝她硬扛着头痛都不与我说,就是不想让我担心自责,也不想和我分开,如果我告诉她两人先避开一阵子,她绝对不会同意。” 阿厌道:“可万一许姑娘发现不对了……” 裴玄溪叹道:“所以尽量不要太明显,只说我最近忙,阿筝应该不会多想。” 阿厌点头,他再榆木脑袋,也理解了。两人都不想对方担心,都想自己扛。 第269章 不带理我的 次日,几人起的不算早。吃完早膳,孟音兴冲冲地拿着相机跑到许筝面前给看她成婚时的照片。 许筝一下瞪大了眼睛,惊叹:“这是我?这么好看?” 孟音无奈:“阿筝,你不要太低估自己好吗?” 许筝哈哈大笑,目光没有移开相机半步,直到看到裴玄溪抱她那张时,她脑中猝不及防闪过一些画面,紧接着一点点刺痛传来。 见许筝揉着太阳穴,孟音忙收起相机,后悔道:“阿筝你怎么样?我服了,早知道不拿来给你看了。” 陶桃放下,拉过她的手揉着她的穴位,道:“应该是看到那些画面,容易受到刺激。” 许筝抬起头道:“我没事,没事,就是刚刚想起一些,但是细想下去就会有点痛,还好。” “阿筝,你昨晚去见到裴玄溪了吗?”夏念问。 许筝摇头:“没有,我去的时候他不在。” 夏念略一思索,知道裴玄溪这是刻意避着她,想来是担心许筝不同意,就没和她说。 马车停在门口,几人嘻嘻闹闹地拿着东西过去,许筝左右看看,竟然没有看到裴玄溪的身影。 阿厌走到她身边,一把拿起她的包袱,道:“夫人,楼主他昨晚收到消息,先去了青龙城。” 许筝顿时泄气了,道:“哦哦,他都不找我说一声。” 阿厌梗着脖子安慰:“事情有些急,夫人别多想。” 许筝点点头,一脚跨上马车,蔫蔫地斜靠在软榻上。 三人看着她这个样子,互相对视一眼,开始说笑话逗她。 若是往常,许筝定会马上抛却那些坏情绪,开始和她们嬉闹,可现在她心里怎么都不得劲,就是很纯粹的难受。 或许是因为裴玄溪往日去哪都会告诉她、带着她,今天却只打发阿厌和她讲,也或许是自己期待今天能看到他,没想到他人却提前走了。 更或许,她只是单纯的想他了。 许筝摆摆手,缩成一团,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裴玄溪提前走竟然不告诉我,我生气了!” 孟音叹道:“阿筝啊,陷入爱河无法自拔了。” 许筝道:“等到了青龙城我绝对去找他理论。” 夏念劝道:“阿筝,你先别想这些,先好好恢复记忆吧。” 许筝搂过陶桃,道:“放心放心,有桃子和苏寻,我最近晚上睡的可香了。” 陶桃松了口气:“那就好。”她伸出手去挠许筝痒,笑道:“所以不要再萎靡不振了!” 许筝忙松开她,在陶桃的魔爪下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擒住陶桃乱动的手,许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行行,反正想那么多也没用。” 孟音认同地竖起大拇指,余光瞥见外面骑马的乔仪和傅年。 “咦,念念,傅年怎么还缠着乔仪呢。”孟音笑道,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夏念看了眼,道:“傅年虽然爱玩,但对于感情还是挺认真的,先前一直听他说以后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孟音道:“念念,你是在替傅年说媒吗?”她凑近夏念,朝她挑了挑眉。 夏念无奈笑:“感情这事又不是说来的。” “说的也是,我看好傅年那小子,看看他能不能打动我们乔仪钢铁般的心,哈哈哈哈!” 外面,夏侯羽三人坐同一辆马车,阿烁几人骑马在旁边。 傅年确实一直缠着乔仪,他脸皮着实厚,昨日刚被乔仪打,大晚上的去找她,又被赶走,今天还是笑嘻嘻地贴上去。 乔仪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机械般地回应他。 傅年不满地撅起嘴:“乔仪姑娘,你都不带理我的。” 乔仪道:“我实在不知道和你说些什么。” 傅年见她看向自己,脸上又挂起笑,道:“和我聊天不就行啦?” 乔仪别开目光,看到后面的阿烁,她双腿一夹马肚子,操控着缰绳让马改变方向,道:“阿烁,我们换个位置吧。” 阿烁当然愿意了,他方才正在嘲笑傅年,现下马上控制着马走到前面去,嘴里还不停道:“乔仪姑娘,你别理他,他就是欠揍!” 乔仪笑笑,心道终于清静了。 傅年伸出手:“乔仪你……这么无情……”他又冷下眼,对一旁看好戏的阿烁道:“一股火药味,我得离你远点。” 阿烁一愣,不服气道:“火药就是拿来炸你的!” 傅年不理会他,让马停下等乔仪上前。她来了,又控制着马跟上去。 乔仪又让马停下,等到一定距离又走到阿厌右边。 傅年顿时觉得好玩,又绕到乔仪旁边,乔仪又绕到阿厌旁边,中间的阿厌全程没有什么表情,实则已经去了有一会儿了。 就这样持续了好久,阿烁忍不住道:“傅年,你是不是闲?” 傅年道:“是。” 阿烁嘴角微抽,忘记当年在学堂,傅年就是最皮的那个。 孟音在马车里笑的前俯后仰,道:“傅年太好玩了吧!像打不死的小强。” 夏念也忍不住笑道:“乔仪也是蛮有耐心的,换我早骂他了。” 孟音摇头晃脑道:“傅年的长相,还真让人狠不下心。” 陶桃道:“阿烁倒是不留情。” “两人之前好像认识,笑死了。”孟音道,她探出脑袋,喊:“乔仪!看到路边那朵黄色的花了吗?我想要。” 乔仪点头,飞下马摘了下来。 孟音探出半个身子,乔仪忙道:“小心些。” 孟音无畏道:“不怕。”她挤眉弄眼,“乔仪,我看傅年一直找你说话呢,你咋不理他?” 乔仪一手抓着她胳膊,一手握着缰绳,道:“夫人别开玩笑了,他只是无聊,拿我取乐而已。” 孟音若有所思:“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 乔仪无奈:“夫人……” 孟音笑道:“好好,你去吧,但是我想你们可以交流一下,哈哈哈!” 乔仪抬起头,前面竟然只有阿烁和阿厌,她正疑惑人去哪了,傅年的声音从右边传来,带着些欣喜若狂:“乔仪姑娘,我在这呢!” 乔仪脸一白,道:“我没找你。” 傅年骑着马走近她,手里像变戏法一样变出朵花:“知道知道,我找你还不成吗?” 乔仪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伸手接了他手上的花。 傅年喜上眉梢,正要说些什么,乔仪转身把花放到了马车顶上。 傅年哭道:“乔仪姑娘,你这样我可要伤心了……” 阿烁在前面笑:“哈哈!吃瘪了吧!” 傅年没理他,他看了看那朵花和乔仪的背影,心道:我是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吗? —— 直到深夜,一行人才到青龙城。四人已经昏昏欲睡了,往常城里这个时候已经很寂静了,今晚却传来阵阵吵闹嬉笑声。 她们撩起帘子,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 无数圆形的、像纸灯一样的发光物体向天空飘去,飞到远处,又像繁星又像萤火虫,周围还泛着光晕。路边的、楼上的人手里无一不是捧着这样一个东西,注视着它缓缓飞向空中。 第270章 别跟过来 孟音激动道:“可能是因为要过节的原因,我们下去走走吧?” 三人表示同意,下了马车,孟音兴冲冲地去喊了顾凌三人。 陶桃问奕清:“这样放的话,不会有走火的危险吗?” 奕清道:“不会,等最后,这些东西就会慢慢消失。” 陶桃惊道:“这么神奇?”她还以为和孔明灯一个原理。 奕清解释:“这是青龙城蟾宫节的传统,会在前些日子选一晚来放月灯。” 四人看了看周围,一派祥和热闹的氛围,全无秋夜寂凉,不禁感叹这里过节日的氛围。 到了青龙城,自然是住夏侯府。到了府里,几人也是很累了,沐浴完便歇下了。 裴玄溪轻车熟路地到许筝屋内,这个时辰,她定是睡着了。 借着月光,裴玄溪小心扯过被子给她盖上,又垂眼看着她。 许筝扭过头,微卷的头发挡住她的侧脸,裴玄溪伸出手,许筝突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裴玄溪?”许筝脸上的惊疑变成欣喜,“我还以为是哪个流氓呢。” 好一会儿,裴玄溪都没有说话,许筝松开他,抓紧了被子,问:“怎么不说话?这几天都没看到你,你跑哪里去了?我告诉你,我可生气了!” 裴玄溪浅色的瞳孔凝固在她脸上,终于道:“阿筝,是不是又头痛了?” 许筝一愣,不知道自己哪里被看穿了,她眼睛下意识往下看,道:“不痛啊。” 裴玄溪苦笑道:“阿筝,别为难自己,我看出来了,你一看到我就会头痛。” 许筝实在忍不住了,双手去揉太阳穴。 裴玄溪忙从怀里拿出药给她喂下,道:“这个药有助于缓解头疼,阿筝,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痛苦。” 说着,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反被许筝抓住手腕。 “等等!不是,我没有看到你就头痛,只是巧合而已,反正不严重就是了!” 她这话说的实在没有说服力,此时许筝嘴唇已经惨白了,额头上还冒出冷汗,怎么可能不痛。 裴玄溪握住她的手,道:“阿筝,你先好好恢复记忆,我会在暗处陪着你。” 许筝还要说些什么,裴玄溪继续道:“怎么样?太痛的话我就去找苏寻,只要我一离开,你就会稍微好点。” 许筝咬着牙,硬抬起头看他,现在月亮被云层挡住,屋里比较黑,她也看不清裴玄溪的脸,稍微好了些。 “还好,不怎么痛了。” 裴玄溪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道:“阿筝,你先休息,我回去了。” 许筝扑上前抓住他的手,语气带着祈求:“别走!我现在头已经不痛了。” 裴玄溪也心如刀割,他从未想过和许筝分开,可现在,互相喜欢的两人竟然不能见面,哪怕对视一眼。 云层散去,月光透进来,许筝看到裴玄溪带着隐忍的脸,脑中又是一道轰鸣,手不自觉松了些。 裴玄溪咬着后槽牙,伸手点了许筝的睡穴,抱住她倒下的身子。 “阿筝,对不起。” 许筝已经听不见了,她陷入昏睡,只是眼角掉下眼泪。 裴玄溪把被子给她盖好,握着她的手沉默了好久。 如果单单只是失忆,恢复不了,他也不会强求,毕竟许筝对他的情意还在,可她却在被迫忘掉和他重新开始的回忆,甚至不能看见他。 没有办法,裴玄溪只能让许筝睡过去,不然她就会强撑着,即使头痛欲裂。 “阿筝,阿筝……”一遍遍没有回应的轻声呼唤后,裴玄溪终于说服自己起身离开。 —— 许筝醒来时,陶桃正在旁边整理东西。 她嘴里一片苦涩,喊道:“桃子!我睡了多久?” 陶桃猛然回过头,她眼眶还泛着红,见她醒了,嘴角颤抖着要笑不笑的。 “阿筝,你睡了整整一天!” 许筝坐起来,扭动了一下脖子,道:“啥玩意?难怪腰脖子怪酸的。” 陶桃道:“阿筝,你哪里不舒服吗?念念和音音一直在找可以恢复记忆的办法,现在还在藏书阁。” 许筝道:“辛苦你们了,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 她想起昨晚的事,竟然有些模糊,一时她差点以为那是梦。 陶桃道:“对了,阿筝,裴玄溪今天来留了一封信给你。我先去给你抓药,你好好休息。” 许筝忙道:“好好。” 陶桃出去后,她腾一下站起来,果然在桌上看到一封信。 许筝急匆匆打开看,里面一字一句都能看出裴玄溪对她的想念,但他的总体意思,是让许筝不要记挂他,他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陪着她,让她好好恢复记忆,就算恢复不了,也得保证头不会痛。 许筝几乎确定了,昨晚那不是梦,裴玄溪知道了她一看到他就会头痛的事! “难怪这几天他老是在外面,我就觉得不对劲。”许筝胸口上下起伏,捏着信的手越来越紧。 她在裴玄溪的事上算不得马虎,明白他是为了不让自己难过担心才没有一开始就告诉她两人先不要见面。 而她也一样,怕裴玄溪担心,没有告诉她自己头痛的事实。 可他还是看出来了!许筝将信摔到桌上。他当然看的出来,他是裴玄溪啊!自己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许筝冲出去,外面已经黑了,她不管,她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见到他,不管什么头痛,什么记忆,她才不要裴玄溪单独守着她,起码两人得商量一下,哪怕不看着对方的脸。 夏侯府很大,许筝干脆直接翻墙出去,刚到街上,她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顿时火上心头,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 这人正是苏寻,他手里提着东西,一脸惊愕地看着她。 “许姑娘……” 许筝猛地把他拽了一把,骂道:“你为什么要让我失忆!为什么!你是恨我还是恨裴玄溪?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苏寻被她质问,也不急,沉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许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喜欢你就让我失忆?你有没有搞错啊!你有在意过我怎么想的吗!我根本不想失忆,就算我什么都忘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苏寻道:“我知道,我当时想,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脱离危险就好。” “危险?苏寻,你是救了我没错,可是现在这些事全是因为你造成的!我头痛,不能看到裴玄溪,还一直被迫失忆!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吗?” 苏寻抓住她的手腕,低下头道:“抱歉,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后果。” 许筝心里又气又难受,突然明白为什么裴玄溪和他有这么大的矛盾了,原来现在这种情况,全是他造成的不说,还是以喜欢她的名义! “我会找到恢复记忆的办法,到时候我就……”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许筝一拳打在了脸上,她力气极大,苏寻一下偏过头,用手捂着脸。 同时,天空响起一声雷鸣,开始哗啦啦下起雨来。 许筝死死瞪了他一眼,朝另一边跑去。 苏寻喊:“你去哪?!” 许筝喝道:“别跟过来!” 第271章 平心静气 下雨了,行人急匆匆往家里赶,许筝及时抓住一两个问了路,不顾一切地往裴府赶去。 雨无情打在她身上,许筝浑身湿透,终于看到裴府两个大字,她扑到门上,用力挥动门栓。 不知是不是现在太嘈杂,里面没有人给她开门,许筝左右看看,毅然选择了翻墙。 她跳上院墙,正要往下跳,一道惊雷吓得她一个哆嗦,脚一滑差点摔下去,好在她反应快,抓住两边坐到了上面。 许筝看了看院子,只有淡淡的光,应该是走廊上的烛火,周围连一个小厮也没有,或许是因为这里不常住。 “裴玄溪!裴玄溪!”许筝大喊,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痕。 一片水帘间,许筝瞥见远处房顶上有个人影朝她靠近,许筝没认出是谁,目光很快被下面吸引。 裴玄溪,正站在院子里,他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一头银发披散着,清透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她,又很快反应过来,迅疾地朝她跑来。 许筝看到他人,先是一阵高兴,又升起一股委屈和难过,眼泪顺着白玉般的脸、混合着泪水滑落下。 “裴玄溪!”她又喊了一句,裴玄溪已经到她脚下了,许筝看向他,“接住我。” 说完,她没有任何犹豫的跳下去,裴玄溪硬生生接住她,往后退了一步,手紧紧抱住她的腰,触碰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冰凉。 许筝身上很冷,她淋了雨,衣裙早已湿透,鬓角垂下的头发贴在脸上,却丝毫不显得狼狈。 许筝抱住他的脖子,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她仰起头,又笑又哭道:“你看,我现在头不痛了,别躲着我了啊。” 裴玄溪微微蹙起眉,手去整理她脸上的头发,问:阿筝,你身体还没有恢复……” “我不管!我就是要来告诉你,我是不会因为头痛就不和你见面的,要痛就痛死我好了!” 裴玄溪道:“我不会看你一个人承受痛苦,我会在……” 许筝打断他:“别说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我!何况你看,我现在头根本不痛。” 两人对视着,许筝扬起笑容,在雨夜里,她明媚的脸,亮而神采奕奕的双眸,和灰暗的四周形成对比。 裴玄溪一把将她抱起。到了屋里,他把许筝放椅子上,匆匆忙忙地去拿来干净的衣服,又让人去烧水。 看见小厮,许筝心道:哪里窜出来的?方才怎么没看见? 身上的湿衣服穿着很难受,许筝站起身直接脱了外裙,裴玄溪见了,从旁边拿来被子挡在她面前,道:“阿筝,你脱吧,脱了我就给你裹上,不然会着凉。” 怕许筝介意,又添了一句:“我不会看的。” 许筝也没有不好意思,麻利的脱完,马上就被被子包住,只留出一个脑袋。 许筝道:“裴玄溪,你衣服也湿了啊。” 裴玄溪背对着她,道:“无事,我一会去换。阿筝,你不该来找我的。” 许筝抓紧被子,蹦蹦跳跳到他面前,笑道:“可别说了,我现在可没有头痛,真奇怪啊,看来身体被我征服了。” 裴玄溪抬起头,道:“真的……不痛吗?” 许筝笑道:“比我名字还真。” “而且,我今天来就是想说,不管痛不痛,我都要和你一起,并且,我一定要恢复以前的记忆!不管用什么办法!” 裴玄溪凝视着她,好半晌,他抬起手想去触碰她,门却被突然敲响。 小厮在外面道:“楼主,水准备好了。” 裴玄溪道:“阿筝,我应该先和你说的,不然你也不会半夜来找我,但我想你不会同意。” 许筝笑道:“你太了解我了,我确实不会同意!”她扬扬下巴,“快,抱我去洗澡。” 裴玄溪抱起她,许筝哈哈大笑:“我这个样子,好像一条毛毛虫。” 见她好像真的不头痛,裴玄溪稍稍放下心,道:“阿筝,一会就睡在这里吗?” 许筝点头:“对,你陪我一起。” 裴玄溪抿抿唇,把她放下,道:“好,我陪你,先洗洗,免得着凉。” 许筝看看浴池,又看看自己和裴玄溪还没有换的衣服,咳了两声,道:“我们一起洗,行不?” 裴玄溪身形一顿,道:“阿筝,你确定吗?” 许筝大咧咧放下被子,一脚跨进浴池,笑道:“反正咱俩都是夫妻,早坦诚相见了,亲密点或许还有助于我恢复记忆呢。” 裴玄溪慢慢转过来,如果是先前,不用许筝说,他就会很主动,可现在实在怕她受到什么刺激,垂着眼不敢看水里的人。 许筝心里仅剩的腼腆被泡进水里的舒适取代,她惬意地靠在浴池边,两手搭上去,头微微向后仰着。见裴玄溪还在犹豫,许筝朝他勾勾手指,道:“快来啊。” 此时此刻许筝觉得自己像在引诱良家妇男。 裴玄溪若有若无地看她,再次确定:“阿筝,你真的没有什么事吗?” 许筝摇头:“没有。你快下来吧,一会水该凉了。” 裴玄溪颔首,开始脱衣服,许筝稍微别过身去,实则一直往他那边看,心里安慰自己:都夫妻了不看白不看! 但等裴玄溪全部脱完,许筝还是直接扑进水里,拼命让自己冷静。 裴玄溪把她捞起来,许筝大口喘着气,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下面看。 她刚刚瞟到了,不敢想象自己之前过的什么好日子!这记忆是非恢复不可! 裴玄溪还担心她的身体,见她眼里的窃喜,问:“阿筝,刚刚怎么了?” 许筝讪笑道:“没有没有,我练习一下憋气。” 裴玄溪笑笑,伸手把她垂在肩上的头发理到背后,瞥见许筝红透的耳尖,喉结不由得上下动了动。 许筝只脸红了一会,就大方自如的欣赏起面前白皙的胸肌了,一想到自己之前可能摸过,就一阵偷笑。 担心自己笑的太猥琐,许筝正色道:“裴玄溪,之前我们有这样一起洗过吗?” 裴玄溪摇头,道:“没有,但我抱你洗过。” 许筝思索片刻,道:“我咋完全没印象。” 裴玄溪垂眸,目光聚集到她红润的嘴唇上,道:“因为那个时候你都睡着了。” “睡着?”许筝手指点着下巴,“我睡眠好到这种地步了吗?” 裴玄溪柔声道:“怪我。” 许筝耸耸肩,正要说不怪他,转念一想,刚好可以占个便宜,于是正经道:“这样吧,你给我摸摸腹肌,我就原谅你。” 裴玄溪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许筝又马上怂了,别过脸道:“不是,给我……那个皂荚,我要搓背。” 裴玄溪的目光移到旁边的皂荚上,轻笑着拿过来,笑道:“我帮你吧,阿筝。” 许筝也没拒绝,把后面的头发撩到前面,背对着他,“来吧来吧,正好我不想动。” 看着她雪白的脖颈,裴玄溪强大的自制力起了莫大的作用,要是换以前,他早就从背后抱住许筝,开始哄骗她行极乐了,现在还得克制。 凉凉的东西弄到身上,许筝下意识抖了一下,道:“好香啊,难怪平时你身上那个味那么好闻。” 裴玄溪粗粝的手掌在她背上摩挲,他咬着嘴唇,心里念着四个字:平心静气。 第272章 反差 许筝全然没发觉他的不对,继续道:“现在你帮我,一会我帮你,不错吧?” 裴玄溪颔首:“我自己来吧,阿筝,一会水凉了,你先去休息。” 许筝拍打了一下水面,道:“哪里凉了,还早着呢。” 裴玄溪缓缓吸了一口气,手不自觉摸向她的腰,他手上带着常年练剑得来的茧,碰到这里,许筝立马大笑起来。 “等等……哈哈哈哈哈……痒啊。” 裴玄溪收回手,拿了块帕子,道:“那我不用手。” 许筝忙点头,道:“好好……不然我得笑死。” 裴玄溪一边轻擦着她的背,一边道:“阿筝,先前我还以为你失忆了,会特别疏远我。” “没想到还能坦诚相见吧,哈哈哈!” “什么?” “呸呸,不是,没想到还能这么亲密。” 许筝回过头,见他正看着自己,笑道:“裴玄溪,我这都不头痛了,你是不是可以来夏侯府和我一起住呀?” 裴玄溪沉吟片刻,故意问:“阿筝,你很想我和你一起吗?” 许筝毫不扭捏:“当然了,不然我来找你干嘛呢?” 裴玄溪看着她柔软的发顶,嘴角微微上扬。 许筝继续道:“裴玄溪,虽然我失忆了,但是我还是喜欢你,千真万确,感情它不会骗人。” 裴玄溪点头,道:“阿筝,我知道,如果你什么都忘了,我会很自责,当时你是因为我才中的毒。” 他垂下头,下巴靠在许筝肩膀上,温声道:“阿筝,以后你千万不能为了我受伤。” “呸呸呸,以后我们都不能遇到危险!”许筝道,“对了,今天我来的时候遇到苏寻了,他竟然说是为了要带我走才让我失忆的,气的我打了他一拳,要不是记着来找你,我非得再打他一顿不可!” 裴玄溪道:“阿筝,你讨厌他吗?” 许筝不假思索道:“讨厌,他确实救了我,但这也不是他那样自私的理由,气死了。” 裴玄溪手悄然环住了她,道:“阿筝讨厌他就好,我担心你会因为他救了你,然后……” “绝对不可能!”许筝直接道,“我顶多不揍他。” 裴玄溪越靠越近,最后整个人都贴了上来,俯在她耳边轻语:“那就好。” 热气呼到她耳尖,叫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许筝这才感受到背后的人,她往前动了动,道:“你还不信啊?” 裴玄溪背对着她,她看不见裴玄溪眼里的笑意,只听到他温和的声音:“没有,阿筝,你说什么我都信。” 许筝撇撇嘴,突然转过身用双手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就亲了上去。 裴玄溪一下愣住了,他随意引诱,没想到结果在他意料之外。 但许筝不太会,只是单纯着贴了一会,又松开,脸颊虽然红了,笑容还是得意洋洋的,道:“那我用实践证明,信了吧?” 裴玄溪抱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微笑着道:“信了。” 许筝双手按在他胸膛上,心想要不要捏一下,偷摸抬起头看裴玄溪,发现他也正低着头看自己。 柔顺的银发扫到她脸上,再看到他清澈的双眸,微勾唇看着她。许筝感觉自己要喷鼻血了,一着急直接潜下了水。 看着水面上冒出的泡泡,裴玄溪眼疾手快把她捞了上来。 许筝晃晃头,趴在他怀里笑。 裴玄溪两指抬起她的下巴,问:“阿筝,你方才怎么了?” 许筝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双手直接勾住他的脖子,大言不惭道:“我笑我怎么这么牛逼呢?拐了个白发美男,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笑就喜欢砸东西,此时一下一下地打在裴玄溪的肩膀上。裴玄溪也不阻止,任由她的动作,等许筝笑够了,他双臂渐渐环住她,俯身越靠越近,许筝安静下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慢慢闭上眼睛。 良久,裴玄溪稍稍离远了些,仅限于头。水雾间,裴玄溪看见她迷离的双眼,强压下深入的想法,正要说抱她去擦干净,许筝却开口:“裴玄溪,我们多久没做那个事了?” “房事吗?有一个月了。”裴玄溪道。 他顿了顿,“阿筝,虽然我想,但我怕你受到什么刺激。” 许筝摇头,笑嘻嘻道:“不会不会。”她张开双臂,眼神示意他。 裴玄溪第一时间没想到那方面,别说失忆,就是失忆前,也都是他主动说,许筝还是第一次。 “愣着干什么呀,直接在水里吗?也成,我不挑,哈哈哈哈……”许筝倒是快活,苦了裴玄溪,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眼神暗下:“阿筝,你确定吗?” “真的不能再真了?你今晚问了两次这种话!” 话说到一半,裴玄溪就将她抱起,把她抱起到岸边擦干净,又抱回屋子。 许筝对于这种事情也不想扭捏,想来就来,才开始还乐呵呵的,觉得裴玄溪这么温柔或许只是空有其表,直到漏夜,她再也受不了,哑着嗓子抓他的后背。 裴玄溪放缓速度,俯到她耳边,擦去她额头上的冷汗。 许筝终于得空喘息,她暗骂了一句,伸手想去揪他的头发,反被他握住手腕,禁锢到了身侧。 裴玄溪问:“阿筝,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嗓音轻柔,动作却很强势。许筝只能艰难点头,裴玄溪慢慢停下,抱她去洗干净时,许筝已经半梦半醒了。 恍惚间,她想起先前裴玄溪说的,只抱她洗过,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 孟音几人在藏书阁找了一晚上关于失忆再记起的办法与事例。 藏书阁内的书籍都标了注解,还有专门的人在下面做了通俗语言翻译,看起来不那么枯燥难懂。 室内只有一下下的翻书声,直到深夜,外面还是惊雷四起,孟音已经开始眼花了,头一垂一垂就要碰到书,顾凌伸出手接住她,道:“阿音,已经四更了,先回去休息吧。” 孟音打了个哈欠,道:“这么多书,真就没有一点办法。” 她随手拿来了一本,边翻边道:“我不想看到……我丢!这里有办法!” 夏念忙道:“音音,里面怎么说的?” 孟音立马来了精神,将书上写的告诉他们。 “这里说,要想知道一个人深处或者早已忘却的记忆,可用催眠来唤醒,但过程中,被唤醒者会有些痛苦,尤其是对于失忆者而言,更加勉强,且对吹奏催眠曲的人功力要求极高,中途不能出一点纰漏,否则会有让被催眠者精神失常的可能。” 夏念站起身,眉头紧皱:“这么说,风险很大,而且谁会催眠?”她看向夏侯羽。 夏侯羽略一摇头,“阿念,催眠一般是女子练的功法。”他想了想,“我记得顾淮会,但他已经死了。” 几人一阵沉默,顾凌突然开口:“乔仪会。” 孟音眼睛亮起来:“真的?平时没见她用过啊。” 顾凌解释:“因为催眠的前提必须是对方完全被限制住,一般都是审讯人用的。” 孟音道:“好好!那白天让乔仪来看看她会不会!” 她合上书看了眼书名,果然,只催眠术三个大字。 第273章 催眠唤忆(1) 次日,许筝不顾身体的酸痛,和裴玄溪一起回了夏侯府。 马车里,裴玄溪一直和她道歉,不停帮她揉着身上酸痛的地方。 许筝瘫在他怀里,无力道:“没事,其实我很满意哈哈哈,或许是好久没有过了,一下我受不了。” 她心里想,音音先前看那些小说还是保守了。 裴玄溪道:“阿筝,你现在看到我当真不头痛了。” 许筝道:“是啊,变成全身痛了。” 裴玄溪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面露歉意:“阿筝,抱歉,我……” “好了好了,只是这警告我要多锻炼了!”许筝笑道。 裴玄溪略一思索,嘴角上扬,认真道:“阿筝,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要多一同锻炼。” 许筝立马道:“是啊。” 得到想要的准确答案,裴玄溪明白许筝没有懂他的心思,他也没有明说,手细心的给她按摩。 到了夏侯府,才走进里院,孟音三人顶着黑眼圈疾步上前。 孟音几乎是扑到许筝身上,一把抓起她的手,激动道:“阿筝,你昨晚去哪了?我们找到恢复记忆的方法了!” 许筝看着她们像熊猫一样的眼睛,心里一阵心疼,伸长手臂抱住她们,大声道:“呜呜!我太感动了,就算是让我吃粑粑我也愿意试!” 陶桃讪笑道:“倒也不用吃那个啦。” 裴玄溪忙问:“孟姑娘,是什么方法?” 许筝松开她们,孟音道:“进来说进来说。” 几人来到主厅,里面只有乔仪傅年两人,傅年还缠着乔仪不知道在说什么。 孟音拿起那本书,翻到催眠唤醒记忆的那一页,递给裴玄溪,道:“这个方法有风险,还得看阿筝愿不愿意。” 许筝凑上前,同裴玄溪一起看。 潦草看了几眼,许筝道:“催眠嘛,我可以!谁来催眠我呢?” 孟音道:“乔仪来,她会催眠,但是我怕会有什么突发情况。” 许筝大咧咧坐下,抬起右腿想搁在左膝盖上,又发现抬不起来,只好作罢,道:“放心放心,不会有什么情况的,相信我也相信乔仪嘛。” 她又道:“好不容易有办法恢复,我一定要试试!” 裴玄溪把书放下,眉头拧起,显然他还是不放心。 “阿筝,还是让苏寻做解药吧。” 许筝道:“算了,等他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她拍桌站起,“现在就来吧,乔仪,你要怎么催眠我啊?” 乔仪上前,从腰间取下一只笛子。 这笛子质地极好,周身透亮,上面印着竹子花纹。 “乔仪姑娘,没想到你还会催眠呐。”傅年跟上来,眼睛看着她手上的笛子。 乔仪不理他,向几人解释:“唤醒记忆的曲子我确实练过,但从未实践,许姑娘会武功,身体不是问题,但我担心中途会有不妥。” 许筝问:“会有何不妥?” 乔仪道:“我师傅之前说过,催眠曲唤醒一个人的记忆,极其考验那人的意志,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记忆里,变得神志不清。” 裴玄溪抓住许筝的手,皱眉道:“阿筝,我不放心。” 许筝冲他挑挑眉,笑道:“安啦安啦。乔仪,你就说该怎么做吧!” 乔仪点头:“我们需要在一个空旷的屋子,需要几个人守住许姑娘,途中她或许会陷入某次回忆而身临其境突然做出一些举动,那个时候需要你们按住她,再来一个人守在我身边,被催眠者很容易攻击催眠者。” 傅年举起手:“我来保护乔仪姑娘!” 三人看向许筝,没有一个面色是舒展的。 “阿筝,你真的要试吗?” 许筝低下头,正要开口,苏寻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许姑娘不可以试!” 裴玄溪眼神冷下,道:“如果不是你,阿筝根本不需要试这些。” 苏寻焦急道:“我知道,我现在已经制出了能消除许姑娘体内残余的魂飞梦牵的药,她后面的记忆不会被迫消失了,也不会头痛。” 他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许筝,道:“许姑娘,喝下这个吧,它能够消除你体内残余的飞魂梦牵,” 许筝接过来,道:“我现在看到裴玄溪已经不会头痛了。但是我还是不能恢复记忆啊!” “应该是点的香起了作用,压制了你体内的飞魂梦牵。”苏寻深吸口气,道:“我会做出解药的。” 许筝站起身道:“那不知道等到啥时候了,我不想等,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要试。” 苏寻猛地握住她的手腕,道:“可是那样你可能会神志不清!” 裴玄溪挡在许筝面前,抓住他的手臂甩了过去,道:“你之前让阿筝失忆,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后果!” 苏寻不甘道:“不是你的话,许姑娘又怎么会中毒?” 许筝跳出来,指着他说:“什么鬼,那是我自愿的好吗!你别逼逼这些了,我今天试定了。” 她拔下瓷瓶的瓶盖,仰头喝下去,舌头抖了抖:“我去,好苦啊。” 裴玄溪从袖子里拿出糖给她,又把茶水拿来,手轻抚她的后背,问:“阿筝,你确定要试吗?现在你不会头痛也不会继续失忆,不用这么着急恢复。” 许筝喝下茶水,把糖含在舌间,终于好了些,道:“不行,这个方法我得试。” 她抓住裴玄溪的手:“我受不了了,裴玄溪,我必须得想起我们之前的事,无论什么方法,何况这个方法很有可能会成功。” 说完,她笑着环视屋内的人,“再说了,就算我真神志不清了,你们也不会不管我吧?” 陶桃红了眼睛,道:“阿筝,别说这些,我们肯定会管你的。” 孟音道:“养你一辈子不成问题。” 夏念道:“阿筝,你想好了就行,后果我们一起承担。” 许筝用力点头,道:“有你们我就放心啦哈哈哈哈!” 裴玄溪拧眉看着她,半晌,许筝突然踮起脚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笑道:“放一万个心吧。” 裴玄溪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手不停在她后脑勺摩挲,颤声道:“阿筝,你别怕,就算你神志不清,我也会护你一辈子。” 许筝吸了吸鼻子,道:“好!一会儿你可得按住我了,我怕我伤到乔仪了。” 傅年道:“许姑娘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乔仪姑娘滴。” 乔仪握紧笛子,道:“许姑娘,我会尽全力。” 许筝已经站到了裴玄溪身边,她将糖咽下,又喝了一大口水,斗志昂扬:“走吧!” 几人来到一间空旷的屋子,里面提早收拾过,除了靠墙放着一张椅子,便只有一扇打开的窗户。 许筝上前把椅子放到前面一点,坐了下来,乔仪站在离她几米远的位置,孟音三人分别站在她背后和左右,裴玄溪站在侧边。 苏寻站在门口,皱眉看着许筝,她已经坐下了,表情坚定。 冒着这么大风险也要恢复记忆和他一起吗?苏寻捏紧门框,愤懑地转身离开。 乔仪将笛子举到嘴边,道:“许姑娘,你尽量放轻松,听到曲子时会立马失去意识,很有可能陷入幻境。” 第274章 催眠唤忆(2) 除许筝外,孟音三人都做了隔音措施,她们用手拍拍许筝的肩膀,示意她们在。 许筝颔首,深吸一口气,道:“我好了,来吧。” 乔仪点头,目光顿时变得锐利,纤细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点在笛孔上,悠扬的笛声传出。 这曲子环绕在屋内,许筝却觉得它仿佛就在耳边,好像是实体的,她竟然能感受到,飘动的旋律一下钻进了她耳朵里,不容她商量。 仅这一下,许筝瞬间闭上眼,头垂了下去。 孟音抓住她的肩膀,夏念和陶桃抓住她的手臂,不敢有稍微的放松。 门外,刚走几步的苏寻突然面色一变,因为惊慌,瞳孔都缩成一小点。 他方才猛然想到,许筝才喝下消除魂飞梦牵的药,现在就唤醒记忆,那么,那股魂飞梦牵肯定会拼命阻止,甚至让许筝陷入更痛苦的回忆,如果她迷失自我的话,那就永远醒不过来! 他疾步到屋子,听到里面的动静,手脚顿时变得冰凉。 来不及了,催眠一旦开始,就不能随意打扰。 苏寻懊恼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头,没办法,现在只能看天意和许筝的意志了。 他顺着门坐下,目光看着地面。 里面,许筝眉头渐渐皱起,她感觉自己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坠落,眼前一片黑。下一秒,周围变得明亮,场景让她大吃一惊。 她竟然回到了小时候! 眼前愁眉苦脸的两人,正是她的父母。 许筝记起来,这个时候,应该她家被查了什么,她父亲还没有入狱,母亲没有跟别人跑,但她已经进过一次孤儿院了,现在是被接回来后的事。 两人面上的愁容就像乌云一般,连带着影响了许筝。 许筝还没有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许母许父突然朝她走来。许母哭道:“阿筝,我们现在上不起原先的学校了,只能去后面那个。” 许筝感受到自己心里强烈的怒意,远超她记忆里自己现在的感受,她竟然觉得自己要对两人大骂出口了! “不!为什么!把我送到孤儿院,就不要接我回来!我有朋友了!你们为了自己,一个在牢里自杀,一个跟别人跑了!我恨你们!!!” 许筝毫无预兆的喊出来,此时她身体还是那个小娃娃,这样的话从她嘴里喊出,两人都惊到了,互相对视一眼,就开始倒苦水。 他们竟然对着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哭诉!许筝愤怒地想。 “我要回孤儿院!”她大喊,许母一把抱住她,哭道:“阿筝,你不要妈妈了吗!” 许筝反射性去肘击她:“是你不要我!” 许母竟然被她打到地上,许父上前拧起她,骂道:“你敢打你妈!” 许筝朝他呸了一下,奈何她现在胳膊腿都有限,根本奈何不了他,只能被他提着,听着他那些自以为苦口婆心的话。 许筝觉得刺耳的很,捂着耳朵尖叫,让他们不要再说了。 父亲的骂声,母亲的哭声,就这样在她耳中环绕,从清晰到模糊,跟随着周围渐渐扭曲的场景变得飘渺虚无起来。 孟音三人死死抱住她。 方才,许筝突然站起来,她们马上按住她,但她力气大到吓人,竟然直接挥开她们朝乔仪跑去,好在裴玄溪及时拦住她,三人立马抱住她。 而许筝眼前,那两人已经不在了,她看到一栋公寓,还有身边的人,她就站在两个小女孩面前。 而这两个小女孩,正是夏念和孟音,她们现在正要去找被私自带走的陶桃。 许筝眼里几乎要冒出火,她冲在最前面,到门口时,企图用身体撞开门,可这个时候的她还是个小孩子,最后还是大人打开的门。 脏乱狭小的公寓里,穿着粉裙子,头发被扯的乱糟糟的陶桃被可怖的男人压在身下,他手里高高举起酒瓶,许筝大喝一声,冲上前对着他的脸踢去。 现实里,孟音三人被她甩开,她们并不清楚许筝在经历什么,她的力气大极了,此时她朝裴玄溪扑去,举起拳头就要打他。 陶桃猛地扑过来抱住她,双臂紧紧扣在她背后。 许筝双眼通红,不停大喊:“我打死你个混蛋!!!” 孟音两人连忙过来按住她,没想到许筝猛地一甩,三人都摔在了地上。 她继续朝裴玄溪攻击,裴玄溪闪到她身后,双臂从后面限制住她。不料许筝反应变得极快,突然用手肘击打他的肚子。 裴玄溪硬挨了一击,也没有松开,咬牙抱着她。 许筝双腿还在乱动,她对着空气,一下又一下,用了十成的力。 三人从地上爬起来,陶桃率先抱住她的双腿,被她晃悠到想吐,直到许筝大喊:“敢欺负桃子,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陶桃一愣,明白许筝在哪段记忆里,她紧紧抱住她,哭喊:“阿筝……阿筝……” 而幻觉里,许筝把那个男人暴揍了一顿,她喘着粗气,终于了却了自己几十年的遗憾。 现实里,许筝也安静下来,被几人抱到椅子上重新坐下。 笛声还在继续,乔仪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一旁的傅年小心给她擦着。 而许筝喘着气,扭曲的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是高中,她们一起住的那间平层里。 门被推开,夏念从外面进来,她一手捏着书包,一手藏在身后。 三人上前,问夏念累不累。 夏念摇头,平淡地说不累。 许筝皱眉,猛地想起了是什么事。 她一把抓起夏念胳膊,夏念下意识嘶了一声,三人看到她藏起的那条胳膊上,有几道很明显的血痕! 面对孟音的追问,夏念只好告诉她们,是学校的隔壁职校的人给她表白,她没同意,那人趁她走的时候推了她一把,她才练完舞,手脚都还哆嗦,被他这么一推,径直从台阶上摔下。 孟音和许筝大怒,陶桃哭着拿出医药箱给她上药,酒精沾到破皮的伤口上,夏念表情都没有变化,只安慰着她们,让她们不要去报仇。 许筝胸口上下起伏,皱眉看着夏念。 她这么瘦,一个人被黄毛堵,该有多害怕?但现在从她脸上完全看不出害怕,她冷静极了,甚至让她们不要去找事。 是的,夏念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受了再大的苦,都会率先安慰她们。 许筝站起身,朝外面冲去,夏念吃了一惊,大喊:“阿筝,不要去!” 许筝扭过头,怒道:“不,我要去!现实里我去了,挨了处分!算什么!现在我还要去,就算挨一百次处分,哪怕是退学,或者被他们报复,我都要去!!!” 夏念愣住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孟音跟上去,还顺手把扫把的杆子拔下来当武器,道:“阿筝,我和你一起!” 许筝点头,这件事也确实是她和孟音一起去处理的,两人被全校通报,因为那人被许筝暴打了一顿几乎昏厥。 现实里,裴玄溪只能去抵挡许筝的一招一式,她出招又快又狠,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孟音三人都不能靠近。 第275章 催眠唤忆(3) 恍惚间,几人听到许筝说到处分两字,夏念想起是什么事,心里突然反应过来,许筝现在根本没有在失去的记忆里,而是以前的记忆里。 来不及细想,许筝被裴玄溪抱住,慢慢地,她又闭上眼睛,像睡着了一样。 这次她来到了高中毕业的暑假。 她站在大街上,头上顶着烈日,她感受不到热和刺眼,知道自己还在记忆里。 但这次是什么时候?她实在想不起来,高中毕业的暑假……她们先是去旅游,又在家等录取通知。 可现在,她为什么会在街上? 许筝拿出手机看了下,里面弹出陶桃的消息: “音音游泳镜带上了吗?” 许筝瞳孔骤缩,她想起来了,今天是孟音去上游泳课,她说她要学游泳,但却因为教练的失职,一个人在深水池里溺水了,后面孟音就有了阴影,再也不敢学游泳。 “草!”许筝骂了一句,撒开腿朝游泳馆跑。 现在时间是下午四点,孟音就是下午被送去医院的,她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就算来不及,她也要去。 许筝明白,这是回忆,无论她怎么做,现实里孟音都不会消除阴影。可这也是她的遗憾。 那日,孟音本来喊她一起的,但她有事,孟音便一个人去了。 如果她一起去了,孟音就不会出事!当时在医院,她肠子都要悔青了。 现在或许还来得及,她一定要去救孟音,哪怕是回忆,哪怕孟音本人不知道,哪怕事情已经发生! 明明感受不到热,许筝额头还是流下汗珠,她在大街上狂奔,一头卷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晃。 许筝一路未停,她脑子一团乱,竟然没有想到打车,硬生生跑到游泳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是模糊的,耳边只有风声,脸上一阵一阵的热气打过来,她不在乎,如果因为擦汗而耽误了时间,那她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馆内空无一人,或许是因为她的记忆有损,不记得游泳馆什么样了,她就在潜意识下进了孟音所在的游泳池,果然看到里面扑腾的孟音。 许筝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水混合着汗水糊在她的眼里,她觉得好累,手臂和腿都很痛,但她不敢停下。音音,音音就在前面啊! 距离越来越近,一秒,两秒,许筝在心里呐喊,她一定要抓住孟音的手! 啪的一下,许筝抓住她了,孟音被她拉到浅水区,哭着扑在她怀里。 孟音抬起头,眨着她那双通红但明亮的眼睛,道:“阿筝,谢谢你。” 许筝喘着粗气,想告诉她,不要说谢,但现在她没有力气说话。无数个夜晚,她都希望自己就在孟音身边,像现在这样,救下她,或者她来教孟音游泳。 现实里,孟音也知道了是什么事,她哽咽着又哭又笑,说:“阿筝,你快好起来啊,我没有阴影,倒是桃子因为这事有了阴影。” 事实确是如此,孟音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她没有很怕水,只是不敢学游泳了,玩水还是照样玩。 但陶桃却因为她的事有了阴影,主要还是因为孟音经历此事后,晚上发高烧说胡话,把三人吓坏了。 好在这一次许筝并没有拳打脚踢,只是时不时嘟囔几句。 眼前的场景又消失了,许筝呼了一口气,她突然有些恍惚,脑中竟然升起一个想法——就留在回忆里,这里没有遗憾。 真的没有遗憾吗?她教训了陶桃的禽兽父亲,照例打了欺负夏念的人,还救了孟音,可她心里为什么觉得空落落的。 眼前一道白光,就在许筝以为是下一个场景时,这道白光却化为无数个光球,闪着亮光朝她靠近。 许筝被闪的蒙住眼睛,这些光球却越变越小,猛地灌进了她的脑子里。 许筝头要炸了,好像有无数个画面硬闯进她的脑中,她觉得脑容量都要不够用了。 再一睁眼,周围竟然是古色古香的装修,她正躺在床上。 她身边坐着三个人,见她醒了,其中一个粉衣地道:“阿筝醒了,太好了,我们很担心你!” 许筝皱眉,问:“桃子?” 粉衣姑娘点头:“是我呀,阿筝。” 许筝晃了晃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女子的脸,她的脸像是挡了一层什么,模糊一片,她根本认不出是谁。 另一个青色衣裙地笑道:“阿筝,睡了几天都不认识我们了。” 白色衣裙地道:“让阿筝休息一会吧。” 许筝从床上下来,大喊:“这里是哪个城啊?” 粉衣女子道:“昭定城呀,阿筝。” 许筝道:“我不是在青龙城吗!” 三人互相看看,随即笑起来,笑声很是刺耳:“说什么呢,我们一直在昭定城。” 许筝往外面走去,反被三人拉住手。 “阿筝,你要丢下我们吗?” “我们不是最好的姐妹吗?你要去哪?” “阿筝,你不会要去找那个臭男人吧!” 许筝挥开她们,愤愤道:“什么臭男人!那是裴玄溪!别给我装蒜,你们根本不是音音她们!” 这话一说,她自己都惊住了,猛然醒悟过来。 对啊,她是来找裴玄溪的,是来找她和裴玄溪的回忆,但现在她为什么在这? 那三人凝固在原地,唰地一下全消失了。 许筝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道道画面就从脑中划过。她从车上醒来,遇到山贼,遇到裴玄溪。 她在武馆救人,裴玄溪帮了她。 她去追害她们来到这里的老头,裴玄溪把衣服披到她身上。 在紫阳城时,裴玄溪为她挡箭,倒在她面前,她说要照顾他。 在逍遥城,他抱住自己,问自己会不会永远留在他身边,自己说现在就在他身边,裴玄溪说以后也要。 去碧水山庄的路上,裴玄溪帮她吸了蛇毒,她表白了,两人在一起,他背着自己走出瘴气林。 大婚之日,他说两人生生世世都要纠缠在一起。 去拿玉简,她挡了那枚银针,中了毒。 醒来时,自己忘了所有,裴玄溪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轻声呢喃:“我是你夫君啊……” 这些回忆,当时怎么被抽走,现在就怎么回到许筝脑中。头痛,身体累,那又如何?她终于想起来了,终于不是裴玄溪一个人守着两人的回忆,她想起来了! 许筝激动到想哭,睁眼却发现场景变了。 这是一个院子,裴玄溪就站在月光下,浑身流镀着一层柔光,他的头发还没有变白,站在那里,竟比月光还温和。 许筝哭着跑上前,裴玄溪也看到了她,朝她张开双臂,任由她扑到自己怀里。 许筝紧紧抱住他,她霎时明白了,裴玄溪的头发是因为她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裴玄溪……裴玄溪……我终于想起来了,我再也不用和你分开了,再也不会……” 裴玄溪有些诧异,又很快恢复过来,伸手拭去她的眼泪,柔声道:“阿筝,既然如此,你就永远待在这里,陪着我好吗?” 许筝收起眼泪,狡黠一笑:“我不,现在的裴玄溪是白发美男,我可舍不得。” 她松开他,拍了拍手,道:“拜拜,我要去找他了。” 裴玄溪一愣,并没有拦她,而是轻轻一笑,喃喃道:“阿筝,我知道你会记得我。” 第276章 还真是给我的 现实,许筝又哭又闹又喊,把几人收拾了个妥帖。 后面终于安静下来,裴玄溪抱着她坐在地上。 许筝靠在他胸膛上,白玉般的脸不停流下泪水,裴玄溪心疼的紧,不停给她擦拭。 乔仪面色变得焦急,曲子要吹完了,但许筝还没有醒过来,再不醒,就要永远留在记忆里了。 裴玄溪俯在许筝耳边,轻声的一遍遍呼唤她。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一会擦汗一会擦泪,一会将她耳边的发丝理到耳后。 突然,许筝睁开眼,她眼里还有泪水,被她眨到眼睫毛上,摇摇欲坠。 “阿筝,你……” 裴玄溪话还没说完,许筝就一把抱住他,哭喊:“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了!苏寻听到这句,起来在镂空的门口看见了里面的场景。 许筝确实想起来了,她躺在裴玄溪怀里,紧紧抱着他。她的这次冒险,都是为了他,为了和他的过往,现在又为了他流泪。 苏寻面色白了几分,心里觉得苦涩,又觉得心安意落。许筝失忆是因为他,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他也终于……要放下了。 苏寻拖着有些麻木的双腿离开了这里。 他要去弄些东西,给他唯一喜欢过的姑娘,和他糊涂的、意气用事的过去做个了结。 屋内,孟音三人赶紧围上来,乔仪也停下了吹奏,脚上脱力向后倒去,傅年一下抱住她。 裴玄溪一手捧起她的脸,不确定道:“阿筝,阿筝,你真的想起来了?” 许筝重重点头,笑道:“所有事情!” 她说完,忽然觉得极累,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陶桃忙来查看,道:“阿筝睡着了。” 乔仪勉强开口,道:“这是催眠后的症状,抱她去休息吧,才想起这么多,有些承受不住。” 几人松了口气,裴玄溪抱起她,带她回了休息的屋子。 孟音瘫倒在地上,对乔仪竖起大拇指:“乔仪,你太棒了!必须给奖励!” 乔仪笑笑,她试图挣脱傅年的怀抱,傅年却不依,把她肩膀扣的死死的。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傅年道:“哪里能了,你腿都在抖。” 乔仪无言,傅年将她抱起,孟音连忙道:“对对,带着乔仪去休息。” 傅年笑道:“好的,孟姑娘,我会好好照顾乔仪姑娘的。” 乔仪:“……” 两人走后,陶桃一下哭出来,一边擦眼泪一边道:“终于,阿筝终于不用受苦了!” 孟音两手撑着地板,仰头看着天花板,叹息道:“阿筝,她肯定知道是幻境,还去做那些事。” 夏念道:“阿筝就是这样,把我们看的比她自己还重。她不会怕那些所谓可怕的回忆,如果重来一遍,不后悔的,她还是会那样做,或者更绝,后悔的,她一定会拼命改变,但不会退缩。” 她轻轻一笑:“这也是为什么,阿筝没有陷入那些回忆吧,在她心里就没有退缩两个字。” 陶桃抽噎着说:“念念你还说呢,你还不是一样,有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阿筝和音音,是我们中最不藏事的。” “就是就是,那个职校的男的骚扰你好几次,要是让现在的我抓到他,保准给他剁了。”孟音道。 夏念笑道:“都过去了。” 三人一时沉默下来,在她们心里已经过去的事,阿筝在幻境里,却拼命去改变。 这种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门口,夏侯羽三人进来,见她们坐在地上,脸上又哭又笑的,忙把她们扶了起来。 夏侯羽沉着脸拍去夏念身上的灰尘,问:“阿念,你们方才说什么?什么男的骚扰你?” 夏念道:“好久之前的事了。” 说着,她往外面走,夏侯羽追在身后,不依不饶道:“他叫什么名字?是哪的人?” 夏念不假思索道:“他死了。” 夏侯羽问:“真的?” “当真。今晚庆祝一下阿筝恢复记忆,你去安排让他们准备宴席。” “好,那男的死的惨吗?” “惨。” 孟音在后面嘀咕:“真死了就好了。” 顾凌抓住她的手,孟音看向他,道:“乔仪帮了大忙,得给她赏啊。” 顾凌点头:“一定。阿音,累吗?” “不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陶桃问:“阿清,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奕清道:“我们去查看情况,恰好一起回来。” 陶桃眉毛扬起:“那情况怎么样了?” 奕清勾起嘴角:“他们有行动了,现在就等他们招回所有人。” 陶桃握紧他的手:“好!” —— 或许是闻到饭菜香,许筝在晚饭前醒来。 裴玄溪就守在她床前,就像先前一样,他握住许筝的手,放在唇边。 见她醒了,裴玄溪将手贴上脸颊,温声道:“阿筝,好些了吗?” 许筝点头,伸了个懒腰,道:“好的不得了。” 裴玄溪也笑起来,道:“那就好。” 他扶许筝坐起来,又倒了杯茶水给她。 茶水有些苦涩,许筝抿了一口就不想喝了,她把杯子举起,道:“我不喝这个。” 记忆恢复,她又像先前那样,随意和裴玄溪闹。 裴玄溪自然是顺着她,道:“要用膳了,一会儿在喝,可以吗?阿筝。” 许筝摆摆手:“好吧。”她下了床,正要好好活动一下,发现身上依旧酸痛,又哎呦喂着坐了下来。 “阿筝……”裴玄溪坐到她身边,给她按摩腰际。 许筝道:“裴玄溪,昨晚你趁着我没有想起来,欺负我是吧?” 裴玄溪眨眨眼,即使是白发的他,这样眨着一双清透的眼睛,也颇有几分无辜。 他道:“阿筝,昨晚不是你先主动的吗?” 许筝思考一秒,好像是这么个事。 她咳嗽两声,道:“那你就由着我吗?” 裴玄溪道:“阿筝的事,我自然是顺着你的。” 许筝满意道:“理是这个理。” 裴玄溪挨近她,轻声道:“阿筝,你好久都没有喊过我夫君了。” 许筝离远了他一点点,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裴玄溪笑笑,觉得自己太着急了,道:“没事,不想叫也……” “夫君!”许筝扑到他身上,抱住他猛吸一口,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皂荚味。 裴玄溪回抱住她,柔声细语:“阿筝,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 许筝冲他笑道:“当然了!” —— 一顿酒足饭饱,许筝回屋后,看到桌上放着一个檀木盒子,顶上还放着封信。 裴玄溪在后面见了,笑着说:“阿筝,那信是给你的?” 许筝听不出他话里的酸味,径直拿起来看了眼,道:“还真是给我的!” 裴玄溪有些维持不住笑了,渐渐沉下脸。 “苏寻给的,我看看他小子还能憋出什么好屁。”许筝一面说一面坐下打开信,裴玄溪走到她旁边坐下,手拿起茶杯喝茶,眼睛似有似无的看向信封。 “哦,就是说了些抱歉的话,还说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是给我的,我身体还需要修养,他已经把药方给了桃子。呃……还说以后有什么需要他帮忙,就送信到桃源城。” 许筝说着,突然感觉到一只手从后面揽住她的腰,她顺着这道力坐到了裴玄溪腿上。 第277章 天下共主 许筝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很多个小盒子,上面都贴着一张小纸条,写着这些东西的用处。 许筝撇撇嘴:“算他小子有点良心。” 裴玄溪道:“阿筝,天色晚了,我们就寝吧。” 许筝收起东西,道:“那我先去洗。” 她试图站起来,裴玄溪的手上的力却不肯小半分。 许筝正要说话,裴玄溪却俯首到她耳朵下方,轻声道:“阿筝,我们一起洗。” 许筝马上拒绝:“不行,我自己洗。” 裴玄溪笑道:“我不干什么。” 他这话说的十分诚恳,连眼睛都不曾躲闪半分,许筝自然信了,道:“那好吧,正好我手臂抬不起来。” 半个时辰后,树叶沙沙声勉强能掩盖里面的喘息,云层一会厚一会薄,调皮的遮住月光,又被风吹走,月光透过纸糊的窗户到屋内,被放下的纱帐隐隐能看到两道影子。 黑云遮月时,影子紧紧交叠、依偎在一起……… 月亮都羞涩了,急着要黑云来遮挡,他们的身影和呜咽,也隐入黑暗,直到深夜。 —— 见到来人,韩老急道:“你快去劝劝,让他别莽撞。” 奕安看了他一眼,站在原地不进去。 “不用劝,他们什么时候回西疆?” 韩老道:“说得到准确消息,等所有人到齐就回去。不劝?没有他们在我们拿什么和那四个斗?” 奕安嗤笑道:“斗?斗什么,先让他们去顶罪。” 韩老沉默下来,他也有这个想法,可现在夏侯羽四人拿到玉简,其他门派就算不刻意讨好,也是敬而远之的态度,根本没有谁敢表露出对他们的不满。 “那些人,和先前大不相同。”韩老道。 奕安两手抱在身前,斜靠在墙上看着他,道:“现在他们拿到玉简,他们有再大的野心也不敢动心思了。” 韩老眯眼看了看他,道:“奕安,你难道忘了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为盟?你难道甘心吗!” 奕安神色淡淡,眼神上下扫视他,道:“你老好像忘了,就算不成功,我背后是奕家,我照样是内阁的官员。我不会失去什么,只是没有得到想要的,仅此而已。” 韩老一时哽住,一条巨大的鸿沟在两人脚下,让他看清两人的差距。他早就应该明白,就算失败,奕安也还是那个大家贵族的公子哥,而他,则会被踩在脚下变成烂泥。 奕安站直身体,继续道:“你暂时先去避避风头,让他们先解决西疆。” 语毕,韩老眨眼的瞬间,只看到白色的衣衫飞舞,奕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终于由身到心感受到了一股疲惫,或许是因为长期紧绷的心,或许是因为人到中年,不得不服老。 韩老,不,应该是韩千峰,在仰望了半晌夜空后,转过身,朝竹林走去。 他回到屋里,翻开那本他少年时无意间得来的书。 书上记载了一个神秘的国度,和安弘大陆不同,这里天下共主,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到一个人手上,这个人拥有三宫六院,是权力的制高点。 他第一次看到这里时,呼吸都变得急促了。里面记载权力的最高者,被称为帝,普天之下仅这一个。而安弘大陆没有帝,是由内阁内院上四位分权相互制衡,外院负责投票商议。 年少的他,从此有了这样一个梦想。如果他成为帝,所有权力集中到他手上,那么他坚信自己有能力,让大陆发展更好,到时候,普天之下,黎民百姓,都只信奉他一个人!他就是权力的巅峰,所有人的王! 这个志向如今差不多破灭了,他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因为他如今身心俱疲。 韩千峰坐在榻上,仰头看着窗外那一轮明月,手不自觉摸到了腰间的荷包。 那是他妻子给他的。他的妻子知道他的理想,起初是支持他的,后面不知道怎么,她性情大变,从起初的娴静温柔变成活泼机敏,她劝自己不要纠结这个志向,是不可能的,这是逆着历史发展的。 他当时怎么做的?他嘲讽她妇人之见,她表面没有说什么,却在夜晚时,竟然将匕首对准他,情急之下,他反杀了,他唯一的妻子死在他的手下,而他的女儿还在隔壁睡着。 多么可笑,他抽噎着抱起她,直到她的血流尽,在夜色中把妻子埋葬。第二日,告诉女儿她病死了,并把柳依暂时托在好友家,自己去拜访岳父,也是他的师傅,妻子的父亲。 如果不解决掉师傅,那他一定会察觉出自己的所作所为。韩千峰先道出自己的志向,寻求他的意见。 他老人家摸着胡子,慢悠悠地说:“千峰啊,你的志向之远大,但凭你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四大家族及内阁,千年之久,根基深厚,不是一辈人能撼动得了的。” 韩千峰面上附和着,实则在他的茶水里下了药。 老师傅喝了茶,又问及他的外孙女及女儿,韩千峰呵呵笑道:“柳依想来在林家和阿越那小子玩呢,而阿怜么……” 他站起身,老师傅感觉眼前一片模糊,韩千峰狠狠道:“我这就送你去见她!” 袖子里的银针刺进老先生的脖子里,一击毙命。 韩千峰把尸体好生埋下,站在墓碑前,大笑几声,笑随着风散去。 一夜之间,全都变了,他却认为这是自己必须经历的,要成为一代君主,必须狠厉。 他去接柳依时,她哭着要娘亲。 他安慰:“乖乖柳依,爹爹在呢。” 他的女儿,天资聪颖,他所擅长的,她学了,不擅长的,她也学了,十五岁时,在江湖小有盛名,被称为小魔女。 当时,他带着柳依到处应酬,不乏有老男人对她有心思,他都会义正言辞的拒绝。 那是他的女儿啊,那是阿怜唯一留下的骨肉,她长的那么像她娘,他怎么可能用柳依来换取那些权势,等他将来成功了,他的女儿,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姑娘! 对了,柳依,他还有柳依。茶香飘荡在他鼻尖,他顿时清醒了些,四处找韩柳依的身影。 四周寂静极了,他想起来,他丧心病狂,把柳依推到一个老男人怀里,现在她不知所踪了。 他懊悔了,或许是到了中年,力不从心,心力交瘁。从杀掉阿怜那件事开始。如果他没有捡到那本书,那他就不会做后面的一切,就不会杀了阿怜,杀了师傅,害了柳依。 一切都是因为它。韩千峰双眸变得血红,使劲撕了这本书,趴在桌子上,发出暗哑的呜咽声。 他拿起酒,猛地灌进喉咙里,直到承受不住,一下吐出来。 半开的门吱呀响了一声,他站起身想去关上。外面院子里,竹叶沙沙,院门口,他竟然看到一位身段窈窕的女子,她双手放在前面,步子慢下来,站在那里,目光悲悯,嘴角却上扬着。 “阿怜……阿怜!”韩千峰扑上前,扑到地上,吃了一嘴泥,才知道这原来是自己的幻觉。 是了,他现在胡子斑白,而阿怜显然还是二十多时的样子。 她早死了,带着他的灵魂一起。 第278章 为了你我 奕安回到府上,往寻桃屋里看了一眼,她已经睡了。 “子非。”奕安喊来他,“把我东西收好,我要回昭定城一趟。” 子非道:“公子,不带寻桃一起吗?” 奕安摇头:“不必,派两人保护她,这一趟去不了多久。” 子非颔首:“是。” 奕安往屋里走去,走两步又停下,问:“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子非道:“准备好了,就放在里屋。” 奕安进去,手拿起东西掂了掂,发出铛铛的碰撞声,道:“有些重。”他看向尾端,“而且尺寸不合适,重新准备。” 子非拿起东西,道:“是,公子。” —— 小厮快步到主厅,微微弯腰:“小姐,夫人来了。” 秦菡霖放下茶杯:“带她进来,墨儿,你去安排她住的地方。” 墨儿点头应下,刚走到门口就撞到两人。 “夫人。”墨儿行礼,秦母直接略过她,抽出绢帕,在脸上拭着泪,哭诉:“菡霖,你再不有所行动,你哥哥他就要……” 秦菡霖只觉得头痛,她揉揉眉心,道:“母亲,你先坐下。” 秦母道:“你爹已经去求人了,只是我们现在的情况,那些人都是见风使舵的,根本不顾先前的情分。” “什么情分?家族之间只有利益。”秦菡霖冷道。 秦母被她的语气说愣住了,眼角抽了两下,又开始哭:“菡霖,你是我们秦家唯一出息的女儿,秦家以后还得靠你啊!” 秦菡霖淡淡道:“靠我?那你们为何非要救他,救下来祸害家族名声吗?” 秦母立马哭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就是一通质问:“你怎么能如此说你哥哥,他只是醒事晚!等他日后考取功名,我们秦家,会让狠狠的扬眉吐气!” 秦菡霖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蠢话,她摆摆手:“母亲,你下去休息吧。” 秦母声音马上低下来,凑到她跟前,问:“菡霖,你……有把握吗?” 秦菡霖道:“我心里有数。” 秦母喜笑颜开,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啊。” 秦母下去后,墨儿端着燕窝走进来,秦菡霖问:“墨儿,都安排好了吗?” 墨儿把燕窝递到她手上,道:“都安排好了,小姐,只是花了我们不少私房钱。” 秦菡霖道:“无妨,事情能成功就行。” 墨儿看着她,眉头皱起,蹲下身道:“小姐,我觉得你现在变了。” 秦菡霖拿着勺子的手一抖,勉强笑着问:“哪里变了?” 墨儿思索一番,道:“先前你虽然不喜欢笑,但是说话都是软软的很好听,现在感觉有一股冷意。” 她顿了顿,“小姐,你是不是累了啊。” 秦菡霖听了,并没有觉得她僭越。墨儿从小便跟着她一起,很多时候都是她陪着自己,这样的话,也只有墨儿肯愿意和她说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事情多吧,有些累。”秦菡霖道,她放下碗,看着墨儿亮而圆的眼睛,“墨儿,你还是去我安排的地方吧,如果东窗事发,你不用和我一起……” 墨儿用力摇头,坚定道:“我不要,小姐,我们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 秦菡霖手抚上她的脸颊,柔声道:“好,我会尽力,为了你我。” —— 次日就是蟾宫节,除夏念和夏侯羽外,其余几人去了外面。 夏念难得闲下来,穿上孟音为她做的舞裙就开始复习先前跳过的剧目。 枫树下,她一袭红裙,头发被全部扎上去,束成丸子头,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丝毫不艳俗。浅浅笑着,眉目如画,带着秋季的点点霜气,又恰到好处的和周围的暖色融入。 她浑身上下都流镀着一层金黄的光晕,好像在画里舞动,又好像她就是画中人。 傅年带着消息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一幕,赶紧跑到书房去。 夏侯羽正在里面写东西,听见敲门声,直接让他进去。 傅年进去便道:“阁主,得到消息,他们在召集在外的西疆人。” 夏侯羽头也没抬,一手撑着脸颊:“嗯,让他们仔细看着。” 傅年点头,又笑嘻嘻地说:“阁主,夫人在外面跳舞呢,可好看了。” 夏侯羽登时抬起头,眼里带着质疑:“阿念在跳舞?” 傅年道:“对啊,就在里面的枫树园里。阁主,夫人没和你说啊?” “当然和我说了。”夏侯羽握着笔的手抖了抖,正色道:“下去。” “得嘞。” 傅年走后,夏侯羽顿时坐不住了。 阿念告诉他随便在院子里逛逛,没想到竟然在跳舞!还背着他,难道是不想让他看吗? 明日就是蟾宫节,难道她是想…… 夏侯羽及时止住自己的想法,丢下笔就往后院的枫树林跑去。 果不其然,一片火红中,夏念的身影也尤为明显,但她已经跳完在压腿了,修长的双腿高高举过头顶,靠在树干上。 夏侯羽心里略有不悦,加快脚下的步伐上前。 “阿念,你怎么突然想跳舞了?”夏侯羽道。 夏念回过头。才跳完,她脸上一片红晕,眼里带着雾气,这样无辜的看着他,夏侯羽一时看迷了眼。 夏念放下腿,道:“我很久没跳了,好不容易得空,自然得跳跳,不然全忘了。” 夏侯羽问:“不是为了明天的蟾宫节吗?” “不是。”夏念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蟾宫节选神女要求必须是未婚,我和谁成亲了?” 说着她就绕过夏侯羽要往外边走,夏侯羽伸出手臂揽住她,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除了昭定城那次,我就没有见过你跳了。” 夏念笑道:“平时也没有空跳嘛。” 两人并肩向林子外走,夏侯羽不依不饶:“不管,等这次事情结束,阿念得跳一次给我看。” 他从怀里拿出一条绸带,质地轻柔,像纱。 “之前在昭定城,你给我的。” 夏念看了看,道:“没想到你还留着呢。” “我会留一辈子。”夏侯羽道。 这时,从两人身边走过两个穿灰衣的男人,是府里的医师。他们低着头,朝二人微微鞠躬。 夏念下意识瞥了他们一眼,又被夏侯羽抱着肩膀往怀里靠。 夏念道:“就一条丝带而已。” 夏侯羽垂眸,认真道:“不是一般的丝带。” 夏念笑笑,忽然觉得背后一凉,好像有人在盯着她,她猛地回头,又只看到一片暖色的长廊。 夏侯羽跟着她停下,问:“怎么了,阿念?” 夏念眉头皱起,轻轻摇摇头,“没事,走吧。” 不远拐角处,灰衣男人打了自己的同伴一拳,低声道:“那是夫人,也是你随便看的?盯着背影看那么久,要是被夏侯大人发现了,有你好受的。” 男人摸摸头,憨厚地笑道:“之前没见过几次,今日小心看了看,当真是个塞天仙的人物。” 另一男子道:“那是,虽然我们夫人先前是做舞女的,但手段很厉害,夏侯静夫人知道吧?就是被她弄进居安寺的。” 男人身形微顿,笑道:“果真厉害。” 第279章 避孕药 夜晚,四人坐在院子里聊天赏月。 嬉闹中,夏念突然想起药方的事,对陶桃道:“桃子,避孕药你帮我抓点吧。” 孟音道:“念念啊,要节制点。” 夏念无奈道:“不是不节制,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这时,不好去抓药,就算抓也只抓不了太多,没几次就吃完了。” 孟音听到话里的其他意味,身子微微右倾,笑道:“念念,你和夏侯羽……不会经常那啥吧?” 夏念坦白道:“也不是经常,反正是你情我愿的事。” “啥感受啊?话说现在就我和桃子没有过了,哈哈哈。” “才开始不习惯,后面就很舒服了。” “哎呦我去,念念你真是,说起这些事一本正经的。” “正好给你们科普,有什么好脸红的。” 陶桃拉过夏念的手,两指贴了上去,道:“话是如此,但也要节制。” 沉默半晌后,陶桃松了口气:“没什么影响,明天我再给你开,但是念念,你们不要每次都……在里面。” 夏念道:“通常都没有在里面,只是我怕外面也有可能,既然这药不会损害身体,那我就放心了。” 许筝道:“是药三分毒嘛,少吃,少吃。” 夏念看向她:“阿筝,那你平时?” 许筝笑开了花,倒是把孟音和陶桃整脸红了。 “我这身体杠杠的,不会出什么事。” 陶桃同样拉过她的手,道:“不行,我也给你开。” 弄完这个,四人开始商量明天过节的事。 “我们四个去过,他们明天好像有事。”孟音道。 “我听夏侯羽说了,西疆的事。”夏念道。 许筝拍拍桌子,“那我们明天在外面玩一整天!开始期待了,晚上一定要看那个游街。” “唉,可惜念念不能去跳。”孟音叹道。 夏念开玩笑:“我是已婚妇女了。” 许筝啊了一下:“念念,你这出去说十八岁都没有人怀疑的,那些小男生不一撩一个准?” 孟音哈哈大笑:“阿筝,你是要气死夏侯羽吗?” 许筝摊开手:“实话实说啦。” 夏念站起身,笑道:“好了好了,该休息了,明天几点起?” 孟音思索一秒:“八点半吧,不知道那个时候顾凌起来没,我让他喊我。” 三人颔首,“好,那就八点。” 孟音伸了个懒腰:“明天必给你们化得美美的。” 许筝道:“我就不用了吧!” “不行,都得化!” “啊!好吧好吧!” —— 次日,四人果真早早的起来了,孟音给她们化了妆,带上相机,连早膳都没有在府里用。 四人相互挽着胳膊,也不带任何侍从,很快就到外面。 街道上人来人往,好在路面宽敞,并不拥挤。叫卖声,玩闹声,时不时还有敲叮叮糖的声音,时远时近,热闹而繁荣。 她们先去吃了早膳,再慢悠悠地上街,一会去看别人比试,一会玩些小玩意,好不快活。 四人走到另一条街,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群人,正装饰着一个圆台状的东西。 许筝随便拉了个人问:“大娘,那是什么东西啊。” 大娘热血道:“姑娘,这你不知道啊?这是大祭司站的圆车。到了晚上,大祭司就会在上面站着,前面有马拉,姑娘们就站在两边,由他来选神女。那人可别提有多少了,年轻姑娘都想去争一争的。” 见四人听的聚精会神,大娘的话匣子被打开了,继续给她们科普:“四位姑娘想来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好几年前,这选神女的习俗可邪门,那些被选中的姑娘,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消失?”四人大惊。 大娘颔首:“原本蟾宫节是没有这个习俗的,后面西疆来了好多说教的人,还带来了那些个……神话故事,渐渐的就有这个习俗了。后面真是邪门的很,每次被选中的姑娘都会消失,有传言说,神女就是给月神选的新娘,自然会送到月神身边。” “那后面呢?” “后面啊,我记得是姓夏侯的那位大人亲自去查的,原来那些姑娘并没有消失,而是被绑去献祭了!” “献祭?”夏念眉心一跳,“是不是活人献祭,西疆的传统。” 大娘道:“正是呢。当时夏侯大人查清楚后,便下令不许再用活人献祭,还把在青龙城的西疆族人给绑了起来。” “我记得当时他们不承认,结果被压在刑台上,先是抽了几十鞭,又淋了辣椒汁在他们身上,等游街示众后,他们的脑袋,唰一下就被砍了下来!那个场面我现在还记得哩!” 夏念道:“那是他们该的。” “是咧。后面就没有发生过神女失踪的事了,城内也禁止西疆族的人来说教,否则就是那个下场。”大娘道,“那几个脑袋,咕噜咕噜滚好远!看着老吓人了,死不瞑目!” 四人表情淡淡,并没有大娘心想的引起她们惊呼。陶桃道:“谢谢大娘。” 大娘摆摆手,摇摇摆摆地走了。 孟音啧啧道:“那个人应该是夏侯羽吧。几年前,那个时候夏侯羽才十八左右好像?够狠!” 夏念笑道:“他们狠没有什么新奇的。” 陶桃道:“没想到这传统是这么来的,真是……” 孟音放低声音:“其实有好多传统,都很吓人。”她脚步慢慢挪动,“听说啊,有一种妖怪,最喜欢吃那种单纯的小姑娘,尤其是……” 她手突然搭上陶桃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叫桃子的……啊!!” 陶桃无奈扭过头:“音音,要是几年前,我就被你吓到了,现在可不会。” 孟音勾住她肩膀,笑道:“我们桃子出息了!能干了!” 陶桃把糖葫芦塞到她嘴里,阻止她再口出狂言。 经过选神女的圆车时,夏念扭头看了一眼,这圆台外围着一圈红色的飘带,被风吹得飘起。 不知为何,夏念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好像下一秒这些飘带就会活过来,变成一条条吐着信子的蛇,缠住她的脖子,直到她窒息。 许筝把糖炒栗子递到她面前,夏念终于回过神,不安也消失了。 与此同时,夏侯府内,书房被人敲响。 夏侯羽正坐在里面,一手拿笔一手撑着脸,百无聊赖地看着散发着古板气息的信件。 “进。”他头也不抬地回答。 进来的是一位灰衣男人,他弯着腰,两臂规矩地放在腿边,犹豫了会儿才道:“夏侯大人,在下有事相告……有关夫人的身体。” 夏侯羽霎时抬起眼,皱眉问:“夫人身体怎么了?” 灰衣男人道:“昨日我见到夫人脸颊发白,气息短促,走路轻飘,想来应该是……” 夏侯羽站起身,急道:“是什么?” “用了多次寒性药物的症状,例如……避孕药。”男人道。 “什么?”夏侯羽怔住,“你确定?” 男人道:“夏侯大人,你或许不记得,我是府里的医师,姓李。此事关乎夫人的身体,先前我为她把过脉,她体寒虚弱,最忌讳吃这些药,如果长期服用,可能……可能永远怀不上孩子,也极其伤害身子。” 第280章 生气 夏侯羽面色暗下,垂眼看着地板。 他突然想起,夏念是有那么一次,在看什么东西被他撞见,他并没有追究,不然夏念会生气。 难道是避孕药?夏侯羽冷冷地掀起眼皮,走到李医师面前,一下抽出剑架到他脖子上,道:“你要为你的话负责。” 李医师闭着眼点头,道:“事关夫人身体,我不敢不报啊大人。” 夏侯羽收起剑,道:“跟着我。” 他大跨步出了书房,朝两人屋子走去。 “你就在外面。” “是,是。” 夏侯羽看向那个柜子,眼神一凝,举起剑就把锁给砍了下来。 他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本书和一张单子。 夏侯羽拿起单子,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药名,下面还有一句话,字体娟秀小巧:记得不能多吃。旁边画了一个笑脸。 夏侯羽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他几乎确定,这个是陶桃给夏念的,但是里面的内容不一定就是避孕药。 夏侯羽走到外面,把单子递给李医师:“你看看。” 李医师细细看起来,道:“夏侯大人,这就是用来避孕……” 夏侯羽面色愈发阴沉,李医师被他吓到,噤声不敢说话了。 夏侯羽控制住情绪:“这药对夫人的身体有什么伤害?” 李医师沉吟片刻,道:“这药方是极好的,但夫人身子不行,药再好吃多了都会伤身。” 夏侯羽闭了闭眼,“你去,开几副养身体的药。” 李医师忙弯腰道:“是,夏侯大人。” 他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夏侯羽的架势,直接抽剑把他头砍下来都有可能。 夏侯羽手支撑着门框,额前的刘海稍微垂下,给他的双眼蒙上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不气夏念不想怀孕,他气的是夏念把他蒙在鼓里,还一直吃这种药来伤身体。 夏侯羽只觉得心一阵一阵抽痛,他走到院子里,用力吹了下哨子。 很快,一个便衣男子便飞进来,拱手道:“夏侯大人。” 夏侯羽看了他一眼,问:“傅年人呢?” 男子道:“堂主他好像……还在过节。” 夏侯羽把单子给他:“你去喊人,到全城的医馆去问,谁开了这副药!” 男子接过,支吾着还想说些什么。夏侯羽直接了当道:“医馆的记录不让查,你直接把夏侯家的令牌给他们看。” 男子放下心,道:“是!” 他退下后,夏侯羽回到主厅,坐到椅子上,弯下腰,双手插进头发里。 他想不通,他好像没有进到夏念心里,或者说她没有将自己放心上,他是她的夫君啊,这种事为什么不和他说?就这样糟蹋身体! 平时,两人相处起来他倒没有多想,现在细细一想,夏念从不会和他提自己的事,聊到也一句话带过,无论他怎么祈求都不管用。 如果不是他派人跟着她,他就不会知道她做了什么,受没受委屈,有没有想见他。因为她从来不会同他说。 一股莫大的委屈和愤怒席卷了夏侯羽的内心,他突然想起两人还没有成亲时,无论他怎么做,夏念都是不在乎的态度,不停把他往外推。 终于成亲了,她也不会对他倾诉心事。他曾经问过,夏念的回答是她没有什么心事。 可他想要的,是两人如胶似漆啊,可是夏念有时候,真的像不在乎他、不需要他一样。 夏侯羽撑起身子,将头扬起靠在椅子背上,无奈叹息了一下。 他此时的心情,和当初他装死,让夏念说出真心话,又向夏念表露心意,夏念拒绝他后,他独自回到夏侯府一样。 一样的酸涩而痛苦,又无可奈何。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夏念不能多依赖他一点,她到底把他当什么了?有没有把他放心上? 这样想着,一直到午后,手下的带着消息回来了。 “夏侯大人,查到了。” 夏侯羽冷道:“说。” 手下察觉到他的怒意,哆嗦着道:“在城西的药馆,有这副药的记录,是……是夫人抓的。” 一瞬间,主厅都沉寂下来,嘭的一下,夏侯羽站起身,问:“把傅年喊来。” 话音刚落,傅年就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串糖葫芦。 感觉到氛围不对,傅年咽了咽口水,讪笑道:“阁主,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啊?” 夏侯羽淡淡扫了他一眼,眉目间带着一股凌厉的冷意。他疾步向外面走,束腰劲装的下摆都被拂起。 夏侯羽咬牙道:“带几队人马,全城找!把夫人给我找回来!” 傅年牙齿直打颤,心道:完蛋完蛋,夏侯大人生气了。 他把糖葫芦丢到一边,道:“是!” “等等。” 傅年已经跳上院墙了,又被他叫住,回头问:“阁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夏侯羽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握成拳,他眉头微蹙,眼神狠厉,嘴角却是上扬着,好像极力在隐忍即将爆发的情绪。 “找到她后,带去距离最近的酒楼,再吹哨告知我,我亲自过来。” 傅年忙道:“是,阁主。” 他心里直发慌,不知道夏念做了什么事让夏侯羽这样生气。 上次夏侯羽这样生气还是内阁有个老东西当众斥责他,当着面夏侯羽没有说什么,下午他就拿到老东西贪污的证据,傍晚就带人把他家给抄了,晚上人头就挂在了城门上。 傅年停下胡思乱想,心里祈祷不要发生什么事。 另一边,四人浑然不觉哪里不对,在各个店铺里逛着,买了不少首饰。 又看见一家成衣铺,孟音笑道:“我们还没买一件衣服呢,走走走。” 现在她们的衣服都是专门的人做,好多都没穿过,现在去看衣服,都是拿着逛逛的心情。 进去前,她们注意到周围房顶上,唰唰地跳着好些个人影,引得路人驻足观看。 夏念定睛一看,咦了一声:“那不是斩月阁的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孟音拉着她的手往店里跑,道:“哎呀,今天别管那些了。” 夏念又抬头看了眼,其中一个人看到她,大喊:“夫人在那!” 下面的人是听不见,四人进了店铺,上面的人全部飞身到路上,把路人都吓一跳。 他们步伐略有些急促,朝那家成衣铺快步走去。 路人很少见这阵仗,下意识以为是要捉拿哪个人,都停下脚步伸着脖子看。 一行人进到里面,目光很快锁定到前面正看着衣服的人。 店铺老板见了,忙上前,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各位是要……看衣服吗?” 为首的摇头,道:“我们来找人。” 他一挥手,两人便朝夏念走去。 “夫人,阁主有事找。”男人弯腰毕恭毕敬道。 夏念回过头,见这么多人都看着自己,门口还堵着一些老百姓,马上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正要开口,傅年从外面钻进来,哭丧着脸:“夫人……” 他凑上前,小声道:“阁主生了好大的气!” 夏念皱眉:“生气?生谁的气?” 傅年左右看看,弱弱道:“好像是……夫人你的。” 第281章 不在乎 “我的?”夏念眉毛扬起,“他在哪?” 傅年举起手臂,道:“夫人跟我来吧,阁主说在最近的酒楼。” 夏念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夏侯羽生气……莫不是发现那个单子了?可是她不是锁上了吗? 陶桃道:“念念,你要去一趟吗?这……好大的阵仗。” 夏念看了看外面,道:“要去,走吧。” 一行人忙往外面走,不停疏散人群,护着夏念到外面。 四人走在中间,感觉有无数个眼睛盯着她们,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这是做什么啊?看架势也不是抓捕犯人吧?” “不是!听说啊这是内阁那位夏侯大人的妻子!” “怎么可能!身为内阁命妇,出门至少也跟着十几号人!” “哎呦,可别猜了,别忘了城令,禁止人云亦云!小心被割舌头……” 此话一出,众人也乖乖闭上嘴了,傅年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他们开始疏散行人。 四人顿时觉得自己出名了。 孟音小声问:“念念,你是有什么东西被夏侯羽发现了吗?不会那本书吧!” 夏念摇头,道:“应该不是,那本书他看到只会不懂,不会生气,我担心……是避孕药的事。” 孟音顿时感到不妙,道:“那不是……” 夏念道:“没事,一会我看看,夏侯羽他不会做什么。” 三人稍稍放心下,她们都知道夏侯羽不会做出格的事,只是担心两人会产生隔阂。 傅年带着她们到酒楼,上面跑下来一人,道:“三堂主,阁主在二楼雅间。” 他们抬头看去,果然发现一个屋子门口站着两个把守的人。 傅年道:“行,下去吧。”他走到夏念身边,“夫人,你有把握吗?” 夏念笑笑:“别担心。” 傅年紧张地抿唇,心里知道了,原来夏侯大人还没有在夫人面前生气过。 孟音三人不能进去,她们进了隔壁屋子,趴在墙角偷听。 两人推开门,夏念进去后门又被关上,他们也站到一旁。 屋内,夏侯羽靠坐在桌上,双手环抱在身前,低垂着头,束起的长发一些散在肩膀上,一些散在背后。 他逆着光,夏念看不清他的神色,一边上前一边道:“夏侯羽,发生什么事了?” 夏侯羽微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澜,凝视着她脸的同时,两指擒住她的下巴。 “阿念,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夏念眼睫一抖,道:“你听说了什么?” 夏侯羽俯首,和她平视:“有吗?” 夏念咬着唇,眼珠下意识往下面看。突然,夏侯羽握住她的双臂,猛地转了一圈,两人方向对换。夏念被他放到桌上,两边被他手臂挡着。 “阿念,你还不告诉我吗?”夏侯羽继续问。 夏念正要开口,他从怀里拿出药方单子,抖了两下。 “为什么要瞒着我吃这种东西?” 夏念皱眉:“那柜子我上了锁,你为什么要私自动我东西?” 夏侯羽嗤笑道:“我要是不动,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知道你在吃避孕药。更何况你上了锁,就是为了防我?” 夏念道:“我没吃多少次。” 夏侯羽道:“阿念,这是吃多少次的原因吗?你吃这种药,还瞒着我。” 他后退两步,夏念跳下桌子,道:“我想以后和你说的。” 夏侯羽低头笑笑,又抬起头:“以后?阿念,你上次去抓药时,是我拿玉简那段日子,在这之前,你就已经吃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的夫君?你什么时候事情都不告诉我,还吃这种药来……来伤害自己的身体。” “你不想怀孕,我不会强迫你,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外人吗?我不是你的夫君吗!难道从始至终,你都只是在利用我,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夏念胸口上下起伏,她没想到夏侯羽会想这么多。 夏侯羽抬眼看着她,眼眶微红。 “阿念,你把我当什么了?” 夏念冷静道:“我知道了,你先别生气好吗?你是我心里除音音她们外最重要的人,我没有把你当外人,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夏侯羽道:“如今是我发现了,生气了,你才与我说,我要是没发现,你是不是就一直吃,直到你身体彻底垮掉!” 夏念道:“不会,我身体很好,这药没有什么坏处。” 夏侯羽歪着头看她,嘴角勾着笑:“是吗?那为什么你晚上手脚冰凉,来葵水会痛,稍微冷点就会着凉。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夏念愣住了,没想到他把这些平常姑娘也会有的事情当做她身体不好的证明。 “夏侯羽,那些是正常的。你先听我说,我没有告诉你,一是怕你不同意,二是怕你胡思乱想,觉得我根本不想怀你的孩子。” 夏侯羽道:“阿念,确实,我现在想到这点了,你不想怀我们的孩子,因为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不在乎我,你从来不与我说你的事,发生了什么也不找我帮忙。为什么?因为你压根不喜欢我,是吗?” 夏念怒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当时你和我一起摔下悬崖,是我主动向你坦白心意的!” 夏侯羽点头:“对,阿念,你主动说的,是因为我为了救你差点死了,所以你愧疚,我说的对吗?”语毕,他还自嘲似地笑了两下。 夏念被他的说法激到了,先前,她一直告诉夏侯羽她不会接受他的心意,他还一直穷追不舍。她心里一直很纠结很犹豫,怕到时候两人都受伤,好容易才鼓起和他在一起的勇气,却被他曲解成这样。 “夏侯羽,你怎么能这么说?” 夏侯羽深吸口气,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阿念,你也不知道从何反驳,不是吗。” 夏念道:“我只能告诉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避孕药的事,是我的不对,没有和你说清楚。” 夏侯羽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摇晃了两下,咬牙切齿道:“阿念,你还不懂吗?不仅仅是避孕药的事,是你根本就不把我放心上,你不在乎我的感受,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他眼里有泪光闪烁,嘴唇颤抖着,夏念伸手想去触碰他,却被他躲过。 夏念正要说话,夏侯羽率先站直,声音轻而弱:“阿念,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打开门离开了。 夏念追出去,哪里还看得见他的身影。 傅年胆战心惊地走上前,问:“夫……夫人,没有发生什么吧?” 夏念抓着护栏,手指关节被她捏的发白。 孟音三人框一下打开门,围到她身边:“怎么了怎么了?这隔音太好了,啥都听不到。” 夏念放下手,微微垂着头向下面走:“夏侯羽他知道了避孕药的事,他很生气。” 三人对视一眼,快步跟上去。 孟音道:“只是避孕药的话,你和他解释他应该也不会太生气吧?” 夏念点头,道:“他觉得我不在乎他。” 第282章 绑架(1) 孟音立马懂了,道:“我知道了,他这是应该是没有安全感。” 陶桃接着道:“念念确实不是经常把爱挂在嘴边的人。念念,你好好哄哄夏侯羽吧。” 夏念眉头蹙起,道:“方才,他和我讲的时候,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感觉我像……有表达障碍一样,他都那样了,我第一反应是等两人冷静下来再说。” “哎呦,念念你别这么说。”许筝拍拍她的肩膀,“平时你也没有和我们说什么肉麻的话,但我们还是知道你是在乎我们的啊。” 夏念道:“不一样,阿筝,我们一起长大,互相都很了解。” 她们都知道,夏念很会压抑情绪,就算再在乎一个人,她也不会用言语表达出来,而是用实际行动。 三人都说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夏念却觉得自己外冷内冷。 到了街道,天色已经暗下,街上人来人往,由于一会要选神女,好些人都往一个方向走,倒也算通畅。 见夏念神色低落,孟音道:“念念,你要去找夏侯羽吗?” 夏念咬咬唇:“他现在估计什么都听不进去,除了避孕药的事,其他的我要怎么说呢,我明明是在乎他的,或许是因为我表现的不明显,让他多想了。” 她顿了顿:“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瞒着他。” 孟音提议:“或许可以试着哄一下。” 夏念颔首,她也觉得有这个必要。 许筝抱住她肩膀,道:“哎呀,别伤心啦,先去逛逛吧,一会还能看跳舞。” “或许夏侯羽只是生一小会气吧。”陶桃道。 夏念苦笑道:“不管如何,都会有或大或小的隔阂,我真是……我真不应该瞒着他。” 三人不约而同地叹气,又马上嘻嘻哈哈起来,试图逗她开心,随着人群到选神女的地方去了。 这里果真是人山人海,下面站着好些年轻姑娘,都是细心打扮了的。 许筝略一打听,才知道被选为神女跳舞后还会得到银子,数量还不少,除大家闺秀外,寻常人家会跳舞的姑娘都会一试。 而被选中的人,会得到从祭司递来的月灯。 选神女的事宜是由城主府操办,而站在圆车上的人,则是往日负责祭祀的祭司,由他来选神女。 人群没有移动了,都在等最后神女的人选,四人也停下,探头朝后面缓缓驶来的圆车看去。 祭司是一位披着月白披风的男人,他戴着帽子,除眼睛外,其余地方都被蒙着,身材高大,手上还拿着一个盘子形状的东西。 圆台行驶的很慢,周围跟随着五六个穿着白袍子的人。红色的飘带飞起,时不时拂到路人脸上。祭司站在中间,垂眼看着下面翘首以盼的姑娘们,时不时看看手里的圆盘,好像在找有缘人。 人群沸沸扬扬,除发呆的夏念外,三人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欸,大祭司什么时候换人了?我记得昨年那个不是个大胡子吗?” “还真是,可能换人了吧。” 祭司靠近,三人都抬头看向那人。他只露出一双眼睛,平静如水地滑过下面的人,好像看到了中意的人,眼里终于浮现一丝波澜。 而一旁的夏念,还在思考如何同夏侯羽讲清楚。 夏念心道:他定会问自己不想怀孕的原因,我就说没有准备好。 她想起先前,无论夏侯羽如何做,她都毫不留情,而他乐此不疲,直到她动心。 两人的感情里,夏侯羽好像一直是付出的一方,她冷漠,他就热情,不管是送东西也好,装受伤也好,忽然变得霸道也好,他好像把所有方法都试遍了,就是为了让自己喜欢上他。 而她呢,因为心里有忌惮,就算告诉他自己想法,一开始也没有选择和他一起,非要到紧要关头,夏侯羽差点离开她,她才着急,同他表明心意。 夏念眼眶有些红了。 他今天知道避孕药的事,也是怪自己没有告诉他,而不是怪她不想怀孕。 她为什么就没有在夏侯羽走时上前抱住他呢?按夏侯羽的性子,他肯定会回头。 夏念咬紧了唇,双眼几乎失去聚焦。 夏侯羽……他现在在哪?他肯定很难过,他说自己不在乎他,可自己明明是在乎的,正是因为在乎,才会在他质问自己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应该去找他,找他说清楚,他一定会靠在自己肩膀上撒娇。 夏念不禁有些恨自己了,夏侯羽那样伤心,她竟然看着他离开,竟然没有在他崩溃时好生安抚他。 眼前突然出现一团暖黄色的光,迫使她回过神。 周围一片欢呼和鼓掌声,孟音扯了扯夏念的袖子,兴奋道:“念念,你被选中了!” “什么?”夏念抬眼看去,大祭司手里拿着一根很长杆子,杆子的末端,绑着一个小月灯,发着暖黄色的光,就在她眼前轻轻晃动。 两位穿着白袍子的人走到她身边,右臂放在身前鞠躬,道:“这位姑娘,恭喜你被选为今年游街的神女。” 夏念摇头,道:“我不选神女。” 白袍子男人一愣,以为她没有准备游街的舞蹈。朝台上的人看了一眼,又回过头道:“今年不一样了,神女不一定会跳舞,就在上面丢月饼也可以。” 夏念拒绝:“不,我成婚了。” 周围开始有人不耐烦了:“人家拒绝就算啦!” “今年怎么变了?那学那舞有甚用!” “重新选一个吧!” 台上的男人举起手中圆盘,朝众人转一圈,声音洪亮:“这位姑娘是被月神选中,怎可轻易换人!” 周围人听了,又转而去劝夏念。 白袍子男人道:“姑娘,被选中是莫大的荣幸,何况还有银子拿。” 夏念扫了他一眼,道:“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许筝挡在她面前,大喊:“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们这玩意怎么还带强迫人的呢!” 白袍子男人道:“姑娘,我们也只是按照月神的指示而已。” 说着,他挥手让另外两人去拉夏念走。 许筝抬手拦住他们,不屑道:“迷信!” 男人道:“这是神的旨意。” 孟音摇晃着手指到他跟前,变戏法似的拿出令牌,笑道:“不好意思啊,所谓神权在实权面前不值一提。” “再纠缠的话,明天顾府见。” 男人脸色变了变,他身后的人开始猜测她们的身份,孟音扫视他们,两人又马上噤了声。 台上的祭司挥挥手,示意他们回去。 圆台继续前行,在不远处选了另一个姑娘。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很快将刚刚的事情抛之脑后。 四人跟随在人群里,夏念突然道:“我要去找夏侯羽。” 她看向三人,双眸亮而清澈,“我去找他说清楚。” 三人自然是高兴的,孟音笑道:“要我们一起吗?念念。” 夏念摇头,道:“我自己去吧,游街才开始。” “好吧好吧。”三人点头。 夏念看了看四周,开始逆着人群往夏侯府的方向走。 昏暗的巷子里,男人急道:“她没有同意,我们怎么把她绑走?” 祭司脱掉白袍子,里面是一件夜行衣,“换计划,跟着她!” 第283章 绑架(2) 夏念走的很快,时不时跑两步,街道人很多,她走在最里面,思考着有没有小路可以走。 思索间,一个端着瓷碗的男人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来,毫无征兆地撞到夏念,碗里的东西全撒到了她身上。 “姑娘,对不住对不住!”男人弯着腰,伸着手想擦拭她的裙子,又觉得不妥,一时手足无措。 夏念皱眉,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裙子,这褐色的东西弄在上面,尤为明显。 “姑娘,实在对不住啊,你看我这笨手笨脚的。”男人摸了摸头,语气里尽是歉意。 夏念看了眼他,这里比较昏暗,隐约能看到男人古铜色的脸。 “无事。”她淡淡道,拿帕子擦了擦便要走。 男人抓住她胳膊,道:“姑娘要不去我家换一身吧,我家只我婆娘一人,她身形和你差不多。”他低下头,唯唯诺诺,“不然我这,我也赔不起,只好请姑娘屈尊了。” 夏念扯了扯胳膊,竟然抽不出来,只好道:“我说了没事。” “姑娘你这,我也过意不去啊。” 夏念道:“无事,松手。” 男人余光瞥了眼她身后,顺从的松开,谢道:“那就多谢姑娘大度了。” 夏念点头,刚一转身,一记手刀劈到她脖子上,她眼神一滞,向后倒去,被男人给接住。 她身侧站着个男人,完全能挡住她的身影,路人都往前面走,压根没有注意到巷子口发生的事。 男人抱起夏念,道:“老杨,得手了!” 这老杨正是方才的祭司,他双手环在身前,阴笑道:“激动什么?把人送过去才算完!” 他看看夏念裙子上的污渍,“还得收拾干净。” 男人看了看怀里的夏念,叹道:“这么漂亮的妞,真是可惜了。” 老杨道:“怎么,不要银子了?” 男人呵呵一笑:“要的,要的。” 一阵欢呼声,花车上的神女穿着红色的纱裙,翩翩起舞,下面台子上站着两个孩童,不停往周围丢着花瓣或零嘴。 花车从三人旁边经过,陶桃突然恍了眼,以为台上的人是夏念。 她揉揉眼睛,道:“奕清他们是不是已经在准备去埋伏了?” 孟音正在嗑瓜子,思索道:“对,好像是明天早上走,除夏侯羽外,他们都得去安排人。” 周围有些嘈杂,她又道:“但是不知道阿烁他们去不去,今天过节,让他们玩去吧。” 陶桃心脏突然跳的有些快,她双手交握放在胸前,道:“念念她……会和夏侯羽说通吧?” 许筝抱住两人肩膀,道:“哎呀,念念那么聪明,还不知道怎么对付男人吗?” 陶桃点头,目光又看向逐渐远去的花车。 —— 夏侯府内。 夏侯羽在书房待了一个时辰。 桌上摆着书,他无心看,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地面。 他在等夏念,他从酒楼出来后就一直在等她,直到现在,已经晚上了,她人并没有出现。 夏侯羽两腿交叉坐在软垫上,手盖着膝盖,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了。 又是一根香燃尽,夏念还是没有来。 夏侯羽不自觉握紧了膝盖。 她在干什么?她当真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吗?是不是在外面玩乐,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受冷,胡思乱想。 从酒楼雅间出来,他躲在暗处,试图看到夏念为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可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反而带着三人离开了酒楼,往街上去了。 夏侯羽低下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抬起头,重新去点了一根香。 他心里道:这根香燃尽,我就…… 他就怎样?他哽住了,他好像不能怎样,从始至终,都不是夏念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夏念。 “是不是我语气太重了。”夏侯羽垂眸看向书桌,喃喃自语,“我那样和阿念说话,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香还没有燃到一半,夏侯羽有些耐不住了,一下站起来,朝外面走。 他有些懊恼了,自己再怎么生气,都不应该那样和她说话,还不听她解释。 “诶,你今晚看到了吗,我们夫人被选为神女了!” “真的?我没看到啊,那不是夫人要去跳舞?” “怎么可能,夫人拒绝了。” “也是,不是说神女要未成婚的姑娘吗?” “谁知道呢,今年规定都改了些。” “改了什么?” “改了……” 小厮的声音越来越小,夏侯羽开门的手停在空中。 嘭的一下,他砸在门上。 他生气离开,在这里等她,没想到她压根没想找他,还去看选神女。 她真的没有把自己放心上。夏侯羽不得不确定这一想法。 他拧紧了眉,猛地打开门,吹响了哨子。 傅年和马忠没一会就到了院子。 “召集人马,去埋伏点。” 傅年啊了一声,道:“阁主,不是说明天去吗?” 夏侯羽看着地面,面无表情道:“现在去。” 傅年看出他有些不对,弱弱道:“不和夫人道别吗……” 夏侯羽没答这个问题,道:“去告诉顾凌,我先去。” 傅年连连点头:“属下领命。” 傅年两人走后,夏侯羽站在院子的树下,又等了一会儿。 他脸是阴沉着的,但眸光闪烁,明显藏匿着其他情绪。 月光透过树叶,照射到他身上,屋内香燃尽,他也没有等到人。 傅年从墙边飞下,道:“都召集好了,阁主。” 夏侯羽目光变得晦涩,艰难点头。 他回屋换了一把剑,傅年在一旁站得端端正正的,观察着他的脸色。 夏侯羽轻轻叹息一句,问:“齐盛伤好了吗?” 傅年点头,道:“好了,明天就该他保护夫人了。” 夏侯羽道:“安排人告诉他,好生保护夫人。” 傅年拱手:“是!” 夏侯羽骑上马,很快来到斩月阁。 里面的人早已准备好,等待着发号施令。 随着夏侯羽一声令下,有的骑上马,有的四散飞上屋顶,朝目的地赶。 风无情地刮在夏侯羽脸上,出青龙城时,他忍着没有回头,现在却忍不住想,要是阿念回去,没有看到他,会难过吗? 这个想法又被他否定了,要是她想见他,早就来找他了! 月夜里不停赶路,无数黑影在林间跃动。 夏侯羽突然哼笑了一声,带着自嘲的意味。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还会这样意气用事。 —— 直到亥时,三人才回到府上,手上都提着好些东西。 书房的灯灭了,她们默契地走向里院,看向夏侯羽夏念睡觉那屋的院子。 院门也关着,孟音道:“睡了吗?我还想八卦一下。” “明天问问念念吧,我要困死了。”许筝打了个哈切,挥挥手就朝里面走。 孟音看了看四周,道:“这么晚了,那三个还没有回来吗?” 陶桃道:“他们应该还在处理事情吧,逛了一天,我觉得我明天要睡到中午。” 孟音挽上她的胳膊,认同道:“我下午都有可能。” 第284章 绑架(3) 视线里不停闯入黑色的树木,身体又穿过干枯的树枝。 孟音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眯了眯眼,感觉视线起起伏伏,好像骑在马上。 正思考着,前面忽然出现一座建筑,外面是模糊的,一片乌黑,但形状比较清晰,她第一反应就是一座废弃的宫殿。 孟音正疑惑着,忽然感觉嘴边有什么东西,猛地睁开眼,发现是顾凌正看着她,手指触碰她的嘴唇。 “顾凌。”孟音道,发现自己脑中很清明,往日醒来都要迷糊一阵的。 顾凌躺到她颈窝旁,道:“阿音,抱歉,把你弄醒了。” 孟音摇头,还在想那个梦,道:“没事,你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顾凌道:“桌上我留了两个信号弹,遇到什么事就用,我留了一百号人在城内,保护你。” 孟音抱住他,笑道:“好,乔仪她在吗?” “在。”顾凌道,“还有段妍,已经到青龙城了。” 孟音道:“好啊好啊,正好带她去玩。你和夏侯羽明天什么时候去呢?” 顾凌道:“夏侯羽今晚就走了,明早辰时走。” “等等。”孟音坐起来,“夏侯羽走了?” 顾凌跟着起来,道:“对,他让属下来通知的。” 孟音心跳陡然变快,“他什么时候走的?” 顾凌思索道:“亥时之间。” “什么?”孟音双目圆睁,“他那个时间段走的?有告诉你原因吗?” 顾凌摇头。 孟音心里升起一股莫大的不安,夏侯羽晚上走了,是两人没有谈妥,夏侯羽赌气先走了?还是他在夏念回来之前就走了,夏念没有见到他人?不管哪个原因,她们回来时,夏念都应该还没有睡才对。 她跳下床,穿上鞋就往外面跑,顾凌忙跟了上去。 孟音跑到夏念院子外,一下推开门,院里并没有人。 跑到屋里,窗户没有关。透过月光,她看到床铺很整齐,根本不像是有人动过的样子。 夏念不在! 孟音腿发软,差点摔倒,好在追上来的顾凌及时扶住了她。 她极力冷静,想到了傅年,他肯定知道夏侯羽提前走的原因,他要跟着去,一定会告诉乔仪! “顾凌,快,喊乔仪来!” 顾凌没有多问,拿出哨子就吹了两下。 两人到院子外等,孟音牙齿直打颤,她现在能想到两个方面:一是夏念和夏侯羽一起去埋伏地点了,二是夏念失踪了,两人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夏侯羽才会提前走! 顾凌拿来衣服给她披上,孟音眼睛定定地看着地面,即使有两个可能,她也怕的要命。 乔仪很快来了,孟音马上问:“乔仪,傅年有没有和你说他们要提前走的事?” 乔仪颔首,道:“回夫人,傅年说夏侯公子很生气,让他去通知手下提前走。” 当时,傅年正拉着她在外面逛,突然被哨声召回,还很不情不愿,走时还特意回来告诉了她。 此话一出,孟音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这么说,夏侯羽是自己去的,那夏念呢?她是和夏侯羽吵架后失踪的,还是根本没有回到夏侯府,是在回来的路上失踪的? 来不及想这么多,孟音冲回屋里拿出信号弹,毫不犹豫地朝空中射去。 —— 夏念醒来时,觉得浑身乏力。 她费力睁开眼睛,猛然发现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一顶轿子里。 这轿子还是用人抬的,她能感受到,如果是马车,不会这么掂,一上一下的。 身体暂时动不了,夏念只能先分析情况。 她回去找夏侯羽的路上,被人撞到,弄脏了裙子,然后就……被打晕了?! 什么人要抓她?为什么要抓她?抓她去干什么?这些问题像尖锐的刀,一下下刺进她的心里,让她害怕之余又愤怒起来。 身体稍微能动了,夏念担心外面的人知道她醒了,只能挪动头从时不时飞起的帘子看外面。 外面很黑,有月光,她也只能勉强看到周围,是一片树林,杂乱无章的树枝,像没有血肉的骨爪。 这轿子不小,想来外面应该有四个人抬,但后面可能跟着些人,中途会替换。 她能肯定,已经出了城,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不清楚,如果让那些人发现她醒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们要带自己去哪?夏念咬紧牙关想。她看到自己身上这身衣服,红色的,布料还不错。 想到什么,夏念摸了摸头,发现簪子还在。 难道是把她带给某个人?如果是要她性命,直接在城里就可以解决,何必大费周章带自己到外面,还换了一身衣服。 现在,她只能等到了,再看看有没有机会逃走,还要知道绑架她的人是谁。 轿子不紧不慢地前行,红色的轿子在月夜里,诡异万分。 大概过了一炷香,轿子终于停下。夏念赶紧闭上眼,藏在袖中握成拳的手陷进肉里。她逼迫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露出破绽。 前面的帘子被人打开,男人瞥了眼她,进来一把抱起她,抗在了肩膀上。 到了外面,夏念顿时觉得冷,想来现在应该是深夜,时不时吹着风,吹的她脸白了不少。 她被扛在肩膀上,头发垂下来,挡住她的脸,夏念微睁开眼,看不真切,但她听到了好些脚步声,人并不少! 一行人说说笑笑,其中有人道:“你们说梁大人还真了不得啊,当年被抄了家,他不知道怎么躲过去的,竟然改名换姓,还闯出一番天地了。” “可不是吗,没想到他还不忘本,抄家的仇记到现在,终于要报仇雪恨了。” “欸,就抓了夏侯羽的女人,算不得报仇。” “笨!这才开始,夏侯羽的女人被抓,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还有什么脸见人啊……” 一阵哄笑。 夏念面色铁青,这么说,是夏侯羽的仇家? “都说那夏侯静狠,狠什么啊,还不是被关进寺里。” “她还不狠?没听说过她之前对自己亲侄媳动手啊,啧啧。” “不是说梁大人最近同……秦家那小姐走的挺近吗?他们是不是……” “你还真别说,秦家那小姐从小养在夏侯府,没想到她没有嫁给夏侯羽,反倒是这姑娘。” “可能是家花没意思,喜欢野花吧!” 又是一阵哄笑。 夏念几乎理清了,秦菡霖同他们口中的梁大人联手,设计掳走她。 她心里冷笑,本以为夏侯静被软禁,秦菡霖会安稳过日子,没想到她心比天高,竟然还不肯罢休。 她突然发现地面变了,能依稀看到砖的形状。 男人扛着她,上了台阶。 夏念赶紧闭上眼,在她前面走着好几个人,她担心被发现。 门吱呀一声,她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放这。” 夏念被放下,应该是放在软垫上,突然,她的脸被手握住,这手很大,把着她的脸左右看。 第285章 逃跑 男人满意地笑笑:“夏侯羽那狗贼,有这般相貌的娘子,又出身高贵,十六岁就被称为天下第一剑士,还是家族继承人,现在还得了玉简,真是让人嫉妒的一生啊。” 他收回手,语气阴森:“可惜,你的一生要到头了。” 夏念听着他的话,不知道他这句是说给自己,还是夏侯羽,或者两人一起。 男人挥挥手:“你们下去吧。” “是,梁大人。” 门被关上,男人点了夏念穴位,夏念猛地咳嗽几下,缓缓睁开眼。 她双眸霎时睁大。 眼前的男人,半张脸都是扭曲的,皮肉皱到一起,和旁边白皙的肤色不同,是血红的,像受伤新长出来的皮肉。没有眉毛,眼睛就一个瞳孔,鼻子也毁了半边,半个嘴唇几乎没有。 而他正常的那边脸,又算得上俊逸。 “醒了?”男人道,“你叫夏念,是吗?我姓梁,名秋竹。” 夏念余光看了看四周,这个屋子不大,地上还生长着杂草,看似已经荒废了,让旁边的桌子和身下的软垫有些突兀。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抓我。”夏念冷声问。 梁秋竹哈哈大笑,“无冤无仇?啊,确实,你确实和我无冤无仇,但你嫁的那人和我有莫大的仇!” 夏念两手撑着垫子,道:“什么仇,他从未提起过你。” 梁秋竹看着她,这张鬼魅一样的脸,这昏暗的烛光下更为恐怖。半晌,他悠悠道:“他当然已经忘了我。几年前,他带人抄了我家,一夜之间,我赵家,变成一片血海!我的父母,年近七十的祖父,头都被挂在城墙上,七天七夜!” “当时我碰巧出去游学,回来时,看到了他们的头颅,并知道他派人在找我,从此只能改姓,这副脸,我自己弄的,为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仇恨!” 夏念皱眉道:“你为什么不说你家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抄?” 梁秋竹嗤嗤笑:“哪个官员不贪污受贿?他夏侯羽敢说没有吗?我祖父不过是在开会时反驳了他几句,他就记恨上,杀我赵家百来口人!” 夏念咬着唇,这个男人一直活在仇恨里,根本不会管其中的是非对错。 她下巴突然被擒住,迫使她高高抬起头与他对视。 梁秋竹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啧啧道:“听说你先前是舞女?没有家世背景,如何被夏侯羽看上的?仅凭这一张脸吗?” 夏念脑中飞速运转,她绝对不能激怒这个男人,现在还不知道他抓自己的目的,更不能用夏侯羽的权势去恐吓他,他很可能会拿自己泄愤。 “自然不是,夏侯羽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他娶了我,就能摆脱那些世家贵族说亲,正室是舞女,他们一定不会让自己女儿做妾。”夏念道,“我只是被他利用而已,你抓了我,并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梁秋竹收回手,笑道:“果真如秦姑娘所说,你只是被利用。” 原来秦菡霖是这样和他说的,夏念心想。她或许是怕此人忌惮夏侯羽,从而不敢对她下手。 也或许是因为秦菡霖想让此人觉得认为她死了,夏侯羽一定会娶她。 “那你抓了我也没有什么用。”夏念道。 梁秋竹笑道:“怎么没用?除掉你,秦姑娘嫁给他。枕边人是最容易下手的,到时候夏侯羽一死,秦姑娘变成遗孀,我就可以通过她获得夏侯家的掌控权。” 夏念瞳孔微颤,此人和她说这么多,是打定要她死的。 “我也可以帮你,只要你放了我,我就会像你说的,杀了夏侯羽。”夏念咬牙道。 梁秋竹盯了她半晌,突然欺身而上,把夏念完全禁锢在他怀里。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想活着。” 梁秋竹伸手,摸向她纤细的脖颈。 夏念继续道:“如果是我的话,你不觉得对夏侯羽伤害很大吗?他利用我,反被我害了。” 梁秋竹笑道:“可我已经答应了秦姑娘,怎么能食言呢?当然,我暂时不会杀了你,只要你把我伺候好。” 他抓住夏念双肩,一同坐起来。 夏念道:“你不嫌我和夏侯羽有过?” 梁秋竹道:“那又如何?” 说罢,他便去扯夏念的衣带。 夏念忙抓住他的手,低垂着头。 “怎么?” 夏念抬头看他,眼里带着丝丝祈求。 “我想方便一下……” 梁秋竹顿住,眼神探究,好像要抓住她的破绽。 夏念垂眸道:“你不会连这点时间都不给我吧?我不会武功,身体很弱。” 梁秋竹抽回手,喊:“来人!” 门被打开,一个精瘦的男人站在外面:“梁大人有何吩咐。” “带她去茅房。” “是。” 夏念站起身,跟在了精瘦男人身后。 到了外面,夏念余光一直注意着这里的地形。 这栋房子,应该是个宫殿,有很多层,他们在第二层,中间是镂空的,上面能看到月亮,下面有个很大的圆台,中间刻着奇怪的花纹。 夏念突然想起了,这里应该是先前夏侯羽说过的,西疆族用来祭祀的宫殿! 这么说,她并没有离青龙城太远,她还可以逃回去! 男人突然停下,指了指一个屋子:“去吧。” 夏念走进去,抬眼看见前面有个窗子。 方才她注意到,周围并没有人,应该是去休息了,但不确定下面入口有没有。 如果找机会杀掉这个男人,她或许可以从这个窗户跑,但风险很大。 容不了她多想,夏念很快拿定主意。 她取下簪子,藏在袖子,开门出去。 男人见她好了,并未多言,带着她回去。 夏念跟在他身后,突然道:“等等,我还想……” “咋你——” 他一边扭头一边说话,话还没说完,喉咙就被簪子刺进。 尖锐的簪子刺进他的喉管,一击毙命。 夏念忙托住他,将他包头发的布条拿来塞住他的嘴,并取下他腰间的匕首。 确定男人死了,夏念跑进去看窗子高度。 看不太清,但距离不矮,如果她直接跳,肯定会受伤,还会惊动里面的人。夏念没有任何犹豫,扭头便去找其他路。 刚刚她过来时,注意到前面还有一道楼梯,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人。 她快步跑过去,步子轻而快,如果不快点,梁秋竹一定会发现。 楼梯里没有灯,她只能摸索着走,刚到拐角,下面突然响起脚步声。 夏念立马屏住呼吸贴住墙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那人的呓语和一阵酒气。 一步,两步,男人走到拐角处。他根本没想到,黑暗外,夏念举着匕首,等他慢慢靠近。 男人被夏念一刀抹了脖子。 夏念及时接住他倒下的身子,放到墙边,往下面猛冲。 这里确实有道门,并且大开着,应该是那男人方才回来忘记关上了。 夏念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就在耳边,她跑出去,山路是不能走的,如果一会他们发现,很快就能追上她,只能跑去林子。 现在是秋夜,飞虫走兽少了些,这里既然被用做祭祀的地方,想来并没有猛兽。 夏念窜进林子里没几步,就听到梁秋竹的怒吼:“都起来给我追!” 林子里很黑,夏念一面担心被发现,一面又不敢慢下来,脚下被树枝一绊,竟然从坡上滚了下去。 下面是一片灌木丛,夏念的头被撞到,咬牙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让自己清醒,凭着最后一丝意志藏到了后面凹进去的地方。 后脑一阵痛,她按住手上的伤口,上面没有传来脚步声,她的眼皮控制不住地合上。 第286章 蓄谋已久 秋风萧瑟,搅和着细沙和落叶,在各个街道穿梭,发出呜呜如夜鬼嚎叫的声音,拍打的窗户啪啪响。 秦菡霖猛地从床上惊醒,颤抖着声音喊:“墨儿!墨儿!” 墨儿就睡在外面的小床上,她揉揉眼睛,模糊着到她身边,安抚道:“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 秦菡霖抓住她的手,问:“外面是什么声音?” 墨儿打了个哈欠,道:“小姐,是风声。” 秦菡霖摇头,道:“有脚步声,是不是他们发现夏念失踪了?” 墨儿瞬间清醒过来,道:“小姐,不要怕,主意是我们想的,但人不是我们抓的呀。” 秦菡霖低下头,心里稍稍安下心,低声道:“我不是怕,我……我真觉得我坏死了。” 墨儿叹道:“小姐,我们也没有办法。” 秦菡霖没回答,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人确实不是他们抓的,她们也没有那个能力,但外面阵阵脚步声,还是叫她心颤。 天都要亮了,夏念她是不是已经…… “小姐,还好你说不能在城里动手,不然真有可能被发现!”墨儿道,打断了她的思绪。 秦菡霖松开她,道:“墨儿,你让人去外面打听一下什么情况。” 墨儿点头,披上衣服出去,随意喊了个值夜的小厮去外面,又回来陪着她。 小厮很快回来了,在外面敲门,墨儿只打开一条缝。 小厮显然有些兴奋,道:“墨儿姐姐,是四大宗门的人在搜查啊!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挨家挨户的查,那场面!” 墨儿面色微变,道:“好,你下去吧。” 小厮退下,秦菡霖从纱帐里探出头:“四个宗门一起……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 墨儿坐到她身边,道:“这个时辰,人早就出城了,他们在城里也发现不了什么。” 秦菡霖颔首,手抱着弯曲的膝盖:“墨儿,我真羡慕,她失踪了,四个门派都在找,他们有权势,不会像我这样,做身不由己的事。” 墨儿皱眉道:“小姐,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失踪了,也会有人找啊。夏姑娘她是内阁命妇,她失踪了,定是要找的,只是……” 秦菡霖接过话:“找不找得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墨儿看向她,隐隐约约间,双眸好像有泪光闪烁。 —— 夏侯府内,被派出去的人依次回来,三人的心一点点往下掉。 此时天已经要亮了,派出去几百人,没有一点线索。 顾凌三人已经走了,埋伏西疆族的事不能耽误。 孟音看着石桌上新的信号弹,拼命思考昨晚不对的地方。 从夏念被选为神女那里就不对劲了,她已经说了不想,那几人还在劝她。 因为选为神女还得换身衣服,他们是不是想趁那个时候把夏念掳走,但夏念没有同意,他们只能另找机会,恰好夏念独自回去。 孟音越想越头皮发麻,耳边传来许筝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的声音。 乔仪从院墙上飞下,犹豫道:“夫人,还是没有找到。” 孟音站起身,问:“挨家挨户找了吗?有没有可疑的人?” 乔仪摇头。 三人面色顿时变得煞白。 “草,到底是谁啊,会不会是人贩子?看念念好看……”许筝噤了声,若真是如此,后果她真不敢想。 陶桃红着眼睛:“阿筝,别说了。”她看向孟音,“音音,是有人蓄意,还是——” 孟音尽力保持理智,道:“我觉得是蓄意,从念念被选为神女那里,就很不对劲。” 她猛然想起,当时人群里有人说,祭司换了人。 她一下站起身,对乔仪道:“乔仪,今天那个祭司,家住在哪里?” 齐盛从外面跑来,急道:“我知道。” 孟音拉起陶桃的手:“快,快带我们去!” 祭司的府邸就在城主府不远处,一行人很快到达,孟音直接让人围了整座府。 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动静,许筝飞身进去查看,从里面打开了门。 院子里空无一人,孟音让人去搜查屋内,竟然连一个小厮也没有。 天渐渐亮堂,陶桃环视院子,莫名觉得这院子有种诡异之感。本该种植着花草的土地没有一点杂草,上面的土,像是被翻新过。 乔仪几人从里面出来,道:“夫人,什么都没有找到,也没有人。” 孟音眉头紧拧,她现在几乎确定,就是这几人带走了夏念,但现在人消失,线索几乎断了。 齐盛道:“孟姑娘,你要不再想想哪里遗漏了。” 孟音死咬着嘴唇,道:“我知道,我也在想……”她眼睛突然睁大,“是谁安排的选神女?” 齐盛道:“都是由城主安排。”他一拍手,“城主也负责每年的祭祀,他肯定知道祭司为什么被换!” 孟音道:“把城主喊来!” 齐盛马上飞身离开,这时,陶桃突然走向方才看的那块土地。 “阿烁,快把这里挖开!”她突然喊,阿烁没有疑问,喊了几个人在里面找到能刨土的东西就开始挖。 孟音问:“桃子,你发现什么了?” 陶桃指向地面,现在亮堂了不少,她们可以清晰看到地上有细白的小虫在蠕动。 没挖多久,渐渐有恶臭散发出来,几张混合着血和泥土的脸从里面露出来。几人大惊,尸体全部露出,他们被扒光了衣服,胸口处被人捅了好几刀。 三人瞪大了眼睛,好在这几具尸体男性特征明显,她们最怕的结果没有出现。 “把他们搬上来!”陶桃喊。 已经开始腐烂发臭的尸体被抬上来,不止上面,下面还有,一共六具男尸,都被埋在这个花园里。 “难怪……我就说为什么这里没有一点花草!”孟音不顾胃里的翻滚,上前看他们的脸,“不是,不是昨天晚上那个祭司!” 昨晚的祭司很高大,而这几具尸体,身材矮小,都有些发福了。 陶桃撕下裙子当口罩,上前查看他们的伤口和年龄特征。 “伤口很深,直接戳穿心脏。”她道,“不是昨晚那些人,我记得他们的脸。” 孟音道:“我大概知道了,这是阴谋,蓄谋已久的阴谋。有人想在蟾宫节当晚掳走念念,先杀掉现任祭司,顶替他选神女,故意选念念,就是想……” 她说不下去了,只觉得心跳一下一下跳得极重。 这时,齐盛带着城主来了,城主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大早上被喊起来,知道是斩月阁的人又不敢发怒,胡子都歪了。 见院里站着这么多人,地上还摆着发白发青的尸体,他吓得腿一咯噔,差点摔倒。 孟音瞥他一眼,指了下地上的尸体,道:“城主,麻烦你来辨认一下,这是不是之前那个祭司。” 城主哆嗦着上前,又被臭味吓退,孟音瞪他一眼,他又伸长脖子,只匆匆看了几眼,道:“是,他就是之前那个祭司。” 说完,他咦了一声,拍着大腿道:“我得到消息,说祭司他生病多日要回老家休养,这才换了他的徒弟!” 第287章 线索 “徒弟?”孟音皱眉。 城主连连点头,道:“就在前几日,祭司突然让他下面的人来告诉我,他身体不行,选神女的事交给他徒弟!” 孟音侧身,道:“你看看,这里有没有那个来通知你的人。” 城主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了,只一会就看了出来,指着其中一具道:“就是他……他也死了!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许筝气上心头,大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怒道:“你这城主怎么当的?他说换人就换人!” 城主颤抖着腿说:“我这……也没有实权啊,就负责这些事……” 许筝无奈松开他,看向孟音:“音音,现在该怎么办?已经早上了,我们没有一点念念的消息!” 她突然想起哨子,急道:“我吹两下,看看念念能不能回答!” 孟音忙按住她,道:“不行!如果念念找机会逃了出去,或者藏在某个地方,吹哨子会暴露她的位置!” 许筝只好作罢,烦躁地揉乱了头发。 “城主,你有没有见过昨晚那个祭司!”孟音问。 城主摇头,忐忑道:“我都交给下面去做了……” 孟音啧了一声,道:“乔仪,你安排人把这几具尸体处理掉。” 她缓步走到墙边,手掌拍打在墙上。 那些人为什么要绑走念念,一定有什么原因!孟音拼命思考,到底是谁最有可能可能绑走夏念。 陶桃突然跑来,带着哭腔说:“避孕药!音音,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夏侯羽突然发现了避孕药,念念都把它锁在柜子里了,如果不是因为一些原因,夏侯羽不会突然知道避孕药。” “对。”孟音深吸口气,“有人故意让夏侯羽发现避孕药的事。但是……这对绑架念念有什么助力?” “是谁告诉夏侯羽避孕药的事的?”孟音扭头问齐盛。 齐盛面色难看,道:“姑娘,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是府上的医师,不然阁主不会轻易相信。” 孟音立马道:“有几个医师?” “两个,平日就住府上。”齐盛道。 “快回去!”孟音说着,跑到乔仪旁边,抱住了她的脖子。 齐盛率先带着人回去,孟音几人到时,只看到下面站着一个穿灰衣的男人。 孟音问:“另一个在哪?” 灰衣男人道:“李医师他昨晚回乡了,说家中老人需要照顾。” “什么?”孟音皱眉,“他最近有什么不对?” 灰衣男人思索一番,道:“就是正常的抓药看病,倒也没什么……哦!上次我们从外面回来,恰好碰见大人和夫人一起走在廊上,他一直盯着夫人看!” 孟音道:“他屋子在哪?” 男人快步带他们去住的地方。是一间小院,两间睡的屋子,一间茅房,还有药房。 几人疾步到李医师屋内,一进门,陶桃就闻到一股异香。 她问:“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两人皆摇头,陶桃自己也觉得这香味很微弱,她们自然是闻不到的,但这股气味,她总觉得很熟悉,再去细嗅时又淡了许多,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屋里什么也没有。 孟音怔怔地走出去,灰衣男人上前道:“姑娘,我突然想起,他有次从外面回来,就说想回乡去。” “回乡?什么时候的事。”孟音问。 灰衣男人道:“有好些日子了。” 孟音捏紧了拳头,这医师极大可能与夏念失踪的事有关,也就是说,他们从那个时候就计划如何绑走夏念了。 但到底是谁,是谁这么大费周章要害念念?孟音抱着头,慢慢蹲到地上。 陶桃擦擦眼泪,问:“音音,你没事吧?” 孟音摇头,感觉头要炸了。 他们绑走念念,是用来威胁夏侯羽?还是单纯报复她? 孟音摩挲头发的动作停下,她突然想起一个人——夏侯静。 她被夏念设计关进居安寺,可以说是最恨夏念的人,但她人被软禁,有可能动手吗? 孟音又转念一想,还真有可能,毕竟夏侯静在外或许还有亲信会帮助她。 没有多想,孟音站起身,喊:“去居安寺!” “居安寺……找夏侯静吗?”陶桃问。 孟音点头,道:“夏侯静的嫌疑很大。” 三人都慌得不行,现在天都亮了,而夏念昨晚就被掳走,她们担心即使找到是谁做的,夏念也…… “啊——怎么办,已经早上了!”许筝一拳砸在树干上,上面沙沙掉下叶子。 “别慌,千万别慌,我们要相信念念,她那么聪明。”孟音尽力安抚两人,其实她自己都怕得要命。 到了居安寺,这里可以用寂寥来形容,周围除了枯黄的树木,就没有其他有生机的东西。 这座寺庙很小,外面只有一个穿着灰衣的尼姑在打扫。 找线索无需那么多人,除孟音三人外,就她们只分别带了五人,但阵仗还是很大。 齐盛上前拿出令牌:“查案。” 尼姑忙丢下扫帚给他们开门,见孟音三人走在最前面,搓着手跑过去,小声问:“不知是不是我们寺里哪位不长眼的犯了事……” 孟音看她一眼,道:“不是。夏侯静关在哪里?” 尼姑道:“哦!她啊。几位姑娘跟我来。” 尼姑带着她们穿过一条长廊,直到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才停下,上前直接打开门。 门显然年久失修,一打开还发出吱呀吱呀的刺耳声。 “夏侯夫人,有人找。”尼姑喊,朝她们做了个请的姿势。 三人进去,里面灰暗一片,一股纸墨味,夏侯静被声音喊醒,从床上坐起来。 到底是大家贵族之女,即使到如此境地,她的头发也是整齐的,只是这环境实在不好,衬托得她比先前憔悴许多。 “是你们!”夏侯静尖声道,爬下床就朝最近的孟音跑去。 许筝一脚踹飞她,孟音喊:“把她按住,搜屋!”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来搜我的屋子,你们以为你们是谁,我告诉你们,就算我现在落魄了,我也还是夏侯家的人!” 孟音上前,用力抓住她的下颚:“是不是你让人绑走了念念!是不是!!!” 夏侯静一滞,随即左右看看,果真没看到夏念身影,哈哈大笑:“遭报应了!如果不是她,我怎么可能到这个鬼地方!死了吧!哈哈哈哈!” 许筝怒不可遏,上前啪啪打了她两巴掌,夏侯静的脸肿起来,嘴边都是血迹。 孟音冷道:“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就让人把你钉在木板上,游街示众。” 夏侯静尖叫起来,厉声道:“你敢这样对我!我是夏侯家的人,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现在夏侯家是谁当家做主?我告诉你,念念失踪要是和你有关,你就等着吧。”孟音咬牙道,扭头看向后面的乔仪。 乔仪上前,擒住她的下颚,从她袖子里爬出一条虫子,正慢吞吞地朝她嘴里爬去。 “啊啊啊啊!!!”夏侯静挣扎起来,终于承受不住,哭喊:“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我整日就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 “乔仪。”孟音道,乔仪会意,收回了手。 这时,有人拿着一张纸条上前:“夫人,在她的枕头芯里找到这个。” 孟音拿来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字:交给我。 第288章 异香 孟音扯住夏侯静的衣领让她看:“这是什么?你敢骗我们。” 夏侯静拼命摇着头:“不是,我不知道这个!” 孟音甩开她,看向后面的尼姑:“平时是谁看着她,喊那个人过来。” 尼姑点头照做。 孟音继续道:“你和谁做的?” 夏侯静喘着气说:“不是我!我整日都在这里,怎么可能有机会出去!” 孟音冷道:“你要做那些,一定要你本人去吗?” 夏侯静哽住,还要说什么,孟音问乔仪:“能不能催眠她,让她说实话。” 乔仪点头:“可以,夫人。” 孟音道:“好,带她回去审问。” “我是夏侯家的人!你凭什么擅自带我走!我要报官!” 孟音连眼神都不想给她了,只捏了捏眉心,伸手将令牌在她面前晃了晃:“看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没一会儿,尼姑来了,她身后跟着同样穿着灰衣的女人,但年龄显然要大些,脸上已经有了皱纹。 她一进来,陶桃就闻到她身上有股异香。 但这味道也不是特别浓烈,只是陶桃嗅觉超乎常人,一下便能闻到。 尼姑双手合十行礼:“姑娘。” 孟音直接问:“平时是你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贫尼法号慧玉。” “她最近有没有哪里表现不对,或者有没有人在寺外徘徊?” 慧玉看了眼夏侯静,道:“呃……这。” “你直接说。” 夏侯静喊:“我整日就在这里!她能说什么?” 许筝用帕子塞到她嘴里,怒道:“闭嘴!死老太婆!” 夏侯静瞪着她,眼神怨恨。 慧玉微微颔首,沉声道:“前几日,我在夜间看见一男子在外面徘徊,但当时守卫都去吃酒了,我没敢声张。” 夏侯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发出呜呜的声音。 孟音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去把夏侯静嘴里的东西拿出来,道:“你还不招!” 夏侯静怒视着她,大喊:“我招什么!她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何况那男人怎么就一定是来找我的?!” “好。”孟音不和她多语,准备让乔仪来催眠。 陶桃突然拉住她往外面走。 孟音道:“怎么了?” 陶桃余光瞥了眼慧玉,低声道:“音音,我方才在慧玉身上闻到一股香味,在那个医师房里也闻到过。” 孟音立马问:“你确定吗?桃子。” “确定,那股香,是一种十分昂贵的润肤脂的香气,之前奕清有给过我,我只用了一次,它的味很独特,而且很容易染上,好久味道都不会散。”陶桃道。 孟音顿时明白,道:“所以……这事可能真和夏侯静没关系,和那尼姑有关系!她想误导我们怀疑夏侯静?!” 陶桃点头,道:“我当时听沫云说过这种润肤脂很珍贵,除非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然是买不到的,这尼姑有问题。” 孟音拍拍她的手背:“好!桃子,还好有你。” 两人回来,孟音朝乔仪使了个眼神,她立马过来压下慧玉。 “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孟音没理她,对另一个尼姑道:“她住哪里。” 尼姑显然没料到这个情况,抖着牙齿回答:“就住前面一点……” 孟音挥挥手:“来几个人跟她去,把屋子给我翻过来搜!” 陶桃跟了上去,只有她认得那种润肤脂。 慧玉一下急了,喊:“姑娘!你抓人也得要证据吧!” 孟音看了她一眼,转身坐到椅子上,手撑着额头。 “难道你们这些官家人,就这么对我们老百姓吗!” 许筝指着她骂:“你给我闭嘴!再逼逼一句试试!” 她走到孟音身边,弯腰问:“音音,为什么突然抓她?” 孟音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里面是难掩的痛恨。她道:“我们差点被人误导。” 许筝还没明白,出去搜查的人回来,手里抱着一个箱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好些珠宝首饰,还有一些碎银和银票。 陶桃快步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就是这个!” 慧玉的脸顿时变得煞白,道:“你们……你们身上穿好戴好,还不许我们有点私房钱吗!” 她这话出口就遭到了另一个尼姑的斥责:“你在说什么?寺里明确说了不能为金银所困!” “我……”慧玉一时语塞。 孟音眯了眯眼,拿起里面一个白玉兰花的簪子,“这个簪子,我好像见过。” 她努力回想,脑中闪过一个人影,又不太清晰。 孟音猛然站起,道:“说,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 慧玉躲闪着她的眼神,张着嘴不肯说。 “不说是吧?”孟音冷笑着点头,“乔仪,撬开她的嘴!” 乔仪腾出手,那红色的虫子距离慧玉还有一拳距离时,她两眼翻白,竟然晕了过去。 “靠!”许筝用力拍在桌子上。 “把她弄醒。”孟音握紧了簪子,道。 尼姑犹豫道:“姑娘,佛门之地,是不允许见血的,还请姑娘……” 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中午了,而她们还没有夏念的消息。 “带走。”孟音道。 冷风吹过,三人只觉得手脚冰凉。那念念呢?她在晚上被绑走,醒来后,该有多害怕。 “怎么办啊,我好担心……”陶桃哭出声,两手捂着脸。 许筝咬牙抱住她。 孟音涩声道:“念念聪明,我们一定要相信她,现在,我们一定要稳住,抓到陷害念念的人,才能知道她在哪里。” 她深吸口气,眼里的杀意藏不住:“才能报仇!” —— 夏念醒来时,浑身已经被冻僵了。 月亮还挂在头顶,现在还是晚上,那群人可能还在找她。 但她不能待在这里,现在她身体的情况,很容易出事。 夏念看了看手掌,撕下裙子的一角重新包扎伤口,她的手是僵的,动起来都在颤抖。 她把散乱的头发绑好,用匕首撑着地面,从地上爬起来。 这林子并不茂密,树木不高但粗,地形不算复杂。 但她不认识路,只能靠来时的一点记忆往反方向走。 秋夜寒冷,夏念沉重的呼吸都是白色的雾气。她速度不快,从坡上滚下去时,带刺的植物划破了她的腿和手臂,膝盖撞到石子上,只能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她心想,这样黑的夜,她一袭红衣在林子里走,要是谁看到,肯定会把她当做鬼,还是厉鬼。 夏念却全无害怕之意,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出去,抓到害她的人,把他们千刀万剐。 她心智格外坚定,凭着这个想法硬是走了半个时辰,直到她发觉眼前慢慢变得模糊,才不得不停下稍微喘口气。 喉咙一片干涩,夏念左右看看,那些树胡乱生长着,像百鬼夜行。 她思考一秒,再次用匕首在虎口处划了一刀,张嘴抿了上去。 血腥味在喉间蔓延,她暂时恢复清明,拖着脚步继续往前面走。 大概又走了几柱香,夏念实在挺不住,捂着肚子靠着树喘气。 她坐下来,头仰着,身体缩成一团,尽量让自己保持温暖和理智。 可夜间风格外大,她被吹得头昏脑胀,鼻尖和脸颊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第289章 寒冷 她失踪多久了?孟音她们发现了吗?夏侯羽着急吗?他会不会还在生自己的气? 夏念想着,垂眸看着地面。 她去找夏侯羽的路上被绑走了。她不应该不告诉他避孕药的事,也不应该看着他崩溃而无动于衷。 她一定要走出去,一定要告诉他,自己是在乎他的。 现在这个时辰,他们一定发现了吧。夏念靠在树上,看着夜空圆盘般的月亮,眼皮忍不住要合上了。 “不能睡!”夏念轻声提醒自己,“睡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如果她倒在这里,对孟音三人,对夏侯羽,都是巨大的伤害,她绝对不能死! 夏念心里想着,用手指去按掌心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但确实清醒不少。 为保持这种状态,夏念开始想以前发生的事,身上这样冷,她下意识想到自己被关在更衣室那回。 上课时,老师通知大家,她将作为代表去参加比赛,整个机构她就选了自己一个。 夏念自然是不会拒绝,这种锻炼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何况还有奖金,拿到名次,她就可以给三人买礼物。 抱着拿奖的心态,夏念每天都练的很积极。 晚上他们要上到九点半,夏念又是最晚收工的那个,每次她换好衣服,都是十点多了。 那是冬天,她在更衣室换衣服准备走,因为孟音晚上也要画画,两个机构距离不远,两人会互相等对方一起走。 外面下着雪,她担心孟音在雪天等久了,急匆匆的换好衣服就走,走一半发现忘拿手机,又折返回去。 里面没有人了,她想着一会要断电了,跑着去了更衣室,路上经过两个女生。 在更衣室找半天都没有找到手机,夏念心想自己是不是放教室了。 正要走,外面突然哐当一声,更衣室的门被关上了! 紧接着,她听到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没有人了吧!” “没有了没有了,快走啊哈哈哈哈……” 夏念冲过去拍打着门,大喊里面还有人,没有人回应她,叮的一下,电源总开关被关,周围瞬间陷入黑暗。 更衣室没有窗户,她只好摸黑去找手机,把可能在的地方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 夏念一边责怪自己粗心一边拉紧了衣服,坐到了长凳子上。 明显夏念低估了冬夜的寒冷,过了一个钟头,她就觉得冻到身体发麻了。 夏念一边哈气一边搓手,就算她身上穿着棉服,也抵不过下着雪的晚上。 她想到音音,自己一直没有下去,她会不会担心,回家后没有看到人,三人肯定会找她,大雪天,她们一定会着凉。 为什么她的手机不在这?她敢肯定手机一定放在更衣室,老师不允许带手机去教室。那她的手机呢? 夏念又想动身去找,只是她手脚都有些麻木了,只能抱紧些,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让自己保持清醒。 直到后半夜,夏念几乎已经半昏迷了。她用手摩挲着小腿,外面突然传来嘭的几声巨响,铁门被打开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孟音三人的呼唤。 夏念张了张嘴,竟然没有力气说话,好在更衣室的门还是被打开了。模糊间,她看到孟音三人和几个警察以及舞蹈老师。 她终于安心的闭上眼睛,再次醒来,三人都坐在她身边。 她们扑上前抱着她哇哇大哭,夏念咳嗽几声,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好在,她只住了三四天院,回机构时,听到他们说隔壁兴趣班两个职校的女生被打了,现在还在住院,大家都在猜是谁为民除害。 夏念默默听着,几乎猜到是谁了。 晚上回去,她问三人事情经过。孟音比了个耶的手势,笑着说:“我们要求查了监控,是那两个女生关的门,我去调查了一下,她们是隔壁职校的,还和之前被阿筝打的那个男生谈过。” “然后呢?”夏念问。 孟音嘻嘻一笑:“然后我和阿筝就教育了她们,嘿嘿。” 许筝在旁边耸耸肩:“念念,你住了好几天院啊!我只是小小的动了下手。” 夏念并不在乎那两人被打的多惨,她只担心孟音许筝会不会挨处分。 果然,次日两人又被通报批评,只是两人不在乎,她们都靠为学校比赛获奖来消处分。 而学校老师接到通知时,也是极力维护两人,两家学校也是互相看不顺眼。 后面……那两个职校的再没有来兴趣班,夏念照样参加比赛,获得奖金,给三人买了礼物,又去吃了大餐。 夏念忍俊不禁,她现在还记得三人开心的样子。 身体还是冷的,好在她意志清醒,能够坚持。 想完这件事,她又想其他事,或者捏起旁边的叶子在手里折着玩。 天蒙蒙亮了,夏念正想着起来继续走,前面忽然传来脚步声,隐隐约约还有谈话声。 现在林子里已经能看到好些东西,她又穿着红衣,格外明显。 不等多想,夏念蹲到地上,往坡下滑动,藏在了下面的灌木里。 “真是,我看她早跑了!非要让人来这林子里找一晚上,冻死了。” “她会不会还在宫殿里?等我们走了再走?” “谁知道嘞!回去看看,顺便睡一觉,累死老子了。” “哎呦,别说了,继续找吧,要是被她逃回去,我们都得没命!” “走走,真是,往那边去看看。” 夏念呼吸一滞,他们正往自己的方向走! 怎么办……怎么办,她就这样被带回去吗!夏念只觉得心跳都要跳出胸腔了,上面的脚步越来越近。 “唉唉,几位大哥,别往那边走了,我刚刚才从那边过来,那里我放了打猎的陷阱,碰到了就不好说了!” “陷阱?行行。” 脚步离远,夏念心还是没放下,她刚刚一直坐在这里,哪里看到有人放什么陷阱。 “大哥,你是附近的猎户吧?” “是,我自小就在这林子长大。” “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长的可让人稀罕了。” 猎户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惊恐:“是见到一个,但是我看到她掉到下面的河里去了!” “什么?!不是老哥,你说真的?” “我亲眼看到的,她穿着红色衣服,我当时差点被吓尿,以为撞到鬼了!” 猎户又道:“不是,那是活人啊!”他一拍大腿,“哎呦,这怎么整,那崖老高了,估计人已经没了!” “快快,回去告诉梁大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些人离开了。 那猎户呲地笑出声,朝夏念的位置走去。 夏念闭了闭眼,把匕首藏在袖子里。 猎户果然是冲着她来的,步伐不紧不慢,显然料到她逃不走。 一双带毛高筒靴出现在视线里,夏念抬头看去,看到正面带笑意的男人。 这猎户看着倒是个书生长相,但他皮肤黝黑,额头上、脸上都有疤痕,身材欣长。 猎户蹲下来,扒开夏念面前的灌木,细细地打量着她。 第290章 给你路都不走 “我方才注意你很久了,你在被他们追?”猎户道。 夏念道:“对,你是这里的猎户是吧,你叫什么?” “程三。”猎户道。 夏念见他似乎没有恶意,还引开了那群人,想到他是这里的猎户,肯定知道该怎么走出去,或许会帮她。 “他们想抓我,如果你能帮我出去,我会给你丰厚的报酬。”夏念说着,突然想起自己令牌不在,“我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你可以随我一起回夏侯府。” “夏侯府?你是夏侯家的人?”程三眉毛扬起,问。 夏念点头:“没错。” 程三看着她真挚的眼睛,心道:夏侯家的人会被抓来这荒山野岭?哄谁呢!但这相貌……又却有可能。 “你真是夏侯家的人?”他挑挑眉,“我可以帮你出去,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夏念问。 “只要你陪我睡一觉,我就带你出林子。”程三嘴角扬起,露出有些黄的牙,让他原本还算端正的长相多了几分狡猾。 夏念心里冷笑,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他不信自己是夏侯府的人,但有几分忌惮,若她真是夏侯家的人,他要是同自己做了那事,再回去,他一定会小命不保。所以他根本不打算带自己出林子。 但现在,自己实在需要这猎户的帮助,而且他一直跟着自己,自己一点没有发现,他武功或许不弱,如果她拒绝,他或许会用强,更有可能用那些人威胁她。 沉思片刻,夏念道:“好。但是我现在受伤了,你的家就在这片林子里吧?” 程三吸吸鼻子,道:“对,对。” “那你带我去你家,处理一下,完事后再带我回城。”夏念眨眨眼,做出一副需要保护的姿态。 程三已经有些心花怒放了,搓着手道:“好好,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夏姑娘就好。” 程三呵呵笑:“姓夏啊,还以为你姓夏侯呢!” 夏念没有答,挣扎着要站起来,程三忙伸手,一把将她扶起。 夏念试着走两步,又抬起头,秀眉微蹙:“我脚冻僵了,你可不可以背我一段路?你是打猎的,想来力气应该很大。” 程三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色:“那是自然,我祖祖辈辈都是做这事的。” 说着,他蹲下身,夏念干脆地趴了上去。 程三掂了掂她,道:“你这也太瘦了,日后给你多吃些,补补。” 夏念没做声,这人根本不掩饰心思。 程三力气确实大,背着她也健步如飞,时不时还跑两步。 夏念看着周围,糯糯道:“他们要是发现我了,该怎么办?” 程三立马道:“放心,这路我比谁都熟,发现了他们也追不上我。” 夏念稍稍松了口气,冷眼看着男人头上的毛帽子。 她原本想,等这人带她出去,就给他报酬,没想到他竟然怀着那样的龌龊心思,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现在她还得靠男人走一段路,等到他的屋子,她就送他上路。 正想着,程三突然停下,弯腰把帽子摘下来,递给了她。 “戴着吧,这早上可冷。” 夏念接过来,这帽子还算干净,她耳朵已经冻的通红了,确实需要。 夏念轻声道:“谢谢。”她一会下手尽量快点。 程三嘿嘿笑了几声,憨厚的很。如果不是他方才提的要求,夏念还真觉得他是个老实人。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远处出现一块平地,周围树木变得稀疏,里面篱笆围着的,是一间由木头建成的房子。 夏念道:“那里就是你的家吗?” 程三道:“对。” “你有没有其他家人?” “没有,就我一人,现在愿意和猎户接亲的不少咯!都怕哪日自家男人突然死在打猎路上。” 夏念凑近他:“所以你要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吗?” 程三道:“笑话,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呃!” 恰好到下坡,夏念选择快速解决,直接将匕首插进他的脖子,又拔出来,发出呲的一声。程三的脖子开始往外喷血。 程三眼珠动了动,来不及说一句话便倒了下去。 夏念取下他腰间的钥匙,看了他一眼,“给你路都不走。” 现在已经接近中午,她不再看地上的尸体,朝程三的房子跑去。 院门没有关,里面关了,好在她有钥匙。 她一走近,旁边小棚子里竟然有条猎犬,见到她就开始狂吠,脖子上的铁链被拉的哐哐作响。 夏念思考一秒,担心这狗的声音太大,外面如果还有人在找她,肯定会引起他们注意。 况且这猎犬主人已死,被拴在这里迟早也是死。 于是,夏念没有纠结,拿起一旁的长柄弯刀结束了它的狗生。 屋内算收拾得整齐,夏念打开桌上的盒子,里面装着肉干!应该是他出去打猎吃的。 她找了个包,装上肉干,又装了一水囊水。 墙上挂着一件草绿色的披风,夏念取下来,用点长,她用剪刀剪短,又找出药物,把手上和膝盖上的伤处理了一下,披上披风。 出去时,她猛然看到门后面的地图。 夏念忙取下来,这地图是绣在布上的,已经泛黄了,最边边画着一座城池,上面写着青龙城,其余部分全是绿色树木,右下角是一个暗红色圆形的图案,她反应过来,这是宫殿! 而她的位置,正好是中间这个房子。有了地图,她走出去就是时间问题了! 此地不宜久留,夏念收好地图,喝了一大口猎户留下的羊奶就离开了。 吃了东西,她步伐快了许多,只是腿上的伤还痛着,夏念咬牙坚持:她一定要回去! 此时已经是中午,她们一定发疯似地在找她,可惜她身上没有哨子,不然可以先告诉她们自己没事。 担心前面还有人,夏念并没有走的特别光明正大,时不时还得停下休息,按地图来看,她起码得走两个时辰。 —— 宫殿内,梁秋竹猛地摔倒茶杯。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杀了我们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要你们有什么用!!!” 一个男人唯唯诺诺道:“大人,我们顺着小路,找了个遍……” “废物!要是她活着回去,你的脑袋马上就要吊到城墙上去了!”梁秋竹怒骂。 男人道:“不是说……她不受宠吗……” 梁秋竹上前给了他一巴掌,大声吼:“面子!面子懂吗!”他轻拍自己的脸,“把夏侯羽的人绑走,不是给他的挑衅是什么!” 男人不敢吭声了,捂着脸走到后面。 大门又跑来一伙人,为首的边跑边喊:“大人!大人!那妮子死了!” 梁秋竹手插着腰,不敢相信地问:“你确定?” 为首的点头:“我们在林子里找,遇到一个打猎的,他说那妮子掉下悬崖了!” 梁秋竹朝他走来,扭曲的脸被光照射,“你怎么确定那就是她?” “那猎户说了,穿着红衣,从山坡上滚下去了,他还以为是女鬼咧!” 梁秋竹想了想,道:“你们去悬崖下面找找,没有尸体就不能断定她死了!” 这些人走的很犹豫,梁秋竹喝道:“快去!她要是活着回去!后果是什么你们知道吗!一群废物!” 他骂完,这些人飞也似的出去了。 梁秋竹摸着额头,一会站起一会坐下,思来想去,他决定进城一趟,和秦菡霖说明情况。 第291章 哪里来的如果 夏侯府内—— 没到一炷香,便审问出了结果。 乔仪快步到孟音面前,拱手道:“夫人,审出来了!” 三人同时抬起头,面色无一不是煞白的。 “那尼姑说,是秦家的小姐让她把纸条放到夏侯静那里,再暗示事情是夏侯静所为。” 孟音皱眉:“秦家的小姐?秦菡霖?!” 乔仪颔首:“正是。” 孟音拍桌而起,取下腰间的信号弹发向口中,嘭的一声。从院墙后,唰唰地飞身下不少穿着噬魂殿统一服装的人。 人差不多到齐,孟音大喊:“去秦府!” “是!” 孟音转身喝了一大口茶水,同许筝陶桃一起走了出去。 她咬牙看了看手里的簪子。秦菡霖,她就说这个簪子眼熟,她之前在她头上看过!没想到竟然是她要害念念! 孟音马上又想到不对,光凭秦菡霖肯定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把夏念掳走,她背后一定有人! 到了秦府,外面两个小厮上前询问她们,孟音没理,指着大门说:“留一些人围住秦府,其余人进去!” 她话音刚落,众多手下便直接飞身进去,两个小厮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抓到了一旁,门从里面被打开,几人快步跑入。 刚到里面,迎面便跑来一对男女,看年龄,孟音猜应该是秦菡霖的父母,又喊:“把他们抓住!” 秦父瞪大了眼睛,指着孟音就冲上前,被胡子挡住的嘴不停颤动:“你是谁?这是什么架势!要抄了我秦家吗?!” 段妍闪到他身后,一记手刀就把他劈跪到地上。 秦父哎呦几声,秦母忙来扶他,道:“你们是谁?就算拿人也得说清楚吧!” 两人被手下的按住胳膊提起来,秦父骂道:“告诉你们,我们是夏侯府的亲家!你们敢这么对我们,等着……” “亲家?”孟音挑眉,“你再说一遍?” 秦父道:“过几日我女儿就会嫁进夏侯家!你们最好想清楚!不然就会为此付出代价!” 孟音死死瞪着他,顿时明白了秦菡霖这样做的原因。竟然是想嫁给夏侯羽! 秦父被她盯得心里直发毛,又不甘示弱地高扬着头。 啪的一声,段妍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脸上。 她怒道:“谁准你这个态度对我们夫人的!” 秦父被打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孟音随意找了个小厮带路,朝秦菡霖屋里走去。 陶桃追上,道:“秦菡霖,她为了嫁给夏侯羽,竟然想出这种诡计!” 孟音沉声道:“她一个人做不了这些,背后一定有人,先抓住她再说。” 来到里院,这里已经被包围了,小厮哆哆嗦嗦地指了指中间那屋,许筝冲上前,一脚踹开门。 里面,墨儿搀扶着秦菡霖,正走到门口。 孟音冷笑一声,喊:“抓住她们!” 两人被迫分开,墨儿大喊:“放了我们小姐!你凭什么抓她!” 孟音上前,捏住秦菡霖的下巴,问:“夏念在哪里!” 秦菡霖扭过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问我?” 孟音丝毫不和她废话,啪的两下扇在她脸上,厉声喝道:“说不说!” 陶桃从里屋出来,道:“里面有那股润肤脂的味!” 秦菡霖双眸陡然睁大,难道她说的是梁秋竹给她的那盒润肤脂?她不是给尼姑了,怎么还有味? 见秦菡霖颤抖着嘴唇,眼里有泪光闪烁,就是咬着牙不开口。孟音抓着她的衣领,略一点头:“不说是吧?” 她看向乔仪:“乔仪,给她下蛊虫,吃内脏的那种,她不说,那就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吃掉!” 乔仪听令,抓住秦菡霖就要给她下蛊虫。 血红扭曲的虫在秦菡霖面前晃动,她试图往后退,又被人大力抓住,只能看着那虫子离她越来越近。 墨儿哭道:“别弄了!我们真的不知道人送去了哪里!那是他们安排的……求你放过我们小姐。” 孟音看向她:“你确定?” 墨儿哭得梨花带雨,连连点头。 孟音道:“乔仪,先别下。” 乔仪收手,秦菡霖大口喘着气,脸上毫无血色。 “把她绑起来!”孟音道。 秦菡霖被拖拉着往外走,她突然喊:“你以为你是谁!如果不是有他们在背后,你凭什么擅自抓人!” 孟音悠悠看向她,阴笑着道:“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我就仗着他的势了,怎样?你去顾凌面前叫啊!看看他会怎么杀了你!” 她走近,抓起她的下巴,用了十分的力,冷道:“秦菡霖,我告诉你,先前的事我们没和你计较,现在你还敢来。念念除掉夏侯静,你本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非要搞这一套。” 秦菡霖挣扎,她捏的更用力,“你是不是觉得你做的水落石出?”她拿出簪子,在秦菡霖旁边比对了一下,“这东西熟不熟?” “就凭一个簪子,你……”秦菡霖霎时双目圆睁,这簪子,不是她送给尼姑的么! 秦菡霖知道了,她们抓到那个尼姑,那个尼姑招供了她。 孟音收回手:“还要狡辩吗?” 秦菡霖不语,嘴唇微张,双目失神看着地面。 孟音喊:“带到外面去!秦府其余小厮侍女,看着他们不许出府!” “是!” 到外面,秦父秦母见秦菡霖被抓,顿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跪下来哭道:“不是,这事和我们没有关系啊,都是我这傻女儿……” 秦菡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呢喃:“爹……娘,你们……” 孟音啧啧道:“有爹娘的不如我们这些没爹娘的。放心,一个都少不了,就在这里审问。” 手下的搬来椅子,让她们坐下。 秦菡霖四人被按跪在地上,孟音还没有开口问,秦母突然哭着开口:“都是菡霖这孩子糊涂啊!她说一定要嫁给夏侯公子,我们怎么劝也不听……” 秦父跟着附和:“对对,她从小不在我们身边,不知道怎么就养成这个样子……我们也是不清楚怎么一回事,姑娘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们回去吧。” 墨儿哭道:“老爷夫人,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小姐她明明是为了家族,为了你们才铤而走险的!” 秦母呸道:“闭嘴你个贱蹄子,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许筝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几声。 “这位大妈,你比这丫头贱多了,你还没有她有人性。”她咬牙切齿道。 孟音道:“确实不是个东西,乔仪,给这二老上板子。” “是。” 长而宽的板子拿上来,两人哆嗦着求饶,三人冷眼看着。 两人被按在地上,板子一下接着一下打在他们屁股上,惨叫连连。 两人一唱一和,一个控诉秦菡霖,一个替自己开脱。 “菡霖,你快招啊!要看着你爹娘被打死吗!” “不是我们做的啊,我们根本就不知情!” 实在顶不住,开始拿律法压孟音。 “你私自动刑,我要告到官府!” “这事要是传出去,你少说也得蹲十五年!” 孟音微笑:“行啊,你让那些官来噬魂殿找我。前提是你们得活着出去。” 板子还在继续,两人没了声音,秦菡霖在旁边看着被打的两人,竟然没有做声。 孟音摆手,打板子的人停下,下面的两人已经晕过去了。 秦菡霖抬起头,面色苍白,目光呆滞:“我全都说。” 第292章 不相信 秦菡霖看着地面,缓缓开口:“事情是我做的。” 许筝皱眉:“我们知道,你直接全部说。” 秦菡霖道:“他们一定要我嫁给夏侯羽,我没有办法,只好找到了小时候的朋友,赵秋竹,我知道他和夏侯羽有仇,答应掳走夏念,然后我嫁给夏侯羽……” “赵秋竹?” “他现在改姓了,怕被发现。他父母和祖父因为贪污受贿被夏侯羽抄了家,一直对他怀恨在心,我找到他说明来意,他便马上答应了。” 孟音问:“你为什么要嫁祸给夏侯静,赵秋竹抓住念念,到底想干什么?威胁夏侯羽还是对她下手!” 秦菡霖垂眸道:“因为我在利用他,我告诉他夏侯羽对夏念不重视,他带走夏念夏侯羽并不会做什么,我再嫁给他,婚后找机会杀掉夏侯羽,他再通过我拿到夏侯家的掌家权。” “我是这样和他说的,但实际上,我……我没有想杀掉夏侯羽,而是想嫁祸到夏侯静身上,让你们以为是夏侯静和赵秋竹害的夏念。” 陶桃怒道:“所以,你还是想嫁给他?” 秦菡霖摇头,目光幽幽看向地上昏迷中的两人,道:“一直都不想,但我没有办法,为了家族,我只能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孟音冷笑:“所以,你设计掳走念念?她到底在哪!” 秦菡霖道:“我不知道,是赵秋竹安排的,我只知道不在城内。” 孟音猛地站起来,上前抓住她的衣领,语气里隐忍着怒气:“秦菡霖,念念活着,你们秦家全族被抄,死了,你们一起陪葬。” 孟音松开手,秦菡霖瘫倒在地上,双眼无神。 陶桃急得快哭了:“音音,现在已经下午了,念念还没有消息,她又不知道人在哪里,怎么办啊?” 孟音也急得要命,她拼命思考,突然道:“秦菡霖,你怎么和赵秋竹联系的?” 秦菡霖道:“哨子,他给了我哨子,吹三下他就会来。” 孟音挥挥手,后面的人把秦菡霖拽起来。孟音道:“吹,让他来秦府。” 秦菡霖照做,孟音道:“他怎么回复你?” 秦菡霖道:“他同意来的话,就会回三声。” 孟音拿过她的哨子,站上台,对乔仪道:“把外面的人撤了,大门也不要守,暗中看着就行。里面的人让他们藏在屋里,等赵秋竹来了捉拿他。” 孟音看了眼秦菡霖,她不知是不是已然觉得没有了活的希望,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 方才她招供时,语气里也没有丝毫感情,想来是被这所谓爹娘寒到了心,干脆破罐子破摔,同归于尽。 孟音收回目光,道“乔仪,一会你和阿妍,穿上秦菡霖和墨儿衣服,在屋里坐着。” 乔仪立马明白,道:“是,夫人。” 秦菡霖四人被带了下去,手下人办事也是极利索,不仅捆了他们的四肢不让他们有机会逃跑自杀,还用布条缠住嘴。 周围静下,孟音眼前恍惚了一瞬,手撑着椅子才勉强没倒。 乔仪扶住她,道:“夫人,你太累了。” 孟音坐下来,手撑着额头,语气虚弱:“怎么办,怎么办。已经这个时候了,就算念念还活着,也一定受伤了。” “啊!!!早知道昨晚就和念念一起回去了!看什么鬼花车!”许筝既懊悔又愤怒。 陶桃捂着脸,呜咽道:“阿筝,别说了,我好后悔。” 她一下哭出来:“要是念念出事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啊……” “桃子,别说丧气话。”孟音伸出手,安抚地摸她的后背。而她自己也难受极了,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有吃东西,精神一直保持高度紧张,还不能松懈。 三人都不敢想到最坏的后果,沉默着坐在椅子上。 坐了差不多一炷香,孟音手上的哨子突然响了三声。 “快,去屋里,关门打狗。” 乔仪安排妥当,现在除了有些战战兢兢的小厮侍女外,好像一切正常。 孟音三人就坐在秦菡霖卧房旁边的屋子。 直到接近傍晚,阿烁突然从窗户进来,道:“夫人,姑娘。城外有人骑马赶来,速度很快!” 陶桃点头,道:“好,让外面的人不要露出破绽。” 阿烁道:“是!” 三人对视一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赵秋竹来了,她们就能得到夏念的消息。 只希望这消息不会让她们掉进地狱。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外面响起脚步声,三人听到隔壁的门被推开,赵秋竹的声音格外刺耳:“夏念她昨晚逃了,我让人去找,说她掉进悬崖……你是谁!” 段妍从后面擒住他,乔仪趁机点了他的穴位让他动不了。 孟音三人听见他话的那一刻,呼吸都停滞了。 夏念掉进悬崖…… “怎么可能!”孟音尖声喊,念念能从他们手里跑出来,怎么会掉下悬崖!一定是假的! 她机械般站起身,刚跑到门口,许筝在后面喊:“桃子!” 孟音回过头去,看到陶桃昏倒了,许筝抱住她,自己的身体也在发抖。 孟音咬牙道:“阿筝,你照顾好桃子,我不信!念念绝对不可能掉进悬崖!” 她猛冲出去,恰好乔仪带着赵秋竹到外面。孟音扑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晃动,怒目圆睁:“念念在哪!你们把她抓去哪里了?什么叫她掉下悬崖,说啊!” 赵秋竹被她吼得愣住了,又咬牙切齿道:“你设的计?你是谁?” 孟音见他还不说,直接道:“乔仪,蛊虫。” 听见蛊虫两字,赵秋竹眉心跳了跳,“你是噬魂殿的人!” 孟音道:“夏念,被你们带去哪里了!”她猛地取下簪子,一下刺进他的大腿,“快说!!!” “啊!!!”赵秋竹发出真心实意的惨叫,他根本没料到这回事。 乔仪拿着蛊虫靠近他,赵秋竹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颤声道:“宫殿……城外林子的宫殿……但她已经跑了,昨晚跑的……今天一个猎户看到她掉下悬崖。” 孟音拔出簪子,道:“意思就是,不是你亲眼看到的,是吗!” 赵秋竹痛到两眼发白,只得点头。 “把他绑好,带回夏侯府。”孟音道。 她转过身,许筝抱着陶桃从房里出来,孟音忙道:“阿筝,你先带桃子回去,刚刚受到刺激,她身体肯定扛不住了。我让人去林子里找。” 许筝道:“好,我们一起!”她扭头看向阿厌,“叫上兄弟们。” 阿厌应下。孟音又安排了其余人去林子,她和许筝先回去安顿好陶桃。 刚回到夏侯府把陶桃放到床上,两人跑出去,径直撞到一个人。 “夏侯羽!”孟音喊。 夏侯羽看见她红肿的眼睛,眼瞳骤缩:“孟姑娘……阿念呢?” 孟音一下哭出来:“她被人抓走了!就在昨晚,我们找了一天,刚刚得到消息,她在宫殿所在林子……他们说她掉下悬崖了!” 夏侯羽一阵耳鸣,表情凝固着摇头。 他转身飞上屋顶,又落到马上,猛地挥动缰绳。 第293章 我很喜欢你 齐盛追上来,喊:“阁主,四大门派在青龙城的人都去找夫人了!” 夏侯羽点头,挥舞着缰绳朝城外去。 不可能……不可能……阿念她不会出事的,她一定不会!夏侯羽心道。 她那样聪明,一定会想到办法。 他现在好后悔,为什么,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去质问她,如果他没有和她闹,没有提前走,如果他出去找她,那她就不会出事! 如果他没有任性,如果他抱住她好好说……没有如果,他脸被风吹得生疼,一阵彻骨心酸。从顾凌那里得到消息后,他一路赶回来,还跑死了一匹马。 要是阿念出事,他一定会把害她的人碎尸万段!却不能原谅自己,若不是因为他的任性,阿念就不会出事。 一路飞速跑到城外,夏侯羽还觉得速度慢,不停挥舞着缰绳,白马长嘶一声,嘴边出现白沫,竟直直地前倾倒下,夏侯羽直接被甩飞出去。 好在他轻功了得,在空中翻转一圈,稳稳落到地面上,只是手掌被擦出了点血。 他足尖轻点,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宫殿所在的林子。 —— 夏念已经走了一个时辰,她脚上的鞋子不是原来那双,鞋底板硬的很,磨得她脚生疼。 她不敢停下,捡了一根木棍当拐杖。 现已是下午,阳光洒进树林,穿过胡乱生长的树木,远远看去,一道道光束,里面有细小的灰尘。夏念也无心欣赏,她试图加快速度,后面突然响起脚踩叶子的声音。 夏念猛地转过身,发现只是一只野兔,顿时松了口气。 她精神一直保持高度紧张,已是疲惫不堪,再次回过身时,不慎被脚下的藤蔓给绊倒在地。 正要爬起来,夏念忽然觉得腿被什么东西缠上,她翻身坐到地上,撩起裙子一看,竟然是两条藤蔓正缠着她的腿蠕动! 这种植物她没有见过,浑身是绿的,被它缠绕的地方传出阵阵刺痛。 夏念马上用匕首去砍,没想到这东西格外坚韧,一下没有砍断,裂开的地方还掉下不明液体,滴落到落叶上。 落叶竟然被腐蚀了! 夏念一惊,这藤蔓难道是想分解掉她?还是什么? 她用脚去踢,手撑着地板不停往后退,猛然发现这藤蔓是从地上伸出来的,不知道里面还有多长。 夏念挣扎的有些厉害,腿上的刺痛竟然更甚,这藤蔓再用力把她往回拉! 不能用手碰,夏念扯下披风包住手,去扯藤蔓。但她实在没有多少力气,藤蔓纹丝不动不说,还缠的越来越紧。 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无力放下手,夏念头靠在树干上,轻轻喘气。 “好累……”夏念喃喃自语。从昨晚到现在,她实在身心俱疲了。 音音她们,一定很担心她吧。夏念心想,眼眶逐渐湿润,一滴眼泪从脸颊滑落,还染上了血渍的颜色。 她很少哭,除非实在受不了,她不是怕自己死,只担心自己没了,孟音三人该有多难受。 还有夏侯羽,他们还没有和好,不知道西疆的事怎么样了。他还在生自己气吗?如果自己死了,他会另娶谁……秦菡霖,绝不可能! 这个名字瞬间让她清醒过来,秦菡霖和梁秋竹做这一出,不就是想让她死,再让秦菡霖嫁给夏侯羽,他们还要对夏侯羽下手! 夏念咬牙挺起腰,手捶在膝盖上,肩膀微颤。 她怎么能死在这里!她还要回去,孟音她们很担心,夏侯羽一定也是,她还没有告诉他——自己很爱他。 夏念眼神变得坚定,手摸向装着肉干的包,再次确定自己的想法。 她一定要回去!从昨天到现在,她已经快要走出这片林子了,马上就要成功了!她绝对不能在这里等死,不回去亲自拆穿他们的阴谋,她死不瞑目! 这藤蔓缠上她,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肉的气息,那把这些肉干丢到一旁,看看它们会不会松开。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夏念抓出几个肉干,丢到了一旁。 等了半晌,本以为没用,腿上的疼痛突然减轻了,这些藤蔓慢慢缩下去,用顶端去触碰那几个肉干。 夏念赶紧站起来,双手撑着拐杖往前走,直到和那些藤蔓有些距离才敢停下查看腿上的伤口。 方才被藤蔓缠绕的地方浮现出一层红色,在她白皙的小腿上尤为明显,还时不时传来灼烧一样的痛。 夏念不敢乱用药,只能撕下裙子把小腿包起来,担心一会还有这种奇怪骇人的植物。 这片林子是一路向下的,路还算平坦,但夏念现在的情况,下坡路反而不好走,腿一直打颤,稍不注意就会摔倒。 她时时注意脚下的情况,一手撑着拐杖,另一只手时不时扶着旁边的树木。 实在走不动了,夏念停下稍微歇息,抬起头时,看到了远处的斜阳,和一大片火烧云。 