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被害？侯府真千金杀疯京城》 第1章 初来被害 大楚国，景仁元年，三月二十七，立夏。 “哇……” 随着一道嘹亮的哭声，宋时玥呱呱坠地。 “生了！生了！”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非常漂亮的千金。” 稳婆一边给出生的婴儿清洗脏污，一边说着吉祥话。 床上漂亮的产妇，虚弱的说道，“快抱来让我瞧瞧。” 稳婆快速的给小婴儿裹上襁褓，抱到美妇人面前。 襁褓中的婴儿，红扑扑的小脸，肉乎乎的，非常可爱，可以看得出，将来一定是个大美女。 美妇怜爱的看过去，小宝宝正好睁开了一只眼。 宋时玥投胎成功了，她努力睁大双眼，想看清这一世的父母和生长环境。 可惜新生儿的眼神不好使，视线很是模糊。 闭了闭眼，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再次睁眼，朦胧之间和正好凑过脸来的美妇人对上了眼。 好像挺美丽温柔的女人，是我的新妈妈吗？ 宋时玥用力咧了下嘴，表示问候。 “诶呀！夫人快看，小姐在笑。是个好性子的。” 听到声音，宋时玥歪了歪头，想看清周围的环境，可惜她只能看到稳婆发髻的金光闪闪。模糊的视线内，一片古色古香。 想到刚才有人称她千金，宋时玥判断这是一户殷实人家。 她在前世的家庭生活就很优越，无忧无虑的她却因为一场病毒感冒，重新投胎了。 老天爷一定是听到了爸爸妈妈的愿望，让她又投胎到了富裕人家，继续享福。 宋时玥满意的勾起了唇，惹得美妇人一阵怜爱。 “娘的小乖乖，是个聪慧的。” 这时，有个年轻的女声说道，“夫人，大爷在外面等的着急，让奴婢将小姐抱出去，让大家瞧瞧。” “去吧！”夫人的的声音透着疲惫和虚弱。 新生儿宋时玥被一美婢抱起，鼻尖传来一缕异香 。 还未见到亲爹，她便不敌困意，瞬间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宋时玥是被饿醒的，她睁开了一只眼，四周黑漆漆的，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旁边传来声音，“麻子哥，就扔这儿吧！” “不行！主子让把她扔到深山，最好是能被狼吃了。” 宋时玥拼命睁大眼，想看清抱着她男人，朦胧入眼的是颗好大的痦子，上面还长着黑毛。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不是被抱去见亲爹吗，怎么会来这里？ 宋时玥张口要问，发出了震天的哭声。 三更半夜，突来的啼哭声，吓得抱着她的男人，狠狠地向前摔去。 “麻子哥，你还好吧？” 旁边的小厮及时的扶住了麻子脸，避免了宋时玥被抛出去的命运。 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飒飒的声音，吓得两人瑟瑟发抖。 “麻子哥，我腿软，我们赶紧回吧。” 说话的人牙齿打着颤，声音发着抖。 麻子脸垂下眼，发现宋时玥正瞪着两只眼睛看着他。 “妈呀！” 麻子脸被狠狠的吓了一跳，随手就将宋时玥扔到了地上，尽管有厚厚的草被，宋时玥还是被摔得七零八落，差点脑震荡。 “冤有头，债有主。大小姐千万不要怪罪我们兄弟，全怪您命不好。” “就是就是，要怪就怪如夫人，是她害你，不关我们兄弟的事。” 麻子脸斜他一眼，“不要乱说。” “麻子哥，大小姐万一真死了，我可不想她的冤魂来找我。” 树林里又响起了一阵飒飒的声音。 麻子脸两人再也不敢久留，转头就跑。 宋时玥那个气啊！她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初来乍到就被人害。 气愤的大喊，化成了婴孩的哭声，在空寂的山林里显得异常的恐怖，让刚才的两人连滚带爬的跑下山。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要声嘶力竭的宋时玥，断断续续的哽咽着：来个人吧，救救我啊！ 一个满脸风尘，模样疯癫的道士出现在她的面前。 ……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转眼间，宋时玥来到这个异时空的大楚国已经十五个年头，她躺在大树的枝杈上，百无聊赖。 …… 日正当午，骄阳似火。 崎岖的山路上，突然出现一辆疾驰的马车，惊飞了路旁山林里的鸟雀，吓得躲在树下乘凉的小动物四下逃窜。 马车并无人驾驶，枣红色的马屁股上有汩汩鲜血流出。 宋时玥懒懒的睁开了眼，就看到马车在山道上横冲直撞。 马车厢被甩的左摇右摆，撞到了一块凸出的大石头上，彻底散架。枣红马也倒地不起。 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从散架的车厢里滚落到地面。 竟然有人？她利落的翻身下树，飞奔过去。 男子全身多处伤口，特别是左大腿内侧的伤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探了探男子的鼻息，“没气了，是个短命鬼。” 宋时玥扫视着男子，看到男子腰间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毫不客气地取下，眼角又瞄到他的大拇指上戴着一个玉扳指，立刻拔下。 “兄台！冤有头，债有主，谁害的你找谁去，这些财物就当是你的丧葬费了。” 她在男子身上又摸出两个做工精致的钱袋，一个里面装着十几张金叶子，另一个装着一沓银票，还有些许碎银。 “这位公子，看在你死得其所的份上，本姑娘会厚葬你的。” 数了数金票和银票，宋时玥忍不住露出财迷的笑容。 突然，一道有气无力的男声传来，“姑娘，在下还没咽气，这死人财你恐怕发不成了。” “妈呀！诈尸了吗？” 宋时玥被突然的男声吓了一跳。 稳了稳心神，宋时玥再次伸手确定男子的脉息，“居然活过来了！” 刚才应该是摔晕了。伸手点住男子几处穴位止血，手一翻，一粒药丸送进了男子口中。 “我这药可是万金难求的灵丹妙药，看在那些金、银票的份上，便宜你了。” 男子无力抗拒，药丸入口即化，一阵凉意慢慢的沁入五脏六腑，让他火辣辣疼的内脏得到了缓解。 的确是极品好药，荒山野岭，什么样的人会随身带着这么好的药？ 警惕心升起，男子来不及询问，就因伤势过重晕了过去，让宋时玥错过了他眼中的杀意。 不远处传来的动静，提醒宋时玥有人追过来了，就是不知道是来救这男人的，还是杀他的。 人得救，还不能给山里的乡邻带去麻烦，宋时玥走到一旁将散了架的马车推下山崖，造成了他已堕崖的假象。 毫不费力地扛起男子大步的向山林里走去。 第2章 救人 山林深处，有一处破败的道观，周围零零落落的住着十几户人家。 宋时玥一脚踢开虚掩的观门，“师父！救人！” 她边往里走边大喊，声音里灌注了内力，震得人耳朵疼。 一个发丝凌乱，穿着皱皱巴巴道袍的道士模样的老者，睡眼朦胧，掏着耳朵，碎碎叨叨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臭丫头，大白天的扰人清梦。” “是你半夜不睡觉，跑出去当夜猫子。” 别以为她不知道，师父这几日行迹诡异。 “咳咳，你自己为啥不救?” “男的，伤的位置不对。” 宋时玥瞄一眼男人大腿根处的刀伤，再看看昏迷过去的男人。亲自动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师父不说，她不说，男人不会知道是她动手救治的。 宋时玥拿起剪刀就要剪开男人的裤子。 “今天怎么知道避嫌了?” 晃悠过来的老道，看清了男人身上的伤口位置，急道：“慢着慢着！还是为师来吧！” 癫老道快速的接手，宋时玥在旁帮忙。 刚处理好伤口，癫老道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昨日问你的话，可有了想法。” “没有！” “臭丫头，你可要好好的想清楚。老道不能陪你一辈子，女子始终是要嫁人的。” 癫老道扔下布巾走了出去，留下宋时玥独自收拾。 撇了撇嘴，她才不想嫁人，这样悠哉的过日子也不错。 顾玉宸悠悠转醒，他伸手摸了摸腰腹，东西还在，他放下心来。 突然感觉下身异常凉爽，狐疑地摸了一把，立刻满脸充血。 宋时玥正好看到他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没有给他盖上被子。 “师父真是越来越没样了。” 宋时玥拉过被子给他盖上，神色间平静如常，仿佛早已见怪不怪。 “你的伤势很重，需要每天换药，就这么将就着吧。” 顾玉宸咬紧牙根儿，紧闭双目，恨不得将脸也遮起来。可他伤得太重，拽了拽被子，竟然没有拽动。 看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宋时玥轻嗤，“一点都不好看，有什么可难过的。” “你！”这是个女人吗？她知道自己是女人吗？ 顾玉宸无力吐槽，再次晕了过去。 宋时玥看他的手搭在腰间，心道：他怀里的东西一定很重要，失去意识的他都要护着。 她对金钱以外的东西不感兴趣，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搞得太明白。 肚中传来饥饿感，宋时玥去了厨房觅食。癫老道正端了一碗饭发呆。 师父最近常失神，联想他昨日说要给自己找婆家，宋时玥明白，这些日子的鬼影重重应该与师父有关。 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宋时玥坐到癫老道身旁，试探道：“师父，想什么呢？” 癫老道回神，整理了一下刚才的思绪，状似随意的说道: “玥丫头，你男人伤的不轻，体中内力无法凝聚，恐怕一年内都不能动用内力。” “师父，不要睁眼说瞎话，毁你徒弟清白，他何时成我男人啦？” “从你扛他回来，帮他擦拭伤口。” “伤口是您清洗的，是您动手救的。” “你照样看光了那小子，就得对人家负责。” “你哪只眼看到了?” “为师两只眼都看到了，看了人家的身子，就得娶。” “嘁，那也该你娶，你占的便宜更多。” “你个臭丫头，为师这是为你好，没看到那小子长的有多俊吗？身材更是好的没话说，先下手为强。” 