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都是鬼》 第1章 租房需谨慎 我叫文通,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打工人,在一个离家人朋友都很遥远的不知名的小镇上工作。 工作地点在一个极其普通的小破烂公司,每天的日常不是上班就是在家躺着刷手机。 就在我以为两点一线的生活会一成不变之时,公司开始了大幅度的裁员,我很幸运的成为了无业人员。 两点一线都成了奢求。 一个稳定的工作越来越难找,我只能开始做各种兼职来维持生计,在现在遍地月薪三四千的薪资条件下,我现在能赚取的工资甚至还要再低一些,所以租房对我来说成了一件头疼的事情。 经济不景气,同时房东又将房租提高了不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无力承受。 我需要寻找一个房价更低的地方来解决住房问题。 我开始在各种渠道去寻找租房信息,虽然是一个偏远小镇,但是对于现阶段的我来说,这些地方的房租都挺高。 即使还有留有一些存款,但也不能如此挥霍,谁也不知道我会不会生个病,被骗个钱啥的,那简直是雪上加霜。 太可怕了,我得提前规划好我的住房问题。 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我突然在一个微信群里,看到一个租房信息。上面写着的是一个装修挺豪华的两室一厅,但是价格比周边的房租都要便宜不少,简直就是白菜价。 我有点心动,加上了发租房信息的那个人的微信。 他头像是随处可见的穿着西装的男中介头像,看起来比我还要普通的超级大众脸,丢到人群里直接和背景融为一体的那种。 我向他询问房屋的详细信息。 很快,几个房间的照片咻咻地发了过来,从照片上看这是个已经装修好了的两室一厅,还有个大落地窗。 他说如果有意向,我直接可以搬家入住。 房子所在的那个小区比较偏远,靠近郊区,不过我有电驴子,交通倒不是个问题。 但是这么好条件的房子怎么会这么便宜,会不会是串串房?或者……不干净的房子? 最近我在看租房信息的时候,瞅到好多人租到了精致的装修好的房子,住了一段时间后,被查出白血病。一检查那个房子——甲醛超标。 上述房子就是串串房。那种心黑的房东用廉价的劣质三合板,涂上劣质油漆,把房子修的精美华丽,然后以极低的价格租给别人住! 真的是马屎皮面光。 还有的房子死过人,或者发生过凶杀案,出现灵异事件的,房租会便宜很多。 对此我只能说我是一个半唯物主义者,害怕的时候相信这些灵异说辞,不害怕的时候又宣传自己的唯物理论。 这个房子一开始让我有些心动,但还是有些顾虑。 不过现在这个房东已经不想让我继续租房了,正在赶我走,说我影响了他的财路,让我赶紧找到其他地方,立马滚蛋。 我虽然心里有些怒火,也就怒了一下。我总不能半夜睡在大马路上吧? 便拿上甲醛检测仪,骑着自己心爱的小电驴颠颠地向中介给的小区地址上开去。 一路上,路边的建筑逐渐减少,看到的路人也越来越少,在大概40分钟之后,导航终于发出的最后的通知。 “您已到达目的地,骑行导航已结束。” 刹车,摘掉头盔,抬头,向右看。 我的右侧是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小区,叫什么“水帘天城”,我将电驴子停到路边,锁好后便跟中介打电话。 “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呣”听着菜园宝子的主题曲,我心想这个中介的品味……还挺显年轻的。 “喂。”中介终于接了电话。 “我已经到了您说的小区的门口了。” “啊,你还挺快,等我出来,这个小区需要门禁卡。” “好的,我就在门卫这等您。” 滴,电话挂断了。 我就站在门口的门卫岗亭外头等中介出来接我。 我无聊地刷着手机,感觉到身后有个视线一直盯着我,背后有点发毛。 我不满的扭过头去,看看是谁没事干盯着我。 一看是岗亭里的保安大爷,他看起来60岁上下,穿着皱巴巴,有点褪色的保安服,一看感觉跟背后高档豪华的小区就不在一个图层里。 他脸上长满了他70多才会有的老年斑,更显老了。他细长的小眼睛被耷拉下来的上眼皮遮住,更小了,这么小的眼睛怎么能发射出这么强烈的视线? 我好像能理解为什么聚光灯能那么亮了。 那个老头盯着我,我也盯着他,他那小眼睛里似乎还透露出一丝不解。我正想开口想跟他理论一下。 门禁发出了滴的一声。 我看向门禁,而门卫大爷依旧盯着我。 是那个中介,他脚踏黑色皮鞋,身穿黑色西装,打着一个庸俗花纹的领带,头发短短的,也不知道是哪个tony老师给他剪的,我觉得已经丑到他可以打电话报警的程度。 他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些,看起来自我良好,我必须要承认人和人的审美确实截然不同。 他看到我,向我招手,我跟着他进了小区,我扭头又瞅了一眼大爷,发现他还在看着我。 我内心一阵无语。 算了,可能他从我这里回想到他自己年轻时帅气的模样吧。 我跟着中介进了小区,小区里看起来有不少住户,我们走向小区最里面的那栋楼,13栋。 进入电梯,按下20楼电梯的按钮,电梯缓缓上升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20层,在经过2012房后,我无意中瞄了一眼这个房门,门把手上有一层薄尘,看起来很久没人开门了。 我跟着中介到了2013的房间门口,楼道里除了我们,没有看到一个人走动,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在大夏天觉得有一丝丝凉意。 这个小区的空调可真舍得开! 我对这个地方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中介拿出了钥匙,打开门,我立马带好口罩,拿出我的甲醛检测仪,走进屋子里一顿操作。看着检测仪的示数,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串串房。 中介看着我,没说话。 我摘下口罩,仔细地看了看房子。 跟在照片里一样,整个屋子干净亮堂,这个价格简直就是白嫖。我又向中介确认这个是新房以后,便着急地签了租房合同,付了钱。 此时我的心中还暗自窃喜自己捡了这么大一个漏。中介将门禁卡给我,跟中介道了别以后,我便独自下楼。 走到小区里,能感觉到小区虽然有住户,但是相比于市区还是很少。 可能是因为地处郊区,而且又是新楼吧,我这样对自己解释。 走到门卫处,那个奇怪的小眼睛老头不见了,换成了另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倒没有盯着我看,像平常小区的正常保安一样。 我用门禁卡刷开了门,走到我的电驴子旁边,戴好头盔,便回旧住处去收拾我的东西。 回程的路上,风将我吹醒了几分,突然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有点仓促。 不管了,反正有地方住就行。 回到旧住处,我便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我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些衣服和洗漱用品,一个背包就能装完。房东见我这么快就找到地方住,高兴的不得了,马上就给已经联系上的下一个租客打电话,让他来看房。 “喂,是李先生嘛,哎呦是我朱房东啊,啊对对对,那个房子已经空出来了,您随时可以过来看房子的!哎好好好,再联系,嗯嗯好的再见!”打电话时的房东真的是眉飞色舞,满面春风。 她一挂电话,瞬间变了脸色,就好像我欠他800万一样,鄙夷不屑地看着我:“喂,你,找到了房子今天就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她走进来,转了一圈,手到处指:“你你你看看,这个沙发磨损了,那个床旁边的墙壁上也变脏了,还有这个地板……哎呦呦,你瞧瞧给我刮的,成什么样子了,我让你直接走真的是便宜你了嘞,我也不要你多了,定金不退,我已经很够意思了……” 她在一旁喋喋不休,我都不想理她,低头自己默默收拾东西。 这栋房子坐落在一个老小区,周围大部分都是外地来打工的租客。 在我租她房子之前,这个房子住着一对养猫的情侣。 沙发的是猫咪抓的,地上的划痕是他们吵架的时候摔的碟子和碗刮出来的。 在某一天,他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房东一打开门,看到只有猫咪在客厅溜达,地上都是粑粑和猫砂,味道也难以描述。 她气炸了,就给那对小情侣打电话,但是他们留的电话和各种信息都是假的。 房东把猫丢了出去,将房子随便收拾了一下就把租房信息降价后挂了出去。 而我当时正在找房子,房间的这些磨损并不影响我休息,所以就租下来了,没想到这个房东不是啥好东西。 活该遇到倒霉的租客。 算了,定金想要就拿去吧,没必要和这种人理论,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随意摆摆手,拿着我的全部家当就离开了这个令人讨厌的地方。 我刚骑上电驴子,突然想起来那只猫咪现在还在这个小区里,成了流浪猫。我想着把它一起带走,但是围着小区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它的踪迹。 可能已经有好心人把它收留了吧,我这样想。 便再次骑着我的电驴子冲向新家。 我的坏心情也随着耳边刮过的风而消失殆尽。 但以后的事情,那是我想破脑袋,抠破脚趾头都想不到的经历。 第2章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再次来到“水帘天城”的门口,我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里就是我的新家了,一想到用超级便宜的价格租到这么好的地方,我的心里乐开了花。 我用那个门禁卡刷进了小区,还不忘瞅一眼门卫室的情况。 门卫室里依旧坐着那个小伙子,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玩手机,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 还好不是那个奇怪的老头,不然我又得瞪回去。 我往小区里面骑去。 现在已经将近黄昏,本该是大家吃完晚饭下楼消食的时候,但是此时小区里静悄悄的,带着一种阴森森的气息。 只有一两个人匆匆走过,我好奇的观察了下四周,觉得挺怪异,但也没多想,毕竟忙了一天肚子挺饿的,便快速向着我的新房子骑去。 我将电动车停到了楼下的空地,拔了钥匙,背着行李,提上我刚才在路上买的晚饭,便进入楼洞,摁下20层的电梯按钮,等待电梯上楼。 我顺利地上到20层,出了电梯向右拐就进入这一层的走廊,走廊里黑黢黢的,没有开灯,我便骂骂咧咧地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向右拐去寻找我的2013号房间。 我的房间在右侧走廊的最中间,没一会我便到了门口,我拿出钥匙打开门,同时我感觉到周围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股味道很熟悉,我闻过不少次,我却想不起来是啥,我扭开门锁,进入房间,关门开灯一气呵成。 我将包随便丢到门口的过道处,我的肚子咕咕叫,再不吃饭我就要见阎王了。 我提溜着外卖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撕开外卖盒,突然就想起来那种味道是什么了。 是香的味道,小时候跟着父母旅游去寺庙时,周围就弥漫着那种香燃烧后的气息,我对这个不排斥也不喜欢,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些地方,所以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个味道。 我自言自语道:“谁家在烧香……” 此时饭盒已经被我打开,晚饭的香味像是一双手将我的鼻子揪过去。 我将一次性筷子掰开后,左手给自己嘴里送饭,右手用手机搜索起来。 我对家庭烧香并不是很了解,就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看起来上午八点和晚上七八点较为合适,我眼神瞟了一眼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19点40……那应该还挺正常的。 我将手里后台的视频软件打开,一边吃一边刷着各种短视频,咯咯傻笑。 差不多到了8点,我打了个饱嗝,便将吃完的盒子和垃圾打包到一起,放到门口过道处,拿着行李进了屋子。 我把床铺和衣服都收拾妥当后,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丢到一旁的凳子上,拿上洗漱用具,光溜溜地跑去卫生间洗澡。 我有洗澡时唱歌的习惯,之前的房间隔音太差了还被邻居投诉过,说我唱歌跑调……没办法,谁叫我天生五音不全还喜欢唱。 我还特地问过那个中介,中介说这个小区的隔音很好,基本听不到隔壁人的声音,这一点是这个房子中,我最满意的地方。 洗过澡,开过嗓,我感到神清气爽。 将擦过身子的浴巾围到腰上,便哼着歌从卫生间出来,躺倒在床上,想着这几天就不去招兼职了,给自己好好放个假。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我躺在床上,刷着视频,眼睛不自觉地闭上了,视频还在播放,可我已经发出了鼾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瞅了瞅还有一条缝的窗帘,外面的天黑漆漆的,应该还在半夜。 我在床上打了个滚,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摁亮了屏幕,一看时间,12点40,我怎么才睡了3个小时。 我将手机屏幕关掉,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但是一阵尿意袭来,我只能从床上爬起来,像个丧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厕所去。 开闸放水后,我提上短裤准备回房间,经过过道时,往门口瞅了一眼。 就这时,我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咚!” 敲门声回荡在安静的客厅中。 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心里暗暗骂到:这谁啊有病吧,大半夜不睡觉来敲我家门,要是我还睡着不得被吵醒,准得手撕了他。 想完我就往门口走去,便走边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大声说道:“谁啊,大半夜敲门。” 外面传来了一声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你好,我是你的邻居,我看到你今天新搬来这里,想跟你打个招呼。” 从声音能听出来,是个老头的声音。 我将眼睛凑到猫眼上,看到走廊里十分亮堂,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笑眯眯地现在我家门口,他的后背微驼,右手还拄着一个做工粗糙的拐杖,看起来用了很久了。 “啊……您稍等……”我看到是个老人,火气强行下了大半。 万一我不开门,他躺我家门口,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过很多的疑惑涌上心头。 他为什么不白天来找我,大半夜地来敲我家门。 可能老年人的作息跟我不太一样吧,听说人老了睡眠时间也会随之减少。 我将门拉开,看到了门口的老头。 “你好啊小伙子,我是你的邻居,我住在2012号房,这里住的年轻人很少,所以你一搬过来我就注意到你了。” 老头笑呵呵地说话,看起来十分的和蔼可亲。 “啊是嘛,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日后还要请您多关照哈。”我礼貌地回复道。 老头开心地笑了起来,眼角上的皱纹更深了:“是啊,邻里之间的关系和睦很重要啊……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改天邀请你来我家喝茶。” 老头的语气十分平易近人。 “好的好的,请问怎么称呼您?” “叫我李老头就好,小伙子怎么称呼呢?” “您叫我小文就好。” “好的小文,那我们改天再见了。”老头向我微微招手,便将身子扭了过去,拄着拐杖向着隔壁缓慢走去。 我笑着道别后,将房门关上,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总觉得刚才的事情十分怪异,但是想不出来哪里怪异。 我躺在床上,又看了一眼手机,1点整了,我将手机再次放下,突然想到了那个老头怪异的地方。 我进过两次小区,白天在小区里溜达的那些人,看起来不是中年人就是年轻人,而且他们手里都提着东西,我没看到任何老头老太太在小区里闲逛。 进出楼道时,除了中介和我,从没看到过第三个人。 而且,他们房间的窗户是朝着楼的背面,即使是从楼上往下看也只能看到小区后面的山中风景,是看不到我进入楼道的。 还有,我记得……2012号房间的门把手上,有一层薄灰,怎么可能还会有个老头住在里面呢? 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最恐怖的事情。 最后他在离开时,我没有听到脚步声和拐杖拄地的声音。 我瞬间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像鬼压床一样,动弹不得,我想骂人,却发现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小时候也经历过鬼压床,这次感觉和上次的一样。 我本想不理会这种感觉,直接闭上眼睛不去想那件事,但是身上那种压迫感越来越强烈,让我喘不过气。 我生气了,好不容易搬了新家,又遇见这种事,我越想越气,我卯足了浑身力气,使劲想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 我瞬间睁开了双眼。 我趴在床上,看到手机握在我的手里,屏幕已经因为没电而熄灭了。 我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向外面看去,发现天还黑着。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打开桌子一旁的台灯,将数据线插进手机的的充电口,叮地一声手机开始充电。 我的心里发毛,总觉得不得劲,开机的声音都让我的心脏微微颤抖了一下。 现在随便来点响动都能让神经敏感的我吓个半死。 看着手机充上电的标识弹出,我长按手机的开关键,手指也因为莫名的恐惧而颤抖。 屏幕终于亮了,我第一眼就是去看时间,熟悉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现在是半夜3点半。 我浑身冷汗直冒,难不成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被这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的事情吓到了,但还是因为好奇准备去门口的过道看一眼。 我走出卧室,看着漆黑的客厅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找到客厅灯的开关。 整个客厅亮起来时,我的心才平静了不少。 我关掉手电筒,向过道走去。 我走到门口,心脏又开始砰砰直跳,我颤抖着手扶住门,小心翼翼地将脸贴到门上,看向猫眼。 意外地是,猫眼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恐怖场面,外面的走廊漆黑一片,也没有任何声响。 我将视线收回,觉得刚才的场景应该是梦境。 我并未关上客厅灯,脚步加快,走向卧室,坐在床上,将手机继续充电,开始刷视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无意中往窗外瞟了一眼,天亮了,我又将视线移回手机的左上角,六点多了。 我感觉自己脑袋像是涂上了一坨浆糊,完全动不起来,眼睛也因为看了几个小时的手机而感到酸胀无比。 仗着天逐渐亮了起来,我笑出了声。 我在害怕什么,不就是一个噩梦嘛,我把自己搞的像个精神病一样,自己吓自己。 我打了个哈欠,感觉膀胱有些拥挤,便拿着手机去厕所放水,出来后便回到卧室。 我本想躺一会就去吃个早饭,谁知道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没过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我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我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发现已经11点多了,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打开外卖软件想点一个外卖。 由于这里的位置比较偏远,店铺又很少,所有的外卖的配送费都很高。 我挠了挠凌乱的头发,没钱只能自己出去买饭喽。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了,走到走廊里依旧是熟悉的凉气扑面而来,我朝着电梯间走去。 路过2012号房间时,我有意去看了一眼,依旧是布满灰尘的门把手,我自嘲地笑了一下,便将注意力放在手机上。 我乘着电梯下楼,可能因为是中午,都在家里吃饭,我在楼里一个人都没有碰到。 走出楼洞,我取出钥匙,打开了我的电驴,向小区门口骑去。 当我在拿小区门卡的时候,发现门卫处又是昨天的那个保安老头,他看到我来,原本在手机上的视线死死地盯住我。 我感到浑身不自在,但是吃饭要紧,或许只是他看我面生,所以多看我两眼混个眼熟。 在滴的一声后,门开了,我骑出小区,往市区中心的方向开去。 我去了一家我经常去吃的苍蝇馆子……老张饭店。 老板看到我来,便热情地打招呼,老板熟悉我的口味,便擅自做主,做一份我最爱吃的青椒肉丝盖饭。 热饭上桌,老板便跟我拉起家常。 “小文啊,你好久没来了。” “害,最近公司裁员,我丢了工作,付不起房钱了,所以最近正忙着找新地方住。”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最近没见到你。唉,你一个年轻人来我们这里打工实在不容易,现在工作都不好找啊……” “害,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喽。” 老张拍了拍拍我的肩膀。 “今天这顿就当我请你了,你之前照顾不少我的生意。” 我赶忙抬头。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老板。” “这有啥,等你发达了,我这个小店还要靠你捧场呢哈哈哈。” 我的心中感到一丝的感动和安慰,便回复老板:“那就谢谢老板了。” 此时老张店里又来了新的外卖订单,他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回了厨房。 将食材准备好,继续开火做饭。 透过送饭的小窗口,能看到老板将一份刚做好的炒饭倒入外卖盒中,打包好后放在窗口。 “话说你找到新房子了?” 透过送饭的小窗口,能看到老板一边做着下一份饭,一边说话。 我嚼着嘴里的炒饭,口齿略微不清:“我已经找到房子了,价格也很便宜。” “哦?你运气不错,房子在哪个小区啊?” “水帘天城。” 随后就是一片沉默,老板没有说话,此时外卖小哥刚好过来,取走了外卖,整个店里又只剩下我和老板。 “‘水帘天城’……在我小的时候,记得那个地方是一片乱坟岗。” 这个老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从小就在这个地方生活,长大后就继承了家里的这个小饭店。 “乱坟岗啊……” 我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半夜那个梦里的老头,后背一片发凉,难不成那个老头是鬼? 但我转念一想,万一只是我刚搬入新家不适应呢。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我可是新时代的好青年,不相信牛鬼蛇神这一套的。 第3章 我被吓疯了 我看着老张继续说道。 “我在网上看到,很多地方以前都是乱坟岗,像学校啊,工厂之类的,也没什么事情吧……” 我好像并没有那么坚定。 “害,怎么说呢……那种地方给人觉得有些晦气,虽然没出过什么事,但是心里还是会对那些地方有些膈应。”老张的回应混在炒菜声中。 “这样应该没什么事,就算真的有,小区里人那么多,人气也是能压住的。” “是有这种说法……总之对你来说住的舒服的房子,就是好房子。” 我点点头,继续埋头扒饭。 我们又扯了一些其他的话题,吃完饭,和老板打过招呼之后,我便出了店,坐到我的电驴子上。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选择去超市选购一些我喜欢的熟食和方便食品,一来在我不想出门的时候有点存粮,二来我我想在家多享受几天再去找工作。 车上挂着大包小包采购的食物,我心满意足地往新家的地方开去,脑子里都是对之后几天的快乐生活的幻想。 不知不觉间我到了“水帘天城”的门口,我打开钱包,拿出新到手的门卡。 刚刷开门,就听见一旁好像有人在叫我,我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源头。 周围只有右侧的门卫室有人,是昨天那个年轻小伙,他微笑着向我打招呼。 “您好,您是新业主吗?” “我昨天刚搬过来。” 他看了看我电驴上的大包小包,怪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说道:“您给家人准备的东西真多啊。” “这些都是我自己吃啊。” 我被他的话搞得一头雾水,这个人太多管闲事了吧,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还揣摩我家里的情况。 可能是在工作中逆来顺受惯了,又加上刚搬来就和门卫闹矛盾不太好,我就没在跟他计较,敷衍几句后往小区里面骑去。 在路上遇见了零星几个人,他们的手上多多少少都提着东西,用的都是黑色塑料袋,还有的人手里还拿着一把花。 我脑子突然跳出老板说的话,我的后背有些发凉,但是转念一想,地球上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真的有鬼,地球不得挤爆了。 我及时劝住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不一会我就到了楼下,锁好车,哼着小曲,提着我的东西坐电梯上楼。 随着电梯叮地一声,我到了20楼,经过2012号房间时,我鬼使神差地瞟了一眼2012的房门,这次我看的清晰。 房门紧锁,上面灰蒙蒙的,把手上确实落着不少的灰尘。 我松了一口气,那个恐怖的老头一定是因为租房当天,我多注意了那个门卫老头,又是新家,所以晚上梦见了老头敲门。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放下心中的重担,畅快地回了家。 到了家里,我开始放飞自我,在家只穿大裤衩子是我对家最基本的尊重。 我一屁股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拆开一包薯片,开始咔呲咔呲地吃起来。 我看着眼前的电视机,想着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电视了,就在茶几的抽屉里翻找到遥控板,打开了电视。 和我以前的印象不同,现在的电视机怎么看个啥都要充会员?我小时候电视机所有台都是随便换的。 真坏我的好心情。 我试着用手机投屏,发现投屏也要会员,我顿时火冒三丈。 “草!” 我将遥控板摔到地上,继续劝慰自己,没事我还能看手机,虽然小一点,但是最起码高清流畅。 我找到一部最近刚完结的电视剧,开到最大声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剧情看了一大半,突然觉得周围的光线有点暗,我扭头看向窗台,太阳已经落山。 我看了这么久吗? 不过这个剧很上头,我要把剩下一点都看完,我起身将客厅灯打开,拉好窗帘,坐着继续看剧。 不知不觉到了12点,剧情基本到了结尾,剧是挺好,就是烂尾了。 我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脊柱的骨头咔咔响,我准备洗漱,躺床上继续刷手机。 就在我刚挤好牙膏的时候,门被敲响了,现在的我又困又累,心里吐槽这里的住户真是有病,怎么喜欢大半夜敲别人家的门。 我叼着牙刷走到门口,看向猫眼,门口站着一个长卷发的女人,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但仍旧敲着门。 楼道的灯开着,显得她脸上的阴影更重了。 这次我没有开门,警惕地问道:“谁啊!” 女人正在敲门的手停了下来,缓缓抬起一点头,她眼窝深陷,张着嘴,用沙哑的嗓音回复我。 “你好,我是你楼下的邻居,下午我儿子午睡的时候,被楼上的响动吵醒了,我想问一问情况。” 我微微抬头回想下午,哦……我把遥控板给丢地上了。 我扭头看向客厅,遥控板还躺在地上,余光看到对面楼的灯开着,忽明忽暗。 我记得我拉上窗帘了啊?我记错了? 没多想,我扭过头回复女人:“实在抱歉啊,我下午有东西掉地上了,吵到你了实在对不住。” 女人沉默了一阵,嘴里沙哑地不知道嘟囔了些啥,便转身离开了 打发完女人,我也回到卫生间刷牙漱口。 洗漱完毕,我准备去把我忘记的窗帘拉上,心里对中介骂骂咧咧,他不是说隔音好吗,怎么掉个遥控板就把楼下的给招来了? 果然中介十有八九个都是骗子。 我刚走到窗户边,再次注意到对面楼忽明忽暗的灯光,我眯着眼睛,想仔细观察对面的灯光。 看清楚后,我瞪大了双眼,那哪里是灯光,那的光亮是火光!屋里有一个大火堆,一旁有个人,正在手里烧着什么。 突然,他停下了动作,身体僵硬地转向窗口,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他发现我了。 我背后冷汗直冒,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几乎是同时,门口又传来敲门的声音。 “玛德,这里的人是不是都有什么毛病?” 骂了一句给我自己壮壮胆,快速拉上窗帘,隔绝诡异的景象,我踉踉跄跄地小跑到门口,再次看向猫眼。 这次不是自称楼下邻居的女人,而是昨天的老头,老头这次也是低着头,他枯瘦的拳头缓慢地敲着房门。 我气个半死,但是不敢开门,走廊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带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你有什么事吗?怎么又大半夜找我?” 我语气中明显带着怒气。 “……” 老头沉默了一阵,突然抬起头,他布满皱纹像枯树皮一样的脸十分惨白,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管,脸上的光影一暗一明。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声音虽然沙哑,但是声音很大:“小伙子,你电视的声音太大了!我都没办法休息!” 说完他又咚咚咚敲起了门,力量越来越大,节奏也越来越快,门好像快被敲坏,不停地抖动。 我向房间里面退去,扭头看见窗帘自己打开了。 远处的楼房在快速向我靠近,我又看向大门,也在快速向我靠近,我被恐怖的景象和巨大的敲门声所笼罩,挤压,最后我被吞噬其中。 我吓醒了! 我一身冷汗,发现自己又睡着了,手机最后一集结束后的画面一直停在那里。 我扭头看向窗户的方向,窗帘间没有任何缝隙。 我立马起身拉开窗帘向窗外望去,外面黑漆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对面楼房的轮廓,并没有看到任何烧东西的人,连做夜宵的也没有。 我又跑向门口,猫眼中的楼道依旧漆黑一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为什么会做这样子的梦? 这里也太奇怪了! 我被这个奇怪的梦境搞的满腔怒火,便拿起手机直接给中介打电话。 “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呣……” 又是熟悉的菜园宝子的主题曲,整个歌曲都播完一遍了,还是没有人接听,随后我咬牙切齿地挂掉了电话。 “玛德,死中介居然不接我的电话,给我介绍了个什么破房子,总是做噩梦,果然人还是不能贪小便宜……” 我在想这个房子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但是这个确实是新房啊…… 我又想到了老板说的乱坟岗。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为自己莽撞地选择而自责,我打开和中介的聊天记录,找到租房合同,仔细查看,都没有什么问题,直到我看到合同的中间有一行小字。 “此房甲方租住一年,中途不可退房,如有违约,将赔偿一千万的违约金。” 什么玩意? 违约金?还他玛德要一千万? 他想钱想疯了吧! 一千万……直接把我的命要了,都凑不齐。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客厅里的各种摆设,越看越气。 “草,我就不信了!没钱还怕什么鬼,烂命一条随便来!” 说完,我愤怒地冲到门口,鞋子都没穿好就打开了大门,冲进了漆黑的走廊。 这几天失业,租房等所积的怨气,就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我冲向2012号房间,重重捶打大门,整个楼道都回荡着我敲门的巨大响声。 “李老头!你给我出来!我们好好说道说道,你不是还邀请我去你家吗?开门!!” 我敲了好久都没人回应,气的我又走向电梯间,下到19层,冲向我正对的楼下1913号房间,也同样疯狂敲门,伴随着我的大喊。 “你给我出来,我们好好说说,一个遥控器怎么就影响你儿子睡觉了,我tm是不是直接像你们一样飘着,不走路就吵不到你们了? tm地板那么厚,还能吵到你儿子,怎么你儿子是豌豆王子吗,那么娇嫩!给我出来,看我抽不死你。” 回应我的只有一片死寂。 没人回应我,我更加愤怒了,在楼道里大喊道:“你们脑子都不合适吗,大半夜敲别人家的门,还有没有一点素质,我告诉你们,谁tm再半夜敲我家的门,鬼我都给你们撕成碎片。” 整个楼道依旧是一片寂静,我将怒气撒完后,将女人家的门狠狠踢了一脚,回到家门前又狠狠地捶了老头家的门,然后才回到家里。 我关上门,回到屋子里倒头就睡,这一次,并没有做奇怪的梦,我一觉睡到大天亮,我感到神清气爽。 等我彻底清醒过来,怒气早就消散,回想昨晚的所作所为,心里有些尴尬和后悔。 相比于这个,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事是找到中介,还有关于这片小区的一些信息。 洗漱之后,我给自己下了一包方便面,卧了一个荷包蛋,三两口吃完,我便带着钥匙出了门,经过2012号房间,我看到了我昨天晚上搞的痕迹。 门上没有过于明显的损伤,但是上面留下了我捶打门的痕迹,我又瞪了一眼这个房间,便径直走向电梯,下到一楼走出了楼洞。 我今天原本的计划是舒舒服服地宅在家里,享受自由的气息。 该死的噩梦,坏了我的好事! 我满腔的怒火没处撒,刚下楼,就又给中介打了个电话。 菜园宝子的铃声太聒噪了,我对这个中介的印象差到了极点,最令人生气的是,他居然还不接我电话。 “玛德,这个中介死哪去了!” 气的我差点摔了手机。 我回忆了一下这两天看到的怪异的事情。其中最让我注意的就是那个盯着我的门卫老头。 或许他知道点什么。 这个小区很大,我懒得走路,就骑着驴子到了门口的门卫岗亭。 很凑巧,今天是那个老头值班。 一看到我过来,那个老头的视线就没从我的身上离开过。 我觉得,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老头。 门是锁住的。 我敲了敲门,也看着老头。 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我开了门。 我一进门,很不客气地坐到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老头的眼神有些飘忽,并未主动跟我搭话,两个人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 我先发制人,向老头搭话。 “您好,我是新搬来的住户,有点事想问您。” 老头又抬眼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我就当默认了,继续问话。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您就看着我,我是有什么不对劲嘛?” 老头看着我,摇了摇头,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他拿起桌子上的纸和笔,写了几个字。 “我听不见,写字,谢谢。” 原来这个老头是个聋哑人。 第4章 去世的女孩 我心中一惊。 并不是我歧视,只是门卫是需要和很多人交流,打交道之类的,对来往的人做记录,聋哑人做这份工作并不是很合适。 这家老板人还挺好,帮助残疾人就业。 我便拿过纸笔,将刚才的话简略额写了一下。 老头看完我写的东西,继续用之前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抬头看了看墙角。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墙角。 那里有一个摄像头。 怎么还有监视的? 我感觉到这里和普通的小区不太一样,老头不愿意写,一定是害怕被监控拍到。 我也不再为难他,在纸上写了“再见”,便离开了岗亭。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小区一定有古怪,我便找向了小区的物业管理处。 我敲了敲门,发现没有人,门口贴了一张纸,上面有一个联系电话。 我便拨打电话过去。 不一会,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接听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水帘天城’的物业,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你们办公室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是这样的先生,我们这里小区的业主很少有需求,所以公司在这里分派的工作人员很少,您稍等一会就会有人来了。” 随后我挂断电话。 留了电话也解决不了问题,这里的物业也真的让人无语。 我等了很久还是没有人来,我四处张望。 我又在小区里看到有人提着黑色的塑料袋,在往一个楼走去。 我决定跟上去看看。 那个人提着东西进了其中一个楼,我在外面很自然地走了进去。 随后那个人上了电梯,我赶忙跟上去。 男人及时按下了开门键。 “谢谢啊。” “没事的,您也是来看家里人的吧?” “啊……是啊……” 我瞅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又赶忙加了一句。 “害,车钥匙忘了拿了,没办法才又得跑一趟。” 男人按下了五楼的电梯,随后询问我的楼层。 “我在四楼。” 他帮我按下了四楼的按钮。 我们再没有说过话,但是我用余光看到那个人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叮,电梯到了四楼。 我赶忙下了电梯,往楼梯间跑去。 一股凉风从楼梯间吹来。 这个楼里的空调也好凉爽啊,我心里想着。 我三步并做两步到了5楼,刚好听到电梯到五楼的声音,我躲在楼道的门后,观察那个男人。 男人下了电梯就拐进了楼道,他皮鞋的声音清脆又响亮,在安静的楼道里发出回响。 我蹑手蹑脚地拐到电梯间,仔细听男人的动静。 他没走几步,脚步声就停止了。 楼道里响起了钥匙从兜里拿出来的声音。 我悄悄把头探出去,看到男人正在开门。 门被打开了,不过他并没有锁门,而是留了一条缝。 我过了一会,悄咪咪地往半掩的门走去,贼像一只老鼠。 感谢我的破烂运动鞋,让我走动的时候没有太大声音。 我快到门口的时候,我直起身子,步子加快,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快速往门里看了一眼。 这一眼可了不得。 在视线范围内没有什么平常家庭的沙发和桌椅什么的,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黑白色的“奠”字,两旁写着一对白色的挽联,还有一些菊花散落在周围。 中间摆放着一个遗像,由于反光,看不清楚照片上的人。 我立马把头扭了回来,躲在门后。 心里都是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我是出现幻觉了吗。 我回忆起男人与我的交谈的内容。 “你也是来看家人的吧?” 也是? 也就是说,并不是这家的人去世了,而是把去世了的家人安置在这里。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那个老头…… 不不不吗……不会的,这个世界没有鬼的…… 一定是错觉。 我又想起来那个年轻的门卫和我的交谈。 我更加崩溃。 我得抓住这次机会! 摆弄了一下衣服,直接敲了敲门。 屋子里的男人听见敲门声,转过了头,才发现自己没有关门。 看到是我站在门口,男人满脸疑惑。 “您好,您怎么来这里了?” 我强装镇定,扯了扯嘴角。 “害,都是邻居,我最近要出远门,有缘分碰到您了,想着过来也看看您的家人。” 男人的表情舒缓了不少,他将门推开,邀请我进来。 我这下终于看清整个客厅了。 客厅就是一个大灵堂,两旁摆满了花圈,灵堂中间是一个女孩子的遗像,看起来年纪不大,只有十几岁的样子。 两旁的挽左边写着“英年早逝”,右侧写着“生命无常”,而中间也是大大的“节哀顺变”四个大字。 我接过男人手中给的香,拜了三拜,然后将三根香插入香炉中。 怪不得我在楼里闻到了香的味道,原来是在祭奠去世之人烧的香。 想着那天晚上的场景,我后背的汗毛竖了起来。 感到后怕。 我扭过头看着男人。 “节哀顺变。” 我实在憋不出其他的字眼。 “谢谢你……” 男人的声音略带颤抖,我在一旁站着,看着男人烧纸,自己仔细看着整个屋子的布局。 灵堂背面本来是窗户的地方被砖块封死了,两侧本来是通向卧室的门紧闭,整个房间烟雾缭绕,带着股压抑的气氛。 男人烧完手中的黄纸,将盆中的火星熄灭。 我听见男人低声啜泣的声音。 我又看向遗像的方向,发现我上的香,左边两根一样长,最右边那根最长。 而男人上的三根香,左边两根一样长,但是最右边那根非常短。 我默默记下。 随后我们走出了房间,锁上了门。 男人的眼圈红红的,跟我聊了起来。 原来这个房子里住的是他去世的女儿,他和妻子很早之前就离婚了,法院把孩子判给了他。 他平时的工作很忙,没什么时间照看女儿,没想到有一天回家,发现有个人跳楼了,大家伙聚在一起,有人尖叫。 “啊,快!快打电话!” “全是血……估计没救了……” “喂是120吗?这里有人跳楼了,是个……” 他一看跟自己一个楼,便过去凑了凑热闹。 他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跳楼的人。 是他的女儿。 他的头轰然炸开,脑子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自己抱着女儿,身上沾满了鲜血,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医院,拿上死亡证明以后,他才真的意识到。 女儿去世了。 我在一旁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正想安慰一下男人,男人转过头,看着我。 “你知道我女儿为什么自杀吗?” 我摇了摇头,这我咋知道…… 男人低下头。 “自从我们离婚后,女儿的性格变的很孤僻,在学校里受到同学的校园霸凌,她曾经向我求助过,可是我……” 男人的声音逐渐变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我知道任何安慰都是刺向他的一把尖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出楼洞,他向我道谢后离开了。 而我站在原地,回想刚才屋中的场景。 我眼前一亮,骑上驴子,便开始在小区里转悠。 看了一圈,直到我所住的楼。 我抬头观察。 小区的每栋楼,都有一些窗户被砖头封死了。 我所在的楼,也有零星几个房子的窗户被砖块封死。 我感到不寒而栗。 怪不得楼道里这么凉快,我旁边住的都tm是死人。 真是天然的空调。 那昨天和前天晚上的都不是梦,而是……我的鬼邻居? 我不想回家了,骑着驴子离开了小区。 我在路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最后停在了我常去的那家苍蝇馆子。 老张饭店。 我依旧点了个青椒肉丝盖饭,老张正在饭店里忙的不亦乐乎。 老张的手艺真的不错,一到饭点他家的生意总是很好。 我在店外的座位上慢悠悠地吃完饭,等所有的客人离开。 老赵终于忙完了,拿着脖子上毛巾的一头擦着头上的汗,整个人笑眯眯的。 “小文你又来了,我刚才太忙都没顾得上你。” “没事老板,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些事。” “你说你说!” 老张一屁股坐到我旁边的马扎上。 “我想了解一下乱葬岗的事情。” 老张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眼角上的皱纹更加深了。 “小文啊,你住的那个地方……阴气很重啊,我建议你还是换个地方吧……” 我的脸色跟他比好看不到哪里去。 “害……违约金赔不起啊……” 老张擦了擦汗,从兜里拿出一个火机和烟。 老张吸了一口烟,烟雾随风飘散。 “我们家以前就住在那片乱坟岗旁的山里……” 我知道老张是本地人,但没想到这么本地。 在“水帘天城”后面,面对着我所在的那个楼有一座山,叫做“桂梅山”。 可能开花的时节景色很好吧。 “从我记事起,家里人就不让我靠近那块地,以前发生过很严重的泥石流,有不少的人死在了里面,听说只要有人靠近那块地方,就会离奇地死亡。” “离奇的死亡?”我接过老张递过来的烟,咔嗒一下点燃了。 老张点了点头。 “我住的村子叫‘张家村’,不过村子人口不多,很多人都外出打工了,当时的我还在上学,家里人总是强调,不要靠近那里。 小时候不信邪,非要过去看看。晚上偷跑出去,在那里遇见鬼打墙,差点没回来,最后是村里人白天发现了我,把我带回了家,我在家生了很久的病……” “哇!老张,没想到你当年这么勇?” 老张白了我一眼。 “你看到啥了嘛?” “不记得了……只记得心里没法言说的恐惧,之后我再没靠近过那个地方,路过也会小跑着离开……” 老张又砸吧了一口烟。 “其实我也自己去查过,那块地方是以前的村子里的坟地,后来战乱时没人管的尸体都往那里丢,又没有人去掩埋,最后尸体腐烂后又引发了瘟疫,死了更多的人……” 我和老张一起吞云吐雾。 “那……那些尸体最后怎么办呢?” “还不是当时的政府给擦屁股,找了人,一个个埋起来,又是无主的尸体,随便立个空木牌就算墓碑了……最后瘟疫控制住了,而那个地方彻底成为乱坟岗了……” “那现在怎么变成住宅区了?” “害……在推行火葬制度的时候,乱葬岗被铲平,建起了火葬场……村里一直坚持土葬,这个制度在这受到了不小的阻力……” “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块地就荒废了呗,火葬场移了位置,村民的都觉得那块地晦气,没人敢用。 后来来了一个外地的老板,看着我们这块地皮便宜,就租下来了。 我们村里人肯定愿意啊,当时我放学路过村里的告示牌,看到上面贴着那个举手表决的告示,最后全村通过。” “确实,地荒着还不如租出去,大家平摊点租金。” “是的嘞……” 老张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丢在脚下,用拖鞋捻灭火星。 两条烟雾从他的鼻孔中冲出来。 “我看‘水帘天城’挺新的啊,如果是那个老板的话……” 我还没说完,老张就接上话茬了。 “那个老板早就死了。” “死了?” 我忘记了手中的抽了大半的烟头,掉下来的烟灰落到我的脚上。 生疼。 “在那种地方建楼能有什么好事……这个老板包下这块地没几个月,就死了……” “他怎么死的?”我把烟头丢的远远的。 “听说是在视察工地的时候,突发心梗,没了。” “这么突然……” “是啊……人一下就没了,那些工人的工资也就没了着落,闹了一阵,最后也不了了之……” “那之后呢?” “之后就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老板,想在这块地建楼,有的是突发高血压猝死了,有的是车祸,还有在工地上被钢筋穿透了脑袋,啧啧……” 老张说着的时候,眉头就没松开过。 “后来,来了个八字很硬的老板,他接下了这块地,建起了这个‘水帘天城’,但是周围的人都知道这块地,没人敢在这里住,这个老板赔的就剩个裤衩了……” “这个地方这么吓人?”我打了个寒颤。 “是啊,不过还有点好处,这些年老板们给了不少的租金。这个村子本来人就少,每个人分了不少租金,大部分孩子有钱读书离开了这里。我家也是靠着这笔钱在这里开了个饭店,搬进了城里,靠着这笔钱让我读了大学,” 说完他又点了根烟。 “近些年,墓地的价格也涨了,很多人死后买不起墓地,就看到这里的空房,买下空房用来安置骨灰,安静又体面,重点是价格便宜不少……tmd现在人活着买不起房子,死了买不起墓地……真的是……” 老张狠吸了一口烟。 第5章 网吧惊魂 我算是听明白了,合着我租的捡漏房,不仅周边都住着骨灰,底下还埋了不少人! 怪不得我总是做噩梦,那里阴气那么重,鬼肯定都撒欢了。 天杀的中介,怎么这么缺德。 我正低头不语,老张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也别想太多,毕竟那些事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之后没有再出什么奇怪的事……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尽快换个地方,我可以帮你找……” 我打断了老张的话。 “谢谢老板了……我没事,就是好奇那个地方怎么那么冷清,我不怕这些牛鬼蛇神的……” 我自己都不信! 老张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我能帮就尽量帮你。” 我有点感动,鼻子酸酸的。 “谢谢老板……” 我在外面闲逛,看着路上人来人往,觉得自己好像被这里抛弃了。 天色渐暗,我兜兜转转,在热闹的夜市买了几个小吃,然后在一个路边的网吧包了夜。 我拿着东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网吧包夜的人不多,一旁的网管也昏昏欲睡,我看了一眼屏幕右下方的时间。 11点20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但是一回想那个阴冷的楼道和半夜的敲门声,我的心都凉了半截。 我晃晃脑袋,打开了电脑屏幕。 点开了一个搞笑美剧,听说评分很不错,我一直很好奇,今天正好可以看一看。 我用签子插了一个吸满汤汁的臭豆腐,塞到嘴里,咸香的汤汁在我口中四溢。 香死我了! 我一边吃一边看,这个剧情真的快把我笑疯了,我手一个没拿稳,手抓饼的签子不小心被我弄到地上了。 我低头去捡。 此时我的耳机里传来剧中小女孩的对话声。 “这个火鸡真的很好吃!” “是啊我的宝贝女儿!” “可惜我再也吃不到这种美味了……” “为什么呢我的甜心?” “因为……” “我已经死了……” 耳机里传来剧中出现笑点时的罐装笑声。 我猛的抬起头。 这tm不是搞笑剧吗?剧里这个女孩不是今天生日吗? 怎么成忌日了? 我看向屏幕。 只见那个女孩看向母亲的脸,逐渐转向我的方向,死死地盯着我,嘴角咧开一个夸张又阴冷的笑容。 我tm惊呆了。 耳机里又传来一句话。 “谢谢你今天祭拜我,我们算是朋友了,对吗?” “对吗?” 在我的视线里,那个外国女孩的脸逐渐变成了今天遗像中女孩的脸。 剧中的爸爸妈妈,都看向了我,背对着我的弟弟为了看向我,头拧了180度,脖子都变形了。 他们说出了一样的话。 “对吗?” 我大叫一声“卧槽”,从座位上跳起来,把耳机狠狠砸向电脑屏幕,手抓饼也撒了一地。 屏幕碎了。 可是屏幕上的画面依旧在播放,镜头逐渐放大,直到女孩的脸占满了整个屏幕。 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女孩的声音。 “你以后是我的朋友啦,嘻嘻!” 我捂着脑袋,整个人不断地向后退,我想叫却发不出声音。 我的后背撞到了一个人。 我猛地扭头看去。 是网管。 他眉头紧皱,一脸怪异地看着我,又看了一眼被我砸坏了的电脑屏幕。 “客人……你没事吧……” 我指着电脑屏幕,身体贴向他。 网管小哥一边用手撑着我,一边看向屏幕。 “怎么了?不就是一个外国剧?” 我扭头看向电脑。 屏幕有了几道裂痕,可是里面的内容依旧在正常播放。 “你刚才没看到有个小姑娘在对我笑?” “什么小姑娘,不就是一大家子吃饭的戏码吗?你是不是熬花眼了……你可别猝死在店里,我可担不起责任,我只是个打工的……” 网管小哥推了推我的腰。 “还有……别贴我这么近好不好,两个大男人这样不好……” 我才意识到我无意中依偎在网管小哥身上。 我咳嗽了一下,立马直起身。 周边包夜的人都看着我俩,有的还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感到面子上挂不住,便惊魂未定地坐了下来,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 网管小哥拿开垃圾桶和抹布。 “这个屏幕你得赔……” “哦对了还有耳机,你也给砸散架了……” 我完全没听见网管小哥的声音。 我现在是万分的后悔。 如果今天没去祭拜女孩,就没这破事了。 她还说要跟我交朋友。 怎么,还要带着我一起去她家楼上蹦极吗? 她死的那么惨,和我交朋友……难不成半夜来我家把我的头扭下来当皮球踢吧! 我又颤抖了一下。 “客人!” 网管小哥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要赔偿啊客人,你听到了没?” 我点头。 收拾完桌子,网管小哥把二维码递给我。 又是一波大出血…… 怎么自从住了这个房子后,我变的更水逆了…… 我呆呆地坐在原来的座位上。 网管小哥又和我搭话。 “怎么了?”我的口气很差。 网管小哥看起来倒是神采奕奕。 “边上还有其他的电脑,你可以用,砸了也行……” 我瞪了他一眼,网管小哥便吹着口哨回到了前台的位置上,时不时还看我一眼。 合着他中间商赚差价,还上瘾了! 我虽然气,但是还是留在了网吧,现在再去订个酒店不划算,刚才已经大出血了,不能再花钱了…… 我看了一眼边上没吃完的臭豆腐,还好它没翻倒,不然淹了其他地方更完蛋。 含泪吃了一口臭豆腐。 食之无味。 我就这么呆呆地坐了一个晚上,我不敢睡觉,我怕女孩在梦里找我,然后把我的头拧了。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起来,周边早就鼾声四起,网管小哥也迷迷瞪瞪。 我站起身,想去放个水。 坐了一个晚上,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再熬几天就真能跟她做朋友了…… 一晚上没放水,上完后我打了个激灵,提好裤子,走出厕所。 我准备离开网吧。 网管小哥看着我要走,眼中还有些许不舍。 “欢迎下次光临!” 网吧门口,坐在电驴子上的我,身体困倦,头脑却异常的清醒。 不行!这样不行! 我得去找个高人指点指点我。 一个油门冲向了这里最近的木天寺。 到了门口,寺庙的大门紧闭。 我看到一旁立的牌子上写着: “木天寺周一至周五开放时间为8:00-16:00,周六至周日开放时间为8:00-17:00。” 我打开手机一看,才六点半! 他奶奶的,我说路上怎么车这么少,真是熬傻了。 只能等寺庙开门了。 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 环顾四周,有个卖豆浆油条的早点摊子已经支起来了。 我点了两根油条,一个麻团还有一个豆腐脑,坐着吃起来。 路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早点摊子忙的不亦乐乎,座位都坐满了,油条的香味充斥着整条大街。 我没忍住,又多要了两根。 我的对面坐下一个老人,他背部直挺,穿着老式的中山装,衣服虽旧,但是干净整洁,还有一股淡淡地肥皂味,他的眼睛一直在观察周围的人。 包括我。 老人要了一根油条和一碗豆浆。 偶尔看向我。 我如坐针毡,只想寺庙快点开门,我反复拿起手机看时间。 7点24了,还有半个多小时,寺庙就开了。 “小伙子……” 我有点神经紧张,猛地转过头。 “小伙子……你的面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我僵硬的脸上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是啊大爷……我晚上没太睡好……” “没太睡好?” 大爷喝了一口豆浆,上面还飘着油条上的油花。 “我看你不是没睡好,是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吧!” “!!” 大爷还没反应过来,我一把抓住大爷刚才拿着油条的手。 “大仙!救我!!!” 我半个屁股离开了马扎,撅着腚抓着大爷的手,看起来滑稽可笑。 周边的人都被我的声音吸引过来,盯着我俩看。 大爷努力抽动着手,给我一个慈祥的微笑。 “小伙计,别着急,慢慢说……先松一下手……” 我如梦初醒,松开了手。 老头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问我。 “你最近是不是觉得有东西跟着你?” 我点头。 “那你是不是这两天噩梦连连?” 我快速点头。 “那你是不是住在阴气很重的房子里。” 我点头如小鸡啄米。 老头若有所思地搓了搓下巴,随即从兜里拿出了一个串着红色珠子的手链。 “这是朱砂手串,戴上它,能保你夜晚平安。” 我激动地要接过手串。 老头却收回了手。 “这可不能白拿……这可是开过光的……”老头的眼睛转了转,透漏出一丝精明。 我咬了咬牙,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再说。 又是一波大出血。 “小伙子,有事可以来找我帮忙。” 说完,老头起身笑嘻嘻的离开了。 有了这个手串,我觉得心里有点踏实了,一股巨大的疲劳感冲上大脑。 我便径直回了家。 不知道是心理暗示的原因,感觉周围没有那么阴冷了。 一进门,戴上手串,我倒头就睡。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看时间,我这一觉直接干到下午5点。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洗漱一番,坐在客厅,泡了一包方便面。 如果没有发生诡异的事情,周边的邻居安安静静也挺好。 我叹了一口气,盯着从面桶侧面冒出来了丝丝热气。 又要到晚上了,看了眼手上的朱砂手串,我感到一丝肉疼。 面泡好以后,我边吃边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诡异的事情总是发生在我睡着之后,先是那个隔壁的老头,然后就是楼下的女人…… 可是……每次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两次都是我正看着东西,然后就发生了诡异的事情,最后我被吓醒,才发现是个梦。 …… 我又想起来我被逼疯后,在楼道做的疯狂的事,脚趾头抠出了三室一厅。 同时有些后怕,我做那样的事,会不会把老头和女人都惹怒了? 或者……整个楼道的鬼我都给惹了? 嘴里的面瞬间不香了。 我拍了拍脸,转念一想,是他们先在大半夜敲我门的,我没找他们的事算好的。 不过为什么总是大半夜敲我门? 鬼不能白天出现,阳气会让他们灰飞烟灭,半夜的阴气重,方便他们出行。 那他们的作息,岂不是跟活人是颠倒的,白天我在活动,他们在休息;夜晚我睡觉,他们就该起床了。 这tm跟有几个昼夜颠倒的舍友有什么区别? 我试图找回之前的愤怒,驱逐恐惧。 失败了…… 时间过的很快,又到了半夜。 我抓着手机眼睛都不敢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周围安静的可怕,我便点开手机,想点一首歌曲壮壮胆。 我点了一首dj,但是不敢把声音放太大。 我记得上次李老头敲我的门,就是因为我电视机的声音太大了。 跟随着音乐的节奏,我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今夜应该无事发生,说明这个手串是有用处的。 我狠狠亲了一口手串。 “咚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给我吓得一个激灵。 “卧槽不是吧……这鬼这么凶?朱砂手串都不怕??”我小声嘟囔着。 “咚咚咚咚!!!” 又是四下敲门的声音,我清了清嗓子本想应答。 但是我把刚到嘴咽了下去。 之前三次都是因为我回应了外面的敲门声,才有了之后的事情,只要我不理他,他应该会识相的回去的。 我闭紧嘴巴没有出声。 顺手把dj也关了。 “咚咚咚咚!!!”敲门声更大了。 我害怕地将身体缩了缩。 过了一会敲门声戛然而止,我也松了一口气。 果然不理他是对的,而且我的新手串是有用的。 我准备起身回卧室,头不经意往窗户上看了一眼。 只看见李老头的脸贴在窗户的玻璃上,他的脸色惨白,眼窝深陷,两个枯瘦的手正不停地抓挠着我的落地窗。 “卧槽!!!卧槽!!!” 我吓的屁滚尿流,倒退的时候身体没站稳,被客厅的桌子给绊翻了,摔到地上磕的我的骨头生疼。 我顾不着疼痛,手脚并用地想往房间里爬。 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依旧在原地蠕动,还有往落地窗方向的趋势。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拉扯过去。 “卧槽不要!!不要!!别拉我!!” 可是我的身体依旧被拉扯着,往落地窗拖动。 我看着李老头正在窗户外面对我阴恻恻地笑,嘴里说着什么。 同时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他的说话声。 “小文!你怎么不给我开门啊!” 第6章 李老头又来了 我惊慌失措,不断挥舞着我的四肢,但是毫无作用。 我依旧选择沉默,不敢跟他说话。 此时我的身体紧贴玻璃,悬挂在半空,与外面的李老头只有一个玻璃的距离。 我甚至能感觉到玻璃透过来的阴冷气息。 “你已经给我开过门了,所以我随时能进来,说不说话都没用……” 我心里一万个草泥马。 卧槽第一天见面谁知道他是人是鬼,太套路人了吧! …… “你想怎么样?” 我尽量让自己忽略掉李老头树皮一样可怕的脸。 李老头发出惊悚的笑声。 “你还记得我来邀请你来我家做客的事吗?” 让我去他家?? 我突然想起来我第一次见面,我不仅给他开了门,而且还答应了他的邀请…… 跟鬼不能客套…… 哎呦我这个嘴啊…… 我真想给自己两巴掌,可惜我的身体被控制住,不由我掌控。 “来吧小伙子,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 李老头的鬼影从落地窗外消失,我也从半空中落到地上。 我清晰地看到我左脚的脚腕处有一个青紫色的手印。 现在,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我该怎么办? 我现在去敲老头家的门? 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身上摔倒时的疼痛才逐渐清晰了起来。 “嘶……我一天天过的是什么鬼日子……” 我看了眼手腕上的朱砂手串。 今天那个老头肯定是个骗子,这个手串不管用,肯定没开过光! “咚咚咚咚!” 我屁股刚着沙发,就被吓了起来。 我颤颤巍巍地朝着过道走去。 猫眼里,是李老头。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开了门。 感到头皮发麻。 楼道里灯光明亮,一点也不像半夜的样子。通过楼道的窗户,我看到外面的楼房漆黑一片。 李老头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我。 “小伙子你终于开门了,跟我来吧,我已经给你准备了吃的。” 我极度不情愿,可是我的身体依旧不受我的控制。 我僵硬地跟着李老头拐到他家门口。 李老头家的门和我白天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眼前出现的是老式墨绿色的铁门,里面是一个老旧的木门。 李老头拿着一串钥匙,钥匙的一端绑着一个绳子,连接着老头的裤腰带。 他抖着手打开了门。 “吱呀……” 铁门生锈后特有的开门声回荡在走廊。 老头推开了里面的木门。 一股陈旧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进来吧小伙子。” 老头一说完话,我的脚不受控制地迈进了老头的屋子。 在我进门口,两层门自动关闭。 “砰砰”的关门声吓得我的小心脏也砰砰直跳。 我以为屋里的景象会像那个小女孩家一样,两边摆花圈,中间放个盒,前头摆遗像。 李老头家完全不一样。 屋子里净是一些家具,除了是纸扎的以外,和活人的摆设并没有区别。 纸扎的电视,桌椅,沙发……别说还挺逼真,我还看到茶几上的智能老人机。 原来我们烧的东西真的能送给去世的家人。 我轻轻地坐在纸扎的沙发上。 我害怕把沙发一屁股坐瘪了,李老头会把我撕吧撕吧吃掉。 意外的是,沙发坐下去软乎乎的,就像真的一样。 李老头背对着我,给我准备茶水,但是好像背上长了眼睛。 “小伙子,放心坐吧。” 说完老头转身,拿了个杯子递给我。 我接过杯子,颤抖着说了声谢谢。 我往杯子里看了一眼,空的。 我假模假样喝了一口,便将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李老头飘了过来,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混浊不堪的眼珠盯着我的手腕。 我感觉自己可以动了,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老头。 “李大爷,怎么了?” “你这个手串……”李老头幽幽地说道。 我心想,完犊子玩意,他一看这个肯定是我要用来对付他的,今天小命得交代在这里了。 我心虚,不敢看李老头的表情。 “你这个手串是塑料的吧。” “啊?我花了好几百的大洋?大爷您说这个是假的?” 我瞪大了双眼。 “我不会看走眼的,我生前做过珠宝生意,这种手链是什么材质,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天杀的骗子……” 我低着头偷偷骂了一句。 突然想起我还在李老头家,收敛了起来。 “小伙子,你的这个手链 不会是用来对付我的吧……” 李老头阴恻恻地瞅着我,我感觉周围的空气一下冷了一下来。 “没……不是,我戴着玩的……” 老头依旧用他灰色的眼睛盯着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撒谎!” 屋子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我浑身一抖,感觉脑袋已经在搬家的路上了…… 我不敢说话。 良久李老头开了口,语气冰冷严肃。 “我要给你提个醒,活人在我们这里,白天就要保持安静,别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东西。还有,邻里之间需要相互帮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我抬起头,看着面色青灰的老头。 他的脸还是很吓人,不过他好像并不坏。 “我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这个事,小伙子……既来之则安之。” 啥? 吓了我两三次,就是告诉我这个? 我还碰到个好鬼? 今天或许不用送命了…… “你是第一个住在这里的活人,你的合同一起效,你就跟这个小区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就算你强行搬离,最后也难逃一死,或许我们还能继续做邻居。” 说完,李老头看着我嘿嘿一笑,我感到毛骨悚然。 什么意思? 难道住在这里的,不单单是骨灰房的主人,还有一些孤魂野鬼? 乱葬岗最不缺孤魂野鬼。 想想也挺扎心的,孤魂野鬼都有自己房子住,我费了老半天的劲,还租了个这个鬼地方。 当鬼好像也挺好。 李老头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你不仅打扰了我,还想戴朱砂手串来对付我,这笔账我们需要好好算算,算清楚了,我们还是好邻居……” 我吓的尿都快收不住了。 “李……李大爷,您说您说。”我好像能看到自己身上那股子猥琐劲。 李老头缓缓将头抬起来,混浊的眼睛上那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更重了。 “我也算救了你一命,你继续这样下去,没几天就得死于非命……在这里大家有来有往,你需要为我做一件事情。” 我可以拒绝吗……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要是不答应,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使用我的头。 李老头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整个屋子的温度也上来了,他除了面色不好,看起来跟活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站起了身,缓缓飘进卧室。 我跟了上去,站在卧室的门口不敢靠近。 我看到纸扎床头柜上放了两个遗像,一个是李老头,另一个是个烫着卷发的老婆婆,和李老头有些一样的银白色头发。 李老头抱着纸扎的相框,低头看着照片里的老婆婆。 “我想跟我的老伴见一面。” 我感到愕然,一般夫妻去世,都会葬在一起,李老头怎么会孤零零一个鬼呢?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壮着胆子问道。 “小伙子最好不要打听太多的事……” 李老头再次阴恻恻地瞪了我一眼,又看向遗像。 他将遗像放回了原位,缓缓飘了出来。 我识趣地赶紧回到位置上。 …… “你怎么不喝水……”李老头看了我一眼。 我赶忙拿起杯子,往里面一瞅。 空空如也。 这老头让我喝啥,阴气吗? 我再次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但是这次感觉有东西顺着我的喉咙进到了我的身体里。 李老头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吃了死人给的东西,就要替死人办事, ” 艹,这个死老头耍我! 我只能默默攥起拳头。 “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说的更详细,你明天去安乐街48号,带着我给你的信物,有人会告诉你一切。” 我的心里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好了,你回去吧。” 李老头的话刚说完,我周围的环境开始变的扭曲,老头的身体也逐渐变的虚幻。 一眨眼的功夫,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瞬移?这当鬼的能力也太牛逼了吧! 不过还好,老头没害我,还给了我一些提示。 即使发现我有所防备,只是让我去给他帮忙来抵消。 我转身正要去看一下时间。 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姑娘,站在我的身后。 她的头骨破裂,流出了又白又红的脑浆,嘴角和鼻腔都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正阴森森地看着我,还招了招手。 “大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我感到心脏骤停。 我发誓以后去游乐园再也不玩过山车了。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我的声音颤抖,我就像秋风中的树叶。 干枯又凄凉。 女孩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这些鬼都是轮班制吗?一个下班了另一个上岗吓我。 我紧张地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手中里都是汗水,这个女孩真是阴魂不散,我好心去拜祭她,她反倒恩将仇报,天天来缠着我。 还好我还没答应她做好朋友。 不对,她好像单方面承认了…… 我怎么这么惨…… “大哥哥怎么不理我?”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怒气,能看到她的头发丝一根根地飘浮在空中。 明明是她不理我! 我赶忙回这个小祖宗。 “那个……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来我家做客?” 小姑娘的声音幽怨又深远。 “我是来找大哥哥玩的呀,昨天我们不是已经成为朋友了吗?” 昨天晚上网吧电脑屏幕上的场面历历在目。 “啊……你想跟我玩什么呢?” 小姑娘飞起来的头发丝逐渐回到了原位,脸上的血迹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我们可以玩踢毽子吗?” 踢毽子……她是不是想把我往火坑里踢。 楼下住的鬼女人让我保持安静,现在这个小姑娘让我陪她踢毽子。 我真是进退两难…… 我想努力拖延时间,想办法让她改变心意。 “小姑娘,我们既然都是朋友了,我总得知道朋友的名字吧。”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想,终于有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可爱。 “我叫妞妞,大哥哥你叫什么呢?” 我想了想,不能说真名,万一再被坑了怎么办。 “我叫文勇,你叫我勇哥哥就好。” “好!” 小姑娘开心地咯咯直笑,我的内心惶惶不安。 不过妞妞笑了一会,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我在学校都没有好朋友……他们都不愿意跟我一起玩……” “他们说我的妈妈不要我了……” “他们用难听的话骂我,还把我的书乱撕乱画……” “我跟爸爸说过……可是他不理解我……” 我能看到有一股极大的黑色怨气从小女孩的的周边冒出来,眼角源源不断地流出血泪,她站的地方满是身上流下的血迹,客厅的灯光忽明忽暗。 幽怨的声音萦绕在整个房间。 我虽然没怎么了解过灵异鬼怪之类的,但是也能看出小女孩的怨念极重,生前受到了霸凌和他父亲的忽视,让这个小女孩最终走上了不归路。 我咽了一口唾沫。 “他们不愿意跟你玩,我跟你玩啊,我是你的朋友啊。” 小女孩用她空洞的眼睛看着我,用手抹了抹流出来的血泪。 “勇哥哥你真好,那我们一起来玩踢毽子吧!” 不是!这个毽子就非踢不可了吗?干啥不好非要大半夜踢毽子。 她是真想要我命! 我装作歉意地挠了挠头:“妞妞啊,勇哥哥家没有毽子,要不我们换一个游戏来玩?” “不要!我就要踢毽子!!” 我滴个亲娘嘞,大半夜我从哪给她找毽子! 我硬着头皮继续安慰她:“好好,踢毽子,那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吃点零食,我去给你找毽子好不好?” 妞妞点点头,飘到沙发上,地板上留下了骇人的血脚印。 我松了一口气,赶忙跑回卧室翻箱倒柜起来。 结果就是一无所获。 我脑子里已经开始出现我的脑袋被妞妞当做毽子踢的场景了。 我悄悄地从卧室门口朝客厅看去,就看到小姑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文通啊你快点想,想不到脑袋就要搬家了! 我拍了拍脑袋,可是主意这个东西早就离我而去,上班多年,已经将我整个人都榨干了。 “哥哥你找到没有?”小姑娘突然的问话吓的我一激灵。 我突然有了想法。 第7章 我以后出门一定看黄历! “马上就好了!” 我大声回话的同时,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毽子。 我看着自己的画工,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拿出兜里的打火机和刚画好的毽子,冲向厨房,找了个小碗。 心中一边默念妞妞,一边将画好的毽子用打火机点燃,我默默地看着那个丑毽子在碗里燃烧殆尽。 在丑毽子彻底成为灰烬之时,客厅的妞妞也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哇,有个……丑毽子哈哈哈……” 这个丑毽子逗得妞妞咯咯直笑。 “勇哥哥你找到毽子了!快来我们一起玩吧。” 我呼地喘了一口气,解决了一个难题。 下一个难题接踵而至。 不过鬼在屋子里踢毽子应该是没有声音的吧。 “勇哥哥快点来!”妞妞的声音里已经出现了不耐烦。 我知道我不能再耽搁了。 从厨房出来,我站到妞妞的对面。 妞妞笑嘻嘻地看着我:“我们来比谁踢的多吧,五局三胜。如果我赢了,勇哥哥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勇哥哥赢了,我可以答应勇哥哥一件事。” 我后背冷汗直出,已经打湿了我的衣服。 我沙哑着嗓子:“好!” 妞妞开始踢毽子。 “一,二,三……” 妞妞踢毽子的时候,两个胳膊不自然地甩动。应该是跳楼时,压在地面后两个胳膊也脱臼了,伴着妞妞的数数声,场面十分诡异。 不过确实如我所想,她踢毽子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 “十……哎呀,才跳了十个,到你了勇哥哥。” 毽子落地悄无声息,我悄悄喘了一口气。 轮到我了。 我心乱如麻,我就没踢过毽子,一下就给我来十几个……我真的遭不住啊遭不住。 “好……”我颤颤巍巍地接过了丑毽子。 意外的是,毽子虽然是纸质的,却有真毽子的实感。 “准备好了吗?开始了哦!” 我将纸毽子抛向空中。 我小心翼翼地抬腿,生怕制造出响动。 毽子落下来之后,我手忙脚乱,一脚将毽子踢到了一旁,脚根本来不及伸过去接。 “一……哎呀,勇哥哥你怎么只踢了一个哈哈……” “你这样会输的哦!” 妞妞笑嘻嘻地将毽子从地上捡起来。 “轮到我了!” “一,二……” 妞妞又踢了十个。 “啊呀……我又失误了……勇哥哥加油哦!” 我再次尝试。 我成功的将数量增加到了两个。 “呀有进步……”妞妞拍了拍手。 我心拔凉拔凉的…… 第三局妞妞依旧在踢第十个以后,失误了。 而我也毫不意外地只踢了两个。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妞妞扭曲地笑了起来:“勇哥哥你输了哦,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已经无所谓了,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妞妞你说吧,我能做的尽力做到。” “嘻嘻,以后再告诉你是什么事情哦,我很开心,今天玩了很久了,我要回家了,很期待跟哥哥的下一次见面。” 妞妞的笑容看起来和缓了不少,跟我招了招手,连同屋子里的血迹慢慢消失了。 我如释重负,瘫软在沙发旁边,像是许久没有呼吸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脑瓜子嗡嗡作响。 我才注意到原本没有任何物品的茶几上面,凭空出现了一个翡翠手镯。 我艰难地爬起来,半个身子趴在茶几上,伸手够到了那个镯子。 我将它拿在手中,仔细把玩。 手镯的质感细腻,颜色通透,一看就是个好东西。 李老头说会给我一个信物,他又是搞过珠宝这一行的,能搞到这种好东西太正常了。 我看了眼挂在客厅的钟表,三点过了。 我发现这里的鬼活动时间就在凌晨十二点到凌晨三点左右,之前两次我从梦中惊醒,看表的时候都大概是凌晨三点左右。 我长舒一口气。 这下终于可以休息了。 我昏昏沉沉地在沙发旁边睡着了。 我十点的闹钟在客厅的桌子上响个不停,震的桌子发出嗡嗡的声音。 我唰地睁开了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到茶几上的手机正在不耐烦地震动,我挪动屁股,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时间。 我什么时候定了个10点的闹钟? 手里旁边放着那个翡翠手镯,淡绿色的手镯此时看起来非常的诡异。 今天得去安乐街48号,李老头几乎什信息都没说,只给了我这么一个地址。 安乐街……这里有这么一个街道吗? 我打开地图软件搜索起来。 我所在的石濑市一共有五个区,北面的扶水区,南面的开山区,西面的赤草区,东面的雾岛区,中间还有一个和其他四区都有接壤的沮洳区。 有一条清水河自西向东穿过了石濑市的扶水区。 我之前的工作地点,以及现在住的“水帘天城”,都是在石濑市南面的开山区,而李老头安乐街在东面的雾岛区。 我将翡翠手镯放到腰包里,拿上手机钥匙便出了门。 从“水帘天城”出来,我开启了导航。正要出发右侧突然窜出来一辆轿车,我差点撞了上去。 吓的我的心脏差点跳出来。 那辆车丝毫不减速疾驰而去。 “md开那么快干嘛,投胎吗?” 骂完后我心中有些后怕,还是把挂在车上的头盔戴到了头上。 在去往安乐街的路上非常的不顺。 口渴买了一杯雪蜜城堡的柠檬水,吸管怎么都插不进去,一使劲,流了我一手的柠檬水。 中午随便找了一家饭店吃饭,那个点餐的二维码怎么都扫不上,店员看了我半天,不耐烦地走过来帮我,她一下就扫上了。 还白了我一眼。 好不容易吃上饭了,出了饭店,发现自己的头盔被人拿走了。 不是,一个破头盔又不值几个钱,怎么还有人偷头盔? 骑上驴子没多久,拐角处就遇见了交警,见我没有头盔,对我进行了批评教育,还给我打了张条子。 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今天怎么一路上遇见这么多倒霉事。 路边小店买了一个头盔,我之后的路上开的小心翼翼,终于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安乐街。 “导航结束了,期待下次见面。” 我一点也不想再来这个鬼地方了,一路水逆! 我关掉了手机的导航,前方正是我所要找的安乐街,街道看起来很老旧,路面坑坑洼洼,时不时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下水道味飘过来。 我皱了皱鼻子,缓缓地骑进了街道。 两边都是一些老旧的小店,五金,杂货,零件维修,一些苍蝇小馆,路边还有贩卖水果的小摊小贩,整条街道都充满了生活气息。 我按着门店上的牌号,一家一家地找过去。 “46号……47号……48号!” 终于找到这个地方了。 我抬眼一看,是一家售卖丧葬物品的店,招牌上写着“一路走好殡葬用品店”,一旁的玻璃上还贴着“丧葬一条龙服务”的字样。 我将驴子停在门口,走向门店大门。 第一次踏进这种门店,我的内心难免有些紧张。 一进门,右边堆着各式各样的花圈,还有不少的纸人纸马之类的放在角落,一旁的架子上堆了不少的黄色纸钱,还有一些叠好的金元宝银元宝挂在一旁。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香烛纸钱的气息。 里屋的老板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老板是个中年人,短平头,身材微胖,精神头看起来不错。 “您好,那里有凳子,您先坐。” 老板指着一旁的木头凳子。 “不用麻烦了,老板我来这里是打听一件事。” 老板的脸色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但是依旧保持着礼貌的神色。 “您问。” 我拿出放在包里的翡翠手镯,我还没说话,老板就满脸惊恐,用手颤抖着指向我手里的手镯。 “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老板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看老板的反应,他认识这个手镯,说明他也认识李老头,他肯定知道李老头已经死了。 要是骗人估计会被老板抽几个大嘴巴子,最后被报警抓走。 我要是直接说是李老头给我的,估计能把人吓个半死。 算了……还是直接说吧,干这行的估计会遇见不少这种灵异的事情。 我就把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老板。 老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还看着我,想看看我是不是在耍他,但是我的脸上看不到一丝骗人的样子。 老板接过手镯,左看看右看看,又拿出手机,跟里面的照片不断地比对,他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良久,他转过头。 “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看看我的黑眼圈,真的不能再真了,我晚上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我满脸无奈,今天我没有照过镜子,估计现在的我面色憔悴的快要入土。 男人再次看向那个手镯,叹了一口气,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跟着他到店后的里屋。 拐进里屋,出去是一个露天的小院子,跟着老板走进院子的主屋。 屋子的摆设颇有七八十年代的风格,老板让我坐在沙发上,我抬眼便看到墙上挂着的全家福。 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老板,另一个就是李老头。 原来李老头是他爹! 老板坐定,开了口。 “这个手镯是我爹的,他去世之前让我把手镯放在他的骨灰盒里,他要一起带到下面。” 我松了一口气,还算顺利,接下来老板只需要将他妈妈埋在哪个墓地告诉我,我回去给李老头一说,再来点操作估计这事就成了。 我心头的大石头正在缓缓地移开。 可是老板的表情像是吃了死老鼠一样难看,不停地摆弄着那个手镯。 “可是我没有妈,我爹怎么可能让你来找我妈呢?” “啥?!”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击碎了我的一切幻想。 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怔怔地盯着墙上那张老旧的全家福,怪不得只有两个人,合着李老头没对象啊! 仔细一瞧才发现,殡葬店老板跟李老头长的完全不像。 那李老头屋子里的老婆婆遗像又是怎么回事? 我整个人瘫到沙发上,脑子里一片乱麻。 “小哥?”老板试探性地问了问我。 “你没事吧……” 我无心回应,满脑子都是在想怎么给李老头交差,他会不会直接把我的魂勾出来,然后给他当牛做马。 活着不容易,死了更难! 老板看着我绝望的神情,应该是相信了我的话。 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原本在孤儿院里,是我爹将我从那里接了出来,供我吃穿读书,他是个好人,他在我心里就是我亲爹。” 我扭头看向他,认真地听他讲述。 “他以前确实是做过珠宝生意,但是自从收了这个手镯以后,就不再碰那一行了,转而做了殡葬这一行当。” 又跟手镯有关系。 “老板你了不了解这个手镯有什么来历?” 老板摇了摇头。 “我爹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只跟我说过这个手镯非常重要,不能丢,他死的时候要将它一起带走。” “他在最后几年还得了老年痴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但是依旧记得这个手镯,弥留之际还特意嘱咐过我,要把手镯一定放到骨灰盒里……” 老年痴呆?我看他把我记得挺清楚的! 合着成了鬼了,病也好了? “这个手镯,是我亲手放进骨灰盒的,是他的肯定没错。” 忽然老板的眼神凌厉起来,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友好。 我有点懵逼。 “这个手镯是不是你……”老板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 我呆愣了几秒,看着老板的脸,才反应过来。 合着老板以为我翻了他老爹的骨灰盒? 听说过盗墓的没听说过盗骨灰盒的。 我有啥大病啊没事翻人家骨灰盒,他不得带着八辈子祖宗过来找我讨债啊! 况且,谁知道你老爹盒子里还放个镯子! 虽然我很想对他翻个白眼,但是我不想被这老登一家找上麻烦,只得连忙摆摆手。 “不是的老板,我说的都是真的,况且我才搬到那里不久,如果不是你爹亲口告诉我,我能找到这里吗??” 老板低头沉思,终于勉强打消了刚才那个离谱的念头。 第8章 奇怪的噩梦 我们陷入了一片沉默。 现在的情况就是,李老头没有老婆,儿子是领养的。 可是他要我给他找老婆。 我上哪给他找个老婆去? 现在所有的信息都锁定在这个手镯上。 李老头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个手镯?为什么他拿到手镯之后就不再碰珠宝行业了?而他为什么又选择了殡葬服务行业? 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思考良久,我打破了沉默。 “李老板,家父在拿到手镯之后,家里有没有发生过一些奇怪的事?” 李老板想了半天,拍了拍大腿。 “在那之前我爹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去爬过山,野营什么的,过了好些天才回来,我那时候也不大,家里只剩我一个,只能报警,不过警察还没找到人他们就自己回来了。 可能是山里环境不好,我爹回家精神萎靡,大病一场,说自己没有精力继续干珠宝行业,就彻底退出了。 家中的积蓄充裕,我爹在家休息了几年,最后开了这个铺子,清闲。” 果然,这个手镯应该是他和他的朋友们在山上搞到的,来路不明,这个才是整件事的根源。 不过还有一个疑问,家里有足够的积蓄,为什么还要买个骨灰房,直接买个风水宝地让他爹安歇了不就得了。 我提出了我的疑惑。 “这个地方是我爹选的,他也没给我说为啥,反正地方便宜还大,产权时间还长,既然我爹说在这里,我也就在‘水帘天城’买了一个房子用来放置我爹的骨灰。” 我点了点头。 在他儿子身上应该暂时挖不到什么东西了。 我最后又问了和他爹一起去爬山的朋友都是谁。 李老板思索半天,抓耳挠腮的。 “哎呀,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我爹是跟他的两个同学一起去的,一个姓孙……叫……叫孙什么来着……哦对!叫孙世浩,就这个名,他以前还经常来我家和我爹一起喝茶,过年还给我包过压岁钱。” “另一个人是谁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从来没听我爹说过那个人,所以我并不清楚那个人叫什么。” “这样啊……” 孙世浩…… 这个事怎么还越来越复杂了?? 这个老登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那这个叫孙世浩的现在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知道,我爹去世前我们都还有联系的,等我把他的地址写给你。” 李老板坐在沙发上,在茶几底下用手摸索出一张报纸还有一支笔。 他将地址写到了报纸边缘的空白处,刺啦一下将那一块纸撕了下来,递给我。 上面写着“清风街186号6单元401室”。 “电话号码的话没有,平时我们都不打电话,那老头也不会捣鼓手机。” 我点点头。 “那行,谢谢老板了。” 正欲出门,我觉得我得拿着手镯,如果这是一件他们想隐瞒的往事,我直接上门去问,肯定屁都问不出来,可能会把我赶出门,再淬一口唾沫。 我将想法告知了李老板。 李老板拿着手镯,有些犹豫。 倒也是,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就拿出了他爹放骨灰盒里的手镯,又说他爹变成鬼找我,最后还问东问西,放谁身上都得对我打几个大问号。 我坐下来,将桌子上缺了一口的报纸搓到面前,拿起笔,飞快地写下我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这是我的地址和电话,如果如果有问题你打电话或者直接上门找我都行。” 老板还是拧巴着表情,拿起报纸时小声嘀咕:“万一你要是留假地……” 他看着我留的地址,瞬间瞪大的双眼,不可思议地将视线在我和报纸之间来回跳跃。 “你……你骗人也不带这么骗的吧!哪里会有人住在‘水帘天城’……” 我怎么越洗越黑。 我满脸无奈,欲哭无泪地解释:“我想租便宜房子,不小心租到那里,住了才知道周围都是骨灰房,地段以前是乱坟岗,我还签了合同……” 说着我将电子合同打开,将手机递给老板看。 “你爹半夜敲我门,我都睡不好,我只能按他的要求来办事,不然我怕他吃了我。” 老板看着合同,又看向我,眼中多了一丝同情。 “行吧,那你拿去。”他将手镯和手机一并递给我。 “谢谢李老板的信任!” 上班时狗腿子样的老毛病又犯了! 和李老板道过别,我便离开了安乐街48号。 出了门,已经到了下午吃饭的点了,我准备骑上驴子找个地方吃饭。 我插上钥匙,拧动油门,驴子只是向猛冲了一段路,就歇菜了。 “卧槽我出门忘记充电了!” 李老板走到门口,看着我。 “你怎么停那了?” 我尴尬又僵硬地转过头。 “车没电了……” 李老板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今天别走了,这附近也没有宾馆,在我这凑活一晚吧,顺便给你的电动车充个电。” 我受宠若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把老登拍在沙滩上! 我爹半夜骚扰我,可他儿子却收留我这个陌生人。 我内心感动,希望好人有好报。 “那就叨扰了……” 我将电池拆下来,带上充电线,再次进入“一路走好殡葬用品店。” 第二次进来,店里的东西看起来顺眼多了,我再次看向一旁的纸人纸马还有各种纸质的生活家具,明明是殡葬用品店,却有种杂货铺的感觉。 我想起李老头家里的各种纸做的家具。 “老板,进店买这些用品的人多吗?” 我用手指了指一旁的那些纸人纸房子。 “凡是家里去世的,来我店里这些几乎都是必购品,人都走了,总是希望他们能在下面过的好一点,通过这种方式寄托一下自己的哀思。” “那把一套都买了,得要多少钱?” 老板用手指给我指了个数。 “卧槽!” 没想到这个这么挣钱,不过也是,没人会在殡葬店讲价,只要客人觉得值,它就值这个价格。 老板帮我给电池充上了电,还亲自下厨做了两个菜。 他不挣钱谁挣钱! 晚饭过后,他将我带到主房旁的一个房间。 一旁的角落里有一口井,看起来有些年代了。 “这个是我家的客房,你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吧。” 我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干净整洁,还有一个书架,上面一尘不染。 看来老板也是个爱干净的。 “多谢李老板了,今天实在太叨扰了。” 李老板摆了摆手:“不用叫我李老板了,我叫李平,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我爹也给你找了不小的麻烦,都下去了还不安心…… 不过你今天给我说的,真是开了我的眼界,真是超出了我的认知。” “您干这行,没遇见过类似的事吗?” 李平摇了摇头。 “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只能解决,给逝者一个答复,生者一个心安。” 不愧是干这行的,说的话让听者十分舒畅。 我们又攀谈了几句,李平也回主屋休息了,我也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我躺在床上,床单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人闻着感到十分安心,好像是薰衣草的气息吧。 我眼皮沉重,都忘记睡前刷刷小视频,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梦中,我走在一个青石板街道上,天上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整条街只有我一个人,我的脚步声伴随着雨水嘀嗒淅沥,在街上回荡。 我左顾右盼,看到一旁的小河道上,有一艘船身狭小的乌篷船,正静悄悄地在河面上缓慢行驶。 我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那个船上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船棚里却有着蜡烛的火光。 我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朦胧的雾气聚集在水面上,那艘船的身影变得更加模糊。 我走向岸边,将身子探过去,那个船却逐渐向我靠近,就像完全悬浮在水面上一样,即使距离变近,船却更加看不清。 一切都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而我就像被什么东西吸过去了一样,身子一翻,重心彻底向着河面,就在我差点翻下岸边时,我感觉到有个人搂住我的腰。 我一下子惊醒了,而我的面前,是院子里的那口老井,黑漆漆的井底好像在吸引着我,让我溶进黑暗。 我下意识地倒退,我踩到一个东西,身后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你踩着我的脚了!” 是李平的声音,他的手还抱着我的腰,被我踩了之后,他松开了手。 梦中将我拉回来的人,是李平。 李平捂着自己的脚,抬头看我。 “你怎么回事,怎么大半夜地往井边走,要不是我刚好出来上厕所,你就一头栽进去了!” “我……我不知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一个河道旁,然后……然后在我差点掉下去的时候,感觉被人拉了一把,我就醒了……” 我惊魂未定,断断续续地跟李平说着自己的梦境。 李平上下打量着我。 “你梦游?” 我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我没有梦游的习惯。” “那你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由自主地又看向了那口老井,之前一进这个门,我就注意到这个角落里的老井。 不过这种院子基本在以前都会打一口井,井水清凉甘甜,没什么奇怪的。 “你这……是不是撞邪了?” 我被李平的这句话问的一愣。 “应该不会吧……只是一个梦……” 说完这句话,我沉默了,李老头也是在梦中找我,这个梦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里出现,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梦。 我又看向李平:“什么是撞邪?” “就是遇见脏东西了。 虽然我不信这个,但是你……你这个情况真的很吓人,我建议你还是去看一看,我们这东边的天桥上有一个瘸子在那摆摊算命,明天你可以去找他算一算。” 我觉得李平说的是对的,我最近遇见的事情都太邪乎了,我得去找人帮我算了算。 我谢过李平后,再次回到房间,薰衣草的芳香依旧,可是我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我看了一眼门,起身将门锁了起来。 我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一开始非常难熬,直到外面的天微微亮,我才逐渐睡去。 临近中午,我的门被敲响,我唰地睁开了眼睛,大声说道:“谁啊?” “我,李平啊,你睡傻了吧。” 我才注意到周边有些陌生的摆设,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是借住在李平家。 我有些不好意思:“哈哈,抱歉李哥,我才睡醒。” “睡醒了就好,我给你留了饭,一会起来吃点,就去天桥的瘸子那里看看。” “谢谢李哥!” “没事,快收拾吧,都要中午了。” 我掏出兜里一晚都没动过的手机,一看时间11点35了,我噌地坐了起来。 怎么都睡到中午了! 我赶紧将床铺收拾好,打开门,进到主房看到李哥留的饭。 这个李平真是个大好人。 我两三口扒完饭,将碗筷洗完放在水池边。 我正要带着电池离开,觉得这样白吃白住人家家里一晚不好,就在桌子上留了200块钱,边上留了个感谢的小纸条放在一旁。 走到外面的店铺里,看到李哥正在忙着接待客人。 我不好插嘴,就给李平招了招手,他回给我一个微笑后,我离开了店铺。 装好电池,我又抬头看了一眼店铺的招牌。 “一路走好殡葬用品店”。 怎么感觉怪怪的。 不再多想,我向着李平给我的位置快速驶去,穿过几条街道,我看到了那个十字路口的大立交桥。 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停好驴子,走上立交桥。 这里算是这一片比较繁华的地方了,车流攒动,来往的人也不少,而在天桥上,我看到了一排的人坐在那里。 那些老头清一色地在地上铺上写着“看风水”“看手相”“算阴阳”之类的字眼的纸板或布。 高矮胖瘦的老头都集齐了,席地而坐或者扎着小马扎,还有不少的人停在这些人的摊位前,看手相或者算姻缘。 看来算命市场的竞争也挺激烈的。 我走向那一排老头。 “小伙子要不要算一命?”一个留着长胡须的老头笑眯眯地看着我,他的摊位上还摆了几个铜钱,招揽客人的塑料布上,还印着八卦图。 我摆了摆手。 “不了不了,不过我向您问个事。” 白胡子老头笑呵呵的:“你说。” 第9章 瘸腿的算命先生 我看着他的白色胡须。 “听说这里有一个瘸了腿的算命先生,他今天在这里吗?” 我本以为老头会继续笑眯眯地回答我的问题,可是当我说道那个算命先生的是瘸腿的时候,他的脸色大变。 “去去去,去别人那问去,我不知道!”他将头偏过去,不再理我。 我有些纳闷,不说就不说呗,态度真够差的。 我将天桥上那一排的算命摊子都看了一遍,可是没有那个瘸腿的老头,我以为我看漏了,又转了一圈。 还是没有。 我正想着要不要回去问问,旁边就出现了几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城管。 “不准在天桥上摆摊,走走走都给我走,不走的话,东西都给你们收了!” 一个胖墩墩的城管凶巴巴地大吼,他每说一句话身上的肉都要抖一抖。 那些个老头的动作非常迅速,马扎一提,屁股一拍,摊一收就跑了,还有没算完的顾客追了上去。 “等等别跑啊,怎么给了钱不算命!” 现场可谓是一片混乱。 那些算命摊子清空后,还有两个城管在这里走来走去,防止在暗中伺机而动的算命先生们再次上来。 我失望至极,好不容易找到老头的家人,却又要找手镯的源头,还没开始,又做了一个怪梦。 算命先生还没找到,摊子都没了。 我感觉到走投无路,可是我还是要出发去找那个叫孙世浩的人,最起码还能给老头一个交代,让我死的好看一点。 我低着头往驴子的地方走,正准备拿出手机,就撞到了前面的一个人。 那个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我的手里没拿稳,也掉到了地上。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哎呦喂我的老腰啊,疼死我了,小伙子你走路怎么不看路啊,我一把老骨头经得起你撞吗?” 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还没爬出来,不知所措。 定睛一看,被我撞翻的是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他正躺在地上,扶着他的腰嗷嗷直叫,引来一片人的围观。 周围开始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 “这个人撞了老人怎么还不扶,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没良心。” “就是,又不是老人自己靠过来摔倒的。” “现在这些玩手机的就是不爱看路,之前我还看到一个人玩手机摔到井盖里死掉的新闻。” “宝宝,你以后不能像这个人一样没有良心……” 周边刺耳的评论终于将我从失落中唤醒,我连忙将干瘦老头扶了起来。 人倒霉起来呼吸都能呛死。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您,伤的不重吧,我……我带您去医院看看……” 我赶忙弥补我的过失。 老头抬头,看了我一眼,也不嗷嗷叫了,不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后他又继续叫了起来。 “哎呦哎呦,我的腰好像伤到了,你必须得带我去医院治疗,你得给我付医药费,还要带我去吃饭补补身体,时不时来看看我……” 我撞谁不好,非撞一个多事的老头。 我想着我那越来越薄的家底,心中滴血。 可是我不能撞了人就跑,万一讹上我,给我告局子里,我可能更不好过。 我连连答应。 “好的好的,老人家我们这就去看……” 我赶忙搀扶着这个干瘦老头离开了人群的注视。 没了人的围观,我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气还没松完还得提起来,要是老头去医院检查出什么大毛病,我可能真的负担不起…… 我好难过。 我将干瘦老头扶到了一旁的座椅上,准备开着我的驴子去把他送去医院看看。我正低头开锁,干瘦老头又继续说话了。 “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了很多怪事?” 我讶异地扭头看向他,只见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 刚才扶着他时,我并未在意他的腿脚,还以为是腰伤导致地走路不稳。 现在仔细一看确实是他的腿脚不好,左腿比右腿瘦,腿上的深褐色的皮肤像是鳞片一般贴在腿骨上。 “喂小伙子,一直这么盯着我的腿可是很没有礼貌的!”干瘦老头略带愠怒地看着我。 我缓过神,将眼神从他的腿上移开,我意识到这个老头可能就是我要找的那个瘸腿的算命先生。 我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对不起……您……您就是那个瘸……确……确实很厉害的算命先生?” 老头的眉毛抬了抬,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最后停在的我的脸上。 “怎么,过来找我这个干吧老头子看事?” 他咂吧了一下嘴,我赶忙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他,点上火。 “嗯……你还是懂点事的,原来还不是一个榆木疙瘩啊。” 他咂吧咂吧着烟,脸上的皱纹都拧巴到一块了,像极了我刚起床时的床单。 “你这个烟我抽不惯,还是卷烟更有劲点。” 他的嘴和鼻腔喷出烟雾,我看不清他的脸。 “小伙子最近撞了不少邪事啊,你的脸色可真够差的……” 透过烟雾他再次幽幽地向我说道。 有了上次被骗的经验,我不能再冲过去叫大师救人了,我能被骗,可钱包遭不住啊。 我强装镇定,点了点头。 “我来这里找您,就是来解决一下我身上的诡异之事,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赵……你身上的阴气有点重啊,你最近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吗?” 我如实相告。 “我现在租住的地方,听人说以前是一片乱坟岗,现在那里……大部分都是骨灰房。” “骨灰房?你住在开山区?” 他的语气平静,但是在烟雾缭绕中,我能感觉到他在注视着我。 “是啊,就是在桂梅山旁的‘水帘天城’。” 他停下了正抽着烟的嘴,将手放下,他干瘦的脸庞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桂梅山……你怎么租到那种地方了?你小子的生辰八字给我一下,我帮你看看。” 我挠了挠头:“我不知道,父母也没给我说过……” “啧……那你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我习惯性地伸出了右手。 赵先生给我的右手狠狠地来了一巴掌,疼的我“嗷”了一声。 我心里有点小委屈。 “左手啊左手,男性看手相左手为主右手为辅,你给我伸个右手干什么?” 我尴尬一笑,又伸出了左手。 他用枯瘦的手将我的手掌展开,眯着眼睛摩挲着我的手中的掌纹,我不敢说话,等着赵先生的结果。 “你这个生命线上的横纹还挺多,看来你近些年不可能顺顺利利地过去啊…… 不过看你的手相,你也就是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命了,差也差不到哪去,怎么会撞上这种事呢?” 我苦涩地摇了摇头。 “赵先生,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碍事,你小子也没撞多狠,我还没老到那种份上,小伙子你叫什么?” “我叫文通。” “行,文通,前两天我刚好接了一个活,你刚好过来给我帮个忙,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就帮你去看看。” 我真的抓到了救命稻草,别说是帮忙,就算是把我挂鱼竿上钓鬼都行。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比较担心。 我声音颤抖:“赵先生,那个报酬要多少,我怕我付不起……” 赵先生哈哈大笑,我都看到了他的嗓子眼,还有挂满了烟垢的后槽牙。 “放心,你肯定付得起。” 我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赵先生虽然身影瘦弱,但是声音却中气十足,洪亮如钟。 相比于他,我简直就是一条虚狗。 “那我们现在去哪?”虽然我想先去找孙文浩,但是赵先生的事情更加重要一点,求人做事,我总得知道一点轻重。 而且他接的事情,也正好验证他的能力是不是真的。 这两天也刚好不回家,李老头估计也找不到我,他的事不简单,一两天肯定解决不了,他应该能理解。 不然他也太不近鬼情了,惹急了我把他骨灰盒子给掀了! 大不了同归于尽! 我在脑中幻想了一下自己狗急跳墙的模样。 算了,我肯定先被鬼掐死。 不过,他就算跟过来了,现在赵先生最起码能给我来个护身之法。 “我饿了,先去吃饭。”赵先生拍了拍肚子。 我把电驴子推了出来,拍了拍座椅,将赵先生扶到我的驴子上。 我插上钥匙。 “您确定不去医院看一看嘛,万一摔了脑震荡什么的?” “你这是在咒我吗?我还没老到一碰就碎的程度!真不会说话!” 他说完,在我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没想到这一巴掌虽疼,但是却让我几天以来没休息好的脑子清明了不少。 “您想吃啥?我请您。” “嗯……麦肯士吧,我就喜欢吃一些年轻人吃的玩意。” “好嘞,您抓好。” 我开动了电驴子,我这狗腿子的命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跟着导航,我来到了最近的一个商业广场,麦肯士的招牌就显眼地挂在商场的侧门旁边。 我停好驴子,将赵先生扶了下来,带着他进餐厅,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现在已过饭点,餐厅的人不多。 我扫上码,给自己点了个便宜的穷鬼套餐,随后将手机递给赵先生。 赵先生也不客气,随便挑了一个新品套餐后将手机递给我,我付好款后等待叫号。 我们坐在位置上,赵先生发了话。 “你先把你最近遇见的事情给我讲一遍。” 我就将我租房后,先是做噩梦,梦见李老头还有楼下女人和儿子,之后被祭拜过的小女孩缠上,老头让我帮他找老伴,还有最后在殡葬店差点投到井里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赵先生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招惹的还不少啊……” 我还没回答,就听到店里喇叭开始喊号。 “请号取餐。” 我看了一眼手机,是我们的取餐码。 我起身去前台取餐,那个服务员用怪异地眼神看了我和我的座位一眼,眼中带了一丝不屑。 咋,就因为赵先生看起来穿的破破烂烂,还瘸腿就要给他眼色看? 不行,我不能接受,赵先生以后是我的救命稻草。 我直接把这个人投诉了。 ……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赵先生抬头看看我。 “没啥事,快吃吧,不然汉堡就凉了。” 我们撕开了汉堡的包装,赵先生吃了一口:“年轻人的口味就是不太一样,还真有特点。” 我吸了一口可乐。 “您这么瘦,多吃点。” “你的嘴怎么这么欠,我这叫精干!” …… 吃完坐在餐厅,赵先生帮我分析了一下我的情况。 “你现在住的地方确实以前是个大凶之地,本地人都不会过去的。再加上那里建成的房子里放置骨灰,我们都讲究‘入土为安’,这魂安不了,再加上那块地上的阴气,不出鬼就怪了。” 我欲哭无泪,要不是赔不起违约金,我才不要在那里住,就算躺天桥底下都比这个强。 “把你骗过去的中介估计还是有点本事的,你签的合同肯定不是普通的租房合同,见字如见人,你签了字,你就跟那块地方产生了密不可分的联系,这事,难啊。” “我不强求能将鬼灭掉之类的,只要在一年里保我小命,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先生看了我一眼,将剩下的可乐给吸了个精光,将空纸杯重重地放到桌子上,眼睛也没抬地问我。 “你吃过鬼给的东西没有?” 我呆了…… “我……我喝过鬼老头给我的茶,但是那个杯子是空的,我只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滑进了我的喉咙,可是我根本不知道那个是什么……” “哎呀!你怎么这么大意!”赵先生站起身,又给我来了一巴掌。 “鬼给的吃的喝的不能吃,鬼吃的都是一种精气,给你举个例子,如果你给某个鬼供奉了一盘饺子,鬼吸食的就是饺子上的热气,当鬼吸食完这股气之后,饺子也就失去了刚供奉时的香味,吃起来也不好吃了。” “那进我肚子里的……” “肯定是鬼身上的鬼气,怪不得你看起来脸色这么差,你这遭不好过,吃了人家的东西,就得替人办事,这是规矩。 那个鬼老头不能强行让你办事,所以骗你喝了所谓的茶水,之后让你去帮他找老伴。” “原来是这样啊……” “这还是你的运气好,他但凡再强一点,怨气重一点,就不用骗你吃东西了。” “那会做什么?” “把你吃了!” 第10章 悲伤的女人 赵先生突然提高了声量,俯下身子,突他的脸突然靠近,吓得我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去。 “哈哈哈哈瞧把你给吓的!”赵先生坐在位置上咧嘴大笑。 我气不打一处来。 “哪有你这么吓人的!” “你就庆幸吧,这个鬼还是个善终了的,了了他的心愿,应该就不会缠着你了。” 赵先生拍了拍鼓起来的肚子,拿起了放在一旁鼓鼓囊囊的包。 “走吧,去给我帮忙。” 我们离开麦肯士,听着赵先生的指引,开到了一处居民楼区,还有不少老头老太太在楼底下闲聊,小孩们在楼和楼之间来回窜。 我在拐弯的时候还差点撞到一个突然冲出来的小孩。 “md吓死我了……”我没忍住骂了一句。 “没撞着就行,撞死了我还能帮他超度一下……再往前开,这条路尽头的那个单元。” 赵先生的手指了指前面那个楼,那栋楼看起来比其他地方的都要破败一些。 到了楼下,停好车,我跟着赵先生上了楼。 这是楼最起码也有50多年的历史了住户的大门很多都是以前的那种铁门,脏兮兮的墙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广告,尤其是通下水的,光我看到的就不止四五家。 “这家人是什么情况啊?” 一边上楼我一边问赵先生,他的腿虽然不好,可是上楼的利索劲可比我强多了。 我暗暗决定得好好锻炼身体了。 “等上去了就知道了。” 赵先生腿脚麻利,没一会就到了这层楼的顶楼。 门牌号602。 “幸亏遇见你,不然我不知道走多久才能过来了。”说完他咚咚地敲起了门。 被他夸了,我挺乐呵的,他对我印象越好,我的事他就会更上心。 我决定下次请他吃个麦肯士的豪华套餐。 刚敲完没一会,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将近四十多岁的女人,她的头发凌乱,双眼凹陷,浑身都是疲惫不堪的气息,我都能看出来她的不对劲。 “赵大师您来了,请进。” 她往后退,侧过身子,将我们引进了门。 “赵大师您和您的助手先坐,我去给你们准备茶水。” 听见茶水我浑身一僵,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赵先生看出了我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啦,这个女人不是鬼,不会给你喝鬼茶的。” 我努力扯出一个微笑。 赵先生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带锁的门上,从房间的布局上来看,那里应该是个卧室。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个门。 “脏东西在那个门里?” 赵先生点了点头。 此时憔悴的女人已经将茶水沏好,端上了桌,她一只手扶着茶壶盖,一只手轻握把手,给我们两个人各倒了一杯茶。 “谢谢!”我道了谢。 赵先生端起茶杯依旧盯着那扇门。 女人也发觉了赵先生的视线,她看向那扇门,秀眉微蹙。 “赵大师看出来什么?” 赵先生将茶杯轻放在桌上:“你们从哪里搞到的那个东西?” 女人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沙发上。 “我丈夫是个古董爱好者,您也能看出来,我们之所以还住在这种老小区,就是因为家里的大部分积蓄都用来购买那些古董。 他也就这一个爱好,我也支持,可是自从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琉璃花瓶,他几乎茶不思饭不想,天天抱着那个花瓶。 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可是日子久了,他整个人消瘦不少,还经常在那里坐着自言自语。” 中途赵先生敲了敲我的腿,咂了咂嘴,我立马从兜里拿出了我的烟和打火机。 “你不介意我抽烟吧?” 女人摇了摇头:“您随意。” 我给赵先生点上了烟。 他狠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团烟雾:“你继续说吧。” 女人点了点头后,继续讲述。 “我就把他带到了医院的精神科,可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随后又去做了个身体检查,除了营养不良,什么问题都没有。 而且他在路上还一直在嚷嚷着要看花瓶,还差点被车撞了。 不得已我只能将他锁在家里,可是前两天的晚上,我起夜时,发现他的卧室门大开着,外面的防盗门也开着,我吓的赶忙出了门,没想到……” 女人掩面哭泣了起来。 赵先生没说话,默默地抽着烟,等着女人宣泄完悲伤的情绪。 女人哽咽:“他走到了小区门口,还没来得及躲,就被一辆冲出来的大货车给撞飞十几米远,他……他的身上都是血…… 女人难以忍受回想那个痛苦的回忆,她跳过了那一段故事。 “他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医生说,最好的情况就是变成植物人,现在……现在他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跟他在一起了那么多年,他从来没出过这种意外,一定是那个琉璃花瓶! 可是我试着砸碎它,将它丢到垃圾桶,可是当我上楼,回来一看,它还完好无损地放在那个桌子上,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动过……” 女人说到这里,双手环抱,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定有鬼!这个花瓶里一定有鬼!” 女人说完话,赵先生的一根烟也刚好抽尽,他将烟头碾碎在烟灰缸里,拿起我的杯子,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对茶产生了阴影,所以那杯茶我一点也没动。 “听你所说,是有鬼在找人替命。” “找人替命?”女人抹了抹眼角的眼泪,不解的问道。 “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个琉璃花瓶是原主人的贴身用品,他死后因为某些原因,灵魂附身在花瓶上。 第二是路边的孤魂野鬼看上了这个瓶子,把这个瓶子当了家。 如果是普通的鬼魂还好,只需要给它烧点纸钱或者给点香火,就能请走。但如果是一些枉死,或者怨气很重的鬼,就很难请走。 这种怨气大的鬼,它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替身的人接替它的位置,这样这些鬼就能有机会进入地府,参与轮回。” 女人听的时候,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瞳孔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可她又不得不去相信。 赵先生终于起身了,他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那个带锁的房门,一脸的严肃和自信。 “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吱呀!” 门被赵先生猛地推开,我站在他的身后感觉到股说不出来的混浊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摆放了一个床和书桌,一旁的展示架上都放着各式各样的古董。 那个琉璃花瓶就放在桌子上最显眼的地方,赵先生的视线一下就被那个东西引了过去。 “看来是了,那个花瓶浑身都冒着黑气……” 我定眼看了看,没有看到上面有黑气,只是那个花瓶带给我很不好的感觉。 “赵先生,这个瓶子上哪来的黑气哇,我怎么没看到。” “你看没看到不重要,我看到了就行。” 他说的挺有道理,我知趣的闭上了嘴。 女人站在我们的身后,颤抖着指着那个瓶子。 “就是那个瓶子……那个瓶子……太可怕了……” 赵先生走进了屋子,靠近了那个花瓶, 我也跟在后面,那个花瓶一看就是个古董,上面画着一些生活日常的画面,就是……画的并不是阳间的生活画面,而是在阴间的。 我记得我闲的无聊时,曾打开过讲古代殡葬文化这样的纪录片,不过我刚打开没看多久,就关了。 上面有段讲的就是殡葬用品中的坛坛罐罐一类,都会画上墓主人在阴间生活日常的画面,还有的人家还会做墓主人生前时生活的房子的缩小模型,陪墓主人一起下葬。 这个瓶子……不就是从谁家老祖宗坟里刨出来的吗?? 我正讶异,赵先生说话了。 “这个瓶子里的鬼,并不是它的原主,看来就是我们讲的第二种可能了。” 女人一听,再次哭嚎起来。 “啊……请大师救救我的丈夫吧!!” 可是赵先生只是冷笑一声。 “什么你的丈夫,你的丈夫早就死了,你不必在这里装了!” 我听完赵先生的话,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转身看向身后的女人,她也面露惊讶之色,不过她眼神中透露的一瞬凶狠,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她装作没听懂:“赵大师,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赵先生冷笑了一声:“哼,不明白?你当我这碗饭是白吃的?”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喷壶,里面装满了黑红色的液体。 女人看到赵先生拿出来的东西,连连后退,她的脸色逐渐变的惨白,眼眶中的眼白变成了纯黑色,双目渗血,修长的指甲向内弯曲,身前的连衣裙上也是血迹斑斑,四周冒出了肉眼可见的黑色怨气。 我这次终于看清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女人阴森森地盯着赵先生和我,手指不住地摆动,好像下一秒就要冲进来将我们撕成碎片。 “鬼气这么重,你以为你装作人的样子我看不出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人,我没点破你,没想到你如此不知收敛,还打算继续害人。 我早就打听过,这个屋子早就没人住了。” 赵先生一说完这句话,房屋里的景色突然就变的破败不堪,墙皮剥落,四处都是灰尘。 家具也变的破破烂烂,刚才坐过的沙发上还有好几个大洞,露出了中间的海绵和弹簧。地上还散落着拧巴到一起的脏衣服,以及一些坏掉的灯具之类的东西。 这和刚才进来时的景象完全不一样,这就是传说中的障眼法吗? “小小伎俩还想瞒过我?”赵先生快速地摁了几下喷壶,里面的黑红色液体喷向了女人。 “啊!!!!”女人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身上开始冒起了黑烟。 “文通,去包里拿一个玉石过来,快点!” 我点点头,麻利地冲向了破烂沙发上了包。 可是鬼女人也不是吃素的,她在尖叫之余,将头拧了180度后看向了我,她的长发结成了两个黑手,抓住了我的脖颈。 一瞬间我悬在半空,那双发丝黑手还在不断地收紧,我不由自主地翻起了白眼。 “啧!” 赵先生不知道做了什么,我听见女鬼再次痛苦地嚎叫了一番,勒住我的脖子的头发将我松开,我从半空中掉下来,摔到了餐桌上,砸碎了上面的茶具。 我怎么就跟餐桌过不去了呢! 我感觉到骨头都要散架了,身后有股潮湿的感觉,应该是流血了,可我不能停在这里,不然赵先生也会有危险。 我挣扎着爬起来,滚到桌子和沙发之间的缝隙处,顺手将包给拽了下来,我将手伸进包里到处摸。 我摸到好多奇怪的铜钱木条一类的,终于在最底下摸到了冰凉的石头。 我一把抓住这个石头,使劲坐起身。 “赵先生,接住!” 我将玉石丢向了赵先生。 赵先生正对女鬼,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惊慌之色,他单手接住了玉石后,嘴中不知念叨了些什么咒语,他手中的玉石开始发光。 “你不要念了!!”女鬼捂住的自己的脑袋,在半空中挣扎。 赵先生停下了咒语,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 “让我不念了也行,告诉我整个事情的真相。” 女鬼看到赵先生停止了咒语,她的身影在瞬间膨胀起来,黑色的怨气将周围的家具都冲飞。 扬起来的沙尘迷了我的眼。 她骗了赵先生! 她这是要孤注一掷了吗? 不行,赵先生还要帮我解决我的事呢! 我不知道从哪生出了一股力气,不顾身上的疼痛,站起身,从包里随便拿出来一个东西就朝着女鬼丢了出去。 不过这个东西透过了女鬼身体,被赵先生接住了。 艹怎么穿过去了!她的头发不是还薅住我了! “你还挺会挑的!”赵先生拿着那个东西对我赞叹地笑了笑。 女鬼被我丢东西的举动激怒了,她那张充满怨气和血迹的脸在一瞬间闪现到了我的面前。 倒也是,谁都不愿意自己被别人丢东西,更别提还穿过去了! 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凉和死亡气息包裹住了我,我被吓地动弹不得,只看到女鬼张开了血盆大口。 我完了! 第11章 我死了? 我紧闭双眼,血腥味将我彻底包围。 没想到我就这样死了,也不是那么痛苦…… 我再次睁开眼,面前的是赵先生。 “赵先生你也下来了!”没想到赵先生也被那个凶恶女鬼给干死了。 “你个傻逼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才下去了!”赵先生一连给了我好几个大比兜。 我捂着脸,被这几巴掌扇醒了,我环顾四周,依旧是那个破败的客厅。 “我……我没死??”我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 这么疼,肯定还活着。 我大喜过望,将赵先生给抱在怀里。 “你……你这个小伙子!嘴里没一句好话,哎呦你轻点,骨头要被你搂碎了!” 我如梦初醒,松开了自己的胳膊。 “你小子没想到动作还挺快,给我省了不少事!”他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胳膊虽然精瘦,但是力气却大的吓人。 “我这不是担心您出事吗?” 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出口,赵先生的眼珠子瞪地溜圆:“你还挺关心我的,不过这种女鬼不过开胃小菜,我的业务能力没你想的那么差劲。” 我对赵先生的信任度再次上升。 我的头朝着屋子里面看了看,小心地询问:“那个女鬼呢?” 赵先生悠闲地举起了手上的那块玉石。 我在丢出这块玉石的时候还没有仔细看过,现在这个玉石颜色暗淡,上面还有似有似无的黑气环绕,我用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 “好冰……女鬼在这里面?” 我记得我在抓起玉石时,并没有这样的冰凉,触碰之时感到寒气入骨。 赵先生点了点头:“这个女鬼的怨气很重,进入不了轮回转世,待我将她带回去,化解怨气之后,就可以将她放出来,排队投胎去了。” “为什么不将她直接杀死呢?” 赵先生摇了摇头:“她也是个可怜人,并不算穷凶极恶的恶鬼,她在人间的心愿未了,自杀后困在这里,才成了今天的模样,化解怨气之后,将她送回地府,也算是积了阴德。 而且我还有事情问她,杀了她就没人知道了。” “啥事?” 赵先生看着烂泥扶不上墙的我:“那肯定是琉璃花瓶的来历啊,动动脑子,你是不是魂被吓没了?” 他目光在我的身上扫视:“好着呢啊,纯纯是脑子里水有点多。” 我只能尴尬地笑一笑,我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桌子上的破碎的茶具上,后背的疼痛感突然一瞬间袭来。 我声音带着委屈:“赵先生你一开始还骗我说那个女的不是鬼,差点喝了她给的鬼茶。” “就是个茶水,怕什么,有我在还能让你被她吃咯?” 我嘴里嘟嘟囔囔,他拽住我的衣袖:“你个鬼小子嘴里念叨啥呢??” “没啥没啥。” 我再次看向身后的卧室,试图转移话题。 “去看看那个琉璃花瓶吧!”我看着赵先生,目光中带着期待,我确实也好奇女鬼被收了之后,花瓶发生了什么变化。 赵先生松开了我的衣服,很自觉地从我的兜里拿出了烟和火机,一口烟雾从他的鼻腔里喷出。 “一起去看看吧。”他叼着烟,对着卧室抬了抬下巴。 “还有,不要再叫我赵先生了,听起来文绉绉的,我不喜欢,以后叫我老赵就行。” “好的赵……照您吩咐老赵。”我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殷勤的笑容。 老赵和我再次走进这个卧室,那个花瓶依旧静静地放在那里,在我看来,那种奇怪的感觉依旧存在,我瞅了瞅其他放在柜子上的古董。 “那些古董都是普通的物品,没有鬼怪附身在上面。” “您还能看到有黑烟在那上面吗?” “女鬼都被收走了,黑烟自然也没有了,但是……” “我觉得这个花瓶看起来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我接上了话茬。 老赵眉头一直没有舒展,他幽幽地说道:“这个花瓶的来历不小啊……” 他上前拿起这个瓶子,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我要先将这个花瓶带回去,然后将那个女人的怨气化解了。” “好,那我送您回去。” “不必,我还要去置办点其他东西。” 我面露失望。 老赵咋舌。 “你实在要是想送我,就把我送回那个过街天桥下吧,过几天你就在那里找我就好……” 还要过几天啊…… 这段时间万一李老头找过来怎么办…… 老赵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放心吧,只要你不回去,那个老头是没法来找你的。” “真的?”我半信半疑,他会不会是想给我吃个虚假的定心丸,毕竟我的小命可是悬着的。 “肯定啊,那个鬼是受到了那块地的阴气影响,才能现形,他就算出来了,也伤害不到你。”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意思就是那个鬼老头的情况,类似于插电才能动的玩具,线一拔就动不了了?” “差不多,你要是实在是担心,拿着这个……” 老赵走向放在茶几上的包,将他的布包挎在身上,手伸进去拿出了一个黄色的纸叠的小人。 “如果有异常凶险的情况,就立刻将这个小人烧掉,这样鬼就会暂时找不到你,你就可以暂时脱身了。” “这么好……” 我拿着纸人来回翻看。 “那我可以自己做几个吗?” “不行!”老赵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我的想法。 “为啥,不就是个小纸人?” “要是你都行,那我就不用吃这碗饭了。”老赵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好吧。” 我盯着手中这个唯一的保命符,赶紧将它放到自己的手机壳里,生怕丢了。 “东西都带好了?走吧!” 我跟着老赵,走到了楼下,我扶他上电动车时,后背一阵疼痛。 老赵也看到了我后背的伤:“你小子后背受伤了怎么不吭声?” 他用手机给我拍了照片,我的后背被血染湿了一大片,一定是摔到茶几上时压碎的茶具给我划伤了。 老赵将我的衣服揭开,发出“啧啧”的声音。 “伤不重,都是些皮肉伤,但是伤口不少,等着!” 他从他的百宝小布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上面还用红布做了个塞子。 “呐,这个是金疮药,专门治刀伤的,你这个小伤口随便涂一涂就好了。” 我接过瓶子,无助地看了看老赵。 “咋,这么大个人药还不会用?” “不是……没人给我涂,我自己也够不到。”一边说我还将手背过去做了个示范。 “文通啊,你别不是连个对象都没有。” 我觉得这个伤害远比后背的伤害大多了。 “我母胎单身。” “呦吼,还是个童子身,稀罕。” 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说完,他把装着金疮药的小瓷瓶拿了回去,打开红布塞,将里面的药小心翼翼地倒在了我的后背上。 “嘶……还挺疼!”我龇牙咧嘴地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 “我没拍你伤口上就不错了!这点疼就受不了了,还没让你生孩子呢!”老赵倒完药,在我伤口边上拍了一巴掌。 “不过,老赵我有个事想问你。” “你说。”他将药均匀地抹在我的伤口上。 “那个黑红色的液体是啥?” “黑狗血。” “那为啥要用喷壶装?” “这样用起来节省点,现在纯正的黑狗血可不多了,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本来只想用一点,没想到这个女鬼比我想象的要厉害点,我看你快被勒死了,不得已我只能全用了。” 他的语气里满是心疼。 我还不如一瓶黑狗血…… “好了!剩下的你拿回去,自己找人去涂!” “好……”我接过小瓷瓶,后背的伤口在涂了药之后,确实感觉好了不少。 “走吧。”老赵挪了挪屁股,坐正身子。 随即我插上钥匙,骑上电驴子将老赵送到了天桥下。 我将他扶下车。 “行了,你三天后来这里找我。” 我正欲说点什么。 “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在这里的……算了算了,给你个电话号码,到时候我没来给我打电话。” “好。” 我们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 “我走了!”跟我打完招呼,他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着这三天应该怎么打算。 第12章 巷子里的美食 回李平家蹭吃蹭住不太好,给的人情都比我住宾馆贵。 还是自己找个小旅馆住一个晚上吧,我可以趁着这三天,去找一找孙世浩的下落。 我抬头一看,晚霞燃烧了半片天。 肚子也开始咕噜噜地叫起来,我得去找个地方觅食。 在这片区域转了半天,没看到想吃的,就在手机上搜了一个附近的夜市,在那附近的宾馆定了一个房间, 到了宾馆,宾馆的老板娘怪异地看了我一眼。 “小伙子你的后背是咋了?要不要我帮你报警?”老板娘的一只手已经放在了电话上。 “不用不用,我不小心划的。”我对上了老板娘将信将疑的视线。 “行吧……” 她将房卡递给我。 我的房间在五楼,有一个直梯在前台的左侧,我按下了上行的按钮。 “咋还能划成这样……现在的年轻人玩的真花……”老板娘窃窃私语声飘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无语凝噎。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里面没有人,我上了电梯,按下了五楼的按钮。 电梯缓缓上升,到了第五层,我拐进楼道。 这个宾馆已经经营了十几年,设施都很老旧,过道的灯光一闪一闪,空气中有一种腐朽潮湿的气息。 一个晚上才60来块钱,还是大床房,还要啥自行车。 我拿着自己的房卡,寻找自己的房间,直到我走到尽头,才看到自己的房号贴在了最后一个门上。 我打开门,老旧宾馆特有的下水道的气味和烟味混合着钻进了我的鼻子。 哎……凑活一个晚上得了。 房间不大,普通宾馆该有的设施这里都有,我走进去准备开窗通风。 拉开窗帘我傻了眼,这个房间没有窗户。 没有窗户装什么窗帘,装作有窗户的样子,真是离谱。 怪不得是特价房。 我将那个脏兮兮的窗帘重新拉上,想在床上躺一会再出去买饭。 我刚要躺在床上休息一下,我想起来自己的后背都是血,我便跑到卫生间去查看情况。 脱下短袖,我看到了后背大大小小的伤口上还混着白色的粉末,我从小到大基本没受过这样的伤,看起来还怪不得劲的。 淡蓝色的短袖上沾染了不少的血迹,老板娘多看我两眼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谁会穿着带血的衣服到处逛。 我只有这一件衣服,还是得套上,准备出去到夜市上吃饭,顺便买上一件把脏的换下来。 我拿上手机和房卡就下了楼。 夜市不远,我走了几分就到了,在路边的小摊上随便拿了一件短袖,找了个没人的小巷子准备将衣服换掉。 换好衣服,我向巷子深处望去,一个老式的招牌正亮着昏暗的灯光,上面写着三个字。 深夜麻辣拌。 俗话说的好,酒香不怕巷子深,一般犄角旮旯的店铺味道都不错,而且物美价廉。 我将衣服换好以后向店铺走去。 走到店铺前,店前云雾缭绕。 一个围着围裙的大姐,正在锅前拿着长长的竹筷子,在锅里捞着什么,大锅边上挂着几个漏斗,里面的汤汁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水汽正是从锅里冒出来的,同时还有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店铺不大,里面只有两个座位,一旁放着一个大冰柜,透明的玻璃门里是各式各样的菜品,大部分拿竹签串了起来,还有一些用白色的塑料方盒泡在水里。 店铺外面倒是摆了几个座位,上方还挂着两三个灯泡,几只飞虫正在围着灯泡扑腾。 “小伙子进来随便挑,我们家的麻辣串味道不错的,素的五毛荤的一块。 我把自己的衣服搭在了外面的一个座位上,拿了一个塑料盆,前去挑选菜品。 土豆,金针菇,海带,笋片……哦吼,还有我喜欢的肉卷。 我端着选好的菜品,递给了穿着围裙的老板,她数了数盆里的签子,算好价格后我扫码付了款。 “老板这个煮着的汤汁闻起来好香啊,里面放的是什么?” 大妈呵呵一笑:“这里面是鸡汤,放了一整只老母鸡呢,菜放到里面煮了以后,味道会更好吃!” “小伙子想要签子还是不要签子?” “不要。” 说着她就将我挑选的串用那双长竹筷一口气捋了下来,动作干净利落,一次就将串上的所有菜都捋进了挂在锅内侧边的不锈钢漏网中。 “小伙子吃什么辣度的?” “有什么辣度?” “微微辣,微辣,中辣,重辣,魔鬼辣。” “给我来个魔鬼辣!” “好嘞,小伙子在位置休息一会,菜马上就好。” 我摆摆手:“没关系我想站着看一会,这是您一个人开的店吗?” “不是,老头子今天不太舒服,所以今天只有我来店里忙活。” “这样啊,老板你店的味道闻起来很香,客人一定不少吧。” 大妈笑了笑,鬓边流出一滴汗水,她一歪头,抬起胳膊,用袖子给擦掉了。 “哈哈,我们小店的生意不错,都是街坊邻居们还看得起,吃着不错,帮衬着的。” 她将竹筷子伸进漏网,将我的菜拨拉了几下。 “客人都喜欢半夜过来,现在的人夜生活很丰富,也喜欢吃夜宵,我们老两口得忙到四五点才能收摊。” “店铺生意好,自然辛苦一些。”我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羡慕。 实在不行以后我也摆个小吃摊。 大妈笑的合不拢嘴,她拿起一旁的方便面:“小伙子我给你送个方便面啊,你挑的那些还差点,你这正是能吃的年纪。” “谢谢老板。”这包方便面让我心情大好,想着以后还再来吃…… 老板你也太会做生意了,一包方便面就俘虏了我的心。 “好了!”大妈将漏斗从鸡汤中拿出来,顺着散落的汤汁出来的还有那迷人的香味。 菜和面被放到一个不锈钢大盆里,大妈一个一个地将面前的调料放入棚里,还加了不少的辣椒面和辣椒油。 “我们这个辣椒面都是自己买的,晒了以后磨的,还有辣椒油也是自家呛的,香的嘞,保证你吃一次以后还想吃第二次。” 我笑着点了点头。 大妈将拌好的菜品倒到一个套着塑料袋的大碗里,递给我。 “一次性筷子在桌上,自己拿啊。” “谢谢。” 我将菜接过来,走到我的座位上,脱掉筷子外的塑料袋,掰开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去好好吃!”我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果然我选的没错,这种苍蝇小馆子总会给我带来意外的惊喜。 我一边吃一边玩手机,没注意到自己的面前坐下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大哥哥,你怎么不来找我玩了?” 我抬眼,我吓得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吃了一半的方便面还挂在嘴上。 卧槽是妞妞! 她看起来和正常的小姑娘一样,身上的伤痕还有血迹都被隐藏了起来。 她怎么跟过来了! 老赵不是说没了阴气那里的鬼就不会跟过来了吗? 可是上一次我还在网吧被这个小崽子吓了个半死。 她的情况咋跟老赵说的 “小姑娘吃点什么?”老板大妈透过雾气看向了妞妞。 卧槽!?老板大妈能看到妞妞!? 我还没在震惊中缓过神,妞妞就开口说话了。 “大哥哥你不是说好要答应我一件事吗?” 我顿时冷汗直冒,这个小姑娘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吃饭的时候来,还要我完成上一次未了的心愿。 希望她别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我将嘴边的方便面吸进去:“你……你说。” 她的手指一指老板大妈。 一个大石头开始碾压我的心脏。 该不会是让我把大妈干掉吧? 谁把谁干掉还是个问号…… 妞妞笑了起来:“我想吃麻辣拌,爸爸说这些都是垃圾食品,从来不让我吃。” 我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她居然把这个机会用来让我给她买吃的。 “你去挑吧,一会我付钱。”我重新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准备继续填饱我的肚子。 无论之后发生什么,我也得做个饱死鬼。 “太好了勇哥哥真好。” 妞妞跑过来,抱了我一下,她的身上有很明显的寒气,虽然没有血迹,但是脸色依旧苍白恐怖。 老板大妈给妞妞递了一个盆,她踮着脚尖拿取她喜欢的菜品,实在够不到,就飘上去拿。 场面和谐又诡异。 我三两口扒完我的饭,嘴唇和胃都是火辣辣的。 妞妞此时也已经挑完了菜品,老板大妈正在算钱。 “15块。” 我扫码支付了。 最近的我怎么一直在散财? “谢谢勇哥哥!”小女孩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她笑的越开心,我的脊背就越凉,谁知道她还在盘算着什么东西。 “小姑娘你要什么辣度的?有微微辣,微辣,中辣。” 老板还挺贴心,知道她吃不了太辣,直接不说了 妞妞歪着头想了想:“我要微微辣,我不太能吃辣。” “好!小姑娘真可爱,是你的妹妹吗?”大妈一边拌菜,一边看向我。 虽然老板大妈的眼神很和善,但是在我眼里却变的很核善,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她能看到妞妞,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是能看到鬼的体质,二是她就是鬼。 我越想越害怕,突然后悔扒完了饭。 大妈的问话得回,不然她我可能会成为鸡汤里面炖煮的那只鸡。 细思极恐……我又吃了不该吃的…… “啊,她和我是同一个小区的。” “哦……这样啊……”大妈的语气耐人寻味。 我看着妞妞端着自己饭碗,很自然地坐到我的对面,还要我帮她掰开筷子。 看着她像个人一样吃饭,我视觉上感觉好受多了。 妞妞吃的很慢,不知不觉过去了很久,我也不敢丢下她一个人跑了,惹她生气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在这期间没有人来到这家小餐馆用餐,前后的小巷子黑漆漆,只有这一块亮着灯。 不对劲! 我在刚进入巷子的时候,明明可以从巷子里看到外面的情况,来往的行人还有车辆。 可是现在两侧的巷子,都是黑暗,只有这一个小店像是这黑暗中灯塔。 我看了一眼手机。 怎么12点了? 我刚进夜市也不过是8点多,加上我和妞妞吃饭的时间,撑死了也不过是2个小时。 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我思考这一切的时候,黑暗里走出来一个人,他低着头,逐渐靠近了店铺。 这个人走向麻辣拌店,伸手指了指冰柜。 虽说是走过去,但是更准确的是飘了过去! 老板大妈就从操作台下,拿出了一叠黑色的塑料筐,还有一个黑色的盒子。 那个人手上拿出了几张纸钱,放入了黑色的盒子,又拿起黑色的塑料筐,去挑选菜品。 我低头看向地面,整个人都麻了。 在几个灯泡的照射下,他居然一个影子也没有! 老板大妈跟我说过的话又在我的脑海里回荡。 “客人都喜欢半夜过来。” 我惊恐地看向老板大妈。 大妈好像知道我会看向她,在我看她的一瞬间和她对上的视线,她手上的活一点也没停。 一丝贪婪从她的眼底溢出。 两侧的小巷子中,走出来越来越多的“人”,他们都不说话,低垂着头,将手中的纸币投进黑箱子后,排队去挑选菜品。 他们熙熙攘攘,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平静而又诡异。 我的胃里感到一阵绞痛。 我看向妞妞,她还没吃完,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对我笑了笑。 我心理的防线瞬间断裂。 我抓起凳子上的脏衣服就往来时的方向跑去,我不敢回头,直直冲向了黑暗的巷道。 耳边的风在呼呼吹动,我的脚步一点也不敢停歇,我跑了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处亮光,我欣喜不已,加快了步伐。 可是当我看清了光亮处的景象,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逐渐停下了脚步。 深夜麻辣拌! 店前依旧鬼影重重,我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鬼,从我身边飘向了店铺,还给我幽幽地丢下了一句话。 “不吃别挡道!” 第13章 鬼打墙 我差点就叫出了声,我没看还在座位上的妞妞,扭头向着反方向跑去。 一定是我记错了方向,不然不可能跑不出去的。 我冲向另一个方向的黑暗中,身后有很强烈的视线感,还有除我以外,哒哒哒的脚步声,周围还有人窸窸窣窣地说话。 “玛德这都是什么事!”我边骂边跑,在跑了差不多的时间之后,我又看到了前方的光亮。 这次一定就是出口了!通往人间的出口。 可是深夜麻辣拌的招牌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我依旧看着妞妞坐在那个位置上,不过这次是背对着我,老板大妈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兴奋。 卧槽这个……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吧! 我颤抖着双手将手机从兜里拿出来,想上网查一下遇见鬼打墙怎么办。 谁知道,手机居然没信号! 我现在肯定不在现实世界了,我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我焦虑地咬起了手指上的死皮,同时我感觉有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甚至还有鬼在我的耳边吹气,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不行!不能回头!我使劲回忆我以前看过的东西。 记得我看过一个文章说,我们人的两侧肩膀和头顶都有一把阳火,如果半夜有人叫我们的名字,我们回头就会让身上阳火变弱或者直接熄灭,这样鬼就可以乘虚而入。 我当时对此嗤之以鼻,现在的我使劲分析! 我绝对不能往身后看! 可是这些声音和气息像是在勾引我,想往后看的欲望愈加的强烈。 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看向了坐在座位上还在吃饭的妞妞。 既然鬼打墙是鬼搞的,我带个鬼不就能知道怎么离开了吗? 我快步走向妞妞,拉住了她的手。 她好奇地抬头看着我,又是之前死前的惨状,给我吓了一个激灵。 看来周围都是同类,她也没有装的必要了。 “和我一起走吧。”我压着颤抖的声线,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温柔又平静。 “去哪里?我的饭还没有吃完。”说完她想拿起筷子继续吃。 还吃还吃!!md都吃多久了还没吃完,我tm都快被吃了! “这个都凉了不好吃,一会我带你去买糖吃好不好?” 妞妞再次抬头看向我,脸上恢复成原来的可爱模样。 “真的嘛,你要给我买糖!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妞妞终于站起了身。 看来她的心情决定了她的外貌。 我牵着她的手向着前方的黑色巷道走去,这次我身后没有凌乱的脚步声,也没有人的小声细语,更没有那种强烈的视线感。 身后只传来老板大妈的声音。 “欢迎下次再来!!” 还下次再来……再来就不知道是我吃饭还是鬼吃我了。 我甚至怀疑起来我吃进去的到底是不是饭? 胃里的绞痛再次袭来,我痛苦难耐,扶着墙边就开始呕吐,妞妞现在一旁担心地看着我。 我没有余力管她,自顾自地呕吐起来,没想到我吐出来的根本不是食物残渣,而是混合着胃液和口水的纸灰! “卧槽……呕…………” 我还没骂出声,半跪在地上,又继续呕吐了起来,妞妞还拍了拍我的肩膀。 等我彻底吐完,周围的环境好像没有了之前的黑暗,我惊喜地抬起了头,看着周围,右侧是巷外的街道,左侧则是巷子深处,时不时还传来狗吠的声音。 我身后的妞妞不知所踪,只有一个陌生人快步从我身后走了过去,还往我这看了一眼。 “这人喝了多少啊吐成这个样子……” 我没在意,将指头伸向我的喉咙,准备将里面剩余的纸灰给抠出来,不过我再怎么呕吐,也只吐出一些胃液。 应该吐干净了。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用脏衣服擦了擦嘴角,便失魂落魄地走向巷外。 终于逃离鬼打墙了! 惊喜之余,我打开手机,此时手机的右上角已经有了信号,时间也刚刚过12点。 我随便找了个小卖部买了一盒烟和一瓶水,将水一口气喝完之后,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点上了一根烟。 雾岛区的夜生活很是丰富,很多店铺依旧有不少食客正在吃夜宵,我随便找了个店铺吃了一碗面,就准备回宾馆休息。 刚出店门,突然我的衣角被什么东西勾住了,我回头一看居然是妞妞。 手中的烟掉落在地上。 她刚才去哪了? “勇哥哥,什么时候去买糖果呀?”她感无血色的脸庞对着我,满眼渴望。 “我们这就去买这就去!”我连忙答应。 此时面馆老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食客用完的碗,正准备放到店外一旁的塑料箱子里。 他怪异地看了我一眼:“你在跟谁说话。” 我低头看了一眼妞妞,她还在。 我赶忙解释道:“我刚才在自言自语……” 老板满脸不信,正准备回到店内,我拉住了他。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害怕,在他眼里我已经是个怪人了。 “我想问一下,这附近的巷子里有卖麻辣拌的小店吗,老板是一对夫妻。” 面馆老板连忙摇头,满嘴都说不知道,然后撒开我的手,冲进了店里。 看来他应该是觉得我疯了。 可是没有就是没有,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害怕,我再自言自语也不会把他吓成那个样子吧! 我拉着妞妞一边找卖糖果的摊位,一边想着原因。 我有了一点眉目,但是需要别人的佐证,刚好一旁有一家卖画糖人的店铺,老板是个看起来有点年岁的老头。 这个人看起来在这个地方开了很久的店铺,那个巷子离这不远,附近发生过什么他应该一清二楚,同时还能给妞妞买糖。 为了让老板不觉得我是个怪人,我提前就问妞妞想要什么样的糖人。 妞妞说想要小兔子的。 我便拉着她的手走到了店铺前。 “小伙子想要什么样的糖人?或者转这个转盘来选也可以。”老头坐在那里,悠闲地问着我。 “老板我要一个糖兔子。” “好嘞,这就给你做。” 老板打开煤气,开火化糖。 我装作随意地跟老板聊起了天。 “老板你这个糖人的生意怎么样?我记得小时候这种买糖人的小孩子很多。” 老板看起来冷冰冰地,但是依旧回应我。 “是啊,现在的各种甜品层出不穷,我这个店铺也就勉强混个温饱。” 老板轻轻摆动铜锅,让锅里的糖受热均匀。 “很久以前我来这里,记得这里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麻辣拌,可我现在找不到了。” 老板拿着铜锅的手微微一颤,不过还是平稳地将铜锅端到台上,在台面上放了一根竹签,开始制作糖兔子。 “那家店早就没了……” “啊?怎么回事,明明很好吃,真是可惜……” 老板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听说是家里的儿子借了高利贷,还不清,老两口从早干到晚,累死了也没还清债务……” 那我看到的店……真的是鬼开的店。 “世事无常啊……不过这一切也是他们老两口自己造的孽,对自己的儿子太过宠爱,要啥给啥,给惯成那个样子了……” 这段话说完,他已经快速地做出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糖兔子。 他将糖兔子递给我,还不忘嘱咐我几句。 “那个巷子你别再去了,有很多人在半夜的巷子里看到了他们的开的鬼店铺,还有几个人失踪,现在那个巷子的居民基本都搬走了。 你要是想吃麻辣拌,往东走,那里也有人开了麻辣拌的店铺。” 我接过糖兔子,谢过老板,付了款后,拉着妞妞往宾馆的方向走去。 我趁没人注意,将糖兔子塞给了妞妞,妞妞开心地合不拢嘴,一口将糖兔子的耳朵塞到了嘴里。 “好甜!” 终于将她哄好了,我放心地往宾馆走去,到了宾馆门口,妞妞停下了脚步。 “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家了。”扭头看了她一眼,白花花的脑浆和血就挂在头上。 “这里……让我不舒服……” 鬼还有害怕的? 那岂不是…… 这鬼还来的没完没了了,排着队来招呼我。 一眨眼的功夫,妞妞再次不见了。 第14章 酒店老太太 都不用我催,她自己就离开了。 我抬头望向这个老宾馆,心想宾馆的人气比较重,所以她不愿意靠近这个地方也很正常。 我放下心,进入宾馆,坐上电梯回到了我的房间。 我随意将我的脏短袖丢到一边,扑在了我的大床上。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爬在床上,扭了一下头,洁白的床单上出现了一根扎眼的头发。 我将头发拿起来,长长的还有点卷曲,是个女人的头发。 我已经身心俱疲,不想继续去找前台解决这个事情了。 将头发丢到地上后,我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我坐在桌子上正在吃面条,狗头老板给我端上来一根肉肠。 我大快朵颐。 嘎吱嘎吱…… 嗯?这个桌子怎么在晃动…… 嘎吱嘎吱…… “老板你家桌子怎么回事?” 狗头老板围着围裙,头从厨房长长地伸到我的面前。 “这个声音……” “这是你棺材板的声音!” 我被吓醒了。 我的耳边传来了床板晃动的声音。 嘎吱嘎吱…… 原来这个声音不是梦里的…… 嗯?? 我清醒了不少,嘎吱嘎吱的声音不断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一开始以为是宾馆的隔音不好,是隔壁小情侣嬉戏时发出的声音。 我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嘎吱嘎吱…… 我猛地睁开双眼。 这个声音,不是从我隔壁发出来的,是从我的床底下发出来了。 我的瞌睡一下子就被吓没了,我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突然窗帘后面出现了敲玻璃的声音。 “砰砰砰砰!”我紧绷的神经被这个声音不断地拨动。 “砰砰砰砰!” 这可是五楼啊!怎么可能有人敲玻璃! 这个声音配合着床板的嘎吱声,扰的我心烦意乱,我挪动身体,将身子用被子包裹起来,想努力进入梦乡。 那个东西锲而不舍地敲击着我的窗户,我气了个半死,翻身起来一把拉开窗帘。 是人是鬼咱就是看看! 没想到,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场面。 眼前只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在窗户外看着我,手里推着一个小推车,车上有很多东西,就像火车卧铺里卖零食的售卖员。 而外面也不是什么夜景,只是一个封闭的走廊,老奶奶动了动嘴,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我拉开窗户,一股凉气窜进房间。 “小伙子,要不要来点夜宵,或者需要什么助眠物品吗?” 我摇了摇头。 “我不买东西。” 我正要关上窗户,老奶奶继续说:“不要钱的,是住房套餐自带的。” 我停下了关窗户的动作,心想这个宾馆的服务还挺好,居然还会提供其他的免费用品。 就是时间有点打扰人的睡眠。 “有没有耳塞?床板总是嘎吱嘎吱响。” “有!” 老奶奶伸出手,将自己的指节活生生地掰断,断肢处立马涌出了鲜血。 她将两节带着血的指节递给我,表情依旧和蔼可亲。 “给小伙子,你要的耳塞,放心只要塞到耳朵里,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老奶奶发出了“桀桀桀”地笑声。 我差点将好不容易吃到的正常饭给吐了出来。 我砰地关上了窗户,拉上窗帘,窜进自己的被窝。 我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将自己缩成一坨。 老太太没有再敲窗户,但是床板依旧“嘎吱嘎吱”地响着。 我捂住耳朵,强迫自己入睡了。 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睡了一个罕见的好觉。 我醒来时,是被一旁的电话吵醒了,我睁开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 “喂……” “客人还有半个小时就到退房的时间了,需要续住吗?”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快到中午12点了。 我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不续住了。” 我爬起身,走到窗帘前,拉开窗帘。 看着脏兮兮的墙壁,我才想起来这个屋子没有窗户。 半夜掰断自己手指的可怕老奶奶出现在本不存在的窗户外…… 我感到毛骨悚然,拿着自己的东西就往门外跑去。 下了电梯,我把房卡拍到前台的桌子上。 “你们的房间有鬼!” 前台依旧是那个老板娘,她抬眼看着我。 “有鬼你怎么半夜不说?” “我太累了,睡着了。” “睡着了就说明没有鬼,不然你早就吓死了,还能站在这里?”她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将房卡收走了。 我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那个房间的窗户外面有个老太婆,她推着车要给我东西。” “老太婆?什么老太婆?你在胡说什么,我们这里的从来没有雇佣过老太婆。” 老板娘语气很不好,在她眼里我就是没事找茬的。 “你这怎么做生意的?” “你说我怎么做生意的?我经营这个宾馆十几年了,宾馆里可从来没有发生过命案之类的,哪来的鬼!” 我看到她的瞳孔心虚地颤抖了一下。 “那个房间就是有鬼!”我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那你说说那个老太婆长什么样子?”老板娘将抓着的鼠标拍在桌子上,不耐烦地看着我。 我将那个老太婆的模样绘声绘色地给老板娘说了一遍。 她的脸色由不耐烦逐渐转到了不可思议。 “你……这不可能……”她摇着头看着我。 “她真的长你说的那个样子吗?” “对啊,我向她要耳塞,她居然把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各掰断了一节递给我,骗你浪费的是我的时间,我也还有自己的事啊!” 老板娘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老照片,上面有些褪色。 “你看看,她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我接过她手中的照片,上面是那个老太婆和老板娘的合照。 “没错就是她,这是……” 老板娘挥了挥手,没多说什么。 将照片拿回去后,给我道了歉,将房钱退还给我,我一脸懵逼地离开了宾馆。 那个奇怪的老太太应该是她的家人吧…… 那个床板的嘎吱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梦里那个狗头人说的棺材板……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今天找孙世浩的下落才是最重要的。 第15章 峰回路转 我骑着驴子,看着导航,前往那个纸条上的地址。 清风街186号402室。 地图上显示,这个街在雾岛区与开山区偏南的交界处,那一块有一处山脉,叫三半山,周围还散落着许多的村落。 我跟着导航到了清风街,这里离李平家的店铺还有些距离,店铺在雾岛区的北侧,而孙世浩的地址在雾岛区的南侧。 清风街位于一个小区的中部,我一边问着路人一边找位置,终于在一个小花园前面找到了位置。 小花园里还有几个正在下棋的老头。 “我将死你个老不死的,看我这局下不下地过你!” 一个头上没有几根毛的老头咧开嘴,露出了自己残缺不齐的牙齿,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还是太着急!” 另一个看起来更年轻的老头笑吟吟地看着缺牙老头。 落子的声音引得旁观者惊呼不断。 对面老头的脸色大变。 “绝了绝了!我完全没看出来还能这么走!” “真不愧是老马啊!下遍小区无敌手啊……” 我瞅了一眼那块的热闹,好奇归好奇,正事得先办了。 我上了4楼摁下了402门口的门铃。 “谁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咦?孙世浩是个女的? 不对啊,就算是个女的,也应该和那个老头差不多年纪,可是这个声音怎么听都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门被打开了,一个剪着齐肩短发的女孩探出了头,看起来比我年纪小几岁,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你谁啊?”女孩的声音相当不客气。 “你好,我是来找一个叫孙世浩的人,请问他在家吗?” 她一只手放到脸旁,眼神向右侧看去。 “孙世浩?这名字还挺耳熟……这不是我爷的名字吗?”她自言自语道。 说完,她又看向我: “你找我爷干嘛?” 原来这个女孩是孙世浩的孙女,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我怕说我撞鬼,吓到她,直接将我拒之门外,再叫开门就不容易了。 “我是他好友的儿子李平的朋友,有些事情找他。” “什么事??”女孩继续追问。 “额……是关于一个翡翠手镯的归属问题,这个手镯本来属于李平的爸爸,李平说这个手镯很重要,跟你爷爷有关系,所以……” 我话还没说完,女孩就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 “手镯是他们朋友之间的事,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来找他有啥用,就算要找,也是李平来才对。” 她警惕地打量着我,一只手已经将手机屏幕亮起,看来不是要找人就是报警。 我刚才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行啊我不是坏人!! 我可不想被当成骗子给关到局子里! 我很着急,但是后退了一步,减少对她的威胁感: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撞鬼了,就是李平他爹,他爹给了我一个手镯,让我帮他找老伴,可是我找到李平后,他说他没有母亲,他给了我你爷爷的联系方式,让我来找他。” 我迅速地说完这一切,真诚地看向她。 她的表情愈加难看,像是在看一个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 “砰!”女孩将门给迅速关上了。 我始料未及,本想马上敲门,我刚伸出去的手立马缩了回来。 这只会加快我进局子的进度。 我能感觉到她还在门口听着我的动静。 我只能跟她继续说。 “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联系李平,去问问他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不是坏人,现在我只有你爷爷这一条线索了,我要是没搞清楚一切,我回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是啊,虽然那个鬼老头表面看起来和善,可是却给了我一个无解的题目,明显就是在为难我。 如果我没有解决这个事情,会有什么结果我也不好说。 前途一片黑暗啊…… 门内的女孩没有说话,我放弃了继续按门铃的想法,最后什么都没做,失望地下了楼。 毕竟一个陌生男人突然来敲门,又信誓旦旦地说一些牛鬼蛇神的事情,这个情况放在任何一个女性身上,都得吓个半死,不保持警惕就鬼了。 楼下的老头们依旧在围观棋局,那片吵嚷声让我的失落感更甚,我坐在一旁花坛边的台阶上,点上了一根烟。 我透过布料,摸着自己包里的那个手镯,心底暗暗咒骂那个该死的鬼老头。 我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不知道呆坐了多久。 “小伙子……”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吓得手中的烟都掉到了地上,我猛地回头,是那个被人叫做老马的老头。 虽然说是老头,但是他的精神气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的中年人。 “大爷您有什么事?” “我从来没见过你,看你坐这半天了,小伙子会不会下象棋,有没有兴趣跟我下一把?” 听完他的话,我不由自主地往亭子里的石桌上看去,周围站了不少的围观者,看起来都很期待老马的下一把棋局。 我上大学时有段时间很痴迷于象棋,不过自从工作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下过棋了,老马这一说,我的心突然痒痒了起来。 反正现在情况就这样,下一把棋放松下,我或许会想出别的主意。 我将掉落在地上的烟用脚碾灭,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行啊,来一局。” 老马的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我和老马进入了人群之中,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开始切磋。 一开始老马的脸上满是轻松自在,但是随着棋局的对决进入白热化,老马脸部的肌肉微微颤抖,他无意识地舔着嘴唇,落棋时没了之前的洒脱豪爽。 但是他的技术依旧不容小觑。 最后我险胜。 我松了一口气,心中的阴霾消失了大半,很久没有这种舒爽的感觉了。 老马搓了搓自己都是老茧的手,原本盯着局面的眼睛抬了起来,笑呵呵地看着我。 “没想到小伙子的棋技不错啊,没想到你还深藏不露。” “没有,您留了一手。”我谦虚的向他点了点头。 周围的看客大部分都离开了,基本都是被家里人叫回去吃晚饭。 一局完毕,老马抬起头,正好看到了刚出楼洞的那个齐肩短发女孩。 “孙晓啊,又要出门啊?” 孙晓转过头,给老马打了个招呼。 “是啊马叔,我去取我的外卖,保安又不让外卖员进来了。” “年轻人少吃些外卖,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马叔,您怎么跟我爷爷一样唠叨。” 孙晓笑着说完,给老马道别后,终于注意到坐在老马对面的我。 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后,转身就走。 我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可我还没离开,手腕就被老马抓住了。 “你干什么去?我们再来一把,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了!”老马的胜负欲极强,看来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我尴尬一笑,连忙摆了摆手。 “我还有事……” 老马看了看走远的孙晓,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怎么,看上孙晓这个疯丫头了?你是她的同学?”老马开始上下打量着我。 我欲哭无泪,我只是想知道孙世浩的下落,怎么这么难。 我突然灵光一闪。 我是不是傻,老马认识孙晓,那必然是因为他跟孙晓的爷爷关系好啊! 我又坐了下来。 “不是的马叔,我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马叔正在将桌面上的棋子重新摆好,然后面带渴望地看着我。 “跟我再下一局,赢了我就告诉你。” 这个老头可真是个老棋鬼。 我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番激战过后,老马依旧输在我的手里。 可是老马并未有失望之色,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我真是老喽,不得不服输啊,小伙子,你的技术真是让我输的心服口服啊!” “没有的,只是我的运气好,姜还是老的辣,您下了好多局了,只是有些疲劳。”我恭维道。 “啧啧,话说的可真好听,不过我也确实爱听哈哈哈哈,说吧小伙子你想打听什么?” 孙晓早就在我们下棋的时候拿着外卖回了家,我们两个人痴于棋局完全没有注意到。 我暗喜,又不能太明显,会显得我这个人目的性太强。 “我是想向您打听一下孙世浩的下落,我托人找到了他的住址,却没想到开门的是他的孙女。” 我有些焦虑地挠了挠头,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烟盒。 “毕竟是女孩子,我一个陌生男人在她家门口,总是不太方便,她不愿意告诉我她爷爷的住址,我也不好强求,所以您才看到我坐在台阶上。” 老马点点头,接过我给他递的烟,他自己从兜里拿出了塑料壳的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小伙子还蛮细致的,人挺好。 老孙他之前确实住在这个地方,不过一年前他就回到农村老家了,她孙女在这附近的大学读书,就住在他爷爷的这个房子里。” 说完他吐出了灰色的烟雾,一脸享受的表情。 “棋局过后一根烟,老马快乐似神仙。” 老马这个老头还挺幽默的。 “回了老家?” “是啊,说是城市的生活过够了,想回去安度晚年。”老马用嘴咂吧咂吧着烟,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就知道是个几十年的老烟民了。 “他的老家不远,就在三半山那块,山底下村落很多,有一个岗上村,在半山腰那块的洼地里,有个他家开的店,叫孙家铺子,你到那里就能找到他。” 我现在乐的已经找不到北了。 “太谢谢您了。”这次我不是恭维。 “没事的小伙子,不过我有点好奇,你找他做什么?” 我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说更好。 “算了我不打听了,你这么着急地找他肯定有你的理由。”老马继续抽着烟,意犹未尽地看着桌面上的棋局。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老头。 他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 “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家里的老婆子就又要叨叨我了。” “谢谢马叔了!”我也起身,准备和他道别。 “哎!我还得谢谢你,让我多长了点见识,下了两把好棋,走了啊!”他对我一笑,转身回了家。 此时我才注意到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早上起的晚,一天的时间就过地贼快! 又该去找个地方吃饭睡觉了,昨天那个老板娘居然把钱退给我了,我白住了一个晚上。 省了60块钱,今天可以给自己找个好点的地方休息休息。 今天也是比较顺利,人嘛总不会一直水逆的。 我美滋滋地去找到我的小电驴,准备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大早就去岗上村找孙世浩。 我刚踢开我的车撑子,就看到楼道里出来一个人,是孙晓,手里还拉着个绳子,牵着的是一只金毛。 “你怎么还没走?”孙晓嫌弃地看着我,将手里的绳子扯了扯。 不过这只大金毛居然还向我走过来,摇了摇它的尾巴,闻着我的腿和驴子。 它的前爪搭到了我的裤子上。 “毛毛!离这个骗子远一点!!” 孙晓拉紧了牵狗绳,把毛毛往后拉,可是这个毛毛也是个犟种,居然不听主人的话了。 “啪!” 孙晓给毛毛的狗头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它才悻悻地回到了孙晓的身边,斜着眼睛幽怨地看了孙晓一眼。 “我不是骗子……”我无力地跟她辩解,准备拿出包里的手镯。 “你停停停!!”孙晓把手一挡,向后退了一步。 我只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有防狼喷雾啊!小心我喷死你!别以为你跟马叔关系打好了,我就信任你,他就是个只会下象棋的老呆子。”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把车身向后一倒,离开了这里。 我离开小区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查看下岗村的距离。 离这里不远,但是都是上坡的山路,不好走,我的电驴子肯定上不去,明天得租个车什么的。 今天晚上还是随便找个地方睡吧。 我在网上随便订了个小宾馆,准备吃完饭就去核销。它的周围都是居民楼,我的电驴子放在这一片也不担心会丢。 我随便进了一家饭店,点了个青椒肉丝盖饭。 饭端上来,我吃了一口,还是老张做的更合我的胃口。 我一边扒饭,一边看着手机考虑明天的行程,一个人坐到了我对面的位置上,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16章 意想不到的故友 “顺子?” “我看着背影像你,我就走过来瞅瞅,没想到还真是你。” 顺子是我大学时期的舍友,他叫姜高,人如其名,整个人看起来高高瘦瘦,甚至有些弱不禁风,我们在宿舍打牌的时候,他的手气一直很好,所以大家就叫他顺子。 我和他的关系一直不错,毕业前还约着一起聚一聚,但现实总是骨感的,我们都各自忙碌着生活没有机会再见面。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我把菜单递给他:“你看着多点几个菜,我请客,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姜高的笑容依旧很清爽,默默地接受了我的好意。 他点了两个菜,一碟花生米。 “老板这桌再来两瓶啤酒。” “好嘞!” 点完菜,便和他叙起旧来。 “这这几年不见了,你和丽娟怎么样了?结婚没?” 丽娟是和我们一个班的大学同学,他们两个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一整天如胶似漆的。 我们大家都很看好他们的感情,还打趣过顺子,让他结婚的时候记得请我们吃喜酒。 一提到这个,姜高就如同霜打了后,又被人踩了两脚的茄子,叹着气:“我们分手了。” “啊?怎么会分手了?你们的感情不是一直挺好的吗?”我放下了正准备送进嘴里的饭菜。 “我们在大学的时候是挺好的,毕了业我找了工作,丽娟准备考研,但是她的家里不支持她,希望她赶紧找个工作去挣钱。 她朝我哭诉,我心疼她,就让她搬到我住的出租屋学习,我就出去工作挣钱供她读书。” 老板走了过来,端上一盘花生米,老板走后他又继续说。 “她也是很努力地考上了研究生,去了外地的大学读研,我们就开始了异地。” “她给你戴绿帽子了?” 我都不用想就知道啥结果,异地最考验人性,更别提一个工作一个上学,两个人接触的人和环境都不一样,观念很快就会产生巨大分歧。 只要身边来个什么人趁虚而入,或者她找到了更有钱的饭票,那就是头上一片青青草。 还好我还条单身狗,没有机会经历这种爱恨情仇。 “我以为我们不会像网上那些故事一样……可是丽娟她……” 此时老板正好拿来了开好的啤酒,姜高抓着酒瓶子就往肚子里咕嘟咕嘟地灌。 他努力压制声音中的哽咽:“她骗我说她得了绝症,让我不要再去找她,然后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我不信,就算真是得了绝症,我也会努力给她治疗的。 我向老板请了假,坐着飞机当天就往她所在的城市赶,可我到了她的学校,却发现她勾着别的男人的手臂。 她的状态一看就知道没有生病,我当时血气上涌,前去质问她。 她却说我没有钱,学历也配不上她,给我说她得病了是给我一个面子,好聚好散。” 说完他继续将酒瓶子塞到嘴里,剩下半瓶啤酒也被他一口气下了肚。 虽是老套的剧情,但是放到自己身上,谁都接受不了。 我看得了绝症的不是丽娟,是姜高。 我不忍心继续问下去,将另一瓶酒也拿起来,陪他一起喝。 他强忍着眼泪,但是它们依旧在眼眶里打转,眼白里都是血丝,他的鼻子和耳朵因为激动而发红。 整个人都因为忍耐而颤抖起来。 “她说的对,我是配不上她……” 老板看着我们这里,快速地将菜放到桌上后,又给我们开了两瓶啤酒。 “老弟没啥坎是过不去的,这两瓶我请你们了,明天还是好汉!”老板拍了拍姜高的后背,继续忙去了。 姜高默默地点了点头,一个劲地吃菜。 “那你现在的工作怎么样了?” “我给老板请了长假,我平时的表现好,老板也就答应了,我现在生活也没有什么目标,混吃等死。” 说完他又往嘴里塞进两个花生米,他很使劲,就好像这样他才能将那些美好回忆给碾碎。 我默默点了点头,还好工作还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兄弟好好修养,时间会抚平一切,以后还有更好的姑娘等着你。” 他情绪已经平静了不少,努力给我扯出了一个苦笑:“借你吉言了。” 他又吃了两口,看向我:“光顾着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 我还给他一个苦笑。 “我最近……很不顺啊……” 我将最近经历过了一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整个过程中他的眼睛就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我,没怎么眨巴过,满脸惊诧。 “你……不是……你说的都是真的??”他都有点语无伦次,还以为我是编故事逗他开心。 “兄弟不骗你,给你看。” 我从包里掏出了那个翡翠手镯,手镯摸起来温润冰凉,甚至还透有一股子寒气。 姜高接过手镯,来来回回反复把玩。 “你这个……我记得我以前在家里见过我奶奶的翡翠手镯,算是传家宝级别的了,但是质感完全比不上你的这个。 而且我握了很久,这个手镯依旧冰冰凉。” 他将翡翠手镯小心翼翼地归还给我,我将它放入包中。 “你比我还惨,没了工作,还被鬼缠身到处奔波。” 他喝了一口啤酒。 “你要不以后来我这住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 “不行啊,这个事可不是简单的搬家就能解决的,老赵给我说我签下那个合同之后,就和那个鬼地方彻底联系起来,逃不掉的。” 他沉思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岗上村吧!” “啊?”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明天我们一起,我陪你。”姜高又重复了一次。 “卧槽真的嘛??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我跑到他身边,狠狠地抱住了他。 “呜呜呜兄弟你知道我这些日子过的多苦吗……” 姜高拍了拍我的后背,努力地安慰着我。 “你今天晚上有地方住吗?” 我点了点头。 “你要不把房间退了,来我家住?” 我受宠若惊,我这是怎么了,真的开始走运了吗? 姜高可真是我的大福星。 “好,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 “都是兄弟,嫌弃什么,你最近过这么辛苦,正好来我家好好休息一下。” 我们越聊越高兴,喝了酒吃了饭,我骑着驴子带着姜高往他家开去。 “你这个房子租的位置不错啊,周围买菜啥的都很方便。” 姜高从电动车上下来,脸上还有些喝酒后留下的红晕。 “是啊,我就这个房子租的好,不是很便宜,但也不贵,生活交通都很方便,等你上去就知道了。” 我将车子停好,跟着他上了楼。 他家在三楼,走上楼梯右侧就是姜高家,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我去姜高,你还是这么爱干净!” 他的出租屋是两室一厅,没有豪华的家具,但是干净整洁,甚至都不像一个男人住的房子。 “你这还叫混吃等死?”关上门,我一边换鞋一边调侃他。 “混吃等死也有多种方式,我再颓废,房子还是干干净净地看着舒服着,我不喜欢自己的窝像个垃圾堆一样。” “真好,丽娟太没眼光了,你要是个女的我就跟你谈了!” 他白了我一眼。 “你还是单身?” “昂!” “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昂!!” “没事的兄弟,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不劳心伤神。” “我就当你是在安慰我了。” 他走到屋子里将外衣外裤脱掉,放到了一旁的篮子里:“你这一身一看就穿了好久了,拿过来一起洗了,晾一个晚上就干了。” “谢谢顺子!”我把身上的衣服还有那件蓝色的衣服都放到了篮子里,我往屋子里走去。 “你这个后背咋回事??伤口还有点化脓了。” 我把后背的伤口都给忘了,一天一夜没上药了,不化脓就鬼了。 “我被女鬼抓到以后,砸到茶几上被碎片扎伤的。 哦对了我的那件衣服上有血,我得单独拿出来洗。” 姜高把盆子端到洗衣机旁,一股脑的将衣服都倒进了洗衣机:“没事,多加点洗衣液就行。” “你先去冲个澡,冲完我给你上药。” “你真的好体贴!” “滚去洗澡,别恶心我!” 我走进浴室,浴室干净亮堂,空气中还有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他在大学的时候就很爱干净,我们宿舍因为他的存在,就没怎么臭过。 我拉上帘子,爽爽地洗了个澡,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出来后我用他的刮胡刀给自己剃了一下胡子,整个人都帅起来了。 我忍不住在镜子面前欣赏自己,果然刚洗完澡的我就是帅了几个度,要是现在的我去找孙晓,估计也不会被当成精神病。 我对着镜子叹了一口气。 出了浴室,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刷着手机,等姜高洗完澡。 他头上挂着毛巾,腹部的肌肉若隐若现。 “卧槽姜高,你什么时候练肌肉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姜高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过来。 “毕业以后我偶尔会锻炼一下……你的药放在哪里?我给你上药。” 我将包里的小瓷瓶交给他。 “你这个药像极了古装剧里面的包装。” 在擦药期间,我们又回忆了很多过去的趣事。 这是我最近度过的最完美的一个夜晚,上完药,我沉沉的睡去直到早晨,在他家任何诡异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清晨的我睁开双眼,感到神清气爽。 我和姜高在外面吃完早饭,约了个车就前往了岗上村。 和我在网上查到的差不多,入村的道路崎岖不平,网约车还没开到村口,就停了下来。 “师傅怎么不走了?” “前面的路实在是太窄了,车进去了也不好开出来。” 没办法,司机实在不想开进去,我们也强迫不了,付了钱,我们就下了车。 车开远后,我们向着岗上村走去。 前方的道路确实很窄,只能勉强通过一辆车,道路满是泥泞,我们顺着这条小路走了十几分钟,前方的道路终于开阔起来。 一旁的石碑上刻了3个字——岗上村。 而石碑后是一座石桥,宽度依旧只能开过一辆车。 下面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道,还能看到不少的鱼在里面游动,水草随着水波漂浮着,两侧的碎石路边是各种各样的杂草。 “我们终于到了!”我满脸欣喜。 “这里的交通不是很方便,还好这条路不是很长。”姜高补充道。 “滴滴滴滴滴!!”我们的身后传来了车辆急促的喇叭声,还伴随着车轮辗过泥巴的吧唧声。 我和姜高同时转过身,看到了一辆红色的小轿车正朝我们驶来,我们站在路中央,挡了它的道。 我们两个向石碑一旁靠近,等着小轿车开过后再进村。 当车辆开过我们身旁时,我听到了一声狗叫。 孙晓瞪着大眼睛看着我:“怎么又是你?你是不是提前找人查询了我的行程??还带了个同伙!” 姜高无奈地看向我,我欲哭无泪:“我的姑奶奶,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都说了我要找你的爷爷,我是真的有事,要是没事,我凭啥跑这么远就为了来受气。” “那谁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孙晓嘟囔道。 我也懒得跟她再解释了,我找她的爷爷又不是找她,我废这个牛鼻子劲干嘛。 我摆摆手不再搭理她,和姜高走过了石桥,进入了村子的范围内。 “滴滴!!” 我的身后又传来两声喇叭,我看到孙晓把头探出来说话,并没有说什么。 我和姜高就自顾自地走着,孙晓开着车跟在我们身后,直到我们走到了一片空地处,她将车停了下来。 没一会,有个东西扒着我的裤腿把我吓了一跳,我低头看去。 毛毛率先到了我身边,两个爪子使劲扒我的裤子,还摇着尾巴。 我转过头,看到孙晓也跟了上来,脸上的敌意小了不少。 “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她一边跟在我们身后,一边问。 “我没必要骗你,你不想说我也不能强迫你,现在又跟着我们干嘛?” “怎么了?我改变主意了还不行?” 第17章 半掩的铺门 我和姜高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她的脸上有些许过意不去。 “毛毛没见过你,但是却对你很亲近,你应该不是个坏人。” 卧槽不是吧……你信狗都不信我…… 我扯了扯嘴角:“谢谢你啊……” 孙晓的脸上再次展现爽朗的笑容:“没事!” 我和姜高继续往前走,我可没指望她真的能给我带路,她不把我当坏人或者精神病我已经知足了。 “你上哪去啊?”我的后背传来她的问话。 “我去找孙家铺子啊!” “你走反了,孙家铺子在另一头。” 现场陷入一片尴尬,我僵硬地转过身。 “你不早说!” 孙晓耸耸肩,右手叉着腰:“你也没问我啊!” 我怀疑地看着她:“你会不会骗我?” 她眉头拧巴到一块,愤愤地盯着我:“你怎么还怀疑我呢,我愿意带你过去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我扬了扬眉,挑衅地说道:“我不信。” 她立马把毛毛拽了过来,转过身子离开了,只给我们留下一个背影。 “不信拉倒,反正我要去找我的爷爷,你要绕远路我也没办法。” 姜高看着她越走越远,有点着急了:“要不要跟上去,一会就找不到人了。” 我点点头:“跟啊肯定要跟,她的这种表现,反而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总不能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我和姜高便快步跟上了孙晓,孙晓的步子时快时慢,她还故意走那些又窄又小的巷子,在村子里来回穿梭。 没一会,就找不到她人了。 我们在一个巷子里迷失了方向,周边都是砖房,地面的依旧是泥巴路,如果下雨,这里一定寸步难行。 “难不成刚才的小姑娘耍我们?他根本不是孙世浩的孙女?” “她的这个身份应该没有毛病,但是估计她不是真心想帮我们的。” 还好我没对她抱有什么期望,不然我现在肯定气得骂娘。 “让我在地图上查询一下,看看有没有孙家铺子的信息。” 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地图上也只有上岗村的名字和外围的乡道信息,剩下地图上只有一片绿色。 “现在怎么办?”姜高看着四周的房屋,询问我的意见。 “继续往前走啊,向着同一个方向总会出去的。” 我们正准备出发,前面突然听到了一声狗叫,毛毛从前面的岔路口窜了出来,跑过来差点将我扑倒在地。 “这个狗怎么这么喜欢你?”姜高嫌弃地向一旁躲了躲,他对猫猫狗狗的毛发过敏,只能敬而远之。 “我不知道啊!我也没养狗,以前也没见过它。” 它嗷嗷地叫了两声,向前跑去,还回头看着我们,意思是让我们跟上它。 “这狗……让我们跟它走?” “它是孙晓的狗,如果孙晓回到孙家铺子肯定能把我们带到那的。” 我们跟着毛毛在巷子里穿行了一会,面前的巷子口已经能看到孙家铺子的招牌了。 “嘿这狗真聪明,还真把我们给带到铺子了!” 姜高兴奋地指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铺子。 “孙晓还有点良心,没把我们丢到村子的犄角旮旯里。” 没一会我们两人一狗就站到了铺子前面,此时正值正午,家家户户都在屋子里吃饭午休。 周围飘来的饭菜香味让我和姜高的肚子都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孙晓刚才还戏耍我们,一会非得吃穷她爷爷不可!”我愤愤不平地说道。 毛毛此时从我们的身边跑向半掩着的铺子大门,从门的缝隙中挤进屋子里,门也发出古老地吱呀声。 我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就算是中午打烊,也没必要半掩着房门,这样过来买东西的人没法判断铺子是否开业。 而且如果一开始是开着门的,孙晓进去后门的状态应该依旧是大开的,不应该半掩着。 只有一种可能,门是孙晓开的,她进入屋子以后因为急于见到爷爷,所以忘记关门。 “我感觉这个铺子看起来怪怪的。”姜高抬头望向写着“孙家铺子”的招牌,不安地说道。 “走,我们进去。” 门被我推开,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了铺子里。 店铺内部很明显地翻新了,木制的柜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着各种生活用品,旁边还挂着小孩子爱吃的糖果和辣条,铺面很大,从吃食到日常用品,样样齐全。 店铺后面就是自家的院落了,里面静悄悄地,一点声音也没有。 “快进去。”我的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一踏进院落,就看到孙晓坐在门槛前面,浑身战栗,完全没有听到我们的脚步声,瘫软地坐在地上。 一旁的毛毛蹲坐在孙晓的身边,见我们过来,也没有移动位置。 我们赶忙走上前去,被门遮挡住的画面终于展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吊死在房梁之上,一旁一个凳子侧翻在地。 他的头部低垂,长长的舌头由于死后肌肉迟缓,从嘴里伸出。前臂已经出现了暗红色的尸斑,尸体下方的地面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以及大小便失禁流下的脏污。 他的面色紫绀,眼睛还睁着,双眼上翻,混浊无神,却有种强烈的视线感。 我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余光里只剩下那双穿着老北京布鞋的脚,直挺挺地悬在空中。 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尸体,给我不小的冲击。 我第一时间将身旁孙晓的眼睛蒙上,我的指头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脸颊。 湿湿的。 她浑身都在不断地战栗,在我靠近她的时候,她就像是抓到救命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衣服。 我和姜高都被吓的头脑发懵,姜高因为过于恐惧,双腿发软,盯着尸体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嘴巴半张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老人的死相太恐怖了,就算我半夜遇鬼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死相,我们都呆在原地,我虽然没被吓傻,但也慌了神。 直到毛毛用爪子踩了踩我的腿,我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快晕过去的姜高。 “姜高!快!报警!” 姜高如梦初醒,慌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因为浑身战栗,手机掉落在地上捡了好几次才捡起来。 他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是警察局吗……这里有老人上吊了……对……在岗上村……孙家铺子……” 报完警,他低着头盯着手机,再也不敢抬起头。 我将孙晓扶了起来,带着姜高颤颤巍巍地走到前面的铺子里,毛毛也赶忙跟了上来。 我将孙晓扶着坐了下来,她眼神发直,双手依旧像钉子一样钉住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我看到她满脸泪痕,浑身依旧战栗不已。 我只能坐在她的身旁,让她拽着我的短袖。 我都不敢回想刚才的场景,虽然李老头很可怕,但是最起码他没有吐着舌头,用死人的眼神看着我。 尸体和鬼带给我的惊悚感完全不一样。 还好有李老头和妞妞他们给我提前做了冲击训练,不然我肯定会直接昏倒不省人事。 见鬼终于有点好处了。 我们三个在铺子里等待警察的到来,这里地处偏僻,路又不好走,警察花了快两个小时才找到孙家铺子。 村子很小,一点动静不一会就会闹的全村皆知,大半的人都跑到铺子门口来看热闹,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拉上了警戒线,避免闲杂人等进入现场,几个警察进入后屋,看到挂在房梁上的老人都呆愣了几秒,随后专业人员前去将尸体从房梁上取下,进行尸检。 孙晓坐在那里,有警察向她和我们两个人问话。 经过简单的尸检,确定了老人孙世浩,是自杀的,自杀的时间在前一天晚上。 我们几个人的嫌疑彻底排除了。 “什么……”孙晓满脸的不可置信,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我爷爷身体一直很好,心态也跟年轻人一样,怎么会突然自杀!” 她将脸埋进手中,痛哭起来。 毛毛一直躲在她的脚边,嘤嘤呜呜地小声哼哼,它也能感觉到这里发生了不好的事。 我也犯了难,线索又断了,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将我引向真相,但在我靠近真相时,它又会给我呼一巴掌,给我扇的眼冒金星。 我甚至有种隐隐的自责,是不是因为我的到来,他才会受到不可言说的东西影响,选择了自杀,或者说——他杀。 被鬼杀了! 一股凉意从我的脊背爬向头顶,这个想法一旦种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 我下意识地摸上了包中的手镯,那股寒意透过布料缠上了我的手腕,我连忙将手抬了起来。 是幻觉吗? 我再次摸了摸,并没有所谓的寒气缠绕。 我松了一口气,看向了吵嚷的人群和警察,姜高坐在我的旁边,还没有从恐怖的冲击中缓过神。 因为这不算是案件,所以警察也没有办法进行介入,帮我们将尸体收殓好,疏散人群后,就离开了。 警察离开后,有不少人想走进铺子,进来看看这个小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还惊动了警察。 大家在外面七嘴八舌,脖子长的早就看到了披着白布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传十十传百,就一会的功夫大家都知道孙家铺子的老头孙世浩死了。 “你是没看到了,我刚才偷偷往里面看,瞅着那个尸体可吓人了,伸了个老长的舌头,都到胸口了!” “孙老头怎么会突然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欠了债?他很久都没有回来了,这次突然回来可能就是避祸……” “听说他以前干着不干净的行当,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嘞……”一个满头赖子的瘦小男人在那里添油加醋。 “别说了,吓死个人咯,晚上还让不让人出去喝酒了……” 一个穿着花布衫,围着围着围裙的胖大婶,一只手还拿着锅铲,从人群后面挤了进来,率先走进了屋子里。 她将铲子一丢,一把握住了孙晓的手,满脸慈爱和担忧。 “晓晓啊,铺子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警察还来了,你爷爷呢?” 孙晓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手指着后院的方向,胖大婶往那个方向一瞅,立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一把搂住了孙晓,她肉墩墩的身体把我给顶到了一边,我贴着姜高坐下。 “三婶!” 孙晓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悲痛,埋在胖大婶的肉里嚎啕大哭。 “哭吧孩子,你爷爷这个岁数已经算是,别担心有我在,肯定把你爷爷的身后事办的风风光光!” 孙晓被胖三婶抱在怀里哭泣,她把头扭过来,上下打量着我们。 “你们是什么人,我在村里从来没见过你们。” “我们就是来找孙世浩他老人家的,可是刚进来,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种事。” “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因为一个手镯,这个手镯跟孙世浩有很大的联系。” 孙晓此时也抬起头,抽噎着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今天是陪我一起来看爷爷的。” 我投去了感谢的目光,她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 不过她并没有看向我们这里,她一直看着胖三婶,眼泪止不住地流。 胖三婶听到手镯后,就蹭地站了起来。 她走到铺子门前,准备将门关上。 那个满头赖子,看起来邋里邋遢,穿着破烂的一个男人走上前,一手把住了铺子门。 “胖三婶,孙老头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他死了,我前两天还看他在门口抽旱烟呢,是不是他的仇家找上门了,那这个警察都来了。” 胖三婶一下子火就上来了。 胖三婶也是个苦命人,早年有两个孩子,一个因为生病去世了,另一个在村边玩耍的时候被失控的车辆给卷了进去。 之后她便再也没怀上过孩子,唯一幸运的是,他的丈夫从未疏离过她,两个人过着朴素简单的小日子。 孙晓的父母常年不在家,胖三婶念子心切,就把全部的爱和关心都给了孙晓,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吴赖子你嘴里积点德吧,一天天自己没饭吃,还要到处去要。吃了别人的也就算了,还到处说别人家的坏话。 没看到出事了吗?滚滚滚!!别堵在这里看热闹。” 胖三婶把他推了一把,她的肉可不是白长的,再加上每天干农活,她的力气甚至要比男人还要大。 吴赖子被胖三婶一推,从铺子前的阶梯上摔了下去,还滚了一圈,给他痛的嗷嗷叫,身边的人都闪到了一边。 “胖三婶你怎么敢推我!” 有一个长着白胡子的老头走上前来,狠狠地瞪了吴赖子一眼,又用拐杖敲了他的头,吴赖子立马把嘴巴闭紧了。 “人孙家刚出了事,你就来着看热闹说闲话,之前你低保的事还是人孙家的老爷子帮了你一把,不然就你那个人品,你早就喝西北风了!” 吴赖子本身就不是个善茬,嘴欠人怂,碰了一鼻子灰,怨恨地看了一眼白胡子老头,灰溜溜地钻出围观人群,跑远了。 “行了行了,大家都别看了!!回家吃午饭去,王二虎你留下来!” 第18章 守灵前 王二虎是村子里面干白事的,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老母在前些年在睡梦中离世,无病无痛。 村子里的人也不大与他交往,说好听点是敬畏这些做死人生意的,难听点就是觉得晦气。 村子里有什么大事喜事,都不会叫上他的。 他本来就少言寡语,除了村子里有人去世了或者清明烧纸钱,村里的人才会恭敬一些,和他唠唠嗑,其他时间他都是独来独往。 村长以前也是个知青,读过不少书,不忌讳这些。 看他做事老实忠厚,家里有点小事会找他帮忙,再留下在家中吃饭,这一来二去,关系就好了起来。 村长的儿子在外打拼,几年都不怎么回村,每年村长家中祭祖时,他就主动找上门帮忙,最后村长还把王二虎认了干儿子。 不过王二虎害怕村里人说闲话,在外依旧叫他做村长。 “村长,孙老爷子……” “这个事就麻烦你了,他身后事的花销,就算在我头上。” “村长这不行……” 王二虎话还没说完,孙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村长。 “村长,我爷爷的身后事劳您费心的,但是这个费用不能您来出,我爷爷有自己的积蓄。他老人家以前跟我说了,如果他去世了,自己的事情要用自己的钱,不拖累别人。” 村长捋着自己的胡子,略微混浊的眼球中流露出一丝悲痛,只能默默地点点头。 一切都以死者为重。 他继续捋着胡须,有些难以开口,他的视线落在了我们的身上。 “两位小伙子,你们是……” “他们呐,是晓晓的朋友,一起来找孙老爷子的,没想到一进门就见到这个事,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啊……老孙身体不是挺好的嘛,怎么就……唉……” 胖三婶说得情感充沛,直接把我需要说的,不需要说的都说了一遍。 我和姜高只能点点头表示认同,现在孙晓家里出了这种事,我们两个外人多说话也不好。 村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真是造化弄人啊,你们来找孙老爷子是有什么事?” 我还没张嘴,胖三婶又把话接了过去,声音严肃。 “他们是为了那个手镯。” 村长原本眯着的混浊眼睛瞬间睁开了,他拄着拐杖噔噔噔地朝我走了过来,他的胡须一抖一抖。 “你们是为了手镯??”他的视线在我和姜高的脸上来回移动。 姜高不自在地往边上挪了挪。 我点头开口道:“我朋友是陪我来的,是我要找孙老爷子。” “手镯呢?” 我正要往包里拿去,我停了下来,装作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 “我今天过来,没拿手镯,想的是先过来看看孙老爷子在不在这里,想着见到面以后再跟他详谈,但是没想到……” 我虽然失望但不至于悲痛,这两个人的表现看来是知道些什么,我的线索还没断。 我还不知道这两个人心里装着些什么事,不能把手镯轻易地交给他们,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挤挤眼睛,努力装出难过的样子,好家伙,半天连个眼屎都没挤出来。 我装作难过扶额叹息,心中没有悲痛,只有看到恐怖死相的恐惧,回想一下就觉得寒毛卓竖,胆颤心惊。 死相那么惨,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厉鬼…… 我滴个亲娘嘞! 我浑身抖三抖,村长还以为我悲痛过度,哭的浑身颤抖,还拍了拍我的肩膀。 “今天这个事谁都没有想到,手镯的事之后再说,先给孙老爷子准备好后事吧。” 我依旧扶额,满脑门冷汗,点了点头。 王二虎点了点头,回去准备守灵需要的东西了。 胖三婶抱着孙晓,她没再哭了,但是身上还在一抽一抽的,胖三婶肩膀那一块的衣服湿了一片,她抽出一旁的餐巾纸给孙晓擦着眼泪和鼻涕。 她用着哄孩子般的语气:“今天晚上婶子陪你一起守灵。” 孙晓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她只知道爷爷走了,但是她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情,年轻人对一些习俗更是模糊不清。 她只能点点头。 而村长离开的孙家铺子,去村委会给孙世浩去办理死亡证明了。 孙晓突然看向我,她的眼皮肿的老高,鼻子红彤彤的,嘴皮动了动。 “谢谢你……” 她看我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谢我干嘛?因为我今天凑巧也跟她在一块? 应该是因为我把她扶进屋子了。 我连忙摆摆手:“没事,我也害怕,顺手把你扶进来是应该的。” 她愣了一下,没说话。 一旁的胖三嫂听完我们的对话,看我的时候脸上的敌意消减了不少。 “小伙子你叫什么?”胖三婶向我问话。 “我是文通,他是姜高。” “哦,今天晚上一起来我家吃饭吧,今天肯定也回不去了,晚上我和孙晓要在铺子里守灵,你们就在我家住一个晚上吧。” 我心想这个胖三婶也太热情了吧,我们俩个陌生人住她家里不太好,我也没啥能感谢她的,就委婉谢绝了好意。 “我们晚上就留在孙家铺子凑活一个晚就行。” “这哪成啊!!你们是晓晓的朋友,晚上铺子里要守灵,也不能让你们在这里啊,对你们也不好! 不行这个事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必须来我家里,也算是你们帮了晓晓的感谢。” 说实话,我才不想晚上待在铺子里,守灵的时候整个屋子的房梁上都挂着白色的绸布,再来点小风,灵堂里肯定鬼气森森,就算没鬼,我也得吓个半死。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再拒绝就是驳人家面子了。 “那就先谢谢胖三婶了。” 休息了一会,胖三婶就要回去继续做饭了,她还要提前把晚上的饭做好,带过来陪着晓晓。 “要不要先回婶子那里休息休息,吃点东西?王二虎一会儿会带人过来收拾妥当的。” 孙晓摇了摇头,她没什么胃口,而且她好像还有些事情给王二虎交代。 胖三婶只能先行离开这里,毛毛听懂了有饭吃,摇着尾巴跟着胖三婶回了家。 整个铺子只剩下我,孙晓还有姜高。 还有孙世浩的尸体,正躺在堂屋的中央。 气氛有些尴尬。 姜高不可能跟孙晓说话,所以打破尴尬的只能是我。 我正着急说什么好,孙晓站起了身,她走到货架前面,蹲下来,拉开了底下的柜子,拿了几包东西,走了过来。 “给,你们吃点吧。” 她把几包东西递给我,语气没有了之前的敌意,是一些膨化零食。 我确实饿了,刺啦一下撕开包装,就把东西往嘴里倒,我平时很少吃这些,主要是觉得价格不便宜,一打开就两口,不实在。 虽然很好吃,却很少买。 姜高也撕开了包装袋,一点点吃了起来,他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胃口。 这显得我…… 我只能放慢速度,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突兀。 “你明明拿着那个镯子,为什么不给村长看?” 我正在倒袋子里的碎渣子,她突然一问差点人给我呛没了。 我搁那咔咔地咳,姜高给我拍背,孙晓立马给我开了一瓶矿泉水,我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抱歉……”她略带歉意地看着我。 “没……没事……” 我缓了一会,才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是拿了手镯,他虽然是村长,那个胖三婶跟你关系很近,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就应该信任他们。” 孙晓点点头,她是个聪明又警惕的姑娘,不可能不理解这一点。 “但是……我爷爷已经……他们好像知道手镯的事情,你只能询问他们了。” 我肯定地点点头,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放到一边:“我看出来了,但是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什么感觉……” 她因为哭泣,嗓子有些干涩,听起来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她好像并没有喝水的欲望。 “我觉得……你爷爷并不是简单的自杀。” “啊??!”她脸色大变,整个人被吓得浑身一颤。 “我没有吓你,你想想,怎么就这么巧合,我拿着手镯要过来村里,你也回来看爷爷,而我们一来,就发现他就自缢了……” 我顿了顿,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那么激动。 “你方便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来看爷爷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很愚蠢,可我不能接受有这么多的巧合。 她微微低眸:“嗯……因为我昨天晚上梦见了我的爷爷,他说想见我一面,有事给我说。” 果然,我们不可能这么巧合地同时出现在岗下村。 “你是说我爷爷……不是自杀?可是警察检查后,认定是自杀。” “我猜可能是什么东西,控制着他自杀了!” 我说完这句话,场面一片沉默,气氛都变的诡异恐怖不少,好像躺在堂屋的尸体,正在看着我们一样。 我回过头,什么都没有,后院依旧平静,还有鸟鸣声从院子里钻进来。 孙晓坐在那里,用手扣抓着自己的裤子,用牙齿正在撕扯着自己的嘴皮。 她正在做心理斗争。 “我……我一直相信唯物主义的……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灵异事件。” 怪不得她一开始对我敌意如此之大。 人和人之间的世界观实在差距太大了。 “我……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如果爷爷不是自杀……难不成是……” “鬼?” “砰!” 一个巨大的撞击声突然从门口传进来,把我们三个都吓得一个激灵,我们齐刷刷地看向铺子门口。 一个巨大的花圈出现在我们的眼前,黑色的“奠”字填满了我们的视线,我瞬间觉得毛骨悚然,脊柱到后背都麻了。 花圈挪动了一下,旁边出现了一个人头。 原来是王二虎回来了。 “抱歉,我以为花圈能直接进到铺子门里。” 那个声音就是花圈的木架子撞到门上的声音。 我们三个都松了一口气,刚才的话题都把我们都弄的神经兮兮,有些草木皆兵。 “王叔你进来吧。” 我们和孙晓站起身,王二虎让了一条道,让他将花圈给搬进了院子,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人,有的抱着花圈,有的抱着白绸布,还有人抱着纸人纸马,鱼贯而入。 王二虎将东西搬进去后,走到我们身边。 “我不知道你给你爷爷守灵需要什么规格的,所以我就带了一些守灵需要的最基本的东西。” 她看着那些东西,转过来看着王二虎:“这些都够了,我爷爷也不喜欢把场面搞得那么大,最普通的就好,他生前的生活都很朴素的。” 王二虎点了点头,出了门,将剩下的东西搬了进来,其中还有一口棺材,好几个人一起抬了进来。 第一次近距离看棺材,还是比较新奇的,这个东西城里现在都不用了,只有在火化前在殡仪馆可以借用棺材,木头的水晶的,或者是纸质的棺材,直接和遗体一起烧。 这些都是网上看的,但是见了实物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棺材前高后低,头部高高翘立,增添了厚重的感觉,前面还有一个“寿”字,就这样被几个人抬了进去。 “这里……还是进行土葬吗?” 孙晓摇摇头:“现在这一片早就不能土葬了,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守灵时需要把遗体放进去吧……” 王二虎最后抱着寿衣走了进去,他们应该要先给孙老爷子换上新的寿衣,然后放置到棺材里。 孙晓坐在铺子里休息,我和姜高也坐在那里,缓解心神。 院子里叮叮咚咚,他们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灵堂,白色的绸缎挂在房檐上,铺子的门匾上也挂着白色的绸缎。 整个孙家铺子都充斥着肃穆的气息。 村长忙完了那些死亡证明以后,又带上了村里的几个年轻小伙过来帮忙,临近晚上,守灵前的各种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孙晓的头上也戴上的白色的麻布带。 中途她给一个人打电话,可是一直没有打通,我很好奇地问了她。 她说她在给她父亲打电话。 第19章 打肿脸充胖子 “我爸很久之前跟我爷爷吵架,一气之下出了国,再没回来过。” “那你妈妈呢?”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得想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我妈……我不太想说……” 我连忙补救错误。 “是我不好让你回忆起了伤心事,等之后所有事都结束了,我……我请你去吃几顿饭。” 她脸上微微显露出一些笑意,不过也是昙花一现。 她揪住了终于忙活完的王二虎。 “怎么了?布置上有什么不满意吗?” “没有,就是我爷爷等着火化以后不埋在后山的坟地,这事我得给你提前说一下。” 王二虎微微皱眉后,又舒展了起来。 毕竟孙世浩是20年前突然来到村里的,不算是正儿八经的村里人,他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少打听,多做事准没错。 “那孙老爷子打算在哪里安置?” “嗯……我记得爷爷说过,是一个叫‘张家村’的地方,他说如果他去世了,无论是土葬还是火葬,最后他的遗体必须安置在那个地方附近,听他说那里有可以安置之处,准确的地方我不是很清楚” 王二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也就多个运输的油费,他还能多挣点钱,何乐而不为。 我的表面波澜不惊,可是我的内心已经炸开了锅。 张家村?张家村不就是在桂梅山里面?人家村里人肯定不会让一个外村人安置在自家村子的坟地里的。 除了那里,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用来安置尸体了,哦不对是骨灰。 水帘天城!我的家!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为什么他爷爷会让她把自己安置在那个鬼地方! 我好像没资格说他…… 不不不,应该是我想多了,或许那里还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安置,只是我只知道一个水帘天城罢了。 我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孙晓看向我这里,像是有事求我一样。 “怎么了?” “你……能不能到时候给我帮帮忙,毕竟胖三婶还有家事要忙,村长肯定走不开……”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意味着我得陪着她到水帘天城安置骨灰。 不不不,不一定是水帘天城……我不能想的这么消极…… 我不想回去面对该死的李老头! 这个倒霉催的家……… 我努力保持冷静,说出了我最不想说的话。 “好没问题,举手之劳。” 我真是打肿脸充胖子。 孙晓一直紧绷的脸终于舒展开来:“谢谢你,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我心想,你可以帮我把1000万的违约金付了…这是我最需要的帮助! 这tm谁说得出口! 随后孙晓又跟王二虎继续交代:“爷爷生前交代过,守灵只守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要带他去火化。” 王二虎又把眉头拧巴起来,村里人守灵最起码得守上三天,不在本村下葬也就算了,居然守灵也只守上一天! 他强忍住内心的好奇,点了点头,答应她明天就将尸体送去村外的火葬场。 没一会,胖三婶走进了铺子。 “晓晓啊,饭已经做好了,一会我让你叔拿过来,你们在这吃了吧。” “谢谢婶!!” “文通和姜高,一会吃完饭就要守夜了,你们吃完饭就回我家,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最右侧的屋子,我开着灯,一进门就能看到。” “谢谢胖三婶!”我和姜高异口同声地回答了。 没一会,一个体型和胖三婶差不多的男人端着一个大铁盘走进了屋子,上面都是我们的晚饭。 男人看起来面慈目善的,和胖三婶非常有夫妻相。 “饭已经好了,辛苦各位了,快趁热吃吧!还有一些等会拿过来。” 那些和王二虎一起来帮忙的汉子们聚集过来,虽然都是家常菜,可是味道真的不输外面的大饭店。 “谢谢你三婶,你帮我太多了……” 孙晓鼻子一酸,红了起来,声音有些哽咽。 胖三婶揉了揉她的头发。 “傻孩子,哪来帮不帮的,这都是我作为长辈该做的,多吃点,晚上守夜要是熬不住,就到婶那屋休息去。” “不,我要守完一整夜。” 胖三婶慈爱地笑了笑,摩挲着她的手没说话。 我正往自己的碗里扒着米饭,周围的夜色逐渐笼罩小院,昏暗的灯光让小院看起来有些许温暖的气氛,让一旁的灵堂有些许突兀。 我一边吃,一边向后看去。 黑色的棺材放置在堂屋的正中间,前方摆放了一个供桌,供桌上摆放了各种糕点水果,本来会放置遗像的位置被一束菊花所代替。 两旁的白色缎布和白色灯笼在风中轻微摆动。 两侧是王二虎他们辛苦搬进来的花圈,整齐划一的站立在那里,棺材旁边是纸人纸马纸房子,还有个烧火盆放在最前方。 几个小时前孙老爷子还挂在房梁上,现在已经躺在了棺材里。 我正准备转过头时,余光瞥见什么东西悬挂在房梁上,我猛地转过头,却什么都没有。 兴许是我看错了,今天被吓,精神有些恍惚。 吃完饭,那些汉子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其中有两个汉子留了下来,除了他们,院子里也就留下了胖三婶一家,村长和王二虎,孙晓,还有我和姜高。 姜高的存在感极低,我都差点忘记了他还陪着我。 守灵讲究的是藉草枕块,不过这本来就不是什么舒服事,所以不可能有人完全遵守这种规则,院子里铺了好几个席子,大家就坐在席子上守灵。 “文通,姜高,你们一会就去我家休息,毛毛在门口趴着,你出门左拐就能看到它。” “好,谢谢婶!” 我拉着姜高正准备走,孙晓把我叫住了,我一回头,注意到的不是孙晓的脸蛋,而是她背后灵堂里的棺材。 我看到孙老爷子在棺材里坐了起来! 他身上穿着刚换上的寿衣,脸色白中泛紫,长长的舌头挂在胸前,他原本上翻的瞳孔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嘴巴裂开,露出一个恐怖的微笑。 “啊!!卧槽!!!!” 我被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用屁股蹭着地面疯狂地后退。 所有人都被我的反应给吓了一大跳。 “文通你怎么了??”孙晓快步过来拉住了我的手。 我再次看向了孙晓的身后。 棺材好好地放在那里,上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盖子都是关的好好的。 “我……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会给大家带来恐慌,不说万一出了什么事…… 孙晓走到我的身边,小声跟我说:“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满脸冷汗,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看向了姜高,他也是第一时间把住了我的肩膀,他听得清我们的对话。 “你看到什么了?”姜高小声问道。 “孙老爷子坐起来了!”我压低嗓音,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根本抑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别不是这个孙世浩死不瞑目,诈尸了! 听说猫猫狗狗的如果靠近了刚死没多久的尸体,尸体就会借着他们的生气,发生诈尸的情况。 可是孙老爷子最起码挂了一个晚上,已经不符合这种情况了。 而且他们在给老爷子穿衣服的时候,我看了几眼,老爷子的尸体硬邦邦,恐怖的脸被白布包裹,他们用热毛巾敷了很久才艰难地将脏掉的衣服脱掉,换上了新的寿衣。 他能像活人一样坐起来,不可能。 可是我不可能眼花了,他脸上那些青紫的颜色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看到一旁的村长他们都拧着眉头看向我。 “小伙子,你看到什么了?”村长最先向我发话。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孙晓。 她点了点头。 我咽了一口唾沫,颤抖地说道。 “我……我看到孙老爷子从棺材里坐起来了……” 其中一个汉子立马怒目圆睁:“你个小逼崽子他妈的在这里胡说什么!我和李四他们可是一起将棺材给盖好的,怎么可能会有尸体坐起来!” 守灵前棺材盖子没盖好这可是大忌,他们就是来挣辛苦钱的,这本来就是个晦气事,我的反应简直就是晦气上加晦气。 “是啊文通,你是不是看花眼了,今天你可是受到了不少的惊吓啊,孙老爷子已经去世一天多了,怎么可能会坐起来。” 我比他们还要希望自己是看花眼了,可是我不能欺骗我自己,这可是关乎我性命的事情。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能感觉到,孙晓的手抓着我衣服力度越来越大,她也在害怕,是对死亡的害怕,对未知的恐惧。 即使是面对亲人,去世的他们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人们未必会保持原有的冷静和从容去面对他们。 不然大家怎么会对死亡和尸体如此忌惮。 “我去看看,我就不信了!我他妈亲手盖上的盖子!” 王二虎和李四他们朝着黑色棺材走了过去,我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往那里挪动,我让姜高和孙晓站在原地。 万一有什么事,我可不能拖累姜高,他是个局外人,有机会他能跑就快点跑。 孙晓已经被吓得不轻了,还是让她离远点好。 “你自己过来看看,棺材盖子盖的好好的,你在那里胡说八道,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我也走到了棺材的旁边。 确实,黑色的厚重棺盖就静静地躺在它该在的地方,没有丝毫挪动过的痕迹。 “可是……我还看到了他的脸……” “你们瞧瞧你们瞧瞧,你怎么说话都不打草稿的,你他娘的怎么不说你自己坐在里面!” 我无话可说,不愿跟那个男人争执,但是我也打消了离开这里的念头。 他们都没有看到坐起来的孙世浩,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说明这一切我有脱不开的关系,万一我走了,他的鬼魂怒气大发,这里无辜的人可就遭殃了。 我这不就是造孽吗? 我还有老赵给的黄纸小人,也算是一个保障。 “应该是我眼花了……抱歉让你们受到惊吓了,在灵堂前吵嚷是我不对,实在对不住了。” 那个汉子还有李四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就找了个地方坐下了,我看到供桌上的蜡烛,微风让烛火在风中摇曳。 我不想靠这个棺材太近,也就走到了院子里,跟胖三婶说话。 “三婶,我们还是不去你家了,毕竟这个事多多少少有些……所以我还是待在铺子里跟你们一起守灵吧。” 胖三婶看着我,露出无奈的笑容:“行吧,就是你们作为客人……真是太对不住了……” “没事的,就当是送孙老爷子一程了。” 胖三婶点点头,孙晓冲我招了招手。 我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你还去三婶家过夜吗……”听她的语气,好像并不希望我离开孙家。 我努力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慢那么忧愁:“我刚给三婶说了,我不去她家,在这里守灵。” “谢谢你文通……” 我看着姜高,他正静音刷视频。 “哥们,一会你去铺子里休息吧,晚上你别守灵了。” 姜高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这么没义气,说了要陪你就得陪到底,就算有鬼我也是一样。” 真是我的好兄弟,我差点都要哭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守灵的时间过得很慢,我没有刷手机的心思,坐在那里昏昏欲睡,孙晓坐在我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很快时间就到了午夜12点,王二虎起身,去厕所放水,那两个汉子也跟了上去。 孙晓时不时地给烧火盆里放上纸钱,保证火不会灭,还有保证香炉上的香火不会熄灭。 过了很久王二虎他们都没有回来,我也想上厕所,便起身朝厕所的方向走去。 这里的厕所已经不像以前农村那样的茅坑又黑又臭,还要担心会不会不小心掉里面,孙世浩家里的厕所也装修成城里的样子,我敲了敲门。 门里没有人回应,我轻轻地打开门,发现厕所里并没有王二虎和那两个人的身影。 第20章 又见青石街道 我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他们不是来上厕所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我回想了一下他们之前来时的方向,没错啊,他们就是向着厕所的方向走来的,没毛病啊。 人都去哪了? 我的尿意立马被吓了回去,我不敢在这里逗留,我连忙跑出了厕所,但是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小院和灵堂,而是那个青石街道。 我呆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 我不是在孙家铺子吗?我怎么会在这里,这……这不是我之前梦中的场景吗? 我给我自己直接来了一个大耳刮子。 脸上变得火辣辣的,好痛!! 难道这不是梦?? 我摩挲着自己的脸庞,往前缓慢走去,右侧的河道依旧缓慢行驶来一个黑色的乌篷船,我不由自主地向着河道边上走去。 这一次的船上不再是空空荡荡,在船头站着一个人,他手里握着棹竿,缓慢而生硬地控制着乌篷船行进。 船蓬里发出微弱的光,好像有人坐在里面,可是由于前后都有竹帘遮挡,我看不清里面坐着的是谁。 我再次看向撑船之人,他穿着寿衣…… 寿衣?? 我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孙世浩身上穿着的那一件寿衣吗?? 他好像发现我认出他一样,头生硬地扭动过来,那双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后背发毛,想叫出声,往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定住了。 我动弹不得。 而那艘小船也逐渐扭转船头,向着我的方向,一寸一寸地朝着岸边靠近。 那种恐惧难以言表,他就算突然冲到我的面前,我也不至于如此恐慌。 但是!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面部煞白,抻着长舌头的死人向我靠近,而我却无法逃离。 脑中只有两个字——绝望。 我拼命地想脱离束缚,可是即使我使出吃奶的劲,身体也没有移动半分,我的眼皮也无法眨动,那片刻的逃离我都无法拥有。 只听砰的一声。 船,靠了岸。 船上吱呀作响的声音钻入我的脑中,折磨着我的心神,船篷里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孙世浩将竹竿丢到岸边,生硬地上了岸。 他离我越来越近。 我能看清他寿衣上的花纹。 “咔嗒……咔嗒……” 他开始上青石阶梯。 我能看到他脖子侧面的青紫勒痕。 “哒……哒……哒……哒……” 他正过身子面对着侧着身子的我,我只能用余光看到他逐渐向我走近,他身上冰凉刺骨的寒意,从我的身侧蔓延至全身。 “哒……哒……” 他的脚步戛然而止,余光里什么都看不到了,可是他身上腐朽的尸体臭味涌进我的鼻腔。 我真的好想闭上眼睛,最起码我看不到恐怖的场面,我要是这样死了,也算是死不瞑目,估计得跟孙世浩一个死样子。 不行啊,我这么帅,不能死的时候成这个样子! 我心中祈祷,我交代的事情能救我一命。 我的面前突然冒出了孙世浩的脸,他的头歪着,脸僵硬煞白,灰白的发丝遮挡住了半个脑门,黑眼圈极重,周围还有紫色的斑点。 大长舌头挂在脸庞,一股尸臭中还掺杂着一丝血腥味。 冲击过大,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这个角度我的余光根本看不到他的脚! 他是怎么出现在我面前的? 那个恐怖的样子我不敢想象,我面前的孙世浩张大了嘴,嘴里发出了声音。 “你……” 他要跟我说话? 他的面色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死气沉沉的眼球突然爆起,眼睛里流出鲜血,他的脸部肌肉将纸一样的脸皮撑了起来。 “你为什么把这个手镯带过来!!!!明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的嘶吼着嗓子跟我大声控诉,我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鬼哭狼嚎。 我听着他在我面前吼叫,我突然就不害怕了,心头反而出现了极大的怒气。 要不是我被威胁,谁他妈想来这里还看你撑着个鬼脸对我哇哇叫,被迫卷入这场风波我已经很难了,居然还怪起我来了。 肯定是你们自己以前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不然怎么会这么惨。 什么鬼玩意!! 我越想越气,身体逐渐能动起来了,此时他已经将他的鬼爪伸向了我的脖子,我看到了他长长的指甲。 “都怪你!!!都怪你!!” 哎呦呵气死我了!!! 这个锅不可能让我背!!! 他的爪子还没伸向我的脖子时,我的手已经抓住了他那僵硬的脖子,死气缠绕着我的双手。 我怒气冲天,非要跟他理论一番! “你在这放什么鬼屁!!别以为你死了我就怕你!要不是那个姓李的死老头牵制住了我,我还能过来??” 他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嘴里依旧嘶吼,他的口齿愈加不清,瞪着死气沉沉的双眼继续向我伸他的鬼爪。 他的力气惊人,我掐着他的脖子,也只是减缓了他想掐死我的动作。 “妈的别不是真的要死在这个鬼地方了。” 我的脖子已经被他的鬼手钳住了,但是他的身形突然一顿,不动了。 “文通!文通!!”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 “这不行,他没醒过来!”一个姑娘的声音虚无缥缈地在我耳边环绕。 “文通!!文通!!你给我醒过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又传到我的耳朵里。 “啪啪啪啪!”好几个耳刮子直接毫不留情地打到了我的脸上。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 姜高和孙晓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刚才那些都是梦,为什么梦里的耳光那么疼!!? “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看我说吧,就得扇两巴掌…”姜高对孙晓说道。 孙晓点点头,看向我。 “吓死人了,刚才你突然就倒了下去,同时棺材里也出现的咚咚咚的撞击声。” “什么??!” 我立刻坐起身,顾不上脸上的疼痛,看到棺材那里王二虎他们正压着棺材板,一旁的胖三婶已经吓昏了过去,他丈夫扶着她担忧地看着棺材的方向。 村长年老体衰,帮不上什么忙,已经出去去搬救兵了。 王二虎他们发现棺材不动了,才缓慢谨慎地将手从棺材上放了下来,可是依旧警惕地站在两旁,就怕出什么意外。 整个院子都陷入了寂静,桌上面放置的长明灯早就熄灭了,那个灯是电灯,装个电池就能亮的那种。 守灵中,长明灯必须一直燃烧发光,以前用的都是那种油灯,现在都是使用电灯代替,也不会因为刮风下雨而熄灭。 可是它就是这么不合时宜地灭了。 “那个灯我新换的电池,我就怕它突然没电了,怎么可能就突然熄灭了!” 缓过劲王二虎盯着长明灯自言自语,满脸惊恐。 不仅仅是长明灯,烧火盆里的火也在同一时间就熄灭了,孙晓给我说,盆里的纸灰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风给刮得到处乱飞。 咚咚作响的棺材,熄灭的长明灯,还有四处纷飞的纸灰。 我看到前往厕所的王二虎的他们,是我在昏迷之后梦境里的东西,可我对昏迷的事一无所知。 我稳住心神,看向姜高,他一只手上拿着打火机,他的腿上是黄纸燃烧后的灰烬,还能模糊地看到那个小纸人的模样。 “多亏了你,我才能活着回来。” “你安排给我的事我得办到,还好有用。”姜高拍了拍胸脯。 当时孙世浩掐住我脖子时,停顿了一下,估计就是黄纸人的作用,再加上他的巴掌,我才有机会从梦里逃脱过来。 可是,这个梦太真实了。 “不过……你下次能不能不给我大耳刮子,你手劲也太大了。” “还有下一次??” “我是说万一!” “哦……” 孙晓打断了我们两个的谈话。 “你刚才昏迷的时候梦到什么了?” 我将我看到王二虎他们上厕所,然后突然进入青石街道,又在乌篷船上看到他爷爷孙世浩,最后掐架的过程都给她讲了一遍。 她的杏仁眼瞪得溜圆,她不由自主地把嘴捂住了。 “太可怕了……没想到你说的是真的……” 孙晓在看到这一系列怪事之后,原本的世界观也产生了动摇,同时经过我无意中的努力,让她对我了更多的信任。 “嗒嗒嗒……” 孙家铺子的门口出现了许多的脚步声,我们回头望去,村长带着几个年轻小伙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他可是费了老大劲才找来的人,大部分人听到出了怪事,都不愿意来,有的甚至连门都不开。 村长老胳膊老腿的,给他累的够呛,王二虎见状立马前去扶住村长。 “快……快二虎,那个棺材怎么样了??诈尸了吗??尸体呢??” 村长手颤颤巍巍地指向灵堂里的棺材,可是一切都已经平静下来。 “村长?不是说诈尸了吗,尸体呢?” “对啊,那个棺材不是有响动吗?” 村长不知道怎么回答,王二虎说话了。 “刚才确实有,现在没有了。” 那个领头的光头拧巴着眉头,嘴里都是埋怨:“不是,村长,你这大半夜哄人呢,大家都不休息吗?” “现在正在守灵呢,你小点声吧。”一旁的村长提醒道。 “真的是,算了算了……” 他们在吵嚷时,孙晓一个人走进了前面的铺子里。 他们抱怨够了,三三两两地准备离开铺子,此时孙晓出来了,手里拿着几个红包。 “几个大哥实在是对不住啊,我们也是着急把你们叫来,这个钱你们拿去,去去晦气。” 孙晓说完这些话,把红包都给众人分发过去,众人笑呵呵地拿上了钱,这些人的脸色好多了,领头的光头瞬间变了脸色。 “没事没事,都是邻里街坊的,过来帮忙是应该的,应该的。” 那个光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头转过来,招了招手。 “有事再找我啊!!” 第21章 瞎猫碰见死耗子 我坐在地上,看着那群势利眼离开了孙家铺子,周围再次陷入了平静。 我能感觉到很多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我没有抬头去看,而是在回忆梦里的场景。 那个青石街道到底是哪里,为什么在李平的殡葬用品店里也梦见过这个场景。 上一次差点栽到井里淹死,今天我差点被孙世浩给掐死。 是谁想要了我的命? 我又想起来那个坐在乌篷船里的人,要不是有船内的烛光映照着他的影子,我甚至都不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 我记得第一次梦见青石街道时,船上没有人,无论是撑船的还是坐船的,都没有。 只有一条孤零零的船游荡在河面上。 而这次,不仅有了撑船的,还有了坐船的人。 这预示着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我隐隐有不安的感觉,危险正在悄悄向我靠近。 我正在沉思,那个骂过我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的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抬头望向他。 “对不起啊小兄弟,刚才是我周二狗太莽撞了,我向你道歉。” 我点了点头。 我并不在意这件事,我们看到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他不理解我的反应也很正常。 我如果是他,可能会骂的更难听。 要不是真见过,谁会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鬼,生活已经很难了,还要被鬼恐吓,这搁谁身上都是不愿意相信的。 总不能一辈子裹在被子里吧! 离谱真的离谱! 孙晓此时走到了供桌前,将香火重新点燃,长明灯无论怎么样都亮不起来,王二虎过去给换了备用电池,依旧没有用。 她尝试去烧纸钱,可是那个火怎么都点不着。 大家的心里都发毛,现在才凌晨两点左右,距离天亮还早4个小时,半夜阴气重,也不好将尸体开始往火葬场送,只能等公鸡打鸣之后,阳气上升,才好动身。 “这……这火点不着咋办,还有这个灯……”孙晓颤抖着手,不知所措。 同时她刚点上的香,断了。 灵堂死一般的寂静。 “哐当!!哐当!!” 棺材里又开始发出响声,就好像有人在里面疯狂地敲打棺材,整个棺材由于极大的力量而开始左右摇摆。 棺材板好像要被掀了起来。 王二虎他们又连忙跑过去,死命按住棺材。 孙晓捂住自己的嘴,让自己没有尖叫出来,她吓得连连后退,手中的纸钱也散落一地。 胖三婶之前就被那群汉子给吵醒了,她看到这个场面,就哭了起来。 “孙老爷子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啊,有什么事情我们给你完成,不要再吓唬我们了啊……” 胖三婶的丈夫将她搂在怀里,眼睛盯着那个来回摆动的棺材。 “这可怎么办啊,这附近有没有风水先生?” 村长着急得团团转,他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 以前“破四旧”的运动在全国盛行,当年他下乡来到这个村子时,发现这里的运动实现的非常彻底。 只要沾点牛鬼蛇神和迷信一类的,那在村里肯定别有好日子过,这种情况在几年之后才有所改善。 在村子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过这种诡异的事情,王二虎也只是个单纯卖纸钱的,不懂风水或者捉鬼这一类的。 “小伙子!!你有没有办法!??” 村长看向了我,而我正巧看着他,视线对上了,我想躲都来不及。 那个卖纸钱的王二虎都不知道,我能知道个屁! 村长这句话一出,大家都纷纷看向我,孙晓无助地望着我,我的好兄弟姜高也向我贴近,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就因为我看到了坐起来的尸体? 还是因为我一晕倒,棺材就动了起来?? 不是这是什么操作??! 我遭不住啊!! “额……” 我飞快地思考解决办法,老赵拿着喷壶的身影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黑狗血! 这个估计有用! 我看向村长,快速对他说道:“有没有黑狗血?” “黑狗血?我家正好有黑子……” 村长的声音有些犹豫,他那条黑狗叫黑子,黑子他养了好多年,是家里的一份子,让它直接送命,他确实舍不得。 我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犹豫,但是姜高先我一步说了话。 “可以放一点血,不要它的命,给他包扎好上好药就行。” 我这里也刚好还有剩下的白药,我赶忙掏了出来递给村长。 “好好!等我啊!!” “村长我背你回去,这样快!”胖三婶的丈夫立马起身,村长趴放到了他的背上,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棺材不会因为听到黑狗血而停止晃动,它依旧在原地跳舞。 我突然灵光一闪,快步走向了棺材,众人都被我的行动给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从包里掏出了那个手镯,“啪”地拍到了供桌上,语气充满了威胁。 “我手里可不止这一个手镯,还有其他的东西,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事情!如果不想魂飞魄散,就不要再继续在这吓唬人了!” 所有人都不知所云。 包括我。 这都是我编的。 我后背已经冷汗直冒了,脑子一抽就想出了这个法子,这个方法也是铤而走险。 要不他被震慑住了,要不就被激怒了。 只有这两条极端的结果。 拍到桌子上的手微微发麻,我还担心手镯是否因为我的力量而产生裂痕。 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耳边嗡嗡直叫,众人都陷入沉默,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在等待结果。 棺材,突然停住了。 灵堂再次陷入沉寂。 我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看来我赌对了。 在青石街道,孙世浩对我嚎叫的时候,我记得听到他说过一句话,“本来一切都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 他和李老头他们……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之后被什么不可言说的恐怖东西盯上了。 慌乱中我借题发挥,想以此威胁他,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棺材居然真的不动了! 周边的人看到棺材不动了,气氛也是缓和了下来,可是他们的注意力再一次地放在了我的身上。 更准确的是,放在了我手上的手镯上。 我一瞬间就后悔了,我刚脑门一热,忘了自己还说过自己没拿手镯的事。 胖三婶先说了话:“文通你……不是说你没拿手镯嘛?” 谎言只能用谎言来圆。 我装作满脸惊恐,装作迫不得已的样子。 “我刚才……一醒来,就发现那个镯子出现在了我的包里……我明明记得我放到了桌子上……” 我还装模作样地蹲在地上,两只手胡乱地挠动头发,弄成了鸡窝状,脸上的表情从惊恐变成了崩溃。 我真他妈会演…… 既然已经演到这里了,我还不如顺水推舟,演戏就要演全套!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胖三婶身旁,眼神流露出惊骇,还偷偷贼眉鼠眼地左顾右看,好像在害怕什么。 虽然我真的害怕。 “三婶!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到底该怎么办!!?我……我好像被这个手镯缠上了!怎么办……你说……孙老爷子是不是也是被这个手镯给……” 我的声音逐渐变小,胖三婶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我不知道……” 众人没说话,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视线感变弱了,我无意中看到了孙晓。 她神情复杂。 而姜高悄悄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此时,村长再一次回来了,依旧是被胖三婶的丈夫背回来的。 我和胖三婶都看向了他们。 “文通!黑狗血我拿来了!” 他手里端着一个小碗,里面有一小滩黑狗血。 这点血喂个蚊子还是够够的! 我记得老赵那瓶黑狗血,可比这个多多了,虽然他一开始时候抠抠搜搜,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全用了。 效果显着。 这个孙世浩的凶残程度跟那个女鬼比肯定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点肯定不够用。 算了,聊胜于无。 我颤颤巍巍地接过村长手中的狗血和剩下的白药,我的伤也还没好全乎呢,可不能缺了这个药。 “文通,这个黑狗血应该怎么用?” 妈的,问到我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道士或者算命先生!! 千度一下,你就知道。 我果断打开手机开始查询。 屁都没查出来,不是各种科普搬运,就是不符合我们的情况。 真的很烦! 算了,抹棺材上吧,反正明天就要火化了,等着放到炉子里一烤,他成了灰,想撞棺材也没机会了。 我端着那少得可怜的黑狗血,走到了棺材的旁边,把黑狗血在棺材盖上涂了一圈,那个血勉勉强强够用。 我观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 孙晓再次走了过来,将原本熄灭的香拔走丢掉,重新点了三根新香。 这次香点燃了。 打开了长明灯的开关。 灯正常地亮了。 大家在烧火盆上燃烧纸钱纸人纸马。 这些都很轻松地燃烧起来,没有怪风把纸灰吹得到处乱跑。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大家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整个灵堂都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文通啊,太谢谢你了,太厉害了!”村长拄着拐走过来,他握着我的手,不住地赞叹,王二虎他们对我点头致意。 “牛逼啊兄弟!还会用黑狗血!” 我走到姜高身边,他一边拍我的后背一边夸我。 我疼得龇牙咧嘴。 “抱歉,我忘了你后背还有伤口……” 他和我姜高坐回到草席上,其他人也如释重负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我看到胖三婶的表情有些僵硬。 孙晓走了过来,坐到我的旁边。 “谢谢你文通,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编谎话也是一愣一愣的。”她在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情况所迫,没办法。”我很无奈地回复她。 “希望一会不要再有事了。”从她的声音里,我听到的是身心俱疲。 之后几个小时,什么怪事都没有发生。 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大地时,公鸡也伸着脖子打鸣了。 “咯~咯~咯~~!!!” 我睁开了双眼,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我发现自己的脸对着姜高的屁股,他也躺在一旁睡着了,公鸡打鸣的声音并没有将他叫醒。 一旁的孙晓,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公鸡一打鸣,她突然就抬起了头。 天亮了,心中就是满满的安全感。 大家都醒了过来。 胖三婶先说了话:“我去准备早饭,大家都吃点吧。”说完她和她的丈夫就要起身去准备。 “不了不了,还是赶紧把孙老爷子给送去火化比较重要。” 大家都明白这个意思。 王二虎一起来,就往自己的店里走去,他要去准备车,将孙老爷子给送到火葬场。 村长也跟着他,办好的死亡证明之类的文件得交给王二虎,等着需要交给火葬场过个手续。 孙晓本来要跟着去,村长拦住了她:“孙晓,你先在这休息,熬了一个晚上了,今天还有的忙嘞,也就这点时间能休息了。” 孙晓点了点头。 王二虎他们离开了。 我没打扰姜高,虽然我很想给他的屁股呼上一巴掌,但是他晚上也被吓得不轻,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我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孙晓支支吾吾,她眼下一圈又黑又青,眼皮子也肿得老高。 “我今天陪你,昨天答应好你的。”我挠了挠后背,伤口正在愈合,有些发痒。 “你……不工作吗?或者没其他事忙活吗?” 真是扎心。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被辞退了,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要不是还有点存款,我现在就睡大街了。” 孙晓眨巴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你有时间陪我。”她疲惫地笑了笑。 我的心再次被刺痛了。 她是不是上辈子跟我有仇,说啥话都正好捅我的心窝子!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我陪你去?” “要!” “那就少说话,我很脆弱的!” 她再次嫣然一笑,我才发现,她脸上的两个酒窝在朝阳的照耀下,真的很好看。 就是背后的黑棺材太煞风景了。 ilwxs.com 第22章 殡仪馆 天逐渐大亮,孙晓在铺子里给我们找了一些吃的垫肚子。 胖三婶他们陪着孙晓,想着一会陪孙晓一起去殡仪馆火化,孙晓最后还是拒绝了。 “放心吧三婶,你们已经担惊受怕一个晚上了,剩下的事情我可以解决的,这么大了也该自己担点事情了。” 最后胖三婶拗不过孙晓,只得答应。 我看着胖三婶,能感觉到她故意躲避我的视线,她肯定知道点什么,但是现在并不是继续深究的好时间。 这个村下次还得来。 我跟姜高正在啃饭,王二虎的车开了过来。 他们已经通知了殡仪馆的人员前来取遗体,但是这里的路实在是不好走,所以王二虎他们决定将孙老爷子的遗体送出村,然后再让殡仪馆的车将遗体接走。 周二狗和李四他们将棺材抬了出来,大家都很害怕把棺材板给打开,毕竟谁都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未知就是最大的恐惧。 棺材被搬到了太阳下面,众所周知,太阳是鬼或者僵尸的天敌,这下大家才终于放心来,小心翼翼地将棺材盖子给打开来。 孙老爷子的尸体安静地躺在里面,身上穿着的寿衣平平展展,脸上盖着白布,寿鞋底也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昨天晚上那惊悚的场面,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随后,遗体被他们抬到面包车上,我和姜高还有孙晓跟着上了车,和胖三婶他们道了别。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 山路颠簸狭窄,我们的面前就是孙老爷子的遗体,被摆放在一个木板上。 一路上没人说话,我们和尸体都随着山路的颠簸而晃动。 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子终于开出了山路,在约定的地方看到了停在那里的灵车。 确定好手续必备的文件,他们从车上搬下来一个担架,将孙老爷子的尸体从王二虎的面包车上搬到了灵车里。 和王二虎他们告了别,我们也移到了灵车里,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坐姿,只是外面的路更加平坦顺畅了。 灵车将我们带到了殡仪馆门口。 工作人员用担架车将尸体从车上移下来,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正在跟孙晓讨论火化事宜。 我们两个非亲非故,没资格插话,在一旁站着就行。 “您是……孙世浩的家属是吧。” “我是他的孙女。” 工作人员点点头。 “今天殡仪馆要火化的遗体比较多,我们殡仪馆也只在上午进行火化工作,如果要火化您的爷爷,估计得排到明天上午了。” “意思就是今天是火化不了了对吗?” “是的。” 孙晓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我在一旁觉得奇怪,小声问姜高。 “殡仪馆为什么只在上午火化,下午就不做了?” “这我哪能知道,你不是喜欢千度嘛,搜一搜呗。” “我刚搜了,说是有啥忌讳之类的,都火化了还能忌讳啥?” “人都说了你就听,你以为殡仪馆是你家的啊?”姜高白了我一眼。 “我这不是好奇嘛。” 工作人员继续跟孙晓说道:“殡仪馆是可以暂存尸体和骨灰的,我们可以先将您的爷爷暂存在殡仪馆的太平间,明天上午再进行遗容的修整和火化。” 孙晓点了点头:“那……行吧,明天再进行火化。” “好的,那您跟我来,过一下相关手续。” “好的。” 孙晓跟着工作人员进入了殡仪馆,我看着另外一个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将盖上了白布的孙世浩,送进了殡仪馆的后门。 我和姜高就站在了殡仪馆门口的广场上,我从兜里拿出一盒烟,点了一根。 我把烟盒递给姜高。 “我以前就不抽烟,现在也不抽。” 我把烟盒和打火机放进兜里,缓缓地吐出了一个烟圈。 “其实,我一开始真没觉得,你说的是真的。” 我眯着眼,看向姜高,他望着殡仪馆的门口,又有一辆灵车开进来了,在我们不远处,还有一家人正在哭泣。 “这也正常,没见过的事,怎么可能我一说,你就傻乎乎的相信了呢。”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对些灵异恐怖的事情,并不关注。 这种事离我太远了,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要相信科学,再加上周边人也没有遇见过类似的事情,对此就更加一无所知。 对幽冥之事的了解,更多还仅限于小说或者电视剧上的描述。 我还不咋看。 毕竟结局基本都是没有鬼,背后的真相总是人和人之间的纠葛。 