光照射到她脸上,她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树林里待了一个白天。 她抬手看了看自己掌心的伤口,扯起嘴角笑了笑。要是三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不得哭坏了。 而夏侯羽,定要去杀了那些人。他会和先前一样,带着一身血腥味回来,笑弯了眼睛,和她邀功吗? 还是继续和自己生气呢。 没有多想,看了眼地图,夏念抬起沉重的双腿,继续走。 地面慢慢变得平缓了,她思考着要不要走到路上去,要是天黑了,她继续在林子里并不安全。 好在她一直都在往山路靠近,用不了一会儿就到了路上。 刚侧过身,天空突然响起嘭的一声,夏念心一颤,下意识以为是谁发现她了,抬头看去,瞬间瞪大了眼,眉头颤抖着咬住嘴唇。 那是斩月阁的信号弹! 夏念听到前面好像有人在喊夫人和夏姑娘。他们来找自己了! 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她竟然觉得伤口不痛了,正要开口喊人,腿一闪直接摔到地上。 夏念马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落叶和灰尘,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扶着腰往前走。 “阁主!夫人在这里!”有人看到了他,冲后面大喊。 霎时,夏念看到前面出现人影。是夏侯羽,他穿着深蓝色的劲装,头发竟然是散乱着的,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可以肯定他很着急。 他背后的火烧云渐渐弱下去,夏侯羽大喊:“阿念!” 夏念停了下脚步,为了擦眼泪,她脸上有泥土,有血渍,有细小的伤口,还有混合了这些的泪水。 “夏侯羽!”夏念勉强开口,声音细而弱,提起裙子继续朝他跑去。 夏侯羽用轻功,速度很快,两人就要触碰到了,夏念腿软,扑倒在他怀里。夏侯羽稳稳地接住她,双手颤抖着把她搂进怀里。 夏念实在没有力气了,她身体慢慢往下滑,夏侯羽拦腰抱起她,迎着夕阳往回跑。 “夏侯羽,你还生我的气吗?昨晚我就想说,我很喜欢你。”夏念声音又轻又弱,双眼也忍不住要阖上,还强撑着等他的答案。 一点冰凉滴落到她脸上,夏念一愣,看到夏侯羽通红的、湿润的眼睛。 “阿念,我没有生气……我再也不和你闹了。”夏侯羽看着她道,抱着她飞身上了马。 这话好耳熟。她心里道,略略一笑,昏迷在他怀里。 第294章 一起去投胎 夏侯羽一路策马飞奔,在极短的时间内带着夏念回到府上。陶桃还在昏迷,林医师已经候在外面了。 他将夏念放到床上,林医师上前,把了把脉。 “夏侯大人,夫人这是累极了,还有些失血过多,又受到惊吓,暂时晕了过去,需要好好休养一些时日。” 夏侯羽忙道:“好,你快看看她身上其他伤。” 林医师颔首,让侍女解开夏念衣服,放下帘子检查全身。 夏侯羽缓步走到外面,眼尾泛着红,坐到椅子上,双臂撑着膝盖。 孟音和许筝跑进来,问:“念念怎么样了?” 夏侯羽道:“阿念她受了伤,晕倒了,现在医师在检查。” 两人忙跑进里屋,看到夏念脸上细小的伤口,手掌血肉模糊,小腿上还有两条红色的痕迹,脚也被磨破了,定是受了极大的苦。 孟音瞬间泣不成声,捂着嘴摔到地上,许筝扶住她,一股怒气直冲她的天灵盖。 哭了一会儿,孟音目光变得狠厉,拉着许筝的手站起来,疾步向外面走。 许筝追上来,道:“音音,是不是要去打他们一顿!” 孟音点头,侧身看了看乔仪,道:“对,去斩月阁!” 到了斩月阁,知道她们的来意,守卫将她们带进地牢。 地牢内,秦母秦父倒在一间牢房,脚上还套着镣铐。他们身上没有一块好地,受了重刑。 梁秋竹被钉在一块十字木板上,蓬头垢面,嘴里往外滴着血。 几人进来,他们听到动静,纷纷抬起头,发出叮当的响声。 秦母秦父不顾身上的疼痛,哭着喊着爬到牢房边,手抓着杆子求她们放过。 两人冷眼看着他们。见她们无动于衷,秦父大骂:“你们这些个目无尊长的东西,以为有点权势,就……就……” 孟音冷道:“我管你什么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乔仪,下蛊虫,啃内脏的。” 听到这两字,两人马上吓破了胆,一个劲哭着磕头求饶。 这些自然是无用的,乔仪伸出两指朝他们射去,蛊虫入体时极为痛苦,两人倒在地上,往外吐着污血。 赵秋竹见了,撑着一口气呲笑着说:“四大家族的人果然一个德行,你和顾凌是什么关系?” 孟音侧身向他走去,微笑道:“你还有功夫和我拉家常?看到你的脸就觉得恶心。乔仪,用最厉害的蛊虫,让他生不如死!” 许筝活动着拳头,道:“我去揍他一顿。” 孟音拦住她,笑道:“阿筝,别脏了手。” 赵秋竹死死盯着她们,直到看守的人捏住他的嘴,乔仪把几十条细小的、乳白色的虫子丢到他嘴里他都没有吭一声。 下一秒他就绷不住,张着嘴痛苦地大叫,又因为痛苦咬紧牙关,牙齿里渗出血迹,两边的锁链被扯得哗啦作响。 孟音讥讽道:“你不是很能讲吗?怎么不讲了?” 赵秋竹目眦俱裂,咬牙瞪着她。 两人轻蔑一笑,转而看向后面的秦菡霖。 她和墨儿紧靠在一起,蓬头垢面,已无先前大家闺秀的风范。但她眼里并无害怕之意,木讷的看着地面的稻草,或许是心死了。 两人还没有靠近,墨儿突然挡在秦菡霖面前,哭喊:“你们不要折磨我家小姐了……有什么就冲我来吧……她身体受不了……” “受不了?”孟音眉毛一扬,怒道:“她受不了这些刑罚,念念就受得了被绑架,被孤身送到一个男人面前,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走吗?!” 墨儿抽泣着看她,说不出什么话。 秦菡霖拉住她,轻声道:“对不起。” 许筝喊:“对不起有用,要我的拳头干什么?” 秦菡霖道:“我不求你们原谅,但我也是身不由己,就算死我也不会说什么。” 孟音走到她跟前,道:“秦菡霖,别给我说什么狗屁家族,我不在乎你那些理由。你害了念念,必死。” 秦菡霖咳了几下,虚弱地撑起身子,双手撑着稻草,祈求道:“杀我可以,但是墨儿,她是无辜的,那些事都是我让她做的,还求你……放她一条生路吧。” 孟音淡淡道:“你做这件事之前,就应该想到后果。不是你做这些事,她又怎么会死?” 墨儿哭道:“我不,小姐,我和你一起。” 孟音冷眼看着她们,道:“急什么,你们两个一起去投胎。” 墨儿尖声叫:“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如果不是他们,你们怎么可能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秦菡霖赶紧拦住她,小声道:“别说了!” 墨儿不理,泪水哗啦往下掉:“你就和顾凌一样,天生的坏种!我们做的这些,还没有你们做的一半可恶!” 孟音捂着嘴笑:“哈哈,你说对了,我就是坏,我和顾凌绝配,你能怎样?我还觉得我不够坏呢,要是在你家小姐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就杀了她,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许筝怒道:“念念一个弱女子,被你们设计送到这个恶心男人身边,你们有想过她的处境吗?我们要真的可恶,就应该和你们的做法一样!” 秦菡霖咬着唇道:“我知道,你们怎么折磨我无所谓,但墨儿她……” “急什么?”孟音直接打断她,“我说了,你们两个一起去投胎。” 她看向乔仪:“乔仪,下蛊虫。” 守卫进去按住两人,秦菡霖没有挣扎分毫,墨儿却一直护在她身前,被乔仪一掌挥到了地上。 墨儿撕心裂肺地喊,下完蛊,两人抱在一起哭,许筝啧了几声,拉着孟音转过身。 孟音问守卫:“绑架你们夫人那几个人,在哪?” 守卫道:“姑娘,在里面的牢房。” 孟音颔首,对乔仪道:“乔仪,你去吧,别让他们死,慢慢折磨他们。” 乔仪了然,跟上了带路的守卫。 两人互相挽着手臂出去,孟音一下支撑不住,双腿直发软,被许筝牢牢托住。 许筝道:“音音,我们快回去吧,你眼睛里全是血丝。” 孟音眨眨眼,又干又涩,她对许筝笑笑,道:“好在念念没事。” 许筝道:“音音,这次真是……还好有你有和桃子,我啥忙都帮不上。” 孟音靠着她的肩,道:“阿筝,千万别这么说,你可是我们的后盾,哈哈。” 许筝蹲到她面前:“我背你。” 孟音拒绝:“不行,你还不是一直没合眼。” 许筝道:“我身体好,熬几天没问题。” 孟音微微一笑,趴在了许筝背上。 许筝轻松背起她,孟音道:“念念能没事,还是靠她自己。她一个人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还在树林里走了那么久,你看到她脚了吗?都起水泡了,我恨死了,早知道会发生这些,在认识秦菡霖时,我就应该把她给杀了。” 许筝道:“啧,之前我们怎么能知道这些。念念太厉害了,还好她聪明,不然我都不敢想。” 孟音点头,靠在她肩膀上,双眼控制不住地合上。 许筝还想说些什么,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喃喃道:“音音,睡吧。” 第295章 只能是他的 林医师从里屋出来,对夏侯羽道:“阁主,夫人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了,她脸上一些细小的伤口,用这个就不会留疤,每日三次。”她将一小盒药膏给夏侯羽。 夏侯羽接过来,问:“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吗?” 林医师颔首,又拿出另一盒药:“这是擦夫人腿上被毒藤蔓缠绕过的地方的,那藤蔓毒的很,不知道夫人用了什么方法,里面的毒素没有到她体内,用这个擦拭,过几日就会好。” 夏侯羽看着手里的药膏,杀意顿起。 “此外,夫人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林医师说着,转身去拿纱布,“夫人手掌的伤口需要每天换药。” 夏侯羽点头,跟着她进去。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夏念,他心疼地眉头微颤,尽力压制住怒意,道:“我来吧。” 林医师给夏念手掌上好药,即使在昏迷,夏念还是皱了皱眉。 夏侯羽赶紧将纱布包上。 林医师道:“阁主,每天换一次即可。” 说完,她便去外面配药。 夏侯羽把夏念的手放进被子里,深吸口气,闭了闭眼,转身拿起剑向外面走去。 他到大门口,吹响手里的哨子。 没一会,齐盛便带着人来了。 夏侯羽飞身上马,一把抽出剑,怒道:“去秦府!” —— 天蒙蒙亮,街道已有不少行人,自是因为昨晚青龙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啧啧,这昨夜秦家昨晚真被抄了!” “我也听到动静了,是夏侯家抄的!那仗势!我方才去看了眼,整座府都空了!不止咱这城,溪扬的秦家估计也要被抄!” “布告都贴出来了,贪污受贿,还打死过人!暗害内阁命妇。啧啧,真是全族的性命都不够杀的……” “那也不冤枉啊!” “谁和你说的冤枉?那内阁的人会随便做事?何况还害了命妇,几条命都不够他们死的!” “好像人还没有杀,但结局也是一个死字。” 一夜之间,秦府被抄的事几乎传遍了全城。 院子里,奕安轻晃手里的茶杯。 门被推开,子非上前道:“公子,打听到了,秦家是昨晚被夏侯羽带人抄的,现在城内只有他和早上回来的顾凌在,其余两人应该是埋伏到了西疆族那些人。” 奕安盯着杯里的茶叶,忽得勾起嘴角:“这么说,他没有在阿桃身边。” 子非颔首。 “找机会把这封信给阿桃。”奕安从袖子拿出,眼神瞟到对面颤颤巍巍坐着的俊逸少年。 子非应下,带着信封出去。 奕安轻笑着道:“你抖什么?” 男孩似是终于忍不住了,拿起一旁的碗猛地朝他丢去,站起身拔腿朝外面跑。 奕安偏头躲过,闪身到正开门的男孩旁边,伸手抓住他的肩膀,男孩痛喊:“你杀了我吧!不要伤害桃姐姐……” 奕安点中他的穴位,男孩瞬间觉得筋骨极软,站也站不稳,只能瞪着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 “我伤害阿桃?”他呲笑一声,把男孩抓住丢到地上。 “她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会伤害她呢?” 眼前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禁让他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奕安蹲下,抓住他一侧的头发:“你老实些,我不会对阿桃做什么,但你,我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你人首分离。” 男孩脱力地躺到地上,控制不住地抽噎。 奕安拿起布条绑住他,起身离开了屋子,还不忘把门给锁上。 他回到书房,拿起笔,一只手挽起飘荡着的袖子,在宣纸上作画。 只寥寥几笔,一位侧过脸微笑的女子便惟妙惟肖地出现在纸上。 他沾取一点绛红色到姑娘嘴唇位置,这一笔,纸上人的笑容更加栩栩如生。 奕安用手指去触碰画上人的眼睛,嘴角勾起痴迷的笑。 “阿桃,过不了多久,你就永远是我的了。” 很早之前,他就下定决心,如果成功,他就杀人夺人,不成功,他也要带走她,就算藏匿一生,他也要她在身边。 阿桃只能他的。 是他先遇到陶桃的,明明是他!他怎么能甘心,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被自己那狂妄的侄子夺走! 什么玉简,什么权势,他都可以不要,只要阿桃在他身边就好了,他会带她走,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两人相守一辈子。 她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哪怕是恨他,她也必须在自己身边。 奕安坐到椅子上,手指若有若无地敲着椅子把手。 “她会跟自己走吗?”奕安自言自语,眉头微微蹙起。 “她会的,阿桃那么善良,她不会看着那孩子受伤。” 他很快确定答案,表面云淡风轻,内心惊涛骇浪。 —— 床上的陶桃忽然觉得脑后发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外面的侍女听到动静,忙进来,询问:“姑娘终于醒了。” 陶桃心有余悸地抿唇,问:“现在什么时候了?念念找到了吗?音音和阿筝有没有事?” 侍女递给她一杯水,一一回答:“孟姑娘和许姑娘昨晚在找到夫人后就歇下了,现在还在休息。夫人她受了伤,已经处理好了,夏侯大人守着她。” 陶桃松了口气,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奕清还没有回来,想来西疆族的人应该是走了他和裴玄溪那条路。 陶桃翻身起来,慢吞吞地梳着头发。 侍女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封信:“陶姑娘,外面有人给你信,说是……一个叫叶满的孩子给你的,点名只给你一人。” 陶桃接过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小满竟然会到青龙城来? 她打开信看了几眼,信里的内容竟然是叫她去赎人,因为叶满砸坏了那家人的东西。 “小满怎么会砸坏别人的东西?会不会是被讹上了?”陶桃自言自语,迅速收拾好,拿着银子和令牌就跑了出去。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叶满从昭定城到这里来,是不是因为店里出现什么事了? 想到这个,陶桃加快脚下的步伐,往信上的地址赶去。 —— 夏念醒来时,夏侯羽正坐在床榻上,弯腰曲臂睡在她旁边,墨色发丝披散着。 她微微侧过头,夏侯羽马上醒来,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又怕碰到她手心的伤口,只好捏了捏被子,小心翼翼地问:“阿念,你醒了……身上还有不舒服吗?” 夏念点头,如实回答:“痛,全身上下都痛。”她举起手掌看了看,微笑道:“你给我包的?” 包的像个粽子,不是他才怪。 夏侯羽微微点头,道:“是我。阿念,我去端药,你先躺着。” 他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走,夏念及时抓住他的手,夏侯羽身形一顿,似乎愣住了。 夏念柔声道:“让下人去端吧,我想要你陪着我。” 夏侯羽眼眸蓦地睁大,没有犹豫地回过身,一下靠在夏念颈窝旁,瓮声瓮气地说:“好,阿念,我一直陪着你,再也不和你闹了。” 说完,他扭头让外面守着的侍女去端药。 第296章 哪有我的剑帅 夏念浅浅一笑,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夏侯羽垂着头,眉头微颤。 “真不生气了?”夏念问。 “不生气了。”夏侯羽肯定道。 夏念捏捏他的脸颊,道:“本来避孕药的事就是我的错。” “但是呢,那个药对我身体并没有什么坏处,我也吃的很少。是有人添油加醋吧?” 夏侯羽颔首,道:“那个医师,我已经派人抓住他了。” 夏念道:“难怪,我说为什么你突然就知道了避孕药的事。” 夏侯羽道:“就算这样,那种药你也不能多吃,哪怕我们少行房事。” 夏念道:“这么说……你确定?” 沉默半晌,夏侯羽重重点头。 夏念噗嗤笑出来,见夏侯羽神色认真,她道:“节制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侍女端来药,夏侯羽把夏念扶起靠坐在床上,接过药搅动。 “只要对你有坏处,我就不会做。”夏侯羽道,“昨晚,我审问了秦菡霖和赵秋竹。” 他伸出勺子,递到夏念嘴边,一边喂她一边把审问结果说出。 夏念道:“我在宫殿时也听赵秋竹说了,他当时太掉以轻心,以为我绝对跑不了。” 夏侯羽沉声道:“几年前我抄了他家,单漏了他,没想到他改姓毁脸,去给安润城首富做事。” 夏念问:“怎么处理的?” 夏侯羽放下碗,用帕子擦擦她的嘴唇,又拿来放了蜂蜜的水,道:“青龙城秦家,昨晚我亲自带人去抄的。此外还有溪扬秦家,安润城梁家,我派了萧闲和马忠去。” “秦菡霖和赵秋竹,杀了吗?”夏念问。 夏侯羽摇头,道:“在牢里受刑,你说杀,现在就可以要他们命。” 见夏念脸上终于有了血色,他嘴角勾起:“反正他们必死无疑。” 夏念道:“你是昨晚到的,西疆有走你们那条路吗?” 夏侯羽道:“没有,我和顾凌收到奕清的哨声后,就知道西疆走了他们那条路,顾凌告诉我你失踪了,我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他俯身抱住夏念,撒娇似地在她胸前蹭:“阿念,我当时怕死了。蟾宫节那晚,我在府里没有等到你,就提前带人去了埋伏点。” 他抬起头,眸光闪烁,好不可怜:“我不任性了,如果不是因为我……” 夏念安慰:“不是你的错,别自责了。” 夏侯羽摇头,咬唇低着头,夏念捏住他下巴,笑道:“好了,我也后悔那些事瞒着你。带我去看看害我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吧?” 见他还皱着眉,夏念招招手示意他凑近。 夏侯羽眨眨带着水光的眼睛,刚一俯首,夏念就贴了上来。 温热的嘴唇,好像在安抚他。 夏侯羽垂下眼,看到夏念微颤的眼睫,顿时心软得不行。 良久,两人分开,夏念面色正常,只是耳尖有些红。 她笑道:“好了,带我去看看那两人。” 夏侯羽理好她的衣服,拿来披风给她系好,又蹲下身将鞋子给她穿上。 夏念摸摸垂在肩上帽子边的绒毛,道:“什么时候有的这件披风?” “要入冬了,这些自然得提前准备好。”夏侯羽一把将她抱起,问:“直接赐死不好吗,我怕他们恶心到你。” 夏念道:“他们费尽心思害我,结果自己落得这个下场,我却好好的。” 她抓起夏侯羽垂在前面的发丝,甩了甩。 “我可不是善良的人,一定要去嘲笑一番的。” 夏侯羽嘀咕:“都受这么重的伤了,哪里好好的。” 外面很安静,只有一些小厮侍女在做事。 夏念左右看看,问:“音音她们还好吗?” 夏侯羽道:“她们在休息,这次多亏了孟姑娘她们。” 夏念低声道:“音音她们一定担心坏了,让她们好好休息吧。” 天色是冷的,夏念被夏侯羽抱上马车,中途一直紧搂着她,一点风也不让她受,可夏念心里却总有一丝凉意,怎么也暖不起来。 “他们被关在斩月阁的地牢。”夏侯羽道。 夏念微微颔首,突然想起什么,弯腰将裙子拉上来,看向自己的小腿。 绕是被藤蔓缠绕过的痕迹消减了许多,在白皙的腿上看着也分外明显。 夏侯羽见了,伸手将她裙子拉下去,道:“那种藤蔓很毒,阿念,你受苦了。好在毒素没有侵体。” 夏念也心有余悸,道:“当时我也是抱着试试的心,好在成功了。” 夏侯羽把她紧紧搂住,似乎不想提她受难的事,夏念却娓娓道来,将自己在林子里发生的全告诉了他。 夏侯羽搂得更紧了,一个劲地说都怪他疏忽任性。 夏念道:“我要断气了!”夏侯羽才稍稍松了些手。 “如今我也是双手沾满血了。”夏念叹息道,又突然笑起来,“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单纯的夏念了。” 夏侯羽看着她,正要说话,夏念又道:“也不是,之前就没单纯过。” 夏侯羽道:“无事,他们该死。我一个不漏,全抓起来了。” 夏念微微颔首,她倒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说话间,很快到了斩月阁。夏侯羽不让夏念走一步路,抱着她下了马车。 到了地牢,夏念一眼看到躺在稻草上一动不动的秦父秦母。 他们身上全是血窟窿,夏念略一皱眉,道:“他们是谁?” 夏侯羽道:“秦菡霖的爹娘,他们被下了蛊虫。” 夏念了然:“音音她们来过。” 她内心感动不已,两人还是像先前一样,无论她和陶桃受了什么委屈,都会替她们出头。 往里走,夏念看到被吊着不省人事的赵秋竹。 “赵秋竹。”夏念淡然看着他,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好像在嘲讽。 赵秋竹并没有昏迷,只是被蛊虫折磨到不能合眼,只能强撑着。听到声音,他猛一抬头,看到了夏侯羽怀里,被好生抱着的夏念。 “好久不见。”夏念道。 赵秋竹扯扯嘴角,没有一点说话的力气,只是将目光瞥到夏侯羽脸上。 夏侯羽嗤笑出声,讥讽:“赵秋竹,我派人找了你好几年,没想到你去给别人当了儿子,还变成这副鬼样子?你真是灾星啊,跟谁谁死。苟活这么久,也该上路了。” 赵秋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里面喷出带血的唾沫,但却说不出半句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夏念道:“噬魂殿的蛊虫,还挺好用的。” 夏侯羽不服气道:“哪里有我的剑帅。” 夏念嗔怪地看了眼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捏捏他的下巴示意他转身。 转过身,夏念垂眸看着半昏迷的秦菡霖。 她不停咳嗽,和旁边的墨儿相互抱着。 看到夏念安好地被夏侯羽抱着,秦菡霖嘴角勾起又放下,眼里带着些释然,哑声道:“对不起。” 夏念内心没有任何波动,道:“秦菡霖,你做这些值得吗?” 秦菡霖道:“我也没有办法,不然秦家……” “现在的结果也是被抄,你凭什么认为夏侯羽会妥协?”夏念道。 秦菡霖道:“我实在没有办法,对不起。” 夏念道:“如何没有?” 第297章 好久不见 “当初,你在知道我和夏侯羽的关系时,完全可以向我求助,就算对你无感,你被夏侯静给逼迫,为了夏侯羽,我也会帮你。”夏念道。 秦菡霖道:“认识你们时,你们和我先前见过的人都大不相同,能在他们四人面前这样,我怎么敢同你们接近。” 夏念道:“你爹娘说的婚书,夏侯羽看了,是假的,你爹娘在骗你,他们拿你当工具。” 秦菡霖叹了口气,道:“对不起。” “我不会原谅你,无论你出于什么理由做出那些事。”夏念道。 秦菡霖微微颔首,这种结果,她早就认了,只是用带血的手指去整理墨儿鬓角的头发。 夏侯羽问:“阿念,你说怎么解决他们?” 夏念指了指赵秋竹,干脆道:“他,当众斩首,头钉在木板上七天七夜,尸体喂狗。” 夏侯羽笑道:“好。” 夏念又看了眼秦菡霖,淡声道:“她们两个,给毒酒吧。其他随意。” 夏侯羽应下,这里实在闷,他赶紧抱着夏念要出去,走到半路,守卫突然上前,小声说:“阁主,夏侯静夫人……疯了。” “疯了?”夏侯羽眉毛一扬,“为什么疯了?” 守卫道:“受了些刺激,从送到这里来时就有些不正常了。” 夏念立马想到与孟音她们有关,她扯扯夏侯羽的衣服,轻声说:“应该是音音她们怀疑夏侯静,结果……” 夏侯羽笑笑,轻松道:“疯就疯了吧,我迟早要除掉她的。”他看向守卫,“把她扔回居安寺,派人严格把守。” “是。” 出了地牢,外面空气很清新。安弘大陆的秋天十分宜人,不湿润也不干燥,四处都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夏念心想,在这里一辈子,也是好的,况且……她看看自己的手。现在就算她们回去,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这时,有人拿着一箱子锁链往这边走,同两人打招呼。 夏念的视线被他抱着的箱子吸引,里面全是铁锁链,走起来铛铛铛的响。 她心突然咯噔一下,像被刺骨的冷水浇灌,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 夏侯羽感受到,问:“阿念,冷吗?”说着,他把帽子给夏念戴上。 夏念摇头,下意识摸向心口:“我们快回去吧,音音她们不知道醒没有。” 夏侯羽颔首,抱着她快步上了马车。 —— 根据信上的地址,陶桃到了一户人家。 这只是一户普通人家的院子,陶桃看了看有些陈旧的木门,心想叶满是不是真的打碎了这户人的东西。 她上前正要敲门,门却自己打开了,陶桃往里看了一眼,竟然看到几月没见的叶满站在屋檐下。 他神色紧张,双手背在身后,陶桃眉头一皱,忙走进去,刚跑到院中间,叶满像是冲破什么束缚一样,猛地朝她跑来,嘴里大喊:“桃姐姐!快跑!” “什么?”陶桃一愣,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先是抓住叶满的肩膀,把他猛地向后一甩,又闪身到陶桃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叶满摔倒在地,陶桃这才看清眼前的人,霎时变了脸色:“奕安?!” 奕安嘴角勾着笑,道:“阿桃,好久不见。” 陶桃顿时火上心头,双手用力推开他,奕安只是后退了一小步,侧身看她跑到叶满身边。 陶桃把他扶起来,见到他双手被捆在身后,怒道:“奕安,你到底要干什么?!” 奕安张开双臂朝她走近,笑道:“阿桃,我想见你一面,可你不肯,我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陶桃着急地给叶满松绑,叶满哭着说:“桃姐姐,是我的错,他把我从昭定城抓来,就是想威胁你,但是我不会武功,打不过他……” 陶桃把他护在身后,安抚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奕安停下脚步,道:“阿桃,你确实不会有事,但他……就不一定了。” 他话音刚落,陶桃就感觉背后吹来一阵风,反应过来时,叶满已经被子非抓住带到奕安身边了。 “小满!”陶桃冲上前,奕安一下挡在她身前,她被迫停下脚步。 “阿桃。”奕安伸手触碰她脸颊旁的刘海,被陶桃偏头躲了过去,看到陶桃带着怨愤的眼神,他只是轻轻一勾唇角。 “你不想要他受伤,可以,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只要你在我身边。” 陶桃皱眉,默默往后退:“你什么意思?” 奕安一挥手,子非立马将匕首对准了叶满的脖子。 “我的意思,就是用你来换他,如何?阿桃。”奕安道。 子非让匕首逼近叶满的脖子,直接在他喉管旁划出一道血痕。 “小满!” 叶满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哭喊:“桃姐姐,你跑吧。” 陶桃喘着气,大脑迅速运转,如果她走,叶满肯定会被奕安所害,何况她现在根本走不了,但用她来换叶满,奕安不会对她怎么样,叶满离开可以去找孟音他们! 仅一会儿,陶桃道:“好,我同意交换他,你先让你手下把匕首拿开!”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触到了奕安的逆鳞了,他疾步向陶桃走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道:“阿桃,我最厌烦这点,你会担心所有人,唯独不担心我,我在你心里就这样不堪吗?” 陶桃瞪着他,怒道:“我先前那样相信你,你是怎么对我的,利用我伤害我的朋友,还让我误会阿清!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 听见这话,奕安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出声,道:“阿桃,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啊,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你恨我,骂我,哪怕是想杀了我,那又如何?你终究是我的!” 陶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瞳孔都在颤抖,她现在真恨自己苦读十几年书,连几句骂人的话都没有学到,现在只能憋出一句:“你这个疯子!” 奕安挑眉,把她往前一拉:“对,我就是疯子。” 陶桃沉下气,道:“我说了我和你换,你让小满走。” 叶满哭道:“桃姐姐……” 陶桃微微朝他摇头,眼神示意他去找人。 叶满稍微冷静下来,抹掉脸上的眼泪。 奕安挥挥手,道:“阿桃,我不骗你,我这就放他走。” 他看了一眼子非,子非收起匕首,站到了一旁。 叶满还在犹豫,陶桃劝道:“小满,你快走,我不会有事的,他不会伤害我。” 奕安听到这话,心里高兴了些,拿着陶桃的手到唇边吻了一下,柔声道:“阿桃,我是不会伤害你。” 陶桃一阵恶寒,试图抽回手,可他力气大的吓人,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叶满抽泣着往外走,刚走没几步,奕安突然喊:“子非!” 陶桃瞳孔骤缩,看着子非冲过去抓住叶满,提着他的后衣往地上摔。 陶桃急道:“你说过会放他走的!” 奕安垂眸看她:“放他走?然后让他回去送信,让奕清那小子来把你夺走吗?不可能!” 他看向子非,喊:“杀了他!” 第298章 这袖箭有毒 子非立即拔出剑高高举起,眼见着剑就要落到叶满脖子上,上面突然飞下一枚飞刀,他察觉到,闪身躲过。 几人往房顶上一看,陶桃惊喜道:“阿烁!” 阿烁提剑飞身下来,一脚朝子非踢去,子非抬手挡下,往后退了好几步。 阿烁看向陶桃:“夫人,你没事吧!” 陶桃摇头,带着哭腔说:“我没事。” 奕安皱眉:“夫人?” 阿烁怒道:“陶姑娘现在是我们千机教教主夫人!你最好快点放了她!” 奕安嗤笑一声,张开五指就飞身过去,阿烁提剑对上,两人缠打在一块。 子非回过神,竟然选择了先去抓住叶满,见到他的动向,阿烁忙飞身过去挡下他的剑。 陶桃左右看看,冲过去把地上的扫把拿起,二话不说就对着奕安砸下去。 可奕安头也不回地抓住扫把,竟直接把它折断了。 阿烁摸摸腰间,猛地发现自己信号弹昨日用完了!他拿出哨子,刚要吹,奕安袖子里射出袖剑,精准无误地击碎了他手里的哨子。 阿烁心里一惊,他先前没有和奕安打过,没想到此人武功如此之高,两个人在这里,他极难应付。 必须保护夫人回去!阿烁心想,举剑挡住奕安,背后却被子非踹了一脚。 陶桃正想趁机回去搬救兵,不料跑几步就被奕安抓住,她只好道:“我答应和你走了!放了他们!” 奕安笑道:“阿桃,你得和我走,但他们,我不会放!” 说罢,他飞身过去,衣摆飞起,五指对着阿烁大张,一道强悍的掌气朝他袭去,阿烁来不及躲避,被掌气击中肚子,被迫撑着剑后退,猛地吐出一口血。 “我那侄子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弱了?”奕安嘲讽。 阿烁咳嗽两声,眼睛死死瞪着他,陶桃过去抓住奕安衣服,奕安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陶桃大喊:“阿烁,你别管我,带着小满先走!” 阿烁喘着粗气,现下只好先回去喊人,他方才见叶满要被杀,一时只能先出手,没想到自己忘了带信号弹。 他抓起叶满后衣领,正要飞身上房顶,奕安迅速朝他射去一发袖箭,子非也朝他的方向飞去。 陶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奕安,冲到前面用身体挡住那枚箭,子非见她要摔倒,忙丢下剑扶住她,陶桃却趁机抱住他不让他去追阿烁。 “阿桃!”奕安大喊,几步跑到她身边。 陶桃闷哼一声,身体往下倒,手还一直抓着子非。 子非赶紧托住她,陶桃忍痛喊:“阿烁快走!” 叶满哭道:“桃姐姐……” 阿烁只觉得身体很沉重,勉强带着叶满越过墙,扑通一下落到地面。 叶满忙将他的手臂绕到肩膀后就走,时不时朝后看。 陶桃一只手抓着子非,一只手抓着奕安,背上的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血迹染红。 她嘴角渗出血迹,奕安伸手点了她的穴位,拦腰将她抱起,急道:“阿桃,这袖箭有毒!” 陶桃勉强撑着眼皮,看着他的眼神明显带着恨。 子非问:“公子,还要追吗?” 奕安眉头紧锁,道:“收拾东西,走!” “是!” 他抱紧陶桃,转身往屋里去,找出解药给她吃下,又一狠心,把袖箭拔了下来,撕下衣服给她包扎上。 陶桃痛到不能呼吸,意识也变得模糊,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从脸庞滑落。 她不为自己上当被抓哭,她难过,因为夏念才回来,她就被奕安抓走,孟音她们醒来,要是得到她的消息,一定会受不了。 还有奕清,他还没有回来,他们埋伏到西疆族,回来要是没有见到她,该有多着急。 奕安看着她半阖上的眼睛,安慰道:“阿桃,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陶桃闭上眼,心里不停骂自己。 她当时为什么要认识奕安,为什么要在阿清之前认识他?她好后悔,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不会被欺骗,孟音几人就不会受到伤害,现在她就不会被带走。 意识被黑暗吞没,昏迷前,陶桃感受到自己被人抱紧,她身体排斥这个怀抱,又无可奈何。 —— 昏睡了好几个时辰,孟音终于转醒。 顾凌恰好端着东西进来。 “顾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孟音一开口就问。 顾凌上前扶起她,让孟音靠在自己怀里,又伸手将水递给她,道:“今早回来的,阿音,你身体还好吗?” 孟音摇头,她本来是想笑的,扯起嘴角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好道:“我没事,本来就只是有些累。” 顾凌颔首,垂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孟音问:“西疆族那些人是不是走了奕清他们那条路?” 顾凌道:“是,他们应该下午回来。” 孟音道:“事情顺利吗?” “顺利。”顾凌道,“西疆,我们会派人去整治。阿音,后面我会一直陪着你。” 孟音伸了个懒腰,感慨:“终于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了,现在抓到韩老也只是时间问题。” 说着,她撩开被子要起床,顾凌起身把衣裙拿来,托着她的手给她穿衣服。 孟音觉得头有些沉沉的,任由顾凌摆弄她,直到顾凌抬起她的下巴俯首贴上她的唇才回过神。 察觉到她的不对,顾凌抬起头,问:“阿音,身体不舒服吗?” 孟音缓缓摇头,拍了拍自己的头,道:“可能是睡久了,有点闷吧。” 顾凌闻言,拉着她就往外面走。道:“我们出去走走。” 刚到院外,两人就碰到夏侯羽和夏念,孟音忙上前询问她的情况。 夏念拍拍夏侯羽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拉住孟音的手就上下打量她,见她没有受什么伤,才轻叹口气。 孟音道:“念念,又不是我受伤。” 夏念笑道:“让你们担心了。” 孟音摆摆手,同她一起坐到石凳上,道:“你没事就行,不然我们真是想死的都有了。” 夏念双手摸住她的脸,左右晃了晃,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等我伤好了,给你做好吃的。” 往日要是听到这个,孟音定要拍手叫好了,今日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勉强一笑后道:“好啊,还有桃子,许久没有吃到她做的烧鸡了,我馋死了。” 说到陶桃,两人皆是一愣,夏念皱眉道:“桃子身体怎么样了?” 孟音道:“医师说只是受到惊吓,没有什么大事。现在还在睡吗?我去看看。” 现在日头接近中午,陶桃和许筝还没有起来。 夏念跟着她站起来:“音音,我们一起。” 孟音颔首,扭头就看到许筝从里面出来。 许筝快步跑来,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她们讲。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小满来青龙城了!”不等她们问,许筝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 第299章 他们跑了 因她睡眠质量向来好,几乎不会做梦,今天突然梦到这个,觉得新奇的很。 “这么说来,不知道水仙阁情况怎么样了。”孟音摸着下巴坐下来。 “是啊。”许筝左右看看,孟音和夏念就在面前,不远处顾凌和夏侯羽应该在说西疆的事,她心跳莫名加快,“桃子还没醒啊?” “还没,我们去……”孟音正要说话,抬眼看见小厮从外面跑来,手指颤抖了一下。 “夏侯大人,夫人。外面有个男孩带着一个受伤的男子说要见你们。” 夏侯羽走过来,问:“他叫什么名字?” 小厮回答:“叫……叶满。” “叶满!?”三人大惊,夏念马上道:“快让他进来,你去搭把手。” 小厮应下。几人迅疾地向外面走去,走到一半,叶满和小厮一起托着一个男子进来,那男子垂着头,身下有血迹,她们一时没有认出来是谁。 叶满抽泣着,看到她们的一瞬间就咬着唇哭泣。 三人上前,正要问发生了何事。 受伤的男子抬起头,气息虚弱:“夫人她……被奕安给带走了……” 这下她们看清了,这人是阿烁! 听清他的话,三人皆挨了一道晴天霹雳,尤其是夏念,前几日自己被绑走,好不容易回来,连陶桃面都没有见到,结果陶桃又被人带走? 她只觉得喉咙涌上一股腥甜,眼前的人变成无数个重影,踉跄着步伐就要倒下去。 夏侯羽及时扶住她,夏念猛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清醒冷静。红着眼睛道:“夏侯羽,快叫人去追!” “阿念,你别急,我让人去守住城门。”夏侯羽点头,拿出哨子吹响。 孟音反应过来,抓住叶满的肩膀晃了晃:“奕安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对吗?” 叶满点头,哭着说:“我知道,但是他们应该已经跑了……” “跑了也要追啊!”孟音崩溃道。 许筝一把抱住叶满腰,飞身到房顶上,怒道:“你说在哪!快!” 叶满伸手指了个方向,道:“往那个方向!”许筝立马用轻功飞去。 阿厌突然追上来,问:“夫人,我召集人来。” 许筝速度极快,连回头的功夫都没有,咬牙道:“好。” “阿音!”顾凌扶起她,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我方才让人跟着他们一起去追了,你别急。” 孟音放下手,脸上满是泪水,她双眼失神,慢慢蹲到地上。 “念念才回来,桃子又被……奕安想干什么?他之前就利用过桃子,他会不会对桃子做什么?!”孟音站起来,抓住顾凌衣服,通红着一双眼睛问。 顾凌极力安抚:“应该不会,先前我们和奕清分析过,他对陶姑娘有些爱慕之意在身上。” 孟音难受地闭了闭眼:“他是觉得如今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就想把桃子带走。” 她扭头看向夏念,她显然被这事激到了,面色惨白倒在夏侯羽怀里,还强撑着让人把阿烁带下去。 孟音心里的担忧害怕被怨恨愤怒取代,念念才回来,桃子又被抓走?还是奕安那家伙,他先前就利用过桃子,万一他对桃子做出什么事,那她们要怎么活? 孟音猛一擦眼泪,眼底戾气陡然升起,拔就腿朝外面跑,顾凌忙追上去。 夏念对夏侯羽道:“快,通知其他各城,让他们注意进城出城的人,还有官道,让他们守着,挨个检查。” 夏侯羽连连点头,把她抱去往屋里走:“阿念,我方才已经安排人去了,你先别说话。” 夏念沉吟片刻,她现在头昏脑胀,只能靠按着手心的伤口让自己冷静。 夏侯羽手轻抚她的后背,推测道:“奕安应该不会对陶姑娘做什么,他或许是觉得我们处理完西疆的事就会处理他,便想带着陶姑娘一起逃。” “他对桃子还没有死心。”夏念痛苦地捏住被子,“之前就不应该留着他,一直没有证据对他下手。” 夏侯羽道:“阿念,别怕,奕清绝不是顾及情分的人,何况他还不是奕清的亲叔叔。” 他顿了顿,“我们会除掉他。” 夏念微微抬起头,道:“他不是奕清亲叔?难怪那样恨他。他死一定要死,但是我担心……担心桃子,她一定特别害怕,被自己厌恶的人带走。我才回来,还没有见到她……她和奕清,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说着说着,夏念再也绷不住,扑到夏侯羽怀里,泪流不止。 —— 叶满带着许筝赶到那间院子,外面空无一人。 许筝踢开房门,一眼看到榻上的血渍。 她浑身冰凉,扑上前用手去摸,血渍是干的,她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不一定就是陶桃的。 叶满进来,颤声道:“筝姐姐……他们跑了,怎么办,桃姐姐会不会……” “不会!”许筝猛地扭过头喝道,叶满被吓一跳。 她喘着气往外走,阿厌突然过来,道:“夫人,我们全搜了,没有人,我让他们去全城找了。” 许筝怔怔地看向院子地面那一滩血,苍白着脸说:“这里距离城外这么近,他会不会……已经带着桃子跑了?” 阿厌道:“夫人,这样盲目找不是办法。” “对,对。”许筝手扶着柱子,扭头看向叶满,“小满,跟我回去。” 叶满点头,忙跟上她。 回去路上,许筝遇到赶来的孟音和顾凌。 见许筝失魂落魄,孟音顿时知道他们扑了空。 许筝道:“音音,他们跑了。” 孟音深吸口气,语气尽量放平缓:“我知道了,我们先回去,顾凌他们派人去找了。”她抓住叶满肩膀,“小满,一会你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全告诉我们!” 叶满连连点头,抽泣着说:“音姐姐,对不起。” 孟音略一摇头,道:“走吧。” 顾凌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抚她。 到府内,夏念不顾身体下了床,一行人在主厅内。看到她们垂头丧气的样子,还是不甘心地问:“桃子呢?” 孟音颔首,上前坐到圆凳上,低声道:“去晚了。” 夏念嗫嚅了一下嘴唇,咳了好几声,夏侯羽忙轻抚她的背给她顺气。夏念红着眼睛问:“小满,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满一边擦眼泪一边走上前,道:“前些日子,我们都在院子里准备东西,结果……那个男人突然闯进来,还带了好几个人,檀香姐姐为了保护我们被抓,我冲上去和他们打,那个人甩开檀香姐姐,抓住我就走了……” 他说着泪流直下,“对不起……我们还以为他们是歹徒,但他们什么都没有拿……我不知道他会用我来威胁桃姐姐。桃姐姐为了让我和那个哥哥跑,托住了那两个男人……” “他武功太强了。在路上,我听到他说……他要带桃姐姐走,但是不知道他会去哪……” “他当时还想杀了我的,如果不是桃姐姐和那个哥哥,我就死了,对不起,我太弱了。” 三人听得心里难受至极,许筝拍拍他的肩,涩声道:“不是你的错,是那个混蛋的。” 第300章 怎么冷静 叶满擦擦眼泪,道:“怎么办,桃姐姐会被他带去哪里……” 孟音递给他一块帕子,怒骂道:“那个混蛋,他之前就这样利用过桃子的善良!” 听了叶满的话,夏念细细一想,皱眉道:“他一定还会做什么,他用小满来威胁桃子,又想杀掉小满,就是为了不让我们知道是他做的。” 她顿了顿,手一下握紧了椅子把手:“现在我们知道了,他知道我们会去找他……他会带着桃子藏匿一辈子,做些什么,来达到他一开始的目的?让我们放弃找他们。” 夏念探寻的目光看向夏侯羽,夏侯羽道:“奕安这个人,心思太多,先前我们也认为他不是会把自己搭进去,但桥被炸的事就是因为他,或许,他会有好几手准备。” 夏念难受地用手撑着头,屋内一阵沉默。 “这件事……告诉奕清了吗?”孟音突然问。 顾凌道:“传信给他了,让他沿路注意,他们在回来的路上。” 孟音道:“奕清脾气直,一会你们一定要按住他别让他莽撞。” 顾凌颔首,将茶递给她。 孟音双臂放在桌上,手紧紧握着茶杯,头低垂着,直到顾凌一把将她的手抓过来,她才发觉茶水有些烫。 茶水暖的了身体,暖不了人心,她,夏念,许筝,心里无一不是冰凉的。 屋内一片沉寂,医师来给叶满处理伤口才有了些动静。 中途有人来报,每每来人时,三人就抬起希冀的目光,得到的消息却让她们次次叹息,无力又疲乏地看着地面,或垂着头。 夏侯羽和顾凌试着安慰她们,可夏念苍白着脸,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过,孟音也只能勉强给顾凌一个眼神。 这种死一般的寂静竟一直到午时,直到小厮端来饭菜,夏侯羽和顾凌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劝她们吃点东西。 夏念摆摆手,目光看向一旁乖巧坐着的叶满,道:“小满受惊了,快去吃饭吧。” 叶满嗫嚅了下嘴唇,站起走到她身前,小声道:“念姐姐,你们也吃吧,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夏念本要拒绝,又想到叶满这孩子怕生,她们不吃,他一定也不会吃,便站起身,身体略一摇晃,被夏侯羽及时扶住,走到餐桌前坐下,正要喊她们来吃饭,许筝突然一拍桌子,喊道: “靠!不吃饭不行,不吃饱怎么找桃子?” 说着,她拿起一个鸡腿就啃起来。 叶满看着她的背影,鼻子一下发酸,这么久没见,他怎么也没想到,再回会是这种情况。 许筝转过身把他拉上前,开始往他碗里夹菜,道:“吃,几个月不见,个子是长了,胆子还得练!” 叶满听得脸上发红,低下头大口大口吃她夹的菜,心道:我太弱了,我要好好吃饭,变强!变得和他们一样强,才不会拖累身边的人……才可以保护她们。 他吃的速度很快,看起来格外有食欲,孟音一下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夹了一筷子菜,咬牙切齿道:“阿筝说的对,要是我们自己都累坏了,怎么找桃子?” 说完,她猛地吃了好几口,一旁的顾凌暗自松了口气,轻声劝她吃慢点,手里不停给她夹菜。 碗筷碰撞的声音没有持续很久,外面的院门突然被大力打开,发出嘭的一声,几人对视一眼,明白是奕清他们回来了,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还没有到下午。 他们到外面,果然看到满脸焦急的奕清,又看到裴玄溪从后面追上来。 许筝一下崩溃,吸了吸鼻子,冲到裴玄溪面前抱住他。 裴玄溪温声安慰,许筝抽抽噎噎地讲述了事情经过。 奕清先是扫视了一圈众人,浅色的瞳孔不停颤抖,难以置信地问:“阿桃……还没有找到?” 顾凌摇头,道:“我们找到那个地方时,他们已经跑了。” 奕清又问:“后面有什么消息没有?” 顾凌依旧摇头。 奕清一直怔住了,胸膛上下起伏,心跳快到要冲破束缚。 夏念忙问:“奕公子,你回来路上有没有注意到可疑的人?” 奕清恍惚地摇头,道:“没有,我骑马回来的,一路上都是走的小路,人很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要完了,带着阿桃一起?” 他说着,忽然转身就往外面跑,好在夏侯羽及时到他身前拦住他,趁他还没有开口,率先道:“奕清,你冷静点!现在急不是办法,我们整座城都找遍了,或许他带着陶姑娘去了其他地方,你了解奕安,他会去什么地方,你想想?” 奕清喘着气,双目通红,勉强冷静下来思考,道:“他是怎么带走阿桃的?” 孟音上前,将叶满的话复述了一遍。 奕清听了,大跨步到叶满面前,提溜起他的衣领,怒道:“你小子就这么没用!” 叶满紧闭着眼,沉默着接受他即将落下的拳头。 孟音拦住他,道:“奕清,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顾凌也按住他的肩膀,皱眉道:“冷静点。” 奕清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松开叶满,叶满散架似地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奕清痛苦地蹙起眉,手捂住额头,涩声道:“冷静?我怎么冷静,阿桃先前就被他吓过,已经有了阴影……她一定很害怕。本来解决掉西疆后,我就会对他出手……我疏忽了,不然阿桃也不会……” 夏念道:“他或许正是知道你们在忙西疆的事,趁这个时候带走桃子。他这样处心积虑,想来不会伤害桃子。” “他可能就在青龙城附近,现在我们知道他带走桃子,他清楚我们会全大陆找他,一定会做些什么。”孟音道。 奕清深吸口气,坐到廊下,道:“奕府、官道、其余几城全要找,发通知下去了吗?” 夏侯羽道:“发了,但我们担心他不会带陶姑娘去这些地方。” 裴玄溪道:“我也这样认为,奕安做事向来细心,他不会没有准备。只怕现在他知道自己通缉,又带着陶姑娘……” 几人面色白了好几分,裴玄溪没有说下去,他们却知道其中之意。奕安做事这样出乎常理,万一他见事情败露,鱼死网破,这是最坏的结果。 奕清站起身,朝院门走去。 “我再带人,去所有可能在的地方找。” 他声音有些飘渺,又夹杂着怒气,劲瘦欣长的背影看着格外落寞。 孟音摇摇顾凌胳膊,顾凌了然道:“阿音,我也带人去,你在府里歇着,段妍和乔仪会陪着你。” 夏侯羽挥手招来位侍女,让她扶着夏念,自己回屋将佩剑戴上,道:“奕安那家伙,早看不惯他了。” 他看向夏念,柔声道:“阿念,好好养身子。” 说罢,他飞身上了房顶,跟上了前面的奕清,顾凌紧随其后。 裴玄溪忽然晃了神,他突然想到,自从遇见许筝后,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从前。 许筝道:“裴玄溪,我们走!” 裴玄溪回过神,道:“好,阿筝,你要一起吗?” 许筝愤然点头:“我一定要亲手干爆他的肋骨!” 第301章 含义 屋里飘荡的沉香,混合着淡淡的药味,萦绕在她鼻尖,感受到温热的触碰在自己额头,陶桃缓缓睁开眼。 “阿清?”陶桃喃喃道,看清眼前人的面孔时,她登时清醒,坐起身,双手撑着往后退,又被背上的伤口弄的轻呼一声。 她的话自然落入奕安耳里,他面色阴沉了一瞬,见她扯到伤口,收起心里的不悦,道:“阿桃,你背上伤口未愈,小心些。” 陶桃蹙紧了眉,双手双脚不停往后挪动,一阵叮当声,铁器的触感和手腕脚踝的束缚让她身形一顿。 陶桃抬起手,一条锁链套在她手腕上,格外贴合,上面有一个锁孔,下面叮当响的链子,一直到床头下。脚上亦是如此。 陶桃瞳孔都缩成一个小点,难以置信又面带惊恐地看向奕安。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怒吼。 奕安笑了笑,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安抚道:“阿桃,别怕,我只是担心你会跑,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边,我就会给你解开。” 他伸手捏住一缕陶桃的卷发在手里把玩,笑道:“你不喜欢,我知道。但我怕你执意要离开我,只能提前准备好这个东西。” 陶桃猛地推开他,背后又是一阵痛,疼痛恐惧和愤怒下,她红了眼睛。 奕安双手把住她的肩膀,温声道:“阿桃,你背后还有伤,小心点,我帮你上药。” 陶桃哭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因为恨我,还是恨奕清?” “恨?”奕安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阿桃,我怎么会恨你?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至于奕清,我确实恨,但那与你无关。不,不对,也有关系,我恨你为什么会喜欢他,但我不会怪你。” 陶桃被他说的话震惊到,眼睛睁大了好几分,双肩颤抖,泪水顺着玉般的面庞流下。 “你……你这个疯子。”陶桃说着,双手抓住他的衣服,“你把我带到哪里了?要怎么样你才会放过我……” 奕安笑出来,道:“放了你?然后看着你和奕清在一起?” 他目光变得狠厉,话像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迸出:“不可能,阿桃,你这辈子,都只能和我绑在一起。” 陶桃被他的话激到,不顾伤口从床上下去,又被锁链扯住,一下摔到地上。 奕安忙去扶她,心疼道:“阿桃,疼吗?” 陶桃拼命用手拍他推他,嘴里大喊:“走开!不要碰我!你这个疯子……你把我关在哪里了……我要回去……我……” 奕安一下握住她的双腕,陶桃双眼被泪水模糊,抽泣间发现自己衣服被换了,她心一下沉到谷底,愣愣地开口:“我的衣服……谁换的?” 奕安松开她,道:“阿桃,冷静点,这是——” 陶桃心理已经崩溃,不等他说完,率先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奕安脸偏过去,垂在前面的头发飞起又落下。他动作凝固了一瞬,突然哼笑了声。 陶桃双手抱着肩膀,死死瞪着他。 奕安扭过头,笑道:“阿桃,你怎么打我都无所谓,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陶桃骂道:“你就算把我关到死,我也不会喜欢上你!你这个……混蛋!” 奕安听了,笑得更欢了,直接一把抱起她放到床上,不顾陶桃的尖叫,道:“好啊,那我们可以一起死,这样,我们下辈子,还能在一起。” 陶桃心里的害怕被愤怒占据,她瞥了眼奕安身下,用脚去踹他,反被他抓住脚腕。 奕安明白了她的心思,挑了挑眉,笑着说:“阿桃,你真会挑地方。” 他将陶桃的腿抬起,道:“这东西戴着确实不舒服,阿桃,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就把这个摘掉。” 说罢,他放下手,道:“你的衣服不是我换的,背上的伤还需要上药。” 陶桃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地抽噎,看也不看他一眼。 奕安也不生气,伸手给她擦眼泪,门外有人敲了敲门,他看了一眼,对陶桃说:“我去处理事情,一会来看你。” 见他要走,陶桃起身抓住他的衣袖,喊:“你要去干什么?放了我!” 奕安笑笑,握住她的手,答非所问:“阿桃,一会有人会来给你上药。” 说完,他出了屋子,门被关上,屋里不黑,陶桃却格外恐惧,只能缩在床边,头埋在双臂间哭泣。 不行,不能哭!陶桃猛地擦擦眼泪,在心里告诫自己。 小满应该带着阿烁回去了,他们知道自己被抓走的消息,肯定会找她,她不能只顾着害怕,等他们来救。 或许这里有什么东西能帮她。陶桃心想,眼睛环顾四周,这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她现在在里屋,被套着锁链,外屋根本去不了。 陶桃看向梳妆桌旁的窗户,没有关。她下了床,锁链恰好到窗户前就到了头,任凭她怎么扯也动不了。 窗外竟然是一片竹林!陶桃霎时瞪大了眼,也就是说,他们已经不在城里了,那会在哪?城外吗?她又怎么把消息传给几人呢?起码得让他们知道,自己还算安全。 陶桃忽然想到哨子,她看向身上,原本那件衣服被换,她身穿一件布料上好的杏花粉小袄裙,哨子自然是不在身上的。 “怎么办……”陶桃坐到凳子上,一时没了主意。 现在冷静下来,陶桃开始分析局势。凭她的力量,是打不开这个锁链的,或许她可以试试拿到钥匙,或者先顺着他,让他解开这东西再说。 一思考,她就习惯性用牙齿去碰手指,这个动作让她想起先前在紫阳城时,为了骗过奕安,她暂时住在他府上,每次她看书都会无意识这样。直到奕清看到了,满脸傲娇地问她是不是小孩子,她才改掉这个习惯。 想到奕清,陶桃鼻头一酸,眼泪又要掉下来:“阿清……” 门被打开,陶桃以为是奕安,并不回头。 “姑娘,你身体还好吗?”寻桃端着药膏,试探着问。 陶桃缓缓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看清对方脸的那一刻,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一样的卷发,同样圆而亮的眼睛,连皮肤都一样白皙,连下巴的区别都是微乎其微,陶桃还带着些稚气。仔细看的话,寻桃眼尾是稍微上翘的,而陶桃是标准的杏眼,瞪大了就像猫咪惊愕的样子。 两人着实太过相像,却又有些区别,熟悉了解她们的人会很快辨析出来。 文心放下东西走过来,见到陶桃的瞬间,惊呼道:“寻桃姐姐……” 寻桃回过神,笑了笑,对文心道:“把东西拿来给姑娘上药吧。” 陶桃一下站起来,问:“你是?” 寻桃对她笑了笑,道:“我是奕安公子的侍女。” 陶桃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没想到,世界上会有两个素不相识却这么相像的人,如果没有仔细看,她差点以为这姑娘是这个世界的她。 寻桃的心却忐忑不安起来,陶桃被带来时,还在昏迷中,她没有仔细看她的脸,现在一见,她马上明白了,陶桃就是奕安心里的那人,也就是——她像的那人。 她面色还是带着笑意,道:“姑娘,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陶桃道:“我叫……陶桃。” 寻桃和文心神色明显一滞,寻桃更是差点连东西都拿不稳了。 原来,她的名字是这个含义。 第302章 绝不会喜欢你 寻桃马上恢复过来,只是手上的动作有些慌乱了。她道:“陶姑娘,你背上的伤口还需要上药,需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陶桃站起身,缓缓走到床前,又回过头问:“我的衣服是你帮忙换的吗?” 寻桃点头,道:“我和文心一起换的。” 陶桃垂下眼,脱下外衫露出后背,寻桃上前,和文心一起帮她上药。 背上的伤口传来灼烧感,药膏涂抹上,疼痛一下减轻不少,冰冰凉凉的。 上完药,陶桃穿好衣服,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寻桃正收拾东西,听到她的话,手指抖了抖,回答道:“寻桃。” 陶桃一愣,慢慢坐到床上。 寻桃见她没有说话,抿抿唇便和文心一起出去了。 陶桃捏紧了裙子,内心像被一块重石压着,难受极了。寻桃的长相,和她的名字,陶桃几乎马上想到了,奕安带着寻桃在身边的原因,就只是因为长的像她吗?奕安这样狠绝的人,现在抓住她,那他会不会把寻桃给…… 陶桃心脏抽了抽,阻止了她继续往下想,她得先看看有没有机会拿到开锁链的钥匙。 陶桃突然想到一点,懊悔地拍了拍被子,方才她应该问问寻桃和文心,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昨晚给她换衣服时,有没有看到她的哨子。 陶桃抱着腿坐在床上,闷闷地叹了口气。 —— 屋内,寻桃一言不发地绣着手里的东西,看到陶桃后,她一直心思不定。 她敢肯定,陶桃就是奕安心里一直记挂着的那人,她长着和她有八分像的脸,她现在的衣食住行,都是因为陶桃才有的。 和奕安相处这么久,她也算有些了解他了,明白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她长的像陶桃,他根本不会救她。 那现在,陶桃回来了,这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吗? 奕安会不会赶她走? 寻桃想着,手上的动作也不稳了,一下扎进手指里,滴落下的鲜血落到了她绣的那只大雁脖子上,红红的,好似受了伤。 寻桃看着手里的东西,心里略有不安,只抿了一下手指上的伤口。 文心走到她旁边坐下,轻声道:“寻桃姐姐,那个陶姑娘……” 寻桃冲她微微一笑,道:“陶姑娘怎么了?” 文心见她笑得这样温柔,干脆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寻桃姐姐,陶姑娘她是不是因为和你长的像才被带回来的?那她会不会……撺掇公子把你赶走啊。” 寻桃摇头,肯定道:“不会的。” 文心不解,道:“为什么?都说男人是花心的,我先前一直觉得公子对寻桃姐姐很好,而且从来没有带其他姑娘回来过,现在突然带陶姑娘回来,果然男人都一样!” 寻桃听了,也只是默默擦了擦布上的血迹,血迹已经干了,擦是擦不去的。 文心继续道:“昨天他们回来时,公子那样紧张,寻桃姐姐,万一他真的因为陶姑娘,把我们赶走怎么办?” 寻桃默然片刻,安慰道:“别想这么多,就算赶,也只会赶我一个人的。” 文心摇了好几下头,又晃晃她的胳膊,道:“我不想和寻桃姐姐分开,而且,要是被赶走,该拿什么生活呀……” 这话说中了寻桃心里最担忧的点,陶桃回来了,那她或许真有可能被赶走。被赶去哪里呢?又要回到原来那个豺狼窝吗? 寻桃放下东西,压制住心里的慌乱,道:“好了好了,别说了,不会被赶走的,公子他不是那样的人。” 文心只得点头,拿来豆子剥。 寻桃的心却再也静不下来,她继续想:方才她看到陶桃时,她脸上还有泪痕,手上还有镣铐!是不是因为她根本不想待在这里?或者说,陶桃对奕安根本没有那种情感,两人之间,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晚上还要换一次药,寻桃决定,那个时候再试探着问问她。 —— 奕安进到屋里时,陶桃正在端坐在梳妆桌前,想着什么。 看见她披散着的柔顺卷发和娇小挺直的背,好像是在等夫君归家时梳妆的姑娘。奕安弯起眉眼,快步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陶桃回头看了一眼,又扭过头。 奕安略有不满,坐到旁边,硬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 陶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奕安皱眉道:“阿桃,你不开心吗?” 陶桃嘴角抽了抽。 他问的什么狗屎问题?自己都被关在这了,还能开心?! “奕安。”陶桃沉声道,“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放了我。” 奕安笑了笑,道:“阿桃,你别想这个问题了,我抛下一切,就是为了能和你相守一生,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找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呢。” 陶桃蹙起眉,道:“你这么做值得吗?” 奕安站起身,走到她身后,道:“当然值得。”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簪子,“只要阿桃一直在我身边,我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在所不辞的。” 陶桃从镜子里看他,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心里无语愤怒搅和在一块,她骂道:“疯子!” 奕安弯下腰,手指把住她的下巴,笑道:“阿桃,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骂我的时候同样。” 陶桃撇开他的手,怒气直冲天灵盖,大声道:“可我不喜欢你!你绑了小满来要挟我,你这个疯子!混蛋!你之前利用我,还骗了我,现在又来说喜欢我,谁要你的喜欢!我告诉你,我就算被你关一辈子,也绝对不会喜欢你!” 奕安拿着簪子的手紧了紧,即使他打定了陶桃就算不喜欢他,他也把她绑在身边,听到这些话,还是忍不住气恼。 他道:“不喜欢又如何?耽误我们做两情相悦的事吗?” 陶桃猛地站起来,怒视着他。 晃眼间,她看到奕安手里的簪子。 冷静,不能激怒他。陶桃心想,克制住因愤怒上下起伏的胸膛。 稳住心神,陶桃道:“你不是已经有了寻桃吗?为什么非要纠结于我。” 听见她这话,奕安解释:“那日,我在街上遇见她,她正被一群人欺负,我救了她,留她在身边,是因为她和你面容相似。” 他上前一步,握住陶桃双肩。 “阿桃,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我根本不会救她,你不喜欢她吗?那我可以让她走,从此就我们两个人,我的钱财,够我们过好几辈子。” 陶桃瞪大了眼睛,道:“我没有说不喜欢她!只是因为,你说喜欢我,却一直带着一个容貌与我相似的姑娘,你把她当什么了?替代品吗!” 奕安收回手,道:“不是,阿桃,你是独一无二的,谁都不能替代你。” 陶桃坐下,深吸口气,又看了眼他手里的簪子,收起情绪,缓缓道:“我要一个东西把头发挽起来。” 奕安摊开手,那支精致的簪子躺在他手心处,“阿桃,收下它,就代表接受我的心意,不能反悔的。” 陶桃憋下气,心里不停让自己冷静,奕安的无耻程度远超她所想,现在她必须沉住气。 第303章 看到你就痛 “我接没接受,你清楚得很。”陶桃说着,一把拿过来,随手将披散的头发挽起来。 “我就当接受了。”奕安耸耸肩,道,无视掉陶桃怨怼的眼神,又问:“背上的伤还痛吗?” 陶桃略一摇头,坐到床边,问:“奕安,你为什么要这么恨奕清。” 奕安坐到她对面,道:“阿桃,你或许还不知道,我和他根本不是亲叔侄。” 他一手撑着脸,歪头看着她,继续道:“奕家到了他这一辈,人丁稀薄,且都是无用之才,于是,当时的家主就收养了我。” “那是我还很小,但心智比同龄人成熟许多,他们看出我有习武经商入仕的天赋,便把我带回去,从此改名换姓,和奕清父亲同辈,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 他目光突然变得冷厉,语气也逐渐沉下,“一年后,嫂子有了身孕,也就是奕清。他长大后,展现出超乎常人的习武天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当初收养的我养父,当着我的面说希望奕清继承一切。” 奕安放下手,突然握住陶桃双肩,神色都扭曲起来,“阿桃,你叫我如何不恨他!如果不是他,现在他的一切都是我的!” 陶桃皱眉道:“就算你没有继承家族,那你也是奕家的人,他们给了你环境和条件,加上你自己努力才能有后面的成就,才改变了你的命运,你却要害奕清!” 奕安笑道:“如果不是他,现在千机教教主就是我!还有你,阿桃,你也会是我的,我不该恨他吗?” 陶桃扯了扯嘴角,扭过头去,道:“和你说不清楚。” 奕安看着她柔和的侧脸,稍稍冷静下来,道:“阿桃,你和奕清,到哪一步了?” 陶桃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回头迷茫地瞪着一双杏眼。 奕安站起身,垂眸细细盯了她半晌,忽然扯起嘴角,道:“无事,我想那个愣头青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阿清当然不会了!”陶桃厉声喊,“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生,你凭什么跟他比!” 这话说出口,陶桃就有些后悔了,现在惹怒他是最不应该的,但她听到奕安这样说奕清,心里的火一下就憋不住了。 奕安听了,眉头颤了颤,嘴角的笑更深了,却带着些狠意,下一秒,他突然欺身而上,一手握住陶桃双腕,把她双手举过头顶,一手撑在她耳朵旁。 陶桃尖叫了一声,怒道:“你干什么!” 奕安道:“阿桃,你非要说这些话来伤我心吗?” 陶桃挣脱不开,只好道:“是你先说的!” 奕安不语,俯身靠近她,陶桃顿时急了,大喊:“走开!” 见他还在靠近,陶桃忽然停下挣扎,死死闭着嘴和眼睛,奕安心里一惊,发现她在咬自己舌头,忙去捏她的脸。 这一捏,陶桃干脆地张开嘴,一口咬在他手上。 奕安嘶了一声,眯着眼看到陶桃红润的脸颊和颤抖的睫毛,他像感受不到痛一样,眼里带着无法言喻的笑,就看着她咬。 陶桃下了十足的力,直到血腥味在她嘴里蔓延,脸有点酸了才松开。 睁开眼,陶桃看到他手上可怖的齿痕,上面往外冒着血,周围绿了一圈。她余光去看奕安的脸色,却发现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心里一咯噔。 这人确实有病,自己都把他咬成这样了,他竟然还在笑。 奕安抬起手,看了眼伤口,笑道:“阿桃,咬这么厉害,累了吧?” 陶桃没回答,只是往后面缩了缩,担心他再做出什么举动。 好在奕安只是站起身,道:“我去处理,一会来陪你。” 陶桃正要说不用,就见他又回过身,问:“阿桃,你以前……有这样咬过奕清或者别人吗?” 陶桃皱紧了眉,道:“我怎么可能会咬阿清!” “还有别人?” “我只咬过你一个!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可耻的人!” 奕安沉思片刻,脸上挂起笑,道:“那我是唯一个。” 陶桃:“……” 他又转过去,背影在夕阳光下分外挺拔温和,这样一袭白衣,不了解他的人,怎么会想到,那些变态的事,偏执的话出自他手他口。 陶桃心里暗自腹诽,坐起来取下簪子。 这簪子做工精细,顶端的珠花都是极好的,但陶桃只在乎尾端够不够尖利。 她试图用簪子去解锁,咔咔响了几下也没能成功。陶桃放下手想,如果今晚寻桃不愿帮她,那她就采取另一手段,先试着让奕安完全相信她,等他解开镣铐,自己就找机会逃跑! 奕安武功太强,她只能投机取巧。 起码得先拿到哨子,告诉几人她还好好的,不让他们担心。 先前在奕清面前她不会演戏,是因为她心里有愧疚,奕清那样相信她,她做不到欺骗他。而奕安,她就得心应手了,他曾经那样骗自己,自己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陶桃叹了口气,用簪子重新挽起头发。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方才从奕安的话里,她知道几人一直在找她。 念念,她才回来,两人还没有见面,她一定很着急。陶桃暗骂自己笨,上了奕安的套。还有奕清,不知道西疆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他有没有受伤?知道她被抓走,他一定沉不住气。 想着想着,陶桃就哭了,她趴在床上哭,后悔当时为什么先遇到奕安。 难受了一会儿,陶桃抬起头擦了擦脸,喃喃自语:“我一定要稳住,才能逃出去。” 说着,陶桃看向锁链尽头,被钉在地下,凭她的力气根本不可能弄掉。 她愤愤地甩甩手,门被打开,文心端着饭菜进来,放到桌上就走了。 没一会儿,奕安就来了,他手上包扎了一下,头发也一并束起,比往日更为冷冽。 陶桃一咬牙,主动问:“那么远,我戴着这个,怎么吃?” 奕安笑笑,从怀里拿出锁,当着陶桃的面把房门给锁了。 卑鄙!陶桃心里骂。 奕安向她来,问:“阿桃,饿了吗?” 陶桃道:“饿了,你快把我解开。” 看着他解开自己脚上的束缚,陶桃心里稍微放松了点。 “你要怎样才不让我戴这个东西?你的喜欢就是这样吗?”陶桃问。 奕安拿起她的手,将钥匙插进去,抬眼看着她笑,道:“阿桃,我说过了,等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时,我就不会让你戴这个。” 锁孔传来啪嗒的一声,陶桃无语地抿唇,手却抽不回来了。 “你干什么?” 奕安嘴角还挂着笑,他右边脸被光照着,左边脸却隐没在黑暗里,垂眼看着她,神色竟然堪称虔诚。 陶桃受不了,缩了缩肩膀,正要用力抽回手,不料奕安竟握着她的手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陶桃一个机灵,全身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冒出,她迅疾地抽回手,用力打了他一下。 奕安全然不生气,反而俯身问:“打疼了吗?” 陶桃恶狠狠道:“我眼睛痛,看到你就痛!” 她自以为愤怒凶恶的表情,在奕安眼里如同撒娇,他拉起陶桃,笑着道:“用膳吧。” 第304章 帮你逃跑 陶桃憋住气,心里不停劝自己冷静。 她问:“我的哨子呢?” 奕安给她夹菜的手顿了顿,笑道:“哨子?”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和陶桃先前那个一样。 陶桃忙拿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吹了好几下。 就在陶桃以为把自己平安的消息传出去时,奕安身上突然响了好几下哨声。 陶桃表情凝固了,抬眼看见奕安面带笑意看着她。 “你那个我扔了。”奕安道,“以后你就用这个,有什么事就喊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出现在你身边。” 陶桃盯着手上的东西,手指微微颤抖。 “你为什么把我的哨子丢了?”陶桃问。 奕安笑道:“不扔了,我等你给他们报平安吗?” 陶桃不语,憋住眼泪端起碗吃饭。 奕安见了,伸手给她夹菜。 他方才的话,倒让陶桃忽然想到至关重要的一点: 小满回去,他们已经知道自己被奕安带走,现在肯定满世界找她,而奕安拿走她的哨子,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报平安,一旦他们知道自己无事,一定会一直找她,那奕安,会不会做什么来让他们放弃寻找? 想到这,陶桃抬眼看了看他,奕安也同她对视,陶桃又收回目光,默默看着饭碗。 她实在猜不出奕安下一步会做什么,他心思太深沉,做事又留有不止一个后路,自己根本猜不准。 正想着,陶桃突然发现他不吃饭,一直看着自己。 “你看着我做什么?”她问。 奕安笑道:“阿桃,我们有好久没有这样过了。” 陶桃慢慢放下碗,脑中闪过之前那些事,神色变得冷淡,道:“是你做了那些事,不然我们的关系还会像朋友那样,你当时做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朋友?”奕安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关系止步于朋友。” 陶桃撇过头,不想同他讲了。 奕安突然嗤笑道:“阿桃,你一直后悔遇见我,现在你就在我身边,我不妨告诉你,先前在昭定城,你被绑架一事,是我一手操办。” 此话一出,陶桃登时扭过头,瞪大了双眼。 奕安眨眨眼:“别惊讶,阿桃,当时我只是想认识认识你。” 他想起那日的场景,陶桃穿着奇怪的裙子,手里还拿着把小伞,明明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害怕,却在出手相助时,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外表看着糯糯的,说话底气却十足。 “所以……你就让人来绑架我?”陶桃颤抖着嘴唇问。 奕安颔首,笑道:“阿桃,那日,如果不是我,你会在不远处撞到奕清。” 一盆冷水浇到陶桃头上,她浑身像裹了一层冰,动弹不得,只觉得冷,眼珠勉强能动,被她怔怔地转过去,双眼失神看着奕安。 她那日,原来是应该遇到奕清的,但是她在街上救人的举动吸引了奕安的注意,他便让几人绑架她,再做出英雄救美的桥段,她自然就对他心存感激了。 她应该后悔救那个大娘吗?如果没有救,奕安就不会注意到她,她就会先认识奕清,就不会被奕安利用,不会被他伤害,现在更不会被他绑在这里关起来! 她不能,她是个医者啊,怎么能见死不救?她只能怪自己笨,一味相信他,才导致后面一切的发生。 半晌,奕安发现陶桃的不对,俯身凑近她,道:“阿桃,别想了,我告诉你这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的缘分,是我亲手缔造的。” 陶桃只默默看着他,表情凝固,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我吃好了,你出去。” 奕安道:“晚上我们一起睡。” 陶桃咬着后槽牙道:“你若是如此,我就死给你看。” 奕安皱眉,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终于还是妥协了,他无奈道:“起码让我看着你睡着。” 陶桃转过身,低头擦了擦眼泪。 门被敲了几下,子非在外面道:“公子,有事相告。” 奕安走到陶桃面前蹲下,柔声道:“阿桃,别哭了好吗?晚上我来找你。” 陶桃没答,他伸手擦了擦垂挂在她脸颊下的泪珠,又将她抱起放到床上,戴上镣铐。 中间陶桃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好像失去了灵魂。 待他走后,陶桃将脸埋在枕头里,抽噎了一会就抬起头。 “后悔,后悔是没有用的。”她告诫自己,声音带着哭腔,意外的坚定。 无论她再怎么悔恨当初,事实已经发生,她能做的,只有改变现在,例如,她们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只要她逃出去,再把最后的威胁铲除掉,一切就可以像她被抓之前那样,现在发生的不过是一场噩梦。 况且,错凭什么只在她一人,是奕安欺骗了她啊,他才是罪魁祸首。 陶桃再次确定了心里的想法,眼泪顿时收了回去。 天色暗下,奕安一直没有来,寻桃先来了。 上好药,寻桃收拾东西要出去,陶桃抓住她的手,等寻桃看向她,浅浅一笑,道:“寻桃,这个名字不是你的真名吧。” 寻桃一愣,道:“是公子赎我回来后给我取的。” 陶桃心里叹气,她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那你的原名叫什么?” “寻……寻雁。”寻桃看着她清澈的眼眸,说话竟然有些结巴。 陶桃低了低头,轻轻地叹息一声,又抬头微笑道:“寻雁,奕安平时对你好吗?” 她不敢直接让寻雁帮她,她毕竟是奕安救下来的,如果奕安对寻雁不错,那她贸然向她求救,寻雁可能不帮她不说,还有可能把她求助这一事告诉奕安。 如果对她不好,她就可以寻求寻雁帮助,再劝她一起走,用出去后为她找个好去处为筹码。 寻桃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脱口而出道:“公子对我很好。” 她说的确是事实,奕安对她确实不错,无论是吃穿还是对她的态度,就算时不时亲近她,也没有到最后一步。 寻桃忽然想到,奕安已经很久没有同她亲近过了,她看着陶桃的眼神多了些害怕的疑惑——难道是因为陶姑娘? 陶桃没有发现她的神色变化,在方才她就低下了头,轻声道:“这样啊。” 寻桃霎时明白她在想什么了,她想让自己帮她逃跑! 陶桃已经松开了她,她站起来,收拾东西的手有些哆嗦,表面看着貌似平静,心里早已动摇。 她要不要主动开口帮陶桃?说实话,她有私心,她担心陶桃在这里,奕安就会在不久后赶走她,她又会回到那个狼窝,就算不回去,她在外面也活不下去。 只要陶桃离开,她就会一直待在奕安身边罢? 更何况……寻桃余光看向陶桃,她正靠在床边,神色落寞。 她也不想待在这里,她离开这里的话,对她自己,对陶桃,都有好处。 寻心里拿定主意,握着木盘的手紧了紧,她将木盘放到桌上,悄然走到陶桃面前坐下,轻声道:“陶姑娘,你是不是想要我帮你……离开这里?” 第305章 好好玩玩 陶桃眼眸登时睁大了几分,又想到她可能是在套话,忙收敛了神色。 寻桃笑了笑,道:“别怕,我是真心问你的,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帮你。” 陶桃问:“当真吗?” 寻桃点头,目光真挚,道:“当真,陶姑娘,说实话,我帮你是出于我的私心,你不必有太大压力。” 陶桃摇了摇头,道:“好,寻雁,昨天你帮我换衣服,有看到我衣服里的哨子吗?” 寻桃点头,道:“被公子给踩碎了。” 陶桃心里暗骂了一句,又道:“那你知道——”她抬起手,镣铐铛铛响,“这个东西的钥匙放在哪吗?” 寻桃想了想,道:“应该被他放在屋里,陶姑娘,你今晚试着拖住他一点,我去他屋子找找看,如果屋里没有,那就是被他放在身上了。” “好。”陶桃握住她手腕,“你一定要小心。” 寻桃微微一笑,道:“嗯,我会小心的。” 说话间,两人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寻桃忙站起身去端起东西,朝陶桃使了个眼神,陶桃抱着双膝坐到床上。 来人确是奕安,他见寻桃还在,问:“姑娘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寻桃低头回答:“结痂了,应该过两日就会好。” 奕安颔首,垂眼看了看她的神情,没有多想,摆手让她出去了。 陶桃心里给自己打气,只要拖住他,寻雁就可以去找钥匙! 奕安走到她旁边坐下。 陶桃双手握成拳放在膝盖上,眼睛若有若无地看向他,奕安噗嗤一笑,道:“阿桃,想什么呢?” 陶桃吞吞唾沫,僵硬地问:“你今年多少岁了?” 奕安道:“二十六。” “二十六。”陶桃重复了一遍,又问:“你喜欢吃什么东西?” “没什么喜欢的。”奕安回答。 陶桃问:“你讨厌什么?” 奕安道:“讨厌?讨厌……看到你接近除我外的任何一个人。” 陶桃:“……” 她突然觉得和他聊天是件很费力的事。 奕安道:“阿桃,你问我这些做什么?莫不是想了解我?” 陶桃瘪瘪嘴,硬着头皮道:“是,我是想了解你。” 奕安眼睛亮了几分,靠近了她些,道:“无妨,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了解。” 陶桃条件反射地向后挪动了点,被奕安看在眼里。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笑了下。 陶桃道:“我们现在在哪?” “在竹林里。”奕安道。 “我知道。”陶桃思索了下,先前他们来青龙城的路上,好像没有看到什么竹林,难道她现在离青龙城很远?! 那她逃出去后,不知道路该怎么办? 仅这一秒,陶桃就拿定主意,不管如何,逃出去再说。 奕安见她拧紧了眉,突然伸手拉了下被子,把陶桃吓得一哆嗦,却见他只是把被子弄好。 陶桃默然,她忽然觉得惆怅,现在回想起,她还是不知道奕安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要是之前没有对他表现出那些善意,就好了。 “你今晚……会留在这吗?”陶桃怯怯地问。 奕安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等你睡着我再走。” 陶桃余光瞥了眼外面,现在她得给寻雁争取时间,要是被奕安发现,他一定不会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陶桃道:“我一个人睡觉,有些害怕,你陪着我吧。” 奕安没有表现出很欣喜若狂,而是问:“阿桃,先前……奕清晚上也会陪着你吗?” 陶桃微不可及的皱了皱眉,她想说,奕清不止陪着她,两人还在一张床上睡觉。可是这样说,无疑是在激怒他,到时候奕安会做出什么行为,她真不敢想。 “你干什么非要和阿……奕清比。”陶桃瞪了他一眼,“你做你自己,不就好了吗?”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说这种违心的话,她心里着实难受。 奕安笑着拿过她的手握着,笑道:“阿桃说的对。” 陶桃掌心一片冰凉,被他这样握着,也感受不到温暖,只余一阵反感,她还不能表现出来。 “阿桃,你手怎么这么冰。”奕安说着,另一只手也握了过来,两手将陶桃的手包在中间,轻轻摩挲了几下。 陶桃忍不住要起鸡皮疙瘩了,强撑着说:“天生的。” 奕安笑道:“无事,以后我们调养好就行。” 陶桃淡淡嗯了一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陶桃心里有些焦急,奕安倒是神色自若地和她聊天。 陶桃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突然,奕安怀里响了一下哨声。 奕安垂下头,在陶桃看不到的地方,他目光阴郁,嘴角却上扬着,再次抬起头,又恢复了刚刚温和的样子。 “阿桃,我去处理些事。”奕安站起身,道。 陶桃心跳加快,难道是奕安的手下发现寻雁在找钥匙? 不管怎样,奕安都不能现在回去,现在去的话,万一和寻桃撞上怎么办? 为以防万一,陶桃一下扑到他身上,抓住他的手指,颤声道:“等等,别……别走。” 奕安停住脚,回头一看,发现陶桃在床的边缘摇摇欲坠,他眼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笑,转身把她抱到床上。 陶桃还抓着他的衣服,一副怎么样都不肯让他离开的倔强表情。 奕安俯身,捏起她垂在脸颊旁的头发,轻声问:“阿桃,为什么不让我走?” 陶桃强逼自己迎上他的眼神,道:“我……你不是说陪我休息吗?” 奕安笑了笑,将她明明很害怕却又努力做出迎合的样子看在眼里,道:“我等会过来,不会丢下你。” 陶桃问:“那你要去干什么?” “去处理一些事情。” “不处理不行吗?” “……”奕安看了看她的手,坐了下来,“也行,那阿桃,今晚我都陪着你。” “好。”陶桃赶紧道,“那你发誓不会走。” 奕安笑着举起手指:“我发誓,不会走。” 见陶桃神色放松下,他继续道:“这辈子都不会离开阿桃。” 那还是离开吧。陶桃暗暗腹诽。 奕安果真没有走,只是让小厮打来水,给陶桃洗漱,这中途他都没有解开陶桃的镣铐。等做完这些,就坐在床边看着她入睡。 陶桃一直抓着他的袖子,好像生怕他会离开。奕安什么也没说,只是含笑看着她,温声哄她睡觉。 直到深夜,陶桃本高度紧张的心渐渐放松下,想来寻桃应该搜过奕安卧房了,不管有没有钥匙,都迈出了她逃跑的第一步。 困意来袭,陶桃松开手,很快睡过去。 奕安垂眼看着她,眼里的柔情又带了些无奈。等她睡熟,他轻手理好被子,站起身到外面。 院外,月光下的竹林,冷风穿过,只余一片沙沙声。 奕安走到院内,子非从上面落到他旁边,拱手道:“公子,有事相告。” 奕安手指敲打着石桌,微微颔首让他讲。 子非犹豫了一下,道:“晚间时,我看到寻桃姑娘在公子卧房找什么东西。” “你有去阻止她吗?” “属下没有。” 奕安手撑着头,嘴角勾起笑,道:“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子非道:“公子……不担心吗?” 奕安笑道:“不必担心,这里确实无聊了些,我陪阿桃好好玩玩。” 子非点头,“属下告退。” 他退下后,奕安嘴角的笑意更甚。 他方才就觉得陶桃的神色不对劲,一直在刻意迎合他,原来是因为——有了帮手啊? 想逃,那他让她逃,好让她明白,无论她逃到哪里,他都会找到她的。 奕安站起身,一手撑着桌子一手遮住嘴,忍不住笑了好几声。 就算知道陶桃方才是在骗他,他也还是生不起来气,她被迫扯起来的笑,瞪圆的眼睛和嘴角的梨涡,他都好喜欢,无论她出于什么目的,怀着怎样的心情,他都不在乎。 她在自己身边就好啊,她逃一辈子,他抓一辈子。 第306章 找遍整个大陆 次日,陶桃醒来时,奕安就在她旁边坐着看书,见她醒了,便让人端来早膳。 他上前,先给陶桃解开镣铐,又拉着她去洗漱。 陶桃心凉了半截,奕安手上有钥匙,寻雁昨晚是不是没有找到? 不,也不一定,或许有两把钥匙。 想到这个,陶桃加快的吃饭的速度,奕安在一旁笑着让她吃慢点。 陶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她怎么觉得奕安的笑包含某种深意? 早膳后,奕安也不忘给她戴上镣铐,软语哄几句便出去了。 寻桃照例来给她换药,陶桃忙问:“寻雁,有找到钥匙吗?” 寻桃摇头,道:“昨晚我找的很仔细,卧房里没有,可能一直被他放在身上。” 陶桃一听,咬着唇低下头,语气有些失落:“在他身上就麻烦了,有什么机会可以拿到呢?” 寻桃想了想,道:“公子沐浴的时候,我可以试试,他通常会把衣服放到外面,而浴室和外屋隔着一扇门,如果够谨慎,他或许不会发现。” 陶桃有些不放心,低声道:“那样可以吗?我担心你被发现。” 寻桃摇头,道:“陶姑娘放心,我会小心的,到时候趁他沐浴,你就可以逃。” 她收拾好东西,道:“今晚我就试试。” 陶桃抿抿唇,叮嘱:“那你一定要小心!” 寻桃朝外面走,回头对她笑了笑,快步走出屋。 出了房门,寻桃抚了抚胸口,定一定神。 其实,她从心里不是很能理解陶桃,奕安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是一顶一的好,有权势也有家室,为什么陶桃会不肯接受他? 她认为奕安对陶桃定是极好的,她只是因为相貌有些像她,奕安便救她回来,平日还对她不错,何况陶桃本人? 寻桃轻轻叹了口气,和奕安相处这么久,她心里对他确有几丝情愫,但都被她掩藏于心底了,她知道,奕安是不会喜欢她的,他心里只有陶桃一人。 这么想着,寻桃倒觉得自己应该感谢陶桃了,如果她对奕安也有情,奕安又怎会注意到她?恐怕自己早就已经死在青楼了。 她回到屋内,拿起没有绣完的帕子看了看。 那只带血的大雁在上面栩栩如生,她没舍得换掉,想来绣完这血应该可以洗净。 榻上,寻桃用指尖去抚摸它,心脏忽然抽痛了一下。 她没多想,认为自己是秋季多思,即使知道自己不是奕安心里的人,在真正看到时,还是忍不住难受。 屋内,陶桃正在懊悔应该劝她和自己一起走。 到时候等她回去,奕安是一定会被除掉的,寻雁在他身边反而不好,不如和她一起回去,她可以给寻雁安排个好去处,她想独自生活,她就给她寻个差事,她想嫁人,她也可以帮她物色人选。 只是不知道寻雁心里怎么想。陶桃郁闷地趴在梳妆桌上,想到今天晚上自己就要走,下午得让寻雁帮她准备几个馒头在路上吃。 —— 夏侯府内,一片死气沉沉。 他们昨日下午就派人去寻,直到现在,没有一点消息。 夏念和孟音坐在主厅,等几人回来。 啪的一下,两人抬头看去,只见许筝大跨步进来,下一秒拳头就要砸到桌子上,好在裴玄溪及时握住她的手。 “阿筝,还没有消息吗?”孟音问,旁边的夏念也抬起头,两人心里明明知道答案,还是不甘心。 她们眼下一片乌青,自陶桃被带走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许筝重重坐到椅子上,烦闷道:“没有。” 两人眼神暗下,又垂下头去。 许筝道:“哨子也没有响过,桃子她……到底有没有事啊!” 夏念道:“我认为桃子没事的概率比较大,我和音音想到三个可能。” 许筝问:“什么可能?” 孟音道:“第一就是,他知道我们解决掉西疆族后,就会解决他,所以他绑走桃子,想带着桃子一起死,毕竟我们都知道,他性格很偏执。” 许筝听见这话,又急又气只能握紧椅子把手。 夏念道:“还有就是,他知道我们会解决他,所以趁他们去打西疆时,抓走桃子,带着她藏起来。” “藏!”许筝大怒,“就算找遍整个大陆,也要把他们找到!” 裴玄溪忙轻抚她的后背给她顺气,道:“那是自然,阿筝,别急。” 夏念继续道:“或者,他想用桃子来要挟我们。” “可是我们在救下桃子后,还是会整他啊!”许筝道。 夏念颔首,道:“对,所以这一可能会比较小。” “哎呀!!!”许筝烦躁地把五指插进头发里,“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是不是有个秘密基地啊!” “应该是。”裴玄溪道,“先前我们一起练功时,他就喜欢独来独往。” 孟音捂着额头道:“奕安……会不会是因为太恨奕清了,才抓走桃子的?” “也有可能。”夏念道,“但最好不要是这样,不然我不敢想,他会对桃子做什么。” 许筝啧了几声,问裴玄溪,“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奕安这么恨奕清?就因为他们不是亲生的吗?” 裴玄溪思索了下,将奕安本被作为奕家家主和门派继承人培养,后面却被奕清取代的事告诉了她们。 夏念道:“继承人本来就是自己去争取的,他技不如人,就要怪到别人头上。” 裴玄溪道:“或许是因为……当时,奕清在武堂很有名,因为他年龄最小,天赋却极高,数一数二,我们都知道奕安是他叔叔,他打赢奕安后,说了一句话,让奕安怀恨在心了吧。” 许筝皱眉问:“什么话?” 裴玄溪想了想,道:“他说‘谁以后再敢在我面前说奕安是奕家以后的家主,我就把他胳膊腿卸了,就凭奕安也配?’或许这句话就是根源所在。” 三人满脸黑线,这话从裴玄溪口中出来,还是温和如春风的,但要是从奕清口中出来,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这奕安也太记仇了吧!吃奕家穿奕家的,还要害人家后代。”许筝道。 “人的天性是改变不了的。”裴玄溪道:“但我认为陶姑娘没有事,他一个目的还没有达到。” “话是这么说。”许筝侧过身,抓住他的肩膀前后晃动,“真达到就完了啊啊啊!” 裴玄溪连连点头,又开始给她顺气。 外面又进来人,这次是夏侯羽,和夏念对视上,还没等她开口,就道:“阿念,我们得到消息,青龙城往白虎城方向的路上,有人看到过两个男子带着一女子赶路。” “真的?”三人登时站起来。 夏侯羽颔首,道:“我们已经派人沿那边去搜了,包括官道,城镇,山上。” 即使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三人还是稍稍放心了些。 许筝长舒口气,道:“对了,小满呢?” 孟音看向外面:“应该在屋里休息,他一直很自责。” 许筝摇摇头,双手环抱在身前,靠坐在桌子上,道:“这孩子,还是有些敏感了。” 夏念道:“他先前在那样的环境生活过,才长成这样敏感的性子。”她看向孟音,“音音,我记得……你那边是不是有个和小满差不多的姑娘,叫段妍?” 孟音一拍手,道:“对对!我让阿妍去劝劝他,毕竟他们是同龄人,能说得上话。” 第307章 我收下你 吃过饭,孟音和夏念也随几人去外面找,让她们坐在府里等,实在揪心。 走的急了,孟音便把这事给忘了,倒是段妍因为想和她分享自己缝的洋娃娃,兴冲冲地在路上买了两串糖葫芦来找孟音。 到夏侯府,小厮把她带到院里,远远的,她就看到树下石桌旁坐着个人,披散着头发,不知他在想什么,就背影看也很落寞。 段妍咦了一声,他没有回头,她也没纠结,快步跑到主厅喊人。 主厅里空荡荡的,段妍左右看看,扭头就走,恰好瞧见低头看不清神色的叶满。 “原来是个男孩啊。”段妍呢喃道。 她走上前,轻拍了下叶满的肩膀,叶满扭过头,干净清俊的脸带着些迷茫。 段妍愣了愣,没想到这男孩子长的这么好看。 很快她便回过神,笑道:“你好,我想问一下,你知道音姐姐在哪吗?” 叶满忙低下头,支支吾吾道:“音姐姐她……她去找桃姐姐了。” 段妍又咦了一声,坐到他面前,歪头看他:“你怎么也叫音姐姐?” 叶满疑惑道:“我……她比我大,我不应该喊姐姐吗?” 段妍问:“你和音姐姐很熟吗?” “她们帮了我,我是她们店里的。”叶满低声道。 段妍想起他方才的话,问:“你刚刚说,音姐姐去找陶姑娘了,为什么啊?” 叶满听了,头低得更下去了,段妍笑道:“你头要碰到桌子了!”他这才抬起些,脸有些苍白,慢吞吞、支吾吾地将事情告诉了她。 段妍咬了颗糖葫芦,颔首道:“原来如此。” 叶满垂眸等她说自己没用,等半天也没有等到,再抬头时,看到一颗放大的糖葫芦在他眼前晃悠。 “吃不吃?我本来是买给音姐姐的,但她不在,不能浪费!你吃吧。”段妍笑道。 叶满摇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不想吃。” 段妍收回手,随口猜测:“你是不是很自责?觉得是你的原因陶姑娘才会被抓走。” 叶满愣了愣,缓缓点头。 “你不用这样想啊。”段妍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坏,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叶满闷声道:“我知道,可我很弱,是事实。” 段妍晃晃手,道:“可并不是,如果你从现在开始练武的话,就不会弱啦。” 叶满霎时抬起头,又低下去,声音很轻:“我……我这个年龄还能练吗?” 段妍笑道:“当然可以了!”她思索了下,“这样吧,我可以教你,当你师傅,不错吧?” 叶满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俏丽的姑娘岁数看着和他差不多,也能教人武功吗? “喂!”段妍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有些不满地拍拍桌。“我看着很弱吗?我从小习武,现在可是噬魂殿二堂主,音姐姐还特意去调查了下,没有人比我当堂主时更年轻了!” 她得意地笑笑:“我当你师傅,还不错吧?” 叶满眼睛亮了许多,结巴道:“真的可以吗?可是我、我怕我做不好。” 段妍道:“放心放心,有我这个师傅在,你能差到哪里去?” 叶满内心有些激动,连带着脸也红润起来,笑了几下,道:“我真的可以吗?我拜你为师,要怎么做?” 段妍笑弯了眼睛,把糖葫芦递上去,道:“你收下糖葫芦,我收下你,如何?” 叶满这下不犹豫了,接下来猛咬了一口,又站起身要单膝跪地拜她,被段妍拦住。 “这就不用了,毕竟我们年岁差不多。”段妍道,“好徒弟,你叫什么名字?岁数多少?” 叶满重新坐起来,回答:“树叶的叶,满意的满。今年十五了。” 段妍笑道:“我也十五,我叫段妍。”她用糖葫芦碰了碰嘴唇,“段就是……呃,我日后写给你罢!” 叶满笑了笑,道:“不用了,我知道是哪两字。” 段妍一听,心里略有不服气,她这个师傅怎么还没有徒弟认得字词多? “好徒弟是不能在师傅面前卖弄学问的!”段妍一本正经道。 叶满忙垂下头,道:“我知道了。” 段妍道:“我随口一说!心里并没有这样想,我可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像我之前的师傅啊,我顶他一句嘴,他就罚我蹲马步,每次都是哥哥替我求情。” 叶满问:“师傅,你还有哥哥吗?” 段妍重重点点头,道:“对啊,哥哥他是对我最好的人。” 说到段然,她才想起这两日他为什么这么忙的原因了,是为了找陶姑娘!他竟然没有告诉自己。 她就说为什么早上被窝里没人,深夜人又回来了。 段妍气地把糖葫芦咬得嘎吱响,叶满犹豫道:“师傅……你不要拜师礼吗?” 段妍摇头:“不用了,我不计较这些,你以后要是有好吃的,不要忘了师傅就行。” 叶满颔首,瞥见她怀里的布娃娃,说实在的,绣功着实有些粗糙,恰好他对做这些东西还挺擅长,如果不是因为孟音几人要走,他就要成为孟音的亲传弟子了。 “师傅,你那个娃娃,是你自己做的吗?”叶满问。 段妍低头看了看,拿起来对着他晃了晃,笑道:“对啊,可爱吧?” “可爱……”叶满讪笑道,“我会做这些东西,师傅,我给你做一个吧。” 段妍道:“拜师礼吗?不用啦,而且你也不要师傅长师傅短的,喊我名字也可以,以后我就喊你阿满,行吧?” 叶满道:“好,那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吧。”他顿了顿,“我很少有同龄的朋友。” 段妍笑道:“那好吧,我要一个……扎两个小辫子的女娃娃。” 她说出来,叶满心里便有了底图,道:“好,我记得了。” 段妍看了看天色,站起身道:“不早了,我先回去找我哥哥兴师问罪,明日开始,我就教你武功,或许太厉害的学不了,但是能够保护自己的,还是可以的!” 说完,她拍拍叶满的肩膀,好像一位对徒弟寄予厚望的严师。 叶满忙站起身,道:“我送你回去吧。” 段妍也没拒绝,笑道:“走吧,走吧。”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段妍相当自来熟,和谁都能聊一块,叶满被她情绪影响,心里不那么难受了。 段妍对什么东西也能看上眼,想买了什么小玩意了,叶满便要帮她付钱,孟音三人走时,给了他不少。 段妍毫不犹豫地拒绝,义正言辞地说哪有徒弟帮师傅付钱的道理,叶满只好放弃。 到了顾府,两人正说着话,段妍余光瞥见前面的人,笑着握住叶满的手跑上前,边跑边喊:“哥哥!” 段然回过身,一眼便看到两人相握的手,白皙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异色,只是眼神略微暗下,又恢复正常。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段妍见他回来,心里高兴,就将刚刚要找他问罪的事给忘了,笑得分外灿烂。 段然照例扯起笑,道:“阿妍,认识新朋友了。” 第308章 一直在等你 段妍轻推了下叶满,道:“不止是朋友,我还是他师傅呢。” 叶满忙道:“你……你好。” 段然笑笑,道:“这样。” 说罢,他拉过段妍的胳膊,俯身微笑:“阿妍,留你朋友吃饭吧。” 叶满摆摆手,道:“不用了!我只是送阿妍回来,现在就要回去了。” 段然笑道:“这样啊,那阿妍,和你朋友告别吧。” 段妍笑嘻嘻的没心眼,也不留他,凑到他跟前小声道:“明天我来找你,不许喊累!” 叶满连连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嗯嗯,走吧。”段妍拍拍他,转身去牵段然的手,拉着他嘁嘁喳喳。 段然低头看着她,嘴角挂着笑,时不时回应她。 叶满往前走了几步,下意识回过头,竟然和段然对视上,他也正扭头看叶满。 或许是这个角度,段然的脸都藏在阴影里,让他的笑和眼神看起来,也有些渗人。 叶满觉得背后发凉,有些讪讪地摸摸后颈,正要对他笑时,段然却回过头去了,两人的背影愈来愈远。 —— 寒月泠泠,阴风飒飒。 秦菡霖靠着坚硬的墙面,月光投射到她的脸上,即使这张脸上尽是血渍,也挡不住她娴静的气质。 她缓缓叹出一口气,语气带着悔意:“墨儿,是我连累了你。” 墨儿紧靠着她,语气虚弱:“小姐,别这么说,墨儿一直都说过,会一直陪着小姐的。” 秦菡霖抽噎道:“我不该,不该做这些的,墨儿,现在回不去了,如果能回去,我绝不管什么家族,只带着你走。” 她去摸墨儿的手,凉的让她心惊。 两人受了蛊虫折磨,现在体虚血亏,面色皆是毫无血色的,躺在这大牢里,若她们不动弹,远远看去,还以为两人已经死了。 墨儿扯起一抹笑,道:“现在也不急呀,小姐,我们下辈子还可以一起。” 说罢,她呜呜哭起来,头微微侧过来,“可是小姐……我好害怕,死很痛苦吗?我们还要喝毒酒死,我怕……我们是不是会下地狱?” 秦菡霖温声安慰,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道:“别怕,别怕,我们一起。不会下地狱的,我们不信那些,墨儿,别怕……” 说到后面,她自己的声音也小了许多,饶是再寒心,再没有回头路,真的面对死亡,还是会胆战心惊。 她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说到底,还是我咎由自取。” 墨儿道:“小姐,别自责了,都是他们的错,我们迫不得已才会如此。” 秦菡霖摇头,道:“不,像夏念说的,还有其他方法,但是我……我没有那样做,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泪珠顺着她的脸庞滑落,她想着从前,悔着从前,却再也回不去从前。 “二叔他看到我变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很失望?他从前最喜欢我,他走了,我便没有心了,现在我又去见他,不知道他肯不肯见我。” 墨儿道:“小姐,秦大人肯定会见你的,他最疼爱你了,见到你这样,心疼还来不及呢。” 秦菡霖柔柔一笑,道:“死了,就能见到二叔了,墨儿,我们也不会分开。” “嗯!墨儿要永远和小姐在一起,就像……”她猛地咳嗽两声,语气更为虚弱,“就像小时候那样。” 秦菡霖见她连话都说不出了,忙道:“别说话了,墨儿,你不要先离开我。” 墨儿正要颔首,木门却被打开,守卫手上端着两碗毒药,径直放到了她们面前,道:“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说罢,他快步离去。 秦菡霖看向那两碗毒药,咬一咬干裂的嘴唇,将其拿了过来,又把墨儿扶起,让她靠在墙边。 “墨儿,现在喝吗?”秦菡霖问。 墨儿点头,道:“现在喝吧,小姐,墨儿身上好痛,我受不了了,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我们,就像小时候偷喝米酒那样,痛快点吧。” 秦菡霖把毒酒拿起来,递到她面前,笑道:“好,就像我们还在小时候,喝了米酒,我们就可以一起睡觉,醒了就见到二叔了。” 墨儿拿过来,又颤颤巍巍地举起另一只手:“小姐,我们拉勾,不然一会我怕你不等墨儿了。” 秦菡霖勾上她的小拇指,摇了摇,笑道:“墨儿,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她举起碗,一口喝了下去,墨儿照做。 两人互相靠在一起,秦菡霖缓缓道:“那个时候,我七岁,你四岁,我们天天都在一起。” 墨儿眼皮越发的沉,勉力回答:“我还记得呢,小姐,我们一日也不分开的。” “嗯。”秦菡霖握住她的手,“不会分开的。” 她刚要闭上眼,身边的墨儿就吐出一口污血。 秦菡霖忙用袖子给她擦拭,墨儿眼瞳已经失去聚焦了,勉强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 “小姐,我不行了,可能要先你一步走了,你别怕,墨儿会在路上等你的,一定……一定。” “墨儿,墨儿,你别先走,我害了你,你却不怪我,我好……我好后悔,墨儿,你等等我。” 墨儿慢慢闭上眼,语气飘渺:“墨儿怎么会怪小姐呢,小姐……是……是全天下……最好的……” 说完,她的手一下垂落到地上,再也睁不开眼。 秦菡霖咬着唇哭出来,把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哭道:“墨儿……墨儿!” 或许是因为墨儿年龄比她小,身子比她弱,受了刑又遭了蛊虫,竟比她早去,口鼻都流出血液,秦菡霖哭着给她擦拭,又把她放到地上,自己就躺在她身旁。 “墨儿,你看我变成什么样子了,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知道我最是温柔,不喜争斗。” 秦菡霖头靠在她的肩膀旁,声音渐渐变得破碎,毒药在她身体里开始发挥作用了。 她的嘴角慢慢溢出血液,内脏开始被灼烧,揪心般的疼痛让她再也没有力气说话。 她蜷曲着身子,颤抖着用手去摸墨儿的脸。 “墨儿,你在黄泉路上等我,下辈子,我们还一起长大,你不要再做我的侍女,我们做普通人家的女儿,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话音落下,她七窍流血,一下闭上了眼。 草席上,两个身形纤细的身体挨在一起,互相依偎。 秦菡霖竟然看到眼前一片明亮,路的不远处,墨儿穿着粉蓝色小袄,手拿着月灯,旁边站着的,竟然是年轻时的二叔。 两人在朝她招手。 “菡霖,我们一直在等你。” 第309章 你等我 午间,寻桃换好药,小声道:“陶姑娘,今晚我会去试着拿钥匙,但是我不知道公子的手下子非在哪里,你逃出去后千万小心。” 陶桃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寻雁,但是你千万注意安全。” “嗯。”寻桃一边收拾一边道,“我准备一些碎银和吃的给你,我们现在在一座山上的背面,你出去沿小路走,穿过一个类似山洞的路,就能到另一面,下山后再走一个时辰,路口往左到青龙城,往右到白虎城。” 陶桃这下明白了,难怪自己对外面的竹林完全没印象。 她握住寻桃的手,道:“寻雁,你跟我一起走吧,还有文心,你们可以和我一起走!” 寻桃愣住,呆呆地看着她。 陶桃继续劝道:“你或许不知道,奕安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除掉,你们在他身边并不安全,我们一起走,你们出去后的生路我帮你们安排。” 寻桃动了动嘴唇,不敢相信道:“陶姑娘,你来安排……为什么公子会被除掉?” 陶桃道:“因为他和我们是对立面,曾经企图造反,夺奕家家主和千机教教主的位置,而我就是千机教教主奕清的未婚妻。” 此话一出,寻桃手都哆嗦了一下,她知道奕清,先前在青楼就听那些达官贵人聊到过,被奕安救下后又听他提起,才知道两人是叔侄关系。 原来这就是陶桃不肯接受奕安的原因,她竟然是奕安侄子的未婚妻!而奕安竟然还觊觎她! 可是,让她一起走,她还是不能够做到,毕竟奕安为人再如何,他都救了她,是她的救命恩人。 “谢谢你的好意,陶姑娘。”寻桃把手抽出来,脸上挂着歉意的笑,“我不会走的。对你来说,他是逆贼,是绑架你的坏人,但对于我来说,我的命都是他救的,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说完,她主动拍拍陶桃的手背,笑道:“陶姑娘,我也得感谢你,因为和你长的像,他才救了我。” 陶桃皱眉摇头,道:“可是我担心他会对你做什么,而且你跟着他,后面也是一直躲躲藏藏,担惊受怕。” 寻桃道:“他不会的,陶姑娘放心。等你走后,他肯定会去其他地方,到时候谁又能知道呢?” 陶桃沉默片刻,轻声道:“寻雁,你确定吗?” 寻桃颔首,站起身,道:“我确定,陶姑娘,外面肯定有许多人在找你,在等你,但是我不一样,公子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我不能就这样走。” “你这样想……那你考虑好就行。”陶桃垂头道,“如果你又想和我一起走了,就告诉我。” 寻桃微微一笑,端着东西出去了。 —— 午间,陶桃睡了一觉,梦到孟音三人一直在找她,一直找到悬崖边。 她看到悬崖上站着一男一女。那两人,她看不真切,但她潜意识认为那个姑娘是她! 但那男子,是奕安吗?极大可能是。 不知他做了什么,陶桃看到孟音三人撕心裂肺地哭,随后,他竟然带着旁边的姑娘跳了下去! 一阵惊慌,陶桃从梦中惊醒,心有余悸地抱住双臂。 她今晚一定要逃! 睡醒后,奕安又来陪她,照例和她聊天,陶桃表面应付着,心里却想着套话。 她晚上要逃走,得试着套出他下面要到哪里去。 “奕安。”陶桃突然开口。 奕安拿着书的手顿了顿,含笑抬起头,问:“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阿桃。” 陶桃道:“现在外面一直有人在找我们,你不怕吗?” 奕安嘴角笑意更甚,不知为何,陶桃觉得他笑得很胜券在握…… 奕安道:“这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办法?陶桃皱眉,难道他还有其他藏身之地?这里已经够隐蔽了,按奕安的性子,其他地方肯定更隐蔽。 那就算她逃出去,不知道奕安在什么地方,一直找也是一大威胁。 陶桃定一定神,试图引导他说出来。 “什么办法?不会要睡山洞吧?”陶桃眨眨眼,问。 奕安见她这样好奇,便道:“自然不会。阿桃,我不妨告诉你,如果这里被人发现,我会带着你去桐湫郡。” “桐湫郡?”陶桃睁大了眼,没想到奕安就这样告诉了她,看来并不是很防备。 奕安道:“那是我的家乡。”他笑笑,握住陶桃的手到脸颊旁贴了贴,“我希望我们能在那里生活。” 他说的情意绵绵,陶桃却完全听不进去,她方才意识到一点:就算知道奕安后面会去桐湫郡,也没有办法,等她逃了,奕安那样心思深沉的人,就不会去告知她的桐湫郡了,定还有其他地方。 只是她现在再问,就过于明显了。 奕安的手紧了紧,余光瞥见她的神色,微微上挑的眼睛弯起。 他心道:阿桃,我这样陪你玩,你高兴吗? 陶桃全然不觉早已被他猜中心思,还在思考晚上逃跑的事。 等到晚间,陶桃见奕安还没有去沐浴的意思,心上一记。 “我想喝汤。”陶桃道。 “嗯?”奕安停下写东西的手,“想喝汤吗?想喝什么,我吩咐人去做。” 陶桃道:“银耳。” 奕安并未多问,得到答案便起身吩咐小厨房去做。 没一会,寻桃来给她上药,陶桃便把奕安赶了出去。 陶桃小声道:“寻雁,一会你一定要小心啊。” 寻桃颔首,道:“好,等我拿到钥匙,给你解锁时,再把东西给你。” 陶桃握住她的手腕,朝后面看了一眼,道:“你确定不和我走吗?” 寻桃摇头,轻轻抽出手:“我意已决,不走。”见陶桃神色有些落寞,她又道:“陶姑娘,如果成功,你路上也要注意,一会你出去时,是晚上。” 陶桃回过神,用力点头。 寻桃关门出去,一转身差点撞到奕安。 “公子。”她忙低下头,轻声道。 奕安并没有表现出不满,问:“她背上的伤怎么样?” 寻桃道:“还需要上一段时日药,不然留疤,陶姑娘也不会喜欢。” 奕安颔首,道:“去吧。” 寻桃见他没什么别的要问了,端着东西快步穿过走廊。 而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奕安眼里染上戏谑般的笑,默默注视着她的背,直到飞扬起的裙角消失。 银耳弄好,奕安用手搅和,陶桃看他的架势,是要喂自己,忙道:“我自己来吧。” 奕安手停住,眼睛缓缓抬起看她,道:“那好,有些烫。” 陶桃颔首,双腿慢慢向窗沿挪动,在接过银耳的那一刻,她故作膝盖一滑,整个人从床上翻下去,锁链发出哗啦的响声,银耳全洒在了奕安身上,他眼疾手快,两手抓住陶桃双臂。 陶桃一下抬起头,微乱的刘海下,是一双带着恐惧的杏眼,和微张的、嫣红的嘴唇。奕安眸色暗下,嘴角似有似无带着笑。 “对……对不起,我刚刚没有注意到边上来了。”陶桃面带歉意道。 奕安随意擦了擦衣服,伸手把她扶起来,道:“无妨,阿桃,你没有受伤就好。” 陶桃看了看他的白衣,犹豫道:“可是……你的衣服……” 奕安笑了笑,道:“我去沐浴,阿桃,你等我。” 第310章 你不伤心吗 陶桃心跳加快,忙点点头。 奕安关上门,往浴房走的路上,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阿桃,方才的样子,甚是惹人喜爱,他心道。 —— 再三确定奕安已经开始沐浴,寻桃才敢悄然进去。 按她平日对奕安习性的了解,他大概会洗四炷香的时间,她得在这个时间内,拿到钥匙,这样陶桃才有时间逃跑。 寻桃与奕安就搁了一扇门,里面隐隐传来水声,她一刻也不敢耽误,屏息静气,手指在披风上的衣物里翻找。 而浴房里,奕安靠在浴池边,两指撑着额头,拧眉而笑,看着水面。 他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月光透过纱窗到他脸上,一半清晰一半模糊。 奕安扭头看向门口,因脸上明暗,只能看到他右边白皙面庞上,略有些阴冷的笑。 寻桃时不时会看看里面的门,在某个瞬间,两人的目光隔着木门相交。 好在奕安就将钥匙放在了衣服腰侧,寻桃将其握在手里,踮起脚退出屋子。 她不敢耽误,拔腿就朝自己屋里跑,好在今天两个小厮都下山采办去了,文心也睡了,只是她不清楚子非在哪里。 寻桃拿上陶桃的包袱,很快就到了陶桃屋里。陶桃见到她,心跳顿时加快。 “寻雁,怎么样?”陶桃小声道。 寻桃颔首,拿出钥匙,手有些颤抖着给她解开镣铐,陶桃一下红了眼睛。 寻桃将包袱递给她,道:“里面我装了一些银子和吃的,还有一把匕首给你防身用。这片山没有猛兽,但还是要小心。” 陶桃接过来,重重点头,问:“寻雁,你确定不和我一起走吗?我担心奕安会对你做什么。” 寻桃摇头,道:“陶姑娘,我知道你的好心,但……我就不走了,你快走吧,一路小心。” 其实,她心里也很忐忑不安,有赌的成分,赌奕安不会对她如何,她的筹码,仅仅就是这张脸。 陶桃站起身,道:“日后再见到,我会嘱咐他们不对你下手。” 寻桃笑了笑,轻轻点头。 陶桃最后向她挥了挥手,抓紧包袱往外面猛冲。 外面果真是一片竹林,月夜下,这座院子都变得渺小了,隐藏于竹林里,确实很难被发现。 陶桃记性好,在脑中回想了一遍寻桃的话,一手提着裙子,小小的身影很快就窜到了竹林里的小路。 她不敢停,也不敢喘气,风把她的脸吹得生疼,耳边都是呜呜的声音,混合着竹叶沙沙,像鬼哭狼嚎中有魑魅魍魉在窃窃私语。 但陶桃全然不顾这种害怕了,这种害怕,比不上她被奕安关着的一半。 而这条路,竟并不小,三个人并排走不是问题,两边竹林里,黑漆漆的。陶桃逃跑之余,还在想里面会不会突然窜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跑了许久,她实在受不了,停下脚步捂着肚子喘气,腿略有些软,险些摔到地上。 陶桃往后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院子了,再继续走下去,她就可以见到念念她们,见到阿清了! 而院内,奕安看了一眼屋里,锁链在地上,人已经无影无踪了,呢喃道:“阿桃,还真是一点没有犹豫啊。” 奕安慢吞吞从屋内出来,头发随风飞起,面无表情地看着院门。 他足尖轻点,发丝和白衣飞起,此时他心里是恼怒和愉悦混合着的,速度慢不了半点。 前面,还在拼命跑的陶桃忽然升起一股不安,她心道:莫不是奕安发现了? 想到这个,她又加快了脚步,时不时往回看一眼,呼出的气都变成白雾。 风声渐大,陶桃腿直发颤,自言自语:“不行,他可能追上来了。”她左右看看,一溜烟钻进了竹林里。 奕安在小路间穿梭,白衣飘飘,看似笑着,眉目间却带着霜。 一路都没有看到人,奕安扬了扬眉,道:“阿桃,在哪呢?” 竹林里,陶桃只觉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心脏的跳声在她耳膜边震动,她死死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打出一点声音。 绝对,绝对不能被他发现!陶桃心道,将身子又往竹子丛后面藏了藏。 她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奕安不要发现她。她在暗,奕安在明,不被发现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果然,奕安驻足在原地,半晌,转身离去。 陶桃不敢掉以轻心,或许他去其他地方找了,又或许他压根没有走。 硬是等了好一会儿,陶桃才悄声从后面出来,手紧紧抓着包袱,伸长脖子向外面看。 她完全没意识到,在她身后,白色的身影没有任何气息,默然勾唇看着她的背影。 陶桃却停下了脚,因她后背发凉,手脚都有些冰凉了。 她身体顿了一瞬,马上拔腿就跑。 奕安在后面愣住了,笑道:“阿桃,反应这么快的吗?” 陶桃方才确实察觉到人就在她身后,也或许是鬼,她懒得想了,只管往前跑。 没跑几步,奕安飞身到她面前,摊开手,道:“阿桃,捉迷藏玩够了吗?不够我再陪你。” 陶桃胸膛上下起伏,呼吸越发急促,不等他靠近,又往竹林里跑。 她跑,奕安就在后面追,和她的紧张相比,他显得游刃有余的多,跑到她身边,还冲她笑,这张脸,陶桃是不想看到半分,只好停下,厉声道:“你能不能放过我!” 奕安向她走近,笑道:“阿桃,你不是想玩吗?我陪你玩。” 陶桃红着眼睛,怒道:“谁要和你玩!”见他还在靠近,她指着地面,不停往后退,喊:“不要过来!” 奕安停下来,道:“阿桃,外面冷,跟我回去吧。” 陶桃冷笑道:“谁要和你回去,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阴魂不散!” 奕安笑道:“我陪你玩,怎么就阴魂不散了?阿桃,谁帮你逃跑的。” 陶桃咬牙道:“没有谁帮我,你要是被不喜欢的人关着,你会不想跑吗!你把我当什么?我又不是你的宠物!” 奕安面色沉下,眼里没有半点笑意,嘴还是上扬着的,道:“阿桃,你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在我心里只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的妻子。” “有病!”陶桃怒骂道。 奕安轻叹口气,语气像哄小孩一般,“阿桃,跟我回家,走吧。” 说着,他用手去拉陶桃,陶桃却意外的没有反抗,被他拉进怀里。 奕安搂着她的腰,心疼道:“阿桃,你身上好冷。” 陶桃闭了闭眼,手上的东西缓缓接近他的腹部。 她声音格外轻:“谁要和你回家,你不配说这种话。” 说着,她猛地把匕首刺向他,却没有想象中的触感,而是被一道力给阻拦住。 陶桃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一步,奕安手拿着匕首前端,缓缓抬起来,带着陶桃双手一起。 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滴落到地上,又被土壤吸收。 奕安笑了两下,在月夜里,格外渗人。 陶桃已经怔住了,他轻而易举便将匕首夺了过来,随手丢到地上。 奕安看了看掌心,皱眉道:“流血了。”他把掌心的伤口摊开给陶桃看,“阿桃,我受伤了,因为你,你不伤心吗?” 第311章 吻我一下 冷白的月光下,他手掌处,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滴滴答答,打在陶桃心上,她越发觉得眼前发黑,眼瞳都在颤抖。 不等陶桃反应过来,奕安直接将她扛起来,她开始反抗,尖叫,手脚并用,捶他,踢他,他都无动于衷,只是阴笑着,撕下布料随意包扎了一下伤口。 眼看着自己要被带回去,陶桃从尖声反抗变成抽泣流泪。她怎么甘心,她都跑出来了,就这样被带回去。 方才奕安的话,他定是察觉出了,万一他知道是寻雁做的,那该怎么办?想到这些,陶桃就害怕的不行。 感受到肩上的人在发抖,奕安笑着安慰:“阿桃,别怕,我只是想用行动告诉你,你逃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陶桃哭红了眼,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他了,这样被他扛着,差点呕出来,奕安心里一惊,忙换了个姿势,干脆把她放下来,用撕下布绑住她的手,拦腰将她抱起。 “怎么办,怎么办,又要回去了,我该怎么办!如果一会他问怎么解锁的,我就说是我趁他抱我的时候拿的钥匙,一定不能连累寻雁。”陶桃抽泣着,倔强扭过头不想看到他,心里不停道。 奕安垂眸看她,月光下,他可以看到她被染红的脸颊和鼻尖,卷曲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嘴唇被她咬得水润通红,他瞧着,心里分外怜惜,却也升起一股恼意。 她就这样想离开自己吗? 一阵沉默,奕安还是将她带回院子,一进去,陶桃就听到寻桃的叫声:“陶姑娘!” 她猛地扭头,看见寻桃竟然被绳子绑住,跪坐在地上,文心就哆哆嗦嗦地在旁边扶着她。 陶桃急了,对奕安大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奕安把她放下,笑道:“阿桃,你还要骗我吗?锁链的钥匙,不就是寻桃帮你拿的。” “不是!”陶桃矢口否认 “是我,我在你抱我的时候偷偷拿的,你冤枉寻雁了!她没有帮我!” “是吗?”奕安挑眉,解开了她手上的布条,张开双臂,道:“那阿桃,你来演示一下你是怎么拿的。” 陶桃一愣,看了眼寻桃,她身上被捆着绳子,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她。 陶桃呼吸一滞,缓缓朝奕安走去,闭了闭眼,手伸向他的腰间,道:“我是在这里拿的。” 奕安笑笑,“阿桃,钥匙我确实放在这里。” 陶桃颔首,道:“那你快放了寻雁。” 奕安略一皱眉,道:“阿桃,今天我陪你玩了,但我觉得,你还是不乖。” 陶桃瞪着他,道:“你到底要怎样?” 奕安道:“无论是不是寻桃做的,我都不会对她怎么样。” 这话一出,陶桃松了口气,寻桃则是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她帮陶桃,本就是认为奕安不会对她做什么,抱着侥幸,没想到他却让人捆了自己,本来已经心死,没想到他又说出这番话。 “本就不是寻雁做的,是我自己,你要有什么,就冲我来吧。”陶桃说着,上前就要给寻桃松绑。 奕安抓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指向文心,道:“子非,杀了她。”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子非听了,马上就去拉愣住的文心的胳膊,寻桃忙哭着喊:“等等,是我做的,不要杀她,文心她什么都没有做!” 陶桃道:“文心又没有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 奕安看向她,神色自若道:“阿桃,我方才说了,你还是不乖,用这种方式,你能乖吗?” “你疯了!”陶桃大喊,冲上前去阻止子非。 文心被吓到双腿发软,站也站不稳,不停求饶。 子非不敢对陶桃如何,对文心却不留情,拖着她就往外面走。 陶桃力气太小,奈何不了他,只好又来求奕安,“你放了她!她是无辜的!钥匙是我拿的,是我自己要跑,和文心寻雁没有什么关系!” 奕安无动于衷,只是看着她。 陶桃双手抓着他的胳膊摇晃,眼泪夺眶而出,祈求道:“我求你了,奕安!我求你了,不要杀她,她什么都没有做!” 奕安淡淡道:“阿桃,你好担心她啊。” 陶桃猛地扯了一把他的衣袖,扭过头去看了眼,文心已经要被拉出去了! 陶桃没有办法,一下取下簪子抵在自己脖子上,往后退了一步,哭喊道:“你要是杀她,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奕安如她所想,着急了。他上前,道:“阿桃,别伤了自己。” 陶桃摇头,还在往后退,道:“让他住手!” 奕安轻叹口气,道:“子非。” 子非马上放下了文心,文心摔到地上,哇哇大哭。 陶桃松了口气,正要放下手,奕安突然出手,点了一下她的穴位,陶桃瞬间不能动了。 在陶桃带着恨意且充满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奕安笑道:“不杀她,那杀罪魁祸首吧。” 他一声令下,子非又去拉寻桃。 陶桃哭道:“你说了不会对她下手的!你这个骗子!” 见奕安不出声,背后还传来寻桃的哭喊,陶桃只好继续祈求:“不要杀她,我不跑了,不要杀她!” 后面的哭声撕心裂肺,陶桃深吸口气,道:“你要是杀了她,我也不会活。” 因为她,连累了寻桃和文心,如果今日两人中的一个死了,那她就会一辈子活在愧疚里,还有什么意思? 奕安走到她面前,两指挑起她的下巴,道:“好,我可以不杀她,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后面,子非也停下手,等奕安的指示。 陶桃道:“什么条件?” 奕安勾起唇角,道:“吻我一下。” 轰的一声,陶桃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在脑中炸开。 “不愿意吗,阿桃?当然,我不会强迫你。”他摆摆手,眼神示意子非。 哭喊声又传来,陶桃并没有多思考,忙道:“我答应你!” 奕安再一摆手,子非停下。 “阿桃,这可是你说的,今天她们两个的命,就在你手上了。”奕安一面说,一面解开她身上的束缚。 陶桃感到身体能动了,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文心抱着寻桃,还在不停抽泣,寻桃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奕安道:“阿桃,不愿意吗?” 陶桃回过头,愣愣地说:“没有……你得保证,不会对她们下手。” 奕安颔首,笑道:“我保证。” 说着,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陶桃,似在等她过来。 陶桃手紧揣着裙子,此刻奕安离她只两步,她却觉得脚有千斤重,为了寻桃和文心的安全,就亲一下,她是愿意的。 可她脑中闪过奕清的脸,他笑的样子,脸红的样子,就像幻灯片一样在她脑中来回转,陶桃觉得要不能呼吸了。奕清是她唯一喜欢的男生,也是她唯一亲近过的男生,两人的关系,还处在亲吻阶段。 可现在,她要被迫去吻一个,囚禁自己,逼迫自己的人,他用别人的性命来强迫她,好像她掌握了别人的生死。她别无选择。 冰凉的、柔软的嘴唇贴到奕安脸上,一阵冷香袭来,仅一秒,又退去。 第312章 绝命崖见 奕安已是心花怒放雀跃不已,而陶桃只是煞白着面孔,低眉道:“可以了,放了她们。” 奕安笑着把她抱到怀里,道:“好,这就放了她们。” 他朝子非使了个眼神,子非立马会意,解开了寻桃的束缚,先带着她去了屋子。 一路上,寻桃都是呆若木鸡的,她赌错了,奕安会对她下手,且是毫不留情,他不会因为自己这张脸而对自己留情了,因为陶桃来了,纵使陶桃再不愿意,他也强迫她留在身边。 她坐到床上,看着门从外面被锁上,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下。 敏感的、被隐藏着的感情,在这一刻击打得粉碎。 院外,奕安欣喜若狂地摸了摸脸颊,笑道:“阿桃,你吻我了。” 陶桃垂眸看着地面,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奕安将她抱进屋里,又给她戴上镣铐。 陶桃一点反应也没有,凭着他做什么,她不反抗,也不言语一句。 奕安摸摸她的额头,道:“累了罢?要不要洗洗。” 陶桃转过身,直接倒在被子上,蜷曲着身子,手臂遮住脸。 奕安温声道:“阿桃,你压着被子了,会着凉的。” 陶桃没答,他看了半晌,起身又抱了一床被子来,轻手盖到她身上。 “阿桃,你以后不要跑了,我不介意让你多吻我几下。”奕安道。 陶桃还是没答,她微闭着眼,像睡着了一般。 奕安道:“我不会杀她们,你好好休息,明日我来陪你。” 说罢,他起身吹灭蜡烛,悄声退出去。 半晌,被窝里突然传来低沉的哭泣声,陶桃将脸埋进被子里,任由眼泪将其打湿。 她没有逃出去,她又被关了,不仅如此,还连累了寻雁和文心,还亲了奕安。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才能出去,现在她好想音音她们,好想阿清,她该怎么办。 陶桃心里不断重复这些问题,直到再也流不下泪水,呼吸都变得不通畅才停下。 她呆呆地看着纱帐,那里模糊一片,她再次恨起来,如果,没有遇到奕安…… 可他们的相遇是他一手促成。 一股巨大的疲惫席卷了她,陶桃深吸口气,轻咳了几声,带着浓厚的鼻音。 她再承受不住,闭上眼随自己睡过去。 —— 次日,天气却不怎么好了,乌云遍布,时不时有雷声滚动。 无论奕安怎么和陶桃说话,陶桃都不搭理他,甚至连眼神也没有给一个。 奕安有些气闷道:“阿桃,理理我,行吗?” 陶桃没回,依旧侧过身背对着他,双手抱住腿。 奕安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终是起身向外走去。 院外,子非端站着。 “公子。”他拱手道。 奕安面色微冷,道:“今日要下雨。” 子非颔首。 奕安道:“就今晚,事不宜迟。” “是。” 他看向寻桃的屋子,快步走去。 屋内,寻桃坐在梳妆桌前,一下一下梳着头发。 见到来人,她也没有表现出很惊讶,只是站起身行礼,淡声道:“公子。” 奕安朝她走近,道:“寻桃,昨晚的事,你恨我吗?” 寻桃摇头,道:“公子救了我,我的命自然是公子的。” 奕安满意地笑笑,道:“寻桃,你还记得先前和我说过的吧?” 寻桃抬起眼,似乎在回想。 奕安道:“你说,会报答我。” 寻桃颔首,道:“公子需要我去做什么?” 奕安摆摆手,道:“晚上你会知道的,现在你好生歇着。” 说完,在寻桃有些茫然的注视下,他快步离开了这里。 寻桃坐到床上,心里后知后觉有些害怕起来。 她自以为在奕安身边一段时间,已经算得上了解他,经历了昨晚的事,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他。 他变了个人吗?不,他本就是那样,是自己,对他有崇拜和感谢的心理。 那现在,他到底要自己干什么呢?会不会是把她卖给谁?或者……她的目光看向没有绣完的帕子上,那脖子被鲜血染红的大雁。 下意识的,她摸向自己的脖子,才发现自己手冰凉。 寻桃有些自嘲地笑笑,她自以为得到了安稳的生活,却是拜别人所赐,现在,这安稳的生活也要没有了。 她想,她或许命格不全罢。 —— 几人找了半天,终于在酒馆雅间找到奕清。 他浑身酒气,抱着酒罐子不撒手。 夏侯羽一脚踹开门,冲上前提起奕清的衣领,怒道:“你想喝死吗?” 奕清推开他,讥讽地笑笑:“找不到阿桃,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现在不是没有希望。”裴玄溪道。 奕清道:“找了这么久,没有一点消息,我真是……我没用……” 几人一时哽住,这话,他们都是第一次从一向自傲的奕清口中说出。 夏念劝道:“奕清,桃子知道你这样喝酒伤身体,肯定会伤心生气的。” 孟音在后面轻声道:“我也想喝,我也难受,我难受死了!” 顾凌握住她的手,道:“阿音,我可以陪你喝,但现在并不是没有希望。” “对啊,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许筝喊,“那家伙,一定带着桃子潜逃!” 几人颔首。 奕清一把挥开酒罐,左手臂撑着椅子,右手臂撑着桌子,头低垂下,额前的刘海挡住他的神色,往日高高束起的马尾也变得毫无精气神,耷拉在肩侧。 “是我……我不该对他手下留情,不该不多派些人保护阿桃,是我没用……是我……”他呜咽着,桀骜的样子全无。 夏念难受道:“奕清,别这样。” “对,大不了我们全大陆找。”夏侯羽道。 奕清抬起头,脸颊通红,正要说些什么,一发飞刀突然从窗户刺进来,被夏侯羽抬手擒住。 飞刀速度不快,上面还插着一张纸。 顾凌和裴玄溪直接从窗户飞身出去,往飞刀来的方向看,却什么人也没瞧见,显然对方丢完便走了。 夏侯羽取下纸张,眼眸霎时瞪大,道:“这上面写——奕清,今晚绝命崖见,无论多少人。” 奕清顿时清醒,猛地夺过来,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是奕安那混账的!”他咬牙切齿道。 夏念皱眉道:“绝命崖是什么地方?” 夏侯羽道:“在青龙城外最高的一座山上,传说去了那里的人,看到下面的风景,就会忍不住往下跳,因此死了不少人,被称为绝命崖。” 孟音急道:“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他想干什么!” 她和夏念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想到最可怕的一点: 难道,他是想拉着陶桃一起死?! 不敢多想,夏念道:“他这次定带着桃子一起,我担心,他是想……” 夏侯羽安慰道:“别怕,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 奕清忙向外走,他喝了这么多,走路竟然不打晃。 奕清道:“我去喝醒酒汤。”说完,他大步离去。 夏侯羽将纸捏成团,嘴角扬起张扬的笑,道:“奕安那厮,终于不当缩头乌龟了。” 夏念还是觉得不对,她晃晃夏侯羽的手,道:“今晚我们和你一起去,我担心他会对桃子做什么。” 第313章 一起死 孟音问:“不能提前安排人去山上埋伏吗?” “去那里是有小路,但就算用轻功上去,时间也来不及。”顾凌从窗户翻进来,道。 许筝忙问:“有没有抓到人?” 裴玄溪摇头,道:“我认为,奕安这些天就是在准备这个。” 许筝烦躁地揉揉头发,骂道:“那个傻逼到底想干嘛?我靠了!” 裴玄溪道:“今晚我们一起。” 几人颔首。 出了酒楼,外面黑沉沉的比往日黑了不少,黑云压城,好像随时会下起倾盆大雨。 夏念还是觉得不对劲,奕安这一举动,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正想着,忽然被抱上了马,余光也瞥见后面穿着斩月阁劲装的一伙人。 事不宜迟,几人现在就要赶往绝命崖。 到半山腰,天已经完全黑了,风卷树叶,呜呜的吹到他们脸上,三人的心无一不是忐忑的。 沉闷了一天,终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夹杂着风刀,吹打在他们身上,身冷心惧。 路慢慢变得平坦,穿过一片稀疏的树林,三人眼眸霎时睁大,孟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得不相信前面站着的两人。 雨中,奕安手擒制着一女子,站在绝命崖边,这女子,不正是“陶桃”吗! 她双眼被一根布条蒙着,双手被绑在身后,被点了哑穴,嘴唇张着却说不了话。 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奕安是真打算和陶桃同归于尽?! 而被奕安控制住的寻桃,此时脑中一片迷茫。她的手被捆住,动弹不得,脸上的布并不是很贴服,她能够睁眼,勉强能看到不远处一群人在快速靠近。 马蹄践踏草泥的声音,雨滴落到她脸上,混合着她的泪水,再掉落到泥土里。 她清楚的明白,他们不是来救自己的。 下午,奕安突然找到她,要她报恩。 她低眉顺眼地问:“公子请讲,寻桃一定尽力而为。” 奕安手伸向她,温声道:“那,就把你的命给我吧。”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点了穴位,眼睛被蒙上,带来了这个地方。 一路上,寻桃终于想明白。 她不是陶桃的替身,她是工具,奕安救她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代替陶桃死在这里。 为什么呢?寻桃想,是因为前面那些人吧,他们显然不是为自己而来。 她挣扎也是无用的,已然心死,不得不承认,自己命格里一定缺点什么,世间竟无一人爱她。 “桃子!”许筝大喊。 从白布里,寻桃看到她红色的身影朝这里奔来,又被人拉住。 桃子?她叫寻雁啊,他们将自己认错了,她和陶桃区别最大的地方就是眼睛,也被蒙住了。 奕安又拉了她一把,冲几人大喊:“要是想要我和她同归于尽,你们就过来吧!” 夏念极力冷静,问:“你要干什么?费尽周章带着桃子一起死吗?” 奕安眯了眯眼,笑道:“夏姑娘,你还真说对了,既然我横竖都是一死,那我为什么不带着我心爱的人一起死?” 说着,他拿起匕首,比在寻雁脖子旁。 孟音急着大喊:“等等,你喜欢桃子,就要这样对她吗?!” 奕安的目光看向奕清,哈哈大笑几声,道:“我爱她,她却跟我最恨的人在一起,那我们就一起死!” “这个疯子!”孟音暗骂了一句。 现在奕安挟持了她,他们根本不敢妄动。 “放了她!”几人听到奕清有些发抖的声音,又看到他上前几步,伸出手,泛着淡淡绿光的玉简在他手下晃动。 “放了她,玉简给你,我立字据,不对你动手。”奕清道。 这话是对奕安说的,他眼睛却一直盯着寻雁,怒气就要冲到天灵盖,还不得不冷静。 夏侯羽三人眉头紧皱,玉简被拿到后,都会放进门派里的密室,奕清的玉简却在他手上,他定是几日前就动了拿玉简换陶桃的心思,让人拿来了玉简。 奕安喊道:“奕清,千机教如今都只认你这张脸了,你把玉简给我,是告诉他们我谋权篡位吗?” 奕清手紧握成拳,指关节被他捏得泛白。 他竭力克制住浮上眉间的戾气,道:“你放了阿桃,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奕安扯扯嘴角,道:“奕清,你也有今天,难怪阿桃会喜欢你这么个愣头青,原来是个痴情的主啊。” 说着,他又把寻雁拉近了些,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刀却在她脖子上划了一下。 鲜血流出,奕清顿时急了。 “别伤害她!”他喊,“你有什么条件、要求,你说!” 奕安笑道:“奕清,你从小被当做天之骄子,被人供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人不依着你。你又何尝体会过寄人篱下的滋味?” 这话是真,四人中,奕清和裴玄溪的成长环境是较好的,奕清从小有父母呵护,家族所有人都盼着他继承大业,却也养成了他骄纵桀骜的性子。 而裴玄溪家风良好,族里无人和他竞争,小时候就被万象楼楼主看中,在万象楼长大,受尽褒奖重视。 夏侯羽和顾凌则是各有各的难,两个都父母早亡,一个要应付多事的姑母,一个要与堂兄竞争。 “如果不是奕家,你觉得你能站在这里和我讲这些吗?”奕清冷道,“所有的竞选都是公平的,你技不如人,就要怪到别人头上?” 奕安道:“我本不怪你,怪当初承诺让我继承奕家的人,也就是你祖父,可惜他死了,我怪到你头上,也不为过吧?” “这个傻逼!”许筝小声骂,“跟他根本讲不通,他拉着桃子一起跳怎么办?” 夏念拉住她,双眸紧锁在寻雁身上。 她方才一直觉得不对,为什么奕安要把桃子脸给蒙一半,还不让她说话,如果让她说话,桃子一哭,他们更会着急,不是更能刺激到他们吗? 夏念心里冒上一个想法——会不会这人根本不是桃子? 她仔细看前面人的脸,现场很黑,又下着雨,根本看不真切,就仅凭身形和露出的下半张脸,确实和桃子无异。 可她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 许筝已经急得不行了,裴玄溪一手拦在她身前,道:“你放了陶姑娘,我们四个立字据,都不会对你动手。” 奕安嗤笑了声,目光看向顾凌,道:“字据?这东西他来说,就是张无用的纸罢?” “他不会!”孟音赶紧道,“他不看字据,但听我的话,只要你放了桃子,我不会让他对你怎样。” 顾凌迎上他的目光,道:“我会像阿音说的,不会对你动手。” 奕安却笑得更欢了,道:“孟姑娘,你以为我没有听说你的事迹吗?你们两个还真是配。” 孟音咬紧牙,心里飙了一大段脏话。 他看向奕清,笑道:“这样,你把自己胳膊割下来,再跪下朝我磕三个头,我就考虑不带阿桃一起死。”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都白了几分。 奕清是习武之人,没了胳膊,日后还怎么过? 但奕清毫不犹豫道:“我答应你,你先松开阿桃。” 奕安笑了笑,放下匕首。 铮的一声,是奕清抽出剑声音,银白的剑在雨下泛着锋利的冷光。 夏念正要劝他等等,就见到裴玄溪手指微动,似乎在准备使用暗器。 第314章 明明要抓住她了 果然,在奕清举起剑要砍向自己胳膊,奕安的目光在他身上时,裴玄溪指尖微动,一枚银针朝他射去。 雨滴里,银针并不明显,竟直接刺进了奕安的手背,他一吃痛,反射性张开手,匕首掉到地上。 霎时,夏侯羽顾凌奕清从三个方向向他袭去。 奕安嘴角扬起轻蔑的笑,从袖中滑出几枚飞刀,被他射向旁边的夏侯羽和顾凌。 两人闪躲,奕清提着剑向他刺去,不料他竟直接提着寻雁往后退好些步,几乎到了悬崖边。 奕清脸色大变,正要停下,担心逼他太急他会直接带人跳下去,不料他却举起手,手上白晃晃反着光的,是一把小刀! 下一秒,寻雁就觉得胸口传来剧烈的痛,她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要从这个地方倒出来。 许筝撕心裂肺地大喊:“不要!桃子!” 奕安直接将刀刺进了寻雁的胸口! 顾凌举起两指,朝他射去一粒暗红色的东西,奕安果然又用寻雁挡,这东西直接进了寻雁的胸口处的血窟窿。 “桃子!桃子!”后面的孟音和夏念边跑边喊,声音在雨夜里格外凄厉。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朝奕安冲去,奕安又举起刀,好像手上的伤口根本不痛,所有人又被迫停下。 寻雁已经站不住脚了,血液很快被雨水冲刷,几乎染红了她整个身子,看着骇人恐怖。 这样的疼痛,她还喊不出来,也流不出眼泪了,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又听到奕清歇斯底里的喊声:“阿桃!” 雨水代替泪水在她脸上流淌,她竟然还有力气摇头,意图告诉奕清,她不是她。 奕清再也不管不顾,径直向她奔去,奕安提起她,对着奔来的奕清道:“这是你的报应。” 话说完,他竟然直接带着寻雁跳了下去!赶来的奕清伸出手,极力想抓住她,浅粉的腰带却从他手心滑落,没能抓住。 寻雁和奕安一起掉了下去,一白一红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奕清呼吸仿佛停止了,他双目通红,架势要跳下去,夏侯羽及时扑过来,两人摔到地上。 他厉声喝道:“你冷静点!这崖万丈高,轻功再好也没有活着的可能!” 奕清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他爬起来看着悬崖下面,只能看到万丈深渊。 许筝跑到边上,不敢相信地哭喊:“桃子!桃子!” 一切都发生了,方才两人落下去的一幕,在三人眼里重复。 孟音倒在地上,双眼失去焦距,嘴里不停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假的,顾凌!顾凌!”她手脚并用,试图爬起来,可腿软的可怕,只能哭道:“快带人下去找!” 顾凌已经让人下去找了,他跑到孟音身边,将她扶起来,安慰:“或许还有希望,我方才将止血蛊弄到了陶姑娘伤口处。” 孟音看了眼他,哭道:“可是,桃子掉下悬崖了!”她扭过头,找夏念的身影。 夏念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直到孟音抓住她才回过神。 “桃子……桃子她……这是假的对吗?念念,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啊!!”孟音哭喊着,一下倒在她怀里。 夏念撑住她,喃喃道:“不会的,桃子怎么会?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 她确实是不相信的,可那一幕那样真实,她来不及想里面的疑点,眼前崩溃大哭的孟音越来越模糊。 “那不是桃子……不是……” 夏念呢喃着,两眼一黑,径直向前摔去。 孟音抱住她,一时手足无措。 夏侯羽注意到夏念晕了,忙来抱起她,裴玄溪一人抓着许筝和奕清,防止他们突然做傻事。 “阿筝,我们先回去,我们去崖底找。”裴玄溪道。 许筝摇着头,她跪倒在地上,双手抓着草,越握越紧,最后弯下腰,头靠在膝盖上,嚎啕大哭。 裴玄溪一阵心疼,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不停安抚。 许筝哪里听得下去,她抓着裴玄溪的衣服,哭到几乎窒息。 “阿筝,我们去崖底找。”裴玄溪又道,想拿出帕子给她擦擦,却发现身上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找?”奕清突然出声,撑着地面的手臂都在哆嗦,“阿桃被刺中胸口,又掉下悬崖……” 他不敢说了,漆黑无光的双目定定地看着下面,语无伦次道:“我方才……明明要抓住阿桃了,我明明要抓住她了……但是……但是她从我面前,被奕安那个畜生带着跳下去……她还受了伤……阿桃……” 他心里的懊恼将他吞没,嘴里不停重复:“我明明要抓住阿桃了……我明明……是我没用……我没用……” 说到后面,所有的话都变成呜咽的哭泣,奕清趴在地上,哭声和雨声混合在一起。 他从心里不接受事实,可冰凉的雨滴打到他身上,提醒着他,刚刚那一幕是真实的,他心爱的姑娘,掉下悬崖。 半晌,奕清突然撑起来,垂下的刘海挡住他的神色。 他站起身,眼神凄然地呢喃:“阿桃,阿桃别怕。” 他抬起腿,竟然朝悬崖走去! 裴玄溪忙拦住他,道:“奕清,冷静点!” 奕清转动通红的眼睛,崩溃地笑道:“冷静?冷静有用吗。”他看向崖底,表情又变得悲痛,“阿桃她那样怕冷,怕黑,我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阿桃,等……”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裴玄溪一记手刀给劈晕了,裴玄溪喊来人把他带下去,又转身抱起许筝。 秋季的雨夜,彻骨心酸,寻雁在掉下悬崖时,听到好些人的哭声和喊声。 没有一个是为了她。 她在白布里看到一只手,试图抓住她,却失之交臂。 她想,他要是抓到就好了,知道自己不是陶姑娘,他们就不会这样伤心。 掉落的恐惧、胸口的疼痛,都在告诉她,自己要死了,终于要结束这短暂悲惨的一生了。 寻雁知道奕安是和自己一起掉落的,但她不知道身边有没有人,她也无所谓知不知道,她要死了,起码在这一刻,她是自由的。 可是她好不甘心,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她谁都没有害过,她只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好好过日子,就这样难吗? 第315章 别逼我动手 嘭的一声,房门被打开,陶桃连头也没有抬,抱着双膝,头埋在膝盖里。 突然,她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奕安浑身湿透,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蹲在陶桃面前,白皙俊逸的脸上带着雨水和血珠,湿透的头发垂在身后,滴答滴答朝地板掉着水。 陶桃还是没有抬头,奕安勾起笑,道:“阿桃,这下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没人能打扰我们了。” 他这话说的无厘头,陶桃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她问。 奕安抿唇笑着,就这样看着她,陶桃心里警铃大作,忽然想起今天寻雁没有来给她换药。她一把抓住奕安身前的衣服,大喊:“你什么意思!说清楚!你身上的血是谁的?” 奕安握住她手腕,把她往面前拉了一把,笑吟吟道:“我自己的,你要担心我吗?” “怎么可能是你的!你身上都没有伤口。”陶桃道,眼神在他身上扫视一圈。“寻雁呢?你是不是把她……” “她睡着了。”奕安淡然道。 他话说的轻巧,到陶桃心里却如同五雷轰顶。 奕安放开她,道:“我去洗洗。” 说罢,他站起身,陶桃拉住他,道:“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寻雁,是不是被你给……” 奕安按住她的手,道:“阿桃,别问了,我不想看到你以为别人这样伤心。” 他又笑起来,“不然,我们一起洗吧。” 这话一出,陶桃果然放开了他,眼神里的怒意就要变为实体。 奕安浑然不怕,轻飘飘地说了句:“我一会来陪你。” 陶桃怔怔地坐到床上,心脏怦怦直跳。 奕安说的话,还有寻雁,他会不会把寻雁给…… 陶桃猛地晃晃头,不敢继续想。 “不会的,寻雁她不会……”陶桃自言自语,手都抖起来。 如果寻雁真的死了,那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是因为她当初犯傻,相信奕安,他后面才会在看到寻雁时把她带在身边。 如果不是她……门被推开,打断了她的思绪,陶桃抬起头看,见到是个姑娘背影,心里一喜,喊:“寻雁?” 姑娘扭过头,手里端着药,面无表情的上前。 陶桃心一下沉下去,来人是文心,不是寻雁。 文心没有回答她,只是把东西放到旁边,道:“姑娘脱衣服吧,我来换药。” 陶桃站起身,脱下外衣和里裙。 文心速度极快,换好后就要出去,陶桃忙拉住她,问:“文心,你知道寻雁去哪里了吗?她今天一直没有来过。” 文心扭过头,稚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道:“寻桃姐姐她走了,以后都是我来为姑娘换药。” 说完,她笑了两下,带着嘲讽的意味,“或许以后也会变成别人,说不定哪天我也死了,因为姑娘你。” 陶桃怔住,问:“什么意思?” 文心转过身,眉头紧蹙,话里带着责备的意味:“你还不知道吗?你当然不知道了,你被保护的好好的,可是寻桃姐姐她,她因为你死了!” “寻雁死了?”陶桃瞪大了眼,“怎么会,昨天奕安不是……” “今天下午,他把寻桃姐姐带走了。”文心打断她,“扛着走的,眼睛还被蒙上。” 一句话,陶桃呼吸都停住了。 寻雁死了,她死了。 所以奕安方才身上的血,是寻雁的? “不!”陶桃厉声喊,摇了摇她的胳膊,“奕安呢,把他喊过来,他说过不会伤害寻雁的!” 文心眼眶也红了,她一把甩开陶桃的手,哭喊道:“你在装什么?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执意要逃走,让寻桃姐姐帮你,她就不会死!都是你害的!” 陶桃被甩开,两手撑着地板,不甘心地想爬起来,双腿却直发软。 她喃喃道:“我……我不知道奕安要杀她,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他动手,他昨晚说不会……” 文心斜眼看着她,讥讽:“你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坐着,当然不知道了,你来之前,公子明明对寻桃姐姐很好,你来之后一切都变了!不是你的话,她根本就不会死,你就是个扫把星!” 陶桃摇着头,道:“我也不想来啊,我更不想寻雁死……是我害了她,要不是我相信奕安,她就不会……” 她方才心里的担忧害怕,全变成真实的了——寻雁死了,被奕安杀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先前惹上奕安,他就不会盯上自己,也就不会把寻雁带在身边,她就不会死! 现在,她急切的想知道,奕安为什么会突然杀了寻雁。 难道是因为帮她逃跑的事吗?如果是这个,他为何不昨晚当着自己的面,这样还能起到震慑作用。 还是说,他只是表面答应自己不会动手,实则想的是背地里偷偷动手。 陶桃一咬牙,大喊:“奕安!奕安!” 除了外面的雨声和文心的哭声,没有人回应她。 陶桃手抖着,把哨子拿出来吹了好几下。 文心擦擦眼睛,道:“你喊什么,装什么装!明明是你取消了寻桃姐姐的位置,现在她死了你活着,凭什么!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寻桃姐姐!” 陶桃道:“你确定她死了吗?” 文心狠狠道:“就算是被赶出去,寻桃姐姐一个人在外,怎么能活得下去!” 陶桃摇头道:“或许寻雁没死。”她抬腿朝外面跑,被锁链一拉,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她强撑着爬起来,文心正要指责她,门又打开,奕安站在门口,目光扫向里面。 他方才正在处理伤口,听到哨声,急匆匆便来了,却在门口听到文心控诉陶桃的话。 见陶桃跪坐在地上,他疾步上前,想扶起她。 “奕安!”陶桃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血腥味变淡了,只有一点点,混在皂荚里。 她不敢相信道:“你今天干什么去了……寻雁,寻雁是不是被你……” 奕安没答,而是扭头看向一旁的文心,道:“你告诉她的?” 文心双腿发抖,哆哆嗦嗦道:“我、不是我。” 她的话十分没有底气,十几岁的姑娘,不会撒谎。 奕安站起身,从袖子里拿出刀,道:“自己来。” 文心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道:“我错了,公子放过我吧!我不是有意要告诉陶姑娘的……” 奕安淡淡道:“别逼我动手。” 文心不停求饶,头在地板上磕地砰砰响。 陶桃忙道:“不是她!” 奕安看向她,脸上挂起笑,手却提起文心的后衣领。眼见着刀要落到她脖子上,陶桃大喊:“不要!” 奕安停下,陶桃马上道:“是我自己问的,她只是说寻雁出去了,没有说其他的。” 奕安道:“是吗?” 陶桃闭了闭眼,道:“是,你放了她,我有话对你说。” 奕安道:“出去。” 文心忙拿起东西,匆忙忙出去了,险些摔倒。 陶桃站直了身子,双眼直愣愣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杀了寻雁?” 第316章 红线 奕安和她面对面站着,道:“是。” 霎时,陶桃扑上前,锁链被扯的哗哗响,她抓住奕安身前的衣服,怒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她?昨晚你说了不会杀她的!” 奕安垂眸看着她,伸手扶向她的脸庞,道:“阿桃,其他人不是你该关心的。” 陶桃猛地扇了他一巴掌,厉声道:“我问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奕安偏过头,突然嗤笑出来,缓缓转过来,道:“阿桃,你觉得我把她带到身边,是因为她长的像你,用来代替你吗?” 陶桃怒视着他,胸口上下起伏。 奕安抓住她的双肩,轻轻摇晃,道:“怎么可能?我说了,没有人能代替你,我把她带在身边,就是为了今晚,让她代替你和我一起死在悬崖边,让奕清他们看到,这样他们以为你死了,就会放弃找你!” “什么?”陶桃红着眼眶,喃喃道,“寻雁……代替我死?” 奕安颔首,笑道:“阿桃,告诉你也无妨,我传信给奕清那小子,让他到绝命崖,没想到,不止他,其他三个也来了,还带了不少人,对了,孟姑娘三人也来了。” 他话说到这里,陶桃已经泪流满面了。 “当时下着雨,天又黑,他们以为寻雁就是你,着急的不行,可惜,最后还是看着我带着她掉进悬崖。” 陶桃已然明白了,为什么奕安带着一身血腥味回来,还对她说不会有人打扰他们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原来,他用这种方法让几人死心,让他们放弃寻找。 “阿桃,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喜欢那小子了,为了救下你,他差点砍下自己的胳膊,害的我被裴玄溪那厮用银针扎中手。” 陶桃的心才被揪起来,现在又被重重的摔下去,她要喘不过来气了,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混蛋。 奕安抬起手臂,前后看了看。 陶桃瞥见他手上的纱布,想到他回来时,身上很多地方都是血污,这个小伤口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她身体越发的凉,说话都有些虚弱:“那你身上的血……是谁的?” 奕安凑近她,笑道:“你希望是谁的?” 陶桃深吸口气,抓住他衣服,猛地拉了他一把,大喊:“是谁的?你说啊!” 奕安淡然道:“不是奕清的,也不是我的。” 他嘴角勾起,“是寻桃的。” 陶桃一下摔到地上。 “我……我害了寻雁,我害了她。”陶桃看着地板,木讷道。 奕安蹲下来,皱眉道:“阿桃,你怎么害了她?如果不是因为长的像你,我就不会救她,她那日就会死在青楼,是你,才让她过了这么多天的好日子。” 陶桃双手捂住耳朵,头低低地垂着,眼泪吧嗒吧嗒掉到地板上。 她听不清奕安说的什么,也不想听,猛然想起自己做的梦,那个掉下悬崖的姑娘,不是自己,是寻雁! 自责要将她吞没了,就算不是因为昨晚的事,寻雁的死,她也脱不了干系,若不是她惹上奕安,寻雁就不会…… “就不会死……”陶桃突然呢喃出口,奕安听了,正要说话,她又道:“寻雁就不会死……是我害了她……” 奕安蹙了蹙眉,安慰的话还没出口,陶桃便抬起头,眼里并无半分光彩,就那样盯着他,声音有些颤抖:“若我没有遇见你……寻雁就不会被拖下水……” 奕安道:“你很后悔认识我吗?阿桃。” 陶桃听不出他话里的怒意,听见了也不怕,道:“如果能回去,我宁愿死,也不要和你相遇。” “可惜了。”奕安道,“我会千方百计让你认识我。” 他握住陶桃肩膀,笑道:“我们的红线,是我亲手系的。” 陶桃一把推开他,捂着脸痛哭。 奕安并不生气,而是把她抱到床上,任凭陶桃怎么挣扎他也不松手。 陶桃哭喊道:“别碰我!别碰我!你这个疯子!” 奕安耐心地哄:“阿桃,别想着逃了,现在他们估计在找尸体,但——”他眼睛悠悠地看向窗外,还下着大雨,“从万丈掉下去,估计尸骨无存了。” 陶桃手指着外面:“滚。” 奕安不语。 她抬起头,双目通红,“滚!我让你滚!” 奕安拍拍她的后背,道:“好,我出去,你好生休息,过两日我们要离开这里。” 说完,他起身离去,还不忘把蜡烛给吹了。 屋里一下陷入黑暗,除了雨打屋檐的啪啦声,就只剩下陶桃的抽泣。 泪水打湿她膝盖处的裙子,再多也换不回寻雁。 短短几天,她所经历的,已经完全超出心理承受范围了。 朋友被绑架,自己被囚禁,逃出去被抓回来,被威胁,被迫与厌恶的人亲近,这些她都拼命咽下,却万万不能接受,别人因她而死。 这件事就像一把利剑,来回刺她的心脏,心脏愈合再刺,刺完再愈合,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永无止境地折磨她的身心。 “是我害了寻雁吗?”陶桃瓮声瓮气地问自己,睁开眼,前面一片漆黑,她好似坐在水面上,因为她看到身下扭曲着的,自己的倒影。 “什么叫你害了她,你杀了她吗?没有啊,明明是奕安杀了他!” 这声音从右边传来,竟是她自己的,陶桃猛地看去,看到一个黑色的人物剪影,即使只有轮廓,也能看出是她。 陶桃双手抱着头,道:“可是……如果不是我,寻雁就不会被奕安盯上啊。” 剪影道:“为什么要全部怪到自己身上,明明是他骗了你。” 陶桃道:“是我太单纯了,相信他那样的人。” 剪影道:“是他太会装了,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人?你也是受害者。” 她伸出黑漆漆的手,攀附上陶桃的脖子,紧紧搂着她,靠在她耳边。 “现在伤心有什么用?有什么用!难道你要在这哭一辈子,流一辈子眼泪?现在做些什么,也不晚。” 陶桃道:“可是寻雁她……她死了,我做什么都挽不回来。” 剪影幽幽道:“你又没有亲眼看到,怎么确定她真的死了?” “我……”陶桃沉默了,她确实没有看到,都是凭奕安的一面之词,可是寻雁一定是凶多吉少。 “你干嘛想这么多呢。”剪影搂她搂得更紧些,陶桃被迫直起腰,和剪影贴在一起,“对人怀有善意也有错吗?世界上不得所爱的人那么多,凭什么他就这么极端?这么自私!” 陶桃看着远处混沌的漆黑,喃喃道:“是啊,凭什么,凭我倒霉吗?” 剪影仰头大笑几声,笑声凄厉又尖锐,“是算你倒霉,可事情都发生了,黯然伤神有什么用?” “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那是是毫无意义的,去找问题根源,好吗?” 陶桃低下头,看着掌心,道:“我、我太懦弱了,可这些都不是我做的,难道只怪我一人吗?” 黑陶桃马上道:“对啊,害她的明明是奕安!你何必找自己的错?从头到尾,你有做错什么?被人骗也是你的错吗!” 她继续道:“如果换一个人爱而不得,他会这样吗?明明是奕安啊,他杀了寻雁啊,你要一直这样怪自己吗?” “怪自己就能回到过去吗?你现在就能逃出去吗?” 陶桃双目失神,愣愣地说:“对,不是我害的寻雁,是奕安,是他。是他骗我,把我关起来,我要逃出去。” 剪影飞到她面前,垂头和她碰了碰额头。 “你这样想就对了。” 陶桃看着她,问:“你是谁?你是我?” 剪影明明没有脸,陶桃却感觉她微笑了下。 剪影捧起她的脸,道:“我是你,你是我。” 说罢,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陶桃道:“你去哪?” 剪影朝她挥了挥手:“不用担心,下次需要,我还会再来找你。” 水面也消失了,窗外的雨滴声唤回了陶桃的意志。她想到奕清他们,他们还以为自己死了,现在肯定拼命找她的尸体。 她要逃出去,才能给寻雁报仇,才能让几人安心。 她躺到床上,蜷缩着身子,道:“自责是没有用的,只有活着,才能给寻雁报仇。” 第317章 不会赴死 雨还在下,哗哗的不见小的趋势,山下的路还算好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打着油纸伞,背着竹箩筐,不紧不慢地向前。 “庄主,这雨什么时候停啊。”小艾仰起头,雨飘到她脸上,又冰又凉,她忙将伞偏了些。 钟子易垂头看她,道:“小艾,你累的话先回客栈吧。” 小艾摇头,道:“我不累,只是这雨不停,我们都分不清什么时辰了。” 钟子易道:“等找齐药草,我们就回去。” 小艾颔首,她清楚庄主的脾性,他向来喜欢自己去寻那些珍奇药草,出去也只带一人。 自从上次韩柳依的事,钟子易担心小艾会有阴影,平日便有心照顾她,却不想小艾是个没心没肺的,事情过去便忘了。 小艾打了个哈欠,垂眼间,看到不远处树枝上挂着一条粉色的衣带,她眯了眯眼,视线往上移,霎时瞪大了眼,颤抖着手指向上面,道:“庄主你快看!那是不是个人啊!” 钟子易看向她指的方向,那是峭壁上长出的树,茂密的枝干树叶间,竟然躺着一个粉色的身影,她藕白的手臂垂下来,在雨夜下白的渗人。 他视力很好,一眼便看到她的胸口还在轻微起伏,忙拿下背篓,道:“小艾,你在这等等,她好像受伤了。” 说罢,他丢下伞,飞身上去,稳稳落到树干上。 这姑娘正是寻雁,她完全昏死过去,上半身都是血污,胸口处更为浓烈,钟子易定睛一看,发现她这里有一处很深的刀伤。 按理说,有这样的伤口,是必死无疑的,可眼前这姑娘竟然还有气息。钟子易凑近看了看,又把了把她的脉,眉头顿时拧紧。 不知为何,她胸口处的伤没有流血出来,但这伤口不仅深,还很新,显然是刚受伤不久,血不可能平白无故凝固。 钟子易并未多想,伸手将她抱起,方才他探到她内脏被损,一定要小心些才行。 见到庄主带着一位姑娘下来,小艾忙撑起伞为两人遮挡。 钟子易将寻雁放到地上,集气于指,点了她的几个穴位。 “庄主,这位姑娘怎么了?她看着受了好重的伤。”小艾问。 钟子易点点头,拧紧了眉,道:“没错,胸口处的刀伤暂时止住了血,但她内脏破损,想来……”他往上面看了一眼,“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小艾惊呼:“什么?这么高……这命太大了,但是她为什么会从上面掉下来啊。” 钟子易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人受伤不能不救,不知道为何,她胸口处的伤被某种药物止住了血,不然,现在这姑娘可能没有了。” 说着,他先是撕下衣服,又从背篓里翻出草药,用石块碾碎。 “小艾,你把她衣服……往下拉一些,再把她抱起来一点,我得看到她的伤口。”钟子易表情严肃,心里略有些忐忑。 虽然以救人为重,但他从未见过姑娘身体脖子以下的地方,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现在顾不了这么多。 小艾照做,小心将她的衣服脱到胸口处,白皙皮肤间,血红的伤口格外显眼。 “天啊,是谁伤的她?”小艾惊道,眼睛都有些不敢看了。 钟子易抿紧了唇,用水囊里的水冲了冲她的伤口,或许是感受到疼痛,寻雁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药草上好,钟子易将布条缠上,又脱下外衫让小艾帮她穿好。 “庄主,我们要把这位姑娘带回去治疗吗?”小艾问。 钟子易颔首,道:“嗯,小艾,你拿着背篓。” 他弯腰抱起寻雁,她的伤口在前,他不敢用背的,好在他是习武之人,寻雁又娇小,抱着她走并不是难事。 小艾拿着两把伞,细心替他们撑着。 钟子易决定先将这姑娘带回去救治,再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 屋内一片死寂,孟音和许筝都守在夏念身边。 陶桃被带走后,三人茶饭不思,觉也睡得极少,今晚又受那么大的刺激,身体和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香慢慢燃尽,她们还在等去搜寻的消息。 门被敲响,孟音许筝忙站起来,门口站着乔仪。 “乔仪,怎么样?有没有消息?”孟音拉住她的手,问。 看到她疲惫的双眼,乔仪嗫嚅了下嘴唇,道:“夫人……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 孟音皱眉摇头,许筝不相信,拉着她便往主厅走去。 主厅里,夏侯羽四人正坐着,听他们汇报情况。 见两人来了,他们把头低下。 孟音上前,摇了摇顾凌的胳膊,皱眉问:“顾凌,有没有消息?” 顾凌缓缓道:“阿音……他们在崖底没有找到尸体,陶姑娘和奕安的都没有。” “什么?”孟音腿一闪,险些倒下,顾凌及时扶她坐到椅子上。 “没有尸体,是不是有可能他们还活着?”许筝问。 裴玄溪踌躇道:“阿筝,从那样的悬崖掉下去,很可能人……” 他话没继续说,几人却明白。 “我不信!”许筝大喊,抬腿就要出去,被裴玄溪一把拉进怀里,安抚道:“阿筝,别莽撞,我们派了好些人去找。” 他蹙紧眉,低头道:“你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身体会受不住的。” 许筝贴在他的胸口处,哭喊:“我怎么能休息?桃子她很有可能……她很有可能死了啊!” 她抬起头,眼泪断线般流下:“她一直被我们保护的很好,突然发生这些,你叫我怎么接受,裴玄溪,你叫我怎么接受……” 裴玄溪紧紧搂住她,眼底也泛起泪花,温声道:“我知道,我知道,阿筝,哭出来吧,会好受些。” 孟音也埋头抽泣,余光瞥见奕清。 他坐在椅子上,弯着腰,往常高高束起的马尾此耷拉在一旁,头发还没有干,刘海垂在前面,挡住他的神色。 