宋时玥还真没注意男子长相，撇撇嘴道：“我只看得到金锭银块。” 癫老道怒骂，“我怎么养了个财迷徒弟。” “因为有个财迷师父。再说了，你怎知道那人没有娶妻?没有定亲?” 一老一少同时嫌弃的翻个白眼，又同时背转过身。 不过片刻，癫老道便沉不住气，他神秘的说道，“师傅给他号过脉，还是个童子身，至于定没定亲嘛，那都不是事儿。” 癫老道满脸急切和无奈，宋时玥面露疑惑，臭老道今天不对劲。 宋时玥眯起眼，“老头儿，你有事瞒着我。” “哪有？为师只是觉得你长大了，该考虑婚事了。” 她才救回来的男人，身份不明，好坏不知，师父就急着把自己和男人强扣在一起，为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待会儿把脸洗了，让他看清你的真实模样，一定会心甘情愿的与你成亲。” “你当所有人都是以貌取人吗？” 当然不是，眼前这个臭丫头，就是不看脸的。 癫老道还想再劝，宋时玥将筷子一拍，嵌到了木桌里。 “您这么急着把我往外推，是要怎样？想丢下我，自个跑路吗？” 癫老道立时闭嘴，当初就不该教这丫头武功，让她有机会欺师灭祖。 气氛再度凝结，癫老道知道丫头心眼清明，有些事瞒不过她，可他不想牵累丫头。 相对无言的师徒俩，安静的吃完午饭。 宋时玥先行离开，跨出门槛时，癫老道嚷嚷道，“晚上做红烧肉。” “也不怕腻死你。” 宋时玥大逆不道的话，癫老道一点不在意，反而乐呵呵的。 他知道丫头嘴硬心软，晚上必定有美味的红烧肉。 宋时玥现在见不得他拿捏自己的样子，“井窖里没有储备了，要吃就自个去买。” 不等癫老道反应，宋时玥脚尖一点飞身离开。 “我买就我买，跑那么快干嘛？” 话音刚落，突然想起丫头没有给他买肉钱。 “臭丫头，财迷到老道身上了。” 癫老道骂骂咧咧的翻墙出了道观。 不远处的屋顶上，宋时玥想着癫老道的话，心浮气躁。 当年师父捡到她，是要帮她找户人家收养的，可是附近山里人，多以打猎为生，生活本就困苦，没人愿意养她。 正好此处有座破败的道观，便带着她在这里住了下来，时不时的给人瞧瞧病，治好了不少人的陈年旧疾，周围的妇人这才愿意帮忙照看她。 她一直没有忘记自己被丢弃的那晚，努力活着，跟着师父学本事，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搞清楚是谁害的她。 凭着那股信念，她总算平安长大。而这些年的惬意生活，磨灭了她不少仇恨。 原想着，就这样守着师父，守着空荡荡的道观，守着周围的乡邻，平静的过完此生。 可是今天师父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话，都在提醒她，师父急着要她成亲，是要离开她了。 她一直知道，师父并非真正的道士，只是以那样的装扮遮掩身份罢了。 如今想来，师父的身份不简单啊！他们还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吗？ 第3章 挟恩嫁女 出了道观的癫老道，刚走出山林，就有好几道人影跟了上来。 他不耐烦的挥手，“都离老道远点。” 说着，他加快了脚步，嘴里骂骂咧咧，“都是些不省心的。” 这里穷乡僻壤，各个歪瓜裂枣，没一个能配得上他家丫头的。 今日的男子，虽然受了重伤，却不难看出是个有实力的，而且长得龙章凤姿，凭长相足以匹配丫头。 别人可以榜下捉婿，他也可以挟恩嫁女，拉郎配。 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突发奇想的主意真正不错。 癫老道决定要促成此事，一点儿没有为男子的身份担心。 顾玉宸身上有内伤、刀伤，右小腿还有骨折，被癫老道用夹板固定。 天气炎热，怕他中暑，癫老道给他喂了不少水，这会儿他的膀胱快憋破了，可是外面没有半个人影，癫老道也不知道癫到哪里去了。 宋时玥提着食盒过来，就看到他脸色憋得像猪肝，双手紧握着被单，手背上的青筋暴突。 “你怎么啦？” 顾玉宸咬着牙道，“快请你师父来。” “师父不在，有事就说。” 顾玉宸死的心都有了。 宋时玥看他头上冒出了不少汗珠，一副求生不能求死不易的样子，顿悟。 “是要解手吗？大还是小？” 顾玉宸恨恨的说道，“小。” 宋时玥提起墙角的夜壶，掀开被子放了进去，“自己解决。” 她转身走了出去。 顾玉宸终于得到了释放，提醒自己这两天不能喝水，只能泯一泯，润润唇。 宋时玥拿起尿壶去倒，面无表情。顾玉宸尴尬的无地自容。 殊不知宋时玥心里，早将癫老道骂的狗血淋头，臭老头就是故意的。 以为这样就能将他们促成一对，做梦！ 在山林里穿梭的癫老道，突然觉得鼻子发痒，猛的用手死死的捂住，但还是被追来的人发现。 片刻后，老道不满的对林子里的人喊道，“混账东西！居然把仇家引来了，还不把这里处理干净！” 癫老道无奈的看看远处的道观，他必须离开了。 …… “这道观只有你们师徒吗？” “还有不少魂灵。” 宋时玥一本正经的看着顾玉宸的头顶，“他们正在向你打招呼。” “是吗？我看不到，你代我向他们问好。” 没有吓到他，宋时月颇感无趣。 拿出抽空的柳条插入碗里，另一头塞进顾玉宸的嘴里，想到刚才遭的罪，他拒绝喝流食。 “你的内伤很重，还不能吃干的东西。” “那就不吃了。” “怎么，想赖在这里不走了？” 宋时玥懒得给他解释这一碗糊糊里面有多少珍贵的药材，突然变脸，“你已经欠了很多诊费和药钱，别想死在这里赖账。” “你！”这丫头就是个认财不认人的。他身上那么多的银票，还不够他的药钱了？ 宋时玥也很气愤，救这个男人太亏了，搭了他们不少极品药，之前从他身上拿到的财物，根本不够药钱的，结果还被他认为她是在讹钱。 在她的瞪视下，顾玉宸无奈的喝了一小碗糊状的东西，味道怪怪的，但不难喝。 这师徒俩隐居在深山废弃的道观，不知是何身份？ 医术真的高超，药丸也是极品，自己的伤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着，除了内力需要慢慢恢复。 当顾玉宸能坐起来时，癫老道不知从哪里弄来个轮椅，他每日都能去外面放放风。 “你最好不要在这里乱逛，小心被鬼盯上。” “是财迷鬼吗？是挺吓人的。” 顾玉宸戏谑的说道，心想，她还真是让他害怕的贪财鬼。 宋时玥懒得解释，反正等他伤好，两人再不会有交集，就让他误会自己贪财吧。 “丫头，老头子买了肥肠，今天做干煸肥肠好不好？” 癫老道的声音从墙外传来，明明有门，他偏不走，进出都是从墙上飞来飞去。 顾玉宸看着癫老道的身形，感叹他轻功高绝，好像那丫头的也不差。 不过，小丫头最让人值得称赞的是她的厨艺。 顾玉宸这两日被允许吃干饭，让他品到了人间美味。 癫老道大步走到顾玉宸面前，发丝凌乱，衣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永远都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小子，我家丫头的手艺怎样？” “很好，堪为大楚第一厨。” “呵呵！算你说对了，但你不知道，小丫头的本事多着呢。” 癫老道坐到一旁的石凳上，“身子没好利索前，别每天出来，我们救你不容易。珍稀药材用了不知多少，要珍惜。” “道长放心，我知道惜福，会想着报恩。”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了他顾玉宸一条命。 癫老道满意的点头，语重心长道，“说的不错，知恩要图报。你这条命是我们丫头救的，就以身相许来报恩吧。” 顾玉宸想吐血，挟恩图报，也无需以身相许吧，这癫老道想要他的命。 “怎么，你小子不愿意？难道是家里给你定了亲？” “那倒没有。”顾玉宸老实的道出，没有以此为借口。 癫老道高兴道，“正好，你和丫头郎才女貌。” 想到宋时玥如今普通的脸，担心顾玉宸嫌弃，癫老道正要告知真相，一个蒜头朝他的面门直飞过来。 “剥蒜！” 癫老道本能的接住蒜头，手掌却被那股投掷的力道震的发抖。 顾玉宸眼尖的看到，心里发颤，小丫头还是个虎姑婆呀。 宋时玥凶狠的眼神，示意癫老道不要再乱说话。 癫老道迅速的控制住颤抖的手，“哈哈，玥丫头的武功又精进了。” 他将蒜头递给顾玉宸，小声道:“要做个贤夫良父，从剥蒜开始。” “在下没有这个意愿。” “你刚还说要报恩，现在就想忘恩负义吗？” “报恩也不需要卖身啊。在下可以奉上重金酬谢，哪怕是我的全部身家。” “哦？你的全部身家，很多吗？” 癫老道笑眯眯道，“你的想法很好，那些可以做你的嫁妆。” 顾玉宸惊呆了，怪不得丫头贪财，原来是有传承的。 “怎么，你小子不乐意？” 癫老头的手掌用力的握住顾玉宸的臂膀，疼的他呲牙咧嘴。 “小子，你最好考虑清楚，还要不要这条小命？” 顾玉宸意识到自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我考虑，我考虑。” “哼哼，臭小子，能娶到我们丫头是你的福气，不要不知福。” 顾玉宸疼的冒出了冷汗，“好的好的，只要玥姑娘愿意，我就答应。” 算这小子识趣，癫老道认真道，“记住，丫头叫宋时玥。你的命是他救的，就要以身相报。这一辈子你只能对我们家玥丫头好。” 比起小丫头的贪财，这老道更让人害怕，他似乎真能要了他的命。 他可不想死，也不能死。 顾玉宸表现的顺从，心里想着，以小丫头的脾气，定然不会答应。 只是有些事时候，有些事会出人意料。 …… 第4章 婚书 癫老道最近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宋时玥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和不解。臭老头自她生辰那日，就不对劲儿，却又不愿与她说。 这日一大早，癫老道又不见了人影，宋时玥背着药筐满山的寻他。 哪里晓得，她一出道观，癫老道就返了回来。 “小子，你看这是啥？” 两张大红纸写的婚书，摆到了顾玉宸的面前，上面还盖着官府的印章。 那日被逼婚的记忆复苏…… 顾玉宸现在身不由己，重伤在身，他连个孩儿童都打不过。 迫于癫老道的威压，他违心的答应老道的逼婚，暗暗盼着宋时玥不愿意，那么婚事就会不了了之。 他还没想好怎么和小丫头说。哪知癫老道奸猾的很，不知何时拿到了他的身份路引，还有他最看重的东西，逼他写下了婚书。 “小子，那个东西，老道没有打开，放心好了。” 