对鬼怪的恐惧感,更多是由于对文化中迷信部分的未知以及影视作品的渲染。 我抽着烟,依旧感觉到不真实感,现在这种松弛感,我好像好多年都没有感受到一样。 姜高缓缓地点头。 “嗯,真的你说的对,如果昨天晚上我不是亲眼看到了棺材的异象,还有你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我真的会觉得你是不是因为失业而受到了刺激,精神错乱了。” 我白了他一眼,报复性地给他的脸上狠狠吐了一口烟。 “咳咳咳!!咋说着还急眼了?”姜高被我呛得直咳嗽,我看着他滑稽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心里也舒畅了不少。 昨天晚上恐怖的经历,就像一场噩梦。 真希望这场梦真的彻底结束了。 “嘘!这里是殡仪馆,笑这么大声,小心被人打。” 我的笑容僵住了,但是并不是因为姜高的提醒。 我透过眼前的烟雾,在殡仪馆广场外的大门口,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孙世浩! 他依旧穿着那套寿衣。 我手一松,烟掉到了地上。 “你怎么了?”姜高发现了我的不正常,顺着我的视线,看向了孙世浩所在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姜高一脸疑惑。 我看到孙世浩对我阴森地笑了起来。 “你你你……你没看到?”我扭过头,惊恐地看着姜高,指向门口的手指不住地颤抖。 他也紧张起来,眼睛慌乱地看着那个方向,可是他确实什么都没看到,视线不知道该落在什么地方。 “真该死!”我骂道,再次看向孙世浩。 他又再次凭空消失了。 “什么鬼东西!!”我气得站了起来,把地上没有熄灭的烟头狠狠地用脚碾成了碎渣渣。 真是阴魂不散!好不容易享受一会悠闲的时刻,又来了! “你又看到孙世浩了?” “嗯……” 姜高再次看向门口,除了来往的车辆,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不会是真缠上你了吧……” “很有可能。” 虽然这么说,但是明摆着不就是被缠上了。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老头缠上我,他的好朋友也干一样的事情,活着都不是啥好东西,死了也不是啥好鬼。 等着他就要进火炉了,对他虽然没有什么影响,最起码我的心里舒畅不少。 我重新拿出一根烟点上,坐在阶梯上,等着孙晓出来。 我们继续唠嗑,还吃到了殡仪馆里面的狗血瓜。 “都说了!我爹不长这个样子!!他的鼻子上有驼峰,你看看你们给捏的,是个什么东西,跟照片对比一下,能看出来是一个人吗?我爹到了下面祖宗不认他怎么办!!?” 一旁戴着口罩的化妆师只能连连道歉:“对不起,没让您满意。” 他和死者的家人商量,重新给老人修整一下遗容。 可是离谱的就是,老人的儿子直接否决了这个方案,他依旧不依不饶,激动得脸红脖子粗,还在不断地找茬,一会说皱纹不像了,一会又是脸上的痣不对。 一旁另一个女人时不时还附和几句。 老人就躺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因为他的逝去而沉痛哀悼,他好像不存在一样。 他们正在争执,我正好看到孙晓从里面出来,我和姜高连忙站起来,路过那家人,快速地看了一眼。 那个躺在纸棺材里的遗体,看起来栩栩如生,我又瞄了一眼那个男人在手中不断甩动的照片。 在我看来,化妆师已经尽力还原了,乍一看和照片上完全一样,妆容也是很精致,能看出来化妆师下了功夫了。 “不行,你们这个工作态度有问题!!不做到我满意,寿衣和骨灰盒我不会付钱的!!!”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的内容我和姜高都没有继续听。 结果可想而知。 孙晓走了过来,勉强给了我一个笑容。 “怎么样,手续搞好了吗?” “嗯,都弄好了,我明天再来一趟,送我爷爷最后一程。” “我有点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我有些好奇。 “你说就行。” 我们三个走出了殡仪馆的大堂。 “你……父亲不来送你爷爷最后一程吗?”我的声音放得很小。 不过孙晓还是听清了。 她摇了摇头,忧愁再次爬上了她的脸庞:“别说回来了,我电话都没打通……只能留了短信,不过也没有任何回应。 我原本还想过,让爷爷多留几天,但是昨天晚上的情况……我实在没有办法继续……” “我懂……”我也不愿意再次回忆昨晚的事情。 “还是尽快火化最好。” 我们已经走到了殡仪馆的门口。 我继续问道,这是我最好奇的事情:“那你爷爷准备安置在哪里?” “这个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我爷爷早就给自己买好了墓地。” 早就买好了? “他买到哪里了?”我语气有些焦急。 “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孙晓疑惑地问我。 “这个……我一会告诉你,你快告诉我他买到哪里了?”我继续追问,语气努力缓和不少。 “不要!你先告诉我原因!”孙晓的语气强硬起来, 一副不告诉她就不会跟我说的表情。 我只能将我住在水帘天城的事情给孙晓说了最后还缀了一句。 “我没骗你啊!” 孙晓听完,说出了我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我爷爷买的墓地,是个骨灰房,位置就是在水帘天城。” 我感觉自己被人当头一棒,脑子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轰地爆炸了。 我呆立在原地,脑子就像一团浆糊。 哎?真的吗?是不是我听错了?不是水帘天城,可能是在水帘洞,反正不是我所在的地方…… 怎么办,那个地方本来就有个李老头成了我的邻居,现在还要再来一个孙世浩! 两鬼夹击,直接把我撕吧撕吧吃了算了…… 这个家还咋回……我真的要去睡桥洞了…… 啊……我还要不要继续挣扎一下…… 好饿……想吃饭……好困……想睡觉…… …… 孙晓在我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把我从游神拉了回来。 我面如死灰,绝望地看着她。 她说了下一句话,让我如坠冰窟。 “今天我要去看那个骨灰房,明天就要把骨灰放置到那,你既然住在那里,路肯定是清楚的,如果方便的话,把我带过去,行吗?” “啊?”我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啊什么?要是不行就算了,给我地址,我自己去就好……抱歉,我必须今天去,之后就没有时间了。” 她低下了头:“或许让他早点安息,就不会缠着你了。” 这句话,只让我高兴了一小下。 他不会安息的,在那个鬼地方只会让他怨气大增,最后掐死我。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给你爷爷换个地方住,那个地方又破又烂,配不上你爷爷。” 孙晓却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以前给我说过,他定好去世后的墓地,并且绝对不能更改,不然会让他彻底死无葬身之地的。” “啥?为啥??” 孙晓也是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在以前给我交代的,我当时还没在意……” 孙晓的话逐渐飞出了我脑海。 不对!绝对不对! 他的爷爷不可能这么巧合,早早就定下那个房子来安置自己的骨灰,又给孙晓说了那样的话。 这绝对不是巧合! 我感觉脑中有一团迷雾,让我看不清事情的全貌,李老头也绝对不是简单地让我帮他找老伴。 或许老伴也只是一个幌子。 他到底为什么要将手镯交给我? 手镯牵连出的孙世浩,为什么早早地就将自己的墓地选在了李老头所在的水帘天城? 胖三婶和村长究竟知道些什么内情? 他们的另一个前去登山的朋友,到底在哪里,是死是活?又跟这个手镯有什么联系? 只有无数的疑惑凝聚在我的心头。 “文通,如果你真的不太方便,我自己去就行,不麻烦你了,你不是说那里还有个鬼老头盯着你吗?” 她突然的善解人意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第23章 路公交车 ilwxs.com 我满脸不可置信地瞅着她,没说话,手揉搓着我兜里的烟盒,里面只剩两三根了。 没想到她还记得我跟她说过,有鬼缠着我。 “喂!你是不是傻了?怎么不回答我?” “啊……我在想事……” 我有些心不在焉,或者说抗拒,既不想回去,也不想让孙晓去。 俩鬼夹一人的场面我可不敢想。 不对,有好几个鬼…… “你居然还记得我说有鬼缠着我。” 我努力转移话题,眼神心虚地到处乱瞟。 “哦这个啊……你之前被我关在门外时,我只听见有鬼缠着你,但是没太听清你说的是谁缠着你……是什么谁来着……花瓶他爹?” “……是李平他爹……姐你的空耳有些严重……”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饱含歉意地说:“当时我把你当成精神病了,就没太在意……” “我真的会谢……” 我有些无奈,姜高正在手机上打车,由于这里是殡仪馆,可能大部分司机都觉得晦气,所以等半天了,没有一个司机接单。 “这咋办?” 姜高瞅着空隙,一边盯着手机,一边跟我商量。 “这里只有48路公交车,站牌子在对面,我们过去等吧。” 听完姜高的话,孙晓随后指了指马路对面,那里有个破烂不堪的老旧站牌,离老远我都能看到上面的锈斑。 “行,过马路吧。” 我赶忙往马路对面走去,心中感谢姜高的完美操作。 我们走到了站牌下面,站牌的杆子不知道被什么撞得折了一段,看起来像个人撅着屁股站在那里。 牌子上的字迹已经模糊掉色,还蒙上了不少尘土,但是“殡仪馆”三个字还是能勉强看清。 路线图已经彻底掉色,边角也已经卷曲起来,啥都看不到。 “这个站名就是殡仪馆。”孙晓抬着头说道。 “这个车大概1个小时一趟,下一趟……估计得等到12点才能来。” 姜高划拉着手机屏幕。 “我们得等半个小时左右。” 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坐上车,离开这个地方啊。 孙晓继续接上了我们刚才的话题。 “你刚才说的那个李平,我没听过,他是跟我爹一辈的,我跟我爹都几乎没见过面,更别提还有个什么老友的儿子了。” 她咬着指甲沉思着。 “那个缠着你的鬼老头叫什么名字?” 嘿!给我问住了。 被这个鬼老登弄出这么多的麻烦事,我居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仔细回忆着和李平的聊天内容,很遗憾,我居然完全没问他爹叫啥名字! 我怎么这么离谱! 我看着孙晓,像苍蝇一样紧张地搓手:“我……我也不知道。” “……” “那个鬼都把你搞成这副德行了,你居然连他叫啥都不知道!!?” “我没注意……” 我的语气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心里有些许懊悔和委屈。 我这像是被驴踢了的脑子,怎么就没问问李平。 “牛的啊兄弟!”姜高在一旁扑刀。 “害,我当时只顾着找李老头的那两个朋友了,完全忽略了李老头的名字。”我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踩了他一脚。 可能我潜意识里觉得,这个老登就住在我家旁边,都见到鬼影了,没有知道名字的必要。 孙晓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名字都不知道的话,我也没办法帮你了……爷爷在我面前也很少提及自己有什么朋友,他平时也就喜欢和老马下下棋,遛遛鸟什么的。” “你爷爷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把手从兜里拿了出来,后背的伤口有些痒,可我想起自己还在聊天,突然扣背有些不礼貌,又把手缩了回去。 “他以前做过小学教师,后来就搞些文书类的工作,退休了又对什么古画书法之类的感兴趣了,他的那一手字写的的确不错。” 我的问题勾起了她对往事的回忆,她眼角的泪花让我再次发现,我怎么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抱歉,又让你伤心了……” 孙晓看了我一眼,轻轻摇头,抬手擦了擦泪花:“这一切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你肯定是要问我的。 我只是有些怀念过去的日子,不过凡事总要往前看,我也想知道,我爷爷为什么自杀。” 在我看来,她是个很坚毅的姑娘。 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今天下午,我陪你去水帘天城吧?”我下定了决心,语气坚定又诚恳。 “啊……可是……”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她还没说话,我就继续说道。 “我总是要回去的,就算我不想面对,还是逃脱不了我被缠住的事实。”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抱歉,之前我还把你做精神病,其实你人还挺好的。” “只要你以后别把我当精神病,我就谢谢你八辈儿祖宗了。” 她被我逗笑了,亲人离世的阴霾压得她喘不过气,现在终于放松了一点。 弦绷得太紧,也是会断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的马路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公交车,那个车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和这个站牌也是绝配。 “吱!!” 公交车刹在了我们的面前,上面写着48路。 “车来了,我们上车吧!” 司机开了门,我们三个陆陆续续上了车,车上没有扫码的机器,姜高帮我们付了钱。 我淘手机的时候,正好看了时间。 正午12点整。 “平时喜欢带零钱,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姜高一边乐呵,一边往后走去。 车上的人不多,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一个身边放着扁担和竹篮的大爷,戴着蓝色的帽子,坐在一旁的“老弱病残”专座上。 后面右侧最前面的双人座上坐了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棒棒糖,嗦一下,就拿出来看一下。 他的旁边坐着一个老太太,应该是小男孩的奶奶。 “好好个糖不好好滴吃,明儿个别缠着我给你买……” 小男孩听到后,立马把棒棒糖塞到嘴里,没再拔出来。 不过他还是闲不住,用舌头把糖从左边腮帮子推向右边腮帮子,来回反复,不亦乐乎。 左侧最后一排,坐着一个男人,疲惫地低垂着脑袋,身边还有一个公文包,看起来是个白领。 我和姜高与孙晓往车厢后面走,才看到那个男人。 我和姜高坐在男人的前面,孙晓坐在我们的前面。 我们坐稳以后,公交车发动起来。 扁担大爷翘着二郎腿,看着车窗外面,偶尔和司机搭一两句话,看起来老人经常坐这趟车,和司机很熟。 老太太在跟自己的孙子说话,商量着晚上吃啥。 男人在我身后,一直保持着沉默。 车子晃晃悠悠,伴随着嘎吱嘎吱的陈旧响声,就像催眠曲一样,我感觉到一阵困意席卷而来,我的俩眼皮子疯狂打架。 “困了就睡,我肩膀借你,一会下车到站了我叫你。”姜高把肩膀朝我耸了耸。 “不要。” “切,你不稀罕就算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 我虽然困,但是在公交车上睡觉,醒来脖子像是被人锤了,又疼又硬。 “我们在哪一站下车?” “我选的目的地是我家,48路坐到和平医院后,转个2路公交到大剧院,最后再坐个6路公交车到大众市场,走一段路就到了。 下午你不是要带孙晓去水帘天城吗?那里这么远,你还是骑驴子比较方便。” 姜高一说出水帘天城,身后的男人好像动了一下。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下午你就别跟着去了,电动车也没你的位置。” “我坐个车也能过去。” “别别别,你还是别去了,我觉得挺危险的,昨天我都后悔带上你了,我可不想把你卷入这场风波。”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给他交代一件事。 “你要说啥?” “如果我后天没回来,你就在……额那个……你知道你们那块老有算命老头摆摊的天桥吧?” “知道,我上班就老走那条道。” “如果我明天没回来,你就在那个天桥底下等一个瘸腿的大爷,他姓赵,给他说我的事,他就知道了。” “瘸腿的大爷……我有点印象。” “哦?你见过他?” 姜高点点头。 “我刚才不是说,我上班路过那里嘛,那个人经常在那里摆摊,不过他基本没啥生意,所以还挺特别的,就留意了几次。” 没想到老赵那么厉害,居然没啥生意…… “这样啊……”我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 “你这……听起来像是在跟我安排你的后事。”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胡说八道什么!还是不是好兄弟??” 我使劲捣了一下他的胳膊。 他哎呦一声,搓着胳膊,满脸委屈:“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你安排的事我肯定得完成,放心吧!” 我白了他一眼,又在他腿上捣了一拳。 我叹了一口气。 “还得转两次公交,好麻烦。”我吐槽道。 “没办法,谁叫殡仪馆比较偏远,只转三次车都算少的,庆幸还有公交车可以坐,没让你用两条腿走,到了膝盖都得磨掉半截。” 我无奈地点点头。 我举起手机,准备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一下,让我直接惊出了冷汗。 我的手机屏幕,偏一下刚好可以倒映身后的那个男人。 但是,屏幕倒映出来的,是空空荡荡的座位。 没有男人的身影! 我瞬间冷汗直出,身后的那个男人,不是人!! 姜高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他开始专注地看着手机上的小说,完全沉浸在爽文的快乐里。 孙晓坐在前面,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面的人依旧在自己的状态里,除了我,没人发现这个诡异的事情。 不行,我们如果继续坐在这个车里,一定有危险!!! 怎么办,不能让那个鬼知道我发现了他…… 我只能继续演戏!! 我捂住肚子,满脸狰狞,在牙缝里挤出断断续续而又痛苦的呻吟。 “你咋了??刚才还好好的?”姜高抬起头,一脸嫌弃地斜眼看着我。 我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捏住,浑身颤抖。 “你这……怎么胳膊上都是鸡皮疙瘩?你着凉了?这大热天的哪来凉风?这个破车又没有空调。” 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肚子疼,要窜……” “你吃啥了?今天也没吃啥?你也没东西可以窜啊……” “别废话!快点!!我要下车拉屎!不然拉裤裆了!!” 我扯着姜高从座位上坐起来,不明所以的孙晓满脸问号地也站了起来。 “怎么?到站了??” “我要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生理问题?什么生理问题??”她刚从发呆中醒来,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两个怎么都这么啰嗦!我要拉屎!!听见没!我要拉屎!!” 我的声音巨大,但是我发现,车厢里的几个人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尤其是那个男人,依旧低着头,动都没有动过。 孙晓满脸尴尬,眼神偏到一边:“拉屎就拉屎,喊那么大声干嘛?” 我没回复她,扭头就跟司机说。 “司机,我要下车上厕所,憋不住了!” “吱!!” 车子停了下来,我赶忙拉着两个人下了车,刚一下车,“砰”的一声,公交车的后门就被重重地关上了。 公交车继续嘎吱嘎吱地行驶,绝尘而去,没一会就离开了我们的视野。 孙晓双手抱胸,往四周看了看:“这附近也没有厕所啊,你就到那个草丛里解决吧,可别在大道上拉了。” 她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杂草丛,蹲下来顶多遮个腚。 而下了车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直接蹲到了路边上,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两个人都对我的行为不明所以,还以为我就要就地解决。 “不是!哎兄弟!!你要在这解决吗?怎么裤子也不脱,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埋汰了??” 孙晓直接别过脸去,背影都能感觉到对我的嫌弃。 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我不是要拉屎……” 我还没说完,姜高就满脸讶异地看着我,最后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是??他在想啥?? 我赶忙说出了真相。 “刚才,那个车上有鬼!” 此时两个人都瞪大了双眼,孙晓一下子就转过身看向我。 “你是不是太过疑神疑鬼了?”姜高的语气里免不了有些怀疑。 “我没骗你们,我刚才要掏出手机看视频,手机屏幕一歪,原本那个最后一排那个男人的身影应该被映出来,可是后面是空的!没有人!” “嘶……” 他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姜高像是想到什么,拿起手机就开始点点点。 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惊恐。 “刚……刚才我查的时候,明明查到了48路的路线,现在怎么没有了?” 他又开始用手指捣屏幕,他猛地抬起头。 “那个48路公交车,在很久之前,就停运了!” 第24章 顺风车 “啥?停运了?” 姜高的手继续在屏幕上滑动,眼睛快速地浏览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我向他的身边挪动了一下,打眼就看到了文章配的车祸现场的图片。 孙晓站在原地,有些惊魂未定。 “这个48路是出过什么事情吗?” 姜高翻动地太快了,我屁都看不清。 他没说话,继续快速浏览着,良久他抬起头:“这个48路,在10年前就停运了。” “怎么?这个车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交通事故吗?” 一般这种停运的车辆,不是出现掉进山崖,就是冲进水库这样的事。 之后就是传出一大堆灵异事件,事故发生后也没有进行妥善的处理,搞得人心惶惶,最后就彻底停运了。 姜高摇摇头。 “并不是,没出过什么大事。” “是因为路线规划,不需要这趟车了?” 这也不对啊,殡仪馆这块就48路这一趟公交,没了趟车,来这里只能是灵车或者私家车才能到这了,员工上下班都不方便。 姜高再次摇摇头,指了指手机屏幕。 “也不是,网上有人说,是有人举报,这个车总是路过殡仪馆,太晦气,所以建议取消这趟车。” “哈?”这是我没想到的回答。 “这么离谱?” “这个是其中一个解释,还有人说是因为这趟车总是遇见奇怪的事情,虽然没有重大交通事故,但是小灾小难就没停过。” “车子有故障,这不修修就完事了?” “网上说,公司对这几辆公交车都进行过检查,可是并没有设备上的毛病。 没有开到路上试驾时,一点事也没有,但是一旦载人上路,不是和别的车剐蹭,就是冲上公交站台。 还有很多次正在行驶,就有小猫小狗的突然冲出来,其中有个司机刹车太猛,把车上的孕妇给搞流产了,公交公司赔了不少钱,那个司机也丢了工作。” 我听的云里雾里的,路上突然冲出动物也不是啥怪事。 “那是不是这个公司的司机手艺太差的原因?” 孙晓也走了过来,加入了讨论。 现在这段路上,一共就我们三个大活人,她有些害怕,所以贴了过来。 “一个公交公司,再怎么垃圾,也不可能招的司机技术都差劲吧,这还咋开?” 姜高认同地点头,把手机屏幕关了,看着孙晓。 “你说的对,这个不是司机的问题,由于经常出事,这个车的司机就经常调换,而且公司也把之前的48路的司机给开除了,但是即使换了人,这个车依旧事故不断。 虽然事故不大,但是每天都会来几次,车上都是坑坑洼洼的伤痕。” 说完他把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把那个车的照片展示给我们看。 照片上的公交车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两侧都是修补的痕迹,但是依旧旧伤上贴新伤,能看出来,最后都摆烂不修了。 “我去,这也太离谱了?这岂不是车上有鬼?” 说完,那个低着头的男人跳进我的脑子里。 “公司也这么想,几辆公交车可是不小的数目,就这么废弃了肯定不行,找过和尚道士啥的,做了些驱鬼的仪式。” “有用吗?” “那肯定屁用没有,不然48路也不会停运。公司虽然觉得肉疼,但是如果这趟车继续出事,公司的声誉和钱财都岌岌可危。” “那这几辆车都销毁了吗?” 我怀疑刚才我们坐的是趟鬼车。 “没,听说就停在那个公交公司角落的仓库里,没人动过。” 说完姜高把手机怼我面前,上面是一张别人发到网上的仓库照片。 仓库的光线昏暗,几辆完完整整的48路公交车,排列整齐地缩在角落里,落满厚厚的灰尘。 那个“48路”的字眼看得不清晰,却非常扎眼。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48路已经停运了,车上除了那个男人是鬼,还有司机,小男孩,老太太,还有一个老头,应该……” 孙晓并未说完话,可是我们的背后都升起了一丝寒意。 “卧槽,细思极恐啊……” 我再次对我自己机智的判断点了个赞。 “这会咋办?” 姜高的意思很明显,问我们愿不愿意走路。 这情况,就算再来一辆车,我也不会上的,只有走路这一个方案了。 “走吧,再来个48路直接让我们三重开了咋办。” 说完我就走到了前面,这里还是那种沙土路,每一步都会发出沙石和鞋底摩擦出来的嘎吱嘎吱声。 姜高和孙晓跟着我,向着回城的方向走去。 原本公交半个小时的路,现在得花1个多小时来走。 万万没想到……三个人里,最弱鸡的居然是我!! “文通,你怎么走这么慢,刚才的冲劲哪里去了??” 孙晓在我前面,扭头看着像只软脚虾,拖着地走路的我。 一开始我还冲在最前面,可是还没到十分钟,我就双腿无力,浑身虚汗,心中充满了绝望感。 这条路就他妈的没有尽头了吗?我的脚片子都要磨没了! 身上都是臭汗,黏黏腻腻的好难受,都怪那该死的鬼公交车。 如果此时我的电驴子从天而降那该多好。 对不起电驴子,我没有珍惜与你的快乐时光。 “兄弟别拖后腿,快点跟上来,你这个身体素质也太差了。” 我整个人都快灵魂出窍了,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只有嘴还是硬的。 心里嘀咕着这两个人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好? “我这是,保存实力,你懂不懂啊!?” “好好好,你的实力还真是深藏不露。”姜高头也没回,可他的表情我是一清二楚。 我暗下决心,得空就得去跑个步,不能被他们看扁了。 就在我快手脚并用之时,一旁开过来一个面包车,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叼着烟,停到了我们的旁边。 “上哪啊三位,要不要搭顺风车?” 还没等姜高和孙晓开口,我凭着仅剩的力气冲到车门旁,双手把住降了一半的车窗,像一滩烂泥一样挂在他的门上。 “去大众市场!三个人多少钱啊?” 我突然冒出来,给老哥吓得一个激灵。 “不是!?哥们你刚逃荒出来的吗?怎么这么憔悴?” 我偏过脸,后视镜正映着我的脸,双眼凹陷,黑眼圈很重,面色蜡黄,嘴唇毫无血色,头发被汗水打湿,像海菜一样贴在头皮上。 逃荒?说是我刚从土里爬出来都不过分…… “哈哈,熬了个大夜,又来当特种兵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可真会玩,也不怕猝死,大众市场……我刚好顺路,三个人五十块,给我省个油钱,上来吧。” “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我真情流露。 “哈哈哈小兄弟你真有意思,你们快上车吧。” 姜高拉开这辆五菱宏光后面的门,让孙晓先钻进去,而我坐在副驾驶。 靠在不太干净的靠背上,我身心舒畅。 我们都坐好了,好人老哥放下手刹,挂挡,车子向前开去。 “你们这是从哪过来的,这里也就一个殡仪馆和里面的小山村,没啥玩头的。” 我撒的谎,还得我自己来圆。 “我们就是随便走,没想到还走到这里了,就准备往回走,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好人老哥将最后一口烟吸完,将烟头丢到了窗外:“这里啊,就是交通不方便,没个车还真不好走,那个殡仪馆也是自家配了车,天天把员工接送着。” “这家殡仪馆福利待遇还真好。” “好?哎呦~不瞒你说,这殡仪馆的工作可不好做,之前这里还有个48路,自从建了这个殡仪馆以后,就开始怪事不断,最后就停运了。” 我心中大惊,扭头看向身后的姜高和孙晓,他们的表情和我一个样。 “老哥,这是怎么回事,跟我们讲讲呗。” 老哥看着路,转了一个急弯。 “这事啊,牵扯到十年之前,在那之前,这个48路就一直在这条路线上开了好几年了,附近村里都因为这个线路开通了,生活方便了不少。 “后来呢,这里建了一个火葬场,设施啥的升级了,装修的漂亮了,就叫殡仪馆了,就屁股后面那个。” 说完他用大拇指指了指后面。 “那个48路,好像是因为总是出现怪事,才停运的。” “哎呦,小伙子知道的还真不少,确实是这样,但是这都是从火葬场建起以后才发生的事。” 我看着上面的后视镜,与姜高和孙晓面面相觑。 好人老哥也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里的俩人。 “你们对这个还挺感兴趣。” 他的表情耐人寻味,右侧突然冲出来一条土狗,他狂摁喇叭,把狗给吓跑了。 “哈哈,我们就喜欢听这些个奇奇怪怪的事。” “那我就给你们说说,我知道的也不多,这个48路,是在火葬场建成以后,才出现的怪事。 就是你们能在网上搜到的那一些,但那些都不是重点。” 好人老哥压低了嗓音,语气变得神秘兮兮的。 “有人说,这48路之所以怪事不断,是有鬼在乘车。” 车里的气氛变的凝重又压抑,只有车子运行的声音。 “有鬼乘车?”我侧脸看向老哥,打破了沉默。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们说,那些去世的人,在火葬场火化之后,想要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家,所以就坐上了这48路公交车。” 刚从48路上下来的我们,都不敢说自己已经坐过这趟车了。 见我们都不说话,老哥看了看我们,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看把你们吓的,这都是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呢,再说了,那个人48路公交车早就停运了,你们想坐还没机会呢。” 我们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老哥看着我们的表情,满脸疑惑,语气里也生出一丝恐惧,怪异地看着我们。 “你们……别不是坐上了那个48路?” 我尴尬一笑,连忙摆摆手,装作正常的样子。 “害,这个故事有些吓人,我们在殡仪馆门口看到了那个站牌,站牌上写着48路。我们还等了一会,没等到,不然你也不会看到我们三个在路边走。” 听完我的解释,老哥的表情也放松下来。 “哈哈哈哈瞧瞧我们,都被一个故事吓到了,所以说啊,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都是人自己吓自己,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可怕啊,那肯定不是鬼,是人……” 那个老哥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我努力应声附和,姜高和孙晓在后面一句话也不说,姜高也不看手机了,看着窗外的风景,而孙晓,一直低着头。 我们三个心里跟明镜一样。 刚才我们,上的是一辆鬼车! 我开始疑神疑鬼,甚至怀疑这个老哥是不是也是鬼,我在后视镜还有玻璃的反光上,都能看到他的样子。 应该不是。 车逐渐开到了繁华地带,车辆也开始多了起来,人一多,阳气旺盛,车里的气氛也因此缓和了不少。 姜高和孙晓聊起天,而好人老哥一路上那个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停过。 一开始我还想听,从48路聊到他的同事的囧事,再从同事聊到邻居出轨抓小三的精彩片段,然后又聊到了他割痔疮的痛苦,还提醒我一定不要久坐,到了医院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他真的是滔滔不绝,脱口秀没他我不看! 最后我只想用夹子夹住他的嘴,太能叭叭了。 终于在我精神临近崩溃时,姜高说话了。 “师傅,就在这附近停下就好!” “好的!” 老哥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我付了钱,道了别,我们三个就下了车。 我都下车了,老哥还不忘提醒我。 “记住!千万不要久坐!要注意提肛…注意提肛!” 我冲他挥挥手,大声回复:“好的,谢谢老哥的提醒,我会的!!” 话痨老哥终于开走了。 孙晓和姜高突然都笑了起来,姜高直接捂住肚子,差点没喘过来气。 “这个师傅笑死了,我就看着你都听得绝望了,他还在滔滔不绝。”孙晓捂着嘴,边笑边看着我。 “所以说,你到底有没有痔疮?”姜高缓过劲,一边深呼吸一边跟我说,说完又被戳到笑点,哈哈大笑起来。 路人看我们三个,就像看精神病,绕着我们走。 我满脸黑线,在姜高的头上拍了一巴掌。 “我没得痔疮!!你才得痔疮了!你就是个痔疮!!” 姜高跟没听见一样,继续狂笑。 等他们笑完,我终于有空说话了,我无语地看着他。 “走吧,你跟我一天一夜了,回去休息吧,我也顺道拿上我的电驴,还得和孙晓回水帘天城呢。” “行!” 第25章 没想到,真没想到 “你往前一点!!你挤着我了!!” 孙晓使劲推着我的后背,让我往前挪。 “我在挪了……啊啊!!!好痛,你抓到我的伤口了!!” 姜高抬着眉毛,无奈地看着我们。 “你们这能行吗?别路上被大货车给掀了。” 我吸着冷气,龇牙咧嘴地看着他。 “没……没事,放心。” “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你这技术能行吗?别把我给带沟里了!” 孙晓还故意戳了我的后背一下。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别碰我的背,上面有伤…” “我还以为你骗我的,还真有伤啊!” 姜高在一旁扬了扬下巴:“可不嘛,好几个呢,还让我帮他上药。” “行了行了不说了,你赶紧回吧,别忘了我给你交代的事!” 姜高举起手,做了个ok的手势。 “放心吧,交给你哥们我!” “走了哈!” 我带着孙晓,往开山区的方向开去。 路上,孙晓好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干嘛?” “你给我说说你那个伤口呗?” “你真想听?” “让我猜猜……不行,你先告诉我,你跟姜高……是不是一对?” “哈?!?!姑奶奶你说啥??” “我说你们是不是一对?” “????”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呗!” “胡说八道啥呢你,我们就是好兄弟,以前是大学同学,我虽然尊重同性恋,但是我不是同性恋。” “哦,这样啊,那你这个伤口就不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嗯???你脑子里都是些啥?我这个是跟女鬼搏斗时受的伤!!” 她抓着我衣服的手拽得更紧了,我不用再担心自己以后胖了,需要买新衣服穿,她直接帮我拽大了。 “跟女鬼搏斗??真的吗??” 虽然事实是,我单方面被锤,但是面子还是要的。 “那可不,你以为我真的是个弱鸡吗?” “没想到你还会这个,怪不得晚上我爷爷的棺材出现怪事,你都能解决。” 我心里美滋滋,面子完美地保住了。 “喂!你!停下!” 我正在快乐地愣神,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交警把我给拦下了。 “电动车载人还不带头盔!过来给我登记一下!” 淦,我忘了给孙晓买头盔了… “姓名?” “文通……” “这次只是一个警告,下次就要罚款。” 说完交警从小机子里撕下一个纸条子,递给我。 “好了,走吧。” …… “你怎么那么听话,人让你停你就停了?” 孙晓在我身后,听起来是关心的语气,可我在后视镜看到她翘起的嘴角。 “我刚没看到交警……一会给你买个头盔,别又被逮了。” 之后一路顺利,开到老张饭店附近,已是饭点。 我停在店门口,转头跟孙晓说。 “在这吃饭吧,这家味道挺好的。” “行,你熟悉,听你的。” 我们坐到了门口的小马扎上,点了两个盖饭。 我点的依旧是青椒肉丝盖饭。 孙晓点了一个宫保鸡丁盖饭。 “你都付车钱了,这顿我付。” 说完她就扫了码。 “呦小文啊,几天不见,还带回来个小女朋友。” 老张握着圆珠笔在纸上唰唰地写字,还不忘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脸刷地就热了起来。 “不是的老张,她是我的朋友,我们不是情侣关系。” “哦哦是这样啊,不好意思啊,等会给你赔个小凉菜啊!”老张看着孙晓,和善地笑道。 “没事的老板,能不能把小凉菜改成汽水?” “行行行,没问题,一会就拿过来啊!” 老张笑呵呵地回到了店里。 我们点餐之后,店里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他忙着在里面炒菜,招呼客人的事就交给了一个面生的小男孩,年纪不大,看起来还在读书。 “浩浩,去给门口那两个客人拿两瓶汽水。” “好!” 叫做浩浩的小男孩把两瓶汽水熟练地打开,放到了我们的桌上,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啊!!!还是汽水爽!!!” 孙晓猛喝了一口汽水,豪爽地将汽水瓶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我也拿起汽水喝了一口。 她抓着汽水瓶,身子探了过来,一脸好奇。 “你给我详细说说,那个女鬼长啥样,是不是长长的头发,穿着红裙子……” “差不多……” 盖饭上来了,还是浩浩端过来的,我一边吃,一边添油加醋地给她讲故事,听得她一愣一愣的。 “真的吗?你直接拉着女鬼的头发就把她甩到墙上了?” “那可不,那个场面你是没看到,惊险刺激,气势磅礴,那个女鬼在我手下嗷嗷叫……” 孙晓嘴一撇,把筷子一放,打断了我的话。 “我不信,你走路都跟个软脚虾一样,还能甩得动女鬼?” “那我能骗你嘛,我说的还能有假?” 她狐疑地看着我,把最后一点饭吃完了。 “一天没吃饭了,果然饿了吃啥都香,口味好那就是绝世美味。” “那可不,我经常来这里吃,我带的地方肯定不会错,我之前还吃了个麻辣拌……” 我及时闸住了嘴。 “什么麻辣拌?” “没啥没啥,是马拉的车绊人。” 她白了我一眼,擦了擦嘴。 “不说拉倒!” 吃饱喝足,我们终于回到了水帘天城的门口。 路上我故意开的很慢,因为我内心对这里还是非常抗拒的。 但是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车再慢,目的地终究还在前方。 到了水帘天城的门口,我拿出门卡,瞄了一眼门卫室,今天值班的是那个聋哑的大爷,他依旧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盯着我,发现了我身后的孙晓,还皱了皱眉。 我没管,刷了卡,就往小区里面开。 一进小区,周围的气温很明显地下降了一两度。 我从后视镜看到孙晓到处张望。 “这里修的还挺好,不过没啥人。” “那可不,活人的钱挣不上,就挣死人的呗。” “这里都是骨灰房?我只在网上见过,没想到真的有。” “你看那些用砖块把窗户砌得严严实实的,百分之百是骨灰房。” 她看向我随手指的方向,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我的衣服。 “你爷爷说买下来的那个房子在哪?” “嗯……你等一下,我忘了,我瞅瞅。” 她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抬起头。 “13栋2014号房。” 我听完猛地一刹车,因为惯性,她头上的头盔撞到我的后背。 我顾不上疼痛,转身过身问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怎么突然刹车,吓死我了!我刚才说!!13栋2014号房!!” “给我看看,你没看错吧?” 她把手机举到我的面前,上面是一张房产证的图片,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水帘天城13栋2014号! 我他妈惊呆了! 我他妈震惊地无以复加!! “喂,你咋了,怎么表情痴痴傻傻的,看不懂中国话吗?” 她把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文字。 我没眼花,真的是这个!! “你咋还抢手机,真没礼貌!!” 孙晓只是口头上抱怨,但是依旧让我抱着手机仔细端详。 看我完全没反应,她歪着头看着我:“你咋了?这个地址有啥不对劲?” 我双手颤抖,将手机递还给她,双眼发直,像是丢了魂。 “喂!你哑巴了??说话啊!!” 她推了推我的肩膀。 我缓慢地看向她,露出一个绝望的微笑。 “你爷爷,要住我隔壁了。” “???” 她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像条死狗的我。 “你……住2015号?” 我木讷地摇了摇头。 “2013?” 我闭上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还挺巧,以后我来看我爷爷就方便了。” “你真是个人才……” 她给我的后背又来了一巴掌,给我疼醒了。 “你一个大男人,搁这犹豫不决个啥,来都来了,呆在这里也没用。” 我看向她,心底有些无助。 她对我莞尔一笑。 “走吧!在孙家铺子你陪我,现在我陪你,多一个人就少一份恐惧,你要是害怕,这次我帮你捂住眼睛。” 我好像才知道,她为什么在孙家铺子对我说谢谢了。 我低头沉思,随后看着她的眼睛。 “我们可以结拜成兄弟吗?” “滚!” …… 又是熟悉的楼洞门口,不同的是这次7是两个人。 “这楼里可真够凉快的。” “没活人,能不凉快吗?” 她白了我一眼,伸手摁下了20的按钮。 电梯缓缓上升,我们都没说话。 “叮!” 电梯门开了,走出电梯,又拐到走廊,经过了落满灰尘的2012号房间,和我的2013号房间,我们在2014号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2014号的房间门还搞了个密码锁。 “你点吧,我不看。” “没事,我允许你看。” “别了,万一我梦游不小心进去了咋办,我可受不了!” 我偏过脸,听着按钮“滴滴滴”的声音。 咔嚓一声,门开了。 我和孙晓同时望向房里。 “什么嘛,爷爷怎么什么都没搞,就买了个毛坯房啊!还把门搞得这么像样,真是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房间里面空空荡荡,地面和墙壁都是灰色的水泥。 “我还想着今天在这凑过一个晚上,没想到居然什么都没有。” 她关上了门,看向我。 “额……那个……怎么了?” 很明显,她想借住一个晚上,可是几乎没有过跟女生过交道的我,更没有让女生进入过我的房子(那个该死的前房东除外)。 我,完全进入了知识盲区。 “额啥额,住一个晚上能让你掉十斤肉啊?大不了我给你交一个晚上的钱,不白吃白住。” 我连忙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有占她便宜的想法。 “你就说行还是不行。” “行。” “那就ok啦,看你这么犹豫,你有女朋友?” 我摇摇头,女朋友这个词,对我来说很是遥远。 “哦那就好,我可不想给你添麻烦……回你家吧,房子我也看过了,到时候我也封个窗,把爷爷的骨灰摆这吧。” 虽然她的语气里满是不在乎,但是我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哽咽。 “我们会找到真相的。” 她身形顿了一下。 “你废话真多,快开门,楼道里冷死了!” 回到好几天没回来的新家,打开灯的一刹那还有些许的陌生。 我把包随手丢到过道一旁。 “哇塞,你租的这个还是个新房,多少钱一个月?” 我把价格告诉了她。 她被惊得合不拢嘴。 “我去这也太便宜了,要是我,我也得心动。” “心动过头就死了,违约金1000万。” “嗯……怎么说呢……天上掉馅饼的馅饼,都有毒。” 她巡视了我的整个屋子。 “除了周边是骨灰房以外,真的绝了。” “不然我也不会掉这个坑里啊……” “你有没有多余的衣服?” “你要干嘛?” 我看了一眼已经被她都要揪变形的新短袖,突然想起我那件衣服还在姜高家里。 “我得有个睡衣吧,仓促过来我连个换洗的衣服也没有。” “等……我给你找一下。” 我走到卧室,打开我的行李箱,因为刚搬过来没多久,我懒得收拾那可怜的几件衣服,所以行李箱就是我的临时衣柜。 我抽出了我之前洗好的格子睡衣套装。 “这个行吗?” 我把衣服递给她。 “可以,那我先去洗澡。” 一切都是这么顺利且平静。 她进入浴室之后,我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过了很久,浴室的水流声一直没有停。 女生洗澡都要这么久的吗?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我还是不想打扰她。 又过了半个小时。 浴室依旧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我站起身,走向了浴室,敲了敲门。 “咚咚咚!” “孙晓?你洗完了没,都一个半小时了!” 没人理我。 我有些担心,但是直接打开门太不礼貌了。 “咚咚咚!” “孙晓!!你还在里面吗??” 除了哗哗地水流声,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第26章 鬼进门 我慌了,我虽然知道女孩子洗澡一般时间会长一些,但是敲门了,最起码给我一个回应吧。 她是不是因为浴室温度过高昏厥了? 我站在门口踌躇不定,不知道是开门还是不开门。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开门。 就算是开门被她抽几个大耳刮子,我也认了。 别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担不起责。 咔嚓一下,浴室门被我打开了,我冲了进去,只看到浴帘后面的淋浴器哗啦啦地流水,但是浴帘后面根本没有人影! 孙晓人呢?? 她不是进来洗澡了?怎么突然人间蒸发了? 我慌乱了一阵,看向了一旁的玻璃。 玻璃上干干净净,非常干爽,根本不像洗过澡的浴室。 我感觉自己快被吓出经验了,我稳住自己的心神,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应该不是孙晓消失了,应该是我再一次地睡着了。 我进入的这个浴室,根本不是我真正的家,而是在梦里。 之前每一次我遇见李老头或者楼下的女人一家以后,我都会突然惊醒,发现自己在没意识的时候睡着了,之前的一切都在梦里。 梦是假的,但鬼是真的。 我仔细回想之前的细节,随后我走出浴室,看向猫眼。 视线之内的走廊空空荡荡,却异常明亮。 外面走廊的灯,果然亮了起来。 看来我的想法没有问题。 之前每一次出现敲门声,我透过猫眼看去时,原本关闭的走廊灯光都会亮起来。 有一点有些让我疑惑。 每一次出现鬼敲门,都是在半夜十二点以后,今天连十点都没到,天还没黑全,家里怎么就出现这种诡异的情况了。 这让我更添了一些慌张。 相比于我自己的状态,我更担心孙晓,她是不是跟我一样,进入了诡异的梦中? 我转身,再次进入浴室,在哗哗地水流声中,我看到帘子后面居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我立马将身子背了过去,准备道歉。 我的道歉声还没出来,身后突然出现的李老头那灰惨惨的脸,给我吓得直接失声了。 我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 “喂!小文啊!!快起来!!” 我感觉有什么硬邦邦地东西捣着我的头。 我艰难地睁开双眼,只看到李老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用手里那根破木头拐杖敲我的头。 李老头那张鬼脸正阴气森森地看着我。 我爬起身,随便摸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感觉到后脑一阵裂开般的疼痛。 我揉着头,心脏被吓得砰砰直跳,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你终于醒了。” 老头飘到了我的旁边坐了下来,我才发现我不在自己家的浴室里,而是在他家的客厅。 那个满是纸扎家具的客厅。 李老头从一旁直到坐下,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这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我感觉他正要说话,我连忙打断他。 “啊哈哈哈哈,李大爷又见面了……那个……那个今天天气挺好哈……” 李老头点了点头,他身上的温度又凉了几分。 我汗流浃背,内心慌乱,眼神止不住地乱瞟。 “额……您老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李老头把他的拐杖狠狠地敲了几下地面。 一边敲一边对我愤怒地大喊。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好几天了!!你还没找到我的老伴吗!!!每次来找你,你都不在家!!!今天终于看到你回来了,提前见你我还要耗费我的鬼气!!” 说着他顿了顿,身体僵硬地贴向我,他身上都是冰凉刺骨的气息。 “你是不是……故意躲我……” 我对上了那双无神而又狰狞的死人眼,他的口中吐出死亡的气息,将我包围,我想逃,却逃不掉。 “那个……李大爷,您……您有老伴吗?” 李大爷气得双目圆睁,头上没几根的白发飘了起来,房屋里的纸扎灯一闪一闪的,纸扎电视机也突然播放雪花图案,滋滋作响。 我屁股下的纸扎沙发,摸起来,越来越有纸的质感了。 我心一横,继续说。 “您给我的手镯和地址,就找到了您儿子,他说他是您领养的,为此我还到处求证,才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您老也好歹讲点理啊!” 听我说完,他突然就泄了气,眼睛看着滋滋作响的电视机,不说话了。 如果他不是个鬼,现在看起来,就是个独守空房的普通老人。 我连忙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这个普通老人可是直接把我的小命甩着玩! 我偷偷看着他,他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迷茫,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不敢作声,万一他没想通,给我人直接物理贯通了…… 将久,他坐起身,鬼影摇晃,晃晃悠悠地飘向了卧室,我安静地跟了上去,依旧停在卧室门口。 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遗像,还是那个老太太的遗像,他用那双充满褶皱的干瘦手指,摩挲着遗像的框架。 随后,那个遗像烧了起来,成为一摊灰烬掉落在地上。 李老头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那个遗像突然燃烧,给我吓得不轻。 因为遗像里的老太太,在被烧成灰烬之前,对我诡异一笑,那个脸,也变成了其他的人。 我感到毛骨悚然,那个诡异的眼神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他是谁? 李老头突然转过身,他整个鬼看起来衰弱无力,满脸迷惑。 “我……我是谁?” 看来李平说的对,李老头应该是得了老年痴呆,不知道什么原因,看起来恢复了正常。 我正在想,李老头缓缓地向我飘来。 “我是谁……我在哪……你又是谁……” 啊!还不如刚才那样,最起码还认识我… 我这在他眼里不就是擅闯民宅。 哦不对,鬼宅! 我该咋解释。 “是……是您请我来您家的,还记得吗……” 我的声音抖得像个筛子。 “是我……吗……我不太记得了……” 这是我离开的好时候。 “对啊,您今天叫我过来陪您说话的,不过今天已经到了时间了,您跟我约好的,一周一次。” “啊……是这样嘛……我不记得了……那你下周再过来吧……” 他说完,他扭过头,继续呆立在那里。 而我睁开了双眼。 面前是孙晓,正穿着我的睡衣,抱着一桶我之前存的方便面,无语地看着我。 我彻底松了一口气,我的判断没有错,我从李老头那里回来了,而看着孙晓的样子,她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你怎么睡得像个死猪,我刚踢了你好几脚都没反应。” 我揉了揉眼睛。 “几点了?” “9点多啦,我一个小时前就洗完了,你快去吧。” 我随意地往窗台方向望去,孙晓一个闪身到我面前,把一段面条吸溜进嘴里。 她一边嚼一边给我说。 “不准往那看。” 我第一反应是之前梦里,远处房中,那个烧纸的男人。 我惊恐地望着她:“你……你看到什么了?” 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啥?我怎么没懂?” “你怎么不让我看窗户外面?” “你一定要看吗?” “这是我家我咋不能看了……” 我一阵无语,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挡住我的视线,心里还有一些。 “我洗了内衣内裤,挂那了,你非要看我也没办法。” 她脸上有点红晕,不过一闪而过,就无所谓地让开了位置,抱着泡面坐在我的旁边。 我把头瞬间低了下来。 我这次确实不敢看了,我僵硬地坐在那里,感觉看哪都不太对。 我感觉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 “你……你晚上刚吃过饭,就又来一桶泡面?” “咋了?我会给你钱的。” “……不用了……” 我决定跑向浴室,逃离这个恐怖的女人。 浴室内干干净净,还留有孙晓洗澡以后留下的微弱水汽。 我脱下脏衣服,放到一旁,开始洗澡。 我一边揉搓自己的头发,一边想,估计今天晚上不会再有鬼打扰我了。 李老头被我忽悠,一周后才会来找我。 楼下的女人只出现了一次,应该不会再来。 至于妞妞……我差点忘了这个不确定因素。 应该没啥事。 我放松心情,开始哼我的小曲。 洗完澡就是让人神清气爽,关上水,我才想起来一件事。 刚才太紧张了,我没拿浴巾和换洗的衣服! 我总不能光着出去吧,按着她的脾气一定会一脚给我强行绝育。 没有办法,我只能光着腚,给浴室悄悄开条缝,向孙晓求助。 “孙……孙晓!我忘记拿浴巾和换的衣服了,能帮我在行李箱里拿一下吗?” 我好像听到孙晓在跟谁说话,还咯咯地笑。 “好,等我给你找一下。” 我关上门,在浴室里进行了漫长地等待。 “咚咚咚咚……” 我的浴室门被敲响了,我开了一条缝,只探出了头和一只手。 而我后悔探出了头。 浴巾和衣物并没有在我正前方出现,我低头,以为孙晓给我放到了地上。 出现在我视线里的,是满脸笑意,举着我衣服的妞妞,满脸满头都是血,对我诡异一笑。 “啊!!!” 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还不忘把我的兄弟给捂住。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你咋了??” 孙晓听见我的尖叫声,冲了过来,看到我光着身子捂着档坐在地上。 我们对上了视线,现场一片尴尬。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孙晓满脸通红,一把抓上了妞妞手里的浴巾和衣服,向我砸过来。 “变态!流氓!!衣服都不穿!!!” 然后她就拉着妞妞回客厅了,留下头上挂着衣服,一脸懵逼的我。 怎么回事??妞妞怎么进家了?? 而且孙晓还能看到她? 她看不到妞妞满头满脸的血和脑浆吗?? 顾不上多想,我赶忙擦干身子穿上衣服,走出了浴室。 客厅里,妞妞正抱着我的手机看视频,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而孙晓坐在她旁边,看到我出来,脸一红,给我送了个白眼。 我一脸尴尬,但是妞妞在一旁,我不好直接解释。 “额……妞妞怎么进来的?” 孙晓瞄了我一眼,一只手摸着妞妞的头发,眼睛盯着手机跟我说。 “她在门口敲门,我从猫眼一看,是个小女孩,她说你是她的朋友,我就把门开开让她进来了。” 哎呦我的天奶奶,这个地方可不能随便放人进来啊,进来的可不一定是人啊! 我看向妞妞,她正看着视频入迷呢。 我小心翼翼地坐在旁边。 “勇哥哥你洗完啦,我等你好久啦!这个姐姐真好,还让我进来,是你的女朋友吗?” 我看到孙晓皱着眉头,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不,不是啊,这个姐姐也是我的朋友。” 妞妞看着我,像个普通小孩一样天真地笑了起来,在我看来,却阴森恐怖。 “啊,那她是勇哥哥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啦。” 再次听到妞妞的话,孙晓的神色一顿。 随后妞妞转头看着孙晓:“姐姐叫什么名字啊,妞妞想做你的朋友。” 孙晓温柔地笑了,不过她的手并没有继续摸她的头发,而是放在腿上。 “嗯……你就叫我潇潇姐吧,好吗?” 妞妞开心地拍了拍手:“好的啊,潇潇姐,我又多了一个朋友,今天好开心。” 我扯了扯嘴角,小心地问道。 “妞妞今天这么晚了,可能没法陪你玩了,可以下一次吗?” 妞妞低头吃着手指头,想了一会,抬起头笑着说。 “那好吧,今天有了新朋友,我很开心,那我下一次再来吧,今天爸爸还在家里等我。” 说完,她就消失不见了。 我的手机砸在了桌面上。 孙晓僵在原地,她瞳孔微微颤抖,看向了我。 我坐在她的旁边,想跟她聊一聊,让她不要太过恐慌。 相比于那几个鬼,妞妞还算不太恐怖。 “还行,来的是妞妞,妞妞她不是这栋楼的,年纪小,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 “她……她真是鬼?” 孙晓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脸上有些后悔的神色。 “我不该给她开门的,我太不谨慎了……” 我起身,从一旁的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给她开了一瓶,递给她,又坐了下来。 “喝一口吧压压惊,你也不是故意的。” 她点点头,拿起啤酒抿了一口。 第27章 回忆中的三根香 我们各自抱着一瓶啤酒,坐在沙发上。 我拿着手机,随意地翻着一些文章,心不在焉,最后还是关上的手机,和孙晓搭话。 “你刚才……在妞妞消失之前,是不是就发现了什么端倪?” 我努力地寻找话题,想听一听她的想法,同时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她将握着的冰啤酒放到了茶几上,一旁是吃剩的方便面盒子。 思索了一阵后,点了点头,看向我。 “她叫你勇哥哥,可是你叫文通,要不就是你骗人,要不就是你骗鬼,我觉得你肯定是骗鬼,毕竟你的大学同学肯定知道你的真名。” 我笑了笑:“你还蛮心细的。” 说完她又有些脸红:“她给你送衣服的时候,你突然尖叫,如果是正常的小孩,你又认识,怎么可能会吓成这样,最多就是震惊一下。” “你反应得还挺快的。”我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她偏过头,上下打量着我,让我感觉不有些不自在。 “咋……咋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看起来跟那个小姑娘还挺熟的,你怎么惹上她的?” 说到这里,我真的欲哭无泪,就将被她缠上的过程给孙晓动情地讲了一遍。 “唔……你这就叫做,好奇心害死猫,没有胆子还上香。” 真是一针见血…… 如果我当时没有跟上那个男人,没有进妞妞的骨灰房,没有给她上香…… 上香…… 我突然想起来什么,抓起了茶几上的手机,查询起来。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亢奋?” 我一边查一边跟孙晓解释。 “我当时给妞妞上了三根香,她的父亲也为她上了三根香,但是那个香……看起来非常的奇怪……啊搜到了。” 孙晓好奇地靠向我,半个脑袋挡住了我的视线,她头发上洗发水的香味直冲我的鼻腔,萦绕不散,弄得我心脏突突跳。 明明用的都是同一瓶,怎么她的闻起来更香呢? 我不能胡思乱想,她爷爷要是知道了,下一次在青石街道,我就是躺在水里的浮尸了。 “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啊……抱歉……你搜香谱做什么?” 我稳住心神,点开了网页,寻找起来。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的香,左侧两根香一样长,右侧更长一点,而她爹的香,左侧两根很长,右侧一根烧地特别短。” “嗯……” 孙晓的眼睛在我的手机上来回扫视。 她的眼睫毛忽闪忽闪,还挺长,脸上的小绒毛在屏幕的光照下微微发亮。 “啊……我看到了,你的那个叫做‘长生香’,意思是三日内有人相邀请……那个男人的香,叫做‘催命香’,意思是月内有伤灾或可致命。” “有人相邀请……” 这不刚好应验了,李老头把我带到他的纸扎客厅的事。 那妞妞她爸爸的这个…… 孙晓抬头望着我,指着符合我的那个香谱,好奇地问道:“这个应验了?” 我点点头。 她蹙了蹙眉,又看向手机屏幕,喃喃地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刚刚妞妞说了一句话……” 我当时只顾着把妞妞赶回去,没太在意她说了些什么。 “她说啥了?” “她说她的爸爸还在家等她。” 我俩都陷入了沉默。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爸是过来看看她的……”我强行解释道。 “你见过谁大晚上跑到骨灰房去看去世的女儿的?” 我关上手机屏幕,看着孙晓的侧脸。 “我这虽然离谱,但你这也说不通啊,那还有半夜送纸钱的,他咋就不能半夜过来看他女儿了,还能休息一晚嘞。” 我俩再次陷入了沉默。 “算了不想了,那算她爹真的出事了,也跟我们没啥关系。” 我把手中剩余的啤酒一口气喝掉了,孙晓也拿起了桌上的啤酒,不过放在嘴边并没有喝。 “妞妞不是说你是他的朋友吗,她会不会下一次拉着她爹过来找你?” 我还没咽下去的啤酒喷了出来,还有一部分呛到鼻腔和咽喉,我搁那咔咔地咳嗽起来。 孙晓被我吓了一跳,抽出桌上的纸巾递给我。 我拿着纸巾胡乱擦了一下嘴巴,忧郁地看着她:“求求你了我的姑奶奶,盼着我点好吧,这几个鬼都够我受的了。” 孙晓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喝了一口啤酒。 “没想到你的内衣还是带蕾丝边的,不像你的风格。” 我突然冒出这一句。 她也被啤酒也呛到了,咳了两下她扭过头怨恨地瞅着我,脸色微红,不知是酒还是因为害羞。 我幸灾乐祸地笑了。 “你傻逼吧,我那个是运动内衣,哪来蕾丝边。” 我吹着口哨看向一旁。 她狠狠地抽了两张纸,擦了擦脸上的啤酒,随后故意丢到我的头上。 “卧室归我了,你个流氓就睡沙发吧,晚上你要是敢进来,我打死你。” 她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这一句话。 “切,睡沙发就睡沙发,谁怕谁?” “砰”的一声,我的卧室门被关上了。 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子,拉好窗帘,关上灯,躺在沙发上,想着今天发生过的所有事。 灵异的48公交车,车上诡异的乘客。 关于这趟公交车,那个好人老哥说的也只是一面之词,有一定参考价值,但不能全信。 而那个殡仪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让48路公交车出事不断,最后停运。 还有刚才李老头家自燃的遗像,那一闪而过的脸。 那个脸,又是谁? 他的确是得了老年痴呆,但怎么会在偶尔清醒的时候,说自己有个不存在的老伴,难道是有谁篡改了他的记忆? 这又有什么意义? 真是越想越乱,迷团就像乱麻一样将我包裹。 我想起明天的跟老赵的约定。 三天前我们分开时是在下午五六点左右,那我明天也应该大概那个点回到雾岛区去找他。 一想到老赵,我就安全感满满。 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信息。 我昏昏沉沉,这两天可把我累坏了,脑子已经无法思考,最后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28章 轻松一下 早晨,我感觉有人在我身边走来走去。 我睁开双眼,眼屎糊住了我的眼睛面前一片朦胧和模糊。 “谁啊?在我家里走来走去?” 随后我的腿就被人踢了一脚。 “干嘛?在我家就算了,怎么还踢人,讲不讲道理了?” “你是不是睡傻了?” 我抠了抠眼屎,才看清眼前是孙晓,她穿着昨天的那一套,右侧的头发从耳旁掉自然地垂下。 “哦……孙晓啊……” 我揉了揉头发,打着哈欠爬起身,拿起了手机,瞪大了双眼。 八点!居然才八点!! 我把手机丢到一旁,又睡了下去。 还没等我躺平,我的耳朵就被孙晓揪住了。 “疼疼疼疼……” “快点起床,你今天不是约了什么老赵见面?” 我缩了缩身子,想扭动我的头,却动弹不得。 “我的姑奶奶,才八点,早上八点!!好早啊,让我再继续睡一会,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也行啊,而且老赵是下午五六点才” “不行,快起!!” 我就这样被她强行揪起来洗漱。 洗漱完,我也清醒了。 而她已经穿戴整齐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我。 “你好墨迹。”她吐槽道。 “哇……姑奶奶是你起太早了,我平时这个点都醒不过来……” 我用毛巾最后抹了一把脸,搭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你平时都不吃早饭?” 我在镜子里看到她疑惑的脸色,我转过身看着她。 “几乎不吃。” 我现在对早餐甚至都有了阴影,之前大清早就被一个看着人模狗样的臭老头给骗了不少钱。 想起来我心就扎着疼。 “快去收拾,我饿了,带我去吃早饭。” 我走出浴室,她使劲把我推着进了卧室,让我赶紧穿衣服。 随后她坐在沙发上等我。 我的卧室被孙晓收拾得整整齐齐,穿过的睡衣叠成了块块放在床边,窗帘被拉开,我这个猪窝终于有了点人类房间的样子。 女孩子就是不一样哈。 不到一分钟,我就收拾好了。 “终于收拾好了,走吧!” 我们下了楼,骑着驴子找往繁华的市区骑去,路上碰见了不少早餐摊子。 我随便指了一家。 “行不?” “行啊,有的吃就好。” 吃完后,才九点过,现在往雾岛区走有些太早了。 我看着打着饱嗝的孙晓:“你今天有啥计划没有?” 孙晓摇了摇头。 “你应该还在上学吧,没课吗?” 孙晓瞪了我一眼:“你是不是被鬼吓傻了,现在是暑假啊,我上啥课。” “哦对啊……” 上班了,就没有寒暑假了,回想过去,大学四年的时间是最轻松的。 哎……人生过得真快啊,转眼我已经失业了。 我对她建议道:“好好享受大学的生活吧,那是你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了。” 孙晓一脸无语地看着我:“你怎么说话跟个老头似的,再说了,我已经快毕业了,享受的时光早就要结束了。” 我苦笑,但还是问出了那个快问烂了的问题。 “那你毕业了有啥打算?” “我嘛……暂时不想找工作,毕业了想给自己gap一年。” “啊?那你没有收入怎么办?” “我爷爷早就把他的银行卡给我了,无论是群里的铺子还是我现在的房子,都是我的。” 我张大了嘴巴,我可算是理解了一句话,人比人,气死人。 “嗯……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是我很好奇,你爷爷给你留了多少钱?” 孙晓挠了挠自己的脸:“这个嘛,其实我也没看过,但是这笔钱也不少……反正我不工作也是不会饿死的。” 我的下巴快掉到桌子上了。 孙晓看着我滑稽的样子,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就收起了笑容。 “别这样啊,你只是暂时失业,以后都会好的。” 她试图用这干瘪的话语安慰我,我也能听出她语气中有些小心翼翼,担心伤害到我。 我叹了一口气,纠结这些东西是没有意义的,我早就知道了。这个世界总有人享福,有的人需要拼命努力才能过上普通的生活。 就算是后者,我的生活也是独一无二的,没什么可难过的。 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哈哈哈,说明你生了一个好家庭,有机会享受人生为什么不去享受呢?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追求自己的梦想了。” 孙晓也笑了一下,放松了不少。 “你说的没错……你之前的工作可能不适合你,这个时间你可以趁机休息,重新规划一下自己以后的道路。” 她又跨过桌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要是没饭吃了,可以找我,我肯定不会让你饿着的。” 我这……算是傍上富婆了? 我调侃她:“那我以后可就傍上你了哦小富婆。” 她笑得更加灿烂了:“那当然,有你孙姐我一口饭,你就不会饿着。” 我们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时间还早,我就带着孙晓到处逛,此时我才发现我在开山区住了这么久,居然完全不熟悉这里。 我工作时的日子就是两点一线,公司,家,撑死再去个老张饭店。 大学同学分散开来,周围的同事也没有聊的来的,其实这段时间,我过得挺孤独。 她拉着我在附近的商圈逛了一圈,又买了我很久再没喝过的果茶,随后又到了附近最大的公园去转了一圈。 公园里鸟语花香,退休的老人们在里面闲逛锻炼,人工池里的锦鲤一条条胖的像猪一样,还有一两只王八在一旁探出了头,想分一杯羹。 我已经忘记了的快乐记忆又被她唤起,之前的我生活像极了行尸走肉,甚至放松自己都只想窝在自己的出租房里。 我和孙晓坐在人工湖边,看着老人带着小孩喂鱼,我的心情从未如此轻松。 我感慨道:“这是我这几天都过得惊心动魄,这几个小时才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出来走走逛逛,整个人的状态都会好很多。”孙晓对我莞尔一笑。 四周氛围和谐,迎面走过来几个老人,我随便瞧了一眼,这一眼,可不得了。 其中一个,就是那个骗我钱的老骗子! 刚走到我面前,老骗子也看到我了。 我站起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老骗子!还我钱来!!!” 第29章 算命先生 那个老头,看着怒目圆睁的我,他的眼神闪过了一丝慌张。 他绝对认出我来了!! 一旁另外的两个跟他一起的老头看着事态不太对,就连忙招招手,点头示意。 “老周啊,我看你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现场只剩下了我,老周还有孙晓。 孙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坐在原位上扫视我们两个。 “小……小兄弟,我们见过面吗?” 我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死老头没安好心,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狠狠地坑了我一笔!!你可别搁这跟我装傻充愣!!” 看我揪着他的领子,他个子不高,半个身子都被我拎了起来,只剩脚尖着地。 “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 谁骗你钱了??” 老骗子不认账,给我气得嘴都歪了。 “嘿!你个老不死的还搁这装疯卖傻,你就看我抽不抽你吧!!” 我把他整个人拎了起来,他大惊失色,头上的帽子掉在地上,脖子缩到了领子里面,看起来像个小丑一样滑稽可笑。 一旁的路人都不想惹事,躲得远远的。 “你你你居然敢打老人!!” “坏人变老了就该被抽,谁知道你会不会继续骗人!” 我的巴掌马上就要抽上去了。 他算是识相,立马就说道。 “停停停!!!我把钱退给你!!我把钱退给你!!” 听着说要退钱,正合我意。 我这才放下手,他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正要大喊叫,我顺势蹲下去,露出街头混混般的凶恶表情,瞅着他。 “我虽然怕鬼,但我可不怕人,最近我也失业了,生活没啥希望,我可不介意拉个垫背的陪我。 最好就是一起死,最差我就进去吃国家饭了,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清楚!” 我又对他做了个极其变态诡异的微笑。 老头看着我的表情,立马把嘴巴闭上,给我把之前骗的钱转了回来。 还不忘骂我两句。 “你……你这种人怪不得被鬼缠,真是活该……” 我瞪了他一眼,吓得他浑身一颤。 “关你屁事,快滚,不然看你一次抽你一次,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 那个死老头爬起身,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看着失而复得的钱,我的心情更好了。 孙晓一直坐在椅子上,晃着腿,笑眯眯地看着这场意外的戏码。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硬气的一面,啧啧。” 我坐了回去,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这老东西骗我小一千呢,对现在的我来说可是一笔大钱。当时他就给了我一个破手串,说是辟邪,我脑子也是稀里糊涂的,病急乱投医,就是个塑料手串,还就信了。 最后这李老头也没镇着,还把他激怒了,哎……造孽!” 孙晓同情地看了看我。 “不过……你还真是会演戏,还说什么刚从监狱出来哈哈……你之前在守灵时演的就挺逼真的,我差点就信了。” 我自信地甩了甩头。 “那可不,我最会演了。” 孙晓瞥了瞥我,回了一个字。 “油!”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们随后晃晃悠悠地往雾岛区开去。 到了附近,时间也还早,我们便在附近继续转悠,走上了那个算命天桥。 “这个天桥上好多算命的啊!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不是住这附近吗?怎么没来过这里?” 孙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其实平时挺宅的,除了拿外卖,基本不出门。” “居然还是同道中人。” 孙晓用天真的眼神看着我。 “可是你的体力是真的很差劲耶。” 我无语凝噎。 孙晓这个女人一定上辈子跟我有仇。 我们走在天桥上,人来人往,也有不少人驻足于此,想知道自己的人生有没有大的起色,有没有财运,或者自己的婚姻是否美满。 这些算命小摊的生意还挺好,偶尔没有生意的,还会主动搭讪路人。 “小姑娘要不要来算一下?免费的,不对不要钱。” 孙晓摆了摆手,我也此时也看到了之前搭过话的老头,他正一只手捋着自己的白胡子,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神情严肃地跟一个萎靡的中年女人说话。 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看到那个女人在听到白胡子老头的话以后,脸上的表情渐渐舒缓了起来,并心甘情愿地付了钱。 快走到尽头时,孙晓拍了拍我的胳膊,手向前指了指。 “你看那个老头,没人光顾他的生意。” 我看了过去,那个老头随意地坐在地上,面前一个破纸壳上着两个字。 算命。 相比于其他算命先生的招牌,他这个简直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 等走近以后,我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老赵吗? 我们停在了老赵的小摊子前,我本以为他看到有人站在他的摊位前,会兴奋地抬起头,看看是谁给他带来财运。 没想到这个小老头头也不抬,双手抱着手机,沉浸在斗地主的世界里。 怪不得没生意,生意都来踹门了,他还抵着门,说自己的游戏没结束。 我正准备跟他打招呼,一旁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小伙子,小姑娘,来我这算吧,那个瘸子算得不准,一整天净说瞎话吓唬人。” 我们寻声看去,是一旁的另一个算命先生,他刚好给上一个客人算完,早早地就注意到我们了。 “大叔,您算得准吗?”孙晓看着那个算命先生。 “准啊,不准不算钱。”这个算命先生带着小墨镜,那双狡黠的小眼睛露了半拉,滴溜溜地看着我们。 “行啊,那您给我算一下吧。” 孙晓毫不客气地就坐到了他面前的马扎上,墨镜先生就皱着眉头,开始观察了起来,。 而我看向一旁的老赵,好家伙跟没事人一样,还在那斗地主。 太佛系了,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还玩呢,这不得骂回去? “嗯……小姑娘啊,你家最近……是不是出了些不好的事啊……” 孙晓点了点头。 “看来是有至亲离世。” “您是怎么知道的?” 他嘿嘿一笑:“那肯定是我算出来的啊,怎么样还算准吧。” 孙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就不算多了,付100吧,如果还要继续算,价格就另算了。” 孙晓还没说什么,我就先不淡定了。 “你这哪叫算命,你这样的我也能算。” 墨镜先生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冷哼一声,从背后拿出了付款二维码,丢到我们面前。 “这算也算了,钱必须得给。” 我还想继续输出,孙晓拍了拍我的胳膊。 “没事,我自愿的,付就付吧。” 说完,她就拿出手机,扫了码转了100块钱过去。 听到钱到账的声音,那个算命的面露喜色,还恬不知耻地继续问孙晓。 “怎么样,我算得挺准的,还算吗?” 孙晓还没说话,一旁的老赵终于发话了。 “你这钱,要不得。” 墨镜先生的不屑地瞟了老赵一眼:“你这连个生意也没有,还好意思说我赚钱,你是不是眼红了?” 老赵没有理会墨镜先生的挑衅,他抬起头,完全没看我,直接看向孙晓。 “你爷爷不是自杀。” 孙晓瞬间捂住了嘴,而一旁的墨镜先生煞有其事地看着老赵,轻蔑一笑。 “你看,顺着我的话说了吧,你不行还要蹭我的生意,怪不得之前的客人都再没来过。” 随后,他转过头又跟孙晓说:“你别听他瞎逼逼,还是我算得更好,二百,就给你把事平了。” 孙晓看起来有些为难,老赵说中了,但是如果让老赵把墨镜先生的生意给抢了,估计他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此时,老赵将摊子收了,就是把那个纸板给放到包里,站起来,拍了拍屁股。 他语气沉重地给戴墨镜的一个劝告。 “你最好把钱给人还回去,这钱,你收不起。” “哈?你这个老瘸子,我还用你来教我做事?你一天十块八块地都挣不上,还好意思跟我瞎逼逼,信不信我让你在这待不下去?” 说着,墨镜先生噌地站了起来,撸起袖子向老赵走去。 老赵身体矮小,还瘸了一个腿,而墨镜先生身体壮实,他肯定不是那个墨镜先生的对手,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 “你这人怎么还打算动手呢?” 我挡在了老赵和墨镜先生的中间,我虽然没有他那么壮实,但仗着年轻,还是有些肌肉的。 孙晓见此情景,赶忙起身站到我的身边,拿出了手机。 “你给我让开,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这个老不死的瘸子!” “你不准胡来啊,小心我报警!”孙晓拿着手机,瞪着算命先生,手就悬在拨号键上。 “哈,报警,那你报吧,我看是你报的快还是我的拳头快。” 说完他就要冲过来揪我的领子。 我急中生智。 “卧槽!!城管!!!” 我的声音巨大,手指着他的背后,不止是墨镜先生,还有其他的算命先生都慌张地看向了另一侧的楼梯。 我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劲,一下子扛起老赵,拉着孙晓就往身后的楼梯跑。 等墨镜先生反应过来,我们早就跑下了天桥,孙晓还不忘在远处给墨镜先生吐个舌头。 墨镜先生此时追不上我们,在天桥上气的破口大骂,离老远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可别让我逮着!!看我打不死那个死瘸子!!!” …… 我们跑了一阵,没了紧张感,我累得要死,把扛在肩上的老赵给放了下来。 我以为老赵会因为那个墨镜先生生气,可是他笑呵呵的,根本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他看着喘成狗的我,轻松地说道:“刚才还挺惊险的。” 孙晓点了点头:“是啊是啊!!刚才真是好刺激!从没玩过这样的!!文通,能不能再来一次??” 她兴奋地原地蹦跶。 我弯着腰,喘着粗气,我此时此刻真想给这两个人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好人们,行行好,让我多活几天。” 老赵仰着头笑了笑,他又看向远处的天桥。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叹了一口气。 “那个人活不长了,真是好言难劝该死鬼啊……” 孙晓一头雾水。 “老先生,他只是收了我100块钱,怎么会活不长呢?” 老赵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等事情出了,我再给你讲缘由。” 随后他扭头看向我:“没想到你还挺准时的,不仅没死,还带了个朋友过来。” 这个老赵真的是,盼着我死了他就少点活呗。 “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我能不准时过来嘛。” 老赵赞赏地点了点头。 “不错,可以,能活。” 真是言简意赅…… 我问起了我最好奇的事情:“老赵,那个花瓶的事情你查清楚了没有?还有那个女鬼怎么样了?” 老赵咂了咂嘴,搓着自己的下巴,上面还长着稀稀拉拉的胡须。 “嗯……这个事嘛,有点长,我吃不饱就没有力气继续讲……” 老赵可真能憋事,真够折磨我的。 孙晓听完,立即就开口道。 “老先生,您喜欢吃什么?我请您。” 老赵指了指孙晓,一边摇头一边看着我。 “你瞅瞅,你瞅瞅这个小闺女,真有眼色,以后肯定能成大器。” 他又看向孙晓:“别叫我老先生,文绉绉的,我不喜欢,叫我老赵就行了。” 孙晓莞尔一笑:“行~老赵,您想吃点什么?” “我想吃麦肯士。” “行,您随便点。” 随后我们绕了点路,没有过人行天桥,依旧去了对面商场一楼的麦肯士。 麦肯士的玻璃窗旁有一溜座位,坐在那里,可以看清前面的公路还有算命天桥。 老赵就坐在那里,不换位置了。 点好了餐,等着叫号后,我去取了餐。 老赵虽然看着穿着破破烂烂,但是吃饭很是文雅,我很好奇,他明明有一手真本事,为什么会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孙晓不愧是小富婆,沾了老赵的光,我也尝了所有麦肯士没吃过的新品。 此时我给姜高回了消息,让他不用白跑一趟了,姜高很快就回给我一个ok的表情包。 我们都安静地吃着东西,偶尔搭话,看着来往的行人,享受美好的时光。 突然,外面天桥一旁骚动了起来,很多人都走向了那里,很快,那里就围了一个不小的圈。 而我们的晚餐,也刚好结束。 老赵拍了拍手。 “走吧,过去看看。” 第30章 他死了 我们推开了麦肯士的大门,走向了围成一团的人群。 人太多了,我跟老赵根本挤不进去,孙晓仗着自己身形灵活,很快就窜了进去,我跟老赵就在外围,听着那些路人说着闲话。 “哎呦呦,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呀?到底是出了啥事啊?” “不知道,看着好多人围过来了,我就过来瞅一眼。” “我刚听着有人说有个人下楼梯不小心摔死了,脖子都折了,可吓人了。” “真讨厌,啥时候摔死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摔死,路都堵了,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到底是谁摔死了,这么不小心,工作过度了吧累得吧?” “我瞅着了,是个……” 我们还没听完这些人的闲聊,孙晓就从人群中努力挤了出来,看来里头吃瓜群众还真不少,她的头发都因为摩擦出来的静电而炸了起来。 耳旁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呦,进去了一圈,还搞了个新发型啊!” 孙晓白了我一眼,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跟我们打哑谜。 “你们猜猜,是谁死了?” 她好像回想到了刚才看到的恐怖一幕,皱着眉头说道。 我有些没想明白:“还是个我们都认识的?” 孙晓点了点头,看了老赵一眼,眼中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老赵微微一笑,瞧了我一眼。 “你还没猜出来?” 我傻愣愣地来回看着这两个人,终于恍然大悟。 不过我没说话,还是得自己亲眼看到才算清楚。 我卯足了力气往里面挤,还不小心踩了别人一脚。 “哎呦喂!疼死我了!!小伙子看着点路!!” “抱歉抱歉……” 我终于挤到了最前面,我探出头,救护车也刚好过来,车头的蓝灯不断地闪烁着。 天桥的楼梯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我周围一圈的 我看到一群医护人员将一个中年男人抬上担架,男人的手脚看起来都摔断了,变了形,看着都疼。 我无意中瞥了一眼地面,有一个摔碎了的墨镜静静地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我再次看向刚抬上救护车的中年男人,那套衣服,那个头发,还有耷拉在一旁差点揪住我衣领的大手。 是那个墨镜先生。 老赵说的话应验了!! 我听到了一旁群众的感叹。 “算命的人,没算得出自己的命啊……” “命这个东西,算出来,也不一定躲得过。”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敲了敲一旁陌生人的肩膀。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那个人怎么了?” 陌生人瞧了瞧我。 “你算是问对人了,这我从头看到了尾。“ 他扬了扬下巴,用手指了指天桥的方向。 “呐,就那个算命的,收了摊,下楼梯的时候踩空了,直接从楼梯一口气翻滚到人行道上,啧啧……你是没看到,那脖子都断了,下来的时候就没气了……翻滚时骨头断裂的声音可清晰了,这个救护车也就是走个过场……” 我故作惊讶地点了点头,又钻出了人群。 孙晓和老赵正在聊天,我走上前去。 “看完了?” 我点了点头:“你之所以坐窗台的位置,就是因为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我只知道他注定有这一灾。” “是因为他之前收了孙晓的这一百块钱?” 就算骗了钱,一百也罪不至死啊,即使是那个老骗子,也不过欠抽罢了。 “是,也不是……” 我被老赵憋得实在难受,才想起来兜里还有一根烟,我连忙递给他。 他将烟别在耳朵旁,咂了咂嘴,他才开始娓娓道来。 “他已经骗了不少的钱了,虽不至死,也会让他未来的运势低迷,但是……正因为他收了孙晓的这100块,导致他遭受如此横祸,这也是他贪心不足,咎由自取。” 他这一说给我吓得一个激灵,那我今天白吃了孙晓的饭,岂不是…… 我郑重地看向孙晓:“我会给你转钱的,别生气。” “哈?” 孙晓被我这么一说,都气笑了。 “咋了?花了我的催命钱,就真的要了你的命了?这么快就要跟我划清界线?” 老赵用他的拐给我头上来了一下。 “你看看你,蠢就算了,还这么没情商。” 我委屈地捂着头,孙晓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偷笑。 老赵清了清嗓子,看着我,继续说道。 “因为算命是窥探天机,接受了钱就是接受了相应的因果,而孙晓的爷爷,是被一个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导致自杀,他的魂魄被那个东西给困住了,所以在死后依旧不安宁。” 我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疑惑。 “这跟戴墨镜的那个算命先生的死有啥关系?” 老赵搓了搓自己耳朵旁的烟,想拿却又松开了手。 “那个戴墨镜的傻子拿了不属于他的钱,没算命,却拿了算命钱,占上了因果。而这笔钱是属于孙晓和他爷爷的,他拿了她爷爷的钱,那厄运自然也就缠到了他的身上。”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不属于自己的钱不能随便拿,真的会遭报应的。 “那……我呢?”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你不早就缠上鬼了?你怕啥??” “……” 我一时竟无法反驳。 确实……被一个鬼缠或者几个鬼没啥太大区别。 “那……那个花瓶的事怎么样了。” 除了这个事,我还想把我在岗上村的事情给老赵说一下。 老赵一拍脑门。 “差点忘了这个事了,你得跟我回去一趟,这个事挺大,得详细跟你说。” 说完他扭头看向孙晓。 “孙晓,最近我们要离开这里,处理一些事情,你就先回去,你爷爷的事我会处理的,等明天火化好的骨灰就先存放在殡仪馆,等我回来再处理。” 孙晓听完,先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但随后又转了念头。 “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我惊讶地看了看孙晓,又看向老赵。 只见老赵犹豫了一会,居然点头答应了。 “我们明天早上出发,你今天晚上收拾一下,明天在这里汇合。” “好!” 随后我跟孙晓加了微信好友,她和我们招了招手,就转身离开。 我大为不解:“孙晓又跟这个事没关系,我们带上她做什么?万一把她又扯了进来……” 我有点担心,虽然我自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走吧,一会我详细跟你说。” 老赵将耳边的烟给拿了下来,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脏兮兮的廉价打火机,点上了烟。 “呼……” 吸上烟的他看起来舒畅了不少。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落日余晖将半边天空都染成橙红色的。 “时间不早了,跟我回去吧。” “好。” 我把他扶上了驴子,跟着他的指引到了不远的一个城中村。 今日的夕阳也逐渐落下帷幕,天空逐渐被墨蓝色给吞噬。 夜晚的街道狭窄又热闹,各种小摊小贩在路边叫卖,炒粉炒饭,深夜烧烤,不少人穿着拖鞋睡衣出来购买夜宵,香味充斥着整条街道。 街边的商铺,除了苍蝇小馆,什么按摩店,拔罐店之类的店,也亮着招牌,还有不少穿着清凉露骨,妆容妖艳的女人,站在路口。 我穿过人群,老赵指了指一旁窄道,我拐了进去。 外面的热闹繁华似乎瞬间就被隔绝,巷子里黑暗阴冷,错综复杂的电线缠绕在半空中,街边的路灯一闪一闪,偶尔还会传来野猫的叫声。 “停,就是这里。” 我刹车,扭头看向老赵指着的方向。 一个格格不入的砖瓦房。 房门是木质的,一个生锈的老式铁锁挂在上面,门上的门神画像破破烂烂,都褪色了。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老赵居然住在这里。 “老赵,这是……你家?” “是啊。” 我又抬眼看去,这个房子甚至都没有窗户,就是一片墙壁空出了两个方形的洞,就当是窗户了。 我将车停到一旁,把老赵扶了下来。 我没继续说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上了两旁长满杂草,破损不堪的阶梯。 老赵也没锁门,退了一把门,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刚一踏进门槛,空气中的灰尘钻进了我的鼻腔,我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房子比较简陋,不要介意。” 说着他的手伸向了黑暗中的一根细线,往下一拉,头顶上的一个大灯泡亮了起来。 昏暗的房屋终于亮堂了起来。 头上是腐朽的木质房梁,数不清的蜘蛛网在一旁清晰可见,那个灯泡就挂在屋子里的最中间。 屋子不大,房内简陋却整洁,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椅子。 床脚和桌边堆放着各种杂物,桌子上放着那个显眼的琉璃花瓶,这应该是整个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老赵扶着自己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将拐靠到旁边,休息下来。 见我有些局促,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随便坐吧。” 我赶忙走过去,坐下去瞬间,感觉这个椅子要塌了,坐上去后,我一动也不敢动。 我想过老赵的生活可能不太好,但是这种程度是我没想到的,这几乎就是家徒四壁,他本来腿脚就不大方便,在这里一个人怎么生活啊? 我想了想正要跟他说,却被老赵打断了思路。 “那个女鬼,我已经驱散了她身上的怨念,让她往生投胎了。” “是嘛?那可太好了!” 回想那个女鬼冰凉刺骨的气息,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到底……怎么变成这样的?” “她之前说的话不假,那个花瓶确实是他丈夫从一个古玩市场淘来的,但是他并没有在医院奄奄一息,而是早就死了。” 老赵他一边说,一边搓了搓自己的膝盖,随后将床垫掀了起来,从下面拿出了一袋烟草,又从一旁撕出一截报纸。 那粗糙干枯的手将烟草碾碎,放到其中卷了起来,最后用舌头舔了一下,封了边。 “早就死了?那他的丈夫的鬼魂去哪了?” 他拿出那个廉价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烟。 “应该是被这个琉璃花瓶给吸收了,她也说不清楚,但是他丈夫的魂魄确实完全消失了。” “那她的魂魄怎么还在这里?” “这女人在丈夫死了以后,认为是花瓶的问题,砸碎了无数次,第二天却依旧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桌子上,她受不了了,最后抱着这个花瓶自杀了。” 我听完震惊无比,一个琉璃花瓶居然能闹出两条人命!! “这个琉璃花瓶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吧唧着嘴抽着自制烟,那个烟确实劲大,熏得我直眯眼。 “你算问到点子上了,那个琉璃花瓶的来历不简单,那个女鬼也说不太清楚,只是说他的丈夫是在抉水区的一个古玩街道的小摊子上淘来的。” “抉水区……” 我记得是在北面的一个区,和雾岛区有交壤。 “那我们明天就去那里寻找花瓶的来历?” 老赵点了点头,手中的自制烟抽地很快,地上都是灰烬。 “只有搞清楚这个花瓶的来历,才能搞清楚一切。” 我认同地点了点头,我又想起了孙晓。 “这个事跟孙晓也没关系啊,为啥还把她带上。” 老赵抬眼看着我:“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帮你?” 我被问得一头雾水,他接的这个活跟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老赵我没懂……” 他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是命啊,想躲也躲不了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不明所以,对他的这句话感觉到莫名其妙。 “你的意思是……孙晓和这个花瓶的事也有关系?” 老赵讳莫如深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光线很差,昏暗中我看着他的深邃清亮的眼睛,眼神锐利,有些莫名地胆寒。 说实话,我并不了解这个小老头,更不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 在第一次遇见他之前,那个白胡子老头一听我要找他,就脸色大变,将我赶走,这件事一直在我心中盘旋。 可是在相处之中,我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反而觉得这个小老头有些可爱,尤其在看到他居住环境如此恶劣,我生出了让他跟我一起住的想法。 但是这样会不会伤害到他的自尊。 我沉思半晌。 不管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看着他说。 “你……要不要之后跟我一起住?” 第31章 出发 老赵听完,愣了一下神,随后站起身,拿着他的拐就向我打了过来。 还好我反应快,双腿一闪,拐杖打到我两腿之间的空隙中,与石灰地碰撞而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赶忙用屁股搓着下面的椅子往后退,连连摆手。 “老赵你打我干嘛?” “打你个坏心眼的狗东西,居然要让我去你那个鬼地方住,我不打你打谁?” 看着老赵朝我这走了过来,我连忙从摇摇欲坠的椅子上起身,躲到一旁。 “你这里夏热冬冷的,你这把老骨头能抗得住吗?” 老赵又把拐棍朝我挥了挥。 “你不用管我,我在这里住惯了,在这里我也挺自在的。” 老赵语气突然平缓了不少,终于没继续用拐棍打我,他又坐了回去,把拐杖靠在墙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我看了看周围,没有休息的地方,就打算跟老赵道别,明天过来接他。 我还没说话,老赵闭着眼睛便开了口。 “你后背的伤咋样了?”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一怔,就把手背过去摸了摸那些伤口。 伤口已经结痂,后背摸起来凹凸不平,还有些痒,让我生出一种想扣它的冲动。 “已经好差不多了。” 老赵翻了个身,点点头,冲我挥了挥手。 “行了,事情也跟你说的差不多了,这附近也有住的,你去找地方住吧,明天来这里接我。” 既然都替我说完了,我就省了再说的劲了。 我跟老赵道了别,临走前让我把灯帮关关上。 我扯了一下那个绳子,咯噔一下,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我缓慢地关上门,离开了这里。在附近随便找了个招待所住了下来。 时间还早,我躺在小床上,拿起了手机,准备玩一会再睡。 一打开屏幕,就看到孙晓给我发了信息。 我点开来,孙晓的头像是一个可爱的粉色草莓小狗,昵称却和头像大相径庭。 外卖侠…… 有哪个小姑娘会用这种名字做昵称…… 手机上方弹出一个消息,是外卖侠。 我点了进去,这个消息是她刚才给我发的。 【到了吗?】 我回复道。 【到了】 我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输入中。 【老赵给你说了什么啊,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害,就是那个女鬼和花瓶的事,说是女鬼透露了线索,明天要去抉水区的一个古玩街道去找花瓶的来历。】 【哦……抉水区还挺远的,那里我记得有条清水河,旁边还有湿地公园,听说很好玩。】 【这我不太清楚,毕竟我没怎么去过。】 随后她发了一个叹气的表情包。 【我们那天离开的太仓促了,我都忘记把车开出来了,不然明天我就能开着车带我们过去了。】 她这一说,我也才想起来,我和姜高一起去岗上村时,她就开着一辆红色的车,停在了村口的位置,当时她还带着毛毛。 【毛毛呢,我们离开的时候把它给忘了。】 【没事,毛毛让胖三婶养着呢,它原本就是胖三婶家的狗,以前她看我喜欢,就让我养了。】 【原来如此。】 我继续打字。 【那你爷爷的遗体怎么办?明天跟我们走了,遗体火化的事怎么办?】 过了很久,她给我发了一段话。 【我已经联系过殡仪馆了,遗体就先存在那里,我想等一切都弄明白了,再火化和安置,这样我爷爷也算是走的清清白白。】 【这样啊,那等这一切结束了,我陪你去吧。】 【好啊,那就先谢谢你啦~】 随后我们又商量了一下明天行程,我们发现抉水区的古玩市场还挺多,商量到最后她发了一个狗狗打哈欠的表情包。 【不说了,困死了,明天见。】 她又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晚安。】 和孙晓聊完,对面的困意好像传到了我这里,我也打了一个哈欠,给手机充上电后,订了个早上8点的闹钟后,倒头就睡。 梦里,我坐在那个只有昏暗灯光的小巷里,老板大妈将我麻辣拌端了上来。 “小伙子,你还要寻找真相吗?” 正在掰一次性筷子的我有些发愣,面带疑惑地看着她。 “老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老板大妈叹了一口,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店里,正在咕嘟咕嘟的大锅上,烟雾缭绕,我几乎看不清她的身影。 我继续追问。 “老板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她没说话。 我站起身,向她面前走去,可是我走了几步,距离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跑了起来,身上像是绑了无数个沙袋一样,沉重又缓慢。 我张开嘴想继续说话,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周围的景象来回拉扯,一个狗头人突然出现在我的一旁,抓住了我的头。 我感到头疼欲裂,浑身传来一阵失重感。 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地板上,后脑勺传来疼痛感。 原来我是从床上掉了下来,撞到了头。 “疼疼疼……我怎么一边睡还9一边搬家呢……” 我一只手摸着脑袋,缓慢地起身。 我刚才好像梦见什么了? 有个人……我…… 咦?怎么想不起来了,刚才还清清楚楚地在脑子里待着。 算了,梦就是越想越忘。 我坐到床边,呆滞地看着周围,整个人还没醒过来,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七点半…… 闹钟白定了…… 此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外卖侠的消息。 【醒了吗?醒了吗?】 【估计你还没醒……】 我皱了皱眉头,站起身向厕所走去,我坐在马桶上,嘴里叼着牙刷,手指在屏幕上跳动。 【醒了。】 手机屏幕上再次显示着正在输入中。 【哇塞,没想到你居然能起这么早,有进步。】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又弱又懒】 我按下冲水键。 【……6】 【那我们9点在麦基士集合?】 我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 随后我冲了个澡,带上自己的东西,退房后,骑着驴子去找老赵。 老赵起得也很早,老远我就看到他拄着拐站在那里。 “早上好啊老赵。” 老赵点了点头,我带着他在路边吃了早饭,便向着约定好的地方开去。 停好车子,我就看到孙晓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干练了不少,还背了一个小包,跟我们招了招手,然后向我们小跑着过来。 “你们终于来了!” 我看了看时间还有,还有半个小时。 “这不还早?你咋找个地方坐会?” “哎呀,我这个人就喜欢提前到。” 她大大咧咧地笑了起来,随后滑动手机屏幕跟老赵说。 “这里有专门的跨区公交,直接坐这个便宜还方便。 她又转头瞅了瞅我。 “你的驴子可以放假了。” 我点了点头。 “那我们在哪里下车呢?”老赵问道。 此时孙晓面露难色,将手机举到他的面前,我看到地图上有很多的小红点,每个小红点代表着一个古玩街道或者古玩市场。 “老赵,那个女鬼有没有具体说是哪个?” 孙晓偏头看向了老赵。 老赵摇了摇头:“那个女鬼只知道是从古玩市场上淘来的,具体的他丈夫也没说。” 和我们昨天商量出来的差不多,看来只能一个一个找了。 “万事哪有一帆风顺的,走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们走到公交站,等了一会后专线k186号公交车就开了过来,上车扫了码,我环视四周,车上空座位很多,我们随便找了位置就坐了下来。 由于之前的48路,我还特意观察了车上的所有人,没什么异常,我才算放下了心。 车子开动起来,这种电动公交车很是平稳,我昏昏沉沉,仰着头睡着了。 “嗡嗡~” 我兜里的手机传来响动,我的脖子好像落枕了,僵硬无比,我缓慢又艰难地挪动我的脖子,拿起手机,是外卖侠的消息。 我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孙晓,她正偷偷笑着,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点开消息,给我气醒了。 这个外卖侠居然趁我睡着时拍我丑照!! 睡着的我大张着嘴,哈喇子流了出来,她的这个角度刚好拍的鼻孔朝天,真是太丑了!! “你拍了个什么玩意?快删了!!” 孙晓不以为然地看着我,用手指扯了扯眼角,做了个鬼脸,对我吐了一下舌头。 “不要!我要留作纪念,你哪天要是惹我生气,我就给你做成表情包散播出去。” “你……你这个女人够狠!!” 完了,这是彻底有把柄了。 老赵看着我们,微微笑着,就像看着两个打闹的孩子。 一路上的氛围和谐又轻松,一个多小时的公交也没有那么乏味了。 “前方到站,兴水路站,请下车的乘客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从后门下车……” 公交车上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我已经不知道坐了多少站了,最起码也有二十个。 “过了这一站,就彻底进入抉水区的范围了。” 孙晓看着窗外的风景,自言自语道。 我也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外面的街道绿化相比于开山区,那好了不止一点,道路两旁绿树成荫,这片城区看起来更加生机盎然。 没多久,斜长的雨丝打在窗台上,外面的一切逐渐模糊起来。 “哎呀,居然下雨了,一会怎么下去。”我有些担忧地说道。 按照孙晓所说,再过两站就要下车了。 “嘿嘿,快谢谢你孙姐我吧,还好我提前看了天气预报,带了两把伞。” 说着她就从身侧的背包中拿出了两把伞,在我的面前晃了晃。 老赵给她竖了个赞赏的大拇指。 “你这准备的还真充分,我挺好奇,你的包里都放了些啥。” 孙晓一只手放在嘴边,眼睛向上看,思考着说:“嗯……除了雨伞,还有创口贴,餐巾纸,充电宝,数据线……哎呀带了好多,想不起来了。” 说完她转过身,依旧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反观我自己,就是手机,数据线和一个打火机,连烟都没有,几乎就是两手空空。 我扭头看向一旁的老赵,他依旧背着他那个墨绿色的小破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宝贝东西。 “那个……你们……路上一定要多关照关照我啊!” 我谄媚地笑了起来。 “收起你猥琐的笑容”,孙晓嫌弃地瞄了我一眼:“你这一笑我都不想搭理你。” “别啊,孙姐,我这一路上还要靠你俩!” “等会下车了自己去买。” “你这一说我差点忘了……” 孙晓直接不搭理我了,刚好车子到了站,她丢给我一把雨伞起身下了车,我随后跟在老赵后面下了车。 雨不大,但是淋久了也会湿。 我撑开伞,打在我和老赵的头上,我拿出手机看起了路。 “我们要去的第一个古玩市场,要往右走……” 我们刚走到第一个古玩市场,雨就停了,街道上的小摊才陆陆续续地摆了出来。 老赵从包里拿出了琉璃花瓶,我们在这里挨个询问,也没个结果。 这个市场不大,摊子上的东西五花八门,瓷,玉,字,画样样都有,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不过里面鱼龙混杂,真真假假分辨不清楚,对我一个外行人来说,就是看个稀奇。 我们转了一圈,每个摊都问了一遍,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们手中花瓶的来历,还有一个人想低价收了我们手中的花瓶,被我们拒绝了。 谁知道这个琉璃花瓶还会不会给别人惹来厄运。 随后我们又跑了两个市场,仍旧一无所获。 临近中午,我们也感到疲惫,随便找了个小馆子坐了下来。 “老赵,看了一上午,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市场没逛了。” 老赵的腿脚不好,上午实在给他累得够呛,刚端上来的热水拿起来就喝,听我说完,他点了点头。 “那应该没跑了,还行,今天应该就能找到目标,我还以为得找好几天嘞。” 孙晓坐在我们对面随便点了几个菜后,又看向了老赵。 “老赵,万一最后一个市场如果找不到咋办?” ilwxs.com 听完孙晓的话,老赵面色一沉,喃喃地小声说道。 “如果实在没办法,只能去找他了……” 我很好奇,老赵口中的这个“他”是谁,不过我忍住了没问。 我拍了拍老赵的肩膀,隔着衣服我都能摸到他的身上没几两肉,碰到的是硌手的骨头。 他抬头瞧了我一眼。 “这个琉璃花瓶的主人,就是那个女鬼的老公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那个女鬼也被渡化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找这个花瓶的上一任主人?” 老赵看着我,盯了好几秒。 “这个琉璃花瓶,我怀疑是个陪葬品。” “陪葬品??” 我和孙晓同时说道。 她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简直不敢相信,而我也被这话一惊,向身旁左顾右盼,生怕别人听了去,好在店里没啥人。 老赵说的话虽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一个小小的琉璃花瓶接连要了两条人命,这东西的来历肯定不简单。 这个琉璃花瓶陪着墓主人深埋地下不知多少年,那肯定是阴气十足。 估计是哪个不要命的盗墓贼从墓主人身边弄出来,让它重见天日,最后流到市场里。 而这一举动触犯了墓主人,所以只要是拿上这个花瓶的人,都会遭遇不测。 “这个琉璃制品,在以前,普通人那是不可能使用的,能用的都是身份显赫的达官贵人,在西汉桓宽所着的《盐铁论》中,就称琉璃,壁玉以及珊瑚为国宝,足以证明这个琉璃花瓶所有者的身份不凡。” 我惊叹:“老赵你懂的还挺多。” 他向嘴里丢进一颗花生米:“那是因为你懂得少。” 他没看我,隔着包盯着里面的琉璃花瓶,他的目光好像要将包给看破。 在第一次见琉璃花瓶时,它就给了我很深的印象。 瓶身通体丝滑,上窄下宽,蓝色和绿色相互交互融合, 个头不大,撑死了也就15厘米左右。 在收服女鬼以后,老赵将琉璃花瓶拿出那个阴暗的房间,透过光线,我看到花瓶的外侧,还有像是鲍鱼壳内侧一样的彩色光泽。 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默默地说道。 “这个花瓶,应该是原主人生前的心爱之物,不然不会有如此的怨念。” 此时菜已经端了上来,老赵赶忙用筷子夹了两口,好像晚一分钟他就会饿死。 我没搭话,他嚼了两下继续说。 “而我怀疑,不仅仅是花瓶,还有其他类似的东西,它们之间有着很深的联系,找不到它们之间的关系,你我都得死。” 我刚夹上的菜,吧唧掉在桌子上。 啥?我和老赵都得死?? 什么情况? “老赵你说清楚点,我怎么不明白?” 他说完这句话就像没事人一样往嘴里扒饭,而孙晓几乎没下嘴,一直听着这一切。 “我昨天问过你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会选择帮你,你还没正面回答我。” 他嘴里都是饭菜,含糊不清地跟我说道。 此时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好像明白了什么。 “难道……你怀疑我这里的手镯,跟这个琉璃花瓶的原主人,是同一个人?” 老赵终于欣慰地点了点头,咽下了嘴里的饭菜。 “这是一切注定的,你注定会租上那个满是骨灰房的地方,厄运缠身。而我也注定躲不过那个女鬼,成为花瓶的下一个牺牲品。 我们的相遇也是注定的,这一切并不是巧合。我认为,你手里的那个手镯,一定跟这个花瓶有着紧密的联系,它们都是属于同一个人的陪葬品。” 整段话我就注意到了一点——老赵会成为这个花瓶的牺牲品? “你没尝试着毁掉这个花瓶?” 那个女人生前做不到,因为是普通人,但是老赵不一样,他应该有办法的。 可是他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了些许哀怨。 “我试过了,可我的能力不足,只能对它进行封印,保证这个花瓶奈何不了我,可我的能力也不能将它毁掉,如果封印被毁,下一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有些焦躁的挠了挠脑门。 “那我手中的手镯呢??” “你拿着的手镯已经被一个高人所封印,而你之所以总是遇见各种诡异之事,是因为你签下了那个合同,被那个地方的阴气所缠绕。 在这期间,你会越来越虚弱,时间一到,你也就殒命于此,魂魄彻底离不开水帘天城那个鬼地方!” 他这句话吓得我手中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他瞅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筷子。 “当时我没告诉你所有的实情,一是因为我了解的太少,二就是因为怕吓着你。” 我紧张地结巴了起来,原以为我只是被李老头缠住了,只要满足他的心愿我就能脱身,谁知道最后会要我命的居然不是他。 “那……那我们现在……如你刚才所说,只要找到联系和原主,就能从这场厄运中脱离了?” 我完全没心情吃饭了,我更关心这件事应该如何解决,让我回归正常的生活。 “嗯,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赶紧吃饭吧,吃完了我们还要去下一个地方。” 他用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已经不烫了。 孙晓从旁边给我重新拿了一双筷子,我慢慢地接过了筷子,神情沮丧。 “别想太多了,把当下的事情做好就行啦,未来谁知道呢?” 孙晓莞尔一笑。 我接下筷子。 他们说的对,管他未来会如何,我们能把现阶段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我开始库库炫饭,气氛轻快了不少,而我并没有注意到孙晓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 我们到了最后一个古玩街道。 说是古玩街道,不如说是文化老街,不过这里已经非常商业化了,路边的小摊卖的大部分都是这的文娱周边,还有一些手工文艺品,还有各式各样的民宿。 我还看到了所有老街都会出现的暴打柠檬茶和轰炸大鱿鱼。 孙晓还去买了一杯。 “啊,好酸,刚才应该要全糖,早知道不尝试了,又贵又难喝。” 果然是没被工作荼毒的大学生,浑身都是青春活力。 我们走了一圈,都没看到一个摆古玩的小摊,甚至连仿造的都没有。 “会不会那个女鬼说错了?” 老赵摇了摇头:“应该没错,不过……她丈夫是大概10年前自杀的……” “啥??!!” 我和孙晓的声音太大,引人侧目。 我压低了声音。 “什么?!10年前,都过了10年了,那个小破摊子肯定早就没了,” 老赵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刚才路上我大致算过了,应该就在这里。” “你昨天怎么不算?” “想其他事,忘了。” 我真的……老赵原本可靠的形象瞬间破碎了。 孙晓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口:“可是这里卖的都是些吃喝玩乐的东西,我们得从哪里下手呢?” “喂!!余癫子,不准进来!!” 在我们不远处一个女人从店里拿出一个大扫帚,正在驱赶一个穿着破烂,浑身脏污,脸上胡子拉碴,像个乞丐一样的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太正常,走路歪歪斜斜,嘴里还在念念叨叨一些不知所谓的话语。 “叫你快走啊!!真是听不懂人话!!!挡着我做生意了!!!” 那个鼓舞着扫帚,将站在她店外的乞丐给轰走了。 周围的人好像对这个事情已经见怪不怪的,除了游客会好奇地看上两眼,这里摆摊的甚至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这个人太可怜了吧。” 孙晓秀眉紧蹙,将难喝的柠檬水的底吸了个干净。 “我看周围的人都不太关心的样子,应该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我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路上总会遇见奇奇怪怪的人。 孙晓瞅了一眼老赵的表情,跑到一旁丢掉空杯,又向着看起来是附近居民摆的烧饼摊走去。 老赵拉着我,找路边一个长椅坐了下来,看着人来人往。 老板的脖子上挂了一条毛巾,正拿着铁签子套弄贴在炉子边上的饼。 “老板,要三个烧饼。” “小姑娘想要什么味的?有原味,梅菜扣肉,牛肉,猪肉大葱的。” “给我来三个牛肉的。” “好嘞,45块,二维码在边上,您扫我,咱家都是现做现烤的,得多等一会。” 孙晓付了款,点了点头。 老板从一旁的塑料盒中拿出了三个揉好的面团,将保鲜膜撕开后,擀了起来。 孙晓嗅了嗅香味,笑着说道。 “老板您这个饼真的好香,您应该做了很多年了吧。” 老板笑呵呵地说:“这个饼我还真没做多久,以前我在这里摆摊卖菜,这个街道规划成旅游街道以后,就开始卖烧饼了。” 此时那个乞丐一样的男人依旧在不远处晃晃悠悠,像个迷失的幽灵。 “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啊,看起来好可怜,没有收容所的人把他带走吗?” 老板抬头瞅了一眼,随后将手伸进锅里,将擀地薄薄的面皮贴在了内侧的锅边上。 “这里哪有什么收容所给他待……“ 贴好第一个,他继续贴第二个。 “他呀,叫余前,疯了有十多年了,他有家,不过疯了以后婆娘早就带着女儿跑了,他平时也就在这里晃悠,没有攻击过人,所以大家也就默认他继续住在这里了。” “这样啊,他怎么会疯了呢?难不成是得了病?” 老板将最后一个饼贴到锅边后,盖上了盖子,用毛巾擦了擦汗,看了一眼孙晓,又望向那个疯子。 “这个事,大家都不清楚,只知道他突然有一天就疯了,他老婆带去医院,也没查出来个啥,路过他的人总是听见他絮絮叨叨的。 有一次我听见他含混不清地说‘对不起’,还有人听见他说‘狗大人饶命’,还向着空气疯狂跪拜,可给那人吓得不轻。 除此之外,他就一言不发地在街上游荡,大家也看他可怜,以前又是熟人,偶尔接济着点,撑到了现在。” 孙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 “真是个苦命人啊。” 老板也重重地点点头。 “可不是嘛,原来这个人脑子也好用着呢,做了点小生意,赚了不少钱,在这块也是算得上号的。” 说完,老板就将烤锅的盖子打开,热腾腾的烤饼被夹了出来,包在纸袋里。 “拿好了,您的饼。” “谢啦老板。” 随后她朝我们走了过来,给我们一人一个饼。 “今天孙姐请客。” 随后她坐下来把收集到的信息给我们说了一遍。 我们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那个呆呆傻傻的疯子,隐隐地有一种直觉。 这个疯子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光天化日地,直接去找一个无人问津的疯子也太扎眼了。”我啃着饼,看向了孙晓。 “等天黑了,我们可以跟着这个疯子回家。” 老赵也啃了一口饼,惊叹一声,给孙晓比了个大拇指。 “我也觉得这样好一点,就算我们现在拦着他问,也问不出个啥。” 时候尚早,既然都到这里了,就在这里逛一圈吧。 我们在这个文化老街逛了起来,顺着老街,一侧是清水河的支流,潺潺流水自西向东,水草在其中浮动,还有几条鱼在其中穿梭。 逛了一圈感觉没啥好玩的,只有几个清朝时的民居,还有街边时不时冒出来的铜像,剩下的就是些剧本杀,茶舍之类的现代店铺了。 我们晃晃悠悠又在一个岔路口遇到了余疯子,这次距离更近了,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呆滞,嘴边还淌着口水,身影依旧摇摇摆摆。 此时天边已经逐渐被夜色笼罩,两侧的路灯依次开启,让夜晚的街道多了一丝韵味。 “我们现在就跟上他吗?”我悄咪咪地跟他俩说道。 孙晓看了我,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偷感这么重,搞得我们好像要做坏事一样。” “自然一点啦文通,没啥大事的。” 说完老赵给我的后背来了两巴掌,长长精神。 这俩人根本让我紧张不起来,也挺好。 我们慢慢地跟着余疯子,随着他进了一个小道,前方模模糊糊能看到破烂的民居。 突然余疯子转过身,看着我们三个。 无神的眼睛瞪得巨大,随后大叫了起来。 “啊!!!!!” 第33章 迷失 我们都被余疯子的叫声给吓了一个激灵。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我们的身后。 我猛然想转过身子,但是我立马忍住了这强烈的举动,孙晓也想扭头,被我给挡住了。 余疯子不再尖叫,我立马举出手机,试图用屏幕看清身后是否有东西。 我的手因为紧张而颤抖不已。 还好,这次什么都没有。 我松了一口气。 可是余疯子也一动不动,我们四个就僵持在这个小巷里,周围有股潮湿的苔藓气息。 老赵好像看出了什么,立马从兜里拿出了那个琉璃花瓶。 独疯子再次尖叫起来,他扭头就跑,一路上连滚带爬,还摔了个狗吃屎,可这完全不影响他的速度,立马就拐出了小巷。 “看来是他没错了。”我连忙说道。 “快跟上他!”孙晓说完第一个冲出去。 老赵的腿脚不便根本走不快。 “你快跟上孙晓,别让她一个人去。” 我犹豫不决:“可是你……” 他急得连忙朝我挥动拐杖:“屁话真多,快去,我不用你管!” 听完我不再犹豫,立马扭头跟上了孙晓,追着余疯子,冲向了黑暗之中。 那个余疯子虽然头脑不清楚,可是他的跑得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那叫一个快。 他并未跑向自己的老房子反而钻进了一旁的树林之中,孙晓也果断跟了上去,我看着黑漆漆的树林,虽然万般不愿意,但是也跟进了树林。 夜幕早已落下,树林中的光线更是昏暗,刚一进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刚适应下来,就撞到了树干上。 我只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我连忙抱住了树干。 “你在干嘛,分不清人和树吗??” 孙晓望着逐渐远去的余疯子,着急地直跺脚。 “快点跟上!!余疯子要跑掉了!!” 我强忍着头昏眼花,快步上前,孙晓拽着我的胳膊向前跑去,我的余光暼向四周,好像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什么东西在不远处的树林中闪了过去。 我是被撞傻了吧,我赶忙晃晃脑袋,卯足了劲向着余疯子追去,我跑过了孙晓,现在换我拽着她跑了。 可诡异的是,我们无论怎么跑,那个余疯子和我们之间的距离一直没有拉近过,甚至他的身影还逐渐变小,最后就成了芝麻大点。 我感觉到口干舌燥,喉咙里逐渐涌出血腥味,我的肺像被火烧一样,大学时1000米的痛苦涌上心头。 “真……真奇怪,那……那个疯子……怎么跑得……那么快……” 孙晓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话,我明显感觉到她早就体力不支了,我拉着她手腕的力度都变大了,几乎是拽着她跑的。 虽然我也早就撑不住了。 “完了,看不到余疯子了。” 我们两个人失去了目标后,都没有了继续追赶的动力,我们逐渐停了下来。 我们喘着粗气,孙晓靠着一旁的大树,我也蹲在一旁,同时发现了一件事。 我们迷路了。 专注于追赶余疯子的我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原本只是昏暗的树林,此时不知从何处生出了迷雾,雾中还透出微弱的光,周围看起来诡异又神秘,雾中影影绰绰,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藏匿其中,引诱我们,要将误入其中的我们吞噬殆尽。 余疯子消失的方向,此时也被迷雾所遮挡。 周围猫头鹰偶尔发出的咕咕声回荡其中,还有鸮啼鬼啸的“呜呜”声,若有若无地游荡在浓雾中,显得这个树林更加的诡秘恐怖,我不禁向孙晓的身边靠了靠。 “我……我们这是到了哪里呀……” 孙晓说完,她打开了自己手里的手电筒,试图穿透迷雾,找到能够离开的道路。 我掩盖住自己的慌张,要是现在吓得跟个窝囊废一样,就太不男人了。 我也打开了自己的手电筒,跟她一起寻找起来。 这片雾气就像一堵轻薄的墙,任凭我们怎么探照,也只看到浓浓的雾气。 我们寻找一番以后,无果。 找寻的过程中,一直有两个疑问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余疯子怎么会把我们带到这里? 他又跑去哪了? 我正想着,孙晓突然开口了。 “这里什么都看不清……谁知道白雾中会有些什么东西……” 她知道这种方式是徒劳,便向我的方向后退了两步,关上了手电筒,拧着眉头,满脸颓废。 我本想给老赵打电话,寻求帮助,可是在打开手电筒的时候,我就看到手机的右上角完全没有信号。 没办法,我也只能熄掉手机屏幕,给自己留点电。 沉默一阵以后,她抬起头,眼中充满希望。 “你手机有信号没?” 我摇了摇头:“我们是不是追到什么深山老林子里了,这完全没有信号。” 孙晓面露失望,她垂下了拿着手机的手,随后望着我说道:“这块都是平原,周围都属于市区,哪里来的深山老林子。” 她望向了周围,语气有些伤感:“都怪我跑得太着急了,不仅迷路了,还把老赵丢下了。” 这一切都跟她没有直接关系,可是一路上她一直很上心,比我有用多了。 我连忙安慰她:“别胡说八道的,那种情况下,谁都不可能想得那么全面的,你已经很厉害了。你看,最起码我们现在并不是在老街漫无目的地游荡。” 孙晓的表情从欣慰到无语,不过最后她还是微微一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随后她望着周围浓厚的雾气,眼神又涟坚毅又迷茫:“我们只有两条路,一条坐以待毙,另一条进入浓雾。” 很明显,两条路都不会有啥好下场。 以我多次遇鬼的经验来看,我怀疑,我们所处的地方,并不在我们平时生活的世界,很有可能,是鬼魅游荡之所。 坐以待毙,这里有可能永远也等不到白天的降临,而我们也只会坐在这里等死,饿死或者被孤魂野鬼吃掉。 进入迷雾,可能在进入的一瞬间,就会成为这里的一员,或者被鬼怪分食,也可能有生的希望。 见我也犹豫不决,她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硬币。 “告诉我你最开始想到的答案,不用考虑其他的因素,就说你最直接的想法。” 我顿了顿。 “我想选第二条路。” 我虽然有时候怂,但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就算有一线生机,我也要去尝试一下,就算死了也值。 孙晓满意地笑了笑:“我也是,看起来我们还挺合得来的。” “那……这一切交给命运吧,正面是进入迷雾,背面是坐以待毙。” 说完她笑了笑,不等我回复,便熟练地将硬币抛掷空中,硬币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们同时抬头,望向半空中的硬币。 突然,迷雾中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们都警觉了起来,望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 声源处的雾气逐渐稀薄,从雾气中突然探出一个白色的灯笼,里面的火光清清冷冷,好像周围的温度都冷了下来。 在灯笼出现的瞬间,我也听到了硬币落地的声音,我很想看那是什么结果,可是恐惧让我和孙晓都移不开眼。 孙晓浑身颤抖,一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的手冰冰凉凉,没有一点温度,她的睫毛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我向她身旁靠了靠,浑身肌肉绷紧,如果窜出来什么鬼怪出来吃人,我决不能让孙晓死在这里。 还有美好的未来等着她。 等待未知的到来往往是最折磨人的。 就在我们的精神都要崩溃的一瞬间,那个抓着灯笼的人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原来是一个老太太。 可是一看这个老太太的面容,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我也能感觉到此时孙晓的几个指头都要陷入我的胳膊里了。 这个老太太半个身子都弓了起来,活像一个直角,右手拄着一个精美小巧的龙头拐杖,不过上面的龙头并没有眼睛,她的左手举着那个白色的灯笼。 整个人看起来怪异又不协调。 最让人心中不安的是她的面容。 她的皮肤很白,白的异常,就像糊了一层铅粉,就算是皱纹之间的缝隙也没放过,而她的双颊,却突兀地涂了两个猴屁股一样的腮红。 她半个身子都在迷雾中,但是我依旧看到她的穿着与我们略有不同。 我们大气也不敢出,两个人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这个老太太突然说话了。 “你们二位是迷路了吗?” 她的表情也慈祥和善,声音也和正常人一样,除了奇怪的妆容,好像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我赶忙故作镇定地回复道。 “我们来这里旅游,不小心走错了道。” 说完以后,我大气也不敢出,心中忐忑地等待老太太的回复,希望我的回答没有问题。 听完我的话,老太太点点头:“这里时不时就会有人迷失,这个树林啊确实不太好走……既然遇上了我,就是你们的福气。” 老太太咧开嘴笑了笑,轻轻摇晃手中的白色灯笼。 “跟我走,我就能带你们离开这个树林。” 说完老太太缓慢地转过身,她的衣服很长,刚好盖过了鞋子。 孙晓看着我,点点头。 我也觉得现在跟着老太太是最好的选择,我将孙晓抓在我胳膊上手拿了起来,上面是她深深地指甲印,还有点疼。 “对不起我没注意用力太大……” 我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没事,我们这一路上一定要抓好对方,一定不能松手。” “嗯!” 在走之前,我捡起了地上的那枚硬币。 果然,是正面。 老太太看我们还没动身,催促道:“还不走?难道想成为这个林子里鬼怪的夜宵吗?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我们肯定不能在这白白地成为鬼怪的饱腹之物,赶忙跟在了老太太的身后。 在进入迷雾前,老太太还嘱咐了一句话。 “记住,没有脱离迷雾时,不能够回头,要是回头了,我也救不了你们。” “好的好的。” 孙晓赶忙答应下来。 随后我们一声不吭地跟着老太太,走入了迷雾中。 周围的雾气冰凉,我们的衣着单薄,能感觉到后背的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地起来,我们的手心都浸出了冷汗,可是我们谁都不敢松手。 在雾中穿行时,我听到有幽怨哀愁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 “文通……文通……” 我听到有人在我的身后叫我的名字,那个声音有些耳熟。 此起彼伏的叫声环绕在我的耳边,甚至耳边还有阴凉的吹气感,他们说着吸引我的话语,引诱我转过头去。 “文通……你中了500万的彩票,快看看……” “文通……爸爸妈妈好想你……你怎么不转过来看看我们……” “兄弟……你把我带到那种鬼地方……我恨你……” 我听得整个人魂飞魄散,心惊肉跳,我的手上传来了孙晓用力的感觉。 “别去听那些话,千万别回头!” 我余光中看到孙晓的面色苍白,满脸虚汗,看来她的耳边也传来鬼的低语,她不仅仅是在提示我,也是在控制她自己。 我握紧她冰凉的手,小声地回应道。 “我们在对方身边,没什么可怕的。” 过了一段时间,那些鬼怪的声音逐渐消失,周围的雾气也渐渐散去,老太太拄着拐,却走得不慢,前方逐渐出现了光亮处。 “快离开这里了。”我欢快地说道。 “别放松警惕,这种时候最容易被钻空子。” 我点了点头。 还好,直到我们离开树林,再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了。 而树林外,是一个十分繁华的集市。 “好了,我们彻底出来了。” 老太太一说完话,我不由自主地向后看去。 身后哪有什么树林,而是熙熙攘攘的大街。 来来往往的人面无表情,脸上和老太太一样,白惨惨的,还有两个突兀的腮红,动作生硬,好像没有意识一样机械着向前走动。 我转过头,那个打着白色灯笼的老太太也突然消失不见了。 “文通……这里……” 孙晓颤抖着用手指着周围的人,惊恐地望向我。 “我们好像没有回到现实世界!” 第34章 纸人惊魂 那个老太太在她的面前突然消失,可把孙晓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靠向我。 我也害怕,同时靠向她。 周围依旧被黑夜笼罩,老街灯火通明,可是灯光都是清冷的白色,天空被浓雾笼罩,看不到夜晚的月亮。 我和孙晓相互依靠,找到街道的中央来回张望。 周围都是人,可是他们的周遭都带着诡异的气息,他们像是看不到突然出现的我们一样,依旧木讷地向前走去,似乎还发出了若有若无的沙沙声。 我感觉有些怪异,可是我说不出来是哪里怪异。 我开始观察这个街道,两旁都是商铺,可是周围的商铺看起来和平时的完全不一样,更有古色古香的氛围,。 “你看周围那些诡异的人。” 孙晓戳了戳我的肩膀。 “他们怎么有的人穿得跟古代人一样?” 我刚才光注意周围的建筑了,没注意那些诡异人的衣着,而且那些人的脸看起来很恐怖,我有些抗拒。 路上那些走路僵硬的人,有的穿着古装剧里才能看到衣服,有的人穿着现代的服饰,不过还是前者的人数更多。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 孙晓的声音压得很低,嗓子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过话而变得沙哑了起来,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 我也学着她,压低声音,凑到她的耳边。 “你发现什么了?” 她面如土色,看起来丧魂落魄,她的声音依旧低哑。 “平时的集市,都是人声鼎沸,各处都有小商小贩的叫卖声,可是这里……” 她话还没说完,我就觉得毛骨悚然,后知后觉起来。 是的,这就是我觉得怪异的地方。 周围太安静了!安静的可怕! 只有极其微弱的沙沙声不绝于耳,听得让人心烦意乱,即使这样,这里的氛围跟印象里本该热闹的集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忽然,一个男人从我背后走来,撞到了我的肩膀,我转身看去,男人煞白的脸就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对上了他无神的瞳孔,他好像什么都看不见,跟没事人一样离开了。 “这些人都怎么回事……” 在男人离开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肩膀出现了一处凹陷。 我立刻想起来在灵堂和殡葬店里看到的东西。 “纸人!”我不由自主地大声说了出来。 就在我说出话的一刹那,那个男纸人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头瞬间扭转了过来,他的脸上是纸人特有的微笑,平静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不止是这个男纸人,周围的纸人也全部同时停了下来,他们同时看向了我们,阴森森的脸庞把我吓得心脏突突直跳。 我赶忙捂住了嘴巴,我刚才不应该说话的。 孙晓看着周围瘆人的场面,她赶忙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之前目不斜视的纸人们好像因为我说的话发现了我们,他们从四面八方地向我们走来,僵硬又瘆人。 我不敢再说话,求助地看向了孙晓。 这个街道都是纸人,就算是跑我们也跑不掉。 孙晓神色慌张地思考,随后她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捏住了鼻子,憋住了气。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深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看来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话,让纸人感受到了我们的气息,才让他们发现了我们。 我们蹲在地上,一口气也不敢喘,可是纸人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我们包围,满是雾气的天空现在逐渐占满了纸人白惨惨的脸。 我心想完蛋了,都怪我,我将孙晓护在身下,将兜里的打火机攥到手中。 只要纸人敢伸手,我就立马将他点燃,这种距离下,第一个着火的纸人应该会立马将火燃到一旁的纸人身上,周遭的纸人应该都会引火上身,我们能留出很长的时间用来逃跑。 就算沾上什么奇怪的因果,我也得拉着孙晓跑出去。 纸人的行动缓慢,我紧盯着周围的纸人,我看到孙晓已经快憋不住了,我盯住一个伸出手的纸人,准备先在这个纸人的身上下手。 可是那个纸人的手就那样直挺挺地停在半空,再没有动过,我赶忙看向其他的纸人。 他们都一动不动。 我不敢耽搁,拉着孙晓撞开一旁的纸人,从豁口冲了出去。 那个纸人很重,根本不是那种轻飘飘的。 我们依旧憋着气,腿脚酸软,我向后望去。 被我撞翻的纸人依旧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其他的纸人也依旧围在那里,一个挨着一个,重重叠叠,最起码有几十个。 我那句话可是把周围的纸人都给招惹过去了。 我们跑了很远,终于跑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我忍不住大口呼吸起来。 “孙……孙晓,没你我们就得死那了。” 孙晓弯着腰,也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伸手擦去头上的冷汗,抬头看了看我。 “那些纸人太恐怖了。” 我惭愧地低下了头,因为我的鲁莽,差点让我们两个人丢了命。 “都怪我的声音太大了。” 孙晓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自责了,这不是没事嘛,谁知道大声说话会把那些纸人给引过来,现在也算是收集到有用的信息了。” 我还是情绪低落。 “你比我谨慎多了,还好有你在,不然我一个人肯定会被纸人吃掉。” 她没回答我,只是望着那群围地水泄不通的纸人。 我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那些纸人已经开始伸直自己的腰板,缓慢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依旧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 “你说……他们是不是生前就是这样的……在这条古街还存在的时候,他们像我们一样,在这条街道上闲逛,或者他们就生活在这里……” 孙晓这个问题问得我一愣。 街上又有古代服饰又有现代服饰,交织在一起,看起来却有种莫名的和谐。 “我也不知道,或许他们是被谁困在这个地方吧。”我耸了耸肩膀,习惯性地蹲了下来。 我们待在这个角落里开始分析现在的情况。 “我们一开始来到这个古街,没有纸人发现异常。” 我认同地点点头。 “我们也是正常地呼吸,可是那些纸人也不动声色,那个不长眼的纸人还撞上我了。” 孙晓低头思索起来,我低头看着她,她虽然个子小小的,人却很有气势,看起来大大咧咧,却又心细如发。 “你呆呆地看着我干嘛?” 孙晓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额……我觉得你很厉害……” 她无语地瞅了瞅我,又望向恢复正常秩序的街道。 “看来那些纸人应该是发现不了我们,但是一旦我们说话被他们发现,就会彻底地暴露。” “可是刚才我们屏住呼吸很久,他们还是继续靠近我们。” 我挠了挠头,将手中的打火机揣进裤兜。 “不过……” 我还没说完,孙晓就抢了我的话。 “他们不是最后还停下来了吗?说明我们刚才的做法是正确的。”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是说,因为我的声音被纸人听见,所以暴露了位置,让纸人发现了我们是活人的气息,可是我们刚才屏住了呼吸,让那些纸人失去了目标,所以停了下来。” 孙晓点了点头,她将耳边的散发别到了耳后。 “就是这个意思。” “怪不得我刚才撞倒纸人之后,那些纸人跟没看见一样,该站着站着,该躺的躺。 不过那个纸人是真重啊,还好我卯足了力气撞的,不然第二次有可能就憋不住气了。” 孙晓困惑地抬头看着我。 “很重?一个轻飘飘的纸人怎么会很重?况且我记得,那个纸人倒地时,也没多大的声音。” “真的,我没骗你,当时你也看到了,我是使了劲的,不然也不会冲地那么快。” 孙晓眨巴眨巴了眼睛,抬头望着我,她知道我没说谎。 “这里太奇怪了。” 她摇了摇头,停顿了一下。 “总之,一会我们再去试一试,看看不说话,那些纸人会不会凑到我们跟前来,这个彻底地验证了以后,才好彻底地了解这个地方,找到出去的路。” 孙晓说的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们蹲在这个角落里,永远也不可能逃离出去,只有了解这个地方,才能有一线生机。 我们整顿好心情,便沉重地向街道走去。 刚才的经历让我们都心有余悸,我们决定除非特殊情况,否则都不能说话,这样才是最保险的。 如果要交流,就用手机的备忘录打字。 我们逐渐走上了街道,两旁开着不少的店铺,纸人熙熙攘攘,我们胆战心惊地走到他们的周围。 还好,正如我们的猜测,正常地走动是不会引起纸人的注意的。 我们开始搜索这个街道。 这条街道并不长,从左侧出发最后会走到原来的位置,可是由右侧出发,街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牌坊。 牌坊下面有一个格格不入的铁栅栏,封死了前进的路,铁栅栏外面都是迷雾,看不清栅栏外面到底是什么。 孙晓指着前面的铁栅栏,拉着我的胳膊,示意我们去栅栏那里看看,可能会有什么线索。 刚才搜索过这条街,发现这里只有这一个类似于出口的地方,我们必须去看看,那里必定会有什么东西。 我们凑上前去,巨大的铁栅栏被一个铁链子给紧紧地捆住了,而上面挂着一个金色的大锁,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孙晓从兜里掏出手机,她的指头飞快地在屏幕上跳动,随后举到了我的面前。 【我们得在这条街道上找到这个钥匙。】 我点了点头,我也是一样的想法。 这个铁栅栏除了一个铁链和一个金锁,其他什么有用的都没有,连个开锁广告都没有贴。 我看着两侧巨大的石柱,上面好像刻有什么字。 我拉着孙晓向后退去,抬头望着那个高大的牌坊。 【故人具鸡黍】 这玩意我好像在哪背过? 我赶忙打开手机,敲出了我的疑惑。 【这句诗是什么意思,我好像以前学过。】 孙晓也迷惑地摇了摇头。 【这个诗以前就是学过,但怎么会刻在这里,好奇怪。】 给我看完,她再次沉思了起来。 而我看向了柱子的另一侧。 【完璧归赵】 这……又是什么意思,根本不是这个诗的下半句,突然来了一个成语,给人感觉牛头不对马嘴。 我继续给孙晓敲起了字。 【这第二句诗更是离谱,直接是个成语,跟上一句一点关系也没有,真不知道是谁给刻的上去,也太没水平了。】 孙晓仰着头望着左侧的柱子,沉默不语,随后她打了一行字,举给我看。 【这两句话肯定是有关联的,应该是让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的线索。】 线索…… 我语文烂成一坨屎,居然还在这个鬼地方给我考诗词和成语,我人真的麻了。 我们又在这里寻找了一会,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正常的,我能理解的线索。 可惜,并没有。 我们只得回到那个诡异的街道上去,我们也像那些纸人一样,漫无目的地闲逛。 我们看到很多纸人站在商铺的前面,伸出了手,店铺里面的纸人就将一包东西递给了外面的顾客纸人,他们全程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的交流。 【我觉得,因为这里的纸人都不会说话,所以我们说话就是异类。】 【啥意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的眼里,我们是活人,是正常人,可是在纸人眼里,我们也是纸人。】 孙晓地这一段话给我看得心惊肉跳,我从来没想过我们在纸人眼里是纸人,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已经死了? 【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孙晓低头沉思了一会。 【我觉得没有,有可能是那个老太太给我们的障眼法,她可能真的是在帮助我们。】 孙晓说的有道理,她随后又打了一段话。 【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在被纸人围攻的时候,有一些纸人没有动弹。】 【什么?】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没错,我看到了,店铺里的纸人,依旧站在原位,一动不动。】 第35章 奇怪的店铺 看完孙晓的话,我看向了离我最近的店铺里的纸人。 那个纸人头上戴着用普通麻布做的幞头,目不斜视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如果没有其他的纸人走到店铺前面,他就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橱窗里的服装模特一样。 不过比模特吓人多了。 他店铺前方的台面是与两侧的墙是封死的,没有出去的豁口,从正面或者侧面的方向看,都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 我们又看了看其他的店铺,基本都是一样的构造,只是台面和橱窗里摆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不过无论这些店铺里卖的是什么,购买东西的纸人总是会在店铺纸人的手中拿走一个小包裹。 小包裹的外侧是油纸,用细绳捆绑结实以后,放到纸人的手中,那个购买东西的纸人便端着小包裹木讷地走开了。 这个小包裹的细绳上会打有一个用来提溜的环,不过纸人没有指头,只能端着。 孙晓看到的应该没有错,这些店小二纸人做不到翻出台面来包围我们的。 观察完四周,我迅速地在手机上敲出一段字。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 第一个可能,他们在我说话的时候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想出却出不来。 第二个可能,店铺里的纸人和街边的纸人不一样,外面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会坚守岗位。】 孙晓看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地再次望向周围。 除了他们的服装,那些纸人的长相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沉默地穿梭在大街上,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走到牌坊附近,就会转身返回,继续在街上飘荡。 孙晓正在手机发出疑问。 【他们买的小包裹里面是什么?他们用什么买的?】 我下意识觉得是铜钱,可是刚才我们观察过,那些纸人只是站在店外,伸出手,就会获得一个包裹。 交易总是有来有往的,他们怎么看起来是白拿了那些小包裹。 我摇了摇头。 孙晓继续低头打字,我探头去看。 【你说,那个大金锁的钥匙,会不会在这些店里?或者说,在那些小包裹里? 只要我们搞清楚纸人是用什么交换的,我们就有办法搞到小包裹,或许就能弄到钥匙了。】 她说的有道理,一说到钥匙,我就想到了牌坊两侧的大石柱上,雕刻的那一句诗和一个成语。 它们跟钥匙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刻在上面。 我看完后继续打道。 【我觉得你说的没毛病,不过刚才看到的那个‘故人具鸡黍’以及‘完璧归赵’跟找钥匙会有什么关系呢?】 孙晓一边想,一边写。 【故人……既有旧友,也有死者,还有前妻和前夫的意思,鸡黍……就是鸡肉和黄米。】 【黄米能驱邪?】 孙晓看了我的话,撇了撇嘴,眯着眼睛一脸无语地瞄了我一眼。 【不是说糯米才能驱邪吗?鸡黍这里是指很丰盛的饭菜,你小学白学了?】 我尴尬地摸了摸头,用嘴型说了个抱歉。 她继续打字,一边打一边瞅我。 【完璧归赵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我赶忙摇了摇头,低头在备忘录里找回我的颜面。 【根据现在这个诡异的状态,我觉得第一句诗,故人应该是指死者,那意思就是……死者准备好了丰盛的饭食? 完璧归赵……是不是指我们要把什么东西完完整整地还给某个人。】 孙晓沉默,我继续打字。 【我认为,这个人,可能就是死者,死者准备的丰盛的宴席,让我们把某个东西完整地交给死者,随后会得到钥匙。】 孙晓看完抬了抬眉毛,抬眼思索后给我写道。 【我觉得这样想也可以,我们把什么东西交给死者后,死者为了款待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宴席。】 我觉得她说的更有道理,可是这个东西是什么,我完全没有思路。 我继续看向她的屏幕。 【而且你刚才说了一个事,那些纸人很重,如果是普通的纸人,应该是没有魂魄的……之所以重,很有可能这些纸人的身上都有魂魄。】 我觉得她说的简直太有道理了。 我赶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赶忙写下我的想法。 【那些纸人会不会跟死者有关系,可能其中某个死者要举办宴席,我们要去找一个东西还给死者,然后我们就能获得钥匙。】 【你认为死者是谁?】 我被她问得一愣,有些不知所以。 【你说这些纸人身上有魂魄,那应该就是死去之人的魂魄附身在这些纸人身上,那死者应该就是指纸人。】 【如果死者是我们呢?也就是说,在他们眼中我们也是死者。】 我沉默了。 我没想过这种可能性,明明我们还在呼吸,甚至还被纸人围攻,怎么看我们和他们都是不一样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主体的死者指的是我们,意思就是我们需要举办宴席,宴请纸人,就是‘故人具鸡黍’;宴席过后,他们会把钥匙给我们,也就是‘完璧归赵’?】 孙晓点点头。 她的思路很清奇,顺着她的思路想一想,好像也不无道理。 我们认为,现在关于钥匙,总结下来有两种思路。 第一种思路某一个死者(纸人)举办一个宴席,我们需要找到这个宴席,随后用某个东西与他交换,获得钥匙。 第二种思路是钥匙在小包裹里面,我们毕竟不是纸人,需要搞一个宴席宴请纸人,随后才能获得包裹,直接获得钥匙或者间接得到‘完壁归赵’的线索。 【走,我们凑近去看看那些商铺,刚才找出口,还没仔仔细细地去看商铺的情况,或许这些可以告诉我们线索。】 我觉得分析到这种程度,我们应该会在寻找的时候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我拉着孙晓躲过来来往往的纸人,尽量不跟他们有接触,随后快步走向了那个最近的商铺。 远看还好,近看给我吓得汗毛竖立。 店铺的招牌是个糕点铺子,作为店小二的纸人正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他的嘴咧成了一个难以描述的弧度,嘴角都快接上那个丑腮红了,眼睛也被画成了月牙状,整个脸上的笑容惊悚又瘆人。 我们都打了一个寒颤,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没错,我们都感受到了视线,一股非常强烈的视线感,并不是来自我们的身后,而是我们面前的纸人发出来的。 他正看着我们! 我们关于店铺纸人的猜测,第二个应该是正确的。 过了一会,他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深邃了,好像在问我们需要什么。 我们面前的台面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糕点,看起来精美又逼真。 这些糕点都是纸做的,看着好看,完全不能吃。 店铺的门框上方悬挂着几个木牌子,木牌子上雕刻出各种糕点的样式,样式下方用红色的笔画了一个或者两个竖线。 店小二依旧用深邃的眼神看着我们。 这个竖线是什么意思? 我突发奇想,伸出了手。 可是店小二完全没有反应,依旧诡笑着盯着我们。 我把孙晓拉到身后,我要作个死,看看纸人的反应。 我伸手就要摸向台面上的糕点。 店小二纸人半个身子伸出了台面,惨白的脸突然就贴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 眼睛圆睁,嘴角向下咧,活像一个“n”,他的腮红此时让人看起来更加惊悚。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我吓得一个激灵,我赶忙将手抽了回来,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当我把手抽回来的时候,纸人瞬间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依旧面带诡笑,只不过他的视线感更加强烈。 孙晓在我的后背狠狠地拧了一把。 我虽然浑身冷汗,但是这个冒险的的确确地证明了,那些纸人之间一定是有交换的,只是我们完全看不见交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拉着孙晓离开了这个店铺,刚离开还能感觉到视线,走过了这个店铺的范围以后,视线感就消失不见了。 孙晓皱着眉头,怒气冲冲地看着我,手上打字的力度变大了。 【你刚才在干什么,那个纸人太吓人了,你不要命了!!】 说完,她又在我的腰上掐了我一下。 我龇牙咧嘴地扭着腰给她打字。 【我们刚才推测的纸人出不来店铺,所以冒险试了一下,看来没错了,这里的纸人各司其职。】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拉着我往前面的店铺走去。 下一个店铺是个茶铺,里面的店小二依旧戴着幞头,跟上一个有些差别,不过他们诡异的笑容却是出奇的一致。 看得人后背发凉。 台面上放着几个木盒子,盒子上刻着“铁观音”、“普洱”、“碧螺春”等字样,在台面上能看到的就有十多种。 强烈的视线感再次来临。 我们依旧观察着店铺里面的情况。 这个店铺的门框处没有挂着木牌子,但是在内侧的墙壁上贴着一张纸,那张纸十分破旧,上面已经发黄卷曲,密密麻麻地用红色的字体写了一些东西。 碧螺春 || 普洱 | 铁观音 | 大红袍 |||……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各种各样的茶类,后面就画上了不一样的多的“|”,最多的数目是五个。 孙晓低着头打字,我好像看到纸人画上的黑色瞳孔向我着缓缓地移了过来。 怎么回事?? 看着孙晓不想买的样子,就把注意力放我这里了吗? 奸商! 我努力不和他对上视线,气氛略显尴尬,此时孙晓的手机屏幕放在了我的眼睛下方。 我努力向下看去。 【那个“|”应该就是价格,可是我不知道这个“|”是指的什么。】 我刚看完,就感觉后背出现了视线感,我向后看去。 只见一个纸人站在我和孙晓的身后,他的脸上带着纸人特有的微笑,我却在其中看到了不耐烦和愤怒。 他嫌我们站在那里不买东西还挡道。 我赶忙拉着一脸懵逼的孙晓退到了一旁。 那个纸人僵硬地走上前,店铺纸人的笑容看起来和蔼了不少,他从身后的桌子上拿出了那个小包裹,递给了那个纸人。 随后纸人离开了。 我在一旁快速地打字。 【我们得找到“|”到底是什么,我们才能购买东西。】 孙晓也认可地点了点头。 我们继续向前走。 什么杂货店,衣料庄,杂货铺,甚至还有酒楼和客栈。 我们站在酒楼的面前,看到有不少的纸人坐在店内。 没错,只是坐在店内,面前除了纸扎茶具以外什么都没有。 招呼人的店小二杵在门口,面对着街道,肩膀上还细心地做了一个纸扎毛巾。 【你说那个宴席会不会在酒楼里举办?】 孙晓点点头。 【有可能。】 路过酒楼不远处就出现了客栈。 我们抬头一看招牌。 黄泉客栈。 【真吓人,肯定不是给活人住的。】 孙晓已经累了。 【你在这说什么废话,这里就我们两个活人,难不成是给我俩住的吗?】 这一路上有一些店铺的东西并不是纸扎的,例如夹在客栈和酒楼之间的糖人店,我们看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价目表。 这个店铺纸人也很奇怪,他用手指着台面上的一个瓷瓶,面无表情。 他身后的墙上也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怎么用手指着瓶子,意思是让我们买下花瓶后送糖人?】 【你是不是傻,很明显那个是个花瓶,花瓶里面是空的,我们得搞来花,不然他应该不会给我们做糖人的。】 【你真聪明!】 【你真傻……】 我们继续向前走,引起我们注意的是一个纸扎店。 【纸人卖纸扎,老板笑哈哈。】 【……】 孙晓已经不想理我了,她走到了纸扎铺子前面,这个店和糖人店一样,同样没有价目表,里面的纸人的穿着更加鲜亮,和其他的纸人一比,更加地突兀。 这个店铺纸人和糖人铺子的纸人同样有着不一样的动作。 他的笑容带着贪婪,细长的眉毛高高挑起,一只手平放着,另外一只手微微隆起,放在前一只手的上方。 【他,是在护住蜡烛的火吗?】 第36章 以物换物 【火?】 孙晓继续观察着这个怪异姿势的纸人,我们两个无论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纸扎铺里的纸人,需要火。 【他要的还不是简单的火,还得有个托,要油灯。】 【这得从哪里搞啊?】 【继续向前看吧。】 我们离开了纸扎店,前方只剩下两个铺子,一左一右相对而立。 其中一个的招牌叫“采菊楼”。 【采菊楼,这个名字还挺好听。】 孙晓拉着我走到了这个铺子前。 虽然叫采菊楼,但是依旧是个小铺子,里面的是个女纸人,身上穿着左衽上衣,打了四个死结,衣服布满了小碎花的图案,和她的店铺很是相衬。 女纸人微微地笑着,血红色的嘴唇和腮红相呼应,显得她黑漆漆的眼睛更加渗人。 我看到她身后的铺子里都是菊花,看不清真假,而我们面前的台面上,左右各放了三支纸制的菊花,左侧为绿,右侧为黄,最中间留有一些空隙。 【刚才糖人店的花瓶是空的,我们可以从这里买一束菊花,插到那个花瓶里,那个糖人店的老板就会给我们做糖人了。】 【我们拿了糖人有啥用?】 【不知道啊,总得试一试吧,这些店铺肯定是有存在的意义的。】 我们在向店内瞅去,依旧没有价目表。 我点了点头,继续看向台面上的六枝菊花。 【她的意思是让我们直接拿吗?】 孙晓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我咽了一口口水,将手伸向了菊花,同时谨慎地盯着女纸人,生怕她有什么动作。 女纸人依旧站在那里微笑着,并没有阻止我的意思。 我的手已经碰到了菊花,那个女纸人的笑容变得更加诡异了,不过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我看到她的表情,浑身一颤,本想抽回我的手,可是我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样,根本抽不回来。 我满脸错愕地看着孙晓。 孙晓望着台面,好像发现了什么,她赶忙在备忘录里给我打了四个字。 【过河问题】 她又把屏幕怼到我的面前。 【别告诉我你不会。】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欲哭无泪。 孙晓在一旁扶额叹息。 这种游戏我以前玩过,就是没成功过,有的时候两边是不同色的青蛙,有的时候两边是不同色的蚂蚱。 无论形式如何,最后的结果就是让左侧的三个和右侧的三个调换位置,保证就是左侧向右走,右侧向左走,最多跨过一个且不能倒退。 此时我眼前的台面发生了变化。 台面上出现了白色的长方形方框,将每一枝菊花都分割开来,而两拨菊花中间的空隙,刚好空出了一个长方形格子。 我的手是怎么都抽不回来了,看来只要是我准备摸这些花,就相当于我参加了这个【过河问题】的游戏。 【别担心,我会这个游戏。】 孙晓的话让我安心了不少。 【不过,看情况,只有一次机会,你别手抖。】 我满脸信任地看向她,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她回我一个中指。 我再次看向纸人,我知道,游戏在我触碰到纸菊花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余光里的孙晓将六枝菊花进行了编号,方便给我提示。 我看她打了半天的字。 【绿3 绿2 绿1 黄1 黄2 黄3】 【绿3 绿2 绿1 黄1 黄2 黄3】 【绿3 绿2 黄1 绿1 黄2 黄3】 【绿3 黄1 绿2 绿1 黄2 黄3】 【绿3 黄1 绿2 黄2 绿1 黄3】 【绿3 黄1 绿2 黄2 绿1 黄3 】 我按提示将菊花依次摆放,孙晓只给我提醒了前半段,因为后半段闭着眼睛都能摆出来。 我迅速将右侧的黄色菊花和左侧的绿色菊花全部调换完位置。 “桀桀桀桀……” 我和孙晓犹如惊弓之鸟,惊恐地望向了面前的女纸人,声音是从她那里发出来的。 同时,我们面前的六枝菊花一瞬间都燃烧成了灰烬, 她缓慢地走上前来,用僵硬的胳膊将两侧烧成灰烬的堆到了一起,随后她从中拿出了一枝真正的菊花,递到了我们的面前。 【应该是这个了。】 我看完孙晓的话,伸手将菊花拿了过来。 在我接过菊花之后,女纸人向后瞬间退去,一眨眼就凭空消失了。 场面太过诡异,我们两个缓了很久,才恢复过来。 【走吧,把这个菊花带到糖人店。】 我点点头,随后我们又回到了糖人店,那个卖糖人的纸人,依旧指着花瓶。 我将手中的菊花放进了花瓶。 “滋滋……” 纸人身旁破旧的灶台忽然燃起了青白色的火焰,纸制的铜锅放在上面,居然没有被烧着,锅里那滩凝固的糖正在逐渐融化。 纸人将融化好的糖小心翼翼地做了一个糖人,随后递到了我们的手中,锅中的糖正好做完。 我接过糖人的一瞬间,这个纸人和上一个女纸人一样,瞬间向后退去,凭空消失不见了。 我看着手中的糖人,准确来说做出来的并不是个糖人,而是个小糖狗。 【别说,做的还挺好,你要吃一口吗?】 【你敢吃纸人做的东西?你吃我就吃。】 孙晓凶巴巴地瞪着我。 【开个玩笑,别生气。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那不还有一个店铺没有去吗?在采菊楼对面那个。】 我们又马不停蹄地走向了那个铺子。 映入我们眼帘的是“易宝堂”。 这个易宝堂就要比之前其他的小铺子大很多,这个铺面依旧没有任何关于价格的信息,也没有什么游戏。 只在一旁放了一个牌子——以物换物。 铺子里的纸人一看就是个老板打扮,一只手伸了出来,好像在问我们需要换什么东西。 【这个地方能换什么东西?】 【你要不拿个什么东西试一试?】 我的兜里有打火机,一盒烟,一根数据线,还有那个该死的手镯,孙晓包里的东西更多。 孙晓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纸巾,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那个老板纸人的手上。 我们屏住呼吸,好奇他会换给我们什么东西。 一秒两秒……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说这个纸人是不是唬我们呢?】 【我觉得……他能换的应该是个特定的东西。】 孙晓看着我,我看着她,我俩谁都没动。 【你怎么回事,你也给我放个东西上去!!】 【我只有打火机和烟了。】 【给我放你的打火机!】 【好吧。】 我将孙晓的纸巾拿了下来,将打火机放到了老板纸人的手上。 “嘿嘿嘿嘿……” 老板纸人发出了瘆人的笑声,他缓慢地退到了身后的黑暗处,又缓缓地平移了出来,手上的打火机没有了,代替它的,是个老旧的煤油灯。 【我去!!这都行!!??为啥他不收走你的纸巾,把我的打火机给收了??】 我一脸幽怨地从老板纸人的手中拿下了这个煤油灯。 可是老板纸人并没有像刚才的纸人那样,突然后退消失不见,他依旧伸着那只贪婪的手,让我们交换东西。 【你还有啥东西能换?】 【没了姐,真没了,总不能把烟也供出去吧。】 【都没打火机了,烟也没啥用了,放上去。】 她比我聪明一些,还是听她的吧。 我恋恋不舍地将我唯一的一盒烟放了上去。 没反应,根本没反应。 【你看,人家完全不稀罕我的烟。】 孙晓看完,将我手中的糖狗放了上去。 “哈哈哈哈……” 一阵小孩子的笑声从这个小铺子的里屋传了出来,不是银铃般的笑声,只带来了刺骨的寒意。 一个小小的纸人从黑暗中移了出来,是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 老板纸人目不斜视地将糖狗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又发出了声音,不过这次终于不是骇人的笑声。 而是发出了“咔哧咔哧”的声音。 纸人小女孩把糖狗放在了嘴边,那个糖狗依旧完整。 可是“咔哧咔哧”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孙晓和我的耳中,就好像正在啃我们的骨头,我俩大气也不敢出,浑身像有蚂蚁爬一样难受。 我明显地看到了那个糖狗逐渐失去了光亮。 随后老板纸人再次从遁入黑暗,再次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时,他双手捧着一只纸扎狗,移上前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孙晓就将纸狗给抱了过来,从她的动作上来看,很轻。 可是老板纸人依旧没有消失。 我很明显地发现,这一次,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裤兜,我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那个兜,我摸到了一个环状物。 是那个手镯。 他的意思是要这个手镯? 孙晓将纸狗放到地上,神情古怪地看着我。 【这个纸人怎么看着你,怪瘆人的。】 【我估计,他要这个手镯。】 【这个手镯不是那个李老头的吗?给了他,怎么给李老头交代?】 【我不知道,我得想想。】 我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啥都没想出来,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把这个手镯交给他。 这个手镯,本不属于李老头。 我下定决心,将兜中的手镯拿了出来,放到了纸人的手上。 纸人的笑容肉眼可见地灿烂起来,他飞速地退入黑暗,又小心翼翼地从黑暗中移出,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看起来就沉甸甸的东西。 他靠近后我才认出来。 是一个玉璧,我和孙晓面面相觑,我还是双手拿下了那块玉璧。 别说,还挺沉。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那个纸人居然说出了一句话。 “谢谢……惠顾……” 随后他和那个小纸人一起遁入黑暗,消失不见。 【走吧,去把油灯带给纸扎店的老板吧。】 孙晓弯腰去抱狗,我一扭头,发现街上的纸人都消失不见了。 我赶忙拍了拍孙晓。 孙晓一脸疑惑地看向我,我指了指周围,她看到后,也怔在原地。 【咋回事??你看到了吗?】 【没啊,刚才光顾着换东西了。】 孙晓没再打字,拉着我就往纸扎铺子跑,经过酒楼的时候,发现所有的纸人都聚在这里了,每个纸人的手里,都有那个小包裹。 跑到铺子门口,我们将油灯放到了纸扎铺子里的纸人手中。 当油灯放到纸人的手中时,灯芯上突然就冒出了白色的火焰,我们看着老板端着油灯移向一个角落里,火光让他身后的黑暗出现了一小团光亮,但我们依旧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随后纸扎铺铺子的纸人身边,出现了另外一个纸人,他的手里,是一捆香。 我们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价目表上的“|”原来是代指香。 我们得到香以后,我让孙晓等一下。 她抬头看我,疑惑不解。 我拿出了一个小纸条。 【你从哪搞来的纸条?】 我没手打字了,只能指了指用手指敲了敲玉璧。 她瞬间就明白了。 我刚才在玉璧下面摸到了这个小纸条,是易宝阁的店老板给我的,不过当时还没来得及翻看。 孙晓把狗子夹到腋下,将纸条接过后展开来。 【望水楼今日开宴,必带信物与茶水糕点。】 我们的猜测八九不离十,确实有人在办宴席。 不过我们都不知道,应该买什么样的糕点和茶叶。 【刚才怪不得街上没纸人了,原来都去吃席了,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这里是限时的。】 我半张着嘴,大惑不解。 【你没玩过类似密室逃脱的游戏吗?】 我摇了摇头。 【你的生活显而易见的无趣。 算了,我们拿着香去买东西吧。】 我们走到茶铺和糕点铺子,随便买了点茶叶和糕点,奇怪的是,我们并未仔细计算香的数量,可是购买完,刚好一根不剩。 茶铺和糕点铺子的纸人还分别给我们给了一个小包裹。 心心念念的小包裹终于来了! 我迫不及待地想打开小包裹一探究竟,我贪婪地望着那个小包裹,希望有一把金灿灿的钥匙从里面蹦出来。 不过我的手上全是东西,玉璧,糕点,茶叶,孙晓刚才还把狗丢给了我。 我们就像从商场购物回来一样。 孙晓拿着那两个小包裹,用小拇指勾着它们上的细绳,给我写了一段话。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这个小包裹不能拆,我看到那些纸人将这些小包裹放到了酒楼门口,这里肯定没有我们想要的钥匙,这个小包裹可能是信物。】 我满脸失望。 【走吧,去望水楼。】 第37章 鬼宴席 我们紧接着走到了街上唯一的酒楼前,上面的雕花牌匾高高挂起——望水楼。 望水楼门楼高大,共有三层,整座建筑古色古香,飞檐画角,是这条街上最高的建筑,木漆灰暗,有些地方已经蜕皮脱落,年代久远又没人修缮。 不过这个鬼地方也没啥可俢的。 【名字还挺好听,不知道最高层能看到什么。】 我抬眼望去,看不清第三层是否有人。 孙晓才发现我手里都是东西,赶忙把纸狗抱走,将两大包的茶叶和糕点拿好,我将玉璧放在她的包里。 她拿着狗和两个小包裹,我背着孙晓的包,将糕点和茶叶提溜着,我终于空出手了。 【可能就是一片浓雾吧,走进去瞅瞅。】 我们的面前已经没有熙熙攘攘的纸人,望水楼前空空荡荡,那些纸人已经安排就坐,都直挺挺地坐在木质长椅上,面前都是空碗,每个纸人都带着诡异的微笑。 现场一片寂静场面怪异无比,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我有点紧张。】 【别怂,我看到那个桌子上摆的那块板子上好像写了什么。】 我们向前走去,原本在门口站着招揽客人的店小二纸人此时站在店门右侧,他的前面是一个红木桌,上面是堆成小山样的小包裹,小山旁放置了一个小木板,木板上依旧是暗红色的字迹。 【放置处】 那个店小二的视线牢牢地粘到了我们的身上,我们向左移,他的眼睛就向左看,我们向右移,他的眼睛就向右看。 卧槽,太他妈诡异了,这比遗像会动看起来还要恐怖! 我颤抖着手给孙晓打字。 【这个小包裹里面到底放的是什么?难不成是铜钱?】 【谁家买东西还送钱,应该是就是那个纸条上说的信物吧。】 【纸人的世界我不懂。】 孙晓将我们两个人的小包裹放到了红木桌上,店小二的视线感没有了,但是我们都感觉到头皮发麻,就好像站在舞台中央受人围观一样。 一瞬间,我们看到酒楼一层的所有纸人,都看向了我们。 他们一双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像是长了钩子一样,死死地挂在我们身上。 画的假眼睛,却是真的鬼透过纸人在注视着我们。 我和孙晓都不自觉地向对方的身上靠去,我们二人的恐惧在整个空间蔓延开来。 我们相互搀扶着走了进去。 一楼几个桌椅的中间,有一个极小的戏台子,周围依旧是红木制作的围栏,上面有几个纸人,穿着拖地的长裙,姿势各异,好像是在跳舞。 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极度想坐下来喝茶的欲望,我打了一行字。 【这些纸人怎么还盯个没完了,是不是我们没有找到个合适的座位。】 她也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赶忙向四周望去,一楼坐的是满满当当,长椅上连个缝都没留给我们。 我们蹲在角落里,视线感更强了,冷静了一会,那种冲动减弱了不少。 孙晓拽着我,让我看了一段话。 【等等,我们现在有些不冷静,我们来到酒楼,是为了完成‘完璧归赵’,不是来喝茶的。 我刚才观察了一番,酒楼第一层的纸人穿的都是粗布麻衣,甚至还有的上面有补丁,我怀疑酒楼越往上,客人的身份就越尊贵,那么聚办这个的人应该在这个酒楼的三楼。】 看完孙晓的话,我也冷静了不少,现在的这个氛围太过安静了,差点让我们都失去了理智。 【你刚才有没有一种,特别想坐下来喝茶的想法?】 孙晓重重地点头。 【看来这里会让人不清醒,估计越往上,这种感觉越强烈。】 看来完璧归赵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们准备上楼,之前一进门就看到了左侧的楼梯,我们扛着沉重的视线向楼梯移动。 正要上楼梯,我们两个人一阵头晕目眩,发现自己站在酒楼的门槛处,孙晓差点一个没站稳,我及时拽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在上楼梯吗?】 【不知道,突然就回到门口了。】 我们决定再试一次。 结果依旧回到了门槛处。 【有鬼,就是有鬼,他给了破楼梯怎么还不让人上,难不成让我踩着纸人的脑袋一个凌波微步上去吗?】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孙晓有些烦躁地摸着头发,我看完孙晓的话,再次向四周看去。 戏台子,没空位,不用我们上去跳。 喝茶,没我们的位置,再说了他们面前都是空碗,喝个屁。 空碗…… 就是空碗! 【我知道了,我们把茶放到他们的碗里去。】 孙晓吐槽道。 【这个酒楼自己不会备茶,有够坑。】 我觉得值得一试,大不了再拿回来嘛。 我打开大的包裹,发现里面被分成了一个个小的茶包,依旧用油纸包裹好。 孙晓凑过来数了一下个数,我数了一下纸人的数量。 【44个茶包】 【44个纸人】 …… 我将茶包一个个拆开,将茶叶放入纸扎的空碗中,真窝火,怎么还来这伺候纸人了,真想给这直接一把火烧了。 我只敢在心里骂一骂。 茶包全部放好后,所有的纸人突然同时将头扭了回去,看着自己碗里的茶,门口的店小二不知何时进到酒楼,手里提着一个纸扎水壶,来回僵硬地晃悠。 没一会,茶香四溢,所有的视线感都消失了,我们强烈地想坐下喝茶的欲望消失了。 一阵清脆的琵琶声突然在我们耳旁炸开,我们都吓得浑身一颤。 整个诡异的气氛有了一些缓和,可我和孙晓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我们冲向了楼梯,这一次,我们成功地上到了二楼。 一上到二楼的区域,一楼的琵琶声就彻底听不见了,我们看向了二楼的区域。 二楼的布置和一楼相似,普通的桌子长椅变成了更加精致的红木桌子和靠背座椅,上面有着精美的雕花,上面依旧坐着纸人,数量与一楼的相比,少了一大半。 面前依旧是一个戏台子,这个戏台子更大更精美,上面还有不知从何处来的顶光,将台上栩栩如生,穿着戏服的两个纸人的脸照得更加惨白。 最让我们毛骨悚然的是,那两个纸人,像极了我俩。 我们移开视线,看向四周的桌子。 他们的桌子上,有茶杯和瓷碟,杯中有水,瓷碟是空的。 一见我们上来,二楼的纸人又扭过头看看着我们,还有的不惜将头扭转180度,就为了瞅着我们。 我暗想,真敬业啊! 我们这次应该把糕点分别放到这些人的桌子上。 我再次如法炮制,将手中的剩下一个包裹拆开,放到了每一个桌子上的空盘中。 可是将我把糕点拿出来的时候,我闻到了糕点浓郁的香气,我手中的糕点看起来酥软可口,鲜香怡人,口水差点都没兜住。 我吸了吸口水,贪婪地望着糕点,张开了嘴。 我感觉有人在摇晃我的肩膀,可是我的心思完完全全地放在糕点身上,根本不想搭理任何糕点以外的事情。 “啪!” 我感觉到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等了很久才清醒了过来,我缓缓地看向手中美味的糕点,哪里有什么美味的糕点,只是个糕点样子的纸扎罢了。 我扭头看过去,我差点魂都吓飞了。 一个孙晓长的一模一样的纸人,站在我的身旁,直接对我进行贴脸开大,她穿着孙晓的衣服,正在贪婪又期待地盯着我。 我将叫喊的欲望强行压了下去,被迫看了一眼她的脸。 孙晓她不适合涂腮红。 我赶忙向四周看去,只看到真正的孙晓正缓缓地走向戏台子,她的身上,穿着这个纸人身上的戏服! 那只纸扎狗正咬着身上的戏服,将她向后拖。 卧槽!不行! 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让她上戏台!! 不然孙世浩那个老凶鬼真的会把我撕了!! 我赶忙向孙晓跑去,可是我的胳膊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它好像被拉伤了。 我忍着痛,愤怒地向后看去。 是那个长得像孙晓的纸人拉住了我,她虽然是个纸人,可是力道可不小。 此时我也顾不得害怕了,一只手捏住了纸人的胳膊,想将她的手扯下来,放我自由。 谁知道这个纸人十分的结实,她的手就像是用胶水粘上了一样,完全不松手,力道还在加重,我的手腕传来痛楚。 草,这个纸人怎么这么难搞。 我没办法,一气之下拉扯着纸人,想拖着她向孙晓移动。 我使出了吃奶的劲,额头的青筋暴起,这个纸人依旧不动分毫。 妈的什么玩意! 我看着这个女纸人,计上心头,另一只手在孙晓的包里翻找起来,我记得孙晓在公交车上翻包的时候,我看到了。 我握住一个小小的圆柱体。 我拿了出来,心凉了半截。 我还以为是个口红,谁知道是个唇膏,不过也是,跟着孙晓的这两天,从来没见过她涂过口红。 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实在不行我把烟孝敬给她。 我满脸谄媚,将唇膏放到了纸人的另一个手上。 我一松手,那个唇膏就贴在了她的手上,而她抓着我的另一只手,松了。 妈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唇膏能使鬼松手。 我不敢停留,径直冲向了孙晓。 还好那个纸狗拖着孙晓,不然她现在已经上了戏台。 她的一只脚已经要踏上楼梯了。 我来不及拉住她,直接一个飞扑,将她扑倒在地,纸狗也翻倒在一旁,没了动静。 我赶忙起身,将孙晓翻过来。 她双眼无神,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我赶忙将她的嘴捂住,另一只手摇晃她的肩膀,可是完全没有反应。 我总不能扇她吧,感觉不太好。 她开始挣扎,力气非常大,一只手还捣到了我的肚子,差点没疼死我。 我直接卯足了力气,掐上她的大腿,拧了起来。 “啊……” 孙晓的声音差点就漏了出来,我也发现她的眼睛回神了。 我松开了手。 孙晓坐起身,看着自己身上的戏服,吓得浑身发抖,惊恐万分。 我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平静了下来。 她稳定后,我赶忙将糕点分发。 纸人视线终于从我们的身上移到了戏台子上,孙晓样的纸人回到了台上,依旧是那身戏服。 孙晓低头一看,她的衣服原样回来了。 京胡的声音陡然响起,和我们样貌一致的纸人开始在台上唱起了戏。 可是我们除了京胡和其他乐器的声音以外,什么唱腔都没听到。 而台下的纸人,一个个看起来津津有味。 我赶忙拉着孙晓,抱着纸狗,向三楼冲去。 正当我们以为三楼也是一群看戏的纸人时,才发现三楼空空荡荡的,面前有一个竹帘,竹帘的前面有一张桌子。 竹帘后隐隐约约能看到人影,好像有两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张桌子上都是繁复的雕花,还有一些动物穿梭其中,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它就会动起来。 【这……我们该做啥?】 孙晓依旧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 【不知道……】 我走上前,看到雕花桌上放着一个黑漆嵌螺钿的圆形托盘,上面的花纹细密多彩,上面的人,马,狗,植物等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这种盘子我在小时候在博物馆里见过,也是很稀有的文物。 这个盘子前面有个小盒子,它们的旁边的另一半桌子空空荡荡,好像应该有什么东西摆在这里。 我将背包里的那个玉璧拿了出来,放到了托盘上。 竹帘后的人影闪动了一下,似乎在低语,我没听清,但是我有一种感觉。 竹帘后的人在跟我说话。 “咔哒。” 我面前的小盒子打开了,里面真的有一个金色的钥匙。 我拿起了这个钥匙。 就在这一瞬间,我和孙晓便站到了大街上,两边依旧是熙熙攘攘的纸人。 【我们成功了!】 我拉着孙晓赶忙向大铁门走去,我迫不及待地用钥匙将铁门顺利打开。 “嘎吱——” 门开了,我们走进了前方的迷雾中。 第38章 小书生 “孙晓……” “孙晓?” “孙晓!!!” …… 一走进迷雾,孙晓还在我的身边,我们终于可以说话了。 “刚才真是有惊无险啊,多亏有你,还好那个办宴席的不是我们,不然我可不知道怎么办了。” 孙晓向我靠了靠,周围的雾气潮湿又寒冷,让穿着短袖的她打了一个寒颤。 “我们也算半个吧,那个穷啦吧唧的破酒楼自己不准备糕点茶水,居然还让我们买,真够坑的,资本家见了都得甘拜下风。” “你别说,我要不是贿赂了那个女纸人,你估计就上去唱大戏了。” 她抬头望了望我,眼神清澈。 “你别不是没印象,纸狗还拉着衣服不让你走。” “哇哦,真的吗?果然狗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她搓了搓那个纸狗的狗头,手下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我无语凝噎。 “不过我确实没有印象,我只记得你面容痴呆,哈喇子往下掉,非要吃那个纸做的糕点,拉都拉不开,叫你也没反应,所以直接给你来了一下。” “我谢谢你,求你下次别打脸。” 她下手还挺重,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疼。 不过她的大腿也被我掐的青紫,还好她没注意。 “但是……但是之后我听见有人在叫我。” 我吃了一惊。 “你这里有熟人?” 孙晓用肘子狠狠地怼了一下我的腰子,人小小的,力气还挺大。 “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那个声音的主人,好像跟我很熟似的。” 孙晓摆了摆手,满脸无奈。 “可我完全不认识这个声音。” 我挠了挠自己头,还好没人叫我的名字,不然我得吓个半死,我可不想有什么纸人朋友。 孙晓猛然抬头。 “哦对了,在三楼的时候,你听没听到竹帘后面有人说话吗?” 我想起来那阵呢喃。 “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话了,可是我没有听清,那个人嘴里像是糊了什么吃的,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啥。” 孙晓歪了歪头,怪异地看了我一眼。 “你是不是该掏耳屎了,我明明听见很清楚的一句‘你不该……’” “吧唧……” 孙晓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转头看去。 只见纸狗掉在地上。 孙晓不见了!! 怎么回事,明明她刚才还在这里说话,我还听到她的呼吸声,她人呢???!!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孙晓不明原因的消失,让我心中发怵,害怕自己也跟着一起消失不见。 未知让人恐惧。 “孙晓……” “孙晓?” “孙晓!!!” 我的声音被浓雾吞没,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回应我。 我腿一软坐到地上,头脑一片混乱。 我们刚才做的一切让我们进入了死路? 刚才的一切都是死前的挣扎?? 我不敢继续想了。 “你们出来了……” 老太太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那股阴森冰凉的气息吹到了我的耳垂,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我的右肩上。 我缓慢而僵硬地转过头。 只见那个老太太正静静凝视着我,她的眼神空洞,让我不寒而栗。 “孙……孙晓去哪了……” 不知为何,此时的老太太让我忍不住地颤抖,上下牙在说话时碰撞出声。 “她回去了,你,还不能回……” “什……” 身后的老太太在我的头顶上一点,我便昏了过去。 …… “吱呀吱呀——” 周围怎么晃晃悠悠的…… 我缓缓睁开了双眼,头脑昏昏沉沉的,还有点想吐…… 我的手撑着一旁的桌子坐了起来,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我连忙捂着嘴巴,掀开帘子,趴到船边哇哇地吐起来。 “呕——” 我将胃排空后,才发现自己在一艘小船上,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撑着竹蒿,这艘乌篷船正在河道上轻摇慢行。 卧槽!!这不是那艘恐怖的乌篷船吗!!我刚才是昏倒在船蓬里了吗?? 我先是向四周张望,我看到了“望水楼”,这个标志性建筑太过亮眼。 我又看向两个撑船之人,他们都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们的面容。 我咽了一口唾沫,我蒙都能蒙出来这俩撑船的是谁。 船边依旧吱呀声不断,水波荡漾。 我很害怕,万一他俩两面夹击,我只能跳河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船蓬里面安全,便赶忙手忙脚乱地拉开了竹帘。 眼不见心不烦。 船蓬里,只见有一桌一烛一人两座,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穿着书生样的小娃娃,不知男女。他眼珠清亮,脸上红扑扑,忍俊不禁地看着我。 船蓬里面的气氛平和温暖,我赶忙钻了进来。 “贵客居然还晕船,形象略有不雅。” 他的声音像珍珠划过玉盘,干净清朗。 “抱歉……” 终于看到孙晓以外的正常人了,我的心中轻快了不少,但是依旧得保持警惕,我赶忙坐到自己的草席子上。 船蓬内部昏暗,蜡烛的火光刚好照亮这小小的空间。 冥冥之中,我终是坐上了这艘船。 还好没有特别恐怖的场面,一直这样我的小心脏真的受不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哈哈,贵客别害怕,喝茶吗,可让您心畅体舒。” 小书生小手一挥,桌面上便出现了茶壶和茶杯,他一手扶住宽大的衣袖,一手握住茶壶,随后将茶水推至我的面前。 “谢谢……” 这个茶是缠上我了吗? 我不敢喝,浑身紧绷地坐在那里,生怕这个小孩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把我直接吃了。 “客官可知这船上何人?” 他端起茶杯,用衣袖挡住了自己的面容,喝了一口茶。 文雅,太文雅了! 船上何人?除了我就是那俩撑船的呗,看来他应该是知道,我认识这李老头和孙世浩。 我学着他的语气回答道:“知,也算不知。” 小书生抬眼,将茶杯放下。 “哦?客官怎讲?” 行了,下一句学不来,还是大白话吧。 “我算是认识吧,但是他们活着的时候我都不认识。” 当我说出来以后,我才发现这个共同点,李老头和孙世浩都是死了以后,我才见到他们两个的。 那……那个第三个人呢…… 小书生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看来客官是认识他们的,那您是否认识第三人?” 我赶忙摇了摇头。 小书生沉思片刻,又抬眼望向我。 “您现在算是脱不开关系了,想要解决问题,得找到第三人。” 我赶忙问他。 “你一定知道点什么,可以透露给我吗?” 小书生摇摇头。 “这都是主人们的事情,我是不敢随意窥探的,您应当见过主人们了,他们没跟您说吗?” 我也摇了摇头。 小书生又喝了一口茶。 “您现在所做之事,虽是误打误撞,也算积累阴德,但对您还是有很大的不利,越早解决越好。” 他再次对我笑了笑,两个小酒窝甚是可爱。 “不过……您帮了我大忙,我还是得知恩图报,我给您提个醒,桂梅山。” 我心中一惊,这不就是水帘天城后面的那座山吗?。 他望向我眼前的茶杯。 “茶香沁人,您不来一口吗?” 我尴尬地对他一笑。 “不喝,我可将您送不出去哦。” 啥?这个茶叶还有传送功能。 我赶忙端起来一饮而尽,别说,超市里瓶装的跟这小味一比,简直天壤之别,一口下去就是金钱的味道,脑子也清楚了不少。 “呵呵呵……贵客好走……别忘记我与您交代之事,哦对了,还得多谢您把旺财带回来哦。” 小书生招了招手,他的身影逐渐模糊起来,最后周围被黑暗吞噬,船只两旁摇曳的声音变得逐渐遥远起来。 交代,他给我交代啥了? …… “文通——” “文通你别吓我啊!!” 我及时睁开了眼,看着巴掌马上就要下来了。 “我不是说了以后打人不要打脸吗?” 孙晓直接抱住了我,勒的我的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 “松……松手,人没还没死呢,你准备亲手送走我吗?” 孙晓赶忙松开了手。 “对不起,你还好吧。” 我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挣扎着坐起身,发现我们正坐在小巷前的老屋旁,旁边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光亮。 我看着一旁的孙晓,她的眼睛和鼻子都红了,脸上还挂着泪痕,看来是刚哭过。 “你这么关心我?” 她狠狠地捶了我一下。 “你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我一醒来,发现我们两个都躺在这里,我一摸你,浑身冰凉,都没气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看来是真的很着急。 “你要不,再来一巴掌,感受一下还凉不凉?” “滚!” 我坐在地上,缓过神,一直看着孙晓。 她被我一直盯着,眼神有些许闪躲。 “你看着我干嘛?想挨抽?” 我摇了摇头,有些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前面吓死我了,在迷雾中你突然就不见了,还好你没事。” 孙晓眨巴了一下眼睛。 “当时我话还没说完,就突然睁开眼睛了,然后我就发现我躺在地上。 我们只是冲出了巷子,根本没有进入什么树林!” 听完孙晓的话,我在想,难道刚才的那些,只是我们做梦? 除了这个我还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我一拍大腿。 “对啊,你在迷雾要给我说什么来着?” “我要给你说……额……说什么来着?等等,让我想一想。” 她绞尽脑汁,还是没有想起来。 “真奇怪,明明在出口之前,我脑子里有这句话,怎么到嘴边就忘了。” 我又问了孙晓其他的事情,她都能说出来,唯独这一句话,她完全想不起来。 我觉得这肯定不是巧合,这句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孙晓又问我在昏迷期间遇见了什么事情。 我细细给她道来。 “那个小书生说给我交代了一件事……” 我的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杨文清。 我恍然大悟,这就是他交待给我的事情。 第三人的姓名,他又提到了桂梅山,意思就是他的线索可以在桂梅山找到,这样就能顺着线索找到登山三人组的最后一个人了。 说完这些,天色已经亮了一半,我们都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老赵呢??你醒来的时候看见他没?” “我没有,我看你那个死样子寸步都不敢离。” “快走,去找老赵。” 我感觉浑身僵硬,还打着寒颤,一晚上躺在湿冷的地上真是难受的要命。 我们顺着老屋寻找,其中只有一间屋子的杂草丛生,基本没有了修剪的痕迹。 “应该是这一家。” 孙晓指了指半开的大门,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进去了,院内虽然有杂草,但都被踩踏平了,我们听到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推开木门,右侧的卧室里睡着两个人。 一个是余疯子,另一个则是老赵。 听到动静,老赵不仅没醒,还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 真亏我俩还在这里担心他,他搁这做春秋大梦呢! 我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摇了摇老赵的肩膀。 “老赵老赵老赵!!快起床!快起床!!!” 老赵被我晃得哼哼唧唧,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 “嗯……你们……回来了……” 嗯?什么叫我们回来了?? “喂老赵,你这话啥意思?哎哎哎,你别闭上眼睛啊,醒来啊!!” 老赵有些不耐烦地推了推我。 “你以为你们怎么出来的,没我你们早就困在里面出不来了,我估计你应该看到幕后主使了吧。” 老赵眯着眼睛看着我,我看不出来他是醒着还是睡着的。 “算是……见到了,只有一句话,还是孙晓听见的,但是也只有三个字。” 老赵听着来了兴趣,眼睛微微张开了一点。 “他说啥?” “他说‘你不该……’” “……没了?” “没了……” “就这三个字?” “昂。” 老赵看着我,气不打一处来。 “得了,让我休息吧,费劲吧啦地才搞来一句话,而且才三个字,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他翻过身,看来不想搭理我的样子。 我没回答他,反而问他问题。 “你怎么跟余疯子在一起?” 老赵微微偏头,斜着眼看我。 “没他,你们出不来!!” 第39章 神秘的女子 我和孙晓听完,面面相觑。 “老赵我不明白,我们明明都不认识他,我们回不回的来跟他有什么关系。” 老赵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让我先睡一会,等我醒来了再跟你细细道来,为了救你们我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现在快困死了。” 说完老赵便彻底将头偏过去,不再搭理我们。 我有些许无奈,不过我还是相信老赵的,听了他的话退出了老屋。 此时天已大亮,我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从来没觉得这么饿过。 “走吧,去找点吃的。” 我们离开这片老屋,回到了古街上。 清晨的古街清清冷冷,几乎只有住在这里的老住户在街上走动,我们找到了一家早餐店,买了点吃的垫吧了一下。 我把一个小笼包塞到了嘴里。 “一会到周围走走,躺在地上一个早上,整个腰都硬了。” 孙晓吹了吹略有些烫的豆浆,吸了一口。 “行。” 付了钱,我们便开始在古街上进行第二次闲逛,之前为了磨时间,只是随便在街上晃悠,实际并未逛完整个古街。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身上的寒气被驱散不少。 孙晓看了看路边的地图牌子,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转过身,看到她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怎么了?一会想去那里吗?” “不是,你仔细看。” 我凑近瞧着地图,在那个花里胡哨的地图上,孙晓所指的地方,画了一个牌坊,而牌坊所在街道的右侧,则是一个河道。 整个位置在这个古街最核心的地带。 无需多言,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们便快步向那里走去。 这个古街的面积不小,各种小巷交错纵横。 我们刚才所在的地方更偏向居民区,面积小,位置偏,而河道所在的地方在游览区,除了牌坊以外,还有其他的景点。 “怪不得之前走的地方一点意思没有,原来走错方向了。”我吐槽道。 “你还有玩的心思?” “没,这鬼地方真的够够的,我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走一走后,身体畅快了不少,我们两个人终于到了牌坊的面前。 不看还行,这一看可不得了。 这个牌坊和那个纸人街上的牌坊一模一样的。 “别告诉我上面的字也一样……” 我一边嘟囔一边读起上面的字。 “望水楼台映月影,茶醉菊香沁人心。” “横批是‘山水怡人’。” 我读完后,心想这就对了,那个纸人街上的牌坊都刻了些什么鬼东西,前不搭言后不搭语的。 此时孙晓滴溜着自己的眼珠子,看起来在想事。 “这两次逛街我发现这里确实卖茶的很多,很多都是本土茶。” 她这一说,我也回想起刚才经过的地方,确实如此。 什么茶叶体验馆了,泡茶小店,围炉煮茶的清爽小院子,专门卖散茶叶的店面,还有卖挂饰香包的店里,卖塞了茶叶的小香包,看起来精致小巧,还挺贵的嘞。 毕竟平时我不喝茶,最近过我嘴边的都不是什么正经茶,给我不小的阴影,我不自觉地就忽略了街边的茶店。 “这里茶文化还挺浓,这不远的地方肯定有大片的茶园。” 孙晓点点头。 “我们往里走吧。” 我们在这条街道上闲逛,所有的店铺都还没有开门,这里除了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茶文化衍生店铺以外,还有一些随处可见的小店。 类似咖啡小馆,甜品小铺子这一类年轻人喜欢的东西,甚至还有个diy茶具馆。 这条街的布局跟纸人街的布局一模一样,包括望水楼。 孙晓拉着我的衣服。 “快去看看。” 这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们走到了望水楼下,楼门紧闭,并没有上锁,外面还有一圈焊在地上的围栏,立了一个牌子。 “文化古迹,禁止进入。” 我们有些许失望,其实就算进去了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帮助,这个楼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我们忍不住好奇。 孙晓从兜里拿出手机,想拍下这个古建筑,她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不好,我的手机要没电了。” 她赶忙将背包放到身前,拉开拉链,准备取出充电宝充个电,可是打开包的一瞬间,她的脸色变得煞白,瞳孔微颤。 “怎么?东西被偷了?” 我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过去,可当我的头探到包上的时候,我瞬间头皮发麻,牙龈紧缩。 “这……这个鬼东西怎么还在这里!!” 只见那个沉颠颠的玉璧正静静地立在包中,散发着诡秘的气息。 “我……我不是把它给放到那个楼上了吗?” 听我说完,孙晓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也看到你把玉璧放到那个黑盘子上了……” “这……” 我们两个人都混乱了起来,我抬眼看向了“望水楼”,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抓到了那个不锈钢的围栏上。 “你要干嘛?” 孙晓抬眼望向我,她忘记拿出充电宝就将包拉上,背回原位。 “我想进去看看。” 这次算是有了正当理由。 “不行!!” 孙晓有些慌张地瞅了瞅两侧空旷的街道,“这里不是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吗?” “这两侧又没人。” “万一被人看到破坏古迹,我俩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会的,现在才6点多,没人的。”虽然这么说,我也不由自主地左顾右盼起来。 孙晓抬头看了看四周,又向两侧走远了点。 “这附近没有摄像头。” 孙晓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俩现在就像贼,偷感好重。” 我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你在这替我把风,我上去。” “啊?我们不一起?” 孙晓蹙眉,她想跟着上去,如果有人看见她,问她在这里干嘛,她会有些不知所措,场面会比较尴尬。 “两个人速度更慢,我一个人动作快,而且痕迹更少。” 孙晓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行,你给我快点,不然我就把你丢这不管了。” “好。” 我本想单手撑杆,一个帅气的侧身越过围栏,但是我怕在这里来个狗吃屎,失去门牙,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双手扶杆跨过了围栏。 虽然有些猥琐,但是门面保住了。 我轻轻推开木门。 “吱呀——” 沉重的木门向内开启,阳光透过缝隙洒进酒楼,空气中的浮尘像收到惊吓的小精灵,四处逃窜。 “你搁那磨磨蹭蹭地干嘛呢,有鬼吗?还不快点进去!” 孙晓压低嗓音,凶巴巴地跟我说道。 我赶忙踏进望水楼,将门轻轻关上。 没有了门缝的光,酒楼里黑灯瞎火的屁都看不见,我赶忙打开了手电筒。 光线所照之处,与我们在纸人街上的酒楼里看到的别无二致,我不做过多停留,顺着记忆走向楼梯。 楼梯的入口被拦上了铁链,我弯腰跨上楼梯,赶忙登上二楼。 与一楼相同,戏台和桌椅静静地待在原地,就好像在等待什么人。 我继续上楼。 三楼却略有不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灰尘都铺的十分均匀。 我走向原本放着桌子的位置上,空旷的楼中只回荡着我的脚步声,低头看着满是尘土的木质地板,心中五味杂陈。 我想到了这个酒楼的名字,望水楼。 抬头望向面前的窗户。 原本没有人的窗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我吓了一大跳,差点没站稳,还以为偷做坏事被发现了,可我仔细一看,更加不寒而栗。 那个人是个女子,她侧着身,一袭白衣,脸上戴着薄纱,看不清面容。 翠簪绾发,她抬手挽起鬓边的青丝,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温婉柔情。 她抬手时,衣袖下滑,我注意到她的手腕处,戴着那个翡翠手镯,与她头上的簪子是一套的。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古代女子? 那个手镯原本是属于她的吗? 我心中发凉,突然出现的,一定是个鬼! 我看着眼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鬼,觉得李老头要是有她一分的美感,我受到折磨时就没那么痛苦了。 我们对上了视线,她的眼睛也如同翡翠一般清澈透亮,透着些许哀伤。 我捕捉到了她眼神中的一丝波动。 我好像认识她,但不可能啊,我最近认识的鬼都是臭老头,他妈的一个比一个吓人,要是认识她我不可能不记得的。 做梦都得笑出声。 我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我一眨眼,那个女子就消失不见了。 我赶忙跑上前,在她刚才站的位置上,没有任何痕迹。 “我是看错了吗……”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望向楼外。 那清澈的河水穿街而过,应该是清水河的某一条分支,这条小河我再熟悉不过了。 是梦中的青石街道。 我不再停留,赶忙轻手轻脚的下楼,我要是踩断其中一个台阶,我就等着吃国家铁饭碗吧。 我终于下到一楼,为了控制力度已经是满头大汗,我先透过门缝看向门外。 除了在原地踱步的孙晓,没其他人。 我赶忙退出酒楼,关上门,左手撑栏杆,想快点跨出围栏。 不出意外的话就出意外了。 我的左脚精准地勾住了围栏,我重心不稳,头部迅速砸向地面。 我闭上眼,将头快速一扭,准备接受地面的亲吻。 可是我的脸和一个不软不硬的东西贴上了,我睁眼一看,是孙晓的鞋,她来不及接住我,只能用脚缓冲。 “谢……谢了……” 孙晓把脚一抽,我还是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还算速度快。” 她笑了笑:“就是有点不自量力。” 我赶忙爬起身,看向了四周。 “没人看到吧?” “没人。” “呼……” 我算是松了一口气,我拉着孙晓就往前走。 “干嘛??” “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她短暂地困惑了一下,便抬头望着我。 “你在里面看到什么了。” 我一边走一边看着前方。 “我看到了一个女鬼。” “啊??!!” 她突然惊叫出声,又压低了嗓音凑到我的跟前。 “那……那个放玉璧的盘子呢……” “三楼空空荡荡啥都没有,那个女鬼也是突然出现的,给我吓了一大跳,而且她的手腕上戴着那个翡翠手镯。” 孙晓龇牙咧嘴地说了起来。 “戴着手镯……她是不是穿着红衣服,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吐着长舌头,飘在半空中??!” “没有,还挺好看的。” “啊……那应该不是什么恶鬼吧。” 孙晓松了一口气。 “要是那种红衣厉鬼,我直接两眼一翻就过去了。” “噗——”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啊,你见鬼多你牛逼,算是开辟了新赛道,我可比不过你……” 我一脸无语地看向她,缓缓吐出四个字。 “行,我牛逼。” 我们一路斗嘴,终于走到了梦中见到的青石街道。 街道上已经陆陆续续有行人来往,除了脚下的青石板,两侧的建筑和河边的堤岸,都有物是人非之感。 我有些欣喜,又有些失望。 孙晓盯着我的脸,观察着我的表情。 “这……是你讲过的那个青石街道?” 我点点头,靠上了一旁的石栏,侧头望向河水,哪有什么乌篷船,只看到一两只野鸭子在水里游动。 “没想到梦里的地方真的存在……” 我一个人喃喃道,周围的景色撩人,可它带给我的平静让我心中紧绷的弦慢慢松了下来,此时脑中有些混乱,更多的是烦躁。 事好多,心好累,为什么会是我呢? 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孙晓站在我的身边。 “我觉得,无论是你梦见的东西,还是我们昨晚到的纸人街,都是幻境。” 我偏过头,望着孙晓的侧脸。 好熟悉的感觉。 “幻境?” “嗯,场景是真实存在的,但是是某个厉害的鬼创造的,那个小书生说了主人这样的话,他应该是那个厉害鬼的下人,你应该不小心惹上了他,或者说和他扯上关系了。” 她看向我。 “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大人物。” 那个女子的身影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在竹帘后,看到了两个人影。” “两个?霍,你一惹还惹一对,那估摸着就是夫妻吧,那个手镯是女主人的心爱之物,你归还给她了,然后她来找你道谢,你看到的女鬼应该就是那个女主人?” 我混沌的脑子有了一些清明。 “可是,她为什么要把玉璧换给我们?” ilwxs.com 第40章 余疯子 孙晓听完我的困惑,用手撑着脸思考起来。 “手镯被换成了玉璧,老赵手头上有一个琉璃花瓶,而我爷爷他们登山的一共有三个人。” 孙晓的话让我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说,还有一个东西,我们还没找到,而那个东西在杨文清的手里?” 孙晓点点头:“我怀疑,因为只给归还了玉璧,原主人不满意,所以退了回来。” 我想起在桌子上,有一侧是空的。 看来这个原主人应该是让我将三个丢失的东西全部找回来,一起收回去。 “杨文清……就是那个小书生给你说过的名字?” 我连连点头:“他还告诉我,要去桂梅山,就在水帘天城后面的那个山。” “那之后过去还挺方便的,不过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挺那啥的……” 我有些疑惑,笑了笑说:“这名字有啥问题,不就是夏天开桂花,冬天开梅花,估计风景还挺好的。” “你不觉得……听起来像‘鬼魅山’吗,这名字阴森森的……” 我面色一怔,笑容凝固在脸上。 “啊啊啊啊孙晓我恨你!!我不能直视那个山了!!” “咦?这还能怪我!你自己没发现??” “我就没往那里想……” …… 我们两个陷入了一片寂静,此时那几只鸭子“嘎嘎嘎”地经过了我们身后这片河道。 孙晓先打破了寂静。 “那你下一步要去桂梅山吗?” “估计是,接下来就得去桂梅山找杨文清了,哎……谁知道又会出什么鬼岔子。” 孙晓听完有些扭捏地低下了头,她好像有事要跟我说。 “你要跟我一起去?” 她点了点头,又赶忙摇了摇头。 “怎么?想去不敢去?” “不是的……我想通了些事,等我们回去以后,我想先去一趟殡仪馆。” 说完,她顿了一下,我没说话,等着她继续说。 “我之前想着解决完所有的事以后,再将我爷爷火化,可是……跟你出来这一天,我发现这个事真的不简单…… 老一辈的人都讲究‘入土为安’,我爷爷又说我们要将骨灰放到那个房子里,而我却一直将我爷爷放在殡仪馆……” 她拧着眉头,咬了咬嘴唇。 “我是不是之前的想法有些太自我了?” 说完她就低下头,肩膀有些抽动。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想让我先陪她去殡仪馆,将她爷爷先火化了,再去找第三个人。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孩子,只能叹了一口气,像兄弟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有啊,你别胡思乱想了,你只是舍不得你的爷爷,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变成一摊骨灰放在一个小盒子里,这搁谁那都接受不了。” 听完我的话,我听到了她呜咽的声音。 啊!怎么越安慰还哭得越厉害了。 我手足无措,赶紧从兜里拿出来她的那包纸巾,借花献佛。 孙晓低着头接下了纸巾,擦了擦眼泪,缓了一会,吐出了两个字。 “谢谢……” 我赶忙抓住机会。 “我会陪你去的,放心吧,而且你爷爷很爱你,他肯定会理解你的。” 她点了点头,发丝也跟着轻微晃动。 我们默默地靠在石栏边上,太阳越升越高,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店铺也一个个拉开卷帘门做起了生意。 这条街也算彻底从梦中醒了过来。 孙晓用手指头卷弄着自己的头发,望着周围的人群说道。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老赵,他应该在余疯子那知道了点什么。” “中午吧,你看他累的那样,也不急于现在一时。” 孙晓嗯了一下后,继续望着人头攒动的街道。 我挠了挠头,觉得气氛有些许尴尬。 “孙晓啊……” “怎么了?” 她抬头望向我,她的鼻头还有些红晕,迎着阳光,还挺好看的。 “你怎么一脸流氓地盯着我?是不是欠抽?” 我赶忙摆摆手:“不是……我没有……” “嗯?” 她挑着眉毛,眼神看我,想呼我的那只手蠢蠢欲动。 “我是想问你,要不要找个甜品店啥的,我请你,我们在这站一上午估计挺累的。” “你还有钱吗?” 扎心! “请你吃个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行啊,不过这个点应该没有甜品店开门吧。” 她站直身子,拍了拍沾在背上尘土。 “走吧,我的倒霉东道主。” “……” ……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我们带了两份饭,回到了那片老屋。 老赵应该是听到我们来了,我看见他坐在屋子里的小马扎上。 老赵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两个人。 “哟,回来啦?嘿呦——还给我带饭了,是孙晓想到的吧。” “不是啦,是文通。” “哦?文通还有这好心眼?” 我的眼皮子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将一份饭递给了老赵。 “赶紧尝尝我的好心吧,香得嘞。” 老赵笑呵呵地接过了饭,拉下了塑料袋,打开了盖子。 “嗯……确实挺香……” 我提着另一个饭准备往屋子里走,这份饭是给余疯子准备的。 “别给他了,他吃不了了。” 我和孙晓一齐看向了老赵。 “老赵你这个是什么意思?” 老赵掰开了一次性筷子,两根相互磨了磨,头也没回。 “你进去看看吧。” 我进入了房中。 余疯子的房子看起来比老赵的房子要好多了,只是没人打理,看起来乱七八糟。 锅碗瓢盆到处摆,还有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垃圾堆放在一旁,破碎的梳妆台,地上还散落着一些小孩子的玩具。 余疯子此时正静静地躺在脏污不堪的床上,他除了身上脏了些,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 我转过身,看着老赵狼吞虎咽的背影。 “他怎么还没醒。” 我听见老赵一边嚼着饭食,一边回应我。 “他醒不过来了。” 此时他扭过身子,小马扎发出嘎吱的声音,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照着他锐利的眼神。 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们应该知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指得是‘天魂,地魂,人魂’,而七魄是指‘喜、怒、哀、惧、爱、恶、欲’。” 我和孙晓点了点头,我知道三魂七魄,可是却不了解它们具体是指什么。 孙晓提问道。 “余疯子是丢了魂吗?” 老赵点点头,把嘴里的饭咽了进去。 “他原本丢了两魂,一个‘天魂’,一个‘地魂’,只有一个‘人魂’还在身上,所以他看起来痴痴傻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原本? “老赵你说清楚点,你早上不是跟我们说,没有余疯子,我们可能就出不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赵将空盒盖好放在地上,冲我招了招手。 我将第二盒饭递给了他。 他一边拆一边说。 “你们当时的魂魄被勾走了,到了一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紧紧地皱着眉头。 “我尝试过将你们的魂魄召唤回来,可是完全无济于事……将你们的魂魄勾走的,是一个很强大的存在……” 他没有继续吃饭,一手端着饭盒,一手拿着筷子,看向了我和孙晓。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们去死,但是我也只能一试,我使用引魂幡将余疯子的两魂强行引了回来,可是也只有一会。” “我将此行的目的告知给他,他告诉我,那个花瓶是他从一个中年男人手里低价买到的,他还以为占了便宜,但是却没曾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往嘴里扒了两口饭。 我们两个没说话,坐在门槛上静静地听着老赵继续讲述。 “他说,自己也已经受不了现在的样子了,因为一个瓶子,人疯了,老婆孩子也跑了,也算是家破人亡,他不想继续这样没有尊严的活下去了。 而他的这两魄,被困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是你们魂魄被勾走的地方,我问他能不能救你们。” “纸人街??” 我和孙晓对视一眼。 看来余疯子的那两魄是困在纸人街的纸人里了,那街上的每一个纸人,都是现实里活生生的人,他们或痴或傻,也可能所有的魂魄都困在的纸人里。 我突然想到孙晓之前说的一个可能性。 当时的我们,在其他纸人眼里,可能真的也是纸人,有着活人气息的纸人! “纸人街?你们到了那种地方?” 我赶忙点头。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那个纸人街在现实里有对应!那条纸人街就在这片古街里,我们刚才还过去看了。” 孙晓也连连认同。 “哦?” 老赵微微放下筷子,眼神耐人寻味。 “这就很有意思了……” 我有些着急:“老赵你快说,然后呢?” 老赵又瞥了我一眼。 “然后?然后他就说会尽力帮你们一把的,就消失了。我尝试介入你们所说的纸人街,也只有一点影响。 你们在纸人街没有受到什么帮助吗?” 帮助? 我和孙晓面面相觑。 “纸狗?我估计那个纸狗就是余疯子。” 孙晓喃喃道。 老赵继续埋头吃饭,一边吃一边说。 “估计余疯子的最后一魂也被抓去,现在就是个活死人,喘不了两天气儿了,所以我说他根本不需要继续吃饭了。” 说完他将余疯子的那份饭吃了个一干二净,打了一个饱嗝,又看着我们。 我心里有些难受,孙晓也是,气氛有些压抑。 老赵一眼便看出了我们的心思。 “生死有命,你们就算不来,这个余疯子也活不长了,谁愿意自己疯疯癫癫地活在人世,受人指点侮辱呢?他这也算积了阴德,了了心愿。” 我看向老赵,他紧盯着我的眼睛。 “是你们给了他一个解脱的机会。” …… 我忘记了我们是怎么离开老屋,离开这个充满谜团的街道的。 回程的公交车上晃晃荡荡,我有些神情恍惚,孙晓依旧坐在前面,我看着她的后脑勺发呆。 “喂……” 老赵拍了拍我的胳膊。 “……” 我看着老赵,沉默了一阵,问了一个问题。 “他会投胎转世吗?” 老赵很肯定地回答道。 “不会,他的三魂都被那个人困住,无法进入轮回,所以不可能投胎的。” 我偏过头,其实我也能猜出来,他应该会待在那个纸人街,永远地徘徊。 我缓了很久,努力从难过的情绪里走出来。 我继续问老赵。 “那……他有没有说给他花瓶的男人的名字?” 老赵耸了耸肩。 “没说,一次意外的交易而已,萍水相逢,怎么会清楚对方的名字呢?你小子应该有收获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返回。” 我点头。 “有!” 我在车上将所有的事情都给老赵讲了一遍。 “杨文清……桂梅山……估计不会有假,那个小书生是被派来给你提供线索的,你看到的那个女鬼,估计就是他的主人之一。” “孙晓也推测是这样的。” 老赵点了点头。 “看来下一次的目标,就是桂梅山。” “桂梅山……我想过一段时间再去。” 老赵瞅了瞅我。 “怎么?你有事?” 我看向了孙晓。 老赵一脸心领神会。 “我懂了,没问题,你要是找我,就到天桥或者我家。” …… 我们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老赵不让我送他,他自己一瘸一拐地要走回去,我拗不过他,只能和孙晓一起和他道别。 “你今天晚上来我家住吧。” “??……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上次我就住在你家,况且明天你还要陪我去殡仪馆,你还想被李老爷子提溜过去?” 虽然李老头口头上答应了不找我麻烦,但是万一他出尔反尔呢? 我赶忙点头答应。 我便骑着驴子带着她回到了小区。 一旁的凉亭里,那群老头还在下棋。 “走吧,上楼。” 我锁好车,跟着孙晓上了楼。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我跟着将门顺手关上。 “啊——” 孙晓一个大转身,就瘫倒在沙发上,鞋子也被甩飞,其中一只差点砸到我,她的包直接丢到地上。 “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啊……柜子里有拖鞋,你随便拿一双,屋里没啥东西你随便逛,我先瘫会。” “好……” 果然是在自己家里,够豪放。 我将鞋换好,看到了一旁有个书柜。 “这里我能打开看嘛?” 孙晓摆摆手:“你随便看,看完放到原位就行。” 我打开了玻璃门,里面有一个看起来很旧的日记本,我好奇地拿了出来。 有一张照片从里面滑落在地上。 第41章 日记 我弯腰捡起那张照片,翻到正面。 照片上是一个短发的小男孩,他的怀里抱着一只小金毛。 我举着照片转身看向一脸享受的孙晓。 “这个小男孩是谁呀?” “什么小男孩?” 孙晓漫不经心地扭过头,懒洋洋地朝我招手。 “拿过来让我瞅瞅。” 我走过去将照片递给她,她将照片放在眼前,眨巴了一下眼。 “啊!这个照片啊,这个照片里的不是小男孩,是我啊,那个小狗是毛毛,你没看出来吗?” “啥?” 我把照片抽了回来,仔细与我旁边累成一滩泥的姑娘作对比。 “嘶……这鼻子……这眉毛……这耳朵,还真是你,我第一眼还以为是个小男孩嘞。” 孙晓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害,小时候我就很男孩子性格,也不喜欢穿小裙子,那时候好多人第一次见我都以为我是一个男孩。” 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黑皮的老式笔记本。 “这个本子你从哪里拿出来的?” “就是那个柜子。” 我指了指那个书柜。 孙晓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从我的手里夺过了这个黑色的本子,随便翻看了起来。 她将照片夹在里面,向一旁挪动了一下,示意让我坐过来一起看。 书页在她的手下呼呼地翻动,我是一个字都没看清。 她一边翻动笔记本一边喃喃自语。 “这个……不是我的本子,应该是我爷爷的……也不是……这个本子,应该是我爸爸的。” “你爸爸?你爹不是很久以前和你爷闹崩后就去国外了吗。” 孙晓抿了抿嘴,点点头。 她将笔记本翻到了第一页,开始仔细地看了起来。 我凑了过去。 从内容上能看出,这笔记本是孙晓父亲的日记本,记录了一些家庭琐事。 从一开始和孙晓母亲相识,结婚,生下孙晓,到之后家庭观念不合,离婚,将孙晓的抚养权交给了父亲……这些内容就占了大半的本子。 孙晓翻着翻着,情绪看起来非常地不稳定,但是能感觉到她在极力地克制,我看到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她又翻过了一页,这一页将我们两个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2004年9月18日 天气阴 孙晓一直让我很省心,可是父亲就不一样了。 一个月前,他带着两个老友一起在山上露营,我以为就是老人寻常锻炼,父亲年纪虽然大了,但身体依旧硬朗,我也支持他去进行适当的运动,可是没想到,三天后,他居然带回来了那种东西。 我让他赶紧丢掉,可是他像是着了迷,根本不听劝告,我没有办法,只得趁他不在的时候将东西拿到古玩市场低价卖掉,有个男人贪图便宜,看上了那个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2004年9月21日 天气阴 前日父亲问我东西去哪了,我保持沉默,他像疯了一样拿起登山棍,在我的后脑狠狠地来了一下,我昏死了过去,我好像听到了孙晓的哭声。 醒来时我已经在医院,父亲懊恼地跟我道歉,我选择了原谅。】 【2004年10月11日 天气雾 这段时间,我心力憔悴,我的父亲总是时不时地抓狂,将家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儒雅随和。 我觉得他中邪了。 我花大价钱托朋友找了一个有能力的道士,道士在家里捣鼓了很久,他准备了糯米,桃木剑,还有符纸等东西,在家里神神叨叨,最后说是我的父亲受到了那个东西的蛊惑,还好找他找的及时,不然要出大问题。】 【2004年10月15日 天气多云 那个道士还真有点本事,我的父亲好了很多,没有了之前癫狂的样子,他逐渐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2005年3月20日 天气阴 昨天噩梦又来了,我的父亲跟那两位好友相聚之后,又开始变得癫狂起来,我再次找到那个道士,他这次做的事情比上一次更复杂更困难,他叮嘱我说,不能继续住在这个村子里了,必须搬家。】 【2005年5月13日 天气晴 自从搬到雾岛区居住,我们的生活才真正步入正轨,孙晓也该上小学了,我的工作很忙,照顾不了她。】 【2005年9月21日 天气大雨 我们不经意间又谈到了那个东西,我们大吵了一架,他现在虽然正常了不少,可是他在我从小到大一直的固执己见让我彻底崩溃,我要离开这里,孙晓对不起。】 孙晓默默地翻到下一页,没有了任何的记录,2005年9月21日就是她父亲最后的日记。 我这是找了个什么鬼东西!! 气氛一片凝重,我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 突然一个东西飞到我的面前,我下意识地用手接住。 “你这是找了个什么垃圾日记本,挑东西都挑不到好的,你可真是个倒霉蛋。” 飞过来的东西是日记本,我又随意翻动了一下。 照片没有了。 “我要去洗澡了,你把本子放回去吧,挑一个好看点的书行不行?” 她背对着我,拿起手机走进了浴室。 “咔哒。” 门关上了,整个客厅就剩我和那个笔记本。 我又将后面的内容重新翻看了一下,我意识到一件事。 故事里的那个人贪图便宜的男人,就是余疯子,而这个花瓶一开始,是在孙晓的爷爷孙世浩的手里,被他儿子低价卖给了余疯子,那个瓶子转手给了那个女鬼的老公,现在那个瓶子落在了老赵的手里。 只要是拿了那个瓶子的人,最后的下场都很凄惨! 这个琉璃花瓶的原主人到底是谁,孙世浩他们到底都干了一些什么事情? 而杨文清的手中,又是一个什么东西。 我隐隐地觉得,杨文清也已经死翘翘了。 我躺在沙发上胡思乱想。 说起来好久没有见过妞妞了,她算是我见过的鬼里最友好的一只了,嗯……不对,那个麻辣拌的老板大妈也还行,就是那个食物,呕…… 突然,一个片段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前两日我在招待所住了一晚,早上掉在地上被摔醒,那天晚上,梦见了麻辣拌的老板大妈。 她好像对我说过什么。 我仔细回想起来,整张脸都要扭成麻绳了,我终于想了起来。 【小伙子,你还要寻找真相吗?】 使劲一拍脑门。 啊对,就这句话! 她啥意思?难道我不需要寻找真相? 这一切并不只有帮李老头找老婆这么简单,那个手镯牵扯出太多的东西,我隐隐有种这些东西在引诱我的感觉。 无论是老赵还是那个小书生,都跟我说我已经脱不开关系了,差点忘了,还有那个狗屎一样的合同。 如果一年到期,会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不敢想,我也不敢赌。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我现在能做的,就是顺藤摸瓜,找到真相,或许它不能给我活路,最起码能给我一个渺茫的希望。 人嘛,活着总得有个目标。 那个老板大妈应该是好心托梦,让我心中有些暖意。 鬼也不全是害人的,他们只是以另一种形式活着而已。 “咔哒。” 浴室的开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孙晓换上家居服,头上披着毛巾,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向下滴水。 “我洗完了,你也去洗,换洗的衣服我给你放那了。” “好。” 我缓缓起身,走向了浴室。 等我洗完出来,孙晓刚从门口回来。 “你怎么湿着头发就下楼了,你也不怕着凉?” 她用右脚踩着左脚的鞋跟,又用左脚踩着右脚的鞋跟,将运动鞋换了下来,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茶几让,将手上的外卖放在上面。 “啊,我没有吹头发的习惯,我喜欢等它自然干,过来吧,我点了烤肉外卖。” “烤肉?” 我看着桌子上那体积巨大的外卖。 “是啊,还附赠小烤锅,很方便的,快过来一起拆。” “现在外卖都这么高级了吗?” “咦?你没吃过吗?” “还真没,不舍得点。” 我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将外卖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好,孙晓将小烤锅通上了电。 烤肉在小锅上滋滋冒油,我坐在她的对面,看到她垂涎欲滴的表情。 “你还真是个吃货。” 她瞪了我一眼。 “民以食为天,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容易,不得吃些好的犒劳犒劳自己呀。” 她眉间的愁云好像已经消失殆尽,又或许只是在压抑,既然美食能够治愈她的心,我也得把气氛搞起来。 我点开手机,点了一扎啤酒。 “你在捣鼓什么?” “我买了些啤酒,烤肉配啤酒,这不得爽死。” “哎呀,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一会你下去拿哦。” “好的,那你帮我烤肉。” 烤肉的香气配着舒缓的背景音乐,我们两个人疲惫的心身也逐渐放松下来。 “等我一下,酒来了,我去取。” 孙晓点了点头,将几个鸡翅摆在小烤炉上。 “快点哦。” 我换上鞋,下了楼。 小区里,到处是饭后闲逛的大爷大妈,还有带着小孩遛弯的一家人。 草丛里蟋蟀的响声此起彼伏。 我很喜欢夏天,夏天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松弛感。 我见到外卖小哥,提上啤酒,就往回走。 有个冰凉东西触碰到了我提着啤酒的手。 我低头一看。 好家伙,今天刚想起妞妞,她就来了。 “勇哥哥……”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萎靡,没有了之前欢快活泼的样子,我蹲了下来。 她的面容正常,没有那种恐怖的样子。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得快点把她打发走。 “怎么了妞妞,今天勇哥哥有事,不能陪你玩了。” 我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心很慌,忐忑地盯着妞妞。 妞妞摇了摇头,没有伤心也没有生气,整个鬼看起来很是失落。 一旁有个拿着蒲扇的老头经过我,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喃喃道。 “年轻人已经累到失心疯了吗,搁这路边自言自语,啧啧啧还没老就这样,老了怎么办……” 我强装镇定,转过头看着蒲扇老头。 “大爷,这地上有只蜜蜂会说话,您要不要一起来瞧瞧?” “神经病!” 大爷快步走了,看都不看我一眼。 “勇哥哥,什么蜜蜂呀?” 我微笑着看着妞妞。 “我在夸你呀,像小蜜蜂一样勤劳又勇敢。” 妞妞的神情缓和了不少,她的两个小手揉搓着她的小花裙子。 “勇哥哥,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夏日的晚风又凉了几度。 “哈哈哈……妞妞这么厉害还需要我帮忙吗?” 妞妞抽噎了起来,我看到她身上开始冒出一丝丝地黑气。 “妞妞你说!只要是你勇哥哥能帮的我必须帮!” 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向我。 “我的爸爸不见了。” “你爸爸不见了?你之前不是说你爸爸在家里等你吗?” 妞妞摇了摇头。 “他答应我,以后会一直在家里,可是他只在家呆了一天,就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 说完,妞妞又哽咽起来,丝丝缕缕地黑气依旧从她的周围冒了出来,不多但是足够瘆人。 “是这样啊……妞妞我也不知道你爸爸在哪里,但是我会帮你找,等我有些消息之后,会跟你说的好吗?” 她点了点头。 “我相信勇哥哥,如果你找到了我爸爸,你一定要来找我哦。” “我努力。” “那勇哥哥继续忙吧,要和潇潇姐打好关系哦。” 说完她招了招手,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小孩子还是好哄,要是换一个鬼,我今天的烤肉宴就彻底跟我拜拜了。 我赶忙小跑着回到了孙晓家。 她打开门。 “骑手超时了?” “没,我遇见了妞妞。” 孙晓看了看我的身后,欲言又止。 “没事,我把她哄走了。” 孙晓松了一口气,才让开了路。 我将啤酒递给了孙晓,换上了拖鞋。 “她跟我说,她的爸爸失踪了。” “鬼还能失踪?” “他爹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也可能是他爸爸忙着工作没时间去祭奠她。” 孙晓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说这些了,快来,烤翅刚刚烤好。” 我坐了下来,孙晓给我夹了两个鸡翅,我咽了一口,外脆里嫩,我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愉快的晚饭时光过去了,孙晓回到卧室休息,我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梦中,我又坐上了那辆48路公交车。 第42章 抱着公文包的男人 我在一处荒路上等车,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便蹲在路边,百无聊赖地叼着狗尾巴草四处张望。 “嗡嗡嗡——” 远处,一辆老旧的公交车拖着巨大的引擎声,带着不小的尘土,行驶过来。 谢天谢地终于来车了。 “吱——” 车子不偏不倚,正儿好停在我的面前,车门猛地打开。 这一站,只有我一个人上车。 我正想往车厢里面走,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边。 “上车——投币——” 哦对,怎么能忘记交车费呢! 我掏了掏兜,刚好掏出了一枚硬币,哐当一声,硬币投进了投币箱,落到底部碰撞后发出清脆的响声。 投币箱好像是空的。 不过我并未在意,径直向车里走去。 车里人很多,只有两三个空位,整个车厢气氛冰冷,完全没有公交车上热闹的氛围。 我走到了最后一排,坐在了一个穿着白领样的男人身边,他怀里抱着一个公文包。 “嗡嗡嗡——” 发动机发出巨大的声音,铆足了劲拖动着这个坐满人的公交车。 车上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路面坑坑洼洼,车上晃晃荡荡。 我不经意间看向了一旁的男人,他随着车辆的晃动而摇晃,没有任何自主的动作,我感觉他怪怪的,但是想不出来到底哪里怪怪的。 话说,我要到哪站下车? 我刚想到这个问题,整个人闪现到了投币的地方,一旁水桶里还放着脏兮兮的拖把,周围有溅出来的水渍。 司机师傅戴着帽子,黑着脸,我看向车里的后视镜,可无论怎样我都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跟他搭了话。 “司机师傅,您这将车到不到****?” 司机并未言语,他将头生硬地扭了过来,车子依旧在行驶中。 “48路公交车——只到殡仪馆——” 我看到了他满是尸斑的脸上,没有双目,鼻子歪到一旁,下巴在下面晃荡着,我甚至看到有两条蛆虫在里面穿梭。 “你是想到——殡仪馆吗——” “啊——” 我猛的弹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阳光从窗帘透进屋子里,天已大亮。 我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身上有些莫名的寒意。 刚才那个梦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又坐上那个破48路了,还坐到那个男人身边。 做梦就是奇怪,不想做的事情就会去做,不想见到的东西下一秒就会弹到面前。 我坐正身子,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深呼吸。 “哎呦,没想到你大清早还挺养身的。” 孙晓打着哈欠,拖着拖拉板,慵懒地从卧室里走出来。 “没,做了一个噩梦……” 孙晓打开浴室,给自己挤了一个牙膏,靠在浴室门口,揉着眼睛。 “做啥噩梦了?有啥噩梦给能把你个见鬼王给吓着。” 我伸了个懒腰,脊柱的关节嘎嘣嘎嘣响了以后,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害,不是答应陪你去殡仪馆吗,做梦梦见坐着48路公交车上殡仪馆去了。” “噗——” 孙晓漱了漱口:“你这神经也太紧张了吧,放松点,烧的不是你。” “我谢谢您。” “不客气。” 洗漱完毕,我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不经意地掏了掏兜。 我记得,兜里有一个硬币,还是孙晓的。 “你那里只有一个硬币吗?” 正在穿鞋的她被我突如其来问题给问得愣住了,她呆呆地望着我。 “硬币……噢!” 她突然拍了一下手。 “就是当时抛空中做决定的硬币?” “昂。” “我兜里的确只有那一个硬币,有时候我不想做决定,就丢的那个硬币,不过它不是已经……应该已经丢到那个树林里了吧。” “我把它捡起来了。” “那你还问我干嘛?” “你先翻一下。” 孙晓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在包里翻找了起来,良久她抬起头。 “没。”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再次翻找起来。 “怎么了?” 孙晓关心地走了过来,一脸困惑。 “我做梦,把那枚硬币投进去了,可是……那只是个梦啊。” “我们路上颠颠簸簸,可能你在掏兜的是顺出来了,别大清早就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 孙晓说的有道理,可能是我多想了,但……我还是觉得这个梦的性质,和纸人街的一样,我在梦中被带入了另一个世界,所以现实的东西会受到影响。 我兜里的硬币,在那里使用之后,在现实中就消失不见了。 我并没有把我的想法告诉她,今天要陪她去火化爷爷,不要给她继续添麻烦了。 我装作放松的样子摸了摸后脑勺。 “你说的对,我神经太过敏了,走吧,请你吃早饭。” “都请我吃过一顿了你还没破产?” “姑奶奶,我还是有点存款的,抠抠搜搜支撑个一年半载还是可以的。” 孙晓冲我挑了挑眉。 “行,走吧。” 这次我们没有打车,选择骑着驴子去殡仪馆,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万一回来约车约到个鬼车什么的,这次可不会凑巧遇见个好人大哥把我们顺路捎回来了。 还是骑着自己的车比较安心。 孙晓没有什么异议,我便带着她向着殡仪馆的方向开去。 驴子的速度虽然没有轿车快,但一路上也算顺畅,在去往殡仪馆的路上,我还特意注意了一下来往的车辆。 基本都是面包车,还看到了两次灵车,还有几辆私家车。 “唉,等着我回岗上村,把车开回来就好了,驴子的速度还是有些慢。” “这不是最近没时间吗,等着你把车开回来,我就能坐霸王车了。” “你小子想的还挺美。” 说着孙晓在我腰上拧了一把。 “姐我错了姐,别拧我的腰又疼又痒。” 我们一路闲聊,终于在10点多到了殡仪馆的大门口。 马路对面那个老旧的48路公交车站牌依旧歪歪扭扭地立在那里。 唯一不同的是,有个穿着白领模样的男人,抱着公文包,站在公交车站牌旁边,让我刚才放松的心又拧巴在一起。 “你瞅啥呢?” 孙晓望向对面的公交车站牌,从她的表情看来,她啥都没瞅着。 “没啥,有只小猫窜了过去。” “哦。” 殡仪馆门口的车还挺多,还有几辆是我在路上瞅到过的。 我将车停在门口,锁好后又望向了公交车站牌,这一次,他依旧抱着包站在那里,低垂着头,好像在等什么。 好人老哥之前讲的故事在我的脑中循环起来。 我赶忙甩甩头,跟着孙晓进入了殡仪馆。 馆前的广场上有两三家来给去世的家人火化的,他们的头上绑着白色的麻布,脸上的表情各异,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悲伤的神色。 我们两个走过门口的这几个人家,上了台阶,到了最前面的接待厅。 有个工作人员向我们走了过来。 孙晓转过身跟我说。 “嗯……你在大厅里坐着等我吧。” “行。” 走到了休息区域,接了一杯开水,我坐在那里拿起手机休息起来。 周围时不时响起家属的哭泣声和吵闹声,还有工作人员的安抚声。 听说殡仪馆工作的人的工资很高,看着这些场面,听着这些声音,我觉得这个工资给的很值。 更别提还有入殓师之类的工作得经常接触尸体,这种场面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接受的,他们的工资我觉得给的更合理了。 我坐在休息室一直在等待,没再注意周围的声音,我沉浸在了手机里。 “嘎吱——” 有个人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感觉有些烦躁,明明休息室那么多的空座位,他偏偏要坐在我的旁边,他不觉得尴尬吗? 我头也不想抬,有些不满地向一旁挪了个窝。 不锈钢座位刚接触到我的大腿,就给我冰得一颤。 这个人真讨厌,我好不容易捂热的座位,只能重新捂了。 这里是殡仪馆,跟陌生人起冲突不太好,也可能他太难过了,也没太在意就坐了过来。 我叹了一口气,算了不想了。 我抱着手机继续看了起来。 “嘎吱——” 那个人起身,我以为他要走了,谁知道他一屁股又坐到了我刚才的位置上。 他奶奶的,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深呼吸后,又挪了一个位置,我的大腿继续被冰凉的椅子刺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这个人也没有动静。 我以为这个人不会继续挪了,便准备安心看手机。 “嘎吱——” 那个人又凑到了我的身边。 我都快气笑了,我默默地继续挪位置。 他也在嘎吱声后跟着坐在我的旁边。 我们两个人就在休息室的角落里默默地做着无言的斗争。 直到我被挤到了这一排的最后一个位置上,我本想继续挪,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本身事不过三,我都事不过n了,他还凑过来,这傻逼绝对是故意的。 我默念着不能生气,直接走到一旁的空地上站着。 哎,现在没位置让他挪了吧,我不能跟你争我还不能躲吗? 我正沾沾自喜,反正估摸着孙晓也快出来了,不跟这个神经病斤斤计较了。 谁知道,这个人也太不要脸了,他直接站了起来,挪到我的身边。 不行了,我忍不了了,再忍手机都要被我捏碎了。 我扭过头,准备把这个人骂个狗血淋头。 “你他妈……” 我刚一开口,就把剩下的话给咽了进去。 一直跟我默默角逐的这个人,就是坐在公交车上,站在站牌边,那个一直抱着公文包的男人! 刚刚坐在我身边的,不是人,是鬼!都他妈快成老熟人的鬼! “嘶——”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自从我第一次在48路上见到这个男鬼,他的头就没抬起来过。 他颈椎不疼吗? 他好像听到了我的心声一样,终于将他的头抬了起来,可是他的脸,更是让我吃了一惊。 这个男人我见过!是妞妞的爸爸! 我想起了之前我们一起烧香时的事情,又想起妞妞说她爸爸等她的那句话,还有妞妞拜托我找爸爸的那一幕。 这下是真真切切地知道了,他的爸爸不是因为工作忙,而是因为真的死了! 我看到他现在的面色青白,黑眼圈极重,双目无神,死死地盯着我,他抱着公文包双手极其怪异,和梦里的一样。 这次我终于发现了怪异的点。 他左右手的大拇指都朝着下方,原本是手背的地方变成了手心,指头向着不符合关节的方向,反向弯曲抓住公文包。 我捂住嘴巴,忍住了想要说话的欲望。 他盯着我,主动开始说话了,一股逼人的寒气从他的嘴里散发出来,将我整个人缠绕其中。 “我想回家,妞妞还在家里等我,我答应过她的……” 咋办,妞妞一家也算是缠上我了,不说话也不行,说话了也不行。 我连忙摆摆手。 “不可以帮我吗……” 男人的声音开始变得幽怨恐怖,他的脸上开始出现死前的惨状。 他的左边脑袋和脸逐渐凹陷下去,眼球消失,脸皮也开始脱落,露出了渗人的肌肉组织,看起来血呼啦咋的,能想象出他死前遭遇过多么可怕的灾祸。 我赶忙惊恐地继续摆摆手。 他的变化停顿了下来,僵硬地歪着脑袋盯着我。 “你是不知道怎么帮我吗……” 我点头如小鸡啄米,还好这个男鬼聪明,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没有钱上公交车……” 男鬼低下了头,看着他的身影,我能看到委屈和无助。 原来是没有钱! 唉,原来在鬼的世界,没有钱也是寸步难行,难怪还有句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让我又想起来那个像极了孙晓的女纸人。 都掉进钱眼里了! 我点点头,用手做了一个投币的动作。 男鬼的样子终于逐渐变成了面色青紫的样子,我刚才还觉得这个样子吓人,现在看起来,简直称的上赏心悦目。 他逐渐向后退去,在我的面前消失。 此时周围安静的环境突然变得嘈杂了起来,我回过神,发现自己坐在原来的那个座位上,根本没有移动过。 我坐在椅子上,搓着下巴。 我刚才答应给他投币,这不就意味着,我真的得上一次48路?! 第43章 等车鬼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以后,我没有了玩手机的兴致。 只感觉口干舌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纸杯,喝了一口。 原本温热的水现在已经变得冰凉无比。 我懒得换水,将杯子放下,身子向后一靠,瘫在座位上,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希望孙晓快点出现在眼前,带着孙世浩的骨灰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当我再次打开手机,已经是中午12点了,周围完全没有孙晓的身影,双腿已经坐的发麻,肚子饿得咕咕叫。 “嘎吱——” 我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便缓缓走出休息室,走出招待厅,站到门口的小广场上。 一从厅里出来,夏天的暑气就将我包围,这里外温差也太大了,在太阳的照射下,我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 广场上太阳很大,大部分人都待在阴凉处,而我选择在太阳底下晒晒,祛祛寒气。 我回头望向接待厅,抬头看到在这个厅的后方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烟囱,那里正在排放着滚滚的黑烟,看着这个场面我也有些感慨。 无论人取得了什么成就,还是颠沛流离地度过了一生,最后终究是一把骨灰。 看着就糟心,我便低下头不再去看,在周围逛了一圈,左侧是员工餐厅和宿舍,而右侧则是停车场。 接待厅正对着殡仪馆的大门,站在接待厅的最左侧向外看去,刚好能在边上看到马路对面的48路公交车站牌。 天气炎热,远处的地面产生了些许热浪,让我以为自己是饿昏了头,看花了眼。 我揉了揉眼睛再次向那里望去。 只见48路公交车站牌那里,多了好几个人,都低垂着头,在那里等公交车。 别说,这里的人还挺守规矩,知道排队等车的。 不对!等一下! 我才缓过劲来。 卧槽!那一溜……都是鬼!!! 在殡仪馆里我觉得还能解释,但是大中午的,就算那刚好有棵大树的树荫挡在那里,也不能有那么多的鬼同时站在那等车吧! 我咽了咽口水,这里的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楚等车的到底是谁,或许真的是人,大家只是在低头玩手机。 哪里有大中午见鬼的。 我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随后装作不在意地挪动到大门口,再次瞥向了公交车站牌。 我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那一溜排队的,没一个有影子的! 而我看到低头族队伍里的第一个鬼,就是妞妞的爸爸,后面跟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后面跟着个老大爷,老大爷身后又跟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老头,老头后面还跟着个年轻小伙。 他们无不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在炎热的中午看起来分外瘆人。 不行,我不能够接受大中午都有鬼出动,如果这样的话,活人一天到晚就没有一个安全的时间段了。 我拿出手机,打开了我最信任的千度。 有人说正午12点,正是阴阳交替之时,物极必反,极阳必阴,反而能够看到鬼。 得了,我关掉屏幕,就我现在这个运气,估计啥鬼都得见一面。 我准备转身,去看看孙晓出来了没有。 一扭头就看到孙世浩那张黑白色的脸,正冲我微笑着,给我吓得全身毛孔骤然紧缩,心脏直接飞到嗓子眼,让我忘记了呼吸。 视线上移,是一张熟悉的面庞。 “你怎么了?看把你吓得……” “我去,你怎么端着个遗像就过来了,我正在想事,你这一下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我仔细看了看她怀里的东西。 一些文件,一个檀木的骨灰盒,还有那个遗像。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下。 “抱歉,我就这么拿着过来了,也没注意。” 此时我们身边刚好走过一家人,其中一个女人拿着遗像红着眼睛,肩膀遗像上的人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是队伍最后的那个年轻小伙。 我看着孙晓,她的眼睛哭肿了,鼻头也红红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看来在厅里休息了一会才出来的。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算是结束了?” “嗯。”她点点头,将怀里的盒子又抱紧了一点。 “流程还挺多的,还得排队烧,让你久等了。” “害,这有啥,不都答应好你了吗?” 我指了指夹在她怀里的文件。 “需要我帮你拿吗?” “可以啊……” 我从她的怀里抽出了文件,顺势向她问问题。 “孙晓你知不知道,怎么给死人送钱?” “啊?不就烧纸就好了?” 哎呦我去,对啊,我脑子是瓦特了吗?烧纸送给他不就好了! 我长吁一口气,不用冒险上车帮他投币了。 不过估计这种方法也行不通,司机可能 我们这里烧纸的时候需要逝者安息地和名字,找个十字路口或者路边,画个有缺口的圆,缺口对着逝者的安息地,圈内需要写上逝者的名字,将纸钱放置在圈内烧就可以了。 有些地方由于文明祭奠,不让路边随意烧纸,就会在那里放几个铁桶,将纸放入铁桶里烧。 现在有个难题。 我不知道妞妞爸爸的名字,这个倒是可以等着回去让妞妞告诉我。 最重要的是妞妞爸爸的尸体或者骨灰安置在哪里了呢? 妞妞爸爸跟我只是萍水相逢,除了我们两个以及妞妞以外,没人知道我们认识,况且现在他们都成了鬼。 我思索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大致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他的骨灰存放在殡仪馆,假如他能离开这里,不仅需要交钱,还需要把骨灰盒拿回去,我就没辙了。 因为我完全没有资格将他的骨灰拿回去,我跟他非亲非故,任何程序文件啥的我都过不了,强行带走只会被警察带进去喝茶。 第二种情况,他的骨灰已经放置在了水帘天城,那就好办多了,只要妞妞记得他爸爸的名字,我就能将钱送到妞妞爸爸的手中。 从他的情况来看,他能够上48路公交车,但是司机不会让他下车,只会把他再原路送回来。 孙晓就站在我的面前,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并没有打扰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我抬起头。 “你又撞鬼了?” “是妞妞的爸爸。” 孙晓沉默了一阵。 “……之前我们第一次在48路公交车上,你说的那个鬼男人,就是妞妞的爸爸吧。” “卧槽你这脑子转得真快啊。” 我惊呼出声,孙晓看着我,表情有了些许欢畅的神色。 “你早晨就不对劲,说梦见坐上了48路公交车,又问我硬币的事,昨天妞妞还突然出现,这一联想就能想到了。” 她向我身旁靠近了一些。 “我知道,你是不想影响我。” 我看着她,嘴角一勾微微地笑了一下。 “走吧,把你爷爷赶紧放回家吧。” 我转身和孙晓一齐向着殡仪馆的门口走去,那一列鬼站得直溜溜,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咦?刚才明明是四个人,不对四个鬼,现在怎么变成五个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颤着嗓子想跟孙晓说话。 谁知道孙晓先一个没站稳,靠到了我的怀里,我抓住了她的肩头,她才没摔倒。 “那……那一排……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她的胳膊上都是鸡皮疙瘩。 “你也看到了??” “嗯……” 我顿了一下,和她望向了同一个方向,问出了我刚才想问的那个问题。 “孙晓……你前面……不对……你爷爷前头排了几个人?” 我感觉她身子抖了一下。 “四……四个……可是……” “我知道,我也看到了六个。” 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牌旁边,现在直挺挺地站着五个鬼,多了一个。 最后一个,我们两个都知道,是谁。 我感觉孙晓有些害怕,她一定是想起了她爷爷上吊时的惨状。 我捂住她的眼睛,想稳住她的心神,可是我的声音却是止不住地颤抖。 “别……别慌,你爷爷……只是想坐车回去,别慌……他不会伤害我们的……” 虽是这么说,但是我觉得孙世浩不会伤害他的孙女,我就不一定了。 我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走,快走,把你爷放回去再上三炷香让他消消气!” 孙晓赶忙点头,我拉着她的胳膊就到了电驴子旁,我颤抖的手半天没把钥匙插进去,我给自己的手来了一巴掌。 我慌什么,青天白日的他还能活撕了我不成,他不一定有这个能耐,在烧成灰之时他已经失去了成为僵尸的资格了。 孙晓今天来火化的事简直做得太对了。 我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手终于稳住了,钥匙插了进去。 我拉着孙晓就赶忙离开这个鬼地方,在电驴子的后视镜中,48路的公交车站牌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鬼。 镜子应该是照不出来的。 我将视线移了回来,认真地看向前方。 我明显能感觉到那个老登的骨灰盒硌到我的脊椎骨了。 孙晓的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服,使劲向下拽了拽。 “文通,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我刚才一直不好说。” “什么事?” “刚才……在给我爷爷火化的时候……我听见了他的痛苦的吼叫声……” 周围都是热浪,可是我的身体完全热不起来,从内到外生出了一股寒意。 “这……听说烧尸体的时候,有气体会快速通过气管,会发出类似吼叫的声音,你……你别多想,你爷爷……应该是这种情况……” “我……我知道……可是……你没听到……真的很难形容……” 我感觉她手中的力度变大的不少。 “你别害怕,等着我们把他的骨灰放回去就好了,你爷……应该是很久没吃香火,饿的叫唤……” 我他妈在说什么鬼东西?? 孙晓没再说话,而我看向了后视镜。 孙世浩那张上吊惨死的脸正映在上面!! “啊啊啊啊!!!!卧槽鬼啊!!!!” 我的头车头不受控制地左右疯狂摇摆起来,一瞬间车子就倒在一旁,我跟孙晓齐刷刷地摔倒在地上,车子也撞在一边的树上后歪倒在地停了下来。 “嘶——” 还好戴了头盔,头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我顾不上自己身体上的擦伤,赶忙转身看向孙晓。 只见孙晓侧翻在地上,身子蜷缩起来,把骨灰盒和遗像紧紧地抱在怀里。 还好她今天出来穿的长袖长裤,不然胳膊和腿一定会被擦伤。 “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没控制好车……” 孙晓一只手抱着骨灰盒和遗像,另一只手支撑在地上,我在一旁把她扶了起来。 她的右侧身子沾满了灰,衣服还有一些地方被擦破了。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边跟她道歉,一边轻轻将她身上的尘土给拍掉。 “我看见了……” 孙晓的这一句话让我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我抬起头,对上了她同样惊恐的眼神。 “你……你看到了……” 孙晓抱着骨灰盒的动作更紧了,她盯着我的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这是……不想让我们回去吗?” “我不知道……” 孙晓烦躁地摇了摇头,随后她将摔歪掉的头盔给扶正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们是应该把骨灰带回去还是不带回去了,明明爷爷他也在那里排队坐48路,这不就意味着他想回家吗?为什么还要在路上让阻止我们呢?” 孙晓情绪激昂地说了一大段话,随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们两个现在都很困惑。 这次我们依旧被困在这里的半路上,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这次就算有车敢来帮我们,我们也不敢上了。 不能把别人给拖下水。 我默默地站起身,走到路边,将电驴子扶正,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推着车走了过来。 我坐在上面,重新打开电源。 车子显示没电了。 我昨天刚充满的电,怎么可能就突然没电了呢!!?? “草!” 我一拳锤在了车把手上。 气是撒了,手也疼了。 “怎么了?” 孙晓走过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车。 “车子显示没电了。” “怎么会,明明刚来的时候电还是满满的。”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我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看了孙晓一眼,她点了点头。 我接通了电话。 “喂?是文通吗?” 听声音,居然是老赵! “孙晓爷爷的骨灰不能放到水帘天城!” “吱——” 48路公交车不知何时,来到了我们的身旁。 门开了。 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们——要坐48路公交车吗?” 第44章 鬼乘客 我以为我听错了。 “老……老赵,你刚才说的意思是什么?” “我——意思——别——放——” 可能是信号不好,老赵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喂?你说啥……” “嘟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此时孙晓正拉扯着我的衣服,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抬起头,发现是司机正在说话。 “喂——你们上不上车——” 我赶忙回复道。 “我……我们没钱,上不了车。” 司机一直低着头,他伸出手,指向了我们两个。 我们两个不自觉地身形一颤。 “你——已经交过钱了——交过钱的必须上车——” 听完司机的话,我感觉如坠冰窟。 我知道,司机指的是我。 孙晓跟我对视了一眼,我看到了她眼中的同情,而我欲哭无泪,只能壮着胆子大声说道。 “我……我什么时候交钱了!!” 司机没再说话,他将手低垂下来,随后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扶着操作杆。 就在我以为他会关上车门,直接开走时,我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车门走去。 孙晓见状,用力拽着我的衣服,把我向后拉扯,想阻止我进入公交车,却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车窗上露出了几个低垂的脑袋,那股死气沉沉的气息隔着玻璃都让我胆战心惊,但是我的脚还是不听话地抬了起来,半个身子都上了车。 我想用手把住车门,减缓步伐,可是手就像换了主人一样,完全不听话,想扭头也扭不动,我想说话,发现嘴没被控制。 我赶忙将老赵交代的事说了出来。 “孙晓,老赵说不能把骨灰放进水……” 此时我的整个身子已经上了车,话还没说完。 “砰——” 车门关闭了,那截被孙晓拉住的一截衣服也被夹在门上。 “轰轰轰——” 只见司机僵硬又熟练地挂挡起步,车子剧烈地抖动起来,随后向前开去。 我绝望极了,努力瞥向窗外,只见孙晓小跑着拍打公交车,希望公交车停下来。可是无情的司机并没有理会她,司机低着头,径直开走。 这他妈真的不会出车祸吗?? 此时身体被控制住的感觉消失了,而我的衣服被死死地卡在门上,我努力扯动可怜的衣服,它都快变形了,依旧被门夹的稳稳当当,和我的霉运不相上下。 我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由于孙晓拉扯的力量很大,所以大部分衣服都被夹在门外,上衣紧绷住身体,使我现在动弹不得。 我向着司机处探头探脑,他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卡在前门口了。 我不得不跟司机搭话,不然我就算是想逃也逃不掉。 “司机师傅,能开一下门吗?我衣服被卡住了……” 随后就是一阵尴尬至极的沉默。 只听见司机“啧”了一声,他握住控制杆的手缓缓抬起来,摁了一个按钮。 “哐当——” 门开了。 我刚把衣服拉进来时,他再次狠狠地摁下了按钮。 “哐当——” 门重重地关上了,还好我反应快,不然这个门会把我再次夹上。 能明显感觉到,他想用门夹死我。 看来这趟车他也开腻了,脾气还挺大。 我咽了一口口水,踏上公交车的最后一截楼梯,我听见司机师傅低沉阴森的嘟囔声。 “真是我见过——最麻烦的乘客了——” “……” 我本想回怼过去,但是看着低头开车的司机,还是忍住了。 祸从口出,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闭上嘴更安全。 我转身望向了车内。 这是我第二次……不对应该是第三次上48路公交车了,我瞅了瞅车里的乘客,加上我一共六个人。 准确来说,五个鬼一个人。 之前的我还敢向前走,但是此时的我却一动不动。 五个鬼? 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发现这五个鬼就是之前等车的那五个,而站在最后一个的孙世浩,不见了踪迹。 他跟着孙晓?? 各种不好的想法从我的脑海里蹦了出来,我强迫自己止住那些胡思乱想。 孙世浩是孙晓的爷爷,他应该……不会伤害孙晓的……吧…… 不过……他死得那么惨,有可能已经化成厉鬼,听说厉鬼是无差别伤害,孙晓此时可能命悬一线,我掏出手机一瞅。 果然没信号。 我俩现在只能各安天命了,祈祷我们还能活着见面。 “喂——” 我身后的司机又说起话。 “赶紧——找个座位坐好——一会要进山洞了——” 这鬼司机还挺贴心。 我向前走去,车上基本都是空位,我坐到了一个四周没有鬼的位置上。我看到妞妞的爸爸依旧坐在最后一排,抱着包,低垂着头。 我不再左顾右盼,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靠窗的位置。 车子摇摇晃晃,外面的风景迅速地向后退去,这个速度,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公交车能达到的。 此时车内响起了一阵提示音。 【请乘客们坐好扶稳,前方即将进入隧道】 隧道? 司机刚才也说了一会会进入山洞,我怎么不记得来这里时有进入过山洞…… 这个车到底是往哪里开的? 一阵耳鸣袭来,公交车进入了未知的山洞,车厢内瞬间变得一片漆黑,而正望向车窗外的我,视线一下子被剥夺了。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车子发动机不断地轰鸣。 “滋滋——” 我的头顶上方发出了电流通过的声音,在一阵忽明忽暗过后,整个车厢的黑暗重新被灯光驱逐。 光线并不明亮,甚至有些许昏暗,但也足够让人看清整个车厢的状况。 我坐的位置只有妞妞爸爸一个人在我的身后,并且中间留了一排,我不想靠他太近。 剩下的三个鬼都在我的前方,这样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我想将五个鬼的行动都掌握起来,可我总不能蹲妞妞爸爸的头上吧。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也更有安全感一点。 看着这些个鬼完全没动静,只会跟着车子的摇晃而晃动,让我紧张的心情也绷不起来了,我甚至有些发困,想打个哈欠。 我用手轻轻拍脸,让自己清醒起来,然后默默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个车要把我带到哪里。 我再次望向公交车外。 外面一片漆黑,在玻璃上照映着我的脸庞,不出所料,车窗玻璃不能够看到那四个鬼。 我将视线焦点放在了外面的黑暗处,可这黑暗也有些不同之处。 像是丝丝缕缕的黑线不断扭曲缠绕,又像黑纱重重叠叠,反复萦绕。 它像是有生命一样,将我们给吞进肚子,与原来的世界彻底隔离开来。 我轻轻用手触摸了一下车窗玻璃,一股刺骨的寒气从指尖直达心脏,我立刻将手缩了回来。 我感觉到不寒而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便从靠窗的位置挪动到了靠走廊的位置。 此时头上的广播声响起声音。 【下一站,兴光小区,请下车的乘客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 坐在最前面的老太太鬼影一颤,从座位上缓缓地站了起来,踮着脚走到了后门,一只手扶住了栏杆,她依旧低垂着脑袋。 她蓬松的抱团卷发型依旧稳固,身上穿着花色繁复的连衣裙,手腕上还戴着个金镯子。 果然好人老哥说的是对的,这个车就是将每个从火葬场出来的人,一个个送回家。 这感情好,直接给人送到家门口,还挺鬼性化的。 车子的速度逐渐减慢,最后停了下来。 “吱——” 车子稳住了,我看到司机摁了一下按钮,后门便缓缓地开启,老太太便下了车,逐渐融入黑暗之中。 司机依旧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到的,就再次摁下按钮,将车门关闭。 我望向老太太消失的方向,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老太太真的回到家了吗?我不得而知。 不过我现在有一个想法,除了妞妞爸爸下不了车,可能会生气,对我有些威胁以外,其他的鬼对我并没有什么危险。 除此之外,只要坐到最后我都不下车,司机应该会把我拉回去,就像妞妞爸爸一样,回到殡仪馆。 车子继续行进,外面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虽说是进入了隧道,可如果这是真的隧道,这也太长了吧,在我看来,这更像是48路公交车的专属通道,将那些去世的人都送回家里。 我昏昏欲睡,头忍不住地低了下去,又突然惊醒,再低下去,循环往复。 又一个提示音响起。 【下一站,森阳花园,请下车的乘客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 前面年轻小伙子的鬼影也是一颤,从座位上麻利地站了起来,踮着脚尖,向后门的位置走了过来。 他穿着时髦,耳朵上还扎着耳钉,戴了个金属项链,垂在胸前。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帅是一种感觉,在他身上就很明显,估计生前也是不少小姑娘们的心头爱。 “吱——” 车子再次缓慢地停了下来。 他依旧毫不犹豫地钻入了黑暗。 我的越来越好奇,这个黑暗里,到底有什么? 这个想法一出来,我马上就给自己胳膊上拧了一把。 刚才的那个想法实在是太危险,我老是这样胡思乱想很容易把自己玩没了。 我看向车厢,车厢里只剩下两个老头,还有我身后的妞妞爸爸。 之后两个老头分别在“绿洲小区”和“星鑫花园”下了车,下车的动作跟前两个鬼如出一辙,不过老鬼的动作确实要比年轻鬼的动作迟缓一些。 随着车门的关闭,车上就只剩下了我和妞妞爸爸,现在的情况反而让我有些紧张起来。 他在我身后,我后脑勺又没有眼睛,车窗玻璃也看不到他,重要的是,我不敢回头看…… 万一他瞪着血红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我怎么办,我这一回头,气氛就尴尬了,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还是保持现状,挺好。 车子继续在黑暗中穿梭,不久后熟悉的提示音响起。 【下一站,玉兰小区,请下车的乘客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 咦?玉兰小区?不应该是水帘天城吗? 我抱住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这个车是将鬼送回生前的家,而不是死后的埋葬地,怪不得前面都是什么小区什么小区的,反复好几次我居然都没有意识到! 我感觉身后的妞妞爸爸噌地站了起来,虽然是鬼,但我也能感觉到他的兴奋。 他一定以为我给他把钱交上了…… 他快速地踮着脚尖从车后窜到了后门处,原本抱着公文包的右手依旧反着抓住了杆子,看起来怪异无比。 我现在就像考试前一样紧张,冰凉的手脚忍不住地发颤,如果他下不了车,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觉得我还有机会解释。 “吱——” 车子再一次地停了下来,车门缓缓地打开,而这一切,对我来说是如此地漫长且焦灼。 妞妞爸爸向外走去。 果不其然,他的身体像是撞到什么透明的结界,被阻挡在黑色世界的外面,根本迈不进去。 他的身体一次一次地撞击那个透明的结界,却没有任何作用。 我看到司机的手摁向了按钮,车门被缓缓地关上。 妞妞爸爸加快了撞击的速度,直到车门完全关闭,他也没有成功地出去。 车子开动了,他低垂着脑袋,默默地站在那里。 随后,他浑身都透露着失望,向车后面踮着脚,走了过来。 我坐在那里浑身僵硬,像鬼一样低垂着头,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祈祷着他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我心中不断地默念。 他的鬼影在经过我的位置时,突然就停住了,我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感觉呼吸困难。 “别害怕别害怕……” 我安慰着自己。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妞妞爸爸向后退了退,坐在了我前面的位置上。 我松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 正好对上了他愤怒又猩红的眼睛! 我吓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的脖子扭断了,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我,眼睛中流出了两行血泪。 此时公交车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下一站,水帘天城,请下车的乘客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 第45章 小救星 “我……我还没来得及帮你交钱……我今天没带钱……” 眼睛因为恐惧而难以移开视线,直勾勾地与他对视着,我的声音听起来哆哆嗦嗦,像秋风中的枯树叶。 妞妞爸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种让人难以捉摸的阴森恐怖,让我忐忑不安。 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好像说了些什么,可是我没有听见,因为司机在同一时间也大声地说起了话。 这话绝对是说给我听的。 “你到站了——该下车了——” 我颤抖着回答道。 “我……能不能不下车?” 几乎是我说完这句话的同一时间,司机低垂的脑袋下发出了不耐烦的回应。 “付了钱——必须上车——到站必须下车——” “砰——” 后车门再次打开了,可能是因为心理作用,好像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气从后门口窜了进来,直直地朝我流动过来。 我的心拔凉拔凉,心中美好的幻想破灭了。 我原本以为我可以跟着妞妞爸爸一起回去的,他有我陪着回去,无法下车的怨气会减弱许多,谁知道这个司机不按套路出牌!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非常不情愿,倔强地坐在位置上。 相比于外面黑色的未知世界,我更愿意跟司机和妞妞爸爸待在一起,他们最起码还有可能交流,进入到黑暗中,我只有被吞噬的份。 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一切保持原状是最好的。 可还没等我倔强几秒钟,我的身体便再次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机械般朝着后门口走了过去。 而妞妞爸爸的头也跟我的移动而转动,那双眼睛依旧盯着我,但眼中的愤怒好像消退了一些。 看来他应该是听懂我的话了。 但是!现在我的面前出现了更加紧急的事情,我已经走到了车厢的后门口,车厢外的黑色世界就这样赤裸裸地展现在我面前。 那冰凉的气息更加明显了。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手心已经变得汗津津的,我甚至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变得恍惚起来,我简直快要晕倒过去。 可是我的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坚定地向前走去。 先是我的一只脚,再是一条腿,随后半个身子,最后我整个人都浸入了黑色的世界里。 妞妞爸爸注视着我,消失在黑暗中。 下车后,我的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身后车上的灯光也逐渐暗淡下去。 “砰——” 车门关闭了,我的身体终于恢复了控制,我赶忙扭头看去。 车子已经发动起来,毫不犹豫地向着前方的黑暗驶去,最终消失不见。 我周围的世界完全陷入黑暗。 我伸出手看了看,又低头望向我的双腿和双脚。 明明除了黑色什么光线都没有,但是我却能清楚地看到我自己的身体。 四周很安静,异常的安静。 我该往哪里去? 刚才公交车上的提示音告诉我,这一站是水帘天城,这里真的会通向水帘天城吗? 当这个想法从我的脑袋中出来时,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处光亮,给我了一个前进的方向。 我也只能往那里走了。 光亮处并不刺眼,它的边框有些晃晃荡荡摇摇摆摆,看起来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越往光亮处走去,周围的黑暗逐渐褪去,恍惚间我才发现,我居然出现在了街道上。 我去这也太神奇了! 我抬头向右看去,“水帘天城”四个大字呈现在我的眼前,和之前不同的是,周围世界的色调,总是有一种朦胧模糊的感觉,就好像我穿越进一台老旧电视机里一样。 道路上冷冷清清,一辆车也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除了我。 这里应该不是我平时回去的水帘天城,而是另一个世界的水帘天城。 我摸了摸兜,手机依旧躺在兜里,而进入水帘天城的门卡一直被我夹在手机壳的内侧中。 我再次望向栏杆里的高楼,并没有什么进入的欲望,我决定顺着道路走一走。 主打就是一个叛逆。 我随便挑一个方向就开始走,两旁的景色也在随着我的走动而缓慢地向后退去,可是没一会,我就又回到了门口。 又是鬼打墙,我有些慌张地向后看去,松了一口气,这次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鬼跟在我的身后。 又换了一个方向,还是一样的情况。 叛逆失败。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头顶上“水帘天城”那几个大字就像是看着我一样,引诱我入其中。 我心一横,进就进吧,反正来都来了,不进去还亏了,或许还能找到点其他的线索。 走到门口的刷卡处,右侧的门卫处里,坐着一个人。 我敢说我的眼睛从来没睁得这么大过,那个聋哑的门卫大爷,此时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他那张面瘫的脸上,出现了惊异的神色。 我对他苦笑了一下,刷卡进来了。 他一直看着我,上眼皮依旧低垂,没有眉毛的眉头紧紧地拧巴在一起,小小的眼睛目光如炬。 我依旧被他盯得发毛,就扭过头,向小区内走去。 小区里静悄悄,只有我走路的声音,就好像整个小区只有我一个人。 不过现实的水帘天城就是这样,没几个大活人。 我在小区里逛荡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 远处就是我所在的13栋,我正想往那里走过去,隔壁楼栋门口突然闪出一个人影。 我赶忙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悄悄地探着头,观察周围的情况。 他踮着个脚尖从楼里走出来,又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是个住在12栋的鬼! 除了这里,还有其他地方也逐渐走出其他的鬼,他们有的走向健身器材,有的在路上随意地晃悠,还有的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 除了是鬼以外,看起来和活人的世界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孤零零的我看着这么多的鬼在我面前晃悠,人都快吓死了。 我窝在角落里,思考起来。 看来跟我去过的李老头家,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水帘天城,那就意味着,我可以在这里遇见我所有的鬼邻居。 我摇了摇头,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怎么才能从这里离开?! 真是个大难题! “勇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 突然的声音把我整个人吓了一个激灵,一屁股坐在地上,仰起头,就看到妞妞正站在我身后,圆溜溜的大眼睛带着笑意看着我。 她真的很喜欢吓我,我怀疑这是她的恶趣味。 “我……我不小心进到你们的世界里了。”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看着熟悉的鬼,就像在陌生的派对里看到关系好的同学一样。 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妞妞点了点头。 “这样呀,我爸爸呢?你见到他了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致命三连问让我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愧疚,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实话告诉妞妞。 “我见到你的爸爸了,但是……我今天没有带多余的钱,所以没有办法给你爸爸交车费,等我回去,给你爸爸烧点纸,他就有钱回家了。” 妞妞听完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懂了,勇哥哥,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把你从这里带走……” 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出乎了我的预料。 “不过勇哥哥今天刚好过来了,有时间,陪我一起玩吧!” 她的脑回路直接给我干懵逼了。 不是?!你不管你爹了??!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玩性十足。 我努力扯了扯嘴角,想找理由推脱。 “你看……这周围都是鬼,就我一个大活人,他们看见我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故意把语气表现得恐慌,原本脑门上生出的细汗很好的将我的不安给表现了出来。 实际上,我超级无敌恐慌!!! 把我拉到一群鬼的中间,还让我陪她玩!这不把我的老命给要了!! “勇哥哥别害怕,有我在你旁边,别的鬼不会伤害你的。” 我半信半疑地望着她。 “真……真的吗?我真的很害怕,你要是骗我了,以后就没人陪你玩了。” 妞妞笑了笑,又做出了思考状。 随后她突然变成了死前的恐怖样子,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破裂的脑壳,将涂满了脑浆和鲜血的手,在我的脸上和身上抹了两把。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脑袋,我感到一阵眩晕。 “这样子勇哥哥身上的人气就被掩盖了,再加上我陪着你,就没有鬼能够看出来你是大活人啦!” 她看到我的表情有些僵硬,很贴心地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又盯着我看了好几秒。 “勇哥哥,你是很喜欢坐在地上吗?怎么还不起来?我的小身板拖不动你。” “……” 我默默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并没有什么尘土沾在上面。 妞妞便拉着我的手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我看着鬼都是踮着脚的,我也就踮着脚尖走了起来,像是穿着透明的高跟鞋一样,样子十分滑稽。 我之前观察过这些鬼,大部分的鬼并不是狰狞恐怖的样子,只是面色灰白,黑眼圈厚重,和现在妞妞差不多,便学着他们的样子,瞪着死鱼眼,满脸死气沉沉,走路也晃晃荡荡。 我瞥见妞妞偷偷笑了我一下。 刚出来没多久就撞见一个鬼。 我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后背也生出细密的汗珠。 “别认出我来别认出我来……” 我心中默默地给自己祈祷,抓着妞妞的手不自觉的地握得更紧了。 不过那个鬼只是瞄了我一眼,就缓缓地走开了。 妞妞拉着我的手,仰头对我笑道。 “你看吧,这样他们都认不出你,只会以为你是新的住户。” 我心里满是对她的感激,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爹平安地回家。 “谢谢你妞妞,帮了我大忙。” “哈哈,勇哥哥还花时间陪我玩呢,走吧。” 妞妞拉着我的手就向着小区的花园里慢慢地走了过去。 一路上我一直握着妞妞冰凉的小手。 她突然说话了。 “勇哥哥的手很热乎呢,我的手和身体都是冰冰凉凉的,唉……活着其实也挺好……” 我低头看着她,她的身影此时披上落寞的轻纱。 “妞妞怎么不选择去转世投胎呢?” “我死后一醒过来,就在这里了……转世投胎?那是什么?” 她的回答总是让我出其不意。 不过想想也是,她死的时候才上小学不久,她的爸爸又忙于工作,估计连生死都搞不清楚,怎么会知道转世投胎呢? “人死了以后,魂魄会回到地府,然后你就可以进入下一世的人生了。” “真的吗?下一世的人生,那我还是我吗?我还能跟爸爸在一起生活吗?” 啊……小孩子的问题……真是深奥啊…… 直接给我问到知识盲区了。 “额……听说大家在转世前,都会喝孟婆汤……” “孟婆汤是什么?” “就是一种好喝的水,让你忘记这一世的记忆。” “转世前要忘记这一世的记忆?” “对,妞妞真聪明。” “没有了这个记忆,那我就不知道我是妞妞了,爸爸也不会记得他是爸爸了,那我和爸爸应该都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落魄。 “啊……应该不是了,我觉得一个独一无二的记忆才是证明一个唯一的人的真正印记。” 妞妞若有所思地抬头望着我,随后低下了脑袋。 “那我不要投胎转世了,虽然我之前的人生有许多的不愉快,但是我不想忘记和爸爸妈妈有关的快乐记忆。” 她笑了笑。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等着爸爸就会过来陪我了,我就不再孤单了。” 妞妞的话说得我鼻子一酸,小小年纪就离开了人世,被困在这里,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能转世投胎。 真的很可怜。 我正在心里默默感叹,妞妞便转移了话题。 “唔……勇哥哥,其实我还没想好今天要玩什么。” “没关系,慢慢想,我们先在小区里走一走,一会就知道玩什么了,我会跟你玩个痛快的。” 她抬头望着我,死气沉沉的眼睛居然有了些许神采,我温柔地对她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小冰手。 不远处有个小男孩跑了过来,他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他。 他停住了脚步,大张着嘴巴,用手指着我,大声喊道。 “啊!你……你是大活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46章 捉迷藏 小男孩突如其来的大喊大叫让我不知所措,我赶忙向四周看去。 还好,周围没人,我狂跳的心平稳不少,再次望向这个面容陌生的小男孩。 他也是面色灰白,一双棕色的眼睛死气沉沉,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此时妞妞说话了,我能听出来她的底气并不是很足。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小男孩怔了一下,瞅了一眼妞妞,又歪着脑袋,仔细观察起我来。 “你……你看起来就是……很像我楼上搬过来的新邻居。” 我此时算是明白过来了,在内心无助地呐喊起来。 怎么好巧不巧碰见这个小男孩! 听他的话能判断出来,他就是住在我楼下的那个上楼找过我的那个女人的儿子。 但是……我们并没有见过面啊,他怎么认出我来的? 我只能故作镇定,幽幽地跟他说道。 “你认错鬼了,我是妞妞的朋友,今天来这里陪她玩的。” 小男孩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我,踮着脚向前走了两步,用鼻子嗅了嗅。 “嗯……” 他的表情很是复杂。 “确实……你不是活人,这里活人也是来不了的地方,看来是我认错了。” 他喃喃地说道。 我如释重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小男孩又看了一眼妞妞。 “我也没怎么见过你。” 妞妞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一栋楼。 “我家在那里,我……我很少出门,你可以去那里找我玩,我们……也可以交个朋友。” 她说着说着居然有些扭捏起来,她的语气听上去,甚至有一些忐忑不安。 听完妞妞的话,星星的反应很是兴奋。 “好啊,小区里几乎没有同龄的小孩鬼,我还正愁没人陪我玩呢,我叫杨星,你叫我星星就好,你叫什么名字?” 妞妞听完星星说的话,她握住我的小手更加用力了。 “我……我叫妞妞。” 星星笑着说。 “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妞妞高兴地抬起头望着我,满脸都是喜悦的神色。 “勇哥哥我又多了一个好朋友!!” 我努力摆出高兴的表情。 “妞妞很勇敢哦,主动交朋友呢。” 她开心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星星。 “这个大人鬼是勇哥哥,我们刚才就在商量玩什么,可是并没有想出来。” 星星把小手放在下巴上,皱着眉头想了起来,随后他右手握拳轻砸在左手的手掌上。 “我们来玩捉迷藏吧!两个鬼不够,但是三个鬼可以玩了!” 捉……捉迷藏? 妞妞期待着看向我。 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好呀!捉迷藏多好玩呀。” 妞妞也高兴地拍了拍手。 “那就这样,我们出手心手背,三个鬼里不一样的那个鬼来找,剩下的两个鬼来藏。” 星星点点头。 “可以。” 随后我们两人一鬼便站在一起,异口同声地说:“手心手背!” 妞妞跟我一样出了手背,星星出了手心。 “看来是我找你们两个了。” 星星转过身子蒙住眼睛。 “我数30秒,你们要藏好哦,30秒后我就开始找你们了!” “1,2……” 妞妞默不作声,拉着我的手就跑了起来,我踮着脚跑步三步崴一下,估计还没藏好我脚就废了。 我只能恢复正常的动作跟着妞妞。 妞妞将我带到一片假山周围,这个假山里面有一个前后贯通的山洞,它的四周有一个水池子,里面种满了荷花。 我探头看去,山洞里头弯弯绕绕,黑黢黢的,看起来怪吓人。 我自从住在这里,还真没在小区里晃悠过,除了我住的13栋和妞妞所在的那个楼,还有物业中心,其他地方都没去过,完全不知道这里还有个观景假山。 妞妞拉着我的手向里面走去。 “我们藏在这里好不好?” “行,都听你的。” 我们两个钻进山洞,妞妞靠着墙壁悄悄探出头,又马上转过身,整个鬼乐不可支地咯咯笑起来,将食指放在嘴上。 “嘘!星星已经数完数来找我们了!我们要小点声…” 说完她又忍不住悄悄探头,看着外面的情形。 我看着她小小的后脑勺,还有翘皮的小辫子,回想我们自从认识以后,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开心过。 “你很喜欢玩捉迷藏吗?” 妞妞转过身。 “是啊,以前会在院子里跟小伙伴们一起玩,除了捉迷藏,还有摸电报,一二三木头人,写正字什么的,不过在搬家之后,熟悉的小伙伴就没有联系了,新的地方也没有朋友,更没人陪我玩了。” 说着他又偷偷往外面看去。 “快往里面走!!星星过来啦!!” 她既兴奋又紧张,推着我往山洞里面走了进去。 我们穿过这个狭窄的山洞,没两步就到了出口处。 星星的那张死气沉沉的脸突然从一侧冒了出来,心中一惊,我低头时,注意到了他脖子上有一个细小的勒痕。 “哈哈哈!看我找到你们了吧!” 妞妞欢笑着往回跑,嘴里还说着“你看到了勇哥哥没看到我”。 星星突然从我的面前消失,我跟在妞妞的身后,在另一侧的洞口,看到了倒挂在半空中的星星,他还做了个鬼脸。 小鬼做鬼脸,可够专业的。 “啊!!” 把妞妞吓得尖叫起来,向后扑到了我的怀里。 “这不就看到了?” 星星从上面轻飘飘地飘了下来,踮着脚站在洞口,满脸都是胜利的喜悦。 “我赢啦!快点来,我们玩第二局!” 我们走到了院子的中心位置,再一次进行了手心手背。 这一次,妞妞出了手心,而我和星星出了手背。 “哈哈哈,太好了,这一次是我来找你们,那我现在就开始数了,你们要快点藏好哦。” 说完妞妞转过身,用手捂住眼睛,开始数数。 “1,2……” 星星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屑地说道。 “我不要跟你藏一起,这样太容易被找到了。” 说罢,他便快速地躲了起来。 我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只能赶忙寻找躲藏的地方。 跑过一个拐角,才发现自己到了水帘天城的物业中心的大门口,跟上一次的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物业中心的大门是敞开的,里面坐了一个人。 他面前的电脑挡住了他的面容,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随着我不断靠近那个人,他的面容也逐渐展现在我的面前,随后就是他胸前扎眼的领带。 我怔怔地看着他,我没有想到居然是他!他的这张脸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您好,有什么事……”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向我,刚脱口的话也戛然而止。 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无语凝噎。 一段无言的沉默后,我率先开了口。 “我说怎么给你打电话永远打不通,好家伙你个狗娘养的居然躲在这里!!” 我跨步上前,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从转椅上给拉了起来,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慌张,还有一丝不可置信,可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居然给我租骨灰房!为啥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我啊。” “你……” 他直接给我噎住了,总的来说,主要责任还是我自己,我太过心急。 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叹了一口气,揪住他领子的那只手渐渐放松,双手撑着桌子,瞪着眼睛凶狠地看着他。 他瞅了我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被我揪乱的衣领,上手整理起来。 整理期间还不忘抬眼,满脸怪异,语气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还真是有毅力,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找到这里。” 他整理好后,坐下来,靠在转椅上,似笑非笑。 “要不是意外,我还真找不到你。” 我将身体向前探去,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压着怒火。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那个合同能不能解除?” 中介男摇了摇头。 他正要开口,身后出现了妞妞的声音。 “勇哥哥,我找到你啦!” 中介男歪着脖子向外瞅了瞅,我也扭头看去。 只看见妞妞两只小手把着玻璃门,正笑嘻嘻的看着我。 “勇哥哥可真会找地方藏,我找了好久呢。” “啊哈哈哈……妞妞你好棒,这样都找到我了…” 我的小救星真会卡时间。 “呦,看起来你这邻里关系打的不错嘛。” “托你的福。” 我咬牙切齿地怼了回去。 “你要回家了吗?” 妞妞突然插了一句话,她眼中有些许不舍。 “我陪你玩够了以后,我再回好不好呀?” 妞妞低头沉思了一会,双手抓着裙子揉搓起来,随后摇了摇头。 “还是不了,勇哥哥不属于这里,待在这里越久就越不好,这次你陪能我,我已经很开心啦,而且今天我还认识了新朋友,所以勇哥哥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妞妞好懂事,我快感动地热泪盈眶了。 “我会把你爸爸带回来的。” 她冲我挥了挥手,笑着回答道。 “嗯!” 然后她便离开了。 中介男望着远去的妞妞,突然开口道。 “我记得……那个小姑娘跟你不是一个楼的吧。” “不是。” 我重新转向中介男。 “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双手放在后脑勺上,身子轻轻转动转椅,眼神飘忽,漫不经心地说道。 “谁知道呢?就算是鬼又有什么可怕的,你这不还跟他们玩得挺好?” “我这是迫不得已。” 我有些口是心非,但这也仅限于妞妞。 “不要这么说嘛,大家都是邻居,左邻右的,要友好一点。” 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叼在了嘴里,又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我。 “抽烟吗?” “没心情。” 他也不恼,将烟放回盒中,又放回了口袋,拿起了桌子上的金属打火机,点上了烟,又将打火机丢回桌面。 “嘛,妞妞说的对,你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整个屋子已经变成了雾蒙蒙的样子。 他又抽了一口,缓缓地说道。 “这里,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独立的鬼界,这跟阴间略有不同。” “鬼界?我不明白,这不都是死者所在的地方吗?” 门口有几个住在这里的鬼,毫无目的地游荡来游荡去。 中介男看着外面,语气平缓地说道。 “不是,他们有区别,这里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住在这里的鬼……” 说着说着,他戛然而止。 他停了下来,让我有些着急。 “怎么了?你咋不继续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也只是个打工的。” “……你绝对知道些什么!” 他朝天吐出一口烟。 “谁知道呢?” 他将烟叼在嘴里,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个纯黑色的卡片,在上面不知道写了些什么,随后递给我。 我接过卡片,来回翻看,除了黑色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 “门卡呀。” 他将烟放在了左手两指之间,右手在键盘上敲打着些什么,从他的瞳孔中什么都看不到。 “我不是有一个门卡吗?” 我原本的那个门卡是白色的,上面还印着“水帘天城”四个大字。 “这跟那个不一样,你拿着这个门卡,把它交给老薛,让他帮你刷开门,然后你就能离开这里了。” “就这么简单?你可别骗我。” “你要是不信就在这待着呗,反正你还有个屋子可以住,不过……在这里住久了,你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我捏了捏手里的卡,他说的话让我有些胆寒,这一点他应该不会骗我。 “不过,你还有个问题没有回答我。” “合同?” “昂。” “合同你就别想了,你在签下合同的时候,魂魄也就与这个合同捆绑在一起了,只要解除合同,你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他最后敲了一下回车键,抬起头。 “就一年,忍忍就过去了。” 我知道是自己种下的恶果,但是心中还是有些委屈。 “你骗人!一年过去后我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我刚住这没多久,就那么多鬼缠着我,还有的把我当工具人,这谁受得了!” 他皱了皱眉头,继续瞅着我。 “这是最保险的办法了,人家找你,说明跟你有缘分,邻里之间这都是相互的嘛,今天你帮了他,他明天就帮你咯。” 他将烟头放在烟灰缸里,拧灭了火星子,随后丢了进去。 第47章 逃离 虽然但是,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不对,好像跑题了? “等等等,你给我带跑偏了,我在说一年以后的事,没说邻里互助和谐生活的事。” 我看到他的瞳孔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说的也跟那个有关系呀,你跟他们关系不好,你能活着度过这一年?” 我的眼皮子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说到底你还是个坑逼!” 我气得使劲拍桌子,桌子上的电脑和烟灰缸都颤抖了几下。 “你冷静一点,我就这一个桌子,拍烂了我可没处买。” “我管你呢!快给我想办法!!!我可不想在这耗一年,然后迎接死亡!” 他目光一闪。 “谁跟你说的你一年后会死?” “你管得着吗?” 趁完口舌之快,我回想了一下,就算是老赵,也没有直接断定我在一年后会死亡,可是这种想法却一直深深地扎进我的脑海中。 或者说,是一种隐隐地直觉。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的桌子。 难不成,我的直觉是对的吗?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 “你怎么不说话了?快点说完我还要走。”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是微微地蹙了一下眉,随后张开嘴喃喃地说道。 “你做的或许是对的……” “什么?” “没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么爱打哑谜?” 他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一年后你会不会死,也没有什么办法,但是这并不代表你没有生路……” 他顿了顿。 “毕竟你都能找到这里来……” 他抿了抿嘴,表情有些为难。 他是在忌惮着什么吗? 我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就这个问题上,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我。 “啥问题……” “老薛是谁?” “门口的门卫大爷,你见过的。” “他是人是鬼?” “他能开门就是好大爷,是人是鬼重要吗?” 问完这些问题,我无意间发现我的手变得有些透明。 “这……我的手……” “你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再过一会我们就得常见面了。” 听完他的话,我赶忙转身准备离去,但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偏着脸瞅着他。 “我有个事一直想跟你说。” 他抬了抬眉毛。 “什么?” “你的领带真的好丑,下次见面换一个。” “哈?” 他低头看向他那个花里胡哨的领带,嘴里喃喃自语。 “这不挺好看……” 我没再搭理他,捏着那张黑卡走出了物业中心的大门。 我行色匆匆地前往小区大门,就刚聊天的时间,原本清冷的小区变得鬼影绰绰,有的身影清楚,而有的恍恍惚惚,时聚时散。 我突发奇想,或许,在这里的鬼,不全都是有房子的。 我想起了老张跟我讲过,这里原本是乱葬岗,经历了多起波澜,这里总算是建起了楼房。 可是这里依旧阴气聚集,那些很早之前就埋葬在这里的鬼魂应该也徘徊在这里,除了这里,它们也无处可去。 或者说,出不去。 这个想法突然从我的脑海里冒了出来,我看了看手中的这张黑卡。 一个独立的鬼界,走不出去的鬼魂,……张出门的黑卡,小书生所说的主人,还有望水楼上竹帘后的两个人影。 可是我为什么,总是能在水帘天城外见到妞妞呢?有房的就能出? 那李老头怎么出不去? 正想在关键时刻,有东西闪到我的面前,打断了我的思路。 一个灰白色的鬼影,它披头散发,两个眼珠子挂在眼眶下,两只鬼手向我缓缓伸了过来。 我听见它的嘴动了动。 “黑卡……出……” 它的鬼手迅速抓向我,还好我反应快,躲开来,可是身后突然冒出一股寒气,将我的脖子狠狠地掐住。 “卡……给我……” 身后也有一个鬼,他死死地钳住我的脖子,一股窒息感包裹住了我,我面前的鬼影完全没有给我喘息的余地,立马冲上来抢夺我手中黑卡。 “艹……” 我只能勉强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此时肺部已经开始痛苦地抽搐了,它急需新鲜空气。 我用尽全身力气踢向了那个鬼影,它飞了出去,缓了一下又立马起身向我扑了过来。 这还不是最糟的,除了这两个鬼影,还有其他的鬼影正向我奔来,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我手中的这张黑卡。 它们想用这张黑卡离开这个鬼地方! 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死中介,也不提醒我一下……” 我心中暗骂道,下次见到他我高低得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我突然想起上次查黑狗血的时候,顺便看到的方法。 死马当活马医,得试一下,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狠狠地向我的舌尖咬去。 “艹,好痛!” 重点是还没出血! 果然小说和电视剧里一下就咬出血的都是骗人的! 我再次狠下心,嘴里弥漫着铁锈的味道,这次舌尖终于冒出了血。 我先给面前那个被踹过一脚的鬼魂脸上啐了一口,又将血吐在手里,立马抹到掐着我脖子鬼手上。 它们依次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震得我的耳膜生疼。 身后那只鬼它终于松了手,我忍不住地咳嗽起来,一口氧气进来,让我有一阵头晕眼花。 我不敢耽搁,踉踉跄跄地向前跑去,还不忘把黑卡揣进兜里。 余光看到被抹了血的鬼魂,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脸,像被风吹动的蜡烛晃晃荡荡,鬼影恍惚。 四周有不少之前看到黑卡的鬼魂,向我飞速地飘了过来。 此时的场景就是我一个人狂奔,身后有十几个鬼影嚎叫着追赶我。 我跑,它追,我插翅难飞! 不行,我不能放弃! 我拼命地向前跑去,腿上的肌肉酸痛无比,肺部也开始抽痛起来,跟上次在小树林里一样难受。 天无绝人之路,胜利的曙光还是照在了我的身上,水帘天城的大门逐渐出现在我的眼前。 老薛现在正站在门卫室的大门口,看向正在被鬼群追逐的我。 “老……老薛……救我!” 我努力地大声喊道。 突然想起,老薛是聋哑人,我喊个什么劲。 我拼命地晃悠起我的胳膊。 他看到我招手后,身形一顿,走出了门卫室的大门口,向我的方向缓步走来。 我明显地感觉到身后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小了不少,但我不敢往后看,只是一个劲地奔逃。 直到我跑到老薛的身旁,我才彻底放松了下来,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搭在老薛的肩膀上,弯着腰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拍了拍我的背,拉着我向门卫室走去,此时我扭头向后看去,那些鬼影并没有离去,和我们拉开了很大的一段距离,远远地望着我。 我感受到鬼群失望和怨恨的气息,却没有一个鬼敢上前一步。 我看向老薛,他神情平静,这难道是个隐藏的大佬? 他将我拉进了门卫室,我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他本想给我倒杯水,可是他刚拿起杯子就停顿了一下,又将杯子放了回去。 他坐在我的身旁,等我喘过气。 我一边大口喘,一边又好奇地望向远处的鬼群,小部分已经悻悻离去,还有大部分还待在原地,似乎还在等待我过去给他们送卡。 想得还挺美。 我休息的差不多了,想对老薛表示感谢,便将右手握拳,伸出大拇指,弯曲了两下。 老薛点点头,指了指我的口袋。 我从里面拿出黑卡,递给了他。 此时,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给忘了,气的我直接给自己脑袋上来了一巴掌。 我看向老薛,他是门卫,无论是在鬼界还是现实,我都见过他。 他会不会知道? 老薛跟我对视之后,像是知道我的心中所想,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了我。 我赶忙唰唰地动起笔。 【您知不知道住在9栋的妞妞,她的爸爸叫什么名字。】 他看了看,摇了摇头。 我有些失望,不过也是,他也不能记住所有的地方。 得回去再找一次妞妞问问清楚。 我将想法写了下来,递给老薛。 他的眉毛一皱,赶忙摆了摆手,飞快地写起字。 【不行,再待你会死!】 这句话让我背后发凉,而他指了指我的胳膊,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胳膊也开始变得半透明,能透过它看到桌子了。 【快走!】 他将黑卡一刷,外面那扇通往外面的门就发出了隐隐的白光,我看到那群鬼影又骚动了起来。 老薛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外面走,他的力气很大,拽着我走出了门卫室的门,将我带到发光的门前。 他在我的兜里快速地搜索了起来。 我知道他在找什么,赶忙将手机里那个白色门卡拿出来。 他握着门卡刷向刷卡处,又将卡拍到我的怀里,将我使劲一推,我便倒入门中。 最后一刻,我看到他落寞的神情。 一阵天旋地转,我晕了过去。 …… “喂,你没事吧?” 感觉有人在摇晃我的身体,我努力地睁开双眼,面前是路边的彩色砖块地,我扭过头,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小哥正小心翼翼地晃动我的肩膀。 我的眼前还有些恍惚。 “我……我这是在哪?” 他扶着我,让我坐了起来。 “你连这里是哪都不知道?这里是水帘天城啊!” “啥?” 我仔细一看,这个小哥有点眼熟,还穿着保安服。 他不就是之前跟老薛换班的那个小保安吗? “你在路边上跑,然后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后就不省人事了,我看你趴在这里老半天也没动静,就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他也瞧了瞧我,随后说道。 “我是不是见过你?” 我站起身,只听见“啪嗒”一声,水帘天城那张白色的门卡便掉落在地上,保安小哥便弯下腰,帮我捡了起来。 “水帘……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提着大包小包来看家人的那个人!” 他将卡递还给我。 “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你了,大部分人来看家里人就带着水果贡品,香火纸钱的,你比较稀奇,带着一堆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鬼开party呢。” 他可真会说。 他看我面无表情,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有些失言,便改口道。 “哥,我刚才胡说的,您别往心里去,您家里人在这住,肯定安息的不得了。” 他看着的小嘴在那叭叭,我才逐渐缓过劲来。 看来我是离开那里了,多亏了老薛。 “我没有家人在这安息。” “那你……” 他脸色大变,瞬间就退出几米远,颤抖着手指向我。 “我不是鬼,我这不还有影子呢嘛?” 他低头一看,放松下来。 “那你来这里干嘛?” “我在这里租了房子。” 他的脸色更加难以捉摸。 “哥,你这胆子真够大,不过住这也有好处,没有邻里纠纷,环境也安静……” 他继续在那里叭叭,我顺便看了一眼手机,下午四点半,又瞧了一眼日期,我揉了揉眼睛,没看错,7月6日。 我是7月5日陪孙晓去火化的,明明感觉才几个小时,怎么就过了一整天?? 我的手机终于有了信号,此时一堆消息传进我的手机。 是外卖侠的消息,足足有二三十条。 还有几个老赵的电话。 我抬头,保安小哥还在说。 “你站在这里陪我聊天能行吗?” 保安小哥回头看了一眼保安室。 “哎呀,他们都不咋管的,况且这里也没啥人来,聊一会没事的。” 他又凑过来,悄悄问我。 “在这里住……有没有遇见什么灵异事件?” 我反问他。 “你在这工作,有没有遇见什么灵异事件?” 他摇了摇头。 “还真没有,我也是瞅着这里的工资高比其他地方高,才过来的,听说这里以前是乱坟岗,都不愿意过来,我这不就捡漏了。” 他耸了耸肩。 “但是在这工作了一段时间,并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又好奇地看着我。 “你嘞?” 我心虚道。 “我……没有,我就图这里安静又便宜,才找这里的房子住的。” “狠人!比我狠!” 他看了一眼我的手机,因为有了信号,手机的消息一直在响。 “哥,你先回消息吧。” 我赶忙点开外卖侠的消息框。 一溜全是类似问我在哪里的消息,刚才她才发了几个消息,之前还打了十几个语音通话,我赶忙打了回去。 背景音乐没响一会,那头就传来孙晓的声音。 第48章 扛不住终于倒了 “喂!文通吗?你终于回电话了!你失踪了一天一夜,你……还活着吗?” 听着孙晓的声音,我心中有些许安慰。 “活的好好的。” “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在48路上,那里应该没有信号吧……” “没有,我在水帘天城。” 听完,她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啊??48路不通向那里吧,你怎么会到了水帘天城?” “这个事……挺复杂,等我们见面了跟你详聊,你现在人在哪?” “你上了车后,我骑着你的驴子回家,冷静下来后我想起你最后跟我提到了老赵,我便给老赵打了电话,他那里好像信号不好,断断续续的,说不能把骨灰放到水帘天城,不然会给我们造成不小的威胁。” 此时想一想,觉得老赵说的没错,水帘天城这里阴气很重,孙世浩本身就带有怨念,如果放在水帘天城里,肯定会像李老头那样,鬼气大涨。 他又住我隔壁…… 两鬼夹击,真是不敢想。 不过将骨灰放进去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就会困在水帘天城里面,出不来。 孙晓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继续传进我的耳朵里。 “所以我想了想,直接将骨灰放到自己家里,我有些害怕,所以便将得来的玉璧放在了骨灰盒上……” 我知道,孙晓在电动车上也看到了他爷爷的恐怖面容,她心中有恐惧也很正常。 而她一定是记起来我用玉镯吓退了孙世浩的鬼魂,便出此下策,无论有没有用,这最起码会给她一个心理安慰。 最亲的亲人变成了这副鬼样,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会难以接受。 “你没让老赵给你出谋划策一下?” “我将自己的想法给他说了,他认为我现在这种做法是最恰当的,而且他好像在忙什么事情,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这样呀,那你这一天……” “没事,啥事都没出,一切正常,放心吧。” 我心中的大石头也算落了地。 “你什么时候过来找我?还是我找你?” “明天我去找你吧。” “行,那没啥事我就挂了。” “好,明天见。” “明天见。” 挂断电话,看着手机屏幕,我有些头晕眼花,眼睛也发出隐痛,我并未在意,而是开始思索心中又生出的一片疑云。 假如李老头和孙世浩是一伙的。 李老头用玉镯将我引入,像是将我拉下水,此时的他,是看似正常的状态,却没有老婆偏说有,重点是还有遗照作为支撑,在我点破后,那个遗照居然自燃了!! 就像是毁尸灭迹一样。 而当遗照自燃后,李老头便从看似正常的状态变成了得了阿兹海默症的状态。 那个遗照上的老太太…… 我一拍脑袋,当时怎么没有注意到!? 那个将我和孙晓引入树林的老太太,不就是遗像上的那个老太太吗? 看来,那个看似引路的老太太也不简单。 是她捣的鬼?不不,还是她身后有什么幕后主使更加妥当。 而关于孙世浩,他几次出现,都是恐怖的样貌,无论是灵堂闹鬼,还是在殡仪馆门口看到他的鬼影,每一次都很惊悚诡谲,对我们却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而这次将他的骨灰带回,他却一反常态,甚至不惜伤害孙晓,也将我们给逼停,他这次的行为好像跟老赵说的一样——他不让我们将他的骨灰放置到水帘天城。 可这又跟他的遗嘱相悖。 总的来说,如果他们两个鬼是一条战线的,却做的是目的相反的事情,这不应该呀。 那这里就一定有问题。 从他们两个鬼的状态来看,应该是受到了一些控制。 李老头在死后被灌输脑海里有老伴,忘记了自己有阿兹海默症,我捅破窗户纸,他便脱离了控制。 而孙世浩,我觉得他在成为鬼以后的状态一直很一致,唯一相悖的就是那个遗嘱。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在给孙晓立遗嘱时是受到控制的。 都是那个老太太做的吗?而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思路捋到这里,我想到了一个更加恐怖的事情。 这一切线索的最源头,是李老头让我用手镯找人,如果我不去找,之后的事情便不会发生。 我浑身打起寒颤,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这一切就好像是为我量身定制,那个死中介找我并不是偶然,假如……假如那个微信群里水帘天城的租房信息,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 我不敢往下想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又不是小说里什么极阴或极阳的诡异命格,怎么会是我呢? 我眼睛疼得更厉害的,神经连着后脑一起疼痛起来。 “喂,哥,你还好吗?” 保安小哥晃了晃我的肩膀。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怎么了,是女朋友打过来分手的电话?别气馁啊,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不是……只是有点……不舒服……” 听完,保安小哥摸了一下我的额头。 “卧槽好烫,哥你发烧了!!” 他说的话我有些不明白,我怎么会发烧呢,我身体虽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呀…… “我没……” 我想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吃饭,感觉饥肠辘辘,能吞下一头牛,可是我刚迈出一步便是一个趔趄,保安小哥赶忙扶住了我。 “哥你回去休息吧,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 我看着亮着的屏幕,随后失去了意识。 …… “妞妞你怎么这在这里?” “薛叔叔说你找我,还有事忘记问我了。”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 “是关于我爸爸的事吗?” 她这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 “妞妞,你还记得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吗?” 妞妞听完,正要告诉我,却没有出声,她用小手挠着小脑袋,发型都有些凌乱了。 “我……我不记得了……我爸爸叫……叫什么来着……” 她双手捂住脑袋,整个身体晃来晃去,身上头上的伤痕逐渐显现了出来,她的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我赶紧抓住她的肩膀。 “你别着急,慢慢地想,想不出来也没有关系的。” 她咬着牙点点头,努力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我……勇哥哥我真的不记得了……” “那……那你还记得什么其他有关于你爸爸的信息吗?” “他工作的地方,周围有一个大公园,他在那附近最高的一个楼里上班,爸爸只带我去了一次……” 她的眉头又紧紧地拧了起来。 “好妞妞,别想了,已经够了,你想到这么多已经够了。” 我抚摸着她的头,红白的液体浸染了我的整个手。 “真的吗?” “嗯嗯,真是太麻烦你了,总是” 她嘿嘿地笑了笑,面容逐渐恢复正常。 “勇哥哥下次也要陪我玩游戏哦。” “好,下一次,陪你玩个尽兴!” “你快醒来吧,潇潇姐等你好久了。” 额头上一阵冰凉的触感传来,我睁开了双眼。 我怎么又昏厥了。 “你醒来了?” 孙晓走到卧室门口,手里正抱着我之前买的零食,咬得嘎吱嘎吱响。 “你……你怎么在这里?” “哦,你们这保安小哥给我打电话,他说你手机都没息屏就昏过去了,还停留在我们的聊天界面上,他也不认识其他人,看我才跟你通过电话,就给我打了过来,说你发高烧,我这不就赶忙打了个车过来了嘛。” 这个小区的保安人都挺好的,等着我得去好好谢谢那个保安小哥。 “还真辛苦你了。” “没事,你没死就行,不然我一个人可解决不了这些事。” 说完,她将膨化食品袋子里的碎渣抖了抖,一股脑地倒到嘴里了。 “哦对,忘了说了,你的零食我全都吃完了。” 她甩了甩手上的空袋子。 “这是最后一包。” “方便面你也吃了??” “昂,我马不停蹄地过来都没吃晚饭,你还不让我吃个方便面?” “那我吃啥?” “你……要不喝点我剩下的方便面汤,偶尔吃一次还挺香。” “……我的大姐,我是病号哎,你居然让我喝剩的方便面汤,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啊你这个人居然说我没有良心!你昏昏沉沉不听话,半天不吃药,为了给你喂药差点把我累死,还给你搞了湿毛巾降温,你居然说我没有良心!” 她气冲冲地走到我的面前,将空袋子甩我脸上。 我的视线彻底被遮挡。 “我错了姐我说错了,您大发慈悲饶恕我这个病号吧,我现在浑身没劲,真得吃点东西。” 我刚说完,孙晓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将袋子又拿了起来。 我看到她眉欢眼笑,看来是把我耍得开心了。 “你以为我真给你这个病号喂方便面汤吗?我过来顺路买了粥,等会我拿过来,你自己喝,我可不想再给你喂东西了。”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客厅,我听见她打开餐盒的声音。 随后她拿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粥,我努力起身,靠在床上,我不仅浑身无力还有些畏寒。 “给,自己拿着喝,我要去看电视剧了,你看不看。” 我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接过了粥。 看着很香,可是我闻不到香味。 但是我的肚子迫不及待地咕噜噜响了起来。 “有事叫我啊。” 孙晓转身准备走。 “哦对了,那个保安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孙晓停下来,扭头看向我。 “我给他说的。” 我真的烧傻了。 说完,孙晓便走回了客厅,时不时还发出欢快的笑声。 我端着这杯粥,吹了吹,喝了两口。 窗帘并未拉上,我望向窗外。 几栋高楼的间隙中,天边的红霞散去,逐渐变成灰蓝色,迎接即将到来的黑暗。 我缓慢地摸向放在桌上的手机。 点开一看,聊天软件上多了一个好友——24k纯帅保安。 我不知所谓地笑了一下。 保安小哥不仅帮我打了电话,把我拖回了家,还顺便给我加了好友,上面还有两条未读信息。 【您已添加24k纯帅保安为好友,可以开始聊天啦。】 【不用谢我,举手之劳。】 我又不知所谓地笑了笑。 算了,他都这么说了,等着以后给他买个烟啥的感谢一下。 随后,我点开了通话记录,老赵给我打的电话,都是在我刚上车不久时打的,之后便没有其他的未接来电了。 老赵他怎么了?是因为花瓶?也不应该呀…… 我打了过去,无人接听。 我又连续打了两次还是无人接听。 我萎靡不振地朝着卧室门口喊了一句。 “孙晓。” “……” 没人理我。 我努力把声音放大了一点。 “孙晓!” “哎!” 孙晓噔噔噔地走了过来。 “啥事病号?” “老赵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我也试过,我安顿好以后再打打不通,可我也不知道他住哪。 我就去天桥找,也没找到人,问了人,没一个算命的愿意搭理我,还有几个让我赶紧走,别挡了他们的生意。” 孙晓一边吃着自己带来的小饼干,一边跟我说。 “他比我俩厉害多了,肯定没事,你别担心,就你现在这个状态,床都起不来,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孙晓这样说,给了我一点心理安慰,或许老赵找了别的活,正忙呢也说不定,他还没收我的钱,总得搞点收入吃饭吧。 想到这我也就放下手机,继续往嘴里灌粥。 她说的对,我得把身体养好,不然一切都是白搭。 “好吃吗?” 孙晓靠在门框上,歪着头。 “吃不出来味。” “哦倒也是,有点白瞎了这个粥。” “我的姐,你是一天不怼我就难受。” 孙晓对我吐了吐舌头,便回到了客厅。 我低下头继续塞饭,随后缩在了被窝里。 我本想看看手机,可是我一发烧眼睛就疼的要命,根本看不成,只能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我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高中? 不过每次生病,家里人并没有关心过我,有的时候是自己硬扛,有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去医院。 等我缓过神,客厅的笑声已经停下来很久了。 “孙晓?” 没人回应我。 “孙晓!” 还是没人理我。 第49章 寻找 我有些不放心,赶忙挣扎着坐起身,我浑身腰酸背痛。 发烧真难受啊。 我踉踉跄跄地走到客厅,看到孙晓大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手机倒在一旁,她的胸脯均匀地起伏,呼吸平缓而匀称。 原来是睡着了。 我没忍心打扰她,关于妞妞给我说的线索,我还是明天和她一起讨论吧。 转身走到卧室,忍着头晕找到一个毯子,轻缓地铺在了她的身上。 她睡得很沉,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微微地颤动。 我感觉自己手脚发软,便赶忙关了灯,拉好窗帘,回到卧室,躺在床上。 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晚上会不会出现其他诡异的事情,可是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我的意识逐渐迷离,最后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事。 …… 房间有走动的声响,我缓缓睁开了双眼,头和眼睛没有那么痛了,睡了一个安稳觉,感觉整个人的状态好了不少。 我起身,正好看到在客厅溜达的孙晓。 “你醒来啦,我还以为你会睡到大中午呢。” “啊……是吗……” 我扶着脑袋,拿着浴巾和换洗的衣服,缓慢地向浴室挪动,打算去冲个澡。 洗完澡,整个人感觉清爽了不少。 “今天有啥计划吗?” 我一边擦着头上的水,一边走向沙发,坐到了孙晓的旁边。 她现在正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抱着手机,见我过来,瞟了我一眼,注意力又回到手机上。 “好点了?” “嗯……” 我靠在沙发上,虽然休息过一个晚上,但还是有些疲惫。 “今天有啥计划?” “关于妞妞爸爸的那个事。” “那个事呀,你上48路的时候没解决?” “没,我兜里没钱,你忘了那个48路上那么旧,根本就没扫码的机器,而且我觉得,司机是认人的,我帮他交了没用,我得把钱给他,然后让他自己交才行。” “对哦。” 她手指向上一滑,将刚才看的页面给退出了。 “烧纸很简单,找个十字路口,主要是,他的名字和安息地,没这俩,烧的纸也是送给孤魂野鬼了。” 我皱眉。 “怎么了,没问到吗?” “妞妞只说了他爸爸工作的地方,还只是个大致地点,我们也不知道他的骨灰在哪里,更别提安息地了。” “确实有些难办,他们的家庭情况我们不了解,她爸爸的骨灰放置的地方也就不清楚。” 孙晓关掉了手机屏幕,拨弄了两下自己的刘海,又突然停下动作,看着我说道。 “不过,我推测,他爸爸的骨灰依旧安置在殡仪馆,不然不会每次坐车都会回到殡仪馆。” “但是殡仪馆是48路的必经之地啊,他可能骨灰被人放回安息地了,但是因为没人给他烧路费,所以卡在了殡仪馆。” 孙晓用手指头敲了敲手机屏幕,再次回复道。 “不,我觉得他的骨灰应该放在水帘天城了,不然妞妞之前不会说,他爸爸在家等她的这句话。 而且我们可以去问问保安,如果有人进来安置骨灰,没门卡,肯定是要登记的。” “嘶——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我们一会去问问那个保安。” 我继续擦拭我头上的水珠。 “你去吹个头吧,就算是夏天,这样也容易感冒,你吹完我们再聊。” “行。” 我吹完头,清爽不少,看着镜子前快遮住眼睛的刘海,思忖着要去外面修个头发,还是自己操刀。 “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还有点小帅。” 我抬头,镜子里孙晓正靠在我身后的门框边,一脸坏笑地盯着我。 “是吗?我觉得头发太长了,等着得修一修了。” “哎,那个妞妞给你说的线索是啥?” “她说她爸爸工作的地方,在一个公园旁边最高的楼上。” 我转身。 “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地方吗?” “额……我又不住开山区,我咋知道。” “我……我不常出门逛我也不知道……” 她扶额,摇了摇头。 “我俩去查一查地图吧。” 随后我们查到这里大大小小有六七个公园,周围有大厦或者写字楼的,就剩下三四个了。 “等会我们得去一个个找。” 她将几个地方记下来后,又问我。 “你现在身体状况可以吗?” “应该没啥问题,不过我的驴子没了,我们得坐公交去。” 她挑了挑眉毛:“坐啥公交车,我们打个车呗,还坐着舒服。” “这几个地方跨度挺大的,你有钱,我的钱包有些拮据……” 如果都让孙晓花钱,我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孙晓拍了拍我的后背。 “没事啦,等你以后有钱了请我吃大餐。” 我内心有些感动,她跑过来又是照顾我,又让她破费打车。 脑子一热,激动抓住了她的双手,她愣愣地看着我,没反应过来我要做什么。 “我的孙姐,你人真好!!!” 听我说完,她赶忙将手抽了出来,伸手把我的脸推的老远,满脸嫌弃。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好不容易清爽了一下,又油起来了。” 她抿了抿嘴,继续道。 “这也不全是你的事,我也被牵扯进来了,花销是肯定会有的。”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那现在就走呗,我等你起床都快饿死了,这鬼地方连个外卖也没有,大清早就吃方便面我可受不了。” “你不是吃完了?” “逗你的呗,谁一顿能吃十几包方便面。” “我还以为你真能……” 我小声地喃喃自语。 “你在那嘀咕啥呢?赶紧穿衣服,带你姐我去吃饭。” “好嘞。” 我走路还是有些头晕,尽快收拾好以后便跟孙晓一起出了门。 现在已经10点过了,我们从13栋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门卫室,门卫室里还是那个保安小哥。 见我出来,他冲我招了招手,打开了窗户。 “哥,你身体好了?” 他的笑容好灿烂,让我这半死不活的人感觉暖暖的。 “昨天多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就躺地上自生自灭了。” 我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烟,递给了他。 水帘天城这里几乎什么人走动,我要是晕在这里,肯定就在地上烧一个晚上,不死也得傻了。 保安小哥摆了摆手。 “我不抽烟,哥你不用这么客气。” “啊是吗?那等我有空了请你吃个饭。” 他想了想,点点头。 “行,吃饭我就不客气了,不过哥你这声音听起来还挺虚的,今天还要出门?” “嗯,有点事,哦对了,你们这里陌生人出入应该有记录的吧。” “有啊,不过没啥人,哥你要找人吗?” “对,嗯……那个人已经去世了,他是我朋友,他的骨灰应该是放回来了。” “啊这个我有印象,是殡仪馆里的工作人员送过来的,说是没人认领,但是查到他名下有个房子用来安置骨灰,便被送了过来。” 他说完伸手指了指里面。 “瞅着没,就里面那个楼,我亲眼看见他们送进去的。” 我和孙晓对视了一眼,看来推测的没错,一般殡仪馆没人认领的骨灰就由殡仪馆处理了,还好他的骨灰被送回来了,不然我真就找不到了。 “那……有没有说他的名字啥的。” “没注意,好像没,我就算记了也没用啊,骨灰盒又不可能蹦跶过来找我们登记,然后刷卡出门,这场面有点美……不敢想……” 这个小哥的想象力还挺特别。 他说的没啥毛病,不过问问总没有坏处。 “哥我们现在算是认识了,我叫周涛,哥你叫啥? “我叫文通。” 他点了点头。 “你可不知道,在这里都没人跟我聊天,闷死我了,有一个换班的老薛,他是个聋哑人,我们完全没法聊天,坐在这里我都快丧失对话功能了。” 我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人说话挺好的。” “啊?” 他被我这句话给搞懵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要走啦,今天时间有点紧。” “行,文哥你慢走,有事联系啊!” 他冲我挥了挥手,眼中满是不舍。 我也跟他摆了摆手,和孙晓转身离开。 此时一直安静的孙晓抬起头。 “这里打不到车,我都约了好久了,没一个师傅搭理我。” “这里这么偏僻没人太正常了,走吧,再往前走走就有公交了,不过还是有段距离的。” 孙晓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啊~早知道昨天晚上不把零食都吃完了,好饿……怪不得你屯那么多吃的,这里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也是牛逼,一个晚上把我的零食都扫光了。” …… 我们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终于见到公交车站了。 孙晓依旧低着头捣鼓手机。 “啊!这里约上了!” 我低头看着她的手机,一个黑车正往我们这里赶来,距离我们还有3.5公里。 “你定了个什么位置?” “你是不是烧傻了,肯定是离我们最近的公园啊,叫什么长鹿公园,这几个公园位置都挺繁华的,直接到那吃午饭吧。” “行,听你的。” 等待一会后,我们坐上了车,到达了长鹿公园的门口。 周围卖早餐的小摊已经开始收摊了,能看到一些老人在公园前方的广场锻炼身体,还有一些中年人围在一起踢毽子。 我们巡视了一下周围,有一个高楼,但是是周围小区里的居民楼。 孙晓拉着我走到一个正在收拾的早餐摊子前。 见我们来,老板抬起头看了看我们。 “妹子,我这收摊了,不卖了。” “是这样啊,老板我想问个事,您在这里摆摊,最近这里有没有出过什么事?” 他抬头怪异地看了看我们,随后继续低下头收拾东西,冷漠地回答孙晓。 “不知道!” 看着他完全不想搭理我们的样子,我们便知趣地走开了,我们又分头问了几个看起来像是附近的人。 没有任何收获。 “这里应该不是。” 见没有收获,我们随便找了个地方垫了垫肚子,赶忙往下一个公园出发。 “嗯……街心公园,我觉得叫街心花园好一点。” 到了目的地,我们两个人环顾四周。 这里算是开山区的最繁华的地方了,有不少的高楼大厦,而距离这个街心公园最近的蓝色写字楼楼,的确是附近最高的。 “我有直觉,就是这里。”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走,我们去找线索。” 此时正是吃饭的点,不少打工人从楼里鱼贯而出,分散到周边的各个餐厅用餐,而我们的目标是楼下的一家连锁咖啡厅。 我们提前在手机上点好了单,在里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坐下来没多久,周围就站满了人。 而这里,我们都不用问,都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八卦。 “哎,你听说了没,我们那个部门经理跟那个谁的对象有一腿。”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都人尽皆知了嘛,就他还一个人以为自己瞒天过海了。” “那个谁也不是个好东西,我之前出门逛街,碰见他拉着别的小姑娘的手,我看他和他那个对象也是半斤八两,一个床上睡不出两种人。” “还有嘞……” 我们听着这个差了点入了迷,发现跟我们要找的没啥关系,就赶忙去听另一波人的八卦。 “王五今天没来上班?” “没,你不知道嘛,他爹昨天心梗死了,人事的不给他请假,气得他直接把办公室砸了,扭头就走。” “我去,没看出来啊,王五平时唯唯诺诺,一个屁都不敢出的,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哎呀,都说别惹老实人,老实人发起火老恐怖了,估计平时他也是积攒不少的压力。 你说那个人事的也是傻逼,人家家里人都去世了,居然不给人假,他迟早得遭报应。” “这还真不一定,老话说的好,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之前销售部的那个李文,一整天勤勤恳恳的,还经常给别人帮忙,居然出车祸死了。” “我看到了,当时他正准备过马路,突然有个车失控,直接就把他撞飞了,那个场面……” “我也看到了,当时我跟菲菲姐就坐在这里喝咖啡,事就出前面那个马路上,听说当时还有口气,还没到医院人就没了。” 第50章 送钱 李文? 这个李文会是妞妞的爸爸吗? 我回想起妞妞爸爸抱着公文包的那双手,有些不寒而栗。 他的死亡是有预兆的,就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样。 我喝了一口咖啡,孙晓凑了过来。 “你听着感觉像吗?” “我觉得像,得去问问。” “突然去问感觉好突兀,万一她们不搭理我们或者糊弄着过去了怎么办?” “听他们的话,这个李文不算是人缘好的那种,算是公司里的老好人。” 孙晓往那几个姑娘的方向瞟了一眼。 “嗯……这种人虽然任劳任怨,但是不太容易让人记住,如果假装前同事,有点不合逻辑。” “假装亲戚呢?他看起来并不像那种会给别人说自家事的人。” “我觉得行。” 孙晓又往那几个姑娘身边瞅了瞅。 “我去问问。” 我放下手里的咖啡,正准备起身,孙晓一巴掌给我摁了回去。 “她们都是小姑娘,你一个男的突然过去问容易让她们产生警惕,还是我去问吧。” 随后孙晓便端着咖啡,走到她们旁边,攀谈起来。 我不敢往那里看,万一她们瞅着我窥视的眼神,觉得我们是骗子可就不好办了。 毕竟现在的骗局那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男女打配合的更是多了去了。 所以我选择低头耍手机,两耳不闻机外事,这一演都给我自己演进去了。 过了没多久,孙晓走了过来,把空杯子放在桌上,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喂!” 我一个激灵,抬头看着她满脸笑意。 “你看你刷手机那傻乐的样子,你是不是把事都忘记了?看来你这个病就是还没好全乎。” 我一边憨笑,一边看向那群人所在的位置。 孙晓戳了戳我的脑袋。 “看啥呢,人早走了,这个点该上去午休了,你果然烧傻了。” “看你这个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是问道了?”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去问的。” 她一屁股坐下来,把我往边上挤了挤。 “我这杯喝完了,你给我再买一杯,我要生椰拿铁,等我喝上了我给你讲。” “好!” 我将点好的生椰拿铁插好吸管,递给孙晓。 “谢谢!” 她喝了一口,满脸享受的表情。 “果然还是生椰拿铁最棒了!!” 她轻轻咳嗽了一下,放下了咖啡。 “接下来我们就进入正题。” 我点头,满脸认真。 “我当时突发奇想,没假装是他的亲戚,直接去当吃瓜小能手了,她们还挺好说话,很乐意给我讲这个事,毕竟……李文的事跟她们也关系不大,对她们来说也就是个茶余饭后的闲谈。” 孙晓说的是事实,没有什么毛病,在我们身上天大的事情,在别人嘴里也不过是闲谈时的小榨菜罢了。 但是还是觉得心里有些难以言表的情绪,有些堵着慌。 “你继续说。” “她们从其他人的嘴里了解到,这个李文在前两年跟妻子离婚后,辞了当时很好的一个工作,来了她们公司当了一个小职员。 听说他有一个女儿,只见过一次,小小一只,才刚上小学。 那个李文在大概半年前就开始不对劲,工作经常出错,搞砸好几个项目,原本能升职的机会也被别人抢走了。 其中那个叫菲菲的姑娘不知道从哪了解到的,说他这个奇怪的情况是因为他女儿因为霸凌去世了,还是自杀。” “这……这不就是说的妞妞嘛。” “啊?妞妞是自杀??” 孙晓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手里的咖啡差点没拿稳。 我点点头。 “这简直就是对号入座,没毛病了,这个李文肯定就是妞妞的爸爸。” 孙晓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她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和过来。 “我真没想到,妞妞她……看起来天真又可爱,怎么会自杀?” 看来孙晓是真没见过妞妞脑壳破碎,脑浆迸裂的样子。 看来她是瞅准揪着我一个人吓。 “小孩子的世界,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单纯。” 孙晓有些不解。 “我记得当时这个年纪,我还在踢毽子跳皮筋,可能是我的朋友圈子里没有这种人吧。” 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怎么说呢,也挺难解决的。 孩子受了委屈,家长不一定会理解,可能以为是小孩子间的打闹,并不当一回事。 再加上有的小孩撒谎成性,成功地脱离施暴者的角色,最后导致受害的那个孩子被盖上了不听话,事多的帽子。” 孙晓搓着自己的脑袋靠在店里的沙发上,紧皱眉头。 “啊……世界好复杂,没想到这种事小孩子中都有,还好我小时候没经历过,想想都有点后怕。” 我喝下了最后一口咖啡。 咖啡果然还是有点苦,不适合我。 “不说这个事了,我们现在已经算是搞清楚了妞妞爸爸的名字和安息地,今天晚上我们就给他送钱。” “好!” 孙晓看我身体还是虚弱,便定了一个酒店让我去补觉休息。 进入房间,我直接扑到床上,甩掉鞋,打开空调,调到16度,随后缩在被子里。 孙晓就站在一旁,叉着腰,满脸的嫌弃已经收不住了。 我有些虚弱地躺在床上,拉了拉被子。 孙晓跟我招了招手,便开门准备离开。 “你去哪?” “我去看电影啊!” “你不休息吗?” “我刚喝了两杯咖啡,亢奋得很,等晚上我们送完钱再回来休息,一会我玩完了给你带晚饭。” “孙姐你真好。” “滚,你晚上吃泡面吧。” “砰——” 酒店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我就不该说这句话,晚饭也泡汤了。 酒店的枕头和被子就是软乎啊,真想一直住酒店,还能一直开空调,好爽! 我想着想着,便陷入沉睡。 …… “你看看你这个成绩,人家那个谁谁谁,家里也没补课,怎么人家就科科满分……” “你学习差就算了,身体也这么差,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你怎么笨手笨脚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我坐在餐桌旁一言不发,浑身都充满了窒息感。 “你看你一句话也不说跟个闷葫芦一样……” 对面的父亲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我看到他的手是反着的,掌心朝外。 那张满脸,充满怨恨,血液不停地滴答,似乎有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冲进我的鼻腔。 不是我父亲的脸,而是妞妞的爸爸。 “钱——我要回家——” 他整个鬼突然扑到我的面前,抓住了我的领子,血液飞溅到我的脸上,我忍住了心中的恐慌,表现得十分平静,颤抖着回复道。 “今天晚上,我就给你送钱,放心吧。” 他听完,整个鬼影瞬间穿透我的身体,我骨骼好像遭受了巨石的冲击,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包裹住了我。 睁眼,便是酒店的天花板。 “已经等不及了吗……” 我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冒了不少的汗,有些难受,却不想动弹,扭头向窗外看去。 酒店的视野很好,外面的晚霞映照着云彩透出紫色的光辉。 整个屋子凉嗖嗖的,被窝里的温暖刚好平衡了这种凉意。 门外有走动的声音。 “嘀哩——” 门打开了,是孙晓,手里提着我的晚饭和一个黑袋子。 她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哇,你刚醒嘛,空调这么凉,你的病真的不会严重吗?” “我才醒,这个温度觉得刚刚好。” 孙晓打了一个哆嗦。 “对我来说有点冷。” 我赶忙起来,将空调往上调了几度。 孙晓的决定是正确的,经过一下午的休息,我的状态更好了。 “给你带的饭。” 我接过饭,打开饭盒,是粥。 “怎么还是粥,我想吃肉。” “这皮蛋瘦肉粥啊,有肉的,就你现在这个身体,喝粥就行。” “就那几根哪够吃的……” 孙晓瞪了我一眼,伸手就过来抢我的晚饭。 “不喝?不喝给我,我帮你丢了。” 我赶忙把饭挪到一旁。 “我的孙姐,我开玩笑的,别真给我丢了,我晚上可没吃的。” 她冷哼一声,走到另一个床边坐了下来,翘了个二郎腿。 “那你还废话这么多,赶紧吃,吃完等着天黑了我们去烧纸。” “现在几点了?” 孙晓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七点过了。” “那些不还有四个多小时嘛,不着急。” 她抬眼看我,眼神带着些许好奇。 “你这次做梦没见鬼?” “见了,他催我给钱。” “还真梦见鬼了,我天,你这几乎隔一天见一次鬼,真亏你能撑到现在。” 我苦涩地笑了笑。 “见多了,都有点习惯了。” 孙晓听完,摇了摇头。 “啧啧,真是熟练得让人心疼。” 说完,她打了打哈欠。 “我连着看了两个电影,第二个电影真的很无聊,我都在场里睡着了,还是打扫卫生的阿姨把我给晃醒的。” “我现在都不去电影院看了,没几个能看的。” “你现在也没闲钱看了。” 我被粥呛了一口,咳嗽起来。 她起身给我开了一瓶矿泉水。 “抱歉,我刚开玩笑的,别呛死了,晚上我还得多烧一份。” 我接过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口。 “你真扎我的心,一次不够还来两次。” 她嘿嘿一笑,转身躺回自己的床铺。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等到了11点多。 “孙晓?” “嗯?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睡了。” “没,我在看小说。” “到点了,我们该走了。” 说着,我已经起身穿鞋,孙晓听完也快速地起来,整理了一下躺乱的头发。 我一拍大腿。 “哎呀忘了个事,生病就是脑子不好使。” “啥事?” “没买纸钱!” 孙晓朝桌子上的黑袋子努了努嘴。 “喏,不就在那嘛,我猜你现在这个脑子也想不起来,就提前买好了。” “我的孙姐,你可真是我的及时雨!” “停,打住!收起你的嘴!” 我谄媚地对她笑了笑。 “行了我以后不扎你的心了,你也别扎我眼。” “好嘞!” …… 虽说是半夜烧纸,我却有些莫名地开心,整个人的状态很好。 我们在地图上找了一个大的十字路口,就在商场的不远处。 路上已经没多少行人了,只有几个醉了酒的,在街上像个幽灵般晃晃悠悠,孙晓见到这个场景,拉着我离他们更远了。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 “你搁那傻乐啥呢?” “啊?没有啊。” “你在那一个人傻笑,被鬼上身了吗?” “没,你别胡说,怪吓人的,我就是心情挺好。” 孙晓有些无语,没再搭理我。 我们走到了十字路口中央,周围已经没有来往的车辆了。 孙晓撑开黑袋子,里面有一盒粉笔,两根蜡烛,两捆纸钱,还有一瓶二锅头。 我从里面拿出其中一捆纸钱,拿出了几张,放在地上点燃了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个……给孤魂野鬼的小费,这样送钱的时候会顺利些。” “你懂还挺多。” “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烧纸的知道的。” 这几张纸快烧尽时,一股没来由的风吹了过来,将燃烧后的纸灰吹得七零八落,飞远了。 “行了,应该没啥问题。” 我蹲下身子,在地上画了一个有缺口的圆,缺口对着水帘天城的方向,圆中写上了妞妞爸爸的名字——李文。 孙晓将袋子里的蜡烛拿了出来,递给我,我将蜡烛点燃,放在缺口的两侧。 还好今天的风不大,蜡烛的光只是有些许晃悠。 随后孙晓蹲在我的身旁,往我身上靠了靠。 “怎么了?” “我还是有点怕,你不怕吗……” “说实话,我被吓得都有点麻了,有点害怕,但是没以前害怕了……” 我装作没那么害怕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嗯,那我们快烧吧,烧完早点回去……” 我将黑色袋子拿了过来,将酒和剩下的纸钱都取出来,然后把黑色袋子踩在脚下,分了一半的纸钱给孙晓。 “你这买的还挺多。” “万一他路上还需要其他打点的呢,之前给我爷爷烧的时候,就烧了不老少。” “有道理。” 我跟孙晓不再聊天,点燃了纸钱,两个人交替着将钱送进火中。 我默默地说道。 “李文,这是你的买路钱,快拿去坐车,见你的女儿……” 孙晓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烧纸。 此时一阵阴风刮过,我和孙晓身体都颤抖了一下。 第51章 差点忘记重要的事 这股风并不像夏日清凉的晚风,它带着彻骨的寒意,真真是切骨之寒。 面前的火堆也并没给我们带来多少的温暖,它的热气好像被什么突然覆盖住一样,完全透不出来。 我和孙晓同时向对方靠近,贴在一起,心中才有了些许的安慰。 孙晓颤颤巍巍地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也微微偏头。 我们的心中都很清楚,身后有鬼! 我甚至还能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肩膀上,那股凉意从肩膀直达心底。 这个鬼是谁?会是李文吗? 应该不是,他还困在殡仪馆外,没钱回家呢。 也不一定,他只是不能回家,并不代表他不能出来呀…… 想到这里,我赶忙收了收心神,努力让自己不胡思乱想,将手中的纸继续放进那没有热度的火苗中,继续念念叨叨起来。 “这个钱你拿去,坐车回家,不要再缠着我了……” 孙晓戳了戳我,动着嘴唇想要说点什么。 我赶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给死人送纸钱时,最忌讳的就是聊天,这样会让死人觉得你不够尊重它,万一李文因为这个生气,等着天天来我这砸门,我可遭不住。 孙晓立马明白我的意思,抿抿嘴没再有说话的意思,依旧安安静静地烧着纸。 而我也一直念叨着这几句话,希望他能够接受我的好意。 “给你烧了好多纸,不止能坐车,还能买烧鸡烧鸭,想吃啥吃啥,别客气哈,就当我赔罪了……” 手中的纸钱快烧完了,我将二锅头打开,撒向火堆前。 突然身后的凉意消失了。 而我一眨眼,低着头,看到前面凭空出现了一双脚,一只有鞋,另一只有灰色的袜子。 孙晓也看到了,瞬间捂住了嘴巴,没有惊叫出声。 我用手挡住她的视线,随后缓缓地抬头看去。 西裤,公文包,反着的手,还有那颗满是鲜血的头颅,他正直直地盯着我,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让我看着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咽了一口唾沫,沙哑又结巴地说道。 “李……李哥,你把钱收上,再重新买双新鞋子,更好见妞妞,她正盼着你回家呢……” 我一边颤颤巍巍地说,同时也在观察他的表情。 他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在我说到妞妞时,眼皮跳动,嘴角抽了一下,好像身上冰冷的气息逐渐消散。 他看着我,此时那种危险的感觉消散了,他对我点头致意,随后向后退去,鬼影逐渐地消失了,只在四周传来他悠悠荡荡的声音。 “谢谢——” 随着他鬼魂的消失,我面前的火堆再次散发出炙热的温度,燃烧地更加旺盛而猛烈。 我赶紧乘机把我和孙晓手中剩下的那点纸钱丢了进去。 火堆周围突然就生出了一阵小小的龙卷风,将那些燃烧的纸钱灰烬卷到空中,向天飞去。 我抬头看着那些朝天飞去的灰烬,挡住孙晓的手也渐渐放了下来。 余光里,孙晓一动不动。 我偏着头看去,只见孙晓紧闭双眼,眉头也凑到一块,原本平整的脸蛋皱巴地像个苦瓜。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先睁开一只眼查看四周的情况,发现鬼没了,她才睁开另一只眼,整张脸舒展成原来的样子。 随后她先是捣了我一拳。 “好啊你,鬼都走了你不知道叫我。” 我揉着被捣痛的胳膊。 “我这不正准备叫你嘛。” “那你笑啥?” “看你的不敢睁眼的样子有点好玩。” 我看她把拳头拧紧,准备再捶我,我赶忙岔开话题。 “你刚才想给我说啥来着。” 她停下动作,偏头想了一下。 “我当时在想,是不是我们送的钱太大,他破不开,没法上公交。” 我扯了扯嘴角,怀疑刚才李文盯着我看,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你想的……还挺接鬼气……他应该能找到小店破开吧。” “鬼也开店?” “我还不小心吃过一次。” “哇哦,吃起来怎么样?” 我将地上的蜡烛吹灭,将空酒瓶和蜡烛都丢进黑色的袋子。 “吃起来怎么样……要不我下次带你去尝尝?” 孙晓脸色一变。 “不要,万一我回不来了怎么办。” “别说,你真别说,我也差点没回来。” “哎,真遗憾。” “??你就不问问我咋回来的?” “不问,肯定没啥好事。” 孙晓无视了我震惊的表情,蹲下来,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在地上来回擦,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只见地上的粉笔痕迹逐渐被擦去,模糊起来,她用两根手指提溜着又脏又破的纸,站了起来。 “这就算结束了?” “应该……吧,今天晚上他可能会给我托梦啥的。” “啊!你说得好吓人,我不想跟你一个房间了。” 我也跟着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别啊,我……我也怕,你在旁边会好点。” 她满脸戏谑,并未回话。 半夜的冷风让我们很默契地靠在一起走,果然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就是不一样。 我们的步伐加快,路过垃圾桶时,孙晓将手中的脏纸丢了进去,又从我的手中把黑袋子夺了过去,准备一齐丢进去。 “哎哎哎,里面那个粉笔和蜡烛都没用完呢!” “你这人还挺节俭的,不过这个可能是李文碰过……” “扔!赶紧扔!” 孙晓哈哈大笑,然后将东西丢进了垃圾桶。 “看把你吓的。” 我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刚才吓得都不敢睁开眼睛,我还帮你挡了眼睛嘞。” “哼……” 她正准备回嘴,抬头看我时,瞳孔瞬间紧缩,满脸恐惧。 “别……别回头……” 我看到她表情的一瞬间,头皮瞬间炸了。 我去,李文别不是没走,他不是说了谢谢后拿钱飘了吗? 我的脑子里瞬间乱成一锅粥,别不是在十字路口烧纸的时候惹上别的鬼了。 不可能啊,我都送钱了,还缠着我,太没天理了! 难不成是嫌我给的少? 贪!太贪了! “咔嚓!” 孙晓手机的闪光灯闪到了我的眼睛。 “哈哈哈哈,看把你吓得,骗你的你还真信了,鬼不是走了嘛,你还害怕。” 她放下了手机,将照片给我看。 照片里的我满脸恐慌,眼睛歪在一侧,肌肉僵硬。 我都被气得哭笑不得。 “你!你这也太坏了!!” “略!这下你就有两张丑照在我这里了,你要是惹我,我就给你做成表情包,然后嗖嗖嗖地发到网上。” 她用手扯了一下眼皮,对我吐了一下舌头,向前走去。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在她的身边。 她扯了扯我的衣袖,同时打了一个哈欠。 “好困,快点走,我想睡觉了。” 我是没什么困意,睡了下午,刚才又被吓了两次,更精神了。 不过我还是加快了步伐。 很快我们就回到了酒店。 “身上都是一股纸灰的味道,好难闻,我要去洗澡。” 孙晓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有些嫌弃地说道。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躺床上再说。 “那你先洗,我一会再洗。” 孙晓拆开了一次性拖鞋。 “明天我们就去桂梅山,怎么样?” 这两天光顾着妞妞的事了,再加上生病,把桂梅山的事都给抛到脑后了。 “哦对,差点忘了这个事了。” “你知道上山的路吗?” “不知道,不过老张应该知道,他以前住在那里。” “啊……就是那家饭店的老板吗?明天我们去他家吃饭吧,顺便问问。” 孙晓打开了浴室的门。 “他家店虽然小,味道真的可以,还是现做的。” “是吧,我眼光还是可以的。” 孙晓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关上了门,过了一会,浴室里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没多久,她穿着浴袍出来了。 “我有个事。” “啥事?说就行。” “我要去自助洗衣机那里洗衣服,你陪我呗。” 我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确实有些味道。 “你等我会,我冲个澡,我也把衣服一起洗了。” “行。” 我洗完后,也裹着浴袍,拿着脏衣服跟孙晓一起,坐电梯到自助洗衣处。 我们将衣服洗后烘干,时间将近两点。 “这下终于能睡了。” 回来后,我们将衣服搭在一边,各自瘫在床上,很快她那里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我却一直睡不着,直到五点多才缓缓进入梦乡。 …… “唰——唰——” 窗帘被拉开的声音将我吵醒,我迷离地抬头一看,阳光下,见孙晓已经穿戴整齐,我将自己包裹得更紧了。 “我还想睡一……” 她直接将我的被子给拉了过去。 “起床啦,都快中午了,今天还要不要去桂梅山。” “啥?” 我一看时间,快12点了,噌地就从床上起来了。 “我都回去把电动车给你搞回来了,你居然还没起!” “我晚上没睡着。” “行吧,快收拾,一会退房,然后去老张饭店。” 路上,好久没握住我的小电驴了,甚是想念。 “你起得是真早。” “那是,还好我在离开家之前给你的驴子充上电了,不然今天可见不着它。” “你考虑的还是周到。” “谢谢夸奖。” 老赵的小店算是在繁华地段的边缘,向着水帘天城的方向骑,没一会就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巷。 果不其然,座无虚席。 “啊!人好多,看着就没位置。” “没事,等一会就有人走了。” 我将车停在店外的大树旁,上好锁,便进了店。 店里的几个缠满灰尘的风扇正呼呼地吹着,店里的顾客很明显是周围的住户。 我看到老张和他的妻子正在厨房里忙活,他的儿子浩浩正在店里忙活着端菜和点餐。 正巧有一桌的人吃完了,我们便坐了下来。 浩浩忙得脚底生风,等他收拾完桌子,端完刚做好的饭,便拿着笔过来。 “您好,想吃点什么?” 我让孙晓点,她点了两个喜欢的菜,点了两碗米饭,还有两瓶汽水。 “好嘞,还需要其他的吗?” “没了。” “好的,您坐在这里得等会。” “不着急。” 浩浩将菜单撕下来,贴在玻璃上,拿来两瓶开好的汽水,又去服务其他桌子了。 “小小年纪,业务还挺熟练。” 孙晓砸吧了一口汽水,店里的老风扇吹动着她的头发。 “等吧,再过半个多小时人就少了。” 我们赶上了最后一波吃饭的顾客,当我们的菜端上来时,除了我们店里只剩下一桌人了。 “哎呦小文你来了。” 此时老张终于闲了下来,一边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一边跟我聊起来,对孙晓也打了招呼。 “是啊,想您这一口了。” “哈哈哈,怕不是有事找我吧。” 老张走了过来,我从兜里掏出烟。 他摆了摆手,偷偷指了指后厨。 我便点点头,将烟收了回去,继续说道。 “您还真说对了,我确实有事找您。” “有事直接说就行,还过来吃饭花这钱。” “给您增点人气嘛。” 老张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起来了,拉了个凳子坐在我们旁边。 “你说吧,我能帮的肯定帮。” “我就不废话了,我们想去桂梅山,找一个人。” “哦,他叫什么名字,给我说说,万一我认识呢。” “杨文清,您认识吗?” 他皱着眉头思索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认识,你找他是做什么?” 我望向孙晓。 “是孙晓他爷爷的一个朋友,老爷子身体不方便,又没有具体的联系方式,想见面,所以就拜托孙晓过来找一找。” 孙晓赶忙点点头,附和着我的话语。 老张会意地笑了笑。 “这样啊,这个人我确实不认识,不过去桂梅山的路我是很清楚的,不过……” 我的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您直说就行。” “我们家现在算是彻底搬出来了,没有什么回去的理由,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下午正好有空闲,把你们直接带过去吧。” 我有些受宠若惊。 “这……这太麻烦您了,您给我指个路就行。” 老张摇了摇头。 “这个路,不是本村的人,还真不好找。” 第52章 进山 我有些疑惑。 “找不到路?” 我心想,是不是山上的村民基本不下山,再加上道路年久失修,布满山枝野棘,所以找不到路? 如果是这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老张咂吧了一下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跟你之前说过,桂梅山上只有一个村子,就是我住的张家村。 其实进山的路有很多条,山间小道咱就不用说了,但实实在在的大路只有一条,可是自从二十年前出了个事,那条路就开始发生诡异的事情了。” “二十年前?什么事?” “我当时已经去外地上大学了,详细的我还真不知道,这还是当时我爹妈跟我说,我才知道的。 他们知道那件事,不过他们身体不太好,前两年就去世了……” “抱歉,引起您不好的回忆了。” “人固有一死,这没啥的,等我一下,我继续说。” 他扭头跟坐在一边看手机的浩浩说道。 “浩浩,去给我倒杯水。” 小男孩便起身,后厨的女人拿出杯子,他从水壶倒了一杯水,小跑着过来,递给老赵。 老赵接过后,摸了摸浩浩的头发。 他喝了一口水,便接着讲起来。 “当时出了这事,死了不少人,是闹得整个村子人心惶惶,除了我父母,很多村民都在那时离开了村子,最后这事是被压得死死的。 他对我轻轻扬了扬下巴。 “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水帘天城的事吧。” “记得,乱坟岗那个。” 我从余光里看到正准备夹菜的孙晓,手抖了一下。 “他们说,是有人得罪山里的山神,山神发怒,让那个乱坟岗里的鬼魂作怪,扰得村子不得安宁,大路有鬼挡路,迷惑过路人,而山中的小路更是迷雾重重,鬼物横行,无人敢走。” 刚听完,我就不由得发出惊呼。 “我去,这么吓人?” 上山的路都这么不平静,村子里的情况估计更是一言难尽。 那个小书生给了我这样的线索,到底是好是坏? 他是想帮我?还是害我? 我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我都得去寻找真相,坐着只能等死,拼一拼才有活路。 看似艰难险阻的路,很大可能就是正确的道路。 此时孙晓突然弱弱地插了一句。 “张大叔,照您说的,自从出了事,您父母搬出来后,您也应该再没回过村子吧。” 老张有些尴尬又憨厚地笑了笑。 “对,你说的没错,不过上山的路我还是记得清楚的,毕竟住了那么些年。” “但是如果按您这么说,村子里的人都跟您一样,甚至比您更加熟悉道路,那他们依旧被鬼怪所迷惑。” 老张的脸色有些尴尬。 孙晓赶忙接着说道。 “叔,我没别的意思。” 她转身看了看后厨的女人和老张身后的儿子。 “您是一个家的顶梁柱,不能跟着我们去冒险,我觉得您还是不要跟我们一起了,可以把路上的一些标志性建筑或者标志跟我们说一说,我们两个去就好了。” 老张的表情有些复杂,他皱了皱眉,欲言又止,看了看自己的妻儿,又看了看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张,孙晓她说得没错,您别跟我们冒险了。” 他却神色紧张,靠近我,悄声说道。 “你……你还是别去了,被脏东西缠上了可怎么办。” 我一脸淡定地说道。 “没事,已经被缠上了。” “啊???” 我点头,平静地说道。 “我这次去,就是为了将缠在我身上的事彻底解决,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老张听得那是瞠目结舌,整个人楞在座位上。 “老张?老张?你还好吧。” 他迷离的视线在我手的晃动下,终于回过神来。 “啊……啊……我……我还好,那就听你们的吧,我去……我去给你们画个图啥的,你们吃你们吃。” 随后他有些头重脚轻地走开了。 “吃饭吧,我好饿,我刚才都没好意思吃。” 孙晓揉着肚子跟我说道。 “快吃快吃,我都忘了这个事了,你吃就行了,不用管我的。” 她轻轻哼了一声,便大快朵颐起来。 我也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饭吃到一半,老张拿着一张纸走了过来。 “我刚才简略地给你们画了个图,你们看一看。” 他坐了下来,我们看了看那张纸。 老张用粗糙的指头,指向了那个简单又粗略的路线图。 “你们顺着安宁路走到头,在右侧能看到一个小坡,顺着小坡往上走一公里,会有一个分叉口,走左别走右,剩下就没有岔路口了。 一共会经过三个大的弯道,第一个左侧是悬崖,立着一块石碑;第二个两侧都是山;第三个左侧是悬崖,那里有一个拦腰折断的老树。” 他的手指顺着曲线向上移动,最终手指头点向了一个黑色的圆圈。 “这里,就到了张家村了,还有这个,这个黑色的三角,是我家,你们要是没有地方住,可以在我家住,反正已经没人了,你们随意就好。” “老张你这……太谢谢了,考虑得真的很周到。” “这没啥的。” “不过这张家村,藏得还挺深。” “是啊,穷山坳坳里,这条大路绕了远路,小路更近,但我不建议你们走。” “放心,我们不会走小路。” 我虽然会看地图,但是完全不辨东西南北,进山林子里纯粹找死,里面都是鬼,我躲还来不及呢,一鬼一口,我这身板都不够它们吸的。 加上孙晓也不够。 进去的结果,不是被动物吃,就是被鬼吃,反正肯定就不下全乎身。 “谢谢您,张大叔,太麻烦您了。” 老张摆摆手。 “这有啥麻烦的,只是……你们……” “老张,你就别想着跟着我们了,放心吧,我们会活着回来的,到时候你可得请我一顿哦。” 他有些苦涩地笑了笑,神情里满是担心。 “肯定的,这是肯定的。” 我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心中还是沉重的。 而这次的沉重,又多了一分。 或者说,是惆怅。 我爹知道了我现在的情况,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吗? “你们快吃,菜都凉了吧,我给你们再热热?” “不用麻烦了老张。” “是啊是啊,天气热,凉一点更好吃。” 老张呵呵一笑,便起身拿着凳子走开了。 我扒着饭,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老张他们一家。 孙晓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着我,不过什么都没说。 我们吃完饭,打过招呼,拿着地图,便向着安宁路出发。 路上,热浪呼呼地向我们铺来。 “安宁路在哪?” “就水帘天城门口那条,再往前,就能到那个小坡。” 我骑着驴子经过了水帘天城,往保安室看了一眼,周涛已经跟老薛换了班,此时老薛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们继续向前开去,两侧的绿色逐渐多了起来,离桂梅山越近,周围的温度也逐渐下降了一两度,徐徐凉风让黏腻的身体感觉清爽了不少。 又开了一会,安宁路开始向左拐去,我停了下来。 “到了?” “应该是,老张没说拐弯,而且这路拐弯就不往桂梅山的方向走了。” 孙晓向四周望了望。 “你看那个,有个牌子。” 我掉了头,向刚才来时的路开了几十米。 一个红色略微破损的招牌正立在地上,上面写着几个字。 【山里人家农家乐 大盘鸡 活鱼现做 农家菜】 而它的后面有一条小坡,周围长了很多杂草,刚才开得快,我俩都没注意到。 “农……农家乐?谁会来这个鬼地方吃饭??” “这个招牌看起来很老了,这个农家乐可能早就关了。” 我下了车,向前走了两步,探了探头,那个坡很窄很陡,带个电驴子是个累赘。 看来只能走上去了。 “我们把车停在这里,步行上去吧。” “好。” 我俩将电驴子停在了那个招牌旁边,锁好后,跨过杂草,开始向小坡上行进。 我后悔了,我不该穿短裤。 杂草扎得我的腿又痒又疼。 “依照地图,我们顺着小坡向上走一公里左右,就会有一个岔路口。” 孙晓拿着地图,跟在我的身后。 “希望前面的路不要这么狗屎。” 我吐槽道。 还好,只有前面这一小段路又窄草又多,往上走了一段后,路面宽阔了不少。 “周围好多荒地呀。” “这地方,谁敢种地。” 她继续向周围张望起来,我也在路边,看到了小小的石头土地庙,我蹲下去看了看。 里面的石头神像面目已经模糊,身上的色彩也褪去不少,不知道多久前的香,七零八落的,小庙两旁还刻了字。 【上通天界,下达地府】 “咦,前面那个建筑,是不是就是那个山里人家农家乐,你过来看看。” 我起身,看向孙晓所指的方向,那里有个农村小院。 “不知道有没有人呢?” “这地方,怕不是鬼。” 孙晓浑身一激灵,向我身边靠近。 “你别靠着我,那些鬼可喜欢找我了。” 她又稍微向旁边挪动了一下。 “那里也是必经之地,快点走吧,早点过去,我俩可别磨蹭到天黑才到,吓人。” 她说得对,我便赶忙加快了步伐。 我们两个经过了那个农家乐。 只见农家乐的蓝色的大铁门紧闭,门外杂草丛生,里面也是安安静静。 “你要不要看看里面?” 孙晓有些好奇地说道。 我赶忙摇头。 “这不作死嘛,万一看到啥不干净的东西,跟着咱可就有意思了。” “我……我开玩笑的。” 她赶忙拉着我的衣服向前走去。 我们走了不止一公里,终于在前方看到了岔路口。 跟老张说的一样,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向左不向右。” “走吧。” 我们两个拐向了左侧。 “你知道右侧是往哪里去的吗?” “右侧……我也不知道,但是看方向,是向着水帘天城。” 此时我们已经走进了桂梅山的地界,水帘天城的高楼已经被山体遮挡,看不到了。 “你们说那个什么城,就你住的地方,以前是乱葬岗?” “昂。” “嘶——我还住了两晚!” “你这不完好无损嘛,不像我这个倒霉玩意……” “啊呸呸呸,路上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乌鸦嘴。” 我赶忙拍了拍自己的嘴,也呸了两下。 这里的植被茂密,气温凉爽,其实也是夏天一个乘凉的好去处,如果这里没有发生过那些事,这个农家乐的生意估计还挺好嘞。 我们两个一边聊天一边走,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穿着朴素,挑着担子,担子上蒙着布,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缓缓地从我们的对面走了过来。 我们逐渐靠近,直到能看清对方的样貌。 女人看起来四十来岁,穿着花布衫,蓝长裤,裤筒被卷到膝盖上,小腿上有些干掉的泥土,穿着一双脏兮兮的黑色布鞋。 她抬眼看了看我们,突然搭话。 “你们要进山吗?” 我和孙晓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应。 女人又瞟了我们两眼,继续说道。 “这里可没啥景色可以看。” 随后她走了过去,我转身看了看女人的背影,又向着地面看了看。 此时我们走的路背阴,看不出她有没有影子,不过她挑着担子,步调平稳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那个女人,好奇怪。” “可能是好心吧,估计山路挺远的,你看她那个鞋和腿上,都是泥。” “可能吧。” 我们继续向前走,终于到了老张所说的第一个拐弯处,那个石碑很是明显地伫立在那里。 它的后面,就是断崖的边缘。 孙晓拉住了我。 “别靠近,万一掉下去呢?” “放心吧,我也不敢,远远地看到石碑就行。” 孙晓放心地点了点头。 随后我们离开了第一个拐弯处。 可是前方路面的尽头,再次走来一个女人,她也是挑着担子,从我们的对面走了过来。 孙晓看到后,下意识地抓住了我的衣服。 我紧皱眉头,后背发凉。 那个女人也是同样平稳的步调,她走近,我们看清后,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刚才的那个女人! 她不是走到我们的后面了吗,怎么又从我们的前面出现了! 不对劲!! 她经过我们时,同样地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连表情都一模一样,问道。 “你们要进山吗?” 第53章 篮子 我和孙晓不由自主地看向对方,此时无声胜有声。 而那个女人见我们没有回话,继续说道。 “这里可没啥景色可以看。” 随后她用着相同的神情看了我们一眼,迈着相同的动作,径直离开了。 “这女的会不会是鬼?” 我赶忙向后看了眼,可是这次女人消失不见了。 我转头看向孙晓,斩钉截铁地说。 “没毛病,大概率是鬼,溜那么快。” “她来了两次,问了两次,我们都没搭理她,我估计她还得来第三次。” 不出孙晓所料,这个女人果然没一会又出现在我们面前。 肩上的扁担依旧发出有节奏的嘎吱声,回荡在空旷的山路上,四周凉风习习,整个气氛变得诡秘异常。 就好像,整座山,只剩下我们两人一鬼。 我提心吊胆地向前走去,内心畏缩不前,可我们不能停在这个吊诡之处。 “别……别慌,还有两个弯……走过去就好了……” “但我觉得你更慌……” “嘘,看破不要说破。” 女人不厌其烦地再次向我们问话,像极的游戏里的npc,靠近就触发对话。 而第三次,我们依旧没有选择回答她。 她的背影再一次地幽幽离去。 我们继续向前走,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弯道,看来我们到了第二个弯了。 可是让我们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现了,走过视线盲区,弯道处的前方,是个分叉口! “这……老张不是说除了第一个就没分叉口了嘛?” “张大叔是不是记错了?” “这种很明显的地方,怎么可能记错呢?” 我看了看身后,空空荡荡,山林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回荡在四周,时不时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叫声,在风中若隐若现。 周围的温度好像又低了点。 我整个人战战兢兢,孙晓也看起来手足无措。 “要不要……往回走?有没有可能我们走错了路?” “你是不是傻,就一条道,怎么可能走错?” 我咬了咬牙,还是想去看看。 孙晓回望后方,斟酌片刻。 “也行。” 随后我们转身向后走去,孙晓在地上丢了一个用过的纸团。 往回走没多久,更让我们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我们来时的一条路,变成了两条。 这一幕太过平静,又太过诡谲。 “这……怎么还凭空出路呢?” 孙晓并未回话,看她的表情,她的推测和我的大差不差,都应验了。 “这是不是鬼打墙?” “有点像,但是鬼打墙是把你迷惑住,在原地绕圈圈,这个,有点像,但并不是,就好像那个鬼,在逼迫我们做抉择。” 抉择吗…… “看来,这个岔路口,是必须要选一条走了。” 她拉着我的衣服,转回我们刚才的方向。 “回去吧,还是向前走安全点,倒退可就不知道会回到哪里了。” 我点点头。 路边的纸团像是在等待我们一样,静静地待在地上,它的存在证明我们现在的方向是正确的。 看着面前的岔路口,选左还是选右,是个难题。 “一般来说,左主生,右主死。” “往左走?鬼不可能不知道吧,这不就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走右侧……那照你这个思路,万一鬼预判了我们的预判怎么办?” 孙晓叹了一口气。 我来回看着两条路,除了方向,几乎一模一样。 “我觉得走左。” “为什么?” “因为老张说了,走左别走右。” “但是那是第一个岔路口时的路。” “假如现在这个,就是第一个岔路口呢?” 孙晓听完我说的话,愣在原地眨着眼睛思索起来。 “你是说,很有可能,我们四周能看到的景色,都是鬼给我们的障眼法?” 我点了点头,这也是我刚才才想到的。 “我觉得老张说这句话,一定不是随便的,我相信他。” 她听完,抿了一嘴,对我坚定地点点头。 “行。” 随后我们坚定地走向了左侧的道路。 “这是不是鬼打墙。” 孙晓在我身边突然问道。 我耸耸肩,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这些鬼的手段花里胡哨,每个都起个名字也太累了。” “反正我觉得不是,四周的环境就没重复过,我们没有在原地打转,有可能我们在进山时,就被迷惑住了。” “这怎么说?” “老张不是说,上山的路有很多条嘛,我们可能已经被迷住,不辨方向,从第一个分叉口到第一个弯,应该也有不少小路。 而鬼迷惑我们的感官,让我们误以为自己在大路上,实则却是在大路和小路中,绕圈圈。” 她扬了扬下巴。 “看着吧,一会女人会再次出现三次,我们会在第一次见面以后看见石碑。” 而之后,跟孙晓说的几乎一样。 女人第一次问话,随后到第一个弯道,女人再进行两次问话,我们遇见了岔路口。 那团纸依旧躺在那里。 很明显,在经过第二次循环以后,景色出现了重复。 “我去,孙晓你是个什么大神。”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害,你别看我害怕鬼,我平时经常玩一些恐怖游戏之类的。” “回去我也得玩玩了。” 我再次观察四周,我们宛如笼中之物一般,任凭鬼怪的玩弄。 “看来想离开这里,就得跟女人搭话。” 孙晓点了点头。 “但是如果随便回答,肯定有坑。” “但我觉得这个鬼肯定攻击力不太强。” “为啥?” “强了不就直接上嘴啃了?” “万一它就喜欢这种呢?” “也有道理,别说了走吧。” 我拉着孙晓再次走向左侧的道路。 女人肩膀上的担子,依旧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声音敲打着我们的心头,让人心惊肉跳。 她的表情依旧那样平静,平静的可怕,就那样向我们走来。 “你们要进山吗?” 这次我终于准备回答她。 女人见我有了理她的意愿,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她的笑声先把我们吓得魂飞魄散。 “嘻嘻嘻嘻……” 她的笑声尖锐而嘶哑,就像有一根长长的尖刺,扎破我的耳膜,穿透我的大脑,刺痛感传遍整个头颅。 我看到孙晓捂着耳朵,难以忍受的样子。 不行,我得把话说出来。 “大姐,你这个篮子里放的啥?” 女人听见我的话,咧开的嘴一愣,笑声戛然而止,转而满脸阴森,好像对我的回答很是不满。 她将篮子向后收了收,继续问她那个老问题。 “你们要进山吗?” 我继续答非所问。 “大姐,你这篮子里放的啥,我能看看不?” 女人咧开的嘴角逐渐收回,眼神阴沉地能滴出血,我看到她握着扁担,那满是泥巴的手,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她再一次问出那个问题。 我直接没理她,伸手就要去掀开遮盖的篮子的黑布。 她没想到我会做这种事,想躲却没来得及,但是那个黑布还是被我扯了下来。 我和孙晓在看到这幕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篮子里,是女人的头! 她的头已经呈现出半腐烂的样子,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扑鼻恶臭。 女人脸上大部分的肉糜烂不堪,混着泥土半挂不挂地贴在骨头上,不少的蛆虫在上面蠕动。 一个眼眶空洞洞地,另一个眼珠灰色的瞳孔穿过头发的缝隙,无神地望着我。 “卧槽!” 这一幕把我吓得一退,还好孙晓拽着我的胳膊,不然我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女鬼的脚和腿上都是泥土了。 女鬼看见把我吓到了,放下担子,飞快地俯冲到我的面前,我一抬头,就对上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我看到她的爪子尖锐无比,死死地扣住我的肩膀,一股疼痛从我的肩膀上传来。 “你们,要进山吗?” 突如其来的恐惧让我的身体无法动弹,孙晓见状,立马冲向女鬼身后的篮子,将一另一个篮子的黑布一把扯了下来。 我看到了一片白花花,都是骷髅头,有的看起来还有肉丝贴在上面,看来是刚死不久的样子。 女鬼看到孙晓碰她的篮子,嗷地嘶吼一声,披头散发地冲向孙晓。 “你不是问我进不进山吗?” 听见我的话,女鬼的身体戛然而止,扭头看向我。 她已经没有刚才人的形象了,彻底成为了厉鬼的样子,嘴角因为兴奋而撕裂,脸上的皮肉被撕扯着,露出了脸后的牙齿。 她对我即将回答问题而感到兴奋。 果然,我猜对了,只要我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就能毫不费力地控制住我,将我和孙晓吃掉,成为她篮子里的新骷髅头。 我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糯米,是我之前特意买的,走之前随手拿了两把。 我奋力将糯米丢向了她。 谁知道那个糯米碰到女鬼后,就那样弹落在地,什么事都没发生。 女鬼看着我奇怪的行为,将脖子歪到一个不可能的角度,直勾勾地盯着。 孙晓看见了。 我听到了她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四处回响。 “你tm有病吧,糯米是对付僵尸的,你丢它身上没用!” 我看到孙晓提溜着两个篮子向前跑去,我反应过来赶忙跟上。 孙晓将装着女鬼头的篮子递给我,那股恶臭充斥在我的鼻腔里。 我强忍住呕吐的欲望,保持速度向前跑去。 “快,快跑!!” 我向后看去,只见那个女鬼反应过来,嘶吼着,向我们冲了过来。 我们根本不敢停,卯着吃奶的劲向前冲。 山路上,我们两个尽力地在奔跑着,女鬼的嘶吼响彻云霄。 “还我头来!!!” 孙晓时不时拿起怀里的骷髅,向女鬼的身上丢去,让女鬼减缓速度,让我们有喘息的时间。 直到最后一个篮子丢完,石碑终于出现在眼前。 “快!文通!丢进去!!” 我将篮子举在面前,飞起一脚,那个臭烘烘的头和破篮子便冲出断崖的边缘,坠落下去。 “不!!” 女鬼跟着头,冲下断崖。 见到女鬼跟着头一起掉去悬崖,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孙晓也喘着粗气,她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想看看断崖下的情况。 她已经走到了石碑前。 “别……别去……” 我赶忙起身,拉住了孙晓的脚腕。 孙晓听到我的话,头一低,赶忙向后退到我的身边,双腿颤抖,眼中尽是后怕。 因为此时我们都看到,石碑后,完全就是断崖,根本没有多余的地。 也就是说,孙晓刚才差点一脚踏进断崖! “最后关头,还不忘坑我们一把,这女鬼真贼。” 孙晓被刚才那生死一线吓得浑身颤抖,紧靠在我的身边。 我赶忙安慰她。 “还好……还好……你这命大,看来我们两个之后得小心再小心。” 她点点头,拉着我往里坐。 刚才太过紧张,现在放松下来,肺部和腿部带来的疼痛此时冲击着我们两个。 我们两个缓了很久才继续出发。 这次我们终于彻底通过了第一个弯道,周边的景色也越发地翠绿幽深,我看了看手机,我们进入山中已经有一个小时。 “刚才实在是太惊险了……” 孙晓喃喃地吐槽道,能看出她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谢谢你刚才拉住我,叫住我,不然我就……” “你是我孙姐,我肯定得救你,你脑子这么好使,没你我肯定还困那呢。” 她点了点头。 我们虽然在说笑,但是气氛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我们提高了警惕,一直在观察附近的各种响动,犹如惊弓之鸟。 “沙沙沙……” “什么声音??” 我们赶忙向四处张望,一看,从一旁的草丛里钻出来一只兔子,兔子看到我们两个,比我们还害怕,嗖地钻进林子,跑没影了。 我们神经一直紧绷,看到是个兔子,松了一口气。 我们很顺利地通过了第二个两侧都是山的弯道,没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这里的温度更加凉爽,清新自然的气息给了我们些许安慰。 “还剩最后一段路了。” “我们肯定能行。” 我加油打气道。 走了差不多的路,我们在一旁看到了一个指示牌,上面画着村口的标志。 “看来不远了!!” 第54章 老树 孙晓的语气满是胜利的喜悦。 但没乐多久,是她却一转话头。 “不行,乐极生悲,刚才的一切都太过平静,不正常。” 我看向前方的山路,似乎有若隐若现的山雾弥漫其中。 “你说的对,我们得小心一点。” 我们继续谨慎前行。 上山的路确实难走,由于长年失修,走起来总是磕磕绊绊,再加上刚才惊险的奔逃,我们两个都有些精疲力尽,口干舌燥。 如果再来个刚才那样的女鬼,我俩估计得交代在这。 除此之外,毕竟已经进了深山,两侧的林子里总有些若隐若现的坟茔。 有的是灰色的墓碑挺立在那,有的只有坟堆孤零零又突兀地堆在那里,上面挂着破破烂烂快秃了的白幡儿,经过风吹雨晒,已经飘不起来了。 它们并不成堆,只是东一个西一个地散布在各处,给人出其不意的惊吓。 我们在经过这些坟堆时,那些躲在暗处的墓碑看起来阴森破旧,就好像有人藏在坟后一直盯着我们一样,鬼气森森。 我整个人战战兢兢,只敢用余光瞟,完全不敢直视。 孙晓也紧紧抓住我的衣服,一刻也不敢松手。 毕竟都是在城里长大的,没见过这么多野坟孤坟。 低下头,我在路边还时不时能看到黄色或者白色的纸钱,孤零零地粘在地上,有几张还残缺不齐,沾满了泥土。 “这山上怎么这么多的坟头?” 孙晓悄声问道,生怕谁听了去一样。 “住在山里的人,死了就埋山上吧,有的农村也这样,自家人的坟甚至就在自家的田里,或者房屋旁的竹林中。” “嘶——这一出门不吓人吗?” “我不知道,对于一直在那生活的人来说,可能不算啥吧。” 孙晓不理解的摇了摇头。 我和孙晓现在如同连体婴儿,根本不敢分开一点。 现在已经过了最热的时段,再加上山中温度本身就低一些,我们甚至觉得有些冷。 这是我第二次后悔穿短裤进山。 “你看前头!” 孙晓突然指着前方。 我赶忙把低下的头抬起来,前面的山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弯道,左侧能看到远处的山峦。 看来我们终于快到目的地了。 “还行,也算是有惊无险。” 正如我们所料,前方有一棵巨大的老树,生长在弯道处,树干粗壮,最起码得有两三个人才能抱得过来。 不过眼前的景象跟我们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这个棵老树的根部盘根错节,交缠在一起,半条路上都是它根系。 而它像是被拦腰截断,断面参差不齐,已经变得圆滑不少,估计已经断裂很多年了。 它一半的枝干倾倒向断崖,还好上面的枝条粗壮茂密,抵在了断崖边上,它的上半身才没有滚落悬崖。 更令人惊奇的是,明明已经几乎折断,只有一些树皮连接,对于如此粗壮的树木来说,就算能有营养,也不可能给如此大的枝干提供养分。 更别提还长得郁郁葱葱了。 那断裂的树干上,枝叶稠密,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它低垂的头向着断崖,就像一个低头俯视山崖的人,探寻底部那不为人知之处。 “这树,这样都能活?” 我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树的生命力很顽强的。” “但我没想到这么顽强……” 树拦腰折断死不了,人拦腰折断得臭了。 我们两个虽然好奇,但是都不敢靠近那棵奇怪的树,我们靠着道路右侧,小心翼翼地跨过树根,向前走去。 突然,我们的身旁有人大声喊道。 “你们好呀!” 我和孙晓瞬间停下了脚步,突然这一句话,让我后背冷汗涔涔。 “是人是鬼?” 孙晓悄声问道。 “不知道啊……” 我也是一头雾水,低语回道。 “咦?你们怎么不理我呀?” 仔细一听,像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我循声望去。 原来是一个小男孩,正坐在断树旁,对我们笑嘻嘻地招手。 “我没见过你们,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呀,陪我玩吧!” 小男孩嘿嘿地笑起来,看起来脸上圆嘟嘟,红彤彤的,有两个明显的酒窝,像极了年画里的福娃娃。 不过他的衣服脏兮兮,满身补丁,鞋子也是破破烂烂, 怎么看都不像鬼。 孙晓也小心谨慎地探头过来,我听见她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个小娃娃……” 小男孩见我们不过去,没有表现不高兴,也没有催促我们,反而慢慢地起身,向我们走了过来。 他这一举动给我俩吓得一个激灵。 小男孩也愣在原地。 “你们也嫌我脏吗?” 我和孙晓同时低头看向地面,他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影子。 “他有影子。” “那应该是个人。” 我摆摆手,对他笑了笑。 小男孩脸上的阴云一下就驱散了,笑呵呵地向我们跑了过来。 他跑过来后,看得更加清楚了。 他的脸和身上一样,脏兮兮,灰扑扑,手上不知道抓过什么,沾满了不明状的污渍。 嘴角还流着口水。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村里人都叫我傻蛋,你叫我傻蛋就行,嘿嘿。” 孙晓蹲下身体,拿出一张纸,擦了擦他嘴角快滴下去的口水和鼻涕,温柔地看着傻蛋。 “傻蛋,你知道进张家村的路吗?” “知道,姐姐你们要进村吗?” 我们点了点头。 傻蛋拉着孙晓的手,向前走去。 “我知道,留在前面,我家就在里面,嘿嘿。” 他拉着孙晓的手给我们带路,我跟在孙晓的身边。 这个孩子很明显,智力发展上有点缺陷,可能是精神受过什么刺激,或者是头部受过伤害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们两个心知肚明,闭口不提。 我们也清楚,这个孩子可能这个山里,最能信任的一个人。 我们跟着傻蛋终于进入了村子的范围,村口立着一个长方形的石碑,上面刻着“张家村”。 村子里冒着炊烟,能听见狗叫声,视线里还有些村民在村中走动。 “我们到家了。” 傻蛋指着石碑,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孙晓低着头笑着对傻蛋说道。 “你好厉害,一点也不傻。” 傻蛋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你……你是除我娘以外,第一个说我不傻的,你是好人,大哥哥也是好人。” “你也是个好孩子,快回家吧,不然家里人等你等得急了。” 傻蛋点了点头,跟我们招了招手,然后用手抠着鼻子,跑开了。 孙晓看了看傻蛋的背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我们做什么?” 我拿出了兜里的简陋地图,指了指上面的小黑三角。 “我们先去老张家,安顿一下后,熟悉一下村子。” 孙晓点点头。 我们便进入了村子,村口零零星星地坐着一些老头老太太,他们见我们面孔陌生,便一直盯着我们看。 可是没有一个向我们搭话的,只是坐在那里,我们走到哪,他们的头就转到哪,直到我们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刚才那些老头老太好吓人,盯得人感觉心里毛毛的。” 孙晓身上抖了一下,抱着肩膀上下搓了搓。 “没见过的人,他们就喜欢多看两眼,不过有些可惜,他们居然没有问话,要是问话我们可以乘机问问关于杨文清的事情。” “不过张家村,应该都是姓张的吧。” “也可能有那么一两家外姓的人,迁居过来。” 村子人口不多,房屋也不够稠密,那个看起来很多年没人住的房子比较扎眼。 我拿着地图仔细对了对。 “应该是这一家了,门口没锁。” “看起来跑的时候很是着急。” 我伸手准备推门。 “你在干什么!!!” 右侧突然窜出来一个老头,急冲冲地向我们冲了过来,他衣着整洁,脚踏一双蓝色的布鞋。 走起路来像年轻人一样,虎虎生风。 这个村子里的人是有什么毛病吗?要不就是不说话,要不就是突然来一嗓子。 “你是谁?来村子里干什么??” 他继续问道,此时他已经走到了我们的面前,他的缺牙齿,说起话来有些漏风。 “我们来找人。” “你们找人就找人,怎么随随便便就往别人家里进,就算是空房子也不能这样就大摇大摆地进去吧!” 我和孙晓耐心地解释一番。 可我们话还没说完,他粗白的眉毛使劲一拧,怪异地看着我们。 “杨文清??这里是张家村,哪来姓杨的,你们赶紧滚出村子,这里不欢迎外人!!” 他这个态度把我惹火了,我们已经很礼貌地解释了,他居然还让我们滚出去! “不是,你这死老头怎么说话呢?我们大老远跑过来,是来找人,不是挨你骂的!” 老头气地牙齿咯吱咯吱响,原地蹦了起来。 “让你们滚就快点滚,屁话真多!” 我气得想冲过去,给他两巴掌。 被鬼吓就算了,还得被人骂! 孙晓把我给拉住了。 “你要是想跟我们说什么,就好好说,没必要说这么难听,你以为你是谁呀!你咋不滚!” 孙晓也跟着怼了过去。 老头惺惺地冷哼一声,他看我们不好欺负,便低声嘟囔。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骂人老头离开了。 “这种人,你要是打了他,他就讹上你了。” 孙晓说着,轻轻地推开了门。 嘎吱一声后,门院内的景色出现在我们眼前。 院子里只长了些星星点点的杂草,能看出来,以前老张家里人把屋子收拾的很是仔细。 卧室的门窗都是关好的,推开后,里面几乎没有烟尘,很是干净。 “看来能睡个好觉了。” 我们两个将屋子转了一圈,随后离开房子。 “我们去问问村长家在哪里吧,当年出了那么大的事,村长肯定是知情人。” “对,顺便蹭个饭,走这么远肚子都饿了。” 我摸了摸已经瘪掉的肚子。 “我也有些饿。” 我们开始在村子里转悠起来,村子里没什么人走动,周围都是饭菜的香味,特别香,让我们两个都欲罢不能。 我们看到一家院子外,坐着一个大爷,正在吧唧吧唧地抽着旱烟,远远地看见我们,他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我们的身上。 我们走了过去。 这个大爷满脸皱纹,看起来慈眉善目,胡须并未全白,头上带着个小帽子。 他吧唧着烟嘴,耐人寻味地看着我们。 “大爷我们想问个事。” 大爷点了点头。 “我们想问问村长家在哪?” “村长家?这里就是喽!” 大爷的声音沧桑却又浑厚,有点口音,但每个字都能听清。 他吹出一口烟,用烟把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房子,里面正发出剁菜的声音。 “您就是村长?” 孙晓问道。 大爷点点头,缓缓站起身,顺手拿起屁股下的小马扎,对我们招了招手,和蔼地笑了笑。 “进来吧,村子好久都没有客人了。” 我们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了进去。 村长看着我和孙晓跟进了家门,他歪着嘴巴叼着烟,弯腰放下马扎,缓缓地推动铁门,随后上了锁。 我观察着村长。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一脸随意,神态上能看出,这锁门是每日的习惯。 “进去吧,刚好要吃饭了,一起吃吧。” 我们点点头,跟着村长进了主屋,围坐在餐桌上。 一进屋,我闻到了一股微妙又奇怪的味道,但是我说不出来是什么味。 厨房里突然窜出了一个身材精瘦的大妈。 “老头子啊……哎?这两位是??” 她用身前的围裙擦了擦手。 “这是来村子里的客人,来找我的。” “哦哦,那我多做点饭,你们好好聊。” 随后她又钻回了厨房。 “你们二位,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村长将烟放在桌子上,视线移到我们身上。 “村长,抱歉打扰了,我们来村里是要找一个叫做杨文清的人,您知不知道?” 我看到他的眉毛轻轻跳动了一下。 “知道。” “您方便跟我们讲讲吗?” “这个事嘛……其实有点长,不过这个杨文清并不是我们本村的人。” 我和孙晓都没觉得惊讶,或者说,在预料之中。 而我直接单刀直入。 “村长,这个杨文清是不是跟村子里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有关系?” 村长的瞳孔一震,却一脸平静地抬头看着我。 “你是从哪知道的?” “怎么说呢,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他听我说完,叹了一口气。 “这事,细节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大致的事情,而我了解的应该就是最多的,如果还需要细节,也就只有公安局知道了。” 孙晓蹙着眉,接上了话。 “您不知道细节?” 我知道,孙晓肯定不相信。 村长无奈地点了点头。 “当时我正好出村办事,被通知回来时村子里已经到处是警察,而我作为村长,有资格了解到一些情况。 村子里出现了恶性伤人事件,那个杨文清是整个事情的罪魁祸首。 他精神失常,在村子里到处砍人,村子里死伤几十人,幸存的村民报了警,最后他就被抓到监狱里了。” 孙晓小声惊呼,但她脸上的疑惑依旧未解。 我问道。 “那村子道路上出现诡异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当时村子出现这种事,大家都是人心惶惶,不少村民因为害怕就拖家带口地跑了。 这个村子要是没了人,可就真的死了啊,无奈便编出这么个谎言,留住了剩下的村民,也彻底断了跟外界的联系。” 他搓了搓自己粗糙的脸,满脸惆怅。 “也不知道是一语成谶,那条入村的路还真就开始出事了,有的村民看到了被砍死的邻居,还有人被吓疯了,村子里有个小孩,就是这样。” “傻蛋?” 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你们见过他了?” “我们在村子里找您时遇见的,确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村长摇了摇头,低声叹息。 “哎呦,真是造孽呦……” 此时我的肚子很是不应景地咕噜噜叫起来,还有些疼。 我捂着肚子。 “村长,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借用一下厕所。” 村长向后指了指。 “厨房向右拐,往最里面走,就是了,边上有个拉环,往下一拉,灯就开了。” “谢谢村长。” 我顺着村长指的方向,向厕所走去。 路过厨房时,那里依旧发出“哐哐”地剁肉声,我不经意地向里瞟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给我魂差点吓飞了,便意全无。 第55章 惊魂夜 村长的老伴正站在用树墩做的菜板前,用菜刀剁着什么东西,右手机械般地举起来又落下去,如此反复。 她的表情僵硬,面带微笑,就好像没有意识一般在菜板上哐哐地剁着。 我不敢多看,正想偏头离开,谁曾想,这个大妈突然就转过头来,神情木讷地望着我,手里举着那把菜刀。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在我思忖着怎么办,慌乱地看向四周寻找有没有趁手的工具时,这大妈居然举着菜刀向我快步走来,此时已经直挺挺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对上了她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瞳孔。 一滴冷汗从我的脑门边缓缓滴下。 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弥漫开来。 谁知道她看着我,微微一笑。 “小伙子,一会就要吃饭了,快点回来哦。” 我点了点头,瞳孔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像是没有察觉到我的恐惧一般,举着菜刀走回原位,继续上下挥动着菜刀,发出“哐哐哐”的声音。 而我也看清了菜板上的东西。 是一截排骨,已经被剁了一半。 我松了一口气,上厕所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我赶忙往厕所跑去。 我一边上厕所一边思考。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我掏出手机,想看看视频轻松一下。 好家伙,没信号。 我不禁好奇起来,山里面没有信号,人们的空闲时间都是怎么打发的。 解决完问题,我准备往主屋走,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了。 外面不知从何处出现了奇怪的嚎叫声,让人听起来瘆得慌,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这山里的野兽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怎么叫起来这么难听,真是鬼哭狼嚎……” 卧槽……别不是真的鬼在嚎…… 那个掉进断崖的女鬼的恐怖头颅,突然又出现在我的脑子里,那股腐烂的气息似乎还在我的肺里萦绕。 我看了看身旁空旷的院子,夜色如墨汁入水,渐渐地向周边扩散开来,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逐渐被其掩盖。 这幅景色平时没什么感觉,此时却让人不寒而栗,十分没有安全感。 我赶忙从逐渐暗下去的空旷院子里往主屋跑去。 主屋那昏暗的暖黄色灯光就像海上的灯塔,踏入主屋让我感到无比的心安。 怪不得村长要锁门,山中的黑夜太吓人了。 更别提现在还没有全黑。 进入主屋,只见孙晓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原位,见我过来,她对我笑了笑。 桌子上还放着村长的烟把。 “村长呢?” “刚走,去厨房帮忙做饭了,说是一会回来。” 我感觉有些奇怪。 如果他真的刚要去做饭,天色虽暗,但我在回来的时候肯定会看到村长的。 毕竟院子就这屁大点。 虽然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慌慌张张,没有注意厨房,但是…… 咦?我回来时,只看到主屋有灯光, 咦?他们做饭,不开灯的? 咦?就算没灯,做饭时总有火光吧? 为什么我的记忆里,除了主屋,其他地方都是昏暗无比…… 太奇怪了! 此时一股巨大的恐惧在我的心头蔓延开来,我冲到孙晓的身边,拉着她就往院子里跑。 “怎么了?” 她虽有些不解,但是并没有反抗,任凭我的拉扯,快步走到了门口。 这种老式的大铁门,就是一个铁插销插进孔里卡住的,用手一掰一提,“啪嗒”一声,门便被我打开了。 “吱呀——” 门被打开的声音在四周的寂静中显得尤为刺耳。 此时,我听见身后突然出现了急促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 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赶忙一脚踹开大门,拉着孙晓就往前跑。 那个脚步声变得急促起来。 “哒哒哒哒——” 我们两个人使劲狂奔,朝着老张家的方向,直到精疲力竭,身后没有任何的脚步声。 此时也已经到了老张家的大门口。 我和孙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我根本不敢回头。 周围,除了蟋蟀的声音,四周一片死静。 我的心脏依旧在疯狂地跳动。 “咚咚咚——” 孙晓也被我带动着紧张起来,但是她并没有向我询问缘由,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我身边。 此时天色已经快要全黑了,我们两个选择进入到老张家。 “吱嘎——” 进入后我立马转身锁上大门,还检查了一下是不是好使。 还行,锁上后外面就打不开了。 我拉着孙晓赶忙跑进老张家的卧室,用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照了照亮,把卧室门也锁了个紧。 孙晓乘机想找蜡烛,我拉住她,她看向我,我摆了摆手。 随后我摸着黑,将卧室的大衣柜立马搬空,挤一挤正好能塞下两个人,还有点空隙。 我拉着她赶忙进入衣柜,进入前还摩挲到一些绳子,使劲将自己的舌尖再次咬破,疼得我龇牙咧嘴,差点就哭出来了。 我将血涂抹在外面的绳子上,快速绑住衣柜外的把手,随后拉着绳子关紧了柜门。 柜子内部的上方有一个置衣架,我将绳子死死地绑在上面。 这样就算拉扯柜门,有着绳子带来的摩擦,柜子被死死地卡住,就更不容易被打开。 孙晓期间没有说多余的话,一直给我打下手。 终于一切都收拾好了,我和孙晓安安静静地待在柜子里,只传来我们两个轻微的呼吸声。 她动作轻缓地打开手机,将屏幕亮度拉到最低,轻轻地在上面敲字。 随后递给我。 【你觉得村长一家是鬼?】 我赶忙回复道。 【对,这一切都太诡异了,我们要找村长,村长就出现了,太突兀了,就算我们运气再好,也不可能一找一个准。 而且我刚才去上厕所,看到那个大妈状态很不对,一直在那里麻木地剁着东西,这就算了,她突然就冲到我面前,手里还提着菜刀,快把我吓死了。】 我甚至都不敢往下想,那个大妈砍着的,究竟是不是排骨…… 【对我听到那个了,咚咚地,中途还停了一阵。】 【除了这个,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除了主屋的灯光,其他地方都是黑黢黢的。】 微弱的光下,我看到了孙晓脸上出现了后怕的表情,她继续打字。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个村长看见我们,就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来一样……】 我点点头。 【话说你刚才龇牙咧嘴的在绳子上涂的什么?】 【舌尖血,我用这玩意驱过鬼,在水帘天城的时候。】 她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我。 【就是我坐上48路公交车上时,那个破车给我带水帘天城,但是是另一个世界的,里头那个鬼抢我门卡,我给它吐两口舌尖血,还真给它吓退了。 为了多一层保险,我才涂上血的。】 【应该……很痛吧。】 【嗯,是挺】 “咚咚咚咚——” 这突然的声音给我两个吓得不轻,我立马关上了手机屏幕,此时周围都是一片黑暗。 周围只有我和孙晓急促的呼吸声。 “咚咚咚咚——” 敲门声变得更加剧烈,就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在砸门。 我和孙晓害怕地缩在一起,抓住了对方的手。 我们两个人的手都冰冰凉凉,没有一点温度。 此时外面的敲门声突然消失了。 可我们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很久,我想继续给孙晓打字。 此时我才发现,我们握着手很久了,因为紧张,两个人的手上都生出了细密的汗。 我正要打开手机。 “吱呀——” 一阵开门的声音将周围的寂静割裂开来,孙晓的手使劲地抓住了我的手。 很明显地感觉到她在颤抖。 我也感到头皮发麻,强烈的紧张感让我感觉心脏揪着疼了起来。 明明外面的大铁门是锁好的,此时却发出了声音。 是鬼进来了吗? 这个房子许久没人居住了,有孤魂野鬼住在这里也很正常,或许不会伤害我们,这说不准。 但是如果开门的,是村长呢? 恐惧蔓延在这小小的衣柜里,让我们两个喘不过来气。 原本就有些缺氧,此时的我甚至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心中犹如进入了深渊。 我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 脚步声向我们的方向靠近,随后又发出了猛烈的敲门声。 孙晓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我也咬紧嘴唇,生怕都出一丝丝的哀嚎。 “吱——” 仔细听,原来开的不是我们这个门,被打开的是主屋的门。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 又是一阵猛烈的敲门声,这次的声音离我们只有几步之遥,敲门声在我们的耳边突然炸开。 这次敲的是我们所在的卧室门! 我听到“咔哒”一声。 “吱——” 卧室门被打开了!! 我和孙晓在黑暗中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有东西进来了!! 一股阴寒的气息从周围的缝隙里传进了衣柜,看来我刚才的做法是对的,关上了门也完全不安全。 我的脑子里有了更恐怖的想法,但是此时并不是思考的最佳时机。 但是,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 我刚才动作又快又急,被褥丢出去,却忘记藏起来,就那样丢到了床上,这无论是谁看到了,都知道是有人藏进了衣柜。 完蛋了!! 果然,那个东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我们藏匿的柜门前。 那股冰凉的气息甚至让我浑身打颤,如坠冰窟。 我强忍住恐惧,用手拉住了绳子,这不仅让我多了一丝安全感,而且万一绳子松了,我还能扛一段时间。 突然,整个柜子剧烈的晃动起来,一瞬间我还以为地震了。 缓过劲才意识到,是那个鬼在疯狂地摇晃衣柜。 那个鬼的力气极大,整个衣柜都疯狂地摇晃起来,我们两个就像铃铛里的小球,随着剧烈的晃动,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击柜体。 撞击让我们的骨头生疼,可我们两个人都忍住没出声,任凭那个鬼的使劲晃动。 我似乎还听见鬼若有若无地嗤笑声。 随后柜子停止了摇晃。 外面安静下来。 我们两个根本不敢大喘气,因为很清楚地能感觉到,那个鬼依旧与我们只有一门之隔。 随后过来里面,外面有了一丝动静。 “嗷——” 一阵惨叫声扎进了我们两个的耳膜,看来它看出来绳子的作用,想要咬断绳子,然后将我们给吃掉。 但是绳子上的血起了作用,估计还伤害到了他。 随后就是一阵更加疯狂的晃动,我尽全力稳住身体的平衡,将孙晓护住,减少我们两个人与柜体的撞击。 “咚——” 整个柜子被掀倒在地,我们两个也摔倒在柜门上。 这个鬼发现打不开,居然把柜子放倒了,想将我们两个困在里面! 真的是鬼东西! 又听了一会它的无能狂怒,它最终离开了这个屋子,一切再次回归死寂。 而我和孙晓紧绷的弦终于有了缓冲之地,在这样高强度的惊吓后,我实在是撑不住了,更别提孙晓了。 在又累又饿中,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咯咯咯——” 我睁开眼,是鸡鸣声将我吵醒,我费劲地打开手机,六点半。 外面的天应该已经大亮,而我们此时依旧藏在柜子里,里面黑漆漆地,空气很是浑浊。 我轻轻拍了一下孙晓。 “嗯……怎么了?” 说完她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捂住嘴巴。 我笑了笑。 “没事,天亮了,鬼早就走了。” 她松了一口气。 “这个鬼也太狗了!!开不开柜门,居然给我们困里面了!” 这个柜子挺重的,我们两个人歪在里面,根本出不来。 “孙晓你往边上让让,我试试能不能把衣柜踹烂。” “虽然这是实木的,但是还是试试吧。” 我点点头,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找到一个看起来薄弱的地方,踹了过去。 “嗷!好痛……” “抱歉撞到你了,这空间太小了。” “没事,你再试试,我努力再让让。” 虽然这么说,她也再让不出更多的位置了。 我又连踹了好几脚,还是没动静。 “艹,这个衣柜怎么这么结实,给我腿都踹麻了!” “这下怎么办?我们会困死在这里吗?” “不会的,肯定还有办法。” 然后我又踹了好几脚,终于有了一些木头断裂的声音,同时孙晓也快被我挤死了。 “是谁在这!!” 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 第56章 空荡荡的村子 我停下了动作,心再次提了起来。 这个声音,是那个凶巴巴的老头。 “你们别装没人的样子!!我都听见了!!” 听完他的话,孙晓向一旁挪了挪,让我继续踹。 “咚咚——” 我又狠狠地踹了好几脚,终于踹出了裂缝。 “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人??” 那个老头听起来站在门前,说话依旧露着风,隔着柜子,声音听起来蒙蒙的。 随后我奋力一踢,终于给柜子踹出了一个大洞,外面的清新的空气传进狭小的柜子里,让我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孙晓也在大呼吸失而复得的新鲜空气。 我将脚缩了回去,露出的大洞让我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情况。 果然是昨天让我们滚蛋的老头,虽然我知道他可能是好意,但是一上来就让人滚蛋确实让我听着不爽。 孙晓也挪动身子,向这里探了过来。 “跟你说话有用吗?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能把柜子扶起来吗,可别搞得腰子折了,我还得给你送医院里。” “嘿!!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说话呢?”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只见他气地一跺脚,气冲冲地朝着门外走去了。 我可没想着靠这个老头帮我们。 随后我又踹了好几脚,有了缺口就好踹多了,没几下柜子这一面的一大半都被我踹烂了。 我努力挪动着身子,从里面钻了出来,随后把孙晓也拉了出来,她身形更加小巧,出来时比我丝滑多了。 而正巧,那个老头拿着一个棍子又过来了。 我赶忙站在孙晓面前,随手抄起一个木板,死死地瞪着他。 “臭老头你想干嘛??” 缺牙老头一愣,看了看我手里的木板,又瞅了瞅我们旁边被我踹得稀巴烂柜子,抬了抬他的白色眉毛。 别说,我现在脚感觉要废了,但是依旧得支棱起来。 老头算是搞清楚情况了,将拿在手中的木棍放了下来。 “我能干嘛?我想着给你们把柜子撑起来,可别在里面憋死了。” “你还挺好心。” “嘿!!你这个小伙子还挺记仇,我不就让你们滚吗?” “优美的话语千千万,你偏找一个气人的。” 老头无奈地笑了笑,随后把棍子丢到一旁,和地面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我道歉,我当时是说话难听了点,不过你们的头也真够铁的,居然还能在这活着留一夜。” 他继续上下打量着我们,而他在说话时,孙晓一直偷偷盯着他那缺了牙的空隙。 我的口气依旧不好。 “我们又不是傻子,没事来这破地方冒险,要不是真有事谁想爬个大山坡,然后在这个鬼地方窝一个晚上,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来!!” 此时我才发觉,自己好像落枕了,脖子上的肌肉跟石头一样硬,估计孙晓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盯着老头,累得坐在床边,趴在那堆被褥上开始打瞌睡了。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不是,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找人,昨天我们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你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也累得够呛,腿还疼,也一屁股坐了下来,也没耐心继续说了。 “那个……王什么来着?” “杨文清。” “不认识。” “看我说的对吧,跟你说了也没用。” 我给他送了个白眼。 给老头气得在那喘粗气,但是他也不走,我还真怕给他气得撅这了,只能语气缓和下来。 “昨天被你骂完,我们就去了村长……” 他突然打断我的话。 “啥玩意??村长??你们看到村长了??” 老头突然的一嗓子给我吓得不轻,孙晓趴在那身体一激灵,不过没起来。 “昂,但是我觉得有些诡异,就从里面逃出来了,半夜过来了一个鬼,差点把我俩给掀了。” “嘿!!你俩可真行,直接找到死人家里去了,不过你还算有脑子,跑了,还行。” “村长真死了??”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昨天那个鬼估摸着就是村长了。 “死了啊,死得透透的,要不我带你去看看他的坟……” “别,我谢谢您啊。” 我低头揉了揉腿,继续说。 “村长是怎么死的?” “嘿!!你还真问到我了,我就村里的一个平头老百姓,谁能知道这个事啊!就算知道点啥,肯定都是街坊邻居的传闻罢了。” “跟我说说传闻呗,就当给我赔罪了,哦对了老头你怎么称呼?” 老头虽然看着生气,但是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姓张,你叫我老张就行。” “不行,不能叫你老张,我已经认识一个老张了。” “……” 我看了看他的脸。 “我以后叫你老黑行不行?” 我感觉他满脸问号,我听见一旁的孙晓“噗”地笑出了声。 “为啥叫我老黑,我寻思着我也不黑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看了看腿,用粗糙的大手搓了搓脸。 现在的老头看起来还有点可爱。 “没啥,你就说行不行。” “行……吧……”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还过来看这里的情况……而且,你都气成这样了,怎么还跟我聊?” 我上下扫视着他。 “你……不会是鬼吧??” 听我说完,孙晓也缓缓地把头转过来,再次看向了他牙边黑洞洞的缺口。 出乎我意料的是,老黑非但没生气,反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村子,在二十年前就彻底空了,村子里的人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就剩我一个人还留在村子里了。” “哦这样啊……啊??” 原来是没人陪他说话聊天,太寂寞了。 我心中有些隐隐的良心不安,刚才是不是说话太冲了。 不过,我有些不明所以。 只剩下他一个人,那傻蛋呢?傻蛋是鬼吗?可是他明明有影子。 而且假如村子就他一个人,怎么生活? 给我整糊涂了。 他见我满脸疑惑,继续缓缓道来,没了之前的冲劲。 “二十年前这里出了一个大事。 听说有个外来的客人来到我们村里观光采风,半夜误入乱坟岗的附近,到第二天天还没亮,人就疯了,拿着菜刀到处逛,见人就砍。 听说当时村长就在现场,直接就被砍死了。” 孙晓此时坐起身,跟着说道。 “那个鬼村长跟我们说,当时他不在村子里,是发生了砍人事件之后他才回来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孙晓的话,我的记忆里也是这样的。 不过鬼村长的话也不是完全可信的。 老黑摇了摇头。 “不可能,我都远远地看到村长的尸体了,村子里就他一个人戴那个小帽子,我肯定不会认错。 他当时确实要出村,是为着那片乱坟岗那片地。正因为有事,他那天才早起出门,正好被提着刀,在外晃悠的那个人给剁了。 除了村长,好多人也被砍了,有人报了警,说是那个人力气可大了,村子里的壮汉受了不少伤,都没能制服他。 直到公鸡打鸣,天色大亮,那个人浑身一抽抽,就倒地上了。 随后警察终于过来了,把那个人给带下山,最后听说判了个无期徒刑。” 无期徒刑?那意思这个人还在监狱? 不过表现好的,听说可以减刑。 那这个人也可能已经流入社会了。 他会是鬼村长所说的杨文清吗? “这么吓人?那昨天晚上村长怎么跟我们那样说?” “嘿!!他肯定是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还以为自己活着,所以要把生前的事情做完,但是回来发现死了不少人,他就把自己代入了。” 老头一边搓着自己的眉毛,一边说,还认同的给自己点点头。 我很好奇。 “村长那天要去干嘛?” “说是我们那块晦气地又有人不信邪,要来商讨用地的事,这不就是给村子里送钱吗,村长肯定得去瞅瞅,谁知道这一出门,哎……怎么就碰上这种事……” “我听说那块地以前租给过很多人,但是那些老板莫名其妙地死了。” “嘿!!小伙子你知道的还挺多,那些老板一个个都不害怕,一个接一个地租地,给我们这里的生活还改善了不少。” 我点点头,这跟老张说的没什么大出入。 我继续问道。 “村长死的时候,要来租地的那个老板,是最后一个吗?” “反正我是没得到什么其他消息,就是分到一笔钱,估计那个人还是把地租了……哦不对!他好像买下来了…” “啊?” “那时候每家基本都有受了点伤的,村子的人也管不上这件事了,反正大家手头都有点钱,能跑的都跑了。 我又没跑,所以我知道那个老板把地给买下来了。” “你咋不跑?还待这鬼地方?” “嘿!!我就一个人,老婆子早就去世了,我也没必要离开这里,外面的生活节奏太快了,成本又高,我去哪干啥,在这里种种地不好吗?” 我点点头。 “说的也是……那么说,水帘天城的老板是在二十年前买下的地,然后在十几年后建造的水帘天城……” 我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他中间空这么久做什么? 就算是建一个楼,十年都绰绰有余,那剩下的十年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想到一个细思极恐的事情。 老张之前所说的一切也都是道听途说,如果说买地的那个老板早就死了呢…… 那建楼的又是谁? “那个老板花了多少钱用来买地?” “我不知道,反正分我手里的就那点,对现在的我来说,这钱也没啥用了,反正我也不怎么下山了。” 老黑好像站着也有些累,便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偏头看了一眼他,他的衣服依旧干净整洁。 “昨天那个鬼村长跟我们说,他知道杨文清,但他并不是你们本村的人。” “那照你这么说,那那个砍人的就是杨文清了吧。” 说了这么多话,他好像有点渴。 话说,你们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人。” “实不相瞒,这个人是我父亲的好朋友,但是欠了我们家不少的钱,好不容易知道他来过这里,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做出了这种事。” 我好像能感觉到孙晓无语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扫射了一会。 “是这样啊。” “话说……” 我突然问道,老黑抬头看着我。 “我俩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吃过饭了,你家里有没有饭,给我们两个垫一垫肚子。”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点点头。 “有啊,不过家里就只有红薯什么的。” “啥都行。” “跟我来吧。” 他下了床,走到门口,孙晓此时也坐起身,我们两个一前一后也跨出了卧室门,走到院子里。 老黑的身高不高,也就比孙晓高一点,他走起路来依旧跟昨天一样,呼呼生风。 随后我们跟着他出了老张家的院子。 孙晓靠近我,拉了拉我的衣袖,她悄声说道。 “看来你不信任他?” 我也压低了声音。 “这才两面之缘,他说的也都是一面之词,没有任何人可以佐证。” 孙晓点了点头。 我看着老黑身后,那一直紧随着他的黑色影子,微微欠身跟孙晓说道。 “你说,鬼是不是都是没有影子的?” “不知道,基本上都是用影子来判断是不是鬼,或者踮着脚走路,或许……有些厉害的鬼,可以隐藏自己没有影子的事实,我也说不准。” 我和孙晓同时看向了老黑的脚下。 那黑色的影子。 我们跟着他穿过村子,终于在一处人家停了下来。 一路上,我们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如果按他所说,整个村子只有他一个人。 那我们昨天在村子里看到的那些坐在门口的老头老太,不都是鬼?? 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我们不紧不慢地跟着老黑,走到了他的房子前。 这个房子外边看起来很整洁,无论是房顶还是门前,都是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看来老黑也是经常打理的。 他走上前去,推开了大门。 院子的布局和村长家挺像,不过房子更小一点,一旁堆着一些干草,干草堆的后面是一个食槽,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头老牛卧在那里。 “你家还养了牛啊。” 那个牛看起来瘦瘦巴巴,神情呆滞地窝在角落里。 “是啊,一个人还是很寂寞的,有个动物陪伴总是好的。” 随后他钻进了厨房,我听见了木盖被揭开的声音。 “哎呀,没饭了,说起来我也没吃早饭呢,等着我去屋后的地里去挖点红薯。” 我对他点头示意,他便出了门。 陌生的院子里,只有我和孙晓两个人。 “他看起来还挺好的啊,虽然之前把我们骂了,但初心是好的。” 我缓缓地点头。 “保留意见吧。” 突然门口窜出一个人影,我和孙晓警惕起来,定睛一看,是傻蛋。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57章 谜团 傻蛋看到我们,双手把着门嘿嘿地笑了起来。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呀?” 我是真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出现在这里。 孙晓对他招了招手。 傻蛋却摇了摇头,身子向后缩了缩。 “我不想进来。” “为什么?” “这里有大妖怪!!” “???” “我要走了!!” “傻蛋等一下……” 我正要起身,话还没说完,傻蛋头一缩,消失在门前。 我赶忙跑到门口,左顾右盼,乡村小道上根本没有看到傻蛋的影子,反而在道路上看到了几只鸡,正在地上啄小石子。 听到我的响动,它们纷纷抬起头,一帧一帧地动着脑袋,发出咕咕的声音。 “傻蛋,到底是人是鬼……他所说的妖怪,是什么……” 我向孙晓招了招手。 她走到了我的身边。 “傻蛋呢?” “没影了。” 孙晓有些不解地向四周看去。 “可能从边上的小巷子拐走了吧。” 随后拉着孙晓向老黑的屋后走去。 四周很是安静,锄头锄地的声音异常清晰,拐过一个墙角,我两个看到正在土里刨红薯的老黑。 他弯着腰,每一锄头都能翻出些红薯,他把红薯从土里揪出来后,抖一抖土,再把它丢到一旁的泥土小道上。 老黑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我和孙晓。 他笑了笑,又露出了他那漏风的黑洞。 “嘿!!你俩过来做什么?饿得要直接过来啃了吗?” “没有,我们在里面待着无聊,便想着出来走一走。” “哦这样啊。” 他随手丢出刚才手中的红薯。 “想着过来挖了,就多挖点,存着也不容易坏。” 随后他提溜着十几个红薯向我们走来,他的身上依旧干净,只有鞋子和手上沾上了些许泥土。 “走吧,先弄上红薯垫吧垫吧。” 我们正拐出两个房子之间的小巷,一旁突然走过来一个人,他神态自若,手里拿着农具,慢悠悠地拖着步子,走了过来,又走了过去。 经过我们面前时,他还朝我们的方向上下看了两眼,随后继续拖着步子,发出“呲呲”的声音。 我注意到这个人也有影子。 而此时老黑站在我们前面。 我并不知道老黑的表情,也不知道刚才那个人看的是我们,是老黑,还是身后的巷子。 我和孙晓的表情都很难看,我们两个都是一头雾水。 村里的人到底是人是鬼? 老黑是人是鬼? 总之,就这样,我们安安静静地跟着老黑进了屋子。 老黑一边大声跟我们谈论他喂牛的事情,一边给牛加了草料,不过那个牛看起来对草料并不感兴趣,只是窝在角落里,不怎么动弹。 而老黑对刚才的事情完全闭口不谈。 “我刚才在路边……” 我明显看到老黑的身体怔了一下。 我继续说。 “看到了好几只鸡,你还养鸡啊。” 他有些干巴巴地笑了笑。 “是啊,我就这一只牛,总不能宰了,山里危险,在里面找野物吃也不安全,所以养了些鸡。” “是这样啊,那你养狗了吗?我一进村就听到有狗叫声。” “狗??” 老黑转过身,一只手拿着一截干草,另一只手的握着火柴盒,满脸的不解,甚至我感觉到了一丝厌恶的情绪。 “嘿!!我从不养狗,我小时候被狗咬过,村子里现在都是些野狗,我见了还得绕着走。” 说完他打开火柴盒,擦出火,点燃了干草以后,放进了灶台里面,又拿出一个木棍,在里面捣来捣去。 他像是在喃喃自语。 “嘿!!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也挺安静,就是有一点不好……” 他拖出两个小板凳,递给我。 我接过凳子,跟孙晓坐在边上,灶台的热气逐渐向我们这里传来。 “哪点不好?” “你刚才也看到了吧,那个人。” 他也没看我,将红薯放进水里搓了搓。 我接上话。 “他还朝我们看了一眼。” 老黑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用的很旧的篦子,放进铁锅,又舀了好几瓢水倒了进去。 他的说话声音更大了,生怕我们听不到。 “对,那个不是人,是鬼!这里唯一不好的就是,一整天跟鬼做邻居!谁敢跟鬼聊天啊!搞得我一整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对牛弹琴,给我的老黄牛都说抑郁了。” 说完,他从大盆里将红薯捞出来沥了沥,随后丢进了锅里,又扭头向着老黄牛的方向看了看。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也是跟鬼邻居。 我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牛老了,早就不能下地干活,只能把它养在屋子里,给它养个老,不过现在它也快不行了,不怎么吃饭……”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给锅盖好盖子,坐回了小凳子上。 “邻居都是鬼?那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也是鬼?” 老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村子里的人基本都走光了,除了一些确确实实死了的,剩下的我也不可能挨家挨户去询问,或许也有那么一两个是活人,但我可不敢赌。” “为啥?” “嘿!!你昨天晚上不就经历过了,你跟鬼搭了话,晚上鬼就会来你家,鬼敲门总知道吧。” 我寻思着我也没做啥亏心事啊。 但是我们确实被鬼敲门了,太tm吓人了,还好我机智,不然我和孙晓都得成为这里鬼魂的一员。 “这里的鬼都是本村的,自然对这里熟悉,在这个村子无论你跑到哪里,它们都能找到你,只要你跟他们搭了话。” 我们之间弥漫着一股恐惧的气息。 “别害怕,像我一样别理他们就好。” 他在灶台里多加了两段柴火。 “我去收拾点其他的,你们随意啊。” 我和孙晓点了点头。 看着他忙来忙去,应该也是个挺热爱生活的人。 红薯的清香从锅边偷偷地钻出来,把我和孙晓引地口水直流。 “我快饿死了,这回去我得瘦两斤……” “我回去得吃顿好的。” “带上我。” “没问题。” 随后老黑过来将锅盖拿开,给我们一人一个碗,放了两个红薯。 “嘿,别嫌弃哈。” “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会嫌弃。” 蒸出来的红薯香喷喷,老黑也不扒皮,直接啃了两口,烫的他的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随后他将几个没洗过的红薯丢进了快烧没的柴火灶中,又用树枝扒拉两下,把红薯埋进了木炭里。 “等着就有烤红薯吃了。” 他准备去忙其他的,不过走之前跟我们嘱咐了一句。 “嘿!!你们今天要去找东西吧,我是帮不了你们了,不过路上见了人可千万别搭话,你不知道他们是人是鬼。” “好。” 我和孙晓都点了点头。 老黑出了屋子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我和孙晓吃了点红薯,饱了腹后两个人都有点力气了。 “走吧?” 孙晓站起身,拍了拍手。 “好。” 我们两个向村里走去。 我们准备将整个村子好好绕上一圈,为了保证方向,我们先回到了村口。 村口的大树下,依旧坐着些老头老太,见我们过来,他们齐刷刷地看向我们,就跟向日葵见了太阳一样,那一双双眼睛就快黏在我们的身上了。 “喂!”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们那里传来,我看过去,是一个理了小平头的小老头,看起来比老黑还要矮。 “你还真信了那个人的鬼话了?” 我和孙晓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 “听张二说,你们居然跟在张强的身后。” 张二?谁啊? 我快速回想了一下,孙晓拍了拍我的肩膀。 “张二应该是走路拖拖拉拉的那个男人。” 对哦,差点把他忘了。 张强……是指老黑吧。 我和孙晓停下脚步,望着坐在树下的老头老太。 其中一个拄着拐杖的白胡子老头慢悠悠地说道。 “那个人可是村子里有名的疯子,自从下山回来后,一整天疯疯癫癫,传村里到处都是鬼。” 说完这个老头嗤笑一声,围坐在一起的老头老太也开始窃窃私语。 我和孙晓看着他们并没有回话。 此时她跟我分析起来。 “如果按老黑所说,说了话晚上会有鬼敲门。 跟老黑说话,只有老黑一个鬼,要是跟这些人说,那可是一大群鬼!!晚上想跑都跑不了。” 她顿了顿。 “也有可能,这个村子就没活人,无论是老黑还是村民都是鬼,老黑也只是以为自己活着,其实他也是其中一员。” 孙晓的分析让我冷汗一出。 “你的意思就是说……” “对,如果我们还要留一晚,以第二种可能,我们晚上必然会再经历一次鬼敲门。” “我真算是把这辈子的鬼都见完了……” 我扶着额头,无奈地吐槽道。 孙晓耸了耸肩。 “要是不想多待,我们今天就得把杨文清的线索找出来。” “我估摸着……够呛啊……” 我看了看那群老人,和孙晓转身离去。 他们的视线似乎紧紧地盯着我们,我回头看去,他们依旧坐在树荫底下,抬着头望着我们的方向,似乎还在嘀咕着些什么。 “走了,别看了,无论怎么说,还是少跟他们接触,这里不见得有说真话的。” 听她说完,我乖乖地转回了头。 正如老黑所说,整个村子因为没了人,几乎所有的房子都破败不堪,有那么几栋修得挺好的,也是大门紧闭。 “我感觉,还是老黑的可信度高一点。” 我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背。 “孙晓,你拍我的背干嘛。” “谁没事干拍你的背。” “……” 我俩都不说话了。 从脊背上窜出来一阵凉意。 这里的鬼这么嚣张,大白天的就要来找我了? 谁知道孙晓转过头了。 “哦傻蛋啊……” 我也转过头,看到傻蛋正一边抠着鼻子,流着口水,对我们嘿嘿地笑着。 “又见面了大哥哥。” 看来夜晚敲门鬼的名单可以多增添一人。 “你刚才跑哪里去了?” “我妈妈让我去摘猪草去喂猪。” 我低头看去,果然他手里拿着一把镰刀,上面还有着青草的气息。 他手里的镰刀锈得不成样子,简直不能用了,他的手上有好多细长的伤痕,有的微微有些出血。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现在要去干嘛?” “我……不知道……” “我们能跟你回家吗。” “嗯……可以……我要先给妈妈说一下……” “没问题。” 我跟孙晓换了个眼神,随后跟着傻蛋往他家走去。 傻蛋的家在村子的边缘,跟我们要逛的方向刚好一致,路过几户人家后,我们在一个角落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刚一靠近,一股刺鼻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的心头蔓延开来。 “吱——” 房屋的大门被打开,傻蛋开始说话了。 “妈妈,我回来了……” 我和孙晓跟着傻蛋走进了房屋,屋子里一片狼藉,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住的。 “这……” 孙晓想要说点什么,我把手指放在嘴前,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妈妈我带了两个新认识的朋友……” 依旧无人应答。 傻蛋一溜烟钻进了屋子,过了一会跑了出来,对站在门口的我们招了招手。 “嘿嘿进来吧,我妈妈同意了……” 我们便踏进了屋子,角落里的那这堆猪草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傻蛋所说的猪草,就是各种各样的野草,乱七八糟地堆在了这里,有的还是连着根,一旁还堆有昨天的,前天的…… 整个院子里都是他割的猪草! “妈妈说见你。” 傻蛋过来就拉住我的衣服,往屋子里走。 我没怎么反抗,但是心里觉得并没有什么好事,便让孙晓留在原地别跟过来。 傻蛋拉着我走到了门口。 眼前出现了骇人的一幕。 扑鼻的恶臭直冲天灵盖,让我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出现了一个肮脏无比的小床,床上的被褥上是已经变硬发黑的血污肉泥。 一个半腐烂的女人靠在床边上,毛发凌乱,身上的衣服就那样轻薄地挂在身上,里面的血肉已经被蛆虫吸干,死前的眼珠被露出的白色眼眶一衬托,显得更大了。 孙晓还是跟来了,眼前的一幕让她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第58章 线索 眼前的景象让我感到头皮一麻,忍住了想要捂住鼻子的冲动,站在门槛处没有动弹。 孙晓发出惊呼后向后退了两步,努力镇定下来,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傻蛋是真的不正常,明明他的妈妈已经…… 我的喉咙发紧,想说话,但嗓子有些许发哑,我便哑着嗓子,说了话,同时看向傻蛋。 “这就是你妈妈?” 傻蛋并未看出我们的异常,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肯定的说。 “我虽然傻,但是妈妈还是能认得出来。” 随后他嘿嘿一笑,跑到窗前,跟早已死去的女人说起了悄悄话。 整个屋子只有他一个人细细碎碎的说话声,我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把刚踏入门槛的那只脚快速收了回来。 “傻蛋,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我还没说完话,傻蛋“嗖”地转过头,他和身后的那具女尸一起盯着我。 “这就要走了吗?我们一起!妈妈说我可以玩了。” 傻蛋转身看向女尸,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笑呵呵地转过身,向我们走了过来。 同时,我缓缓后退到孙晓的身边,她这个角度刚好看不到躺在床上女尸那副恐怖至极的脸。 傻蛋笑呵呵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你们去哪,我也想去。” 此时的我有些对傻蛋有些许的忌惮,又有些许同情。 他原来一直跟一具尸体生活吗? 傻蛋走到了我们的身边。 我点了点头,有个熟悉的人陪着还是好点,或许还能带带路。 万一是鬼,激怒了也不好。 “好啊。” 他一蹦一跳地在我们的前面走着,我们跟着他离开了这个堆满了猪草的院子。 走之前我又仔细看了一眼院子。 哪里有养什么猪,满是干草的食槽后面空空如也,甚至连猪圈残留的臭味都没有。 “傻蛋啊……” “嗯?” 听到我的声音,傻蛋转过身,一脸傻傻地看着我。 “你的妈妈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吃着手指,想了半天,点了点头。 “妈妈说她很累,不想动,以前还喊痛,后来就不喊痛了。” 说完他又憨憨一笑。 他的话听起来简单,却让人身后一寒。 他的母亲看起来应该是得了什么重病,卧床不起,最后死在了屋子里,可是傻蛋却一直以为她的母亲还活着。 这个孩子的脑子真的伤得不轻。 我赶忙点了点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 “那你要好好照顾你妈妈哦。” “嗯嗯!” 我们离开了他家门前的小路,他跟着我们在村子里来回走动。 走过一段路后,我们发现,这个村子的布局很是整齐,不算紧凑也不算分散,傻蛋跟在我们身边,时慢时快,总有东西会吸引他的注意。 “傻蛋,你和妈妈住在一起不寂寞吗?” “寂寞?我听不懂……” 傻蛋抠了抠脸蛋。 “没有人陪你玩你不孤单吗?” “不会啊,村子里好多人,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随后他向前指了指,又向后边的大路上指了指。 “村子里很热闹啊,很多人陪我玩。” 我和孙晓都瞠目结舌。 热闹??? 哪里热闹?? 难道我们前后都是看不到的鬼吗? 孙晓抿了抿嘴,深吸了一口气,我也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 “有人陪你就好……” 之后的路上,我们没再说其他的话。 没一会,我们便到了一个熟悉的房子前,是昨天的村长家。 门是敞开的。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跟杨文清最有关联的人,就是这个村长,但是我们都对这个地方有些后怕。 我和孙晓在认出这里是村长家后,都有些忌惮地向后退了退,昨晚的经历让我们觉得这个地方很是晦气。 谁知道傻蛋看到后,一溜烟地跑了进去。 “傻……” 我还没来的及叫,人就完全的没影了。 我和孙晓有些不知所措。 “进吧,除了这里没线索,大白天的,应该没事吧……” 孙晓的语气模棱两可。 我一咬牙,一跺脚。 “进,刚才那么恐怖的女尸都看过了,还怕再多看两具吗?” 她在听到我的肯定后,也坚定地点点头。 我们两个便二入村长家。 这个门看起来一直保持着我昨天晚上踢开后的样子。 进门后,屋子和昨天晚上的干净整洁完全不同,杂草丛生,和其他没人的老屋子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看来,昨天晚上那个村长,真的是鬼……” 孙晓喃喃道,她有些后怕地看向了昨天所在的主屋。 我向四周张望了一圈,院子里也没有傻蛋的影子。 “赶紧看上一圈,找一找。” 我虽然不想在这个屋子里多待,但是这里肯定能有重大的线索。 我们先是进入了昨晚所在的主屋,一进门就是我们坐过的长木板凳还有一张四方桌,上面放着村长抽过的烟把。 里面的烟丝已经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上面除了我们昨晚坐过的地方,其他都是一层厚厚的灰尘。 回想昨晚,我们两个人坐在这个鬼房子里,跟着空气说话的场面,我们就不寒而栗。 孙晓突然拍了拍我,吓得我一激灵。 “抱歉……我觉得我们先看看卧室吧,一般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这里。” 我赶忙逃也似拉着孙晓的进了卧室,还顺手把门关上。 看着那个破桌子和破长椅就心慌,这样眼不见心不烦。 卧室的布局很简单。 一个砖块堆砌的床,上面是花花绿绿的旧床单,床单上放着叠好的被褥。 床边是贴满报纸的窗户,床头有一个做到顶的木质柜子。 柜子向床头外面延伸,上面摆放着一些老旧的照片,瓷水缸,塑料边框的镜子和塑料梳子,还有一个已经停止工作的钟,地下放着几个盆子和板凳。 床的对面还有一个桌子,上面专门放了一个老旧的大屁股电视机,遥控板还放在电视机的头上。 除了这些,屋子里还有些零零散散的东西。 整个屋子蒙了厚厚的一层灰,也盖不住浓浓的生活气息,但是这里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如果真的是搬走,这里不可能是这样的一般景象。 就好像,村长家并没有搬走,只不过是出门遛弯,还会回来。 “孙晓,我觉得……这个屋子很怪……” “嗯,东西太多了,村长死了,他的家里人如果搬走,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她抬头看看我。 “还不能下定论,除了这里,一会我们得去其他房子看一看。” 我点点头。 “你说的对,我们赶紧找一找,然后去看其他地方。” 我们便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我扫视了一眼床铺和一旁的柜子,思考起来。 无论是老黑还是鬼村长所说,无论这个故事是真是假,这个杨文清听起来都不是个好东西,而村长很明显有牵连,那如果有线索,这个线索一定是见不了光的。 也就是他的家人也找不到,或者说找到了也看不出来。 这是他的家人没有掺和其中的前提下。 如果他的家里人知道,也得找个地方把线索藏起来,这种可能会更加难办。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三个臭皮匠也能顶一个诸葛亮,几个人出主意,谁知道会藏在什么地方。 要是埋到了祖坟里,难道我还得去刨祖坟? 太可怕了。 总之,明面上是肯定找不出来。 我先翻了翻满是尘土的床铺,吃了一嘴灰,最底下啥都没有,空空荡荡。 随后便开始翻床头的柜子。 里面都是一些寻常的衣物,并没有什么东西。 孙晓在一旁的柜子上翻找,抽屉也看了个遍,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有好多,只听到捣鼓的声音。 我在床上一无所获,床底也是封死的,一看没有任何松动的地方,根本藏不了东西。 “孙晓,你翻到什么了没有。” “没……” 我扭头看去,只见孙晓弯下腰,甚至把脚底下的盆子都给翻了一遍,发出咚咚的声音。 我又走到了电视机旁,这里的更是简单,啥都没有。 我甚至把遥控板装电池的卡扣给抠了下来,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是两节电池。 “我在想什么啊……” “你过来!” 孙晓从后面,扯了一下我的衣服,我顺势走到她的身后。 “怎么……” 我话还没说完,孙晓晃了晃手里的一个彩色纸片。 我定睛一看,接了过来。 原来不是纸片,是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褪色,还有几条折痕,上面是几个年轻人的合照。 最左侧是一个戴着帽子的瘦男人,他面带微笑;中间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男人,他的腰带被挺出来,十分瞩目;胖子的右边是一个中等身材,戴着方框眼睛的男人,他面无表情,看起来蛮严肃的。 “这你从哪里找到的?” “这里。” 孙晓拿起来那个塑料镜子,后面是一个美女照片,印在了塑料纸上,已经被孙晓扯出来一半,还有一半的边缘还卡在里面,露出了镜子的背面。 她又指了指柜子。 “这个镜子被粘在这里了,我想拿起来,拿不动,给它掰了。我摸到后面有些不太平整,就翻过来,把它拆了下来就发现了这个。” 她扬了扬下巴,指向我手中的照片。 我将照片翻了过来,背面有些泛黄,什么信息都没有。 我又将照片摆正,观察着这个照片上的人。 “这个戴帽子的,好像是村长。” 孙晓凑了过来,我将照片放低,指了指那个帽子。 “昨天晚上那个鬼村长就戴着这个帽子。” “好像是,我昨天没太注意。” 孙晓耸了耸肩,指了指中间的人。 “中间的胖男人是谁?” “不认识,右边那个我也不认识,他看起来还像个文化人。” “你说里面会不会有一个是杨文清?” 孙晓说完,指了指最右边那个。 “这个人的长相跟这个名字还挺配的,中间那个一看就像有钱的暴发户。” “哈,你这挺有意思,万一中间那个人是杨文清呢?” “你能想象他挺着个肚子,拿着刀,在村子里到处跑的样子吗?” “额你这一说,好像是有点……” 我抬头望向她身后的柜子。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吗?” 她摇了摇头。 “没了,就这个,抽屉里乱七八糟,还有虫子的尸体,恶心死了。” “别说了,有画面了。” “你那里找到啥了没?” “没,吃了一嘴的灰。” 孙晓幸灾乐祸的微微一笑。 “走吧,这个屋子看完了,看看其他的地方。” “行。” 我将照片重新折起来,放进兜里,走到门前,伸手拉开了门。 傻蛋的突然出现在门口,看着我们。 给我吓了一大跳,浑身一抖。 傻蛋别不是一直站在门口,透过门一直盯着我们…… 我感觉浑身不舒服,心中发毛。 “傻蛋你怎么在门口?” 孙晓站在我身后,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傻蛋。 傻蛋并没有回答孙晓,自顾自地跑到院子里,躺了下来,身体呈大字型,手脚来回摆动,还咯咯地笑着。 孙晓看到他诡异的行为,不再问话,拉着我往其他屋子的方向走去。 “他真的很不正常。” 孙晓喃喃道。 “这个村子就没一个正常的。”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表示非常地认同。 我们走过主屋的客厅,也就是我们昨天吃饭的地方,这里除了桌椅啥都没有,没什么好看的。 往前走是一个杂物间,里面都是些柴火农具什么的,我们进去随便翻了翻,确实什么都没找到,便走了出来。 傻蛋依旧在那里自娱自乐。 再往前,就是厨房,那“咚咚”的声音好像又在我的耳边回响起来。 终于走到了厨房的门口,里面右侧是切菜的台子,旁边是个柴火灶,上面有一口黑色的大铁锅。 左侧的台子上放着锅碗瓢盆,靠里的空旷处,上面的木杆子上挂了一串腊肉,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肉了。 菜刀放在菜板上,上面是一些骨头,上面的肉看起来都风干了。 扫视一圈后,我们走了进去,我靠近菜板,想看清昨天那个鬼到底在剁什么。 我昨天在光线下,看到的是排骨。 可是现在一看,才发现,菜板上的,好像是人骨! 第59章 面具 我颤抖着手,指着那个那个菜板,孙晓发现了我的异常,上前查看起来。 “这是什么骨头?” “我看着……像人骨。” 菜板上的骨头,是沾着泥土的黑色血肉,像是从哪里挖出来的一样。 “这……不会是从那个坟堆堆里面挖出来的吧……” “咦……别说了,越看越像,而且感觉腐臭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说完孙晓捏住了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俩翻翻,赶紧翻完就走。” 我点点头,和孙晓走进屋子,她是不愿意靠近那个菜板的,我也不愿意,可是还是得看。 台面上除了骨骸,菜刀和碗,没什么东西,我低下头,看向了烧火到柴火灶。 里面黑黢黢,屁都看不到,我便打开手电筒,往里照了照。 还真有发现。 “孙晓你过来看,这里有东西。” 她皱着眉头朝我走了过来,蹲下看向柴火灶里。 “这个是……我看不清……” 我伸手向里探去,摸索了一阵,抓到了那个东西,随后将手收了回来。 我整个胳膊都是灰,将其翻过来时,炭灰从我的指缝间滑落,露出了那个金灿灿的东西的原本模样。 “这是……金子?” “还真是真金不怕火炼啊,看着还完整的。” 孙晓从我的手里拿起那个金色的小面具。 “这个柴火灶的温度最高也就800多度,金子的熔点在1000度以上,所以融化不了。” 孙晓点了点头。 面具只手掌般大小,上面的花纹极其繁复细密,虽然上面蒙了一层细灰,但是它华丽贵重的气息依旧挡不住。 “这……应该是给人带的吧,看起来刚好合适。” 她用手比了比这个面具,又将手放在脸上比了比。 “差不多。” 我将面具接过来,来回翻动,但是看不出有什么线索,或者是由于我不了解这个,线索就写在面具上,也读不出来。 “你见过这种东西吗?” “好像……在博物馆里见过吧……很久远的事了,记不太清了。” 然后她用手挥了挥周围的空气。 “这味……咱要不出去说?” 我便拿着面具,起身后便和孙晓赶忙退出了厨房。 孙晓出来后猛吸了一大口气。 “那个味……如果我们昨天晚上没有离开,估计这东西得下肚了。” 听她说完,我恶心地浑身一泛激灵,又低头看向了手中的面具。 阳光下,它闪着微光,甚是好看。 “这会不会是杨文清手中的东西?” “可是这个是村长的家,会不会是村长的?” 孙晓瞅了瞅还在院子里打滚的傻蛋。 “有没有可能是他替杨文清暂时看管的?” “两个故事里,他俩可是杀人和被杀的关系,村长有什么理由给他保管?” 孙晓这句话直接将我的意见给驳回了。 对啊,按照我们所知道的故事,他们两个是杀人和被杀的关系。 就算刚才那个照片里,有一个是杨文清,也不定能够验证我刚才的说法。 如果杨文清真的是杀人凶手,他们两个更有可能是因为利益冲突,最后导致村长被杀。 而他很有可能借灵异之口,来光明正大的杀了村长,顺便将整个村子里知晓此事的人给一并杀人灭口。 而这个地方借一旁的乱坟岗的阴煞之气,导致村长他们这些人被杀之人,阴魂不散,困于此处。 我看向了手中的面具。 这个面具既可以将整个思路给推翻,也可以作为支撑物。 如果他们是因为利益冲突,这个面具还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村长藏起来,但是还没来得及带走,就被砍了。 第二种杨文清杀了村长,本想将面具带走,但是这里更为安全,便没有动,想以后再过来取。 还有最后一种就是杨文清就没找到村长藏匿的面具,直接就被警察给逮了。 黄金面具会被藏在这里的原因,还真不好说。 但总的肯定与利益相关联。 它是已经藏了很久,还是在村长死前才藏于此地。 村长真是被那个所谓的杨文清杀害的吗? 真正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们知道的整个线索就是一团迷雾,根本找不到一个确切的方向。 村长家已经探查的差不多了,我们下一步要去确定一个事。 我们走到院子中央,傻蛋还像一个在岸上的鱼,来回扑腾。 我走到他的头前,微微欠身看向他。 “你怎么在地上蹭来蹭去。” “地上很暖和,我很喜欢。” 我继续说道。 “那傻蛋你继续在这里暖和,我和姐姐要去其他地方。” 听到我说话,傻蛋“噌”地起身,他的身上都是灰,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我要去!” 我和孙晓都有些无语,这傻孩子像个口香糖,甩都甩不掉。 其实并不是我们嫌弃他,只是他的行为太怪异了,让我们两个看着瘆得慌。 此时孙晓说话了。 “傻蛋你要是想跟着我们,你就要听姐姐的话,不要在地上蹭了,好吗?地上很脏。” 傻蛋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嘿嘿一笑。 “好。” 没想到孙晓一句话就解决了问题,我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她对我微微一笑。 随后傻蛋便乖乖地跟着我们,在村子里走街串巷,能进去的屋子,我们便进去随意逛一圈。 中途路过老黑家,他家门是敞开的,只不过没有见到老黑。 傻蛋在经过老黑家门口时,总是一脸忌惮,小跑着跑过了老黑家的范围,然后在外围等着我们走过去。 在其他家门口也没有见他这样。 他和老黑到底谁是鬼? 那个妖怪是指什么? 我打算转完整个村子后,再去问傻蛋。 这样的屋子占村子的一小半。 另一半就跟老张家差不多,平时用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或者带走了,打眼一看就知道主人家搬走了。 其中还有房子上了锁,估计也是收拾好了,还记得锁门。 那一小半的屋子,里面的情形和村长家差不多,都是给人一种,大家突然消失了的感觉。 或者说,一起去了什么地方后,再也没有回来。 “孙晓,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看了她一眼。 “这些屋子全部没有上锁,甚至所有的屋子里的物品摆设,都跟有人生活时一样。” 甚至,我们还在一个屋子里看到还没来得及收掉的碗筷,里面的饭食早已腐败的不成样子,只剩一些黑色的渣子。 孙晓也是拧紧眉头,她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就像是村子里有什么大事,大家突然就出门,再没有回来,这……” 我们两个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是有一点能肯定,村子里出事后,村民分成两派。 一派主打一个不怕死,留在村中。 还有一派就是老张他家,主打一个能跑就跑,绝不多留。 我们在转弯整个村子后,又绕回了村口。 那些村口的老头老太此时不见了踪影。 虽然那里有树荫,但我们两个都没想着停到树荫底下去休息,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 一路上,傻蛋的大部分视线,都在我手中的金色面具上。 停下来后,他也乖乖地坐在地上,双手在地面上摩挲,但是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中的面具。 我甩了甩手中的面具,打趣道。 “你喜欢这个?” 他摇了摇头。 “那你一直盯着它干嘛。” 傻蛋也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它。 他只是个小孩,关于这个面具的事情,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再加上他现在的状态,肯定是问不出一二三的。 随后我便问起我最好奇的东西。 “傻蛋,你说的妖怪是指什么?” 我一说出口,傻蛋就慌里慌张起来。 “你别慌啊,说一下,现在就我们三个。” 傻蛋摇了摇头,他看了看四周,用手指了指。 “这路上都是人啊,好多人。” 大下午的,给我俩直接整得一身寒意。 “你说的妖怪,是不是指的是鬼?” 傻蛋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是,不是鬼,会不是那个样子,它长着一颗人头!” “啊?” 我和孙晓都有些不知所措。 老黑无论是鬼还是人,脖子上顶着的肯定是个人头啊。 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还真把傻蛋的话当回事了,他一看就是脑子不清楚,我还信以为真。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金色面具。 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恐怖谷效应,这个面具我越看心中越是发毛。 “你说这个东西,是不是在什么死人的脸上扒下来的。” 这次孙晓并没有面露恐慌,反而有些许淡定。 “我也这么想的,这里给我感觉就是个死人村。” 我点点头,想到了老张。 怪不得老张的家人急急忙忙地就从村子里搬了出来,这绝对不可能是简单的砍人事件。 这肯定另有隐情。 “我打算再去找一下老黑。” 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去找他干嘛?” 孙晓也跟着站了起来,她一边拍土一边跟我说。 “傻蛋不是说他家有妖怪?” 我笑了笑。 “孙晓你信吗?” “其实我只能说半信半疑,毕竟这里的线索都给人感觉不太可信。” 我点点头。 “所以,我们还不如去直接问问他,问他为什么撒谎。” “行吧,但是我觉得还是有种可能。” “什么?” “就是他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心头蒙上一层迷雾。 是啊,这个村子里的东西都分不清是人是鬼,想找人问都问不了,感觉卡死在这里,很是憋屈。 “走吧,去问问,毕竟现在老黑看起来还挺友善的。” 孙晓也清楚现状,无人可问,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傻蛋也跟着我们,不过走到老黑家门口,他稳稳地停了下来。 “你们不害怕吗?” 傻蛋有些害怕的又向后退了两步。 “放心吧,我们不怕,你去其他地方玩吧。” 没等傻蛋回复,我跟孙晓便踏入了老黑家房门,我听到了一阵捣鼓的声音。 “嘿!!你们回来啦,红薯早就好了,正好可以当午饭。” 我对他勉强一笑,直接问出了我的疑惑。 “老黑,你有没有骗我们?” 老黑听后一愣,停下了手中的活。 “嘿!!小伙子,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骗你们?” “村长到底是怎么死的,怎么可能就因为发生了恶性的伤人事件,村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 老黑听我说完,本想说点什么,但是他低下头,没有出声,好像在斟酌着什么。 “如果说我真的只知道这个呢?” “我不信。” 我走到老黑的面前,坐在了他之前给我们准备的小凳子上,态度诚恳却语气略带强硬。 “老黑啊,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们刚一进来,你就提醒我们赶忙离开这里,你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他看着我的眼睛,内心有些许动摇。 “你是我们在这个村子里唯一的线索的。” 此时孙晓走了过来,我之前将面具递到了她的手中,而老黑在看到了面具之后,面容惊惧。 “你们是从哪里找到这个东西的?” “村长家。” 老黑叹了一口气,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我说了你们可不要怕我。” 孙晓也坐了过来,点了点头。 “老黑你说吧,我们见过好多事情了,不会被这点吓到了。” 老黑的视线在我们之间来回跳跃,然后一字一顿道。 “其实我是鬼。” 我心中有点惊讶,但是也没有那么惊讶,算是在情理之中。 “二十年前,这个村子里来了一个年轻人,他说自己是一个摄影师,想在这个村子里拍一些具有民风民俗的照片。 他为人挺和善,和村子里的人关系打的挺好,便在村中留住了很久。 村长早年也是读过书的,和他相谈甚欢,一来二去他们也就成了好朋友,还互留了联系方式,也就借住在了村长的家里。 杨文清在村子里住久了,总会到处逛一逛,这一晃悠,就到了那片村里人众所周知不敢靠近的乱坟岗。 当时恰巧有村民路过,将他带了回来,村长给他说那里是这片地带的禁地,要少去为妙,最好别去。 杨文清听后便答应了下来。” 第60章 老黄牛 “他还是去了那片乱坟岗吧?” 孙晓没忍住,脱口而出。 “嗯,他还是去了,不过万幸,他回来的时候,很正常,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村长也是虚惊一场,不过在这之后,杨文清就失踪了。” “嗯??”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我有些没有缓过来。 “怎么会失踪?难道他不是突然离开了?” 老黑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将板凳向我这里的方向移动了一下。 “很大概率不是,因为有人看到了他,往村子后面的山上而去。” 刚才我们在逛这个村子之时,就在村子的边缘处看到了一条比较宽敞的上山之路。 那条小路七弯八拐,向着山林的更深处延伸而去。 当时我还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村子这么久没有人住,这条道上却没有变成杂草丛生的样子。 孙晓见我看的入迷,拽了拽我的胳膊。 “往里面肯定不安全,还是离远一点吧。” 我好像才缓过神,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她。 “你傻了?” “没……” 我也觉得有些怪异,便与那条小路拉开了距离跟着孙晓走了。 离开时,我还转身向后探望过,里面深不可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我们。 不过我没有把这种感觉告诉孙晓。 回忆完,我便继续问向老黑。 “是谁看到的?” “是我。” “是你?” 我和孙晓异口同声地说道。 老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对啊,要不是我看到这些,我能跟你讲这么多吗?” 他神色有些萎靡,像是在跟我们说话,又像是喃喃自语。 “那时候我的老婆正在生病,根本没有这个闲心去管一个来村子里的外人。 当时我上山去采摘草药,才碰巧遇见他,他当时背着一个很大的包,在往山里走,路上他便跟我闲聊起来。 但是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了。”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坐在凳子上向天望去。 “哦……这样啊……”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杨文清当时沿着那条小路入了山后,再没有了音信。 “对不起啊,他欠你那么多钱,你来找他,我还骗了你……” “啊??啊……哦对,没事,毕竟谁跟别人说自己是鬼,都不太会信的,这太离谱了……” 我差点忘了我还编了个谎。 他苦笑了一声。 “我也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不过还好,还是有人……嘿,准确来说是有鬼陪我的。” 此时身后发出了一些异响。 孙晓率先扭过头看去。 原来是那头老黄牛,他终于是站起了身,哆哆嗦嗦地在脏污的地上走动起来,他的头缓缓伸向食槽外面,并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老黄啊,你终于站起来了!!” 老黑从板凳上唰地站起来,他的速度太快,脚后跟还绊到了板凳上,板凳便翻倒在地。 他冲到了牛棚处,双手抱着老黄牛的头,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说着说着他的肩膀还抽动起来。 他背着身子,我们只能看到特后脑勺,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们便起身向那里走去。 靠近后,我听到了老黑的呜咽声。 “呜呜呜,我的好兄弟,你该吃点东西了,不然你可活不长久……” 我在网上看到过,牛是很通人性的一种动物。 有的牛为主人家辛苦劳作一辈子,被卖掉时,还会跪地流泪。 牛的眼神看起来总是谦卑又稳重,没有丝毫攻击性。 但是这头牛不是。 即使老黑在它耳边不断地喃喃自语,用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脸庞和额头,它依旧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充满了恐惧。 它的眼神,活脱脱的像一个人!! “它……它是不是在盯着我们看?” “好像……是……” 我和孙晓都被这个眼神盯得后背发凉,它好像想跟我们说些什么,但是又困于牛的身体,无法向我们表达。 我瞬间想到傻蛋说的一句话。 “这个屋子里有妖怪。” “它长着一颗人头。” 我觉得是我们的方向想错了,整个屋子里只有老黑和老黄牛,妖怪指的不是老黑,而是这头老黄牛! 它是被长着人头的山精野怪给附身了?? 附身了怎么会露出惊恐的表情? 是我们看错了吗? 老黑此时转向了我们的方向,他的双眼通红,像是刚刚哭过,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那头牛便不再盯着我们看,它向后退了两步,吃了两口看起来并不可口的干草,随后颤颤巍巍地向后退去,重重地卧倒在地上。 一股臭气也扑面而来。 我和孙晓一直盯着这头怪异的大黄牛。 此时它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刚才的神采,就好像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和孙晓相互对视,在对方的眼神中,确定了,我们并没有看花眼。 “哎,这个老黄牛跟着我好多年了,还好我还困在这里,不然都没有人照顾它。” 老黑有些无奈地用粗短的手在牛棚的木质围栏上来回摩挲,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老黄牛。 随后他突然说道。 “今天晚上你们就留在我家里吧,别的鬼是不会随意去别的鬼家里的。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如果你们要进山,这个时间已经不合适了,还是等明天一大早上山吧,我还能跟你们一起去。” 他走了过来,站在我的另一侧。 我觉得他的提议还行,毕竟相比于陌生的鬼,还是熟悉一些的鬼更好一点。 昨天的地方肯定不能再待了,和他在一块还是有点保障的,最起码他还能帮我们提防一下。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就相信了老黑此时的说辞。 但是能肯定的是,这一次他的话推敲起来更有逻辑,可信度更高。 老黑将我们带到其中一个偏房。 里面只有简单铺了一层草席的床,还有一个桌子和一个板凳。 老黑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我摆了摆手。 “没事,凑过一个晚上可以的。” 孙晓也点点头,她没太说话,老黑也不怎么跟她搭话。 我们向前一走,老黑便靠着我的方向往屋外走去。 老黑给我们安排完屋子以后,又去忙活其他的去了。 我们走进屋子后,我坐了下来,孙晓并没有。 她在透过窗户向外张望了一下后,将门窗关紧,凑到我的跟前说道。 “我觉得很怪,老黑这次看起来没骗我们,故事听起来也像真的,但是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哦?为什么?” “我也说不来,可能是觉得他自爆身份很是奇怪,但是想想又觉得他说的东西没有什么破绽。” 我咂吧了一下嘴,她说的挺对,我也感觉到一些怪异,尤其是那头老黄牛。 “我挺赞同你说的。” 可是她却突然一转话风。 “但是奇怪的是,我觉得他在躲着我。” 我有些没摸着头脑。 “他原本讲故事讲得好好的,突然把板凳往你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还有,他从牛棚往我们这里走的时候,也是靠另一边,离我远远的。” “这……应该没啥吧,他可能是无意识的,而且他跟你有距离也是应该的。” “我知道,但是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在躲我。” 在这点上我们产生了一些分歧。 她蹙着眉头,语气急促,双手叉腰气势满满。 “你怎么不信我说的呢?” 我挠了挠头。 “我觉得有些牵强。” 可能是我们的沟通一直很顺利,也一直保持默契,突然有点小冲突就会有些受不了。 “你不信拉倒…” 她气鼓鼓地将这句话甩给我后,往床上一坐,头一扭不再跟我说话。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僵持着。 “咚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我看了孙晓一眼,她已经卧在床上睡着了。 我便起身去开门。 “我给你们搞了晚饭,吃点不?” “我们吃红薯就行,我们一会就出去。” “好好,这也只有红薯了。” 我走回屋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 她睁开了双眼。 “干嘛?” “起来去吃点东西呗,顺便我也观察观察你说的话。” 孙晓上下看了我两眼,看来她的气还没消。 “行吧。” 孙晓找了块布将面具包了起来,一起带着去吃饭。 在吃饭时,我特别留意了一下老黑的举动,他来来回回,每一次的的确确只从我的另一边走,从来不走孙晓的那一侧。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我们便各自回了屋子,老黑还特意嘱咐我们锁好门窗。 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二人。 “你还不信吗?” 她坐在床上,斜着眼睛瞅我。 “孙姐我错了,是我不够细节,我前头真没注意到。” 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孙晓的眼神充满担忧,眉间尽是愁容。 “今天晚上估计不好过。” 听她说完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所以我们决定不睡觉。 屋子的烛光幽幽晃晃,我们被拉长的影子也跟着来回晃动,像极了鬼影。 “几点了?” 我看了看快没电的手机。 “快12点了。” 我们两个完全没有了困意,紧张地等待着午夜的降临。 我们盯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到了12点。 像是约好了一样,门外发出了激烈的敲门声! “哐哐哐哐——” 整个屋子似乎都被震得晃动起来。 我们两个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我抄起身边的凳子,浑身肌肉紧绷,孙晓也从一旁捡起了她在外面拿来的木棍,握在手中。 “轰!!” 此时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掀翻了。 一阵阴风吹过,烛光熄灭了。 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我看清了来者之鬼的样貌。 是老黑!! 我怎么也没想到,来的鬼会是老黑。 怪不得他要将我们留在他的家中,好家伙还想吃独食!! 真亏我还相信他是个好鬼!! 他的身体现在浑身散发着恶臭,他的肚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咬开,肠子半挂在肚皮上,地上全是腥臭腐烂的不知名液体。 他的脖子断了半截,断裂处流出的血将整个身子都染红了。 “嘿嘿嘿——” 他鬼笑着,向我们冲了过来。 我吓得双腿发软,但是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将板凳狠狠地拍向了老黑的脑壳。 “咔嚓——” 板凳彻底碎成好几段,孙晓此时将木棍向前使劲一捅,老黑身影不稳,向后退去,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 棍子也被折断了。 他双手的指甲尖利,跟地面和木板划出“滋滋”刺耳的响声。 他瞬间从地上,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动作翻起身来。 张开他的血盆大口向我们扑了过来。 完蛋了,这次真的要领盒饭了!! 但是他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撞,随后扑倒在地。 我看清了他身后扑倒他的东西! 原来是老黄牛!!! 是它救了我们!! 此时,我看向那瘦骨嶙峋的老黄牛,他眼神似乎想告诉我什么。 一个念头从我的脑海里弹了出来。 原来老黄牛才是真正的老黑!! 此时地上的鬼老黑正在疯狂挣扎,老黄牛的身体快压不住了。 “快跑,别让他的努力白费了。” 孙晓拽着我向门口冲去。 她说的对,我缓过神,赶忙跟上孙晓的脚步,向村口的方向跑去。 我转过身,看到老黄牛使劲地举起上半身,随后蹄子向地面狠狠地踏去—— 我们跑出了老黑的家。 整个村子鬼哭狼嚎,阴风席卷在村子的各个角落,几乎每一步都能感觉到有无数的黑影在我们的身边来回穿梭。 我不仅咬破了舌尖,还咬破了中指,孙晓也学着我的样子,努力咬破了舌尖和中指。 我们将血液向四周来回挥洒,击退了一些黑色的鬼影,但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它们痛苦的嚎叫时远时近。 有些还听的十分清晰。 “留——下——来——” “我——好——痛——苦——” “活——人——的——气——息——好香——啊——” 我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这鬼怎么嚎出了立体环绕的效果。” 孙晓给我后脑勺直接来了一巴掌。 “别说了,攒足劲跑吧!” 我们跑到了原本是村口的位置,但是村口通向外面的路完全没有了,代替它的是黑色的无尽深渊,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嚎叫声从里面传来。 我和孙晓吓得赶忙向后退去,不敢再向前一步。 而我们身后追来了无数的鬼影,他们将我们两个团团围住。 我们无路可逃!! 突然我的脚踝被一个鬼给狠狠地抓住,向后一拽,我整个人中心不稳,后脑勺着地,剧痛差点让我失去意识。 但不知道为什么,鬼围着孙晓,伸出鬼手却不敢触碰她。 无数的鬼爪伸向我,将我快速地往悬崖里拖去,求生的本能让我的手死死地扣住地面。 划出的道道血痕,也无济于事。 孙晓要过来拉住我的手,却被鬼魂遮挡。 鬼继续将我向下拖拽,还好旁边有一块大石头,我死死地抱住石头,才让我停了下来。 我的身后和头顶环绕着可怕的鬼魅的声音,下半身已经被寒意包围,无数鬼爪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双腿。 “死——死吧——” “快死——快死——快死——” “下来——陪我们吧——” 从悬崖底下还发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声。 “桀桀桀——” 第61章 野庙 我紧闭双眼,双手死死地抱住大石头不松手,那些鬼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萦绕在我的耳边。 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孙晓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危急关头没有了办法。 她便将包在布里的黄金面具给掏了出来,戴在了脸上。 一瞬间所有的鬼魂像是见了鬼一样,疯狂地嚎叫着,抓住我的那群鬼也四散而逃,在我身上的拖拽感瞬间没有了。 此时我睁开了双眼,看到了戴着黄金面具的孙晓,而此时的我半个身子已经在悬崖中了。 悬崖底下幽幽冥冥,寒气凝结成白色的雾气飘荡,让人一看就毛骨悚然。 孙晓没说话,赶忙伸出双手将我向里面拖拽,我的下半身终于又接触到了地面,但是此时双腿发软,一时间竟站不起来。 “孙晓,这个面具……”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面具戴在她的脸上,刚刚合适,就像量身定制的一般。 她摇了摇头,脸上只能看到冰冷的面具,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 又因为戴了面具,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沉闷了许多。 “我……我刚才也是着急了,你马上就要被拖下悬崖了,我突然想起来老黑躲我,如果他是鬼,那就是说这些鬼都怕这个面具,所以我就……”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那些四散逃脱的鬼又缓缓地聚集过来,它们似乎不敢靠近,却又不愿意离开。 它们在不远处将我们两个层层包围,我们就像关进黑色笼子的两只无法逃脱的小鸟。 孙晓越说声音越低,随后她伸出手想将面具摘下来。 她用手抓住面具,然后向上一掀。 她愣住了。 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妙,努力站起身。 “怎么回事?” “这个……这个面具,我摘不下来了!” 当孙晓准备将面具摘掉时,这些鬼魅飘飘荡荡地想向我们靠近,却又因为面具完全摘不下来而继续与我们保持较远的距离。 “先别摘,你一摘这些个鬼又会冲上来,这次肯定得把你我都给丢下悬崖。” “啊那这怎么办呀!!” 孙晓着急地直跺脚,这个摘不下来的面具让她心神不安。 “多亏了你戴上这个面具,那些鬼不敢靠近我们了。” 孙晓听我说完,向围绕在我们周围的鬼魂观察起来,逐渐冷静了不少。 而我转身看了一眼原本是村口的路。 依旧是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无论是幻觉还是真实,都不能冒险向那走去。 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成为不为人知处的森森白骨。 我可不希望蛆虫钻我眼眶。 我拉着她的手,哀叹一声。 “我们只能进村了,只要你戴着面具,这些鬼就不敢靠近我们。” 她点了点头,和我一起又走回了村子。 此时的村子散发着微弱的绿色光芒,几乎每户人家的门口都挂上了两个灯笼,而绿色的光芒就是从那灯笼里发出来的。 原本象征着喜庆的灯笼,此时却散发着绿色的微光,阴风阵阵,灯笼被风吹动摇晃不止,看起来鬼气森森。 让我突然就想起黑色走廊中那绿色的安全通道。 “这怎么这么多的灯笼?明明刚才还没有……” 我观望四周,有的人家门口的灯笼是绿色的灯,有的却是白色的,还有的并没有挂灯笼。 此时我们突然发现,原本在周边到处乱窜的鬼魅,都从天上消失了,陆陆续续地出现在了各自的房屋门口。 它们都面对着墙壁,背对着中间的村道,鬼影烁烁。 而没有灯的房屋前没有鬼面壁。 “挂着灯笼的就是指有鬼?没挂的就是没有鬼?” 孙晓瓮声瓮气地问道。 我抬头望向屋前的灯笼,它们星星点点地点缀着阴暗的道路,诡异又神秘。 “应该是,不过有的是白色灯笼,有的是绿色灯笼……” “我也不明白这是啥意思……不过相比于这个,我更好奇,为什么村子里会突然挂上灯笼?” “我也不知道……” 我们小心翼翼地在村子中走动,轻飘飘的灯笼从我们的头上晃过,如同鬼魅的眼睛,那清冷的目光俯视着我们。 “你怎么不陪我玩呀?”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我们的耳朵。 远处,我看到傻蛋在路上一蹦一跳,时而探头看向身边的鬼影,时而放声大笑。 他戳了戳一旁的鬼,手指穿透了它的身体,可是他并未在意,只是一直在问。 “*叔你怎么不理我……” “*姨你们怎么在面壁……” 我赶忙拉着孙晓躲在一旁的巷子里。 在这种情况下,不仅能看到鬼,还不害怕,甚至要去触碰他们的傻蛋,肯定不简单。 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我拉着孙晓也不知道往何处走,在看到老黑家后,也不敢靠近,躲得远远的。 鬼老黑的样子在我面前挥之不去,而那头老黄牛的眼神让我久久难以平静。 “孙晓……我觉得那头黄牛就是老黑……” 孙晓歪了歪头,好像有些疑惑。 “它刚才是救了我们……” “嗯……你还记得傻蛋说的吗?” 我看向孙晓,平时那张熟悉的面容被黄金面具给遮挡,让我有些不习惯,甚至还有些疏离感。 不过她的声音依旧没变。 “我记得。” 她也扭头瞅着我,我在面具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倒影。 “妖怪长着一颗人头。” “我在想,真正的老黑,就是老黄牛,他的灵魂不知道被谁困在牛身中,而我们看到的老黑是假的。” “那占据他身体的是谁?” 我不知道,只能摇了摇头。 “可能是某一个山中的恶鬼,幻化成老黑的样子,他甚至都不需要是老黑的样子。” 我苦笑一声。 “毕竟我们不认识他。” “你说的对。” 孙晓点了点头。 一路上我们看到了不少的鬼,面对面壁,一动不动,让我总有种它们会突然转过身的感觉。 还好这种事并没有出现。 “你说它们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啊不对,什么鬼。” “不是说七月半才鬼门大开吗,这又没到七月半。” 孙晓耸了耸肩。 此时的我们已经走到了村子边缘的位置,原本那条前往山林深处的小路,应该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但是此时被黑色的雾气给遮蔽。 只有前面的一小段能看到,再往里就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孙晓此时捏了捏我的手。 “我……好像看到了一条路。” 孙晓喃喃自语道。 我抬眼看向黑色的山林,别说路了,我连旁边的树都看不清,黑压压的一片,一会踩个坑,摔断个门牙我都看不清牙飞哪了。 “我能看清,应该是这个面具正在指路。” 她用手指了指前方。 “那条路正在发着微光。” 我揉了揉眼睛,除了飞蚊症的小点点在空中飞舞,山林里的路完全没看到。 “我啥都看不到。” 她扭过头看向我。 “你相信我吗?” 她的意思是往山林的深处走。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她能看到一条路,无论这条路指向何方,我都觉得我应该相信她。 总不能跟那群鬼一起面壁吧。 “我信。” 孙晓拉住我的手,她的手指冰凉,甚至能让我打个哆嗦。 “你手也太凉了。” “我不知道……我其实很害怕……你别松开手……” 我将她的手握紧,这似乎让她的手回暖了不少。 “我不会的,你放心,我俩绝对不能走散。” 现在的我如同盲人,而孙晓如同导盲棍,躲避障碍,拉着我在黑暗中行走。 对她的信任,让我在黑暗中的不安感减弱了不少。 脚下是残枝败叶的嘎吱声,还有不知名的生物从脚边窜去,山中这诡异的雾气极重,我拉着孙晓的手,却看不清在我前面的她。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腿都酸了,孙晓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路还有多久。” 她闷闷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 “前面就出了。” 没过多久,眼前出现光亮,雾气渐弱,面前的景象开阔起来。 我们此时似乎到了这座山的山顶,黑色的雾气散去,月光洒下,让我们周围的景色清晰起来。 “这里真的好安静。” 这时孙晓转过身,指了指脸上的面具。 我赶忙伸手去帮忙。 我尝试帮孙晓摘掉面具,可是当我触碰到它时,一股剧烈的刺痛感让我赶忙抽回了手。 “这面具扎手!” “啊?!!你在说什么啊??” “我一碰这个面具,就有种刺痛感。” “怎么会,为什么我碰就没事……” 孙晓此时双手使力,想将面具从脸上拽下来。 她无论是直着腰,还是弯着腰,就差上脚了,可是这个面具依旧牢牢地黏在她的脸上。 “这个破面具怎么回事,咋摘都摘不下来。” 孙晓气得都要破口大骂,但是她抬眼看到了什么东西,说话声戛然而止。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在不远处有一个建筑。 看起来像个庙宇。 孙晓那冰冷的黄金面具对着我,叹了一口气。 “这个面具我看是摘不下来了,去看一看吧,或许有什么线索能帮我把面具给摘下来。” 我点头同意。 “好。” 我们赶忙向着庙宇走了过去。 借着月色我们看清了庙宇的样子。 这个庙宇看起来破败不堪,几个柱子上的红漆早已褪色剥落,露出了里面木头原本的颜色。 大门两侧各有一个窗户,黑暗中就像两个巨大的眼睛。 庙门也只剩一个伫立在那,另一扇倒在地上,露出了庙中的景象,不过光线不足,看起来不够清晰。 庙宇张着大嘴,好像就要将我们吞下。 我们继续抬头望去,一个巨大的牌匾挂在上面,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堪,只知道是个什么庙,它的前面的两个字已经看不清了。 牌匾上雕刻着各样的花纹。 有云纹,飞鸟,似乎还有一些走兽,看起来马上就要从上一跃而下,还有不知名的植物雕刻其中,开了花的,结了果的,栩栩如生地将牌匾包围。 一看就是个值钱的文物。 我们继续向前走去。 庙前的月台坑坑洼洼,各种杂草在上丛生,我们跨步走上去时,藏匿在其中的小虫子窜了出去,给我们吓了一大跳。 “我去这个死虫子,差点吓死我。” 孙晓抓紧了我的手,她的手再次变的冰凉无比。 “这里面好黑啊……” 我掏出手机,还剩点电。 “你把你的手机电留好,我照个明。” 孙晓点点头。 有了手电筒的加持,我们两个的胆子都大了不少。 我们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向庙里走去。 声音还是避免不了的,鞋底和地面的石子摩擦出声音,在寂静的庙中显得更加清晰。 我们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到了庙中。 庙里的屋顶很高,错综复杂的房梁将这个小庙撑了起来,但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房顶还是破了一个不小的洞。 小庙中空空荡荡,只有中间摆放着一座巨大的神像。 微弱的月光从那里洒进小庙,光线正好打在了庙宇的神像身上。 说是神像,但并不是平时庙中能看到的正统神明,看起来更像是老百姓自己自发供奉的本地神。 这个神像眉星剑目,看起来风姿飒爽,英勇不凡,但是身上却又有一股书卷气,整个神像的气质一看,就是个文武双全之人。 不过无论是他的脸还是身,都是残缺不齐,不像是人为破坏,应该是时间久远,自然的败坏了。 他的面前摆着牌位和香炉,地上的跪垫凹陷,能看出以前有不少的村民给他供奉香火。 “这个神像的原身是谁?” 孙晓一边问,一边向前看去。 一个牌位正摆在神像的面前,上面写着几个字。 【华武真君之神位】 “华武真君?” 虽然看不到孙晓的表情,但是我知道她现在也是满脸的疑惑。 “你听过吗?” 她抬着头观察着神像。 我摇了摇头。 “别说是这种本地村民供奉的本地野神了,就算是正统神我都不记得几个,我以前基本不去上香拜佛拜神的。” 孙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的视线一直没有脱离神像。 我也再次抬眼看向神像。 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看着这样一张破败不堪的脸,还是让人有些发怵的。 会有一种被盯着的错觉。 我向左走了走,又向右走了走。 总觉得这个神像的眼睛在瞅着我。 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我拉了拉孙晓的衣服。 “孙晓我们出去吧,这里好像没什么东西了。” 第62章 地道 “啊?为什么?我们才进来。” 孙晓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 “这个面具让我的视野变狭窄了,只能看到一点东西。” 我皱着眉头,眼神中尽是不安。 “我觉得这个神像看起来让我很不舒服。” “神像?” 孙晓又将整张面具对准了神像。 “我觉得这个神像看起来……在盯着我……” 我在说出来这句话后,浑身打了个哆嗦。 “我也有这种感觉,就像你望着遗像时,会有种遗像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你的感觉。”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却充满了决绝。 “但是我们不能走。” “为什么?” “我们往这里走并不是因为我突然发现了这个小庙。” 我看到面具下孙晓那透亮的瞳孔。 “是因为那条发光的小道通向了这里。” “什么?” 我干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是你无意中看到的。” 孙晓摇了摇头,黑暗中她的几缕头发挡在了面具前,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凌乱。 “不过那条道通到这里就消失不见了,但的确是这个面具将我们引到这里的。” “是面具的指引吗……” 这个黄金面具既不属于村长,也不属于杨文清。 它属于谁? 是这个庙宇的神像吗? 虽然我不拜神,但是相关的知识还是了解过的。 无论是村中信奉的民间佛,还是官方肯定的有编制的神,大部分是一定有现实的真人作为原型。 这些人不是具有丰功伟绩,就是为社会发展具有巨大的贡献。 人们由于自己各种各样的需求,将这些人作为信仰的对象,最后就成为大家推崇和供养的神明。 而且这些神的能力与人们对他们的供奉是成正比的,香火越盛,这些神也是会越灵验。 可是这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的小庙,怎么看都是很多年没有香火供奉了。 我又壮着胆子望向这巨大的神像。 就算磨损成现在的这样,我们依旧能够窥得他鼎盛时期的模样。 他以前一定是受到了不少的村民的供奉和信仰的,香火兴旺。 假如这个面具是属于这个庙宇的神【华武真君】,他想通过面具将我们从困境中救出来,这样想会比较合理。 我又联想到孙晓戴面具的事。 她一戴上这个面具,就让那些鬼魂退避三舍的现象,就说明这个面具的主人一定不简单。 他的地位应该很高,不然不可能让那些鬼魂嚎叫着飞远。 思考到这里,我好像想通了一件事。 村中之所以挂起灯笼,是因为黄金面具被孙晓戴上了。 而这个面具是那个人的一个象征,这些鬼魂看到后,还以为是这个面具的原主人回来了,便挂上作为仪式的灯笼。 面对墙壁是为了对其以示尊重,普通的鬼不能窥视其真容。 这样一想,这个面具的主人是这个【华武真君】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但是怎么看,这个神的原型都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他的脸怎么会跟孙晓的脸差不多大呢? 这点我实在想不通。 关于灯笼的颜色,绿色是什么意思?白色灯笼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鬼怪的能力划分? 不可能,这太离谱了,他又不是给自己搞个什么私神阴兵。 正思索着,此时孙晓牵着我的手向下扯了扯。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个黄金面具是属于谁的,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到这里来。” “这确实得好好想想……” 不过她看起来并不想跟我讨论,她拉扯着我在小庙中四处闲逛,来回张望。 “把手电筒往这照一照,不对,这里。” “让我看看那……” “啊!!怎么有一个骷髅!!” 孙晓的尖叫声回荡在小庙中,让我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我的手电筒光束所及之处,正好照到了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它靠在墙角,露出了全部的牙齿正在对我们微笑。 它的穿着破烂,衣服看起来是现代的衣裤,不过已经被虫子啃得不成样子,整条胳膊和腿上的骨头全部露了出来,脸上穿着登山鞋,也是不成样子。 “没事,只是一具骨骸……看起来死了很久了。” 他整个骨架就那样歪斜着躺在角落里,停在了他死之前精疲力竭的样子。 我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它的胸骨,里面有一双红幽幽的眼睛盯着我们。 “这是什么鬼玩意??!” 我没忍住惊呼出声。 那双红眼睛以极快的速度向我窜了过来。 原来是一只巨大的老鼠! “吱吱——” 它正要向我向我扑过来,张开了它的小尖嘴,露出了里面的黄色尖牙,给我吓得向后仰去,头上生了一层冷汗。 我最讨厌老鼠了!! “吱!!” 孙晓直接飞起一脚,把那一只肥大的老鼠给踹飞到墙壁上,老鼠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老鼠从墙上滚落到地面上,双眼怨毒地盯着我们两个,嘴里不住地“吱吱”叫着。 嘴里肯定在骂着些不干净的东西。 “吱——” 它又快速地向我们跑来,我手机都快拿不稳了,但是这个大老鼠依旧被孙晓狠狠地踹飞到墙壁上。 它痛苦地叫了一声,然后躺在地上没有动静了。 孙晓似乎还担心这两脚没把它踢死,她又拽着我走过去补了两脚。 这一幕看得我是龇牙咧嘴。 孙晓借着光 “” “女……女侠!!” “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老鼠?” “这……谁见过这么大的老鼠啊!!还红着眼睛,别不是成精了。” “还真有可能。” “听说这个玩意听得懂人话,还记仇,我听说有的修炼厉害的老鼠被叫做灰仙。” “啊……我好怕怕哦。” 孙晓的语气里带着不屑。 “相比于老鼠精,我更害怕鬼,这里又不是东北那块,哪里会有什么灰仙,就算是什么妖精,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吧。” 她的脸突然靠近我,黄金面具似乎还冒着丝丝寒气。 “不过我猜,这个老鼠肯定吃过人肉,它看着我们,就像看到美味的饭食一样,眼中充满了贪婪的神色。” “你你……你说的好吓人……” “这有啥吓人的,这不就是一只老鼠嘛。” 她说完拉着我继续在小庙里寻找着。 不过我有些疑惑,一边跟着她寻找线索,一边问她。 “你咋知道的?” “我猜的啊。” “……” 我无语凝噎。 她松开了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切要往好处想,这样可能会顺利一些哦。” 她隔着面具笑了笑。 “好啦,这样我们两个都能轻松一点。” 我们两个地毯式地搜寻着,最后在神像的后面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个东西。 像一个土地庙的拱形小凹槽。 里面坐着一个石像小人。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庙里还摆着个小石人?” “这不会是土地神吧?” “你这胡说啥呢,这咋可能是土地神,他再磕碜也没必要跟别的神共享一个庙啊,而且还是在这么个犄角旮旯里……”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我便蹲了下来,用手机直直地照射着这个没有脸,没有刻画衣服的小石人。 这个小石人看起来雕刻在中央,后背是空的,并没有和墙壁连接。 我没忍住伸手向前摸了摸。 “小心点……” 孙晓在一旁提醒道。 在小石人的后脑摸到了异样的东西。 “咔嚓——” 我轻轻一按,突然就出现了机关开动的声音,身后也出现了“滋滋滋”的声响。 孙晓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同时她的伸手指向了,声音中带着惊讶和恐慌。 “你……你刚干了什么,你看你身后,这个神像的底座突然开了一个门。” 我转过身,看到刚才原本是神像底座的地方,此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长方形。 看起来是一条地道的入口。 “我刚才……就是摸了一下那个小石人的后脑勺,然后……我摸到了一个凸起,我轻轻摁了一下,就摁进去了。” 我看着背后突然出现的入口,没忍住吞了一口唾沫。 “我们下去吧。” “啊?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我们两个人呢,你害怕吗?” 孙晓再次将戴着黄金面具的脸靠近我的脸。 “你真的害怕?” 她又问了一次。 我感觉她有些不太一样,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也不是害怕,就是觉得这样走进……” 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像是完全没听到我后半句一样,直接就拉着我进入了黑色的地道之中。 我们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虽然看不到路,但是地道很明显倾斜向下,我举着手机向前走,长时间的下坡让我的膝盖有些不舒服。 终于我们走到了平地上,地道周围的墙壁依旧坑坑洼洼,有些狭窄,正好能通过两个人,就是有一点点挤。 孙晓拉着我的手,在我旁边走着,我举着手机照明。 “文通……” 孙晓突然低沉着声音跟我说话,让我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孙晓松开了我,她的双手轻缓地抚摸着这个面具,面具反射出的光让我能模糊地看到她手的轮廓。 “我感觉这个面具好像……长在了我的脸上,有种很奇异的融合感……” 她的话语让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她说话的语气可从来没这么温柔过。 “喂,孙晓,你还好吗?是面具让你有些缺氧吗??” 我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着她。 她的手看起来有些柔弱地向前将我一推,但是力道却非常大,我整个人没有站稳,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机也甩飞在地。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我去你怎么手劲这么……” 等我抬头,举起手机,眼前只剩下孙晓的背影。 她跑了!! 这是怎么回事?? “孙晓你去哪!!你别跑啊!!” 可是她跟没听见我说话一样,跑的特别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有些崩溃,偌大的黑色地道之中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手机的一点点光亮作为光源。 而且手机也快没电了。 不能在这停下,我得去找孙晓。 我一边向前快步走去,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边的声音。 一开始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但是过了一会,我的身后出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声音很是细碎。 我瞬间汗毛炸立,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我便从快走改成小跑,最后疯狂地奔跑起来。 那些细碎的脚步声也随着我的加速而快速地跟了上来。 我扭头照亮身后。 “啊!!!!” 我的尖叫声让身后的鼠群更加兴奋了。 一只只瞪着猩红眼睛的老鼠们,正像海浪般在我的身后涌动。 那只大肥老鼠的亲戚们过来报仇了!! 我绝望地喊了起来。 “不是我踹死它的,你们跟着我干嘛??” 我的声音在狭窄的地道中回荡,老鼠可不听这些,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中还掺杂着“吱吱吱”的叫声,算是给我的回应。 “孙晓你在哪啊!!” 这黑色的地道像是永无止境的黑夜,让我感受到深深的绝望。 “草,什么时候才能跑到头!!” 像是听到了我的咒骂,眼前的黑色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这就算是柳暗花明了。” 我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 可是当我看清前方的路时,又陷入了绝望。 柳暗花明又一坑啊!! 流水声传入我的耳中。 “卧槽!这他妈的是河道!!” 潺潺的河水在前方一刻不停地流动,似乎还有暗流深藏其中。 而几米开外,是对岸,岸边有一些枯木的枝干伸向河道上。 此时的我应该跑进了桂梅山的山谷之中。 我一刻也不敢停,身后的鼠群离我越来越近,我没有选择。 我来不及多想,没有停顿,直接一个助跑加飞跳,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并不太完美的弧线,成功的将半个身子落进了河道里。 冰凉的河水冲刷着我的下半身,幸运的是,我的双手已经抓住了枯树枝。 我害怕树枝折断,赶忙努力向上爬动,抓住了更加粗壮的枝干时,我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此时我才向身后望去,那群老鼠堵在洞口处,那一颗颗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知道,如果当时没有孤注一掷跳过来,一定会成为这条地道中的一具白骨。 第63章 死人堆 不再犹豫,我顺着枝干爬上了岸。 冰凉刺骨的河水浸湿了我的裤子和鞋子,衣服也沾湿了不老少,我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嘴中的呼出的气息也泛着凉意。 我一边搓着手回暖,一边抬起头看向光线的来源。 是月亮。 月光穿透山谷之间的缝隙,将河水和两边的山崖微微照亮,我看到有不少的植物生长在其中,轮廓并不清晰,毕竟月光的亮度是有限的。 我低头看向一直“哗哗哗”流动的河水,月光反照在上面泛着微弱的光芒。 这点光芒衬得河水看起来更黑了,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东西。 我一阵后怕,万一我刚才跳得近了那么一丢丢,我就彻底没了。 尸骨无存。 谁知道这种深山之中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生物存在。 此时我算是缓过劲了,向四周走动,观察起来,湿掉的鞋子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我第一眼就注意到当时着急给丢出去的手机,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我赶忙上前将它捡起,只见它的屏幕摔的稀碎,电量也彻底耗尽了。 现在它就是块没用的酥脆板砖。 还好没进水,希望回去充上电还能用。 此时的我背对刚才的出口,低头拿手机的时候发现这有一个大的裂缝,向下一弯腰,看到正前方有一个扁平的狭窄通道,很宽,但是很矮。 我直起身,顺着河道的方向看去。 两岸的跨度很大,孙晓是不可能没有任何痕迹地就过到对岸的。 我头皮发麻地看向了黑色的河水,水流越是向前,河道就越发的狭窄,而它的流速就越快,河水整体呈向下的趋势,往更深的地层流去。 也就是说这个是地下河。 而岸上通往那里的道路被垂直的陡崖彻底隔断,只能站在这小小的平台上观望。 孙晓应该不会掉进河水里,如果她掉进了河水中,前面的河道口应该能看到她的尸体卡在那里,被河水不断地冲刷。 她一定还活着,且过到了对岸,即我所在的地方。 但是她却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我低头看向我脚下这一滩水渍。 她连水渍也没有留下。 我又抬起头。 崖璧自上而下呈由窄到宽的走向,同时上面也没有粗壮的藤蔓或者根系供人抓握,只有一些小枝小叶地伸出小手,接住月光。 虽然光线不足,但是崖璧依旧一览无遗,要是挂了个人肯定能很清楚地看到。 她不是什么蜘蛛侠或者壁虎侠,根本不可能爬到湿乎乎光溜溜的崖壁上去。 “孙晓到底去了哪里??” 我在原地踌躇不前,来回徘徊。 过了一会,我再次弯下腰,看向了那片又宽又矮的狭缝。 我要是想通过这里,得俯下身子,贴平地面,得像蜥蜴一样匍匐向前,而且还不知道爬多久才能找到出口。 或许前方就是个死胡同。 但是这是一条孙晓唯一可能走过的路了。 我必须得去看看。 我立刻把手机揣进兜里,跪在地上,将前半个身体探了进去,背上的空间是有余量的,可以摩擦着地面通过。 随后我便将整个身子趴到地面上,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 这个狭缝并不平坦,地上有很多凸起的石头和土块,一不小心就会硌到我的肋骨,疼得我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要是我现在是一条蛇就好了,浑身柔若无骨,吐着信子一会就能钻过去。 孙晓真的会通过这里吗? 我有点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但是现在的我根本没法转身,往后退也不好退,停在这也不行,只能继续匍匐前行。 狭缝并不干燥,头顶时不时还有冰凉的水滴在我的头上和身上。 我已经分不清身上是汗水还是地下水,反正现在浑身都湿透了。 随便吧,累了。 同时这里的温度很低,我冻得上下牙齿发颤,身上也因为恐惧颤抖不止。 我的外露的皮肤也因为来回的摩擦而疼痛起来。 大约爬了有十多分钟,我终于在前方再次看到了出口,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我欣喜若狂,扭曲着身子想加快爬行的速度,但是体力不支,只能缓慢地向前挪动。 我终于从狭缝中爬了出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越拍越脏,冰凉的衣服贴到身上,让我感觉十分难受。 胳膊和腿上的伤口虽然不深,大部分都是擦破了皮,但是有的地方看起来鲜血淋漓,很是吓人。 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感觉自己腰不是腰,腿不是腿,衣服裤子也是划烂了不少地方,惨不忍睹。 活像一个逃荒的。 我不再收拾,抬头向前看去。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更加黑暗的窄道,窄道远处的右侧有微弱的亮光。 有些不寻常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膜。 有类似摩擦的声音,沙沙作响,但是被厚重的墙壁所遮挡,听起来十分的不真切,就像是小虫子抓挠沙地的声音。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鼠群,我站定在原地,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响动。 这个声音细碎又有规律,并不像鼠群杂乱地爬动声。 我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悄悄地向前走去。 在经过这黑色的暗道之后,我看到了露出微光的一个缺口。 是个狗洞。 “这地方真够狗的,还没让我爬够吗?我都快成阴暗扭曲的爬行动物了。” 我虽然气不过,但在骂完后,还是伏下身子,钻了进去。 当我站起身时,我正站在一个凹槽之中,我将手向上一撑,一只脚搭到地面上,才狼狈地爬上了平台。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地,中间有一个圆柱形的高台,高台上站着一个人,他歪着身子,面对着我,脚好像并未着地,微微悬空。 高台下,跟我在同一片地面上,有不少奇怪的东西正在围绕着高台摇摇晃晃,甚是诡异。 光线昏暗,我看不清那个人是谁,也看不清那些移动的奇怪东西,便向前走了几步,但是当我在昏暗中看清后,我发誓,这是我有史以来看到的最恐怖的画面。 一群死人正在摆动着自己扭曲的骨骸,像受到什么控制一般围着高台缓慢地绕着圈。 死人的数量过于密集,他们的脚骨周围甚至还扬起了微弱的尘土。 它们有的完全是白骨,有的还呈现半腐烂的状态,走动时白骨上挂着的腐肉也跟着一起摇晃。 不知道受到什么神秘力量的控制,它们灵活地在空中不断舞动着自己镂空的肢干,稀薄的月光照在它们的身上,这些晃动的白骨映出了阴惨惨的光芒。 骷髅们的骨头在走动会相互碰撞,“咔哒咔哒”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这空旷的山谷之中不断地回荡。 地上的影子也跟随着骨骸的摆动而移动,更增添了一丝诡秘的色彩。 