他一下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顾凌道:“奕清,不要做傻事。” 奕清停下,语气轻而坚定:“我不会赴死,不找到阿桃尸体,我绝不相信她死了!” 说完,他飞身离去。 侍女进来,对夏侯羽道:“夏侯大人,夫人醒了,说要见你们。” 夏侯羽腾一下站起来,同孟音许筝一起去卧房。 卧房内,夏念靠在枕头上,目光很冷,盯着被子连眨也不眨一下。 夏侯羽坐到她身边,道:“阿念,身体有不舒服吗?” 夏念摇头,问:“桃子……找到没有?” 她去看到孟音和许筝的表情,艰难地吞了吞唾沫:“没有还是?” “没有,阿念,我们的人去崖底搜,没有找到尸体,两个都没有。”夏侯羽道。 夏念方才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去,只要没有找到尸体,那就还有希望。 更何况,她从心里怀疑那人到底是不是陶桃。 夏念理了理思路,道:“我很怀疑,那人究竟是不是桃子。” 孟音一激灵,道:“念念,是不是因为她蒙着眼睛,还被点了哑穴。” 夏念点头,道:“没错,当时我看到就很疑惑,奕安拉桃子一起死,为什么不让我们看到她的脸,或者听到她说话也行,这样我们会更难受,他却把眼睛蒙住。” 她抬起眼,语气怀疑:“会不会因为……那人根本不是桃子,但他要让我们误以为那是桃子,这样我们就会觉得他们死了,放弃找他们。” 第318章 刀剑相向 夏念的话点醒了孟音,她一拍手,道:“对,这不就是我们先前分析的,他利用小满绑走桃子,又想杀掉小满,就是为了不让我们知道是他做的,但小满没有死,我们知道是他做的,就会一直找他。” “所以他就用一个长的很像桃子的女生,来做一出戏,让我们以为他们死了,他就不用一直躲躲藏藏。” 夏念颔首,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夏侯羽道:“这个可能很大,奕安他确实不是会鱼死网破的人。” 许筝喊:“那意思就是,桃子有可能没有死!” “对。”孟音道。 但她们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情绪,就算那人真不是陶桃,是别人,也是被奕安当做棋子的可怜姑娘,并不值得高兴,只给了她们一些桃子还没事的希望。 “现在还没有找到尸体,我觉得这个可能很大。”夏念道。 夏侯羽握住她的手,说:“阿念,如果找遍整个山下都没有找到人,我们不会放弃找他们的。” 夏念颔首,脸色终于好了些。 —— 奕清骑马到了悬崖底,直接飞身到下面,边跑边喊阿桃。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回声。 “阿桃!阿桃!”他大喊,目光不停扫视着周围。 喊着喊着,他声音渐渐小了,被掩埋在雨里,他的身子又随着雨一起,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 阿烁跑上来,蹲在他身边,拱手道:“教主,我没有保护好夫人,你罚我吧!” 奕清只是怔怔地摇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年轻气盛得罪了奕安,是我没有在知道阿桃认识她时把奕安给杀了,是我疏忽了,没有保护好她,是我……我没有抓住她……” 阿烁难受道:“教主,你别这样,夫人她肯定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 “如果阿桃能回来,若她能没事,让我做什么我也愿意!”奕清说着,双拳用力捶打地面,激起的雨水都溅到了他脸上,他浑然不觉。 阿烁道:“教主,现在还没有找到两人,可能奕安他根本没有带着夫人赴死。” 沉默半晌,奕清猛地抬起头,道:“你说的对,阿桃她没有死,她没有死!” 他站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阿烁上前想扶他,被奕清摆手拒绝,他用剑支撑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在泥地里,寻找着陶桃的身影。 —— 城郊破败的楼房,刀光剑影。 韩千峰堪堪躲过后面的人射来的弩箭,一个翻身飞跃跳下了楼,钻进了树林里。 他左手臂受伤,往外淌着血。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韩千峰心里暗骂了一句:这群没良心的。 四大家族对他下了通缉令,悬赏金额很高,不少门派都在找他,今天这些就是先前认识他的,还是他出谋划策过的。 他们把他喊出来,说可以帮他,没想到是鸿门宴! 他咽下一口血沫,以为自己就要命绝时,前面林中突然抛下几枚炸药,下一秒,后面传来一阵惨叫。 韩千峰停下脚步,喘着粗气张望是谁帮了他。 “哪位大侠相救,不妨出来认识一二。”他大喊,怕后面的人没有死绝,又往前走。 突然,从树干后走出一道鹅黄色的身影,明眸皓齿,不正是他的女儿韩柳依吗?! 韩千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柳依,是你!” 韩柳依点点头,余光看向身后,道:“爹,这里不安全,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韩千峰应了一声,跟着韩柳依到了一个一个农家院子。 韩千峰看着女儿的背影,问:“柳依,你怎么没有易容?” 韩柳依道:“我并不进城,没有必要易容,只带面罩。”她把茶水放到桌上,又从怀里拿出药,“爹,你手臂上的伤需要处理,这里是我偶然发现的院子,没有药草。” 韩千峰道:“无碍,无碍,随意处理吧。” 韩柳依照做,处理好他的伤,又从包袱里拿出吃的给他。 韩千峰接过,叹道:“柳依,这段时日你去哪里了,爹一直在找你。” 韩柳依指尖微颤,道:“没有去哪,前些日子在躲西疆,现在在躲夏侯羽他们。” 韩千峰道:“西疆的事,是爹对不住你。” 韩柳依下了榻,从柜子里拿来酒,道:“爹,你伤口还痛着,喝些酒压压痛吧。” 韩千峰点头,看着她垂眸倒酒,不禁想起阿怜先前的样子,鼻子一酸,眼里竟然有些许泪光。 “柳依,爹老了,有些事上容易犯糊涂,你别怪爹。”他说着,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睛,语气尽是懊悔之意。 韩柳依略略一笑,道:“都过去了。” 韩千峰闷下酒,道:“不,过不去,柳依,我后悔啊!我竟然让我唯一的女儿去……去给一个老头做小!” 他猛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韩柳依看着,并未阻拦,只道:“爹,他并没有得逞。” 韩千峰看向她,眼里一片浑浊。 韩柳依继续道:“师哥保护了我,他死了。” 韩千峰一愣,喃喃道:“哦,阿越死了。” 韩柳依并不希望在他脸上看到半分悲伤,用手撑着脸,眼睛看着地面。 韩千峰道:“是爹的错。”他又闷下一口酒,这酒并不是很好,烈的很,在他嘴里,像烧开的炉水,灼烧着他舌头。 他一杯杯酒下肚,视线有些模糊了,趴在桌上呵呵的笑。 韩柳依扭过头,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他举起一只手,晃了晃,道:“柳依,前些日子我总是梦到你娘。” “娘?”韩柳依扯了扯嘴角,“爹,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韩千峰笑道:“怎么会不记得?柳依,你和你娘,有七八分像。” 韩柳依沉默下来,看着他的眼神愈发的冷。 “你说,我当时怎么就被那本书给鬼迷了心窍,竟然……竟然还出手杀了阿怜。” 这话他说的模模糊糊,韩柳依还是听到了,眼里的冷意顿时变为不敢相信。 她爹,杀了她娘?! 韩柳依全身血液凝固了一般,只能呆呆地坐着,胸口起伏越来越急。 韩千峰继续道:“阿怜她不支持我,我本也不觉得什么,可她晚上,竟然要杀我,我没办法,只能把她给……” 韩柳依脑中轰然炸了一声,她娘竟然要杀她爹,但是没有成功,还被反杀了。 为什么?娘死的时候她还小,根本记不清其他的,只记得醒来没有见到娘,爹告诉她娘生病死了。 她后面一直觉得纳闷,娘为什么突然就生病死了,还以为爹怕她难过没有说实情,没想到,没想到实情就是他杀了娘!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向恩爱的夫妻,突然刀剑相向。 正想着,韩千峰呜咽了几句,又道:“阿越那小子,算我对不起他,那日我去他家中,找他父母助我,他们竟然不同意,呵。” 他抬起头,脸通红,双眼迷离,俨然已经醉了。 “多年的好友,竟不支持我,我便把他们杀了,阿越当时和你在外面玩,不然……” 外面黑下来,韩柳依浑身动弹不得,就看着他,看着自己这个早已变了人样的父亲。 第319章 为你我报仇 如果师哥不是在外面,他也会死在爹的手下。 当时为何他改变了主意,韩柳依也不清楚,她只想到一点。林越那样爱她,甚至因为她而死,而她的父亲,竟然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 师哥他,到死都不知道真相,从始至终。甚至还爱上她,把她这个仇人的女儿放在心里第一位。 韩千峰嘟囔着,趴在桌子上,道:“柳依,当日西疆的事,你爹我是不想让你去的,就是奕安那小子,劝我为了大局做牺牲,不然,我死也不会交出我的女儿。” 韩柳依听了,呵呵笑了两声,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她现在报仇何其容易,只要将这匕首刺在他脖子上,娘,师哥,伯父伯母,就能安息了。 可她却下不去手,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娘死在他手里,师哥一家是他害的,自己也被他毁了,就这么一刀结束他的性命,是不是太过便宜他了? 不,现在还不能动手。韩柳依心道。 她还要找到奕安,他既然也参与其中,是间接害死师哥的人,那就别想活。至于她爹,他做了那些事,怎么能死的这么简单? 韩柳依站起身,在纸上写了句话给他——有事找我,就到朝暮城外农庄第三户。 她抬腿向外走,才发现自己腿沉重的很。 韩柳依骑上马,在路上奔驰,她默不作声,双手被吹的发紫也没感觉。 不远处小山顶,是她的目的地,林越的坟墓。 到了地方,她飞身下马,几乎是扑倒在林越的墓碑上。 她将头靠在墓碑上,终于憋不住,痛哭出来。 “师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韩柳依抬起头,冰凉的手去抚摸墓碑上几个大字。 身边只有风声,林越的坟头,已经有草冒出来了。 “我爹是杀害你爹娘的凶手……他是凶手!如果你还活着,一定不会原谅我。”韩柳依哭道。 即使她心里清楚,林越如果还在,定不会怪她,她也是受害者,她娘也是被她爹杀的。 可她心里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自己是个畜生的女儿,无法原谅自己先前对师哥的态度。 韩柳依斜靠在墓碑上,道:“我好恨自己,你先前对我那样好,我却对你爱搭不理,因为我觉得,你父母双亡,是我爹收养了你……可是,你父母,却是因为他……” “你本该是林府的公子,你本该不是这样对的结局!” 造化弄人,如今的一切,都不是这些言语能改变的。 韩柳依说不出话了,她心里痛恨极了,再无半点父女情谊,她和师哥的悲剧,几乎是韩千峰一手造成。 如果不是他,自己和师哥还是会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缘分,两人会相守一辈子! 可是现在,她在寒冷的夜里守着这座孤坟,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回应,师哥的尸体早已化为一堆白骨。 默默坐了半晌,直到眼泪流干,韩柳依才道:“师哥,我会为你,为我报仇。” 她将买好的花放到坟头,擦掉泪痕,语气坚定:“你等我,不用太久。” —— 碧水山庄内是格外寂静的,除去青竹被风吹时枝干的吱呀声和叶子的沙沙声,就只余溪水击石的叮咚声。 只因现在是夜晚,多数人已经歇下了,钟子易正坐在床榻上,为寻雁诊脉。 小艾从外面进来,将安神的香点上,屋内渐渐被梨子香环绕。 小艾道:“庄主,这都好些天了,这姑娘怎么还没醒?” 钟子易道:“这姑娘内脏俱损,一时半会很难醒来。” 小艾颔首,看了看外面,道:“庄主,现在好晚了,先去休息吧。” 钟子易收回手,正要站起身时,寻雁突然皱眉,神色极其不安,双手抓着被子,好像在挣扎着何物。 钟子易忙点了她几个穴位,她才稍微安稳下,眉头舒展开时,双眸睁开。 入目便是檀木的房顶,寻雁转动眼珠子,看到一旁俊秀的男子和年不过十五的姑娘。 “啊,你是谁?”她惊呼一声,下意识要起来,身体却传来一阵疼痛,叫她又拧紧了眉。 钟子易忙道:“姑娘别怕,这里是碧水山庄,你或许没有听说过,但我们没有恶意。” 顿了顿,他又道:“这里没有危险。” 小艾接着说:“这是我们庄主。我们在绝命崖下看到你受伤了,便把你带回来了,都好些天了,还好你没事。” 寻雁微微喘气,稍微偏过头,看到屋内的程设,又感受到身上布料十分柔软的衣服和温暖的被子,难以置信道:“我……我没死。” 钟子易微微一笑,道:“姑娘,当时我们发现你时,你躺在树冠里,你是从悬崖掉下来的吗?” 寻雁颔首。 钟子易感叹道:“姑娘,想来你是有福之人,那时你身上还有极重的伤。” 小艾笑道:“是啊,还好被我们发现了,不然后果可不敢想。” 寻雁抿抿唇,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听出她嗓音有些沙哑,钟子易摆手让小艾去倒杯水,道:“姑娘,你没事就好,只是能否告诉我,为何你会受这样重的伤,还从山上掉下来?” 寻雁垂下眼,似在思索。 钟子易忙道:“姑娘,我不是怀疑你,只因我担心是江湖门派之争,恐让我们碧水山庄陷入泥潭。” 寻雁摇摇头,道:“我……我不知道那些门派,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钟子易看着她才醒来有些朦胧的双眼,确定她不是在撒谎,道:“姑娘,你能否告诉我,你是用了何物,才让胸口受伤处的血被止住?” 寻雁还是摇头,道:“我胸口的伤?我不知道,当时我是流了血的。” 她细细一想,猛然想起奕安拿她挡了一个男子丢来的东西,难道是那个? “只是……当时有人丢了个东西,恰好丢到我伤口处,但我不知道是什么。”寻雁道。 小艾拿来水,小心将她扶起。寻雁身上的伤很痛,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抿了几口水。 钟子易问:“能告诉我是谁吗?”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寻雁靠在枕头上,道:“公子救了我,问我什么都可以。” 钟子易一顿,还没说什么,寻雁率先道:“公子认识千机教教主吗?” 钟子易颔首,道:“认识,我和他先前是同窗。” 寻雁略略瞪大了眼睛,伸手想抓住他的衣服,钟子易误以为她想让他靠近些,便向前坐了点。 寻雁手垂下来,道:“公子能否给那位教主写封信。” 钟子易下意识要问写什么,一旁的小艾却突然惊呼一声,捂着嘴指着寻雁。 “庄主庄主,这位姑娘……好像奕公子的未婚妻!就是……陶姑娘啊!” 她方才就一直觉得像谁,听她提到千机教,这才想起来。 听她这么一说,钟子易细看了下她的脸,发现确有些相像,但气质有很大不同,以至于他没有第一时间想到。 他印象里,陶桃虽然温柔,但是很爱笑,有很多小表情,而这位姑娘从刚刚到现在,除了皱眉就再无其他表情神色,要沉默许多。 第320章 她其实很坚强 寻雁道:“我认识陶姑娘,公子,我想要你写信告诉奕公子,那日在悬崖上的人不是陶姑娘,是奕安抓了我,好让他们误会我是陶姑娘。” 这话信息量着实太大,钟子易和小艾几乎同时愣住,寻雁稍微坐起来些,将事情告诉了他们。 “这么说,你体内应该是顾兄丢的止血蛊,只是已经被分解,我才没有看出来。”钟子易道。 寻雁顿时明白了,想来应该是他口中的顾兄知道奕安会拿她来挡,便直接往他身上丢,好在他没有预料错,止血蛊真的到了她体内,才保住了她一命。 寻雁万分感慨,没想到自己竟然活下来了。 一旁的钟子易还在消化她方才所说。 陶桃被绑,奕安带着和陶桃相似的人跳崖,只为让他们误会陶桃已死,他恰好和小艾在崖底找药草,碰巧救了她。 这故事精彩程度,拿去说书绝对传遍茶馆酒楼、大街小巷。 寻雁道:“我还不知道公子的名字,我叫寻雁。” 钟子易回过神,温和笑笑,道:“我姓钟,名子易。” 寻雁颔首,道:“公子知道了,既然你和奕公子是朋友,就快些告诉他吧,陶姑娘现在还被关着。” 小艾现在还处于震惊中,道:“天啊,没想到奕公子的叔叔竟然是这种人。” 寻雁捏紧了被子,咬咬唇,道:“他比我方才说的,还要可恶些。” 钟子易看出她先前受过委屈,温声道:“寻雁姑娘,你别急,好生休养,我让人去告知他们。” 说着,他招呼小艾去点上书房的灯。 他想起前些日子进城,四大门派的人走街串巷四处搜查,原来是陶桃被绑走了。 想来奕清和孟音她们定十分着急,钟子易不敢耽误,又叮嘱了寻雁几句,便去书房将信写下,传来暗卫去送信。 屋内,寻雁躺在床上,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不知道是几天前,她还绑着双手,被人拖在雨夜里刺伤胸口,被迫跳下悬崖。 而现在,她竟然在温暖的被窝里,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连头发都被处理过,真是恍如隔世。 可寻雁又有些惶恐,她不是第一次被人救了,之前是奕安,结果她被利用,现在这位碧水山庄的庄主,也会像他那样,对她有其他所图吗? 她又转念一想,钟子易和奕清认识,而奕清的未婚妻是陶桃,陶姑娘那样好,奕清也差不到哪里去,那钟子易和他是同门,应该也不会差罢? 可奕安和奕清甚至是叔侄!还不是天差地别。 寻雁不敢想了,她心想:自己明日问问,他要什么报答吧,让自己当个扫地丫头也可以,或者赶走她,她也没有意见。 心地纯良之人往往容易相信人,却也容易对人失去信任。 —— 寻了几日,依旧未找到人。 这个结果却让夏念心里多了另两种想法。 她手指撑着额头,目光幽幽道:“现在两人都没找到,或许他们都没死。” 孟音正搅动着碗里的羹汤,瓷勺碰碗声音在屋里时不时响起。 “念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你想法一样,会不会那人就是桃子,奕安想弄个假死脱身。”孟音道。 夏念颔首,道:“对,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姑娘不是桃子,她也并没有死,至于是不是被奕安带走,或者被其他人救了,我们也不清楚。” 许筝道:“绝对没有死,整个崖底我们都翻过来找了,连根头发都没有找到!” “这或许是个好消息。”孟音说着,把羹汤递给夏念,“起码我们能猜出,桃子没有事。” 她看向夏念白的没有血色的脸,道:“念念,你更瘦了,快补补身体吧,自从桃子被绑,你就没有好好吃过饭。” “可那人真是桃子,也受了伤。”夏念看着手里的东西,皱眉道:“我如何吃的下,找不回桃子,我没胃口,更没心情。” 许筝走到她旁边坐下,手放到她肩膀上,道:“别这样念念,后面桃子回来,看到你消瘦成这样,不得哭死了。” 她话说出来,夏念脑中就浮现出桃子哭的样子,不禁让她想起小时候的事。 有富豪来领养孩子,因富太太不能生养了,又想儿女双全,便来孤儿院看有没有投缘的。 文静的夏念就被他们看中,并让夏念考虑。 孤儿院的老师都劝她接受,被富人收养,别人求之不得。 三人虽不舍,但为了夏念的前途,还是让她答应,夏念心想有了更好的条件,她才能改变一切,还能跟她们带吃的玩的,就同意了。 离开时,三人抱着她哇哇大哭,夏念憋着眼泪安慰,上了富豪的车。 夏念的舞蹈就是被他们收养那一年里接触学到的,因她天赋极高,又肯吃苦,养父母很喜爱她,她上面还有个大她两岁的哥哥,对她也很好。 可惜,过完年,养父养母突然和她说,要把她送回孤儿院了,因为她养父找到了在外留下的私生女,并做了亲子鉴定,是他的女儿。 虽然他们有钱,养三个孩子绰绰有余,可养父认为,私生女在外面受了苦,不愿将亏欠她的爱再分给别人,哪怕夏念当时已经被收养一年,与他们有了些感情。 按理说,收养了就不能随意弃养,可他们有钱,倒也不难。 年仅六岁的夏念很快接受,收拾东西就要走,养母不太舍得,毕竟要住进来的人是她老公在外偷腥来的,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接受,因那私生女的母亲已死。 倒是夏念的哥哥,不肯让她走,还因此和父母大吵一架,两人都松了口,可夏念却决意要走了。 一年的感情,破碎不过一秒,她从不在这种飘渺虚无的感情上伤神犹豫。 好在两人觉得亏欠她,让她继续在舞蹈机构学跳舞。 夏念回去后,和三人讲了事情经过,那时她们还小,想不了那么多,抱着她就是哭,夏念却不难过,能继续和她们在一起,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只是陶桃哭的最厉害,嗓子都嚎干了。深夜时,她感受到陶桃紧紧抱着她,眼角还挂着泪珠。 她那时就想,以后一定不要和她们分开了,她再也不想看到三人流泪哭泣的样子。 虽然后面还是哭了好多次。 思绪回来,夏念端起碗喝了好几口,道:“嗯,不能把身体弄坏。” 她放下碗,忽然鼻子一酸,眼里泛起泪花,好一会才道:“可是,桃子怕黑怕冷,她身体肯定会受不了,精神更受不了。” 孟音握住她的手,道:“我们要相信桃子,她其实很坚强,有我们在,她不会自暴自弃。” 夏念颔首,语气带着无尽的冷:“早知道,当时就不应该让桃子接近奕安。” 许筝骂道:“他太会装了,装的一批,我靠。” 两人认同,这时,段妍突然从外面进来,摇了摇孟音的胳膊,问:“音姐姐,阿满呢?” 孟音道:“应该还在屋里。”她反捏住段妍衣袖,“阿妍,你多安慰安慰他吧,他一直很自责。” 段妍表情变得严肃,重重点头。 第321章 保持距离 叶满确在屋里,前些天练武时,他脚受了伤,段妍便让他休息,恰好得到绝命崖的消息,叶满更自责,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去。 段妍这两天本想来陪他,却被段然拉着去了隔壁城镇找人,今天才回来。 她在门口敲了敲门,喊:“阿满,师傅来看你了!” 门很快被打开,叶满垂头站着,没有去看她的眼睛,小声道:“师傅,你来了,进来吧。” 他侧身给段妍让路,她却没有进去,双手背在身后,弯腰去看他的脸。 叶满忙别过头,段妍还是看到他泛红的眼眶和眼下皮肤的乌青。 段妍道:“哭了吗?” 叶满不语,答案就摆在脸上。 段妍拉着他坐到凳子上,道:“你可以不要难过了吗?” 叶满摇头,道:“是因为我桃姐姐才被抓,绝命崖的事……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怎么能不难过。” 段妍道:“我觉得吧,陶姑娘肯定不希望你难过,你想啊,当时得到你的消息,她想也不想就去找了,就是担心你,你现在这样折磨自己,到时候她回来了,看到你这样,不是会怪她自己不小心,才害你这样自责吗?” 段妍这番逻辑让叶满听得一愣一愣的,可他也正是因为桃姐姐不顾自己,舍命救他被抓才难过的。 现在又出了绝命崖的事,桃姐姐生死未卜,叫他怎么能不自责。 “何况,你也是受害者嘛。”段妍又道,“你难过也改变不了事情啊,桃姐姐现在还没有消息,我们没有找到尸体,她绝大可能没事!” 叶满沉思片刻,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了。” 段妍扬起笑,拍拍他的肩膀:“明白就好。伤怎么样了?是我的错,不应该那样用力。” 叶满站起身,道:“已经没事了。”他从床头拿来一个布娃娃,扎着两个小辫子,脸蛋上还绣着红色的小圈,穿着明黄色的小裙子,做工精巧,连发丝都是毛线一根根织的。 段妍顿时喜笑颜开,问:“那是给我的娃娃吗?” 叶满点点头,表情颇有些不好意思,递给她,道:“是……我做的不好,你不喜欢也没关系。” “胡说!”段妍拿着娃娃,在脸颊旁蹭了蹭,笑道:“我徒弟给的,我当然喜欢了,不仅喜欢,我还要抱着睡觉呢。” 她眼睛忽闪忽闪的,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衬得这有些灰暗的屋子都亮堂起来。 叶满脸上浮现出两团红晕,他摸摸后颈,不会说话似的,声音小的可怜:“师傅……喜欢就好。” 段妍一愣,她还从未见过叶满这样的男孩,明明长相俊逸,眉宇间却带着淡淡的忧伤,好像一直有心事。 她朝叶满招招手指,道:“阿满,你过来一下。” 叶满照做,走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道:“师傅,怎么了?” 段妍摸着下巴打量他,看得叶满眼神乱飘,就是不敢去看她的脸,忽然,段妍伸出手在他的脸颊上捏了一下,道:“说了不要老是喊我师傅,都给我喊老了。” 叶满怔住一瞬,随即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惊恐地看着她,一手抚着被捏的地方,眼瞳都在颤抖。 “怎么了?”段妍好笑地问。 叶满支支吾吾道:“师……阿妍,你摸我……脸。” 段妍笑出声,道:“师傅摸徒弟,不是正常吗?” “可是……男女有别……” “男女有别?”段妍皱眉,略一思索,道:“可是我和阿兄也经常这样啊,他都没有说过。” 叶满稍微冷静下来,道:“你和你阿兄,是亲生的吗?” 段妍道:“当然了,我们父母走的早,是阿兄一手带大我的。” 叶满松了口气,道:“那还好,但是我记得你阿兄不是二十多了,应该……也得保持距离吧?” 这话引起了段妍兴趣,问:“是吗?谁和你说的啊。” “檀香姐姐。”叶满道,“因为我们店里有男有女,檀香姐姐便教育我们,要男女有别,不能越界。” 段妍颔首,嘀咕:“这样啊,我没有听阿兄说过。” 叶满见她如此,问:“阿妍,你阿兄还没有娶妻吗?” 段妍摇头,道:“还没有,他说缘分这东西不能强求。” “嗯……这样的话,你们应该……”叶满忽然想起段然上次看他的表情,一时不敢说了。 段妍摇摇他的手臂,问:“应该什么?” “应该……保持距离。”叶满小心提议。 段妍想起往日同段然相处,两人确实亲密无间,但感情好的人不都是这样? 段妍抬头,表情疑惑:“这是不对的吗?” 叶满没听出她的意思,问:“什么不对?” “男女相处亲密,不对吗?” 叶满看出她真的不懂,耐心解释:“除非是念姐姐和夏侯公子的关系,不然是不能太亲密的。” 段妍道:“这样啊。” 叶满有些惊讶,没想到段妍连这些也不懂,道:“阿妍,你——从来不知道吗?” 段妍摇头,道:“阿兄他没有告诉过我。” 她没有说出全部,段然不仅没有告诉她,还同她讲,两人是这辈子最亲的人,无论何事都能做。 叶满踌躇道:“阿妍,你没有上过学堂吗。” 段妍撇撇嘴,道:“本来是上的,后面阿兄说那先生教的不好,就自己来教我。” 叶满不太理解了,段然身为段妍兄长,竟然没有教她这些。 段妍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话锋一转,狡黠一笑,“但是呢,你是我徒弟,我还是可以捏你脸的。” 叶满汗颜,敢情他说这半天,自己这小师傅根本没听进去。 “师傅,不要了吧……” “过来,让我再捏捏,不过来我就罚你蹲马步!” “师傅……” —— 夜晚,段然从外面回来时,段妍坐在榻上,给娃娃编头发。 听见声音,段妍抬起头笑道:“阿兄。” 段然脱下外衫,目光瞟了眼她手里的娃娃,道:“阿妍,自己做的吗?” 段妍摇头,道:“我哪里做的了这么好的,是我的好徒弟阿满做的,不错吧?”她拿起来晃了晃,笑得眉眼弯弯。 段然身形顿了顿,目光闪过一瞬的冷意,又恢复寻常,走到她身边坐下,笑道:“叶满送的?你今天去看他了?” 段妍道:“嗯,因为陶姑娘的事,他很难过,我这个做师傅的,不能不管吧?” 她朝段然眨眨眼,抱紧了怀里的娃娃,道:“阿兄,今天阿满和我说男女有别的事。” 段然正抬手拿起她的一缕发丝,听到她这话,手停在空中,垂眸看她,道:“他还有说其他的吗?” 段妍道:“就说要保持距离啥的,因为我捏了他的脸。” 她问:“阿兄,我们也要保持距离吗?” 不知为何,今天听叶满说了这些,她老是想到往常和段然相处的场景,心里竟然有股异样的情绪,暗示她那样不对。 段然笑着把她搂进怀里,段妍没有拒绝,他的怀抱还是很温暖。 “不用,阿妍,我们是最亲的人,不用保持距离,但你和其他男子需要。” 第322章 强求缘分 段妍问:“为什么呢?” 段然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因为啊,你不能知道别人心里有无其他心思,但哥哥不一样。” 这话彻底消除了段妍心里的异样,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密点又如何呢? “是哦!哈哈!”段妍抱住他,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对了,阿兄,为什么你不找嫂子啊?之前我觉得,殿主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娘子,但是他被音姐姐制服了,那你呢?” 段然笑了笑,道:“这事得看缘分,强求不来的。” 段妍稍微推开他一点,道:“缘分有这么重要吗?” 段然颔首。 段妍妥协,从他怀里起来,道:“那我去洗了。” 段然笑道:“要哥哥帮忙吗?” “不用啦,我可是当师傅的人,有些事得自己动手。”段妍一本正经道,转身拿上衣服。 段然的目光随着她的离去逐渐变冷。 今晚的事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从小就控制段妍接触的人,知道学堂先生教的东西后,便不再让她去了,自己亲手来教,就是为了不让她知道那些世俗伦理。 可现在,防不胜防,但好在阿妍信任他,也或许是习惯两人的相处了,心里并未多想。 叶满是夫人下面的人,他不能对他做什么,只能从段妍这里注意。 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会对同她年龄相仿的人动情吗? 这一想,他甚至想到日后,段妍带着谁回来,笑吟吟地告诉他:“阿兄,我要成婚了。” 绝对不能够!段然一把握住榻上的娃娃,手上青筋暴起。 他把她养那样好,怎么可能看着她到别人怀里,想到这些可能,他就要窒息了。 好在他了解段妍,知道怎么让她心甘情愿的,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两人才是最亲的人啊。 段然很快冷静下来,神色自若地去整理东西,恰好看见段妍忘记拿洗好后需要披的毯子。 他很快到浴房,推门进去,段妍正在玩水里的花瓣。 他眯了眯眼,道:“阿妍,我把毯子放这。” 段妍颔首,仰起头笑道:“谢谢阿兄。” 他略略一笑,关门出去,手贴在泛黄的门框上,久久不能离去。 他一直告诉阿妍,缘分不能强求,可他却强求了与她的缘分。 —— 院内,子非将外面的情况汇报给了奕安。 奕安坐在石凳上,道:“这么说,他们还没有放弃找阿桃。” 子非道:“是的,公子,这里不宜久留。” 奕安道:“他们或许是还没有找到尸体,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还有可能活吗?” 子非摇头,道:“公子,我们是不是要动身去桐湫郡了?” 奕安道:“对,你去吩咐准备东西,今晚走。” “那陶姑娘?”子非犹豫道。 奕安笑笑,道:“阿桃这两天听话了许多,不必担心。” 子非下去,奕安手指撑着下巴,细想那晚的事。 他攀附在峭壁上时,亲眼看到寻桃掉了下去,她受了伤,没有武功,基本没有活着的可能。 可他们还在找,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他们找到了寻桃的尸体,并认出这不是陶桃,才没有放弃。 或者,寻桃没有死,可能被谁救走了,他们没有找到尸体,自然不会撤人。 若是第二种,寻桃没有死,醒了还选择告诉他们陶桃的情况,那他们更加不会放弃。 奕安站起身,往屋里走去。 无论如何,哪怕是藏匿一辈子,他都不会让陶桃离开他半步,更不要提变成亡魂,看着她和奕清在一起。 屋内,陶桃坐在梳妆前,手里拿着帕子绣东西。 听到动静,她徐徐回头,看了他一眼 奕安也勾起唇角,每当他看到陶桃端坐的背影,心里就会油然升起一种满足感。 他上前,坐到陶桃身边,道:“阿桃,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陶桃问:“去哪?” 奕安道:“先前同你说过的,桐湫郡。” 陶桃手指手上的动作并未停,问:“什么时候走呢?” 奕安道:“明日走,今晚你好好休息。” 陶桃听了,并未多问,点头道:“好。” 奕安盯了她半晌,陶桃抬起头,问:“你看着我干嘛呀?我脸上有东西吗?” 奕安摇头,眼里也染上笑意,道:“没有,就是想看着你。” 陶桃正要说什么,门突然被敲响,是晚饭到了。 奕安解开她的镣铐,拉着她坐到餐桌前,殷勤的给她夹菜。 不同于往日,陶桃一边吃饭,一边回答他的话。 奕安忍不住道:“阿桃,你终于肯理我了。” 陶桃放下筷子,貌似认真地思索一番,道:“其实,只要你不做很偏执的事,我就会好好待你。” “好。”奕安笑着,拉住她的手,“我不会强迫你的。” 陶桃抿嘴笑笑。 她怎么可能会好好待他? 晚间,奕安照例去沐浴,文心端来喝的,放到桌上。 她拿着盘子站在一旁,好像在犹豫要不要和她说话。 陶桃起先并未注意到她的神色,只是端起莲子羹闻了闻,在里面闻到一股不易察觉的昏睡药味。 她把碗放一旁,看到文心,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文心摇头,糯糯道:“陶姑娘,我……我只是想给你道歉,那日骂你的事,是我的错。” 陶桃默默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低眉顺眼,嘴唇都在打颤,便道:“那也不怪你,你下去吧。” 文心忙弯腰鞠了好几躬,连连道:“谢陶姑娘,谢陶姑娘。” 她下去后,陶桃端起这碗羹汤,思索片刻,大概知道了奕安的意思。 他说明日走,估计是骗她的,等她喝完这东西,陷入昏睡,今晚就会走。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陶桃拧眉苦想。难道是不想让她知道奕清他们没有放弃找她? 她能猜出这药放了多少,喝下去睡到明晚都没问题,要是他中途再做什么手脚,还能睡更久,等她醒来,奕安或许就会和她说,怕她周徒劳累,便给她喝了这个。 既然这样,那奕安的诡计没有得逞,他们并没有放弃找她。 霎时,陶桃猛地放下碗,心里浮现出一丝喜色。 那是不是说,寻雁没有死?他们知道那天的人不是她,才没有放弃?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他们找到寻雁的尸体,认出那不是她…… 陶桃马上停下了思绪,无论如何,她都更愿意往好的方面想,现在当务之急,是取得奕安信任,把锁链给弄掉,行动自由才有机会。 她又看向药,目光沉下。 这药是万万不能喝的,奕安这人说的话不能信,保不齐会对她做什么。 陶桃瞥见放在床尾的花瓶,计上心头,先把羹汤放凉,再倒进里面。 文心将碗收走,陶桃看了看外面,估摸了一下时间,躺到了床上。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门忽然被打开,不远处传来奕安的声音:“阿桃?” 第323章 我害怕 他唤的很轻,像是试探她有没有睡着,没有得到回应,奕安又喊了一声:“阿桃?” 陶桃侧躺着,眉头舒展开,呼吸平缓,俨然一副熟睡中的模样。 奕安看了半晌,转而去收拾东西,陶桃听到窸窣声。 “收拾妥当了吗?”奕安问。 子非颔首,道:“可以走了,公子。” 奕安走到床前,让陶桃靠在枕头上,用披风包裹住她,陶桃感觉自己被抱起来。 奕安步伐平缓,抱着她往外走。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奕安竟然抱着她上了马车,并且一直把她搂着,手片刻也未松。 他们要走什么路?怎么还能坐马车。 奕安对外面道:“走。” 马鞭抽打的声音响起,车上路了,陶桃敢肯定不是往她先前跑的那条路,因为颠簸不大,但也可能是她坐在奕安身上的原因。 桐湫郡,究竟在哪里?陶桃在脑中搜索,硬是没有想到这个地方,不禁后悔先前应该多看看地图。 是奕安的故乡,难道是个很远的山里小镇?那她逃出去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了。 这么想着,陶桃还要分心思注意脸部表情,担心奕安会看出什么。 真是奇怪,往日她并不擅长伪装,今天倒是得心应手,心不跳脸不红。 而奕安确实时时刻刻都注视着她,在他眼中,自己心爱的姑娘躺在自己怀里睡觉,多美好的事,看到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陶桃还在思考,忽然感到一股热气喷到自己脸上,她盖在披风下的手一下握住,竭力克制心跳。 她能感受到,是奕安突然靠近她。 这个时候,他要是突然做什么,自己都得考虑要不要阻止,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倒了那碗羹汤,这些天装乖巧获取的一些信任就会荡然无存。 奕安只是俯首碰了下她的脸颊,并未做其他事,陶桃硬是没有表现出异样,连眼睫都没有颤抖。 他抬起头,靠在垫子上,微阖着双眼。 陶桃不敢睁眼看,这样仰躺着,竟然袭来一股困意。 她由着自己睡了,在这里她逃不了,走时,奕安还给她脚上戴了镣铐。 不如睡会儿,奕安若要做什么,一放下她,她就会醒。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这里是夜晚昏暗的山路,从远处看,只能看到四点小火光在起起伏伏地移动。 陶桃睡着后,竟真的睡的很熟,因为奕安至始至终都没有动过,等她再醒来时,敏锐地没有睁眼,从眼前略略的白光和外面的鸟叫声,她能确定是白天了。 奕安没有动她倒不奇怪,先前奕清告诉过她,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好几个时辰保持一个姿势是很正常的,她还打趣手脚不会麻吗? 奕清当时说不会,后面有次打坐,说自己说麻了,话里话外要她揉揉才能好,陶桃也顺着他,憋着笑拉过他的手。 陶桃鼻尖微酸,往常两人的相处,如今成了她难受时的慰藉。 她收回思绪,奕安撩开帘子,对外面道:“子非,还有多久?” 子非道:“公子,不出两个时辰。” 奕安略微颔首,放下帘子后,手去抚摸陶桃的脸颊。 被厌恶的人触摸,陶桃没忍住皱了一下眉,奕安见了,喃喃道:“一个姿势这么久,不太舒服罢?” 他抬高些手臂,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又把她的脚从垫子上拿下,自然垂在他腿边。 这个姿势确实让她放松了不少,陶桃正暗自庆幸他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忽然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贴在了她头上。 奕安小声道:“阿桃,是你让我知道,我也会带心爱的姑娘回家乡。” 奕安被收养前,应该一直在桐湫郡,阿清会知道这点吗?陶桃心想。如果他知道,会不会猜测到奕安会带她回这里? 她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哼歌声。 奕安脸侧轻靠着她柔软的发顶,喉间哼着悠扬而轻快的调子。 没有歌词,就只是调子,被他哼的竟然有几分味道。 飘飘悠悠的曲调在陶桃耳边回荡,她听着,心里没有任何情绪。 —— 陶桃感觉自己被放到床上,两脚的镣铐被解开,又重新套上新的,冰的她手指忍不住缩了一下。 她恨的咬牙切齿,奕安这是老早就准备好了,无论是藏身地或路线,还有这些东西。 这个人心思缜密的可怕,她不能马上表现的对他敞开了心扉,一定要循序渐进。 门被关上,等了好些时候,她才敢睁开眼,面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纱帐、床单被套,桌椅甚至地毯都是新的。 陶桃转而去看手上的镣铐,要细一些轻一些,长度略微长点,但这屋子要大很多。 门口传来脚步声,陶桃忙闭上眼,不知是谁进来了,没一会,她便闻到了一阵清甜的香气。 奕安向她走近,手贴在她额头上,又收回手,喂了一粒药丸给她。 陶桃感觉药丸入口的瞬间就融化了,她马上知道了这是什么,和营养液差不多。 奕安走后,陶桃估摸了一下药效,她得等到晚上才能醒。 院内,子非身后还站着五个人,他拱手道:“公子,不出你所料,离开了十大主城,搜查力度小了不少。” 奕安颔首,道:“平日里,你们在郡内多注意,一旦有情况,马上吹哨通知。” 几人道:“是!” 夜很快到,不知奕安去了哪里,陶桃屋里没有点灯,她坐在一片漆黑里,扯了扯链子,往床边挪动,大喊:“奕安!奕安!” 没有人回应,她尖叫了几声,摸索出哨子吹了好几下,刚吹完,外面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在门被推开的瞬间,陶桃从床上摔下去,扑通一声,锁链哗哗的响。 “阿桃!”奕安没料到如此,疾步上前扶起她。 陶桃反抓住他的手,问:“这是哪里,不是原来的地方对吗?” 奕安安抚道:“对,我们到了桐湫郡,因为路途遥远,我怕你累着,便让你睡了一路。” 果然是这个理由,陶桃心道。 因门开着,屋里稍微亮堂了些,奕安视力极佳,看到陶桃泛着泪光的眼睛,不免一阵心疼,后悔将她一人留在屋内。 陶桃道:“为什么突然来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奕安道:“早上出发的,刚到不久,饿了吗?” 说着,他把陶桃扶起来,转身要去吩咐人端来吃的。 陶桃抓住他的手指,好像又觉得不妥,转而拉扯他的衣袖,颤声道:“别走,刚刚我看到那边有东西窜过去了……我……我害怕。” “别怕,别怕阿桃。”奕安温声道,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扭头看了看四周,“应该只是错觉,没有什么东西。” “真的吗?”陶桃问。 “真的。”奕安回答的毋庸置疑。 陶桃收回手,双手放在胸前,微垂着头。 奕安转身去点上蜡烛,又单膝蹲到她面前,道:“阿桃,他们放弃找你了,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 第324章 你也会将我认错吗 陶桃一下瞪大了眼睛,眼泪夺眶而出,道:“他们放弃……为什么?” 奕安摇摇头,道:“或许他们找到了寻雁的尸体,并——把她认成你了。” 怕陶桃因为寻雁的事情难过,他又道:“阿桃,寻雁的事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了。” 陶桃双手捏紧了被子,哭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们竟然会将我认错……” 奕安伸手擦掉她的眼泪,皱眉惋惜道:“或许,她们并没有把你放心上,阿桃,别伤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不会离开你。” 陶桃抽泣了一阵,道:“我饿了。” 奕安笑着站起身,道:“好,我们吃饭。” 他转身的瞬间,陶桃眼里的难过瞬间收起。 开什么玩笑?音音她们怎么可能不将自己放心上,又怎么可能会放弃找她? 从奕安的话里,她几乎可以确定,几人没有放弃找她,或许,寻雁还活着! 陶桃内心终于有了些喜悦,面上还要装作万念俱灰的样子。 吃饭时,陶桃红着眼睛一言不发,奕安见她还在为外面的事伤心,便软语安慰她,陶桃听了,弱弱道:“我不怪他们,只是心里难过。” 奕安道:“阿桃,他们不值得你难过,我会一直爱你的,绝不会像他们那样。” 陶桃泪眼汪汪的盯着他,似在辨别他话里的真假,好半晌,才哽咽道:“我现在不知道相信谁了。” 奕安了然道:“我知道,阿桃,你受了不少刺激,不急。”说着,他拉过陶桃的手,陶桃没拒绝他,脸上笑意更甚。 深夜,窗外除了鸟叫,竟无一点动静,陶桃心里一惊,他们还是在山里! 奕安此时不在她身边,在看着她睡着后,便回了书房,这是陶桃最庆幸的。 周围漆黑一片,她抱住双膝,先将头埋在膝盖里,没一会,抬起头尖叫了几声,又哭了出来,哭声呜咽可怜。 不出她所料,门被打开,奕安从外面跑进来,身上只穿着薄衫。 他把灯点上,陶桃抬起哭花了的脸,双肩颤抖着,无助地看着他。 奕安跑到她身边,陶桃率先道:“我刚刚做了个梦……我梦到她们都不认识我了,她们不要我了,我好害怕……” 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奕安眉头微颤,拉住她的手,道:“别怕,她们不要你不要紧,我要你就好。” “你要我?” “对,我要你。” 陶桃瘪瘪嘴,道:“我不信,我的父母抛弃了我,朋友也是,你也会一样!” 奕安把她搂进怀里,温声道:“不会,我和他们不一样。” 陶桃没有排斥他,反而在他胸前蹭了蹭,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 他眼里含着笑,“别再为其他人伤心了,好吗?” 陶桃轻推推他,语气软绵绵的,“你也会将我认错吗?” 奕安垂眸心疼地看着她,道:“我不会,永远也不会。” 陶桃似是感动了,眨巴眨巴眼睛,又垂下头,道:“我不敢一个人睡了,我害怕,你能陪着我吗?” 奕安听了这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呼吸略急促了两下,又恢复正常,道:“当然,阿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陶桃颔首,牵着他的手钻进了被子,奕安替她把被子理好,问:“要吹灯吗?” 陶桃道:“吹了吧。” 奕安照做,又坐回到床榻上,轻声道:“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如果我再做噩梦怎么办?”陶桃问。 奕安道:“我会不厌其烦到你身边来。” 得到这个答复,陶桃便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奕安摩挲了下她的手背,看着她侧着的身子。 屋内环绕着安神的香气,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到纱帐上,能看到有些扭曲的影子。 陶桃心里还在想他何时才会解开链子,就又听到哼歌的声音,轻轻的、缓缓的,像是摇篮曲。 —— 见寻雁从屋内出来,端着药的小艾忙上前道:“寻雁姑娘,你伤还没有好呢,尽量不要吹冷风。” 寻雁道:“对不起……小艾,我能见见钟公子吗?” 小艾颔首,将她扶进屋里,道:“当然可以,你先把药喝了,我去喊庄主来。” 寻雁道:“谢谢。” 小艾快步离去,寻雁看着碗里的药,旁边的小碟子里还放着几颗蜜饯,因这药很苦,喝完嘴里会涩许久。 上次她喝完,硬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稍微皱了皱眉,钟子易便看出来了,让小艾去拿了蜜饯来。 她能感受到,钟子易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这些天多亏他让人悉心照料,不然凭她的身子,好的不可能这么快。 寻雁一口闷下药,又含了一颗蜜饯,心想一会要如何同他道谢。 正想着,门就被推开,身着青衫的钟子易对她温和笑笑,道:“寻雁姑娘找我何事?” 寻雁站起身,钟子易摆摆手,让她坐下。 “我、我是想问问公子,信送出去了吗?” 钟子易颔首,道:“已经送出去了。” 寻雁垂眼松了口气,余光瞥见钟子易,他目光柔和,正看着自己。 寻雁心里一激灵,感激道:“这些天谢谢公子的照顾,现在我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怎么报答公子,如果公子有什么要求,就尽管和我提,我一定会尽力完成的。” 钟子易笑了笑,道:“寻雁姑娘不必如此,我只是在我能力范围内做好事而已。” 寻雁摇摇头,道:“不行的,公子救了我,我理应报答。” 她抬起头,“如果公子不好和我说,让小艾告诉我也行。” 钟子易抿唇沉思,两人间一时有些安静,寻雁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不安的捏紧了裙子。 半晌,钟子易笑道:“那……寻雁姑娘陪我去一趟青龙城吧。” 不等寻雁回答,他率先道:“就当是给我的回报了。” 寻雁愣住,双眼睁得大大的,有些无措的望着他。 钟子易看了看桌上,道:“这药苦吗?” 寻雁还在想去青龙城的事,听见这个,下意识回答:“苦。”她反应过来,又摆摆手,慌乱道:“不苦……不苦。” 钟子易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裹住的东西,道:“这里面是不同口味的蜜饯,老是吃一种容易腻。” 见寻雁局促着不接,他放到桌上,笑道:“但是也不能多吃,不然牙齿会受不了。” 寻雁终于反应过来,道:“谢谢钟公子。能问一下我们去青龙城是去做什么吗?” “嗯。”钟子易点头,“去见我的几个同窗。” —— 事情重大,钟子易很快便安排好,在下午便要动身去青龙城。 他看了看马车,问:“寻雁姑娘,建议和我坐同一辆马车吗?” 寻雁回过神,摆手道:“没……不介意。” 钟子易道:“因路途不算近,我担心你的身体在路上会有不适。” 寻雁忙道:“谢谢公子,我不介意的。” 钟子易点头,转而让他们把东西放上去,又对后面的人叮嘱了一番,便带着寻雁和小艾上了马车。 第325章 帮了大忙 乔仪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转角处直接撞上一道坚硬的胸膛。 傅年及时扶住她,笑道:“乔仪姑娘,跟我不用客气,张开双臂我就来啦。” 乔仪看了他一眼,道:“碧水山庄庄主来信,很急。” 说着,她就往里跑,傅年一琢磨,想到自家阁主先前和碧水山庄庄主是同窗,忙跟了上去。 里院,夏念三人坐在石桌旁聊着什么。 乔仪上前道:“夫人,信件。” 孟音拿过来,道:“谁给的?顾凌看了吗?” 乔仪摇头,道:“碧水山庄庄主钟子易。这几天都忙着找陶姑娘,我没有找到殿主人。” 孟音眉头一跳,惊道:“钟子易?” 许筝道:“音音,快打开看看。” 她话说完,阿厌、齐盛就一同从院墙后飞身过来,手上都拿着信。 夏念心跳得越来越快,忙接过来拆开看。 “都是碧水山庄的,难道……”孟音边看边道,眼睛突得睁大,“桃子!那姑娘不是桃子!” 夏念放下信,冷静道:“没错,而且那姑娘也没事。” 她看向齐盛,问:“夏侯羽人在哪?” 齐盛道:“回夫人,还在阁内处理事务。” 夏念道:“发信号弹,让他回来。” 齐盛颔首,对着天上反射信号弹。 许筝激动道:“太好了,桃子没事。” “对,而且按信上的内容,桃子应该不会有性命上的危险,但精神上肯定有,所以我们还得快点找。”夏念道。 许筝重重点头,愤然道:“奕安那死出,竟然找了个跟桃子长的像的女生来骗我们,还好她没事,不然桃子肯定要自责死了。” 孟音道:“对啊,还真别说,先前在碧水山庄,看着钟子易,还以为他很文弱,关键时候也很靠谱嘛。” 夏念道:“嗯,他帮了大忙。” 傅年凑到她跟前笑道:“夫人,这下你可以稍微放心了吗?” 夏念捏紧了信,道:“桃子一天不回来,我就不可能放得下心。” 傅年糯糯道:“好吧……” 说完,他又凑到乔仪跟前,在她耳边嘁嘁喳喳,被乔仪眼神震慑也不怕。 孟音看看四周,道:“近日都不见阿烁。” 傅年道:“孟姑娘有所不知,他可自责了,觉得是自己莽撞没有保护好陶姑娘。” 孟音叹道:“这也不怪阿烁,只是他往日那样神气,这事对他影响挺大。” 夏念看向傅年:“你们先前不是同窗?多宽慰宽慰他吧。” 傅年乖巧点头,道:“只要他不打击我追求乔仪姑娘的心,我就安慰他~” 孟音含笑看向乔仪,这时,院外响起脚步声,夏侯羽四人同时从外面窜进来。 “你们怎么在一块?”许筝问。 裴玄溪道:“恰好遇到了,阿筝,你们是不是收到钟子易的信。” 许筝颔首,上前抱住他蹦了两下,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桃子没事!” 裴玄溪握住她的手臂,道:“我知道,而且钟子易说,他要带那位姑娘来青龙城,或许能知道更多关于陶姑娘的消息。” “真的?!”三人大惊,不约而同道。 “没错。”顾凌道,“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太好了!”孟音扑到他身上,终于笑了出来。 三人也松了口气,这些天因陶桃的事,他们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又惹她们难过,现在有了这消息,也能稍微安心些。 奕清靠在树干旁,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喜色。 夏念注意到,伸手碰了碰夏侯羽。 夏侯羽了然,对奕清道:“都有陶姑娘没事的消息了,你小子能不能别垂头丧气?” 奕清扯了扯嘴角,自嘲似的笑笑,道:“可阿桃还在那个混蛋身边,我怎么放心。” 孟音从顾凌怀里探出头,道:“对,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快点找到桃子!” —— 次日,几人在傍晚时分得到钟子易到城外的消息。 府内在备宴席,他们就站在外面等。 远远的,几人看到一辆马车驶来。 夏侯羽瞧见灯笼上的水字,道:“来了。” 三人翘首以盼,马车驶到他们面前,钟子易率先下来,小艾跟在他后面,又转身将寻雁扶下马车。 寻雁出马车的一瞬,三人都惊住了,确实和陶桃极像,两人出去说是姐妹都有人信。 像归像,三人还是一眼看出了两人的区别。 “难怪奕安那狗贼要把她眼睛给蒙住。”孟音凑到夏念耳边小声道。 夏念点点头,余光去看奕清的脸色。 出乎她所料的,奕清神色淡淡,无任何惊讶。 夏侯羽上前道:“钟子易!你这次帮了大忙。” 钟子易笑笑,道:“没想到我们再次相聚是因为这事。”他看向奕清,“奕兄,你别急,这位是寻雁姑娘,她知道陶姑娘的下落。” 奕清颔首,道:“进去说。” 几人回到府内,裴玄溪忍不住感叹:“寻姑娘和陶姑娘……确实十分相像。” 奕清手一下握成拳,咬牙道:“只是长相有些像,神态举止完全不一样,我竟然会将两人认错。” 裴玄溪道:“别自责,连阿筝她们同陶姑娘一起长大都没有认出,何况当时情况紧急。” 许筝不服气地肘击了一下他,道:“我当时是因为……眼花了好吗!” 裴玄溪忙轻拍她的后背,哄道:“是,是。阿筝别气,我方才说错话了。” 许筝撇过脸,不理他,裴玄溪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一块松子糖才让她消气。 夏念倒是明白奕清为什么没有反应了。两个人像,无非就是相貌相似或者神态相似,陶桃和寻雁是单纯的五官身形像,而有些人,即使长的不像,但神态行为却让人无端想起他,觉得两人像。 而奕清,并不是喜欢陶桃的脸,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到屋内,几人一同落座,奕清忙问:“寻雁姑娘,阿桃在奕安那里……是什么情况?” 寻雁看向他,有些惊愕,奕清和奕安竟然无一丝相似之处。 她很快回过神,道:“陶姑娘暂时不会有危险,奕安人虽然心狠手辣,但他对陶姑娘确实很有耐心,只是……” 几人才放下的心瞬间被提起来,孟音和奕清同时问:“只是怎么?” 寻雁咬咬唇,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奕安逼迫陶桃吻他的事告诉几人。 她微微抬起眼,看到他们紧张担忧的神色,决定还是不要将此事告诉他们,否则他们定会更担心。 “只是陶姑娘逃跑过一次,被他发现了,想来现在他们应该换了地方,不在那里了。” 屋内一时沉默下来,许筝突然猛拍了下桌子,愤然道:“竟然把桃子逼到那种地步,寻雁姑娘,他有对桃子做什么可恶的事吗?” 寻雁摇头,道:“没有,他把陶姑娘关了起来,衣服和药都是我和文心换的。” 许筝咬牙切齿:“算那傻逼有点良心。” “不行。”奕清手紧握着杯子,紧拧着眉,“一定要快点救阿桃回来,奕安那畜生保不齐会……” 他没敢说,又看向寻雁,问:“寻雁姑娘,奕安有没有说他们要去哪里?” 寻雁摇摇头,道:“没有,他从未与我说这些。” 第326章 就睡这里吗 奕清低落地垂下头。夏念问:“寻雁姑娘,他平日都住哪里?” 寻雁道:“他很喜欢住山上,先前经常带我们住到山里的院子。” 孟音问:“他在山上有很多房子吗?” 寻雁颔首,道:“没错,但是我也只住过两处。”她手指有些不安地搅动,问:“奕公子和奕安……是亲叔侄吗?” 奕清摇头,道:“不是,他是收养的。” “这样啊。”寻雁呢喃,难怪两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这话倒是提醒了夏念,奕安不是奕家亲生的,那他去奕家之前,应该有自己的家? 想到这个,夏念问:“奕清,你知不知道奕安是哪里的人?他在哪里被收养的?” 奕清思索一番,皱眉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被收养时,我娘还没有我。” 孟音汗颜,道:“也是,奕清比奕安小五岁。” 许筝道:“奕清,你那样讨厌他,都没有调查过他吗?” 奕清不屑道:“正是因为厌恶,才选择无视他。我也是后面才知道他不是我亲叔。” 一桌人脸上滑过黑线。 裴玄溪无奈一笑,道:“奕安先前是桐湫郡人,他是奕清祖父去那边处理事务时看中收养的。” 许筝惊讶道:“你咋知道的啊?” 裴玄溪笑道:“在学堂时,觉得他和奕清差别实在太大,便让人调查了一番。” 许筝竖起大拇指:“裴玄溪,不愧是你!” 夏侯羽呵呵道:“裴玄溪,你不会把学堂所有人都给调查了个遍吧?” “或许吧,只是有些我也记不清了。”裴玄溪正经道。 三人无语:他记不清?那还有谁记得清? 夏念把话题引到正轨上,道:“那他有没有可能把桃子带到桐湫郡去?” “我认为有可能,桐湫郡离十大城比较远,且是他的家乡。”夏侯羽道,“可桐湫郡离这里很远,如果走官道去的话,骑马也要三天时间。” “那就派人去桐湫郡,加大搜查。”夏念道,“寻雁姑娘,你能不能带我们去奕安上次关桃子的地方,或许有什么线索。” 寻雁道:“好,那个地方就在白虎城与青龙城之间的山背面,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那个地方的,不知道的人很难找到。” 夏念颔首,道:“寻雁姑娘,你身体如何了?今晚能去吗?” 寻雁道:“多亏了有钟公子帮忙,我身体恢复的很好,今晚可以去。”她左右看看,“不知道哪位是顾公子,我被奕安刺的那一刀多亏了他,不然现在我或许已经死了。” 顾凌道:“不必言谢。”孟音抱着他的手臂晃晃:“顾凌你太棒了!幸亏有你!” 顾凌心里暗喜,表明风轻云淡地给孟音夹菜。 听见寻雁的话,钟子易有些担忧地看向她的侧脸,问:“寻雁姑娘,你的身体可以吗?” 寻雁点点头,道:“我没问题,快点找到陶姑娘就好。” 许筝感动道:“寻雁姑娘,你人真好,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寻雁柔柔道:“我没什么条件,其实我是承了陶姑娘的光。” 孟音不解道:“为何呢?是因为长的和桃子像吗?” 寻雁道:“虽然奕安一直在利用我,但正是因为和陶姑娘长的像,他才会把我从青楼救下,后面对我也挺不错的,不然我已经死在青楼了,若不是他,我今天也不会好好坐在这。” 提到她的出身,寻雁还是微垂下头,余光去看几人的脸色,担心他们会因为自己是青楼出来的而对她产生鄙夷,即使她在青楼里并没有卖身。 和她想的不同,在座的没有一位看她的眼神多了异样。 钟子易注意到她谨小慎微的样子,轻蹙起眉。 夏念道:“别这样想,那是你命不该绝。” 寻雁心里稍微放松了些,道:“谢谢,都过去了。” 孟音忙道:“对对,都过去了,我们还是抓紧找桃子,抓到奕安把他大卸八块,给桃子和寻雁报仇!” 几人表示认同。吃过饭,孟音四人坐马车,其余人骑马,往寻雁说的地方去。 过了官道又走山路,渐渐从宽敞到狭窄,只能徒步过去。 此时已是深夜,奕清将手中炸药发射出去,整片山顿时亮如白昼。 寻雁往四周看看,上前将垂下来的树枝撩开,里面竟然是个类似隧道的山洞。 “我的天,奕安是怎么发现这种地方的?难怪我们一直没有找到,真牛。”许筝喊道。 寻雁道:“这一处确实很隐蔽,除了他的心腹、我和文心,便没有人来过了。” 说着,她走最前面带几人,钟子易见了,跟上同她并肩走。 隧道内,才开始还算宽敞,后面慢慢变得狭窄,夏侯羽几人都得弯腰走,也不能两人并排。 通过这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竹林小道。 寻雁道:“从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是奕安在这里的院子。” 孟音咬牙切齿道:“事不宜迟,顾凌,带我飞过去!” 顾凌巴不得,拦腰抱起她就飞身过去。 夏念朝许筝使了个眼神,她瞬间懂了,浑然没有注意到钟子易朝寻雁靠近的身影,过去笑嘻嘻道:“寻雁姑娘,我带你过去,我轻功很厉害。” 寻雁意外道:“这可以吗……谢谢许姑娘。” 许筝道:“你这么瘦,我还抱不动?不是我太弱了。” 她笑了笑,余光瞥见后面慌乱转身的钟子易,心想他怎么了,又收回思绪将寻雁抱起,以极快地速度往院子去。 走到一半,夏念心里凉了半截,这个情况,他们肯定早走了。 她叹了口气,道:“希望一会有什么线索。” 夏侯羽道:“晚饭后我们已经派人去桐湫郡查了,阿念,别担心,起码陶姑娘是安全的。” 夏念点头,听到不远处的嘭嘭声,是孟音在踹门。 她又抱住顾凌,两人进到里面,院子里很空旷,显然没人。 孟音上前推了推主卧的房门,门被锁,她心里一阵气,正要铆足了劲把门硬踢开,就听到许筝的声音,她大喊:“音音让让!” 孟音熟练的闪到一旁,许筝的飞踢就来了,哐的一声,门被她硬生生踢倒了。 夏念和孟音早已习惯,跑进去查看,奕清又射出一枚炸药,忙跟了上去。 有炸药的效果,屋内也很亮堂,一到里面,夏念下意识看向里屋,床边有个黑糊糊的长条状东西,她一时没有认出来,上前一看,惊得她喊了出来。 三人忙过去看,夏念手颤抖着,拿着同她手臂差不多粗的锁链。 “靠!”许筝猛拍了一掌在床上。 孟音愣愣地看向床头,她几乎能想象到,陶桃是怎样被绑在这里,她一定很害怕。 寻雁跟进来,见到她们都很沉默,停下了脚步。 奕清不敢相信,僵硬地扭过头问寻雁:“阿桃她……就睡这里吗?” 寻雁只能点头,道:“是……” 许筝突然跑过来,握着她的双臂问:“那个锁链,是用在桃子身上?不是吧?寻雁姑娘,不是吧?!” 夏念扭过头,道:“阿筝,冷静点。”她自己声音也在发颤,不敢去听寻雁的回答。 寻雁咬咬唇,不禁红了眼眶,道:“是……奕安套住陶姑娘的手脚,只有吃饭沐浴方便时才会……才会摘掉。” 第327章 即使是直觉 奕清一下跪倒在地上,双眼几乎失去聚焦。 恰好钟子易进来,边走边说:“其余屋子我们查过了,没有什么东西,连衣物都没有留下,想来他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瞧见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奕清,忙上前道:“奕清,发生何事了?” 他抓住奕清胳膊,试图拉他起来,奕清却颓然地望着地板,双手死死地摁在地上,指尖发白,手背青筋暴起。 “奕清……”钟子易担心地看向他,又看向孟音三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 奕清心抽痛着,被一把大锤反复捶打锻造,直到他窒息。 他和陶桃,两人只到牵手亲吻的阶段,甚至亲吻都很少,最多只是脸,他从不会强迫她,担心她会因此害怕,可他一直细心保护的姑娘,竟然被那个禽兽,用锁链绑住在这个屋子里。 她当时该有多崩溃,多害怕无助?奕清不敢想了,只能一手撑着地板,想要站起来,钟子易忙拉了他一把。 孟音三人的想法和奕清相同,无一不在心里把奕安千刀万剐了一遍。 夏念率先恢复过来,站起身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把心思用在找桃子身上。” 孟音擦擦眼泪,道:“对,我们去外面看看。” 她刚到门口,就撞到顾凌身上,往后退了一步,顾凌及时搂住她的腰,看见她泛红的眼眶,问:“阿音,怎么了?” 孟音摇摇头,道:“没事。外面有什么线索没有?” 顾凌伸手摩挲着她的眼尾,道:“有,在外面发现了马车印和马蹄印。” 闻言,孟音三人猛冲出去,裴玄溪和夏侯羽正蹲在地上根据车轮印判断他们是何时走的。 孟音问:“怎么样?可不可以跟着这个车印走?” 裴玄溪摇头,道:“他们应该是前几日走的,方才夏侯羽去前面看了,这印子到前面就没有了,前面全是杂草。” “杂草?”孟音跟着车轮印往前走,被顾凌拉住,道:“阿音,别去,还有些距离,要穿过这片竹林,外面根本没有路。” 孟音皱眉问:“那……四周有看过吗?” 顾凌点头,道:“看过了,都没有。” 孟音一下泄了气,脑中想到什么,忙道:“奕安他肯定很熟悉这些地形,顾凌,如果从这里……”她指了指后面的竹林,“可以通往哪里?” “如果是这样看的话,范围就太大了。”顾凌道。 孟音难受得来回踱步,夏念上前道:“也或许他们根本没有往那边走,这马车印是用来误导我们的。” 此话一出,孟音站在奕安的角度一考虑,便明白了,道:“我想到了,是因为他看到我们没有放弃找桃子,他就认为寻雁没有出事,或者我们知道了寻雁不是桃子,还会一直找他们,就带着桃子跑路了。” “但是他又考虑到寻雁被救下的可能,觉得我们迟早会找到这里,就用这个车轮印来误导我们。” 夏念目光沉下,道:“没错。” “啊啊啊这个傻逼!还是个心机深沉的傻逼!”许筝怒道,“那我们的线索不是断了?” 裴玄溪起身安慰她,道:“不一定,阿筝。” 许筝哀嚎道:“可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裴玄溪道:“目前来看,桐湫郡是最有可能的,我们已经派人去了。” 夏念道:“只是光是去桐湫郡就要好几天,我担心……”她靠在院墙旁的树干上,垂头揉了揉眉心。 “阿念。”夏侯羽走到她身边给她按摩肩膀,“好在陶姑娘没事。” 夏念摇摇头,声音又轻又弱:“有事,桃子她绝对有事。” 夏侯羽抿抿唇,把夏念揽进怀里安慰。 闪光弹消耗完,四周渐渐暗下,今夜没有月亮,微弱的星光下,几人神色同样落寞。 咻的一声,奕清又发出一枚闪光弹,他边走边道:“我今晚就带人去桐湫郡,如果那里没有,就去其他地方找。” 许筝立马道:“我也去!” 孟音轻推开顾凌,咬牙道:“我也是,一定要找到桃子!” 许筝向她点点头,又看向裴玄溪,不等她开口,裴玄溪淡然道:“阿筝,我不会离开你半步,我们一起。” 夏念恢复了一些精气神,忽然,她瞳孔骤缩,喊道:“你们快通知派出去的人,让他们秘密搜查,不要打草惊蛇,让奕安放下警惕。” 她顿了顿,又道:“我也去,我有预感,桃子就在那里!” 一旁的四人听见她的话,吩咐手下用信鸽寄信通知下去。奕清看向其余三人,道:“你们三个也要一同去?” 夏侯羽嗤笑了声,上前拍了他肩膀一掌,挑眉道:“当然了,阿念身体本就不好,得快点找到陶姑娘。” 奕清道:“那门派中的事?” 顾凌斜眼看了看他,不屑道:“这需要你管?” 奕清罕见的没有理会他的嘲讽,眼里的不可置信变为一丝了然的笑。 裴玄溪对钟子易道:“子易兄,那你和寻雁姑娘要一同去吗?” 钟子易余光看了看寻雁,就他自己来说,是不需要去的,但他下意识看向寻雁,想先听听她的想法。 夏念道:“寻雁姑娘身体还有伤,不然先养伤吧?” 寻雁手捏紧裙子,道:“我身体没事,我也想一起去,只是我怕麻烦你们。” 她上前一步,深吸口气,道:“我的命是因为陶姑娘才改变的,我也想去找她。” 夏念一愣,随即微微一笑,轻点了下头。 钟子易接着说:“那我一同吧,寻雁姑娘身体一直是我照看的。” 夏侯羽若有所思地走到他身边,摸着下巴打量他,把钟子易弄的不明所以。 夏侯羽笑道:“这不像你啊,自从我们几个被选为继承人,你对我们都避之不及的,今日怎么……” 他目光看向寻雁,钟子易耳尖微红,解释:“既然我救了寻雁姑娘,就得对她负责到底。” 夏侯羽笑道:“那你碧水山庄的事?” 钟子易稳住心神,道:“走时就打点好了。” 夏念上前,道:“这样也好,或许寻雁姑娘会想起什么线索。”说完,她踩了夏侯羽一脚,夏侯羽忙收起玩闹的心思,揽着她的肩退到了一边。 钟子易的话却叫寻雁有些不思其解了,她原本还是有些担心他救自己是别有所图,可今天她看到几人对她的照顾和平常心的对待,这点担心也没有了,毕竟人以类聚。 只是他说负责到底,是说的伤还是她以后的生活呢?如果能安排她在碧水山庄里做个扫地丫头也可以,这样的话,正好是她能想到最好的报答方式了。 实在没有什么可查看的,几人收工回去,准备连夜赶往桐湫郡。 路上,夏念对几人道:“我们去桐湫郡,不要引起人的注意,就伪装成商贩吧。” 寻雁犹豫了一下,问:“夏姑娘,为什么你这么确定陶姑娘就在桐湫郡呢?” 孟音道:“因为念念的直觉,她直觉超准。” 夏念颔首,道:“没错,就当是赌一把,无论在不在,都要去找。” 她的直觉告诉她,陶桃就在那里,如果是其他小事,她对这所谓的直觉或许不屑一顾,可事关桃子,即使是直觉,她也要信一把。 第328章 都过去了 推门进去,奕安目光瞬间定到斜坐在床上的陶桃,眼里染上笑意。 “阿桃,干嘛呢?”他问。 陶桃一下把东西藏到身后,往后面挪动了几步,道:“没怎么……” 奕安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上前坐到她身边,道:“怎么了,还不能给我看。” 陶桃低下头,道:“别看……” 奕安手顺着她的脊背,哄道:“阿桃,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那可多了。陶桃心里腹诽,面上则是轻晃了两下头,道:“不能看,看了就没有惊喜了。” 奕安勾起唇角,眉头都舒展开,全然没有了生人勿近之感,他笑道:“不会,你做什么,对于我来说都是惊喜。” 意识到这话太绝对,他又道:“除了离开我。” 陶桃小声道:“不会离开。” 奕安一愣,脸上喜色更为明显,凑近道:“阿桃,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与我听听,好吗?” 陶桃扭过身,不去看他,却叫奕安看见了她身后的东西。 奕安一把拿过来,陶桃转身去抢,不料扑到了他身上,忙直起身子,脸颊酡红,像琉璃杯里清透的梅子酒。 见她害羞了,奕安将她圈在怀里,把手里的东西拿着来回看,笑道:“阿桃,你这是绣的手帕吗?” 陶桃听了,忙点头称是。 奕安心里已乐开了花,像是积攒已久的白雪,终于被阳光照射到,得以融化。 “好了,你不要看了,我绣功不好。”陶桃拿过来,用手指抚摸上面的花纹,“音音的绣功好,我先前应该和她学学的。” 提起她们,陶桃眼睛忍不住泛了红,不需要她极限飙演技。 “可是现在……他们将别人认成我,或许已经忘了我了。”陶桃难过道。 奕安揽紧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道:“阿桃,别为他们难过了,就待在我身边,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陶桃摇摇头,推开他,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好不可怜。 “可是他们先前也这样说过,没想到是骗我的。”陶桃擦擦眼泪,手稍微拽紧了他身前的衣服,“你也会像他们那样吗?我不敢相信。” 看见她因哭泣而颤抖的双肩,奕安皱起眉,温声道:“不会的,我发誓。”他举起手指,“如果我此生离开阿桃,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太好了!陶桃心里欢呼了一句,表明却被他的言语极其感动到,扑上前抱住了他的腰,眼神瞬间从委屈变得憎恶。 “谢谢,我会试着相信你的,毕竟我现在……只有你了。” 奕安紧抱着她,头靠在她的发顶,心里升起一股满足。 —— 用完午膳,陶桃看了看外面,低落的垂下头。 奕安见了,问:“哪里不舒服吗,阿桃?” 陶桃摇头,犹豫道:“我想去外面走走,一直待在屋里,好闷。” 闻言,奕安垂下眼,似在思考。陶桃扯扯他的衣角,柔柔道:“我只是想在外面走走,你陪着我也好,这也不愿意吗?我以为你会同意的……” 她说着,渐渐收回手,却被奕安一把抓住,道:“没有不同意,只是我怕你乱走迷了路。” 他笑了笑,“那我陪你吧,阿桃。” 陶桃顿时喜笑颜开,笑道:“好!” 奕安牵着她到院子内,久违的见到自然光,陶桃有些不习惯的眯了眯眼。 这院子倒是出乎她预料,她以为会是农家小院,却不想却是类似四合院的大院子。 而院内,文心和另一个大妈正在晾衣服。 院门口站着两个男人。 看见他们,陶桃也不为奇怪,奕安这么多年没有几个可信的人是不可能的,不止这里,山下肯定还有他的人。 陶桃将他们的脸记下,她得搞清楚他们在与不在的时间。 她目光略到外面,是稀疏的树木,斜着往上长,陶桃推测这里应该是山腰左右的位置,而他们就在树林里。 陶桃拉了拉奕安,道:“我们去院外走走吧。” 奕安顺从的点点头,两人一同出了院子。 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的、金黄色与火红色相交的山。她以为外面会像上次那样,是一大片树林,然而并不然,外面是一片平坦开阔的草地,长着几棵稀疏的树木。 视线下移,他们这个位置还可以将山下的风光尽收眼底。陶桃看到群山下只有一小点的城镇建筑,那或许就是桐湫郡。 陶桃心想,到时候,只有顺着下山的路,到桐湫郡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陶桃看向斜坡上山的路和旁边的树林,心里祈祷那里面有她想要的东西。 奕安见她看出了神,问:“怎么了?现在是深秋了,有些冷,要不要披件披风。” 陶桃摇头,摸了摸脸蛋,笑道:“还好,不冷,只是这里风景这样好,我有些意外。” 奕安笑着,握着她的手往草地里走,边走边道:“这是自然,这个院子是我被收养之前住的地方。我父亲早亡,母亲在生下我后一直没管过我,她认为是我害了我爹,对我只有打骂。” 陶桃一愣,下意识看向他。秋日的光透过他垂在前面的发丝,暖黄色的调子,让他五官的棱角都柔和了不少。 “后面,我师傅,也是我外祖父,实在看不下去我母亲的作为,便执意要将我带在他身边,也是那个时候,我躲在门后面听见他们的话,才知道我父亲不是生病早亡,而是被我母亲杀害了,因为我母亲察觉出我父亲要抛下她。” 他说这些时,嘴角甚至带着笑,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讽回忆里的人,也或许是压根不在乎了。 陶桃扭过头,看向地面的小野花,道:“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现在说来,只不过当个笑话。”奕安道,他不免有些感慨:“想来当时,还是师傅带我去见我养父的。” 陶桃道:“原来是这样。” 她做不到心疼他,但也做不到认为他活该,因为她小时候,也同样在非人的环境下成长过。 不过她倒是明白奕安为什么这样极端偏执了,他好像从未感受过爱。 母亲把父亲杀死,还家暴他,被外祖父带走也不过一两年,后面又去了奕家,才开始被当继承人,或许也只是工具,后面又被冷落,慢慢的,变得又孤独又缺爱。 正是因为这样,她对他展露出一丝善意或关心,就被他牢牢抓住,再也不想舍弃,想将这份关心变成独属于他一人的。 而她虽然在狼窝待过,好在后面遇到了阿筝三人,才让她体会到了比亲情更甚的友谊。 就事论事,奕安如今,是由多个原因造成。 但这也不是他做出这种事的理由,陶桃心想,手不自觉握紧了些,世界上那么多童年不幸,缺爱的人,凭什么他就要用别人来治愈自己。 奕安注意到她手上的力度,笑着问:“阿桃,你握这么紧吗?” 陶桃回过神,低眉抿唇,抬眼时眼底有一些水光,她轻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在你身边呢。” 第329章 我想随时随地去找你 她这话说的十分有诚意,而眼里实打实的泪光,更让奕安觉得,她是真心在心疼自己。 奕安伸手,把她揽进怀里,陶桃顺从地向前一步,贴在他的胸膛上,抬起手抱住了他的后背。 她闭了闭眼,眼泪滑落,恰好奕安握住她的双肩,两人分开一些,一个抬头一个俯首,四目相对。 奕安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庞,笑道:“别哭。” 陶桃故作勉强勾起唇角,又抱住他。 奕安欣喜若狂,头埋在她脖颈旁深吸了口气。 秋风吹过,两人衣服的下摆被吹起,纠缠在一块,又分开。 —— 晚间,奕安带着陶桃坐到院内,他写字,陶桃继续绣东西。 子非急匆匆到里面,见到陶桃,及时收住嘴里的话,拱手道:“公子,有要事禀告。” 奕安看向他,主仆十几年,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嘴角扬起,道:“说。” 子非道:“桐湫郡内,陶姑娘的寻人启事被撤了,负责搜查的人也撤离了。” 奕安听了,余光去看陶桃的脸色,她低垂着头,手上的动作未停。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子非走后,奕安手搭在桌子上,扭头去看陶桃。 陶桃注意到他的目光,抬头道:“看我干嘛……” 奕安道:“阿桃,难过吗?” 陶桃点头,手微微颤抖。 这次是子非带来的消息,极大可能是真的,他们真的撤人了?!难道是找到了尸体,真的认错了,还是其他原因?但绝不可能是放弃。 陶桃是真的难过和不敢相信,能让他们撤人的原因,好像就只有认错人这一点。 那寻雁……真的死在了悬崖下。 陶桃觉得呼吸凝住,手上的东西一下掉到地上。 奕安只认为是她亲耳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受不了,拿起地上的东西放到桌上,安慰道:“阿桃,别……” 他话还没有说完,陶桃就哭了出来,他忙道:“别哭别哭。” 陶桃是因为寻雁而哭的,但她又不相信几人会认错,更不敢相信寻雁已死。 奕安温声安慰她,陶桃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靠在他的肩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双眼通红的盯着他。她只痛恨自己连哭都得伪装,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奕安,我现在只有你了……”陶桃咬牙道。 奕安忙道:“我也一样,我只有你,你只有我。” 陶桃闭了闭眼,心里不停喊自己冷静,不一定他们是真的撤人了,或许是奕安和子非做的一场戏,让她相信几人是真的放弃找她了。 她必须稳住,现在只有逃出去才能看到真相。 陶桃轻推开他,道:“我累了,我想休息。” 奕安颔首,抱起她往屋里走。 洗漱好,陶桃低头坐在床前,看着奕安给她戴上镣铐。 奕安摸摸她的头,道:“我去洗一下,再来陪你。” 陶桃嗯了一声,默默抱住了双膝。 待他出去后,陶桃将头埋进膝盖里,脑中拼命思考。 他们真的撤人了?这不像奕清的作风,夏念三人也不会妥协。 她和寻雁虽然像,但不至于夏念三人都认不出来,除非……寻雁从悬崖掉下去,变得面目全非了。 “不,不会的。”陶桃猛地摇头,双手捂住耳朵。 那为什么会撤人?如果排除奕安做戏的可能,往最好的方面想,就是寻雁没有死,反而告诉他们自己暂时没有事,并且猜到她可能在桐湫郡。 这个时候,念念就会想到不能打草惊蛇,因奕安十分谨慎。这样的话,撤人是不是他们故意如此,为的是让奕安放松警惕? 想到这一点,陶桃才稍微放松了些。 他们知道自己没事就好,她也不能只等着他们来救。 如果他们去了竹林的院子,看到奕安留下的锁链,一定非常生气难过,她一定要快点逃出去! 陶桃抬起手,看了看反着光的锁链。 她必须快点把这个东西弄掉。 没一会儿,奕安回来了,陶桃听见声音,从床上下来,快速向他跑去,却因为锁链被绊倒在地。 奕安双眼睁大,疾步上前扶起她,着急地问:“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陶桃抱住他,哭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好怕,我想去找你,但是我走不了……” 奕安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不怕不怕,我回来了,怪我不应该去那么久。” 他擦擦陶桃脸上的眼泪,目光在她身上转动,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有。”陶桃说着,撩起裙子露出小腿,白皙的膝盖上擦破了皮,已经渗出血液了。 奕安眉头紧皱,把她抱到床上,转身去拿来药。 “对不起。”陶桃边揉眼睛边说,“我刚刚太想见到你了,我担心你会像他们一样,一时忘了身上还有这个东西。” 奕安小心给她上着药,柔声道:“阿桃,不怪你,我不会像他们那样的。” 陶桃抽泣着说:“奕安,我不想戴这个东西了,我想随时随地去找你,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屋里,我害怕。” 听见这话,奕安手顿了顿,陶桃看他的样子,觉得他在顾忌自己会不会逃跑,哽咽两声,又扑上前抱住他,瓮声瓮气道:“你没有把我放心上吗?我想去找你都不行吗?” “不,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奕安回抱住她,道。 他方才确实想到陶桃会跑这一事,但只是一瞬,这些天两人朝夕相处,他已经不太认为陶桃会离开他了,并且在他看来,陶桃眼里,她也只有他了。 他只是有些后悔,不应该让陶桃听到子非的话,让她这样难过。 奕安又道:“阿桃,我也不想对你用这个,先前是我不好,那时我担心你会离开我。” 说着,他从腰间拿出钥匙,准备给她解开镣铐。 陶桃摇头,道:“现在我只有你了,我跑到哪里去?” 锁链被丢到地上,她的手脚获得自由,陶桃被他抱进怀里,听见他说:“嗯,我们会相守一辈子。” 陶桃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一辈子。” —— 韩柳依挥舞着缰绳,往朝暮城外赶去。 先前她一直不在城内,连消息都断了,易了容到白虎城,才知道奕安被通缉,陶桃失踪,但这几日,通缉令又被撤了。 她不知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她能确定奕安绝对没有被抓住,现在她只能去问问她爹,或许他知道奕安一些消息。 到了朝暮城外第三户农庄,韩柳依看到韩千峰正坐在院子里喝酒。 她把马安顿好,韩千峰见了她,朝她挥挥手,喊道:“柳依,这么着急喊你爹,是出了什么事?你放心,有什么问题你爹绝对帮你。” 韩柳依冷哼了一声,快步上前,道:“爹,你知不知道奕安在哪?” 第330章 很可爱 “奕安?嘁,那小子,跑的比谁都快。”韩千峰不屑道,“若不是奕家,他能到今天这个位置?” 韩柳依看了他一眼,明白他并不知道奕安被通缉一事,她也懒得与他讲,只问:“奕安先前有没有最喜欢去的地方,或者……有没有什么藏身地?” 韩千峰听见她问这个,放下酒杯,道:“他啊,他是桐湫郡人,他应该最喜欢去那里,因他外祖父,和我师傅是故交,先前见过。” 说起这个,他嗤嗤笑了两声,“师傅他老人家走好几年了,那晚,也是我杀的他。” 韩柳依顿时握紧腰间的佩剑,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浓重的恨。 她的外祖父,也是这个禽兽杀的。 韩千峰方才一直在喝酒,已然醉了,才会这般口无遮拦。 也或许,他打心里认为,自己女儿不会对他做什么。毕竟她从小听话懂事,让她往东她便不会往西,怎么会狠心对他下手呢? 韩柳依手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稍微让她冷静下来。 “所以奕安很有可能在桐湫郡?”韩柳依问。 韩千峰趴在石桌上,含糊不清地嗯了两声。 韩柳依估摸了一下时日,桐湫郡离朝暮城也有些距离,这里过去,两三日差不多,只是她不清楚奕安身在什么位置,还得找找。 她眼睛瞥到在房顶跳跃的信鸽,一下想到办法。 先前,他们传信就是靠鸽子,他们不知道互相的位置,但鸽子之间的消息是通的,到时候,只要随着这信鸽,她便能找到奕安。 并且,找到他后,她还不能下手,一是因为打不过,二是因为,她所认为的报仇,不止是要他的命。 她早已想好了计划。 韩柳依又看了一眼韩千峰,站起身道:“爹,你现在就待在这里。”说完,她转身离去。 韩千峰抬起头,视线里只模糊不清地看到一个鹅黄色的纤细背影,他大声喊:“柳依!柳依!你去哪?” 韩柳依没理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跳上马便走了。 —— 马车内,夏念和孟音正拿着地图看。 孟音指了指上面桐湫郡几个字,道:“还有三天的路,走官道太费时间了,难怪奕清要提前去,他一个人骑马要快得多。” 夏念点头道:“等找到桃子,我们有必要学骑马。” “嗯,前些天发了撤人的命令下去,希望奕安那家伙会放松警惕。”孟音道。 夏念正要收起地图,突然看到离桐湫郡最近的一座城市,也是十大城之一,朝暮城。 这座城还是她们没有去过的,唯一一座城市了。 她碰碰孟音的肩膀,眼神示意她,孟音懂了她的意思,微微颔首。 寻雁在这里,她们不方便交谈,好在一个眼神,便能懂对方意思。 这些日子一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们已经许久没有打开书看看了,桃子若真的在桐湫郡,救下她后,要去朝暮城吗? 如果真的去了朝暮城,她们就会离开,那该如何? 或者就卡bug,一直不去朝暮城,那她们是不是永远不会离开? 也或许,她们根本不会离开。 孟音看出她的考量,轻声道:“等找到桃子,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夏念道:“好。”她又看向寻雁,目光关切,“寻姑娘,你身体有什么不适的话一定要说。” 寻雁忙摆摆手,道:“我还好,谢谢夏姑娘。” 许筝见她有些腼腆,大咧咧地揽住她的肩膀,笑道:“别和我们客气,认识就是朋友嘛。” 寻雁连连点头。 夏念看着她低眉的样子,晃眼间,竟然将她看成了桃子,她埋头揉揉眉心,看着叠放在前的双手。 寻雁这样,实在和桃子很像,她不得不承认,因为这点,她们对寻雁,多了些怜惜,但并不是把她当做桃子,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个体,只是人的情感作祟,爱屋及乌了。 孟音感叹道:“寻雁,你真的很善良,我刚刚在想,是不是你们这种类型长相的女生,都很善良。” 寻雁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只是我对陶姑娘很愧疚,醒来后就觉得一定要来告诉你们。” 许筝笑道:“你们都是善良的小女孩,那我就来当坏蛋吧,哈哈哈!” “阿筝,别忘了我也是坏蛋。”孟音冲她狡黠地眨眨眼,看向寻雁时又收敛了这股神色,道:“寻雁,你别把错怪到自己身上,都是奕安那个混蛋的错,你和桃子都没错。” “音音说的对,你和桃子就是太善良了,喜欢把错怪到自己头上。”许筝道。 夏念抬起头,道:“讨好型人格,遇到事情,会先怪自己,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成长环境造成的。” 寻雁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她们会因自己一句话而说这些,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任何人同她说过这些。 寻雁支吾道:“讨好型人格……虽然我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但我感觉我就是……” 夏念微微一笑,道:“不怪你,这需要慢慢改。” 马车停下,乔仪从外面撩开帘子探出头,道:“几位姑娘,到客栈了。” 孟音看了眼她头上的帽子,笑道:“乔仪,这个真适合你。” 乔仪笑笑,走到前面要扶她们下来,傅年从后面蹦出来,对孟音道:“孟姑娘,你看我这个,和乔仪的是一个样式。” 孟音牵住乔仪的手,跳了下来,咦了一声,道:“还真是。” 乔仪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耳尖却有些红了。 经过几人商议,他们装成商贩,穿着也刻意改了改,不知是谁安排的,里面的帽子是一对一对的,总有两个帽子样式颜色是一样的。 孟音眼尖,一下就看到乔仪红了的耳朵,心道:乔仪要被攻略了! 她拉过乔仪,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她。 傅年不明所以,挠了挠脸颊,笑眯眯地对后面的夏念伸手。 夏念正要接上,傅年就被突然出现的夏侯羽提起后颈,给他甩到了一旁。 傅年把帽子扶正,嘀咕道:“阁主真小气,不就碰一下夫人手吗?这不是我应该的吗……” 说完,他余光瞥见被孟音拉着的乔仪,不知怎的,往日都是处事不惊的,方才竟然看了他一眼,脸还有些红了。 傅年收起腹诽夏侯羽的心思,又闪身到乔仪身边,偷摸听她们讲话。 这是架大马车,车身离地面有一定高度,许筝倒无所谓,直接跳下来,又转身把寻雁一把抱了下来。 寻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着进了客栈。 一进去,钟子易就来问她:“寻雁姑娘,身体如何了?” 寻雁小声道:“很好,没有什么不舒服。” 她默默看了眼钟子易的装扮,不由轻轻笑了下,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往日钟子易都是一身青衫,看着儒雅随和,现在穿着货郎款式的衣服,竟然还多了些书生气息。 注意到她的笑,钟子易问:“怎么了?我这样……很奇怪吗?” 寻雁摇头,道:“没有没有,就是……”她垂下头,声音小了许多:“很可爱。” 第331章 我讨厌你 说完,她目光躲闪着,和几人一起进了雅间。 钟子易还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摸摸脸。 他可爱吗? 几人不敢耽误,快速吃完饭,继续赶路。 —— 最后一针,陶桃将绣好的香囊放到枕头底下。 她想起这些天,和奕安去周边散步,注意到了她需要的东西。 几种混合在一起,会让人梦中无眠,很快睡熟的草药。 她知道奕安也略通医书,如果直接用能让人昏迷的药物,恐怕他会察觉出来,但这种对身体好处更多的,他便不会多想。 这些天她观察到,门口两个守卫每隔两日就会出去一趟,只要在他们下一次出去之前,争取晚上不用戴镣铐,她就能逃。 陶桃看向梳妆桌,让奕安晚上不给她戴镣铐的办法,她已经想好了。 吃过午饭,奕安道:“阿桃,未时我会在院内练功,你有事的话,就找子非。” 陶桃听了,笑意浮上来,这正合她的意,“好,那我可以去你书房吗?” 奕安笑道:“当然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去哪里都行。” 陶桃喜笑颜开,伸手把一个小馒头递到他嘴边,道:“你真好。” 奕安一愣,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张嘴接了过来。 等陶桃在铜镜前化了点点妆,再到院子去看,奕安果然坐在旁边的石台上打坐。 她看向旁边,提起前日问奕安要的小竹篮,抬腿朝外面走。 因奕安就在院内,加上近日陶桃也没有戴镣铐,门口的守卫并不拦她。 陶桃来到后山,说着是后山,实则就在院子后面,再往上走些,她就可以看到大部分山下。 来这里,她有两个目的,一是熟悉下山的路,而是摘草药。 她记性极好,高中还是最强大脑的时候,看公式都是过目不忘,好在这些年都未懈怠学习,现在只需稍微用些功,她就能记住。 她注意到,从后山还有条路,也可以走,可以作为备选。 只是下面都是山路,很多地方都被树木遮盖,她也只能看个大概,到时候她提前准备好路上需要的东西,如果逃出去,又因其他原因倒在路上,那她还真会变成怨鬼。 时不时看看路,时不时采摘草药,时间过得很快。 这草药方子,还是她在医书上看到的,说能治疗小儿夜啼,用的都是他们这个世界特有的药草,这些草药都很常见,混合在一起,便有了这功效。 因她和夏念睡着很容易做梦,很影响休息,她就记下了这个方子。 当时她做成香囊挂在床前,想测试一下效果,恰好那晚奕清来陪她,没想到她竟同奕清一起睡了十多个时辰。 中途有侍女来喊两人,他们都完全没有听见,一直处于深度睡眠中,后面醒了,两人还以为没过多久。 想到这个,陶桃略略难过后,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她想,奕清是习武之人,都没有被喊醒,那奕安应该也是如此。 但奕清当时也是因为身在千机教,没有很警惕,现在的话,只要奕安完全相信她,也就可以到同样的效果,她就能在奕安睡着时逃跑! 他锁门也没有关系,还有窗户。 陶桃心里盘算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 奕安垂眸看了她半晌,突然把手放到她肩膀上。 陶桃轻轻抖了一下,拧眉回头,见是他,眉头又展开,笑道:“你不是在练功吗?” 奕安的目光扫了眼她身后,道:“阿桃,找什么呢?” 陶桃站起身,把东西往身后藏,道:“没什么,就是找些花花草草玩。” 奕安挑眉道:“是吗?”他手伸过去,“给我看看。” 陶桃往后面躲闪,道:“别看,我还没有弄好。” 奕安微蹙了下眉,他想到陶桃医术不错,难道她是在找能让自己昏迷的草药? 这样一想,奕安心里升起一股恼意,一把抓住她的手,强行扯了过来,不料陶桃被他大力一扯,人往前踉跄了下,手上的东西也甩到了旁边。 “我编的手环!还有……放在香囊里的草药!”陶桃喊,眼眶泛红地看了他一眼,跑过去蹲下,拿起已经摔散开的花手环。 奕安怔了怔,陶桃手里,确实是手环,是用淡粉色或淡紫色的藤蔓花编成的。 陶桃弯臂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皱眉看着他,道:“我只是想编个手环给你,只是还没有编好,不想要你提前知道而已,你干嘛要抢?” 她语气带着隐忍的哭腔,眼含热泪,还倔强地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 奕安心里暗骂了自己多心,一时又有些手足无措,道:“阿桃我……抱歉,方才我还以为你在……” 陶桃拿住篮子站起来,奕安忙去握她的手,陶桃撇开他,把篮子拿到他面前,道:“你看吧,里面只是我摘来放进香囊里的,香囊也是给你的,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现在你都知道了,你开心了吗?” 她把花手环丢到他身上,红着眼睛道:“我讨厌你!” 说完,她便在奕安惊愕的目光下跑开了。 奕安及时拿住掉下的花环,思绪终于回来,终年白皙的脸颊竟然浮上一团红晕,他蹲下身,手指去触碰地上的笑话,语气懊恼与喜悦混合:“我不该怀疑她。阿桃她同我撒娇了,但是她……讨厌我?” 陶桃跑到水池边,把草药倒进去清洗。 洗好后,她拿来一个竹编筛子,把草药放到阳光下晒干。 做完这些,陶桃洗洗手,余光瞥见奕安来了,她转过身,好像还在为方才的事生气。 奕安快步到她身边,温声道:“阿桃,方才是我不好,不该那样想你的。” 陶桃没理,往院子外面走。 奕安跟在她身后,继续道:“你别恼好吗?你看。”他把手伸到她面前,陶桃看了一眼,原来是他将方才那个花环给编好了。 陶桃不去看他,小声嘟囔:“有些人,说着让我相信他,结果他自己都不相信我。” “是我不好,不该疑心你的。”奕安凑到她跟前,“阿桃,不管是不是惊喜,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给的。” 陶桃垂下眼,手指搅动着绢帕,道:“是这个问题吗?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奕安耐心解释:“因为先前的事……但是都过去了,之后我不会了。” 陶桃抬头道:“我只有你了,你还不信我!”说着,她转身就要跑,奕安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 奕安柔声道:“我错了,别生气了好吗?”他拿出花环,“阿桃,我修好了。” 陶桃拿过来,犹豫了一瞬,道:“那好吧,我原谅你了。” 她转过身,在奕安的注视下,把花环戴到他手腕上。 奕安晃了晃手臂,笑道:“阿桃,我很喜欢,你给的任何东西,我都喜欢。” 陶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喜欢就好。” 奕安嘴唇张了张,想问她香囊的事,但想到那是陶桃给他的惊喜,又憋住没问了。 他正想得出神,陶桃突然抓住他的手指,轻轻晃动了下,糯声糯气道:“以后能不要这样了吗?” 奕安心软得不行,道:“好,一定不会,阿桃,你也不要讨厌我。” 陶桃脸颊绯红,小声道:“讨厌……就是喜欢的意思啊。” 她这话说完,奕安呼吸都凝住了。 担心奕安看出她神色不对,陶桃主动抱住他,眼泪滑落。 她在心里说了无数遍:阿清,对不起。 当晚,奕安没有再给她戴镣铐,只锁了门。 第332章 不要和我分开 赶了一天的路,几人决定先在客栈休息一晚再继续走。 雅间内,夏念开口:“各位,到了地方,我们不能茫然找,我和音音在路上商量,想到一个办法。” 几人目光看向她们,孟音接着说:“到了桐湫郡,我们来一个人扮做桃子,做出一副躲躲藏藏的样子在街道乱晃,让他们觉得是桃子逃出来了。” 夏念道:“嗯,他们肯定觉得是桃子逃出来了,一定想把她抓回去,到时候就来个黄雀捕蝉螳螂在后。当然,这个计划不一定就会成功。” 孟音道:“无论成功与否,我们都要一试,你们觉得呢?” 裴玄溪道:“我觉得可行,奕安心思重,一定不会这么快就放松下,若他真在桐湫郡,定会派人在郡里留意着。” 许筝猛地一拍桌子,道:“好,那就这样办!我来扮成桃子吧,到时候他们来抓我,我直接给他们一个肘击!” 裴玄溪无奈道:“阿筝,恐怕你不行。” 许筝疑惑道:“为什么?” 孟音笑道:“因为你和桃子外形差距太大了,桃子比你矮半个头呢,奕安为了桃子大费周章,估计那些人很熟悉她了,阿筝来的话,会很容易被发现。” 许筝一下泄气,裴玄溪都要安慰她了,她又马上提起精神,道:“那我当打手,不把他们牙齿撬开我几十年空手道就白学了!” 裴玄溪夸道:“好,我觉得不错。” 许筝哈哈大笑:“不错吧?哈哈哈!” 几人脸上滑过黑线,寻雁讪讪一笑,犹豫地举起手:“我来吧,我和陶姑娘本就比较像。” 钟子易一怔,问:“寻姑娘,你身体没问题吗?” 寻雁道:“我没问题,能找到陶姑娘就好。” 钟子易还要说些什么,孟音插嘴:“没事,不用寻雁来,我来就好,除寻雁外,我和桃子外形是最像的,到时候顾凌给我易容,我不信他们还能看出来。” 说完,她笑眯眯地看向顾凌,却发现顾凌全然没有笑的意思。 顾凌道:“阿音,让乔仪去吧。” 孟音摆摆手,道:“不用乔仪出手,你们在后面,我还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顾凌皱眉,嘴才张开就被孟音捂住,孟音狡黠一笑:“就这么说定了。” 顾凌握住她的手,还欲说些什么,孟音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晚上来我屋里,别说了。” 这话一出,顾凌果真老实闭上嘴。 这事敲定,几人迅速吃好,回了各自屋内。 夏侯羽夏念以及裴玄溪许筝是夫妻关系了,自然是两人住一间,因是钟子易定的,他直接给顾凌孟音分别定了一间。本来顾凌晚上就准备摸去孟音屋里,她主动说了,他就光明正大去。 到屋里,顾凌一把抱住她,抬起她的下巴就要亲,又想到方才的事,道:“阿音,你……” “别说了别说了,有你保护我,我还怕什么?”孟音笑着,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受一点伤的,而且我也想试试噬魂殿的易容术,真就那么神奇吗?” 顾凌沉思一会,道:“想试易容术,也不是非要去涉险。” 孟音道:“哪里有险。”她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脸颊旁碰了一下。 顾凌不是这么容易满足的,拦腰抱起她就倒在了榻上,半晌,孟音微喘着气,装作不经意地问:“顾凌,我问你啊,要是我有一天,突然离开了,你会怎么样啊?” 她本还没有怎么想这个问题,可看到地图上的朝暮城后,她不禁有些担心了。 顾凌眉头微皱,道:“阿音,什么意思?你要离开?去哪?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孟音摇摇头,稍微往后退了些,不自觉躲闪着他好像要把她看穿的目光,顾凌却揽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拉,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 孟音只好道:“不是,呃……就是我要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你不能去,但我不是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事,只是我们会……见不了面。” 顾凌面色早在她说离开这两个字眼时就沉下了,听见她说见不了面,他微张的嘴唇都有些颤抖,脸色竟然变得煞白。 “阿音,什么地方我去不了?什么叫你没有死,我也没有死,但我们见不了面?”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阿音,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孟音噗嗤一笑,道:“什么啊,我怎么就不喜欢你了?” 顾凌道:“你方才说,不和我见面。” 孟音道:“我的意思是,我被迫离开,我们被迫见不了面。” 顾凌更加不解了,他把所有原因都想了个遍,都没有想到有什么人、什么东西、什么事情能让他们被迫分开。 “为什么?”他问,“阿音,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孟音手下意识去玩头发,道:“没有,只是我突发奇想,就想问问。” “真的?”顾凌凑近看她,“你一心虚,就会玩头发。” 孟音一惊,道:“我去,我自己都没注意到。”见顾凌挎着脸,忙道:“我真的就是突然想问问,就想看看要是我离开你,你会是什么反应,哈哈哈!” 怕他不信,孟音双手捧起他的脸,摇晃了两下,又碰了碰他的嘴唇,笑道:“真的。” 顾凌欺身把她圈在自己怀里,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头靠在她颈窝旁。 等了半晌,顾凌都没有出声,孟音差点以为他睡着了,试探着问:“顾凌?顾凌?” 她想坐起来,又被顾凌压住。 “没睡着啊,快起来要睡觉了。”孟音道。 顾凌摇摇头,孟音觉得自己脖子被一阵一阵的热气吹着,有些痒,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顾凌像是终于冷静下来一样,他抬起头,和她鼻尖对着鼻尖,语气轻却格外认真:“阿音,你若是想离开我,那我就把你绑在我身边,绑一辈子。” 孟音定定地看着他,叹气道:“我从没想过离开你。” 顾凌把她带起来,紧紧抱着她不松手。 孟音抬起手,顺着他的脊背,鼻尖有些酸。 顾凌不知道她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如果到时候真要走,他是拦不住的,因为是被迫的。 到时候她若是忽然消失,顾凌该多难过,他会不会疯?孟音忍不住想。 顾凌抱起她往床上走,道:“阿音,该休息了,坐了两天马车,累了吧?” 孟音收回思绪,不愿再去想。 现在她们还没有找到桃子,离开的事,就不要想这么早了。 孟音打了个哈欠,顾凌突然握住她解腰带的手,他闷闷地说:“阿音,不要和我分开。” 孟音哄道:“嗯嗯,不会的。” 说完她又亲了他一下,顾凌这才松开手,帮她脱下外裙。 睡觉时,孟音一直在想着找桃子,都快忘记这事了,顾凌却死死抱着她,好像她会偷偷跑掉似的。 孟音试图抽出手,他又搂紧了些,孟音有些气闷,道:“顾凌,你抱的太紧,我难受!” 顾凌稍微松了点,又把她整个人翻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头靠在她发顶上才安心。 第333章 你提他干嘛 房门被敲响,寻雁打开门,钟子易端着药,对她微微一笑。 寻雁伸手要接过来,道:“麻烦公子了,我都快忘记要吃药了。” 钟子易摇摇头,径直端着药放到桌上,道:“我说了,会对寻雁姑娘负责到底。” 寻雁低下头,坐了下来,道:“钟公子,你这样……我不知该如何报答。” 钟子易笑道:“别想这些,我救你也为自己积德,不提报答。” 寻雁咬咬下唇,并未反驳,但她心里不太认可这句话。 她端起碗,一口闷了下去。 钟子易递给她一块蜜饯,踌躇着问:“寻姑娘,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寻雁一愣,没想到他竟然看出来了。 “没有,我没有哪里不好。”寻雁掩饰道。 钟子易一下笑出来,道:“寻姑娘,你很不会撒谎。”他声音放缓,好像在安抚她,“可以与我说吗?” 寻雁呆呆地看着他,嘴里的蜜饯化开了,才回过神,低声道:“我……” 她抬眼,看了看钟子易,他神色温和,对她不带有一点异样的目光,寻雁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感受,想和他说说,自己心里难受的原因。 寻雁深吸口气,道:“我只是觉得,我和孟姑娘她们比,什么都不会。” 她说着,低下头去看着搅动的手指,“今天在马车上听她们谈事情,我觉得我们像完全不一样的人,就是一种……她们在山顶,我只能仰头看她们。” 听见她的话,钟子易微微皱起眉,眼里带着些心疼。 寻雁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继续道:“孟姑娘胆大心细,夏姑娘又聪明,许姑娘甚至还会武功,我……我在青楼长大,只识得几个字,其余便什么也不会了,如果把我一个人在外面,甚至很难活下去。” 寻雁说完,头垂得更下去了,刘海挡住她的眼睛,钟子易看到她有些泛红的鼻尖,想来她心里定不好受。 鬼使神差的,钟子易双手轻握住她的手臂,寻雁愕然地抬起头,钟子易柔声道:“别这么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像寻姑娘你,就很勇敢。” 寻雁摇摇头,道:“我很胆小的。” 钟子易笑笑,道:“如果你觉得自己胆小,那就慢慢改变。” 寻雁问:“我还可以改吗。” “当然了。”钟子易笑着说,“等找到陶姑娘,我可以教你读书认字,如果你愿意的话。” 寻雁双眼陡然睁大,不可置信道:“真……真的吗?我也可以读书认字?” 钟子易点头,道:“每个人都有权利。” 寻雁低声道:“先前青楼里的人说……女子不用读书认字。” 钟子易道:“无稽之谈,当一个人不想让他们有自己思考的能力时,就会剥夺他们读书的权利,这样才好控制他们。” 寻雁连连点头,道:“嗯嗯,我也不相信那样的话,但是我之前没有办法,我自己也学不了。” “没关系。”钟子易笑道,“日后我教你。” 寻雁踌躇道:“真的……可以吗?因为你已经帮了我很多……” 钟子易不假思索道:“助人为乐嘛。” 寻雁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得忍俊不禁,道:“那就要麻烦公子了,我可能比你想的笨。” 钟子易笑道:“哪里,我觉得寻姑娘很聪明,不要妄自菲薄。” 寻雁抿着唇,点头应下。 才说了要教寻雁读书,钟子易现在就进入状态了,他伸出手,寻雁一愣,慢慢把手放上去。 钟子易耳尖不易察觉地红了,他本意是想寻雁摊开手的,没想到她直接将手放了上来。 他转而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她手心上写——寻雁两字。 寻雁下意识问:“这是我的名字吗?” 钟子易颔首,道:“没错。寻觅的寻,大雁的雁。” —— 深夜寂寥,陶桃趁奕安沐浴的时间,把草药装进香囊,放进了柜子里。 她走到桌前,一手撑着脸颊,一手随意翻看着诗书。 门被推开,陶桃一开始并未回头,等她回头时,奕安恰好从后面抱住她,两人鼻尖碰了碰,吓得陶桃忙转过去。 奕安凑到她跟前,轻笑道:“阿桃,怎么了?” 陶桃捂住脸,道:“别问了……” 她越是这样,奕安越是想逗她。他松开陶桃,假意往后退了两步,实则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等她放下手。 果不其然,陶桃缓缓将手移开,却和奕安来了个四目相对。 奕安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陶桃故作恼怒,伸手拍了他一下。 奕安擒住她的手腕,笑道:“阿桃。”他稍微一用力,陶桃便顺着他的巧劲站了起来,被奕安一把搂进怀里。 陶桃克制住没有皱眉,两手按在他胸前,忽然,一阵清淡的皂荚味传到她鼻间,陶桃瞥了眼他修长白皙的脖子,忽然想到奕清也是这样爱干净,每次洗完,身上都有股清新的桃子味。 先前两人没在一起时,她记得奕清身上是淡淡的梨子香,后面她了解到,这里的人洗澡用的皂荚,有各式各样水果的味道。 两人在一起后,奕清就改用桃子味的了,她还清楚记得,奕清洗好后,红着脸抱着她,问她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当时她还开玩笑说汗臭味,奕清马上不乐意了,硬抱着她要她好好闻闻,撒娇说自己不臭。 想到奕清,陶桃不禁笑了下,鼻尖却有些酸了,她轻轻叹口气,那股皂荚味变得有些浓烈,唤回了她的思绪。 奕安还抱着她,见她低着头,俯首问:“阿桃,怎么发愣了?” 陶桃咬了下舌尖,道:“没有,就是觉得你身上好闻。” “是吗?”奕安脸上笑意更甚,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身上。 “嗯……”陶桃喃喃道,她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奕安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雾蒙蒙的。 意识到他的目光太过炙热,陶桃心里一阵受不了,抬起头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他头越来越低,眼神也有些迷离,直盯着她嫣红的嘴唇。 “等等!”陶桃推开他,急道:“你、你要做什么?” 奕安抬起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理所当然道:“阿桃,我们这个关系,亲热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陶桃内心暗骂了自己一句,她竟然忘了考虑这方面,奕安是个男人啊! 她忙支支吾吾道:“不是,要成亲后才能做那些事,现在不能。” “这样啊。”奕安笑了笑,伸出食指在她嘴唇上点了一下,在陶桃不明所以,抬起眼去看,他竟然把手指在自己嘴唇上按了下。 陶桃大跌眼镜,还不能表现出来,奕安又笑着道:“那阿桃……有和奕清如此过吗?” 陶桃眼角抽了抽,她真想告诉眼前这个人,她和奕清亲了好几次了,而且她主动的次数更多。 她捏紧裙子,垂眼低眉道:“你提他干嘛啊,要我难受吗?” 奕安马上哄道:“好好,不提他,那阿桃,过些日子,我们成亲吧。” 第334章 什么人这么牛 陶桃脑中轰鸣作响,只能笑着问:“应该还要些日子吧,还没有量尺寸做嫁衣什么的,还得选个良辰吉日。” 奕安拉着她坐下来,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嫁衣我已经命人去做了。” 陶桃暗叫不好,她忘记奕安这人,眼睛就是尺,不需要量尺寸。 “那……你看中什么日子了?”陶桃问。 奕安道:“就过几日。” 过几日?!陶桃心里警铃大作,那她明晚必须逃!她绝对不要和奕安成亲! 见陶桃埋头思索,奕安问:“怎么了?阿桃,你若是想要添置什么东西,就告诉我,我命人去准备。” 陶桃摇摇头,道:“没有,你准备就好了,只要是你,怎样都好。” 后半句她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余光瞥了眼柜子,更加确定明晚的计划。 又聊了些话,陶桃便催促他去休息了,说明日要早起陪他练功。 奕安道:“那你先躺床上,等你睡着我就走。” 陶桃顺从地躺下,侧过身背对着他。 奕安吹了灯,坐在床榻上,一手牵着她,一手撑着脸,就默默等她睡着。 陶桃还在思考计划,明晚她逃出去后,先去郡里找找奕家手下的店铺酒楼,再让里面的人联系奕清,不然凭她一双脚,根本不可能走到青龙城去。 只是桐湫郡也可能有奕安的人,她一定要小心。 想着想着,陶桃意识渐渐模糊,差不多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感受到额头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了一下,弄得她皱了皱眉。 奕安在黑暗里看着她,眼底带着柔情。 确定她睡着后,她轻手提了下被子,悄然退出房门,还不忘把门给锁上。 院内,子非从远处飞身落下,拱手道:“公子,你交代的东西都安排下去了。” 奕安颔首,道:“好。” 子非应下,正要离去,奕安突然喊住他:“子非,你和子也,跟了我这么多年,现在却随着我东躲西藏,如果你们想走,我不会留你们。” 子非默然道:“公子说笑了,若不是公子,我和兄长早不在人世,自然会追随公子一生,并且我们也没有刻意躲藏。” 奕安笑道:“如此便好。你随我来,我这里有一份单子,你拿下去按上面准备好。” 子非道:“属下领命。” 看着手里三张写的满满当当的东西,子非大跌眼镜道:“公子,需要这么多……东西吗?” 奕安笑道:“我和阿桃的婚宴,自然得准备妥当。” 子非将单子收好,拱手弯腰:“是。” —— 马车内,孟音和夏念拿着地图钻研,前面的许筝睡得直打呼,寻雁靠在软垫上,时不时看看窗外。 夏念轻声道:“我们还有两天多的路程。” 孟音打了个哈欠,偏过头去,道:“好,终于要到了。” 夏念垂下头,道:“奕清回信说他没有先去桐湫郡吗?” 孟音颔首,道:“对,他说教中有事需要他处理,只能先半道去白虎城,但现在已经在来桐湫郡的路上了,应该和我们到的时间差不多,顾凌提醒了他,要隐藏身份。” 夏念放下地图,道:“好,这次一定要找到桃子!” 孟音重重点头,正要说话,前面的许筝突然一个激灵,双眼一睁,上半身坐了起来,有些惊恐地看着地下,手摸着后脑勺。 孟音笑道:“阿筝,做噩梦了?” 许筝有些怔地抬起头,道:“真的做噩梦了,我梦到有人用棍子打了我后脑勺一下,虽然没有痛感,但我直接晕了过去,就是在梦里晕了过去。” 孟音扬了扬眉,摸着下巴道:“阿筝,你确定被打的人是你?什么人这么牛,竟然能偷袭我们阿筝?” 许筝道:“我也纳闷呢,第一视角的梦,我现在有些记不清了。” 寻雁犹豫道:“或许是……许姑娘这两日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吧。” 许筝瘫倒在软垫上,伸了个懒腰,道:“我也觉得,桃子没找回来,根本睡不好。” 孟音道:“我们一定会找到桃子的,到时候,就把奕安那混蛋大卸八块!” 许筝顿时有了活力,挥舞了一下拳头,怒道:“对!不打死他我就不姓许!” 两人在这边慷慨激昂的发誓,寻雁被她们的活泼惊到,情绪竟然被带动了些,心里不那么疲软了。 而夏念却因为孟音的话陷入沉思,手指轻碰着嘴唇,呢喃道:“有什么人能偷袭阿筝。” —— 阵阵秋风把落叶送进院内,在地上打着旋,又一团一团的挤出院门。 陶桃将准备好的香囊放进袖子里,快步到廊下,双目定定地看着正在练功的奕安。 他练功时总盘腿坐在石台上,深紫色的衣摆时不时飞起,周身仿佛环绕着一股气。 他闭着眼,眉头微蹙,像染上一层寒霜。 陶桃悄然朝他走去,伸手想拍掉他肩上的落叶,收回手时,被奕安一把抓住。 知道是她,奕安睁开眼时,眉宇间的霜气也融化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陶桃眨眨眼,问:“我打扰到你了吗?” 奕安笑笑,道:“并未,阿桃,有时候我练功若是衣摆飞起,你千万不要靠近,会伤了你。” 陶桃乖巧点头,道:“我记住了。” 她手伸进袖子里,奕安的目光也跟了过去,她却迟迟不肯拿出来,好像在犹豫。 奕安笑着把她拉到身前坐下,问:“是要给我什么东西吗?” 陶桃低头道:“你别说了,说了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奕安笑道:“无妨,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陶桃抬头问:“真的吗?” “真的。”奕安肯定道。 顿了顿,陶桃慢慢将香囊拿出来,脸颊微红,想了想她提前准备好的理由,道:“在我的家乡,女子给男子缝制香囊,再挂到他的床头,意味着百年好合。” 奕安将香囊拿过去,陶桃继续道:“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而且我绣功很差,你嫌弃的话,也可以不要。” 奕安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的一丝一线,香囊的布料是他差人去买的,丝线自然也是,被陶桃绣了一枝樱花。 奕安心里喜意更甚,他想起先前在紫阳城,自己给陶桃说的花神服,就是樱花。 “我很喜欢,阿桃。”奕安从后面抱住她,头靠在她肩膀上,眼底柔情泛滥,“绣的樱花,有什么寓意吗?” 陶桃道:“有,樱花的花语,一生一世只爱你。” 闻言,奕安搂得更紧了,陶桃听到一阵阵低沉的笑声,她有些受不了了,抓住他的手道:“走吧,我去给你绑在床头。” 她拉着奕安到他屋内,主动将香囊挂到纱帐下,顺便理了理下面的流苏。 奕安再次抱住她,好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阿桃,我这辈子,真的只爱过你一人。” 陶桃扯了扯嘴角,道:“我知道。” 第335章 偏差 接近傍晚时,陶桃借口给奕安做吃的,在厨房偷偷藏了一把比较顺手的小刀。 她做的花卷,顺带藏了几个在袖子里。 傍晚一过,两人坐在一起用晚膳,陶桃见他拿着花卷,准备套话,笑着问:“好吃吗?” 奕安点头,诚心夸道:“好吃,但阿桃,你不用做这些事。” 陶桃耸耸肩,道:“我有时候无聊嘛,话说,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生活吗?” 奕安道:“对。” 陶桃听了,默默低下了头。 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奕安伸手撩了下她的脸颊,问:“怎么了?不喜欢这里吗?” 陶桃摇摇头,道:“没有,我很喜欢,只是我们不会去其他地方了吗?” 奕安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道:“阿桃,我不会让你无聊的,成亲后我们去游山玩水。” 他少有的要开玩笑的语气道:“我努力十几年,赚的银子够我们好几世了,你想去哪,我们便去哪。” 奕安说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但有前提,你不能离开我半步。” 陶桃抽出手,嗔怪道:“幼稚,我知道啦。” 她站起身,奕安跟着站起,陶桃道:“出去走走吧。” 奕安牵起她的手,二人一同到院外,门口的两个守卫果然不在! 陶桃抬起头看了看夜空,没有月亮,星星也很少,她眯了眯眼,担心今晚会下雨。 正想着,奕安扯了扯她的手臂,柔声问:“冷吗?” 陶桃道:“不冷。” 奕安凑近她,一手揽过她的肩膀,陶桃能感受到他手掌传来的温暖。 看着下面星星点点的灯火,奕安突然道:“阿桃,之前我一直认为,这辈子,我与感情无缘。” 他走到陶桃身前,“后面遇见你,我才知道我原来也是有感情的。” 陶桃道:“每个人都是有感情的,只是脾性不同而已。” 奕安弯起眉眼,点头道:“没错,我这样冷淡的性子,遇到阿桃,天注定的缘分。” 陶桃眼角抽了抽,心里暗骂了他一句有病,若不是他当时设计让人绑架她,他们之间哪里有什么缘分? 见陶桃一言不发,奕安俯首问:“怎么了?” 陶桃笑了笑,道:“没事,只是我在想,以后你不会孤独了,有我在。” 奕安睁大了眼,陶桃看到他往常波澜不惊的双眸,竟然有了些孩子气的愕然。 奕安道:“阿桃,你说话要算数。” 陶桃愤愤地转过身,道:“当然算数了!” 她故作气闷的样子,“不信算了,说多少遍都不信。” 奕安从后面抱住她,歉意道:“是我不好,我信你。” 陶桃垂眸看了眼他骨节分明的手,嘴角扬起一丝不带任何感情的笑。 她抓住奕安的手指,还没有开口,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痛,陶桃啊了一声,心里暗叫不好,慢慢弯下了腰。 奕安忙道:“阿桃,哪里不舒服?” 陶桃摇摇头,小脸煞白。 奕安拉过她的手给她把脉,皱眉道:“没有什么不对……”他话音刚落,眉毛扬起,知道了陶桃这样痛的原因,“阿桃,你是不是来葵水了?” 陶桃只得点头,心里拼命想着晚上逃跑的事。 这些天几乎忘了日子,她完全忘记了来葵水这事,好在她虽然身体素质一般,但来葵水不算痛,只是现在来,对她晚上逃跑造成很大阻碍。 但过两日就要与奕安成亲,她今晚必须走。 陶桃很快确定了主意,抬头对奕安道:“我……我裙子脏了,有没有来葵水用的月事带?” 奕安余光瞥了眼她身后,展臂拦腰将她抱起,道:“有,我备了许多。” 他用轻功,几步就到了屋里,陶桃撑着桌子,等他拿东西来。 奕安将东西给她,脸上竟然有点红晕,这倒让陶桃有些惊讶,她以为奕安对这些略有了解,不会不好意思。 奕安道:“阿桃,现在是不是需要喝热水、红糖水之类的,我先前去了解过,还需要用热的东西敷肚子,是吗?” 陶桃想了想,这样把他打发走也不错,便道:“那你去熬一碗红糖水吧,我换身衣裳。” 奕安行动力极快,点头便走了。陶桃忙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床前,手指撑着下巴。 虽然她来葵水了,但还是可以按原计划进行,就是怕奕安因为她来这个,非要守着她,她还得找个借口让他回去睡觉,等深夜,她就走! 陶桃担心葵水会造成影响,她又装了几条月事带在包袱里。 不得不说,奕安确实舍得,月事带里的棉絮都是最好的那种,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陶桃躺到床上,祈祷晚上不要下雨。 过了半晌,门被推开,奕安端着红糖水进来,把东西放到梳妆桌上,小心将她扶起。 他伸手搅动了几下,作势要喂陶桃,她忙道:“我自己来吧。” 奕安关切地看了看她全身上下,道:“肚子还痛吗?” 陶桃摇头,道:“只有一点点痛。” 奕安温声道:“今晚我陪着你,快睡吧。” 料到他会这样,陶桃缩进被子,低声道:“不行,我家乡有个习俗,女人来葵水时,男人是不能守在身边的。” 奕安道:“为何?” 陶桃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就要成亲了,有些习俗还是遵守的好,不然我怕不吉利。” 提到成亲,奕安有些理解了,只好道:“那好,晚上若有事,就吹哨子喊我。” 陶桃轻轻点头,道:“好了,你快去休息吧。” 奕安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替她掖好被子才离开。 看到他走了,陶桃心里感叹自己一个医生,也想得出如此封建迷信的理由。 门关上,陶桃猛然发现他没有上锁。 她眼珠转了转,知道奕安这样做的原因,无非就是怕晚上她有什么事喊他,而他需要及时出现,便干脆不上锁了。 尽管如此,陶桃还是决定翻窗户,从后面可以直接到后山。 奕安回到房后,并未休息,而是翻出有关医书,找出关于女子来葵水时,需要做什么的地方。 看到大半夜,甚至摘抄了不少,奕安揉揉眉心,想着再去看看陶桃。 而陶桃,在刚刚已经翻过窗户,疾步朝后山跑去。 到了后山上,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奕安房里的灯没有关,她顿时感到不好,他竟然没有睡! 陶桃已经出来,只得加快了脚下步伐。 奕安站起身,走到陶桃房门时,又担心她睡熟了,吵到她就不好了。便打算先去厨房练练手,明日给她做养身子的吃食。 他大半夜的,在厨房里捣鼓,弄的身上脸上都是灰,倒是接地气了不少。 另一边,陶桃借着微弱的光,在有些崎岖的山路上快速奔跑。 突然,一滴雨打在她脸上,陶桃抬头看了一眼,空中乌云翻滚,想来是要下雨了,更不敢停下,到时候这路面更黑,山路就更难走了。 周围寂静极了,渐渐的,空气中有一股灰尘被激起的味道,时不时的风吹过,让陶桃想起了在竹林的那一晚。 她现在,一定不要重蹈覆辙,一定要逃出去! 凭着这样的念头,陶桃在漆黑中奔跑,差点被石子绊倒,她甚至不敢往回看,担心一回头,就看到奕安穿着一身白衣,阴笑着看她挣扎。 第336章 交错 雨渐大了,陶桃一刻不停地跑了一个时辰,直到腿开始打颤,双眼模糊了才不得已停下。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前落下的雨像断线的珍珠,打在她身上,风再吹过来,身上冻的不行,反而是件好事,叫她一直清醒着。 陶桃往后看了一眼,奕安没有追上来,也或许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跑了。 再看远处,雾蒙蒙的一片,看不真切,陶桃喘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只是速度放慢了些。 或许是经期在雨中狂奔的原因,她感到腹部时不时传来阵痛,陶桃心里暗道不好,等这遭过了,估计身体会病一场。 “病就病吧,总比在他身边待着好。”陶桃喃喃道,抓紧包袱继续走。 山间野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中间有个娇小的人影在移动。 —— 官道上,一排商贩的车队徐徐往前进。 几人不想耽误时间,漏夜前行,估摸着白天就可以到桐湫郡。 夏念把孟音身上的毛毯往上提了提,忽然听到车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寻雁小心撩开帘子看了看,悄声道:“下雨了。” 夏念轻轻颔首,他们现在距离桐湫郡不远,若走了下雨,那桐湫郡应该也在下雨。 她斜坐在软垫上,好让孟音靠她靠的舒服些,听着外面淅沥沥的雨声,鬼使神差的,她打开窗户的一角,从缝里往外看。 雨下的很大,没有闪电,就单纯是雨,好像老天毫无征兆地哭了出来一样。 官道是一路向下的,夏念看着远处一点点消失的火光,心里升起极大的不安。 她不知道这股不安是为什么,难道是桃子不在桐湫郡?还是说桃子遇到什么事? 风透过窗户缝吹到她脸上,夏念打了个哆嗦,把窗户给关上了。 —— 捣鼓了一晚上,奕安终于做出了一碗像样的红枣红糖姜汤。 他擦擦因为生火而变得灰扑扑的脸,洗过手后,看了眼桌上的姜汤。 几粒红枣大而圆润,旁边浮着几片生姜,旁边还摆着好几碗,都是失败了的或他不满意的。 奕安双手撑着桌子,无奈地笑了笑。 往日他从未动手做过这些,今日一试,才知道自己在厨艺方面天赋全无。 他回头看了看外面,雨还在下,不见停的趋势,陶桃的房门紧闭着,不知道她睡得安不安稳? 奕安思考了一下,或许喝了这个,胃里暖和些,会睡得更好吧? 他用盘子端起,走到陶桃房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奕安轻手推开门,吱呀的一声,里面传出一阵梨子香,是他给陶桃点的安神香。 屋内很黑,他看不太清,把姜汤放到桌上后就去点上了灯。 吼的一下,灯燃起,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把烛火打的不停摇晃。 奕安端上姜汤,还没转身就说:“阿桃,先起来喝了这个吧,你身体还……” 话没说完,他先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床。 暖白的墙上,奕安修长的影子和烛火一样歪歪扭扭,但他人是始终没有动的,他的表情、呼吸都好像凝固住了。半晌,哐当一声,他手里的姜汤掉到地上,汤水四溅。 他不敢相信地跑上前,一把掀开被子,没有人。又用手探了探被窝,冰凉的,人早就离开了。 奕安往后退了两步,手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脸都白了好几分。 他是想笑的,可嘴角无论也扬不起来,心里的愤怒将他吞没,像几千只蚂蚁在啃食他的内脏,他不得不面对事实。 她跑了,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在骗他。 她从未想过陪着自己,她只想离开。 她的笑,她的温柔,给他送的东西,主动拥抱他,都是为了逃离做的戏。 奕安退到桌边,踉跄地扶住桌子,掩面大笑。 是因为过两日要成亲,所以选在今晚逃?奕安心想,怒气直冲天灵盖。 他疾步到廊下,吹响了哨子,没一会儿,子非便带着两人到他面前。 奕安极力压制怒火,道:“你们,分头去,把她找回来!” 三人应下,往不同的方向飞去。 奕安深吸口气,走到廊下角落的屋子,推开了门。 他垂下眼,自言自语:“阿桃,非要如此,你才会不离开吗。” —— 终于跑了近一半路程,陶桃感到下身传来的不适,撑着树从包袱里摸出花卷啃了一口。 雨太大,陶桃颤抖着手,快速把花卷咽了下去,不然就会被雨打湿。 等她歇了歇,再要走时,敏锐地感到后面有人。 陶桃屏住呼吸,忽然向前猛冲。 前面是一个下坡,陶桃一个急转弯,跑进了旁边林子里,弯着腰躲在树后。 果然,不出她所料,跟着她的人从上面跑下来,没见到她人,左右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陶桃双眸霎时瞪大,这人竟然是文心! 她穿着绿色的裙子,身上早已湿透了,不知什么时候跟上她的,或许是她前面跑太急,耳边都是心跳的声音,全然没有注意到后面跟了个人。 她一直跟自己到这里,是想逃吗?陶桃心想。 文心提着衣服往前走了几步,显然是在找她。 陶桃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想起了寻雁,文心先前因为寻雁来骂她,两人关系应该不错,她是不是想去找寻雁? 多半就是这个原因,不然她也不会在发现自己逃跑后,却没有告诉奕安了。 时间不容陶桃多想,她走了出去,文心还在向前张望,陶桃突然开口:“文心,你也想走吗?” 文心被吓一跳,一下转过身,低着头道:“我……” 陶桃言简意赅道:“你跟着我就行,速度得快点。” 说完,她继续向前走,文心就跟在她身旁。 陶桃体力恢复了一些后,慢慢地小跑起来,她渐渐能看到下面的官道了,只要再走半个时辰左右,她就到了去桐湫郡的官道! 这样一想,陶桃忽然觉得来了许多力气,腹部的疼痛、身上的冰凉都不算回事了,她马上就能见到阿清,见到念念她们了! 扑通一声,文心摔在泥地里,陶桃左右看看,忙把她扶了起来。 她从包里摸出一个花卷,道:“你先吃个垫垫肚子,我们马上就要到下面了,到时候我可以给你找个差事。” 文心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有些飘渺,点着头拿过花卷。 陶桃没多想,拉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现在已是后半夜了,雨仿佛小了点,风也弱了,陶桃不在乎这些,她只知道,马上自己就要成功了。 这些天忍着厌恶说出的那些话,终究变成了云烟,她再也不想记起。 终于,陶桃清楚地看到下面的官道,她们现在在一个山包上,只要跑下去,就到官道了。 陶桃笑起来,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双眼又明亮起来。 忽然,从官道拐角处,驶来两辆马车,马车后面跟着几匹驴车,上面看着像装着什么货物。 陶桃知道这多半是商贩的车队,她笑了笑,指着下面道:“我们快走吧,下面就是……” 官道两字还没有出口,后脑就传来剧烈的疼痛,陶桃双眼一滞,耳鸣声响起,眼前的车队和山,都变成好些重影,呼吸也变得沉重。 她费力扭头看了一眼,见到文心哭丧着脸,手上拿着棍子。 嘭地一声,陶桃倒在了地上,双手不甘地扒着地上的泥土和野草。 文心扑倒在她身边,一边拉扯她一边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害怕了,我也想和你一起走,但是他给我下了毒,我也没有办法……我怕……” 她把陶桃拉到后面,从腰间摸索出哨子吹了一下。 陶桃什么也听不见了,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她拉扯着,雨水打在她脸上,散乱的头发垂在脸颊旁,恍惚间,她看到下面的车队,越来越远。 她控制不住的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雨还在下,她的心,随着雨滴一起沉到潭底。 第337章 真是可笑 马车内,孟音突然一个激灵,蓦地睁开眼。 夏念也不太好受,几乎一晚没睡,碰了碰孟音的脸,问:“怎么了?在马车上睡不太好。” 孟音摇摇头,紧抱着她的手臂,轻声道:“我方才做梦,梦到有人跟踪我,我一回头,看到是个穿绿色裙子的女生,她突然朝我跑来,把我吓醒了,我去。” 夏念听了,原本是想笑笑,再安慰她的,可她怎么也扯不起笑脸,反而心脏乍然跳得很快,那股不安愈发强烈。 “这只是个梦?”她有些怀疑地道。 孟音道:“或许是因为顾凌那家伙先前老是跟踪我,给我弄出阴影了,白天去收拾他。” 说完,她蹭了蹭夏念臂膀,道:“念念,你还不睡啊。” 夏念道:“你再睡会吧,我一会休息。” 孟音道:“都要白天了。” 夏念道:“没事,还有一段路。”孟音点点头,头往软垫上一靠,就睡了过去。 夏念却完全睡不着,她手抚了抚胸口,从方才到桐湫郡境内,她的心就极度不安。 寻雁担心地看着她,问:“夏姑娘,你身体不舒服吗?” 夏念摇摇头,道:“我没事。” 她垂下头,看着毛毯上细小的绒毛,眉头皱起。 那就只是个梦吗? 夏念撩开帘子看了看,雨小了许多,她看到远处天边的月亮都出来了。 眨眼间,夏念余光仿佛看到了一抹淡绿色的身影,她心脏抽了下,再看过去时,只看到一片山包,便什么也没有了。 —— 陶桃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 她后脑勺还痛着,胃里有些恶心,下腹的疼痛严重了许多。 这些痛,已经不能让陶桃皱眉了,她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又回来了,她清楚地记得,她已经要到官道上了,却被文心打中后脑勺,晕了过去。 被那样粗的木棍大力打中,她竟然没有变成植物人,真是庆幸。陶桃自嘲似的想。 她能感受到,手腕和脚腕又有了镣铐。 这次又回来,她好像再也逃不掉了,奕清他们可能撤了人,而她也用掉了奕安的信任,或许,她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了。 门被打开,陶桃甚至不想去看是谁,双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眨着,只看着天花板。 奕安站在门口,看见她醒了,猛地冲上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猛地从床上带了起来。 哗哗的声音,是锁链在响,陶桃被他的力气弄的前后晃了晃,像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里一滩死水,面对他很明显的怒意,她没有任何惧怕,自然也不会有祈求的意思。 两人对视好久,见到陶桃这样的神情,奕安竟然拿她束手无策。 他微微喘气,抿了下唇,好像在竭力冷静下来,涩声道:“为什么要离开我?” 陶桃直接道:“你把我抓起来,还问我为什么要离开。” “可你说过不会离开我!” “啊,那都是假的。”她抬起眼,“不那样,你怎么能放下心呢。” 她竟然直言不讳,甚至连装也不肯装一下,说出的话是奕安早就想到的,亲耳听到,他的心还是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凑近她,咬牙道:“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对,骗你的。”陶桃道。 奕安死咬后槽牙,又道:“你说的那些话,你说我们只有彼此,你不会离开我,都是假的?只是为了让我放下戒备!” 陶桃点点头。 奕安一下怔住,良久,他低下头深吸口气,再抬起头时,双眼有了些泪光,“你所有的温存都是装的,你骗我!” 他颤声道:“那你还说……喜欢我。” 这话一出,陶桃终于笑了笑,讥讽的笑。 她淡声道:“是假的,假的不能再假了。” 奕安双眸瞪大,握着她肩膀的手越来越紧,道:“为什么……” “为什么?”陶桃感到好笑,“你把我绑过来,囚禁我,竟然要我喜欢你。” 她笑了好几下,笑声悦耳。 “要我喜欢上绑架犯,你在开玩笑吗?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不顾奕安脸颊滑落下的眼泪,陶桃继续道:“真是可笑,你竟然觉得,我对你是真心的。” 她语气无所谓,连表情都是往日不曾有过的挑衅,好像已经破罐子破摔,对任何后果都不惧怕了。 “我就说了几句好话,你就信了,我有什么办法呢。” “你只有我,那是你自作多情,真不好意思,我对你,没有一丝真心。” 陶桃说着,全然不顾他是什么脸色。 奕安捏住她的下巴,怒问:“那你主动抱我……” “哦,对,我都要恶心死了。”陶桃直接打断他,冲他眨眨眼。 “什么?”奕安不敢相信道。 陶桃笑道:“和自己厌恶的人拥抱,能不恶心吗?” “所以,你全都是骗我的……” “对,所有的一切。” 奕安咬着下嘴唇,直到上面渗出血。 陶桃无畏看着他。 奕安摇了摇她的肩膀,厉声问:“这么多天,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真心!没有一点心动?!” 陶桃不耐地摇摇头,淡淡道:“从未有过,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和你说的那些话,任何肢体接触,都是我为了逃跑装的,你满意了吗?” 奕安一时气绝,抓着她的手把她抵在床上,怒道:“阿桃,你是不是觉得,你说这些话,我就会对你失去耐心,从而放过你?” 他俯首上前,两人鼻尖几乎要挨到一起。 “绝不可能,我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一辈子。” 陶桃冷眼看着他,撇过头去,又被扳了回来,被迫与他对视。 “阿桃,你不就是仗着我爱你,敢这样随意妄为。” 陶桃冷笑道:“你的爱是什么很稀奇的东西吗?” 奕安哽住,随即仰头哈哈大笑几声,笑声里是隐忍的怒气,道:“你想说什么便说,我会捆你一辈子。” 他直起身子,陶桃躺在床上,不去看他。 沉吟片刻,他突然道:“阿桃,我对你太好了,你这样不乖,我只能用其他办法了。” 奕安站起身,垂头看着她,“过几日,照例成亲。” 陶桃面上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手指动了动。 说完,他转身往外面走。 陶桃突然道:“文心在哪?” 奕安停下脚,道:“杀了。” 他走后,陶桃才发现这里不是原来的屋子,这里很小,她这个小床就占了大部分位置,旁边还有个桌子,走两步就到了门口。 而陶桃手脚上的镣铐,比原来的更重更大。 门被关上后,屋内就陷入一片漆黑,这里竟然没有一扇窗户。 陶桃靠在枕头上,心里竟无半点情绪。 好半晌,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泪水打湿了半边枕头。 她的衣服被换过,身上也清理过,只是她小腹的痛却越来越严重,痛的她蜷缩在床上,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还觉得身上冷。 在雨天里跑了一整晚,还没有跑出去,被打晕带了回来,她能感受到,身体要受不住了。 陶桃虚弱的喘着气,眼皮很沉重。 恍惚间,她忽然有个念头:与其被囚禁一辈子,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这么想着,她竟然一把拉开了被子,任凭自己身子变得冰凉。 第338章 我好想你 眼前一片漆黑,陶桃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已经昏过去了,眨眼间,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啧啧,真没用,你就这样折磨自己?” 这声音是她自己的,陶桃看过去,还是上次的剪影。 她走过来,弯腰抱住她。 陶桃道:“没有办法了,逃不出去,阿清他们还可能撤人了,逃不出去了。” 剪影道:“真没有一点办法?你为什么只想着逃,而不是去杀了他。” 陶桃扭头看着这黑漆漆的剪影,道:“你说的太容易了,我之前就试过,但他武功太强,又是个疯子,根本成功不了。” 剪影放开她,叹道:“说到底,还是你先前的错,招惹了他。” 陶桃抱住双膝,埋下头,道:“你说的对,我干脆就这么死掉吧,寻雁也因为我而死,过两日还要和他成亲,不如死了好。” 剪影发出尖锐的笑,陶桃再抬起头看她时,竟然发现她完全变成了自己的样子,但与自己神态完全不同。 这样一张没有脾气的脸,在她那里,看着竟然有种邪气,就像……画集里的坏种少女。 剪影道:“你竟然会这么想,你忘了来时的路了吗,挨过那么多才到今天,你竟然想死。” 她低头碰着她的额头,双手牢牢扣住她的脑袋。 “你甘心吗?好不容易才到今天,现在就要这么去死!经历这么多,你还是这么软弱。” 陶桃叹道:“这就是我的命,我累了。” 剪影张了张嘴,话说不出来,身体也变得透明,因现在陶桃求生欲十分薄弱。 剪影消失后,陶桃只感觉头晕脑胀,脑子一片混沌,热热的,身体却是冷的。 她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了,发霉的味道在她鼻尖环绕,眼前有人影在晃动,明明是一片漆黑,但她就是觉得,那个角落有人。 陶桃张了张喉咙,想大叫,这种未知的恐惧最让人害怕,她明明看不清那东西,但她总觉得,角落里的人好像双瞳流着血,怨恨的看着她。 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嗓子是哑的,因为她淋了雨,现在已经开始发烧了。 脑子里一团浆糊,陶桃闭着眼睛眼睛不去看角落,也摆脱不了那种恐惧,不止那个角落,还有天花板,床下,胸口上,都有人在看着她,她要喘不过来气了,拼命呼吸着,身体颤抖。 这个幽暗的、狭小漆黑的屋子只有她一人,又好像都是人,陶桃扯过被子挡住脸,恐惧削弱了不少,她悲观起来。 被关在这里不见天日,不如死了算了,医者不自医,她也知道自己发烧了,那就烧死吧。陶桃心想。 到后面,她也分不清是什么时辰,就这样半昏迷半清醒地睡过去,再次睁眼,她竟然看到自己死去父亲的脸。 他提溜着母亲的衣领,作势要打她,陶桃哭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听话……” 她父母转过头看她,整个脸皮竟然直接掉了下来,哪里还是人的模样,突然,两人双手撑着地,猛地朝她冲过来,陶桃吓得尖叫,却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痛,缓缓挪开手,那两人已经不在了。 一阵发白,她眨眨眼,竟然看到夏念三人的背影,她们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往前面走。 陶桃愣了一下,心里浮现出喜色,追上去喊住她们,她们却像听不见一样,继续往前走,好像她就是空气一样。 “你们去哪?为什么不理我,你们忘记我了吗?”她跪在地上哭喊,头上传来剧痛,陶桃捂着头,闷哼了一声。 现实里,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手紧紧抓着头发,眉头紧皱,眼泪不停滑落。 “难受死了,难受死了,什么也看不见,要在这里被关一辈子了,那边好像有人盯着我,是谁?我发烧了,我烧糊涂了,再烧下去,就变成一个傻子。” 陶桃无意识地胡言乱语,头埋在被子里。 “要喊人吗?喊人来救自己,谁会来,奕安?那还是算了,我记起来了,我还被关着,好了,也见不到念念她们,还有阿清,或许他们已经将我忘了,那我还是死吧,我痛,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可是她又好不甘心,凭什么她要经历这些,明明她就要逃出去,和音音她们,和阿清在一起了。 或许是不甘,或许是潜意识想活着,疼痛减弱时,她再睁眼,又看到那个变成她样子的剪影。 她也是面色潮红,好像被陶桃所影响。见她睁开眼,剪影冲上来抓住她的手,怒道:“笨蛋!快喊人啊,你不想活了吗!” 陶桃弱弱一笑:“我不想了,与其被关一辈子,我还是死吧。” 顿了顿,她哭道:“我明明都要逃出去了……” 剪影抱住她倒下去的身子,怒道:“后面就没有机会了吗?你就这么甘心去死,他们还在外面等你啊。” “没有了,他们忘了我,寻雁还因为我而死。”陶桃虚弱道。 “那是奕安的错!”剪影道,“喊人啊!你真的想死吗?” “喊谁?” “喊谁都行,你要死了啊!” “啊……我要死了。”陶桃手摸向头上的簪子,剪影不明所以,下一秒,她手里的簪子竟然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随后,剪影也消失了,陶桃现在身体精神都受到极大打击,代表她内心恶的剪影根本无济于事。 在陶桃即将刺下去时,门被猛地打开,奕安眼瞳骤缩,冲上来抢下了簪子。 “阿桃!你干什么!” 陶桃回答不了他,她倒在奕安怀里,完全失去意识。 就在方才,进来给她送饭的张婆婆看到她缩在被子里说胡话,上前拉开被子一看,发现她已经烧的脑子糊涂了,这才去喊来了奕安,奕安来时,就看到陶桃举着簪子的画面。 奕安忙给陶桃把脉,发现她脉搏弱的可怕,忙让张婆婆去熬药,又端来冷水给她擦脸。 陶桃脸颊酮红,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奕安一阵心惊,想起她方才的样子,难道她是想自裁? 他眼底浮现出心疼,觉得自己不该把她关在这里,而且陶桃还来了葵水,又淋了雨。 他心里又升起一股怒火,若不是她骗了自己,自己便不会关着她,若不是她逃跑,她便不会淋雨发烧! 可现在人已经昏迷,他只能守在床前,握着她的手生闷气。 他原本想,自己好好对待她,她却那般倔强,就算知道奕清等人没有找她了,也要拼命逃出去,那自己就把她关起来,关到她改口,关到她彻底依赖自己。 他做事向来不后悔,本还在外面练功解气,听到张婆婆的喊声,还是急切上头,马上跑来。 看到她难受的样子,自己也很心疼,又怪她任性,又怪自己心狠。 张婆婆将药端来,奕安小心给她喂下去,又让张婆婆给她擦拭一下身体。 等弄完,奕安本想把她抱回原来的屋里,又怕弄醒她,便坐在小板凳上,在这里守着她。 直到夜晚,陶桃呼吸渐渐平稳,脸还是红彤彤的,像个苹果。 奕安握着她的手,动也不动的看着她的脸。 忽然,陶桃眼睫动了动,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还不清醒,眼前的人变了又变,变成了她心里最想、最爱的那个人。 见她醒了,奕安嘴唇动了动,还没说话,陶桃摊开双臂,好像是在让他抱自己。 奕安双眸霎时亮起来,又暗下去。 她又是在骗自己吧?奕安心想,可他又实在忍不住,弯腰抱住了她。 鼻子不通畅,陶桃没有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她靠在他胸膛上,抽泣了好几下。 奕安正要轻声哄她,就听见陶桃委屈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阿清,你去哪了,我好想你。” 卒然,奕安到嘴的话停在了喉间,脸阴沉地如同外面的天气。 他确定了才开始的想法,应该把她关到忘掉所有人,只依赖自己为止。 第339章 说了就放你出去 一行人在下午到了桐湫郡,随意租了间院子,顾凌开始准备把孟音易容成陶桃。 孟音在纸上画下陶桃的脸,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人,她忽然鼻子眼睛一酸,心里抽痛抽痛的。 顾凌进到屋里,看到她这样的神色,道:“阿音,怎么了?”他上前拉过她的手,两人一同坐到圆凳上。 孟音摇摇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幅画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很不得劲。” 她想起那个梦,感到隐隐的不安。 顾凌道:“会找到陶姑娘的。” 孟音问:“奕清什么时候来?” “今晚之前就会到。” 奕清果真是晚上到的,听了螳螂捕蝉的主意,他微微颔首,奕安心思缜密,他们不能太急。 院内,一群人坐着商议事情。 裴玄溪道:“既然到了桐湫郡,正好在暗地调查一下当地官员。” 夏侯羽道:“行,别打草惊蛇成。” 裴玄溪颔首:“这是自然。” 两人把这事交代下去,夏侯羽扭头间,看到夏念一直垂着头,在思索什么。 他坐到旁边,问:“阿念,想什么呢?” 夏念皱了皱眉,道:“没事,就是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奇怪。” 夏侯羽握住她的手,道:“别多想。” 夏念点了点头,孟音突然从里面出来,几人抬头看去,差点以为陶桃回来了。 但这张脸到了孟音这里,就没那么温柔了,带了些机敏。 “怎么样,完全认不出来,对吧?”孟音笑着道。 许筝上前捏了捏她的脸,感叹道:“这易容就是牛啊,佩服,佩服。” 孟音双手插着腰,恶狠狠道:“明天看我演技。” 许筝抱住她的肩,手握成拳挥了挥,道:“放心,一定保护好你!” —— 韩柳依在傍晚看到奕清时,差点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她想起奕安通缉令被撤的事,顿时明白他为什么在这。 桐湫郡离上四城远,根本没有人见过身为内阁官员的奕清长什么样,但奕清还是装束了一番,若不是韩柳依眼尖,对他印象比较深刻,都认不出来是他。 他那个样子来这里,韩柳依知道,是来找陶桃的。 这正好满足她报仇的条件。 奕安的事她有所了解,叔侄俩关系相当恶劣,她有次去找奕安时,还听到他同属下讥讽奕清,就明白了两人间的矛盾,几乎到了仇人的地步。 那奕安抓走陶桃的原因,是因为恨奕清吗?若是如此,他应该在抓走陶桃后,就用来威胁奕清之类的,为什么要带着陶桃潜逃? 她敏锐的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奕安喜欢陶桃。 想到这个可能的瞬间,韩柳依就打了个寒颤,奕安那小子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她真不敢想。 突然,她想起先前去找奕安时,在院子里看到一个姑娘,和陶桃十分肖像! 这下韩柳依几乎确定奕安为什么绑走陶桃了,他竟然肖想自己侄媳妇。 韩柳依噗嗤一笑,奕安那样的人,若是被自己恨的人杀死,一定会死不瞑目吧? 她打不过奕安,奕清还打不过吗?竟然还绑走人家姑娘。 不过这正好符合她的计划,报复奕安,就得剜心又杀身。 韩柳依拍拍手,跳上屋檐,一直在屋顶上徘徊的信鸽飞到了她臂弯上。 韩柳依抱住它,嘴里说了些什么,把鸽子往天上一甩,飞身追了上去。 —— 陶桃醒来时,看到暖黄色的墙壁,自己手上还戴着镣铐。 她脑子还迷糊着,喉咙间一阵苦涩,一股强烈想喝水的欲望涌上心头。 陶桃坐起来,看到还是这个小屋子,呼吸突然就有点困难,渐渐的喘不上来气,桌子和床都变得有些扭曲,明明是四周是暖色的,她却觉得有一股冷意,阴森的冷意。 她闭了闭眼,莫名觉得墙角处,有什么东西盯着她,睁开眼看到闭塞狭小的空间时,呼吸又变得困难。 陶桃挪动身体想下床,这才感觉到腹部的疼痛,淋了一晚上雨,她以后经期算是彻底完蛋了。 烧还没有退,陶桃手脚都是软的,嘭一下摔到床底,看到下面黑漆漆的,她尖叫了一声,忙不迭往后面退,头又磕到桌子上。 四面一样的墙,没有窗户,只有前面那扇门,她觉得好难受,脖子像被人掐住一样。 头愈来愈昏,陶桃想撑着桌子站起来,一不小心碰到边缘的茶壶,哐当一声,温热的茶水砸在她面前,弄湿了她的袜子,茶壶也碎了一地。 陶桃实在受不了,整个人缩成一团,捂着耳朵,眼睛只看着膝盖。 门打开,陶桃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抬起头,看到一身白衣,站在门口的奕安。 奕安瞥了眼地上的东西,上前把她抱到床上。 现在,陶桃心里那股逃跑后又被抓回来的绝望消失了些,因她发烧,想这些只会增加她的头痛。奕安坐在她旁边,垂着眼看她。 陶桃眼睛看着外面,方才窒息的感觉总算没有了。 她还没有细想为什么自己方才会那样难受时,奕安开口道:“阿桃,只要你说爱我,我就会放你出去。” 陶桃靠在枕头上,偏过头,不想看见他。 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和他耗了,既然没有了逃跑的希望,寻雁又可能死了,孟音他们也可能真的撤人了,那她就死在这里,她们不知道,也不会再伤心难过。 “这样的话,你连说都不与我说吗?”奕安涩声道,一手握起她的手腕,眼里带着丝丝委屈。 还发着烧,陶桃不想和他扯,奕安发疯似地握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两下,这两下,陶桃顿觉想吐。 看到她酮红的脸,奕安愣了愣,大声道:“你说啊!说了我就放你出去!” “放我离开这里吗?”陶桃淡淡开口。 奕安怔住,表情有一种,死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生气的感觉。 “你现在,装都不想装了吗?” 陶桃点头,眼皮垂下,“对。” 奕安憋了一口气,站起身道:“那我只好关你一辈子。” 陶桃躺了下来,侧过身。 奕安盯了她半晌,转身疾步离去。 他没有关门,陶桃也走不了。不一会儿,张婆婆来把瓷片收拾掉,换了一壶新茶,又端来饭菜。 见陶桃呆呆地看着墙,她劝道:“姑娘,来吃些东西吧,你身体这样不行啊。” 陶桃没有回答,缓缓闭上眼睛。 张婆婆叹了口气,离开屋时,还不忘锁上门。 陶桃平躺在床上,呼吸又开始不通畅,只能靠闭上眼睛来缓解。闭上眼,她又觉得屋里有东西看着她,陶桃用被子蒙住头。 她现在心里的念头,竟然是饿死算了,逃不出去,身体又变成这样,几人也以为她死了,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想着想着,陶桃无声地哭泣。 她费尽心思,明明都看到官道了,结果被人打晕,又带了回来。 她想,若是当时,她没有出去喊文心,她会不会就直接走了? 这个问题被她否定了,她想起当时文心的神态,她应该犹豫了一路,最后拿定主意把她打晕,若她一直躲着不出去,文心心里一害怕着急,就会直接吹哨子让人来抓她。 她觉得好笑,文心竟然没有想过,跟着她去出去,会有人解毒。 第340章 为何这么对我 她也能想到文心不那样的原因,她年龄小,估计是被奕安给威胁了,并且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一直以为自己是寻雁的替身。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陶桃抱紧双膝。文心已死,她也被带了回来,奕安的信任她也用掉了,手脚上冰凉的镣铐警告着她,再也没有逃的可能了。 渐渐的,陶桃迷迷糊糊睡过去,可她睡不安稳,甚至说是折磨,一睡着,她就梦到还没有进孤儿院前的事,或者,她在雨中奔跑,后面有个穿白衣的人追她。 这些梦叫陶桃每次都是惊醒过来,醒了就喘气,一股窒息感在她的喉间,耳边咚咚咚的,是心跳的声音。 实在受不了,陶桃坐起来,捂着肚子,双眼看着被单。 不能睡,不能看着周围,闭眼也是痛苦的,身体还是滚烫的,那自己就这样被折磨死吧。陶桃颓废地想。 可这个闭塞的空间叫她心慌,周围很寂静,她脑中却一直在呐喊。 好难受,好难受,难受死了,难受,难受难受难受难受难受难受难受…… 墙上是鬼影吗?房梁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看着她,床下会不会钻出什么来,这里密不透风,挤压的她快要炸掉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陶桃抱着头喃喃自语,双眼近乎失去聚焦。 难受啊,怎么这么难受,要吐了,要吐了…… 陶桃俯到床边,她胃里没东西,只干呕了好几下。 她目光看到桌上的茶杯。 死了,死了就没有这么难受了,反正音音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死去,这副身体,就在这里腐烂。 她双手并用,挣扎着要下床,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脸颊通红,眼皮已经控制不住地阖上。 刚到床边,陶桃就觉得两眼发黑,摔倒在床底,陷入昏迷。 院内,奕安坐在石凳上,一杯杯喝着酒。 前些天两人相处的画面,在他脑中一遍遍闪过,即使陶桃亲口承认那都是骗他的,他还不愿相信。 直到陶桃抱着他,却喊出奕清的名字。 “原来都是假的,她骗我。”奕安喃喃道,手紧捏着酒瓶。 就算知道他们放弃找她,她也要离开,就那样恨自己么。 奕安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这样恨自己。 从小,没有人爱他,他也不爱任何人,后面陶桃来了,他学着去对她好,可她却投入了自己那个傻侄子的怀抱。 他第一次爱人,哪里做错了? 莫非是紫阳城的事?他隐约觉得,或许就是那些事。他欺骗了陶桃,伤害了她的朋友。 那封信,里面就有说过。奕安霎时想起,自己先前就被陶桃骗过,那次甚至是她和奕清一起,演戏耍他。 他又想起那个雨夜,陶桃看着他的失望眼神。 如果他没有做那些事,陶桃会爱上他吗?会在乎他吗? 他转念一想,做了那些事又如何? 他明明是真心对她好的,他从来没有这样在乎过一个人,在乎到只想独占她,哪怕她不爱自己,甚至是恨他,自己也要把她绑在身边,绑一辈子。 就因为那些朋友,奕清,她就要和自己决裂,就算被关在闭塞的屋子里,也不说些好听的给他么。 奕安气急,迷离的双眼看向陶桃所在的屋子,他嘭地一下把杯子放桌上,站起身的瞬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就这样步伐蹒跚,踩在棉花上似的,一步步走到屋前,伸手推门,才发现锁上了,用颤着手指把门打开。 门被打开,风也吹了进来,蜡烛被打的摇晃,一股药味扑面而来。 奕安脸颊通红,浑身酒气,看到了地上的陶桃。 他关上门上前,把陶桃抱到床上。 陶桃闭着眼,显然还在昏迷中,她的烧还没有退,醒来那样被折磨,早已受不了。 看着她带着病气,却依旧娇媚的容颜,奕安眯着眼睛靠上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问:“阿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陶桃不答,他也不知道她晕了,只自顾自地说:“先前骗你,是我不对,可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我,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他吸了吸鼻子,把陶桃抱进怀里。 “你前些天,明明对我那么好,你说只有我,说喜欢我,说不会离开我,为何,为何又要跑,为了他,你什么都愿意说,什么愿意做,是吗?” “你就这么恨我吗?恨到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就算待在这里,也不愿意说一句让我开心的话。” 陶桃靠在他胸前,也不知听没听见。 “我想好了,你恨我也好,打我骂我都行,后天就成亲,阿桃,阿桃,你怎么能离开我,我为你舍弃了那么多,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我求你了,别想着离开。” 他喃喃自语,竟然有眼泪落下,滴落到陶桃脸颊上,她微微皱了皱眉,还是没有醒。 奕安再垂头看她时,目光锁定到她的嘴唇上,他抿抿唇,把陶桃放到床上。 忽然,陶桃醒了,奕安正好凑近她,看到放大的脸,陶桃伸手推他,却发现手软的可怕。 奕安抓住她的双臂,瓮声瓮气道:“阿桃,阿桃你终于肯理我了。” 陶桃还迷糊着,一时说不出来话。 奕安弯下腰,头靠在她的颈窝旁,闻到熟悉的味道后,他闷闷地说:“阿桃,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真的不要离开我,你走了,我要发疯了,我不能没有你。” 陶桃听着他的疯言疯语,心里毫无波澜。 奕安抬起头,双手撑在她肩膀上侧,红着眼道:“说你喜欢我,快说。” 陶桃偏过头,紧紧咬着下唇。 奕安猛地擒住她的下巴,带着怒气道:“说啊!说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就像你前两日那样,骗我也好,说啊……” 陶桃扯了扯嘴角,哑声道:“我就算死,也不会说。” 听见这话,奕安先是目光一滞,随后抬起头大笑了几声。 陶桃淡然看着他发癫,只觉得吵闹和头昏脑胀。 奕安再次垂下头,眼里雾蒙蒙的一片。 “好,你不说,那我就让你变得离不开我。”他说完,竟然伸手去扯陶桃的衣服,陶桃还没反应过来,外裙就被扯到胸口处,露出里面淡粉色的肚兜。 奕安的动作顿了顿,喉结下意识滚动。 陶桃惊住了,大喊着将衣服扯上去,另一只手去推他。 一股怒意忽然涌上来,奕安俯下身,亲在了陶桃耳边,陶桃像是被东西刺了一下,浑身打了个哆嗦,尖叫着要他滚。 奕安不理,甩开她的双手,撕拉一下把她的外裙给撕成两半,看着身下娇小发颤的身子,他下身一涨。 在他再次俯身到陶桃脖颈边时,陶桃忽然不动了,只是胸膛起伏着,一双杏眼瞪得很大,无声落着泪。 冰凉的眼泪沾上他的脸庞,唤回了他一丝清明。 奕安怔怔地起来,陶桃闭了闭眼,余光瞥见他腰间,有一个金色的东西,她知道,那是她的簪子。 霎时,她猛地拿过来,用尽仅剩的力气刺向他,这速度对于奕安来说很慢,但他喝了酒,还处于愣神中,陶桃突然袭来,他偏头躲,还是被簪子尖锐的底部划破了脸。 簪子上滴落下血,奕安的颧骨旁,赫然有了一条血痕。 陶桃手举着簪子,双眼含泪喘气看着他。 奕安不顾伤口,沉声道:“抱歉。” 第341章 看看我是谁 他把陶桃抱进原本的屋子,锁上门才去处理伤口。 弄完后,他坐在院子里,手扶着脸叹息,有些懊恼。 方才他是气糊涂了,竟一点自制也没有。 陶桃后面呆滞的样子,想来肯定是有阴影了。 再看一眼屋子,奕安晃晃有些晕的头,大步回了卧房。 熟不知,方才他抱着陶桃回屋的一幕,被后山上的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韩柳依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不过,她得先把陶桃救出来,不然奕安很可能拿陶桃当人质。 等到深夜,韩柳依悄然落到下面,打开陶桃屋子的窗子,翻身进去。 屋内,陶桃坐在床上,两手抱着膝盖,头埋得低低的,浑身颤抖。 听到声音,她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窗户那边。 这次是真的,她看到了一个人影,但她现在没有力气,喊不出来,只能看着那人影靠近。 “嘘,别怕。”韩柳依从怀里掏出块会发光的石头,微弱的光,足以让两人看清对方的脸。 只一眼,她就发现陶桃身体不对。 “你生病了。”她道。 陶桃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小声道:“韩柳依?” 韩柳依点头,道:“是我。” 陶桃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奕安让你来的?” 韩柳依笑了笑,言简意赅道:“自然不是,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陶桃无神地看向地面,“那你给我一把匕首,就算帮了我。” 韩柳依皱了皱眉,问:“什么意思,你要自裁?” 陶桃点点头,语气虚弱:“对,我被他关在这里,逃不出去,音音他们也以为我死了,与其被关一辈子,不如早点解脱。”她像是突然找到倾诉的人,也或许是觉得要死了,直接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谁说的他们以为你……”韩柳依眉毛扬起,想到通缉令被撤的事,猜到多半是奕安故意让陶桃听到外面的情况,让她死心。 “我明白了,陶姑娘,孟姑娘他们一直在找你。”韩柳依道,“我一直在外面,这些很清楚,他们已经到了桐湫郡。” “什么?”陶桃一下睁大眼,“真的……他们还在找我?” 这么说的话,寻雁没有死! “没错。”韩柳依颔首,“我还见到过奕清,他们乔装打扮了,想来是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才撤了通缉令。” 陶桃顿时明白了,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奕安故意让我知道,想让我死心待在他身边。” 韩柳依道:“对,所以你就别想着自裁了,我会帮你逃出去。” 她说着,拿着石头往地上看了看,看到好几条锁链,心里暗骂了一句,道:“他竟然对你用这个。” 陶桃垂下头,道:“他为了防止我逃跑。韩柳依,你为什么要帮我?” 韩柳依坐到床榻上,道:“先前确实害过你们,那时立场不同,就不言了。现在帮你也不是因为我善良,而是帮你对于我报仇有用。” “报仇?”陶桃语气疑惑。 韩柳依笑笑,道:“不干你的事,现在你知道他们没有放弃找你,该不用想着自裁了吧?” 如她所说,陶桃确实没有想着自裁了。 “可是我手脚上戴着这个,怕是不好弄。”陶桃道。 韩柳依思索一番:“确实如此,你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奕安暂时把这个给摘了?” 陶桃低眉想了想,道:“后日,他要我和他成亲,那个时候应该会把这个摘了。” 韩柳依沉吟片刻,道:“这样,你先答应同他成亲,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不等陶桃反应过来,她警惕地往外面看了眼,站起身低声道:“我先走了,放心,我言而有信,并且我帮你是为了报仇。” 说完,她快步从窗户翻了出去。 陶桃一下撑不住身体,直接倒在了床上,现在知道音音他们还在找自己,她不想死了,拉过被子盖到身上。 她觉得好不真实,她都要病糊涂,自暴自弃了,韩柳依突然来这里说要帮她。 她一时分不清心里什么感受,韩柳依先前害过她们,现在说为了复仇帮她,那一定是她和奕安之间发生过什么。 陶桃不去想这么多了,她头还痛着,身心俱疲,何况人本就是复杂的,韩柳依先前害她们,出于立场不同,现在帮她,也是有利可图,不能说突然变坏变好。 可不去想这些,她心又开始慌起来,或许是因为发烧的原因,她对黑暗很恐惧,到了一惊一乍的地步。 陶桃扯过被子蒙在头上,好像这样就能好些。 —— 桐湫郡的街道比起十大城要窄许多,但也相当繁荣,集市内熙来攘往,平民百姓压根不会注意到,人群中有个戴头巾,掩面低头的姑娘。 孟音演技相当纯熟了,时不时张望一下,做出好像很害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而顾凌等人就在暗处。 她停下脚步,到包子铺前买了个包子,转角又往另一条街走,又随意找人问了路。 孟音心里有些慌乱了,她从早上进入桐湫郡,现在已经要中午了,还没有人找上来。 莫不是奕安根本没有在城里安排人手?或者他们压根就没有在桐湫郡?! 也有可能,他的手下压根不知道陶桃长什么样。 如果知道的话,应该会先抓住她,再带回去问清楚。 孟音这样想着,脚下步伐慢了些许,还未发觉,街道茶楼上,两个男人正盯着她。 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有胡茬的先开口:“老王,真是公子带回来那姑娘,我不会看错的!” 老王摸着下巴道:“可没有听到哨子声啊,如果她真跑了,子也应该会给我们吹哨子才对。” 另一个男人显然是个急性子,他摇晃了下老王的肩,站起身道:“可能是昨晚就逃了,吹了哨子我们没听见,她要走了,快追啊!要是被她找到千机教的火药铺就完了!” 