笑眯眯地拿起婚书，癫老道将手中的东西扔给顾玉宸，他迅速地瞄了一眼，包布还是原来的样子，知道癫老道没有说谎。 癫老道仔细的看一遍婚书，慎重的写上宋时玥的名字和生辰。 “ 顾玉宸，你最好保证名字是真的，若被老道发现有假，你将再也看不到太阳。” 顾玉宸不由的吞咽了一下，“顾玉宸就是在下。” 癫老道拿着婚书直奔衙门。 顾玉宸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这比榜下捉婿还恐怖。 虎落平阳被老道欺。 …… 宋时玥采药回来，直接去了厨房，饭菜上桌，仍不见癫老道回来。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她端着顾玉宸的饭菜来到他住的屋里，只见顾玉宸盯着桌面，双眼发直。 桌面上放着一张红纸，宋时玥走过去细瞧，竟然是衙门备案了的婚书。 上面赫然写着自己和顾玉宸的名字。 “什么情况？这是哪里来的？” 还在回忆中的顾玉宸，像个木偶似的一点一点的恢复自己的神经，“是你师父拿回来的。” “臭老头，赶紧给我出来。” 夹带内力的暴喝声，在整个道观回荡。 顾玉宸感觉整个山体都震动了一下，道观外，传来各种飞鸟和爬行动物的叫声。 这丫头练的什么功？威力这么大。 “臭老道……” “癫老道……” “疯老道……” “师父……” 一连数声呼唤，道观中都没有出现癫老道的身影。 她的怒吼引来周围猎户的关心，宋时玥不得不压下火气。 “你大爷的，有本事就永远不要出现在姑奶奶面前。” 宋时玥被癫老道抛弃了。 顾玉宸这时才意识到癫老道为什么那么急切的为他们办婚书，这是要做甩手掌柜？ 宋时玥返回房间，要撕毁婚书泄愤，顾玉宸动作迅速地抽走了婚书。 “这是在衙门备过案的，你撕了也没用，将来和离，没有婚书反而会很麻烦。” 宋时玥握紧拳头，“只有休夫，没有和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觉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丢弃，心里有些不平衡，下次若有人离开，一定是她主动，不再被动。 顾玉宸不知道她这些年的经历，对于他来说，休夫、和离都无所谓。 宋时玥将自己甩在床上，慢慢地平息胸腔内的怒气。 回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若不是那个癫老道，她早就重新投胎了。 师父不仅救了她的命，还是她这十多年如父如母般的存在，说走就走，她就那么惹人嫌弃吗？ 宋时玥坐起身，臭老道一定是摊上什么大事儿了。 她跑进癫老道的房间，一向乱糟糟的床铺，现在被整理得整整齐齐，枕头上放着一个信封。 刚才只顾找人了，没有发现。宋时玥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有几张大额银票。最下面的一张纸上交代她，顾玉宸答应用全部身家做嫁妆，最下面写了两个大字。 “离开！” 是说他自己离开了，还是要让她也离开。 联想癫老道这些日子的怪异，宋时玥跑了出去。 顾玉宸胡乱的吃了些东西，实在耐不住疼痛，自己慢慢的挪到床上等宋时玥。 脑海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癫老道离开，是不是惹了什么人？一会儿又想自己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找来。最后满脑子都是他摊上了宋时玥这个麻烦。 始终是个重伤在身的人，体力不支的顾玉宸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山林之中，宋时玥仔细搜查着。 在一些山民不会去的地方，发现了不属于这里人的鞋印。 其中有她在县城看到过，是衙差们特有的靴子才会留下的印记。 还有几组鞋印，呈现出不知名的花朵图形，不知是什么人留下的。 师父这是摊上什么事了？这两组人，哪一个是对师父没恶意的？或者都有？ …… 清晨，隔壁顾玉宸弄倒轮椅的声音惊醒了宋时玥。 利落的起身，将房间收拾好。宋时玥拿起桌上的一块铜质腰牌藏了起来。 那是她昨晚从大树下找到的。她想一定是癫老道的仇家找来了，为了不连累她，自己离开了。 这些年她从没有问过师父的来历，能够在深山之中隐居十多年，不是为了真正的清修，就是躲避仇家。 很显然，好吃贪酒的癫老道一定是因为后者。 宋时玥简单的挽起头发，快步地走到隔壁。顾玉宸正慢慢地往地上挪。 “早，玥姑娘。”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不好，尴尬的笑了笑。既而坦然了，这丫头见过自己不少的糗样，再多几次也无所谓了。 宋时玥扶起轮椅，将顾玉宸一把提起，放进轮椅里。 “谢谢。” 对于宋时玥的粗暴，顾玉宸早已麻木，他仅维持着自己应有的礼貌。 “你最好不要乱动，尽快的恢复，这里已不再安全。” 癫老道突然的不告而别，顾玉宸已猜到是有什么人威胁到了这里的安全，老道将人引走了。 “我知道了，你还好吧？” “当然好了，老头子不是把我嫁给你了吗？” 顾玉宸一噎，他这是真被赖上了。 宋时玥看他吃瘪，心情好了一些。 她不喜欢被人随意安排婚事，但她现在的确需要个身份。 不论是找师父，还是找身世真相，她都需要帮手。 宋时玥很有自知之明，也懂得利用资源。顾玉宸正好就是她现在仅有的资源。 不得不说，疯癫老道这事办的算是歪打正着了。 日子在不知觉中流淌。 癫老道离开十天了，宋时玥除了最初知道的时候生了片刻的气，再没有任何的反应。 每日里采药做饭、照顾顾玉宸，若不是有时候会被宋时玥呛两句，顾玉宸差点忘记了她是有脾气的人。 顾玉宸非常肯定她当初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那纸婚书，而是因为癫老道离开。 不过他始终没有想通，怪丫头是默默地接受了，还是另有想法？ 第5章 去京城 这日，药房里传出浓郁的药香。 宋时玥打开房门，对着胡思乱想的顾玉宸说道，“收拾好你的东西，我们明日离开。” 顾玉宸不意外，这些日子，这丫头一直在做准备。他比较好奇的是，“我们去哪儿？” “京城！” 宋时玥看向顾玉宸，逗他，“你不是京城人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嫁给你了还不是跟着你走？”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顾玉宸试探的说道，“我们不是真正的夫妻。” 尽管婚书是真的，可是强扭的瓜不甜，不是吗？ “你想做真的，也不是不可以。” 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得个孩子，以后有个养老送终的。至于这个男人吗？随时可弃。 顾玉宸哪里晓得宋时玥的打算？却是被她的话吓得打起了嗝。 宋时玥笑了，“瞧你那出息。” 顾玉宸气闷，真是山间野人，不懂世间礼法，什么话都敢说。 “你这脾性，去了京城一定要收敛着些，否则会招来事端的。” “不是还有个你吗？怕什么？” 宋时玥眼神瞄向他的腰间，那里藏着的东西一定很重要、很宝贝。 他肯定不是个普通人。 感受到宋时玥的目光，顾玉宸不动声色的转动了一下轮椅，避开了她的注视。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会去京城，是因为那块儿铜牌，那上面刻着“大内”二字。应该是来自皇宫。 宋时玥口气不太好的说道，“我不得把你送回去，顺便收酬金吗？” 她没把师父说的嫁妆当回事，只认为那是顾玉宸欠她的医药费和劳务费。 顾玉宸心道，这丫头和她师父一样黑，医药费和劳务费是他的全部身家。 “玥姑娘，回到京城，我们就可以办理和离。” 宋时玥瞪眼，顾玉宸当然不会理解错误，不是她舍不得自己。 “你想休夫也是可以的。”这才更符合他对宋时玥的了解。 “不急，等我拿到酬金，心情好了，自然会让大家都满意。” 看着宋时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顾玉宸觉得牙根儿特别痒。 翌日，天气晴朗。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顾玉宸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他自己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只有癫老道买来的两套粗布麻衣。 他以为宋时玥会有很多东西，哪知她只背了一个不是很大的包袱，目测里面药材居多。 “你就拿这么点东西吗？” “这些东西少吗？” “不少吗？你那包袱里药材居多吧，难道不需要备一些衣服吗？” “呵呵！赶路又不需要穿的花枝招展，去了京城不是有你，还需要我自己准备吗？” 顾玉宸感觉很无力，他是被赖上了。 正想问他们要怎样下山时，就见宋时玥带着轮椅背起了自己，跳出道观，在树林中穿行。 好吧，有其师必有其徒。癫老道的轻功他是见识过的，没想到这个徒弟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是个大力女金刚。 山脚下，早已有辆宽大的马车等候。车旁的人看到他们迎了上来。 “玥丫头，你要的马车，做饭的家伙事全都备好了。共一百两银子。” 宋时玥递给他一张银票，那人识趣的离开。 顾玉宸看到车厢里的布置，心里软乎乎的，玥丫头想得周到，知道他有伤在身，受不得颠簸，里面不仅有被子、靠枕，地板上还铺了厚厚的毡子。 顾玉宸很真诚的道谢，“谢谢！” “你想多了，那是为我自己铺的。” 宋时玥笑眯眯的解释，她可不想错过客栈的时候，在外面露宿。 顾玉宸看着她露出来的两颗小虎牙，极力控制着自己想要拔掉它们的冲动。 “啪！”随着一声鞭响，马车向京城的方向驶去。 …… 宋时玥靠在车厢门上，一条腿屈起，一条腿耷拉着，任由马儿慢悠悠的前行。眼神兴味的欣赏着路旁的风景。 马上要入秋了，迎面而来的风中，带着丝丝凉意。 宋时玥想着进京后要怎样开始调查自己的身世？还有师父，应该也在京城，要怎样找到他？ 斜躺在车厢里的顾玉宸无聊极了。 “我说玥姑娘，照这个速度，入冬我们也到不了京城。” 