而头顶的月亮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眼前的一幕我的心咚咚直跳,整个人愣在原地。 原来刚才听到的声音,居然是这群死人弄出来的!! 四周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是那些半腐烂的尸体散发出来的。 潮湿,阴暗,陈旧,糜烂。 而我抬头仔细看向台上如同木偶般的人。 齐肩短发,身上穿着休闲外套,淡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简便的运动鞋。 还有她脸上那个该死的黄金面具。 这个人是孙晓! 原来是她站在这里最中央的高台之上!! 她怎么会到了这里?? 为什么有一群死骷髅围着她转!!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她依旧戴着那个黄金面具,但是整个人像提线木偶一般,歪着头,颓废地浮在那里,毫无生气。 我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整个人身上的血液几乎停止流动。 而那群死人依旧围着孙晓,跳着不知名的怪异舞蹈,一刻也不停歇。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退,正好踩着个石头,脚一崴,整个人斜着倒在了地上,弄出了不小的声响。 耳边“咔哒咔哒”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猛地抬起头,那些原本正在走动的骷髅在听到我声响的同时,停下了它们古怪的仪式。 艹,被发现了! 这怎么跟小说里写的一样,关键时刻掉链子! 惨白的骷髅头一个个地扭向我的方向,但是它们并没有行动。 我看到孙晓逐渐转向了我的方向,我的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丝不安。 她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指向了我的方向。 一瞬间,所有的死人没有丝毫地犹豫,“咔哒咔哒”地就朝我的方向冲了过来。 我去!!孙晓怎么会让这群死人过来攻击我!!? 孙晓一定是被鬼控制了!! 我一秒都没耽搁,撒腿就往身后跑,本想钻回洞里,但是速度太慢,我的脚一定会被抓住,然后拖回来。 我抬头看向四周的墙壁,墙壁上有许多粗壮的藤蔓和根系。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我还是高兴地太早了。 我以为我会像个猴子一样,蹭蹭蹭地就爬上去,但是现实却是我抓住了藤蔓,扭了半天才离地一米多高。 我扭头一看,白骨大军可不会等我,他们离我还有十几米远了,我甚至能看到最前面的骷髅的下颌骨正在上下摆动,牙齿撞击发出令人绝望的声响。 我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本能,双手交替向上握住藤蔓,两只脚踏着墙壁借力下蹬。 我抓着藤蔓向上爬去时,在慌乱中看到墙壁的上方有一盏灯,正在静静地燃烧着。 在白骨大军涌到我的脚底下时,我又向上爬了三四米,但是这个石壁上充满了水汽,还有不少的青苔,我的脚一打滑,还好手抓稳了,只向下掉了一点点。 这个失误差点把我人吓个半死,好巧不巧刚好有个骨骸伸出了手,一把握住了我的脚腕子。 “啊——” 冰凉阴寒的触感瞬间从我的脚腕传至全身,我没忍住大叫一声。 这些骷髅看似不会爬藤蔓,但是他们会叠叠乐啊! 他们一个踩着下面的头骨,一个踩着旁边的盆骨,又上来一个踏着别人的腰椎。 一个个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涌着向上而来,掉下去的就成踏脚石,上来的就伸出手骨,就是为了抓住我这个大活人!! “卧槽!!” 我没机会细想,大骂一声之后,顺着本能使劲向下一踢,那个抓住我的骷髅的胳膊就散架了。 “哈……原来战斗力这么低吗?” 但是看到源源不断向我这里涌过来的骨头,我把这句话收了回去。 就算一个两个的战斗力低,但是成百上千的骷髅压都能把我压死。 我的手上暴起青筋,使出了吃奶的劲继续向上爬。 石壁上实在是太滑了,基本上是爬上四五下就滑一下,还得注意着把那些伸上来骚扰我的死人爪子给踹下去。 有一个抓的特别紧,那个骷髅的整条手臂都挂在了我的脚腕上,怎么抖都抖不掉。 我也不能松开手,长时间的攀爬已经快让我脱力,我只能戴着那个破骨头手努力向上爬。 可是那些骨头逐渐也学会了向上攀爬。 掉下去的骨头有的学着我的样子向上爬,有的直接抓住一旁的其他藤蔓向上一点点挪动。 “卧槽,学习能力这么强,你们在这里还真是屈才了!” 我一边努力向上,一边努力大声呼喊。 “孙晓!!你给我醒过来!!” 这些骨头看起来是被孙晓控制,实则上是被黄金面具所控制,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孙晓的神智似乎面具被夺走了。 面具的力量需要以孙晓作为媒介,不然它不会从孙晓的脸上摘不下来,也不会通过控制着她的身体来驱动这些白骨大军。 所以现在最紧要的,是让孙晓恢复神智,将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给夺回来! 可是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就算能丢手机,我也丢不了那么远。 所以我只能在远处向她大声地呼喊,只希望她能够听见我的喊声。 “孙晓!!你醒醒!!你被控制了!!!” 我的声音在这偌大的空间中回荡,回音荡漾,可我脚下的白骨大军可没有任何的停顿,反而动作更加顺利地向我的方向而来。 “草!” 我只能继续往上爬,同时不断地向孙晓呼喊,好听的难听的都喊了一遍。 不管有没有用,叫了总比没叫要好。 中途似乎有些效果,却还是太过微弱。 而我终于苦尽甘来,爬到了石壁上的一处狭窄的平台上,回头一看,那些白骨大军还在努力攀爬。 我一把摘掉我脚腕上那个骷髅胳膊,使劲丢了下去,砸中了最上面的一个骷髅,它便从藤蔓上掉落,摔得稀碎。 这人生前有些骨质疏松啊。 我将视线转移到平台上那盏燃烧的小灯,此时它正冒着绿色的火光。 这个玩意看着这么诡异,肯定不是啥好东西,给它灭了再说!! 我正要上前去掐灭火焰,而此时我的身旁银光一闪,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刺向了我旁边的石壁之上。 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是谁?? 第64章 阻碍 突如其来的利刃让我魂飞魄散,几根飞起的发丝被割断,飘落在地上。 那把刀就差几厘米就砍中我的脑袋了! 与此同时沙沙的脚步声在黑暗中缓缓传来,伸出黑暗的,是另一把刀。 “噌——” 我赶忙将脑袋旁的那把刀从上面上拔了出来,送来的工具不要白不要啊! 我快速地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刀。 这把刀无论是从样式还是材质上来看,都不是现代的工艺。 刀身略长而直,上有细小的花纹,刀柄上缠绕着棕色的牛皮,它切成了细条紧紧缠绕捆绑,握起来手感很好。 刀柄头还有一个金属环,环内有一只活灵活现的犬纹。 整个刀银光闪闪,和它的年龄极其不相符。 那个用刀砍我的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我心中暗感不妙。 拿着刀的不是人,而是一具白骨!! 这个白骨跟底下那些骷髅不一样,一看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它头戴黑巾,身着短襦,外披一件中长款披甲,腿骨上是堆在一起的绑脚,毕竟肉都已经化成灰了,而脚下踩着的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草鞋。 无论是披甲还是短襦,都已经略微褪色,整体呈褐色,还有水渍的纹路。 不知道它在这里等待了多久了。 它手握另一把环首刀,步伐坚定有力,缓缓地向我走来。 这……这什么鬼?? 精英怪?? 我的世界观剩下的断壁残垣,也随着精英怪的出现而彻底崩塌了,一块砖都不剩。 身后是一群还在攀爬的白骨大军,面前是一个骷髅杀手,成夹击之势将我包围。 身侧一边是石壁,另一边是高崖。 这不就是要活活将我逼死在这里吗?? “孙晓你快醒过来!!你小弟我快没了!!!” 我一边大喊一边思考。 这个老破灯肯定是下面仪式的重要物件,不然是不会让一个精英怪过来看守的。 我握住刀柄的手忍不住地颤抖,连带着刀身也跟着微颤。 我能打过它吗? 它被砍了,真的会不动弹吗,更别提他还有一件披甲。 我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舞刀弄枪过。 除了游戏和电视剧上看到的。 但是,我是不可能做砧板上的鱼肉,就算是死我也得拉上好几个垫背的。 啊……这个垫背估计硌得慌。 此时骷髅杀手缓缓地将刀举起,双腿一前一后分开,向下微曲,做好了进攻的姿态。 我不敢向后继续退,不然它冲过来,很可能力道很大,直接将我逼退至石台的边缘那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我赶忙向前,靠近骷髅杀手,学着他的样子稳住身形。 此时我已经紧张地手心冒汗,精神极度紧绷,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精英怪。 骷髅杀手可不会等我准备好,只是一瞬,便冲到我的面前,只见它手起刀落,气势汹汹地直直劈向我的头。 我赶忙将刀向上一举,刀身一斜,将它正面进攻的力道泄去不少,两把刀摩擦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霎时蹦裂出耀眼的红色火花,照亮了我们两个的面容。 “草,力道这么大……” 我用尽全身力气向骷髅杀手的方向用力一推,竟将它逼退了几步,两刃分离,但它在离灯几步前便停住了脚步。 就这一击,我就清楚,我肯定打不过它。 我感受到这个灯对它的重要性,同时我也感受到它身上浓浓的杀气。 我瞬间改变了思路。 不是先杀骷髅杀手,而是先灭灯!! 这个灯不仅仅是仪式的重要部分,同时骷髅杀手的重要能量来源。 我赶忙调转现在的位置,从石台边的位置向墙壁方向一点点挪动。 先保证人不会掉下去,再说灭灯。 骷髅杀手一下就看出了我的意图,他大张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大嘴,无声地向我冲了过来。 它的刀法极快,上下挥舞,我甚至能听到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呼呼作响。 冰冷的刀刃在我的周边挥舞,我立马被逼退至原位,甚至更后,很多地方来不及遮挡,我的腿和胳膊都被划出了不少细长的伤痕,流出鲜红的血液。 这血液让它看起来更加地兴奋,它继续向我疯狂地进行攻击,我除了抵挡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反击。 就算砍回去,大部分也是砍到了披甲上,好不容易砍到骨头,它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会将我的刀卡在里面,让我受到多余的伤害。 而我对他的伤害基本为零。 他的下半身稳扎稳打地向我一寸寸进攻,一点点蚕食我所在的地盘,逼迫我不断地向后退去。 我不敢想,如果它还活着,是该有多大的力道和速度。 在我看来,他是想将我逼退至边缘,然后一脚把我踹下去。 甚至不会脏了它的刀。 我一边躲闪一边抵挡,一只脚已经踩到了石台的边缘,此时一只骷髅爬了上来,手正好再次握住了我的脚腕。 他见我被固定住,我甚至能在它的骷髅头上看出阴恻恻的笑容,它似乎觉得自己胜利在望,缓缓地举起刀,再次向我劈了过来。 我身子向石壁紧紧一靠,将腿使劲一抽,便将那个骷髅的手臂给拽了下来,骷髅杀手的刀砍向了手臂后,顺势向上一滑,准准地向我的腰部砍了过来。 “铛——” 还好我提前将刀挡在了我的身侧,这一下震得我手臂发麻,单手差点没受住一波攻击。 我立马抬腿,另一只手将脚上的手臂给拽下来,毫不犹豫地向灯的方向抛了过去。 这一动作可给骷髅杀手吓得够呛,它立马抽回刀,快速地向飞在半空中的手臂伸出刀,刀身准准地插入了尺骨和桡骨之间。 我也不犹豫,赶忙从生死一线退了进来,并冲到骷髅杀手的背后,用刀给它的腰子向边缘的方向狠狠地来了一下。 它的重心因为这一击而不稳,我立马跟上去踹了一脚,它便举着插着骨头的刀,快速地从边缘掉了下去,几秒后,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动。 我低头看去,它的手中依旧紧握着刀,那段胳膊已经脱落在一旁的地面上,它的骨头看似更加的坚硬,它的身体抖了两下便直接坐了起来。 就像没有受到伤害一样。 这里最起码有二三十米高,而它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它居然还能动!! 我赶忙冲到冒着绿火光的灯前,一脚踢翻了灯座,灯芯和灯油掉落在地上,散发着阵阵恶臭。 生怕它复燃,我赶忙抬起脚,在上面用力碾了好几下,低头探了探,恶心的气味直窜鼻腔,给我弄得干呕了好久。 做完这些,我再次探头向底下看去。 它终于彻底躺平了,不再动弹。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依旧心有余悸。 看来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不仅如此,在它坠落的同时,我还听到了其他的坠落声。 在骷髅杀手的边上,我看到有不少的骷髅掉落下去也没了动静。 看来灭了这盏灯,不仅能让骷髅杀手失去行动的能量来源,而且还能让骷髅大军们的行动受到一定影响。 想到这里,我赶忙爬起身。 灭灯时,我是背对着孙晓的,根本没有注意到孙晓有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孙晓!!!你醒来没!!!” 我扯着嗓子再次喊道,声音回荡在这个空旷的山谷之中。 同时我还顺手将一旁要爬上来的骷髅一刀捅了下去。 我看到孙晓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她好像正在努力地脱离控制,一边抖动一边抵抗着压制,费劲地抬起头。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黄金面具。 她一定听到我的声音了,正在跟面具做顽强的抵抗。 “孙晓!!你快醒过来!!” 但是她的头像是被一双无形手,死死地摁了下去,我看不见脖子也看不见面具,只能看到她微微晃动的头发。 “真该死,这个面具……” 我在踹开另一个骷髅时,望向了四周的石壁,发现像这样臭烘烘的灯还有三个。 这也意味着像刚才那样的精英怪,还有三个。 我回头看向了那躺在灯油中的灯座。 上面雕刻着正在跑动样式的犬纹,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文字包裹着它。 “怎么又是犬纹,这个破玩意的主人这么喜欢狗?” “沙沙——” 我的身后突然爬上来好几只白骨。 “唰——” 我用刀使劲一挥,就将这几个晃晃悠悠的白骨架子给干散架了,看起来它们要比之前还要脆弱不少。 “我得去继续灭灯。” 我观察了一下一旁的墙壁,上面依旧有些不少的藤蔓,还有一些根系也逐渐生长下来。 我又低头看了看地面,虽然我没有恐高症,但是我想到如果我失手从上面摔下来,肯定是脑浆四溢,惨不忍睹。 肉体还可能被这些破骨架子给撕个稀巴烂,最后成为它们的一员,围着孙晓绕圈圈,继续完成它们这神秘又古怪的仪式。 想一想我就浑身一激灵,我可不能没做刀下亡魂,却被自己脚滑给摔死了。 刚才的胜利也是一种巧合,下一次我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还是得智取。 我想了想,顾不得脏和臭,把身旁散架了的骷髅架子往兜里塞了一些,一会可以用来当幌子使。 我将刀卡进裤子的腰带扣上,双手出了不少的汗,便在身上抹了抹。 身上是湿的。 我只能往墙壁上抹。 墙壁也是湿的。 “草!不管了!” 我泄愤一般地将一旁源源不断爬上来的骨头给一个个踹了下去,随后抓住了一旁的粗壮藤蔓,开始向下一个石台上移动。 每一个石台都是差不多高的。 此时的我浑身酸痛,手已经被磨得没了知觉,这种身体上的透支感,真是久违了。 我拉回差点飘走的思绪,心无旁骛地在陡崖上挪动,如同在悬崖峭壁上行走的岩羊。 我一边小心翼翼地找到合适的落脚处,一边观察着那些白骨大军的情况。 那些骨头已经占据了刚才那个小的平台,一个推一个的,使得不少的白骨回到了原点。 它们虽然有的跟了上来,但是没有我的灵活,大部分都掉下去,总的来说它们依旧跟我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白骨大军现在对我几乎没有威胁了,只要我手不松脚不滑,是能够平安地到下一个平台上的。 中途还有个树根长得十分粗壮,我还窝在里面缓了缓劲。 我伸出手,手心脏污不堪,流出的血液和灰土苔藓等混在一起,血口子反而被止住了。 我抬头看向月亮,月亮相比于之前已经偏移了不少的位置,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月亮彻底地移开山谷,月光没有再照在孙晓的身上,她会回不来,彻底地回不来。 我不敢再耽搁,赶忙起身,继续挪动。 很快我便到了第二个石台的旁边,只差一点便可以上到石台上。 似乎是感应到上一个骷髅杀手的惨败,骷髅杀手二号没等我上石台,便先下手为强,它双手持刀,从暗处冲了过来,向我直接挥动刀身,劈了过来。 一个向着我手中的藤蔓,一个向着我的身体。 我赶忙抓住更远处的藤蔓,从兜里拿出一截骨头,挡住了它的一刀,在它准备第二击的时候,从它的身侧将骨头往灯的方向丢了过去。 正面刚?不可能的,我打不过还硬打,那就是不要命。 我的脚此时已经找到一个稳定的支撑点,这样我单手也可以稳住身形。 果然这个杀手二号瞬间举起准备往我身上砍的刀,去阻挡飞向灯座的骨头。 以前的篮球是真没白练,就算很久没有玩过了,但还是有点手感在的。 我继续往灯的方向丢第二个骨头,他便伸出第二把刀挡住了。 它的动作很明显没有第一个骷髅杀手的恶魔快。 他这下跟我拉开了距离,同时他也不敢轻易向我靠近。 他向我靠近的时间,足够我拿出骨头架子丢过去了。 不过兜里鼓鼓囊囊地都是些腿骨和胳膊骨,要是有整个的胸骨就好了,或许还能将他的双刀给控制住。 我们两个就这样尴尬地僵持住了。 可我没有时间等待,一边举着骨头威胁,我一边一个大跨步上了平台,抽出了我腰间的环首刀。 第65章 出其不意 杀手二号看到我跃到台上,并没有直接攻过来。 它很清楚,我不仅可以近战,还可以远程攻击,如果他要将刀和上一个骷髅杀手一样向我甩过来。 我可能会拥有新武器,而它的威胁对我来说便会大大降低。 它后退两步,靠近油灯,它想僵持。 这说明它对自己的力量非常有信心。 这一点从它粗壮的骨架上就能看出。 我不可能等着陪它玩,待在这里越久对我越没有好处。 我伸手掏向兜内。 “啊啊啊啊——” 我立马上前,身子靠近内侧墙壁,一手举着刀,一手甩着骨头,哇哇大叫着地向它冲了过去。 不一定能打过,但是气势肯定得给足了,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见。 听见了还怪尴尬的,为了维护形象。 它必须死。 见我毫不犹豫攻了过来,它双足跨开,弓着脊椎,握着双刀,交叉在胸前。 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我。 我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的趋势,它也做好了迎接我奋力一击的准备。 当我快冲到他的面前时,在瞬间俯下身子,胸口重重地撞在地面,松手将刀一放,将一个片状物像打水漂那样,从它的两腿间给丢了过去。 没错,是我的酥脆手机。 我在休息的时候将手机壳给取了下来,它的背面有些裂痕,但依旧十分光滑,能够快速地在地面上滑动。 而它也不负我所望,瞬间从杀手二号的盆骨底下滑了过去,精准地撞翻了那个油灯。 杀手二号看着趴在地上的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我的计谋,便随着油灯倒地而彻底瘫软下去。 同时一个东西掉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我的手机全是彻彻底底地报废了。 真是鞠躬尽瘁。 我回去一定要给我的手机立个电子牌位,让它在那边的世界过的好一点。 我挣扎着爬起身,骨头直接撞在地面上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受,但是这也比直接跟杀手二号正面刚要好太多了。 我爬起来,发现杀手二号依旧在地上微微抽搐,如同触电一般。 我来不及捡一旁的刀,捂着胸口绕过它,一脚踩在没有灭全乎的灯芯上。 “滋——” 灯芯彻底在我的脚下彻底失去绿色的光彩,而一旁还在挣扎着爬起来的骷髅杀手二号也彻底地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四周依旧弥漫着灯油那腐臭难闻的气息。 我不敢耽误,直接将杀手二号彻底肢解,把骨头直接丢了出去,将它身上的披甲披到我自己的身上。 好东西的确是让人安全感满满。 我拿起它手中那两把环首刀,跟刚才那个骷髅杀手一号手中的刀一模一样。 武器都是统一配备的,看起来他们是隶属于同一个组织,或者侍奉同一个主人。 在灯彻底被我踏灭之时,我看到了孙晓浑身一颤,双手好像恢复了控制,现在正在捂着自己的脑袋。 她的状态很是诡异,一会死死地抓住脑袋,一会又僵硬地将手撤了回两边。 依照她的性格现在应该已经在和面具对骂了,不过离得太远,又有面具的遮挡,我既听不到也看不到。 “孙晓!!!你醒过来了就给我招招手!!!” 随后我便看到孙晓僵硬而颤抖着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可是还没完全举起来,便再次被无形的力量给压了下去。 但是孙晓依旧倔强着将左手举起来,她的浑身因为用力而止不住地颤抖。 “孙晓!!你等我!!还有两盏灯!!我马上就能把这个垃圾仪式给破了!!!” 我一边嘶吼着嗓子,一边将三把刀都插到腰环上,开始抓住藤蔓向下一个地方移动。 我扭头看到她坚定而用力地点了点头,脑袋又被摁了下去不动了。 我知道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 此时那些白骨大军已经不再继续向上爬了,它们如同退潮的海水,再次涌回孙晓所在的高台之下,再次开始了那缓慢而诡谲的行为。 我发现它们现在的行动,心中咯噔一下。 看来这个仪式只要还有灯在燃烧,它们在灯燃烧期间绕完指定的圈数,这个仪式大致就完成了。 我的心中更加恐慌了。 它们已经绕了多少圈了? 它们还要绕多少圈? 还是九九八十一圈?七七四十九圈? 还是更少?? 我想得太过专注,没注意,脚一滑,差点掉了下去,这也让我的手和胸口再次受到了伤害。 数不清的石子和泥土从我的脚底落下,我不由自主地向下看了一眼。 峭壁呈九十度直直地落向地面,给了我极大的视觉冲击。 我的内心再次颤抖起来,原来在这个地方往下看和在石台上往下看,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不行,孙晓还在等着我。” 我将视线收回,加快在峭壁上的移动。 但是我的脑子一直在不停地思索。 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的死人? 这个仪式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回想我刚才看到过的场面。 月光清寒,正好照在高台之上,死人们缓缓地顺着逆时针而动,而月亮属阴…… 或许面具想要使用仪式,借助月光的阴邪之力以及这些死人的魂魄,彻底地夺走孙晓对身体的控制权。 有两个字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夺舍??! 看来是有人想要压制孙晓的灵魂,侵占她的身体,从而去达成它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意思就是说,面具里藏着一个鬼魂! 现在的孙晓或许就在生死一线,阴阳交界之处跟面具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如果不及时地将她拉回来,或许她真的就成为一缕亡魂。 无法进入死地,也无法恢复生机,她可能会彻彻底底成为一具活死人,躺在床上,等待肉体老去,以及,真正的死亡。 而两盏油灯的熄灭,让她逐渐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说明油灯可以给面具不仅可以给骷髅杀手提供能量,同时还能压制孙晓的魂魄。 只要我再灭一盏灯,她或许就能说话,甚至能够脱离控制,破坏仪式的速度也就会变得更加迅速。 我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拼命,也说不明白我对孙晓的感情,但是她对我很重要。 她是第一个让我觉得真正在关心我的人。 可能是递过来的那碗热粥,又或许是醒来时额头上的那冰凉的毛巾。 人总是会被小小的瞬间感动。 或许人活着就是为了那一两个美好的瞬间。 一瞬即永恒。 我清楚,我不想失去她。 此时我在墙壁上的挪动已经越来越熟练了,头上的月亮也正在缓缓移动着自己的位置,它没有感情,却看起来冷漠异常。 骷髅杀手三号已经早早地在平台上等我了,它穿着同样的服饰,手中的武器依旧是双刀。 这次的我依旧没有任何犹豫,抽出一把刀向它投去,随后在它遮挡之时故技重施,跳上了石台,我抽出剩下的两把刀,向它冲了过去。 我笨拙地舞动着两把刀,而它轻松地就将我的攻击化简,向着我身上薄弱之处而来。 它的行动虽然更加缓慢,可是接踵而来的攻击依旧让我措手不及。 我的刀技远不如它,还好这次身上有披甲和立在腰间的骨头,抵挡了很多次杀招。 他对我的伤害很小,同时我也不能给杀手三号造成致命的攻击。 或者说就没有伤害。 但我发现每一个杀手的都有自己的特点。 第一个是快狠准,第二个是力量型,这一个好像更偏向技巧,即使他的速度和力量都没有前两个厉害,依旧让我节节败退。 这意味着前两次的计谋是行不通的。 我没有压倒性的力量,也没有速度,更没有技巧。 我满头满脸都是冷汗,这第三个看起来容易,但是反而不好对付。 我学着杀手一号的样子,快速而混乱地挥舞着我手中的两把刀,想通过这样能压住它的攻击。 这确实还是有些作用,它手中的两把刀也挥舞着抵挡我这毫无规律的攻击,甚至还让它后退了两步。 在它的两把刀都在抵挡时,我趁其不备,直接给它来了一个扫荡腿,它居然跳了起来,躲过了过去。 啊……我为什么会以为骷髅不会跳呢…… 而我自以为会像电视剧那样,在一个完美的转身后,手上的两把刀会刚好抵挡住杀手三号在我后背的攻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我在扫荡后,身子依靠惯性旋转,那只脚没蹲住,重心不稳,背对着它时身子向左一歪,扑倒在地。 “???” 我居然把后背对准了杀手三号。 我瞬间脊背发炸,赶忙向反方向打滚,而我的脸被迅速砍来的刀给划伤了,耳朵也被砍出一个大口子。 我的右耳劈叉了。 “啊!!!我草!!好痛!!!” 我条件反射,想去捂住受伤的耳朵,抬起手时,手上的两把刀刚好挡住刺向我头部的刀。 “滋——” 刀与刀之间再次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我用力将刀身斜着一推,杀手三号的两把刀便刺在我头的两侧。 我此时怒火中烧,直接松开环首刀,空出了双手。 一只手直接抓住了杀手三号的骷髅头,另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了它的两个大眼眶子。 “我叫你砍我耳朵!” “砰——” 它的骷髅头被我活生生地摘了下来,直接用力丢到边上,那个圆溜溜的骷髅头便翻滚着,从石台边落了下去。 而杀手三号的头被我摘下来后,它便摇摇晃晃地起身,双手抓着刀,摸向颈骨上的空气。 这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了。 我立马起身,抬腿就是一脚,给它踹下了平台,它在空中翻转一周后,重重地砸向地面。 随后我将正在燃烧着的第三盏臭灯给踩灭。 “啊啊啊啊————” 孙晓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给我吓得一个激灵,魂差点飞了。 我立马转身看向孙晓。 只见那个黄金面具正冒着黑烟,孙晓的双手正扭曲地抓挠着面具,整个人的身子僵直地向后倾倒,发出极度痛苦地嚎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孙晓,不,或者说是面具,正在咬牙切齿地咒骂我这个破坏仪式的坏人。 “你……你休想……” 虽然是同一个人的声音,却很明显地能听出来这个是孙晓,而另一个是控制着孙晓的鬼魂说的话。 孙晓此时的身体已经开始动了起来,她双手抓住面具,想用力将它扯下来,而另一股力量在阻止着她。 就像在进行一场无形的拔河比赛。 这个面具本来就摘不下来,现在孙晓想摘下来就更加困难了。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面具孙晓自己是摘不下来的。 她在触碰面具时没有异样感,而我去摘时双手却感觉到无法忍受的刺痛。 这说明面具是对我排斥的,而排斥便意味着我能对它造成伤害,我当时却没有意识到。 我满肚子都是气,怨自己当时没有想到这里,气没处撒,便骂起了那个破面具。 “你他妈的赶紧从孙晓的脸上下来,跟个寄生虫一样扒别人脸上,你可真够不害臊的。” 我能感觉到控制孙晓的面具猛的一愣,显然是被我骂得生气,破防了。 它瞬间控制着孙晓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正在准备往石壁上挪动的我。 “啊啊啊——你给我去死!!!” 孙晓的声音听起来尖锐刺耳,它控制着孙晓的身体,将双手向上呈托举状,就好像在吸收月亮的光辉,我甚至能看到丝丝缕缕的月光被黄金面具给吸收了。 而面具突然发出金灿灿的光芒,那群围绕着孙晓的死人的动作瞬间就变快了,“咔哒咔哒”的响声听得我心烦意乱。 “把你骂了你还来劲了,你就现在嚣张,等我把你摘下来,把你踏个稀巴烂,看你还怎么办。” 在我咒骂完,背后出现了一股阴冷感,控制着孙晓的魂魄正怨毒地瞪着我。 我加快了速度,甚至直接抓住一个藤蔓荡了过去,这个动作看起来简单,实则我浑身都在使劲,控制着自己不从上面滑下去。 这一下虽然危险,但是效果显着,这一下让我直接到了石台的边缘,而当我登上石台时,发现此时的石台很是异常。 台上没有任何的骷髅杀手,油灯正在那里静静地燃烧,一片岁月静好,让我一度以为这里没有任何的保护者。 我没有轻举妄动,立马从兜里掏出来一根大腿骨,丢向了里侧的黑暗处。 “呜——” 一阵沉闷的呜咽声从黑暗中传来,伴随着咀嚼骨头的咔嚓声,一条狗从黑暗中缓缓出来。 它的眼睛猩红,锋利的牙齿将刚才的大腿骨给彻底碾成碎片,步伐缓慢地向我走来。 我就像被泼了一桶冰水,整个人陷入绝望。 怎么还有一条狗??!! 第66章 命悬一线 “呜呜呜——” 这条大狗毛色杂乱,眼睛猩红,嘴角流着深绿色的液体,低声对我吼叫着,是在警告我不要靠近。 我原本的对付骷髅杀手的计划彻底破灭了,谁能想到前三个都是骷髅兵,最后一个居然是一条狗!! 它的前肢向下匍匐,后腿弯曲,放低的姿态让我刚好能看到它背部的肌肉线条。 而且奇怪的是,为什么其他的都是白骨,就它有血有肉。 一条普通的狗最多能活20多年,如果它一直活着待在这里,按常理来讲根本不可能!! 它肯定跟平常的狗不一样,应该是一条僵尸狗,嘴里的细菌种类估计数不胜数。 这要是给我来一口,打多少次狂犬疫苗估计都不管用。 这狗完全不给我时间反应,“嗷”地一声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赶忙向旁边躲闪,它便在空中直接将身子一拐,张着大嘴,朝我的右胳膊就要来上一口。 “叮——” 我赶忙将左手上的刀抵了上来,正好卡住了它的嘴。 它一口咬住了我手中的刀,任我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我赶紧从右边的兜里抽出剩下没几根的骨头,卯足了劲就朝它的狗鼻子上砸了过去,连着砸了好几下。 “呜——” 它受痛时,嘴会不自觉地加大力度,死死地咬住了我的刀,这样也更加方便我进行攻击。 我可以说已经是使出了最大的劲了,但是几下过去后,骨头都断了,它都没有松开嘴。 “乒——” 我手上的环首刀居然就这样被直接咬断了!! 这也告诉我,我更不能被它咬到,只咬一口,我和孙晓都得死。 此时我看向僵尸狗。 它的嘴也看起来没多好。 深绿色的液体裹挟着黑色的血液从他的嘴里流出来,那股液体就像是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腐肉化成了肉汁一样,恶心又黏腻。 但是它像没有感觉一样,依旧嘴里呜呜地叫着,准备向我扑过来。 我将坏掉的刀朝灯丢了过去,它一跃而起,精准地咬住刀身后,头一甩,那把废掉的刀便飞出了石台。 我身上只剩下两把刀。 此时的我赶忙抽出了腰上的另外一把刀,疯狂地朝它砍了过去。 它在我胡乱地挥舞中咬住了刀,跟我开始了拔河。 我缓缓地转移我们两个的位置,将自己放在安全的位置上,而它,正背靠着石台的边缘。 我假装使劲,它也将身形压地更低,卯足了劲要将我手中的这把刀给夺走。 突然,我手一松,它使劲过大,整条狗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过去。 “哈,跟我斗。” 我看到僵尸狗依靠惯性,很快便不受控制地退到了石台边缘,嘴里叼着刀翻了下去。 我赢了,我走到石台边缘,向下看去,预想中的扑通声并没有传入我的耳中,只有刀子掉在地上“叮”的一声脆响。 “嗷——” 它突然从下面窜了上来,差一点就咬到了我的鼻子。 “卧槽!!” 我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时僵尸狗锋利的爪子扒着边缘,整个身子已经平稳地站在平台上了,在站稳的同时,瞬间向我扑了过来。 我赶忙抽刀接住了它的攻击。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它居然没掉下去!! 这狗可能有一只爪子勾住了石台的边缘,凭借着惊人的力气,硬生生地爬了上来!! 我刚才还以为有肉体的狗会容易受到伤害,掉下去不死也得残。 谁知道它直接没掉下去!! 它的牙齿死死地咬住我的刀,近在咫尺,我看的十分清晰,刀身很快便出现了凹陷。 我赶忙飞起一脚,踹向它的腹部。 可是跟正常狗的柔软腹部不一样的是,它的腹部非常的硬,就像里面装了什么石头砖块一样。 而我这使劲的一脚没有那么有效。 它不过飞离我的身子两米开外,完全没有因为我的攻击蜷着身子,而是轻巧地落下。 我还来不及起身,它又扑了过来。 “草!真是没完没了了!!” 我先快速抽出我兜里的骨头,抵住了它的牙,而这次的它并没有死死地咬住骨头,反而将嘴一张,头一歪朝我的手咬了过来。 我直接对着它左半边的头狠狠来了一刀。 狗的一个耳朵和大半个脑袋被直接被我削掉了,它却没有感觉似的,顿都没顿,继续朝我的手咬了过去。 “草……” 我暗骂一声,赶忙将手一躲,身子一翻,快速地站了起来,随后将骨头立马丢向了油灯。 它来不及冲过去,而我也因为没有站稳,丢歪了。 看来事不过三是真的。 一股巨大的力量扑到了我的后背上,我立马用刀捅了过去,直接从嘴贯穿到它的后脑。 它的力道依旧没变,张着嘴就要咬我的脖子,我已经能感觉到它冰凉的牙齿,黏腻的不知名液体流在我的身上。 我顾不上恶心,用力一推,抬腿踢了一脚,将刀一抽,终于跟它拉开了点距离。 我才有一点喘息的余地。 这狗跟个永动机一样,完全不死不灭。 之前的战斗已经让我体力透支,现在的我头晕眼花,甚至出现了重影。 我晃了晃脑袋,狗的身影重合了,也扑了过来。 它的力量巨大,身形敏捷,根本不给我机会去我一个没站稳,后脚直接踩空,整个人翻了下去。 失重感瞬间将我包围。 在快速下坠的同时,我松开手中的刀,胡乱地抓向了一旁的石壁,想抓住藤蔓停止下坠,而这一行为几乎让我双手上大半的指甲都掀飞了。 此时的我肾上腺素飙升,根本没有感觉到手指上传来的尖锐痛楚,但巨大的伤害也让我的身体终于停在了石壁之上。 “扑通——” 原来那个狗扑向我的同时,跟我一起掉了下来。 我低头看去,果然那个狗居然还能动! 我已经顾不上鲜血淋漓的双手,踩着石壁抓着藤蔓就往上爬,而那个狗也不甘示弱,甩了甩已经摔得变形的身体,一拐一拐地也开始往石壁上爬。 “这狗太可怕了……” 我们两个就在石壁上进行生死时速。 我已经完全不在意肌肉痛苦的哀嚎,手上钻心的疼痛,还有骨头断裂的别扭,我一心只有一件事。 灭灯!!! 我能听到那条僵尸狗拼命向上爬的响动,速度甚至比我还快上一点。 僵尸狗已经要到我的脚下,它绷紧肌肉,准备奋力一击,给我来上一口。 同时我也掏出兜中最后一个骨头,甩向油灯的方向。 “咔哒——” 油灯终于被我丢去的骨头甩得翻倒在地,亦明亦灭。 而那只僵尸狗哀嚎一声,身子一抽,牙齿擦过我的小腿,泄了力,掉了下去。 我艰难地迈出我的腿,再次爬上平台,我手脚并用地爬向油灯,最后扶着墙,终于是将这最后一盏灯给灭了。 突然,山谷的四周狂风大作,风声激荡,就像有数不清的鬼怪在一起嚎叫,幽幽冥冥,凄凄惨惨戚戚,听得是让人六神无主,汗毛炸立。 抬起头,原本澄澈幽暗的天空,飘来灰黑色的云彩,将剩余的月亮缓缓遮蔽,如同一双手遮蔽眼睛。 周围瞬间暗了下来,恐怖的风声此时也停了下来,整座山谷中一片死寂。 我喘着粗气,弯腰摸索到那截骨头,站在原地扶着墙, 此时虽然精神依旧紧绷,但是也比之前放松了不少,身上的疼痛也逐渐浮现出来。 “草……指甲怎么直接连根断了……嘶……肋骨好像也撞断了……” 我吸一口气,骨头断裂处就传来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虽然看不见,但是身上处处传来的疼痛告诉我,我浑身上下都是伤。 我听到了骨头之间碰撞的声音,心中再次担心起孙晓。 她还活着吗? 她有没有夺回自己的意识? 回来的……真是孙晓吗?? 过了一会,乌云散去,月亮再次透出了它清冷的面庞,一半的脸已经躲在山谷的边缘,月亮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躲在门外偷偷看向山谷。 月光再次照亮山谷,我警惕看向四周,发现终于没了威胁,便将身上的披甲褪下,丢掉手中臭烘烘的骨头。 我走到石台边缘,低头看向地面。 我刚才听到骨头碰撞的声音依旧是它们发出来的。 那些死人终于停了下来,之前在黑暗中的它们,摇摆着自己只剩下骨架的身躯,随后散了架,瘫倒在原地。 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白骨堆。 “啊啊啊啊啊——” 我连忙低头看去。 只见孙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在一阵痛苦的嚎叫后,瘫软在地上,在面具的缝隙处我看到有鲜血流了出来,滴在高台之上。 “孙晓!!” 她双手伏地,跪在地上,我能看到她的身体正在剧烈地起伏,等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差点没站稳,不过她很快就稳住了身形,而这一次,她徐徐抬头,对我招了招手,随后还比了一个大拇指。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看来这个破阵法总算是被我破了,孙晓也算是拿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我看着她好不容易站起来,但是腿一软又坐在了地上,双手捂住头,依旧在做着挣扎。 我赶忙起身,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立马从石台上下来,顺着藤蔓往下移动。 下去要比上去快了不少,但是我的体力不支让我在最后几米没抓稳,手一松,从上面直接摔到了地面上。 “嘶——” 疼得我眼前一黑,差点失去了意识。 我眼前的景象晃晃悠悠,爬起身走路的我摇摇摆摆,双腿已经抬不起来,鞋子和地面发出“滋啦滋啦”的摩擦声。 我晃了晃沉重的头颅,站在原地缓了一缓,我看到孙晓依旧跪在石台上。 “孙……晓……” 她猛然抬起头,即使隔着面具,我也能感受到她的表情。 她哭了。 她挣扎着爬起身子,从高台侧面的的石阶跑了下来,可是中途她似乎再次受到了控制,腿一软,滚落在一旁的白骨堆上。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奋力向她走去。 我知道她也在挣扎,面具依旧具有巨大的力量可以将孙晓给压制住,她正在奋力反抗。 在这个过程中,她在白骨堆上时而半跪着身子,时而仰面朝天,双手都是在抱着头颅。 “你……你不可以……” “快从我的身上滚出去!” “你休想……” “我真是受够了,你别拉着我的手!!” “不可能……你不可能回去……” “放屁!!” 孙晓的话语更加流畅而坚定。 跟之前相比,这证明身体大部分的控制权已经回到了她的手中。 从她的话语中我也脑补出,孙晓正在跟这个面具中的的鬼魂厮打拉扯的画面。 我们终于艰难地走到对方的面前。 我没有跟她寒暄,而是伸出满是鲜血的手直接抓向了她脸上的面具。 手上瞬间出现刺痛,如同上千根针穿透我的手掌。 “啊啊啊啊——” 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涌入我的脑中。 像是孙晓的叫喊声,又不是她的叫喊声。 声音是从面具里传出来的。 我没有犹豫,使出了极大的劲,我越是使劲,叫声越刺耳,我的手也就越痛。 “我叫你嚣张!!” 我用力一扯,终于将面具从孙晓的脸上彻底脱离了出来,而我将面具直接丢在了地上,它便在地上疯狂地咒骂我们。 “你该死!!你们都该死!!” “你个骗子!!你说好会一直护着我的!!” “你居然还阻止我,你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它的声音尖锐刺耳,根本就是鬼哭狼嚎的具体写照,我没搭理它没有逻辑的咒骂,看向了孙晓。 孙晓此时瞳孔微颤,双手想触碰我的手,却又将手撤了回去。 “你……你的手……你的身上……” 她果然哭了,脸上都是泪痕。 孙晓抽动着肩膀,一把抱住我嚎啕大哭起来。 “孙……孙晓,轻点……我肋骨好像骨折了……” “你还好意思哭,刚才踹我的时候还挺有劲的!!” 面具在一旁煞风景地咒骂道。 我安抚似的拍了拍孙晓的后背。 “没事,已经结束了,等着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她在我怀里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我,生怕再次碰到我的伤口。 我也轻轻松开孙晓,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面具的旁边,一脚踩在了黄金面具的上面。 “你别踩我的脸!!” 我冷笑一声。 “你还有脸吗?” 第67章 回忆 我的脚一使劲,面具便出现了变形。 “别踩了!!!” 面具再次发出和孙晓一样的声音,可我怎么可能听它的话。 我继续使劲,直接把面具给踩平了。 它不仅控制孙晓,又让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叫嚣着让我别踩它。 怎么可能!! 我不解气,又使劲在这黄金片片上踏了几脚。 现在这个面具就像被堵住了嘴一样,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孙晓扶着脑袋,缓缓地走到我的身旁,眼神复杂地朝着地上已经变成黄金片片的面具看去。 我看到她的眼皮子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怎么了?” 孙晓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盯着我脚下的面具,过了一会,她还是说了出来。 “你说……它会不会知道杨文清的事情……” “杨文清……” 在一阵激战过后,我早就把杨文清的事情给抛之脑后了,孙晓在说的一瞬间我甚至都忘记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在回想的时候我感觉脑子有点痛。 “啊……” 我将脚抬了起来,低头看了已经不成样子的面具,眨巴了一下眼睛,略带辩解的语气说道。 “它……它能知道吗?” 这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没动脑子。 黄金面具极大可能来源于杨文清之手,这个面具既然藏着一个鬼魂,口吐人言,那么它应该是见过杨文清的。 这样的话,我把照片拿给面具里的鬼魂看,不就很有可能弄清楚照片上剩下的两个人中有没有杨文清了吗? 不过面具现在依旧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它应该知道吧。” 孙晓话音刚落,我便有些心虚地将脚抬了起来。 原本精巧细致的面具此时已经被我踩的眼歪嘴斜,看不出原本精致的模样了。 “而且这……还是个古物……” 孙晓悄悄地加了一句。 我嘴角抽动。 “啊……我刚才太冲动了……” 我有些后悔,便弯腰捡起面具片片。 “不过我也想踩它。” 孙晓耸了耸肩。 “它实在是太坏了,你刚才不上脚我也得上脚。” 我来回翻动这个面具,此时抓起面具,没有了当时的刺痛感。 “这……还能复原吗?” 我有些内疚地望向孙晓,小声说道。 “这……恐怕它自己来了都认不出……这得找专业人士吧……哎呀,踩就踩了,等着给它掰回来不就好了?” 孙晓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她看起来比我潇洒不少。 这也让我心中的负罪感消失了,此时我又想起照片的事。 想到这里,我便伸手去掏兜,不知道照片没有掉落出去。 我颤颤巍巍地手伸向兜内,努力不让自己指甲的位置摩擦到裤子,可我摸了半天,除了骨头上掉下的碎肉,什么都没有。 空空如也。 “咦,照片呢,照片飞哪去了??” 一定是我在打斗从兜里抽出骨头时,把照片也给顺出来了!! “照片……” 我猛地一转身,想去找照片。 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感袭来,整个山谷颠倒过来,眼前一黑我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文通……” “文通。” “文通!” 孙晓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传入了我的耳朵里,时近时远,好像来自远方,又近在咫尺。 我缓缓地睁开眼,才发现。 天亮了。 我应该没有看花眼吧。 长时间的黑暗让我觉得此时的阳光略微刺眼。 而我并没有被什么神秘机构给救助,也没有被警局的人给带走,更没有医生给我包扎。 现实总是残酷的。 我只是躺在地上,孙晓坐在旁边,脸上挂着些许担心的神色。 “你终于醒了?你一昏倒就不省人事了,怎么都叫不醒,我看你是缺乏休息,就让你一直睡了。” 我本想像往常一样,扶着脑袋起身,但是我发现,我连手都抬不起来。 身体透支太严重,浑身的肌肉像刀割一样疼,别说是抬手了,头都抬不起来,连着脖子上的肌肉都是酸胀无比,牵动着后背上的肌肉一起疼痛。 “你别想着起来了,你这个身子状况,我看走路都困难。” 她也抬头看了看狭小的天空,我们现在就是两只与世隔绝的青蛙,在这个巨大的井中相依为命。 “我的手机虽然有电,但是一点信号也没有,根本联系不到外界。” 孙晓叹了一口气,把看起来没有那么扁平的面具放在一边,从一旁的地面上拿起了一张照片,展示在我的眼前。 面具此时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任何怪异的声响。 “你在昏迷前提到照片,我便在你昏迷后去寻找,我在这里搜寻了一遍,终于在一旁沟槽中,一个有洞的石壁边上找到了这个照片。” 说罢,孙晓小小的惊呼一声,脸上的表情像是想到些什么。 “哦对,我还找到你的手机了……” 她拿起我手机的尸体。 “我从来没有见过碎的如此惨烈的手机。” “它可是给我帮了大忙。” “能看出来。” 孙晓把手机轻轻放在一旁,将大腿收至身前,双手环抱着小腿,坐在我的旁边。 我斜着眼,看向一旁的照片,重重呼出一口气,嗓子干的就像几辈子没喝过水,一说话就像被刀割一般,胸部也传来钻心的疼痛。 估计肋骨断了不止一根。 “太好了,我还以为照片在我抽骨头时掉了出来。” “抽骨头?” “对啊,我拿着那些白骨大军的骨头来打精英怪。” “白骨大军?精英怪?” 孙晓扭头看了看身后那一圈的白骨,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平躺在地上,活像一具只会动嘴的尸体,看到山谷的缝隙中时而飞过几只小鸟。 有翅膀就是好啊,我要是有翅膀就可以直接和孙晓飞走了,现在最让我担心的事,就如何离开这里。 “看来你被控制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看来你错过了一场好戏。” 孙晓也对我温柔一笑。 “你也是。” “我很好奇,你被面具控制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孙晓上下扫视我的身体,给我看的有些不自在,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她咧了咧嘴角,表情十分复杂。 “我觉得……你身上的战况更让人好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身上就没一处完整的,耳朵也有个大刀口,那指甲就只剩下大拇指的,剩下的全没了……血肉模糊……” 她甚至都不忍心再说下去,双眼一直看着我的手。 “嘿,这我可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随后我添油加醋地把我的英勇事迹讲给孙晓听,这个过程肯定不能只让我一个人知道,要是有条件,我指定得写篇文章记下来。 因为讲的时候很兴奋,身体上的痛苦减少了不少。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我,我的脸现在一定惨不忍睹,她怎么做到不皱着眉头看下去的? 我们现在的氛围,根本不像是在没有人迹的山谷中,更像是在病床前讲睡前故事。 不过听的人是坐着的,讲的人是躺着的。 等我讲完,孙晓用真诚的眼神看着我。 “你真的一拳干碎了骷髅杀手的头骨?” 我想扬扬脖子,奈何脖子实在太酸痛了,只能努了努嘴。 “那可不。” “可是……” 孙晓用两根手指将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 “你手背的骨头上没有撞击的伤痕啊。” “额……这是因为……” 我大抵是傻了,怎么在这么个容易被看破的地方添油加醋。 孙晓抿着嘴笑了笑,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将吐槽我的话都说了出来。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就算你是编的我也信,没想到平时你看起来很弱,居然还能跟精英怪打起来。” 她的表情毫不遮掩对我的赞扬。 “还有那条狗,我看到了,好吓人,看起来就像是得了狂犬病一样,你没被咬着吧?” 我轻轻摆头。 “没,它就这点太难对付,不然我也不至于从上面掉下来废了指甲。” “太可怕了,等我们回去了你得好好去医院养伤,放心,医药费我包了。” “孙姐!!咳咳……” “停,打住!你这样我回去就给你丢大街上,让你自生自灭。” 她虽这样说着,但是眼中依旧是满脸的担心,对我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脸。 “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的,我为了过来,可是费了不少的劲,又跨河又钻缝的。” 孙晓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在感觉面具和我融为一体以后,我就到了一个很黑的地方,那里不是现实世界,所以我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低头看向面具。 “我听见你叫我了,可是我努力想说话,那个人却阻止着我。” “那个人?对啊,我的事都讲完了,你给我说说你被控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她点了点头,对我徐徐道来。 “我到了一个周围都很黑的地方,过了不久,周围就亮起了灯,我才发现,我整个人回到了张家村。” “绿色和白色的灯笼?” “对,就我一个人在黑黢黢的村道上,道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我根本不敢随意走动。 不久,我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很轻,但是很清晰,我立马回头看去。” 是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女子,她身穿一袭白衣,看起来还蛮有气质的。 “女子?看来这个面具是她的所有物。” 孙晓点了点头。 “因为之前我们借着黄金面具脱离了鬼魂的纠缠,就以为她是个好鬼,便上前想去询问离开那里的方法。 谁知道她在我眨眼的一瞬间,便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只长指甲的手直接掐住了我的脖子,让我措手不及。” “我怎么感觉……你那里更吓人……” “是啊,太恐怖了,那个白衣女子就直接闪身到了我的面前,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我整个人被挂在半空中,她就那样阴惨惨地对我笑着,说什么‘虽然时间不太完美,但是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说完这个话之后,她嘴里念叨着类似‘你的身体是我的了’,反反复复,就像个复读机,而且她还越说越兴奋,声音越来越尖锐我感觉她的指甲也越来越长,而我已经彻底喘不过来气了。 但是,突然,她就像被人在身上锤了一拳一样,松开了手,我才有喘息的机会,向后退了几步。” “这应该是我弄灭第一盏灯的时候。” “还好有你,不然我真就没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继续。” “嗯,她在被迫放开我以后,抬头看着我,那阴冷的目光真是让我浑身发颤,随后她就扑了过来。 我可打不过她呀,只能拔腿就跑,没几步她就追了上来,她整个人就是飘过来的,速度特别快,那个爪子直接就扣住我的肩膀,疼得要命。” 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在那里受到的伤害可是真的,我的肩膀上就留下了一个青色的鬼手印,除了这里,其他地方也有。”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脖子上有几道青色的印子,那里是阴影处,我直接没注意到。 “你的脖子……” 孙晓无奈地撇撇嘴。 “唉……对啊,随后我就跟她打了起来,她的力气特别的大,招招充满了杀气,虽然一看就没练过,但是我也挡不住啊。 我听见你说话了,还好你继续灭灯,她过一会力气就小一大半,我才终于能跑过她她了。 我努力地在村道上跑,前方看到了光亮处,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那里一定是出口,我便加快了脚步。 可是她不知为何,突然力量大增,‘嗖’地就窜到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那我肯定不能就傻站那啊,我就冲了过去,总不能死在终点前嘛。” 我认同地点了点头。 “她跟我就厮打起来,她那突然大增的力量时间很短暂,原本我已经在地上又被掐住了,可是她突然泄了力,我趁机一脚踹倒她,然后手脚并用地爬到出口处。 我半个身子都出去了,可是脚踝被她一抓,又给我拉回去了。” 第68章 离开 孙晓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无奈和一丝诡异的兴奋。 “我都快爬出那个出口了,她在关键时刻给我来这一下子,我真的不能忍。” 她抬起腿,跺了跺充满脏污的运动鞋。 “我伸手就去摘她的面具,她立马就躲闪起来,所以我断定,这个面具一定是她能量的来源。” 我也认同的点点头。 “她突然力量爆发,那个力量来自于月亮,我亲眼看到的。” 孙晓听我说完,下意识地抬起头。 “这样啊……对哦,天亮了。” 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傻,自嘲地笑了笑。 “让我继续说,就差一点了,我假装争夺她的面具,将她逼退至更远以后,我就直接一个冲刺跑了出来,虽然周围依旧是漆黑一片,但是能清楚地听见你的喊叫声。” “随后你就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哈哈哈,对,当时我正在重新找回我自己控制身体的能力,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就像刚学会走路一样。” 孙晓用手扶着脑袋,思索了半天。 “好像没啥了……哦对,之前我尝试跟她说话,可是她像是疯了一样,在那里大喊大叫,非常癫狂,说什么‘杀了你’这样的话。” 听她说完,我有些得意地说道。 “哈,那时候是我在骂她。” 孙晓提高了音量。 “我真的会谢,托你的福,她在骂完以后对我进行了更猛烈的攻击!!差点都没躲过去!!” “嘿,你不知道,你人跑没影以后,我还被你得罪了的老鼠们疯狂追杀,差点把我给吃了。” 她一下没忍住,噗嗤地笑出声。 “想想那个画面就好笑,哈哈哈,行了我俩这也算扯平了。” 可是她突然收住笑容,表情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现在有一个严肃的问题。” “嗯?” “我们怎么出去啊!!我还能走,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动吗?我可背不动你啊。” 我干笑一声。 “其实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出去的路在哪里。” 我像是问到了孙晓最擅长的地方,她的表情反而放松下来。 “我知道路。” “你知道??你不是说手机没信号了吗?” 只见她一脸轻狂,顺手拿起一旁地上的面具,扬着眉毛得意地看向我。 我瞬间就明白了。 “面具里那个鬼魂告诉你的?” “对!真聪明!!” 她一手握着面具,一只手指着那个歪斜的嘴。 “你不是把它给踩平了吗,在你昏迷时我观察了一下,发现它只能发出‘呜呜“声,一看那个嘴被踩得不成样子,我便找到一把断裂的刀,用它将面具努力还原了回去。” 我看着还原后样子更加抽象的面具,觉得她的脑回路是真的清奇。 “没想到,还真成了,它能说话后的第一句,就是在骂人,不过我没搭理它,就问它出去的路。 它一开始还不说,我就威胁它,等着要跟你一起,把它熔了后打成金镯子,我还没说完呢,它就害怕了,连忙告诉我出去的路。” 孙晓的话让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个女人比我更狠。 估计面具里的鬼魂怎么也没想到,怎么这么倒霉,能遇见我们两个狠人。 “这个鬼魂……应该不简单……我能感觉到,包括这个作为载体的面具也是……你看它现在没有之前有光泽了。” 她把面具放在我的面前,我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确实如孙晓所说,这个面具看起来暗淡了不少,并不是因为脏污或者氧化,就是那种由内而外失去了光泽的感觉。 不过作为鬼魂的重要载体,为什么会这么容易被我损坏,我记得此时在老赵手中的花瓶,可说是摔碎都会复原。 这个面具里的鬼魂具有巨大的力量,按常理来说,这个面具应该能做到无坚不摧。 好奇怪,难不成越重要的东西越脆弱? 在我思考期间,孙晓低头看向面具,继续喃喃道。 “她说话时,我就觉得她有气无力的,而且整个鬼都平静了不少,我本想多问点,可是她随后就不吱声了,任我怎么威胁她都不说话。” 孙晓摩挲着面具。 “她告诉我,这个地方修了一个暗道,可以直通村中,那个暗道就修在高台下,它给我说的还挺清楚。” “你找到了吗?” “你醒来前不久找到的,当时天太黑了,我实在是看不清,那里又那么多死人……天亮了还好点……” 我看到她的胳膊上起得都是鸡皮疙瘩,她搓了搓胳膊,浑身一颤。 随后她将视线移向我。 “它是不是死了?” 我偏了偏头。 “鬼还能再死一次?” “嗯……就是所谓的神形具灭?我也不太懂。” “我觉得应该是它耗尽力量,休养生息去了,干了这么大一场仗,它估计也累个半死。” “是这样吗……” 我怪异地看着她,有些担心地说道。 “我怎么觉得你看面具的眼神这么温柔,你被它同化了??” 孙晓赶忙摇了摇头。 “不是的,只是它的声音……跟我好像,我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跟它聊天时会有种自己跟自己说话的感觉……” “应该是它控制你的身体,同时借用了一下你的声音吧。” 听我说完,孙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个道理。” 我颤颤巍巍地抬起胳膊。 “你拉我一把呗。” “你要起来??” “嗯。” 孙晓起身,握住了我的小臂,使劲将我拽了起来。 “啊……酸爽……” 我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你这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没吃没喝,躺这只有死路一条。” 我难受得龇牙咧嘴,继续说道。 “睡了一觉,再加上刚才聊这么久,已经休息够了,你怎么样?” “我?我就是有些头疼,其他的还好。” 我点点头。 她将地上的照片放进兜里,拿上面具,扶住了我。 “我还没断胳膊断腿,自己能走。” “别逞强了,看你这一瘸一拐的样子,刚才不还让我扶你起来嘛,要不我把你推地上你自己再起一次?” “别,谢谢您嘞。” 听我说完,她爽朗一笑,虽然说话不着调,但是扶着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很小心,生怕给我造成二次伤害。 我们转身走向高台。 高台前是数不清的骸骨,阳光下,它们的存在十分突兀。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看到如此数量的白骨,这个场面依旧给我的内心带来震撼。 “这么多骸骨,哪来的?” “会不会是村民们的……” “别说,估计八九不离十。” 这些骸骨似乎证明了,我们在村子中听到的故事,大概率是假的。 整件事不止杨文清失踪这么简单,他或许真的触怒山神什么的,随后神在村中降下灾难,让留在村子中的人纷纷死去。 这样解释就很合理了。 “对啊!” “怎么了?” 孙晓歪着头看我, “我刚才才想到,在假老黑的故事里,杨文清上山失踪应该是真的,而在老张故事中触怒的所谓山神,其实就是【华武真君】。 杨文清上山不知道做了什么,触怒了【华武真君】,【华武真君】便在村中降下灾难,村子中的村民都死了,尸骨便被他移至此处,并且魂魄被困在村中无法进入轮回,而他在这搞的几盏灯,弄的白骨仪式,就另有目的。” 孙晓嘴微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点头。 “你还记不记得庙中的骸骨?” “记得,藏老鼠那个。” “那个骸骨很有可能就是杨文清!” “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看向四周的白骨。 “到底是谁将它们聚集于此的?” “或许……是这个面具?” 孙晓晃了晃手中的面具。 我的视线落在面具上。 “就现在而言,应该是它吧,毕竟它有很强的力量,控制着这么多的白骨进行仪式。” 孙晓停下了脚步,蹙着眉仔细思索起我们刚才说的话。 “你说的大部分都很有道理,我也认同,但是……还是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你说。” “我们认为触怒【华武真君】的是杨文清,假设小庙中的骸骨就是杨文清,【华武真君】就算是报仇,也不应该向着无辜的村民,却只把杨文清杀死在小庙中,按着正常思路,魂魄受到折磨的应该是杨文清才对。 还有,【华武真君】的神像,怎么看都是个大男人,这个面具中的却是一个女鬼,一个是鬼一个是神,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上的差别。 再者,这种仪式需要很多条人命,这个【华武真君】……怎么看都不像是野庙邪神,虽然庙宇落魄,但是能看出来以前的香火还是鼎盛着呢。” 孙晓这一说,确实把我给噎住了。 她说的问题我也想不出为什么,虽然很多偏远的地区,会拜一些奇奇怪怪的神,但是这也不能作为依据。 同时我也知道,这个面具,简直就是按着孙晓的脸做出来的,【华武真君】肯定不会是使用者。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是【华武真君】责怪村民让一个外乡人擅闯庙宇,就直接连坐了。” “嗯……有点道理,但是……这个庙我们都清楚,一看就是常年没人拜祭过了,估计村子的人都快忘了这个小庙了,没了香火供奉,他也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况且,哪有神会为了供奉,去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杀了,这不直接彻底断了香火来源吗?这样做太愚蠢了些。 就算是这样的理由,作为一个神,他早就可以做这个事情了,却偏偏在杨文清失踪后再做这件事。 不论对人对神,都是不符合逻辑的。” 孙晓说的好有道理,我完全赞同。 “啊啊啊啊……我讨厌这个杨文清,他没事干跑这个山沟子里干嘛!!” 我无奈又丧失地低垂着脑袋。 “早知道把小庙中的骸骨仔细看看了。或许他身上会有证件什么的。” “害,当时黑灯瞎火的,谁能想得那么清楚呢。” 孙晓轻轻拉动我的胳膊,我便跟着她继续走动起来。 “不想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她用面具指了指方向。 “那个暗道在这里。” 孙晓扶着我,一点点走到了高台的另一侧。 那块的白骨被清开,留出一个狭小的空地,一旁堆放方正的石块,面前出现了一个暗道。 “唉……我搬骨头的时候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 她咂了咂嘴,看来是不想再回想那种触感了。 “你胆子也挺大的。” 她眯着眼瞅我。 “我胆子哪里大了,你都跟它们打打杀杀,我在这挪一下不会动的骨头算个啥。” 我抬眼看她,苦笑道。 “我?我也是形势所迫,不然谁想把那破玩意揣兜里啊,害得这裤子衣服都不能要了。” 快一脚踏进去了,我突然来了一句。 “她会不会骗我们?” “有可能哦,不过情况肯定不会再糟了,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只能赌一把了。” “嗯!” 随后我们两人便进入黑暗的隧道中,孙晓的用手机照明,我们小心翼翼地在暗道中走着,生怕会有什么致命的机关。 这个暗道跟之前的宽度差不多,直到走到尽头,我们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 直到我们再次看到了光亮,我们都释然地笑了。 “看来我们应该是离开山谷了。” 孙晓用力踹开面前的堆砌石墙,还好,没一会石头们都乖乖地滚落在地上,墙外是杂草,孙晓先把杂草踩平,然后我跟着她钻了出来。 我俩扭头一看,可给我俩吓了一大跳。 这个出口居然是在一个坟堆下头,隔着长满杂草的土堆,是石碑的背面。 不过顺着石碑的方向,不远处能看到村中的房屋。 “哈,我俩是从坟堆出来的。” 她白了我一眼,随后扶着我慢慢走到石碑的前面。 我没忍住看了这个石碑一眼。 石碑破损严重,看起来年代久远,但是很明显,上面并没有刻字。 “没有字的墓碑?” “这个墓碑估计是专门为了这个暗道而设。” 孙晓摆摆手。 “谁没事干会观察别人的坟墓呢?” 确实,要不是我俩从里面钻出来,在外面,谁能猜出来这里有个暗道呢。 我们不再停留,缓缓朝村中走去。 第69章 农家乐 “话说现在几点了?” “让我瞅瞅。” 孙晓一只手扶着我,把面具夹在腋下,从兜里掏出刚放进去没多久的手机。 “九点多快十点了。” 她又摆弄了一下手机。 “出来了还是没信号。” 随后她将手机重新放回兜里。 “前面就是村子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将这个地方记了下来,而那个无字的石碑,逐渐埋没在杂草中,不见踪迹。 “村子看起来正常了,不过……” 孙晓的话还没说完,便引起了我的注意,将头扭了回来。 我们眼前的村子,比之前更加破败。 几乎所有的房屋上都长满杂草,四处除了各种各样的来回攒动的虫子以外,没有其他活物,包括所谓的野狗和鸡。 围墙破败,露出了里面红色的砖块,爬墙虎将自己的枝蔓伸出内墙,扩张自己的领地。 整个村子虽然安静,但是没有了那种诡异的感觉,只是一个单纯没人居住的村子罢了。 “看来我们之前看到的村子,还是被神秘力量修饰过的,或者说我们被迷惑了,此时的村子才是它原本的样子。” 孙晓抓着面具的手紧了紧。 “嗯我也这么想……” 孙晓的回答心不在焉,她来回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我动了动胳膊。 “别找了,傻蛋肯定是个鬼,假如他是20年前的村民,便不可能存活;假如他是近年在村子里居住,一个智力迟缓的人,怎么会到这个地方,又怎么生存。” 孙晓也打消了最后一点希望。 “你说的对……他肯定是因为见了二十年前村中发生的事情,脑子才被吓坏了,无论从哪个角度解释,他都不应该是活人。” 我看出她有些失落,毕竟那个孩子虽然有些傻,但是本质还是善良的。 “他做鬼也挺快乐的不是吗?” 她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点点头。 我们不再村中继续逗留,向着村口走去。 村口的大树下,原本坐满了老头老太的地方,现在也是空空荡荡。 “那些老头老太也都是鬼吧。” “嗯……” 走出村子,我向后望了一眼,此时的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里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被我们发现。 那个神秘的庙宇中,供奉的【华武真君】,他到底是谁? 面具为什么会将我们引到小庙中? 面具中的女鬼又是谁? 我心烦意乱,杨文清的事情没有搞清楚,又蹦出这么多新问题,真是一团乱麻,还不能一刀切。 此次在这里最大的收获就是两个人各带的一身伤。 照片和面具只给我们带来更多的疑惑,受了这么多的苦,居然还没把杨文清是谁搞清楚,只有疑似的尸体躺在小庙里。 我觉得小书生应该是没有骗我,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真正的方向。 我看向前方的路,心中隐隐哀嚎。 这次回去估计得躺好久。 此时的我们经过第三个拐弯处的那棵树,跟破败的村庄不同的是,它依旧枝叶繁盛,不过仔细一看,能发现有些叶子微微发黄。 “我之前就想说了。” 我的视线从树落在孙晓的身上。 “什么?” “无论是这棵树,还是村口的树,都是槐树。” “槐树……听说这种树招鬼啊……” 这么说来,傻蛋是鬼的事实,早就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 这个地方存在着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让这些鬼魂能像活人一样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这股力量深不可测。 难道是【华武真君】吗? 按道理来讲,这里也应该是属于他的地盘,如果真是他,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哎,神脑子里想的东西怎么能是我们区区凡人能想到的嘞。 不过,我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茂盛的槐树是否在告诉我们,他的力量依旧存在,只是受到些许影响罢了。 这棵树的枝干向下直指断崖,而在另一个世界的这个位置,应该是那个充满幽冥鬼魂的深渊。 这棵槐树断成这样,是没有营养可以输送到树冠上去的。 之前我也做出过这个判断,而当时的我还没有找到可以解释的理由,现在的我找到了一个解释。 这个树之所以能够不依靠根系带来的营养,依旧保持如此茂盛,就是因为它的枝头在吸收来自深渊中鬼魂的阴气,利用阴气繁荣生长! 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孙晓。 她看着生长极为诡异的槐树,脸色有些不好,拉着我向内侧靠了靠。 “好吓人,快走,就我俩现在这个状态,纯纯送人头。” 我们之前走了很久,现在的腿没了之前的酸痛,也能走得更快了,便跟她一起加快了步伐。 只是庆幸自己的腿没断,不然真的出不来了。 我们继续向前。 孙晓也接上了我们讨论刚才的问题。 “山谷中奇怪的仪式应该是需要那些魂魄作为助力,仪式被你所破坏,无论是魂魄还是控制村庄的幕后者也是受到一些影响,阴气受损,所以那槐树的树叶才会发黄。” 她靠我更近了一些。 “不过,照你这么一说,那我们回去的路上估计不会太安稳了。” 她拧着眉头,脸上尽显担忧的神色。 “他的力量依旧存在,说明路上迷惑我们的鬼也依旧会存在,还可能会出现类似于篮子里放自己脑袋的女人这样的鬼。” 说完,孙晓看向我,眼神呆滞,用面具指向自己的脑袋,歪着头,半张脸被头发遮住,表情平静又诡异。 她突然这一下让我心猛得一颤,向边上退了退。 “你别吓我,我现在可是病号,我倒了你也不好过。” 她满脸轻松。 “切,你倒了我就自己跑,然后带救援回来找你。” “那时候我估计都臭了。” “这样的话,我会多给你烧点纸,让你在那边好过点,我还会去经常找你哦,嗯……我记得是13栋……” “我可不想成了鬼还住那。” “你成鬼了,住那不就更加名正言顺?让门口那保安时常给你带点香上去,多好,送货上门,都不用你跑……不对,都不用你飘了哈哈哈。” “您这思路还真清奇!” “谢谢夸奖。” 我们虽然嘴上闲散地聊着天,但是两个人都对周围时刻保持警惕。 在经过石碑处时,我的心中惴惴不安,孙晓也是紧张地吞咽口水。 虽然我已经不需要搀扶了,但是我们两个还是贴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 “走吧。” “嗯!” 前方的路一片顺畅,看来应该是我们多想了。 此时太阳越升越高,气温随之上升,但是山中的温度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小风依旧凉爽。 此时的清凉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可以保存更多的体力。 快到正午,我们也平安地绕过了山上的三个弯,山路走得我双腿发软。 但是一想到还有一两公里就走到大路上,可以骑驴子,我又生出一股力气来。 果然希望才是最大的动力呀! 不久后,道路的左侧出现了一个砖瓦房,远远地就看到了它的蓝色大铁门。 “看,是那个农家乐。” 我兴奋地说道。 “我们快要彻底离开了!!” 孙晓也是面露喜色,拉着我步伐更快了。 我们逐渐靠近那个砖瓦房,蓝色的铁门却诡异地开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缝,能看清里面,但是又看不清全貌,一旁是用铁架子做成的红色招牌,上面写着【山里人家农家乐 大盘鸡 活鱼现做 农家菜 】。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个牌子不是放在大道上吗?难不成这一家真的还在做生意?在这个鬼地方?给鬼吃吧!! “嘶……” 我的想法让我再次吸了一口凉气,孙晓也发现了不对劲,拉着我靠着道路右侧走去。 她小声说道。 “老板……有可能真的在做生意……” “你自己信吗?” 她捏了一下我的腰。 “我们快走……或许……或许能躲过……” 她还没说完,我就拉着她快速远离了那里。 可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走了没多久,那个屋子再次出现在我们两个的左侧,蓝色的铁门依旧开着不大不小的缝,招牌也静静地立在那里。 “不是……这破地方还真没完没了了……” 我很气,但是我现在的状态也只能气一气。 我们不死心,重复好几次,那个屋子依旧在那悠闲地等着我们。 我们把好多方法都试了一遍,我甚至在那很没素质地释放了一波,也无济于事,还因为手指的疼痛,差点提不上来裤子。 我们不想正面冲突,但是我们就是走不过去! 我越看那个招牌越来气,顾不上疼痛,抬脚就往那里走,想给他把招牌给一脚踹倒,孙晓及时拉住了我,也扯到我胳膊上的伤口了。 “别冲动,万一引发了不好的事……” 我咬了咬牙。 “我知道……我就是来气……” 孙晓抚了抚我的背,帮助我冷静下来。 “现在我们只差临门一脚了,可不能在这个地方坏了事。” “嗯” 我们俩此时扭头一看,差点没把我俩吓个半死。 门缝处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只露出了半张脸,那脸面色灰暗,神色那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空洞的眼睛就那样透着门缝看着我俩。 诡异的目光十分瘆人,正午的阳光也不再温暖,反而透露着一丝寒意。 “又是鬼……”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但是突然被鬼这样阴暗地盯着看也实在是太挑战心理防线。 我便将视线偏移,孙晓此时也小声说道。 “这个鬼地方看来是得进去才能让我们离开这里啊……” 我看着我这半死不活的身子,再加上身心俱疲的孙晓,如果这个鬼不怀好意,我们两个进去了,十有八九得把命落这。 可是不进去也不行,不进去我们也会困死在这里面。 好难选,选择困难症要犯了。 正在我们两个为难之时,那个站在门缝里的人推了一下门。 “吱嘎——” 生锈了的铁门发出了陈旧的声响,就像老人陈旧的身躯,一动骨头便嘎吱作响。 眼前的一幕更是让我胆寒,孙晓更是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了我,让我的伤口有些疼痛。 这个站在门后的人,并不是只露了半个身子,而是他只有半个身子,他身体的切口处散发着阵阵黑烟, 他的身后是一个破旧的院子,地面用砖块堆砌,砖缝间生长着各样杂草,正对面的院子内侧是房屋,窗户边停着一辆自行车,一排的房屋由于角度关系只能看到左侧的一半。 我们朝左看去,空地上堆放着一些白色的塑料桌椅,一旁还有一个水井,上面长满了青苔。 除此之外还有些其他的杂物。 此时,那半拉鬼的半张嘴开始蠕动起来,那如同破锣的声音十分刺耳,我强忍捂住耳朵的冲动,我看到孙晓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无论是他的样子还是声音,都够我们喝一壶了。 “你们……要不要进来坐坐……” 他的身子一侧,完全是平移,没有任何走动的姿势,不过他只剩一条腿,想走也走不了。 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们进去坐吗!!? 还假惺惺地问我们一下,真是服了。 看他的这个样子,谁敢拒绝他,这简直就是强买强卖。 怪不得生意不好,人不来,鬼也不来。 虽说如此,我还是没有搭理他,孙晓见我这样,也同样紧闭嘴巴不出声。 那半拉鬼见我们不说话,又继续推销起来。 “我们这里……有农家土鸡……大活鱼……想吃什么……有什么……” 我不想吃饭,我想进医院,我想躺着!! 我现在怨气极重,跟那个鬼差不了多少,那个鬼紧盯我,我们的身后出现了推背感,继续一字一顿道。 “过了这村……没这店……你们真的不来吃吗?” 这半拉鬼是说不完了,我也不想继续跟它耗,反正我们是必进无疑了,便吐槽了一句。 “我没钱!” 谁知道他听我说完这句话,居然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半张嘴快咧到耳根上了,看得我真是san值狂掉。 “咯咯咯……没钱……没钱好啊……我们店没钱也能吃饭……客人……进来吧……” 随后我和孙晓身后的推背感更加强烈,身体不受控制地进入了【山里人家农家乐】的范围。 身后的铁门也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门关了。 ilwxs.com 一进入【山里人家农家乐】的范围内,我和孙晓便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恶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又像是肉香,又像是装着腐臭肉泥的袜子,还掺杂着泥土的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又香又臭,总之就是非常难闻。 空气也看起来有些朦胧感,整个地方似有薄薄的雾气缠绕,看来是这个臭味已经具象化了。 此时的我们两个已经站在房前的大院中了,整个地方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左侧的塑料桌椅,水井等已经看过,我的视线看向右侧。 右边房门上挂着几串辣椒,上面挂着已经褪了色的灯笼,地上摆了一排花盆,不知道种的是什么植物,都已经枯萎了。 地上空旷,有不少桌子摆放过的痕迹,墙侧也种植了一排观赏类的植物,不过同样失去了生机。 房屋右侧的边缘有个原木所制的门框,上面爬满了植物,地上是石子小径,通往房屋的后方。 后面应该是这个房子的后院吧。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仅仅是被迫进入了农家乐里,那股神秘的力量没法继续强迫我们做其他的事情。 我不太明白,这个老板吃饭居然还不收钱,难不成他还享受客人吃霸王餐的行为?? 不不,我立刻将这个离谱的想法推翻。 俗话说的好,天上没有白掉馅饼,免费的东西往往是最贵的。 鬼老板可能不需要钱,他需要其他的东西,对他来说,一种比钱更加重要的东西。 此时那个只剩下一半身体的鬼老板就在我们身后,他踮着脚飘到我们跟前,他离我更近,我也看得更清晰了。 孙晓举着面具,想让这个鬼老板离远一点。 鬼老板在看到面具靠近他后,大惊失色,瞬间闪到一边,鬼影摇晃,似乎是在瑟瑟发抖。 这让我们都有些窃喜,看来这个面具还是有用的。 可是我们还没高兴多久,那个鬼老板用只剩下的一个鼻孔的鼻子闻了闻,随后脸上的惊慌褪去了不少,再次战战兢兢地向我们飘了过来。 他的脸上虽然还有些忌惮,但是并没有停下靠近我们的行为,而且他的表情也更加诡秘莫测。 我们两个又有些慌了。 孙晓摇晃着面具,虽然强装镇定,但是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鬼的样子实在是太渗人了,我似乎还能在黑烟中看到他腹中的肠子和内脏。 “你……你别过来……小心我让里面那个女鬼吃了你!” 孙晓的话让鬼老板顿了顿,随后他居然阴笑起来。 “桀桀桀……” “你不怕吗??” 孙晓提高了音量。 “桀桀桀……这里是我的地盘,面具的主人……已经沉睡……我才不害怕……” “我这就把她叫醒,让她吃了你!!” “叫醒她……你知道叫醒她需要什么吗?需要好多好多条人命……数都数不清……你们两个要叫醒她,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桀桀桀……” 他突然凑到孙晓的面前,孙晓的身子瞬间僵住了。 “你们两个……还是好好坐下来……吃饭吧……” 我的身上也因为他的靠近而感觉到寒气萦绕,十分不舒服,我想拉着孙晓往后退,可身子也被迫僵在原地。 我火冒三丈地说道。 “你这个老板怎么做的生意?” 他肉眼可见的愣住了,我甚至能在他的鬼脸上看到疑惑的表情。 我继续输出。 “你让客人进来吃饭,不让客人坐下来就算了,还威胁客人,我看你是钱挣够了,你这老板也太会当了,怪不得生意这么冷清,迟早倒闭啊你!” 说完还上下扫视着院子,又加了一句。 “我看你已经倒闭了,你看那盆里的花花草草,蔫吧成啥样了,还好意思摆出来。” 我能看到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想发作,估计是觉得我们两个大活人实在是难得,就忍下来了。 “你……说的对……” 随后他飘到一旁。 “你们想坐外面……还是里面……” “喂,你把我们两个强迫着带进你的店里,那肯定是哪里舒服坐哪啊!” 我能看到他身上的怨气加重了,身侧的黑烟也更加浓了。 孙晓轻轻扯了扯我的胳膊,示意我别说了。 可是现在的我真的浑身难受,肋骨断裂让我一呼吸就感觉疼痛,手指上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胸胀的疼痛感让我头脑发昏,一身怨气没处撒,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 “喂……不是吧……就给你提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你就受不了了,你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谁知道你怀着什么坏心眼子。” 孙晓又用力扯了扯我,我皱了下眉头,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过胸口更痛了。 鬼老板听了我的话,感觉都没脾气了,他摇晃着自己的鬼影,向石子小径飘去,伸出仅剩的一只手。 “客人……请到后院……后院有雅座……” 鬼老板的眼睛虽然充满怨念,但是语气好了不少,可我看着他那阴暗的眼神,清醒了不少。 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拿捏我们可不就是轻轻松松,我也不能太过分。 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我不能只顾着口舌之快让我们两个陷入僵局。 果然不顾后果地发脾气后,就会后悔。 孙晓知道我身体不舒服,那些话并不是我的本愿,小声跟我说道。 “走吧,既来之则安之。” 我看着她的脸,她的脸上脏污,却表情柔和,虽有些许慌乱,但更增添了一股灵动的色彩。 看着她,我的内心平静了不少。 我点点头,对她一笑。 我们随后跟着鬼老板走上石子小道,进入了院子的后面。 后院的面积远比外面看到的房子要大,砖瓦房后有一个走廊,走廊十分宽敞,围栏旁整齐地摆放雕花桌椅,桌面光滑无尘,看来老板也是经常擦拭。 我们跟随着鬼老板进入走廊,顺着走廊向右看去,中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荷花池,荷花池中的荷花破天荒的没有枯萎,反而开的十分娇艳。 粉色的花瓣重重叠叠,似乎还隐约有血红的筋脉镶嵌其中,更增添了一股妖艳的色彩。 不过地下的池水相比于花,就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池水看起来乌黑浓稠,就像一大锅毒药,我估计这里弥漫着的诡异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而且这荷花池形状和我在一些景区里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它修的方方正正,边缘也是直愣愣的,没有任何修饰,如同一个沉下去的大方盒子,就算是我这个外行人来看,都觉得呆板僵硬,毫无美感。 在荷花池的对面,还有一个小房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它的整体装修古色古香,顺着走廊绕过荷花池就能到达那里。 这里相比于前院,臭味也更加浓郁,环境看起来更好了一些,综合下来也就好了那么一丢丢。 可我还是昧着良心夸奖了一句。 “老板,你这……还算别有洞天啊……” 鬼老板点点他那半个头颅,看起来并不想跟我搭话,不过他还是幽幽地说道。 “客人……找一个位置坐吧……” 我们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这里的每个位置都能够看到池中的荷花,刚一坐下,我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两个菜单,手边出现了两杯茶水,茶水冒着白气,轻轻触碰,却不是热的。 我心中暗暗吐槽,又是茶水。 孙晓小声惊呼。 终于坐了下来,我整个人都感觉舒爽了不少 菜单是纯黑色的,上面用白色的字简陋地写着“菜单”,这个菜单有些皱巴,看得出来用了不少年岁了,但是……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给活人提供的。 虽然见过这么多鬼事了,但我的脑中出现了一丝非常恐怖的想法,让我自己都后背一凉。 我们……会不会已经死了!我们的胜利只是假象,肉体还留在村里,跑出来的只是我们的魂魄! 我们的魂魄被困在这里,根本出不去,鬼老板将我们喂饱后,就会被当成食材让鬼老板吃掉!! 我摇晃着脑袋,想将这诡异想法给甩出脑子。 身上的疼痛是如此的真切,温度的感受也跟以前别无二致。 我看向对面的孙晓,孙晓此时正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菜单,双手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触摸,整个人踌躇不定。 她在我身旁时,我也能透过衣服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体温。 我们不可能死了,只是我实在是太累了,人在这种不好的情况下总是会将事情朝着消极的方面想去。 这么多难关都过去了,难不成我还会被困在这么个山野小店吗?要是被我的鬼邻居大爷知道,可不得把假牙都笑掉了。 我也不是第一次吃鬼做的食物了。 我朝着孙晓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她先别动。 我伸手摸向黑色的菜单,一股冰凉从指尖滑入心口,随手翻开,里面的菜品照片也不出意外的都是黑白色。 这时,鬼老板又吱声了,我瞅了他一眼,看到我们打开菜单他的心情看起来好了不少,鬼脸也没那么黑了,黑烟也淡了许多。 他身体截断处对着我,半截大脑还有内脏看起来更加清晰了。 “一人……只能点……一份菜……”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怎么还规定菜量?” “粮食……得来不易……不能浪费粮食……一人一份……正好……” 好家伙,光盘行动已经深入鬼心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理由,不过这我肯定是举双手双脚支持的。 我再次低头看向菜品,从头翻到尾,一共两页,四个菜……不得不说……我们肯定不会吃,但在视觉效果上,也实在是让我提不起任何挑选的兴趣。 无论是数量上,还是样子上。 这四个菜品分别是大盘鸡,清蒸活鱼,炒时蔬,前三个菜品都配着照片,只有最后一个菜品没有。 那一面只有两个白色的大字。 【馒头】 我看了半天,实在不知道点什么。 最后一个馒头肯定不能点,怎么看都挺诡异的。 “那……就来一份炒时蔬,还有一份大盘鸡。” “客人……一人只能点一份……” “我帮她点了……” “不行……一人只能点一份……自己点自己的……” 我想不通,菜单上的东西都一样,非要分成两份,让两个人分别去点。 突然我脑子搭上了筋。 没人告诉我,我们两个人拿着的菜单是相同的啊…… 我抬头看向孙晓,此时她也刚好对上我的视线。 孙晓见我快绷不住了,便对我使了一个眼色。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了同样是黑色的菜单,里面也是两页,我抻着脖子看向她的菜单。 果然……跟我的菜单完全不一样。 她的菜单虽然都是四个菜,排版也一致,但是上面的菜品和我的完全不一样。 她菜单上的菜品分别是:炖大鹅,炸大虾,卤菜。 最后一页也是没有照片,只用白色的大字写着【面条】。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晓也犯了难,整个人抓耳挠腮地,不知道点什么好。 我们都意识到,这个菜单绝对不像看上去那么见到,随便一点可能会有难以预计的后果。 “我们等一会点可以吗?” 鬼老板点了一下头,慢悠悠地飘走了,飘之前还丢下一句话。 “想好了……来找我……我就在前院……” 我和孙晓注视着他的鬼影,缓缓地经过石子小径,回到了前院。 鬼应该能穿墙吧, 他还挺有意思,一定要按照铺好的路回。 这鬼秩序感还挺强。 我本想拍桌而起,无奈我的身体实在是太过疲惫,只能坐在椅子上,身子向前倾。 “孙晓……这个……到底怎么点……” 她也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这个菜单太过诡异了……” 她伸手继续翻动冰凉的菜单。 “你看,我这个有照片的,是两个荤菜,还有一个素菜。” 随后她翻到最后,看着我。 “最后一个没有照片的,是主食。” 我也赶忙翻动我自己的菜单。 “我的也是……” 我喃喃地说道。 第71章 胖男人 我们翻动菜单的声音在安静的四周显得尤为明显,菜单上的菜品让我们两个手足无措。 “为什么最后一个主食没有照片?” “可能是……因为太常见了?” 我不是很理解,伸出手习惯性地挠了挠头,指头上传来的疼痛让我立马把手放了下来。 “可是我们一般去餐厅,这种主食一般也会配有图片吧。” 我吹了吹自己疼痛的手指。 “主食也是需要参考图的嘛,鬼也得瞅瞅进自己肚子里的是什么东西吧。” 孙晓叹了一口气,缓慢地合上了自己的菜单。 “我真搞不懂,这个鬼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在这里吃饭,可他又不像之前的鬼,会直接攻击我们。” 我也合上了菜单。 “看他这拐弯抹角的方式,估计他生前的某些执念挺强的,让他成为鬼了以后,就一直保留着这种方式,毕竟是生意人嘛。” 我回想起他刚才飘在小径上的背影,甚至还有些落魄感。 看来他的生意确实不太好。 “可能吧,不过这个鬼老板的样子实在是让我感觉到不适。” 她的眼神里闪过些许厌恶的神色,却又开始琢磨起来。 “这个鬼老板……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但是估计挺惨的,要不是出了车祸,就是被人报复了,被犯人给生生切了下来。” 我撇了撇嘴。 “半个身子都没了,真的不敢想死的时候有多疼。” 孙晓听完有些害怕地哆嗦了一下,她应该脑补到了一些不好的场景。 然后她继续说道。 “确实有听说过,鬼会保留自己的死前的惨状,但是它们也可以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她伸出手指。 “你见过那么多的鬼,应该有点经验吧。” 这种经验……真的,就算送我也不想要。 不过她说的也对,妞妞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在高兴时,就是个脸色灰白的小女孩,但是情绪低落时,会不受控制地出现死前那浑身是血,脑浆迸裂的样子。 她也会选择用这种模样吓我。 “这个老板一看就心情不好。” 我不自觉地石头小径的方向看去。 “他那个脸色简直阴沉地能滴出血,被我怼了以后直接看不成……” 孙晓思索过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有没有这种可能……” “什么?” “他想通过让我们在他店里消费的方式,从我们的身上换取他需要的东西,就是他缺失的那一部分。 毕竟无论从古至今,大家都秉承着一个死后保留全尸的观念,他如今的样子,应该是因为死之前身体残缺造成的。” 孙晓的这个思路,让我也想到了什么,我们两个人同时翻起了菜单。 “你那里是什么菜来着?” 孙晓赶忙问道。 “大盘鸡,清蒸活鱼,炒时蔬,还有馒头。” “我这里是炖大鹅,炸虾,卤菜,还有面条。” “主食是馒头和面条。” 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火柴人的形象,这个想法让我觉得惴惴不安,我断断续续地说道。 “馒头……会不会指的是人头……面条……指的是身体和四肢。” 孙晓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你这个想法不无道理,传说馒头就是起源于人头祭,面条……好像没什么血腥的说法,以前叫做‘汤饼’,有说法表示它是起源于军粮。” “嗯……按着这个思路,主食是不能选的了,谁知道这个菜单是让我们吃菜还是让我们变成菜。” 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不能接受。 我有些口干舌燥,想喝水,伸手就要去拿一旁的杯子,但是那冰凉的触感让我缩回了手。 “除此之外。” 孙晓指了指菜单。 “这六种菜,它们的做法都不一样,你的分别是炒炖、蒸、炒,我这里分别是炖、炸、卤。” “差别也不大嘛,你看你说的第一个就跟后面的有重复。” 孙晓一脸无语地看着我。 “做饭也是很讲究的,无论是方法还是流程有些不一样,味道也是千差万别。” 我不擅长做饭,不是很懂,对我来说好吃就行了,并不关注做法。 我的脑子浮现出老张做的青椒肉丝盖饭,味蕾上似乎也弥漫着它的香味,口水忍不住从嘴角流了出来。 孙晓抬了抬眉,我赶忙用手背擦了擦。 “别说了姐,给我人都说饿了,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想吃这里鬼做的饭了。” 说完我摸了摸自己的干瘪的肚子,不仅是我,估计孙晓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毕竟这两天我们只吃了一些红薯。 是不是正经红薯还不知道呢…… “我是想说,前面的菜的种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做法。” “你是说,对‘主食’的做法?” 孙晓缓缓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也有另一种可能……是对我们的做法。” 她站起身,好像是被臭味熏到了,咳嗽了一下。 “不然他为什么前面的菜都有照片,最后的却没有,这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没法让顾客看。 而且最后一面的排版让我们觉得很危险,下意识地觉得不能够去点,你回想一下,刚才准备点菜时,你是不是下意识地就忽略了‘馒头’?” 我肯定地点点头,如实说道。 “毕竟那么大的两个字占了满页,突然翻过去可给我吓了一大跳,说实话,我连第二次看它的欲望都没有。” 孙晓似乎胸有成竹,可是又有些泄了气。 “那应该没错了,这样看起来,我们不应该点菜,而应该点两份主食,这……似乎最保险的,看起来最让我们没有食欲的东西,就会更安全。 假如我们点了一份馒头,一份炸大虾,那就有可能出现……油炸人头?” 孙晓似乎有些犯恶心,捂着嘴巴干呕了两下。 “但是两份主食,没有标明做法,有可能……我们的桌子上会出现一个人……一个没有经过处理的死人……” “但是……” 我对上了她的视线。 “这个死人很有可能是我们……” 孙晓张了张嘴,沉默地眨巴着眼睛,认命一般地点了头。 整个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无论我们选择什么,似乎会成为餐桌上的一道菜,只是生熟之分。 就算是那几道菜是真的菜品,鬼老板也会用某种方式让我们吃掉后,把我们做成新的菜品,用来售卖或者自己吃掉。 这个鬼老板看似是让我们在店里消费,实则变相地要让我们成为他店内的备用菜品。 那股臭味再次引起了我的注意。 浓黑的荷花池水让我们心神不宁。 孙晓此时走到我的身旁,想搀扶我起身。 我有点慌。 “这就要去找老板吗?” 她否认了。 “这个鬼老板可没说我们不能闲逛,或许我们能在周围找到什么线索。” 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在她的搀扶下,忍着身体上的酸痛,走动起来。 我们顺着走廊而去,整个后院寂静无声,生长茂密的荷花和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可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这底下可不知道有多少死人呢……” 孙晓此言一出,我赶忙离这个池子远远的。 “或许这个老板活着的时候就卖人肉,遭了报应,被人报复了,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魂魄不完整,就算不困在这个地方,估计地府也不要他。” 我们两个就像真的在这里游玩一般悠闲散漫,我无奈地笑了笑。 “也就是所谓的……可怜之鬼必有可恨之处吗?” 我们走出走廊,到了对面的小屋子前。 屋子的门窗都是木质的雕花,上面并不像现实中见过的雕花,那些都雕刻花草树木,或是飞禽走兽。 这里,特立独行,栩栩如生地雕刻着一些白骨,这具白骨只有一半,孤零零地躺在一个方盒子里,盒子中浸满了水,上面飘着几片荷叶。 “这……似乎是在讲一个故事……” “谁家好人把窗户雕成这个鬼样子,是想把客人吓死吗?” 我的嘴里虽然在吐槽,可是视线并未从木窗户的雕花上移开。 “这好像是故事的结尾。” 孙晓指了指前方。 “我们应该从右往左,依次看。” 我们走到这个屋子的最右侧。 这个小屋子一共有两个窗户,四扇窗。 第一扇窗上雕了一个笑眯眯的瘦弱男人,他手上端着菜肴,周围是坐在餐桌上的客人,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在第二扇窗上,原本笑眯眯的男人突然脸色大变,豆大的汗水挂在脸上。此时的他站在屋子里,一个胖胖的男人,脸上满是邪笑,眼中尽是狡猾的目光,他的一只手搭在笑眯眯的男人身上。 我们经过小屋的正门,接着看向了第三扇窗。 第三扇窗上,房门被关闭,透着窗户能看到那个胖胖的男人手上举起了刀,邪恶地笑着,瘦弱男人的浑身都被捆住,他的脸边留下的一滴泪水,眼中满是愤恨。 最后一扇我们刚才也看过了,不用想,那个躺在方盒子里的一半白骨是这个瘦弱男人。 很明显,这四扇窗上讲的是这个瘦弱男人遇害的故事,而这个瘦弱的男人,应该就是这个农家乐的鬼老板。 孙晓看完这个故事,她向后退了两步,又转身看向荷花池。 荷花池方方正正,腥臭难闻的气味直冲脑门。 “看来我们刚才猜错了。” 她望向我。 “这个池子里的,不是老板杀的人,而是他自己,他是被人杀害的。” “那个胖男人为什么要杀了老板?” “可能是……吃了霸王餐,老板让他给钱他不愿意,就假意将老板引向屋子里,随后将老板给杀了并分尸,其中半个身子在这里。” 孙晓指了指荷花池。 “另外一半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个老板死后怨念很重,他便困在了这个地方。” “那个胖子就这样杀了人,难道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这……我怎么知道……或许被制裁了我们也不知道,你也不可能一整天关注哪个死刑犯被枪决了吧。” “说的也是。” 孙晓似乎灵光一闪,抽出扶着我的手往兜里掏着什么,我失去了点支撑,身子晃了一下,撞在她的肩膀上。 “你看这个。” 她指了指从兜里拿出的照片,食指正指着照片中那个胖胖的男人。 “我刚才才想起来,照片里有个胖男人。” 孙晓举着照片,与雕窗上的胖男人来回比对,她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有点像……但是也不确定……” 她把照片收了起来,轻叹一声。 “除了胖,没有显着的特征能证明这两个是同一个人。” “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 “你是说去问老板吗?” “对啊。” “你能保证那个老板不会先让你点餐?” 我思索一番。 “这个农家乐的内部,我觉得应该是依照这个鬼老板的记忆所幻化出来的。” 我指着诡异的雕花。 “这就是最明显的证据,他之所以要让我们点菜吃饭,最终目的都是要依靠活人的生气来维持他现在的样子,维持这个农家乐。” 我看向第一扇窗。 “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很重要,而他又在这个最重要的地方丢了命,他的内心一定很不甘。” “你有什么想法?” 我微微抬头。 “我们可以提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孙晓眸光一闪。 “你是说……” “对,你想的没错。” “把他的尸体从池子里捞出来?” “啊?” 我连忙摇头。 “默契呢,我俩的默契呢?谁要把手伸进去捞尸体,我可做不到。 我的意思是,去跟鬼老板说,我们可以找到他的另外一半尸体。” 孙晓听完,大惊失色,凑到我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你要去骗鬼?” “这也不算骗吧……万一找到呢?” “但是万一没有找到呢??” “跟我有联系的鬼已经太多了,多他一个也不多。” 我苦笑道。 “现在对我们来说,尽快离开这里得到休息是最重要的。” 孙晓听完,纠结了半天,还是点头答应了。 我们回到了前院,只见那个鬼老板依旧贴在门缝上,从后背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幽怨。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形。 “你们……挑好了吗……” 第72章 错怪 我们对上了鬼老板阴沉沉的目光。 虽然说的时候信誓旦旦,实际做起来还是有些心虚。 我鼓足勇气,说出了我的想法,。 “我们……不打算点菜了……” 鬼老板此时将整个身子正了过来,他那个独眼瞪得贼大,似乎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他将手伸出来,瞬间抓住了我的脖子。 他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 “为什么不点菜……” “你们为什么不点菜!!” “你们为什么不点菜!!!!” 我的呼吸瞬间就被掐断,头脑发昏,双手不受控制地要抓住他的鬼手,可是他能够触碰到我,我却触碰不到他。 我想说的话也被强行卡在喉咙中说不出口。 此时我只庆幸鬼老板只有一只手。 孙晓立马趁机将我的想法说出口。 “老板,我们可以帮你找那另一半的身体。” 鬼老板整个鬼怔了一下,他的脑袋僵硬地转向孙晓的方向,孙晓有些忌惮地向后退了一步。 鬼老板的眼睛突然掉落,从黑洞洞的眼眶里涌出鲜血,他的整个皮肤都垮了下来,整个皮松垮垮地挂在了他的半拉头骨上。 “你……你说什么……” 鬼老板好像不太相信自己的听觉,或许是因为自己只剩下了一个耳朵,他将另一个耳朵扭向了孙晓的方向。 孙晓抿了抿嘴,再次看向鬼老板说道。 “我们不点菜,作为交换,我们可以帮你找到剩下的半个身体。” 我的面容已经青紫,眼前一会黑一会亮,整个人意识已经完全不清了。 在身体逐渐乏力的时候,突然一阵恶臭的空气再次涌入我的肺部。 鬼老板松开了鬼手,他的样子依旧保持着骇人的模样。 而我瞬间跪倒在地,疯狂地咳嗽,同时骨折的伤痛让我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看来我的计划起效了。 在我看到鬼老板站在门口,幽怨地盯着外面时,我觉得他不仅仅是需要找到活人保持身形,同时是在等他的仇人。 他想将那个胖男人给杀了。 鬼老板将鬼手放下,居然呜呜地哭了起来,他哭的时候浑身都在流血,身侧的内脏直接“吧唧”一声滑落在地上。 直接给自己哭成了空壳。 我跪在地上,鬼老板狼狈不堪的模样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孙晓也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的是真的?” 他抬起那惨不忍睹的脸,看向孙晓,又看向我。 我更加心虚了,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是啊,你想想,你要是把我们吃了,你也只能待在这个地方,但是如果你把我们放了,我们可以帮你去找那半个身体。” 鬼老板的脑袋扭曲成了倒立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说……要吃了你们……” 我眯着眼睛,有些迷惑。 “那菜单上不是写着馒头,面条吗?” 鬼老板把头扭了一圈,正了过来。 “那……就是……普通的……馒头……面条……” 我和孙晓面面相觑,两个人呆愣在原地。 原来我们是杞人忧天了吗?? “你……你个鬼怎么吃普通的馒头面条……” 鬼老板向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进入小屋中。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身上已经脱力,能维持现在的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孙晓按住了我的肩膀。 “等我,我去看。” 随后孙晓便跟着鬼老板进入了正屋,她只是站在门口,顺着鬼老板的手所指的方向,孙晓的瞳孔瞬间缩小,双手捂住了嘴,看起来在强忍呕吐的欲望。 鬼老板用手挠了挠脑壳,手指的搓动带动着脸上松垮的皮肤,来回晃动,看起来很是不理解孙晓的行为。 “那……不就是……普通的馒头……面条……吗……” 孙晓对着鬼老板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赶忙退出正屋,走到我的身边。 她伏下身子,借着扶我的间隙,悄悄和我说道。 “那个里面,是厨房,馒头果然就是人头,面条……面条是指头,屋子里放着一盆盆的指头!! 他还给我指了指那些肉,上面……都是蠕动的蛆虫……不知道是什么肉……青菜是一缕缕的头发。” 我感受到她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光是听着我都要吐了,真是难为孙晓刚才没有吐出来了。 我俩还是庆幸没有点菜,这个鬼老板的认知跟人的完全不一样…… 虽然真实的情况跟我们想的有些出入,但是最终要进嘴的东西都是同样的恶心。 此时的鬼老板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很是不理解。 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或许鬼老板并没有那么坏,他只是认知跟我们不一样。” 孙晓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喂老板。” 鬼老板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点菜,难不成这是你仪式感的一部分吗?” 听到点菜,鬼老板的样貌逐渐恢复了正常,那些内脏也逐渐回到了原位。 “我的肉体缺失……魂魄也不全……你们……应该能看出来……我需要活人的生气……但是我不想白拿……便想请你们吃饭……分给我一些生气……让我和这里维持下来……” 我大为震惊,说白了,这老板还真是个实在鬼,居然要等价交换。 就是方式有些极端,这也跟他成为鬼后怨气不散有很大的关系吧。 他如今的模样也让我感觉顺眼了不少,孙晓看他的眼神中的敌意也逐渐消失,随之代替的是一些同情和怜悯。 还好,对我们来说,命是保住了。 说着,他的眼睛瞥向自己断裂的身体,眼角都要裂开来。 “那个人……很有势力……听说就是他买下了乱坟岗的地……” “我……很爱我的小店……” 他转头看向石头小径。 “很多顾客……的到来……让我的小店有了生机……” 他的神色逐渐暗淡下来。 “可是……那个人……毁了这里……他来我这里吃饭……却不给钱……我也是犟……跟他理论了两句后……他便记了仇……将我杀死……说要让我死也死不安宁…… 最后……这事几乎没有走漏任何风声,他也不过赔了钱,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的老婆……也想不开,最后抑郁而死…… 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店……都死了……” 孙晓赶忙从兜中拿出照片,将照片的正面对着鬼老板。 “这个男人,你认不认识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鬼老板瞬间冲到孙晓的面前,将照片抽走。 他的一只手……不他整个鬼都在颤抖。 由于他的颤抖,他所创造的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开始摇晃起来,这里就像是发生了局部地震。 “对……没错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死胖子……” 他摇晃着照片,整个鬼就像是疯了一样嚎叫起来,我和孙晓忍受不住这种尖锐的叫声,连忙捂住了耳朵。 整个世界都在颤抖,他终于在发狂之后停了下来。 “就是这个人……” 他的眼睛中闪着复仇的火光,身体断裂处那黑色的烟雾越来越浓,我都快看不清鬼老板的面容了。 “老板……” 此时他的眼睛透过黑烟望向我们。 “你们……真的能帮我……找到那半个身体吗……” 鬼老板这一问,我的良心颤抖起来。 “我……” 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鬼老板打断了。 “你们……我知道……你们不过是想保全自身……才撒了这个谎……我也不怪你们……毕竟你们这么年轻……这个事情已经过去20多年了……就算要找……也不可能找得到了……” 鬼老板苦笑一声。 “这就是命吧……” 他看向手上的照片。 “这个照片……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们如实告诉他了照片的来源。 “您认不认识这个人?” 孙晓伸手指了指胖子旁边的那个瘦子。 “他……我有印象……他来我的店里吃过饭……我记得每一个客人的长相……” 我们都有些高兴,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名字。” “这……难到我了……虽然我记得每个客人的长相……但是名字……你们想想……突然问客人……‘你叫什么名字’……多多少少有些突兀了……” 这个鬼老板说的还挺在情在理,确实去问的话,多多少少有些越界和尴尬了。 希望的小火苗灭了。 不过有让人高兴的一点,我们知道这个照片里的胖子是谁了。 孙晓突然想起什么,向身体两侧摸了摸。 “哎呀!我把面具放哪了?” “你是不是落桌子上了?” 鬼老板突然插话道。 “放心……就在桌子上……一会你们走的时候会一起带走的……” 孙晓呼了一口气,她问鬼老板。 “面具里的女鬼您认识吗?” “不认识……只是能感受到……她的力量很强……” 我们想要的答案没有,只能作罢。 “老板,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找到了你的身体,你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吗?” 鬼老板点点头。 “我这里……很特殊……跟村子那块还有乱坟岗不一样……我这里是独立的……只要找到那半身体……我就能进入轮回……投胎转世……” “我不敢打包票……但是我们会努力帮你的!” 鬼老板神色一怔,眼睛中流出血泪。 “你们……真是……好人……” 他这一哭更吓人了。 “老板,你冷静一下,有点瘆人……” 他赶忙抹了抹血泪,急忙就要飘进小屋里…… “你们……你们带点吃的回去……我这没什么……能感谢你们的……” 老板的热情让我们两个大惊失色,连连摇头,同时说道。 “老板——不用了!” 我光想想提着脑袋和手指的场面就要昏厥了,估计我还没昏厥,就被警察提溜到局子里喝茶了。 鬼老板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不用吗……”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您把我们送出去就行,这就是最好的了。” 我头摇的像拨浪鼓,孙晓也扯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节的微笑。 “那好吧……如果你们想来这里……只需要……在门口敲四下门即可……我会把你们送出这里……” 我现在真的想抱住鬼老板疯狂道谢,但是迫于现实情况只能作罢。 “再见……” 我和孙晓向鬼老板招了招手,一瞬间我们便出现在路边,我熟悉的电驴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草丛中的我们。 我们的头顶上,是那个褪了色的红色招牌。 【山里人家农家乐 大盘鸡 活鱼现做 农家菜】 “耶!终于出来了。” 孙晓挥舞着手,快活地喊道,手差点呼到我的身上。 此时路过一辆车,一闪而过的瞬间,司机眼神怪异地瞅了我们一眼。 无所谓了,能活着出来真好。 “快!去医院!” 孙晓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把我扶起来后,捡起草丛中的黄金面具。 “这个东西也太扎眼了……” “谁能知道这个是黄金做的,越遮掩越有问题,再说了这个这么丑,谁要啊。” 孙晓一脚跨上了车,我坐在后面。 “抓稳了嗷。” 插上钥匙后,电驴子启动起来。 久违的放松席卷全身,我再也支撑不住,靠在了孙晓的后背上,没了意识。 当我再次醒来,我终于是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我的手上捆满了绷带,还挂着吊瓶,头上也包了纱布,身上盖着被子。 胸口疼痛的存在感降低了。 一股混合的饭香直冲鼻腔。 只见孙晓买的吃的摆满了一旁的小桌子,什么炸鸡披萨,米线,麻辣烫,炒饭…… “你怎么买这么多??” “呦,你醒啦!” 她把一大片披萨毫无形象地塞进的嘴里,给我馋得直流口水。 “我也想吃,给我一口……” “医生说了,你这个情况得饮食清淡。” 说罢,她又舀了一勺炒饭塞到嘴里,满脸享受。 我着急地不行,肚子咕噜噜地叫着。 “你看你,这不还在打葡萄糖嘛,安啦,不会饿死的。” 我抬头看向吊瓶,欲哭无泪。 “我总不能只打葡萄糖吧……” “你别心急,我这不还给你买了粥?” 她指着角落里的小杯子。 我再次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第73章 住院 医院离孙晓家很近,在我住院的这两天,她会饭点给我来送饭,晚上不回家,住在酒店了。 孙晓身子靠在医院的窗户上,眼睛看向窗外,外面有护士正给病人推着轮椅,还有一些手里拿着各种单子的人在医院里着急忙慌地跑。 “唉,别提了,我爷爷的骨灰还不知道怎么安置呢,老赵说了不让放水帘天城后就没人了。” 她在这两天空闲时也去天桥附近看了,没有见到老赵人,我给她说了老赵家的地址,她去了也没找到人。 “太奇怪了。” 孙晓坐在我的病床旁边,断掉了无人接听的电话。 “老赵怎么完全联系不上人?” “那个小老头有没有可能去帮别人看事去了,忙得很,我们在村里也才两三天,他要是去得远,再加上事情难缠,这事可能也得一周吧。” 孙晓顺手拿起给我买的橘子,慢悠悠地剥了起来。 “喂……这不是给我买的吗?” 她扫了我一眼,手上的动作完全没停,挑衅地说道。 “需不需要我喂你啊?” 她将橘子皮都剥了下来,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我赶忙摇头,她看我时这种眼神,我就知道她肯定没想什么好事。 “不用,万一你故意给我剥个酸的呢。” 孙晓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把橘子递给我。 “你这个人可真不会说话,吃吧,我给你的肯定是最难吃的。” 我艰难地伸出包裹地严严实实的手,僵硬地接过橘子,一整个橘子放在手中,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口。 “啊!!” 孙晓突然惊呼一声,吓得我浑身一抖,橘子掉在腿上,然后滚落在地,爆出了一小点汁水。 好可惜! 我略感无语,没好气地问道。 “怎么了?” 她此时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松愉快,反而颤抖着手将手机对着我。 “你快看这张照片。” 我把头凑了过去,这一看让我也有些不安心。 照片上是眼歪嘴斜,表情扭曲的我。 “这……啥时候拍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孙晓有些着急。 “这个不重要!!你快看你的身后!” 很快我就在照片上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很小,可能是由于拍摄时晃悠了一下,仔细看,会发现这个人影有三条腿! “嗯!!?这……这个是什么……” 而我也想起来,这张照片是我和孙晓在给妞妞爸爸送钱后拍摄的。 孙晓满脸的不可思议,又把手机对着自己,两个指头放大照片看了起来。 “我记得当时没有这个白影子啊。” “当时你乐呵着呢,有可能没注意到。” 我有些不以为意。 “而且,哪来的三条腿的人,肯定是手机拍摄时哪个小蛾子飞过来,搞得像个人影。” 我低头看向地上那烂了的橘子。 “要是真的有鬼,它怎么不在张家村或者桂梅山谷里现身,那可是个好时候,趁我病要我命。” “现在也是好时候哦,病号。” 孙晓把手机放远了,俯身捡起烂橘子丢到垃圾桶,用纸巾擦了擦手。 她依旧眉头不展。 “反正我感觉怪怪的。” “你觉得这个鬼会是谁?” “嗯……我觉得不太可能是我的爷爷……他……应该在骨灰盒里,有玉璧,他应该出不来……” 回想她爷爷的死状,算了还是别回想了,太可怕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吊死的人。 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按照老赵的说法,以及我在另一个世界的水帘天城中的体验,住在那里的鬼没有中介黑色的门卡是出不来的。” “中介?就是给你介绍房源的人?” “孙姐,重点不是中介吧……” “哎呀,我知道,就是好奇嘛,到底是谁给你介绍的这个房子,我还真想见见。不过照你这么说,妞妞又是怎么出来的?” 对此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好像就是个例外,任何地方都可以来去自如。 “相信我,你不想见他……妞妞……哎呀,她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特殊,或许里面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反正现阶段我是不知道的。” 孙晓再次拿出一个橘子剥了起来。 “不过人影怎么看都不是个小孩子,又排除水帘天城中的鬼,好像……没鬼了哎……” 这次她把皮丢到了我的身上。 “闻闻味吧,看着我吃就行。” 我看着她把鲜嫩多汁的橘子塞进嘴里,没忍住咽了口口水,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要不就是个孤魂野鬼,要不就是小飞虫,反正就算是,我也无所谓了。” 我摆烂地瘫在床上,突然想起来一个事。 “让你帮我带手机,你带来了没?” 孙晓拍了拍手,把橘子放在一边,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喏,你要的手机,真不用我给你付钱?” “你都帮我付医药费了,手机我自己买比较合适,这个牌子性价比高也不贵。” 她帮我把盒子拆开,掏出里面的新手机,然后找出从报废了的手机上拿出来的电话卡,放进新手机的卡槽中,套上了自带的透明手机壳。 随后她把手机递给了我。 “你这手……能用手机?” 我将手机端了过来,放在腿上。 “当然能,我就是指甲废了,又不是指腹废了。” 我想挪一下我手指上的绷带,一碰就痛,便改成了指节。 “还行能用。” 我捣鼓着新手机,脑子里在想杨文清的事。 她把橘子重新拿回手中,掰了一瓣放进嘴中,面不改色。 “我们这次到张家村,可以说是最近以来最危险的一次,可是这次反而没有太大的收获,反而搞了一身的伤,而且还多了个找尸体的任务。” “那个鬼老板看起来那么瘆人的,谁知道他居然人那么好。” 我勾起一抹笑容,贱兮兮地看着孙晓。 “对哦,鬼不可貌相,还要给你好几串手指头……” 一瓣橘子被孙晓眼疾手快地塞到我的嘴里,酸得我把嘴里的字都融化了,脸就像拧毛巾一样拧巴到一起。 “嘶——” 孙晓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关于这个事情,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我感觉我的下巴都要萎缩了,完全没听她在说什么。 “那就是回岗上村,去问胖三嫂还有村长,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之前他们的反应就很奇怪,这次一定得问个清楚!” 那瓣要人命的东西终于下去了。 “你说是不是?” “啊……是……是啥?” “你没注意吗?之前他们看到手镯时,表情很微妙,对我们一定有所隐瞒!” “手镯……你是说去岗上村?” “对啊,这个照片里的另一个人还没认出来,我看十有八九就是杨文清,如果村长他们知道这个事,大概率是见过杨文清的,不然他们也不会露出那种表情。” 她上下打量着我。 “那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再去一次张家村?”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 “等过一段时间你好了,我们就出发去岗上村!” 她继续吃那酸得要人命的橘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那个朋友,叫姜高那个,他这次跟我们一起去吗?” “他还要上班,哪像我无业游民一个,闲时间全陪鬼了,而且这么危险的事,还是不要把他扯进来了。” “也是。” …… 这样悠闲的日子过了几天,我的伤势好了一些,再加上孙晓天天变着花样地给我带吃的,除了满身是伤,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 “我走了啊,你一个人好好待着。” “还要住啊,一天好贵的。” “哎呀,你别操心这个了,你都把我的命救了,难不成我的命不值这个价?” “值!” “那就躺着!明天给你带饭。” 她走到门前,扭头给我招手。 “快点好哦,倒霉蛋。” “谢谢你,外卖侠。” “滚!” 孙晓气鼓鼓地走了。 还好我只需要基础的住房费, 我躺在床上,由于手上不方便,最近都没有玩手机的欲望。 我是彻身体会到了不会使用电子设备的孤寡老人生活。 枯燥乏味,除了睡觉啥都没意思,只能盯着天花板,回忆过去。 除了大学一些片段,还有跟孙晓在一起的日子,好像没啥可回忆的。 其实我还蛮想让孙晓在医院陪我的,最起码能跟我斗嘴,她一走,整个屋子除了偶尔查房的护士以外,只有我一个人。 但是在医院她肯定休息不好。 天色有些变暗了,外面走动的人变少了。 我忽然想起身走走。 我缓缓地从床上起来,穿着拖鞋,走出单人病房,正好碰到护士查房。 “出去啊?” 护士手里拿着本子,很是疲惫地问道。 “嗯,有些闷的慌,出去走走。” 护士低着头写东西,继续往下一个病房走,走前丢下一句话。 “早点回来啊。” 我便穿过走廊,到楼梯间。 这个医院是附近的一家三甲医院,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孙晓是怎么解释我身上的伤的,我也没问她。 她在安顿好我以后,也去看了看,医生说她那个就是普通的淤青,过几天就好了。 我摁了一下下行的电梯,无论是走廊还是电梯间,都已经打开了灯。 “叮——” 电梯到了我所在的五楼,电梯里站着一个中年女人,手里提着白袋子,里面放着黑色的ct照片。 她手里拿着一些化验单,半戴着不知道用了多少次的口罩,眉头紧锁,凌乱的发丝被汗水贴在额头上。 我快步进了电梯,随后本想摁下一楼的按钮,发现它本来就亮着,就收回手,现在右侧,中年女人就站在我的左侧。 我用余光看着她,她整个人精神紧绷,拿着化验单的手不断地颤抖,我看不清化验单上的小字,就算能看到,我也看不懂。 “叮——” 电梯没有停顿地到了一楼,我先行跨出电梯,走到大厅中,即使快到晚上,医院的大厅依旧有很多看病的人。 我有些好奇地转过身去,电梯已经关门,而我左顾右盼都没有看到那个中年女人的身影。 我也没太在意,就出了大厅。 医院后面有一个小花园,在我的病房里刚好能看到花园里的场景,我便在花园里遛弯,遇见很多一个病院的病友。 我坐在一个花圃边,望着四周逐渐暗下的光线,路灯突然亮了,也就意味着夜晚真正到来了。 晚风习习,脚边的蟋蟀在大声密谋,一边的小池塘里还能听见青蛙的叫声。 真惬意啊。 “小伙子……”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传来,我一个激灵,向四处张望,不知何时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大爷坐在了我的身边。 “你这看起来受了好重的伤啊,是出车祸了吗?” 老大爷的下巴向上缩,嘴巴上满是褶皱,他的牙已经退休好久了。 “是啊大爷。” “哎呦,年轻人开车就得小心点,可别仗着自己年轻气盛就开那么快,受了伤好不容易挣的一点钱就都搭上了。”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声音干枯又沙哑,如同手在枯木上摩擦。 “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就明白一个事,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保持身体健康,这才是一个人最大的财富。” “是啊,大爷。” 大爷好健谈,我也就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 “好了,不说了,赶紧回去吧,医院这个地方,阴气重,你现在受着伤,容易看着不干净的东西。” 老大爷这一提醒,倒是有道理。 “好嘞大爷,那我就先走了。” “好。” 我离开了花园,走进了大厅,此时的大厅虽然亮着灯,但是人流量明显小了,只有一两个人来回走动,看上去也要准备回了。 我摁了上行电梯。 “叮——” 电梯门开了,角落里依旧站着那个中年女人,她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跟之前一模一样。 老大爷一语成谶。 我赶忙看向一旁的电梯,等了半天都没下来,还有一个居然在维修中。 “你不上来吗?” 中年女人抬起头看向我。 “我不上。” 我立马拒绝。 电梯门缓缓地关上了。 我等待着一旁的另一个电梯下行。 “叮——” 一旁的电梯门开了。 中年女人依旧站在角落里。 “你不上来吗?” 她问道。 第74章 奇怪的中年女人 这个电梯我实在是不愿意上去,但是电梯里的女人正要开口时,我却一个跨步就进了电梯,之后利索地按了关门的按钮。 俗话说事不过三,如果让他再问第三次,我估计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花园里的老大爷的提醒很及时,可我终究是晚了些。 在上电梯前的一刹那,我曾想过去上楼梯,我层楼不高,爬一爬就上去了。 可我怕就怕自己困在四楼,上不去,下不来,也没有任何可以求救的地方,电梯最起码还有求救按钮。 现在这个情况,其实电梯也安全不到哪儿去。但在那个瞬间我还是选择搭乘了比较保险的电梯。 谁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在楼梯里突然等我? 楼梯间永久徘徊的四楼对我来说更恐怖,我还是更喜欢在有灯的电梯里待着。 我按下了我的按钮,但是眼睛却不住的瞟着负一楼的按钮和显示屏上的数字。 这个医院的负一楼是太平间。 我的脑子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幻想中,显示屏上的数字会突然从1掉到-1,随着“叮”的一声,电梯缓缓开门,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寒气逼人,中年女人踮着脚走到我的身边,冰凉的手搭在我的肩上,吐出瘆人的话语。 “你的楼层到了,该下电梯了。” 我被自己的幻想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看向显示屏。 然而我想象中的事情并未发生,电梯依旧平稳上行,停到2楼时,进来了一个年轻男性。 他摁了4楼的按钮,之后电梯便在4楼停了一下,开门后,里面灯光明亮,就是正常医院的样子。 4楼,我抬头看着贴在电梯内侧的引导图,是耳鼻喉科,还有口腔科。 男人离开了电梯,电梯门又缓缓关上。 随后一路顺利地上到了5楼。 电梯门一打开,我几乎是冲出来的。 即使这个女人不是鬼,和如此怪异的中年女人共处一个小小的空间,也是相当惊悚的。 我冲出来后根本不敢转身,直直的走出楼梯间,进入了走廊。 走廊里的灯光突然闪了闪。让我敏感的状态更增添了一份恐慌。 老赵之前虽然没直说,但是我也很清楚,我肯定不是什么招阴体质。 但自从住到水帘天成后,我周边总是发生诡异的事情,比如小巷里卖麻辣拌的老板啊,住酒店时,从不存在的窗户中出现,掰断自己手指头给我做耳塞的老太太啊。 现在又来了一个电梯里的怪异的中年女人。 或许是被吓太多次了,我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慌张,但是疑问依旧萦绕在我的心头。 这个中年女人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电梯里? 突然想起护士小姐。在我走之前跟我说“早点儿回来”到这句话,应该是有什么深意吧,这里的医生护士应该都知道电梯里有这么一个诡异的中年女人吧。 楼下的老大爷肯定也知道些什么。 我的房间有点靠后,但并不在最后一个,只不过到达我的房间肯定要路过这一层的护士站。 我经过护士站,里面坐着一个陌生的护士,看来上一个护士应该是换班儿了。 这个陌生的护士抬头看了我一眼,她戴着口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随后低头继续忙她的事情。 我没好意思打扰她,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单人病房。 上了个厕所,躺在床上,我却毫无睡意。 我的眼睛向着窗外,无意的看了一眼,发现在我晚上在花园晃悠时休息的地方,那个老大爷依旧坐在那里。 那个大爷让我早点儿回来,他自己却一个人坐在花园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我的心一抖。 难不成那个老大爷也是个鬼? 这些天再没这么动过脑,我突然觉得有一股疲倦猛然袭来。 我起身拉上了窗帘,心中怀着一种见怪不怪的想法。 我打个哈欠。 随便吧,我要睡了,只要别来打扰我休息,他们就是好鬼,和我毫无关系。 我小心翼翼的拿起放在床边的手机,几乎没有触动我的伤口。 打开屏幕,一个消息弹了出来,是外卖侠的消息。 是她到了酒店给我报一声平安。 我回复后又将刚才的诡异情况分享给她,她发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表情包。 【你这算是跟鬼杠上了呀,怎么到哪儿哪儿有鬼?】 我发了一个无语的表情包。 【谁知道啊?点儿背呗。我那个鬼看起来只会在电梯里待着,那个老大爷,也挺好的,还要让我保持身体健康,就是有些唠叨。】 孙晓立马回了一个“哦”的表情包。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了,你快点儿休息吧。 休息好了,见鬼了,见一个打一个,根本不带怕的。】 我苦笑一声。 【你把我当什么了?那个骷髅倒是能摸得着的,没看见鬼老板掐着我脖子的时候,我根本就反抗不了嘛】 孙晓发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把你当倒霉蛋呗。】 【行了,不说了,我该睡美容觉了。明天再说,再见了。】 我发了一个晚安,关掉了屏幕。 黑色屏幕中才发现我的嘴角一直是上翘着的,我赶忙把表情恢复正常,将手机放回床头。 最近我的睡眠一直很好,几乎没有做梦就算是做了什么梦,大清早一起来就忘了个精光。 这一夜也是如此。 之后好几天我都能够看到那个鬼女人。 白天是看不到她的,只有晚上临近下班儿后,她才会站在那个电梯的角落,自顾自的拿着化验单,低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 孙晓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 “你这个人啊,好奇个什么?小心那个女的缠上你。” 我撇了撇嘴,有些委屈。 “毕竟住院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有点儿事儿做,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恶意。” 孙晓立刻接上话茬。 “是啊,没有恶意,下次见到你,她张开血盆大口,一下把你的头咬掉,你就不会再这么说了。” 说着她还双手举起来,对我做了一个饿虎扑食的动作。 “再说了,你不是有手机吗?你怎么不去玩手机?” “手不方便,用指节敲起来咚咚咚的很吵……” “行行行,你的理由真多。” 她翻了一下手机的日历。 “你再住上一周左右吧,我们就能办出院手续了,医院跟我们说你这个情况可以回家养着了,没必要住院。” 她抬眼。 “说白了就是有点儿浪费医疗资源。” 对此我赶忙点头,虽然在医院里躺着很舒服惬意,但我还是想早点出院。 她话风一转。 “那你是准备回哪里住呢?” 这个问题就给我问趴下了。 我的脑袋靠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 于情于理,我是不想回水帘天城的,跟李老头儿规定的一周时间早就过去。 万一……我刚踏进门就被他拉进纸扎的客厅,我现在的这个身体肯定是受不了那种惊吓和摧残的。 而孙晓之所以不愿意回自己家,就是因为他爷爷的骨灰放在那里不知如何处理。 一个小姑娘跟骨灰共处一室,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吓人的。 她好像也知道我的想法,继续开口道。 “你跟我回岗上村吧,顺便把杨文清的问题也解决了,反正早晚都得去。” 她指了指自己的包。 孙晓说的,挺有道理,反正他爷爷的骨灰和魂儿都在雾岛区的那个房子里,孙家铺子是个很好的去处。 “你不介意吗?” 孙晓摇了摇头。 “世界这么大,哪块儿没死过人?大不了我去住胖三婶家,你住在孙家铺子里。 这次过去还能顺便把车取出来。以后出行就更加方便。” 孙晓依旧按着点儿回酒店了,而我这两天安分下来没在晚上去过电梯。 这天半夜我被尿憋醒,下床去厕所,一抬头,一看了一眼房门,我整个人差点魂都没有了。 那个原本应该在电梯里面的中年女人头发披散在脑门儿上,似乎大汗淋漓。双目圆睁近乎绝眦,她得眼白部分布满了红血丝,就这样这死死的盯着我。 我去…怎么跟到这里来?我的尿意瞬间就被吓了回去。 我收回前面不害怕的言论。 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可是她也不敲门,只是双手扒着玻璃框往里看。 她也不说话,那双眼睛好像能吃人。 我定定的站在厕所厕所门口,不知是进还是不进。 突然,门把手却突然向下扭动。 门开了。 我赶忙向后退去,门缝里却生出了身着白衣的胳膊和纤细的手腕,手里面还拿着一个本子。 “文通先生,这么晚了您不睡觉吗?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有些不知所措。 “文通先生?” “啊,我我是半夜上厕所。” “哦,那你身上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吧。” “嗯,没有。” 我的眼睛飘向那个玻璃窗,里面空空的,能看到对面的墙壁。 “啊,没有问题就好。那你早点儿休息吧,有事按床边的呼叫铃就好。” 护士在本子上画了几笔,准备关门离开。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儿吗?” 护士的半个身子停在门口。 “嗯,走廊上只有你一个人吗?” 护士怔了一下,皱着眉头,向左向右瞧了瞧,又怪异的看着我。 “嗯,是啊。” “哦……“ 我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您还有什么其他事儿吗?” 她的语气明显变冷淡了。 “没有了,没有了,麻烦你了实在是抱歉。” 她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将门关上,透过玻璃,我看见她后脑上的盘发。 可我肯定我没有看错,那个中年闺女人,刚才就在我的门口。 不过我没有答应给她开门儿,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 我松了口气,去了趟厕所出来时眼睛不自觉的飘向门上的玻璃小橱窗,里面依旧是明亮的走廊。 我向着床铺的方向走去,抬眼一瞬间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 只见那个女人半个身子,此时贴在窗户的玻璃上,面带惊恐的看着我。 这个鬼女人怎么突然到了五楼的窗户边?? 她不应该好好地待在电梯里吗?? 我真的很想吐槽面带惊恐的应该是我吧。 我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却,不敢开门儿。 万一眼前这个只是幻觉,而开了门,真正的她却躲在门后就不好办了。 她到底想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他。 我不过是多上了几次电梯。 这就缠上我了吗? 上电梯的又不止我一个,这也太没有道理了吧。 想到这里我镇定了许多。 便慢慢的搓到了我的床前,眼睛一刻也不敢从那个中年女人的身上移开,生怕她又不知道跑到何处了。 我掀开被子,僵硬地坐在床上,和中年女人无情地对视着。 我就这一次没拉窗帘,难不成她每个晚上都在我的窗外驻守吗? 这样一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突然中年女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 我看不懂唇语,只能一直盯着她那张凄惨消瘦的脸。 离谱的事情发生了,我居然就在这种情况下直接睡着了,还是孙晓过来给我送早饭时把我叫醒。 “哎,你这起的也太晚了吧,平时你不都乖乖的在病房里等着我过来吗?” “我……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孙晓抬抬眉毛,将我的早饭放在桌子上,用手指头指着自己的脑袋。 “你是不是这里睡傻了?” 我将昨晚遇见中年女人的事情告诉了孙晓,她的神色顿了顿,没有过多惊讶。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医院只有你能看见那个中年女人。” 我挠了挠头,说道。 “感觉还是有人能看见的。” “那就是你身上阴气重喽,把人家吸引过来了,她昨天晚上肯定是想跟你说些什么,但透过玻璃不好说。” 要打开饭盒,将勺子和饭放到我床上的桌子上。 “快吃吧!反正你也见了这么多鬼了,没什么可怕的。” 孙晓说的也是,就算我在这儿惆怅,那个中年女人晚上估计还是会来到我的窗前。 一天就又这样过去了。 孙晓跟我说过两天就可以离开医院了。我如此兴奋地离开医院,但又不想继续到岗上村奔波。 第75章 对话 在纠结的心情下,夜幕再次降临。 我选择提前将窗帘拉好,对我来说,晚上真的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在外面看着我。 同时我还在抽屉里找到一些废纸,卡在病房门的玻璃上。 “呼——” 做完这些,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这下睡不着也不用担心了。” 我决定不再犯贱,安安静静地度过最后这两天住院的日子, 我躺在病床上,闭上眼睛。 可是,越不去想那个中年女人,她的身影反而在我的脑海里愈加的清晰起来,我甚至透过眼皮子,能看到印在玻璃上那女人惊惧麻木的面容。 我猛然睁眼,四周除了我的呼吸声外,没有一丝其他任何东西的气息。 安静的可怕。 窗帘自然地遮蔽住窗户外的一切,没有一丝晃动。 医院的窗帘很厚实。 如果关了灯,就算是白天,外面的光是完全透不进来的。 “真的是……自己吓自己……又不是没见过……” 我给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两巴掌,重新调整了一下病床,又拍了拍枕头,躺上去,再次闭上双眼。 “咔嚓咔嚓——” 窗帘薄如蝉翼,而印着中年女人表情的玻璃,从她的瞳孔处开始出现破裂。 裂痕如同闪电,将整片玻璃被分成四块,尾部又被切成数不清的小碎片,堆积在角落里。 我又猛地睁开双眼。 我也没睡着啊,怎么会这样,一闭眼脑中就开始出现这种诡异的想象。 是那个中年女人在作祟? 还是我自己的大脑在作祟? 行,这样的话,我就睁着眼睛,反正我也不差这一会觉,大不了天明了再睡。 我再次调整病房的床,调整成斜靠的姿势,又从一旁拿出手机,开始用指节生疏地捣起来。 “看点啥呢?” 我漫不经心地刷起了小视频,这能让我手上的操作降到最小。 “哇,我就这几天没刷视频,怎么又出现这么多新梗,都怎么来的啊……” 我美滋滋地刷着视频,已经上瘾,没了任何困意,可以说是精神百倍。 “滴滴——” 一个提示音响起,手机上方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这谁……” 我点开对话框,却发现对方只是发了一句话。 【你还好吗?】 看起来很是诡异。 我翻了翻聊天记录,空的。 又点开他的主页,空的。 头像看起来是花丛,仔细看去,花丛中黄色的花隐隐约约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黄色的圆圈。 我把图像放大,图像很糊,而那黄色的花,像极了菊花。 “花……圈?” 这个头像让我感觉眼前一黑。 我虽然看不出来是男是女,但是正常人不会用这种头像吧,太诡异了。 “有病吧这人,我没加过他啊……” 我喃喃自语,可是心里已经打起了鼓,同时对对方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滴滴——” 提示音再次响起,消息框弹了出来。 【我知道你看到消息了。】 这句话让我瞬间呆滞,整个人僵硬地坐在床上,手脚似乎被人控制一般动弹不得。 这种被监视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而对面未知的人继续发消息。 【他是其中一员。】 最新的一句话让我直接摸不着头脑了。 我动着指节,敲打着屏幕。 【你是谁?他又是谁?】 聊天框的最上方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他就躺在你的身下。】 我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骤停,整个人悚然无措。 我的恐惧中还多了些没来由的气。 对面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是在欺负我吧。 他居然还说有东西躺我身下,屁股底下有没有东西,我的腚是最清楚不过的,那他的意思就是说,‘他’在床底呗。 我肋骨断了,不能弯腰! 不能弯腰就不能看,想看我还得走远点,才能看到一些床下的情况。 这不就欺负我身体不方便嘛。 我咬牙切齿地回复道。 【我瞎,看不到,让他自己挪位置!】 正想关掉手机,对面的聊天框的最上方再次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他是其中一员,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气得翻起了白眼。 【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电梯里那个大妈,别在我这打谜语了行不?】 对面没有发消息。 【你说话啊?鬼呢?】 对面依旧没有发消息。 【不是,你大半夜在这钓鬼呢,你费劲心思联系我,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跟我说“他是其中一员”这句话。】 聊天框的最上方再次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她突然来了消息,让我有些小慌张。 消息弹了出来,就一个字。 【是。】 我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指节继续敲击屏幕。 【为什么是我?】 对面秒回。 【因为只有你能看到我。】 她这句话,让我在心中嘀咕起来。 如果按她这样说,那护士和老爷子跟我说的那些话,是因为见过中年女人? 还是因为一些都市传说和医护人员例行的关心? 我有些拿不准。 【“他”到底是谁?】 【我不能说,我说了就会彻底灰飞烟灭。】 【你怎么知道我能看到你?】 【因为你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突然想起电梯门打开后,中年女人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你不上电梯吗?” 啊……不是……为什么人生处处都是陷阱…… 我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 看来不能跟陌生人说话是有道理的。 【你既然要给我提供信息,你最起码给我多点线索吧,“他”的范围缩小一点也行啊。】 对面沉默了一阵。 【“他”是不为人知的第四人,他也受到了诅咒,我受到牵连而死。】 第四人? 李老头,孙世浩,杨文清。 除了这三个以外,还有第四个人?? 不是,这是在逗我玩呢,以后再给我蹦出个第五人,第六人……再扯上祖宗八代,世世代代无穷尽也! 想到这里,我有些暴躁了,用指节疯狂地敲打屏幕,“咚咚咚”的声音回荡在病房中。 【“他”到底是谁??你给我说清楚!】 对面没有回应。 【你又是谁?你说话啊??又扒门又爬窗的,不就是想说清楚吗???】 对面没有回应。 我感觉到一股火气从我的胸口中迸发,如同吞下一口正在燃烧的碳火,我的胸脯上下起伏,呼吸困难。 我从没这么愤怒过。 “草!” 我握住手机,狠狠地向地上压去。 “砰!” 我睁开双眼,整个人大口大口地呼吸,浑身大汗淋漓,就好像我刚才一直憋着一股气一样。 是梦!? 可我……应该没有睡着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我偏头看去,“砰”的一声并不是我摔手机而发出的声音,而是手机自己滑落下去发出的声音。 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整个人有些发懵。 “我知道……” 我自言自语起来,随后吞咽了一口口水。 脑门渗出细密的汗水,我抬手,用绑在手上的纱布简单揩拭。 “这是为了引诱我,让我出门,别以为你这种小把戏就能把我吓着,我见过的可不少……” 我轻轻喘气,试图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更加平稳。 但就在这种情况下,那些不经意间在各种渠道,听闻过的医院那些惊悚诡异的传闻,在此时无比清晰地在我的脑中自动回放起来。 “这个脑子怎么不听我的话,真的是……”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在空荡的病房里显得更为清晰。 “是谁给我打电话,难不成……” 我调整好床位,缓缓起身,试图用脚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 尝试了十几次后,手机终于被我的脚趾夹起来了。 期间手机一直在响。 我用脚将手机甩到床上,再将它搓到我的跟前,用手笨拙地拿了起来。 屏幕上是外卖侠的来电。 我松了一口气,接听了外卖侠的语音通话。 “喂——” 对面是孙晓的声音,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似乎病房的灯光都温和了许多。 “喂,你怎么大半夜给我打电话。” 孙晓语速急促。 “我……我做了个噩梦……” “噩梦?” “嗯……我梦见……那个中年女人把你带到了太平间,然后……我再见你……你就躺在冰柜里,死不瞑目!” 她的声音好似带着哭腔,微微颤抖。 “我快被吓死了,所以赶紧给你打了个电话,你没啥事吧……你……你还活着吧……没变成鬼吧……” 我感到心中一暖,有些打趣地回复道。 “没啥事,我好着呢,就算成了鬼也不会吓你的,我还得等富婆给我烧钱呢。” 手机那头的孙晓气不打一处来,声音瞬间提高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呸呸呸!!” 我嘿嘿地笑道。 “不过……刚才确实发生点事,我也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的……” 孙晓的语气很是急迫。 “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我突然产生了犯贱的冲动,说话慢悠悠的。 “哎呀……我现在会不会还在梦里啊,我分不……” “叮!” 电话被挂断了。 “嗯?” 我还没说完呢,孙晓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能证明,我的确在现实世界中。 我赶忙打过去。 “叮!” 电话又被挂断了。 我正要打字去哄她,她的消息就来了,我的心凉了半截。 【狗东西,明天饿着吧!饿瘦了就没鬼觊觎你了!】 我连忙发了好几串消息道歉,还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是我完全被屏蔽了。 “啊……自作孽不可活……” 道歉无果后,我抱着手机靠在床上。 我很明显地感觉到,四周的氛围回到了正常的样子,没有过分的寂静,也没有让人后怕的幻想。 无事可做,便思考起来那个所谓的第四人。 照中年女人的意思来看,原本前往山上露营的老年三人团中,还有个隐藏的第四人。 而这第四人,除了老年三人团,就只有这个中年女人是知晓的,而她受到一些制约,只能告诉我一些线索。 我皱了皱眉,梦中所说的“他”也受到了诅咒。 这个“也”就很有意思,说明老年三人团他们和这个“他”一样,受到了诅咒,而通过中年女人的话来说,诅咒也波及到了她。 那老年三人团也会是如此。 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那孙晓也就彻底脱不开关系了。 我又摸向一旁的手机,想着给孙晓打个电话,谁知道一侧头,就看到有个脑袋在我的头侧,挨得很近。 一瞬间,我便对上了他那个青灰色的瞳孔,还有布满抬头纹的额头,黑色的头发不多也不少。 “啊!!!” 这突如其来的贴脸杀让我这个身经百战的老手都快吓死了。 没多久,我的房门被“砰”地打开了,一个护士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怎么了??” 护士虽然戴着口罩,但是她的眉头已经拧成了麻花,整个焦急的心情已经扑面而来。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看到护士进来,我也没松下一口气,整个人依旧提溜着,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 护士见我没有反应,转身就要去找医生。 “护士!!” 护士被我突然一叫,扎住了脚,急忙转过身。 “我……我没事,就是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梦见我卷进大货车里了……” 护士整个人定在原地,半信半疑地观察着我,如同警察盯着犯罪嫌疑人。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会惊动你。” 护士缓缓恢复正常的状态,她见我精神状态还算正常,也就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 “好……那你有事就按呼叫铃……” 护士有些惊魂未定地离开了我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我靠着枕头,不信邪,又扭头看去。 这次什么都没有,只有手机躺在那里。 “我不可能熬花眼的……” 我回想刚才那恐惧的一幕,那双青灰色的眼睛,不多也不少的头发,可我只见到了半张脸。 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我的印象里,除了老张,没有认识这个年龄段的熟人啊…… 我真真是摸不着头脑。 我终于是摸上了手机,给孙晓又发了几个消息,打了几个电话,依旧没人搭理我。 “看来应该是睡着了……” 我缓了许久,终于是闭上了眼睛。 第76章 出院 “咕噜噜……” 好饿啊…… 已经到了中午了,孙晓也没有来医院的迹象。 早晨给她发了消息,她只回我了一个中指。 不能再瘫着了…… “护士,医院有食堂吗?” 我在护士小姐在例行查房时问道。 “有啊,就在那个花园后右侧那座淡蓝色的楼。” 见我朝那里张望,护士小姐用笔指着窗户外面,她口中那座蓝色的楼被花园遮挡,只露出了蓝色的一角。 随后她一边记录东西一边说道。 “直接用手机扫码支付就可以。” 我回过目光。 “好的谢谢。” “没事。” 护士小姐离开了我所在的病房。 我艰难地用脚穿好鞋子,带上手机离开了病房。 摁下电梯下行按钮时,指尖冰凉的触感让我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那双青灰色的眼睛始终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在他的眼睛中看到的,不只是恐惧。 还有彷徨,无奈和后悔。 我的眼睛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均匀地跳动,但是眼前的一切根本没有进到我的脑子里。 脑中反而被角落中的中年女人所占据。 “她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呢……” 她说她受到了牵连,那这种牵连具象的表现,她手中的那个ct照片里,应该说明了一切。 莫名其妙受了重病,最后命丧于此,她才会如此固执地留在这个地方吧。 或许多看几眼化验单,多看几次ct照片,多坐几次电梯,多重复几次这个决定命运的时刻,这一切可能会有所改变吧。 我的指尖,不由自主地轻轻敲击手机侧面。 我很肯定,床边看到的半张脸,是她给我的幻象,或者说,我被影响后,看到的幻象。 那个人并没有被困在医院中,被困在医院的,只有中年女人。 砸手机的举动,让我此时不由得握紧了手中新买的手机。 现实中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新买的哎,还没捂热乎就让它归西了,感觉不太人道。 梦里人的情绪还真是会被放大呢…… “叮——” 电梯到了5楼,我依旧盯着显示屏愣神,还能看到我的脸,被映在上面变了形的模样。 怪滑稽的。 “喂……你上不上电梯?” 我猛地一惊,抬头一看是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 我没有回答,赶忙进去电梯,尴尬地给对方点头示意。 他也没再多说话,直接摁了关门的按钮。 一楼的按钮亮着。 亮着的同时还有负一楼! 我整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孙晓昨天晚上给我打的电话在我的脑中萦绕, 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站在电梯的角落里,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从五楼到一楼的时间,让我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我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机,指头用力,不小心扯动了甲床,疼痛一下下鞭打着我的大脑。 “叮——” 一楼终于到了。 男人是否有下电梯的意愿我并未注意,在开门的一瞬间便冲出了电梯,这狭小密闭的空间让我感觉呼吸困难。 “呼——” 随着电梯门缓慢地关闭,我整个人也大厅喧闹的人声给埋没,成为医院中最不起眼的人之一。 “还是活人的世界好啊……” 我在准备离开大厅时,眼睛正好看到门口停着一辆灵车,而一旁的电梯开了,一个推车被两个工作人员一前一后地移了出来。 推车的一旁有几个正在抹眼泪的家属,被家属围在中央,躺在推车上的,是一个被白布遮住的人。 推车从电梯中移出时,白布不小心被扯动了,露出了里面躺着的逝者。 他闭着眼睛,神情安详,双手自然地放在身体两侧,身体随着推车的移动而轻微抖动,他的身上已经套上了崭新的寿衣,好像家人已经提前知道了他的死讯。 若不是一旁家属眼泪擦都擦不干,光看样子,我甚至以为那个男人只是睡着了。 工作人员和那群家属手忙脚乱地将白布重新遮上,然后继续边抹着眼泪鼻涕,边向着灵车的方向移动。 我就这样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推车被人群遮挡,斜着推进了灵车,家属们一个个钻进灵车后,车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我过于专注,就好像躺在上面的不是那个电梯里见到的男人,而是我。 在我的记忆里,我也有一次,像死人一样躺在推车上,被送进了医院,差点没救过来。 肚子的饥饿感将我的意识拉了回来。 “真讨厌……” 我烦躁地用另一个空着的手搔了搔头皮,我再次因为不长记性而吃痛。 “又忘了……” 我穿过匆忙的人群,摇晃着向食堂的方向走去,随便点了一荤一素,付了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饭刚扒没两口,屁股还没坐热,孙晓就打来电话。 我赶忙手忙脚乱地接听,筷子还不小心掉了一根。 “喂文通,你人呢?” 我咽下口中的饭菜,清了清嗓,还没开口,孙晓就继续说道。 “你那边还挺嘈杂的,怎么,一顿没吃饿得翻垃圾桶去了?” “没……没啊,我看你生我气,我就自个儿解决了,这不刚吃上……” 对方停顿了一会,我听见东西被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那你吃完快点回来,把这份也吃了。” “啊?” “啊什么啊,我在病房等你呢。” 随后电话便被挂断了。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就忘记了孙晓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呢,昨天还真是被吓傻了。 我没法捡起地上的筷子,在心中对清洁工说了声抱歉,然后又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利索地将餐盒里的饭扒了个精光。 将餐盒放在回收处后,我赶忙回了病房。 推开门,熟悉的身影依旧在老位置上坐着等我。 “我在楼上就看着你了,还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孙晓语气严肃,可是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哪有……” 我将门关上,看到桌子上是她给我买的午饭。 “你昨天晚上可真够气人的……” 她嗔怪地盯着我,从门到窗,我的后脑勺都被盯麻了。 “我那……不就怕自己还在梦里嘛……” 孙晓缓缓地眨动眼睛,斜着眼看我,最后还是送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对了,时间提前了,明天就出院,今天晚上是最后啦。” 孙晓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滑动屏幕,查看着什么。 “啊……这么着急?” 我有些惊讶地眨巴着眼,将饭盒提到自己的跟前。 “也没有很急吧,反正到了孙家铺子你也能休养,村子里安安静静的没人打扰,多好。” 她抬眼。 “怎么,没住够?” 我打开她给我带的饭盒,香气扑鼻而来。 “这倒没,你不是说还要过几天嘛。” 孙晓点点头,关掉了手机屏幕,看着我将饭送进嘴里。 “主要我昨天在街上晃悠,正好碰到同村的钱叔,他听说了我爷爷的事后,说是一定要给我帮忙,我拒绝了半天,最后推脱不下来,就让他帮着把我们给捎回村,反正也顺路。” 她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明天你出院,在酒店待一个晚上,后天那个人就过来接我们去岗上村,有专车接送你的身体也会舒服点,不都说伤筋动骨得一百天呢。” 我一边咀嚼一边点头,感觉肚子有些撑了,但还是能继续塞。 “那行,都听你的,你的安排肯定不会差。” 之后我将昨晚的一切都给孙晓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她一针见血。 “你这……撞鬼的几率怎么越来越高了?现在一些跟你无关的鬼你都能看到,以后……啧啧……” 我叹了一口气,将食物移开,桌子撤走。 “相比之下,你不更应该担心担心自己吗?” 孙晓有些无所谓地趴到床上,整张脸贴在了我的腿边的被子里,这让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人各有命,你看你不就撞鬼的命嘛,我要是真的被牵连,肯定是躲不过的。” 她把头歪了歪,脸对着我,我俯视着她。 她的脸蛋被头发遮住,透出乌黑的眼珠子,里面透露着坦然,可就这样的眼神却让我心漏了一拍。 “嗯……我……就算是真的,我也会努力拖延时间的,我会让你活着的……” “哈哈哈哈……” 孙晓突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自顾自地一直笑,最后直接捂着肚子停不下来。 我被她笑得心虚,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咋咋……咋了呀,有啥好笑的……” 她扶着肚子,半个身子贴在床上,我把腿挪了挪窝,给她腾出了位置。 “哈哈……我不是……我不是想嘲笑你……” 孙晓大口喘着粗气,她笑得太猛了都有些喘不过气。 她缓了一会,呼吸平稳了不少,脸颊微红。 “你不是已经做过类似的事了吗?” “什么……”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而此时她的眼睛没了嬉笑的滋味,很多些许深沉和认真。 这让我哑口失言,脑子空空,嘴唇蠕动着,却蹦不出一个字来。 我们就这样相顾无言,静静地对视着。 “我相信你哦……” 孙晓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缓缓起身,收拾着东西,嘴里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很好。 “我……” 我感觉脑子一片空白,我觉得得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又卡在了那里。 她转身看我,揶揄道。 “你别说了,你看你脑子都卡壳了。” 她提着包准备离开。 “我晚上再来哦,下午好好休息。” 孙晓对我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门后。 “好……” 她人走后,我才缓缓地吐出这没有任何意义的字眼。 我僵硬地转过头,闭上眼,脑子空荡荡的,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晚上也是一如既往的吃饭和闲聊,而这一晚没有任何事情,平平静静地度过了。 第二天一大早,孙晓就去办理退院手续,我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在包里,坐在床边等着孙晓回来。 孙晓推开门,手上拿着一些纸张。 “走吧,哈哈哈……你怎么……还坐得这么端正。” “啊,我没有吧。” 我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提上了身旁的包。 “你能行吗?” “肯定行啊,休息了半个月了,提个包这我还能不行,那我就彻底废了。” 孙晓点头称是。 “吃那么多饭了,肯定没白吃。” 她转身,发尾轻晃。 “走吧,酒店就隔壁不远,没几步路。” 我跟着孙晓提溜着包,进了酒店。 我们在酒店待了一晚,第二天便在楼下看到一辆面包车在外面等我们。 我和孙晓走了过去。 驾驶位上的司机见我们走来,用晒得黝黑的手跟我们打了招呼。 “孙丫头啊,好久不见又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回村爬树时的样子,怎么都不像个城里姑娘,现在倒是出落地有模有样了。” 钱叔一脸憨厚,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哎呀,钱叔,提小时候那些事干嘛……” 我憋着笑,孙晓瞄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这次还真不好意思啊,让您带我们回村。” 钱叔皱紧眉头,甩了甩手。 “孙丫头你这就见外了啊,你钱叔我你还不了解?再说了我也要回村,捎上你们不就是顺便的事嘛。” 孙晓哈哈大笑,伸手就去拉车门。 “我知道啦钱叔。” 车门滑动向后,孙晓让我先上,我们两个就坐在驾驶位后的座位上。 “钱叔,路上开慢点,我这个朋友他受伤了,不能剧烈晃动的。” “好嘞孙丫头,包你满意。” “谢谢钱叔。” 从车内的后视镜,我看到钱叔的面容突然暗淡了下来,神色有些萎靡。 “你爷爷的事真是遗憾啊,我当时在外地送货,还是打电话的时候听家里人说的……” 孙晓赶忙接上话。 “我爷爷的丧事也算好了,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人老了总会经历这一遭的。” 后视镜里的钱叔抿了一下嘴,顿了顿后道。 “孙丫头,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跟你钱叔我提,你爷爷在世时可给我家帮了不少忙,你可千万别客气。” 孙晓扯着嘴角笑了笑。 “那是肯定的钱叔,您放心好了,我有事肯定不会客气的。” 第77章 岗上村 孙晓和钱叔一路上时不时地闲聊,我安静地坐在一旁不说话,眼睛瞅着外面的风景,什么都没想。 钱叔开车很是平稳,上午道路并不拥堵,路临近中午时我们进了入村的路。 车子时不时会颠簸一下,我握住头上的把手,稳住自己的身子。 “岗上村就这点不好,每次入村的路是又窄又癫,难走的很。” 他抬头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 “小伙子你还行吗?” 我赶忙点头答应。 “没事的钱叔,您开就行。” 钱叔尽力地将车开得平稳,但是多多少少车子还是会来回摇晃。 “小伙子,你这伤怎么搞得,手上也是纱布,看起来不轻啊。” 我张了张嘴,正想回答,孙晓轻拍了一下我的胳膊。 “害,钱叔,他是我大学同学,外地来这玩,谁知道刚来没多久,就不小心出车祸了,搞成这个样子了。没办法暑假还有一个月,我要回村,又想着他人生地不熟,就把他给扯过来了,顺便就在那里养伤了。” 钱叔嘴里“嗷嗷”地说着,脑袋不住地点。 “哎呦,车祸呀,我路上可是见了不少,还好人没啥大问题。” 他带着关心又往我这看了一眼。 “以后可得小心点,不然撞人的和被撞的都不能安生嘞。” 孙晓赶忙点点头。 “是这个理呢钱叔。” “我记得你已经大……大……” “下学期就大三了钱叔。” “哦对对对,我这个脑子里还想着你才刚考上大学来着哈哈……在大学里也别光想着玩,还是要好好学习,等着再去上个研究生……” 孙晓笑了笑,有些无奈地搓了搓头发。 “哎呀钱叔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读书的。” 钱叔将一只手伸进兜里,拿出了一根烟,本来要点,又看到后座的我们,还是将烟放下了。 车子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过了村口的石桥,进了村。 钱叔将车开到孙晓上次停车的附近,隔老远我就看到那辆红色的小轿车了。 它的颜色没有之前那么鲜亮了,蒙上了一层灰。 钱叔将车子停稳。 “你们可以下了。” 孙晓伸手去拉车门,我们一前一后下了车,拎上了两个大包。 “钱叔你不下吗?” “啊,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吧。” “行,那再见啦钱叔。” “钱叔再见。” 钱叔透过半降的车窗,冲我们挥了挥手,点头致意。 “去吧去吧。” 脚踩着地上的砂石路,正午的村子弥漫着浓浓的生活气息,连路上的狗儿都回家吃饭了,还能模糊地听到家里人叫着吃饭的声音。 我们向着孙家铺子的方向走去。 “孙晓。” “怎么了?” “你们这个村子为什么叫岗上村?” “这我怎么知道?” 她的脚步不停,轻车熟路地辨认着方向,在小巷里穿来穿去,不小心还惊扰了一旁正在啄地觅食的鸡。 “不过,这个村子下还有个村子,叫岗下村。” 她回头望了我一眼,看看我有没有跟上,随后转过身。 “应该是为了区分这块山坡的村子,我们这个村子比底下那个村的地势更高一些, 所以叫岗上村吧。”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孙晓打算把东西收拾好了,再去找胖三婶他们。 在路过胖三婶家的时候,门上出现了抓挠声,里面出现了胖三婶说话的声音。 “哎呦,刚才还吃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跑去挠门了。” “汪汪汪——” 门口传来了狗叫声。 “是毛毛……” 孙晓话还没说完,就立马改变计划,提溜着包跑到门口去敲门。 “哎呦,是有人在门外呀,怪不得……等一下!马上过来开门!” 我跟着孙晓后面,走到了门口。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隔着门,听着胖三婶小声的嘟囔着“大中午的会是谁呀”。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 “汪汪!” 门刚开,毛毛就迫不及待地扑到了孙晓的身上,孙晓直接将包丢在地上,双手去迎接毛毛,毛毛两只脏爪子搭在孙晓的身上,伸着舌头就朝孙晓舔去。 “哎呦好了好了,别舔了,我知道你想我,我也想你!” 孙晓的手在毛毛的头上揉搓着,胖三婶捂着嘴,难掩高兴的神色,在毛毛终于落地后,跑过来抱住了孙晓。 “哎呦我的晓晓呀,你终于回来了,你婶子我可是担心死了,你爷爷的事情办完了?” 孙晓蹙着眉,缓缓点头,轻声道。 “都办好了,您放心吧。” 胖三婶没忍住眼泪,满目婆娑。 “好……晓晓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胖三婶这时才看到现在才注意到现在孙晓身后的我。 毛毛在亲热完孙晓后,此时正探着狗鼻子在我身上嗅来嗅去,尾巴轻轻摇晃着,最后两个爪子扒着我屁股上的布料,咬了一口。 “三婶好。” 我微微点头,悄悄用手在后面摆动,想让毛毛下来,谁知道它直接舔我的手,我赶忙将手抽了回来。 胖三婶扫了我好几眼,看我双手抱着纱布,脑门还贴了纱布,惊呼了一声。 “哎呦文通啊,你这这这……这个怎么回事啊,咋还成这个样子了。” 胖三婶看我的眼神,算不上友善,也算不上害怕,更算不上排挤。 不过,上次给孙世浩守灵时的场景应该让她和其他人记忆尤深,历历在目。 我尴尬一笑。 孙晓立马把刚才给钱叔的那番言论改了改,替我解了围。 “哦……还行啊小伙子!” 胖三婶轻轻拍了拍我的臂膀。 “为了护住晓晓不小心把手都压了,哎呦真是的,那个司机也真是不会开车……” 胖三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此时她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些友善,但不多。 随后她转身,冲屋子里头大喊道。 “当家的,快过来看看,过来看看是谁来了!” 说完,就欢快地将孙晓和我拉进门。 “快进来吧,正好做了午饭,先把饭吃了再回去收拾吧。” 孙晓点头答应,胖三婶眼疾手快地拿上了孙晓掉在地上的包,又冲过来要帮我拿。 “不用了三婶,我可以。” “你看你那手,可以个啥,别这么客气。”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我手上的包夺走,向院内而去。 孙晓弯腰摸着毛毛的头,毛毛欢快地吐着舌头,对着孙晓不住地摇尾巴,那个狗尾巴跟棍子似的打在我腿上,还怪疼的,我便赶忙挪了位置向屋里走去。 此时正屋里走出一个面色红润的微胖的男人,他满脸好奇地朝我们这里看,然后“哎呦”一声,小步跑了过来,接过了胖三婶手中的包。 “原来是晓晓回来了,还有小伙子文通,来来来,饭刚做好,快进快进,一起吃。” 三叔乐呵呵地提溜着两个大包,然后走回了正屋,我停在院子中央,等着孙晓和毛毛。 “文通你先进去吃,晓晓这孩子见了毛毛就啥都忘了。” 胖三婶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正屋,又走到门口去接孙晓了。 我瞧了一眼还在跟毛毛玩耍的孙晓,点了点头,跨进了正屋。 屋里的大圆桌上摆着两个菜,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三叔把包放在门旁,正端着两副碗筷走了过来。 “文通来坐坐坐,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 我礼貌一笑,有些局促,便拉过一旁的凳子找了个没有放置碗筷的地方坐了下来。 “哎呦你看,我们今天只做了两人份菜,你只能多吃点饭了。” 他拿着碗,要帮我盛饭。 “叔,我自己来吧。” 我立马站起身,脸上带着笑,僵硬地走了过去。 “不用不用,你坐下,我给你盛,男孩子多吃点。” 我只能道谢后坐下,一个人坐在桌子旁有些手足无措。 三叔将饭盛好后递给我。 “谢谢叔。” “谢啥,你这孩子还怪有礼貌的。” 此时孙晓终于进来了,毛毛也摇着尾巴一溜烟跑进屋里,蹲在了桌子下边,它看了我一眼,随后又开始嗅闻起来。 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洗澡。 “晓晓我给你盛多少饭?” “老样子就行。” 孙晓甜甜一笑,一旁找过凳子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我旁边,她的豪爽跟我的局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 三叔乐呵呵地去盛饭,胖三婶坐到孙晓的身边就开始拉家常话。 她说了关于铺子的事情,说是屋子里的一切她和村长他们都收拾好了,还找人来驱过鬼,没事了,直接放心住进去就行。 孙晓连连点头表示感谢,胖三婶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看来这个胖三婶是真的很喜欢孙晓。 终于有人动筷子了,我才拿起自己那双筷子,扒拉了两口饭。 这顿饭吃得我很难受,我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一桌吃饭,真是味同嚼蜡,整个人都不太好。 孙晓似是看出了我的局部,她很快就扒完了饭,随后胖三婶将我们送出了门。 “晚上也过来吃嗷,你在村子的时候直接别动火了,就来婶子家吃。” 孙晓暂时点头答应了下来。 “行三婶,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先去收拾行李。” “好,有事就直接来找婶子就行。” 胖三婶笑呵呵地回了屋子,毛毛却在关门前冲了出来,跑到孙晓旁边。 “汪汪——” 孙晓满脸慈爱,弯腰摸了摸毛毛的狗头。 “跟我回孙家铺子吧。” “汪——” 我跟孙晓拿着包就到了孙家铺子,铺门紧闭,孙晓拿出钥匙开了门。 一股裹挟奇怪气味的微风扑面而来。 孙晓没有说话,提着包就跨了进去,将包放在了玻璃柜子上,我跟着也跨进去,准备把包放地上。 “别放地上,地上都是土。” 孙晓指了指柜子。 “毛毛的爪子就没土?” 孙晓撇撇嘴。 “那不一样。” 随后她带着毛毛进了后院。 我笑着摇了摇头,把包放在孙晓的包旁边,看着一旁的柜子里放了不少好吃的,刚才没吃饱的我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起来。 后院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有些担心,也向后院走去。 院子里没有人,正屋的房门开着,我便三两步走了进去。 “孙晓?” “哎,我在这里。” 声音来自右侧,打眼一瞧,那里是书房。 孙晓正坐在一个红木桌前,桌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些书堆在桌角的一侧,毛毛正温顺地趴在桌下,抬着脑袋盯着孙晓。 “原来你在这啊……” 我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前,桌子上有个放毛笔的架子,上面挂着几只毛笔。 砚台早已干涸,一旁还有一只毛笔,突兀地丢在桌上,一旁还有写了一半的文字。 这一切就像是静止了一样,永远地停留在那个时刻。 孙晓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桌子上的一切,一言不发。 我向一侧看去,那里放置着一个书柜,透过玻璃,看到里面装满了书。 “文通,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孙晓抬眼,眼圈微红。 “好。” “我知道你没吃饱,你想吃啥自己去拿。” “好。” 随后我安静地退出了正屋,回到了铺子里。 我随便拿了两包吃的,坐在那里一边吃一边发呆。 没一会,透过门,看到街上路过一个人,他便朝里看了两眼,随后径直走了进来。 那人上下不住地打量着我,询问道。 “铺子……开了?” “啊……啊算开了吧……” “那行,给我拿一瓶杀虫剂。” 我放下了手中的零食,随后艰难地在身后找了起来。 “你看着很面生吧,我记得孙家铺子是个老头,之前去世了,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一边头脑混乱地寻找,一边应付道。 “我就是被叫过来帮忙的。” “帮忙的,半天还找不到杀虫剂,不就搁那嘛,我都瞅着了。” 顺着男人的手指,我终于找到了杀虫剂。 “多少钱?” 男人掏出了手机,扫向一旁的二维码。 “额……” 我扭头看去,也没看到标价的小牌子。 “算了算了,你看起来傻了吧唧的,这瓶15块,我经常买的。” 随后男人付了钱,瞅了我两眼,才离开。 第78章 碰壁 在男人走后,我整个人愣了半天,才接受了自己的新任务。 本想把门关上,最后还是没有起身。 不过还好,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再没有顾客进来买东西了,这个点估计大家吃完饭,正在睡午觉呢。 期间我看到了一旁的柜子里还卖香烟,烟瘾有些犯了? 好几天没有抽烟了,便在架子上挑了一种最便宜的,拿了一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点上了。 “呼——” 我就这样一口一口,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环视着这个铺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活用品到零食香烟样样都有,心里不自觉地想着要是有个这样的小铺子,也挺好。 铺子里安安静静的,我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一阵脚步声从我的身后传来。 回身望去,是孙晓。 她见我回头,对我微微一笑。 “陪我出去走走呗。” 我立马起身,带上了垃圾,还顺带拿了两瓶水。 “行啊,走呗。” 她脸上不悲不喜,抿着唇,走到门口,我绕过柜台,跟了上去,毛毛也跟着我们两个出了孙家铺子。 “刚才有人过来买东西。” 孙晓关门的手一顿,随后“砰”地一声铺子门被关上,她把锁子卡了上去。 “谁啊?买的啥?” “杀虫剂。” “哦,可能家里有蟑螂啥的吧。” 咔吧一声,铺子被锁上了。 “哦对了,我刚才拿了一盒烟。” 孙晓把钥匙放进兜里,语气平稳。 “怪不得我刚才闻到一阵淡淡的烟味呢,没事,你想拿就拿吧。” 我跟在孙晓的旁边,侧脸观察着她。 除了没有表情,她的状态看起来跟平时差了好多,情绪很是低落,毛毛也是安静地跟在一旁,轻摇尾巴,一声也不叫。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这是去哪里呀?” 她也没抬头,视线一直看向前方。 “就是随便转转。” “好……” 我没再多说话,一声不吭地走在她的身旁。 我们顺着村中的小路上了山。 这个路可比张家村的好了不知道多少,没有陡坡,很是平稳,也没有奇怪的树杈子挡路。 耳边的蝉鸣就没停下过,吵得我的脑瓜子嗡嗡的,可是抬头看去,树枝交错,光影斑驳,愣是一个蝉都没看见,但是它的声音却丝毫不停。 而毛毛被这叫声吸引,一会在这棵树上趴着,一会又跑到另一棵树边“汪汪”叫。 我们走得很慢,就像是在踏春。 村子就在山上,所以没有那么的炎热,我们很快到了山顶,但是孙晓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我也没多问。 我们继续走着,过了一会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不停下了。 原来在山中还有一个湖。 湖水澄亮,犹如一颗蓝宝石般镶嵌在连绵的绿意中,让人倍感心旷神怡。 孙晓转身看向我,终于是笑了。 “看来我没记错路,这里的风景不错吧。” 我点头称是。 这山中湖水还离我们有些距离,便围着它缓步前行,找到可以向下走的道路。 “我……” 孙晓想说着什么,被我打断了。 “你不用解释了,心情不好就多散散心,我陪你就是了。” 她嫣然一笑,点头后没再说什么。 下午的时光很快过去,我们也从清凉的湖水旁回到了村里,路上讨论了一下问手镯的事。 “我就直接问?” “直接问吧,胖三婶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不会为难你,她人一直挺好的。” 她笑了笑。 “毕竟你也算是受害者。” “嗯……那你……” “没事,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不解决这个事,我爷爷的” 回到村子也已经到了吃饭的点,我们向着胖三婶家走去。 “哎呦,晓晓你们来的正合适,快进来。” 我便一声不吭地跟着孙晓进了胖三婶的家里,还是那个位置,还是同样的局部。 “文通,你怎么不多夹点。” 三叔嚼着饭菜问道。 “啊……我刚夹了,刚走回来还有点没缓过来哈哈……” 我扯着笑生硬地回复道,脑子里在想另外一件事,可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孙晓也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扒着饭,碗里的菜都是胖三婶夹的。 这顿饭也就这样别扭地吃完了,我和孙晓都没有动弹,而他们夫妻二人都发现了我们的异样,将碗筷收走后,就又坐了回来。 “晓晓,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胖三婶的眼睛在我们两个之间来回扫。 我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抬头回了话。 “三婶,其实我有事情想问你们。” 胖三婶和三叔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也不是不高兴,更多的是慌张。 可是胖三婶还是努力撑出笑脸。 “什么事,你说就行。” “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问一下,关于那个手镯……” 我的话还没说完,胖三婶就打断了我的话。 “你是说什么手镯啊?我不记得有什么手镯啊。” 她努力保持平静,可是闪烁着的瞳孔出卖了她。 我嘴角抽搐,丝毫不让步。 “就是上次我来时,提到的一个手镯,村长还问我要过它。” “你这个小伙子在胡诌着些什么,哪里有什么手镯,你肯定是记错了。” 胖三婶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脸上的肉都跟着晃动了起来,眼中满是怒气地盯着我看。 她直接黑白颠倒的反应是我没想到的,她居然能这么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些话,那个手镯被我拍到棺材上可是众人都看到的,包括她。 “当时你还看到我取出手镯,还跟我说我拿了手镯这个事。” 她听我说完这个话后,整个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随后有些气急败坏,慌不择言。 “上次守灵时,所有人都正常,就你跟那个棺材不正常!你要问我!我还想问问你呢!!” 她说完后,颤抖着嘴唇,然后抱住了孙晓,一只手在她的后背抚摸着。 我刻意避开守灵的事,直接让她说了出来。 我满头黑线,可她还在继续输出。 “上次就把孙晓这孩子吓到了,她爷爷的丧事刚过去没多久,你就又跑过来揭伤疤,你安的什么心??” 我气得眼皮子直跳,可是我不能跟她争。 她算是孙晓的亲人,而孙晓现在这个位置上,不方便说话,所以无论怎样我都是不占上风了。 但是有一点绝对肯定,她一定知道什么,如此的气急败坏太过反常了。 此时三叔也讪讪地开口了,满嘴劝慰的好话。 “哎呦,你消消气,人家孩子大老远跑过来,也没说啥,你看你气的。”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我,当和事佬。 “文通啊,对不住,三婶她就是个火爆脾气,你别在意啊。”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真是一家子。 我摇摇头,表现出大度的样子。 “害,没啥,三婶说的对,我也不应该在孙晓面前说这些,是我考虑不周。” 孙晓此时正在安抚着三婶的情绪,看似不在意地看了我一眼。 随后我便开口道。 “那我还是先走吧。” 三叔立马起身,一副送客的态度,嘴里却说着挽留的话。 “别啊,再坐一会吧。” 胖三婶的嘴里似乎还在我旁边念叨着什么,可是我听不清,也不想在意。 肯定是说一些我哪里不好的坏话给孙晓停,孙晓只是点头,但并未回话。 她不能伤了胖三婶的感情,也不能扭头过来说我的不是。 所以孙晓保持着沉默是最好的。 不过三叔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嘴里为难地说道。 “那……好吧……” 这下三叔尴尬地僵在了原地,胖三婶也愣住了没再说话。 此时的我没有了吃饭的局促,两个手放在桌子上,指头交叉在一起,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孙晓此时说话了。 “哎呀三婶,你是不是记错啦,我的印象里,他上次确实带了个手镯。” 胖三婶装作思考的样子,皱着眉头,把放在孙晓身上的手拿了下来,搓了搓。 她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哎呀晓晓,你看看我,可能也是老糊涂了,记不太清了,你们说有那便有吧,可能当时情况太过慌张,我没有注意。” 她跟孙晓说话,声音瞬间就软了下来,语气温和平缓。 胖三婶笑着又来搓着孙晓的手,然后看了看我。 “文通啊,对不住,三婶太着急了,我也是不想让孙晓又想起……你也知道的……” 人家给我台阶下,我再僵持着就不好了,连忙道。 “是我考虑不周,没考虑到孙晓的感受。” 随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此时孙晓把我给拉起来,然后满脸堆笑道。 “那三婶,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哈,我下午光出去晃悠了,还没收拾好行李。” 胖三婶此时拉过孙晓,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正好能让我听到。 “晓晓,你少跟这种人在一起,别把你给带坏了……” 胖三婶此时丝毫不避讳对我的敌意。 “哎呀,三婶,你想多了,他就是我同学,人不坏的。” 随后我站起身,跟着孙晓走进了院子,向大门走去。 而我走之前丢下了一句话,让身后的胖三婶和三叔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把这个事瞒着,到最后孙晓也会有危险,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我刚说完,孙晓扯着我的衣服把我给拉出了门,毛毛也跟着遛了出来。 刚一出来,我就点了一根烟,祛祛火。 天已经全黑了,道路上除了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还怪吓人的。 “唉……” 孙晓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我赶忙把手机里的手电筒打开,面前多了一道光亮处,多了一份安全感。 我跟着她往一旁的孙家铺子走去。 “没想到居然这么不顺利,我还以为我在那就好说话呢,谁知道我夹在中间老尴尬了。” 我撇了撇嘴,有些生气道。 “三婶也太会颠倒黑白了,明明大家都看到我拿着手镯拍到棺材板上的,她瞪着眼睛就说没有,直接给我人干懵了。” 我狠狠地朝另一侧吐出了一口烟。 “明天去找村长,估计他也差不多,可是不直接问,我们这怎么搞。” 孙晓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种扯上熟人的事,还真不好办哦。” 耳边传来了远处的狗叫声,毛毛也跟着叫了两嗓子。 “别嗷嗷。” 孙晓一说,毛毛便闭了嘴,安静地跟在身边。 没几步路,我们便到了孙家铺子门口。 孙晓从兜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锁,毛毛又叫了起来。 “汪汪——” “哎呀,不是让你不要嗷嗷嘛。” 孙晓没有转身,手一扭,用钥匙将锁子打开了,握在手里,准备推门。 而我举着手电筒向后一照,村道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光亮处的边缘,突然出现了一双布鞋。 “卧槽……” 我不由自主地将手电筒一抬,照到了鞋子的主人。 “你干嘛——”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的同时,孙晓也转过身,看到那个人后,整个人被吓了一大跳。 “你谁啊——”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 鞋子的主人用手遮着眼睛,向我说道。 “别照我眼睛了,好痛的。” 我赶忙将手机换了一个角度。 孙晓继续说。 “你是谁啊,跟着我们干什么?” 可是那个男人没好气地说道。 “谁没事干大半夜跟着你们,我是来这买东西的。” 鞋子的主人走近,我才发觉这个人是下午来买杀虫剂的男人。 “我下午见铺子来了,还来买过杀虫剂。” 孙晓此时已经推开门,将铺子里的灯打开了,周围亮了起来,我便关掉了手电筒。 “大半夜突然突然出现在别人后面,怪吓人的。” 我吐槽道。 “是你们没听到我的脚步声。” 我和男人都进了铺子。 “你还来买杀虫剂?” “是啊,家里虫子太多了,那一瓶已经用完了。” 男人无奈地耸耸肩。 “受不了了,不然我也不会大晚上过来买东西。” 孙晓从后面拿了一瓶杀虫剂,男人麻利地付了款,随后便转身离去,遁入黑暗之中。 第79章 舒身膏 看着男人缓缓走进黑暗之中,我便关上了孙家铺子的大门。 “该休息了。” 孙晓点点头,表情有些惆怅。 “你去……开一下院子里的灯……” 看来她还是对之前看到的一幕心有余悸,再加上是傍晚,那种恐惧感更容易被放大。 “好,那个灯在哪?” “就在那里。” 孙晓伸手指向正屋的右侧。 “那里有个柱子,院子里的电灯开关就在那里,有根绳子,你一拉就开开了。” 我点头后,打开手电筒,往院子里走去。 农村的黑夜是完全的黑暗,没有月亮的夜晚就像沉入海底一般。 守灵那一夜的事情历历在目,回想一下也让我胆寒,同时下意识的不会去看正屋那块房梁。 只就是孙世浩上吊的位置。 我找到了那根绳子,一拽灯就亮了。 然后孙晓便从铺子里走出来,她没有关灯,毛毛倒是不在意,一溜烟就进屋子里找地方休息了。 “谢啦,晚上我要去睡偏房。” 偏房的位置也在右侧。 “你睡哪?” “我?你随便给我安排个能躺的地方就行。” “嗯……要不你帮我把床搬到偏房,我不太想睡正屋,你也别去睡了吧。” 我轻轻拍了拍胸脯。 “没事,不用搬来搬去的,多麻烦啊,而且我这个身子也搬不成,我就睡正屋就行,我……我还跟一堆骨灰做邻居呢,不怕。” 孙晓扯了扯嘴角,努力给了我一个微笑,她看起来很累。 “那好吧,你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要去村长家。” “晚安。” “晚安。” 孙晓关门后,整个院子里,只剩我一个人。 脚边不远处传来蟋蟀时大时小的叫声,可我没有心思去听,也没有在院子里吹小凉风的欲望,麻溜地钻进了屋子,举着手电筒满屋子找开关。 我终于点开了卧室的灯。 灯泡一亮,我也就松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毛毛用看傻子的眼神瞅我。 虽然毛毛只是一条狗,但我还是倍感尴尬。 “你用这眼神瞅我干嘛?” 毛毛抬了抬眼皮,随后将下巴搭在了爪子上,闭上了眼,不再搭理我。 我将卧室门一关,整个人瘫在床上。 “终于可以休息了……” 人一生病受伤,就很容易感到疲惫,我连衣服也没换,就那样睡着了。 “嘎吱——嘎吱——” 我的耳边忽得传来一阵木头被踩动的嘎吱声,我以为是我自己身子挪动发出的声音,可是我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动。 我紧闭双眼,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非常清晰。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就碰到了我的胳膊上,耳边传来低声的呢喃,就像在念什么咒语,又像在说悄悄话。 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如此地轻松,而在那一声声呢喃中,我被他催眠一般,睁开了双眼,坐起身来。 好消息,我还在屋子里。 坏消息,我还躺着。 “啊!!!” 我尖叫一声,在空中轻巧地漂浮起来,一使劲就离自己的肉身老远。 我这是……灵魂出窍了?? 那我这不就是死了?? 怎么这么突然??! “贵客,您醒了?” 我猛然转身,整个人却身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 街道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还有马车踢踏,车轮滚动的响声,还有小商小贩的叫卖声,烟火气十足。 俨然一幅繁华喧嚣的市井古画活了过来。 跟我说话的人我认识,是那个青石街那乌篷船里,那个小书生。 他此时还换了身行头,看起来多了一些侠气。 我呆愣地看着他,他见我没有反应,笑了笑,又拱手做道。 “贵客,您醒了?” 我看向自己半透明的身体,以及没有受伤的手指,随后才缓缓抬起头,回礼道。 “小书生你好。” 他却没忍住,手还没来得及挡,便呼哧一笑,两只眼睛像是弯弯的月牙。 “贵客您还真有意思。” 我却是满腹疑问。 “你不应该在那个船上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又不是木头人,一定要待在那小船中,这也太过为难人了。” “那你……算是出差?专门来找我?” 他又是哈哈大笑,完全没有了拘谨感。 “还好我早些时候学了你们现代人这些个说辞,不然我还不好接话呢。” 说罢,他一拂袖,手中便多了一个圆滑的小漆盒,上面镶嵌着闪着五彩光芒的贝壳,仔细看来,是一条条细犬正在追逐打闹,活灵活现。 “看您身负重伤,还得好些时候才能大安,我这有舒身膏一盒,不知您能否笑纳?” 他这一下给我整不好意思了。 “哎呦,你……你这是专门给我带礼物来了,还笑纳,也太文绉绉了。” 我伸手便想去接,却又缩回了手。 小书生见状,将药盒更向我身前伸来,笑道。 “这药您不必担心,放心用就行,不出一日,您的身子便可大好。” “真的,你这说的跟印度神油一样牛逼,别不是在诓我哦?” “印度神游?我读书尚浅,还不知此物为何?是可以脱离神智的什么奇物吗?” 我意识到我们之间的代沟有点大。 “额——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药它……” “您放心好了,这可是我主人家的宝贝,祖传秘方,不外传的,保证好用。” 可我还是没有接过这个药膏,继续追问道。 “你家主人,是不是叫做‘华武真君’?” 小书生脸上多了些许欣喜之色,身子一直将手缩了回去。 “看来您已经去过‘张家村’了,不过没想到您居然还找到了我家主人的庙宇,那这药膏您更得收下了。” “那个黄金面具是你家主人的吗?” 他正准备递过来的手僵住了。 “您说什么?” “黄金面具啊!” “这……” 他低头冥思,良久抬起头,皱着眉头晃着脑袋。 “我不记得我家主人有这个物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将在山谷中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他的表情愈加凝重,身上寒气逼人,拿着舒身膏的小手都在颤抖,能看出他正在努力克制。 “这事……我得去禀报给我主人。” 他的表情凝重,看来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一岔子事,而且这事还不简单。 面具里的女鬼肯定身份不简单。 “话说……您找到杨文清了吗?” 我摇了摇头。 “那个村子都空了,只找到一张照片和不靠谱的传闻,那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可能!!” 小书生的神色骤变,大声喊道。 “他还不能死!!” 他的声音很大,可是周围没有一个看热闹的。 小书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干咳一声又恢复了原样。 “抱歉……” 我摆摆手后问道。 “你家主人……” 我想多了解一下这个【华武真君】的信息,因为我闲暇之余查询过他,却没有收集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所以在我看来,这位真君是完全民间供奉的小神,并没有记录入官方记载中,像这样的小神会有很多,最后都会埋没在历史车轮的尘埃之中,成为一段死去的记忆。 “这事不便详说。” 他弯腰拱手做道。 “请见谅。” 见他这么大阵仗,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多问。 他继续执着地将药膏举起,直接塞到了我的手中。 “这药膏您拿着。” 他顿了顿。 “这也是我们家主人的意思。” 我也只好感谢一番然后收下。 见我收下了膏体,他的表情舒展开来。 “随我在这里逛逛吧,这里可是附近最为繁华的街道,不逛可惜了。” “你不是要回去复命?” 他提溜着乌黑的眼珠,随后笑了。 “劳逸结合嘛。” “哦,想摸鱼。” “摸鱼?鱼很腥,为什么要摸鱼?” “额……我们不聊这个了,逛逛,逛逛。” 随后我便跟着这个小书生在街上晃悠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有些好奇。 “小生晏清。” “你们的名字就是文雅。” “已死之人无所谓文雅,不过这是主人家给我起的名字,我很喜欢。” 他抬头看向我。 “贵客以后可千万不要随意透露自己的名字。” 我心里怔了一下,心里有些侥幸。 看来之前我谨慎了一下,并未给妞妞告知自己的真名这件事做对了。 可我还是问道。 “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吗?” “名字连接着您的魂魄,若是被有心之人或鬼拿去,只会对您有害而无利。” 我连忙点头答应,接着就询问起孙世浩骨灰安置的问题。 “当然是放置回您说的‘水帘天城’啊,没有什么问题,安葬方式也是会与时俱进的。” 我点点头,未置可否。 随后他请我吃街上卖的糕点一类,可我只能吃出香火味,难以下咽。 他哈哈大笑,然后吃了个精光,身上带着些许这个年龄该有的顽皮模样。 走到了街的尽头,他再次对我拱手道。 “小生今日就陪到这了,要准备回去复命。” “哎,等一下。” “贵客还有何事?” “我想问一下,孙家铺子还有没有鬼,住在那里心里总是毛毛的……” 他朗然一笑。 “您放心好了,没有,不过……” 他这一转折,给我的心也折了过去。 “您得小心,我不能说,但是这个村子……不会太平……” “是因我而起吗?” 他微笑着摇头。 “万事皆有因果,没有无缘无故的福,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祸。” 随后他作揖,不再多言,便没了身影。 而我也回到了孙世浩的卧室中,魂魄回到了自己的肉身里。 外面的公鸡打鸣了。 天亮了。 我感觉到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却发觉自己的手中有个东西。 原来是舒身膏。 “还真有啊……我还以为只是个梦……” 我将盒身掀开,膏体是奶白色,不知是什么做的,一股神秘的幽香弥漫开来,是没闻过的神奇味道。 我便没客气,把纱布掀开,在受伤处将膏抹了起来,一瞬间,受伤处便开始发热,暖乎乎的,甚至还有些许发痒。 “别说,感觉还真有效果……” 身上的伤涂完后,我从包里拿出新纱布裹上后,又将手上的纱布拆下,专心致意地涂抹起自己受伤的指甲。 “呦,大清早抹指甲油呢?还挺讲究。” “那可不……” 我一抬头,孙晓站在我身边,给我吓了一大跳,膏没拿稳掉在桌子上了。 孙晓有早起的习惯,刚才我涂抹地太过认真,完全没有听到孙晓走路的声音。 “这是什么?” 孙晓有些好奇地拿起小漆盒,来回看。 “这是小书生给我的。” “小书生?你晚上……” “我的魂被拉走了,亲眼看到我自己躺在床上,那个感觉太绝了……” 孙晓的瞳孔抖了抖,向四周警惕地望去。 “放心啦,他还说这个屋子没什么东西,安心住就好。” “你信他的话?” “额……半信不信吧……这个方面我还是选择相信的。” 随后我指了指屋子。 “这倒是。” 她点点头,随后走出屋子。 “早上吃个泡面吧,现成的,做饭太麻烦了。” “好,等我涂完药去泡。” 我加快了涂抹的速度。 “用不着你,就烧个水的事。” 说完,她便出了屋子去烧水了。 涂了药,吃了饭,我们一大早便赶往村长的家中。 村长家的门敞开,里里外外都有鸡在觅食,能看到村长正拿着一个大扫帚在院子里,慢悠悠地做洒扫的工作。 我们向屋子里走去,村长看到我们两个,随后笑眯眯地看了过来。 “这不是孙晓嘛,还有那个……那个……” 此时我想撒谎,但是没机会了,毕竟之前我已经透露过自己的名字,万一有了出入,对我也是不利。 “文通。” “嗷,对对对,文通小伙子,你们怎么回来了?” 他将佝偻着背努力挺直,将扫帚放在一旁,又拿起拐杖,看向孙晓。 “你爷爷的事……” “都已经办好了,多亏您为这事还跑前跑后的。” 村长摆摆手。 “哎——这是我应该做的,话说这么早来,你们应该没吃饭吧,饭快好了,一起吃吧。” 孙晓摆了摆手。 “不了不了,我们已经吃过了,我们今天来,是有事情要找您。” 村长的神色一怔,没做其他,只是点点头。 “行啊,那进来吧。” 第80章 报应 进了村长家,一丝丝微弱的饭香弥漫在小院里。 毛毛撒着欢直接就冲了进去,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样自然。 他家不大,村长的身子虽没有年轻时的利索,但是房子依旧被打理得干净整洁。 他拄着拐杖走向厨房,抬起锅盖,白花花的蒸汽扑面而来,将他半个身子包裹其中,等蒸汽散去,能看到篦子上放着一碟菜,还有两个放在碗里的馒头。 “这菜是昨日二虎给我送来的,你们要不也吃点,还有些馒头馍馍的。” 我已经找了个地方随便坐了下来,孙晓满脸堆笑,婉言拒绝。 “我们已经吃得很饱了,不用了,您吃就好。” 等着村长慢悠悠地吃完,我帮着把碗筷收拾了下来,期间孙晓便开了口。 “我们来您这,是有事情找您。” 村长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须。 “是为着那个手镯而来吧……” 孙晓没想到这次居然如此顺利,我在一旁听着也有些意外。 我原本觉得胖三婶跟孙晓关系好,所以想着先去找胖三婶,但是没想到居然碰了壁,早知道的话,昨天还不如直接来找村长,省事多了。 我将碗筷放到厨房,脑后继续传来说话声。 “是啊村长,我和文通去找三婶他们,可是她们好像并不想告诉我们这件事。” 孙晓无奈一笑,我此时也走了过来,坐在旁边。 村长微微摇头,手上摩挲着被摩擦到反光的拐棍手柄,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苍老而深沉。 “这事你也不能怪你三婶不说,而是这个事……算了,就让我先跟你讲讲吧。” 他开始娓娓道来。 “这个事我记得很清楚,大概发生在二十年前,那时候你爷爷刚到村子里不久,我们也是因为这些大大小小的杂事才熟络起来,毕竟在一个陌生的村子里扎根也是不容易。 那天儿天气还挺好,我也正好闲下来了,你爷爷那时候跟村里的人都不熟,难免寂寞,我就想着来找你爷爷聊聊天,解解闷。 我走到铺子门口,当时铺门半掩着,就以为他是在午休,没多想,推开门就进了铺子。 那时候铺面可没现在这么大,小小的一个,还破破烂烂的,我就从侧面的小空挡跨进去,向着院子里走去。 当时我记得很清楚,在左侧的房间里,传出来人的说话声,我就很好奇,毕竟你爷爷在村子里可是没有什么熟悉的人,他又是和谁在说话? 我当时脑子一挭,怀着好奇心,蹑手蹑脚地就爬到窗边了,想听听到底有些什么事情。” 村长年纪大了,讲故事慢悠悠的,给我俩急得搓手顿脚的,我向一旁挪了挪,然后点了根烟来缓解有些焦躁的情绪。 村长依旧不紧不慢。 “我到了窗边,听到有三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是你爷爷,另外两个我不熟悉,听不出来。” “然后呢?” 孙晓问道,村长看了我一眼,我便拿出烟盒给他也点了一根。 “谢谢。” 这老头眯着眼睛,咂了一口烟。 “其中一个陌生的粗嗓门声音说道‘孙哥,这些个东西怪异的很,自从拿了这个东西回来,我就没睡过一天安生觉。’ 随后另一个人也说了话,他的声音更细一些。 ‘李根生,别说你了,就好像我睡了好觉一样,你看看我这个大眼袋子,四五十岁的人了,活像个七十岁的老头子,我这种一天到晚好不容易睡着了,净是一些鬼怪玩意来要我的命,吓都要吓死了。’” 原来李老头的名字叫李根生。 “粗嗓子继续道‘怎么着,你被吓了能说,我就不能说?’ 细嗓子说道‘不是这么回事……’ 然后第三个人说话了,是孙世浩的声音,他把他们两个的嘴都给堵住了。 ‘都别说了,这东西也把我家搞得鸡犬不宁,我这一整天跟中了魔一样,所以才来到这个陌生的村子里,想着避一避,之前要不是我儿子给我把花瓶给搞走了,我估摸着条老命都要交代了,估摸着以后得彻底搬家。’ 然后他就喘了一口粗气。 ‘但是这玩意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是送出去了,脑子里总是萦绕着这些个东西,再这样下去我们三个都得被折磨得疯掉。’ 粗嗓子继续道‘谁能知道那个小庙找到的盒子里的东西这么诡异,孙哥,这可得想个办法。不然以后迟早得被这个玩意给弄个半死。’ 细嗓子小声嘟囔道‘我都说了别拿那个东西,你们也不……’ 粗嗓子吼道‘你别一整天搁这当马后炮了,把东西分给你的时候你可笑得比我们都乐呵。’ 孙世浩说道‘好了好了,别搁这窝里斗了,反正我已经在找高人解决这事了,已经有点成效了,等着把这个人给你们介绍介绍……” 村长手中的烟已经燃烧了一半,村长好像才想起来抽烟这回事,抖了抖发白的烟灰,深深地吸了一口。 “此时我才意识到一些事,想要悄悄起身,我也确实没发出什么声音,但是还是被屋子里的声音给叫住了。 ‘孙哥,外面有东西在晃。’ 一瞬间窗户被打开,我和孙世浩四目相对,同时也看到了另外两个人,他们三个死死地盯着我。 粗嗓子看着我说道‘怎么办,被这个人听到了。’ ‘这人谁啊?怎么还听别人墙角?’ 孙世浩他摆了摆手,没说什么其他的,把我给招呼了进去。 我当时也是被他们吓着了,定在原地,随后就跟着进了屋里,孙世浩上前来,将我拉进门后,摁到了座位上。 ‘村长,估计这事你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我也就不继续遮掩了,但是您最好把这个事情保密,说出去了对你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我当时肯定得点头,不然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肯定也不好说。 随后孙世浩叹了一口气,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我。 他说是他们三个约好去登山,意外发现了一个小庙,在里面找到一个盒子,盒子里有各种宝贝,其中就有你之前拿着的手镯。” “轰隆隆——” 我们都向着天边看去,今天本来就是阴天,现在天更加阴沉昏暗,灰色的天空中隐隐闪过一道闪电,估摸着一会得下雨。 毛毛趴在屋檐下,抬着眼睛四处瞅,原本趴着的身子立了起来尾巴轻轻摇晃。 我转过头说道。 “村长您继续。” “嗯,随后我就提出想看看其中的东西,孙世浩便让那个粗嗓子的把东西拿出来,便是你之前手中的那个手镯。” 他咂吧了一下嘴,双手搭在拐杖上,微微颔首。 “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啊,我听他们说,这个东西是他们在山上一个小破庙里面捡到的,我还有些不相信嘞。 其中一个叫李根生的,也就是那个粗嗓子,说是原本做过一些珠宝买卖,他说这个手镯可是个稀世罕见的好东西,丢了可惜啊,但现在想丢都丢不掉…… 所以当时我听你说道手镯,又是来找孙世浩的,我当时就心里咯噔一下。” 说完,村长向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我当时就说,这个好东西。可是孙世浩摇头,表示这种东西他肯定是不会再拿着了,那个花瓶好不容易被转手了,他的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他可不能继续留着这样的东西。 另外两个人也都摇摇头。 ‘可是这个东西就是甩不掉,孙哥还算是运气好的,我俩可就遭了殃。’ 李根生说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另一个细嗓子可就没再说话了。” 村长把烧完了的烟丢到地上,我问他还要不要烟,他摆手说不要了。 “除了手镯,花瓶,那个盒子里还放了什么东西?” 我心里想着,希望他会说出黄金面具,这样它的突然出现就不会显得如此突兀了。 “除了这两个,细嗓子的人说还有个珊瑚……” 他的回答还未击碎我的幻想,一道闪电就这样直挺挺地劈了过来,随后就是一道炸雷响彻耳边。 “轰隆隆——” 将房顶上的瓦片都震落了地,“咔嚓”一声把我震颤的心也砸了个粉碎。 “汪汪汪——” 毛毛此时叫了起来,亢奋至极。 “哎呦!!” 那道雷就劈在村长的脚边,他两手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呆若木鸡,好像魂被炸走了一般。 他的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举了起来,老树皮一般的脸上浮现极度惊恐的神色,指着天空大声地喊叫,根本看不出他还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天谴啊!!是天谴啊!!!” 随后他瞪着惊惶的眼神,瞳仁剧烈地颤抖,来回扫视着我们两个人。 “看到了嘛,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就算我这个局外人透露一点,也是要遭报应的啊!!” 我和孙晓面面相觑,看着原本不信牛鬼蛇神这一套的村长,此时也是战战兢兢,失魂落魄。 我刚才坐在外侧,这个炸雷也把我吓得差点坐地上,还好孙晓及时拉住了我,不然我可得伤上加伤。 此时我们三个人陷入尴尬的气氛当中,村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和孙晓也是坐在原位不知所措。 “吧嗒吧嗒——” 外面的下起了雨,雨声由弱到强,逐渐将村长的呼吸声埋没。 此时雨声才将我们从惊吓中拉了回来,我赶忙上前将村长扶起,他浑身颤栗,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我和孙晓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将村长安顿好,还好这雨只是雷阵雨,在雨停后我们便离开了村长家。 雨后的村道有些泥泞,没几步我的鞋子边上就沾满了泥巴。 “村长说的应该是真的吧,直接下了一道闪电……” 孙晓喃喃道,似乎还有些后怕。 “我还真没这个距离见过闪电,他这是真的遭雷劈了,我在新闻里见过,直接劈死的都有。” 我望着正在泥地里撒欢的毛毛,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那照他这么说,上山的只有三个人,那中年女人所说的第四个人又在哪里?” “或许……是后面加入的,就是那种路上突然遇见的驴友,他被扯入这件事以后,那个中年女人也就跟着遭了罪。” 我徐徐点头。 “嗯……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 我们两个在了解到手镯的来历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更多的是忧愁,那道雷炸得我们两个人都不安起来。 我们就这样回了铺子。 中午时分,铺子突然来了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村长的干儿子王二虎。 他整个人表情严肃,情绪压抑,捏着拳头,一掌拍开铺子的门,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我和孙晓此时正在准备中午的泡面,抬头便看着这个男人怒气冲冲的到了我们的面前,我们便停下了手头的事。 我们就这样望着他冲到我们面前,他的一张大手重重地拍到玻璃桌面上,我甚至觉得他再拍一下桌面就要碎了。 我还没开口,他便满嘴怒气。 “你们上午是不是去了村长家?” 我站起身。 “对啊,我们找村长问了个事。” “问事??” 他的手把桌面拍的“啪啪”直响,甚至柜子也有些晃动。 “问事怎么还把他的腿给问断了!!这你得给我个说法吧!” 这突然一下,给我直接干懵逼了,我和孙晓都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待在原地。 “你是说,他腿断了??” “那还能有假,你们随我去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说假话!!” 顺着他就要来扯我的胳膊,我一个闪身躲了过去,不过身上似乎轻快了许多。 “你别动手!有话咱们好好说。” 我清了清嗓子。 “我们是去了村长家,可是直到我们走以后,村长都是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毛都没掉一根,你有没有问清楚原委?” 王二虎一愣,怔在原地。 “我中午到村长家送饭,打眼就瞅着他的腿断了,他说上午只见过你们,然后……剩下的我也没听见……”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小了下去。 看来他是个火气旺的,话听了一半就跑了过来。 “这就是了,这样,我们现在随你回村长家,我们搞个清楚。” “好,这就再好不过了。” 我们跟着王二虎便向村长家走去。 路上我在思索,觉得很奇怪,却说不出具体的奇怪之处。 如果说村长他跟这个事毫无关系,那他为什么跟我们交代完这个事后,就摔断了腿呢? 闪电还好解释,但……我不相信一个局外人会就这样突然连遭两难。 这只能说明,村长说的是真话,但是没说全。 也就是说,他多多少少是有牵连的,极有可能是物质上的牵连,他从中获了利,便于那小庙盒子中的东西有了联系,他将这个事说出后,便遭了报应。 第81章 狰狞 “啪嗒啪嗒——” 脚底的泥巴被踩出响动。 地上的雨水还未干,天气却已经晴朗起来,太阳从乌压压的云层中探出头,我的肩上和头顶都感受到微弱的热气。 跟着王二虎原路返回,路上唯一高兴的也只有毛毛了,此时它的爪子和肚子上的毛都沾满了泥水,在我们前面欢快地跑着。 孙晓的视线一直在它身上,嘴角微翘,脸上的阴霾被扫去了不少。 我轻轻用胳膊肘子怼了一下孙晓。 “怎么了?” “你拿上照片没?” “有,那个照片我一直拿着。” “前头忘记把照片给村长看了,这次正好让他看看,” 王二虎回头瞪着我们。 “你们在说什么??” “没啥,随便聊聊。” 他步伐更快了,怨毒地扫了我们一眼后,没咋说啥,狠狠地把头扭了过去,力道太大,我看到他的板寸都跟着抖动了。 几分钟后我们又回到了村长家里,王二虎直接将我们带进了房中。 门一推开,向里屋望去,此时的村长靠在床边,脸上的皱纹更深了,麦色的皮肤渗出了苍白,脑门上冒了一层薄薄的虚汗,拐杖倒在地上,屋子里全是整洁,没有什么其他不寻常的痕迹。 而那条断腿的裤腿被拉了上去,膝盖部分很明显发生了偏移,能在膝盖附近看到明显的分界线,小腿部分晒了不少的太阳,脚背上也有被晒了的痕迹。 他在看到我们进来时脸上露出了一丝慌张。 他刚张开嘴想说什么,就被急躁的王二虎给打断了。 “你们就看看吧!那里就有这样巧的事情,你们前脚刚走,我干爹他就摔断了腿。” 王二虎忍着怒气,直接在我们这两个外人面前叫了干爹,确实是有些气昏了头。 可他毕竟没有证据证明村长腿断了跟我们有直接关系,所以他也只能忍着,等着村长发话。 我和孙晓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中都有些想法。 这王二虎也真是一根筋,他就没想着村长的腿脚不好,又下雨,有可能是不小心摔断的,听着我们去了村长家,就非要把责任往我们的身上推。 “哎呀二虎别嚷嚷了,我没事的,这事跟他们也没关系,我是自己不小心摔着了。” “干爹我虽然不懂医理什么的,可是这点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你怎么可能不小心摔成这个样子,这很明显是外力直接给你造成的伤害。” 王二虎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指着孙晓,继续说道。 “您不能因为他爷爷以前给你帮了大忙,就任由他的孙女这样欺负咱们……” “王二虎!” 村长用尽全力喊了出来,然后嗓子里呼哧呼哧地响了起来,像极了一个老旧的鼓风机。 “汪汪汪——” 一旁的毛毛被吓了一跳,也跟着掺和了起来,孙晓瞪了它一眼,它又委屈地趴在孙晓的脚边,低下了头小声呜咽,小眼睛滴溜溜地转。 “你再胡说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干爹…” 王二虎听了这个话心有不甘地低下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我这个腿真是自己摔的,这事只是凑巧,我年纪也大了,磕磕碰碰也是难免。” 王二虎像是脑子才转过弯。 “干爹,你等着,我这就把你带医院去。” 王二虎扫了我们两眼,捏了捏拳头,赶忙跑出院子去找车了。 孙晓望着远去的王二虎,眼神有些复杂,不自觉地咬起了自己的嘴唇,红润的嘴唇泛起一片白。 “他胡说八道,别听他瞎讲影响心情。” 孙晓向着王二虎的方向白了一眼。 “就看在他之前帮了我的份上,才不跟这个愣头青计较。” 等着王二虎离开我们的视线,孙晓便看向瘫在床边的村长。 “村长,你这腿……” 王二虎走了,孙晓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毕竟世界有巧合,但是巧合凑到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哎呀呀,这……这真是我自己摔的,我能说的都给你们说了,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孙晓此时拿出了照片,谨慎地送到村长的面前。 “那……您看看这个照片……” 村长刚接到这个照片,原本就颤抖的手此时的抖动地就像秋天刮在枝头的黄叶,这个照片在手机连一秒也没待上,就掉落在地。 我赶忙将照片捡起来。 “这这……这这个照片你们从哪里拿到的?” “这个您就别管了,您也别太有压力,我们想问问,您既然见过孙世浩,李根生那么第三个人杨文清您应该也见过吧,也就是那个细嗓子的。” 村长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嘶哑而颤抖。 “我……我说了……你们就不要继续问我了,我真的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村长说的挺真,可是他一些微小的动作出卖了他。 但是他的情绪现在很是敏感,就在崩溃的边缘,我们可不想将事态变得更严重,而他之前的表现,也看得出,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腿受伤的消息。 “我们就这一个问题,里面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是不是杨文清?” “你们不要再逼我了!!” 村长突然哑着嗓子喊了出来,浑浊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真的说完了,我的腿都断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把我这条老命拿去吧!!” 他捶胸顿足的,奋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满脸狰狞。 “汪汪汪——” 毛毛朝着村长叫了起来,孙晓赶忙让它安静下来。 孙晓和我都被他这种反应给吓了一大跳,只是在照片上问个名字,怎么就这么困难。 “行……行我们不问了我们不问了,你们别激动。” 我举着手向下摆动,试图抚慰他的情绪,同时拉着孙晓向屋外退去,我们离得远远的,直到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 我们在院子里缓了缓,随后就看到王二虎的面包车开到了门口,他的车门上都是新泥,看来开的时候速度很快。 “砰!” 王二虎狠狠地关上了车门,直接向院子里冲,我们两个也就识相地走出院子。 刚出院子,身后就传来王二虎沉重的脚步声,我扭头看去,只见他背着村长,飞速地跑了过来,院子的门也来不及关,直接打开副驾驶的门,将村长轻轻扶进去,然后绕到一旁,“砰”地一声关上的门。 王二虎期间,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而他背上的村长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听着引擎发动的声音,他们彻底离开了这里,向医院而去。 “你说……” 孙晓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 “是不是我们做错了,因为我们过来,才让他们都鸡犬不宁的……” 我朝着空荡荡的院子里看了一眼。 “我没觉得,你看村长反应那么强烈,他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看着照片像是见了鬼一样,不是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 孙晓表情复杂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有些尴尬地摸着鼻头。 “我……我这也算是自作自受,贪便宜,而且看着‘水帘天城’环境好,虚荣心作祟才选了那里,害啥东西都是暗中标好价格的。” 孙晓看着我没说话。 说完我自嘲地笑了笑,掏出刚才慌忙塞进兜里的照片,便低头看了起来。 “真怪,这个村长肯定没把重要的事情说出来,尤其是他自己的那一部分。” 孙晓把视线收了回来,凑到照片上。 “他反应这么强烈,看来杨文清的样子已经清楚明了了。” “是啊。” 我盯着照片中那个应该是杨文清的男人,越看越觉得他的眉眼有些熟悉,可是还没等我想出来,就被一个突然窜出来的人给打断了。 “村长在不在家??” 一个陌生的面孔突然闯出来,他表情有些慌张,眉头紧蹙,看来是有什么急事要来找村长。 我和孙晓同时抬起头,我顺手将照片揣进兜里。 “额……我们也是来找村长的,可是真不巧,村长刚才被王二虎给接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想起村长之前在床上的癫狂样子,我选择将村长断了腿的事给隐瞒了下来。 “啊……这可怎么办?” “发生什么事情了?” “哎呀,吴赖子死在家里了,都臭了。” “吴赖子?” 孙晓歪着头,他爷爷虽然跑到这里开了铺子,但是回来住的时间还是少,就算回来也是跟一些熟悉的人待在一起,所以她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个人。 而我却对这个人记忆犹新,当时他扒着铺子门,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被胖三婶和村长给骂走了。 那个人满头赖子,邋里邋遢,整个人的气质也很是猥琐。 吴赖子在村子里很是招人嫌,把大家都得罪了个遍,也就村长因为职务会跟他搭话,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跟他扯上关系的。 活着都这样,死了以后,大家除了看看热闹,肯定更没人管他了。 “你们也可以去看看,那个场面……啧啧……” “那你……” “我在这等村长回来。” “行……” 那个人大致指了一个方向,随后我和孙晓便向着那里走去,没多远就快到了,隔着老远就看着一群人都围在那里。 我说怎么刚才往村长家走的时候,一个路人都没碰到,原来都跑到这里来凑热闹了。 我们走进后,看到很多人靠过去看了一眼,然后便捂着嘴巴干呕起来,跑到一旁呼吸新鲜空气,可是眼睛依旧被这新奇的景象吸引,脑袋不住地向里探望。 孙晓和我也凑了过去,扒拉开人群,向里探去。 那个来买杀虫剂的男人就站在最前面,也不顾恶臭,嘴里骂骂咧咧。 听完就知道,他的房子虽然离吴赖子的那个破屋子有些距离,但是还是全村离他家最近的。 吴赖子死在家里,生了蛆虫,那些个虫子也就进了男人的屋子里,男人家就遭了殃。 怪不得他老是过来买杀虫剂。 我们将视线移向了躺在院子里的吴赖子,就一眼,我们便和其他人一样,捂着嘴巴鼻子跑到一边。 孙晓蹲在一旁的小树丛边上,直接吐了。 呕吐也会传染,我也跟着在旁边呕了出来,我俩也算是呕出了二重奏。 中午的方便面算是白吃了。 毛毛在一旁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个,孙晓挥挥手,把它赶到了一边。 我的脑子忍不住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 现在他的尸体就那样横躺在地上,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还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蛆虫在上面蠕动,此时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收拾这个场面。 我们吐完后,漱了口,便找了个阴凉处坐下休息。 所有的人都在等一个管事的过来,大家都围在这里,窃窃私语。 “你还别说,我前两天还看着他大半夜地敲别人家的门,我喊了他一声,他一声不吭地就跑了,我还奇怪了。” “啊……天气这么热,前两天……看着他现在的腐烂样子,肯定已经死了七八天了,吴赖子都死了,尸体在晚上到处乱逛。” “唉呀妈呀吓死个人,还好我锁门。” “会不会是诈尸啊!!” “呸呸呸,青天白日的别说这种晦气话。” “怪不得最近白天都没太见过他了。” “这个吴赖子也真是,活着给人找麻烦,死了也不让人安生,那谁家老二可真倒了血霉,那些个吃了尸体肉的虫子就往他家跑了。” “谁说不是呢……” “也不知道村长怎么回事,这么久了也不来……” 我们两个默默地坐在那里,谁也没说话。 过了几个小时,到吃饭的点,不少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而天色也开始透出些许红色。 我正摸着毛毛的脑袋,在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就在那……” 我们回头望去,原来是王二虎。 他整个人看起来镇定自若,随着那个陌生男人的指引,他冲到了人群的旁边,人们很自然地就让开了一条道。 “怎么是你来了,村长呢?” 一个脚边都是瓜子壳的女人问道。 “村长生病了,我带去看了病,才回来。” 他在院子外看了看,我只能看到他的后背,看不到他的表情。 随后他招了招手,指了几个人。 “你们……过来搭把手……” 第82章 黑虫 虽说王二虎在村中没有什么威望,但是他身强体壮,比我大了小半个头,村子里的人不太敢正面招惹他的。 要不是我知道他是干白事的,直接一看会以为他是健身教练呢。 那些个并不想主动管事的村民,见王二虎成了解决这个棘手问题的第一人,心中对他也是有些敬佩,少了些抵触,撸了袖子,随后便跟着王二虎去帮忙收拾了尸体。 此时的我忍不住去凑热闹,孙晓见状疯狂摆手,说自己打死也不会去看第二眼,抱着毛毛就坐在原地,我便独自一人凑上前去。 凑到跟前,往院子里看去。 即使用布匹草芥包裹住了,在如此距离下,我依旧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尸体软烂异常,只是被布和草堪堪包裹住。 他们在搬动尸体时,地上稀稀拉拉地拖了一条长长的尸水,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涌了出来,正在搬尸体的三个人,有两个直接吐了出来。 外面还剩下些看热闹的村民,掩着口鼻,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如退潮般一齐散去。 正巧,包裹尸体的布匹草芥前后都空空荡荡,“咚”地一声,吴赖子的脑袋因为重度地腐烂,再加上来回的搬动,脱离了脖子,直接滚落在地,面朝院门外的我们。 吴赖子此时脸部完全溃烂,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脸肉已经糜烂,再加上摩擦,露出了里面的牙齿,头发稀稀拉拉,被尸肉浸泡拧巴在一起,一缕一缕地。 他的眼珠还未完全腐烂,死鱼般的视线透露着死亡地气息, 恐怖程度和孙世浩上吊相差无几。 “啊——” 我的耳边突然传来尖叫声,有男有女,我的耳膜都差点报废了。 “草!” 王二虎暗骂一声,随后又找来其他东西,将脑袋包裹住,提溜着放到了门口。 随后他与那几人说了些什么,其中一人跟着他离开了现场。 尸体已经被包裹完全,尸身孤零零地摆着脑袋,没有什么看头了,再加上天色渐暗,大批看热闹的村民都随着王二虎的离开而离开,只剩下零星几人还站在我的周围。 王二虎离去不久,驱车归来,车上放着一个最为廉价的薄棺材,他下了车,和跟着他的那人一齐将棺材给搬了下来。 一人开口道。 “是要直接把他埋了吗?不送去火化场什么的吗?” 王二虎将手上的棺材放到地上,拍了拍手,随后说道。 “他腐烂成这个样子,怎么送过去,这车放两三个小时,不得熏死个人,再说现在这个点,火葬场都关门了,而且他的尸体成了浆糊样式,怎么烧?” 他拧着眉头把棺材挪了过去。 “还是直接移到棺材里,随便找个地方掩埋起来吧,不然这个烂掉的尸体,迟早得让村子里染上怪病。” 一旁帮忙的男人们纷纷点头,随后便将吴赖子的尸身丢进那副薄棺材里。 “咚咚咚——” 这具恶臭难闻的尸体终于被钉在了棺材里,气味被阻隔后,空气中的尸臭味淡了不少。 可是我的鼻腔里依旧弥漫着那股子臭味,像是黏在了我的呼吸道上一般,挥之不去。 “二虎哥,就今晚埋吗?” “嗯,越快越好,这都臭了好久了。” “话说村长呢,怎么是你来了?” 王二虎打开车门。 “村长今天生病了,我带他去了医院,谁曾想这么凑巧,吴赖子的尸体被那家老二发现了。” 车门关闭后,看着王二虎和帮忙的几人驱车前往山上的埋尸点,剩下的村民也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只剩下那个倒霉的男人,他站在那里骂骂咧咧了许久。 “呸!真晦气!像吴赖子这种人死了才好,不然家里也不可能遇着这种倒霉事。” 他咒骂完地转身准备走,才发现一直站在他旁边的我。 “是你啊小哥。” 我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他不住地叹气,边叹边说。 “唉你也看到了,这种倒霉事就让我撞着了,真踏马的倒霉透了,跟这种人一个村,还好死了,村子都清净多了。” 男人烦躁地摇头晃脑,想通过这种方式将讨人厌的情绪给甩出脑海。 “以后终于不用受臭虫子的困扰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脑子一抽,问了一句。 “那你……还需要杀虫剂吗?” 男人一拍大腿,连连点头。 “哎,你别说,还真再需要点,这个虫子死是个难杀,家里还有幸存的,那种虫子黑黢黢的,背上还有奇怪的花纹,对着可劲喷才能杀死,两瓶刚拿回去就用完了,我估计虫子还没杀死我先被杀虫剂熏死了。” 他继续骂骂咧咧起来。 我挑着他说话的空隙问道。 “那……跟我们去铺子里,给你再来两瓶?买一送一。” 男人一听买一送一,兴奋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原以为伤口会疼痛,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那可以啊!走走走!!!” 男人跟在我的旁边,我们两个走到了孙晓的旁边。 孙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天色昏暗起来,我有些看不清她的面容,越看越觉得模糊起来。 “看完了?” “看完了,等会给……给……” “你叫我杨二就行。” “啊对,我们一会给杨二一些杀虫剂。” 孙晓徐徐起身,伸展了一下腰身。 “走啦毛毛。” 路上我把自己的想法给孙晓说了,她点点头爽快地同意了。 随后我们便回了孙家铺子。 我轻车熟路地给他拿了两瓶。 “小哥给我多拿几瓶吧,估计两瓶也不够。” 随后他付了一半的钱,正准备走,又转过身。 “你们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去我家吧,我媳妇估计都做好饭了。” “这……有些叨扰吧。” 我装模作样地推辞了一下。 “哎呀,都是一个村的,这有啥,今天那个狗屁赖子死了,我也高兴,而且你们还给我优惠,吃个饭,多两双筷子的事,走吧走吧。” 如我所愿,我们被邀请到杨二的家里,毛毛去跟这家的狗抢食去了。 他媳妇已经做好饭菜,摆上了桌,可是她面容凝重,一双粗眉紧紧地凑到一块,遍布愁云。 “你回来了,那个屋子里还是有虫……” 杨二媳妇见他丈夫身后跟着我们两个陌生人,话将说了一半就卡住了。 “这……这两位是……” “啊,同村的,那个孙家铺子的。” “哦……” 女人看着我们,眼中是见到生人的疑惑,但又觉得自己的丈夫没必要撒谎,便微笑着点点头,回厨房多拿了两副碗筷。 “谢谢。” 我和孙晓感谢后便坐了下来。 吃饭时,就听到杨二和他媳妇一唱一和般吐槽那个已经化成腐烂肉泥的吴赖子。 “哎呀,真是倒霉,他真的死了?” “死了,死地透透的,我一推门就看到了,要不是你不敢看就带你过去了,这两位也看到了。” 女人扭头看向我俩,我们连连应声。 我咽下口中的饭食。 “都烂成泥了,不可能再活了。” 原以为女人会恶心地蹙眉,谁知她眉头舒展。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多吃点,锅里还有。” 饭后,杨二媳妇收掉碗筷后,拿了个小竹凳坐在院子里,孙晓害怕虫子,也就跟着坐在院子里,跟杨二媳妇聊天去了。 我便跟着杨二,去看那个奇怪的虫子。 杨二打开一瓶杀虫剂,向着里屋走去。 “这个虫子一般都在哪里待着?” “就几天前,家里到处都是,卧室和厨房是最多的,也不知道那些个虫子是从哪个小缝隙里钻进来的。” 男人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娴熟地朝着一个角落探去。 看来那些虫子都快在这打窝了。 借着明亮的电灯,我看到了那堆黑色的虫子,我虽然没有密集恐惧症,可是看着那些个细爪子花背的小虫子堆在一起涌动,我突然觉得在外面聊天也挺好的。 “看招!!” 男人“滋”地一声将药喷了上去,那堆受惊了的虫子四散而逃,看得我是头皮发麻,脑子都直犯恶心。 我赶忙拿着放在桌子上的杀虫剂,打开一个就朝其他逃走的虫子喷去。 一个虫子最起码得被喷个十来秒,才会不动弹,还不是死了,只是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个虫子太难杀了!” 男人对着那个角落坚持不懈地喷了好几十秒,那堆虫子中来不及逃脱的,就晕死在那里。 男人擦了擦头上的薄汗。 “哈,这次击中的多。” 我低头看向被我喷晕的几个虫子,它的爪子抽动着,黑色的背上有些白色的花纹。 看上去,像极了人脸! “嘶——” 我以为只不过是花纹的巧合,便又凑到杨二的那块,低头探去,浓重的杀虫剂呛地我直咳嗽。 “你别凑那么近,这个虫子恶心死了,不知道吃没吃过尸体嘞。” 我的瞳孔颤抖着,缓缓起身,完全没有回答杨二的话。 刚才看到的那几个长着人脸花纹的虫子不是巧合,所有的虫子背部都长着一张人脸的白色花纹。 “你……怎么了?去喝口水吧,这个虫子我都不敢细看,太恶心了。” 说着他便去给我倒了一杯水。 “咕咚咕咚——” 一杯水下肚,我冷静了许多,在心里劝慰着自己。 这个世界上长着类似人脸的动物昆虫多了去了,这个也应该跟那种差不多。 可是我也是说不过我自己。 在趁杨二放杯子时,我拍了一张照片。 “我帮你去把其他屋子的虫子杀一杀吧?” “啊,那太谢谢你了。” 随后我帮着杨二把房子里能看到的虫子基本都处理干净了。 在处理虫子时,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指头已经不痛了,就算弯腰,原本应该有钻心疼痛的肋骨也没有感觉。 这个舒身膏也太过好用了吧,这才一天,效果就这么明显? 我想着结束了回去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到底恢复成什么样子了。 夏夜虽凉,但我们身上都出了不少的汗。 “太谢谢你了,我们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没事,反正我也闲。” 杨二的心情看起来非常的好,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们以后想吃饭了就来我家就行,别客气。” 我笑呵呵地回道。 “好,我到时候就不客气了。” 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了,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到11点过了。 院里开着灯,毛毛趴在孙晓的脚边,看到我们出来,她便站起了身。 “结束了。” 我笑道,孙晓听后嫌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回吧。” “天这么黑,我给你们拿个手电筒啊。” 杨二媳妇起身,进屋去找手电筒去了。 孙晓连忙摆摆手。 “哎呀姐不用这么麻烦了,手机可以照亮的。” “手机哪成啊,等着姐给你去拿,那个能照十几米远呢。” 最后我们还是拿着手电筒出了门。 “小心点啊。” 他们对我们招了招手,我们道别后转身,打开手电筒准备回。 “别说,还真挺亮的,你们杀虫杀了好久啊……” “啊你是没见那个虫子,我给你描述一下……” “不要!我不想听!” “那个虫子背上长着人脸。” “人脸??” 孙晓顿时来了兴趣。 “你看不,我还拍了照片。” 孙晓犹犹豫豫,最后嘟嘟囔囔地说看吧。 我将手机递给她,她看了两眼就把手机丢回来了。 “好恶心,那个花纹看得我直发怵,真是人脸……太恐怖了,难不成这个虫子是吃人肉长大的?” “杨二也这么说,我也觉得,等我查查……” “汪汪汪!!!!” “汪汪汪汪!!!!!” 毛毛突然发出激烈的吼叫声,把我们两个吓得一个激灵。 “你怎么了?” 孙晓去抚摸毛毛,可是毛毛龇牙咧嘴,凶相毕露,像条疯狗似得朝我们身后不断犬吠。 我瞳孔一缩,缓缓地将手中的手电筒移向后方。 “啪嗒啪嗒……” 一双沾满泥土的脚在我们的不远处,拖着地,向我们的方向走来,我手的手颤抖起来,光线也跟着微颤。 孙晓抱着正在吼叫的毛毛,僵在原地。 我一咬牙,将手电向上一抬。 黑暗中,一个半腐烂的无头尸体正向我们走来,它的双手在脖子附近僵硬地摇晃,像是在问我们。 “你们看到我的头了吗?” 第83章 紧追不舍 这个尸体集恶心和惊悚为一体,看着那件浸满尸水的衣服我就知道,这个是刚下葬不久的吴赖子。 他应该两三个小时前就被深埋地下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似乎已经对这种灵异之事见怪不怪了,但如此恶心的场面依旧让我怔在原地。 “这……这……” 孙晓看着眼前难以描述的恶心画面,惊恐地说不出来话,而吴赖子那个无头的尸身正在双手寻找着头颅,向我们缓缓走来。 他越是靠近,身上那股恶臭难忍的气息就愈加浓烈起来。 毛毛见它靠近,激烈的犬吠逐渐变成呜咽之声,紧紧地贴着一旁的孙晓。 我也是定定地站了好一会,终于是反应过来,把孙晓扯起来就飞奔狂跑,毛毛虽然恐惧,但也没有一溜烟逃走,跟在我们身后时不时向回望去。 还好吴赖子的尸身移动地并不算快,我们连忙跑回了孙家铺子,随后光速锁上铺门后,靠着门滑坐在地上。 孙晓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忍不住掩住口鼻干呕起来,毛毛此时吐着舌头蹲在地上。 “那……是个什么东西……他不是应该……入土为安了吗?” “看来他不太想安。” “你这个笑话有点冷……” 我有些劫后余生地苦笑一声,随后站起身,将孙晓拉起来,准备朝着小院里走去。 “汪汪汪!!!” 毛毛嘴对着大门,又开始叫唤。 “砰——砰——砰——砰——” 铺门被一下又一下地击打起来,缓慢而沉重,那股子烂泥腐肉味从门的缝隙中透了进来。 我们连连后退。 “这个东西怎么跟着我们回来了,村里这么多人,咋就盯着我们折腾……” “有没有一种可能……路上它就见了我们两个活人,这大半夜的,估摸着大家早就跟周公喝茶去了……” 此时孙晓指着地上,手指发颤,从嗓子里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 “虫……” 我连忙低下头,只见几个黑色白花背的小虫子从缝隙里挤了进来,我赶忙伸出脚,把那几个小东西给踩成了爆浆虫饼,死了的虫子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流出不知名的黑色液体黏在鞋底。 刚才进来的虫子是死了,可是后来的虫子们依旧锲而不舍,前仆后继地从外面钻进来,以我们为目标快速靠近。 我和孙晓只能不停地进行物理消灭,又拿出杀虫剂使劲喷,可是这也只是缓兵之计。 “嘎吱嘎吱——” 啃木头的稀碎声响伴着敲门声,一点点地渗入铺子的空间,同时也在蚕食着我们的内心。 “怎么办……我们不能往里逃,虫子万一把门啃了,虫子和尸体都进来,我们可就插翅难逃了。” 孙晓咽了一口口水,继续道。 “而且院里的墙很高,上面还有玻璃碴,也不能翻墙。” 孙晓说的不无道理,如果虫子一直啃咬铺门,最后虫子就会一直源源不断地涌进来,所在小院子里我们会受到预想不到的威胁。 虽然这个可能性还需要一定时间,但是这种情况却极有可能很快成为现实。 这种虫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我们也不清楚,它的啃食能力也不清楚,再加上除了门肯定还有其他地方可以供虫子进入。 一切都让我们只能选择离开这里。 而此时的虫子只要爬上了腿,就会立马狠狠地给我们咬上一口,它们和之前在杨二家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很是癫狂。 腿上被咬以后,感觉酥酥麻麻,还有伴有尖锐的疼痛感。 我低头看去,伤口居然还有些发黑。 “啊——这个虫子怎么还咬人?” 孙晓疯狂地跺着双腿,一旁毛毛的脚边却一只虫子也没有,它过来帮孙晓驱赶虫子,可是虫子总会灵巧地躲开它,爬到孙晓的脚边然后张开小嘴啃食。 原本在杨二家见到这种虫子时,这些虫子可没有如此凶狠的攻击力,见着人就会像蟑螂一样飞快地逃走,哪像现在,见人就扑。 此时我们一定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我扭头问向孙晓。 “你家有没有棍子什么的?还有糯米啥的……” 我在杨二家时,注意到他家有个地方没有被虫子侵犯过,那就是装着糯米的米缸,虽说吴赖子现在不是僵尸,可我觉得糯米会有大用处。 “我……我去找……” 孙晓连忙向小院而去。 孙家铺子的门是朝外开的,我打算一会将门闩打开后,快速将门踹开,在门前的尸体也会被门扇到地上,这样趁此机会我们就可以逃出去。 就算尸体没有被扇到一边,我也可以用棍子给他捣到一旁,再乘机逃走。 孙晓很快跑了回来,一只手里拿着棍子,另一个塑料袋里装着糯米。 “你拿着杀虫剂,要是有虫涌进来你就可劲喷就好,或者撒点糯米试一试。” 孙晓点点头,掀开了杀虫剂的盖子,一脸视死如归地对着门,手指头就放在按钮上,微微颤栗。 “我要开门了……” 她点头。 随后我按照预想,打开门闩,一脚踢开房门,有些屋外果然数不清的黑色虫子涌了进来,围在脚边,准备向上爬动。 “啊——” 在见到密密麻麻的虫子身上涌动时,我先孙晓之前尖叫出声,浑身的鸡皮疙瘩起起伏伏,头皮发炸,完全下不去,还有不少的黑虫子从倒在地上的尸体中爬出。 门口的不仅仅是虫子,还有“砰”地一身倒在地上的吴赖子,借着铺子里的光线,能看到他正躺在地上不住地抽动着,源源不断的黑虫子从他的身体里爬出来。 吴赖子到底在身体里藏了多少虫子啊!! 此时我很怀疑,这个尸体之所以能动,就是由于有数不清的虫子将吴赖子的肢干给填满,让他拥有了行动的能力。 是不是鬼魂作祟还真难说。 那具腐烂地不成样子的尸体,正在以一种怪异的样子在地上挪动,说真的,就算是吴赖子这样没皮没脸的人,知道自己死后的尸体成了这副模样,估计也会难以接受。 孙晓对着虫子一个劲地喷起来,可是它们的数量太多了,根本无济于事,它们瞅准时机就往我们的腿上咬,根本躲不开。 我抓起一把糯米就往虫子那里丢了过去,令我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没想到糯米弹到虫子的身上时,糯米瞬间变成黑色,而那些虫子就瞬间化成黑水。 我赶忙趁热打铁,多抓了几把,把虫子给消灭了不少,让出了一条道。 可是还是有源源不断地虫子从尸体里钻出来。 “快跑!” 我一棍子将好不容易起身的尸体再次挥翻在地,拉着孙晓就往外跑,毛毛也被那些个黑虫子吓得嗷嗷乱叫,紧紧地跟着我们三两步跳了出来。 静谧的村子里,就属我们最为吵闹。 在我们跑开后,那些黑虫子并未继续涌入孙家铺子,而是寻着我们的踪迹,一部分钻入吴赖子的尸体,让尸体起身追赶,另一部分立马向我们疯狂涌来。 我一路跑一路想,小书生对我说的所谓不太平应该就是指这个吧。 可是千想万想,我都没想到居然还有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吴赖子给我们造成麻烦。 在岗上村可谓是诸事不顺。 毛毛叫了一路。 我们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逃跑,家家户户都黑着灯,没有看到一个人开门,不知是否是因为进入了梦乡。 总之我们现在的处境很艰难,就算跑出了孙家铺子,我们也没有可以藏身之地,一直逃跑也不是个事。 “我们现在去哪啊??那个死东西虽然速度慢,但是那个虫子速度快啊!!” 孙晓一边大喘气,一边向后面紧追不舍的虫子们看去,随后青着脸扭回头,再不去看。 我咬着牙,一个劲地往前冲,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也不知道这个吴赖子到底干了些什么缺德事,尸体居然惹上这么多查不出踪迹的黑背白花虫,一般正常来说,死了不应该是爬满蛆虫一类的吗? “要不要去找王二虎,这个尸体可是他埋的。” 孙晓提议道。 “找他也没用,上次给你爷爷守灵时闹鬼,可是没见他有什么作用。” 我刚说完,就又改了口,毕竟现在除了去找他,要不就是在村子里瞎转悠,回铺子也可以。 只有上山这一个选项绝对不可选,深更半夜往山上跑肯定不会有好事,绝对不能上山。 随后我再次说道。 “算了还是去找王二虎吧,他那里估摸着东西齐全,有些糯米以外的其他什么玩意,或许还能挡一挡,而且得去问问他到底把尸体埋好了没有。” 随后我们便七拐八绕地到了王二虎的家里门口 “砰砰砰——” 没人应答。 “砰砰砰——” “谁啊……大半夜的……” “我们是孙家铺子的。” 我看着后面马上要跑过来的虫子。 “快开门!!我们身后跟着吴赖子的尸体!!” 孙晓敲门,我就趁机将糯米撒在王二虎的门前,围了一个圈,希望这样防止虫子爬进去。 我们听到了拖鞋拖沓的声音。 “咔哒——” 门开了。 王二虎惺忪着眼睛,看到是我们,一脸不满。 “怎么是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瞅到我们身后立马赶来,真真是行尸走肉没有脑袋的吴赖子。 “这是什么!!” 王二虎没再多说,一把把我俩拉进门,我一个没站稳,就跟铺子里摆在一旁的纸人撞了个满怀,我的脸直接跟那双纸人脸贴上了,这冲击感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 我心想这个王二虎好厉害,我要是跟这些个纸人住一起,我得天天做噩梦。 “砰——” 王二虎连忙将门关上,令人庆幸的是,此时外面没再发出敲门的声音,也没有虫子爬进来。 看来糯米起效果了。 “你们……怎么……外面那个……” 王二虎也是瞳孔微颤,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起来,看他的表情,应该是和别人亲手将吴赖子给埋进了土里,却没曾想这个吴赖子又拖着烂泥似的身子爬了上来。 “我也不知道……” 我离那堆在一起的纸人远远的,毛毛趁乱“嗖”地就冲了进来,此时正在角落里吐舌头。 “我的腿……文通……我的腿好痛……” 孙晓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颤抖着声音指着自己满是咬痕的腿,我连忙过去蹲下查看起来。 此时我也感觉到我的腿有些麻麻痛痛的,却没有那么强烈。 王二虎也探头看去。 “这是怎么回事?” “那种虫子咬的……” 我一边回答,一边从兜里掏出舒身膏,然后打开,准备涂在孙晓的腿上。 “这个膏……有用吗……” “聊胜于无嘛……你没看着我都能弯腰了?” 孙晓挂着泪珠的眼睫毛忽闪了一下,又仔细瞅了我一眼,将舒身膏放在一旁,抓起我的手就开始拆纱布。 我原本想喊疼,却实在没有感受到疼痛,便不做声,任凭她揭开缠绕着的纱布。 “这……这怎么可能……” 一只完好无损的手呈现在孙晓的面前,指甲已经完全长好,被涂上过舒身膏的地方,皮肤会更加嫩滑一些。 她又把另一个手的纱布拆开,结果是一样的。 “撕拉——” 随后她直接将我脑门上的贴着的纱布撤掉,从她惊讶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我脑门上的伤口应该是完全好了。 王二虎此时一脸懵逼地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孙晓和摸头尬笑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孙晓看着一旁的舒身膏,没多问,看来她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不仅能好,而且效果特别好。 她直接拿出舒身膏,挖出一块,仔仔细细地涂抹在伤口处,四周再次弥漫着膏体的清香之气。 王二虎问道。 “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额……我从摊上淘来的秘制药膏。” “话说外面那个……” 孙晓涂完了,把膏递给我,我一边擦一边叹气。 “别说了,我也不知道,我们就是准备回家,谁知道碰着这个鬼玩意。” 我抬眼望着他。 “你确定你埋好了?” 第84章 后怕 王二虎听我这样说,脸上浮现不高兴的神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无语,感觉这个王二虎很容易就上火,不好交流,随后我便故意开始呛他。 “都这个时候了,我肯定没其他意思,毕竟现在出了这种事对谁都没好处。” 我把舒身膏递给孙晓。 “毕竟我也没现场看过,要不我现在出去把门打开,我们再好好看看外面那个是不是你埋好的吴赖子?” 说罢我便起身,装腔作势地准备去打开白事铺子的大门,其实我也是心中发虚,怕一开门就看到些令人作呕的场面。 王二虎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感受到了他手掌中出的一层薄汗,他的剑眉紧蹙,脸上的肌肉颤抖着。 “别……别开门,我确实是埋好了,埋在村子外的坟地里,好几号人都看着了,而且每一步我都参与着,肯定是没毛病的。” 王二虎有些泄了气,话语听起来十分诚恳。 他虽然人高马大,表情却透露了他没有见到过这种惊悚恶心的场面的现实,看来要找他问些解决的方法也是白瞎。 可我不死心,还是问了问。