老王听了,也跟着站起来,两人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 通缉令和寻人令都撤了,他们只需每月拿着月钱在郡内逍遥过日子,现在不知怎么,人逃了,要是不抓回来,他们也要跟着完蛋。 街道上,孟音正和一个卖货郎交谈,卖货郎朝她使了个眼神,孟音余光向后面看了看,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提起裙子,快步朝巷子里跑。 老王惊道:“不好!从这里窜过去,就是千机教的火药铺。” “追!” 孟音刚到巷子内转角处,两个大男人从天而降,落到了她面前。 她装作惊慌失措,转身就跑,其中一个拦住了她的去路。 “对不住了陶姑娘,你得跟我们回去。”老王道。 另一个男人急道:“别说了,直接打晕带回去!”说着,他伸手想去抓她的胳膊。 孟音往后一退,松开手,头上的布垂了下来。 她笑道:“是吗?你们看看我是谁?” 她扯住下颚线处的脸皮,往外猛地一扯,露出下面真实的面容。 第342章 我不想听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男人伸出去的手就被一枚飞刀刺中,他发出厉声惨叫。 顾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记手刀劈中他,男人倒地晕了过去。 老王正要跑,就被从墙后面翻过来的许筝一腿踢中后腰,他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 随之陆云也从后面飞身过来,他穿着那身货郎的衣服,上前将两人提起。 孟音揉揉胳膊,道:“真上钩了,快,带回去审问!” 顾凌点头,抱着她往院子赶。 到了院子,恰好夏念从里面出来,看到他们带了两个人回来,忙道:“成功了?” 孟音道:“对,就在这审问吧。” 她一挥手,陆云拿来绳子,把他们捆实了,又端来一盆冷水浇在他们脸上。 扑通一声,两人拼命咳嗽,一同睁开眼,看到前面坐着站着的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孟音忍不住了,上前逮住其中的衣领,怒喊:“桃子在哪里!” 被孟音抓住的是老王,他还没有开口,旁边那个性子急的就先吼:“你们是谁!敢随便抓人,等……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凌一脚踹倒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张嘴就要喷沫,又被顾凌踩中胸口,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男人撕心裂肺地叫着,老王哆嗦道:“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听命令,在城里巡逻的。” 夏念上前,道:“你不知道,总有人知道,平时和你对接的人是谁?” 老王支支吾吾着,半天说不出口。 孟音直接道:“乔仪,上蛊虫。” 乔仪正要上来,被陆云拦住,他两指并拢,直接朝老王射出一团黑色的东西。 老王只觉得一条黏腻的条状物在他喉咙间攀爬,不知道钻去了哪里,一股彻骨的疼痛从腹部传上来,他目眦俱裂,拼命大叫。 孟音扯住他的头发,吼:“说不说!不说你下面那东西不保了。” 老王连连点头,不停干呕,孟音朝后面使了个眼神,乔仪上前想给他压制住蛊虫侵体,又被陆云拦住,他轻声道:“我来就好。” 两人几十年同僚情谊,乔仪自然不会拒绝。 这一幕恰好被从外面回来的傅年看见。 陆云点了几下他的穴位,老王嘴角溢出血,虚弱地说:“哨子……只要吹四下,他回一下,奕大人的护法子也就会在城外不远的庄子和我们见面。” 夏念道:“意思就是他知道人被关在哪里?!” 老王点了点头,晕了过去。 许筝愤愤道:“好,好,我们赌对了,念念的直觉太准了!” “对,快把他哨子拿出来吹几下。”孟音道。 陆云从老王怀里摸出哨子,塞到旁边的男人嘴里,逼他吹了四下。 夏念道:“他说的那人过来应该需要点时间,现在他还没有回哨子,我们先派人去城外庄子埋伏,奕清呢?他去哪了?” 孟音道:“去周边找了,顾凌,快吹哨让他回来!” 顾凌照做,夏念孟音安排人赶去城外庄子。 那个人过来的时间他们不确定,只能先去埋伏着。 夏念见傅年愣在后面,手里的糖葫芦都化了,催促道:“傅年,带两人先去庄子,想什么呢?” 傅年回过神,看了乔仪一眼,道:“哦哦,好的夫人。” 他带着两人随着另外几人一同去庄子,乔仪也是要去的,路上,他故意飞身到乔仪旁边,盯着她的侧脸。 乔仪扭过头,问:“你想说什么?” 傅年装作不在意地瞥了眼前面不远处的陆云,问:“乔仪,你和你们殿里,谁关系最好啊。” 正在出任务,傅年突然问这个,乔仪不是很理解,想都没想便回答:“段妍和陆云。” “哦,那你和他们两个谁关系最亲密?”傅年不经意地问。 乔仪道:“陆云。” 确实如此,她和段妍虽从小就在殿内,但段妍年龄小,两人并不在一起练武,而她和陆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又同是顾凌的护法,自然关系更好些。 傅年顿时垮下了脸,闷闷地问:“乔仪,你是不是喜欢他,要移情别恋了。” 乔仪眉头顿时皱起,问:“喜欢谁?什么移情别恋?” 傅年嘴瘪了瘪,正要控诉她,陆云却不知什么时候到乔仪身边耳语了几句,两人快速朝前面飞去。 傅年停了下来,手举在空中,表情神似没要到压岁钱的小孩。 —— 陶桃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韩柳依走后,张婆婆又端来退烧药,现在知道奕清他们还在找自己,陶桃有了生的希望,终于将药喝了下去,还吃了些东西。 但她一旦睡着,就会做噩梦,然后惊醒,反反复复。 陶桃干脆平躺在床上,眨眼看着房梁,又觉得那是个无底的黑洞,好像随时会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把她拉下下去。 她心里是恐惧的,只是她没有力气,也没有精力表现出来了。不知为何,韩柳依带来了几人没有放弃找她的消息,陶桃竟然只有一点庆幸,庆幸寻雁或许没死,其余的情绪,便再也没有了。 陶桃闭眼,再睁眼,又听到自己的声音。 剪影道:“真是可怜,逃了两次都没有逃出去,最后还得靠别人来帮你,甚至还想自杀。” 陶桃连头也懒得转过去,弱声道:“第二次失败后,自己逃出去的几率很低。” “所以你就想着死?” “那时我以为寻雁死了,他们也没有找我,我自己也没用,逃不出去,被关一辈子,干脆死了算了。” 剪影不知什么时候跨坐到她身上,上半身贴下来,双手抱着她的脑袋。 她咬牙切齿道:“你难道没有意识到,你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吗?” 陶桃笑了笑:“我生病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得到他们没有放弃你的消息,你为什么不开心?你为什么会做噩梦,为什么会害怕黑暗,这些你有想过吗?” 陶桃无神地看着她,道:“我不知道,可能因为我太累了……” 剪影道:“你以为你这样,回去了就会好起来吗?早就变了,你还没有意识到。” 陶桃闭上眼,轻声道:“别说了,我不想听。” 她这话一说,剪影瞬间消失了。 陶桃没有细想她的话,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很不对,连韩柳依带来好消息,她也开心不起来,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受到了打击的原因。 剪影一消失,陶桃又开始面对黑暗的恐惧,那点心慌,像谁拿着一把小钳子,一点一点把她心脏的肉揪下来一样。 陶桃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体在发抖,门突然被打开,她反射性睁开眼,看到一缕光从外面照进来,心里的恐惧消减了不少。 奕安上前,点亮了蜡烛,道:“明天下午,我们就成亲。” 他看见陶桃脸色不对,皱眉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怎么还是这么烫。” 陶桃没回答,奕安从怀里拿出个白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喂给陶桃。 药到陶桃嘴里,就慢慢融化了,她忽然觉得脑袋清明了不少,身体也没有这么沉重了。 第343章 一辈子的时间 喂完药,张婆婆端来饭菜,奕安亲手给她喂,出乎意料的,陶桃没有拒绝,小口小口吃了下去。 她情绪是不高,但想到韩柳依说的,她还是愿意为了音音他们赌一把。 奕安放下碗,看了她半晌,问:“阿桃,你想通了吗?” 陶桃没有回答,他也不急,淡然道:“明天成亲,阿桃,好好休息。” 说完,他离开了屋子。好在他没有吹灯,陶桃没那么害怕了,靠坐在床上,看着床尾。 但她开心不起来,一直到深夜,窗户突然翻来一个人,她抬眼看去,差点喊出来。 韩柳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怪陶桃要大喊,她现在易容了,身上穿着院门其中一个守卫的衣服。 “别出声,我是韩柳依。”她道。 陶桃惊道:“韩柳依?你怎么……” 韩柳依道:“昨晚用了些手段,把门口守卫杀了一个,不然我容易暴露。” 陶桃看了看她上下,想来里面肯定塞了很多布之类的,不然很容易被看出来。 韩柳依看了看门口,上前轻声道:“明天你和他进洞房之前,吃下这个药。”她递给陶桃一粒药丸,“这药是解迷魂香的,到时候我会提前去屋里把香点着,只要他喝了合卺酒,就会很快晕倒。” 陶桃道:“做这些……你会有危险吗?” 韩柳依笑笑,道:“不会,虽然我打不过他,但不会让他发现我。” 陶桃不明所以,柔声道:“谢谢你。” “不用道谢,我说了,救你是为了我复仇。”韩柳依眼里浮现出一丝恨意。 陶桃不解道:“你会武功,对付他也很困难吗?” 韩柳依冷哼了一声,道:“说实话,我打不过他,奕安害了我师哥,对付他这种人,得让他最恨的人杀了他。” 陶桃明白了,瞪大了眼问:“所以……你是想让奕清来杀了他。” 韩柳依耸耸肩,道:“没错,你不用担心,就算我不出手,奕清也想杀了他,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澜一把。” 陶桃抿抿唇,没有反驳什么,别说韩柳依,现在她都想杀了奕安,只是她没那个能力。 韩柳依道:“好了,你收好这个药,我走了。” 语毕,她离开了屋子。 陶桃看着手里用瓷瓶装好的药丸,一时有些愣。 她大概明白了,韩柳依没有直接告诉奕清他们自己在这,反而选择先救自己,是因为怕奕清他们不信,担心奕安会拿自己威胁奕清,救了她,奕清知道奕安在哪,肯定会来杀了他。 方才韩柳依说的师哥,她想起来了,是林越! 难道林越被奕安杀害了?或许还有其他原因。陶桃深吸口气,慢慢阖上眼。 这一夜她还是没有睡好,尤其是蜡烛燃尽后,黑暗的环境伴着噩梦,让她心力憔瘁,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 男人才踏进庄子一步,就被飞身下来的人团团围住。 奕清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子也的脚都离开了地面。 “奕安在哪?他把阿桃抓到哪去了?!说!”奕清大声喊。 子也被他提着脖子,脸都要发绿了,裴玄溪忙拦住他,道:“冷静点,这样他根本开不了口。” 奕清看了他一眼,五指松开,子也掉到地上,捂住脖子拼命咳嗽。 奕清提剑对准他的眉心,怒道:“说,他们在哪!” 子也看着眼前反着寒光的剑,顿时明白自己中计了。 “我靠了,还不说。”许筝冲上前,对准他就是一拳。 子也一手撑着地,嘴角渗出血液。 孟音道:“直接用蛊虫吧。” 这话一出,子也晃晃冒金星的脑袋,道:“在桐湫郡上方的湫山上。” 奕清皱起眉,道:“你确定?” 子也连连点头,手摸向腰间的哨子,想给子非通风报信。 这小动作瞒不过裴玄溪,他两指稍动,一枚银针刺进子也的手掌,他惨叫一声,被旁边的手下捆了起来。 奕清皱眉道:“湫山离自己有些距离,现在去的话,晚上才能到。” 夏念问:“昨日吹的哨子,为何今日你才来?奕安想做什么?” 子也颤声回答:“昨日我在外面准备……准备成亲用的东西,公子要和陶姑娘成亲。” 此话一出,奕清猛地收回剑,直接飞身上马,往湫山的方向赶去。 孟音怒道:“那个混蛋,竟然要和桃子成亲。顾凌,快去湫山!” 顾凌颔首,抱起她就飞上马。夏念让傅年把子也带回去关起来,一行人又往湫山赶去。 —— 门被推开,陶桃看过去,见到是奕安端着东西进来,又扭过头。 奕安把嫁衣放桌上,道:“阿桃,今天是我们的喜事。” 陶桃不答,他上前坐到她身边,看到她眼下的乌青,皱了皱眉。 “没休息好吗?”奕安问。 陶桃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被子。 奕安轻笑了下,道:“阿桃,你不理我也没关系,今晚,我们就是夫妻了。” 这话一出,陶桃头一下垂到膝盖上。 两次,她逃了两次,都没有成功,现在还要被迫嫁给他。 她泪水决堤般的往下掉,喉咙间发出呜咽声。 她好不甘心,又没有办法,只能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阿清,对不起。 奕安见状,大手顺着她的脊背,道:“哭吧,阿桃,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以后就不要哭了。” 他这话让陶桃有些不安,想起了韩柳依的计划,奕安心思缜密,武功又高,真的会能成功吗? 她擦擦眼泪,不去想了,能不能成功,都要试试。 奕安把嫁衣拿来,笑着说:“阿桃,试试吧。” 陶桃现在已经不发烧了,只是气色不好,脸惨白,还有一团乌青在眼下。 她看了一眼大红的嫁衣,神色淡淡的移开眼。 奕安并不生气,放下嫁衣道:“下午,会有人来给你梳妆,傍晚时分,我们就成亲。” 说完,他凑到陶桃跟前,拿起他的一缕头发,笑道:“阿桃,我很期待今晚的……洞房花烛。” 陶桃扭过头,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这种冷冷的相处,奕安虽受不了,但只能忍着。 毕竟,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第344章 等了好久 下午,张婆婆到陶桃屋里时,还有些惊讶。 她以为陶桃会反抗,但她只是端坐在凳子上,默默看着铜镜。 张婆婆把门关上,上前把凤冠盖头放在桌子上。 她把嫁衣拿来,笑着道:“姑娘,去换上吧,需要我帮忙吗?” 陶桃摇头,接过嫁衣,张婆婆随后放下床帘,一阵细小的声音,陶桃换好了。 奕安的眼睛确实厉害,这嫁衣在她身上服服帖帖的,没有一处是不合适的。 喜色的嫁衣到她身上,消减了她脸上的疲惫,不注意看,甚至不会注意到她眼下的乌青。 张婆婆喜笑颜开,围着陶桃转,道:“哎呦,真好看啊,姑娘就是瘦了些,日后长胖点,就好了。” 说着,她让陶桃坐到凳子上,开始给她编头发。 陶桃张了张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些恍惚。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成亲会是这个样子。 自己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嫁给囚禁自己的人。 她想起许筝成亲时,她们三人都在旁边,陪着她嫁给自己爱的人。 想着想着,陶桃悄无声息地流下一滴眼泪,铜镜里,憔悴苍白的脸,还是美的,只是双眼无神,像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张婆婆道:“姑娘别哭了,哭花了脸,不吉利呀。” 她细心给陶桃编着发髻,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劝她好好过日子,不要眼泪拌饭,不要拿身体开玩笑。 发髻弄好,张婆婆开始给她上妆,她忍不住夸道:“生的真好看,以后啊,姑娘和公子的小娃娃,绝对像个福娃娃。” 陶桃扯了扯嘴角,道:“婆婆别说了,我不会和他生孩子。” 张婆婆叹息了一声,当真不说了,认真给她上妆。 陶桃这些天积累下的疲惫被胭脂水粉遮住了,张婆婆将珍珠贴在她眼下,这张娇俏的脸,终于有了生气。 凤冠很重,戴在她头上,陶桃痛的惊呼了一声。 张婆婆忙拿下来,道:“那日后脑的伤还没好,现在戴这个,是有些痛,等拜堂再戴吧。” 陶桃手指颤抖了下,张婆婆随即将绣着游龙图案的盖头从她头上放下,这盖头四边还有流苏,在下面轻轻摇晃。 眼前一片红色,陶桃闭了闭眼,深吸口气。 张婆婆满意地拍拍手,道:“等一会到了良辰吉日,公子姑娘就可拜堂成亲了!” 说完,她离开了屋子,陶桃也走不了,奕安给她双脚戴上了连在一起的镣铐,她的步子都不能跨很大。 一会儿,韩柳依的计划就要开始,她竟然不紧张,只是一想到要面对奕安,她浑身鸡皮疙瘩就控制不住的冒起来。 她先前害怕的事情,后面和奕清在一起后期待的事情,现在竟然是和她厌恶的人发生。 她也只能憋着气,走完那些流程。 陶桃心里忽然一个激灵,前两日她发烧,脑子不清醒,韩柳依和她说的那些,她都没有细细想过,现在一想,万一她是骗她的呢? 毕竟韩柳依先前害过她们,甚至想要她们的命,和奕安也有勾结,现在突然过来说要帮她逃出去,真的可信吗? 韩柳依说奕安害了她师哥,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万一她是奕安让来骗自己的,那她不是……羊入虎口? 陶桃想了这么一通,最后也只能得出一个无力的结论——就这么来吧,若她真是骗自己,那就一头撞死得了,她不是羊入虎口,是本就在牢中。 院内,奕安正看着子非将东西放到地上。 他问:“让子也去准备的东西怎么还没弄好?” 子非道:“可能是他贪玩了,公子莫急,我催一下他。” 奕安颔首,转而看向屋子。他的新娘子,正在那里梳妆打扮。 傍晚在不知不觉来了,远处天边一片红渐变金黄的晚霞。门外突然响起敲锣声,紧接着,有人大喊了一句:“吉时已到!” 张婆婆进来,把凤冠给她戴上,再放下盖头,托着她的手臂站到门口。 陶桃趁奕安还没有来,直接将解药吃了下去。 这药她闻过,确实只是单纯的解药。 这么说,韩柳依没有骗她的概率更大,何况她现在,还能做什么呢,韩柳依竟然成了她最大的希望。 或许奕清还在找她,但等他们来,自己极有可能已经同奕安成亲,被他带去其他地方了。 正想得出神,陶桃忽然看见盖头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和一双暗红色的靴子。 她隐忍着,挽了上去,奕安嘴角扬起笑,带着陶桃跨过门槛。 奕安将她抱起走到主厅,陶桃只能看到自己的鞋,想来也没有几个人。 张婆婆充当司仪,她站在一旁,尖声喊:“一拜天地!” 陶桃竟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了,她好像伤心麻木了,面无表情地弯腰,再直起身子。 “二拜高堂!” 自然是没有高堂的,陶桃也不知道他们拜的谁,若她能看见,就能看到上面两个牌位,什么字也没有写。 奕安只是用这两个牌位装装样子,他知道陶桃的爹娘同他爹娘一样,都不是个东西,既然如此,拜他们有什么用,不如拜个空牌位。 他第一次听到陶桃说她家里的事时,感觉离她更近了好多,原来他们还有这一点共同。 “夫妻对拜!” 这声指令一下,陶桃哈了口气,眼前一片雾蒙蒙,心里只念叨一句话:“阿清,对不起。” 她从前,从未想过结婚一事,遇到奕清后,才有了这个想法,虽是奕清提出来的,但她也很期待,谁不想同自己爱的人琴瑟和鸣。 现在她要嫁给别人了,这人还是奕清的叔叔,她变成奕清的……婶婶。 就算两人不是亲生的,这层关系,还是像冷笑话一样横在面前。 真的对拜了,又是一声:“送入洞房——” 奕安牵着她的手,两人缓缓走到卧房,陶桃看见床上的坚果,还有火红的被单。 月亮升起来了,隐隐还能听到树叶落下的声音。 张婆婆道:“良辰美景,公子夫人,不要忘了喝合卺酒。” 奕安颔首,她便退了出去。 陶桃双手叠放在前面,鼻间环绕着一股安神香味。 奕安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笑道:“阿桃,该说誓词了。” 陶桃没回,他道:“不说也成,写婚聘书就好。” 说完,他从旁边拿来喜秤,小心将陶桃的盖头挑起来,盖头下,陶桃美的生动的脸,让他移不开眼。 陶桃却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奕安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阿桃,我们成亲了。” 陶桃眼睫微颤,动也不动地看着地面。 奕安拿来合卺酒,递到她面前,道:“阿桃,我们是夫妻了,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这辈子都是他的,这句话像个诅咒,叫陶桃鼻子酸了酸,想起自己和奕清说的那些话。 她接过酒,余光看了看香炉,祈祷药效快点发作。 韩柳依说,这药得喝完酒发作快些,也就是他们必须喝这合卺酒。 臂弯相绕,清酒下肚,陶桃眼底泛起泪花。 奕安把她脚上的镣铐解掉,再坐在床边时,把她搂进怀里,语气温和:“阿桃,你知道我等了多久,我连做梦都是和你成亲,现在变成真的了。” 陶桃咬着唇,面上依旧平静,内心崩溃到她想找把刀,刺进自己的脖子。 “阿桃,我们……”他话还未说完,猛然直起身子,快步到香炉旁,嘭地一声把香盖了下来。 陶桃心里大惊——他竟然知道那里有迷魂香! 奕安眼神变得犀利,扫到她脸上,坐在床边的陶桃的变成好几个,他的脑子开始发昏了。 第345章 我好累 奕安手扶着头晃了晃,地面好像变得软绵绵的,他怎么也站不稳。 陶桃顿时站起来,奕安支撑着来抓她的手,陶桃往门口跑,忽然,门被用力踹开,韩柳依出现在门口,还是那副守卫装扮。 奕安咬牙问:“你是谁!” 韩柳依冷笑,上前抓住陶桃的手,奕安冲过来,韩柳依环住陶桃的腰跳到院子里,另一个守卫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提着刀砍向她。 韩柳依轻松躲过,一脚把他踹飞。 陶桃忽然大喊:“小心!” 韩柳依转过去,奕安竟然还能行动!张着五指就飞身过来。 他武功实在高,吸了迷魂香还能运起内力,韩柳依推了陶桃一把,弯腰躲过,和奕安打起来。 韩柳依心里暗道不好,她低估了奕安,他不仅武功高强,对于这些暗中耍的把戏也很熟悉,竟然那么快就意识到吸入迷魂香。 奕安其实有些勉强,但他心里怒意更甚,他和陶桃的洞房花烛,竟被人破坏,并且这人和陶桃勾结在一起算计他! 奕安再次张开五指,大红的衣摆飞起,韩柳依只看到五个残影,再一眨眼,奕安居然距离她只有两步远! 说时迟那时快,韩柳依还未做出反应,陶桃却不知何时冲到她面前,奕安面色剧变,忙要收回手,掌气却还是打到陶桃肩上,她眉头一皱,嘴角溢出点点血。 奕安头更晕了,大喊:“阿桃!” 韩柳依惊住了,没想到陶桃会来挡这一击,若不是陶桃,她现在不丧命也残废了。 现在,她只能先走,反正她的目的是让奕安体会到痛苦,就这样带走他爱的人,再等他恨的人杀掉他,也不错! 身后的守卫又冲上来,韩柳依抱起陶桃就飞到房顶上,又往下丢了一枚炸弹。 嘭的一声,那守卫发出刺耳的惨叫。 奕安方才退到廊下,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费力拿出哨子吹了下。 韩柳依带着陶桃落到后山的路上,问:“你没事吧?方才他那一击,用了十足的力。” 陶桃摇摇头,语气有些虚弱:“我没事,只是肩膀有些痛。” 韩柳依道:“这是肯定的。”她伸出手,点了陶桃几个穴位,又拿出药丸给她吃下。 陶桃身上这衣服很繁琐,头上又带着凤冠,韩柳依直接将这冠取下,道:“我带着你走下去。” 陶桃看向她:“你不是要去复仇……” 韩柳依自嘲的笑笑,道:“我低估他了,奕安确实厉害,现在只能先送你下去。” 她揽过陶桃的手臂,道:“反正,你真正的夫君,会杀掉他的。” 她这句话叫陶桃一愣,韩柳依好像在安慰她今晚被迫成亲的事。 两人一时无言,韩柳依抱着她,用轻功赶路速度很快,差不多到了半山,韩柳依道:“我就送你到这了,我回去看看,若我知道他去了哪里,会给你们消息。” 说完,她转身便要走,陶桃抓住她,道:“韩柳依,谢谢你。” 韩柳依怔了怔,随后笑道:“不用谢,毕竟你日后也会帮我。” 她又觉得哪里说错了,但现下顾不了这么多,韩柳依说了句告辞,转身飞上了山。 陶桃看向下面,现在的路,得靠她自己走了。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逃了两次都没有成功,现在竟然出来了,帮她的人还是韩柳依。 这一切一眨眼就过去了,就像一场梦。 陶桃提起裙子往下面跑,她分不清现在什么心情,有种解脱的窃喜,又很疲惫,又有想快点下山的急切。 她穿着嫁衣,在山路上狂奔,鞋子上的流苏不停晃动,她的心也一起。 韩柳依说他们就在桐湫郡,只要她坚持下去,就可以见到他们! 一股热泪涌上来,陶桃没有克制,任凭它流下。 另一边,韩柳依赶到院子时,奕安已经不见了,院子里只看到那个守卫的尸体,一个老婆婆唉声叹气,弄来一张草席要拖走他。 韩柳依飞身下去,用刀抵住张婆婆的脖子,厉声问:“奕安人在哪!” 张婆婆吓得浑身哆嗦起来,道:“方才有一男子来,把他带走了。” “去了哪里?” “我就一老婆子,我也不清楚啊,这成亲的喜日子,怎么就……” 韩柳依收起刀,知道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她啧了一声,飞身离去。 —— 陶桃没有力气了,她身体还病着,这几日根本没有休息好,一路下坡,她的腿都在打颤,肩膀还痛,气也喘不上来了。 陶桃靠在树干旁喘息,再次支撑起来走时,她心里竟然没有动力了,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悲观的可怕。 陶桃擦擦眼泪,抬腿间,踩到前面一颗滚圆的石子,她不受控制地栽下去,好在反应快,用手撑住了。 只是手掌破了好些皮,往外渗着血。 陶桃看了会儿,随意在裙子上拍了拍,继续往下走。 而孟音一行人,终于过了官道,到了山脚下。 这里的山路很崎岖,地上很多细小的石子,几人飞身下马,奕清喊:“到了山上分头去找!” 语毕,后面的人全飞身上去,又散去四周。 孟音怒道:“我要是会轻功就好了!” 顾凌一把抱起她,速度和一个人无异,孟音也收起愤恨的心,往山上张望。 现在已经天黑了,就这么看很难看到,夏念喊:“应该把那个人带上,不然太难找了!” 夏侯羽道:“当时太急了,不过没事,就一座山,我们人多。” 他话说完,许筝突然尖叫了一声,指着前面大声喊:“那是不是个人!还穿着嫁衣,我的天,该不会是鬼吧!” 几人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就在这条路的顶上,站着一个人,小小的一个,逆着月光,只能看到她身上的红裙飞起,看不见她的脸。 裴玄溪飞身到许筝旁边,道:“不会。”他眯了眯眼,这会太暗,他看到这个剪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其他人看着,也发觉很眼熟,奕清心里一惊,朝天上发射出闪光弹,嘭的一声,他们看到顶上那人的脸。 她穿着嫁衣,却没有戴任何头饰,眼下两颗珍珠闪了闪,杏眼里闪着泪光。 几人终于看清,这是陶桃! 奕清呼吸都快了许多,他大喊:“阿桃!” 陶桃动了动嘴唇,一边向下走一边道:“阿清?” 奕清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飞到陶桃面前,看清她的装扮,他心里的戾气要冲到脑门了。 陶桃跑不起来,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来回转动,嘴角终于扬起了这十几天,最真实的笑,眼角却又落下泪水。 奕清猛地抱住她,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扣在她的后脑上,这种失而复得的情绪,让他红了眼睛。 几人围上来,孟音直接哭了出来。 陶桃轻推开奕清,朝她们笑了笑,三人马上上来挤掉奕清,抱住了她。 奕清确认陶桃没事后,终于松了口气,看到她身上的嫁衣,又是一阵自责和恼怒。 三人哭诉完,发现陶桃还没有说话,许筝哭丧着脸道:“桃子,你受委屈了。” 陶桃摇摇头,四人忽然觉得她的笑脸特别疲乏,像是在隐瞒什么。 奕清拉过她的手,颤声问:“阿桃,有没有受伤?” 陶桃语气虚弱:“阿清,我好累,我想睡觉。” 说完,她直接倒在了奕清怀里。 第346章 不要再说了 几人带着陶桃回去,她一直昏睡,孟音三人憋着眼泪给她洗了澡,换了舒适的衣服,守在床边。 搜山的人很快带来消息,并未找到奕安人,山上只有几户农家。 奕清气到不行,回来看到陶桃还睡着,气稍微消了些,庆幸她没有什么事, 只是陶桃这一睡,竟然睡了整整三天,现在也没醒。中间三人去休息,奕清守着她,担心她睡太久会饿,但无论他怎么喊,陶桃都不醒,吓得奕清喊来医师,经过诊断,医师说她只是睡着了。 三人在门口望了一眼屋里,对视一眼,轻手关上门。 到院子,许筝一掌拍在石桌上,怒道:“桃子真不会出事吗?一定是奕安那傻逼对她做了什么!” 夏念道:“医师说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心理……” 许筝气得一屁股坐下来,又泄不了愤。 被绑架囚禁,只是她们所知道的,陶桃这十几天,一定还经历了其他,她们前些天找到她时,身上还穿着嫁衣,奕安若真的做了什么,对于陶桃来说,真就是一辈子的阴影。 孟音道:“桃子现在还没醒,我们要怎么帮她走出阴影啊。” 夏念目光看着卧房,沉声道:“等桃子醒了,我们就不要提那事了,按桃子的性格,她为了不让我们担心,心里再难受都会说她不难受。” 她顿了顿,手捏紧了绢帕,“这事,恐怕只能靠桃子自己了。” 孟音一下抬起头,表情复杂,道:“不行啊,桃子想一件事特别拧巴,容易钻牛角尖,没有人引导……她可能会一直纠结!” 夏念叹道:“音音,我们要相信桃子。” 她话是这么说,心里其实完全放心不下。 孟音沉默下来,双眼愤恨地盯着地板砖,心里把奕安骂了上万遍。 “算了算了。”许筝站起来,道,“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帮桃子,我去外面逛逛,看看有什么东西,买来逗桃子开心。” 两人也一同站起来,夏念道:“走吧。” 出去时,三人遇到快步赶来的寻雁。 寻雁前些日子因为内里的伤还未好,就舟车劳顿,旧伤复发,躺了好几日,得到陶桃回来的消息,她来看过,只是陶桃还在昏迷,看到她紧闭的双眼,寻雁知道,她定受了很多委屈。 寻雁道:“夏姑娘,陶姑娘她还没有醒吗?” 夏念摇摇头,道:“还没有,奕清守着她。” 见寻雁神色难过,孟音道:“寻雁,你和我们一起去买东西吧,桃子她身体没有大碍。” 寻雁颔首,双手不安地捏着帕子,许筝上前一步,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屋内,奕清握着陶桃的手,眉头紧皱,双眼一刻也不离她。 陶桃面色红润了点,眼下乌青还很明显,呼吸平缓,有时眼睫会颤抖下,但就是不醒。 奕清揉揉眉心,陶桃这样,他也很不好受,眼里全是红血丝,脸也比平时白了几分。 奕清一句话也不说,就默默守着她,手指时不时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 忽然,被奕清握在掌心的手指动了动,奕清心里一喜,忙去看陶桃的脸,神色顿时变得紧张。 陶桃没有醒,她左右晃着脑袋,眉头紧锁,嘴里嘀咕着什么。 奕清俯下身,手贴在她额头,上,轻声道:“阿桃,阿桃,是我啊。” 陶桃不知听没听见,她还是没有睁眼,面色痛苦,好像在做噩梦,想醒却醒不来。 奕清急了,在她耳边喊:“阿桃,阿桃。” 没有回应,他稍微直起腰,心疼地说:“怎么回事?” 他起身想去找医师,手却被陶桃牢牢拉住,奕清只好又俯下身,颤抖着声音说:“阿桃,你醒醒,是我,我是奕清。” 梦里的陶桃,浑然没有听见这个声音,她从臂弯里抬起头,眼前是混沌的,她也不知道在哪,只能确定自己没有在现实。 昏倒在奕清怀里后,她睡的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有时,她被困在一个很小的屋子,这里没有家具,周围一片漆黑。 有时,她奔跑在竹林的小路或者山路上,身后有个白衣鬼追着她,陶桃摔倒在地上,他就弯腰上前,露出头发下,只有白骨没有血肉的脸。 她大喊大叫,精神一度崩溃,甚至用身体去撞墙,没有任何痛觉,陶桃才知道自己应该是在梦里。 知道这是梦,她无论做什么也醒不了,在这里,她也惧怕黑暗,耳边总是环绕着若有若无的尖笑声。 陶桃受不了了,她都出来了,还要经受这种折磨。 这句话让她醒悟了一些,陶桃鼓起勇气在黑暗里摸索,却始终醒不来。 过了多久她不知道,不知何时何地,黑暗中伸出一只白骨手,把她拉了过去,随后,一团黑雾压在她身上,撕扯她的衣服。 陶桃尖叫着,拼命挣扎,也就有了现实里,奕清看到的画面。 陶桃抓着他,奕清走不了,只能让阿烁喊来医师,他则一个劲着急地安抚陶桃,用帕子擦着她额头上的汗。 身上的黑雾消失,陶桃抽泣着坐起来,抱着双膝,浑身颤抖。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逃出来了,还会做噩梦,还醒不过来,是要她死在梦里吗? 这样消极的一想,她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这声音尖而细,语气嘲笑:“看看,看看,你根本就没有逃出去。” “不是的,我已经逃出来了,音音他们……”陶桃猛地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那你为什么还会梦到这些,为什么还会怕黑?不就是有阴影了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陶桃捂着耳朵,不想去听。 “还不都是你无畏的善良招来的祸端,只能怪你太弱太倒霉。” “我……” “如果不是你当初,后面又怎么会发生这些,看看你三个朋友,她们怎么就没有。” “是奕安找上我的……” “你把别人看的比自己都重,还有什么资格活下去,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我不是,我没有。”陶桃哭道。 “还说不是,最后还要靠别人,连累大家那么担心你。” 这声音不知是哪里来的,无论陶桃怎么掩埋,都能传到她的耳朵。 “若不是你……” “若不是你……” “若不是你……” 它不停说着指责的话,好像一切的错全在陶桃身上,她实在受不了,抬起头大吼:“不要再说了!!!” 自然光闯进她的眼瞳,陶桃愣住,看见奕清惊愕的脸。 奕清忙把毛毯披到她身上,大手抚着她的脸蛋,担忧地说:“阿桃,你终于醒了,方才医师来都没有办法,是不是做噩梦了?” 陶桃吞了吞唾沫,眼珠转了转,看到奕清通红的眸子时,一下哭了出来。 奕清心疼地搂住她,声音有些颤抖,语气却极其柔和。 “别怕,别怕,阿桃,我一直守着你,不会让你再发生什么事,别怕。” 第347章 大吃特吃 陶桃醒后,奕清让人端来药和吃的。恢复了一些精力,她率先开口:“阿清,寻雁她……” 陶桃此时脑袋里还有些乱,没有想到奕清可能都不认识寻雁,直接就问了出来。 奕清道:“她没事,钟子易救了她。阿桃,你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那就好……”陶桃松了口气,摇头道:“没有什么不舒服,我睡了多久?” 奕清道:“有四天了。” 陶桃看着他披散着的头发,心里一阵难受,她被囚禁的日子,奕清肯定不好受,她从未见他如此落寞过。 陶桃去握他的手,奕清涩声道:“阿桃,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是你的错。”陶桃微笑着摇摇头,“当时我太疏忽了,因为音音她们还没醒,就一个人跑去找小满。小满和阿烁没事吧?” 奕清抱住她,头靠在她肩膀处,“他们都没事,有事的是你。” “我也没……”陶桃一下怔住,她好像真的有事,虽然睡了三天,但她一直在做噩梦,根本没有休息好,身体还疲乏的很。 奕清靠在她身上,她感觉到,他在发抖,或许是因为失而复得的喜悦和自责的痛苦。 怎么办,如果那些阴影,一直伴随着她,她的身体不出状况是不可能的,音音念念那样细心,被她们看出来,那她们和阿清,一定会很担心。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夏念四人疾步跑来,奕清也抬起头,站到了旁边。 三人直接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她,陶桃也回抱住她们,听到孟音和许筝的吱哇乱叫声,心里的怅然消减了不少。 寻雁站在前面,这个场景着实惊讶到她了,心里庆幸陶桃没事之余还有些羡慕。 陶桃道:“好了好了,我要喘不过来气了。” 三人这才放开她,夏念道:“桃子,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对对。”许筝说着,又是抬她的手臂,又是盯着她的脸看,“不舒服一定要说。” 陶桃弱弱一笑,道:“没有哪里不舒服,怪我,让你们担心这么久。” 孟音捏捏她的脸,道:“别这么说,我们不担心你担心谁?” 陶桃乖巧点头,看向一旁的寻雁,朝她伸出手。 寻雁一愣,忙上前,有些犹豫地伸手过去,陶桃握住她,寻雁心里一惊,陶桃的手冰凉,不像是才睡醒。 “寻雁,还好你没事。”陶桃道。 寻雁收起思绪,道:“嗯嗯,我很好,只是你……” 陶桃微笑道:“我也没事。” 她话是这么说,夏念还是看出她的不对,回来后休息三天,为何面色还是不好,眼下也是一团乌青,不知道的以为熬了三天夜。 陶桃不是在睡觉吗?为什么会这样? 夏念和孟音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没有当场追问陶桃。 如她们所料,陶桃就算有事,也会因为不想让她们担心而憋在心里,她们不强迫陶桃说,选择暗中观察。 这时,乔仪通知几人去主厅用膳。 奕清拿来披风,细心给陶桃披上,又帮她把鞋袜穿上。 孟音在一旁假意用绢帕拭泪,感叹道:“呜呜呜……奕清对桃子好温柔好细心,还挺不习惯的。” 奕清脸上飞过黑线,伸手把陶桃扶起来,陶桃笑道:“难道顾凌不是这样吗?” 孟音眨眨眼,道:“哎呀,不一样,奕清做这些很正经,顾凌他……喜欢动手动脚。” 几人笑出声,奕清耳尖有些红——这是在说他老实吗? 到院内,迎面奔来两个人,一个站定在离陶桃三步远的地方,一个就要扑到她怀里了,被奕清提着衣领丢到一旁。 叶满眼泪汪汪道:“桃姐姐……你没事太好了。” 陶桃温声道:“我没事,小满,你别自责了,还有阿烁,你身体好了吗?” 阿烁忙道:“早好了早好了!”他闪身到陶桃身边,眸光闪烁,“夫人,还好你没事……你不知道教主他这些日子……” “咳咳。”奕清突然打断他,示意他不要说,阿烁只好闭上嘴。 孟音道:“小满,你们来这么快,那阿妍是不是也到了?” 叶满摇摇头,道:“没有,阿妍她和她哥哥一起提前去朝暮城了,说是暗中调查那里的官员。” 孟音颔首:“这样啊。”她凑到夏念身边,小声道:“念念,今晚和桃子阿筝商量一下,去不去朝暮城。” 夏念道:“好。” 一进主厅,许筝就舞着手臂大喊:“桃子回来了,我要大吃特吃!” 裴玄溪替她拉来椅子,笑道:“好啊,我陪你,阿筝。” 许筝笑嘻嘻地坐下,其余人跟着落座。 陶桃接过奕清递来的筷子,看着周围热闹、暖烘烘的氛围,忽然觉得恍惚。 好像上一秒,她手脚上还戴着镣铐,抱着双膝痛哭,再一眨眼,她就坐在了这里,耳边全是对她的关切声。 弹指挥间,那些痛苦的一切真的消失了? 忽然,几双筷子夹着不同的菜伸到陶桃面前,陶桃一愣,拿着筷子的手也凝固了,纷纷把菜放到她碗里,一瞬间,陶桃的饭碗堆起来像个小山包一样。 她讪讪一笑,道:“我好像吃不了这么多……” 孟音晃晃手指,道:“这可不行,都瘦成皮包骨了。” 许筝绕到后面把馒头塞她手上,笑道:“没事,包管给桃子养起来的,吃,吃。” 陶桃无奈点头,接过馒头啃了一口。 这时,裴玄溪突然开口:“陶姑娘,你是怎么出来的?” 奕清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裴玄溪,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许筝也踩了他一脚,裴玄溪忙道:“是我疏忽了,陶姑娘别当回事。” 陶桃摇摇头,道:“没事,我本来也想和你们说的,是韩柳依帮的我。” “韩柳依!!!”在座的人无一不大惊呼出来。 夏念皱眉道:“桃子,她为什么……” 陶桃解释道:“那晚,我一个人在屋里,她突然从窗户翻进来,说要帮我。她帮我的理由是她要报仇,因为奕安害了林越。” “害了林越?!他们之前不是一伙的吗?”孟音道。 “对。”陶桃说,“她没有具体说,只说帮我是为了报仇,而她报仇的方式并不是亲手杀了奕安,而是让阿清杀了他。” 闻言,众人目光移到奕清脸上。 第348章 玩阴的他第一 奕清挑了挑眉,道:“她算是比较了解奕安了,知道如果是我杀了他,他会恨到极点,死不瞑目也有可能。” 陶桃颔首,道:“没错,她自己也说了,她打不过奕安。当时,她趁我和奕安拜堂时,在他的屋里点了迷魂香,没想到奕安喝了酒,竟然还能察觉到,若不是韩柳依及时出现,我恐怕还逃不了。” 夏侯羽若有所思:“所以……她低估奕安了,奕安武功不比我们差,而且精通医书。” 陶桃道:“她也是那样说的。” 孟音愤然道:“这么说,奕安和他们勾结时还隐瞒了不少。” 陶桃点点头,道:“韩柳依送我到山腰就回去看奕安是什么情况了,她说她若是有奕安的消息,会给我们报信。” 奕清冷哼道:“奕安那家伙是必死无疑的。” 他手不自觉握紧,陶桃说她和奕安拜堂,那天她又穿着嫁衣,应该是没有办法,才和他成亲,又提到喝酒,多半是合卺酒!想到这些,他心里就把奕安千刀万剐了一遍,又懊恼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孟音三人和寻雁无一不心疼陶桃,尤其是寻雁,她是亲眼看到陶被囚禁胁迫的人,陶桃还为了救她被迫亲了奕安一下,她不敢想,陶桃不得已嫁给奕安时,心里有多难受害怕。 感受到大家的眼神,陶桃抬起头,递给大家一个安抚的笑。 夏念道:“人是复杂的,韩柳依她先前确实害过我们,现在又帮了桃子。” 夏侯羽道:“阿念,这事一码归一码。” 夏念看了他一眼,她也并未纠结过多。 “桃子回来就好。”夏念说。 现在桃子回来,她更在乎朝暮城的事。 现在他们就在桐湫郡,去朝暮城两天多的时间,因陶桃还要多休息,不用这么着急。 只是,她们到底要不要过些日子去呢?按理说,韩老他们还没有抓到,就算去了,也不会回去吧? 想到这点,夏念问夏侯羽:“朝暮城……是什么样的?” 夏侯羽正给她倒茶,听见她问这个,回道:“也是十大城之一,这个城之所以繁荣,是因为很多年前,有传言说两情相悦之人一起到朝暮城外的枫树林里找到最大的枫树,并在下面许愿,就能白首不离。” 钟子易接过话,道:“我也记得,这个传闻后面有很多人相信,渐渐的,就有许多人去朝暮城,九大城从此变成十大城。” 孟音摸着下巴道:“原来如此,是个旅游城市啊,估计就是城主为了发展,传了这样的传闻,就有许多小年轻来了。” 顾凌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道:“朝暮城外的枫树林到秋天很壮观,我们先前还在那里练过武。” “你和谁啊?”孟音问。 顾凌扫了一眼夏侯羽裴玄溪,道:“和这两个,还有奕清。” 孟音道:“怎么没有钟公子?” 钟子易笑道:“孟姑娘高看了,论武功,我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 孟音咬着筷子头道:“可你们四个也是不同路子啊。” 裴玄溪笑道:“所以一直分不出高下。” 夏侯羽轻笑道:“比剑我可是第一。” 裴玄溪微笑道:“这样说的话,比暗器我就是第一了。” 孟音捂嘴笑道:“那顾凌呢?” “玩阴的他第一。”两人异口同声道。 顾凌淡然道:“是吗?除奕清外,你两个和我差不多吧?” 两人呵呵。 许筝哈哈大笑,道:“你们幼不幼稚啊,钟子易,你来说,公平些。” 裴玄溪有些伤心地看向她,道:“阿筝,我在你心里不是最厉害的吗?” 旁边的钟子易眨眨眼,有些僵硬地看向他,不敢想象这句话是裴玄溪说出来的。 许筝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我是最厉害的,哈哈哈!” 裴玄溪无奈一笑,伸手擦了擦她的嘴角。 钟子易收起方才的惊愕,肃然道:“我认为,裴兄内力最深厚,奕兄武功最强,夏侯兄论剑无敌,顾兄轻功最好,武功路数又诡谲多变……总之,四人各有所长,真比的话,很难分出高下。” 许筝提议道:“这样吧,到时候去枫树林,再比比不就行了?” 听见这话,夏念和孟音同时朝她使了个眼色,现在她们还不确定去不去朝暮城。 许筝不明所以地摸摸头,道:“怎么了?念念音音,你们眼睛痛吗?” 孟音差点把茶喷出来,顾凌扳过她的脸去看,孟音摆脱了他的束缚,道:“不是,只是……桃子才回来,要好好休息嘛。” 说完,她又朝许筝眨眨眼,许筝还是没懂,但她心里同样担心桃子,便马上道:“对对,等桃子修养好再说,我们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也没事吧?” 陶桃明白了夏念孟音的意思,她也同样在想去朝暮城的事,于是同二人对视一眼,准备晚上再谈谈这事。 许筝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站起身高举起杯子,乐呵呵道:“好了,一起干杯庆祝我们有团聚啦,还有了寻雁这个朋友!” 寻雁一听,忙不迭拿起杯子,几人一同站起来,杯子相碰,清脆的声音在主厅响起。 吃过饭,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四人一起泡了澡,结束时,孟音拿出了为桃子准备的新睡衣。 这睡衣是她在陶桃还没有回来的日子里做的,设计图都画了好几张,为她量身缝制。 等陶桃穿着出来,三人簇拥上去,赞不绝口,嬉闹着跑到床上。 夏念摸了摸陶桃身上睡衣的布料,赞叹道:“这料子极好啊,音音用心了。” 孟音双手叉腰,得意洋洋:“那当然了,给小桃子的,必须是最好的!” 陶桃扑到她怀里,眼睛红红,糯糯道:“音音~” 孟音抱住她,笑道:“不用太爱我~” 许筝故作流泪状,哭道:“羡慕死桃子了,我们就没有。” 孟音晃悠手指,双手伸到后面,突然拿出两套折好的睡衣,大喊:“当当!没想到吧,其实我都做了,哈哈哈!” 许筝愣了愣,随后一把将她扑到床上,感动道:“我就说你怎么会忘记我和念念!” “当然不会了哈哈。”孟音笑道。 夏念一思索,想到孟音中途吃饭突然下去,原来是把准备好的东西先放进来。 她噗嗤一笑,拿过在身上比了比,问:“洗过了吗?” 孟音道:“洗过了,不然怎么能直接拿给你们?哈哈!” 夏念会心一笑,直接脱下原本的,把新的换上。 孟音忙道:“念念脱衣服了,快摸!”说着她就伸出魔爪,只是她身上压着两个人,没来得及夏念就换好了。 夏念哭笑不得道:“又不是没看过。” 孟音吐吐舌,扭头一看,许筝也换上了,她挥手大喊:“爽了爽了!” 许筝抱着陶桃坐起来,道:“桃子终于……放心桃子,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再也不让你被狗男人绑走!” 陶桃靠在她肩上,道:“不会的啦。” 第349章 准备成亲了 夏念把毯子披到她身上,低声道:“今晚我们得决定一件事,要不要去朝暮城。” 孟音率先发言:“我觉得吧,可以去,因为我们还没有抓到韩老,去了朝暮城,不一定就会发生什么。” 夏念道:“其实我觉得,韩老已经掀不起风浪了,若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或许去了朝暮城,我们就……” 四人一时沉默,许筝从挥挥手,无所谓道:“哎呀,不一定我们就会回去啊,回到现代,本来就是我们的猜测,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担心,到时候那老头找上来,我们就告诉他,我们不回去了!” 陶桃道:“这……这可以吗?因为当时穿越,他就没和我们商量,连穿越的原因……都是我们猜的。” “害!”许筝斜靠在枕头上,“我是不想走了。” 孟音捂嘴笑道:“阿筝有了裴玄溪那样一个又帅又温柔又有钱的老公,当然不想走了。” 她顿了顿,又道:“也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就是普通的穿越,或许真不能回去了,如果我们命中注定要回去,就算不去朝暮城,那老头或许也会来找我们。” “嗯……都有可能,没有发生的事,我们也不清楚。”夏念道,她深吸口气,“那我们,去不去朝暮城?” 孟音垂下头,嘿嘿一笑道:“其实,我和顾凌准备成亲了。” “什么?!”三人大喊。 “哎呀,有啥好惊讶的?”孟音笑道,“我和顾凌是第二在一起的,结果这么晚才成亲。” 陶桃汗颜:“那我和奕清……” 她忽然顿住了,她本想说她和奕清在一起最早,结果最后成亲,可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和奕安成亲的画面,一股窒息的感觉涌上来,她猛地咳了两声。 “怎么了?冷吗?”孟音忙抚着她的脊背。 陶桃摇着头,双手捂着嘴,道:“没事,就是突然呛到了,音音,你继续说。” “哦哦……”孟音收回手,继续道:“他看了路线,我们从桐湫郡出发,往朝暮城走,离麒麟城就不是很远,若走来的路,就要走十来天。” 夏念点头道:“所以是要去朝暮城,还可以去那边的枫树林看看。” 孟音竖起大拇指,笑道:“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在朝暮城玩几天,再去麒麟城,过不了一个月我们就成亲了哈哈!” 许筝道:“那个时候,都冬天了吧!” 夏念道:“是啊,不知道这里冬天有没有雪?” “希望有,到时候就可以一起堆雪人啦,哈哈!”许筝振臂高呼。 孟音道:“这么说,就决定了,要去朝暮城?” “嗯,去吧。”夏念低眉浅笑,“该来的,总会来的。” 三人应下。对啊,该来的总会来的,活在当下,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又说了好一会话,直到许筝开始打哈欠,眼皮都往下掉了,几人才发觉时辰不早了。 见许筝强撑着不闭眼,陶桃笑着说:“好了好了,快回去休息吧,阿筝都要睡着了。” 许筝闭着眼睛道:“我还能聊……” 三人憋笑,这哪里是能聊的。 孟音夏念托起许筝,见陶桃跟着站起来,孟音道:“桃子你别动,别着凉了。” 陶桃捏着被子,正要说话,夏念突然回头,低声说:“桃子,你真的……没事吗?” 方才她就想问了,孟音说成亲的事时,她发现陶桃的神色不对。 不出她意料,陶桃摆手道:“我没事,等休养几天,我们就去朝暮城吧。” 夏念定定地看着她,陶桃本就有些心虚,被她这样看着,眼神飘渺了下,被夏念准确捕捉到。 夏念叹了口气,柔声道:“那好,你好好休息,奕清应该要回来了。” 奕清四人在吃完饭后得知了桐湫郡下掩藏着的地头蛇,都是杀伐果决的人,很快便去解决了。 陶桃乖巧点头,道:“好的。” 孟音道:“晚安,桃子。” “晚安。” 她们走后,陶桃将被子理好,窗户没有关,外面的风一下吹进来,竟然直接将油灯给吹灭了。 屋子一下陷入黑暗,陶桃呼吸一滞,只觉得喉咙像被一只干枯的手扼住,她快不能呼吸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漆黑的封闭空间,自己就会变成这样? 陶桃大口喘气,摸索着从床上下去,想找到火柴把灯点上。一下地,她就发觉腿软得可怕,直接栽倒在地上,黑暗中好像有无数个目光看着她。 开门……快开门,陶桃脑中重复着这句话,挣扎着要爬起来,门就在外房,对她而言好像有千步远。 双腿支撑不起来,头晕目眩,只要感受到这是个黑暗的封闭空间,陶桃就觉得自己要晕倒了。 她没办法,只能抱着脑袋,整个人缩成一团。 忽然,风又吹了一下,不知是哪里细微的响了一声,陶桃猛地看过去,只看到漆黑一片,黑暗把她包裹,像肮脏黏腻的液体,她被液体缠绕着脖子,蒙着眼睛,喊不出来,呼吸不畅。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陶桃内心崩溃,她潜意识老是觉得背后有人,或者衣柜里,房梁上,有人在看着她,或者那不是人,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就是会有这些感受,像被人视奸。 是不是被囚禁的原因?所以她才会有这些后遗症?陶桃心里想着,整个人倒在地上,蜷缩在一起,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扣着脖子。 “好难受,好难受,快来人……”陶桃心里道,“不行,不能等人来。”她猛地睁开眼,双手并用朝门口爬。 云层散开,屋里有了些月光,不那么漆黑了,陶桃还是没有恢复,眼前天旋地转,弄得她想吐,她又害怕地抱住双膝,屋内任何一个影子都好像是鬼魅。 难道她要一辈子承受这种苦? 想到这点,陶桃就怕的要命,空气都在挤压她,正当她眼前发黑,要昏倒时,门突然被打开,陶桃看到门口的人影,恍惚道:“阿……阿清?” 奕清瞳孔骤缩,大喊:“阿桃!”他冲过来,把陶桃抱了起来。 “灯……把灯点上……”陶桃虚弱道,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奕清忙转身去点上灯,陶桃呼吸不困难了,只是胃里翻滚,扭头就把今晚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阿桃!”奕清轻拍她的背,把她抱到床上,扭头大喊:“阿烁!阿烁!” 阿烁从外面跑进来,停在了门口,道:“教主!” “快去喊钟子易!” 第350章 我一直在 阿烁立马转身去找医师,途中撞到正和乔仪说话的傅年,傅年叫道:“干什么这么着急?” 阿烁并不看他,问乔仪:“钟公子在哪?” “应该在屋内。”乔仪道,阿烁直接飞身过去。 傅年还没反应过来,乔仪率先明白了,急道:“是陶姑娘出事了!” “陶姑娘出事……啊啊,夫人,陶姑娘出事啦!” 傅年在院内大喊,他一知道,全院子都知道了,夏念三人急匆匆到陶桃屋里,一进来就看到钟子易在给她把脉。 “桃子如何了?”夏念忙问。 钟子易收回手,道:“陶姑娘身体有些虚弱,应该是这些天没有休息好。” “什么?”奕清皱起眉,“可阿桃她……睡了好些天啊。” “嗯……”钟子易埋头思索,问陶桃,“陶姑娘,你睡着那几天,是单纯在睡觉吗?” 陶桃心里一惊,没想到钟子易连这都能察觉到,她手不自觉捏紧了被子,这一行为被夏念看在眼里。 “挺好的,就是老是做梦。”陶桃小声道。 她刚吐完,脸色极其苍白,像抹了层粉。 许筝摊开手,道:“桃子,今天我就想说了,你睡醒还有黑眼圈,真的没有其他事吗?” 陶桃弱弱一笑,道:“真的……真的没有。” 奕清对钟子易说:“方才我来时,阿桃她一个人躺在地上,好像呼气很困难,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孟音三人大惊失色,“我们走的时候桃子还没事,怎么才走一会儿就出事了?”孟音问。 钟子易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目前看,陶姑娘身体只需要休养,但内里的话……” 他目光看向陶桃,“可能就得看陶姑娘自己了。” 说完,他便起身去配药了。 三人围上来,陶桃勉强笑道:“让你们担心了。” 孟音抓住她的手,表情有些急迫:“桃子,你是不是有阴影?” “嗯,是有点。”陶桃道,“但是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克服的。” 夏念问:“那方才奕清说的,你呼吸困难是怎么回事?” 三人担心地看着她,眉头无一不是紧皱着的,陶桃甚至感受到孟音手生出了冷汗。 她的心一绞,顿觉自己没用,害她们一直担心自己。陶桃垂下眼说:“没有……就是阿清回来恰好撞见我深呼吸的样子。” 奕清胸膛起伏着,急道:“可是阿桃,你刚刚还吐了。”他指了指前面地上,那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就是有点犯恶心……”陶桃讪笑着说,“你们别担心,应该是我睡太久身体没恢复,过几天就不会了。” 她说着,心里也这样祈祷,或许真是意外才逃出来,心理恢复需要时间? “那阿桃,你饿吗?饿的话我吩咐下去,做些吃的来。”奕清道。 陶桃摇摇头,她现在着实什么都吃不下,“我不是很想吃,音音,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而且阿清陪着我的。” 孟音三人对视一眼,妥协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 陶桃连连点头:“嗯嗯。” 她们走后,奕清坐到床上,握住她的手,眸光微闪,眼里心疼与痛恨交织,“阿桃,你告诉我,是不是奕安那混蛋对你做了什么。” 陶桃一愣,嘴唇动了动。奕清见状,弯腰抱住她,声音颤抖:“别怕,阿桃,你告诉我,我不会觉得你如何,我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绑架,受尽委屈。” 陶桃瞬间红了眼眶,她伸出手去抱住奕清,颤声道:“阿清,不是你的错,奕安他确实想强迫我,但是没有得逞。” 闻言,奕清抱她抱得更紧,好像要将她揉进怀里。 良久,奕清抬起头,陶桃看见他泛红的眼尾,轻轻触碰了一下,道:“我没事,真的没事,我们休息吧。” 奕清深吸口气,终于平静下来,温和地说:“嗯,阿桃,我陪你。” 他坐起身,道:“我先去洗洗,阿桃,你等我。” 陶桃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 奕清走后,陶桃心里慌张起来。 为什么她会惧怕黑暗和密闭空间?是因为奕安囚禁她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不管是什么,她要怎么克服?若她以后一直如此,那她根本不可能活得下去。 陶桃双手死死捏着被子,头垂在膝盖上。 奕清回来时,看到她这个姿势,以为她又不舒服,忙上前喊她。 陶桃抬起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她道:“阿清,可以不吹灯吗?” 奕清点头,掀开被子坐进去,道:“好,我把窗户关好了,就这么睡吧,阿桃,晚上你有什么,就喊我,我一直在。” 陶桃鼻子一酸,心想一定要克服恐惧,她都回来了,若一直被困在过去,那她该怎么活? 到时候,阿清、音音她们,一定很难受。 奕清揽着她,两人躺进被窝,他抱紧了陶桃,生怕她会突然消失。 陶桃也不拒绝,同样抱着他,终于闻到了自己熟悉的清桃皂荚味。 渐渐的,她睡了过去。 即使在这种舒适的环境,她竟然也会做噩梦。 她一会儿在下雨天奔跑,身后有白衣鬼在追她,追上来把她扑倒在地,滴着血的脸离她很近,嘴巴几乎裂到耳根。 一会儿是她被无数铁链捆绑着,丢在满是钢筋的牢笼里,再来个绿衣鬼打破她的头。 她晕倒,再睁眼,眼前竟然出现一个神似奕安的人,他明明没有脸,陶桃却觉得就是奕安,他脸上满是血,嘴里不停大喊:“你逃不掉的。” 陶桃跑,他就追,追到就掐她的脖子,逼问着她什么,她也听不清,哭喊:“放开我……” 嘭的一声,这怪物消失了,四周像无底的黑洞,陶桃受不了了,抱着双膝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呜咽道。 陶桃脑中,那个尖锐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看吧,你根本没有逃出去,你一辈子都要活在阴影里。” “不,我不会!”陶桃反驳道,“为什么我还要经历这些……” 这声音嗤笑道:“还不是你太脆弱了。” “……” “不是你的疏忽,你会经历这些吗?身为医师,变成这样,谁敢找你看病?自己通身都是病!” “我不是,我没有病。”陶桃虚弱道,双手搁在胸口上,无力地喘息。 “还没病?你心理脆弱,换成你的朋友,她们也会和你一样?” 这话让陶桃陷入深思,若是音音,她逃出来,不会像她这样有后遗症,若是念念,根本不会对其他人有过多的同情心,若是阿筝,她甚至不会被抓走。 第351章 什么我都愿意 这声音好像完全知道了她的想法,发出刺耳的嘲笑声,无情道:“看吧,你和你朋友的差距。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啊,即使逃出来,痛苦还是会伴随你一生。” “不,不会!”陶桃肯定道,但她心里还是没底。 “确实不会,或许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死掉,因为你怕黑,做噩梦,休息不好,人没有精力,怎么活下去?” 陶桃怔住,喘息的频率越来越高。 “你以为你逃出来,就没事了?你会死的,你的身体和精神,根本就受不了。现在的一切,还不是怪你自己?” “不是我的错,别乱讲!”陶桃面上不相信,心里却怕极了。 “不是你自己没用吗?你也知道换一个人,他就不会这样,为什么单单是你?你就应该一辈子躲在你朋友身后,这样,就不会是你了,哈哈哈哈……” “什么?”陶桃勉强能懂这句话,被囚禁不是她的错,但出来后,还有后遗症,那就是她心理太过脆弱。 “躲在她们身后,等你死了,反而减少了她们的负担,她们也不会记得你……” “怎么可能?”陶桃反驳,后面的话,陶桃已经听不见了,她身体沉重,只能蜷缩着。 这声音没了,陶桃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 一辈子躲在朋友身后,这句话像个钉子一样扎在她的心口。 对啊,为什么偏偏是她遇到这种事,即使逃出来,噩梦还是挥之不去,是她善良过头?是她胆小吗? 如果一直这样,就算她不死,和音音三人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不止是身体,还有精神。 她心里开始忍不住责怪自己,若不是自己当初对奕安的善心,她就不会被绑架。 可她转念一想,正是因为如此,寻雁才能活下来,这些机缘巧合,就像天注定一样。 天注定她有此劫,这是死胡同,无论如何她也转不出去,她考虑自己,那就牺牲别人,考虑别人,那就牺牲自己。 “你又在想这些了。”她的声音突然响起,陶桃抬起哭花了的脸,看到了那个带着邪气的她。 她嘴角勾着笑,嘲讽的笑。 “你竟然又在妄自菲薄,哭有什么用?”她道。 陶桃摇头道:“我也不想,可是我做噩梦,我难受死了。” “是啊,几天时间就在噩梦里徘徊,很累吧?”剪影上前,蹲到了她面前。 陶桃垂头道:“有个声音一直在干扰我,我……” “你还是信了它的话,因为它是你内心的自我怀疑。”剪影道。 “我……我不知道。”陶桃痛苦道,“它说的是真的,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我的身体就会受不了。” 剪影点头,道:“所以,你得找到根源啊。” “根源?” “你痛苦的……”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陶桃就醒了,睁眼就看到奕清担忧的脸,她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薄汗。 “阿……阿清。”陶桃喘着气,有些懵地看着他。 奕清握住她的双肩,紧张道:“阿桃,你方才一直在哭,是不是做噩梦了?” 陶桃一惊,她没想到自己做噩梦还会这样。 奕清见她一言不发,知道定是做噩梦了,起身找来安神香点上,又把她搂进怀里,柔声道:“别怕,我就在这。” 陶桃眼里浮现出泪水,手不自觉拽紧了他的衣服。 怎么办?她若是一直如此,对她自己,对阿清,对大家,都是莫大的折磨。 到时候,就真如她脑中的那个声音,她给大家造成困扰,她死了,大家反而解脱了。 不敢再继续想,陶桃着实累了,半梦半醒的睡过去。 次日,三人看到她时,脸色无一不凝重起来。 这大黑眼圈,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哪里像是休息好的样子。 夏念满脸担忧,拉着陶桃的手道:“桃子,你面色不好,走,我们去看医师。” 陶桃道:“就是没有睡好……昨晚钟公子也说了,身体没什么问题。” 许筝大喊:“那咋办呀,这也不行啊,看你都瘦成啥样了,变成没有营养的桃子了!” 陶桃讪讪一笑。 孟音手托着额头坐下,沉思片刻,道:“要不……请神医来看看吧,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说到神医,三人的目光一致看向许筝,许筝拍拍胸脯,道:“虽然他先前害过我,但我也是他救的,他医术还是很牛的。你们看我干啥?为了桃子,什么我都愿意!” 三人汗颜,看来阿筝是完全忘记苏寻喜欢她这回事了,当时候神医一来,估计得把裴玄溪气个不轻。 见她们都愁眉苦脸的,陶桃苦楚地低下头。 一辈子躲在她们身后。 这句话像炸药一样在她脑中响起,陶桃一下睁大眼睛,手猛地捏紧茶杯。 孟音看到,关心道:“桃子,怎么了?” 陶桃一咬后槽牙,道:“我没事。”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克服恐惧!不能让三人担心! “走吧走吧,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逛街吗?”陶桃笑着说。 许筝欢呼道:“好啊!桐湫郡的衣服和其他城的不一样,像那种少数民族的。” 陶桃道:“那我们买几套。” 孟音拿来胭脂,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叹道:“逛街前,先把桃子这大黑眼圈给盖上吧。” 陶桃咂舌,乖乖抬起头让她在自己脸上捣鼓。 这时,外面有人敲了敲门,许筝上前把门打开,见到是寻雁,笑道:“早上好啊,寻雁。” 寻雁柔柔一笑,道:“许姑娘早好,我来看看陶姑娘怎么样了。” 陶桃扭过头,道:“我很好。寻雁,你一会有事吗?” 孟音接过话:“没有的话,和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寻雁道:“钟公子一会要教我写字,我就不……” “哎呀,字什么时候都能写,街可不能随时逛!”许筝朝她眨眨眼,抬腿就朝外面跑,边跑边道:“我去告诉他!” 寻雁来不及阻止,只能走进屋里,手指搅动的绢帕。 陶桃率先注意到她有些窘迫不安的神色,思索着要怎么开口,夏念一眼便知陶桃在想什么,起身笑着走到寻雁身边,两手搭在她肩上,笑道: “今天我请客,你们想买什么随便买,女孩子嘛,多买些衣服首饰胭脂,很正常。” 孟音一听,耳朵动了动,笑着说:“啊!这么说我前些天看见一家店铺,里面的衣裙可适合寻雁了。” 寻雁手一顿,支吾道:“那应该……陶姑娘也很适合。” 夏念笑道:“那我们就慢慢试吧,反正整家店包下来也未尝不可。” 寻雁难为情道:“可……这不是要花很多银子?” 夏念略一摇头,道:“钱本就是拿来用的,这不用担心。” “害,恐怕夏侯羽还求着念念花呢。”孟音开玩笑道,满意地看了看陶桃的脸,拍了拍手,“好了,这才像逛街的样嘛。” 恰好许筝也回来,几人相视一笑,互相挽着手臂往外面走。 第352章 他们敢不喜欢 这一趟,几人主要以放松为主,另外给陶桃寻雁买些衣服首饰,陶桃才回来,寻雁一直是两件换着穿,孟音夏念看在眼里,没有直接问,而是选择找个机会,以不让寻雁难为情的方式给她添置。 毕竟寻雁掉下悬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们陶桃的情况,她们感激还来不及。 要入冬了,天气渐冷,街上的人不少,好在不拥挤,五人前前后后走在街上,清冷的空气扫在她们脸上,心境都豁达了不少。 她们吃了馄饨,又在各家首饰店胭脂铺乱窜,实在提不动了,就吹哨让他们提回院子。 孟音眼尖,一眼便看中前面店铺里一件带有民族特色的衣裙很适合乔仪,她指了指那家店铺,喊道:“我们去那看看,乔仪今天有事不能来,我给她准备个惊喜。” 几人目光看过去,许筝道:“好啊,走吧走吧。” 进了店铺,陶桃忽然道:“对了,小满长高了不少,给他也买两件吧。” 许筝拿起一件在身上比划,道:“那必须的,就买比我大两个尺码的,应该差不多。” 孟音摸着下巴上下看,笑道:“嗯……是差不多,可行。” 说完,她拿起看好的一件去试,好在她和乔仪身形差不多。 夏念在一旁看了良久,终于看到心仪的,一手拿了一件,在陶桃和寻雁身上比对,认真道:“这两件我觉得很适合你们,你们认为呢?喜欢的话就去试试吧。” 她选的这两件,都是按两人的长相气质来挑的,两人虽长相像,但气质却完全不同,寻雁更柔一点,陶桃活泼些。这两件都是带民族特色的裙子,衣领和袖口还有绒毛,很适合秋冬天穿。 寻雁有些犹豫道:“我还是不试了,陶姑娘去试试吧。” 许筝听了,直接一把将裙子拿过来,勾着寻雁的肩膀就把她带去试衣间,边走边道:“害呀,不就是一件衣裳吗。出来玩可不许扫兴。” 她把寻雁推进去,笑道:“试吧试吧!” 寻雁还想说什么,许筝不给她机会,直接将门给关上。 自她们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去逛街时,就发现这里的店铺和现代差不了多少。 另一边,陶桃自然不会推脱夏念选的,她也很喜欢这件,正要去换,发现试衣间已经满了。 店里的姑娘忙上前道:“姑娘,里间还有试衣的地方。” 陶桃颔首,道:“那你带我去吧。” 姑娘点点头,伸手请她进去。 见两人到里间去,夏念也一同进了去,里面并不是空的,衣服竟比外面还多,想来是不同尺码,需要就到这里取。 只是这里面要暗许多,试完得去外面看。 孟音在外面试好,走到镜子前照了照,问许筝:“阿筝你看看,我想买给乔仪,好看吧?” 许筝仔细斟酌了一番,道:“音音,你的审美还需要问我吗?我觉得好看,这么说,我很少看到乔仪穿裙子。” 孟音对着镜子摆不同的姿势,笑道:“她平时动不动就出任务,没有多少穿裙子的机会,这衣服有裙子的好看,还有劲装的方便,不错,买了买了。” 说完,她快步到试衣间脱下来,拿去让店员包起来。 付完银子看到许筝还在看,孟音忍不了了,上前就是一通分析,推着她去试衣间。 许筝道:“哎呀,其实我想给裴玄溪看一件。” 孟音停下动作,道:“这么说我也想给顾凌买了,只是他们的衣服都是定做的。” “对啊。”许筝听了,犹豫了一瞬,满不在乎道:“想买就买吧,我不信他们敢不喜欢!” 孟音笑道:“你说的对,裴玄溪确实不敢,哈哈哈!” “那是。”许筝得意道,两人兴致勃勃,开始给自家男人选。 孟音倒是很想看顾凌穿这种异域的服装,想想她就流口水。 门吱呀一声,寻雁从里面出来,她略微耸着肩膀,很不好意思。 孟音许筝看过去,两眼放光,扑上前就喋喋不休地夸赞,把寻雁夸的小脸通红。 旁边的店员:这难道不是我该做的事吗? 孟音和许筝赞叹连连,哄骗她再去试几件,寻雁还在发愣,就被她们推进了试衣间。 里屋,夏念在里间随意看着,等了半天也不见陶桃出来,她想到陶桃动作比较慢,或许还有一会儿,便继续看着。 夏侯羽总是穿蓝色的衣服,她看腻了,换换口味。 而试衣间内的陶桃,还在试图去拉门锁。 她才进去时,没有发觉什么,门一关上就自动上锁。这里是封闭的,没有小窗户,外面也没有灯,四周突然暗下,陶桃伸手去拉锁,一股窒息没有征兆的忽然涌上,眩晕冲击着她的视线,她双腿发软,缓缓倒在地上。 又是熟悉的恐惧感,只要她一个人处在黑暗的密闭空间,脖子就像被干枯的手扼住,头晕目眩,腿发软。这里太狭窄,她连气也喘不上来,只能双手捂着脖子。 门就在眼前,她怎么也够不到,好像有一股力量从后面拉扯着她。 陶桃崩溃地倒在地上,她实在想不明白,今天这么开心,为什么还会如此? 难道是她被囚禁的阴影,已经深入骨髓,无论她怎么做,都摆脱不了吗? 不行,她绝对不要这样!陶桃支撑着,用腿去踢门。 门外,夏念听到动静,跑上前敲门,喊:“桃子!桃子!” 没有人回应她,夏念急得使劲拍门,又马上冷静下来,准备去找许筝,恰好两人听到动静,从外面进来,夏念忙道:“桃子在里面好些出事了!这门打不开!” 店员也来了,听到有人出事,哆嗦道:“这……这门从外面也开不了啊!” 许筝不废话,直接道:“都让开!” 几人退到一旁,许筝抬起腿,直接将这木门踢倒,门倒下去的瞬间,孟音夏念及时拿住,以免砸到桃子。 三人瞳孔骤然缩小,陶桃蜷缩在地上,手捂着嘴,脸上都是泪水,脸色煞白,孟音上的胭脂也不顶用了。 “桃子!你怎么样了?”许筝上前抱起她。陶桃勉强摇摇头,还在喘气。 “怎么了?陶姑娘!”寻雁从外面跑来,一眼就看到地上的木门和靠在许筝怀里的陶桃。 孟音看向店员:“有没有水?” 店员连连点头:“有有。”她倒来一杯水,孟音接过来,小心喂给陶桃。 喝了水,陶桃面色稍微好些,目光涣散地看着地面。 “桃子,方才怎么了?”夏念说着,递给店员一锭银子,“我们去看医师。” 陶桃摇头,勉力道:“我没事,只是刚刚突然头晕,就倒了。” “只是头晕?”夏念皱眉问。 陶桃道:“有些窒息,头晕。” 许筝干脆地抱起她,道:“走,看医师!” 第353章 考虑考虑我们的感受 街上医馆很多,她们找了个大点的,等医师给陶桃诊脉。 半晌,医师摸了摸胡子,道:“这姑娘的身体需要补,气血亏损,但无其他毛病。” “医师你确定吗?没有其他问题?”孟音狐疑道,“方才她差点晕在试衣间。” “这……老夫的确没看出有其他不妥。”老医师道,他看向陶桃,“姑娘,你能否复述一遍你当时的情况。” 陶桃躺在榻上,眼珠在几人脸上流转,她们的担心显而易见,陶桃心里难受不已,将进去的情况又简单说了一遍。 老医师颔首,缓声道:“这样看来,或许无关身体,有关心啊。” 几人面面相觑,她们大概能猜到,估计是陶桃被囚禁留下的阴影所致。 “姑娘先前可是发生过什么让你特别害怕的事?”老医师问。 陶桃咬咬唇,“我……”她并不想回忆起那些事。 看出她不想说,夏念道:“辛苦医师了。”她递给许筝一个眼神,许筝立马将陶桃抱起来。 开了些补气血的药,孟音道:“要不先回去,桃子需要休息。” 夏念道:“好,回去吧。” 陶桃手勾住许筝脖子,愧疚道:“我给大家扫兴了,本来玩的很开心。” 许筝道:“说什么啊?你身体都这样了,我们怎么能玩得下去!” 寻雁也点点头,道:“先回去休息吧,陶姑娘今天气色本就不好。” 陶桃叹了口气,轻声道:“阿筝,我能走了,你放我下来吧。” 许筝不干,还轻松地掂了掂她,道:“你这腿还发软呢,怎么自己走?我抱着你,就和抱着枕头一样,什么感觉也没有。” 陶桃鼻子酸酸的,眼睛都开始泛红了,她心里开始责备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都逃出来了,还有阴影,大家好不容易出来玩,全被她搞砸了。 难道她要这样一辈子,被朋友保护,是她们的负担,不知不觉几人的鸿沟越来越大,她只能看着她们的背影。 不,她可能在不久就受不了死掉了,可她死掉,对孟音三人的打击也极大。 陶桃闭了闭眼,手指甲把掌心掐红也没注意到。 孟音夏念在一旁看的难受,陶桃这种情况,她们都不知道该从何帮她。 回到府上,四人未在,夏念把药交给手下去熬,钟子易见寻雁回来了,便喊她一同练字。 到屋里,孟音找来干净的衣服给陶桃换上,问:“桃子你饿不饿?” 陶桃摇摇头,道:“我不饿。” 她坐到床上,为了不让三人看出什么,还扯了个笑脸。 “我的天,桃子,你笑的太假了。”许筝忍俊不禁,又一阵心疼,一屁股坐到了她身边。 夏念搬了个凳子坐到她身边,轻声问:“桃子,奕安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她大概猜到,陶桃如今的状况,绝对是因为她被囚禁的事,她们当时到竹林的屋子,只看到锁链,其他不知道的,陶桃回来了,她们也没准备问,但现在已经严重到陶桃的生活,有些东西也不得不面对。 陶桃咬着嘴唇,夏念见了,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陶桃眨眨眼,眼泪就挂到卷翘的睫毛上,要掉不掉的,她擦擦眼睛,把被绑架的后发生的事粗略告诉了三人。 难怪桃子昨天听到音音成亲是那种反应。夏念心道,目光变得犀利。 “那个傻逼奕安!”许筝拍着床板骂,“没事,桃子,会抓到他的。” 陶桃点头,看到三人关切的神色,她道:“你们不用太担心我,或许我过些天就好了。” 孟音叹道:“那好吧,不舒服的话,一定要给我们说,不要自己扛着。” “嗯嗯。” 说话间,手下把药熬好,三人看着陶桃喝完,见她被苦的呲牙咧嘴,忙拿来在街上买的甜食让她吃下。 时辰还未到饭点,且几人在路上吃过很多,现下也不饿,一同窝在屋子里聊天,突然,门被猛地打开,发出砰的一声,把四人都吓一跳。 来人就是奕清,他去处理事务,回来听到陶桃出事,直接飞奔了过来。 “阿桃,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奕清疾步上前,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上下都看了一遍。 陶桃摇头道:“我没事,就是发生了一点小状况。” “真的吗?”奕清还有些不相信,他知道陶桃向来喜欢把大说小把小说无。 “真没事啦。”陶桃笑道,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发现他白皙的脸被风吹得冰凉凉的,忍不住双手盖上去,揉搓了好几下。 奕清一愣,眼下皮肤清晰可见的红了。 “哎呦我去,你们能不能注意着点,我们还在呢?考虑考虑我们的感受呗。”许筝夸张道,手上的动作仿佛是要拿个墨镜来戴上,避免自己被闪瞎眼。 孟音笑着挽住两人的胳膊,道:“哎呀,看来不需要我们咯,好桃子,见色忘友。” 陶桃忙抽回手,害羞道:“我没有,你们都一样重要。” “哈哈,跟你开玩笑呢,桃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我是个男人,也喜欢!哈哈哈哈!”孟音哈哈大笑。 她笑完,外面有人来喊用午膳了,夏念道:“好了,吃饭了。” 几人往外走,奕清俯首问陶桃:“阿桃,你先前……有很多男子喜欢吗?” 陶桃啊了一声,认真想了想,道:“没有吧,之前我都认真读书,不知道有谁喜欢我。” 奕清道:“真的?” 陶桃道:“真的啊,之前我很不起眼的,应该没人喜欢我。” 闻言,三人都回过头看他们,表情无一不是愕然的。 陶桃高中是年级理科第一,怎么可能不起眼! 这话叫前面竖起耳朵的孟音听见了,她第一个不服,退到两人旁边,道:“桃子,你说什么?你怎么可能很不起眼,当时好多人喜欢你,你还记得那些情书吗?全被你当垃圾丢掉了,后面就没人敢当面说喜欢你了。” 陶桃一愣,仔细回忆了一遍,好像确实有这回事。 “是这样吗?因为我柜子里全是草稿纸……可能混在一起了。”陶桃道。 孟音丝毫没注意到一旁奕清的脸已经黑了,继续大言不惭:“害呀,所以桃子应该可以早点脱单。” 奕清手指动了动,陶桃注意到,忙扯了扯孟音手臂,道:“哪里!别说了音音。” 孟音回头一看,憋着笑道:“哦哦,其实桃子也还好,还是念念多,天天桌子上都是各种饮料和吃的,哈哈,我蹭了不少。” 夏念一阵无奈,怎么扯到她头上了? “但那些都没有怎么坚持啊,有些甚至连名字都没留下。”许筝耸耸肩,一脚跨进主厅,“唯一一个坚持不懈的,还是收养念念那家人的儿子,一直喜欢念念呢,啧啧,可惜了。” 她说完,扭头看过去,发现屋内三个男人正看着她们,尤其是夏侯羽,听到许筝的话,漆黑的眼珠一下就锁定到夏念脸上。 夏念心里叹气,得了,又得哄半天。 第354章 叫天经地义才对 裴玄溪笑道:“阿筝,你说什么呢?” 许筝还没有反应过来,笑着坐到他身边,道:“说念念先前的桃花呢。” “收养阿念的人的儿子,什么情况?”夏侯羽问。 夏念面不改色地说:“就是我先前的养父,都十多年了,不提也罢。” 夏侯羽心里咬牙切齿,面色还装的风轻云淡,一面给她夹菜一面道:“哦,那他儿子喜欢你啊。” 夏念好笑地说:“当时才几岁,说什么喜欢。” 孟音看热闹不嫌事大,晃悠晃悠手指就解释:“就是几岁喜欢上的,可是后面……还是喜欢!” “是吗?”夏侯羽挑了挑眉,“那阿念怎么不接受他。” 夏念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接受他就是有病。” 她拿了一个小馒头塞到孟音嘴里,哭笑不得道:“吃的都塞不住你的嘴。” 孟音咬了一口,道:“我说的是事实嘛,毕竟喜欢念念的人那么多,就这个叫的上号。” 意识到夏侯羽要发作了,夏念心里抚额,道:“别说了音音。” 她能想到夏侯羽晚上要做什么了。 听了孟音说的,顾凌故作随意地问:“阿音,那你呢。” “我?”孟音疑惑道,又反应过来,“哦哦,你说有没有人喜欢我?没有,因为我那时凶名远扬,经常和阿筝去干架。” “打架?为什么?和谁打?有受伤吗?”顾凌动作一顿,抛出一堆问题。 孟音摇头道:“因为我们当时旁边是……” 她突然闭了嘴,再说下去就要扯到有换现代的东西了,几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她弱弱一笑,“因为当时,我们是孤儿嘛,打架很正常,很正常。” 说完,她冲顾凌眨眨眼,“现在可没人敢惹我。” 顾凌听了,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正要问,被孟音察觉到,直接塞了他一嘴吃的。 寻雁惊讶地目光在四人脸上流转,她着实没想到,她们竟然是孤儿,自己的家虽然是个狼窝,但好歹有个家。 她不敢想她们是怎么平安长大,还结识了夏侯羽他们。 方才的事说完,许筝开始扯其他的,裴玄溪温笑着听她说,孟音时不时和她开玩笑,夏念还在绞尽脑汁想一会儿如何哄夏侯羽。 陶桃扒着碗里的饭菜,眼前其乐融融的场景叫她心里难受,若因为她打破眼前的温馨,那她死不瞑目。 她一定要克服恐惧! 午膳后,又在院子里走了走,陶桃决定去睡午觉,她就不信,她白天睡觉还能做噩梦! 奕清陪她一起,陶桃一直没休息好,现在躺床上,很快便睡了。 奕清手支撑着脸,见陶桃好像睡的不错,终于松了口气,又将被子往上扯了扯。 另一边,夏侯羽正和夏念生气,自然是因为吃饭前许筝说漏嘴的事。 阿筝,我谢谢你。夏念暗暗腹诽,看向夏侯羽挺拔却落寞的背影,上前坐到他身边。 夏侯羽感觉到人来了,微微侧过身,连束起的马尾都傲娇起来。 “想什么呢?”夏念伸手推了推他,“别和我说,你在生气啊。” 夏侯羽闷声道:“是啊,我可不敢生气。” “好了。”夏念柔声道。 夏侯羽没有反应,只是手臂撑着桌子,身子微微向后倾,前面留出一大块地方,好像在提醒夏念——快坐过来。 夏念解释:“阿筝说的太夸张了,哪里有那么夸张,我那个养父的儿子,我早忘了。” 夏侯羽垂眸看着地面,道:“嗯,除了这个儿子,定还有其他人,毕竟阿念这么受欢迎,对吧?”他转过头,无辜地笑了笑。 夏念哭笑不得,只好坐到他面前,夏侯羽略一勾唇角,伸臂环住了她。 夏念这是自知有套,还不得不往套里钻,不然指不定夏侯羽要怎么乱想。 “别生气了。”夏念凑近他,主动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都过去了,生什么气?” 夏侯羽的手悄然抚上她的后背,突然往前用力,夏念一下倒在他怀里。 “那阿念,晚上陪我一起沐浴,我就不生气,如何?” 夏念咬牙道:“你这是得寸进尺!” 夏侯羽笑吟吟的,这无害的笑容,真叫人看不出他心里有什么坏点子。 “阿念,其实在没有成亲时,我就想得寸进尺了。现在成亲了,你是我的妻子,怎么算得寸进尺呢?那叫天经地义才对。” 夏念一阵无语,又认命地叹气道:“好,好,晚上一起洗。” 这下夏侯羽喜笑颜开了,抱着她就是一顿亲。 “对了阿念,以后你不要吃那个药了。”夏侯羽突然道。 夏念怔住,道:“可我还不想怀孕。” 夏侯羽笑道:“我知道,我也不想来个孩子打扰我们二人的日子。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夏念反应过来,她什么时候说晚上要那干啥了? 意识到夏念要控诉,夏侯羽率先俯身下来,堵住了她的嘴。 夏念推他推不开,只好承受他的动作,反正一起沐浴,他不动手动脚是不可能的。 好一会,夏侯羽松开她,眸光微闪,嘴唇上泛着水光,朝她得意地笑笑,像狐狸摇尾巴似的。 夏念想起孟音成亲的事,道:“对了,音音和顾凌要成亲了,我们决定走朝暮城那条路去麒麟城。” 夏侯羽道:“顾凌和我们说了,那小子别提多得意了,把奕清气得不轻,他们的婚宴多半是在冬天,那我们也选个吉日,补办婚宴吧。” 夏念点头,道:“我没有异议,你看着来。” 夏侯羽笑了笑,瞥见她嘴唇上的胭脂没了,翻身要去拿胭脂来给她抹上,外面却突然响起傅年的叫喊声:“夫人夫人!陶姑娘出事了!” 夏念心里一惊,忙穿上鞋跑出去。 三人几乎同时到陶桃屋里,她坐在床上,双手捂着头,泪水吧嗒吧嗒掉到被子上,浑身颤抖,奕清正在一旁安抚她。 孟音上前问:“奕清,刚刚怎么了?” 奕清道:“方才阿桃睡得好好的,突然开始哭,我喊她都不醒,还是突然惊醒的。” “有请钟公子来看吗?”夏念问。 奕清点头,道:“他去配药了,但他只说陶桃身体需要补,其他的他也不知道。” 夏念走到她旁边坐下,轻声道:“桃子,你自己知道刚刚怎么了吗?” 陶桃吸了吸鼻子,道:“我只是做噩梦,但是我醒不来。” “什么?”许筝眉头紧锁,“为什么会这样?” 孟音和夏念对视一眼,她们敢肯定,这和陶桃被囚禁有关。 “哎呦怎么办啊!”许筝烦躁地揉乱头发,坐到椅子上唉声叹气。 陶桃稍微好了点,抬起头对几人说:“你们别担心,我会好的。” 几人看着她眼里的红血丝,心疼得不行。 奕清紧紧搂着她,眼睫微颤,想到方才陶桃闭眼尖叫哭泣的样子,他还什么都做不了,心里就恨到极点。 陶桃差不多完全缓过来了,她靠在奕清怀里,道:“我没事了,应该过几天就不会这样。” 三人红了眼睛,她们怕陶桃就算好了,身体也大伤元气。 第355章 我们陪着你 把三人哄走,奕清端来药给陶桃喝,陶桃喝完,看见奕清眼里的泪光,还一个劲地安慰他。 但她心里压根没底,她连白天在有人陪伴的情况下都会这样,若一直如此,该怎么办?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些噩梦,就像十八层地狱,她掉完一层,又来一层,永无止境,这样下去,她的精神迟早崩溃。 眼下,奕清、孟音三人,对她如此担心,她就这么没用,折磨自己,还折磨他人。 奕清抱住她,柔声问:“阿桃,还有不舒服吗?” 陶桃摇摇头,道:“只是个噩梦而已,不要担心啦。” 她勉强笑笑,奕清见了,把头埋在她颈窝里。 陶桃依靠着他,两人聊着天,很快到晚上,用过晚膳后,阿烁突然带来消息,说有事急需他去处理。 奕清本想推掉,陶桃晃晃他的手,道:“去吧,我这里没问题。” “可是……” “还有念念她们呢,别担心。”陶桃打断他,冲他安慰一笑。 奕清只好作罢,沉声道:“阿桃,我会快点回来。” 陶桃点点头,看着他离开。 窗户关得好好的,屋内烛火通明,陶桃叹了口气,靠在枕头上。 她并不准备麻烦夏念她们来陪自己,她要试着自己克服恐惧。 陶桃下床走到桌边,看了看周围,鼓起勇气把蜡烛给吹灭。 周围瞬间暗下,陶桃眨眨眼,本以为没事,一股窒息又涌上来,她大口喘息,余光仿佛瞥见后面有东西朝她冲过来,陶桃一下摔到地上,窒息感压迫着她的心脏。 不,只要坚持过去,就不会再害怕。陶桃心里不停重复这句话,硬着头皮站起来,好像是感受到她的反抗,头晕竟然更加强烈,陶桃眼前的漆黑也变得扭曲,她捂着胸口,不停干呕。 实在受不了,她摸索着要去点蜡烛,方才她明明就站在桌子旁边,现在却怎么也摸不到,就在陶桃要吐出来时,门被打开,夏念三人出现在门口。 “桃子!”许筝惊呼一声,冲上来把她抱起,陶桃手抓着她的衣服,拼命呼气。 孟音轻抚她的后背,皱眉问:“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陶桃摇摇头,呕了好几下,因她晚饭吃的不多,怎么也吐不出来。 夏念递给她水,担忧道:“这样不行啊。” 陶桃颔首,许筝把她放到床上,三人围着她坐下。 她心里也知道不行,可她也没有办法,方才那样一试,她真的觉得有人在掐她的脖子,捣鼓她的胃。 孟音端来一碗糖水给她喝下,问:“好点了吗?桃子。” 陶桃刚下碗,擦擦生理性眼泪,道:“好多了,刚刚你们怎么来了。” “还说呢,还好我们来了!”许筝道。 陶桃摸摸头,看见许筝红了的眼睛,她身形一顿,难受地低下头。 夏念道:“我们正准备来找你,恰好遇到奕清有事出去,就想着晚上陪着你。” 她握住陶桃的手,“刚刚究竟怎么了?是身上痛,还是什么?” 陶桃抽泣了两下,道:“让你们担心了。我自从上次发烧做噩梦后,就一直怕黑,怕黑暗的封闭空间,只要一个人待在那种地方,我就特别害怕,呼吸困难,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孟音捂住嘴,“这听起来像……幽闭恐惧症!” 陶桃点点头,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多半是因为她发烧被困在那个小屋子时得的。 “这种东西要怎么治啊!”许筝烦躁道。 陶桃轻声道:“没有药物,只能靠我自己,你们别担心,我会克服的。” 说完,她抬头朝三人笑了笑,她们却完全笑不出来。 “可是现在桃子的情况好严重,要是日后一直如此也不行。”孟音道。 许筝一掌拍在床上,怒骂:“都是那个傻逼奕安,不是他,桃子根本不会得什么恐惧症。” 夏念深吸口气,道:“现在只能陪桃子一起克服。”她手上的力气大了些,好像在安慰陶桃,可陶桃却感受到她掌心发凉,心里抽痛了下。 “桃子,你别怕,我们陪着你。”夏念道。 “对!我就不信了,什么恐惧症能这么牛。”许筝激动道。 孟音思索一番,道:“或许我们陪桃子习惯习惯,就没事了。” 两人点头,她们也希望如此。 陶桃垂下头,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 她没敢告诉三人,其实情况要严重的多,还有晚上做噩梦,若告诉她们,她们肯定更担心。 她被绑走,三人就担惊受怕了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回来,还要为她烦神伤身。 注意到陶桃的神色,孟音抱住她,哄道:“害呀,就是一恐惧症嘛,没事,肯定会好的。” “嗯,奕清不在的时候我们就陪着你,别怕。”夏念道。 许筝本要再骂一顿奕安,又想到陶桃不想听见他,换上一副笑脸,道:“这么说,我们有好久没有一起睡了,这床这么大,够我们睡的,晚上还能说悄悄话,哈哈!” 她伸了个懒腰,“只是我要去和裴玄溪说一句,晚上我不回去睡了。” 夏念道:“给夏侯羽也说一句。” “还有顾凌!”孟音忙道。 许筝比了个ok的手势,快步跑出去,陶桃本想拦住她,抬头时她人已经不在了。 夏念想起答应夏侯羽的事,他明日肯定又要耍心眼了,现在为了陶桃,她也顾不了那么多。 许筝很快回来,手上还抱着一床被子,两个枕头,连她们的睡衣都拿来了。 洗漱好,几人换上睡衣围坐在一起,孟音突然笑道:“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我们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是这么坐在一起。” 许筝勾住陶桃和她的肩膀,笑道:“那个时候桃子才来,晚上一个人偷偷哭,还是我们哄她睡觉的呢。” “那个时候桃子可爱死了,小小的一个,躲在角落里。”孟音回忆起那时的场景,顿觉时间过得飞快。 “那个时候桃子胆子很小,只不过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们,胆子小也没事,哈哈!”许筝道。 四人无一不想起陶桃才来孤儿院时,一个人躲在角落哭,被她们发现后上前安慰,哄她睡觉,从此便成为好朋友。 这回忆让陶桃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把三人吓了一跳,以为她哪里不舒服,急着要去找钟子易,陶桃拉住她们,抽噎道:“没有,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突然想哭了。” 三人听了,纷纷安慰她,说起其他笑话。 陶桃默默听着,手臂紧紧抱着双膝。 她不是突然想哭,只是三人的话和回忆让她想起那晚脑中的话,她就是躲在三人身后,像个胆小鬼,无论小时候,还是现在,永远在麻烦她们。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和三人的距离只会越拉越远,她将看着她们的背影远去。 第356章 梦游 见陶桃好像累了,孟音道:“要不睡了吧。” 夏念点点头,问:“要吹灯吗?” 陶桃握紧手,道:“吹吧。” 三人会心一笑,许筝下床将灯吹了,屋内一下陷入黑暗,陶桃闭着眼迎接痛苦,手却突然被人握上。 今晚月亮浑圆,月光透过纱窗,她看到睡在她旁边的孟音冲她微微一笑,方才握住她的正是她。 孟音嘘声道:“别怕。” 陶桃喉咙突然哽住,只能怔怔地点头,躺了下来。 每次她们四个一起睡时,就是孟音和陶桃睡中间,夏念和许筝睡边上,两人盖一床被子。 陶桃发觉自己的腰被人抱上,她知道是许筝,再回头看去,她已经睡着了。 陶桃憋回眼泪,一同睡过去。 才开始还算安稳,后面陶桃又做噩梦,一会哭一会尖叫,三人都被吵醒,许筝把灯点上,看到陶桃手使劲抓着头发,额头上都冒出细密的汗。 孟音把她手握住,喊:“桃子,桃子!” 陶桃好像是听见这声音了,身体哆嗦了一下,眼睛一下睁开。 见到明亮和三人担心的脸,她还没有回过神,双眼愣愣地看着她们。 孟音用帕子给她擦眼泪,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陶桃点点头,接过帕子自己擦,身体一抽一抽的。 许筝道:“什么噩梦这么厉害?”她搂着陶桃,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陶桃颤声道:“我梦见我被人关起来,还有鬼在追我。” “别怕别怕,都是假的。”孟音道。 夏念坐过来,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桃子,别怕,我们陪着你。” “对对,我们在这呢。”许筝笑道。 陶桃点点头,她醒来后心里是不怕的,可在梦里就怕的不行,因她知道那是梦,但她无论如何也醒不来,像鬼压床。 三人为了让陶桃缓过来,悄声聊着天,没一会,许筝忍不住打哈欠,陶桃忙道:“睡觉吧,都怪我,不然你们不会醒的,要不你们回去睡吧。” 孟音撇撇嘴,显然不乐意她的说法,直接躺了下来:“说什么呢,这床我都睡暖和了,回去的话,顾凌又要闹半天,我就陪着桃子睡~” 陶桃低垂下头,喃喃道:“音音……” “好了好了,睡吧。”孟音把她拉进被窝,“要吹灯吗?” 陶桃点点头,许筝怕她一会又做噩梦,道:“不然留一个灯,桃子可能就不会做噩梦了。” 陶桃道:“吹了吧阿筝。”她白天睡觉都会做噩梦,何况晚上?留一个灯也没用。 这方面夏念也想到了,她心一恨,道:“吹吧,慢慢克服。” 许筝颔首,将灯全给吹了。 屋子里静下来,孟音和夏念还忧心陶桃的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陶桃却难受得蒙住头,她旁边的许筝早已进入梦乡,她听见周围平缓的呼吸声,心里责怪自己,渐渐地睡过去。 “你不觉得自己很没用吗?连这点事情都克服不了,连睡觉都需要别人陪,以后是不是生活都不能自理?” 陶桃猛地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她坐在地上,却看得见自己的身体。 这道声音,恰好说中了她心里的想法。 “我也不想,我控制不了。”陶桃捂着头,神色痛苦。 “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原因,被囚禁那么久,害她们担心,现在回来还要麻烦她们,你身体已经这么差了,还有必要吗?不如早死早超生,她们也不用被你连累。” 陶桃拼命摇头:“不,不!我要活下来,我死了,她们会更难过。” 那声音噗嗤一笑,讥讽道:“你以为你活着,她们就好受?你还没搞清楚情况啊,你这么脆弱,她们迟早会厌烦的,到时候她们就忘记你这个朋友,你和她们的差距,你自己没意识到吗?” 陶桃顿住,双眼都失去聚焦,这声音说的每句话都砸在她心上,让她越发自我怀疑。 就像先前她所想,换孟音三人遭遇这种事,她们根本不会像自己这般。 若她一直如此,饶是三人再有耐心,也有心累的一天,甚至等不到那天,她就被噩梦和幽闭恐惧症折磨得心力憔悴,命丧黄泉。 那时,她们又要伤心。自己就这么没用,被绑架了,逃不走就算了,心理还受到创伤,难道只有死,才能停止一切。 可她不想,她还要和三人…… “就你现在这样,怎么和她们一起走下去?”那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与其日后被抛弃,不如现在就了解了吧,长痛不如短痛,早点结束,她们难过不了多久,你也不用受折磨。” 听到此话,陶桃双眼变得无神,呆呆地看着地面。 “你克服不了的,一直如此,她们迟早离开你。” “还有奕清,他也会厌烦你,他那么厉害,怎么会要一个羸弱的妻子。” “还有你自己,一直这么痛苦,何不给自己一个痛快?” “反正你也改变不了过去,那都是你自找的。” 我自找的?都是我的错?陶桃直起身子,头向上仰着,眼角落下泪,双眼却发直地看着上面,像灵魂出窍。 “活着好痛苦,我受不了了,我不想看到她们再为我难过。”陶桃喃喃道,站起身直愣愣地看向前面。“干脆死吧,这样就不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就不会难受。” “对,再往前走,那里有结束痛苦的东西。”那声音明显变得兴奋,语气都带着鼓舞。 陶桃抬起腿,一步步朝前走。 现实,陶桃突然从床上起来,从许筝身上跨过去,差点摔倒,被孟音及时抓住了衣服。 “桃子!”孟音大喊,旁边的夏念和许筝也醒了过来,借着月光,她们看到陶桃坐在地上,双腿蹬着,试图挣脱孟音的手。 夏念忙将蜡烛点上,许筝去抱陶桃,刚放到床上,陶桃又坐了起来,她双眼是闭着的,竟然当着三人的面下了床,一步步往前走。 “桃子这是……梦游吗?”孟音不确定道。 许筝拦住她,手伸在她面前晃了晃陶桃毫无反应,竟然绕开她继续走。 夏念喊:“快拉住桃子。” 许筝双手抱住她,陶桃力气竟然比她想得大,双手拼命推。 “怎么办?我听说不能随便叫醒梦游的人。”孟音道。 夏念披上外衫:“我去喊钟子易来。” 两人点头,夏念刚出去,陶桃还在挣扎,直接踩到了许筝脚上,许筝反手把她拦腰抱起。 孟音道:“阿筝快,把桃子放床上。” 许筝照做,孟音把被子给陶桃盖上,双手按住她的脚腕,许筝则按住她的双手。 “我的天,梦游力气还会变大!”许筝惊道。 孟音担心地看着陶桃,眉头紧锁。陶桃经历的一切一定比她所说的恐怖的多,现在,她梦里是什么场景,她们也无从得知。 突然,陶桃拼命抵抗,两人忙用上力,许筝忍不住喊:“桃子,是我们啊!” 陶桃明显没听见,嘴里呜咽着什么,孟音凑近一听,表情都凝固住了。 “死,死……”她一直重复着这个字眼。 第357章 不好笑 孟音嘴唇颤抖,一手去摸她的脸,道:“桃子,桃子你说什么?” 陶桃晃着头,说的话孟音也听不清了。 外面,夏念去找钟子易的路上恰好碰见回来的奕清,奕清见她从自己院里出来,立马发觉是陶桃出事,不等他开口,夏念急道:“桃子她梦游了,你快去看看。” 奕清忙往院子跑去。一进屋就看到两人压着陶桃的场景,他疾步上前,手指点了陶桃几个穴位,陶桃果真安静了下来。 孟音站到一旁,奕清过来抱住她,轻轻摇晃了两下,在她耳边呼喊:“阿桃,阿桃。” 陶桃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还有些恍惚。 “桃子你怎么样,刚刚你梦游,可吓死我们了。”许筝道。 陶桃低垂下头,道:“我……我怎么了?” “你梦游了!我们怎么拉都拉不住!”许筝道。 奕清紧张地说:“阿桃,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陶桃摇头,道:“没有。” 钟子易从外面进来,身上只披了件薄衫,他伸手给陶桃把脉,半晌,道:“陶姑娘身体没多大问题,还是先前说的那些。” 夏念将方才陶桃梦游的事告诉了他,钟子易略一思索,沉声道:“陶姑娘……这可能是患上梦游症了。” “什么?!”几人大惊失色,陶桃抬起头,看到他们脸上惊慌与悲痛交织的神色。 奕清不敢相信地看向陶桃,心都揪了起来。 “为……为什么会患上这个?”孟音问。 钟子易摇头道:“具体缘由我也不清楚,或许只有陶姑娘自己知道。” 奕清垂头看她,呢喃道:“阿桃……” 陶桃藏在被子下的手指抖了抖,她现在还记得梦里的那些话,像诅咒一样在她脑中盘旋,尤其是看到这么多人因为她,半夜睡不好。 她蓦然觉得,是不是她死了,他们就不会被自己连累。 孟音观察着她的神色,手伸进被子里,握住了她的手,陶桃一顿,抬眼看向她,孟音对她勉力一笑。 她能察觉到,陶桃心里肯定在想一些极其消极的东西,现在不能明说,等她和夏念许筝商量一下,四人再好好聊。 陶桃看到她眼里的红血丝,顿时一阵自责。 奕清问:“那有治疗的方法吗?” 钟子易叹气道:“没有,但我会去查一些古书,或许有记载,日后晚上多注意陶姑娘,梦游时完全没有意识,可能会做出……无法预料的事。” 奕清抿抿唇,道:“我知道了。” 钟子易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陶桃忙道:“麻烦你了,这么晚还喊你来。” 钟子易温和笑笑,道:“举手之劳。” 说完,他离开了屋子。夏念道:“奕清回来了,那我们先回去,明天来陪你。” 说完,她朝孟音使了个眼色,孟音收回手,道:“我们先回去咯。” 陶桃点头,面带歉意道:“都怪我,不然现在睡得好好的。” 许筝拍拍她的肩,笑道:“害,我们是朋友嘛。” 三人和她道了晚安,一起出了房间,路上,孟音目光沉下,道:“我觉得桃子很不好。” 两人看向她,孟音将听到陶桃说梦话的事告诉了她们,两人顿时拧起眉。 “我靠了,都怪那死奕安,现在怎么办?桃子这像是……”许筝没说,夏念接过话:“像抑郁了。” “是啊。”孟音双手环抱,靠在墙上。 夏念道:“无论如何,桃子不会想离开我们,我们注意不要让桃子一个人待在某个地方,也不要提起奕安,更不要让她一个人睡觉。” 两人比了个ok的手势,道:“了解。” 孟音道:“这事得慢慢来,我们陪着桃子,她会走出阴影的。” 夏念抬眼看了看月亮,呼出的气都变成白雾,她眼里也染上了月的冷色。 她知道,这事,只有杀了奕安,才能终结。 —— 屋内,奕清简单洗了洗,把窗户关好,坐到陶桃身边。 陶桃问:“阿清,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奕清点头,钻进被子抱住她,道:“都好了,不用担心。” 他伸出手,手指轻轻摩挲她眼下的皮肤,轻声道:“阿桃,若你睡不着,我陪你说话。” 陶桃心里自责得不行,因为她,奕清这么晚回来都不能好好休息。 她摇摇头,道:“我们休息吧。” 奕清道:“那不吹灯,我抱着你。” 陶桃吸吸鼻子,靠在他怀里。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道声音,难道那是她潜意识里的?她潜意识竟然要自己去死吗? 屋内烛光明亮温暖,陶桃手握成拳头,心里像哽住了一样,难受得不行,但她实在累,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后半夜,陶桃还是做了噩梦,但这次或许是她精神太虚弱了,梦里的内容一晃一晃的,她无力去招架了,直到次日,再次惊醒。 因陶桃梦游的事,奕清今日无论大事小事全都推掉,同几人一起在院子里陪着陶桃,时不时来场对练。 三人围在陶桃身边逗她开心,陶桃扯着笑脸,可这种温馨的场景,怎么也不能让她真正高兴起来。 孟音夏念也看出她很勉强,纷纷叹气,陶桃敏锐地看到,脑中竟然闪过一句话。 她们迟早会厌烦。 她呼吸一滞,有些头晕目眩,再抬眼时,三人竟然离她越来越远。 “音音!念……”她站起身喊出来,院里的人都朝她看过去,陶桃反应过来,手撑住石桌,大口喘气。 “桃子,怎么了?”三人上前,让陶桃坐下,奕清也迅疾地跑过来。 “没事,刚刚出现幻觉了。”陶桃有些恍惚地摇摇头,轻声道。 奕清忙问她冷不冷,说着就要带她回去披件披风,三人互视一眼,眼里满是担忧。 后面再没出现什么情况,晚上散完步,陶桃便和奕清一起回了屋,夏念看着陶桃的背影,心突然不安起来。 孟音看到,问:“念念,怎么了?” 夏念道:“心有些慌。” 许筝勾住她们肩膀,道:“有奕清在,桃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夏念又回头看了眼,喃喃道:“但愿如此。” 陶桃沉闷了一天,但好歹吃了些东西,只是还要喝药,苦得她舌头都麻了。 待她洗漱好坐在床上,奕清问:“阿桃,要吹灯吗?” 陶桃摇摇头,奕清应下,将安神香点上,等奕清坐到她旁边,陶桃抱紧双膝,低眉问:“阿清……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 “什么?!”不等陶桃说完,奕清就转过身握住她的肩膀,眉头皱起,“什么死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说着,目光在陶桃身上来回扫动。 陶桃见他如此,再也不忍心问下去,她勉强勾起一抹笑,轻声说:“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 奕清并不把这当玩笑,他忽然用力把陶桃抱进怀里,语气难得的强硬:“阿桃,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跟你一块上路,我说到做到!” 他确实说得到就做的到,当初在悬崖上误认为寻雁就是陶桃,若不是夏侯羽裴玄溪拦住,他就一起跳下去了。 他想,阿桃那样怕冷,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 陶桃安抚道:“知道啦,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闻言,奕清顿时委屈,闷声说:“不好笑!” 陶桃收回手,眼里满是颓然,“好了阿清,我们睡吧。” 奕清颔首,随着她一起躺下,两人四目相对,陶桃心里一紧,将头靠在他胸膛边。 如果她死了,奕清和孟音她们怎么办?奕清性子这么急,可能真的会…… 陶桃不敢想了,她觉得心脏像被挤压一样,她能感受到,自己现在很消极。 很快,她睡了过去,奕清见她睡着,松了口气,将被子往上拉了些。 第358章 和我一起死 “还恋恋不舍吗?没看到他们为你担忧的样子吗?” 陶桃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躺着的,周围很黑,她下意识捂住脖子,却没有想象中的窒息感传来。 “不,我不想死,我死了,他们会很难过。”陶桃想坐起来,身体却像被粘在地上一样,动弹不了。 “哈哈哈哈哈……你觉得再过些时日,他们还这般有耐心么?” 陶桃心里慌乱起来,面上还强撑着:“不,他们不会丢下我,我也会克服……” 不等陶桃说完,她眼前一道白光,刺激得她闭上眼,再睁眼,她竟然到了现代社会!身上还穿着校服。 她愣在原地,抬起眼时,看到前面的三人朝她回过头,是孟音三人,她们也穿着高中的校服。 许筝朝陶桃扬了扬下巴,陶桃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这是……现代。”陶桃喃喃道。 三人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的向前走,陶桃看着她们的背影,追了上去。 她这才发现,三人一直在说话,嘀嘀咕咕地她也听不清,也插不上话。 进到学校,周围竟然很多人,但陶桃看不清他们的脸,或许,他们本就没有脸。 走着走着,陶桃忍不住问:“为什么他们都看着我们?” 三人互视一眼,没有回答她。 陶桃不明所以,正要说些什么时,就听到中午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好像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你看呐,她又在当跟屁虫了。” “真不知道她怎么有脸和她们一起玩的,不会是专门给她们送水的吧?” “真有可能,你看她看着那么怂,还和她们走一起。” “就是说,什么也不会,要是我啊,都觉得丢脸。” 陶桃怔住,一下停在原地。 他们说的话,竟然是自己初高中时时常想过的。 那时,夏念许筝一直参加各种级别的舞蹈和空手道比赛,拿奖拿到手软,是学校的名人,孟音在上高中后,更是在各种设计大赛中获得名次,当地画室都抢着要她。 而她除了学习好点,就没有其他的优点和天赋。 才开始,她经常听到那种质疑声,都说人以类聚,她凭什么和她们玩在一起。 直到高二分科,陶桃发奋图强,连续考了好几次年级理科第一,这种质疑声才消失。 她从心里觉得,是朋友,就要一样优秀,她不能拖后腿。 周围的讥笑声像尖刺一样刺进她耳里,陶桃回过神,再去看三人时,她们已经走远了。 “等等,等等我!”陶桃大喊,跑步追了上去。 三人并不回头,她们越走越远,陶桃看着她们的背影,忽然觉得特别伤心,一下就哭了出来。 “看到了吗?你和她们的差距,她们迟早会丢下你!”那个声音又响起了,陶桃擦擦眼泪,怒道:“不!不会!” 她清楚地记得,有人去问许筝为什么和她一起玩,许筝直接给那人来了一拳。 无论她受了什么委屈,她们都会替自己报复回来。 “啊,她们会替你报复回来,所以你一直躲在她们身后,现在看,她们心里厌烦,丢下你走了。” 这声音知道她的想法,陶桃在它面前好像无处遁形。 陶桃跪倒在地上,手捂着耳朵,抬头看见三人站在远处看着她。 陶桃心里一喜,正要站起来,脚下却突然出现一道裂缝,这裂缝越来越大,她直接掉进了万丈深渊。 “啊——”陶桃尖叫着,忽然有人坐到了她面前,陶桃定睛一看,这人竟然是自己! 她掩面哭泣,陶桃还没反应过来,她率先抬起头,哭道:“我好累。” “什么?”陶桃下意识问,目光移到下面,这个她竟然还戴着镣铐! 她突然抓住陶桃的手,两眼通红,脸上满是泪痕。 “求你了,杀掉我吧,我好累……” 陶桃不停摇头,道:“不。”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她竟然流下血泪,扑通一下按住陶桃,双手掐着她的脖子,眼睛里掉出的血滴到陶桃脸上,陶桃叫喊着阻止她,她却像块石头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不累吗?为什么要强撑着,我要累死了,我每时每刻都想死。” 陶桃艰难道:“我不想,我不想!” “你为什么不想,你现在全身都是病,治不好的病,你还要坚持吗?到最后,所有人都会离开你这个扫把星。” “你不痛苦吗?说啊,说啊,为什么要痛苦的活着,让所有人看着你难受,陪你一起难受,你好自私。” 陶桃被说得愣了神,眼睛发直地看着她,呢喃道:“我痛苦,我好累,我的病治不好,我再也活不下去了。” “那就快了解了吧。”她从后面拿出一把匕首,伸手把陶桃拉起来,将匕首递到她手上。 “只要往这里。”她指了指脖子,“往这里刺下去,就都结束了。” “结束……那就结束吧。”陶桃说着,真的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奕清大喊:“阿桃!你做什么?”他冲下床,及时拦住了她。 陶桃站在梳妆桌前,手上拿着簪子,竟然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奕清方才伸手去抱她,却抱了个空,一下惊醒过来,睁眼就看到这个场景。 “阿桃!阿桃!”奕清摇晃着她的肩膀,“难道是又做噩梦梦游了?” 他眼睛一瞥,心顿时慌起来,陶桃竟然刺破了她的脖子,从那里流下来一道血痕。 奕清去夺她手里的簪子,陶桃死死拿着,竟然不肯松半分。 而陶桃眼前的人已经变了,不是她自己,而是奕安。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要对自己下手时,一股力阻止了她,她双眼聚焦,奕安居然站在她面前。 “阿桃,你怎么了?!”奕安问着,一步走到她面前。 霎时,陶桃心里的悲伤变成纯粹的恨意,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害她变成这样。 “阿桃,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陶桃刺中了肩膀。 “你应该陪我一起死。”陶桃咬牙道。 她双眼睁开,完全是无神的,一双眼睛黑的吓人。 就在刚刚,她突然把簪子丢到地上,奕清捡起来,又被她以极快的速度抢过去,陶桃直接将簪子对准他,用力刺下去。 奕清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如此,硬生生被刺中肩膀。 奕清立马夺过簪子丢到一旁,又点了她几个穴位。 一股血腥味钻进陶桃鼻间,她徐徐睁开眼,就看到奕清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 视线变得清明,陶桃看到奕清皱起的眉和……被血染红的衣服。 “阿……阿清……”陶桃登时清醒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还记得,是她梦游刺伤了奕清。 奕清拿来布条绕了几圈,安慰道:“我没事,这是我方才……不小心弄的,与你无关,阿桃。” 陶桃看到旁边还滴着血的簪子,她捂住脑袋,拼命摇头。 奕清怎么会不小心弄伤自己,是她,是她刺伤了奕清。她梦游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让身边的担心就算了,还会对他们造成危险! 陶桃起身想去看他的伤口,这股血腥味异常刺鼻,她心里悲痛到极点,双眼发黑,在起来的瞬间晕了过去。 第359章 站在一起 迷迷糊糊间,陶桃听到有人小声说话,是孟音和钟子易在交谈着什么,接着响起开门声,是有人出去了。 陶桃缓缓睁开眼,看到奕清、孟音三人和寻雁都面色焦急担忧地看着她。 “阿桃,你醒了!”奕清说着,把被子又往上拉了些。 “阿清……”陶桃还记得刺伤奕清的事,扭头看向他的伤口,他已经换了衣服,没有看到那一滩血渍,“伤口,好了吗?” “已经完全好了,阿桃,你别多想,不是你弄的。”奕清安慰着,握住了她的手。 陶桃闭了闭眼,泪珠滑落,她颤声道:“是我,是我的错。”她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我又让大家担心了,因为我,你们都睡不好觉,我还刺伤了阿清……” “桃子,别这么说,我们照顾你很正常,看到你难受,我们跟着难受。”孟音道,微微侧头拭泪。 陶桃摇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好半晌,她坐起身,道:“我想一个人待会。” 夏念不放心:“桃子,你这个身体,还是我们陪着你吧。” “不,我想一个人待会。”陶桃说着,坐了起来。 现在还是深夜,外面还是黑的,她刚刚心里浮现出一个想法,与其这样下去,不如来个痛快,她去黑屋子一个人试试,如果能克服,那她就没事,如果不能,她干脆就死掉,再也不用连累几人。 奕清扶着她,道:“阿桃,我陪你吧。” 陶桃轻声道:“不用了阿清。”她朝外面走,奕清忙给她披上披风。 许筝问:“桃子,你去哪?” 陶桃深吸口气,扭过头对她们笑了笑:“我舍不得你们,不想就这么放弃,但我更不想连累你们,我要做个了断。” 她说完,竟然拔腿冲出去,一下冲到旁边的小屋,砰的一下把门从里面拴上。 几人没想到陶桃会突然这样做,追上去时,门已经关上了。 “不好,桃子有幽闭恐惧症,这样她可能会死!”孟音大喊,奕清和许筝用身体撞门,这门却意外的坚固,被两个人大力撞都没有倒。 陶桃坐在地上,这个屋子很冷,她的手脚都变得冰凉,控制不住的发抖,这里是个放杂物的地方,连窗户也没有,黑的透不过气。 窒息感如约而至,陶桃开始喘息,这次她竭力坚持,手指掐着胳膊,掐出好几道血印。 她受不了了,除了这种直面的方法,她想不到其他主意,不然就是自杀,他们迟早会忘记自己,自己也不用这样难受。 可她不甘心,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她逃了出来,明明和几人团聚了,却还要经历这些,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不甘心就在这里止步。 她明明还有很长的路,还想和三人,和奕清一起走下去。 外面的四人拼命喊她的名字,陶桃都硬撑着没去开,她双眼定定地看着前面的黑暗,忽然,她胃里莫名恶心,晚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陶桃身体颤抖,鸡皮疙瘩狂冒出来,她面色苍白,头仰靠在箱子上。 黑暗中,好像有无数双黏腻的手抓着她。 嘭的一声,门倒在地上,奕清方才听到里面的声音,心里急得不行,直接用了八成内力打了上去,这门自然抵挡不住。 他冲进去,把陶桃给抱了出来。 陶桃靠在奕清怀里,面色苍白,嘴唇都毫无血色。 几人忙回了屋子,恰好钟子易端来药,陶桃喝下,看到他们沉下的脸。 奕清坐在床榻边,眉头拧起,眸色暗淡无光,见陶桃喝完,他柔声问:“阿桃,好些了吗?” “好些了。”陶桃手指搅动了下,“我……” 夏念道:“桃子,我们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老是让我们担心,害怕连累我们,还怕会像伤了奕清伤了我们。” 陶桃抿抿唇,默默点头。 “别这么想,我们是从小到大的情分,照顾你是应该的,不存在什么连累。”夏念道。 陶桃摇头,垂眸道:“不是这样的,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就想直接做个了断。” “你的了断,就是想自杀吗?”夏念道,陶桃愕然看向她,看到她眼里泛着泪水。 陶桃一惊,夏念很少哭,现在为了她……今晚她确实莽撞了,又害几人担心。 孟音突然冲过来,抓住她的手喊:“桃子,桃子!不要想太多,你怕黑,有幽闭恐惧症,我们一起克服!我们不是朋友吗?怎么会让你自己承担这些,帮不了你,我们也很痛苦!” “对啊,你一直被我们保护着,突然经历这些,受不了很正常,但是你不要一个人承受那些痛苦,我们一起好吗。更不要想着什么自杀!”许筝道。 陶桃一下哭出来,抽泣着喊:“我怎么能一直躲在你们身后,我不要,那些事情……我自己想着自己承受,不能承受,那就死掉好了,我不想伤害你们,伤害阿清……”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我不要一直躲在你们身后,你们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们啊,我们是朋友,是家人,但我不能总是依赖你们,我想和你们……站在一起。” “可是我现在,别说保护你们,我就像个定时炸弹,我伤了阿清,下次说不定就会伤到你们,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与其这样活着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夏念心疼地抱住她,轻抚她的脊背,柔声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别害怕,我们不会抛下你的,说好了,会当一辈子的朋友,又怎么会丢下你。” 陶桃早已泣不成声,哭道:“我知道你们不会抛下我,但我害怕我和你们的差距越来越远,如果换做你们,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孟音难受道:“那些不是你的错!桃子,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死了,我们会有多难过,还有奕清。”她说得有些急了,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陶桃看向旁边的奕清,他眼里含着悲痛与恨意,脸都白了几分。 “我知道……我知道……”陶桃放开夏念,手擦着泪水,“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一辈子都这样,该怎么办。我就像个累赘。” “你不是累赘!”许筝怒道,“我们会管你一辈子,绝不会抛弃你。” 陶桃连连点头,几人脸色极其不好,陶桃心疼道:“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我不会冲动了。” 孟音缓缓放开她的手,道:“那说好了,你不要一个人做什么傻事,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 陶桃勉强笑了笑:“好。” 三人和陶桃道了晚安,她们走后,陶桃看向旁边的奕清,发现他面色沉得可怕。 “阿清……”陶桃去扯他的衣衫,奕清起身猛地抱住她,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好像生怕她会像刚刚那样,突然跑开。 半晌,奕清哑声道:“阿桃,不要做傻事,你怎么样我都会守着你,若你去了,我也一定也跟着去。不要……”他在陶桃颈窝蹭了蹭,“不要丢下我。” 陶桃呼吸一滞,心里更加心疼起来,奕清往日都是雄赳赳、意气风发的,为了她却抛下一身桀骜。 第360章 根源 “我不会的,对不起阿清,让你们担心了。”陶桃道,“我们休息吧。” 今晚的事,她现在想起也有些心慌,没想到自己这么极端了。 奕清点头,慢慢松开她,陶桃伸手擦了擦他的脸,道:“把灯吹了吧。”奕清照做,吹了灯坐到她身边,将被子好生盖好,搂紧了她。 陶桃受了一晚的罪,现在已是很疲惫,又担心奕清的伤口,小声问:“阿清,你的伤还痛吗?” 奕清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已经无碍了,不是你的错。” 陶桃将额头靠在她胸前,今晚的事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她的精神竟然崩溃到这种地步,想自行了断就算了,还伤害了奕清。 她吸了吸鼻子,感受到奕清一手轻抚她的后背。 陶桃咬着唇不让自己掉泪,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好起来。 想着想着,她双眼渐渐阖上。 “呵呵,你还在原地打转。”她的声音响起,陶桃略微睁开眼,看到那个带着邪气的她,走到自己身边。 陶桃坐起来,抱住小腿,颤声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怎么做都不行。” “你一直在原地妄自菲薄,像先前那样,把一切怪到自己头上。”剪影从背后抱住她,下巴靠在她肩膀上。 “我只是觉得自己没用,若是音音她们,肯定不会像我这样。”陶桃看着自己的脚尖,道。 剪影笑了两声,“说什么如果?为什么要去想那些没有发生的事。” “我知道。”陶桃道。 “你知道?你不知道,你知道的话,就不会在原地打转,钻牛角尖,不停地唾弃埋怨自己,这是你吗?” 这是你吗?这句话叫陶桃愣住了,她性格虽然敏感,但还算坚强,不会轻易说放弃的话,就像她听到那些人说她凭什么和孟音三人一起玩,她并没有去争辩,而是靠自己努力考上年级第一来堵他们的嘴。 可现在,她却一次次想自行了结。陶桃反应过来,自己的心理出现了问题。 陶桃喃喃道:“我……我好像有些控制不了心理的消极想法。” 剪影扬了扬嘴角,道:“对,因为你没有想到正确的处理办法。” “什么?我该怎么做?”陶桃皱眉。 “我就问你,你是打算继续当个不谙世事的小白花,躲在朋友身后,一味的被她们保护,最后连怎么被抛下的都不知道,还是去亲手斩断让你痛苦的根源?” 剪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身子绕到她身前,蹲下来和她平视。 “我痛苦的根源……我痛苦的根源是……”陶桃看着她,发现她眼里无半点单纯,连笑都带着蔑视,这是自己从未有过的神色。 “是谁害你变成这样的?你比谁都清楚。”剪影捧住她的脸,道。 陶桃身体变得僵硬,眉头颤了颤:“是……奕安。” “对啊,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正是他吗?他设计救了你,你对他抱有善意,而他却克制不住阴暗狭小的内心,用恶心的爱来囚禁你,从始至终你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用你的命去换!” “该死的人,不是他吗?”这话从这个陶桃的嘴里说出,几乎全是杀意,她的笑越发张扬起来,好像听到了令她十分满意的话。 陶桃看着她,手一点点握紧。 “还不懂吗?造成你变成这样的原因,是奕安,他是你痛苦的根源,你总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做什么,直接解决掉根源啊!” 陶桃微微垂下头,又被她强行抬起。被她这么一说,陶桃也明白了,她会抑郁,会患上幽闭恐惧症,都是因为奕安,是他囚禁自己。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还会和大家一起好好生活。 而如今,她承受这些痛苦,他活着,凭什么?! 陶桃抬起眼,眸里染上恨意,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剪影笑道:“没错,只有这样,你的心结才算完,不然你想一辈子躲在朋友身后吗?没有人会一直天真无邪,你一直在压抑自己。” “对,你说的对,音音她们是我最爱的人,我不能躲在她们身后,离她们越来越远……我不要!”陶桃大喊,目光犀利地看向她。 “但我怎么可能天真无邪,你忘了我是怎么杀掉庞任的?” “噗,你以为当时那个声音,是谁在引导?” 陶桃睁大了眼,“那个声音……是你!” “错,我是你,你是我。”剪影抬起她的手,十指相扣,“那个声音,是我们。” “我们?”陶桃疑惑道。 她当时杀庞任时有些恍惚,全然没有想那么多,完事后也不好受,缓了很久,没有想那么多。 “唉,你怎么能认为,自己是医生,就不能有那些所谓邪恶的想法吗?给自己上那么多枷锁,这就是真正的你。”剪影笑着抬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陶桃沉下脸,半晌,忽然笑出声,“我懂了,我不会再压抑自己,也不会原地打转了。” 剪影歪头笑了笑,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这就对了,要知道,压抑那么久,我很难受的。”她狡黠地笑笑,俯身去碰她的额头,再碰到的一瞬间,她便消失了。 陶桃也醒过来,奕清还睡在旁边,她看着周围的漆黑,心里竟然没有害怕。 她坐起来,目光幽深,定定地看着前面。 奕清察觉到,以为她又做噩梦,忙坐起来把毯子披到她身上,“阿桃,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陶桃摇头,她看向奕清,道:“阿清,那个哨子是不是可以知道对方在哪?” 奕清道:“是,怎么了?”他双手把毯子往中间拢了拢,被陶桃一把抓住手。 奕清心里一惊,陶桃的手凉的吓人,而她的眼神,在只有一点光的屋子里,看着更是阴冷。 “阿清,我需要你帮忙。” 奕清回过神,抱住她,想也没想就答应:“阿桃,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 次日,孟音三人因昨晚受了惊,今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她们到陶桃屋里时,却发现人不在。 许筝道:“是不是和奕清一起出去了?” “不,不是。”夏念沉声道。 两人看向她,夏念走到梳妆桌前,拿起桌上那封被桃花簪压着的信。 “这是……”孟音看到上面的名字,正是陶桃,字迹也是她的。 夏念一边打开一边道:“恐怕,桃子现在已经不在郡内了。” 孟音许筝面面相觑,拥上来看信的内容。 音音,念念,阿筝。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路上了。不要误会,我没有死哦,而是去亲手斩断,让我痛苦的根源。当然你们不要太担心啦,阿清陪着我,我不会有事的。 你们不要追上来,有些事情,是我必须要做的,从前的我,被你们保护,永远躲在你们身后,如果不是你们,或许我已经死在那个公寓了,我想说,遇到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可我不能总是被你们保护,我一直想做的,就是和你们站在一起,我们是家人、是朋友,如果总是被这心魔纠缠,在恐惧中度过一生,或死在噩梦中,看着你们的背影远去,再也无法和你们站在一起,那我将痛恨自己的懦弱。 只要能继续和你们开心地生活,哪怕是逼迫自己做出从未做过的事,我也会毫不犹豫,而这件事,却是我内心极度想去做的。 不用担心,我会很快回来,你们相信我,只要能和你们站在一起,只要和你们做一辈子好朋友,付出一切,我也愿意。 ——陶桃。 第361章 有瑕(1) “什么?!桃子要去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许筝看完,顿时急上心头,左右看看就要准备去喊裴玄溪。 夏念拦住她,道:“阿筝,别去,桃子已经说了,让我们相信她。” “可她会出事啊!”许筝急道。 孟音冷静分析:“有奕清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桃子说她要去斩断痛苦的根源,是……” 夏念看向她,两人对视,孟音瞬间了然:“杀了奕安!” 许筝更慌张了:“那不是更危险,奕安毕竟很强。” 她说着,人已经跑出去了,孟音一步跨到她面前,道:“阿筝,人是要成长的,让桃子去吧。” “可是……” “别急,我们要去找桃子,但不是现在。”夏念道。 许筝看着两人气定神闲的样子,只好作罢,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 风吹过山谷时,总会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夹杂了谁肝肠寸断的思念,亦或是,带着撕心裂肺的恨,但最后,都消失在田野间。 奕清站在湫山上奕安院子外的草地上,背挺的笔直,枫叶红的衣角被吹起,一同的还有他用来束发的红色发带。 他手握着剑柄,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山。 不知等了多久,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到后面,奕清也回过身,两人四目相对。 “是你?”奕安皱起眉,面上的欣喜全无。 他收到陶桃的哨声,感应到她来了湫山,以为她想见自己,便一路赶来,没想到见到的却是奕清。 奕安目光沉下,他方才从远处看就发觉不对,难道是奕清故意引他出来?可周围又没有其他人。 “怎么,夏侯羽三个没和你一起来?”奕安道。 奕清冷道:“杀你,我一人足够。” 奕安目光沉下,道:“自大!”他看了看他身边,“阿桃在哪?!” 铮的一声,奕清拔出剑,朝他飞速刺来,怒道:“你还敢提阿桃!” 奕安并未闪躲,而是击出一道掌气。 也好,他们叔侄几十年矛盾,是该解决了。 两人交手,毫不留情,四周的花草都被打的飞起,凌厉的剑气和强悍的掌气交锋,谁也不落下风。 “这么多年没对打,你是一点没有长进。”奕安讥讽道。 奕清睨着他,冷冷地说:“对付你,绰绰有余,我祖父当年怎么看中了你这么个废物。” 这话深深的刺痛了奕安,他想起奕清出生的那个夜晚,收养他的养父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和蔼笑容,高声道:“我奕家后继有人了!” 所有人都围着奕清,他们永远不会想到,自己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是多么的痛恨。为了不辜负期望,深夜练功,伤到了筋骨,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就躲在屏风后,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和婴儿的啼哭声。 奕安身侧的发丝垂下,挡住他的脸,他喉间发出阵阵笑声。 “奕清,你永远都是这么高高在上。”他说着,伸臂朝他飞来,“你迟早为你的高傲付出代价。” 奕清轻蔑一笑,躲过他的攻击,正要上前,却突然用手捂住肩膀,好像那里受了伤。 奕安眯了眯眼,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飞身上前,奕清足尖轻点,却因为躲避不及,还是被打中了左手臂。 他落下来,手用剑撑着身子,半蹲在地上,竟然喷出一口血。 奕安上前几步,道:“方才不是很会说吗?怎么这就不行了。” 他停下脚,在几米远的地方看着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 奕清的功力他清楚,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打趴下。 但现在他不想思量这么多,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奕安提起掌,内力在掌心翻涌,他衣摆飘起,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奕清,在即将触碰到他时,奕清忽然弯下腰躲过他的掌气,再用剑划破他的腰侧,他白色的衣衫都红了一片。 奕安面色凝住,他就知道奕清没这么容易倒下,迅速退后几步,稍做调息,又迎上去。 “怎么,跟顾凌学的?”他嘲笑道。 奕清将剑甩到后面,现在两人互对掌法,内力在他们周身翻滚,嘭的一声,两人都往后退了几步,但奕清却快速站定,提剑再朝他刺来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奕清,不要!” 两人都回头看去,来人正是陶桃,她穿着粉白相间的小袄裙,肩侧袖子的绒毛随着她的头发一起飘动,与两人的戾气相比,她显得尤为纯洁无瑕。 “阿桃,你——”奕清貌似难受地看着她,身体忽然倒了下去,单膝蹲在地上。 陶桃上前,却不是去奕清的方向,她径直朝奕安走去。 奕安的情况也不妙,他腰受了伤,此时蹲在地上,用腰带缠住伤口。 陶桃幽幽地看着他,速度不紧不慢。 奕安抬起头看她,笑道:“阿桃,我的妻子,我们已经拜堂了。” 奕清怒吼:“闭嘴!” 奕安蔑视道:“你看清楚吧,她走向谁?” 陶桃确实是朝他走去的,奕清看着她的背影,难以置信道:“阿桃……你在干什么?” 陶桃回过头,道:“我和他确实拜过堂。” 她又看向奕安,朝他伸出手,奕安看着自己朝思夜想的人,喜上心头,握住她的手站起来。 奕安惊喜地看着她,又觉得不太对,为什么奕清会突然独自来找他?为什么陶桃突然出现? 他面露狐疑,垂眸看她,陶桃自然知道他的疑虑,朝他微微一笑。 奕安朝周围看看,除了不远处受伤的奕清,并无其他人,方才陶桃又阻止了奕清的动作,难道是陶桃想来找他,却被奕清发现,跟着她一起来了? 奕安忍着身上的痛,俯首温声问:“阿桃,你怎么来了?” 陶桃笑道:“我是来找你的。” “你来找我……所以你还爱我对不对?”奕安有些急切地说,音量提高了不少,像是故意让旁边的奕清听到。 果然,奕清的表情极其阴沉,混杂着愤怒。 他心里更加窃喜,这么看,陶桃或许是意识到对自己的感情,所以才来找他。 陶桃柔柔一笑,瞥了眼他的伤口,稍微凑近了他,奕安却迫不及待,把她往怀里拉了一把。 “爱你?我是来杀你的。” 呲的一声,陶桃一把将腕中的匕首刺中他的腹部,她清楚这里的结构,刺中的地方能让他失去行动力,却不能让他马上死。 奕安眼里的喜色变成不可置信,他瞳孔都在颤抖,嘴角溢出血,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陶桃蹲下身,用匕首划着他的脸,眉眼都笑得弯起,却无半点单纯。 “哈哈,骗了你好几次,你竟然还会上当,真是自作多情啊。”陶桃道。 奕安胸膛大幅度起伏,不甘道:“你……”他手试图抬起,陶桃目光一冷,直接用匕首刺穿了他的手掌。 奕安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来,陶桃用他的衣服擦着匕首上的血,漫不经心道:“你武功强,我不能贸然出手,就让阿清先来。” 奕安喘气道:“你骗我。” 陶桃捂嘴笑着,另一只手拿着匕首,不停刺着他的胸膛。 “骗你好几次了,你总是自以为是地相信我会喜欢上你,太好笑了,你不会真的以为阿清打不过你吧?” 她笑着,匕首带出来的血珠溅到她脸上,随着笑一起变得阴森恐怖。 第362章 有瑕(2) 奕安半眯着眼,陶桃凑上前,用手扳过他的下巴,低声道:“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吗?我连来的路上,都在练习用匕首刺你的动作,我贴心吗?” 奕安嘴唇都被血染红了,看着骇人的很。 他抬起手,貌似想擦掉陶桃脸上的血迹,陶桃淡然看着他,反手按住他的手臂。 “哦,有一个动作不需要练。”陶桃笑着说,匕首在她手里打了几个转,被她用来挑断了奕安的手筋。 奕安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勉力道:“你就这么恨我?” 陶桃一愣,歪头笑道:“恨啊,这样,你让我杀了你,我就不恨了。” 奕安颤声道:“你就对我,就没有一点……” “从未有过。”陶桃直接打断他,噗嗤一下笑出来,“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在和我说这些。” 奕安闭上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陶桃敛了笑,匕首尖端刺在他脖子正中,一滴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下。 “你知道你有多恶心吗?你承了奕家的恩,却记恨奕清,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到他头上,觉得自己自始至终都是受害者。” 陶桃咬牙切齿,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 “你骗了我,却企图让我爱上你,真是可笑,每次想起和你接触过,我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你。是你,是你让我被迫承受我不该承受的痛苦,该死的人一直是你。” 奕安闭了闭眼,悄声道:“下辈子……” 陶桃嘴角扬起轻蔑的笑,“你还想有下辈子。” 她双手握住刀柄,往上举起,用力刺下,刀破咽喉,温热的血都溅到她脸上。 “去死吧。” 奕安停止了呼吸,眼睛瞪得很大,死不瞑目。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此生最爱的人手上。 最后一句话,他想说,就算没有下辈子,他化为厉鬼,也要在她身边。 可如今的陶桃,早已不怕这些。 奕安脸上都是血迹,眼珠死死看着陶桃,陶桃也看着他。这个自私的人,变成了死物,终于不再是她的噩梦。 陶桃站起身,微风吹过,她的裙角飞起,背影纤瘦而挺拔。 陶桃垂眸看着他,眼泪混着血液流下。 她不为奕安流泪,而是为从前的自己。 一开始,因你救了我,我真心待你,你却把我对你的善意,当作治愈你悲惨人生的工具,用你自私阴暗的爱来对待我,美其名曰这是你的真心。 你让我唾弃曾经的自己,只有杀了你,我才能泄愤,才能活下去。 陶桃转过身,奕清朝她走来,拿出帕子擦她的脸。 陶桃握住他的手,心疼地看着他:“阿清,疼吗?” 奕清摇头,道:“不疼,我那都是装的。阿桃,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陶桃耸耸肩,笑道:“很好,罪魁祸首都被我杀了,再不好就说不过去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奕安的尸体,眼里带着一抹冷笑,“就放这吧。” 奕清颔首,牵着她的手往山下走。 陶桃摸了摸脸,道:“得找个地方把脸洗了。” 奕清抱起她,就近找了个山泉口。 陶桃洗好后,仰起头对他笑了笑,白皙的脸蛋嫩嫩的,弯弯的眉眼,小小的梨涡,就像这山泉水一样,白璧无瑕。 奕清也蹲下来洗了洗自己手上的血迹,陶桃垂下头,神色落寞道:“阿清,我变成坏桃子了,你还喜欢我吗?” 奕清一愣,猛地握住她的肩膀,道:“说什么呢!你变成什么桃子我都喜欢!” 陶桃啊了一声,忍俊不禁。 奕清意识到好像说的不对,又红着脸道:“反正就是喜欢,你不让我喜欢我也喜欢。” “那……”陶桃站起来,“那我要是讨厌你呢?” 奕清身形一顿,急着拉住她委屈道:“我做错了什么吗?不能讨厌我……” 陶桃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弯腰。 奕清照做,陶桃到他耳边,小声道:“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这句话随着热气喷洒在奕清耳边,他脸染上绯红,就像天边的晚霞。 陶桃见自己逗到他了,忍不住偷摸笑着,往前面跑。 奕清回过神,喊:“再好好说一遍嘛。” 陶桃边跑边回头:“我不要,除非你追上我。” 奕清挑眉,这还不简单? 他当即飞身过去,刚到陶桃身后要抓住她肩膀时,胸口忽然传来一阵一阵的痛,逼迫他闷哼了一声,微微弓着身子。 “阿清!”陶桃忙扶着他,“是不是刚刚受了伤?” 奕清点头,道:“应该是被他的掌气打中了,但无大碍。” 陶桃道:“那我扶着你,我们快点下去。” 她去扶他,忽然,一枚瓷瓶从陶桃右侧飞过来,奕清目光冷下,揽过陶桃的肩膀把她抱到怀里,伸手接住了瓷瓶。 两人向那边看过去,只看到一个鹅黄色的背影,离他们越来越远。 陶桃却一下认出了那人,惊道:“韩柳依!” 奕清皱眉,道:“她为什么来这?” 说着,奕清把瓷瓶打开闻了闻,道:“这是治疗内伤的药,她方才一直看着我们。” 陶桃思索片刻,道:“她或许是想来这里看看奕安会不会突然回来,没想到正好撞上我们。阿清,吃下去吧,正好你受伤了。” 奕清颔首,这药他也有,一闻便知有没有动手脚,直接一口闷了下去,道:“阿桃,我先调息一下,你等等我。” “好。”陶桃笑着说,奕清盘腿坐在地上。 陶桃看了看周围,决定给奕清编个花环。她这么想着,弯腰就开始动手。 而韩柳依,刚刚确实一直看着他们。 她只是想着回来看看,或许奕安会故地重游,没想到恰好看见这一出大戏。 陶桃亲手杀了奕安,她还去看了尸体,奕安死不瞑目。 也是,他那种人,被自己喜欢的人杀了,心里一定痛恨极了。可惜,他变成一具尸体,再也做不了妖。 韩柳依停下脚步,远远地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 奕清坐在地上,陶桃半蹲着身子,好像在采什么东西。 她想起自己先前救陶桃出来时说的话。 “毕竟你日后也会帮我。” 一语成谶,陶桃杀了奕安,相当于帮她报了仇,即使陶桃是为自己,但奕安好歹是死了,她师哥,在九泉之下也能好过一些。 但这还不够,还有一个人。韩柳依面色一凝,朝山下走去。 奕清调息好,睁开眼时,陶桃就坐在他面前,笑盈盈地看着他。 “阿桃,怎么了?”奕清问。 陶桃从背后拿出一个花环,道:“好看吗?我编的。” 奕清道:“好看,要我给你戴上吗?” 陶桃摇摇头,伸长胳膊戴到了奕清头上,他白皙俊逸的脸在粉嫩的花朵映衬下,倒是越发娇俏了。 陶桃噗嗤一笑,捏了捏他的脸蛋,正要爬起来跑,却被奕清眼疾手快地抱住腰,直接按到了草地上。 “阿桃,逗完就跑这招还没玩腻呢?”奕清轻笑着问。 陶桃勾住他的脖子,歪头笑道:“感觉还能玩好久!” 第363章 和我也说说看呗 两人腻歪完后,就一同下山,看到不远处的白马。 奕清把披风拿下来给陶桃围上,抱着她上了马,没走多久,两人乘着夕阳看见前面一伙车马,还有站在车马前的人。 只是逆着光,他们看不清脸,陶桃却知道,那是孟音他们。 果不其然,走近后,陶桃朝她们挥手,同奕清一起下了马。 三人跑上前抱住她,许筝故作生气道:“桃子,你拿不拿我们当姐妹!竟然不告诉我们,留一封信就走。” 她眼泪汪汪:“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陶桃真心道歉:“对不起嘛,但是我真的没事。”她对几人笑了笑,“我很好。” 夏念一眼看见她衣领处的血渍,道:“桃子,你是不是去……” 陶桃垂下眼,笑道:“我杀了奕安。” 三人了然,这是她们已经猜到的,但听陶桃亲口说出,还是不免心疼。 “对了,为什么你们在这里?”陶桃问着,朝后面张望,几乎所有人都在,马车边还放了东西,是要离开桐湫郡了? 孟音道:“我们知道你是去找奕安了,所以准备卡着时间来接你们,一起去朝暮城。” “这样啊,那我们走吧。”陶桃道,她余光看见寻雁,见她一直犹豫着,主动问:“寻雁,怎么了?” 寻雁上前,诺诺道:“陶姑娘,你真的杀了奕安吗?” 陶桃颔首,道:“我们上马车慢慢说。” 她们上了马车,车队正式启程,往朝暮城走。 车上,陶桃将事情告诉了她们。 孟音靠在她肩膀上,假意哭道:“呜呜呜……我们小桃子长大了。” 陶桃汗颜:“音音,你就比我大几个月。” “是心理,不是生理。”孟音扯了扯她的胳膊,道。 陶桃笑了笑,道:“不管怎样,我感觉现在很轻松,或许是我太恨他了。” “哎呀管他呢,反正他都变成一具尸体了,害了我们桃子,几条命都不够死的!”许筝愤然道,她就觉得陶桃做的极对。 夏念温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又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嗯嗯,再也不会分开!”许筝举起双手高呼。 四人笑出声,忽然,她们听到一阵咕噜声。 “什么声音?”孟音问。 陶桃弯腰捂住肚子,咂舌道:“我的肚子在叫唤……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夏念料到会这样,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食盒,一打开,里面琳琅满目全是吃的。 “吃吧,够够的。”夏念道。 陶桃感动地直落泪,拿起一个鸡腿就啃起来:“念念我爱你。” 夏念柔柔一笑:“傻桃子,我也爱你。” “喂,你们不爱我吗?”许筝不满道。 “好好好,爱你爱你。”夏念无奈说着,一瞥眼看见旁边的寻雁有些落寞。 夏念问:“寻雁,你身体不舒服吗?” 寻雁回过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我看你挺难过的样子。”夏念道。 寻雁垂下头,道:“因为我的家人就在朝暮城,小时候是他们把我卖给人牙子,我才去了逍遥城。” 夏念松了口气,她方才沉浸在喜悦里,看到寻雁的样子,以为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才难过。 “我丢,这种家人不要也罢。”孟音说着,递给她一个小馒头。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心里还是难免难过。”寻雁道。 “害呀,没事,你跟着我们一起玩,谁还理那些家伙。”许筝勾住她的脖子,道。 陶桃道:“这种家人,断绝关系就好。” 寻雁会心一笑:“从他们把我卖了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断绝了。” “这就对啦。”许筝笑着,开始说其他事,马车内时不时就传出笑声,外面的人都好奇她们在说些什么了。 此时,傅年盯着前面两人的背影,拽紧了缰绳,故作漫不经心地到乔仪旁边。 “你们聊什么呢,和我也说说看呗。”傅年道。 陆云和他完全不熟,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乔仪。 乔仪道:“我们聊殿里的事,你不能听。” 傅年哦了几声,“那可以和我聊其他的啊。” 乔仪并不看他,淡淡地道:“别闹,我们说正事。” 傅年扭过头嘀咕:“不能一会再说吗?都多长时间没理我了,我生气了。” 乔仪身形一顿,余光去看他,发现他低垂着头,半扎的及肩发挡住他的脸,好像真的生气了。 乔仪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他平日表现得好像很喜欢她,但总是以一种玩笑的态度,这样她总会觉得傅年在拿她取闹。 想了想,乔仪还是没理他,转身去找陆云说事了。 傅年停在原地,伤心地看着两人骑马向前走,他耳边传来嘲笑:“哈哈,某人又被抛弃咯。” 这声音显然是阿烁的,他就喜欢看傅年吃瘪,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本以为傅年会和他吵,不料他却甩了甩缰绳,走到了马车另一边。 乔仪显然也注意到了,扭头看了一眼,见傅年真的很落寞,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陆云道:“乔仪,你有在听吗?” 乔仪回过头,道:“有,你继续说。” —— 路上走走停停,一直到第三天才到朝暮城主城。 朝暮城比她们想的还要繁荣热闹,街道两边都是枫树,落下火红的枫叶,也没有人刻意去打扫。 如传言一般,这里随处可见挽着手臂散步的情人或夫妻。 “感觉这座城笼罩着一股爱情的酸臭味,哈哈哈。”孟音笑道。 寻雁道:“朝暮城还有个传统,当男女互相看上对方,无论认不认识对方,都会直接赠送对方手帕或香囊,有钱人家也会送簪子玉佩。” “哇塞,这么浪漫。”孟音说着,朝夏念眨眨眼,“看来夏侯羽又得吃醋了。” 夏念无奈一笑:“我都是已婚妇女了。” “念念,听你这口气还有点遗憾啊?”孟音凑近她,故意道。 “可别啊,到时候又得哄他。”夏念道。 许筝疑惑道:“念念,你不喜欢夏侯羽吗?” 夏念差点被许筝的脑回路弄得从位子上跌下去,她抹一把冷汗,道:“怎么可能,只是我不太会哄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许筝摆摆手,道:“好像也是,你们都结婚了,哈哈。” 夏念无奈横了她一眼,马车忽然停下,帘子被撩开,乔仪在外面道:“几位姑娘下来吧,到顾府了。” 几人惊讶道:“什么时候说好去顾府的?” 乔仪道:“方才四位打的赌,顾大人赢了,便决定住顾府。” 孟音一听,顿时来了劲,直接让乔仪从车窗抱她下去,一下去,她就跑到顾凌面前,问:“你们打的什么赌?” 顾凌含笑瞥了旁边不服气的人一眼,道:“阿音,你教我的,石头剪刀布。” “真的?然后你赢了吗?”孟音笑道。 顾凌点点头,旁边的奕清不服气道:“指不定耍了什么阴招。” 顾凌笑道:“我可是凭本事赢的。” “有本事再来!” “免谈。” “你——”奕清还要说,被下来的陶桃拉住手,“好啦好啦,就一个住的地方嘛,随便哪里都好。” 奕清消了气,白了顾凌一眼,扭头就扬起笑脸,“阿桃,累了吗?” “还行,路上很好玩。”陶桃笑道。 第364章 我不是什么嫣儿 秋天确实是个适合玩的季节。几人并没有先去顾府,雇佣的奴仆才来,府上需要打扫。 到酒楼雅间,许筝好一顿胡吃海喝,裴玄溪终于放下来心来,这些天因为陶桃的事,许筝吃不下睡不好,都瘦了好多。 “阿筝慢点,不够再上就好。”裴玄溪含笑劝道,手却不停地给许筝夹菜。 许筝停下啃鸡腿的动作,抬起头道:“裴玄溪,你说我会把你吃穷吗?” 裴玄溪一愣,笑道:“怎么会。” “那就好。”许筝放下心,还把手上的鸡腿递到裴玄溪面前,裴玄溪顺从的咬了一口。 这顿饭相当愉快,几人时不时一同聊天,时不时各聊各的,孟音和许筝比较好奇他们先前一起上学堂的事,问了他们许多。 嬉闹声不断,钟子易敏锐的注意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寻雁。 她下马车时,钟子易就察觉到她脸色不对,起初以为是因为舟车劳顿,有些累了,上前问她,寻雁却笑着说没事。 可在饭桌上,钟子易注意到她只吃了一些东西,听到大家说话也只是笑笑,其余时候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道是有心事? 钟子易只思考一瞬,就低声问出来:“寻姑娘,是不是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 寻雁一愣,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我不太能吃的下。” 两人这些日子熟了很多,寻雁并不觉得他冒昧,被他这样看着,还有些心虚地躲闪着他的目光。 钟子易自然看出来了,他笑道:“寻姑娘有什么不妨与我说,我会尽全力帮你。” 寻雁手放在膝盖上,不安地搅动着帕子,道:“谢钟公子,只是朝暮城是我的故乡,突然回来,有些惆怅。” 钟子易惊讶道:“原来这里是你故乡。” 寻雁点点头,钟子易想了想,道:“这样吧,时辰还早,我陪你去走走。” 寻雁还想拒绝,钟子易抢先说:“就当散心,正巧我也想去城内看看,寻姑娘可否带路?” 寻雁道:“其实我也不记得路了,小时候我住在城郊,不常进城。” 钟子易道:“无妨,那我们就去随意逛逛吧。” 说着,他站起身,寻雁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站起来。 钟子易对几人道:“你们慢慢吃,我和寻姑娘去下面走走。” 寻雁也对几人微微颔首,孟音偷摸笑道:“两人有情况啊。” 夏念道:“钟公子温和有礼,两人挺合适的。” 陶桃认同道:“钟公子和裴公子是我见过最温柔的男生了。” 这话被奕清听了去,当场就不乐意了,不满地说:“别人都温柔,就我不温柔。” 陶桃马上道:“阿清也很温柔。” 许筝笑得直拍大腿,开玩笑道:“其实裴玄溪有时候也没那么温柔。” 这话夏侯羽三人都知道,但所想的和许筝说的不是一个地方。 常年看小说的孟音一下就嗅到其中的味,扬眉笑道:“哦?什么时候不温柔啊?莫不是……” “就是在……”许筝就要脱口而出了,陶桃忙拉了她一把,许筝反射性闭上嘴,打着马哈道:“就对练的时候,哈哈。” 方才孟音那语调说出来,几个男人立马明白了什么意思,都有些惊到了,没想到这种话题被她们当作玩笑话给说出来了。 裴玄溪到底是老狐狸,面不改色道:“那我下次温柔点。” 以为他说的对练,许筝连连点头。 顾凌对孟音道:“阿音,我们在朝暮城停几日?” 孟音道:“哦哦,这个我们商量好了,五六日吧。” 顾凌点头同意,他虽然有些着急成亲,但孟音想玩,他也没有意见,陪着她就是了。 孟音想着去拍照,这次来找桃子,她直接提上先前的包袱,相机就在里面,正好用的上。 街道上,钟子易同寻雁一起不紧不慢地向前走。 钟子易说话低声细语的,让人有想像他倾诉的愿望,寻雁忍不住同他说了好多,意识到不好时,为时已晚。 见寻雁脸泛起红晕,有些难为情了,钟子易笑道:“寻姑娘这样我很高兴。” 寻雁看向他,下一刻,钟子易莞尔,小声道:“毕竟,我也想了解寻姑娘。” 这句话恰好被不远处高声吆喝的商贩声音给盖了过去,寻雁没有听清,啊了一声,钟子易却不好意思了,支吾道:“那里有卖年糕的,我去买些来,寻姑娘慢慢吃。” 说完,他疾步走过去,寻雁还未反应过来,喃喃自语:“不是才吃过吗?” 她话才说完,后面突然窜上来两个人,抓着她的胳膊就怒喝道:“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里来!” 寻雁被吼的愣住了,看清二人的脸时,呼吸顿时一滞。 两人正是把她卖给青楼的父母! “嫣儿,你怎的突然回来了?回来怎么也不来看看我们,看你一身好衣服,你爹娘和你弟弟,还受着罪呢。”女人哭丧着脸,话里话外却带着责备。 听见嫣儿这个名字,寻雁心里升起一股怒气,这个名字是她小时候的,后面卖给青楼,就改名为寻雁了。 寻雁喊:“放手,我不是什么嫣儿!” 她并不是认这父母,他们将自己卖去了离家千里的地方,现在又说这些,她又不是傻,怎会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用意? 男人怒道:“你这孩子,竟然敢不认亲了,我看你是过上了好日子,忘了本了!” 寻雁定睛一看,两人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有好些补丁,两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吹日晒,皮肤都很糙,看着倒像四五十的人。 自己这爹好胳膊好腿,弟弟想来也十八九岁了,竟然还把日子过成这样,连身衣服都穿不上。 “你们算什么父母,放手!不然我喊人了!”寻雁说着,目光看向旁边。 “好啊,一身好东西,回来了竟然不认人,你攀上什么高枝了?亲爹亲娘日子拮据,也不想着接济,就守着你那日子过,白眼狼!”寻父不由分说,扯着嗓子骂,吸引了不少人来看。 寻母则哭道:“嫣儿啊,你如今回来不认我们了,好歹回来看看啊,你弟弟他现在改邪归正,在好生准备科考了。”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寻母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像是故意让他们听到,让他们误以为寻雁是个攀上高枝却抛弃家人的人。 寻雁脸一阵红一阵青,冷冷地说:“当初是你们把我卖给青楼,现在又来和我讲这些做什么?我和你们早已没了关系!” 听到这话,寻母瞬间捂着嘴哭出来,眼睛却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是上好料子做的,头上还戴着珠花首饰,她眼珠子一转,直接坐到地上撒泼打滚。 “哎呦,我这狠心的女儿哦,攀了高枝嘞,就不认父母,可怜我当初怀胎十月生她下来,养的和花朵一般,如今却变成这样,真是造孽啊!” 周围人听了,竟然真的开始指责起寻雁,好像她是罪大恶极的人。 寻雁一下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在青楼时就不会说话,时常挨打,被奕安救下后也不与人过多接触,现在这场面她还是头一次遇到,对方还是她的父母。 这么大的城,怎么偏偏就遇上了? 第365章 这姑娘是我的人 寻雁被千夫所指,手臂还被人抓着挣脱不开,她想起夏念不卑不亢的样子,一咬牙,极力冷静道:“好,家里我的卖身契应该还在吧?若还在的话,就能证明你们卖了我,我现在已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此话一出,周围人也喊着让两人拿来凭证。 寻母朝寻父递了个眼神,寻父会意,骂道:“小崽子,竟然对你爹娘这么说话!不管如何,我们养你到七八岁,后面是因为给你弟弟治病才不得不……这也要怪我们吗!” 寻雁被他的无理惊到了,群众也分为两种声音。 “这姑娘真可怜,都被卖了还顾及什么血缘!”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是她亲生爹娘?怎能说不认就不认?” “这爹娘给你要不要!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不是在看热闹?” “我看热闹,我也凭事实说话!” “她本就是自己爹娘生的,不就是事实?她不应该尽孝道?” “她被卖不是事实?都被卖了还什么爹娘,我看你是欠卖。” “诶我说你……” 这些声音传到寻雁耳朵里,刺激的她胸膛上下起伏,目光在人群里搜寻,想找到钟子易。 这时,人群外传来粗狂的吼声:“诶,都让让都让让!聚在一起做什么!” 众人让出一条道,四个巡逻的卫兵走来,身上的玄甲反着刺眼的光。 “发生何事了?”其中一个问。 寻雁正要开口,被寻父抢了先:“她是我女儿,让她跟我回家去,她不肯。” 卫兵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不相信道:“你女儿?看着不像啊。” 寻雁容颜娇俏,身上的衣服是前些日子才买的,头上也戴了首饰,而他们两人只穿着粗布麻衣,脸被晒的很黑,怎么看也看不出一丝相似的地方。 “她攀了高枝,如今不认我们了。”寻母哭道。 卫兵眉头一皱,道:“这是你们的家事,自己回去说,不要在大街上!” 寻父连连点头,拉扯着寻雁就要走,寻雁大喊:“放手!放手!” 卫兵劝道:“姑娘,你如今风光了,也不能忘本啊,听我的,回去吧。” 寻雁瞪了他一眼,卫兵诶了一声,竟然帮着寻父一起拉她。 忽然,一袭浅蓝色从外面飞进来,稳稳地落到几人面前,直接将手里的玉佩伸到他们面前。 “碧水山庄钟子易,这姑娘是我的人。” 钟子易目光冷冽,全然没了往日的温和。 寻雁看向他,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地喊:“钟公子!” 卫兵一看,立马松了手,钟子易看向寻父:“还不松手吗?” 寻父虽听说过碧水山庄,但只以为眼前的人是碧水山庄中的小喽啰,并不能把他怎么样,叫嚣道:“你是什么东西,这是我们的家事!要你管!” 卫兵低声道:“快松手,他是碧水山庄……” 他话还没说完,寻父就不信邪地扯了寻雁一把,寻雁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钟子易面色一凝,伸手抓住他胳膊,稍微一用力,这人便痛得哇哇大叫。 寻雁忙躲到钟子易身边,手抓着他的衣角,浑身都在抖。 钟子易还没见她这样害怕过,涩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对你怎样。” 寻雁一愣,有了想哭的冲动,悄声道:“谢谢……” 寻母哭着爬起来,道:“真是攀上高枝了,竟然对你爹动手!” 寻雁怒道:“他先对我动手的!” 寻母死死瞪着她,手去扯寻父衣服,低声道:“先走罢!这人看着背景不小。” 寻父却不服气,厉声喝道:“爹教训女儿,天经地义!他凭什么管!” 钟子易一把将寻父甩到地上,冷冷地说:“看在你是寻雁父亲的份上,我不对你下手,自己滚。” 寻雁惊讶地看着他,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钟子易说滚这个字眼,竟然是为了她。 寻父爬起来,举起胳膊就要对着钟子易捶下去,钟子易躲都不躲,直接握住了他的拳头,用力一掰,男人尖声叫着,五官都扭曲起来。 寻母立马哭着求饶,钟子易松手,随意擦了擦。 卫兵摆摆手,干脆让后面的人把两人拖下去,寻母哭喊着阻止,忽然,外面又进来一人。 身材细长,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 卫兵见了,拱手道:“城主。” 城主摆摆手,道:“何事这么喧哗。”他一眼便注意到气度不凡的钟子易,问:“这位公子是?” 卫兵上前在他耳边道:“城主,这位是碧水山庄庄主钟子易。” 城主眉毛扬起,忙点头哈腰道:“哎呦,钟庄主啊,不知何事到我这朝暮城来?我竟不知道,险些招待不周,见谅见谅。” 钟子易淡淡道:“无需招待,只是阁下城令需要改改了。” “好好,下官一定。”城主忙道,挥手让卫兵把周围人赶走。 寻父寻母见情况不对,转身就要从巷子里溜走,突然从天而降两人,把他们牢牢抓住。 同时,夏侯羽等人也从不远处走来。 孟音蹭蹭几步走上前,指着城主道:“你就是朝暮城城主?” 城主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但她敢这样问自己,身份地位定在自己身上,忙道:“正是正是,请问姑娘是?” 孟音撇撇嘴,“先不说我,你们这城的城令是不是该改改?” 她目光慢悠悠地扫了他一眼,“人云亦云的人这么多?” “姑娘说的是,在下回去就仔细看看需要修改的地方。”城主道。 陶桃上前,道:“方才我们打听过,这个人。”她指向才开始说话的卫兵,“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人家跟这两个回去,若他们是人贩子,该怎么办?” 那卫兵听了,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哭丧着脸道:“姑娘饶命,我方才也是太急了,想早点了事。” 陶桃并不听他辩解,直接道:“既然如此,你便干不了这活。” 卫兵瞬间吓破了胆,又不服气,喊道:“这也不是姑娘你说的算吧!” 陶桃斜了他一眼,奕清走上前道:“城主,你这人也该换换,卫兵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吗?” 城主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急着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冒昧问一下,阁下是?” 奕清把令牌甩给他看,漫不经心道:“奕家家主奕清。” 奕家……那后面这几位,不会是那三人吧!城主差点两眼翻白晕过去,他进今日出门应该算一卦,怎么当今有头有脸的人物全到他朝暮城来,还给撞上事了! 四人走到寻雁身边,安慰道:“没事,我们帮你出气。” 寻雁感动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被这么多人保护。 夏念看了看地上打哆嗦的两人,道:“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寻雁扭过头,用帕子拭泪,道:“我……你们看着办吧。” 寻父咬牙切齿道:“你们!有点权势就了不起吗!就可以随便逮人了吗!” 孟音嗤笑出来,讥讽道:“权势?你违背了律法知道吗!” 他身形一顿,冲着孟音怒吼:“什么律法!老子不认!” 他话说完,顾凌眉目冷下,几步上前一脚踹在他心窝上,旁边的寻母哭喊:“老李!” 顾凌用脚碾着他的胸口,冷笑着道:“私自买卖幼童,够要你命的。” 第366章 不算强迫吧 从先前寻雁的话里可以知道,她是在几岁就被卖给了青楼,这是违法的。 寻父被他的目光震慑到,丝毫说不出话来。 顾凌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孟音身边环住了她的腰,孟音冲两人做了个鬼脸。 城主一见事情都闹成这样,忙道:“是我的失职,没想到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这种事。” 夏侯羽双手环抱在胸前,歪头盯着他,笑着说:“城主,你这事要办不妥当,你这位置也坐不稳,不然回乡养老吧?” 城主惊慌失措道:“一定办好一定办好,几位说的我都记住了。” 他朝后面的人看去:“还不把这两个压下去!还有你!”他指向那个卫兵,“明日不必来了。” 后面的人开始行动,一阵鬼哭狼嚎后,很快将人带走。 城主对几人打着马哈:“在下回去一定肃清城风,不让各位操心,请问除奕教主和钟庄主外,其余公子姑娘是不是……” 孟音略一点头,默认了他的想法。 城主缩了缩肩膀,这才发觉自己身上都出了冷汗,好在方才没发生什么大事,想来不会革他的职。 “几位到朝暮城来,着实是惊着下官了,都来不及准备什么,不知几位有没有空,到下官府上一聚啊?” 夏念道:“不必了,我想城主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城主讪笑着说:“不打紧不打紧,姑娘不必挂心。” 他还想再劝劝,毕竟他们突然来这,是个攀关系的好时候,无论怎么样,卖个人情总是好。这时,裴玄溪忽然道:“城主。” 城主看向他,见他气质玉树临风温润如玉,想来是脾气最好的那位,顿时喜笑颜开道:“裴楼主请讲。” 裴玄溪笑着说:“三天时间,修改城令,清理无良卫兵,办得到吗?” 城主一愣,他怎么觉得,这人虽然笑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拿刀捅他一样。 “是是,一定办到,裴楼主放心。” 裴玄溪笑了笑,算是答复。 城主擦擦手心的冷汗,拍了好些马屁,几人听不下去,随意说了些话便走了。 路上,寻雁控制不住地掉眼泪,不停用帕子擦拭。 陶桃担心地问:“寻雁,你是不是在想你的父母啊。” 他们直接当着她的面处置了她父母,毕竟是亲生父母,寻雁或许难免会难过。 寻雁摇摇头,泪眼婆娑道:“不是的陶姑娘,只是……只是……” 夏念轻抚她的脊背,柔声道:“没事,慢点说,不急。” 寻雁颔首,哽咽道:“只是我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有这么多人维护我,我很感动,谢谢你们。” 她顿了顿:“只是我那父母,我早不认他们了,我现在的好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还因为他们受了好久的苦。” “就是说!这种爹娘不要也罢!”许筝道,“不要感动啦,我们是朋友嘛,哈哈!” “就是就是,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嘛。”孟音笑道。 寻雁连连点头,笑着道:“嗯嗯,我记住了。” 几人嬉笑着,又一起去买小吃。 钟子易看着寻雁的背影,寻思着她应该没有难过了,脖子突然被人勾住。 扭过头去,发现是夏侯羽,他挑眉问:“对人家姑娘有意思?” 钟子易睁了睁眼,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别乱说。” “还装呢。”