这个丫头自从上了路，非必要不和他交流，一向寡言的他，竟然非常不适应这样的相处，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本想着自己发发牢骚，没想到宋时玥回了话。 “嗯！你的腿差不多好了，是时候可以提升速度了。” 顾玉宸惊讶她是因为自己才走的这么慢，坐起身，要凑过去和宋时玥说话。 哪知…… “驾！” 紧随着三声鞭响，马儿突然快速的奔跑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顾玉宸被摔回车厢地板上，要不是宋时玥为了能睡觉舒服，垫了厚厚的毡子，他非摔的破相。 “你就不能打个招呼吗？”顾玉宸气急败坏的大吼。 外面只传来宋时玥畅快的大笑。 这日，他们错过了乡镇，只能在路旁的土地庙过夜。 顾玉宸的腿已经可以慢慢的行走，他为了锻炼自己，主动去土地庙后面的山林拾柴。 宋时玥将马车拴好，抱着包袱和铁锅进了庙。里面没有人，她在墙角找到一堆稻草。 这下好了，不用和顾玉宸挤了，一人睡车上，一人睡庙里。 看在顾玉宸没有完全康复的份上，宋时玥很良心的车厢留给了他。 简单的熬了一锅疙瘩汤，两人默默的吃完。 “你去洗锅，今晚你睡马车，我睡在庙里。” 顾玉宸哪里会让她一个姑娘家独自睡在庙里，“不行，你睡马车，我睡在庙里。” “这破庙四处走风漏气，难道你想要染上风寒？增加我的负担吗？” 呃……顾玉宸噎住了，他忘了自己现在是弱者，是个需要照顾的病人。 乖乖的洗了锅碗，上了马车。 过了一会儿，陆续又来了两拨赶路的人。有人做伴，顾玉宸放下心来，渐渐的睡去。 半夜突然下起了雨，顾玉宸被雨声惊醒，担心宋时玥受凉，想着给她送床棉被。 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让他停下了动作。 从车窗望出去，就见五匹马很快就停在了土地庙前。 看到庙门外的马车，还有推车，前面随从模样的人转头说道，“全爷！这里有人了。小的这就去将他们赶出来。” “不必！将就一晚，不要惹事。” 听到这个声音，顾玉宸心里狐疑，是那个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6章 偶遇(上) 随从侧过身子，露出了后面人的容貌，正是顾玉宸所猜想的。 奇怪，一个东宫大管事，怎么会出现在距离京城千里之远的地方？ 那五人走进土地庙，大概是嫌弃里面人多，又走了出来。 土地庙一共有三间房，除过大殿，左侧的房间已完全坍塌，右边的房间塌了一半，躲雨还是勉强可以的。 五人走了过去，看到半墙边的马车，那个随从动了占有的心思。 正要上前，被姓全的拉住，“里面有人，不要多事。” 他早已听到马车里有均匀的呼吸声，知道里面有人。 顾玉宸吃惊不小，他的内力游散到了四肢，无法凝聚，也让人无法察觉，只以为他是个普通人。 可是外面下着大雨，这么大的雨声，那个姓全的还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他是有多么高深的功力？ 顾玉宸提醒自己一定要稳住呼吸。 五人在墙角坐下，一个长相阴沉的人说道，“全爷，你说那东西到底被什么人偷走了？” 旁边一个稍胖些的人立刻说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与沈家有关的人。” “哼，都怪那个蠢货，事情都过了十多年了，居然还留下了把柄。” 姓全的低声斥道，“闭嘴，小心隔墙有耳。” 他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扫向马车，察觉到车内的呼吸没有变化，才收回了视线。 顾玉宸在听到沈家二字时，心里的疑惑扩大，他们是为那事来的吗？ 安静了一会儿，面色阴沉的人又说道，“他们那么多人都没有看清偷取之人的样貌。” “消息上不是说了吗？那人蒙着脸。”又是那个胖子在搭话。 眼见那个全爷不耐烦了，一个长脸男人说道，“好在那人摔下了山崖，被河水吞噬，就算活着，那些把柄恐怕也被水泡得不得辨认了。” 胖子笑道，“不错，可以向主子交差了。” 姓全的瞪了一眼，几人不再说话，靠着墙闭目休息。 顾玉宸摸了摸腰间的布包，原来这些人是冲这个来的。 除了那个姓全的，其他人也都是东宫的吗？难道当年的事与东宫有关？ 和五人一墙之隔的大殿里，靠墙睡的宋时玥缓缓的闭上眼睛，听人说话，太费神了。 柴火渐渐熄灭，大雨在天亮前终于停了，赶路的百姓不顾地上的泥泞，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离开了土地庙殿堂。 全爷看车厢里的人没有动静，正要过去查探，一小妇人抱着个包袱上了马车。 顾玉宸看到宋时玥，差点叫出声。长长的头发挽起做妇人样，脸上长满了麻子，还有两个大大的粉刺疙瘩，有一个还在往外冒脓水，让人不忍直视。 “你……” 想到她可能也在昨晚听到了几人的对话，猜到些什么。可没必要把自己化成这样吧？ “你个没良心的，我让你睡在外面，你真就你对我不管不顾。昨天下那么大的雨，都不知道给我添床被子。” “你还好意思说，明知道我不良于行，还净想好事。” 宋时玥差点笑出声，顾玉宸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带着歧义。 哑着嗓子骂道，“都怪你这个丑婆娘，还不赶紧上路。” 宋时玥伸过手来，在他脸上一通乱抹，“嫌我丑，你倒是俊点儿。” 顾玉宸的脸迅速变了个样子，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好在不丑，只是像个痨病鬼。 马车外的人听到“啪、啪、啪”一阵巴掌声，那妇人骂骂咧咧地跳下车。 “嫌我丑，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鬼样。” 宋时玥牵着马调头上大路，看到五人往这里看，摆正脸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看清她的脸，五人顿觉一阵反胃，随从模样的人，更是夸张地跑到一旁作呕。 宋时玥坐到车架上，啐了一口，“少见多怪！” “啪！”一扬马鞭绝尘而去，不，应该是卷着泥水而去。 待五人回过神来，都是一阵痛骂，“艹，相貌如此丑陋，怎么会有男人要？” “完了完了，我的眼被荼毒了，需要清洗。” “大清早的倒胃口，真是晦气。” “都是那丑女人作怪。” 全爷喝道，“少说两句吧！上马！” 五人迅速离开，不一会儿就赶上了前面的马车，无需多说，五人憋着气，一夹马肚，一扬马鞭，以闪电的速度超了过去。 “哎哟，那五个人怎么像赶着投胎呀？” “人家那是为了避免看到你，影响心情。” “切，不懂得欣赏。” 宋时玥撇了撇嘴，悠然自得的驾着马车，对路人古怪、嫌弃的眼神视而不见。 顾玉宸忍了一天，终于在到达一座小镇，投宿客栈时，递给宋时玥一块帕子。 “你要不要蒙上脸，免得吓着人。” “是怕恶心到人吧？” “我们总得有地方住宿吧。万一被客栈嫌弃，今晚又要在外露宿了。” 宋时玥一听这话，乖乖的接过了帕子，她太想念床铺了。 为了保险起见，顾玉宸是被宋时玥抱下马车的，还是坐到轮椅里。 店小二帮着将马车赶到了后院，宋时玥推着顾玉宸进了客栈。 不等正视笑脸相迎的掌柜，宋时玥他们先看到了早上的五个人。 全爷几人以为已经超过了他们，凭着马车的速度，应该遇不到了。 哪里会想到，傍晚又遇见了。 好在那小妇人还有些自知之明蒙住了脸，没让他们将刚入肚的食物吐了出来。 “晦气！” 脸色一直阴沉的男人，低低的咒骂。 顾玉宸和宋时玥都是耳聪目明之人，自然将他的话听到了耳中。 顾玉宸紧张的看向宋时玥，示意她隐忍。 宋时玥斜他一眼，她是那种不会审时度势的人吗？ 掌柜适时招呼，“二位客官，用餐还是打尖儿？” 宋时玥的眼神自然地落到了掌柜身上，“打尖儿，上房……一间。” “好嘞！要准备餐食吗？” 顾玉宸连忙道，“要的，送到房间来。” “也好，这大堂的空气不好。”宋时玥状似无意的瞄了一眼全爷那桌。 顾玉宸捏了一下她的手，警告她收敛。 宋时玥瞪他，谁让他们早晨当着她的面作呕，她想起来就气。 顾玉宸立刻讨好道，“你不是想洗澡，今晚可以好好的泡个澡了。” 宋时玥收起了脾气，转过了头。 第7章 偶遇(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宋时玥要了一间上房，准备上楼时又想到自己要泡澡，会很不方便。 转身想再开一间，顾玉宸已向掌柜开口，“我们住二楼左手第一间。” “呦，原来还是个熟客，知道那间房是套间，洗漱方便。” 掌柜的笑容加深，“客官，那间房费用不低。” “就那间。” 宋时玥一听是套间，痛快的掏出一锭银元宝。 掌柜的笑眯眯的接过银子，点头哈腰的亲自给他们带路。 宋时玥背起顾玉宸，小二很有眼力劲儿的抬起轮椅。 房间在楼梯左手，临街唯一的房间，与其他房间隔了条通道。 说是套间，并非宋时玥所想的客厅卧室，而是一间很大的卧房，外加一间洗漱的房间，有个不小的浴池，角落里还放着个马桶，用屏风隔开。 这种小地方能有这样的房间，已经是超乎了宋时玥的预想，她很满意。 客栈的饭菜还是不错的，宋时玥不讲究，她吃的挺香。 顾玉宸却是一直皱眉，这段时间吃惯了玥丫头做的饭，胃口养刁了。觉得眼前的饭难以下咽。 他很惊讶宋时玥能吃的下去，还吃的那么香。 他不知道，宋时玥是只要自己不动手，绝不挑剔别人的短处。如果实在无法忍受，她会自己动手。 宋时玥很快吃完，抱起换洗衣服，便进了洗漱室。 留下顾玉宸一人对着饭菜发呆，实在勾不起胃口。他让小二进来收拾了。 宋时玥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身心愉悦，对顾玉宸说话也柔和许多。 “小二已换了热水，你快去洗漱，早点休息，今晚恐怕不消停。” 顾玉宸点点头，拿起自己的换洗衣服，慢慢的挪进浴房。 宋时玥看着他的步态，心里琢磨，尽管有极品好药将养着，他也需要一年半载才能恢复。 到了京城，她还需要个身份做掩护，不如就待在他身边，等自己站稳脚跟后，再离开，陪伴在他身边的日子，就帮他多调理调理身体，当做回报吧。 给自己的未来做了规划，宋时玥沉沉的睡去。 顾玉宸出来，就看到熟睡的宋时玥，恬静的小脸上有着倔强和坚毅。 