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我只知道些所谓的禁忌的皮毛,驱鬼什么的一概不知,在村子里做白事,过了这么些年从来没发生过些个事,上次孙晓她爷爷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今日这个……” 我一边点头一边张着嘴回应,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他后面的话了,心想果然如此,这个人还没我自己靠谱。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孙晓此时突然插话。 “那个……文通,外面好像没什么动静了……” 我和王二虎都停了嘴,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响动。 确实没有什么声音,连小虫子窸窸窣窣啃食木头的响声也没有了。 我们等了许久也没有声音。 说实话,我有些好奇外面的情况,那圈糯米到底有没有用,他是不是还在门口。 “要不要……开门看看?” 我刚说完,孙晓立刻骂了我一句。 “你个白痴是不是疯了?万一你一开门,就跟那个没头的死玩意跟你面对面,虫子爬你眼睛鼻孔里,魂都给你啃掉。” 孙晓说的太吓人,脑补到那个场面让我浑身抖三抖,她这一说让我好奇且混沌的脑子清明不少。 “你说得对,我脑子刚才被塞了。” 随后望向一旁神情凝重的王二虎。 “你家有没有糯米?” “有。” “拿点,撒在这个门这,之前那个东西跟着我们到了铺子门口,会敲门,虫子也会跟着钻进屋。这次我进来前在你门口撒了糯米,他就没敲门,也没虫子钻进来,说明还是有用的。” 王二虎立马钻进后屋。 “等着,我找找去。” 他的行动力还是一流的。 随后他搬来一个小缸子,里面都是白花花的糯米,他一张大手抓满糯米后,仔仔细细地洒在了门前,没留一点空隙。 光是撒了这一还不够,他把后面围墙那块都给撒了一波,最后他回来时,缸里的糯米已经见了底。 我们都因为糯米,心中安全感陡增。 可是此时的我们都毫无睡意,毛毛趴在孙晓的脚边,满脸困意,可是看着主人还没睡,它也就强撑着眼皮子陪着我们。 我们坐在这里相顾无言。 孙晓低着头和毛毛一起看她腿上的伤口,王二虎在那里有些紧张地望着门外。 我时不时瞄向一旁的纸人纸马纸房子,花圈纸钱金元宝,越看心里越是发毛,纸人街的事情历历在目,心中有些不自在,便哑着嗓子打破了沉默。 “那个……村长他好点没……” 王二虎瞟向我,神情有些复杂,但还是心平气和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就是膝盖那里错位了,医生给归了位后就说只要静养就好,顺便给他配了一副拐杖。” 村长突然骨折真的很奇怪,我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故意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躲避我们的问题。 这些话我不可能说出口,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想着,等着以后跟孙晓一起商量。 我继续问道。 “你没把他搬到这里住,这样招呼会方便一些?” “干爹说看着这些东西有些睡不安稳。” 他指了指四周。 “他不愿意来,我也没强求,就等着给他送送饭,过去照看照看。” 他看着我,又看向孙晓,声音有些许沉闷。 “前头是我太着急了,错怪你们二位了,我给你们赔礼道歉。” 孙晓摆了摆手,满脸轻松。 “没啥,毕竟是自己干爹,亲人出事,心里着急也是正常的。” 我也点头,心里只觉得他没给搞出更多麻烦就已经很不错了,道不道歉其实没多大区别。 “话说,村长叫什么名字啊?” 他被我这个问题问得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满脸尴尬。 “这……我还真没问过,不过这个村子大部分都是姓杨的,说是这里以前有大片的杨树,现在还有,可是不多了,毕竟杨树多了也是抢庄稼的营养。 最开始搬到这里的村民,见到这里的杨树林,还有山泉,觉得这里是个膏腴之地,有些人便改了姓了杨,我估摸着他也是姓杨吧。” 他抬手搓了搓脖子。 “不过他是村长,平时这样称呼也没什么毛病,我也不太在乎这个事,所以我平时也没多问过。” “那岗下村呢?也姓杨?” “你居然还知道岗下村。” 他惊讶地多瞅了我两眼。 “没,孙晓跟我说的。” “这样啊。” 他点点头,随后说道。 “岗下村的人口比我们这里少多了,那里大部分的人都姓吴,吴赖子原本就是那个村子里的人。那个村子人少,跟我们这里比可谓是穷得紧,他就算是在那里讨口饭也不容易,便直接跑我们这个村子里了,随便捡点东西都能过活。” 见我一脸疑惑,王二虎继续解释道。 “那里的地势低,基本晒不到太阳,没了太阳庄稼就长势差,以前还行,现在更差了,都快没得饭吃了嘛,有的人就像吴赖子这样来了我们岗上村,有的就搬出这里,去其他地方讨生活了。” “这样啊……” 说完这些我们再次沉默了下来,紧张感褪去的我们昏昏欲睡,随便找地方一靠就睡着了。 夜晚很快过去。 天色刚明,外面的公鸡一叫,我就睁开了干涩的双眼,才发现自己晚上靠着一旁的纸人睡着了。 我抬眼跟那个纸人再次对上视线,整个人清醒得不得了,连忙把纸人推到一旁,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 很不幸又有点落枕了,不过这次我有舒身膏,一会擦擦。 心想着下次见到小书生我还想问他有没有,这个东西太好用了,我要是有这个配方,不仅能赚钱,估计还得流芳百世一波。 我晃晃脑袋不再幻想。 此时的王二虎在一旁抱着胸靠着墙,打着鼾,孙晓却睁着眼睛盯着我看,给我人吓得一个激灵。 “你……你怎么没睡觉?” “我睡了啊,只是醒得比你早而已。” “6,我瞅着这天亮也了,准备去看看门外的情况。” 孙晓听罢,也从小凳子上起来了。 “你……我在你旁边待着……” “行。” 我俩声音不大,王二虎的鼾声瞬间就盖过了我们的说话声。 我俩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并未惊动王二虎,我打开门闩,将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隙。 门缝外的微光透进来,外面看不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有恶臭难闻的气息,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地上变黑的糯米以及黑色的粘液让我们心中惊跳连连,后背爬满凉意。 更吓人的是,糯米外还有尸水浸入地面,留下一滩印记,很清晰地能看到一双脚印。 吴赖子的尸身在晚上就这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想想都不寒而栗。 若是昨晚我没有提前将糯米撒上,不但吴赖子会上前找他的头,怕是这个虫子也会很快攻陷白事铺,我们或许会被啃成三具白骨。 那些虫子对毛毛可是毫无兴趣,此时身为一条狗可谓是优势满满。 “嘎吱——” 整个铺门被我彻底推开,整圈白糯米都变黑了,我俯身抓起一点黑糯米嗅了嗅,米早就没了清香味,里面掺着些尸臭味。 我连忙把米丢到地上,干呕起来,孙晓帮我顺背,顺便吐槽我。 “你好奇心真够重的。” 大清早就让我倒胃口,胃里都没有东西可以吐。 我们动静挺大,可身后的王二虎可是依旧鼾声如雷,睡得很沉。 此时我心里升起个坏点子,悄悄走上前去,贴着王二虎耳朵。 “王二虎,吴赖子进来了……” “什么!!” “啊!!!” “汪汪汪!!” 王二虎被我的话语惊醒,脑袋猛得一转就跟我撞了个正着,我扶着脑袋嗷的一声,顺便把沉睡着的毛毛也给吓醒了。 孙晓对我已经无力吐槽,站在一旁翻白眼。 “怎么回事!!!门怎么开着??!吴赖子进来了??!他在哪!!!” “哎呦……” “他搁那为了叫醒你,骗你呢。” 孙晓可能是觉得我有些丢人,摇摇头,往院里走去。 “文通兄弟,你别吓我啊……” 王二虎喘匀了气,有些不满地盯着我看,但是这招很灵,他看起来非常清醒,睡意一扫而光。 “你快看门口!” 我赶忙岔开话题,一只手捂着脑袋,另一个手指向门口的黑色糯米还有那双恐怖的脚印。 王二虎上前查看后,大惊失色。 “这……” “估计吴赖子晚上就这样立在门前。” “难道他不满意我给他准备的棺材?” “不知道,反正不是啥好事,我们赶紧收拾收拾,随后上山去瞧瞧情况。” 王二虎连忙点头称是。 “还好昨晚撒了糯米……” 孙晓的声音从后院传了过来,随后我便看到了她进来的身影。 “那些虫子很聪明,虽然不会飞,但是会从墙上往里爬。” 我们跟着孙晓进入后院,看到那一溜糯米黑了一大半,还有恶臭的黑色液体。 “赶紧收拾一下,一会上坟地去。” 我们快速收拾,又随便对付了几口,拿了些工具便出了门。 村里人起得都早,见了我们虽没多问,但是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我们,用好奇地眼光打量我们。 这次孙晓没让毛毛出门,她怕毛毛叼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便只有我们三个往山上的坟地而去。 跟孙晓与我去往山中湖水的道路一样,不过中途的岔路口要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地上时不时会出现半掩在地上,不知被多少人踩过的黄色或是纸钱。 没多远,我就看到了冒出头的坟堆,还有耷拉着脑袋的引魂幡。 一股凉嗖嗖的风吹了过来,太阳刚升上来不久,早晨的寒意还未褪去,伴着泥土气味的阴风让我不寒而栗。 这个村子里的坟地,并不像城市里那样,整齐划一,还有修整完美的树木摆在一旁。 这里看起来非常地随心所欲,大大小小的坟堆乱七八糟地填满了这片区域。 有的坟堆修整整齐,顶上用砖头压着些黄纸,四周还堆有砖头划出区域,中间摆放着瓷碗,中间放着蔫吧了的贡品和灭了的香火。 有的坟堆一看就很潦草,堆得不像样,墓碑上的字也模糊不清,甚至直接没有墓碑,连个木牌子都没见着,更别说还有贡品什么的了。 不少的坟头已经长了草,几乎看不到什么动物,整个地方看起来荒凉又恐怖。 我和孙晓跟着王二虎在坟堆里头穿梭,孙晓有些害怕地抓着我的衣角,生怕跟不上距离远了。 说实话我也想抓着王二虎的衣角,在坟堆里来回穿梭,我产生了一些错觉,感觉墓碑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时时刻刻地盯着我跟孙晓这两个外来人士。 我只敢用余光扫,根本不敢正视这些墓碑,就好像墓碑上的那些字,都会活起来冲我阴森森地笑。 “到了。” 王二虎终于停了下来,我和孙晓探头而去,一个新的坟堆出现在我们眼前,走向另一边能看到,这个坟堆的另一面,彻底被不知名的东西掀了个底朝天。 那口薄棺材也露了出来。 第85章 头呢 被翻出来的薄棺材上黏着不少泥土,棺材板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隙,原本干净的薄棺材经过了一个晚上,外面便脏污不堪,那点缝隙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四周的空气,潮湿中夹杂着土腥味,充斥着我们的鼻腔。 一旁的老枯树上站着几只乌鸦,见我们到来,它们也不“嘎嘎”地叫唤,而是转着黑色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这里看,时不时兴奋地扑腾一下翅膀。 王二虎此时看着面前凌乱不堪的场面,像个木偶似的站在原地,整张脸拧到一块,千愁万怨写满了每一处褶皱。 他那双拿着工具的大手颤抖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像是想不通的喃喃自语,又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不是……我昨天亲手把棺材下下去的,还一起埋了土,我不可能记错,不可能……” 我打断了他念经般的叨叨。 “这个地方的土很明显是被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给翻动了,你们在埋好离开后,被他偷偷地翻了出来,但是也不一定……” 我一边说,一边围着这个坟堆仔细观察起来,从现场的情况上来看,这个坟的情况好像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一旁堆着的泥土很是细小,没有太多大块被翻动的痕迹,也没有被工具掀铲的迹象,只有几个杂乱的脚印,很明显脚印是同一个人的。 外面并没有那么敞亮,反而显得里面的空间大的许多。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从外面挖进去的,倒像是有东西从里面往外挖出来的。 我为了防止被臭气攻击,便屏住呼吸,低头观察着这口薄棺材,里面虽然看不清,但是能看到截面处钉着的钉子,此时的钉子已经断裂,上面有细碎的印记。 第一时间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了那个黑背白花虫。 那些虫子藏在尸体里面,被埋葬后又从尸体中彻底苏醒,一部分爬到棺材结合处和钉子处啃咬,一部分控制着吴赖子的尸体从里面挪出来。 不过这个虫子居然能将钉子在短时间快速地咬断,这点实在是让人胆寒,看来昨天那些虫子还是嘴下留情了的。 可是令人不解的是,这个虫子到底受到了什么刺激以后,突然变成了这副凶残的状态,明明在杨二家时,它们还是任人宰割的模样。 如果说是吸取了吴赖子尸体上的尸气,那这些虫子应该先攻击杨二家,这和现实情况相反,说不通。 如果说是因为埋到地里,受到坟地的阴气影响,让它的本能苏醒,会找寻有人气的地方觅食,这个想法细想来也有些不合情理。 村子里人这么多,总有一家五六口人的,为什么它不在我们快速逃跑后寻找其他目标,而是跟着我们回到的孙家铺子,又跟着我们到了王二虎白事铺? 而且这个虫子很明显,只咬人,对其他的动物没有兴趣。 那这样来看,只有一种解释,我的身上有能吸引到它的东西,在那些虫子眼里,我就是个活靶子,跟着我旁边的孙晓也就遭了殃。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好像自己被咬的口子确实要比孙晓的要多。 孙晓见我时而皱眉时而叹气。 “你发现什么了吗?” “啊……我觉得这个棺材,并不是有人专门过来挖的……” “那是什么??” 王二虎很是着急上火,他站我旁边说话时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这让我回想起上学坐第一排时的待遇。 我一边抹掉脸上的口水,一边回道。 “你别着急,听我说,我觉得这个坟不是别人过来挖的,而是吴赖子自己挖的,” 他略带歉意地看着我,嗓音压低了些。 “什么叫他自己挖的,诈尸了吗?他那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软塌塌的,还能走吗?我在电影里看到的僵尸,都是人刚死没多久就诈了……” “我又不是专家,怎么知道……昨天我们都亲眼看到那个无头尸体晃晃悠悠地走着,还有虫子跟着,既然尸体本身动不了,那肯定就是有虫子在里面驱动他行动喽。” 我扶着脑袋有些无奈。 “而且这些也是自己的推测,电影里的没法给我们提供有用的东西。” 我指着那个棺材。 “这上面不都有小印子嘛,那个虫子铁齿铜牙的,给钉子都啃断了,你自己瞅瞅就知道了。” 王二虎听罢,便立即低头看去,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便不出所料,他猛烈地咳嗽起来,随后头一歪扶着吴赖子的简易墓碑,就吐了出来。 他正吐着,我便跟孙晓讨论起我刚才的想法。 “我觉得最后一个想法最合理。” 孙晓认同道。 “我也觉得,可是我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它。” “有可能……是你身上与众不同的阴气吸引了它。” “这玩意……难不成还有口味之分?我这个还是草莓味?” 我自己都没忍住笑了。 孙晓咧咧嘴,她看了看四周,在这种地方,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额……可能是浓郁度?我也不懂,不过我还有个想法。” “什么?” 孙晓指了指我已经好全的手。 “舒身膏?” 她点点头。 “可是……这个是那个小书生给我的,他给我提供线索,声称是【华武真君】的人,同时他这样岂不是在害我,这……这也不符合常理啊。” “这也不能证明他是好人啊,当然,也有可能他好心办了坏事,毕竟你说的那个小书生并不是活人,他的东西也估计阴气十足,不然正常的药膏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 她指了指自己的腿,我看到上面的印子已经完全消失了。 “虽然非常好用,可……这也太不正常了……” 她说得对,由于小书生两次出现都是在给我提供帮助,我就下意识了以为他就是个好人了,那个【华武真君】是不是个邪神都没搞清楚呢。 “不过……按着最后一个想法来看,这个棺材板应该是被彻底掀翻或者是挪开一个大口子,这样才能够方便尸体的离开。” 孙晓的视线移向棺材。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个棺材它并没有敞着大口子,反而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我和孙晓同时看向了那个只开了一条缝隙的棺材,然后同时向后退了一步,我屁股一不小心撞到了别人的墓碑,吓得我寒毛直竖,连忙转身鞠躬道歉。 此时的王二虎终于是恢复正常了,从他铁青的脸上能看出,那股味道是多么的上头。 “你们在说什……” “咚咚咚咚咚咚!!!!!” 棺材里突然发出猛烈的敲击声。 一旁的王二虎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个声音也把我和孙晓也吓得想往后退,可是后面都是坟堆,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不能为了这个,坐到别人的坟头或者墓碑上,又惹上别的坟头鬼。 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对,搞得我们两个在原地踏步一样搞笑。 “这……这个吴赖子……” 我用手指做出噤声的动作,和孙晓站在原地不动起来,王二虎见状也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棺材板里的东西听不到我们的动静后,也没再发出任何声音,还好这是白天,要是大半夜,我和孙晓直接下辈子再相见。 见没了动静,孙晓悄悄问道。 “这棺材里,是吴赖子吧,不然他白天也没处去。” 我抬头看了一眼树杈上并未被惊飞的乌鸦,它们的眼中依旧流露着贪婪的神色,紧盯着那口棺材。 “你说的应该没错,他除了这里也没地方可以去。” 说罢我便向棺材走去。 “你要干嘛?” 孙晓有些着急。 “他觉得我们扰了他的清梦,却也只能敲敲棺材板,连个指头都没伸出来,说明他怕阳光,或者说那个虫子怕阳光。” 随后我几步走回原位,居高临下地盯着棺材板,捡起慌乱中掉在地上的大铲子,对一旁的王二虎提醒道。 “你要不离远一点,我怕有虫子过来啃你。” 我话音未落,他便利索地爬起身,去往孙晓的身边,两个人在一块总比一个人要强。 “我来帮你。” 孙晓见状要走回来,王二虎顿了顿也跟着往回走。 “别,你们待着,我要看看这个尸体是不是真的怕光。” “你小心点。” “不怕,我还有那个舒身膏呢,肯定死不了。” 随后我便没有丝毫犹豫,一铲子将棺材盖给掀了个底朝天,里面那个没有头的尸体便完全地暴露在空气中。 “吱——” “啊——” “滋——” 奇怪的响声交汇在一起,不知是那具尸体遇见阳光后迅速腐化的声音,还是虫子遇见阳光死前发出的响动,反正听起来渗人异常。 就一会的功夫,原本还有些鼓鼓囊囊的尸体瘪了下去,皮肤处一点点渗出黑绿色的粘液,最后这吴赖子彻底成为了一滩不知名液体,连骨头都没剩下,估计早就被啃食干净了。 而在这期间没有讨厌的虫子跑出来,看来它们也跟着被阳光给晒死了。 我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预想中恐怖的事情发生。 棺材底部满是这种液体,吴赖子破烂不堪的衣裳也浸在其中,看不出样子,阳光的照射下,让那股浓烈的气味愈加浓郁。 “嘎——嘎——” 乌鸦们见没肉吃,叫了几声后便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此时王二虎和孙晓见我没动静,便快步赶来,两人都被这棺材里的液体熏得后退两步。 “这能烧着吗?” 我往四周看了看,在一旁的地上捡到一张破碎的纸钱,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点燃后,便丢到那瘫液体里,随后快速躲开。 我原以为这是尸油一类的,可以燃烧,谁知道纸钱一飘上去就灭了,我又用树枝一类的试了好几次,也都没有点燃成功。 “这个液体好恶心,还烧不着……” 孙晓远远地看着,完全不想靠近,我也不想继续靠近了,可是这滩恶心的东西可不能就这样晾着。 孙晓说完拿起自己那个铲子,从一旁挖了一铲子土,要往棺材里埋。 我觉得这也是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了,便跟她一起埋了起来,王二虎也加入其中,他人高马大,铲一下顶我们两个人的。 “话说,他的头到底去哪里了?” 王二虎丢了一铲子后率先开口。 “我提前声明,我可是亲手提溜这个脑袋,然后放进棺材的,外面还包了布的。” 我点点头,孙晓问道。 “吴赖子的脑袋去了哪里?” “难不成,他的头想家了,就自己滚回去了?” 孙晓无奈地上下扫视我,想吐槽的话到了嘴边又憋回去,她深吸一口气。 “除了这里也没什么其他地方了,只能去吴赖子家看看了。” 说罢我们便快速埋完,小心翼翼地躲避坟堆后,快速下了山,村子一旁的田地里都是正在忙成车轱辘的村里人,根本没时间去关注我们三个。 随后我们便到了吴赖子的家门口,这里还跟昨天一样,只有人往脏水上丢了些许干草掩埋,其他的跟昨天的状况一模一样。 我们左顾右盼,捂着口鼻,做贼似的进了吴赖子的破烂院子。 这个屋子跟张家村的废弃房屋还要破烂,只能说就是用砖块围了一个圈,里面的房顶不能说是漏水漏雪了,说好听点就是豪华天窗。 “这屋子能住人吗?” “他不就在这住着嘛,那边有个完整点的屋子,他平时就睡那里。” 王二虎指了指角落里的小柴房,我们开门进入,只有简单的床和被褥,连个像样的桌子也没有。 一眼望过去,根本没有藏东西的地方。 我们把整个破院子都看了一圈,我甚至连茅房都看了看,哪有什么人头,连个圆石头都没有。 “哎,奇了怪了,这个头还真长腿跑了不成?” 王二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和孙晓也是毫无头绪,三个人面面相觑,彻底失去了目标。 我问道。 “吴赖子一般喜欢去哪里?” “他?村子他哪都去啊,他一整天小偷小摸的,除了防止他偷东西以外,可没人会管他。” 第86章 招魂 “他平时还小偷小摸啊……” “对啊,这家偷只鸡,那家逮只鹅,村这边薅点萝卜,再去村那头挖别人家的土豆,他每次还不偷多,就一点…… 对了,之前他还偷进别人房子吃人家锅里的剩饭,那家人听到动静,到厨房后发现锅空了,跑出去看到半个身子在墙上的吴赖子,打不行骂没用,这……这还真让人感觉没办法。” 听完这些,我突然想起村长在抓狂前有说过一句话,“细嗓子的人说还有个珊瑚……”,这话他就说了一半,然后天上就劈下了一道闪电。 细嗓子的就是杨文清,他应该拿着从盒子里找到的珊瑚制品。 从王二虎说的来看,这个村子大部分的人都姓杨,那杨文清很可能就住在这里,而吴赖子有小偷小摸的习惯,肯定不限于粮食。 他有很大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偷走了这个珊瑚制品,本想用这个东西换些钱财,却没曾想被这珊瑚制品反噬,丢掉了性命。 很有可能,找到珊瑚制品,就能够找到吴赖子的脑袋,或许……还能因此顺利地找到杨文清。 想完这些,我给孙晓交代了一下,我们再次回到吴赖子的房子里翻找,王二虎也是愣头愣脑地帮我们找,可是任何值钱的玩意也没有。 结果就是一无所获。 我们离开吴赖子的房子,孙晓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后说道。 “吴赖子也知道是好东西,应该不会把那个东西藏在这个四面透风,老鼠随便逛的地方,他若是真偷了,应该找了个没人去的地方藏起来。” 可是我们三人,甚至全村人,估计没一个了解吴赖子,这里这么大,谁知道他会把那个小东西埋在哪里。 现在再着急也没用,我们都没有任何线索。 王二虎抬头望着天。 “快中午了,我要去给干爹做饭了。” 我们也没留他,道别后他便一个人往村长家走去。 我和孙晓也无处可去,只能回到孙家铺子。 铺子门大开着,隔老远就看到了地上的东西。 是昨晚那些虫子留下来的黑乎乎的液体,还有泡在里面的黑色的糯米。 有人站在铺子前,脑袋凑一块,不知道嘴里在絮叨着些什么。 听见我们的脚步声,那几个人立刻就噤了声,悄悄摆手,三步两回望地离开了。 不用猜都知道,那些人肯定是说铺子里出的怪事多,说什么我们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之类的话。 “可真是碎嘴子……” 孙晓说完,看都没看那些人一眼,径直进了铺子,拿出工具过来打扫,我赶忙上前跟着一起干活。 中午胖三婶叫我们过去吃饭,我们都不想去,她没多说什么,便把毛毛带了回去,而我们也只是随便对付了一下。 关于胖三婶与这件事有关的线索,是完全没有,而她也没有主动跟我们交代的样子。 在看到差点劈到村长的闪电还有他断腿后,我也没有再去找她询问的欲望,如果因为这个事让胖三婶他们受了这样的伤,孙晓心里会难过吧。 下午无事可做,我们便讨论起来。 “其实我很怀疑,村长就是杨文清。” 听我说完,孙晓眼睛睁大了,然后又是一副想通了的表情。 “啊,但是他故事里说他是偷听,然后被迫了解的……不过也是,他肯定没说真话。” 孙晓把脚搭在一旁的架子上,悠闲地吃着牛肉干,一旁来着电风扇,小风吹着还有些凉爽惬意。 “不过,你为什么觉得村长就是杨文清?” “因为我发现他的故事有个很大的漏洞。” “漏洞?” 孙晓立马坐正了,表情也严肃起来,风扇微微吹动她的发丝。 “对,如果孙世浩真的要去讨论如此重要的事情,他真的会忘记关门吗?故事中的三个人应该都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哎,你别说我还真没注意,对哦,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爷爷这么细心的人怎么可能不关铺子呢。” 她把牛肉干拍到桌子上,一脸醍醐灌顶的表情。 “我知道了!这个故事里本来就只有三个人,没有旁观者!” 我正要开口,她就把我的话给说了。 “怪不得我觉得他的故事里,有些怪怪的,他在讲故事的时候,我感觉那个细嗓子说的话很少,存在感很低,甚至还阻止过另外两个人。村长着重讲了另外两个人,就显得这个细嗓子就像个旁观者。” “这就说明,村长是参与者。” 我突然想起一个被打断的思路,从兜里找出那个照片,递给孙晓。 “你看这个照片上的那个人,跟村长像不像?” 她细细看了两眼,不住地点头。 “还真是,他现在脸上的皱纹太多了,更瘦了,不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她抬头。 “要不我们再去问问?” “再问,那个老头下次估计断的就是头了,那个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搞断的,万一是什么藏在暗处的东西可不好搞。” “也是,那个老头跟疯了一样,撒起泼来还真没办法,又不能逼人家。” 说到这里,孙晓打了一个哈欠,她揉着眼睛。 “昨天晚上没睡好,实在是太困了,我去里面休息一会。” “好。” 她进去后,我便将铺门关上,一个人闭着眼睛思索起来。 无论是李老头还是孙世浩,都是已死之人,而且他们即使看似摆脱了物品带来的诅咒,但最后还是被厄运缠身。 李老头的魂魄持手镯,被困在水帘天城,受到迷惑将手镯交于我的手中。 而孙世浩在我拿着手镯到达前,便上吊身亡,他死前的桌面凌乱,东西写了一半就匆忙停笔,一看就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令他恐惧的人,最后逼迫他上吊自尽,魂魄不宁,现在被玉璧所阵。 按道理来说,杨文清也应该收到类似的诅咒,然后身亡,毕竟他们偷了不该偷的东西,理应受到物品主人的索命。 村长就是杨文清,这样想来劈下来的闪电还有断腿之事也就合理不少。 可是关于杨文清,还是迷点重重。 小书生第二次见我时,曾说过一句话 “他还不能死!!” 这就显得有些怪异。 如果东西是属于【华武真君】,他作为【华武真君】的跟班或者说随从,应该是代表着【华武真君】的意愿。 对于偷盗主人物品的人,小书生应当是感到深恶痛绝,恨不得立马将其带到主人面前谢罪,可是他却说杨文清还不能死。 他愤怒的情绪很正常,可是话不正常,说明这个杨文清和李根生还有孙世浩不同。 难不成这个珊瑚制品,跟琉璃花瓶还有翡翠手镯有什么不同之处?还是说杨文清又干了些不该干的事? 我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一个午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五六点。 还是孙晓过来将我叫醒的。 我们默默地搞了点东西吃,在村里随便晃悠起来。 “这事我觉得还得找吴赖子问问。” 孙晓停下了脚步。 “啊,你想怎么问?招魂吗?我们两个谁会这个东西,认识的人里,估计也就老赵会。” 我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石子滚落到一旁的草丛里, “这……我去网上找一下教程……” “这网上的教程能有真的吗?” “或许……” 我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 “而且每个地方的风俗习惯都不一样,你搜到的方法可不一定适用于这里,万一招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试试看吧,我也不怕身上多招个鬼,不然怎么” 孙晓看着我叹了一口气,随后凑过来跟我一起看了一起来。 一边看我一边说。 “你说我把他直接那样子晒成那个鬼样子,他的鬼魂晚上会不会直接来找我?” “你看起来还挺期待哈。” “虽然鬼魂有些可怕,但是也没有住在水帘天城可怕,鬼知道以后还会出什么其他的事情,这可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准。” 我们找到了个靠谱的方法,但是并不打算今晚使用。 “我想等一个晚上,万一吴赖子他自己过来找我了嘞,哦对了,我们得去买点纸钱,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孙晓点了点头,随后我们便向着王二虎的白事铺走去,不过不巧的是,他不在家,我们便在门口等待。 待到天色有些擦黑时,终于在村道的另一头看到了他的身影。 “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要来你这里买点纸钱香火啥之类的。” “行。” 他打开铺门,我们买好东西后就再次跟他告了别。 回到铺子里,我们关上门,坐在店里等待起来,睡了一下午,我们两个都很清醒,各自玩起了手机。 铺子的墙上挂着一个老钟,它此时正在静谧的铺子中滴答作响,时间越来越靠近,我也觉得越来越紧张,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等待会放大人的恐惧,原本没多害怕,越等人越慌。 “快到12点了……” “我知道……” 我放下手机搓了搓手,抬头看向那个老钟,秒针一刻不停地走着, “叮——” 终于到了十二点,钟声突然响起,划破寂静,我们两个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铺门,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鬼敲门。 我们都不敢做其他的事情了,我的怀里抱着新买那包纸钱,里面还有香烛之类的东西。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外面也没有动静。 “不是,我昨天上午干的那事还不够招鬼恨的?” “是不是不小心把他的魂也晒没了?” “啊……你这样说也有可能,要不我们再等等吧……” 我们就这样等到了凌晨一点多,外面只有些蟋蟀的叫声,还有微弱的狗叫。 这一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让我很怀疑是不是在掀棺材盖子时,是不是不小心让他彻底神形俱灭了。 随后我便决定在今晚进行招魂仪式,也不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用。 快天黑了,我们拿着东西往吴赖子家走去,在他家门口附近停了下来。 村子的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之前吴赖子尸体的惨状在我脑中萦绕,我强忍住惧意,打开手电筒,将东西摆好。 一碗生米,米铺平,将一双筷子直直地插在里面,说是需要铜钱,可我也找不到铜钱,就用买的金元宝代替了,放在两侧,随后我便点上两根蜡烛,然后拿着纸钱,烧了起来。 火光照亮了周围,我一边烧纸一边念叨着吴赖子的名字,四周只有我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孙晓有些紧张的呼吸声。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将燃烧着的纸钱给卷向天空,看来是有鬼收到了,不过不知道是谁。 面前装着生米的碗突然就抖动起来,里面的米粒像在跳舞,而里面的生米肉眼可见地在减少,四周还传来“嘎吱嘎吱”的嚼动声。 这个声音在寂静的四周格外刺耳,好像他们嚼得不是米,而是我的脑子。 “是吴赖子吗?” 我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压不住颤抖。 四周除了嘎吱声什么都没有,孙晓在一旁抓着我的胳膊,一刻也不敢松开,她闭着嘴巴也不敢说话。 没有任何鬼回应我,两根烛火稳稳地燃烧着,不过火光微弱没有之前明亮,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压住它一样。 我继续烧着纸钱,嘴里念念有词。 “各位鬼大爷大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拿好,如果可以,帮我找一下同村的吴赖子,之后必有重谢。” 四周的嘎吱声停了下来,碗中的生米也剩了个底。 我烧了三炷香,向四周拜了拜,将刚才那个段话又说了一遍,没有香炉,我便插在了地上。 香燃烧的速度诡异地快,没一分钟三根香是烧了个干净,烟气有规律地飘向四周,看来这些鬼非常喜欢这个香火的味道。 四周安静地异常,我的心脏咚咚直跳,不知道那些个孤魂野鬼去了哪里,会不会给我找来奇怪的东西。 没过多久,碗中的筷子突然移动起来,我和孙晓吓得差点坐到地上,筷子在移动过后,又回到了原位。 我好奇地向前查看。 只见碗底被划出一个“无”字。 第87章 引路 这个“无”字是表示,他们找不到吴赖子的鬼魂,还是说他的鬼魂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 可是这个问题不好问,他们也不好回答,碗里的米也不剩多少了,周围的阴冷的空气温度越来越低,看来现在仪式越久,招来的鬼就越多。 还是快点结束比较好。 我连忙将袋子里的纸钱全部烧掉,嘴里继续念叨起来。 “谢谢了……谢谢了,这些个钱都是我们孝敬给你们的,不要客气随便拿,拿完就请你们回去吧……” 又是一股怪风席卷而来,这次的纸钱的灰烬被快速地卷到空中,很明显能感觉到有鬼们在那里你争我抢。 随后我把袋子里的酒也向四周撒了出去。 “这是我们孝敬给你们的心意,拿去吧……” 酒香四溢,在酒味逐渐消散之际,周围的阴邪之气也逐渐褪去,烛火也恢复了原来的光亮,那种令人压迫窒息的感觉也消失殆尽。 “咔啦——” 原本直立着的筷子此时倒了下来,从碗中翻出,带出了一些米粒,落在一旁的地上。 我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看来算是成功地招了魂,又把它们请走了,还好买的钱多,给了钱应该不会缠着我们。 此时孙晓有些害怕地缩在我身后,她听到我松了一口气,又感觉四周恢复了正常,才跟我说了话,不过她的声音因为慌张而颤栗。 “那个筷子前头怎么自己动起来了??碗里……有什么东西嘛?” 我点头后回答道。 “是个‘无’字。” 她小心翼翼地身体前倾,往只剩一点米的碗底看去,她惊呼起来。 “哇,这个碗里的米呢?刚才‘嘎吱嘎吱’的声音原来是鬼在啃米吗??” 她用手捋了捋胳膊,上面起了好多的鸡皮疙瘩。 “刚才真是太吓人了,周围凉嗖嗖,比给李文烧纸那次还要冷,还有那个香,烧得那么快……太诡异了……” 然后她又好奇地站起来,仔细地看向碗底,喃喃自语。 “还真是个‘无’,是说找不到吴赖子的鬼魂吧。” “应该是,看来他的魂可能真的没有了。” “那我们去哪里找他的脑袋?真的是……见过尸体跑,没见过没腿的脑袋跑的……” “这次可是鬼都不知道咯……” 我们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打扫干净后便往铺子走去。 我心里有些惆怅,不知道之后该做些什么。 路上黑灯瞎火的,即使来了两三次,路熟悉了许多,可还是需要手电筒照明的。 我们没走多久,手电筒突然一闪一闪起来,我拍了拍它才恢复了正常。 “没电了?” “可能有些接触不良吧……” 我们继续走。 手电筒又闪了起来。 这次我拍得更加使劲。 “你当修电视机呢,拍两下就好了?” 我干笑一下,摆弄起手电筒。 “不是这个手电筒怎么回事……” “哎呀,你不小心照到我的眼睛了。” “抱歉抱歉……” 我立马把手电筒移开,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的脸,手电筒照到他的脸上,明暗分明。 这张脸如此之近,我甚至感觉到他口中的寒气。 这诡谲异常的场面给我吓得眼前一黑,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手一抖,手电筒险些给甩了出去。 “啊!” “你怎么了?自己踩到脚了?” 我把手电筒再次朝那里照过去,却没有了刚才了人脸。 “不是……刚才我面前突然出现了个人。” 我将手电筒向四处照了照,除了我们两个人,什么人也没有。 “你刚才不会看错了吧?” 我的心脏还没有从那个惊吓中反应过来,这不可能是看走眼,不早不晚,偏偏现在就看错,没这么巧合。 “怕不是鬼没被请走……” 孙晓听完有些着急地跺脚。 “这……这可咋办呢,刚才的纸钱都烧干净了,铺子里也没留这种东西啊……”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 “别怕,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而且我们刚才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又是米又是钱又是酒的,最后我还把那些个金元宝也给烧了,再多的鬼也吃不上肉最起码也能喝口汤吧,作为孤魂野鬼有人给它们烧东西已经够天上掉馅饼了。” “我们赶快回去吧,或许之前还有些留着的纸钱在铺子里。” “好……” 我们继续举着手电筒向前走去。 这次手电筒倒是没闪了,可是怎么说这个距离我们也应该到铺子门口了,我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我们两个现在的气氛有些微妙,无论是我还是她,都能感觉到现在有些不太对劲。 我想缓解一下气氛,便说道。 “这个手电筒终于不闪了……” “啪!” 手电筒很合时宜地直接断了电。 我把手电筒拍了又拍。 孙晓一边掏手机一边宽慰式地说道。 “还真是没电了,得给人家换个电池再还回去……” 我欲哭无泪,说啥不好,偏偏说这句,真是乌鸦嘴。 我向孙晓的方向看去,虽然看不太清,能知道她正在捣鼓自己的手机。 “咦……真是怪了,这个手机怎么也亮不起来……” 我本想说,是不是有鬼捂住了我们的手电筒,但是还是硬生生地把这话咽了下去,人经不住念叨,这鬼估计也是这样。 我也翻出自己的手机,发现是一样的情形。 “咋样?你手机能用不?” “不行,我的也不亮了。” “还真是奇怪,这路越走越长,手电筒也不亮……” 她说着说着就没了声,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我也向着她的方向靠了靠。 “这怕不是……” “嘘……我们再走走,别说,说了怕更是不好……” 我看到她的头晃了晃,随后抓着我衣服的那只手更紧了。 “咔啦咔啦——” 熟悉的村道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没有蟋蟀,没有狗叫,更没有人声,我们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四周出现了微弱的光芒和雾气,这没让我们心安,反而更加紧张。 我们越走心就越慌,这个路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怎么都走不到尽头,每个房屋都像是见过,可再仔细去瞧它的轮廓,却又变了样子。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走着,过了一会,路边出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黑色影子。 走近后仔细一看,却发现是个人站在路边,他低垂着脑袋,两只手耷拉下来,四处太过黑暗,什么细节都看不清。 我们一看到有新东西出现,两人噤若寒蝉,立马闪到了一边,迅速跑路。 没一会,路边又出现了这个黑影,不用想他肯定原模原样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是仔细看来,发现他的位置有些变化,似乎没有靠墙那么近了,往村道上靠近了不少。 就这样走,我们第三次见到了这个黑影,这次他的移动很是明显,已经快到道路中央了。 孙晓悄悄戳了戳我。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鬼怎么还越靠越近?” “我……我不知道啊……他是不是想干点啥?” 我们再次绕过他,向前走去。 而第四次见他,他已经到了路中央,意思已经很是明显了,他要挡住我们的路。 “这……” 我和孙晓面面相觑,没想着这个鬼居然如此顽固,他肯定有什么事。 “我要去看看。” 孙晓咽了一口口水,她没多说什么,跟着我上前走去。 这个鬼虽然位置有变化,可是他面对的方向还有动作是没有变化的,最起码大轮廓上我没看到区别。 当我们凑近后,便看清了。 是一个低着头的男鬼,四周发着幽幽绿光,他的脑袋低垂,脸部跟脖子快贴一块了,脖子上的骨头怪异地凸起,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是怎么死的。 我们悄悄靠近后,这个男鬼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抬起头,让我们瞧瞧他陌生的面容。 他只是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们开始喁喁私语。 “这鬼怎么回事?怎么不动弹?他不该履行他的职责吗?” 孙晓满脸疑惑。 “什么职责?” “吓人啊,不然他大半夜缠着我们干嘛?” “会不会人家嫌你给的钱少,你看他,头都抬不起来,只能看到脚底,肯定抢不过别的鬼。” “嘘,小点声,这鬼不要面子的嘛。” 我的余光里好像看到男鬼抽抽了一下,我连忙拉着孙晓向后退了一步,不过他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你看,他肯定听到我们蛐蛐他了,不高兴了,一会把我们吃了。” 孙晓拽着我,谨慎地围着男鬼绕了一圈。 “他好像,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样子,要吃我们,他早就吃了。” 她放大了胆子,靠近了些观察。 “你过来看看他的指头,怎么折成这样了。” 我朝孙晓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这个男鬼的食指诡异地扭曲着,向着一个方向指着,看着就怪疼的。 “他脖子都这样了,他的手成这样应该很正常吧。” “你说的有点道理。” 好像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男鬼的指头弱弱地摆动了一下,最后还是停在了刚才的位置上。 我恍然大悟。 “他是在给我们指方向吧!” 孙晓盯着他那个扭曲的指头,不解地说道。 “哈,他把我们困在这里,就是为了在这里给我们指路?这是不是有些牵强,而且,他为啥不把胳膊举起来,直接把方向只给我们看,或者直接凑耳边说呢?” “你是真不怕被吓死啊……” 孙晓心虚地转了转眼珠,想必是那种场景我们两个谁都遭不住。 观察着指头所指的方向,那里是一面墙。 “那里能走吗?” “不知道,或许是什么隐藏路径,不能高调,只能用这种方式偷偷告诉我们了。” 我看着那堵墙,有些心慌。 “这真的有路吗?” “不知道,试试吧,他既然这种情况下都没攻击我们,肯定是有其他目的的。” 有了另一个人的认同,我也自信了不少,留着神跟她一起走向了那里。 就在我的脸快撞到墙上时,一股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此时我们两个人相互扶持才勉强站稳,直到周围稳定,我才缓缓睁眼。 周围不再是村道,此时的我们站在陌生的山林之间,不知从何而来的薄雾和微光弥漫在周围,我看到了那个人,低着头站在远处,似乎是在等我们过去。 “还真是……” 孙晓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里我不是很熟悉,但是应该是村子所在的山里,他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我们继续跟着他吧,反正已经到这了。” 等孙晓点头认同后,我们再次站在那个男鬼的面前,他的手指此时果然变换了方向,而我们也顺着他的指引走去。 在好几次天旋地转后,我们终于来到一片陌生的空地处,我蹲在地上,有些晕车的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孙晓扶着脑袋,勉强站起来向四周望去。 “那个男鬼怎么看不到他了?” “呕……你说……什么……” “我还听到猫头鹰的叫声了,我们回到现实了。” 我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突然觉得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一阵阴风吹过。 那个陌生地声音幽幽地说道。 “坟地……杨平……” 又是一阵风吹过,那个声音也随风而逝。 “咦……刚才怎么突然冷嗖嗖的……” “刚才那个男鬼过来给我说他的名字,意思是等着要我找他的坟去给他烧纸拜谢。” “这样啊……可是这里……不对啊,这里不就是那潭湖水附近嘛,难不成吴赖子把东西给藏这里了?” “谁知道啊,都来了,就到处走走吧。” 今天的月光很是明亮,这里没有树木的遮蔽,四周被照得很是清晰,我们走到了一个枯树旁坐下,一抬头,那个月亮如同长在枝头。 孙晓突然说道。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我竖着耳朵。 “没啊,没啥声音。” “真的有,你仔细听,窸窸窣窣的就在身边。” 她这一说,我立马弹起来,向四周张望起来。 “你快看!!!” 孙晓尖叫起来,她捂着嘴巴指向那棵枯树。 她所指的方向有些背光,看不太清晰,可当我看清楚后,整个人脑子直接炸开了。 在枯树上,趴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蜘蛛,它的八条黑色凹凸不平的大长腿扒在钢丝一般的蛛网上,它的身体跟头一样大。 头? 那个蜘蛛的巨大的黑色腹部缓缓扭转,露出了腹部的背面,而这个背面,就是吴赖子脑袋的正面! 腐烂的面容,垂挂的眼球,还有半张着的嘴,里面是数不清的白色蛆虫,无一不在诉说着它的悲惨遭遇。 第88章 反杀 “卧槽!!” 我内心惊呼一声。 眼前的景象惊得我直接向后二连跳,孙晓同时也捂着嘴颤颤巍巍地缓步后退。 等有了一些距离后,我们便悄声说了起来。 “原来那个男鬼真是要带我们来找吴赖子……” “魂魄没找到,头找到了……居然还成了这个鬼样子……” 我们两个都被这惊人的景象吓得失魂落魄,大气不敢喘,生怕很多的动作将那个人头蜘蛛给吸引了过来。 可是天不遂人愿,那吴赖子的人头上的眼珠,虽已经像钟摆似的摇晃,但却依旧保持着视力一般,指引着巨大的身影爬上树梢,正好遮蔽住了我们二人眼前的月亮。 光线一暗,而那个人头蜘蛛的身影却越来越大,原来蜘蛛从枝丫处的蛛网处一跃而下,向着我们的方向飞跃来。 “快跑!!” 我拉着直愣愣站在原地的孙晓直接跑路。 “咚!” 人头蜘蛛重重地落在我们刚才落脚之处,然后飞速地朝我们爬来。 我们飞速逃跑,可那个蜘蛛的脚步“哒哒哒哒”的,紧紧跟随在我们的脚后。 “我去,这个鬼玩意怎么跑得这么快?” “快!跟着我走!” 孙晓拉着我的手就往湖的方向跑去。 可这也并无一条笔直的路,直通山中湖水的,我们还得七拐八绕,路面不平坦,很容易崴脚,好几次我的脚后跟差点进了蜘蛛的嘴里。 我一边跑,一边手机抓着什么捡着什么,就往蜘蛛的身上丢去,虽然没法阻止它跑动,可是有时候能给它造成些阻碍,给我们留下喘息的机会。 我有惊无险地被孙晓拉到了山中湖的旁边,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冲向了湖水,我立马大喊起来。 “我我……我不会水啊!!” “我会!你别怕,我们不走深了!” “可……” 话还没说出口,冰凉刺骨的湖水瞬间浸透了我的鞋袜,然后这股凉意瞬间蔓延到我的小腿和大腿,直至我的腰身。 “看,它下不来。” 听到孙晓的声音,我一转身,看到了停在岸边踌躇不前的人头蜘蛛,吴赖子的脸见抓住我们不成,那张死人脸瞬间便融化般挎了下来,还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怪瘆人的。 我们在水中移动,无论向左向右,人头蜘蛛都会挡住我们上岸的去路,它是想这样把我们给逼死。 见状,孙晓有些自责地说道。 “我刚才只想着这里可以避过一劫,没想到后面的事……” 我喘着粗气,心中是劫后余生的欢喜,还好这个湖边有平缓的地带,万一深不见底可就麻烦大了。 “我都没想到呢,要是你没把我拉到水里,我们可能早就挂在它的蛛网上被吸了个干净。” 人头蜘蛛愤怒地用它的尖脚“哒哒哒”地来回走动,地面戳出了数不清的小凹槽,它曾尝试着用脚探进湖水,可刚接触,它便像触电般立刻将爪子收回。 孙晓也终于喘匀了气,略带侥幸地说道。 “还好这个蜘蛛怕水,不然我们真就死路一条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泡进水的身体。 “这个蜘蛛肯定有缺点,我们得找个解决的法子。” 孙晓说的没错,我也欣然点头。 我观察起这个蜘蛛,光线不太好,还好它来回走动,能勉强看清它身体的构造。 这个蜘蛛除了那颗恶心的脑袋以外,剩下的身体黑黢黢的,还给人感觉疙里疙瘩的,似乎是有东西在蠕动。 “这……这个蜘蛛,是那个虫子!!” “什么?” 孙晓听罢,向前走了两步,探头望去。 待她看清楚,她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好恶心……比之前更恶心了……你有没有糯米?” “我……我兜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况且它堆在一块了,谁知道糯米还有没有用处。” “这可咋办?” 我们还有时间,还好是在夏日,湖水虽然冰凉,但是不可能刺骨。 最差的情况大不了泡他个半夜,就不信太阳出来后,这个鬼东西还能在这嚣张跋扈。 但是这个是下下策,要是这个鬼东西连太阳都不怕,我们最终也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被淹死。 能不选就不选。 “你看到那个蜘蛛的眼睛了没有?” “红红的,我看到了……你是说,那个就是珊瑚制品?” “你见过有那么多眼睛的蜘蛛吗?” 这我还真没注意到,仔细一看,好家伙,人头蜘蛛的红眼珠子可是绕了一圈,四面八方的都是眼睛。 此时的蜘蛛已经不在周围来回晃悠了,而是在一旁静静卧着,默默地吐着丝,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那个眼睛估计就是村长故事里所说的珊瑚制品,看起来还挺长,应该是个项链一类的吧。” 我在水里走动了一下,水便“哗哗”地响动起来,那个蜘蛛听到响动后,停下了工作,快速地朝我们这里爬了过来,但是还是被水挡住了。 “看来这个蜘蛛就是由那些个虫子和人头拼凑起来的,只要把那个珊瑚项链给搞下来,这个蜘蛛也就彻底罢工了。” 蜘蛛这次没有快速离开,它尝试着将爪子探进水中,却没有了上次的惊慌,我看到有几只小虫在水上挣扎了一下,然后沉入水中死去了。 它似乎是不想更多地消耗,又倒退回原位,继续吐起忙活起来。 我看到孙晓的身体有些颤抖,才意识到她不能长时间泡在冷水里。 我得去把蜘蛛引来,让孙晓离开湖水跑走。 而且这个蜘蛛也一定在想办法入水,不然它也不会闲着现在在这里织来织去的。 我想了想,然后将整个身子浸入湖水中。 “文通!” “哗啦——” 我整个人再次探出头,用手抹了一把脸,睁开了眼睛。 孙晓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她的双手冰凉,比我的凉多了。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脚一滑,淹进水里了。” “不会的,放心吧。” 我笑了笑。 “这样,我一会先上岸,我身上多带些水,会有些保护作用,然后你就赶紧跑,去村里找东西来对付它。” “不行,我怎么能就这样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这肯定是最好的办法了,无论是你还是我,一直泡在水里是不行了,谁知道这里有没有淹死鬼……” 孙晓的脸一白,缓缓将手放下,低着头不作声了。 良久,她却又“咻”地抬起头。 “这次让我去,你跑,上次就是你……” 我没等她把话说完,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唰唰”地从水中向着岸边跑去,孙晓根本来不及抓住我,我向她丢下了一句话。 “快走!!” 我此时面对着蜘蛛,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见她在水中走动的声音,跟我的方向相反,她卯足劲的样子我都能想象出来。 人头蜘蛛见我们分头行动,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更加靠近它的我,它的八条腿快速地移动着,甚至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过来啊你!!” 我对着恐怖的人头蜘蛛叫嚣起来,此时我只有鞋子还浸在水中,而它近在眼前,我快速弯下腰,抱着水向它扑去。 “吱啊!!!!!” 浑身被泼了水的人头蜘蛛发出奇怪的嚎叫声,整个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头皮一紧,趁着这个机会,便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就去向着那些个红色眼睛抓去。 现在靠得如此之近,此时我看得非常清楚,那绝对不是眼睛,而是发着微光的红色珊瑚项链,链上了每一个珊瑚珠都又大又圆,光泽滑润,一瞬间甚至让我看呆了眼。 我的腰腹瞬间传来一股脑子忍受的痛楚,随后耳边传来呼呼地风声,四周的景象混乱摇摆,最后便重重地摔落在地,剧烈的痛楚几乎让我动弹不得。 在沾了水后,蜘蛛的身影又大了三四倍此时这个蜘蛛的八条腿异常粗壮,能赶得上一个成年人的大腿,这反而显得吴赖子的脑袋小了不少。 它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直接让我浑身内脏都震了一波,同时眼冒金星的感觉也是体会到了。 在我看清时,发现眼前一片漆黑,黑中点缀着一串血似的红色珠子。 不是眼睛,却胜似眼睛。 “啊!!” 肩膀处传来贯穿式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叫出了声音,虫子来回爬行涌动的声音灌入了我的脑海中。 吴赖子的脑袋此时也靠近我的脸,他的眼珠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从他眼眶和张着的大嘴中有蛆虫掉了下来,那冰凉柔软的触感在我脸上来回蠕动,腐臭的烂肉味中满是死亡的气息。 我心中只剩下绝望。 完了,这次算是玩完了,谁叫我非要逞英雄,这下直接不用想了,全局终了。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希望孙晓没事。 “吱啊——” 伴随着一阵尖叫,肩膀处再次传来剐蹭式的疼痛,插进肩膀的爪子被强行抽了出去,胸前的压迫感没有了。 我睁开眼,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她手中拿着一根粗壮的树枝,而蜘蛛此时离我们有好几米远。 孙晓也不客气拿着棍子就继续挥了过去,我趁此机会努力地爬起身,刚才那一摔可是给我伤得够呛。 旧伤刚好又添新伤。 “吱啊吱啊——” 孙晓此时的动作异常疯狂,像是被鬼上身一样,极快地向着地上的蜘蛛砸去,蜘蛛的身形逐渐减小,叫声弱了起来。 我看着孙晓上下甩动的胳膊和头发,眼角抽搐了起来,看呆了,都忘记了自己还要站起来。 这就是愤怒的女人吗? 在一顿猛烈的进攻后,孙晓一把抓住那个珊瑚项链,用力向外扯,看上去是使了很大的劲,最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才把项链给扯了出来。 “哗啦——” 在珊瑚项链从蜘蛛身上离开的一瞬间,那个巨大的蜘蛛也就彻底化成黑色的液体,吴赖子的脑袋也滚落在地,上面的残余了肉泥也彻底没了。 “哼,刚才要不是没有工具,老娘还能怕这个恶心的蜘蛛……” 孙晓将快要断裂的棍子给丢到了地上,拍了拍手,这行云流水的动作是给我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喘着粗气,猛然转过头看着我。 此时她看起来凶神恶煞,比蜘蛛可怕多了。 “喂?你傻了?怎么盯着我看?” “多……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孙晓现在满脸怒气,秀眉倒立,冲过来,双手抓住我的衣领子就骂了起来。 “我还没说你呢,就你头铁,直接冲了过去,要是那个蜘蛛有毒呢,给你一口直接毙命了怎么办?还让我跑,你以为你这肉够人家吃的吗?” 我被她提溜着站了起来,满脸陪笑。 “我这不是……” “你少说话吧你,气死个人!” 她看着地上那个只剩下白骨的头颅,气得一脚踢了过去,那吴赖子的头骨直接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落去水中,砸出一个漂亮的水花,然后沉了下去。 她看都没看一眼那个头骨,直接将那还沾着黑色液体的珊瑚项链交在我手中,又去湖边冲了冲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愣了半天神,看着渐行渐远的孙晓,赶忙随便涮了一下链子,快步跟了上去,身上还满是酸痛。 “等等我!” …… 直到下山,孙晓都没跟我说一句话,我就拿着珊瑚项链跟在她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她还在杀了蜘蛛后的亢奋中,而且我确实是处置不当,多说只会挨捶,还是静悄悄地跟着就好。 我们走了有一个小时,终于是回到了铺子。 我进铺子后,孙晓气鼓鼓地将门“砰”地关上,然后进了院子,又听到她“砰”地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我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铺子里不知所措,突然想起刚才脸上还有蛆虫爬过,赶忙找水龙头洗了把脸,又去把珊瑚项链洗了洗,带回了主屋的卧室。 关门开灯后,我在灯下仔细地观察起这个珊瑚项链。 珊瑚珠子像是浸了血,鲜红鲜红的,红中还透着些丝丝缕缕的白,它的表面有些细小的凹槽,并没有刚才看得那么丝滑圆润。 肩膀的疼痛不合时宜地传来,我赶忙拿出舒身膏,脱下衣服擦了起来,在我擦完伤口后,像是算好的一样,剩余的舒身膏也用了个一干二净。 第89章 烧纸 “咚!” 我被开门声给吵醒了,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也不知道,眯着眼睛,朦胧中看到孙晓缓缓地走上前来,抬手就给我来了一巴掌。 “喂,活着没?没被毒死吧?” 我翻了个身,身上的珊瑚项链就滑落在地上,她见状弯腰将它捡起,嫌弃地甩在桌子上,项链和桌子碰撞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嗯……复活了……” “复活了就得去感谢感谢引路人吧。” “嗯?什么引路人?” “你是不是睡傻了,昨天那个男鬼还在你脖子跟前悄咪咪地说,让你记得给他烧纸……” 我一个激灵起了身,差点把这个事给忘了,人家好心帮了我们,我们可不能就这样没给人家点回报。 “糊涂了糊涂了,一会我们就去给他烧纸钱。” 吃过早饭,我把珊瑚项链装好,就跟孙晓一起又去王二虎家买了纸钱。 王二虎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对了,但还是把东西交给了我们,但是他还是提了一嘴。 “你们怎么又买纸钱,吴赖子的事……” “这个事你不用担心了,解决了。” “解决了?这么快?” 看来在他眼里,我们是烧了两次纸就解决这个怪事了,心里正泛着嘀咕呢。 本质上他和此事没什么关系,就随便编了个故事把他糊弄过去了,能少牵扯一些对他也有好处。 “哦哦,原来是这样,脑袋被野狗给叼去了呀,我说怎么他单独就一个脑袋找不到了。” “那可不,圆溜溜又带毛,狗嘴一叼就溜了,多方便,我们还是在山上闲逛的时候恰巧看到的,这不,得多给吴赖子烧点东西,万一他的鬼魂又跑出来作乱怎么办!” “对对对,有道理,我给你们多给一捆,多烧点,让他别再出现了!” 说完王二虎又往塑料袋里多塞了一些纸钱。 “要不我跟你们一块去?” 王二虎马上就要冲出来了,我连忙把他给劝住了,不然一到地方可不就露馅了嘛。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这事我们解决了就行。” 他停顿了一下,点头道。 “那行,山路不好走,小心点。” 看来他因为吴赖子的事,对我们的有所改观,态度都好了不少,只希望他在看到他干爹的腿时,别偷偷骂我们就好。 到了别,我们便再次往坟地而去,孙晓却有些反常,步伐缓慢,有些有气无力的。 我转过身关心地问道。 “你怎么了?” “我……” 她此时已经没了昨天杀蜘蛛的威风劲,整个人像个蔫吧茄子。 “有啥事,你说就行了,累了我们就找个地方休息。” “其实吧……我看着那些坟堆有些发怵。” 我嘴角忍不住抽抽了起来。 “嗯?我记得你昨天晚上,直接把人家吴赖子的头颅给提湖水里了,超猛的,你不会是忘了吧?” “我记得!!但是……你想那么多死人都埋在那里,这里一拱那里一堆的……怪吓人的……” “我们之前见过的死人可不比这个少,还会动的呢。” 孙晓撇撇嘴。 “埋里面的,看不到,脑子里乱想,反而更惊悚,我上次就没好意思说。” “你还怪的很,一会害怕一会又不怕的。” “你不也是?” 她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我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不行……” “那我们在这里休息会,一会你整理好情绪了我们再去怎么样?” 她点头答应,随即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我也跟着坐在她的旁边。 一想到还有些事没有解决,我就有些惆怅,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还唉声叹气的。” “想到杨文清的事了呗。” “村长啊……” 孙晓仰起头,也跟着我一起惆怅起来。 “他还真难搞,自己为了敷衍我们还费了个大劲编故事,可细想起来又是漏洞百出的,细问下去,他又是癫狂起来,恐怕他应该是说了就会有性命之攸吧。” 我双手抱头,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就他特殊,那两个就没这种事。” “不知道,可能他为了平安度日,就去找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秘法吧。” “嗯……你说得倒是有些道理。” 孙晓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双手撑着大腿站了起来。 “走吧!” “休息好了?” “没,我看到那个男鬼在你身后。” “啊!?” 我腰一扭,一屁股坐在地上,地上除了烂叶子还有潮湿的泥土,身后什么都没有,我哭笑不得。 “你骗我!” “哈哈哈哈!” 孙晓捧腹大笑。 “叫你昨天晚上自作主张,让人担心!” 然后她向前走了两步,又扭过头。 “快起来啊,地上脏兮兮的,难不成你还上瘾了。” 我赶忙爬起来,回头一瞅屁股上都是湿叶子脏泥巴。 “我就带了一条裤子。” “快走吧,干了拍拍就掉了,大不了给你赔一条。” “这你可说话算话哈!” …… 坟堆遍野,虽然是白天,却看着就让人怵得慌,大半夜我可不敢来这种地方。 孙晓戳了戳我的胳膊。 “你……你怎么不进去……” “我……先看看方向,别一会走不出来了。” “得了吧,害怕就害怕,我也怕。” 我咽了一口口水。 “走!” 这次跟上次可不一样,上次是有王二虎带路的,这次是来找一个陌生人的墓碑的,得一个墓碑一个墓碑地去找。 我们两个在坟堆里仔仔细细地找了起来。 我们找了快有一个小时,太阳也升高了不少,可是没有却什么进展。 “那个鬼叫啥名字来着?” “额……杨……杨啥来着,看了这么多姓杨的我都快忘了,杨这个字都不认识了……哦对对……杨平!” 孙晓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才过了一小半的坟地,满脸绝望。 “这……这找完不得累死我俩,我们没找到坟,这里的鬼都要认识我们了,有没有可能这个人的墓碑我们在哪里见过?” 我回想了半天,上次也没有什么有印象的墓碑,不过她说的话让我有了新的思路。 “这样,我们去吴赖子的那个坟,从那开始找,那个鬼有可能就是他的邻居,所以才清楚吴赖子头颅的去向。” 孙晓恍然大悟,拍了下手。 “对啊,我刚才怎么没想到!” 我们两个便寻着记忆往吴赖子的坟堆走去,我们走得可真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没站稳就趴人家坟头上了。 “到了!” 我看到之前站着乌鸦的树,那不远就是看起来被我们再次堆起来的吴赖子的坟,跟上次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 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快看!” 孙晓突然炸出声,给我人吓了一大跳。 “咋了?” “我看到杨平了!” 我赶忙看向她。 “在哪在哪??” 她手一伸,指着一个墓碑。 “喏,就在这里。” 顺着她的手望去,看着那个墓碑的位置,我突然就想起,这个墓碑……就是我上次不小心一屁股坐了上去那个。 这个鬼真好啊,我不小心用屁股撞击人家家门,他不记恨我,还怪好心的给我指路,真是个好鬼。 “你在想什么呢?快过来给人家烧纸!” 我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赶忙打开塑料袋,把纸钱都拿了出来。 “光给他烧也不太好,万一被别的鬼抢了去可不行,给他邻居也烧点。” 我点点头,拿了些纸钱,便向四面八方的坟头各烧了些纸,嘴里念叨着“您拿好,烦扰了”之类的话,随后又转过身,面对着坟蹲了下来。 孙晓随便拿了些小面包放在人家坟前当做贡品,然后点燃了一张纸钱,我们便交替着便烧了起来。 周围没有什么风,火焰很旺,却没多温暖,这些纸灰稳稳定定地只向着一个地方飘去,大概杨平是收到了我们的谢礼。 坟找了半天,纸却烧得很快,纸灰燃尽了,我们便鞠躬三下,看着没有火星子了,便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出了坟地,我们便觉得周边的温度逐渐上升,刚才在坟地找坟虽然有些出汗,但大多是些冷汗。 我们赶着中午回了铺子,在路上我突然觉得手腕子不太得劲,便扭了扭,活动了一下。 “怎么,烧纸还给你烧出关节炎了?” “没,就有些难受,说不来。” “可能是累的吧,等着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顺便考虑考虑村长的事。” 我们刚打开铺子门,就瞅着毛毛飞奔了过来,跟随它身后的是胖三婶。 她怎么突然来了? “晓晓啊,还有文通,我可算是等着你们了,今天中午必须来我家吃饭啊!我都做好了。” 看着胖三婶略带殷勤的态度,她肯定是有话跟我们说。 “好啊三婶,我们就不用做饭了。” “是啊,快过来吧,碗筷都摆好了,就等你们来呢。” 孙晓摸了摸毛毛的脑袋后抬起身子,我们便跟着胖三婶回了她家。 吃饭的时候,我们谁都不提之前的事情。 饭后,胖三婶去收拾碗筷,三叔坐在桌旁,先开了口。 “嗯……晓晓,文通啊,我们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事跟你们说,就是这个事它有些不好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关于上次是我们有些不妥……” 孙晓笑着摆手。 “没事的叔,我们没放在心上,你们也有苦衷的。” 三叔“哎”了一声,满脸苦涩,有些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抿了抿嘴。 “那就好……等你婶过来我们再说详细的。” 见我们两个点头后,他起身去给胖三婶帮忙。 没过多久,他们就面色沉重地走了回来。 胖三婶轻轻坐了下来,两只手在围裙上来回擦拭。 “这个晓晓啊,还有文通我们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跟你们说一些事……” 见她还有些犹豫,我直接给她开个场。 “手镯的来龙去脉我们已经搞清楚了。” 她猛得抬头,语气有些激动。 “这个事……这个事也是我无意中知道的,他说要是我说出去了,会有灾难降在头上,上次棺材动了,真真是吓死我了,我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真的会有报应的!!” “您说的那个‘他’,就是村长吧。” 她看了一眼三叔,然后问道。 “你们去找村长了?” 我们点了点头。 “不仅找了,还问到了,手镯的来龙去脉就是从他那了解的。” 胖三婶的表情突然惊慌起来。 “我……我不会死的吧!!” 我皱着眉头看着她。 “什么死不死的?” “这个事不是我说出来的,我不会死吧?” 孙晓抓住她的胳膊,耐心安抚道。 “不会的婶,怎么会呢,你又是无意知道的,你不会受到报应的。” 胖三婶的手抖了起来。 “那天……那天我看到天上突然劈了一道雷,我就……我就以为他们说的那个东西真的就把我给缠上了,可真是吓死我还有你叔了……” 孙晓抚摸着她的臂膀。 “没有,那个雷是劈村长去了……” 此时四周一片安静,胖三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快跳出来似的,孙晓眼神慌乱,知道说错了话,对着我吐了吐舌头,满脸写着“救救我”三个字。 胖三婶此时来了劲了。 “你是说那道雷劈的是村长?怎么回事?” 孙晓晃着眼睛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见此情景,既然已经不小心说出来了,也没有啥隐瞒的必要了,我便接上了话茬。 “当时我们两个人都在村长家,两双眼四个眼珠子都瞅到了,那个雷就劈在村长的脚边上。” “听说他生病了,是因为这个吗?” “嗯……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详细情况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我们也不是很清楚,雷劈了后我们就走了。” 这话说得也没啥问题,反正跟我们没有关系,这都是村长自己造的孽。 孙晓连忙点头同意我的说法。 胖三婶满脸怀疑,眼神在我们两个之间来回晃,三叔倒是一句话没插过,就在那里默默地叹气,嘴里小声念叨着“真是作孽啊”这样子的话。 我想起村长讲的故事,或许我们上次的猜测有误,这个故事里这么有第四人,只不过这个第四人并不是村长,而是胖三婶。 “您知不知道村长的真名?” 胖三婶的表情反而有些纳闷。 “知道啊,他叫杨天凊,这有什么问题吗?” 第90章 疼痛 “什么?” 胖三婶以为我没听清楚,就又说了一遍。 “村长的名字村子里知道的人少,可是熟悉的都知道他叫杨天凊。” “不是叫杨文清?” “不是,是两点水的那个字。” 我和孙晓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我们想岔了?可是这也不大可能啊…… 胖三婶看着我们两个,表情疑惑。 “怎么了?他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问题……” 胖三婶缓缓点头后,又有些犹豫不决地问道。 “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我……把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们……你上次说的话,我也想过了,这也是为了晓晓,我能说的我都会跟你说……” 说完她便一只手拉着孙晓,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孙晓抿嘴笑着,眼中带着感激和担忧。 看来她之前之所以不说,是害怕将此事暴露出去,会有性命之忧,这样想来也算是合情合理。 关于杨文清的事其实已经大差不差了,虽然又蹦出来一个新的名字,可是随便想想都知道,是他故意隐瞒,其中总有一个名字是假的。 总之两个都是指向了一个人,就是村长。 看着她那视死如归的样子,还有压抑的气氛,我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我也没什么其他想问的,我就好奇您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您的说法会比较有用。” “真的只需要说这些吗?” 我点点头,随后道。 “您想想,他对我们说的话半真半假,他又怎么可能在您这里就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给讲出来呢,无非是多一个掺杂了谎言的故事了,听了反而会让我们失去判断。” 胖三婶是听明白了,便点点头后说了起来。 “其实这个是也是我不小心听来的,听到的故事也不完整。 我本来那天要去铺子里买点东西,谁知道那里关着门,我上前去敲门,也没人应声,便想着回去,谁知道当时我养的那个小狗崽子嗖地就绕到院子后头去了。 我就去跟着想把它带回去,毕竟那时候它就那一丁点大,在村子里跑丢了可就不好找了,我就赶忙跑过去,把它给逮住了。” 她叹了一口气。 “不过那条狗没养几年就死了,那条狗很好,就只有一个乱叫的毛病。” 她在稍微偏题后又拐了回来。 “不说狗了,我继续说,当时我听到屋子里有吵闹的声音,声音不是很大,不过也能听到一些,我就想着铺子不是朝里锁着嘛,他们应该是有些什么事在商量。 我当时多了一事,好奇地站那听了会,就模糊地听到手镯盒子,还有遭报应之类的,还没听完,怀里的狗就‘汪汪’地叫了两声,里面突然就没了声音,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带着它马上离开了,路过铺子的时候也没有看到有人出来。 那时候你爷爷刚来村里,跟大家都不熟,青天白日的锁着门在里面说这些怪异的话题,我觉得里面有些蹊跷。 之后回了家,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辗转反侧,总觉得不得劲,过了两天我实在受不了,就准备跑到了村长那里。” “您就直接去给村长说了这个事?” “是啊,当时我的脑子也不知道是被灌了什么水泥,我听出来里面有村长的声音,却又偏偏跑去问人家。” “那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我还没跑成,他倒直接过来问我了。” “嗯?” “嗯,他先我一步来了我家,直接就来问我那日是不是我听了墙角。我一开始不承认,他也没强求,就苦口婆心地告诉我一定不能把听到的事情说出去。 这人啊,就是贱,人家说了不能的事,我偏偏就好奇去问他,他也没全说,就把我听到的那些,添了些皮肉后又复述了一遍,最后又跟我说,不能把事情说出去。 我就问为啥,他说他们做了遭天谴的事,只要是牵扯进去的人,就不得好死,包括不小心知道这个事的我。 我虽然不太信,但是谁又会用自己的命去检验呢,后来我把这个事也没放在心上,也没必要把这个事到处乱传。” 胖三婶又看着孙晓。 “后来你爷爷在村子里待久了,大家都知道他的人品,虽然是外乡人,可是大家都对他很尊重,这个事我就更不在意了。 直到你爷爷………还有你们带来的那个手镯,以及在守灵时发生的那些事,让我瞬间就想起了那个所谓报应,我……我是心惊肉跳啊,才觉得他当时说的都是真的。” 胖三婶叹了一口气,此时三叔给三婶倒了一杯水,她说了, 许多有些口干舌燥的,她便“咕咚咕咚”一口气将这杯水喝了个干净,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看来这就是她了解这个事的经过,果然村长的故事亦真亦假,之前的推测有误,故事里还真有四个人,不过其中偷听的是胖三婶。 她的逻辑清晰,故事流畅,没有前后矛盾的地方,看来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了,不过我还是想多一嘴。 “这话说了您别生气,您确定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胖三婶意外地没有反感,她心平气和地回答我道。 “肯定了,我现在也没有必要再骗你,我也算是豁出去了,不仅是为了自己心安,也是为了晓晓。” 然后她的视线再次扫视到孙晓身上,满是慈爱。 我虽然不知道她算不算得上牵扯上去,但她的没有拿过那些东西,也没有任何线索指向她是相关人士,应该不会遭到所谓的报应。 再退一步讲,我和孙晓都知道这个事,我们也没有遭遇类似的事情,这应该是村长为了防止胖三婶散播出去而说的威胁之词。 “您大可放心,您没有掺和进这个事里,不用担心什么报应的,就算有报应也轮不到您。” 我的话好像一颗定心丸,胖三婶听了后,终于是彻底放松下来,扭头看向三叔,两个人都喜笑颜开。 她欢喜过后,看着我继续说道。 “自从你们回来,守灵出了事后,我可是睡不好吃不好,你们叔也跟着我愁,可真是折磨人啊……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我也只是笑了笑,我说的话也不过给她个安心,没法打包票的。 我们下午也是待在胖三婶家的,唠一唠家常,把话说开以后,整个家里的气氛很是和谐。 我没什么话可以说,聊了一会就跟毛毛玩去了,说是玩,却是找个地方想关于村长的事。 如果我们再次去找他,他很有可能跟上次一样,故作癫狂,甚至以死相逼,我们也把他没有办法,想问东西那更是根本不可能,还有可能把王二虎再引过来,给我们找麻烦。 不去找他,似乎也没什么,毕竟珊瑚项链到手了,他的身份也清晰明了,仔细去想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去问的,硬要说有什么问题,就是那个中年女人所说的第四人。 他不可能不清楚,可这就又回到找他的问题上了,成了一个死循环。 除了问他,还有两个人,准确来说两个鬼,一个是李老头,还有一个是孙世浩。 孙世浩几乎是不可能了,他那个样子我真是一次也不想见,况且他现在被压在玉壁下,还不知道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除了他,那就只有李老头了,也不知道这么久了,他没找到我,会不会气炸了?再次拉我去他家喝茶? 感觉这两条路都挺凶险的。 我烦躁地挠着脑袋,毛毛看我这样,也学着用爪子扒拉自己的脑袋。 我被它逗笑了。 “傻狗,你也愁吗?” “汪汪——” “我听不懂,你说人话。” “汪汪——” 我正笑着,突然我的右手又疼痛起来,这次的疼痛更为强烈。 “怎么回事……” 我将右手抬起,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瞅了一圈,发现自己的中指指尖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点,像痣一样。 我抠了半天没反应,又吐了一口唾沫,想把它蹭掉。 毛毛也凑过来,低头用鼻子拱着我的手,它可能以为我背着它在手里偷偷藏了好吃的。 可是我擦了半天,也没什么用,那个黑点依旧扎眼地长在那个地方。 “真是奇怪了……会不会是神经炎什么的……但是这个点真是奇怪……” 我再次用查询了一番,找了半天,我觉得最靠谱的结论,就是这里长了一颗黑痣。 我又仔细端详起这个小黑点,面前的光线突然就暗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练对眼呢?” 我一抬头,跟孙晓对视了一眼。 “没有,我这手指头上突然长了个黑点。” “在哪呢?我瞅瞅。” “呐,就这,今天上午我就觉得手疼,现在也突然觉得疼了起来。” 孙晓也是端详了一会,随后说道。 “会不会是那个虫子咬了的后遗症!?” “不会吧……你看看你的。” 话音刚落,孙晓就看着自己的手,每一个指头轮番看了一遍。 “没有啊,我这没长,那应该不是,有可能就是长了痣什么的,我之前脸上没有痣,后来就长了一个在脸上,你瞧就在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那里有一颗深棕色的小痣,平时头发会遮住,我也从来没有细看过。 “嗯……我查了半天也是这个结果,要不就是什么皮肤癌……” “网上查病,癌症起步哈哈,走啦,别担心了,该吃晚饭了。” 我点点头,随后起身跟着孙晓进了屋子。 吃过晚饭我们便回了铺子。 由于村长的事我们两个都没什么好的办法,再加上之前的一直事赶事的,此时便借此拖延了起来,在铺子里悠闲地过了好几天。 期间杨二也过来过,他家还有些残余的虫子,我便把方法教给他,让他用糯米去把虫子杀死,上午说的,下午他就跑过来谢谢我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手指上的那个点好像跟一开始的有些不同了,它似乎……变长了,向着我的手掌心开始延伸。 …… 这天下午,我突然感觉手指上传来一阵脑子忍受的钻心疼痛,便大叫一声后昏了过去。 “喂……文通你醒醒……” 我听到了孙晓的呼唤,勉强地睁开了双眼,此时我眼前模糊不清,连她的脸都是朦胧一片。 “嗯……” “文通!” 我似乎整个人的神经似乎被人疯狂拉拽,身体因为疼痛而震颤不已,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是不是有癫痫?” 我强忍着疼痛从牙缝里挤出字。 “没……没有……突然……突然就……” 然后我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痣……痣……” 孙晓一把抓住我的手,然后惊呼一声。 “啊!你的手上怎么有一根黑色的线,从……从那个中指延伸出来的,都到你的手腕了……怎么……它怎么还在动……” 孙晓的手因为紧张而颤抖,而我的脑中似乎有东西在呼唤我,让我离开这个地方,回到我该回的家。 “回……回去……” 孙晓立马会了意。 “你等着!我这就把车开过来!” 孙晓立马从铺子里冲了出去,只有毛毛在一旁陪着我。 我的身上好痛啊,比骨折痛多了,在我意识马上就要消失时,毛毛就疯狂地扒拉我,然后叼着我的衣服把我往外拉。 我被它拖到了铺门口,孙晓的车子也开了过来,她冲过来想搬动我,但还是有些困难,胖三婶听到了车子的声音,也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晓晓,这是怎么回事?” “婶别问了,帮我把他搬上车,我回去拿东西。” “好……” 我努力保持清醒,可是疼痛时时刻刻地击打着我,让我难以冷静。 “文通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一个字也不想说,只能僵硬地摆摆手,整个人瘫在后座,完全坐不直,直接滑倒在座位上。 孙晓此时把东西拿了过来,直接丢进了车里。 “婶,铺子您帮着关一下。” “放心去吧,路上小心。” 孙晓点头后,立马发动汽车调转车头,在狭窄的村道上前行,没一会就出了村。 “文通你怎么样?” “汪汪!” “毛毛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我……好痛……” 我在车后座上躺着,咬紧牙关,忍住不呻吟出声。 “我们这就去医院!你忍一忍…” “不……” “不去医院你去哪!!?” 孙晓一个急转弯,车里的东西全部东倒西歪。 “回……回……水……” “水帘天城?回那里干什么?” “回……必须……回……” 第91章 陌生人 孙晓抬头望向后视镜,看着在后座不住地呻吟的我,没有再说其他话,以最快的速度往开山区赶。 我的意识时有时无,指尖的疼痛源扩大到手掌,再通过胳膊直达我的心脏,大脑乃至全身,甚至感觉还有彻骨的寒冷侵袭而来,让我忍不住地发颤。 一路上毛毛在努力地让我保持清醒,时不时还“汪汪”地叫两声,我闭着眼睛时,眼前也有亮晶晶的光点,像在旋涡中来回转动,让我头昏脑涨。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孙晓开口了。 “到了!” 我努力睁开双眼,外面已经全黑了,此时我觉得自己的疼痛似乎减弱了不少,可是依旧让我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车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外面的这个声音在哪听过,我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孙姐?你怎么来了?” “额……这不是把文通接回来嘛,我的车能不能进去?” “能啊,肯定能,里面就有个地下车库,顺着指引就行,道上就有指示牌。” 然后我看到那个保安头往里探了探。 “文哥你回来了。” 我努力抬头看那个年轻保安,哑着嗓子回道。 “啊……周涛……” “嘿有半个月没见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呢,你这怎么回事?怎么又生病了?” 我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地说道。 “啊哈哈……是啊……” 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呦,看着脸色可不好,我就不说了,你们快进,里面就有地下停车场,放心很好找的。” 随后他把手中的按钮一摁,门口的杆子便举了起来。 “谢啦。” “没事,小事情。” 孙晓便直接将车子开进黑黢黢的小区。 在进入小区的一瞬间,疼痛感便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之前的疼痛不存在一般,可是痛苦导致身体的疲乏却没有消失。 顺着道,孙晓路上没有发现停车位,便依着周涛的话开向了地下停车场。 里面空间很大,四处回荡着孙晓车子的声音。 终于到了这里,我明显感觉到孙晓也是松了一口气,她缓声问我。 “你好点了没?” 我有了些许精神。 “嗯……好多了……” 刚才的难受是真的,现在整个人舒畅也是真的,人生没生病是不做假的,此时的我便直接从后座上坐起身。 “咦?你怎么坐起来了?” “我……我不难受了……就是有些累……” 孙晓抬眼从车里的后视镜看了我一眼,随后在空空荡荡的停车场里,找了个车位停了下来。 车停好后,她扭头看向我,还有一旁伸着舌头的毛毛。 “你看起来是好了不少……” 随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我的手上,我把手伸了过去。 “这个线怎么还在……” 我摇摇头,此时我也是一头雾水。 “先走吧,这个地下车库什么声都没有,怪吓人的。” 孙晓将门打开,走了出去,我看到她抚了抚自己的胳膊,我也缓缓出了车,整个人还是觉得浑身没劲,等毛毛钻出来后,我便关上了门。 站在只有几点幽光的停车场内,头上还有侧面的柱子上都有指向电梯的标识,除了我们仨,这里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向四处张望,里面停着的车也是屈指可数,也不知道是谁会把车子停在这个小区里。 耳边只有头顶上电流发出的滋滋声,四周真是安静地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到。 远处的黑暗看不大清晰,不知道那里是否还藏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这让我心中瘆得慌。 “汪汪汪!” 毛毛突然朝着一个地方大叫起来,狗叫声在这个空间被放大,又来回回荡,这让我们两个的身体都吓得一颤,同时看向了毛毛叫唤的位置。 可是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你……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啊,这……能有什么东西。” “你都看不到……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把自己骗了,孙晓也算是把自己给哄住了,拍了拍毛毛的脑袋,让它别再叫了,虽然它不叫了,可是它的眼睛却一直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毛毛的动作让我心中发毛,这也是有些头疼的事。 它肯定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可是……这里不干净的东西多了去了,它不得走两步就叫两声,叫得嗓子哑了估计还没轮一轮呢。 我叹了口气,浑身疲惫,实在是想躺在床上休息。 “不管这些了,我们先回。” 孙晓点了点头,把毛毛的绳子拴好,拉着它,跟着指示牌找起了13栋。 我们朝着刚才那片混沌的黑暗走去,到了那里才发现,其实除了路,还有两旁空荡荡的车位,那里什么都没有。 四周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 我低头看向毛毛,发现它满脸警惕,嘴里是低声的呜咽声,看来狗还真是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里鬼东西这么多,还真是难为它了。 我们顺着箭头拐了个弯 ,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那里。 我不经意地向里面看了一眼,便看到一个人,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们。 我脊背传来凉意,整个身上的血都凝固了。 “怎么了……” 孙晓正要扭头,我一把捂住孙晓的眼睛,挡住不让她看。 我颤颤巍巍地说道。 “额……没啥,那里黑漆漆的……”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辆车停在那里,还想仔细看看……” 我另一个抓住她肩膀的手不自觉地一紧。 “相信我,你不想看……” 孙晓身体一怔,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微微点头。 我们快步离开那里,直到拐进了下一个弯,后背上那令人发凉又讨厌的视线感终于是消失了。 此时的毛毛的尾巴紧紧地夹在屁股里,也不叫唤了,畏畏缩缩地跟着我们走着,小脑袋来回看,也不知道在它的眼中这个停车场到底是什么样子。 此时我松开了手遮住孙晓的眼睛。 “好了……” “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没……就是……不太干净的东西……说了你会害怕的……” 她知趣地不再发问,脑子里估计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又走了几步,孙晓举起手,突然说道。 “找到了。” 顺着孙晓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箭头旁边写着“13栋”,跟着箭头走了过去,我们到了电梯旁。 “还行,刚才停车的地方不远。” 我摁下了上行按钮,电梯绳索移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显示屏从18开始逐渐变化。 孙晓看着我的手,我注意到后将手心摊开来,再次让她观察起来。 她拧着眉头,不住地摇头。 “这个实在是太奇怪了,肯定不是痣,话说你怎么知道要回这里,而不是去医院。” 我挠了挠脑袋。 “我这也说不清楚,应该是直觉吧。” “你当时可是嚷嚷着一定要回水帘天城。” “是吗?” “对啊,你没印象了?” “记不太清了,当时实在是太疼了,比骨折疼多了……” 她叹了一口气,电梯正好到达负一层,一看到负一这个数字,我就有些不自觉的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就恐慌起来。 “叮——” 电梯门开了,里面的光线照亮了这一小片地方,此时里面空无一人,我松了一口气,但是我瞥向毛毛,我又把这口气提了起来。 还好,毛毛虽然夹着尾巴,但是没有抗拒进电梯,里面应该还算安全。 “进吧,你站那发什么呆呢?” “哦哦。” 我赶忙跟孙晓一起进了电梯,孙晓先按了“20”的按钮,随后又摁上关门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地关上。 “啪!” 一只手突然从外面伸了进来,挡住了正在关闭的电梯门,见状我立马拉着孙晓靠在角落里,眼睛紧盯着被迫打开的电梯门,两个人都瑟瑟发抖起来。 电梯门又缓缓地打开了,外面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他脸上的骨骼棱角分明,皮肤白皙,头发卷卷的,像绵羊身上的毛,也算是个时新的发型。 他的身上穿着一个条纹短衬衫加休闲裤,脚上是一双普通的板鞋,但是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又利索。 那个男人看着缩在角落,满脸惊恐的我们,有些无奈地眨巴着眼睛说道。 “你们怎么了?是我吓着你们了?实在是抱歉。” 我有些语无伦次。 “你……你……” 我第一个反应就想问他是人是鬼,可是无论他是人还是鬼,这样都有些太不懂礼貌了。 没等我说话,男人一个跨步走进了电梯,随后摁下了“18”的按钮,又摁了关门的按钮。 没一会,电梯缓缓上升起来,他转过身,继续说道 “你们是新来的住户?我之前没见过你们呢。” “啊……啊啊对啊……” 我站直身子,孙晓就在我的身后,我抬着眉毛,眼睛向下瞥,想观察一下毛毛的反应,奈何它缩在了孙晓的后面,我就算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没办法看到它。 “你眼睛怎么了?” “啊……我眼睛进眼睫毛了……哈哈……” 随后我又装模作样地眨巴着眼睛,又用手揉了两下。 我正低着头呢,那只挡住电梯门的手突然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 “能坐上同一趟电梯也是一种缘分,我叫张进晨。” “啊……我叫文勇。” 我把手递了过去,就觉得这个男人的手冰冰凉凉,像握住了一个冰块。 “后面的小姐怎么称呼?” “她叫孙潇,潇洒的那个潇,抱歉她有些不爱说话。” 男人爽朗一笑。 “没事,以后都是邻居。” 此时我才发现他手里提了些东西。 他见我低头看到他手中的东西,便说道。 “我本来回了家,又有东西忘了拿,这不……” “叮——” 电梯响了,我们抬头望去,上面显示着“18”,张进晨的楼层到了。 “你看看,一说话时间就过得快了起来。” 男人又是爽朗一笑,我能清清楚楚地看着他嘴里的大白牙。 电梯门缓缓开启,张进晨招了招手,跟我们说道。 “要不要来家里坐坐?” 虽然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可是到了这里就不平常了起来。 我连忙推辞,嘴里撒起谎来,都快大半夜了,谁敢在这里到处乱跑。 “啊……我们刚旅游回来,挺累的,这不行李都懒得拿,就先准备回家休息了。” 男人点头。 “说得是呢。” 电梯门差点关上,我一个闪身摁了开门键,门又开启了,张进晨对我点头致谢。 “多谢了,那你们好好休息,下次再约。” 我点头微笑着,不置可否。 张进晨一边说,一边招了招手,走进了黑漆漆的楼道里。 他一走出电梯门,我就疯狂摁关门键,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孙晓赶紧过来扶住我。 “这里怎么还有别的住户?” 我虚弱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人。” 我努力站稳,此时电梯也很快到了我们所在的“20”层,又是“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的凉气再次嗖嗖地灌了进来。 “走吧……” 我们仨走出亮堂的电梯,进入了黑洞洞的电梯间,打着手电筒走进了楼道。 楼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路过李根生的门口,那里还是跟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人来过。 想起李老头那个纸扎的家,我便加快步伐到了门口,拿出钥匙迅速开门,进屋,然后关门,一气呵成。 “呼——” 直到关上门,上了锁,我整个人才安心起来,孙晓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灯,整个屋子亮堂起来。 “终于到了……” 她换了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前头可真是紧张死我了……” 我默默地点头,此时我只想一头倒下去睡觉,但是脏兮兮地进被窝还是受不了。 我们一前一后地洗了澡,把毛毛自己在客厅找了个位置休息。 此时的我什么都不想管,洗漱完,一上床,倒头便睡了下去,不省人事。 第92章 交谈 “你终于回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我的耳畔传来,周围丝丝缕缕的寒气像一双双的小手在我的身上蔓延开来。 我感觉一旁有东西在捣我的胳膊,浑身疲乏的我觉得烦躁不已,把手举起来狠狠地甩了甩。 “别烦我!” 一阵沉默后,又是一阵苍老的声音。 “你要不要睁开眼睛看看……” 这个声音……不是孙晓……那是…… 我此时才反应过来,瞬间冷汗直冒,闭着眼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我整个人被掀翻在地上,后脑勺碰到地上,没忍住叫出了声。 “嗷!” 我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一旁传来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响动。 “哼,别以为你装睡我不知道。” 我缓缓睁开眼,那纸扎的天花板映入眼帘,随后就是一根拐杖向我的头上飞来,我立马闪身一躲,然后捂着脑袋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李老头你要干嘛?” “嘿,几天不见脾气还大了,居然跟我叫板起来。” “你……正常了?” “什么正不正常的?” “你不是得了老年痴呆?” 他咳了咳,抬头望着我。 “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办成吗?” “你忘了吗?你没有老婆,上次告诉你了,然后你就发病了。” 老头青白色的脸庞怔了怔,仰着头,半张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站在原地,觉得很累,便坐在了沙发上,不过李老头并没有在意这件事,依旧半仰着头思索着什么,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我看他没反应,便靠在沙发上养精蓄锐,抬头望着不知如何发光的纸扎灯泡,感觉整个人都疲乏不已。 明明应该是在梦里,怎么还是这么累呢。 我正盯着天花板发呆,却听到一旁老头喃喃自语的声音。 “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您想起什么来了?” 他面色凝重,摇了摇头,却说着云淡风轻的话语。 “我还真是犯了病,让你去办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给你添了麻烦,还真是不好意思……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遗照,可是那个遗照越看越熟悉……似乎有声音在告诉我,让我找到这个人,她是我的老伴,可是我一开始还清楚,后来脑袋就开始糊涂起来……” 他突然站起身,踮着脚走向了一旁的墙壁。 “咚——咚——” 他用自己的脑袋一下一下地敲着墙壁,整个鬼的冒着丝丝黑烟,看起来非常糟糕,嘴里还幽幽地说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 见此瘆人的情景,我总不能不管,我听着倒是没啥,万一传到隔壁,空荡荡的房间,半夜突然传来敲打声,多吓人,便转身说道。 “没事的,您别继续这样了……” “咚——咚——” 他的脑袋还继续敲着,好像听不到我说的话,我只能说出我最不想提的话题来试着阻止他了。 “那个手镯……” “咚——” 李老头用脑袋砸墙的动作戛然而止,他僵硬地转过身,我看到他的脑门都由于碰撞而凹陷了下去,眼窝更加凹陷深邃,无神的双眼里布满血丝。 我咽了一下口水,想继续说,他蠕动着双唇,好像要说些什么。 我的心中有些不安,他会说什么?问我手镯去了哪里吗?他会因为手镯没了而伤害我吗? 我还没想完,幽怨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似乎还带着些许着急。 “手镯……手镯还在吗?” 我深吸一口气,徐徐地说道。 “没了……” 老头瞬间从墙的那边闪现到我的面前,两只冰凉的手抓住我的肩头,指甲死死地扣进我的肉中。 “真的吗?是真的吗??” “是……” “哈哈哈哈!!” 老头突然爆发出尖锐的笑声,一瞬间我的耳膜都被震得刺痛起来,我瞬间捂住耳朵,皱着眉头看着他。 他的手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我感觉到有鲜血从肩头缓缓渗出。 “没了!没了!!我终于摆脱那个破手镯了哈哈哈!!!” 他的声音在整个屋子回荡,房顶的灯光也因为他状态的不稳定而不停地闪烁,脚底的地面也跟着摇晃起来,纸扎的花瓶等器具摔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动。 李根生用着他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我,继续问道,他的声音像是一把尖刺在金属上来回滑动,让人心中不安。 “我……我把它还给它的主人了……” “哈哈哈……嗯?” 他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继而一件疑惑地盯着我看,他的双手的颤抖难以遏制,整个鬼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盯着我。 “你……你见过……那东西的主人了?” 他的状态实在是让我感到匪夷所思,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反问道。 “难不成你见过它的主人?” 他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他摇得过于用力,以至于我都能听到骨头“嘎嘣嘎嘣”的响动。 “没有!!没见过!!谁见过那个玩意!!!你快说!你见过它的主人了吗??” 还真是坚持不懈,在这个问题上反而不健忘了。 “算是……没见过……” 他的表情十分混乱,有些紧张也有些平静,可能由于成了鬼,表情更加地难以控制,脸部肌肉是各种抽搐,房屋摇晃得更加厉害了,他看得我是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我谨慎地问道。 “您没事吧?” “没见过……没见过也好……” 他喃喃自语后,屋子逐渐恢复了平静。 李老头再次抬头,咧开嘴巴对着我笑,里面的烂牙看得是一清二楚,此时他也顾不上拐杖不拐杖的了,直接从地上窜上来,双手再次抠住我肩膀上的伤口,疼的我龇牙咧嘴。 “你做得好你做得好,终于摆脱那个手镯了,我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的双手越发使劲,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吼一声。 “李根生!你给我放手!!” 我正要把他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拔出来,他却在我叫他名字的那一刹那,鬼影一抖,瞬间躲在一旁,颤抖着鬼手问我。 “你……你从哪知道的我的名字,是不是我儿子告诉你的??” 我有些无语,本来身体就疲乏,再给我抠出了几个伤口,我心里窝火,不耐烦地说道。 “不是!这跟你有关系吗?这不就是顺藤摸瓜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他的鬼脸突然阴了下来,语气也冷冽无比。 “小子这可是我的地盘!!你可别……别嚣张!我也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是……是……” 他嘟囔着半天,气势都泄没了,还是没嘟囔出个结果。 好家伙,他的老年痴呆对我居然还有点用处,当时我傻直接把名字告诉了他,现在想想还真是危险,还好他没记住,就更没机会用我的名字做点什么奇怪的事了。 “哎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真该死……” 屋子的灯光又闪烁起来。 我此时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根生,我们也是正儿八经的邻居了,之前是我有不对的地方,但是现在我帮你把手镯搞走了,也算是还清了,没必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吧。” 他抬头看着我,半张着干枯的嘴唇,脸上的皱纹都在颤抖。 “别……别叫我名字了……” 我呼了一口气,看来对他来说,他的名字还真是个威胁。 “您只要以后别老是这样,自顾自地把我拉过来找我,我就不会再叫您的名字了,也不会用您的名字做什么。 我们现在是两不相欠,我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况且您之前也说了,邻里之间要保持好关系,您说是不是。” 听完我带有威胁似的话语,老头听完点了点头,看来他还是讲点道理的。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他的鬼影颤颤巍巍,好像想起身。 我伸出手,想去扶他起来,他也没客气,扶着我的手起了身,不过我的手上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重量,只有一股寒意从手上传了过来。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说你的名字吗?” 他叹了一口气。 “那是因为你要是知道了我的名字,会让……” 他的话戛然而止,然后警惕地看向我。 “你什么意思?” 我连忙赔笑着摆手。 “我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好奇,毕竟您反应这么大,我没强求的意思,不想说就不说了。” 说实话,我还是心虚的,这里的阴气更为诡异,对我来说怎么都是不利的。 他用鼻子冷哼一声,扶着沙发边缘,踮着脚坐回了沙发,忽然扭头看向我。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赶我走,但是此时的我的我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您老这就要赶我走啊,我还有问题想问您呢。” 他把老腰往沙发上一靠,从一旁拿出遥控板,点了一下,电视便打开来。 一开始是“滋滋”的雪花屏,然后隐隐约约传来唱戏的声音。 这不会是阴间的戏曲频道吧,我从来不看戏也不听戏,实在是听不懂里面咿咿呀呀的都唱了些什么。 纸扎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让气氛多了几分诡异和阴森。 “问吧,你有什么问题?” 我的问题有点多,这次肯定是问不完的,我正要开口,李老头多了一句。 “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回答你的问题,我回答了问题,你也要付出点代价,帮我做些事什么的。” “可以。” 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自己的情况最重要。 “我离开这里大概半个多月,手上生出了奇怪的黑点,然后它延伸出了黑线,这让我疼痛不已,可是回来以后这疼痛便消失不见了,你作为这里的住户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哦?我又不是医生,怎么能知道这个事?” 虽然这么说,可是李老头冰冷的手却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心翻过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你有什么想法吗?” “嗯……有可能是因为你是活人,却签了合同住在这个地方,你去不远,只要你离开的时间越长,距离越远,你每个手指都会长出黑点,而黑点延伸出来的这个黑线,就会一直向上爬,最后到你的心口。” 李老头的粗糙干枯的手顺着我的手臂向上,直指我的心脏,好像有股寒气也跟着进去了。 “到了心口,我会死吗?” “你应该会死,而且死了也会像我一样,永远离不开这里。” “可是你刚才还说,你有机会离开。” “我还未尝试,又怎么知道结果,我只知道那个晦气的手镯被你归还了,或许会有离开这里的机会。” 我点了点头,虽然没说,但我觉得他离不开,却半开玩笑地说道。 “离不开我们可就还得是邻居,或许我还有机会招待你。” 他却是一脸嫌弃的表情。 “我在自己家待着不好吗,你那生人的房间我可去不了,去了也待不久。” 李老头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随后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回了,如果你要来找我,就在半夜十二点到两点之间,来我家门口,轻轻叩门四下,我便会开门接你来我家。” “半夜的走廊危险吗?” “你可是多了一个问题。” 他摇了摇头。 “罢了,你半夜可不要到不熟悉的人家去敲门,也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这里的毕竟不适合生人居住,会出现什么后果我也难说。” “我没发现,您还挺好相处的。” 他又是冷哼一声。 “你要是之前没拿那个破塑料珠子来,你会更早地发现我好相处。”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干瘪的笑容,而他又说道。 “哦对了,你是不是还带了个狗回来?” “是啊,有什么关系吗?” “嗯……” 他欲言又止。 “下次再说吧,关于帮我做的事,我也下次一并告诉你。” “嘎吱——” 李老头打开门,门外漆黑一片。 “朝门外走,你就回去了。” “啊……行……那再见……” 进入黑暗后,我向前走去,随后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自己。 我越发地觉得这一切并不是梦,而是我魂魄出窍,怪不得我还是觉得很累,我不仅是肉体累,魂魄也累。 随后我便向着自己的身体而去…… …… “呼……还活着……” 我感觉有东西在我的鼻子前面扫了扫,一阵脚步声从身旁移动到另一个房间。 我爬起身,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我闻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味。 第93章 失踪 我本想从床上起身,却感觉浑身虚弱无力,刚爬起来就又躺了回去。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孙晓从客厅又走了回来。 “把你吵醒了?” “嗯……我感觉身体好虚弱……几点了……” “都快下午了,你可真能睡。” 我眼睛珠子瞪得老大,如同一条跳在岸上的鱼,身体铆足了劲,也只是在床上翻了个面。 在我挣扎着起床时,孙晓继续说道。 “哦对了,姜高给你打了个电话,你最好回他一下。” 我扭头看向一旁的手机,艰难地伸手拿了过来,点开一来,确实有两个未接来电。 “你……身体怎么样,你看起来不太好,昨天晚上我还听到突然有咚咚咚的敲墙声,快吓死我了,我晃你你也不醒,还好没一会就停下来了。” 我扶额叹息。 “李老头又照例把我揪过去了,那是他脑袋撞墙的声音……” 孙晓脸色大变,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面墙,似乎想要看穿它,看看隔壁到底住了个什么玩意。 “可……可是隔壁不应该是放的骨灰盒吗,怎么会……” “这里真的不能按常理来解释……” 我挣扎着爬起身,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 “你现在这样是不是因为他?” “不是,我觉得我的状态不是因为他……” 我把手举到我自己的面前,看到手上那根延伸到手腕上的黑线,完全没有要消退的意思,昨天晚上李老头说的话又在我的脑中回荡。 “应该是我离开这里太久了……” 孙晓走上前来,坐在床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没有明白……” 我摩挲着手上那根黑线,缓缓说道。 “就这样跟你说吧,自从我签了那个奇奇怪怪的合同后,我就像是一个风筝,绑着这里的黑线,我飞得越远,离开越久,这根线就会将我勒得更紧。” 我把手放在脖子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啊?!” 孙晓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灰白。 “那……那以后你会不会再也离不开这里了。” “” “那你吃饭吗?我买了点饭回来。” “等会吧,我先给姜高回个电话。” “行。” “滴——滴——喂?” “喂,顺子,孙晓说你给我打了电话,是不是想我了。” “呸,谁想你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说个事,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个事。” “说吧,啥事?”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我每次上班都会经过那个算命天桥嘛,可是最近我已经很久再没见到那个瘸着腿的算命老头了。” “嗯?你是说老赵?” “是啊,他是那里唯一一个瘸了腿了,想不注意都难,之前他总是很规律的每周的最后一天,坐在那个天桥的末尾,可是这两周我再没见过他。” “什……” “我记得你认识他吧,他还给你帮忙。” “对……就是这个事吗?” “是啊,我觉得有些怪怪的,就想跟你说一下,同时也想问问你的近况。” “我没事,不过老赵我真是很久没见了,还真亏你为了这个事给我打来电话。” “哈哈哈,主要是上次那个事对我的冲击还挺大的,我也比较担心你,你现在在哪啊?” 我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是个热心肠,可是这件事我是不需要他热心肠的。 “没事,我现在不在雾岛区了,回开窍山区了,你也别找我了,等这个事结束以后,我再去找你,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然后他继续说道。 “有什么我能做的?” 我有些无奈。 “我这个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别人都避之不及,你怎么还往这里凑?” “你就说,我能帮你些什么?” 听到他这个话,我多少是有些头疼,因为我是真不想让他帮忙,不想把他扯进来,但是他的性子很倔,想做的事别人越不让他做,他就偏要去做。 我再次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确实可以给我帮个忙。 “顺子,那你就帮我一个事,就这一件,你帮了我就不要再说其他的了。” 他顿了顿。 “你说你说!” 电话那头传来欣喜的声音,我的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我给你说个地址,你去帮我看看那里还有没有人。” “行。” 随后我凭着记忆把老赵的位置说给他听,他连连着嗯了好几声。 “行,我正好今天休息,一会我就去看,等着给你回电话。” “好,谢啦。” “这有啥,挂了。” “拜。” 见挂了电话,孙晓跟着问道。 “老赵不见了?” “姜高说是这样的,我给老赵试着打个电话。” 电话播出后,没有想象中的“滴滴”声,只有一段女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接了?” “没,停机了。” 我放下电话,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最后一次跟老赵打电话,是在刚把孙世浩火化后的路上。 电驴子的后视镜上突然出现了孙世浩那张伸着长舌头恐怖的鬼脸,我收到惊吓后,人仰车翻。 在48路公交车到站时,来了他的电话,他说不要把孙世浩的骨灰放到水帘天城,话都没说清楚,便挂了电话。 自此之后,再没有他的消息,我们还以为他在忙其他的活计,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老赵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停机了……” “大概是有些时日没有用过电话了……我们等下午姜高给我们来消息以后再说吧。” “嗯。” 随后我靠着床,缓缓站起身,此时还是觉得腿软腰乏,孙晓过来扶住我,艰难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一旁叠着一个毯子。 “真的是……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头子了……” “可不是嘛,不是受伤就是生病,不是住院就是昏迷,现在还有个腿软的毛病。” 我向她投去一个无语的眼神,问道。 “你晚上就在客厅睡的?” “是啊,另一个房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还不如睡沙发呢。” “晚上在客厅……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没有,就是你那个屋子突然出现‘咚咚咚’的怪响,吓死我了。” 我端起桌子上的饭,吃了两口,感觉味道好熟悉。 “放心吧,以后不会有了,话说这个是从哪买的?” “老张家啊,我特意过去了一趟,从你兜里掏的门卡,门口的保安换成了一个老头,他的眼神好可怕,一直盯着我,把我都盯毛了,他也不说话。” “哦,那是老薛,是个聋哑人。” 孙晓眨巴了一下眼睛,轻微而快速地点头。 “啊……这样啊…… 对了上次我们从桂梅山出来后,就没找老张,我过去的时候,他看到我连饭都不做了,直接从厨房里冲了出来,他看你没来,他整个人吓得都快撅过去了。 我给他简单地说了说情况,才把他的心情平复下来,说什么也要请你吃饭,然后我就带着饭回来喽。” “我说这饭怎么这么好吃。” 吃过了饭,我便问起住宿的事情。 “你这两天要住我这里吗?” “不然呢,最起码你还是个大活人。” 这个屋子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另一个房间也应该是个卧室,可是它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对,甚至连插座都没有,只是白花花的把墙面刷了个干净。 “那你晚上总不能一直睡沙发吧,上次激了一下你,就是为了让你睡床上。” 她抿了抿嘴,歪着脑袋想了想。 “还是跟你在一个屋子里吧,打个地铺,客厅空荡荡的好恐怖,虽然墙壁会咚咚咚地响,可是有个人陪总比没人好。” “行。” 我记得柜子里还有床被褥,是这个屋子里自带的,我没用过,应该还干净着。 吃过饭,有了点劲,我便拖着残躯跟她一起在卧室里打了个地铺。 “希望今天晚上不要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啊呸呸呸,乌鸦嘴。” “呸呸呸……” 听完孙晓的话,我立马呸了起来,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我对这个完全保持嗤之以鼻的态度,现在我只会嫌自己呸的少了。 临近饭点,终于是等来了姜高的电话。 “喂?” “顺子,你去过那里了?” “我现在就在这个地方,等会我给你拉个视频。” “好。” 随后他便给我打来视频电话,点开后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脑门和眼睛,随后镜头一转,便是我去过的那个破烂砖瓦房,上面好像贴了什么东西。 姜高的声音再次传来。 “是这里吧,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种房子,你看到没?” “看到了。” 听着远处的嘈杂声,伴着姜高的脚步声,我看到了贴在房子上的东西,是一些画着不明其中含义的黄色符纸。 “这……这是什么?黄符??” “哇,我肯定不知道啊,这是道士算命先生之类的人会用的东西吧……” 看着画面,我下意识地感觉浑身发毛,立马大声喊道。 “你你你离这个房子远一点,快点,远一点,别碰那个黄色的纸!!” “好好好……我已经在往后退了,我可不敢动这些东西……” 看着摇晃而又模糊的镜头离那个诡谲恐怖的房子越来越远,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孙晓旁边也是看得提心吊胆,一声不吭。 姜高后退后继续说道。 “之前我不信这些东西,我觉得都是迷信,可是上次那个动弹的棺材板真是颠覆了我的认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老赵的家吗?” 我连忙点头,视频里疯狂点头的自己看起来有些呆傻。 “对啊,就是这,可是之前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房子怎么看都没人住吧,而且这里来往的人也少,看着那个黄符大家都敬而远之。” 此时他的镜头还朝着房子和房前的街道,一个干瘪的老太太朝镜头看了一眼,核桃皮般的皱纹愈加深了,她对姜高说了一句话,我没听清。 此时只有姜高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伴着老太太模糊而干枯的嗓音。 “啊……您说什么?这个房子闹鬼?晚上传来尖叫声……好的好的,我这就离开……谢谢您……” 老太太离开了镜头,姜高此时才意识到镜头还没扭回来,他才将镜头翻转了过来,又是脑门和眼睛。 “你听见没,刚才那个老婆婆说那个屋子之前闹鬼,晚上总是传来奇怪的尖叫声,听不出是男是女,特别吓人,敲门也没人开门。 后来突然有一天早上,就发现这个房子门上贴了黄符,就再没听到过尖叫声了,大家也不敢靠近这个房子,她也让我赶紧离开这个晦气地方。” 我眨巴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不是老赵的家吗,怎么会突然成了闹鬼的房子,他的腿不好,老赵要是不住这里,扶着拐杖又能去哪呢? “喂,文通你还在听吗?” “在,我在听,你赶紧回,这个事你帮了我大忙,太感谢了。” “没事,小事一桩,那我这就回了。” “行,你路上小心点。” “挂了。” “滴”的一声,视频画面卡在了他的半拉脸上,然后退了出来。 孙晓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赵家怎么变成了样子?老赵肯定不住在那里了,那个房子就算是隔着屏幕都快吓死人了。” 我把手机丢到一旁,想离开这里亲自去看一眼,可是我实在是走不动道,我正想着明天再去,孙晓也同时劝说我道。 “你确定现在要去吗?也快天黑了,我觉得就算要去也是明天再去。” “嗯,我刚才也是这样想的。” 晚饭我们没选择出门,随便对付了一点。 夜幕很快降临,我们缩在卧室里,关上门,由于心中有些害怕,并没有把客厅的灯关上,整个屋子从外面看起来依旧是明亮的。 “我睡地铺吧,怎么能让你睡地上呢?” 争执了一番,她拗不过我,还是躺在了床上,我在一旁的地铺睡着。 四周安安静静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在叫我。 我睁开眼睛,房间依旧亮堂,扭头一看,孙晓正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把我吓得一身冷汗。 “你怎么不睡觉?” 她伸出手,指向了我背后的窗帘。 第94章 夜半险境 我被孙晓异常的行为搞得神经紧绷,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我把窗帘可是拉的好好的,上一次我可是吃了教训。 难不成我又做梦了? 还是灵魂出窍? 屋子的灯光从刚才的刺眼到现在的适应,我很清楚地看到了孙晓的脸部肌肉正在抽搐,她的视线从我的身上转移到我的背后。 屋子不用开空调也很凉爽,可是此时她的脸上正挂着一滴冷汗,缓缓地滴了下来。 她的嘴唇蠕动起来,带着惊恐的眼神又回到了我的身上,语气极其不悦。 “你看着我干嘛呀??我让你看窗 外!” 我有些固执地一动不动,她的眼皮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你没在梦里,真的有东西!!” “哗啦啦——” 屋子里不知道从何处生出了一阵风,把轻飘飘的窗帘吹得哗啦啦地响,孙晓举在半空中的手僵在原处,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身上的被子。 我猛然一转头,窗帘被吹开的缝隙中,我看到黑暗里有两点亮光,是两间屋子,离我们很近,只是一瞬间,窗帘又回到了原位,遮蔽住外界的诡异一幕。 此时的孙晓的那只手捂住了嘴巴,瞳孔颤栗,颤颤巍巍道。 “你们这里……还有其他活人居住吗?” 我被刚才那一幕惊得说不出话,缓缓回过头,和孙晓四目相对。 “我……不知道……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总不会有跟我一样倒霉的人吧。” “咕咚——” 我听到孙晓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此时的灯光似乎都带着一股冰凉的寒意,将我们两个人从活人的世界分割开来。 “我就说我记得关上窗帘了啊……” 孙晓幽幽地回道。 “你在睡着的时候,我就听到耳边有呼呼的风声,我觉得很奇怪,还以为是开了空调,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窗帘被风吹了起来,而且空调是关着的。” 她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 “我刚才都快吓死了,谁知道你居然睡得那么死,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才醒了过来。” 我看她的表情,恨不得现在就踹我两脚。 她从坐到床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俯身道。 “屋子里哪来的风?你没关窗户?” 我的头像拨浪鼓一样摇了起来。 “我肯定是关了的,这我可是吃过大亏的,这里不关窗户我不就是找死吗,跟直接说‘欢迎光临’有什么区别?” 孙晓的身上抖了抖,把被子往自己的身上一盖,还把伸出来的脚“嗖”地抽了回去,然后只露出一张脸,活像一个人脸粽子。 她眼睛到处窥视,小心翼翼道。 “屋子里怕不是有鬼吧……难不成是你的鬼邻居?” 她这话也给我人整不自信了,不自觉地也缩了缩。 “应该不会吧,只要不开门,他们应该是不能随意进来的,这里也有一些规矩的。” 孙晓麻利地点了点头,把手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拿出来,指了指窗户的位置。 “话说……刚才窗外那个到底是什么?是闹鬼了吗?” 我摇头,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再看一眼。 我挪动身子,把手伸向了窗帘。 “再瞅一眼就知道了,刚才那一下我没看清楚。”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我的心里跟明镜一样,在这里第一个晚上看到在屋子里有人烧纸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大差不差应该就是那个。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是梦境,现在是现实,之前是我一个人,现在是两个人。 随后我抓起窗帘的一角,掀了起来,还没看个清楚呢,孙晓的手就压了下来,我疑惑地看向她,她满脸紧张。 “就……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看?” 我低头想了想,然后回答道。 “屋子里不会无缘无故地起风,又刚好让你我看到,这就是说有东西他就是想让我们看,那我们还矜持什么,看呗。” 孙晓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还是点了头。 “你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她把被子拖到地上,坨成一坨坐在我的旁边,整个人依旧只是露个头,然后清了清嗓子。 “我准备好了。” 看着她的阵仗我也有些紧张,抹了一把脸,然后再次把手放在窗帘上。 我小心翼翼地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隙,孙晓虽然害怕,可是头可没往后缩,反而探着脑袋眯着眼睛往前看。 “你瞅到啥了?” “啊……我看到有人在屋子里,好像是坐着的,背对着我们……” 我也眯了眯眼,跟她看到的差不多。 但是我不记得那个位置,有栋楼啊…… 我原本想数一数,这个楼一共有几层,可是我数了半天,看着看着就看花了眼,实在是看不清楚那两个亮着暖热灯光的房屋到底在第几层。 “唰——” 孙晓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让我心头一惊,随后她晃起我的肩膀来。 “你快看,你快看那个人他动了!” 视线摇晃间,我看到了上面一层的那个人动了。 “我瞅到了。” 那个人原本是跪坐在地上,却突然缓缓地站起了身,他的身子一挪开,他身前那个被挡住的火盆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心想,果然不是灯,而是火…… 孙晓悄悄靠近,小声说道。 “呀,那个人怎么……怎么大半夜的在家里烧纸……这……这会发生火灾的吧,太危险了。” 她这一句话给我紧张感都搞没了,我扭头看向她。 “我的姐,他是不是人还不知道呢……” 孙晓身体一怔,小声地嘟囔道。 “是鬼也不能半夜在楼里烧纸啊……多危险,把自己的骨灰再炼化一遍吗?” 在我们说话的期间,底下的那个人依旧坐在原地,手里不知道在搞什么,应该是在烧纸,而上面的那个人徐徐地转过身,面向了我们这边。 我瞬间头皮发麻,虽然我看不清楚,可是我很明显地能感觉到,那个人是在看我们。 我下意识地将窗帘瞬间拉上了。 “哎哎哎,我还没看清呢,那个人转过身了,他要干什么?” “我……我怎么知道……” “他不会是要数数我们在第几层,然后跑过来敲门吧!” 她抽了一口冷气。 “这个楼肯定就我们这一家开着灯,现在关上还来得及吗?” 说时迟那时快,我此时浑身都是劲,“啪”的就把灯关上了。 我摸着黑准备回到床边。 “可是我总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万一他还没数到我们呢?一关灯黑漆漆一片他也不好数,总之关了更好点。” “可是……” “可是什么?” “客厅灯还亮着。” “……那关了个寂寞……” 最后我还是去把灯打开了,有点亮光总比没有好。 我终于又坐回了原位。 “你看起来有劲多了。” 孙晓一边说,一边悄悄地再次打开窗帘眯着眼向外瞅着。 “应该是又睡了一会觉的原因吧,我感觉好多了。” “唰——” 孙晓并未回答我的话,而是瞬间将刚打开的窗帘又拉上了,她的脸色很不好。 “你看到什么了?” “可能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个楼好像靠近了一点。” “嗯?” 我探头看去,上一层的火光正在幽幽地晃动,看起来更加明亮了,而那个人却不知踪迹。 “那个人呢?跑哪去了?” “不知道,一看他就没人了。” 底下那个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几分钟后,对面的那个楼也再没有其他的怪异的动静。 我有些困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孙晓也被我传染着打了个哈欠。 “应该没啥了吧……嗯?我怎么感觉……对面的楼又近了一点?” 我的困意被再次扫去,抬眼看去,那栋诡异的楼中的情形似乎是清晰了不少。 “快看!那个人出来了!下面的那个人也动起来了!” 上面的那个人慢悠悠地从我们的视线盲区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个什么东西,而底下的那个人,站起身,走进了屋子里面,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他怀里抱着什么?现在要是有个望远镜就好了。” 突然,像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一样,对面的景象迅速拉近,我们两个都被吓得紧紧贴在床边。 窗帘也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给吹得啪啪作响,彻彻底底地将窗外的一切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那个人低着头,手里抱着个长方形的东西,随着楼越靠越近,那个长方形的东西也是越来越清晰。 那个人的怀中,抱着一个黑框的遗像,里面是一个男人,可是我却看不清面容。 “啊!!” 孙晓突然惊叫出声。 “他……他怎么抱着你的遗像??” 孙晓说罢,我眼前的遗像清晰起来,那张看不清面容,混沌不堪的脸,终于是变成了我的模样。 我穿着正装,满脸微笑,正襟危坐的模样被彻底地定格在那个相框里。 底下的那个人也渐渐出来了,他的怀里也是抱着一个遗像的黑色相框,里面是一个女人。 “底……底下那个人怎么也抱着遗像……为什么我看不清楚……” 孙晓惊慌失措地说道,我知道她在看着我,我紧皱着眉头一声不吭。 因为我看到遗像中的女人是孙晓。 “你……你看到了吗?”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 “没有……我也看不清……” 话音刚落,那间屋子的景象就瞬间贴在了我们的窗前,屋里的情形我是看得清清楚楚。 布置的黑白灵堂,两边零散地摆放着几个花圈,墙上挂着的白绸布轻缓地飘动,灵堂中的白色蜡烛闪着青绿色的火光。 拿着孙晓遗像的人,瞬间抬起了头。 他没有脸。 他将手中的遗像不断地撞击着他面前的玻璃,“咚咚”地撞击声一下下地叩击着我心中那逐渐薄弱的防线。 孙晓虽然看向跟我同样的方向,但是却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受到惊吓,看来我们看到听到的东西是有差异的。 “咚咚——哗啦——” 那个无脸人把自己那扇窗户的玻璃给撞碎了,此时却开始敲击我们这扇窗户,撞击声更加清晰,这个诡异的人和他的屋子只与我们又一个玻璃的距离。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你看到什么了……” 我紧盯着面前的恐怖一幕。 “看来你看不到……我觉得我们现在就没醒着……” “什么……” “我们必须找到一个立马醒过来的方法,不然……” “咚咚……” 我面前的玻璃根本受不住那样的击打,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孙晓二话不说,立马从被子里起身,跑向客厅。 “啊!!” “怎么了?!” “啪——” 孙晓立马把门使劲地关上,扭过头来说道。 “客厅……客厅没了!那里混沌一片什么都没有!我们真的不在现实中!怎么办??” 我们两个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而我面前那个疯狂的人,已经快把玻璃敲碎了。 他虽然没有五官,没有说话,可是我知道,他是要我说出遗像上的人,是孙晓。 现实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我等待,随着哗啦一声巨响,我面前的玻璃碎了一地,那个人把手中的遗像直接贴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脑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 “快说……说吧说吧……快说吧……” “草……” 我此时想说话,却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甚至没有任何的空气可以进去。 “你怎么回事??快放手!!!” 孙晓跑过来,双手抓着我的手,我不明所以,想说话,却只是张了张嘴,气都出不来。 面前的遗像像是要将我吞没,我眼前的视线是越来越暗,而我的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耳边一直回荡着那诡异的声音。 “快说吧……都会死的……都会死的……不要再挣扎了……” 我快气炸了,伸出双手就向着那个无脸人抓去,一瞬间我的气喘匀了,可是却传来了孙晓的尖叫声。 “啊!你快放手!!我的……我的脖子快断了……你……你快清醒过来……” 可是我此时的脑中似乎无法处理这些话了,只感觉有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 “咚!” 第95章 邀约 我感觉自己的身子被压缩机狠狠地砸了一下,我瞬间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孙晓带着被子整个人砸在我身上,然后滚落在一旁,我听到了她的哀嚎声。 “哎呦……我的头……” 我捂着再次受到重击的肋骨,在地铺上来回挣扎,喘不过来气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你……” 孙晓本想说点什么,她从被子里爬出来,发现刚才那混乱的一幕,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捂着脑袋,悄悄掀起窗帘的一角,我斜眼一看,发现外面依旧是一片黑暗,哪里有什么抱着遗像的无脸怪人。 “真疼啊……直接撞脑袋上了……” 她再次看着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缩成虾仁的我,好像才反应过来。 “我是不是刚才被你掐脖子……” “不是!我没有!” 她站起身,谨慎地挪到门前,颤抖的手握在门把手上,使了力却又泄了下来,求助地看向我。 “你要不要……过来开个门?” “咳咳……那你要不要过来扶我一下……你整个人砸我身上我差点就过去了……” 孙晓小跑着回来把我扶了起来,小声地问道。 “刚才那些……” 我摆摆手。 “先不说那个……我觉得我们还没回到现实……” “什么……” 我拖着愈加伤残的身体,走到卧室门前,说实话,就算外面一片祥和,我也不相信周围就正常了。 我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后打开了门。 “吱嘎——” 门外客厅的冷光照了进来,外面一片祥和,我从未如此仔细地观察过这个客厅,无论是干净光滑的地板,还是头顶上花型的玻璃吊灯,亦或是紧闭的窗帘,甚至有些眼生起来。 如果不是在这个鬼地方,真是个不错的客厅。 “哎,这看起来正常了呀……” 虽然孙晓是这么说,可是她也没有鲁莽上前,只是探着脑袋,踮着脚看来看去。 “咚咚咚——” 突然走廊处出现了敲门声,我都无语了这里的鬼怎么就爱搞敲门这一套。 孙晓的身体怔了一下,身体向后退了一步,顺便把我也向后拉扯。 “有人……不对……有鬼敲门!” 她回头看向床那边,掉进视线盲区的被子,看起来她现在就像没有壳的乌龟,想立刻回到自己安全的壳里。 我也想缩回壳里,可是壳也被敲碎的,就像刚才的玻璃一样,最后我们最柔软也最脆弱的部分就会暴露在危险的面前。 “我们……是敲门还是不敲门啊?” 应该是害怕外面的鬼听见这里有声,孙晓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耳朵凑到跟前才能听得清楚。 “咚咚咚——” 外面敲门的声音重了起来,能感觉到外面那个鬼开始不耐烦起来。 “我听说,人三鬼四,是人敲门就敲三下,是鬼敲门就敲四下。” “你平时敲门会数数吗?” 孙晓顿了一下,有些傻呵呵地笑了笑。 “别说,三下四下我都敲过,n下也敲过,这谁会数啊……我知道了,鬼应该也是可以伪装的啊?” 我扭头看向孙晓,缓缓点了下头,压低声音说道。 “我觉得这个说法不是很可信,无论几下,无论是人是鬼,咱都得谨慎……看这个情况,八成是个鬼。” 孙晓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那个电梯里的男的怎么大半夜敲门啊…… ” “按着李老头还有……嗯……楼下那个女人的说法,这里这个点才是他们的白天。” 孙晓眨巴了一下眼睛。 “这个时间还挺冒昧的。”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 “可不是……” “咚咚咚!” 又是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同时有声音从门外传来,那声音长了脚似的走到我们的耳边,听得是一清二楚。 “开门啊,文勇,我是张进晨……” 我和孙晓两人面面相觑,都是面带难色。 我记得李根生跟我说的话,最好不要开门,也不要随意地跟这里的住户说话。 可是他的话我也不是完全相信的。 毕竟在我看来,水帘天城这里的所有事情,都跟这几个老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这之中,只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李根生说的话肯定会对他自己有利,即使那个话听起来像是在提醒我,防止我踩坑,却也可能是阻止我找到真相的一个幌子罢了。 再加上直到现在,在水帘天城中遇见的鬼中,只有他一个鬼给我找了不少的麻烦,动不动就把我拽他家喝茶。 在想过这些后,我的心有些蠢蠢欲动,想去开门。 恰好此时,外面的声音又再次涌了进来。 “文勇……我知道你在家……你再不开门,机会就要跑走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还没应声,准备先去猫眼看看,是不是张进晨,脚还没踏出房间,我就被孙晓一把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去?” “我去看看。” “这……这么明显的陷阱,还什么过了这村没这店的……你肯定不能去!” 说着,她就把我往屋子里拽,但是这次我定定地站在原地,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孙晓见拽不动我,她满脸疑惑。 “真的要去开门吗?” “先去看看,或许他真的能给我们一些线索。” 我抿着嘴,一脸真诚地看着孙晓。 孙晓似乎还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她的一只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后她再次抬起头。 “我……算了,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判断,我相信你,要是我死了,我可得当你邻居,天天打扰你。” 我没忍住笑了一下,无脸怪人说的话回荡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谢了,放心你死了,我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她抬了抬眉,扬了扬下巴。 随后我们两个同时走出了卧室,到了客厅,没有其他的异常,我连忙走到走廊处,看向了猫眼。 门外走廊的灯光明亮着,和我们回来之前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回忆之前的事,我确信了我们不在现实世界中,而是在它们的世界中。 门外的确站着一个男人,他的惨白的脸面对着大门,蓬松卷曲的头发还有那简单时髦的穿搭,怎么看都是那个电梯里遇见的男人。 “啊……” 门外男人干瘪的嘴唇张了张,露出了一个友好却瘆人的微笑,他的一只眼睛凑到了猫眼前,显得他灰白的眼睛巨大无比,视觉冲击感非常的强。 “我看到你了……你怎么不开门……” 我想说话,却卡了嗓子,我立马清了清嗓,孙晓被我吓了一大跳,我身上的衣服瞬间小了一码。 “咳……我在,我刚才在休息……” 门外的男人微微一笑,眼前的这个角度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咯咯咯……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 他这话把我一惊,我还没有想好要说点什么,可是他却话锋一转。 “咯咯,不吓你了,我这次来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增进一下邻居之间的友谊。” 我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哭喊着希望他能突然转身离去,可是越想什么,现实就越不可能是脑海中的模样。 “我知道你在听,我想邀请你去鬼市,你去不去?” “鬼市?” “是啊,你不知道嘛,这里每个月都会有一次鬼市,就像活着的时候赶大集一样。” 张进晨的表情突然迷离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情。 “总之,如果你要来,就坐电梯到一楼,我会在楼下等你的,如果1点前你不来,就不等你了哦。” 随后他僵硬地挥了挥手,随后逐渐消失在猫眼的视线范围内。 我听到孙晓松了一口气。 “我还担心他会强行让我们开门,没想到他还是个挺有距离感的鬼。” “我听到有人在夸我……” 我再次看向猫眼,张进晨随着幽幽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次是他的另一个眼睛被放大了,而我的衣服更紧了。 “我忘了提醒你们,出了门后,不要扭头,在电梯里不要说话,我在楼门口哦。” 没等我回答,他又飘然而去。 沉默了很久,我的衣服终于放松下来,它似乎大了一号。 “我们……要去吗,鬼市,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鬼市里去?” 她双手捂住嘴,惊声道。 “难不成,是要把我们流入阴间黑市,把我们的魂魄大卸八块。” 孙晓的想象力我向来是佩服的,我真是忍俊不禁。 “我们又不是什么皇亲贵戚,魂魄也不是金子镶的,能值个啥呢,就算咱是特别牛逼的人,死了成了魂,估计也差不多。”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抽了抽嘴角,好吧,孙晓说得还挺有道理。 我往卧室走去,准备去拿手机。 “我想去,你去嘛?” “去啊!我肯定要去!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万一出现点什么状况我可就惨了!” 她跟着我一起拿了该拿的东西,顺便还换了衣服。 “就算是去了鬼市,也不能穿睡衣呀。” 等我们收拾好后,我看了眼手机,12点45了。 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事,居然才这个点。 走到门前,我握住门把手,没忍住“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我……我要开门了……” “你……你开……” 我心一横,手上往下一摁,向外一推。 “咔嚓——” 门开了,外面走廊的灯光依旧冷冽,细细看去似乎还有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绿色。 这是我第二次半夜出门了,上次怒气冲天却是一个人,这次小心翼翼,却是两个人结伴而行。 “咚——” 我轻轻将门关上,走廊的灯闪了一下,给我俩吓得够呛,可是我们谁都不敢说话,两条腿不受控制般向前疯狂走去,走的越快,我们的心里也就越慌张,“咚咚咚咚”的心跳声似乎响彻走廊。 “小伙子……” 背后不知何处而来的声音飞到了我的肩头,我的汗毛炸裂,脑瓜子嗡嗡作响,孙晓估计也是听到了,她猛地抓住我的胳膊,速度更快了。 我们两个像是按了倍速一般冲到了电梯间,我“啪”地摁下了下行的电梯,着急地想立马上电梯,可是这个该死的电梯居然从1楼才上来,给我俩急得直跺脚,却又不敢有大的动作。 更吓人的是,电梯原本红色的数字现在变得绿油油的,绿光照在我们的脸上,我都不敢想这个画面有多美。 余光里,我看到孙晓的嘴唇动了动,她突然跟说了句意想不到的话。 “我有个问题,进了电梯后,我们如果转身,算不算回头?” 我的脸部肌肉僵硬起来,大脑飞速旋转,这个问题直接给我干懵逼了。 这踏马谁知道啊?!! 我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嘴唇,想了老半天,最后颤抖着说道。 “以不动应万变。” 她点了点头。 话都说完了,这个该死的电梯还是没上来,它晃晃悠悠地还在10几层,给我急得脑门子直冒汗。 电梯间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我们两个紧紧地缩在一起,努力不在意背后的声音。 可真是度秒如年啊。 “叮——” 经过漫长的等待,这该死的电梯终于是上来了,电梯门缓缓地打开,却没想到电梯里有人! 电梯里有两男一女,他们都低垂着头,我们两个再怎么抗拒,最终还是进了电梯,在进入的时候,我便顺手摁了一下一楼的按钮。 虽然它本来就亮着瘆人的绿光。 我们上电梯后,电梯门便关上了,开始向下走,低垂着头的人也不知道是上行还是下行,毕竟我所在的20是顶楼,他们是从下面上来的,却不下电梯,实在是怪异。 我们两个就这样尴尬地与对面的两男一女面对面,还好他们是低着头的,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 “噌——” 其中一个男人突然抬起了头,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面目苍白的男人张开了嘴,他的牙齿黢黄,看来真是没少抽烟。 “你们也住这里吗?” 他看着我们,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第96章 黑卡 他的声音就像刚从冷冻室里拿出来的冻肉,又冰又腥。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孙晓直接闭上了眼睛,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他灰白的眼睛胡乱地转动着,他的头拐了九十度,横眼看着我们。 “咦?你怎么不理人?” 一旁的另一个男鬼的鼻子翕动了一下,随后也开始帮腔。 “他们身上有股活人的气息。” “什么?” 黄牙男鬼使劲嗅闻起来,他的脸上明显出现了疑惑的表情。 “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倒是有一股子烟草的味道。” “你真不愧是抽死的。” 面对着他们,我是真的很想笑,却只能拼命地把我的嘴唇往里抿,半张脸都快缩进嘴里了,又把这辈子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强行忍住想笑的欲望。 正在我难绷的时候,一旁的男人盯着我的眼睛突然问道。 “喂,你是怎么死的?” 我把眼睛瞟向另一侧,努力不去看他抽风似的瞳孔。 “跟他们废话什么,活人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直接把他们吃了就好!!” 最角落的女鬼突然大吼一声向我们的方向扑了过来,正巧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一楼,门一开,我拉着孙晓就往后退,那个女鬼就扑了个空,我也是惊出了一后背的汗。 电梯内灯光闪烁,随后“唰”地彻底融入黑暗,电梯旁的显示屏也逐渐被黑暗吞噬。 余光里,只有楼门口那里有微光,隐隐约约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正对着门口,有个人立在那里。 顾不着多想,我们就这样微微转身,立马跑向一侧的楼道门口。 一到门口,那个人影便清晰起来,是张进晨,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绽开了笑颜。 不像太阳花,简直就是一朵食人花。 他冲我们招招手,随后我们两个便停在他的面前,孙晓本想向后看看情况,突觉不对,立马就停了下来。 “你们……来啦……” 他咯咯一笑,孙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别担心,现在可以了,可以说话,可以转头。” 就算听他这么说,我们也不可能彻底放松下来。 他向前走去后,头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再次看向我。 准确来说,是看向了我的裤兜。 “你……带东西了吧……” 我被他突然一问,不知所措半张着嘴看着他,又看向孙晓,她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男人转过身,又把头也拧了过来。 “什么嘛,你不知道嘛,就是那张黑色的卡,我知道你有,所以才会邀请你去鬼市的。” 随后他靠近我,指了指装着手机的那个兜。 “给我看一眼,我才好肯定你们不会被卡在门口哦。” 我抬了抬眉,手伸向兜中。 “我就算是要拿卡,你也没必要贴得这么近吧。” 听我说完,他立马向后退去,冲我晃晃手,示意我继续拿。 说实话,我完全不记得我把那个卡放在了什么位置,好像那次从水帘天城出来以后我就没再见过那张卡。 伸向兜里的手意外地摸到了一个原本并不在兜里的东西,那个东西紧贴着手机,我将手机拿出来时,那个片状物就“啪嗒”一声落了地。 “黑卡?” 孙晓见东西掉在了地上,伸手去捡,可是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摸到那张卡。 “怎么回事,这个卡怎么拿不起来。” 此时张进晨站在远处,微笑着说道。 “这个东西除了发放者,也只有它的拥有者可以触碰得到。” 张进晨看了我一眼,我蹲下身,轻松地将那张卡拿了起来。 看来这个卡跟鬼一样,拿了以后甩也甩不掉了。 还挺好,这样我忘记了放它的地方,我也不用担心它会丢了。 “我们要用这个卡出门?” “是啊,不然鬼市难不成还在小区里面吗?” 张进晨爽朗一笑,他不用幽幽荡荡的语气说话时还真像睡眠不足快要猝死的人。 “那我呢?” 孙晓看着我手中的卡,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有卡,就不能出了吗?” 张进晨用手轻捋了一下头发,歪着头眼睛瞟向孙晓,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或许门卫会网开一面哦,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随后他转身,包括他那颗不听话的脑袋。 “快走吧,鬼市已经开了,再不去可就没有好东西看了。” “嗯。” 我们二人便跟随着他,穿过小区,向着门口走去,此时的小区和白天死气沉沉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有幽幽荡荡的魂魄来回飞,也有像张进晨这样的鬼在四处来回走动。 看来这里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水帘天城了。 我对上次的事心有余悸,把手中的黑卡立马塞进兜里,做贼似的来回看,并没有其他的鬼看到我的黑卡,便松了一口气。 孙晓有些不理解地看着我,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跟在我的旁边。 他像是后脑勺有眼睛一样,知道我的一举一动。 “怎么,被夺过卡?” 我点头。 “是啊……” “出了门,又没有卡,你可就彻底玩完了。”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我的卡是那个死中介给我的,那他是不是也可以给孙晓也搞一个。 “我们先去趟物业吧。” “啊?为啥?” “去给孙……孙潇搞个黑卡。” 张进晨惊讶地转过头,眉毛都快压住眼睛了。 “你以为这张黑卡这么那么好搞得嘛?” 我挠了挠头,难不成不好搞? “算了,去一趟吧,我也真是怕了你们两个大活人了。” 我们扭头走向了不远处的物业中心。 “话说你个活人怎么会住在这个地方?” 他问完后我推开物业中心的玻璃门。 “一言难尽,这不还跟他有关系!” 我指向面前坐在电脑前的中介,一如既往的西装,一如往的难看领带。 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他的衣柜里到底有多少根领带,怎么每次见他花样都不一样,丑的别致又独特。 “欢迎光临物业中心,请问您……啊!你你你怎么又来了?” 张进晨看着中介的样子,他抱着胸,表情有些微妙。 “你这次来又要干什么?合同的事没得谈!” 他一看到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上前坐在凳子上。 “这次我不是来问合同的事。” 中介抬眼,有些不敢置信地上下扫视着我。 “真是见了大活人了,太阳打东边出来了,你居然不问我合同了,稀奇!” 随后他靠在凳子上,转了转原本放在桌面上的黑笔。 “既然不是合同的事,那都好说,问吧。” “长话短说,我要张黑卡。” 中介手中的笔一瞬间“啪嗒”掉在了地上,他眼睛快速地眨动着,似乎以为已经听错了。 “什……我是说事情好说,可是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好说,我上次给你这个大活人给黑卡已经是非常离谱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能腆着脸找我再要一张?” “少废话,就凭你把我坑进来,你给我n张卡都是便宜你了!快点给我搞张卡!” 他的眼角跳动起来,嘴唇也是抖抖索索的。 “你你你你怎么能这么嚣张!” 我胳膊搭在桌子上,对他邪魅一笑。 “我知道,这一切肯定都不是巧合。” 他怔怔地看着我。 “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死了对你来说也不太好吧。”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你别掩饰了,上次你完全可以不给我那张卡的,你也不希望我死了,是不是?” 中介闭着眼睛,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双手把桌子一握,然后将整个身子拉近电脑。 “我真是败给你了,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孙潇。” 中介抬眼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看我干嘛,就这个名字,她爷爷在我隔壁还买了个房子。” “啊?那你不早说,这就好办多了。” 随着他噼里啪啦地敲了一阵键盘后,又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灰色的卡片,然后在一旁的机子上刷了一下。 我看着卡片有些疑惑。 “怎么是张灰色的卡?” “这个是临时卡,一进一出后,会自动销毁的。” “哦,还有这种,挺方便的。” “是啊……” 他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孙晓,随后把卡递了过来。 我伸手想接卡,可是发现自己怎么都摸不到。 孙晓见状立马上前拿走了那张灰卡,说了声“谢谢”后,低头查看起来。 张进晨在一旁静静地站着,没有言语,不过头凑过去想看看灰卡长什么样。 我看向正在敲键盘的中介。 “之前我就想说了,你们这个还挺现代的。” 中介白了我一眼,嘴里都是不耐烦,看起来他想让我赶紧滚蛋,不过他还是很敬业地说道。 “现实和阴间是有联系的,就算是在我们这种灰色地带,也是要与时俱进的。” “这样啊……”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立马站起身,拉着孙晓准备离开。 “谢啦。” 我们三个正要离去,中介又叫住了我。 “等一下。” “怎么了?” “卡自己刷,正反各一次,灯光变为绿色后,就能通过了,一次一人,记得三点前回到这里。” “知道了,谢啦。” 他没再言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敲打起电脑。 我们出了物业中心,孙晓拍了拍我的胳膊。 “你刚才态度还挺强硬的,简直不可思议。” 我抽了抽嘴角。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她吐了吐舌头,没说话,低头看着手中的灰卡,她的个子比较矮,这样看去活像个抱着坚果的小松鼠。 我们终于到了门口,我的视线被门卫的值班室吸引,老薛如同个雕像般坐在值班室里,见我们来了,他眼神死死地抓住了我们,似乎是因为看到我了,他的嘴角努力地向上翘了翘。 我也招手回应他。 “我先过吧,这样让你们也放心点。” 张进晨说完后,便从兜里拿出黑卡,正反各刷了一遍,刷卡处出现了绿色的小灯,“咔嚓”一声后,栅栏门开了。 奇怪的是,栅栏门一开,门里的世界如同隔绝一般漆黑一片,甚是诡异,而他也毫不犹豫地就走了进去,栅栏门关上了,透过栅栏能看到外面的马路。 “我们两个谁先走?说是一次只能一个人。” “石头剪刀布吧,谁赢了谁先。” “行。” 我们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石头剪刀布!” 我出了个布,孙晓出了一个石头。 “啊,我赢了,那就我先。” 我走到栅栏门前,学着张进晨的样子,正反刷了一遍卡,看到上面闪起了绿色的灯光,栅栏门自动打开了,里面跟刚才如出一辙。 隔绝四周的黑暗。 我转过身。 “你可以吗?” 她点点头。 “你放心吧,我一会就到。” 她手里紧握着灰卡,我知道她其实很紧张,但我必须进去。 “好。” 我毅然决然地走进了黑色之中,身后的门自动关闭,听到“砰”的一声,我的四周开始显现出不一样的景色,还有一些嘈杂的声音。 “呦,还挺快,我以为你要做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呢。” 身旁就是张进晨,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是个大活人,我没忍住问出了声。 “你真死了?” “喂喂喂,你这样也太没礼貌了……” 他笑着说,完全没有怒意,随后他伸出自己的胳膊,露出手腕,上面有一个非常深的划痕。 “你是割腕自杀的?” “是啊。” 他的回答云淡风轻,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抱歉……” “哈哈哈,你还算有点良心,哟,你的朋友来了。” 我转身,看到孙晓走了过来,不过她像是看不到东西一样,步伐犹豫。 我上前拍了拍她,随后她如同恢复视力了一样,终于是看到了我。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走错了。” 她双手捂住胸口,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 看到我们到齐了,张进晨此时双手一开,向后指向鬼头攒动的大街,有些兴奋地开口说道。 “我们终于到鬼市了!” “你之前没来过?” 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啊,那些鬼都不太好相处,而且它们也没黑卡,根本出不来,这不,刚好你来了嘛,我终于有搭子了!” 看着他越来越灿烂的脸蛋,我的脸难以控制地抽动起来。 第97章 迎接 “你别是这副表情啊,我可没有强迫你们来哦。” 我们向着远处的集市走去,隐入在朦胧雾气之中的嘈杂声逐渐清晰起来,我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那你就是一个鬼不敢来呗。” “哪……哪有……你别胡说八道,我只是一直没有时间而已。” “啊,那也太惨了,死了都没放松的时间,我们的未来实在是令人堪忧。” 他晃了晃自己卷曲的头发。 “我发现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之前见你们是活人,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所以才跟你们搭的话,还真是不亏。” 对他来说是不亏,快把我们两个吓死了。 孙晓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看起来并不想跟张进晨搭话。 “对了有个事我刚才就想问你了。” “什么事?” “就是……进电梯后转身,算不算扭头?” 张进晨回答的声音有些不自信了。 “啊……其实……应该不算的吧……这个问题我还真没考虑过,活着的时候就没考虑过,更别提死了以后的事了。” 正说着,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古代城楼,城墙的灰色砖块上长满了青苔和杂草,不知名的黑色霉菌四散在各处,增添了它的陈旧之感。 我抬头向上看去,上面挂着一个黑底金边的牌匾,上面用红色的字体写着“鬼市”二字,黑蓝色的天空下,充满了压抑诡秘的气息。 城墙下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正门,朱红色的大门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数不清的铜钉,上面也是锈迹斑斑,大门上是雨水侵蚀后留下的痕迹,看起来古老却又气势恢宏。 “正门不开?” “是啊,我们这种小鬼怎么配走正门呢?” 他指了指一旁的小朱红门,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精致了,那里此时是放开的,还有些鬼魂来回进出。 “那个小门才是留给我们的,就算时代变了,这个规矩还是得在的,不过左右进出倒是不管的。” 我抬头望向正门,这个城门实在是高,让人看起来心中隐隐有沉闷之感。 “正门是给谁开的?” “肯定是给鬼市的主人喽,也就是这片地方的最高管理者。啧啧啧,你瞧瞧人家,这个门才配得上人家那个身份。” 说完他便叉着腰,一边砸吧着嘴,一边观赏着这气势恢宏的建筑,还上手摸了摸上面的铜钉,又“嗖”地把鬼手收了回来。 听他讲得气势十足的,我便好奇地问道。 “你这都听谁说的?” “哇,就算我的骨灰被迫安置在这里,我的魂也得出去浪一浪瞧一瞧吧,做个宅人也就算了,死了不用走了总不能再做个宅鬼吧。” 我点点头,他说得还挺在理。 在观赏完城门后,我们走到了右侧的小门前,通过小门相比于大门那狭窄的通道,里面熙熙攘攘的景象实在是吸引人。 我看了一眼他格外惨白的脸庞,他的脸简直比家里刚粉刷过的白墙还要白,显得他的黑眼圈更加明显了。 我们跟着其他的鬼魂一起,通过了这个小门。 “哦对了。” 张进晨突然凑过来跟我说起话,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神色,来回看着我们两个。 “怎么了?” “你们最好踮着脚走路。” 他指了指自己飘在空中的脚后跟。 “这里是集市,会有巡查的鬼差,要是被他们发现你们是生魂,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刚才和好几个鬼擦肩而过以后,没有一个鬼用怪异或者贪婪的眼神看向我们的,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 就好像我们跟他们一样。 可是我们作为生魂,肯定跟其他的鬼不一样,身上应该带有活人的气息,应该早就有其他的鬼发现了,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事情发生呢? 虽然有些疑惑,不过我们还是谨慎些好。 我和孙晓学着他们的样子,将后脚跟踮了起来,其实就是飘起来,我觉得自己的脚后跟很轻松地就悬在半空,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这个感觉好特别。” 孙晓看着自己悬空的脚后跟,不由自主地说道。 “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们继续进去吧,听说鬼市里面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我们两个便真的飘然而去,和其他的鬼别无二致。 进入鬼市,一切都清晰起来,两旁的道路上都是小摊小贩,摆着简易的小摊子,上面摆着吃的喝的玩的,真是和活人的集市没有太大的区别。 除了街上都是死状的魂魄以外。 “快来看快来买,本店高档寿衣低价处理了,鬼市仅此一家,仅此一家,每件只挣一张冥币,一张冥币,快看挑快来选,买得越多,优惠越多!” 不远处有一个卖寿衣的店,挂在外面的寿衣花花绿绿的,什么样式都有,不同于我在殡葬店里看到的,可以说是推陈出新了, 可虽然它的喇叭大,顾客确实不是很多。 随后又有一声吆喝声传入我们的耳中。 “糖葫芦——冰糖葫芦——好吃又好玩的冰糖葫芦——” 我们又向吆喝着冰糖葫芦的鬼看去,这个吆喝声听起来正常多了。 可是只见那冰糖葫芦做成了人头状,正插在掉了头的稻草人身上,简直就是万剑穿身。 我扭头看向张进晨。 “你……你们这个鬼市就没有卖点正常的东西吗?” “这……我也是第一次见,而且你不觉得那个糖葫芦看起来很好吃吗?” 张进晨的两个鬼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插在无头稻草人身上的血红色人头状糖葫芦,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此时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无奈,孙晓的脸都皱成苦瓜了,满脸写着拒绝。 “嗯……看起来没有那么可口……” “咦,我还想请你们吃的嘞,没想到你们这么没有口福。” 随后他飘飘然到了老板的身边,说了几句话,老板便将插在脖子上的那个糖葫芦递给了张进晨,他从兜里掏出了冥币,递到了老板的手中。 此时我们也走到了他的身边。 老板一身布衣布鞋,晃了晃手里的插满糖葫芦的稻草人,无神的眼睛盯着我和孙晓。 “来两个糖葫芦吗?” “不了不了,我牙坏了,吃不成。” 我赶忙摆摆手,拉着张进晨就往前走。 此时的张进晨哈喇子都快流一地了,真是浪费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刷脸,他如同饿虎扑食般啃向了第一个糖葫芦。 “咔嚓”一声,糖衣破裂,露出了山楂里面的肉和核。 看着这一幕我还有些意外。 “还真是山楂做的。” 张进晨一脸陶醉,把糖葫芦伸到我的面前。 “你尝一口就知道有多美味了。” 我翕动着鼻子闻了闻,没有任何香味,无论甜酸,反而有种我说不出来的味道,不能说讨厌,也不是喜欢,就是很奇怪的味道。 我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拒绝了他的好意。 “为什么啊?” 他把那半个山楂吃进了嘴里。 “明明很好吃很酸甜可口的啊。” “可能……我们的口味真的不一样吧。” “你说得也对哦,毕竟我已经死了,死人和活人吃的东西就是有差别的。” 说着,他把握着糖葫芦的手耷拉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我在那里饿了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虽然不会死,但是饥饿感会一直折磨着我,其实我有些后悔自杀了,还是活着好啊,可以去好多地方,也可以吃好多东西。”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冰凉的肩膀。 “可是我当时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唉……” 我有些犹豫地说道。 “你……你家人不来看你嘛?” 他惆怅着摇头道。 “没有,或许都把我给忘了吧……” 我收回了手,拉着他往前走去,随后说道。 “走吧,我等着给你烧纸请你吃东西怎么样?” 这个大小伙子的眼睛虽然没亮,但是睁大了一倍。 “你说什么?真的吗?” “真的啊,我骗你干什么。” “呜呜呜你真是个好人……” “别抱我,你的魂太冰了!!签子差点戳到我的眼睛!” 他抽了抽鼻子,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没想到他的长相很高冷,还真是个自来熟,甚至还有些孩子气。 “我们继续往前看看吧。” “馄饨——好吃的现做馄饨——” 张进晨的糖葫芦刚吃完,一旁挂着小旗子的馄饨铺子又把他给吸引了过去,我们两个便跟着他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三位客官,吃点什么?” “三……不不,一碗馄饨就行。” 卖馄饨的老板点了点头,转身以后嘴里嘟嘟囔囔道。 “三个大活鬼居然只吃一碗馄饨,真真是见了大活人的,没见过这么抠搜的。” 听了这个话,我眼皮子抖着,压住火气,虽然我很想骂他,但是在这个地方我不能鲁莽。 孙晓捣了一下我的胳膊。 “这个老板可真够讨厌的,我们买多少碗跟他有什么关系,就好像这个地方就他一家店似的,什么鬼嘛……” 然后她冲着老板的方向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张进晨看我们很是不满,却不能做什么,他虽然饥肠辘辘,但是还是扭头看向老板。 他眼瞅着老板将馄饨下下去后,就起身开口道。 “老板,我不要馄饨了。” “这……这我都下下去了,你怎么就不要了呢。” “就是突然不饿了。” 他拍桌而起,没等老板说下文,就跟我们离开了那个摊位,只留下了在原地龇牙咧嘴的老板。 “你不怕他追过来打我们啊?” 他嘿嘿地笑道。 “别忘了这里有鬼差,他可不能闹事的,不然他这个小摊子可保不住,再说了,下了就下了,还有别的客人嘛。” 他摸了摸肚子。 “而且他态度好差,我可不想死了还受气。” 随后我们到了一个做小笼包的摊位上,刚上了一笼小笼包,张进晨就伸手抓了过去,把他吃得满嘴流油。 这个小笼包虽然看起来冒着白色的蒸汽,可是却没有丝毫的热气涌上来,只是看着热气腾腾,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感觉。 孙晓戳了戳我,然后用手指了指隔壁,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隔壁的顾客,脖子断了一大半,只有些许皮肉连在一起,却在大口大口吃着包子。 我和孙晓面面相觑,实在是好奇他到底怎么把包子和粥吃下去。 此时张进晨正在认真干饭,突然街道的中央跑过来一个穿着华丽贵重的人,他的手中挥舞着一个黑色的小旗子,嘴里大声喊道。 “大人驾到——大人驾到——” 随后整个街上的人都慌乱起来,我们一旁铺子的老板也不管自己的包子了,从后面的一个黑色的箱子里翻找着什么。 和包子店的老板一个样,其他铺子上的老板弯下身子寻找起东西,正在逛集市的鬼们也纷纷让开道,在道路两旁走着。 我被这个场景惊到了,孙晓问道。 “怎么了?” 张进晨虽然看起来慌张,可是也只是加快了他往嘴里塞包子的速度,他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布吉嗷……” 我看向一旁那个瘆人的鬼,实在是来不了后,便扭过身子看向老板,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架子,还有个白色的灯笼。 他正向我们的方向走过来,我看着他说道。 “没想到今天大人来了。” 他的脸上的慌张被更多的喜色所掩盖。 “是啊,是啊,真是没想到今天居然有幸能够见到大人!” 老板的时候手里的活根本没停,他把有三个脚的架子展开,将白色的灯笼撑开后挂在架子中央,灯笼微微摇晃。 我以为他会拿出火柴什么的,谁知道他直接拿出了一个小的遥控器,摁了一下,灯笼发出了幽幽绿光。 “居然还是可以遥控的电灯……” 老板听到了我的吐槽,经过我的身边时笑呵呵地说道。 “是啊,现在谁还用蜡烛点灯呀,又麻烦,又容易灭,烧完了还得换,还是电灯好啊。” 他说完就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将最后一批客人的包子端上桌后,把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又将围裙摘了下来,站在了自己的铺子前,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其他的人也如出一辙。 “咚——咚——” 一阵鼓声响起,所有的鬼都俯身跪地,包括张进晨,他的嘴里甚至还有半个没嚼完的包子。 第98章 轿撵 我看着满地齐刷刷对着天空的后脑勺,不知所措地看向孙晓,她反应更快些,扯着我的胳膊就往下拉。 我们两个人也学着所有的鬼匍匐在地上,面朝土地。 虽是如此,我们两个都好奇地向两边观望,我的左侧就是张进晨,他嘴里有半个包子,却一动不动。 “喂,这个是怎么回事……” 我连话都没说完,张进晨惊恐地盯着我,非常克制又剧烈地晃了晃脑袋,示意我不要说话,我连忙把视线转移,给了孙晓一个眼神。 她立马心领神会。 “咚——咚——” 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地面上传了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鬼,气势居然如此弘大,我所面对的地上的沙土,都微微颤抖,开始跳起舞来。 “咚——咚——哒哒——” 突然鼓声夹杂在铿锵有力的步伐中,节奏紧凑而又沉重,每一声似乎都叩击在我的五脏六腑之中,使得它们震颤不已。 脚步声和鼓声交错,逐渐靠近,最后近在咫尺,而我的眼前终于出现了声音的来源,一列列整齐划一,黑身白底的长筒官靴出现在眼前。 鞋子看起来轻便,可却发出了那沉重的脚步声。 而只是这个声音,就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威压,我的身体甚至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脸上的汗水从眼旁滑至鼻尖,最后地面多了几个被晕染的小点。 这些到底是什么?难不成就是张进晨他所说的鬼差吗? 光是鬼差就是这个样子,更别提老板他们口中的大人了。 脚步声突然就停了下来,周围瞬间陷入了寂静,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充实着我的大脑,心乱如麻。 这些鬼差们怎么不走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难不成发现了我和孙晓是活人了??! “你!报上名来!!” 我浑身一个激灵,却也意识到这个声音并不是在对我们讲,那个声音从更远处传来,可即便如此我依旧感到心慌不已。 还真是做了亏心事,真怕鬼敲门。 此时我和孙晓不约而同地瞄了对方一眼,眼神中夹杂着惊恐,慌乱,还有不知所措,同时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叫得不是我们,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上学时被老师抽查背诵课文时的场景,那时候我的头都快跟桌子融为一体了,就怕老师发现我。 现在我算是有了相同的境遇,脸已经开始吃土了,生怕不够恭敬被揪着小辫子,再加上是活人最后罪加一等,直接当场给我的魂魄来个凌迟。 我不敢往下想了,头埋得更深了。 “小……小人是……” 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越往后越小,以至于我根本没有听清他的后半句说了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打灯!” 又是一句不怒自威的话语,他的声音不大,穿透力却极强,我觉得我即使在街道的另一头,都可以听清说话之人的所有言语。 这个应该是个鬼差。 “小人……小人回去忘了充电……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没有别的心思,请求鬼差大人息怒啊!!” “砰——砰——砰——” 那里突然出现了沉闷的撞击声,估计是那个鬼在疯狂磕头,那个声音真叫一个响啊,估计已经破皮流血了。 可是那个鬼差的声音依旧冰冷如雪,没有丝毫怜悯。 “把他给我带下去!” “是!” 在这个鬼差头领的命令下,周围的士兵转动身体,余光里那些鞋子的朝向了另一面,而所有鬼差面对的方向爆出了巨大的惨叫声。 “不要啊鬼差大人!!我真不是有意的!!放过我吧!求求您了!!” 此时的我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轻微地挪动着自己的脑袋,眼睛使劲向上瞅,抬头纹估计跟千层饼有的一拼。 我终于是看到些场景,可也只敢瞄一眼,便立马收回了视线。 就这一下给我搞得气喘吁吁,后背湿冷,刚才那一下并没有被别人发现,除了一旁的孙晓,她一直观察着我的动作,我扭头看向她。 只见她胆战心惊,帮我咽了一口口水,挤弄着眼睛示意我不要再抬头了。 地面传来的拖拽的声音,那个鬼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现在还没有进行刑法呢,就叫得这么凄惨,往后我都不敢想。 这里虽然有些现代的东西,但是制度似乎还保留着以前的样子。 此时领头的鬼差突然发了话。 “不点灯是大不敬,是要毁魂灭魄的,你们以后可得仔细着点,没了魂没了魄可就没得说头了。”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寒气逼人,周围没有一个鬼敢说话,都是低垂着脑袋静静地听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走!” 那个鬼差应该是说完了,随后四周再次响起整齐划一的步伐,那一列列的鬼差就这样向前走去,最后分散到街道两旁,隔着一段路边。 而我的正前方正好站着一个鬼差。 随后又是一阵鼓声,还有吹管乐器的声音以及唢呐的声响,它们相辅相成,形成一段悠扬高贵的曲调,别有一番趣味。 这是我从未听过的节奏和声音。 站在我正前方的鬼差可以成为我的遮挡,我便微微抬头,先观察起这个鬼差来。 先是从靴子到盔甲,然后就是头盔,它们上面的花纹繁复贵重,通体黑色,腰间还配了一把刀。 整体看起来虽然很正式,却感觉并不像正统的军队的穿着。 我看完后再次低下头,此时那乐曲声也是越来越近,我又微微抬头,在鬼差的两腿之间看到了穿着白裙白鞋的女子们。 顺着鞋子向上看去,女子们的步伐轻盈,脸上盖着白色轻纱,手里握着像是扇子一样的东西,身影像是风中的蒲草般无依无靠,如同仙人一般缓缓向前飘去。 她们的步伐跟鬼差们相比,慢了不少,后面的速度也就跟着降了下来。 跟在女子后面的是几位乐师打扮的人,他们身着朴素却不庸俗,脸上带着看起来密不透风黑色轻纱,手里拿着乐器,正在忘情地演奏着,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个巨大的轿子。 不过我先注意到的并不是轿子,而是跟在轿子一旁书生打扮的人。 他身着华服,却难掩温文尔雅的书卷气,从身形来看年纪并不大, 他发髻整齐,发带飞扬,不过脸上带着一个微笑着的纯白色面具,看起来诡异至极。 这个鬼抬着头四处望,我还没来得及低头,我就感觉到,就跟他的视线撞上了,我的心咯噔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 可是这个鬼并没有什么反应,无所谓的将头扭了过去,看向了街的另一边。 我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看着没有事情,便更加贪婪地看向他身旁怪异华丽的轿子。 这个轿子看起来笨重无比,就像一个小房子,我在电视里见过的轿子没有一个是这个样子的实在是怪异极了,我便多看了两眼。 这个房子般的轿撵整体是长方体,正面有一个半人高的小门,门扇上的门饰繁复精美,不过从我这个角度和距离看,也只是一个朦胧美,看不出个细节来。 即使这样,也难掩其纷华靡丽。 随着轿撵的向前,一侧的两个窗户也映入眼帘。 窗扇上也是一样,雕了精美的花纹样式,给人眼睛都要看花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随后我便将视线向上移动,看向了轿子的顶部。 这个小房子的屋脊檐角上雕刻着神兽,虽然看不全,却也能看出来这并不是寻常能看到的鸱吻或者骑凤仙人之类的,怎么看都像是一只狗。 不过这狗威风凛凛,毛发旺盛,脚爪凌厉,气势丝毫不输虎兽一类。 檐角上还挂着铜铃,轿夫们每走一步,这个铜铃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诡异而又神圣。 观察完轿子,我才注意到端着这个轿子的轿夫,似乎鬼有些多的离谱。 这我仔细数了一遍,发现前面一共有16个人抬着轿子!那这就是说这个轿子一共有32个人一起抬着。 我只知道皇帝是需要12个人抬着轿子的,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人抬轿子,对我来说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心中的疑惑又增添了许多。 轿夫他们的头戴帽子,身着左衽服饰,浑身也只有黑白两色,虽然身兼沉重的轿撵,手上青筋暴起,可是步伐整齐轻盈,铜铃也只会微微响动。 他们的技术以及配合度,真是让人咂舌。 不过诡异的是,所有的轿夫都低垂着脑袋,似乎脑中也只有轿子这一件事情一般,机械地,不知疲倦地缓缓向前挪动,生怕惊动了轿撵中的所谓大人。 不过我很好奇,他们这样真的看得清路吗? 轿撵此时到了我的正前方,被眼前的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更加好奇这个轿中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咔哒——”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我微微侧头看去,居然是小房子的窗户被打开了,里面还有个白色的窗帘。 我知道我应该低下头,可是脑袋就是不听话,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窗户,好像在等待着些什么。 一只修长的手将那白绸布的窗帘向一旁拨去,露出了一张俊秀至极的脸庞,只是一眼我整个人都看呆了,虽然我是男的,但是我依旧看呆了。 不出意外,我的余光里看到孙晓也不知何时抬起了头,半张着嘴,因这惊为天人的面容而呆愣在原地。 他真真是玉质金相,气宇不凡。 可以说众多形容的词汇都无法形容他的面容,我甚至在心中疑惑起来,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之人,难不成他是天上的神仙? 我的视线完全收不回来。 他那如同羽扇般的睫毛下是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瞳孔,又像是黑洞一般,会将世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而这双眼睛,此时正看向我的方向。 我们相对而视,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感情,可是他带给我一种,他知道我们会来的感觉。 他在看过我后,又在孙晓的身上停留了许久,最后那个修长的手徐徐收回,白色的绸布彻底将里面的人与我们隔绝开来。 我瞬间低下头,浑身的冷汗,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非喜非嗔,非怒非怨,就好像那个鬼看起来一样,没有任何的想法,似乎所有的情感都被那黑洞似的眼眸蚕食鲸吞而去。 随后我深吸了好几口气,原来在刚才我直接忘记了呼吸,不知道是被那个鬼帅得还是吓得。 总而言之,这个一定就是他们所说的大人。 悠扬的铃声逐渐随着乐曲的离去而消散,那大队的鬼和轿撵都渐渐离去。 直到听不到声音后,我身前的鬼差才整齐划一地移动起来,最后也跟着轿撵的方向彻底消失。 整个鬼市也就逐渐恢复生机,紧张的气氛也被鬼声们所掩盖。 最先起来的是小铺子的老板们,在张进晨身前的老板站起身,重新摁了一下遥控器的按钮,灯笼中的绿色灯光便一瞬间暗了下去 不知为何我的身体有些发软,不过现在的我会飘,在张进晨的帮助下,很轻松地坐在了座位上。 张进晨终于把他那口中的包子给吃了下去,也真是不容易。 回想起刚才的两次对视,我还有些心有余悸。 望着正在收拾灯的老板,我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老板……” “嗯?怎么了客人,是想来一点小笼包吗?”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此时的孙晓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坐在了我的旁边,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估计我也跟她半斤差不了八两。 “不是的老板,我想问个事。” “你说就行。” 包子铺的老板把收拾好的灯放回了后面的黑盒子里,然后拍了拍手,又飘到我的面前。 “我从没见过这个事,那个惨叫的……” “啊,你是说这个啊,这个灯呢,是每次大人过来时必须要打的,这是对他老人家的尊敬,不然可不是能不能在这里做生意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他摇了摇头,青白色的鬼脸上蒙上了灰白色。 “大人几乎不来这里的,那个人也真是倒霉,怎么就今天碰上了。” 第99章 闲聊 这包子铺的老板梦游般念念叨叨着,像是得了什么癔症一般,随后又忽的醒了过来,飘飘摇摇地回到自己的铺位上了。 我的视线先是落在了桌子的空笼屉上,随后又看向张进晨,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他。 “你……你盯着我做什么?” 被我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张进晨不自在地坐在那里,一会挠挠腿,一会伸伸腰。 “你怎么跪得那么快,像是训练好的一样。” 张进晨无辜地眨巴着眼,摇晃着他那个棉花般蓬松的头发,让我都有想要烫头发的冲动了。 想到这里,我才记起自己也是很久没有剪头发了,也该找个地方剪一剪收拾一下了。 当然是在找到老赵以后。 “我没有,我真的第一次来,你可得相信我,我从来不骗人……也不骗鬼,别看我这桀骜不驯样子,我可是良好市民,从来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死了也是。” “那你反应还挺快的,看着别的鬼跪了你也跟着跪。” “不是不是,就是……一种感觉,你明白不?” 我眉头微皱。 “不是,我不是很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也不是威压,也不是被控制,就是知道那个时候必须要跪了,你的明白不?” 我挑着眉毛,半张着嘴巴思考起来。 张进晨是属于属于水帘天城的住户,可是这个街上的人可就不一定了,这也就是说,张进晨和街上的人一定有共同之处,这是我和孙晓没有的。 见我这个样子,孙晓没忍住笑出了声,我歪头看向她。 “咋了嘛?” “没,就是有点搞笑,不过……在我看来,更像是这个地方对他们的限制,不过不是很清楚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她伸出一根手指继续说道。 “我刚才也跟你一样偷偷看……” “什么??你们刚才偷偷看了?” 孙晓突然被打断,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眼神中的怨念可不比这里的鬼少一分。 她一脚把吴赖子头颅踢进水中的场面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于是我连忙说道。 “对啊,你等她说完。” 他满脸不好意思,搓了搓自己的后脖领。 “哦哦,好,抱歉。” 孙晓似乎是担心再次被打断,眼睛一直盯着张进晨,继续自己被打断的话题。 “我刚才跟文……勇一样,都悄悄抬头看了看,那个无论是鬼差还是那个轿撵,真是不同寻常……” “轿……” 他刚出声,连忙就把嘴巴给捂上了,把手向着孙晓的方向推了推,让她继续说。 孙晓压着眉毛,嗓音中含着怒火。 “你再打断我,钱的事可就没得谈了!” 他捂着嘴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看来这次他一定能记住不插话了。 “那个轿子里坐了个鬼,他的长相……啧啧啧,可真算是风华绝代,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都没见过长相那么帅气的人。” 她双手放在桌子上,身子向前一探,声音突然压低了,同时看向我。 “哎,你说这个……会不会是……”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也是同一个想法,虽然那个小庙中的神像跟这个人的长相相差甚远,可我也觉得这个有可能就是【华武真君】。 真是奇怪,如果是他,他来这个鬼市做什么,难不成他就是这个鬼市的主人?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那个跟在轿子旁,戴着面具书生模样的鬼。 我立马一拍桌子,不仅是把他俩吓了一跳,一旁那个断了半拉脑袋的鬼,也被吓得差点脑袋全掉了,便怨毒地朝我们这里看。 我缩了缩脖子,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了,那个轿子里的,肯定就是【华武真君】!” 孙晓略带迷茫地看向我。 “哦?你怎么知道?” 此时一旁的张进晨像是身上长了虱子,左摇摇右晃晃,两个鬼爪无处安放,嘴角都快缩进去了,看来他是很努力不插话了。 “轿子旁边的那个书生样的人你瞅到没?” “昂,他的面具看起来甚是怪异,不过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要戴面具,不想让人认出来?” 我耸耸肩膀。 “或许这是人家的爱好呢,不过就有一点不太一样,这个身着华服的书生,看起来面积很大一些,我跟你说过那个小书生,看起来才十来岁的模样。” 想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因为太激动忘记了这一茬。 “啊……那这个轿子中的鬼到底是何方神圣?” 孙晓拍了拍我的肩膀。 “哪里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这里多的是我们不知道的事,或许这个就是另一位大人呢?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黄金面具的主人呢?” “嘶……你觉得他的脸跟你差不多大?” “或许是他身旁女眷们拥有之物也说不定呢。” 说完她轻轻拍了拍桌面。 “那群小姐姐也太有气质了,就算看不到脸也觉得好美哦。” 此时的张进晨弱弱地举起了手。 “怎么了?” “我可以插一句嘴不,我真是忍不住了。” 孙晓忍俊不禁。 “你说吧,现在不算插话了。” 他终于被允许说话了,他可真是大喘了一口气,满脸都写着畅快。 “这个【华武真君】我有印象!” “啊?” 我和孙晓异口同声,一旁那个半断了脑袋的鬼一拍桌子,付了钱,气哼哼地走了。 可我此时根本顾不上看他,毕竟现在有个更加意想不到的收获。 “真的?你在哪里看到的?” “山里的小庙呀,我记得我去了以后回家跟我妈说,可被我妈狠狠地抽了一顿,屁股上都是藤条印子,好久都是趴着睡觉的。” 说完他撇了撇嘴。 “你现在可以飘着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哈哈哈哈。” 我上下打量着他。 “你……享年……不不不,你多大年纪啊?” “加不加死了以后的?” “不加。” “那就是二十七。” 我瞪大了双眼,孙晓看着他略带惊讶地说道。 “你居然二十七了,我还以为你才二十岁出头!” 他用手撑着下巴颏,瞪着无辜的眼神说道。 “是啊,我上班的时候就老是被公司里不认识的人以为是实习生,虽然有些无奈,不过总得来说,长得年轻还是挺好的,心态都不一样。” 我甚至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得意,相比于这个我还是更关注小庙的话题。 “那你怎么去那个小庙里的?” “哎呀,小时候调皮,大概六七岁吧,我去山里玩,绕着绕着就上去了,然后看到那个破败不堪的小庙。 哎呦说着我还想起来了,当时我进小庙里时,可被吓了一大跳,那个破庙空空荡荡,我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东西。” 他的鬼脸披上了神秘的神色。 “你们猜猜是什么把我给吓到了?” 孙晓平淡地说道。 “一个死人。” 张进晨将身子向后一伸,满脸不可思议。 “哎呦!!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们去过那个破烂小庙?” 我们点点头。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在里面看出光彩来。 “那个人的骨头还在那里靠着呀,也真是够惨的,不过身后事他应该不知道了,这么想想也还行。” 按照张进晨的说法,在他小时候就看到那个死人了,直接排除了那具尸骸是杨文清的微弱可能。 只不过是个死在那里出不去的可怜人。 “那你怎么回家的?” “哎!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张进晨清了清没有痰的嗓子,有声有色地说了起来。 “当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我可不敢摸着黑进山,听老辈人说山里可有些山灵精怪一类的,要是被迷惑了去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和一夜未归后的皮带炒肉相比,我可是知道孰轻孰重的,我立马决定在小庙里面过夜,我当然不敢跟那个死人骨架子待一起,便躲在神像的身后,凑过了一夜,你们猜之后怎么着了?” 孙晓依旧一脸平静地回复道。 “你白天发现自己回家了……” “嗯??你怎么知道??” 他抻着脖子看向孙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嘴里嘟嘟囔囔着,脸上的表情都不自信了。 “真是怪了,这你都能猜出来。” 孙晓瘪着嘴,依旧一脸平淡。 “哎呀,算了让我说完,不然憋得慌,对我早上就发现我躺在家门口,我妈起床一开门就看到我了,随后就把我揪到屋里头说‘你一个晚上都没回来去哪了?我可是找了你大半夜!’,我把事情告诉她后就被抽了,但是唯独关于我说不知道怎么回来的事,她没说什么,最后就给我做早饭去了。” 他耸了耸肩。 “哎呀想想这个事情还感觉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我无意中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发已经到两点多了,可鬼市我们才逛了一半,我连忙起身说道。 “我们别聊了,就剩一个小时,还没逛完呢!” “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付了账后,我们便离开包子铺,继续向鬼市的深处走去。 两侧的塑料喇叭此起彼伏,声音嘈杂,甚至比那大部队来之前还要喧闹一些。 吃的还是偏多,油炸的,烘烤的,水煮的,锅煎的,样样齐全,但是那些火苗子都是绿色的,怎么都感觉不出热乎劲,就算是靠近那些个油锅子,也是冰冷异常。 而夹在这些个铺子之间,有个没有桌子的摊面,只是在地上铺了一层薄布,上面放着些金银器具一类的,我的目光便被吸引了过去。 小摊的老板的眼睛用已经发了黄的麻布包裹着,发黑的脸上胡子拉碴的,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短袖,还有条军绿色的长裤,也是皱皱巴巴的。 我不由自主地停在了这个小摊子的面前,蒙住眼睛的小摊老板立马抬起了头,望着我的方向。 “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仔细看了摊上的东西,远看还挺精美的器具,仔细瞧来却有些大失所望。 虽然知道他看不到,我还是摇了摇头。 “随便看看。” 他点了点头后说。 “你是不是正在找人?” 我抬眼看向他,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甚至我错以为刚才都不是他说的话。 “嗯,只能说找了又找,还挺烦恼的。” 他的双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裤子被他摩擦的沙沙作响。 “我这有一物,可帮你指认方向。” 随后他转身,从身后拿出一个脏兮兮的背包,上面满是污渍和尘土,“滋啦”一声,拉链被拉开了,他从里面的小夹层里,拿出了一个东西,上面包裹着一个小花布。 干净的花布显得他的双手更加的脏污,他手捧着这个东西,举起来让我看了起来。 “我能碰吗?” “可以。” 我拿上了从他手中递过来的东西,将花布轻轻拆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可是这个东西并没有什么稀奇的,甚至送给我我都不稀得要的东西。 一个有些破旧的指南针。 “这个不就是指南针吗?” 盲眼老板摆摆手。 “这物可不是什么寻常的指南针。” 他向我伸手,我便将东西包裹好重新送回他的手中。 “看来你和它暂时无缘。” 说完他便把东西重新塞回包中,放到身后,恢复了原来的坐姿不再理会我。 我被他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却没有可以理论之处,只能悻悻地站起身,和同样不得其解的孙晓还有张进晨离开了这个铺子。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非要停在这个铺子上。” 孙晓说完我才意识到,我可没有看到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就是走了过去,单纯地走了过去。 “哎呀,别说这个了,稀奇古怪的东西和鬼多了去了,每个都去瞅都去看,可是没有时间精力的。” 随后他便被一个叫做“好鬼暴打柠檬水”小摊子给吸引了过去,我和孙晓没有管他,继续向前逛去,和数不清的鬼魂摩肩接踵。 其实仔细瞅瞅,这个鬼市也并没有过多新奇之物,只是由人变为鬼罢了。 “你看看那个是什么?” 顺着孙晓指的方向而去,我看到有个小桌子,一旁立着的竹棍上挂着一个小旗子,旗子飘飘扬扬,随着距离靠近,我也逐渐看清了上面的字。 算命。 第100章 算鬼命 我满脸匪夷所思,用手搓了搓下巴。 “算命?这里可是鬼市,怎么会有算命的。” “我也只听说过给人算命,哪还有鬼算命的。” 我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朝着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走,去瞧瞧呗,这是在这里看到的最稀奇的东西了。” 孙晓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跟了上来,从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她也觉得这个玩意挺稀奇的。 我先看了看张进晨,他正在不远处,随后我才放心地转身,和孙晓一起向着那个算命摊子而去。 还没走到跟前,我便看到了坐在摊子后的是一位发髯皆白的老者。 等我靠近后,才发现他无论是头发还是胡子,都是纯白色,没有掺杂一丝丝的黑发,再加上他的皮肤也是灰白色的,看上去就像一个得了白化病的病人一般,还有种神圣的氛围感。 他闭着眼睛,两手空空,双肘轻搭在桌子上,如同个雕塑一般坐在小木凳子上,身上穿着古代的装束,整个人风姿卓越,在这个鬼市当中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莲花。 算命摊子前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凳子,我们两个刚好一人一个,就那样坐了下来。 “嘎吱——” 小凳子发出了声响,那个白髯老人便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睛跟所有的鬼都一样,没有任何神采,却又有些清明的感觉。 “二位……是来算命的?我看不像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捋着胡子上下细细地打量着我和孙晓,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惊异,却又很快褪去。 我实诚地说出了缘由。 “我们看到您的摊子有些好奇,所以想坐过来询问一下,也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老头听完,眯着眼睛哈哈大笑起来,此时我才注意到,他脸上的皱纹长得恰到好处,不多不少,既不会显得他脸上沟壑纵横,又不会显出他的老态,更多了一丝不俗的神韵。 “看来是找老头我聊天来的,方便,当然方便了,有人找我我怎么能方便呢。” 他说话时的语气是与常人无异的平缓,却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然后说道。 “我会付钱的。” 说完我就盘算着一会先找张进晨借点冥币花花,等着多给他烧点。 “付钱,哈哈哈……” 老头又笑了起来,他的眼睛已经彻底和脸上的皮肤融为一体了,可是我依旧能够感觉到他观察我们的视线。 “小伙子,你和你的同伴身上都没钱,何来付钱一说呢。” 我一脸尴尬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时算命老头继续乐呵呵地说道。 “活人之魂又受不了供奉,也取不上死人的钱,你说说,你要用什么来付呢?” 我面露难色,笑着回道。 “您还真是慧眼。” 他摇了摇头,继续缓缓说道。 “生人之魂与死人之魂的气息不同,本应该很好辨认,可是你们有些不太一样……老朽也是踌躇半天才下的定论。” 他突然拿起了桌子上的纸扇“唰”地打开随后用那个扇子将我们三人的面容与有人的一侧遮挡起来。 “你们是不是用了什么死人之物,身上的阴气可重地很呀,就算是鬼差也分辨不出来。” 说到这里,我想到我喝过的鬼做的茶,饭,还有一样,舒身膏,这是我和孙晓共同使用过的东西。 我随后点点头,不过并没有细说我们用的是什么物品,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听后只是连连点头道。 “啊,那就是了,不然就说不太通。不过这个死人之物可不能多用,轻则生病,重则要命啊。” 说罢,他把身子和扇子都收了回去。 “怪不得经过刚才那一遭,你们居然还安然无恙,依旧在这鬼市中游游荡荡,好不自在,我都有些羡慕你们了。” 我抽了抽嘴角,还没等我说话,这个老头继续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就像有好几百年没人跟他说过话一样,打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上了。 他冲我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想问怎么给鬼算命,” 他真像我肚子里的蛔虫,说到点子上了,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难猜的,我便点头回应。 他脸上犹犹豫豫,像是不想说,又像是想说,最后还是开了口。 “也罢,你们答应我几件事,我就给给你们讲上一些。” “您说。” 他脸上都是满意的神色,像是捡了什么大漏一般。 “这第一件事呢,就是钱,不瞒你们说,我也好久没开张了,等你们离开鬼市以后,去找一棵百年大树,然后在树下插一个这个。” 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像是牌位一样的东西,交到我的手中,我立马接了过来。 “你把这个东西摆在树的西头,在黄昏之际点上三根香,向着这个东西拜他三拜,然后烧上些金银纸钱,最后再说一句‘送闲云先生’就好了。” 我也想像他一样把东西塞到袖子里,不过我没这个条件,也只能往裤兜里塞。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那便是不要与任何人说你们见过我,也不要把我给你们说的东西告诉别人,即使是废话。” 我们两个也连忙点头,孙晓问道。 “那还有没有第三个?” “第三个?嗯……说实话我还没有想到,哈哈哈哈。” 这个老头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没想到却有点老顽童的样子。 孙晓立马回道。 “那这两件事我们都会答应您的,就算您没给我们说什么,我们也会遵守的,您放心就是了。” 算命老头又把扇子给“啪”地打开了,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今天我心情很好,可以说是最近以来最好的,那我便与你们说道说道吧。” 他又扇了扇扇子,突然感觉我们四周的环境被屏蔽了一般,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小而缥缈,就像有个罩子将我们给罩了起来一样。 “这样就适合聊天了,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喝的东西,不过也还行啦。” 他咳了咳,开始说了起来。 “我也算是很久没有跟活人聊过天了,都是跟这里或者其他地方的孤魂野鬼或是往生者聊,你们突然出现还让我怪紧张的。” 他悠悠地扇着扇子,我可没在他那白胡子下的脸上看到紧张,更多是愉悦的表情。 “这个算命啊,有给人算的,也有给鬼算的,给人算的就是阳命,给鬼算的就是阴命。 这人死了以后,魂魄回归地府,可不是直接就喝了茶直接往生,那是需要经过人家地府审查,看看他生前做过的好事坏事,在经过层层审查后,再决定他是进人道还是畜生道,或是恶鬼道,还有那作恶多端之人,的就在地狱里煎炸炖煮,受尽折磨。 那投生的名额总是有限的,不可能说给你下了判书后,就立马给你一脚踢回人间。 现在地府追求什么鬼鬼平等,更加倡导排队,打压插队的行为,那等的时间可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几十年,上百年。” 他简直就是侃侃而谈,滔滔不绝,我们两个完全不用说话,他就像个老教授给我们讲课一样。 我也更加确信了,他是真的没人跟他聊天,憋了一肚子话没人说。 “那等着的鬼,或者被鬼差抓错了的鬼,总不能装在盒子里吧,那就住在鬼城中了,过着类似于在人间的生活。 有要去投胎的,哎过来问一问算一算,自己下辈子真的会很好吗,还有住在鬼城里的,想算算自己在鬼城里会不会发达呀,自己的亲属会不会惦记着自己之类的事情。” 他轻轻挥了挥扇子,眼神看向四周,随后叹了一口气。 “其实也没有什么神秘的,死了其实只是换了一种活着的方式罢了。” 突然他话风一转。 “哦对了,这个算命,是不给活人算的,我算了对你不好,对我不好,对大家都不好,所以你们也不用好奇了。” 我们也连忙点了点头,让鬼给我们算命,我们也不敢呀。 孙晓缓缓问道。 “话说……大师您怎么不去投胎呢?却在这里摆摊给鬼算命?” 谁知道大师眼睛一眯,手指放在嘴巴上,做噤声状。 “这可是我的小秘密,就不透露了。” 我也有问题。 “大师我也想问问。” 老头扬了扬下巴。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个鬼市的主人到底是谁?” 老头听完我的话,一脸的神秘莫测。 “难道你真的不知?” “我只能说有点想法。” “那就是了,我只能说你现在的路走的没有大的差错……哎呀怎么说了呢,呸呸呸。” 我们两个微妙地看着老头,心中无语的情绪正在缓缓蔓延,老头再次转移话题。 “咳咳,我们再说说这个地方。 这个地界并不属于地府,也不属于阳间,是这片地的主人独有的一个地盘。 可以说受点地府管制,也可以说不受管制,所以像我这样的人,或是一些孤魂野鬼也是有机会进来的。 不过这里的鬼差是私兵,就是把你在这里毁魂灭魄了,也没鬼会去管的,所以没有鬼敢在这里闹事的,今天的阵仗你也是看到了,这还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他们上头可是一手遮天,这里也只是他地盘中的很小的一部分。” “就是那个轿撵中的鬼?” “嗯……也不算是鬼……总之你知道他就是这里地位最高,权力最大之人就可以了。” 他咂吧着嘴,“啪”的一声就将扇子收了起来。 “不过真的很奇怪,他怎么今天过来这一个小小的鬼市呢……” 老头陷入了沉思,孙晓捣了捣我的胳膊。 “怎么了?” “快到三点了,我们得走了。” 我连忙起身,跟老头说明缘由,老头叫我们要走,脸上浮现出一抹失望的神色。 “你们这就要走了呀。” “我们可以下次再来这里啊。” 老头摇了摇头。 “这个鬼市可不是我每次都能进来的哦。” 他衣袖一挥,四周的嘈杂声又跑了回来,我们又有了身处闹市的氛围感。 “我们应该会见的,不是答应了还要给您点报酬嘛。” “啊,说到这里,你可一定要记住,去找一棵百年老树,记住了没?” 我有些发愣地看向他,他咂了一下嘴。 “听我的就对了。” “哦……好的好的,我记住了。” 他听我说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用手轻轻捋动自己的胡须,眼含深意地望着我们。 正巧张进晨飘了过来,他脸上还有些慌张。 “你们刚才去哪了,我可是找了老半天,什么模样的鬼都给扒拉了一遍,都没找到。” 老头看了一眼张进晨,并未过多言语,他的眼神落在我和孙晓的身上。 “哈哈哈哈,活着好,还是活着好啊,你们速速离去,若是有缘还会相见的。” 我和孙晓给他拱手做谢,一旁的张进晨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也就鞠了一躬。 “走吧走吧。” 我和孙晓跟着张进晨朝着反方向进发,虽然路上的鬼依旧很是拥挤,但是我们依旧丝滑地向着门的方向而去。 “我看到门了!” 张进晨的鬼手向前指着,一会就被簇拥着的鬼群们给淹没看不见了,越往门的方向走,那里的鬼也就越多。 “孙潇抓好我的手。” “我抓好了……啊!!我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孙晓不知道抓到了谁的鬼手,立马就甩开,然后拉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此时冰冰凉凉,和鬼魂无异。 “别走散了,我已经看不到张进晨了。” 一旁站着一个露出脑子的鬼,他的半张脸都没了,我憋着一股气,努力从他的身边往小门的出口处走。 我把她拉到了身边,继续向着小门的方向进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度过了那更加狭窄的小门。 可是怪异的是,自当我们出了那个小侧门,身旁的那些鬼怪都没了踪迹,刚才的喧闹就像是一场梦,只有他们身上的寒意还挂在我们身上。 第101章 异路 我向四周看去,我们像是在一处荒地,四周一片模糊,如同被一片黑雾笼罩起来。 正转身,准备向后看看有没有张进晨的踪迹,就差点跟站在我背后的张进晨的脸撞在一起。 他那白惨惨的脸给我吓得一个激灵,人差点厥过去。 我心中莫名有些不安的情绪升了起来。 “哎哎哎,你怎么了??” 他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手腕处传来冰凉的气息,将向后倾倒的我给整个人稳住了。 “快走,还有2分钟了。” 他拉着我,我拽着孙晓,一齐朝着一个微微发光之处走去。 靠近后才发现,那是一道铁栅栏门,跟水帘天城的那个一模一样。 张进晨没有犹豫,拿出他的卡就在上面前后刷了一下,门上的显示灯亮出了绿色的小灯光。 “咔嚓——” 门开了,他快速地走了进去,门也再次“砰”地关上了。 “快,孙晓你先进。” 此时也没有犹豫的时间,孙晓点头后,以最快的速度拿出灰卡,也正反刷了一下,绿色灯光再次亮起,不一样的是,卡刷完后,便自动变为了灰烬。 门一开,她闪身进去,还留下了一句话。 “你也快点刷……” 门一关,后半句也就被打断了。 我把手伸向兜里,那张卡还在,便拿出黑卡刷向上面,正反各一次。 可是不同的是,那个小显示灯却亮起了红灯,也没有想象当中的“咔哒”一声响。 什么都没有发生。 “嗯?” 我拿着自己的卡,又刷了一次,还是一样,亮起了红灯,没有开门。 “什么鬼……” 我突然意识到,是不是我正在刷卡时,时间就已经到了三点了。 我连忙拿起我的手机,整个人都拔凉拔凉的。 怎么就这么凑巧,此时三点零一分。 “啊!!!” 我无助的声音回荡在四周,然后逐渐被四周黑暗吞噬,归为平静。 “我……我回不去了……”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无助地看向面前的门,然后又爬起身,使出了吃奶的劲去拽门。 可是这个门可比看起来要结实多了,无论我怎么使劲,它都是纹丝不动。 “怎么办,怎么办……” 我站在原地开始走圈圈。 “对了!我可以给孙晓打电话,告诉她我的情况。” 我点开了手机,还没准备打,右上角的无信号就给我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可我不信邪,点进聊天软件,可不出所料,上面写着一行字。 【当前无法连接网络,请检查网络是否正常。】 我又点开通话,打给了孙晓,电话里传来了让人心寒的女声。 “对不起,您当前不在服务区。” 我咬着嘴唇,双手因为慌乱而忍不住地颤抖起来,我点开了紧急通话的按钮,然后拨打了报警电话。 在没有信号的情况下,报警电话应该是可以打通的。 “嘟——嘟——” 打通了! 我难掩心中的喜悦,忍不住地来回走着,随后“嘟嘟”声停止了,有人接听了电话! “喂!这里是警察局吗?” 说到这里,我的脑子开始混乱起来。 我应该说什么,告诉他们我在哪,他们又能帮我做什么?我说的话他们会相信吗? 巨大的喜悦过后又有潮水般的迷茫涌上心头,心脏因为紧张而剧烈地跳动着,举着手机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我的喉咙十分的干渴,咽口水的时候甚至传来了刺痛感。 “滋滋——” 电话那头传来电流的滋滋声,我的心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我继续朝着电话那头说道。 “喂,有人吗?” “滋滋……你说……什么……” 我简直都要哭出来了,居然有人回应我!我激动地喊了起来。 “能听清吗?” “滋滋……你说……什么……” 在长达了五分钟这样的对话后,我失望极了,对面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只会说四个字。 【你说什么】。 真是太狗屎了! “草……” 我正准备关掉电话,手机中传来了一阵阴惨惨的笑声。 “嘻嘻嘻嘻……” 我听着这个声音,心头发凉,就好像有东西在我背后一般,便立马挂掉了电话,这种感觉才缓和了下来。 我盯着前方这个想进也进不去的门,心中满是悲哀,可是更令人伤心的事情出现了。 我面前的门正在逐渐变得透明起来,没想到这个门还是有时效的! 我冲上前去,抓住了大门,可是它变透明的速度没有任何减缓,这个门就这样眼睁睁地变得透明,从我的眼前消失了,手中也只剩下空气。 此时的我在原地怔了很久,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不,准确来说是整个魂都乱糟糟的。 我呆坐在原地,脑子空空,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双手撑着脸,眼睛目视前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了。 手中的手机是我能够联系外界的唯一途径,现在手机除了能看时间,就是一块砖,还不太结实。 我看向之前从手中滑落的手机,正在出神时,耳边突然传来的奇奇怪怪的声音。 “呼——呼——” 像是风声,又像是呼吸的声音,忽远忽近,似真似假,就像立体环绕一般围绕在我的身旁。 我身子一抖,缩得更紧了,我所在的地方,四面八方都是荒无鬼烟,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更别提奇怪的声音了。 “或许真的是风吧……” 我就这样安慰着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将手机重新塞回兜里,然后站起身。 我的两腿不自觉地发软,那种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就好像冲刺着向我飞了过来。 我猛地一转身,却什么都没有。 “此地不宜久留……” 我来回观察四面八方的情形,可是四处看不出任何的区别。 即使使用手机中的指南针,有可能是磁场紊乱的原因,它的针却不受控制一般疯狂旋转,看得人瘆得慌,最后我还是放弃使用手机。 犹豫踌躇了很久,我决定向着原本门所在的方向前进。 在我犹豫纠结的这段时间里,我的周围除了奇怪的“呼呼”声,还伴有“嚓嚓嚓嚓”类似于脚步的声音,那些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似乎是因为我而聚集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随后向前方冲去,耳边也只剩下风声。 …… 孙晓视角: “嗯……” 我唰地睁开了双眼,夜晚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却没想到自己穿戴整齐,就好像真的半夜出了门。 一旁的窗帘的缝隙中透出微弱的光芒,我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双眼,准备下床拉开窗帘,让太阳进来给我们做个洗礼。 “哎呦……” 我脚下突然感觉到一个很硌脚的东西,低头一看,才想来文通晚上睡在一旁的地铺上,我刚才不小心踩着他的手了,便连忙抬起脚来。 他睡得四仰八叉,哈喇子流在枕头上,真是不堪直视,这个猪头居然还没醒过来,难不成是被鬼缠上了? 那就更得晒晒太阳了。 “唰——” 窗帘被我彻底拉开,外面的阳光洒进屋子,经过了一夜的黑暗,眼睛还有些不适应地酸涩起来。 我低头再次揉了揉眼睛,看着地上睡得正香的文通,阳光正好洒在他的屁股上。 “喂,起床了。” 我用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腿,他的身体晃动了一下,然后又回归了平静,他的胸脯轻微地起伏着,证明他还活着。 “真是睡得像个傻子。” 他一直起的比我晚,我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便走向客厅,拉开窗帘,顺便把屋子里的灯都关了。 这里就是很奇怪,即使是阳光,在这里也透着一股子寒意。 我进了洗漱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毛毛此时也醒了过来,摇着尾巴在我的腿边来回走动。 昨天晚上的事情并没有对它有任何的影响,我摸了摸它那毛茸茸的脑袋,才注意到它身上的毛还有爪子都脏兮兮的,一会得把它带去宠物店里去好好洗个澡。 刷牙时,想起来在鬼市中的事情,即使之前就见过鬼,可是此行让我的心中还是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自觉的想起,如果我爷爷的魂魄彻底回了地府,是否能够能像活着的时候一样生活呢? 出了洗漱间,肚子便“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我在文通放食物的位置翻找了一下,那里还有些速食,我便随便找了个垫了垫肚子,又给毛毛分了点,随后准备去叫醒文通。 我晃了他不知道多少次,又把他在地上来回拖拽,毛毛也过来帮我的忙,叼着他的衣服,或者舔他的脸,最后我直接给他来了几个大耳瓜子。 他的脸颊微红,可是整个人依旧沉浸在梦境中,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我这才慌乱起来,难不成他晚上没有在三点以前回来??那他的魂魄岂不是被困在那个诡异的地方了??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张进晨。 可是刚想到就被我排除了,他是鬼,就算他白天能出来,我也不知道他住在18楼的哪一号房里,随随便便去敲门也没有任何意义。 白天不会有人有鬼理我,但是半夜可能门口就会热闹起来,到时候我可是插翅难逃。 我第二个想到的,就是物业中心去找昨天给我搞到灰卡的那个中介,他既然在那里办业务,应该很容易就找到了吧。 而且他和文通在现实中见过面,应该是个大活人。 想到这里,我便想把文通拖到床上, 他看起来不胖,可是对我来说却重得要命,整个人又比我高了不少,他像条死鱼般被我拖上了床,累得我气喘吁吁,实在不想再挪动他了,就那样把他乱糟糟地放在了床上。 床上总比地上好点。 我从他的兜里掏出了钥匙,却没有发现他的手机,不过我也没太在意,随后立马带着毛毛出了门。 通过阴森森的楼道,空无一人的电梯,我终于是到了小区的街道上。 空气清新,阳光普照,可是却没有任何小鸟的叫声,整个小区安静的可怕。 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把毛毛朝着身旁拉了拉,它一路上都很安静,一声也没叫,只是微微地摇晃着尾巴,跟在我的身旁。 我顺着晚上的记忆,向着水帘天城的物业中心走去,布局没有任何的差别,我很顺利地到了物业中心的大门口。 令人失望的是,物业中心的大门紧闭,凑近看,甚至能在卷帘门的把手上看到一层厚厚的灰尘。 看来我的想法错了,那个中介也是个鬼玩意,现实的物业中心甚至都不开门,真是离谱。 这里我扑了空,我便想到了第二个人选,门卫处的老薛。 他看起来跟文通很是熟络,昨晚我还注意到文通跟他招了招手。 这个老头我在现实里见过,应该是个活人,不过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升起了疑惑。 难不成是人是鬼这件事,是无法成为他们是否能在这里存在的标准吗? 多想也无益,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立马转身离开了物业中心的区域,朝着水帘天城的大门口走了过去,我靠近门卫室后,心中便有些失落。 远远地就没看到那个奇怪的老头保安,反而是那个年轻保安,正张着个大嘴打哈欠。 他揉着眼角的眼泪,看到我后,便。朝我招了招手,我也就招手回应了他,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心中觉得有些尴尬,不过还好在走到他面前时,我及时地想起来他的名字。 他把门卫室的门打开,随后我跟毛毛进了门卫室,我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周涛你这么早就上班?” 他又打了一个哈欠。 “是啊,这不得换班嘛。” “老薛昨晚是夜班?” 周涛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吸了一口热乎乎的豆浆,这让地上的毛毛有些兴奋,毕竟刚才那点东西可不够它吃的。 我把它拽回了身边。 周涛往嘴里又塞了一个包子,随便嚼了几口就咽了下去,继续说道。 “他一直是夜班,我也一直是早班。” 第102章 意外的线索 我有些疑惑,习惯性地摸了摸毛毛的脑袋。 “一般不都是好几个人倒班吗,怎么这里还是这样的规矩,真没见过呢。” 周涛又把一个包子从小塑料袋里拿出来,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说。 “确实怪,不过这就是个怪地方,有这种怪规矩好像也就没什么了。” 他把包子咽了下去。 “你还养狗啊。” 我点了点头。 “是啊,养了很久了。” 我的手再次习惯性地抚上了毛毛的背,它的毛发很顺滑,就是有些脏了。 他突然声音低了下来,神秘兮兮地看着我。 包子味充斥着我的鼻腔,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想着一会也去买个包子吃,刚才那点东西根本算不上早饭。 “那……它晚上不叫吗?” “额……没有……它很乖,基本不叫唤的。” “我可以摸摸它的头吗?金毛都挺温顺的。” “可以啊,放心吧它不咬人。” 他原本想用左手摸毛毛的头,伸到半路停了下来,又换了另一个手轻轻抚了一下它的脑袋,毛毛温顺地趴在地上,两个眼睛瞅了一眼周涛,似乎是嗅到了包子的味道,我看到它的嘴角流出了口水。 他摸了两下后抬头,眼睛便朝着身后小区的方向看去。 “话说文哥怎么今天没出来?是不是病得起不来了?我还真没看出来他是个病秧子。” 我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缓声道。 “是啊,他现在还在屋子里躺着呢。” 他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又吸了一大口豆浆,这一口豆浆便见了底,发出了“吸溜吸溜”的声音。 “我还挺喜欢他的,毕竟在这里工作都没个说话的人,那个老薛甚至连个手语都不给我打,我还特意去学了学,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鸟我的。” 他塞下最后一口包子,然后将空杯子放入塑料袋,随手丢到了一旁的空垃圾桶里。 “虽是这么说,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坏人,我能看出来,就是性格比较孤僻,眼神有些可怕。” 我随意地应付了一声,随后问道。 “那……老薛他晚上一般什么时候上班。” “晚上10点,10点我就跟他换班,怎么,你找老薛有事?” “嗯……算是有事,就想问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张进晨的。” “张进晨?这里有住在这里叫张进晨的?” 他说完后,自己愣了一下,眼神略带思索,随后脸上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看起来他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他的声音很明显地颤抖了起来。 “你是问……嗯……住户?” 周涛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再次向我背后的小区看去,这次的他没有了刚才的轻松惬意,估计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了。 “嗯。” “活的死的?” “死的。” 听到我的答复,他“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坐在那里呆滞了半天也没有反应。 “你……还好吗?” 我的手放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他终于是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说道。 “还……还好,还好……”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谨慎,再次压低了声音,严肃地看着我。 “你……见过这里的鬼吗?” “你没见过?” 我的反问又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摇头。 “没有!当然没有!不然我还敢在这里干活吗?我早就跑路了,还是小命要紧。” 他嘴里微微嘟囔着“怪不得这里工资这么高”这样的话,随后眼神上下扫视着我。 “你看起来面色还行啊,人家都说撞鬼了会印堂发黑,神色黯淡,你这跟人家说的不一样啊,你是不是故意唬我的?” 我笑了。 “难不成我大清早跑你这来,就是为了唬你?” 他看我神态自若,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我确实说的是实话,真相就是无懈可击的。 “嘶……说的也是……” 此时的他看起来有些坐立不安,整个人像是得了多动症,他心中的焦虑完全地暴露了出来。 我觉得他的反应有些浪费时间,便又催了一遍。 “你也在这里上班,你知不知道张进晨住在13栋的哪号房子?” 他挠了挠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不过整个人还是有些紧绷。 “这你还真问住我了,这事我不知道,不过你等等,我给你找一下。” 随后他起身,他的身后有一个柜子上面放着一些文件。 “这些个文件里估计有,我给你找找。” “好。” 经过他一阵翻箱倒柜,太阳也随着纸张翻动的声音而逐渐向上爬去,夏季的炎热却并没有侵蚀这个小小的保安室。 他终于说了话。 “嗯……这里有些出入记录,因为不常用就被我放这里了,里面并没有居住者的信息。” “那你看出入记录里有没有姓张的?” 他拿着那叠厚厚的记录本,我看到写了字的却只有寥寥几页,想必来这里的祭奠的人也不多。 周涛把本子向我递了过来,神情怪异地说道。 “我刚才看了这个,里面百分之八十都是姓张的,这个还真是不好判断。” 我立马接过他手中的记录本,快速翻动了一下,他说的对,这个本子上记录着的所有人的信息中,绝大部分都是姓张的。 “这个架子上除了这个东西,剩下的就是出勤表什么的。” “出勤表给我看一下。” 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啥?” “我想看一下出勤表。” “你看出勤表干嘛?”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不过还是伸手从柜子上拿出了出勤表,那个表因为经常用,就被他随便放在一旁,并没有被他塞进犄角旮旯里。 “给你瞅瞅,这上面只有我和老薛两个人的名字。” 我翻动了一下,确实如此,有些奇怪的是,老薛的位置真的就是写了老薛,没有他的全名。 看完后,我把手中的本子递还给他。 “那这里应该有之前在这里工作的人的出勤表吧。” “哎,你说的是耶,我再找找。” 没一会,他便从角落的纸盒子里翻找出了另一个出勤表,上面还附着了一层灰。 “之前我就好奇这个盒子了,不过一直懒得翻着看,没想到居然放着出勤表,还真是。” 他把这个出勤表交给我后,又低头去翻找盒子里剩下的东西,不过看他的表情,应该都是些没用的废纸。 在我翻开这个本子以后,除了老薛,这里还有名字,不过也是让我吃了一惊,此时周涛也低下头来,惊呼一声。 “这里居然写着张进晨,是你说的那个张进晨吧!”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在这里重名重姓的可能性不大,便缓缓点头。 “应该是……这就能解释了……” 周涛好奇地看着我。 “解释什么?” “你真的想听?” 我阴森森地望着他,他被我盯得发毛,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 “是……很……很恐怖的事情吗?” “是啊,或许等着天黑了,会有人敲……” “别别别!!别说了!!!” 周涛瞬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还把眼睛给闭得紧紧的,整个脸都缩在一处。 “我不听我不听!!你你你别说你可千万别说千万别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 不过他捂着耳朵听不到,我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然后把手放了下来。 我忍俊不禁。 “你这么怕鬼,怎么在这个地方上班?” “那是因为我完全不相信这个啊,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不过……” 他又瞅了我一眼。 “你没骗我吧,不然显得我像个傻子。” “我保证没骗你,你看文通不就老是生病,就是被鬼给缠的。” 他一拍手,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他再次坐了下来,偷摸着说道。 “那些鬼长啥样,是不是穿着红裙子白脸还伸舌头那种?” 说实话,这里已经找不到更多的信息了,我不想在这里继续耗了,可是周涛看起来还有些意犹未尽,我可不能太过敷衍,毕竟人家刚帮了我。 “额……不是……这得看他死前是什么样子。” 爷爷的死相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样啊,看来小说影视剧还是跟现实有些差别的哦。” 我点点头。 “是啊。” 我缓缓起身,然后跟他道谢,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没有啥的,顺手的事,你应该还有事吧,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嗯,你说。” “就是……那个鬼会不会进门卫室?” 我抿着嘴思考起来,其实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需要他安心,这样我也能以最快速度脱身。 “放心吧,我没见过。” 他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抚摸着自己 “就像鬼不会攻击被窝里的人一样,我是绝对安全的,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 他的身子抽了一下,声音有些无助。 “不过什么?” “不过你最好别把你知道这里有鬼的事情告诉老薛。” “为啥?” 此时我已经推开了门卫室的大门,毛毛已经率先钻了出去。 “你想想为什么你一直上白班,而老薛一直上夜班,还有,你可以仔细去看看出勤表。” 他听我说完,愣在原地,我给他招了招手,然后离开。 “别忘了一会给我开门。” “砰。” 门卫室的门自动关上了,我拉着毛毛回了13栋,下了电梯到了地下一层的车库,还好有毛毛陪着我,如果只有一个人,走在一个没有活人的地方,还真是让人觉得心中发毛。 顺着昨天的路线,我记得文通在看到一辆车后,把我的眼睛给蒙上了,他一定是在车里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 凭着记忆我向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却没有发现有什么车辆停在那里,这还真是让人心中发寒。 我便加快了脚步,向着车辆走去。 我决定这次我要把车停在小区外面,停在这里实在是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我那辆红色的车在阴沉沉的地下车库里显得异常亮眼,见到目标后,我连忙加快了脚步。 不加快还好,一加快便觉得身后跟着什么东西,毛毛也一声不吭,就这样紧紧地跟在我的身旁。 到了车旁,我先打开副驾驶,让毛毛上去,随后关上车门,上了驾驶座,以最快的速度开出了地下车库。 这里唯一有好处的地方,就是地下车库不收费用。 就算倒贴钱我今晚也不可能把车子再停这里了,路上实在是太煎熬了。 开车就是一会的事,便到了大门口,周涛见我过来了,便摁下按钮给我开门。 “姐,你晚上还回来吗?” “回啊,里面那个不得饿死了。” “对哦,瞧我问的这个问题,那你快去忙吧。” “嗯。” 随后我便驶离了水帘天城,给自己和毛毛吃了个正儿八经的早餐后,把它送到了宠物店进行洗护。 “下午来接毛毛就行。” 宠物店的姐姐满脸笑容地接过了毛毛,付过钱后,我便回到了车里,此时的我却没有任何目标。 在周涛那里,我知道了张进晨之所以拥有黑卡,是因为他居然曾经在水帘天城做过保安。 可他不是说过他在什么公司里任职吗,这岂不是有些矛盾?或许他中途换工作了?可是谁会把工作换到鸟不拉屎的小区保安的职位上呢? 不是很明白这个张进晨的脑回路。 如果要见张进晨还有老薛,那得到半夜了,现在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老赵,便试着给他发了个电话,却没想到依旧是停机的状态。 然后我便开车到了他家的附近去寻找,他家门口明晃晃地贴着黄色的符纸,没有人敢靠近那里。 除了那个,我还还去了那个算命的天桥,那些个老头大叔一个个都看了过去,也还是没有老赵的身影。 我甚至去找他们询问了一番,不是不理我,就是说不知道,总之是没有任何的线索。 我有些失望地回到了车里,突然想起那鬼市中算命的白胡子老头,他强调了两次,让我们找到古树给他烧纸。 我便在手机上搜索起来,说来也是奇怪,这附近也只有一棵百年古树,位置在西面的赤草区。 第103章 难缠 “距离还真有些远哦……” 我看了看时间,如果我过去又回来一趟,估计得到下午五六点了。 我决定先暂时不去找古树,给那个算命的鬼老头烧纸的事等之后再说,毕竟给他烧纸又能够联系到他,对解决文通现在的状况没有什么用处。 所以我决定先去接毛毛。 接上毛毛后,我买了一些食物回到了水帘天城,这次我把车停在了离小区不远处没人管的空地上。 当我走到门口时,此时周涛依旧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他瞟到我就像看到人民币一样兴奋。 看来这个工作还是挺憋屈他的。 “孙姐你回来了,你晚上是继续住在这里吗?” “是啊,事情还没解决,我晚上还需要找老薛问事情。” “嗯……不过我估计他不会理你的,他可是谁都不理,除了给我发工资的时候,平时他可是能不看我就不看我的。” “他给你发工资?一般到了时间不就直接打到你的卡上了?” 他摇了摇头。 “这里不是,每次的工资都是他帮着带给我,而且每次都给我现金,虽然有些怪异,但是能看到那叠钱,心中的满足感还真是不太一样。” 我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去,他扒着窗户像是还有事情跟我讲。 我停了下来,看着他一脸局促和紧张。 “姐,我有个事想问你。” “说。” “今天晚上,我能不能跟你一起……” “啊?” 他连忙摆摆手。 “你别误会,我就是好奇,想见见你们说的鬼……” 我立马义正言辞地打断了他。 “不行。” “啊?为什么呀?求求了带上我吧,我真的很好奇!” “你这不就纯纯找死?不行!” 然后我不再看着他着急忙慌的面容,直接扭头离去。 周涛我算是看出来了,只要是他没有亲眼看见的东西,他是不信的,好奇心终究会盖住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 除了防止局外人被掺和进来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不信任他,只是见过几次说过几次话,要是真的发生了紧急的情况,那有可能成为一把刺入我自己的利剑。 我在小区里碰见了一个人,估计是来祭奠的,他怪异地扫视了我一下,又匆匆离去。 我拉着毛毛回到了文通家,走廊和电梯依旧空无一人,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关上门后,毛毛清清爽爽地找了个地方休息,我放下东西便到卧室去看文通。 他跟我出门前是一个样子,丝毫没有动弹,一瞬间我都以为他死了,心中猛地缺了一拍,立马冲上前去,手指放在他的鼻孔下面。 微弱的气流传过我的手指,以及轻微起伏的胸脯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原是想把他放到医院的,可是就算我去了医院,文通这种情况估计会被认定成植物人,最后只能躺在医院,费时费力又没有用。 而且他上次离开水帘天城的时间过久,浑身疼痛,这也意味着他不能长时间离开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我忽地抓起他的手,看向他的手心,眉头猛然一紧。 这次可不止一个指头,他这只手的所有手指头都出现了黑色的点,我低头仔细看去,这些个新出的点跟之前的别无二致。 虽然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难不成不能长时间离开水帘天城的不仅仅是指他的肉身,还有他的魂魄? 此时他的魂魄正游离在那个不知为何处的地方,他现在肉体还活着,就说明他的魂魄还没被孤魂野鬼给撕个稀巴烂。 他不算傻,所以暂时还算安全的。 我在他的身旁坐了会,觉得他此时的样子真是乱七八糟,就把他又挪了挪,整整齐齐地摆在床的正中间,把他的双手放在胸前,一副安详的模样。 “呼——” 看完自己的杰作,我便去给自己和毛毛搞点饭吃,随后等待换班时间的来临。 天色从蓝到红,最后红又被黑色逐渐侵蚀,距离换班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我突然觉得文通是不是也需要补充点吃喝,便拿着东西进了卧室。 我使出浑身解数,可他的嘴巴就像是被三秒胶给黏住一般,越是使劲,越掰不开,一滴水也灌不进去,我都有给他灌鼻子里的冲动了。 喂饭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不过时间也就这样不太轻松地消磨了过去。 我本想将毛毛放在家里,可是回想那深不见底的走廊,还有在电梯里遇见的鬼,还是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毛毛你还是跟我一起吧。” 我便拿好东西,带着毛毛下了楼,还好这次天黑后的电梯里,没有什么怪东西,只不过毛毛一直缩在角落里,耷拉着小眼睛一声不吭。 都说狗能看到些人看不到的东西,它的样子让站在空荡荡电梯中的我心中更增添了些许焦灼,不由自主地凑近了毛毛。 “叮——” 电梯的响声划破了这狭小空间中的寂静,电梯门外的场景缓缓展开。 依旧是黑色的走廊。 我估计多等了一会,随后在电梯门快关闭的时候又摁了一下开门键。 “啧——” 一个清晰的咂嘴声传到我的肩头,一瞬间,我的鸡皮疙瘩从脖领处炸开了花,一路滑到我的全身,毛毛猛地冲了出去,把僵在原地的我给拉了出去。 身后电梯中的光区逐渐被挤压拉长,随着“砰”的一声轻响,四周彻底黑了下来,还好有楼门口的微光透进来,不然只能听到自己心脏极速的,炸雷般的跳动声。 毛毛向前引导着我,把我带到了楼外。 夜晚的凉风才让我喘了一口气,原来刚才的我被吓得忘记了呼吸。 随后我便快步地向着门卫室走去,此时已经临近10点,很快门卫室那个小房子便出现在我的眼前,里面依旧坐着周涛,不过他已经换上了常服。 我走上前去。 “老薛还没来吗?” “没啊,他每次都是很准时的出现在门口。” 此时的周涛打着哈欠,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可是他的眼神里还有些渴望。 他还没开口,我便说道。 “不行。” 似乎就在一瞬间,我的身旁传来一股寒意,我不由自主地向一侧看去,一个满脸皱纹,身影低矮的老头,正穿着一身老旧的保安服,一脸平淡地站在那里。 他的眼睛像死鱼一样,有种死了的平静。 我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随后习惯性地说了句话,忘记他听不到。 “您……您好……” 他瞄了我一眼,应该是看到我的嘴型了,不过他并没有其他的表情,就这样站在门口,等着周涛出来。 等周涛出来后,他才进了门卫室,随后“砰”地关上了门。 周涛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写满了“看我说的对吧?” 我耸耸肩,上前敲了敲门。 老薛坐在刚才周涛所在的位置上,余光看到我敲门的身影,只是歪头看了我一眼,随后摆了摆手。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让我进去,还是说他早就知道我的意图,没办法帮助我呢? “你别费力气了,他基本不理人的,就算你进去,他也不会搭理你的。” 我向着门卫室盯了许久,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去,不知道今天晚上张进晨会不会主动来找我。 毕竟文通还答应给他烧纸。 “姐,等等……” 周涛跟在我的身旁,我蹙了蹙眉。 “你干嘛跟着我?” “姐你就答应我吧,我也想见见世面。” “这个世面有必要见吗?” “有啊,而且你不觉得这个是个挣钱的好话题嘛,只要……” 我停住了脚步,止住了他的演讲。 “首先,这个事很危险,别以为所有的鬼都是好鬼,你现在能看到的我们,也是死里逃生出来的,若不是没有办法,我和文通谁都不愿意继续住在这里的。 其次,你跟这里本身毫无关系,你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没必要来这里趟浑水,好奇心害死猫。 最后,这个房子的所有者并不是我,我也只是借住,我也没有任何的权力能让你进他家,除非他亲口答应。” 周涛被我说得哑口无言,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那……你问问文哥呗,看看他同不同意?” “他回答不了。” “为什么?他病得很重吗?!怎么不带他去医院?你要是搬不动他我可以帮忙啊!” 我有些无奈,说他是好事呢?还是热心肠呢? “他……总之他现在昏迷了,去了医院也没用。” 周涛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他……他的魂魄被鬼勾走了??” “差不多。” “那那得快点找到个道士什么的过来帮忙啊!” “你以为现在有那么多真本事的人嘛,随便去找就能找个准?并不是我们不认识人,而是那个人失踪了。” “什么?” “我已经说得够多了,赶紧回家吧。” 我转身就要走,可是他又跳到了我的面前,我有些生气了。 “你这个人怎么还缠着我不放了。” “我只是想给你们帮忙。” “帮忙?你跟我们才认识几天,就这样把自己的脑袋提溜在手里要给我们帮忙,这谁都说不通吧。” 我说完,便绕过他,继续向前走去,可是他跟着我。 “等会我可不管你,你就一个人在这个鬼气森森的小区里晃悠吧。” 似乎是终于听懂了我的话,他终于没再跟着我了。 “你们……小心点。” 听到他的话,我没回头,就这样回了家里。 还好一路上没有出现什么诡异的事情,楼道里依旧黑暗无比,只能靠着手电筒的光找到门,以最快的速度开门,然后进入亮堂的房间,光速关上了门。 一路上我越是装作不在意就越是紧张,此时拿着钥匙的手依旧在颤抖,双腿发软,就这样滑坐在地上。 虽然没有什么,可是我很明显地感觉到越到午夜,整个小区的气氛就越是诡异起来,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始终包围着我。 毛毛窜进了卧室,我也扶着墙进到卧室里,关上了门。 文通依旧安稳地呼吸着,有个活人在旁边就是会安心许多。 我就这样趴在床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砰砰砰——”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传来,我立马清醒了过来,起身就跑到门口去查看,这是让我最为欣喜的事情。 敲门的是张进晨。 “是你吗?” 文通给自己还有我都用了假名,无论对人对鬼,看来这个地方名字是很重要的,所以我也不敢轻易把张进晨的名字说出来。 毕竟谁知道会不会隔墙有耳呢。 门口的张进晨听到了我的声音,缓缓抬起了他的泡面头,惨白的脸色给我吓得一个激灵。 “是你啊,文勇呢?他不是答应好给我烧纸吗?我怎么没收到呀?” “他按时没回来,被困在那里了。” “什么……” 他那张白纸似的脸上满是不安。 “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这个事,隔着门不好谈。” 他言下之意就是让我开门。 我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不敢开。” “嗯……你放心,只要你不答应,我是没有办法进入你们的房子的。” “那你来我家吧。” “啊?” “你考虑考虑。” 我想了一会,还是觉得我去他那里比较好,毕竟文通在屋子里,我不放心放一个才认识一天的鬼进来。 我咽了一口口水,想到每次文通都会被隔空揪到李老头家,但是他本身并没有出门。 估计是他早就答应过李老头,打通了这条道。 我想过后,深吸一口气。 “好。” 就这样,我似乎看到门被打开了,随后门外又是一扇门,张进晨站在门外,那个门半掩着,上面的门牌号是1818。 还挺好记的。 我就这样跟着他的指引,进他的家。 一阵黑暗后,我的眼前忽然一亮,一个乱七八糟的客厅展现在我的面前。 更诡异的是,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纸扎的,不过正儿八经的东西也就一两件。 原本空荡荡的屋子,不是被家具填满的,是被垃圾填满的。 张进晨把地上的垃圾一脚踢开,随后指了指破烂不堪的沙发。 “随便坐随便坐。” 第104章 渡魂上身 冰冷的纸扎房间,让我确实有些手足无措。 真是没有地方可以落脚,他活着时候的生活可以窥见一二。 “屋子有些乱,你别在意。” 他踮着脚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舒服,好像坐在云朵里。 我谨慎地走了过去,用手摸了摸那个看起来硬邦邦的沙发随后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来。 我好像感觉到垫子下的弹簧了。 “你这个屋子里的东西怎么都是纸扎的?” “纸扎的?不是啊,你再仔细看看,这不就是真的?” 我只能说触觉和视觉都觉得对面撒了谎,这个屋子没有电视,没有桌子,只有这个沙发还算是个家具。 剩下的一言难尽。 我抬头看向那个破烂的,散发着微弱清冷光线的纸扎小灯泡。 “确实是纸扎的。” “啊?难不成我们看到的还不一样?” 他的手摸着四周的东西,一脸的不可置信。 “行了我们谈谈正事吧。” 张进晨立马恢复成第一次见面时的高冷模样,不苟言笑地说道。 “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整个人陷入了沉睡,根本叫不醒,所以我觉得他没来得及在3点前进入门中,被困在那里了。” 随后我抬头看向他,冷白色的灯光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越看越像一个会动的纸人。 “八成是被困在那里了。” “我们今天晚上能不能再去一次?去找他。” 张进晨却摇了摇头。 “那个门又不是每天都开的,况且你手头上又没有卡,之前的那个灰卡应该已经作废了吧。” 我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虽然心中有些害怕,可是嘴里却不死心。 “我们再去问一次那个中介。” 张进晨没说话,就用手揉搓了一下他的卷曲头发,随后从那个破沙发上站起身,我抬头望向他。 “怎么?你怎么不动?” 他一说完,我立马就起身,跟着他出了门,楼道里明亮如昼。 电梯到了18层,跟着他上了电梯,只见电梯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鬼,我强忍着恐惧跟了进去,我好像进入了冰箱里,四面八方都是寒气,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张进晨就踮着脚站在我旁边,周围那些鬼都低垂着脑袋,在我经过时依次抬起头看着我。 有黑眼圈的,掉了眼珠子的,没了下巴颌的,满脸是血的,齐聚在这小小的电梯里,依次给我展示他们的模样。 