夏侯羽淡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往日清心寡欲的,竟然也会有喜欢上人的一天。” 钟子易强撑道:“人有七情六欲……” 他话没说完,夏侯羽就笑道:“承认了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凭我的经验告诉你,最好主动点。” “主动?”钟子易扬了扬眉,“夏侯兄……当日就是这样求得夏姑娘的么?” 夏侯羽也不避讳,直接道:“那是自然。” 钟子易听了他的话,倒真的认真思索起来。 三人在一旁也不拆穿夏侯羽,最后一个成功的,竟然还在这里给别人传授经验呢。 五人回来,夏侯羽松开他,疾步过去找夏念。 钟子易还低眉思索着,忽然一个油皮纸递到他面前,他抬头看去,对上寻雁的笑脸,她脸上还带着点点泪珠,钟子易见了,忍不住伸手替她擦去。 寻雁一愣,脸红起来,小声道:“谢谢。吃吗?” 钟子易接过去,余光却看着寻雁红透了的耳朵。 这些天的相处,他确实喜欢上了寻雁,她的敏感随和,她的每一次皱眉,自己都在乎。 可寻雁对他也有同样的感觉吗?他知道寻雁很在意自己的曾经,会不会觉得两人身份差距大而拒绝,或者她对自己根本没有那种情愫,只是普通的感恩。 毕竟当时自己救了她,寻雁为了报恩,以身相许也很有可能。 钟子易思索良久,决定找个机会和寻雁好好聊聊。 若她真的对自己只是朋友之情,那以身相许……也未尝不可。 他也不追名逐利,就任性这一次,不算什么吧。 可这算强迫她吗?自己从不会强迫别人。 以身相许的话,也是要寻雁同意的,不算强迫吧? 钟子易偷看了一眼寻雁的侧脸,拿定了主意,定要让她待在自己身边。 回到府上,迎面跑来一个穿小袄的姑娘,直接扑进孟音怀里,孟音定睛一看,笑道:“阿妍,事情处理好了?” 段妍眨眨眼,道:“都好了都好了,终于可以好好玩了,阿兄非要我和他一起,说锻炼我,气死了。” 孟音道:“别气,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太好了!谢谢音姐姐!”段妍嬉闹着松开她,往四周张望,“我的好徒弟呢?” 孟音道:“还在外面,方才回来他说要去买什么东西。”她脑中一亮,说不定这东西就是买给段妍的。 段妍应了一声,同几人一起到里院说话。 走在路上,段妍突然道:“咦,乔仪呢?” 孟音道:“我也不知道,应该同傅年在一起吧?”她看向夏念,夏念道:“我也不清楚,傅年整天乱跑,看不见人影。” 正说着,她们就在里院角落里看到傅年。 他蹲在地上,手拿着一根树枝画着什么东西,看着像独自伤心垂泪画圈圈一样。 几人忍不住笑了笑,夏念上前问:“傅年,你干嘛呢?” 傅年回过头,哭丧着脸道:“夫人,乔仪她不理我。” 夏念憋住笑,问:“怎么不理你?” 傅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生了一下气,她就不理我,我不喜欢她和其他男人走的近,这都有错吗?” 几人大跌眼镜,没想到傅年这直球打的,比现代人还坦率。 孟音想了想,道:“你不了解乔仪,你想啊,你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怎么能随意吃这些飞醋呢?而且乔仪她性子本就直,你要是以玩笑的态度,她也会当真的,所以……” 傅年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孟音笑了笑,“所以你得找个好时候,和她好好说。” 傅年思索片刻,道:“可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同样喜欢我。” 第367章 我并没有不理你 几人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了,都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她,就乱吃醋? 傅年看出她们在想什么,解释道:“我是不确定,因为乔仪对我总是忽冷忽热的……” 陶桃忍不住笑道:“好委屈的样子。” 傅年朝她眨眨眼:“我可委屈了。” 阿烁从天而降,一拳砸在他头上,喊道:“冲我们夫人抛什么媚眼呢!” 傅年死死瞪了他一眼,讥讽道:“我不和光棍计较。” 阿烁喉咙哽住,好像又要出手,被陶桃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阿烁对她行了个礼,又对傅年道:“说的像人家乔仪接受你了似的。” 傅年不理他,他现在为乔仪的事烦躁着,没心情和他闹。 “孟姑娘,你帮我问问乔仪吧,不然我怕我直接说出来,她要是拒绝我,我就吃不下饭了。” 孟音笑道:“你还怕她拒绝啊,我一直以为你是打不死的小强。好吧,一会儿帮你问问,但是你得抓住机会哦。” 傅年眸光微闪,拱手道:“多谢孟姑娘!” 几人笑笑,边说边坐到石桌上,许筝感叹道:“唉,不知道阿厌什么时候有爱情,他像个木头。” 三人差点把茶喷出来,小木头说大木头? 院内都是姑娘,傅年和阿烁也不能久待,方才便出去了,几人正嬉笑着聊天,乔仪突然从外面回来,孟音从石凳上蹦起来,疾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乔仪以为孟音遇到什么事,忙说:“夫人,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孟音微微一笑,摇头道:“并不是,乔仪,你跟我过来一下。” 这事与乔仪来说,必须两人单独说,她将乔仪带到自己屋内,笑得意味深长,直接道:“乔仪,你对傅年,是什么感觉啊?” 乔仪一愣,问:“夫人,他是不是和夏姑娘告状了?” “没有没有。”孟音按住她肩膀让她坐下,“是我看你们两个这样有些着急,今天回来见傅年还在那里伤心呢。” 乔仪想起傅年低落的样子,道:“我只是觉得他太过玩闹了,对于这种事,也是玩笑的态度,我不喜欢。” 孟音抓住重点,笑着说:“哦~意思是,你是喜欢他的,但不喜欢他这个态度,对吧?” 乔仪脸红了些,眼神飘渺起来,道:“夫人,你说的好直白。” “跟我就不要客气啦,我是情感大师。”孟音笑道,“你就直说吧,若你不喜欢他,我绝不会撮合你们,只是不想看到你们这样伤害彼此嘛。” “好,那夫人,我只说了。”乔仪表情忽然变得严肃,孟音不自觉把背都挺直了些。 “我确实喜欢他,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能托付一生的人,他在斩月阁我在噬魂殿,若成婚,很多地方不是很方便,而他那种玩笑的态度让我觉得他不成熟,我不会这样随便,仅凭一份喜欢就和他成婚。” 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孟音,他们这里没有谈恋爱这一概念,都是直接成亲的!那就难怪乔仪考虑这样多了,而且他们在门派里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确实需要好好斟酌。 孟音略一思索,提议道:“这样吧,门派的事你们不用担心,而成亲的话……”她看向乔仪,“或许你可以和傅年说,你们先试着相处一个月或者多久,来看看双方合不合适,合适的话,再说成婚的事。” 乔仪听了,这才想起孟音和顾凌就是这样,因顾凌要求,他们一直喊夫人,倒是忘了两人还没有成婚。 “这……可以吗?”乔仪犹豫道。 在她印象里,双方看对眼就是定日子成亲了。 孟音笑道:“你可以和傅年说一下,我觉得他肯定不会拒绝的,到时候不合适就分开,对双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嘛。” 乔仪低眉道:“好,那我今晚找他说。” 孟音欣慰地拍拍她的肩,她就喜欢乔仪这种毫不扭捏的性子。 又说了会儿话,侍女在门口通知孟音用膳了,两人起身,孟音道:“说好了记得告诉我哦。” 乔仪颔首:“是,夫人。” 用过晚膳,几人一同去散步,乔仪当真去找傅年了,恰好傅年也来找她,两人在城中河的桥边相遇。 见到乔仪,傅年心里一阵委屈,上前诺诺道:“去桥上吗?” 乔仪点头,一同上了桥。 河面上泛着凌凌波光,两边有不少人,这里风俗相对开放,好多公子哥都在陪着姑娘散步。 傅年偷摸看着乔仪的侧脸,乔仪神色淡淡地看着水面,他也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正思考着怎么开口,乔仪忽然道:“傅年,我并没有不理你。” “啊?”傅年愣了一下,随后道:“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我没必要照顾你那些超出这个关系范畴的情绪。”乔仪正色道,说得毫不留情。 傅年低声道:“我以为我们已经很熟了……” 乔仪道:“你好像从未说过对我是抱有什么情感。” 她幽幽看向他:“若我是自作多情怎么办?” “不是!”傅年直接道,“那我直接告诉你。” 他脸有些红了,还带着少年气的脸透露出几分急切,乔仪看得愣了眼,不自觉被他带着染红了耳尖。 “我、我心悦你,真的,乔仪。”傅年抓住她的肩膀,虽然脸红,眼睛却认真地注视着她,“我知道我有时候很幼稚,但我对你是十分的真心,你或许觉得我的态度很玩闹,那是我的不好,日后我会更加认真,更加担起责任!” 他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枚簪子,双手捧着递到她面前。 “你不接受我也没关系,我会坚持不懈,等你接受我的那一天。”傅年又道,这次他怕结果让自己难受,还是强撑着看着她的眼睛。 乔仪看着他手上的簪子,上面的珠花在月下泛着柔和的光,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了。 半晌,傅年都要泄气了,乔仪忽然伸出手,将簪子拿了过来。 “乔仪你……”傅年惊喜地说,乔仪侧过脸,试图掩盖害羞的神色,道:“那我也把话说开,我同样心悦你。” 此话一出,傅年都要蹦起来了,他手举着,想去抱她,又怕冒昧,一时手足无措。 乔仪忍俊不禁,道:“但是。” 傅年心里一抖,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乔仪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想说我们先不要着急成亲。” 傅年弱弱道:“为何呀,我发誓,我绝不会纳妾!” 乔仪道:“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怕两人到时候不合适,所以我们先试着相处一段日子,若真的合适,再成亲也不迟。” 傅年懂了,虽然他很想成亲,这样乔仪就是他一个人的,但按乔仪的说法,两人的关系应该是很亲密的那种了,也是他一个人的! 这样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让乔仪不要和陆云那小子说话了。傅年偷笑了下,道:“好,我会在这段日子里证明自己的!” 乔仪笑了笑,把簪子递给他,傅年以为她不要,顿时垮下脸,乔仪却背过身,道:“给我带上吧。” 傅年顿时笑起来,轻手给乔仪戴上,两人一同往下走,傅年直接牵住了她的手,笑道:“乔仪,我们现在的关系,可以牵手吧?” 乔仪思索了会儿,点头道:“可以。” “那可以抱吧!”说着他就抱住她肩膀。 “……可以。” “那可以亲——”傅年希冀地看着她,乔仪实在受不了他这个目光,不自在道:“可以。” “那可以……” “得寸进尺?” “哦……” 第368章 你值得更好 叶满果然是给段妍买东西去了,那家店铺很多人光顾,他一直等到晚上才买回来。 刚进院子,两人竟然碰上了。 段妍扬起笑脸,又收回去,故作生气道:“好啊,一下午都没来找我这个师傅。” 叶满忙解释道:“对不起师傅,我下午有点事。” 段妍撇撇嘴,走到廊下,道:“有什么事情比见我还重要?” 叶满把油纸包好的东西给她,小声道:“我下午在买这个,不是故意不找你。” 里面的香味一下飘进段妍的鼻间,她马上接过来,惊道:“你竟然买到了!我去两次都没有买到。” 叶满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那师傅,你可以原谅我了吗?” “当然了,我本就没有生气。”段妍笑道。 “那就好。”叶满道。 段妍也不独吃,把东西递到他嘴边,扬了扬下巴,叶满现在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了,但只敢用手拿。 段妍道:“现在陶姑娘回来了,你不用自责了吧?” 叶满颔首,道:“还好桃姐姐没事。”他咽下东西,“师傅,我们明天可以继续练武了吗?” “好啊,你可不许偷懒,我会很早来喊你的。”段妍点了点他的额头,道。 “好!我不会偷懒的,我要努力变强!”叶满有些激动地说。 段妍被他逗笑,一个劲地说:“不愧是我的徒弟。” 她吃完东西,站起身理了理腰带,道:“我们去踢球吧,可好玩了,是阿兄新给我买的蹴鞠。” 提起段然,叶满缩了缩脖子,想起这里是顾府,段然很可能在,若是被他看到自己和段妍在一起,估计又要挨眼刀。 不知怎的,他总是觉得段然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强大的敌意。 叶满小心问道:“阿妍,你哥哥,在这里吗?” 段妍摇头,道:“没呢,他去偷偷查朝暮城有没有违反律法的事了。” 叶满松了口气:“哦哦,那就好。” 段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觉得叶满很怕他似的。 她没多想,拉着叶满就往里走,刚到里院,就碰上了才从外面回来的乔仪傅年。 两人黏黏腻腻的,傅年像没长骨头一样挨着乔仪,嘴里嘀咕着什么,乔仪脸一阵红一阵白,无可奈何地由着他。 段妍惊讶道:“他们这是……” 叶满倒习以为常,一眼看透两人的关系:“这是爱情。” “爱情?”段妍不懂,疑惑地看向他。 可叶满也是个孩子,不能为她详细解释,只能囫囵道:“就是……男女之间一种亲密的关系,应该是吧……” “哦!就像我和阿兄那样嘛!”段妍反应过来,不再纠结这个。 这句话恰好被吹来一阵风掩埋,叶满没有听清,正要去问时,段妍却兴冲冲地去踢球了,他也只好作罢。 夜渐渐深下,院里的灯也暗了些,钟子易站在寻雁房门口许久,手一会举起一会放下,就是没有敲下去。 正当他下定决心时,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仿佛都凝住了。 寻雁没想到他在这,支吾道:“公……公子,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钟子易放下手,沉声道:“我来找你说件事。”他顿了顿,补充道:“很重要的事。” 听他这语气,寻雁不禁也紧张了,她捏紧帕子,道:“那就来说吧,外面冷。” 钟子易颔首,抬腿进屋。 屋里有一阵暖香,桌子上还放着未绣完的东西,寻雁疾步上前,把东西丢到了柜子里。 “公子要与我说何事?”寻雁有些不安地问。 莫不是要和她说清先前的救命之恩? 钟子易看出她的紧张,温声道:“寻雁姑娘不必担忧,不是为难你的事。” 自己的心思被发现,寻雁脸都有些红了,低眉道:“嗯嗯,公子请讲。” 钟子易斟酌片刻,手指摸着袖子里簪子上的珍珠,好一会儿,他看向寻雁,郑重道:“离开朝暮城后,寻姑娘可有要去的地方?” 寻雁一愣,低声道:“我……我还没有想好,应该会去求陶姑娘给我安排一个差事,如果她愿意的话。” 钟子易一听,眼里浮现出喜色:“那你,愿意来碧水山庄吗?” 寻雁怔住,见他眼神真挚,忙道:“公子希望的话,我当然同意,只要公子不嫌弃我就好,正好可以报答先前的恩情。” 相比寻雁的慌张,钟子易倒是渐渐冷静下来了,他抿抿唇,从袖里拿出簪子,上好的质地,上面浑圆的珍珠在暖色烛光下泛着奇异的光。 钟子易正色道:“寻雁姑娘,我所想的,或许和你想的不一样。我心悦你,我想你来做碧水山庄庄主夫人,相伴我一生。” 他说完,手都有些抖了,但他心里已经拿定主意,若寻雁不同意,他就用报恩这一说法来劝说她。 寻雁已经完全呆住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同她说这样的话,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和她千差万别,他竟然想要自己……嫁给他! “什么。”寻雁反射性地问,“你喜欢我……可我先前是青楼出来的,虽然我没有卖身,但……但我后面和奕安……” 钟子易握住她的肩膀:“他对你如何我都不会介意,那是你不得已的,不是你的错。” 寻雁摇摇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只亲吻过我,没有对我做过其他事,但是……公子你却从未做过那些。” 她鼻子渐渐酸起来,泪水也浮上眼帘。 “我不会写字,也不会看账本,什么都不会,嫁给你只会是累赘,你有权势有地位,应该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而不是我……我这个从青楼出来的人。” 听她这么说,钟子易有些急了,他放下簪子,起身蹲到寻雁面前和她对视,道:“别这么说,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你善良,你温柔。你不会写字我可以教你,那些管理宗门的事务,也不需要你全权负责,我们慢慢来。” 寻雁看着他堪称炙热的眼神,心跳越加快。 慢慢来?这句话说的容易,可这辈子这么长,万一他途中没了耐心,万一他喜欢上其他人,她又没有一点靠山,只能被抛弃。 她只想平安过日子,不贪图富贵,只要平安就好,所以她从未奢求过真心,尤其是钟子易这种富贵人家的真心,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对……对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寻雁带着哭腔道。 第369章 制知道怎么写吗 说不喜欢他,那是假的,毕竟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钟子易这样真心待她,她确实心动了,但她没奢望过和他相处一生。 若是在碧水山庄当个扫地丫头,一直看着他,就好了,当庄主夫人,她想都不敢想。 钟子易沉吟片刻,知道她其实对自己有情,但由于先前的经历,不敢随意托付真心。 他握住寻雁有些凉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道:“你就是最好的,你嫁给我,别人不敢说一个坏字。” 他希冀地望着她,心里祈求她会答应,不然他就只能以报恩来“要挟”她了。 寻雁诺诺道:“别人……不会说什么吗?” 钟子易颔首,道:“绝不会,碧水山庄虽不喜露面,但地位在绝大多数门派之上,何况我还是内阁官员。” 他掌心传来阵阵温暖到寻雁手背,钟子易语气真诚,像是在许诺:“我会护你一生,你不信,往后我会证明,我钟子易对天起誓,绝不会辜负寻雁。” 顿了顿,钟子易又道:“我出生世家大族,遵守承诺是最基本的君子之道。” 寻雁脸都烫起来了,她都还没有答应,这人怎么就起誓了? 沉默了一会,寻雁看着他清透的眸子,里面倒映出自己的样子,与他的坦荡和勇敢相比,自己就显得懦弱许多。 但她真的没有赌的资格,若钟子易日后抛弃她,她该何去何从? 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想了许久,钟子易都要开口说报恩的事了,寻雁深吸口气,道:“钟公子可以给我几天想想吗?我实在怕……” 钟子易顿时来了精神,喜上心头,寻雁都说这话了,肯定也是心悦他的。 “好,不着急,我知道你的顾虑。”钟子易说着,把簪子拿了过来,“这个你收下吧。” 寻雁颤抖着手去接,钟子易握住她手腕,放到了她手上。 珠钗细腻的手感在她手里格外真实,她眼里的泪就要落下了。 钟子易拿出手帕为她拭泪,轻声道:“别哭,今晚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可以立字据,只要你信我。” 寻雁更想哭了,呆呆地看着他,好半晌才说:“谢谢公子。” 钟子易笑道:“别喊我公子了,就喊我子易吧。” 寻雁低下头,双手不安地揪着膝盖的裙子,“子易。” 钟子易白皙的脸上也浮现出一团红晕,这还是他第一次同姑娘说这些话,原本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成婚。 虽然寻雁现在还没有正式接受他,但他会证明给寻雁看,她可以依赖自己。 两人又说了些话,天色不早,钟子易一直待在她屋里也不好,他站起身,寻雁一同站起来,作势要送他。 钟子易温声道:“不用送了,夜里凉,你身体不好。” 寻雁愣愣地点头,现在他说什么自己都只会点头了,感觉像个鹌鹑。 钟子易笑了笑,道:“早点休息,我走了。” 寻雁还是点头,钟子易推门出去,她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手和脸都烫的厉害。 怎么办?她到底要不要同意他? 寻雁迷茫地坐到床上,少有的浮现出少女心思,想起方才钟子易认真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将脸埋进枕头里,手紧紧握着那支簪子。 自己这样想是想不通的,不如明天去问问孟音四人,她们可以为自己出主意。 寻雁坐起来,垂头看着手上的簪子,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夏念屋内环绕着一股才亲热完的暧昧气息。 夏念躺在床上,身上堪堪盖着被子,是刚刚夏侯羽盖的,只要她稍微动一下,就会乍泄春光。 夏念微阖着眼,夏侯羽微微撩起被子给她上药,夏念痛得蹙起眉,哑声道:“混蛋。” 夏侯羽裸着上半身,仔细看还能看到腹肌上透亮的水光,他仔细上着药,低笑道:“阿念骂得没有刚刚的好听。” 夏念怨怼地看着他,实在没有力气同他讲。 今晚一沐浴完,这家伙就拉着她要报酬,因前些日子答应他的事没有做到,今日要加倍。 夏念本想着由着他来,想来夏侯羽考虑到她吃避孕药,不会怎么样,结果这个混蛋!他竟然带了类似避孕套的东西。 有了这个,夏念不用吃药,夏侯羽憋了一月之久,今晚是丝毫没有留力,一直到现在,夏念险些晕倒,他才作罢。 意识到他的手指在乱动,夏念抬起酸痛的腿踹了他一把,不料却踢到不该踢的地方,夏念心里一惊,忙装睡着。 夏侯羽好笑地俯身上前,握住夏念光洁白皙的臂膀,笑道:“阿念,还想来啊?” 夏念瞪了他一眼,骂道:“节制知道怎么写吗?” 夏侯羽不要脸道:“节制?阿念放心,我是习武之人,到老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夏念不想和无赖说话,转身不去看他。 夏侯羽不依,他作势要夏念把前些日子的还给自己,直接从被窝里钻进去,手嘴并用。 夏念实在受不了,道:“别弄了,我累了。” 夏侯羽听出她语气里的疲惫,只好慢慢探出头,把她搂进怀里,得意道:“这个东西还不错,日后也不需要你吃药了。” 夏念嗯了一声,靠在他胸前。 说到避孕药,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试探着问:“夏侯羽,若我这辈子都不想生孩子,你会怎么样?” 夏侯羽身子顿了顿,无所谓道:“那就不生,但我也不会纳妾,到时候领养一个就行,就是得注意,不能领一个奕安那样的回来。” 夏念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他竟这样豁达,道:“那你……不觉得将家族和门派交给外姓人很……” 夏侯羽了然,笑道:“其实没有这么多规矩,祖上就有许多例子,若族中没有继承大任的人,就会去收养一个来培养,也不会将家族和门派交给无用之人。” 夏念这下懂了,难怪这四个家族能兴盛如此之久。 “原来如此。”夏念道。 夏侯羽俯首在她颈间吻了吻,道:“不用想这些,人生在世,过好我们的就行。” 夏念不禁笑出来,夏侯羽这心态,竟然比许多现代人还要好。 但她也能理解,夏侯羽辛苦十几年到今天这个位置,外没有战乱,内乱也几乎铲除,整个大陆就一个国家,就在职责之内做好该做的事,也就够了。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会分裂成四个国家,变成四足鼎立呢? 夏念不禁想到这个。 想到夏侯羽在原本的结局里是变成一个暴君,说不定还有一群后宫,她就忍不住打了他一下。 这一下虽然软绵绵的没有力道,夏侯羽还是感受到她的不满,问道:“阿念,怎么了?” 夏念愤愤道:“不知道,不想和暴君说话。” 说完,她无情转身,留给夏侯羽一个倩丽的背影。 夏侯羽委屈地想让她转过来,手却被打了一下,他只好从后面抱住她,不解道:“什么暴君?我不是。” 夏念斜了他一眼,“不是就不是,手拿开。” 第370章 找枫树 次日,用完早膳后,几个姑娘在里院聊天,孟音率先问了陶桃晚上有没有睡好。 提到昨晚的事,陶桃脸一下红起来,孟音嗅到不一样的味道,故意问:“桃子,做坏事了啊?” “没有没有!”陶桃摇摇头,连连否认。 “哎呀,就我们几个,你说出来也不会怎么样嘛。”孟音笑着抓起一把瓜子,已经准备好听了。 陶桃的脸蛋都红透了,像个熟透的水蜜桃,她不好意思道:“就是亲了几下,没有做其他的。” “哎,也就你和奕清了,啥都没做过。”孟音的眼神瞟向旁边的夏念,“人家念念都做到起飞了。” 夏念镇定自若,抿了一口茶,道:“习惯就行。” 她知道孟音看到自己脖子上的痕迹了,心里把夏侯羽骂了一遍,今晚定要踹他几脚。 许筝感叹道:“啧啧,音音真是,每次都口出狂言。” 孟音耸了耸肩:“毕竟我还在过清水生活。” “过不了多久了。”夏念道。 孟音哈哈大笑,她们聊这个话题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旁边的寻雁和陶桃脸红的可以滴血了。 寻雁先前虽是青楼的,但并未卖身,而且年龄还小,对于那种事还抱有恐惧的感受。 又说了一会儿其他话,寻雁语者欲言又止,夏念见了,主动问:“寻雁,你是想说什么吗?” 寻雁忙点点头,支支吾吾道:“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大家。” 四人互视一眼,笑道:“好啊,畅所欲言。” 寻雁咽了咽唾沫,道:“就是昨晚……” 她将钟子易向她求亲的事告诉了四人,听得四人嘴角愈发上扬起来。 这简直就是救赎文。 “原来是这样,所以寻雁你是觉得自己的身份和钟公子不匹配,是吗?”孟音化身爱情大师,干脆了当地分析。 寻雁颔首,低头道:“毕竟我先前在青楼待过,而他是碧水山庄庄主,差距实在太大。” “害呀,这么说的话,我们也一样,先前我们还是孤儿呢。”许筝用她们的事来给寻雁勇气。 寻雁道:“可许姑娘你们不一样,你们各有所长,会识字,会管家,而我连字也认不得。” 许筝默默举起手:“其实我不会管家,都是裴玄溪在做。” “但你会武功呀,你们两人可以并肩作战。”寻雁难过道。 “好像也是啊,但是你还是不能这样想嘛。”许筝道,她又不会劝人,只好把目光看向旁边的三人。 孟音咳了两声,认真分析:“我觉得你不用担心,钟公子向你求亲,定是想好了的,昨晚他也说了,会教你写字读书,既然他肯力排众难,那你就可以选择相信他,站在他身边。” 夏念认可地点点头,当初若不是考虑到以后会离开的事,她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喜欢上夏侯羽,就会直接和他坦白。 夏念道:“音音的意思呢,就是说只要你们两情相悦,什么困难都不算事,一起面对就好。” 孟音接过话:“而且你认为的这些困难,是可以改变的,例如不会读书写字,那可以慢慢学,钟子易也说了会教你,你不嫌弃的话,我们也可以教你。” 寻雁感激道:“真的吗?” 孟音笑道:“那当然。” 寻雁垂下眼,柔柔道:“谢谢你们,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怕他变心,到时候我又没有依靠,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嗯……真心的话,我们也很难说,但是你若怕没有依靠,可以在成婚后,做一番自己的事业,毕竟安弘大陆有很多女子都会经商。”孟音道。 许筝挥了挥拳头,道:“你别怕,到时候他辜负了你,我们替你报仇!” 寻雁忍俊不禁,道:“谢谢。” 陶桃微微一笑,“寻雁,不管你怎么选,不让自己后悔就行,若你真不想答应钟公子,我会帮你找一份好差事。” 不让自己后悔……寻雁沉默了,她心里也是喜欢钟子易的,若执意不答应他,自己将来,会后悔罢? “或许你可以先看看钟公子的态度。”夏念道,“他和夏侯羽几人交好,还不爱争斗,人以类聚,他不会差到哪里去。” 寻雁沉吟片刻,感谢道:“谢谢你们替我想这么多,我会好好想想的,尽量不让自己后悔。” 四人莞尔,又开始扯其他东西。 用过午膳,她们坐上马车,几个男人自然是骑马,一同前往朝暮城外的枫树林。 去往那里的道路两边都栽种着枫树,火红的、嫩黄的枫叶从上面飘下,美不胜收。 几人不禁感慨,这朝暮城城主是知道怎么发挥优势的。 到枫树林,她们从马车上下来,眼前的风景一下惊住了她们,连眼睛都忘了眨。 这是一片具有感官冲击力的画面,枫叶落下是暖色的,今天是风却是冷的,一直迎面吹来,枫叶便不停掉,像永远也掉不完似的,地上的火与天上的冷,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 树林与天空是相接的,只因这一片林子大而平。 孟音冲进去,在落下的树叶中转圈圈,迫不及待地拿出相机拍照。 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她们终于可以安心玩玩。 只是还有个任务,就是找到最大的那棵枫树。 顾凌道:“这林子有上千亩,怕是只能用轻功。” 孟音拿出早就想好的点子,道:“那这样,我们来比比,看哪组先找到最大的那颗,如何?” 顾凌欣然同意。陶桃问:“那我们怎么分组呢?” 奕清自然地搂住她的肩膀,好吧,看来组已经分好了。 “这么的话,不是很公平啊,我们不是赢定了?”许筝得意洋洋道。 其他组的姑娘都不会轻功,而她和裴玄溪都会,就代表多个人去找。 这点孟音已经想到了,她挑挑眉,竟然从挎着的小包里翻出几条布绳。 她出门向来喜欢把东西准备妥当,于是给自己做了好几个用来搭配衣服的小包,今天这主意她早就想好了,提前把绳子给准备着。 “有规定,两人胳膊必须绑着这条绳子。”孟音把绳子发下去,“不能弄断哦,弄断就出局!” 夏侯羽笑着系好,道:“阿念,看我带你拿第一。” 夏念笑了笑:“好啊。” 绳子不到一米的距离,只能由他们抱着几个姑娘用轻功,但找枫树的事,就得靠几位姑娘的观察力了。 这是一场速度与运气的比试。 绳子绑好,十人分成五组,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本就是玩闹,没必要耍老千。孟音被顾凌一把抱起,她高呼一声:“谁先找到谁就吹哨,开始!” 咻的一声,她只觉得眼皮都被吹起来了,再一看,已经遥遥领先了。 孟音忽然想起先前钟子易说过,顾凌轻功是最好的,没想到他开头就冲这么快。 其他几组也毫不逊色,才开始紧随其后,后面就四散开来,各自去找。 寻雁被钟子易抱着,还很不好意思,她方才本想拒绝玩这个的,但又怕扫兴,钟子易也悄声说和他一起,自己也只好应下。 她专注地看着四周的枫树,尽量避免两人对视。 来时他们打听过,最大的枫树树干上,系着一条红绳,用来挂大家写的愿望。 第371章 你还会要我吗 “为什么今日人这么少啊。”陶桃问。 今日人确实少,他们跑这么久,只遇到几个人,看到他们在林子里穿梭,都用奇异的目光看他们。 奕清回道:“过些日子是元宵节,应该是在准备过节。” “元宵节!”陶桃惊道。他们这里的元宵节原来与现实世界的不是同一天。 “嗯。”奕清稍微在一根树枝上停了停,又轻点足尖朝右边飞去,“元宵节一共三日,到时候元宵灯会很盛大,阿桃,我们一起去吧。” 陶桃这下更惊讶了,这里未免太好玩了些,动不动就过节,元宵节还是三日。 “好啊。”她答应道,视线看到不远处飘落下的一片几乎完美的枫叶,“阿清你看见没,那片枫叶我想要。” 奕清见她又像先前活泼可爱了,不由得勾起唇角,昨晚也没有做噩梦,两人黏腻了一会儿就睡了,一夜好梦。 他趁那落叶还没落下时就飞身过去,陶桃伸手拿住,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弯了眼睛。 奕清脸颊微红,故意问:“阿桃,我帮你拿到了,你是不是应该……” 陶桃笑道:“那我亲你一下吧。” 说完,她当真抬起腰在奕清脸庞轻吻了一下,看着奕清红透的耳尖,陶桃捂嘴笑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找枫树了。 奕清无所谓道:“无碍,本就是玩。” 他先前是争强好胜的,什么都要争个第一,现在和陶桃一起就不那么在乎所谓的输赢了。 更不在乎输赢的还是孟音顾凌,因孟音喜欢拍照,随时随地遇到好看的风景构图她都要停下拍一拍,顾凌也不嫌麻烦,一会放下一会抱起。 两人才开始是最快的,后面就慢了许多。 难得这么快乐,孟音想到自己和顾凌都没有怎么拍照,她让顾凌把相机从树枝上挂下来,这样好拍照,结果顾凌挂好的一瞬间,绳子也被扯断了。 孟音咂舌:“我定的规矩,我第一个违反,这下我俩出局了。” 顾凌问:“阿音,你很想赢吗?” 若真的想,他可以用点其他办法。 今早他看到孟音在弄绳子,好奇的看了两眼,将剩下的放怀里了,本想着套路孟音让她拿回绳子,没想到那些是她弄多了的。 孟音摇摇头,笑道:“出局就出局吧,拍照要紧。”她说着开始调整光线,一把扯过顾凌,“快笑一个。” 顾凌有些懵,还是照做了,只是这笑容有些牵强,照出来一看就是个偏执狂。 “好帅啊,我要流口水了。”孟音看着照片犯花痴,她就喜欢这种坏坏的帅。 顾凌隐约听出这是在夸他,忍不住扳过她的脸,道:“阿音,我人就在这里,为什么要看着这个?” 孟音故意道:“哎呀,看着照片有一种得不到的美感,人就在面前的话,就……” 她没继续说,顾凌却会错了意,以为她的意思是看他看腻了,有些索然无味。 孟音料到他会这样,笑了好几声,踮起脚凑到他跟前,伸手捧住他的脸,道:“在我面前的话,我就会忍不住动手!” 说完,她直接亲了他好几下,但都是蜻蜓点水,亲完人就跑,顾凌眼疾手快,趁孟音还没跑出一步远时就抱住了她的腰。 孟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静下来时,自己已经背靠着树干,手腕被擒住,动弹不得了。 顾凌俯首道:“亲了就跑?” 孟音嘿嘿一笑,看向旁边,假意惊道:“找到了,枫树!” 顾凌不为所动,反正周围也没人,他干脆地吻在她唇上,直到孟音腿软,他放下手改为搂她的腰,低笑道:“阿音,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出局了。” 孟音撇撇嘴,瞪了他一眼,又拿来相机拍照。 比起他们,另外三组就要认真很多,尤其是钟子易,寻雁本以为他要问昨晚的事,没想到他一言不发,眼睛始终环视四周,好像很在意找到枫树的比拼。 寻雁忍不住道:“钟公子……就算没有找到也没关系。” 钟子易落到地面,他轻点一下地面,落叶飞起,两人飞到前面的树枝上,风将他半披的发丝吹起,有些从他的脸庞拂过,恰好钟子易侧过头看她,眉目如画,平静的眸子里带着笑意。 寻雁的心顿时漏了半拍,她慌乱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钟子易笑了笑,道:“我就是觉得,非找到不可。” 他一向是不争不抢的性子,朝暮城的传说他也有耳闻,信倒是不太信,但他想寻雁或许会信,所以想快点找到。 寻雁低声道:“没事,迟早会找到的。” 看着她这样,钟子易眼里浮现出一片柔情,笑着点点头。 另一边,老狐狸裴玄溪却有了别样的心思,他一面同许筝说话,一面看准脚下的高度,再飞身过去时,故作脚下一滑,两人从树上掉了下去。 “我去!”许筝叫了一声,正要做出应急措施,却被裴玄溪护住头和腰,她本就在他怀里,这样摔下去,一点事也没有。 嘭的一声,许筝忙撑起身子,急道:“裴玄溪你没事吧!” 裴玄溪还躺在地上,许筝这样看着他,背面是交织错杂的树枝和下落的枫叶,让他想起两人确定心意的那一晚,许筝就是他如今的视角。 裴玄溪就喜欢看到许筝关心他的样子,他大手抚向胸口,道:“好像……受了点内伤。” “什么?!”许筝难以置信,裴玄溪能从上面掉下来已经让她很震惊了,这么点距离竟然受了内伤? “不会吧。”许筝说着去扒他的衣服,被裴玄溪一把抓住手,他假意难受地说:“阿筝,我若残疾了,你还会要我吗?” “什么玩意,你怎么可能会残疾?”许筝皱着眉,想扶他起来,裴玄溪继续道:“如果呢?” “哎呀没有如果,快起来我带你去找桃子看看,实在不行也可以请神医来。”许筝很着急,明显当真了。 听到苏寻,裴玄溪闪过一瞬的冷意,又恢复往常,道:“不必请他,只需要阿筝喊我十遍夫君就好了。” 许筝停下动作,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在骗我?” “哪有。”裴玄溪脸不红心不跳,“现在不喊,晚上也可以喊。” 晚上……许筝打了个哆嗦,心里确定裴玄溪是在骗她,她怒道:“裴玄溪!骗我很好玩是吧?再也不理你了。” 说着她就要站起身,被裴玄溪一把拉了回来,许筝被迫转过身,腰被他箍住,再一眨眼,她只闻到淡淡的皂荚香,嘴唇上有一道温热。 裴玄溪已经坐起来了,他微阖着眼睛,动作很温柔,许筝丝毫没有招架之力,等他离开时,人都是懵的。 第372章 可心疼了 “阿筝,还生气吗?”裴玄溪故意问。 许筝回过神,咬咬牙道:“当然生气了!” “那我晚上带阿筝去吃好吃的。”裴玄溪笑道。 “好吧,我不生气了。”许筝两眼放光,立马道。 裴玄溪扶着她站起来,伸手拍了拍她身上的灰,“那不要忘了十遍夫君。” 许筝想了想,道:“那说好,只许一次,我说停就不会再动。” 裴玄溪轻笑了下,拦腰抱起她,心口不一:“好。” 两人没走一会,哨子突然响了,裴玄溪感应出哨子的位置,带着许筝赶过去。 先找到的人夏侯羽和夏念,因夏侯羽速度不紧不慢,夏念眼尖,不久就找到了。 等他们赶到时,在枫树下看到了两人。 这棵枫树果然很粗壮,是她们没有见过的品种,这个世界有太多她们那个世界没有的东西,看到这么粗壮的树干也不足为奇了。 枫树交错的树枝上挂着风铃,下面垂挂着红布条,上面写着字。 钟子易放下寻雁,解开绳子,歉意道:“抱歉寻雁,没有带你第一个找到。” 两人方才已经看到了,但夏侯羽他们在两人之前。 寻雁连连摇头:“没什么的,开心就好。” 钟子易颔首,带着寻雁一同走,寻雁余光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勇气,使她停下了脚步。 钟子易回头,问:“寻雁,怎么了?” 寻雁猛地走到他面前,手紧张地搅动着绢帕,低声道:“今晚,我有话要与你说。” 钟子易睁大了眼,转身抓住她的手,“你是说……” 寻雁默认地点点头,“晚上再详细说吧。”她看了看四周,“现在……不好意思。” 钟子易喜上心头,笑容都带了些孩子气,寻雁也忍不住一起弯起嘴角。 “好,今晚我去找你。”钟子易冷静下来,道。 “好。”寻雁轻声道。 有了她这话,钟子易也没逾矩,只并肩往前走。 寻雁脸皮薄,一直低垂着头,四人看出猫腻,跑来问她,问到答案,一阵欣喜的笑声。 夏侯羽把钟子易抓过来,惊道:“你动作这么快?” 钟子易疑惑地看了看他,道:“不是你说的吗?” 夏侯羽眼角抽了抽,奕清轻飘飘地嘲笑:“某人是最晚的那个,不服气了。” 夏侯羽横着他,道:“闭嘴!” 奕清放下手,作势要和他打一场,好在陶桃及时察觉到,上前拉住他。 这棵枫树确实壮观,孟音跑过去,咔嚓几声就是疯狂拍照。 枫树旁,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搁着一个木箱。 夏念上前看了看,道:“这是做什么的?” 夏侯羽解释:“将银子放进去会触发机关,就会得到挂在枫树上的风铃或者连命锁。” 听到他这么说,几人看向树干,绳子上挂着的果然是很小巧的锁。 “那我们也来写吧。”许筝笑着丢下一块银子,果然从下面木板里滑出两个风铃和一支笔。 这笔很有智慧,只需甩两下就能出墨。 许筝递给裴玄溪,自己偷摸跑到旁边去写。 几人照做,写好后,纷纷挂到了上面。 秋风吹过,风铃叮叮的响,他们忽然发觉,秋天也要结束了。 从相识到现在,一朝一夕间,竟然走过了十座城。 四人会心一笑。 与其回忆过去,或者担心未来,不如先过好当下。 孟音晃晃手里的相机,道:“我们来拍照吧!来一张大合照,哈哈。” 她看好背景和光线,让顾凌把相机放好。 钟子易和寻雁虽不太懂,但还是照着几人的样子做。 恰好吹来一阵风,好在落叶没有挡住他们的脸。 翻看照片时,几人感慨,好像越来越离不开这里了。 —— 夜晚,韩柳依看着手里的香,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她抬腿走向屋内,进屋前,先吃下了一粒药。 屋内,韩千峰俯身在书桌上,摘抄着旁边的杂集。 见韩柳依来了,他抬头笑道:“柳依,快过来爹这边。” 韩柳依颔首,先去香炉将香点上,道:“爹,你身体好些了吗?” 韩千峰道:“好多了,现在老了,身体再怎么好也就这样。” 韩柳依从怀里拿出药,道:“这药是我新研制的,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快吃下吧。” 见自己女儿这样有孝心,韩千峰笑得脸上堆起褶子,他接过来,一口闷了下去。 韩柳依坐到他面前,中间隔着一张桌子,看见他真的吃下去,才露出一丝笑。 韩千峰喝了口茶,沉声道:“柳依啊,现在就你和爹相依为命了,爹已经想好了,不去做那些事了,我老了,你也大了,等后面给你找个好郎君。” 韩柳依没做声,她现在是通缉犯,怎么可能还去嫁人。 “爹,我不嫁人,我一直陪着你。”韩柳依柔声道。 “好,这才是我的好女儿,爹这些年积蓄不少,我们过些日子就另寻个去处,过我们的逍遥日子去。柳依,你说如何?”韩千峰看向她。 韩柳依也回望着他,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染上暖意,“当然好了,这样我们也可以安心过日子,等元宵节过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好。”韩千峰乐呵呵地笑,伏案继续写他的东西,而韩柳依的眼神在他低头的一瞬就变得冰冷。 害了她的一切,竟然还想过逍遥日子?绝不可能! 她余光看了眼冒着白烟的香炉,扬起势在必得的笑。 这香是她研制多日的,方才他吃了自己给的药,一旦吸这香吸三日,她就可以用笛子来控制他,这可比迷魂香厉害多了。 你让我用在师哥身上的,我百倍奉还给你。韩柳依心道,这时,韩千峰突然抬起头,道:“柳依,怎么了?” 他看自己女儿这神色,竟然有种居高临下之感,这是她在自己面前从未显露出的。 他又一想,韩柳依在他面前向来是小女孩姿态,现在经历这么多,是该成熟了。 韩柳依摇摇头,随口道:“就是看爹老了,做女儿的,可心疼了。” 韩千峰摸了摸胡子,叹道:“岁月不饶人啊。” “是啊。”韩柳依喃喃道,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去磨墨。 所以,你的岁数就永远停在今年吧。 —— 一直到亥时,钟子易实在忍不住了,快步到寻雁院子,敲响了她的房门。 他本想晚膳后就去找她的,但孟音四人拉着她去散步了,只好憋到现在。 门从里面被打开,寻雁才沐浴完,听到敲门声时,担心他等太久,急忙披了件披风就来开门。 钟子易并未多看,一步跨进来就将门关上。 第373章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两人四目相对,竟一时无言,只是脸都不约而同的泛红。 “公子坐吧。”寻雁说着,给他倒了杯茶。 钟子易看了眼她葱白的手指,疾步上前,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站定,红着脸问:“寻雁,你说今晚要与我说你的想法,现在就要说吗?” 寻雁微微颔首,看到钟子易希冀的眼神,她缓缓吸了口气,轻声道:“我愿意同公子一起回碧水山庄。” 钟子易的心跳登时加快,耳边除了寻雁方才糯糯的声音,就是他心脏极速跳动的咚咚声。 “当真吗?”钟子易没忍住,双手握住她胳膊。 寻雁抬起头,认真道:“当真。” 钟子易也跟着笑起来,俊逸温润的脸上竟然有些青涩的气息,他支吾道:“那……那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寻雁垂下头,钟子易顿时觉得自己太心急了,慌忙地说:“我……我随口说的,先不着急……” 他话还没说完,寻雁就环住了他的腰,钟子易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垂眸看时,看到寻雁有些柔软的发顶,她明显是紧张的,披风帽子上的一圈兔毛都颤抖着。 钟子易愣了愣,随即伸臂环住了她。 半晌,寻雁觉得不好意思了,轻轻推开他,弱声道:“我们先不着急成亲吧先相处一段时间可以吗?” 钟子易忙点头,道:“好,只要你安心就好。” 两人沉默了一瞬,寻雁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双手递给钟子易。 “这是……香囊吗?”钟子易问,明明就在眼前,他还是喜上眉梢,忍不住问出口。 寻雁轻轻点头,道:“嗯,表明心意时,不应该送这个吗?我有问过大家。” 香囊上的花纹是她一针一线绣的,上面的铃兰花栩栩如生,里面的香料还是她让孟音帮忙配的,因她实在不了解香料之类的东西,只能求助他人。 钟子易颤着手拿过来,正色道:“我很喜欢。” 他忽然发觉一点不对,这香囊再怎么也得做几天时间,但他昨晚才和寻雁坦白,今天她就将此物拿出来,是因为她本来心里就想着和他表明心意,才提前准备的? 这么一想,他心里又是一阵窃喜,寻雁看着他愈发愉悦的笑,有些不明所以。 其实这香囊本是寻雁当作报答给他的,只是他恰好坦白,那就作为定情信物吧。 钟子易拉着寻雁坐下,道:“寻雁,既然说好了,你与我回碧水山庄,我们明天就得走了。” 寻雁啊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快。 看出她的疑惑,钟子易解释:“这次出来这么久,山庄里难免有些需要我处理,今天才送来信,明天我们就回去,可好?” 寻雁想了想,道:“什么时辰走呢?” “未时,你不用早起,我先去租好马车。”钟子易道,“这里离碧水山庄有些距离,路上恐怕有些颠簸。” 寻雁摇摇头,道:“我不怕吃苦。” 钟子易笑道:“我不会让你吃苦的,等回碧水山庄,我再教你读书写字,或许过不了多久就是孟姑娘和顾兄的婚宴,到时候我们再去麒麟城。” 寻雁脸上的红晕迟迟未退,他这样将一切都安排好,自己倒是很安心,只是他说的这么熟络,好像两人已经是夫妻了。 钟子易见她在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了?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吗?” 寻雁回过神,道:“没有,那明天我要好好和她们道别。” “好。”钟子易说着,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歇息。” 寻雁也站起身,柔柔道:“好,你也是。” 钟子易还不舍得走,细细看了她半晌,寻雁都要不好意思了,他才道:“那我走了。” 寻雁颔首,看着钟子易离去的背影,好半天都没缓过神。 她走到梳妆桌前,拿起了钟子易送的那支簪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曾以为自己孤苦一生,从未有人真正爱过她,没想到眨眼间,自己竟然多了几位朋友,救命恩人还要求她为妻。 自己做梦都不敢有的事,竟真的发生了。 寻雁拍了拍红透的脸,估计她今晚要好一会儿才睡着了。 —— 次日,钟子易租好马车,待用过午膳,就准备和寻雁一同回碧水山庄了。 今日天气比昨日还冷些,渐渐有了冬天的感觉,一丝阳光也没有。钟子易安排人买了上好的软垫放马车里,还备了暖炉与毛毯,窗户也检查过,万无一失才放下心。 寻雁身体先前受过很重的伤,他担心到了冬天会复发,一定不能受凉。 听到寻雁要走,四人一上午准备了许多东西,不仅安排了两人随他们一起,还给了寻雁令牌,相当于她的退路。 离别之际,寻雁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她身上披着件浅黄色的披风,小脸红扑扑的,一双本就有神的眼睛因感动浮出一层水雾,看着更楚楚可怜了。 陶桃把包袱拿来,一把塞到寻雁怀里:“这里面是音音做的小袄,穿在里面很暖和。” 寻雁想拒绝,孟音打断她:“别推脱啊,我熬夜做的呢,就是给你的。” 寻雁只好接下,隐约摸到里面有硬硬的东西,那是陶桃给她准备的一百两银子,她正要问,突然看到陶桃身后有个黑影扑过来,直接扑到了陶桃身上。 孟音夏念及时扶住她,许筝直接踢在了他身上,黑影倒在地上,她看出是个人。 寻雁惊呼一声:“小心!” 没想到这黑影不依不饶,几人都没有看清是什么,他就冲上来,只是还没跑几步就被奕清一脚踢飞了出去。 陶桃惊魂未定,奕清忙到她身边,问:“阿桃,有没有事?” 陶桃摇摇头,死死看着躺地上想爬起来的人。 他身材不算瘦小,甚至说是胖,方才扑到她身上,险些摔倒。 几人定睛一看,发现他身上都是黑色的东西,夏念忙看了眼陶桃身后,她身上这件衣裳已经脏了。 夏念冷道:“把他抓住!” 夏侯羽抽剑上前,直接抵住了他的脖子。 现在几人就在大街上,但无一人围观,基本都是匆匆看一眼便走,想来是新的城令有了作用。 这人脸上长着好些痘痘,看着像青春痘,他年龄应该不大。 陶桃扯过衣服看了眼,怒气直冲天灵盖,她最烦自己的衣裙被弄脏,这件还是夏念选的,今天是第一次穿。 陶桃愤愤道:“我去换件衣服!” 听出她生气了,奕清让阿烁按住他,道:“胆子不小,敢袭击内阁命妇。”他上前踹了他一脚,“说!叫什么名字?谁家的人!” 第374章 唯有真心难求 “她是我姐姐!我怎么不能抱她!”男子大喊。 几人顿时皱起眉:“姐姐?!怎么可能!” 奕清最厌烦胡搅蛮缠的人,直接一拳揍他脸上,“还扯是吧?一会把你脱光绑在这里用鞭子抽,你信不信!” 男子被他的戾气吓到,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她本就是我姐姐,我……我不会认错的。” “你叫什么名字,她叫什么名字。”夏念上前问。 “我叫李武,我姐姐……她叫李嫣。”男子道。 这话一出,寻雁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人是她的弟弟,他把陶桃认成她了! 她走上前,冷道:“你认错人了,她不是你姐姐。” 李武一看,果真发现眼前这姑娘也和他印象中的姐姐长的很像,方才他从远处看,只看到她的背影。 “你……” 寻雁淡淡道:“我也不是你姐姐,从他们卖掉我那刻起,我和你们就没有关系,我也不叫李嫣。” 李武马上不乐意了,咬牙想去扒拉她的脚,身体又被阿烁狠狠按住,根本动不了。 “你如今发达了,也不能弃父母于不顾吧!他们现在在牢里都要被打死了,你倒好,这么风光!”李武怒吼,惹得寻雁往后退了几步,径直撞到一个怀抱里。 钟子易从后面轻搂住她,问:“发生何事了?” 寻雁看了李武一眼,将事情告诉了他。 钟子易皱眉道:“无碍,你别担心。” 寻雁点头,她倒不是担心,只是怕耽误时辰。 李武细小的眼珠看出两人不对劲,他冷笑道:“你明明有能力让爹娘出来,就知道贪图享乐,忘了爹娘的养育之恩!” 寻雁平静地说:“他们养我什么了?” 她生下来就是祖母带,后面祖母去世,她没了庇护,就被卖给了人牙子,他们除了生,有半点养吗? “哼!你去了青楼,整个人都脏了,竟然还有人看得上你,反正你不救爹娘,我也不认你这个姐姐了!你这个妓……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冲上来的钟子易打了一拳,这一拳他用了内力,直接将李武牙都打掉了。 李武倒在地上,呜咽着哭出来。 “想死我现在就送你上路。”钟子易道,眼里投射出以往没有过的杀意。 寻雁微微喘气,别过脸不想看见这个所谓的弟弟。 卖她的钱全用来养这弟弟了,没想到养成这个样子,难怪这么久,三人的生活没有一点变化,反而更糟。 但她并不气,她对三人没有一点怜悯,好在现在她要离开了,这辈子同他们再无任何交集。 恰好陶桃换好衣服出来,寻雁上前握住她的手,歉意地将事情告诉了她。 陶桃皱眉看向地上的人,对阿烁道:“把他赶出城去。” 说完,她转身去安慰寻雁。 寻雁笑了笑,柔声说她无事。 阿烁笑嘻嘻道:“遵命,夫人。” 他提起李武的后衣领,还没走出一步,段妍不知从哪里跑来,叶满还跟在她身后。 “是他!”段妍指着李武喊。 孟音眉毛一扬,问:“怎么了阿妍?” 段妍跺了跺脚,愤然道:“音姐姐,前些日子你们还没来,我自己去街上吃馄饨,结果就看到有两个人在引诱小孩!其中一个就是他,没想到他竟然还敢露面!” 李武也认出了,这姑娘是前些天出手妨碍他们的人。 “哟,这么说还弄到了个大的。”孟音笑道。 李武挣扎着想跑,他只知道爹娘被抓是因为寻雁,但不知道这里这么多人,竟然还遇到了前些天打他的人! 他身上弄这么黑,就是想让别人看不清他的脸,以为他是乞丐,本想来讹人,不想把自己搭进去了。 事关拐卖小孩,是重罪,这里是顾府,顾凌直接让人把他带进了地牢,好好审问一番。 人被带进去,寻雁也没有说一句话。 四人又安慰了她一番,寻雁道:“没事,我很好。” 钟子易走到她身边,道:“别怕,这些人都处理完了。” 寻雁颔首,她再也不用受家里人拖累了,但她着实没想到,李武竟然在干拐卖小孩这一勾当,当真是该死。 钟子易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寻雁定一定神,柔声对四人说:“我走了,孟姑娘婚宴我一定来。”她脸上扬起笑,“真的很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只是我没有什么东西能拿给你们……” “害呀,别计较这么多,我们是朋友嘛。”许筝拍拍她的肩膀,笑道。 寻雁点头,看着她们不舍的样子,眼泪浮现上来,眨眼间就掉了下去。 “别哭啦,钟公子人很好,相信你们能喜结连理的!”陶桃难得开这种玩笑。 寻雁用帕子擦眼泪,只能一个劲地说好。 四人又说了些话,旁边的几人也说好了,等顾凌婚宴再一聚。 钟子易朝寻雁伸出手,扶她上马车。 马车两个人坐很是宽敞,里面没有奇怪的味,反而暖和和的,寻雁啼笑皆非,心里难受又高兴。 她从窗户里探出头,朝几人挥手,几人也高呼着说回头见,渐渐地,马车开远,消失在拐角处。 陶桃没忍住掉了几滴眼泪,孟音抱住她,叹道:“人有悲欢离合啊,离别是常事。” 陶桃道:“我为寻雁高兴,她终于遇到真心待她的人了。” 夏念浅笑道:“是啊,世上什么东西都能得到,唯有真心难求。” 一行人说着,悉悉索索地进了府里。 到里面,孟音夸道:“阿妍好样的,这下是弄到大鱼了。” 段妍正啃着鸡腿,听到夸奖,嘿嘿笑了两声,逗得几人忍俊不禁。 马车内,寻雁还是有些为李武说的话难过的,自己是因为他被卖进青楼,他竟然那样说自己。 钟子易一眼便看出来,他伸手理了理她腿上毛毯,柔声问:“冷吗?” 寻雁耸耸肩,道:“不冷,这马车好暖和。” 看着她因为哭而泛红的眼眶和鼻尖,钟子易心里难受得很,从旁边拿来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咔嗒一声,从里面发出阵阵带着热气的香味。 寻雁惊讶道:“这是……城南的果子,你怎么知道我最近爱吃的。” 她是随孟者四人一同去吃的,那家店很火爆,好多人想买都买不到,她们昨日去还扑了个空,孟音给银子都不做,气的她回去抱怨,顾凌听了,直接将这家店收入了顾家。 寻雁还不知道这事,本都不念着了,没想到钟子易会知道。 钟子易笑道:“我发现你爱吃,便买了回来,这家店现在有顾家在背后,每日不限卖了。” “原来是这样。”寻雁咽了咽口水,没忍住吃了起来,方才的难受也烟消云散了。 过往的一切都散去了,她何苦为那些劳神伤心呢? 第375章 你说谁小白脸 寻雁钟子易走后,一行人在朝暮城又玩了两三天,都准备要离开了,也没有空降老头告诉她们几人要回去。 这天夜里,并不是很冷,四人坐在院子里开小会。 陶桃道:“我们还没有离开朝暮城,不会要我们离开这里,才会……” “可别这样了。”孟音叹道,“现在爽的不行,我都要成亲了。” 夏念平静地说:“多半不会,我们不用担心,好好玩吧。” 孟音歪了歪头:“好,在这里过两日元宵节,第三天走。” 许筝这才想起前日裴玄溪和她说过元宵灯会的事,激动道:“这里的节日还真有意思,感觉动不动就有灯会啊,游园会啊,放什么灯啊啥的。” “主打一个好玩,哈哈!”孟音笑道。 话音刚落,段妍就从外面跑来,对几人道:“审出来了审出来了!阿兄他们去抓人了。” 她气的鼓起腮帮子,“他都不带我,气死我了,我很弱吗?” 孟音朝她招招手,道:“不弱,过来我这里坐。” 段妍上前,看着桌上的小吃流口水,陶桃笑道:“吃吧吃吧。” 段妍灿烂地笑道:“谢谢陶姑娘。”她不是客气的主,拿起就开吃了。 又嬉闹着聊了好一会,月亮升高,温度也渐冷,几人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夏念站起身道:“很晚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过节。” 话音刚落,顾凌四人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血腥气。 夏侯羽朝夏念走近,夏念睨着他,道:“洗干净。” 夏侯羽只好作罢,两人一同回了院子,其他人也各回各屋。 和夏侯羽不同,顾凌在觉得自己不干净的情况下是不会靠近孟音的,他迅速洗完,抱着孟音摔到床上。 孟音问:“事情处理好了吗?” 顾凌将头埋在她脖颈旁,没忍住亲吻了一下,道:“处理好了。” 孟音道:“那睡觉吧。” 顾凌喉结滚动了下,他本想让孟音再亲亲他,但想到两人要成亲了,日后亲的日子多了去了,也就憋住老实搂着她睡觉。 没过一炷香…… “顾凌,你能不能别亲了!我喘不过气了。” 黑暗中,顾凌眨眨眼,“阿音,最后一下。” —— 这里的节日过得委实热闹,每家每户都挂了新的红灯笼,大大小小的街道上都交叉绑了大红绸带,悬挂在上空。 元宵节共三天,四人本打算第一天姐妹几个去过,次日分开去陪他们,但几人不愿,于是乎,两天都用来和他们一起了。 夜悄然来临,天冷下来,路上行人却不见少,还渐渐增多,因灯会才开始。 孟音目光注视着上面的彩头,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鹅黄色绒毛帽,不知道是谁这么有创意,还做了两个小圆耳朵。 “阿嚏!”孟音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她摸摸鼻子,顾凌把她的披风拢了拢,道:“夜里有些冷,不要着凉了。” 孟音一手扯着他的衣袖,一手指着上面的彩头,兴奋道:“我要那个!” 顾凌看了一眼,笑道:“好,阿音,你在这里等我。” 孟音希冀地点点头,看着顾凌飞身越过人群到栅栏里面。 彩头是要靠比拼赢的,这场是比谁先将球丢进最高的篮子里,谁就获胜。 有上去了几个人,见人够了,围观的人都发出阵阵鼓掌和欢呼声。 一男子端着盘子在人群中来回走,嘴里不停喊:“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听他这么一喊,孟音才发现参赛的十人里有五人是他们自己的人。 男子走到她面前,孟音出手阔绰,直接给了一枚银元宝。 “哎呦,谢谢小娘子。”男人点头哈腰地笑道,又往旁边走去了。 这时,台上负责主持的大哥开始说些煽动氛围的话,人群一阵一阵的欢呼,孟音随着大喊:“顾凌!顾凌!” 旁边有两个男子议论:“你说谁会赢?” 高一点的道:“那肯定是他们自个的人赢啊,他们有五个人都互相认识,而这五个都各不相识,还容易被挤下台。” 胖一点的道:“确实如此,但若里面有高手呢?” “高手?”另一男子手摸着下巴,细细打量着上面的人,“我看最高的那个倒像是习武之人,但看他这穿着这相貌,或许是个小白脸也说不定。” “我怎么看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台上,顾凌站在十人当中格外显眼,他双手环抱在前,漫不经心地听着前面男人的喊声,扭头开始在下面搜寻孟音的身影。 “喂!你说谁小白脸?!”孟音窜到方才议论的人面前,她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里面最高的不就是顾凌吗?竟然敢说她的人是小白脸! 两男子被这一声怒喝吓了一跳,低头看去,发现是个容貌娇俏的姑娘,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姑娘,那不是你的心上人吧?” 孟音横着他们,她本想踩他们一脚再溜走,又转念一想,何不逗他们玩玩? “对,你们方才说的我都听到了,这样吧,我们来赌一把,若他赢了,那你们就一人给我十两银子,如何?若输了,我就给你们二十两。”孟音笑着,眼底透露出狡黠的光,“敢不敢?” 两人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见她这么笃定,心里是有些不想赌的,但又怕被瞧不起,一时拿不定主意。 孟音看出他们的疑虑,捂嘴笑道:“你们该不会怕了吧?那你们方才干什么那么自信?嘁,没意思。”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高个受不了被姑娘家这么蔑视,当即道:“我赌!” 胖点的也摆摆手:“罢了罢了,反正十两银子也不多,但姑娘,你可不要说话不算数啊。” 孟音手叉着腰,睨了他们一眼,道:“放心,我不是不守信用的人。” 她心里偷笑:等着瞧吧。 见她这么肯定,高个忍不住问:“姑娘,你就这么确定他会赢?那要是输了,可不丢脸。” “我敢打包票,他一定会赢,你们到时候可别后悔。”孟音道。 两人互看一眼,道:“自然不会。”这姑娘穿着打扮绝非平常人家,二十两银子也不多,难道真会赢,她纯属赌着玩? 孟音看向台上,恰好和顾凌对视,隔太远,她没看见顾凌面上的恼意,举起手对他喊:“顾凌!加油加油!” 顾凌扯起嘴角对她笑了笑,阴冷的目光扫向旁边那两人。 旁边的两人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眼刀,只莫名觉得顾凌这名字很耳熟。 第376章 三更半夜也不停 比试才开始,下面的人就发出响亮的尖叫声,孟音更是蹦起来欢呼,旁边两人眼珠都要掉下来了。 就在刚刚,哨声一吹响,众人只看到一道紫色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上去夺到了球,再一眨眼,球已经被顾凌放到了最高的篮子里。 这整个过程,吸气呼吸的瞬间就被完成了。 “啊啊啊!顾凌顾凌!”孟音大喊,还不忘拉扯旁边的两人,得意道:“看吧,我说了他会赢,快点的,说好的一人十两。” 两人下巴都要惊掉了,一愣一愣地把银子给她。 孟音掂了掂,嘴角的笑压根收不住,没想到出来玩,还有意外的收获。 忽然,有人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孟音以为是那个登徒子,一回头发现是顾凌,顿时喜笑颜开。 他手上拿着绒毛帽子,递到孟音面前。 孟音开心地拿过来,手指勾住里面转了几圈。 顾凌瞥了那两人一眼,俯首问:“阿音,你方才和他们说什么呢?” 孟音笑道:“他们刚刚说你是小白脸,我骂他们呢,还赢了二十两银子,哈哈哈。” 顾凌笑了笑,目光幽幽地看向还怔住的二人,高个忙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顾凌冷哼一声,护着孟音就要离开这里,高个突然道:“敢问阁下,是……内阁的顾大人吗?” 顾凌扭头横了他一眼,高个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回过神时两人已经走了。 孟音翻看着手里的脑子,越看越喜欢,干脆戴了上去,对顾凌眨眨眼:“好看吗?” 顾凌没忍住,拉她到没人的角落亲了好久,直到孟音嘴唇泛着不自然的红才肯放开她。 出来后,孟音本还气着,转眼看见又上了新彩头,是一对玉兔,质地柔和,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彩。 孟音又喜欢上,顾凌自然去赢,来来回回好几次,几乎彩头都被俩人赢了去,等顾凌再上去时,端盘子的男人小心走到孟音面前,低声道:“姑娘你看,所有彩头都归你们了,别人也没有玩的啊……” 孟音道:“我们凭本事赢的,而且那上面有五个人都是你们的,这都赢不了,等我们走了,别人怎么玩?” 男人忙道:“好好,那我们减四人。” 孟音看了看手上的东西,道:“那你说话可得算数。”恰好顾凌下来,她一把挽住顾凌的胳膊,“我会派人监视你们的。” 她说这话时半张脸都在阴影里,男人不禁打了个哆嗦,连连点头。 孟音拉着顾凌离开,顾凌问:“怎么了阿音?” 孟音偷笑道:“没什么,我刚刚吓唬他呢。” 两人在这里赚得盆满钵满,许筝裴玄溪这里是只出不进,进的全到肚子里去了。 许筝出来玩就喜欢吃,走一路吃一路,再看一路热闹,她花钱一贯大手大脚,往日有奖金,现在有人惯着,更加肆无忌惮。 吃不完的东西就丢给裴玄溪,不好吃的东西也丢给他,后面许筝实在吃不下才歇了会儿。 裴玄溪托住她,道:“阿筝,看来我们得加强对练了。” 许筝摸摸有些圆的肚子,心里暗道不好,好像确实有些放纵了,忙说:“好,是有些时候没练了,不能手下留情啊。” 上次对练离现在有些时候了,许筝隐隐觉得裴玄溪在让着她,让她略有些不爽,自己又不弱,干嘛要让着? 裴玄溪弯了弯嘴角,道:“那这样的话……阿筝说停,我也不会停了。” 许筝瞪大了眼睛,手指点着他的胸口,愤然道:“谁说我会输的!我才不会说停。” 裴玄溪抱住她,哄道:“那好,一会回去我们就开始练吧。” 许筝略一思索,今晚吃这么多,是该练了,便叫嚣道:“好啊,练到三更半夜,行不?” 裴玄溪笑得愈发温柔了,里面还透着股得逞。 “好,都听阿筝的,那就三更半夜也不停。” —— “姑娘,你就收下吧。” 夏念看一眼他手上的玉佩,道:“我已婚了。” 公子哥身形一顿,不太相信道:“姑娘,你莫不是不肯接受这玉佩,在骗我吧?” 夏念淡淡道:“爱信不信。” 她转身往旁边去,刚走没几步又被一男子拦下,伸手就递给她一块手帕,夏念直接拒绝,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男子面子下不去,硬是跟在她身后。 夏念余光嫌恶的看了一眼,扭头道:“离我远点,别怪我没警告你。” 男子一听,看到她皱眉的表情,竟然不气反笑,还加紧了脚下步伐,调笑道:“姑娘,虽然我现在只给你一块手帕,但你跟着我没坏处,我家里还有良田十几亩,家里只有一个老爹,你……” 他话还没说完,夏念就突然转过身,目露凶光,冷道:“滚。” “诶,我说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你就得寸进尺。”男子说着,竟将袖子撸了起来,粗壮的眉毛都扬了起来,显然他说了这么多,夏念还是满脸嫌弃,伤到了他狭小的自尊心。 愤怒之余,夏念心里还有无语,她在现代总是遇到这种事,怎么来古代还是一样,这真是命。 见夏念不理他也不看他,男人伸手想强行把帕子塞她手上,手刚抬起来,他就觉得一股强大的力踢到他肚子上,口水都喷了出来。 夏念下意识往后退,腰又被人环住,她并未回头,耳边传来夏侯羽的怒声:“把他带下去,抽二十鞭子,关进水牢一年。” 立即有人上去押住那男子,他大吼:“我又没有干什么,你凭什么定我的罪!” 夏侯羽冷笑道:“当街骚扰内阁命妇,若不是今日过节,你的头就掉了,带下去!” 卫兵立马用东西缠住他的嘴,直接将他架了下去。 城令一直都有规定,男女可互相示爱,但若对方拒绝还纠缠不休者,当街打二十大板,何况他骚扰的还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若今日不是元宵节,定要见血的。 夏侯羽转而看向夏念,将她上下都看了一遍,“没出什么事吧?怪我去晚了。” 夏念摇头,比夏侯羽冷静得多,道:“没有,只是为什么今天过节他的惩罚就没有那么重了?” 夏侯羽解释:“今天本是喜庆的日子,你身子不好,我担心在这种日子见血会冲撞到你。” 夏念了然,笑道:“哪里有那么严重,我不信那些。” 夏侯羽道:“我也不信,但有关阿念的事我不想马虎。” 所以,他选择在过完节再动手。 第377章 你是仙女吗 夏念问:“方才等你那么久,你做什么去了?” 两人站在一棵红灯笼树下,这颗树叶子已经掉光了,上面装饰着小灯笼,里面泛着橘红的光。 “我去拿这个了。”夏侯羽牵起她的手,将戒指戴到她食指上。 夏念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然拿了个戒指回来。 这戒指质地绝非一般材料制成,中间的小颗宝石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怎么突然送我这个。”夏念拿到跟前细细看起来,弯眉浅笑。 夏侯羽伸出自己的手,他的食指上也有一只相同的,“这是我托人去做的,和哨子一样,里面注入了我的内力,以后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感应到你的位置。” 夏侯羽说着,伸手搂她入怀,轻声道:“阿念,我再也不会将你弄丢了。” 夏念靠在他胸膛上,手握成拳贴在脸颊旁。 若她去了现代,也能感受到吗。 她闭了闭眼,眼泪滴落到宝石上,闪了闪星星般的光。 “我知道了。”夏念道,她双手扶上他的宽厚的肩膀,脚尖踮起,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夏侯羽心花怒放,抱着她就不撒手了。 夏念道:“我累了,你带我从高处往下看看吧。” 夏侯羽自然不会拒绝,拦腰抱起她就飞身上房顶。 到了上面,夏念却不看下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夏侯羽,他嘴角噙着笑,束起的马尾有些垂在身前,注意到她的目光,夏侯羽扭过头,如同往日对她笑。 夏念愣了愣神,发誓要把他这样意气风发的样子刻进脑里。 —— 比起他们略有波折的节日,奕清和陶桃就顺利得多,遇到好玩的就玩,好吃的就吃,累了就去看戏,看完再去河边放灯,好不快活。 放灯放到一半,陶桃突然惊呼:“完蛋!我忘记时辰了,一会那家果脯铺子肯定关门了,我打算买些在路上吃的。” 奕清看了看天色,道:“那我们现在去买。” 陶桃看了看旁边的河灯,道:“可是……这些灯还没有放完。” 现在这个时间,很多人已经放完灯了,她方才看卖灯的婆婆还剩很多,夜里冷,她便全部买下来,好让老婆婆快些回家。 河灯是用来祈福或者寄愿的,若不放下去,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奕清道:“那我去买,阿桃,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陶桃问:“阿清,你知道那家店吗?” 奕清站起身,道:“知道,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说完,他飞身离去。 陶桃低下头,用手轻轻把灯拨进去。 方才奕清说的话,怎么听起来怪甜的,蜜饯似的。 那家店离这里并不远,陶桃慢悠悠放着河灯,等奕清回来,他还可以放两个。 正放着,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哭喊,陶桃回头看去,发现一群人围着两个大人,正猛拍一个孩子的背。 而那孩子面色铁青,陶桃一眼便看出,他是被东西卡着了! 那孩子的母亲看着年龄不大,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只能拍他的后背让他咳出来,但这样做明显不行,小孩已经两眼翻白了。 她哭着喊:“在场的有没有医师?”周围人左右看看,显然他们都不是医师,这种情况也没有普通人敢贸然出手。 陶桃并未多想,跑过去拨开人群,喊:“你们这样做不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陶桃将解开的披风随意丢给一个人,从男人手里夺过孩子。 这孩子五六岁,她从后面抱住他的腹部,一手握拳,拳心向内按压在他肚脐和肋骨间的位置,另一只手覆在下面的手上,双手极速向上挤压。 周围人看得惊住了,孩子爸想去阻止,却被孩子娘拦住,毕竟现在他们也没有办法。 陶桃反复实施这个动作,脸都有些白了,直到孩子呕了一声,一颗枣核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陶桃半蹲下抱住他,用帕子擦了擦他的嘴。 小男孩恢复意识,睁眼看见一个芙蓉面的姐姐正关切地看着她,脱口而出:“姐姐,你是仙女吗?” 陶桃一愣,笑道:“我不是。” 孩子娘来抱起他,感激涕零:“多谢姑娘,我们感激不尽,若不是你,我们……” 她哽咽住,旁边的孩子爹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对陶桃道:“姑娘,实在太感谢你了,我们给你报酬,你看——”他从包里拿出银子,“这些可以吗?” 陶桃摆摆手,道:“不用了,只是以后要注意孩子吃的东西,以免再次卡住。” 男人连连点头,弯腰求教:“不知方才姑娘用的什么法子,可否教教我和孩子娘,不然我怕日后会有急用。” 陶桃当即就教起了他,她实在觉得海姆立克急救法应该人人都会,尤其是家里有老人和小孩的。 教会后,两人又说了道谢的话,一姑娘上前把披风递给陶桃,陶桃感谢道:“谢谢你啊。” 姑娘笑了笑,道:“我应该谢谢你呢,跟着学了一招。” 陶桃柔柔一笑,把披风重新系好,望了眼岸边,奕清还没回来,河灯也放完了,她想了想,准备去店里找他。 刚走几步,陶桃心里升起一股异样,抬头看了看楼上。 这是家酒楼,上面全是杯子碰撞和唱戏的叫好声,其余什么也没有。 陶桃忽然想起才到这里时,差不多就是这个场景。 她晃晃头,防止想起那个混蛋,快步走到前面。 这次,她没有遇到蓄谋的绑架,而是在转角处遇到了奕清,他手上抱着油皮纸装好的东西,见她来找自己,勾唇笑了笑,疾步向她走来。 陶桃并不在原地等他,而是提起裙摆朝他跑去,边跑边挥手喊:“阿清!” 若不是他,她会在前面转角处遇到奕清。 可即使他强求了红线,也不可能比过命中注定的缘分。 跑到他面前,陶桃眼里忽然泛起泪花,奕清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受欺负了?” 陶桃摇摇头,道:“没有,就是我太想吃这个了,想到哭了。” 奕清啊了一声,把东西递给她,解释道:“店里人很多,我等了一会,怕你有事就用了令牌,好在买到了。” 陶桃抬头对他笑,眼睛亮亮的,“那我们回家吧。” 第378章 生在福中不知福 肆意玩了两日,几人也不急,第三日午后才走。 一上马车孟音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阿筝,你和裴玄溪怎么了?我看你上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后面又好了。” 往日两人都如胶似漆的,今日上午,孟音瞧见裴玄溪追着许筝在解释什么,许筝才开始很恼怒的样子,后面也不知道裴玄溪说了什么花言巧语,她一会儿又好了。 陶桃耸了耸肩,道:“裴玄溪他……不会想纳妾吧?” 许筝被她的说法吓了一跳,挥手笑道:“怎么可能?是因为昨晚他说晚上回来要对练,说练到三更半夜,结果……” 她手握成拳,“结果!他说的对练竟然是……你们懂的,反正给我练床上去了,气死我了,弄到三更半夜,我嗓子都哑了。” 除夏念外,孟音陶桃都瞪大了眼,随后孟音发出爆笑,“笑死我了,都说二十多的男人狼似虎,阿筝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许筝咂舌,道:“音音,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我真好奇啊,顾凌他难道没有想法吗?看着不太像。” 孟音听了,也是叹气连连,道:“顾凌他应该有吧,但是每次我想继续深入,他就停了,说必须等成亲后。” 许筝噗嗤一笑,道:“顾凌是真能忍。” 说话间,马车行驶出城,穿过城郊才能到官道。 马车在林子较宽的路上徐徐向前,傅年几人骑马在外,自从乔仪同意他后,傅年便时时刻刻腻在她身边,把阿烁气得不轻,他很看不来傅年那高兴样。 因此行是去麒麟城,乔仪和傅年说了会儿话就去找陆云商议殿主成亲的事宜。 傅年不喜欢乔仪和别的男子说话,他本想使小性子让乔仪注意到他,可转念一想,若那样的话,乔仪或许会觉得他很幼稚,只好气鼓鼓地抓着缰绳,在乔仪看不到的地方用眼刀砍陆云。 陆云抹一把冷汗,对乔仪道:“乔仪,要不回去再说吧。” 乔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巧看到傅年恶狠狠地盯着陆云。 意识到乔仪看过来,傅年收回目光,对她露出无辜的笑脸。 乔仪道:“有话直接说吧。” 傅年沉吟片刻,可怜巴巴地说:“那你会生气吗?” 乔仪道:“不会,我希望我们可以直言不讳。” 听见这话,傅年也不隐瞒了,直接道:“我不喜欢看到你和他说话。”他指了指陆云。 陆云惊了一惊,两人的关系难道是? 傅年觉得不妥,又补充道:“不喜欢看到你和任何一个男子说话……” 他去观察乔仪的脸色,乔仪并不生气,而是认真道:“傅年,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所以有时候你不必这么小性子。” 傅年虽然不喜,也知道自己这样很过头,只好道:“好吧。” “还不开心吗?”乔仪问。 傅年扯了扯嘴角:“没有不开心。” 这笑假的不能再假,乔仪笑了笑,想起往日傅年时不时会送花给她。她左右看看,旁边是树林,现在基本没有什么花了,只有地上还有些黄色的小花。 她飞身下去,傅年的目光追随着她。忽然,林子里飞来一枚圆形的东西,乔仪定睛一看,竟然是枚炸药! 她瞳孔骤缩,转身喊:“有埋伏!” 话音刚落,后面的炸药轰一声炸开,傅年飞下来扑在乔仪身上,好在这炸药威力不是很大,只是激起的沙尘很干扰视线。 在外面的护法和堂主立马戒备,眨眼间,树林里竟又抛出无数枚炸药,乔仪和傅年飞身到后面,顾凌四人也从马车里出来。 炸弹声四起,孟音三人被炸得东倒西歪,许筝护住她们,撩开帘子往外看,阿烁等人已经举剑守在她们马车旁边了。 敌在暗他们在明,不能贸然行动。 “怎么回事?”许筝喊。 裴玄溪回过头,见她没事,松了口气道:“有人偷袭,别怕。” 许筝愤然道:“我不怕。”她从马车上下来,树林里又飞出好些圆形炸药,裴玄溪闪身到她旁边护住她,这些炸药并未伤到他们,但却发出难闻的白色气体。 许筝咳嗽了好几声,顾凌闻出是什么,从怀里拿出药分给众人,裴玄溪给许筝喂下,许筝好了些,破口大骂:“傻逼有本事出来!玩阴的死全家!” 她话说完,烟雾差不多散去,树林里竟然站着男人!眼神定定地看着他们,好像后面挂着个绳子,渗人的很。 夏念看过去,根本看不清这男人的脸,却莫名觉得很熟悉。 忽然,这男人转身就跑,傅年愤怒的转过头,喊:“阁主!” 夏侯羽颔首:“去追。” 傅年拔剑飞身进去,乔仪眼神一滞,跟了上去,除顾凌四人外,其余人都进了林子。 夏念捂住胸口,心里一直有股异样,夏侯羽见了,以为她受了惊,问:“阿念,哪里不舒服?” 夏念摇摇头,目光看向树林:“没事,我只是觉得……” 她话没说完,林子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几人捂住了耳朵。 夏念呼吸一滞,抓着夏侯羽的衣袖道:“带我进林子。” 几人朝她看来,夏念表情坚决,便没多问,一同往树林里飞去。 进去没一会,他们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傅年几人,还有没有散去的白雾。 而方才偷袭他们的人,正站在前面屋子的房顶上,他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 裴玄溪上前问:“发生了什么?” 阿厌回道:“方才要追上了,那女子朝我们丢了炸药,我们只好停下。” 几人抬头看去,孟音和顾凌的声音同时响起: “韩柳依!” “韩千峰?” 房顶上,韩柳依站着,韩千峰坐着,大口喘气,眼神很茫然,瞳孔都失去聚焦。 孟音问顾凌:“你认识他?”她又看向夏念,两人神色一致,都怀疑顾凌口中的韩千峰就是韩老。 顾凌颔首,向几人解释了一番。 他认得此人,是因为他师傅曾经有位同僚,辞官后回到家乡,收了个徒弟就叫韩千峰,他跟着师傅去历练时,师傅带他去参加那位同僚的葬礼,也就见到了韩千峰。 那时他十来岁,韩千峰也不到三十,只是他记性好,一下便认了出来。 顾凌道:“我记得他有个女儿,莫不是韩柳依?” 几人沉思下来,绝有这个可能。 孟音一激灵,大喊:“他会不会是韩老!” 这很有可能,韩老会易容术,先前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容,现在突然出现袭击他们,难道是想鱼死网破? 傅年和阿烁就要冲上去,韩柳依伸出两指往下面丢了两枚炸药。 尘烟四起,乔仪拉住傅年,两人被迫停下。 裴玄溪看着上面的人,喃喃道:“周围只有他们,韩柳依想做什么?” 担心两人会做出什么举动,众人暂时屏息未动,双方形成对峙。 今日之事叫他们分外疑虑,韩千峰突然偷袭他们,现在韩柳依又忽然出现,还穿着大红嫁衣,目的究竟是什么? 第379章 无情 陶桃忽然想起韩柳依曾对她说的话,难道她这举动和林越有关? 许筝急道:“他们想干嘛?”她冲上面大喊:“有本事就来打!” 裴玄溪挡在她面前,温声道:“阿筝,别急,我们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许筝无奈跺脚。 而夏念却想到一方面,她们才离开朝暮城就遇到韩柳依,这韩千峰估计就是韩老,若在今日解决掉他,难道她们就要回去了?! 正想着,上面的韩千峰突然大声叫嚣:“怎么不敢来了!” 他哈哈大笑,好像已经癫狂,“我女儿救了我!你们这些高门望族,不都是些草包,你们有什么用?!只有实现集权,这个大陆才可以活下去!” 孟音猛地抬头,他说的集权,莫非是她们古代的封建制度? “什么鬼,他在发什么疯?”许筝道。 夏念淡声道:“他可能真的疯了。” 如她所说,韩千峰方才脑子还很恍惚,笛声停止后他的意识渐渐回来,看到下面的人是他千方百计陷害过,却没有成功,依旧坐到高位的几人,顿时火冒三丈。 “你们不是想抓到我吗?现在我就在这,怎么不来?我说你们屁都不会,就是黄毛小子,懂什么叫权力。只有握在一个人手里,那才叫权力!” 孟音懂了,他是想改变这个国家的制度,估计是想学华夏古代那样的中央集权制。可在这里生活这么多月,四人都发现了这里和所了解的古代有极大的不同。 也就是说,这里的社会环境和封建社会差距很大,他想凭一己之力改变几千年的制度,是不可能的,完全没有考虑到实际条件。 韩千峰的话也让他们确定,此人就是韩老。 孟音讥讽道:“你懂个锤子,你根本抛却了现实,只一味做你的皇帝梦,蠢货!” 孟音的话激怒了他,韩千峰指着她要说些什么,忽然,一把利器从后面绕上来,抵住了他的脖子。 他回过头去,看到韩柳依的瞬间直接怔住了。 她头上戴着珠钗,白净的脸上了妆,眼下还有两颗珍珠,清丽的面容,他差点将她看成妻子阿怜! “阿……阿怜?”韩千峰颤声道。 韩柳依微微一笑,道:“爹,你还记得娘啊。” “我怎么可能……”韩千峰眉头紧蹙,额头上都冒出汗,他刚刚真以为是阿怜找他来索命了。 “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杀掉娘的吗?”韩柳依戏谑地看着他。 两人声音不小,下面的人也在悄然接近他们,没想到竟然听到如此大的戏,纷纷驻足观看。 韩千峰一惊,脑中疯狂思索她是何时知道的。 “别想了。”韩柳依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你女儿,便不会憎恶你,只会一味的信任你?” 韩千峰咬着嘴唇,被她森然的语气哽到,他确有此想法。 韩柳依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拽着他的后衣领,冷道:“可我也是人,你凭什么觉得在你杀了娘、外祖父、伯父伯母,还害了师哥的情况下,我还能原谅你?在你跟前孝顺!” 韩千峰喘着气道:“你——你都知道了。” “对,我看你也没有什么心思瞒着我。”韩柳依道。 下面的人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韩千峰除了有极大的野心,竟然还毫无人性,连自己的妻子都杀。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把他们引过来吗?”韩柳依笑着问。 韩千峰瞪大了眼,他对刚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等他有了意识时,正在被人追赶,而后韩柳依救了他。 难道他被控制了? 韩柳依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没错,你就是被我控制了。” 她另一只手拿出笛子晃了晃,“你让我用在师哥身上的迷魂香,我制作出了比此香厉害百倍的东西,只要你日夜吸入,我再用这笛子吹奏,你就能完全听我的话。” “对师哥做的,我奉还给你。”韩柳依道,“看到下面的人了吗?他们是你恨不得杀了的,可现在他们锦衣玉食,身处高位,你一辈子也无法超越。” 韩千峰和下面众人都明白了,她这是要杀人诛心。 韩千峰咬牙切齿:“你是我的女儿,竟然……竟然这么说你爹,若不是我,你这一身本事是从何而来!” 韩柳依丝毫没被他震慑到,只笑着说:“我是你的女儿,自然遗传了你的冷血无情。若不是你,娘和外祖父就不会死,伯父伯母也不会,师哥就不会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我和他也不会是这个结果!” 她说到后面,语气越来越愤怒。 “你只顾你不知天高地厚的梦,其余的你都不在乎,连你唯一的女儿都能舍弃,若不是你为了巴结西疆族长,师哥他怎么可能会死!” 这话叫下面看戏的众人完全理清了两人间的恩怨,原来林越并不是被奕安所杀,而是西疆族长,但其中肯定有奕安的助力,而林越之所以会死,或许就是为了韩柳依。 最大的可能,就是韩千峰为了讨好西疆族长,把韩柳依献了出去。 奕清冷笑道:“西疆族长苗灼年近五十,真不是个东西。” 当时西疆族长就是他和裴玄溪处理的,那人暴虐横行,临死都不肯低头,没想到韩千峰竟如此丧心病狂,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 四人面面相觑,自从她们来到这里,好像就没有遇到过正常的爹娘。 房顶上,韩柳依继续道:“现在好了,你的黄粱梦破碎了,想起还有个女儿,怎么,还等我给你养老?你女儿都被你害成通缉犯了,你怎么有脸的。” 她又自嘲似的笑笑,呢喃道:“当然了,也是我太过执迷不悟,一味地相信你,才会害了师哥。” 无数个深夜,她都会梦到林越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每每那个时候,她就极度后悔当时为何没选择和师哥一起走。 其实先前,她明明有无数个机会和他一起离开,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可她却始终相信自己这个爹,到头来害了她师哥的命。 韩柳依清楚的知道,后悔是无用的,她定要替娘、师哥、外祖父和伯父伯母报仇。 韩千峰气得想抬起手挣脱她,不料身上完全没力气,好像骨头都是软的。 韩柳依哈哈笑了几声,这笑声竟然格外悦耳,好像染上了她身上嫁衣的喜色。 韩千峰忽然收起脸上的怒气,做出哭丧着脸的样子,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 他哭喊:“柳依,柳依,那些事情都是爹不得已做的,我心里一直是爱你的,你是我唯一的骨血啊!” 他哭得竟然让人有几分动容,韩柳依却不为所动,仰头看了看天空,嘲讽地笑了笑。 不知何时,她背后冷色的天空更加冷了,迎面吹来咻咻的寒风,把她大红的衣角都给吹飞起,洋洋洒洒,和周围干枯寒冷的环境格格不入。 第380章 小雪 陶桃打了哆嗦,奕清挡在她面前,双手捧住她有些凉的脸蛋。 一片雪白晶莹的白色物掉落到她睫毛上,陶桃眨眨眼,惊讶道:“下雪了。” 几人抬头看了看天空,果真飘下了雪,而且渐渐大了起来。 裴玄溪道:“几乎每年元宵节第三天,都会下一场雪,代表冬天来了。” 冬天,是团聚的季节,也是离别的季节。 房顶上,韩柳依看着这满天的白雪,扯起嘴角,喃喃道:“师哥,下雪了。” 她手冰凉,却始终不肯放下小刀,韩千峰终于支撑不住,怒吼:“柳依,你要忤逆不孝,难道你要杀了你亲爹吗!” 韩柳依笑了笑,明亮的双眸浮现出一层雾气,她淡淡地说:“我说过了,我和你一样无情。” 韩千峰又哭道:“我把你带这么大,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你有没有想过你娘要是知道你杀了你亲爹,她会怎么样!” 韩柳依道:“娘她有没有想过当日举杯共饮的人,会是害她和她女儿一生的人?”她凑近到韩千峰的耳旁,“我现在就送你去见她。” 她话说完,直接将小刀刺进了韩千峰的胸膛里,这一下并不能使他立即死。 韩千峰瞪着眼,双腿倒下,韩柳依抓着他的后衣领,又在他身前狠厉地刺了四刀,直到他身上都是血窟窿,睁着眼死去。 她松开手,韩千峰的尸体顺着楼顶滑落,下面的人已经看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往这方面发展。 韩柳依垂眸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往后山飞去。 夏念心里一咯噔,喊:“追!” 几人立马追了上去,起起伏伏中,他们发现韩柳依径直往后面的山上跑去,孟音眼尖,一下看到山包上有个坟墓。 她心道:那该不会是林越的坟吧? 果不其然,韩柳依飞身到墓碑旁就停了下来,她背对着众人,几人也下意识停下,现在韩柳依根本没有逃的可能,而她好像也不想逃。 韩柳依手里拿着未出鞘的剑,一步步走到林越墓前,泪水顺着脸庞滑落。 “师哥,我给你们报仇了。”韩柳依轻声道。 她弯下腰,把提早准备好的花放在墓碑前,又倒了两杯酒,一杯给林越,一杯给自己。 她知道林越生前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自己嫁给他,今日元宵节,她特意穿上嫁衣,头顶凤冠,化上新娘的妆容,就是为了去见他。 “我假意待你,你却爱了我十几年,最后为我而死。”韩柳依柔柔道,带着隐隐的哭腔,“你死后,我为你而活,变成你最爱的样子。” 师哥说,那年元宵节,她穿着鹅黄色的裙子,没有拒绝他伸出去的手。 他走后,自己再没有穿紫色的衣裙,而现在,比起鹅黄色,他或许更喜欢大红的嫁衣罢。 “抱歉,师哥。”韩柳依用手拂去他墓碑上浅浅的一层雪,“你走后,我才成为你的新娘。” 铮的一声,是利剑出鞘。 韩柳依后背笔直,墨色发丝上都是雪,她浑然不觉,双手举起剑。 “大仇得报,我来找你了,夫君。”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划破了脖子,红裙飞扬和血珠飞扬,剑从她手上滑落,韩柳依整个人都倒了下去,正巧倒在林越墓旁。 他坟墓旁的草不停摇晃着,去扶她的脸颊。 下面的人顿时惊住了,韩柳依的身影就随着这雪一起倒在了地上。 众人跑上前,看到已经绝气的韩柳依,她的嘴角竟然带着笑。 或许是出于怜悯,四人眼里都有了泪光。 陶桃扯了扯奕清的衣角,诺诺道:“阿清,我们把她埋在林越墓旁吧。” 韩柳依先前帮过陶桃,他自然不会拒绝,找来东西就把两人埋在了一起,又找了个像样的石块,看了眼林越的墓碑,便在这块上刻了——吾妻柳依之墓。 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几人沉默了一瞬,转身离去。 陶桃对三人道:“后面见她那两次,她都穿着鹅黄色的衣服,原来是因为林越喜欢。” 她们印象里,韩柳依只穿过紫色的衣裙。 三人不由得叹气,韩柳依和林越的事,她们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像左想右想都是悲剧。 “你死后,我变成你最喜欢的样子。”这是韩柳依临死前说的话。 她不知道,若林越在,定会告诉她:“柳依,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 马车内,四人沉默了许久,夏念突然道:“韩老已死,十座城我们也走完了,会不会今晚就……” 陶桃道:“不会吧。”她看了一眼孟音,她就要成亲了,若这个时候离开,对她,对顾凌都是极大的打击。 夏念道:“我已经安排人将书送去麒麟城了,等到了看看,我也觉得今晚不会。” 孟音垂着头,开口:“那老头要真来了,我就跟他说我不走。” 三人颔首,希望那老头能听听她们的诉求,平白无故到这里,好不容易生活习惯了,又给弄回去,不是纯折磨人吗? 孟音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眼,地上已经有了些一层白色,天上还下着雪,不见小的趋势,好在她们提前备了暖炉,马车里很暖和。 出了朝暮城境内,天完全黑下来了,下了雪,夜路不好走,几人一致决定到客栈住一晚。 吃饭时,竟然没有了往日的活跃,最喜欢煽动氛围的许筝孟音也减少说话,一个细嚼慢咽,一个狼吞虎咽,恨不得把这一年的饭都给吃完。 裴玄溪轻拍许筝的背,忧心道:“阿筝,是不是胃里不舒服,怎么今日吃这么多?” 他一向是觉得许筝多吃些好,但今日她吃得太多了,裴玄溪实在担心她身体。 许筝边嚼东西边说:“没有,就是想吃。” 若是今晚就走了,那以后就吃不到这么多的东西了。 许筝倒是乐观,但也是以乐掩忧,另外三人就没有这样的心态了,夏念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垂眸看着手上的戒指。 孟音边吃边出神,她在想要不要和顾凌说,下意识看过去,发现顾凌也在看着她,孟音讪讪一笑。 陶桃更是如芒在背,好不容易事情都完了,若真离开,不知道奕清得有多难过,何况两人还没有成亲,这段感情就像一场梦,十二点钟,梦就消失了。 等吃完后,几人各自回到屋内,一进屋,孟音一把抱住顾凌,有些艰难地踮起脚尖,头靠在他肩膀上。 顾凌反应迅速,抱住她往上掂了掂,柔声问:“阿音,怎么了?” 孟音在他脖子旁蹭了蹭,小声道:“顾凌,我们不要等成亲后了。” 顾凌一愣,问:“阿音,你说什么?” 他下意识以为孟音说的是房事,因他每次都说等成亲后。 如他所想,孟音说的就是这个事,她抬起头,看到顾凌黑的发亮的眼睛,心里又是一阵难受,道:“我说我们今晚就洞房吧,不要等成亲后了。” 第381章 离开 顾凌看了她半晌,从孟音脸上看不出所以然来,他也不问了,竟将孟音放到床上,手指去解她的腰带。 孟音两手撑着他的肩膀,她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但一想到要走,顾凌的滋味她还没尝到,心里就郁闷的很,反正她就算回去也不会谈,就在这里了事吧! 顾凌动作慢了下来,他将里裙拉下,里面是青色的绣花肚兜,夜里凉,孟音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微阖着眼,感觉动静没有了,偷摸睁眼看顾凌的脸色,他眸色如渊,和孟音对视了一晌,反手拿来被子盖到她身上,大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孟音愣住,进行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停了? 顾凌将灯吹了,床帘放下,钻进被子紧搂着她,但手上始终没有动作了,只是呼吸有些喘,好像在极力克制。 孟音忍不住问:“顾凌……怎么停了。” “阿音,别说了。”顾凌哑声道。 他方才本想吓吓孟音的,没想到她胆大包天,竟然真的在迎合他,可这里这么冷,又还没有成亲,他怎么舍得让她受苦。 再不停下,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沉默半晌,顾凌好像冷静了下来,低声道:“阿音,你身体弱,我怕伤到你,等成亲后再慢慢来。” 孟音心想,她身体哪里弱了?除了腰不好之外,她是学美术的,有腰伤再正常不过。 转念一想,那些小说里都说腰是重中之重,又想到已经尝到滋味的许筝夏念说的话,他们习武之人没轻没重的,连阿筝都那样说了,可见恐怕确实有些……太过强悍。 顾凌的手紧贴着她的小腹,孟音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热流,眼里浮现出水雾,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了。 “顾凌。”她突然开口,从被窝里探出头去吻了吻他。 两人是相互依偎的姿势,这样在他怀里,孟音没有感到一点冰冷。 听出孟音话里的古怪,顾凌皱眉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讲?” 孟音摇摇头,双臂抱着他的腰身,瓮声瓮气道:“没有,顾凌,我……” 我不想离开你。 顾凌突然一个翻身到她上面,他本想问到底,孟音却不给他机会,直接抱住他吻了起来,只是她略显生疏,后面还是顾凌迎了上去。 良久,两人终于放开,孟音竟然被他弄得有些累了,还强撑着瞪眼看着他,好像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顾凌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低声道:“阿音,睡吧。”他声音又沉又磁,还带着眷恋,孟音实在撑不住,依偎在他怀里慢慢睡去。 —— 陶桃这边情况也不好,一进屋就趴到枕头上小声抽泣,给奕清急的不行,一边安抚她一边询问发生了何事。 陶桃抬起头,看见奕清皱起的眉头时,又是一阵难受。 她本想直接告诉他自己可能要离开这里,又担心今晚根本不会离开,还是憋着没有说,只好解释自己想到了难过的事。 奕清松了口气,抱着她安慰:“那就别想了,都过去了,以后有我。” 陶桃抬起泪眼婆娑的眸子,心道:真的有吗?若真的有就好了。 她突然站起身跑到窗边,双手合十对着星星月亮许愿,尽管这样可能是无用功。 奕清过来问:“阿桃,你这是……” 陶桃认真道:“我在许愿。”说完,她又闭上眼,神色虔诚。 奕清有些意外,陶桃身为医师,向来不太信这些,今日怎么突然要许愿? 他不知道,陶桃现在许不是希望她们不要回去,而是希望在她走后,奕清能够无忧无虑,平安顺遂。 —— 相比两人的感性,夏念就稍微理性了些,她神色还算平淡,一直和夏侯羽聊天,聊的内容都是让他记得什么、要注意什么、不要碰什么。 夏侯羽不瞒道:“阿念,这些我都知道,你怎么突然说这些了?我们不是天天在一起吗?” 他总觉得夏念的语气像是她马上要离开,离别前的叮嘱一般。 夏念低眉道:“你记得就行。夏侯羽,若我因某事消失了,你会娶其他人吗?” “什么?”夏侯羽顿时拧起眉,他就觉得今晚夏念一直不对劲,现在又突然说要消失,难道是生病了?! “阿念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夏侯羽紧张道,拉着她的手上下看,心里懊恼应该早点好生调养她的身子。 夏念知道他误会了,道:“没有,我只是突然想问了。”她笑了笑,“毕竟我们还没有办婚宴。” “别说这些。”夏侯羽搂她入怀,“等顾凌和孟姑娘成亲后,我们就办婚宴,我不会让别人说你一句闲话。” 夏念闭了闭眼,道:“我不在乎这些。” “我在乎。”夏侯羽道,手上的动作紧了紧,“他们要是敢嚼舌根,我绝对不留情。” 夏念微微颔首,夏侯羽突然松开她,俯首和她对视,笑道:“阿念,你若再说那些不切实际的话,以后晚上你说停,我可不会停了。” 夏念无奈,他那叫停吗?明明就只是放慢了速度。 “我知道了,我们休息吧。”夏念说着,躺进了被窝。 其实她并不是很慌,今晚要走的概率只是猜测,而现在已经出了朝暮城,还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多半是不会走的。 —— 三人在忧心忡忡,许筝已经睡着了,她今晚吃的太多,本来想回来和裴玄溪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没想到困到睁不开眼睛,只好作罢,倒榻上就睡着了,反正也不一定会走。 她睡着后,裴玄溪点了她的睡穴,将她的衣物脱下,又给她洗了脚和手,收拾妥当后把她抱到床上。 睡穴是昏睡状态,裴玄溪还是解了,自己洗漱好到床上后,忽然听见许筝嘀嘀咕咕在说梦话。 他起初没在意,弯腰将她旁边的被子掖好,没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起身时,许筝突然喃喃道:“离开……我们要离……” 裴玄溪凑近去听,反反复复就是这几个字,时不时还哽咽两声。 他知道许筝已经睡熟了,往日也听她说过梦话,但都是些吃的玩的,怎么今日会说这些? 离开,莫非是说她们要离开? 裴玄溪忽然想起晚上四人的神色不对,过些日子是孟音顾凌的婚宴,按理说她们会很兴奋,但今晚却格外反常。 是因为白天韩柳依的事?也不大可能,他知道孟音夏念心理素质极好,不会因为这些事劳神伤心。 可若真是她们要离开,原因是什么呢?总不能她们是蓄意接近吧。 再次看向许筝的睡颜,裴玄溪伸出手,指关节轻轻抚着她的脸颊。 他眼神凝住,忽然想起先前许筝说什么魔君之类的话。 可这里哪里来的什么魔君?他在书上看过这个词,这个词是暴君的美称。 但现在大陆内阁上四位是他们四个,怎么可能是暴君。 想不通原因,许筝现在在睡觉,裴玄溪也不能喊醒她,只好把疑问憋了下去。 他只能确定一个,那就是她们绝非想要离开。 第382章 习武之人不怕冷 担心了一晚,结果次日,四人还是在床上醒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许筝伸了个懒腰,嘀咕道:“我靠了,睡得好好。”她睁眼一看,裴玄溪没在身边,但这床分明还是昨晚上那张。 “诶我去!我没走?太好了太好了,根本就不会走嘛哈哈!”她兴奋道,同时帘子外的手顿了顿,裴玄溪听见了她的话,垂下眼思索了一瞬,还是撩开帘子坐到她身边。 “阿筝,你方才说什么呢?什么走没走?”他笑着问,眼神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许筝没想到他就在外面,干笑了两声,道:“哦哦,没有,就是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到有人把我带走了,刚刚我还没有睡醒,还以为我在梦里呢,哈哈……” 她昨晚确实梦到几人回现代了,也不算说谎,脸上的表情还算自然。 裴玄溪看了她半晌,许筝都要汗流浃背了,他却拿来她的衣服,道:“这样啊,难怪昨晚阿筝你说梦话。”说着,他把许筝拉起来,将里衣理好。 “什么,我说梦话?”许筝一拍嘴巴,祈求自己没有说漏嘴。 裴玄溪朝她温和一笑,道:“没事,我没有听见,该不会阿筝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会哈哈哈。”许筝笑道,双手不自觉放到了背后,这个动作被裴玄溪看在眼里。 他了解许筝的一切,在她心虚或有事相求时就会习惯性把双手背到身后。 裴玄溪面色如旧,道:“也是,毕竟阿筝是我的娘子,我是阿筝的夫君,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一手把住许筝肩膀,往前拉了一把,继而去绑她的腰带。 许筝听了,忙跟着说:“对啊对啊,你是我什么人啊,我怎么会瞒着你呢。” 她话说完,裴玄溪也弄好了,他双手把住许筝肩膀,垂眼看着她。 他扯起嘴角,声音很轻:“是啊,阿筝能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裴玄溪不会知道了什么吧我去?这我要怎么做?许筝心道,她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珠子左转右转,一会看他披在肩上的银发,一会看他修长白皙的脖颈,就是不看他的眼睛。 没一会儿,许筝架不住了,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裴玄溪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心里的疑虑,他笑着牵住许筝的手,道:“饿了吧?他们在等我们了。” 许筝松了口气,道:“饿死了饿死了。” 她心里庆幸方才的事,都没有注意到裴玄溪握她的手握得格外紧。 雅间内,一进去就听到孟音的笑声,显然她在为没有离开而高兴。 许筝溜过去,在她们耳边轻语:“我们没有走!”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喜悦。 孟音颔首,笑道:“对的,所以现在就等参加我的婚宴吧。” 说完四人就笑起来,给奕清他们看得一愣一愣的,昨晚还很低落,今早怎么这么亢奋。 马车内,孟音激动道:“啥事都没有,看来我们应该不会走。” “还好还好,今天裴玄溪差点看出什么,吓死了。”许筝拍拍胸脯,惬意地靠在软垫上。 夏念看了她一眼,心里明白裴玄溪肯定看出来什么了,但是没有追问。 “虽然我们昨晚没走,但保不齐后面会离开,但现在我们还是好好等音音婚宴吧。”她道。 孟音道:“哎呀别说离开的话啦,现在我们就好好生活,别想那些了。” 三人莞尔,确实如此,想那么多也无用。 因下雪,路上不能太赶,三日后,终于到了麒麟城。 雪下够了,也停了,地面都是积雪,几人在噬魂殿内玩得不亦乐乎。 孟音因上次守殿的事,在殿中甚有威望,但她却很少摆出夫人的架子,对属下说话都是笑吟吟的。 两人的婚期定在十五天后,现天气放晴,噬魂殿内忙里忙外,为婚宴做准备。 因顾家传统,婚宴并不设在噬魂殿,而是定缨楼。 夜里,孟音正亲手给自己缝制盖头,火炉里啪啪的响,香炉发出好闻的温香气,因到了冬日,屋内都陈设有了改变,一片温暖的气息。 孟音斜坐在榻上,一针一线认真缝着,烛光打在她脸上,在墙面映出她柔和的侧脸,不知道的看到这个画面,还以为她是多么文静娴和的大家闺秀。 顾凌从外面回来,室内的温度对他来说略高,他直接脱下外衣,径直走到孟音身边,不管不顾地抱住她。 孟音缩了缩脖子,笑道:“在外面这么久,你身上怎么不冷啊?” 顾凌道:“习武之人不怕冷。”他看了孟音手里的东西,喜上心头,坐到一旁将盒子打开,“阿音,你看看,这是聘礼的一半。” 孟音放下盖头,拿起里面一张张盖着印的纸,细细看了会,她惊道:“怎么顾家一半的产业都在我手上。” 顾凌道:“阿音,你有经商的天赋,不能因为嫁给我而被埋没,这些都料理的很好,不需要你操太多心,是你日后的保障。” 他笑了笑,“还有一半是挂了噬魂殿的名,也是你的。” 孟音来回看着手里的单子,里面还有顾淮先前给她的。 她有些担心道:“这样……顾家族老不会说什么吗?” 顾凌直接道:“他们不敢,你嫁给我是内阁命妇,有实权的。” “实权?”孟音不太懂,她以为就像看的那些古代小说,男外女内。 顾凌道:“日后就明白了。阿音,喜欢吗?” 孟音双手举起,笑道:“当然喜欢了,我也是富婆了哈哈哈!” 她在现实是开工作室的,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一朝穿越过来,竟然到了这样的位置,这和总裁有什么区别? 孟音撩开毯子,喜笑颜开地在屋内来回走动,裙摆都飞了起来, 顾凌一手敲着桌面,一手撑着脸颊,含笑看着她。 他就喜欢看孟音高兴的样子。 孟音笑嘻嘻地坐到他身前,勾住他的脖子亲了好几下。 顾凌搂着她站起来,道:“阿音,你随我出去,还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说着他拿来披风,细心给系好,孟音已经迫不及待拉着他出去了。 殿内灭了大灯,只留一些星星点点的小烛火,院子里有些黑,两人才走到外面,忽然,从噬魂殿各个方向都发出“咻”的一声。 孟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好些个光点嘭一下在空中绽放,一下照亮了院子。 这是花团锦簇的烟火。 她一愣,随即雀跃地抱住顾凌的胳膊在原地蹦了两下。 这烟花比她现实里看的还好看,要精致的多,也不是千篇一律的图案。 各种颜色的光一会暗一会明,投射到两人脸上。 孟音踮起脚问:“为什么要放烟花啊?不应该放灯吗?” 她还记得婚前三日要放灯来寄愿,但现在距离婚期还有五天。 顾凌凑到她耳边解释:“放两日烟花,再放三日灯。” 说完,他对孟音笑了笑,往日漆黑的瞳孔里总是泛着算计的光,现在也全然没有了,只余要得偿所愿的欣喜。 孟音眨眨眼,双手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顾凌一愣,搂着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第383章 喜结良缘(1) 前三天里,只来了些相熟的人,例如莫宁和叶青良,就是因为莫宁等不及,便提前来了,许筝高兴地带她玩了几日。 这三天该有的一个没少,按理说新郎是不能同新娘见面的,孟音说她不在乎这些习俗,两人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孟音在听那些风俗习惯时,另外三人也没闲着,在旁边认画册里的人,到时候她们见客,若喊不出别人名字,就贻笑大方了。 婚宴当日,万里无云,无风也无雨,在冬日成亲,这样的天气是相当好的。 宴席设在两个地方,顾府和定缨楼。 顾凌会从顾府出发,到噬魂殿接上孟音去定缨楼。 陶桃三人一直在外面同那些夫人小姐说话,碧水山庄的马车比较晚到,三人刻意等寻雁一起,变相的为她撑腰,钟子易见了,自觉的去找顾凌四人了。 寒暄了一会,陶桃问:“寻雁,你和钟公子怎么样了?” 寻雁红了脸,道:“子易他对我很好,我们已经决定要携手共度了。” 三人都替她高兴,经历这么多,终于遇到能够托付终身的人了。 夏念道:“我们一起去找音音吧。” 两人连连点头,在这里竟是些拍马屁的话,她们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终于摆脱了外面那些夫人小姐,三人带着寻雁快步到孟音所在的院子,却见她已经穿好喜服了,正在上妆。 陶桃上前歉意道:“音音,我们刚刚没法陪你,外面好多人。” 许筝已经瘫倒了,她今天少有的穿了一身很贵气的衣裙,还是莫宁选的,美其名曰不能让那些人看扁。 她抱怨道:“你不知道,什么张夫人李夫人,什么文官什么武将,这小姐那小姐,我差点没认出来,还好有念念和桃子。” 夏念笑道:“没办法,这叫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早点熟悉这个身份吧。” 许筝撇撇嘴,站起身去看孟音,惊叹道:“美!” 孟音朝她眨眨眼,对着铜镜抚摸凤冠上垂下的流苏。 负责上妆的侍女轻抬起她的下巴,小心地将两颗珍珠黏在她眼下不远的位置,又细心上眼妆。 孟音的眼睛是偏圆的,笑时带着鼓起的卧蚕,小巧的鼻子和微抿的嘴唇,让不认识她的人以为她脾气很好。 这样精致大气的红妆一上,倒是多了些妩媚。孟音对着镜子盈盈一笑,眼里往日的狡黠也没了,只余欣喜。 她忽然想起自己也算得上二婚了,上次婚宴是被迫嫁给不爱的人,身边没有一个相熟陪伴,而现在却是她爱的人,夏念三人也在身边,真让人眉欢眼笑。 穿上鞋子,再盖上盖头,孟音被搀扶着坐到椅子上,夏念上前,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紧张吗?” 隔着盖头,孟音浅浅一笑,道:“不紧张,毕竟有阿筝那次的经验。” 夏念莞尔,她想孟音也不会紧张,她向来胆大包天。 四人又坐在一旁陪她聊天,孟音早上很早就起来,只吃了一点东西,好在现在也不是很饿。 不知不觉间,外面突然响起鞭炮和锣鼓的声音,有人大喊:“新郎来咯!接亲咯!” 四人站起来,孟音深吸口气,小小地喝了口米酒。 “来了来了,走去堵门!”许筝兴奋道,拉着两人就出去,走到一半又想起有人看着,动作稍微端庄了些。 孟音噗嗤一笑,上次许筝成婚是她带人去堵门,现在换成她了。 外面,顾凌身穿绯红的喜袍,往日披着的头发被暗红的发冠束了上去,微卷的墨色发丝垂在身后,随着动作上下起伏。 众人见新郎官来了,纷纷发出欢呼声,顾凌单手握着缰绳,淡淡的目光扫过下面的人,他眉目冷意全无,多了好些意气风发,却叫一些惧怕他的人缩了缩肩膀。 另外三人还是同顾凌一起接亲,骑马跟在后面,奕清气得牙痒痒,现在只有他一人没有成亲了。 孟音站在大堂内,两手举着扇子,弯眉看着鞋子上的黄色流苏。 上次她也是这样,但心境完全不同。 所以事情都结束了,她和顾凌终于喜结良缘。 那些人根本拦不住顾凌,没一会他便从不远处走来,在嬷嬷的引导下,孟音挽上他的胳膊,顾凌另一只手搭在她手背上,步伐不紧不慢。 新人一同出了屋,四周响起参差不齐的鼓掌声。 屋檐下,孟音对着顾凌微微俯身,顾凌朝她鞠了一躬,伸手将她拦腰抱起。 孟音一下就闻到他身上的梅花香,她笑着轻声问:“昨晚泡了梅花?” 顾凌微微颔首。他往日身上都是一股子草药味,成亲之日怎么能有。 孟音喜欢极了,她靠在顾凌胸膛上,心里乐陶陶的,连怎么上了花轿都不知道,就已经往定缨楼的方向去了。 迎亲的队伍跟在后面,锣鼓喧天,唢呐里吹奏着喜气洋洋的曲子,连冷白的天好像都被这八抬大轿给染上了喜色。 很快到定缨楼,孟音下轿后就被抱起,顾凌步伐很稳,很快到了第一个平台。 司仪大喊:“一拜天地!” 在此处拜完天地,到楼内高台上,再拜高堂。 顾凌托着她的手,担心这裙子繁琐不方便,走的稍有些慢,周围的人也不急,一个劲地欢呼,往往别人成亲时,比自己还要愉悦。 高台之上,司仪继续喊:“二拜高堂!” 孟音不禁想,顾凌的父母是什么样的?若他们在的话,顾凌会不会好过些? “夫妻对拜!” 新人对拜完,顾凌伸手拿起笔墨,在婚聘书上写下名字,又递给孟音。 再也不是往日,孟音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地写上自己的名字,眼底的笑意就要溢出了。 礼成,这送入洞房,还得回顾府。 迎亲队伍回顾府,剩下在定缨楼吃席。 等到了洞房,孟音克制住没有一屁股坐下去,等花童们说完贺词,顾凌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孟音的手。 他不顾任何眼光,在孟音耳边悄然道:“阿音,等我回来。” 孟音点点头,他握着她的双肩引导她坐到床上,毕竟这一路很累了。 等顾凌出去迎客,孟音坐着有些无聊,等夏念三人过来陪她。 这次不像许筝那次方便了,她们作为命妇也要应酬,过了好一会儿才溜到孟音屋里。 而孟音方才已经没坐在洞房里的床上了,而是到了外屋。 三人来了,还带着一大盒吃的。 听到脚步声,孟音迫不及待地撩开盖头,哭道:“你们终于来了,我要累死了。” 夏念将吃的摆上,叹道:“没办法,方才我们被人缠着,好多都是问孩子的事,暗戳戳地要给我们什么秘方,话里话外都是攀关系。” 孟音拿起一个软绵绵的糕点塞嘴里,道:“这正常,毕竟现在身份变了。” 第384章 喜结良缘(2) “是啊。”夏念点头,对许筝道:“阿筝,你见那些人千万别随意收他们的东西,万事和我们还有裴玄溪商量。” 许筝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我会告诉他们我喜欢用拳头说话。” 三人不约而同地摇头,许筝耸了耸肩,她只是不爱看小说,不知道什么是宅斗宫斗嘛。 孟音拿来相机,笑道:“我们来拍照吧!” 她随意喊来一个侍女,教会她后,四人一同拍了好些照片。 夜很快到,顾凌不像裴玄溪,装都懒得装一下,到了时间就快步往里院走。 而夏念三人早在刚刚就走了,走之前还叮嘱孟音不要弄得太过,尤其是她腰还不好。 孟音补了些妆,现已经端坐到床上。门被打开,顾凌目光精准看向她,疾步朝她走来。 孟音憋着笑,硬是没有喊他。 顾凌一把搂住她,孟音在他肩膀旁嗅了嗅,竟然没有闻到浓烈的酒味,不禁问:“没有喝酒吗?” 顾凌道:“我安排陆云他们挡了,不想一身酒气来抱你。” 孟音笑了笑,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顾凌抬起头:“该入洞房的时辰。”他拿起喜秤,轻轻挑开孟音的盖头,看到孟音笑吟吟的脸时,眼下顿时浮现出一层红晕。 孟音最喜欢看他这个表情了,好欺负了不少,她伸手要去捏他的脸,反被他握住,拿在嘴边吻了一下。 孟音笑道:“是不是该喝合卺酒了?” 顾凌颔首,从桌边拿来酒递给她,两臂交握后,顾凌看着她的眼神越发迷离了。 他俯首上去,哼哼唧唧地蹭了蹭她的颈窝,又被她凤冠上的流苏碰到了脸,顾凌瞥了一眼,帮孟音摘了下来。 孟音长吁一声,道:“终于解放了。” 顾凌抱住她,轻声道:“阿音,我们成亲了。” 孟音道:“是啊,一路走来不容易。”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顾凌道,“下辈子也是。” 孟音笑道:“知道啦。” 她隐隐觉得忘记了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顾凌直起身子,两手捧着她的脸,俯首吻了下去。 才开始还算温柔,后面越发强硬,孟音招架不住,顾凌护着她倒在床上,手已经悄然解开两人的腰带了。 孟音也不怕,嘿嘿笑了两声去看他身下,想上下其手时,被顾凌一把抓住,禁锢到了头顶。 一开始还好,后面越来越不对劲,孟音害羞了,吵着要吹蜡烛。 顾凌不允,直至深夜,孟音实在受不住了,哭着要逃,被顾凌一把捞回来,防其逃,以布缠其腕。 担心她累着,顾凌将布条解开,孟音勉强开口:“停下,不要弄了。” 顾凌不听。 没有云的月亮格外的亮,但冬日都把窗户关得好好的,透过窗户就只有一点点光亮。 而屋内却没有吹蜡烛,烛光闪烁,能清楚地看到纱帐上被放大的、缠绵在一起的人影。 直到后半夜,孟音处于半昏迷状态,顾凌终于放过她,在她眉心吻了吻,哄道:“阿音,该说誓词了。” 孟音哪里还听得见,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顾凌泛着红晕的脸,气不打一处来,撇过不理他。 这一撇,换来的又是一个时辰的折腾。 纱帐内,哭声不断,时小时轻,顾凌一手把她额头上的湿发理到耳后,哑声道:“阿音,说誓词,不说的话,你让我停我也不停。” 孟音只得道:“相……知相识,不离……不弃。” 顾凌笑了笑,吻了吻她嫣红的嘴唇,语气里带着满足后的愉悦:“此生此世,至死不渝。” ……纱帐还在摇动。 —— 次日,孟音直到傍晚才醒过来,她中途醒了一次,因为腰痛起不来,又睡到现在。 她睁开眼,先看到的却是夏念三人。 “念念……”孟音开口喊她们,发现嗓子哑的可怕。 三人立马上前,陶桃端来水给她,许筝拿来靠枕。 孟音喝了口水,终于好了些,骂道:“臭顾凌,气死我了,我的腰……好痛啊,根本直不起来,我感觉我下面火辣辣的。” 三人面面相觑,孟音腰本就不好,她是学美术的,常年弯腰画画,后面办了工作室更是戴着护腰工作,现在这么一折腾,肯定受不了。 “不是说了克制吗?”夏念去揉她的腰,“闹到几点?” 孟音虚弱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很晚,后面根本没意识了,他不听我的,说了停就是不停,都说二十多的男人狼似虎,这句话真没错,我算是体验到了。” 许筝哈哈大笑,“这么说的话,顾凌技术还不错咯?” 孟音撇撇嘴,道:“确实不错,而且身材巨好,我摸了好久的腹肌,哈哈。” 三人知道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夏念含笑说:“现在就只有桃子了。” “没事。”许筝道,“桃子也不远了。” 孟音道:“啧啧,桃子身体还不如我,估计到时候比我还惨。” 陶桃脸红的能滴血,只能让她们别说了,孟音却故意道:“但是奕清应该舍不得,不会那么控制不住的哈哈。” 陶桃用枕头挡住脸,弱声道:“你们别说了……” 恰好侍女端着饭菜进来,孟音笑道:“好好不说了,桃子不禁逗,我要饿死了。” 她试图坐起来,却发觉腰像被人扼断一样,只能妥协地让侍女把小桌子拿来。 “对了。”孟音呜咽道,“寻雁呢?” “她和钟子易回碧水山庄了,毕竟这次只是来参加婚宴。”夏念回道。 孟音道:“也是,恐怕不久后就得参加他们的婚宴咯。” 许筝接过话:“还有桃子的!” “阿筝!” 三人哈哈大笑。 又说了会儿话,外面黑下来,三人也不宜久待,起身要走,约好明天再聊。 三人走后没一会儿,顾凌便回来了,恰好孟音靠在枕头上绣东西,见他来了,扭头不想看见她。 “阿音——”顾凌笑着上前,“休息好了吗?我看你昨晚累了,就一直没有喊你。” 孟音斜了他一眼,道:“别和我说话。” 顾凌知道她在气昨晚的事,软声哄道:“别生气了阿音,昨晚是我的错,下次你说停,我一定停。” 孟音哼了一声,根本不相信他会遵守。 第385章 倒计时 顾凌望着她,颇有些无辜地眨眨眼。 孟音见他满脸希冀,无奈转移话题:“婚宴结束了……后面怎么安排的?” 顾凌道:“再过不久就是春节了,我们提前回去。” “啊,回去?回哪里?”孟音愕然道,她以为事情都结束了,都要各回各城。 顾凌没想到她这么惊讶,解释道:“一起回锦城,内阁就在那里。” “内阁……”孟音抓紧被子,“原来不是常住在宗门啊。” 顾凌颔首,道:“宗门的事务与内阁是相关的,有几位堂主在就行了,身为内阁官员,自然要在内阁。” 孟音伸出指头数了数,疑惑道:“为什么锦城不在十大城之中呢?” 顾凌道:“它是安弘的都城,也被称为京城,所以并不列在十大城之内。” 孟音慢悠悠地点头,“原来如此。”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到时候大家都在一个城生活,不用相隔几地。 顾凌倒是有些疑惑了,按理说,安弘大陆没有人不知道这些,为什么孟音一点都不了解? 察觉到顾凌神色有变,孟音打着马哈哈,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好累啊,该睡觉了。” 这话提醒了顾凌,他转身拿来药,笑道:“阿音,该上药了。” 孟音愣了下,“我没有受伤啊,为什么要上药?” 顾凌没做声,而是把手伸进去,碰了一下她,问:“这里不痛吗?” 孟音打了个哆嗦,骂道:“还不是因为你!给我痛死了!” 顾凌连声哄她,最后孟音没办法,只好让他上药,但又怕顾凌动手动脚,一定要他承诺才肯让他上药。 顾凌却没有动手动脚的心思,虽然他还想,但孟音身子受不住,昨晚已是极限,等养好再说。 上好药,孟音脸红的不行,虽然两人是夫妻了,但这种事怎么做都很难为情。 烛火熄灭,顾凌抱着她,声线很是雀跃,像打了胜仗一样:“阿音,我们就寝吧。” 孟音颔首,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导致顾凌本想让她喊几声夫君都没能得逞。 —— 夏侯羽好说歹说夏念都没有同他一起沐浴,现下屋内只有她一个人,那本书前些天就到了,一直在忙其他事,她只粗略看了一眼,除了多了朝暮城的内容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现在得空,夏念从柜子里拿出来,准备好好看看。 现在已是亥时,马上要午夜了。 还是照样,整本书差不多已经写完了,上面的字比较稀疏,但很端正,都是她们在十大城发生的事。 书页在屋内发出清脆的响声,忽然,夏念发现正中间有一页没有字。 看到昏黄的页面,夏念本以为是空白的,结果她将一整页翻过去,中间赫然是两个阿拉伯数字——30! 她敢肯定这字是给她们看的,在这里她们还没有见过阿拉伯数字的使用。 那这个三十,代表什么呢? 夏念最先想到的,也是最不愿想到的,就是这个数字代表着她们在这里剩下的时间。 但是三十个小时,还是三十天,还是三十年,就不得而知了。 正想着,外面的风吹进来,烛火晃动了一下,夏念下意识看过去,再看回来时,书上的数字赫然变成了29! 夏念心里一惊,她合上书,出去随意喊了个侍女,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侍女回道:“子时了,姑娘。” 夏念眼睛霎时瞪大,夏侯羽回来时还念叨亥时了,要她一起沐浴,现在就子时了,那这个数字,代表的是天数! 她们还有二十九天就要回去了! 夏念呼吸变得急促,有些踉跄的回了屋子,把书放回去,无力地瘫倒在圆凳上。 难道她们真的非离开这里不可吗? “不,也不一定。”夏念喃喃自语。这个数字,不一定就代表她们会回去,或许也有其他含义。 夏念猛地站起来,又坐了回去,她真是糊涂了,现在这么晚,怎么找几人商量?只能等明日。 若真是剩下的日子,那她们该怎么和几人说清楚?孟音和顾凌才成亲一个月她就突然消失,怎么让人受得了? 夏念一手撑着额头,披散着的发丝垂下挡住她的脸,看起来很是落寞。 这时,带着一身水汽的夏侯羽进来了,边走边道:“我洗好了,我们休息吧。”见夏念垂头坐着,夏侯羽忙问:“阿念,怎么了?” 夏念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复杂,有不舍和眷恋,还有浓厚的悲哀。 夏侯羽敛起笑,快步到她身边,蹲下身看着她,“阿念,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受委屈了吗?” 夏念摇头,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大拇指轻轻摩挲他的脸颊。 夏侯羽一愣,喃喃道:“阿念……” 夏念一咬牙,马上收起了心里的难受,现在她还不能确定这数字的具体意思,不能表现出什么让他怀疑,等明日和三人商量后再做打算。 “没事,就是刚刚膝盖不小心碰到柜子角了,有些痛。”夏念说着,收回了手。 夏侯羽眯了眯眼,他方才进来时夏念的神色可不像是被碰到了。 他坐到凳子上,大手抬起她的腿,径直将裙子撩了上去。 膝盖处很正常,看不出被磕伤的痕迹,夏念收回腿,道:“已经好了,我们休息吧,我累了。” 她站起身,手反被夏侯羽擒住,他稍微用力,将夏念拉进她怀里坐着。 夏念抿抿唇,她知道夏侯羽或许是觉得哪里不对。 果然,夏侯羽凑近她,眯着眼睛在她身上来回看。 好在夏念演技得当,对他探寻的眼神也应对自如。 过了半晌,夏念忍不住问:“看够了没?” 夏侯羽扬起笑脸:“没呢,恐怕得看一辈子。” 一辈子。这个词让夏念心里一颤,她笑了笑,“老了你也看?” 夏侯羽反问:“那我老了,阿念就不看了?” “……休息了。”夏念说着要站起身,却被夏侯羽禁锢住,他头靠在她颈窝里,夏念还可以闻到他身上的皂荚香。 “好,我们就寝吧。”夏侯羽笑着抱起她,往床边走。 睡觉时,夏念担心夏侯羽会乱想,她思索了会儿,还是在黑暗里低声道:“夏侯羽,你不要多想,有些事情……我现在无法宣之于口,因为我自己也不确定,并不是我有意要瞒着你。” 夏侯羽貌似乖巧地点点头,他知道,夏念定有事情瞒着他,但他了解夏念,她没有告诉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那阿念,我不逼你,你想好了告诉我就行。”夏侯羽道,虽然他心里还是有点小委屈。 夏念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睡吧。” 她顿了顿,又道:“睡吧。” 第386章 我也不想走 次日,夏念一早便喊来许筝陶桃,三人一同到孟音屋内。 孟音腰还痛着,只想躺床上,三人也不勉强,就在她床边开小会。 见夏念神情严肃紧张,三人也不禁肃然。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陶桃问。 夏念深吸口气,沉声道:“有关我们回去的事。”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屏住呼吸。 夏念拿出书,翻到了中间那一页,果然数字还是二十九。 “二十九?这是什么意思?”许筝皱眉道。 孟音惊叫了一声,手里的勺子啪一下掉到碗里,发出叮当的响声。 “会不会是……我们回去的倒计时?”孟音道。 夏念接着说:“我也不确定,但我觉得极有可能是倒计时,昨晚我看到这个数字时是三十,过了午夜,就变成二十九了。” “我靠,不会真的是……”许筝捂住嘴,不愿再说下去。 她都有一个多金白发美男老公了,现在告诉她要回去?那之前的努力算什么?! 陶桃一下就难过起来,眼里浮现出泪花,弱弱道:“昨晚阿清还和我说……等过完春节就成亲。” “哎呀这老头搞毛啊,是不是纯纯想耍我们?”许筝怒道。 当时让她们来就没有通知,现在搞这出,不存心让她们吃不好睡不好吗? 夏念拧紧了眉,道:“或许……这不是回去的倒计时?是其他的呢。” 四人沉默下来,不是倒计时,那是什么呢? 孟音道:“若真是倒计时的话,我们要怎么和他们说啊,顾凌他肯定受不了。” “要不找个合适的机会,并且要说我们也不是很确定。”夏念道。 “这样的话,我们的身世也要和他们坦白了。”陶桃道。 三人颔首,这事无论如何都要说的,若是真的,好有个心理准备。 孟音想了想,低声道:“还有二十九天,去了锦城后和他们说吧,你们看行吗?” 夏念颔首:“迟早都要面对,何况这事已经影响到我们了,顾凌奕清还好,夏侯羽已经意识到了不对,裴玄溪更不要说了。” 三人看向许筝,她根本没有可能瞒得住裴玄溪。 “不要啊,我不要离开裴玄溪!”许筝抱住一旁的陶桃,大声嚎起来,“死老头,我们在现代好不容易风生水起,把我们弄到这里就算了,在这里终于过上了好日子,又把我们整回去,他是不是欠揍啊?!” 许筝说的话虽然有些好笑,但到三人耳朵里,却只有满满的悲意。 在现代,她们无依无靠只有彼此,终于打拼出了事业,一个空手道冠军,一个舞蹈演员,一个开工作室,一个在医院实习。 没想到一朝穿越,那些都成了过往云烟,秉持着她们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这个想法,在这个世界,她们终于不再无依无靠,遇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结果现在告诉她们可能要回去过孤寡生活,谁受得了? 许筝不停哀嚎,孟音也低垂着头,陶桃一会安慰许筝一会用帕子擦眼泪,就连夏念也受不了这种事情。 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夏念道:“我们先别难过,毕竟事情还没有发生。” 孟音也抬起头:“嗯嗯,或许我们可以和老头讲讲条件,不然我们白打工吗?” 三人表示认同,不一会,侍女喊她们用膳,夏念站起身,小声道:“不要表现出异常。”她拍拍许筝的肩:“不要着急,阿筝。” 许筝点头,只能勉强收起哭丧的脸。 好在一顿饭相安无事,用过膳,孟音也不想老躺着,四人一同去了花园散步。 花园里,段妍正和叶满踢球,看到她们,远远的就朝四人挥手。 这一派祥和,更让四人心里忧愁了。 接下来的日子,四人秉持着过好每一天的念头,都没有显露出很悲伤的情绪,只是更黏着他们一些,反倒叫几个男人心花怒放。 这一天下了雪,大地银装素裹,气温也直线下降,除许筝外,其他三人都怕冷,玩了一天雪,傍晚就回屋了。 书上的日子已经变成了二十,许筝觉得难受,回去了看见裴玄溪更难受,她一个人在街上走,碰巧遇到莫宁。 莫宁随叶青良一起来参加婚宴后,还没有着急回去,今日她却一个人上街,看到许筝,老远就跑上前,问道:“夫人你咋一个人在街上走呢?阿厌人呢?怎么没有贴上保护的人?我去问问。” 说着她就撸起袖子,自从许筝中毒后,她看见过许筝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后面一直害怕她会出事。 现在她恶狠狠的样子要揍人的架势,像只炸毛的小猫。 许筝鼻尖一酸,拦住她说:“别去,我让他们不要跟着我,而且我只是出来闲逛,你怎么一个人呢?” 莫宁回道:“我和死叶子吵架了,不想理我,自己出来喝酒看戏。” 许筝一听,扯起嘴角笑道:“这样,我也想喝酒了,我们一起。” 莫宁顿时来了劲,和许筝手挽着手就去了酒楼。 阿厌在房顶上见了,将此事禀告给了裴玄溪。 裴玄溪略一思索,外面天冷,他怕许筝冻着,但许筝和莫宁玩得好好的,肯定不愿同他回来。 于是裴玄溪决定待时辰差不多再去接她。 酒楼雅间内,许筝同莫宁喝得很是痛快,两人脾气都很直,你一言我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丝毫不冷场,时不时还哈哈大笑几句。 莫宁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抱着酒瓶和许筝说这说那,许筝看着她酮红的脸,心里酸涩不已。 想当初两人初相见,莫宁还看不惯她,两人差点打起来,谁能想到现在还能坐在一起吃酒喝肉。 许筝迷迷糊糊道:“莫宁,你说等我走了,裴玄溪他会喜欢上别人吗?” 莫宁一愣,她虽脑子不清醒,还是听见了许筝的话,疑惑道:“夫人,你说什么呢?你为什么会走啊,而且楼主他怎么可能会看上别人呢。” 许筝无力地笑了笑:“我也知道,可我……可裴玄溪他那么优秀,肯定会有人喜欢,到时候我也管不了。” “哎呀夫人你放心吧。”莫宁手搭在她肩上,“楼主是不会喜欢上别人的,而且你怎么会走呢?” 两人都晕乎着,莫宁没有注意到许筝脸上的悲意,也没有细想她的话,只当她是喝了酒,心里有些惆怅。 许筝道:“我也不想走……我……”她趴在桌子上,后面说的话莫宁也听不清了,她笑道:“夫人你喝多了。”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再不走店就要打烊了。 “夫人,我们该走了。”莫宁站起身,歪歪扭扭的险些摔倒,她架起许筝的胳膊,两人互相搀扶着走下去。 酒楼里人很少了,店小二看见她们这样,忙去帮忙,莫宁摆摆手,从怀里掏出银子给他,喊道:“不用找了。” 店小二喜上眉梢,将两人送到门外。 第387章 从这里消失 恰好裴玄溪和叶青良一同来找两人,见她们喝的烂醉,叶青良冷道:“你胆子大了,敢带夫人一起喝酒。” 他上前托住莫宁胳膊,眼里满是关切。 莫宁撇撇嘴,推了他一把,道:“别管我,死叶子,天天和我吵架。” 叶青良脸上绿一阵红一阵,双手稳稳地抱住她,对裴玄溪道:“楼主,我先带她回去,今日之事还请楼主不要怪罪她,罚我就行。” 裴玄溪抱起许筝,道:“无碍,是阿筝说的喝酒,你带她回去吧。” 叶青良颔首,将莫宁扛起来就飞到房顶上,又想到这样她会吐,连忙换了个姿势。 莫宁在他怀里也不安分,一会打他一会扯他的衣服。 叶青良无奈道:“能不能消停会儿?” 莫宁道:“嫌我烦?那你来找我干嘛?” 还不是担心你会有危险。叶青良心里道。 没得到回应,莫宁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委屈,她眨眨眼,哭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叶青良道:“我对你不好吗?” “不好!”莫宁肯定道,“天天凶着个脸,我是不是欠你钱了?” “没有。”叶青良说,他低头看了看莫宁,正巧对上她有些迷蒙的眼睛,顿时红了耳朵。 半晌,他轻声道:“我是担心你犯事。” 莫宁不满道:“我堂堂万象楼四堂主,怎么可能会犯事?” 叶青良略有无奈,“你自己意识不到,我替你注意着。”他话说完,莫宁不知为何突然抱住了他,嘴唇贴在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洒了过来,“那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叶青良浑身一僵,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轻轻吐出一口气,因为天冷,气都变成了白色的雾。 “我知道了。”他冷静下来说。 他也舍不得凶莫宁,但她的性子,不那样说她根本不听。但今晚她说的话,叶青良知道,是因为和自己吵架她才去喝的酒,他再也狠不下心了。 莫宁轻哼了一声,靠在他胸膛上睡着了。 —— 闻见熟悉的皂荚味,许筝不太确定地开口:“裴玄溪?” 裴玄溪掂了掂她,温声道:“是我。”他扭头看了一眼,见许筝整个人都被披风包裹着,才放心地继续走。 许筝双臂紧紧抱着他,凑到他颈窝旁深深吸了一口气。 裴玄溪道:“阿筝,怎么突然喝这么多酒,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许筝摇摇头,裴玄溪继续道:“你很少这样,为什么今天不喊我一起呢?是不能与我说吗?阿筝,我们是夫妻,彼此最亲的人,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 他声音温润好听,往日许筝听了许多,现在听,心里更是眷恋的不行,再过些日子,她可能就再也听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裴玄溪,他为了自己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为什么一定是分离的结局?许筝不解,手上的动作更紧了,她抱着他,脸埋在他背上,呜咽的哭了出来。 裴玄溪一愣,忙问:“怎么了阿筝?是我说的话你不喜欢吗?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步伐稍微慢了些,本想放许筝下来看看,可她死死抱着自己,好像生怕他会跑掉。 “阿筝?”裴玄溪唤了一声,又掂了下,正要用轻功快速回去,许筝忽然哭道:“裴玄溪,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直在一起了……我要离开了,离开这个世界。” 她是喊出来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冰刺刺进裴玄溪心里,裴玄溪完全愣住了,淡色的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 “阿筝,你说什么?什么离开这个世界?”裴玄溪问。 许筝头靠在他颈边,哽咽道:“对不起,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走了,不是死,是消失,从你们身边消失。” 裴玄溪大概明白了,许筝说的是她们四个要离开! 现在不好问,裴玄溪以最快的速度带许筝回到府上,一进屋就把她放到床上。 屋里很暖和,许筝却觉得脑子更迷糊了。 裴玄溪给她倒了杯水,又安排下人去做醒酒汤。 “阿筝,阿筝,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要走?去哪里?”裴玄溪双手摸着她通红的脸颊,颤声问。 许筝握住他的手,哭道:“回之前的世界,我们也不想走,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可以不走,但很可能没有,当时我们来这里就是被迫的,我们不是这里的人……” 许筝一口气说完这些,感觉胃里有些难受,慢慢地不说了。 忽然,一道风打在窗户上,裴玄溪的心如坠冰窟,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寒冷几分。 他想起和许筝初遇的场景,那时他就觉得许筝不像大陆人,她活泼热烈,学的武功和他们也不是一个路子。 只是那时他在想船上货物的事,便把这事给放下了,后面和许筝相处,她心思单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坏心,渐渐的他就把那些给忘却了,心里只想着,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好。 虽然后面也有问过她,但许筝不愿多说,他也不会逼迫她。 没想到,现在许筝脱口而出,她不是这里的人,她要离开?! 难怪,上次从朝暮城出来,许筝她们的情况很不对劲,晚上许筝还说梦话,恐怕那个时候她们就知道分别的结局,才会那样反常。 “阿筝,你说的是你人会离开这里,你还不能选择吗?”裴玄溪冷静下来,问。 许筝点头又摇头,道:“我不知道,那些都是我们的猜测,但是很有可能,我们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她说完,微阖着眼睛就要睡去,裴玄溪微微喘气,恰好此时侍女端药进来,裴玄溪将药给许筝喝下,许筝已经完全睡着了。 他眉头紧皱,一边给许筝脱衣服一边想对策。 现在许筝醉酒,问不出什么,只能将此事告诉顾凌三人,让他们回去问。 许筝是因为喝了酒不小心说出,她们早就知道,却一直瞒着他们,难道要等离别之际吗? 裴玄溪将许筝安顿好,疾步出去找顾凌他们。 现在他们就住在顾府,出去随意喊了几个小厮,不一会,三人就到了主厅。 一进去,奕清就愤然道:“这么晚喊我们出来做什么?” 他方才和陶桃一起配药呢,突然出来吹冷风,心里不得意极了。 裴玄溪看了三人一眼,三人眉头不约而同皱起,他们看到他脸上的冷意,眼神里竟然还有茫然,这是他脸上从未有过的神色。 “发生什么了?”夏侯羽问。 裴玄溪坐了下来,将她们的事缓缓告诉了三人。 第388章 解释(1) “嘭”的一声,门被用力关上,夏念回过头,见夏侯羽垂着头,一时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怎么了?裴玄溪突然喊你们去说了什么事?”夏念问。 她正在分线,因孟音想做几个纪念的娃娃。 夏侯羽抬起头,黑润润的眸子紧盯着她,上半身靠着门。 夏念再次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但夏侯羽不开口,她只能试探:“怎么了?” 夏念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笑道:“去了这么久,冷吗?要不先去洗洗。”说完,她伸手想摸摸他身上的温度,反被夏侯羽擒住了手腕。 夏念一愣,随后听到夏侯羽幽幽开口:“阿念,你确定,没有事情瞒着我?” 夏念皱了皱眉:“是不是有谁和你说了什么?误会了?” “误会?”夏侯羽挑了挑眉,“你还不告诉我吗?” 夏念咽了咽唾沫,冷静道:“告诉你什么?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想从我这里套话?” 夏侯羽嗤笑了声,冷道:“你要离开这件事,还要瞒着我吗?” 夏念心里一惊——他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离开,你是听谁说的?”夏念问。 夏侯羽深吸口气,手探到背后把门锁上,他一把抱起夏念,迅疾地朝床边走去,猛地把夏念放床上,一手扼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 “你还不与我说,是不是要等你人消失那天,你才肯告诉我?”夏侯羽咬牙切齿道。 夏念蹙紧了眉,见他如此生气,放软了声音说:“等等,我们好好说,你听谁说的。” 夏侯羽手上的动作依旧,他淡淡笑了笑:“好,那我们就好好说说。这事是许姑娘告诉裴玄溪的。” 夏念心里一惊,阿筝怎么会不提前通知她们就说? 不等她继续想,夏侯羽接着说:“很惊讶吗?许姑娘醉了酒,把你们会离开的事告诉了他,若不是她,你是不是得等到离开之前才告诉我?” “不是。”夏念回道,“既然阿筝是醉酒说的,应该没有说清楚。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们会不会离开还没有定论,那些都是猜测,但由于我们当时不是自愿来的,所以我们担心到时候也会突然消失。” 她闭了闭眼,心里的难受也挡不住了,这些天一直不好受,尤其是和夏侯羽相处时,现在既然阿筝将事情说了,那她也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这事迟早都得面对。 夏侯羽抿了抿唇说:“你们不是这里的人?” 夏念颔首,道:“准确的说,我们……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那个世界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夏侯羽愣了愣,他就说当时暗地里调查夏念时,她背景一片空白,第一次见到她也觉得她与众不同。 原来她压根不来自这里。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的意思,总之就是……我们从那个世界来的,等过些日子很可能会回去,但我们也不能确定。”夏念说着,动了动手臂,“我给你看个东西。” 夏侯羽把她带起来,夏念到柜子里拿出那本书。 夏侯羽一看,是当时和避孕药方子放在一起的那本,当时他没有多在意,夏念的东西他也不想随意拿来看。 夏念坐到他身边,翻开递给他,解释道:“这本书是送我们来这里的那个老头给我们的,当时我们帮了他,他给了我们一本名叫安弘大陆的书,结果第二天我们就……到了这里。” 夏侯羽粗略看了看,夏念接着说:“当时我掉进水里,是萧闲救的我,后面我去阻止他们,就遇到了你。” 夏侯羽微微点头,低声道:“我知道,当时我看到你在河里,正要救你时,看到萧闲跳了下去。” “对。”夏念道,“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你们聚在一起,我们恰好到了最关键的四个人身边,虽然出了些岔子,但我们还是猜想到,应该是老头故意让我们到你们身边的。” 夏侯羽抬头看着她,眉头都在颤抖。 夏念伸手抚平他的眉毛,将书翻到了中间那页。 “这个数字,是我们那里用的,现在我们还有二十天的时间,但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到了那天会发生什么,我们也不能确定。” 夏侯羽咬着后槽牙,心里逼迫自己接受现实,眼尾都红了些。 夏念低下头,声音也带了些哭腔:“所以,先不要着急好吗?” 夏侯羽猛地抱住她,眼里有泪光闪烁:“阿念,你叫我如何能不着急?你要离开我啊……” 夏念手轻抚着他的背,安抚道:“还没有,现在还不能确定。” “若是真的呢?”夏侯羽沉声道,眼色愈发阴沉下来,“为什么这样的事都要瞒着我?” 夏念道:“我怕你接受不了,我自己也接受不了,现在你知道我先前为什么不肯接受你了吗?就是因为我担心我们之间是这个结果。” 夏侯羽闻言,只抱着她,好半晌才道:“有不离开的方法吗?” “不一定会离开。”夏念道,“我们来这个世界的任务是让你们关系变好,现在已经办到了,或许可以和那个老头讲讲条件。” 夏侯羽又把她放倒在床上,两手支撑在她身旁,问:“那若是他让你们选,你会选择回去么?” 夏念一愣,直接道:“不会。” 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她所爱的人都在这里,相反现实世界,除了她的工作,就没有其他可留恋的。 两人四目相对,从夏念澄澈的眼里看不出其他,夏侯羽坠下的心稍微好了些,只要还有希望就行。 但他还是不满,这样大的事,夏念竟然瞒他这么久。 夏念正要说什么,夏侯羽突然俯下身,直接吻住了她,凶狠而强势。 往常夏侯羽都会比较温柔,会刻意引导她,而现在他更像在发泄。 好一会儿,夏念拼命喘息,夏侯羽却不给她机会,直接抱起她就往浴房走。 一夜缠绵。 —— 陶桃哄了奕清好几炷香。 自他从外面回来时,就扑进她怀里,哭着问她是不是要不告而别。 陶桃才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细细一问,才知道许筝说漏了嘴,被裴玄溪知道了她们要走这回事,他自然告诉三人了。 奕清听到后,心里痛苦与怒火同时升起,直冲他的天灵盖,他回来时,心里是很想质问陶桃的,但一看到她笑吟吟的唤自己阿清,怒气便尽数消失,就只剩委屈了。 这么重要的事,她竟然不与自己说,全都自己扛着。 她一直知道结果,但还是向他坦白心意,独守着这个秘密,她该有多煎熬。 “好了好了,现在只是我们的猜测,并不是真的一定会走。”陶桃软声哄道,心却揪了起来。 她们走的概率极大,到时候奕清怎么办呢。 奕清平时对什么都是不屑的态度,唯独在她的事上失态,这一点是最让她难受的。 他半蹲在地上,双臂死死抱着她,怎么都不肯松分毫。 第389章 解释(2) 好半晌,奕清终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她。 陶桃用帕子轻轻擦了擦他的眼角,柔声道:“阿清,我也不想离开你,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我不对,当时我自己都不想面对,怕告诉你了,你会很难过。” 奕清咬咬唇,道:“我现在也很难过。” “我也是。”陶桃抱住他,“但这件事还没有确定。” 奕清疑惑道:“阿桃,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陶桃叹了口气,将她们是如何到这里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他,奕清听得瞪大了眼睛,他完全不能理解,陶桃和他竟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阿清,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让人不敢相信,但它确确实实就是如此,现在我们也在想办法,或许可以和老头商量一下。”陶桃道。 奕清理了理思绪,道:“难怪当时我去酒楼找他们,恰好你们就在外面。” 陶桃颔首,道:“我们猜测是老头将我们送到了未来那四个暴君的身边,当时我应该遇到的是你,但被奕安截胡了。” 提到奕安,奕清眼里闪过恨意,即使他已经死了,但若不是他,自己和陶桃会先遇见,中间哪里需要经历那么多波折? 陶桃倒是心平气和的,她早就不把奕安当回事了。 奕清还是不解:“我怎么会是暴君?按这个说法,那本书里安弘大陆被分了四个国家。” 陶桃讪讪一笑:“是这样的。” 她把话咽了下去,其实才认识他们时,她觉得最有可能成为暴君的就是奕清了…… “这些事情等明天我们再好好给你们解释。”陶桃轻声道,心疼地用手指摩挲他的脸,“不要哭了好吗?你哭我也想哭。” 奕清抱着她的腰,将头埋在她怀里,闷闷地说:“我不要你走,阿桃,你别走,只要你不离开,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陶桃靠在他肩上,语气有些颤:“我也不想走,现在你们都知道了,等到时候我们再看看有没有办法。” 奕清轻轻点头,过了好一会才肯松手去睡觉,但无论陶桃去哪他都跟着,一步也不肯离开。 —— 顾凌回来时,孟音还在缝东西。 见他回来了,孟音头也没有抬,问:“去说什么了?” 顾凌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道:“没什么,阿音,累了吗?” “还好。”孟音笑着抬起头,把手里缝到一半的娃娃给他看,“我做的怎么样?” “好看。”顾凌到她身边坐下,把手里的牛乳羹放桌上,“吃了这个,我们休息吧。” “这是……牛乳羹?我昨天不是吃过了吗?”孟音道,这东西确实好吃,但也不能天天吃。 顾凌笑了笑,漆黑的眸子闪了闪,孟音狐疑地看着他,方才她好像从他眼里看见一丝的隐忍。 “发生什么事了?”孟音敏锐地问。 顾凌摇头:“没有,只是这东西对腰好,阿音,快喝了睡吧,很晚了,做这个伤眼睛。” 孟音揉揉眉心,道:“好吧,眼睛确实怪酸的。”她拿起瓷碗,直接一口闷了下去。 顾凌看了看见底的碗,伸手给孟音擦嘴。 孟音冲他笑了笑,站起来要去洗漱,顾凌一同站起来,好像在预防什么。 才走没几步,孟音忽然觉得一阵眩晕,眼前的家具重重叠叠就是聚焦不上,她心里一惊,那羹里被人下了东西!而下那个东西的人,就是顾凌?! “顾凌……你…”她话还没说完,就向后倒去,顾凌一把抱住她,红着眼说:“阿音,对不起,但是你绝对不能离开我,绝对!” 他俯首碰了碰孟音的额头,转身将披风围在她身上,拦腰抱起她朝外面走。 裴玄溪说她们会离开,是自愿还是被动?无论如何,他都绝不能看着孟音消失! 如果他们都找不到孟音的话,那她是不是不会走了? 顾凌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裴玄溪的话他只听进去孟音要离开这一点,其他的全然顾不上了。 上了马车,顾凌把孟音抱在怀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到了噬魂殿,顾凌抱着她疾步往大堂走,用手肘碰了碰座椅旁的圆盘,硕大的椅子竟然移开了,下面是石梯,还有亮光。 他下去后,又按了里面的机关,椅子又回来了,大堂内一片寂静,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而这里就是噬魂殿的密室。 下去后,先穿过一道走廊,然后是藏书阁,在这里放着的,都是一些重要的古籍。 藏书阁旁有一扇小门,顾凌将其打开,里面很宽敞,赫然是一间卧房。 这间卧房,是他和孟音吵架那次,他安排人弄的,那时他决心要孟音待在他身边,无论她喜不喜欢。 但后面孟音和他坦白心意了,这间屋子也就没有用上,没想到再次来这里,是因为孟音很有可能要离开。 顾凌将孟音放到床上,先给她换了寝衣。 他给孟音吃下的牛乳羹里放了能让人陷入昏睡的东西,孟音喝了一整晚,睡到明早不是问题。 盖好被子后,顾凌猛然想起上次的事。 原来孟音早就暗示过她会离开,去桐湫郡时,离开朝暮城时,她都问过,若是她离开,自己会怎样。 怎样,当然是关起来,把她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 想到孟音离开很有可能是她自愿的,顾凌心里就有些恼,他拿来布条,将孟音的手腕给缠住。 并不是很紧,中间留一点距离,再绑住手腕,这样不能行动自如,也挣脱不开。 弄完后,顾凌换下衣服,躺进被窝里搂着她。 黑暗里,他动也不动地看着孟音,一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顾凌喃喃道:“阿音,你绝对不能离开我。” —— 次日,孟音醒来时,还是懵的。 她睁眼看见顾凌近在咫尺的脸,还以为就在府里,结果抬起手想伸个懒腰,这才发现自己手被绑着! “啊!”孟音尖叫了一声,“什么情况?” 顾凌随之醒来,他头发还散乱着,被他一手撩到脑后。 孟音皱眉看着他,问:“顾凌你干嘛啊?把我绑起来干什么?” 她一时搞不清,他是要玩什么变态游戏,还是学奕安那套。 顾凌扭头看她,眸色如渊。 被他这么一盯,孟音竟然有些心虚了,但一看到自己被绑着的双手,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踢了他一脚。 “有话不能好好说?”孟音怒道。 “好好说?”顾凌嗤笑了下,俯首靠近她,“那阿音,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要离开的事?” 孟音心里一咯噔,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390章 解释(3) “什么离开?”孟音低声道。 顾凌皱了皱眉,直勾勾地盯着她。 “谁和你说的……”孟音问,顾凌这个反应,估计已经知道了,但他一定误会了什么。 顾凌把外衫披到她身上,道:“昨晚裴玄溪和我们说了。” 裴玄溪……那就是阿筝说漏嘴,或者被裴玄溪猜出来了。 孟音道:“我知道了,你先把这个解开,我们好好说。” 顾凌垂下眼,他也不喜欢这么对孟音,这是下下策。 布条被解开了,孟音怨怼地看了他一眼,道:“其实这事,我准备过些天再和你说的。” 顾凌轻轻点了下头,示意她继续说。 “这事很复杂,你从裴玄溪那里听的是什么?”孟音问。 顾凌回道:“他说,你们会在十九天后离开这里。” “还有呢?”孟音歪了歪头。 顾凌思索了会儿,昨晚裴玄溪说的时候,他脑袋就像炸开一样,其余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记得孟音会离开他。 孟音长舒口气,道:“我就知道你误会了,之前没告诉你,是我的不对,但那个时候我也很难过,顾凌,你要知道,我绝不想离开你。” “真的吗?阿音。”顾凌抱住她,“如果你离开我,我受不了……” “真的真的。”孟音耐心哄,她看了看四周,“这是哪里?” 顾凌道:“噬魂殿的密室。” 孟音:“……先回顾府,这事得我们一起商量。” 说着,她撩开被子要站起来,顾凌按住她,沉声道:“阿音,你先发誓永远不会离开我。” 孟音有些难受,这事可能不是由她说了算,但顾凌现在情绪不好,她得先顾及他。 “我发誓,不会离开顾凌。” 说完,她在顾凌嘴唇上轻轻贴了下。 两人收拾好,一路回到顾府。 恰好到门口,两人就和面露急切的陶桃等人碰上。 陶桃抓住她,完:“音音,你去哪了?” 孟音咂舌,道:“没事,就是和顾凌在噬魂殿睡了一晚。” 陶桃松了口气:“那就好,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孟音道:“我们进去慢慢说。” 几人都未吃早饭,夏念早起想喊孟音来商量对策,却听侍女说她不在屋里,她昨晚有些劳累,陶桃和许筝便先去找孟音了,碰巧在门口遇到。 主厅内,夏念坐在椅子上,思索着什么。 见孟音三人来了,她抬起头,示意她们过来。 早膳摆到了桌上,许筝憋不住了,直接拿了个大包子,她昨晚喝了酒,夜里吐了几次,胃早就空了。 孟音无奈道:“阿筝,说漏嘴了吧。” 许筝讪讪一笑,看了看周边的人,解释:“我昨天喝醉了,说的话有些不对,还是让音音她们来解释吧。” 闻言,四个男人的目光都看向她们。 孟音咳了两声,将她们的身世,如何来到这里,为什么会回去这些事全都告诉了他们。 “所以,你们不是安弘大陆人,是被安排过来调和我们关系的。”裴玄溪若有所思道,这下先前对她们的疑惑全解开了。 四人点头,夏念说:“当时得到那本书,只有音音看过,她只记得一个暴君,就是顾凌。” 闻言,三人的目光又看向顾凌。 孟音道:“别看啦,其他三个就是你们,那本书的名字就叫《安弘大陆分裂史》,但我们来时,安弘大陆还好好的,所以我们猜测来这里的目的是阻止你们分裂。” 她耸了耸肩,“显然,我们也做到了。” “至于为什么那个老头会让我们来阻止你们,我们也不得而知。”夏念道,她脑中忽然闪过韩千峰,忙说:“若是按这样的话,韩老的计划在原本的历史中并没有成功!因为他的目的是想当皇帝,但他们四个分裂了,变成四足鼎立。” 孟音颔首,道:“没错,因为他只顾着他的皇帝梦,没有了解社会事实,自然没法成功,但后面的战争,大陆被分为四个国家,与韩千峰脱不了干系。” 陶桃忽然想到什么,问四人:“认识我们的时候,你们关系好吗?” 奕清道:“虽然互不信任,但有同门的情谊在。” 他这么说,三人倒是有些惊讶了,裴玄溪接着道:“在学堂时我们关系还不错,后面被选上继承人就渐渐淡了,现在想来,其中有奕安和顾淮的手笔。” 夏侯羽倒是想到了关键,“那时阿念阻止了劫船的人,而船上有噬魂殿的药草,万象楼的暗器和千机教的火药,若真的被毁掉,我们之间的信任就会土崩瓦解。” 这话提点了夏念,她道:“难怪老头要把我们送到那个时候,因为那是一个转折点!” 孟音瞪大了眼:“那死老头把我送到顾府,但我遇到是顾淮!” 顾凌目光阴沉下,道:“看来他并不了解我们,有顾淮在的地方便没有我。” 孟音抹一把冷汗,还是当时在街上的举动吸引了顾凌。 陶桃诺诺道:“但好在后面你们没有发生分歧……” 四人默然,现在他们明白了,那个时候他们就怀疑为何孟音她们总是明里暗里撮合他们的关系,还以身涉险,原来是有任务在身。 许筝吃饱喝足,道:“所以就是这么回事,其实也不复杂,我们会不会离开还没有定论,我们想的是,看看能不能见到老头,和他好好谈谈。” 她喝了口米汤,“不然我们白打工吗?中间经历好多危险。” 她表情好像不当回事,却叫裴玄溪心里有些难受。原来,许筝先前是生活在一个和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却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在遇到了他。 既然如此,他就绝对不会离开她。 夏念把书摊开放桌上,上面赫然是两个阿拉伯数字——19。 夏念道:“这个数字是我们那里用的,十九,很可能是我们即将要离开的天数,但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也不能确定,我们四个的想法都是在剩下的日子好好生活。” 她看向夏侯羽:“所以才一直没有和你说,我不想你和我一样忧心。” 夏侯羽摇摇头,握住了她的手:“等到最后一刻,不是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吗?” 夏念颔首,道:“嗯,等到时候看看吧。” 四人沉默了下来,这种情况,他们从未听说过,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像只能等那天的到来。 “哎呀,大家别丧气嘛。”许筝见气氛这么寂然,忍不住说,其实她心里也很茫然,“毕竟现在还不确定,我们就珍惜每一天好了。” 现下,也只能如此了。 第391章 钟声 坦白说了这些事情后,几人也没有消极度日,而是日日黏在一起。 若真是最后的日子,那更要珍惜了。 在倒计时第十日时,八人启程去锦城,巧合的是,倒计时最后一天恰好就是春节。 孟音四人知道后,心里只余难受,这是要让她们的团聚的日子分别吗? 锦城内鞭炮声不断,这些天一直下着大雪,寒冷的天气也不能阻挡人们过年的热情,街上无一例外全是喜庆的颜色。 这次几人没有同住在一座府上,她们想着,反正就在同一个城市,趁最后的时间好好陪陪他们,时不时一起去玩。 越靠近最后一天,几人间的氛围越带着牵强的笑,和过节的热闹完全相反。 经过商议,春节决定在裴府过,因为许筝喜欢这里厨师的手艺。 提前一天到裴府,次日大家都无心睡觉,早早地起来准备过节。 这是最后一天,孟音四人都笑着,想让他们开心起来,却只得到勉强的回应,即使她们强调了无数遍不一定会走。 曾经许诺要相伴一生的人如今有消失的可能,凭谁也受不了。 孟音在顾凌的搀扶下挂好灯笼,下来时,顾凌将头靠在她肩膀上,迟迟不松开手。 孟音踮着脚有些艰难,推搡道:“怎么了,我脚挨不着地了!” 顾凌抱起她,让她踩自己脚上,就是不肯抬起头。 孟音觉得不太对,用手去摸他脸,却摸到一点湿润。 顾凌哭了! 她心里大为震惊,想起两人才见面时,他一副拽上天的样子,还故意吓她,谁能想到现在他竟然在自己怀里哭。 但孟音并不觉得他心气小,反而跟着难受,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道:“没事,现在还不一定呢,我们先过节再说。” 顾凌蹭了蹭她的肩膀,闷声道:“怎么办,阿音,怎么办。” 他是真的觉得无能为力和无计可施,平生第一次感到迷茫。 孟音道:“好了好了,大过年的怎么还掉眼泪了呢?” 她手轻轻托起他的脸,不出所料,顾凌眼眶泛着红,满脸不甘地看着她,他发顶上都是雪,孟音伸手扶去,手指忍不住摸了摸他的抹额。 虽然难过,但顾凌这样子看着也太娇了,孟音忍不住犯花痴,又想到以后可能再也看不见了,脸支撑着笑,吻了他一下。 “外面冷,我们进去吧。”孟音说着,拉着顾凌到廊下,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 屋内,奕清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陶桃身后,沉着脸帮她弄东西。 陶桃扭过头时,就看到他两手擒着她的衣角,很委屈的看着她。 陶桃心里也不好过,她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同奕清说话。 另一间屋里,许筝抱着裴玄溪哇哇大哭。 内容无非是不要离开他,顺便吐槽一下之前的苦日子。 她靠在裴玄溪身前,不管什么话都在往外说。 “走的时候我还在看房,现在回去房价不知道涨没有,教练肯定要批死我!” “我现在回去参加比赛,那不是随便拿冠军?还有什么意思嘛!” “呜呜呜,我走了你可不能喜欢上别人,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但我也不会喜欢上其他人的……” 裴玄溪眸色阴郁,依旧温声道:“阿筝,不是不一定会走吗?” “咦,对哦。”许筝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又一把抱住他,“不管了,不走最好!” 说着她又抽抽泣泣地聊其他的,裴玄溪对于她也是有求必应,即使心里像被泥浆糊住一般。 院门口,夏念同夏侯羽一起回来,两人才从外面买了东西。 夏念还算冷静,只是脚下步伐慢了很多,因夏侯羽知道那些事后,没日没夜的拉着她做那些事。 两人说着话往里走,傅年突然从上面窜下来,笑着行了个礼,问:“阁主,夫人,你们有没有看到乔仪?” 夏念道:“好像出去买东西了,你去找找吧。” 傅年一听,忙飞身出去,嘴里嘀咕:“不是说了和我一起吗?这么冷的天万一冻着怎么办?” 夏念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想起才见到傅年时,他还很幼稚,现在有了心上人,倒是沉稳了不少。 她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可惜,很有可能不能看到两人的婚礼了。 夏侯羽看到她这般神色,伸手握住她的手,夏念看过来,瞧见他满脸的倔强。 “阿念,若真的要走,我不能和你一起吗?”夏侯羽问。 他现在全然不顾其他了,只想着不要和夏念分开。 夏念道:“若真的要走,你们不可能一起,你们在这里的身份就注定了。”她抬起眼,“何况,我们来本就是阻止你们分裂,你们还有责任。” 夏侯羽微微点头,有些闷闷不乐。 他的话又让夏念想起另一方面,他们的身份举足轻重,她们也同样,如果一夜之间,四个内阁命妇全消失了,很难不引起惊慌吧? 到时候他们要怎么对外解释呢? 想到这个,夏念扭头问了夏侯羽。 “不想解释。”夏侯羽闷声说,“不要你走,自然不想解释。” 他从心里不愿相信夏念会离开。 夏念略有无奈,只好牵着他回到屋里,恰好其余几人都在,年夜饭要开始了。 外面还下着雪,不一会,他们听到外面有铃铛的声音,和小孩子的嬉笑声。 屋里炉火足够,暖和的人心里发软,但他们却无心外面的熙攘,等饭菜上完,孟音率先举起杯子:“好啦,马上要过年了,我们不能一直闷着不吭声啊。” 许筝接着举起杯子:“就是说,来干杯吧,不管是不是最后一晚。” 裴玄溪皱眉看着她,喃喃道:“阿筝……” 明明心里很难受,却还要宽慰他们。 醉酒的那次,才是许筝对这事最真实的表达吧。 几人听了,纷纷拿起杯子,孟音笑道:“那就祝我们……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他们都想了这么多日了,也该成了吧? 杯子碰撞,几人坐下吃饭,有孟音和许筝在,氛围还算热闹。 吃完年夜饭,孟音拿出相机拍了张团圆照,又把提早准备好的麻将拿来玩。 案上的香不停燃烧着,火炉发出啪啪的响声,四人手不停翻动着麻将,心却忐忑不已。 这一刻,她们竟不知道是希望时间过慢一点还是快一点。 “哈哈,胡了胡了。”孟音颤着声音说,眼睛若有若无地看向案板上的香。 等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她们这场梦,会醒吗? 想的入了神,忽然,外面响起沉重而具有穿透力的钟声,与此同时,桌上的书不知怎么,自动翻到了中间那页,“1”这个数字消失了,这页变成了空白。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四人并没有消失,正要开口说话时,门突然被人敲响。 第392章 姻缘线 裴玄溪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瘦小和蔼的老爷爷,他穿着白大褂,拿着一个权杖,见到裴玄溪,还哎呦了一声。 裴玄溪有些疑惑,府里突然来了个人,怎么没有人通传? “你是?” 老爷爷笑了笑:“我是把这四位姑娘送到这里的人。” “什么?!”四人大惊,冲上来一看,果然是当时那个老头,只是比起第一次见,他精气神要好太多,好像年轻了几岁,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净的。 裴玄溪侧身让他进来,老头看了看屋里的人,满意的捋了捋胡子。 “不是你,死……老爷子,你该不会是来带我们走的吧?”许筝差点骂出来,好在想到要与他讲条件,及时改了口。 “正好你来了,我们给你说啊,我们不想走,你把我们送到这里来,现在好不容易我们过上好日子了,又把我们送回去,不是搞人心态吗?何况我们完成你的任务,是不是该给我们奖励啊?” 许筝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老头脸上的笑意不减,听她说完,更是仰天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许筝问。 老头道:“姑娘别急,我这次来不是带你们走的,而是有话要与你们说。” 孟音忙道:“不带我们走?那什么话,你快说。” 老头咳了两声,娓娓道来:“这事啊,还得慢慢说。” 