这丫头年纪不大，却像是经历了很多事儿，为何会和癫老道两人隐居在深山？ 师徒俩都是有故事的人。 顾玉宸走过去很自然的躺到了床边，这段时间两人一起赶路，错过客栈在外露宿时，常常会挤在车厢里同睡，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说来，这丫头不知是心大，还是觉的自己现在打不过他，对他毫无防备。他可不认为丫头是信任他。 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顾玉宸渐渐的进入睡眠。 夜越来越深，一道黑影出现在客栈后院，他找到宋时玥他们的马车，发现车厢门居然上了锁，车窗也打不开。 这俩人有问题。 他毫不犹豫的摸上了客栈二楼，左边的窗户传来如雷般的呼噜声，里面透着微弱的烛光。 推了推窗户，没有推开，又跳到房顶上，揭开瓦片往下看时，昏暗的光线下，出现一个头上长着牛角的怪物，一双如牛眼大的眼睛正盯着他，还张着血盆大口，像是下一刻就能吞下他。 呆愣了片刻，怪物突然说话了，声音不大，穿透力极强，“小贼，来了就别走了，留下你的狗命。” 黑影大惊，从房顶上摔了下去。砸向地面的声音引来了守夜的小二，“什么声呀？” 黑影顾不上疼痛，迅速的翻身而起，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半天都觉得心魂未定，一双牛眼时刻在自己身边围绕。 “你干什么去了？” 突然的声音吓得黑影哇哇叫，看清来人是徐胖子，颤着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 “你怪叫什么？见鬼了？” “是啊，是啊！比见鬼都恐怖。” 心有余悸的黑影拉下面巾，正是白日那个脸色阴沉的男子。 “全爷说了，你不许惹事，干嘛去了？” “当然是去查那对男女了。” 给自己倒了杯水，脸色阴沉的男子稳下了心神。 徐胖子说道：“魏老六，全爷可是交代了不许惹事。” “知道了，我只是觉得那对男女有些奇怪。” “那你查到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魏老六张口就想说他刚才见了鬼了，又及时的闭住了嘴，让徐胖子知道他刚才差点被吓得摔死，一定会笑话他的，更会让全爷看不上他。 “没什么，只是差点踩空。” 徐胖子看了看他身上的灰，没有抵露他。 “既然没有查出来什么，就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知道了，不会误事。” 二楼左边的客房里，宋时玥等了一阵，不见再有人来，扯下了脸上的罩子。 顾玉宸强忍着笑意，“什么时候整的这个东西？” “老早之前就有了，师父做的。” 这还是她小的时候，胆子小，怕黑。师父特意为她做的，哄她说可以驱鬼。 顾玉宸终于笑了出来，“果然驱邪避鬼。” “你说他们还会来吗？” “千万别来了，你那呼噜声，就是男人都比不上。” “切，谁让你不打的，害的我喉咙疼。” “打呼噜又不能吓跑人，反而更招人。” 的确是这样，宋时玥知道自己失策了。 “我要睡觉，你守着吧！” 顾玉宸也想守着，但如今的体力实在太弱，最终没有抵过周公的拉扯，坠入了梦乡。 一大清早，姓全的五人连早饭也没有吃，便结账离开，魏老六本就阴沉的脸更加难看。 他一宿没睡，一闭上眼就是牛眼血嘴，怎么都无法入睡，希望那两人是去京城的，到时候他一定会好好的招呼他们！ 宋时玥和顾玉宸睡到自然醒，不紧不慢的用过早餐，又备了些干粮，这才重新赶路。 半个月后，他们到达了京郊的一处农庄。 宋时玥看着周边广袤的田地，独有这一处庄院，“这是哪里？” “这里是我的产业。” 宋时玥笑了，“哈哈！那是不是该说是我的产业？” 顾玉宸愣了一下，咬着牙点头道：“的确，玥姑娘说的对。” 第8章 京郊农庄 宋时玥按照顾玉宸的吩咐，拿出藏在自己身上的玉扳指，递给看门的仆人。他看看马车，立刻进去通报。 不一会，里面跑出两个人。 跑在最前面的年轻人看到蒙着面的宋时玥，骤然停下了脚步。对着她后面的马车小声道。 “可是我家少爷？” 马车里的顾玉宸立刻辨认出了来者的声音，“刘肆，让马车进去再说。” 听到马车里的声音，被叫刘肆的年轻人和后面跟出来的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欣喜若狂。 刘肆直接从宋时玥手中接过马绳，“这位婶子，请随在下进庄说话。” 婶子？ 宋时玥顿时不干了，“你眼瞎啊？就算本姑娘蒙着脸，冲着这窈窕的身段，你竟然喊我婶子？” 盛怒之下，宋时玥就要拉下遮脸的面巾。 顾玉宸连忙喊道，“夫人，不可！” 宋时玥已经扯开面巾了，听到顾玉宸的警告，想到他们来此的目的，反应迅速的用手捂住了脸，直接奔进了庄院。 中年人手指一抬，点了点刘肆的胳膊，“发什么呆？快把马车赶进去。” 刘肆从“夫人”的惊吓中醒来，跳上车架，将马车驶进庄院。 庄门关闭，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中年人让刘肆将马车直接赶进了内院。 他向叉腰站在一旁的宋时玥恭敬的行了一礼。 “夫人，请随属下来。” 看到中年人的态度，宋时玥没有为难，跟着他进了内院。 刘肆掀开车帘，首先入目的是轮椅，随后才看到自家主子。 “这轮椅？” 顾玉宸没好气的说道：“刘肆，你能不能先把轮椅放下去？等少爷我下去再问。” “哦。” 随后而来的宋时玥嗤笑道：“你这个下属，脑子不灵光。” 刘肆本想瞪一眼的，想到主子刚才的称呼，连忙闭紧了嘴巴。 中年人亲自迎了上去，对车厢里的顾玉宸说道：“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他伸出胳膊，想抱顾玉宸下车，没想到他自己慢慢的走了出来，扶着他的胳膊下了车。 原来少爷还能走路，他长长的出了口气。 刘肆看看那粗糙的轮椅，“少爷，这轮椅还要吗？” “烧了，重做一个。” 他还不能完全摆脱轮椅，但他们现在的样貌被全总管看到过，要想在京城光明正大的出现，就得换个装束，包括身份和轮椅。 “远叔，先帮玥姑娘安排房间休息。” 怎么又成玥姑娘了？达叔反应过来，刚才在外面可能是权宜之策，没有多问。 刘肆却被弄糊涂了，“到底是夫人还是姑娘？” “她是你们少爷的救命恩人，对玥姑娘尊重些。” 顾玉宸不得不对自己这个缺心眼的属下发出警告。 宋时玥瞪了刘肆一眼，跟着达叔去了客房休息。 这边刘肆扶着顾玉宸进了他专属的房间。 顾玉宸刚坐好，刘肆便跪下磕头，“主子，让您受罪了。” “起来吧。” 这一次虽然惊险万分，好在东西已经拿到，他也幸存了下来。 “其他人呢？” “我们没有敢告诉老太爷您遇险的消息，大家都还在外面寻找您，只是您在哪里被救的？大家快把沿路的村庄搜遍了，始终没有发现您的踪迹。” “我一直在青云山，回京的路上也没有看到刘伍他们。” 刘肆愣怔了，为什么会完美的错过？他也不清楚。 顾玉宸倒是有了想法，也许是他们为了避开姓全的五人，才和他们也错过了。 “你可知跟我一块去的那些人，都怎样了？” 刘肆垂下了头，“无人生还。” 顾玉宸握了握拳，沉重的说道：“多给些银两于他们的家人。” “达叔已经给过了。” 顾玉宸点点头，达叔的办事能力他是信任的。 “将刘伍他们召回。” 刘肆当即就要去执行命令，顾玉宸叫住了他。 “去弄些姑娘穿的衣裙首饰。” “是给夫人吗？哦不，是给那位姑娘吗？” “对，就是给她。” 至于是叫夫人，还是姑娘，顾玉宸自己都搞不清楚。 直到达叔过来将这几个月京城的各种消息和形势告诉他，顾玉宸也将他和宋时玥的关系告诉了达叔。 “少爷，属下认为，您不如将错就错，以目前的形势，可以挡去很多麻烦。” 顾玉宸也认为这样是最好的选择，就是不知道那丫头会怎么想？ 都怪他嘴欠，为什么要说进京后就可以和离？ 顾玉宸愁的紧皱眉头，想让那丫头配合可不容易。 达叔不知道主子和那救命恩人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见他愁眉苦脸，直觉认为那姑娘不好相与。 刘肆怕自己做错事，买了一箱笼姑娘穿的衣服，还买了一箱笼少妇穿的衣服。 首饰更是让自家铺子里的管事，按照年纪配的，想着这样总不会有错了。 宋时玥很想夸一夸刘肆的办事能力，可当她拿起那些衣裙时，却高兴不起来。 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穿过这么复杂的衣服，师父任由她自己选择，她只会穿简单的上衣下裤，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裙，要怎么穿？还有那有细长锦带的类似于长方形的布，是要做什么用的？ 顾玉宸来找宋时玥谈事，就看到她对着衣裙首饰发呆。 “不喜欢这些衣裙吗？我让人再换。” 宋时玥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他，“你哪只眼看到我不喜欢了？” “我两眼都看到你神色不愉。” “拜托，你动动脑子，我是长在深山里的野人，从小跟着癫老道长大，从未有人教过我怎样穿女人的衣裙？特别是这样精致讲究的衣裙。” 顾玉宸尴尬的笑了笑，这的确是他疏忽了。 “我马上找两个丫鬟来帮你。” 等顾玉宸再次见到宋时玥，不由的惊呆了。 洗去铅华的小脸，脂粉未涂却依然明媚耀眼，她梳着少女发饰，只插着一支简约的珠花，藕粉色的衣裙配着白底金线的小靴子，衬着她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朝气，散发着柔和的光彩。 宋时玥刚才从镜子中已看清了自己的容貌，此刻她看到顾玉宸目光中的惊艳，知道自己的长相在这个时代应该属上乘了。 她会让顾玉宸知道自己的真实相貌，是为了进京后避开路上碰到的那五人。 在找到师父前，她不想有闲人找麻烦。 第9章 互帮互助 刘肆和他主子一样惊呆了，没想到被他错认的大婶是如此的年轻貌美。 顾玉宸也是才看到宋时玥的真容，难怪癫老道说他们郎才女貌。果真不比自己差。 达叔轻咳了一声，拉回了顾玉宸的神识，他有些无措的清了清嗓子。 “这衣服很衬你，以后就这样穿吧。” 宋时玥知道他指的是不要再穿那些中性衣服了，笑眯眯的对他说道：“我有了万贯家财，当然要穿好的带好的啦。” 顾玉宸噎了噎，摆正脸色说道，“在下有事相求。” 