整个电梯里就我一个大活魂。 他们似乎想跟我搭话,但是看到我跟另一个鬼一起上的电梯,便做了罢。 对于他们来说,我是个陌生的生魂。 战战兢兢地下了电梯后,我们直奔物业中心。 果不其然,这次的物业中心开着门,那个中介靠着座椅发呆,见我们进来,他的眼神带着些许疑惑,不过还是很敬业地说了“欢迎光临,这里是水帘天城物业中心,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说完便看了看我们身后,抬了抬眉毛。 “怎么,今天他没过来?别不是没在三点之前回来。” “是的。” 听完我的话,他僵在了座椅上。 “所以我这次来是想找你要张卡,我们要去找他。” 他的嘴角颤抖起来,但是并没有要给我弄卡的意思。 我缓缓地坐在凳子上,一脸真诚地看向他。 “求求你了,帮我们一下吧。” “哎呀,不是我不想帮,我是帮不了,就算我给你搞了卡,你也把他找不回来,甚至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我有些着急地问道。 “为什么?” 中介不紧不慢地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回复道。 “听说,原本那些个地界是相互连接,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就变得混乱不堪,你随便走一步,都有可能会进到另外一个地方。 今天你从水帘天城的大门出去,到的地方可是一个未知数,不会到你们昨天晚上所在的地方,而且,谁知道那个家伙会不会到处乱跑。” 他挪了挪自己的身体。 “那里可不比现世,面积广大,鬼怪众多,搞不好他正在疯狂逃命呢。” 我看到他皱了皱眉头,毕竟文通死了,好像对他会有些坏处,他既然都这样说了,说明他真的帮不了我们。 “那……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哎呀,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算是新员工,又在底层,怎么能了解到那种事。” 他清了清嗓子。 “总之,我就算能给你卡,你们两个都算是送死,你不清楚,他应该清楚,是不是啊?” 随后他的视线移向了我一旁的张进晨。 张进晨用眼神回了他,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整个人的气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行了,这大晚上的你们就别在这里晃了,尤其是你这个生魂,他倒无所谓。” “你说什么呢?” “咋,我说的有错?本来就是嘛,反正已经死了还怕再死一次?” 他们两个看起来很是不对头。 张进晨怨恨地盯着中介,随后甩手就飘离了这里,直接穿门而出。 我跟中介道了别以后,跟着出了门,我回头看去,中介在我们走后,不知道在电脑上捣鼓着些什么,手指飞一般地在键盘上跳跃。 路上我们一人一鬼沉默着。 “之后你想怎么办?” “我?我准备先去给那个鬼烧纸。” “嗯?不应该是先给我烧吗?” “那是文勇答应的,又不是我答应的。” “行吧……我能跟着你一起去吗?毕竟文勇不回来,我可就没钱了。” “你?” 我上下打量着这个鬼。 “你能离开这个地方?” “不知道啊,可以试一试。” “试一试?怎么试?” “对啊,你不是养了一条狗吗?我可以附身到你的狗身上,这样我就应该能出去了。” 我瞬间瞪大了双眼。 “你你你要是进了毛……狗的身体里,那它自己的魂魄怎么办?” 他却轻松地说道。 “你放心,它的魂魄不会有事的,就是让它睡一觉,” “你这说的像是在骗人。” 他立马着急忙慌地跟我解释道。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过那个我确实是听人家说的,没有实践过。” 他越说声音越小,脸色也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 我立马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虽然他跟着我确实会有些帮助,但是这绝对不是个好办法。 “不行,这绝对不行,就算你要跟着我,也不能用这种办法。” 他的身影在我的身旁幽幽晃晃地转悠,除了他,我还在一旁看到了各种黑色的人影在小区里转悠,看得我是触目惊心,立马向着13栋而去。 “等等我……” 张进晨的身形飘飘忽忽地跟上了我,看着他的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完全不想搭理他。 可是张进晨突然说道。 “我有了一个办法!” “什么?” 他顿了一下。 “还是回我家里说比较稳妥一些。” 随后他跟在我身后,很快回到了13栋,上了鬼满为患的电梯,真不知道这些鬼怎么就喜欢挤在电梯里。 一出电梯就到了他的家门口,眼前这一幕,还真让人没办法解释。 再次进入他那宽成一团糟的家中,我站在门口就开口问道。 “说吧,什么办法?” “你给我用黄纸做个小纸片人,在上面用红笔写上我的生辰八字,以后拿着这个纸片人到我的家里,把我遗像前的香灰撒在纸人的身上,然后再烧上个金元宝……” “那个金元宝才是重点吧。” 他笑了,比不笑还吓人,还好他立马收住了自己的笑容,看得人怵得慌。 “其实可以不烧的,但是最好烧上一点,做完这些你将纸人放在我的遗像旁边,在说一下我的名字,就可以离开了,最后不要把门关上,留个缝。” “就这样吗?” “就这样,当然你愿意让我多吸两口香火那肯定更好,或许速度会快点。” “那我怎么进你家?” “放心好了,我会留门的。” 我默默地点头,算是同意了。 “我需要等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试,你可以在门口等着,应该会看到惊喜的。” 随后他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了我,还强调一定要用黄纸,可以在纸上薄薄地涂上一层桐油,用来防水。 “为什么还要防水?” 他神秘一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现在可以回了,哦对了,别忘了给小纸人画上五官哦。” “嘎吱——” 随后我身后的房门打开了,门外漆黑一片,我跟他道了别。 和之前一样,在经过一片黑暗以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醒了过来,脑中都是他给我说的生辰八字。 我连忙从床边爬起来,记在手机上,随后我开车出去单另买了桐油和黄纸,上次只是买了些许烧着用的纸钱。 随后我便在家中剪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丑丑的黄色纸人,头大身子小,用红笔在它的背后写上了张进晨的生辰八字,又涂上了一层桐油。 做完这些,我便拿着东西下到18楼,每一层的布局都是一样的,我向着长长的走廊而去,没多久就看到了1818号房间,而这个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不过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这一幕看得我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我抖着手,扶住冰凉的门把手,上面的一层灰都沾到了我的手上,我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随后推开了这个陌生的大门。 我身后的阳光照进了这个空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个桌子摆在一堵砖墙前,上面放着一个遗像。 我跨入这个陌生的房子,我的后脚刚进门。 “砰——” 身后的门就像是有人拉了一下,轻缓地关上了,不过还是把我给吓得一个激灵。 这个屋子里只有一盒骨灰还有我。 我抹了抹鼻头,强忍着恐惧向前走去。 遗像上就是张进晨,像中的他不苟言笑,甚至神情中还透露着些许寂寞。 遗像的后面就是一个深棕色的骨灰盒,样式看起来很是简单,给我感觉就是个很普通的盒子。 而遗像的前面就是他说的香炉,里面几乎没有香,只有香灰平静地待在里面,就好像从来没有人动过一样。 地上有一个烧火盆,崭新的。 我先对着遗像鞠了一躬,便将东西放在地上,给他上了几炷香,之后便拿出那个做好的小黄纸人,按着他的吩咐,一一做罢,中途给他烧了不少的钱。 隔着烟雾,我似乎看到他的遗像笑了一下。 我连忙低下头,不去看那吓人的一幕。 “咳咳——” 屋子里的窗户都被锁死了,烟雾散不出去,给我呛得直流眼睛。 我强忍着做完所有的事情,将纸人放在了张进晨的桌子上,最后喊了他的名字一声,便提溜着东西,冲到门前。 打开门,走廊的新鲜空气给了我缓冲的机会,我把门虚掩着,流出一条缝隙,房中的烟雾便迫不及待地从里面缓缓侵入到外面。 “啪——” 屋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声音,吓得我一只手扶住了墙壁,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露着烟雾的门缝。 那阵声音过后,屋子里便再没有其他的响动,我靠在一旁的地上坐了下来,等待着所谓的惊喜。 就在我等的困倦之时,一个黄色的东西从门缝里闪了出来,我眨巴着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 此时那个黄色的小东西已经闪到我的面前了,就是我制作的黄色小纸人。 我感觉有些不可置信,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颤抖着指着黄色小纸人。 “你……你……” “你怎么做的头大身子小的,我都感觉站不稳当!” 黄色小纸人摇摆着身子,总觉得要摔倒了似的,而那个声音我听出来了,就是张进晨的声音。 “你这算是成功了?” “是啊,怎么样,挺完美吧。” 装着张进晨魂魄的小纸人在我面前转了一圈,我看着自己制作的大头纸人活了过来,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 “你笑什么?虽然是很奇怪,不过这可是得益于你的手艺,要是头再小点就好了。” 张进晨用手摆了摆自己的脑袋,终于是站稳了,随后说道。 “这下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了!很久很久都没离开过这里了,当然鬼市那次除外。” 第105章 吊死鬼 对此我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地上附身到黄色小纸人身上的张进晨,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更加的不可思议起来。 “我现在算是准备好了。” 张进晨用黄纸人的小手叉着腰,看起来怪可爱的。 想把他揉成一坨纸团。 “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准备出发了。” 我上下扫视着他,但其实他的身形太小了,一眼就看了个全。 “你这能见光?” 随后他闪着自己的身子走到了阳光下,他光照到他的身上,微微透亮,此时我才注意到,他后背上原本写着的生辰八字没有了,估计是被隐藏了。 “你看,我这不好好的,也没自燃,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出门,毕竟我也没试过。” 他搓着自己的下巴,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说到出门,我突然想起来妞妞,话说回来,文通在还没陷入昏迷时,这段时间再没有跟我提到过那个小姑娘了。 “我觉得问题不大。” “为什么?” 我起身,一把捏住了他,没想到这原本轻飘飘的黄色纸片,在塞进去一个魂后,居然还有些韧性,摸起来像铁片一样有些冰冰凉。 夏天握在手里还挺舒服的。 不过在这个四周都是凉气的地方,他显得有些鸡肋。 我看着他那句号似的眼睛。 “话真多,再问我把你捏成一坨。” 我毫不客气地抓着它,随后回到20层,收拾东西。 我把他随意地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毛毛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用鼻子上闻闻下嗅嗅,它呼出来的气体让二维的张进晨有些没站稳,轻飘飘地躺在了桌子上,随后毛毛的舌头就开始舔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孙潇快把你的狗拿走!!它在舔我!!呕!好臭!!我的一条腿已经进了狗嘴了!” 我连忙丢下包,一把把张进晨从狗嘴里扯出来,几个巴掌就那样拍狠狠地拍在了毛毛的狗头上。 “不准吃!” “啪啪啪!” 毛毛委屈地看着我,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我继续说道。 “吃了这个会倒霉的!不准吃!” 张进晨:“……” 我很快地就收拾好东西,出卧室门的时候看向桌子,发现张进晨不见了。 我瞅向一旁的毛毛。 它委委屈屈地呜咽着,看起来好像真的不是它干的。 “唔唔………” 不知道从哪发出来一阵沉闷的声音,毛毛哒哒哒地跑过来,用头拱了拱我的小腿。 我立马知道了呜呜声的来源,立马挪开腿,张进晨被我踩的折了腰,面部的简易表情扭曲了起来。 “快……展开我……” 我连忙把他从地上捡起来,然后像拉面条一样把他展了展,又掸了掸他身上的小灰尘。 “呼……” 他还用手抹了一下额头。 “我还以为要命丧你脚了。” “你已经死了。” 我有些生气地说道。 “你下次跑哪跟我说一声,你现在就是个小纸片片,随便来个蟑螂都把你给啃了。” 他似乎有些委屈,唯唯诺诺地说道。 “哦,我知道了,我刚才只是想看看文通,瞅瞅他怎么样了。” 我把他的头对着文通,只看到他依旧是那个样子,我刚才还特意去摸了摸他的鼻息。 活着,而且面色红润,比蹦跶的时候看起来好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享什么福。 放在这里应该没啥问题,毕竟水饭都喂不进去。 “走吧。” “放着真的没事吗?万一饿死成了干尸怎么办?” “他要是离开了,估计会真的死,毕竟我可不知道我们会在外面待多久,我也不知道他能在外面待多久。” 张进晨歪了歪大头,有些不明所以。 我瞄了他一眼。 “行了,你别想活人的事了。” 我把包外侧的小口打开,然后把他放了进去。 “你就待在这里,别乱跑,不然我可找不到你。” 张进晨点了点头。 “嗯,好。” 在离开之前,我又朝着文通看了一眼,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抿了抿嘴,带着毛毛和张进晨离开了,果不其然,没有任何的障碍就出了小区门,坐在车里,我的心里依旧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心中希望文通没有事。 车子发动起来,我们向着百年老树的方向而去。 …… 文通视角: 我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跑着,耳边也只有呼呼的风声,那种抓耳朵的声音终于逐渐远去。 虽说是跑,可是我完全没有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也没有心脏那熟悉的“咚咚”声,准确来说,我应该是在飘。 怪不得我没有感觉到特别的疲惫,肺也没有大声尖叫,希望不要再虐待它。 我减缓飘动的速度,眼睛睁开来,才发现我已经跑出了那个满是黑暗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土路,地上还有些不大不小的石子,而远处一大片漫无边际的金黄田野。 不过这个金黄并不是因为成熟的谷物,而是干涸又皲裂的黄土,裂痕如闪电一般向远处蔓延,诉说着它的苦痛与不易。 我抬头,只有黑蒙蒙的天空,见不到一丝的太阳,也见不到一丝丝的雨意。 “这什么鬼地方。” 我向四处看去,土路的两侧都是满是裂痕的黄土地,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也没有任何声音。 纯粹的寂静。 这里只有这一条路,而方向也只二择一,不可能返回,我只能继续向前继续飘。 我也只能这样,那干吧的土地我可没任何兴趣在上面晃悠,一看就没路的地方我可不会去尝试。 我继续向前飘去,如果像往常一样,最起码还有“沙沙”的摩擦声和“咚咚”的心脏声,陪伴着我,此时陪伴我的只有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寂静。 太静了,静的可怕。 我这一缕没有着落的游魂就独自一人在这四处都漫无止境的地方晃悠,越是飘,我的心里就越是不安,心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个地方是不是没有尽头?是不是我要一辈子都在这里沿着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走? 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就在我努力清空大脑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是一棵树。 它曲折的枝干向四周延伸,就像一只只干枯的手,想要挣脱命运的枷锁。 这棵树很是与众不同,一般的树上长着叶子长着花,或许还挂着毛毛虫,可是这棵树不一样。 它什么都没长,叶子早就凋零。 上面挂着的也不是毛毛虫,而是像毛毛虫一样的一个个的人。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树的吊死鬼。 我立马停下了自己无声的脚步,想要离开这里,我是怎么也没想到,鬼还喜欢凑在同一棵树上开大会,难不成他们是会一起分享自缢而死的不同感受吗? 可是此时的我一转身,身后也是那棵树,而那棵树飞速地向我移动着,而挂在上面的男男女女,如同提线木偶般随着移动而向后摇动。 我甚至能看到有的鬼伸出来的长舌头都随风飘动。 这一幕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可此时的我可不能真散,散了就彻底完了,我只能向着树冲过来的反方向而去。 在我停在树跟前时,转身而去,身后的飞动的树不见了,此时我才发现那个是障眼法。 但回过头想想,在这个地带,真亦假假亦真,谁知道刚才那个会不会真的对我造成伤害呢? 我此时已经站在树下,这棵树像是被大火烧过一般,树皮已经不知所踪,碳黑色的树干还是能看出些木头纹路的。 头顶上就是那些毛毛虫般的吊死鬼,不知道从何处来了一阵风,他们的脚底在我的头上摇摇晃晃。 “咚!” 突然有东西砸到地上的闷响,我悄悄地侧身看去,一个人,哦不一个鬼掉了下来。 他的脑袋以一个不正常的方向对着我的方向,怎么看那个鬼的脖领都断了。 我抬头看去,才发现是那个吊着他脖子的那根绳子断了,它孤零零地挂在树上,飘动的样子像是摇摆的手,在召唤它的主人回到自己应该到的位置上。 “啊……啊……” 地上的那个鬼发出了奇怪的声音,随后他的身体蠕动起来,似乎是以脑袋作为支点,将看起来沉重的身子给支了起来。 他扭曲的样子让人不可直视,可是实在是太过怪异,眼睛控制不住地无法转移视线。 他终于是从地上起来了。 他的青紫的脸色像极了猪肝,歪着脖子向着树缓缓飘去,他无神的眼睛终于是看到了我。 他的眼睛本来就很突出,现在几乎要从眼眶子里滚落出来,他就这样伸着紫色的舌头,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看,随后他模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可能是因为肿大的舌头堵住了他的气管。 “你……你也是吊死的吗……” 我思考了半天才想清楚他说的话,即使此时我的脑中十分清晰,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 “飒——” 忽然一阵风快速地经过我的面前,那是一根抽打过来的树枝,那个树枝要攻击的目标就是掉下来的那个吊死鬼。 树上的吊死鬼因为树枝的甩动像风铃一样摇晃了起来,而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啊!!别打了!我这……我这就上去!!” 那个吊死鬼哭嚎着,破着的嗓音划过天际,向着无穷的干涸之地飞去,不再回来。 那个鬼瞬间皮开肉绽,我甚至能看到他肉里那白花花的骨头,可是那树枝可不会搭理吊死鬼的哭嚎,依旧一个劲地抽打着他的后背,四肢还有那已经断掉的脖子。 吊死鬼立马冲向那棵粗壮的黑树,树皮没有了,枝干没有着力点,他努力了半天都没有办法从下面爬上枝干。 黑色的枝干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抓痕,露出了里面棕色的树干。 “求求您了!!别打了别打了!!” 吊死鬼不住地哭嚎,他的舌头也被无情的抽断了,掉在地上弹跳了一会,便不动了,随后化成黑色的灰烬,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不止是舌头,还有被抽打下来的血肉,那个枝条就像刮肉器一般,每一下都血肉横飞,而那些血肉一部分甩在了地上,一部分甩在了我的身上,可无论到哪里,这些东西都会逐渐变黑,最后飘散在空中。 我很庆幸现在的我没有呼吸。 没有一会的功夫,那个吊死鬼就被抽得只剩下了白花花的骨架,衣服什么的早就没了,而这个骨架就呈现跪姿,双手环抱着树干,嘴巴发张,眼眶中的眼珠通红,流出的血泪划过头骨,在还没有掉落在地上前,就随风而去。 “呼——呼——” 那个纸条依旧不断地抽打,直到骨架也彻底成为灰烬,刚才的那个吊死鬼已经不复存在。 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我甚至一动不动,就这样仔仔细细,张着嘴看完了全程。 掉下来的那个吊死鬼彻底不复存在了,那个枝条好像意犹未尽一般,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随后回到了原位,树上的毛毛虫们也就逐渐恢复了平静。 我以为这就结束了,谁知道头上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猛然抬头,只看到那根绳子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随后绳子自动连接起来,在上面生出一个肉球,那个肉球长啊长,最终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一个跟刚才一模一样的,新的吊死鬼重新长了出来,勒着的脖子,伸出的舌头,还有那无力的四肢,都跟刚才的别无二致。 “啊!!” 我被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那个重新长出来的吊死鬼,而那个吊死鬼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陷入了一种循环。 在树上一直吊着,直到绳子断裂,而他掉落下来后,却无法回到上面,最终会被树枝给抽成灰烬,成为灰烬后,又会有个新的他吊在树上,直到下一次断裂。 真正的死亡循环。 “救……救我……” 我听到了他含糊不清的求救声。 此时的我已经浑身冷汗,我再怎么好心也不可能冒着这种危险去救他,他或许还能进入死亡循环,而我可能会直接死亡。 第106章 拼命 在那个吊死鬼被重新吊在树上,开始呻吟之后,其他的吊死鬼都学着他的样子,开始呜呜哇哇地叫了起来。 “救救我。” “救救我。” “我不想继续在这里吊着了,吊了好多年了,我们知道错了。” “快让我死……” “呜呜呜……” 各种各样的声音就这样乱糟糟地灌进了我的脑子了,此时我的脑子里就像定居了一窝蜜蜂,在我脑子的凹槽中不断地爬行,还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听得我头疼。 我坐在地上,用屁股搓着不断地向后挪去,树上有数不清的吊死鬼,有的穿着古代的服饰,已经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了,他们的眼神彻底死了,就那样成为了吊死鬼中的吊死鬼。 还有一部分的穿着现代服装,他们是呻吟的主力军,眼神中透露了无法形容的绝望,身子还像蹦跶上岸的鱼,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我咽了一下口水,虽然我也不知道此时的我是不是有口水,不过喉结还是做做样子的滑动了一下,鼓足勇气问道。 “你……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救救我吧。” “啊啊啊啊啊好痛苦……” “就这样让我灰飞烟灭吧,我受不了了……” 没有一个吊死鬼回答我的问题,我简直就像对牛弹琴,他们说的也是牛头不对马嘴。 只是遵从本能地在呼喊而已。 我再次看向树干,树干上原本抓出来的抓痕在逐渐消退,现在几乎看不出样子来了。 我换了好久,才颤颤巍巍地飘了起来,正这时,又是“咚”的一声闷响。 又一个吊死鬼掉了下来。 她尖叫着,披头散发地冲向了树干,指甲抓挠着黑漆漆的树。 “嘎吱嘎吱——” 而刚才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只不过主角换了鬼。 我此时不想再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了,这棵树就是这里的尽头,我不可能再返回,那也只有向着干裂的土地上行进了。 我收回前面的话,路嘛,都是人走出来的。 此时我在空中连滚带爬地冲向了有着蜘蛛网一样纹路的黄土地,能听到那惨叫声逐渐减弱,不知道是跑远了还是因为那个吊死鬼快不行了。 不过我可不敢向后看,向着没有尽头的远方努力逃离。 “咔嚓——咔嚓——” 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了东西开裂的声音,是谁的骨头裂开了吗? “咔嚓咔嚓——” 那个声音像幽魂一般追赶着我,而那个声音好像是从我的脚下传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我立马低头看去,只见我那脚底下的土地的裂缝越来越大,从我的身下快速地向远处延伸,如同一条黑色的巨大蜈蚣穿行而去。 我寻思着飘着应该没什么重量吧。 “轰!!” 一声巨响在我的耳畔炸开来,脚底那道裂缝开始向两边彻底裂开,露出了深不见底的黑色悬崖。 我正因自己是飘着而不会掉下去而感到庆幸时,一只黑色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腕子。 “什么情况!” 我用力捶打着那只该死的手,可是它还有不少的同伙,有的抓住了我的另一个脚腕,有的抓住了我的手腕,还有个最该死的抓住了我的脖领。 此时的我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彻底被固定住了,撑死能扭动一下屁股。 它们一齐用力,将我拉入了这个黑色的深崖中,那灰色的天空逐渐变得狭长而遥远,变得让人产生了一丝留念。 又是一双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彻底地夺走了我的视线。 没过多久,那双黑色的手也消散而去,身上的束缚也都离开了,只留着一些青色的印记。 四周的景色又变化了。 “呼!呼!呼!” 比我高一个头的火把们突然就燃烧了起来,冒出了白色的火焰,将四周照亮。 我身处一个狭窄闭塞的通道中,两旁是密密麻麻的房间,房间用栅栏与我所在的走廊分割开。 火焰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而长满霉菌的天花板上时不时滴落脏污的水珠,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这看起来像个牢房。 我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两侧的房间黑洞洞的,那冰冷的火光无法驱散牢房中的潮湿黑暗,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缓缓转身,身后跟面前一样,是长长的通道,两侧也是同样的牢房,完全分不清楚前后。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似乎看起来不是道路的地方也可以离开,只不过过程有些惊悚。 傻站在这里总是不行的,我必须得动。 “桀桀桀……” 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房间突然传来了惊悚的笑声,那个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根本判断不出声音的来源。 “嘻嘻嘻嘻……” “桀桀桀桀桀桀……” 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样,那些个声音就这样开始此起彼伏起来,将我整个人紧紧包围。 “呦,是新人吗?” “是新人!!” “哈哈哈又来一个,真是好,多一个陪我受苦的了哈哈哈哈!!” “咚!” 我的身旁突然有一只干枯的手伸了出来,差一点就要碰到我了, 那个手上满是斑点,枯瘦如柴,指节膨大,就像一根根老树根,老树根惊悚地摆动着,向着我的方向努力伸展。 “咚!” 又是一阵撞击声,另一只手从老树根的对面伸出来,那个手不是枯瘦的,甚至有些肥大,就是指头全部骨折,朝着四面八方指着。 我一吸气,努力躲闪着向我挥舞着的手臂,一边向前移动。 “咚——咚——” 咚咚声接踵而至,面前的所有牢房都伸出了手臂,有的伸出了脚,实在不是很理解,难不成这几个是想绊死我吗? 随着他们的动作,牢房中的情形逐渐清晰了起来,当我看清了眼前的状况,我差点恶心地吐了出来,忍不住地一阵干呕。 所有的牢房里都锁着一个鬼,那个些鬼在招了一段时间的手和脚以后,就满脸痛苦地将伸出的手脚给收了回去,开始了他们的惩罚。 有的鬼手握着尖刀,一只手捏住自己的鼻子,眼睛都看对眼了,眼睛已经彻底流不出眼泪了,很明显,他的行为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啊!!” 一阵尖叫声后,他把自己的鼻子给活生生地给割了下来,他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起来,手中的刀也就这样掉落在地上,而他匍匐着身体,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任凭鲜血流出。 而那令我干呕的,不是这个场景,而是他身后用鼻子堆起来的小山,此时的我似乎没有了嗅觉,可是那股血腥的气息却钻进了我的眼睛,钻进了我的嘴巴。 捂着鼻子的鬼,将双手放了下来,而那个断裂的地方重新长出了一个新鼻子,他的手再次不受控制地伸向地上的刀,他的脸痛苦地皱到了一起。 “不要……不要……” 我瞪大双眼,实在是不想继续看着这个场面,便扭头,更炸裂的景象呈现在我的面前。 这个鬼没有用刀,他用牙齿,活生生地将自己的指头给咬了下来,骨头断裂,肌肉撕扯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我的大脑,而他的身后,是指头堆成地小山。 牙断了长牙,指断了长指。 这个鬼看起来就平静了许多,他木讷地撕咬着自己的指头,就像是在啃鸡爪一样,没有对面惨烈的叫声。 “呕……” 我什么都没吐出来,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摇摇晃晃地向着前方游走。 有的房间堆着头,有的房间堆着脚,有的房间堆着心脏,我还不小心看到了挖心的场面,看得我的心脏也是一颤。 我快速地向前飘去,速度越快我越紧张,两旁的牢房模糊了起来,但是却没有到尽头。 我心中哀嚎,还不如刚才那个老枯树,最起码还有大片空地让我坐着,头一歪就是景。 可能是我的速度太快,偏离了方向,正好有个鬼他脱离了控制,伸出手将我的胳膊抓住了。 “咚!” 我整个人被拉到了栏杆处,狠狠地撞了上去,瞬间我便觉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 在努力找回意识时,睁眼便看到了血盆大口出现在我的面前,恶臭扑鼻的气味传到了我的鼻腔,这种似乎能闻到的感觉让我很难受。 虽然他只能张着嘴,咬不到我,可是我依旧直接甩出另一个手,就砸向那张大嘴。 “嗷!” 那个人的两颗门牙被我给砸飞,他也向后退了两步,可是他抓住我的那只手依旧死死地扣住了我。 他捂住自己的嘴巴,此时我才发现四肢健全,只有脸上有些问题,两个眼眶中只剩下一个有眼球,空洞的眼眶中是深不可见的恐惧,而幸存的眼球中满是贪婪。 我低头看去,他的脚下全部是眼球。 “啪叽!” 他一脚踩爆了自己那不知道第几颗眼珠子,恶心的汁水从他的脚指缝中溢出,而他露出缺了牙的嘴,满脸都是邪恶得逞的笑容。 “嘿嘿……你逃不掉的……快进来代我受罪!” 他突然使出一股惊人的力气,将我往牢房里面扯去。 栏杆的间隙甚至连个头也伸不出来,他这样使劲地拉住我,最后我会被撕扯成两半。 看着此时的状况,我突然想出来个点子。 他看起来并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而我也努力地绷紧自己的身体,努力地不被他拽进去。 见状他更加地努力了,他的脸上青筋暴起,能看出他在尽力忍受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只为了将我抓进去,成为他的替身,他就可以获得自由了。 就在他再次使力时,我突然卸了力,如我所想,我跟他们有所不同,就这样从狭小的缝隙中毫无阻碍地钻了进去。 巨大的冲击让我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两个魂就这样撞在了他身后的眼球山上,我可顾不上恶心,直接伸手将他的另一个眼珠子给挖了下来。 “啊!!”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看起来非常地痛苦,那只紧抓我的手也终于松开了,我立马就向后退去。 原本想故技重施的我,却发现我进得来出不去了! 那个挖眼的鬼捂住自己的眼眶子在那里哀嚎,我不能等到他把眼睛长出来后再与我搏斗。 我不能被困在这里。 被迫拉进这个地方的我满腔怒火,也许是被这个地方所影响,顾不上所谓的恶心和恐惧,我两步冲上前去,抓着地上的眼珠子就开始往他的嘴里塞。 “呜呜……” 这个鬼痛苦地呜呜叫着,看起来他并不想吃下自己的眼睛,但我不能停手,这就是个你死我活的场面,我要是心软了,或许这堆眼珠子就会易主了。 我压在他的身上,腿控腿,手控手,往他的嘴里和眼睛里不停地塞眼珠子,不知道有多少眼珠子爆了浆,我像疯了一样一刻不停,直到身下的鬼没有了任何的声响。 “咔嚓——嘎吱——” 身旁的栅栏开了,这个声音将陷入疯狂的我唤醒,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手一抖,手心的眼珠子滚落在地,我也快速地从那个鬼的身上退了下来,缩在了角落里。 我感觉浑身瘫软无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肚子胀大,两腮鼓鼓的鬼。 他已经没有了动静,而他的身形也开始消散,就这样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成了一摊灰烬,而那些眼球也是如此。 这个房间只剩下我和灰烬。 能看到这个场面的牢房中的鬼都没了声音,可我看得到他们手中的动作没有停,身后的残肢依旧在堆积,他们直勾勾地盯着我。 满眼恐惧,一声不吭。 我不知的被这些目光沐浴了多久,终于是站起了身,幽幽晃晃地从那个恶心的牢房中飘了出来。 在我飘出来的一瞬间,能看到一旁的鬼们都向里缩了缩。 看来这里的鬼要是没了,就是彻底没了,就算在这里受苦受难,也还有投胎转世的一线生机,但是如果跟我拼起命,那可就是彻底没了希望了。 我再次获得了安静,以及安全的走廊。 第107章 我 我继续朝着顺着走廊向前去,两旁的牢房中继续着他们各自凄惨的故事,我强装镇定,努力不去看那些凄惨的场景。 终于我走到了这个走廊的尽头。 是一面砖墙,上面似乎曾经涂过什么东西,不过已经被摩擦得露出了里面的红色砖块。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内心不安,扭头朝着身后看去,身后走廊的火把都逐渐熄灭,刚才走过的路完全陷入了黑暗,两侧的火把依旧在一对一对的熄灭,直到只留下我两侧的那两个。 它白色的幽光逐渐转变为青白色。 我往两侧的牢房看去,一个鬼正在活生生地薅掉自己的指甲,还有一个正在撕扯自己的皮肤。 看起来没有路了。 我抠了抠自己的太阳穴,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面前的那堵砖墙。 刚才也是没有路,但是看起来越没有路的地方,反而有是路的可能。 我的双手扶上了那堵墙,上面潮湿冰凉,还有股滑腻腻的触感,就这样傻愣愣地站在这里许久,墙没有任何的反应。 “看来不是这样……” 我用力推了推墙,也没有动静,我有些犯了难,想看看两侧的鬼能不能交流。 又向他们看了两眼,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感觉不到腿酸,但我还是习惯性地坐在了地上,地上也传出一股寒意,身子没忍住打了一哆嗦。 我的耳中,只有两侧的鬼因为痛苦发出的哀嚎,这让我心烦意乱,可是这堵墙可让我束手无策,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原地。 “呼——呼——” 两侧的火焰开始摇曳,周围的光影开始摇晃起来,而在这摇晃的阴影中,我看到了危机,还听到了脚步声。 “嚓嚓嚓嚓……” 是谁来了? “嚓嚓嚓嚓……” 那个声音节奏均匀平缓,正朝着我的方向而来,潜意识告诉我,能在这里随便走动的,肯定不是牢房里这个级别的。 我必须立马离开这里。 怀着焦灼的心情,我再次抚上身后的墙壁,它看起来还是那样子的坚不可摧,作为一个忠诚的卫士,它贯彻了自己的职责。 “嚓嚓!” 脚步声停了下来,我的后背一阵发凉。 他看到我了!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脚步声开始变得极速起来,很明显地从走的改为跑的,这让我头皮一阵发麻,脑瓜子嗡嗡的。 此时我手忙脚乱起来,也顾不上一旁可能会伸出牢笼抓住我的鬼手,向墙的两侧开始退。 “咔咔咔——” 墙被我推动了!原来这里是个旋转门。 一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小臂,这个手没有指甲,指缝间全部都是血,还沾在我的身上了。 “嚓嚓嚓嚓!!” 脚步声越来越近,生路就在眼前,却有个不长眼的鬼在关键时刻抓住了我。 他发红的眼珠在幽暗的环境中透着幽光,桀桀桀地笑了起来。 “你的指甲看起来还挺好看的,拔了他吧……” “嚓嚓嚓!!!” 脚步声似乎就在我的身后几米,都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我便直接给小臂上的手狠狠地来了一口。 “嗷!!” 那个鬼尖叫一声,在泄力的一瞬间,我向墙的方向冲去,一股力量抓在了我的头发上! 我感到毛骨悚然,心中暗想着绝对不能被那个未知的东西抓到,便将头向前使力,头皮痛得一阵紧缩,成功地失去了不少的发丝,也顺利地通过了被我推开的出路。 没有人知道的是,此时躺在床上的我,部分头发也同时脱落,压在我的后脑下,暂时还看不出来。 我以为进入了墙后会直接掉落,却没想到有一股巨大的风将我向上推去,整个魂来回翻滚,只感觉头到了屁股的位置,屁股到了肚子的位置,胳膊变成了腿,腿变成了胳膊。 我就这样翻滚着,逐渐受到了一阵巨大的阻力,翻滚的速度开始减慢,最后变成了一种漂浮的感觉。 同时还伴随着窒息感。 我好像进入了水中。 将我的四肢协调后,憋着一股气开始向上游动,深蓝色的液体中我看到了和我一样的鬼也在向上游动。 和我不一样的是,他们的腰间似乎绑着什么东西,在游动的时候十分地费力,有不少就游了几下,就卸了力沉入水底。 就算在观察四周的时候,我也不敢放松,卯着劲向上游去,此时的我只感谢学会游泳的自己,不然世上就多了一只淹死的旱鸭子了。 我快速地游上了水面,我终于是让临近爆炸的肺部得到了喘息,并不是真的有空气,而是需要这种形式。 不然我的下场就会成为淹死鬼的一份子。 抹了一把脸后,观察四周,我似乎身处于汪洋大海之中,天空依旧是灰白色的。 只有我一个鬼的头探出了水面,水面平静,没有波涛汹涌,也没有微波荡漾,如同一潭死水,即使是我透出了水面,也没有听到水拍打我的声音。 真是表面一片平静,实则暗藏汹涌。 如果说刚才的两个地方是可以没路找路,那这里呢? 我可不会什么轻功水上漂,而且这个水有种黏腻感,就好像有无数双小手抓住了我,让我无法脱离这片水域。 心中的绝望蔓延开来,我甚至心中有了放弃的想法。 这里的空间十分混乱,不知道下一个会到什么地方,只是没想到一开始的地方已经是天堂了。 我真是欲哭无泪,难不成要在这样的地方永远地反复横跳吗? “嗖!” 一瞬间我被一股力量给拉下了水中,我甚至都来不及吸上一口气,就这样重新进入了水中。 “咕嘟咕嘟……” 来不及反应,我就这被灌进了好多水,四肢疯狂地挣扎,却怎么也甩不掉拉扯着我的鬼东西。 我低头看去,是一个浑身浮肿,皮肤被泡得发白的淹死鬼,他的腰间用生了锈的铁链子围着石砖,上面似乎还雕刻着些东西,不过水中浑浊,看不清细节。 原来拖着这些鬼的东西是这个,不过很不幸,我身上的累赘不只是石砖,还有上面的淹死鬼。 他大张着嘴,嘴唇不断地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口中连水泡都吐不出来了,但他还不忘给我露出一口尖牙还有阴惨惨的笑容。 不出所料,又是想让我代替他受罪的。 我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他拽死,就算是死我也得是自杀,不能被迫死亡。 想到这里,我立马伸出另一只脚狠狠地捶着他的头,水中的阻力让我的动作变得迟缓,力量也减弱不少。 怎么说也是聊胜于无,那个鬼的双爪都拽住了我的腿,脸就那样抻着让我踹,见踹了好几脚都没有反应,我便弯下身子,双手抓住了鬼的脖子,跟他面对面地对峙起来。 他终于松了爪,也抓住了我的脖子,我依旧跟着他一起下沉,我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想就这样把他掐晕。 可我才注意到,在水中互掐无异于脱裤子放屁,本来就没呼吸,对峙越久只会对我越没有利。 我只得惺惺地松开了手,直接伸出指头戳向他的眼睛,一波血污逐渐弥漫在周围的水中,他终于是松了手,跟着腰间的石砖,再次沉向水底。 我已经憋到极限了,头脑发胀,眼前阵阵地发黑,我几乎是无意识地向上扑腾,在冲上水面的一刹那,我终于是再次活了过来。 这次我的面前不是只有天空和水。 不远处的水面,漂着一艘船。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便一边观察着脚底的情况,一边向着那艘小船而去。 小船就那样静静地停在水中,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到来,我可不管是不是陷阱,有船先上再说。 再来一次生死时速我可遭不太住。 经过我的奋力游动,很快我便到了小船的边缘。 无论近看还是远看,这都是一艘普普通通的小船,我毫不犹豫地双手把住船的边缘,拖着沉重不堪的身体就这样上了船。 可是上了船,更惊悚的事情出现了。 “我”正安静地躺在船中,就好像已经躺了很久一般。 我浑身湿透,就像个落汤鸡,被这一幕吓得直接窜到了船尾,小船因为我的晃动而轻轻地摇摆起来。 缩在船尾的角落,我就这样看着安详地平躺在船上的自己,心中浮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我已经见过好多的鬼了,吊死的淹死的气死的撞死的,这些鬼的样子都狠狠地触动了我的神经,可是眼前的状况完全不一样,我第一次见到我自己,真真正正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种感觉很怪异,让我甚至出现了一丝猜疑。 我真的是我吗?会不会躺在那里的才是我,我只是被灌输了我的记忆,让我自己误以为我。 脑子好乱,果然这种思考不适合我,再多想一会我就要精神分裂了。 正当我整个人纠结的时候,躺在船上的“我”像是听到了我的召唤,睁开了眼,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我突然觉得刚才想的那些东西都是放屁,我怎么可能这么起床,我的腰腹可没这么大的力气。 “我”像个机器人一般端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盯着我,就像我全神贯注盯着他一样。 不一样的是,我的眼神多了恐惧,“我”的眼神多了戏谑。 “我”在观察了一段时间的我后,终于发话了,第一句话就把我气的想把“我”给一拳捣水里。 “你是假的吧。” 我的内心满是国粹,真是骂人把自己都不放过,可我表现出来的,也只是抽了抽眼角,并不想搭理这个冒牌货。 “我知道,你现在的生活很痛苦。” 他就这样双手低垂,腰杆挺直,双腿笔直地坐在那里,面带微笑地说着,而我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坐姿上了。 如果我要是这样做,我一定会腿抽筋,所以这个我一定是我,不能有任何的怀疑。 我呼了一口气,不置可否,虽然他说得对,不过跟他有什么关系。 叫我没有反应,他依旧满脸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脾气。 “放轻松,这里只有我,难道你不想跟你自己谈一谈吗?这可是个大好机会。” 我忍不了了,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招人烦。 “你让我在这个地方跟你谈?拜托你眼睛瞎了吗?睁大眼睛瞅一瞅,这是能闲聊的地方吗,我们又不是在公园踩脚踏船的小情侣。” 我对“我”翻了一个白眼。 他终于挪动了一些身体,不再保持着刚才僵直的坐姿,弯着腿坐着,视觉上让我舒服了不少。 “呵呵不要心急,凡事你换个角度看就不一样了。” 他双手突然举了起来,有种怀抱世界的感觉,看起来好中二。 “如果你认为这里很危险,那它永远都是一片汪洋大海,而你也永远会像一叶浮萍般漂泊。 但是如果你认为这里是个与世隔绝的好地方,你就能够很好地利用这里,为你所用。” 别说,“我”的还挺有道理。 “就比如,这样。” 他其中的一只手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温度瞬间就升了起来,如同进入了蒸笼之中,我的屁股像是坐在了烙铁上,痛得我直接跳了起来。 在抬头看去,那里还有什么灰色的天空蓝色的海,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岩浆,四周满是石灰岩的岩浆地狱。 我汗如雨下,一瞬间便再次打湿了身体,“我”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我,面带微笑,似乎周围的环境根本影响不到他一丝一毫。 我感觉自己快烤熟了。 “你怎么还能坐得住?” “为什么坐不住呢?” 他说完,便又打了一个响指,红彤彤的世界瞬间被冰雪所覆盖,而我湿透的衣服,也变得邦硬,立在我的身上。 我的上下牙齿开始打颤,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两只手不住地搓着自己的小臂,似乎这样会让自己温暖起来。 不过屁用没有。 我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残叶。 “你……你……你绝对是……故……故意的……草……” “我”脸上的微笑看的我整个人瘆得慌,他跟我一模一样,却不是我,他长得像人,却不是人。 他没说话,又打了一个响指。 第108章 神秘的大宅子 四周的场景再次变换,旋转扭曲,最后发现自己还在站在船上,整个人像是过了两场电影,精神畅快,头脑发懵。 “我”就像个洋娃娃一样坐着看向我,而我如同木偶戏中的人偶,两只手不知所措地悬在空中,被自己这样盯着确实有些许尴尬。 我就这样坐了下来,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和我就这样对视着,就像镜子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进行了无言的交流。 “我”突然笑了,笑的如此像个人,我的脑海中一瞬间出现了恐怖谷效应这个词,他盯得我毛骨悚然,大气也不敢出,脑子正盘算着怎么把他给搞到水里,让他去盯着别的淹死鬼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没关系,我也在想相同的事情。” 就这一句话,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可他继续语言平静地说道。 “所以,刚才的你清楚了吗,这里是不是危险决定于你自己,而不决定于你所处的环境。” 我有些不理解。 “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害我?” “这谁又知道呢?” 我低头沉思起来,然后将手背过去,学着“我”的模样,脑子里想着回家,暗搓搓地打了个响指,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噗嗤。” “我”笑了。 “你还真是在某些方面让我出乎意料啊。” 我面不改色,强行咽下了刚才的尴尬,嘴硬地说道。 “我又不会嘲笑我自己。” “也是。” 他似乎放松下来了,不过我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刚才的尝试意味着我不可能用所谓想象的方式回到现实生活,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改变周围的环境,我的心态就像是一把无形的锁,可以把我带到不一样的未知之地。 这样想就有些清晰了,一开始的吊死鬼之树,再到后来的恐怖牢房,还有现在充满淹死鬼的汪洋大海,它们层层递进,跟随着我心态的变化而改变。 我越是害怕,就越容易陷入危险的境地,而陷入危险的境地只会让我更加恐惧,最后陷入无限的恶性循环中,灰飞烟灭。 而“我”既不是来帮我的,也不是来害我的,他是我潜意识在这个地方的具象体现。 只不过他出现的太巧了,就像有人安排好的一样,那个人不希望我死,总会在危机关头给我小小的拉一把。 我又抬头看向他。 “你想明白了?” “不,我没有,一切都是猜测。” “有猜测也是好的,好过这无穷无尽的汪洋大海,也好过这里有生无灭的难恕罪恶。” “我”说得云里雾里的,一瞬间我有些不知所措,想让他进入水中和其他淹死鬼一起遨游的想法打消了不少。 我该怎么打破现状。 小船依旧悠悠地在水面上浮动,应该是走了一段距离,却没有任何变化,这个地方大的出奇,就像无论走了多远,太阳依旧挂在那个位置平等地照耀着所有的人。 “你会帮助我的对吗?” “这话你应该问你自己。” “我就是在问我自己。” “我”坐在那里呆愣愣地笑了。 “有个机会正适合你。” “什么机会?” 他抿嘴不说话,似乎是让我自己去想。 一个离开阴间之地的机会,一个阴间之阳魂可以回到阳间的机会,我已经想到了。 我正想着,他便突然打断我。 “这可是唯一的一次机会,这里不同于其他地方,地界混乱,鬼怪横行,有主似无主,你要是这次出不去,可就真的出不去了哦,你能等,你的肉体可等不下去。”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而那个机会也不由自主地被我说出了口。 “七月十五鬼门开。” “答对了。” “我”眉开眼笑,似乎是我答对了,可我却有种上了当的感觉,但是仔细想想思路并没有什么问题。 “农历的七月十五……” 我使劲回想着日子,按着阳历估计,现在大概是八月初,农历七月十五对应着阳历是8月18号,那大概就有…… “半个月哦。” “我”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我居然要在这种鬼地方待半个月!! “这还是按照阳间的日子算的哦。” 我浑身颤栗了一下,刚才的精力撑死了也不过半天,就这半天我的老魂就差在油锅里滚过一遍了,让我在这里待半个月,岂不是…… 我掰着指头算了一下,实在算不明白。 人们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阴间也有些说法,类似于阴间比阳间的日子早二十天之类的,可那些都是一些文学作品中的说法,没有任何的依据。 看着“我”的表情,就知道此时我的脸色煞白,恐慌的神色都快溢出小船了。 “这里和阳间的时间是同样的流速。” “我”顿了顿。 “这里终年被乌云所遮盖,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而到鬼门大开之日,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四周都回荡着他的笑声,小船也因为他的笑声而抖动起来,水下似乎也暗藏汹涌。 突然一只苍白肿胀的手突然抓在了船的边缘处,一只过后是两只三只……船边镶嵌叠加了一圈的鬼手! 原来这里的水没有哗啦啦的声音,就是为了方便暗算船上之人吗? “快下来!快下来!!代替我!!!!” “我不要再淹死了!!!我受够了!!!!” 他们撑着船边,鬼手挥舞着来抓我,我一边躲闪,一边注意到那些鬼手根本抓不到那个“我”。 我眉头紧皱,顺势向着“我”倒了过去,身体却重重地砸到了船面,即使有这种预料,可还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的身体穿过了我的身体,他的上半身直挺挺地穿过的我的肚子,此时的我仰视着他的后脑勺。 他的身子未动,脑袋就这样扭了过来,一脸平静地看着我,我的魂魄似乎都被他看透了,我整个人躺在船底,一边躲避着挥舞过来的鬼手,一边惊惧地看向他。 “祝我好运。” “我”说完,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了,只有四周挥舞着的鬼手还在晃动,这一切都在告诉我,我还没有脱离危险。 “快下来!!!!代替我!!!” 鬼手们毫不留情地挥舞着自己的爪子,将我剩余的领地逐渐蚕食殆尽,终于我又被抓住了。 “桀桀桀……” 而我这次没有挣扎,只是深呼吸,将心中的恐惧驱散,顺势被鬼抓进水中,心中坚信这种方式就是离开这个地界的方式。 界限是混乱的,而“我”似乎可以准确得找到界限的地方,照着他的样子去做准没错。 本来窒息感并没有如期而至,我就像从床上掉到了地上一般,失重感瞬间包围了我。 视线一阵翻滚,地面变得干燥,我睁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劫后余生的感觉真是不错。 虽然依照“我”的方法,我成功脱离了危险,可是按照他的说法,所有陷入这里的鬼魂应该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脱离,只要有坚定的信念,这里的界限是会被它受到影响的。 可是情况并不是这样的。 只有我是特例? 我甩了甩头,或许是因为我是生魂,所以没有那么多的限制,也不知道现在所在的地方危不危险,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这个问题上吧。 毕竟我得在这里活过半个月! 我很担心我的肉体,别等着我回去了,却发现自己成了一具人干。 孙晓一定会注意到这个的,我相信她。 想到这里,我连忙爬起身,魂魄轻飘飘的,起来也不费力,稳住身形后便向着四周看去。 这里没有充斥着恐惧和无助,也没有各种各样的鬼怪聚集。 我似乎,到了一户宅院之中。 在草草巡视了一圈后,确认没有任何的威胁,我便松了一口气,细细地观察起来。 这是个别致的小院子。 院子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小花坛,花坛中央正盛开着牡丹,我上前探去,牡丹花的香味便扑鼻而来,可这花却没有任何灵动的气息,僵硬而又生硬的盛开着。 如同没有灵魂一般。 正面的砖石墙两侧各上镶嵌着一窗棂,窗棂中间是冰裂纹样式的棂花,里面不知种的是各种植物,它的枝条就这样探出头,别有一番意境。 美中不足的是枝条上没有花叶,透露着一股死寂之感,完美映衬了这里的环境。 中间开了一个圆形的小门,四周的门框上凿出了些花叶图案,为得就是能够进去观察窗户的景象。 我向着窗后探了探头,正对着门的内侧墙壁上挂着着类似蛟龙样的图案,紫色的蛟龙就飞跃在蓝色的水样花纹上,看起来活灵活现,生动形象。 我侧着看向里面,有一个小房屋隐藏其中,旁边还种着一棵树,看起来像是桑葚。 虽然我不懂这种古代房屋的格局,但很明显,我并不在它的内院或者外院,更像是在一些偏房的小花园中。 我并不打算进去,而是转向身后一模一样的圆形小拱门。 这侧的墙壁上画着一些扭曲的青色线条,这些线条看起来细腻柔软,像是一种鸟的图案。 我一步跨过圆形的小拱门,面前立马开阔起来,向左看去是垂花门的后侧,看来这里就是二进院了。 二进院开阔大气,地面铺满了青灰色的砖石,看向开着的垂花门,可以看到一进院的院墙,院墙也是用砖石堆砌的,从这个角度看不到院落的正门。 我此时正站在二进院的正中央,右侧则是有着朱红色房门的正房,我的存在与这里格格不入,很显然我是这里的不速之客。 这里不分白天黑夜,那正房的房梁上挂着两个灯笼,一个灯笼发着白色的光,一个灯笼发着绿色的光,衬得整个院落诡异至极。 四下无人,院落却能看出来被打理地井井有条,这么大的地方却没有一点声音,实在是有些瘆人。 但我心想这里看起来干净整洁,总不该是那些鬼魂的受刑之处,看这院落的气派,应该是这片区域的主人的住所。 那个轿子里那人的面容突然浮现在我的面前,心中忍不住地咯噔了一下,难不成这就是他的家? 我不敢轻举妄动,也无处可去,就这样呆呆地站在这里,过了一会我准备回到刚才的那个偏房处,正转身。 “嘎吱——” 一阵开门的声音突然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瞬间被吓得站在了原地,就像小偷被主人家发现了一样,定定地不动弹了。 我颤颤巍巍地扭头看去,门内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却又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微微探头,手扶住门,露出了半个身子,她的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到面容。 她冲我挥了挥手。 我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又揉了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再转身看了看四周,这个地方的确只有我一人。 随后又用手指了指自己。 那个戴面具的侍女点了点头,又悄悄地将身子移了回去。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若不是那个半开着的门,我还以为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 这个大宅子太诡异了,没有侍从来回走动,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安安静静地就如同在墓穴中。 我咽了一口口水,踌躇一阵,便谨慎地向前飘去,飘到门前,那房中就如同之前的牢房一般,黑得看不到任何东西,明明有窗户,却没有任何光透进去。 那个侍女模样的人又探出了头,我被她吓了一跳,她虽然戴着面具,却也能看出来被我吓了一跳,扶着的门再次发出“嘎吱”一声响动。 她把身子向屋里缩了缩,示意我跟着她,我心中有些害怕,但是更怕她面具下是吃人的面容,只得跟了上去。 踏进屋内,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屋内的陈设整齐,无论是桌椅板凳,还是书画器物,无一不透露着这个地方的低调和大气。 侍女引我进入待客的侧房,我便坐在了那古董凳子上。 一坐下去,那确实是金钱的感觉。 第109章 第二次见面 我就静静地坐在这个房间里,等待那个侍女模样的人向里屋走去。 我观察着她的身影。 她的裙摆遮住了脚,行动时轻飘飘的,让我想起了戏曲当中的鬼步,这个鬼步可以说的上是非常正宗。 这个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人,眼睛扫过桌子上的茶具,又看向一旁的墙壁。 我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粗看上去像是一幅山水画,无论是里面的高山,还是石缝中的瀑布,还是山间的树木都栩栩如生,似乎真的动了起来。 嗯? 注意力转到画上时,原本静谧的房间中忽然传来微弱的声音,“哗哗哗”地像是水声,而仔细看那幅画,它好像真的在动! 我缓身站起,整个人慎之又慎,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画的跟前,眼睛一刻不离画面,而画中的流水,似乎是为了回应我一般,哗啦啦地向着底下的深潭流去。 水中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人影,在水影中摇摇晃晃,身体扭曲不堪,我顺着瀑布向上看去,山上有几棵松柏,那松柏的枝叶随着微风轻微摇晃起来,而在那影影绰绰中,又有吊着的人影在中间如同捉迷藏般来回摇晃。 心脏似乎被人捏住一般疼痛,难受的感觉传到了四肢,头脑嗡嗡作响,整个人的精神似乎都恍惚起来。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山尖上的小房子,那个房子很小很小,只能看到一个窗户,窗户被缓缓打开,里面的人探出了头。 竟又是我自己! 小房子中的我五官开始扭曲,他从窗边伸出手,向我的方向而来,而此时几乎有一双无形的手从画中出来,掐住了我的脖领,把我向画中拉去。 我的脑子想奋力挣扎,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一般飘在半空,耳边充斥着潺潺的流水声,林中小鸟的鸣叫声,还有风吹树动的沙沙声,沁人心脾的自然气息扑面而来,我不由得感叹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如果一辈子都在里面应该会无比的幸福。 “啪啪!” 身后突然传来了轻拍手掌的声音,我突然缓过神来,才发现此时的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贴在了画上,我连忙向后跳了两步。 明明我刚才离画还有好几米远,怎么就突然零距离接触了,刚才的我是被画魇住了吗? “难不成你在那些地方还没待够?” 一阵声音从手掌声的同一个方向传来,这个声音不能用好听或者不好听来形容,只是像珍珠打在玉盘上那样清脆,又像深夜的草丛中小虫突然的发出的吱吱咕咕声。 就是那种听了就会让人印象深刻的声音。 说话的人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她依旧梳着跟我上次见她时一样的发髻,只不过那些发钗之类的精炼不少。 她脸上挂着轻纱,身上的清冷感依旧不减,不过多了一丝随和的感觉。 没错,这个人就是之前我和孙晓重返现实古街的望水楼上遇见女子,她突然出现在这里,那这里应该就是她的居所。 果然无论是谁,在自己家都会随意很多。 她也是迈着鬼步,一只手搭在侍女的手上,如风扫过一般,在侍女的搀扶下,轻轻地坐在了桌子对面的凳子上。 她坐下来缓了许久,似乎这几步路就要耗尽她全部的气力,真是弱柳扶风,我知道像这样的人,也就只有林黛玉了。 难不成她也生来有不足之症? 成了鬼了这些毛病还会带在身上吗? 回想一下那些鬼怪都是生前的死状,这让我的疑惑减弱了不少,或许正是因为她魂魄羸弱,导致她生前的身体就不好,我才会在这里看到她柔弱不堪的样子。 看着主人家坐了下来,还坐在我对面,我就没再好意思坐回去,有些尴尬地想转移注意力,便扭头又看了一眼那幅画。 那画没了动静,安安分分地挂在那里,和一旁的摆在桌上的器物一样安静,水不流,风不动,连那山尖尖上的房子也是紧闭门窗,看不出那个窗户是能开的样子。 看来是主人来了,便安分了下来。 可真是欺软怕硬。 女子并未说话,身旁戴着面具的侍女摆弄着桌子上的茶具,居然那空空如也的茶具中忽得就生出了茶水,茶香四溢,可是看得我一阵头皮发麻,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话说回来,在这里我居然感受不到任何的饥饿,难不成是由于我现在死没死透,活也没活清楚的关系吗? 正在我思索的时候,那个女子抬眼,开了口。 “贵客请坐。” 女子拢了一下衣袖,对我做了个请坐的动作,我僵了一下,然后行为有些凌乱地回应了她,随后坐在了刚才坐的凳子上。 “请用茶。” 一旁的侍女将其中一杯茶递到我的面前,我僵硬地笑着,接过后说了声“谢谢”,便将那杯茶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那个女子轻柔地挥了挥手,那侍女屈身后,便离开了这里。 整个屋子,我甚至感觉整个宅子都只剩下我们两个鬼,我紧张地身上忍不住颤栗起来。 随随便便就进了人家的家门,她会不会对我动用私刑,对我的三魂七魄进行惨无鬼道的折磨。 我越想越害怕,别看她现在柔柔弱弱的样子,我可不敢轻举妄动。 已经很明显了,这里是她的家,在这个鬼地方能住在这样的环境里,肯定是非富即贵,甚至是这里最高权力的拥有者。 或许她与那个轿中的男子,也有关系,换句话讲,我……是不是进了【华武真君】的宅子里。 我的心头猛地颤了一下,自己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回想我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也让我一直心神不宁,如果作为这里的最高统治者,那之前我看到的一切都是他们的杰作。 我要是惹得她不高兴了,可能一会挥挥手,就把我拍飞进那个画里了,或是在水中溺亡,或是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感觉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无论是那个门,还是路上经历的一切,最后到达这个宅子也是一样。 她没说话,只是端起面前冒着凉气的茶水,将茶杯移至面纱后,小小地啜饮了一口,随后又将杯子放回了原位。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感觉此时的自己像是在进行面试,她是说我怎么到的她家,还是怎么到的这个阴间的鬼地方。 我脑子里那根弦不断地抖动着,已经在断掉的边缘。 如果是问我怎么到这个鬼地方的,我就知道怎么说了,我是…… 咦?我怎么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了…… 我的大脑似乎已经停止了运转,难不成我过来的时候真的忘带了脑子吗? 她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为难和犹豫,并没有催促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我的回答。 她这样让我更着急了。 “我……我是……” 脑中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来的,我是跟谁一起过来的,好像有两个人,不对,一个人…… 我不受控制地抓挠起头来,整个人的状态逐渐癫狂起来,可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请用茶。” 她突然说了一句话。 我感觉头好痛,忍着难受看向桌子上精巧的小杯子,一点口渴的感觉也没有,那个茶我真是敬谢不敏。 她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的感情起伏,只是提醒我。 “喝了会好点。” 在她话音刚落之时,那个茶杯徐徐向我的方向移动了过来,我被吓得心头一紧,深吸一口气后暗暗地告诉自己,在这里发生什么都不意外。 我抬眼看向女子,她静的像个白色的瓷娃娃,此时我才注意到她露出的皮肤也是白的异常。 鬼好像都这样,没什么可诧异的。 我低头看向那茶水,如果不在这种环境里,这样没有闻过的茶香我早就好奇地要凑过去闻一闻了。 这水清澈透明,跟白开水没两样,犹豫了半晌,才伸手去拿杯子,手指却控制不住的颤抖,杯子如我所想,指尖触碰后冰凉一片,在夏季来说是个很好的物件。 自动降温杯。 白色的雾气消散在空中,那杯中之水也被我灌下了肚,一阵清凉通透的感觉传遍了全身,脑子也清明了不少,难受的感觉一扫而光,那遮盖住我记忆的布终于被掀开了。 我很疑惑,明明之前都记得一清二楚,为什么被询问后,脑子就如同被人锤了一般失忆了。 就像梦醒了,越回想梦境,梦也就逃离地越快,最后只剩下空空的脑壳。 我疑惑地望向她,她似乎并不意外。 “现在想起来了吗?” 我终于点了头。 “去鬼市没来得及回……” 她的面纱没有任何浮动,眼神也没有任何变化。 一瞬间我甚至怀疑她是机器人,可是机器人没有灵魂。 “你的胆子也是不小,活人居然还要去鬼市。” 她的眼睛上下打量起我,继续说道。 “你的状态还算可以,应该是你早就接触了阴邪之物,所以还没有彻底变得混乱起来,若是没有接触过,就算你食用这个宅子里的东西,触碰了物件,也是毫无用处的。” 她的手在桌面上一挥,杯中的水便自动向上浮动起来,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满了。 这个操作还是很吸引人的,喝不完的水,吃不完的东西,简直就是理想生活嘛。 或许是她看透了我的心思,又或许是我眼神把自己的想法透了个干净,只听到她笑了一声,随后说道。 “放心好了,你死了可享受不了这个待遇,或许还得去那些地方。” 她的眼睛向着那幅画瞧了一眼,眼神又回转了过来,有些戏谑在里面。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死的透透的。 不该想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这么久了,还没见过生魂能到这个地方,也是你的运,毕竟也有一面之缘,我不打算伤害你,可我也不打算留你。” 我哪敢痴心妄想她让我留在宅子,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半个月的时光,她没把我直接丢进那些地狱般的地方就不错了,这可跟我自己擅入的性质不一样。 被上头的直接丢进去,我肯定会被特殊照顾,人家可能只割个鼻子,我就得跟着多割个手,人家身上坠一块砖,我就得坠一圈。 想想都不寒而栗,这跟直接下地狱有什么区别,而且这里还是人家私人地盘,要杀要剐可是人家一念之间的事情,叫冤都没处喊去。 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真被丢进去可就万劫不复了。 我连忙露出殷勤的笑容,整个人的气质都猥琐了起来。 “我哪敢呀,就是没见过这样的世面,所以多看了几眼,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 “哈哈哈……” 女子捂住本就被轻纱遮住的脸庞,小声地笑了起来,没一会她把手放了下来,那弯月般的眼睛再次看向我。 “你还真有点意思,不过我说了不会伤害你,便不会害你,你就放心好了。” 她顿了顿。 “说起来,你还算是有些功臣在身上的,我要是加害于你,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对于她的说辞,我有些懵逼。 见我一脸痴呆的样子,她又笑了。 “这样,我拜托你一件事情,你可答应我?” “答应你有什么好处吗?” 见她说得跟真的一样,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该争取利益的时候还是要努力一把的。 “当然。” 她的手轻敲了一下桌子,那个侍女又出现了,手中还拿着一把小巧精致的伞,上面的花纹简单又不失大气,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 “这把伞我给你,可保你三次平安,而你在鬼节回去以后,需要把一个东西归回原位。” 我紧皱眉头。 一个东西归位,她是指被人拿走的盒中之物吗?老赵可还没踪没迹的,他手里的琉璃花瓶更是不知所踪。 “是你们丢了的盒子吗?” 女子蹙眉,似乎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不过她很快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人都说落叶归根,现在你们那里也是换汤不换药,形式变了,根本没有变。” 我立马理解了她的意思。 第110章 不安 我的心中有些为难。 “你是说……要把孙世浩的骨灰放回水帘天城小区。” 她整个鬼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继续平静地回答我,手指轻轻抚摸着茶杯的边缘。 “总之,那个人……不……不仅是那个人,还有他们……他们几个的必须回到这里,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此时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压制着难以忍受的怒气,我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毕竟在这里,一切都是她说了算,碾死我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松。 她的话音落下,我们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这是她留给我思考的时间。 “怎么样?” 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能感觉出来,她很急迫地需要我的回答,可我的脑海里又回荡起老赵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让我不要把骨灰放回水帘天城。 这就矛盾了,我应该听谁的呢? 如果更多地考虑到我自己的利益,那我应该去选择接受这位女子的提议,拿上这把能保护我三次的伞,苟活到人间,然后不去做这件事…… 我才想到,她就说了话,让我的心头猛得一惊。 “如果你答应了,却不去做,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你的魂魄可是彻彻底底地握在我们的手中。” 说着,她的手抬了起来,一几张白纸浮在她的手中,我清清楚楚地看到第一页写着租房合同,最后一页的角落里有着当时我自己的亲笔签名。 那个签名还在微微发出绿光。 我一瞬间就有签了古代卖身契的既视感。 女子手中的白纸一瞬间被青绿色的火焰吞没,火焰消失的瞬间,那合同也跟着消失了。 我真希望是她帮我烧了。 “所以你还是不要打那些如意算盘,别以为你可以靠着我给的东西回到现世,就可以万事大吉,随意地不遵守约定了。” 她的手放回桌面。 “我可有的是办法让你彻底沦陷在这个地方。” 在这一瞬间,一股没来由的恐惧袭来,就像是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似有一股雷电劈在我的头顶,让我浑身发麻,额头上瞬间就生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双手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我只能紧握双拳,两只手的指甲紧紧地陷进手掌,本应已经渗出了血,却是没有,我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受到。 我的声音里有压不住的颤抖,既有难以抉择的无奈,也有对这个女子的恐惧。 她的眼睛中此时闪着诡异的光,像极了一条看到猎物的蛇,而猎物是我,我随时会被她吞进的肚子,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僵硬地笑了笑,刚才想的那个坏点子已经彻底被我打消了。 “当然不会了,这点东西我还是能看清楚的。” 她没说话,而我知道得马上做出抉择。 答应她,就多了一线生机,可我回去了怎么跟孙晓说,找到老赵以后,我又该怎么说,他既然在那么紧要的关头说出那句话,那必然是十分重要。 可是没有那把伞,我真的能在这个鬼地方待上半个月吗?我连活着回去都没有办法做到,更别说还要去解决问题,真正逃离那个该死的小区。 对我来说,活着更加重要,俗话说的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似乎是见我没有反应,女子又提醒了我一下。 我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算是想清楚了随后睁开眼,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 孙晓视角: 前方有些堵车,我便挂在空挡,手握方向盘,凝视着前方的车辆,那个车的车牌号我都快背下来了,前方却没有一点要动的样子。 本来图快想着上高速,却没想到遇到了堵车,这个环城高速的车流量虽然不少,但也不至于堵车,估计前面是出了什么车祸吧。 眼前的景色实在是看腻了,我的余光瞟向了坐在一旁的毛毛,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头伸出窗外,好奇地伸出舌头到处看,这个车里有更吸引它的东西。 毛毛在副驾驶安静地坐着,时不时闻一下我的斜挎包,那里放着装着张进晨的魂魄的小黄纸人,此时那个小黄纸人正伸出半个身子,那个软趴趴的双手挥舞着。 “啪!” 张进晨的黄纸小手拍了拍凑过来嗅闻他的狗鼻子,毛毛被吓得跳了一下,不过过了一会又不长记性地把脑袋伸了过来。 我又仔细看了一眼导航,导航上显示,前面的拥堵最起码还得要二十分钟。 此时也是无聊,我便把包放在了毛毛的身旁,见会动的黄纸人人靠得更近了,它的尾巴摇动起来,拍的车门“邦邦”直响。 我从后座底下拿出了一袋狗粮,然后把张进晨放在玻璃前,又给他抓了几粒狗粮,闻到狗粮香味的毛毛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看你挺闲,帮我喂狗吧。” 他句号般的眼睛眨巴了两下,两个手拼命地推着拱过来的狗鼻子,还有伸出来的狗舌头。 “你是想让我进狗肚子吗?” 我靠在座椅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它很听话的,你想想办法呗。” 我把小包狗粮放在了张进晨的身后,他抖动的身子发出了不合样子的命令。 “停!” 毛毛歪着脑袋,终于是停了下来,脸上带着微笑,伸出舌头乖乖地坐在那里。 张进晨先拿着刚才我递给他的几粒狗粮,包在没有指头的手里,颤颤巍巍地举了起来。 我看着他们,突然就想起周涛了,今天上午离开小区的时候,他依旧坐在那里,看到我出门,满怀希望地看了我一眼。 我坚决地摇了摇头,他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开了门,隔着玻璃跟我说了一句“一句顺风。” 他太过热情和自来熟,真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明明就是点头之交,他怎么就那么热心,热心地让我觉得不正常。 就这样百无聊赖躺在这里,心里想着那躺在床上像个瘫子的文通,不知道他会不会醒过来,我把手机放在他的床边已经充好了电,如果他醒了过来就能立马给我打电话。 忽然车边有个人走动的身影,他的头扭向车里,有些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随后敲了敲我的窗户。 我只打开了一条缝。 “您好有事吗?” 这个男人有些微胖,看起来还算是和善的,他的眼睛盯着张进晨的方向,手指也指向那里。 我没想到这点时间会有人出来走动,心中咯噔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怎么了?” “啊……可能是我看错了抱歉,我看到有个纸片人在动,有些好奇。” 他摸了摸后脑勺,憨憨的笑了笑,随后摆摆手。 “没事了没事了……” 他就这样离开了,没再多说什么,我扭头向着他离开的方向看去,他的车在我的后方。 我把车窗的那条缝关上了。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我心中有些不爽,我扭头看向张进晨,却发现他不见了。 我立马伸手抓住了毛毛的狗嘴,几乎没有使劲,毛毛自己就把嘴巴张开了。 此时张进晨抱着两颗狗粮,像个口腔溃疡一样贴在毛毛的舌头上,抬起了头,张望起来。 “那个人走了?” 见状,我忍俊不禁,刚才的一点不爽也一扫而光。 “你反应还挺快。” 他立马从狗舌头上跳起来,接着跳到了刚才的位置,自己抽了一张放在中间的纸,给自己擦起了身子。 他一边擦一边说。 “那肯定,要是被发现了,我就会被抓到研究所里,一辈子不见天日。” 他把自己擦干净了,顺手将纸团丢到了贴在一旁的垃圾袋里。 他就这样一粒一粒地喂着毛毛,毛毛也是有耐心,就这样跟张进晨互动着。 面前这一幕居然还有些温馨,时间就这样流逝着,期间我还在应急车道看到有救护车一闪而过。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面前的车子发动了,我也调整状态,立马挂到d挡,车子缓缓地开动起来。 “差不多等了有一个小时。” 我说道,张进晨点点头,毛毛没吃饱,咂吧着嘴看着张进晨。 这轻微地晃动让张进晨有些没有站稳,他抱着狗粮稳住身形,此时我将狗粮包括张进晨放在毛毛身边。 那个位置有些遮挡视线。 没行驶多久,我就看到了堵车的原因,一个车道的其中一段被封闭,一旁有交警,拖车,还有两个撞在一起的小车,两个车都变形了,一旁的高速围栏也是被撞歪了。 还好车子没有冲出去,不然车里的人必死无疑。 不过并没有看到车主,估计已经被救护车给拉走了。 这个场面看得我心里发毛,有些不安,还有些不自在,隐隐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便更加认真地开车,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终于是下了高速,心里的不安减了大半,出了高速的闸口不远后,我便拐向了一旁的小路。 导航上是这么说的。 “你这……挑了个什么路……” 张进晨的声音听起来磕磕绊绊,像是被放在洗衣机里搅和了一通。 “导航……是说这条路。” 说实话这个路也颠得我有些难受,时不时来个小坑,还得注意着躲避一下。 “汪汪!” 毛毛突然叫了一声,我惊地一脚踩上了刹车,还好它绑着安全带,不然就滑下座椅了。 张进晨就不用提了,不知道飞哪里了,反正在车里就行。 就在我停下来的一瞬间,面前突然窜出来一条狗,那狗的眼睛发绿,犬牙外露,冒着泡泡的口水从嘴里流了出来,拉着丝滴落在地。 “汪汪汪!!!” 那条狗看到了我的车,突然就扑了过来,它的力气好大,整个车子都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它或许是见咬车头没有用,便一跃而起,扑到了正面的玻璃上,它的那张大嘴,发黄的狗牙,发出低吼的喉咙,还有甩飞的口水,我看的是一清二楚。 这条疯狗就这样和我只隔着一层玻璃,脑袋和爪子不住地撞击抓挠玻璃,玻璃的状态岌岌可危。 毛毛见状也在车里嗷了起来,完全不带怕的。 我被吓得僵坐在座椅上,突然窜出一条疯狗又扑到面前的冲击感实在是太过强烈,此时张进晨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站在我的旁边。 “怎么了?” 他突然说话,我此时惊魂未定,身子抖了一下,伸手便将他拿了起来,放在和我目光同一高度处。 “啊!疯狗!!太吓人了!!!” 我耳膜受到了二次创伤。 “你是鬼哎,怎么还怕疯狗,你不会得狂犬病的,去把它赶走!” 我准备将车窗再次打开一条缝,把张进晨丢出去。 “别别别!!!您手下留情!!!让我在车里试试。” 我把它放在我面前的台子上,他面对着疯狗,背对着我,只听到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了。 我的耳边环绕着狗叫声,他那个位置的视觉冲击感肯定更强,就这样被狗叫声包围着,面前的疯狗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因为毛毛的挑衅,而叫得更加疯狂。 “嘘!嘘!” 我抓住毛毛的狗耳朵,试图让他安静下来,它还算听话过了一会便不叫了,但是眼睛一直盯着撞击玻璃的疯狗,嘴里发出低吼声。 “喂,你行不行啊?” 它背对着我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 然后他把自己缩成一团。 “你别把我丢出去,小心我诅咒你,这我还是会的!” “我总不能把这个狗给撞死吧。” 我稳住心神,从惊慌中脱离出来,重新发动了熄了火的车子,引擎的声音让疯狗更加癫狂,我甚至在玻璃上看到了一丝丝的裂缝。 我开动起车子,向前一下,又猛地向后一下,这狗便被我给甩到了车下,我立马打转侧着离开,谁知道这个狗锲而不舍地追了过来。 我在后视镜里看到它“嗖”地一下跳到了车顶,它的脚步在我头上响起,毛毛换了个方向“呜呜”起来。 “快开快开,甩掉它!” 我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飞了出去,上面的狗反应不及,直接滚落车顶,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我不敢停下来,就这样冲进了小路的深处。 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不安的情绪再次浮上心头。 第111章 接踵而至 还好颠簸的小路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冲出一片小小的杂草丛后,终于是要上主路了。 说实话,我一次一定会换个导航软件。 “小心!!” “滴滴!!!” 还好速度不快,我及时踩住了刹车,整个车身猛地一震,一辆车从我不远处冲了过来,我的视角正好被杂草丛遮挡。 那个车从道路的那一个方向冲过来时,我看到车主骂骂咧咧地朝我这看了一眼,随后便快速离去。 “真是危险啊!” “还好你提醒了我一下,不然最少也得是个剐蹭。” 今天受到不少的惊吓,我停在原地缓了好一会,那种不安的感觉蔓延全身,让我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一路……都不是很太平……” 张进晨坐了下来,注视着正在平缓情绪的我,我的手紧紧地握在方向盘上,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吗?” 他的头凑过来,看向我的手机屏幕,他想用手试着调整地图,不过屏幕并感应不上。 “反正不是在市区。” 我一边调整一边说道。 “好像是在个什么废弃的景点,原本是个公园那样的,但是由于地方太远,景色又一般,宣传的又差劲,渐渐的就没人去了。” “哦……” 他和我都看着那个地方,那是一个屏幕上都几乎没有标注的地方。 “要是我我也不去。” 张进晨跳到了毛毛的头上,坐了下来。 “要是光为看个树,还要跑那么远,可就没意思了。” 我勉强勾了勾唇。 “你别说,那里还真就那个东西能看了。” 我把头伸到前面,看着四周的路,生怕再有什么车冲了出来。 “没了,放心上。” 就算听了张进晨的话,我也是不放心的,还是“滴滴”地打了两声喇叭,才缓缓从杂草丛中开到路上。 这个路就顺眼多了,不再是石子路,上面是水泥铺就的平整道路,除了像刚才那样的小坡,道路的要与草丛所生长的地面高出不少,而它的宽度正好能过两辆车。 我们顺着路向前开去,两侧都是刚才那样的杂草丛,有的长得跟人一般高,叶子看起来挺立又尖锐,要是把手放上去肯定会划出一道血痕。 “这两旁都没人打理的样子。” “是啊,看起来像是凶案发生地,受害者喊破喉咙都没人发现他被分尸了。” 我无语住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还嫌我被吓得不够?还是你想进狗肚子?” 他赶忙晃动着纸片身子,摆着小手。 “别别,我是有感而发嘛,毕竟我生前也是看过不少这样的小说漫画的,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肯定会勾起我的回忆,就像作案必在下雨天这样……” “轰隆隆——” 我才注意到原本湛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生出了不少厚重的乌云,闪电在中间穿梭前行,像极了一条若隐若现的蛟龙,尾巴打出巨大的轰鸣声。 “怎么打雷了?今天要下雨?” “我看天气预报了,没说啊。” 说着我便减缓速度,不信邪地看了一眼天气预报。 上面写着晴,一整天都是,连多云都没有。 “可能是干打雷吧,一会云层就过去了。” “啪嗒啪嗒——” 细小的雨滴拍打在车窗上,很快便成了豆大的雨滴。 我:…… 张进晨:…… 毛毛:汪汪汪! “张进晨你是乌鸦嘴吗?你这一路还是不要再说话了!” 我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后视镜,前后都没有车,这条路上只有我这一辆车,一个人。 张进晨捂住了嘴巴,不敢再说一个字。 “轰隆隆!!” 更大的雷声响了起来,随着雷声的出现,雨滴敲打车窗的声音也变得更响了,车里充斥着乒乒乓乓的响动,就好像天上下的不是雨滴,而是黄豆。 我及时打开了雨刮器,可是前方的景色依旧看得不清晰,刚刷清楚,就再次被雨水所遮盖。 真是一场好大的雨啊! 我就这样龟速前进着,生怕自己不注意车子翻进了一旁的草丛中,要是那样真的很有可能像张进晨说的那样,我喊破喉咙都没人来帮我了。 “唰唰——” 雨刮器一刻不停的工作着,它用力地将雨水甩到一旁,就像是在发脾气一样,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对面来了一辆车。 我立马从车道的中央往另一侧开去,给人家让一条道。 “唰唰——” 是我看花眼了吗,怎么这一次什么都没有看到,天色灰暗,前方的路也是光线不足,可是我明明看到车灯了。 “喂!你在干嘛!” 张进晨的声音把我给叫醒,我立马刹住了车。 张进晨扒在窗户上,看着另一侧的车轱辘说道。 “就差一点就要翻进去了,你怎么突然拐了,你是开车累了吗?” 我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头脑一片混乱,刚才我怎么会走神,而且刚才我怎么会看到一辆车? “我刚才看到对面来了一辆车。” 我把车子向后退,又开回了道路的中央。 “啪嗒啪嗒!” 张进晨疑惑的声音夹杂在雨水的滴答声中。 “哪里有车?我怎么没看到?” 他把脑袋转向正面,隔着雨刷甩飞雨水的间隙向前方看去。 “什么都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就算有鬼我也是能看到的。” 这个鬼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起来。 “我知道……可我刚才没有看错……我的确看到了一辆车,他闪了一下车灯,那个车子是黑色的……” 张进晨看着对面滴答着雨水的道路,实在是没有看到我说的那辆车。 “要不你休息一下,可能是开车太累了。” 我没有拒绝,就把车彻底停了下来,坐在座椅上发起呆。 这一路实在是太怪了,高速上的车祸,小道上的疯狗,差点撞上的车,还有突如其来的大雨,一切都让人觉得心中发凉,凉的彻彻底底。 我搓了搓双手,手也是冰冰凉凉,还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张进晨没有说话,就这样重新坐在毛毛的头上,静静地陪着我,毛毛也是很乖,没有大喊大叫。 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雨声,滴滴答答的声音几乎都敲在了我此时脆弱的心脏上,让本来就心神不安的我更加难以忍受。 喉咙发紧,呼吸急促起来,身上的肌肉忍不住地颤抖起来,那种紧张感蔓延到我的胃部,似乎胃也有些隐隐发痛。 “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很不好。” 张进晨小心翼翼地跟我说道,似乎害怕我下一秒就把他丢在外面。 “没事,我就是有些……不舒服……这一切都让我感觉到不舒服……” “你的脸真的好白,你是不是得吃点东西?” 他向周围看了看。 “好像只有狗粮,要不你凑和一下?” 我已经没有心情骂他了,从一旁拿出了一小袋饼干,撕开塑料袋,里面的饼干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车门发出“邦邦”的声响,是毛毛的尾巴。 我咬了一口饼干,然后摸了摸毛毛的脑袋,把剩下的半片喂给它,它吃起来很香,小麦的香气扑鼻而来,可是我却觉得在嚼纸板子一样,干巴巴,食之无味。 我们在这里等待了有半个小时,乒乒乓乓的雨声逐渐彻底地融入了这里,没有了刚才那样烦人了,我的心绪也逐渐平稳下来。 要是文通在这里就好了,在出现困境的时候,我们总是能配合的很好,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 我扭了扭身子,重新坐正,车子重新发动了起来。 “你要继续走吗?你休息好了?” “嗯。” 车子缓缓向前。 “一直在这里等也不是个事,或许再开一开就开出下雨的区域了呢。” 休息了很久的雨刷器似乎不满于继续工作,鼓气一般再次将车窗上的水给狠狠地甩到两侧。 眼前的场景一会清晰一会模糊,水汽重了起来,道路的前方还有两侧都有白雾生了出来,四周朦朦胧胧,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这次你可得帮我一直盯着看看。” 我一边观察着前方的道路一边说道。 “我有可能真的看走眼了。” “放心吧,我一直看着,毕竟你要是车翻了,我也得跟着遭殃。” 此时张进晨就站副驾驶面前的台子上,句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生怕错过了遇见自己同类的机会。 一条笔直的路终于是有了拐弯的地方,前方是一座山,山上也有白色的云雾缭绕,墨绿色的山,白色的云雾,更增添了一种幽暗诡异的气氛。 “这条路终于是走完了,两侧看都看腻了。” 张进晨像是松了一口气,而我的神经却这样紧绷了起来。 拐弯更要减慢速度,我小心翼翼地拐了过来,还好对面没有看到什么车,可是没一会,头顶却有些响动声传了过来。 是在打雷吗? “刚才打雷了吗?” “没有啊。” 不祥的预感传了过来,我立马踩下油门冲了出去,张进晨见我猛然加速,纸片身子飘在了地上,嘴里还问道。 “怎么回事?” 我不理他,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道路也被撞击地晃动了起来,我不敢回头也不敢减速,就这样向前加速冲了过去。 毛毛又叫了起来。 “卧槽怎么突然有泥石流!” 张进晨不知道站在哪里,但是一定是能看到后面的位置,从他的声音中我就能猜到后面的惨状了。 要是我刚才没有加速,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有观察后面的心情,就这样快速地逃离了这片地方,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才将速度放慢了下来,此时我的对面来了一辆车。 “有车哎……” 张进晨还不忘给我提醒。 “这次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也看的清晰,一辆黑色的轿车,闪着灯光,向我的方向而来,我往边上让了让,这次我很确定,我的头脑是清晰的。 两辆车子缓缓地擦身而过,我按了一下喇叭,打开了窗户,冰凉的雨点打到我的胳膊上,外面的丝丝凉气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面明白了我的意思,也打下了窗户,我正要给他提醒一下,前方出现了泥石流,不要前去时,车窗下出现的,不是人,也不是鬼。 驾驶位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我瞟到后座,却发现里面坐着三个人,身形僵硬,体型也几乎一模一样。 “汪汪汪!!” 毛毛突然叫了起来,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连车窗都没来的及关,就慌忙逃离。 那个车…… 我顺着后视镜向后看去,那辆黑色的车,怎么都像是纸扎的,后面的三个人也像极了纸人,就像在纸人街上的纸人。 雨滴的冰凉感才让我想起关窗户,关上窗户,再看去,哪里还有什么车子,路面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张进晨!你刚才看到了没??” “……” “张进晨?” 我停了下来,想抓起黄色纸人,却发现小纸人不见了!张进晨也不见了! 我第一时间还是怀疑毛毛,可是毛毛正在“汪汪”叫,嘴巴里一览无遗,我又向着四周翻找一通,也没有发现纸人的身影。他去哪了? “砰砰砰!!!” 突然,我脸旁的窗户被人猛烈地敲击起来,扭头看去的瞬间,我的心脏骤停。 一个瞪着大眼睛,面带微笑。脸色惨白的纸人正在砸我的车窗,他的嘴巴动起来,似乎在跟我说“开门”。 我惊慌失措,心中庆幸还好车子是锁着的,不然可就遭殃了。 纸人见敲窗无果,便平移到后面,开始拉动车门。 “咔哒咔哒——” 此时我才发现,毛毛没有再叫了,车里除了“啪嗒啪嗒”的雨声,也只有那个纸人拉车门的声响。 雨水不停地打在他的身上,可他坚持不懈地要开我的车门,我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我甚至在纸人的身上看到了着急的神色。 这个纸人怎么回事? 我来不及多想,便开动了车子,想甩掉那个该死的纸人,张进晨应该在哪个角落里,被压得说不出话了。 我的车子开出一段路,原以为已经能放心了,向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个天杀的依旧纸人死死的抓住车门,风甩动着他的身子,死死地贴在了我的车上。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上一次见到这么难缠的,还是毛毛身上的跳蚤。 第112章 目的地 “吱——” 我一脚刹车,车子猛地停了下来,一旁抓住门的纸人,一瞬间就顺着惯性,脸着地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它身旁的两侧划出了水花。 他就这样停在了我的车前的不远处,雨滴就这样无情地滴在他的身上,估摸着这个纸人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 谁知道它居然还在动,腰部不正常地折了过去,两个腿依次向两边折叠,就以这种诡异的姿势重新站了起来。 他的表情已经被磨得看不清楚,眼睛的位置没有眼睛,鼻子的地方没有鼻子,红彤彤的嘴巴和脸颊晕染成一片,整张脸都是血红血红的,看起来诡异又惊悚。 我正准备踩住油门向前冲,准备把这个口香糖一样令人讨厌的纸人给压成纸片。 他突然僵硬地挥了挥手,在原地蹦跶了一下,就好像遇见了什么老熟人。 我扭头向后面看去,什么也没有,没有其他的纸人,也没有纸扎的车辆,更没有鬼魂停在路中央。 它是在朝我招手?? 我松下了脚,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可能性。 那个纸人见我的车子没有动,小心翼翼地向着我的车子走了过来,不过他好像是长了记性,离着车子老远,生怕我给他再来一次脸擦地。 他就这样挪动到了我的车窗前,他面容的凄厉恐怖的惨样子更加清晰了,我没忍住皱了皱眉头,原本想说话的心情都被打消了半分。 我看着正在雨中淋雨的纸人,脸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车窗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就这样从他红色的脸上流了下去。 毛毛也看着他,尾巴轻轻摇晃,没有要叫唤的意思。 我打开了车锁。 纸人就这样僵硬地坐了进来。 他开口了。 “呜呜呜孙潇你也太狠心了,我就换了一个样子你就不认识我了,还把我拖着走,我就算是个鬼你也不能这样子对我啊!!” 是张进晨的声音。 我拿出了一包纸,递给了张进晨。 他现在的样子确实很狼狈,脸几乎就是个椭圆状的调色盘,原本是眼睛的墨汁在脸上晕染出两条黑色的泪痕,满脸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张进晨抽抽搭搭地用那只有大拇指的手接过了纸巾,抽了一张又一张,擦拭他刚得到就废了的新身体。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不再看他。 “谁知道这是你啊!你不是在黄色纸人的身上嘛,你刚才要是不招手,你估计已经成为这条路的一部分了。” “太狠了你。” 后视镜里,纸人的表情生气又委屈,看得我实在是害怕不起来。 他把那张晕染过的脸擦干净后,继续说道。 “刚才还真是挺不容易的,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鬼魂们附身在那个三纸人的身上,我就立马窜了出去,把人家的给抢了过来。” “啥???” 张进晨就这样瞪着凄厉的眼睛看着我,似乎不理解我的疑问。 “之前黄色纸人的身体,说实在的不方便,他们凑过来找我们的麻烦,这不就是送上门的?” 车子缓缓开动,雨似乎小了不少,我都没听到雨水滴在车上的声响。 “没想到你还挺有战斗力的。” “那可不,年轻力壮的新魂总是有些气力的,更别提还吃饱饭了。” 他看起来是想举起胳膊想秀肌肉的动作,不过作为纸人的身体,只能惺惺地摇一摇自己的胳膊。 “毁容了……” 他看向车内的后视镜,我也正在观察他,视线撞上了,如果不知道里面是张进晨的鬼魂,他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会把人吓死。 “没毁,挺美的,满脸腮红。” 我在纸人的脸上看到了无语的表情。 似乎是因为张进晨一打三的胜利,我们接下来的路异常的顺畅,雨也在不久就停了下来,天边的乌云间也露出了一抹阳光。 我把窗户打开了,外面的清新透凉的空气涌了进来,毛毛也是高兴地把脑袋伸出去,任凭舌头在空中飞舞。 此时的气氛缓和了不少,除了后座的纸人,他怎么看都不太好。 “距离目的地还有1公里。” 手机发出了机械女声的提示音,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的心头一惊,没来由地又紧张了起来。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那个废弃公园的门口,说是公园,更像是一个小型游乐场,远处的摩天轮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整个地方更增添了一股凄凉之感。 “到了。” 我把车子停在门口。 铁门被一长段生了锈的铁链子给绑住,上面黑色的铁锁看起来很是笨重,那被紧紧关上的铁门上还挂着【禁止进入】的牌子。 牌子还在滴着水,上面的字也已经不清晰了。 “能自己下车吗?” 我转身打开车门,冲身后的张进晨说道,如果现在附近有人,看到我在跟一个纸人说话,估计会觉得我有病并会快速逃离。 “我可以。” 张进晨说完,就将车门推开,身子僵硬地半躺着,用脚将门顶开,不过里面开门对他来说要比外面开门更加困难。 他就这样僵硬地躺在了后座上,两只脚被弹回来的车门给卡住了,他把满是泪痕的脸僵硬地转了过来。 “帮我。” 这一幕真的搞笑,我忍住想要嘲笑的冲动,下了车,帮他开了车门,直接把他从后座上拖了下来。 地上有些湿,我抱着他的双腿把他给甩正后,端端正正地让他落在地上。 “你人还怪好的。” 张进晨说道。 “就算偿还我刚才拖拽了你的事。” “我带香了。” “求求,多给我几根,多拖拽我几次我都认了!!” 我把毛毛那侧的车门打开,毛毛跳了下来,我关好门锁上了车。 “鬼这么喜欢香?” “那肯定啊!那简直就是山珍海味,凤髓龙肝!”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我的视线再次看向那个铁门,铁门里面还立着一个木牌子,牌子上面写着【内有恶犬!!如要进入,后果自负!!】的字眼。 “这里面还有狗啊!!” 张进晨向后平移。 “我跑不过。” 我不以为然地说道。 “里面怎么可能有恶犬,这里荒无人烟,那狗谁管呀。” 我搓了搓毛毛的脑袋。 “要是有其他的狗,毛毛会提醒我们的。” 张进晨没说话。 “好了,接下来就是怎么去的事情了。” 我握住了那根铁链,摇晃了一下,发出了“哐当哐当”的声音。 虽然上面都是锈斑,可是依旧结实的不行,没有可能将它打开,我两侧也是有墙壁,只有一个办法。 翻墙。 毛毛从门栅栏的空隙中就能直接钻进去,它已经提前进入摇着尾巴看着我们了。 张进晨也想学着毛毛的样子,但是他卡住了,完全进不去。 “我把你丢进去吧,反正你也不重。” “啊?” 今天应该是张进晨水逆的一天。 “能行吗?” 他抬头看着冒着铁尖的门,竹子做的骨架子抖了抖。 “你能把我丢进去吗?” “有啥不放心的?” “我怕我被开膛破肚。” 他又向后挪了挪,脸上的黑色泪痕中都是惊恐。 “要是被开膛破肚了,我就只能用那个黄色小纸人的身体了,一阵风就把我给吹走了。” “你不是换了身体吗?” “额……你这样想,就算是套了一个外套。” “你去不去?” “去。” 我再没多说话,直接将他端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卯足了劲将他丢了出去。 “啊啊啊——” 他的声音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压在了毛毛的身上,其实是毛毛估计过去,想张进晨给咬住,没想到最后头撞头,他俩各自哀嚎起来。 “还行成功了。” 我找了个有缺口的地方,艰难地爬了上去,毛毛拉看到我在上面,还在屁股底下摇着尾巴,我只能把他赶到一旁起不来的张进晨身边。 “啪嗒!” 有惊无险地落了地。 我拍了拍手上的土,然后将懒得动弹的张进晨给扶了起来。 “走吧。” 进入公园,面对着就有一个巨大的雕像底座,上面的雕像早就不知所踪,底座上也是坑坑洼洼,有块地方甚至露出了里面的钢筋。 上了台阶,往里面走去,是缝隙里长满野草的石砖地,每走一步都有细碎的叶子剐蹭着小腿,毛毛在四周嗅闻,还得记得把它叫一声。 我们走到了指示牌前。 向左走是千鸟湖,顺着左上坡上去是满风亭,右上的坡是古树坡,右侧的小径则通向儿童乐园。 看完后张进晨说道。 “我想去儿童乐园。” 我真是无语凝噎,没有搭理他这个不靠谱的鬼,剥开两旁挡路的枝叶,直接向着右上方的石阶走了上去,毛毛紧随其后。 “我开玩笑的,你等等我。” “你个鬼也害怕单独一个人吗?” “不是,我怕你死了没人给我香火吃。” “这个理由可以。” 顺着无人打理的石阶走去,两旁有些很久以前的塑像伫立在草坪上,有的是小兔子,有的是小狗,还有一些其他的动物。 如果这是个繁华的地方,或许会有些童趣的意味,可是此时已经褪了不少色的它们,有的缺个腿,有的破了头,黑色的瞳孔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我,实在是让人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就像有人藏在这些塑像里,窥视着所有来到这里的不速之客。 毛毛不安地叫了两声,缩在了我的腿旁。 “这附近……” 还没等我说完,张进晨就跳在我的身旁。 “都是些没有地方去的孤魂野鬼,你给他们烧点钱打发打发他们就好了,就当是买路钱,不然它们一会可能会缠着我们,他们好多,我可能打不过。” 那些东西都是毛毛背着,我从它的背上掏出了一沓纸钱和打火机,向四周拜了拜,随后找了个地方烧了起来。 烟雾并没有直直冲上天空,而是像被什么东西打散了一般,看起来飘得乱糟糟的。 我似乎看到四周有东西闪来闪去, 它们在空旷的草地上来回飘动,这让我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那群鬼开始抢了!我们乘机过去吧!” 张进晨说完,我便立马跟他一起,快速地通过了这些哄抢的鬼,我的身体突然穿来一股透彻的寒意。 “刚才那个鬼穿过了你的身体。” 我瞬间僵在了原地。 “不过没啥事,我刚才已经用眼神把他瞪走了,他不敢再过来了,估计是没抢上钱,不高兴了。” 我努力挪动身体,多亏了毛毛还在拉动我,不至于在那里逗留太多的时间。 “那也不能怪我,能白送钱就不错了。” “这种地方没有主人,那些个孤魂野鬼又没有容身之处,这种无主之地就很容易被它们占据,要是惹了它们,轻则水逆,重则住院,钱还是硬通货。” 我听他讲完,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古树的位置似乎是在这个地方的最深处,我们走了快有15分钟,终于是在一个只剩下长椅腿的长椅旁边,看到了一个指示牌,上面写着【百年古树】。 “老东西藏得还挺深,别不是成了精。” “可别乌鸦嘴了。” 我们顺着小坡下去,终于是看到了那棵树的树冠,茂盛的枝叶诉说着它的生命力,粗壮有力的枝干让它在这里静静地度过了数不清楚的春夏秋冬。 很快我们便到了树下,粗糙的树干外面是人工的铁质围栏,刚才的雨水还沾在上面,树丫上绑着数不清楚的红色丝带,有的褪了色,有的变黑了,共同点就是都滴着水。 如此茂盛的树下都湿成这样,可想而知刚才的雨是得有多大。 “是这棵树吧?” 张进晨围着树跳了一圈,随后说道。 “这个树很香,我很喜欢。” 我从毛毛的背上拿出来了所有的东西,东西挺多,除了纸钱和金元宝这一类的,还买了一些迷你版的冥界生活用品。 “辛苦了。” 我摸了摸毛毛的头。 “那就开始烧呗。” 低头却发现四处都是湿漉漉的,还有数不清的水坑,这看上去怎么烧都烧不起来。 “得找个干燥的东西垫着。” 第113章 儿童乐园 ilwxs.com 我环顾四周,也只有远处一些破旧的铁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拉过来的,我尝试去扯动,却由于有部分陷进地里,完全拉不出来。 不过不远处有个亭子,似乎是小卖部,就是那种很旧的,会卖报纸和烤肠的小铺子。 只不过这个并没有外面支着的,放着报纸杂志的小桌子。 我们走到小卖部的跟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东西摆在破旧的橱窗里,那些应该是方便供人挑选的空盒子。 印着古早设计的印花包装,证明了这里再也没有人管理过的事实。 我先是把头向里探了探,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地上甚至都长了草。 随后我将身子收回来,蹲下看着已经涂满脏污的玻璃,那种年代感让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正在出神,我的肩头被人猛地拍了拍。 “你……” 是张进晨的声音,他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毛毛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我有些懵逼地站了起来,眼前的一幕让我差点没站稳。 原本空荡荡的小地方突然装满了东西,一个陌生的老婆婆站在里面,她的面色如同常人,身体僵直,正对着我和蔼地笑着,笑容看起来正常,可是越看越诡异。 我们的视线就这样撞上了。 我不由得一后退。 “砰!” 张进晨被我撞倒了,我甚至都没想到去扶他一下,视线似乎被老婆婆狠狠地抓住,成了她手中的一个风筝。 “小妹妹,想要点什么?老婆子我这里可什么都有,今日新闻,小说杂志,还有零食烤肠。” 随着她干瘪的声音响起,一阵“滋滋”的响声从一侧传来。 台面的左侧突然出现了一台烤肠机,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粉红色的烤肠,还有肉色的鱼丸,正在滋滋冒油。 一股说不上来的香气瞬间充斥着我的鼻腔,我有一种极度想购买它并一口吞下去的冲动。 而我身后的张进晨已经以一种古怪的姿势站了起来。 可是我已经没有多余注意力去关注他,眼睛里似乎只有那个奇怪的老婆婆,她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 老婆婆看着我犹豫不决的样子,依旧和蔼的笑道。 “小姑娘,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跟这个老婆婆说话,能在这种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突然出现的,那百分之一百不可能是人。 我求助一般地扭头看向张静晨。 可是此时的张靖晨居然掉了链子,只见他那双黑漆漆,眼下印着黑色泪水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那桌面上的东西。 从他的眼神似乎能看出这玩意儿可比香火要吸引鬼多了。 “喂,张进晨!” 张进晨并没有说话,他似乎已经听不见我说话了,只剩下那具空空的纸人躯壳站在那里,和那突然出现的老婆婆相对而立。 场面愈加地诡异起来。 我的本能告诉我,应该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我克制的想要去购买东西的冲动,一步步向后退去,顺便拉着张进晨。 可是此时张进晨似乎变成一块儿巨大的铁坨,他就这样定定的站在地上,我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可是他依旧分毫未动。 我心中又气又急,这不靠谱的鬼东西,等着就把他给超度了! 见状,铺子里的老婆婆动了动嘴唇,似乎是要与我说话,我原以为他是会阻止我或者是威胁我,可她没有。 “小姑娘,你怎么抱着个纸人来这个地方。是在搞什么恐怖直播吗?哎,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可真有意思,什么都能玩儿出花样,不过可是要注意着敬畏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被缠上可就不好了……” 她只有嘴一张一合,身体的其他部位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像一个会说话的尸体,话语也没有任何的感情。 她的眼神也很怪异,僵硬,死板,又透露着深深的贪婪。 我以为这个老婆婆会是个沉默寡言的鬼,却没想到他絮絮叨叨说了老半天,每一句话都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的头脑一阵发麻,心想你不就是那些个神神鬼鬼的东西吗?居然还来提醒我。你要是现在消失了,我还能信你一点儿。 我秉持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原则,向他笑着点了点头。松开了。拉着张静晨的手。转身快步逃离,去寻找毛毛的踪迹。 我找了一圈,根本没有看到毛毛,我只能喊着毛毛的名字,空旷的公园中回荡着我的声音。 回答我的也只有我的回声。 回声消散,四周寂静无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阳再次被乌云所遮蔽,隐隐有种下雨的前兆。 这片古树的区域旁,有不少的座椅,还有观赏性的植被,不过大片的都是青草地,所以并没有太多遮蔽的地方。毛毛到底去了哪里? 搜索无果,我再次将视线移到了那怪异的小卖部,还有停在原地的张进晨。 我才注意到这里的怪异之处我原本放在地上的那些物件全部不见了。古树一旁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这一切只能说明我不小心进入了这里的幽冥之地。 而那老婆卖的东西也不简单,已经彻底地将张进晨给吸引了过去。 我就是想来烧个纸,怎么就这么难! 我感觉到一阵头疼。太阳穴一阵跳动。这4周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个诡异的老婆婆,我看上她。就算隔了这么远,我依旧能够感受到他注视着我,就那样微笑着,静静地注视着我。 好像就在等我去买她的东西。 在现实里我还有钱给他。可是现在的我身无分文,甚至还没有张景成有钱。我能卖给他什么?三魂六魄吗?还是什么?阴德阳德。 算了,我摇了摇头。就算在这里犹豫也没有任何的用处。还是去跟那鬼斗一斗吧,或许他只是有些心愿未了才一直驻守在那里。 我快速的哄好自己,整理好心情,深吸一口气后便重新向小卖部走去。 老婆婆果然在那儿等着我,她开口道。 “小姑娘有什么要买的吗?我这里什么都有,报纸,杂志,零食,烤肠,你想要的我这里都有。” 我也不过多跟他废话,直接开口道。 “需要我做什么?你可以让我离开这里。” 然后我又指了指一旁,手上已经拿着一根烤肠的张进晨,继续说道。 “当然包括他。我需要做什么你才能肯放我们两个离开这里?” 老婆婆依旧和蔼的微笑着,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脸上突然蒙上了一层阴霾,不过她也没有停顿很久,随后笑着和我说道。 “哎呀,你可真是个热心的小姑娘啊!现在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我确实有事儿需要你来帮帮我。”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平淡的笑容,看得我心头发毛不过这并不能够表现出来,这些鬼看起来都是都还算是讲理的,如果是那些个怨魂猎鬼那估计连交流的可能性都为零。 我的我强装镇定继续说道。 “什么事儿?我尽力。” 老婆婆依旧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的孙子在有儿童乐园玩儿呢,我怕他走丢,你能帮我把他接回来吗?或者你在这里帮我看着店,我去把他找回来,已经快到吃饭的点了。” 和老婆婆对视着,我很清楚她给了我两个选择。 第一个留在这里,帮她做买卖。 第二个出去找人。 看着那狭小闭塞的小屋子,我的心里就有些拒绝。 他的孙子既然在儿童乐园,把他找回来不就可以了吗?万一在做买卖的时候遇上缠人的客人,那可就不好解决了。 虽然这一片空荡荡的,看不见什么客人,但看起来简单的活计一定坑很大。 我僵硬的翘起嘴角,回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 “那我帮你去找你的孙子吧,你孙子有什么特征吗?我怕找错人。” 老婆婆枯哑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就像一个布置任务的npc,话语中没有一点感情,就好像他要找的不是她孙子。 “我孙子剃了一个小光溜头,穿着蓝色的短袖和土黄色的裤子,还穿着一双小凉鞋。我家孙子很好认的,你肯定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 看不看到他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希望能够看到他孙子以外的任何鬼,你想要在鬼群里找一个小鬼,就让人难以接受。 我努力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好,那我现在就出发。” “路上小心点儿,别跟陌生人说话。” 老婆婆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正是我们之前在指引牌指引之处,通往那个有摩天轮的儿童乐园。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 她人还怪好的。 我又看了一眼立在原地的张进晨,他手上那根烤肠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一根签子,而他脸上的痴迷感更加重了。 我不敢继续耽搁,便顺着小路向着儿童乐园的方向而去。 我选择了另一条路。 如果原路返回,我又会经过那些抢钱鬼的地盘儿。现在的我可一分钱也没有,保不准会把我给撕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七拐八拐,一座花里胡哨小门和围墙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门上是五颜色的招牌,招牌上用可爱圆润的字体写着儿童乐园,乐园的门口左侧有个小矮人,右侧有一个大蘑菇,上面蹲着一只兔子。 这些装修挺有年代感,老旧的样式和画风似乎回到了儿时的照片里,不过这里并没有什么温馨的回忆。 这有略带破败的景象和里面传来的嘈杂和儿童的嬉闹声让人后背阵阵发凉,本不该有人的地方和突兀的声音撞击在一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里面一定鬼满为患。 既然已经选了这条路,就没有必要再犹豫。我便走过了那充满童趣的大门门口就有一个售票厅。上面画着草丛和花朵的图案。 里面坐着一个售票员,他低垂着脑袋。这还只是一个开胃小菜。 打眼向里看去,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鬼。 有些很明显是漫无目的闲晃的,但大部分还是带着小孩儿的家长,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这儿童乐园里徘徊了多久。 “你要买票吗?” 一旁本该沉默的售票员居然向我搭话了。 他的声音阴森而又悠远,每个字似乎都透露着寒气。 他依旧低着脑袋。 想起了老婆婆的劝告,我并没有说话,就这样直接走进去。 我只是继续找人,也不玩儿项目,所以不需要买票。 如我所想,那个售票员只是例行地询问了我一下,并没有做出其他的反应。 我穿过熙熙攘攘的鬼群,在一个又一个儿童设施里寻找老婆婆孙子的身影。 几乎所有的鬼影我都看不清面容,就像被揉出来的面团,只能了解男女,却看不到细致的样貌。 他们就像一团团人形的迷雾,在这温馨的地方来回游荡。 孩童笑声不绝于耳,无论是旋转木马,转转杯,还是海盗船上,都充满了小小的鬼影,他们的欢声笑语让我甚至恍惚了起来。 找了一圈儿,我都没有找到。老奶奶所说的孙子。难不成他的孙子已经回去了?应该不会,不然他不会向我提出这样的一个要求。 “啊!!!”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声?嘶哑又尖锐。我的耳膜一阵刺痛。所有的鬼魂的注意力似乎都被那尖叫声吸引了。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故? “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吗?” 一个男性的声音在我身旁低沉地响起,那个鬼就低着头向我询问,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立马摇摇头,向着尖叫声的方向而去。 我有一种感觉,这个尖叫声一定跟老婆婆的孙子有关系,不然他为什么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我进来的时候出了声。 心头有一种强烈的过家家的既视感。 熙熙攘攘的鬼影簇拥在摩天轮的周围,一个穿着工作服的鬼影手忙脚乱的向着其他的鬼的解释着什么。 我抬头看向摩天轮,这个小型的摩天轮已经不动了,看来是摩天轮出了故障,上面还有不少的鬼被困在了上面。 老婆婆的孙子一定在上面。 第114章 摩天轮 我是里面最突兀的一个。 所有的鬼见状依旧是低着脑袋,包括那个指来指去,描述着现状的工作鬼员。 可是不知从何来,尖叫声吼呼喊声依旧此起彼伏和周围平静的景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放的背景音乐,只为了我这一个人而表演。 难不成需要我变成蜘蛛人那样爬到摩天轮的上方,然后丝滑地将困在里面的小男孩儿解救出来吗? 话说为什么这里的工作人员会允许一个小孩儿单独上摩天轮呢? “咔哒!” 突然摩天轮最顶上的一个轿厢的门突然打开了,不知从何处又传来一阵惊呼,低着头的鬼们纷纷的举起手指向了同一个轿厢。 就是那个推开了门,伸出了一只小手的轿厢。 一个小男孩儿的头探了出来。 我眯着眼睛仔细一瞧,大老远都能看到他的领口是蓝色的。 我心中暗自骂道。 得了,没辙了,肯定就是他了。 那个小男孩儿似乎还发出嬉笑的声音,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现在正站在生死的边缘,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别下来,快回去!!” 类似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可我再次向四下看去,那些鬼依旧低着个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眼睛长脑袋上了。 “啊啊啊!他要出来了!!” “有谁能去帮帮他?那个小孩儿从那个高度上掉下来肯定会摔死。” “他的家长去哪儿了?怎么不管一管?” 我看着这情况,也没有任何办法。 老婆婆告诉我,不能和这边儿的鬼进行交流,也就意味着我不能够去向工作人员询问。 这个工作人员应该也束手无策了,不然他也不会站在下面傻瓜着手做这些没有意义的重复动作。 那个小孩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声音,随后将头塞了回去,可是不知道他又受了什么刺激,那颗脑袋再次探了出来。 我在他脸上搜看到了什么,但距离太远了,确定不了,但是好像是红色的。 “啊啊啊啊!!!” 就在我沉思的刹那,一阵尖叫声划破天际,我猛然抬头却发现一个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与地面发出咚的巨响,地面似乎都为之一颤。 “啊啊啊!!!死人了!摔死人了!!快报警,快报警!!!” “那个小孩儿的脑浆都被撞出来了,太可怕了,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正如这个声音所说,那个小孩儿正正好砸落在我的脚边儿,喷射出的脑浆以及血迹,沾染在我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死亡让我僵在原地,甚至都不敢低头看,那惨不忍睹的场景。 此时我的脑中只剩下一句话。 难不成老婆婆是让我带她的孙子尸体回去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四周的鬼突然簇拥起来,他们飘荡着绕在小孩儿尸体的身旁,同时把我也包围进去,此时的我好像才意识到什么,便低头看去。 他的死状惨烈。 眼睛圆睁,七窍流血, 可是无论怎么看,都有部分血迹却是早已干涸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来不及思考,四周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耳边同时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你怎么不去救她?”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随后同样的话被不同的声音复述着,似乎在指责我这个旁观者的懦弱无能。 “你怎么不去救他。” “你怎么不去救他!” “你怎么不去救他!!!” 这声音扰的我心烦意乱,头晕目眩,居然一下子昏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儿童乐园的门口,里面依旧是熙熙攘攘的嬉笑声,还有坐在娱乐设施上,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我好像明白了,立马起身并向着儿童乐园那边去,售票员依旧在远远的大声喊道。 “需不需要购票?” 我的心里虽然咯噔了一下,却没搭理他,径直向着摩天轮而去。 之前我为了找小男孩儿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这段时间应该正好是他从上车到顶上的时间,然后我现在跑过去应该能正好碰见他,阻止他上来。 可这一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顺畅,牵着小孩儿的鬼魂们还有四处游荡的闲鬼们,都特意地阻止我,他们不是故意的撞在我的身上,就是伸出脚要绊我。 这使我的速度大大减弱。 终于快到了摩天轮的周围,他们好像才玩够了玩笑,悻悻离去。 少了这层隐患,我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摩天轮的下方。 果然一个身穿蓝色的上衣,土黄色裤子,还有凉鞋的小男孩儿正兴冲冲的拿着票,他前面的那个人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摩天轮,而他也兴奋地蹦跶着,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里面。 “你快下来,你奶奶找你!!” 我大声的朝着小男孩儿喊道,小男孩儿突然转过头,此时我才看清楚他满脸血迹,也就是我上一次在他脸上所看到的红色。 他已经不知道在这个摩天轮上坠落了多少次。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 “你是在叫我吗?” 我气喘吁吁的跑过去,双手扶着膝盖,指着他说。 “对,没错,就是你你快下来,你奶奶找你。” 小男孩灿烂地笑了笑。 “那你等我坐完这次摩天轮,我就跟你走。” 下一个轿厢已经缓缓到达他的面前。 “你上去就下不来了,快跟我走。” 我想阻止他上墙冲过去。却被后面的鬼魂纠缠了上来。 一个鬼魂质问我。 “你怎么插队啊?有没有素质?” “就是啊,你认识那个小孩儿吗?你怎么就这样直接拉着他,你是人贩子吗?” 我哑口无言,我就是想辩解,我也不能够辩解。 工作人员似乎不在乎这个,只是将手伸到在我的面前,平淡地冲我问了一句话。 “你有票吗?” 我瞬间呆住了,原来门口的售票员喊我是这个意思,可是我现在回去买也来不及了。 那个满头是血的小鬼向我吐了吐舌头,随后钻进了车厢,“咔嚓”一声,轿厢被关上了。 小男孩儿露出得逞的笑容,眼神盯着我,随后缓缓上升。 我的内心淡如水,毫无波动,他非要再送一次死我也没办法,大不了我再昏一次,我扭头在不远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刚才跑过来还蛮累人的。 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缓缓上升,随后在最高处停住,在多次探出脑袋后,毅然决然的从里面翻了出来,再次成为了肉饼,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躺在我的身前。 他依旧眼睛圆睁,嘴角还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没错,又落在我的脚底,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准心这么好的。 就算已经受过这样的刺激,重复的场面出现在眼前依旧让人难以接受。 我的胃部有种强烈的呕吐欲望,我捂住嘴,防止自己真的吐出来,可是这并不能够阻止我连续不断地干呕。 而那群讨厌的鬼魂再次簇拥上来,将我和小男孩的尸体再度围了起来,重复的那些狗屁不通的话语,随后我再次两眼一黑昏迷了过去。 一睁眼,我依旧躺在儿童乐园的门口,我立马爬起身,突然一种低血糖的感觉传来,差点没有站稳,一只手扶住了一旁的蘑菇才稳住了身形。 看来在这里不断重复,也会消耗体力,更差了就不是体力,可能是生命力。 我不敢耽搁,重新走了进去,在售票员还没有问我之前就指着就指着一旁的游乐项目。那张单上写着所有的项目,我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手指着摩天轮的字眼。就这样1字不吭的指着那个摩天轮。 不知道他是看到的,他便伸出手来上面。抓着一张票跳上去了这三个字我天我的还有一些彩色的图案。画在上面,气球,鸽子,还有摩天轮。于是我尝试着直接将票抽走,而他的手紧紧的握着那张。票看来得交钱。 这是最让我头疼的一点,因为我没有钱,我胡乱的在兜里寻找着,居然在一个兜里找出了一张黄纸。 我什么时候放在兜里的? 我也没有印象,但我立即将黄纸放到桌上。 售票员的手松开来。 居然成功了。 我立马拿着票后向着儿童乐园的内部跑去,估计和我拿着票有些关系,现在没有其他的鬼来挡我的路,他们都按部就班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我便一口气跑向了摩天轮,小男孩儿正在排队,他在队伍的最后一个,我连忙加快速度直接跑到他身后。 终于赶上了! 我再次弯下身子,扶住的膝盖,气喘吁吁,这次我几乎都要晕倒了。 “大姐姐,你还好吗?” 那个小男孩儿扭过头向我问道。 我努力勾起一抹笑容,对他说道。 “我还行,最起码还能再坐一次摩天轮。” 小男孩儿咯咯的笑起来,他的笑容配上他脸上触目惊心的血痕让我的内心很是拒绝,根本不想站在他的身后。 在我排在他身后不久,我的后面便排了一列的长队,我扭头看去,他们低着脑袋。就好像只有我和这个小男孩儿是异类。 排队的速度很快,这次的我也不用再受到质问,对工作人员递出我手中的门票,便和小男孩儿一起。上了摩天轮,一个轿厢里面正好坐两个人。 我这辈子也没想到,第一次坐摩天轮,居然是跟一个小鬼在一起,一个真正的小鬼。 这个小鬼坐在我的对面,摇晃的双腿,和我闲聊起来,我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就想快点度过这段煎熬的时间。 果不其然,摩天轮再次停在最高处。 “咦?这个大圆盘怎么停下来了?” 小男孩见着这个场景,便向着门的方向挪了挪,谁知道他手一推,那个门便轻的被打开了。 原来这个门完全没有被锁好! 他正想把头探出去,刚露出了一半就被我一把揪他的后领,向后一拽,他半个身子躺了下来,而轿厢因此摇摆了起来。 在如此高的又如此不稳定,脆弱的小空间里,我的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生怕掉下去的不仅是他,还有我。 就在他探出头的那一刹那,我已经隐隐约约的听到下面人的呼喊声了,不过那声音太小太细了,几乎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你别拉着我刚刚那个好有意思啊,底下的人就像小蚂蚁一样,我还要再看一次。” 他想挣脱我,要再次把头伸出去。 我没客气,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大逼斗,把小鬼扇得愣在原地,之后他很快反应过来,眼中噙满了泪水,委屈地哭嚎道。 “你你是一个坏人我回去要告诉我奶奶,你打我。” 被随后他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个声音在小屋子里来回激荡,都不用他自己往下跳,我都想给他直接丢出去。 不过好在他已经完全没有探头的欲望了,他流出来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鲜血。此时他的脸庞看起来更加的凄厉恐怖。 正宗的鬼哭狼嚎。 这个故障持续了有半个多小时,摩天轮终于又缓缓的转动起来。 而小男孩儿抽噎着,眼睛珠子都哭红了。 我没有搭理他,就让我静静的坐在他对面,看他一个人在那儿嚎,直到我们走出轿厢。 我哄着他,拉着他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鬼群,慢慢吞吞的离开了儿童乐园,就在一只脚踏离儿童乐园范围的一瞬间,身后的吵嚷声消失了。 我扭头向后看去,哪里还有什么儿童乐园,各种残檐破壁,四面漏风,门口的大铁门已经形同虚设。 在我身旁的小男孩也不哭了,他的手越发的冰冷消瘦,我的脊背一阵发凉,硬着头皮向古树的方向而去。 若不是手中还有些触感,我甚至都感觉不到我的手上还带着一个小男孩儿, 他就像一个氢气球,在我身旁若即若离。 穿过交叉树丛,绕过破败的雕像,我再次回到了五市场的小卖部。 老婆婆如同一个雕像似的站在那里,目光紧盯着我来的方向,准确来说,是我身旁的小男孩。 第115章 送闲云先生 我原以为小男孩儿在看见奶奶后会立马睁开我的手,向他的奶奶冲过去。但他依旧像一个虚无缥缈的气球一般挂在我身旁。跟随着我的脚步。向着小卖部飘去。 老婆婆的视线从未从她孙子的身上脱离,直到她站在我面前,我才注意到他满含泪水。 “奶奶,这个坏女人她打我。” 即使小男孩儿的手一直被我牵着,看他哭嚎的声音却是货真价实,我没忍住皱了个眉头,突然有了想给他第二个巴掌的冲动。 谁知道老婆婆从小卖部里将自己丢了出来。 对,没错,就是丢了出来。 从原地通过小卖部窗口直挺挺地跳了出来,她的身体就像木头做的一样,没有任何的弯曲,砸在了我的面前。 落地却又轻飘飘地像一张纸。 “哎呦,我的好孙子,你终于回来了。 老婆婆好像是没有看见她孙子的控诉一般,一把将我正牵着的小鬼搂入了怀中,那个小屁鬼依旧在控诉着。 “奶奶这个坏女人他打我。” “谁打你?” “她!” 这个臭小鬼把手指头上的长长的指向我。吃了 我无话可说,我确实抽了他,并且我还想再抽他第二次,此时我已经做好了迎接他奶奶狂风暴雨的准备。 可是接下来的场景让我出乎意料。 只见那个老婆婆把她的大手一挥,狠狠的拍在了小小鬼头的脑袋上,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慈爱,多了些严厉的语气。 “你在那胡说什么?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我站在那里愣了愣神,居然没有发现这个老婆婆居然是这里最讲理的鬼,或许包括人在内。 谁知道那个小鬼依然不依不饶,居然坐在地上哭闹起来。 那个老婆婆也不理他,任凭他的第二哭闹,抬头对我微笑着说道。 “谢谢你帮我把孙子带回来,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当然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这个愿望……是不包括让我们平安?” 老婆婆又嗖的一下钻进了小卖部,而他的孙子就像一个小挂件儿一般,被他提溜进去,丢在角落里。 我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这还真是他的亲孙子。 “是的。” 她幽幽地说道。 “这是我额外想给你的礼物。” 她又僵硬地转身看了看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小鬼头,脸上带着些许遗憾和欣慰的笑容。 她又转过身。 “你们是不是在寻找可以烧火的地方?你们要向老树许愿吗?” “许愿?什么许愿?” 我有些纳闷,抬头望向四周。 这里比现实更加的阴暗潮湿,天空似乎立马要压下来,让人有种喘不过气儿的滋味儿。 “你不知道吗?那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烧纸?” 老太太依旧直立在那里,不解的问道, 她的两只手已经开始在底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 “我们是来特意祭奠一个人的。” 我扭头看了一眼张进晨,好家伙,他的手上已经有好多根竹签儿了,我似乎能看到他那纸人做的肚子很明显的鼓了起来。 服了,他难不成是个饿死鬼吗? “祭奠一个人?” 老太太的声音中增添了更多的不解,她的视线转移到了那棵参天大树下,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那个人……难不成是那个树成的精……” 我更加疑惑了,不是说好建国后不许成精的吗?我而且一棵百年的大树是能够修炼成人形的吗? 我已经丝毫不怀疑这种话的真实性,而是质疑他的可行性。 “总之……这个给你。” 他伸手从底下拿出一个铁盆儿,原来他刚才是在找这个东西。 “我这里只有这个东西可以用,你拿去就是,到了那里,别忘了付钱,他把我这里库存的烤肠都吃掉了。” 老婆婆扬了扬下巴,看着一旁一脸纸人痴呆相的张进晨。 我嘴角抽搐着,此时才发现他不仅手上插着签子,地上还有一堆。不仅如此,我在他那纸人肚子上很明显的看到了凸起。 好家伙,我是带他来这儿吃自助餐了吧。 我实在无话可说,便点头答应了他。 老婆婆将手中的盆子又颠了颠,示意我接下那个盆子。 “烧完纸记得绕树先顺时针三圈,后逆时针三圈,这样就算你不小心烧给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们也会暂时找不到你们。 烧完纸后就立马离开这里,这不是活人应该待的地方,无主之地跟容易被我们这种鬼所占领。” “好的谢谢婆婆。” 我伸手接过那个铁盆儿,轻飘飘的,就像纸扎了一样,或许回到现实就不是这种手感了。 老婆婆挥了挥手。 她的手就像刷子一样,将我面前的景象完全掩盖,她僵硬的笑容也逐渐被抹去,更加残败的小卖部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你你成功了!!嗝!!” 站在一旁的张庆成终于动了起来,还摇摆着身子歪着腰,把他那张欠揍的脸凑到我的跟前,傻乎乎地问道。 这就算了,他的嗝中我还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香肠味。 我把他推了一把,在他快要倒地的一瞬间揪住他的那个破烂领子,将他拖离了重新变得破败,只剩下铁皮空壳的小卖部。 “你到底吃了多少香肠?你怎么能吃香肠却动不了?” “我……我没有吃多少……我就吃了几根……” 他的眼神心虚地晃来晃去。 “没事大不了你一会多烧几张。” “汪汪汪!!” 毛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两只脚搭在了我的身上,成功地给我印上了一双狗脚印。 这双脚印虽然脏,但是却让我足够地安心。 “毛毛我刚刚去哪里了” 我当然不可能回答我,只是摇着尾巴在我的身边蹭来蹭去,诉说着喜悦之情。 “停下。” 毛毛便乖乖地坐在地上,将后背对着我,包里依旧鼓鼓囊囊的,甚至更鼓了,我摸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 那是一个银白色的铁盆,不过上面已经生了锈,摸起来有些粗糙,而且盆里恰好又放了一小捆的黄纸,量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老婆婆还挺贴心,把价格都给我算好了。 张进成加你了一个过来,他看了看手中的铁子,又看了看我,歪着脑袋。 “你这个人还奇怪的很,出门还带个盆。” “我不仅出门带个盆,还要带个半死不活的纸人!” 我狠狠的给他翻了个白眼,拿着盆和纸还有打火机,就往只剩下铁皮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很快我便给老婆婆烧完了纸,我似乎听到里边若有若无的笑声,在这个废弃的地方听起来怪渗人的,但是我很清楚这个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好了,终于可以进到正题了!” 我将东西从背包里拿出来,张建成慢慢地挪到我的身旁想帮忙,不过他那个手什么都拿不起来,掸个灰都费劲。 “话说那个老头叫什么名字来着?” 张进晨一脸思索,又把身子挪正了。 “没说名字,只说了个绰号叫闲云先生。” 此时我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该摆蜡烛摆蜡烛,该插香插香,就那样直接插到地上,已经点上了一根。 “哇,好香!” 张进晨此时把头凑了过来,气的我一手撑着他的脑袋差点把他的脆弱的纸脖子给掰断了。 “这是你闻闻的香吗?你快让开,这是给闲云先生的,等着我再给你重新捎上两根儿。” “什么才两根儿,两根儿哪够啊!再给我多加一根儿,行不行?买二送一,你兜里那张黄纸还是我给你塞的哦。” 我瞅了他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看起来比刚才顺眼多了,等着他想要几根儿就给他烧几根儿。 “你还挺好心,这玩意还确实帮了我大忙。” 三根香已经被我点燃了,它们静静的燃烧着,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我将清理干净的盆儿放在面前先是燃烧黄纸,准备之后再再放金元宝。这样会更有惊喜感。 眼前依旧没有异常情况,不过却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场景,让人心中惊叹不已。 烧出来的烟雾缓缓的缠绕着那棵百年古树,就像一条条无形的丝带,连接着现世与阴间。 最后我还不忘说一句。 “送闲云先生。” “看来应该是收着了。” 张进晨同我一样,望着那渺渺烟雾,他作为一个鬼说这个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希望那个闲云先生收到以后能在日后见面的时候给予我们一些帮助。 手里的黄纸还有金元宝,银元宝都已经烧了个干净,可那烟雾却迟迟不散,最后甚至将整个整棵古树包裹起来。 眼前的一切都朦胧起来。 “上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张进晨在原地跳了跳,活像一个死僵尸。 “不行,刚才那个老婆婆给了我一个劝告,说在烧完以后,先快速的先按顺时针绕树三圈,再按逆时针绕三圈,之后才能够速速离开。” 我扭头望向了张进晨。 “这有什么问题没有?你作为一个鬼肯定比我有经验。” 张进晨小小地思索了一下。 “这……这我还真没有遇见过。” 张进晨原本是想耸耸肩,不过他僵硬的肩膀似乎并不同意他这样做。 “不过绕树可能就是为了迷惑我们的行踪,让对方察觉不到我们的脚步,所以我认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她的语气十分肯定,估计八九不离十。 “嗯。” 我点了点头,随后立马拽着他和毛毛,先是顺时针绕数三圈,后绕数后逆时针绕三圈。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包裹着古树的烟雾竟因此而渐渐散开,随后向各个方向四散而去。 “快走!” 我立马喊道。 张进晨也完全不用走路,他完全是被我拖着向前跑。 要是按着他原来的那个速度,简直一言难尽,就算是断腿鬼都能咬到我的脖子。 见我的速度加快,毛毛也兴奋起来,原本是我拉着它,现在成了它拉我。 就这样毛毛拉着我,我拉着张进成一溜烟儿的从废旧的公园中跑到门口,又按之前同样的方式翻离了栅栏门。 不过,这一次很不幸的是,张进晨的纸脑袋摔的凹下去了一坨,这使他的整个面容看起来更加恐怖了。 我简直不想让他坐在我的后座上,心想着直接丢到后备箱里算了。 “呼!” 张俊成摸着脑袋。发出了一阵放松的声音。 “刚才跑的真是累死我了,你看见没?我刚两腿蹦的多快。” 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他腿拉出一长条泥沟的场景,此时他的脚后跟上还拖着厚厚的一层泥巴。 其实我见他第一眼还认为他是一个挺有型的帅鬼,最起码没有龇牙咧嘴,掉眼露脑的。 不过他现在形象已经完全占据了我对他的初印象,此时在我心目中对他的评价只剩下了两个字。 沙雕。 “你怎么不说话呀?” 张景成我到了车边。用手臂敲了敲车门他碰撞过的地方会发出浅浅的懵响。 “话说这件事儿也算是办完了,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去找文通吗?他有可能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我们是给闲云先生烧,又没有给文通烧……” 想到这里我突然灵光一现,可又立马掐灭了这一小点火苗。 就像是给闲人先生捎东西一样,还有一个媒介,最起码你得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吧,可是文通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又去,给谁烧呢?就算是烧了,他也拿不到手里,只会成为一些孤魂野鬼的零元购。 你你张静晨突然将手举了起来。指指向我的后背我我心中不安的感觉陡然上升。能让鬼都感觉到害怕的场景又是怎样的呢?我咽了口口水缓缓转身。 …… 文通视角: “我不要!” 女子似乎没有听清我说的话,缓缓问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要这个伞,我不能答应你。” “哦?” 女子玩味地笑了一下,我只看到她月牙般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你的回答还真是让我没有想到。” 她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耐人寻味的看着我。 第116章 孤魂野鬼们 我面带警惕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行为。 谁知道她只是笑了笑,笑的很开心,那声音一开始似乎就在我耳边环绕,最后如同海浪一般越推越远。 随着笑声的消失,女子的身形也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最后这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她没再多说一句话,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咔嚓咔嚓!” 不知从何处传来这腐朽的声音,房中的器件,也逐渐失去他们原有的光泽有的直接瞬间腐朽成灰烬散落在原地。就好像时间被人强行推着前进,让他们恢复了此时的原貌。 “咚!” 一根房梁砸在我面前的桌子上,震的我整个人身子向后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本光滑平整的地板,瞬间变得粗糙不已数不清的小石子扎在我的手掌上,带来麻麻的痛感。 这个屋子在经过一阵噼里啪啦声后,终于又恢复了宁静。 我抬头望向露出灰白色天空的房顶,心有余悸的缓缓起身,向四周看去一切都没有了刚才的光鲜亮丽,奢华精美。 那幅古画依旧挂在那个位置,只不过上面原本栩栩如生的画作,现在已经模糊不堪,甚至还有被什么东西撕裂过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此地不宜久留。 我立马起身,向着门外的方向冲过去,可里屋模糊的场面,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女子刚才就是从这个房间走出来的。 我没忍住好奇向里探了探。原本里屋的外侧就只有一层薄薄的纱帐,却是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此时那朦胧感的纱帐早已破破烂烂,脏污不堪,里面放着的东西露了出来,不过只有一角,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我向里走了两步,又歪着脑袋才勉强看清,没想到像里面摆着的,居然是一口棺材。 黑色大棺材摆在整个房屋正中央,而这个屋子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女子的寝室。我的脊背瞬间蹿上一层寒意。 那黑漆漆棺材带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那棺盖便会马上自动挪开,从里伸出一双干枯还有苍白的手,示意着我也进入那个棺材。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飘了出去。 或许是想找到进入时的入口,我跑向了刚来这里时所在的那个小院子。 就是种有桑树的那个小院子。 一路的景象也与来时不同了。 满眼的凄凉萧索。 无论是墙上的图画,还是枝头的翠绿,全都消失不见,甚至还有一些树干居然被拦腰折断只剩下半截身子。在那儿苟延残喘。小院中的小偏房此时出现在我的面前。 嘎吱 我想都没想就推开了门,面前是空荡荡的墙壁什么都没有。可视线向右挪去。却又看见一口棺材。摆在房中。与刚才那个棺材不同的是这个棺材很很小。无论是样式还是木材的品质都赶不上。刚才看到的那一个。我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逃离了这个小偏方。这个宅院当中有数不清的房屋。我又随意的撞入另外一个房间,里面也放着棺材。 下一个房间依旧是棺材。 棺材! 棺材!! 数不清的棺材,就这样摆在屋中。 “砰——砰——”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闷响。就像烽火般,接力着发出声音,由近及远。 让我本来就敏感的内心更加惶恐不安。 我甚至有一些后悔,我为什么不答应她呢?至少那把看起来无用的伞还能给我一丝的安全感。 我总是会为一些理想化的东西去逞强,最后搞得自己遍体鳞伤。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抛之脑后。 说出的话像泼出去的水,不可能再收回,况且就算时光能回溯,我想依旧会做这个选择。 只要能安安稳稳的度过这半个月。对我来说就是巨大的胜利。 我不再盲目的在宅中横冲直撞,而是寻找刚才闷响的来源。 这也并不难找,响声的来源是一些原本关闭的大门,之前我并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不过此时它们不知被什么人打开了。 这就是逐客令吧。 这满是棺材的房屋,可真是把我这辈子的棺材都见了个遍。 这种安静诡异又渗人的地方,会细细地折磨人的精神直到崩溃。 我甚至有些怀念那挂着一堆吊死鬼的老枯树,最起码看久了就没有那种害怕的感觉了,而棺材则是越看,心里越发凉。 我顺着那些依次打开的门,跨过门槛小心翼翼的飘过去,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走廊,最终一点点的挪到了大宅的。 我抬头,就算是从背面看去,都知道这个宅子有多么的气派,就算他在气派也挡不住他的里面满是棺材。 “嘎吱——” 那已经看不出原本是朱红色的大门缓缓的打开,而门外,是一层深不见底的灰色烟雾。 而烟雾后不知藏着多少危险的事物。 该来的终究要来,深吸一口气后,我不再多想,一脚便踏出了大宅。 这次没有昏天黑地的眩晕感,也没有。遮天蔽日的黑暗,阻挡我的视线,只是一层层的薄雾,它们有种身在桑拿馆当中的轻盈。 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成了生魂以后走路的感觉也是轻飘飘的。可就算是这样我也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 棺材宅子带来的阴森压迫感逐渐消失,朦胧的四周散发着一股无名的香味。 “这是什么味道呀实在是太香了……” 我默默地想着,鼻子似乎都被牵着走了。 周围的浓雾也逐渐被这香味驱散。 突然,一阵声音从雾中透了出来。 “好吃啊!真好吃!” “今天吃到了自助餐呢,真好!” “哎呀,这一天天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要是每天都能碰到那种随便撒钱的人该多好,这样我们这种孤魂野鬼也不愁吃穿了。” 远处像是被轰炸过的城市,满地都是房屋的残骸,楼房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灰色的建筑映衬着灰色的天空。 只剩下两个字,压抑。 不知道哪一个房间里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这里没有一个房屋是完整的,让这些话有机会顺着萧瑟的风传入我的耳中,它带动地上的尘土,迷了我的双眼。 我很快地揉揉看不清前方的眼睛,然后环顾四周。 总觉得这种看起来安全又没有威胁的地方,总是危机的藏身之所。 那些闲聊嬉笑声音依旧一刻不停地闯入我的耳朵里,让我心中传来不安。 这条坑坑洼洼,充满各种残骸的马路上,没有任何的藏身之处,我简直就像一个活靶子。 希望这个世界没有枪,不然我肯定是第一个被打死的,人体描边更是不可能发生,肯定一枪击毙。 不过还好,我胡思乱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却发生了更可怕的事情。 在一个破烂不堪的小房子里,我看到了说话的孤魂野鬼,而那群孤魂野鬼也看到了我。 就是隔得那么远,我依旧能看到他们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那不仅仅是一双两双的事,是一群! 他们就像黑暗当中的红色幽火,下一秒就会将我这可怜兮兮的孤魂燃烧成灰烬。 在看到我的身影以后,那群瞪着新红眼睛的孤魂野鬼不说话了,他们的眼神中充满着警惕,好像生怕我把他们刚搞来的美味佳肴抢走一般。 我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压低身子,倒退着向后飘去。 可那些藏在建筑物阴暗处的红色眼睛始终没有脱离我的位置,他们死死的盯着我,就在我以为快要逃脱时,下一秒他们冲了出来。 “啊!!!” 我大叫一声,立马逃离,而那些孤魂野鬼似乎飘习惯了,速度就像小轿车对比电驴子,很快我就陷入了他们的包围圈。 这群孤魂野鬼长得歪瓜裂枣,一眼看过去真是没眼看。 “老大,这小子我没有见过。” “是啊,看起来是个新面孔,身上还带着些许莫名其妙的香味。” 有一个脸皮完全被揭去的鬼将脑袋凑了过来,用鼻子嗅闻着我的身体,被孤魂野鬼包围,这可是第一次,我强装镇定,看着在这里最为高大的野鬼,而他的面相也更加凶残。 “大……大哥。” 我一脸陪笑的说道。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不用对我这么上心。” “路过?你就算是路过也是过了我们的路,总得留下一些东西才有心意嘛,你说是不是?” 这个被叫做老大的鬼,他的两个眼珠子掉出眼眶,走起路来就像铃铛一样来回晃荡。 不仅如此,他的脖颈处还有很深的一道伤疤,他的胸口也被撕开,五脏六腑看的清晰。 他身上的槽点实在太多,我的眼睛甚至不知道该看哪里。 更想让魂吐槽的是,他们居然还有个小团体,看来在这种地方也是需要抱团取暖的。 他上下打量着我,见我五官清晰,四肢齐全,又晃了晃他那两根眼珠子。 “你是怎么死的?” 他一边说还不忘继续嗅闻着我的身体,除了他以外,剩下的几个小弟跟着他学模学样。 我觉得我像极了博物馆里的展品,就差拍照了。 “我……我……” 我纠结了半天,不知道说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我还没死,差点就被带偏了。 “你看起来好完整,没有缺胳膊,也没有缺腿,身上还有股怪怪的味道。” “嗯呃,其实我是笑死的。” 这话说出来我差点笑出声,这我自己都不信。 其中一个没了腿的鬼说道。 “什么?我以前听说过这种事情,却没想到还是真的。” “啧啧,怪不得你看起来这么完整,不像我这样。” 说着他又晃荡一下他的眼珠子, 身后一个没有双臂的鬼突然说道。 “不对,肯定不对,这里只有罪人才会来的地方,你说你笑死,属于意外死亡吧,应该去投胎转世,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那个鬼老大,他晃荡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这场面我无法形容。 他们十几个鬼紧紧的将我挤在中间,那种压迫感让我喘不过来气。 怎么办?他们会吃了我吗?听说弱一点儿的鬼会被强一点儿的鬼给吸收成为养分。我可不想成为这个东西的养分啊。 “我……我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你们了,过路费我下次给你们。” 我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小心翼翼的从从上面飘了起来。 可还没等我从鬼群中离开,好几只鬼手将我拽下来。 “想走?没这么容易!你当这里是哪里?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嘛,不想想我们哥几个在这么个地方,还能保持自由之身,当我们白吃的啊!” 他这句话倒点醒了我。 的确在这里除了那个女子以及她的家眷,剩下的所有的鬼,不是在重复痛苦的死亡,就是在难以置信的折磨,而为什么只有这哥几个在这里享受生活? 或许他们是一群漏网之鱼。 “你们之前一直在这里吗?” 我并没有妄想他们会搭理我,可没想到那个鬼老大居然摇了摇头。 我努力的想将视线从他的脸上转移,却失败了。 “当然不是了,从那炼狱一般的地方逃出来,你可知道我花费了多少的气力?” “你是说那片一望无际的海,还是永无止境的牢狱,或是那挂满吊死鬼的老枯树?” 我这话一出,几乎所有的鬼都向后退了一步。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那个鬼老大的表情一看就不淡定了,估计他知道这么多,也是因为结交了这么多的孤魂野鬼,而我这个新来的却知道这么多。 他这话就表明了他们其中的每一个鬼也只会经历其中的某一个,可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岂不是…… 我突然就来了自信。 “你们是不是想离开这里?我的意思是彻底离开这里。” 我的手指了指那片废墟。 “你们可以不待在这个地方了。” “什么办法?” 鬼老大好奇的向我面前凑了凑那股刺鼻的血腥腐臭味儿突然涌上脑袋,让我一阵眩晕,强压着呕吐感,我继续说道。 “这样,我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得放过我,可以吗?” 鬼老大思索的片刻,随后缓缓的点头。反正少了我这一个他们也不亏。反而还可以多一条信息。 可以 “这个……” 我顿了顿。 “其实这个信息应该大家都知道吧,七月十五鬼节,鬼门大开,所有的鬼魂都可以从地府中离开,回到现世,这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第117章 忽悠 老大鬼晃了晃,他挂在脸上的两个。铃铛无奈又可笑地看着我说道。 “你自己也说了,是地府贵门打开,我们这里可不属于地府管辖的范围内。难道我们不知道这个情报吗?” 四周鬼群的压迫感再一次上来了。 “你别以为用这样子的情报就能够当做买路钱了……” 我的声音突然提高道。 “你等等!!!” 估计是没想到我会突然来这一嗓子,那些鬼都停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其实有时候我突然觉得,这群鬼只是看起来其貌不扬,并不像是做了什么奸邪之事的罪大恶极之人。 “你还要说什么?有屁快放。别耽误我们哥儿几个分食你的魂魄。” 说完他们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自己的早已干涸的嘴唇,一个个都像是饿死鬼一样。 这倒也是,既没有供奉,也没有香火,对于鬼来说可不就只能饿着肚子一直游荡吗? “你是说只要不属于地府的范围内就不能够在鬼门大开时离开这里吗?” “对呀,要是有这个可能性,我们哥儿几个还能在这个地方乱晃。” 几个缺胳膊少腿的鬼魂们纷纷点头。 看来这方面他们肯定不会说谎,毕竟就算是在人间到处游荡,也比在这儿随时可能会被抓回监狱的生活要轻松愉快的多。 “可我得到的信息,确实是可以在鬼门大开时,离开这里。” “是谁告诉你的?你到底是什么来头?难不成……你真的是把各个惩罚之地都走了一遍。” “对,没错。我逃出一个又被另一个抓走,就这样周而复始,终于是来到了这里。” 我开始忽悠起它们,半真半假,顺着我自己都要信了。 “可……可是像你说的这样的恶人应该不应不应该长得像这样你这弱鸡样啊,人不都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最起码也要凶神恶煞,缺个胳膊,少个腿儿都是家常便饭,哪像你这样白白净净,浑身无伤还一股痴呆样儿。” 鬼老大鄙夷的眼神上下扫视着我,控制眼球的神经,一会儿绷紧,一会儿松散,瞳孔也随其上下翻动。 它说的话气的我差点原地跳蹦子。 虽然……相比于他们的样子,我看起来确实很弱鸡,可此时我其实必须得硬起来,不然我就会被撕碎在这里。 “人不可貌相,你若不信就来试试看,你们只逃过其中一个监狱的。岂能和我相比?我刚才都是让着你们,不愿意起冲突才想着直接离开的。” 我的表情瞬间阴冷了下来,几个鬼有些不知所措,见我的表情和气场突然发生了变化,便如梦初醒般向外闪了过去。 我本想瞬间逃出他们的包围,可这个行为肯定会暴露我刚才在撒谎,便忍住了没有动弹,便缓缓地颔首,抬眼阴森森地看向鬼老大。 我们一动也不动。 这是一场心理战。 我们两个瞬间成为了焦点。 我的脑门儿正蹭蹭的冒着冷汗,希望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而鬼老大的眼神我实在是看不懂,只能凭借她的行动来探读他的心理活动。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可能是见我气势太足,说的又太过真实,鬼老太的架势瞬间就软了下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一条能够出去的路?” “嗯。” 我的语气同时高冷起来,与刚才傻气的样子完全不符,这种突然的转变,似乎也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是谁告诉你的?” 这我有必要跟你说吗? 我毫不在意地四下扫视所有的孤魂野鬼,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不过是个高人指点,在这种幽幽冥冥的地方,出现什么东西都不奇怪吧?” 我的话似乎极有震慑力,鬼老大深思起来,良久抬起了头。 “难,难不成你你遇见了那个?” 鬼老大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的脑袋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便依旧保持镇定冷漠的看向他。 “那你说说是谁?” 鬼老大低垂着脑袋,四下探了探,随后向我凑了过来。 他那张腐烂而丑陋的脸,我看的是一清二楚,甚至连眼眶里面的东西都隐隐约约的进入了我脑海中,我强忍着恐惧和恶心,也自然地向他凑了凑。 “你是不是遇见这片地区的主人了?” 我俯视着看着他并未言语,眼光中透露的冷冽,让他的神色异常慌张。 “就是……就是听说是一个女鬼啊,不,不,不,说女鬼太大不敬了,是个女子,应该叫领主吧……不过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也是听说……你该不会是遇见了她吧?听说她并不如我们想的那样心心狠手辣,反而……” 他接下来说的话,我一个字儿都没有听清,头脑发懵,耳鸣四起。 还真让他给说中了。 一半。 我该怎么回答他?是承认这个事实呢。还是否认?说我遇见了其他奇奇怪怪的鬼? 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承认这个比较好,从他的眼中我能看到他对这里掌权者的恐惧,看来掌权者对这里所有的孤魂野鬼来说是碾压性的。 而我作为一个见过碾压碾压群鬼的首领,又安然无恙出来的鬼魂,对他们来说应当是极有震慑力的。 我死死的盯着那个鬼老大,随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什么?你真的去了?” “是啊,这个地方的界限非常混乱。所以才导致我去了一个监狱,又陷入另外一个监狱,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们所说的那位掌权者。” “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其中一个鬼突然问道。 “是啊,是啊,你怎么出来的?居然完好无损,简直不可思议。” “我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引的四下的孤魂野鬼们开始纷纷讨论起来。 我真是想把第一个说话的鬼揪出来,然后把他的嘴撕个稀巴烂。 我上下左右地扫视着他们,心里乱得一批,表面稳如老狗。 虽然叽叽喳喳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烦人。但总体能听出来他们并没有太大恶意,更多的是满满的疑惑。 为了装逼和效果真实,我把那大宅院中的气派景象给他们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一遍,听到的鬼们无不赞叹有加。 “那你见到他的本鬼了吧。” “见了。” “那她长什么样子?” 我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在一片幕布的后面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一些声音。” “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你可别在这儿谎话骗我们。” 一阵不和谐的音色突然冒了出来。 鬼老大对我似乎依旧抱有疑虑,在其他鬼纷纷信服的情况下,他依旧对我保持着怀疑。 “我跟她做了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她要让我在外找一个人,找到那个人后把他杀了,她需要那个人的魂魄来完成她的大业。” “什么?” “那个人的命格非常特殊,还有十分稀少,所以才必须是那个人。” 本来要问话的鬼们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了闭起来。 “那你作为一个鬼,怎么去杀一个活人?难不成你还活着?” 鬼老大依旧打破砂锅问到底,同时也问道了我最害怕的事情,对于这些孤魂野鬼来说,生魂可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 问到这里,我的心狂狂跳不止,可我撒了谎,就得用其他的谎将它圆起来。 “鬼片没看过?鬼魂索命没见过?她知道我只是一个区区幽魂,便给了我一个法器。 她将法器藏入我的心脏中,只有我到了阳间后,便会显现出来,那法器可助我强魂健魄,轻松拿下那人的狗命。” 我搓了搓自己的脖子,继续说道。 “能走到她旁边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没有功劳,最起码有点儿苦劳吧,怪不得人家会赏识我为她卖命,事成以后说不定我还会得到编制呢。” 说到这里,他们似乎是信服了,连那鬼老大也不再问些什么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被他们问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轮到我了。 “你们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吗?” 这话像是抽到了他们的痛处一般,原本还在稀稀疏疏说话的鬼魂们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这尴尬的寂静没有持续多久。依旧是鬼老大开了口。 “你刚才也说了,这里所有地方的界限都是混乱的,从这里离开后,可能就再也没有回到这里的机会了。” 我默默点头,能看出来这里似乎是一个相对来说安全的地方。 “说的也是。” “所以……” 鬼老大的话语顿了顿。 “我们可以不伤害你,但是你可不可以在走的时候将我们一起带走?” 鬼老大甚至带着些许祈求的语气跟我说道,其他的孤魂野鬼们也露出了类似的表情。 除了没有脑袋或者看不懂表情的。 能看出来鬼老大现在相信我的实力,而在他眼里,我过去还隐瞒了很多他不为鬼之的东西,所以他看似跟我交易此时却已经变成了单方面的乞求。 最起码是为了现在不起冲突。 只是语气很硬,他也是在考验我的想法。 “嗯……我不能够保证的的确确能够帮助到你们,毕竟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如果说我肯定能把你们带走,那就是我在给你画大饼,你说是不是?” 鬼老大默默的点头。 这是我在这堆话里唯一的实话,没有什么可质疑的,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多了抱着一丝遥不可及地希望。 而我也可以借机获得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待着,减少了我死亡的风险,同时这些孤魂野鬼或许还能成为我的挡箭牌。 “所以我们这算是成交了吗?” “当然,我会尽力做到的。” 就这样连着几天我都待在这一片废墟一般的世界里,所有的孤魂野鬼都监视着我,无论我飘向哪个地方。总有一只眼睛在暗处盯着我,受监视的感觉的确不好受。 我以为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够减少这种监视,却没想到这种情况居然变本加厉,而且我偷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他们居然背着我要将我分食! 因为他们认为我带他们出去的希望还是太过渺茫了,相比之下还不如满足眼前的乐趣,活在当下更加重要。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心里暗骂了几句。但也没有太生气,毕竟我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一段相对安逸的日子。 我打算明天就离开这里,用“我”教给我的方法。 这里其实也有白天黑夜,不过黑夜的时候天空会变得更加灰暗一些,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待在这的一段时间里,我发现一旦天黑,空旷的道路和充满断臂残骸的荒野中,时不时会走动着一些巨大的人形生物。 他们似乎藏在迷雾当中一样看不清形状,而当他们出现时,所有的孤魂野鬼就会躲藏起来,努力不被这些令鬼恐惧的巨人所发现。 后果我也是看到过的。 有一个鬼没有藏好,直接被那个巨人揪起来,撕成碎片放进肚中,那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算巨人离开后,那惨叫声依旧在我的头脑中回荡那种深深的恐惧感令人难以忘怀。 这也算是想离开这里的导火索之一。 又是一个夜晚,15天的时间此时已经度过了一半儿。 这次我躲藏的非常隐秘,却没想到居然被那迷雾中的巨人发现了! 而我之所以被发现,是因为一个跟我藏在一起的鬼动了一下,然后快速逃走了,只剩下我一个鬼在原地懵逼。 不是??不是说要把我分食了吗? 原本就身处黑暗中的我感受到了更深的黑暗,抬头一看,那只长有6根手指的手掌直直的向我冲了过来。 它一把揪住我的领子,将我提溜到了空中。 我看到了暗中的孤魂野鬼们,他们一声不吭,躲得更加隐蔽,眼睛一点光也不会透出来。 而此时的我已经被那个巨人揪到半空中,他的相貌清晰的展现在我的眼前。 数不清的眼睛贴在他的脸上,它们以不同的频率不断的眨动着,一张竖着长的嘴巴里长着锯齿状的牙齿,里面是生不可见的黑暗。 他的肩膀两侧各长了三个胳膊,脖子直挺,身形瘦弱长。自上而下看去,就如同站在百米高楼一般。 难以形容的恐惧包裹住了我,难道我这就要死了吗? 第118章 救我狗命 “不,不可能!” 我心里怀抱着能够离开这里的信念,想立马打开进入另一个地界的入口,可是我无论怎么使劲,手上抓握感依旧强烈,拧肉挫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而那些不断晃动的眼珠也因为兴奋而充血。 “什么鬼??” 我拼命地挣扎着,可就像是人类脚下的蝼蚁一般,无论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甚至在对方眼中看起来还有些可笑。 那股挤压感更加强烈了,我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挤到一处,呕吐和眩晕感将我包围,四周出现了重影,我的眼前恍惚了起来。 那些眼睛就像会活动的小虫子,在我的眼前来回地飞来飞去,将我挣扎的样子完全地展现了出来。 我只看见这个迷雾巨人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同样是六根指头,迷雾巨人的指头不受控制一般来回晃动,以一种不正常的样子扭曲着,似乎是因为将要把我撕碎而感到兴奋。 我甚至都闭不上眼睛,眼前这令鬼魂飞魄散的景象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这强烈的挤压甚至让我的眼球都从眼眶中凸起。 不过因此我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随着视线的模糊我的精神也临近崩溃。 我现在一定像极了一只即将被捏爆,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小鸡仔。 我甚至看到了走马灯在我面前晃荡,一幕一幕像过电影一般,强行划过我的脑海。 我此时的脑中甚至连求救都想不起来。只是任人宰割,对,任人宰割。 没有痛苦,没有想法,深深的绝望令我根本没有任何的求生欲。 无论是我的灵魂还是精神都在告诉我,你死定了。 我的模糊的视线逐渐被这六根阴影掩盖,强烈的威压让我张开大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我本以为自己的身体会带来撕扯后难以忍受的痛苦,可那种痛苦迟迟没有传来。 这就是真正遁入死亡的感觉吗?似乎有些轻飘飘的,还有小风的吹拂。 不对! 要是这样,我就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了灵魂没有了,意识也会随之消散,那我现在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 我睁开了双眼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上,身上压迫感不知何时早已消失。 一个满头小揪儿的男孩儿正带着一脸慈祥的笑意看向我。 嗯?怎么回事儿? 我噌的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心中甚至在怀疑被撕碎后我的灵魂是不是上了天堂? 不对呀,灵魂都没有了,哪有上天堂地狱之说。 我的耳边嗡嗡作响,才注意到面前的遮住了光线的一小片阴影。 “你终于醒了。” 小孩儿依旧带着慈祥的笑意。 我眼瞅这小孩子不过十来岁,可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咱们真是有缘分啊,没想到在命悬一刻时我们又见面了。” 什么? 我的头脑依旧发懵,突如其来的一大堆信息完全无法处理。 我在原地呆愣着,终于是承认了自己并没有被撕碎的消失。 我再次抬头面对那个笑颜。 无论是刚才的走马灯,还是我现在努力回忆,都没有见过这小孩儿的记忆。 他是谁? 在一片混乱的思考中,我的视线从他的身上暂时移开,周围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下就忘记了刚才心头的疑惑,四处鸟语花香,落英缤纷,俨然是一幅桃花源的景象。 见我满满脑子疑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小孩儿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死里逃生的感觉怎么样?后劲挺大吧?” 我的视线再次转移到他的身上,而这一次我心中有了答案。 “你是闲云先生?” “哎呦,小伙子悟性不错啊,居然这样都能把我认出来。”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高兴,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头上的小揪揪随着他的笑声而来回晃动,弹性十足。 “你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不过我好像看见烧给我东西的并不是你呀,我还正好奇呢,没想到就在闲逛的时候遇见了你。” “闲逛???” 我心里暗暗重复了一遍,脸边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居然能在那种诡异的地方闲逛,他真不怕逛着逛着把小命都丢掉了吗? 呃,他应该早就没有命了。 难不成他是不是单纯的算鬼命的,而是算命仙人? 我甩了甩脑袋。 无论是谁,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激动的站起身,一把把他搂入怀中。 刚才那恐怖的场面带给我的后遗症依旧存在,双手止不住地抖个不停,就算刚才说话时,我的牙齿依旧上下不停的打颤。 那是一种怎样的生物啊?不,那不是生物,我甚至都不想称他为鬼。 鬼都没有那么可怕,那是鬼都会为之恐惧的东西。 “好啦,好啦,你已经出来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颇有长辈的风范。 “既然你支付给我那么多的报酬,我也应当做这件事情。” 他那双稚嫩的小手拍打着我的背部的时候,就好像是小孩儿的不是他,而是我。 我松开了手,站起身,闲云先生现在还不到我的腰。 “话说那些巨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他们?他们是原住民。” “原住民?” “对,这么给你解释吧,他们是从古到今所有人的怨念集合体,因为大部分的怨念由人而产生,他的身形别和人类似。他们没有意识,没有情绪却有无尽的恶与欲望。 所以他们无论吃下多少的孤魂野鬼也永远无法填满他们腹中的饥饿他们只会永无止境漫无目的的在那片地区。行走没有生的希望,也没有死的欲望。” 他叉着腰继续说道。 “像那样的东西可不止存在于那一个地方,其他地方也有,只是形态略有不同,不过本质都是怨念的集合体。” “那您……您是怎么把我给救回来的?” 他的食指伸出来,摇了摇。 “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可不能告诉你,不过……救你也确实费了我不些精力,你可得记得报答我呀!” 她他很巧妙的转移了话题视线上下打量着我。 虽然他此时的身形是小孩儿的样貌可我不敢对他生出一丝一毫的不敬。 “走吧,带你参观参观我的小乐园。” 他拉着我的手,走向了田间的小路。 说来也是奇怪,这小路虽长,可我们就像是具有瞬移能力一般,没走几步,两侧的景象就快速的向后倒退,没过一会儿,一间间农村小舍便展露在我们的面前。 而小路的尽头,有一个极其普通的篱笆小院,走近以后可以看到,那里还趴着一只大黄狗,几只鸡正在一旁漫无目的的寻找食物。 这片和谐安详的景象却看着有一些不协调感。 “这些都是幻象,看看就行。” 他随口说道,之后他拉着我的手,一把推开了院子的大门,我们二人便进入了小院当中。 穿过不怕人的鸡群,闲云先生推开了房屋的大门。 “嘎吱——” 和屋外简单朴素的环境相比,屋内的陈设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现代的电视,手机,冰箱还有一系列现代家具整整齐齐的摆在房屋里。 “哈!” 很明显在屋子打开的那一刻,里面的那些东西依旧让他心情愉快,他蹦蹦跳跳地进了屋子,从桌子上拿了个什么东西。 “你那个朋友做的可真够完美的,这些东西都是我想要的,可一直没有机会拥有,你可知道这些东西要是在鬼城里面购买,你要多少价钱?” 他甩了甩手上的东西,我算是看清楚了,原来是个游戏机。 “这不就是个游戏机?” 虽然现实的我没有拥有过,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别看在人间这玩意儿不值几个钱,可你想想如今地府里有多少的鬼魂儿,阳间又有多少人会给他们的亲人烧祭品,这些东西也不容易流通,价格自然而然就涨起来了。” 他滔滔不绝的说起来,我都插不上话,他依旧跟上次一样,一股千百年来没人跟他说话的寂寞感。 只见他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悠闲的靠在枕头上手上拿着最新的游戏机,开始叽叽歪歪的玩儿了起来。 他还不忘随意地招待我。 “啊,你坐你坐这随便坐,你想看电视就好好看看,享受这段美好时光。” 我随便找了个小板凳,扶着一旁的桌子坐了下来,双腿的颤抖和虚弱感正在因为这美好的环境缓缓褪去。 可危机感依旧像一把刀一样立在我的心头。 “呃……闲云先生……” “怎么了?” 游戏机里传来通关的声音。 “耶!” 咸鱼先生很高兴的暗呼了一声,然后笑嘻嘻地看向我。 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我能在这里待多久?” “嗯,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是第一次带生魂来这里。” 他的声音突然严肃了起来,将游戏暂停,瞪着那双稚嫩而又清澈的杏仁眼看向我。 “不过保守估计,撑死能待两天。” “为……为什么呀?” 我的声音甚至都带了些许哭腔。 可能人永远都是不知足的吧,能在生死关头被救下来已经是千恩万谢了,可获得了这种机会后却总是会妄想,会不会有更美好的事情发生。 “这里不适合你。” 他重新继续游戏。 “也不是我不想留你,只是你这生活总是待在我这个地方,越久你越找不着出去的路。” 他缓缓的说道,然后停滞了很久,他好像是没有说完,可见他却又不像是想继续说的样子。 他是给鬼算命的先生,应该早已算到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看破了也不能说破,我也没敢再继续多问。 我坐在小凳子上休息,耳边传来他玩儿游戏的声响,屋子的一切如此简单而美好,甚至让我有一些恍惚的情绪,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走马灯里。 随着一声game over的声音响起,身形是小孩儿的闲云先生坐了起来,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我却清楚的能感觉到他在召唤我,我便跟着他走出屋子,接着走出了院子,在这一片乡野田间散起步来。 这片祥和的景象却有些怪异。 除了闲云先生的屋子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房屋,甚至还有袅袅炊烟,可是那些房屋无论怎样走他永远都伫立在原地,与我的距离没有丝毫的移动。 闲云先生看出了我的疑惑,用稚嫩的声音对我说道。 “不用看了,那些也是幻像。” 想起他前头说的,院子中的鸡和狗也是幻象。 我便缓缓说道。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幻象?” “对,没错。这也只是一个暂时的安全屋而已。对我来说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更别提与你了。” 他双手抱着后脑勺,哼着小曲儿,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拔下来的狗尾巴草。 我正在观赏四周的景色,他突然继续说道。 “这个地方也不好找啊,比那家伙的三不管地带还难找。” 那家伙又是谁?或许是闲人云先生的老友吧。 我并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里永远是一副安静祥和的景象,而我也发现那些猫儿狗儿,还有地上啄米的鸡就像程序写好的一样,在原地不断重复相同的动作,连叫声都别无二致。 而这些便是我心中诡异感的来源。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在这里基本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可我也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一些变化。 少了的一只只鸡,消失的田野,还有再也不冒出炊烟的烟囱,以及逐渐陷入黑暗的天空。 这个安乐的小地方也开始崩塌。 一切不寻常的事情开始发生,闲云先生也同时跟我说道。 “这里也开始崩塌了,我也得换个地方了。” 我们再次回到了小屋中,除了孙晓给他烧来的东西以外,剩下的所有物件全部都在褪色。 一切看起来像极了古早的黑白电影,压抑而又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闲云先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包,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东西,交在我的手中。 “你拿好它,它可保你暂时平安。” 第119章 陌生电话 放在我手中的是一个小木盒儿,木盒上没有任何装饰,我打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了三张黄色的符纸。 “这三张符纸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这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够化险为夷。” 闲云先生是有些骄傲的介绍着自己的宝贝,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他忽然招了招手,示意我蹲下来,我立马屈膝半蹲。 他伸出手,突然抽出其中一张符纸,将手微微一抖,符纸便立刻展开来,上面画着一堆我看不懂的文字符号,在电影当中看到的道士手中的符纸就是这个样子。 “你现在既是生魂,也是鬼物,这符纸对于你来说多多少少是有伤害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千万不要拿出来,这也算是自损八倍,伤敌一千的方式,切不可胡乱使用,否则你会提前灰飞烟灭。” 他说的时候言语恳切,满脸严肃,听得我是一直点头,一个字都不敢漏。 过度使用的后果我已了然于心,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即使他给我这样一个法宝,对我来说只是多了一线生机罢了,这可不是什么金刚不坏铁钟罩。 我的前路似乎依旧凶险无比。 “嗯……闲云先生,我需不需要念什么咒语之类的?” 他突然瞪大了双眼看向我,似乎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念咒语,你疯了吧?你是想把自己咒死吗?” 说完他将复制叠好放回盒中,“啪”的一声盖好了盖子。 他语重心长地跟我继续说道。 “使用这些符纸没有那么多的,你只需要将其拿出来。贴到自己的胸口处即可。” 我看着手中的东西觉得太简单了,甚至简单的有些不可思议。 “那这些东西我还可以带回阳间吗?如果没有用完的话……” “小伙子挺自信呀!” 我尴尬一笑。 “放心,可以,但首先你得先活着出去。” “轰隆隆——” 他刚说完,天边似乎传来了打雷的声音,但看去却发现天空像被撕裂了一般,瞬间砸落在地。 整个世界正在崩塌。 “该走了。” 闲云先生小手一挥,瞬间变成了原来那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儿的模样。 “你……” 见我有些惊讶,他捋着自己的胡子慢悠悠地说道。 “哈哈哈哈!你不要表现得这么惊讶,我会不好意思的,我只是比较喜欢小孩子的模样。走起路来也轻巧不少。”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像是在做什么准备工作。 “好了,我只能将你送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之后的路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我点点头给他鞠了一躬。 您对我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下辈子为您做牛。 “别别别别别别,我可不需要什么牛马,等着多给我烧些新鲜玩意儿就好了。” 说完后,他的大袖一挥,四处崩塌的景象瞬间就被遮挡,同时我也被卷入袖中,进入之前,我的手中似乎被他塞了个什么东西。 …… 孙晓视角: “你……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着满脸都是惊惧表情的张进晨,强忍住声音的颤抖问道。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快说啊。”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哈?” 听,说完我扭头一看,只见哪有什么乐园的痕迹,甚至可以说是眼前一黑,抬头一看,背后突然耸立起一座高山,一座不知道伫立了多久的山头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我们一人一鬼,似乎是在询问我们怎么会到了这里。 原来让张进晨睁大眼睛的,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震惊。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张进晨的声音懵懵的,本来就痴呆的脸上挂着更为痴傻的表情,估计把他放到纸扎店都会被人嫌弃,最后成了店里唯一卖不出去的纸人。 “我们刚才到底去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连忙拿出手机搜索现在的位置。 不出意外的话出意外了,手机就这么凑巧的没有了信号。 我立马反应过来,拉着张进晨和毛毛就往车里跑。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我将车后面的门一拉开,将张俊成直接丢了进去,毛毛也听话,跟着跳了进去。 安顿好他俩,我也立马跑到驾驶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车子很快发动了。 这让我松了一口气,之后我们便顺顺利利的原路返回。 路上遇见的那场泥石流,竟然也不知所踪,我肯定我没有走错路,抬眼看向四周,晴朗的天空看不到一丝的云彩。 一切风平浪静。 这一路上发生了不少怪事儿,或者说今天一天都是怪事,而这些怪事就像一阵风,一瞬间就被吹地无影无踪。 就好像有个人一直在跟着我,默默地掌握着周围的一切,只为了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下子就那种后怕,那种恐惧感深深的包围着我,表面越是看起来平静祥和,心中的不安就更甚几分。 即使车流涌动,人声嘈杂,那种隔离感依旧难以挥去,我觉得呼吸不畅,便打开了窗户,新鲜空气让我感觉好了不少。 车子很快开向了市区。 我竟然不知道那个地方离市区居然如此之近,脑子里乱哄哄的,我实在无处可去,便开着车回到了水帘天城。 一连几天我和张进晨都待在文通家,这些天来他滴水不进,一米未食,这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但无论我们怎么生扳硬撬,他就是一口水一口饭都吃不进去。 或许也是因为张进晨的原因,这些天我住在水帘天城,晚上居然一件诡异的事情都没有遇见。 我觉得在家里,光是等待也不是什么办法。便突然想去老赵家看一看,或许会有什么新发现。 就这样,我便带着毛毛和张进晨开到了那条小巷。 老赵的家近在眼前。 纸人一直放在车的后座上,正因如此,路上开车都顺畅了不少,最近张进晨一直以小黄纸人的形态行动。 “哈,还是这一身轻松一些。” 我下了车打开门,而他也乖巧的藏在了我包外侧的小兜里,我让毛毛乖乖地待在车上。 想到这个想法时已经是晚饭时间,到了这里天色已经渐暗。 张进晨似乎是终于看见了眼前满是符纸的房门,他大叫一声。 “哇!是谁?居然把这么多的符纸贴在这里,他到底是想困住谁?” “困住?” 我有些疑惑既然我已经将他带到了这里,机会难得,这也算得上是术业有专攻了。 这种东西我看不懂,老赵和文通都不在,天桥上那些个老头们又没有一个靠谱的。 我的视线慢慢的移到了包里的那张小黄纸人,他正探着头细细的观察屋外贴着的黄符纸。 所以只有一个真正的鬼,才能够知道这门上的符纸到底有什么作用? “你认识这些东西不?” 他摇了摇头,我的心头有些失望。 “我当然不认识,不过……” 我有些着急。 “不过什么?” “不过上面发出的危险的气息我总是能知道的,你可千万别把我带过去,像我现在这样的状态,走近了就要受伤,碰到就彻底重开了,错了,连重开的机会也没有。” 听了张进晨的话,我开始思索起来。 老赵失踪肯定离雨里面的东西有关。 他手上拿了什么呢? 是那个琉璃花瓶,屋子里被封住的东西很大可能是那个琉璃花瓶。 可是不是说那琉璃花瓶里的女鬼已经被镇压了吗?这样想来应该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他就算是为了躲避那个女鬼,也不至于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吧,电话也打不通。 说实话,在我看来,他八成是死了。 “铃铃铃!!” 我的手机突然打过来了一个电话,刺耳的电话铃声将我从思索中惊醒。 我的手机是常年静音的状态,怎么会突然传来铃声呢? 我连忙将兜里的手机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我刷的一下就挂断了,这肯定是骚扰电话,想都不用想。 现在骚扰电话那么多,也不挑个合适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正好在我心烦的时候打电话。 真够讨厌的。 “铃铃铃!!!” 我的手机再次传来了那个铃声,还没让它响第二声,我就摁断了。 这个人可真够执着,我的手机打不通就别打了,换个人打不就行了。怎么还就揪着我一个人不放了? 在我都还没有吐槽完,那阵讨厌的铃声又来了。 话说……我不记得自己的铃声是这个样子的呀?而且这种铃声听起来更像是那种老式的座机。 看着上面显示的“陌生号码”四个字,还有空白的头像。我在思索了一两秒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次终于接听了电话。 刚一接通,里面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发出声音。 “喂?” 对面的声音让我不可思议,一瞬间让我想到了诈骗电话 “喂?听得到吗?” 文通的声音再次传来。 “喂?” 我终于回答了对面的声音,声音里满是谨慎。 “你是……文通吗?” 对面立马回应道。 “是我呀,是我呀!”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激动,甚至还带了些许哭腔。 “呜呜呜,我终于联系到你了,你知道我过的有多惨吗?”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是在跑动。 我有些懵逼,还以为是什么换音诈骗,可无论怎么听,这都是文通的声音,如果真的是诈骗。这也太真实了吧? 我回应道。 “你还活着吗?” “活着,活着啊,不,也不算是活着。我的肉身还好吗?你还在他的旁边吗?你没有把它丢下来,不管吧?” 我有一些心虚,不过还是说了实话。 “呃,不在,我见你不醒,又没有任何的办法,就想着先去给闲云先生烧些东西,或许能获得什么线索。” 电话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以及一阵疯狂的跑动声声音很是嘈杂,信号非常不好,总是发出咔咔的声响。 “孙!孙晓!!!等我先跑一阵,等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给你打过来啊啊啊啊!!!你不要过……” “叮——”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将电话挂了。 从对面的声音听起来,他现在所处的状态……好像比较紧急。 不过听到她的声音后,我焦灼的心情平静下来不少。 看来我的希望应验了。 在给闲云先生购买物品的时候,我特意注意到那些纸扎的家具还有电器,它们看起来栩栩如生,除了活人不能用,没什么缺点。 没想到现在的殡葬用品花样这么繁多。连手机都有好几个型号。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不仅买了些迷你版的家居用品,还购置了手机,同时还写了一张纸条夹在其中。 而纸条上的内容就是希望学生先生能帮着找到文通,将其中一个手机交给他。 当然,如果能通话就更好了。 我的心思立马从那奇怪的房屋里脱离了出来,一心思只想着那个陌生号码,缓步向着车里走去,坐在里面等待文通的电话。 刚坐下,我就打开通话记录,想看看电话号码是什么,却发现通话记录里面完全没有刚才的那个陌生号码的痕迹! “怎么可能?” 我来回翻找起来,可那个通话记录就这样活生生的消失了。 “你在找什么?” 张进成从包里窜出来,跳到了我面前的台子上。 “话说我刚才就想问了,刚才打电话过来的是文通吧?” 我点头,眼睛依旧盯着手机。 “对,是他,不过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可以用那个电话和我通话。” “嗯?” 张进晨先是疑惑,然后换上了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你为什么烧的东西里面居然还有纸扎的手机?我还真奇怪呢。 哎,他命真好啊,稍微魂魄脱离肉身都有人给他烧东西……哎?不对,你不是给那个闲云先生烧的吗?那手机怎么到了文通的手里?” 我耸耸肩,靠在了座椅上,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甩了甩手上的手机。 “这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抱着一个希望,多烧了一个手机过去,希望闲云先生拿上以后再遇见,可以替我转交给文通。” “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这方法都能想到。” 他向我传来一个赞许的目光。不过用手托着下巴开始思考起来。 “不过。我听电话那头好像不太好呀,啧啧,那里我听说过,特别危险,一不小心就彻底没了。” “啊?” 我一下子又从座椅上弹起来。 “那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这我可不知道,我又没去过。” 第120章 第二个倒霉人 听他说完,我也只是默默点头,缓缓地靠在座椅上,等待文通的消息。 直到夜色彻底将世界笼罩,他的消息依旧没有过来。 他会不会是遇上了什么棘手麻烦,他那几声尖叫声可真够惨的,那里肯定到处都是青面獠牙的恶鬼,不知道闲云先生有没有大发慈悲,给他点活命的东西。 就他那点小身板,估计一会就被它们撕了个干净。 不过他的血条还挺厚,为了救我,上次都伤成那样了居然还能走着回去。 这样想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上次就听说那里的世界颠倒,混乱不一,一不小心就会从这地方突然变到另外一个地方,光是上次的那个鬼市的经历就已经能感受到那个世界的严峻了。 不过说到那个世界的混乱,对此我一直有些疑惑。 那个世界是有领导者的,也就是那个轿中之人,也就是我们猜测的华武真君。 那作为统治者的他不仅有责任,还有力量去规划他所在的地区。 而那片地区一直处于混乱状态,就说明统治者出现了问题。 那又是什么导致华武真君没有足够的力量?或者被迫无法统治那片地区呢? 我甚至都不用思考,就立马得出人选。 没错,就是我爷爷他们。 按照现有的信息来看他们是偷了一些东西,但如果真是只偷了东西,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吗? 真正的事实肯定不像现在调查出来的这么简单。 况且这件事儿可能不止他们三个人。只是三个老头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而这就牵扯到了中年女人所说的第四人。 如果说我爷爷他们三个做不到那件事儿的话,那这项任务的重担就压在了第四个身上,这第四人的身份至关重要,可是他的存在却如此的虚无缥缈,甚至得知的这个信息,还是一个毫不相识的女鬼告诉我们的。 我甚至在一瞬间怀疑过这第四人是否真的存在。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了那房子上贴着的黄符纸,一旁昏黄的路灯一闪一闪的,数不清的飞蛾正在周围扑腾,在光线如此不充足的情况下,那黄纸依旧看的清晰。 符纸上红色的符文让人越看越毛骨悚然,我扭头便进了车子,缓缓驶离了这个地方。 离开小巷不久,在路边等红灯的时候,人行道上走来一个人,他看了我一眼,我又正好看到了他,他冲我招了招手,随后我找了一个靠近的地方将车子停了下来。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 说话的人是姜高,他手里正提着一份炒饭,他正礼貌地跟我打招呼,不过等他探头看到我后座上的纸人时他吓了一跳,大惊失色,手上的炒饭差一点就掉落在地上。 “你怎么后座上还放了个纸人?!” 他刚问完,突然想起些什么,在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时便稳住了心神,转移了话题。 “话说文通最近怎么样?这两天我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 “打不通?” 平时文通的手机一直在旁边,如果来电我肯定是能看到的。 “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看来他完全不知道文通现在的状况。 话说回来,在我看到张刚的第一眼时,我就觉得他的状态非常不好。 整个人比我第一次见他时还瘦,双脸凹陷下去,眼周也有深深的黑眼圈,虽然我们俩并没有那么熟,几乎就是一面之缘,但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就连我这个不怎么熟的人都能看出来。 “我……” 他犹犹豫豫,能感觉到他不知从何说起。 “你要不坐在副驾驶边吃边说?” 他瞄了一眼我后座上的纸人,眼珠子颤抖了一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连忙摆手道。 “啊,不必了,不必了,我……我还有事儿,我就先回家了。” 他快速摆了摆手,转身就想走,不过突然又想起什么,便立马站住脚,扭头跟我说道。 “哦,对了,如果你要是遇见文通,记得跟他说一声,我……我有事儿找他。” 他说完就要闪身离开。 “你等一下。” 我关上车门立马走到他的身边,说道。 “文通出事了。” 听到我说的话,他先是僵在原地,然后迟缓地转过了身,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瞳孔缩在一处,眉头都皱成了八字。 “什么??他怎么了?他怎么不跟我说呢?他现在在哪??” 他的语气十分焦灼,着急地本想抓住我的肩头,又及时地将双手止在了半空,他手中的炒饭也撞在了我的胳膊上。 他脸上带了些许歉意。 “抱歉,我有些着急了。” 我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大碍。 “你这么着急找文通是有什么事儿吧?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听我说完,他呆愣了一下之后低垂着脑袋想了半天,良久,他抬头看向我,眼圈红红的。 “是我确实是遇到一些事儿,但我觉得那事儿应该跟你爷爷没有关系……这是在很久之后才发生的……” 我上下打量了他,觉得他的情况的更加难以描述,他肯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而他的这个困难,应该和鬼怪有关。 不然他不会突然提到我爷爷,那应该是他第一次遇见灵异的事件。 我指了指一旁的小馆子。 “你要是害怕我车上的纸人,那就去那个小店儿里吧,我在那儿点点儿菜,找个位置,你可以慢慢地讲。” 说完我还不忘往手机上看一眼,生怕错过了文通的消息。 不过手机依旧安静如常,我叹了一口气,这事儿也急不得,只希望文通能快点脱离困境。 最终我们并没有到那个小馆子,而是在一旁的路边儿摊上,买了点儿东西,在僻静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打开了饭盒,手握着筷子,呆愣的看着桌子上的饭去,却完全没有动静,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儿一般。 我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你还好吧?” “啊,啊,抱歉,我刚才有些愣神,因为我最近太累了……” 说完他便叹了口气,扒拉了一筷子自己买的炒饭,咀嚼了几下,就这样咽下去了。 看得我实在干吧,我就将点的饮料递给他。 他在道谢后,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下了大半瓶。 跟喝酒似的。 “你先跟我说说文通出了什么事儿吧。” 我把我们经历简单地跟他说了一遍,他的表情简直像川剧变脸,过一会就一个表情,直到最后都惊讶得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能张大了嘴呆愣地听着我的讲述。 听我讲完他摇了摇头,用筷子扒拉了一口早已变凉的炒饭,并没有要吃的欲望。 “没想到之后你们居然遇见了这么多事儿。” 他苦笑了一下,不知道他是感觉到庆幸还是遗憾? “那……那他还有机会醒过来吗,还是说永远就这样了。” “他肯定能醒来,我接到他的电话了。” 姜高的表情很是微妙,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微微地点了下头,似乎是在肯定自己的想法。 “你是说那个老赵失踪了?” “是啊。” 我正饿着肚子,用签子插着一大块烤冷面就塞到嘴里,还不忘顺便看一下手机。 我回答完后他并没有立即回话,我就有些奇怪,便鼓着腮帮子抬眼看上他。 只见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整张脸看起来就像个缩了水的茄子。 我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问道。 “话说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呀?” 他把粘着些米粒的筷子轻轻地放在了透明的餐盒上,两只手搭在了双腿上,嘴唇微微颤抖扭头看向两侧,似乎不希望让别人听见这件事情。 叫他酝酿。许久以后,他终于说了出来。 “我最近……我最近撞鬼了不是男鬼,是女鬼还没有,白天来找我,他晚上来找我。每天晚上都会进到梦里来吓我,导致我睡眠不足,工作经常出错。我整个人也因为这件事儿而精神恍惚。”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就他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感觉他这个人看起来更加沧桑了。 他甚至带了些许哭腔。 “我也没有招惹他们呀,我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家和工作,我真的不理解她为什么缠上我?” 听他说完我就放下筷子问他。 “那你有没有遇到一些什么奇怪的人?” “有!有!!” 说到这里他有些激动,甚至差点从小马扎上弹射起来,不过他又很快的冷静下来,继续讲述。 “就是那个老赵,你们说的那个老赵,瘸了一个腿的那个算命老头儿。 我每天工作的路都会过那个天桥,我平时不太在意这些事情,但是日子久了,多多少少上面的面孔都是认识的。 那天我刚下班,天桥最边上的那个老头儿,也就是老赵突然就叫住了我,因为文通跟我说过这个人,便停了下来。 他说我日后有血光之灾,要为我算命,我平时又不信这些,便礼貌地对他笑了笑,招招手就走了。 谁知道第二天又碰见他了,现在想想就挺诡异的,他并不是每天都会出现在天桥上的,几乎是一周一次的频率,可这次却连着三四天都在天桥上,似乎就是为了等我。 他每次都跟我这么说,我实在磨不过他,就告诉他生辰八字,让他给我算一算,他闭着眼睛掐着指头,看起来神秘兮兮的。 算完以后他睁开眼睛,从那个小包里拿出来一个纸包着的小团子,交给我,拆开来一看,是一块看起来脏兮兮的玉石。 他告诉我,将这个玉石放在枕头底下,会保证我最近运势大涨。 就当我以为他会让我交钱,他却挥了挥手,收拾了摊上的东西就走了,一分钱也没让我给。 我就想着下次见面了给他,毕竟人家算了命,多多少少还是要给点儿的。” 他又用那双筷子扒拉着对两个炒饭,嘴中继续喃喃的讲道。 “我也是好奇,回去就把那块玉石放在了枕头下面,可没曾想,之后一段日子,我真的过得非常的顺风顺水,甚至我的前女友还给我打来一个电话,说是要见我……” 说到这里我感觉他都快哭了,我并不太想听这些恋爱的小故事,便指了指饭,让他先吃上两口。 他也没拒绝,低着脑袋,使劲地扒饭,我感觉他快噎死了,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也给自己塞了两口烤冷面。 烤冷面凉了,没刚才香。 补充完体力后,他的情绪平稳了不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接上了上面的话。 “当时我还觉得这个老神棍有点本事就再也没有管那个玉石的事情,可是之后我先是经常感受到鬼压床,感觉有东西在我的耳边吹气,再然后就经常梦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她的头发缠绕着我的身体,将我在梦里勒地差点死掉,每次都在濒死的边缘醒来。” 此时他大口的喘息着,两只手不由自主的就握住了自己的脖子。就好像他现在正在被那个女鬼掐着一般。 “你冷静一下,深呼吸。” 听完我的话,他缓缓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可他脸上的惊恐却无法抹去。 “那个女鬼我见到了! 梦里的我正坐在床上,我的房门便忽然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门外漆黑一片,一眨眼的功夫就突然出现了半张惨白的脸,头发的缝隙里是猩红的瞳孔,她身上穿着红色的寿衣,两个手的指甲又尖又长,都是血,我根本动弹不得,门自己缓缓地打开,她便飘然而至,一瞬间就闪到了我的面前,那股阴冷的气息我真的永远也忘不了。” 听到我都有些胆寒,我心想,大哥你不必讲的这么详细。 我看着他穿着短袖的胳膊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怪不得他看。这我后座上的纸人那么惊恐。 那个纸人身上也穿着寿衣,让他立马就联想到了他梦里的那个女鬼。 “你有没有把那个玉石扔掉?” “我也觉得是那个玉石的问题,在我注意到之后,我立马把那个玉石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丢了出去。 正当我第二天晚上安心上床时,却发现那个玉石正躺在我的枕头上!” 第121章 怀疑 听姜高说完,他眼中的恐惧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便默默地放下了筷子,小声地问道。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之后?” 他的脸色黯淡了下来。 “之后还能有什么事情?那块儿破石头我丢了好几次,可是它依旧在晚上的时候回到了我的枕头上。 而且……而且我在梦见那次那个女鬼的频率也高了起来,里面的场景也越来越恐怖……有一次我居然躺在棺材里,一扭头,她居然在我的背后!!” 他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缓慢的上下摸动,试图平息反复不停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我压住自己想脑补的欲望,可是大脑就是越不让它做什么,它偏做。 “我见状,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也去搜寻过,有人说我这是被人当做了替身。” “替身?” 他缓缓地点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声音死气沉沉。 “对,其实也就是替死鬼。” 四周昏暗的灯光显得他的黑眼圈更加重了,他的眼窝深陷,我甚至都看不清他的眼神,似乎真的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淡淡的死气。 “所以我想找文通,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老赵的下落,可是我跟他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不是占线,就是无人接听。 我本来想去他所住的水帘天城找他,可是我一到门口看见那黑压压阴沉的大楼,我就害怕的不行,听他说里面都是鬼,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个地方,所以只能悻悻的离去。” 他又叹了一口气,他今天晚上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气了,听的我都感觉到对文通的事都有些信心不足了,这种负面情绪很容易被传染的。 “所以我该怎么办?” 他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求助。 我也没了法子,便说道。 “那你有没有去问过天桥上的其他人?或者……让你的其他朋友找一些,懂这方面的人。” 他的声音更加绝望了。 “有,我第一时间就找了我的一个亲戚,他们那里有一个大师,我还专程开车去见了他。” 他把两只手搭在桌子上,我在桌子对面都能感觉到他在使劲。 “可是人家见了我,直接摆手就走了,连一句话都不肯说,在我的死缠烂打下,人家终于说出实情,说我这是必死。” 我心头咯噔了一下,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到底是怎么一种心情? “他说,他要是要掺和到这个事儿里,他也活不下来,我再怎么问他求他,人家也不肯说了,最后直接甩门就走。” 他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手上的筷子快要被折断了。 “这倒也是,谁愿意拼了个命,去给别人帮忙啊。” 看着他落魄的身影,我继续问道。 “那个大师有没有告诉你?你还能活多久?” “有,他告诉我本月的鬼节就是我的死期。” 我的心头猛然一颤。 鬼节,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所有的鬼可以来到阳间,那文通……是不是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回来? 他或许有方法能够保住将姜高的性命,或许能有个门路,能够在他回来的时候,顺手把被收走的姜高魂魄给拉回来。 我突然觉得,自己对文通有了过高的期待,他此时可是自身难保,要是有这种能力不早就回来了? 见我没说话,姜高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扒拉着面前的饭,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的思绪从文通联系到了刚才姜高口中的老赵,我突然回想起之前跟老赵有关的一些事情。 在文通被手镯事件缠上时,正好碰见了正在处理琉璃花瓶事件的老赵,而老赵处理好琉璃花瓶中的女鬼,博取了文通的信任,同时墨镜先生的死也让我对他打消了疑虑,最起码在我心里他对我没有坏处。 有一件事情一直让我心存疑虑,也就是纸人街的事。 我们在追逐余疯子的时候,老赵因为腿部问题跟不上我们,在纸人街终于脱困后,却看见老赵在余疯子家呼呼大睡。 他在明明知道余疯子会死,而我们身陷险境的情况下,睡得那么香,居然还是我们把他给叫醒的。 一个正常人怎么能在死人面前睡得这么香的? 而他醒来后便说他如何如何的帮的我们,实质上他到底能帮我们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的证据。 那些都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难不成老赵一直在利用和忽悠我们? 可他到底为了什么? 我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但并不确定。因为没有任何的佐证可以证明,这灵光一闪,我只能将他保留下来。 可以肯定的是,鉴于老赵对姜高做的这些事情,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看着眼前落魄无助的姜高,我突然想起文通告诉我,水帘天城阴气特殊的事情,便突然跟姜高说道。 “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江高抬头望向我,眼神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许久后他问我。 “跟你回去就能够摆脱女鬼吗?难不成你家有什么镇鬼的宝贝?” 他这一句话点醒了我。 说到镇鬼,我忽的就想起了我爷爷的骨灰盒上那压着的玉璧,既然我现在已经知道老赵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那他说的话肯定是有利于他的,很可能他嘱咐给我们的话,对我们没有好处。 那我现在应该做的,不就是将我爷爷的骨灰放回水帘天城吗?而将爷爷的骨灰放置好后,他的魂魄也有一个归宿。 那空出的玉璧,岂不是可以用来镇压那块儿该死的玉石? 想到这里,我“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东西都晃动了一下,这动作把江高吓了一大跳,手上的筷子都飞到了地上。 我面带歉意。 “抱歉,我有点儿激动了,不过……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他又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几个气了。 “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我已经休假了,快死了也没必要上班了……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随后他便跟着我回到了我所居住的小区。 小区里熙熙攘攘,都是出来锻炼以及消食的人们,明亮清晰的灯光下,依旧有一群老头儿在楼下的亭子里下着象棋。 今天马叔并没有下棋,只是在那里围观,在我刚走到那块儿时,正好有一把棋局已经结束,他抬头时看到了我。 他冲我挥了挥手,然后晃悠到我面前,脸上笑呵呵的。 “哎,晓晓你这是开学了吗,怎么好久都没见你回家了?你爷爷呢?” 上次我抱着骨灰回来时并没有遇见任何熟悉的人,而且我将骨灰放在了包里,没有人知道包里装着什么,更不会有人知道我爷爷早去世了。 当然这事儿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毕竟现在很多事情都没有解决,万一不小心惹出更多的乱子怎么办? “啊,马叔,我们学校,嗯……有些事儿,所以我提前返校了,我爷爷回到岗上村儿了,他有些事情要在那儿处理。所以我们很久都没有回来。” “哦,是这样啊。” 他的眼神瞟了一下我身旁的姜高。 姜高看一下马叔。很不自在的扶了一下眼镜框儿,并打了个招呼。 马叔点了点头,用很微妙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之后问道。 “上次那个小伙儿呢?” “他?他不是我大学同学嘛,一起返校了,我这次是回来拿一些忘记带的重要文件,他是我们学校学生会的人,过来跟我一起拿。” 我以前并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可是这段时间我已经能做到撒谎时脸不红心不跳了。 马叔上下扫视着姜高,姜高被马叔盯的浑身毛毛的,他再次不自在地扶了一下眼镜框。顺便摸了一把鼻子上出的薄汗。 “老马,你不看吗?” 远处传来另外一个老头儿叫喊的声音。 马叔怔了一下,嘴里惊呼一声,跟我道了个别后便匆匆的跑向了一旁正在上阵杀敌的二人,以及正在围观的一群大叔大爷。 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年纪的叔叔婶婶们打听别人家的事情,还好没出什么岔子。 “快走吧!” 我说了一句,姜高便跟着我回到了家里。 我掏出了钥匙,“咔嚓”一声,门开了。 好久没回家了,家里的人气早就散了,一股陌生的气息扑鼻而来,整个房间看起来清清冷冷,我在黑暗中摸索出开关。 “啪!” 屋子被照亮了,可是灯光映照着没有生气的屋子看起来愈加的清冷了,我看着这个场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姜高问道。 “这是……你家?” “对呀……” 我漫不经心的回答道,随后便钻进了书房。 在这个房子里,我爷爷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那个书房,上次回来我便将骨灰放在了他最爱的桌子上。 姜高很有礼貌,关上门后,他站在玄关处等我进去拿骨灰,他当然不知道我进去拿的是骨灰。 走进书房打开灯。贴着我爷爷遗像的骨灰便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其实总的时间也就大半个月。可我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刚才没开灯时,即使在黑暗中我也能够。清晰的看到玉碧的轮廓。 那个玉璧在黑暗中,缓缓地散发着光芒,让这个阴冷十足的东西看起来更加的渗人。 我拿起一旁的袋子,也就是上次我将骨灰装过来的袋子,然后将骨灰以及育碧整整齐齐的放了进去,最后把袋子封了起来。 走出屋子前,我关上灯,顺便把门也关上了。 姜高看着我手中看似沉甸甸的包裹,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手里提的是什么东西?” 我低头看了一眼,随后说道。 “你肯定不想知道的,你还让我继续说吗?” 他浑身一颤。 “嗯……那你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他以最快速度打开了门,走到楼道里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那里才有空气供他呼吸一样。 “别紧张,也不是什么特别吓人的东西。” 我提着骨灰转身,再次消失了一眼这熟悉的房间,沉默良久后关上了灯,这短暂迎来光明的房屋再次陷入了黑暗。 关上了门,上了锁,我和江高便在这寂静的楼道里走动着,明明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却让我有一种微妙的陌生感。 走出了空荡荡的楼道,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让我有了些许归属感,下象棋时叫好的嚷嚷声依旧存在,还有远处广场舞的声音。 可是刚才在房屋里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听见外界的任何声音,屋中的寂寥和孤独感包围着我,让我屏蔽了外界的一切。 “你怎么不走了?” 姜高突然催促道。 我才注意到自己停下了脚步,正站在原地发呆。 “没什么。” 说完我便带着他离开了小区,到了我的车子旁边。 姜高看到了我车后座的纸人,依旧心有顾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后座,似乎只有这样,那个纸人才不会突然的扑到他的身上。 “你不用担心,那个纸人不会动的,它只是个……空壳。” 听完我这番说辞,他看起来更加担心了。 不过他很快就转换了状态,毕竟相比于死亡,这点儿惊吓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打开了车锁,他打开了车门后发出了一声爆鸣。 “汪汪汪!!” “啊!!!!” 毛毛突然从后座窜了出来,对着姜高汪汪大叫,把姜高吓得眼镜都歪了,嗷的一声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有些不好意思,狠狠地给毛毛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它委屈地缩在后面,依偎在纸人的身旁。 “抱歉啊姜高,刚才没注意,我忘记了,还把毛毛带了过来。” 这瘦高个扶着地面缓缓地站了起来,随后还不忘扶扶歪掉了眼镜,他脸上惊魂未定? 他脾气还真是够好的,这样居然都没有生气。 “没事,没事,它它它不是故意的……” 他都有些结巴了,不过也因此忘记了纸人的恐怖,终于是坐上了车。 我把骨灰放在后座,然后开动了车子,就这样我们向着水帘天城的方向而去。 第122章 意外的人 文通视角: “啊啊啊啊!!!不是你怎么就光追着我不放了??” 要是问我现在在哪里,我也说不清楚,闲云先生说是把我送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可是我一睁眼,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这样怼在了我的面前。 那颗人头的眼球暴起,鼻孔流出黑色的血液,灰白色的眼睛早已失焦,正毫无生气得无力瞟向某处。 “啊啊啊啊!!” 我直接连滚带爬地向后推,才终于是看清了眼前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那颗人头缓慢地抬了起来,他的脖子很长很细,上面还长满了白色的绒毛,这怎么看都不是人类的脖子。 这个脖子还不止一根! 我猛的向下看去,只看到了蓬松的黑色羽毛,还有两根强有力的大腿,腿下是只有两根脚趾的脚。 这……这是鸵鸟?? 我再次将视线上移,这个不知道应不应该称为鸵鸟的东西正在甩动着它的三根长长的脖子,每根脖子上面都连接着一个凌乱而又血腥的人头!! “卧槽!!” 我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有让自己叫出了声,这不应该叫作鸵鸟,应该叫做鸵人。 眼前这有着三个脑袋的鸵人,摇晃着自己的那三个脑袋,不知道在干什么,灰白色的天空下这一幕诡异至极。 那三个头颅看起来并没有视觉,他们的眼睛中有种虚无缥缈的无力感,见此,我便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 这时我才发现,周围怎么都是各种各样铁栅栏,还有大小不一的笼子漂浮在空中,笼子里装着的,有的是在里面不断打滚的人头,头上缝着两个鹦鹉的翅膀。 有的是一双疯狂挣扎的双手,手心却被缝上了鸟喙。 还有的是一段大腿,也是无力地躺在笼子中,两根大腿上被插上了数不清楚的白色羽毛,看起来千疮百孔。 他们无一不在淌着鲜血。 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动物园,只不过动物都不是正常的,而是人类的尸体跟一些动物肢体拼接出来的怪物。 我的视线再次转移到那个鸵人的身上,鸵人依旧摇晃着自己那个柔软灵活的长脖子,似乎是在寻找早已失去了的目标。 在我看来,我已经足够小心,却没想到我只是呼吸的重了一些,就被灵敏的鸵人给发现了。 一瞬间,三个鸵人脑袋就这样突然停顿下来,然后齐刷刷地看向了我的位置,那六颗眼珠子不停地颤动着,我很清楚,我的位置已经暴露无疑了。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拔腿就跑。地上满是各种各样的残枝落叶,还有一些建筑废料。 每一脚都是惊天动地,每一步我都能成为这里的焦点。 鸵人真不愧是拥有了鸵鸟的身体,我还没跑两步,就快被它追上了。 他脖子上的头颅,无论是头发还是舌头都到处乱甩,看起来诡异又惊悚。 我连忙捡起一旁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就胡乱向左右甩去,到处出现的响动让人有些停滞。他的速度减缓了。 而我也悄咪咪的停了下来。我屏气凝神。只见身旁有一块大石头,悄悄捡起来后卯足劲儿向远处丢去。 “哐当!” 这块石头刚好被丢在了一块铁皮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动,鸵人立马向着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而我连忙找了一堆废墟的空隙,立马钻了进去。 “呼……” 我瘫坐在地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个废墟有一定的空隙,照射进来的光线能勉强看清里面的状况。 灰尘在光线下飞舞,我掏出了被我塞进兜里的那样东西,也就是闲云先生的最后一刻塞进我兜里的。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终于看清了。 居然是一部手机。 “我去,牛啊。” 我没忍住暗暗的赞叹了一句,心想这一定是孙晓那个家伙烧过来的。 这个手机无论是摸起来还是看起来都跟真的没有任何差别。 我按开了开关键,手机居然还真亮了起来。 不过这个手机并没有其他的功能,一开机上面就显示着联系人孙晓,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就点了屏幕上的绿色按钮。 “嘟嘟——” 没想到手机居然真的响了起来,而且显示正在通话中,可是没一会,这个电话就被立马挂断了。 “嗯??” 我的脑袋上都是问号,实在是不清楚她为什么把我的电话给直接挂断了。 然后我就重新地拨打了一次,电话再一次地被打通了,如果说上一次电话被打通是一个意外,那这一次依旧能打通就肯定不是巧合了。 这电话是真的能打通! 我正怀着期望的心情等待电话的接通,却没想到我的电话依旧被打断了,这让我的心情从天堂瞬间跌进了谷底。 她怎么挂我电话? 是因为她不方便吗?还是因为显示的是陌生号码,所以就被挂断了? 无论是哪一个,我都得继续打,这可是一个不容易的机会。 “嘟嘟——” 电话再次被我打通了,而这一次,孙晓终于接通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我就迫不及待的说了话。 “喂?” 对面没有传来其他的声音,她好像愣住了,没有想到是我的电话。 “喂?能听到吗。” 我再一次说话了。 “是……文通吗?” 孙晓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我简直激动的都要流下泪水,她那活人的声音听起来遥远而又真实,是我在这个狗屎的世界里难以得到的慰藉。 “是我呀!是我呀! 呜呜呜,我终于联系到你了,你知道我过的有多惨吗?” 我向她询问了我肉身的状况,听她的说的样子,应该是把我的肉身保护的很好,这让我的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正当我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我面前原本黑暗的空间变得透亮了起来,一股难闻的味道直通天灵盖。 我举着手机的手僵在原地,将头缓缓抬了起来。 只见了三个人头正在我的上空晃荡,口中流出了腥臭鲜血正在滴落,还有一些滴在了我的脑门上,恶心得我直长鸡皮疙瘩。 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我太激动了,差点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啊啊啊!!!” 我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在人头那腥臭无比的嘴啃向我之前,立马起身逃了出去。 逃的时候我还不忘给孙晓来个结束语。 “孙!孙晓!!!等我先跑一阵,等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给你打过来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怪物!!” 我没管电话,就这样疯狂地逃跑,面前出现了一个铁栅栏网,网很高,这个鸵人肯定上不去。 我立刻就像一只壁虎一样,扒到网上就开始疯狂地向上爬,果然那个鸵人完全上不来,我终于是安全了下来。 我一爬上铁栅栏后就保持不动,在我不发出任何响动后,鸵人也就失去了攻击目标。随后他在底下徘徊了一阵后便离开了。 可我还不敢轻易下去,就远远的看着鸵人彻底的脱离了我的视线范围内,才算松了一口气。 “砰!” 我一抬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东西,还怪疼的。 我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向上看去,谁知道是空中挂着的那些铁笼子。 他们就像云彩一样在空中缓慢的飘荡,正好此时正好飘到了我的脑袋上,那个长着鸟喙的手正对着我的眼睛,大声地叫道。 “苦难无边!苦难无边!!” 他这个嘴应该是乌鸦,真真是吵到我的眼睛了。 它把嘴巴伸出了铁笼子,想继续大声说点什么,被我一把抓住,手动禁音了。 “呜呜呜!” 它在疯狂挣扎,手指来回不停的摆动,就好像我抓住他它命脉一般,别看他东西小小的,力气还挺大。 我一使劲再捏住它的那张长嘴,然后将它向前狠狠一推,就算它想要再说点儿什么,也不能直接对着我的眼睛说了。 物理静音被解除以后,它继续大声的喊叫,喉咙眼都看的清晰,似乎是为了让我听得清楚,音量放得更大了,同时声音更加的嘶哑难听。 “该死的终究要死,该来的终究要来!” 他借着我的力量向远处飘去,声影也逐渐消失在远方。 它在说什么? 它说的是我吗? 还是说……它这预示着什么? 我擦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很坚信的认为,他口中的主人公一定不是我。 在确定四周没有其他类似的怪物以后会缓缓的爬下铁栅栏,有一瞬间发现自己竟身处一个水泥铸成的深坑当中。 空中散发着腥臭无比的味道,在这当中还夹杂着一种厚重的粪便味儿,这味道我虽然不熟悉,但也令我终身难忘。 是熊。 小时候曾去过一次动物园,这些大型动物所生活的区域总是飘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 我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身处熊窝当中。我慌张的四处查看,四面都是光滑的水泥墙,只有一个拱形的黑洞,水泥墙下,还有一圈儿不深不浅的肮脏池水。 这怎么看都没有出口。 “啪嗒啪嗒——” 一个脚步从里面传来,我害怕地向后退了退。 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摸向了兜里的小木盒儿。 我下一步该干嘛? 装死吗?这熊肯定不是普通的熊,装死肯定没有用。 爬树?这里也没有树可以让我爬? 我紧紧的将小盒子攥在手中,似乎这样才能让我拥有一丝的安全感。 黑暗中涌动的生物终于显现了真身,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还真是一只棕熊。 这棕熊的体积壮硕,身材高大,一巴掌就能给我拍扁。 这只熊当然也有与众不同之处,它的四个脚掌全部都是人的手掌,眼睛似乎也是被重新缝制过,看起来比原来的大了不少。 可是就算拥有一些人的特征,它还是一只熊啊,我已经将小盒子拿了出来,如果它冲向我,我也只能使用一次黄符纸了。 “你要往东走,一直往东走。” “嗯?” 是谁在说话,我自己的嘴巴可是动都没有动过。 “你要往东走,那里才有生路。” 仔细一看,居然是那个棕熊正在对我说话,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嘴巴在微弱地颤动,发出人类的声音。 “哪里是东?” “东,就是太阳升起的方向。” “??” 不是,它是在说什么废话,我当然知道东就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可是这个鬼地方难不成还能分辨东西南北吗? 它没有再说话,就原模原样地钻回了黑洞中。 “咔啦咔啦——” 与此同时,我的背后突然发出一阵响动。 猛然转身,还好,没有什么怪物在我的身后,我又看回刚才棕熊所在的方向。 一双黑洞洞的双眼正抵在我的面前,里面透着难以形容的绝望和悲怆,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将我所有的希望直接唾沫。 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件事。 拿出黄符纸!! 我立马将手中的盒子打开,迅速抽出一张黄符纸,然后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我以为那黄符纸会金光一闪,然后变出一个金钟罩,将我与危险彻底的隔离开来,又或者是从天上引来一道炸雷,将我面前的威胁给炸成灰烬。 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用错方法,或者那个闲云先生给了我假货。 我紧闭双眼真以为自己要大难临头时,那种恐怖的威压感却消失不见,我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查看情况,却发现那不成人形的东西居然扭头走了。 我惊喜一场,虽然他没有炫酷的表现,可是效果还是蛮显着的,就是我突然觉得一瞬间虚弱异常,一个趔趄差点没有站稳。 在我坚持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忍不住坐了下来,在我屁股落地的一瞬间,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化。 我似乎坐在一个十字路口。 无论是红绿灯还是车流,都处于静止的状态,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里。 这个十字路口有点熟悉。 我想起来了,是我给李文烧纸的那个十字路口! 远处走来了一个人,他步伐缓慢,手里还拄着一个拐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他的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身影有些熟悉,可是我却不敢肯定,直到那个人走到了我的面前,才颤抖着问了起来。 “你是……老赵?” 第123章 危机感 穿着黑斗篷的人缓缓的掀起了自己的帽子,老赵干瘦的面容出现在我眼前。 老赵的手中扶着一根拐杖,像极了第三条腿。 斗篷中的三条腿让我瞬间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还记得给李文送完钱后,孙晓当时吓唬我,还顺手给我拍了一个照片,而那个照片里,我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三条腿的黑影。 一联想起那个事情,我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背后感觉到凉飕飕的,难不成老赵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吗? 还是他跟我是一样的情况,魂魄离体? 可是他为什么会陷入现在这种境地呢? 他那双熟悉的眼睛出现在我面前,可是……可是现在的他带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一种微妙的疏离感,看起来一点儿感情也没有。 “老赵?” 我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一声,他那干枯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些色彩。 他的脸上带了些许惊讶的神色,可是他那双眼睛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儿,总觉得他跟之前不太一样。 “文通??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身上依旧穿着之前那套破烂衣服,只是原本就憔悴的人,现在看起来更加瘦弱无力。 “我……我不小心魂魄离体了。” “哦。” 他简单的回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意外。 我看向四周,周围是一团团看不见的黑雾会在周围旋转游荡,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 他突然勾起嘴角对我一笑。 “没想到你小子在这个地方还能活下来,可真是不简单。” 他向我靠近,在我的肩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很别扭,可是我说不出来哪里别扭,这种下意识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为了缓解尴尬,我连忙问道。 “话说你怎么在这个地方?” “我?有个委托人需要我帮他找东西,不小心进了这个地方,可我一直也没有找到提前出去的法子,所以只能等到七月十五的时候回去。” 他向前走了两步,无神的眼睛一直没有从我的身上脱离,嘴一咧,露出了里面层次不齐的黄牙。 “没想到我还没有去找你,你就先来找我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点头回应。 他向四周看了看,上前准备拉住我。 “这个地方十分的危险,我们赶紧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在聊天儿吧” 我在心里吐槽道 “安全?这地方哪有安全的地方……” 我尽量将口气放的轻松,让他不要感觉到我对他产生了没由来的怀疑。 “看来你也是清楚这个地方了。” 他爽朗一笑,扶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 “在这里东躲西藏的日子可把我累坏了。” 他伸展了一下身体。 “等我回去了以后我可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到时候还要请我吃饭哦。” “好啊。” 我漫不经心的回答,装作注意力都被四处的环境所吸引,不过我确实正在观察这里。 这里之前的地方都不太一样,这里的天漆黑一片,看起来更加的阴沉。 不过我突然联想到了刚才那会说人言的熊对我说的话。 “记住,你要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 我站在原地观察起来,如果是现在的这个位置,我肯定知道哪个方向是东,哪个方向是西,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正确的。 虽然有所顾虑,但我还是向老赵请教了起来 “老赵,你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吗?” 老赵听了我说的话,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知道,当然知道,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说着他便站起来拉我的胳膊,朝着街道的某个方向走去,而那个方向所通往的地方黑雾更加浓烈。 而那里如果以阳间的方向来看,这里的的确确是东面儿。 我又想起了一句话,黎明前的黑暗。 那是不是越往深黑暗深处走?其实也就是正确的方向呢? 这次我没有向后退,任意的老赵拉住了我的胳膊,虽然我们都是魂,可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或许是因为他比我在这里待的时间更久吧。 说实话,他现在这种亲近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在之前的相处当中,他可从来没有这么主动的跟我进行交谈和肢体触碰。 难不成这个老赵是假的? 还是说他之前装饰的人设是假的? 越想脑子越乱,我决定先不把电话和符纸的事情告诉他,毕竟在这个地方,无论对方是真是假,都要以我自己的感觉为主。 这些黑雾看起来蠢蠢欲动,老赵在我的前面走,我也目不斜视,紧跟在他的身后。 一来老赵肯定也是要离开这里的,他没有必要去绕远路。 二来如果他要害我,那肯定要先把我带在身边,才有机会实现我对他的价值。 不过现在就有一点不是很好,我没有办法给孙晓打电话了,也没有跟办法了解她那里的情况,她那里或许已经得到了什么新线索。 万事以谨慎为主。 我就这样跟着老赵,向着黑雾的内部走去,他是我这一路上最没有想到的变数。 我们顺着黑雾向前摸索,突然面前豁然开朗,两侧开阔无比,是深不见底的深崖,低头一看,才发现我们两个此时走到了一个独木桥上。 这里的世界还真是奇妙,什么场景在下一秒出现都不出乎意料。 “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魂魄离体的?” 老赵突然问道。 “我……我就是去了一个鬼市,就……”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忽得停了下来,猛然看向我,嘴里那参差不齐的牙齿,我也是看了个清楚。 “你居然去鬼市?谁带你去的?” “呃,是我自己不小心进去的。” “不小心?你是在骗我吧,那里怎么可能是不小心就能进去的?没有通关凭证,你连那个门儿都进不去,那里可是这块儿地方少数的管辖地带,还能让你随便进出?” 老赵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喷我脸上了,我还真不知道鬼魂能吐沫子的。 这样说来,我出冷汗也是很怪异,或许它并不是真的出现了,而只是作为一种状态存在罢了。 我傻乎乎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憨笑着回道。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是不小心被隔壁的鬼引诱进去的,我也没想到,进去了却没来得及出来,还真是够倒霉的。” “那你的通关凭证是从哪儿拿的?” “啊?” 我装傻充愣地摇了摇头。 “什么通关凭证,我用原本的那个门禁卡就刷进去了咯。” 他瞅了瞅我,似乎是相信了我的话,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便转身继续向前了。 这座独木桥狭窄破烂,有的地方有断裂的痕迹,似乎下一秒就会拦腰折断。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揪着这个凭证不放,难不成那个小破黑卡对他来说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吗?可是他又不是水帘天城的住户,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们两个陷入了一场诡异而又尴尬的沉默,他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然后我的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过了那座令人心慌的独木桥。 说实话,我刚才甚至有想象过,他突然转身将我推下独木桥的场景,在桥下可是深不可见,根本看不到底,周围还回荡着鬼魂的哀嚎。 谁知道下面有没有长着触手的怪物,长着满是锯齿的嘴巴,将我碾成碎片。 此时的我宁愿跟那些鬼待在一起。 老赵都在我身旁时的气氛,让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 我们终于离开了独木桥,飘在一处荒野中。 他又突然说话了,他的背影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的身上带着符纸吧?” 他是有透视眼吗?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难不成他连我裤衩子穿什么花色的看的一清二楚,想想就尴尬。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我心慌的厉害,可是依旧平静的回复道。 “什么符纸?” 他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我。 我这不得立马做个戏嘛,先是拍了拍自己的兜,然后不动声色的拿出了那个小盒子。 “您是说这个盒子吗?” 他点了点头,伸手就要将我的盒子拿过去。 这个盒子救过我一命,实力是看得见的,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可不能随随便便的交到别人手里,万一他不还给我了,那多尴尬。 万一我打不过他呢? 别看他瘸了一条腿,他可比我更早就进入了这个世界,可此时依旧安然无恙的站在我的面前。 他的实力肯定不止我看到的那些。 我将盒子收了回去,然后时间点恰好卡在他刚刚摸到盒子的一刹那。 然后我盯着盒子摆弄了半天,之后打开了盒子,拿出了里面的一张纸。 我并没有展开,只是来回看了看,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就这小破黄纸,这有什么用?这个是我前头在地上捡的。” 他看着我手中晃动的黄纸,视线一直跟着黄纸的晃动而晃动。 我以为他这样就会放弃了,谁知道他直接上前两步,抽走我手里的黄纸抖了一下,那张纸片便瞬间展开了。 他在看清手中的符纸以后眼前一亮。 “你还是捡了一个好东西,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掉在那里了,可真是可惜了,不过还是少用,就你现在这种状态可能会回不去。” 老赵的话一说完将手中的黄纸叠好,随后原模原样的放回了我的盒子当中,这一举动让我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是该说不说,他还是挺有能耐的,跟他走过了很多地方,遇见了很多鬼怪,但基本没有敢上前侵扰我们的。 要躲避的就是那些怨念的集合体,这玩意儿可是谁见了都得抖三抖。 “我们休息一下吧,就算是飘着这样也挺累的。” 老赵终于提出要休息了,我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周围依旧有缓缓移动的黑影,但其实见多了也没有那么恐惧了,总比出现在眼前的人头要好了上许多。 我坐在那里把玩盒子,他躺在那里闭目养神,没一会儿我听到了鼾声,便悄摸的起身找了一个安全的角落,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开始给孙晓打电话。 “嘟嘟——” 电话被打通了,这声音让我兴奋起来,可是这一次既没有挂断也没有人说话,而是无人接听。 …… 孙晓视角 车子就这样缓缓的开到水帘天城附近,在来的路上我还买了一些食物。 我带着姜高和毛毛下了车,怀里抱着爷爷的骨灰,步行向着水帘天城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到了晚上,值班室里依旧坐着那张顶着死气沉沉面容的老薛。 我并不想跟他过多对视,每次看到他的脸我就感觉到心里发毛。 我拿起从文通兜里找出来的感应卡进了小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进入小区的一刹那,怀中的骨灰似乎轻微的抖动了一下,让我心中一惊,而一旁的姜高两只手一直搓着膀子上的鸡皮疙瘩,颤声问道。 “这里怎么给人感觉那么冷?” “住的都是死人能不冷吗?” 姜高像是被我的话吓到了,将嘴闭紧了,不再说话。 他跟着我穿过了阴森森的小区,寒气逼人的楼道,顺着闭塞的电梯上了20层。他紧紧的跟着我,生怕少了一步。 进了门儿以后,我们俩都松了一口气,打开灯,放下骨灰,我连忙向里看去。 在文通的脸还没映入眼帘时,客厅里突然传出来的一声尖叫先把我吓了一大跳。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你这个人真没礼貌,什么叫鬼东西?我有名字的。” 我先没有管客厅混乱的景象,而是打开灯走进卧室,看见文通依旧安详地躺在床上均匀的呼吸着,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随后我进入客厅,发现姜高整个人贴在墙上,而客厅地板的中间是小黄纸人形态的张进晨。 姜高被吓得浑身哆嗦,看到我过来了,颤抖的手指着地上的张进晨。 “这……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第124章 开门 听到他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家里又进鬼了,一看原来是张进晨,悬着的心也是放下了。 在路上的时候我把他可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你怎么还叫我鬼东西,我有名字的,张进晨,我叫张进晨,你个呆瓜四眼仔。” 姜高本身就又瘦又高,立在那里像个没有支撑的电线杆子,他瘦长的手颤抖着扶正了自己的再次歪掉的眼镜框,认真地端详了一下地上的小黄纸人,随后看向已经坐在沙发上的我。 “这玩意是活的?” 张进晨已经要被气晕了。 “那玩意是活的,里面有个死人魂,嘶……这么说好像也不算是活的……” 张进晨已经被气得躺在地上了。 “哦……” 江高似乎听明白了我的解释,我还依旧抱着极高的警惕心贴着墙面走向沙发的另一头被靠近窗户的位置,眼睛时不时的跑向张进城的方向。 看来这种本该不动又动起来的东西,对他来说冲击性很大。 事情发生了这么久,遇见了这么多事儿,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其实细细想来,我居然能在这个遍地都是骨灰的地方住下来,进步也是够大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我的身子猛的颤了一下,视线移向正放在门口的骨灰盒,我忽然想起了刚进水帘天城时怀里出现的抖动。 那里面只是放着骨灰吧,怎么会动呢?那应该是我错觉吧。 我摇了摇头,肯定不是,我不能这样安慰自己。 姜高似乎依旧沉浸在看见张进晨会动的震惊当中,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 我打开了一瓶饮料,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胃中再次传来的充实感,让我的心似乎也安定了下来。 “你要去哪?” 姜高看着我从沙发上起来,走向玄关处,好奇地问道。 能看出来,他想跟在我的身边,一个人待在这个屋子里多多少少还是害怕的,虽然有张进晨和文通在,可是其中一个是鬼,另外一个半死不活。 “那你跟我一起?我要去隔壁。” “隔壁?这里不都是骨灰房吗?你去隔壁干什么?那里都是别人家的骨灰!天都黑了,你去那里干什么?” “放骨灰啊。” “哪来的骨……”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本就慌乱的瞳孔现在更增添了些许恐慌,他向着窗边又缩了缩。 “你……你怀里抱着的是骨灰?” “是我爷爷的,哦对了,你不要离那个窗户边太近,那里……晚上也容易出现不太干净的东西,你最好帮我把窗帘拉上。” 姜高听完我的话,浑身一颤,立马连滚带爬地跑到窗户边,“唰啦唰啦”的滑动声后,外面的黑暗彻底被隔绝了出去。 “所以,你要跟我一起?还是……” “我……我还是跟你一起吧,毕竟都是活人……还是有些阳气在身上的。” “我也去。” 张进晨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姜高的方向跑了过去,按着他的坏心眼子,他肯定是故意的。 果然姜高被它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张进晨跳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到姜高快吓得叫出声了,我便立马出声提醒道。 “小心把隔壁的老头招惹过来。” 姜高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一直在做深呼吸,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在努力适应新世界,不过不太成功。 “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 张进晨用他的那个小薄手拍了拍姜高的耳朵,姜高将捂住嘴巴的那只手终于放了下来,缓缓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他适应不少了。 “走吧。” 我手上提着骨灰盒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做了一阵思想准备,然后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虽然我的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害怕,可是一想起那个黑黢黢的走廊我的心里还是发怵的不行。 我正要使劲按下门把手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文通每次在开门前,都会通过猫眼查看一下外面的情况。 记得上次去鬼市,一开门,门外走廊的灯光是开着的,说实话我还有些奇怪,毕竟按着我心中的固有印象,总觉得有鬼的地方,那里的灯光应该是坏的,而 我将眼睛凑到了猫眼的前面,外面一片漆黑,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走廊里的轮廓。 应该是,安全的吧。 “我们不走吗?” 姜高突然问道,这让我爹心头猛地一颤,隔壁我又不是没有见过,而且怀里的是我爷爷,我到底有什么可害怕的。 我欢天喜地进入孙家铺子,那突然闯入我脑海中那终身难忘的一幕,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 亲人死后的恐怖景象,也会让人产生恐惧吗? 我越想脑子里越慌,手也因为紧张而颤抖起来,强烈的恐惧冲击着我的大脑耳边甚至出现了嗡嗡作响的耳鸣声。 “走。” 我一咬牙,闭上眼,打开了门。 “咔嚓——” 一股冷风吹到我的面前,这一瞬间我依旧没有勇气睁开双眼,而姜高的话让我感觉有一盆冰水从我的头上浇了下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走廊的灯是亮的哎,这不是有人住在这里吗?” 见我僵直不动,姜高原本还要继续往下说话的欲望被打断了,他好像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一瞬间,我卯足了力气将门向里拉,可是这门居然纹丝不动,我听到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 “手……手……” 我睁开双眼,只看到一双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将门死死地把住了,这双手我很熟悉。 正因为熟悉,我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似乎有人用双手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这样僵在原地,我真的很想动弹,可是此时无论是我的手还是我的脚,都不听使唤。 手的主人缓缓地从门口探出了头,身后突然出现一阵巨响,不用看,一定是姜高昏倒了。 我也想昏倒,这样就不用再一次地看到爷爷死前的惨状。 青紫色的面庞,突出的眼球,脖子上那一圈将脖子勒到扭曲的勒痕,还有被迫勒出来的舌头,僵硬地暴露在空气当中。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我想闭上眼睛,可是越想做什么,就越是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爷爷整个人从门口出来,踮着脚飘在门前。 “呜呜噫噫……” 他发出了什么声音,或许是因舌头堵住了喉咙的原因,发出来的字节混沌不清,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别回答他,他的骨灰在这里,要是你跟他说话了,他就能进来了。” 张进晨的声音从我的后脑处传来,我心乱如麻,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够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如此熟悉的人在此时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我的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他已经不是你爷爷了,你懂吗……就是……就是意识被覆盖或者消散了。” 他的话让我的心像被一只利爪给狠狠掐了一下,我微微地点头,让张进晨知道我已经清楚了。 “他……他的怨念太大的,我打不过他,你可千万别答应他,你试试屏住呼吸,或许他就找不到你了。 毕竟这里并不是他的家,他是没有权利进来了,你别太担心。” 他在努力告诫我,我清楚他说的肯定是对的。而我肯定不能再犯错误了。 晚上放骨灰的决策本来就有些不对了,我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是让人后悔。 在面对爷爷的事情上,我似乎有些慌乱了。 张进晨的话也算是半颗定心丸,在缓和一会后,我缓缓地低下了头,就算是只盯着那双飘在半空那熟悉的老布鞋,依旧让我的心头发颤。 我依着张进晨的话,立马屏住了呼吸,没一会,我看到爷爷的鬼魂颤动了一下,似乎是失去了目标。 真是奇怪,要是按照这个说,屏住呼吸能够避开大部分的鬼魂。 肺部没有空气流通的感觉真是非常糟糕,胸口的憋闷感越来越强烈,心脏跳动地也越来越快,可是面前的那双飘在半空中的脚依旧待在原地。 “你再坚持一会。” 张进晨小声地说道。 我眼前有些恍惚,看不清楚是一双脚还是两双脚,太阳穴也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看到爷爷那双黑色的布鞋一瞬间从正面变成了背面,开始向其他地方飘去。 张进晨说的有用! 这让我的信心大增,似乎难受的感觉都驱赶了不少,直到看不到我爷爷的身影,张进晨终于继续说话了。 “快关门!” 我抬起了已经变得酸软的胳膊,快速将门关了起来。 直到听到门“砰”地一声响,我才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整个身体才获得了动力。 “实在是太可怕了,你爷爷怎么死的这么惨。” 张进晨从我的后背跳到我的眼前,此时的我双手撑地,似乎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们……都是鬼……你有什么害怕的。”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劫后余生的感觉依旧让我的心脏疯狂跳动。 “哎,这就不对了,我就算是鬼,也是个好鬼,没有那么大的怨念,不然我早就把你们吃了。” 我没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点头,转而问向了其他的问题。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你爷爷跟别的鬼不太一样……” 正说着,隔壁突然传出一阵疯狂地砸门声。 “砰砰砰砰!!!” 砸门的声音巨大,估计整个楼都听的清晰,我跪在原地没有动,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发出动静的房屋。 是李根生,我爷爷好友所在的房间。 “砰砰砰砰!!” 砸门的声音依旧持续着,每一声都让我的心脏受到一次重击,我很想挪到客厅,可是双腿发软,没有力气再去挪动了。 “谁啊!!真没礼貌!!” 隔壁突然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开门声。 “啊!!怎么是你!!” 随后一又是“砰”的一声巨响,楼道里的动静随着门的关闭,从楼道挪到了屋子里,之后便沉寂了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我只能听到心脏的咚咚声,还有手腕上手表指针走动的声音。 我微微扭头看向姜高,他确实是昏倒了,整个人躺在地上,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此时此刻,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房门是这么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这种想法让我的心中十分的矛盾,为了转移内心的纠结,我继续跟张进晨说话。 “我爷爷……他怎么会在门口?” “大概是因为骨灰吧……” 他指向落在一旁的骨灰盒,耸了一下肩膀,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房屋会有自动的屏障,只要你不跟他说话,他就看不到你的存在,而他更是特殊,由于骨灰在这里,本来就有自然的联系,当你跟他搭话时,就相当于允许他进屋。” 他停了下来,没再说下去,毕竟如果我当时回了话,后果简直不敢再想。 张进晨说的对,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爷爷了,只是一个失去了自我意识,充满怨念的恶鬼。 我回想起爷爷的那个遗嘱,上面让我将他的骨灰带回水帘天城,可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我没忍住落了泪,我低着头,不想让任何鬼任何人看到我的眼泪,就这样跪坐在地上,放空大脑。 “喂,你还好吗?” 张进晨活着的时候估计也是个神经大条,他迈着小短腿,朝着姜高走了过去,跳在姜高的脸上,摆弄着他的眼睛。 经过一阵呼唤,姜高的意识似乎回来了,他低低地哼哼了一声,终于是睁开了眼睛,一睁眼的小黄纸人,又给他吓得一个激灵,昏了过去。 张进晨:“……6” 我扶着墙终于是站了起来,我没有管姜高,他现在很需要安静地躺在地上,而我需要沙发。 明亮的客厅带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除了我这个活人,只剩下一个死人在跟我说话了。 这样想想也真是有些可笑。 第125章 惊险 我瘫软在沙发上,这段时间隔壁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传过来。 我看向时间,根本都没有到午夜。 还没有到午夜就出现了这种事情,可想而知此时我爷爷的怨念有多糟糕。 文通跟我说他每次在这里出现怪事,都是在午夜以后,现在的这种情况真是让我毛骨悚然。 “我该怎么办?” 张进晨听到了我的问话,从姜高的脸上跳了下来,他在原地来回踱步,然后他想到了什么,两手一拍,说道。 “还是得把骨灰送回去。” “?” 我被他的话惊到了。 “隔壁住的是谁?” “听文通说是李根生,是我爷爷生前的好友,他比我爷爷去世的早。” “他们两个是不是生前有什么纠纷啊?” 张进晨将整个脑袋贴在墙壁上,试图听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从他的表情看来,他什么信息都没有获取。 “他可是直接就进去了,刚才那动静你也听到了,他俩的恩怨估计还不小嘞。” “是嘛……” 我回想起跟文通在岗上村还有张家村中了解到的信息,默默地点头,并没有再说其他,脑子里现在就萦绕着一件事。 放骨灰。 “晚上这么危险,我们不能等着明天天明了再去放吗?” “现在才10点多,你爷爷就找门口了,你想想,过了午夜,阴气大涨,这个地方你也清楚是个什么鬼地方,我住在这里的时候,从来没见过像你爷爷这样的状况,你自己斟酌一下。” 张进晨说完,没再言语,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那个袋子中的玉璧吸引了过去,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听清。 张进晨说的有道理,这里本来就是死人住的地道,爷爷的骨灰就在这里,他来这里就是有了骨灰的指引。 而且我发现进来后,玉璧的作用突然就没有了,我怀里骨灰盒突然的一抖,我好像明白了缘由。 在进入水帘天城后,失去了束缚的爷爷从里面钻了出来,所以我怀里的骨灰盒才会突然地抖动一下。 也就是说,在我进入水帘天城以后,我爷爷就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 一想到爷爷的那种死状,我脊背发凉,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心中却有些许疑惑。 为什么他在我进入房子之前没有攻击我们呢?而是选择在我进入房门后才敲门。 他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他之前一直在控制,但是进入了楼以后受到阴气的缠绕,而彻底失去了理智吗? 还是他想确认什么东西? 我忽然转身看向了一旁的卧室,文通正在里面安详地睡着。 “难不成……” 在给爷爷守灵后,文通给我说过他在守灵昏倒后看到的东西,还有我爷爷对他说的话。 【你为什么要把手镯带过来!】 那……我爷爷就是为了确定文通住在什么地方吗? 左边是我爷爷,右边是李根生,我突然觉得文通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光是一个李根生都快把他搞个半死了,以后还要再加上我怨念十足的爷爷。 他以后的生活简直看起来没指望了。 我突然有一种隐隐的直觉,不仅仅是我爷爷还有李根生,剩下的那两个人,最后都会回到水帘天城。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是这种想法越想就越清晰。 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现在他们都要一个个被东西的主人抓回来,永远地困在这里,偿还罪业。 我想起了爷爷的遗言。 他是让我将他带回来,这是他发现了自己错误,想弥补而做出来的决定吗? 还是说有其他的可能性? 那我将我爷爷带回来,到底是对还是错呢?我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 “你想好了没有?” 张进晨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我回过神来,他正站在桌子上,抬头望着我,刚才我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你再不快点,万一你爷爷跟人家聊完了,再跑出来可就不好办了。” 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怎么越想还越远了,应该先把现在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我有些烦躁地摆弄了一下头发,又看向了放在玄关处的骨灰,还有躺在一旁的玉璧。 “会出事吗?” “我不敢保证,但是如果你不快点放回去,估计不好的事情出现的概率会更大。” 他突然嘟囔了一句。 “要是现在有供奉过死人的香灰就好了。” “香灰?” “是啊,你要是抹了那个东西,他就会暂时看不到你了。” “那……如果是我给我爷爷烧的呢?” “也是有一样的效果,只要是给死人的就行。” “那我给你烧。” “对哦!我怎么忘记我死了!果然跟活人待在一起久了,我还以为自己活着。” 张进晨的话让我的心情好了不少,不仅仅是因为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更多的是因为这样我还能拖延一会,给自己的大脑一些缓冲的时间。 “那……我在哪烧?” 我从门口将东西重新提到了客厅中,拿出了在那个公园中得到的小铁盆,它的利用率还挺高的。 “就在这就行了。” 张进晨指了指放在桌子前面跟墙面之间的空地,然后他又指了一个方向,随后站在那里。 “哈,你答应我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快点烧,哈哈哈哈我要变得有钱了!!!” “只烧香。” “啊??为什么?” “在屋子里烧东西,你想把我呛死吗?” “对哦……” 他的情绪明显失落了。 我将铁盆放好,拿出打火机,直接点燃了三根香,香瞬间就点燃了,屋子里逐渐弥漫着香火的气息。 “快默念我的名字。” 我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张进晨,然后我睁开双眼,发现原本在房屋随意游动的烟雾,此时都被张进晨吸进了肚子,他那薄薄的身体在一瞬间便膨胀起来。 “我去,真是美味,太棒了!简直就是一个字,爽!” 他贪婪地吸着香火,而我手中的香燃烧异常地迅速,连一分钟都没有到,那三根完整的香都已经烧到底了。 “快烧没了。” “我……我还想要……再给我来几根吧!” 我将那三根香放在盆中,避免烧到我的手,然后又点了三根,也是一样的情况,香肉眼可见地燃烧迅速,我在默念完张进晨的名字后,看向了他。 “这玩意还上瘾?你看你的样子。” “这玩意太香了,真的,你没死过你不清楚,哎没办法,这就是代沟。” 直到香彻底熄灭,他才意犹未尽地咂吧咂吧嘴,鼓起来的肚子逐渐恢复成原状,而我面前的盆里,已经有了一层香灰。 张进晨走过来,满脸满足地看着盆里的香灰。 “你把香灰往脸上抹,手上身上,还有鞋底,都抹上,不够的话再烧几根。” 我点头,不管会不会弄脏衣服,就往身上抹,脸上也是抹了个全,张进晨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 “快把脚底也涂上。”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死人的样子喽,而且还是个我不认识的死人。” 他在我的脚底,围着我转了一圈,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以,很好,我们可以走了。” 他又将脑袋贴在了墙面上,然后满意地摇了摇头。 “自从你爷爷进去了以后,什么声音都没有再发出来,快点趁这个时间。” 我提溜着所有的东西,鼓足勇气打开了门,果然门外的走廊依旧灯火通明,安静地连一根针都能听到。 张进晨先我一步走了出去,随后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出来了。 我还是有些害怕,先是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在看到什么都没有后,便立马走出屋子,轻轻地关上了门。 向着李根生房门看去,好家伙门上被锤出了好多凹槽,怎么看都不像是我爷爷能干出来的事情。 我连忙走到隔壁,拿出钥匙迅速地开了门,然后光速又关上了门。 总算松了一口气,我打开了灯。 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简单的桌子放在了被砖块封住的窗户前,我连忙把爷爷的骨灰从包里拿出来,连忙放在了桌子上面。 就在我将骨灰盒放在桌子上了一瞬间,一股凉意窜到了我的身体里,张进晨立马说道。 “我听到开门的声音了!” 一瞬间,我的呼吸都停滞了,这里除了李根生家,还有谁会开门,开门的也只会是我爷爷。 他出来了! 他一定是感应到我把骨灰放回来了!! 虽然我身上涂抹了香灰,可是我还是紧张地四处环顾,整个屋子都是封闭的,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别慌!别慌!都是死人,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唰——” 屋子里的灯光在一瞬间就灭了,世界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我和张进晨都不由自主地向着门的方向看去,汗水已经打湿了我的头发,手心里也满是汗水。 门口,有鬼。 “咔哒——”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让我的心脏几乎紧张地停止了跳动,我进来的时候特意锁了门,谁知道这个。 我突然意识到张进晨抹香灰这个办法的不靠谱,虽然在他们的眼中已经不是活人了,但是是鬼啊! 一个陌生的鬼,在半夜闯入另外一个鬼的家门,我这是什么,是私闯民宅。 感觉真的会死! 虽然他的想法是对的,但是这个办法有些不靠谱啊!不过这可能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事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了。 门锁被打开。 “嘎吱——” 门被打开,门外的灯光照在我爷爷沉下去的肩膀上,寿衣上的“寿”字闪闪发光,而他的脸上满是阴影,他身上的寒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呜呜哇哇——” 他说了些什么,可是我听不懂。 “他在问我们是谁。” 张进晨不知道何时藏进了我的后颈衣服里,悄摸摸地给我翻译。 “别,别回答他。” 张进晨这次的话有些犹豫不决,他似乎也是拿不准现在的情况了。 “呜呜哇喔——” “他……问我们为什么在他的家里,他是怎么进来的。” 不用张进晨说,我也知道不能说话,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 爷爷也没有再发出其他的声音,但是他向我的方向飘了过来,他的鬼魂飘飘荡荡,光线转移到了他的身后,这下我只能看清他的轮廓了。 “滋滋——” 爷爷一进入屋子,屋子的灯光就开始诡异地闪动起来,在每个闪动的间隔中,他的身影就会离我们更近几分,那凄惨的面容在灯光的闪烁下更加的凄厉恐怖。 我忍住向后退的冲动,努力向侧面挪动身子,爷爷在逐渐向前飘动,我看到空隙合适,便深吸一口气,向着门口冲了出去。 灯光此时变黑了,而在灯光再次亮起的一刹那,我爷爷那吊死的面孔忽地就闪现在我的眼前,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在极度地恐惧下,我不小心叫出了声,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啊啊!!!” 我的这声尖叫让我爷爷的鬼魂似乎停滞了。 他僵硬的脑袋“咔哒咔哒”地转动起来,歪着脖子看着我,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了两个字。 “晓……晓?” 他似乎是被我的尖叫声震醒了一些,僵在原地不动了,那双凸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瘫软,坐在地上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快跑,快跑,你爷停下来了,快跑!” 张进晨的声音在我的脖子后面悄悄地流进我的耳朵了,他说的对,我得逃,爷爷的这种状态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可我根本走不动路,我颤抖着双手在地上努力地挪动着身子,爷爷的鬼魂浑身一颤,脖颈再次“嘎达嘎达”地响了起来,视线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 我此时脑子里只剩下了逃命两个字,我抓紧了这个时间从屋子里爬了出去,艰难地起身后,将门关上,随后一瘸一拐地跑到文通家门口,哆嗦的手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将钥匙插进钥匙孔。 我此时一定狼狈至极。 张进晨此时跳在我的手上,帮助我将钥匙成功地插进钥匙孔中。 “咔嚓——” 我的门开了,同一时刻,我爷爷家的门也开了。 向着我的方向扑了过来,我立马钻进屋子,“砰”地一下关上了房门,随后上了锁。 “砰砰砰砰!!” 砸门声再次响起,剧烈的抖动传到我的后背,我大喘着粗气,整个人瘫软在门上,剧烈的惊吓终于让我眼前一黑。 我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张进晨叫我的声音,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力气回应,张开嘴也出不来声,随后我的意识便消散了。 第126章 意料之外 一股湿漉漉的东西在我的脸上舔来舔去,让我感觉心烦意乱,我随意地用手摆了两下,随后就听到了毛毛的呜咽声。 “嗯……” 我记得我在进屋子以后,把毛毛带进了文通的卧室,随后关上了门,防止它跑出来闯出什么篓子。 是谁给他开的门?难不成是文通醒来了? 我立马睁开双眼,毛毛的大舌头一下子出现在我眼前,我用手将快怼到我脸上的狗头移开,向着屋子里面看去。 没人。 我爬起身,踉踉跄跄地向着屋子里走去,客厅也是一样,空无一人,而将视线转移到卧室,那里开了一条缝隙。 是谁。 我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正蹲在地上,一只手里拿着一张卫生纸,另一只手捂着鼻子,试图清理地上的狗屎。 啊……忘了这茬事了…… 我也把姜高给忘了,他昏迷太早了,几乎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啊……你醒啦……” 姜高听到动静后,扭过头来看我,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僵硬地点点头,整个人还没有缓过来,不过习惯性地走过去蹲下来,去清理毛毛留下来的大黄金。 “让我来吧。” “害,我都收拾了,就交给我吧。” 只见他用纸巾把地上的那一坨拿起来,装进了一旁的塑料袋,看他的精神状态,昨天晚上那一倒,睡得还挺好。 “你昨天晚上……” 我正说着,姜高已经把塑料袋绑紧了,伸出右手,用骨节将滑下来的眼镜框扶了扶。 “实在是抱歉啊,我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昏倒了,我……醒来以后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对着我尴尬一笑,我也对他尴尬一笑,将身子一歪,给他让出个空去客厅扔垃圾。 我们两个各自尴尬着各自的事情。 他离开了卧室,我便去看文通。 他的整张脸看起来瘦了不少,面色也没有之前红润了,像是被人吸走了精气神一般,上次他还不是这个样子。 难不成是因为没有吃饭饿的? 可是感觉不像啊。 他是不是在下面遇到什么事了? 看着他的气息微弱了不少,我便把手指放在他的鼻孔下,然后又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脸。 有气,但是整个人很凉,不是正常的体温。 我有点慌,心里有些自责。 “姜高!你去拿点吃的过来。” 姜高在客厅哦了一声后,然后就有翻动塑料袋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良心发现,要给他灌食物了?” 声音是从床头传过来的,我抬头一看,那个小黄人正贴在床头,眨巴着他的句号眼看着我。 “你终于看到我了。” 我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没办法呀,之前怎么喂都喂不进去,我拖不动,也不敢把他拖出小区。” “现在不是有帮手了吗?” 他的视线随着走进来的姜高而移动,我转头看到姜高正拿着一包面包还有一瓶牛奶走了过来。 “我想再试着给他喂点吃的,我上次给他喂了很久,都没有喂进去。” “那让我试试。” 我帮着把文通扶了起来,他身上的寒气就像是放进了冷冻柜一般,那股寒意逐渐从手上蔓延到我的肩膀上,要不是他的胸口还有起伏,鼻子还透着气,我真的会觉得他已经死了。 “我昨天晚上睡得很好。” 姜高在使劲给文通塞面包时突然说道,面包无论怎么塞,最后都会成为面包渣渣,掉在衣服还有被单上。 我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直接倒地,能睡得不香吗? “你的意思是那个女鬼没有再找你?” “嗯,不过也不算是没找,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一边问,一边瞧着好不容易倒进嘴里的牛奶,最后都从文通的嘴角里流了出来,被单和文通的衣服再一次承受了一切。 “我梦见那个女鬼追过来了。” 姜高见喂不进去,便将手中的活停了下来,直接专心地给我讲故事。 “我在外面跑,她在后面追,一边追还说要把我碎尸万段,梦里的我跑到底水帘天城,可是她看起来更加强大了,面容也是更加狰狞。 我逃跑的空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只看到她的裙摆都是鲜血,头发变得更加灵活稠密,脸上溃烂的皮肉虽然好了不少,可是那嗜血的眼神更加狰狞了。” 我心里继续暗暗吐槽,这个哥的形容真的不必如此的细节。 “我直直地跑向了这里,梦里没有电梯,我是活生生从一楼爬到二十层的,还好梦里不会累,不然我一定会被她抓住的!” 说完他握着面包的手捏紧了,原本松软的面包片被他捏地紧巴巴的成了一团,可怜的面包片就这样变了形。 “她在后面一边狰狞地笑,一边向我伸出她那尖锐的利爪,我后背的衣服都被她撕破了,背上也是刺痛不堪,直到我跑到20层,一拐弯就看到了这里开着门,亮着灯,我就向里冲,在我被灯光包围的时候,那个女鬼也被阻隔在门外了,她待了一会只能惺惺离去。” 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给文通喂食物这件事上,床上的面包屑还有牛奶变得更多了。 “真是的,怎么都喂不进去……所以我最后在梦里是安全的,相比于我之前的经历,这已经是烧高香了。” 说到这里,他再次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这次文通的嘴似乎是松开了点,但是他的嘴里也只有一些面包渣,一点点牛奶浸润了他的舌头,两者没有一点进入了喉咙。 “要不去医院吧,打点滴。” 我想了想,只得点头,但是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没有魂魄的肉体,在离开了水帘天城以后能够待多久。 “行吧。” 姜高立刻回复道。 “我来背。” 他拿出一旁的餐巾纸,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床铺,随后便招掀开了被子,将文通背到了背上,走出了卧室,快走到玄关处,他还不忘记提醒我,把垃圾拿上。 他还真是个挺细心的男人,就是胆子有点太小了。 我随便塞了两片面包片垫肚子,给毛毛准备好狗粮和水,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声音。 “别忘了我!” 我把垃圾拿上,张进晨刚好从屋里里噔噔噔地跑了出来,顺着垃圾袋,跳到了我的肩膀上。 拿好钥匙,我就打开了门。 或许是晚上给我造成的后遗症,在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已经是早上了,没有关系了。 我就这样安慰着自己,门就这样徐徐打开,走廊被清晨的阳光照亮,没有了昨晚的阴森恐怖,不过还是没有一丝的暖意透进这座楼。 我关上门,跟姜高一起往楼梯间走去,李根生家那原本应该变形了的门,现在依旧是原来的样子,甚至上面的灰尘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还好电梯没有任何故障,我们顺利地下了楼,我看着姜高背上身影瘦弱的文通,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起来。 小区的这条路我已经熟悉了,四周的静谧已经对我没有任何恐惧感了,姜高背着文通,虽然他看起来很瘦弱,可是文通也没有给他很多的负担。 “怎么了?” 他注意到我的视线,突然问道。 “没什么。” 我们很快到了门口,门口依旧周涛,他看到我来了,简直是两眼放光。 我忘记这个人了。 “孙姐,你这是……文哥怎么了?” 周涛看着姜高背后那面容枯槁的文通,大吃一惊。 “他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等会再说。” 我立马打断他,周涛上次的请求我没有答应他,要是现在说起来,他肯定是停不下来了。 周涛看到文通后,他不再说话。 我拿出门卡,刷开了大门,将门推开后,向姜高说道。 “出来吧,慢一点。” 姜高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快步走了出来,就在文通出来的一刹那,我和周涛几乎是同时惊呼了出声。 “快退回去!” “他头发怎么突然变白了??” 姜高被我们两个吓得愣在原地,我连忙将他向后一推,回到了水帘天城的范围内。 我心中暗暗地想到,果然是这样。 姜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把文通放下来看个究竟,周涛连忙从门卫室出来。 “你们进来,把人放这里吧。” 我和姜高对视一眼后,一起进入了门卫室,将文通放在了地上。 我们所有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文通脑门上面的一撮头发变白了,同时双手前半段的皮肤都变得有些干枯。 他依旧是那副沉睡的表情。 “我应该……没看错吧……” 周涛的声音缓缓从我的后背上传来。 “你没看错……” 我喃喃地回答他,姜高的眼神中也满是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你知道点什么吗?” 我缓缓点头,将他的手翻了过来。 还好,他手上没有出现新的黑点。 “你在看什么?” 我用手指着他指头上次出现的黑点以及延伸出来的黑线。 “上次,他离开水帘天城时间过长,就出现了这个东西,而且他还会同时身体出现剧烈的疼痛。” 然后我抬头看向周涛。 “所以上次我才把他送了过来。” 他应该是回想起那个晚上,文通半死不活地躺在车后座的场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又没有了魂魄,我之前也不敢尝试将他带去医院,就害怕出现其他诡异的情况。” 我低头,将他的手背翻转了过来,只是出去了一瞬间,他的手背还有头发都出现了这种诡异的状态。 真是不敢想,要是我之前直接将他放进车里送去医院,会发生什么。 “饭也喂不进去,医院也去不了,该怎么办?” 我才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立马拿出身旁的手机,翻找着通话记录。 依旧什么都没有,而我是想给文通打电话,可是我忘记了,我根本没有办法打给他,只有他打给我。 “真的很烦!” 我暗暗骂了一句,狠狠地将手机重新放回包中,开始考虑起来,文通给我打电话,是想告诉我什么。 首先是知道能联系我,那除了这个,应该还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我讲,不然也不会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还要给我打电话。 他应该知道了怎么回来的办法,但是他还暂时因为各种原因回不来。 是大的阻碍,还是因为时间? “今天是几号?” 周涛立马回道。 “今天8月10号了。” “中元节是在哪一天?” “七月 ……” “那是农历……” 姜高扶了扶眼镜,随后说道。 “对应也就是8月18日。” “对对对,就是8月18日,我一直分不清楚阳历阴历的。” 周涛正拿着手机,低头皱着眉头看着日历。 “那还有8天……” “怎么?” 姜高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我推测,文通很有可能会通过这个时间点回来,也就是鬼门大开的日子。” “对哦,你这个想法有点意思。” 周涛在一旁点头称是,可是我却发现了不对劲,立马将他拉了过来。 “轰隆!” 一阵巨响后,他身后的铁架子突然就倒了下来,这让我们三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有鬼。” 张进晨突然说道,周涛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四处张望道。 “在哪里?” 周涛见我自言自语的样子,再加上刚才被惊吓,整个人被吓得坐在了桌子上,脸上滴下一滴冷汗。 “我淦,什么鬼,这个破架子怎么突然翻了,真讨厌,我还得把那些文件都收拾一遍。” “有鬼,他要害周涛。” “谁??是谁在说话,谁要害我??” “为什么?” “不知道,他应该是触碰了什么忌讳,这种事不会突然发生的。” “啊啊啊啊!!孙姐你到底在和谁说话,大白天的太吓人了!” “你这两天小心点,你可能……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什么?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我也不清楚缘由,总之你得小心点。” 第127章 前夕 我正要把文通给搬出去,周涛便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 “你先别走,你……你先告诉我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我将文通扶到了姜高的背上。 “一个鬼。” “啊???不是,姐你别吓我,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难不成还有假的吗?” 张进晨的声音从我的肩膀处传来,按照他的性格,他现在应该叉着腰。 “这……高科技?” 周涛一把抓住了张进晨,在手里来回摆弄,完全不像姜高的鼠胆,整个人被这个会动的小纸人吓得魂都要飞了。 “放开你才高科技,你全家都是高科技。” “哎呦呵,还真会说话,这眼睛还会动。” 说着他的手就戳向了张进晨的眼睛。 “啊!你个天杀的!我的眼睛!!我可是这里的业主,你居然这样对我!!” 周涛傻啦吧唧地笑了笑,抬头看向我。 “嚯,好智能,姐你这小玩意在哪里买的,我想要一个,应该不便宜吧。” 相比于接受他是个鬼,周涛很愿意给自己进行洗脑。 “怎么还来了个猪脑子……” 张进晨把自己的身体从周涛的手中抽了出来,骂骂咧咧地跳了出去,他在地上虽然是仰头而视,可是气势还是居高临下的。 “最后给你提醒一句,你得小心点,不然你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周涛扭头看向满地的狼藉,还有那突然倒地的铁架子,还是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小心点又不会掉二两肉,听你的便是了。” “真受不了这种人,居然这样对待业主,我等着要去投诉…” 张进晨依旧小声嘀嘀咕咕着,随后便顺着姜高的裤腿跑到了文通的身上,我们现在也只能回到屋子里去。 “我帮你们吧。” “你不是在上班吗?擅离职守真的好吗?” 我抬头环顾了一下这个门卫室,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监控摄像头,摄像头上面还闪着红光,镜头也在微微地转动。 “没事的,我这根本没人管的,你放心好了,反正这里也不怎么来人。” 我盯着摄像头,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便连忙摆手。 “别了,你还是把你自己照顾好吧,别成了下一个鬼来挡我们的路,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我用下巴指了指地上。 “你还是把你这块的狼藉赶紧收拾一下吧,别丢了什么重要的” 听到我说鬼,周涛似乎才有了些许的退意,他坐在了被撞歪了的座位上,随后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行吧,就留我一个人无聊吧。” 我无语,就没再搭理他,便带着姜高返回了屋子里,毛毛像是好几年没有见过我们一样,兴高采烈地接待了我们。 跑了一圈无功而返,而且还让文通的情况看起来更加的糟糕了,看着他头上那撮变白的头发,真是难受的要命。 “那个周涛,你们怎么突然说他要撞鬼了,你们是看到了什么吗?” 我摇头,因为我没看到,是张进晨看到了,作为一个鬼能够看清楚鬼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理解的事情。 “我可没骗人,我看到了同类,但是他感觉跟我不太一样……说不来……反正那个周涛肯定是触犯了什么禁忌规则的,不然他作为这里的员工,按道理是不会被缠进来的。” “先不说他了,文通回来的那个事情更加重要。” “对对,我们前面说到七月半鬼门开的事情了。” 我点头。 “文通很有可能会通过所谓的鬼门回来。” “可是,鬼门在哪里呢?难不成鬼门指的是一个具体的地方?” 我皱起了眉头。 “应该不是。如果是一个具体的地方,那么当鬼门大开的时候,所有的鬼都会从一个门里出来,这么想想,感觉是不合理的。 它要不就是些具体的门,要不就是所有能通过鬼的方位的统称,” “你说水帘天城会不会就是一个鬼门的位置?” “文通跟我说过,这个地方比较特殊,它不是一个普通的阴邪之地,在我的理解里,这里更像是一个特区,由一个单独的领导者掌管,所以这里并不像其他的地方,可以有自由出入的鬼门。”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文通就是进入了这样一个地方,那他又怎么通过这样一个鬼门大开的机会回到这里呢? 方位没有办法确定。 “我看应该往西南方向走。” 姜高的口吻听起来十分地肯定。 “为什么?” “在风水学上讲,‘巽’卦和‘坤’卦在西南方,其中的‘坤’卦是纯阴卦,‘巽’卦也属阴。 而两个阴卦一叠加起来,这西南方也就是阴气最重的方向了,而且在民间里讲,人死了之后要魂归西南方的。” 我的眼角不自觉地跳动了两下,没想到他还知道这些知识,他看起来并不像是相信这种玄学之事的人。 “你这都是从哪里学到的?” 姜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你当我撞鬼白撞了,我肯定是有好好地了解过这个,虽然没有很懂,但最起码知道点了,我还学着把我的床的位置都搬了,就是……没什么效果罢了。” 说完他幽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好兄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或许在感叹各自的悲惨命运吧。 “那……我们现在就动身?还是过几天再去?你要跟着我吗?” “我当然得跟着……” 还没说完,他才想起跟着自己的那个女鬼,刚要说出的话堵在嘴中戛然而止。 不过他在经过了一系列的思想斗争以后,再次坚定地看向我。 “我跟你一起,但是我们等几天吧,早去了……也没太有用处。” 姜高说的也是在理的,早去了也没什么用处,我们还是先在这里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 这几天我们就窝在文通家,只是偶尔出门,期间我每次都能见到周涛。 他一开始整个人还挺精神的,但是后面见了他几次,他的脑袋上先是多了一个纱布,然后就是胳膊上多了绷带,眼底的黑眼圈都多了好多。 周涛跟我讲了他最近的倒霉事,好几次都差点死在那里。 先是骑驴子上班儿遇到开门山头差点被大货车碾碎再就是在家里烧开水的时候,开水壶不小心被撞掉,烫伤了他的胳膊。 除了这些,还有一堆大大小小的事情,大部分不是能要了他的命,就是能让他后半生躺平。 他哭丧着脸对我讲了这些事,我不免得感觉到动容。 自从上一次我看到那个诡异的监控后,我就不再进门卫室了,而周涛这个状态,我认为跟这个监控有关系。 他一定是因为帮了我们,所以才触犯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禁忌。 我问他的时候,他正在抹眼泪。 “你来这上班前,有没有给你说过不能做的事。” “嗯没有……不对……有……老薛给我过一个纸条,让我不要说话,对让我不要说话,对就是这个,不过我没在意,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根本没人跟我说话,所以我就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看来就是了,文通还跟我吐槽过第一次见老薛,人家不搭理他的事,这两件事的共同特点就是那个监控摄像头。 他们不能去说不属于自己工作范围内的事情,我的推测也就印证了,他给我们说了太多的事情,这让他厄运缠身。 他并没有死缠烂打很久,我就答应他跟我们一起去找鬼门,让他自生自灭我实在是做不到,或许在路上我们能找到什么解决方法。 姜高认为向西南方向走,或许能够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最后我们决定在倒数第三天也就是8月15日时离开这里,去西南方向寻找鬼门。 我记得西南方向是属于赤草区的范围,我还真没去过那个地方呢。 时间过的很快,文通在这段日子并没有变得更加消瘦,只是保持着现状,平缓地呼吸着。 有时候姜高会半夜爬起来,摸一摸文通还活着没,然后才能放心地躺下继续睡觉。 午夜过后,门口时不时会传来敲门的声音,我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算门被敲得砰砰直响,我们也不会去开门。 还有隔壁李根生家也会时不时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反而我爷爷家安安静静地,什么声也没有。 还好,除了这两件事,再没有其他了。 8月15日到了,我和姜高出了门,带着伤痕累累的周涛,驱车前往赤草区。 …… 文通视角: 我真服了!我真真是服了!! 上次打电话没人接就算了,就那次机会以后,我我好不容易又逮上了一次机会,可是那个手机它打不开了!! 它打不开了!! 难不成这个手机还要充电?? 可是人没给我留数据线啊,就算有数据线我也没地方插呀。 行了,手里又多了一块板砖,或许能在老赵对我图谋不轨的时候给他来上一下。 唉,真是愁人! 本来我还想着在电话里给孙晓说一下我的近况,甚至可以一起商量一下鬼门大开的事情,这下好了,啥都说不成了。 我烦躁地挠着头发,不过这样也只能挠出头皮屑,根本不可能挠走我的烦躁。 “哎哎哎,你别再扣你的那个头发了,本来就没几根,最近你一直在挠它,我给你讲,你这里挠秃了,肉体也得跟着秃。” 老赵随口叭叭了一堆,吓得我连忙把手放了下来。 “你看起来很焦虑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最近好像没出现什么危险啊?” “没啥,就是这里让人烦得慌。” “确实是个鬼地方。” 在这里我们不知白天黑夜地行走,跟着老赵简直就像是在这里旅游,哪像我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夺命大逃荒。 跟着他时这个好处非常明显,他似乎知道哪里更安全,哪里更危险,几乎就是有人开了路一般顺当。 “我们……这是在往鬼门的方向走吗?” “是啊,难不成我还给你送回沟里?” “我们向着什么方向走?” “东面啊,其实也不是正东,这里跟阳间是反着的,总而言之,我要带你去最近的鬼门。” “你知道鬼门的位置?” “当然知道。” 随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像罗盘一样的东西,上面的指针正直挺挺地对着一个方向颤抖。 无论老赵怎么晃动这个罗盘,它的指针始终指向同一个方向。 “这个……很像指南针。” 老赵手一晃,罗盘就消失了。 “你说的对,不过这个指针所指的,并不是南,而是阴气最重的地方,路上你也能看出来,我们走的方向不是浓雾,就是看起来危机四伏。” 我点头,确实如此。 “这就是了,我们在向着阴气聚集的方走,快到鬼门打开的日子了,很多鬼魂都会向着鬼门的方向移动,那里的阴气自然就会重上许多。” 他说的有道理,同时跟我得到的信息也能有些呼应,我上次的推测跟他有些不一样,不过目的都是相同的。 “还得走多久?” “指针已经开始摇晃了,那里不远了……” 说完他看向我,露出了发黄的牙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的表情看起来诡异又狰狞,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马上就能回去了哈哈哈……” 听他说完我也只是附和着点头,老赵给我的感觉时好时坏,让我脑子都糊涂了。 不过能朝着鬼门的方向而去,也就离家越近,我很期待,这个鬼地方我真是受够了。 还是活着好。 我们来到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上有个孤零零的小房子,房子四面只有一个门,没有窗户,老赵正在低着头,兴奋地盯着手中的小罗盘。 “哈哈哈……终于到了终于到了……” 我看向他手中的罗盘,只见罗盘那个小小的指针疯狂地转动,速度快得让人心慌。 “你看到了没,阴气聚集之地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太好了,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到鬼门打开的时候,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说罢,他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欣喜地闭上了眼睛,也不搭理我了。 我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片荒地,那个灰色的小房子十分地扎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小房子里面传来危险的气息。 “你可别靠近那个小房子,那是人家巡逻人员所住的地方,你现在身上还有点我的障眼法,你要是走过去了,破了法,死了我可不管。” 老赵的声音及时地制止住了我的好奇,我便僵在原地,然后退回他的身旁,我不能因为我的好奇心毁了这一路的辛苦付出。 第128章 马路惊魂 “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一天,或者两天?” 老赵直接躺平了,闭上眼睛,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我的手反复摩挲着衣服兜里的那块手机,不知道孙晓怎么样了 我好想吃一口热汤热饭,还想躺在自己人酥软的小床上打滚,再缩在被窝里刷一刷小视频,这简直就是人间至乐! 我低头看向长满杂草的地面,又偏头看向一旁枯树叉上的骷髅乌鸦,还有像极了一张张人手的荆棘丛,还是选择闭上眼睛,沉浸在幻想中。 快了……就快了…… …… 孙晓视角: “啊啊啊啊!!我真的看到了!!” “太恐怖了!!我想下车!!” “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点,不就两个鬼吗?!” 我抬眼看向车内的后视镜,只见到周涛死死地抱住了毛毛的狗头,眼神惊恐地瞧向姜高的背后。 毛毛的狗脸都变形了。 还好有张进晨帮我控制局面,不然后座得飞起来。 周涛伸出一个手,来来回回地摇晃,五官都要飞起来了。 “我真看到了!!一个长头发的女鬼,她刚刚趴在后窗上,对我阴森森地笑,我没眼花。” “他果然还是跟过来了吗……” “什么??不是!?小哥你说什么??你早就知道有个女鬼跟着你??” 姜高眼神阴沉地看着周涛,给周涛看得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哎不是哥们……不是……啊啊啊给我个时间思考一下……” 面前出现了红绿灯,车子刚停下来,就听到了周涛的嚎叫声。 “啊!那就是我们两个分别撞了两个鬼,我们还坐在同一个车上,好家伙,万一他们联起手来,这不得一鬼卸一个轮胎,我们都歇菜。” 他终于是放开了无辜的毛毛,整个人瘫软在后座上,面如死灰,眼神中透露着绝望,头上的纱布还有胳膊上的绷带让他看起来更加悲惨了,他的嘴里还不住地喃喃道。 “完了完了,吾命休矣……” 我转过头,一个倒吊着的女鬼正趴在我的车窗上,她长长的头发铺在了玻璃上,白色的眼球里没有瞳孔,而且她尖锐的指甲里似乎残余着血肉,正咧开大嘴盯着我看。 她尖锐牙齿似乎透着寒意。 “啊!” 这次的红绿灯时间并不长,我就只是踩住了刹车,这女鬼突然出现吓得我脚一松,还好我反应及时,立马就将刹车再次踩住。 车上的所有人都被震了一下。 而那个女鬼也是在一瞬间消失了。 “发生什么事了??” 后面的二人探头过来,我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没……没什么……” “你这个人会不会开车,差点撞到我了!!” 一个人愤怒的辱骂声从我的面前传来,她似乎已经骂了很久了,可我一直在缓和自己的情绪,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抬眼看去是个老太太。 “滴滴!!” 后车按了喇叭,提示我们赶紧离开,可是我面前的那个老太太根本没有反应,一直在那里骂,我人都懵了。 “这老太婆怎么回事?” 姜高先探出头给人家道了歉,可是老太根本不搭理他,骂的更难听了,甚至就要作势坐在地上。 周涛把姜高一把拉回来。 “哎哟真是倒霉你这样没用,看我的。” 只见周涛把车门打开,把放在后备箱的纸人给拽出来,放在了一旁。 那看起来凄厉恐怖的纸人一出场,后车也不叭叭了,拐了弯就跑,车前的老太看到纸人以后,吓得五官乱飞,提溜着手里的东西,一边骂着晦气,一边逃离现场。 周涛立马把纸人收回来,我也乘机继续行驶,还好不用再等一次红绿灯。 周涛在后座上扬着下巴,一边骄傲地说,然后扭着身子把纸人从头顶上给塞回了后备箱。 “怎么样,这招管用吧。” 姜高僵硬地点头,看来他也是被吓到了。 “你个男的怎么胆子这么小。” 周涛看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抱着毛毛嚎叫的样子了,不过多亏了他,我们少了一次麻烦。 开车时,那女鬼的面容还在我的眼前晃悠,她那身被血染透的红裙在风中飘扬,让我不寒而栗。 “孙姐你开车小心点,可千万别开歪了,我们几个的小命都在你的手上呢。” 姜高随后说道。 “孙晓开车很稳的。” “是啊。” 一个声音从我一旁的副驾驶上传来,这个声音并不是周涛,也不是姜高,更不是张进晨。 那是谁?? 我的余光里出现了一个人影,副驾驶上根本没有坐任何一个人!! 毛骨悚然的感觉在我的心中蔓延开来,我抓稳了方向盘,将速度降了下来,头根本不敢扭过去。 “千万别看,那个女鬼正坐在副驾驶。” 张进晨的声音从我的左肩传来。 “这个女鬼似乎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让那两个傻蛋看不到她。” 耳边张进晨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女鬼难不成让他都害怕了? “一定要抓稳方向……”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女鬼将脖领瞬间伸长,然后将脑袋伸向了我的面前,其中一只手瞬间握住了我的方向盘,我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根本动不了。 我心中立觉不妙,便大喊道。 “你们两个抓好了!!” “什么??” 在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的方向盘被女鬼的手瞬间扭动,力气之大让我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方向盘的转动,手掌也被摩擦地火辣辣地疼。 整个车子向着右侧的道沿上冲去。 “啊啊啊!!” 女鬼扭过方向盘后又对我诡异一笑,随后消失了。 我重新获得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然后尽量缓慢地转动方向盘,轻踩刹车,把车身终于是稳住了。 还好原本是在最中间的车道上行驶,有缓冲时间,谁都没有撞到。 不过再次被骂了。 “怎么回事???” 周涛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孙姐你没事吧??” 我大喘着粗气,心脏的咚咚声在我的脑海里回荡, “没事……” 我打开双闪,缓缓地将车子停在了道路一边,将车子彻底停下来时,我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在疯狂地抖动。 “孙晓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缓缓点头,双手搭在了方向盘上,想要克制住自己双手的颤抖。 “那个女鬼。” 谁知道那个周涛突然笑了一下,挺欠揍的。 “哈!你看是你的鬼不是我的,还好还好……” 我:…… 姜高:…… 毛毛:…… 他扭着脑袋,来回看着我们几个。 “咋了?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你说的对。” 姜高无语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架子,刚才的一阵混乱后他的眼睛架子又掉了下来。 “这……这之后怎么开,刚才我们看到女鬼,后来又看不到她了,一会开车她万一又给我们来上这一下怎么办?而且我觉得孙晓已经开的很小心了,这之后怎么办?” “那……要不我开?我有驾照,姜哥就别开了,那个女鬼本来就缠着你,你开车别把人家气死,直接给车子掀飞了。” 他用胳膊肘子怼了怼姜高。 “哎,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那个女鬼的事情,不然人家怎么一直缠着你?” 姜高脸色一变,又扶了扶眼镜。 “你别在这胡说八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什么都没做会被凶残的女鬼给缠上,那个女鬼看起来好凶险的,又是长头发,又穿着一袭红衣,鬼穿红,大凶啊!” “你别说了!” “怎么办?” “你别太担心。” 张进晨跟我说道。 “这个鬼要害你,也是要力气的,这次没成功,下次估计会更严重,你们还是赶紧趁这个时间到赤草区再说。” 后面的两个人依旧在叽叽喳喳。 “你们把安全带系好。” 两个人便停了下来,连忙把安全带扣上,周涛还不忘把毛毛抱上。 “喂喂孙姐你这就要走?” “嗯。” “孙晓你休息好了吗?” “嗯。” 重新调整了一下状态,我便将车重新启动。 那女鬼时不时出现在窗户外,后视镜,还有副驾驶上,甚至还往我的脖子处吹凉气我僵着身子,努力将注意力放在道路上,不去在意那个女鬼。 正如张进晨所说,这个女鬼只是在一旁对我造成惊吓,可是并没有实质性地对我进行伤害。 这后半段的路上,我终于是放下了一些心。 我们很快就进入了赤草区的范围内,女鬼见折腾我没用,怨恨地瞄了我一眼后消失了,去吓后面两个人了。 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个缠着周涛的鬼又去哪里了。 由于没有具体的目的地,我们便到赤草区中心地带找了个地方吃了饭,定了酒店,这里不比其他的区,这里人口更加稀少,而且大部分的楼房都比较老旧。 我一个房间,他们一个房间,而毛毛被我放在了宠物医院里寄养。 因为酒店不让带宠物。 拿上了房卡后,我们便各自回了房间。 酒店房间的设施比较老旧,四处散发着腐朽的气息,让我感觉有些压抑,便想出门散散心。 刚出酒店没多久,周涛就给我发来消息,我们在吃饭的时候交换了联系方式,还有姜高。 【孙姐,我还是不跟姜高一个屋子了,想想都吓人。】 【那你自己重新订一个吧。】 【好,就跟你说一声。】 【嗯。】 关掉手机,我便到附近的一个大型超市里晃悠,超市里的人还是很多的,晚上的时候很多蔬菜熟食打折,所以有不少的人在超市里面买东西。 人多气也旺,抚慰了我今天受伤的小心脏,看着大家都买了些东西,我也随便挑一两件准备回酒店时候吃。 在我回到酒店大堂时,就发现前台的小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他从门口就盯着我,直到我准备上电梯。 她的行为太古怪了,让我有些不安,便放下了准备按下按钮的手,径直走到那位前台小妹的面前。 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啊?那个小妹见我过来。听到我发问,甚至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看到什么古怪的事情了吗?怎么一直盯着我呀? 听到我的话,前台小妹恍然大悟地“哦”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刚才看到一个跟你穿着一模一样,发型也一样,身形也差不多的人上电梯,所以才没忍住多看了你两眼,实在是不好意思。” 前面小妹面带歉意的看着我,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可是她的话让我有些不安。 世界上没有这种巧合。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有啥事呢。” 我跟前台小妹道别后我内心忐忑不安的上楼。电梯到了5楼。我和现在江高所在的房间是对门。 我是512,他是513。 不知道重新给自己准备房间的周涛,现在住在哪里? 我虽然没觉得有什么问的必要,但思虑再三,还是给他发了一个消息。 “你的新房间是几号啊?” 对面传来了正在输入,可是过了一会儿并没有消息传过来,这种事儿我也没必要催着人家回答我。 此时我刚走到大门口,正准备关上手机时掏出门卡时,我的手机屏幕亮了,是姜高给我发消息。 【你回来了?】 我有些怪异地看了对面的房间一眼,又低头回复。 【嗯。】 回复完,取出门卡正准备进房间时,对面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是姜高。 听到声响的我扭过头看去。 姜高站在门口,正惊恐地盯着我,手指堵在嘴唇上,微微颤抖地作出了噤声状。 我疑惑,歪了一下头看他。 他连忙拿着手机打字。 【你刚才进了房间。】 我的心头猛地一惊,前台小姐姐跟我说的话立马再次响了起来,姜高此时现在原地,手指在屏幕上飞舞。 【当时你就低个头,动作特别怪异,我也没见你开门,你就进去了,太吓人了。】 姜高向我招手,意思是让我进他的房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 此时我的手机再次传来一个消息。 第129章 你快进来 【孙姐,我在你隔壁,514。】 我连忙回复。 【看猫眼。】 又是一个消息过来了,是姜高。 【你快进来,你那个屋子太危险了!】 抬眼便是姜高着急的面容,我看着他,可是他的手现在并没有在手机上敲打,而是放在腿边,整个人呆滞地盯着我,那双眼睛的神情越来越古怪。 手机的消息一刻不停地发了过来,抖动一直传到我的手中。 我颤抖着拿起了手机,上面是一连串的消息,那个消息直到现在还在一刻不停地发送着。 【你快进来】 【你快进来】 【你快进来】 【你快进来】 …… 都是姜高发给我的,这不对劲,这很不对劲,然后在姜高的消息群中,突然弹出来周涛的消息。 【孙姐,我这里能看到的走廊都是空荡荡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快进门!!” 张进晨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我瞬间汗毛竖起,转身就刷卡开门,瞬间将门关上,在将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在缝隙里看到了一张脸突然从姜高的房间冲到了我这里。 血腥味直冲鼻腔,还好门被我及时关上了。 真不敢想要是我没有及时关上门会出现什么情况。 “砰砰砰!!!” “那个鬼是……” 我的房门被疯狂地拍响,吓得我直接跑到床边的电话上,给前台打电话。 我的目的并不是让他们过来,而是想确认一下门口的,到底是不是姜高本人。 一个温柔的女声传了过来,就是之前那个前台的小姐姐。 “您好,这里是前台,您有什么需求?” “我门口有人砸门。” “砸门?” 随后我就听到了一阵鼠标的挪动和点击声,应该是在看监控,那个温柔的女声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女士,我看过了,您门口什么人也没有,您是不是听错了,需不需要我给您换个房间。” 我颤抖着回复道。 “不用了,谢谢了,我可能是听错了。” “好的,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您直接打过来就好。” “好的。” “再见。” “再见。” 我挂断了电话,门外的敲门声可是一刻也没停过,电话那头的小姐姐可是什么都没听到。 我壮着胆子向门口走去,微微踮脚看向猫眼,猫眼里面是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走廊,走廊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姜高的房间并没有开着门。 猫眼的视线范围很小,只能看两旁大概一米的距离,对面可以看到正对的房间还有隔壁房间,周涛所在的地方肯定是看不到我这里的,但是能看到姜高的位置。 这也就是说,假如周涛没有撒谎,他确实什么都没看到,那就是意味着,我看到的都是幻觉。 姜高没有给我开门,也没有给我发消息。 “你看到什么了?” 张进晨问道。 “什么都没有。” “啥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先是立马低头打开聊天界面,同时也没有回周涛的消息。 果然,什么都没有,我跟姜高的聊天界面空空如也,只有加好友时自动发送的【你好】。 而且我终于知道他哪里不对劲了。 他开门时,后背的房间是黑漆漆的。 正常来说应该先开门,然后看猫眼,最后再开门。 谁会黑着灯给别人开门,除非他不想让我看清楚里面的状况。 难不成姜高已经…… 我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踢出的脑海,这种不好的情况下人总是容易胡思乱想,我一会可以去确认一下。 “咚咚咚咚!!” 即使我什么都看不到,可是此时敲门声依旧在继续。 到底是谁在敲门? 那个跟我一样的人又去了哪里? “刚才那个,就是伤害周涛的那个鬼,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猖狂,都伤害到我们身上了。” 张进晨愤愤不平地说着,他没直接上去跟人家干起来,就说明他肯定干不过人家。 “还好你提醒我了。” 刚说完,此时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周涛又来了一个新消息,我点开来看。 【孙姐?你人呢?】 我压制着手指的颤抖。 【你确实什么都没看到?】 对面立马回来消息。 【是啊,你之前先敲了我的门,啥也没说,过来看了两眼后就走了。】 我心中大惊。 【我敲你的门了??】 【是啊,你表情还怪僵硬的,我还觉得奇怪,你怎么这么问,难不成你年纪轻轻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记不起来自己前面做过什么?】 【可是……那时候我不在酒店啊。】 对面没再秒回,沉寂了一会才发了消息过来。 【孙姐你别吓我,如果不是你给我敲门又是谁给我敲门?】 【我确实没有,那时候我出门逛超市了。】 【啊??!】 【我这也出现不对劲了,刚才姜高开门,跟我说我的屋子里面有鬼。】 【啊??!可是我没看到他的门开着,这个角度我也没看到你。】 【我知道,那个姜高是假的,我看到的……应该都是幻觉。】 【那……我们怎么办?是那个女鬼跟过来了吗?】 仔细想想,我觉得这并不像是那个女鬼的作风。 她更喜欢给我们视觉冲击,给我们带来了恐惧感会让她兴奋不已,而且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姜高。 在车上她控制了我的方向盘时,我有注意到,那个方向如果不受控制,最后受伤最严重的一定是姜高。 就算是她的计划泡汤,她在后座对那俩惊吓时,也是主要抓着姜高折腾,周涛只是看到后被吓得尖叫,那个女鬼并没有对他怎么样。 可这个鬼并不是,这个鬼两面同时出击不仅仅是骗了周涛,同时还在利用姜高欺骗我,有些无差别攻击的感觉。 这个鬼,应该是伤害周涛的那个,这个鬼给人感觉很不一样。 他不是普通的鬼,而是周涛在违反规则后,过来追杀的,其他无关人士都能看到他,他甚至还可以改变自己的样貌。 他在杀了周涛后,很可能连我们都不放过。 周涛已经给他开了门,那他的那个房间已经不安全了,或者说他一直就没安全过,跟他一起上酒店电梯的时候,电梯还突然发生了故障,搞了好一阵才出来。 之所以他还要装成我的样子去敲门,是因为周涛换了新的房间,他需要去确认一下,又或许房间对他有什么阻碍,需要获得房间主人的同意才能暂时进出。 如果这样说,那我这里应该相对安全。 我现在需要确定一下姜高那里的情况。 在肯定现在并没有陷入幻觉后,我给姜高发去了消息。 【你那里有没有出什么事?】 他并没有秒回,还是等了一会。 这几秒真是度日如年,终于我在屏幕的正上方看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没有啊,怎么了?】 【你确定吗?你的房间里面没有出现什么怪异的事情吧,还有门口。】 消息很快就发了过来。 【没有啊,我把门窗都关好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也没有那种被女鬼缠住的阴冷感。】 看到了姜高的消息,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很有可能女鬼发现了追在周涛的鬼更加难以对付,为了自己不受伤害,便先行躲了起来。 那个女鬼已经很凶了,可是却突然悄悄消失,现在跟在周涛后面那个无名鬼到底有多恐怖,更是难以想象了。 不知不觉间,房门外面的敲门声逐渐消失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没有了催命一样的敲门声,再加上确认了姜高的安全,我整个人也松快了一些。 看来我们三个人里面也只有一个倒霉蛋了,我不能坐视不理,等着半夜阴气大增之时让他被鬼夺掉性命。 一来他会被鬼缠上跟我有关系,二来他要是被杀死了,我们也不一定能够完整地逃离。 虽然姜高的状态已经被确认了,但是我还是不放心,只有我自己的状态是最清楚的,当然也包括我是不是鬼这件事。 想到这里,我便立马跟周涛发去了消息。 【你那里已经不安全了,过来我房间吧。】 他的消息基本都是秒回。 【孙姐这样可以吗?】 【你还想不想要命了,不要拉倒。】 【要要要,我这就出发。】 【你等等!!】 【怎么了?】 【你先观察一下走廊,确定没有危险了再过来,过来后敲门三下,长短长,明白不?】 【明白。】 然后我就放下了手机,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两眼紧盯着正对着沙发的房门,心脏紧张地砰砰直跳。 我还是不放心,便从兜里拿出来一个东西,这个东西是我特意放在身边的,就怕出现什么情况,或许还能帮我挡一下,无论是物理的还是玄学的,都可以。 经过了一段紧张地等待后,我房门终于被敲响了。 “咚——咚咚——” 是我说的,三下,长短长。 我立马从床上弹起来,跑到了门口看向猫眼,在猫眼里我看到了周涛的那张傻乎乎的脸。 他正像个小偷一样左顾右盼,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两只脚紧张地在地上踏动,好像真拿了什么别人的东西一样。 他的状态跟平时一样,没有僵硬,也没有奇怪的动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咔嚓——” 我把门打开了,周涛立马从酒店的走廊窜了进来,我也立马将门关上,上了锁。 他大喘着粗气,整个人看起来慌张不已。 “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满头大汗的??” “我……我在走廊里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他的话让人脊背发凉,在我愣神期间,他也是站在原地不动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赶忙说道。 “先进来吧,今天晚上你就在沙发上睡。” 他点了点头,状态看起来好多了。 “好,孙姐你怀里抱着什么,圆溜溜的,看起来还挺透亮,是什么值钱玩意?” “玉璧,从坟里挖出来的,还压过骨灰。” “啊??!” 我的话刚说完,他就一下子就贴在墙面上,恨不得跟那个墙面融为一体,眼睛里都是惊恐,让我觉得自己甚至比那个看不到样子的无名鬼更加的恐怖。 “孙姐,你……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这玩意还敢一直带在身边,不怕有鬼东西缠着你吧。” “也比周围有个看不见的鬼要你命好吧?我这个上面又没鬼。” “你说的……也是有道理。” 说到这里他的恐惧似乎减少了几分,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挪着步伐走向了属于他的沙发,还不忘帮我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些,他一屁股坐了下来。 “孙姐,你说我们今天晚上能安全度过吗?” 我也抱着玉璧坐在床边,低头看着鞋子,长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我们这儿也是倒霉,出门鬼门的方位没有找到,身后还跟两个鬼,甩都甩不掉。” 说到这里他便脸上带着歉意。 “实在是对不住啊,我原本还想帮助一个来着,却没想到我还是个拖后腿的。” 我看他情绪失落,安慰他道。 “我把你带上……并不是因为你的多次请求,而是我想着趁着鬼门打开的时候,能不能把你和姜高身上那个鬼一块儿踢回去,这样一直缠着你们都不是办法。” 他“啪”地一拍大腿。 “孙姐,你这说的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啊?” “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才不想拉你们两个拖油瓶,人家文通最起码还能有些主意,你们两个只会在后座上鬼哭狼嚎,吱呀乱叫,毛毛都比你们两个淡定多了。” “就是就是。” 张进晨突然冒出声附和道。 “嘿嘿,实在对不住啊,毕竟真是第一次见这么诡异的事情,总是有些慌张,话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又不占位置,而且我还能帮上忙。” 我甚至能在张进晨的口中听到一些骄傲。 “那你怎么不直接把那俩鬼赶跑?” “你当我什么,这鬼也有强有弱的好不好。” “那你就是那个弱的呗。” “我又没死那么惨,没那么大怨气,真的是,气死我了,我要是有怨气,第一个吃了你。” 第130章 噩梦成真 他俩又吵得不可开交,但是也让这里有些些人气,我时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可是外面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异响。 时间已经逐渐靠近凌晨,今天的经历太过惊险,我的身体也是非常的疲劳,靠在床头,上下眼皮子就开始打架,神智也开始模糊不清。 “孙姐,你看起来已经很累了,要不你赶紧睡吧,我替你看着外面的动静。” 我的眼睛已经瞟向他。 “你确定吗?那个鬼可是冲着你来的,可不是冲着我来的。” 张进晨过来加了一把火。 “对呀,孙晓你就睡吧,就算你盯着,那鬼想把他掐死,你也挡不住啊,对不对?” “好家伙,你瞧瞧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我当然不是人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就是鬼,你也快了,我不说鬼话是什么话?” 似乎是怕周涛伸过手将他掐住,张进晨立马钻进了墙壁与床之间的缝隙里,气的周涛横鼻子竖眼的,愣是把他没办法。 我心想着张进晨这话说的,虽然不是很好听,但也确实在理儿。 我思索一阵后便将手中的玉璧递给周涛。 周涛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伸手接了下来。 “嗯……你这就休息了?我可不想拿着这个东西,我感觉这个东西……跟我犯冲。” 我的眼睛上下瞟着他头上和胳膊上的伤口,继续说道。 “等那个鬼来了,你就不会觉得他跟你犯冲了。那鬼的样貌都是不固定的,有可能现在跟你说话的我,都不一定是真的我。” 说罢,周涛便把东西一把拿了过去,跟个宝贝一样抱在怀里,比我抱的都紧。 “我知道了,孙姐你去休息,我能把自己照顾好的。”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就这样躺在床上,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梦里的我似乎走在酒店的走廊里,整个走廊只有我一个人,地上的地毯依旧是那种沉稳的暗红色,让我有种莫名地压抑感。 我一只手里拿着房卡,另外一只手里拿着手机,在阴暗冗长的走廊里一直走。 我想找到自己的房间,可是无论怎么走,我的左侧永远都是510,右侧出现的房门也永远是我511,我的房间512似乎永远也无法到达。 地上红色的地毯似乎动了起来,我低头看去,它就像条红色的血河,逐渐淹没我的鞋子。 此时黑暗中传来一阵声音,我自己的声音。 “你是在找自己的房间对吗?” 我一扭头,黑暗中缓缓地走来一个人,她的步伐僵硬,当她站定以后,却发现是我自己站在那里。 没有尽头的走廊里突然出现了跟自己一样的人,这让我吓退了半步,手中的房卡悄无声息地掉在了地毯上,沉入水底。 可是我根本不敢弯腰去捡,视线一直盯着那个“我”。 她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是僵硬无比,就像是有人用看不见的细线将她吊了起来,模仿着我的动作。 我直接开门见山。 “你就是那个追着周涛的鬼吧。” 鬼笑了两声。 “你还挺聪明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做我的工作。” 她的一只手僵硬地抬了起来,然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而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拍向了我自己的脑袋。 这让我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说实话你有些碍事,但是我并没有要杀掉你的任务,这不属于我的工作范围。” 然后“我”咧嘴一笑。 “所以,你可以来帮我一下。” 她向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也被迫向前走去,身体像是粘在了蜘蛛网上,只能任凭她的摆布。 她走到了我原来站的位置上,我已经看不到她了,可是我知道她做了什么。 她蹲下身体,将我刚才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房卡给拿了起来。 她尖锐的笑声传遍了整个走廊。 “我虽然没有办法走进你的房间,但是我可以进入他的房间啊。” 随后她打了个响指,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转了过去,看到了她的背面。 现在我们的身体面向同一个方向。 淌着脚底的血水,我被迫向前走去,眼睛向上一瞟,却发现我辛苦寻找的酒店房间,此时正在向我靠近。 门牌号512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她又打了一个响指,我被迫扭过头,鬼也正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僵硬而又诡异,她面对的房间,就是周涛所在的房间。 他伸出手将房门打开,我也做了相同的动作,余光能够看到,周涛正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个玉璧,已经睡得流哈喇子了。完全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 我现在很清楚这个鬼要做什么,他是想在梦中控制我,然后利用我去伤害周涛。但只说了我在梦中完全受他的控制,所以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在那成想纸过后我们再次视线碰撞正对着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我,一边向屋里挪动。直到我的脸都进入了房间,双方脱离了视线。 进入房间以后,我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注视感,似乎来自于天花板。 我不敢抬头,也没办法抬头,身体被迫控制地向着毫不知情的周涛走去。 我的视线所及之处除了周涛,剩下的都模糊不清,就像隔着一层花玻璃一般我我极力的想控制住自己的脚步,阻止危险向周涛靠近,可这就是螳臂挡车,毫无用处。 在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挣扎中,我走到了周涛的面前,他依旧闭着双眼,似乎做着美梦。而我的双手此时已经伸向了他的脖颈。 “不要!你别这样做!!” 我无奈的大声叫道,可是我的嗓子也如同被人钳住了喉咙一般,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有我的内心在无奈地呐喊。 终于我的双手掐住了周涛的脖颈。然后使出了我生平最大的力气,梦中的周涛没有丝毫的反抗。 他紧闭双眼,横躺在沙发上,手上的玉壁也随之滑落,与地面的毯子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动。 “哎,哎,哎,孙姐,你干嘛?你怎么把手伸过来了?不要你别这样啊,孙姐你怎么力气这么大?别掐我脖子!!” 我的耳边逐渐传来了周涛的呐喊声,可是我面前的周涛依旧紧闭双眼,毫无动静。 果然我猜的没错,他试图在梦中控制我的行为,然后利用我去伤害周涛。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梦中的我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几乎降为了零,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不能够由着我的想法而来。 这种无力感太令人难受了。 没想到这个鬼真贼吧,不仅会把自己变成别人的模样,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对付周涛。 看来周涛也真是在劫难逃啊。 “孙姐……咳咳咳你放手,你这手怎么怎么跟个铁钳子一样?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周涛声音在我的耳边回荡听着他的响动越来越微弱,我知道那个鬼快要得逞了,而我的意识也是越来越模糊。 我感觉无论是我还是周涛都快要嗝屁了,心中有种无力的感觉。 突然我感受到头上受到一股重击,整个人清醒了过来,同时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受到的控制立马消失了。 我猛的睁开双眼,发现我自己正瘫坐在地上,两只手撑在屁股后面,才稳住了身体没躺下去。 “孙姐,孙姐,你没事儿吧?你怎么还梦游啊?” 周涛立马冲了上来将我扶了起来,我感觉到脑门儿上出现了一股钝痛,摸了摸,上面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 “孙姐你可是别怪我呀,刚才也是迫不得已,你那手啊把我勒太紧了,我差点就死了,我是真没想到你这梦游还会杀人啊,你比那鬼恐怖多了。” 我现在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刚才使劲儿肯定不小,我扶着自己嗡嗡作响的脑袋,借着他伸过来的手扶了一下,然后瘫坐在沙发上。 “孙姐,你可真别怪我呀孙……” “闭嘴,你给我闭嘴!” 我有气无力又生气地喊了一声,他那叨叨不行的嘴巴终于不再说话。 我在坐在沙发上缓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我的耳边不再发出嗡嗡的声音,随后我抬眼看向坐在我旁边的周涛。 他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手里抱着那个玉璧,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孙姐,我……” “你不必说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对起,刚才凶了你,你前头给我脑门儿上那一下实在是太疼了。” 他没说话,只是带着歉意看着我。 我的视线盯着酒店房间的大门,然后移向一旁的墙壁,还是感觉心有余悸。 “但是还是要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你就被那个鬼弄死了,而且我也可能回不来了。” “啊?” 周涛的表情很是疑惑,像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刚刚说我想掐你吗?” 周涛连忙摆摆手,摇晃着脑袋说道。 “不是……啊……哎,我……我还以为孙姐你梦游,但没想到你梦游是那么凶残,原来……原来那不是你呀。” 周涛似乎如释重负一般松一口气。 “不是你还好,原来是那个鬼,还好,还好……” “什么还好?” “哎呀,我刚才确实下手有点重,既然是那个鬼,我心里的负罪感也就少了一点儿,不然我得难受一阵子嘞。” 随后他看一下手中的玉璧。 “你别说,这玩意儿它还挺结实的,在你脑门上……嗯……反正挺结实。” “哎,孙姐,你等一下啊,我包里带纱布,碘伏啥的了,我给你擦一擦。” 说完,他就很熟练的从包里拿出来了一些医疗用品。 看来他最近也是受伤不少,对这种事情也算是见怪不怪,熟能生巧了。 他在我的脑门上涂了一些药,有了药抹在头上,心里感觉好了不少,最后我自己在上面贴了一层纱布。 说实话,发生这些事情后,我最近第一次光荣负伤,居然不是被鬼伤的,而是被人伤的,想想也挺让人无语的。 我坐在沙发上,眼睛紧盯着墙壁,喃喃自语。 “今天晚上还是不要睡了吧,太危险了,他万一再来一次,无论是你还是我都遭不住。” 周涛看着我那被遮住大包,也是连连点头。 “确实太可怕了,你可不知道你刚才多恐怖,我原本还在梦乡里,突然就被你掐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你翻了个白眼儿,嘴里还喃喃地说要杀了我,声音根本不像你的,而且你手上的劲儿怪大的,真的快把我吓尿了……不行,我得去上个厕所。” 说罢,他便冲向了厕所。我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发呆。这一路可真是让人感到身心俱疲。 之前的我,撑死也只有一些抱怨,可是这一次,而只有这一次,我的心中突然涌现了一种怨恨的感觉。 无论怎么说,我也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被牵连在里面就罢了,还要持续不断的受到惊吓。 说实话我感觉有点儿崩溃。 不行不行,我摇了摇脑袋,将这些消极的情绪甩出我这个脑袋。 我可不是一个遇见困难就放弃的人,这并不像我,我只是因为受伤疼痛,所以才心情不畅。 我相信我肯定很快就能和文通找到真相,重新回到普通的日常生活中。 一阵冲厕所的声音传来,厕所门儿开了,周涛走了出来。 “孙姐,你在床上闭目养神吧?毕竟你明天还要开车。” 我疲惫的摇了摇头。 “明天不开车了。” “啊?孙姐,你已经有目的地了吗?” 我点了点头。 “我在网上搜索过,就是附近,曾经有一座老城门,不过现在那里也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了。 那里离这里不远,步行就能到达。 我长吁一口气。 “就我这个状态还开车,明天非得出车祸不可。” “啊,是这样啊……那种古代遗迹我没什么人去,确实很可能是鬼王会出现的地方,但是……” 我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你不用说了,整个赤草区,只有一个那样的地方,不过那里现在变成了网红打卡点,很多人在那里拍照很出片,就是那种废土风什么的,所以也很好找的。” 周涛点点头,他瘫在沙发上,我们两个就这样供红着眼睛,大眼瞪小眼,等到了天边第一抹阳光划破天际。 直到现在,我才突然想起来,张进晨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第131章 等待 两个人熬了个大通宵,自从我进入梦里又醒来以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张进晨说话,果然是一个纸片人还是有坏处的,存在感很弱,有时候根本想不起来他。 我将这件事跟周涛说了,两个人将酒店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就是没有看到张进晨的身影。 “我记得他之前躲在床头那块了。” 周涛的话提醒了我,然后我又往床后那块看去,可是依旧没有看到他。 “这还真是鬼了,他能跑哪里去呢?” 周涛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将沙发上的玉璧给拿了起来。 “啊!憋死我了!” 张进晨被折叠着压在了玉璧的下方,由于玉璧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动过位置,所以我们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你俩这是要害死鬼啊,真是这个玉璧太恐怖了。” 周涛努力将自己的身子变为原样,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恢复成原状,我伸手想要帮助他,却发现他的身体里就像是藏了一根钢筋一样,掰都掰不动。 “我感觉我的脊柱扭曲了。” 张进晨痛苦地说道。 “让我试试。” 周涛将张进晨从我的手里拿出来,随后便龇牙咧嘴,双手使劲,只听“嘎巴”一声,张进晨的黄纸身体恢复了原状。 周涛抹了一把脑门上的虚汗。 “还能难搞,你这纸也真够奇怪的,硬得跟个钢板一样。” 张进晨从周涛的手中跳了下来,随后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 “还行,你小子手法不错,可以等着去学学按摩。” 看着周涛的身体恢复如初,我也是放下了心,还好刚才都是虚惊一场。 “抱歉啊,昨天晚上我们都没顾着你。” “啊!” 周涛一拍大腿给我们两个都是一惊,他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告诉我们,他恢复了昨晚的记忆。 “昨天他还想帮忙来着,对,还是他让我拿玉璧敲你头的,不然我都想不起来。” 然后我就感受到张进晨那双句号眼传来的视线。 “你还真是出了个好主意,不然我们真就危险了。” 张进晨一时间没听出来我真是在夸他,小黄脸上还有些心虚,眼睛盯着我头上被盖住的大包,为了转移注意力假装做起了广播体操。 一个晚上都没有聊过天,我此时才对着周涛感叹道。 “你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周涛满脸疲倦,眼下的黑眼圈此时更加厚重了。 “你别说,大部分事情还真都是晚上出现的,白天的事情虽然没有那么凶险,只有一次,但是每一次都是要了命的那种。” 说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还好昨天没有,不然我都害怕它给我们三个直接来个三杀。” 我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昨天那个情况真是不敢想 说罢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咚咚咚。” 门外传来的敲门的声音,我们三个如同惊弓之鸟,齐刷刷地盯向了发出声音的门口。 周涛自告奋勇,先跑到门口看向猫眼,他脸上的表情如初,转过头跟刚过来的我说道。 “是姜高。” 他移了个位置,让我也看了两眼,猫眼狭小的视线里面,的的确确是那个瘦瘦高高的姜高,他的表情自然,微微偏头等待着我们开门。 “给他开门吗?” “开,都早上了,没有昨天晚上那么危险了。” “咔嚓。” 随着一阵声响,姜高的身影从门后出来,他看起来神采奕奕,应该是睡了个好觉,这样更显得我们更加憔悴了。 “早上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都没有跟他打招呼,这让他有些尴尬。 “你们怎么在一个房间,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们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就让姜高进了酒店,我们三个在这个酒店房间面面相觑,张进晨躺在一旁正在放松筋骨。 “你们今天怎么都不说话,话说你们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孙晓你怎么头上还手上了?” 随后周涛言简意赅地给姜高讲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惊讶地连连扶眼镜。 “没想到你们昨天晚上居然过得如此的艰难,怪不得你们不想理我,原来只有我一个人睡了好觉啊,我还得是托了周涛的福呀。” 我们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尤其是周涛,直接给姜高翻了一个白眼。 良久,张进晨突然说话了。 “今天不是要去那个网红打卡地吗?” “对啊!” 我一着急猛的起身,就感觉头重脚轻,整个人突然眼前一黑,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了。 “孙姐你怎么站着不……” 然后他也站那不动了。 “知道了吗?” “知道了……” 他摇晃着脑袋,又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去拿沙发上的玉璧。 “孙姐你还带什么东西不?” “我就拿个包,你把玉璧给我我装包里。” “我给你拿吧,多重啊。” 我从床头拿起来自己的包,随后一把将张进晨放在包里,然后就从周涛手里拿上自己的玉璧,装进了包里。 “不要,我自己的东西自己拿,你把自己的脑袋提好,万一不小心给我的玉璧弄碎了。” 周涛点头答应,我们几个退了房间就向着那个古城墙而去。 赤草区看起来是个老旧的城区,街上的道路是坑坑洼洼的,街边上的楼房还有店铺都充满了年代感,在这里买早餐也相对便宜了一点。 “这街上还没啥树嘞,跟我们那块比真是有些光秃秃的。” “要不然他叫赤草区呢。” 姜高说完,再次推了推眼镜。 “哎,我说,那个眼镜要是不适合你,你就赶紧换一个,看你眼镜推来推去真是烦人。” 姜高瞄了一眼周涛,再次挑衅地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 “切……” 周涛将刚才买的包子一口气塞到嘴子里,用力嚼动,然后把垃圾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到古城墙也只有几公里,我们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地方越走越偏,本来就人少的地方人变得更加少了,最后十几分钟里他们几乎都没有看到什么人,只有道路上偶尔驶来一些车辆。 终于古城墙近在眼前,可是怎么看这里都不是在网上搜到的样子,这里光秃秃,黄澄澄,只有两段断壁残垣,城墙的脚底下还长着一些杂草,根本没有人家照片里拍出来的那样恢弘大气。 一时间他们三个人还以为来错了地方。 “不是,这纯纯照骗啊,还好我们的目的不是来玩,不然我真的会被气死。” 周涛说完,就踹了一脚城墙脚的杂草,却没想到这种地方他居然没有站稳,身体直接向后一仰,而他后脑勺的地方,正好有一块尖锐的石头。 “哎!” 姜高凭借自己的胳膊长的优势,一把接住了了周涛的后背,就差一点他的后脑勺就要碰到那块石头了。 这一幕看得我和姜高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刚才……我感觉有人拉我后领子……” 周涛面如死灰,整个人在被扶起身后立马躲到了一旁, “谢了姜哥……” 他心有余悸地看向那块石头,我甚至都害怕那块石头会突然飞过来,砸向周涛。 不过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一阵微风拂过,带起了地上了一些沙子,让人迷了眼。 “除了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其他地方吗?” 我揉着眼睛,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没有,我没有再找到类似的地方了,这个地方也是处于整个赤草区的西南方,在往边上走,就是连绵不绝的山脉了,人家鬼好不容易回趟家,总不能让人家翻山越岭的吧,这也太不通鬼性了。” “你还想的挺周到,我替鬼们谢谢你。” 张进晨从包里探出头,似乎是在嗅闻周围的气息,我们三个都没有说话等着张进晨,这个方面该是他比较有话语权。 “我觉得这是个好地方,让我精神百倍。” 张进晨抬头看向我。 “应该是这个地方没什么问题了。” 周涛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向后小心翼翼地退去,身体靠在了一旁的树上,似乎是想休息一下,但是姜高又是眼疾手快,将他拉了过来。 “怎么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周涛先是向后看了看,不看还好,一看吓死个人。 只见到一个跟树皮差不多颜色的蛇,正盘踞在树干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周涛,看着他被姜高拉走,它的眼神里似乎还有些心有不甘。 “嘶——” 周涛拉着姜高向后退了退,吓得六神无主。 “你虽然戴着眼镜,但是为什么眼神这么好?” “因为这副眼镜适合我。” 姜高又扶了扶眼镜。 “行吧,你还是别换眼镜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涛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把着姜高不放手,随后还谨慎地向两旁不断地观察,生怕有什么危险靠近。 “这里阴气很重,所以那个鬼更有机会。” 张进晨的声音点醒了我们。 “那我们还是走吧,既然已经确定了位置,就等着7月15的到来吧。” 听完我的话,他们两个点头,我们往回走,在离这里最近的地方定了一个招待所,这个地方也只有招待所了。 …… 这几天的晚上都很不安宁,我们直接昼夜颠倒,白天休息,晚上醒着,各种突发事故让房间里不少东西被毁坏了,我们赔了老板不少钱,使得那个老头一看到我们,就笑得合不拢嘴,跟见了财神爷一样。 终于是熬到了7月14日的下午,我们几个除了张进晨,都是伤痕累累,他是我们几个活人里面最像活人的死人。 我们打算退房,老板看到我们退了房,眼神里甚至还有些依依不舍的神情。 我们离开了房间,直直地向着古城墙而去,下午那里的阳光明媚,但是周围却总是透着一股子凉气,根本感受不到夏日的炎热。 而且我把毛毛也带了过来。 因为宠物医院的人打电话过来,说毛毛这几天不吃也不喝,而且从早叫到晚,使了什么方法都不管用,就算强行喂东西也会立马吐出来。 本来以为之后它会好点,但是没想到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实在是没有办法给我打了电话,我只能把毛毛接回来。 谁知毛毛一见我,亢奋得不得了,一喂东西也吃了,水也喝了,让宠物医院的人脸色很是尴尬。 没有办法,我也只能将毛毛带到身边。 这里的人多了起来,有不少打扮精致的人坐在上面拍照,一旁是趴在地上的摄影师们,他的有的撅着屁股,有的直接趴在了地上,只为了呈现出最好的角度。 其实仔细看看,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还真是一处不错的景色。 一到这里,满身都是伤的周涛更倒霉了,磕磕碰碰已经是常态了,他现在只能小心翼翼地躲在姜高的身后,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几天的折磨已经让他精神紧绷,再加上昼夜颠倒,他的状态甚至有些癫狂,稍微有些风吹草动,都惊恐地来回张望。 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精神头,整个人十分的萎靡。 那鬼就算不直接把他弄死,他也在死亡的边缘了。 现在他们在一个空地站着,而我就在不远处看那些前来拍照的人,我们跟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 天边的晚霞燃遍了整个天空,原本要离开的那些人也纷纷留下来记录这美好的时刻。 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的祥和,趴在不远处,原本昏昏欲睡的脑袋抬了起来,向着周涛他们走过去。 我没有在意,打了个哈欠以后继续消磨着时间,同时也在思考着鬼门开启之时,到底会发生什么?文通真的会出现吗? “咔嚓——” “啊!!!” 一阵雷电劈打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同时还有一声熟悉的尖叫,我和周围的所有人都纷纷回过头去,只见姜高还有周涛都坐在地方,神色慌张。 毛毛正半个身子压在周涛的身上,他们原本站着的位置,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印迹。 有个人在旁边看到了全过程。 第132章 鬼排队 “我刚看到一道闪电差一点就劈到了那个矮一点的男的,那个金毛很及时地扑向了那个男的身上,我还寻思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要不是那条狗,那男的估计真的被劈死了……” “啊??真的吗??那个男的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还招雷劈呢?” “不知道,我记得我还看过一个人被连劈了三次都没死,真是个奇迹……” “我也看过那个……” 我赶忙向着他们跑了过去,此时周涛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微微颤栗,嘴皮子蠕动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怎么了??” 姜高说的话跟我刚才听到的大差不差,虽然目标并不是姜高,但是刚才的情形也是把他吓得够呛。 毛毛此时蹲在一旁,伸出舌头喘气儿,我上前摸了摸他的狗头,毛毛摇着尾巴,围在我的身旁,整条狗十分地欢快。 刚才的事情实在是非比寻常,有不少的人已经举起了手机对准了我们,我不想被他们拍,但是跟他们说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我便无视了他们,蹲下去想要扶一下坐在地上周涛。 可是周涛现在的状态更差了,此时无论是谁靠近他,他都如临大敌一般疯狂的挥着手,嘴里呜呜哇哇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和姜高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也不想强迫他让他受到刺激,就待在他的身旁陪着他。 有些好心的人过来向我们询问情况,并问我们需不需要帮助。 我们委婉的拒绝了人家的善意,并好心提醒他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些人似乎并不是很理解我们对他们的劝告,也只是礼貌的点点头然后走开了。 众人过了一段时间,也发现没有其他可记录的事情,便放下手机也逐渐散去,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此时我发现天色很快的暗了下来。 我抬头看去,发现原本的红霞满天此时已被乌云所遮蔽,四周的环境立马变得阴暗了起来,云层当中似乎还有滚滚雷电,地上也是飞沙走石,远处的山脉也被扬起的沙尘所遮蔽。 似乎有要下暴雨的迹象。 众人看天色不好,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原本热闹的网红打卡地现在也只剩我们三人一鬼一狗,我的心中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对不久以后就要开启的鬼门有了更多的抗拒感。 我甚至希望时间能够更推迟一些。 四周除了呼呼的风声以外,什么声音也没有,我打破了沉默。 “这里天气实在是太反常了。” 我吐槽道。 姜高放下了手机,也表示认同。 沉闷的雷声在云层中翻滚,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害怕再次引来闪电,也只能远离树木,躲在了墙根儿底下。 此时只祈祷着不要下雨,因为我们没有一个人带雨具,准会被淋成落汤鸡。 虽然周涛已经缓和了不少,但是我们在移动周涛时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最后还是毛毛叼着的衣服将他拉扯了过来。 此时的周涛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抱着毛毛,毛毛也顺从地一直待在他的身旁。 我抬头观察着阴沉无比的天空,灰色的云彩像是被人搅动一般,在城墙根的正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四周的阴风四起,带着数不清的沙石在空中旋转。 这旋涡让我想起了台风的风眼。 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得远离这个城墙根。” 我立马跟姜高说道。 姜高点头后,我们和毛毛同时拉扯,带着周涛继续挪动,就在我们挪动到不远处的时候,又是一道闪电从天上劈了下来,正巧的劈在了城墙后的空地上。 在闪电劈下来的一瞬间,四周闪过一道强光,而同时我们所有人眼前一黑。 良久,在视线重新恢复后,那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城墙根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威武高耸的城墙,四周有着白雾萦绕,带给人一种诡秘神圣的气息。 城墙中央是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上的铜钉处全是人的骷髅头,他们漆黑的眼洞里透出幽幽的绿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我的余光里看见姜高来回拨弄自己的眼镜儿,一会儿拿下来,一会儿带上去,同时还揉着自己的眼睛,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东西。 随后他的脸转向我,在他还没发问时,我便点头。 在获得了我的确认以后,他再次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凭空出现的城门,将眼镜彻底扶正,下巴就没合上过。 在经过一阵观察以后,姜高扭头跟我说道。 “看来咱们没找错位置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我掏出手机。 现在的已经是晚上11点,还有一个小时,这座城门就要开启了。 确认了时间以后,我的心脏更加紧张的跳动了起来。 不仅有对未知的恐惧,同时也有对即将解决现状的期待,但是让我惆怅的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到除了物理方式以外,可以直接解决那跟着那俩倒霉蛋的鬼的方法。 想到这里我的心头又是一阵无奈。 反正此心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只希望能够顺利的解决,说不定文通就有办法呢,他在那个鬼地方待了那么久,总得找到点不一样的东西吧。 …… 文通视角: 一阵寒风刮过身体,我不由自主的浑身哆嗦了一下,随后睁开眼便看到老赵,此时他正站在那个只有一扇窗口的小屋旁,正在兜里拿着什么东西,向着窗口塞去。 我连忙起身,一声不吭地跟在老赵后面。 那小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却有一双青色带利爪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看起来瘆人的不行。 老赵从兜里拿出了什么,然后扣着手塞到了那双青色鬼手中,只见东西刚放到鬼手上,那鬼手便快速的缩进黑暗,生怕老赵反悔似的。 老赵见我跟在他身后并未言语,依旧不停,从兜里又多拿出了一个东西,应该是跟刚才一样的东西。 黑暗中那青色鬼手的主人似乎是看到了老赵掏兜,便立马又将那双贪婪的鬼手伸了出来,老赵将同样的东西以同样的方式塞进他的手中。 那青色鬼手以第一次一样的速度,闪电般缩回了黑暗,然后就是一阵贪婪的咀嚼声传了出来,那咀嚼的声音让我头皮发麻,感觉那声音就像在嚼我的脑子一样。 我好奇地小声问道。 “老赵,你给里面塞的什么东西啊?” “嘘……” 老赵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别言语,我立马捂住了嘴巴,和老赵一同静静的听着那咀嚼声。 没过多久,那咀嚼声终于停了下来,紧接着还有打饱嗝的声音。 老赵原本紧张的面容终于放松下来,看来他的目的达成了。 只见那青色鬼手从黑暗中伸出来,向远处一指,那个指头上还挂着两个小木牌子,牌子上端端正正地刻着一个“出”字,前后都有。 老赵便躬身作揖,表达感谢,紧接着便小心翼翼恭敬地将那两个牌子拿了下来,然后将其中一个牌子放在了我的手中。 我立马接过了牌子。 这牌子虽然简单,但做工精巧,摸起来像玉一样冰凉,还透出一股奇怪的香味。 老赵拿好牌子,放在手中,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向着那青色鬼手所指的方向而去。 我也紧跟在老赵的身后,直到看不见那座小房子,我才向老赵问道。 “你刚才给他亲手是给的是什么东西?” “是魂魄。” 老赵言简意赅。 魂魄? 这魂魄肯定不是我的魂魄,也不是他的魂魄,那一定是那些游走的孤魂野鬼们的了。 听我说完,老赵点头。 “是啊,这些守卫们可不能随便乱吃魂魄,我刚才给了他可不止两个,要是没这个东西,他还真不愿意给我们指路呢。” 我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 顺着黑暗继续走,老赵和我在不远处终于看到一个小木门,那小木门就凭空地出现在了那里,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道路。 站在门前,老赵并没有着急开门,而是反身对我说道。 “记住,在那里不要说多余话出去的道路只有一次,不要被鬼卒发现你是生魂,不然我们两个永远也出不去了。” 我点头。 此时我已经打消了对他的所有疑虑。 因为我清楚,现在只有听他的,我才能够安安全全的离开这里,他对这里的了解跟我比是完完全全碾压性的。 见我已经将要点记清楚,老赵便立刻将那扇小门打开。 在跨进小门以后,周围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瞬间,我和老赵便站在一堵城墙的旁边,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鬼。 他们和我之前见过的孤魂野鬼不一样,怎么说呢,他们除了面色有些青白,黑眼圈儿有点儿重,踮着脚走路以外,跟活人没有任何区别。 四周的环境依旧阴阴沉沉,还有不少的鬼卒来回走动。 那些鬼卒,有的长得青面獠牙,有的就是正常人的模样。 其实仔细看去,那些青面獠牙都是面具,我怀疑面具底下的模样,一定跟正常人无异。 而且他们的穿着并不像古画里那样,套个破烂的豹纹裙,手上持着狼牙棒,然后手上耷拉着粗重的铁链子。 他们是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手持警棍,腰间还有现代的对讲机,里面还时不时传来其他鬼卒的汇报声。 “这里是鬼一街,情况正常。” “滋滋……这里是鬼六街,有一鬼闹事,已抓获……” 这一幕看的我真是大跌眼镜。 眼前的一切跟我的想象真是大相径庭,还以为会看到青面獠牙的鬼卒,拖着个大铁链,来回地走,我甚至会以为那些鬼卒当街吃鬼,却没想到这一切居然如此现代,如此文明。 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我真的很想东张西望,好好看一看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是却看到其他的鬼跟我们活人逛街一样,很自然的在街上踮着脚走路,那我这乡巴佬的模样岂不是很容易被鬼卒和其他的鬼发现异常,要是被抓住了可就完蛋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城墙旁边的排着很长的队伍,队伍有三条,队伍的两旁到处是巡逻的鬼族,看来都是为了这重大的日子保证不出现混乱和踩踏事件。 我甚至有些恍惚,觉得这里就是人间。 我抬头望向那个城墙,城墙侧面有个牌子,牌子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鬼门 第一千零六十四号】 “走啊,你在那儿傻看什么呢?” 老赵忽然飘到我的身旁低声对我提醒道,我连忙回过神,然后向着队伍的尽头方向飘去。 这里还真是有条不紊啊,所有的鬼都安安分分地正在排队。 我们在向后走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其中一个鬼想要插队,却不小心被一个鬼卒发现。 那鬼卒原本是个正常人的面容,在他发现了插队之人后便立马像川剧变脸一样,变成青面獠牙的样子。 他的速度非常之快,没两步就到了那个插队的鬼的身旁,手上的警棍,被鬼卒向左右两侧拉扯,那警棍瞬间就变出来一条长长的铁链。 鬼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个插队者的脖领捆住,向队外拉扯。 鬼卒的力气巨大,并不是普通鬼魂能够抵抗的,一瞬间那个插队鬼就被拽了出来。 只听那鬼卒大声的喊道。 “别人都在辛苦排队,凭什么你跑过来插队,跟我走一趟吧。” 那被捆住脖颈的插队鬼瑟瑟发抖,不住的摇头,说的他错了,可是那鬼卒却丝毫不搭理,轻松地将他拉向了一旁的警车,丢进车里以后,车子便快速离去。 看到此情此景,我被吓得打了一个寒颤,努力做到目不斜视,跟在队伍最后,按着规律排队。 虽然队伍不止一个,但还是跟在老赵后面比较安心,我们便排在同一队伍当中。 老赵在我的前面,我跟在他的后面。 第133章 回家 就在我们排上都没多久了我身后感觉凉飕飕的,扭头看去,原来是有其他的鬼排在了我的身后,那不止一个,两个。 向后看去,排在后面的鬼们越来越多,他们有的是手上拿着牌子,有的挂在腰间,虽然他们面如死灰,可是我依旧能看出这些鬼们兴奋的神情。 我的眼睛刚对上对方视线,便立马扭过头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做。 时间将近,我能感觉到两边的鬼卒越来越忙碌。 他们手里对讲机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频繁不仅仅是他们,前后左右的鬼群们也开始骚动了起来。 我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阴风从我的面前刮了过来,抬头便是一个乌云形成的灰色旋涡,里面涌动着数不清的闪电,随着一阵强烈的钟声响起,那朱红色的大门便徐徐开启。 “咚!” “鬼门第一千零二十六号开启……” “鬼门第一千五百六十七号开启……” 对讲机的声音夹杂在阴风中逐渐远去,我跟着所有的鬼一样侧着身子,看着面前这神奇的一幕。 我听到有鬼窸窸窣窣地说道。 “这鬼门终于开了,这天等了我好久啊!” “这个牌子还真不好拿,我可好不容易才搞到的牌子。” 听着他们的交流声,我也意识到我这是走了后门,特别的后门。 而我现在已经彻底脱离了那个华武真君所控制的的区域来到了所有人死后都会到达的阴间。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个词语。 动用私刑。 随着鬼门的开启,整个队伍开始逐渐移动起来,我也把自己的思绪收回,静静地跟随着队伍向前移动,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同时还有不少鬼卒手里拿着大喇叭,来回一边巡逻一边喊。 “不要插队,防止踩踏。注意安全,平安出行。” 你们这样专业,我真的会以为自己正在人间,没想到阴间的生活居然这么人性吗? 这个场面让我不由得激动起来,老赵似乎早已预知到这一幕,便扭过头来看向我,用眼神告诉我,稳住。 我心领神会地微微颔首,他便转过身去,我们不动声色的跟随着队伍,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环境。 离鬼门的距离越来越近,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前面的大喇叭好像在说些什么。 等待距离更加靠近,我才听清那喇叭里所说的内容。 “请各位注意,进出鬼门的机会只有一次,若你已踏出鬼门,请在仔细斟酌之后再返回,若您已返回木牌便会失效,每年之后只有一次,请谨慎把握,谢谢。” 喇叭中的提醒话语,来来回回的不断重复,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我心头的紧张更甚几分。 如果我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我或许连回去的方式都没有了。 我能否像这里所有的鬼魂一样在这里生存呢?毕竟我还没有完全的死掉,而且……严格来说我算是偷渡过来的,要是被抓住了,那可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凶神恶煞的鬼卒们用那先进的大铁链子给我捆到阎王面前,细数我这辈子做过的所有坏事,最后再给我好好地来上一趟地狱n日游。 想到这里我浑身不由得打了是打了寒颤,小心翼翼地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虚汗,跟在老赵后面的动作也是愈加的小心谨慎。 等待的过程总是令人感到焦灼的,但队伍过去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整个城门就呈现在我眼前,可是我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壮丽美景。 这景我可不想再看第二次。 越是靠近,除了喇叭的声音外,还能听到“滴滴”的声音。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乘坐高铁时刷卡闸机的声响,随着队伍的飞速移动,我心中的猜想被印证了。 果然每个队伍面前都放置着一个闸机,两侧共站着两位鬼卒。 他们已经将青面獠牙的面具戴上,手持警棍站在那里,气势威武,不怒自威,令鬼不寒而栗。 我看到每个鬼娴熟地将自己手中的木牌拿起,放在感应区,随着滴的一声响动后,感应区亮起绿灯,面前的闸机便会开启,鬼就可以快速通过。 我开始心虚起来,像我们两个这以不正当渠道获得的木票会不会被机器感应出来呢? 我不由得看了一眼一旁的鬼卒,那面具越看越狰狞,似乎下一秒就会动起来。 随着我们面前的鬼一个个跨过鬼门,消失在眼前,我心中的恐慌感愈加强烈,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 不行不行,这一切不能就这样因为紧张而毁掉了,就在我极力控制自己的状态时,才发现已经到了老赵,我心里默念着一定要安全的通过。 只见老赵缓缓的拿起了自己的木牌,在感应区上一放,感应区便亮出了绿灯。 我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看来我们的牌都可以用。 老赵面前的闸机开启了。 他速度极快的离开,随后消失在了鬼门内的黑雾当中。 终于轮到我了。 我胸有成竹的拿起了木牌,“啪”地放在闸机的感应区上,我期待着绿灯亮起,却没想到亮起的居然是一盏红灯。 “嗯?” 我呆愣在原地,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重新将木牌放了上去,却没想到闪出来的依旧是红灯。 “嗯???” 两旁的鬼族已经发现了我的异样,我身后的鬼们也窸窸窣窣地说起了话。 “哎,前面那个那鬼怎么回事儿啊?他的牌不会是假的吧?” “真烦鬼真烦鬼,每年都会遇到这样的鬼他们就不能守点儿秩序吗?浪费时间,这时间我早就过去看家人了……” “快点把他抓住,这个牌我可是抽了好久才抽到了。” 我感觉我的心跳已经停止了,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看到左右两旁的鬼卒抽出了自己身上的警棍,虎视眈眈地向我快速走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的脑海里一面是一阵乱麻,这要是被他们抓住了,我可就完蛋了,那个老赵居然阴我,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个地方阴我! 可是他为什么要阴我?我印象里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怪不得我之前觉得他看起来了古古怪怪的,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随着鬼卒越来越近,我已经来不及过多思考这件事儿,同时我终于是想起了兜里的小木盒儿。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掏出了兜里的小木盒,快速地从里面抽出第二张黄符纸,迅速地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一瞬间,两个鬼卒立马停下了自己的步伐,失去了目标,两个鬼怔在原地左顾右盼起来,而我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气力被抽走大半,差点一个趔趄没有站稳。 就趁这个时间我得赶紧跑,只见我单手撑住闸门,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随后脸着地狠狠地摔在了闸机外侧。 手软了,手没有力气。 无论是鬼卒还是身后的鬼们,都在四处张望着我,我可管不着自己,刚摔了个狗吃屎,便连滚带爬的冲向了鬼门。 我只感觉周遭有一股透心彻骨的寒气包裹了我,一阵混沌以后,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 转身看去,原本在我面前的鬼门,此时已在我身后,而我听见了有人呼喊我的名字,声音很是熟悉。 “文通!!这里!!” 我打眼看去,只看到几个人正站在不远处,我还能听到剧烈的犬吠声,持续不断一直没停下来过。 好家伙,没想到孙晓过来接我了,而且除了他以外,身旁还有姜高,哈哈他那震惊到大跌眼镜的表情真够我笑一年……哎?一旁还蹲着……周涛?他怎么也跟着来了? 我还看到一个红衣服女人站在不远处,正怨毒地盯着一个方向。 顺着女鬼的视线看去,我看见了前脚刚走的老赵,不过老赵却是僵在原地,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就在我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想找老赵算账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他们的脸色大变,尤其是孙晓大吼道。 “快跑!” 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我的身上,包括老赵,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应该是没有想到我能够逃脱出来。 与此同时,我也听见了铁链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了出来,没想到那张黄符的作用时间居然如此之短。 那俩鬼卒居然直接跨过鬼门来捉我了! 卧槽,太恐怖了!! 我可真的不能被他们抓回去,被他们抓回去我可真就完了,我现在紧要的任务应该尽快回到我的肉身,这样或许他们就拿我没办法了。 现在身为一个魂,我很清楚的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在什么方向,便快速朝那方向飘去,在飘向孙晓正上方的同时,我将兜里的小木盒掏了出来,向着孙晓的方向丢了过去。 她应该接上了,我根本来不及去看。 那个盒子我现在肯定是用不到了,再用我估摸着就魂飞魄散了,便顺手丢给了孙晓,这也是因为我有注意到,她看到老赵的眼神当中充满了敌意。 她一定已经了解到什么了。 再顾不着他们,我便飞速地向家的方向而去,而那两个鬼卒一前一后的紧跟着我,有种是要将我捉拿归案的魄气,嘴里还大声喊着。 “给我站住!” 那我能站住吗?我肯定不能站住啊! 于是我加快了速度,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魂魄的气力越来越微弱,但是我不能够停下来,只要停下来我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只能跟地狱的刑具共度鬼生。 两边的街景飞速的向后移动,形成了一条条彩色的直线,绚丽无比,眼前的道路我此时看清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水帘天城便出现在不远处。 此时正是半夜,正是老薛值班。 我看到老薛正坐在门卫室,面无表情地靠在旋转座椅上,我感知到什么,便向后看去,这一看快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那两个鬼卒离我只有咫尺之遥!两双尖锐的鬼手已经要触碰到我的鞋底了,其中一个已经拉开了锁链,准备要往我的脖子上套了。 我拐了个方向,猛的来了个急刹车,这搞得他们措手不及冲出去老远。 我乘机迅速换了个方向,直直向门卫室冲去。 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老薛终于是注意到了逃难的我,他那双小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在一阵愣神过后,只见他慌乱的在桌上摸索着,应该是在找按钮。 只听见小小的一声“咔嚓”,门口的那扇门儿开了。 我飞速的向门的方向冲了过去,却由于速度过快直接滚落在地,打了好几个滚,一阵天旋地转。 我心想完蛋了,这下一定会被抓住,只得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接受了自己悲惨的命运,良久,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被抓居然没有感觉?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只见门外而那两个青面獠牙的鬼悻悻地站在那里,手里的棍子被捏得嘎吱作响。 看样子,他们似乎进不来。 我此时瘫的就像一坨软泥,虚弱地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大喘粗气,无力地望着那两个愤怒的鬼卒。 只见那两个鬼卒咬着耳朵说了些什么,最后再看了我一眼,便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如释重负地瘫在了地上。 老薛此时双手撑着桌面,站在保安室里,依旧是那副震惊不已的表情,他注视着我,似乎有很多的话想要问我,但最后还是坐回了原位。 我只能对他苦笑了一下。 我在原地休息了一阵儿便想回去,拖着自己接近虚无缥缈的魂魄,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小区里鬼影绰绰,此时正是大家出来活动筋骨的时间。 我在那鬼地方待了那么久,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熟练地进了电梯,跟着一群陌生的鬼邻居上了楼。 有鬼跟我搭话,但我根本没有气力去搭理他,因此我也很顺利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也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肉身。 第134章 魂魄回体 在看到自己肉身的那一刻,我差点激动的都要哭出来,他正被整整齐齐的放在床上,看起来非常的安详。 我赶紧向前飘去,想好好看一看现在的自己到底成什么样子了。 凑上前去,我不由得眉头紧皱,差点儿没认出来自己。 这个憔悴又瘦成纸片儿人样儿的是我吗?而且为什么我脑门上那撮刘海变成了白色? 难不成孙晓趁我昏迷的时候还带我去。做了个挑染? 染哪儿不好,为什么染的是刘海儿啊?这……这我还怎么出门儿?这不得重新染回来? 我细细的观察着我自己的脸蛋儿,就好像那饥荒年代刚逃出来的难民一样,又黄又瘦,简直就是个干瘪的玉米杆子。 难不成我这段时间,滴水未进,一米未食吗? 我这肉身也过得太惨了吧,正常来说这早就死翘翘了,不过看上去我的胸脯还在上下轻微的起伏,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还行,活着,这点让我挺欣慰的。 孙晓应该不会故意饿着我,有可能是一些其他原因。 我看着被子上未清理干净的水渍和食物残渣,想来他们应该也是努力过了,不过没成功。 我不再多想,毕竟自己看着自己总是让我感觉到一些怪异。 便闭上眼,向我的身体靠去。 此时我的身体和我的灵魂似乎产生了一种很强的吸引力,我一下子就被吸回了自己的身体,那种合二为一的感觉,真是万分奇妙,还有种从未感受过的眩晕感。 等我再次睁开眼,房间天花板上的灯映入眼帘。 我本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无论是手还是腿脚,都很是无力,虚弱的就像一块儿被火烤过的,似乎走一步就会黏在地上一样,一股强烈的饥饿感从胃部传来,一阵抽搐让我难受得龇牙咧嘴。 我努力的从床上爬起,低头时却看见自己的手干枯不已,一半还是原来的模样,像极了老大爷。 “嗯??” 一瞬间我震惊地无以复加,再加上体力不支,重新瘫倒在床。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颤颤巍巍的举起了自己的手,透着房屋的灯光,这简直不敢相信。 我的灵魂脱离了身体这些日子,我的手居然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从背面翻到正面,这一切也不太一样了。 我手指头处的黑点,也迅速伸得又细又长,像一条脉络,长到了手心处,并不单单只是一只手,而是双手都有。 每个指头上都生出了一个大小相同的黑点,延伸出来的黑线都弯弯曲曲地延伸到了手心处,看起来像极了怪异的纹身,让人感到不明所以。 身上发生的这些变化让我有些手足无措,但现在这种情况,我肯定不能彻底躺平。 我努力的从床上爬起来,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就能拿到。 我艰难地挪动身体,离开了卧室,瘫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桌子上零散地放着一些塑料袋儿,还有一些零食,这些应该都是孙晓买的。 我拆开其中一包,便狼吞虎咽起来,还不忘喝水,一口气就灌了一瓶,还有一种越喝越渴的感觉。 这些都不重要,我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开始查看。 手机上显示了几条未接来电,均是姜高给我打的电话。 他现在正跟孙晓在一起,我应该没有必要回电话,还是给孙晓打电话最有用。 于是我打开了与外卖侠的聊天窗口,给她打去了电话。 铃声并没有响太久便被直接挂断了,看来孙晓是看到电话,但是却没有机会接电话,。 她那里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老赵有没有伤害到他们。 我越想越觉得情况糟糕,便忘记了自己的情况立马起身,可是没想到眼一黑,腿一软,跪倒在客厅的地板上,膝盖传来剧痛,还好有胳膊撑在了茶几上作了缓冲,不然估计会直接跪倒在地。 就算是现在的这种情况。我也差点趴地上没起来。 太久没有走路,我很不适应现在的身体,无论是手脚,都不听我的使唤了。 “真该死。” 我没有再给孙晓打去电话,而是选择尽快恢复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 一包包食物下肚,获得能量的身体也开始了正常的运作。 我一次次的尝试站起来,并向前走动,一次的时间比一次久,一次的步伐比一次有力。 没过半小时,我已经能够正常的行走了。 虽然走起来有点慢,但是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见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行动能力,我便拿着手机,穿上鞋子准备出门儿,出门前我无意间扭头看向卫生间。 玄关处的灯光映照着我瘦削的脸庞,营养不良的样子让人看起来感觉自己只剩下了一口气儿。 正当我的手握向门把手时,我突然听见了咔嚓一声门响。 第一时间我还以为是李老头儿,让我后背一凉,腿一软,向后一退没站稳,差点坐地上。 我发现不对。 在我这个方向来看,李老头家的门应该是在左侧,而那开门的响动也应该是从左边发出的,但是此时那个开门声,是从右边传来的。 右边不是空的吗? 难不成孙晓把他爷爷搬过来了?? 好家伙,前后夹击啊,这是直接不想让我活了。 她爷爷那个凶残的样子,指不定哪天把我的门掀开,把我的脑袋一口咬掉了。 而且现在正是半夜,我这副德行绝对会被弄死,都不用跑了,根本跑不动。 而且我现在的魂魄刚和肉体复合,不稳定,肯定很容易再次出现灵魂出窍的情况,我还不能轻举妄动。 我缓缓地深呼吸,捋了一遍最近得到的所有信息,便很快就明白孙晓在他爷爷放置回水帘天城的原因了。 应该老赵是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或者是孙晓发现老赵做了坏事,不然他在看到老赵时那眼神也不会如此不满。 现在想想也真是阴差阳错。 如果当时打电话的时候,再多聊那么一分钟,我或许就能提前知道老赵会对我有所不利了,这样我很有可能不会被鬼差所追赶,如此惊险地回到这里。 而且看那俩鬼差,不像是会将我如此简单地放掉样子。 他们在咬耳朵的时候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肯定不会让我吃不了兜的走的。 那姜高又是怎么扯进来的? 这我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事儿,更别提周涛了,他的出现简直不可思议。 此时孙晓的电话打了过来。 …… 孙晓视角。 天色晦暗,乌云堆积,当我定的凌晨整点的闹钟一响起,一阵阴冷至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 我们肉眼可见数不清的黑影从门中窜了出来,向着各个方向快速的飞去,那些应该就是鬼了,有些飞的慢的还能看清楚面容,没有凶残的样子。 他们看起来就是会飞的透明人,像一个个流星,趁着这个难得的时间带着自己的思念,去见自己牵挂的人。 已经有不少的鬼从进门里飞出来了,但还是没有看到文通的身影。 姜高由于很久没有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他怎么还没出来,别不是他没从这个地方出。” “不知道,再等等吧。” “好多同类,真不明白,我怎么没有机会跟他们住同一个地方,唉有点小难过……” 张进晨是真的破坏气氛。 没过一会,有个魂从门里飞了出来,向着我们的方向而来,定睛一看,那个魂干瘦干瘦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拐杖。 姜高伸出手指着他,大喊一声。 “是老赵!” 果然是老赵,老赵本来想要飞走,但是姜高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像是魂被抽走一般,突然瘫软下来,还好我扶住了他。 “怎么了??” “我……” 他还没说话,我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姜高的身上飞了出来,飞速地向着老赵的方向而去。 “是那个女鬼……” 女鬼在空中向着老赵飞速而去,整个鬼只剩下一丝残影,然后将老赵给撞飞在地上,扬起了一抹尘土。 这个场景看起来居然还有些热血。 姜高摇着脑袋,不可思议地缓缓说道。 “还真是他……” 老赵被撞在地上,头晕眼花,还没有缓过劲,那个女鬼便嘶吼着,再次朝着老赵的方向而去,老赵看清了女鬼,面容狰狞,连忙将躲闪,错开了女鬼对他的二次攻击。 还好他们离我们有点距离,不然真有可能会误伤我们。 女鬼第二次攻击没有成功,她便拉开了距离。 这里的戏还没有唱完,鬼门里又窜出来一个魂,这个魂依旧很眼熟,终于是把文通给等出来了。 不过,为什么他的表情有些慌张? 而且,为什么他的胸前贴着张黄纸? 看起来有点搞笑,还好就一会的功夫那张黄纸就自燃成灰烬,飞到了空中没了影子。 我连忙对着他挥了挥手,文通看到我也对我挥手,可是跟着他身后的,不是其他的鬼魂,而是穿着制服,青面獠牙的鬼卒! 那两个鬼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单良,其中一个手中的棍子已经蠢蠢欲动。 见状我连忙大喊一声。 “快跑!!” 文通听到后愣了一下,转身后整个魂一抖,毫不犹豫地连忙逃跑。 那两个鬼卒也是紧随其后,誓要将文通抓住的架势。 文通逃窜的很快,他在经过我上方的时候丢下来一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没接住,正巧砸在了我的脑门上。 “啊!” 是个很硬的东西,撞在我刚好不久的大包上。 我连忙蹲下来,捡起地上掉落的东西。 原来是一个小闸子,做工还挺精巧,落在地上的时候它的盖子被碰开了,露出了里面的黄色纸片。 我连忙将东西捡了起来,拿出里面的叠起来的黄纸,展开来看。 是一张符纸,文通将这个东西交到我的手中肯定是有用的,他胸前一定是贴的这样的符纸。 这个符纸是有时效的。 我转头看向姜高,姜高正扶着膝盖,看着老赵和女鬼大战,视线落向一旁,周涛则面色惊恐,一屁股坐在地上,疯狂向后退。 我和姜高对视了一眼。 他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一个身穿纯黑色衣裤的人,手持一柄钢刀,正向着周涛的方向缓缓而来,而周涛满脸惊恐,口中已经是语无伦次,身上的汗水已经将衣物彻底打湿。 周围阴气大增,让这个鬼终于是现了形,看来他觉得周涛已经是必死无疑了。 我伸手拉向周涛,同时姜高也是拉住了周涛,我使力将周涛向着鬼门的方向拖去,姜高却是反向使力,一时间周涛被我们拉扯在中间没法动弹。 那个鬼拿着刀向周涛劈了过来,我松手,姜高立马将周涛向边上一拽,这才是躲过了一劫。 “跟着我!” 姜高听完,随后把周涛向着鬼门的方向拖,我们离鬼门并不远,越往鬼门走,越是有一股吸力,似乎要将我们吸进去。 这个持刀鬼似乎认为周涛已经是囊中之物,他的行动并不慌张,甚至有些悠闲。 他缓慢地走上前来,看着我们挣扎的样子,我甚至在他漆黑的脸上看到了狞笑。 我们不能继续再向鬼门的方向挪动了,只能跟那个鬼相对而视。 那持刀鬼做好最后的准备工作,一瞬间便闪到了周涛的面前,周涛此时双目圆睁,整个人已经失去了任何生的希望,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我连忙将黄符一抖,贴在了周涛的胸前。 持刀鬼的刀停在了半空。 他失去了目标,转而恶毒地盯上了我。 “那就先杀了你。” “汪汪汪!!” 此时毛毛冲了过来,那鬼一听狗叫声,居然浑身一个激灵,还没转过身,就被毛毛来了一记飞踢,随后一口咬住了他的腿,向鬼门方向甩动。 那鬼便嚎叫着,被鬼门瞬间吸了进去。 这种吸力对狗也有作用,还好我抓住了毛毛的狗腿,不然它可就牺牲了。 在四周的大风中,周涛终于缓缓地恢复了正常。 “我们这……这是……在哪里……怎么风这么大,来台风了?” 第135章 相聚 我和姜高都是松了一口气,那个鬼也终于是进了鬼门,但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出来的可能。 “哪来的台风,你傻了吧。” 周涛逐渐恢复了正常,他抬眼看向四周,下巴就没有抬起来过,那风就直接灌进了嘴里,他吃了风,开始打嗝。 “行了,你赶紧把嘴巴闭上吧。” 姜高抬手就把他的下巴给摁了回去,然后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 周涛的脑袋四处张望,像喝醉了一样摇摆着站了起来,手指如同江山一般抖着到处点。 “这……这都是些什么,这个门是什么?我这是死了吗?你们也跟我一起死了吗?” 我和姜高双双无语 “你别在这乌鸦嘴!” 姜高直接给周涛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然后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弱弱地问一句,我们能不能离这里远点,我快没了!我刚才说的都是开玩笑的,我还想跟活人多待一段时间!” 我才想起来张进晨,他此时正艰难地将身子卷在包上,才勉强没有被吸进去,我隐隐约约能看到他的魂魄开始脱离黄纸。 我连忙将张进晨一把抓住,向后退去。 姜高也把周涛开始向后拉,既然我们的事情都解决了,那就没必要继续在这个地方待着了。 老赵那里的事情我也是看了个清楚,女鬼跟他可以说是大战了好几个回合,但是非常明显,女鬼根本打不过他。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那个女鬼是追着老赵的,老赵为了逃脱,于是做了个障眼法,找了个替死鬼,也就是无辜的姜高,把他也给扯了进来。 而在现在,老赵出现了,那个障眼法被破了,女鬼也清楚自己纠缠了错误的人,便从姜高的身边离开,去找自己该纠缠的人了。 不过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们并不清楚,保全自己是最重要的。 我们快速远离鬼门,最后一次回望鬼门方向时,我看到那抹红色的身影被老赵给丢进了鬼门,随后老赵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看来那个女鬼算是失败了,而老赵也是成功的逃脱。 他应该是没有预料到,自己的躲避了那么久,刚出来会碰到我们,对他来说也算是有惊无险。 他会回到哪呢?应该就是他的那个小屋子里,那些黄符应该就是他用来保护自己肉身的,并不是我们想的所谓被人迫害。 随着我们的远离,周围的风也是逐渐减弱,我们没有一个人回头看,毛毛乖乖地跟着我们,它的毛就像是丝绸一样在风中飘动。 姜高紧紧抓着周涛的胳膊说道。 “你可得感谢毛毛。” “嗯?\" 周涛一脸的不解,看起来他已经对刚才的那些事情没有什么印象了。 “可是毛毛将追着你的鬼给甩进鬼门的。” “是吗?” 周涛的声音有些虚弱,他缓缓扭头看向毛毛,毛毛正揺着尾巴欢快地跟在我们的身后。 “嘿嘿没想到你还是条好狗。” 毛毛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周涛原本是看着毛毛的,但是他的视线突然移向远方,应该是看到了什么。 “你们看……” 与此同时,毛毛在身后突然也犬吠了几声。 我们都向后看去,那扇壮观诡谲的鬼门消失不见了,深蓝色的晴朗天空上挂着数不清的星星,正在微微闪动,此时晴空万里甚至都看不到一丝的云彩,就好像刚才只是一个惊险的噩梦。 “安全了。” 张进晨蒙蒙的声音从我手中传来,我才松开了手,他在我手中除了有些皱巴,似乎并无大碍。 他将身体舒展开来,幽怨地说道。 “哎呀,那个鬼门简直就像是吸尘器开了最大功率在我脸上吸,真真是魂魄都要被吸没了,但是当时却有种奇妙的归属感,哎你们没有这种感觉。” 我们摇头。 “我们还没死,咱们这个阵营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周涛恢复了一些精神,又开始叭叭了。 张进晨翻了翻眼睛,没有再说什么,他看起来很是疲倦,我便把他放在包里,他也没有反抗,就这样躺在空荡荡的包里,随后沉沉的睡了过去,看来刚才的一切对他来说消耗很大。 “不知道文通现在怎么样了,他好像招惹了一些不该招惹的东西。” “对啊!” 姜高的话瞬间提醒了我,我连忙掏出手机,手机上果然有个未接来电,是文通打过来的。 “文通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 姜高从自己的兜里拿出手机,不过看他的表情文通应该是没有给他回电话,只听到他弱弱地嘟囔了一句。 “真是塑料友情。” 然后他抬起头问道。 “文通怎么回去的这么快,简直就像飞过去的。” “他不就是飞过去的?” “哦,也对。” 我低头看向手机,然后给他回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打过去,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文通?” “喂?你终于给我回电话了。” 文通的声音听起来鬼鬼祟祟的,好像是在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回家了?” “嗯,我现在就在自己的屋子里,隔壁来敲门了,太可怕了,我现在虚弱的像一坨泥,根本跑不了,门口的咚咚声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确实,文通的声音下面能很清晰地听到砸门的声音。 “你可千万别动,也别发出动静,千万别回应,也别作死去开门,那个是……” “我知道,是你爷爷……” 我连忙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把他放过来是因为……”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跟老赵那个嘱托有关。” 文通的声音压得更小了,我甚至听不太清,我赶忙说。 “行了,文通你现在不用再说话了,乖乖的待在屋里哪里也别去,我们这里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多亏了你留下来的小盒子,现在我们就往回赶。 还有,那个老赵也跟你一样飘回去了,应该就是回他自己的那个破房子了,他现在的目的我已经有些眉目了,我怀疑,老赵就是那个第四个人。” “什……” “别说话!听着就行。这只是我的猜测,这也是从我爷爷这里想到的。 我认为疑他们所偷物品主人,也就是华武真君,他的目的,就是将这几个窃贼给重新捉回来,这样看来,无论是李根生的死,还是我爷爷看起来像极了自杀的死,都不是意外,而是他们所种下来的恶果,而老赵之所以不让我们将我爷爷的骨灰放回水帘天城,是为了减缓他被捉回来的时间,这可以延缓他的死亡。 只要将老赵放在那第四人的位置上,这一切就非常顺畅了,我们现在应该算是将四个人的身份给搞清楚了,两活两死,只要老赵还有那个姓杨的死了,并且将他们的遗体放回水帘天城,估计这一切才会彻底平息。 这是我的想法,剩下的等我们见面了以后再详细说。” 说完后,我深吸了一口气。 “明白了没有?” 对面回应了沉默,传来了一阵沙沙声,他应该是听明白了。 “所以,你现在就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千万别回应,也千万别开门,无论发生什么动静都不要靠近门,万一出现了幻觉就糟糕了,只要你不回应,你在这个屋子里就是绝对安全的,捱过这个晚上,等我们回来。” 对面再次传来沙沙声。 “行了,挂了。” 挂断电话,我们便从古城墙出发,向着城区的方向走去。 即使现在是夏夜,但是这里的赤草区的风很明显要更冷一些,穿着短裤的我,风一吹浑身开始长鸡皮疙瘩,我不由自主地搓了搓胳膊。 “现在看着来,这里还是有些距离的。” “是啊。” 我们最快也只能明天早上到达水帘天城,现在又是鬼门大开的晚上,鬼怪横行,我们也不能夜行,保不准出什么意外。 现在文通也算是安全,没有必要大半夜的就赶过去,这样只会捅出更大的篓子。 我们三人一狗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之前住的招待所,老板一见是我们,简直高兴地合不拢嘴,尤其看到毛毛,那更是笑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麻利地给我们开了两个房间,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话。 “这屋子怎么折腾都行。” 随后笑呵呵地下了楼。 “这老板等着我们给他的招待所翻新呢。” 姜高摇着脑袋,随后跟周涛进了房间,我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应该是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了,我一躺在床上,一股睡意马上袭来,毛毛找了个凳子,先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几圈,然后一跃而上,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一缩,睡着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生物钟让我在上六点准时醒来了,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最起码赶走了我身体上大部分的疲劳。 我很快收拾好东西,发现包里的张进晨到现在还没有醒,心里咯噔一下,我的感觉告诉我,应该尽快将他带回去。 将那两个叫醒后,我们退了房,看着完好如初的房间,老板的脸上居然还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出了招待所,又走了一段路,在路上随便买了些包子豆浆对付了一下,找到车子就开始向水帘天城进发。 时间很早,整个城区还有一种刚睡醒的气息,路上车少人少,我开的飞快,这一路顺畅的简直不可思议,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开到了熟悉的道路上,我轻车熟路地将车停到了不远处的空地,然后三人一狗向着水帘天城而来。 门口的门卫室坐着人,是老薛。 我看向周涛。 “你别告诉我这里只有你们两个轮着上班。” 他不假思索地点头。 “那肯定是啊,我没来的时候,这里只有老薛。” 老薛应该是熬了一个晚上,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疲态,他在看到周涛的时候瞬间睁大了双眼,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周涛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表情很是不自然,他的步子逐渐放缓,最后停了下来。 我和姜高停下来回头看他。 姜高问他。 “你怎么不走了?” “我……” 周涛的视线看向老薛,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一样,姜高还想发问,我抬手制止了他。 “没事,你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你要有什么事就去吧。” 周涛点点头,他蹲下身子,向着毛毛招了招手,毛毛小跑着过去。 他揉了揉毛毛的脑袋,又依依不舍一般地抱了一下它。 “谢谢你救了我,下次见面我给你带好吃的犒劳你。” 毛毛像是听懂了,它随后汪汪地叫了两声。 我们在门口分道扬镳,在门卫室即将进入盲区的时候,我扭头看到老薛打开了窗户,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给周涛看,姜高看向我,也向身后看去,不过此时已经看不到门卫室了。 “怎么了?” 我摇头。 “没什么。” 我们进入13栋,上了电梯,一进这个楼栋就觉得凉飕飕的,但我居然还有些习惯了。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响,我们终于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文通的家门口。 文通视角: 又是敲门声。 那几乎响了一个晚上的敲门声让我都精神衰弱了,或许是因为我的身体一直都在沉睡,这个可怕的晚上我在床上几乎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屋子里的电灯还时不时地闪动,窗帘也被没由来的风吹了起来。 我听到了衣柜传来吱吱呀呀的声响,客厅传来走动声,在床上甚至还有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但是我蒙在被窝里一动也不动,在那个世界的经历让我觉得这些都是小儿科了,让人感觉到烦躁的就是这些声音太嘈杂,让我的脑子一刻也无法休息。 就算是选择无视,那声音还是不绝于耳,最后我直接摆烂了,把被子掀开,在床上躺的平整就开始胡思乱想。 神游时,时间过得飞快,那讨厌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停下来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窗帘的缝隙中看到了一束束光。 天亮了。 我拖着僵硬的身体走向客厅,身体因为饥饿而发生悲鸣,没过多久屋子里几乎所有的事物都被我一扫而光。 我正在疯狂进食,再次听到敲门声,我第一时间还没有缓过来,呆滞一会后我猛地站起来,冲向玄关,没有看猫眼,直接就打开了门。 第136章 再次出发 “孙晓!” “文通!!” 姜高直接冲过来抱住了我,我现在的身体状态,他还是太重了,直接就跪了,场面一时间十分地尴尬。 大家都沉默了。 “你不用这么隆重。” 孙晓抽动了一下嘴角,径直进入了房间,坐在了沙发上,面对着我那一桌子上的狼藉,毛毛跟在孙晓的身后也跟着轻车熟路地窜了进来。 姜高一脸歉意地将我扶了起来,随后顺手关上了门。 “哎呀抱歉了兄弟,我忘了你现在身体虚弱。” 他扶着我将我带到沙发上,他手里还提了些什么,闻起来很香,我的胃和眼睛都被它吸引了过去在我坐下以后他也是 还是柔软的沙发适合我。 “天亮了可以拉开窗帘了。” 姜高就像老父亲一样,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以后,就过来将手上的袋子打开,原来是给我带了些粥还有清淡的小菜。 “你……身体还行吧?” 我将碗端了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再说什么,不过孙晓的视线一直没有从我的身上离开,就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物品。 孙晓拍了拍我的胳膊,我才呆愣地扭头看去,嘴依旧停在碗边。 孙晓看起来很疲惫,从那里开车过来还挺远的,这一路很是辛苦。 “怎么了?” 她微微一笑,让我感觉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梳着感觉也逐渐回来了。 “人家问你身体咋样。” “我……就是有点虚,有点饿,其他没什么了……” 姜高点了点头,让我赶紧吃,吃完再说其他的。 我已经忍不住了,一边说一边将温热的粥吸溜进嘴,还不忘夹上小菜,在嘴里又香又咸。 还得是正儿八经的饭,吃下去胃中空洞的感觉逐渐消失了,整个人也变得踏实起来,就是吃得有点急,呛着了。 “没人跟你抢。” 孙晓的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的纸片,看起来像是个人的模样。 “你手里拿着什么?” “张进晨。” “张……进晨……” “你的鬼邻居。” “哦哦我想起来了,感觉现在这个脑子不太好使了。” 我将碗筷放下,孙晓张开手,我将他拿在手中。 我拿着纸人前甩甩后甩甩,不过纸人没有任何反应。 “这不就是个小黄纸人吗?” “他的魂魄附在上面了,他现在在休息,所以才没有反应。” “哦……” 我又来回翻看一番,然后将小纸人轻轻地放在茶几上,毛毛凑上去闻了闻,并没有将他吃进嘴中。 “把他放在这里休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上班吗?” 我看向姜高,谁知道姜高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我的旁边,随后将一切娓娓道来,听得我目瞪口呆。 但转念一想好像也没啥,老赵那个老登也把我给坑了,差点我就出不来了,很明显,他跟我们是完全对立的。 一想到之前在一起的经历,我的心中还是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老赵可真是不简单啊,而且就凭他的本事,我怀疑他肯定是这件事里最核心的人物。” 孙晓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还记得那个日记本不?” 我点头,当时拿起那个本子时,还掉下来孙晓小时候的照片,我印象还挺深的。 “里面写了我爷找了个高人,将怪事给摆平了,你说有没有可能就是老赵?” “哎,你别说还真是……” 我动了动生锈了的脑子,此时我的脑子有种过了一个暑假后开始上数学课的混沌感,我估计再多躺几天,我没死也真废了。 “我觉得吧,拿东西的应该就是你爷爷他们三个,而老赵呢,是后来加入的,他不仅仅是平息了那些怪事,而且还从中得到了什么利。” 孙晓点头。 “而那个医院里的中年女人估计就是老赵的妻子,她知道一切,知道老赵是参与其中的第四人。 老赵做了这个事后,报应没有报在自己身上,反而他的妻子先是做了替罪羊,她手里那个报告估计也是自己的,最后病死在医院,还有一丝执念留在那里,被我们碰上了。” “还得是你啊孙晓,我觉得你推测的很对,简直没有纰漏。” 姜高一脸懵逼地坐在旁边,完全插不上话,毕竟这些事他不清楚,他也最好不清楚 “行了行了,可别在这夸我了,都是猜测,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就两件事,先去找老赵,然后李根生是怎么死的。” 姜高问道。 “但是老赵估计现在人已经跑了吧。” 孙晓摸着毛毛的狗头,视线移向姜高。 “不知道,还得去看看,最起码还能知道点踪迹。” 我轻拍了一下大腿。 “那我们兵分两路吧,我认识李根生的儿子,也知道他的位置,这个事打电话肯定是不行,还得当面去问,顺子你就去看看老赵家怎么样了,你千万别靠近,就搁那远远地瞅就好。” 姜高连忙点头回道。 “行,他家那个位置我也记住了,让我去就行,我清楚分寸。” 他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掌,扶了一下眼镜。 “这还给人感觉有些刺激呢,还好现在没有女鬼缠着我了,说到这里,孙晓我还得谢谢你,不然我现在还活着没都不清楚。” 孙晓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没啥,这事要是放在我身上我也想让别人能帮我的,而且我们这也算运气好,要不是老赵出现了,那女鬼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姜高点头称是,虽然他没有再道谢,但是眼神中的谢意是抹不掉的。 “你现在还能走吗?要不你呆在这里?你把地址给我。” “不行,我也要出去,我可不能继续休息了,再休息我就真歇了。” 孙晓和姜高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微妙,在我看来有些不信任的感觉。 我又轻拍了一下腿,其实并不是我想轻拍,是因为我现在就这点力气,真是让人难过。 “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这么看着我?” 孙晓摸了摸自己的刘海,姜高搓了搓自己的手指。 我也不由自主地摸了自己脑门前那撮毛,顺便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瞬间明白他他们那样看着我的原因。 “对啊!这事我还没搞清楚,我头发上那搓毛是怎么回事,还有我的手,它怎么一半老一半正常的?” “额这个……让我们慢慢地跟你说。” 随后,他们将我昏迷后努力给我灌饭灌水失败,随后想带我去医院吊水的事情详详细细地,生动地描述了一遍。 听完他们两个张牙舞爪地描述以后,我算是清楚了。 我在他们担心的目光中淡淡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原来如此。” 他们点头,有些自责地看向我。 “这也不怪你们,谁知道我这破嘴居然啥都喂不进去,还好你们没给我丢在这里不管,还每天照顾着我,你们真好。” 孙晓笑了一下,不过她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僵硬。 姜高也是咧了一下牙,完全没看出来他笑了。 我瞧了瞧自己手中多出来的黑色脉络,感觉不到 “你俩……” 孙晓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堵住了我的嘴。 “我们是不是该出门了,也顺便测试一下你能不能离开这里,要是离不开我们还得重新计划一下。” “是啊……” 姜高帮腔道,他迅速收拾了桌子上的垃圾,随后一手垃圾一手我,搀扶着我出了门。 不过孙晓将毛毛留在这里,我之前就看到角落里放着一个饭盆,当时我饿得都对那盆狗粮感兴趣了,还好屋子里还有些其他的东西,不然我真有可能炫那盆狗粮。 还好我没有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有养动物的想法,只不过因为现实条件的限制,就一直没有实现这个愿望,所以看到毛毛窝在我的家里,心中还是暗爽的。 “你应该不介意吧?” 孙晓不好意思地看向我。 “它好像有点累了,不想跟着我出门了。” “没事,就让它待着这里就好,我不介意,能待多久就待多久。” “啊?那还……挺好……” 我们下楼向着小区门口而去,这一路上的一切在我眼中都变了样子,再也没有了当时的阴森恐怖,也没有寂静无人时的恐慌。 我甚至感觉到四周弥漫着一股安详的气息,这里甚至可以说是天堂。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站在这里对我来真是不容易。 孙晓的脸突然冒了出来。 “你还好吧?怎么开始傻笑了??你没啥问题吧?” “没事,我就是有种死而复生的快乐。” 她抬了抬眉,抿着嘴巴点点头,继续安静地走在我旁边。 老薛坐在门卫室,跟刚才一样的表情,周涛已经不知所踪,他也没有给我们发消息,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我们三个停在了门口,孙晓将门卡拿了出来,交在我的手中。 “抱歉借用很久,现在就物归原主了。” 我笑着接过了她手中的卡,不过准备刷卡的手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听过他们给我讲的故事,我还是害怕了,害怕还年轻帅气的自己在出门的一瞬间便成了干吧老头。 这谁受得了! 我看向自己的手,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没有让人害怕,可是此时我的手却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他们并没有催促我,只是先在一旁静静地等待。 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工作,终于下定了决心,先把一只手伸出去试探一下,老一个手也没啥大的问题,大不了戴个手套。 “滴!” 我将卡放在了感应区,绿色的小灯亮起,这让我又想起了鬼门前的那个闸门,心中有些不安。 姜高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似乎是要给我给予鼓励。 我没有回头看他,一只手将门拉开,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向外面。 我的余光能看到老薛,他的眼神很复杂。 我还是因为害怕而紧闭双眼,害怕看到不好的结果,便一直不敢睁开眼睛。 “怎么样?我的手怎么样了??” 可能是看我的动作太过滑稽,孙晓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并没有回答我。 “怎么样啊,你们帮我看看。” “要不你自己睁眼瞅瞅?” 这两个人,真以为我没有胆子吗?我不服气地说道。 “看看就看看,谁怕谁。” 我唰地睁开双眼,我的手并没有变成虎皮鸡爪,依旧是那半老半嫩的样子。 “没事……” 看到手上的情况并没有更加糟糕,我如释重负,撑着门的手放了下来,姜高有上前帮我撑住门。 孙晓的语气很是柔和,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你要不要试试向前走走?” “嗯。” 听她说完,我便点头答应,刚才的结果给了我勇气,我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直接整个人出了小区的大门。 “你别……” 孙晓似乎是想让我一点点出,没有想到我直接一口气踏了出去,脸上满是担心的神色。 我站在水帘天城的大门外,一阵凉风吹过,我依旧完好无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还不忘记看向手心,那可怕又恶心的黑色脉络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很清楚地听到了他们两个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我转过身,语气轻松地说道。 “看,没事,你们别担心,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是谢天谢地。” 不过孙晓并没有像姜高一样松了一口气,反而眉头紧锁,这让我又慌张地打量着自己,还以为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别看了,没啥事,就是我担心你能在外面待多久,上次待了大半个月就出问题了,这次肯定不足半个月了。” 姜高和孙晓跟着出了水帘天城,不过姜高好奇地看向孙晓,扶了一下眼睛,问她为什么。 孙晓挑挑眉,对着我的方向扬着下巴。 “你看他现在这风烛残年的样子,像是能抗半个月的吗,光是从屋子里走到这里都喘,我都担心坐车给他身体颠垮了。” “也是……” 姜高再次抬眼镜,他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抬眼镜了,我怎么不知道。 随后孙晓被自己的话逗笑了,捂着肚子笑够了,便来拉着我的袖子,向着她停车的方向拽。 “走吧病号,你可以吧?” 我捋了一下自己白色的刘海。 “那肯定的,不过等着你俩得陪我把这撮毛染了,看着就难受。” 第137章 铺面已出租 我还记得李根生儿子店铺的名字。 一路走好殡葬用品店。 位置是安乐街48号。 有个车子就是不一样,路程都方便了许多。 刚上车没多久,我又改变了主意。 我觉得让姜高自己一个人去找老赵,实在是太过危险。 反正这个时间算下来,他肯定早就跑了,已经没有必要火急火燎地赶来赶去,还是三个人一起行动比较安全。 车窗打开了,外面的凉风吹了进来,抚摸着我的头发,这种普通的事情现在却让我感觉到异常的幸福,甚至希望时间可以彻底定格在这一刻。 我扭头看向孙晓,她正在专心开车,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在下一个红绿灯停车时,她轻声回复道。 “怎么了?” “话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 “什么事?” “你把我电驴子停哪了?” 她一边摸脸一边想着。 “啊……这个……我记得好像还停在医院。” “哦哦,没丢就行,长时间没有骑过它了,我还有点怀念。” 她笑着看着我。 “咋,坐我开的车不舒服了?” 绿灯亮起,她转过头,车子再次平稳地开动。 “那咋可能,能免费坐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哎你别说,孙晓开车真的很厉害,上次缠着我的女鬼骚扰她,还好她控制的好,不然我们现在都是阿飘。” 姜高的声音里满是佩服。 我猛的扭过头。 “啊!这么惊险的嘛,我真实体验下来,还是觉得活着好。 不过……你们有没有感觉到现在的生活愈加的丰富多彩了。” 孙晓淡淡地回复道。 “文通,我还是觉得你躺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比较讨人喜欢。” 姜高也认同地频频点头。 “是这个理。” 不过我并没有回答他们,我的视线被后备箱里漏出的一双流着黑眼泪眼睛吸引了过去。 “这……这是啥……” 孙晓朝着车里的后视镜上瞄了一眼,那满不在乎的表情告诉我,这个家伙已经在车里待了不知道多久了。 “就是个……路上接的纸人……” 她还没说完,我便有点激动地扭头问她。 “啥?你大半夜还去开滴滴了吗?你破产了吗?这是你接到的纸人乘客?他一直跟着你吗?” 孙晓撇撇嘴,打灯后换了个车道。 “我发现,今天你的话可真够多的,说实话,我真想给你一脚踹下去。” 她轻转方向盘,车子拐了弯,驶向了另外一条路,按着我之前的记忆,这里已经离目的地走了有一半了。 “咦你好凶哦,是不是因为太累了,最近实在是太辛苦你们了,我会拿出压箱底的钱让你们好好吃几顿的。” 这话肯定是真心的不能再真心了。 孙晓的表情似乎缓和了点,但是她今天很明显面色苍白,看起来有气无力的,似乎并不是很想多说话。 姜高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那感情好啊,我肯定要吃,会给你留一点买方便面的。” “够狠。” 我一边回复,一边还不忘观察孙晓。 她听到姜高的回复,也只是笑了笑。 今天刚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看起来有些有气无力,一进来就瘫在了沙发上,话也不多。 我立马意识到她身体不舒服,便不敢再多开玩笑。 姜高帮孙晓给我解释了纸人的来历,这些事情都是张进晨给他讲的,包括去给闲云先生烧纸的一切经历,他说这些事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了,如果是他估计已经回不来了。 我们两个在那儿谈的热火朝天,孙晓静静地听着我们聊天,专注地开车。 我是真没想到他们居然经历了那么多事,而且姜高知道的也只是一部分,真是我们兵分两路地经历恐惧。 而且那个张进晨居然将自己附在了小纸人身上,跟着孙晓去给闲云先生烧纸。 没想到他还真是个好人,不,是个好鬼。 说到将孙晓爷爷骨灰放回水帘天城的时候,姜高一脸惭愧,说自己在看见那一幕的时候直接吓昏了过去,不省人事,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在这姜高来了一波小小的嘲笑。 他这人哪里都好,就是胆子比较小,昏倒也算是基本操作,同时我也在庆幸他没有出什么意外,只是晕了过去。 我们两个说的差不多了,我便扭头重新跟孙晓搭话。 “孙晓没想到你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遇见那么多诡异的事情却没有害怕,真是进步不小。” 她只是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多的说什么。 此时手机导航传来了一句,“已到达目的地”,孙晓逐渐放缓了车速。 我向车窗外面看去,发现的确到达了目的地,聊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短暂,现在的我看什么都很高兴,简直就是傻乐。 我帮着孙晓向着四处瞅了瞅,发现附近没有停车场,再加上那条街道比较狭窄,车不好开进去,她便停在了路旁。 车停下来以后我跟他说。 “孙晓,你在车里休息,我们去去就来。” 她笑着点头答应,随后我们下了车向着那条街道走去。 我隔着窗户扭头看一下她,她将座椅调到了合适的位置,然后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 我和姜光向着街道的走去,街道的店铺已经陆陆续续地开起来了,人们在街道里面走来走去,还有好几家卖早餐的店铺正在飘荡着香味。 看着我又想买东西的样子,姜高连忙制止住了我。 “你还是别吃了,你好不容易醒过来,等一下因为胃病进医院可就不好了。” 他说的有道理,我便忍住汹涌的饿意,继续向前走,就十几米的功夫,就到门口了,可是面前并不是我想象的样子。 店铺关着门,店面上的招牌已经被拆掉了,那个外面的卷帘门上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铺面已出租。” 这是个什么情况?我和姜高面面相觑。 姜高问我。 “是这个地方?我们没走错?” “对啊,没错,就是安乐街48号。” 他抬头看了一下铺面的牌号。 确实是上次的那个位置,我们没有走错地方,两旁店铺也和上次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你等等,在这休息,我去问一下。” 我拉住姜高。 “别啊,一起,这点路能走。” 于是我们两个人便一起向着一旁开着的早餐店走去,老板正在给上一个顾客打包包子,蒸炉里面的蒸汽散发出来的香味几乎要将我的魂都勾过去。 “喂喂,擦擦你嘴边的口水。” “啊?” 姜高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发现自己嘴角流着口水,赶忙擦了擦。 “小哥饿成这样了,看看想吃点什么?” 老板热情地跟我打招呼,桌子上除了笼屉里面正在蒸的包子馒头,还有豆浆油条一类的早餐。 老板都发话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老板我要两个包子一根油条,一杯黑米粥还有一杯豆浆。” “好嘞,在这吃还是打包。” “在这吃。” 我想着在这多待会,也让孙晓多休息休息。 虽然高中毕业以后我就拿了驾照,但是却一直没有实践的机会,我要是开车可能会把我们几个直接一口气全送走,太危险了。 所以一会也只有姜高可以帮忙。 老板将笼盖重新打开,他整个人被埋没在白雾之中,我看到他用夹子将包子夹在了盘子里。 热气腾腾的笼屉让我不住地咽口水。 姜高无奈地看向我,我心虚地揉了揉肚子。 “饿了,真的饿,你不想想我多久没吃饭了。” “那你吃慢点,别狼吞虎咽的。” 我们两个走进小店,店不大,但是风扇扇出来的风还是挺大的,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来,你们的包子油条,还有豆浆黑米粥。” “谢谢老板。”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热腾腾的包子是真的太香了,说实话我还想再来两个。 “老板,我们有个事想问你一下。” 老板转过身,手里拿着抹布,撑着桌面笑眯眯地说道。 “啥事,问就行。” “隔壁那个一路走好殡葬用品店是什么时候关门的啊?我们看到上面贴着已经出租的纸条。” “那家啊,那家我不是很熟,但是我在几天前就看到他关门了,可能是生意不好吧,这种事也挺正常的。” 老板说的时候感觉神色有些慌张,可以说是害怕,不过他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 “哦,是这样啊。” “我只知道那个老板姓李,他确实是突然就关店了,而且也不清楚那个店铺出租给谁了,没一点消息漏出来。” “这样啊……” 姜高点头答应着。 可能是我黑米粥吸的太快了,姜高一把将黑米粥夺了过来,我有些幽怨的望着他,随后拿起了一旁的豆浆继续炫。 “你们找他有事,这一片也不止他一家殡葬店……” “啊?啊不是的老板,我们并不是,我们只是认识那个老板,有点事找他。” “哦哦这样……” 老板将毛巾放在桌子上,向外探了探,左右没看到客人,便突然凑到我们身前,压低声音悄悄地说道。 “我劝你们不要再找他了,他的店出了点儿怪事儿,那这事……这事只有我看到了,你们可千万别往外说……” “什么事儿啊?” 老板的样子勾起了我们的好奇心,但是我吃油条的嘴依旧没有停下来,眼睛看着老板。 “我这不是开早餐店,一般起的都很早吗?就在前一段时间,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楚了,但是我记得他的店铺还贴没那张纸,因为我上午我早上4点来钟过来收拾店铺准备早餐,是需要经过他家店的。 那天上午凌晨四点,我照往常一样过来准备早餐,远远的就看见他们家店门口站着个人影儿。” 老板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他的两只手搭在桌面上,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 “人影?什么样的人影?” “哎呦,我现在回想一下,我浑身都抖啊,当时那条街上就只有我和那个人影儿,当时我还以为那是大活人。 也怨我好奇,就想着谁没事儿干,凌晨四点站的门口不动弹了,我还以为是那老板忘带了钥匙,便在顺路过去的时候还靠近瞅了瞅,我当时要是低头就当没看见就好了。”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这一瞅,可差点把我的魂儿都吓出来了,好家伙,那站在门口的那不是活人啊,是个纸人!!当时我就被吓得站住了,想着这个老板怎么这么缺德,关门了还不把纸人收回去,但是……但是没想到,那个纸人……他还扭过头来看着我,对我笑了。” 老板浑身打了个激灵。 “这场面,又是黑灯瞎火的,谁受得了啊,当时把我的魂儿都吓飞了,尖叫着转头逃离了那里,那天我都没有开门做生意,回家就缩进被子里了,我老婆还问我怎么了。 跑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告诉自己是看花了眼,但是越想越不可能,那可是我亲眼看到的啊,哪会有假。” 我吃完了油条,感觉肚子还是很饿,就趁姜高不注意,把黑米粥夺了过来,姜高听得满脸都是害怕的神色,而我已经感觉到习以为常了。 “隔了一天,我想着我总得挣钱吧,便只能再次回来,但我……我又没胆子过去查看,就绕了一大圈过来,没敢经过那里,也没敢瞅,就这样等到天亮才好点。 我那天中午收拾完准备关店,实在是抑制不住好奇心,也觉得都快中午了应该没啥事,人们来来往往地也没啥异常,就壮着胆子再次过去看,就发现那家店一直没开门,卷帘门上多了一张纸,纸上写着“铺面已出租”。 讲完以后,老板还有些后怕,眼睛忍不住来回瞧,生怕被那纸人听到了似的。 “这个事,我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反正看你们来我店吃饭的份上,我劝你们别去找他了,实在是太可怕了,我怀疑……那个老板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喂老板,还做不做生意了?” 外面突然传来客人的说话声,把老板人吓得一个激灵,凳子和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连忙走到笼屉前。 “来了,客人你想吃点啥?” 第138章 寻觅 看着老板忙碌的身影,我将手中的最后一点黑米粥吸食殆尽,发出“ 滋滋”的声响。 姜高把眼镜摘下来,哈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刚才老板说话太激动了,喷了不少的唾沫星子在上面。 “还问吗?” 姜高把擦拭好的眼镜重新放回鼻梁。 “不问了,足够了。” 我把屁股向后一挪,站起身,顺手抽了一张放在桌面上的餐巾纸。 姜高也起身,把凳子挪回原位。 “那不找那个李老板吗?” “不找了。” “啊?” “等会出店门了再给你说。” “好。” 此时老板已经将那个顾客打发走了,看着我们两个要离开,用抹布抹掉了桌子上的,继续接上刚才的话题。 “所以我还是建议你们不要去找了,他又是做死人生意的,你们……” 老板的声音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不由自主地向着殡葬用品店的方向瞟去,那天晚上的事情的确把他给吓得不轻。 我无视姜高的眼神攻击,指着白雾缭绕的笼屉。 “老板,再给我拿两个包子吧,带走,还要一杯热豆浆。” “好。” 老板将东西打包好,我也付了款。 “放心吧老板,没什么事的,我们找他也没啥重要的事情,而且就算真有这东西,它也会跟着那个李老板走的,别担心。” 老板点头,听了我的话后有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坐在了一旁有些发黑的红色塑料凳上。 “那我们就走了。” “哎,好你们慢走。” 跟老板道别后,我们便向着车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经过那扇卷帘门的时候,我停在了门口,看着上面贴着的那张纸。 姜高悄悄地指了指卷帘门。 “为啥不找他了。” “因为他根本就没走,就在这里待着,要不就是躲命去了。” 姜高看起来有些懵圈。 “啊?这怎么说?” “刚才那个老板不是说了,前一天半夜站着纸人,第二天殡葬店就关门,贴上那张纸了。 我摇了摇头。 “哪有这么快的,谁都不知道要出租呢,这房子就租出去了,租给鬼了?太不符合常理了。” 姜高点头。 “是这个理哦。” “而且,我之前进去过这个店铺,这个铺子后面还有个小院子,一看就是他们自己家的,根本不是租的,所以门口贴的这个肯定就是个招呼街坊邻居的。 他之所以把招牌拆了,肯定是因为不敢再做这一行了,估计在这老是出现怪事,就暂时离开了。” 姜高的脸上再次浮现出害怕的神色,向后退了两步。 “那……那老板看到的纸人就是真的了……” 我点头。 “是这样的,而且看那老板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了的,他那个表情肯定是真害怕,而且他也没有欺骗我们的理由。” 姜高面露难色,轻叹一声。 “我可是知道被鬼缠着的滋味,那人估计也不好过,被自己店里的纸人打招呼,实在是太吓人。” 这家伙的共情能力一直很强。 我们拐弯走出了街道,孙晓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 “没办法,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自己肯定也会想办法的,用不着我们操心,我们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说到这,我有些难过地抬眼,用手指头搓了搓自己脑门上那撮讨厌的白毛,皮肤那陌生的粗糙感也让人感觉十分不爽。 “我现在是想明白了,我就一个工具人,人家把我当苦工,就是为了给人家抓小偷,而且那些小偷肯定干了不止偷东西的活计。” “真是造孽啊,自己做了坏事,后代得跟着一起遭殃。” 我习惯性地想从兜里掏烟,但是楼里空荡的连个饼干渣渣都没有,便又将手拿了出来。 “遭殃还算好,死了更惨。” “死了岂不是解脱?” “哇……” 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你咋了?怎么表情突然狰狞起来?” “那地方,简直酸爽的你不敢想象……” 在经过我一番生动活泼的描述以后,姜高对死这个字眼,有了新的理解。 我不住的咂嘴。 “在私人地盘,无穷无尽的折磨,断掉的头不断再接,掰掉的手不断再长……” “好了好了,可以了,可以了,打住!我已经想象到了,我这辈子不会做坏事的。” “哈哈哈……” 我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了孙晓的车窗前,只见车窗徐徐降下,露出了孙晓无语的脸庞。 “你俩怎么回事,怎么站在外面聊天?” 我把手上的豆浆还有包子提到脸边,向前一递。 “给,热的,你早上肯定也没好好吃饭。” 孙晓的脸上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嘴角多了一抹笑意。 “你还想挺周到。” 不知道会不会有些不妥,我试着问了一下。 “一会让姜高开车?你休息休息?” “啊?” 她刚把吸管插进豆浆,听到我的话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喝了一口热豆浆才说道。 “没事没事,你们先坐进来吧。” 我们坐进车,等着孙晓吃完东西,继续闲聊。 她转过身,询问道。 “打断一下,我们现在就往老赵家走吗?” 在休息再加上吃了点东西后,孙晓看起来状态好了不少。 “可以,我们现在就去吧,别开太快。” 随后,我们便驱车前往老赵家。 路边的街景一闪而过,太阳越来越高,早上的凉风也逐渐带着些许温热的气息。 “我刚才就不应该听你的,就应该兵分两路的,这样估计都看完了。” “不行,还是太危险了,之前老赵就把你当替死鬼,假如他还没走,再单独见到你,你可不就被坑进去了。” 我说完,姜高靠在座椅上有些惆怅。 “确实啊,这事也急不来……不过你们两个总是遇鬼,这样也不是事呀,而且你现在看起来,可是越来越……” 我知道姜高是在关心我,但是这个事的确不由我们来决定,而是那几个老头,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啊,我觉得按道理来讲,现在只要将花瓶重新找回来,再由我交还,那孙晓身上的厄运应该会被消除吧。” 孙晓听完,思索片刻后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让我沉默了。 “假如……我爷爷他不止拿了花瓶呢?” “唉……那你爷爷还挺坑的。” 姜高的话让孙晓沉默了。 我们三人就在这一片沉默当中到达目的地,车子停到老赵家的门前,这条巷子就算是白天也很少有人过来,就算有人来来往往,也都是一些住在这里很多年的老头老太太。 孙晓隔着窗户,指着老赵家的门说道。 “你们快看。” 其实不用她说,我们也早已看到了。 老赵家原本贴满了黄符,现在那些黄符都没有了,能够看到门前的石灰地上有些黑灰色的渣渣,应该是那些黄符失效后自燃留下的痕迹。 果然老赵回来过了。 我们三个准备离开车,走近瞧一瞧。 孙晓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正要开门,就被我一把摁住了。 孙晓怪异地歪头看着我。 “咋了?有啥事?” “你要不在车里休息,等我跟姜高两个人去看。” 她笑了,将刚打开一条缝的门重新关上。 “说实话,我觉得你看起来比我虚弱多了。” 孙晓调侃似的看着我,手上已经开始调整座椅,将身体靠在上面,微蹙眉望着老赵的老破小。 “行吧,那我就接受你的好意,开门的时候小心点儿,他有可能在门口布下陷阱。” “确实,那……” “你把这个拿上。” 只见孙晓从一旁的包里掏出来了一个扁平的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包里的东西可真是多,简直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小仓库,就算她从里面掏出来 姜高好奇地将头探过来。 “是那块玉壁吗?” 孙晓摇摇头道。 “不是,是另外一个你没有见过的东西。” 我接过盒子,盒子很轻,摇晃一下,能听出来里面是个硬邦邦的东西,还是片状的。 我知道了里面装的是啥了。 “那块面具?” 孙晓满意地点点头。 “对了,就是这个,我一直将它和玉璧随身携带,想着万一有点用处呢。” “那你咋不把玉璧给我嘞?” 孙晓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她跟我讲过周涛拿玉璧砸了她脑袋的事,想想都疼。 虽然现在没有包着纱布,但是将刘海撩起来还是能看到上面肿了个大包。 “嗯,我觉得这个玉璧还是挺重要的,而且它肯定是要物归原主的,用来砸人肯定不太好,万一要是有什么破损,我们两个人的脑袋肯定是不够使的。 你就拿那块儿破烂面具过去吧,最起码还能抵挡些什么。” 她用手敲着纸壳子,还特意强调道。 “你可千万别把它往脸上带,差不多挥一挥,做做样子就行,当盾使。” 我点头答应。 “听你的,我知道那个面具还挺危险的,不过我的脸比较大,估计想戴也戴不上。” 她笑着将我们赶下车,在车里注视着我们两个。 我拿着那个纸盒,和姜高走到了屋子的门前,我在姜高的注视下,打开了盒子。 许久未见,这个黄金面具依旧光彩夺目,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它那原本被我摁压踩踏而变得扭曲的表面,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样,甚至之前还要好看。 仔细看,甚至还有些孙晓的模样。 难不成孙晓趁我不在的时候,找专业人士去把它修缮了一下? 这很没必要吧,不可能,她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现在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这个面具他自己恢复成原样的。 我来回摆弄着面具,姜高见我满脸困惑,便询问怎么回事。 “没,就是这个面具……有点怪……” “你们两个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扭头看到孙晓半开着窗户,脸上满是担心。 “没啥没啥。” 我摆摆手,随后将面具拿在手上,挡在身前,然后让姜高站在我的身后。 “你在我后面,万一他留下来什么坑爹的东西就不好办了。” “好。” 他连忙躲在我身后,还不忘提醒我小心点。 我挪动着小碎步向着门口缓慢前进,靠近后发现他的房门是半掩着的,并没有上锁,那把黑色的铁锁不知道被什么力量给劈成了两半。 “小心点……” “嗯……”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陈旧的木门发出吱嘎的响动,里面的黑暗逐渐显现在我们眼前。 “叮!” 里面不知道窜出来个什么东西,快速地用面具一挡,那东西便和面具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姜高害怕地大喊一声。 “什么东西?” “你别动。” 姜高躲在我的身后,我看到那个东西再次向我们冲了过来,我依旧用面具一挡,那个东西这次并没有被反弹出去。 我好奇地将面具微微一扭,居然发现面具张开了大嘴,将黑色的东西死死地咬在了嘴里,直接将那东西吞了进去。 随后面具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那东西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面具的嘴里横冲直撞,面具的脸上也出现了数不清楚的凸起。 “这面具怎么回事?” “不知道,但应该帮了我们。” 正在我们疑惑之时,这个面具突然一瞬间膨胀起来,又在刹那间恢复的原来的样子。 面具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一丝的舒畅。 “它是把那玩意吃了??” “应该是,这面具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功能,真是没想到。” 我再次将面具抵在身前,一脚踹开了只开了一条缝隙的门,房屋里面满是腐朽的气息,飞舞起来的灰尘让我们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呛死个人。” 光线让里面物件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我摸到一旁挂着的线,向下一拉,这个房子里面唯一的灯泡在一阵闪动后亮了起来。 虽然光线很差,但是聊胜于无。 “老赵就住这个地方?” 姜高用手挥舞着面前灰尘,一眼便将这个小屋子给扫了一遍。 “嗯。” 这里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少了老赵,床上很明显有人躺过的痕迹,有些脏兮兮的床单上留下了不好熨展的褶皱。 “他果然之前一直在这个屋子里,那个花瓶也被他拿走了。” 第139章 指路 “他肯定是又找地方躲藏起来了。” 姜高没敢把脚踏进屋子,只是伸着脑袋,扶着门,弯腰往里左右探了探,随后快速将头弱回来。 我直接走进那个小屋子,这个屋子空旷的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但是我还是谨慎地将床下和抽屉都找寻了一番。 姜高在门口站着,其实有点挡光。 “希望他可别说我们擅闯民宅……” 我将身子直起来,骨头由于长久没有锻炼而嘎嘣地响了起来,说实话我现在已经不指望自己不遇鬼了。 活着就行。 进来扶我,我拒绝了他。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老头子。” “咕咕咕~” 我的肚子再次不争气地叫唤起来,我和姜高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还真是不好意思……” “你过来一下……” 姜高冲我招手,此时屋子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我便向外走去。 姜高一把抓住我的手,来回翻看。 “咋了?我手上没受伤啊……” 姜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来回翻看,然后就拨拉了一下我那非主流的刘海。 “咋了??” 姜高叹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现在吃这么多,身体会有复原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哎呦,你小子还挺关心我的。” 我一肘子搂住他的脖子,随后跟他勾肩搭背出了屋子,不忘关了灯带上门,这要是没这么做,我今天晚上估计都睡不着觉。 正当我向着车子的方向走去时,姜高忽然惊呼一声。 “你快看你手里的面具!” 我不明所以地低头看去,只见手中的面具突然就冒出了许多黑色的烟雾,甚至已经将我的手给笼罩了起来。 “啊什么鬼!” 见状,我直接将面具丢到了地上。 面具掉落在地,还好我的手没有任何其他的变化,随后我的视线立马转移到面具上。 我们两个,不,还有车里的孙晓,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地上的黄金面具。 只见面具在地上依旧源源不断地冒着黑烟,那些黑烟从面具的眼睛还有嘴巴中冒了出来,场面甚是诡异。 “这面具中毒了吗?” 姜高不可思议地看向我,如同在注视一个珍稀动物。 “哪里会有面具中毒?” 我便解释道。 “这面具里面藏着个女鬼,她……” “啊??” 姜高立马窜到我的背后,脑袋缩到我的脖领处,小心翼翼地将眼睛探出来,看来女鬼已经成为了他的敏感词汇了。 “别怕,我和孙晓已经收拾过她了。” “啊??” 姜高的表情看起来更惊恐了,就好像我才是那个女鬼。 面具不知何时缓缓从地上飘了起来,悬在我们的面前。 “嗯?难不成这个女鬼又要作妖?” 正巧一个老头从拐角处走了过来,他在看到面具以后,似乎失了神,动作卡在半途就不动了,就如同时间禁止了一般。 那面具在空中均匀地旋转,此时还能看的清面具的模样,但是面具旋转的速度开始不断地加快,最后只能看到些许残影。 喷出来的黑雾逐渐将面具包裹起来,如同一个黑色的蚕茧。 “这面具抽风了吗?” 姜高拍了我一下后脑勺。 “你能不能不要破坏气氛?” 由于我的这句话,姜高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恐惧了,他小心翼翼地从我的背后探出身,恰好此时,面具突然从快速地旋转当中停了下来,面向了我们的方向。 “这面具要干什么??” 姜高这次在躲藏的时候,还不忘把我往后拉一拉,他还真是我的好兄弟。 那个面具依旧漂浮在空中,从眼睛还有嘴巴中喷出的黑雾,直直地对着我们的方向。 “难不成这雾气有毒??” 想到这里我们两个再次齐刷刷地向后退去,我以为这个面具会因为我们的后退而步步紧逼,可是它就静静地漂浮在空中,丝毫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那个面具怎么回事?” 孙晓从车里出来,她满腹疑惑,一时间不知道是看那个怪异的面具,还是那个停在半路上的老头。 “他吃了一个黑色的东西以后,就像中毒一样在那飘着,还冒黑烟。” 孙晓走近面具,但是没有靠近,只是谨慎地在四周观察了起来。 “小心那个黑雾有毒。” 孙晓听完向后退了一步,不过我看到有黑雾不小心被吸进了她的鼻腔,我扯着她的胳膊向我的方向一拉。 “你没什么不好的感觉吧?” 她抬头看着我,眨巴了一下眼睛。 “没有啊,怎么了?” 我皱眉。 “我看到有黑烟吸进你的鼻腔了。” 孙晓看起来并不在意,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面具上,正在思考着什么? “是吗?我觉得这个面具……似乎是在为我们指路。” “指路?” 还真是想拉屎就有人送纸,这指路肯定就是指老赵的位置。 孙晓注视着那个烟雾,随后扯着我的袖子,向右方挪动,面具没有变化,然后又向左方挪动,面具依旧没有变化。 我现在有种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感觉。 见没什么事情,孙晓谨慎地伸出手,准备碰一下那个面具。 “等……” 我压住她准备伸出的手,先她一步触碰到了面具。 在碰到面具的一瞬间,我感觉到有一股电流般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游走,最后冲向了我的大脑。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不属于我的记忆。 记忆很是模糊,能看到一双枯瘦的手在来回地摸索,视线转移到床底,从床下拿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小包裹。 随后是一片黑暗。 又是一段记忆,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在一片草丛中左右拨拉。 又是一片黑暗。 面前出现了火光,依稀可以辨认出来四周都是石砖,看起来幽暗闭塞,记忆的主人正艰难地游走在通道中。 “喂,你怎么回事??” 孙晓和姜高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的意识恢复过来,眼前出现了他们两个脸,还有手中依旧在喷黑雾的面具。 一旁路过的老头依旧停在原地,他的一旁还新来了一个小伙子,也是一只手和一只脚悬在半空,看起来还怪好笑的。 不过就在我意识恢复后的一会,他们两个人重新走动起来,他们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依旧按着原来的速度行走。 他们只不过怪异地看了对方一眼,应该是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的身旁的。 我们三个像做贼一样,我瞬间捂住正在冒黑烟的面具的眼睛还有嘴,跟那俩人对视。 尴尬的对视终于过去了,我将手重新放开,那个面具再次喷出黑色烟雾,我有些不合时宜地说道。 “这个面具……要是一个加湿器就好了,永动加湿器……” 他们两个看起来并不想搭理我。 “你刚才怎么了,一握住面具就没反应了,叫你也不答应。” “是啊,快吓死我了,你眼神都直了……” “我刚才看到一段记忆……” 我将刚才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场景描述出来,姜高便重新推开门,俯下身子再次观察床底。 “有拖拽的痕迹……” 老赵家的地面是有些粗糙的水泥地,上面是完全扫不干净的尘土,姜高拍了拍手,从屋里走出来,重新将门关上。 孙晓轻轻碰了一下面具。 “应该就是老赵……他拿着火把到底是去哪里?” “看起来像是地道……” 姜高走了过来。 “野地里的地道,是个什么地方?” “应该是……墓穴。” 他们两个人都看向我。 “你是说……” “对,我觉得老赵应该是去墓穴了,而且是华武真君的,这种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祭祀的神,都是有人物原型的。 刚才那些记忆里面,老赵从床底下拿出来的那个黑色的包裹,肯定是花瓶,他要把那个花瓶给放回张家村。” 我看向孙晓。 “你还记得那个诡异的大槐树吗?” 她点头。 “那个悬崖底下应该就是华武真君的墓地,或者是附近,毕竟他的庙就在那个地方,还有那些死人群,尤其是那几个骷髅精英怪,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守护墓穴的。” 姜高听得一头雾水,孙晓点头称是,可她用手指了指我手上的面具。 “那我们看看这个烟是往哪飘的?” 烟刚才是面向着我们,那个方向是…… 孙晓小声回复我。 “我记得那个方向好像不是张家村……” “啊??不可能吧?” 但孙晓说的好像没错,为了确定我又用地图确定了一下。 没错。 那就意味着我刚才推测出错了。 那老赵到底去了哪里呢? “我有个想法。” 姜高突然冒出了声。 “我觉得那个像地道一样的记忆,很有可能是以前的,以前和现在的记忆交错混杂,现在这个地方,无论到哪个山区,都有很远的距离,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那里了呢?他的腿脚又不好。” “那他可能坐车呀,半夜打个车。” 孙晓反驳道。 “不过那个山路你也清楚,驴子都不好骑,你觉得会有司机大半夜接这个单吗?如果司机是鬼就当我没说。” 仔细想想,我觉得他们说的更有道理。 “好像是这个理,从晚上到现在的时间,对他来说好像确实不够他在山里面翻来翻去的。” 我看向手中的面具,它依旧孜孜不倦地吐出黑烟,就好像在告诉我们快点走。 “那我们现在就跟着这个黑色烟雾的指引吧,面具吞了老赵留下来的陷阱,它应该会让我们找到老赵。” 说到这里,我有些咬牙切齿,又有些别扭,我对他并不是单纯的恨意,更多是一些疑惑和无奈。 反正心情很复杂。 我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房子,孙晓打开车门半个身子已经进入车里了,姜高已经一屁股坐在后座上了。 “你怎么还不走?” 孙晓关上门,透着窗户问道。 “来了来了。” 我拿着面具上了副驾驶,面具一直源源不断地喷出黑烟,不过烟雾离开面具以后,便逐渐消散了。 “你觉得这个面具有没有很像你。” 我举着面具,一边比对着孙晓的脸,一边说道。 “有吗?” 孙晓发动车子,看了一眼面具,她看起来惶恐不安。 “哎?这个面具什么时候恢复成原样的??” “你才注意到呀。” “我前面光看那个黑烟了……所以他怎么变回原样了?我记得你给它脸踩变形了呀。” 我无奈地耸肩。 “从盒子里拿出来就成这样了,这鬼玩意也给我吓了一跳。” “真怪,别说还真有点像我了,可能是我带着她带久了……” 巷子很窄,不方便点头,孙晓便将车子直接倒出小巷,随后我们便跟着黑烟的指引上路了。 …… “你看起来很紧张,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就是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之前给闲云先生烧东西的时候,路上真是一言难尽,怪事频出,现在回想一下都有些不寒而栗。” 她抬眼看向后备箱那只探出头,随着车子行进而摆动的纸人。 “这个鬼玩意就是那时候给弄上车的,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他,烧了也不好,放车里也不好,看着就瘆人。” 姜高连连点头表示同意,他应该更同意后半句。 “放在车里,总有能用上的一天,这玩意就像家里放着没用的罐子,一将它丢掉就突然有它的用处了。” 孙晓笑着说道。 “你这还挺有道理的。” 虽然之后我们聊的话题很是轻松,可是我总是有意无意地从后视镜看向那个纸人,有种我在偷窥他的感觉,而他露出的半个脑袋也让我有种他在偷窥我的感觉。 我们在相互偷窥。 “你看啥呢,也没看我。” “我瞧纸人呢,他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你呢。” 听我说完,姜高的头皮发炸,有些愠怒道。 “你别开这种玩笑,吓人。” 说完他还小心翼翼地向后窥视一番,那个纸人依旧原模原样地半倒在那里,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真的是,你再吓我,你就下来我坐副驾驶。” 我贱嗖嗖地笑道。 “行啊行啊。” 说完,视线再次对上了,又是偷窥的感觉。 让人很不爽。 第140章 影视乐园 “小伙子啊,你还挺个性,怎么留了一个这样子的刘海。” 一个老大爷背着手,眯着眼睛看向我的头发,我原本想要捂住刘海的手僵在半空又被我自己强行摁了下来。 “哈哈,是我一时冲动,做了这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哎呀,你这个在哪里染的还挺真实,我想把我这个头发全部染黑,这样也能显得我更有精神……” 姜高在一旁捂嘴笑着,孙晓将刚才从我手中拿过来的面具塞进包里,担心会惹来一些人围观。 “这个应该没事,在这里穿啥衣服的都有。” “那你见过身上冒黑烟的吗?” …… 我们现在到了沮洳区的一个影视乐园门口,这里到处都是来这里旅游的人,周围真是摩肩接踵,车头碰车屁股。 当孙晓的车子开到这里的时候,面具的原本冲向前方的烟雾逐渐发散,看不出准确的方向了。 “怎么回事?这面具怎么不继续抽了?” 我拿着面具来回甩了甩,面具的黑烟像是呕吐了一般,孙晓抓住了我的手腕让我停止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这里应该就是目的地。” “滴滴!!” 车后传来别人着急的滴滴声,这里无论是车子还是人,都是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孙晓缓慢开动,艰难地开进了附近的停车场,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位置。 “开车出来,最讨厌的就是停车了。”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停好车后,拿上包出了车。 “走吧,去看看。” 我们紧接着下了车,手上的面具依旧在呕吐黑烟,实在让人受不了。 孙晓指了指副驾驶上面的纸壳。 “你把那个盒子拿上,装里头,不然也太引人注目了。” 说罢,我便将面具装进了盒子。 我刚下车没多久,就被那个老头缠上了,我是跟老头有仇吗,怎么老是吸引老头,太诡异了。 随便将那个老头糊弄过去后,穿过一家三口,找向一旁的孙晓和姜高。 那个该死的纸人被我们留在了车里,看不到它,我的心里舒畅多了。 我们走向了影视乐园前广场的正中央,这里比较空旷,没有马路上那么拥挤,我指着不远处的售票处。 “这个影视乐园要门票,我一会去买门票,你们在这等我吧。” “好。”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地答应了,随后便停在那里开始聊天,把我晾在一旁,明明之前还有好好搀扶我。 我还以为他们能更关心我一点。 算了,我便一人走向售票处买了三张票,从窗口探手进去拿出来票,转身便看到了他们两个站在一旁。 “你俩也太无情了。” “我们这是在锻炼你,希望你能够独立自主地行走。” “我会谢。” 拿着票,我们便进入了影视乐园的大门,这个乐园的大门恢弘大气,两侧的女墙向两侧延伸而去,上面插着黄色的旗帜,旗帜下面还挂着红色的灯笼。 “我还真没有来过影视乐园。” 孙晓转过头看我,好奇地问道。 “你到底去过哪些地方?” “你这么一说,我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 姜高从我的手里抽出来一张门票,翻到了背面,观察起了地图。 “他在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待在宿舍里面,不怎么出门的。” “原来是个宅男,怪不得走不动路。” 我给自己申冤。 “我还没有这么虚!” 姜高扶了一下眼镜,一会便将整个地图看了个遍,他跟前女友出门,经常是做规划的那一个。 “这个影视基地有几个大的园区,里面还有两三个湖,看来是有的转了。” “我们可不是过来旅游的……” 孙晓过来将我向前拽,我们进入了大门的阴影下面。 “好了不要有这么大的思想负担,你现在的状态估计跑都跑不过老赵的三条腿。” “好打击人哦。” “先解决住的地方吧,这里人太多了。” 我们两个都表示认同。 这个地方来的人很多,万一晚上没有住的地方,我们就只能蹲墙角了。 顺着道,跨过一道石桥,我们先是进入了最近的明清建筑风情街,一进入里面,有有种时空穿越的感觉,不过一旁路边的垃圾桶会将我重新拽回现代。 “你们看,那还有个客栈。” 我顺着姜高指的方向看去,好家伙,那不就是电影里面经常出现的悦来老店嘛,全国连锁。 我们走近了这家客栈,只见招牌的旁边上面挂着个小旗子,上面写着“悦来老店”四个大字。 低头看向店门口,还有几个贴着红色方块纸的酒缸子摆在门口,大厅中间是几个木头桌子和长板凳,上面放着竹筒,里面插着一次性筷子。 还真有点古代的气氛了。 我们走进客栈,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正微笑着看着我们,他面前的台面上一尘不染,向里探能看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电脑。 孙晓双手扶住台面。 “您好,我们要住店。” 店小二低头点了几下鼠标,又微笑着抬头说道。 “我们现在房源紧张,只剩下一间双人房了,您看可以吗?” 酒店的前台打扮成了客栈小二的模样,礼貌地跟我们解释。 “行。” 孙晓爽快地付了钱,工作人员将房卡递给我们。 房卡是一个小木片,上面用激光打出来天字一号房,下面还挂着红色的须子,稍微摩擦一下就会黏在手腕上,别说还真挺有那个味的。 “这个是你们的房卡,你们的房子在三楼向左拐第一间,直接放在感应区即可,我们大厅提供现炒小菜,如果有需要可以来这里用餐。” 孙晓听着前台说话,而我和姜高正在讨论挂在一旁的玉米干是真是假,以及那个坛子里面到底有没有酒。 “谢啦。” 孙晓转身,冲我们挥挥手。 “我说这个肯定是真的,你没看那个玉米叶子还挺真的。” “你瞎,没看到上面涂着胶水?” “那坛子……” “我们这个坛子里面装的都是真酒,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尝一尝。” “不了不了。” 我和姜高连连摆手,两个人都没有看到孙晓的动作。 她没再说话,走过来再次将我直接拽走。 “走啦,别看了,把东西放好以后再看。” 随后我们绕过客栈前面的桌子,向着里面方方正正的小院走去。 小院的中央放着一个假山,假山的四周云雾缭绕,里面还放着一些陶瓷假人,颇有种在山间悠然自得的滋味。 假山下面是一个圆形的大水潭,四周镶嵌着奇形怪状的石头,里面有几条金鱼正在游走,还能清楚地看到缸底有几个一毛钱的硬币。 有几个小孩趴在石缸的周围,用小手指着缸里的金鱼,欢乐地尖叫着,还有胆子大的将手伸了进去。 一旁正竖着一个写着“有电危险,请勿触碰”的牌子。 小院左右各有一个楼梯,左侧楼梯旁边的牌子上写着“地”,右侧楼梯旁边写着“天”。 我们向右拐,走上木质楼梯,脚步声“咔哒咔哒”的,楼梯“嘎吱嘎吱”的,上到三层,向左拐的尽头就是我们的房子。 姜高有些担心。 “这怎么是窗纸,万一晚上有人戳个洞怎么办?” “人家这叫,还原。” 孙晓没搭理我们两个,将木牌子放在感应处,门便被打开了,这看起来是双开门,实际上只有一侧可以开,而那看起来略微透明的窗纸后面则是一堵墙,一切只不过都是装饰品。 还好里面不是仿古,都是现代设备,整体看起来还挺舒适。 “整挺好,休息一下我们就去晃悠。” 孙晓去了卫生间,我从包里拿出来那个面具,面具依旧在不停地吐出黑色的烟雾,我看着都累了。 “喂,你能不能不要再吐了?” 面具没有反应。 “你这个精神状态……有点堪忧啊……” “这个面具也只能指个大致的方向,看来老赵也是到了这个影视城,不过他来这里干嘛?旅游吗?” 姜高突然凑近,表情严肃。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下面以前是个古战场,有死人堆,老赵要借助他们的力量东山再起……” “你小说看多了。” “走吧。” 孙晓从卫生间出来,抽出一旁的卫生纸擦了擦刚洗干净的手。 “走!先去吃饭!我好饿!” 孙晓笑而不语,我们便直接下到这个客栈的大堂,点了些招牌菜。 服务员正在记菜,孙晓突然问道。 “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活动啊?游行一类的。” “有,晚上的时候在清水湖那里会有游船活动,而且每天不定时会有马队游行,还有机会加入,跟着游行队伍将整个园区游览一遍。” “这次挺有意思的。” 服务员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继续说道。 “是啊,除了这里,在民国园区的大剧院里面,每天会有两场舞台剧,不过舞台剧需要预约已经额外收费,一旁的抗日园区里面还有模拟抗日战场的活动,免费参加。” 只见他一边说一遍写,很快将笔反过来在板子上一摁。 “就要这些吗?” “这些够了。” “嗯,好的,请稍等。” 随后服务员将刚写好的菜单“嘶啦”一声撕了下来,走到出餐口将单子递了进去。 “你们说老赵会去哪里呢?” 我将手肘搭在桌子上撑着脸。 “不知道,我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我觉得还是我的推测比较靠谱……” “你那个最不靠谱。” 门外突然就闪过去一个有些佝偻的背影,他的一只手握着拐杖。 我立马站起身,向门口冲过去,跟我坐在同一个长凳上的姜高直接重心不稳,差点坐到了地上,还好孙晓在一旁扶住了他。 我穿过座椅冲向那个老头儿,一把扶住他的肩头,将他的身子扭转过来。 只见这个老头儿贴着白色的假胡子,假眉毛,还贴着一头略微有些劣质的白色假发。 这些假毛下面的皮肤比较年轻,并不像个老年人。 这个人一脸迷茫地望着我。 “你……你有事儿吗?我只是个npc。” 我尴尬地向后退了一步,连连道歉。 “呃,我没事儿……抱歉抱歉,认错人了……” 说完我尴尬地转过身。 原来这个影视乐园里面,居然还有烘托气氛的npc,还挺有意思的。 我回头看着那个npc远去的身影,有些失望。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客栈大厅,刚走过去姜高直接给我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你下次能不能悠着点儿?我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抱歉,我刚才还以为那个人是老赵。” 姜高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我。 “不可能,你傻呀,你以为他就能这样大摇大摆的的在路上乱晃吗?难不成他还生怕你找不到他?” “是哦……” 我默默地重新坐回凳子上,这次我小心翼翼,怕把姜高给弹起来。 “我有点儿饿傻了,而且……我感觉自从回来以后,我这脑袋瓜子更不灵光了。” 说完我便不由自主地挠了挠脑壳。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一道又一道精致美味的菜品摆了上来,我真有种穿越进电视剧吃席的感觉。 所有的菜都上齐以后,我发现最后一道菜。 居然是脑花儿。 这次点菜都是孙晓点的,我比较相信她的眼光。 只见她伸出一只手,将脑花推到我的面前。 “吃吧,特意为你点的,多吃点儿。” 姜高在一旁捂着嘴笑我,孙晓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怎么了?你不爱吃吗?这猪脑可是好东西,而且吃起来像豆腐一样入口即化,香的很。” “嗯……我谢谢你哦……” 其实孙晓点的东西有点儿多,但最后都被我给炫光了,看着已经见了底的盘子,我甚至还有想舔盘子的冲动。 她半张着嘴巴看向我。 “你这……饭量有点儿离谱啊,我记得你之前也没这么能吃。”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了筷子。 “可能……可能我身体缺了点儿什么吧,最后转化成食欲了……” 我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忘了自己的餐桌。然后又没出息地望向其他客人桌子上的菜品。 “走吧,路上吃点其他的。” 第141章 意外 这个影视乐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没有任何悬念。 我跟他们走散了。 可能是由于我太专注于一旁的糖炒栗子,也可能是人们行走太过匆忙。 总之,在我转身的时候,没有了他们两个的身影。 不过我还是决定先买一袋栗子。 这个毛栗子并不好吃还比外头贵两倍,看来现在还不是吃毛栗子的季节。 无论是我的声音还是我的人,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当中,这些人都是去看晚上剧场表演的。 他们都很兴奋,我努力躲避着人群,不然等着我被他们踩在脚底下,他们都不会有反应。 我既没有预约也没有买票,肯定是没有办法进去。 被迫顺着人流走到了剧场的门口,剧场的招牌四周环绕着彩色的大灯,绚烂的灯牌下方还有一些穿着旗袍的小姐姐,一手扇着扇子,一手拿着喇叭。 她们不仅要烘托气氛,还要解决一些游客时不时会冒出来的难题。 门口立着牌子,牌子上面写着今天剧场里面会表演的内容,还有一些立牌上面是一些演员扮演的角色信息。 天色渐暗,各种花里胡哨的彩色灯牌逐渐亮了起来,西式的建筑衬托着路上的npc,民国时期灯红酒绿的氛围立马溢了出来。 我原本想在门口的周围等待一会儿或许会看到他们两个的身影,不过直到大部分人群都涌入剧场,我依旧没有看到他们两个。 在这儿等着也不是办法,或许他早就离开了,我便逆着人群穿梭,直到脱离了拥挤的人群。 我便开始在这儿充满了民国气氛的街道上漫步,即使是晚上也有不少的客人在路边进行专业的摄影。 我正看的起劲儿,突然感觉身后的人群散开了,我一边往嘴里丢了一块儿并不甘甜的栗子,一边向后看去。 只见人群向两侧分开远处传来了喇叭声。 一个马队从人群让开的缝隙当中走了出来。 即便人声嘈杂,也压不住马蹄与石砖地面接触整齐而有力的清脆响声。 我也让在一旁,观赏正在行进的马队, 不知道是因为我一个人看起来太可怜了,还是因为我吃毛栗子的样子太怪了,马队在经过我身旁时停了下来。 说实话,这种情况下不少人都看着我,我直接尴尬的都要僵直了,但我还是鼓起勇气看向从马上下来的马队首领。 这个马队成员的服饰风格迥异,涵盖了影视乐园里面所有的时代的风格,他们都笑眯眯地看向我。 “您好,愿意跟随我们马队在影视乐园进行免费的一周目的观赏吗?您可以选择在任何地点下马。” 我看向停在一旁毛发柔顺的高头大马,这谁能拒绝的了,还不用走路。 “好啊!” 几乎是瞬间我便答应了下来。 那个马队首领将我扶上了马,在马上俯瞰整条街道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在我坐稳以后,马队首领利索地翻身上马,吹了一个口哨后,整个马队再次行进起来。 我能看到好多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尤其是小孩子,眼睛珠子都要粘我身上了。 “你们怎么就选着我了?” 马队首领戴着个面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声音听起来还是比较温文尔雅,。 “这都是随机的,您今天运气很好,被我们选中啦。” 能成为一个幸运儿还真是不错。 我所骑的马就在马队首领的旁边从侧面看,他整个人威风凛凛,很有气势,甚至让人认为他并不是单纯的工作人员而是真正的马队首领。 现在街上人不多,他扭头问我。 “今天就你一个人过来玩儿吗?” 我心想,果然是看我一个人可怜巴巴的样子才让我上马的,人还怪好的。 我摇头道。 “啊,不是我跟我的另外两个朋友走散了。” “那现在这个位置你一定要很方便寻找朋友,这个位置也是比较的引人注目,视线也不错。” 在尬聊几句以后,前面街上人多了起来,他便和后面的成员开始了表演的必备话术,路边儿的游客很快就凑了过来。 我的确趁着这个机会在找寻他们两个。 不过那么多张脸里面就是没有认识的,估计我们走的反方向吧,心中默默叹气。 我正这样想着,忽然眼睛一瞟,在一个小巷子的入口处看到了老赵。 没错,一定是老赵!我没有看错! 他也注意到我了,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询问我为什么没有陷入被他留下的陷阱。 我们的视线就这样对视了1秒。随后他便遁入了身后巷子的黑暗之中。 靠,终于找着人了。 我此时想下马,扭头想跟马队首领说,可是他现在正忙于工作,四周欢呼雀跃的人也围的越来越多,整个马队被簇拥在街道上。 我根本下不去。 这是一个坏消息,他知道我们追过来了,那下一次想在这人山人海的地方找到他,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马队早已离开了民国街道,拨散密集的人群,再往前方走就是清水湖。 这是一个人工湖,周围建满了各种各样的亭台楼阁。 夜幕降临时,上面红色的灯笼接连发出红色的暖光,楼船在湖中荡漾,湖面上的红色粼粼波光,跟随着船的移动而逐渐消散。 “我就停在这里。” 马队首领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话。 我提高的音量。 “你好,我想停在这里。” 他依旧没有理我。 我感觉一切都很不对劲,我向后看去,无论是马队首领还是身后的各个工作人员不知道何时?都低垂着脑袋。阴沉的坐在马上。任凭马儿向前走动。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想让马停下来,可是这马也完全不听我的使唤。我所做的这匹马和马队手里的马是连在一起的。只要马队所有人的马不停,我的马就不可能停。 我伸手去触碰马队首领的肩膀,轻轻摇晃了几下。 他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马队横冲直撞。走过一段狭窄的石桥。再往前。就到了湖面的边缘。那里只有几条铁链挂在石柱上。 喂,你怎么回事儿?快停下来! 我在马上大喊大叫,可是马队首领依旧充耳不闻,不仅是他周围的观众见状。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并不是马队的既定路线。 一旁的保安以及其他的工作人员也向正方走来,一边说还在一边大声呐喊。 “快停下来,你这是怎么回事!?” 见旁边有人阻拦,马队首领一瞬间抽出了挂在身上的马鞭,向着马屁股狠狠的来了一鞭子,顺势也将脸上的面巾也被这巨大的力量给拽了下来。 我看到他的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表情狰狞又恐怖,嘴里暗暗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这声音和他一开始跟我聊天儿时的声音截然不同,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的马哼哼了一声,前腿一蹬,便向前快速冲去,连带着我的马也一起加速。 瞬间我的身子向后一仰,要不是我反应快一手把缰绳抓住,我可能直接就从马屁股上滚下来摔断脖子了。 马的动作剧烈,我只能俯下身子紧紧抓住缰绳,两条腿死死地夹住马身,才勉强没有被颠下来。 “喂,你在干什么?快停下来!” 一旁有数不清的工作人员,呐喊着试图阻止马的奔跑,还有的正在快速驱散前方的游客,有人被这个场景吓得尖声尖叫起来。 可是马的力量怎么是人能够阻挡的呢? 那些人被迫向两边退去,仅仅几秒的功夫,马队首领的马便带着我的马跨过铁链向湖中一跃而下,在没入水上的水前的一瞬间。 我看到马队首领闪着红光的眼睛向我看了过来,他对着我说了一句话。 “希望你赶紧去死。” “扑通!” 冰凉的湖水瞬间灌入我的鼻腔和耳朵,强烈的窒息感传遍全身。 我条件反射式地不断的挣扎,可湖面上的亮光却离我越来越远,而我的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一旁的马队首领根本没有任何的挣扎,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诡异的表情,就这样静静躺在水里,鼻腔和口腔向上浮起数不清的水泡。 我强迫自己不要挣扎,因为这样只会让体力消耗的更加迅速,我的肺里还有一点儿空气,只要平稳下来,我的身体就会向上浮出水面。 正当我努力保持平静时,我的脚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抓住了,不可能是水草什么的啊。 冰凉的触感让我心头发慌,难不成是水鬼? 我低头看去,水下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我伸手向水下摸去,快要摸到脚边时,我的手腕猛然被人抓住了。 我被这股力量快速地向水下拉去,我的另一个手来回挣扎,除了水却什么都摸不到。 我听到水面上有人跳下来的声音,可是那个声音也是离我越来越远,变得模糊而朦胧。 那个人为什么要跟我说那句话,他一定是被控制了,是老赵吗?要借这个无辜人之手将我杀死? 我被这股力量迅速向下拉,按着这个速度应该早就到底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我在不断地下沉。 肺里的空气只有一点了,痛苦让我抽搐起来,最后失去了意识。 …… “喂!你醒醒!” 我的胸腔被反复按压,夜晚的凉风吹得我直打寒颤,我缓缓地睁开双眼,四周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我。 胃里一阵翻涌。 “哇!” 我吐出来一口湖水,还好没有小鱼小虾。 水被吐出来以后,我感觉身体爽快多了,人群被扒拉开,我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文通!你没事吧!” 孙晓冲到我的身旁,抓住了我的胳膊,姜高也过来将我的身体扶住。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茫然无措地四处张望,原来的马队首领正躺在我的身旁,还没有苏醒过来, “他们已经叫了120了,车子一会就过来了。” “不……不用……” 我艰难地起身,听到一旁的人说道。 “还好刚掉下去就被捞上来了,人还好,马是没得救了。” “他这里是怎么管理的,怎么能出这样大的意外?” “还好我没有被坐上马,我不会游泳,肯定淹死……” 众人七嘴八舌,所有的话里,我就记住了一句。 刚掉进水里就捞出来了。 然后一旁的工作人员突然过来慰问我。 “小伙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有没……” “我们是刚掉下去就被捞起来了?” “是啊,你们几乎是刚一入水,我们的工作人员就立马展开营救……” 他后面又叭叭了一堆话,关于什么赔偿之类的,我都没有在意,整个人呆坐在地上,直到救护车的到来。 “走吧。” 他们将我扶了起来,用担架将他给抬到了救护车里,我身上也是披着毛巾,孙晓他们跟着我一起上了救护车。 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没有毛病,就被园区的人送了回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赔了钱,免了门票和住宿费,园区的所有项目免费,还给我送了不老少的慰问品,最后将我们几个送回了客栈。 “你的运气还挺好,骑上马了。” 回到酒店,姜高对着我调侃道。 “不是,是有人控制的。” 他们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孙晓凑到我的旁边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这还是园区特意送给我的赔礼之一。 “那个跟我一起落水的男人,在入水之前,跟我说希望我去死的话。” 他们两个都震惊地无以复加。 姜高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 “老赵?” 我点头,将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还见到他了,不过我并没有机会去追他。” 孙晓连忙说道。 “还好你没去追,我们几个加上都不是他的对手。”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 “我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到这里了,这里游客多,人气旺,那些催他命的鬼们就不好靠近,对他来说是个非常好了藏身之处。” 姜高突然拍了一下大腿。 “那我们现在的状况不就是他在暗我们在明,非常不利!” 我和孙晓都点头,表示认同。 第142章 皮影 睡前,我还跟他们讲了我在清水湖中沉溺很久的事情。 “这个地方……怕不是有什么水鬼吧?是水鬼拉住了你的脚腕子。” “也可能是老赵搞出来的幻觉。” 我躺在姜高身旁靠着窗户,1.5的单人床对两个男的来说确实有些拥挤,我便侧过身子,防止把姜高挤下床。 “还好,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可以说是幸运也可以说是不幸。” 孙晓摁下了床边开关,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现在更需要休息。” 我感觉她在黑暗中对我笑了一下,不过现在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所以并没有看清。 “那祝你们两个晚安。” “晚安。” “晚安。” 我听到孙晓翻了个身,便不再动弹了。 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从我的两侧传来,我还能感觉到姜高身体微微起伏。 太疲惫了,看来现在的我除了漂黑头发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去学习游泳不再当个旱鸭子。 我想着这个,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我的大脑一直处于浅睡眠,外面一点点响动都能够听得很清楚,只是脑子懒得思考罢了。 “咔啦咔啦——” 突然门外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我便竖起耳朵,从半梦半醒当中苏醒过来,闭着眼睛倾听门外的声音。 “咔啦咔啦——” 同样的响动再次从门口的方向传了过来,我敢肯定,这一切一定不是幻觉。 “哗啦!” 似乎是窗帘被拉开的声音,我立马抬起头看向窗户的位置,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却又不整齐的光影从它的对面打了过来。 我猛然回头,却发现发光处居然是与窗户相对而立的门,那个有着装饰性纸窗户的门,此时却有白色的光从有窗纸的位置上透了进来。 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舞台。 “喂,姜高醒一醒……” 我的手轻轻摇晃着姜高的肩膀,但是姜高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就算我在他身上狠狠掐了好几下,他依旧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均匀地呼吸着。 那个舞台突然晃动了一下,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它。 舞台上出现了镂空的树枝,还有一些半人高的杂草,还有两只鸟挂在天空上晃来晃去。 这是……皮影? 突然,画面的空旷处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身后又跟着人,前前后后一共出现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在草丛中行走,低着头,好像在寻找着些什么,其中一个手中拿着一张纸,应该是地图什么的。 画面上的草丛似乎被风吹拂着,也跟着三个皮影人晃动起来。 忽然这三个人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出现了工具,铲子一类的,随后三个人便隐入草丛中。 画面上了花花草草还有小鸟消失了,三个人物再次出现在舞台上,他们的头顶还有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墙壁还有道路,每个人的手上的工具变成了一个个火把,将周围的黑暗驱散。 他们三个不断地行进,头上时不时飞过来蝙蝠,身后有大巨石的追赶,面前出现悬崖,他们搭桥通过,经过了各种艰难险阻,他们终于是走到了开阔的地方。 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柱,石柱上应该是写了什么,他们三个抬头观望,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开始仰头大笑。 随后他们三个不知道做了什么,石柱被破坏,他们走进了石柱下面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是在更深的地下,他们通过了瀑布,挂满死人的荆棘丛,终于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两口棺材。 棺材的四周都是金银珠宝,他们三个兴奋地在原地庆祝,便将东西一一装入囊中,他们将棺材外的东西取走还不够,甚至将棺材都掀开来。 棺材里的东西闪闪发光,大大地减小了他们对面前尸体的害怕,因为他们三个人的包都装得满满当当,可是又无法放弃棺材当中的宝物,三个人便凑到一块商量起来。 他们三个将包中的东西拿了一部分出来,再将棺材当中的所有闪着亮光的宝物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他们不仅将棺材里面的东西洗劫一空,其中一个人还对着尸体吐了一口口水。 其他人摆摆手,觉得这样做不好,不过吐口水那个人不以为然,还双手叉腰,不懈地向着棺材看了一眼,又对着棺材踢了一脚以后才离开。 三个人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顺着另外的道路,在经过了一个吊桥以后,将吊桥上的麻绳隔断,最后从一个小庙的神像后跑了出来。 不巧的是,小庙中正好有一个过来游玩的游客,看到了从神像后跑出来的三人,这三人对游客步步紧逼,最后将他杀死在了小庙中,顺便还把他身上的财物以及身份证件全部拿走。 眼前的光影变换,场景再次接连发生变化。 三个人不断地受到各种诡异事件的侵扰,在舞台上来回逃命,同时遭殃的还有他们的家人。 他们不堪其扰,其中一人便找到了第四人,一个新的拄着拐杖的皮影人从天桥上起身,知道事情后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以后便陷入了沉思。 他从那人的包中拿出来不少的宝贝,装进了自己的兜里,随后跟着那个人回到了那个满是草丛和树林的地方。 第四人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法器一类的东西,随后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缠着那三人的鬼怪瞬间消失了。 舞台上所有的皮影都消失了,就在我以为结束了的时候,从舞台的下方徐徐上来一个穿戴书生样的人,对着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最后舞台谢幕,帘子逐渐将舞台完全遮蔽,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看得正入神的我瞬间吓了一个激灵。 “您觉得这出戏怎么样?” 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扭头是一张煞白的小脸,还带着书生气,原来是晏清。 “嗨,好久不见。” 他对我礼貌地鞠了一躬,抬眼看着我笑了。 “你上次见我还有些惊慌失措呢,看来贵客这段时间还是有不少进步。” “要是能给我发点奖金就好了。” “您真是说笑了。” 他拂了拂袖子,将衣服向前一捋便轻巧地坐在了我的床上,但我觉得他还是飘在半空中的。 “这是你给我准备的表演吗?” “是的,这几个皮影还是我自己做的,刚才那些皮影人也是我让他们动起来的,怎么样,不错吧。” 我点头,不过我听到一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可能是孙晓睡觉翻身的动静吧。 “说实话,可以去剧院里面表演了,应该可以挣不少的钱。” “您可真是爱说笑。” 他用手遮了一下自己的笑脸,然后恢复了原来更为温文尔雅的样子。 “你是谁??!” 黑暗中突然传来了孙晓的声音,晏清猛的扭头,浑身的气场都变得冰冷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看向孙晓。 “啪”地一个响指,屋子当中的灯全部都打开了。 只见孙晓一脸警惕地看着我身旁的晏清,而晏清也是一脸玩味的表情,将打响指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哦?是有缘之人?” 孙晓紧蹙着眉头,手已经摸进包里了,我知道里面放着玉璧,情况不对一定会被她直接丢过来,我很有可能会被误伤。 “别……别紧张,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小书生……” 晏清立马在空中转身,优美的身影就让我想到了戏曲表演者,优雅而不失力量。 他对着孙晓礼貌地,然后又恢复了刚才的坐姿,不过他看起来比之前放松不少,还翘了个二郎腿,他少了点那些繁琐的礼节反而让人感觉舒服了不少。 “啊,我记得你,你跟文通一起进入鬼市的,我有注意到你……你……是那三人其中一个的血脉至亲吧?” 孙晓警惕地将视线在我和晏清的之间来回跳转,她似乎没有想清楚回答什么。 晏清微微一笑。 “没有关系,您也不用回答我的,我可以直接闻出来,毕竟这个味道还是蛮浓烈的。” 我好奇地问道。 “什么味道?” 晏清扭过头,对我露出了一个瘆人的微笑。 “当然是仇人的味道。” 我的余光看到孙晓的手向包里探得更深了,肌肉因为用力而紧绷。 我觉得立马就会有东西飞过来。 “您别这么紧张,您手里的东西都是我主人的东西,这对我可是无法造成任何伤害的。” 他的嘴角微微一翘,眼睛立马变成了月牙状。 “当然,就算是丢过来也没有用。” 孙晓似乎是泄力了,不过没有动,她的脸上有点愠怒,但并不明显。 “当然这些东西也应该保护了你们好多次了,啊……说到这里,你们居然还进了鬼市,我上次可注意到你们了呢。” 他再次看向孙晓。 “看来你也涂了不少舒身膏。” “你怎么知道?” 晏清捂嘴笑道。 “从我手中送出去的东西,那必然是清楚有什么作用的,难不成你们以为自己能够进出阴阳两界,又在鬼市转了一圈,几乎没有受到伤害是巧合吗?” 他舒适地向后一仰,便在半空中靠着空气,似乎那里有个舒适的椅子一般。 “没有魂魄炼制出来的精华所做成的舒身膏,你们两个身上的生人气息早就被数不清楚的鬼吃干抹净了。” 晏清眯着眼睛来回的在我们两人身上打量,不过我们两个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这让晏清看起来有些失望。 他忽然眼前一亮。 “刚才那出好戏,你应该看明白了吧?” 我点头回复道。 “那三人进入你主人的墓室盗取宝物,其中一人还对他的遗体大不敬,出来灾厄缠身,他们又找了老赵,老赵为他们寻了法子将你们主人封了起来,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事情,对吗?” 晏清满意地点头。 “看来我的皮影戏做的不错。大致就是这样的事情,当然还有些细节……你还记得我上次说‘那人还不能死’这句话吗?” “我记得,吐口水那个人就是杨文清吧,他不仅偷到东西,还对你主人的失手大不尽,肯定不会让他那么简单的死去。” “是这个道理。” 晏清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双手抱胸,满脸愤怒。 “这个人想想就让鬼生气,他在走的时候,还踹了我的骨骸一脚!真是欺鬼太甚!!” 说到这里,晏清就开始喃喃自语,活脱脱一个记仇的小男孩儿模样。 他在嘟囔了一阵以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所以,对于这种大不敬之人,肯定不能以简单的方式让他死去,就让他等着瞧吧,干了坏事儿肯定要遭报应的!” 我最关心的不是杨文清,是老赵。 “那……老赵呢?” 晏清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你是说那个瘸子老头吗?他可真是个难对付的家伙,要不是我及时将你拽了上来,你可就要被他养的水鬼给杀死了。” 说完他一脸骄傲,似乎是想让我夸夸他。 孙晓感觉难以置信。 “什么?那老东西还养水鬼?” 晏清将身体转向孙晓。 “是啊,那时候这里还不是你们现在所谓的影视乐园,那个清水湖原本就存在,那个老赵根本没有你们看的那么简单……” 我深有感触,在那个鬼地方待了那么久都毫发无损,这已经足以证明他的能力绝对不止我们看到的样子。 晏清似乎对姜高很感兴趣,他飘到姜高的面前,戳了戳姜高的脸蛋。 “他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随后晏清拿起了姜高放在一旁的眼镜,摆弄好久不知道怎么用,我接过来,放到了他的鼻梁上。 他的皮肤很是冰凉。 “啊!好晕,这个透明的东西让我头好晕,快拿下来!” 我连忙将眼镜拿了下来。 晏清对姜高的好感度直线下降,直接对着姜高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他。 我疑惑不已。 “姜高为什么不醒?” “他?他就是个局外人,就算被老赵陷害过,也是和这些事毫无关系。” 第143章 注意事项 说完,晏清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要知道无关的人,离这儿越远越好。” 我沉默了一阵,他说的对,我必须得拒绝他了,老赵能找到姜高的头上,本身就跟我有关系。 我抿着嘴巴看着姜高的后背。 在我看来,他是我上到大学以来,第一个真正的朋友,毕业以后我们各奔东西,我害怕打扰他的生活,就再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我也不太明白自己的行为,虽然不见面却也经常关注他的朋友圈,他跟他对象的事我早就有感觉了。 毕竟他很久没有再发他们之间的动态了,我清楚这点事的原因,就是因为姜高的性格胆小。 但是他是个很细节的人,又会照顾人。 只能说人无完人。 上次见面,当时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状态,其实我并没有太过惊讶,不过看着他这样,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开心。 难过是因为他的境遇,开心是因为再次见到了他。 正是由于开心,才让他陪我去孙家铺子,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当时简直就是猪油蒙了心,现在这个油也没有擦干净。 想到这里,我缓缓回答道。 “我是不会让他掺和进来的。” 晏清抬抬眉,递给我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事情已经经历了这么久了,一定要记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了吧?” 他两只手抱着胸,嘴角微翘,平静地看着我们。 “是有些眉目了,只要将他们偷盗出来的东西都放回去,以及让那些人付出应有代价。” 我抬眼看向晏清,试探着问道? “对吧?” 他重新坐在了我的身旁。 “没错,对你来说,惩罚与你无关,你需要的就是将所有的东西归还,这样你也就彻底解脱了。” 我正想问解脱是个什么意思,孙晓突然问道。 “应该……不止三个吧?” 晏清扭头。 “那是自然,还好他们当时没有翻动主人的尸身。” 此时晏清的视线从孙晓移到了她的包上,脸上尽是笑意。 “不然主人也不会将这玉璧交于你们的手中了。” 我的回忆里再次出现那竹帘后的人影,以及将翡翠手镯归还以后,出现在盘子中,此时装在包中的玉璧。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是不是刚才戏中的六个宝物,每一个都有自己特殊的功能?” 他略带惊讶地看向我,手再次不由自主地遮住半张脸,想要保持自己略带高冷的形象。 “看来你们这段时间吃的苦还真没白吃,而且你在看皮影戏时还真够仔细的,真是让鬼高兴,不过并不是六个,而是七个。” 我在心中默默地吐槽着。 能不仔细吗?我还以为是老赵搞的,生怕下一秒他的脑袋就破窗而入,我想不看仔细都难呀。 但是居然说是七个,可是我在皮影戏里面看到的就是六个啊,难不成是艺术上的漏洞? 他将手重新放了下来,清冷面庞上的成熟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他的年龄应该更大一点。 就是我在鬼市时看到的样子。 “的确是七个宝物,你们现在手头就有两个,而你们现在只归还了一个,归还一个还换了一个出去,抵消了。” 晏清带着怜悯的眼神注视着我。 “就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真的能扛住吗?我可害怕麻烦,还得找下一个……工具人。” 工具人,真是扎心。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伸到我的面前,我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香火气息,他再次补充道。 “不过你放心,你大概率是不会被替代的,快死了会一直被吊着命,直到完成任务。” 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更为扎心的话语。 听到这里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经历了所有的事情后,我从来不认为以前自己想自杀这是一个好主意。 此时此刻的自己,我甚至开始感激过去的自己,还好我挺住了。 依照我原来选择的那种死法,我估计自己会站在一栋大楼前,永生永世一刻不停的重复跳楼的场景。 但是现在又给我出了一个新的选项。 半死不活,真的是太6了。 我都不用怀疑,他给我的舒身膏,就是给我吊命的作用,不然我之前那么重的伤,怎么会那么快就愈合了。 但是我有理由怀疑,愈合的原因,是提前燃烧生命。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他靠到我的身旁。 “你在想什么呢?难不成是我的话题太无聊了?不过倒也是,你现在这个状态确实不能跟我聊太久……” 他一挥衣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还用手轻轻捋了一下我面前白色的刘海。 “给你提个醒,一定要记得多吃饭,不然你的生命力会消散的非常之快。 他越靠越近,此时他的瞳孔甚至都要贴到我的瞳孔上了,他口中的寒气让我以为自己打开了冰箱冷冻室的门。 “记住,一定是活人做的饭哦,如果是死人做的饭,你只会离死亡更近,到时候以一种行尸走肉的状态也不是你所希望的吧。” 说完他便快速向后退去,掸了掸衣服,对我们两个分别礼貌的鞠了一躬。 我本想说话,却被他堵住了嘴。 “事情就说到这里吧,我也该回去复命了,再见,两位贵客。” 眼见晏清的身影马上就要消失,孙晓着急忙慌地问道我们都非常好奇的问题。 “一共有七个宝物,那剩下的几个到底是什么?又在哪里?” 晏清没有说话,只是扭头对我们微微一笑,随后便消失了,而门上舞台透出来的灯光也在一瞬间熄灭。 我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眼睛在闭上之前看到了同样栽倒在床上的孙晓,四周黑漆漆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喂,文通,你没事儿吧?” “嗯?” 我睁开眼,迎接我的既不是清晨的阳光,也不是令人懵逼的大逼斗子,而是姜高的那张大脸。 他们脑袋探出床边儿,让我以为他只剩下了一个脑袋,我的心脏直接漏了一拍,反应过来他没事,我松了一口气。 他将床边的眼镜重新戴上,简单地调整了一下后说道。 “兄弟,你这怎么睡的呀?怎么睡着睡着还翻床下了?我睡觉很老实的,可没有踢你。 不过……你们两个这还真有点儿默契。” 我眯着眼睛,伸手抠着糊住我视线的眼屎,有些口齿不清的问道。 “我们?什么我们?你看见他了?” 姜高很明显一愣。 “啊?她跟我们住一个屋子,我能看不到吗?不就在那?” 他的手指向另一张床。 我的声调提高的八度,甚至有些破音了。 “什么?他跟我们住一个屋子??” 我噌的一下坐起了身,向着另一张床上看去。 只见孙晓正靠坐在床头,一言不发,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俩。 我环顾四周,并没有晏清的身影,过了一会才想起来,他早就离开了。 此时孙晓楠喃地问道。 “你俩说的是一回事儿吗?我咋听着不像啊?” 姜高听罢,呆滞了一会儿,他忽然眼睛一亮,灵光一闪,应该知道了矛盾之处。 他一只手伸到床边,看着依旧坐在地上的我。 “你说的那个她是谁呀?难不成是什么女鬼吗?” 我哭笑不得。 “你真的是被那女鬼都吓迷糊了,哪有那么多的女鬼天天没事儿干缠着我们,我们是什么奇人还是长了唐僧肉?” 姜高躺回床上,频频点头。 “你说的这在理,但你刚刚说的那个到底是谁?我真的很好奇。” 孙晓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好奇心害死猫,知道的越少越好。” 孙晓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姜高,我们昨晚上遇见了非常恐怖的女鬼,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将身体缩了起来。 姜高再次扭头看向我,拧着眉头问道。 “你们俩个晚上,是遇见什么事儿了吗?是不是因为我睡得太死,所以错过了精彩内容?” 就单纯皮影戏开来说,那个场面来讲确实是一出好戏,但是晏清给我们最后留下来的话,却让人在那一出戏后被狠狠的泼了一盆凉水。 在那出戏里能看出,那三个人偷了不少东西,其他的其实都无伤大雅,如果他们当时只偷了那些,或许还不会招惹祸端。 但是他们动了棺材当中的宝物,才招致如此的祸事降临。 而棺材当中的东西我原以为是他们一人偷了一个,虽然……一开始我就认为这是妄想。却没想到晏清连这点儿希望都不给我给。 七个……算上已经还掉的手镯,我们手中的黄金面具和玉璧,还有老赵手中的琉璃花瓶,一共是四个。 那就意味着还有三个宝物,流落在外没有踪迹。 我心中劝慰着自己,或许这三个只是被他们藏了起来,并未流入市场,只有这样给自己洗脑,我的心情才舒畅起来。 我扶着床沿儿重新坐在床上,背对着姜高说道。 “没错,确实有一出好戏,还是一出鬼演的戏。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在大半夜的时候,他们就将头伸进来,在我们的耳边吹气,跟我们说……” 一边讲,我一边缓缓地转过身。 “他们……他们说什么……” 姜高已经害怕地紧紧抓住被子。 “他们说……他们死的好惨啊!!” 我顺势猛然将脸靠近到他的面前。 “啊!!” 不出意外,我受到一个头锥。 孙晓龇牙咧嘴的看着我,手摸向了自己脑门儿上的那个肿块儿。 “你看你真是闲的,这下好了,你们跟我有同款伤疤了。” 姜高在一阵尖叫声后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像个大粽子一样蜷缩在床上,这个粽子还在不停地发抖。 我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在被子里发出不太清晰的话语。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可真厉害呀!要是我的话,我肯定已经昏迷过去了。” “你肯定是昏迷过去了,我戳你,你都没有反应的。” 孙晓同时在一旁附和道。 “我作证,我看到了一切。” 整个房间再次恢复了欢声笑语的状态,姜高探头探脑的从被子里出来,他的视线在我们俩身上来回跳跃,他伸出手指在空中不断地摇晃。 “你们两个是不是一起捉弄我?好啊,你们两个可真够意思的。” 他苦笑着从床上爬起来,随后挠着脑袋进入了卫生间。 这片区域只剩下了我和孙晓,我们的笑声逐渐消失,替代它的是严肃的神情。 对,没错,我们很清楚,那七个宝物的寻找是要紧事儿,但现在还有更大的一件要紧事儿。 那就是吃饭。 根据晏清的话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现在的自己饭量如此之大? 是因为我的生命与之前相比,在快速的燃烧,而我只能以不断进食的方式来维持这种状态。 同时还要注意自己吃的不是死人饭。 孙晓看穿了我的心思,她从自己的床上下来,穿着客栈的一次性拖鞋,坐到了姜高原来的位置上,低声的问我。 “你知道死人饭和活人饭有什么区别吗?” “你让我百度一下。” “……” 不过这个东西怎么可能查得出来,一阵查询过后不出意外,一无所获。 孙晓充满怀疑的话语再次传进耳中。 “你说我们昨天吃的那顿饭会不会是死人饭?” 我犹豫道。 “啊……我吃的挺香的,没吃出什么香火味儿,而且热气腾腾的,进口也是热的烫嘴啊。” “他可没说死人饭就是热饭啊。” “但是如果是死人……应该是不能吃出那股热乎劲儿的吧,那他们的饭就应该不是热的吧……” “你这是什么鬼逻辑?” 我委屈地撇撇嘴。 “我也是猜的嘛……” 厕所传来冲水的声音。 孙晓清清嗓子,正色道。 “不管怎么样,总之,我们之后得小心一点,晏清对你的提醒,那不仅仅是对于你一个人,同时还是对于我,还有姜高。 不跟我说,或许是因为我的身份问题;而不提起姜高,或许是因为他认为你不会让他进入这个漩涡中。” “你们在说什么呢?” 姜高从厕所出来了,一脸好奇地问我们。 第144章 难吃的饭菜 我起身,走过去一巴掌拍到他的肩膀上。 “在聊一会吃什么。” 我转身进入卫生间,在门口忽地转身看向他。 “你请假了多久?” “啊其实……明天我就得去上班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不太想回去上班,所以就没跟你说过……” 我打断了他的话。 “你得回去上班。” “啊……” 他的表情有些犹豫不决。 “不然你就会像我一样,成为了一个不断撞鬼的无业游民。” 我眨巴着眼睛,在“不断撞鬼”这四个字眼上面加重了语气,这让他的瞳孔一阵颤动。 “但是你们……” 我跨出卫生间,两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苦口婆心地说道。 “你也不想一直撞鬼吧。” 他摇了摇头。 “那你就回去好好工作,怨气比鬼大了,就不会撞鬼了,你相信我就对了。” 姜高被我说的一愣一愣的,迟缓地点头,眼神还是充满了怀疑的神色。 “你们真的没事吗?” “你放心好了,我们两个可撞了不少鬼了,有经验了。 你就赶紧回去做好你的工作,恢复正常的生活中去,就今天,你回去好好休息调整,迎接新的牛马生活。” 我看到他的神情很是复杂,不可能听不懂我的意思,他低下头犹豫了片刻,抬头看着我说道。 “我知道了,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只要找我就好,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我甚至感觉到鼻子一酸,感觉有个好兄弟真的实在是太难得了。 此时孙晓默默地绕过我两个,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我扭头问他。 “你要去哪里?” “你们哥俩站在厕所门口煽情,我就只能出去上厕所了。” 她对我露出一个职业假笑,随后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孙晓离开了房间,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等我收拾一下,一会把你送出去,让园区给我安排车,不安排我就投诉他们。” 姜高笑着点头,拍了拍我的后背。 虽然很想跟他多处一段时间,但是没有必要实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转身关上了厕所门。 …… 我和孙晓站在影视乐园的门口,向着钻进车子里面的姜高挥手道别,车子在门口卡了很久,终于是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你这个选择做的很好,毕竟以后再遇见恐怖的事情,到时候他两眼一翻就倒地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点点头,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走吧。” 我们再次进入影视乐园。 进入之前,我有看到在乐园的门口挂着一个新的通告,是关于里面马队表演取消的消息,以及清水湖进行整修的通告。 “不知道那个倒霉的人有没有被解雇,他是受到控制的。” 孙晓耸了耸肩膀, “说实话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你说的。” 她扭头看向我。 “难道你没看到,你再说的时候那些人看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精神病,我估计他们给你这么好的待遇,也是害怕你搞出什么事情来。” 她抿嘴一笑,我知道她说的没有错误。 “毕竟那样你不用负什么责任。” “这倒是哦……这样想想那个人其实很无辜。不仅差点被淹死,而且还可能丢了工作……” “这也没有办法啊,正好撞上了。” …… 昨天只是在其中的一角逛了一下,并没有逛完全部的地方,而清水湖的面积并不大,但是它是这几个湖里面最好的取景地,所以在湖面上有不少的亭子。 昨天我还想在早上去观赏一下风景,现在我们也只能远远观望了,湖的周围围上了一圈的警示牌,那两匹无辜的马也在我们之后被捞了上来。 不过已经死了。 昨天把我扶上救护车的工作人员看到我后,甚至还劝阻我靠近那个地方,跟我介绍乐园其他安全的景点。 “我真的怀疑,你会被这个乐园拉入黑名单。” 我们围着清水湖畔,说是清水湖,但是在我看来这个湖水一点也不清澈,可以说是浑浊,黑的浑浊,看着就让我觉得不舒服。 “无所谓啊,反正这个地方我也只会来一次,不会来第二次。”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说到我昨天进入水中的部分,孙晓截住了话头。 “我知道,我看见你当时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你当时在水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便将我当时在水中的感受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孙晓恍然大悟地点头道。 “我说呢,怪不得昨天那个小男孩儿说什么水鬼之类的,原来是这样,昨天晚上他说老赵养鬼我已经猜到了,但没想到你这里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我们当时正围着湖畔找你,就看到对面突然冲出来两个黑影,然后跳进水中,这两个黑影就是你们。 我们两个赶忙向着你们落水的方向赶来,在你们落水以及捞上来,根本没有一分钟的时间。” 她的摇着脑袋蹙着眉。 “真是太怪了,如果你当时被扯下去,就算在我们看来你只进入水中一会。你也必定会被淹死。” 孙晓刚说完,我的腰子突然传来一阵猛烈地撞击,冲击力让我让我踉跄了一下,孙晓扶住我,我们双双扭头看去。 原来是一个小女孩儿。 她的手里拿着一包酥糖,眨巴眨巴着大眼睛抬头看着我,头发丝凌乱地然后说了句叔叔对不起。 “什么?” 我的表情狰狞起来。 叔叔!??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最后她又欢笑着跑开了,我看着她跑步的时候摇摇晃晃的样子,总觉得没过一会儿右脚就得绊着左脚,然后摔到地上。 孙晓皱一下眉头并没有说什么。 “咕噜噜——” 那个小女孩儿刚走没多久,我的肚子就没出息地叫了起来。 孙晓一拍手。 “对哦,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吃饭。” 之后我们进入了一家店铺,随便点了点儿吃的,老板娘走进后厨开始忙活起来。 没过一会,食物上来了,看起来热气腾腾,可我们两人却迟迟不敢下筷。 “咣当!” 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小男孩儿,一头便撞在了我们的餐桌上。 这些景区的餐桌一般都是好看但不中用的,这一撞还挺用力,我扶住了桌子才让我们碟子里面的菜没有翻腾出来。 我们俩齐刷刷地看向这个贸然出现的小男孩。 小男孩儿头上肿了个大包,此时正扶着桌子角,抬头看着我们,他的表情跟刚才那个小女孩的表情一样,乐呵呵的。 可是这个小男孩儿并没有立马跑开,而是停留了很久,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瘆人,越看越不像人。 孙晓一拍桌子,她的气场不对劲,忍不住说了小男孩。 “喂,你怎么还不快点儿走?你妈妈不管你吗?” 那小男孩儿依旧挂着机械的笑容,看起来并不害怕,僵硬地转过身,随后冲进了店里的后厨。 孙晓的视线跟随着小男孩,转身看向后厨,此时的她烦躁地用手指敲着桌面。 “这小男孩怎么回事儿?是有毛病吗?” 她扭过头看向我。 “以后遇见这种小孩就得骂,不然他们看到你没有反应,就会得寸进尺。” 我抽出来放在一旁筷子,褪去外面的那层塑料薄膜,眼珠子也关注着后厨的方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知道,我刚才有些没反应过来。” 孙晓转过身,我将拆好磨好的筷子递给她。 “谢谢,吃饭吧?” 孙晓率先夹了一筷子,她在嘴里嚼了又嚼,她的表情逐渐僵硬了起来,我也顺势夹了一筷子,但是还没放进嘴里。 “味道咋样?” “味道就那样,不好吃也不难吃。” “是吗……” “就是……有点难嚼……” 我将筷子里面的饭菜放进嘴中,刚进嘴巴我便“哇”地一口吐在桌子上。 至少见我的反应如此之大,她瞪大了双眼,将正准备咽下肚的食物卡在嗓子眼儿中,呕了好几下,终于是吐了出来,包在了纸巾中。 她抬起头,眼睛充血泛红,还有些眼泪。 “这食物有什么不对吗??” 我看向座椅上的菜品,看起来色味俱全。 “你不觉得这些菜光是冒热气,但是却没有香味儿吗?而且一进嘴……就是很重的纸灰味……” 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对视了一会。 随后我“啪”地放下筷子,拉着孙晓的手就往门外冲。 谁知道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刚才还给我们点菜,进入后厨的老板娘,此时站在我的身后,直勾勾地盯着我。 还好我的心理素质强大了不少,不然我得吓死。 她将手伸到我的面前,僵硬地动动嘴,她的另一只手从背后拿出来一个二维码,示意我交钱。 我强装镇定说道。 “我已经付过钱了。” 可是那老板娘的手依旧在我的面前伸了伸,手中的二维码抖动了一下。 这次她的嘴巴终于发出了声音。 那声音死气沉沉,完全不像活人发出来的声音。 “你还没有付冥币。” 哈?? 这是个什么鬼店?我付了人民币以后居然还要再付冥币,真是阴阳两头收啊,太坑了,简直就是一家黑店。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孙晓和我居然同时出手了。 我一手扒拉开了老板娘,孙晓直接一脚踹了过去,老板娘就这样被我们两个强行推开,直挺挺地倒在桌子上,随后我们冲向门口,闯出了店面。 在门被打开的瞬间,阳光似乎还有些刺眼。 我们两个差点摔倒在门前,此时门外熙熙攘攘都是游客,他们好奇的望向我们的方向。 在数不清的尴尬对视以后,我和孙晓一前一后转身看向身后的店面。 那里哪有什么老板娘?店里面空空荡荡的,那门儿上还上个锁。 里面有一个假人,正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它的脑袋正对着我们的方向,那双眼睛也正对着我们。 我们两个不由自主地向后退,随后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我手心有些冒汗。 我们刚刚到底进了一家什么样的鬼店? 真是欲哭无泪,我哭丧着脸跟孙晓吐槽道。 “我就是想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 孙晓的脸上挂着严肃的表情,坚定地摇摇头,直接否定了我的说法。 “你现在的饭纯纯就是在吊命,对我来说现在吃饭是小事,但对你来说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们快速地跟在人流中间,那间诡异的店铺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刚才命悬一线的感觉给人的冲击逐渐消退。 孙晓坐在路旁的石凳上,她也拉着我坐了下来。 “我觉得在我们眼里的世界和别人眼里的世界是不太一样的,所以我们不能以自己的眼光的去挑店铺买东西。” “那如果我们现在看到的人……” 面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但是我们却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和隔离感,即使表面一片祥和,却有可能暗藏杀机。 “我们去找那种人多的店铺。” 说完便立马拉着我,往下一家走去。 我被拉扯着向前。 “我们不能出去吃吗?” 孙晓闸住了脚步,我差点撞上她。 “对啊,我怎么一根筋,我们离开这里然后让你吃个饱不就行了。” 随后我被拽着回到了门口。 四处依旧到处是游客,我们向着闸门走去,但是突然有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是一个保安,他的表情和动作都很僵硬,可是这种怪异的样子并没有人注意到。 除了我们两个。 他盯着我们,就像盯着猎物一样。 “你们不能出去。” “什么??” 我们的身旁走过了一个游客,他顺利地离开了这里,没有人阻拦。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规定就是这样,你们不能离开这里!” 说完他还推了我一下,我的火噌地就上来了。 “这是什么狗屁规定……” 我有些生气,想要冲上去骂人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愤怒地转过身,是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年纪年轻人。 他悬在半空中的手有些颤抖,看着我们的眼神也是飘忽不定,还时不时看向保安所在的位置。 “怎么了?” 我有些不耐烦。 “你们……你们是在跟谁说话呀……” 年轻人再次看向保安所在的地方。 第145章 意想不到 我和孙晓的表情一定很难看,那个小哥尴尬地扫视了我们一会,便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时不时向我们这里回望。 “看来他真当我们是神经病了。” 我无奈地转过身,那个小哥看不到的保安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我揉搓着眼睛,但我眼前的人并没有变化。 我拉着孙晓直接冲向闸口,谁知道那个保安一个闪现,挡在我的面前,将我弹飞,顺带着让孙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呦!” 我躺在地上扭曲,就像一条缺了水的蚯蚓。 “哎呦,好厉害,这个行为艺术真是厉害,装作面前有玻璃的那种,我还真没见过。” “他这是真摔了吧,看着都疼,一屁股坐地上了。” “哎你们两个没事吧。”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走过来,将我和孙晓扶了起来。 “走的好好的怎么还摔了呢,你这摔得还挺有水平。” 从孙晓的眼神中就能看出,那个保安就在这个好大哥的身后,那个保安真的只有我们两个能看到。 把我们扶起来的好大哥拍了拍我羸弱的身躯,给我拍的直咳嗽,大哥的表情闪过一丝慌张。 “抱歉,拍重了,你走路可得悠着点别再摔着了……” 好大哥一阵关心后,又给我肩膀拍了两下,径直穿过保安的身体,向着闸口走去。 我目瞪口呆,孙晓半张着嘴望着好大哥的背影,我们两个都沉默了。 孙晓的眼神恍惚,拽了拽我的衣服。 “回吧,出不去的,他想把你饿死,是真的,饿死。” 她还加重了“饿死”这两个字眼。 我的肚子一直在咕噜噜地叫,就算刚才好大哥在旁边,肚子也没给我留面子,我在好大哥的眼神中看到了两个字。 怜悯。 我转身走去,肩膀无意撞着什么东西,那东西顺势一翻,扑通一声中还夹杂着哀嚎。 “哎呦……我的腿……” 这个场面似乎有些熟悉。 我侧身低头,只见一个穿着拖鞋的老头倒在地上,他歪着脑袋,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只拖鞋被甩飞到一旁,另一只搓到了小腿上。 “哎呦哎呦……” 他一边挑衅地看着我,一边嘴里还嚷嚷。 他的眼神跟那两个小孩子一样,越看越让人觉得心中发毛。 孙晓左顾右盼,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状况。 “这个人是……” 我咬牙切齿道。 “我知道……” 随后直接跨过那个老头,向里走去,我现在急需吃饭。 果然,在我离开没多久,转头看去,哪里还有飞了拖鞋的臭老头。 一路上我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越是注意,就发现路上总是眼神怪异的人看着我们。 他们藏在人群中,时不时投过来视线,我们似乎浑身上下都长满了毛刺,哪哪都觉得刺挠。 我甚至怀疑自己有什么毛病,忍不住低头看着自己,担心自己的裤子是穿反的。 “你有没有感觉到老有人看我们……” 现在并没有恐怖的东西,但是这种浑身上下都有视线扫视的感觉,就好像光着身子在大街上走一般无助。 孙晓的脑袋凑到我的旁边,拽着我的衣服。 我微微弯腰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她犹豫不决地说道。 “我现在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你有没有?” “什么感觉?” “就是……这里人很多,但是我感觉不到人气……总觉得哪里都是……” “鬼。” 我帮她说了出来,她望着我,缓缓地点头。 对,没错,我跟她有一样的感觉。 不过她还是抱有希望。 “但是我相信这里一定有你能吃的食物,毕竟小书生并没有说这里所有的饭都是死人饭。 就说明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就是需要花点儿时间去寻找。” 我直起身子对她微微一笑。 “但愿吧……但愿老赵那个家伙……还没有想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我们这一次寻找店铺没有当时那么草率,而是谨慎地选择了一家正在排着长队的网红店。 队里的人并没有拿着奇怪的眼神扫视我们,这让我有一些安心的感觉。 孙晓指着不断移动的长队。 “在这儿等吧,这家看起来靠谱一点。” 这家是卖糕点的,虽然看着人排的多,但是购买的速度是很快的。 没过一会儿,我们便到了窗口的前面。 蛋糕的香味儿已经将我勾引了许久,我终于站到了窗口前,此刻的我狮子大开口,想要将所有的产品都买一遍。 谁知道听我说完,那个店员居然微笑着,带着歉意对我说道。 “对不起,你们要的大部分都卖完了。” “什么??卖完了?” 我顿时火冒三丈,可是还没等我发作,店员又补了一句。 “但是还有一个产品没有卖完,是我们家的招牌哦。” 我现在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招牌,我只在乎它能不能塞进嘴里。 “那给我多来几个。” 谁知道店员又一脸歉意地看向我说道 “咱们家招牌是限量的,一人一份,您看可以吗?” 店员试探着看着我,然后又看向孙晓。 我气的直接没话说,孙晓觉得终归聊胜于无,便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我们在这家网红蛋糕店成功的买到了两个招牌小蛋糕。 蛋糕似乎新鲜出炉,奶味和蛋味儿融合的恰到好处,使得我口中的唾液不断的分泌。 刚拿上它我便打开了包装,狼吞虎咽,两口便将面包塞进了嘴中。 面包松软可口,香气扑鼻,还没有香灰味。 嗯,是人吃的。 我放心地将它咽了下去。 不过这一个小蛋糕根本顶不了多久。 刚刚塞进去的,就好像掉进了别人的胃里,孙晓见我的样子,便将手中的蛋糕掰成两块儿。 她将其中一块大一点的递给我。 “给你一半儿,我还不是很饿。” 我感动地接过面包。 “谢谢孙姐!!” 我像猪八戒吞人参果一样将这面包囫囵吞下,愣是没尝出味道。 孙晓见我那儿可怜呀,想着将另外半拉也给我,但是我不能这样就严词拒绝。 不过看着她将面包吞下,我的心中泛起一丝后悔。 她拍了拍手,将垃圾丢进垃圾箱。 “那找下一家吧。” “好。” 我们没走两步,就看到一家小卖部,一个顾客刚在那里买了东西。 我心想能吃食物肯定不多,很有可能又像这个蛋糕店一样是限量的,我可以先喝点儿水灌个水饱。 暂时欺骗一下我的胃。 于是我走到那家店面前,一旁的地上堆着一扎一扎的矿泉水瓶。这肯定没有问题,这都是没有开过的。 我弯腰拿了两瓶矿泉水,去找老板付款。 老板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她正蜷缩在一旁的小马扎上,眼睛巴巴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 如果她在街上卖水果,我肯定会去买的那种。 “奶奶这个水多少钱?” 老奶奶抬眼皮子看着我手中的两瓶矿泉水,沙哑的嗓音响起。 “一共两块。” 我拿着手机到处寻找二维码,我才注意到这家杂货店的装修。 老旧的玻璃台子上放着一罐罐的彩色糖果和棒棒糖,怀旧风格扑面而来。 我一时间还以为是那种怀旧童年特色,可此时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老奶奶此时正盯着我看。 我将两瓶水缓缓放回原位,对着老太太摆摆手道。 “不要了,我不想要了。” 我转身想走。 谁知道那老太太却突然从马扎上利索地站起来,我甚至都没她的动作快。 她张牙舞爪的冲到我的面前,凶恶地说道。 “你摸了就得买!!你摸了就得买!!快点儿付钱!!快点儿付钱!!!” 转眼间地上堆着那个矿泉水瓶,都变得脏污不堪,大部分瓶身都变了形,原本看起来清澈的矿泉水里面也漂浮着数不清的杂质。 那老太太看起来很和蔼,现在就像一个长着尖牙的老怪物,很是狰狞。 我本想转身就跑,可是没想到这老太太的手如同大铁钳一样扣住我的手腕,无论我怎么挣扎,踢踹她就是不动。 孙晓也见状过来帮忙,可是那老太太几乎就是一个铁雕塑,两个人才将她搬动一点点。 这里的一切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我付钱,我付钱还不行吗?” 听到我要付钱,老太太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不过她那个手却没有松开,就怕我跑了一样。 我有注意到一旁路人的表情。 看我们简直就像在看一个疯子,或许在那些人眼里,我正在做着一些无法解释的街头艺术表演。 我的眼睛盯着老太太那瘦而有力的手,谄媚地笑道。 “我的钱在兜里总得让我掏兜付钱吧,你这样抓着我,我没办法付啊。” 老太太听罢,狐疑地松开了手,缓慢放回原来的位置。 见她松了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着孙晓就往外冲,直到撞到一个路人。 那个路人被我们撞翻在地,然后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俩是不是有病啊?这么大个路你非要往上撞,瞎了吗?” 路人愤怒地看着我们,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我赶忙道歉,余光瞟到刚才的位置。 那里哪有什么店铺?只是一堵墙罢了。 那墙的旁边还放着一个垃圾桶,垃圾桶一旁的地上,还掉落了两个空的矿泉水瓶。 合着刚才在路上的眼里,我们俩是在对着垃圾桶掏垃圾并且自言自语吗? 路人的叫骂我已充耳不闻,这件事儿根本没有我们刚才的事情尴尬,我的脚指头已经快打结了。 谁知道这还不算完,更尴尬的事情来了。 那骂人的路人离开后,突然有人走到我的身旁。 我以为又是什么碰瓷的家伙,便立马跳跃转身,摆好了防御姿态。 此时孙晓扶额,看起来并不想认识我。 待我落地看清,却发现是一个工作人员。 他对我热情的笑道,并拉着我的手握了起来,他一边握手还一边自我介绍。 大致意思就是看我刚才的表演很攒劲,想问我要不要参加他们这里的兼职表演。 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搭讪的场面,可是如此尴尬的搭讪是我意想不到。 那个工作人员握完我的手以后,又去握孙晓的手,原本还在偷笑地孙晓此时脸上的表情比我还难看。 笑容转移到了我的脸上。 那个工作人员微笑的看着我们两个。 “怎么样?有意向吗?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详细聊一聊,顺便带你们看看一些内部环境。” 我坚定地看着他问道。 “包吃住吗?” 工作人员神情恍惚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缓过劲后便快速点头道。 “包啊,包啊,这玩意儿肯定包的。” 我和孙晓对视了一眼,她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也点头答应下来。 员工餐那么多人吃,这里不可能所有的员工都是鬼,那我吃饭肯定是有保障的。 最起码比路边有保障。 工作人员正要走,我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他惊愕地转身问道。 “还有什么回事儿吗?” “那工作餐……我到那以后,能先吃一份儿吗?” 工作人员再次呆愣在原地,良久对我露出了标准的笑容。 “可以,当然可以。” 我也没有想到,居然用这种方式解决了吃饭的问题。 我们随着工作人员穿越人群,走过小巷,最后来到一座很高的建筑当中,这个建筑在景区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我们跟着他走进建筑,跨入一楼的小院儿,里面鸟语花香,被修剪过的观赏植物整齐的摆放在院中,挺有一番格调。 他将我们带进了工作间。 房间很大,很多穿着景区各式各样工作服的人员来回穿梭,还有一排排的化妆镜一列列地摆放在那里,数不清的服饰有些凌乱地挂在架子上。 有人正坐在那里玩手机,还有的人正在匆忙的化妆,有的人拿着自己的道具整理好假发妆容便匆匆离开。 “怎么样?我们这里环境还行吧?” 我点头,确实很不错。 那位工作人员笑着继续说道。 “那你们继续在这里参观,我去给你们找点儿餐食。” 员工对我们礼貌一笑,随后转身离去。 ilwxs.com 第146章 逃脱 这个大房间到处都是人,我们在里面转了一圈,不过并没有太多的人关注我们这两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这让我们也少了一些尴尬。 “嗨!” 突然一个女孩子冒了出来,兴奋地跟我们打招呼,她一看就是个社牛,生命力旺盛,显得我像个躺在菜市场角落的烂菜叶。 “呀,你这个刘海真的好有个性!” 她冲上前来,左看看右看看,甚至都要上手摸我的刘海了,吓得我向后踉跄了两步。 “你……我跟你熟吗?” 她高兴地一拍手,头上的流苏跟着跳了起来,布灵布灵的,可我完全不知道她在高兴个什么劲。 “哎呀,认识了不就熟了。” 她向我们伸出手。 “叫我小苏就好,或许我们还能成为同事,你们怎么称呼?” 孙晓一脸警惕,一句话不说,也没有要跟她握手的样子。 我觉得她这么热情真的很反常,也就摇摇头,准备拉着孙晓绕开她。 她见我们两个冷淡的样子,收回了手,并未生气,我们准备离开,她又像推销人员一样跟在我们身后,像鹦鹉一样不停地叭叭。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呀?” “你喜欢吃什么?” “你家是在哪里的呀?” 她一直在说话,吵的我感觉到心烦意乱,便扭头怒斥道。 “你真的很烦,看不出来我们不想理你吗?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一般人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情况,应该就会生气了,可是她依旧脸上挂着笑容,贴在我和孙晓的旁边,还想用手触摸我们的肩膀和头顶。 此时我已经不想吃盒饭了,穿梭在人群中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可是这里一列列的镜子长得一模一样,无论我们怎么拐,都找不到出去的口子。 “你们在找什么?” 我们快速拐过一列衣架,撞上了正端着盒饭的那个工作人员。 他没站稳,那盒饭在空中停留一阵,完美地洒落在地,还有一部分扣到了他的工作服上。 “对不起,我们没注意……” 孙晓此时扭头看去,然后在我耳边悄声说道。 “刚才那个奇怪的女人不见了。” 我也猛然回头,发现消失的不仅仅是那个奇怪的女人,这里所有的正在化妆收拾的演员们都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房间,瞬间变得悄无声息,只剩下我和孙晓的呼吸声。 地上坐着的工作人员虽没有消失,但是他的模样显然不像是一个活人,他的手上的皮肤惨白,无论是头上的帽子还是身上衣服的款式老旧,看起来僵硬无比。 他此时正低垂着头,似乎是在看自己衣服上面沾到的饭菜。 “哎呀呀,这身衣服可是我最喜欢的。” 我感觉到他的声音变得十分低沉,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我们会赔给你的……” 听到孙晓的话,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赔?你们要怎么赔?这个衣服你们可哪里都买不到的……” 他正说着,忽得就抬起了头,那是一张纸人的脸,我们的车后面就放着一个相同的东西。 鲜红的嘴唇还有那坨高原红,还有那两个黑漆漆的眼珠子。 在看到工作人员的那张脸后,孙晓瞬间发出一声惊呼。 “纸人??” 她拉着我连连向后退去,身子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化妆镜,它翻倒下来,“啪叽”一声碎了。大量的碎片落在桌面和地上, 我还不小心踩到了它们,鞋底发出了嘎吱的声音。 “这身衣服……可是我死前穿的……你们可买不到……不过还是有可以替换的……” 他双手下垂,两条腿直接从地上立了起来,脑袋僵硬地偏转到我们的方向,然后阴森森地说道。 “那就是你们也去死……你们的衣服就是我的了……” 那个纸人从原地直挺挺地飞了过来! 这完全不符合牛顿定律! 我慌张地摸向身后的桌子,然后顺手拿起一个玻璃片,猛地用手一甩,冲过来的纸人无法躲闪,脆弱的脸部就被我划了一道长长的豁口。 他尖叫起来,双手捂着脸飞向一旁一拐,癫狂的样子像极了找不到窗口的苍蝇。 那尖叫声直戳耳膜,一阵刺痛让我和孙晓双双捂住了耳朵。 我大声密谋。 “这玩意这么不经打的吗?” 孙晓大喊着回道。 “你说什么??” “我说他这么脆皮的吗?” “他是纸做的,又不是铁做的,你指望他能多结实!” 孙晓的话点醒了我,我的口袋里正好有新买的打火机还有一盒烟。 而那个纸人还在因为毁容而到处乱闯。 “你别搁那叫了!!过来打我呀!!” 我正准备激怒那个纸人冲过来,就突然感觉到我的身后传来一阵凉意。 孙晓瞬间将包狠狠地甩了过去,她身后的一个镜子也碎了一地。 还听到什么东西扑通一声倒地的响动。 我眯着眼睛,捂着脑袋向后看去。 好家伙,孙晓的劲真够大的,直接给人家的化妆台来了个一键清空,而地上正躺着一个身子半拉卡在框里的女纸人,身体正在抽搐,死气沉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嘴角上扬,对我们笑。 她的模样就是刚才那个自来熟的女人。 “嘿嘿嘿……” 她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但是身体却没有起来的样子。 孙晓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果然她就不是个好东西,一上来就要摸你的脑袋,之后还要动我们两个的肩膀,这不就想把我们两个的阳火扑灭,然后好下手嘛!” 而那受到我刺激的男纸人,正尖叫着冲过来,他现在的面容跟我们后备箱那位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挥舞着爪子就要过来撕烂我的脸。 我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举在面前,可是我忘了有风,摁了好几下那个火都没出来,急得我满头大汗。 那个癫狂的纸人离此时我只有一步之遥。 “砰!” 我感觉到面部一阵重击,随后翻倒在地,头晕目眩的感觉让我几乎无法强撑着起身。 “扑通!” 剧烈的响动再次 我努力睁开眼,才发现那个男纸人被甩飞出去,撞碎了对面的两面镜子,而孙晓正大喘粗气,手紧握着包的带子。 我捂着脑袋调侃她。 “你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的脑瓜子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不用想,肯定是那个硬邦邦的玉璧造的孽。 “谁叫你傻了吧唧的拿出个打火机。” 她脸色嫌弃。 “真是饿傻了,已经开始消化大脑了吗?” 不过经过了孙晓的这波物理打击,那两个纸人都不再动弹了,她逐渐放松了下来,走过来将我扶了起来。 “上次我救你,这次你救我。” “平了呗。” 她笑着,可是那个笑容瞬间就凝固住了。 我不解地向着孙晓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一排排的镜子当中,有的伸出了手,有的探出了头,还有的伸出了一只脚。 阴冷的感觉瞬间将我们包围,天花板上的灯泡也开始一闪一闪。 “这……这是什么啊!!” 那些纸人一个个地都从镜子中探出身,僵硬扭曲的四肢勉强地撑住了自己身体,在停顿一阵后,便齐刷刷地向我们看了过来。 “卧槽……” 我被这场面惊地说不出话来,和孙晓只得连连后退,最后撞在了身后的石灰墙上。 “怎么这么多的纸人??” 那些纸人步伐僵硬,四肢极度不协调,但是他们的目的地很是明确。 那就是我们两个。 他们的动作没有那两个纸人流畅,或许是由于控制者控制它的数量太多,而导致控制它的质量却有所下降。 我将眉头皱紧,嘴角一翘,看来他是打算打数量战了吗,那这不就好办了? 孙晓和我相互对视一眼。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也知道我的想法。 我和她分别向左和向右跑去,将那两个纸人拖了过来。 我重新拿出打火机,这次没有摁两下,它终于被我成功地打起了火。 两个纸人很快的被我们点燃。 那两个纸人从内而外发出尖锐的喊叫声,可是却因为受到某种压制而没有任何的反抗。 那声音听的我胆颤,就好像我们正在燃烧两个活人一般。 他们就这样成为了我们突破困局的关键。 我拽起正在燃烧的男纸人,冲着我们逐渐逼近的纸人群抛去,在男纸人落地的一瞬间,他所触碰到的那些纸人便一个接一个的烧了起来。 那速度快的就像瘟疫传染一般,一瞬间便形成了一条条的火蛇,在地上扭曲爬动。 随后我便将女纸人从孙晓的身边托了过来,如法炮制。再次丢向已经燃烧成一片儿的纸人群,给他们又加了一把大火。 那些纸人瞬间连成一大片火焰。 那些纸人只能在火焰当中如同电影里的僵尸一般不断的走动,外皮被燃烧,骨架也逐渐被侵蚀,最后散落在地上,成为了一把纸灰。 数不清的纸人就这样一点点地倒落在地,可是火势却没有因为纸人的燃烧殆尽而衰落,反而波及到两侧的衣服及一排排的化妆架。 周围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孙晓担忧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纵火罪可是要坐好多年的牢的。” 我眨了眨眼睛,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 “如果我要是在监狱里也要遇见鬼,那就真的太见鬼了。” 孙晓无奈的摇头,似乎已经认命了。 “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与此同时,我的余光瞟见身后原本的石灰墙,此时变成了一扇大门。 火焰燃烧出的滚滚烟雾正如同一个巨大的灰色怪物,向我们倾袭而来。 “快走!” 我和孙晓相互搀扶着,一脚踹开大门便跑了出去。 刚跑出门外,我感觉到有一道线正好勒住了我的肚子,而我管不了这么多,只管向前冲。 不过身后还传来了叮叮哐哐的声音。 我的身后似乎拖着什么东西。 “喂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谁让你们进去的?” 一旁突然冲出来一个保安,他的手里拿着棍子,径直向我们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喊着。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给我站住!” 我们又跑了两步,但很不幸被那个人给逮到了。 我立马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对着保安说道。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大哥面露难色指了指我的腰部。 “那个地方是游客禁止进入的区域,你们怎么进去的……而且你就算要跑,也没必要拖着警戒线和架子一起跑吧?” 我低头发现自己的腰部有一根黄色的线,上面写了“禁止进入”,而孙晓扭头看向身后,那黄线的尽头挂着两个铁柱子,被我们拖在了地上。 保安大哥的神情很是复杂。 见我们并没有逃跑的意思,他帮我们将缠在身上的警戒线拿了下来,随后摆回原地。 而这并不是重点,我和孙晓的注意力都在那座房子上。 说是房子不如说是一栋古建筑楼。 那楼上的窗户破损不堪,还有黑色的痕迹布满墙身,而这楼的周围都布满了警戒线,边上竖着好几个禁止入内的牌子。 那个保安大哥在收拾完一切后转身叉腰看着我们。 “我搁这儿巡逻好久了,没见过有进来的,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钻进去的?这里以前发生过火灾……”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随后恍然大悟地缓慢点头,手悄悄地探向屁股兜里面的手机。 “你们一定是那纵火犯!!都说犯人们会回到犯罪现场!!” 他已将手机放在手中,那些棍子的手指头来回不停的指着我们俩。 “你们两个可别想跑!我记住你们两个的脸了!我这就报警!!!” 我连忙摆手。 “别,别,别,大哥,我们两个不是纵火犯,我们俩是游客。” 我连忙从兜里拿出门票,展示给他看。 “你见过哪个纵火犯还会花钱回来看犯罪现场的吗?” 保安大哥的动作一僵,眼睛珠子滴溜一转,默默地点点头。 “你这么说好像是有点儿道理。” 可他依旧狐疑的盯着我们,继续说道。 “可是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这……” 我的表情写满了难堪,我总不能说是一个假扮工作人员的纸人将我们引进去的吧,这谁说谁会信呀? 第147章 思考 “我们两个还以为这是火灾主题景点,就不小心勿入了,正凑巧您没看到。” 还是孙晓脑瓜子转地快,我心中十分的佩服。 她在说的时候,我就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 我和孙晓一唱一和,保安看着我们俩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两个脑子不合适的人。 他再次扫视了我们两个一眼,将棍子插回腰间,挺着肚子插着腰,走到一旁,将脸向一旁一甩。 “嗯……走吧走吧,别再乱闯了,真的是……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被你们两个找到,也真是够奇葩的。” 说的时候他还斜着眼睛,上下扫视着我们两个,似乎是害怕我们两个哪个人突然扑过去攻击他,他的手依旧紧紧地握着那个保安棍。 听着保安的吐槽,我们连忙道谢,随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这个废弃楼的所在的区域。 我一边走一边向四处观察。 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景区的废弃地。 除了我们两个,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游客。 道路上的枯枝烂叶也没有人清扫,无人打理的树枝张牙舞爪的自然生长,看起来风格颇为狂野,时不时草丛里还会窜出来奇怪的虫子,吓人一大跳。 我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无论是一旁的杂草还是地上的小碎石,我都用脚扫荡了一番。 “还真是见了鬼了,我们现在看到的到底什么是真的??” 孙晓看着我泄愤似的行为,只是耸了耸肩低着头走路。 做完这些,我只感觉自己的力气被抽空的更快了,所以停止了这种愚蠢的行为。 过了一会,孙晓偏头看向我,看我没有个那么激动了,她似乎想通了什么想对我说。 我问她。 “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我们刚才看到的,依旧是幻觉,包括我们刚刚做的事情也是一样的,或者说老赵利用了那个地方,还原了从前的一场噩梦。” 她回望我们刚才的方向。 “这里从前是不是出过什么事情?” 听她说完,我觉得很有道理,便连忙拿起手机开始搜索这片景区以前的新闻。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我找到了这里的一个火灾报道。 关于这篇报道,网上并没有详细的叙述,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网上的文章只是大致的写了有多少人烧死在这个地方,而景区又因此赔了多少钱,付了什么样的责任。 总之,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翻了好几个网页,内容都大同小异,有的还添油加醋地说这里还出现了闹鬼的现象,半夜会听见有人尖声哭嚎。 这种事情放以前我肯定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我却觉得这种说法有点儿来历。 “原来这里是这个影视中心的旧址。” 孙晓一边看着我的手机一边说道。 “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里也不好重新启用,就被废弃在这里了。” 孙晓用手扒拉着我的屏幕,翻了翻其他人的评论。 “我觉得那个闹鬼的说法还挺能成立的,一般那种空的房子以及废弃的楼房都有所谓闹鬼的传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些地方也不会空了那么多年。” 我侧着头看向她。 “所以说刚才那些会动的纸人,他们的身体里都是那些被烧死之人的魂魄吗?” 孙晓听完整个人停滞了一下,她用手搓了搓裤子,似乎手心出了点虚汗。 “我觉得你说的对,这么说来,他们刚才也算是重新……总感觉有些残忍……” “如果我们刚才成为了其中一员,那就没有那么残忍了,总的来说,责任不还是在老赵身上吗?那些魂魄原本可以去投胎,或者是到处游荡,却被他用某种方式,强行困在那里……” 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不要因此而感到难过,这并不是我们两个人的责任。” 我的安慰还是有效果的,她笑着点点头,蹙着的眉头舒展了。 “你说的也是,还是多关心关心我们自己吧。” 她的情绪转变的很快,立马就畅快地说道。 “我真的很高兴我们俩没有因为纵火罪而坐牢。” 相比于死里逃生,她似乎更因为这个而高兴。 她的笑容跟刚才的相比也自然很多,我也笑着回应她。 “毕竟我这种状态要是真的坐牢了,我真的只有等死这一个选择了,也算是老赵没有下死手。” “你说的也是。” 我将手机塞回兜里,此时的孙晓搓着下巴,思索着说道。 “所以那些纸人应该都是他的手下了……” “就是那些死在楼里的孤魂野鬼,毕竟之前晏清也说了,他养了水鬼,那肯定会养陆鬼。” 她干笑一声。 “那鬼还会飞,那水陆空三个他都齐全了,我们直接站在这儿,等待他的制裁算了。” “嗯……我们不至于这么消极……” 没过多久,我们再次走到了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四处都是游客们的欢声笑语,小摊小贩们也正大声地吆喝。 不过他们吆喝的时候,都是用的国外的语言,这条街道两旁有不少的淑女们打着伞,脚踏高跟鞋,优雅地在街道上走动。 还对着游客礼貌地露出迷人的微笑。 街道上都是欧式建筑,路上还有老式的轿车在缓慢地开动,坐上面的绅士们会摘下帽子对你致敬。 总之这是一条充满异域风情的街道。 看着这生机勃勃的景象,虽然依旧很饿,但是心情好了不少。 “这地方的风格还挺多呀。” 孙晓左顾右盼,吐槽道。 “多有个屁用,都没有可以吃饭的地方你看你这面黄肌瘦的样子,都快饿死了。” 她说的没错。 我此时饿得已经不能用前胸贴后背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条被晒干了的咸鱼,还被人放在地上踩了两脚。 腹部空空的感觉让我的灵魂都被抽空了,消极的情绪很容易就将我再次包裹。 “那个老赵到底想怎么样啊……我就是想把那个花瓶要回去而已……我现在有种自己在讨债的感觉,我以后肯定不会找这种工作的,完全不适合我。” 我颓废地停下来,筋疲力竭地坐在路边儿,双腿发抖,头上和背上也不停地冒着虚汗。 孙晓见状,也跟着蹲在我的身旁。 “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吧,因为你需要把花瓶还给华武真君,而这个行为会让老赵离死期越来越近了。 如果我是老赵,我不仅得躲着你,我还得想方设法地在暗处把你折磨死。” “哎……” 我叹了一口气,身心颓废的望着孙晓,此时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就像经历了特种兵旅行一样疲惫。 “我明白,我就是吐槽一下。” 说罢,我又将脑袋低垂下去。 因为我已经饿的感觉有些头晕了,在看着她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似乎只要起身便会立马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我正闭着眼睛休息,没过一会孙晓便摇晃着我的肩膀,兴奋地指向远处。 “你看那里有一家欧式面包店,我们去尝尝里面的面包吧,或许外国风格的死人饭味道会跟国内的不太一样哦。” “你这个笑话可真够冷的,我觉得自己已经要感冒了。” 我苦笑一声后,扶着膝盖缓慢的起身。 此时我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无力,脚片子隐隐作痛,但还是成功地站了起来。 我现在急需拐杖。 在她的搀扶下,我们光顾了那家店铺。 “叮铃!” 门口的铃声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 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店员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 她脸上的妆容很是自然,现在化妆技术真是神奇,看起来就像变了一个人种。 “看看你想你们想需要什么。” 她露出洁白的牙齿对我们说道,还用手指着不橱窗里面正在散发香气的三明治。 “我们这里各种各样的面包种类很多哦,还有三明治和热饮,你们可以随意挑选。” “你们这里……应该不限量吧??” 听完我的话,她眨巴着那双贴着假睫毛的大眼睛,微笑着说道,不过她说的话和她的表情却有些违和感。 “限量?我一巴不得全卖出去了,还什么限什么量,早卖完早下班。” 孙晓悄悄地在我一旁说道。 “终于碰上一个正常人。” 我抬了抬眉毛表示同意。 之后我们随意挑选了一些东西,付了款以后便走出了店面。 还好这次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无论是人还是食物都没有背叛我们。 要是没有里面的热饮,光吃三明治或者面包,我的脖子得哽出二里地。 毕竟一路上完全没有喝过水,我身体的消耗真的比以前大很多,我就像一根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 好在现在有了食物的保护,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之火重新燃烧了起来,也真的理解到了饿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以后就算是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孙晓晃了晃手中的三明治,乐呵呵地说道。 “看来老赵的手伸不到外国的地界呀,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我摇了摇头。 “也有可能,我们刚才的举动让他元气大伤,所以我们现在就有空子可以钻。” “你是说那些纸人?” 我将手中的食物塞进嘴里,囫囵吞咽下去,又将水喝了个干净,然后说道。 “是啊,而且你也没有觉得那些纸人……” 孙晓抬头望着我。 “我知道,你是说纸人街里的那些纸人吧,这两个地方的纸人……很像非常像。” 我点头。 “对,那一次不仅有我们俩,而且老赵也跟着我们。但是!却只有我们两个人进了纸人街,而老赵根本没有进去。” 想到这里,当时的一切的确疑点重重。 我记得当时前往那个古街的线索也是老赵提供的,他虽然没有明面上指挥我们,但是却在暗里隐隐的将我们指向了那个地方。 当时在各个古玩街道寻找的时候,我就有种古怪的感觉,可我却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此时我认为,他看起来就是心不在焉,甚至可以说走马观花,尤其在跟我自己做对比的时候,他的状态简直就是装作学习小孩子一样。 而我当时对他有滤镜,认为他对此了如指掌,随便扫一眼便能够看出真假,觉得高手就应该如此的漫不经心。 现在想来,他甚至表情都不加遮掩。 我还是太年轻了。 不仅如此,我还对进入纸人街后的情况有些疑虑,或者说感觉到一些矛盾。 如果华武真君想将我们困在那里,他根本没有必要在纸人街给我们那些所谓的提示,以及在离开之前将玉璧交还给我们,这玉璧可给了我们不少的帮助。 他可以直接选择将我们困死在里面。 以他的能力甚至都不需要他出手,随便指派个小喽喽就可以把我们的魂魄做成丸子下火锅,根本不需要搞出来那些个花里胡哨的东西。 可是事实却完全相反。 他选择了在里面帮助我们。 无论是在竹帘后的他和另一个人(我现在认为竹帘后的另一个人就是那个大宅中的神秘女子),还是坐在小船上的晏清,他们的行为最终让我们成功从纸人街逃离出来。 而我们从纸人街出来以后的事情,细想起来就更让人难以接受了,可以说满是漏洞。 当时我们寻找老赵,却发现老赵在余疯子家中,而余疯子却已经死了,他躺在死人的身旁呼呼大睡。 这怎么看都不正常吧,我当时却如同猪油蒙了心,觉得是他见惯了生死,胆子大。 在我们叫醒他,询问他的去向时,老赵当时也是支支吾吾的,口口声声说帮助了我们,还为此让余疯子归了西。 对于余疯子的死因,也是模棱两可。 可是实际想来,他的理由却有一些牵强,行为也不正常。 毕竟谁会在朋友有难以后,在一个死人边上那儿呼呼大睡呢。 理由想来只有一个。 他知道余疯子会死,以及,他根本不担心我们两个进入了纸人街。 那这不就说明,纸人街是他的杰作吗? 最起码里面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纸人是他的杰作。 现在想想,他似乎……并没有做什么对我真正有利的事情。 不仅如此,我还联想到了那个天桥上面的墨镜先生,他的死也是很蹊跷。 墨镜先生刚算了孙晓的命,老赵对墨镜先生就进行了预言,说他会有大难临头,而没过多久,那个预言就成了真。 墨镜先生就真死在了天桥的楼梯上。 而这一切,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这也太巧了吧! 而按老赵的说法是,墨镜先生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触犯了孙晓的爷爷。 现在我又另外一个解释。 那就是他要利用墨镜先生的死,来博取我和孙晓更多的信任。 这样想来,一切更加通畅了。 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孙晓。 第148章 利用 孙晓听罢,低头思索了起来。 “的确有点关系,虽然我觉得老赵所说墨镜先生沾上因果的说法也是有道理的,但是那天真的太巧了。 我们在天桥上遇见了几乎不出摊的老赵,与此同时一旁的那个墨镜先生还要给我算命,而且没过多久他就……” 我看着她的侧脸,她的眼睫毛因为认真思索而微微颤动,这样坐下来好好聊天,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接上她的话。 “世界上并没有这么多的巧合。” 她轻轻用手摆弄着包装袋,袋子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而我看着里面的东西垂涎欲滴。 “说实话,我并不希望是他害死墨镜先生。” 她抬眼看向我,视线远去,转向大街上的行人,耸了耸肩膀继续道。 “我更希望他是算到了这个命,正好利用了这个命罢了……” 我长叹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天上只有一点薄云,阳光灿烂,好在今天的温度并不高,不然我们两个此时肯定已经汗流浃背了。 “虽然你所说的也是我希望的,但是在我看来基本是不可能的。” 孙晓深吸一口气,随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又手上的东西以及背包丢到了我的怀里。 “你等我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好。” 孙晓左右看路,躲过路上行驶的马车,通过熙熙攘攘的游客,进到了马路对面的公共厕所。 我就坐在原地等待着,眼睛忍不住窥视着她的那份食物。 直到扫光了手上的存货,孙晓的身影也没有要从人群冒出头来的意思。 我就低头拆过包装,也没有低头看手机啊,难不成是我错过了?这也不可能啊,大老远就看到女厕所在排队,我低头那会都不够她排队的。 而且我的位置动都没动,她只要从厕所出来以后肯定一眼就能看到我。 不对劲儿,这不对劲! 我连忙起身,将手上的垃圾袋全部丢掉,径直跑到了对面的公共厕所。 到了门口,只见男厕所里面的人寥寥无几,几乎没有人,而女厕所的门口却排了大长队,女孩子们跟朋友们聊着天,或者低头玩手机。 一眼看过去,孙晓根本不在队伍里面。 那她就在厕所里。 可我现在要是冲进去,绝对不到1秒钟就会被围殴致死。 我只得站在门口耐心等待,时不时还会张望一下她有没有出来。 女厕所队伍一直很长,走了一个来两个,根本没有尽头,而这个队也是越排越长。 可是走出来这么多女生里面却没有一个是孙晓。 我刚才在男厕所门口往里看,里面一排的隔间大概有六个,另外一边是小便池。 女厕所没有小便池,那大概就是十二个,我在这儿等待的时候,从厕所里面出来的女生不止十二个,二十四个都有了,但是依旧没有孙晓的身影。 我着急的在原地直跺脚,急得团团转。 一直停在厕所门口,时不时往里面瞅的奇怪行为非常的引人注目,排队的女生纷纷对我侧目而视,窃窃私语。 甚至有一个已经大声地对着我嘲讽起来。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总一直站在女厕所门口看来看去的,你是分不清男女吗?还是眼神不好?” 这一个声音一击便起千层浪,那些小声嘟囔的女孩子们也开始对我发起了攻击,同时经过的游客也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就是啊,这个男的怎么回事儿?怎么一直站在女厕所门口?我要不要报警啊?” “这个男的肯定是个变态,他在这儿站了最起码也有半个小时了。” “你看他那神情恍惚的样子,是不是有精神病啊?” 我真的很无辜,甚至有人已经拿起了手机准备打110,连忙摆手无辜的解释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的女朋友在里面待了很久了,我在这儿等她,可是她一直没有出来我有些着急,我不是变态。” 对不起了孙晓,只有这理由才能让我免遭厄运,不然我只会变成窥视女厕所的大变态,被人带进局子喝茶。 听了我的辩解,还有我身上的包,她们对我的恶意似乎减少了一点, 大部分的游客看着没有热闹,就走了,还好场面还没有变成那种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们有人不再搭理我,还有的上下打量着我。 此时我只庆幸孙晓还把她的女式背包丢给了我,不然我就是长了100张嘴也是说不清楚了。 有个靠前的女生先朝里看了看,随后对着我说。 “我在这里等很久,这里面几乎每一个隔间都出来过人,你是不是看漏了呀?” 另外一个女生也跟着说道。 “对啊,你女朋友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刚才第一个说我的女生点点头,似乎觉得错怪了我。 “是啊,这里基本每个隔间都换过一拨人,你在这等也没用啊,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啊。” 她旁边的女生也跟着说道。 “是啊,你肯定是看漏了,打电话不就好了。” 听他们说完,我大惊失色,同时拍着脑袋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我最近真的有点变傻了。 电话无人接听。 我缓缓地放下手机,跟她们道了谢,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我是亲眼看到孙晓进入了这个卫生间的,那她不在卫生间里面,又会去了哪里呢? 难不成…… 我被自己的想法僵在原地,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完了完了,孙晓的消失一定跟老赵有关,肯定是老赵布了局,孙晓不小心被他给抓到了。 我懊悔地拍着大腿,两旁的人看我捶足顿胸的样子都躲得远远的。 我已经习惯这种事情了。 可是我又应该去哪儿找老赵呢?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大家的脸上都挂着欢声笑语。 人的悲欢真是不相同。 而我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办法。 我开始在大街上快速的奔跑起来,快速的躲闪着游客和这里的工作人员,他们无不神情怪异或带着惊讶的神色,也有人因为我差点撞到他们而愤怒的抱怨。 可我真的无暇顾及他们。 顺着道路一路奔跑,就跑了这点段路程,我甚至感觉到肚子再次饥饿了起来。 此时我的脑中灵光一闪,或许我以后去做吃播也未尝不可,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 目的地近在眼前,它的周围被警戒线围绕一圈儿,隔每隔几米就有安保人员在那里值守,不过大多数都看起来比较的懒散。 没错,我的目的地就是清水湖。 我要跳进水里,通过那个水鬼去寻找老赵,这个办法很疯狂,不过现在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个了。 此时肯定不能一口气冲过去,风风火火的从远处跑过来的我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估计还没等我跳过警戒线,就已经被摁在地上了。 我及时地远处刹住闸,喘着粗气开始围绕着清水湖旁的林荫小道观察起来。 由于清水湖被围了起来,所以来这里的游客流量少了很多,这让我鬼鬼祟祟的行为能更好地施展。 我看到有个无人值守的缺口,连忙又左顾右盼,正巧周围也没有过路的行人。 我毫不犹豫地径直冲向湖边,完美的跳过警戒线后,一个猛扎子跃进了湖面。 扑通一声,我感觉到湖水立马涌进了我的耳朵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几乎覆盖了岸边的呼救声。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真是邪了怎么又有人落水了??” “不会还是昨天那个人吧……” 我这次是有备而来,虽然我不会游泳,但是乱刨我还是会的,再加上我在跳进来的是深吸了一口气,应该能在水里待一段时间。 我疯狂地扭动四肢向湖底的方向狗刨,努力地将眼睛睁开,湖水的冲刷让眼睛酸涩又疼痛,水中的杂质也降低了可见度,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我心中祈祷着那个水鬼快点儿过来。 湖面上又传来了扑通的跳水声,看来应该是救援。 我可不能被救援的人拉上去,没有了这个机会,我甚至都不知道去哪里寻找老赵,孙晓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不见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上面的人拼命救我,而我又拼命向下游。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那种熟悉的冰凉触感再次缠住了我,不过这次是手腕。 我努力睁大眼珠子看去,发现是像水草一样的东西,细细的,滑滑的。 是头发。 水底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头发此时正紧紧的缠绕住了我的手腕,而我提前将另外一只手伸进包中,手中握住那个玉璧。 那玉璧我在下水前特意换了个方便拿取的位置,好几次的实践都证明,这个玉璧无论是物理攻击还是魔法攻击,都是相当得劲儿的。 水草般的头发迅速将我向下拉,透过水面的阳光也开始急剧减少,而我也在恰当的时候将玉璧拿了出来。 我在掏出玉璧的一瞬间,那死死绑住我手腕的头发瞬间松弛下来,它的主人畏惧地想向水下逃去。 终于调换位置了,这次我将头发死死的缠住,就怕它跑了,我还得等着它帮我引路呢。 头发的长度逐萎缩,没过多久我便看到了一颗人头缓缓出现在我的眼前。 它浑身的皮肤浮肿苍白,两个眼睛没有瞳孔,只有白色的瞳仁,它此时正惊恐地张着长满尖牙的嘴巴,两个尖爪停滞在半空,感觉进退两难。 它想将我掐死,却又畏惧玉璧的力量,这玉璧应该是有镇压鬼魂的作用,当然用来砸人或者砸鬼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我张着嘴想要说话,却没想到漏了气儿吐出一串泡泡。 好家伙,我把这事儿忘了,水下没法说话。 我挥舞着玉璧,威胁地看着它,心中默念老张的名字,希望它能有所感应。 不过没用。 我只能换个方法,尽力地使用肢体语言,让它明白我的意思。 我的四肢从来没有如此地酸涩过。 它眼中的惊恐逐渐被疑惑覆盖,看着我傻里傻气的动作,甚至还蠢蠢欲动,想要伸手过来掐死我。 我直接一个玉璧敲到他的脑袋上,他“嗷”的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捂着头颅,充满怨恨又恐惧地看着我。 注视着它的白眼睛珠子,我张开嘴巴努力的在水里说出了“老赵”两个字,同时又做出握手的动作。 它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将捂着脑袋的双爪谨慎地放下,它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我,随后将两个爪子一挥。 我身旁的湖水开始流动起来。 只是一瞬间,它的头发猛增,就像使用了强力生长剂一般,瞬间就将我和它包裹起来。 水流随着头发的游走而被带动起来,在这片地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旋涡,我甚至能够看到有几条无辜的鱼被缠了进来,瞬间便被那高速移动的头发给割成了鱼条。 我拿着玉璧挥来挥去,威胁着它,它现在的表情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抗,在看到我挥舞玉璧的时候身体还会害怕地颤抖一下。 估计我刚才给它来的那一下还挺狠,给人家水鬼都搞出阴影了。 我们一人一鬼就这样被包裹在头发制作的蚕蛹当中。 我拿着玉璧警告它不要轻举妄动,而它用手指着一个方向,似乎是在告诉我他要将我带到那个地方。 而那个应该就是老赵的所在地。 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迅速下沉,身体周围的水似乎都流出了这个发茧,有空气传进了我的肺部,水面上传来了最后的声响。 “没人啊,根本没有看到有人。” ……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在水里了,身上缠着不少的头发,我正想抬起手将裹在身上的头发撕开时却发现那些头发并不是简单地缠住了我。 是捆,还是死死地捆住了。 我现在就如同一条上岸的鱼,在原地来回打滚,时不时还挺上两下。 就是没啥用。 我正在挣扎,身后传来的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们怎么这么快就见面了,就那样再也不见不好吗?” 这个声音,是老赵。 第149章 苦难 我扭动再次扭动身体,歪着脑袋转过去看,老赵正扶着拐杖,一脸阴森地看着我,随后视线一转,定在了瘫在一旁奄奄一息的水鬼身上。 水鬼就像一条受惊的狗,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抬着头,绝望的神情似乎已经告诉我它的结局。 “没想到你还把那个宝贝用的挺溜,真可惜那些家伙在棺材里没有翻出来你手里的东西,不然你哪有找到我的机会。” 此时他的声音冰冷,看都不看我一眼,视线一直定格在地上的水鬼身上,似乎没有在跟我说话一般。 “你也真是,怎么这么容易就投降了呢。” 老赵说话的时候,水鬼的身体随之不断地颤抖,它表现出强烈的窒息感,而那些富有生命力的毛发因为脱离了水中的环境而变得干枯不已。 老赵不再看向水鬼,弯着腰,扶着拐杖走向我。 这里似乎是一个山洞,时不时还有水滴到石头上的滴答声。 我躺在地上的身体湿了一大半,冰冷的触感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四周除了我们两人一鬼,并没有孙晓的身影。 “孙晓人呢?” 老赵没有搭理我,他的眼睛紧盯着我,以前那种轻松自在,悠闲的老头印象已经荡然无存。 他看起来更瘦了,甚至有些不成人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挂在一个衣架上,而里面只有空荡荡的架子,没有肉。 腿也是瘦的看不出来形,似乎来一阵风,就能将支撑着他整个身体的裤腿吹飞。 浑身上下只有那根棍子是最结实的。 我咬牙切齿地提高了声线。 “孙晓人呢??”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给你了一个假的通行证。” 他干枯的声音中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冰冷的视线中带着惊恐,愤怒还有些无助,似乎他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是苟延残喘。 “我不想跟你计较那些,毕竟最后我还是成功出来了。” “当时你就开始防备我了,你是发现了什么吗?还是说你找到了什么真相?” 我扭动着身体,想换了一个干燥的地方,不过四处除了潮湿也只有水坑,时不时还有水滴“啪叽”地滴在我的脑门上,弹出来的水珠顺便给我滴个眼药。 “我能不能坐起来再说。” 老赵听完,轻抬手,我就感觉到一股力量将我扶起来,最后让我勉强在地上站稳,腿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我很饿很虚弱。 我正眼看向他。 “谢谢,你人还挺好。” “我人一直挺好的,不是吗?” 他咧开嘴笑了笑,脱皮的嘴唇里是参差不齐的牙齿,和勉强站住的我没有太大区别。 “我当时还真没有看出来什么,就是觉得你出现在那个鬼地方,还挺奇怪的。” 我回想着当时遇见他时的情形。 “就是一种感觉,认为你有些不一样的变化。” 听完我的话,他沉思片刻后简短地回答了我。 “你还挺敏感的。” 他拄着拐杖,佝偻着身体围着水鬼,他看着水鬼不知道脑海里在想着什么。 在一段沉默过后,他突然继续问道。 “我真的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不因为通行证的事情生气?看来你更关心孙世浩的那个孙女的去处。” 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我都出来了,再跟你怄气有用吗?而且你看我像是打得过你的样子吗?我可没必要给自己找死吧,人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不然遇见这些事我还真过不到这个时候。” 他微微抬头瞥了我一眼。 “你说的还挺实在。” 我的视线跟随着他不断移动的身影。 “况且你不也保证了我在离开前的安全吗,这就算是平了,我也不是那种随便就怨恨别人的人。” 他的眼睛锐利地如同一只老鹰。 “人性是复杂的。” 我接住了他的视线。 “正因为是复杂的,我才没有资格去评判你,我们只是立场不一样。” 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身后的包裹,他也微微转头。 “我找你,就想要那个花瓶,你想去做什么,会是什么结局都跟我无关,我只需要那个花瓶,哦对了还得把孙晓还给我。” 我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脚底传来“啪嗒啪嗒”黏腻的脚步声,老赵也不躲,就任凭我走到了他的面前。 直到他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以及突出的锁骨和松弛的皮肤,上面还长着老年斑。 衣服上也脏污不堪,他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好过。 “我知道你手里,只有这一个花瓶。” 我的语气异常的肯定,我看到了他眼神微微一颤,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说的没错,我的手里就只有这一个花瓶,但是这个花瓶我不能给你。” “为什么?” “因为我还不想死。” 我没再说话。 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总不能说让老赵把东西强行交给我,然后我再一脚将他踹到地上,走之前再丢一句“去死吧”。 我也做不到,很可能角色会直接对换。 突然,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起来,似乎是有些喘不过来气,他转身再次看向一旁的奄奄一息的水鬼,泄愤一般地用拐杖砸着地面。 水鬼的身体一阵抽搐,似乎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勒住了脖子,老赵的眼睛也在充血,似乎是要让这个鬼飞灰烟灭。 就在那个鬼已经半透明,马上就要魂飞魄散的时候,老赵的眼神中的狠辣消失了,那个水鬼失去了致命的束缚。 老赵摇了摇头,一挥手,那个水鬼就消失不见了。 此刻的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失魂落魄的老头。 他刚才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我可以把孙晓还你。” 他突然松了口,这让我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她对我的用处并不大,可有可无,不过有个条件。” 他的语气并不是试探,而是通知。 “在我完成我自己的事情之前,不要再来找我,事成以后我自然会把花瓶给你。”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不知道是放心对我的捆绑到位,还是放心我的人品,认为不会偷袭他,或者在他眼里我根本构不成威胁。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想多活一段时间,我知道自己会……” 他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似乎并不想对我透露太多,只是我在他的深邃的眼神中并没看不到恐惧。 似乎有些害怕和遗憾。 “这是我的事情,你没必要问这么多……” 他打量着我的新发型,又转到我的身后,摸了摸我那一半老相的手。 “我其实才发现……我们并没有太对立,你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我会把花瓶给你的。” 他的语气似乎轻松了起来。 “其实我一开始在园区见到你,还以为你是要来要我的命,却没想到你追得这么紧,找到我后说的话还蛮温和的,很符合我对你的印象。” “那些奇怪的小孩还有纸人,果然是你搞的鬼。” “我也是为了自保,却没想到你俩还是有些能耐的,把那些个纸人都给烧光了,虽然收复那些鬼魂并不难,但是我还是有些心痛的。” 我的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他给我来了个脑瓜崩,真的怪疼的。 “而且你胆子可比之前大多了,居然直接以这种自杀式的方式来找我,也算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我的余光看到他微微点头,似乎对我还有些赞赏。 “你这些鬼还真没白见,不过像你这么倒霉的孩子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再次走到我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捆在我身上的那些头发消失不见了,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和肩膀。 他继续说着。 “虽然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但是凭我的本事还是能看出来一二的,可是你还真是怪,明明是平平无奇的命数,却遇见这些个光怪陆离的事情。” 我对上了他的视线,这却让我有些脊背发凉。 “看在你没有要对我动手的样子,再加上我也命不久矣的份上,告诉你,你和孙晓,最后都难逃一死。” 记忆里,那场幻梦中,在楼里烧纸的无脸人,他手中的遗像里,正是孙晓的照片。 虽然我不知道孙晓的视角里面是什么,但是她的状态也大致能猜出来,我的遗像也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算是……死亡预告吗? 那我好不容易想到的新出路也彻底破灭了。 这倒也是,人都死了,还考虑吃饭挣钱干什么。 突然,他干瘦的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拽着我就向前走去。 我没有准备踉跄了一下,他也不怕我一个没站稳直接给他老骨头压个粉碎。 “要不是孙晓的身体正处于虚弱的时候,她还真不太好抓。” 我们顺着山洞,一脚深一脚浅,拐过一个弯,进入了另外一个石室。 孙晓紧闭双眼,脸色惨白,正漂浮在空中。 “你算是识相,要是你刚才准备攻击我,对我赶尽杀绝,我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她立马失去生命。” 说完他抬头看着我,我鼻子上出了一层薄汗,我们之间的实力有些绝对性的碾压。 虽然我现在被迫给鬼打工,但是也没必要送命。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看着他的背影,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我靠近他,缓缓地说道。 “第四个人是一个中年阿姨告诉我的,她的手上拿着化验单。” 听到我的声音,老赵的身体一怔,一瞬间僵硬在原地。 我继续试探性地问道。 “他……是你老婆吧,你做这一切是不是为了她?” 我看到老赵的肩膀颤抖了起来,能看出来他在拼命地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它爆发出来。 我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地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或许你可以跟我聊一聊,毕竟你刚才也说了,我们并没有那么对立,我也只是个被迫打工的,或许可以找到一个两全的方法。” 他微微偏头,我抿着嘴给他了一个微笑。 我的个子比他高很多,一低头我便看到了他干瘦的脸颊上流下了一滴浑浊的泪水。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原地,老赵的身影看起来更加的瘦弱了,他现在就像一只煮熟的虾,努力地将自己蜷缩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他的情绪才不会漏出来。 “我并不怕死,或者说,我觉得自己已经活了太久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中回荡,孤独又寂寥。 “你说的没错,她是我的老婆,她在很久以前得了一场重病去世了。” 他的声音有压不住哽咽。 “你应该知道,做我这一行的,会遭遇五弊三缺。” 我点头,但这个角度他应该看不到,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继续说道。 “我是孤儿,也不知道父母是谁,后来机缘巧合,遇到个有缘的道士,成了我的师傅带着我走南闯北,我也跟着他学了不少的本事。 后来师傅死了,我就凭着他给我的本事吃饭。” 他的声音还是有点骄傲的,还微微抬起了头,似乎在回想自己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我还是有点东西的,挣了不少的钱,后来遇到了我的妻子,我们结婚还有了个可爱的女儿。” 他停了下来,喉结不断地滚动,眼睛无神地看向前方,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但还是因为命运使然吧,有一年女儿得了重病,我的那些钱花了个精光都没能把她给救回来。 从那以后我的妻子也郁郁寡欢,因为房子也因为治病卖了,就租了那间小小的砖房居住。 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她的状态有所好转,我们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剩余的人生。 我别无所求,只希望普通地活着,可是命就是这样,她被查出了肿瘤,可我根本无力支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生命逐渐流逝。” 说到这里,即使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可是我感觉到他的已经情绪开始崩溃了。 “这些年我无论怎么努力,根本攒不到任何的钱财,可以说五弊三缺,我基本占了个遍。 他苦笑道。 “就算我的本事再大,我也挽不回师傅,救不回女儿,也支付不了高昂的费用。” 他抬起头看着我,脸上的皱纹因为苦难而变得更加深刻,我甚至觉得自己也会被吸进那个缝隙中。 他又将头扭了过去,一抬手,手指微微一抖,孙晓便慢慢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机会来了。” 第150章 离别 我连忙走过去接住她,老赵也默默地跟了上来。 我看向怀里的孙晓。 她依旧紧闭着双眼,呼吸均匀。 看起来除了没醒,没什么其他的毛病。 “既然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没必要在这个潮湿阴暗的地方待着了。” 老赵走上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一眨眼,我们四周的环境突然熟悉了起来,是我们住的那个酒店。 他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我和姜高的那张床上,房间已经被打扫过了,恢复了原来干净整洁的模样。 我将孙晓放平在床上,回到这里她的脸色依旧煞白,甚至有些发抖,我便将被子掀起来,将孙晓盖好。 裹在被子里面的孙晓看起来状态似乎好了很多,眉头也舒展了起来。 我坐在她的旁边,手扶着床边,视线落在老赵的身上。 此时的老赵轻闭双眼,双手搭在那根熟悉的拐棍上,身子缩到一起,似乎是在回想什么。 “机会就是替他们解决问题吧。” 听到我的声音,老赵的身体微微抖动,随后点头道。 “你说的没错,他们不知道从谁那里得知的消息,知道我的本事,找到了我这里。” 他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就像一张被揉搓过的牛皮纸,沟壑纵横,愁容满面。 “他们让我帮他们消灾解难,其实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撞鬼,只是撞得打了些,便让他们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可是他们依旧是有所隐瞒的,可是我当时真是急需钱,而他们又给我开了一个很高的价格,我便随着他们去了他们惹事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张开了一条缝,视线迷离,是在回忆。 “我记得那里的草好高好深,我当时的脑子里就觉得他们可真会找,这么个深山老林的鬼地方都能被他们找到。 孙世浩说是李根生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本古书,上面记载了一个民间古神的原型墓地,听说里面有很多稀世珍宝,便动了贼心,一个人不好干,便以登山取乐为由,把那孙世浩和杨文清给叫上一起,到了地方才告诉他们真相。 他们也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一起进入,把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拿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钱财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算是神仙,那些东西不还是被埋在土里吗。” “可是人活在世上,事事都要钱。” 他微微颔首。 “是啊,世界就是这样,其实想想也挺讽刺的,他们因为钱而惹祸上身,而我也因为钱而困于苦难。” “不过我看他们并不缺钱,我也不是很明白他们为什么在拥有财富的情况下还要继续收割这不义之财。” “人心都是贪婪的,无论是谁都逃不过。” 我们都沉默着,房间外面传来人们的走动声,显得我们这里格外地寂寥,我转身看向孙晓,她的脸色好了很多,身上的被子正在均匀地起伏。 “她也挺无辜,无端受到了牵连。” 我点头,不用回头我都知道他是在说孙晓。 “李根生的儿子也是倒霉了,不过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并不像她一样,被完全乱入其中。” “那杨文清的后代呢?” 老赵微微挑眉。 “他?他可没有后代,老光棍一个,听他说是天生的。” “所以……” “没错,就只剩孙晓一个。” 我深吸一口气,那就是说,能够招致霉运的只有孙晓她一个人。 不过还好,还有我这个倒霉蛋陪着她。 “所以……” 我抽搐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赵不再眯着眼睛,他像以前一样看着我。 “你问吧,其实我的身上也没有什么秘密。” “嗯……我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你说命不久矣,另外一个就是你之后想要做的事情。” 他的表情和缓起来,脸上的皱纹也没有刚才那么深了,似乎我们的关系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样,我的脑海里甚至觉得他下一句会让我请他吃饭。 “我需要很多死人。” 老赵这句话将我停在了原地,我甚至有些害怕要向后缩了缩,生怕他会让我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安慰我道。 “你别害怕,我的目标并不是你,或者说并不是你们,而是那些已死之人。” “已死之人?” “就像那些纸人……我之所以痛心是因为你们一把火就烧掉了好多我辛辛苦苦收集来的鬼魂儿,我要是知道你并没有那么大的恶意,我或许也不需要搞那么大阵仗了。” “还真是……抱歉……多亏了你我还差点死了。” 他缓缓抬起手,用那干枯的手掌摩挲着自己那不剩几根毛的头顶,他的肢体僵硬的就像老枯树枝,似乎他的手掌在头顶摩挲几圈,就会断成两半儿。 “唉……我似乎已经魔怔了……可是我并不想回头……” 我知道了,我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一想到这里我拍了拍手,将老赵吓了一大跳,不过此时的我并不知道孙晓也被我这一巴掌给吓醒了。 她缓缓转过头,正幽怨地看着我后脑勺。 老赵看到了这一幕,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我。只是瞳孔微微一晃。又再次落到了我的身上,怎么了?这么激动。 看你的眼神儿,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你想让你的妻子复活,对不对?你想要利用这些魂魄让你的妻子复活。” 老赵张了张嘴,停下正在摩挲脑袋的手,缓缓地放回到拐杖上。 “你还真是异想天开,这种逆天而行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去做?” “啊……” 我尴尬地收回了手,用手搓着下巴,仔细思考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看不到她,是吗?” 孙晓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过来,我转身便看到她已经端坐在床头,满脸胸有成竹的表情。 我立马将头转向老赵,而老赵的视线对着我,徐徐闭上双眼,点头承认。 “你居然看不到她?她可是你妻子!我在医院都点都见到她好几次了,甩都甩不掉……” 我伸手去拍他的肩膀,他的骨头突出,就像摸到了一块铺着布的石头。 “我们要是能换一换就好了。” “世事弄人啊,想见的人却见不到,不想见的人却多到烦厌。” 老赵闭上了眼睛,紧紧抿着双唇,不受控制地皱着眉头,整个脸就像个苦瓜一样。 孙晓将被子掀了起来,挪到了我的身边, 脚搭在旁边,轻巧地摇晃着。 她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没有了之前的虚弱,老赵在掳走她时并没有采取太过强硬的措施,看来老赵其实也并没有伤人的意思。 我悄悄地说道。 “你的腿好短。” 她身体向我这里倾斜,悄声道。 “闭嘴,别逼我扇你,别在这破坏气氛。” 此时的老赵正深陷回忆的旋涡当中,之后他又向我询问了很多在医院当中的细节。 我便一一如实地跟他讲述。 他从原本的惊喜到失望,最后归于平静,不住地摇头。 “怎么了?” 我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便好奇地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一开始还以为还以为她就是普通的魂魄,可是照你说来,她只不过是一缕被困在医院当中的余念罢了。” 孙晓的语气柔和。 “或许她已经彻底投胎了也说不定啊,就算你找了无数的鬼魂去完成你的所谓仪式,你能看到了也并不是她本人啊。” 她顿了顿。 “虽然这个话听起来像是鸡汤,但……你还是得向前看,努力过好现在,她肯定也是这样希望的,看到你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她应该也会心疼的吧。” 她身子向前挪动,下床落地,微微屈膝,一只手轻搭在老赵的手上。 “其实之前跟我和文通跟你在一起行动的日子很快乐。” 孙晓的话似乎点醒了他,他微微抬头,已经浑浊不堪地眼珠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他就像一个喝醉酒的人,他知道自己已经醉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无论他的妻子是魂飞魄散,还是转世投胎,亦或是被拉进地狱受苦,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再次相见了。 虽然老赵并没有说明,但是我也大致能猜到她的妻子很大概率是进入了华武真君所掌控的私人地狱中。 那些受苦受难的魂魄当中,就有一个人是老赵的妻子,或许我还遇见过她,只是我没有注意到罢了。 老赵深深地低下头颅,浑身忍不住地颤抖着,浑浊的泪水就这样将他破烂的裤子打湿。 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他,让着悲伤自由地生长起来,它已经被压抑了很久了。 或许是几年,或许是几十年。 这一刻的疯长,可能老赵也等待了很久吧。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是怎么走出那个房间,怎么离开影视乐园的了。 老赵最后还是把花瓶给了我,他只对我们说了“谢谢”这两个字,随后留下一个佝偻的背影,最后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吞没。 这一刻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是个恶人,可是他人生当中所受到的苦难,就好像他做过穷凶极恶的事情一般,疯狂地纠缠着他。 “或许错就错在他身上有着不凡的本领吧。” 我低头,看到孙晓也是注视着老赵的背影,我重新抬起头,看向那早已没有了背影的方向。 “是啊……” 此时在我们的眼中,根本看不到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有的只是能看到的街道尽头,那个背影永远地消失在了那里。 就像为老赵送行,又像为他祭奠。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老赵。 我们两个在流动的人群中驻足观望了很久,直到夕阳落在街道上,如同在街上点燃了一把火,温暖又明亮。 “我们也该走了。” 我和孙晓走过马路,进入停车场,上了车,却发现车上的那个纸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那……老赵的事情也算是结束了……” 孙晓犹豫地开口,下一秒她看向了我手中的琉璃花瓶,一下子就夺了过去。 “喂喂,小心点,小心碎了。” “你没看到里面有个东西吗?” “啥?” 我将头凑过去,发现孙晓从瓶子里面抽出来一张纸条。 她举着纸条看向我。 “之前有这个东西吗?” 我连忙摇头。 “没有,绝对没有,空的。” “那这就是老赵留下来的……” 孙晓将琉璃花瓶放在一边,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纸条给展开,上面正写着几个字。 【明山矿场】 “明山矿场?这是个什么地方?” “我怎么知道,我也没去过这个地方。” “老赵是不是想告诉我们,那些东西都被藏到了明山矿场里面。” “确实有可能,这个花瓶就是流入过市场,但是最后阴差阳错最后又回到他们的手中。” “肯定不止这个花瓶是这样的,他们肯定试过。” 孙晓点头。 “所以,他们就将这些东西都藏到了这个地方。” “那我们现在就去。” “不行。” 孙晓将纸条和花瓶都收拾好,很快就重新发动了汽车。 “为什么啊?线索不都在这里吗?”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手心。” 她的话音刚落,就拐了出去,与此同时我正低头看向掌心,发现那黑线如同脉络一般,已经游走到我的手腕处了。 不知道是不是坐车的原因,我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我们还是先回水帘天城吧,不然我真怕你半路嘎了。” “不行,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啥??” “老张饭店。” 我坚定地扭头看向孙晓。 “我真的快饿死了。” 孙晓微微偏头,看到我的面容以后惊讶地抬眉。 “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你现在也太憔悴了。” …… 车子停在路边,老张饭店近在眼前,他似乎已经忙完了,正在收拾摆在外面的桌子。 孙晓还没下车,我就着急地开门出去。 我快步走上前,正要给他打招呼,却感觉到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还好老张把我及时地扶住了。 他语气慌张。 “哎呦这位客人,你这饿得……儿子!你给我拿个椅子过来,这有个饿晕了的客人!” 第151章 异常 …… “你能不能坐正一点,饭都掉到地上了。” 此时孙晓正粗鲁地拿着大铁勺子,使劲地往我的嘴里塞饭,老张拉了个塑料板凳坐在一旁,两只手无措地放在空中。 他的儿子浩浩手里正握着一个玻璃瓶,浩浩正一边吸汽水一边用牙咬着吸管,也不知道我哪里搞笑了,他就咧着个嘴巴在一旁趴在桌子上傻乐。 我就像一个无情的吃饭机器,此时我身体没有燃料了,甚至手都抬不起来,只能让孙晓给我喂饭。 她一脸嫌弃地又往碗里舀了一勺饭,塞到我嘴里。 “慢……慢点……喔还没聊完……” “你快点吃,有力气了自己炫,真没想到我还得给你喂饭。” 她说完,又往我嘴里塞了一勺。 老张坐在一旁,想说话似乎又插不上嘴。 浩浩开口了。 “姐姐你跟他的关系可真好。” 孙晓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让我有了咀嚼的间隙,老张也是找到了自己的工作,赶忙过来给我顺顺气,递了一口水。 她眯着眼睛瞧了瞧浩浩,小男孩被吓得忘记了喝手中的饮料,身子小心翼翼地向墙边挪了挪。 头上的电风扇正在呼呼地转动,发黑的灰尘缠绕在扇框上,被风拉扯着左右摇摆,就是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而风扇左右摇摆,孙晓的头发也随着风扇的吹动,先向左边摆动,然后又跑到了右边。 突然,孙晓又重新舀了一勺饭,轻轻摇晃着脑袋,笑着对浩浩说道。 “有可能吧。” “他咋搞成这样,怎么跟逃荒了一样。” 老张担忧地看了看我,最后眼睛定格在我的脸上,准确来说是我那撮白色的刘海。 这可能也是浩浩发笑的原因。 几口饭下肚我也是恢复了些许的气力,便颤颤巍巍地拿过饭碗,努力维持我最后的尊严。 老张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眼神从未从我头发上离开,同时他也注意到我的手,他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我努力地往嘴里塞饭,一边虚弱地看向老张。 “怎么了?” 他眼角跳了一下,犹豫着说道。 “小文啊,我还……第一次见把刘海搞成这个样子的……自从你们去了张家村后,就再没有见过面,你这是……用来驱邪的吗?” 听完他断断续续地问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一度停下了自己塞饭的动作,僵在那里,震惊地看着他。 “怎么了?难道不是辟邪的?” 我摇摇头。 他松了一口气。 “不是辟邪的就好,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毕竟我之前也跟你说了那里的事情,要不是孙晓姑娘过来跟我打过招呼,我还真以为你就栽那了。” 我确实差点栽那了。 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老张连忙起身。 “我不多说了,你快吃你快吃,我再给你做一碗去。” 我感激地看向老张,他跑向后厨,叮叮哐哐一阵声音后,又有饭菜的香味传了过来。 “你的手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浩浩突然凑过来,指了指我的手。 我现在已经将所有的饭扒光了,将空碟子放在了桌子上,手正好也搭在桌边。 他悄悄凑了过来,还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忙碌的老张。 “我可以碰一碰吗?” 我看着他天真又灵动的眼睛,觉得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也是幸福的。 “那你请我和姐姐一人一瓶汽水我就告诉你,还让你碰一下。” 浩浩乐了,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起来,小手拍在桌子上。 “这个简单。” 只见他把自己的瓶子挪到桌子一旁,转身跑向放在门口的汽水框里,麻利地从里面拿出来两瓶汽水。 汽水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和外面的昏黄的路灯还算相配。 他熟练地从一旁的挂钩上拿下开瓶器,提溜着两瓶汽水就跑了过来,然后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满脸神气的神色。 随后他熟练地将两个瓶盖依次打开,气体从饮料中跑出来的声音让有些闷热的气息凉爽了起来。 “开好了!” 他双手一撑,将两个瓶子分别送到了我们的面前。 “这下你可以给我讲讲故事了吧?” “当然,说话得算数。” 我伸出手,并没有让他看手心,只是将手背递到他的跟前,他好奇的眼睛睁得老大,还时不时地眨动。 “碰了真的不会疼吗?” “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用另一只手给他做了示范,他才小心翼翼地,轻轻地触电般在我的手上碰了一下。 “没事,尽情摸。” 他又瞧了我一眼,又扭头看了一眼忙得热火朝天的老张,随后再次碰了一下我的手背。 “哇,这里摸起来真的跟个老头子一样,可是这里的皮肤又很细腻,太酷了吧。” 我还以为他会笑我,却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觉得这个酷! “你这个头发也是……” 他抬头细细打量着我的头发。 “这个也可以摸吧。” 我点头。 那个小手如同微风一般轻轻地抚摸着我头发,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羡慕和激动。 “听说长大一点就可以染头发了,我还跟我爸说我以后要染头发。”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你爹咋说?” “他说我要是染了他会打死我。” 他又扭头看了一眼老张,迅速转过头,悄声跟我说。 “你把头发搞成这样,你爸爸不会抽你吗?” 孙晓没忍住,被汽水呛到后咳嗽了起来。 我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跟他说道。 “没有,我已经长大了,我爹不管我这些。” “啊?真的吗!好羡慕你哦,当小孩一点也不好,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做的,真是没意思,还是当大人好。” 他的眼神里都是对长大后生活的期待,我吸了一口汽水,这个感觉真的很爽。 “那你成为了大人以后最想做点什么?” “先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像彩虹那样,想想都觉得好酷!不过我不能让我爹看到,我怕他会气得晕过去。” 说完他就偷偷地笑了,孙晓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我们两个对话。 他晃荡了一下自己的腿,吸了一口汽水,又将瓶子在手中转了一个圈,又突然抬头望着我问道。 “你觉得长大好,还是不长大好?” “我觉得还是长大好。” 他笑得像一朵太阳花。 “哈哈哈我也觉得,长大更自由一点。” “来了来了,饭来了。” 老张此时从后厨过来,给我端出来两份热气腾腾的炒饭。 “我看你还挺饿的,就给你多做了一点,你吃不动了就带回去。” “谢谢!” 我都顾不上烫,就连忙往嘴里扒饭。 “你吃点啥不我给你去做?” 老张看着孙晓,她抬头观望菜单,点了一份面。 “你还没给我讲故事呢!” 浩浩拉着我的胳膊晃来晃去,焦急地想让我给他讲点奇奇怪怪的故事。 “浩浩,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没有看到人家客人正在吃饭吗?” 听到了老爸的训斥,浩浩无奈地将小脑袋耷拉下来,将已经咬平的吸管给还原,在汽水里面吐着泡泡。 老张看着浩浩的样子,想要将他拉走,我连忙阻止了他。 “我答应好给他讲故事的,他很乖的,就让他在这里坐着吧。” 老张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瓜,从后面又拿出来一盘花生米,放在儿子的跟前。 “那你在这里坐着别捣乱哦。” 浩浩看到花生米,高兴地将汽水甩到一边,一边将花生米丢进嘴里,一边兴奋地回复道。 “好的!” 老张又去忙活了。 在浩浩期待的眼光中,我和孙晓一起给他讲我们在张家村遇到的事情,听得他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没过多久孙晓的面也过来了,老张其实已经将铺子打扫得差不多准备关门了,没想到我们还过来了。 他本来在一旁收拾桌椅板凳,可是耳边听着我们的聊天,他不知不觉间也就扯了个板凳坐了过来。 “看你这么害怕,我还给你讲吗?” 他赶忙点头。 “当然了,我还想听,这些……这些都是真的吗?我听别人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你们不会是骗我的吧?” 老张虽然有些怀疑的神色,但是看到我这面黄肌瘦,怪异的刘海,还有像是被油炸过一半的手,坚定的神色成功地将怀疑压了下去。 他没说话,跟他儿子一样,好奇地看着我们两个。 “还真是亲身经历。” 我苦笑着看着老张。 “我还真的就差点栽到那里了……” 老张的神色变得很难看,他的脸上写满了后悔。 “我当时就不该给你说进村的路。” “别,老张你别这样说!” 我连忙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是多亏了你,我在那里可是找到了不少的线索,就是吃了点苦头罢了……”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这个事能不能不做?你看看你个大小伙子,好久没见就成了这个鬼样子。” 我将勺子放了下来,咀嚼食物的动作也放缓,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 “害,就是遇见了一些怪事,但是没关系,已经快解决了,还得多亏了你,解决以后这些事情就彻底远离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老赵给我的提醒突然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我和孙晓同时看向对方。 孙晓一定也听到了那句话。 难道一切结束以后,我和孙晓真的都会死吗? 她难道会成为那恐怖地狱当中的一员吗? 我的心中不寒而栗,脸上的表情早就僵住了。 “你怎么了?” 老张关心地问道。 我探手摸向一旁的水杯。 “没事,我就是被噎着了。” “慢点吃,不着急,反正现在也已经打烊了。” 他拿了一颗花生米塞到嘴里,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另外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我放在他肩头的手。 “年轻人现在都挺有主意的,你要把握好分寸,最好能够全身而退,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他的视线在我们之间跳跃。 气氛有些沉重。 孙晓的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放心吧大叔,都是小事情,这东西过了就好了,没什么可怕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最后的结局呢?” 浩浩突然发声,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沉默。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愁容满面的?” 老张慈爱地看向浩浩,和蔼地说道。 “故事是很精彩的,但是也是包含着危险的,不是吗?” 浩浩歪了歪脑袋。 “确实哦,虽然听起来打骷髅很爽,但是我要是真的面对着骷髅,估计两眼一翻就晕倒了哈哈哈。” 我们都跟着笑了起来。 “结局呢,就是我进了医院,躺了很久。” “啊!那你受很重的伤哦!” 他认真地打量着我,又打量孙晓,随后将手中早已空掉的汽水瓶放在一旁,语气严肃地说道。 “你们真的很努力了!” …… 虽然我执意想要付钱,可是老张怎么说都不让我们付,将我们两个推到车子旁。 “你们下一次平平安安地过来吃饭,我就让你们付钱。” 孙晓连忙开口。 “那让我们送你们回去吧?” “哎,不用,我这有摩托,家离得近得很,不用麻烦你们了。” 随后他摆摆手,算是道别,转身走回的铺面。 他的儿子正背着书包站在门外,老张从一旁拿出来一个铁钩子,向上一拉,就把卷帘门拉了下来,哗啦啦的声响在寂静空荡的街道显得异常突出。 “你们快回吧,天黑了不安全。” “好,那你们也小心。” 浩浩在旁边疯狂地挥手,而我们也挥手道别,上车后缓慢地离开了这里。 “我有种吃白饭的感觉。” “你还真是找到个不错的饭店。” 大概半个小时,我们到了水帘天城的附近。 我们没有将车子开进去,依旧停到不远的空地上,步行走了过去。 在门卫室里,居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周……涛??” 孙晓向我的身边贴近,小声道。 “他不是早班吗?怎么现在在这里??” 现在的时间早就过了10点了,此时值班的应该是老薛才对。 更诡异的是,周涛看起来表情呆滞,就像一个被控制住的木偶,在看到我们后就像老薛第一次见我一样,死死地盯着我们。 我的后背窜上一股寒意。 第152章 压制 我跟那呆滞的视线对视了一会,随后从兜里掏出卡,拉着孙晓的手就往小区内部走。 现在天已经黑了,尤其是在这种地方阴气大增,对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处。 “我们先回屋,其他的等着再说。” 她连忙点头答应。 我们便连忙刷卡进入了小区内部,快速向着13栋走去。 通过空寂无人的小区,耳边刮着呼呼的阴风,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夏日的夜晚该有的氛围。 相比于第一次在这个小区里面走,原本的恐惧和无助的感觉减少了,莫名的多了些许…… 归属感。 太奇怪了。 路上我低头观察孙晓,她的脑袋左摇右晃,视线到处留神,生怕哪里突然钻出来什么吓人的东西。 看来她并没有我的这种感觉。 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这里还是好冷……” 一进入楼栋,孙晓就用手抱住双臂,嘴里嘟囔着要记得下一次带个外套,而且还在担心毛毛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不听话。 说实话,我好像……感觉不到冷,甚至觉得还正好。 “估计回去有的忙活。” 孙晓说完,电梯便到了20楼。 我一直很庆幸这个电梯从来没有抽风,发生一口气掉到负18层的这种事。 走到房屋门口,走廊是一如既往的黑暗,看不清尽头的走廊里只回荡着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走过李根生的家门口,就到了我家。 向左偏头看去,那是孙世浩的家。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感觉心中有些不痛快,手中的钥匙怎么捅都进不到钥匙孔里,金属碰撞的声音代替了脚步声。 “要不我来开?” 孙晓的声音轻轻响起,略微带着颤抖。 我将钥匙递了过去,门很顺利地开启,刚才开门的声音已经引起了毛毛的注意,它的叫声已经从门后传了出来,惊动了这栋楼里面的住户。 不过无所谓,反正这些鬼差不多就那些手段,大不了就半夜敲敲门,恐吓恐吓我。 “毛毛你可真乖!” 一开门毛毛的两个爪子就往孙晓的身子上面扑,我还以为一进门就会看到一坨狗屎,不过地板还算干净整洁。 孙晓一边揉搓着狗头,一边抬头看着我,此时我刚好关上房门,屋里没有人气,跟外面差不多的温度。 “我有专门训练过它定点上厕所,不然我也不好意思把它留在这里。” 我一边换鞋,一边说。 “你当时一个人怎么待在这里的,真的不容易。” 她的神色一顿,强笑道。 “总得做点事情吧,看着你躺在那里像个活死人,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呢?” 说罢,她就进屋捣鼓起来。 “等我收拾一下。” 我跟着进屋,然后打开所有的灯,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有两个人在屋子里,屋子也没有之前的冰冷了。 “我帮你吧。” 我们一边收拾毛毛这两天搞得残局,一边聊起了刚才在门卫室外看到的那一幕。 “他不是离开了吗?” “上次老薛和他在窗口,不知道老薛给他写了些什么信息。” 塑料袋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孙晓将它打结系紧,我提溜着塑料袋,随意跨了两步,便将东西甩到了过道。 我无意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黑色脉络,虽然它停止了生长,但是没有丝毫褪去的意思,而这黑色的脉络如果继续生长,就会到达心脏…… 那时候一定是我的死期。 我平静地回复道。 “别不是为了保命签了什么生死状,他是不是在摄像头下面跟你说话了。” 孙晓猛然抬头,我此时正转身走向沙发,视线正好对上了。 她满脸疑惑。 “你怎么知道?” “我第一次去门卫室寻求帮助,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老薛不会说话,他就是指了指角落里的摄像头,估计是有人监视着他。” 孙晓纠正道。 “应该是鬼吧。” “哈哈哈,对哦,我还没给你说过,鬼节放鬼的闸门还挺现代,刷卡进出。” “而且追你的鬼卒还穿着制服。”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酥软的感觉让浑身的疲惫消失不见。 “所以……” “所以有鬼监视也不足为奇。” 毛毛已经彻底把这里当家了,它围观完打扫卫生,一溜烟得就跳上了沙发,蹲坐在我的旁边,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的手,还上去舔了两下。 温热又潮湿,我便将手上的口水揩到了它的脑袋上,它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孙晓一脸自责,意志消沉。 “都怪我还去找周涛,如果不是他给我说了些话,估计他也不会成为这个样子。” 我从一旁拿起一瓶矿泉水,打开后递给刚坐下来,正盯着电视出神的孙晓。 看着我递过来的瓶子,她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 “你别太自责了,毕竟这里能有帮助了人并不多,等着我们可以去问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啊!!” 她突然站了起来,慌里慌张地开始在四处寻找,不过她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她并没有找到想到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 “一个人……哦不对,一个鬼。” 我在脑海里不断地搜寻着她口中的那个鬼,我感觉自己的记忆力好像也差了不少。 “张进晨啊!” “啊!就是那个在电梯里面见到的男人吗?” “嗯!之前他给我们帮了不少的忙,但是他半路上就没动静了,我就把他放回来休息休息,可是现在怎么找不到他了。” “他是不是回去了?毕竟一个纸片子随便找个缝隙都能出去。” 孙晓的手搭在一旁的空架子上,眼睛还在四下寻找,随后她的眼神定在了毛毛的身上。 毛毛的眼神慌乱了起来。 “是不是你这个坏家伙把他给吃到肚子里了!!” 孙晓手指着毛毛,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毛毛那个小眼神无辜地抬眼看向她,或许是因为它真的没有做吧,嘴里发出无助的呜咽声。 孙晓掰开狗嘴,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不过这是徒劳。 “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有黄色的纸片在……” 我连忙摇头。 “没看到,完全没有。” “真希望他已经回去了。” “或许吧。” 我偏斜的身子重新坐正,不知道为什么,我回到家里的时候,腹中的饥饿感并没有那么强烈的。 我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逐渐适应了这个地方。 孙晓打了个哈欠。 “现在几点了?” 我掏出手机。 “现在是……” “咚咚咚咚!” 又是有人敲门的夜晚,而且刚好是整点,我已经不用报时了。 我皱着眉头,鬼敲门已经成了夜晚的常驻节目。 “又是谁?” 孙晓凑到我的旁边,小声地嘟囔着。 “希望不是我爷爷来找你茬。” 我抬眼看向她,她继续说道。 “要去看一眼吗?” 我连忙点头道。 “那必须的,必须得看,看看到底还有多少的鬼要找我聊天。” 说罢,我依依不舍地从沙发上起来,摇晃着身子向前走去, “你看起来像个丧尸。” 我回头冲她一笑。 “丧尸应该不会害怕鬼。” “你看起来也没之前害怕了。” “见太多了,麻了,而且我们包里不还有东西嘛,怕啥,不服就干。” 我的眼睛贴向了猫眼,走廊的灯已经亮了起来,门口正踮脚站着一个男人,熟悉的白灰一般的面容上正挂着傻乎乎地笑容。 “是谁?” 孙晓在旁边踮着脚,凑过来想看一看。 “你不用再担心了。” “是张进晨?” 孙晓轻拍胸口。 “还好他没事,不然我的良心总有一天会愧疚到爆炸。” “他都是鬼了,吸吸阳气就能保持。” “你俩在门口聊天,就不搭理我呗,以为我听不见吗,这块的隔音可没多好,毕竟像你们两个这么吵的住户还是头一个。” “张进晨?” 门口的男人挥了挥僵硬的手,他的微笑并没有其他的鬼那样生硬,或者说面相上都和蔼不少。 “必然是我。” “门口除了你还有谁?” 猫眼里面的他左右看了看。 “隔壁那个凶老头昨天还跑过来敲你的门,今天估计也会来,你还是不要开门了。” “那你跑过来敲什么门?” “确认你们有没有回来啊!” 他看起来更乐呵了。 “毕竟我还是不想失去你们两个好朋友的。” “那你还真是个好鬼。” 孙晓插嘴道。 “哎,你怎么离开这里的?” “管理员开的门啊。” 我心头猛然一颤,管理员是谁?管理员居然可以随意开门? 这个原本看起来坚如堡垒的房间,在我眼中瞬间变得四处漏风。 虽然它之前也有点漏风,但是最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管理员?是谁?” “你不是见过他吗?不好!我得走了,那个老头实在是不太好惹!” 隔壁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听响动就是那 只是眨眼的功夫,张进晨的脸从猫眼中消失,又是一眨眼,面前的视线突然被一个灰白色的瞳孔所占据。 疯狂的砸门声把我们两个都吓得浑身一震,每次敲门声像是砸在我的脑门上,震得脑仁疼。 我捂住自己的嘴巴,孙晓靠着墙才勉强站立,毛毛早就不知道锁着尾巴跑到哪里了。 灰白色的瞳孔向后移,果然是死相凄惨的孙世浩,他还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之前他还留有一点点的活着的时候的记忆,现在可以说是完全就是一个狂躁的鬼魂。 他青紫的脸庞看习惯了,就不吓人了。 因为我看到过更吓人的。 孙晓扯了扯我的衣角,满眼都是求助的神色。 真不知道她自己一个人怎么把他爷爷给安置回去的,想想都觉得可怕。 如果换成了我,或许我都没法活着出来。 我握住她的手,让她扶着她进了卧室,让她待在角落里面不要出声,随后用被子将她裹了起来,这样最起码能让响动少一点。 我在想那个管理员是谁,张进晨说我见过,那也就两个可能,一个就是那个该死的中介,还有一个就是老薛。 除非还有我没有见过的员工。 门外的敲门声一直持续着,我悄咪咪地跑到门前继续观察。 孙世浩真是乐此不疲,他的舌头僵硬地无法发出任何正常的字节,但是多听几次就能够听出来他在说同一句话。 “你为什么把手镯又带回来了!” 好家伙,真的是执念。 要是你们没做破坏坟墓,偷盗宝物的事,这些破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现在还反过来一直惦记着我了。 想想就生气。 不过我继续静观其变,走廊里偶尔会有其他阿飘来回走,经过的时候,那幽怨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孙世浩。 他这也算是扰民了,周围鬼邻居的怨气肯定很大,那如果他们因为打不过孙世浩,而把怨气转移到我这里,那我家不就容易遭殃了吗? 不行,不能让他继续在这里敲门了,我得想个法子把他弄回去,而且他一直敲门对孙晓的精神也是巨大的打击。 她明明可以回自己家的,但是却陪我在这个鬼地方遭罪,我的良心过不去。 我得去找那个管理员。 管理员可以开门也就可以锁门。 我觉得那个死中介同时担任管理员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得去找他,让他彻底把孙世浩给关进房屋去再也出不来。 那现在就一个问题,我得出门,但是还不能被孙世浩给薅住。 我的首选就是玉璧,黄金面具我还没有搞清楚它的用处,这个面具我也戴不上,似乎就是给孙晓准备的一样。 就它了,我总得试一下,在屋子里面当缩头乌龟肯定什么事都做不成。 我手中提着玉璧,在玄关灯光的照射下,我才注意到这玉璧当中还有丝丝红色的东西镶嵌其中。 “咔嚓!” 我打开了门,一股阴气扑面而来,孙世浩就踮脚站在我的面前,他腐臭难闻的气息瞬间包裹住了我。 他嘴里依旧拉长着声调,激怒我,想让我说出话,只要我一开口,他就能够将我直接抹杀,彻底成为这里的住户。 我直接将藏在后背的玉璧拿了出来,霎时间他连忙向后退,脸上出现了害怕的神色。 但是这不够,光是这样我无法出门。 第153章 帮凶 我压着眉头注视着他的眼睛,将手迅速抬起来,然后使劲在中指上咬了一口。 其实第一口并没有咬破,手指头上的皮肤就像橡胶一样从我的牙缝间逃走,而下一口我死死地夹住了它。 在一阵钻心的疼痛后,终于有血从指头上渗了出来。 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呼出来的都是白气,便连忙将指头摁在玉璧上。 我只感觉浑身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 眼前出现的景象并不出乎意料。 我的指尖血迅速地溶进了玉璧当中,而玉璧中那丝丝红色的物质开始缓缓移动起来,就像我的血滴进了水中。 玉璧开始发出红色的光芒,我周边的寒气开始逐渐消散。 血在进入玉璧的一刹那,我似乎浑身的气力都被吸走了,视线也变得恍惚起来。 我一手扶着门,从地上站了起来,眼前的景象从不断倒退的布鞋,逐渐上移到手正挡着的狰狞面容。 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来效果还不错。 我大起胆子,直接跨出屋。 我向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那血色的红光让他连连后退,而我也嚣张地向前走去。 当然没有忘记关门。 我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甚至想像反派那样哈哈大笑,我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太嚣张。 反派都是这样死的。 我高举着玉璧,给他逼回了屋子,虽然动作滑稽,但是作用还是杠杠的。 我不太想给他来一下,毕竟是孙晓的爷爷,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回到自己房子里没了动静,我才算松了一口气。 我将玉璧抱在怀中,真是如获至宝,唯一的缺点就是感觉有些头晕。 既然现在已经出来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要去找中介问问关于管理员的事情。 还有周涛的事。 …… “哎哎哎,不是你别过来!!你把这个东西给我收起来!退!退!退!” 此时我正抱着玉璧站在物业中心的门口,而中介挥舞着手臂像赶苍蝇一样赶我,眼神里面尽是恐慌。 “你好歹让我进去……” “进啥进,你抱着这个东西,跟提着菜刀来找我没什么区别!” 我们两个的声音惹得周围出来散步的居民侧目,不过他们只敢远观不敢近看,这次没有一个鬼敢靠近我的身边觊觎我的黑卡了。 我又上前了两步,中介早已失去了以往的矜持,大声尖叫着从门口跑进了物业中心,“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他瞪大了眼珠子,一只手抵着门,另外一只手指着我手中的玉璧。 “有话好好说,你把东西收起来!” 我的脑子却在想,这么好的东西居然现在才发现用途,那我以后拿着这个不就可以到处横行了吗? 看谁不顺眼给它直接甩脸上。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短袖短裤,有些无奈地苦笑着说道。 “我这也没兜哇,我总不能放裆里面吧……你给我找个盒子什么的装一下也行啊。” 中介伸手从一旁拿出来一个扫帚,卡在门上,一边向后退还不忘一边时刻关注我的状态。 “你你你……等着啊!别动!” 我就抱着玉璧听话地站在门外,不少的鬼在我周边飘来飘去,应该是吃瓜群众。 成了鬼了还不忘记吃瓜?? 我直接对着那些鬼呲牙,顺便挥了挥手中的玉璧,那些鬼就嚎叫着飘走了,生怕我把它们吃了一样。 哈哈哈我也终于是翻身了! 刚才的不爽的阴霾扫了一半。 “你拿着这个!” 只见中介将扫帚移开,整个身子尽力向后仰去,努力伸长胳膊,两个指头夹着一个布袋子,从门缝中将布袋子递到我的面前。 “给……” 我伸手,视线却黏在他的脸上。 “我看到你的双下巴了。” 中介嚎叫道。 “别废话!!快拿上!你想搞死我吗?” “哦。” 我将那个布袋子拿了过来。 虽然这个袋子看起来破破烂烂,但是摸起来的质感却并不普通。 在中介的监视下,我将玉璧放进的袋子中,而玉璧的红光也被袋子彻底遮蔽。 “你这个袋子还真挺好使的……”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一阵寒风吹过我的身旁,我向四下看去,周围开始有蠢蠢欲动的黑影向我靠近。 见状,我没有丝毫地犹豫直接推门而入,中介差点没站稳,我还给他扶了一下,不然他跟他那丑陋的领带都得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进来以后那种寒冷和缓了不少。 “你把袋子拿远一点。” 听到这里,我手一松,中介还没完全站起来,趔趄了一下,就手脚并用地向前呛了两下。 他的领带拖到了地上,看到这里,我心中剩下的阴霾一扫而光。 我看他的那个丑领带不爽很久了 这下是真让我爽了。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这个人……” 他扶着腰,终于支起了身子,斜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可是他却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找你有事。” 中介把脸别过去,然后慢悠悠地走向自己的工作桌,口中幽幽地说道。 “你还真把这个地方当自己家了,三天两头往这跑。” 我抱着玉璧走到桌子前面的凳子旁,一屁股坐了下去,顺便还翘了个二郎腿。 中介缓缓地坐了下来,他定睛看着我,突然噗嗤一笑。 我有点不爽。 “怎么了?有啥好笑的?” “你这个发型也算是独树一帜啊,可以啊你,还有你那个手,看来你在魂魄离体的时候离开过这里啊,还好还给你及时地拉回来了,不然后果……啧啧啧……” “你顶着那个丑领带还好意思说我?” 听到我说的话,他满脸诧异,先是看看我,然后又低头看向领带,随后他伸出手指着领带,不可思议地说道。 “你说它丑?” “我想说它丑很久了。” 我瞥向他的领带,一边咂嘴一边摇头。 “你的这个审美真的不怎么滴。” “你!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丑就是丑嘛,承认就是,就像我一样。 我清了清嗓子。 “我的刘海现在是世界上最丑的!看,就像这样坦然一点。” 我泰然自若地将玉璧放在怀中,摊开手,微笑地看着他。 “我可是每天都精心挑选领带!你才没有审美,我就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 说完他还骄傲地用双手将领带向上系紧,顺便还高傲地扬了扬脖子。 “这可是我上班的唯一动力!” 我忍不住拍着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停都停不下来,直接给中介笑得不自信了。 “你抽风啊你!” 我抹掉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心中堵塞的东西好像松快了不少。 我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说道。 “我之前还挺讨厌你的,但是我发现现在我还蛮喜欢你的。” “切,我才不要你的喜欢,我自己乐呵就行。” 中介对着我翻了一个白眼。 “行了,你过来肯定不是搞耍我的,你有什么事吗?别又是怎么为难人的事情。” 我缓了口气,逐渐恢复情绪,平静道。 “你是不是还是管理员?” 中介一挑眉,扭头看向我。 “是不是张进晨那个家伙告诉你的?” “或许哦。” “除了他应该没别人了。” 中介仰头靠在了椅子上,手扶着自己的额头道。 “真的是,他这个家伙怎么什么都往外面说……” 我向前挪动凳子,凑近道。 “你赶紧把你那些奇奇怪怪的秘密都说了吧,有啥遮遮掩掩的,都在一个小区里面。” 他将手抬了起来,仰着脑袋看向我手中的麻袋。 “这个东西从哪里搞来的?” “你们老板给我的啊。” “哈???” 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瞬间脸就贴到了我的面前,但是他又很快缩了回去,应该是因为忌惮我怀里的玉璧。 “你没在开玩笑吧?” “我当然没有,这玩意的威力你也感觉到了吧。” “嘶……” 他搓着下巴坐在椅子上面来回转,看得我头晕。 “这……确实是……有种莫名的威压……” 我一拍桌子。 “那就没毛病了,这肯定是真货,我还在鬼市见了他的真容了……” “什么???” 这次他是真的从椅子上飞了起来,不过这次很识相,并没有凑到我的跟前。 “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他的眼睛上下疯狂地打量着我,就好像我们从来都没见过一样。 “你没骗人?” “我骗你干嘛,就你骗我。” 他眨巴眨巴着眼睛,有些心虚地坐了下来。 “这个……一码归一码……” 我微笑着看着他。 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然后语气和缓地问道。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tm名字都写合同上了,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份。” 我也迷惑起来了,我俩大眼瞪小眼。 “我就我呀,你在这兜什么圈子呢搁这?” “那……那他怎么会把这个东西给你?” “你是说华武真……” 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嘘!你怎么敢直接叫大人的名讳呢?” “那……我叫他绝世大帅哥?你是没见过,他是真的……” 那个手又捂住了我的嘴,还是冰冰凉。 “嘘!!你怎么敢给大人取外号?!!” 然后他顿了顿。 “真的很帅吗?” 我点点头,随后把他的手从我的嘴边扒拉下来。 “那我叫他什么?” “‘大人’就行……” “对,没错就是你们的这个大人给我的,我把手镯还了回去,然后就给我换回来个这个。” 我歪着脑袋看向他。 “哎我还想问你呢,你的任务不就是把我搞进这个小区嘛,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呢?” 他一咂嘴。 “那上头人的意思我们这种基层的能知道吗,不就跟着指令干活嘛。” “你就没想过跳槽?” 他震惊地看着我。 “跳屁,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跟你一样,都是签了合同的,想走,没门!” 我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们这是不是还来了个新员工?” “是啊,叫……不是你在这套我话呢?” “叫周涛对吧。” “对,他本来还不是正式的员工,但是他犯了些事,老薛替他求情,才把小命留下来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是这样。 “那他还算活人吗?” 中介点点头。 “算,就是神智被控制住了,毕竟他并不是那个村子里面的人,也不是他们的后代……” 我松了一口气,那周涛算是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 他看我的表情写满了问号,便将凳子向前挪了挪,我将玉璧放在了地上,这让他能更加方便跟我咬耳朵。 “你还没查出来吗?这个地方住的鬼,都是那个张家村里面的人还有相关的亲属。” “那个村子现在就是个鬼村……”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老张给我讲的故事在我的脑海当中盘旋,村子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让他们有部分人离开了村子,而留在村子里面的人却最后都死了。 还有那诡异幻境当中的绿色灯笼和白色灯笼…… 我的眼睛紧盯着中介,缓缓吐出两个字。 “帮凶?” 中介点头。 “也就是说,那三人的偷盗行为在村子里几乎人尽皆知,但是却没有人将事情公布出去……” 中介全神贯注地看着我,一言不发,而我看着桌子喃喃道。 “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好处……怪不得当时老张的父母有能力在离开村子后,还有余钱供老张读书……” 我猛然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你是不是也是张家村的人?” 中介向后一退,连忙摆摆手。 “别把我跟他们相提并论,我要是张家村的我还能在这舒舒服服地干活?” “这倒也是……” 我一拍桌子,原来故事是这样子的。 “绿色灯笼的,是跟随他们进入墓穴直接有染的,而白色的灯笼是想获利更多的旁观者。” 中介皱起了眉头。 “什么白灯笼绿灯笼的……” “怪不得那个村子成了现在那个样子,真是遭报应了,话说回来……你们大人是不是很有钱?” 中介挑一挑眉头道。 “那肯定的。” 第154章 解惑 他用手扶着桌子,身子向前一探,扬了一下眉毛。 “那已经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了。” 确实,他们应该在那里发现了不少的东西,而那条道是出村的必经之路,怎么可能不会让村里人知道呢。 “那……” “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凳子向后一退,两只脚搭在了桌子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脑勺。 “那些早早就离开的不必担心,我们大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离开的人毕竟是属于少数人,跟整个村子对抗肯定是没有好处的。” 听到这里,我心里刚才提起来的石头又马上放了下来。 “哎,你真的见过大人的真容?” “当然。” 他突然愁眉苦脸,双手抱着脸嚎叫道。 “真是太不公平了,我都当牛做马这么些年了,却都没有见过大人的真容,只能看看雕像缓解一下心中的寂寞……”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听到这里,我大脑飞速运转,回想在张家村里面的各种细节,关于整个张家村成为鬼村的来龙去脉我也算是有了个大致的推论,不过还有些细节是需要验证的。 他们村子很久以前是供奉华武真君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村子里一代又一代人的更替,逐渐庙宇的香火也逐渐不复当年的鼎盛。 从那个小破庙就能看出来,即使现在已经残破不堪,但是当年设计之精美华贵现在也是可见一斑的。 而这个华武真君的原身很有可能就出自张家村,也就是说他原本就张家村的人。 关于他墓地的遗址和墓穴的结构就被写在某本书里,这本书不知何时流失出去,被那三人拿到。 得知里面藏有华武真君的庞大家产,这让他们心生贪念,便铤而走险进入墓穴盗取财物。 之前我们在张家村的村长口中得知的故事,是骗人的,或者说那个故事是为了说给外面的人听的。 村子里面根本没有出现过恶性伤人事件,杨文清也不是所谓的杀人凶手,人们的死亡是华武真君的报复。 假老黑当时给我们讲的故事中,有一点是可取的。 也就是村长和杨文清之间一定是提前认识的,很有可能那本书,就是村长交给杨文清的。 他这个位置,得到那本古书会很合理一些。 那之前关于书是李根生找来的推测就可以推翻了,如果书被流入市场,那过来的肯定不止他们一批人。 而杨文清和村长之间也根本不是杀与被杀的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毕竟三个人,那么多的宝藏,怎么可能带的出来呢? 所以,张家村子里面会出现各种诡异的事件都是村子里面的人咎由自取。 不愿意留在村子里面的,就得到一笔封口费,离开了村子,例如老张的家人。 而愿意留在村子里面的,都参与了这场偷窃的狂欢,最后也因为贪婪而彻底地留在了那里。 路上担着村里人头的女人,村子当中的村长一家,还有和母亲尸体一起生活的傻蛋…… 真老黑因为不关心村中的事情,只关注自己的小家庭,所以没有参加分赃也没有离开。 可以说他是毫不知情,最后恶鬼占了身子,而他的魂魄无处可归,便进入了自家的老黄牛身上苟延残喘。 傻蛋也是看到了不该看的,所以也跟着留在了那个村子里面。 他们两个可能是真的无辜被波及到了吧。 而傻蛋口中的妖怪,就是华武真君给村子里面的报应,是他指引着山中的恶鬼妖怪将整个村子给端掉了。 事情已经过去20年了,那个傻蛋只记得死前见过的妖怪,而他的灵魂就在那里永远徘徊。 当时村子里,没有一个是人,都是鬼。 仔细想想,觉得华武真君还算有良心,最起码没有把他们两个的魂魄给丢到自己的私人地狱里受折磨。 “喂,你在想什么,没事就赶紧滚,别在这里待着,有点碍眼,我可不是吃闲饭的。” 中介的语气带着些许嫌弃。 不过我并没有在意。 “我在想事……所有张家村的村民都被拉到水帘天城了吗?” 中介听到这里,感觉他的头有两个大,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脸上的皱地像个小笼包的皮。 “怎么了?” “哎呦,别提这事了,当时这个事,真的差点把我鬼熬没了,你知道那个村子虽然不大,但是人也不少啊,我还得一个个清点,到现在都没抓全,我可是被扣了不少的工资啊…” 他双手捂着脸,无奈地盘腿坐在座椅上面转圈圈。 “真愁人……” “你肯定故意放走了什么人吧。” 他看着我,满脸都写着高兴。 “你看看你说的那个话,那叫做工作漏洞!漏洞!瞧你说的那话,多难听。” 说罢,他又对我翻了翻眼睛。 “只不过确实还有人没抓住,不过也无所谓,差一两个没啥差别的,上头又不会细查,到时候随便抓一两个顶上去就行。” “最关键的你没抓住,你怎么交差?” 他脸上闪过一道心虚的神色,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你这……不是,你连这里的都是张家村的人这件事都没搞清楚,居然还知道这个。” “张家村的村长。” 中介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打量我好久才继续说道。 “他贼的很,早跑了,估计早就被周边山里面的妖怪给撕碎了,我根本不用担心……” 他还装模作样地吹了吹口哨。 我继续道。 “你别在这装了,他还留着一个黄金面具在村子里面,不过现在这个面具在我的手里。” 当时我还以为这个面具还有可能是杨文清藏在村长家的,现在我认为就是村长自己藏在家里的。 刚才中介的话瞬间点醒了我,他知道那个村子的魂魄没有被抓住,很有可能依旧游荡在那个地方,但是一个糟老头的魂魄又能强壮到什么地步呢? 那个面具就有了大的作用,估计作为鬼能够看出来面具的用处,所以他便借助面具将自己发展壮大,得以在那片危机四伏的地方以鬼的身份存活下来。 毕竟那个面具里面的鬼还说过一些让我们匪夷所思的话,那些话很可能是给那个村长说的。 “啊……那这个问题可就大了……”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两只手在一起揉搓,不知道他的脑袋里想着些什么鬼主意。 “你在这给我说这么多,不怕你们大人知道?” “哎,你还别说,我老员工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还是有点特权的。” 随后他指了指门口的那一盆桔子。 “看到那株桔子树了没?” “昂。” “这玩意,能吃。” “……” 我默默地将玉璧提在了手中。 他理智地腿一蹬,向后一退,继续道。 “吃了这个,我说出来的话,大人就听不见了。” 我默默地将玉璧放了下来。 “这么神奇?” “那是当然,这个还是大人当时派人赐给我了,不过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哎呀想不起来了,总之,我跟老薛的待遇可不一样。 我绝对安全,毕竟说了这么多,我们可以算得上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的话还真让人放心。”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是反话呢?” 我清了清嗓子,挪动了一下坐得僵硬了的屁股。 “不过你给我提供了不少的信息呀,你怎么之前不给我说说。” “你也没问我啊,我可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鬼,再说了,我的脸是冷的。” “行吧……那你能不能再用一下你特权,把周涛的名字给我删了。” “他跟你什么关系啊?” “额……算朋友吧,也是帮了我大忙的。” “不行。” 我语气软了下来,大丈夫能屈能伸。 “为什么呀?” “名单早就送上去给大人过目了,你觉得能改吗?” “嘶……那确实这有点为难你……” “知道就好。” 他一边抠着指甲缝一边说道。 “你说说你这个人,怎么一天到晚地就给我找麻烦,你好歹给我省省心,这样我也好帮你啊……” “哎,说到帮,周涛也算是帮我了,他应该受到奖励啊,为什么还差点丢了命啊?” 中介吹完自己的指甲缝,又开始鬼迷日眼地扣起了耳朵。 “这不是他的事,可是他帮了你们,被迫染上了因果,所以我们大人也算是在帮他。 要清楚,做自以为的好事,可不一定能够得到好的结果。” 他吹了吹自己的小指甲。 “在这干活,还了这些因果,就能回去。” “很……重吗?” “几十年吧差不多。” 我提高了音调。 “啥??几十年??” 中介皱紧了眉头道。 “你嚎啥啊,这都算短的,我们这里的员工,多多少少都是……哎不说了造孽啊……” 他清了清嗓子,又拍了拍手上的渣子,将两个手搭在桌子上,义正言辞地说道。 “总之,我们大人是好人,你也不用太担心周涛,他不会有事的,就是会变得跟老薛一样。” 我思索了一阵。 “老薛也干过一样的活?” “你脑子还算灵光。” 中介呵呵一笑。 “老薛并不是什么聋哑人,他只是说过不该说的话,所以被禁言了,周涛也是一样。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无论好的坏的都是要自己承担的。” 中介的表情神秘了起来。 “你说是吧?” 我默默地点头。 “只要他没有生命危险就行,不过还有个事情我比较在意。” “说吧说吧,赶紧说,最好这一次性说完,不然下一次你还得过来烦我。” “你刚才说关于魂魄离体的事情,如果当时我直接被带出去了,我会怎么样?” 中介的回答干脆利落。 “你会直接获得那个房子的永久使用权。” 他的回答让我直接语塞,一瞬间我竟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看我没反应他继续说道。 “有啥不明白的,就是会死,还得困这里,永远出不去,而且你还得一直保持着死前的样子。” 他随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刘海,又贱兮兮地对我笑了一下。 随后他快速上前,直接拉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摊开,一边摇头一边咂嘴。 “你这个蔓延地还挺快的,我确实没想到你这个会蔓延得这么快……” “这个是啥?” “签合同的时候还摁手印了不是?” “昂。” “对,就是给你埋了阴气,这个阴气会一直向上窜,直达心脏,然后你就gg啦。” 他的语气很是轻快,听得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感觉……干啥都会死路一条啊……” “当然有活路,你找到大人,给你把阴气薅出来,再毁掉合约,你就彻底恢复自由身啦。” 他还不忘张开手指,跟朵花一样地来回摇摆。 “你是不是有种……越来越适应这里的感觉?” 我的表情凝固在那里,不过中介看起来还挺高兴的,他一只手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慌,你我还可以以后做同事,你不是还失业了嘛,这不正好嘛!” 我再次默默地将玉璧提溜在胸前。 他知趣地向后退去。 “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大人都把这个东西给你了,那肯定是相信你的能力的,所以你肯定能离开这里的。” 说罢,他还坚定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为我加油助威。 我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能活,希望孙晓也可……” “不可以。” 我抬起头,发现中介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你说什么?” 他语气冷淡了下来,跟刚才简直就是两个样子。 “她一定会死。” “为什……” 我的话还没说出口,自己就停了下来,不用他说我也清楚,因为她是孙世浩的孙女。 她怎么可能逃的了呢。 “节哀吧兄弟,或许你还可以陪着她呢。” “你这真是地狱笑话……” “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愁一些有的没的。” 我不知道回答他些什么,随后陷入了沉默。 “喂,我快下班了,你这次可待得够久的,最后再限你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又选择帮我呢?” 中介用手搓着下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给了我答复。 “因为,有趣吧。” 第155章 再出发 我无奈地扒拉了一下后脑勺的头发。 “你这个回答还真是颇有深意。” 我弯下身子,将布袋子拿了起来,中介有些忌惮,再次与我拉开了距离。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一件事。” 中介用手捏了捏鼻梁,闭上眼睛抬着眉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我找的人我找的人”,随后他将手放下来。 “你问,快问!!烦死鬼了!” “我邻居扰民,你得给我个解决方案吧,你身兼数职,这点事应该能解决吧。” 听到这里,他端正了一下坐姿,拉近身子,摆弄起鼠标。 “谁啊?” “就隔壁的孙世浩。” “哪个房间?” “额……2014号房……吧” 他皱着眉头抬头看向我。 “你到底确不确定?” “你那没记录吗?” “那我得查呀。” 随后他不等我再次说话,手指头在键盘上啪啪作响,一个回车后他就紧盯着屏幕看起来。 “哦,他啊……最近刚入住的……” “你能不能给我换个房子,左边右边都是鬼老头子,一到晚上就来我家门口敲门,虽然我也不是每天都在,但是这也遭不住啊。” 他的脸上映照着电脑的光,看向我的瞳孔中多了一个方形的亮点。 “这我能管,但是换房不可能,你住的哪间房子,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这没法改。” 我试探着问道。 “那你就……给我把他的门锁了,别让他出来,顺便把隔壁的李根生家门也给锁了。” “你这个要求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呀,你能来找我,他们也可以啊,我锁了人家的门,惹了众怒我也不好做呀。” 他怜悯地看了我一眼。 “我能做的就是上门劝导一下,但是他会不会报复你可就不好说了……” 我眼中的希望之火熄灭了,其实我也只是尝试着问了一下,这种无理的要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那你还是别说了,还是保持现状吧。” “哦了。” 他伸手点了点鼠标,应该是关掉了页面。 “其实关于他们家,有不少的投诉了,但是这里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我满腹疑惑。 “哦?” “这里安不安定并不重要,只要那些魂魄无法离开这里就好,就算这里的魂魄开始进行吞并,都不重要。” 他的眼神当中没有任何的情感波澜。 “这里只是个监狱,只不过外表看起来比较华丽一点。” 他看着外面,透过玻璃门,外面时不时会有一些住户来回地飘。 “额……其实也没有那么华丽。” 我们再次对上了眼。 “所以,这就是我的回答,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摇头。 “没了。” 他开始捣鼓电脑,不过嘴里继续跟我说道。 “你现在就赶忙把那些东西找回来,拿着那些东西去找大人,然后恢复你的自由身,你就可以远离那些鬼邻居了。” 他说着轻松,过程也很简单,但是我总觉得我不会如此轻松地就离开这里。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手掌,而中介此时也是有意地瞟向我这里。 “时间就是生命。” 我沉默了,房间里面回荡着键盘打字的声音,但我们两个之间的这种沉默并没有感觉到尴尬。 “谢啦。” 他脸也没偏一下,只是点了点头。 我拿着玉璧起了身,想要把布袋还给他。 “我不要,送你了。” 在我刚动作一下,他就连忙止住了我的行为。 “赶紧走吧,就算你现在适应这里了也不要经常来我这里,对你没啥好处,毕竟你还是个大活人。” 我点点头再次道谢之后,向着门口走去。 视线落在了门口的小桔子树上。 “你这个桔子给我一个呗。” “不是你怎么这么得寸进尺,赶紧走赶紧走,真够烦人的。” 他直接从椅子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的面前,将门一开,一巴掌就给我推了出去。 我转头,一个东西正好砸到了我的脑门上,手正好接住了正在掉落的它。 低头定睛一看,是一个桔子。 “砰!” 物业中心的大门被他狠狠地关上了,这家伙没想到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我冲他的背影挥了挥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四周的森森鬼影蠢蠢欲动,我连忙将玉璧从布袋中露出了一点,那些贪婪目光在一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个玉璧可真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神器呀,让人安全感满满。 我顺利地回到了房中。 一个恍惚,我睁开了双眼,眼前有点黑,胸前是布袋和玉璧,我撑着身子起来,才发现自己正趴在门口玄关的地上。 “你回来了?” 我转身,看到拖着被子正在客厅中坐着的孙晓,被子中还冒出来一个狗头。 之前做的一个噩梦突然闯进脑海,一个恐怖的狗头人。 “喂……你……真醒了吗?” 孙晓从被子中出来,小跑着到我面前将我扶了起来。 “我一直在这里趴着?” “是啊!!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过了一阵又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出来查看发现门是关上的,你人是趴在地上的。” “果然进入那里就是灵魂出窍……” “晚上的那个敲门声……” 孙晓的声音很小,她的脸上满是自责的神色。 我莞尔一笑。 “虽然没有彻底解决,但是以后我们不用害怕了。” 我将我抱着玉璧横扫小区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她的视线紧盯着地上的玉璧,似乎并没有注意听我的故事。 “它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我将它从地上拿了起来,递给了她。 “它摸起来……是温热的……而且里面有红色的东西在动……” 孙晓的手轻轻地拂过了玉璧,她的眼神是如此的专注,而我也注意到里面正在缓慢游动的红色物质。 “应该是血,我还滴了点我自己的血,效果翻倍。” “它应该是镇压的作用吧,不然那些鬼也不可能见你就跑。” “确实,哦对了,我还顺便问了周涛的事情。” “他怎么样了?” “他没啥事,就是成了正式员工了。” 孙晓表情一愣,就好像我说的话并不是中文。 “啊??” “就是字面意思,他要在这里当很多年的牛马,没工资的那种。” 孙晓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来回转动的眼珠让我知道她的大脑飞速思索着。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总之,他没啥事。” 我走到客厅,瘫在沙发上,饥饿感再次将我包围。 “我们什么时候去明山矿场?” “那个地方我查了,就在赤草区。” “那里的土地虽然贫瘠,但是那里有这个市最大的矿山,里面有数不清的矿场。” “那种地方应该挺偏远的吧。” “嗯,得开好几个小时的车。” 我歪着脑袋看向黑色的电视屏幕。 “那我们再休息两天吧,然后就去明山矿场。” “行,那你的身体能耽搁吗?” 我随意地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然后翻了个身。 “似乎我在这里会安全一点,我甚至都感觉到自己适应这里了……” 听到我的话,孙晓的脸色大变,她连忙走到我的身旁。 “那怎么办?” 我看着她的脸庞,认识了这么久。我还真没仔细看过她。 不过她很明显比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瘦了不少,眼睛中都是忧愁,眼下的黑眼圈也重了不少。 如果她要是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她的脸上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我不打算告诉她,因为我也不相信她会死,任何事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现在就妄下定论搞得人心惶惶不是上策。 “喂,你傻了?说话啊?” 她摇晃着我的肩膀,她虽然个子小,但力气挺大的,晃得我头晕。 “你别愁,这个玩意要到心脏处才会有事,你看还这么长呢,没关系的。” 一边说我还一边用手比划着。 “真的吗?” “真的,我骗你干嘛,我俩也算好搭档,我说真话还是假话你听不出来?” 她放在我肩膀上面的手缓缓收回,她坐在一旁没有说话,毛毛走到我们的旁边,尾巴甩得沙发“啪啪”地响。 “那就后天,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去明山矿场。” “好。” 我们定下了时间。 由于我最好不能出门,所以孙晓就离开这里出去搞饭回来,每次都是熟悉的味道,她特意去老张那里给我买的饭。 每次看我狼吞虎咽吃饭,她都会说。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你肯定不会做饿死鬼。” 而我也会一笑而过。 不知道是不是玉璧出现了震慑作用,这两个晚上孙世浩在没有敲门。 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鬼敲门。 “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有毒?” “来我家玩呗。” 张进晨这两个晚上都会准时出现在门口,他的敲门声相比于其他的鬼,那简直就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了。 跟鬼关系好就是不一样。 第一天晚上我没让他进门,第二天晚上,也就是出门前的晚上,我让他进了门。 他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凉风,我已经感觉不到那种寒意了。 “你们为什么不来我家?” 他把我这里直接当自己家,不坐沙发直接一屁股坐在茶几上,我忍住了想要踹他的冲动。 毕竟我可不想再离开之前,把楼下的女鬼给我引上来了,直接在我家门口开party。 “谁要去你家,你家跟个垃圾场一样。” “哪里有那么糟糕,我只是秩序跟别人不太一样罢了。” “那你还真挺特别的。” 孙晓上下打量着张进晨,默默地吐槽道。 “你还是成小纸人的时候比较顺眼。” “你俩真不愧是好朋友,一个说话比一个难听。” 由于我一直盯着他坐在茶几上的屁股,他就掂着脚尖,想坐在沙发上。 我正好把玉璧放在沙发上了,不过它此时正包在布袋里面。 “我给你们说……啊!!!我的屁股!!” 在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他的时候,他就一屁股坐在了玉璧上,如同坐在了一个烙铁上一般弹射起飞。 他捂着自己冒烟的屁股在客厅的声上空飞来飞去,我们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嗷嗷叫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你在沙发上放的什么啊!!” 我有些心虚地将玉璧抱在怀里? “额……一个……宝物……对你来说可能不算宝物……” “我一屁股坐下去还以为坐在碳火上面了,真的还好我穿了裤子,不然直接给我屁股烧没了。” 他将脑袋转了180度,回头看他的屁股,然后他又喊了起来,场面可以说是十分的诡异。 可笑压住了可怕。 “我的裤子没了!!裤衩子也没了!!你赔我的裤子和裤衩!!我就只有这一套!!” “我们明天就给你烧,明天就给你买新的。” “那就是说明天你们带上我喽?” 他刚才的眼泪还没流出来,脸上就挂满了笑容,一个白惨惨的鬼脸配上夸张的笑容,如果不是我们两个,真的会被吓死。 “你们带上我我就不生气了,不然以后我拉着全小区的鬼轮流敲你们的门。” 他的笑容更加阴森了。 “你可以考虑一下,门结实,还是排队的鬼结实。” 我连忙点头道。 “带上你,肯定带上你。” 他的笑容更加灿烂。 孙晓并没有被他吓到,只是平静地在角落寻找东西,同时淡淡地问道。 “还是小纸人?” “嗯,那样方便点。” “行。” 说罢,她从袋子里面找出来一沓黄纸。 没过一会,在孙晓精巧的双手下,一个长手长脚的黄色纸人被剪出来了。 “这比上次的好看多了。” 他很满意。 在第二天的早晨,我跟着孙晓到了张进晨家的门口,在目睹她一系列操作后,那个黄色的纸人就这样出现在我的眼前。 摇摇晃晃的。 “你这个造型,还是挺特别的。” 他黄色的小脑袋一歪,给我呛了回来。 “你也不赖。” 孙晓熟练地将他抓起来,放进包里,这次她没有将毛毛留在这里。 这次出行,是我们两人一鬼一狗的组合。 第156章 矿井外的神秘男人 “咳咳咳!你能不能把窗户关上。” 听到孙晓的抱怨,我连忙按下按钮,将窗户升了上去。 “轰轰轰!” 这条路上的渣土车一辆接着一辆,除了车轮子后面的尘土飞扬,这种大货车的压迫感直达心底,真害怕里面哪个司机打瞌睡了,直接给我们埋了。 在大车面前我们就是纸壳子车,分分钟给我们压成爆浆车饼。 “这条路得开多久啊?” 孙晓观察着后视镜,慎重地开着车,幽幽道。 “还早着呢,这条道是去矿场那里必经的道路,想躲都躲不掉。” 我唉声叹气地靠在座椅上,脑袋歪着看向车外。 眼前是一片黄色的土地,远处的山脉上面只有浅浅的层绿色,就在这绿色上面似乎都蒙上一层黄土,天空都没有那么澄澈了。 一片荒无人烟的景象。 孙晓听到我的无病呻吟,关切地问道。 “你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会。” 虽然她这么说,但是这没有尽头的柏油马路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可以休息的地方,更别提这个尽头里总是会出现渣土车。 光是看着这个场景,我就感觉嘴里有硌牙的沙粒子。 “不用了,我就是觉得这里很荒凉。” “难不成人家要把矿山开你家门口?这地方肯定偏远啊。” 张进晨坐在毛毛的狗头上,坐在后座上,脑袋也正看向外面的荒芜土地。 “行了你闭嘴吧,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 “你还好意思说!” 他从狗脑袋上跳起来,随后飞到了我的头上,我直接一抓住他,将他放在了我面前的台子上。 这个小黄人正穿着一条蓝色的裤子,裤子上面绣满了各种各样的“寿”字,他的上半身没有衣服,看起来怪异的很。 我心虚地将头扭到一旁,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也不能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谁叫你现在这个样子,烧出来就成这样了。” 我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黄人气的浑身发抖。 “这就算了,这个你怎么解释??” 随后他一把脱下了裤子,露出了里面的裤衩子。 我努力忍住笑意,抖着声音说道。 “哎哎哎,你怎么随地大小脱呢?孙晓还在这里呢!” 孙晓默默地说道。 “我瞎。” 张进晨才不管这些,小手一挥,指着同样印着“寿”字的裤衩,愤怒地控诉道。 “下车前你还说交给你,保证给我选店里最好看的,这就是最好看的??你是不是审美有什么毛病。” 我捂着嘴巴,强压嘴角。 “这就是最好看的啊,其他都是纯色的,老板还给我推荐了内裤套装,可我就觉得这个最好看哈哈哈哈哈。” 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我是真的想看你那张帅脸穿这个哈哈哈……” 孙晓在旁边也被逗笑了,车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你们两个……气死鬼了!!” 他悻悻地提上裤子,又蹦回毛毛那里,不再搭理我们了。 我一边抹眼泪,一边调侃着说道。 “哎呀别生气了,回去我给你重新烧一套,全新的!最流行的!!” 我们只听到了他的一声冷哼。 …… 车子终于开出了那条满是渣土车的大道,驶向了另外一个岔路口。 这条道路终于没有渣土车的轰鸣声,也没有扎眼睛的沙土,我终于可以将窗户降下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 孙晓的车速慢了下来,她紧握方向盘的手放松了下来,我们的心情也没有了刚才的紧张。 没多久我们的面前出现了房屋,道路的两旁堆积着大小不一的石头堆, 缝隙里面不少的植物露出了脑袋。 即使是这种看起来如此荒无人烟的地方,也是有小小的村落存在。 村子里面的都是老旧的建筑,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几乎没几米就能看到一个缺了半个身子的砖房。 无论是房顶黑色的瓦片,还是斑驳不堪露出红砖的墙壁,里面都是生机勃勃,各种灌木将屋子里面填满,成为这个房屋的新住户。 路边几米就立着一根老式的木头电线杆。 杆子的表皮早已发黑,每根上面都有裂缝,还有些分布不均匀的孔洞。 不过由于没有人经常责护,有的电线杆已经折了腰,倒在了一旁满是杂草的田地里。 早已不通电的电线上面,有小鸟好奇地歪着脑袋,观察着我们这外来的铁皮家伙,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 不过这片还算是有点绿色。 “远处还看不出来,我还以为这个地方会寸草不生。” “哪有这么夸张,只是相比于我们那里植被稀疏一些,而且矿场的人也是要生活的,时间一长,自然而然会有人在这里定居,依靠矿场生存。” 让人欣喜的是,乡道很是平坦,就是路边的野草杂树将自己的手脚伸到道路上,似乎是在招手让我们停车,不过最后都被车轮无情地碾压了过去。 “这怎么没人啊?” “这个矿场也是几十年前就荒废了。” “挖空了?” “因为发生了坍塌,死了好多人,老板跑了,所以这里也就没再继续开发了。”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左右的道路,感觉她现在开车可比我第一次见她开车时谨慎多了。 那次在桥上,我觉得她恨不得给我撞下去。 “这个矿场算小的,周边值得开发的地方多了去了,哪个老板都不会想接手这个地方的。” 我看着她的侧脸。 “闹鬼?” 她单手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响指。 “没错。” 还真是去哪哪都有鬼…… “我们还真是跟鬼的缘分不浅啊……” “谁说不是呢?” 村子不大,没一会我们就从另外一个口子开出了村。 村外的道路十分开阔,以前的车辙早就被风雨抹平,在路的尽头,矿场也逐渐出现在眼前。 周边都是小山坡,上面除了一些自然生长的杂草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植被覆盖,小山坡的周围堆积着数不清的岩石堆。 “这这石头也是矿物吗?” “可能吧,我也不是很懂这个。” 总之,完全就是无人打理的样子。 靠近矿场的地方立着一个牌子,上面是红底黄字。 “矿区危险,请勿靠近!” 这个牌子上面也满是时间给它蒙上的尘土,我还看到一只大老鼠从旁边慢悠悠地爬了过去。 看得我的心里直发怵,不好的回忆涌向心头,我赶忙将这回忆甩到脑后。 车子就停在这附近。 我们下了车,孙晓给毛毛绑上了带子,生怕这个傻狗钻到哪个洞里面出不来了。 我们还没看清周围的状况,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喂。” 我向四下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脏兮兮牛仔服,套着牛仔长裤的男人在不远处的岩石堆上站着跟我们打招呼。 他的头发很长,估计是很长时间没洗了,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看起来就像那种特意缠的脏辫。 要是上面没有尘土看起来就更完美了。 “这个是人。” 张进晨熟练地说道。 我抬眉瞄了他一眼,张进晨藏在包里,只露出半个身子,看起来他并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新裤子。 我们也算放下了心。 男人灵活地在岩石堆上跳来跳去,手里提着的瓶瓶罐罐在麻袋里面叮铃哐啷地响着,最后这个响动到了我们的面前。 男人的脸上胡子拉碴,不过能看出来他的年龄并不大,只是脸色有点发黑,要是洗过脸,反而让他的瞳孔失去了灵动的光。 他黑漆漆地眸子来回地看向我和孙晓,他的眼神比语言先问了我们。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没回答他,只是反问他。 “你是住在这里的村民吗?” 他沉默地观察了我们一会,最后眼睛定格在了毛毛的身上,毛毛没什么反应,乖乖地坐在孙晓的旁边,只不过好奇的鼻子忍不住地对着男人翕动。 “不是,我只是个流浪汉。” 随后他抬眼看向我,我回答道。 “我们只是来这里旅游的。” 流浪汉的眼神露出怪异的神色,随后微微转身,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尤其在我们身旁写着“矿区危险,请勿靠近”的牌子上多停留了一会。 “在这里……旅游?” 我笑嘻嘻地回复道。 “个人喜好嘛,老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从他的眼神和气质上,说是流浪汉有些不合适,他更像是生活失意,通过这种方式释放自我的人。 他听完我的话,脸上因为风吹日晒而生出来的浅纹动了动。 “这里很危险,你们可不要在这里到处晃悠,万一不小心进入了矿井,里面的建筑早就腐朽不堪,埋里面可没有人救你们。” 他拖着步子走路,身后的麻袋里面依旧发出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他走到了毛毛的面前,蹲了下来。 他礼貌地问向孙晓。 “我可以摸摸它吗?” 孙晓欣然同意。 男人伸出手,在毛毛的脑袋上揉搓了一阵,而毛毛的鼻子向着男人的手心拱来拱去,似乎是在熟悉味道。 “谢谢。” 男人随后依旧拖着颓废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这个人好奇怪。” “要是说他原本是矿场的员工,年龄也太小了,但是如果是家属,那他当时的年纪估计在十岁左右。” 叮叮哐哐的声音逐渐消失。 “走吧,到处转转。” 孙晓点点头,我们两个围着这个小矿场走了大半圈,虽然这个矿场不大,但是周围不是土就是石头,实在是太难走了。 这更加显得刚才那个男人身手轻巧矫健。 “那个真是矿井吗?” 孙晓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现在太阳正好,石头上面被晒得热乎乎,我也坐了上去。 “应该是,这附近就那一个大洞。” “我怎么觉得像老熊窝?” “这附近应该没有熊吧?” 她抿着嘴巴,看向底下不远处的矿洞的位置。 “我们真要进去吗?” 为了这个,我们还特意买了矿灯,防护面罩,还有头盔和对讲机。 这种地方手机百分之百的没信号,有个对讲机能靠谱点。 黑漆漆的矿洞此时似乎就在我的眼前,里面似乎会有怪物将我吞噬其中,而且毛毛在经过矿洞的时候,疯狂地咆哮起来。 虽然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它的叫声在周围回荡,也让我们的心中发虚。 “不用我多说了。” 当时张进晨幽幽地说道,他的话更让我的心头蒙上的阴影。 我有玉璧在手中,再加上我对鬼现在没有了那么的恐惧了,其实见鬼我不害怕。 我害怕的是他们的力量会让这里发生坍塌,如果我们两个都下去,那就直接玩完。 所以只有一个人下去。 我肯定不会让孙晓下。 但我也需要心理准备。 “我们先看看情况吧,毕竟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由于我实在是容易饿,所以后座上面除了毛毛,剩下的都是食物,在经过一番巡查过后,我们回到了车上。 太阳逐渐移向了西面,四处都是小鸟归巢的声音,四下无人,这陌生的小村边让人莫名有些心慌。 我一边吃东西,一边将头转向了窗户边。 一张人脸出现在外面。 然后我就噎住了。 孙晓听到声响,也被窗边的脸给吓了一大跳,见我手脚慌乱的样子,连忙先给我递了一杯水。 然后她将窗户拉下了一条缝。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是之前的那个流浪汉,他手中的麻袋已经空了,再加上车窗关闭,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他眉头微微一皱。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 我拍了拍胸口,噎在喉咙里面的食物才刚刚顺了下去。 我也皱着眉头看向他,无语道。 “大哥,你最起码敲个窗户吧……” 他并没解释,只是丢下一句话。 “晚上这里很危险,不要留在这里。” 然后留给我们一个披着晚霞的背影再次离开。 “他……还真有个性……” 孙晓抬了一下眉毛,低头继续看手机。 夜晚很快降临。 车子空间比较狭小,躺平在座椅上睡觉还是有些不舒服,我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直到耳边的狗叫声将我吵醒。 “怎么了??” 我猛的抬头,孙晓正在安抚毛毛。 无需孙晓多言,我就看到了不远处出现了灯光。 人们的说话声,机器发动的轰隆隆的声音,一一传入我的耳中。 第157章 一群鬼 我不由得凑近到孙晓的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突然有人了?” 她也是一脸的迷茫,轻缓地摇头道。 “我也是刚刚才听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着,她的眼睛还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吵闹的方向看去,还有一些光束在黑暗的夜空当中来回甩动,最后被夜空吞噬。 “我去看看。” 说罢,我便背起放在脚边的,这是特意准备的一个斜挎包,专门用来存放玉璧的,带着它我的心里踏实点。 孙晓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也跟你一起。” 我连忙摇头拒绝。 “我先去查看一下情况,还是一个人行动比较好,你就在车里待着。” 张进晨也小声地对孙晓提醒道。 “你还是待在这里吧,我能感觉到那里……阴气很重……有个人留在这里最起码还有能救人。” 我认同地点头,随后便伸手转身去后座拿起一个袋子,从袋子里面掏出来两个对讲机。 “这个我已经调试好了,有啥情况我会跟你说的。” 我将其中一个对讲机交给了孙晓,她有些不情愿,犹豫着要不要接过去,我直接轻轻地丢到了她的怀里,然后转身开门离开了车子。 她压低声音跟我说话,我没回答,只是转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轻柔地关上了车门,小心翼翼地向着出现声音的地方而去。 脚下都是石子路,想要不发出声音实在是太难了,我只能尽量放缓速度,减轻脚步,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面挪动。 那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向我靠近,那两束灯光朝着我便射了过来。 我连忙躲向一旁,果然有渣土车运了出来,难不成这里晚上会有人从矿场里面偷偷运货吗? 我记得这里路上没有什么车辙印,除了孙晓的车子留下来的。 货车缓缓经过了我的身边,还好我的位置完美地挡住了自己,我抬头看向驾驶室,里面的司机低着头,僵硬地坐在车里。 怎么又是个低头开车的,困成这样了还开车,那八成是个鬼。 而车子正向着孙晓的方向而去。 我连忙拿起对讲机提醒孙晓,无论是真是假,还是不要靠近为妙。 “快从车里出来,有个货车开过去了!” 对讲机的对面传来了一阵滋滋滋的响动,然后孙晓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看到了,我早就跑出来了。” 货车的速度不慢,就在我们说话的期间,车子速度不减地向着孙晓的车子的方向冲了过去。 而我也一直跟在车子的后面,看到了不远处了小红车。 我以为会发生碰撞或者事故的时候,货车就穿透小红车,径直开了过去。 我微微张着嘴巴,对着对讲机。 “你看到了没……” “我比你看到还要清楚……” 随后那里就是一阵哗啦哗啦的走动声,我看到石头推后面窜出来两个影子,随后进入了车子。 小红车转移了位置,开到了更靠边的位置上。 对讲机传来孙晓的声音, “说实话停在路中央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刚才那辆鬼车开过去了,车里现在跟放在冷冻室里面冻了一晚一样冷。” 见她没有事情,我便继续向矿井的方向走去,没过一会又有一辆一模一样的车子开了过去,甚至连驾驶员低头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我怀疑这跟上一辆车就是同一辆。 转过一个弯,我便看到了吵闹的源头。 一群人站在灯光下面,时不时有人从黑暗的矿洞当中走出来,熟练地关掉了头上的灯,坐在一旁休息。 虽然有人说话的声音,但是直到如此近的距离,我都没有办法听清楚那些话是什么。 那些声音就像是做梦的呓语,乍一听好像有点逻辑,仔细听起来就是咿咿呀呀的胡言乱语。 现在我的耳边就充斥着这种声音。 那些人在灯光下做着自己的事情,我的视线移向地面,不出我所料,那些人都没有影子。 都是鬼。 看得差不多,我准备撤退,没想到脚丫子被地上的石头崴了一下,随后栽倒在地上。 浑身跟石头亲密接触非常痛。 就是没感觉到。 有人从旁边及时拖住了我。 “嗯?” 我的声音还没有发出来,就被一双充满着土腥味的手给捂住了,说实话还有股垃圾的味道。 然后我就被这双手的主人拖到了乱石堆后面的草丛中,随后我被狠狠地丢到了地上。 这可比石头好多了。 还好这些响动并不大,那些鬼应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摇晃了一下脑袋,抬头看清了那个粗鲁的人,压着声音小声说道。 “怎么是你?” 他岔开腿蹲下来,此时我才注意到他穿着一双变成黑色的蓝拖鞋,脚指头也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颜色。 而他的身上依旧是那套牛仔,只不过看起来更加乱了,像是随意披上一样。 他还挺讲究,睡前换成了拖鞋。 不过他的眼睛在黑暗当中依旧亮晶晶的。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还想问你呢,都提醒你们两次了,怎么还不走,找死吗?” 流浪汉嘴里叼着一个狗尾巴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然后还站起身仰头看着远处的那群鬼,应该是没什么状况,他又蹲下来跟我对视。 他的声音低沉。 “你们来这里到底是干嘛的?” “我们来这里找东西。” “你们不是来这里旅游的吗?” 我撇了撇嘴角道。 “没必要对陌生人说真话吧?” 他将狗尾巴草吐到地上,眼神痞痞地看着我,语气挑衅。 “找东西?你来这里找什么东西?死人吗?这里死人可不少,你们搬都搬不完。” 我叹了一口气。 他继续调侃。 “怎么,还是个心思忧愁的?” 我眼神锐利地睥睨了他一眼。 “有人把不该放的东西藏里面了,我是来找那些东西的。” 男人的眼神变了,似乎对我的说法很感兴趣。 “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过来找?” “没办法啊,我就只知道这里。” 我俩的说话声越来越大,只不过我们两个都没注意到。 不知何时,矿井口的吵闹声没有了,四周出奇的安静。 男人一抬头,脸色僵住了,面若死灰,正要说出来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我心中咯噔一下,随后也回头看去。 只见草丛外面突兀地冒出来几个人头。 他们有的脑袋凹陷,白色的脑浆挂在脸上,有的眼睛珠子被挤爆了,像瘪掉了猪尿脬一样贴在脸上,还有的脸皮被磨得透出白森森的骨头。 所有的脑袋上都沾满了血和土混合而成了污泥,传来刺鼻的腥臭味,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然后男人再次说话了。 “都怪你。” 好家伙,先把锅丢我头上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面前的鬼都赶走。 我丝毫不慌,比这个更恐怖的场面我都见过,伸出右手就掏包,左手还不忘使劲啃指头。 一下给指头啃出血的都是狠人。 我右手拿着玉璧,左手将血麻利地涂抹到玉璧上面,就在一瞬间我的身子发软,头脑眩晕,整个人差点就倒了下去。 我把副作用给忘了。 好在正准备伸向我们的鬼手停滞了下来。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领子后面就传来令人窒息的勒脖感,原本向前倾的身子向后倒去,然后脖子上的窒息感更加强烈了,屁股还有跟地面摩擦的剐蹭感。 是男人在拉扯我,他还算有点良心。 但是不多。 玉璧的红光让鬼们害怕地连连后退,很快便逃得无影无踪。 男人终于把我给放了下来,我整个人躺倒在地,不过玉璧还被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去……” 男人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感叹,过了一会才想起来我还躺在地上。 “没想到你有这种法宝。” 我扶着脑袋,在他的帮助下坐起身,揉了揉受苦受难的脖领。 “我也没想到你会把我勒个半死……” “谁知道你还会往后倒……” 他的语气没有之前冲了,不过眼睛完全不离我的玉璧。 “发生什么事情了??” 孙晓的声音从草丛里面传了出来,刚才倒地的时候对讲机不小心掉在草丛里面了,我寻着声音找到了对讲机。 “没事,没发生啥大事……” “刚才一阵沙沙的声音,还有……” “我看到一群鬼,等我回去给你详细地说。” “好。” 我将对讲机放回兜里,然后准备离开这里向着小红车的方向走去。 我的领子再次被人拽住了,流浪汉平静地问道。 “你去哪里?去找那个女人吗?” “难不成我去找你吗?” “你们要进去矿井吗?我有地图。” 我扭头看向他,他将手放下来,吊儿郎当地盯着我看,我反问道。 “你从哪里弄到的地图?” “问这么多干嘛,你就说你需不需要吧。” 我扶着脑门,感觉到一阵头疼。 “那你等着洗洗手。” “啊?你还嫌弃我的手脏了?” …… 他跟在我后面,随我一起回到了小红车旁边,孙晓正靠在车门旁边,手机的光照亮了她的脸庞。 她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 “你看到什……” 看到我身后又多了一个人,她的话卡了一半咽了回去。 “你是……” 流浪汉从走到我的前面,用脏兮兮的裤子擦了擦脏兮兮的手,本来想伸出来握个手,但是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还是收了回去。 他扬起下巴,说话的时候比对我热情多了。 “我们下午还见过啊小美女,你不记得我了?” 孙晓抬了抬眉毛。 “你怎么跟他在一块?” 我苦笑着说道。 “不是冤家不聚头,而且他说他的手里有矿井的地图。” “地图?” 孙晓抬眼看着流浪汉。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总不能跟个陌生人一起行动吧。” “我?我的名字叫徐家熙。” 孙晓点点头,手机屏幕关掉。 “你说你有地图,那你把东西拿出来先给我们看看。” 他挠了挠后脑勺,指着一个方向道 “我没带,就在我住的地方。” 孙晓狐疑地看着他,然后拽着我的胳膊把我给拉了过去。 “你能不能把玉璧拿开!!!” 我听到了张进晨的控诉声,连忙将玉璧整个塞回包里中介给的布袋里面。 收拾完一切,我抬起头,发现气氛异常的尴尬,孙晓敌视地看着徐家熙,徐家熙也不堪示弱,回敬了蔑视的眼神。 我问道。 “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在那里?这也太巧合了吧?” 听到这里,徐家熙又变成了臭脸一张。 “你以为我想吗,我睡醒了想尿尿,谁知道刚上完你就遛到我旁边,还没看到我,我本来想走的,谁知道你这个人完全站不稳,才好心扶了你一把。” “我确实没看到你。” “这个地方很危险,跟你们白天都说过了,不过我也是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害怕了,没想到手里还有些厉害的东西。” 随后他的视线移到了我的包上。 “就是用的人有点弱,站都站不稳。” “这不重要。” 孙晓打断了他的话,双手抱胸靠在车门上。 “这里每天晚上都会是这个样子吗?” “要不我给你讲讲?” 孙晓对着我摇摇头。 “我都听的大差不差,估计那里有不少的鬼吧……” “嗯,都是鬼,看他们的样子都是死在矿井里面的,数量还不少呢,感觉就是在那里一直重复生前的事情,那个车也是,上面的司机也是个鬼,反复地运东西……” 我还没说完,徐家熙巨大的声音打断了我。 “喂你们两个,是驱鬼的吗?” 我无奈地摇摇头道。 “我要是这么厉害也就没现在这个事了。” “那你们怎么看起来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见多了。” “见多了??就那种样子的鬼??” “是啊,要不是身经百战,我早就被那些鬼给吓得嗷嗷叫了。” 徐家熙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看起来对我们非常的感兴趣。 “那你们还挺厉害的。” 听到这个话,孙晓也只是用手捏了捏鼻梁,这种厉害我们两个可是谁都不想要。 第158章 自杀失败 “时间正好,反正我也不休息,我跟你回去看看你那个地图吧。” 徐家熙一甩胳膊,衣服下摆也随之飞了起来。 “你还算是爽快人。” 我依旧让孙晓留在车旁,她嘱咐我小心一点,毕竟我们也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对她浅浅一笑道。 “放心,你应该都能听到。” 随后我掏了一下兜里的对讲机。 “喂你怎么还不过来?” 徐家熙已经走出好几米远了,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身体的轮廓。 “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就直接报警。” 她重重地点头,随后我向着徐家熙的方向走去,跟随着他进入了村子。 村子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只能看清面前一两米的路。 “你家在村子里面?” “里头都有现成的房子,我为啥不住?” 没走多远,我跟着他拐了弯,手机向四处一照,被照亮的地方野草聚集,在缝隙当中有个墓碑在露个头,给我吓了一跳。 我仔细照向那里,将两旁的草给扒拉开。 墓碑上面的字有些不清晰,被墓碑上缠绕着不少的藤蔓遮挡,后头的坟头子上也是长满了花草,要不是周围黑暗,再加上光一照有些突兀,白天还有些看不太出来。 “你怎么停下了?” “哦,没注意照到一个墓碑。” “害,村子里以前的哪家人的祖宗呗,都化没了。” 随后听到木头门“吱嘎”的一声响,我将手电筒对准了声音的来源,只看到徐家熙的背影,他的半个身子已经进入房子了。 我跟了上去,站在门口,给他照亮了屋子。 “谢啦。” 然后就听到他一阵翻动的声音,就光是能照到的地方,东西就真不少,随意地散落在地上,相比之下,张进晨的屋子简直可以用整洁来形容。 他出来的时候还差点被倒在地上的凳子绊了一下,一脚踢到个塑料瓶就朝我飞了过来,还好我躲的快。 谁知道那个瓶子里面装了什么。 “找到了,就是这个,你把手电筒放下面点,眼睛都要被照瞎了。” 我把手机向下移。 “抱歉,没注意。” 光照下,那双黢黑的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老布包,包上也是有些灰尘。 他将布包给翻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老式的笔记本,本子翻开,每一页都干干净净地没有字,不过里面夹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这个是地图。” 他把那张折叠起来的纸递给我,我接过来然后展开。 的确是一张地图,这个矿井里面的挖出来的道整整齐齐的,虽然很多术语没有接触过,但是能看到这个井不止一个口,除了主井,还有副井以及两个风井。 我并不知道那些东西被放在了什么地方,所以得把所有的地方都得去一遍,想想都觉得危险。 “我在那里勘察的时候可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有其他的口。” “那里面发生了坍塌,口子都被堵住了,你能看到一个就不错了,只有那一个还没被完全埋住,不过也不太好进人,毕竟那个地方,随便动一下都有可能再次坍塌。” 我的视线从地图上移开,瞟了他一眼。 “你还一个人进去了?” “昂,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吧,在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就进去了一点,里面太黑了,屁都看不见,这个地方估计还有人进去过,不然这个口也应该是被堵住的。” 我将地图重新叠了起来,交还给他,他摆摆手,意思是让我保管。 我也没客气,直接塞兜里了。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感觉这个男人的身上充满了谜团。 但是谜团又立马被解开了。 “我是来自杀的。” “嗯?” 他的语气很是无所谓。 “就是……当时一时想不开,然后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了结自己。” 他走出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说手也跟着摆动。 “你想嘛,在屋子里面上吊,得有人收拾吧,然后死的样子那么吓人,最后房子还得成为凶房。” 由于我有些站不住,便蹲在他的旁边,很有感触的点点头。 “跳楼也不好,我看到有人跳楼,然后把别人给砸死了,这跟高空抛物有啥区别,死就死了还得拉上个垫背的,各种意义上都是。” 我歪了歪头,摆弄了一下玉璧,它硌得我的肚子难受。 “有点道理。” “而且我总不能冲大马路上让人给撞死吧,场面太血腥了,我的肠子肚子,还有之前吃的饭,没拉完的屎不都得被看光了,死了我还得尴尬,不能让人接受,而且还给人添麻烦,让人家收拾残骸。” 还好天黑,我的嘴角真的有点不好压,明明在说怎么死,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真的有些黑色幽默。 “还有就是吃药什么的,我最讨厌吃药了,我最讨厌这个。” 他扭头看向我,手机的光照的他的脸,深邃的眼窝还有驼峰鼻的轮廓被勾勒的更加清晰了。 “所以你就选择来这里?” 他眨了眨眼。 “是啊,这里又没啥人,而且矿井里面有很多死人,多我一个也不算多嘛。” 他的眉头压了下来。 “喂,我看到你在憋笑了,很好笑吗??” “其实也没有,就是你讲的比较……诙谐。” 他有些抓狂地用手骚着自己的后脑勺。 “我最讨厌这样了,真是不好改。” “不过在这里也没人在意不是吗?” 他立马从忧郁的情绪当中脱离出来。 “你说的还挺对,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跟人说过话了。” “那我还挺荣幸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好久没有洗过的头发,随后感叹道。 “除了有些不讲卫生,这里还真挺好。” “看来你在这里打消了去死的想法。” “这还得多亏那群鬼,我跟你边走边说吧,你朋友还在那里等我们呢。” “好。” 他起身,拍了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裤子,向前走去,这次他没有走得那么快,还等了我一下。 “我是走过来的。” “你家在哪里?” “在扶水区。” “那么远??你走过来的??” “网上不还有那种步行全国的人吗,我这感觉根本不算什么。” “但我觉得还是很厉害。” “我继续说,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正好是个晚上,我带着的手机刚到这里就没电了,充电宝的电也用完了,不过现在对我来说也没啥用,随后就凭借着记忆在这里找。 这个村子很好找,几乎没有车进入这个方向,在我进入村子的时候,这里就一个人也没有,我就知道我找对了,然后我就向着矿井的方向过去。” “你在第一天就看到了那些鬼?” “对啊,我刚过去,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我还以为我找错了,但是既然已经到了,我肯定不能就直接离开,便走过去看了看。 那天晚上的情况跟现在是一样的,我正走在大路上,一辆车就向着我冲了过来。 我虽然是来寻死的,但是也不是什么方式都能够接受的,可是货车的速度很快,而我已经躲闪不及了。 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接受自己的死亡。” 他突然把脸闪到我的面前,脸上挂着阴森森的表情。 他看起来是想吓我。 但是我面无表情,让他有些尴尬,他悻悻地说道。 “切,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继续说吧,你吓不到我的,我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的内心。” 他夸张地抬了一下眉毛,然后想继续讲他的故事。 “我讲哪了?” “你被车撞了。” “你猜猜发生了什么?” “一阵凉风透过你的心脏。” “我去!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这是因为孙晓跟我说过,车子里面像是冰箱的冷冻室。 “那阵风真的,从来没有感受过,就像一瞬间进入了南极,虽然我没有去过啊,但是那风刺骨又凌厉,我一瞬间就跪倒在地。 车子就穿过了我的身体,然后使向村中的村道了,我还扭头看了,那车的司机完全没有注意到我。” “他低头开车。” “害,我后来也看到了,也太危险了。 “你继续。” “当时我就感觉到那个车有些不同寻常,我就谨慎了起来,向着矿井的方向走去。” “然后你就看到了那群鬼?” 我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车子旁,孙晓也加入了我们的谈话。 “是啊,当时我就好奇了,我既然想死,为什么不先看一看人死了以后的魂魄到底会做点什么事情,我也好做点心理准备,提前观摩一下我的未来生活。 于是我躲在角落里观察了好几个月,饿了就捡点地上的废品拿出去换钱,或者在野地里面找那些没人管的蔬菜。” 他扬了扬下巴夸赞道。 “其实味道还不错。” “你观察到什么了?” “那些鬼一直在重复,重复生前的行为,还有那个车,其实这里一直只有那一辆车,车子在开向村口后,过一段时间后又会凭空在矿井前面出现,再次驶离这里。” “那些鬼都在重复……出事前的事情?” 他后缩脖子,眯着眼睛细瞧我们两个。 “我怀疑你们当时在我后面偷看我。” 孙晓无语地看着他。 “我们当时还不认识呢,怎么可能还组团跟踪你,谁知道你这个人会来这个鬼地方自杀,却被鬼吸引住了。” “我知道,开个玩笑,你们两个实在是太神奇了。” “你赶紧继续吧。” “好好好,催什么催……他们每天晚上都在重复一样的生活,那些鬼最后都会进入矿井,而矿井在不久之后会发出恐怖的响动。” “矿井塌了。” “对,那个矿井就塌了,那些鬼也不再出来,直到太阳升起,下一个晚上依旧如此。 我在看了以后,就觉得当鬼真的很无聊,而且还在反复死亡,困在这里,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解脱,不是另外一种方式的束缚,所以我就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那你怎么不回家?” “我不想回去,在这里我也过的挺快乐的,比之前快乐多了,即使不修边幅,但是生活挺轻松的。” 然后他将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外侧。 “我讲完了,你们呢?给我讲讲你们的。” “我们的故事太长了,三两句讲不完。” 他用手搓着自己下巴上长到喉结的胡子。 “那就简洁点,你们见过多少鬼?” “额……” 这还真把我给问住了。 他一只手伸出来制止住了我。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那我们明天下井好吗?” 他的提议我还挺高兴,毕竟下井挺危险的,我不想让孙晓进去,她在外面待着就挺好的。 可以说徐家熙还算是个意外之喜。 “可以,反正我们已经准备好一些东西了,你可以看一看。” “哇塞,你们还蛮专业的,能让我看看吗?” 我将后车门打开,毛毛窜了出来,围着徐家熙嗅来嗅去。 “嘿大狗!” 他扭头看着孙晓。 “它叫啥名字?” “毛毛。” “还挺适合它的,浑身都是毛,我要是浑身都是毛,就给自己放归山野去‘嗷嗷嗷’了。” 我强压嘴角,将包从后座放到了地上,随后拉开了拉链,工具展示在他面前。 他探头看了一下包里,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光。 “东西还挺多,没想到你们准备的还挺齐全。” “那肯定啊,毕竟那么危险,东西还是得准备得齐全一点,” 孙晓走到我的身后,突然问道。 “你是不是……原本就想一个人下去?” 我转身低头看向她,她看起来生气了,我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你怎么观察得这么仔细?” “我也要下去,不能留我一个人在上面。” 我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缓缓地说道。 “你不能下去,就算他没来,你也得在上面吊着我的命,要是我们两个都被埋了,可真的就没人救我们了。” 孙晓咬着嘴唇,她的双手捏成了拳头,她知道 “那让我下去,你在外面待着。” 我晃了一下她的肩膀,坚决地说道。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这些事也是我摊上的,所以解决也是非我不可。” 就在我们争执不下时,徐家熙在一旁幽幽地插嘴。 “你们好好商量,时间还很长,明天商量好然后叫我。” 随后他就直接躺在了地上,躺在了毛毛的肚子上,伸了个懒腰后,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给我俩看得一愣一愣的。 第159章 进入 黑暗的夜色逐渐褪去,天边的朝阳将他彻底遮盖。 最终我还是说服了孙晓,我和徐家熙一起进入矿井,而她留在这里保障我们的安全。 徐家熙就躺在毛毛的肚子上睡了一个晚上,可怜的狗子也被迫躺了一个晚上。 不过徐家熙醒来的还挺早,他在伸懒腰的时候,毛毛还在梦里。 我们把食物分给了他,他也是丝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好久没吃这种饭了,还怪好吃的。” 不过相比于对食物的赞叹,他对我狼吞虎咽的行为更加的难以理解。 “你……你看着瘦不拉几的,怎么吃这么多??你是不是消化不好?” 我鼓着腮帮子,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埋头干饭。 他看着手里的饭,突然就没了胃口,默默地说道。 “不是,你这让我觉得我在吃断头饭……” “他体质特殊啦……” 孙晓在一旁默默地帮我说道,她正在给毛毛准备狗粮。 “哦……” 他的眼睛完全不在他的饭上,一直看着我,不过手上再次动了起来。 “你挺适合去当个吃播的,就你这个德行,必火。” “会谢。” 我咽下嘴里的那点饭,感觉腹中的饭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有种光吃了空气的感觉。 “那还有好几盒。” 说着,孙晓走过来,从里面又拿出我们昨天特意买的饭,不过也只剩下两三盒了。 徐家熙张大着嘴。 “你还能吃??” 我拆开盖子,随后点点头继续往嘴里塞饭。 “我都看累了……” 此时他已经将头盔面罩之类的东西穿戴好了,站在一旁等我。 我将嘴上的油随便一擦,然后立马行动起来。 孙晓坐在一旁似乎想跟我说点什么,但歪了一下嘴唇并没有吭声。 “怎么了?还有什么嘱咐的吗?” “你要不……把那个面具带上?” “面具?那个我可是戴不上啊,那个脸就适合你。” 徐家熙插嘴道。 “啥面具?你不已经带上了?” 我扭头道。 “我们说的跟你说的不是一个东西。” “别不是又一个驱邪的玩意吧?” 我们两个没有搭理他,孙晓继续跟我说道。 “它不还有指路的作用吗,你还是拿上吧,万一……” “嘶,你说的对哦,那还是给我吧。” 她立马钻进车子,从包里拿出那个熟悉的盒子,然后将盒子转交给我,我将它放进包里,挨着玉璧。 徐家熙有些好奇地探过头来。 “啥稀奇玩意,给我看看呗。” “有机会你就看到了。” “切,小气死了。” 然后他就走到一旁,在地上摘了个草放在嘴里,叼着草哼着小曲在那里等我。 “那我走了。” “小心点,有什么危险就跑,别强撑。” “放心吧,会平安回来的。” “别死里面!” 张进晨突然冒了声。 “我谢谢您哎。” 随后孙晓对着我挥手道别,我转身跟在了徐家熙的身后。 我们向着矿井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突然问道。 “你俩是……情侣?” 我连忙回道。 “不是啊。” “哦,怪我八卦了。” 过了一会,他又说道。 “但是我觉得你俩像。” 我瞪了他一眼。 “闭嘴,小心我把你埋里面。” “谁埋谁还不一定呢。” 他的个子跟我差不多高,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我的刘海上面游走,随后视线游荡到我的手上。 他注意到好多次了,不过一直忍着没有说。 “你这是早衰啊。” “你tm才早衰。” “那你这是?” “意外。” “那你身上的意外还挺多的。” 我们现在了矿井口,里面的凉风嗖嗖地从里面刮了出来,看来里面这里还是有空气流通的,并没有完全堵塞。 只不过里面的味道并不是很好闻,我便连忙将面罩戴了起来。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打开了头上的探照灯,再次将面罩收拾了一下,顺便将脑门上的防护镜放了下来。 这种矿井里面肯定有很多有毒气体以及大量的烟尘,吸进身体都不太好。 我扭头看向他,他的表情此时有些僵硬。 “走吧。” “你等我上个厕所先。” 然后他以极快的速度走到不远处的草丛里,蹲了下来。 我有点后悔跟他一起。 没办法,我只得先把灯关掉站在矿井的门口等他。 天亮着,我才仔细观察起这个矿井口。 木头的边框破破烂烂,生锈的钉子已经扭曲,掉在地上,似乎是有人将它暴力地拆卸了下来,一旁还有些许拖拽的痕迹,不过已经不清晰了。 不远处我就看到了被拆掉的门还有石块,跟一旁的石堆相比,它们的出现显得有些突兀。 这里之前发生过事故,矿井口当时肯定是被封了的,不可能还留着一个大黑洞放这里,这不就纯找事嘛。 我大声地向徐家熙问道。 “你在这里见过其他人来吗?” “其他人?没有,我在这里待了大半年了,没人往这鬼地方走,你等我,我马上就拉完了。” 虽然没有闻到味,但是我还是向一旁的方向躲了躲。 “你知道这里面是啥矿吗?” “煤,那个时候这样子的煤矿出事的可不少,多少老板管都不管直接跑没影了……” 一边说,我看到他的脑袋从草丛里面探了出来,正在提裤子。 我虽然不着急,但是在矿井口一直等着,也真是折磨人。 “快点。” “来了来了。” 他一边整理裤子一边过来,然后学着我的样子把面罩护目镜等都戴好。 我抬头打开了灯。 “走吧。” 我和他低下头,便钻入了矿井里面。 我们脚下的道路开始向下倾斜,左侧能看到狭窄的阶梯,右侧则是长长的坡道,向下通往矿井的内部。 “我之前就走过这里,还没走完,突然出现的一群大老鼠给我给吓回去了。” 我头上的强光灯完全照不到这条道的尽头,只得 “这矿还挺深的。” “这个还不算深的。” 突然,脚下的阶梯松动了,我一个没站稳直接一屁股就滑下去了。 滑了两个阶梯后我就被徐家熙揪住领子,就在我以为可以停下来的时候,我的后背被直接踹了一脚,下滑的速度加快了。 “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的尖叫声滑进了矿井,两个人滚了好几秒才停了下来,还有不少破碎的土块砸在了我们的身上。 “哎呦……” 我摔得浑身酸疼,还好身上有个包,不然我的背得摔成好几段,而且徐家熙的腿还压在我身上。 他不动弹了,我着急了,别不是摔倒脊椎人没了。 “你没事吧?!” 他的身子抽动了一下,然后没动静了。 我感觉情况不对,赶忙将他的腿移到一边,艰难地转过身,查看他的状态。 谁知道他瞪个大眼,正笑嘻嘻地看着我。 “活着呢。” 我一只手压在他的脸上,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哎哎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武德?” “没事别躺尸,赶紧起来。” 我站稳以后,伸出手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拽了起来。 他摇晃了一下摔懵了的脑袋,又将身子向后一抻,我听到了关节嘎嘣响的声音,接着就是他的一声感叹。 “爽。” 他随意抖落了身上的尘土,用手护着眼睛看着我说道。 “我刚才还想拉你来着,没想到把我自己给陷进去了,还真是出师不利。” 他低头用脚踏了一下脚下的阶梯,现在的这个还算是稳当,只不过听着声音有些空空荡荡不结实的感觉。 “都多久没人用了,这破烂楼梯都酥了,而且这里湿了吧唧的,滑死个人,这是水泥做的吗?” “我看不像。” 我低头用手摩擦了一下脚下的阶梯,磨掉上面一层的泥土,里面出现了受潮的木板,还有一股霉味透过面罩钻进鼻腔。 “哎呦卧槽,这我俩可得小心点了,别下一脚直接那个木板子直接断了。” 说完,他随意地向前地走了一步。 “咔嚓”一声,他整个人消失在我的视线中,还好我手速快,拽住了他的袖子,不然他又得向前翻滚。 “这破东西还搞得挺刺激的,哎呦我的屁股是真的疼,连着两下暴击,这谁受得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旁边,将他搀扶了起来。 “我们接下来得小心点走。” “嘶……对……” 他皱着眉头呲牙咧嘴,刚才那一下已经很痛了,又重复受伤,那酸爽可想而知。 他看向了一旁的土坡,谨慎地挪到了我的位置上,用一只脚试了试那个土坡,看起来还挺滑。 他用手拍了拍我的胳膊。 “哎,我们直接坐那滑下去得了,这走不得走上半天。” “这下面要是突然出现大石块什么的,你想直接变成贴纸吗?” “嘶……你说的有道理……虽然我不是特别介意死在这里,但是你那样说好像真的有点吓人。” 我把他的胳膊扒拉下来,鼓励着说道。 “谁知道下面是个什么情况,别想一些歪门邪道的,还是一步步往下走吧。” 他点头答应,随后我在前,他在后,两个人一点点试探着下了楼梯, 越往下走,身上能感觉到异常的潮湿,皮肤上的黏腻感让人不适,时不时还有矿洞中的水滴在身上,没过多久我就觉得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还没到底吗?我们这下楼梯的速度可比我家隔壁的九十老太还要慢。” “慢工出细活。” 随后就听到了他的哀嚎声。 “我俩还是把声音放小一点吧,这个地方这么狭窄,万一哪块石头松动了,给我俩砸死就有意思了。” 他赶忙闭上了嘴巴,戳戳我的后背表示他听到了。 我们花了有1个多小时,我的探照灯终于照到了黑漆漆以外的地方。 有堵木头墙。 “还好没有往下滑,不然直接贴墙上。” 徐家熙在我的身后后怕地说道。 我没说话,继续向下走,几分钟后我们终于到了墙边上。 “木头墙……” 他说完就把眼睛探到木头间的缝隙中,往里面看,我用探照灯帮他照明。 “屁都没有,空荡荡的。” “那就说还有路。” “你踩我脚干嘛?” “谁踩你了,真是莫名其妙。” “嗯?” 说罢,徐家熙低头一看,刚要嗷出来的声音被他自己给捂住了,只看到他歪着身子甩动自己的脚。 “咋了?”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和压抑而变得尖细起来。 “耗子!大耗子!跟我的脚一样大的耗子!刚才趴我鞋上!” 我低头一看,一个黑黢黢的东西窜进木板后面不见了踪迹。 “你都不怕死你怕耗子。” 他由于惊吓而睁大了双眼。 “这玩意可比鬼可怕多了……” 我没再搭理他,他还在低头找耗子。 我用探照灯观察这一面的木板条,又蹲下来,用手轻轻地摇晃木板。 还挺结实。 “包里有工具。” 他还在低头找耗子。 “喂徐家熙,包里有工具,给我拿个羊角锤。” “啊……好……” 他的手在包里探着,眼睛还在地上搜索。 我气不打一处来,将他拽到身边,麻利地从里面拿出来锤子,低头捣鼓起来。 我都忙活一阵了,他好像才梦醒了一样,俯下身子看着我。 “这个锤子你带了几个?” “一个。” “那我看着你干活。” “……行……” 其实那些钉子看着钉得紧,但是木头很松散,基本上左右摇晃一下,然后再往外一扯就能摘出来。 很快我就拆了三个木板,里面更加潮湿的空气涌了出来,还带着丝丝凉意。 我停了下来。 “你怎么不继续拆了,累了?让我来。” 随后他就要拿走我手上的锤子,我的手一闪躲过了他的爪子。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怎么了?嫌弃我没用了吗?我这就要有用起来了。” “不是,不拆了,这三个够我们两个钻过去了。” 这上面不还有十好几个吗?” “这tm塌了怎么办,就够我们两个钻过去就行。” 随后我便将锤子丢到包里,对他嘱咐道。 “帮我把拉链拉上,我先进,你后进。” 第160章 骷髅矿工 他点头答应。 我将包从背上取了下来,用脚踢进去,随后匍匐着身子,像个蜥蜴一样爬了过去。 地上也是湿漉漉的,黏腻的泥土粘了我一身,湿凉的衣服贴在身上让我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还好这种痛苦的体验只有一会,全身都过去后,我连忙爬起身,担掉身上的脏污,四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空间一下子就开阔起来,有一条继续向下的阶梯,还有一条向右开通的小路。 门对面一直没有动静。 “你能不能快点,先把包丢过来。” “好,就等你吱声嘞。”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东西滑到我的脚底。 “那里没有大老鼠吧?” “没有,快点吧,我们这才下了多少米呀。” “来了来了。” 随后有两条腿立马伸了过来,差点踹到我,我低头看去,只见他用后背搓地,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挪了进来。 进来后,他站起身,直接提起地上的包,打开脑门上的探照灯,左顾右盼起来。 “这tm怎么还有往下的路?” “我们这才下了多少,感觉都不够一百米的。” “那我们得下到猴年马月去了……” 他抓住我的胳膊向右走去。 “我看左边那都塌了,右边还有路,先看看右边。” 我从兜里掏出来地图,在地图上显示,这里的确是左右各有一条道的,而这两条道道分别都有一条通往下方的斜坡。 地上布满了是坍塌时造成的施工残骸,还得注意着不要被刺出来的木刺还有一些生锈的铁物刮伤。 “我们往右看看吧。” “估计没啥东西,看着这个井有500米深的样子。” “走吧。” 我们向右侧走去,这条还挺宽敞,两个人并排走还有不少的空隙, “你说我们能不能找到那些矿工的尸体?” “估计得在几百米的地方,他们都化成白骨了,你估计还能看到吃点他们尸体老鼠的子子孙孙。” 他浑身抖了一下。 “我有个问题。” “说。” “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了?难道你不怕我在这个地方直接杀了你?” 我抬头,探照灯正好对着他的瞳孔,他抬手挡住强光,但是我依旧能够看清他那漆黑的瞳孔。 “我不怕。” “你不怕死?” 我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前面似乎依旧是一条死路。 “我那边有关系,等你死了我就能报仇了,而且……你杀不死我。” 小书生说过,在我完成任务前,我会被一直吊着命,这也就是说,我现在……不会死? 我才想到这个方面,内心一阵狂喜,不过我可不能太嚣张。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还得是跟鬼学的,他们一般要吓我之前,都是这副死气沉沉便秘一样的表情。 别说,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心里发虚。 这个表情果然有效果,他的眼神变得不坚定,瞳孔发颤,探照灯下他的脑门子正在发光,对视许久以后,他狠狠地说了一句。 “你够狠。” 我停下了脚步。 “砰!” 他的脑袋撞到了墙上,光顾着跟我说话,他完全没有看路。 “死路哎。” 我有些幸灾乐祸地嘿嘿一笑。 “那你还不提醒我。” 他扶正了被撞歪的护目镜还有探照灯,跟着我返回了原地,继续向下探寻。 有了上面的经验,我们这次下探熟练了不少,其实抬头能看到轨道的痕迹,估计以前的矿工就依靠这种轨道进行上下。 我们可不敢使用这个轨道,这里的所有地方都像一个定时炸弹,万一触碰了什么地方,就有可能造成连锁反应。 我们的速度加快了,时不时还是会发生脚滑,但再也没有发生之前的事件。 斜坡道并不是一直往同一个方向直下的,而是在中途有曲折拐弯,像闪电一样向地下探去。 每个折点都有向左向右的通道,抬头看去,头顶有老旧的矿灯,上面蒙着厚厚的一层灰尘,还有些掉在地上的碎片,埋在地里。 两侧的墙面无论是排水设备还是排风设备都看起来非常的简陋,管道由于压力而断裂,接口处也是变形严重,露出了里面的顽固污垢。 往下走就看到一些采矿设备,它们早就停止了工作,尘封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年,无论是钢筋还是铁网,还是巨大的锯齿状设备,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脚下时不时会踩到黑色的水坑里面,难闻的气味透过面罩进入我的鼻腔,越来越潮湿和憋闷的环境让人感觉到心里压抑。 真的不敢想以前在这里工作的矿工的工作环境有多么糟糕,就算是现在我戴着面罩头盔,都觉得四周摇摇欲坠,心中不安。 要不是一个死不了,另一个想死,没人会往这种地方探险。 他们那些老东西到底把东西藏到哪里了?? 我现在只想重新他们家里,掀开他们的骨灰盒,然后给他们的骨灰来上几巴掌然后再扬了。 “你怎么不说话?” “说啥,有啥可说的,这个破地方我一次也不想再来了。” 徐家熙一脚踏进黑水,脏兮兮的水溅到了我的眼罩上,视线直接被剥夺。 “你小心一点行不行?” “你怎么这么凶?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这个地方走来走去,向我发什么脾气!” 徐家熙的态度也很强硬,我们两个直接吵了起来。 我扶着头疼的脑壳赶紧打住了这一切。 “我们的状态不对。” “是你先犯病。” “是我的错,对不起,但是这个地方真的有点问题。” “这不还是你先招惹我。” “我是说有东西在影响我们两个。” “有什么鬼东西……” 他说完就停了下来,眉毛压着眼睛,它们马上就要融为一体了。 “你是说……” “我们离那里越来越近了,我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情绪突然变得不稳定,这是受到那些东西的影响,所以……” “谁死这里能爽?” 这家伙还真是直抒胸臆,可是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说……” 他用手挠着自己的脑壳。 “你说的也是,我也不是一点就炸的人,刚才我们到底在吵什么?” “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得小心一点,很有可能哪个转弯我们就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你说的好吓人,我记住了。” “嗯。”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地图,而光线中飞舞着细小的尘埃在我的面前飞来飞去,挥掉面前的,还有一批再次遮挡视线。 “我们现在已经走了有一大半的路程了。” “怪不得我感觉憋的慌。” 又到了一个弯折处,按照之前的样子我们分别向两侧探查,这次右侧并没有堵塞,在尽头有一个垂直的深坑,能听到一旁的水往下滴落的声音。 “这个得有特殊的传送器械才能下去吧。” 他把头往下探了探,然后瞬间将头抬起来,整个人向后一退。 “你看到啥了?” 他扬了扬下巴,脸色很明显变得煞白起来。 “你自己瞅瞅不就知道了?” 问不出来,我也不跟他废话,低头朝着黑黢黢的竖井探去。 光线照到一个白色的骷髅头,他的半个身子都卡在一旁的墙壁中,只露出一个胳膊。 原本的衣服只剩下丝丝缕缕的布条,脖子后面还挂着露了个大洞的头盔,看起来很是瘆人。 他距离我们有十来米。 “他怎么会是这么个姿势?怎么看都不符合常理吧。” “谁知道里面发生过什么,在这种地方看到什么都不足为奇。”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我们两个安静了下来,除了偶尔传来的滴水声,我们两个的呼吸声,还有“叮叮哐哐”的回响。 他凑到我的身边,身子向后挪,压低声音说道。 “这里面……不会还有活人吧……” “不可能吧……” “那就是鬼?” “过去看看。” 声音从左侧的那条道传出来的,狭窄的墙壁放大了声响,每一阵响动都让我们感到胆寒。 我们只能尽量压低声音,没有办法完全杜绝,湿漉漉的地道总会和我们的鞋底发出啪嗒的响动。 随着我们的靠近,那阵响动也愈发的清晰,我们也逐渐屏住呼吸,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光怎么办?” “捂着点。” 我们不能没有光线,但是光线也很可能让发出响动的东西注意到我们,我的手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玉璧。 它现在没有散发红光,但是拿出来还是会有威慑力的。 狭长的道路豁然开朗,向右微微一拐就出现一个宽阔的空间,即使看的不清晰也能感觉到这里没有了闭塞的感觉。 声音依旧存在。 我小心翼翼地照着前方的环境,却发现发出声音的,只是老鼠在用管道磨牙,还不止一只。 可是我身旁的徐家熙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声。 “啊!!卧槽!!” 随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快速挪到了墙边。 我一扭头,就看到他尖叫的原因。 一个头戴头盔,留着可怜的几撮头发,穿着破烂工服的骷髅正站在我的旁边,他那黑洞洞的眼眶就距离我不足一米。 徐家熙现在已经吓得失声了,我听到了他在原地扑腾的声音。 我正要拿出手中的玉璧,谁知道那个骷髅居然说话了。 “你还有吃的吗?” 我的动作僵在原地,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骷髅摇晃着身子,头盔晃动着和头骨碰撞发出声响,然后继续说道。 “在这里好久了,也没人来救我们……” “好可怜啊……你们跟我们一样可怜……” 随后他便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那个宽阔的区域,这里跟之前的通道都不一样,里面还有各种废弃机械。 这里应该就是他们工作的开采区。 他从地上捡起来一个工具,然后便开始机械性的动作,来回挥舞着工具。 时而砸空气,时而砸向管道。 那些老鼠听到响动也不害怕,该磨牙的磨牙,完全不受影响,看来是习惯了这诡异的一切。 老鼠并不能理解人的恐惧。 “他……他怎么回事……诈尸吗?他会不会是僵尸??” 徐家熙看到骷髅矿工走远,就颤颤巍巍地扶墙起来,走到我的旁边,和我一样观察着它。 “你见过啥僵尸一点肉都没有?” “那你见过会动的骷髅吗?” “还真见过。” 他扬着眉毛,粗重地呼吸着,随后缓缓吐出一句感叹。 “哇哦,那你还挺见多识广的,那你知道现在应该怎么解决吗?” “不知道,或许可以跟他搭搭话?” “他能交流?他的声带都升天了。” “可能是他的魂魄在说话吧。” “这太抽象了!太抽象了!要说你去说,我在这等你。” 随后他拉住了我的包向上提。 “我可以帮你拿着包,放心我不会跑的。” 我狠狠地拍了他的手背。 “不用,我不是很放心你。” 我不再跟他呛话,而是向前走进了采矿区,这里有个坑坑洼洼的斜坡,向下过了斜坡,就能进入像盆地一样的采矿区。 我站在骷髅矿工大概几米远的地方,毕竟我还是害怕那个像锄头一样的东西下一秒会砸我头上。 他依旧在埋头苦干,并没有在意靠近的我。 我试探着问道。 “你……你好?” 骷髅矿工瞬间停下了手工的活计。 我听到了其他的脚步声,是从他身后的黑暗处传出来的。 我谨慎地向后退去,光线能照到的地方,基本一照一个骷髅。 现在我的面前有一排骷髅矿工,他们有的手里有工具,有的手中空空荡荡,还有的缺胳膊缺腿,走的走爬的爬。 他们诡异的气息包裹住了整个采矿区。 徐家熙在后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看到了我面前的这一幕,还有点良心的在提醒我。 “你怎么不跑?你不跑我跑了!!” 良心有,但是不多。 他们似乎都是听到了我的声音才出现的,但是我们之间现在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良久,另外一个骷髅矿工说话了。 “你是救援的吗?” 第161章 让行 他们的眼珠早已化为尘土,只留下了永远也无法照亮的黑暗。 我头上的光线打在他们的身上,只能照亮象征着死亡的白色骨骼。 不过他们好像并不能够看出来我们的样子,不然也不会问出这样的话。 我还挺好奇他们眼中的我们是什么样子。 没有耽搁,我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不是,我们也是被困在这里的。” 良久,对面的骷髅们发出一阵阵的叹息声,这叹息声在压抑的空气中泛起一阵阵涟漪,难以平息。 “看来我们永远也等不到救援了……” “外面的人肯定早就把我们给忘了……” “我的妻儿该怎么办……” “没有食物……” 他们的低语吹过我的耳边,我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正在逐渐向我靠近。 “原来你没跑啊。” “跑了,又折回来了。” 徐家熙的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两只手抓着背上的包,小偷一样地窥视前方摇晃不定的骷髅矿工们。 “他们怎么会动的?” 我摆摆手,指向他们。 “你直接问不就得了。” “这怎么问,我哪有这个胆?” “那你就少说话。” 我的视线再次转向那些骷髅矿工,向前走了几步,向他们的方向靠近,徐家熙的双手死死地扣住了我的包,不让我走。 “喂,你怎么还送死去呢!” “我都说了我不会死。” “你真够吊的,我是杀不了你,但是他们是鬼啊,分分钟给你吸成人干。” 我有些不耐烦地扭动身子,伸手向后将他的手从我包上拽了下来。 “那你在这等我。” “还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就算手上有宝贝也不是说所有的情况都能给你保住小命?” 我的眸光微动,随意看了他一眼。 谁知道他直接推了我一把,我向前踉跄了两步。 “你还是转过去吧,光照的我眼睛都要瞎了。” 我轻叹一口气,懒得搭理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然后走到了最靠近我的骷髅矿工面前。 刚才还在挥舞着工具的矿工早已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和自己的同事们在低声地叹息着这自己的悲惨命运。 “你们……一直在这里?” 他抬起头骨,用他那双黑暗注视着我。 “是啊,我们等了好久了……没有人……” “那你们在这里待着有多久了?” “多久?我不记得了……好像是五天……七天……半个月……” 越说他似乎越混乱,身体的关节因为颤抖而剧烈地碰撞,发出“咯咯”的响动,嘴里的话也开始变成了胡言乱语。 突然,他的身体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轰”地一下完全散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堆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骨头渣子。 面前的一切出乎意料,让我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身后传来了徐家熙的口哨声。 我原以为,这个骷髅矿工会给我一些关于宝物的线索。 因为我怀疑他们能够像现在这样行动,跟藏在这里的那些宝物有关系。 宝物上的力量让魂魄重新附身在没有了任何肉体的骨架上,所以这些本来不能够动弹的骷髅们就像之前的骷髅大军一样,凭借着那股神秘的力量“活”了过来。 身后的骷髅矿工们依旧在默默地低语,像是看不到面前的场面一样。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直接散架了,我低头看着那散了架的骨头,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他也太脆弱了,怎么问个话还给他吓得散架了。” “应该是他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所以……” 这些鬼还真不太一样,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这些鬼仔细看来都是那天晚上几个,但是却少了一些戾气。 应该说他们这群鬼本身的戾气就很少,所以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的可怕,尤其是现在,根本看不到他们魂魄的样子,只有白森森的骨头站在那里。 徐家熙蹲在地上,用手戳了戳地上的骨头,然后立马缩回手,然后扶着膝盖起身,在我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我就问他一下他在这里待了多久。” “就这?” “对,就这。” “那这个鬼也太不抗说了,怎么嘴遁直接干折了,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吓人了。” 他胆子大了起来,跨步上前,站在一个骷髅矿工的面前,但是他靠的似乎有些近,视觉冲击还是挺大的,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他直视着一个戴着黄色头盔的骷髅矿工,而那个矿工也是幽幽地面对着他。 徐家熙用手握住拳头,堵在嘴前咳了咳,清清嗓子,然后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脸蛋,嘴巴张开了又合上,随后再次清了清嗓子。 给我看的无语死了。 “你快点行不,半天连个屁都没有放出来。” “我放屁人家也闻不到啊,他们都没有鼻子。” 他说完,进行了第三次清嗓子活动,这次他终于说话了。 “你们在这里待多久了?” 黄帽子矿工摇晃着脑袋,头个帽子碰撞摩擦发出“哐哐”的响动。 “多久了……我不记得了……你们也被困在这里吧……” 他的举动跟上一个骷髅矿工不同,只见他僵硬地转过身子,抬起自己的手骨,敲了敲一旁戴着红帽子矿工的肩膀。 红帽子矿工扭转自己的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 黄帽子矿工幽幽地问道。 “我们在这里多久了,我不记得了……” 红帽子矿工像是点了0.5倍速一样,缓慢抬手,然后用手骨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好像……两天了……不对一周了……我都饿死了……我饿死了……对哦,我已经死了……” 红帽子矿工的骨架也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关节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吱嘎嘎声,没一会,他也跟第一个矿工一样,变成堆在地上的一堆骨头。 黄帽子矿工嘴里也不断地喃喃自语。 “他死了……饿死的……我呢……我……我好像也是饿死的……” 他也是如出一辙,地上出现了第三堆骨头堆。 徐家熙在惊惧过后,转身自豪地看向我,对着我弹舌,欢快地说道。 “牛逼不,一下子干俩。” “是让你问事,没说让他们散架。” 但是根据我和徐家熙的操作,也是验证了我刚才的猜想,这里的鬼都不知道自己死了,而且他们一直抱着强烈求生的希望。 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死了,最后的希望破灭,也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徐家熙准备梅开二度,向其他的矿工问话,我连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半条腿陷进了脏污的水中。 他疑惑地转头看着我。 “怎么了?不杀了?” “我觉得他们可以替我们带路。” “什么?”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死了,只要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就会消失,但是他们原本是熟悉这里的人,这是个好机会。” “啥,他们还能不知道自己……” 我一着急,再次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别说出来,他的嗓门太大了,这一嗓子估计得把所有的骷髅矿工给干趴下。 “刚才不都看到了吗,你脚边上还堆着两个骨架子。” 他再次低头,跟地上的骷髅头对视。 “对哦,那你问吧,我觉得我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嗯。” “哎!你怎么就同意了……” 我对着另外一个戴着黄帽子的骷髅矿工走去,它的骨架子很大,生前应该是个壮实的男人。 “除了我们困在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人?” 他的动作也是僵硬的,不过很明显,他也是能听懂我的话的。 “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路都被封死了,没有出路……” 怪不得这些矿工都待在这个地方,明明路是通的…… 除非,是有人重新打通了路。 在我们的眼中,这个地方是通的,但是在很久之前死在这里的骷髅矿工们来说,这条路是死的。 “你们……怎么进来的……外面有出路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拖着长长的语调,再加上四周墙壁让声音回荡,让人听着就觉得心中有些发麻。 “没有,我们也是困在这里的,上面是完全塌掉的,根本出不去。” 说完,我还重重地叹息,一旁的徐家熙对着我啧啧地咂嘴。 “是这样啊……那好可惜……” 说完,他便低垂着脑袋,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可惜的话语,其他的矿工也是一样,幽怨又无助地跟着说可惜。 场面就像在念咒语一样。 “这里,只有你们吗?” 黄帽子矿工抬起头,将脖子扭到了几乎断裂的角度,继续用着他那又臭又长的调子。 “是啊……只剩我们几个了……还有几个……在里面……” 我记得在地图上显示,这个采矿区向里走,还有一条向下的通道,再往深的地方走,还有更大的采矿区。 “这里……就我们几个……”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进去……进去也没有吃的……空气也少……” “没关系,我们就是想下去看看。” 矿工们现在站的位置把向里走的路给完全挡住了,这些矿工也是可怜人,我也没必要用玉璧对他们进行二次伤害。 能够沟通解决,那我肯定不会动手。 骷髅矿工们摇晃着身体,竟然直接给我们让开了一条道。 “小心一点……这里的路是整个矿井里面最不好走的……” 这些鬼还怪好心的,在生前肯定也不是什么坏人。 想到这里,我就不由自主地拿这些鬼跟我那两个鬼老头邻居做对比。 大家都是鬼,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这都行??你这个嘴开过光??” “应该庆幸,他们还没有被怨气吞噬……不然我们可危险了……” “那道都给我们让开了,那还不快点走。” 我对着摇晃的骷髅矿工们道谢,徐家熙跟在我身后,用身体把我向前推。 我扭头看到他双手合十,向左拜完向右拜,殷勤的样子跟我 “谢谢老哥们,老哥们真大气!” 我能感觉到骷髅矿工们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他们像向日葵一样注视着我们,直到我们消失在黑暗之中,徐家熙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看到那些鬼,我们就完蛋了呢,谁知道鬼还有通情达理的。” “准确来说,他们的魂魄看起来很微弱,就算真的硬刚,他们也是打不过我们的。” “这怎么看的出来?” “额……你看他们的状态就不一样,有的鬼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直接往身上扑,丝毫不怂的,但是他们就看起来……” “软趴趴的。” 他的回答让我我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他不以为意。 “领悟意思就行。” 我们向着采矿区的深处走去,脚下的已经不是时而出现的小水洼了,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水池子。 冰凉刺骨的污水淹没了我们的膝盖,这让我们的前行变得更加的困难。 唯一好的点就是这里的空间非常的宽敞,站不稳的时候还能够扶着旁边粗壮的管道。 “你小心点,这有个坎。” 徐家熙走的比我快,他在前面被绊了一跤,随后我听到他跺脚的声音。 “这块没水了,终于不用继续游泳了。” 我跟着跨步上了坎,也跟着他一样踏掉自己鞋子上的一些水,右侧出现了新的斜坡道,头顶上还有可以抓握的把手,可以顺着轨道直接滑到下面。 “这里还保存的挺完好的。” “上面塌陷了,这里好像受的影响不大。” “中间隔着好几百米呢。” 他大口喘着气。 “说实话,我觉得这里有些憋,氧气太少了。” 他抬头摇晃把手,在轨道上可以丝滑的移动,只要抬起来点,离开卡槽,就可以抓着把手向下一滑到底。 “哎,这个还能用,我们直接用这个滑下去吧。” “应该挺危险的。” “哎呀,你真的太谨慎了。” 只见他抓住把手,将它移开卡槽,嗷地一声就飞速滑了下去,速度之快,让我都没来得及拉住他。 他的声音也跟着他的身体滑了下去。 第162章 老牛拉破车 他这个人也太随性了,说下去就下去了,完全不考虑后果。 既然他已经以身试毒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没过一会,我就听到下面发出一声“咚”的闷响,似乎还伴随着一个人的哀嚎声,这让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徐家熙!” 我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直接大喊着他的名字,幽深黑暗的矿道里面此时只剩下了我叫喊他名字的声音。 声音由近到远,一波波地传到下面。 我腰间的对讲机发出了滋滋的响动,孙晓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里面飘了出来,我也只能听出个大概。 “怎么……发……了什么……” 我正准备回答孙晓,不过因为信号不好,她似乎并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 “你……什么……不清……” 正当我准备重新回答她时,黑暗的矿道下面传来了徐佳熙的声音。 “没事儿,下来吧。” 他的声音让我狂跳的心终于可以休息了。 谢天谢地,他还活着,真是虚惊一场。 孙晓自然是听不到那个声音的,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她在对讲机里焦急地不断询问我。 “出……事儿……紧……打电话……” 我赶忙跟她说道。 “不用报警,不用报警。他没有事儿,就是摔下去了。” 孙晓的那边儿只传来了滋滋滋滋滋的声音,听了半天,我也只听清楚了“好”和“小心”这两个词,最后还是一阵滋滋的响动。 这个前往下方采矿区的通道只有一个坑坑洼洼的斜坡,并不像刚才那样有阶梯,所以能够到达下面最快的方式就是使用那个滑道。 我心里还是有些发怵,毕竟滑下去要是速度过快,又没有一个缓冲,突然停下来很容易让胳膊脱臼,或者冲到前面把脖子给撞断。 毕竟这个之前还是用机器控制的,而现在这里除了滑道以外,其他东西都是废铁。 要是还能使用,这个滑道也是可以从下面将人带上来的。 如果我还是个小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完全不会顾虑这些,成为大人以后这些顾虑就多了起来。 “下来吧,没事。” 徐家熙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不断地催促着我。 我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滑下去。 他都没啥事,我不能在这浪费时间了。 于是我抬头看向滑道,头顶上还剩下两个那样的把手,这个把手其实并不完整,他的下面应该还有延伸出一个坐的地方。 不过下半部分早就腐朽断裂,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抬起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把手,将它抬出凹槽,用脚稍微向后一蹬,随后屈膝抬腿,整个身子就悬在半空,随着滑道向下快速滑去。 地底的冷风在我的耳边刮出“呼呼呼”的声音,头顶上的轨道和把手底座摩擦出红色的小火花,滋滋的刺耳声响个不停。 眼前能照亮的光圈凌乱地晃动,所照之处都是凹凸不平的内壁,前方的黑暗让我内心感到不安。 但我想象当中碰撞并未发生,原本倾斜的坡面逐渐变得平缓起来,随后我的脚下到达了一个平稳的地面。 我看到了徐家熙发光的脑门,那个亮点逐渐变大,在经过我的身边随机移到我的身后。 我的双腿逐渐落地,跟随着滑动的把手跑动起来,在稳住身形的时候松开了手,缓步停了下来。 地上都是水,一脚深一脚浅。 “我就说没事吧。” 徐家熙站在一旁,而他刚说完,一阵“邦”的响动从黑暗中传了过来。 “我还以为是你撞墙上发出来的声音。” “那咋可能,我一看到平地就松手了,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怪不得他现在看起来更加脏兮兮了,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只有戴着护目镜的那块皮肤是白的,护目镜上都挂着污泥。 “给我瞅瞅地图。” 我从兜里掏出地图,他立马接过去展开,原本他想用手指着地图,但是他的手刚接触到地图,那上面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指纹,于是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们现在应该到底了,花了好几个小时嘞,都下午了。” 我接过地图,回想我们刚才所有的路程,现在的我们的确是在这个矿井的最底部。 我将地图折好收了回去。 这块地方已经淤积了很多的污水,甚至还能够听到流水声。 “这是地下水吧,都淤在这里了。” 他倒是不在意这里的脏污,两条腿哗啦哗啦地在水里艰难地走动。 “里面能有东西吗?有都得泡烂吧了。” 我也在四周来回走动,用脚探着水下的东西,都是石头泥巴一类的,还有些施工留下来的铁条木板,根本没有我要找的东西。 我不会是理解错老赵的意思了吧?还是说我们走错路了? 一想到还要折返,在这个迷宫一样的矿洞里面来回艰难地穿梭,身上还要贴着冰冷潮湿的衣裤。 心中烦躁的心情简直难以压抑。 “喂,你还好吧,怎么在那深呼吸?” 我喘着粗气,使劲压制这突如其来的烦躁情绪,这种反应或许是在告诉我,我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我没事……” “你没事就过来看看这个,我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什么……” 真是瞌睡就来枕头,我心中的激动简直难以言喻,着急地一转身,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 “你怎么了??” 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根本完全没有任何的缓解,脚下有种走在云上那种轻飘飘的感觉。 “你怎么回事??” “你帮我……看一下胳膊……” 我眼前完全看不清楚东西,似乎有十几个徐家熙在我的视线里面来回晃。 “你能不能不动了……” “谁tm动了,你自己的脑子摇来摇去……卧槽你中毒了吗?你胳膊上是个什么东西?” 他撸起我的袖子,看到了我胳膊上那条黑色的线,像蛇一样蜿蜒曲折地向上爬去。 “你这条筋脉咋是黑色的,都快到你胳肢窝了……” 他使劲把我的袖子往上捋,然后用探照灯朝里面看。 “怪不得我的状态有些不正常……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实在找不到我就得回去下次来了。” “你别打退堂鼓啊,我还没给你看我刚才找到的东西呢,可怪了,估计就是你想要的。” 说完,他就拉着我向他刚才发现东西的方向走去。 “你看就是这个。” 他用手指着前方,我勉强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一幕,一瞬间我两眼放光。 面前的墙里面镶嵌着一个木质的雕像,而那个雕像的样子就是华武真君,只不过是迷你粗糙版。 他的面前还放着一个香炉,炉子的旁边还贴着细条状的泥巴,应该是没有燃烧完的香,最后受潮断裂,掉了下来。 “这是个什么神像,根本没见过,别不是什么邪神吧……” 他一拍脑门,只不过拍到了灯上。 “啊!我知道了!这个矿场以前的老板因为拜了奇奇怪怪的野神,但是不小心触怒了他,所以这里发生了坍塌!” 他扭头看我,弹了一下舌。 “我猜的不错吧。” “全错。” “啊??难道不是这么玄乎的事?” “不是,这俩屁关系都没有。” 我俯下身子,这里的基本没有淤水,但是地上都是稀泥,很明显,这里面埋了东西。 “给我拿个铲子。” “好。” 他一边叮里哐啷地翻动包,一边带着歉意说道。 “抱歉这个包完全湿了,我刚才忘了给你说……” “没事,人都湿了包肯定也会湿。” 他絮絮叨叨地把东西找出来,然后把我扒拉到一旁。 “这次让我来,感觉就像海盗挖宝藏一样。” 我也没阻止他,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哐哐挖泥巴,真不知道他一脸营养不良的样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体力,我已经感觉快虚脱了,肚子也早就叫了起来。 这里我不敢摘面罩,这里地下几百米,长年累月下来肯定会有些有毒气体,我还是上去再吃东西吧。 “哐!” 他还没铲几下,铲子就碰到了硬家伙,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他在这方面效率还挺高。 “哎!有了!” 随后他拿着小铲子开始将周边的泥巴往四周挖,这个泥巴流动性很强,他刚挖出去就有新的盖到上面。 “这泥跟沼泽地里面的一样。” 他起身,我才发现他的脚丫子已经陷进去了,他吃力地将像拔萝卜一样把脚给拔了出来,随后挪了窝,再次哐哐挖泥。 没一会,他就从里面抱出来一个大盒子,看他吃力的表情,这里面东西应该不轻。 “啪叽!” 他把盒子给丢到了一旁的泥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巴,随后再次拔起了萝卜。 “够速度吧,这应该是你要找的东西。” 他起身站到我的旁边,抬眼看着我的包。 “你的包还是荧光的呀。” “什么荧光?” 我低头看去,完全看不出自己的包在发光,拉开拉链,移开探照灯,发现是里面的玉璧在微微发光。 “嚯,这玩意神奇,得值不少钱吧。” “你把它卖了,它能要你命。” “有这么夸张吗?别是在吓唬人。” “我劝你可别想这种不义之财,除非你想感受一下家破人亡。” “哎?这么严重?” 我抬了一下眉毛,没再说话,只是俯身看向地上的木头盒子。 盒子很大,他在搬动的时候我听到了哐当哐当的响动,不仅如此,能够判定这里面的东西一定是我要找的,则是贴在箱子上面那两条黄色的符纸。 这符纸很是神奇,完全没有被浸湿的模样,而是保持着干爽和洁净。 “这玩意还tm防水哎,难不成贴了塑料膜” 他好奇地上手摸了一下,随后立马把手给收了回来。 “哎呦这玩意摸起来还热乎乎的,恒温高科技啊!这东西当暖宝宝真的不错哎,做成大衣,哎呦冬天不冷了。” 我苦笑地看着他,能说他什么呢,脑洞还挺大。 “任务算是完成了,就是……” “就是什么?” “这玩意怎么给搬出去?” “额……” 他望着来时的通道,那里只有斜坡,我们两个得像壁虎一样才能够勉强爬上去,拖个大箱子,真的很难搞。 “我们在这写个‘到此一游’,就当我们把它带回去了。” 他说完后就起身走到一旁,张望着四周吹起来口哨。 好家伙,精神胜利法,也是可以。 “别开玩笑了,我有个方法。” “什么?” 我将办法告诉他后,他欣然同意,随后我们两个人就开始着手准备。 “你这里别打死结啊。” “我就会个死结,还有蝴蝶结……” “服了……你把那块给我扶起来……” “好嘞。” “我喊123,然后你就抬。” “好嘞。” “1,2哎呦我还没使劲呢,砸我脚了!” “还真对不起……” …… 我拍拍手,看着已经被吊起来了箱子,心里十分地满意,我的手甩动着留下来了一段绳子,这个绳子连着挂在滑道上面的箱子。 “我们把这个绳子绑在身上,然后拖着箱子向上爬。” “有种老牛拉破车的既视感。” “少说两句,我知道你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随后我们两个并排着,身上绑上连着箱子,然后顺着斜坡向上爬。 还好这个斜坡有不少可以蹬脚的地方,再加上斜坡没有那么夸张,我们两个的负担并没有特别大。 我的内心庆幸着这一幕没有别人看到,真是牛看了都要落泪,人看了拍手叫好。 经过一番努力,我们两个算是爬了上来。 “累死个爹了。” 他直接往地上一躺,我也是直接趴地上了,而这甚至都不是十分之一的路程。 我翻过身,好几个骷髅头正凑到我的面前,好奇地看着我们两个。 他们拖着长长的语调,上下牙齿“哒哒”地碰撞着,向我们问道。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啊!!卧槽!” 徐家熙被突然凑过来的骷髅矿工们给吓了一大跳,突然弹起来,撞掉了一个矿工的骷髅头。 那个脑袋就顺着斜坡滚入了黑暗。 而我们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第163章 逃离矿井 徐家熙的视线也跟随着骷髅头,呆滞地僵在原地,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不仅是他,我的视线也痴痴地跟随着那个滚下去的骷髅头,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们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对方,面面相觑,徐家熙可是张大着嘴巴,倒吸一口凉气,随后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的脖领上都是汗水。 徐家熙一着急,猛得爬起身,却没想到身体幅度过大,身子又撞掉了两个骷髅矿工的脑袋,同时还撞散架了一个骷髅身子。 “咚——咚——” 又是两个骷髅矿工的脑袋滚落在地上,可是这一次,骷髅矿工们并没有呆愣在原地,反而伸着手张牙舞爪地冲向我们。 它们一改之前呆若木鸡的样子,变得面目狰狞,白色的骨头突然开始渗出鲜红色的血液,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还好有面罩,不然在封闭的地方真的会把人熏死。 见此状况,徐家熙慌里慌张地向后退去,撞到我身上就算了,还踩了我两脚,让我也差点没站稳,抬手扶住了挂在半空中的箱子。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之前不还挺友好的吗??” 我把他向前推了一把,不然我就要滚下去了,他的双手死死地扣住了我的胳膊。 “我不知道啊。” 见状,我连忙甩手转身,快速地解开绑着箱子的绳子,而他再次抓住了我后背上面的包。 徐家熙圆睁眼睛,一脚一个地将骷髅矿工的踢翻,嘴里还不忘记嚎叫,就像在打蟑螂一样。 我解开绑住箱子的绳子的同时,余光在斜坡上看到了移动的球状物体,我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时不时向下面张望,却没曾想那个滚上来的居然是那个骷髅脑袋! 它正逆着方向从斜坡上向我们的方向滚了过来,与此同时徐佳熙也发出一声爆鸣,里面还透着一些绝望,吓得我扭头看去。 “哦!卧槽tm的怎么散架了还能恢复原样?他们跟刚才的完全不一样!!” 徐家熙疯狂的在那叫喊着。 “你们已经死了,你们已经死了,快散架!!快散架!!” 可是那些矿工嘛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快速地恢复原状以后,依旧张牙舞爪的朝我们过来靠近。 徐家熙绝望地嚎叫,周围都是他的声音,还时不时转过来惊恐地看着我。 “我靠!他们直接屏蔽我的话!!” 而我还在那儿挤上面的结,由于着急还有环境的黑暗,所以我半天解不开,于是果断连忙转身,从挂在他身上的包里掏出刀子,割断旋转这结实的要死的绳子。 这个绳子是攀岩用的专业绳子,很粗很结实,难以割开,我只能专心地使劲割绳子,可是我眼前的视线总是很恍惚,这让我的效率低了不少。 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一个因素打扰我割绳子。 那就是还在拽着我的徐家熙,让我摇摇晃晃完全站不稳,如同坐在一辆司机不断地踩刹车的末班车上。 他把我当做支点扶住,一边嗷嗷叫,一边将骷髅矿工们不断地踹向远处,但是那些骷髅矿工们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前仆后继,即使他不断地踢踹那些矿工,可是他们离我们是那是越来越近。 “我靠!你快一点,我扛不住了,腿都要断了!!” “我在努力了!我在努力了!你坚持一下!把你的手放开,你晃得我看不清东西!!” 此时我急得满头大汗,但还好,我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过,就是有部分会切斜了。 过了十几秒我终于把那该死的绳子割断了,那原本挂在上面的箱子,砸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动。 一瞬间,我感觉背后出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不断地我的身上扫视着,让人浑身发毛。 我扭头看去,却发现矿工们都死死的盯着我,以及地上的箱子。 徐家熙再次对我喊道。 “你好了没有啊?” “好了好了!” 我也不知从哪儿伸出来一股气力,将箱子一抱,朝着冲过来的骷髅矿工就是一脚,踹出来一个缺口,随后向着徐家熙喊道。 “快走,我们快跑!!” 徐家熙也不含糊,跑的速度比我还要快,只见他马上冲到我的旁边,一把将箱子夺了过去,就开始嗷嗷地向前跑。 我也立马跟上他的节奏,即使头晕眼花腿发软,还是得拼了命地向前跑去。 而后面的骷髅矿工们发出低吼,像僵尸一样朝我们的方向扑了过来。 看来他们能够活动,就是因为那个的箱子里面的宝物,而他们宝物们的影响后(或者是符纸的能力),它们会保护这个箱子不被人随便地带走。 我们拼了命地朝前跑,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体不断地散发出热气,我的护目镜里面甚至都生出了一层白色的水气。 徐家熙头都不带扭地朝我喊道。 “没走错路吧,要是我们因为着急走错路进入死胡同,我俩就完蛋了,我绝对跑不动第二次了。” 我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说道。 “放……放心,我路……都记得呢……一会儿向前……右拐……” 他的语气轻松了一些。 “那就好,我要是拐错了你记得把我给拽回来。” “好。” 原本我还以为我们会在搬运箱子上面浪费不少时间,却没想到现在居然有骷髅矿工在后面紧紧地追逐着我们两个,现在这个效率提升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心中不禁感叹道,果然有压力才有动力。 我们一边逃跑,我还不忘一边回头看那些把脑袋都快怼到我们屁股上的那些骷髅矿工。 他们虽然看起来身形摇摇晃晃,可是他们的速度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很多次他们都抓住了我的背包和我的脚腕,然后向我的身体传递死亡的冰冷气息,这已经吓不到我了,但是心里还是怪膈应的。 还好他们的防御力都很低,踹一脚就很容易散架了,可他们又很快会恢复成原样,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 “呼……还有多远??” 徐家熙已经快喘不过来气了,驼着身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嚎叫着。 “什么?!还有一半儿!居然还有一半儿??哦天哪!!我们还不如直接让骷髅矿工吃了吧,我跑不动了!!” “你别在那儿说丧气话,你还有气力叫唤?” 随后我将箱子夺了过来,抱在怀中。 “我们俩这样交换地这样抱着,这样你也能松快点儿。” 我抱着箱子的时候,感觉自己都要被抽空了,但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情,总不能一直让他给我抱着。 他笑着,没有了箱子确实松快了不少。 “你可真是个好人……卧槽!!哦我的天哪!!下去吧你!!” 徐家熙一脚踹开了正抓着他脚腕子的矿工。 倒霉的是,这次还不止一个,刚才那个被踹开的骷髅矿工还没有完全被踢开,接着就是另外一个骷髅手抓着他的脚腕子。 此时他们两只脚上都是骷髅的手,见此情景,他愤怒地举起工具包,狠狠地朝那群骷髅又砸又甩。 “我叫你抓我,都给老子死!!!” 他的气势很足,让我都吓了一大跳。 那些骷髅都被甩了出去,天女散花一般散落一地,但是这次他们似乎更加使劲,还有两个骷髅手腕挂在他的脚腕上,咚咚当当地在后面敲打着地面。 我虽然累地发虚,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呦,带铃铛了。” 他的脸色发白,语气发虚。 “快跑吧,这一点也不好笑。” 我们不知道爬过了多少个潮湿阴暗的斜坡,又不知道踩过多少的水坑泥沼,唯一不变的就是一直追在我们身后的那群骷髅矿工。 中途在一个左侧的黑色通道里,还突然窜出来一个骷髅,他趴在地上,伸着手臂猛的朝我们袭来,吓得徐家熙连连尖叫。 “哦草,怎么还有偷袭的!!” 骂完后,他一脚踢飞了那个骷髅的脑袋,圆圆的头骨在地上像陀螺一样打着转。 我们已经跑过了大半的路程。 “我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多的高抬腿,我明天肯定走不动道。” 他转过头,发现那些骷髅矿工依旧跟在我们的身后,不过看起来他们也挺累的,就是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徐家熙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恐慌了,甚至还放缓了步伐 “他们的速度好像,变慢了……” “什么……” 我已经头晕眼花,脑袋直直地朝着前方,根本不敢转头,我只要我再左右晃动一下自己的脑子,下一秒我就会趴到地上。 “哎哎哎,别跑了,慢点,他们好像真的速度慢下来了……” 我面朝前方,逐渐减缓了速度,然后平稳地移动我的脑袋,看向后方。 只见那些骷髅矿工一个个就像喝了假酒一样,东倒西歪地走着,已经跟我们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眼见没有了威胁,徐家熙从我的兜里抽出来地图,随便扫了两眼,然后双手将地图挤压在一块,坨成一坨纸团,狠狠地丢到了身后骷髅矿工们的方向上。 “最后一点了,就差一点了,就是那个最长的。” “真是谢天谢地。” 我的双腿忍不住地颤抖着,其实期间我能听到对讲机的滋滋声,时不时传来孙晓的声音,但是我实在是没有余力去搭理她。 但她应该能听到我们刚才的逃亡声。 “来呀,你们来呀,我看你们那细胳膊细腿的能把我们怎么滴!” 徐家熙叫嚣着,从地上捡起来石块就朝着骷髅矿工们丢过去,还配上了优美的话语。 那些骷髅矿工们被他激怒了,加快了速度,但是很显然他们有些力不从心。 “快走吧!别叭叭了!” 我用肘子怼了他一下,然后他一边优美地说话,一边跟我走向最后的斜坡。 眼见就要胜利了,我们的速度便加快,不过松软的阶梯总是让我们摔上一两跤。 “到了到了!!” 我们的探照灯照到了那块木板墙,底下是我打开的缺口。 “哦我的天呐!!终于要结束了!!” 我先将箱子一脚踢了出去,再将自己的包传了过去,徐家熙也是如法炮制。 “哦!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还不是你给他们勾引的!” “你这是啥措辞??” 他推了我一把,我差点撞墙上。 “抱歉用力大了,你先去走你先走。” 我也不犹豫,低头附身就爬了过去,我的浑身都凉透了,根本感觉不到地面的湿冷。 我快速地过去了后,便立马起身。 “你也快点过来!!” “来了!!” 他的上半身很快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他并没有跟我一样麻利地通过,像是中途卡住了。 “那个破手不让我过来!啊!!又多了好几个正在拽我的脚!!” 他的身子很快被抓了回去,还好我及时握住了他的胳膊,开始跟他身后的矿工们开始了拔河比赛。 “啊啊啊!!那鬼东西还真使劲!!草我的裤子快被扒了!!” “你挺住!!” 我用脚连忙将包勾了过来,随后把玉璧拿了出来,还没有等我把血涂上去,徐家熙身上的阻力很明显地减小了不少。 “我们刚才居然tm的把这玩意给忘了!” 他很快爬了出来,我听到他们撞击木板的声音。 徐家熙劫后余生,狠狠地喘了一口气,吐了一口唾沫。 “真该死!” 然后他快速地捡起地上的包,我也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快走!” 停滞了一会,我们都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掏空,疲惫感侵袭而来,可是就算散架了我们也得坚持住。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并且看到了一个人影正站在那里。 “毛毛快下去!!” 孙晓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而我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躺在床上的场景了。 毛毛冲了下来,吊着我的包就往上跑。 “好狗!你也给我拿一下包!” 毛毛将我的包送上去后,回头又来拿徐家熙的包,而孙晓也快走到我跟前了。 “你还好吧??” 她将趴在地上的我扶了起来。 “我还好……就是有点……虚……我们得回……” “我知道!” 她抱起箱子就往上爬,而我和徐家熙相互搀扶着离开了黑暗潮湿的矿井。 外面已是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