闻言,陶桃好心地递给他一盏茶,老头对她笑了笑,道:“这个世界,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与你们原本世界并存的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四人异口同声,裴玄溪他们听不懂什么意思,但身为现代人的许筝她们,就算不了解,也听说过平行世界这一说法。 “没错。”老头继续道,“而我就是负责监督平行世界正常发展的时空旅人,专门在各个时空穿梭,每一个时间段就是一个时空,例如华夏和现代,是两个时空,而我在去往古代收集史集时,想偷个懒,顺便把这个世界的史集也一并带回去。” “没想到,这一来就出了岔子,我不小心把华夏古代中的其中一本遗落在了这里,老头子我年龄大了,回去后,时空运行混乱我才发现不对,可为时已晚,对于我来说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可这里早已过了几十年。” “而那几十年里,安弘大陆发生了巨变,韩千峰捡到了那本书,他想要改变这里的制度,虽然他并没有成功当上皇帝,却促成了几个继承人的内乱,内阁被毁,大陆版图一分为四,变成四个国家,完全不在历史正轨上。” “按理说,没有韩千峰和一干人的狼子野心,安弘大陆的制度会千年不灭,再过一千年,才会慢慢走上反侵略和侵略道路,可由于我的失误,造成安弘大陆历史脱轨,时空发生混乱,我的法术被削弱,被惩罚在各个时空流浪。” “时空混乱不是那么简单,最主要的表现,就是姻缘线混乱,例如你们,当初看到你们时,我就发现你们的正缘不在那个世界,而在这里,恰好就是他们四人,当时我就想,正好把你们送到这个时间段,去试着阻止他们。” 老头拍了拍手,好像对自己的安排感到格外满意。 “因你们是他们的正缘,大概率不会出事,就把你们送了过来,希望在我的提示下,你们能引导他们不要走上分裂的道路。” 孟音道:“这个姻缘线这么离谱,把两个世界、身份完全不同的两人定为正缘?” 老头颔首,道:“所以我才那么急切想找到办法让安弘大陆历史回到正轨,只要回到正轨,就会影响后面的时间段所发生的事,这是蝴蝶效应。如若不然,会有很多人孤老一生,就像你们,不是我的话,日后无论有多少桃花劫,结局也是失败的。” 许筝孟音哀嚎:“不是吧?” 夏念问:“那我们孤老一生,夏侯羽他们在这个世界呢?他们成为四国的君主,按理说会有后宫才对。” 老头道:“姑娘说的不错,但他们经过一系列事情后,变得暴虐多疑,所谓后宫都是能近身的人,他们自然不会任由那些大臣往自己宫里塞人,几乎都是暗自解决了,也就没有后宫。” 老头看了四人一眼,“这件事在原本的史书上还引起过轩然大波,但他们独断专行,并没有起到作用。后面,四人的结局分别是——被狂躁症弄的筋疲力尽而死,因蛊虫反噬而死,被人暗杀失血过多而死,中毒而死。” 这四点分别对应奕清、顾凌、夏侯羽、裴玄溪。 四人:“……” 陶桃忍不住腹诽:“就没有一个好结局。” 老头道:“因为那是注定失败的。其实,你们并不是第一个穿越来这里的。” 夏念道:“那还有谁?我们没有见过其他穿越者。” 老头叹了口气,叹息道:“因为她已经死了,她是我在现代社会流浪时,救下了一个亡魂,她被迫溺死,我便想到用法术让她魂穿到这里,去阻止韩千峰的行径。” 孟音恍然大悟:“所以,那个人是魂穿到韩千峰身边的人身上?但是她没有成功对吧?” “没错。”老头说,“我起初想的方法是治本,让人去直接阻止一切的源头韩千峰,正好韩千峰的妻子阿怜阳寿已尽,我便让那个姑娘穿越到她身上,让她去劝韩千峰放弃。” 他拄了拄拐杖,愤然道:“没想到那个韩千峰竟如此狠心,直接将他妻子杀害,也要继续他的计划。因这个方法失败,我的法力耗损太多,在现代社会苟活了许久,直到遇到你们,我才看到新的希望。” 他表情有些欣慰,“你们品行和能力都极好,我便把你们送到这里,好在不负所望,你们成功了。” 孟音无语道:“所以我们孤寡二十来年,就是因为你的失误。” 老头呵呵一笑,歉意道:“是老头子我的失误,所以我竭力挽回,你们不负期望,解决掉了一切让他们分裂的可能,还和他们走上正缘,那时安弘大陆慢慢走上正轨,后面的姻缘线也自动更正,我的法术也回来了,再次成为时空旅人,于是便给了你们奖励。” 陶桃惊道:“哦!那本书上的地图!” 老头点点头:“没错,就是那四张地图。” 奕清疑惑道:“地图?是玉简的地图吗?” 陶桃缩了缩肩膀,忘记这事还没有和他们说了,“对,其实那地图是书上给我们的,我们为了不引起你们的怀疑,就说是从韩柳依手里抢的……” 四人听了,终于把当时的疑问给想明白了。 老头笑道:“总之,事情圆满完成,而你们也完全属于了这个世界,这辈子将会在这里生活。” 第393章 前世今生 孟音道:“那我们在现代还有身份,会造成什么影响吗?对了,还有我那个相机,为什么一直有电?胶卷还用不完呢?” “不会。”老头摇头,“你们是在这个世界的这个时间段,而现代社会的这个时间段,还没有你们四人。意思就是,你们在现代的时间是静止的。” 他顿了顿,“相机和那本书都是我留给你们当纪念的。” 孟音:你人还怪好的。 许筝摆摆手,大咧咧道:“意思就是,我们不会离开,就一直待在这个世界是吧?” 老头笑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那,那个倒计时,不是说我们会离开?”陶桃问。 老头道:“那个是我要来这里的倒计时。” 八人:…… 老头和蔼笑道:“本想给你们个惊喜,看来并不是很喜。” 孟音腹诽:“我谢谢您嘞,害我体验了一把密室囚禁。” 她又道:“你把我们送过来之前不能先了解一下他们吗?搞得我们过来有好多麻烦,竟然让我掉到顾淮床上!” 陶桃默默举起手:“让我被变态盯上。” 夏念咬牙道:“我直接掉进河里。” 许筝左右看看,“合着只有我还算顺利。” 老头汗颜,呵呵笑道:“这样才有意思嘛。” “有意思个嘚!!!” “咳咳。”老头无视掉他们的眼刀,“不管如何,你们都做到了,以后会留在这里。” 但听了他的话,几人心里的无语也没有了,只剩下喜悦。 从此以后,她们将在这里好好生活,不会和他们分开了。 夏念道:“还有其他事吗?” 老头举起拐杖,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拐杖内发出橙色的光,孟音四人同时昏倒,奕清用手托住陶桃,怒道:“你!” “年轻人稍安勿躁,这事是关于你们四人的,她们不能知晓。” 裴玄溪道:“你说。” 老头继续摸着他的胡子,道:“她们能留在这里,不仅是因为你们是她们的正缘,更是因为她们已经融入了安弘大陆的史书,不能够突然消失。” 四人颔首。确实如此,内阁命妇是要载入史册的。 “而她们被我安排进你们的今生,还了你们今生的缘,而她们原本所在的世界,就将是你们的下一世。” 顾凌问:“意思就是,我们死后会转世到她们的世界去?” 老头笑道:“没错没错,因为安弘大陆历史的更正,姻缘线也得到修正,她们到这个世界还了缘,你们是她们的正缘,自然会转世到那个世界还她们在那个世界的缘。” 四人的表情带了些喜悦,这样的话,就是两世情缘! 老头继续解释:“到了那个世界,你们的身份与现在差距并不大,这是命格,但她们因为在那个世界本就定了命格,所以无法改变。” 裴玄溪皱眉道:“所以,她们还是孤儿?” 老头道:“对,我方才说过,她们在现代的时间只是静止了,所以她们不算轮回转世,只有你们算,而你们在下一世,不能直接与她们相认。” 奕清急道:“为何?” “她们认识你们时才二十多,你们下一世必须等她们二十二岁时才能真正坦白身份,在她们二十二岁之前都不认识你们,你们也不能贸然告诉她们这一世的事,会影响她们的命数,若严重的话,恐怕就会有缘无分。” 听见这话,四人只能默然。 “只要你们在这一世没有搞分裂,你们转世就会带着今生的记忆,这是我给你们的奖励,她们在二十二岁后会恢复今生的记忆,所以你们不用着急。” 夏侯羽问:“那她们二十二岁之前,我们连面都不能见吗?” 老头思考了一秒,才道:“对对,忘记说这个了。” “……” 他咳嗽两声,“在她们十五岁之前,你们不能在她们面前露面,也就是不能让她们看到你们,在她们十五岁后,你们可以和她们认识,但不能快速发展关系,会影响到后面。” 裴玄溪若有所思道:“意思就是,在她们十五岁后,我们就可以接近她们了。” 老头道:“没错。” 夏侯羽烦躁地啧了一声,这样的话,他根本阻止不了夏念被那家人收养。 “她们的命格有些艰难,你们可以帮她们。”老头提醒道,还感叹了一句,“年轻,就是好啊。” “对了,此事你们不能让她们知道,会有影响下一世的风险,瞒着她们即可。” 说完,他站起身,手轻轻一挥,拱手道:“老头子我解释完了,大过年的,给大家带点喜事,就不叨扰了。” 他话音刚落,四人感到眼前一阵白光,再一眨眼,哪里还有什么老头,而孟音四人也慢慢醒来。 顾凌忙问:“阿音,没事吧?” 孟音摇摇头,道:“没事,只是刚刚怎么感觉睡着了。” 顾凌同三人对视一眼,安抚道:“没事,那老头解释完就走了。”他笑起来,手紧紧握着她,“阿音,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孟音也笑道:“对啊!太好咯!” 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倒计时,竟然是老头即将来这里的时间。 陶桃不敢相信道:“这么说,我们以后都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对!”许筝拉着陶桃站起身,抱起她转了好几圈。 夏念噗嗤一笑,道:“这才是真的团圆啊,圆满了。” 她看向夏侯羽,对他柔柔一笑。 夏侯羽搂着她的肩膀,心里还在想下一世的事。 他要偷偷打听夏念在那个世界的情况,到时候才能帮到她。 瞧见他有些愤懑地握紧了椅子把手,手背上青筋格外明显,夏念疑惑道:“怎么了?” 她思索一秒,故意说:“该不会是某人心里念叨着谁,我没有走就如不了意吧?” 夏侯羽回过神,笑道:“我念叨着谁,阿念这几天还没有感受到吗?那今晚我们在浴房再感受一次。” 夏念瞪了他一眼,她现在腰还痛着。 旁边的许筝已经兴奋的不行了,她扑到裴玄溪身上,大喊:“裴玄溪,我们不会分开了,哈哈!” 裴玄溪同样高兴,更高兴的,还有他们下一世,同样不会分开。 消极了这么些天,忽然得到这个好消息,许筝兴奋到不行,拉着裴玄溪就跑出去,裴玄溪情急之下还不忘给她拿披风。 刚到门外,外面就开始放烟花,一下又一下,把夜空都照亮了。 孟音拿来相机,随意拉了个小厮让他帮忙拍照。 咔嚓几下,以烟花为背景,身后还是红色的梅花,八人脸上再也不是牵强的笑容。 烟花放完后,长明灯缓缓升入空中。 几人也准备了灯,在上面写好愿望后,将其放到空中。 这里的人们对节日格外重视,现在外面还是此起彼伏的嬉笑声。 正所谓辞旧迎新,无论过去经历多少磨难,在这一刻都成了飘渺的白雪,被欢喜掩埋,终将变为过往云烟。 第394章 内阁 过完春节,几人便回了各自府上住。 回去后也没闲着,时不时就会有亲戚来拜访,不出她们所料,这些亲戚都很会看人下菜碟,对她们的态度都极好,一来不是送礼就是拍马屁,听得几人耳朵都起茧子了。 冬日过去,立春这天,几人聚到一起吃饭,许筝忍不住抱怨了这件事。 应付那些人对于其他三人来说还算轻松,对于许筝来说就是折磨,她起初听不懂那些哑谜,后面喊莫宁一起陪她受罪,结果她也不懂。 裴玄溪后面便陪着她一起,倒是惊羡了那些亲戚。 听了许筝的抱怨,孟音笑道:“阿筝,你其实不用太把他们的话当回事,不是拍马屁就是求办事,没什么稀奇的。” 夏念颔首:“通常我几句话就打发了,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许筝一听,这下放心了,她只是担心会给裴玄溪惹麻烦。 陶桃倒是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问:“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们来拜访时,不是让我们去奕清他们那里吹耳边风,而是明里暗里讨好我们,或者让我们帮忙。” 夏念道:“嗯,我也注意到了。” 但她并没有放心上,四人现在的位置和皇后差不多,那些人直接求她们倒也差不多。 “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夫妻一体,求谁都一样吧,而且若直接去找他们,肯定不好说话,换作我们或许好说话些。”夏念道。 三人若有所思的点头,夏侯羽听了,却笑了出来,说:“恐怕不止是因为这一点。” “嗯?”夏念回过头,“那还有什么?” 夏侯羽故作神秘道:“过两日就知道了。” 四人不明所以,见他们都闭口不言,更是不明白他们在卖什么关子。 过两日,一大早她们便被拉了起来,问他们也不说原因,只是让侍女给她们换上相对于平时更端庄更大气的妆容衣裙,在同他们一起出门。 没想到,四人就在内阁里见面了。 内阁在锦城正中心,外表是一座巨大的宫殿,进去后到最里面开会。 里面是一个四方会议室,左右的位置最多,是官位在三品以下的人坐的,且在最下面,前面有八个,是内阁上四位的位置,正对着前面的有十个位置,分别是三品以上的文武官。 直到坐在位置上,俯视下面的人,听他们说那些提案,她们才反应过来。 提案说完,又汇报了各个郡城的情况,旁边负责记录的人记下,会议就散了。 出去是八个人先走,其余人这两日都得住在内阁。 出去后,几人去酒楼吃饭,夏念拧了一把夏侯羽的腰,问:“怎么不提前说我们也要来开会?” 夏侯羽笑道:“想看阿念惊讶的表情嘛。” 夏念确实惊讶,尤其是她坐在台上看下面众人时,有种居高临下之感,她意外的是,没想到这内阁她们也能进。 她还以为这里和封建社会一样,是不许有女官的,但下面的人中却有女官。 裴玄策解释:“你们还不知道,上四位就是四大家族的家主,而他们娶妻后,所拥有的权力是夫妻共享。” 奕清道:“没错,所以日后我们会一起去内阁。” “难怪,夏侯羽父母去世后,就是由夏侯静来代理这个位置,这么大的权力,她才不会想放手。”夏念道。 也难怪那些人这么忌惮他们娶妻。 夏侯羽颔首:“没错。” “这就是那些人直接求我们办事的原因咯。”孟音道。 “内阁管理很严,他们不敢明里行贿,只能暗示。”顾凌道。 这下她们明白了,陶桃还有个疑问:“那为什么,之前和你们一起时都不见你们去开会呢?” 奕清道:“一年只开在春季开会,其余时候,都是他们将信件寄给内阁,由内阁整理再给我们。” 陶桃点点头,难怪她老是看到奕清在书房里看信,有时候还会冒火,说这都是些什么蠢货。 陶桃不由得噗嗤一笑,旁边的奕清扯了扯她的衣角,眼睛希冀地望着她。 “哦哦,对了,过些日子,我和阿清要成亲了。”陶桃轻快道。 “好啊,这样我们算圆满了,想当年我们没一个说要结婚的,都说没缘分,结果好家伙,缘分在这个世界,牛。”许筝夸张地说,听得几人的笑出了声。 陶桃笑道:“我们就在锦城办,日后就好好在这里过日子啦。” 孟音举起杯子:“那我们来干杯吧!” —— 知道自己手上了权力,四人也没闲着,孟音和夏念靠先前的知识,再结合安弘大陆的社会环境,列出了好些提案。 次日,她们本以为这些提案会引起轩然大波,毕竟无论多好,总会涉及一些人的利益,可事情却比她们想的简单,提案一经说出,夏侯羽四人就明确表示支持,下面的人不敢多问了。 上四位同气连枝,谁这个时候表示出异议,谁就是和他们作对,那能有好下场吗? 三日的会议开完,下场后,几人在外面遇到钟子易,忙上前询问了一番寻雁的事。 钟子易道:“她很好,这次知道我来这里,特意让我来问候你们。” “哈哈,我们当然好了。”孟音笑道,“那你们两个……进展如何啊?” 钟子易脸红了些,却依旧带着笑:“寻雁她接受我了,她勤奋好学,又天资聪颖,现在对于山庄事务都很熟练。” 陶桃故意说:“不要让人家累着了呀。” 钟子易忙道:“不会的,我平日都同她一起处理。” 四人忍俊不禁,旁边的奕清像看稀奇一样看着他:“往常你开了会跑的比谁都快,今日怎么还来找我们说话?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钟子易正色道:“自然不怕,闲言碎语就让他们说去吧。” 夏侯羽感叹道:“你小子,终于想明白了。” 奕清笑了笑,把请帖递给他,“我和阿桃要成亲了,记得来。” 钟子易收起来,笑道:“一定。” 他走后,几人迎着夕阳回去,春风像绸缎般扫在他们脸上,心情格外舒畅。 夏念突然道:“这几日我们四个要暂时住一起。” 她们既然在这里生活,有钱有权,自然不能只顾玩闹,还是要为了这个大陆付出的。 不等其他三人开口,奕清率先道:“那来我府里。” 三人也没推脱,正好陶桃成婚,可以帮她准备着。 结果次日,三个大男人硬要一起,美其名曰要和商议内阁的事。 第395章 得偿所愿(1) 接下来的日子,四人可谓忙得热火朝天,孟音准备开设绣房,四人再整合了一下提案,主要是开设艺术学府和学堂改革的事。 虽然四人身处高位,但这些事情做起来并不容易,不仅需要远见和投资,还要敢拼敢赌,最主要的,就是需要结合社会实际。 所以四人一致决定先在十大城设考察点,等后面看看情况,再逐一推广,这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直到陶桃婚宴前几天,四人才闲下来,又欢天喜地的准备陶桃的婚庆。 几个大男人见她们终于得空了,纷纷贴上去。 这些日子可冷落了他们,但他们支持几人,一直着手帮助,只是晚上她们倒头就睡,又不舍得让她们太劳累,只好憋着。 这晚,夏侯羽憋不住了,拉着夏念要沐浴,夏念知道他的性子,便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后半夜,夏念后悔也来不及了。 裴玄溪这边,许筝都要睡着了,他突然开口:“阿筝,你想要孩子吗?” 许筝一个激灵:“啥玩意儿?孩子啊,呃……我现在还不想要,等几年看看缘分吧要不?” 裴玄溪搂住她,轻声道:“无事,我也不想要,我怕你身体受不住。” 许筝笑道:“我这身子倒不是什么,但是我要教他们空手道,生孩子太碍事了,等我事业有成再说吧。” 裴玄溪认同了她的想法,他也不希望这样活泼的阿筝被孩子束缚。 只是现在软香在怀,他有些情动,正打算下一步时,许筝却睡着了。 裴玄溪不由得轻笑了下,想来她这些天累了,这次就放过她吧。 直到深夜,孟音还在看那些绣娘的身份册。 她又干回老本行了,和先前在现代世界开工作室差不多,这里绣娘不多,技术好的,能达到她要求的就更少了。 但她想要设计的那些衣服被做出来,就必须招聘绣娘。 连店面她都看好了,现在需要挑选好人,再让她们上京来,按她的要求办事。 孟音在册子上勾勾画画,顾凌在一旁帮她磨墨,她轻叹了口气,蜡烛晃动,孟音埋头揉了揉眉心。 顾凌劝道:“阿音,明日再看吧。” 孟音颔首,神色格外认真,“嗯,我也想着明日看,但不是看这个,必须要她们真人到我面前,经过测验我才能选。” 说罢,孟音靠在了他身上,有些累地说:“对了,我把顾家前些日子收来的店面用做日后绣房的店铺了。” 顾凌用手轻轻碰了下她的鼻尖,道:“这种小事你拿准就好,顾家什么都是你的。” 孟音冲他一笑,顾凌按住她的双肩俯首上前,吻了好一会儿,又道:“我也是你的。” “是是是。”孟音笑道,两臂搭在他肩膀上,“我们休息吧。” 顾凌干脆地抱起她,大步走向浴房。 主院内,奕清还抱着陶桃欢呼。 过几日就要成亲了,他心里比蜜饯还甜些。 陶桃拍了拍他,笑道:“好了好了,这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了。”奕清抱紧了她,“阿桃,就像我之前说的,你终将会是我的妻子。” “不然呢?”陶桃难得小性的说,“难道你还想要其他人当你的妻子吗?” “我没有。”奕清顿时有些委屈了,“阿桃你误会我。” 陶桃噗嗤一笑,两手捧着他的脸:“逗你的啦。” 奕清眨眨眼,方才眼里的委屈全消失了,换上一股清新的沉沦,他把陶桃抱到桌边放下,两手支撑着旁边不让她离开。 “干嘛呀。”陶桃问。 奕清却不说话,只是慢慢靠近,贴了贴她的嘴唇,又很快离开。 陶桃只闻到一股清桃味,怎么感觉里面还带着些羞涩? 奕清红着脸问:“阿桃,洞房时我是第一次,如果有什么不满意,你一定要告诉我。” 陶桃愣了一瞬,随即小脸通红,支支吾吾道:“我……我也是,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慢慢来。” 她想着三人肯定会给她传授经验,便没有放心上,被奕清这么一说,倒是不好意思极了。 “嗯。”奕清点头,认真道:“我会努力的。” 陶桃:怎么觉得这句话有点怪…… —— 婚宴前五日,烟花和寄愿的灯就没有断过,头两日是烟花,后三日是灯。奕清比起那三人要老实些,当真不去找陶桃,还买了本书偷摸学技巧。 婚宴当日,三人喜笑颜开,在外面和那些客寒暄完后,便陪梳妆打扮的陶桃聊天。 陶桃摸了摸自己的脸,顿觉恍惚,上次她成亲,身边是多么冷清,自己还是被迫的,现在自己身边却是最在乎的人,外面也热热闹闹的,一片祥和。 合身的嫁衣穿到她身上,多了些古典美,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同春日的暖阳一般,温暖独有的美。 盖头是孟音亲自缝的,盖上后,陶桃随着嬷嬷指引,来到了外面。 奕清那边,还是三人陪同接亲,下面的人都挂着笑脸。 一年前,他们还担心四大家族的关系会破裂,现在怎么好到如此地步?四次结婚都陪同接亲,真是罕见极了。 人群里有人偷摸议论:“你们说,会不会是做秀啊?这四个姑娘没背景没家世的,万一就是让他们用来顶了那些攀亲的,这样权力也不会被分走。” 另一个人忙说:“可别说,真有可能。” 他们没想到,前面的段妍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扭过身,大喊:“喂!再说小心我剁了你们的舌头!” 两人一愣,本还没把这小姑娘放心上,后面有人小声嘲笑:“她是噬魂殿二堂主,这俩算是惹到人了。” “叫他们在这胡扯,上四位的事是他们能随便猜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两人听了这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忙向段妍道歉。 “败坏四大家族名声,道个歉就没事了?”她说着就要用蛊虫,又想到今日陶桃成婚不能见血,又收了下去,喊人把他们拖到城外打十五板子。 这一出过后,再没有人敢议论了。 奕清在奕家的院子接到陶桃,带着她回奕府。 街道上满是红绸带,后面的人不停分发着糖果和铜板,跟了一堆小孩在后面,好不热闹。 陶桃坐在轿子里,手拿着扇子,笑着掉了滴眼泪,又慌忙擦了擦。 第396章 得偿所愿(2) 复杂的仪式过后,夜晚,奕清在阿烁的搀扶下回了屋。 陶端坐在床上,闻到一股酒味,忍不住说:“没有推脱吗?” 奕清摆摆手,笑道:“阿桃,我没有醉,我酒量很好。” 陶桃差点起身看了,又想到自己盖头还没有掀,只好道:“一会儿别吐了,喝醒酒汤了吗?” “喝了。”奕清上前,坐到她身边抱住她,含糊不清道:“阿桃,你终于,终于是我的妻子了,我好高兴,好像做梦一样。” 陶桃忍俊不禁:“不是梦啊,我就在这里。” 奕清点点头,用喜秤把盖头掀开,陶桃有些害羞地对他笑了笑,奕清惊住了,半晌才说:“娘子,你好美。” 陶桃打了他一下,道:“娘子这个称呼不太好听,还是喊我阿桃吧。” 奕清也无所谓,他笑着抱住陶桃,道:“好,那就喊阿桃,但是你得喊我一声夫君。” 他靠在陶桃脖颈边,忍不住亲了几下,又被凤冠的珠翠挡住,心里气了气,把这个碍事的东西拿了下来。 陶桃也靠着他,柔声道:“夫君。” 奕清顿时心花怒放,直接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撒娇似地说:“阿桃,你千万不能离开我,你不知道你失踪那次,我都急死了,恨不得立马死了去找你……好在你后面没事。” 陶桃眼里泛起泪花,哄道:“笨蛋阿清,我怎么会出事呢,说好了,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 奕清连忙点头,两人四目相对,忽然,他俯下身,温柔地吻住了她。 陶桃也回应着他,只是心脏跳得有些快。 好一会儿,两人分开,陶桃羞得抬不起头,糯糯道:“阿清,还没有喝合卺酒。” 奕清抱起她到桌边,同她喝了合卺酒。 他身上都是酒味,陶桃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先嫌弃了,说要去洗洗再来。 陶桃拉住他,小声道:“我们一起吧,你不愿意的话,我等你也可以。” 奕清自然愿意了,抱着陶桃就到浴房。 浴池内,两人紧紧相拥。 但奕清在这里什么都没做,只是帮她洗了澡,再抱回床上。 看着身下他唯一喜欢的姑娘,奕清喉结滚了滚,俯身上去。 陶桃肩膀抖了抖,奕清抬起头,道:“阿桃,你若不愿的话,我不会逼迫你。” 他很担心陶桃因之前的事还有阴影。 陶桃摇摇头,道:“阿清,我们忘了说誓词。” 顿了下,她补充道:“只要是和你,我就愿意。” 听见这话,奕清哪还忍得住,直接轻咬在她锁骨上,含糊的说着誓词。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陶桃颤声道:“此生此世,永结同心。” ……… 奕清很是上道,情到深处时也没有失去理智,而是体贴地照顾陶桃的感受。 陶桃真心觉得不痛,她觉得人像浮在云朵上一样,轻飘飘的,只是控制不住的喘息。 蜡烛还在燃烧,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情动的脸,陶桃脸皮薄,闭着眼不敢看,奕清却来了兴致,让她睁眼看着自己。 ……直到深更半夜,陶桃实在受不住了,她觉得身体要被榨干了,但奕清跟头牛一样,一刻也不停。 年轻真好啊。陶桃感叹道,这种体力活也乐此不疲。 —— 次日,陶桃睡到下午才醒,但醒来时身边却是奕清。 “阿清……”陶桃喊了一声,发现自己嗓子很哑。 奕清忙倒了一盏茶给她喂下,小心翼翼地问:“身体如何了?昨晚结束后我抱你去洗了。” 陶桃也知道,昨晚最后她已经处于昏迷了,但清楚的记得自己身上黏黏腻腻的有一层薄汗,现在却舒服的很,想来是奕清帮她洗干净了。 “我很好。”陶桃如实道。 她确实很好,感觉没有夏念她们说的那么恐怖,也有可能是奕清很照顾她的原因。 奕清想了想,歉意道:“阿桃,你昨晚感觉怎么样?痛吗?我没有经验,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陶桃差点把茶喷出来,奕清是怎么做到一脸无辜地说这话的?好像坏人是她。 “没,我不痛。”陶桃道,又觉得不对,声音小了些,“才开始痛……后面不痛了,阿清,你做的很好。” 陶桃下意识觉得,自己这位夫君是需要多夸夸的。 奕清来了精神,抱着她说:“那今晚再来吧。” 陶桃犹豫道:“那好吧。” 奕清笑吟吟地让人端来吃的,吃完东西,陶桃恢复了精力,问:“音音她们呢?” 奕清道:“孟姑娘她们来看过你,见你在睡觉就先走了,傍晚会再来。” 陶桃点点头,又躺了一会儿才起来。 院子内,孟音三人正等着她,见她起来了,纷纷扬起姨母笑,给陶桃整的都不好意思了。 “桃子,昨晚感觉怎么样啊?”许筝率先问。 陶桃小声道:“还可以,阿清他很温柔。” “看不出来啊奕清,我还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孟音笑道,毕竟奕清年轻气盛,和陶桃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做出过出格的事,以为他早憋坏了。 陶桃咂舌,道:“阿清他很顾及我的感受,所以我不是很痛。” “哎呀呀,我们小桃子也结婚了,好像还尝到了甜头。”孟音笑道。 陶桃害羞地打了她两下:“别说了别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孟音道,不禁捂着嘴偷笑。 夏念忽然道:“桃子,你身体不好,平时要注意防护措施。” 陶桃点头,“我知道的,现在还没有打算要孩子,你们呢?” “前些天裴玄溪还问呢。”许筝说,“但是我们现在不是要搞事业吗?有了孩子多麻烦,等我闲下来再说。” 陶桃认同地点点头,道:“我也这样想,我们现在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孟音耸了耸肩:“我就更别说了,不是我不要,是顾凌不要。” 四人笑出声,这确实符合顾凌的作风。 夏念接着说:“既然如此,我们就暂时别管这些,反正来日方长,我们也不会离开,先以事业为主。” 孟音斗志满满,不由得挥了挥手臂:“绣娘我已经选好了,我的绣房要开业了,哈哈哈!” 她是个工作狂,现实世界里从一个穷画画的到有了工作室,在这里条件更好了,也不想整日玩乐。 夏念拍拍她的肩:“音音,艺术学府的事恐怕也需要你。” 孟音比了个ok的手势,笑道:“一定的。” 陶桃左右看看,咦了一声:“寻雁呢?” 许筝道:“她今早随钟子易先回去了,回去之前还把请帖给我们了,半年后去参加婚宴。” 陶桃笑起来:“这样啊,太好了。” 确实很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第397章 抉择(1) 陶桃婚宴过后,四人将精力全放在了试点上,孟音是最忙的,一边要处理学府的事,一边要开绣房。 而这个绣房并非简单的店铺,先是雇佣一批绣娘,在成功营业后,便宣传出去,让一些不识字却想靠双手赚钱的人来学习刺绣裁缝,营业得来的银钱便用来另雇绣娘和培养他们。 绣房顺利开业,顶着顾家的名号,很多人慕名而来,孟音也稍微轻松了些,同三人商量艺术学府的事。 所谓教是国之根本,想要发展必不能只靠科考来获得人才。四人也是淋过雨也为别人撑伞,提案通过后,先在十大城逐一进行改革,再慢慢推广到郡乡。 主要方面是作息时间,学习的内容,减少形式的课程,增加实用的课程,若学习不上道,可以另选美学、医学、武学、舞学为主课,到了科考的年龄,考的则是艺术学府。 不像现代的联考那样模板化,在很小的年龄,他们便可以选择其他的为主课,从小培养,这样就可以减少死磕仕途的人,获得一大批其他人才。 这些都是四人亲力亲为,忙碌了大半年,各地官员也不敢懈怠,纷纷按指令行事,她们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半年后,钟子易和寻雁的婚宴将至,提前邀请几人去碧水山庄玩。 到了碧水山庄,她们不理几个大男人,同寻雁一起在屋里说私房话。 一进去,寻雁就迫不及待的给几人倒茶,夸赞道:“我听说了四位姑娘的事,真的很佩服。” 许筝摆摆手:“害,不过是重操旧业罢了。” 她说这话的原因,是因为五年后,第一届学府比赛将在锦城开办。 寻雁笑着坐下来,孟音瞧见她旁边柜子里的书和一大堆宣纸,惊叹道:“这么多书,都看完了啊?” 寻雁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比大家聪慧,只能下苦功夫了。” “别这么说,大家都有擅长的事嘛。”陶桃笑道。 寻雁认真地点点头:“嗯嗯,现在我也可以管理山庄的事情了,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都可以找我。” 此话一出,孟音挑了挑眉,勾住她的脖子,“现在我开了好几家店铺,要不要入股啊,她们都在哦。” “入股是……什么意思啊?”寻雁不太明白。 孟音解释给她听,寻雁了解了,眼里浮现出一层水雾,以她的名义入股,这是四人在给她后台呢。 “真的太谢谢你们了,但是我、我怕我帮不上什么忙。”寻雁感动地说。 孟音笑道:“不需要帮什么忙啦,时不时下山来找我们玩就好了。” 寻雁想了想,这样的话,不仅是给她的保障,还是给碧水山庄的保障,碧水山庄的地位会再提升许多。 “嗯!我一定会的。”寻雁擦擦眼泪,郑重道。 夏念道:“明天就成婚了,开心一点,音音,你带相机没有?” “哦哦,带了带了。”她拿出相机,“我们来拍照吧。” 两人成婚,一切事情由钟子易来安排,寻雁本想帮忙的,却被钟子易拦住,她即将是他的新娘,怎么能让她受累。 夜晚,无数寄愿灯从山上飞去,慢慢变成星星。 次日一大早,四人先去下面同那些客人打招呼,虽然她们也是客。 客套话说完,她们随意找了个机会溜走,来到屋里陪寻雁说话。 锣鼓敲响,携手三拜,共饮合卺,洞房花烛。 喜秤挑起盖头,寻雁羞红了脸,诺诺地唤道:“夫君。” 钟子易喜上眉梢,眼里的点点醉意全无,不管不顾地把她搂进怀里。 “雁儿,遇见你之前,我以为我会孤老终生。”钟子易轻声道,“是你让我有了另一种活法。” 寻雁抿抿唇,轻声说:“我也是。” 她抬起一双水眸,带着些怯意,钟子易喉结忍不住滚了滚,道:“如果有不舒服,我会马上停下。” 寻雁羞涩地点点头。 烛火熄灭,纱帐垂下,钟子易替她脱下繁琐的嫁衣,俯身上前,动作轻柔至极。 凤翥鸾翔,山遥水长。 —— 几人在碧水山庄逗留了几日,又回到了锦城。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就要度过她们在这里的第二个夏天。 这天夜里,微风凉爽,蝉鸣声都极弱,几人闲下来坐在院里赏月,忽然,叶满一瘸一拐地从外面进来,段妍追上来,硬要扶着他。 不料院子里四个人,目光全聚集到他们身上。 “小满,你腿怎么了?”陶桃上前,蹲下身想看看。 叶满忙道:“我没事桃姐姐,就是阿妍教我武功时不小心受伤了。” 旁边的段妍泪眼婆娑,心里很是自责。 “是我的错,不小心把阿满腿弄折了……” 陶桃听了,让人拿来药箱。 叶满痛的呲牙咧嘴,还一个劲地安慰段妍。 许筝道:“小满,你不然去武馆学吧,我拜托人照顾你。” 叶满摇摇头,道:“谢谢筝姐姐,但是我年龄太大了学起来有些困难,会点防身的就可以了。” 许筝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是这样,若从头开始,那叶满就得和年龄小的一起,他现在正是要面子的年龄,恐怕会伤到他自尊,若跟大的一起学,差距又太大,跟不上就算了,还会打击他的自信。 孟音朝陶桃使了个眼色,陶桃会意,让下人把叶满扶进屋去,段妍也跟在后面。 孟音道:“本来想让小满回昭定城的,但他想留在我们身边,你们怎么看。” 夏念思索一番,道:“小满虽认得字,但对于科考并不感兴趣,他有什么擅长的?可以培养培养。” 许筝一拍手:“哦!我看小满缝那些东西缝的挺好,不然和音音学学?” 孟音也想到这点,道:“可以,先安排他去绣房学习,再去店铺,只是要看他愿不愿意了。” 夏念道:“小满懂事,这是为他前途着想,应该会同意。” 孟音道:“好,那我一会儿和他说说看。” 叶满是许筝救下来的,他无家可归,四人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为他前途想,这样天天和段妍一起是不可行的。 男女有别,时间一久难免会产生情愫,虽然她们不刻意去阻止,但到时候若两人真的互相有情,又因为身份差距大而错过,不成了一对苦命鸳鸯。 屋内,叶满腿上了木头架子,他倒是平静下来了,旁边的段妍还在哭。 叶满安慰道:“阿妍,别哭了,今天是我太弱了。” 第398章 抉择(2) 段妍抽泣道:“是我教的不对,阿满,要不你不要学了,我不当你师傅,我们做朋友,以后我保护你。” 叶满愣住,好半晌才说:“可是……我不能总是麻烦你啊。” 段妍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你直接进我的二堂就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 闻言,叶满低下头,手紧紧拽着被子。 和段妍相处这么久,他知道她是一个单纯、好胜却内心善良的姑娘,她的大咧咧和自己的谨慎完全贴合,两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好,以至于他没有意识到,跨越在两人脚底下,名为身份的鸿沟。 叶满眉头皱起,嘴唇都有些颤抖。 她是噬魂殿二堂主啊,自己只是个孤儿,能和她成为师徒、成为朋友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但为什么他心里,还奢望其他的呢。 他不甘心用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站在她身边。 或者说,如果他按普通人的方向走,日后和段妍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他将永远无法站在她身边。 “我进二堂,只能拖后腿,蹭口饭吃吧。”叶满道,他声音又小又轻,段妍差点没听见。 段妍急道:“怎么会,你是我的人,他们不敢说你。” 叶满摇摇头,抬起头微笑着说:“阿妍,谢谢你一直帮我,但我不能一直依赖你的身份。”他深吸口气,“日后,我会去找事情做。” 他看着段妍,段妍明显因为他的话有些难过,瞳孔都在颤抖。 “可……没有必要啊,你是我朋友,我不应该帮你吗?”段妍道。 她的意思明显是让叶满就待在她身边,而叶满想的,是堂堂正正在她身边。 叶满正色道:“嗯,日后有什么困难,我会找你帮忙的,阿妍,但是现在……”他摊开手,“我还不能走路呢,等我伤好了。” 会为了我们而努力的。 这些日子,叶满想得很清楚,他年龄不小了,不能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他应该为日后考量。 段妍憋着口气,忽然又哭了出来,叶满忙用手去拍她的背,段妍哭道:“你是不是怪我弄伤了你……”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怪你?”叶满连连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回噬魂殿……”段妍问。 叶满道:“我去噬魂殿……也不能做什么,不如去做我能做的。” 他一边说一边为段妍擦眼泪,段妍却拍开他的手,大喊:“你不跟我去噬魂殿,就永远不要和我说话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屋,留叶满愣在原地。 他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段妍跑出去后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有些刁蛮任性,往日还好,或许是因为叶满太顺着她,在他这里,自己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可她也不能够理解,就待在自己身边不好吗?她又不是养不起。 段妍愤愤地翻墙离开,人刚走,孟音就从外面进来,准备找叶满说让他去绣房的事。 “小满。”孟音推开门,“你腿伤怎么样?” 叶满扯起笑,道:“还好,就是折到了,过些日子会好,音姐姐,我想和你说件事。” 孟音笑道:“好啊,正好我也有事情和你说。” 叶满鼓起勇气,正色道:“音姐姐,我想……我想学刺绣!” 他方才想好了,他在缝纫方面很有天赋,虽然现在只有做娃娃和缝衣服的经历,但他相信自己能做好。 孟音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小满,我们真想到一块去了,我找你说的就是这事。” 叶满惊喜道:“真的吗音姐姐!” 他眼睛忽闪忽闪的,孟音不禁笑道:“当然了,我准备把你安排进绣房学习,先从基础学,等你日后有能力了,就拨一间店铺给你,如何?” 叶满忙道:“好,我可以的音姐姐!我……我会努力!不辜负你的期望。” 孟音愉悦地摸摸他的头,笑道:“这就对啦,你和阿妍天天黏在一起,我担心你会荒废了日子呢。” 叶满道:“不会的,我会认真!” 孟音点点头:“那就好,只不过日后你和阿妍可能会很少见面,她要回噬魂殿了,你要去绣房学习,会住在绣房。” 叶满心咯噔一下,愣愣地说:“阿妍她……要回噬魂殿了吗?” 难怪方才段妍一直让他劝他进噬魂殿。 孟音道:“我听顾凌说段然得回去,他回去的话,阿妍多半也会,你们好好道个别,以后过年过节还会见面的。” 叶满心里难受,又不想让孟音担心,强撑着说:“我知道了,谢谢音姐姐。” 孟音欣慰地笑了笑,又叮嘱了几句,起身离开了。 叶满低头看了看手掌上的细纹,起身坐到凳子上,背挺得笔直,一字一句将心里的话写了下来,又拿来布料和丝线。 这一晚,灯彻夜未熄。 段妍回去后,郁闷地把事情讲给了段然,她一面责怪自己太过任性,一面说叶满都不接受她的好心。 说完后,段然笑着给她倒水,不经意地说:“阿妍,你好像很在乎他。” 段妍不明白他话里的意味,道:“我们是朋友嘛,先前还是师徒,现在好了,他不是我徒弟了。” 段然手拿着茶杯,垂眸看着没有一丝波澜的茶水,淡淡地说:“你喜欢他?” 段妍一愣,摇头又点头,“朋友之间互相喜欢不是很正常吗?” 说实在的,她也分不清这种情感,段妍认为想这种事情很费心力。 嘭的一下,段然把杯子放桌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如他所料,在自己的照顾下,段妍对于这种事情一直处于朦胧阶段。 “那阿妍,明天跟我回噬魂殿吧。”段然说。 “啊,我能不回去吗?”段妍低下头,诺诺地说。 段然沉下眼:“阿妍是要抛弃哥哥吗?也是,毕竟在阿妍心里,我不在第一位了。” “不是啊。”段妍连忙否认,在她心里,他当然是最重要的,从小到大都是他照顾自己,若不是哥哥,自己现在恐怕都投胎了。 “只是,我把阿满弄伤了,总得等他好了吧?”段妍道。 其实她还想劝叶满同她一起去。 段然说:“嗯……那阿妍留在这吧,我一个人去也成。”他站起身,有些落寞地收拾东西。 段妍揉揉头发,发现他的肩膀没有从前那样宽厚了,或许是自己长大的原因。 忽然,段然手撑着桌子,好像很难受。 段妍忙跑上前:“阿兄,你怎么了?” 她用手去摸他的脸,被段然一把擒住,低声道:“阿妍,我这辈子都不会娶亲了。” “为……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离开你,你也不能离开我,对吗?”段然皱着眉,迫切地想得到她的答案。 段妍看着他幽深的瞳孔,胸膛上下起伏,好一会才说:“我会陪着阿兄的。” “真的吗?” “真的,一辈子。”段妍说着,转身去拿茶水来,“明天我就陪你回去。”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段然嘴角扬起得意的笑。 血液相融,就是缘分。 第399章 岁岁无虞 次日,段妍走时,有人拿来了一个给段妍。 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个兔子娃娃,娃娃很新,明显是新做的。 段妍看了半晌,心里下定决心要去见他一面,刚走出一步却被段然拉住手。 “阿妍,你去哪?”他问。 段妍道:“我去找一下阿满。” 段然道:“我问过了,他已经搬去绣房了。”他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段妍犹豫了一下,绣房离这里有段距离,若去的话,可能还会打扰到他休息,那个笨蛋肯定大晚上在做这个娃娃。 段妍作罢,随着段然一起上了马车。 信件内容不长,看完后,段妍把它塞进怀里,抱着兔子娃娃一言不发。 段然看着她憋红的双眼,问:“阿妍,他说了什么?” 段妍摇摇头,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段然哭了出来。 她有些后悔昨晚任性跑回去了,但叶满的话又叫她安心,他好像不会发脾气,只是一味的不希望她难过。 他说:阿妍,等我,总有一天我会和你站在一起。 —— 立秋后几天,夏侯羽终于憋不住要举行婚宴。 那时他和夏念只完成了仪式,后面三人都成了亲,他一直告诉夏念要办婚宴,只是上半年太忙,没顾得过来,现在终于得空可以办了。 夏念换婚服时,将此事讲了三人,给她们笑得前仰后俯。 “就当圆夏侯羽一个梦啦。”孟音笑道。 夏念无奈,她不怎么在乎这些仪式,夏侯羽却在意的跟什么似的。 许筝道:“反正现在没什么事情,就好好放松一下啦。” 夏念无奈,她觉得自己今晚是放松不了的。 妆容化好,三人发出阵阵惊叹。 “闭月羞花!” “沉鱼落雁!” “倾国倾城!” 夏念笑道:“好了好了,看了几十年还没有看够呢?” 孟音晃晃手指:“这穿嫁衣还是第一次见呢。” 往日夏念总喜欢穿素素的颜色,脸上大多时候没有表情,整个人淡淡的,像山间明月只敢让人远观。 而现在,一身大红嫁衣装束上,脸上的妆容也是少有的红色系,倒是让夏念更多了些妖媚之感,还是不能够亵渎。 时辰到了,夏念盖上盖头,随嬷嬷一起出去。 三人也得到外面去见客了,这半年来她们参加不少大家贵族的喜事,已经不存在认错人的问题了。 唢呐声吹响,八抬大轿的队伍分外壮观,没人注意到角落的巷子里,一位身穿暗红色劲装的男子,正痴痴地望着花轿。 自从知道萧闲对夏念有情后,夏侯羽并未革他的职,而是把他调到了地方上。 这次听到消息,他不管不顾地奔来锦城,就是想最后看她一次。 即使她穿着嫁衣,坐在花轿里,是要嫁给别人。 忽然,轿子里的夏念像感受到异样的目光,往这里看了一眼。 但她盖着盖头,根本不可能看见什么。 而萧闲这里,也只能看着花轿从眼前经过。 很多个夜里,他都在想,若是重来一次,他会有希望吗? 只是再也没有可能了。 萧闲握紧剑柄,转身离去。 繁琐的仪式过后,夜晚,夏侯羽缠着夏念弄了许久。 夏念实在不明白他哪里来这么多精力,白天要看各种信件,还要处理其他事情,晚上还能这么不留余力,不会吃了药吧? 想到这个,夏念双手去摸他的脸,夏侯羽从她胸前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笑道:“怎么了阿念?” 夏念皱眉问:“你是不是吃了壮阳药?” 夏侯羽一愣,随即向前移了些,挑眉问:“阿念,何出此言?” 夏念道:“白天那么多事,一个月还每天都来,老实点,你到底吃没吃药?” 她是很认真的在问,担心夏侯羽会因为吃药对身体造成伤害,甚至有早泄的风险。 夏侯羽垂下头,喉咙间发出阵阵笑声,肩膀一颤一颤的。 夏念无力地打了他一下。 夏侯羽抬起头,道:“阿念,我这叫天赋异鼎,并没有吃药。” 他并不生气,心里知道夏念是关心他,但他定要让夏念看看,说这话的后果。 不给夏念回答的机会,夏侯羽用行动证明他没有吃药。 …… 夏念晕了过去,夏侯羽抱她洗干净后,看见她身上全是红痕,心里怪自己弄过头了。 他把被子掖好,在夏念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心满意足地抱着她睡去。 次日,夏念起来时,夏侯羽在书房办公,陶桃一人在她床前。 见她醒了,陶桃端来水,道:“念念,怎么睡这么久啊?” 夏念愤然道:“夏侯羽那混蛋,昨晚……” 陶桃小脸通红,夏念只好停下,问:“桃子,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陶桃收起思绪,笑道:“音音她去绣房了,阿筝易容去暗查锦城学府了,我来找你说开店的事。” 听陶桃这么一说,夏念也想起来了,她们打算把昭定城的生意做大,那些好吃的得传承下去才行。 “好,等我收拾一下。”夏念掀开被子,“店面都选好了吗?” 陶桃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图纸,“选好了,你再看看,到时候还是我们四个合资。” 夏念点点头,换好衣服后,侍女端来饭菜,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做生意的事。 忽然,侍女捧着一束向日葵走进来,福了福身子,道:“夫人,这是方才外面有人要我交给你的。” 夏念接过来,这向日葵开的格外好,层层叠叠的花瓣上还有水珠,明显是刚摘不久。 陶桃咦了一声,“这个红绸带上好像写了一句话。” 夏念一看,果然用来束着的绸带上写着一句话,她仔细一看,轻声道:“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陶桃惊叹道:“这是夏侯公子给你的吗,念念?” 夏念垂下眼,道:“不是,若是夏侯羽,定会在晚上时忽然从背后拿给我。” “那会是谁呢?”陶桃想了想,开玩笑道:“我们念念结婚了都有爱慕者,夏侯公子又要闹了。” “而且向日葵的花语,还是沉默的爱哟。” 夏念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桃子,又跟音音不学好。” 向日葵特有的清淡味飘进她鼻尖,夏念还是起身把花插进了花瓶里。 人如何,与花无关。 她大概猜得到是谁送的,只是她的性格,不会在这些有缘无分的事或人上纠结。 第400章 谢谢你来到这 日子一天天过去,绣房和水仙阁越开越大,学府改革也在继续推进。 四人的生活十分充沛,会时不时去艺术学府勘察,时不时看看水仙阁的账,时不时和一些官家夫人玩玩心眼子。 又是一年冬,八人相聚在裴府,因许筝最近的口味变得很挑,除了府上厨子的菜,她谁的也不吃。 裴玄溪自然是依着她,只是许筝自入冬后,就变得有些郁闷,像是要冬眠。 为了让她高兴,裴玄溪使出浑身解数,决定在次年带许筝去游山玩水,许筝都给拒绝了,她现在有一种做什么都不快活的感觉。 只是到了过年,被喜庆的氛围感染,她心情也好了不少,同三人一起在院子里堆雪人。 年夜饭,杯子相互碰撞后,几人叽叽喳喳地聊天,陶桃问:“你们有被催生吗?” 听到这个,孟音就嗤笑了声,道:“别提了,顾家族老总是明里暗里让我们赶紧生,懒得理。” 顾凌殷勤地给她夹菜,道:“阿音,我已经告诉他们了,谁再敢说就是和我们唱反调。” 孟音朝他竖起大拇指。 许筝道:“这么说,我这里还没有,主要是其他几房都很……温和,平时只是寒暄,不提这些。” 三人汗颜,他们可能是听说过阿筝的脾气,怕吃拳头。 吃完年夜饭,几人照旧去放烟花。 团聚的日子肯定得拍照,孟音兴冲冲地拿出相机,嘴里嘀咕:“老头子人还怪好,知道给我们留纪念。” 她挥挥手,笑着喊:“来拍照了!” —— 天气逐渐回暖,四人有时会亲自下场去指导选了艺术为路的孩子。 这日,许筝换上方便些的衣裙,出去后竟然觉得很冷,她疑惑道:“我这身体是不是变弱了?” 说着她便回去拿披风,恰好裴玄溪从书房里出来,见许筝要出去,问:“阿筝,你去哪?” 他说着,上前帮许筝将披风系好。 许筝笑道:“我去学堂里看看,指导指导他们。” 过完年后许筝就没那么郁闷了,只是有时候会失眠,这是她最意外的,她几乎从来不失眠。 裴玄溪搂住她的腰,说:“那我陪你一起。” 许筝道:“好啊好啊。” 两人一同到锦城最大的学堂,武学是人比较多的,进去时,充满精气神的蓬勃少年正在师傅的指导下练习踢腿等动作。 有两人在旁边看着,他们做的很认真,尤其是许筝还板着张脸。 但因许筝经常来这,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只有在练习时才会这样,平时很平易近人。 许筝看了半晌,把披风脱下去指导他们的动作和不足,她就像先前的空手道教练,是下去一个一个说。 裴玄溪也没闲着,在另一边年龄较大的面前亲自示范。 许筝抬起一女童的手臂,轻声道:“抬高些,不要紧张。” 这女童绷着一张小脸,认真按她的指示做。 许筝毫不吝啬地夸奖:“不错不错,很好。” 她话说完,就觉得背上出了一层虚汗,眼前的人影变成好几个,双腿控制不住的发软。 扑通一下,许筝往后倒去,吓坏了周围的学生。 女童脸上的笑也变成惊慌,大喊:“许师傅晕倒了!” 裴玄溪迅疾地跑过来,抱起她就往屋里跑。 等许筝醒来时,她已经在自己的屋里了,夏念三人都看着她,裴玄溪坐在床榻上,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脸色煞白。 “阿筝,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裴玄溪忙问。 许筝试着坐起来,裴玄溪拿来靠枕,又把温水递到她嘴边。 三人都担心地望着她,脸上还带着些喜悦。 “我怎么了?”许筝问。 裴玄溪道:“阿筝,你在学堂晕倒了,好在没事,陶姑娘她给你诊脉,说……” 许筝面露疑惑,陶桃笑道:“阿筝,你怀孕了。” 闻言,许筝差点把茶喷出来。 “我怀孕了?!”她惊讶道。 难怪她前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好,经期也一直没来,原来是激素作祟。 陶桃点头,道:“有一个半月了,今天你晕倒应该是操劳过度的原因,阿筝,你都不注意着点,吓死我们了,还好没事。” 说着她拿出一张单子,上面详细罗列了孕期注意事项。 许筝摸了摸头,道:“我真没想到,没事就行。”她手下意识抚向肚子,这里竟然有一个娃,真是难以置信。 孟音道:“好好休息,你们小两口聊,我们先走了。” 夏念跟着站起来:“阿筝,没想到第一个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许筝哈哈大笑:“就生个娃而已,安啦安啦。” 陶桃把安胎药放桌上,叮嘱道:“阿筝,现在你可得时刻注意。” 许筝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三人走后,裴玄溪把药端来,用勺子慢慢搅动。 许筝看着他,笑道:“裴玄溪,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裴玄溪皱着眉,道:“阿筝,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我担心会损耗你的身体,还会有危险。” 往日许筝身体那样好,怀孕后就站了会,竟然直接晕倒了,他差点吓死。 许筝想了想,说:“我也无所谓,但现在毕竟有了,那就生吧,这家大业大的,不来个孩子还有点无聊。” 裴玄溪点点头,一点点给她喂药,喝完后,紧紧握着她的手,道:“阿筝,你若不想,我绝不逼你,日后也不会改变主意。” 许筝宽慰地拍了拍他:“别担心啦,这可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我身体这么好,生个娃还不容易?” 裴玄溪搂她入怀,轻声道:“阿筝,谢谢你。” 许筝噗嗤一笑:“谢我干啥?” “谢谢你来到这。”裴玄溪道。 或许是因为孕期的原因,许筝也有点想落泪了,她憋了下去,开始告诉裴玄溪自己晚上要吃的东西,裴玄溪一一记下,帮她掖好被子就去问了医师能不能吃,得到准确的回复,才去吩咐厨房。 许筝怀孕后,孟音三人的心也绷了起来,陶桃更是亲自照料她这一胎,可不过十几日,他们得到消息,安润城爆发瘟疫,需要援助。 这病传播率极快极高,现在天气刚回暖,如果不快点遏制,后面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事他们有经验,但如今许筝怀孕,是万万不能惊动她的,陶桃好说歹说,劝夏念和孟音留下,自己和奕清去了安润城。 第401章 她平安就好 好在安润城城主得力,在病发时就封锁了城,两人带队到了安润城后,又加紧修缮了病人住的帐篷,把药物和物资都分发了下去。 陶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寻。 他一心扑在研制消除瘟疫的药上,下巴都长了些胡茬,头发随意用布带绑着,看着忧心了好些日子。 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前嫌,两人商量药方,确定好并取得成效后,纷纷松了口气。 这时,苏寻才问:“陶姑娘,许姑娘如今……还好吗?” 陶桃心里一惊,都过去这么久了,苏寻竟然还惦记着阿筝。 她如实回道:“她很好,现在怀孕三个月了。” 苏寻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微微闪动,又黯淡下去。 陶桃默默将他的脸色看在眼里,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下应该放下了吧? 忽然,奕清从后面牵住她的手,满脸的不悦。 陶桃笑了笑,转身正要哄他,外面又有人喊陶医师,她马上跑了出去,留奕清站在原地。 奕清:这个场景好熟悉…… 愣了会儿神,他还是跑上前,认真充当陶桃的助理。 后面,陶桃发现苏寻更加卖力了,每晚她都看到他那屋一直亮着灯,不知道是不是打了鸡血,但他脸色白了许多,陶桃都要担心他会不会猝死了。 在三个月的努力下,安润城疫情得到控制,走的时候,苏寻找到陶桃,递给她一张药方和一盒药丸。 正在陶桃疑惑时,苏寻开口:“这张药方,在最大程度契合许姑娘的体质。这个药丸,能让她在生产时……不那么痛苦。” 陶桃拿起来闻了闻,惊讶不已,她只能确定这两样东西没有任何坏处。 看到苏寻眼下的乌青,陶桃心想:原来他一直在研制这个,难怪他那么卖力,是想在阿筝生产前做出来。 见陶桃还在愣神,苏寻涩声道:“不用告诉她是我给的,我知道她恨我。” 他转过身,声音极细:“她平安就好。” —— 回到锦城后,陶桃还是把这药的来历告诉了许筝。 结果,许筝根本忘记了之前的爱恨情仇,大咧咧道:“要是无痛就好了,哈哈哈。” 她现在已经显怀了,只是肚子略大了些,其他地方并没有长多少肉,一问才知道,原来怀着孕,许筝也没有放松锻炼。 她很认真地说:“弱者不配当我的孩子。” 三人和裴玄溪无奈,只好时时注意她的安全。 过几个月,许筝就要生产了,裴玄溪彻夜不睡,生怕她会出什么事,随时都准备抱她到产房。 生产那日是晚上,许筝提前吃了药丸,竟然觉得一点不痛,裴玄溪不顾产婆劝说硬要与她一起,产床上,他握紧许筝的手,紧张道:“阿筝,别怕。” 许筝见他额头上都冒出汗,忍不住笑了出来,裴玄溪好像比她还怕。 没想到她这一用力,孩子就出来了,听到哇哇大哭声许筝才反应过来。 但这药后劲较大,许筝感觉腰痛和浑身乏力,裴玄溪帮她处理好后,才看了孩子一眼。 许筝休息了会儿,道:“这药真牛啊,不用怕生孩子了,哈哈哈。” 裴玄溪勉强笑了笑,见许筝面色红润,终于放下了心。 奶妈抱来孩子,高兴道:“大人夫人,是个儿子。” 许筝道:“给我看看。” 奶妈抱上去,许筝看了一眼就嫌弃的不行,这孩子一脸皱子,都不像她和裴玄溪。 “好丑,给裴玄溪看吧。”许筝道。 奶妈抱给裴玄溪看,裴玄溪小心接了过来,抿抿唇说:“为了他,阿筝受苦了。” 许筝嘿嘿一笑,“还好啦。” 其实她这些月玩的可欢了,主要还是因为裴玄溪有求必应,她身体素质又好,这孩子也不闹腾。 “叫什么名字想好了吗?”许筝问。 裴玄溪坐到她身旁,温声说:“阿筝觉得呢?这孩子名字理应由你取。” 许筝缩了缩肩膀:“我没文化,就想取个裴老大,还是你取吧。” 裴玄溪闻言,认真思索一番,道:“君子如珩,羽衣昱耀。就叫裴君昱吧。” 许筝道:“那好啊,小名就叫君君啥的,完美。”说完,她觉得很疲乏,“裴玄溪,我想睡觉了。” 裴玄溪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道:“睡吧阿筝。” 因她是晚上生的,次日三人才得到消息,带着一大堆补品到裴府,许筝正巧坐着逗孩子玩。 “你们来了,快看,这小家伙真好玩。”许筝笑着说。 陶桃上前抱住她,柔声道:“阿筝,你受苦了。” 许筝讪讪道:“其实挺轻松的,苏寻那药真是好东西,你们以后也不怕了。” 孟音看着襁褓中的小娃娃,惊讶道:“天啊,阿筝竟然生孩子了!” 夏念倒是冷静,问:“叫什么名字呢?” 许筝想了想,支吾道:“呃……小名叫君君,大名我忘了……” 三人无奈,都当娘了,还是爱玩的性子,但她们也希望许筝不要因为有了孩子就忘记自我,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哇,君君快看,我是你干娘。”孟音用手指去逗他,“这孩子真听话啊,比阿筝四五岁还安静。” 许筝道:“比较像裴玄溪,希望以后有他爹那样帅。” 三人忍俊不禁,奶娃娃眨着双葡萄似的眼睛,好像有些疑惑。 “阿筝,是奶妈来喂奶吗?”夏念问。 “嗯嗯,我是想喂,裴玄溪怎么也不肯,就让奶妈喂了。”许筝道。 “也好,听说喂奶很痛。”夏念道。 孟音拿来相机,咔嚓咔嚓给孩子拍了许多张。 这是她们当中第一个孩子,当然得捧在手心,不能像她们小时候那般没人疼没人爱。 月子里,许筝极其舒适,裴玄溪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不让许筝受一点苦,许筝完全没有落下什么病根,身材也没走样,坐完月子就继续锻炼了。 出月子后,裴玄溪就把孩子交给奶妈,彻夜带着许筝“对练”,许筝觉得自己像没生过一样,或许是因为裴玄溪太过猛烈。 满月酒这天,座无虚席,光是礼就收了一屋子,这孩子是四大家族这一代头一个,自然是受到了众多的关注。 孩子一点点长大,他乖巧的不行,从小不爱哭,到了三岁就跟着师傅学认字了,许筝有时候都比他闹腾。 第402章 愿望 有了君君,几人的日常生活加了个逗孩子,只是君君性格沉稳,对于她们的嬉闹,他总是带着目光淡然地看着,不哭也不闹。 他这么乖,许筝还想着他没有伴,将这事说给裴玄溪,裴玄溪却道:“阿筝,就这一个孩子就很好,我不想看到你受苦了。” 虽然许筝觉得自己怀着的时候很轻松,但裴玄溪依旧不想看到她大着肚子受累,坚决不要再生了。 许筝笑道:“不是啊,我的意思是,音音她们怎么没动静。” 裴玄溪一听,这才松了口气。 对于他,对于其他三人来说,孩子可有可无,并不强求。 时间如白驹过隙,君君长到七岁时,中途他们参加了乔仪和傅年的婚宴,夏念还准许傅年不用长期留在斩月阁,傅年喜的不行。 只是有悲有喜,中间孟音怀了一胎,生了个女儿,取名为顾兮绵,几人喜欢的不得了,抢着当她干娘。 顾凌也同样高兴,只是不再让孟音生了,他道:“日后若绵绵能干,顾家的一切就由绵绵继承,她不会比任何人差。” 绵绵性子活泼却不调皮,经常逗得大家笑,她三岁时,君君六岁,常带着她一起玩,后面绵绵也不黏着孟音了,就黏君君去了,倒是便宜了顾凌,得空就要和孟音亲热。 但陶桃却得知自己不能怀孕,她身体不太好,不少医师都劝她最好不要生子,她自己也清楚,心里还有些惆怅。 但奕清并不在乎,他只想和陶桃过好这一生,他清楚的知道,还有下一世,便一个劲地安慰陶桃,孟音和许筝也说君君绵绵就是她的孩子,不用强求。 陶桃后面就释然了,她也不能冒着风险去怀孕。 夏念却是怀过却小产了,她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跤,孩子就流掉了,夏侯羽当时在处理公务,听到消息不管不顾就跑回来,看到夏念苍白的脸顿时吓得直言再也什么孩子了。 后面夏侯羽次次戴得好好的,细心调养夏念身子,夏念也比较豁达,没有子女缘也不强求。 到了一定岁数,裴君昱便受嘱咐,带着顾兮绵去上学堂。 君君确实随了他爹,也是喜欢穿着素白的衣物,头发就用蓝色的束带扎着,可以坐在位置上看一整天书。 而绵绵,因为受到了万千宠爱,性子也有些顽皮了,在学堂里,同级的都得喊她老大。 她很喜欢打抱不平,经常帮同级的去教训年龄大的,每次教训完还叫嚣道:“首先你得打过裴君昱,其次再打过我爹爹,才有机会和我一决高下!” 在学堂里,裴君昱的名号比她爹爹的都好用,因为他在学堂里,各门课程都是第一,大家都很佩服他。 一些高年级的很讨厌她这样猖狂,决定要给她一点教训,他们想了个主意,准备吓唬吓唬顾兮绵,挫一挫她的锐气。 他们威胁绵绵的朋友,让她引绵绵出来,绵绵果真去后花园找人,却突然窜出来一条狗,她被吓了一跳,好在她会功夫,三两下便打跑了它。 但她心里感到委屈又愤怒,将此事告诉了君君,要他找出那些人给自己报仇。 看到绵绵泛红的眼眶,裴君昱向来平静的眼眸浮起一层怒气。 他带着绵绵,用自家的暗器教训了那些家伙,平日里他就知道这些人喜欢欺负年龄小的,没想到竟然敢欺负到绵绵头上。 没想到,他们是打不死的小强,后面竟然用无赖的方式,不停骚扰裴君昱上课。 裴君昱很淡定,直接告诉了师傅,顺带还有上次的事,这可把老师傅吓得不轻,这两位是谁的儿女他能不清楚?要是把顾凌招惹了来,这几个捣蛋的家里恐怕得天翻地覆。 老师傅骂了他们,还请了家长,告诉这几位大人,他们欺负的是谁的孩子,几位大人忙拉着他们同君君绵绵道了歉。 裴君昱淡然问:“绵绵,你原谅他们吗?” 顾兮绵冷哼道:“喊我老大,我就原谅你们,以后再敢惹我们,下一次君君的暗器对准的就是你们的屁股!” 几人吓得屁滚尿流,忙称她为老大。 从此,绵绵在学堂过上了吆五喝六的生活。 眨眼间,时光飞逝,又是一个冬天,春节自然是要团聚,只是自从老头来后,就只有团聚,没有离别。 “阿念,你再和我讲讲你之前的事好吗?”夏侯羽一边帮她系福袋,一边问。 夏念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说她们来这个世界之前的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夏侯羽对这些特别感兴趣,无论何时何地都要问她几句。 “你老问这些干嘛?那些都过去了。”夏念道。 夏侯羽抱着她说:“我想听,想知道阿念之前的一切。” 热气撒在她身上,夏念缩了缩脖子,柔声道:“我在那里就生活了二十多年,能讲的都讲完了。” 夏侯羽道:“真的吗?” 夏念点点头,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他。 他好奇自己是能理解的,可夏侯羽却连细节都要问的特别清楚,包括她所在的城市,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全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们又不会去现代,干嘛要知道这么多。 夏念登时睁大了眼,忽然想起当时老头来,有段时间她们晕了过去,难道是老头说了什么? 夏念想到这点,起身去找到孟音三人。 “对啊,顾凌老是问我之前的事。”孟音道。 陶桃也点头,许筝倒是不在意,“或许是他们好奇吧。” 夏念埋头思索,她并不觉得只有好奇那么简单。 或许,其中有什么原因是她们不能知道的。 她抬起头,恰好和孟音对视上,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明白了,默契地没有说出口。 门被打开,顾兮绵穿着一身红色小袄裙,扎着两个兔耳似的发髻,手里拿着红灯笼,笑着喊:“娘亲!干娘们,该吃年夜饭啦。” 孟音上前揉了揉她的脸蛋,一同去了主厅。 主厅内,一片祥和,桌上的饭菜香和外面的鞭炮声意外的融洽。 绵绵直接同君君一起坐,她知道娘亲旁边的位置是爹爹的,任凭她怎么撒娇都不管用,或许是因为她长的像顾凌的原因。 酒足饭饱后,几人去外面看烟花,拍摄全家福。 烟花放完,他们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长明灯,在上面写下了愿望,凭着这抹亮色被冷风吹到空中,飘进了夜色的长河。 顾兮绵蹦上来,问他们写了什么愿望。 几人相视一笑,愿望——愿望嘛。 只愿朝朝暮暮,岁岁常相见。 (古代篇完) 第403章 跟踪 (因为一些读者宝宝不喜欢看作者说,所以我在这里说一下,接下来就是现代篇,也就是他们的下一世,从高中写起,基调以甜、轻快为主,虐的都在古代篇虐完了,现代篇就轻松很多,大家看得开心就好~~不要带脑不要带脑!不要太在意逻辑,主打一个开心,谢谢宝宝们,下面,正文开始——) 自从上高中以后,孟音最近老是觉得有人跟着她。 她每每扭头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那股目光,时时刻刻地黏在她身上。 无论是放学,还是她一个人在路上时,都能感受到。 因夏念放学要去练舞,许筝去学空手道,平时都是陶桃和孟音一同回去。 这日,因为孟音要做值日,她便让陶桃先回去了。 其实她是想用一点小伎俩,把跟着她的那人给逼出来,陶桃胆子小,她怕吓着她。 出了校园,孟音果然又感受到背后有人,她一阵恶寒,不知道是谁这么恶心。 孟音放慢了脚步,转而走向一旁的公交站台。 学校离租房很近,她们平时都不坐公交车,现在她倒要看看,那人会不会跟着她上公车。 孟音上车后,抱着书包坐到了后面第一排,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 不一会,从门口急匆匆跑上来两个人。 前面那个稍微瘦小些,年龄比她大,穿着紧身裤和白体恤,上来后就和孟音对视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笑。 孟音心里一咯噔,她敢肯定,就是这个人跟着自己。 她愤怒之余,又看到后面那位男生,一下惊住了。 这男生戴着白色帽子,遮住他的上半张脸,皮肤白皙,耳朵被一些碎发遮住,穿的很干净,夕阳斜照在他身上,孟音觉得,他像是自己喜欢看的漫画里的少年一样。 这男生好像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但他并未抬头,只是手扶着帽檐,坐到了……孟音身后。 不知为何,他一过来,孟音心脏就怦怦加快速度,好像被什么牵动似的。 自己怎么能这么花痴?!孟音心里喊,她可是来找跟踪狂的! 没过两站,孟音就下了车,她径直走向一家便利店,从放饮料的冰箱上看到了后面跟着下来的人。 两个都下来了?! 但孟音敢确定,跟着她的不是那个比较帅的。 她买了瓶饮料,走到路边喝了几口,忽然,她像被呛着了,捂着胸口咳嗽。 不出她所料,那男生果然上来了,弯腰问:“你没事吧?孟音。” 孟音猛地抬起头,瞪眼打量他,问:“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男生笑了笑,露出一排有些黄的牙齿。 “我是隔壁职校的,叫李风。”他道,“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很漂亮,我想认识一下你。” 孟音被气笑了,怒道:“你没有搞错吧?我才高中诶,你……” 她觉得这人真是人如其名,疯了。 李风不以为意地摸摸鼻尖,道:“有什么关系?我只比你大两岁啊。” 孟音皱眉:“所以是你在跟着我?” 李风笑容更深了,孟音恶心地耸肩,这人多久没刷牙了,她这么倒霉,被精神小伙看上了。 “对,我想认识你,但你们学校保安不许我们聚众在门口,没办法,我只能天天跟着你,但是我是在保护你。”李风自豪道。 孟音劝自己冷静,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她把饮料罐丢掉,转身大步离去。 李风不依不饶:“哎,认识一下怎么了?你要是认识我,你们学校好多人都看到你都得喊一声嫂子。” 孟音没忍住呕了一声,她要吐了。 “离我远点,ok?”孟音道。 李风脸皮贼厚地靠近她,手还想去抱她的肩,被孟音敏锐躲过。 她深吸口气,怒道:“你以后再跟着我,我就告诉老师!” 李风嘿嘿一笑,道:“告诉老师没用,他还能管到我们学校?” 孟音死死盯着他,她知道和这种无赖多说无用,只能加快脚下步伐。 李风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冲上来,一把抢走了她书包侧包里的水杯,等孟音看过来,他还得意地晃了晃。 孟音的怒火直冲天灵盖,这水杯是夏念拿她第一次比赛获得的奖金买来送给她的,她一直爱护地好好的,要是这人敢做什么,她一定饶不了他。 “还给我!”孟音怒吼。 李风原地蹦了两下,竹竿似的两条腿格外显眼,好像随时能被折断。 “除非你答应和我谈恋爱,不然我就不给你。”李风奸笑道。 孟音简直被人整无语了,她大喊:“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治,发什么神经?拜托你刷刷牙照照镜子好吗?” 被孟音这么一骂,李风愣了瞬,他还以为孟音是特别乖巧的女孩,因为她的长相,被他划到了清纯那一类。 “哟。”李风不屑地笑了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学生呢。” 孟音瞪着他,手死死拽着裙子。 阿筝去比赛了,若她在这,他早就被揍的满地找牙了,现在竟然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李风手勾着水杯上的绳子,挑衅似地甩了两圈,没想到这一甩,杯子直接掉到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孟音忙上前捡,却被他先一步拿走。 “哈哈,你想要啊,虽然你人和看着不一样,但还是有点个性,我也喜欢,跟我谈,我给你买个新的。” 孟音保持着捡东西的姿势,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李风走到她身边,弯腰去看她,笑着说:“答应我咯,这么好的条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孟音一把揪住前衣领,她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愤怒,她觉得自己此时应该有一把匕首,或者——一支簪子,这样她就可以用来扎进这个蠢货的胸口、大腿或者太阳穴…… 她对着他怒吼:“我告诉你!你要不还给我,再招惹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着,她不知为何,做了个从头上拿东西的姿势,手握成拳,砸到了他肩膀上。 她整个人都包裹了一层戾气,这一下好像在做捅他的姿势。 李风被吓到了,他一下把杯子丢给她,又推了她一把,骂了一句脏话就溜了。 孟音喘着气,稍微冷静了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恐怖。 她刚刚想到的处理方法,竟然是杀了他。 她为何会想这些?难道自己是个隐藏的变态? 孟音没多想,反正又不是她的错,他跟踪自己,还逼她谈恋爱,威胁他一下又如何。 恢复了心情,孟音又坐上公车,往家的方向去。 而方才跑掉的李风,在巷子口被一个人拦住。 他本想从这里窜过去,没想到在距离出口不远处,忽然走过来一个男生,他戴着帽子,看不清脸,双手插着兜,就堵在巷子口。 李风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这人在看他。 他上前几步,道:“喂,让路。” 男生不让,甚至伸出一只手拦住他。 李风正要骂,男生突然出手,一拳砸在他肚子上,李风只觉得天旋地转,吐出了一口酸水。 顾凌一脚踏在他胸口上,阴笑着说:“你再跟着她,就不是一拳这么简单。” 说完,他又踢了他一脚。 第404章 狂热粉丝 自从孟音上了高中后,顾凌就一直在暗中看着她。 现在还不能相认,他也要保护她的安全。 他并没有选择当个跟踪狂跟在她身后,却在保护孟音的途中,发现了另一个跟着她的人。 这人猥琐至极,竟然敢窥视他的阿音。换作以前,他早上前抹了他的脖子,只是现在在这里,受了不少限制。 今日他发现孟音有些反常,跟着她一同上了公车,却在走向她身后时听到了她的心跳声。 难道没有记忆时,潜意识也受到上一世的影响? 顾凌跟着孟音下了车,没想到她是故意的,就是想引出跟踪她的人。 两人对峙时,顾凌觉得自己就要冲上去了,他相信孟音,但他绝不能忍受孟音被这样对待,但若他上去,未来很有可能被影响。 没想到,孟音却对着那人喊出上一世的她才会说出的话,顾凌几乎确定,虽然还没有恢复记忆,但她还是会受到上一世的影响。 看到孟音安全上了车,顾凌直接去找李风算了账。 他掏出手机,将这一发现告诉了三人。 —— 孟音回到家时,陶桃正在写作业。 她们这个屋子是好心人安排的,住她们四人不是问题,除了学费,其他费用都是她们自己负责。 好在夏念比赛会获得奖金,孟音在一次情人节捡到了新的平板,从此打开新世界用它约稿,又有社区和学校的补助,生活不是问题。 加上许筝现在也去外地参加比赛了,她们相信她一定能拿到好成绩。 孟音上前坐下,陶桃见她回来了,把蒸好的包子拿给她。 陶桃问:“音音,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孟音笑了笑,道:“遇到点事,但没事,解决了。” 陶桃的表情从担忧变成松了口气,道:“那好吧,以后我们还是一起走。” 孟音比了个ok的手势,从屋里拿来平板一看,有人连续给她发了很多条私信。 她定睛一看,这人昵称是凌,她下意识觉得是哪位网络男神。 点进去一看,孟音喜笑颜开,这人是来找她约稿的,原来是单主大大。 孟音迅速回:【你好,请问是约半身还是大头?】 对方回:【自带价,约简笔画。】 孟音眼角抽了抽,简笔画估计没几块钱,但有钱她就会画! 终成为富婆:【好的,自带价多少呢。】 凌:【五百。】 他发了一个文字设,极其简单,就是要一个上色的笑脸。 孟音顿时惊住了,这人莫不是傻了,花五百来约这个?两个笑脸?这不是十分钟就能完成吗? 终成为富婆:【你确定吗?是不是打错字了?】 手机那头的顾凌笑了笑,他一想到孟音惊讶的表情,就心软的不行。 何止五百,他想直接说五千,又怕孟音直接将他拉黑。 凌:【没有打错,就是五百。】 说完,他直接转了过来,孟音激动地要喷鼻血了,忙回复他。 终成为富婆:【好!!一会就给你发来!】 发完,她马上将钱收了下来,打开绘画软件按他的要求画,不超过半小时,孟音就将成图发了过去。 终成为富婆:【你看怎么样,哪里需要改的。】 说实话,她不觉得这俩笑脸能改哪里,但这么大方的单主,她一定要把握住! 凌:【没有,我很喜欢。】 下一秒,他就把这两个笑脸换成了头像。 孟音:…… 她现在怀疑这人是不是她的狂热粉丝。 终成为富婆:【好的单主!】 就在她为这得来容易的五百庆幸时,对方忽然要求加她能不能互关,说以后要常找她约稿。 孟音也没拒绝,遇到这种神仙单主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若以后只需要画简笔画就能赚钱,那她求之不得啊! 加上了人,孟音喜滋滋地啃包子,对陶桃说:“桃子,我们下个月假去吃好吃的,正好阿筝回来了。” 陶桃停下写作业的笔,有些犹豫道:“可是音音,我们现在应该节约一点……” 孟音大手一挥:“没关系,我刚刚赚了五百,够我们吃一顿好的。” “真哒?”陶桃惊讶道。 孟音嘻嘻一笑,将方才的事告诉了她,陶桃难以置信道:“哇,他为什么要画五百约两个笑脸啊?” 孟音无所谓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很喜欢,还换成头像了。” 说着她点开凌的糠画师主页,发现什么也没有,但他把那个笑脸也弄成了背景图。 孟音几乎确定,这人就是她狂热的粉丝。 没一会儿,夏念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大束鲜花。 两人睁大了眼,问:“哇塞,这是谁送的啊?” 夏念将花插进花瓶里,道:“我也不知道,外卖送来机构的。” 孟音跑上来,上面还放着一张卡片,写着“天天开心”,下面署名是“xhy” 孟音想了想,她们认识的人里名字没有这个缩写的,而且这花看着就不便宜。 “是某个暗恋念念的富二代?”孟音猜测。 夏念笑道:“怎么会,哪个富二代会喜欢上我这么穷的。” 陶桃想了想,说:“念念,你千万要看对人啊,我怕他们是见色起意。” 夏念摸了摸她的头,道:“傻桃子,我只想好好跳舞,而且这人面都不露,是不想要我拒绝?我只会觉得他装神秘。” 孟音笑道:“不愧是念念,哈哈!” 三人坐到茶几前,这茶几是个普通的矮木桌,平时她们就围坐在这里写作业聊天。 忽然,前面柜子上的座机电话响了,孟音忙去接,果然是许筝打来的。 “啊啊!我进半决赛了!”许筝在那边兴奋道。 三人高兴地说:“太好了!阿筝,你觉得有把握拿冠军吗?” 许筝自信道:“那是当然了,我觉得没一个能打的,教练也直接让我去看其他赛区的视频学习,我看了一下,就华中区男子组有一个还算厉害。” 三人对视一眼,能被阿筝夸厉害,那确实厉害。 “哦?那他叫什么名字啊。”陶桃问。 许筝思索了下,犹豫道:“好像叫裴什么来着,我忘了,但我们不会遇上,不用担心。” 孟音道:“阿筝,到时候你打决赛,应该可以看到吧?” 许筝笑道:“对,到时候决赛你们可以来吗?哎呀,我想你们来看我决赛。” 闻言,三人有些郁闷地低下头。 许筝这次参加的比赛规模很大,先是各个地区比,许筝在华南区,再是每个地区的第一名比,冠军只有一个。 她们很想为许筝加油,但她在南城,吃穿住行都是比赛方负责,她们没办法去。 “阿筝,我们会在直播上给你加油的。”夏念道。 许筝只好鼓起干劲,道:“好!我会拿到冠军,拿到奖金!” 又说了一会儿话,许筝那边有人喊她,电话便挂了。 三人坐下,陶桃叹道:“希望阿筝能拿到第一。” “相信阿筝!”孟音道。 两人点头,她们知道许筝为这次比赛付出的努力,只有冠军才配得上她。 那边,许筝把电话还给教练,教练又递给她:“许筝,你多看看华中区男子组裴玄溪的比赛视频,虽然他是男生,但有很多技巧可以学习。” 许筝点头,道:“好,我会的。” 第405章 抽奖 许筝现在已经进了十强,教练知道她有得赛区冠军的水准,让她不要居于眼前,多看看其他赛区的高手。 她坐在沙发上,仔细看华中赛区的比赛视频。 华中赛区女子组不弱,但许筝有把握,她和教练都注意到男子组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届有个强的离谱的选手,就是裴玄溪。 视频里的男生头发及肩,但被扎了起来。身姿挺拔,空手道服格外贴合他的身材。 他一招一式都格外凌厉,好像不想浪费时间,赢了表情只带着淡淡的笑,许筝呢喃:“长得这么帅?” 她定睛一看,发现他竟然还有缕白毛。 什么学校还可以染头发? 很快许筝就被他的比赛所吸引,虽然两人不可能对上,她还是有必要学学他的技巧,到时候决赛,或许还可以去请教一下。 半决赛开始,许筝过五关斩六将,不负众望拿到了赛区第一,一周后将在京城进行决赛,也就是每个赛区的第一抢夺全国冠军。 领奖结束,队员们抱着许筝欢呼,教练上来说:“许筝,这一周要去京城进行特训,回去收拾收拾。” 许筝比了个敬礼的手势:“好的教练!” 教练欣慰地摸摸她的头,他当时果然没有看走眼,这样有天赋有努力的学生,真被他给遇上了。 “教练,我可以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许筝问。 教练道:“你打吧。” 许筝道了句谢,快步到安静的地方给孟音她们打电话。 “喂音音,过一周我要到京城去参加特训和决赛,你们真不能来吗?”许筝有些失望地说。 孟音在电话那头叹道:“阿筝,我们也想来,但是来了只能喝西北风,害,等你回来我们再庆祝吧。” 许筝只好作罢,道:“那好吧,你们记得在直播上为我加油。” “一定一定!” 挂了电话,许筝快速回酒店收拾东西,而孟音这边,她的狂热粉丝又来找她约稿。 他发了文字设,直接转了八百。 孟音一看,马上激动地回复。 终会成为富婆:【好的!】 干脆收账,三十分钟不到,孟音便按他的要求画完了,这次是一个简笔画雪人。 虽然不太理解他的想法,孟音也不多问,有钱赚还问那么多干嘛。 另一边,顾凌把孟音发来的稿件放大缩小看了好久,最终当做了屏保。 孟音看了看时间,喃喃道:“桃子出去买笔记本买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而陶桃正被迫参加一项抽奖活动。 她只是出来买个本子,突然看见一家新开的店在做活动,她随意瞟了眼,就被店员拉着进去抽奖。 “不是,我不抽奖啊。”陶桃拒绝道,周围人都看着她。 店员是个笑得很亲切的大姐姐,她鼓励道:“我们看妹妹你特别有缘,来抽奖试试吧,或许会有大礼包等着你哦。” 她手一挥,陶桃看到桌上的各种颜色的蛋。 “这个……要钱吗?”陶桃试探着问,如果要钱,她拔腿就跑。 店员微笑道:“不要,今日做活动,免费的,获得任何奖项都是现场带走。” “那我……试试吧。”陶桃讪笑着说,店员忙递给她一把锤子, 每个蛋的颜色都不一样,陶桃想了想,最终选择了自己喜欢的粉色。 她一锤敲下去,店员拿起纸条看了看,惊呼道:“特等奖!小妹妹看吧,听姐姐的准没错,今天你就是有缘人。” 周围的人发出惊呼声,他们在这等半天,店员一直说要找有缘人,结果找了个路过的小姑娘。 陶桃愣愣地点头,问:“特等奖是什么啊?” 店员拿出牌子,上面赫然写着:特等奖——可以任意挑选四部手机。 陶桃:“??!!” “姐姐,没有弄错吧?”陶桃不敢相信道。 她没有抽过奖,不知道能拿到的奖项有多大。 店员摇头,将她带到了里面的柜台,由她挑选。 “怎么会呢,我们是大公司,有信誉要求的,妹妹,你不会挑的话,姐姐也可以帮你选。” 陶桃看着柜台里琳琅满目的手机,一时感到有些无从下眼,她不太了解这个,只知道夏为这个牌子。 “那……姐姐你帮我看吧,四部都一样就好。”陶桃说。 她手有些局促地捏紧裙子,今天这运气不能用好来形容了,简直像做梦一样,她们四人肯定是没有手机的,平时就靠座机,也只有孟音的平板可以看一些视频。 就出来买个笔记本,她们就有手机了?! 店员很热血,帮她选好后,还贴心地选了四种不一样的颜色,用礼盒包好给陶桃。 她的表情被监控后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见她更多的是惊愕,少年手指一下又一下敲着桌子,想着下一次计划。 提着东西回去,陶桃还有些懵,她捏了捏脸,才反应过来这是真实的。 等许筝回来,正好可以给她个惊喜! 想到这个,陶桃就一路小跑回家,一回去,孟音就高兴地告诉她自己赚了八百块钱。 陶桃眨眨眼,上前说:“音音,我们最近是不是运气有点太好了,我刚刚不是去买笔记本吗,结果有人拉着我抽奖。” 她把盒子放桌上,“结果我抽到了特等奖,就是四个手机!” 孟音一听,刚下口的水都喷了出来。 “手……手机?!” 陶桃点点头,把东西拿给她。 手机是全新的,用盒子装着,里面配有充电器和耳机。 “我的天啊,这不是夏为最新款?”孟音惊叹道。 陶桃点点头,笑着说:“而且都没有突然加要求,直接就给我了。”她说完又有些担忧,“音音,你说今天运气这么好,会不会后面会遇到很差的事啊?” 孟音已经两眼放光了,她轻点陶桃的脑袋瓜,笑道:“别杞人忧天啦,现在快乐不就行了?哎呦我去,竟然有手机了,这下念念她们去比赛,我们就方便联系了。” 两人看了看时间,夏念还有一会儿才回来。 而此时,夏念所在机构老师拍了拍手,要她们过来集合。 老师高声道:“这次全国性的舞蹈比赛,非常重要,有奖金哦。” 此话一出,下面的学生立马兴奋地欢呼。 “但是!”老师话锋一转,“同样的,要求也更高,明天你们来录视频,先提交视频参加初试,等初试过了才有机会去市里比赛,获得名次才能上更大的舞台。” “那老师,初试要跳什么呢?”一学生问。 “基本条件和基本功。”老师道。 “奖金是多少啊老师。”又有学生问,这个问题是更多人在乎的,她们纷纷复述,唯有夏念神色平静地看着前面。 “一等奖一万五,二等奖九千,三等奖五千。”老师道,学生们开始沸腾,她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但是竞争非常激烈,是全国这个年龄段的舞蹈生都有可能报名参加,不止是我们这个市。” 说完,她挥手让大家放学,又朝夏念招手让她过来。 第406章 开心就好 夏念上前:“老师,你找我。” 老师喝了口水,笑道:“夏念啊,你是我们这里天赋最高的,老师最看好你,一定要好好练习,争取拿到名次,这比赛含金量不小,对你以后有帮助,还有奖金。” 夏念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练习的。” 光是那几千几万的奖金就让她心动了,就算是为了锻炼自己,她也得去。 老师欣慰地笑道:“去吧。” 夏念回家后,将此事告诉了她们。 “好啊好啊!”两人激动道。 夏念笑道:“别高兴的太早,我不一定能拿到名次。”她看着两人灿烂的笑脸,“但我会尽力。” 孟音嘻嘻一笑,手摸向偷偷放在背后的盒子,“念念,你肯定能赢的,你不仅有实力,现在我们还有运气。” 她一下把手机拿出来,“当当,桃子在路上抽奖得来的,还是四个颜色呢,我们问了阿筝,她说她随便,你想要哪个?” 夏念惊住了,“手机?现在抽奖送的礼这么大吗?” 陶桃笑道:“对啊,我也很疑惑,但是这手机是全新的,没有什么问题。” 夏念拿起来看了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害呀,不用白不用。”孟音倒是乐滋滋的。 夏念勉强放下疑虑,或许是因为她们先前有点惨,老天终于肯眷顾她们的? “念念你要哪一个?”陶桃问。 夏念道:“你们选了吗?” 桌上分别是淡粉、淡蓝、淡青、白色。 陶桃说:“你们先选吧,我都可以。” 孟音笑道:“那我要这个青色的。” 夏念拿起白色的看了看,愕然道:“最新那款。” 她本来是不知道的,还是听机构里一个同学和她们说自己有了新款手机,她无意间看了一眼。 陶桃道:“对啊,有了手机我们就方便很多,可以和阿筝打视频了,但是她现在还没有拿到,要是我们去现场为她加油就好了。” 夏念道:“没事,我们到时候看直播。”她打开手机查了查许筝参加的比赛,果然看到了她夺冠的消息,再等一周,就是决赛了。 飞机上,许筝呼呼大睡,很快到了决赛地点。 决赛在京城举行,她下了飞机就随教练去了赛区安排的地方,先去会见其他赛区的冠军。 会见地点是一个聚会餐厅,里面的长条桌上摆放食物,让他们自行用餐。 许筝口水都流下来了,还是老实站在教练身边,等其他赛区的人员到。 没一会儿,其他赛区的人逐一到了。 分别是西部赛区、华中赛区、华北赛区、华东赛区。 许筝左看右看,竟然没有看到华中区男子组的冠军。 她正好奇呢,教练突然道:“去吃吧,注意不要吃坏了肚子,明天还要特训。” 许筝忙把方才的疑惑抛之脑后,拿着盘子就去吃东西。 这里的东西又有营养又好吃,许筝一边吃一边感叹要是能打包就好了,这样孟音她们也能尝尝。 忽然,西部赛区的安雅和华东赛区的代黛来和她打招呼。 “你是华南区的许筝吧,我叫安雅,是西部赛区的,我看过你比赛的视频,以后我们可以切磋切磋,互相学习。”安雅笑道,她长着一张很有福气的脸,笑起来很亲人。 代黛则是简单的自我介绍:“华东区女子组代黛。” 许筝和她们握了握手,道:“你们好,特训期间可以切磋吗?” 安雅道:“可以,你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个比赛,我是第二次了,害,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冠军。” 许筝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说:“尽力就好。” 代黛左右看看,问起了许筝方才疑惑的问题:“华中区男子组的冠军怎么没到?” 闻言,安雅神秘地勾住两人的肩膀,小声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裴玄溪就住在京城,应该是直接回家了,而且他很有可能是内定的男子组冠军。” “啊,不能吧,我看过他视频,他实力很强啊,和那些人都不在一个水准。”许筝道。 安雅道:“知道为什么今年吃这么好吗?就是因为裴家投资入股了,而裴玄溪就是裴家的小少爷,虽然他有实力,但是很多人怀疑是那些人故意放水的。” 许筝摸摸头,她搞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心里却下意识相信裴玄溪,毕竟她是内行人,那些人放没放水还看不出来吗? “我觉得他没必要整个冠军,本来就家大业大。”代黛道。 安雅耸耸肩:“没办法,有些人就是眼红吧。” 许筝突然想起裴玄溪头上的一缕白发,问:“裴玄溪他不在国内上学吗?为什么还能留长发,还染了个白毛。” 安雅回道:“他在国内上学,但他上的学校不是普通人能上得了的,是京城的贵族学校,由京城四大家族投资修建的,去里面读书的人,家里怎么都有好几个公司。” “我听说过,这个学校的模式和其他学校都不一样,不怎么管学生外表,并且每年都会在全国收特招生。”代黛说。 安雅感叹道:“能不能推广这种学校啊,唉。” 许筝默默吃着东西,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还是吃自己的吧,只是裴玄溪不来特训中心,她没有办法请教他了。 正吃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上台,对着话筒喊:“在座的都是各个赛区的精英,为让大家发挥出最大能力,我们主办方决定,免费邀请在座家人来现场观看比赛,吃住都由主办方负责。” 听到此话,许筝激动地喊了一声,所有人目光朝她看过去,她忙捂住嘴巴,余光却瞥见楼上有个人好像在看着她。 男人笑道:“看来有选手很高兴,一会来我这里填个表,我们会派车去接送。” 待他们回过头,许筝朝楼上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或许刚刚是错觉,许筝也没多想,快步跑去填资料了,顺便借了教练电话,告诉三人可以来看她比赛。 “什么?可以来现场看你比赛?吃穿住行都不需要我们负责?”孟音在电话那头大声喊。 许筝笑嘻嘻道:“穿还是要自己负责的,你们快请好假,就来几天,不会耽误多少的。” “这样啊,那太好了啊,但是念念她要准备舞蹈比赛。”孟音看向夏念,夏念笑了笑,道:“阿筝第一次比赛,既然可以去现场加油,我们就去吧。” “念念说可以,我们坐什么过来啊?正好把手机给你。”孟音已经激动地要蹦起来了。 许筝笑道:“有人来接,你们把家里事情处理好就行。” “好好好,一定的!”孟音道。 挂掉电话后,三人在那边抱成一团,她们最近确实有点太好运了。 而许筝这里,她刚把手机还给教练,又察觉到一道视线,再次抬头看去,只看到空旷的走廊。 裴玄溪闪躲到柱子后,手握成拳抵在下巴处笑了笑。 阿筝,你开心就好。 第407章 好运 三人请好假,在电话后的第二日坐上了主办方的车,前往京城去看许筝的比赛。 下车后,四人紧抱在了一起。 许筝笑道:“好啦好啦,一会儿我得去训练了,你们先回酒店。” 选手并不住在这里,而是住特训中学。 “哦哦,阿筝,这个给你。”陶桃把手机递给她,“卡已经办好了,我们可以打视频了。” “哇塞!”许筝抱着亲了两口,“我也是有手机的人了。” 夏念笑道:“好好加油啊阿筝,我们等你夺冠。” 许筝道:“一定的!到时候我们去吃大餐。” 夏念叹道:“我怕是不能吃了,后面要控制饮食。” “那我们去买衣服,不错吧?”许筝马上改了主意。 夏念噗嗤一笑,道:“好,快回去吧。” 许筝朝她们挥挥手,快步回了特训中心,而夏念三人随着工作人员去了酒店。 拿到房卡,进去时,三人一下惊呆了。 没想到这主办方这么有钱,连她们都是安排的总统套房。 “哇塞,我们沾了阿筝的光。”孟音扑到床上打了个滚儿,又兴冲冲地跑去窗边看着下面的风景。 京城不愧是首都,一眼望去,全是高楼大厦。 三人坐下来,正叽叽喳喳地聊着天,门突然被敲响。 陶桃上前打开门,服务员面带微笑道:“你好,这是你们房间定的套餐。”他手握着推车把手,说完就要进来。 陶桃往后看了一眼,道:“可是我们没有定啊。” 服务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台词了,忙看了看小本子,歉意道:“不好意思,是一位署名为yq的人为你们点的。” “yq?”夏念皱了皱眉,这人她们根本不认识。 服务员把餐推进来放到餐桌上,道:“祝你们用餐愉快。” 餐桌上的东西让人垂涎欲滴,孟音忍不住了,上前就开吃。 夏念看了半晌,觉得很不对劲。 这两人先不说她们运气好的过了头,一会又是阔绰的单主,一会又是鲜花手机。 她埋头思考,yq和xhy到底是谁? 孟音道:“念念别想了,或许是主办方呢。” 夏念道:“我只是觉得有些怪。” 陶桃说:“只要不是坏事,也没什么吧……” 夏念点点头,也确实如此,有时候想那么多,反倒不快乐了。 东西大部分是陶桃和孟音在吃,夏念为了比赛要节食一段时间,三人都以为这是主办方送的,没想到过了一会,门又被敲响。 服务员:“你好,这是主办方安排的套餐。” 三人:“?” 又过了一会儿,服务员:“你好,这是署名xhy定的套餐。” 三人:“??” 再过一会儿,服务员都冒出了冷汗,“你好,这是署名gl定的套餐。” 三人“……” 这些东西她们实在吃不完,拿去送给其他来看比赛的人了。 这事有些奇幻,三人也不知道怎么探讨,默默等着许筝比赛的那天。 而许筝这里,终于见到了华中区男子组的冠军。 但他并未穿空手道服,只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过来看了两眼便走了。 当时许筝正在和安雅对练,裴玄溪忽然从外面进来,一下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披散着及肩的头发,淡色的瞳孔悠悠地扫了他们一眼,表情温和,竟然比外面的阳光还暖几分,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感。 裴玄溪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在看到许筝时,他嘴角轻微的扬了下。 安雅感叹道:“好帅啊,他比我还小一岁,就这么高了。” 许筝有些愣地点点头,裴玄溪在男子组里确实太过醒目耀眼,吸引了不少不看空手道比赛的人。 裴玄溪只是同教练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离开时,其他赛区的几个男生嘲讽道:“不就是有点背景吗?拽什么拽。” 裴玄溪停下脚步,笑了出声。 那男生恼羞成怒,喊道:“你笑什么?” 裴玄溪摇头,轻描淡写道:“这位同学,不如赛场上见真章,不然会显得很没教养。” “你!”那男生被他这样一激,起身就要动手,被他的教练及时拦住。 “啧啧,竟然敢在这里闹事,不怕被退赛吗?”安雅笑道。 许筝一直看着裴玄溪,他脸上丝毫没有怒气,再次抬起头时,恰好和许筝对视上,冲她弯眸笑了下。 许筝有些不明所以地低下头,这个男生怎么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许筝许筝!他刚刚在对你笑哎,好帅啊,这种温柔的帅哥反差感最大了!”安雅摇晃着许筝的胳膊,激动道。 许筝摸摸后颈,反差感?裴玄溪再怎么帅,也不过比她大一岁,没这么夸张吧。 事情过去,一群人又开始如火如荼地训练。 晚上用餐时,许筝发现裴玄溪又回来了,还穿着空手道服,想来是要一起特训了。 晚间训练,男子组那边又爆发了矛盾,安雅扯着许筝去看热闹。 只见人群里,下午骂裴玄溪的男生不服气地抓着他的衣领,说他公报私仇。 裴玄溪笑了笑,淡然道:“这不是在训练吗?怎么公报私仇了。”他凑到男生耳边,“要等到比赛那天才算。” 男生咬牙切齿:“你!” 他再次被教练扯开,不料他推开教练,愤愤地跑去厕所,许筝觉得他鼻子都在喷火。 安雅道:“这人西部赛区的,叫石迁,当时就被曝出和队员有矛盾,但实力还算不错,只是和裴玄溪比就逊色很多。” 许筝道:“不就是比试输了吗?” 代黛说:“正常,有些人就是不服输。” 许筝撇撇嘴,看见裴玄溪仍然笑着,整理好了衣服。 许筝心想,他都不生气吗? 晚训结束,许筝是最后一个走的,她打着哈欠去换衣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打电话,是从男生换衣间传出来的。 “我看那裴玄溪贼不顺眼,他以为他是谁?不就是家里投资了这个比赛?到时候看我给他下药,比赛那天保管他住在厕所。” 许筝眼睛猛地睁大,这人难道是要给裴玄溪下药? 住在厕所,难道是泻药?真够恶心的,打不赢就玩这种把戏。 许筝几乎猜到,这人肯定提前准备了泻药,但不一定是下给裴玄溪的,很有可能是他打不过谁看不惯谁就下。 “决赛是全程直播,他只要不出席,就会有人说他是在逃避。”石迁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许筝一脚跨进女生更衣室,没被他发现。 她懂了,这人是想利用网上的舆论,裴玄溪的身份给他带去了便利,同样也带去了消极影响,他比赛一直有人说有水分,决赛时全程直播,他因为身体弃赛,肯定有人说他是怕暴露而找的借口。 她心跳有些快,要直接给裴玄溪说吗?可是又没有证据,那要一直看着裴玄溪,让他不要乱吃东西?可他是男生,自己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 裴玄溪平时都不住特训中心,石迁应该是想比赛前给他下。 许筝很是痛恨这种小人,打不过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什么都要怪别人。 这事她听到了,就不会坐视不理! 第408章 比赛 次日,许筝问了安雅石迁的来历。 安雅道:“他啊,他本应该参加下半年的中级比赛的,但是他留级了,就来参加初级了,我看他就是纯嫉妒裴玄溪,都这么大了,还打不过比他小两岁的。” 许筝若有所思,她极其厌烦这种人,比赛本是公平的,他竟然用这种阴招。 她下定决心,多注意注意裴玄溪。 次日早餐时,许筝若有若无地看着裴玄溪。 她想的是,若石迁想比赛前几天就给他下药呢,这样裴玄溪身体出问题,就没有办法训练,肯定会影响比赛当天。 安雅碰了碰许筝胳膊,笑弯了眼睛:“许筝,我发现你很注意裴玄溪啊。” 许筝一听,直言不讳道:“因为他很强,我想看他决赛。” 安雅汗颜,怎么感觉许筝比代黛还直? 上午训练完,许筝还是打算直接和裴玄溪说,让他自己注意,虽然他可能不相信她的话。 午休时,许筝在休息室找到了他。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双臂搭在腿上,手指交叉着,头发垂下挡住了他的侧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许筝上前,喊:“裴玄溪。” 裴玄溪惊愕地抬起头,没想到许筝会自己找上他,忙换上笑容,站起身问:“许同学找我?” 他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许筝却往后退,自顾自地说:“呃……我告诉你一件事,就是你小心你吃的东西,因为我听见了石迁他说他要给你下药。” “是吗?”裴玄溪仍然笑着,好像不把这事当回事儿。 “对,你自己多注意点。”许筝道。 “好,我会注意的。”裴玄溪说,垂眼看了看两人间的距离,笑道:“我会吃人吗?许同学好像不想靠近我。” “啊,没有啊。”许筝摸了摸头,“只是我们不认识,我突然和你说这个,怕你不相信。” “我相信。”裴玄溪道,“而且我们现在算认识了吧?” 他越走越近,许筝也不好意思躲避了,“算吧……” 她转念一想,一直想拉裴玄溪聊聊技巧,之前没机会,现在她帮了裴玄溪,不是正好可以说? 许筝咳嗽两声,道:“那个,我帮了你,现在可以请你帮一个小忙吗?” 此话一出,裴玄溪眼睛都亮了几分,忙问:“当然可以,什么忙?” “我们对练试试,可以吗?因为我觉得你的技巧我可以学习。”许筝道。 正中裴玄溪下怀,“好,那日后只要许同学有空,都可以来找我。” 许筝立马来了精神,也不客气了,直接拉着裴玄溪坐了下来,叽叽喳喳地问他的技巧。 裴玄溪自然是乐此不疲地回答,但目光始终在许筝脸上,时不时是灵动的双眼,时不时是嫣红的嘴唇。 但眼前的阿筝才十五岁,他也不会有过多的想法。 “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吗?”许筝问。 “没有。”裴玄溪一本正经,将自己的见解和训练方法告诉了她。 两人仿佛相见恨晚,在休息室聊了一个中午。 下午训练,他们一同走到训练场地,裴玄溪有意同她离得很近,许筝没怎么在意,嘴里一直滔滔不绝。 从旁边出来还打着哈欠的安雅见了,惊讶道:“我就说裴玄溪对许筝有意思!” —— 比赛前两天,给孟音三人送餐的人像是达到一种共识。 分别送早餐午餐晚餐和一些零食水果。 中间三人去问过是谁定的,但酒店只知道那三个名字缩写。 送来的东西好吃又不重样,夏念本还担心吃了会不会出事,拿去检查了一下,也没有任何问题。 比赛前一天下午,孟音在画稿,陶桃在写作业,夏念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她看了一眼备注,站起身到外面大厅去打。 打来的人正是她先前养父家的儿子,当时他不让夏念走,虽然无济于事,夏念还是感受到了他的不舍,后面也时不时和他联系。 前些日子,几人去办手机卡时,恰好遇到了他,就这样保存了号码。 他很高兴,平时夏念都不会主动联系他,都是他找上门,现在有了手机,就可以随时联系了。 “喂,程舟哥。”夏念率先开口,她站在巨型落地窗边,垂眸看着下面的街道。 “念念,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程舟的声音有些急切。 夏念淡然道:“我方才有事,你要说什么?” 闻言,程舟的声音缓和了下来,轻声道:“我知道最近要举办那个舞蹈比赛了,你要参加对吧?舞蹈服什么的,我可以帮你准备。” “不用了。”夏念想也没想就拒绝,“你也是高中生,把钱用到自己身上吧。” 程舟急道:“没事,我不缺买一套舞蹈服的钱,你到时候有需要联系我就行。” 夏念默然,程舟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应,道:“念念,你是不是还在生爸妈的气,当时实在没有办法……” “不,我没有生气。”夏念平静地说,“而且我也没有精力生气,当时的事各有难处,我不怪谁,更不怪你。” 程舟那边深吸口气,慢慢说:“可在我心里,你是唯一的妹妹。” 他顿了顿,“而且,我不止拿你当妹妹。” 这句话夏念没有听见,她察觉到后面有人在看她,回头去只看到黑色的衣角,再一眨眼就什么都没了。 “好了,我挂了。”夏念皱了皱眉,直接挂断了电话,往刚刚看到人影的地方走去。 那边是走廊,只有推着小推车的服务员走过。 难道是幻觉?夏念心道,转身回了房间。 她走后,夏侯羽从后面出现,垂眼看着地面。 上一世他就知道夏念被收养后的事,这一世来,却无法改变。 恨得牙痒痒。 次日,三人拿上写有许筝名字的横幅,早早地坐在了观众席上。 许筝正在后台准备着,她刚喝下一口水,就看到石迁从更衣室被逮了出来。 “什么情况?”许筝喃喃道。 安雅不知何时到她身后,扬眉说道:“大新闻啊!今早裴玄溪发现他的水里的泻药,又在石迁的柜子里找到了一盒泻药!现在他已经被取消参赛资格了。” 许筝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视线里闯进一个身影,是正在绑腰带的裴玄溪,他又把头发扎了起来,神色如常,好像被下药的不是他。 对于裴玄溪而言,这种伎俩是小的不能再小。 两人四目相对,裴玄溪歪头对她笑了笑,许筝忙别过脸。 看来她的话裴玄溪听进去了。 比赛开始,孟音三人在台下为许筝呐喊助威,毫无悬念的,女子组这边许筝拿了第一。 教练一把鼻涕一把泪,在镜头面前不停夸赞许筝多么努力多么有天赋,拿到奖金后,两人还合了影。 三人冲上去拥抱她,将事先准备好的花递到她怀里。 而男子组那边的冠军也出来了,正是裴玄溪。 两人一同站在领奖台上,这时,有记者问裴玄溪:“请问你被对手暗害,有没有影响到心态呢?” 裴玄溪略略一笑,温声道:“并没有,被影响到的话,我还能同这位同学站在一起吗?” 许筝被提到,镜头和话筒忽然对准了她,许筝直言:“坚决抵制这种小人行为。” 又有记者问:“许同学,听说你父亲进过监狱,你在孤儿院长大,这其中付出了很多努力吧?” 此话一出,台下的孟音三人都变了脸色,许筝身形一顿,完全没想到会突然问她家人的事。 孟音咬牙想冲上去,夏念拉住她,好在许筝面色并未变,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前的闪光灯和话筒离得很近,这时,裴玄溪伸手挡在她面前,对记者道: “许同学的私事是我们没有权利过问的,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身上有一切空手道健将该有的美好品质。” 他挑了挑眉,幽幽地看着提问的记者,“其中自然包含努力。” 记者收回手,被许筝一把逮住话筒,她对着镜头道:“没错,所以希望大家更关心比赛和空手道!” 记者讪讪点头,许筝和裴玄溪同时坐下领奖台。 第409章 饿习惯就好 许筝对裴玄溪说:“刚刚谢谢你啊。” 裴玄溪笑笑,道:“没事,我应该的。”他拿出手机,“许同学要去哪?不如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许筝点头,加好后,她想到孟音三人还在后台等她,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裴玄溪看着许筝活泼的背影,心里猜测她一会儿会去干嘛,快速拨打了几个电话。 到后台,孟音三人上前关切道:“阿筝,没事吧?” 许筝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孟音气得不行:“那死记者要问就问,不膈应人就活不下去了他。” 许筝拍拍衣服,道:“就是说。” 孟音凑到她跟前,脸上露出姨母笑:“阿筝~为什么男子组冠军会帮你说话啊?是不是有情况?” 许筝一阵恶寒,道:“怎么会,是因为我帮了他,告诉他有人会给他下药,他还挺聪明的,把那人抓住了,解气!” “原来是这样。”孟音点点头,“那我们是不是该去饱餐一顿?” 许筝道:“好啊,等我去和教练说一声,再换个衣服,话说我们到这里都没有出去逛过。” 陶桃弱弱道:“可是,那些东西我们好像买不起。” 三人:好像是诶…… “哎呀,那就去吃火锅,这可以吧?”许筝伸臂勾住她们,笑着说。 “行啊,我付钱吧,正好约稿赚了钱。”孟音道。 夏念摊开手:“那我就只凑个热闹啦,不多吃。” 她也不想扫兴,玩是要一起玩的,克制也是必须克制的。 等许筝换好衣服出去,几人一直逛到晚上,才慢悠悠去找火锅店。 “等我搜搜啊。”孟音说着拿出手机,“好贵啊,这还不如我们回去自己买来做。” 想想她们一起坐在桌子旁吃东西聊天,就觉得无比快乐。 “那要不我们回去吧?”陶桃道。 “害呀,我都得到奖金了还有什么不能吃的?吃!”许筝一拍胸脯,拉着她们就往前面走。 “这家好像不错。”孟音道。 三人抬头看去,这家火锅店没那么有生活气息,环境很好,网上说味道也不错,只是看着就不便宜。 “不然还是……”陶桃话还没说完,里面突然冲出一个店员,喜笑颜开道:“几位来的正好,今天我们店里搞活动,从这里走过去的第五百位可以免费到店内就餐,所有饮料食物免费。” “哈?”四人大惊,随便走在路上都有这种好运? 店员走到她们旁边招呼她们进去,嘴里不停说:“绝对不要钱!不限人数,还可以到包间。” 她们还在懵逼中,就已经到包间坐好了,店员拿来菜单,孟音率先反应过来,居然不要钱,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夏念道:“这也太……不寻常了吧。” 陶桃也这样认为,许筝孟音倒是不以为意,点了菜就开始倒饮料。 “难道上天开始眷顾我们了?”孟音笑道。 “可能吧。”陶桃说。 许筝大手一挥:“别想了,今天是好日子,吃完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回家了。” 此话有理,等菜好了,三人拿起筷子开吃,夏念还顾及着比赛,只吃了一点点便不吃了。 三人都很佩服她怎么会有如此定力,夏念笑着说:“饿多了就习惯了。” 她们叹气连连,学舞蹈不容易,学好更不容易。 —— 夏念提交上去的舞蹈视频成功通过初选,下面这些天,她每日除了上学就是排练剧目,晚上回来的都比较晚。 一个月后,夏念顺利走上决赛舞台,和空手道比赛不同,她是随老师一起到另一座城市比赛,但台下无观众,只有评委老师。 提前一天去,次日下午便回来了,恰好是周末,三人接到她后,一同去了提前定好的餐馆吃饭。 饭桌上,孟音问:“念念,你有把握吗?” “拿冠军!拿冠军!”许筝高呼。 夏念微微一笑:“冠军我真不敢确定,很多天赋型选手。” “要有自信嘛。”陶桃笑道。 夏念点头,她确实挺有自信的,尤其是听完下面评委的点评后,这些评委都很严格,许多来练胆子却没实力的都被说哭了,而夏念得到了一致好评。 就算拿不了一等奖,有个名次也行,她就是奔着奖金去的。 吃完饭,孟音在手机上将钱付了,夏念问:“音音,不是我们aa吗?” 孟音摆摆手:“不用啦,最近我约稿赚了不少。”她一面说,一面同三人一起往外走。 迎面吹来一阵风,孟音把头发别到耳后,继续道:“最近我的狂热粉丝一直找我约稿,还都是简笔画,但他给的钱都不下五百,我现在也是赚了不少了,哈哈。” 夏念听了,浅浅点了下头,却不由自主思索起来。 这些日子发生的这些事,她怎么感觉像是有人在刻意帮她们一样。 尤其是她们在酒店时送来的那些餐,那三人到底是谁? 回到家,四人很快收拾好,因这间平层只有一室一厅一卫,她们都住在一间屋子,好在这间屋子本来就是装修的榻榻米,她们打的地铺,晚上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过一周后,学校放三天月假,四人围坐在小木桌前吃东西聊天玩手机,时不时关注一下夏念参加的比赛官网。 孟音画完稿,旁边三人在讨论明天要去看什么电影。 陶桃看向正伸懒腰的孟音,笑着问:“音音,明天我们去看电影,你想看什么?” 许筝道:“明天我请客,哈哈,奖金拿来都没怎么用过。” 孟音放下手,下意识将屏幕切换到百度里,“我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烂片就好。” 界面一刷新,她眼睛霎时睁大,喊道:“我的天,快看比赛官网!念念,念念是第一啊!” 三人一听,马上拿起手机看。果然,在官网主页里,赫然有了比赛结果排名和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的跳舞视频。 而夏念的名字在第一个,视频也是第一个,浏览量正在持续上升。 许筝尖叫了一声,摇晃着夏念的胳膊。 与此同时,夏念的手机响起来,是机构的老师打给她的,还有程舟的信息以及她取得第一的通知。 “喂,老师。”夏念率先接电话,脸上带着笑意。 “夏念,你看到消息没有?第一啊!给我们机构长脸了,刚刚和校长说好了,明天来庆祝一下,要做张大海报贴我们机构门口呢。” 夏念汗颜,这确实是宣传的好机会,毕竟他们这里还没有哪个舞蹈机构出过大型比赛的冠军。 “好,我知道了。”夏念道。 挂断电话后,夏念歉意地对三人说:“明天看不了电影了,要去机构一趟。” 许筝抱住她:“没关系啦,后天去也是一样的,三天假呢,正好我们后天去庆祝,这下我们家有三个冠军了。” 陶桃一愣,“我好没用……” 许筝把她揽进怀里:“害,要是有比谁最可爱的,我们桃子一定上榜。” 陶桃无奈道:“阿筝。” 话虽如此,她还是有些难过,夏念和许筝初中就拿过不少奖,到了高中更是一骑绝尘,孟音在开学前些日子偶然参加了省设计大赛,也取得了第一名,还被当地画室看中,不用交学费就可以去上课。 这样一看,她就有些一无是处了。 看出陶桃的难过,夏念柔声道:“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桃子,不许乱想。” 闻言,陶桃抬起头,三人都看着她,她目光变得坚定,道:“好!我会努力学习的!” 话说完,三人满意地点点头,又开始聊后天怎么庆祝,夏念则抽空回了几句程舟的消息。 而陶桃却发觉有些不对,若是往日,她会难过一段时间,可现在她就难过了一瞬。 正想着,许筝突然扑到她身上,笑道:“该洗澡睡觉了!” 陶桃思绪被打断,也不再想了,被许筝一把拉了起来。 床上,三人都睡着了,夏念还在看视频下大家的留言。 基本都是夸赞她的,还有说第一名和第二实力差距很大,夏念看了几眼就关上了,她更在乎奖金什么时候到。 第410章 起伏 次日,夏念准时来到机构,一进去她就发觉氛围不对,老师一直在揉眉心,周围几个机构的办理人同她说着什么,见夏念来了,其中一个拍拍老师的肩膀,悄声道:“你同这孩子说吧。” 老师上前拉着夏念胳膊到她的休息室,并给她倒了一杯茶。 “老师,今天不是说要拍海报吗?”夏念问。 老师讪讪一笑,双手搓着膝盖,道:“夏念啊,你……没有看官网吗?” 夏念略一皱眉,她昨晚看了会儿,今天就没打开过了,毕竟得奖通知都发了。 “怎么了?”夏念说着拿出手机。 老师叹息道:“你看吧。” 夏念一听,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最后目光定格到比赛官网的主页,原本的获奖名单上的第一名,竟然换了名字! 不仅如此,主页正中间本是她的跳舞视频,现在也换成了别人的。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夏念问,“昨晚我收到通知,我不是第一吗?怎么现在变成了别人?” 老师面露难色,道:“夏念,我们也是今天早上收到主办方消息,说昨天搞错了。” 夏念眉毛一扬,转而去看视频下的评论。 【这第一名和第三名是一个水平吧】 【不是,昨晚不是这个第一啊,怎么今天换人了?】 【我看过昨晚那个第一的视频,比这个不知道好多少】 【大赛视频号下面都吵翻了,说原本的第一被皇族换了】 【不是吧,这种专业的舞蹈比赛都有人搞皇族?!】 【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图什么?图被骂吗?好多人都看过昨晚的视频,这个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吧】 夏念的手越握越紧,指尖都开始泛白。 很多人都不是专业的,只凭主观审美来评价,但基本都是为她说话的,毕竟一些摆在明面上的技巧是有眼睛都能看见的。 何况昨晚就有人说第一和第二差距大,今天第一忽然变了,还跟第三水平差不多,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不对。 有人花钱把冠军给买了。 夏念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艺考的都知道,花钱买掉别人名次的不在少数,但比赛也有这种情况,她完全没有预料到。 “主办方是那样说的吗?”夏念淡声问。 老师看出她的难过,她也看了两个视频对比,根本不在一个水平,夏念这次纯属无妄之灾。 但她也没有办法,主办方交代了机构,凭他们的力量,很难与之抗衡。 老师拍拍夏念的肩膀,道:“没事,以后还有机会。” 夏念抬起眼,道:“他们都不认同这个第一,机构也没有办法?” 老师默然摇头,她早上就一直在劝校长,但他明显收了钱,她也是不得为之。 “夏念,你还小,以后还有机会的。”老师安慰着,从兜里拿出包好的五百块,“这是机构给你的,没事啊,咱下次努力。” 夏念道:“网上的人都在声讨,以后还会有人参加这比赛吗?” 老师无力道:“唉……这比赛给的奖金很多,参加肯定还是有人参加的,我查了换取名次的这个人,她后台很大,又资助了这次比赛。” “我懂了。”夏念说着,转身就要走。老师趁机把钱塞到了她兜里。 走在大街上,夏念眼眶微微泛红,这件事还得和三人解释,她们肯定既伤心又生气。 主要还是无能为力,她就一个孤儿,这种事情只能吃哑巴亏,机构都不站她这边,想必是收钱了。 想到自己这么久的努力付之东流,夏念就心累到极点,她站在桥上,双手死死捏着栏杆。 就这么站着吹了半小时冷风,忽然,手机响了,夏念看了一眼,是陌生的号码。 “喂。” “喂,是夏念同学对吧?今天的事实在抱歉,由于上面出错,不小心把你名次给弄了,现在已经换回来了,奖金会在规定日子发放,实在抱歉啊。” 这声音是个中年男人,他好像极力在把语气放软,很害怕夏生气的样子。 夏念抓住重点,问:“意思是我的名次回来了是吧?” “对对,这个因为失误,我们也很焦急。”男人道。 夏念心跳得极快,这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方才她还吞声忍泪,现在忽然告诉她名次回来了。 那就代表奖金回来了! “行,我知道了。”夏念道。 男人似是松了口气,连连道:“好好。” 电话挂断后,男人旁边的年轻人犹豫地说:“李哥,得罪了丁家真的没问题吗?毕竟咱们这次有丁总的投资。” 男人恨铁不成钢道:“你小子,能不能看清楚点,十个丁家也比不上一个夏侯家,人家都发话了,要是撤资,明年就别想办下去。” 小年轻摸了摸头,哦了好几声。 夏念知道,这事绝非如此简单,什么上面搞错,一定是借口。 那人背景强大,难道单凭网上的骂声就能让主办方为了挽回声誉拒绝掉投资? 夏念轻轻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属于她的回来就行。 她打开官网看了下,果然一切又变回了昨天那样,下面的评论都上万了。 【这搞什么啊?皇族被打下去了!】 【这年头也有人制约皇族,真爽,最讨厌花钱买名次的人,让别人的努力算什么?】 【同意,有谁知道内幕的?】 夏念看到这条,点开看下面的回复。 【我知道一点,有关京城的夏侯家族,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懂的都懂。】 “夏侯?”夏念喃喃道。 这个姓挺特殊的,但是什么京城的夏侯,她就不知道了,平时极少关注这些。 她眉心忽然跳动了下,这个姓带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正想着,一个小女孩走到她身边,轻轻点了下她的手臂。 “姐姐。”她抬起手,手上拿着一支淡蓝色的玫瑰,“这是一个哥哥要我给你的。” 夏念一愣,下意识问:“什么?” 小妹妹左右看看,指着她斜后方的位置,笑着说:“就是那个哥哥。” 夏念回过头,秋风把她的长发吹起,模糊了她的视线,夏念用手抓住,眨眼一看,桥的尽头,梧桐树底下,站着一个戴着黑帽子的男生。 两人四目相对,夏侯羽对她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她身后的花,应该是在示意她收下。 小妹妹很上道,直接把花塞到了夏念手里,等夏念再看回去,那个男生已经不见了。 第411章 分班 夏侯羽长舒口气,他昨晚知道夏念得冠的消息,本来想今日来银州市偷摸给她准备点什么,没想到早上就看到人被换了。 他一边买了来银州的机票,一边安排人处理好这件事,下飞机后马上查看手机上的定位得知了夏念的位置。 好在她没什么事,不然他饶不了那些人。 —— 夏念回去后,三人也起来了,她将此事告诉了三人。 “什么?”孟音顿时皱起眉,打开手机去搜有关消息。 “还好没事。”陶桃庆幸道。 “平时联考就有这种买名次买分的现象,没想到比赛也有。”孟音咬牙切齿道。 许筝不太理解:“你们说这些有钱人是干嘛啊?家里有钱是我就躺平了,还要去抢人家的位置。” “谁知道呢。”夏念耸耸肩,从兜里拿出那五百,“虽然有反转,但有惊无险,还多得了五百。” 她在回来的路上老师已经给她打过电话,这五百不用还给机构。 “还好还好。”孟音抚抚胸口,“这下我们还能庆祝!” 四人商量着明天去哪玩,夏念却突然想起那个男生。 她扭头看了一眼插在花瓶里的玫瑰,孟音笑道:“念念,谁给你送的啊?” 夏念说:“一个男生,但是他没有亲手送,让一个小孩帮忙的,而且连话也不和我说。” “唉,估计又是哪个喜欢你却不敢说的人。”许筝摊开手说。 “或许吧。”夏念道。 她想起那个男生的脸,俊秀的她还以为是哪个小演员,但他手臂又有明显的锻炼痕迹。 而且他的笑容,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感觉,不像是不敢找她说话的人。 陶桃忽然道:“前些日子也有人给念念送花,不会就是这个吧?” 这么一说,夏念才想起那束花上的字母缩写。 “xh……夏侯?”她蹙眉呢喃,旁边的陶桃问:“怎么了?” 夏念一面摇头一面说:“上次给送花的人给的署名是xhy,我们在酒店时,其中一个订餐的也是xhy。” 三人都看着她,夏念将心里的推论说出,“而这次比赛的事,有人说是姓夏侯的家族处理的,应该是比赛的投资人之一。” “哦~我懂了,念念你是说,怀疑那个xhy就是夏侯?”孟音道。 夏念说:“我有这个想法,但可能性应该不大,或许是巧合。” 她顿了顿,“毕竟我怎么可能和京城那边的人扯上关系。” 三人若有所思,她们在银州,就是一个普通的三线城市,离京城挺远。 “害,别想啦。”孟音斜靠在她身上,“没有出什么事就行,我们还是想明天去看什么电影吧?” 夏念也收回心思,想这么多也无用,过些日子学校就要举行分班考试了,不如想想这些。 过几日后,学校让他们考虑选课。 晚上四人陆续到家,围在小木桌前开小会。 “我和音音肯定是选文科。”夏念道。 她们是艺术生,只有学文科到时候集训回来才跟得上,并且她和孟音都不是很擅长理科。 许筝有些纠结,她两种都比较差,教练还是建议她学文科。 “我也文科吧。”许筝拿定了主意。 三人看向陶桃,孟音笑道:“桃子选哪门都可以。” 陶桃想了想,在这种都可以的情况下,她更倾向于理科,毕竟以后就业范围广。 可是选理科的话,她和三人就不在一个班了。 夏念看出她的纠结,手搭在她肩膀上说:“桃子,你按心意选,就算你选理科,我们还是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 闻言,陶桃重重点头,“那我选理科。” 四人相视一笑,一周后,分班考试如期而至,夏念三人在一个文科班,而陶桃在理科班。 可惜的是,陶桃分数就差一分上尖子班,在三人的鼓励下她也不气馁,以后考完试还会分班。 周五学校举行仪式,给孟音三人颁奖,因为她们为学校获得了荣誉,陶桃在下面拼命给她们鼓掌。 此事过后,三人也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陶桃学习很认真,她在班上几乎不与谁说话,除了时不时和同学讨论题目,课余时间三人会来找她,给她带吃的,午饭时也会等她一起。 渐渐的,一些闲言碎语也出来了。 这日,班上一名男同学递给陶桃一封信,没等她说话,转身就离开了。 陶桃喊住他,道:“这是什么?” 男生道:“这是给你的信,你看就知道了。” 陶桃瞟了一眼里面的内容,是一首被抄烂的情诗,她直接道:“我不要。” 男生一愣,陶桃站起身往垃圾桶走,男生意识到她想丢掉,抓住她胳膊说:“等等,这是让你转交给夏念的,你们不是玩的好吗?送了我请你喝饮料。” 陶桃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人是什么想法,一张破纸,方才说给她,现在又给念念? 她余光注意到周围,现在是课间休息,有很多人注视着他们,她顿时知道了,这人是觉得丢了面子。 陶桃拒绝道:“抱歉,她不会谈恋爱,也不会收。” 这男生是理科班的体委,因为个子高,在班上向来说得上话,他注意到话很少还留着蘑菇头的陶桃,虽然有些瘦小,但长得实在可爱,他印象中,这种女生最容易被拿捏。 他见陶桃平时在班上一个人,若是这时他给她情书,她一定会同意,不料她却拒绝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身为体委怎么能丢面子?当即决定转移目标。 和陶桃玩得好的夏念,那是真的漂亮,而且在文科班,班上都没几个男生,他还是校体队的,总会答应吧? 结果现在陶桃拒绝他就算了,连信都不帮他送。 被看似脾气这么好的女生在这么多人面拒绝,他一下就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一把将信塞到了她手里。 “就传个信也没什么,不是说了请你喝东西吗?” 陶桃沉默了会儿,问:“你位置在哪?” 体委道:“最后一排左数第二个。” 他以为陶桃是要告诉夏念他坐在哪,想也没想就告诉了她。 没想到陶桃听了,径直走到他位置上,把信塞了进去。 “你做什么?!”体委大声喊。 陶桃看向他,心里意外的冷静,“我说了她不会收的,这种事情她只会觉得烦。” 体委粗黑的眉毛都皱到一起,他大步上前,忽然,一个女生拦住了他。 “你别这样,万一人家玩得好都是假的呢?你想啊,她们三个都在文科班,而且都拿过冠军,再看她……” 她尖锐的视线在陶桃身上上下扫动,最后发出了一声呲笑。 才上高中的陶桃留着蘑菇头,身材又瘦小,很不起眼,最近很多人议论她是倒贴着夏念三人,实则是给她们跑腿什么的。 陶桃看着这个女生,她一来班上就注意过她,她喜欢大声说话,下课就喜欢一堆人围着聊天,上课还喜欢接老师的话。 陶桃深吸口气,她感觉到自己内心意外的平静,看着他们的眼神竟然有些睥睨。 第412章 打架 两人均是一愣,这眼神不太像他们平时看到的怯怯的陶桃,而且她整个人气场都有变化,有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陶桃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嗯,我不是很知道你们哪里有的立场和自信来说我的。” 她路过两人时,略微停下了脚步,睨了他们一眼。 “我记得,我是班级第一吧,考过我再和我讲这些,现在你们的话对我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喂!”女生推了她一把,“你是觉得你次次都能考第一?” 不知为何,陶桃心里极其自信,她坚信自己下次还是第一:“那我们来比比。” 女生哽住,她本以为陶桃看着跟一书呆子似的,没想到说话这么厉害。体委还想说些什么,上课铃却打响了。 周围的人看了这出好戏,纷纷发出唏嘘声。 晚上回去后,陶桃把这事告诉了三人。 她两手搭在膝盖上,笑着说:“我现在也会反击啦,而且我当时一点都不紧张。” “桃子太棒了,就应该这样!”孟音抱住她,一手竖起大拇指。 许筝摸着下巴说:“明天我去你们班上一趟,是谁说的我揍他一顿。” 陶桃道:“没事哈哈,我处理好了。” 夏念冷道:“这种人的情书看一眼我都嫌脏。” 孟音噗嗤一笑:“感觉一股汗臭味。” 四人笑成一团,陶桃擦擦生理性眼泪,坐到了小板凳上,“我要写作业了,下一次一定要考第一!” 她们一听,立马不笑了,就算玩手机也插着耳机。 而下一次考试就是期中,孟音和许筝都是周末才去上专业课,夏念是每天都要上,晚上会回来的比较晚,学校机构两边抓。 今天夏念累的不行,机构里排练剧目,她是c位,被老师抓着死抠动作,争取全身上下都做到完美。 她脸都笑僵了,只能一面揉着脸一面挪动着疲软的双腿。 从机构下来,刚要走下台阶时,夏念胳膊被旁边巷子里伸出的胳膊拉住,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贴着墙面,眼前一个打着唇钉的男生挡在她面前。 夏念看清他的脸,皱眉问:“你谁?” 她压根不认识这人,他脸上还带着自以为痞帅的笑。 “我是二中的,想认识认识你。” 二中夏念再熟悉不过了,他们这里的公办职校,就在四人读的学校旁边。 平时下课后保安和老师都会在外面守着,不让二中在外面闲逛或者等人,这家伙肯定打听过她,竟然守在她回家的路上。 他一只手撑在夏念左边,似是想阻止她跑,夏念直接从右边走,被他一把抓住手臂。 “放手,我不想认识你。”夏念冷冷地说。 男生一愣,咬牙道:“装什么纯?我找你是给你脸。” 夏念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转,这一脸痘印,他是真有自信说得出这话。 “让开,不然我报警了。”夏念不想同他纠缠,说着就要摸出手机。 不料男生听到报警两字,竟猛地扯了她一把,夏念人还没站稳,他又唾沫横飞:“你们这些重高妹真以为自己脸很大啊,真是……给你脸不要,老子我是二中的赵达,听说过没有?” 夏念冷笑道:“进过少管所的人谁没听说过?” 赵达一听,伸手推了她一把,不料夏念站在台阶边缘,被他这么一推,斜着摔了下去。 好在夏念反应快,用胳膊撑住,只是小臂和膝盖被台阶划伤了,有好几道血痕。 她坐在地上,一声痛也没喊,也没哭,只是双眼死死地瞪着他。 赵达竟然有股背后发凉的感觉,他啧了几声,转身跑了。 夏念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这手臂上的伤这么明显,一会儿她们知道了,肯定要嚷嚷着给她报仇。 到时候她还是得拦住她们,不然高一就背上处分。 而夏念在这里停顿这么久,也被还在京城的夏侯羽注意到了。 夏念手机上只有定位,并无录像设施,他只能让人下去查。 夏念回去后,三人上前问她累不累。 夏念道:“不累。” 她一边说一边往里走,许筝心里一激灵,闪身到她后面,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 “谁弄的?”许筝问。 虽然这伤也有夏念自己摔的可能,但她潜意识就觉得这是别人弄的。 夏念摇摇头,坐到了沙发上:“没有,我自己弄的。” 陶桃跑在柜子里翻出医药箱,小心翼翼给她消毒包扎,一般这种伤口都是摔地上导致的,那膝盖多半也会有,陶桃撩起她的裤子,白皙的小腿上赫然有几道血印在往下流。 “念念!”陶桃担心地喊,拿来湿帕子给她擦干净。 夏念没忍住嘶了几声,旁边的许筝孟音气的眼睛都红了,硬是逼问出了是谁。 孟音一掌拍桌子上,愤然道:“这赵达我知道,上次他就和我们学校的打过架。” 许筝气急,她现在就想一脚飞踢到那人脸上,她站起身往外跑,孟音跟了上去,顺手拆下扫把杆子当武器。 夏念急道:“阿筝,别去!” 许筝压根不听,已经夺门而出了,陶桃把她的伤口缠上纱布,竟也要跟着一起,被夏念一把拉住。 她们真的在一家便利店门口看到赵达在买烟,两人都知道他长什么样,看到他后,两人跟在他身后,趁他还没进台球馆,许筝从后面踢中他的后腰,把他打了一顿。 赵达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他双臂挡着头,依稀看到了两人长什么样,怒吼:“我记住你们了!明天放学等着!” 孟音扇了他一巴掌,给他鼻血都打出来了。 过了几天,两人站上了主席台,被全校通告。 下面的议论纷纷,老师喊了好久才停下,告诫其余同学不要和隔壁职高的打架。 两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学校是站在她们这边的,孟音所在的画室和许筝的教练也为她们说话,通报批评后面就会消。 只是两人觉得还不解气就是了。 过两周就是中期考,随着中期考一起来的,还有隔壁职校赵达被退学的消息。 赵达父母有点关系,他在职高里可谓混的风生水起,经常骚扰普高的学生,还聚众打架,但因为没有成年加上他父母,一直没有得到很重的惩罚,只有一次进了少管所两个月。 但这次,他竟然直接被退学,还进了少管所。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四人也没有这么打听了,只觉得解气。 月考后,陶桃成功拿到第一,但不是他们班第一,而是理科年级第一。 三人在中午找到她,说要庆祝一番,陶桃也很高兴,她的努力没有白费,上次分班考没有发挥好,这次为了让那些人好好看看,她拼尽了全力。 吃完饭,学校的广播突然通知她们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四人还以为是赵达的事,孟音都准备好一大堆话了,没想到进去后,校长却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并把四张通知书递给她们。 孟音拿起一看,惊讶道:“洛顿公学?我们被招录了?” 这是京城有名的贵族学校,她们怎么可能上得起。 校长解释:“洛顿公学每年都会招收一两名优秀的外校生,今年一下招收四个,还都是我们学校的,我很欣慰啊。” 四人面面相觑,看着手册上欧式建筑的学校,面露难色。 第413章 转学 上面写着学费住宿全免,每个月还有补助,会根据她们的情况分配班级。 而洛顿公学的上课制度,并非和普通高中一样,它的作息时间很是宽松,学校更着重于安排学生去参加一些国际性的比赛。 身为全国最顶尖的学校,里面的基础设施自然是不用说,诱惑很大,但四人还是忍不住奇怪——怎么就招上了她们? 这事在学校很快传开,再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四人的班主任也让她们一定要考虑。 晚上回到家,孟音用手机查有关洛顿公学的事,发现它先前收的特招生不是得过奥数奖就是某科技大赛的冠军,都是理科相关,和她们八竿子打不着。 陶桃犹豫道:“这……不会是他们搞错了吧?就算我理科还行,但也只是在这里还行。” 录取通知书上写着,看中了她的潜力,陶桃实在不知道他们在京城怎么看中自己潜力的。 而孟音三人,则是因为她们在不同比赛上得过奖,正巧许筝看到洛顿公学本就开明,有一直在招收艺术生,但不是全国特招,这次是第一次。 “你们觉得呢?去的好处多,还是坏处多?”孟音问。 夏念思索一番,道:“去的话能享受到顶级教学资源,学校还有专门的舞蹈室,那个舞蹈老师还是我上次的评委之一,出去参加比赛别人也会因为你是洛顿的而更加关照。” 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但京城消费水平和这里差距大,还有学校的学生。我应该没有压力,你们呢?” 许筝无所谓道:“不是学费住宿全免,一个月还有补贴吗?我觉得不错,而且我看见还有空手道社团诶,我想参加。” 陶桃道:“有压力就有动力。”她环视三人,“而且,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她们目光看向孟音,孟音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忽然,她猛拍了下桌子,把三人都吓一跳。 “我丢!去了还可以参加全球性的设计大赛,另外我也可以免费去参加画画集训。”孟音晃了晃通知单,“那铁定去呀。”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夏念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下一周,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住了三年多,还挺舍不得的。” 孟音已经喜笑颜开了,“我舍得哈哈,他们住宿巨好,而且没几个人住校。” 许筝道:“正常正常,都是京城的学生,估计早上有专车送吧。” 四人噗嗤一笑,闹着去洗澡休息,这几天就要办理转学手续了,一切也不需要她们操心。 休息时,许筝想起裴玄溪就是这个学校的,到时候她去参加空手道社团,他不会就在吧?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有机会找他对练?还能请教请教他,上次泻药的事,两人也算普通朋友了吧。 —— 一周后,一切手续弄好,四人坐上了去京城的高铁。 她们提前联系了学校,对方出了车票费,并在地点接她们到学校。 刚上车,程舟就给夏念发来消息,问她是不是来读洛顿公学了。 夏念这才想起来,程舟就在这个学校读书,好在这个学校大,她刻意躲着应该不会遇到。 毕竟人家爸爸都说了,他有亲妹妹,老是找她一个曾经的养女像什么话。 坐在副驾驶的老师姓王,是个戴着眼镜看起来脾气很好的中年男人,一路上他都在为三人介绍学校,还把三人能有的福利全说了一遍,很是殷切,导致四人都觉得他这不像对学生的态度,更像是对客户…… 到了地方,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巨大的门,上面几个大字分外显眼。 车直接驶进校园,两边人行道的上的学生好像知道有四个特招生,纷纷往这里看。 孟音注意到他们身上的制服,竟然连一丝褶皱也没有,款式和她们之前的校服压根不是一个图层,只是颜色略有不同。 孟音不禁道:“这是校服吗?” 王老师看了眼,笑道:“对,一会儿我带你们去量身高体重,校服一共十二套,每个季节三套。” 好在几人对这个学校有了一定了解,现在已经不那么惊讶了,只是问:“多少钱啊?” 王老师道:“不,你们不用给,特招生这些都是免费的。” 孟音朝她们使了个眼色,终于不用穿那死丑的校服,爽! 到了办公室,王老师先让她们加了学校公众号,接着说:“陶桃因为之前是学理科的,不和三位在一个班,但是一个级。” “跟我来吧,先去宿舍把东西放好。” 王老师说着拉开门,许筝问:“老师,我们是在一个宿舍吗?” 王老师道:“是,有单人双人四人,看你们选哪种。” 四人惊讶了,有这么好的事? 但这学校住宿的人不多,空这么多宿舍也正常。 “四人!”她们异口同声道。 王老师推了推眼镜,带几人到了宿舍楼下。 他是男老师,不方便进去,就喊来了宿管,并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宿管阿姨一听,连连点头,笑着招呼四人上去。 宿舍共七层,她们在第三层,坐电梯上去。 宿舍环境是相当的好,不是上床下桌,而是独立的床和桌子,空间很大,四人唏嘘不已,感叹不愧是贵族学校。 她们先把东西放好,等下午回来收拾,学校三点放学,给了学生大把的自助时间。 下去后,王老师先带四人去量了身高体重,令她们惊讶的是,连腰围都量得很细致。 弄好这些,孟音三人被王老师带去a(1)班,陶桃在a(2)班,随着另一个老师去了。 她们猜想这个a应该是高一年级的意思,也没有多问,只是担心陶桃一个人会有些局促。 但陶桃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她独来独往完全不是问题。 到了教室,老师敲了敲门,里面的老师一看,忙让陶桃进来。 陶桃一进去就惊住了,这一个班才二十来个人。 她站在讲台上,在下面搜寻位置,只有右边第三排靠窗是空着两个的。 旁边那个桌子上有书,想来应该有人,她应该只能坐那里吧? 自我介绍完,老师便让她下去坐着,陶桃指了指那个位置,问:“老师,我坐那里行吗?” 老师想了想,这位同学是上面要求特殊关照的,坐那里应该不是问题。 得到答复,下面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有好些戏谑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陶桃不明所以,坐下后看到桌上的课表才得知这节是自习。 而这老师也不是班主任,看到陶桃坐下后就离开了。 陶桃拿出书正要看,后面的同学碰了碰她的后背,嬉笑道:“小妹妹,这个位置你是真敢坐啊?难道真的像学校传的一样,你是某家族私生女?” 陶桃表情顿时变得严肃,平淡地说:“我想我应该和你差不多大,我也不是私生女,只是个特招生。” 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气恼,学校里竟然有人传她们是私生女?哪个家族有四个私生女?太奇葩了吧。 后面的男生还想什么,余光却瞥见门口的人影,笑道:“你一会儿别哭啊。” 第414章 进社团 什么鬼?陶桃更不明所以了,整个教室也突然安静了下来,她顺着后面那人的目光看去,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男生,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她。 陶桃和他对上眼,一时呆住了。 这男生相貌很是俊逸,她一开始看清他的脸时,一下就觉得他身上带着一股傲气, 他双手插着裤兜,在和陶桃对视良久后,嘴角扬起一抹笑。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陶桃忙低下头,心道这男生不会就坐她旁边吧。 她又偷摸抬起头看了一眼,男生的视线还在她身上,她心头一跳,为什么觉得他眼里带着类似重逢的喜悦,好像他们之前见过。 他站到陶桃旁边,陶桃忙起来让他进去,不料男生没有马上就去,而是朝她伸出手,窗外恰好吹来一阵秋风,男生额前的碎发被吹起,带起了他眉宇间的喜色,脸上的傲气也荡然无存了。 “你好,我叫奕清。”他道。 陶桃怔怔地伸出手,小声道:“我叫……陶桃。” 奕清爽朗一笑,到位置上坐下。 陶桃跟着坐下,余光去看他的脸色,发现他正低着头,嘴角含着笑,好像很高兴。 虽然她不太明白,但这个同桌还挺好的,只要不是原来班上体委那样的她就满足了。 —— 下课后,夏念被一位老师喊到了办公室。 而这位老师,正是上次她比赛时看好她的评委李老师。 李老师看到夏念就喜笑颜开,随后又叹气,道:“实在没想到学校特招招了四名同学,我上次还想推荐你来读我们学校,但比赛结束你又走了。” 夏念笑笑,这学校是想读就能读的吗? “还好上次比赛结果没有出岔子,最后结果被改我们也很气愤。现在你来我们学校,一定要继续学舞蹈,就来李老师这吧。”她温和地说。 夏念想起通知书上不止有一名舞蹈老师,其余几个也很有实力,明白李老师这是在套近乎想拉人呢。 夏念也愿意来她这里,她都亲自来找她了,若她同意,她肯定会得到照顾。 只是李老师的话让夏念想了解一下比赛结果的事是怎么解决的。她先答应了李老师,又问:“李老师,比赛的事是怎么解决的呢?不是说被换的那个……是什么集团的女儿吗?” 提起这事,李老师就怨怼地在心里啐了一口,解释道:“对,是丁氏集团的女儿,也在这个学校读书,她爸爸是学校校董之一,上次的事我们几个评委一起都没解决,还好后面夏侯家出面才解决了。” “夏侯?真是夏侯。”夏念喃喃道。 李老师笑道:“这些学校的事日后你会慢慢了解的,但老师觉得你舞蹈天赋异禀,不要被贵族学校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好好跳舞,老师相信你。” 夏念点头,她来这个学校就是为了有更大的舞台和资源,自然会好好跳。 “李老师,这个夏侯……也是学校董事之一吗?”夏念问。 她往日是没有这么多好奇心的,今日不知怎的,就想了解了解。 李老师道:“不止,夏侯家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洛顿公学就是它和其他三大家族一起合办的。”她喝了口茶,“对了,夏侯家的独苗就在这个学校读书,比你大一个年级。” 夏念心里一抖,下意识问:“他叫什么名字?” 李老师回道:“夏侯羽。” 夏侯羽,xhy?夏念手拽紧裙子,这么巧吗? 李老师又让她填表,夏念思绪收回,就在一所学校,若那人真是xhy,他会主动来找自己的。 和李老师谈妥后,夏念正要转身走,李老师忽然道:“对了,这个舞台剧你看看,这次学校舞会要在礼堂表演。” 她拿给夏念一个册子,继续说:“这个女主需要一位有舞蹈功底的人扮演,你也去试试,还能锻炼你的面部表情和情绪,很不错的机会。” 夏念有些感动,她才来这第一天,李老师就对她如此上心,她自己也是有机会就会尝试的人,直接答应了下来。 等她出去一看剧本,一下傻眼了。 这也没有告诉她,是骑士公主王子的三角恋啊…… 只是都答应下来了,她也只能全力以赴了。 —— 课余时间很多,许筝很快找到空手道社团。 她这次转学,原本的教练竟然没有挽留她,他知道许筝天赋极高,去了大城市会获得更多机会。 而许筝到这里来了,除了加入社团,也能免费到校内的空手道馆训练,有专业的教练。 她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高谈阔论。 “这次特招的有个是女子组冠军,你们说她会不会来我们社团?” 许筝嘻嘻一笑,她还真来了,正要推门进去,又有人说:“一会儿谁来试试她的实力,看看全国冠军是什么样的。” 他话说完,许筝直接推门进去,笑道:“我刚刚听到你们聊的了,谁要和我比啊?” 里面的人面面相觑,压根没料到她如此直言不讳。 方才议论的两人缓缓放下腿,碰了碰对方的胳膊。 “你叫许筝是吗?”寸头男生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他连看了比赛过程都未看过,只了解了一下冠军,没想到许筝长得竟然很好看,顿时起了兴致。 许筝道:“对,我是来加入你们社团的,你们社长呢?” 寸头道:“他还没有来,我们社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想加入必须打赢一位社员。” 许筝挠挠脸,她不太理解这位的脑回路,她都是全国冠军了,有谁敢和她打吗? 但她也不能太自大,万一有大佬只是没有去参加比赛呢? “那谁和我打?刚刚你们不是说想验证一下我的实力吗?”许筝拿出衣服,“行吧,那就来比比。” “我和你打。”寸头道:“换衣室在里面。” 许筝走进去后,寸头旁边的男生对他说:“你真比啊?我看她好像很自信。” 寸头道:“她虽然是冠军,但只是女子组冠军,不一定打得过男生。” “可……社团规定不能男女对打,应该是女社员和她打吧?”旁边有位女生说。 寸头嗤笑道:“那有什么意思?” 周围人也不说话了,毕竟许筝已经答应了同他打。 许筝换好衣服出来,稍微热了下身,站到了中间。 寸头挥手道:“都站远点啊。”他走到许筝面前,朝她伸出手,许筝握了上去,他却迟迟不松开。 “我们再来打个赌吧?要是你输了,我们就认识认识。” 许筝不解:“呃……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寸头一愣,他的深层意思这么难懂? “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寸头松开手,回道:“唐子归,请多指教了。” 许筝下意识拱手:“这是自然。” 两人目光变得犀利,在旁边人的指挥下,瞬间发出第一击。 几分钟后……许筝成功把他压倒在地,一手钳制着他的胳膊。 第415章 愿意当我朋友吗 “如何?我赢了,可以加入社团了吧。”许筝笑着说,丝毫没有喘气的意思。 唐子归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撂倒了,他不敢相信许筝竟有如此强的爆发力和力量,他几乎比许筝高了半个头。 “等等,我……我刚刚没准备好!”他大声喊。 今天社团这么多人看着,他还放了大话,就这么被打倒,未免太丢了面子吧?! 许筝笑着说:“喂,你怎么还耍赖呢?直接喊你们社长来。” 唐子归心里气急,他来社团,就是不服裴玄溪凭什么被那么多女生青睐,本想着与他对决,不料他竟然直接说他还需要练几年。 他铆足了劲,挣脱了许筝的束缚,直接朝她肩膀踢去,许筝弯腰躲过,用扫堂腿把他弄到地上,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力气大到唐子归觉得自己肩膀要碎掉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输了还不服。”许筝讥讽。 唐子归大喊:“有本事让我站起来!” “站不起来不还是你没本事,不是喜欢打吗?现在你又输了。”许筝翻了个白眼,环顾四周,“这么多人看着,还想耍赖。” “你!”唐子归还想说什么,不料额头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他看过去,发现竟然是一枚树叶。 同时,周围的人都往前站了几步,七嘴八舌地喊:“社长来了。” 许筝双手还压着唐子归,她抬起头看向门口,穿着制服的少年正缓步走来,目光聚集到许筝身上。 社长果然就是裴玄溪,只是不知为何,他眼里带着丝丝冷意,只见他淡淡开口:“我没来,还有人替我做主了。” 裴玄溪走到许筝身边,弯腰握住她的小臂,把她拉了起来。 在他看向许筝时,终于恢复往日的温和。 唐子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他现在心里一股怒火,直接指着裴玄溪说:“你得意什么?” 裴玄溪也不与他废话:“以后不用来这里了,我看你也不是真心喜欢空手道。” 唐子归眉头都拧成川字,忽然,他猛地举起拳头朝裴玄溪砸去,却被许筝挡住了。 “你是什么品种的傻逼,打不过说不过竟然动手!”许筝骂道。 裴玄溪心里窃喜,他把许筝护在身后,对唐子归悄声道:“你想好了,不然……就要为今天做的付出代价。” “你!”唐子归喘着气,先前和他一起讨论的男生来拉住他,使劲朝他使眼色。 唐子归只得作罢,扯下腰带就丢到了地上,扬长离去。 “神经病吧这人。”许筝腹诽,抬眼看了下裴玄溪的背影。 虽然还在少年,但他的背影却很挺拔,许筝有些晃了眼,她方才好像看到裴玄溪是长发,但再一看,又恢复了披肩发。 裴玄溪回过头,笑着问:“没事吧?” 许筝摇摇头:“我没事,我是来加入你们社团的。” “荣幸至极。”裴玄溪说着,直接拉着她的胳膊往里走。 “抱歉,许同学。”裴玄溪道,“我平时在社团的时间不多,没有管理好,差点害你受伤。” 许筝摆摆手,道:“没事啊我没有受伤,只是我不会得罪了那家伙吧?” “不会。”裴玄溪温和地说。 他要想动阿筝,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那就好。”许筝松了口气,把他递来的表格给填了。 裴玄溪带她坐到沙发上,桌上摆放着水果和饼干之类的吃的,许筝两眼放光,又觉得不好,偷摸收起了口水。 裴玄溪笑道:“阿……许同学吃吧,就是为你准备的。” 好险,方才许筝的神态和上一世一模一样,他差点喊错了。 许筝惊喜道:“给我?为什么?” 裴玄溪道:“因为我知道你来了这所学校,就会加入空手道社。” 许筝也不客气,当真就吃了起来,笑着说:“你还挺了解我。对了,领奖天的事我再谢你一次,为我解围。” 裴玄溪道:“我应该的,毕竟……” 我们是前世的夫妻。 “毕竟什么?”许筝说着,又拿了一块曲奇。 这大学校的东西就是好吃,她默默感叹。 裴玄溪摇摇头,道:“毕竟我们并列冠军,应该互相帮助。” 许筝想了想,道:“你人真好,多谢了。” 裴玄溪弯眸笑了笑,声音不知为何带了些诱惑:“许同学要谢我的话,不如日后多来找我,我们对练的话会成长的很快。” 许筝一拍手,道:“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向你学习。” 裴玄溪笑道:“嗯,我也有地方向许同学学习。” 许筝疑惑地皱起眉,裴玄溪又帅又有钱还有武力,有什么地方需要向她学习? 裴玄溪换上一副略微悲伤的表情:“有人说我是天生的孤独命,注定没有人真心对我,所以我都没有朋友。” 许筝睁大了眼,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啊,你这么优秀,别听那些人乱说。” 她抽了张纸擦擦嘴,“厉害的人都是孤独的,你别想那么多。” “可是,人是需要朋友的。”裴玄溪落寞地说,“许同学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许筝一愣,裴玄溪率先道:“没事,你不愿意也很正常,我都习惯了。” 他微垂着眼,温润俊朗的脸上看着竟然怪可怜的,许筝咽咽唾沫,她心里特别不想看到他这样,直接坐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害呀,你别这么想,我刚刚本来就是要答应你的。” 她歪头笑了笑,“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真的吗?”裴玄溪说着,略微凑近了她一些,一手撑在她裙子后面,一手撑着桌子。 许筝下意识要往后退,却闻到他身上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不知道是什么,却觉得很熟悉。 “真的真的。”许筝说着,瞥了眼他垂下的一缕白发,忍不住问:“裴玄溪,你为什么要染一缕白毛啊?” 裴玄溪解释:“因为曾经有个人说喜欢我白头发,但那人还没有来,等她来了,记起我了,我会全部染成白的。” 听到他这么说,许筝心里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那个人是谁。裴玄溪看着好像很在意她,应该是个女生吧?难道是他喜欢的人? 她身躯颤抖了下,逼自己收回了心思,人家的事她想那么多做什么。 裴玄溪道:“许同学,以后我们每天都要一起对练,说好了的,不许反悔哦。” 许筝略有些不服气,道:“我可不会后悔。” 裴玄溪笑笑,恢复了正常的坐姿,语气柔和:“是是,我说错话了。” 许筝更疑惑了,这么温柔的人,会没有朋友吗? 第416章 我不是变态 孟音一来就被老师推荐去参加一个国际插画设计大赛。 就算不能取得名次,有个参赛记录也行。 孟音同意了,但这比赛是团队参加,她还得找个搭档。 这里她人生地不熟的,夏念三人也完全不会这些东西,她去哪找搭档呢? 正愁眉苦脸的,搭档就自己找上门了,是她同级的男生,名叫时云乐,是个戴着眼镜,笑起来却很阳光的男生。 他告诉孟音,自己是去办公室复印东西时听到她和老师的对话,恰好他也找不到搭档,就想邀请她一起。 孟音自然没有拒绝,两人相互熟悉了下,开始到自习室着手商量比赛的事。 孟音很认真,她对待这种事情都是拿出浑身解数,一定要不留遗憾才好。 她打算用较多人能接受的东西结合元素来设计插画,时云乐也觉得不错,两人便开始查找资料,自习室都是配有电脑的。 忽然,门被用力打开,两人正坐在一排看往届的作品,这声音吓了他们一跳,抬起头看去,却看见一男生大跨步上前,猛地扯了一把时云乐。 孟音定睛一看,这男生好像她上次在公交车上看到的漫画少年。 但她清楚记得那个男生并没有这么重的戾气,而且那是在银州,怎么会到洛顿公学来? 此时这男生抓着时云乐的胳膊,双眼睨着他。 时云乐支吾道:“顾……顾……” 顾凌皱眉:“顾什么顾,滚!” 时云乐当真就要滚,孟音拦住他,问:“你这人好不讲道理,为什么一上来就要让他滚?他是我的搭档,哪里得罪你了?” “搭档?”顾凌嗤笑了声,一步步朝她靠近。 孟音却不往后退,就这么瞪着他。 他突然闯进来让别人滚,还有理了? 两人对视良久,顾凌只能把气憋下去,他向来拿孟音没办法。 思量一番,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干脆直接拉着孟音往外面走。 他力气极大,孟音根本挣脱不开,路上她拼命喊:“你谁啊!你要打人啊你!” 她试图朝旁边的人求救,可那些同学看到拉着她的人都跟见了鬼一样避之不及,现在又是中午休息时间,同学和老师都很少。 孟音看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生,他微卷的墨色头发有些蓬松,身上的制服外套都被他的速度带到飞起。 孟音实在不认识这人,她大脑飞速运转,她是哪里得罪了他? 孟音往后看去,发现她的搭档也没有追上来。 她不会被校园霸凌吧? 顾凌把孟音拉到一间空教室,他关上门,孟音赶紧去开门,却被他抓住两手抵在了门上。 “救命啊!有人耍流氓!”孟音大喊,试图用脚去踹他,但他好像格外清楚她的想法,一腿弯曲压住了她乱动的双腿。 顾凌咬牙道:“你不许和他在一起。” 孟音一时愣住,这人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个? “你有病啊!我和谁搭档关你什么事?放开我!我都不认识你!” 顾凌身形一顿,眼里浮现出悲伤。 他真想告诉孟音,他们是上一世的夫妻,可孟音一定会当他是神经病。 他看到那个比赛,本想和孟音一起的,没想到被别人抢了先,他万万不能接受孟音和其他男生接触,一时忘记了她不记得自己的事。 孟音蹙眉看着他,不明白这人在想什么,可她看到他眼里的悲哀时,心却莫名的绞痛了一下。 “反正你不能和他组队。”顾凌道。 孟音毫不客气地回怼:“关你什么事啊?神经病!” 顾凌听见她骂自己,也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就是神经病。” 说完,他又凑近了几分,孟音抵在门上,已经毫无去路了,只能把头偏过去,又被顾凌捏住下巴转了回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两人四目相对,孟音被气得胸膛上下起伏,顾凌心里却很难受。 孟音她不记得自己,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十几年是怎么找到她,守在她身边的。 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说话了,还得等到二十二岁。 好在顾凌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慢慢松了手上的力,轻声道:“我做你搭档,不要和他走一起。” 一起走路,坐一起,说话,哪怕只是看一眼都不行。 孟音的叛逆心被完全激了起来,她喊道:“要你管?你以为你谁啊?!” 说完,她试图打开门,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气得她一掌拍在门上,一旁的顾凌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拿到跟前去看,还吹了几下。 凉凉的风拂到她手掌心,孟音缩了下手指,心里惊呼,她第一天来,就被人喜欢上了?而且这人长这么帅,家里估计是个有钱的富二代,但脾气不太好,这是她万万不能忍受的。 她迅速抽回手,道:“干嘛,快开门。” 顾凌缓缓放下手,两手插兜斜靠在门上,道:“你答应和我组队,我就开门。” “我不!” “那我也不开。” 孟音气得不行,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和孟音不同,顾凌眼里全然没有愤怒之色,反而带着笑意。 孟音这才注意到,这男生长的实在好看,只是看起来有些不好惹。 她印象中都没有见过他,他是怎么注意到自己的? 就算他想认识她,也不用一上来就整这出吧! 孟音左右看看,这小教室没有后门,还在三楼,没有路可走,她干脆坐到椅子上,和他耗到底,反正她中午吃的够多。 不料还没到一分钟,顾凌就走到她面前蹲下,低声道:“刚刚是我不好,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吗?” 孟音吓了一跳,他还是刚刚那位吗,怎么换了一副面孔? “你……刚刚为什么那样做?”孟音现在思绪有些乱,下意识先问这个。 顾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道:“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和他在一起。” “什么鬼?我和你都不认识。”孟音皱眉道。 “我认识你,我叫顾凌,现在你也认识我了。” 孟音一阵无语:“……你跟我有仇吗?浪费我时间。” 她撇过头,手腕却突然被握住,孟音回头看去,竟然看到顾凌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小声说:“没有仇,我和你做搭档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和别人在一起。” “你是什么脑回路啊,我之前都不认识你,而且……你这种语气,好像我们很熟一样,上来就这么做……” 跟一变态似的。孟音把后半句吞了下去,这人要真是变态,那她还得小心点,不要惹怒他。 “我不是变态。”顾凌好像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他低下头,好像还挺委屈。 孟音看着他额前飘动的头发,心里竟然不舍得对他这么凶了。 第417章 我也就不动了 “不是变态,那你为什么那么做。”孟音说着站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顾凌跟着过来,道:“除非你答应我。” 孟音眼珠子一转,一会儿他打开门,自己直接冲出去,看他怎么办。 “好,开门吧。”孟音道。 顾凌伸手按了下门把手中间的地方,从里面打开了门。 孟音大跌眼镜,原来外面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她没多想,大步跨过去就要跑,可还没跨出去一步,就被顾凌抱住腰,直接把她揽起来放到了桌子上。 嘭的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什么情况?”孟音显然没反应过来,这人好像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对她下一秒要做什么了如指掌。 她看向顾凌的眼神多了些狐疑,但转念一想,他或许只是反应快。 顾凌道:“想跑?” 孟音咬咬唇,嘴硬道:“我想出去说,什么叫跑?怎么,你怕我告状啊。” 顾凌挑眉笑笑,道:“想和谁告状,老师吗?” 孟音道:“你管我!”她正要下桌,不料顾凌两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圈在怀里。 “不是,你有话好好说,别乱来啊,我会报警的!”孟音侧过脸,身子不停往后退。 顾凌抿唇,他知道自己的举动会吓到她,只好把她抱了下来,道:“我们一起走。” 不容孟音拒绝,顾凌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一同出去。 孟音看看他,又看看地板,人马上就要去了。 现在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她被强制爱了? 孟音平时看的小说不少,万万没想到这种情节真能发生到她身上。 顾凌一手拉着她,一手插着兜,目光在寻找什么。 孟音往旁边走,他就不动声色的把她拉过来,必须要两人并行,若不仔细看,还以为他们在牵手。 周围路过的人余光都在瞟他们,还在窃窃私语。 顾凌忽然停住,对前面喊:“你,过来。” 孟音抬头看去,那人正是她的搭档。 时云乐只得走上前,目光注意到顾凌的手上,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 等他走到面前,顾凌直接问:“你还和不和她组队?” 时云乐啊了一声,微垂下头,道:“不、不了。” 他本就不是真心想参加比赛的,而是想借此机会靠近孟音,从她口中挖到她们四人的来历。 因为学校今年突然收了四个特招生,学校论坛流言四起,他要是挖到大瓜,不就出名了。 顾凌看了他一眼,时云乐忙不迭溜走了。 顾凌对孟音道:“他不做了,我可以当你搭档了吗?” 孟音横着他,一脚用力踩他脚上,骂道:“不可能!” 顾凌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弯腰笑着说:“不和我一起的话,无论你和谁一起,我都会出手阻止。” “什么鬼?你以为你谁啊!”孟音缩了缩肩膀,这人在学校这么牛?哄谁呢! 顾凌依旧笑着,孟音趁他不注意挣脱掉,往前面猛冲,他也不拦,既然孟音不信,那他就让她相信。 一下午,孟音主动找了许多人,但他们一见到孟音就跟见了鬼一样,匆匆说了几句话就找借口离开了。 孟音正纳闷着,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悄然走上前,轻轻碰了下她的肩膀。 “啊,你好。”孟音回过头。 女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道:“同学,你是不是……招惹上顾凌了。” 孟音愣住:“什么?” 女生咽了咽唾沫,好意道:“没事,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顾凌他动动嘴你就会被退学,还是小心点。” 孟音道:“他有这么牛?” 女生解释:“他家是这所学校的创始人之一,现在也是校董事之一,所以……” 孟音瞬间石化,难怪那些人看她是那个眼神,可她之前和顾凌毫无瓜葛纠结,他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举动? 等她回过神时,女生已经走了,她只好选择先回宿舍和三人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她就只能选择和顾凌当搭档了,不管能不能获奖,都得留名。 走在银杏树道上,金黄的银杏叶落下,孟音伸手去接,再抬眼时,看到顾凌就站在她不远处。 孟音一把捏住叶子,转身就要跑,可顾凌早到了她身后,手抓住了她的后衣领。 “你干嘛!”孟音喊。 顾凌皱了皱眉,貌似伤心道:“你很讨厌我吗?” 孟音本想说讨厌死了,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只好道:“你做了那种事,现在都没有人和我组队了,还想要我怎么看你?” 顾凌收回手,道:“我和你一起。” “你?你又不是学美术的。”孟音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我确实不是,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顾凌道,“不会拖你后腿。” 孟音双手环抱在身前打量着他,顾凌眨眨眼,朝她伸出手。 孟音心里叹气,现在也只能如此了,虽然搞不懂这人在想什么,但好歹他没有恶意,只要能参加比赛就行。 她拍了下他的手,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这家伙整这出,她一定要报复回来。 孟音狡黠一笑,道:“那行,我先说好,我要求很高的,达不到我的要求,就会被我骂。” 顾凌乖巧点头,孟音打他骂他气他都可以,反正他都喜欢。 “那我们去自习室吧,我得重新想个主题,都怪你。”孟音瞪了他一眼。 顾凌道:“没事,我陪你。”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孟音耸耸肩,问:“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顾凌道:“知道,但我不想喊。” 孟音眉毛一扬,问:“为什么?” 顾凌低下头:“那样显得很生疏。” “呃……”孟音不理解他的脑回路,“慢慢的不就熟了。” 顾凌看向她,“那我喊你阿音,” 孟音想了想,她要是拒绝,估计他也不会听:“随便你。” 顾凌脸上扬起笑,向她靠近了几步,两人背后的影子却交叠在一起,随着脚步起起伏伏。 到了自习室,孟音先打开电脑查阅上届比赛的获奖作品,喊顾凌一起来看。 顾凌是来了,但他靠的很近,两人的头都要挨在一起了。孟音咳了两声,指了指他旁边,道:“顾同学,你是不是坐的有些近?坐过去点。” 顾凌道:“可我看不见。” 孟音看了眼电脑宽大高清的屏幕,中间隔一个人都能看到好吗? 她知道和顾凌多说没用,只好往旁边挪。 她挪,顾凌跟着挪,最后孟音都靠在墙边了,顾凌还跟着一起。 孟音无语:“你要挤死我啊?” 啪的一下,顾凌双手撑住墙,把孟音完全圈在他怀里。 “阿音,那你为什么还要动呢?你不动,我也就不动了。”他轻声道。 孟音咽咽唾沫,手指不安地抓着窗帘,她看着顾凌的眼睛,黑润润的好像没有高光,眼下还有睫毛的倒影。 “好了!我不动就是了,你快起来。”孟音扭过头,耳尖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顾凌弯眸笑笑,把住孟音的肩膀一同坐到了电脑前。 孟音深吸口气,尽量让心平静下来。 ……可是这人怎么一点都不专心,目光全在她身上啊! 第418章 选角 慢慢的,孟音发现他有话必答,眼里有活,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中途孟音饿了,顾凌二话不说就点来吃的,孟音倒是惊讶学校竟然还能点外卖。 她觉得顾凌不像她的搭档,更像她的……助理。 定好方案,孟音伸了个懒腰,道:“好了,毕竟是插画设计比赛,你不会画画,我一个人画没问题,但是!”她坐起来,手指点着他的肩膀,“我画画时,你必须给我倒水,买饭,我需要哪张图的参考就得在三秒内翻出来,能做到吗?” 顾凌笑了笑,道:“自然做得到。” 孟音挑了挑眉,收拾东西准备走,顾凌突然拦住她,问:“那我做到了,是不是应该有什么奖励?” “奖励?”孟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奖励你一个拳头要不要!” 顾凌道:“拳头我要。”他从兜里拿出一张贺卡片,“人我也要。” “什么鬼?”孟音心里一惊,她真被喜欢上了? 贺卡上写着一串字:洛顿公学秋季舞会。 时间是下下下周三。 顾凌解释:“每学期都会有一次舞会。”他嘲讽似地笑笑,说是舞会,实则是一些家族企业的联谊会。 “你是想让我当你的舞伴?”孟音问。 顾凌点点头,道:“阿音,聪明。” 孟音干笑两声,这大可不必夸。 “可我没有礼服。” “我来准备。” “可我不能丢下我朋友。” “她们也会有舞伴。” 孟音有些不解,他语气怎么这么肯定? “这舞会……是自己邀请人吗?” 顾凌回道:“是。” 那就不奇怪了,夏念她们肯定有人邀请。 “那行吧,先说好,我不会跳舞啊,到时候出丑可别怪我。”孟音嘟囔。 顾凌道:“不会的,我教你。”他说着,拉住孟音的手就带她起来。 孟音站稳,手下意识搭在他肩膀上,顾凌搂住她的腰,道:“跟着我来就好,不难。” “哦哦。”孟音胡乱答应着,低头看他的脚步。 黄昏已到,斜阳透过窗户洒到两人身上,给他们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阳光下,孟音看到他微垂的眼和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完全跟上了他的节奏。 暖白的墙壁上,两人的影子亲密无间,就像上一世的每一次相处。 —— 一下午都是自主课,夏念熟悉了剧本,本想去舞蹈室练舞,又想到李老师让她参演舞台剧的事,于是毅然选择了先去礼堂。 刚到门口,她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夏念直接推门进去,一瞬间,吵闹声消失了。 礼堂很大,可以容纳上千人等,里面男女都有,显然都是为这次舞台剧而来。 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到夏念身上,夏念倒很淡然,她在人群里搜寻,一个老师先来到她面前,笑着说:“你就是李老师推荐来的吧,叫夏念是吗?” “是。” “现在公主的人选有一个,你来的话就有两个,虽然是李老师推荐的,但还是要用公平的方式比比谁更合适。”老师道。 夏念点头:“好,我知道了。” 老师欣慰地笑笑,带着夏念到里面,对大家喊:“现在待定扮演瑟拉公主的人选有两个,还有谁要尝试吗?” 没有人再报名,夏念本没觉得什么,却发现周围的人表情有种看好戏的感觉。 老师带夏念去了后面化妆间,她们三人需要换上公主的服装及妆容,到舞台上试试灯光等效果,看谁最适合这个角色,毕竟这场舞台剧是要录像保存的,不能敷衍了事。 一进去,其中一个正化妆的褐色头发女生从镜子里看到了夏念,她扭过头,睁大了眼看着她。 化妆师道:“怎么了,小心妆没弄好。” 女生回过头,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夏念也注意到了她,因化妆间人本就比较少,她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女生。 老师对两人说:“一会儿你们只需要在台上跳一段舞,由你们自己挑选裙子,必须是公主裙,按你们会瑟拉公主这个角色的理解来挑选,再由我来和下面的人来投票选。” 此话一出,后面的女生猛地站起来,喊:“她也要选这个角色?不是说好我来演了吗?!” 老师皱眉,她知道为什么李老师会推荐夏念来,就是不想让这个女生来演瑟拉公主。 瑟拉虽是高贵的公主,但她勇敢坚毅,为了国家牺牲自己,绝不是会用钱谋私的人。 而丁之诺,也就是这个女生,就是替换掉夏念冠军的人。 当时得到消息,她和李老师都去表达了不满,却没有得到反应。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有钱能使鬼推磨。 老师解释道:“夏念是李老师推荐来的,而且这几个角色都需要选,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定好。” 丁之诺看了眼夏念,她神色淡淡,化妆师正将她的头发盘起来。 老师都说话了,她再闹也无济于事,只是她本来都花钱让其他人不要来选这个角色,没想到现在还要比。 不过好在外面许多人都是她的朋友,想来都会投给她。 穿好衣服化好妆,台下的人也坐好了,两人抽号,丁之诺先上。 她一上台,下面一个长相温婉的女生就喊道:“之诺加油,我们看好你!” 她声音和外貌十分符合,都是柔柔的,夏念站在舞台旁边,往那里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女生笑容满面,正和旁边的人说话。 音乐响起,下面也噤了声。 这首曲子名为《仙蒂瑞拉》,曲风浪漫抒情,她们要在这首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根据这首曲子做出合适的舞蹈动作。 而且这舞蹈动作,还要和瑟拉公主一角相契合。 这个剧本没有台词,全程都是靠演员、背景音乐、幕后配音来推动剧情。 因为是西方风格,到了高潮等片段,会有人在后面唱歌,演员则需要做出排练好的动作,类似音乐剧。 丁之诺随着音乐起舞,她选了一身夺目的红裙子,没有裙撑,层层叠叠的裙摆飞起,像一朵耀眼的红玫瑰。 一曲舞毕,下面响起剧烈的掌声。 夏念随后走上台,她认真读了剧本,女主瑟拉为了拯救整个国家,历尽千辛万苦,用鲜血唤醒远古的骑士,才救下整个国家,最后还被污蔑为女巫。 她认为瑟拉眼神一定是从迷茫到坚毅再到悲悯,但现在只有一分多钟的时间,重心更应该花在一眼便能注意到的服装和妆容上。 所以她选了较为轻巧的公主裙,没有繁琐的裙摆和装饰,却也不失公主身份的高贵优雅。 瑟拉是从民众暴动中逃出去找办法的,又一个人走到岛上,途中还救下了王子,自然不能穿太过夺目的衣服。 而夏念身上这身淡蓝色的,不仅方便瑟拉长途跋涉,更方便她跳舞。 舞毕,下面的掌声明显比方才要大许多,夏念舞蹈的实力不是盖的,她鞠躬起来的瞬间,在人群里看到个熟悉的人。 第419章 不用比了 老师让丁之诺也站上台,让下面的人开始投票。 投夏念就在卡片上写一,丁之诺则写二,投好后递到前面的箱子里。 没一会,票数出来了,33比32,夏念少一票! 丁之诺拽紧了裙子,缓缓松了口气。 她知道投自己的是谁,都是她提前打过招呼不要去选公主这一角的,中间恐怕还有人收了东西却没投她,这种投票方式,她也不知道是谁。 而下面还有很多男生,他们怎么可能会选公主这个角色?丁之诺自然没有贿赂他们,夏念这些票,三分之二都有可能是他们投的。 就在大家都以为丁之诺赢了时,老师却突然喊:“我还没有投票,我这一票投给夏念。” 她说完,下面就议论起来,老师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夏念同学的舞蹈能力更强,对角色理解也很深,表情方面都十分不错。” 她笑了笑,“我是站在专业的角度来说的,想来丁之诺同学也不会因为老师这么说就不理解,对吧?” 丁之诺勉强扬起笑脸,夏念注意到她的神色,她明明就不服气,都准备反驳了,却在听到老师的话时改变了做法。 夏念敢肯定,她特别容易被别人的言语影响决策。 “老师,这样的话她们是平票,没有选出来,要再比一场吗?”下面有人问。 老师低下头,思考着要怎么办,礼堂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众人一同看去,只见一个身材欣长的男生从门口走进来,双手随意插着兜,步伐不紧不慢的从阶梯上下来。 “不用比了,我这一票。”男生看向夏念,对她笑了笑,“投给夏同学。” 此话一出,座位上的人都面露惊讶,纷纷议论起来。 夏念听到了他们口中的名字——夏侯羽。 她目光一凝,细细看着停在不远处平台上的少年,手指动了动。 这个男生,竟然是上次她在桥上看到的那位。 那时正好她得到冠军回来的消息,他就出现了,难道那些事都是夏侯羽做的? 夏念收回思绪,现在在一个学校,她有的是机会找他问问。 再抬眼看他,少年的表情认真中带着丝不羁,大胆与她互望。 “夏侯羽!”旁边的丁之诺忽然低声喝出,“你都没有看,拿什么来投?”她对夏侯羽喊。 夏侯羽睨着她:“谁说我没看了?当然,我确实只看了夏同学一个的。” “那你……” “因为你的表演我看不下去。”夏侯羽笑道。 丁之诺被气红了脸,她知道夏侯羽这么针对她,是因为买冠军的事,此事是夏侯家出的手,也意味着,丁家和夏侯家关系恶化了。 老师忙道:“那就这样决定了,夏念同学饰演瑟拉公主一角。” 丁之诺提着裙子快速跑下台,方才为她加油的女生忙进去安慰她。 夏念又看了眼夏侯羽,缓步走下台。 化妆间内,那个女生正在安慰丁之诺,见夏念来了,女生凑到她耳边柔柔道:“之诺,别哭了,我们都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角色,可惜被人截胡了。” 丁之诺擦掉眼泪,看见夏念在卸妆,心里气愤却不想上前对峙。 她还记得冠军就是夏念,本来她想夏念就是一个普通学生,就算冠军被买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没想到夏侯羽竟然插了一脚,害她丢了冠军,如今夏念竟然还到这里来读书了! 而且刚刚夏侯羽又出现帮她,难道夏念和夏侯家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丁之诺不敢贸然质问的原因,因买冠军的事,丁家和夏侯家关系已然不太好,她爸爸也让她收敛些,若是夏念真和夏侯家有什么关系,那她真的不能轻易招惹,只能咽下这口气。 旁边的姚琳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一般,轻声说:“之诺,你说她该不会和夏侯家有什么关系吧?” 丁之诺愤愤道:“我怎么知道?”她走到试衣间把衣服换了,出来时拿起包包就快步离开这里。 姚琳去追她时,夏念听见她笑了一声。 一种幸灾乐祸的笑。 夏念没多想,正要取下头发时,负责服装的老师忽然喊住她,笑着说:“先等等,试试最开始公主穿的那套裙子,我看看哪里不合适。” 夏念应下,在老师的帮助下穿上了这套较为繁琐的裙子。 这套是瑟拉出场时穿的,能多华贵就有多华贵,夏念不禁暗自佩服,贵族学校就是不一样,连表演服装都做的这么细致,上面水蓝色的细沙在灯光下泛着不一样的光泽。 只是腰身大了些,老师拿来一条丝带系上,道:“不错,再改改尺寸就好。”她握住夏念双肩让她对着镜子,夏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忍不住惊叹了声。 往日她就算跳舞也没有穿这么精美的裙子,今日她也是体验到了。 这时,负责舞台剧的老师从外面进来,“夏念同学,外面有人找你。” 夏念道:“我知道了老师。”她伸手要解腰带,服装老师道:“先去吧,一会还得量量你的尺寸。” “好。”夏念应下,提起裙摆快步离开了化妆间。 她以为是夏侯羽,没想到来人却是程舟。 “念念。”程舟几步到她面前,他戴着眼镜,脸上的喜悦却叫他看起来青涩了些许。 “程舟哥。”夏念道。她方才在台上就看到他了。 程舟上来就握住她的手,道:“念念,没想到你会来我们学校读书,以后在学校我会照顾你的。” 夏念汗颜,正色道:“我不需要什么人照顾,我想我们在学校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好。” “为什么?”程舟皱眉,又马上明白了过来,“你是怕惜文闹?” 先前程舟有空就会飞去银州看夏念,这让他的父亲和后面来的妹妹很不舒服,在他们眼里,夏念不过是只一起生活过一年的养女,怎么比得上有血缘的亲人。 夏念摇摇头,道:“不,你和我走得近,别人难免会猜想,难道你想要他们知道你妹妹是私生女吗?” 夏念说话向来直接,她不记恨程惜文,只是阐述事实。 这种贵族学校,谁不是家里的大少爷大小姐,私生子和私生女备受歧视,因他们也享有继承权。 “我……那我们以朋友的方式相处就好了。”程舟退了一步,当年程惜文来学校有过谣言,还是他受父亲之托说她先前在国外上学,谣言才渐渐消失。 夏念目光下移,道:“那你松手。” 程舟只好松开,夏念心里叹气,她知道程舟心里一直很遗憾,在她被收养的那一年里,他一直在做一个极好的哥哥。 “程舟,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或者你爸妈,包括你妹妹,之前的事你放下好吗?毕竟我只是被收养的,你当时尽力了,我知道。”夏念平静地说,“以后我们就当普通朋友。” 说完,她转过身,肩膀却被他双手扣住。 “不,在我心里永远只有一个妹妹,那就是你。”程舟说,表情有些急切,“惜文她只是我爸犯下的错。” 夏念皱了皱眉,挣脱他的手,“那你就不要像你爸爸那样糊涂。” 程舟愣在原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想起几年前,她也是这样坚决,不会为了他回头。 转角处的墙边,听到两人对话的程惜文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第420章 该怎么报答我呢 夏念回到化妆间,却发现灯被关了。 她抬眼看去,只看到窗边依靠着一个人,是个男生的身影。 他两手插着兜,好像在看她,但现在是黄昏,灯关了,夏念也看不清脸,问:“是谁?” 那人笑了笑,道:“公主殿下叙完旧了?” “什么?”夏念呢喃,总觉得这人语气阴阳怪气的,她侧身去开灯,那人却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啪一下打开了灯。 突如其来的光明叫夏念迷了眼,她再一看,俊逸的少年已经站到了她身前,含笑看着她。 夏念惊讶道:“夏侯羽?”她下意识往后退,门却被关上了。 夏侯羽嗤笑了下,缓缓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悠悠道:“真伤心呐,做了那么多,公主殿下都不肯给我点时间吗?” 夏念问:“比赛的事,是你才……” 夏侯羽摇了摇头,道:“获得第一的是公主你,我只是帮你拿回你的荣誉。” 夏念沉下眼,她莫名觉得这男生很熟悉,说话的方式和表情,都让她脑中闪过一个人影,细想时又想不起来。 “谢谢你,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夏念道。 夏侯羽收回手,笑道:“那好,正式认识下吧,我叫夏侯羽。” “夏念。” “我知道。” “还有刚刚投票的事,也谢谢你。”夏念道。 “不用谢。”夏侯羽道,“但是我帮了你,那公主殿下——” 他漆黑的眼里极力压着得意,无害的笑容叫夏念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该怎么报答我呢?” 夏念正色道:“你想我怎么还?若不触及我的底线,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做。” 夏侯羽歪头想了想:“那……从现在开始,夏同学你每天都得同我在一起,另外。”他从兜里拿出贺卡,“舞会,就邀请你来做我的舞伴了。” “舞会可以,但是每天和你一起恐怕不行,我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夏念接过贺卡,道。 夏侯羽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得不错呢,那课余时间、空闲时间、吃饭时间都得一起,不错吧?” 夏念问:“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担心别人误会吗?” “不怕不怕。”夏侯羽笑道,“他们乱说的话,我会收拾他们的,夏同学你就好好的和我待在一起就好了。” 夏念微蹙了下眉,她怎么觉得这人笑里潜藏着某种东西。 但夏侯羽毕竟帮了她很大的忙,只要不打扰到她就行。 “好,等我去换身衣服。”夏念道。 夏侯羽点头,坐到一旁等她。 夏念进去后,夏侯羽将头埋在臂弯里,嘴角疯狂上扬。 默默在背后看了她那么久,如今终于得逞了,十五岁的阿念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个小女孩,他只需要略施小计。 想到夏念穿公主裙的样子,夏侯羽又笑不出来了,说实在的,他并不想别人看到,但质量不是古代,他不能用那套标准来要求夏念了。 既然如此,他就只好让她的身边只有自己。 夏念出来后,夏侯羽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一手握住她肩膀,一手把她背后的马尾撩了撩。 “你做什么?”夏念警惕道。 “我只是看你头发有些乱,夏同学,你误会我了。”夏侯羽眨眨眼,很是无辜。 夏念看着他,实在看不出什么说谎的痕迹,只好道:“抱歉,但我们行为举止不要太亲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夏侯羽表面乖巧点头,实则盘算着把误会变成真的。 两人一同往外走,夏念突然道:“夏侯羽,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之前好像不认识。” 此话让夏侯羽慢下了脚步,他该怎么说呢,他们是上一世的夫妻?她什么样子自己都了如指掌?那夏念肯定觉得他是个疯子。 “因为我有次睡觉,梦到我被关在一个地方。”夏侯羽一本正经道,“还好有人救了我,那个人就是夏同学你哦。” 夏念无语,这人好像喜欢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他不愿说,她也不问了。 同夏侯羽一起吃了饭,又加了联系方式,夏念才回到寝室。 临走时,夏侯羽还告诉她明天来楼下接她。 另一边,陶桃成功的迷路了。 下课后她本想联系三人的,结果手机放宿舍了,想到夏念她们应该还会去做其他事,陶桃选择先回宿舍学习。 没想到,这一走,直接迷路了。 这学校太大,每条路都飘落着金黄的树叶,看起来好像都一个样。 她正迷糊着,一扭头,迎面跑来一个男生,他一面跑一面往后看,压根没注意到前面有人,直接撞了上去。 咚的一声,陶桃摔到地上,书和本子都散落一地。她捂着脸,感觉鼻子要被撞断了。 “死蘑菇头能不能看着点?”男生大吼,陶桃正要回击,就见一个男生从两人上空飞了过来,直接落到这人的身后,陶桃定睛一看,这飞人不是她的同桌吗?! 奕清大手抓住男生的后颈,怒道:“跑?给她道歉!” 男生连连求饶,双手合十给陶桃道歉,陶桃瞪着他,并没有回答,男生见状,只好从包里拿出医药费。 见陶桃不接,奕清拿了过去,又把男生扯到他身前,横着他说:“再发那些没有依据的东西,就不是一拳这么简单。” 男生应下,奕清把他甩开,他屁滚尿流的跑了。 奕清弯腰把陶桃拉起来,又捡起那些书和本子,关切地问:“没事吧?” 陶桃摇头:“没事,只是不小心撞到鼻子了。” 其实她屁股也有些痛,但这怎么好意思说。 不料奕清却着急地拉住她的手,又抢过她怀里的书,道:“我带你去医务室。” “不用了,我没事。”陶桃讪讪道,他手大她一圈,根本动弹不了。 第一次被一个男生牵手,她脸都红了,感觉眼睛看哪里都不合适。 奕清停下脚步,陶桃还以为他改主意了,没想到他回过头,两手捧起她的脸,细细地将她看了一遍,嘴里嘀咕:“表面看不出什么,万一受了内伤怎么办?而且脸这么红。”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拉着陶桃往医务室走。 陶桃现在已经灵魂出窍了,她被一个男生摸了脸! 到医务室,校医检查后,说:“没什么大事。” 奕清道:“你确定吗?我当时到的时候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医生笑道:“那应该是生理性眼泪。” “那她脸这么红。” “应该是……” “不是!”陶桃终于灵魂归位,猛地站起来,“我没事了,谢谢你。” 她拿起东西就跑出去,奕清忙追上去,陶桃往后看没有看到人,松了口气,刚一扭头就撞到一堵胸墙,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 奕清扶住她,问:“没事吧?刚刚跑什么呀。” 陶桃难以置信道:“你怎么……刚刚你不是还在那吗?” “我会轻功。”奕清道。 “轻功?”陶桃惊讶住了,现在还有人会这东西? 奕清熟练地拿过她手里的东西,道:“我很吓人吗?见了我就跑。” “没有。”陶桃小声说。 第421章 我喜欢你 奕清不太理解,上一世陶桃才认识他时也是这样,他有这么恐怖吗…… 旁边的陶桃又准备跑了,但她的东西还在奕清手上,只好偷摸伸手,没想到奕清就这样看着她,陶桃只好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你去哪,我陪你一起。”奕清道。 “呃……其实是我迷路了。”陶桃讪讪道,“学校太大了。” 听她这么说,奕清细想了下,学校确实太大,而且很多小路,导视系统做的也不太好。 “那我陪你就好了。”奕清理直气壮道。 他本想让人重新设计导视系统,可转念一想,陶桃会迷路,他正好有机会接近她。 “会不会太麻烦了。”陶桃犹豫道。 “不麻烦。”奕清说着,拉着她的胳膊往旁边走,陶桃见他这么好心也就没再拒绝了,只是她很奇怪,这个男生怎么一上来就这么热情? “那个……我要回宿舍。”陶桃小心翼翼抽出胳膊,看到前面的厕所,歉意道:“你等会我,我去趟厕所。” 奕清点头,站在走廊边等她,一群女生从他背后经过,一直到厕所,其中一个才问:“刚刚那个是奕清吧?他不是很少来学校吗?” “过来过来,你们知道我们班来了个女生这事吧?”大波浪女生一手涂着口红,一手让她们靠拢,“她就坐奕清旁边,我们都以为奕清要生气,结果他竟然对那个女生态度巨好。” 正在整理衣服的陶桃慢慢停下动作。听她们这话,难道奕清脾气很差吗? “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个女生和他有什么关系?不会是奕家的私生女吧?”另一个女生接过话。 “怎么可能,要真是私生女,奕清可能那个态度吗?” “总不可能是女朋友吧,他们看着也不是很熟。” “也有可能是私生女啊,万一奕清是装的呢。” 几人发出爆笑,陶桃听得有些郁闷,今天她来时就有人问她是不是私生女,怎么这些人还在背后乱说?她不是私生女,奕清自然也没有装的可能。 想到这,陶桃突然想起在酒店里的那个套餐,署名恰好就是yq。 会是奕清吗?可她和奕清从没有过交集,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又怎么会做那些。 陶桃定一定神,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推开门,悄然走到正嬉笑的几人身后,默默把手放在其中一个女生肩上,问:“请问你们是在议论我吗?” 几人同时回头,陶桃对她们笑了笑,显然刚刚的话她都听到了。 “不……不是。”有人下意识否认,陶桃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现在人就在这里,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问。” 她们面面相觑,谁知道背后议论人,还被那人听到了。 陶桃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说了。” 她环顾几人,“第一,我不是谁家的私生女。第二,奕清做什么都与你们无关,那是他的自由。第三,我觉得以后在背后议论别人时还是要小声点,免得隔墙有耳,你们说是吧?” 陶桃面色不惊,她们脸上倒是青一阵红一阵,谁想到陶桃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说这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但有人很快反应过来,对陶桃喊:“我们议论谁还需要和你通报一声吗?” 陶桃手指点着脸颊,无辜道:“诶,好啊,奕清就在外面,快去告诉他,你们刚刚议论他了。” 那女生还不服气,被人拉住耳语了几句,这女生只好憋下气,几人绕过她走了。 她们走后,陶桃对着镜子洗脸,才发觉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我……我不会惹什么麻烦吧?”陶桃后知后觉道。 她拍了拍脸,她又没有做错,怕什么。 快步跑到外面,奕清见了,上前同她一起。 “怎么了?”奕清问。 “啊,没事。”陶桃有些茫然道。 奕清盯着她还带着水珠的脸颊,想起那几个女生进去的身影,隐约猜到什么,宽慰道:“没事,学校的风言风语我会处理。” “谢谢……”陶桃抬起头,恰好对上奕清清澈的眼眸,她忙错开视线,问:“奕清,我们之前有见过面吗?” 奕清一愣,瑟声道:“没有。” 他捏着书的手越来越紧,心里臭骂了那个老头一顿,为什么要等二十二陶桃才能恢复记忆! 这些年背地里看着陶桃,有多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你之前是不是给我们点过东西。”陶桃小声问,“yq,是你吗?” “是我。”奕清直接道,他压根没有隐瞒的意思。 “谢谢你,但是你为什么要给我们点吃的啊,那个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吧?”陶桃问。 “给喜欢的女生点东西,不是很正常吗?”奕清挑眉道。 “喜欢谁?” “你。” 陶桃停下脚,脖子僵硬地扭过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你、你、你喜欢我?!” “嗯,我喜欢你。”奕清道,“但你现在不用回应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可可可,可我们之前都没有见过啊?”陶桃结巴地说,这事情超出她的认知了,自己才到这个学校第一天,就被人喜欢上了? 不对,这人在她来学校之前就喜欢她了,而她对这竟然一无所知! “我见过你,也认识你,这就足够了。”奕清认真道。 陶桃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双手不安地捏着裙子,感觉有些不会走路了。 不知不觉到了宿舍楼下,陶桃拿过书,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了,“谢谢。” 半天没等到奕清答话,陶桃抬起头,不料奕清双手搭在膝盖上,正弯腰看着她。 “我很吓人吗?怎么不看着我。”奕清说着,还伸手把挡住她脸的头发往旁边撩了撩。 陶桃忙不迭往后退,脚不小心踩到光滑石板上,整个人往后倒。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陶桃睁开眼,奕清正关切地看着她,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一手从她背后抱住她。 “没事吧?”奕清蹙着眉问。 “没……没事。”陶桃说,奕清松了口气,帮陶桃站稳后又去捡掉到地上的书。 “我喜欢你,你心理负担很大吗?”奕清问。 陶桃被他的直球打得猝不及防,迷迷糊糊地说:“没有,只是感觉有些奇妙。” “没有就好,我说了,你不用着急回应,我会慢慢证明的。”奕清道。 陶桃弱弱地说:“我能拒绝吗?” “不能。”奕清干脆道。 陶桃心里一惊,这他都听见了? “我的手机号。”奕清突然掏出张纸,他提前准备好的,直接塞到了陶桃书里,“回去后记得加上。” 他俯下身和陶桃平视,“不加的话,我就重新给你买部手机。” 陶桃完全懵了,她是被霸道富二代喜欢上了?! 第422章 有人在拍 回到宿舍后,陶桃思量片刻,还是决定把奕清加上,两人本就是同桌,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他真整个手机来,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加上后,陶桃就把手机放一边,看书去了。 直到晚上,夏念三人才陆续回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陶桃问。 夏念道:“我被老师安排去演舞台剧了,熟悉了一下午的剧本。” 陶桃夸道:“好厉害!” 夏念坐下来,问:“还好,桃子,你在班上怎么样?” “还可以,感觉和之前没差别,就是作息表变了很多。”陶桃如实道。 夏念笑道:“我更喜欢这个作息表,有更多时间去发展其他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许筝从浴室出来,“练了一下午空手道,爽,我给你们说,裴玄溪真的巨温柔。” 孟音笑道:“你可别喜欢上人家了阿筝。” 许筝摆摆手:“怎么会,他心里好像有喜欢的人,只是那个人好像不喜欢他,害。” “哦~白月光啊。”孟音心领神会,不自觉想到了顾凌。 他和许筝说过的裴玄溪完全不一样,想到下午的经历,孟音就气得牙痒痒,忍不住将事情全告诉了三人。 “顾凌……gl?”夏念呢喃,一下睁大了眼睛,“音音,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上次酒店点东西的人?” 孟音一拍手:“还真有可能,但是我忘记问了,明天我问问。” 陶桃忙道:“我也想说这事来着,今天忽然有个男生说喜欢我,他就是我同桌,叫奕清。” xhy,gl,yq。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百分之百是他们了。”夏念道,“但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这个我也问过奕清。”陶桃说,“但他说,他认识我就行,或许他们之前知道过我们,我们不知道他们吧。” 孟音道:“最奇怪的就是,怎么刚好就是他们呢?像命中注定一样诡异,富二代对孤女一见钟情……这小说剧情吧。” “看来你们的爱情要来了哈哈!”许筝笑道。 “算了,也别想这么多了。”孟音叹道,“过好眼下就好啦,他们喜欢与否我们都别当回事儿,就他们这种身份,怎么可能缺女朋友,我们可得保持清醒。” 夏念沉声道:“音音说的正是我想说的,既然来了洛顿公学,拥有的资源和机会都变多了,千万不要被富家公子哥骗走身心,记住了吗,桃子?” 陶桃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我没有想过谈恋爱。” 夏念松了口气:“那就好。” 陶桃最单纯,她就担心她,孟音虽然喜欢看当下的快乐,但她放手很果断,不太需要操心。 四人一致决定不把这事放心上了,他们喜欢就喜欢,她们照样做她们的事。 聊完这个,夏念继续练习剧本,孟音画参赛用的插画,许筝躺床上玩,陶桃认真写作业。 到点后,四人准时休息。 次日一早,孟音给顾凌发去消息,让他不要来宿舍楼下,直接去自习室等她。 孟音不紧不慢的到楼下,却看到不远处站着个人,瞧着熟悉的很,她眯了眯眼,这人正是顾凌。 “不是让你不要等吗?”孟音道。 顾凌伸出手:“阿音,我给你买了早餐。” “哦,谢谢。”孟音接过来,“你下次直接去自习室等就好了。” “为什么?” “没为什么啊。” 顾凌停下脚步,眸光微闪,就这样看着她。 半晌,他冒出一句:“我不。” 孟音拿他没办法,只好道:“行吧。”说完她就往前走,手却被顾凌一把拉住,顾凌稍一用力,两人变成了并排。 孟音:“……” 看到孟音怨怼的眼神,顾凌强硬地说:“和我一起走。” 到自习室后,孟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颐指气使道:“给我倒杯水。” 顾凌照做,把水递给她后就坐到她身边。 “不要干看着,把例图翻出来。”孟音说着,翻出昨晚画的草稿。顾凌听了她的话,乖乖把例图翻出来,手肘搁桌上撑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半小时后,孟音再也受不了这种目光,忍不住说:“你别老看着我啊。” “为什么不行?”顾凌问。 “你这样我有心理压力。”孟音道。 闻言,顾凌真不看了,但他却凑近了好几步,两人的肩膀几乎贴到一起。 “你!”孟音咬牙道。 顾凌眨眨眼,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对面楼上好像有个人影,他一把搂住孟音,让她靠在他胸膛处。 孟音被吓一跳,在他身上闻到一股草药味。 “你干什么?”孟音喊,伸手要去推他,后脑勺却被牢牢扣住。 顾凌阴冷的眼神看着上面,道:“上面有人在拍。” “什么?”孟音疑惑道。 顾凌手伸到她背后,哗啦一声,整个屋子陷入黑暗。 孟音从他怀里探出头,往后面看了一眼,顾凌忽然捏住她的下巴,问:“阿音,有人拍我们,我是不介意,你呢?” “我?”孟音皱眉,把他的手拿了下来,“为什么要拍我们?” “发到学校论坛,变成饭后谈资。”顾凌沉下眼,道。 他没有说更严重的,或者卖给哪个家族,再经过添油加醋发出去,在他们这个圈子很容易炸开锅,是用来抹黑某家族继承人的常用做法。 “什么?”孟音站起身,“谁拍的能找到吗?” “能。阿音,你生气吗?”顾凌问。 孟音一把拉开窗帘往外看,怒道:“我气死了我要,被我找到我绝对饶不了他!” 顾凌闻言,上前拦腰抱起她,道:“抱紧我。” 孟音下意识抱住他脖子,顾凌一脚踏上窗台,下一秒,他竟然带着孟音从窗台飞了出去! 孟音看到眼前穿梭过去的教学楼,后知后觉地尖叫了一声。 什么情况,顾凌抱着她在空中飞?! 等她回过神时,顾凌已经带着她稳稳落到走廊上。 他放下孟音,以极快地速度上前抓住想偷偷溜走的那人后衣领,把他用力甩到后面,孟音上前一看,惊道:“时云乐!” 时云乐被甩到地上,痛的五官都皱到一起,手还试图把相机藏起来。 孟音抢过他手里的东西,打开一看,果然拍到了她和顾凌凑到一起的照片。 “你有病啊?你拍这个要拿去干什么?”孟音问。 时云乐被她的眼神激到,讥讽着说:“你还帮他说话,不会真以为自己被看上了吧?你们在自习室卿卿我我,还怕被拍到?” 孟音气极反笑,她蹲下来抓着他的衣领,道:“你别给我转移错误,首先是顾凌找上我的,我们在自习室弄东西,被你说的这么不堪,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她猛地推了他一把,眼神上下打量他:“再说我们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算什么东西?” 她昨天还觉得对不起他,结果现在看来,他主动找自己组队,动机肯定不纯。 第423章 逢场作戏 想到这,孟音感激地看了一眼顾凌,顾凌还未注意到她的眼神,他拿过孟音手里的相机,上下掂了掂。 “把相机还给我!”时云乐怒吼,这里面有很多他拍到的料,要是被拿走,他在论坛上的身份就暴露了。 刚刚他怎么都没想到,顾凌忽然从那栋楼飞到了这栋楼!根本就不是人类。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把孟音推到地上,等他再起身去抢相机时,却被顾凌掐住脖子,整个人被按在地上。 孟音心里一惊,忙左右看了看,还好这个时间都还没有来学校,这里也是监控死角,难怪时云乐会在这里拍。 时云乐惊恐地看着顾凌,他真切地感受到喉咙间的力气,迫使他发出一阵阵要命的咳嗽。 孟音扑上前阻止顾凌,急道:“顾凌,别!” 顾凌方才满是杀意的眼神被她唤回了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收回手,去触碰孟音的脸颊,颤声问:“阿音,你没事吧?” 孟音摇头:“我没事。”她向地上的时云乐,他面色铁青,嘴唇有发紫的迹象,一直在大口喘息。 他不停往后退,嘴里断断续续:“杀人了……他要杀我。” 孟音看向顾凌的眼神也多了些变化,她方才清晰的看到顾凌是真的想对他下手。 这明明是很恐怖的,他还是个学生,这里是学校,他竟然……但孟音不知为何,心里没有对他产生一丝害怕,反而多了些快意。 但顾凌的行为还是很恐怖的,她不由得想,难道他是个隐藏的变态? 顾凌好像还没有注意到孟音的神色,转而去警告时云乐:“你想做什么,你大可以去试试。” 时云乐手臂颤地支撑不住他的上半身,他的家世本是不能上这学校的,因他父亲是暴发户,到京城来做生意,想让他去攀关系,就让他读了这学校。 所以他才想靠自己挖到一些学校的新闻和瓜,在论坛获得发言权,后面渐渐发展成爆料号,要是真把顾凌得罪了,会被退学不说,就算他把这些爆料出去,顾家也会第一时间压下去。 顾凌当着他的面把相机按在地上,按了个粉碎,时云乐手脚并用站起来,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里。 顾凌把孟音扶起来,上下看了看她,孟音表情有些木讷,他以为是在刚刚的事上受了刺激,拿出手机给下面的人发消息。 发完后,他看到孟音用一种探寻的眼神望着他,心里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阿音,我刚刚……” 孟音摇摇头,笑道:“还好没让他把照片发出去,不然误会大了。” 她主动拉着顾凌袖子的一角:“该回去了。” 顾凌看着她的背影,愣愣地说:“阿音,我以为你会怕我。” 孟音身形一顿,按理说,她是应该害怕的,可她心里没有半点怕的意思,再看向顾凌时,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归属感,好像两人是一路人。 孟音大惊,难道她也是个变态? “怕什么啊,又不是我们的错。”孟音看向他,“他要是不乱拍,我们就不会找上他,我才不会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说完,她停下脚步,手指点着他的胸牌,“但是!你飞之前能不能先通知我一声,差点吓死我。” 顾凌反握住她的手,坏笑着问:“那要再来一次吗?” 孟音道:“可以吗?会不会被批啊?” “不会。”顾凌道。 “好啊好啊!”孟音也是不怕事的,听他这么说,马上兴奋起来,“但是你不怕被别人看到吗?” 顾凌拦腰抱起她:“不怕。” 他轻松跳过围栏,带着孟音跃到空中,清爽的秋风在两人耳边呜呜的喊,孟音伸出一只手臂挥了挥,扭头去看他。 金黄的枫叶从两人间扫过,孟音恍惚了一瞬,她看到顾凌穿着紫玄的古装,头发很长,披散着,额头绑着一条抹额,脸要成熟许多。周围也不是教学楼,而是枫树林,可是再一看,又变成了眼前的样子。 顾凌漆黑的眼眸和她对上,扬起嘴角对她笑了笑。 孟音挠挠脸,或许刚刚是她的幻觉吧,毕竟她经常约这种稿。 到了自习室,孟音继续画画,顾凌就守在她身边,这次孟音也不怪他靠太近了,时不时和他搭话,画的差不多,顾凌就拉着她练习舞会要跳的舞。 —— 午饭过后,许筝回宿舍休息了会儿,又去了社团。 她有些佩服这个学校的作息了,课程很轻松,不像原来的,一早到晚全是课。 到社团后,许筝换好衣服出来,听到她们在聊舞会的事。 “舞会?什么舞会啊?”许筝上前问。 一女生解释:“每年学校都会举行两次舞会,大家会互相邀请来做自己舞伴。” “哦~”许筝了然点头,心想会不会有人请裴玄溪当舞伴。 “诶,你们谁去邀请社长啊?”有个女生突然说。 “社长不会同意吧,往年他就没有参加过。” “不试试怎么知道?” “别说社长了,谁去邀请顾凌奕清我才佩服,哈哈哈。” 几人哄笑了一阵,许筝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背景大脾气坏,不管你是男是女都不给面子。” “是吗……”许筝喃喃道,可她听陶桃孟音说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恐怖啊。 话题渐渐变成舞会要穿什么裙子,许筝听不太懂,起身要去里面练习,一个男生朝她走来,有些犹豫道:“许筝同学,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参加舞会。” 说着,他把贺卡塞到许筝手里,周围同学也注意到两人,开始鼓掌起哄让许筝答应。 许筝有些无语,不就一舞伴吗搞得跟表白似的。 “呃……我不会跳舞,你找别人吧。”许筝道。 男生着急道:“没事,我可以教你。” 许筝耸肩:“算了,我音律感不好,还是个音痴,估计得把你脚踩废。” 男生摇头:“没事,我可以慢慢教你。” 许筝瘪瘪嘴,这人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吗? “不……” “许同学。”忽然有人打断了她,一行人看过去,来人正是裴玄溪。 “昨天不是说好要当我舞伴的吗?”裴玄溪笑着走上前,从她手里拿走贺卡,递给那个男生。 许筝惊讶地看着他,见裴玄溪朝她眨眨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忙道:“对啊,昨天我答应裴玄溪了,就不好意思啦。” 男生只好收回贺卡。裴玄溪对许筝道:“许同学,我们进去说?” 许筝点点头:“哦哦,好。” 她还有些懵,没料到裴玄溪会突然出现帮她解围。 两人进去后,方才讨论的几个女生倒是激动了。 才还在说去邀请裴玄溪,没想到他竟然邀请别人了,那人竟然还是坐在旁边听她们聊天的许筝! 怎么感觉像逢场作戏…… 第424章 好般配啊 到里面,许筝道:“谢谢你啊,我本来是想直接拒绝他来着,就觉得这么多人看着,他面子上难免过不去。” 裴玄溪给她倒了杯水,温声说:“许同学照顾同学情绪嘛,我能理解。” 许筝笑了两声,“那是当然。” 她压根没注意到这句话里的阴阳怪气,裴玄溪也清楚不能和阿筝打哑谜,正巧有了借口可以邀请她参加舞会,那就套路套路吧。 “只是……许同学终究不会和我一起,到时候我又是一个人了。”裴玄溪说着,头微微垂下。 许筝喝了口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刚刚她们在外面聊天,她们还说要找裴玄溪呢,他怎么会一个人呢? “可是,应该有人会邀请你吧。”许筝道。 裴玄溪看向她,微微蹙着眉,瞧着竟有几分可怜,“没有,许同学忘了,我没朋友的。” 许筝更疑惑了,她真的听到了…… “要不你再等几天?”许筝说着,又想起方才的事,“啊!你刚刚都说和我一起了,怎么办,她们肯定不会邀请你了。” “是啊,怎么办呢?”裴玄溪喃喃道,“不然这样吧,许同学你就委屈一下,和我一起参加舞会,好吗?” 他好像很害怕许筝拒绝,柔柔笑着说:“不然,他们应该会笑话我,当然了,要是许同学执意不和我一起的话,我也不会强求的。” 许筝摸着下巴想了想,裴玄溪人这么好,和他跳个舞也没什么,再说了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了裴玄溪邀请了她,要是后面没有一起到舞会上,裴玄溪恐怕会很没面子吧? “害,本来就是一件很小的事嘛。”许筝笑着坐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那我们一起参加好了,但是我不会跳舞欸。” 裴玄溪道:“没关系,我教你就好。” 许筝嘻嘻一笑:“那就麻烦你了。”她伸手去拿桌上的吃的,全然没注意到裴玄溪带着得逞的眼神。 二十几岁的阿筝意识不到他的坏心,十五岁的阿筝又怎么可能反应得过来。 —— 礼堂这边,夏念换好衣服,正和老师研讨剧本。 “虽然没有台词,但还是要和主演对戏。”老师看向后面,“扮演艾尔王子的人还没有到吗?” 负责道具的人回答:“到了,在后台换衣服。” 虽然剧本上写着主角是三个,分别是艾尔王子,瑟拉公主和佩林骑士,但骑士只有最后一些戏份,更多的是公主和王子,因公主在寻找办法的途中救下了王子,两人结伴同行,中间王子被迫先回了自己国家。 另一位主要的人物就是大祭司,和公主有很多对手戏。 不一会儿,两位主要人物来了,夏念抬眼一看,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程舟哥?” 程舟换上了一身王子的戏服,将眼镜摘了下来,他本就是富家少爷,现在穿上转身,倒真像剧本中的王子。 “念念。”他上前笑道,“我扮演艾尔王子和你一起,不用担心被人议论了吧?” 夏念淡淡地说:“你妹妹呢。” 程舟一愣,道:“她在上课,不用管她。” 夏念看了他一眼,她只是单纯怕程惜文闹事。 她是见识过程惜文闹事的本领的,那叫一个撒泼打滚,程舟自己也觉得烦,自从自己这个妹妹到家中后,程父觉得亏欠了她,对她一直是百依百顺,渐渐养成了骄纵蛮横的性子。 而他妈妈性格温和,对程惜文不骂也不教,完全放任,有时候他还不得不出面教育她,想想就脑仁疼。 这也是他这么久都放不下夏念的原因之一,本来有个文静好看的妹妹,突然被迫换成骄纵的小孩,谁受得了。 老师见他来了,让两人在旁边对对戏。 这公主王子亲密戏份还不少,夏念要无语了,但她不是被个人情绪影响正事的人,由程舟来演,她反而对拥抱这种动作不那么僵硬了。 两人一边做互动的动作,还算默契,老师在一旁指导他们。 程舟牵起夏念的手,夏念脚下轻点,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再弯下腰,程舟的手牢牢扣住她的腰,再一用力,夏念直起身子,手搭在他肩上。 老师表情很是开心,拍了两下手,说:“很好很好,你们先休息会儿。” 两人坐到椅子上,程舟递给夏念一瓶水,笑道:“念念,这样好像我们之前玩的过家家。” 说是他们一起玩的,实则是程舟为了和夏念靠近,硬拉着她一起玩的。 “是吗?你还记得。”夏念随口回答。 “嗯。”程舟坐到她身边,“你小时候的照片,现在还在我床头呢。” 夏念看了他一眼,程舟忙道:“是我们两个一起拍的那张。” 夏念点点头,那时她被收养,程母给两人拍了不少照。 但这些事情她都未曾留恋过,毕竟她只是个住了一年的养女,程舟这么多年还没有放下,属实令她有些意外。 夏念想了会便没再想了,拿起剧本和他聊,注意力全在剧本上,程舟却一直盯着她的柔和的侧脸。 几年前那个寡言少语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他如何不遗憾,明明再过几个月,夏念就可以改名字,他们明明不会分开。 “看够了吗?”夏念忽然道,视线却在剧本上,倒是把程舟吓了一跳。 “念念,我……”程舟喃喃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念扭头看他,清透的眼眸里无半点情绪,“我说过了,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往前看,好吗?” 这话倒提醒了程舟,他一直在遗憾和夏念的过去,却忘了,若两人少了兄妹那层关系,发展其他关系时可能性会更大些。 只是因为之前的事,夏念对他总是有一些排斥。 程舟定一定神,道:“我知道了。” 夏念狐疑地瞥了眼他,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一定没有想明白。 正要上台对戏,后面却突然响起鼓掌声,两人向后看去,夏侯羽缓缓走下来,眼神在两人间来回扫动:“啊~好般配啊。” 夏念皱了皱眉,听到他说这话,她心里无端升起一股脑意:“夏侯羽?” 夏侯羽笑了笑,道:“放心,我只是来处理事情,不打扰公主殿下。” 不等夏念回答,夏侯羽便大步离开了这里。 夏念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眉头一时没有舒展开。 程舟问:“念念,昨天我就想问了,你认识他?” 夏念想起昨日在化妆间的事,道:“认识,他帮了我很大的忙。” “是吗?”程舟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她神色平常才放下心,叮嘱道:“学校很多富二代玩的很花,你千万要注意。” 夏念站起身,“我知道。” 第425章 反派出场 两人对完戏,老师又讲解了些,在舞台上过了一遍,大家才收拾东西回去,明天再来。 只是这个演骑士的男生,夏念倒有些意外,是个外貌看着很冷漠的男生,全程没有多少交流,好在本身就没有台词,戏也不多。 收拾好东西,夏念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夏侯羽,她没怎么在意,拿起包到外面,却看到了程舟。 “念念,我送你回去,你住宿舍是吧?”程舟问。 夏念道:“不用了,这里离宿舍不远。” 程舟摇摇头,把她的书包拿了过来,“既然不远,我送送你也没事。” 夏念无奈,只好应下,两人没走几步,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人,用力抓过程舟手上的书包摔到了地上。 程舟忙捡起来,怒道:“你在做什么?!” 夏念定睛一看,冲过来这女生正是程惜文,上次看见她还是上半年,过了这几个月,看着倒是没什么区别。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爸爸说了下午要一起回去!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又不是你妹妹了!”程惜文手指着夏念,对程舟吼。 程舟慌乱地看了夏念一眼,上前拉了把程惜文,悄声道:“你在闹什么事?我又不是不回去。” “那你送她干嘛?爸爸说了她只是个养女,和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才是你亲妹妹!”程惜文道。 程舟没忍住叹息了声,他这同父异母的妹妹算是被养废了,要不是他在乎家族名声,又觉得那是他父亲犯的错与她无关,他早就不想理她了。 别的私生子女活得小心翼翼,哪里有她这样颐指气使的。 “行,你先回车上等我,不然你先回去。”程舟耐着性子道。 “我不!”程惜文撇撇嘴,走到夏念面前,“我知道你嫉妒我,但你能不能摆清楚你的定位,你和程家在几年前就没有关系了,能不能不要缠着我哥哥?” 夏念扯了扯嘴角,她比程惜文高了半个头,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着说:“我嫉妒你私生女的身份吗?你自己去问问你哥哥,是谁缠着谁?” 她从程舟怀里拿过书包,“程惜文,我没有心情陪你玩什么家族争斗,你太闲的话,去找点事做,好吗?” 夏念拍了拍书包,悠悠道:“不然,你希望自己私生女的身份被这个学校的其他人知道?” 夏念语气平淡,话却极有杀伤力,程惜文一直不觉得自己私生女的身份有什么不对,可这里是洛顿公学,这里的人都是千金小姐少爷,他们极恨私生子女,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她肯定会被看不起! “你敢!”程惜文咬牙说,伸手推了夏念一把,还觉得不解气,扬起手要打她,夏念目光一凝,正要抬手挡住,从她背后却有人先一步抓住了程惜文的手腕。 夏念向后看去,看到夏侯羽笑着的脸。 “说不过就打人啊,这就是程家的作风。”夏侯羽说着,手上的力气使得越来越大,程惜文痛地大喊:“快放开!哥哥!” 她看向程舟,他却无动于衷,反去问夏念:“没事吧?” 夏念道:“我没事,你先关心关心你妹妹吧。” 程舟面色变得难看,夏侯羽一把甩开程惜文,从夏念手里拿走书包,又伸臂揽住她的肩膀。 “走吧公主殿下,我送你回去。”夏侯羽笑着说,可夏念却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笑意。 两人走后,程舟想去追,被程惜文抓住手,她哭丧着脸:“你还去,我都受伤了,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勾搭上了夏侯羽……” “够了!”程舟扭头对她吼,有些凶狠的表情把程惜文吓得立马噤了声。 “她不过是一个孤儿……你竟然因为她……我回去要告诉爸爸!”程惜文哭着说。 程舟甩开她的手,道:“要不是你,念念她会一直在程家长大,才不会是什么孤儿,你能不能搞清楚,你不是我亲妹妹,你根本就不是我妈生的!你只是我爸年轻时犯的错,现在结果却要我和我妈,还有念念来承受。” 他说完这些话,程惜文的表情完全凝固住了,这还是程舟第一次对她这样说话,从她第一天到程家时,他虽然不太高兴,但对她还是很温柔。 后面长大,程舟也一直很照顾她,父亲也对她极好,所以她才会这样依赖程舟。 她被带着过了几年苦日子,得到这温暖后,就再也不想放开了。 “你这么说我,再怎么样,我们都有同一个爸爸呀,可夏念她……” “你只是个私生女,但你被生下来,是你选择不了的,我觉得这不是你的错,才一直没有怪你。”程舟冷静下来,语气也平静了许多,“我没有把念念走的事怪到你头上,念念也没有,你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任性了,行吗?” 他还没对她说,这些年对她的好,基本都是出于对夏念的愧疚。 程惜文手捂着嘴,难以置信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不然我才不会在乎你!” 说完,她撒腿往校外跑,程舟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回去后,程惜文将此事告诉了程父,程父把程舟喊到书房,将他痛斥了一顿,程舟没办法,只好找程惜文和她道了歉。 —— 被夏侯羽带走后,夏念默默摆脱了他的手,往旁边走了些,也不开口说话。 “怎么?不高兴?”夏侯羽看向她,“为这种人影响心情,不值得。” 夏念摇头,道:“没有,只是很惊讶你会突然出现。” 夏侯羽一愣,开玩笑道:“毕竟王子保护不了公主,就轮到……反派出场了嘛。” 夏念被他逗笑了,问:“反派?不应该是骑士吗?” 夏侯羽笑道:“我可不想当在背后默默无闻的骑士。”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喜欢夏念,那他就一定会出手,哪怕她拒绝,她反抗,他都会证明,他们之间才是对的,反抗无效。 “那你怎么不来演艾尔王子。”夏念问。 夏侯羽将书包甩到背上,貌似认真地解释:“因为我觉得艾尔太懦弱了,公主都被绑在火堆里了,他竟然还在观望。” 两人恰好走在一条小道上,夏念抬头看了看被框住的天空,道:“可他是一国的王子,也有自己的考量和不得已,而且他总不能杀了那些人吧。” 夏侯羽突然停下,伸手挡在了她面前,夏念扭头看他,眼里带着不明所以,夏侯羽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语: “所以啊,我才不会选这种角色,若是我的话,就会尽全力消除掉不得已,抛却那些考量,哪怕是杀掉那些人,也要救下我的公主。” 他的声音低沉而好听,还带着少年稚气,夏念耳尖被热气吹得红了些,下意识道:“是吗?” “当然,公主殿下。” 第426章 为什么又来帮我 送夏念到楼下,夏侯羽朝她挥了挥手,站在原地看她进去。 夏念被他的话弄得心跳有些快,回到宿舍后,用冷水洗了洗脸才冷静下来。 而另一边,陶桃还在躲奕清。 她对他单方面的喜欢感到有些惶恐,上课时还好,每每到下课,陶桃就冲去厕所,不给一点他找自己说话的机会。 在厕所随意洗了个手,陶桃从里面探出头,左看右看确定没人敢出去。 只是两人座位就在一起,还换不了,坐在那里陶桃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要不找老师换个座位吧……”陶桃喃喃自语,刚一转角就意识到旁边有人在看着她,她僵硬转过身,但是来不及了,奕清拦在她面前,问:“躲着我干什么?” 陶桃讪讪道:“有吗?没有吧。” 她低着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奕清心里不得意极了,问:“是因为昨天我说的话?我说了你不用在意,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陶桃实在不会应付这种事,正巧上课铃响了,她忙说:“不是不是!上课了该走了。” 她刚跑出去一步,奕清就挡在了她面前,说:“自主课,不用回去。” “你不回去吗?我要回去。”陶桃说着,准备绕开他,又被奕清挡住。 她走哪边,奕清就挡哪边,僵持了十分钟后,陶桃受不了了,只好说:“你要做什么?” “干嘛躲着我?我很吓人吗?”奕清皱眉问。 “没有,只是我们本来也不是很熟,所以……”陶桃犹豫道。 奕清不太理解:“你这样躲着我,我们怎么熟得起来?”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但陶桃毕竟不了解他,万一他只是一时兴起呢?自己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嗯,那我们就像普通同学那样吧,我要去图书馆了。”陶桃说着,默默往旁边挪动,见奕清没有再拦着她,马上撒腿就跑。 奕清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晦暗。 既然这样陶桃不喜欢,那他就只能用其他办法了。 在图书馆自习了一个小时后,陶桃正要发信息问三人中午吃什么,夏念不吃,孟音和她搭档一起吃,许筝在社团吃过了,陶桃发了个哭泣的表情,收拾东西离开了图书馆。 从图书馆出去后,只有一条路是往食堂走,陶桃不紧不慢地走路上,经过一条小巷时,看到里面围着一群人。 她捂住嘴,闪退到了一旁,她刚刚好像看到那群人在打人! 是校园霸凌吗?还是寻仇?不管怎样,这么多人打一个人,会出事的吧! 陶桃颤抖着手指在通讯录上打了几个数字,举着手机到巷子口,大喊:“我报警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往后面溜了。 陶桃松了口气,没想到他们跑的还挺快的。她一看地上,被打的那人竟然是奕清!他抱着双膝,头埋在臂弯里,头发都乱了,但陶桃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奕清被打了?! 她忙跑上前,“奕清?你怎么样?” 奕清从臂弯里抬起头,陶桃看到他脸上全是红色的痕迹,眼睛水汪汪的,好不可怜。 “天啊,我们去医务室!”陶桃说着抓住他的手臂,奕清嘶了一声,她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手臂是不是也受伤了?能站起来吗?” 奕清摇摇头,垂着眼眸说:“你不是要躲着我吗?为什么又来帮我。” “我……这两件事好像不冲突吧。”陶桃弱弱地说,“先别说这些了,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处理了,你就会理我了吗?”奕清问,清澈的眼睛看向她,“就不会躲着我了吗?” 陶桃一怔,只好说:“不躲了,把手给我。” 奕清道:“你说话算话。” 陶桃点头:“算话算话。”她揽过奕清的肩膀,费力帮着他站起来,奕清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像没长骨头。 “你受了好重的伤,去医务室可以吗?要不要去医院啊?”陶桃问。 奕清道:“去我家吧,司机就在外面,我让他进来。” “那好吧,我陪你在这里等。”陶桃把他放到椅子上,忍不住问:“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奕清低声道:“他们说你坏话,我去阻止就被打了。” 他表情真挚,看不出撒谎的迹象,陶桃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奇怪,那些人不是怕奕清吗?为什么还敢打他? “可……” “他们把我眼睛蒙上了,我看不见他们的样子。”奕清好像猜到了她的疑虑,率先解释。 这下陶桃明白了,只要奕清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想报仇也找不到。 而奕清竟然是为了她才挨打的…… “奕清,对不起,以后你听到他们乱说就不要理他们,反正说的都是假的。”陶桃歉意道。 “你不在乎,我在乎。”奕清道。 陶桃有些无奈,但奕清毕竟是为了她,她不能说扫兴的话,心里还挺感动的。 “嗯,先不要说这些了,你的伤要紧,疼吗?”陶桃担忧地问,虽然没有破相,但脸上都是红色的痕迹,看着都痛。 “不疼。”奕清说完,车也开过来了,司机忙下来打开车门,和陶桃一起把奕清扶到了后座。 陶桃朝他挥挥手:“太疼的话一定要去医院。” 奕清看向她,问:“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陶桃一愣,道:“下午还有课啊。” “就两节,请假就好了。”奕清低下头,“我知道了,你走吧,反正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躲着我,是吗?” “啊……”陶桃表情变得有些窘迫,奕清这样她心里很不好受,她抱紧书包,坐到了奕清旁边,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机见两人坐好,起手发动了车子。 奕清对她笑了笑,他当然知道陶桃不是那个意思了,但他不这样说,她又怎么会跟着他走呢。 不得不说,受害者的身份确实好用,还多亏了顾凌研究的药,让他看起来像真的受伤一样。 在陶桃看不见的地方,奕清脸上扬起得逞的笑。 陶桃不安地揪着书包带子,问:“奕清,你今天为什么会在图书馆外面啊?” 奕清回道:“我去找你。” 这下陶桃更自责了,要不是她躲着奕清,奕清就不会来找她,也就不会被打。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躲着你了。”陶桃下定决心,认真地对他说。 “真的吗?”奕清不确定道,脸上的红痕让他看起来问的很是小心翼翼,好像生怕陶桃会反悔。 “你会反悔吗?”他又问。 陶桃忙说:“不会不会,我们就像朋友那样相处嘛。” 闻言,奕清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 他此次的计划完美成功了。 第427章 那你脱吧 到了奕清家,陶桃整个惊住了。 这哪是一栋房子啊,这是一个庄园! 车子左拐右拐,终于在一栋别墅前停下,陶桃率先下车,又扶起奕清。 奕清还是像牛皮糖一样挂在她身上,还虚弱地说:“阿桃,我身上好疼,你会给我上药吗?” 陶桃用了全身的力,说话都有些费力了,“应该会有人帮你上药吧……” 而且阿桃是什么称呼?进展怎么这么快。 奕清的头紧贴着她,嘴唇几乎要挨到她的耳朵,“我不想让他们看到。” “这样啊,好吧。”陶桃了然道。 毕竟奕清这样一个大少爷,忽然被打成这样,不想被看到也正常。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陶桃问。 “没有,就只有一些佣人。”奕清道。 来到大厅,陶桃忍不住在心里惊叹,这大厅也太大了吧,都可以在里面打球了。 奕清指了指上面,“我的房间在二楼。” 他说话时会吹出热气,陶桃耳朵忍不住发烫,迷糊地点点头。 有佣人看见奕清这样,上前想搭把手,被奕清一个眼神喊退了。 到了奕清房间,进去扑面一股清新的桃子味,屋子收拾的也很整齐,还以为奕清有强迫症。 把奕清放到沙发椅上,陶桃问:“有医药箱什么的吗?” 奕清道:“有,在柜子最底下。” 陶桃找了出来,提着箱子坐到他面前,一时不知道怎么下手:“那个,你先把外套脱掉吧。” 奕清照做,制服外套脱掉,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衫,陶桃见了有些疑惑,里面的衣服竟然一点没脏吗? 不等她多想,奕清竟直接将白衬衫也给脱了下来,陶桃看见他白皙的上半身,呆了一秒,随后尖叫着捂住眼睛。 “不脱的话,怎么上药呢?”奕清道。 陶桃悄悄放开两个指头从里面看,奕清的白衬衫脱到一半,正挂在手臂上堪堪挡住胸口以下的位置,陶桃看到他肩膀和上半截手臂都有红痕,顿时忘记了害羞。 “也是,那你脱吧……我给你上药,可能有些痛,你忍着点。”陶桃说。 奕清点点头,把衬衫丢到了旁边,陶桃瞥了一眼,脸瞬间红的不行,颤着手指去拿药。 奕清这伤没有流血,不用消毒,看着像是被拳头砸的,陶桃有些心疼,找到合适的药就坐到他旁边。 冰凉的药膏涂到背上,陶桃问:“疼吗?” 奕清摇头:“不疼。” 他是真不疼,陶桃跪坐在他身后给他上药,奕清窃喜之余耳尖也染上了绯色。 “奕清。”陶桃突然开口。 “嗯?怎么了?”奕清问。 陶桃垂下眼:“你以后……不要这样莽撞了,我不想你因为我受伤。” 她担心奕清会误会,又道:“我是说,他们要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我不在意,但是你不要受伤了。” 闻言,奕清手指顿了顿,拒绝道:“不可能,那些事我来解决,你不用担心。” 陶桃嘀咕:“还不用担心,都受伤了!” 她轻握住奕清双肩,示意他转过来。 奕清侧过身,整个人半躺在沙发上,陶桃就坐在他双腿间…… “不行不行,你坐起来!”陶桃命令道,刚刚那姿势太奇怪了。 奕清轻笑了下,坐了起来,陶桃深吸口气,把药弄到他锁骨旁的红痕上。 奕清歪着头,陶桃余光可以看到他修长的脖颈上青色的经脉,她忙别过眼,认真地给他上药。 还好只是手臂和肩膀位置有,要是其他地方有,她还真不好意思上了。 处理脸上的伤口时,奕清靠在沙发上,把额前的刘海撩到后面,陶桃转身去拿药,再转过来时,看到他一手搭在头上,一手搁在沙发沿上,劲瘦的身材没有一丝多余的肉,腹肌尤为明显。 陶桃完全怔住,手上的东西都掉了,奕清扭头看她,问:“怎么了?” “没、没、没、没事。”陶桃结巴道,低着头到他身边坐下,心里不停安慰自己,就是上个药而已,看一眼没关系! 这么一想,陶桃手终于不抖了,拿着棉签在他脸上轻轻涂抹,皱眉道:“怎么办,不会破相吧?” 奕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会,我恢复能力很强。” 陶桃道:“是吗?”她注意力全在奕清脸上,担心奕清会因此毁容,手指轻轻托起他的下巴让他往自己这边看。 但这样也不好上药,她干脆拿起东西,直接从奕清身上跨过去,她实在没有想那么多,跨出一条腿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到另一边。 奕清看着她缩成一团的背影,没忍住笑了出来,陶桃羞愤道:“别笑了。” 奕清当真不笑了,终于处理好,他身上的药也差不多干了,陶桃把衬衫丢他身上,示意他赶紧穿上。 穿上后,门被敲响,奕清说了句进,佣人把饭菜放桌上就退了出去。 陶桃看着桌上的饭菜,怎么每一道都是她爱吃的?难道奕清和她口味相似? 奕清道:“饿了吗?快吃吧。” 陶桃也没拒绝,折腾了这么久,她确实饿了。 她端起碗筷,见奕清在旁边坐着,不由问:“你不吃吗?” 奕清动动手指,道:“我手有些痛,你先吃吧,我不吃也没关系。” 闻言,陶桃默默吃了两口,发觉奕清一直在看着她,可怜的紧,她试探着问:“要不……我喂你吧。” 正中奕清下怀。 奕清惊喜道:“真的吗?你愿意的话我肯定不会拒绝。” “……真的。”陶桃端起另一碗饭,还贴心的换了筷子,“你吃什么?” “我都行。”奕清道。 陶桃夹了些菜坐到他旁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奕清眼睛亮亮的,像只摇尾巴的小狐狸。 陶桃问:“奕清,听说你先前都不怎么来学校,为什么啊?” 奕清直言:“因为那些东西太简单了。” 他先前在安弘大陆学的比这难很多,现在到这个世界,学起来自然很容易,空闲时间全被他拿去练武了。 “这么厉害!”陶桃惊讶道,“那我可以请教你吗?” “当然可以。”奕清道,这种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他偷笑了下,故意问:“那我教你那些东西,你要怎么报答我呢?阿桃。” 陶桃愣住,缓缓放下碗,“呃……我……你想我怎么报答你,先说好啊,以身相许什么的不可以。” 奕清摇摇头,从制服口袋里拿出张贺卡。 “我邀请你做我舞伴,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找我。”奕清道。 其实,就算陶桃不答应他做他的舞伴,他也不会拒绝陶桃的请求。 他只是借此机会,顺理成章地说出这件事而已。 “舞伴啊,可我不会跳舞诶。”陶桃拿来看了一眼。 “不要紧,我教你。”奕清道。 陶桃想了想,就跳个舞,也没有什么损失,还免费获得一个提问机,感觉自己赚大了。 “那好吧,我答应你。”陶桃说。 果然不出他所料。 第428章 命 下午陶桃就待在他家,本来她是想走的,但奕清一个劲地喊痛,她只好留下,反正下午也是两节业余课。 后面奕清也没有做其他事,陶桃认真写作业,偶尔会请教一下他。 奕清也很耐心,导致陶桃有些后悔上午那样躲着他了,或许奕清和其他人真的不一样。 直到晚上吃完晚饭,奕清才送陶桃回去,陶桃看他身上还有伤,不太想要他送,奕清执意要送,她也没办法,便顺从了他。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陶桃余光看了看他,说:“其实我自己回来就好。” 奕清道:“不行。” “……”陶桃有些无奈,奕清是怎么做的在无辜和强硬两个态度中来回切换的? 到楼下,奕清把书包递给她,陶桃看了看他脸上,问:“现在伤口还疼吗?” 奕清本想如实回答不疼,但转念一想,何不多利用这次机会? “疼,阿桃,你明天还能来我家吗?”奕清问。 陶桃汗颜,现在又变无辜脸了。 “我……”陶桃想拒绝,奕清朝她眨眨眼,她败下阵来,“好,你注意不要又碰到了。” “好,明天早上我会来宿舍楼下等你一起。”奕清道,“说好的,不会再躲着我了。” 陶桃笑笑:“知道了,我不会反悔的。”她挥挥手,朝里面走去,“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看着陶桃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奕清才转身离去。 走到球场周围,几个男生跑出来,兴奋道:“奕哥,我们表现怎么样?” 奕清道:“还不错。” 一男生上前,手上的球还在不停转:“说好了啊奕哥,过几周的比赛,记得参加。” “行,我不会食言。”奕清说完,朝学校门口走。 —— 次日,丁之诺带着姚琳找到了程惜文。 这几日姚琳一直和她说可惜她没有演上公主,演王子的是程舟,学校里出了名的脾气好人还帅,家世也好,丁之诺本就觉得气愤,被她这么一说,就更气愤了。 她让人调查了夏念,发现她先前只是个孤儿,和夏侯羽没有任何关系,但资料上显示,她在程家住过一年。 因此,丁之诺找到程惜文,她以为两人关系应该还不错,可以打探出夏念到底有没有后台。 程惜文出来后,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 程惜文一听,昨天的气又上来了,不屑地说:“她?她能有什么后台,只不过被我爸爸收养了一年而已,后面又被赶走了,就一孤儿而已。” 丁之诺和姚琳互视一眼,姚琳问:“那她后面……和其他家族有什么关系吗?例如夏侯什么的。” 程惜文嗤笑了声,道:“怎么可能?夏侯羽或许只是现在对她有兴趣,以后谁说的定?” 姚琳笑道:“那也是。” 丁之诺道:“既然她在你们家住过一年,为什么你和她关系不好?那程舟和她的关系呢?” 她主要是怕,程家还会给夏念兜底。 “我和她关系怎么可能好!”程惜文提高了音量,“我哥哥和她……自然也不好!” 她后面语气有些慌乱,想到当年的事,就是因为她妈妈在病危之前拿着亲子鉴定书去找了程父,她才留在了程家,而夏念才因此离开了程家。 即使不想承认,她还是记得才来那些天,程舟总是哭着让程父程母把夏念接回来。 姚琳柔柔一笑,“原来是这样啊,我们知道啦,谢谢你。” 丁之诺却不想道谢,程舟那样儒雅,怎么有个这么刁蛮的妹妹。 简直不像亲生的。 下楼后,姚琳对丁之诺说:“这么一看,夏念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嘛,学校就是因为她获得舞蹈大赛的冠军才录取她的。”她手挽着丁之诺,声音温和,“可是我觉得,之诺你跳的也好看啊。” 丁之诺捏紧了手,她本对冠军没那么执着,可她在比赛前,听到有人说这次舞蹈大赛她不一定能拿的到名次,这种话她一听就来气,她从小学舞蹈,怎么可能拿不到? 那时她直接就放了话,她会拿到冠军,可排名出来,前十竟然都没有她。 丁之诺自然是被嘲笑了,姚琳还安慰她:“没关系啦,下次再努力就好了,只是我本来以为之诺会拿冠军的,没想到这次厉害的人那么多,但之诺也不差,或许只是少点运气吧。” 听到这话,她当即和爸爸打电话,让他买了冠军。 这样一来,她丁家的财力和关系都被大家看到,也没有人明面上敢说些什么了,但她着实没想到,夏侯羽竟然会插一脚。 这次舞台剧,他又故意和她过不去! 但因为比赛的事,丁家少了很多和夏侯家的合作,丁之诺也只好憋下这口气。 想到这,丁之诺就愤愤地踢了路上的石子一脚。 姚琳见了,笑了笑说:“之诺,别生气了,刚刚听程惜文说的那些,夏侯羽帮夏念,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吧?” 丁之诺道:“我觉得他就是和我过不去!处处针对我。” 姚琳噗嗤一笑:“那这么说的话,倒像是他为了引起你注意一样。” “怎么可能。”丁之诺看了她一眼,“我们这个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有真正的感情。” 姚琳料到她会这么说,若有所思道:“这么说的话,夏侯羽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那他对夏念也是一时兴起,他们也没什么关系,若你们两家起利益冲突,他也不会真的做什么吧?” 这话让丁之诺陷入了沉思,姚琳叹息道:“现在夏念又在李老师那里学舞蹈,恐怕以后有什么表演,她都会推夏念去,那之诺你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丁之诺停下脚步,手指尖深深陷进肉里。 姚琳说的她差点没想到,要是夏念一直在这个学校,那她以后根本没有机会去参加大型表演。 她不得不承认,夏念天赋极好,不然李老师那种顽固是不会看上她的,当时她家里请李老师来上私教课,她上了两节就不上了,现在却让夏念免费进入她的舞蹈班。 可夏念再怎么厉害,不还是个毫无背景的孤儿吗?她在学校出了事,上面自然有人会压下去,到时候,又怎么会找到她头上? 而且,她又不会亲自动手。 丁之诺心里开朗了不少,抬腿继续往前走。 姚琳看到她嘴角的笑,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忙跟了上去,问:“之诺,要不我们再去找老师,还可以参演其他角色。” “不用了,我是谁?我才不会去演那些配角。”丁之诺道。 姚琳一愣,随即笑道:“是呀,之诺你可是丁家大小姐。” 丁家,就是财力人力不及四大家族,但也名列前茅。 丁之诺平时在哪,也是被关注的对象,没有多少心机,只凭背景。 所以,她好羡慕啊,有些人一生下,就可以是焦点,就拥有一切,命好的让人发指。 而有些人,就算穷尽所有,也只能跟在背后,当所谓的背景板,再怎么优秀,也比不上背景两字。 丁之诺忽然看向她,道:“快跟上来啊。” 姚琳挥挥手:“这就来。” 她跑上前,照例挽住她的胳膊。 第429章 身强力壮 四人熟悉了在洛顿公学的生活,渐渐的也投入其中,生活可谓相当丰富。 夏念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练舞,再就是去礼堂排练,空闲时间夏侯羽就会出来找她,她难免奇怪夏侯羽是怎么做到在她一有空就出现的。 但他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给夏念带水,或者突然掏出一支花。 不得不说,夏侯羽确实很会逗她开心,两人练习舞会跳的舞也很有默契,夏念本就专业对口,夏侯羽从小就学这些,自然游刃有余。 相反许筝就不一样了,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空手道,不然就是趴桌子上睡觉,练舞的事还是裴玄溪主动提的。 好在她没有把裴玄溪脚给踩肿,勉强学会了这个舞,这个过程中她对裴玄溪印象又好了不少,佩服怎么会有脾气这么好的男生。 自从拍照事件发生后,次日学校就通报了时云乐被退学的消息,并且他在校园论坛上的号也被消除了。 因为此事,孟音和顾凌关系好了不少,孟音也不报复顾凌了,不出五日就画好了参赛作品。 每到下课后,顾凌就会在外面等她一起,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了,孟音秉持着不能陷进去的想法,一直拿他当朋友,顾凌好像也不在意,导致孟音有种幻觉,顾凌不会是拿她在取闹吧? 但她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顾凌毕竟是个富家公子哥,哪日腻了转身就走,倒也正常。 陶桃这边相对惬意一点,去了奕清家里好几次,都是为了给他上药,才开始陶桃还不好意思,时间一长就免疫了,后面去他家里,就是为了练舞。 陶桃并不是五音不全,练着很快就会了。如她所说,后面没有再躲着奕清,而且她经常有问题要问他,一来二去的,关系也亲密了不少,学校里还传出传闻标题非常炸裂。 富家少爷为爱来学校,喜欢的类型竟然是单纯无辜穷家女?!来看看蘑菇头少女有什么地方吸引了他!! 好在陶桃不玩论坛,这些都不知道,奕清看到后眼角微抽,让人把帖子给删了。 时间很快来到舞会前日,恰好是周天,裴玄溪邀请许筝来他家练习,许筝也没拒绝,乐呵呵地坐上了车。 才到时,许筝惊叹了好一会儿,还吃了好多东西,等消化完了才开始练。 裴玄溪家里有专门的空手道训练场地,两人在里面练了许久,直到许筝想休息了才停下。 许筝一屁股坐到垫子上,整个人呈大字躺了下去。 “好爽啊,跟厉害的人对练就是畅快。”许筝说着指了指旁边,“裴玄溪,给我瓶冰水呗。” 裴玄溪没有如她的意,而是用杯子接了温水来,坐到了她身边:“阿筝,才运动完别喝冰的。” 相处这些天,裴玄溪找到机会就喊她阿筝,美其名曰这样才像朋友,许筝也不在意,他喜欢就让他喊吧。 “哦哦,行吧。”许筝坐起身,接了过来,问:“你都不累吗?” 她体力算相当不错了,练这么久,身上都出了汗,脸也红彤彤的,裴玄溪倒是一点大气都不喘,好像刚刚和她对练的人不是他。 “还好。”裴玄溪道。 这点量对于他前世来说,是相当的小,但学习空手道,是因为他知道许筝也会学这个,为了创造与她相遇和相处的机会,才会学空手道。 难度和他平日里练的武功没法比,而且因为他练武的原因,体内有内力,就算去参加高一级的比赛也没有对手。 “真厉害,估计下次比赛冠军还是你。”许筝道。 裴玄溪笑笑:“阿筝,你也一样啊,或许我们还会一起站在领奖台上。” 许筝拍拍他的肩,她也有自信,但下一次,她就不是代表华南区了,而是华中区。 休息了会儿,裴玄溪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看了看,对许筝道:“阿筝,我去拿个东西。” 许筝应下,坐到椅子上吃水果。 没一会儿,裴玄溪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什么东西啊?吃的吗?”许筝问。 裴玄溪道:“是给你的,阿筝。” “我?”许筝更好奇了,等裴玄溪把它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泛着彩光的珍珠项链,下面是正红的裙子。 “哇,这是……” 裴玄溪笑道:“阿筝,你不是说舞会不知道穿什么吗?我给你准备好了。” 许筝惊叹道:“难怪你前几天问我喜欢什么颜色。” 裴玄溪点点头,从盒子里把项链拿出来,又站起身,许筝也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裴玄溪道:“阿筝,去试试吧?” 许筝呆愣地点点头,拿着裙子走到换衣间,又转身走回来,犹豫道:“我满身汗啊,会把裙子弄脏的。” 裴玄溪听了,思考片刻,说:“那阿筝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去我屋里洗个澡。” 这确实是个办法,裴玄溪又是个正人君子,许筝也就爽快地答应了,拿上自己的衣服跟着他去了房间。 裴玄溪的房间干净整洁,许筝看了自愧不如,相比之下,她就邋遢很多了。 裴玄溪将浴室一些操作告诉了她,又拿来新的毛巾,许筝很是感激,连声感谢。 许筝进去浴室后,裴玄溪坐在沙发上,双臂撑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把魔方转得啪啪响。 不一会儿,水声在里面响起,裴玄溪感觉嗓子有些哑,不由咳了两声,喉结上下滚了滚。魔方已经拼好了,他站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有些烦躁地将头发撩到脑后。 十五岁的阿筝他不敢亵渎,但这副年轻力壮的身体…… “裴玄溪,冷静。”他低声说,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好像这样就能压制内心的邪气。 毕竟浴房里是他爱了两世的人,他又不是不行。 啪的一声,浴房的灯关了,许筝抱着空手道服从里面出来,她头发扎成个丸子头,光洁饱满的额头没有一点刘海修饰就很完美,脸上透着健康的绯色,白皙的脖颈还有水珠往下流。 而裴玄溪,在她出来之时就恢复了往日儒雅温和的样子。 “阿筝,你洗好了?”他上前拿过她手里的空手道服,带着她到旁边换衣服的房间,“去里面换吧。” 许筝全程被引导着走,连多余的思考都没有,迷迷糊糊地进去了。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竟然有专门的换衣间。”许筝感叹了一句,对着镜子比划。 这裙子是公主裙的设计,虽然是大红色,但却不失俏皮,不喧哗夺主,极其配她的气质,毕竟许筝现在还是女孩。 里面没有裙撑,绸缎的布料有好几层,自然蓬起。 她穿上后,裙子服帖到她以为是量身定做,她寻思着也没有量尺寸啊,难道是两人对练时的肢体接触,裴玄溪估摸出来了? 这裙子还配有手套,许筝戴上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也有大小姐的范了。 许筝小心翼翼地走出去,裴玄溪靠坐在桌子上,看见她出来时,眼眸一亮,真心夸赞:“好看,阿筝。” 许筝还有些不好意思,手局促地背在身后,道:“真的吗?” 裴玄溪笑着点头,扫了眼她胸前,只是这领口有些低了。 第430章 你是鬼吗 “好看就好,免得到时候我拖后腿,哈哈。”许筝开玩笑道。 “怎么会呢?”裴玄溪说着,拿出项链从她背后戴上,许筝低头看去,问:“裴玄溪,这裙子和项链很贵吧?舞会结束,我拿去洗好还你。” 裴玄溪站到她身前,手轻握住她的手臂,将她上下都看了一遍。 就像前世,两人出去时,裴玄溪就是这样给许筝绑腰带,只是现在不需要他帮忙了。 许筝忽然惊呼道:“完蛋,我好像没有高跟鞋。” 裴玄溪笑道:“都准备好了。” 许筝看过去,原来她出来时,放在裴玄溪身边的那个盒子就是鞋子。 裴玄溪牵着许筝坐下,蹲到她身前,一手抬起她的脚。 鞋子格外合脚,但毕竟是高跟鞋,还需要磨合。 许筝看着裴玄溪认真的神色,觉得他不像这个年龄。 这个年龄的男生,大多很臭屁,唯恐天下不乱,而他却很沉稳,表情神态都没有太大变化。 难道是因为家庭教育?许筝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阿筝,试着走走吧?”裴玄溪说着,伸手护在她身旁,许筝站起身,这高跟鞋不高也不矮,但她从来没穿过,歪歪扭扭地站不稳,直接扑倒在裴玄溪身上。 “我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许筝忙道,双手按在他胸膛上想站起来,裴玄溪却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搂着她的腰,微微俯首。 许筝呼吸凝住,裴玄溪清透的眼睛里倒映出她,他缓缓向下,许筝不知怎的,也没有反抗,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 忽然,裴玄溪停下了,他双手扶住许筝,待她站稳后,道:“没事阿筝,我陪你练练,要是不行,不穿这鞋子也可以。” “哦哦。”许筝怔怔地点头,脑中不断重复裴玄溪方才的动作,他不会是想亲她吧? 但裴玄溪面色如常,应该是她想多了。 许筝长舒口气,托着裴玄溪的手臂慢慢走路。 这么好看的裙子,不配高跟鞋怎么行,何况她不是不喜欢穿,只是往常都没机会穿。 好在有裴玄溪护着,许筝摔也是摔他怀里,并不痛,渐渐的也就熟悉了。 终于能正常行走,许筝开心的很,朝裴玄溪伸出手:“我们来跳舞看看吧?” 裴玄溪当然乐意,他用手机放歌,弯腰伸手邀请许筝。 他明明身上还穿着衬衫,却像穿着西装一样优雅,许筝暗自佩服了一句,将手伸了过去,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 “哈哈,我就说没有我许筝不会的事。”许筝笑道,手搭在他肩膀上,在裴玄溪的引导下同他翩翩起舞。 红色的裙摆飞扬起,就像无畏盛开的玫瑰。 “阿筝,我知道你能做好。”裴玄溪温声道。 他了解她,知道她表面虽大大咧咧,但只要拿定主意下定决心,就会全力以赴。 许筝嘿嘿一笑,一曲完毕,许筝毫无顾忌地下腰,起来后,裴玄溪抱起她转了好几圈。 结束后,他也没有急着放她下来,许筝坐在他臂弯里,垂头看着他,笑道:“我们配合真默契。” 裴玄溪点点头,将她放了下来。 许筝挠挠脸,肚子忽然叫了,她忙捂住肚子,讪讪笑了下。 裴玄溪道:“饿了吗?那我们先吃饭吧。” “好嘞,就等你这句话。”许筝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去试衣间把衣服换了下来。 吃过饭,外面差不多天黑了,许筝本想赶公交,裴玄溪执意要送她,她也就欣然接受,让裴玄溪送她回去了。 路上,裴玄溪道:“阿筝,舞会明晚八点开始,早上没课,下午去礼堂看舞台剧,到时候我来接你。” “好啊,正好念念表演,我得全程给她录下来。”许筝笑道,心里盘算着到时候给夏念买束花。 到了宿舍,陶桃正在试一件小礼服,露肩款式,下面并不是全包,而是一层薄薄的纱垂下去,显得很蓬松,也不会压她的身高。 “哇塞,好好看!”许筝竖起大拇指,上前去挠她的腰,“老实交代,谁给的啊?” 陶桃摆脱了她的魔爪,红着脸说:“奕清给的,我上次答应他一起参加舞会。” 夏念道:“他确实用心了,但是桃子,你要注意不要被随意骗走身心。” 陶桃点点头:“我知道啦,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嘛。” 奕清只说了他喜欢她,并让她不用着急答复,她也只当两人是朋友关系,奕清还乐在其中,就这样挺好的。 夏念松了口气,许筝忽然问:“音音怎么还没回来?” 夏念道:“我发信息问她了,音音说她要画画,让我们不用等她,可能等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许筝听了也不担心了,学校宿舍管的松,孟音画画一般都是三小时以上。 明天夏念要表演,她收拾收拾就睡了,许筝和陶桃偷摸商量着明天去买一束花。 而此时,孟音还和顾凌被关在体育器材室内。 起因是下午顾凌去找孟音时,看到她和一男生说话,当场就吃飞醋,先赶走了那个男生,再拉着孟音往外走。 孟音很生气,她就和一个男生说几句话,他也至于这样?何况他们本来就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凭什么占有欲这么强? “你做什么,放开我!”孟音冲他喊。 顾凌不听,强硬地拉着她的手腕,孟音气得抓住他的手就咬下去,顾凌像感受不到痛一样,就看着她咬。 “你是不是犯病啊!我和别人说几句话怎么了?你上来就把别人赶走?”孟音松开他,看了眼他手背上一圈齿痕,心里还觉得不解气。 “为什么要和他说话?和我一个人说话不行吗?”顾凌皱眉道。 孟音耐着性子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这种做法是不对的。” “我不。”顾凌道,“我不会和你做普通朋友的,你要是和其他人说话,我看见一次,就阻拦一次,直到你身边只有我。” 他表情有些恶狠狠的理所当然,好像还在埋怨孟音为什么不理解他,孟音被气得心脏突突跳,她一把甩开顾凌,喊:“你要是这样做!我们就绝交!” 说完,她往旁边的楼里跑,顾凌被绝交两字震慑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撒腿去追她。 “死顾凌真是气死我了,平常还好,一吃醋就跟个变态似的。”孟音边走边吐槽,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她灵机一动,钻进了旁边的器材室。 这间器材室比较小,都是放一些不常用的或者废掉的东西,里面没有窗户,就只有一扇门。孟音进去后,藏在了柜子后面,她现在才不想和顾凌说话。 脚步声消失,孟音以为他走了,松了口气,才跨出去一步,就察觉到身旁有人,她马上就想跑,顾凌抢先一步关上门,又抱住她的腰把她抵在门上。 “你干什么!你是鬼啊?”孟音怒视着他,刚刚她真的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顾凌蹙起眉,和她贴得很近,额头都要碰到她的刘海了。 “为什么一生气就不理我。”顾凌问。 第431章 看你个头 孟音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做出那种事还要我理你,明天舞会我都不想陪你了。” 闻言,顾凌眼里的委屈被不可置信取代,他嘴唇动了动,淡声道:“真的吗?阿音?” 孟音还没意识到他情绪不对,直接喊:“真的!你再那样,我就再也不和你做朋友了!” 听到这话,顾凌眼瞳都开始颤抖,器材室的光很昏暗,从头顶打下来,让他的神情都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孟音暗叫不好,顾凌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但顾凌只是一手禁锢住她的双腕,另一只手在她的脸庞轻抚,他越靠越近,孟音不敢动也动不了,只能凭着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阿音,你说这种话,我难过,要是你真的这样做了,我就……” 把你关在我身边一辈子,让你身边只有我一人,你只能依赖我。 热气撒在孟音耳朵上,她缩起脖子,道:“你别乱来啊,乱来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顾凌轻笑了下,说:“不会乱来的,但阿音,我不止想和你做朋友。” 孟音裂开了,她到底做了什么被这个病娇变态给盯上了? 感受到孟音身体在发抖,顾凌收起心里的不悦,放开了她。 没有了束缚,孟音想开门出去,却发现门打不开了。 “怎么回事?”孟音道,从门上的小窗口往外看,外面走廊空无一人,这个时间,大家都回去了。 顾凌看了一眼,道:“这门是从外面锁的,应该是我们刚刚不小心把锁给碰上了。” 闻言,孟音瞪了他一眼,愤愤地说:“带手机了吗?” 顾凌摸了摸,歉意道:“阿音,我放教室了。” 孟音啊了一声,她也放教室了,给夏念发了句消息就被顾凌拉走,忘记拿了。 “喂!有没有人啊!”孟音开始拍门朝外面喊,但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只好坐到了旁边的箱子上,转过身不想看见他。 顾凌坐到她身边,问:“阿音,你是不是生气了?” 孟音赌气道:“我生气?我怎么敢生气,生气某个人就要威胁我呢。” 顾凌咬咬唇,他没有威胁啊,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孟音抬头看了看四周,这个器材室本来就在角落,就只有斜上边有块透光的玻璃,连监控也没有一个,他们估计只能等到明天有人来了。 现在是傍晚,还稍微有点光线,屋里暗沉沉的,孟音没了主意,心情也不好,干脆坐着发呆。 顾凌挪到她旁边,蹲下身抱着膝盖看着她。 见孟音不理他,又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指尖。 孟音闷声道:“干什么?” “阿音,你别生气了好吗?”顾凌道。 孟音深吸口气,问:“你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顾凌真诚摇头。 孟音狐疑地看着他,顾凌的脑回路太清奇了,看来她只能解释。 “首先啊,我们只是朋友,你没有权利让我不要和其他男生讲话,其次,我们只是朋友,你不能老是动手动脚!”孟音愤然道,方才被顾凌摸过脸颊仿佛还在发烫。 顾凌眼睛一眨一眨的,孟音以为他在认真忏悔,但他只是觉得孟音这样生气很可爱。 “我知道了。”顾凌回过神,说。 孟音松了口气,结果顾凌接下来说的话让她差点吐血。 “那我们不要做朋友就好了。”顾凌道。 “不做朋友……那做什么?”孟音皱眉问。 顾凌希冀地看着她,孟音心里一咯噔,忙道:“不可能啊,我没有谈恋爱这个想法。” 闻言,顾凌有些落寞地低下头,转身坐到了旁边的箱子上。 他难受的不是孟音拒绝他,而是觉得自己有些操之过急,太逼着她,让她害怕了。 其实,他一点也不担心孟音会不喜欢他,要是以后孟音恢复了记忆,对他的情谊却消失,他会用不得已的方法,那就是给她下情蛊。 下了情蛊,孟音就会喜欢上他的,她再抗拒,也控制不了情蛊作祟。 可现在想这些太早了,孟音都不理他了…… 另一边孟音站了起来,她觉得有些无聊,左右看看想找个东西玩,但这里很久没打扫过,都是灰,她看着指尖的灰尘,正要放下手时,却被顾凌握住,用纸巾擦了擦。 孟音抬起眼,恰好和他对视上。 “现在你知道我对你的感受了,那我可以像今天那样了吧。”顾凌道。 孟音无语,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她早就知道了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得改改。”孟音也冷静下来了,耐心和他解释。 顾凌看了她半晌,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让孟音不要再生他的气了,于是说:“那我试着改改。” 其实他不会改。 孟音点点头,抽出手坐到了旁边,“怎么办,今晚就得在这里过夜了。” 顾凌坐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别怕。” 孟音撇撇嘴:“我不怕,只是念念她们会担心。” 她一拍手:“啊!念念她们应该会带人来找我们的。” 顾凌颔首,头轻轻靠在她的发顶,孟音觉得这个姿势暧昧至极,伸手推开了他,道:“男女之间不能这样。” 她坐到一边,顾凌愣住,转过身画圈圈,孟音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好笑又可怜,嘴角扬起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 两人沉默了一阵,天也黑了,秋天夜晚很冷,孟音坐在仰卧起坐用的垫子上,双手抱着膝盖,她穿着制服,半截腿都露在外面,突然变冷,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只好脱下外套包住腿。 这种情况又不敢睡觉,睡了明天铁定生病,到时候参加不了舞会就算了,连念念的表演都会耽误。 孟音悲催地看着地面,后悔不应该和顾凌闹脾气。忽然,顾凌在她面前单膝蹲下,将外套围到了她背后。 两人体型差距大,孟音瞬间被温暖包裹,顾凌将衣服往中间拢了拢,说:“阿音,冷吗?” 孟音摇摇头,看到他身上单薄的衬衫,皱眉道:“你不冷吗?”她伸手要脱下衣服,被顾凌按住,“别脱,我身体很好,不会着凉。” 他说的是实话,来到这里,他也是自幼习武,甚至找了个瀑布在下面打坐,这点冷对他不算什么。 孟音却不这样认为,在顾凌坐到她身边后,她一咬唇,将衣服盖到他身上,自己又主动钻进去抱住他,红着脸说:“笨蛋,这样不就好了吗?干嘛非要自己受冷。” 顾凌一愣,衣服下的手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一片冰凉后,他干脆地抱起她,让孟音坐在他怀里,又用衣服盖到她身上,腿枕在她背后。 这样一来,孟音完全感觉不到冷了,她轻靠在顾凌胸膛上,人还是懵的。 顾凌抱紧她,道:“这样就不冷了。你温暖我,我温暖你。” 孟音吞了吞唾沫,现在何止不冷,她感觉浑身都烫起来了! 两人都清醒了不少,顾凌也有心思开玩笑了:“阿音,现在还看男女有别吗?” 孟音瞪了他一眼,道:“看你个头!” 第432章 这都要错怪我 只是两人到这种阶段,孟音也不排斥,她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暧昧。 顾凌微弯着腰,孟音靠在他怀里,可以睡得很舒服,不知为何,她又不想睡,强撑着精神和顾凌说话。 顾凌听得很认真,但很明显,他并没有改喜欢动手动脚这个毛病,头轻轻贴着她。 孟音看着这张脸,心里感叹他是真帅,浑身上下都在自己喜欢的点上,就是占有欲太强了。 但她又觉得两人是一路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慢慢的,孟音坚持不住了,顾凌轻声道:“阿音,睡吧。” 孟音迷迷糊糊地点了个头,睡着了。 在她睡熟后,顾凌伸手点了点手表上的按钮,等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找他们。 其实他早就可以发送这个信息了,但他不想和孟音的矛盾留到明日,正巧两人被关着,那就用点心机,让孟音对他依赖一些。 不出半小时,外面就有人来开了门,顾凌点了孟音的睡穴,对外面人做了噤声的手势,并让他们去两人班上把手机拿来。 下面人照做,顾凌将孟音身上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抱起她离开了这里。 到车上后,他先打开孟音的手机,找到四人的群,用孟音的口吻给她们发了信息。 而这个时候的夏念三人,因为早就睡着了,一直不知道孟音还没有回来。 到了顾家,顾凌把孟音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让佣人给她换了衣服。 孟音的脸因为睡着的缘故,红润润的很可爱,他俯首碰了碰她的额头,转身去抱了一床被子放沙发上。 他现在不能和孟音睡一起,但也不想去其他地方,沙发是他今晚的归宿了。 次日一早,孟音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心想睡顾凌怀里还挺舒服的,睁眼一看,眼前是个她完全没印象的房间,她完全傻眼了。 “什么情况?这是哪啊?”孟音揉着头发,低头一看,自己衣服还被换了,吓得她尖叫了一声。 顾凌从外面进来,手里还端着早餐。 “顾凌!”孟音喊,“这是哪里?我们不是被关在器材室吗?” 顾凌放下早餐,脸不红心不跳道:“这是我家,昨晚有人来找我,当时你睡着了,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孟音道:“所以……这里是你家,这是你的床?” 顾凌点点头:“饿了吗?” “饿了,但是谁给我换的衣服?!”孟音问。 她身上这身睡裙,为什么这么合身,像刚买的一样。 顾凌手一顿,轻笑着问:“要是我换的,会怎么样?” 孟音用枕头砸在他身上,“那我就一辈子不理你!” 顾凌垂下头,道:“不是我换的,是别人换的,我只是想让阿音睡得舒服些,这都要错怪我……”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孟音懵了,不是他先开玩笑的吗?怎么他又委屈了,她还没委屈呢! 孟音拿起一块面包,愤愤地啃了几口,但转念一想,顾凌确实是好心,她那样说还是有些过分,于是孟音坐到他身边,用手臂碰了碰他。 “好啦,我又不是真的不理你。”孟音道。 “那你还怪我吗?”顾凌问。 孟音歪头看他:“还怪你什么?” 顾凌道:“昨天的事。” 孟音无语,这两件事一码归一码吧? 经历了这些孟音也不想怪他了,双手抱着后脑靠在沙发上,余光瞥见自己身上的睡裙,疑惑道:“顾凌,这睡衣是谁的啊?你姐姐或者妹妹的吗?” 顾凌摇头,道:“不是,我没有兄弟姐妹。” 这睡裙是他给孟音准备的,还不止准备了这一套,他知道有一天孟音会来他家。 而孟音却想到了另一方面,顾凌没有兄弟姐妹,那么这偌大的顾家就得是他继承,那他日后一定会和某个集团的女儿联姻吧? 意识到自己想太多了,孟音猛地晃晃头,小声说:“这样啊。” 电话铃突然响起,孟音拿来一看,顿觉不好:“完蛋了!昨晚夜不归宿没有和她们说!” 她接通电话,许筝的声音马上充斥着她的耳朵:“音音!什么情况!你怎么能和男生共度良宵!” 陶桃在那边急道:“阿筝,什么共度良宵啊!” 一阵吵闹声,孟音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夏念夺过手机,问:“音音,你昨晚为什么没回来?还和顾凌住一起?发生了什么?你千万不要……” “等等!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啊,昨天我们不小心被锁在器材室,后面顾凌的人救我们出去了,那个时候我睡着了,他就直接带我回他家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孟音着急解释。 夏念听出她说的是实话,问:“那昨晚的信息?” 信息?孟音愣了瞬,扭头瞪了旁边的顾凌一眼,翻看到微信里,果然发现自己在群里给她们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耽误了回不了宿舍,去顾凌家住一晚。 “那个啊,是我睡得迷迷糊糊,怕你们担心给你们发的,放心啦,我啥事没有,一会儿就回来了,下午还要看你表演呢,哈哈。” 夏念这边,三人总算松了口气,昨晚她们睡得太早,孟音没有回来都不知道,好在她没出事。 “那就好,我知道你拎的清。”夏念道。 “必须的,待会见~”孟音笑道。 “好。” 电话挂断后,孟音一拳砸在顾凌身上,顾凌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阿音,我发现你演技不是一般的好。” “那是当……别给我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手机密码的!”孟音抽出手,问。 顾凌无辜道:“这很奇怪吗?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啊。” “啊——变态!”孟音用沙发枕砸在他身上,起身就要走,顾凌迅疾地搂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孟音就摔在了他腿上。 “你做什么!”孟音对他喊。 顾凌淡然道:“阿音,昨晚才抱过,今天就不认人了。” 孟音:“……那也不能动不动就……” “就怎样?”顾凌凑近问,嘴唇几乎贴到她的耳朵,“这样吗?” 他又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还是这样?” 孟音大脑死机了,顾凌垂头碰了碰她的额头,“还是这样呢,阿音?” “死顾凌!!”孟音气急,又害羞又气愤,不停捶打他,顾凌擒住她的手腕,道:“阿音,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孟音站起来,问。 顾凌把桌子上的盒子打开,这东西就是参加舞会的礼服和鞋子。 “哇,你眼光还不错嘛。”孟音夸道,拿起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鹅黄色的柔和色彩,面料和纱裙都用的极好的材料,还配有一顶小皇冠。 “我好喜欢,但这很贵吧?”孟音问。 “不贵,定制的,阿音喜欢就好。”顾凌笑道,看到孟音开心他就跟着开心。 试完衣服,时间到上午十点了,顾凌说:“阿音,就在这里吃午饭吧。” 孟音也没拒绝,正好吃完午饭下午回去看夏念表演。 第433章 意外 学校内,夏念坐在化妆间,已经换好了衣服,正等着化妆师来上妆。 程舟已经弄好了,他走到夏念身边,问:“紧张吗?” 夏念摇摇头,她确实不紧张,上舞台她是习惯的,但她还是有些担心自己没做到最好,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演舞台剧,希望不要太让人失望。 化好妆后,夏念和程舟再过了一遍,昨天排练很顺畅,老师很满意,夏念希望今天能再好一些。 她忽然意识到有道目光黏在她身上,回头看去,发现是扮演骑士的同学,夏念朝他招招手:“同学,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他点点头,抱着剑上前,夏念想和他再对一下,他欣然同意。 虽然两人的互动没有太多,但公主和骑士的设定却叫人心动,尤其是里面的骑士还是由公主的血液唤醒的,后面又救下了被污蔑的公主,导致很多人更喜欢这一对。 只是这位男同学全程冷着脸,夏念都庆幸还好骑士是全程带面具的,看不到脸。 对完戏,夏念喝了口水,一会儿要到他们上场了。 礼堂渐渐座无虚席,孟音三人也进来了,不需要和同班的人一起坐,大家想坐哪里坐哪里。 可惜开戏前不能去后台,不然她们肯定要去看看夏念的情况。 到座位后,陶桃感觉自己的肩膀被碰了一下,她回头一看,奕清双手放在靠椅上,冲她笑了笑。 “奕清!”陶桃惊喜道,“你也来啦,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奕清道:“一会看完跟我走。” “为什么啊?” “跟我来就知道了。”奕清难得卖关子。 陶瓷狐疑地点点头,旁边的许筝和孟音偷摸想看看奕清长什么样,一回头,魂都给吓跑了。 “顾凌?!” “裴玄溪!” 她们声音有些大,周围人都朝她们看过来,两人尴尬地捂住嘴,孟音问:“你怎么在这?” 顾凌道:“你在哪我就在哪。” 孟音:“……” 裴玄溪对许筝解释:“我对舞台剧很感兴趣。” “哦哦。”许筝看了看三人,和孟音对视一眼,但他们这会不会太巧了…… 礼堂的灯忽然熄灭,大家小声议论,嘭的一声,舞台上的灯四处照射,最后聚集到舞台中的一点。 大家都默契的安静下来,老师拿着话筒,字正腔圆:“每年学校都会排练一次舞台剧,今年的舞台剧,是大家投票选出的《希望与泯灭》。” 鼓掌声响起,孟音三人翘首以盼,在她们斜前方,丁之诺和姚琳小声交谈着什么,孟音余光扫到她们,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钢琴声响起,她的注意力转移到舞台上,偌大的舞台中间,夏念穿着华丽的公主裙,手臂小幅度摆动,下面的人发出惊叹声,许筝道:“我的天,念念太美了!” 台上的夏念戴着灰色的假发,灯光下,她肤若凝脂,高贵优雅,是所有人的焦点。 故事的开始,是瑟拉在参加皇家舞会,她在各个人中间穿梭,钢琴声和小提琴的伴奏越来越激烈,她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慢慢的,民众四处逃散,公主被推倒在地,国王驾崩,恶龙在城市上方盘旋,无恶不作。 高昂的音乐声响起,是老百姓要讨伐公主,公主的裙子没有了,换上了一身较为方便的帝政裙样式的裙子。 三人都惊讶到忘了呼吸,夏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换一身衣服,想来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整个舞台表现的都很宏大,没有一个场景是敷衍了事,剧情衔接十分顺畅,音乐平缓时,就是瑟拉在寻找办法中遇到了温心的事,急促时就是遇到了危险,观众的心都随着音乐和表演起伏。 夏念无论是表演还是舞蹈都十分出色,三人顿时觉得她去当演员都没问题。 很快公主救到了艾尔王子,两人相处时,音乐相对欢快,就像初恋间青涩却甜蜜。 但王子还是回了自己国家,瑟拉继续前行,在魔法书的指引下,她找到了方法,也就是用自己的血唤醒远古的骑士。 瑟拉没有丝毫犹豫,但仪式需要在自己国家的宫殿举行,她又原路回去,在祭坛中间割破手臂,让鲜血填满凹槽。 一时间山崩地裂,也是全剧的高潮时刻,无数骑士出现,为首的是骑士长佩林,他高举长剑,带领骑士团冲锋与恶龙战斗。 台下发出一阵阵惊呼,这特效跟真的一样。 孟音三人都兴奋到拍大腿了,她们本想用手机录像的,但夏念告诉她们有原片可以看,她们也就专心看剧了。 舞台的城堡上,瑟拉托着虚弱的身子站在阳台上,她的手臂上有一条血痕,滴下去的血让骑士团感到兴奋。 下面的人看得聚精会神,夏念手抓着栏杆,却听到啪嗒的撕裂声。 她想回头看,又担心效果不好,还是将身子探出阳台,举臂鼓舞人心,就在这时,她感觉整个阳台都在往前移动,下面的人也看出来了,有人喊:“公主要掉下去了!” 夏念心里一惊,面色还维持着振奋的表情,她想到应对之策,转身要回里面,再下去与骑士并肩作战,不料她才转过身,这阳台整个就掉了下来,连带着她一起! “念念!”孟音三人大喊,其余人也发出尖叫和惊呼声,了解过剧本的都知道,这里是没有这个片段的,孟音三人也知道,舞台发生意外了! 千钧一发之际,佩林骑士一跃而上,接住了夏念,两人落到地面上,阳台掉下发出轰隆声,正巧与音乐相配。 夏念虽惊魂未定,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状态,这么高的高度,掉下来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别想跳舞了。 台下的老师也松了口气,她记得道具是检查过的,怎么会突然出问题? 这问题只能表演完再探讨,台上,骑士把剑放到公主手里,从背后把住她的双手,靠在她耳边轻语:“别怕,是我。” 这声音夏念马上就认了出来,是夏侯羽! 他戴着面具,台下的人不可能知道他说话了,而骑士恰到好处的救场,被大家以为是加的戏,纷纷鼓掌欢呼。 但夏念觉得奇怪,夏侯羽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佩林骑士?演骑士的不是另一个男生吗? 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夏念定一定神,同骑士一起高举起剑,对着恶龙斩下。 这剑比她想的重,好在后面有夏侯羽一起,但她真切的看见前面有一道淡蓝的气,就像武侠小说里才会有的剑气。 或许是特效,夏念心道。 危机完美解除,孟音三人却没敢放松,这真是加的戏?还是意外?还是人为? 恶龙被消除,公主却被大祭司污蔑为是巫女,还蛊惑了百姓要烧死公主,公主被绑了起来,音乐也变得悲哀。 关键时刻,骑士再次出现,因为他们吸收了公主的血,此生此世都为公主效力。 佩林救下公主,而王子去向公主求婚,这个时候,和一个富有的国家联姻,这个国家会很快恢复元气,但瑟拉不愿,在骑士的拥护下,成为了这个国家的主人。 故事的结尾,是骑士用臂膀抱起公主,带她走过满身荆棘的路,公主戴上王冠,拿起宝剑为骑士授予荣誉。 第434章 这就算报答吧 而骑士单膝跪在她面前,一手弯曲举在胸前,神色虔诚无比。 如雷的鼓掌声响起,扮演者鞠躬后就下了台。 老师上台宣讲东西,孟音三人终于松了口气,无论意外与否,夏念没出事就好。 孟音靠在椅背上,瞟到了斜前方的女生,她手死死握着椅子把手,和旁边的女生离开了位置。 孟音觉得实在奇怪,想了想就跟了上去,对两人说是上厕所。 顾凌见了,一同跟了上去。 后台处,程舟急匆匆跑到夏念身边,握住她的手臂将她上下看了一遍,担忧道:“念念,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知道戏中没有骑士和公主一起斩杀恶龙的片段,纯粹就是意外,好在没出什么事。 夏念道:“我没事。”她目光压根不在他身上,下台后,她明明盯着夏侯羽的,结果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没事就好。”程舟道。 夏念抽出手,现在后台人很多,她干脆等一下再换衣服,现在她想去找夏侯羽,不知为何,她心里就是很想见到他。 不等程舟问,夏念快步走出房间,既然不在这里,那应该就在外面了,从后台是可以去礼堂后面的,那里是一个花园。 打开门,夏念果然看到前面椅子上坐着个人,他摘了头盔,显然就是夏侯羽。 夏念提着裙子走上前,轻声喊:“夏侯羽。” 听到声音,夏侯羽站起身,把有些乱的头发撩到后面,还是有些调皮的垂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夏念问。 夏侯羽走近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为什么呢?因为我知道公主殿下会来找我。” 夏念看着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仅剩的心有余悸也消失了,“刚刚舞台上,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就出事了。” 听到这个,夏侯羽的眼里闪过丝冷意,方才他出来就是联系人去查的,这事没那么简单。 但夏念才经历那样的事,他不想吓到她,笑着弯下腰:“那公主殿下要怎么报答我呢?” 夏念捏紧裙子,她觉得自己欠夏侯羽的好像怎么也还不完。 “你说吧,还是那句话,只要不触及我底线就好。”夏念道。 夏侯羽牵起她的手,微风吹过,裙角和发丝一同飞起,夏念感受到他的手指在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但她竟然没有抽出来。 夏侯羽将手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夏念瞬间觉得像被烫到了。夏侯羽道:“这就算报答吧,毕竟我今晚是骑士,骑士精神最后一条——对所爱至死不渝。” 说着,他放下手,夏念完全愣住,只点了下头。 夏侯羽垂下头去看她,笑着说:“公主殿下好像害羞了。” 夏念转过身,有些结巴地问:“你,你不是没有参演吗?” 夏侯羽道:“我才不放心把我的公主交给别人。”他用认真的语气说出开玩笑的话,夏念一时也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了。 只有夏侯羽知道,那人就是他,只是易容了,本想给夏念一个惊喜,没想到还遇到意外。 夏念想起当时那个场景,阳台离地面有好几米的距离,夏侯羽是怎么蹦那么高,还精准接到她再落下的? “夏侯羽,你为什么可以跳那么高?而且你接到我,手臂有受伤吗?”夏念说着,视线在他身上来回看。 夏侯羽抬起手臂,道:“好着呢,因为我会轻功,你这么瘦,我一只手就可以抱起来。” 这话提醒了夏念,那个阳台是专业的道具师做的,为什么会突然断裂?连她的体重都承受不起。 “对啊,那阳台怎么会突然断开?”夏念低声道。 夏侯羽问:“你觉得这事就是普通的事故吗?” 夏念摇头又点头:“昨天老师检查了那些道具,没有问题,今天怎么就出事了,但如果不是意外,又有谁要害我吗?” 她和谁有这么大的仇恨,竟然敢在学校做这种事。 忽然,夏侯羽伸手抱住了她。 十五岁的阿念,比二十多的她多了些稚气,却依旧冷静,这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之前的他改变不了,但之后,伤害她的一切他都不会放过。 “夏侯羽,你——”夏念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夏侯羽笑了笑,厚脸皮道:“这个也算做报答啦。” 夏念无奈,却也没有推开他。 夏侯羽得寸进尺,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他看了看天空,道:“月色不错,公主殿下赏个脸,我们去散步?” 夏念道:“好好说话。”说完,她抬腿往前走,是花园的方向。 夏侯羽追上去,道:“有好好说啊。” 孟音悄然跟在丁之诺和姚琳身后,因为舞台剧表演完,大家都从里面出来,前面两人并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两人兜兜转转,进了一间教室,孟音暗想不好,这样她根本没办法听到。 顾凌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阿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目光坚定,孟音心里下意识相信他,顾凌抱起孟音,到了教室的另一面。 室内,丁之诺一脚踢在板凳上,道:“现在好了,夏念以后还是可以继续跳舞!” 姚琳安抚道:“没事的之诺,她这次只是运气好嘛,只要还在学校,我们就有机会。” 丁之诺面色变得难看,她坐在椅子上,手握成拳,指关节都开始泛白。 “可是……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不想了……还是算了。” 姚琳想了想,道:“之诺,她只是个孤儿,又没有后台,出了事学校也会压下来,但你不一样啊,而且这事本来就不是你动的手嘛。” 丁之诺咬紧了唇,确实不是她动的手,但确实是她安排人弄的,以后还想再做,就难很多。 看出她心里有担忧,姚琳继续劝:“你背后可是丁家,她不能比的,但她今晚在台上确实很耀眼,下面老师都目不转睛,我都羡慕了。” 丁之诺猛地站起来,道:“你说的对,我背后是丁家,他们能拿我怎么样?何况她又没事,以后要是练舞时出点意外什么的,也很正常。” 姚琳笑着点头,“所以你不要担心啦。” 门外,顾凌将听到的话告诉了孟音。 她们交谈的声音很小,教室也没有监控,顾凌是习武之人,耳力超乎常人,将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孟音。 孟音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教室,手指无意识地抓着树干。 顾凌握住她的手腕,道:“阿音,冷静一点,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孟音眼神变得怨恨,说实话,她心里最阴暗的想法就是杀了她们,但在这里是万万不能够的,现在他们只能先把人逮住,再找证据。 她就说看那个人怎么感觉不对劲,没想到这所谓的意外全然是她的设计!想到夏念在台上摇摇欲坠的身影,孟音就恨得想杀人。 她握紧拳头,对顾凌道:“把她们两个抓住!” 第435章 借石打鸟 没一会,夏念几人也来了,是孟音发信息喊她们来的,担心她们不看手机,顾凌也给裴玄溪三人发了。 “音音,怎么了?”夏念一来就问,她已经换了衣服,夏侯羽就跟在她旁边。 孟音上前看了看夏念,她深吸口气,道:“念念,我知道今晚为什么会出事了。” 夏念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夏侯羽一把打开门,里面的两人被点了穴位,不能动也不能喊。 “发生什么事了?”许筝问。 孟音将方才听到的话告诉了几人,许筝气得不行,上前就要揍人,被夏念给拦住。夏侯羽看出她们被点了穴位,上前解开,说:“丁之诺,你想做什么,是对冠军的事怀恨在心?” 孟音三人看过去,原来这人就是偷了夏念冠军的人。 丁之诺现在看到他们就像看到鬼一样,方才顾凌突然冲进来,她们还没反应过来就不能动了,连声音都发不出。 这不是鬼是什么? “道具出事故,是你们做的?”夏念皱眉问,“你们图什么?” 姚琳率先冷静下来,颤声道:“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胡说!顾凌都听到了,你还要狡辩!”孟音指着她怒喊。 “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来问我们!我要打电话喊我爸爸来,道具出了问题,是你自己倒霉,如果不是你,冠军和角色都是我的!你自己替人挡了灾!”丁之诺大声吼。 教室门被关上,其他人都去准备舞会了,外面也没有人,她喊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注意。 裴玄溪道:“看来她已经说了原因呢。” 许筝上前抓住她衣服,“我靠了,舞蹈比赛的冠军本来就不是你,你就是个小偷,怎么有脸的?” 夏念上前拉住她,低声道:“等等阿筝,我们还没有证据,不能自己动手。” “你们都没有证据,就这样质问我们,是想屈打成招吗?”姚琳哭道,她长相柔弱,哭着更是梨花带雨。 孟音呸了一声,“我们动你一根汗毛了?” 她转而走向夏念,“虽然我和顾凌听到了,但确实没有物证,还是去查一下,找做道具的人和接近道具的人。” 夏念点头,可那样的话,范围就太大了。 两人面色都有些难看,夏侯羽瞥了一眼顾凌,把手放夏念肩上,道:“也不用那么麻烦。” 四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顾凌道:“我有办法让她们开口。”他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塞子打开后,从里面爬出两条小虫。 “这什么东西?”孟音问。 顾凌对她笑笑,解释:“这是蛊虫,可以让人说真话的虫。”他缓缓靠近两人,“只要从嘴里塞下去,我们问什么,她们就会答什么,到时候录音就行了。” 孟音惊讶道:“真的有用吗?” 顾凌越靠越近,许筝一步跨过去,直接捏住姚琳的下巴,顾凌森然道:“有没有用,一会就知道了。” 姚琳动不了,只能干看着哭,就算这虫不能让人吐真言,就这么塞到人嘴里,也叫人崩溃,她实在受不了,大喊:“不是我!是丁之诺,是她想让夏念再也跳不了舞……” “什么?姚琳你竟然……”丁之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顾凌解了她的穴位,姚琳虽然能动了,但四肢疲软,站也站不稳。 “难道不是吗?你找人把道具弄坏,就是想让夏念摔下来。”姚琳瘫在地上,再抬起头时,眼里变成了祈求,“我再也受不了了,一直以来,你都把我当佣人使唤,你是大小姐,难道我就事事都听你的吗?” 她这话半假半真,借此机会说出心里对丁之诺的不满,并且试图洗脱掉她的嫌疑,让几人觉得,她是被丁之诺威胁,才不得参与了这件事。 “我什么时候把你当佣人的?是你说我们是好朋友,而且你从来没有和我说你和我在一起有什么不舒服。”丁之诺吼道。 姚琳擦了擦眼泪:“我说的话,你难道不会生气吗?你一句话,我就会被退学。” 她的家世也不差,但和丁之诺还是有些差距。她爸爸和丁父是合作伙伴,她亲眼看到爸爸在丁父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也在偶然间听到丁之诺的嘲笑,说他们不过是群小丑。 这在姚琳心里埋下了一颗恨的种子,本没有发芽的机会,直到她转学来洛顿,竟然和丁之诺在一个班,而且她压根不知道她就是那个口中的小丑。 姚琳刻意和她接近,发现丁之诺虽是千金大小姐,但行为思想很容易被别人的话影响。 于是她和她交好,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实则用话来影响她,让她在同学间的印象变得越来越差。 而上次舞蹈比赛,就是有人挑衅丁之诺,姚琳再添一把火,丁之诺没有获得冠军被暗嘲,她才起了买冠军的心思,不料却被夏侯羽横插一脚,更成笑话。 但这却让姚琳看到了机会,丁之诺一直没有犯什么大错,小事她家也很容易压下去,那如果,和她对立的是夏侯呢? 恐怕,就得是她爸爸卑躬屈膝到夏侯家面前吧。 那次事情在姚琳心里像根钉子,她发誓要让丁之诺付出代价。 她敢确定夏念和夏侯家有关系,也只有丁之诺这种没脑子的人才会觉得夏侯家会花心思去要回一个普通学生的冠军。只要夏念出事,夏侯羽不管是为了什么,只要他出手,丁之诺以及她背后的丁家,都得完蛋。 这也可能会影响她自己家,毕竟和他们还有合作,但为了报复,有些损失可以接受。 所以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丁之诺,让她对夏念下手,用她最骄傲的家世来摆平后果。 虽然这事她是在赌,但就算失败,也不会危及到她,她万万没想到,两人的谈话会被顾凌听到! 现在她一定要撇清自己的关系,把所有的一切推到丁之诺头上,她的计划也算成功。 丁之诺道:“明明是你说的那些话,我才会……” “承认了是吧?”孟音指着她说。 夏念眯了眯眼,果然如她所料,丁之诺很容易受到别人言语的影响,那这事和姚琳就脱不了干系。 “我说什么了?我只不过是安慰了你几句,没想到你就当真了。”姚琳哭道,“她平时那样对我,我没有办法,我也害怕。” 丁之诺咬牙道:“姚琳,我算是看明白你了!是,这件事是我叫人弄的,但是是你说的那些话我才会有这种心思!” 姚琳道:“如果你心里没有那样想过,我说什么话都不管用吧!” 丁之诺哽住,确实是这样,姚琳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勇气,她以为夏侯家不会为了一个普通女生就和他们丁家闹掰。 “看吧,这一切都和我没关系,你们要报案的话……我可以当人证。”姚琳道。 “好。”夏侯羽拿出手机,“先录个音。” 姚琳果真将事情全讲了一遍,她在里面扮演了一个劝朋友却被朋友威胁的可怜角色。 丁之诺冷笑道:“报案?行啊,她人就在这里好好站着,报案的话有人管吗?何况我根本没有动手,我还是未成年,能怎么判?”她看向姚琳,“你等着,你家的生意别想要了。” 第436章 是我傍上她 “我一直拿你当好朋友……你却……” “别装了。”夏念打断姚琳的话,“你们一个很会做戏,以为哭几句说的话就会让人动容?” 姚琳吞了吞唾沫,夏念的眼神像是要剜了她一样。 “一个没有脑子,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死要面子。”夏念对丁之诺说。 丁之诺讥讽道:“你得意什么?要不是你傍上了夏侯……” “打住,什么叫她傍上我?是我傍上她。”夏侯羽说着,将夏念搂了过来,“你们也不用争辩了,刚刚我收到消息,抓到给道具动手脚的人了。” 夏念道:“这么快?” 夏侯羽道:“那是自然。” 她们这些小伎俩,要是摆在上一世,都是直接一句斩首解决的。 想到夏念受了委屈,夏侯羽就想刀人,他凑到夏念耳边,轻声道:“这事我来解决,不用担心。” 夏念点头,若是报警的话,她没有受到伤害,丁之诺家人肯定会出手,丁之诺也没成年,一切肯定从轻处罚。不如让压他们一层的夏侯家出手,更为干脆解气。 夏侯羽拿出手机快速打字,不一会儿,几个穿黑衣的人来带走了她们。 陶桃过来挽住夏念胳膊,叹道:“念念,丁之诺的事都没和我们说,还好这次没出大事。” 夏念摸摸她的头,道:“怕你们担心,现在也没事了,安心参加晚上的舞会吧。” 说到这个,陶桃扭头去问奕清:“奕清,你说看完舞台剧跟你走?去哪啊?” 稍后,几人都来到了奕清家里,带着晚上出席舞会的装束一起。 陶桃坐在椅子上弄头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让她来弄这个,恰好夏念三人也在,就一起过来了。 孟音凑到夏念身边,小声道:“不知道她俩的事会怎么处理,应该会退学吧?” 夏念道:“或许吧,但她们家本就有钱,退学了也会去其他地方。” 孟音撇撇嘴:“好不解气哦,但夏侯羽应该不会让她们好过吧?” 夏念摇摇头,道:“夏侯羽已经帮了我很多,而且这事不能只看私人恩怨,夏侯家毕竟和她们家有合作,这方面或许有影响。” 虽然夏侯羽对她好的不太像单纯的喜欢,夏念还是觉得夏侯羽不会为了她把这事处理的太过彻底,其中有太多利益牵扯。 以防万一,她还得和夏侯羽说说这事。 化完妆,孟音拿着手机不停给她们拍照。 “太好看了!一定要发朋友圈。”孟音笑着说,脑中已经开始编辑文案了。 陶桃绕了绕耳边的头发,叹道:“还是长头发好看呀,我头发好短,都弄不了什么发型。” 她的头发用卷发棒卷过,旁边用水晶发夹别起。 孟音正要说她很适合短发,奕清的声音就在后面响起:“没有啊,我觉得你短发很好看。” 四人看过去,只见他们已经换好衣服,从里间走出来。 看到他们的一瞬,孟音惊道:“这么帅?” 这身材,这气质,去当模特都绰绰有余。 “顾凌。”孟音喊了一声,拿出手机晃了晃,“我们来合张影呗,你穿西装真帅。” 顾凌睁大了眼:“真的吗?阿音。” 虽然上一世孟音也经常夸他,但这一世孟音还没有喜欢上他,说出来味道总是不一样。 孟音道:“当然啦。”她挽住顾凌的手,很娴熟的拍了好几张,拍完自己都疑惑了,她怎么做到如此熟练的? 裴玄溪提议:“不如,我们一起拍几张吧?” “好啊!”许筝说着就把手机递给旁边收拾东西的造型师,裴玄溪自然的搂过她,许筝也没拒绝,开心地比着剪刀手。 拍完照,顾凌不由分说地拉着孟音去车上,孟音道:“还没吃晚饭呢。” 顾凌说:“饿了吗?到学校吃,舞会上有你爱吃的。” 孟音懂了,原来舞会和晚宴一起的。 她还在想一会吃太多会不会撑着裙子,回过神时已经坐在车里了。 姐妹四人分开了…… 车上,夏念问夏侯羽:“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两人同坐在后座,夏侯羽看向她,笑着问:“夏同学希望我怎么处理呢?” 夏念自嘲似地笑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很无情,我想她们得到最狠的处罚。” “这样啊。”夏侯羽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操作一番后,他对着夏念晃了晃,笑道:“如你所愿。” “什么?”夏念不太明白,她说这话是想让夏侯羽知道她并不是外表看着的那样,而是一个有私心的、冷血的女生,让他不要再因为她做出损害自身利益的事,没想到夏侯羽竟直接答应了她。 夏侯羽明显知道她在想什么,他道:“夏同学不会是想让我放弃追求你吧?不可能的。” 恰好车子过右转,夏侯羽随着惯性倒过去,单手撑在车门上,看着怀里表情惊愕的少女。 “你坏,还是清高,或是你认为的你身上其他缺点,在我眼里都不值得一提。”夏侯羽轻声道,“毕竟我也是个坏蛋,我们天生一对。” 在夏侯羽看来,他喜欢夏念,就喜欢她的全部,上一世他就知道她的理智无情,却从未想过放弃,他看中的人,就一定要是他的。 夏念道:“你……先起来。” 夏侯羽却不干,一手搂着她的腰,“那夏同学还会有那种想法吗?” 夏念伸手推他,她现在到底是个十五岁的女孩,禁不住夏侯羽这样撩拨,只好道:“不了,你起来,不然我生气了。” 夏念生气夏侯羽还是害怕的,他乖乖起来,好好地坐在了一旁。 夏念松了口气,心里忽然一咯噔。 原来夏侯羽做的那些都是为了追她,但他什么时候认识自己的? 还没多想,宴会地点便到了,夏念从窗口往外看,旁边一路全停着她不认识的车。 宴会场所并不在学校内,而是学校包了一个庄园,里面是古堡,外面是花园。 “这学校也太土豪了。”下车后,许筝感叹道。 裴玄溪道:“往常我都没来过,竟然在这里开。” 这话引起了许筝的好奇心,她问:“裴玄溪,你为什么不来啊?” 裴玄溪笑道:“因为之前,我想一起跳舞的人并不在这个学校。” 许筝更好奇了:“那人是谁啊?” “那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裴玄溪故作神秘道,但他的眼神明显在告诉许筝,她就是那个人。 许筝显然没意识到他的意思,还在想是谁让裴玄溪念念不忘。 夏念几人也来了,陶桃孟音都挽着他们,夏念因刚刚的事,和夏侯羽隔了一米。 夏侯羽厚脸皮地贴上去,夏念拿他没辙,只好挽住他的胳膊。 “快进去吧,我要吃东西。”孟音道。 傍晚经历了这些,她饿的两眼发昏了。 第347章 舞会 进去后,几人被古堡的装修震撼到了。 西方中世纪的风格,长条的桌椅上摆放着各种食物甜点和饮品,对称的旋转楼梯下的圆台上,一架音乐会三角琴,好些大提琴小提琴,乐队等着宴会开场,他们就会拉奏曲目。 孟音和许筝被吃的迷了眼,坐到长条桌前就开始吃东西。 里面的人看到夏侯羽他们进来,表情略有惊讶,好些人已经上前同他们打招呼,这里都是家族企业继承人,自然是要攀一攀关系的。 敷衍了事后,舞会也正式开始,很多人都在舞池中间跳舞,少数人在吃东西聊天,浪漫抒情的音乐对于孟音许筝来说太下饭了。 宴会要一直要持续到半夜,裴玄溪和顾凌也不急,坐在一旁陪着两人。 “好吃吗?”裴玄溪问。 许筝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好吃。”她眼睛一瞥,看见校领导上了台,拿着话筒喊:“大家安静一下。” 音乐声停下,四周渐渐静下来,校长说:“大家也看到了,今年我们学校舞会并不在学校内举行。” 陶桃小声说:“什么意思,之前在学校吗?” 奕清摇头:“我也不清楚,往常我很少来学校。” 周围的同学也议论纷纷,校长摆摆手,继续道:“因为这学期,西方艾利斯切学院的学生将来我们这里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交换学习。”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炸开了锅,有人道:“我去办公室时听老师说这次比赛也是和他们打。” “上次是我们这里的去他们那里交换学习,现在换他们了。” “要是他们来打,比赛还真不一定会赢啊。” “你不知道奕清也会参加这次比赛?” “可只有奕清一个也不行吧?” 孟音四人竖起耳朵听了半晌,陶桃扯扯奕清衣服,问:“你要参加比赛?” 奕清道:“对,到时候来给我加油。” “那他们说的那个学院的学生,很厉害吗?”陶桃问。 奕清摇头:“我也不清楚,之前没有和他们打过,上一届是女子比赛,这一届是男子。” 见陶桃一脸担忧,奕清笑道:“赢不是难事。” 陶桃拍了一下他:“别说大话呀。” 奕清颔首,或许还真有输的可能,之前他们都是和京城其他学校打,奕清都不屑参加,现在换成相隔千里的学校,还不清楚他们的实力。 正想着,校长突然喊:“让我们欢迎艾利斯切学院的学生和老师!” 他话音刚落,一群穿着燕尾服和礼服的男生女生在一男一女两名老师的带领下进入了大厅。 他们多是金发碧眼,也有褐发与红发,气质不凡,想来都有些背景。 来者是客,大家纷纷鼓掌,孟音和许筝也站了起来,忽然,前面那名女老师像是嗅到了什么东西,灰色的眼珠左转右转,最后定格在陶桃四人这里。 她身材极好,修身的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缓缓朝四人走来,周围人有些不明所以。鼓掌声渐渐消失,女老师停在她们面前,面带笑意的眼神在她们脸上流转。 “我能感受到,你们体内有来自千年之外的东西,那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 四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开口竟然是流利的国语,而她的声音很小,只够她们听见,裴玄溪四人听力好,自然也听见了。 “要不要让我感受一下,或许我会告诉你们想知道的。”女老师说着,对许筝伸出来了手。 裴玄溪及时挡在她面前,笑着说:“不必了,我们都不太信这些,并且比较忌讳。” “这样啊。”女老师收回手,笑容依旧,“是老师冒昧了。”她打量了一番裴玄溪,这孩子的神态,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学生。 女老师走后,孟音问:“她什么意思啊?我们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顾凌担心她会多想,道:“没有,西方很多信教的,喜欢说些胡话。” “哦……”孟音点点头,她说的话确实太邪乎,什么叫她们身上有这个世界之外的东西,好像她们是穿越过来的一样。 艾利斯切的学生来后,大厅明显热闹了许多,好多性格外向的已经攀谈起来了,音乐声再次响起。 女老师身边的男老师在和校长说完话后,对她说:“你刚刚怎么突然去问那几个女学生了?” 女老师道:“没事,只是遇到了我感兴趣的事。” “是吗?她们怎么了?”男老师问。 女老师眯了眯眼,说:“她们身上好像少了某种东西,但那个东西又在她们身上,只是像被封住,还没有打开……” 男老师端起一杯红酒:“你又在神神叨叨的了。” 女老师笑着摇摇头:“你不懂。” 男老师耸耸肩:“我确实不懂。” 女老师转过身,喊来一个男同学。 “贝莉老师,找我什么事?”男生说的外语,他五官很立体,但因为年龄小没长开,还带着些稚气。 “戴恩,你去邀请那个女生跳一支舞,戴着这个。”她将手背上垂挂下的宝石链子给他,悄然指了指许筝。 戴恩皱了皱眉,“为什么?我对那个穿黄裙子的女生更感兴趣。” 贝莉摇头:“不行,她太过机敏,不能贸然靠近她,但这个女生性子直率,不会想这么多。” 戴恩道:“贝莉老师……我真佩服你。” 虽然贝莉平时对他们极好,但他们还是好奇贝莉先前是做什么的,没接触过的人,她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们的脾性。 贝莉拍了拍他的肩:“去吧。” 戴恩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蝴蝶结,挺直了背朝许筝走去。 许筝正和孟音说话,忽然伸来只手碰了碰她,许筝回过头,见是个金色头发的外国男生,下意识飙了一句外语:“你是谁?” 戴恩对她淡淡一笑道:“我是来邀请你跳舞的。” 他后退一步,弯腰行了绅士礼。 许筝直接拒绝:“不了,我有舞伴。” 戴恩左右看看:“你舞伴在哪?” 裴玄溪四人出去说事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夏念和陶桃那里被一堆人围着,孟音和许筝因为吃东西才逃过一劫。 “他马上回来,你去找别人吧。”许筝道。 戴恩道:“既然他还没有回来,那你和我跳一曲也没事吧。” 说着,他朝许筝伸出手,那枚宝石就在他的手掌处。 许筝和孟音互望一眼,恰好裴玄溪四人回来了,他快步走来,自然揽过许筝的肩,笑道:“不好意思,她和我是一起的。” 戴恩垂下眼,余光瞥到孟音,她微张着嘴唇,表情还是懵懂,根本不像贝莉老师说的很机敏。 “那这位姑娘,你可以和我一起吗?”戴恩道。 孟音歉意道:“不好意思啦,我也有舞伴了,你找别人吧。” 为表礼貌,孟音握了下他的手,这一握,她脑中闪过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第438章 四十七次 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她手里拿着簪子,刺进了一个人的肩膀,又转而跑向另一个人。 孟音眼前一阵眩晕,她晃了晃头,感觉脚下不稳,往后退了好几步,许筝吓了一跳,忙去拉她,好在顾凌回来,稳稳地搂住她的腰。 顾凌一手撑起她的脸,问:“阿音,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许筝拽住戴恩,“你做了什么?!” 戴恩表情也很惊愕,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孟音手抓住他的衣服,用力眨了眨眼,迷茫道:“顾……顾淮?” 她喊出这个名字,顾凌和裴玄溪都心上一惊,顾凌一手托住孟音,一手拽住戴恩衣领:“你是谁?对她做了什么?!” 戴恩被这么对待,心里火气也来了,两手抓住他的手臂想甩开他,却发现他力气大的惊人,他常年健身,都动弹不了他分毫。 “放手!我什么都没做!”戴恩大喊,吸引来了许多人。 夏念四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忙跑过来,见孟音在顾凌怀里,随时要倒的样子,夏念忙问:“音音怎么了?” 许筝喊:“刚刚音音就和他握了一下手,结果差点摔倒!” 夏侯羽看向顾凌:“发生了什么?” 顾凌稍微冷静了点,咬牙说:“方才阿音喊了顾淮的名字。” “什么?”夏侯羽难以置信道。 他们来这个世界十几年,连和顾淮长的像的人都没有见过,而孟音突然喊出他的名字,难道是想起了上一世的事?可她才十五岁,若现在想起,按老头的说法,根本没有好处! 这里的喧闹吸引来了许多人,贝莉老师见自己安排过去的学生被欺负,忙快步走来。 “这是怎么了?同学间有什么矛盾,我们可以好好解决。”她说着,看了一眼孟音。 夏侯羽四人知道这事和她有关,从刚刚她进来时,就表现出对孟音四人极大的兴趣,难道她看出了她们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 顾凌松开他,双手抱起孟音,把她放到了椅子上,蹲下身去看她。 贝莉的目光久久在孟音身上,她走上前,道:“这位同学怎么了,让老师看看。” 顾凌扭头横着她,贝莉愣住,这眼神根本不是一个学生能有的眼神。 夏念拦住她,道:“谢谢老师,我朋友只是有些低血糖,一会儿就好了。” 她看出这个老师不寻常,不能让她靠近孟音。 贝莉道:“那好吧。”她转身挥手,让其他人散开,戴恩却不乐意了,对着奕清他们说:“比赛等着。” 奕清嗤笑了声,挑衅道:“到时候别被打得满地找牙。” 此话一出,艾利斯切学院的学生顿时不服了,纷纷用外语骂着什么,但洛顿公学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从小学习各国语言,用外语骂人也不落下风,时不时夹杂几句国粹。 场面越来越混乱,你推我搡的要打起来了,校长和另一名男老师及时过来,避免了战争发生。 舞会继续,夏念他们去看孟音的情况,孟音喝了口水,已经没什么事了。 “阿音,你感觉怎么样?”顾凌紧张地问。 孟音摇头:“我没事了,刚刚就是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些记忆还是画面,不是我经历的,然后觉得有些头疼,现在没什么了。” 顾凌缓缓点头,他想问孟音喊顾淮名字的事,又怕她再次想起,许筝却先开口:“音音,你刚刚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孟音揉着太阳穴:“谁啊?” “也姓顾,叫什么来着?”许筝忘性大,这会已经忘了,裴玄溪及时道:“应该是阿筝听错了,喊的就是顾凌。” 许筝摸摸头:“是吗……” “不然的话,孟同学有认识其他姓顾的人吗?”裴玄溪笑着说。 孟音道:“确实没有,刚刚想起什么事我自己都忘了。” 顾凌松了口气,四人下意识互看了一眼,夏念在旁边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心里觉得奇怪。 方才孟音说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些记忆,但不是她的,为什么顾凌他们看起来这么害怕孟音想起来? 其实她一直都觉得不对,夏侯羽他们像是突然闯进她们的生活,虽然他们说之前就注意到她们,行为举止也确实是喜欢一个人的样子,但还是有些突兀。 只是现在,她不想把时间精力浪费在这些身上。 陶桃说:“没事就好,音音你吃点东西吧。” 孟音笑着拿起一块小蛋糕:“我正有此意。” 小插曲过去,现场看起来一切正常,好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裴玄溪对许筝伸出手:“阿筝,我们去跳舞吧。” 许筝没有犹豫就牵了上去,道:“好啊好啊,检验一下我练习的成果~” 裴玄溪笑着把她拉进怀里,许筝想起刚刚戴恩的挑衅,问:“裴玄溪,比赛内容是什么啊?” 裴玄溪道:“分别是……射箭、马术、网球。” 许筝忙说:“那你怎么不去参加比赛呢?刚刚那洋人竟然敢挑衅我们,真服了。” 裴玄溪若有所思,之前他们不参加,是因为没什么兴趣,都是些小儿科,他们去了就没意思了,只有赢没有输,尤其是马术和射箭两类,都是他们熟得不能再熟的。 “有奕清参加的话,应该不是问题。”裴玄溪说。 奕清上一世在大陆就是箭术第一,他去了基本稳了。 “可只有奕清一个也不行吧。”许筝道,“可惜这三类我都不会,气死了。” 裴玄溪安抚道:“没事阿筝,他们应该庆幸没有空手道。” 他知道许筝是会骑马的,上一世他教过,许筝运动天赋很强,没一个月就学会可以自己溜了。 但现在肯定是不能让她去的,而裴玄溪也在考虑去参加比赛,方才他们出去说的就是比赛和那个老师的事。 艾利斯切学院的学生会待到比赛结束再走,若比赛提前,他们是不是就会提前走?就算他们不提前走,比赛先结束了,秋季修学旅行也会提前,他们就可以带四人去参加,这样的话,就能远离那个老师。 许筝的注意已经被裴玄溪的话带偏了,心里想,要是下次空手道比赛遇到他们,一定饶不了他们,结果就踩到了裴玄溪脚上。 “我丢我丢,对不起啊,我刚刚没注意。”许筝连连道歉。 裴玄溪摇摇头,表情已经温和:“没关系阿筝,你说可能会踩我上百次,但算上这一次,才四十七次。” 许筝讪讪一笑:“你还记得挺清楚啊。” 第439章 我有个提议 另一边,孟音吃完东西就拉着顾凌跳舞了,只是顾凌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不知道刚刚孟音心里到底想起了什么,为什么会喊顾淮的名字,难道她心里对顾淮…… 想到这,顾凌搂着孟音腰的手就紧了不少,孟音哎呦了一声:“靠太近了!”她上半身都要贴着他了。 顾凌不听,动作依旧,表情明显就是在生闷气。 这种情况,他总不能和孟音说:“你刚刚喊了别的男生的名字,他是谁?!” 他比孟音还清楚那是谁。 在这个世界他没有堂兄,自然也没有顾淮。 孟音有些不明所以,顾凌这样,难道和刚刚的事有关?但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只记得她喊了一个人的名字,至于这个人是谁,她也不得而知了。 但当时顾凌在场,难道他知道? “顾凌,我刚刚怎么了,我记得我喊了一个人的名字。”孟音道。 顾凌冷着脸说:“你喊的我。” “是吗?” “是。”顾凌肯定道。 孟音觉得奇怪,若是顾凌的话,他不会是这个反应啊,而且会黏着她说:“阿音,你刚刚喊我了~” 更加奇怪的是那个男生,为什么她摸了一下手,就感觉吸了迷药一般。 孟音想着,身体在跳舞,眼睛却在四处寻找那个男生。 顾凌注意到,他停下脚步,孟音也下意识停下。 “怎么了?”孟音问。 顾凌道:“阿音,你在看谁?” 孟音如实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摸了一下那个男生的手,我就感觉很晕。” 顾凌皱了皱眉,道:“别怕,我会查清楚他们的身份。” “难道他们是什么巫师吗?我听说西方很多人都怕这个。”孟音思索道。 两人保持着相拥的姿势说话,顾凌心里把那两人的皮都扒了一层,埋怨这个世界束缚太多,换作之前,他早就一剑过去了,哪里还担心这么多。 “或许吧,阿音,别想了,我们出去走走。”顾凌道。 孟音点点头,“好啊,外面不是花园吗,还是西欧风,哈哈,也是沾了学校的光。” 顾凌见她注意力被转移走,心下松了口气,若是孟音记得喊了谁的名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话,凭她的聪明,一定会发现哪里不对。 至于那个老师,还真有可能是西方的巫师,她或许看出了孟音四人身上不同的地方,他们必须抓紧让艾利斯切的人离开这里。 舞会一直持续到半夜,孟音和顾凌在外面散步,没一会儿孟音就吵着困,顾凌不想这么快和她分开,在车上把她哄睡,偷摸带去了家里,又拿她手机给夏念几人发了信息。 而夏念下午才表演完,她只和夏侯羽跳了一小会儿就不跳了,这里氛围极好,她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只是心里依旧疑虑中途发生的事。 “夏侯羽,那个老师是什么来历?”她问。 夏侯羽担心夏念会看出什么,道:“只是艾利斯切的一个带队老师。” 夏念道:“我觉得她好像知道什么一样。” 夏侯羽给她倒了一杯饮料,故意说:“他们洋人就是神神叨叨的,别多想。” “嗯……”夏念若有所思,夏侯羽忙说:“明天开始,夏同学记得还是和这些天一样哦,我会来找你的。” 夏念双手拿着高脚杯摆弄,道:“你没有其他兴趣吗?” “没有。”夏侯羽斩钉截铁,“唯一的兴趣就是夏同学。” 夏念拿他没办法,只好住了嘴。 正好陶桃同奕清一起走来,她坐到夏念身边,小声道:“念念,音音呢?” 夏念道:“刚刚发了消息,说和顾凌一起回去了。” “哦哦。”陶桃点头,“那我们要回去吗?” 夏念左右看看,在人群里寻找许筝的身影,“阿筝玩够了吗?玩够了就回去吧。” 另一边,许筝拖着裴玄溪到处吃东西,她看见桌子中间摆放着的高脚杯,里面是蓝色渐变为青色的饮品,许筝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拿,被裴玄溪拦住。 “怎么了?”许筝问。 裴玄溪道:“阿筝,这是酒,度数挺高的,你要喝吗?” 许筝收回手,笑道:“酒啊?我以为饮料呢。” 她还没有喝过酒,还是不要尝试了。 裴玄溪想起许筝上一世喝酒唱歌的名场面,不由得笑出声,许筝疑惑地看向他:“笑什么呢?” 裴玄溪道:“没事,就是想起开心的事了。” 许筝凑到他跟前:“什么事啊,和我也说说呗。” 裴玄溪正要敷衍过去,夏念几人恰好来了,问他们要不要回去。 “是有点撑啊,出去走走再回去吧。”许筝道。 她现在吃饱了,感觉腰都有些撑了。 几人离了宴会,到外面散完步后,奕清三人就送她们回去。 车上,夏侯羽拿着手机不停打字,夏念看准时机,问:“这衣服,我回去洗了还给你,应该不能手洗吧?” 这礼服不用说,价格肯定惊人,也不知道是夏侯羽租的还是买的。 夏侯羽抬起头看向她:“哈?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夏同学,你想什么呢?要拒绝我吗?” 夏念沉下眼:“你想哪里去了。” 夏侯羽轻笑着说:“那就不要说这种话了,好像我们经历这么多,关系还很生疏。” “嗯……行。”夏念道。她低头玩着手指,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是因为夏侯羽做的这些真的打动到她了吗?往日追她的人不管多真诚都会被她拒绝,关系最好的异性也只有程舟了。 就算是他,夏念也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到夏侯羽这里,她竟然不反感他的一些话和行为。 换个人天天对她说撩拨的话,早被她骂了,可那些话从夏侯羽嘴里说出来,她却感到不好意思。 夏念扭头看了一眼夏侯羽的侧脸,夏侯羽感受到她的眼神,侧身对她笑了笑,夏念表面平静,手指互相用力扣着。 她得出一个结论,不反感夏侯羽的原因,或许是他真的与其他人不同吧。 到了学校宿舍,下面大门竟然被锁上了! 许筝趴在门口,道:“这个点,宿舍阿姨估计早睡了,看来我们得去住一晚上酒店了。” 夏念道:“那走吧。” 明天休息一天,她们手机又在身上,住一晚上酒店没什么。 陶桃发现不对:“那宿舍关了,音音回去了吗?” “多半没有,应该和顾凌在一起。”夏念道。 “我的天,音音她千万不要……”许筝话到嘴边,又憋了下去。 夏念好笑地说:“想什么呢?音音的性格还不清楚啊。” 许筝轻拍着胸脯:“也是,也是。”她打开手机想搜搜附近的酒店,这里的酒店她们还真不一定住的起。 裴玄溪按住她的手,道:“我有个提议。” 第440章 这样不好 半小时后,几人来到了顾家。 顾凌正坐在屋里沙发上,孟音已经睡着了,他只开了桌子上的小灯,佣人的声音响起,告诉他外面有客人来来,已经到了楼下。 顾凌把灯关上,脑中搜寻了一大伙人的脸和名字,结果到楼下,裴玄溪和夏侯羽笑着对他招招手。 顾凌:“……你们来干嘛?” 夏侯羽摊开手,直接坐到沙发上,“还说呢,谁把孟同学私自带走的?” 裴玄溪笑道:“反正明天没课,来你家放松一天没关系吧?” 顾凌瞥了两人一眼,安排人下去准备房间。 陶桃忙问:“顾凌,音音睡着了吗?” 顾凌回道:“睡着了。” 奕清嗤道:“某人太猖狂了,不管不顾把女同学带回家过夜。” 顾凌淡然道:“是啊,总比某人用药装受伤好吧?” 奕清猛地坐直身子,看那架势好像要揍他,陶桃才在疑惑什么假受伤骗人,见奕清如此连忙去拦他。 裴玄溪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说:“陶同学不用担心,他们一直如此。” “是吗?”陶桃松了口气,奕清也只是冷哼一声,随后去看陶桃的脸色,她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才放心下来,又死死剜了顾凌一眼。 “你们的家都这么大,平时一个人在家时不无聊吗?”许筝问。 裴玄溪知道她喜欢热闹,便说:“等以后就不无聊了。” “为什么?”许筝下意识问,又反应过来,“哦~对对,那个时候你们都儿孙满堂了!” 四人汗颜,倒也不是因为这个。 夏侯羽轻车熟路的往上走,道:“大厅太空旷了,去小客厅玩。” 顾凌忽然闪到他面前,“不能去。” 夏侯羽问:“为何?” 顾凌道:“阿音在睡觉,会吵到她。” 夏侯羽笑道:“房间隔音不是做的挺好吗?”他说完往上看了一眼,惊道:“孟同学。” 顾凌回头看去,孟音果然站在楼道口,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 “阿音,你怎么醒了?”顾凌上前问。 孟音道:“我刚刚做梦一脚踩空就醒了,结果看到又在你家,你还不在就起来找你,结果你们都来了啊!” 夏念三人跑过来,道:“宿舍被锁了,我们进不去,裴玄溪说来这里,我们就来了。” 她们一来,孟音睡意也消失了,“那好啊!我们玩会再睡。” 许筝思索一番,激动道:“不然我们看电影吧,恐怖电影,谁敢看?” 夏念无奈道:“你们两个,当这里是自己家啊?” 孟音摸摸头,“害,大家都是朋友嘛,顾凌你说呢?” 顾凌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开心就行。” 孟音颇为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因为几人还穿着舞会时的礼服,顾凌让人拿来衣服,洗完澡后,一同来了二楼客厅。 这里比起大厅要小许多,但还是很大,沙发前不是电视,而是幕布,更有看电影的氛围了。 在场的,也就陶桃比较怕,裴玄溪四人自然不怕这些,许筝孟音更多是兴奋,还没有这么多人一起看过电影,还是在家里看。 选了一会,几人投票一致决定看广受好评的外国恐怖电影《死寂》。 电影开始放,佣人拿来饮品和吃的,没有开灯,屋内有些漆黑,这个电影给人的压迫感很足,会让人像主角一样不敢出声音。 看见玛丽肖千万不能尖叫。 几人坐在沙发上,陶桃和孟音抱着枕头,一有高能就埋进去。 奕清是丝毫不怕的,陶桃在他身边坐着,他只能用手臂从后面环住她,心里很不得劲。 “阿桃。”他忽然道。 陶桃被吓得一激灵,她已经完全沉浸在电影里了,“怎么了怎么了?” “我腰有些痛,这个枕头可以给我垫一下吗?”奕清道。 陶桃看看他的腰,心想这沙发靠着这么舒服还痛吗?她也没多想,这种情况她都会选择把枕头给别人。 就是没什么东西可以拿在前面当掩护了,陶桃只好用手捂住脸,时不时用手指从缝隙里看。 这部电影真是全程高能,连一向冷静的夏念有时候都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它不止是单纯的恐怖,还很细思极恐。 陶桃被吓得将脸埋进膝盖里,奕清抱住她的肩膀,将她揽进怀里。 陶桃从他怀里探起头,奕清看着她,认真地道:“怕的话,抱我就好了。” 干嘛抱枕头。 “啊……哦哦。”陶桃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挽住他的胳膊。 奕清心里喜滋滋的,看恐怖片都和喜剧片一样了。 本来孟音和陶桃是坐在一起的,她旁边是顾凌,陶桃旁边是奕清。但她看出奕清的小心思,还贴心地往顾凌旁边挪了挪。 而另一边,夏念和许筝就要平静的多,夏侯羽在心里哀叹,要是夏念忽然害怕,然后躲进他怀里就好了。 他悄摸伸手,轻轻在夏念背后靠左的地方点了点,夏念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一面墙。 而她左边是许筝,她不会开这种玩笑。 再看夏侯羽,他好整以暇地坐着,好像专注于电影的内容。 注意到夏念的目光,他问:“怎么了?” 夏念摇摇头,幕布上的光照射到夏侯羽脸上,夏念看见他黑的发亮的眼睛,无半点撒谎的痕迹。 但她敢肯定就是他,不然谁这么无聊。 “没事。”夏念道。 她侧过身,没一会,夏侯羽又伸出手,只是他这次没得逞,在他靠近夏念背后时,夏念一把抓住他。 “被发现了。”夏侯羽笑着说,一副不怕打的模样。 夏念握着他的手臂缓缓面向他,淡淡道:“幼不幼稚。” 夏侯羽将计就计地抱住她的胳膊,小声道:“对啦,我就是幼稚,而且我还胆小,我都怕死了。” 他朝夏念眨眨眼,这张脸属实无辜,夏念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抱住自己的胳膊。 看完电影,顾凌让人将他们带去客房,孟音也要一起去,不然睡顾凌房间她不自在。 “阿音,别走。”顾凌及时拉住她。 孟音道:“怎么了?我不可能还睡你房间吧!这样不好。” 顾凌道:“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又没有睡在一张床上。” 孟音忙捂住他的嘴巴,本来清清白白的事,被他这么一说,好像两人尝了禁忌一样。 “呃,那你睡哪?”孟音问。 顾凌道:“沙发。” 他说话时热气撒在她掌心,孟音感到一阵发痒,收回了手,道:“那行,走吧。” 和夏念三人互道晚安后,孟音已经很困了,躺床上时她又清醒了过来,她竟然睡在一个男生的床上! 而且这床上还若有若无有一股安神的草药味,孟音用被子蒙住头,沉沉睡去。 第441章 想了解你们的前世吗 次日,几人都睡到中午才起来,许筝睡得最久,她起来时,几人已经在下面吃东西了。 看着桌上好吃的东西,许筝两眼放光,冲下去拿起一个包子就开啃。 裴玄溪帮她把椅子拉开,笑着道:“阿筝,别急,把这里当自己家。” 顾凌:谁家? 许筝也没客气,坐下来后,裴玄溪不经意地滑着手机上的信息,道:“丁家破产了,丁之诺姚琳被处分,还被学校开除了。” 四人听到,许筝大喊:“什么?真的?!” 裴玄溪把手机递给她,许筝一看,果真如此。 “在哪看的?”孟音问。 裴玄溪道:“学校论坛。” 她们登进去一看,镇楼图是两人的开除通知,下面评论区都炸开了。 “这不是只说了开除和处分吗?”许筝道,“怎么知道她家破产的?” 夏侯羽解释:“应该是两家破产,我昨天看了,姚家大部分合作都是和丁家一起,现在丁家和夏侯家所有合作都断了,还有一些见风使舵的,也和丁家断了关系,它受到影响,姚家自然也跟着出事。” 许筝感叹:“我的天,这动作也太迅速了。” 夏念看完,手下意识越来越紧,想起昨晚夏侯羽说的那句“如你所愿”。 难道是夏侯羽做的?他真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夏念看向他,夏侯羽好像在印证她心里的想法,对她露出比外面的阳光还夺目的笑,眼里明显在说:“快夸夸我。” 孟音翻看着他们的评论,心里觉得解气极了,看着看着,她被其中一个帖子吸引。 上面写,学校和艾利斯切的比赛会提前一周,并且夏侯羽几人都会参加比赛。 “顾凌,你要参加比赛?!”孟音惊讶道。 顾凌颔首,这是他们今早起来商量的,先提前学校的比赛,再延长秋季修学旅行的时间,艾利斯切的人就可以早点走。 并且要让他们颜面扫地的走。 本来只有奕清一人参加,现在三人也报名了,但他们只和校方说要参加比赛,用这个当的条件让比赛提前,也不知道这些人哪里来的消息。 孟音道:“顾凌,你会骑马啊?” 她说完又觉得好笑,顾凌都会轻功了,会骑马有什么稀奇的。 “会,和他们比根本不用全力。”顾凌道。 孟音有些激动了,忙说:“太好了!正好打那些洋人的脸,看他们还得不得意,到时候我会给你加油的。” 顾凌一愣,孟音给他加油的话,那他就得拿出全力了。 吃完饭,几人去羽毛球室打羽毛球,孟音顾凌一组,对许筝裴玄溪。 夏念扎好头发,对夏侯羽道:“出来一下,我问你件事。” 夏侯羽跟着她到外面,道:“是不是想问我丁家的事?” 夏念点头,道:“对。”他知道夏念不是会内耗的人,还是解释,“他们家本来就不干净,做了假账,还敢玩心眼子,得去蹲个几年了。” 他这话说的轻松,好像弄掉他们,就像弄掉蚂蚁一样简单。 夏念道:“那对你家里,有什么影响吗?” 再怎么样,失去一个合作伙伴,还是会有波动的吧。 夏侯羽摇头:“其实没什么影响。”见夏念皱着眉,他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怎么了?他们只是得到该有的惩罚嘛。” 夏念道:“我不是愧疚,只是担心对你有什么影响而已。” 夏侯羽耸耸肩,咦了一声,摸着下巴打量她,目光好像要将她看穿。 “干嘛。”夏念生硬道。 夏侯羽道:“嘶……夏同学这是在担心我啊?是不是意味着,我在夏同学心里,又上升了一个地位?” 夏念哭笑不得,故意说:“确实上升了。” 夏侯羽眼里一亮:“哦?还有多久才到最上面呢?” “不远了。”夏念转过身,“之前是普通同学,现在是普通朋友。” 说完,她朝屋里走去,夏侯羽追上去,道:“夏同学,你这样说的话我得更努力了。” 夏念视若无睹,心里却愈发甜起来。 玩到晚上四人就送她们回去,并且一定送她们到了宿舍楼下。 挥手告别后,孟音四人嘻嘻哈哈的等电梯,电梯打开,出来的却是昨天那位艾利斯切的女老师。 贝莉见是她们,脸上喜色显而易见。她出了电梯,对四人道:“嗨,昨天是我冒昧了,今日恰好有空,要不要去我屋里聊聊?” 四人互看一眼,夏念道:“谢谢老师,但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就不去了。” 贝莉见她们手上提着精致的包装袋,里面还是昨天的礼服,想起那四个男生的脸,明白她们昨晚并未回来。 “这样啊,那我们就在这里聊聊,也可以。”贝莉笑道。她笑容很是亲切,有种让人拒绝不了的魔力。 夏念注意到她手背上的宝石链子,道:“老师想和我们说什么?” 贝莉笑道:“我了解过你们的文化,好像你们很多人都相信前世今生的说法,你们呢?” “这……”夏念想了想,“我还是比较相信科学。” 贝莉看向其他三人,“其他三位姑娘呢?” 陶桃道:“我不是很相信。” 孟音道:“我只在小说里看过,大家也是当一乐趣吧。” 许筝道:“我压根没想过啊,好玄幻。” 贝莉点点头,喃喃道:“这样啊。”她朝四人伸出手,“老师对占卜很感兴趣,可以帮你们看看,你们想了解你们的前世吗?” 夏念有些无语,往日的老师都是让他们相信唯物主义,这老师怎么一上来就说占卜。 她手上的宝石闪闪发光,孟音想起昨晚的事,猛地反应过来,她好像就是碰了这个宝石,才会感到头晕。 孟音朝夏念使了个眼神,夏念会意,按了电梯按钮,孟音推着她们进了电梯,对老师歉意道:“不好意思啦老师,我们急着回去。” 她话说完,电梯门也关上了。 贝莉看着电梯上升,心里并不生气,她只是在四人身上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想了解了解而已。 或许对于她们来说,自己是个怪老师吧。 电梯内,孟音对三人道:“昨天我握那个男生的手时,他好像就戴着那个宝石链子。” 她顿了顿,“那个时候,我脑中好像闪过很多画面,现在不记得了,只觉得头晕,总之我们还是不要听那个老师的。” 三人颔首,夏念道:“音音,那你现在还记得你当时喊的名字吗?” 孟音道:“顾凌说我喊的他。” 许筝摸摸头,道:“是吗?我怎么感觉不是啊。” 第442章 吵架 孟音想起顾凌当时的表情,她也觉得不是,但想这些也无用,于是道:“别想啦,这些又不是什么必须知道的事。” 夏念道:“有道理,不用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叮铃一声,电梯到了,三人回了宿舍,收拾收拾便睡了。 次日,四人照例上课,课间时,一个女生跑进教室,大喊:“李怜怜和外国佬吵起来了!” 班里同学立马跑了出去,有的看热闹,有的帮忙,有的去喊老师。 孟音三人也同样跑出去,看到走廊拐角处,李怜怜一手护着她的朋友纪陌,和对面的黄头发女生吵得撕心裂肺,几乎整个走廊都是她们的吵闹声,其中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些外语和国粹。 三人上前,李怜怜口齿伶俐,骂起人来不带输的,从她口中她们得知,是纪陌在接水回来时,被这个女生故意撞了一下,导致纪陌的水杯里的水倒在她身上,还顺着楼梯掉了下去,凹陷了一块,上面的花纹也被刮花了。 李怜怜要她赔,女生不干,说她自己走路不看路,两人就吵起来了。 夏念看了一眼纪陌,她面红耳赤,缩在李怜怜身后,眼里呛满泪水。 “赔钱!你妈我不想跟你说这么多,你以为你长个黄头发了不起啊?!”李怜怜指着她吼,气势很足。 对面那女生被她激到,摆脱了周围人的束缚,上前扬起手要打李怜怜,纪陌站出来挡在她前面,想象中的痛没有传来,女生的手臂被许筝擒住。 “喂,你以为你谁啊?这里是什么学校,敢在这里闹事?”许筝上下打量着她。 女生没想到有人速度这么快,唰一下就到了这里,她试图抽出手臂,尖声道:“放开我!” 许筝不放,反而力气越来越大,女生痛得嗷嗷叫,纪陌上前小声道:“放开她吧……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许筝看了她一眼,她这样诺诺的样子,让许筝想起了以前的桃子,忙道:“哦哦。”松开了金发女生的手。 李怜怜窜出来,喊:“赔钱!不然我们就查监控,就是你这死贱人撞的,还敢倒打一耙!” 金发女生道:“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你喊什么喊?!” 李怜怜道:“我是她朋友!叫你赔就赔,别想抵赖!” 纪陌见李怜怜还在吵,想伸手扯扯她的袖子让她息事宁人,孟音及时拉住她,问:“又不是你的错,而且这里是我们学校,你怕什么呢?” 纪陌低下头,支吾着道:“我……” 夏念淡然道:“既然对方都说了当事人不讲她就不认,那李怜怜也没必要这样咄咄逼人,毕竟被欺负的也不是她,对吧?” 她故意这样说,想激起纪陌的反抗心理。 可这话倒是先引起了李怜怜的不满,她回头道:“什么意思。我是她朋友,当然得帮她啊!” 夏念往旁边看了一眼,道:“老师来了,让老师解决吧。” 班主任挤进来,问:“怎么回事?” 李怜怜率先把事情讲了出来,班主任问:“纪陌,是这样吗?” 纪陌还在犹豫,金发女生不屑道:“人家都没说什么,她在这里和我吵半天,老师,这就是贵学院的学生吗?” 班主任哽住,他班上的学生家世不俗,这些艾利斯切的学生同样,而且来者是客,他还真不能挑他们毛病。 而这事当事人纪陌都没有说什么,不然就敷衍过去,各自道歉吧。 看出纪陌有些胆小,夏念不知何时移到她身后,悄声道:“看来李怜怜以后都不会站出来了。” 纪陌呼吸凝住,李怜怜是她最好的朋友,为了她站出来和人对峙,而她怎么可以躲在她身后? 班主任举起手,道:“既然只是小事,那大家就在这里握手和解吧。” 对方脸上露出挑衅般的笑容,李怜怜还想说什么,纪陌拉住她的手,站出来,颤声喊:“不是!是她故意撞的我!水都撒在我身上了!” 她指了指上面,“有监控可以查!” 班主任一看,纪陌里面的衬衫果然被水淋湿了。 “我……我要她赔钱,还要给我们道歉!”纪陌道。她眼神坚定,刚刚的胆怯全无。 周围人也开始发出不满,有人说凭什么让外国人在他们学校里耀武扬威,有人说态度不能软,场面一时僵持不下,班主任只觉得如芒在背。 孟音道:“这不是很简单吗?直接查监控啊,是谁的错,谁就认错呗。” 班主任有些犹豫,一旦查监控,这事就闹大了,本来上次的事两个学校就有些互相不对付,这群学生回去一乱说,那矛盾不就激发了。 “矛盾或许已经激发了。”夏念突然道。班主任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她是怎么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的? 李怜怜喊:“直接让她赔钱道歉不就得了!” 这时,对方老师也来了,恰好就是昨天喊住她们的贝莉。 她一来,金发女生用外语把事情讲给她,李怜怜一听,冷笑道:“死贱人你觉得我们听不懂是吧?事情是你说的那样吗你就说?会点洋文了不起啊?” 纪陌小声道:“尽量别骂人,不然他们会倒打一耙。” 李怜怜一听,也是这么回事,便闭口等老师判断了。 贝莉老师道:“我学生说她只是想和这位同学闹着玩,不然两位同学互相道个歉吧。” 有人将杯子拿来还给纪陌,看着自己的东西变成这样,自己还得不到赔偿,这杯子还是李怜怜送给她的。 纪陌心里一阵火,道:“不,我绝不道歉,她是故意的!老师,查监控,不查就直接让她道歉赔钱!” 贝莉只好低头同那金发女生说着什么,半晌,金发女生眼眶红了,她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拿出钱,贝莉防止她做出什么,自己拿过来递给纪陌。 但到了道歉的时候,她却大哭着跑走了。 贝莉对班主任道:“真是抱歉,我回去和她好好讲讲。” 