宋时玥见他神色严肃，知道是正事，当下也认真起来。正好，她也有事要说，就当互帮互助了。 达叔给刘肆使了个眼色，发觉他目光呆滞，还没有回魂，干脆拉着他退出了房间。 “我……” 顾玉宸斟酌着如何开口，才会让这丫头痛快地答应。 宋时玥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的请求，总觉得他先开口，对自己有利。 “我乃大楚富商顾丰的孙子，现在皇帝突发疾病，皇子们蠢蠢欲动，都想拉拢顾府，有人提出了联姻……” “你想让我做挡箭牌。” 宋时玥多聪明，他一句话就能让她明白了他想提的请求。 正好，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可以帮你，你也要帮我一件事。” “你说。” 见宋时玥痛快，顾玉宸也不犹豫。 外面的达叔暗忖，少主连家产都舍得给了，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帮我留意京城与我长得像的人。” 顾玉宸立刻会意，“你要找家人，他们在京城吗？” “不确定。” 她只知道，能够被称为千金的府宅应该是有家底的，至于是富，还是贵？她一无所知。 “既如此，我帮你画张像，方便寻找。” “不需要，我不想弄得满城皆知，到时不好分辨真正的亲人。” 长得相似的人不少，但不一定有血缘关系，这个时代惯用的滴血验亲也不准确。 宋时玥可不想冒出很多亲人，她最关心的是师父，她会亲自找。 家人嘛，她会拜托顾玉宸帮忙找的原因，是想知道当年是谁害的自己，能报的仇，她不会错过。 达叔仔细端详她的样貌，谨慎的问道，“少夫人可还有什么信物，或是可用的线索？” “师父是在京郊的牛角山上发现我的，根据包裹的襁褓料子，我应该是出生在富贵人家。” 顾玉宸和达叔对视一眼，她定是哪家后宅争斗下的牺牲品。 两人对宋时玥同时生起同情心，顾玉宸承诺，“我一定帮你找到，只是找到后，他们能否真心接纳你，就很难说了。” “呵呵！无所谓，我也只是要找丢掉我的人报仇。” 宋时玥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几张画像，还有当年的襁褓。 “这是我师父画的，他在见到我的那晚曾遇到此人，怀疑是他丢掉我的。只是没注意到脸型。” 顾玉宸打开画纸，有的是圆脸，有的是长脸，还有的是三角脸。 不管脸型如何变，脸上的麻子点和痦子的位置没有变化。 其实这是宋时玥自己凭想象画的，她不清楚那人的脸是圆是长。 那人被叫麻子哥，应该是脸上有麻子，至于那个恶心的大痦子，她当时虽然视线模糊，但那特征太明显，她可以确定。 顾玉宸看着画像上的人满脸麻子，还有一块儿大痦子，立刻想到她路上的扮相。 “你不会是在路上就开始寻人了吧？” “是有那个想法，但没人上前说脸熟。” 宋时玥是情急之下随便化了个妆，那张麻子脸在她脑海中时时浮现，信手拈来，当时没想那么多。 顾玉宸暗自吐槽，化成那种长相，谁会细看？免得倒胃口。 他将画像交给达叔，“找人多临摹几张。” 达叔看看还在神思恍惚的刘肆，直接塞进他手里，“现在就去。” “哦，好。” 刘肆傻傻的应承，呆呆的走了出去，一时无法接受大婶变美女。 达叔摇摇头，“请少夫人原谅刘肆的无礼。” “无防，他大概是没有见过美女。” 因为刘肆的失神，让她对自己的长相有了更多的自信，希望进京后，能引起更多人的关注，引来相关的人，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得到宋时玥允许，顾玉宸给身在庆州的外祖写了封信，禀明了已在外成婚的事。怕被有心人看到，他并没有解释真相。 在农庄待了十几日，外出寻找顾玉宸的属下陆续回来。对救了他们主子的送时玥，那叫一个感激涕零。 都不用达叔吩咐，听说他们已有婚书，自动自觉的称呼宋时玥“少夫人。” 顾玉宸想解释，被达叔劝阻，“少夫人都不介意，少爷不必多此一举，免得节外生枝。” “哼！她当然不介意了。” 他看那丫头听得很受用，真的把自己当主母了，他有多少财产，被她知道的清清楚楚。 说什么做戏做全套，可为什么只负责管钱，不愿意陪床呢？ 顾玉宸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一只财狼。 “你要等的人，回来的差不多了吧！” 宋时玥合上达叔送来的账本，笑眯眯的看着哀怨的顾玉宸。 “嗯，我们后天进京。” “你为什么一定要等这么多人一起进京？” “忘了告诉你，我在京城可是有名的纨绔。走到哪里都得有一帮仆从跟随，彰显我顾家的财势。” 宋时玥诧异，难以想象面前这个英气勃勃，带着正义感的人会是个纨绔。 见她不信，顾玉宸也不多说，反正到了后天他就知道了。 “你想掩饰什么？” 宋时玥本不想问的，奈何嘴比脑子快。 顾玉宸看她懊悔的样子，故意逗她，“我其实是个冷血杀手。” “噢，那没什么可炫耀的。” 宋时玥神情淡淡，顾玉宸问她，“你不害怕么？” “怕什么？怕你哪天暗杀我吗？你现在打不过我，就算内力恢复了，你也没有那个本事。” 顾玉宸被蔑视了，可他无力反击，就目前来说，宋时玥说的都是事实。 宋时玥看着被打击到的顾玉宸，又给出一记重拳。 “悄悄告诉你，我是紫焰盟的长老。” 顾玉宸看着她促狭的表情笑道，“说的像真的一样，我才不信。” “爱信不信？咱们啊，自己高兴就行了呗。” 顾玉宸明白啦，她是在笑话自己说是杀手呢。 “你爱信不信，有一点必须信，待在我身边，危险很多。你虽然武功不差，但也要时刻警惕，保护好自己。” “放心，我很惜命的。” 她还要找寻身世之谜，要报仇，还要找到师父。 她的命，金贵着呢。 第10章 入京 深秋的一天，京城城门外驶来六辆马车，旁边跟随着百来人的护卫。从随从的统一装扮就能看出是大户人家的车队。 远远的就有人认出了打头的几人，“那不是纨绔顾大少的家奴吗？” “听说顾大少回乡祭祖，这是刚回来啊？” “错不了，就是他！整个京城能比亲王世子都张扬的，只有顾大少了。” 宋时玥听着外面的议论，看着引起轰动的队伍，撇了撇嘴。 “你还真是纨绔，这么张扬，不怕有人看你不顺眼，招来祸事。” “不怕，有皇帝老儿靠着呢！” 顾玉宸很随意的回了一句，宋时玥嗤笑，“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你就不怕你的靠山哪一天倒下了，你会被群攻。” 顾玉宸瞪眼，还真被这丫头说中了。 老皇帝现在重病，几个儿子开始了争权夺势，他这个有钱的香饽饽众皇子逐利的砝码，都想和自己搭上关系，甚至想到了联姻。 他请宋时玥帮忙，就是做挡箭牌的，挡掉那些王孙贵族塞来的女人。 “我会不会被群攻，还是个未知数。倒是你作为我的夫人露面，小心被群攻。” 宋时玥立刻对他横眉冷对，“想要我帮你挡掉那些烂桃花，就乖乖配合我。” “没问题，一切都听夫人的。” 顾玉宸很识时务，应对一个，总比应对一群要好很多。 顾大少回京的消息，立刻传到了许多望眼欲穿的人耳中。 等车队停到顾府大门时，已有不少人带着拜帖上门了。 “顾大少，小的是四皇子府的，我们殿下约您明日中午在摘星楼一聚。” “顾大少，小的是镇远侯府的，我们三爷请您去花满楼。” “顾大少，小王爷约您明日游湖。” …… 争先恐后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怀疑的眨了眨眼，还有人揉了揉眼。 宋时玥一身华丽的衣裙，满头的珠钗金饰，明晃晃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好家伙，哪里来的土财主，差点亮瞎他们的眼。 等所有人看清宋时玥的相貌时，又是一惊，原来是个贵妇，好美！ 宋时玥绷着脸走下马车，非常不满意顾玉宸给她戴了满头首饰。 若不是被他手快的掀起了帘子，她才不会这样走出来。 周围响起了抽气声，还有询问的声音，“这是谁家的小妇人啊？” 就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时候，顾玉宸被家丁们抬出了马车。 “呀，顾大少受伤了吗？” “怎么回事？需要我们主子请太医吗？” 嘈杂声再次响起，提前回府的达叔走了出来，向各府的来人拱了拱手。 “诸位，我家少爷今日刚刚回京。因为他私自成亲，老太爷重罚，有伤在身。近期是不能出门，也不能见客了。有劳各位回去禀告自家主子。” 刘肆也在一旁说道，“待我家少爷身子养好后，定会亲自上门看望各府主子。大家散了吧。” 顾玉宸被抬进府，宋时玥跟在旁边，跨进门槛的刹那，她回头看了看人群，扬起一抹千娇百媚的笑，转头走了进去。 而她那片刻的回目，让各府的家丁奴才印象深刻。 直到顾府的大门关闭，他们才回过神来。 “快快快，赶紧回去禀报顾大少娶妻了，有娘子了。” 刹那之间，顾府门前的热闹散去。只留下两个主仆打扮的人，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中央，望着顾府大门发呆。 好久，一阵风吹过。凉意惊醒了两人，“主子，我们要进去吗？” “不了，改日再来。” 趴在墙头的宋时玥问刘肆，“那是你家少爷的哪朵烂桃花？” “少夫人，那是男子，怎么会是少爷的桃花。” “瞎！那明明是女扮男装的姑娘。” “哦？是吗？小的没看出来。” 宋时玥算是发现了，这个刘肆就是个憨憨。 无趣的跳下墙头，动作显得粗鲁像个男人。 和他们一起回来的众人，在农庄时已经和平易近人的少夫人熟悉，对少夫人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 可是府里的管事、嬷嬷，丫鬟小厮却是第一次见。 都在心里念叨，怪不得太爷将小少爷罚的那么重，原来是被少夫人的无状连累了。 所有人都在奇怪，少爷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位夫人？ 大家都是敢想不敢问。 别看顾府是个商户，家规却是甚为严谨。家丁奴仆一律不许私下议论主家的事，一经发现，就会被发卖。 谁也不想离开顾府，毕竟这里的主子并不苛待下人，而且工钱给的多，比起很多王侯之家一点儿不差。 宋时玥走了一圈下来，发现仆人们对她好奇，却不议论。见到她纷纷行礼，暂时还没有发现碎嘴的人。 顾玉宸看她进来，亲自倒了茶水递过去。 “夫人视察辛苦了，可还满意？” “嗯，下人们都很守礼，一看就知道规矩很严。” 宋时玥抿了一口茶水，毫无意外，是极品好茶。对顾玉宸奢侈的生活，在农庄时她就见识到了，已经麻木。 “门外有两个姑娘留到最后才走，你可能想到是你的哪朵桃花？” “哪朵也不是，在下虽然纨绔的名声在外，却没有招惹过任何一朵桃花。” 自己送上来的不算。 宋时玥没在纠结这个问题，她早已从刘肆几人口中得知，顾玉宸只是好交友，迫于无奈会去花楼喝酒，却从不点姑娘。 平日里也是和一帮游手好闲的人，打马逛街，挥金如土。倒是没干过什么欺男霸女的事。 “不管你之前怎样表现，在我和你扮夫妻的日子里，不许沾花惹草。” “一定不会，我们可是有婚书的‘夫妻’。” 顾玉宸很认真的保证，宋时玥满意的点头。 她倒不是对顾玉宸动了心，只是觉得在她顶着顾少夫人的头衔时，不想有 2+n的事情出现，让她恶心。 但她也明白，这对古人来说很难做到。她只是先划个道道，以后会怎样？走一步算一步。 为了装得像，两人没有分房，只是一个睡床，一个睡榻。 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外人并不清楚他们的日常模式。 顾大少带回来一个美貌女子，还是他强娶的夫人，为此还受了顾老太爷重罚的消息，不到半个时辰便传遍了京城。 所有人都持怀疑态度，真的？假的？ 同时还传出一个笑话，新夫人自己走进府的，顾大少反而是被抬进府的。不知是谁娶了谁？ 第11章 没想到啊 东宫，太子的书房。 大楚的储君荣宴正在作画，画的不是江山大河，亦不是百花争艳，更不是什么百骏图，而是一幅女子画像。 披散的发丝似是被风吹起，隐隐约约的遮挡住了瑰丽的面庞，眉毛精致而修长，鼻梁高挺，双目含情，红唇丰润，大红色的透明纱衣随意的罩在丰盈的玉体上，满是诱惑。 一旁伺候的全公公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反观太子殿下却是一本正经，眼中毫无波澜。 荣宴收起最后一笔，欣赏着自己的画作。 “全公公，孤画的怎样？” 全福立刻夸道：“太子的画技高超，将美人画的活灵活现，惟妙惟肖，如同神来之笔。” 全公公将自己知道的词全都用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荣宴很是受用，他仰头大笑，看到等候在门外的小太监。 “见到人了？” “禀太子，顾府门口的人太多，奴才便没有凑上去。” “哼！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商户，还是个纨绔。就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太子说这话时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他不屑的问道，“你都看到谁了？” “四皇子府和镇远侯府的小厮，还有小王爷的随从，其他府派去的都是管事……” 他将自己看到的一一细说，没看到的，想必太子心中也有数。 只是…… “奴才看到玲慧公主也去了。” 太子皱起了眉，“她去干什么？” “公主是穿着男装去的。” 玲慧是太子的胞妹，对顾大少一见钟情，可惜身份不匹配，而且顾大少对公主也无意。 “孤这个妹妹真是疯魔了。百官之中年轻俊秀的大有人在，偏偏看上一个纨绔的低贱商户。” “殿下，公主或许是为了殿下。” “为了孤？” 荣宴停顿了一下，全公公借机说道，“若是将公主下嫁给那厮，东宫岂不是有了庞大的财力。” 太子一直看不上顾大少，从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可如今事态紧张，他们该换个想法了。 哪知，小太监听到这儿，突然想起了还没有禀报完。 “太子殿下，奴才还有事要禀报。” 被打断思绪，容宴有些不耐烦，“为什么不一口气说完？” 小太监连忙磕头认错，着急的说道，“顾大少成亲了，带回来一个美貌女子，据说顾老太爷不满意，还将他的腿打折了，顾大少是被抬进府的。” 一口气说完，小太监趴在地上，悄悄喘气。 “成亲啦？那个府的？谁的人？” “奴、奴才不知。” “废物！” 太子生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刚画好的美女图便被毁了。 “全福，去查那女子什么来历。” “诺。” 荣宴此时无比后悔，他为拉拢顾玉宸，特意准备了自己一派，一位三品官的嫡女，哪知那小子连公主都瞧不上，现在更是悄无声息地成亲了。 这怎么可以，绝不允许。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宫里宫外很多人都不愿意承认这桩婚事。 睿王府，小郡王听到消息，一口水喷了出来，幸亏睿王躲得快，不然就被他喷一脸。 睿王嫌弃的看一眼，被呛的脸红脖子粗，还眼泪汪汪的小郡王。 “你至于吗?玉宸不过是成亲了，有那么惊讶吗？”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的小郡王，可怜兮兮的说道，“堂兄，你不惊讶吗？他不过是回去祭祖，怎么就成亲了？都没有通知我们这帮好兄弟。” “通知了你，他还能成亲吗？” 小郡王接过仆人递来的巾帕，胡乱地擦了擦脸。 “怎么就不能成亲了，谁还会拦着他？” 话落，他便想到了京城现在的状况，突然乐了。 “哈哈，那小子一定是提前知道了消息，给我们演了一出戏。” 小郡王坐不住了，“堂兄，我们现在就去他府上。” “不许去！不要坏了玉宸的事儿。” “我只是去看看。” “那也不行，很多人盯着呢。” 小郡王不信，出了睿王府就盼着天快点黑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三更半夜，他偷偷的去了顾府，还没到跟前就看到了顾府外面的墙上、树枝上人影窜动。 乖乖，顾大少可真是好人物，这么多人惦记。 小郡王跳上身后的大树，等着看热闹。 顾府，瑞枫院。 宋时玥烦躁的很，“这些人闲的无事吗？还有你的那些护卫、家丁都是白吃饭的吗？不知道把人撵走吗？” “不能撵，得让他们带些消息回去。” 顾玉宸也烦，那些人明目张胆的在他房顶上飞来飞去，窥视他的隐私，给谁都生气。 “我保证，就今晚。他们明日不会再来了。” 宋时玥嗤笑，“你如何保证？” “这个嘛，他们吵到了夫人，我不得为夫人请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专门撵他们吗？” “你想打着我的旗号，给我树立一个河东狮吼的形象吗？” 顾玉宸暗乐，他可没有这样想，是宋时玥想到的，不用白不用。 “你这个主意不错，可以这样吗？” 根本不用去装，这丫头本就凶的很。 “哼哼！既然这样，干嘛要等明天。” 不等顾玉宸反应，宋时玥已经飞出了房间，跳上了屋顶。 “你们都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私宅，本夫人让你们来得走不得。” 房顶上的人都傻了眼。 达叔听到少夫人的怒吼，急忙跑了出来，远远的看到少夫人武功卓绝，却没有下死手，反而给那些人制造了逃跑的机会，便知道了她的用意。 “刘伍，你们快去帮忙，千万不要让那些人留下来。” 顾玉宸的几个贴身护卫，领会了达叔的意思，高兴的上前帮忙。 来探听消息的各府探子一看情况不妙，立刻往外逃窜。 顾府的家丁们见状，这才嚷嚷起来，“有贼啊！快抓贼啊。” 一阵兵荒马乱后，顾府大院终于安静了下来。 宋时玥跳下屋顶，对院子里聚集的护卫家丁们夸赞道，“配合的不错，有赏。” “多谢夫人！” 所有人都开心极了，少夫人大气还威武，这下看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还有谁敢半夜随便来。 顾玉宸和达叔对视一眼，家里又进了个败财的。 那些逃出府外的人，个个呲牙咧嘴。一瘸一拐的逃回各府向主子汇报。 小郡王扶起自己惊掉的下巴，“没想到啊，顾大少的新妇如此凶猛！” 第12章 被惊到 一夜之间，纨绔顾大少娶了个河东狮的流言，传遍整个京城。 宋时玥只觉耳根清净了，嘱咐顾玉宸给家丁护卫打赏，自顾自的回房睡觉。 达叔让账房拿出银子，当下发放。 所有人捧着银子，对着瑞枫院行礼，“多谢少夫人！” 坐在一旁的顾玉宸那个心塞啊！他出银子，被感谢的是宋时玥。 “少爷，不用心疼，这些都是你允给少夫人的嫁妆，相当于是少夫人出钱。” 刘肆靠过来说了这么一句，得了顾玉宸两记白眼。 这小子脑子不灵光，耳力惊人，自己和达叔说起癫老道赖了自己的身家做陪嫁，明明背着他，还是被这小子听到了。 再有这些日子，宋时玥向他戏说，觉得陪嫁不好听，可以向外人宣说是救他的报酬。 被这小子传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还人人都当了真，将宋时玥视为真正当家作主的，都快唯命是从了。 “爷看你们是皮痒了，欠收拾。” 刘伍立刻说道，“少爷，我帮你收拾他，分不清主次的家伙。” 顾玉宸正想夸刘伍是个明白人，就听他对刘肆骂道，“什么是相当于，根本就是少夫人的，没看到就连少爷都要听少夫人的！” 顾玉宸一激动就要站了起来，达叔连忙按住他的肩，提醒他，“少爷，少夫人能服众，对我们有利。” “达叔，这帮家伙要背主了。” “不会，他们心里还是有少爷的。” 达叔笑眯眯的看着那些家伙打闹，真好！府里是真的热闹了，老太爷回来，一定高兴。 至于少夫人和少爷的婚事，有那份婚书在，就一定会成真的。 少夫人的师父真是有远见的人。 顾玉宸一看达叔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是向着宋时玥的。 他现在万分懊悔当初的决定，真是踏上贼船了，还给自己招来一头狼。 为了顾玉宸的腿能快速恢复，宋时玥没有急着出门，他们在顾府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外面的人都很不理解，既然要养伤，为何不等养好了再回来？ 知道一些内幕的都明白，顾大少这是在给那些，想利用他的婚事做文章的人看。 他可不是任人摆布的。 摘星楼，小郡王喝了些酒，嘴就嘟噜起来。 “三堂兄，你不知道，顾大少的夫人好凶狠，扬言要那些人来的走不得。