班主任道:“不碍事不碍事。唉,都别看了,快散了散了!” 众人散去,纪陌扯着李怜怜的袖子,终于憋不住眼泪,哭道:“怜怜,我该早些站出来说话的。” 李怜怜拍拍她的肩,道:“安啦安啦,不是有我吗?” 纪陌点点头,李怜怜看见夏念的背影,霎时明白了她为何那样说。 她追上去,道:“刚刚谢谢你。” 夏念回过头:“谢我什么?” 李怜怜有些难为情道:“害,就是谢谢嘛。” 第443章 拉拉队 许筝道:“都是同学,应该的,不用谢。” 李怜怜嗯了几声,站在原地等纪陌跟上,回到教室后,她主动拉着纪陌到三人位置旁边攀谈。 李怜怜道:“这下是彻底完蛋,估计他们会闹事。” 许筝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孟音问:“你们还怕艾利斯切学院的人吗?” 李怜怜解释:“谁怕他们了?主要是学校那边,两家学校经常合作,把关系弄僵了不好。” 孟音道:“既然如此,那直接把矛盾最大化呗,到时候直接打他们的脸。” 李怜怜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孟音得意道:“过两周不是要比赛吗?他们必输。”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看过来,问她:“是不是顾凌他们要比?我看论坛上在说。” “孟音,顾凌每次都来找你,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说看看。” 孟音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别急别急。顾凌他们确实要参加比赛,现在因为这事,那些洋人肯定看不惯我们,等比赛时,他们输了,那不是啪啪打脸吗?” “那要是我们输了呢?” “不会的。”孟音肯定道。 “为什么?你和顾凌谈恋爱了!?” 孟音无语:“怎么老扯到这方面。总之到时候我们好好加油就是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这么自信,反正心里就觉得顾凌会赢。 李怜怜猛地拍了下桌子,挥臂道:“没错,既然顾凌他们都参加比赛了,不赢就说不过去了!这样,我们来组建一个拉拉队,给他们鼓舞士气!” 纪陌小声道:“这不都是由舞蹈社来组建吗?” 李怜怜摸摸下巴:“没事,我和他们说一声,他们也可以参加啊。” 纪陌点点头,李怜怜爸爸是学校董事之一,她确实可以直接说。 “到时候你得参加啊。”李怜怜对纪陌道。 纪陌支吾道:“什么?我……我不行的,我从来没跳过舞。” 李怜怜道:“哎呀,拉拉队主要是喊加油,要在气势上压过对方!” 她又看向孟音三人:“你们也得来啊,尤其是夏念,到时候亮瞎他们的狗眼。” 夏念:“……可时间不早了吧,两周后就开始比赛了。” 李怜怜一拍脑门,道:“对啊!得快点选好要跳的舞,还要买道具,买服装!” 她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发了一堆信息,“ok了,服装解决了,一会中午去量一下身高体重。” 她拿来一个笔记本,站在讲台上高呼:“有谁要加入拉拉队!现在还有一二三……还有十几个名额!” 孟音忙举起手:“我们这里再加一个。” 陶桃不在这个班,等中午吃饭再和她讲。 这里班里问了一些,李怜怜又在校群里发了信息,很快就召集好了成员。 许筝惊道:“速度还挺快。” 李怜怜得意道:“那是,夏念你就来当领队吧。” 夏念道:“可以,但我先说好,我很严格的。” 李怜怜道:“严格就对了!谁敢偷懒耍滑,我就!”她做了捏碎的动作,把周围人逗得哈哈笑。 闻言,夏念便开始选该跳什么拉拉操了。 中午吃饭,许筝给陶桃发了消息,四人在餐厅见面,结果到了地方,发现不仅奕清在,顾凌三人也在。 “顾凌?我不是发信息说中午不和你一起吗?”孟音道。 顾凌道:“阿音,你想甩掉我吗?” 孟音道:“你说啥,我可没这么想过啊。” 他们点了一桌吃的,四人也没拒绝,直接坐下开吃。 “那为什么说不和我一起。”顾凌问。 孟音道:“我们说悄悄话,你们来干嘛?” 顾凌执拗道:“我也要听。” 陶桃笑道:“音音,你们要说什么呢?” 孟音将拉拉队和上午发生的事告诉她,陶桃惊讶道:“艾利斯切的人这么猖狂吗……” “害,到时候看裴玄溪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看他们怎么嚣张的起来!”许筝说着,夹了一个大鸡腿。 陶桃点头:“这样啊,那我也加入吧,正好到时候给他们加油。” 奕清本还不愿的,陶桃加入拉拉队的话就不能陪他训练了,但想到那时可以看她跳舞,也不错。 孟音道:“你们有信心吗?我今天说了大话,要是输了就丢脸了。” 顾凌道:“放心吧阿音,我不会让你丢脸的。” 孟音殷勤地给他夹菜,道:“我相信你,多吃点,好有力气练习。” 顾凌颔首,把她夹的全吃了。 许筝问:“对了,你们参加的什么项目?” 裴玄溪道:“我和奕清是射箭,夏侯羽和顾凌是马术,而网球的话是两人组,我们四个都上。” 许筝道:“太好了,那不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但为什么女生不用比啊?” 裴玄溪解释:“因为去年的交换生去他们学校,就是女生比赛,今年轮到男生了。” 许筝点头:“原来是这么算的。” 话说完,许筝也给裴玄溪夹菜,一个劲地让他多吃点。 夏念在一旁吃完,拿出手机继续找拉拉操,听见大家说话她会抬眼看他们,几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莫名让她觉得熟悉,明明这是第一次,却像经历了许多次一样。 吃过饭,陶桃随她们一起去量身高体重,李怜怜也看好队服了,她建了群,把图片发群里问她们意见,都一致表示同意。 量完体重,夏念将看好的舞蹈视频发群里,因为大家基础不一,她选了难度适中,有青春活力的。 没一会儿,群里的人就投票敲定了舞蹈。 夏念看了看,这支主要难点是其中有几个高难度动作,她和许筝可以完成,还有队形变换比较复杂,几乎从头变到尾。 但既然做了,她就会争取做到最好。 下午课上完时间还早,二十个女生来到练习室,先在大屏幕上看了一遍,夏念开始根据身高和能力来排位置。 许筝嘴上说自己是音痴,但只限于抒情类的,这样有活力的她不觉得难,且后空翻什么的对于她来说很简单,夏念便把她安排到了前面。 第一个队形编好,夏念开始拆分动作教给她们,舞蹈不难,里面有舞蹈基础的也不少,教着并不费力,但夏念是完美主义,每个动作她都要大家做到完美,不一会所有人就满头大汗了。 休息时,几个男生忽然搬水进来了,其中有个是她们同班的,叫白衡。 他发完水,许筝问:“你们是后援队吗?” 白衡笑道:“对啊,怜怜组的。” 第444章 他们打起来了 休息了一会儿,夏念分解完动作,拍拍手让大家来练习,直到傍晚才结束。 出去时,夏侯羽四人就在走廊等她们一起吃饭。见到裴玄溪,许筝朝他挥了挥手,裴玄溪也笑着回应,朝她走来。 旁边有同学问许筝:“哇,你们在谈恋爱啊?” 许筝哆嗦了一下,道:“怎么可能!裴玄溪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不是我。” 那同学道:“可是……” 许筝道:“害,别可是了,人家心里有白月光的。”话刚说完,裴玄溪已经到她身边了,他熟练拿过许筝手上的书包,问:“阿筝,什么白月光?” 许筝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道:“没什么,我们快去吃饭吧,我好饿啊。” 一下午都在夏念的魔鬼练习中度过,谁不饿她佩服谁,一手拉着裴玄溪就往餐厅跑,其余几人忙追上去。 那同学在后面看的呆住了,裴玄溪喜欢的就是她吧?! 这顿饭四人吃的很急,奕清忍不住问:“这么着急吗?” 陶桃咽下东西,点头道:“当然了,只有两周时间,你们都是从小就在学,我们今天才开始。” “哦哦。”奕清说着,给她夹了好些好吃的。 只不过他高估了陶桃的食量,她吃的快,但不多,碗里剩了很多。 吃完四人又去练习,日子就这么过了一周,早上练习,上课,吃完午饭休息,再练习,晚上会练到八点半。 在夏念堪称地狱级别的高难度训练下,仅一周二十个女生就能完整整齐的将整段拉拉操跳出来,剩下的就得注意变换队形,还要扣一些动作。 这天周一,李怜怜定的队服和手花到了,她让白衡等人抱来,按尺码发给大家。 队服是大家一起决定的,露腰短裙款式,下面配白袜和小白鞋,很有青春范儿。 穿上队服再跳,就有活力的多,看着更整齐了,夏念很满意,开始着手扣她们动作。 她们这次是在下面的训练室,面对外面的墙是一扇很大的落地窗。 艾利斯切的人从这里走过,经过落地窗时,他们清楚看到里面的场景。 一褐发男生看到为同学示范的夏念,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笑着说:“我喜欢那个!你看那腰,我一只手就可以……”他用手做了个捏住的动作,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一男生道:“喜欢就去认识呗,反正在这里睡了又不用负责,过几天就回去了。” 那男生说:“这里的人家里不都有点本事吗?我得先调查一下。” “你直接去问不就行了,我不信她还不给你说。” “听说他们这里的男人都不太行,你去的话,怕是她会直接扑上来吧,哈哈哈……” 周围人发出爆笑,他们也到了马术训练场,两个地方相隔并不远。里面是两个场地,他们用的马和公学的学生用的马被拴在一个马厩里。 一伙人你嚷我嚷的走进换衣室,恰好裴玄溪等人出来,两方人眼神各有各的蔑视,谁也看不起谁。 下午才开始,裴玄溪四人特意没有怎么上场,而是在一旁看他们训练,才开始是想了解他们的实力,这一了解,好了,压根不用练就能赢了。 但网球还是要练的,不料两方人的训练时间撞到一起,艾利斯切的人也要去练网球。 休息时,四人照例观察,裴玄溪笑着道:“怎么样,有把握赢吗?” 奕清讥讽道:“这都赢不了的话,两世白活了。” 训练完,一群人相继去换衣室换衣服,夏侯羽用水打湿帕子在身上擦了擦,担心一会要是有什么味道,夏念非嫌弃死他不可。 “诶,布莱克布莱克,你猜我刚刚看到什么?你说感兴趣那女生,我在洛顿公学官网看到她了,名字叫夏念!” 这男生声音说的很大,说的还是国语,有些蹩脚,但夏侯羽还是清楚的听见了他的话,手捏着帕子越来越紧。 “是吗?给我看看。”另一道男声响起,是对夏念感兴趣的褐发男生。“我靠,她是特招生,这我还怕个球?” 那男生拍拍他的背:“快出手啊!争取今晚就拿下。” “等等,我换个衣服,一会去她们练习室拦人。” 那边发出爆笑,夏侯羽把帕子搭在肩膀上,目光森然地看着那扇门,杀意在眼底蔓延。 裴玄溪淡笑道:“好久没有动手了。” 夏侯羽三步上前,一脚踹开对面的门,里面还有人在脱衣服,全被吓得一哆嗦。 夏侯羽的目光在里面搜索,问:“谁是布莱克?” 一伙人互相对望,有人道:“你谁啊?踹什么门?” 夏侯羽冷道:“谁是布莱克?出来我有个东西要给他。” 褐色头发的男生疑惑地指着自己,问:“什么东西。” 夏侯羽露出笑脸:“你过来,你喜欢的东西。” 布莱克不明所以,又觉得他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直接就走出去,不料他刚踏出房门,就让夏侯羽给擒住衣领,被甩到了后面的屋子,也就是夏侯羽他们用的换衣间。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扑通一声,是布莱克摔在地上的声音。 他发出嗷嗷的惨叫,艾利斯切的人顿时明白过来,这人是来找茬的!他们一起冲上去,咻的几声,一排弩箭射在他们前面,若他们再急一些,这些箭就会穿透他们的脚掌。 裴玄溪和奕清拿着弩箭站在门旁,裴玄溪微笑道:“别急啊,不看会儿好戏吗?” 而他口中的好戏,就是布莱克被夏侯羽按在地上捶打。 一拳一拳下去,极其有分量,夏侯羽还克制了些,按以前,他早没命了。 布莱克被揍的毫无还手之力,嘴里呜咽着什么,艾利斯切的人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自己的人在别人学校被打,多丢面子?他们抄起附近的东西就跑过来,好像也不怕弩箭了。 奕清三人应付他们很是容易,里面有个黄毛大喊:“他们会功夫!” 夏侯羽四人是最后去试衣间的,洛顿公学其余人都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他们也快速赶来加入战斗,即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另一边,夏念四人出了训练室,却没有看到四人,觉得有些奇怪。这些日子,他们都会按时在外面等她们,今天怎么不在?连消息也没有给她们发。 李怜怜和纪陌从后面上来,李怜怜揽住许筝肩膀,道:“咦,裴玄溪他们不是会在外面等你们吗?今天人呢?” 许筝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李怜怜道:“那你们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呗。” 她话说完,忽然看见白衡从网球场的方向跑来,气喘吁吁地道:“不好了不好了!夏侯羽……夏侯羽他们和艾利斯切的人打起来了!” 第445章 他该打 夏念忙问:“为什么?他们在哪?” 白衡道:“我也不知道,里面还在混战,好像是对面说了什么话让夏侯羽不高兴,我去,他们四个好厉害,把对面按着打!” 孟音道:“你快带路,我们去看看。” 白衡点头,挥挥手让她们跟上。 到了网球场,许多人已经没有打了,而是去拦夏侯羽,但又被裴玄溪他们拦住。 四人跑上前一看,夏侯羽把那男生压在地上,拳头使劲往他脸上砸。 那男生嘴角都是血,脸已经肿老高了。 陶桃惊道:“这样会出人命吧!” 夏念一咬唇,上前拨开人群,大喊:“夏侯羽!” 夏侯羽被这声音唤回了理智,他扭过头,头发有些散乱,脸上还带着血迹。 夏念有些惊恐地看着他,夏侯羽对她笑了笑,好像刚刚打人的不是他。 他很快想起夏念并不知道他打人的原因,敛了笑,缓缓站起身,地上的布莱克抱着头,不停往后缩。 夏侯羽见状,又想踢他一脚,夏念拦住他,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问:“怎么回事?” 夏侯羽道:“他在背后说你。” 夏念道:“他说我什么了?” 夏侯羽摇摇头,道:“没什么,反正他该打。” 周围的喧闹也渐渐停下了,更多的是喘息声。 有人气不过,大喊着冲过去想抓住夏念头发,夏侯羽把夏念往怀里一拉,一脚踹那男生心窝处,把他踹出去老远,被周围人给接住了。 夏念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抬头去看他,紧张道:“你受伤了?!” 夏侯羽看了看手背,那里有几道血痕,是不小心被划到的,但无大碍。他一把将头发撩后去,对她笑道:“没有。” 老师来了,在场的人马上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事情经过。 这老师恰好是上次送她们来学校的王老师,他示意大家安静,眼睛扫视一圈,找了个靠谱的问:“裴玄溪,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裴玄溪道:“我们听见艾利斯切的人在诋毁我们学校的人,一时没忍住动了手。” 王老师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急道:“愣着干什么?快带他去医务室啊!” 艾利斯切的人忙带带着布莱克去医务室,其余人感叹,这得去医院吧。 夏侯羽嗤道:“放心,不会要他的命,只是让他痛几天。” “你!”艾利斯切的人咬牙切齿,洛顿公学的人也不甘示弱,无畏看着他们。 一金发男生走出来说:“老师,是他们先打的人,把我们同学打成那样,你说怎么办吧?” 王老师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道:“这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 洛顿公学的人发出嘁嘁笑声,王老师的言下之意,是下手应该轻点咯? 金发男生道:“这不是下手重不重的问题吧老师?” 孟音道:“你们要是不乱说话,我们也不会动手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她嘲讽的神色让对面气得握紧了手,又拿她无可奈何。 孟音心里还气着呢,顾凌明显也动手了,上周他们才闹过事,现在又来,典型的脸给多了。 王老师拿出手机不知给谁发信息,过一会儿,他道:“无关人员先回去,夏侯羽四个,还有你们几个。”他指了指艾利斯切脸上挂彩最严重的几个男生,“跟我来一下。” 对面见这事被闹大,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夏念有些担心地看向夏侯羽,他却一脸无所谓。 奕清不屑道:“这下有些人上不了场了,不过你们的实力,谁上场结局都一样,输。” 对面气到极点,又想到一会老师会给他们争取权利,硬是把气憋了下去。 夏侯羽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夏念挽住他的胳膊,道:“我陪你一起。” 夏侯羽一怔,他还以为夏念会嫌弃他身上都是血腥味呢,但夏念毫不在意,和他挨得很近。 陶桃担忧的问奕清:“不会出什么事吧?你们会不会被处分啊。” 奕清摇头:“不会阿桃,别担心。”他把陶桃书包拿过来,陶桃也只好跟上去,一会儿看看结果。 王老师带他们到了办公室,里面坐着校长和贝莉老师,以及那位艾利斯切的男老师,还有夏侯羽他们的班主任。 夏侯羽要进去,夏念还有些担心,夏侯羽凑到她耳边,道:“没事,等我。” 夏念点点头,只好和孟音她们在外面椅子上等。 还以为会等很久,没想到不出半小时,他们就出来了,四人看过去,见他们脸上无一例外都是满不在乎,而艾利斯切的人却是瞋目切齿,心里松了口气。 王老师跟着出来,道:“这下好了,以后发生什么矛盾,让老师来处理,别私自动手。” 几人嗯了几声,贝莉也出来了,招呼着他们去处理伤口,艾利斯切的人明显不服气,剜了他们好几眼才走。 夏念忙问:“怎么样?里面怎么说的?” 夏侯羽却吊儿郎当地摸着下巴,道:“夏同学,这么关心我啊?” 夏念轻轻拍了他一下,夏侯羽笑着说:“没事,老师说了我们几句,就没有说其他的了。” “真的吗?”夏念皱眉。 夏侯羽颔首:“真的,我怎么可能骗你?” 夏念道:“那行,去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 夏侯羽道:“夏同学,我没受伤。” 打他们都要受伤的话,那他还是别活了。 夏念抬起他的手,上面赫然有几道血痕,还在往外冒血:“这是什么?” 夏侯羽道:“那好吧,夏同学要亲自动手吗?” 夏念不语,只是拉着他去医务室。 其余几人在后面看的大眼瞪小眼,孟音揉揉眼睛,难以置信道:“念念第一次这么关心一个男生!” 顾凌闻言,轻轻倒她身上,虚弱道:“我也受伤了,阿音。” 孟音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是脑袋受伤了。” “脑袋受伤了,你就不要我了吗?”顾凌问。 孟音忙说:“打住打住,走,去医务室。” 学校医务室不止一个,他们去了最近的那个,校医拿来药,夏念主动道:“我来吧。” 夏侯羽坐在病床上,撑着一边脸颊看着她。 夏念伸出手:“要消毒,但碘伏不痛。” 夏侯羽笑着把手递上去,道:“好,痛的话,夏同学吹两下就好了。” 夏念看了他一眼,小心给他伤口消毒,夏侯羽很白皙,但手心有一层茧,磨得她掌心痒痒的。 将纱布缠好后,夏念担心道:“会不会对比赛有什么影响?” 夏侯羽抬手看了看,道:“不会,这点伤不算什么。” 第446章 你们继续 这里的医务室是独立的房间,这间里,只有夏侯羽和夏念两人。 弄好伤口,夏念坐到一旁,问:“那你要给他赔偿吗?” 夏侯羽道:“不用,刚刚校长态度很坚决,他们只能硬憋下这口气。”他两手抱着后脑勺,靠在枕头上,“估计这次比赛后,两家学校会渐渐没有来往了。” 夏念道:“那会不会对学校造成什么影响?” 夏侯羽看向她,笑道:“不会,学校要压下一件事太容易了。” 夏念点点头,沉默半晌,她轻声道:“夏侯羽,以后别太冲动了。” 闻言,夏侯羽故作正经:“好的好的,我答应你。” 夏念知道他心里肯定在往反方向想,道:“你其实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她起先觉得,夏侯羽帮她,对她好,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可这些日子的相处,夏侯羽格外认真,尤其是关于她的事。 夏侯羽道:“夏同学,你这么说我可要伤心了。”他捂着心口,“好难过,心好痛,可能要揉一下才能好。” 夏念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在他希冀的眼神里,她鬼使神差的坐到夏侯羽旁边,伸手在他胸口处揉了一下。 “好了,我的意思是……你这样我会有心理压力。”夏念道。 夏侯羽严肃道:“这样啊,那我以后不告诉你就好了,虽然我不喜欢在背后默默无闻的付出。”他摊开手,“但是呢,我是个感性的人,我就是想要你知道——我喜欢你嘛。” 夏念听了,直接道:“那我若是拒绝你呢?” 夏侯羽笑道:“夏同学,我还没有和你表白呢。现在不急,我知道你心里不相信我,放心好了,我会慢慢让你相信的,所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会用尽全部心力。” 这番话是相当发自肺腑了,还带着少年气的认真,夏念自诩不会被花言巧语蒙骗,心里却忍不住去相信他。 夏念道:“话别说这么早。” 夏侯羽委屈道:“哪里,我行动比话多啊。” 他握着夏念胳膊,摇晃了两下,夏念再也板不住脸,问:“手上的伤痛吗?” 夏侯羽本想说小伤,又想借此让夏念关心他,于是举起手:“好痛,吹一下或许就不痛了。” 夏念瞥了他一眼,道:“你嘴又没有受伤,不能自己吹啊。” 夏侯羽道:“我吹的没用。” 他朝夏念眨眨眼,夏念没有顺他的意,她伸手捏住夏侯羽下巴,让他微微前倾,问:“这张脸怎么这么会演戏呢?” 夏侯羽垂眸看她如玉的面庞,笑道:“跟夏同学学的嘛。” “跟我?”夏念挑了挑眉,松开了他。 夏侯羽但笑不语,其实并不是和她学的,但也亲身体验过,夏念演技确实好啊,上一世把他弄的半夜泡澡想不通。 夏念递给他一杯水,夏侯羽看了眼,道:“好烫。” 夏念只好吹了几下,又递给他,夏侯羽又说:“我手好痛……拿不起来,一会杯子掉了怎么办?” 夏念脸白一阵红一阵,只好道:“我喂你。” 她递上前,夏侯羽欣然接受,还没靠近,房间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孟音陶桃差点摔在地上,还好后面两人动作快,扶住了她们。 “我去,这门质量不好。”许筝道。 裴玄溪道:“阿筝,好像是我们谁不小心碰开了锁。” 许筝摸摸头,发现对面两人正看着他们,忙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孟音弱弱一笑道:“我们只是路过,你们就当没看见,哈哈。” 夏念看向陶桃:“桃子,你也和她们一起闹?” 陶桃肩膀一缩,不好意思道:“我……阿筝硬拖着我来的!” 许筝勾住她胳膊:“好啊桃子,竟然敢暴露我。” 她去挠陶桃痒,陶桃东躲西躲,夏念上前制止,道:“好了,晚上还有练习,我们去吃饭吧。” 孟音道:“对,就是来找你们吃饭的。” 夏念看向夏侯羽,本想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带,不料他已经穿好鞋子,端端正正地站在旁边了。 八人离开了医务室,正巧是傍晚,夕阳毫不吝啬的挥洒在他们身上,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层淡淡的柔光。 许筝一路都很激昂,后悔没早点赶过去加入战争,又想起过去时看到裴玄溪手上拿着弩箭,求他一定教教她。 裴玄溪自然愿意,恰好借此让许筝去他家。 吃过饭,四人去训练,等晚上出来时,他们竟然还在。 夏念几步到夏侯羽身边:“伤怎么样?” 夏侯羽却笑道:“夏同学,你好关心我啊,看来我们关系更进一步了,我得换个称呼了。” 他装作思考一番,灵光一现道:“就叫阿念吧。阿念?” 夏念沉着眼:“问你伤怎么样?” 夏侯羽忙道:“痛,看来每天都得阿念帮我上药了。” 夏念拿他无奈,点头答应下来。 孟音叹道:“唉,看来我们很多余啊。” 夏念装没听见。 许筝道:“念念第一次对一个男生这么好。” 夏念身形一顿,旁边的夏侯羽倒是乐呵呵的。 陶桃道:“念念竟然……” 夏念一手扶额,道:“别说了……” 三人笑出声,旁边的奕清三人面色却不怎么好。 上一世夏侯羽是最后一个成功的,这辈子倒是让他更进一步。 气得牙痒痒。 他们慢慢在月色下走,影子被拉得老长。树后面,贝莉看着他们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宝石。 这些日子,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和她们单独说话,平日上课肯定是不行的,空闲时间又是和他们成群结队。 贝莉叹了口气,她只是想了解了解她们身体里被封住前世记忆而已,因她对这些很感兴趣。 可那四个男生,为什么防她和防贼一样?难道他们知道点什么? 她下去有调查,那四个女生,不过是孤儿而已,根据她们的生辰一算,她发现,她们的原本是没有姻缘线的,后面又有了。 贝莉好奇的不行,又没有办法,只好日日祈祷希望谁能到她梦里解释一番。 或许是她能力不足,看不透这些。 第447章 喜欢的人是你 次日,事情处理结果下来了,校方解释是双方和解,其余的便什么也没了。 这自然引起了艾利斯切的不满,在他们眼里,是夏侯羽他们先动的手,而校方就是害怕他们的背景,才这样息事宁人。 艾利斯切的人把这事发到他们学校论坛,好些在本校的也很生气,但帖子很快被删除了,没能掀起什么风浪,但两家学校的关系也是恶化了不少。 时间很快来到比赛当日,顾凌四人可谓大放光彩,拉拉队的喉咙都喊破了,很轻松的赢得了比赛。 艾利斯切这边的人挂彩了不少,被夏侯羽打的那个还不能上场,他们全程被动,毫无还手之力。 比赛赢了,晚上,八人约好去吃饭,庆祝庆祝。 一坐下,孟音就迫不及待地道:“今天比赛好精彩啊,尤其是骑马和射箭!” 顾凌心里得意洋洋,道:“赢他们很简单。” 孟音笑嘻嘻地喝了口饮料,道:“对了,今天比完赛,老师和我们说后天秋季修学旅行的事,我们是去哪里啊?” 顾凌道:“先去峡岛一周,再去茗山一周。” 因为比赛日子提前,修学旅行加了一周,所以会去两个地方,峡岛是个热带岛屿,茗山则是秋天的旅游圣地,漫山遍野都是金黄绯红的树木。 孟音和许筝兴奋的不行,她们之前只听说过修学旅行,从未想过会有亲自体验的一刻,而且全程费用还是学校负责,想想就爽歪歪。 夏念道:“艾利斯切的人,明天是不是要走了?” 夏侯羽点头:“对,估计他们以后也不会来了。” 许筝嘲笑道:“输那么惨,回去脸都丢光了。” 几人哈哈大笑,夏念问:“那我们去修学旅行是坐学校的车吗?” 夏侯羽给她夹了一筷子肉,道:“多吃点。是坐学校的车,但不按班级来。” 四人表情都亮了些许,这样的话,陶桃就不用和她们分开了。 许筝把饮料给每个人满上,一拍桌子举到中间,“我们来干杯吧!” 大家当然不会拒绝,杯子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时,四人眼前皆是一晃,眼前的陈设好像变成了古装剧里的,再一眨眼就变成了现代的装饰。 只是许筝并未在意,以为是幻觉,很快把话题引到其他上面,三人也就没当回事了。 次日艾利斯切的人就走了,裴玄溪他们也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岔子。 为期两周的修学旅行,学校安排为两个方队,高一高二的一起,高三的一起,两队叉开。奕清是高一的,裴玄溪三人是高二的,但不按班级来,他们也就和四人一起。 上大巴时,四人竖着坐成一排,明显旁边的位置是给她们的,周围人很惊奇他们竟然会参加修学旅行,去年他们都没有,今年这架势…… 于是乎,学校论坛传出了许多绯闻,过分的全被他们压下了。 这些四人并不知道,她们玩的开心极了。峡岛上,一伙人体验民族风情,穿上了和岛民一样的衣服,晚上围着篝火跳舞。 周末前往茗山,到山腰处,他们先去了寺庙,从这里往下看,层层叠叠全是金黄色,美不胜收。 可陶桃却觉得心里很闷,几人拍照时,她就坐在廊下看着。 奕清看出她不对,蹲下在她身前问:“阿桃,是不是不舒服?” 陶桃摇摇头:“还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些山我心里有些难受。” 奕清听了,猛地低下头去,瞳孔都在颤抖。 原因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当时奕安囚禁陶桃的地方,往下面看去,和这景色差不多。 他没想到,上一世的痛这一世还没有恢复记忆都会被影响。 陶桃看他这样,用手碰了碰他,问:“怎么了?” 奕清忽然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没事,阿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这话叫陶桃愣住了,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只能怔怔地点头。 好在到了晚上就没事了,因为晚上几人一起去泡温泉,舒服的她们忘却了所有坏事。 其实也没什么坏事。孟音忍不住感叹:“这学校太好了,没有什么压力,我画画都不卡了。” 夏念笑道:“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松懈啊。” 孟音道:“懂啦懂啦,现在好好玩吧。” 说完,她捧起一把水,浇到了夏念身上,夏念也难得的还了回去,孟音躲在许筝陶桃背后,硬是把她们拉进了战斗。 一阵喧闹。 修学旅行回去后,几人的生活相对平静,每日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休息,大家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难免有些流言传到她们耳朵里,四人不当回事,倒是李怜怜天天八卦。 这日她八卦到许筝面前,使劲问她和裴玄溪的关系。 许筝无奈又诚挚地说:“我和裴玄溪确实只是朋友,而且他有喜欢的人啊。” 李怜怜恨铁不成钢道:“我的姐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啊!你说一个男生怎么会在心里有喜欢的人的情况下还对另一个女生那么好?那肯定是因为,他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你啊!!!” 李怜怜说的义愤填膺,好像她磕的cp不成,她今天就不姓李。 许筝道:“你这么激动干嘛呢?这么好奇,我下课问问他咯。” 李怜怜忙道:“好好好,但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这些话啊。” 许筝奇怪道:“裴玄溪又不会吃人。” 李怜怜叹了口气,直女年年有,还真被她给碰见了。 下课后,许筝快步来到裴玄溪教室门口,朝他挥了挥手。 裴玄溪正要去找她呢,见她来了,脸上挂起笑,快步向她走来。 “阿筝,怎么突然来找我?”裴玄溪道。 他脸上欣喜之色昭然若揭,许筝踮起脚凑到他耳边,直接问:“裴玄溪,你喜欢的人叫什么名字?” 裴玄溪一愣,道:“阿筝你……你不知道吗?” 许筝疑惑道:“啊,我应该知道吗?你之前不是说过,你的头发就是为了那个人染的吗?” 闻言,裴玄溪手抵在下巴处笑了笑。 许筝道:“你笑什么啊?算啦,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反正我只是突然好奇,这毕竟是你的私事嘛。” 但她心里是真想知道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好奇,尤其是听到李怜怜说裴玄溪心里有人,但还是对她这么好时。 难道裴玄溪是渣男?不会吧! 许筝想到这,看向裴玄溪的眼神都变了些许,裴玄溪自然注意到了,他走近一步,微弯下腰,淡色的瞳孔里满是许筝有些惊愕的脸。 裴玄溪缓缓道:“阿筝,这事怪我没有和你说清楚。” 他真是糊涂了,竟然忘了他的阿筝对感情一窍不通。 许筝往后退了一步,却抵在了柱子上,只好道:“那你说吧。” 裴玄溪轻握住她的手腕,道:“阿筝,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什么?!”许筝不敢相信地喊。 第448章 我不 裴玄溪点点头,帮她回忆:“那日,我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以为你会反应过来呢,是我的错,应该直接和你挑明。” 许筝感到晴天霹雳,裴玄溪竟然真的喜欢她!可她从来没有说过喜欢白发这话啊! 再看裴玄溪时,许筝心里有了怪异的感觉。 和裴玄溪相处这么久,她很少乱想,主要是她不会把时间精力用到想这些上。 许筝,你真是……她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对裴玄溪讪讪一笑:“你喜欢我啊。可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诶。” 裴玄溪表情依旧,微笑道:“我知道,我只是告诉你这一事实而已。” “哦哦。”许筝连连点头,既然裴玄溪这么说了,那她还是像平常那样相处吧。 两人一同往楼下走,裴玄溪问:“阿筝,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许筝道:“没有啊,就是好奇而已,哈哈。” 裴玄溪点点头,还以为是什么外界传言被她听了去。 这事过后许筝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练练。很快到期末,孟音三人死命复习,因为这学校不是按分来算成绩,是按等级,等级不合格会被要求重考。 陶桃不怎么担心,孟音和夏念也还行,就许筝一个老大难,可惜陶桃课本和她们不一样,不能教她。 她提议不如去问问裴玄溪,毕竟奕清成绩都很好,裴玄溪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许筝也这么想,马上联系了裴玄溪,他一听许筝要他帮忙补习,马上就同意了下来,恰好这事被顾凌知道了,他告诉孟音他也可以帮她,孟音欣然同意。 有免费的辅导谁不想要?一伙人立即约好放学后随机去一个人的家,为期末考做准备。 客厅偌大的桌子上,八人围坐在一起,笔唰唰唰地写。 不懂的可以直接问人,导致孟音看顾凌的眼神都变得亮晶晶的,给顾凌心里得意坏了。 就这样,每日放学他们都一起复习,期末考无一例外全过了,许筝数学这课擦边过,给她吓死了。 看到成绩后,许筝高兴地抱着裴玄溪的胳膊上蹿下跳。 “裴玄溪,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我估计都得补考了。” 饭桌上,许筝对裴玄溪说。 裴玄溪笑道:“阿筝,你也很努力。” 许筝晃晃杯子:“可算是过了,明天我要睡到日上三竿。” 现在已经放寒假了,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们,裴玄溪问:“阿筝,寒假你们要回银州吗?” 许筝和三人对视一眼,道:“会回去,但得提前租房。” 她们已经商量好,假期还是回之前那个小平层,过年时就热闹地窝在一起吃火锅看电影,想想就幸福。 裴玄溪提议道:“不如……我们一起过年吧。” “哈?”许筝放下拿串的手,“可是你们不和家人一起过吗?” 裴玄溪道:“他们在国外,过年不会回来,我也不想去国外。” 并且说实话,从小他们被当成家族企业的继承人培养,和家里人相处时间并不多,而且他们本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这一世突然父母双全,还挺不习惯的。 夏念道:“可你们还是要走亲戚吧。” 夏侯羽道:“这一周走完就好了,不走也没事。” 夏念道:“我们还得在学校留一周,我要上舞蹈课,还有阿筝和音音也要上专业课。” 孟音笑道:“算啦,来年再见,咱们微信联系。”说着她举起杯子,示意大家干杯。 吃完饭,四人照例送她们回去。车内,孟音偷摸去看顾凌的脸色,发现他神色如常,倒是有些惊讶,她还以为顾凌会闹一闹呢。 但也可能他在打什么主意,孟音心里想。 忽然,顾凌道:“阿音,我帮你们租好房子了,不用回之前的地方。” 叮咚一声,孟音看了看手机,是顾凌把租房的消息发给了她,包括房子地址和面貌。 “啊。”孟音点开看了几眼,“这一个月房租很贵吧,我们之前那个住着挺好的,不用麻烦,你退了吧。” 顾凌道:“我不。” 孟音:“……”通常顾凌这样说,十头牛也拉不回了。 这房子比起她们之前那个肯定好的不止一点,之前那个只有一层,这个有三层,房间都有好几个。 孟音道:“那我和念念她们把钱a给你。” 说着她就要发信息,顾凌按住她的手,目光森然:“阿音,你对我好见外,再这样我就不让你走了。” 孟音投降了,这事顾凌真做的出来,这可能都是他在心里劝了自己好久才决定不跟着她一起。 毕竟这半学期,顾凌一有空就找她,她晚一分钟回消息就会被轰炸,动不动就给她送东西到班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虽说孟音觉得,两人的关系,就差谁来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回学校上了一周多的课,除夏念外,其余三人已经放假了。 夏念这天也下了课,她收拾好东西,正要走时,李老师喊住她,给了她一个红包。 夏念拒绝:“李老师,我不能收。” 李老师硬是塞到她手里,宽慰道:“老师看你这么努力,给你点奖励怎么了?日后学校的冠军还得靠你拿呢。” 她弯下腰拍了拍夏念的肩:“当然老师不是要给你压力,只是让你继续加油。” 说完,她理理肩上的披风,步履极快地走了。 夏念只得收下,对于这种照顾和恩情,她只能用行动来回馈了。 刚下楼,外面下着雪,夏念拢了拢围巾,在前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见到夏念,他快步上前,急切道:“念念。” 夏念打量了一番他。头发上都是雪,镜片一会儿变模糊,一会儿变清晰。 夏念道:“你怎么在这,不冷吗?” 程舟道:“不冷,我在这里等你。”他说着,伸手去提夏念手里的东西,夏念避开他,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程舟跟在她身边,语气恳切:“念念,你跟我回家过年吧。” 闻言,夏念衣服下的手指动了动,道:“跟你回去,然后看程惜文闹吗?” 程舟急得拉住她的手臂,两人停下,头顶就是路边的灯。 程舟道:“不是,念念,你还是在生惜文的气吗?我保证不会让她闹的,真的。” 夏念淡淡道:“并不是,我只是在提醒你,看清楚情况,她是你亲妹妹,自然不会想一个曾经的养女回去,还有你其他家人也不希望。” 她目光依旧冷淡,看得程舟心凉半截,他垂下头,低声道:“念念,对不起。” 夏念皱眉:“你道歉做什么。” 程舟摇头,笑容有些许无奈,道:“没什么,我知道你对我有些排斥,之前的事,以后不提就好了。” 夏念心里松了口气,心道他终于肯放下了。 程舟朝她抬起手臂,道:“不提之前,我们也是朋友,拥抱一下也没关系吧。” 说完,他不等夏念反应,直接抱了上去,一手在按在她腰部,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 夏念抵在他肩膀处,伸手要推开他,忽然看见前面有人。 那人站在路灯下,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们。 夏念惊道:“夏侯羽!” 第449章 他怎么舍不得 夏侯羽手捏紧又放开,他步子缓缓,淡漠道:“看来我来的不巧,打扰到阿念的好事了呢。” 他脸上似乎还带着自嘲的笑,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后,转身就要走,夏念忙喊:“夏侯羽,等等!” 她用力推开程舟,道:“你来接我?” 夏侯羽点头,道:“可惜了,看来阿念不需要我。” 夏念沉声道:“别这样说话。” 夏侯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道:“阿念不准我这样说话,却准自己和别的男生抱在一起?” 夏念顿时明白了,夏侯羽根本没看到事情全部经过,只看到她和程舟抱在一起的画面。 程舟道:“夏侯羽,念念的事和你无关吧?” 夏侯羽不甘示弱:“有没有关是你说了算吗?” 程舟哽住,夏念道:“夏侯羽,你误会了。” 夏侯羽扯了扯嘴角,对她笑了下,眼神却冰冷至极,“是吗?你们慢慢聊。” 说完,他转身就走,夏念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还有肩上的雪花,心里很不好受,立马要追上去。 程舟拉住她,问:“念念,你怎么这么在乎他。你们是什么关系?说了别相信这些富二代,尤其是夏侯羽,心思很深沉,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夏念瞪着他,道:“你难道不是富二代?在恶意揣测他人之前,先了解一下他人!” 听到这话,程舟愣住了,这还是夏念第一次这样和他说话,还是为了一个男生。 他呆呆地问:“念念,你喜欢他吗?” 夏念道:“我实在不理解你在想什么,若你以后再这样,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 语毕,她头也不回地朝夏侯羽跑去。 而夏侯羽,在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后就放慢了脚步。 他很不乐意和夏念吵架,但他一想到夏念和别人抱在一起的场景,就气得咬牙切齿。 忽然,一只有些凉的手抓住了他,夏念有些气喘,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飘在两人之间。 夏侯羽道:“追我干嘛,不怕你哥哥生气?” 夏念道:“是你在生气。” 夏侯羽道:“对,我就是生气。” 夏念道:“你误会了,刚刚是他突然抱的我,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夏侯羽冷冷地道:“是吗?夏同学不必在乎我,去关心你哥哥吧,毕竟我们两个……什么关系也没有。”他垂下眼,“就是你说的普通朋友。” 夏念松开他的手,低声道:“你非要这样说话吗?要你这么说的话,我根本没有义务照顾你的情绪。” 夏侯羽道:“对啊,所以我生气是我自己的事,夏同学不用在乎。” 夏念尽力把声音放缓,问:“你确定?” 不确定,夏侯羽在心里道。可他面上,又有些想闹脾气,只道:“确定。” 夏念点点头,道:“好。” 她最后看了眼夏侯羽,略过他走了。 夏念确实在乎他的情绪,可在她好好和他讲时他却是这个态度,那她也不惯着了。 在夏念离开的一瞬,夏侯羽心跳都停了下,他猛地扭头去看她的背影,想起上一世也是,好几次都留给他一个无情的背影。 夏侯羽懊恼地揉了揉头发,有些后悔不应该和她闹,何况,他现在本就没有立场和她闹。 等他要去追时,夏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白雪中了。 回到宿舍,孟音正和顾凌打视频,她一边画画一边说:“好了我挂了,打了两个多小时!我嘴巴都说干了。” 顾凌在电话那头,明显是趴在桌子上的,他理所当然道:“喝水就好了,我们有好久都见不了,还不能多说一会儿吗?” 孟音道:“说的像再也见不到面一样。” 她话说完,注意到旁边的夏念神色不对,忙道:“好了啊,我先去收拾东西了,明天要回银州,拜拜!” 顾凌还想说什么,电话却被孟音挂了。 夏念正把衣服脱下来,她脸白了不少,不知是被冷的还是其他原因。 孟音把毯子披到她身上,问:“念念,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夏念道:“我和夏侯羽吵架了。” 此话一出,三人都惊呆了。 “夏侯羽……他舍得?”许筝不可置信道。 夏念笑笑,道:“他怎么舍不得。” 陶桃道:“啊,都要过年了,怎么还吵架了啊。” 孟音道:“就是就是,有误会解开就好啦。” 夏念靠在椅子上,道:“解释了他不听,算了,让他自己想吧。东西收拾好了吗?明天下午的票。” 孟音道:“正要收拾呢。”她指了指角落里的行李箱。 夏念点点头,同她一起收拾。 见夏念神色如常,孟音感叹:“害……今晚注定有人睡不着啊。” 夏念道:“音音——” 孟音举起手,:“我投降,哈哈。” 夏念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四人早早的就睡了。 结果……孟音一语成谶,睡不着的是夏念。 虽然她表面极其决绝,心里还是很在乎他。 这么想着,夏念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机,夏侯羽并没有给她发消息,夏念倒有些意外,要换作往日,夏侯羽早就憋不住了。 看来他真的生气了。 夏念心道:那就让他气着吧,好好说不听,还说什么他想生气,干脆气死他好了。 想完,她放下手机,安然睡去。 次日,四人踏上了回银州的高铁。 顾凌给她们租的房子很好找,因为是个三层的小别墅,在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里,房东在外面接上她们,很快就安置下来了。 临近过年,四人分工合作,准备过年的东西,许筝已经在门口贴上对联,挂上红灯笼了。 这些天夏侯羽还是没和夏念联系,夏念也没主动找他,她还觉得挺不习惯的,倒是其余三人,天天电话视频接不断。 距离过年还有两天时间,夜晚,外面的风把窗户吹得哐哐响,夏念打了个哈欠,起身拉窗帘时,敏锐地看到窗下有个人影。 她定睛一看,这人不就是夏侯羽吗! 外面还在下雪,他穿得很单薄,站在下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念骂道:“他在干嘛?”她拿起毯子和伞,飞速下了楼。 现在这个时间,按理说夏侯羽应该在京城,再怎么也是在屋里,怎么跑到银州来?还在下面吹冷风?! 夏念打开门,冲上前用毯子盖住他,又打开伞,道:“你是想感冒发烧吗?” 夏侯羽垂眸看着她,漆黑的眼珠里带着无限的眷恋,道:“我就是想看看,阿念在不在乎我。” 夏念:“……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 夏侯羽道:“不能,有些事情,只能当面解决。” 夏念道:“上次的事我和你当面解决,你怎么做的?” 闻言,夏侯羽抿抿唇,好似很委屈。 夏念有些心软了,正要找补时,夏侯羽一把抱住了她,语气倔强:“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和别人亲近,我就是想生气,但我不是生你的气,你怎么就不理我了,你知道我多难受吗?” 第450章 怎么是你们 “我……我知道呀。”夏念道,手不自觉贴上了他的背。 夏侯羽埋在她肩膀上,摇头蹭了蹭,夏念感觉到一阵冰凉,身体打了个哆嗦。 夏侯羽道:“你哪里知道了,你都不来找我。” 夏念道:“可你也没有来找我,也是你说的让你自己生气算了。” 夏侯羽道:“好吧,我认错了,反正不要不理我。”他说着,又抱紧了好些。 夏念任由他抱着,问:“进屋去吧,外面冷,你怎么穿这么少?” 夏侯羽道:“冷死我好了,这样你就会关心我,是吧?” 夏念:“……不是。” 半晌,夏侯羽抬起头,轻轻捧着她的脸,他的手并不冷,手指缓慢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夏侯羽轻声道:“阿念,我们以后别吵架了。” 夏念点头:“嗯,只要你不闹脾气。” 夏侯羽道:“就闹个脾气,也不行吗?” 夏念微笑道:“你说呢?” 夏侯羽道:“好,那以后我就不闹了。”他改变策略了,以后要是再发生类似的情况,他就借机会在夏念身上得到点什么。 一个拥抱啊,牵手啊,等等等等。甚至还可以得寸进尺点。 夏念问:“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在京城吗?” 夏侯羽故意说:“再不来,我在阿念心里的地位就要一落千丈了。” 夏念道:“好好说话。” “好的!”夏侯羽眨眨眼,“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没有其他事。” 夏念道:“那你过年……在哪过。” 夏侯羽凑近她:“你希望我在哪过?” 夏念无语:“我怎么知道你在哪过。” 夏侯羽叹道:“唉,估计要去见什么家族的人,估计还会莫名其妙多个婚约。” 夏念淡淡道:“是吗?那我提前恭喜你。”说完,她推了他一把。 夏侯羽忙道:“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嘛,和我有婚约的只能是一个人。”他拿过夏念手里的伞,“只能是你。” 夏念听见这话,心里更多是怅然,现在他们还这么小,说一辈子太长了些,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何况夏侯羽的事情也不是他自己说了算吧。 夏念转移话题:“今晚你睡哪?” 夏侯羽道:“等会就要回去了,我是想来见见你,下次见面得要好久。” 说好久时,他眼里闪过暗自窃喜的笑。 夏念点头:“好,你淋了雪,回去注意保暖,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闻言,夏侯羽把伞递给她,夏念道:“这伞你拿着。” 她慢慢退回到雪天里,夏侯羽忙跟在她后面给她打伞,夏念心里却有些难受了,总有一天他也会这样给别人打伞,那个时候,他会想起这样一个雪天,他对自己的誓言吗? —— 后日晚,街上变得热闹,过年都要买新衣服,孟音四人也去了,买好又去菜市场买了做年夜饭的食材。 寒风打着窗户,屋里暖烘烘的,电视里放着很火的喜剧电影,四人围坐在茶几旁,下面就是火炉。孟音抬头看了眼时间,道:“该准备晚饭了,今晚可得守岁啊,谁都不能睡!” 陶桃笑道:“往年都是音音和阿筝先睡。” 许筝摊手:“我容易困嘛。” 她话音刚落,门铃被按响,叮咚叮咚的,夏念站起身:“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陶桃问:“物业还是房东吗?” 许筝跑上前,从猫眼往外看,什么都没看到。 “诶,不会是谁恶作剧吧!?”许筝挽起袖子,嘭一下把门打开,要是被她发现是恶作剧的小孩,看她怎么教育他们。 脚才踏出去,许筝扭头一看,裴玄溪正朝她挥手,脸上带着笑,顾凌就站在他旁边。 再一看,门右边是夏侯羽和奕清。 许筝惊讶喊道:“怎么是你们?!不对,你们怎么来了!!!” …… 四人带来了一大堆东西,裴玄溪把头发扎起来,笑道:“阿筝,我们来和你们一起过年。” 许筝道:“我的天,你们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呀,哈哈。”她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喜滋滋地开始整理了。 裴玄溪极其熟练地将围裙戴上,道:“我来做饺子吧。” 上一世,许筝每次过年都会吃饺子,后面裴玄溪特意学了一手,许筝吃完说要吃一辈子他做的饺子。当然,裴玄溪也确实做了一辈子。 许筝道:“好啊,我最喜欢吃饺子了,我要吃肉馅的。” 裴玄溪答应下来,开始准备和面。 许筝也没闲着,着手去帮他。 陶桃忍不住问奕清:“你们家人不会说吗?” 奕清道:“不会,他们还在国外。” 陶桃点点头:“这样啊,但是你们还是可以去国外找他们的吧?” 毕竟在她看来,过年谁不想和家人在一起呢。 奕清捏了捏她的手指,问:“我不想去,我想你了,阿桃,你没有一点想我吗?” 陶桃低下头,耳尖微红:“不是才一周多没见?” 奕清正经道:“一天没见都不行。” 陶桃噗嗤一笑:“幼稚鬼?” 奕清道:“是啊,我就是。” 陶桃上一世不知道说过他多少次幼稚鬼了,他就当这个是陶桃对他的爱称。 奕清头上有些湿了,陶桃拿来帕子,细心地给他擦了擦。奕清从帕子下探出头,闭着一只眼看她,像个毛绒绒的小狗幻化成人一样。 夏念拧了一把夏侯羽的腰,问:“怎么回事?你前天不是说要走吗?” 夏侯羽故作无辜,“我想给你个惊喜嘛。” 夏念道:“来了就别闲着。” 夏侯羽跟在她身后,道:“那是必须的,看我给你露一手。” 孟音也戴上围裙,笑道:“我也露一手,让你们看看我的手艺!” 孟音斗志昂扬,说着就拿起碗,大家异口同声道:“不行!” 孟音皱眉问:“什么啊,为什么?” 陶桃把她手里的碗拿走,讪讪道:“因为人手已经够啦,人这么多,厨房很打挤的。” 她们三个都知道孟音不会做菜,让她来只会毁掉厨房,而顾凌四人还记得顾凌芒果过敏那次。 顾凌解掉她的围裙,哄道:“阿音,我们就来准备东西吧。” 厨房里已经有好些人了,孟音只好作罢:“那好吧,我只好偷懒了。” 几人松了口气,大过年的,一起进医院就不好了。 于是几人分工合作,裴玄溪和许筝包饺子,夏念陶桃夏侯羽当主力,奕清顾凌打下手,孟音选好了晚上看的电影。热热闹闹的忙活了一阵,年夜饭终于准备好。 嬉闹着吃完饭,许筝倒在沙发间,摸了摸有些圆的肚子,对裴玄溪道:“你手艺真好啊,是不是跟谁学过?” 裴玄溪道:“喜欢吗?喜欢以后我可以经常做。” 许筝嘿嘿道:“让一个大少爷给我做饭,还挺不好意思的。”她话这么说,心里已经盘算着下次吃什么了。 裴玄溪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与此同时,外面响起烟花的声音。 烟花声不断,有些吵,也看不了电影,几人干脆窝在一起玩小游戏。 结束后,烟花声渐行渐远,因为要守岁,他们看电影醒神,孟音和许筝还是想睡的,几个男生倒是清醒的不行。 没过多久,十二点钟声响起,又是新的一年。 第451章 时光 此后每个学期,几乎没有发生过较大的事,几人生活充实而快乐。 夏念在李老师那里进步极快,中间参加了许多次比赛积累经验,还获得了不少奖金。 孟音同样,她无论奖金或比赛正不正规,只要感兴趣就会去参加,后面老师建议她多参加国际性的比赛,她也照做了,在绘画圈是知名的太太。 而许筝一如既往的参加空手道大赛,她和裴玄溪就没有从冠军的位置上下来过,一连几次夺冠后,被网上称为华中区不败双骄。 陶桃因为是理科,以后选择的方向比较广,她所在的理科班到了高二后,老师会带着他们去国外研学,她心里有了走科研这条路的想法,想考全国顶尖的工科类大学。 时间飞逝,很快到高三,除奕清外,顾凌三人都升入了大学,他们成绩合格,直接被洛顿公学大学部录取,只是校区不在这里。 但大学时间相对宽裕,他们得空就会回来。 到高三后,孟音四人可谓抓紧了一切时间,孟音和夏念要集训,两人像住进了画室和舞蹈室一样,许筝专业没有任何问题,选择恶补文化课,陶桃甚至拿了好几次年级前三,她还不满意,目标一次比一次高。 只是这两三年,几人的关系还是没有冲破那层纸,孟音有次想和顾凌说通,她心里是喜欢他的,可她下定决心时,顾凌却告诉她现在不急。 孟音以为他想吊着自己,还冷了他好久,顾凌心里苦却不能说,只能默默用行动证明自己。后面孟音也不想了,专心等高考后两人再明说。 顾凌三人有时一连几天不去学校,奕清为此还嘲笑过他们,上一世就比他老几岁,现在还比他老一岁。 高三的日子有些枯燥,更多是忙,但闲暇之余,八人也会聚一聚。 好的是,因为她们来到了洛顿公学,就没有发生夏念被困在舞蹈机构的事,而高考后的暑假顾凌肯定要黏着孟音,她也不会有溺水的可能。 很快到了高考,四人都有自己想考的学校,考完了也就不想了,安心聚餐玩乐,规划去哪里旅游。 成绩下来那日,八人聚在裴玄溪家,一同等成绩出来。 查成绩时,陶桃根本不敢看,让奕清帮她查,奕清倒不担心,他只关心能不能和陶桃上同一个大学,但目前看是不能,陶桃想上工科大学,而他多半是去洛顿公学大学部。 “我点了。”奕清道。 陶桃抓着他的胳膊,道:“点吧!不管结果怎样我都……” 她话没说完,奕清就点了,分数一下出来,691分!陶桃捂住嘴,不敢相信地看着屏幕。 “天啊,691!”孟音惊道,抓着陶桃的肩膀左右摇晃。 陶桃眼泪都出来了,她用袖子擦了擦,抽噎道:“太好了,可以上我想上的大学。” 三人抱住陶桃,都有些泣不成声。 为了高考,陶桃还是在升高三时剪短了头发,她头发有些自然卷,剪短了方便也不老土。 现在她终于可以留长发了。 而孟音三人不仅要看文化分,还要看专业分。 成绩一一查出来,三人都比预料的高几十分,现在就等过些日子文化分的线下来,她们就可以填志愿了。 而结果自然是令人喜笑颜开的,填志愿时八人还是在一起商量,许筝直接升入洛顿公学大学部,在这里她就可以享受到最好的资源和条件。 而夏念则是填了国内最好的舞蹈学院,她去参加了校考,考了舞蹈第一,文化线过了,自然是百分百录取。 孟音专业全省前十,文化线超三十,填了国内数一数二的美术学院。 陶桃这个分数大部分都可以选,也有不少学校和她打过电话了,但她还是坚定最初的选择,填了最好的工科类大学王牌专业。 值得庆祝的是,这几所学校都在京城,她们不用分隔两地。 即使在京城内,相隔也不近,除裴玄溪外,夏侯羽三人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但他们也从未想过用私心来禁锢她们,这里不是古代,他们想见她们就可以去找,让他们咬牙切齿的是便宜了裴玄溪,和许筝一个学校。 填完志愿,孟音举起手:“好啦!现在该去庆祝了,我连旅游的地方都选好了。” 顾凌挪到她身边,道:“阿音,你大学要住校吗?其实不住校也可以,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在外面买房子我们一起住。” 孟音想了想,哼了一声,道:“谁要和你一起住了?我们什么关系啊,不就是关系好点的异性朋友吗?” 顾凌愣住,他差点忘了这茬,虽然两人的相处和情侣差不多,但还是没有正式挑明。 他是想等二十岁再和孟音好好说,那个时候她要恢复记忆了,两人的关系也可以更亲近了。 过些日子,录取通知书下来,还有人来采访她们,询问她们是怎么做到逆天改命的。 摆脱掉这些,八人也就安心去旅游了。等旅游归来,也到了上大学的日子。 虽然不远,但也是分离,这些年四人就没有互相离开超过三日,突然相隔几个学校,还是很伤感。 陶桃是最先开学的,奕清开车送她。路边,三人叮嘱了她好久才走,上了车陶桃还忍不住哭了,奕清连忙安慰。 其实他心里也难受来着。 升入大学,几人除了日常学习,也没有耽误团聚,一个月总会相聚几次。 四人年龄差不多,上大学时是十八岁,最小的陶桃是上了大学后才满了十八岁,但也大差不差。 也就是说,她们二十二岁时,已经从大学毕业了。 而大四这年,孟音便不在学校住了,一周只一节水课,在学校没用,她开始着手准备她一直想办的工作室,从大三时,她就一直在为之努力。 在顾凌软硬兼施下,她同顾凌住在一起,而两人的关系,也在大三时变为了男女朋友,是顾凌告的白,孟音也欣然同意了。 夏念被好些星探看中,凭她的长相气质,进娱乐圈不是问题,夏念却没有兴趣,专心跳舞,时不时参演舞台剧。 学校的人经常看见夏侯羽开车来接她,久而久之就传出了京舞校花男朋友是知名富二代的传言。 夏念对这些传言倘若未闻,这样恰好断了那些烦人的烂桃花,而且她和夏侯羽的关系本就如此。 与她们不同,陶桃和许筝是迷迷糊糊的就成了他们女朋友,许筝是被裴玄溪套路成功,一口答应和他在一起,说出口才反应过来。陶桃是出去聚餐喝醉了,被奕清接到时,奕清趁她喝醉说的,还用手机录了音,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她们二十二岁这一年,是夏念先到二十二岁,再是许筝、孟音、陶桃。 他们猜测,极有可能是等她们都到了二十二岁,才会在某个时刻恢复记忆。 十一月份,大家给陶桃过完生日,四人便翘首以盼,等她们恢复记忆的那日。 第452章 这么着急吗 这日,夏念刚从剧院出来,她穿着上好的大衣,一头青丝被春风吹起,才过冬天,还是有些冷的,让她忍不住拢了拢衣服。 叮叮两声,夏念拿起手机一看,是夏侯羽给她发的消息,告诉她他在接她的路上。 夏念回复了一句好,抬起头时,在前面看到那个许久未见的人。 夏念脚步慢下来,她现在后悔走这条路了。 程舟也看到她了,他快步上前,道:“念念。” 高中毕业后,程舟就去了国外,他还会联系夏念,但夏念的态度始终如一的敷衍。 但对方毕竟是她曾经的哥哥,她还是礼貌道:“程舟哥,你回国了。” 程舟点头:“嗯,回来后就想来看看,知道你会在这里表演,我刚刚看了,很好看。” 夏念道:“谢谢。” 程舟握了握手,夏念比年少时更漂亮了,但她眼里的冷意却不减分毫,让他看不到一点希望。 程舟涩声道:“念念,你和夏侯羽……在一起了吗?” “嗯。”夏念回道,“在一起挺久了。” 程舟不甘道:“他会继承夏侯家,你确定他真的对你是真心的,而不是、不是贪图你的美貌?” 夏念皱了皱眉,道:“以后的事我说不清楚,但我不想在别人面前揣测他。” 程舟笑了笑,道:“是吗。你还真是维护他,他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 夏念淡淡道:“那是自然。你来找我就和我说这些?我有事,先走了。”她转过身,程舟却突然冲上来,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方才还儒雅的脸有些恼意。 “你确定他会一直对你好吗?念念,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透他,他根本不会娶你!” 夏念上下看了他一眼,道:“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我说过了,我们两个的关系止步于从前,你再这样,我也不会顾及之前的情分。松手!” 程舟不停摇头,他咬着唇,目光聚集到夏念的嘴唇上。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夏念使劲挣扎,突然,程舟衣领被抓住,一股强大的力把他甩到了一边。 夏侯羽搂住夏念的肩膀让她站稳,目光寒冷,又想去抓住程舟把他揍一顿。 夏念拦住他,道:“我们走吧。” 夏侯羽见她没事,对程舟放下狠话,“你再敢骚扰阿念,小心你程家不保!” 说完,他带着夏念离去。 路上,夏念问:“你怎么来了。” 夏侯羽道:“我在外面等你,见你一直没出来,就进来找你了。” 夏念点点头,夏侯羽打开车门,道:“以后我派几个保镖,贴身保护你。” 夏念笑道:“有这么夸张吗?不用。” 夏侯羽道:“哪里不用,阿念,你现在是着名舞蹈演员,好多人喜欢你,我都要吃醋了。” 夏念噗嗤一笑,问:“要来点饺子吗?” 夏侯羽抱住她,道:“阿念,你后面打算做什么?你现在跳舞我全力支持你,但这毕竟是吃青春饭。” 夏念道:“我知道,现在年轻我还是想跳舞,等二十五岁后,就专门给一些孩子上一对一的舞蹈课。” 别说以后,她现在都在给一些孩子上课了。 夏侯羽道:“好,那我们订婚的事……” 夏念道:“这么着急吗?” 夏侯羽用力点头,眼里希冀昭然若揭。 夏念道:“嗯,再看看吧,现在不急。” “哦……”夏侯羽只得点头,他知道,夏念碍于他的身份和自己的成长影响,对于婚约并不期待。 现在他只能安慰自己,等夏念恢复记忆就好了。 而夏念心里确实不太放心。 她是愿意相信夏侯羽的,可真心瞬息万变,万一他日后和现在不同呢? 而且她现在在事业上升期,压根没想过结婚,但夏侯羽说的订婚,时长几年都有可能。 之前她也见过夏侯羽父母,二老对她很好,不在乎她的出身,也没有劝婚,只让他们先好好享受当下。 现在两人也住在一起了,家里只有保姆佣人。 回到家,夏侯羽率先去洗澡,他知道夏念爱干净,不洗她都不会让他亲。 浴室不止一间,夏念拿好衣服,在微信上和孟音三人聊了几句才去洗。 躺进浴缸里,夏念慢悠悠玩着手机,孟音发来消息,说她的工作室赚钱了,说等过些日子去旅游。 夏念为她高兴,孟音为这个工作室花了很多心血,有时候甚至住在工作室里,现在终于得到回报了。 她发了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包,便起身准备擦干净出去。 才擦到一半,她忽然浑身一僵,感觉眼前有些恍惚,手勉强撑着墙才稳住。 夏念喃喃道:“怎么回事,好晕。” 她晃了晃头,用浴巾裹住身子,慢慢挪到房间,倒在了沙发椅上。 耳鸣声忽然响起,而且不间断,夏念双手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很涨,有无数个画面从脑子里闪过,不是忽如其来的陌生记忆,更像是尘封已久的回忆,解开了某种封印,终于得见天日。 夏念大口喘息,她在脑中看到了,自己和孟音三人,在另一个世界的经历,而这些回忆熟悉的让她敢确定,那些事绝对发生过。 记忆里,夏侯羽的脸不停闪过,贯穿她在那个世界的始终。 他值得托付,他是她上一世的爱人。 夏念放下手,在手指上看到那个戒指。 这是在朝暮城时,夏侯羽给她的,他说这样他就不会将她弄丢。 夏念几乎是瞬间就接受了这些记忆,因为它们一直都在。 而她也知道夏侯羽这些年所作所为的原因,在上一世的一个冬天,过年时,她和孟音猜到了他们为什么要一直问她们之前的事的原因。 夏侯羽他从未想过放弃她。 夏念喘了口气,上一世的喜怒哀乐影响着她,如玉的面庞不知觉落下泪,她大声喊:“夏侯羽!” 夏侯羽闻声而来,夏念不顾还没有穿好衣服,在他进入房间时就扑上前抱住了他。 她身上的浴巾滑落了点,夏侯羽垂眸看见她光洁圆滑的肩头,喉结上下滚了滚,涩声道:“阿念,怎么了?” 夏念将脑袋埋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傻瓜,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之前那些好运,我们能到洛顿公学读书,你说早就喜欢我。” 她抬起水雾雾的眸子,“是因为我们是前世的夫妻,你不能说。” 夏侯羽闻言,嘴唇都有些颤抖,道:“阿念……你想起来了?” 夏念点点头,道:“对,我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她抬起手,“戒指也回来了,看来我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了。” 夏侯羽一把将她抱起来,道:“阿念,还想抵赖呢?上辈子逃不了我,这辈子照样。你不知道你十五岁之前,我只能在暗处看着你,心里有多难受。” 夏念微微一笑,补偿般的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夏侯羽挑眉:“这样不够。” 他抱着夏念摔到床上,一把扯掉她的浴巾,又想起两人还没结婚,又用浴巾罩住她。 夏念拦住他的手,道:“下午我说不着急订婚是担心你会变,现在不担心了,毕竟就算隔了一个世界,你还是要来找我。” 她主动抱住他,像上一世的无数个夜晚。 夏侯道:“那……我们明天就订婚,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但总得给我个名分吧?” 夏念道:“好,只是在这里,你可纳不了妾了。” 夏侯羽吻了一下她雪白的脖颈,道:“阿念,我上辈子也没有纳妾。” 说完,他不管不顾地上下其手。 ……夏念后悔了,她现在还未经人事,怎么忘了夏侯羽正处于如狼似虎的年纪。 春天的夜晚如此漫长,夏念后半程半昏迷过去,都没有注意到往日消息不断的姐妹群里,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第453章 工作狂 奕清最近好不高兴,陶桃和上一世无异,每次一工作就会完全忘记他。 好不容易能打个视频聊天,她也是说几句就挂了。 好在奕清了解陶桃,知道她只是对于工作很认真,并不是不喜欢他。 虽然他心里不得劲极了。 再过两日是两人在一起的纪念日,而陶桃还一直泡在研究院里,她已经转正,最近院里在研究一个新项目,比较忙,每日几乎只和奕清在手机上发几句消息。 无非就是“在工作啦”、“吃饭啦”。甚至有时候奕清发一堆,陶桃就只回最下面那句,接着就找不到人影了。 奕清想,过两日就是两人在一起的纪念日,去年陶桃都和他一起过了,今年必须也得过,何况陶桃过了二十二岁生日,说不定哪天就恢复记忆了。 想到这,奕清拿起手机给陶桃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陶桃那边有些嘈杂,她周围坐着很多人,大家都在一起吃饭。 陶桃翻出耳机,道:“喂,阿清。” 奕清忙问:“阿桃,后天该休息了吧?” “后天?”陶桃看了眼日子,“是该休息了,怎么了?” 看来她已经把纪念日给忘了,但这正合奕清心意,正巧他想给陶桃一个惊喜。 奕清道:“我今天回国了,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了。” 陶桃想了想,是有段时间没和奕清一起出去玩过了,她实习转正后,精力都在工作上,正好研究院的师兄师姐都对她很好,工资也不错,她就更有动力了。 但她和奕清确实有两个月没见面了,奕清去了国外学习,两人小小的经历了一次异国恋。 陶桃正要说好,旁边突然凑近一个人,对着话筒喊:“桃桃!你和谁打电话呢?还不让我们听。” 陶桃吓得手机都差点没拿稳,她怨怼地看了眼咧嘴笑着的师兄,小声道:“我和我朋友讲话,别吵了。” 不料这位师兄好似没什么心眼,继续大声问:“什么朋友?男朋友吗?桃桃有男朋友了?” 陶桃点头:“是男朋友。”周围一阵哄闹,她脸颊红了些,站起身去外面安静的地方。 而方才师兄说的话全被奕清听到了。 他确定那个男人喊的是桃桃而非她的全名,因为他有时候也会这样喊陶桃,两个一样的字连在一起时就会喊得轻快些。 陶桃和其他男人关系这么好了?都能喊小名? 而且听他的话,貌似很喜欢和陶桃开玩笑。想到这个,奕清握着手机的手就紧了许多,指关节都开始泛白。 陶桃喂了两声,那边传来轻轻的“嗯”声,她继续道:“抱歉啊阿清,这两天有点忙,等放假好好陪你,你什么时候到京城呢?” 她说出这话,奕清心里好了些许,问:“今晚。刚刚那男的是谁?为什么要喊你小名?” 陶桃一愣,随即解释:“他是我师兄,平时会带着我做研究,人挺好的。” 奕清简直听不得陶桃夸其他男人,阴阳怪气道:“是吗?那他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吧,比我都好。” 陶桃噗嗤一笑,道:“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比你好。” 奕清道:“那你告诉他,不许他喊你小名。” 陶桃疑惑道:“他喊我小名了?我以为喊的我名字,毕竟我名字和小名读音一样嘛,不用这么计较吧。” 奕清倔强道:“要。” 陶桃只好说:“好吧好吧。” 奕清稍微满意了些,他耳尖微红,准备问问陶桃有没有想他,话还没说出口,陶桃那边就有人喊她,陶桃忙道:“阿清我这边有点事,回来再说。”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奕清就听到嘟嘟嘟的手机忙音,手都僵持在半空好久。 而陶桃挂断电话后被组长喊过去,一下就忘记了奕清的叮嘱,正好她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和组长交流完后就休息了会儿,下午继续工作。 她和孟音都是十足的工作狂,但和孟音不同的是,陶桃一旦开始认真做一件事就会进入勿扰模式,几乎是全身心的投入,而孟音还是会摸鱼的,虽然也认真。 这一下午她把手机放抽屉里,也没怎么看,奕清一连串的消息自然也没回,直到傍晚下班才打开看见。 她拿起包包往外走,消息里奕清在控诉她对自己不上心,要她晚上补偿他,陶桃没忍住笑了出来。忽然,一只手揽住了她,陶桃看过去,正是那位师兄。 陶桃摆脱了他的控制,无奈道:“周师兄,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 这位周师兄是个自来熟,天天都笑嘻嘻的,不管男女老少关系都处的好,陶桃第一天来就是他主动带着她,帮了她不少忙,自然陶桃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周师兄笑道:“好好。” 另一位师姐开玩笑道:“小周,你可别对我们桃桃有心思啊,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闻言,周师兄故意逗陶桃,“害,我是没机会了。” 陶桃缩了缩脖子,道:“别说这种话。” 周师兄连声答应,四人来到外面,师姐眼尖,一下看到路边倚靠在车旁的男人。 他双手插着兜,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们这个地方,明显是在等谁。 “哇塞,好帅的男人啊。”师姐感叹道,“他在等谁啊?” 陶桃看过去,一眼认出他是谁,脚下步伐加快了不少。 奕清自然也看到她了,抬腿朝她走来,不顾里面周围有人就抱住了她。 “阿清,你不是说晚上回来吗?”陶桃笑着说,她还是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抱着有些不好意思,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奕清道:“我想来见你。” 他目光扫到陶桃身后,一男两女,这男的他一看就知道是喊陶桃小名那个。 奕清眼里闪过丝不屑,一手搂住陶桃的腰,道:“桃桃,他们是你同事吧?” 陶桃点头,介绍道:“对,这位是我师兄,这两位是我师姐。” 奕清向前跨了一步,他比周师兄高了半个头,只微垂着眼看他,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桃桃男朋友。” 两位师姐在旁边看热闹,周师兄握了上去,道:“你好,今天还听你俩打电话呢。” 奕清笑了笑,这笑却不达眼底,他手上的力越来越大,周师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了,他才慢条斯理地松开,搂着陶桃走了。 陶桃朝他们挥挥手:“明天见!” 师姐打完招呼,对两人激动道:“哇丢,桃师妹男朋友好帅啊,而且那车也不便宜啊,得花个……这个数吧。”她拇指和中指食指搓了搓。 另一位师姐却思索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桃桃男朋友在哪里看见过?” 周师兄撇撇嘴,一手揉着自己手掌,道:“见过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不知道他握手力气怎么这么大。” 两位师姐看到他这样,纷纷发出无情的嘲笑声,笑着走了。 车上,陶桃还在回姐妹群里的信息,奕清有些不满,问:“阿桃,我回来了你都不说想我吗?” 陶桃道:“啊,哦哦,想你想你。” 真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奕清满脸黑线,堵着气快速回到家。 第454章 不够 一回去奕清就迫不及待地牵着陶桃亲了好几口,他还没够呢,陶桃听到消息响了,是她管同事要的资料发来了,洗完澡就抱着笔记本回了卧房,连饭都是奕清端来的。 奕清黏在她身边,问:“阿桃,你说是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陶桃手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道:“你重要啊。” 奕清道:“那你不要忙了,都回家了工作就放一边吧。” 陶桃没回,听若未闻。 奕清问:“阿桃,你还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陶桃随口答:“什么日子,不是我生日,也不是你生日。” 见她还没想起来奕清就放心了,明天去买戒指,陶桃肯定很开心。 他一番暗自窃喜的想象后,又抱着陶桃在她身上腻歪,陶桃实在受不了,躲着他说:“奕清你能不能到旁边去玩,你这样我没办法好好工作啊。” 此话一出,奕清瞬间石化。 他愣愣地松开陶桃,愣愣地躺到床上,心里遭到一万点暴击,还想着要陶桃来哄他。 结果陶桃这一忙直接到了半夜。 她伸了个懒腰,看到一旁的奕清连被子都不盖,轻声责备道:“阿清,怎么不盖被子,着凉了怎么办?” 奕清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抱着双膝,对她的冷落感到很难过。 陶桃却完全没意识到,她洗漱完,一把将被子扯上来盖到两人身上。 躺下后,陶桃才发现奕清不对劲,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怎么了?”陶桃问,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奕清道:“阿桃,我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陶桃哭笑不得:“是啊。” 奕清道:“那到底是男朋友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陶桃觉得这问题好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又想不起来。道:“你重要呀。” 奕清忽然扑进她怀里,控诉道:“可是你根本就是工作比我重要,我都躺半天了,你眼里只有你的工作。” 陶桃憋住笑,躺半天都没睡着啊这是。 “好啦好啦,我以后会注意的。”陶桃歉意道。 奕清从她怀里探出头,问:“真的吗?” 陶桃说:“真的,睡觉了睡觉了。”她关掉灯,闭眼休息。 奕清还想说些什么,可陶桃已经睡着了,这些天她确实忙,奕清也只能把不甘埋在心底一阵子。 可次日,陶桃照样还是老样子,奕清好生无奈,想起上一世陶桃就是这样,或许她真改不了。 纪念日当天,他叮嘱陶桃一定要按时回来,他就在家里等她,陶桃欣然答应,可当天却出了事,他们研究的项目出了问题,需要仔细排查,也就是说他们要加班到很晚。 因为陶桃是这次项目的主干,她便极其用心,整个研究室的氛围都变得严肃,除了键盘声就是叮当的器材相撞声。 于是乎,陶桃压根忘记了和奕清相约的时间,等她处理好事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因为他们今天就处理好,明天后天便都放假,下班后,陶桃才想起奕清还在等她,到外面见他没有接自己,马上就要打车。 这时,周师兄见她很着急,便提议道:“桃桃,我送你回去吧,大晚上的不安全。” 陶桃看了下时间,这个点打车确实不方便,而且奕清还在等她,得快点回去。 “好吧,谢谢师兄,我们……阿清?!”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奕清从不远处走过来。 陶桃对他挥了挥手,却发现奕清面色极其阴冷,丝毫没有笑意,眼睛死死盯着周师兄抓着陶桃胳膊的手。 周师兄明显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敌意,讪讪道:“你男朋友来了,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飞也似的跑了。 陶桃快步到奕清面前,问:“阿清,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家等我呢。” 奕清看了她半晌,直接伸手拉起她往车的方向走。 陶桃猝不及防,只能加快步伐跟上去,但奕清走得实在太快,她有些跟不上,道:“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奕清不理会,打开车门让陶桃进副驾驶。 车内氛围一时有些太过寂静,陶桃都有些不习惯了,要换做往日,奕清早就和她喋喋不休了。 她弱弱开口:“那个……今天有点忙。” 奕清不回答,陶桃继续道:“我不是故意忘记时间的,是因为工作,我也不想来着。” 一个急刹,陶桃往前倒了倒,又猛地向后靠。 到地方了,陶桃去开门,门却被锁了。 奕清冷笑一声,道:“是吗?阿桃,那我给你的发的消息,你有回过一句吗?” 陶桃刚想反驳说回了,又发觉自己几乎一天没怎么看过手机,她打开一看,果然奕清的消息还没回! 她往上划了划,发现奕清才开始是在和她分享日常,超过时间她没回来后就开始打电话,但因为她开的免打扰,一个都没接。 后面则是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她还是没回。奕清好像知道她没事,最后发了一句:“好,在研究室也不回我。” 明显感受到奕清的恼怒,陶桃也知道是自己不好,连忙给他顺毛:“今天太忙了,我忘了时间,也忘了回消息……” 奕清凝视着她,道:“是忘了吗?阿桃,你是根本没有把我放心上吧,你心里永远工作第一,就连抽空回我消息都做不到。” 陶桃连忙辩解:“不是,你在我心里肯定重要啊,只是你知道我一工作就容易……” 奕清道:“今早明明说好了,晚上要快点回来,就算有事情也可以和我说一下吧,我是什么外人吗?” 陶桃低下头:“不是外人啊。” 奕清道:“那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陶桃皱眉苦思:“今天是——” 奕清冷道:“忘了是吧?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 “哦哦。”陶桃忙点头,“这些天工作太忙,我给忘了。”她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只好道:“我们白天再补一个吧。” 奕清没说话,他从兜里拿出个精致的小盒子,直接递到陶桃手上。 “这是我准备的。阿桃,我知道你对工作很认真,但我就可以被你随意对待吗?” 他语气里还带着隐隐的哭腔,说完,直接下了车。 陶桃追了上去,奕清却走得极快,陶桃跑起来都追不上。 到了家里,奕清直接把自己关进了小房间,陶桃看见桌子上摆满了礼物和吃的,心里顿时后悔,知道自己对他太忽视了。 她试图开门,不料奕清却从里面反锁了。 陶桃敲了敲门,喊:“阿清!阿清!你出来我们好好说嘛,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 里面没有回答,陶桃有些着急,又喊了一会儿,他还是不开,便去找钥匙了。 而里面的奕清在听到敲门声停止后,往后看了一眼,又赌气般扭过头。 陶桃翻找着钥匙,正找着,她忽然觉得脑中一团浆糊,好像有无数道光照进脑子里。 身上一时脱力,陶桃坐到沙发上,茫然地看着地板。 屋内,奕清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缓缓站起身,思考着要不要出去。 他是一点都不想和陶桃闹,可他又真的受不了陶桃每次都这样忽视他。 门外,陶桃突然闷哼了一声,奕清瞬间按耐不住,开门出去。 客厅内,陶桃窝坐在沙发中间,头埋得低低的。 “阿桃!”奕清喊,迅疾地跑到她身边,“怎么了?哪里伤到了?” 陶桃摇摇头,她束起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海藻般的卷发挡住她的脸,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奕清顿时急了,忙道:“阿桃,我、我没有生气了,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他手伸向陶桃的背,陶桃却突然抬起头,一把抱住了他,头埋在他的胸口。 “阿清……阿清对不起。”陶桃泣不成声。 奕清安抚道:“没事没事,我只是想你在工作之余多在乎在乎我而已。” 陶桃摇摇头,道:“不,有事,我记起来了。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从那个世界到这个世界,之前那些好运气,我能到洛顿读书,还有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始终如一的喜欢,我竟然因为工作冷落你,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陶桃说完,奕清完全惊住了。她想起来了! 奕清颤声道:“阿桃,阿桃,你想起来了吗?” 陶桃点头:“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颤颤巍巍地拿出奕清给她的盒子,他准备的纪念日礼物,是两枚戒指。 陶桃给奕清戴上,又哭又笑道:“以后都不会忘记你了,阿清。” 奕清抿抿唇,被冷落的恼怒也荡然无存了,他搂着陶桃,道:“嗯,以后我们也不会分开了。” 陶桃点头,奕清又道:“可是阿桃,纪念日没了,我要补偿。” 陶桃毫不吝啬地捧起他的脸,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道:“这样可以吗?” 奕清把她扑倒在沙发上,道:“不够!” 第455章 他好像听到了 孟音的工作室聘请了刚毕业的男大学生,做事很是认真,就是经验不足,需要指导。 但孟音并不觉得烦,她自己就是从新人过来的,知道新人的难处,何况这种刚毕业的学生,给他钱他会很认真,比那些老油条好多了。 这男大学生姓千,工作室里大家都喊他小千。 现在工作室稳步发展,也越发忙起来了。 这日,孟音才到公司,小千就拿着两份脚本给她。 孟音选好后,又和他讲了些东西,就去了办公室画稿。 工作室现在是偏向原创漫画类的,主要是线上平台付费观看和线下杂志、单行本发售,等以后做好了就会扩大,增加服装部,设计原创服装。这和孟音的志向与擅长的东西都极其贴合。 她没画多久,顾凌就来了。 他像进自己家一样,正大光明地进了老板办公室。 孟音还以为是谁不敲门,一见是他,就没搭理继续画画了。 “阿音。”顾凌说着,坐到她身边,放了一张银行卡在桌子上,“你前些日子说的投资,我可以做投资人吧?” 孟音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要是背后有顾家撑腰的话,那她也不怕同行搞了。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要拉投资,顾凌就干脆地自己入股了。 孟音也不客气,安心地收起卡,道:“不怕我骗你呀?” 顾凌在她脸颊旁吻了一下,道:“骗我也没事,你高兴就行。” 孟音乐呵呵地笑,假意正经:“在公司别这么腻歪,被人看见不好。”说着还拍了下顾凌的手。 顾凌不以为意,道:“阿音,你还怕他们议论吗?” 孟音耸耸肩:“我现在好歹也是老板,得严肃些。” 她说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责骂声,孟音抽出手,到外面一看,发现是一个年纪稍长的员工在责备小千,说他这么简单都会搞错。 而小千是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性格本来就有些腼腆,被这么一说,脸红的不行,一个劲的道歉。 孟音上前道:“好了,既然是小事,那再做就好了,在办公室尽量不要大喊大叫。” 她话说的轻松,表情却不容他们商量。 年长的员工忙点头称是,孟音摆摆手,转而去问小千:“怎么了,哪里不会?” 小千支吾着说了不会的地方,孟音细心给他解释,最后小千弄好,她还夸了几句。 新人是需要夸的,这句话她深有体会。不是每个人第一次都能做到最好,大家都是从不会到会,只是需要时间。 小千有些崇拜地看着她,道:“老板,你看着比我还小,但是比我懂的多,还这么厉害。” 孟音道:“还好,你认真干就行,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千用力点头,拿来几份方案给她看,孟音当即细细看起来,用笔指出不足,她靠坐在桌子旁,小千比她高,微弯着腰,两人的头几乎靠在一起。 而这一幕和刚刚发生的事都被透明墙后的顾凌看到了。 他表情明显的不爽,心里也任由自己不爽,不管孟音是因为什么原因和别人有稍微亲密些的接触,他都会发疯,只是现在只能憋着。 因为两人大学期间,孟音被一男生追求,被顾凌知道后,他不仅威胁了那个男生,还硬拉着孟音和她亲吻,孟音受不了咬他的嘴唇他都不松口。 然后孟音就生气了,一星期不理他,顾凌才老实了些。 外面,孟音和小千说好后,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凌坐在椅子上,身上好像裹着一层冰。 孟音回来后,忍不住向他夸赞:“刚毕业的学生就是好,浑身都是劲。” 顾凌对她笑了笑,道:“阿音,我更有劲。” 孟音啊了一声,道:“你有劲你又不认真,别人认真。” 顾凌眼神顿时冷下来,他最听不得孟音夸其他男人,当即腾一下站起来,拉着孟音去洗手,洗完手又扣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抵在门后亲了好久才放开。 孟音摸了摸有些红肿的嘴巴,庆幸自己这办公室隔音好,从里面看得见外面,从外面切看不能里面,不然她这个老板得丢死人。 孟音骂道:“死顾凌,你是不是没亲过嘴?” 顾凌点点头:“对。” 孟音:“……”她别回头不理他,专心画画去了。 午饭她和顾凌去了公司食堂,员工见她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不敢多问也不敢上前,这男人器宇不凡,说不定是老板请的投资人。 不料小千却是个直肠子,他端着饭菜经过两人时,心里有些疑惑,直接问:“老板,这位同学是我们公司的新员工吗?” 孟音一愣,顾凌眼刀直接朝他砍来。 孟音心道:在公司还是不要说是男朋友,不然他们会聊八卦。 于是她道:“不是,我朋友。” 顾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小千颔首,道:“那老板慢慢吃。” 他走后,顾凌道:“你方才说什么?朋友?” 孟音不假思索道:“哎呀你别计较了,我怕他们聊八卦,东传西传的不好。” 顾凌道:“可我明明就是你男朋友。” 孟音满不在乎:“就差一个字嘛,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了呀。” 顾凌气急,虽然她知道孟音真的没有其他想法,可她刚刚竟然当着一个男生的面说他只是她的朋友!而且那个男生是孟音一直夸的,还是她手下的员工。 顾凌要气死了。 吃完饭午休时,顾凌摸准时机拉着孟音去了杂物室。 为什么去这呢?因为一会儿小千从厕所回来,恰好要经过这个,而杂物室隔音不好,门还哐哐响。 嘭的一下,孟音被顾凌抵在门上,双手被禁锢住无法动弹。 杂物室内灯光很暗,顾凌额前刘海在他眼前留下一片阴影,而他漆黑的眼珠在这昏黑里,孟音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隐忍和恼意。 “顾凌你干……”什么两字还没说出来,顾凌就俯首吻住了她,孟音呜咽着挣扎,他却不给丝毫机会。 因为挣扎,这门发出哐哐的声音,孟音顿觉不好,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里面有事情发生吗? 她只能任凭顾凌的动作,顾凌微微睁开眼,看见孟音视死如归的表情,心里又气又笑,轻轻咬了她嘴唇一下,孟音嘶了一声,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竟然停在了这门口! 孟音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顾凌却故意要她发出声音似的,动作越发大胆。 小千在外面敲了敲门,问:“里面有人吗?” 孟音急的踩了顾凌一脚,顾凌缓缓直起身子,手还握着她的双腕。 本想装死混过去,没想到小千直接道:“老板,是你在里面吗?” 孟音感觉背后都是冷汗,她狠狠地瞪了眼顾凌,道:“是……” 她话还没说完,又被顾凌吻住脖颈,孟音打了个哆嗦,死咬着嘴唇。 顾凌在她耳边轻语:“阿音,你不告诉他吗?他好像听到了。” 孟音动了动手,完全动不了,她只好道:“我拿东西,没事。” 其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声音很不自然,好在小千不觉得有什么,说了声好就走了。 小千走后,孟音一脚踩在他脚上,心里的火直往脑门冲,她一口咬在顾凌露出的肩膀上,直到有了牙印才松开。 第456章 不要分手 顾凌停了动作,直愣愣地看着她。 孟音骂道:“你抽什么疯?大白天拉着我来这里……你能不能正常点?” 被骂了,顾凌只是皱了皱眉,心里有丝丝委屈,他将额头靠在孟音肩膀上,闷声道:“明明是阿音的错,你先夸别人的,还在我面前和别人靠那么近,我不高兴还不行吗?” 孟音气极反笑:“他是我的员工,那都是正常交流,和你是正常聊天!还有,你不高兴,就拉着我来这里?你就是想让他听见是吧!” 顾凌没有否认,竟直接点头,把孟音气的要吐血了。 “你!”孟音瞪着他,“把手放开!你一个月不气我几次心里就过不去是不是?” 顾凌小声道:“没有。” 他乖乖放开,孟音给了他几拳,道:“还没有!” 顾凌摇摇头,好像在等她骂一样。孟音却不骂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看脸上脖子有没有什么痕迹,确定没有才放心,不理他直接开门出去了。 “死顾凌,每次做错事自己先在那委屈,好像我才是坏人,气死了,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孟音在心里骂,出去后有人来问她问题,孟音换上笑脸,依旧热心解答。 这又被顾凌看到,小气如他,心里又胡思乱想了。 孟音在下面和他们说完,乘电梯去了小办公室,不料顾凌知道她会来这里,提前站在门口等她。 看到孟音来了,顾凌上前道:“阿音……” 孟音淡淡道:“今天我不想和你说一句话。” 这冷漠的态度叫顾凌身形一顿,他机械地点点头,道:“好……好的。” 孟音没看他一眼,径直去了办公室,嘭一声将门关上。 顾凌在门口站了半晌,伸手去开门,发现门被锁了。 他在走廊上的椅子坐着,一会儿有员工来找孟音,顾凌趁空子溜进办公室,孟音视若无睹,专心和员工说话。 员工走后,顾凌开口:“阿音…” 孟音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打断他:“出去。” 顾凌道:“我不。” 孟音道:“随你。” 整个过程孟音都没有看他一眼,顾凌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很痛,只能坐到沙发上默默玩手指。 孟音余光瞥了眼他,心里发誓要给他一个教训。 随后,孟音一会儿敲键盘一会看手机,就是不理会顾凌,但她一旦起身去做点什么,顾凌就像个尾巴一样跟着她。 孟音坐到椅子上,顾凌实在忍不住了,手指轻轻拉了下她的衣服,孟音道:“松开。” “……”顾凌老实松开,他感受到孟音真的生气了。 门被敲响,孟音说了声进,来的人是小千,他没想到中午看到的男人竟然在老板办公室,手顿了顿,又很快到孟音旁边,把电脑摆桌上给她看东西。 因为顾凌并非他们公司员工,小千觉得让别人听见不好,于是凑到孟音耳边和她说。 听完,孟音点点头,道:“好,你让小李去和他谈吧,谈妥就行。” 小千应下,收起电脑时,注意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在他身上,他看过去,正巧和顾凌对视上,身上莫名起了鸡皮疙瘩。 为什么老板的朋友看他就像看……仇人一样。 小千忙道:“那老板我下去了。” 孟音道:“去吧。” 他前脚刚走,后脚顾凌就从椅子上起来,作势要追上去。 “站住。”孟音看出他想做什么,喊。 两人同时回头,小千误以为说的是他,支吾道:“老、老板怎么了?” 孟音摆摆手:“没说你,下去吧。” 小千逃离了这里,顾凌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他只觉得如芒在背。 孟音有些愤然道:“你做什么?你去威胁人家吗?” 她说对了,顾凌就是准备去威胁他。 顾凌道:“那阿音做什么?为什么要让他靠那么近?” 孟音啼笑皆非,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道:“我那是和他谈工作,你在他眼里是外人,不想让你听见不正常吗?” 顾凌只听见他是外人这几字,冷哼一声,道:“对,我是外人,中午你明明可以说我们是男女朋友,为什么只说是朋友?难道还怕他知道吗?” 孟音解释:“我是怕公司人议论不好好工作,这是我们的事干嘛让别人知道的那么清楚?而且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你经常来公司和我一起,别人看了也不好。” 顾凌忽然握住她双臂,皱眉道:“反正你总有理由,就是不在乎我的感受,我在你心里就是不重要是吧?你为了工作,为了什么小千,都丢下我好几次了!” 孟音瞪大了眼看他,她实在佩服他的脑回路了,每次小吵小闹的,他就会说自己不在乎他。 “你在说什么啊?现在我刚毕业肯定是工作重要啊。”孟音喊。 顾凌道:“你就不能多想想我?多在乎在乎我,不行吗!你明明可以不用工作,来我公司不好吗?!” 孟音气极,这工作室她从大三就在弄,顾凌也是支持她的,虽然明里暗里提过好几次不想要她这么累,但孟音都没当回事,她是孤儿,知道别人是最靠不住的,只有靠自己。 孟音道:“我说了不可能!”她这么一吼,顾凌都愣住了,眼瞳都在颤抖。 他突然发了狠,按着孟音的头就吻了下去,孟音招架不住,一会儿就闻到唇齿间的血腥味。 孟音用力推开他,眼里雾蒙蒙的带着泪水,表情却很决绝。她道:“顾凌,你要是再这样,我们就分手!” 闻言,顾凌彻底不会说话了,嘴唇动了动,眼睛都红了一圈。他僵硬放下手,起身站在门口半晌,知道孟音没有挽留他的意思,步伐极其沉重的离开了。 孟音用纸巾擦了擦嘴唇,发现自己脸都被气红了。 冷静下来后,孟音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顾凌离开时神情不太对。 但凭她的了解,顾凌应该不会做什么,现在两人都冷静冷静再说。 孟音长舒口气,继续画画去了。 下午下班后,孟音回到家发现顾凌不在,手机上也罕见的没有消息,她也没多想,洗完澡吃了点东西,窝在沙发上发消息。 孟音告诉三人工作室赚钱了,让大家一起去旅游,三人夸了她一阵,夏念还发了个表情包。 消息框弹出来,孟音一看,是顾凌给她发的消息。 顾凌:【对不起阿音,我知道错了】 孟音撇撇嘴,每次吵架顾凌都这样说,结果还会别扭一阵,根本就不是真的知道错了。 她正要问顾凌哪里错了时,眼神忽然一滞,手机都拿不住了。 尘封许久的记忆终于得见天日,孟音控制不住的流泪。 她擦掉泪水,不停在脑中回忆上一世和顾凌的一切。 自己早知道他是这样的性格了,上一世自己还差点被他关起来。 孟音噗嗤一笑,原来她真的是个变态啊?难怪她会和顾凌在一起。 而且两人还有个女儿。 孟音换上衣服,准备去找顾凌。 她知道顾凌在哪,每次两人吵架自己就会跑到另一个房子去住,顾凌就会去那里找她。 而那个房子里,顾凌在黑暗中握着手机,光照到他脸上,白皙的有些恐怖。 孟音没有回他消息,是还在生气吗?难道真的想和他分手?! “不能分手。”顾凌喃喃道,他到房间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情蛊。 若孟音执意要离开他,他就只能出此下策。 没过一会儿,大门被指纹解锁打开了,孟音一看没开灯,喊了一声:“顾凌!” 顾凌听到声音,挪动着来到客厅。 孟音现在很想见他,她打开灯,发现顾凌眼睛下面都红红的,看来是真的很难过很委屈。 但下午的事,孟音还是要教训他的,她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走上前。 孟音道:“知道我来找你说什么吗?” 顾凌咬着唇,低声道:“不要分手。” 孟音没听见,问:“什么?” 顾凌道:“不要分手,阿音,我不要听到分手两个字,我就是想要你多在乎我。”他说着,眼圈又红起来,孟音心里暗爽,道:“谁说要分手了?” 顾凌悄然打开瓷瓶的手停下,愣愣道:“不分手吗?” 孟音哼了一声,“我要是和你分手啊,指不定会被你关在哪里。” 顾凌愣住了,孟音是怎么知道他有这个想法的。 孟音继续道:“不分手。”她抱住顾凌,“毕竟,我们两个都是变态嘛,上辈子是一对,这辈子自然还是。” 顾凌呼吸停了一瞬,抱住她说:“阿音……你的意思是你记起来了?!” 孟音点点头,笑道:“对啊,所有的一切哦。” 顾凌抬起她的手掌看了看,他果然感应到上一世给孟音下的连心蛊了,渐渐和这世的连心蛊融合在了一起。孟音真的想起来了! 顾凌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亲她,孟音挡住嘴,道:“别急,今天的事还没完,错哪里了?慢慢说。” 第457章 白月光是她 许筝从空手道馆出来时,已经接近晚上了。 裴玄溪本是要来接她的,但许筝告诉他想一回去就吃到他做的饭,他只好在家里做饭等她。 而空手道馆距离他们家并不是很远,裴玄溪在周围买了房,方便许筝上下训练。 而许筝现在每日只是训练,裴玄溪现在要继承家业,毕业后就没有参加空手道比赛了,而许筝却继续在这条路上走。 “我要的红烧排骨,卤猪蹄,酸辣土豆丝一样都不能少啊。”许筝道。她戴着耳机,双手揣兜慢慢在路上走。 路上行人不多,许筝下午训练有些累,脑袋里全是吃的。 裴玄溪在那边切菜,笑道:“好,那阿筝快点回来,等你洗完澡就可以吃了。” 他下午就在准备了,因为前几日公司有些忙,现在得空自然要给许筝做吃的。 许筝咽了咽口水,感叹道:“裴玄溪,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男生了,怎么就喜欢上我了呢。” 裴玄溪温声道:“阿筝,应该是我高攀了。” 许筝哈哈大笑:“我也没有这么好吧?” 她话说完,前面路口转角跑来好几个人,面上都惊慌失措,有两个大妈连腿都在打颤。 一个小女孩被撞了一下,直接摔到了地上,哇哇大哭。 许筝跑上前扶起她,对撞了她的人喊:“这么宽的路都走不好?!” 裴玄溪切菜的手停下,心里略有不安,问:“怎么了阿筝?” 许筝道:“没事,有人撞到一个小姑娘,我刚刚教育他。” 说完她看了小女孩,见她没事,继续往前面走。 小女孩抓住她的手,带着哭腔道:“姐姐别去!那边有人拿刀在砍人!” 许筝惊道:“有人拿刀?” 小女孩点头,“一个男的,拿着刀。” 许筝明白了,难怪这些人慌不择路,应该是那人无差别攻击。 许筝道:“你去安全的地方。” 裴玄溪皱紧眉,道:“阿筝,你先别冲动,先报警。” 他知道许筝热心肠,这种场面她肯定会找机会挺身而出,但他更在乎许筝的安全。 许筝点头,“那我先……”她挂字还没说出口,前面就传来几声凄厉的尖叫,许筝直接将手机放进兜里,往前面跑去。 没跑几米,她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一手抓着一个女学生的头发,一手拿着锋利的刀,看样式是削甘蔗的刀。 他举着刀抵在女生脖子上,骷髅一般的脸戾气冲天,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围的店全关了门,路边又有围栏,前面的人不敢过来,几乎都选择往回走,也有停在原地报警的。 许筝握紧拳头,心里劝自己冷静,她现在绝不能冲动,不然她的腿是比不上刀子的速度的。 忽然,那男人高高举起刀子,女生发出凄惨的哭喊,许筝忍不住了,冲他喊:“等等!” 裴玄溪在那边道:“阿筝,千万别冲动!” 许筝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再不出手,女生就要出事了。 裴玄溪快速解开围裙,几步冲出屋。 他并不是只跑,而是用轻功,直接从五楼飞身而下,下面小区的人都看得呆住了,裴玄溪全然顾不了这些,直接飞上树离开了小区。 手机定位上有许筝此时的位置,他看了一眼,往她所在的地方赶去。 许筝这边,男人停下了手,提着女生朝她走来。 许筝道:“用我换她。” 这话被裴玄溪听见,心下更急了。 男人没说什么,嘴里嘀咕的话她也听不懂。 等男人靠近到一定地方,许筝上前一步,这男人或许是只想拉个人泄愤,干脆地丢掉手里的女生。 许筝在他伸手的瞬间就抓住他的胳膊,给了他一个完美的过肩摔。周围围观的人发出呼喊声,不少人拿手机来录像,只有一两个学生来把瘫倒在地的女生给扶起来。 刀被丢到地上,许筝伸腿想将它踢开,突然眼前恍惚,手上的力气小了不少。 她晃了晃脑袋,只是这一瞬,她感觉有种熟悉的感觉,脑中无数个画面闪了过去,让她脚下不稳。 不料这男人被摔到地上还有力气反抗,他先一步拿到刀,往许筝腿上划,许筝还没恢复过来,闪躲速度慢了些,腿被划了一道细痕,白色的裤子很快被染上血色。 许筝嘶了一声,还在路上的裴玄溪马上知道她出事了,边跑边喊:“阿筝!阿筝!” 他顾不了这么多,直接飞身上了路边的树,在各个树上穿梭,吸引了好些人看。 许筝被疼痛刺激到,她完全没有去想记忆的事,心里的怒火直冲到脑门。 许筝一脚踩到他拿刀的手上,用脚掌使劲碾压,男人发出惨叫,许筝胸口不停起伏,她抢下刀,直接丢到不远处,拎着男人的衣领就砸在他脸上、胸口、肚子。 男人被打到吐酸水,许筝咬牙切齿地骂:“社会败类,真tm脑子有病!” 旁边有人来拦她,许筝这才停下,她喘着粗气,站起身时身体咯噔一下,腿上的疼痛还在,许筝只能瘸着一条腿走路了。 但男人被她打的半昏迷过去,在地上不省人事。 裴玄溪在那边也听到许筝的骂声,他咬紧唇,已经到了许筝这条街,但前面有很多人在围观,裴玄溪直接飞过这些人,落到了许筝不远处。 许筝看到他,脑中的回忆又像幻灯片一样闪过,她眨眨眼,眼泪掉下,周围人还以为她是后怕了。 但许筝只是想起上一世,心里高兴又难受。 裴玄溪心里的白月光就是她,是她说的喜欢裴玄溪白发,这一世,裴玄溪来了,他本可以不继续执着于她,明明可以好好享受在现代的生活。 但他为了她,还染白了一缕头发。 许筝挥开旁边人扶她的手,一瘸一拐地朝裴玄溪走去。 裴玄溪看见她染血的裤子,心里担忧的不行,道:“腿受伤了?!走,我们去医院。” 他直接将许筝拦腰抱起,许筝摇摇头,道:“我打了人,一会儿恐怕得去局子一趟。” 裴玄溪瞥了眼地上的人,道:“无碍,我来处理。” 他直接跨过栏杆,拦了辆出租车。 一路上,许筝都紧紧抓着裴玄溪的胳膊,她想和裴玄溪说她恢复记忆了,这是第二次了,她说为什么那个感觉那么熟悉,原来是在上一世她就体验过。 可裴玄溪一路都抿着唇,面色很不好,眉宇间好像还有愠怒,许筝还是第一次看到裴玄溪这个表情,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到了医院处理好伤口,好在那刀没有生锈,只是划了一道血痕,消完毒上完药就可以回去了。 裴玄溪蹲下身,示意许筝上来。 许筝躺在他背上,手抱着他的脖子,就像上一世她失忆时,裴玄溪背着她回万象楼。 晚上有些冷,裴玄溪放下许筝,把身上的衣服脱给她,许筝睁着眼睛看他,见裴玄溪眉头紧锁,心里有些犹豫。 再次背上,许筝缓缓道:“裴玄溪,你来这么快啊,家里火什么的关好了吧,害,一会回去没办法马上吃东西了,我刚刚见义勇为应该有奖金啥的吧?没有整个奖章也可以。” 裴玄溪掂了掂她,心里又气又无奈,都受伤了,阿筝是一点没意识到错误。 第458章 跟着你一起 裴玄溪不理睬她,许筝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回去估计我上新闻了,你是不知道那个场面,现场就只有我能帮忙。对了,我一时没有收回手,把他打成半死不活的样了,会不会蹲局子啊?” 裴玄溪道:“不会,这事不用担心。”他方才已经在手机上交代了。 许筝点点头,她听出裴玄溪语气不对,要换往日,他绝不会对自己这个语气。 许筝道:“裴玄溪,你咋啦。” 裴玄溪深吸口气,道:“阿筝,回去再说。” 他安排的车就在外面,上了车,裴玄溪也没有多言,只握着她的手,许筝在一旁竟然有些心虚了。 到家后,裴玄溪拿来干净裤子给许筝换上,许筝也不觉得害羞,平常她就不会害羞,现在恢复记忆知道两人上一世是夫妻,早就坦诚相见了,那就更不会害羞了。 见许筝坐在沙发上啃香蕉,裴玄溪问:“阿筝,疼吗?” 许筝笑道:“不痛啦。” 裴玄溪坐到她身边,面色凝重,他伸手抱住她,道:“阿筝,以后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先顾及自己的安全,不要太莽撞了。” 他顿了顿,手轻抚上她的脸,许筝感觉到他的手指都在颤抖。 “不然,你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跟着你一起。” 裴玄溪语气郑重,全然不像开玩笑,许筝心里清楚,这话他说到做到,上一世他就为自己一夜白头了。 许筝安抚道:“我知道了,知道了,就是我当时太着急了嘛。” 裴玄溪道:“阿筝,我知道你善良厉害,但我心里只希望你能平安。” 上一世许筝为了他中了寒毒,命悬一线,他苦守在床头,担心阿筝会为他丧命。 他再也不想经历这样的事。 他想许筝永远保持这样的热情,不想要她受到任何伤害,若她出事,自己一定活不下去。 许筝直起身子,手指去挽住他那一缕白发,裴玄溪微侧过脸,两人四目相对。 许筝忽然道:“裴玄溪。” 裴玄溪身子转过来,抱紧了她,又担心弄到她的伤,往旁边挪了挪。 许筝扬起笑脸,道:“你说,安弘大陆现在是什么样的?” 闻言,裴玄溪难以置信道:“阿筝……你……” 许筝点点头,笑道:“我想起来了。”她拍拍裴玄溪的肩膀,“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竟然喜欢了我两世。” 裴玄溪淡色的眸子里满是欣喜,他握紧许筝的手,道:“何止两世,阿筝,你忘了吗?大婚之日我说过,我们生生世世都要纠缠在一起。” 许筝笑着靠在他胸膛处,忽然,她肚子叫了几声。 “啊,我饿死了。”许筝摸摸肚子,道。 裴玄溪站起身,道:“我去做饭,阿筝,你要什么东西就喊我,不要自己去。” 许筝摊手:“我哪里有这么脆弱。” 裴玄溪道:“这几周都不要去空手道馆训练了,我帮你请好假了。” 许筝直接倒在沙发上,道:“那我就勉为其难玩几周吧。” 裴玄溪笑了笑,去厨房做吃的。 只是许筝手机关机了,裴玄溪端来水果给她吃,许筝打开电视,看起了最近很火的综艺。 她忽然想到,自己想起来了,孟音她们或许也想起来了。 多半都是。许筝在心里肯定。 正巧过些天她们要聚餐,那个时候再好好说,等一下在手机上先告诉她们这个事。 只是许筝很疑惑为什么她们现在才恢复记忆,她估摸了一下时间,猛然发觉现在距离她们之前穿越的时间还有三个月! 她们虽然现在才恢复记忆,实则又重新过了一次现代的人生,但轨迹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大变化就是她们被洛顿公学录取,还有陶桃本来是学医的,但是现在在搞科研。 但她若是恢复了记忆,就会想起上一世的知识!想到这个,许筝就有些兴奋。 等裴玄溪做好饭,许筝忙不迭咽下几个排骨才恢复了元气,道:“裴玄溪,为什么我们现在才恢复记忆?” 裴玄溪将老头的解释和叮嘱告诉了她,许筝被惊得猪蹄都咬不住了,道:“不是这老头,真是个神仙啊?” 裴玄溪笑道:“无论怎样,你恢复就好,我们又能像之前那样了。” 许筝想了想,说:“现在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我们以后结婚,会不会有点困难啊?” 裴玄溪给她夹菜,道:“怎么会呢?和以前一样,没有人能阻止我们。” 许筝笑笑:“也是。” 吃完饭她就困了,一时又忘了发消息问她们的事,直到次日醒来,裴玄溪也没有去公司,而是留下照顾她。 许筝吃完早餐,一看群消息,发现孟音和陶桃已经将事情说了出来,夏念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说话。 孟音:【我的天,我觉得好奇妙】 陶桃:【是有些,但穿越都发生到我们身上了,这些也就不奇怪啦】 许筝:【诶,桃子,你现在记起来了,那还想当医生吗?】 陶桃:【我现在的工作也和医学挂钩,相当于多了好些知识,好棒啊】 孟音:【羡慕ing】 许筝:【那不错啊,对了我和你们说,昨天我恢复记忆时正好我在收拾人,差点腿就不保了】 群里沉默了两秒,孟音直接飙来一个群电话,两人同时接通,孟音在那边大吼:“阿筝!!!你都上新闻了,给我们差点吓死!” 许筝挠了挠脸,道:“哎呀,反正我没事啦。” 陶桃问:“阿筝,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许筝道:“还好,有裴玄溪照顾呢。对了,你们知道我们现在才恢复记忆的原因了吗?” 孟音道:“知道,昨天晚上顾凌告诉我的,我昨天差点没被他气死。” 两人问怎么了,孟音噼里啪啦将事情告诉了她们,两人忍俊不禁。 陶桃笑道:“这么说,我们是同一天恢复记忆的,而且恢复记忆的形式还有点区别。” 许筝道:“对啊。” 孟音道:“或许和体质有关,别计较这些了,念念怎么还没醒?往日她早醒了。” 许筝和陶桃也不知道,孟音一思索,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嘻嘻一笑:“唉,念念现在估计有些累,咱们约个时间出来慢慢说。” 于是乎,三人就约了这个月的休息日,并在群里告诉了夏念。 夏念醒来后想揍一顿她身边得意洋洋的夏侯羽,又浑身乏力,只好作罢,摸出手机看消息。 不出她所料,三人也恢复了。 看见时间,夏念答应下来。孟音看到消息,贱兮兮地发来一条语音:“念念,昨晚感觉怎么样啊?和上一世比。” 夏念满脸黑线,道:“别提了,后悔。” 夏侯羽从背后环住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故意问:“阿念,什么后悔?” 夏念缩进被子里,道:“没什么。” 夏侯羽道:“都要订婚了,可不能后悔了。” 夏念呵呵一笑,她现在后悔也没用吧,她这辈子又栽在这个黑心汤圆手上了。 一周后,一条重磅消息登顶热搜和头条,标题为“夏侯集团董事长与当红最美舞蹈演员宣布订婚”。 第459章 缘.结局 休息日时,八人聚在一起,把事情完全搞清楚了。 这么一来,孟音她们完全明白了之前才去洛顿时会突然来四个人喜欢他们。 原来是正缘啊。 虽然顾凌他们对缘这个说法表示鄙夷。 此外孟音也知道了,那个找她约稿的狂热粉丝正是顾凌。 这次后,几人约好在暑假去故地重游,上次她们约好去旅游结果穿越了没有好好玩,这次定要玩个痛快。 当天,几人从京城出发,去往那个海边小镇。 到了地方,陶桃忽然道:“音音,你把工作室交给小千可以吗?” 孟音挥挥手:“放心啦,他做事很认真。不过话说,这话好耳熟啊。” 四人噗嗤一笑,当时也是这个时候,孟音回答了同样的问题,她当时还说喜欢坏点的男人,结果一语成谶,真被坏男人黏上了。 八人走在路上,初夏天气正好,小镇上还没有特别多旅游的人,海风无私拂在他们脸上。 孟音和陶桃这次没有穿那么繁琐的裙子了,而是穿了寻常的裙子,方便她们换洗玩耍。 孟音忽然道:“对了,念念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看那个热搜挂在大眼好几天。”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还有人磕起了他们的cp,说是小说照进现实,还有了超话,当红舞蹈演员和上市公司总裁,确实好磕。 并且两人之前在洛顿公学的事也被翻了出来,希望与泯灭那场舞台剧的播放量都蹭蹭上涨,正是因为中间那段突发情况。 更有知情人士传出,两人在大学间就在交往,夏念上过多次校园墙,就是因为好几次夏侯羽开车来接她,格外显眼。 夏念道:“虽然订了婚,但没有定具体婚期,现在我还是更专注于跳舞。” 陶桃道:“嗯,还是事业比较重要。” 奕清在后面泄了气,看陶桃这态度,估计他还得好久才能有名分。 走着走着,几人到了之前帮助老头的地方,现在老头恢复灵力,自然不会在这里。 再走一会儿,就可以看到她们掉下去的那条路。许筝指着远处说:“看,就是那里,我们就是从那掉下去的,当时可吓死我们了。” 她挽住裴玄溪胳膊,“还好给我奖励了个好男人,不然我得气死。” 几人笑出来,陶桃道:“当时真的很吓人,根本想不到是老头在弄。” 孟音摊开手:“这谁能想到呢?” 她脖子上挂着相机,自从恢复记忆后,她就在柜子里看到了这个相机,里面上一世的照片都还在,她全部洗了出来,发给大家当纪念。 看见照片上熟悉的人,几人难免有些思念。像傅年、乔仪、莫宁等等,好像都没有转世,也或许是没有遇到,只是见到的希望很渺茫。 也不算是遗憾,毕竟上一世,大家安好的、幸福的相处了一世。 旁边就是海滩,孟音和许筝飞奔上去,任由浪花打在腿上。 好在恢复记忆前孟音和陶桃就学了游泳,两人也不怕水了,在海里打水仗。 玩到天黑,八人才慢吞吞地回酒店。 饭桌上,许筝忽然问裴玄溪:“裴玄溪,你说我们这辈子结婚肯定会晚很多,那生下来的孩子还会是君君吗?” 上一世,裴君昱继承了万象楼,是新一任楼主,还和绵绵成为夫妻。 奇怪的是,起初绵绵不懂感情,不喜欢裴君昱,后面不知怎的,吵着闹着要嫁给他。 许筝自然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尤其是裴玄溪很清楚,估计君君是得了他的真传。 裴玄溪道:“我也不清楚,阿筝,这些都不着急,你不想生,没有人能逼你。” 许筝道:“害,谁能逼的了我啊。” 大家都略有沉思,这一世在现代,和上一世差别很大,后面的路肯定是不一样的,只是活在眼下,他们也不去想这么多。 吃完饭,孟音吵着要去酒店大厅看海景,大厅在三楼,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可以将海边的夜景一览无余。 几人一起去,孟音拿着相机咔嚓咔嚓拍。注意力全在外面,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从大厅后面的走廊走过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生看到他们的背影,莫名觉得很熟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男生道:“怎么了?遇到认识的人了吗?” 女生摇头,清丽的面容闪过一丝疑惑,“没有,就是看他们有些熟悉。” 尤其是那四个女生,但她又确定不认识她们。 男生牵过她的手,道:“好啦,刚刚不是吵着要去泡澡吗?” 女生道:“催我是吧?”她站在原地,赌气的甩开他的手,侧过头不理他。 男生立马急了,弯腰哄道:“好依依,别生气嘛,我哪里有催你的意思。” 女生哼了一声,算是原谅了他。对于女生的小脾气,男生并未觉得不妥,心里反而喜欢的紧,他拉着两个行李箱,和女生一起到大厅处办入住手续。 而这时,孟音几人也回去了,从他们不远处路过,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前台看了看他们的身份证,道:“好的,柳依……林越是吧?我看看,这是你们的卡号。” 柳依直接将卡甩给林越,拉起一个行李箱往前走。 林越追了上去,道:“箱子给我拿就好。” 柳依道:“不要,我自己能行。” 林越无奈:“依依——” 两人显然是没有上一世记忆的,这只是他们的转世。 因老头的疏忽,受到直接伤害的便是韩柳依和林越,于是老头为了赎罪,让两人投胎到了这一世,并且他们上一世就是正缘,因为韩千峰而结局悲惨。 而这一世,他们是邻居,是青梅竹马,是恋人。 次日,几人坐上车,开往对面的小岛。 为了方便她们聊天,直接开了一辆够好多人坐的商务车。 开上那条路时,陶桃缩了缩肩膀,开玩笑道:“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夏念道:“不会的,都过去了。” 话虽如此,她们还是心有余悸,主要是不想体验被冲到海里的感觉。 许筝直接躺平,道:“怕什么,大不了再穿越一次玩玩。” 三人大喊:“阿筝!” 许筝讪讪一笑:“害呀,好玩嘛。” 主要是她有武力值,之前穿越后也是比较轻松的一个,再加上好了伤疤忘了疼,许筝倒是真的不怕。 自然是不会再穿越了,到了岛上,孟音拉着顾凌飞奔下去,顾凌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 旭日初升,海天一线。几人驻足观看,忍不住感叹出声。 孟音回过神,道:“这么好的景色,一定要拍照啊。” 陶桃点点头:“还得是大家一起拍!” 孟音竖起大拇指,左右看看有没有人能帮他们拍照。 果真在不远处看到一对情侣,孟音跑上前,问:“请问可以……韩柳依!?” 她的声音吸引惊到了几人,跑上前一看,果真是韩柳依和林越! 虽然穿着现代装,但他们长相和印象中的两人一模一样。 柳依指了指自己,道:“你认识我?但我不姓韩,我姓柳,单名一个依字。” 几人面面相觑,看这情况,应该是他们的转世,而且完全没有上一世的记忆。 孟音道:“哦哦,不好意思啊认错人了。” 转世和本人还是有区别,当一个人没有了之前的记忆而到了一个新的身体,获得一个崭新的灵魂,那他必然不是以前的他。 柳依笑了笑,道:“你是要我帮忙拍照吗?给我吧。” 孟音道:“谢谢啊。” 她把相机递过去,几人转身往海边走,夏念道:“她不是那个韩柳依。” 三人点头,陶桃道:“她也挺惨的,如果是转世的话,也弥补了上一世的遗憾。” 三人表示认同,或许是老头大发慈悲,让他们转世了吧。 八人站在海边,背后是湛蓝的天和碧蓝的海,脚下的金黄的沙子。 顾凌揽着孟音的肩膀。陶桃挽着奕清的胳膊,奕清微微侧头倾向她。夏侯羽搂着夏念的腰,许筝双手抱住裴玄溪脖子。他们不去想之前的事了,专心看向镜头。 脚下的金黄的沙子,背后是碧绿的海。 柳依拍的很仔细,喊:“我拍咯。” 快门按下,这一刻,便成了永远。 (正文完) 第460章 番外.凌音 (注!番外与正文无关,就是作者的小灵感,宝们看一乐呵。大家可以看做是第三个平行世界) (假如孟音当初并没有喜欢上顾凌……) —— 云层散去,月光显现,孟音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顾凌。 孟音心里顿时来了火,对他喊:“大晚上不睡觉,你想干嘛?我喊人了!” 顾凌及时捂住她的嘴,漆黑的眼珠在她脸上来回转动。如他所想,孟音心里对他并无半分情谊,甚至还想疏远。 他幽幽道:“我来找你,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实则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要让孟音亲口说出。 孟音愤然道:“有话快说!大半夜来吓人。” 顾凌两手撑在墙上,将她禁锢在怀里,也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他略俯下身,轻声问:“你对我,有没有一点喜欢?” 孟音咂舌,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怒气,半夜来吓她,还要她喜欢他?这不做梦呢! 但顾凌神情有些不对劲,孟音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她胆子大,直接道:“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谁喜欢人是像你这样喜欢的。” 其实她还想骂人,又怕顾凌做出什么事,硬生生憋下去了。 不料顾凌听了,竟然没有丝毫的恼怒,他勾起唇角,忽然将孟音抱进怀里,力气大的吓人,孟音完全挣脱不了,只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药草味。 “你做什么?!”孟音埋在他胸前,声音都变小了很多。 顾凌俯下身,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声音极轻,带着隐隐的兴奋。 “阿音,别怕,不疼。”他说了这句让人疑惑的话,大手握了一下孟音手腕,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感觉眼前变得模糊,意识渐渐消失。 —— 醒来时,孟音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都被换过。 而这个房间很大,方方正正的,家具齐全,飘浮着一股淡淡的安神香。 但她监控的发现,这个房间没有门! 孟音喃喃自语:“什么情况,这是哪里?” 她话说完,发现自己双手被布条捆住,腰部也被缠着,和床头绑在一起。 孟音大惊失色,猛然想起顾凌,难道是他下的药?! 他这么丧心病狂,竟然囚禁她! 孟音心里又急又怕,在屋子里大喊顾凌两字,没一会,一面墙发生响动,孟音抬头看去,来人正是顾凌,他穿着玄紫的劲装,双目定定地看着他。 孟音喊:“顾凌,你在做什么?你把我绑起来是想强迫我吗?!” 顾凌上前,后面的门又自动关上。 他快步到孟音身边,直接抱住了她,笑着道:“阿音,你终于是我的了,你这辈子都是我的,都要和我在一起。” 孟音使劲推他,问:“什么鬼?” 顾凌松开她,道:“阿音,你说你不喜欢我,我只能这样。”他脸上扬起理所当然的笑,“不然,你以后嫁给别人,我会死的,我还会带着那个男人一起死。” “不。”他又摇头,“我不能死,我死了,你怎么办?但我会杀死那个男人,你嫁给谁,我就杀谁,你看谁一眼,我就把他剁了。所以你就待在这里,永远和我一起,好吗?” 孟音被惊得瞠目结舌,她知道顾凌很偏执,但没想到能用变态来形容。 她难以置信道:“你疯了……” 顾凌点头,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手指在她嘴唇上摩挲,“阿音,我就是疯子啊。” 孟音皱眉道:“你怎么能这么做?” 顾凌道:“我也不想,可是你不喜欢我,但我喜欢你,就只能如此,别生气好吗?” 孟音被气笑了,把她绑在这里还叫她别生气。 但现在顾凌这个样子,她一定不能惹怒他,万一他情绪一激动,把自己杀了怎么办?她看的那些病娇小说,病态到极致的连自己爱的人也会杀。 孟音咽了咽唾沫,道:“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非要把我……你这样只会让我讨厌你。” 顾凌眼睛亮了些许,道:“我不这样做,阿音就会喜欢我吗?” 孟音往后退了退,艰难道:“或许吧。” 闻言,顾凌垂下眼,伸手握住她的脚腕,把她拉到自己面前,防止她突然的远离。 孟音喊了一声,顾凌双手钳制住她的手,笑弯了眼,道:“阿音,当初是你先接近我的,现在又想逃吗?你说会喜欢我,不,你不会的,你最会骗人演戏了,但现在你在我身边,可以演一辈子。” 他凑近,两人鼻尖几乎挨到一起,孟音的眼神变得惊恐,顾凌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阿音,说爱我啊。”顾凌笑容消失,“你先接近我,又躲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他又笑了,“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孟音眉头颤抖,她现在真想破口大骂,但她惜命,陶桃她们还在外面,她一定不能就这么死在这,或者被关在这一辈子。 孟音道:“我会试着去喜欢你,但你总得把这个解了吧,我手好痛。” 她眨眨眼,眼泪就要掉下来了。“你舍得看我痛吗?” 如她所料,顾凌确实不舍得,他将孟音身上的布条给解了,问:“饿了吗?” 孟音点点头,她现在得让顾凌相信她,再找机会出去。 顾凌让人拿来饭菜,硬要喂孟音。 孟音看着桌上的东西,都是她爱吃的,但她还是担心顾凌会不会下什么东西。 顾凌伸出手,道:“阿音,我不会下什么东西在饭菜上,别担心。” 他会直接下。 孟音只好顺着他的心意。见孟音不反抗,顾凌脸上都浮现出喜色。 吃完饭,孟音问:“这是哪?” 顾凌回道:“噬魂殿的密室。” 他敢这样告诉孟音,就是打定主意,她逃不掉。 孟音忍不住拽紧裙子,噬魂殿在哪个城她都不知道,出去了她要怎么找到夏念她们…… 但转念一想,她可以直接去找城里另外三个门派下的商铺,求他们帮忙。 知道顾凌心情好了些,孟音试探道:“那个,我想出去走走。” 顾凌手搁在桌子上,撑着脸颊,目不转睛地看她。 “不行哦。”顾凌道,“阿音,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孟音有些生气,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被关在这里,我难受想出去走走都不行?” 顾凌站起身,到她身边直接抱起她,把孟音吓得浑身一哆嗦,手反射性地揽住他的脖子。 顾凌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笑道:“只要阿音喜欢我,我就带你出去。” 孟音垂下头,她现在恨的要死,怎么会喜欢他。 但是为了逃出去……“我喜欢你啊。”孟音扯了个笑脸,道。 顾凌嗤笑道:“好假,但我爱听,能再说一次吗?” 孟音沉下脸,不愿再说了。顾凌也不生气,他有的是办法让孟音说。 看到自己身上这身做工精良的衣服,孟音问:“我的衣服是不是你换的?” 顾凌直接道:“是我。” 孟音只觉得晴天霹雳,颤声道:“你……” 顾凌道:“我没有做什么,只是换了衣服。” 孟音红了眼,顾凌连声哄她,说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想亲力亲为。 孟音都没有心思骂他了,只能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 接下来的日子,孟音没有离开过这个密室,顾凌一天有十多个小时都陪着她,连公务都是在这里处理。 让孟音气绝的是,他连吃饭都不让她动手,时不时还拉着她坐到他怀里一起写字,连晚上睡觉都要睡一起。孟音强忍不适,硬是扛了一个多月。 这日,顾凌正和孟音一起说话,顾凌怀里的哨子忽然响了好几声,他放下笔,道:“阿音,我去处理一些事,等会来找你。” 孟音点头,顾凌俯身在她脸颊处碰了碰,随后离开密室。 孟音连忙起身,现在她身上没有束缚,虽然石门关着,但顾凌去处理事情,她趁机出去,遇到他手下就说是顾凌准的,想来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孟音在脸上涂涂抹抹,让自己看起来面色苍白,又捂着肚子到石门旁边,对外面道:“有人吗?我肚子好痛。” 门果然开了,外面是一个蒙面男人,见孟音捂着肚子脸色惨白,顿时急了,这些日子顾凌有多在乎这个姑娘,他们都看在眼里。 “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孟音连连点头,虚弱道:“我肚子痛,你可以带我去找医师吗?” 蒙面男人有些犹豫,道:“我去请就好,姑娘你回去休息吧。” 孟音道:“带我去吧,正好看完病我去找顾凌。” 蒙面男人一听,想来是顾凌允许她自由出入了,于是带着孟音到了上面。 这密室出口有好几个,他们是从后院出来的。一出去,没有孟音预料的光亮,外面很黑,是晚上。这些日子在下面,她都有些分不清时辰了。 让孟音担心的是,这里太大,她根本不认识路,四处都是顾凌的人那她要怎么跑? 孟音放慢步子,道:“等等,我去方便一下。” 男人摸摸头,没有多问,给孟音指了个茅房。 孟音还不忘捂着肚子,快步到旁边的院子,她从茅房的窗户往外看了看,外面没有人,孟音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她决定铤而走险。 很意外的,外面竟然没有人,或许是因为晚上都去休息了。孟音一路小心翼翼,竟找到了一扇开着的后门。 虽然这扇门开着不太对劲,但此刻孟音也顾不了太多,提着裙子往门口猛冲。 她脸上浮现出笑,这些天忍辱负重,现在她终于要逃出去了。 忽然,孟音觉得眼前的事物开始扭曲,地板如同波浪一般,她站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孟音不甘心,手脚并用朝门爬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难道被下了药?什么药这么牛? 孟音死死咬着嘴唇,血腥味在喉咙间翻滚。 马上到大门口了,门后面却出现一个人影,孟音定睛一看,这人是顾凌! 顾凌垂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孟音只觉得呼吸都停住了。 难怪,她能这么容易离开密室到这里,中途连人都没有,门还开着,是因为顾凌知道她会跑!?这是他故意的! 顾凌到孟音身边蹲下,将她抱在怀里,孟音视线已然模糊,全身无力的瘫倒在他身上。 顾凌紧抱着她,孟音感觉到一滴水掉到她脸上,孟音心里冷笑,她还没哭呢。 顾凌俯首,脸贴着她的额头,声音带着哭腔:“阿音,你真的逃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孟音微阖着眼,根本回答不了他的话,也没有力气回答。 “对不起,我给你下了蛊,我怕你离开,只要你离开我,我这里就会感受到。”顾凌道,“我以为你不会跑,阿音,你怎么能跑,你走了我怎么办,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孟音动了动嘴唇,勉力道:“疯……子。” 顾凌扬起笑,眼神却异常阴冷。 “对不起阿音,我本不想用这个。”他俯下身,重重的吻在了孟音的唇上。 血腥味在两人口鼻间晕开,孟音眼角流下泪水,昏迷了过去。 顾凌却像不知道一样,抱着她继续道:“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逃,如果你逃了,我就给你下情蛊,不然我狠不下心。” 他痴迷的眼神在孟音脸上流转,“现在好了,你也会喜欢上我,永远也离不开我的。” —— 孟音醒来时,竟然发现她不在密室,而是在一间很大的卧房,根据装饰来看,应该是顾凌的卧房。 更惊奇的,她没有被布条绑住,也没有戴什么锁链之类的。 孟音有些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她还以为顾凌会杀了她。 不知为何,想起顾凌时,她心里竟然有点……甜丝丝的感觉,有些想见他。孟音搞不清楚,自己是有那个什么症了? 门被打开,顾凌端着东西进来。 “阿音,你醒了。”顾凌笑着说,坐到她身边端起碗搅动里面的东西。 孟音看到他,心里竟然特别生气。太反常了,按理说她会大骂顾凌一顿。 孟音道:“你竟然没杀我。” 顾凌停下手,道:“阿音,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杀你。” 他举起手,孟音看了一眼,是她爱吃的莲花羹。 孟音毫无排斥的吃了下去,顾凌笑意更甚,孟音却面露疑惑,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顾凌看了她半晌,道:“阿音,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自己不讨厌我这个把你关起来的人。” 孟音心里一惊,这人知道她心里所有想法。 “因为啊。”顾凌将脸伸到她面前,“我给你下了情蛊。你会慢慢喜欢上我,看不到我你就会很难受。从此,你再也离不开我了。” 孟音闻言,瞳孔骤缩,一掌拍掉了他手里的碗。 哐当一下,碗在地上碎开,莲花羹还散发着热气。 孟音双手颤抖,她是想打顾凌的,可她怎么也下不去手,她真的被下了情蛊! 孟音哭道:“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 顾凌抱住她,柔声安慰:“没事的,我们可以相守一生。我也不想这样,可阿音老是想离开我,我离开你就活不下去,既然如此,那你离不开我,也会活不下去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想着离开我了?” 孟音泣不成声,却推不开他的怀抱,她的心和身体都在反抗她的脑子。 两月后—— 大床上,孟音意识近无。 顾凌将她额上的湿发理到后面,问:“阿音,我是谁?” 孟音双眼无神,喃喃道:“顾……凌。” 顾凌满意的笑了笑,问:“那你爱我吗?快说你爱我。” 孟音撇过头,似乎不太想说。顾凌见了,只是在她唇上吻了下,孟音睫毛微颤,感觉人在九霄云天。 起初,她还能排斥他的动作和言语,后面慢慢的,他做什么自己都无法拒绝,而且无法控制地对他产生了青睐的情感,到后面,甚至她开始主动。 孟音恨死了,又无可奈何。 夜黑风高,床纱摇动。 “阿音,说说你是谁?”顾凌轻声问。 孟音道:“我是——阿音。” 顾凌又吻了一下,“对,那阿音爱谁?” “……爱顾凌。” “你会离开他吗?” “不会。” “怎么证明?” 孟音主动抱住他,青涩地在他脸颊亲了亲。 顾凌勾起笑,身下的人终于是他的了。 他本不想用此物的,但孟音的性格,若逃不出去,很有可能一墙碰死,他也会随之而去。 顾凌是自私的,既然结果能由悲到喜,那他无论如何也会一试。 而现在,孟音在情蛊的作用下,无法控制的爱上了他。 爱一辈子,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深夜,顾凌终于肯停歇了,他抱起孟音去洗澡,温热的水扫过她身上,唤回了孟音的一丝理智。 眼前近在咫尺的脸,她没办法恨他。 玉面般的面庞落下泪水,又被顾凌吻去,孟音抽泣了一下,顾凌问:“怎么了,不喜欢吗?” 他的声音像是有某种魔力,孟音听了,心里只余眷恋。 “喜欢……” 孟音闭了闭眼,她知道,自己再也逃不出去了。 第461章 番外.玄筝 (她是心地纯良的邻家妹妹,他是温柔腹黑的心机男鬼) 注:微惊悚! 许筝十五岁这年,隔壁一直空着的房子终于搬来了人。 因为他们所住的小区每户都是单独的一栋楼,而许筝左边那家人很是蛮不讲理,没有所谓邻居情谊,现在右边终于来了人,许筝妈妈很是自来熟的去打招呼。 恰好许筝从学校回来,她嘴里嚼着泡泡糖,一眼便看到自己妈妈在和一个男人交谈。 许母看到她,小跑过来拉着她去打招呼。 许筝不明所以地被扯了过去,定睛一看,原来是来了新领居,而且这领居……竟然是个大帅哥! 虽然她对帅哥不太感兴趣,但她毕竟是个小女孩,一时看呆了眼。 裴玄溪淡色的瞳孔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抿唇笑笑,很是温和。 他道:“你好,我叫裴玄溪,是新搬来的,比你大几岁,以后得多指教了。” 许筝回过神,连连点头:“你好你好。” 她话音刚落,裴玄溪就咳嗽了好几声,他白的有些不正常的皮肤下都泛起了红色。 许母关切道:“小兄弟,你是生病了吗?” 裴玄溪手抵住下巴,歉意道:“抱歉,前些天感冒了还没有好。” 许筝直接拿过他手里的东西,道:“我帮你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裴玄溪笑着摇摇头,他怎么会介意呢,这是他意料之中,且一直期待的。 “那麻烦妹妹了。”裴玄溪道。 许筝心里感叹,这人声音真好听,要是换个人喊她妹妹,早被她一拳揍飞了。 许母因为许筝回来,先回家做饭去了,外面就裴玄溪和许筝一起搬东西。 他的东西并不多,许筝进去后才知道,原来里面已经装修好了,只是需要拿一些必需品进来。 进到里面时,许筝还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地面一尘不染,家具装修就只有暖白色,可以用单一来形容。 只不过,裴玄溪看着温润儒雅,喜欢单色调爱干净也正常。 搬完东西,许筝取下帽子给自己扇了扇风,道:“好了,下面就得你自己整理了。对了,你是要一直住这里吗?” 裴玄溪递给她一瓶水,道:“是,或许妹妹以后天天都能看到我了。” 许筝毫不客气地拿来喝了一口,道:“不用喊我妹妹,本来我就没比你小多少,就喊我小许吧,我喊你小裴?不错吧。” 裴玄溪点头,微笑道:“好,怎么喊我都可以。” 许筝摸摸头,这人笑的太温柔了,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许筝道。 裴玄溪道:“我记住了。”他本想留许筝吃饭,但想来她肯定不会同意,还是放弃了。 虽然他对阿筝的脾性了如指掌,但他清楚,一定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许筝回去后,忍不住和许母夸了一番他,许母也觉得这个邻居不错,她指了指桌上,许筝看过去,顿时大跌眼镜。 桌上竟然是好些礼盒,都是一些大牌的保养品,价格肯定不菲。 许母道:“这是小裴送的,说以后就是邻居,要好好相处。哎呀,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你看那护肤品,还是我前些日子打算买的,没想到他就送来了,我还想拒绝,人家不同意,真不好意思啊。” 许筝咬着筷子头道:“一来就送好东西啊,估计家里很有钱。” 她吃完饭,绞尽脑汁写了会作业,发现不会写,带上准备找同桌一起。 她同桌是班长,成绩不错,人也不错,告诉她要是不会可以去找他,两人恰好就在一个小区,只是要走一截路。 学校四点半就放学了,许筝时间很充裕,她走得不紧不慢的,路过裴玄溪家门口时,下意识往里面看了一眼。 不料裴玄溪正好打开门,和她对视上。 “小许。”裴玄溪微笑道,“你是出去吗?我正要去找你。” 许筝扬了扬肩上的包,道:“对啊,我去找同学一起写作业,太难了我不会。” 她浑然不觉裴玄溪眼里闪过的冷意,也不知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所知晓,现在裴玄溪心里嫉妒的发疯了。 “这样啊。”裴玄溪道,“或许你可以给我看看,我高中成绩不错,在家也经常教我表弟。” 许筝眼睛亮起来,道:“真的吗?对了,你刚刚说找我,是什么事啊?” 裴玄溪朝她走来,道:“真的。我做了吃的想给你,谢谢你下午帮我搬东西。” “哇塞。”许筝吞了吞口水,她就说刚刚经过这里时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原来是裴玄溪在做吃的。 爱干净,懂礼貌,长得帅,还会做吃的,许筝心里裴玄溪的形象越发好了。 “可是我才吃完饭。”许筝道。 裴玄溪道:“没关系,等我们做完作业,饿了正好可以吃。” 他看了看天色,“而且我就你旁边,我就在你旁边,写完作业,会有更多玩的时间呢。” 裴玄溪句句好似都在为她所想,许筝也认同地点头,干脆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 裴玄溪嘴角的笑染上得意,很是隐蔽,许筝看不出来,她只想着裴玄溪做了什么好吃的。 进屋后,裴玄溪拿了一双女士拖鞋,还是崭新的,许筝下意识问:“你有女朋友啊?” 裴玄溪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会用到,就买了。” 他是知道许筝一定会来,提前准备好的。 许筝的作业对于裴玄溪来说极其简单。两人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裴玄溪声音温和,讲解方法独到,许筝很容易就听懂了,心里多了些对她的崇拜之情。 这个男人好像没有缺点。 作业写完,裴玄溪拿出他做的东西,许筝一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红烧排骨和卤猪蹄,还有大肘子,这不是她最爱吃的三件套吗?裴玄溪怎么知道的?莫非是误打误撞? 不想思考这么多,许筝口水要掉下来了,眼巴巴地望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这三样菜了啊,唉,早知道我晚饭就不吃那么多了。” 裴玄溪把筷子给她,笑道:“没事,能吃多少是多少,现在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用怕长胖。尝尝我手艺怎么样吧,要是喜欢,以后随时来。” 许筝挑起一个排骨就塞嘴里,道:“我长不胖,天天吃特别多都不胖。”她越吃越香,“太好吃了吧!” 裴玄溪道:“喜欢就好,我就怕你不喜欢呢。” “怎么会!”许筝咽下去,又挑了一个,她眨眨眼,“那个,我可以要一碗饭吗?” 裴玄溪站起身,“当然可以。” 这顿饭许筝是吃的相当快乐,她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排骨猪蹄和大肘子,心里不禁想,要是裴玄溪能来她家当厨师就好了。 但没这个可能。吃完后,许筝满意地摸摸肚子,道:“好吃,真好吃。我以后可以经常来蹭饭吗?作为报答,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闻言,裴玄溪从沙发坐到垫子上,与许筝是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真的吗?”裴玄溪问。 许筝点点头,“真的啊,我们是邻居嘛,互相帮助应该的。” 裴玄溪歪头笑道:“好,那我……可不可以请你有空时,就来找我说话?” 许筝略有惊讶:“说话?” “嗯。”裴玄溪颔首,“我身体弱,经常生病,没有人愿意当我朋友,所以我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住,如果小许能当我朋友的话,我会很开心。” 他说到后面,眸光闪动,很是真挚。 许筝有些疑惑,这么完美的人,会没朋友吗? 裴玄溪料到她会如此,继续道:“我没有传染病,只是有过度呼吸症。” “这样啊。”许筝了然道,“害,身体可以慢慢养嘛,没事,我当你朋友就是啦,正好还可以请你帮我辅导作业。” 阴谋得逞,裴玄溪笑道:“好。” 此后每一天,许筝都会来找裴玄溪,而他也会做好饭菜,等许筝来,辅导完作业两人就一起吃饭,久而久之,许筝都习惯在他这里吃饭了,有时许母有空做饭,许筝都让她不要做她那份。 两人关系渐好,只不过许筝还没有看到他发病过。 她回去搜了搜,过度呼吸症是在情绪很激动的情况下才会发作,难怪裴玄溪这么温柔。 这天,许筝还没放学,外面就下起了大雨,她估摸了一下日子,今天她妈妈不休息,看来得淋雨回去了。 本做好了淋雨的准备,同桌却忽然说送她。 许筝本想拒绝,想到两人住同一个小区,顺路也挺方便的,就同意了。 不料走出校门,她在外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裴玄溪。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手里拿着伞,眼神淡淡地看着人群。 许筝准备跑到他面前,却被同桌拉住,他问:“那是你哥哥?” 许筝摇头:“不,他是我邻居,我去问问他来干嘛。” 说完,她撒腿爬过去,雨水溅到她裤子上,裴玄溪忙撑着伞到她身边。 “你怎么来了?是来接人的吗?”许筝问。 裴玄溪余光瞥见一个男生朝他们走来,心里清楚那是许筝口中的同桌。他伸手将许筝拉了一把,让她更靠近自己,又将她鬓角有些乱的头发理到耳后。 “我是来接你的。”裴玄溪道。 许筝笑道:“接我啊,我妈妈说的吗?” 裴玄溪摇头,“我知道你没有带伞,也知道阿姨在上班,就来接你了。” 许筝点点头,恰好空中响起一声闷雷,许筝缩了缩肩膀,看到裴玄溪将大部分伞都打在自己这边,她心里很是感动,主动挽住他的胳膊,这样两人都不会淋湿。 许筝对同桌道:“我邻居来接我了,我俩离的近,先走了啊。” 同桌欲言又止,他方才分明在裴玄溪眼里看到挑衅的神情。 回去后,许筝发现自己竟然忘记带钥匙了。 她翻遍了包包,奇怪道:“不对啊,我明明带了的。” 裴玄溪道:“没关系,来我家洗个澡吧,不然会着凉,我和阿姨说一声。” 许筝也拿出手机和她妈妈说了一声,叹道:“今天老妈估计都不会回来了。” 裴玄溪道:“那在我家睡一晚也没事,阿筝不介意的话。” 许筝道:“我是不会介意啦。” 裴玄溪笑笑,提过她手里的书包。 于是乎,许筝暂时在裴玄溪家里休息一晚,她先洗了澡,又在他辅导下写完作业,接着大吃大喝。 两人相处很是融洽,裴玄溪很礼貌,不会做出什么行为。 看了会儿电视,许筝伸了个懒腰想休息了,同桌忽然给她发消息了。 许筝一看,顿时皱起眉。 同桌的意思竟然是要她远离裴玄溪,说裴玄溪对她图谋不轨什么的,还说他压根不是人。 这把许筝气的够呛,裴玄溪是什么人她还不了吗?需要不了解事情的人在这里说三道四? 她还没回,裴玄溪就注意到她生气的样子,问:“怎么了,阿筝?” 许筝道:“害,没事,就和同学聊天。” 裴玄溪表面没说什么,实则悄然坐到她身边看了眼。 他视力很好,一眼便看到了,眉头拧紧又松开。 只要阿筝是站在他这边的就好。 许筝批评了他的同桌,在裴玄溪的安抚下去睡觉了。 夜晚,她不知道,裴玄溪站在她的床头,几次想将手伸向她。 次日下午,许筝竟然在包里找到了钥匙,她就说自己带了,那昨天怎么会找不到呢? 还没多想,旁边的同桌愤然道:“我今天和你一起走,拆穿他的真面目!” “什么鬼?”许筝皱眉,站起身就走了,同桌忙追了上去。 因他们住一个小区,许筝也不能说让他不要跟着自己。 到小区里面时,裴玄溪正巧从外面回来,老远就喊住了她。 同桌看到他,一下挡在许筝面前,许筝不满道:“你搞毛啊?!” 同桌道:“别过去,他……他不是好人!” 许筝无语:“不是,你读书读傻了吧?” 她从旁边绕过去,还没走几步就把同桌拉了回去。 许筝一个趔趄,裴玄溪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裴玄溪道:“这位同学,我们认识吗?” 同桌冷道:“别装!你骗得了许筝骗不了我!” 许筝怒道:“你是在说我笨?你脑子有包啊!” 同桌比她高很多,她挣扎不开,裴玄溪上前,道:“放开她。” 同桌道:“你以为你是谁?” 裴玄溪皱了皱眉,他在这个男生身上看到很重的阳气,难怪他能察觉到自己不对。 许筝怒骂:“你以为你又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你有病啊!” 同桌对她喊:“你冷静点!” 他话音刚落,裴玄溪一拳砸在他脸上,把他整个人都打偏了。 可同桌也不是吃素的,只是还了回去。 但这正中裴玄溪下怀。 他手指抓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喘息,好像很难受。 许筝惊道:“不好!过度呼吸症发作了!” 她知道裴玄溪有随身带药,忙从他兜里掏出来,在他嘴里滋了几下。 同桌人都懵了,许筝破口大骂:“滚!今天裴玄溪要是有事,你逃不了责任!” 同桌咽下唾沫,道:“他是装的……” 许筝道:“我看你才装!” 裴玄溪以一个拥抱的动作倒在她身上,嘴唇贴着她耳朵说:“阿筝,别为我生气。” 可他的眼睛分明看着前面的同桌,投射出很明显的挑衅。 许筝道:“说什么傻话,好些了吗?” 裴玄溪颔首,声音很是虚弱,“只是腿有些发软。” 许筝一手抓着他手臂一手托着他腰,道:“没事,我带你回去。” 说完,两人慢慢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裴玄溪靠在沙发上,面色极其苍白,眼尾一片红,好像随时会掉下泪水。 许筝看的心里很难受,端来水给裴玄溪。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许筝道。 裴玄溪好像已经缓过来了,他慢吞吞道:“我没事,只是阿筝和那位同学的关系要因为我变差了。” 许筝撇撇嘴:“别理他,神经病一个。” 裴玄溪点点头,双手握着被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针对我,可能就像他们说的,我天生就是煞星吧。” 许筝正好拿来药,她捂住裴玄溪的嘴,道:“呸呸呸,说什么呢?你才不是什么煞星,是的话,为什么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但是还是很好运啊。” 她用棉签将药抹到裴玄溪脸上,问:“痛吗?” 裴玄溪点头,眼睛水汪汪的,“疼。” 许筝咬牙道:“那个神经病,我一会就把他删了,明天和老师说换座位。” 裴玄溪垂下眸,道:“阿筝不必为我如此,这事也有我的错。” 许筝义愤填膺道:“你有什么错啊!别胡说啊。” 上好药,她就守在裴玄溪身边,担心他又发病。 晚上许筝要走时,裴玄溪忽然牵住她的手,诺诺地问:“阿筝,你真的,不会抛下我吗?” 许筝知道他没安全感,认真道:“不会啦,放一万个心。” 得到这个答案,裴玄溪满意地笑了。 许筝说出这句话,她一辈子也逃脱不了他。 后面,许筝当真不理那个同桌了,而那个同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夜里发高烧,转学走了。 高中三年,许筝和裴玄溪关系越发的好,她也慢慢长大,变得亭亭玉立了,而裴玄溪却和她初见时看到的差不多,许筝想这可能是因为裴玄溪已经过了长身体的原因。 高考后,许筝拿到录取通知书,兴高采烈地跑来他家要和他分享,不料裴玄溪门开着,里面却没人。 许筝喊了几声没人回答,她换了鞋,打开灯往里走,想着裴玄溪可能在休息。 走到二楼,许筝看见裴玄溪卧室没有关。 她没有去过他卧室,毕竟是人睡觉的地方,但现在她心情格外兴奋,直接上前推开了门。 床上好像有人,窗帘拉着,很遮光,许筝喊:“裴玄溪?” 没有人回应她,她又看不清,干脆打开电灯。 她摸索了下,发现开关在床头。 啪嗒一声,许筝环顾四周,手上的录取通知书都掉到了地上。 墙壁上,竟然全是她的照片! 不止室外的,室内的都有!很多角度明显就是偷拍。 许筝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住了,她不明白是什么情况,裴玄溪是变态?! 她还没来得及跑,后面突然伸出双臂抱住她,许筝浑身一僵,听到裴玄溪依旧轻柔的声音: “阿筝,你发现了啊。” 第462章 番外.双夏 (她是名动天下的京城第一美人,他是表里不一的亲王世子) “诶,你们知道吗?这次衡亲王府上举办茶会,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的夏姑娘也要来。” “你说的是……前些年诗会上那位惊艳全座的夏姑娘?” “蠢才,除了她还能有谁?那次诗会你又不是没看到,除了夏姑娘,有谁担得起第一美人这个称号?” “可她后面就鲜少参加这些聚会了,不是被人说清高、目中无人吗?” “啧啧,美人有点脾气不算什么,这次亲王府上举办茶会她不是去了?到时候可有机会同她说些话,看看有无继续的机会。” 几个男子笑做一团,一人道:“人家是国公府的嫡女,恐怕眼高于顶。” “也是,恐怕这城里啊,也只有亲王府的世子能入得了她的眼咯。” 闻言,一黄衣男子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蓝衣男子。 这蓝衣男子却充耳未闻,修长的手指摇晃着面前的酒杯,淡淡地瞥了眼身边的人。 那群人走后,黄衣男子冯安道:“夏侯兄,这国公府嫡女往日都不会出席这些场合,这次恰好就是你府上的事,你说,她会不会真的想……” 夏侯羽道:“想多了。” 冯安惋惜道:“可惜那年诗会你没有来,没有看到夏姑娘惊为天人的容貌,那时她才十三岁,现在十六,想来更为窈窕动人了。” 夏侯羽嗤笑:“是吗?没兴趣。” 他对于这种话题向来嗤之以鼻。 冯安笑道:“没兴趣?那好那好,到时候可别耽误你兄弟我。” 夏侯羽站起身,往柜台上丢了一锭银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一美人?他倒要看看,能好看到什么程度,连冯安这厮都念念不忘。 茶会在城内的懿花园举行。几日后,花园门口停着各式各样的马车。 身为世子的夏侯羽并未到外接客,而是里面的院子里闲逛。 冯安不知从哪里跑来,抱怨道:“这都一上午了,压根没看到夏姑娘人,真是奇怪,她总不能不来了吧?” 夏侯羽道:“你管别人那么多干嘛,万一人家就是为了躲你呢?” “不是,是不是兄弟啊?” 夏侯羽耸耸肩,往反方向走去。 拐过角,恰好吹来一阵风,连带着还有一块素白绣花的绢帕,夏侯羽眼疾手快,直接伸手捏住,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他下意识认为,是哪家的姑娘做的小把戏。 夏侯羽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款款走来两位姑娘,走在前面那位身姿分外纤细,身穿一条淡蓝的长裙,墨色发丝被挽做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就插了两朵水蓝的珠花。 若夏侯羽只略略一看,或许会觉得是哪个小官家的女儿,可他自幼习武视力极好,只一看就看到这姑娘的容貌。 她背后是万紫千红,也只能与她做配。暖光撒在她身上,却是冷的,因她眼里毫无其他情绪,波澜不惊,小脸并无任何表情,自带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清冷。 夏侯羽一时看呆了眼,他见过无数,这少女却是唯一可以用山间明月,石上清泉形容的人。 少女走近,朝他略略福身,道:“公子,适才有无看见一块绢帕。” 她这语气实在不像在是问他,凉凉的没有一丝情愫。 夏念略微抬头看着他,却发现夏侯羽盯着她的眼神里……竟然带着惊喜。 她不太理解,忍住皱眉的冲动,静静等他回答。 夏侯羽心却跳的越来越快,他几乎确定,夏念就是小时候帮过他的姑娘。 那是一个雨夜,他因为母亲病故而不能接受现实,不顾家人劝阻一个人跑去城外的寺里求佛,雨天路滑,他那时不满十岁,一个人在郊区跑,还没到寺庙就因为摔跤磕到头,晕了过去。 他醒来时,看到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孩在照顾他,虽然脑子不清醒,但他能看出,这女孩比他小一两岁。 见他醒了,女孩小声问:“你醒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夏侯羽摇头又点头,女孩全程没有什么表情,让人拿来药和饭菜。 两人相处了两日,夏侯羽才知道他在寺庙里,而女孩是来上香时看到他的。 虽然年龄比他小,可女孩的心思却远比他沉静,和他说话都不带什么表情,不像个小孩子。 他好了之后,女孩带着他去上香,夏侯羽那时对她已有情愫,只是年幼不知,后面回去了,却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他回去后又大病一场,发完烧后就忘了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好长一段时间他都很消沉。 但他却一直记得她的脸和说话的神色,却再没有看见和他印象中一样的人。 直到今日。夏侯羽看着眼前纤细的少女,心里欢喜的不行,但她的表情,显然是不记得他。 不记得也很正常,他小时候和现在差别太大。 见夏侯羽不答,夏念也没再问,略过他要走,手腕却被夏侯羽擒住。 夏念皱眉看向他,旁边的侍女立马道:“大胆!这是国公府嫡女,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 夏念眼里都带着冷色,这人看着仪表堂堂,没想到是个登徒子。 夏侯羽松开手,笑道:“别生气。”他摊开手,夏念方才说的帕子就从他掌心垂下。 夏念道:“这是我的,请你还给我。” 说着,她伸手去拿,夏侯羽却不让,将其收了回来。 夏念冷道:“请公子自重!” 夏侯羽道:“姑娘是……国公府的嫡女?敢问芳名是?” 夏念扭过头:“无可奉告。” 夏侯羽笑了笑,道:“这样吧,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这手帕还给你。” 夏念拦住旁边不服气的侍女,她方才就打量过他,看他这气度相貌,想来家世不凡。 “好,但这里太偏僻,被人看到误会了,对你我名声不好。” 夏侯羽颔首:“姑娘说的是,那就请姑娘跟我来一下。” 夏念随着夏侯羽到大家作诗的地方,这里是好些个亭子,这里都是年轻男女,在一同说话不会被人诟病,顶多传两句闲话。 夏念本也是这样想的,可两人一入场,在座的都望着他们,眼神相当复杂,有羡慕又嫉妒,还有的窃窃私语,不知在议论什么。 但夏念平日鲜少出门,这里的人她都不怎么认识,对于那些闲话也不会理睬。 两人到亭下,夏侯羽道:“好了。斗胆再问一次姑娘芳名。” 夏念心里冷笑,斗胆?他哪里有怕的样子。 “姓夏名念。” “夏念——”夏侯羽重复了一遍,拿起旁边的笔在纸上写下,两字分外锋利飘逸,“那我也自我介绍一下。夏侯羽。” 听到这个名字,夏念顿时觉得不好,“夏侯羽?” 京城谁没听说过夏侯羽的名字,衡亲王府嫡长子,生下来就是要袭承爵位的……世子殿下。 夏念低声道:“原来是世子。” 她默默退后一步,衡亲王府位高权重,她不想与这登徒子世子惹上什么关系。 夏侯羽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疏离,并未觉得有何不对。 夏念道:“既然世子问完了,东西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 夏侯羽笑道:“不急,我觉得和姑娘很是投缘,今日就当交个朋友。” 夏念道:“世子殿下一句话,整个京城的公子哥都是你的朋友,还缺我一个吗?” 夏侯羽道:“夏姑娘这话就误会我了,朋友在精不在量,日后若与姑娘交好,倒是我的荣幸。” 夏念看他的眼神变了变,她身份确实尊贵,但与夏侯羽相比还是有些差距,她以为世子是个高傲的人,现在看来,与她所想甚远。 夏念道:“我自幼多病,日后世子怕是见不了我几面。” 夏侯羽垂下眼,夏念的身形确实过于消瘦,只是与她容貌相配,更显弱柳扶风之姿,就表面看,看不出有什么大病。 “这样啊,亲王府上有许多名贵药材,我可以派人送去国公府上。”夏侯羽道。 夏念正要拒绝,却见前面有嬷嬷喊大家前去用膳,周围人都熙熙攘攘地前去,夏念却没有丝毫要去的意思。 夏侯羽道:“夏姑娘不去?” 夏念摇头,道:“世子饿的话就去吧,手帕是不是可以还我了?” 周围人都走了,夏侯羽胆子也大了,他略微凑前,抬起手,手帕垂在空中。 夏念去拿,他又收了回去。 “最后一个问题。”夏侯羽道,“夏姑娘,可有婚约?” 夏念沉下眼,道:“手帕我不要了,日后世子别说是我的,再会。”她忍住想踩他一脚的想法,转身离去。 用膳时,夏侯羽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夏念离他远远的,却依旧能感受到自己身上这道目光。 很快,夏侯羽就敏锐的察觉到夏念只喝了几口茶,其余的东西一点没碰过。 饭菜不合胃口?夏侯羽心里想。旁边的冯安碰了碰他说:“夏侯兄,你看的就是那夏姑娘,不是我说,你前几日还说没兴趣,今天你就要抢兄弟的。” 夏侯羽瞥了他一眼,道:“你的?” 冯安只好道:“好,好。不是我的。” 夏侯羽道:“夏姑娘身体不好,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冯安还真知道,但他是向那些人打听时听到的,不知真假。 “听他们说,夏姑娘患有厌食症,无论多好吃的东西都只吃一点,难怪这么瘦。” 夏侯羽思索起来,喃喃道:“厌食症?” 恰好对面夏念抬起头,和他对视上,夏侯羽笑了笑,夏念却不领情,别过头去。 夏侯羽不由得轻笑,心里有了主意。 —— 几日后,夏侯羽一封请帖,将夏念请去了马球会。 夏念本不想来,她又不会打马球,但母亲李氏看到是世子亲笔的请帖,忙让夏念去准备,她这才来了。 看台上,夏念和侍女两人在最边上的位置,按她的身份本在中间的看台,但她不喜热闹,在这里躲清静。 实则是躲夏侯羽。 自然是躲不了的,夏侯羽轻易找到她,怀里还抱着东西。 夏念冷道:“世子好手段。” 夏侯羽笑道:“毕竟夏姑娘一纸难求,得花些心思。” 夏念道:“我不会打马球,你让我来,我也看不懂,只会扫你的兴。” 夏侯羽坐下来,将东西放桌上,夏念闻到一股温热的香气。 “怎么会扫兴?只要看到夏姑娘,我觉得我能打十个。”夏侯羽道。 夏念没忍住笑了出来,道:“十个?” 吹牛不打草稿。 夏侯羽眼里闪过狡黠之意,道:“夏姑娘,我们来打个赌,若我赢了,你便把这些东西吃了。” 他从袋子里拿出来,夏念一看,是糕点果子和小笼包。 夏侯羽招招手,旁边的小厮拿来食盒,将东西放了进去。 夏念直接道:“我不喜欢吃。” 夏侯羽道:“还没吃过呢?怎么知道喜不喜欢。怎么样,夏姑娘愿意和我赌吗?” 夏念淡淡道:“这场上,有谁敢赢你的球。” 夏侯羽道:“既然如此,我就和他们说,定要拿出全力。” 夏念狐疑地看了眼他,这里是按抽签分队,夏侯羽没有提前打招呼的可能。 她抱着玩一玩的态度,道:“行,但我有一个要求,你一个人打两个。” 夏侯羽拱手:“为了夏姑娘,让我打十个都愿意。” 夏念道:“贫嘴。”她话是这么说,心却有些乱了。 夏侯羽当真去了,抽签后,他没有过多的交谈,骑上白马上场。 马场上,少年身姿挺拔,玉树临风,每一球都毫不留情,几乎是全程碾压,很快便赢了。 拿上彩头,夏侯羽直接用轻功到夏念身边,意气风发道:“如何?” 夏念淡然道:“看不懂马球,不知道。” 夏侯羽笑道:“不知道没关系。”他摊开手,掌心是一对白玉耳环,“夏姑娘可不能抵赖。这对耳环格外配你,送你了。”他递给旁边的侍女。 “夏姑娘别忘了赌约。” 夏念道:“行。”她正要伸手打开食盒,夏侯羽抢先她一步,还用帕子将筷子擦了擦才递给她。 夏念看着眼前的东西,竟然有了些食欲,她随手夹了个包子,咬了一口发现自己吞咽不那么困难了。 夏侯羽撑着脸看她,问:“味道如何?” 夏念咽下东西,道:“还成。” 或许是今天被夏侯羽逗笑了,她心情还不错,才吃得下这些。 不知不觉间,夏念竟将包子吃完了,旁边的夏侯羽一直含笑看着她,夏念后知后觉,有些难为情,放下了筷子。 夏侯羽道:“好吃的话,日后经常带给你。” 夏念皱眉,不太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结果日后,夏侯羽几乎每夜都翻窗来看她,每次来还带了不少好吃的。 他不知怎么摸清她院里的情况,专挑没人的时候来,第一次来时把夏念吓得不轻,她还训斥了他,不想夏侯羽脸皮格外厚,把东西拿到她面前晃了晃,理所当然道:“我不来,你吃什么呢?” 真是奇怪,夏侯羽带来的,她就愿意吃。 这夜,夏侯羽照常过来,夏念却不像往常那般,她穿戴整齐,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夏侯羽看出她神色不对,问:“心情不好?”他将东西放桌上,香气扑鼻。 夏念垂下眼,道:“你日后不要来了。” 夏侯羽本以为她在开玩笑,却发现她神色很是认真,眼下还红了一圈。他动作一顿,问:“发生何事了?” 夏念道:“今日有人上门说亲,过不了几月,我要成亲了。” 啪嗒一声,夏侯羽手上的筷子掉到桌上。 “谁说的亲?”夏侯羽问。 夏念道:“是定节候夫人,为她嫡次子说的亲,说来我们两家身份也相匹配。” 夏侯羽冷笑道:“匹配?” 夏念别过脸,道:“抱歉。”这些天,她早知道了夏侯羽的心意。 “国公府现在不如从前,我爹年岁已高,我弟弟还小,定节侯家却如日中天。” 半晌,夏侯羽都未说话,夏念以为他走了,扭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她低下头,心里略有不安。 夏侯羽对她的情愫她知道,但他是亲王嫡子,现在又还年轻,她实在不是很敢将真心抛给他。 万一他是见色起意,想玩玩呢?对他又没有任何损失。 忽然,夏侯羽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他幽幽道:“那你的想法呢?” 夏念直接道:“若能为家族,我不会拒绝。” 夏侯羽摇头,“不,我是说你真心愿意嫁给他吗?”他略微俯身,夏念要后退,被他扣住腰,“你说不愿意,我有办法。” 他神色格外认真,这话就像誓言,夏念不自觉有些相信了。 而且,她真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一咬唇,夏念道:“不愿意。” 夏侯羽颔首,笑道:“好,等我。” —— 一个月后,夏侯羽带着一纸婚书和媒婆,来到了国公府。 国公爷很是震惊,世子竟然会自己上门提亲。 夏念被传来正厅,看到夏侯羽的瞬间,人都愣住了,还是国公夫人说:“这孩子,还愣着干嘛呢?快过来。” 夏念过去,听他们说完事程,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相当愉悦,世子前来提亲,这是多看重他们。 婚事敲定,夏念先离开了这里,回到院子时,她以为夏侯羽走了,不料他却从假山后跳出,把她吓了一跳。 夏侯羽笑道:“怎么样,不用嫁给你不爱的人。” 夏念打了他一下,道:“你竟然……上门提亲。” 夏侯羽道:“再不来,夏姑娘就要嫁给别人了,不过没关系,我也有办法。” 夏念不解,他也不说。 但这门亲事,她是很满意的,万万没想到夏侯羽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夏念故意道:“你可想好了,得娶个病秧子回去。” 夏侯羽摸着下巴靠近她,道:“就是得早点娶回去养身体。” 他看见夏念戴着的正是他送的耳环,伸手撩了下,轻声道:“念念聪明伶俐,才貌双全,我自然得下手快些。” 夏念耳尖被染红,看向他时眼睛都变得水汪汪的。 不知为何,和夏侯羽漆黑的双眸对视上,她就觉得自己好像不止被这狐狸套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