那些人被她打的呲牙，若不是顾府护卫掺和，那些人就真交代在顾府了。” 说着，他打了个酒嗝儿，睿王嫌弃的扇了扇，向旁边靠了靠。 “不是不让你去吗？怎么不听话?” “我若不去，怎么能看到那么精彩的场面。” 小郡王站起身比划了起来，差点打到一旁的侍卫。 “你看，就这么几招，威力就很大吧？” 睿王挑眉，“这几招是很厉害，那女子武功必定不错，却让家丁搅和的放走了贼人。” “对哦！为何？” 睿王摇摇头，也不讲明，“你醉了。” 说完，小郡王便倒在了酒桌上。 睿王对小郡王的侍卫说道，“将你家小郡王送回去，路上看好他，别让他说醉话。” “诺。” 小郡王走了，睿王命人撤下酒菜，换上茶水点心。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男子从窗口翻了进来。 “见过睿王。” “坐，查的怎样了？” 睿王亲自给来人斟满茶水，那人双手接过称谢，悄声的说道，“属下查到，顾大少受了重伤，是被他那个新婚夫人所救。他们的婚事是真实的，官衙有备案。而且……” 竟然真的成亲了，不是做戏吗？ “而且什么？” “女方特意备注，嫁妆是顾少的全部身家。” “咳咳、咳咳。” 这一回，轮到睿王被惊到，好不容易平缓气息，“你说真的？” “真的！”他抿了口茶，“还有就是，东宫的人在他出事的地方出现过。” “哦？难道他受伤和东宫有关？” “这就不清楚了，要属下去顾府吗？” “不必，这些日子，盯着他的人很多。” 大家都在观望，看谁耐不住，先打破沉默。 “王爷，顾大少这门婚事，恐怕有人不想认。” 睿王笑了，“认不认的，关他们屁事。玉宸已经成亲了。” 不错，顾玉宸成亲了，他的婚书可是在衙门备过案的，货真价实。 就算是太子也不能随便把人家的婚书消除，婚事作废。 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他们图谋的顾少钱财，已不属于顾玉宸，又会怎样想？ 睿王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些人的思想很奇葩，见顾府真的闭门谢客，让顾大少静养，便觉得这门亲事是不被老太爷允许的，不算数。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长辈是有权代写休书的。于是，不少人等着顾老太爷回京。 更有人聪明的将顾少夫人的行为夸张的写到信里，还派了专人快马加鞭的送信，催促老太爷回京，好修正家风。 顾府，瑞枫院。 顾玉宸刚打完一套拳，不能集聚内力，他觉得整个身子都是沉重的。 “你不能心急，若是运转不当，四散的内力会让你痛不欲生。” 宋时玥托着腮，欣赏着他努力的样子，笑看他的沮丧。 达叔和刘肆抱着两摞册子进来，“少夫人，这是属下为您搜集来的消息，都是关于京城达官贵族的记录，包括了他们整个家族。” 顾玉宸为了让她尽快了解当下的局势，不介意将自己的能力暴露了一些。 宋时玥看着高高的书册，随手拿起一本，正巧是太子的，从他的样貌，品行，爱好，到他的母族及背后涉及的所有势力。 厚厚一本，记录的非常详尽，宋时玥觉得将这些看完，她都能写一本关于大楚的宫斗史了。 唉，自古政商不分家。生意做得越大，越是和朝廷联系紧密。 她这几天对顾家的财势有了几分了解，明白了皇族众人为何如此看重，极力拉拢。 想到自己曾戏言要顾玉宸的全部身家做报酬，简直是找死。 皇帝高兴了，抬举你是皇商，靠你赚银子。 一旦翻脸，找个由头，治你个大罪，顷刻之间，让你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 宋时玥向顾玉宸投去同情的一瞥，可怜啊！脑袋别在了裤腰上。 怪不得会受那么重的伤，一定是有人想要他死，进而夺得顾家的万贯家财。 顾家就剩老太爷和顾玉宸了，弄死小的，老的也活不长。 顾玉宸收了气息，抬眼就看到宋时玥怜悯的眼神。 “你怎么这么看我？” 接过达叔递上的巾帕，顾玉宸一边擦汗一边慢慢的走过来。 “我是在可怜你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顾玉宸的手一顿，达叔看向宋时玥的眼神中，满是谨慎。 第13章 外出 宋时玥拍拍桌上的书册，感叹道，“钱难挣，屎难吃。为了保住顾家的财产，要花费不少心思吧！” 原来是在可怜他要与这么多的王公贵族周旋，顾玉宸做到她旁边，真真假假的说道： “顾家以后都是你的了，应付那些人的事，就有劳夫人了。” “想得美!本姑娘是不会被钱财所困的。你的家财留着自己好好享用吧。我的小命要紧。” 但愿你有命享受，她没有说出的话，顾玉宸能想到。 “不要报酬了？” “要啊！但不要你的家产，只要给够我该得的。” 宋时玥说的坦荡，没有丝毫的遗憾，她是真的不在乎那庞大的家财。 达叔和刘肆肃然起敬，顾玉宸撇撇嘴，“你这是想和我撇清关系。” “可以吗？” “晚啦！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夫人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那又怎么样，我可以改头换面。” 宋时玥一副恨不得早点划分界限的样子，让主仆三人急了，她有那本事。 “少夫人，你可不能丢下少爷，有钱是好事，有钱能使鬼推磨。” 刘肆是想为自己主子说话。哪曾想，宋时玥回道，“能让鬼推磨的是阎王，你咒我。” “没啊！” 刘肆傻眼，顾玉宸和达叔一人一拳将他打到一旁，“不会说话，就别说。” 这小子，怎么哪里都有他？ 达叔扬起笑脸，“少夫人是在和少爷开玩笑，婚姻岂是儿戏。” 宋时玥想纠正他，她和顾玉宸是假扮的夫妻。 达叔立即扯着刘肆离开，“少夫人研究册子吧！” 顾玉宸也赶紧起身，“出了一身汗，我去沐浴。” 宋时玥左右看看，轻笑出声，这里比深山有趣多了。 认真的翻看起册子，这上面的记录很详细。各家盘根错节的联系，写的很清楚，她能一目了然。 只是，这些册子明显不是专为她准备的，而是多年调查了解，记录下来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顾家为了能保护家族，做了不少事啊！ 宋时玥耗费了几天时间看完所有的册子，她边看边想着自己的身世，她这一世的父母好像是有身份的。 她记得，当时有个嬷嬷提到了她生父，称之大爷，可见家族是有富贵权势的。就不知道有多富贵？ 但根据师父见到她的地方，是京城郊外，她应该是京城人。 想要找出身世，在这个随便拉出一个都有可能是显贵的京城，还真不好找。 宋时玥叹了口气，希望那个麻子脸能被快点找到。 看着铜镜里的样貌。宋时玥想等顾玉宸的腿彻底恢复，她就可以上街了，到时招摇点，希望她和生母长的相似，会有人注意到她。 就是师父，来了京城吗？要去哪里找？宋时玥将目光投向摘星楼的方向。 摘星楼有七层高，是京城最高的建筑。 传说那里是某个杀手组织的总部，一到三层是茶楼酒肆，四、五、六层是歌坊，七层是专做消息买卖的。 也有人说，摘星楼是某个王爷开的，却没有人公开承认。 只知道，从开业至今，没人敢在摘星楼闹事，后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承担的。 总之那里是个销金窟，是个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 要买消息，就得有银子。 想到这儿，宋时玥皱了皱眉，她得好好想想，向顾玉宸要多少报酬合适。 顾玉宸的腿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自由行走，只是为了躲风头，一直窝在府里。 这段时间，宋时玥不仅熟知了京城的各府关系，人情往来，了解了顾家庞大的产业，还因为无聊，在达叔的利诱下，将整个府里的事务也熟悉了一遍。 “达叔，你这么尽心尽力的培养少夫人，人家能留下做真正的女主子吗？” 刘伍和许新几个护卫，可不是刘肆那个头脑简单的，他们在府里，不仅是护卫，还是顾玉宸的智囊。 “事在人为，他们已有了婚书，少夫人又是个有本事的，老太爷会喜欢的。” 达叔唯一担心的是少夫人的身份，希望她身世不会影响顾家。 入冬了，天天上门要见顾玉宸的王孙贵族们，突然销声匿迹。 因为老皇帝的病好了，之前蠢蠢欲动的人，收敛了行为。 宋时玥雀跃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出门了？” “可以。” 顾玉宸大气的说道，“走，我请你去摘星楼。那里的饭菜虽不及你的厨艺好，但也差不到哪儿，关键是带你见识一下它的气派。” “可以上四层的歌坊吗？” 宋时玥的眼睛闪着光芒，顾玉宸笑道，“你可真是与众不同，哪有女子主动上歌坊的？” “我可以换男装。” 顾玉宸想了想，“那倒不必，我顾大少的女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能败了大爷纨绔的名声。” 这是要让她也扬名喽，宋时玥不在意，她正想着让京城家喻户晓呢！ 张扬的马车驶出了顾府大门，有不少人影立刻四下窜动，不一会儿，大街上就有人喊，“顾大少出府了。” 宋时玥忍不住扶额，真是太张扬了。 “怕了？” 顾玉宸有些担心她会被待会儿的场面吓到，从而退怯。 “不怕。”她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 前世那些追星的场面，早已见惯。不过，一个纨绔被人追捧，还是头次见。 马车还没到摘星楼，遇到了拥堵。 刘伍在外面禀报，“少爷，四皇子等人听到您康复的消息，纷纷赶来，要为您庆祝。” 数辆马车本奔着一处来，当然要堵车。 “皇帝不是康复了，怎么这些人还敢明目张胆的勾搭你。” “呵呵！有些事，一旦有了开头，回不去了。” 顾玉宸期待以后的发展，乱了好。 宋时玥正想着下车走过去有多远，顾玉宸就对外面说，“本少好不容易出府，想让夫人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摘星楼的气派。却被堵在半路，扫兴，不去了。” “别呀！兄弟立刻给你开道。” 宋时玥透过车窗看到，一个肤白唇红的娃娃脸正欣喜的看过来。 他对身后的侍卫喊道，“快，把道路清理出来，可不能耽搁了顾大少夫妇出行。” 他喊得认真，脸上满是兴味，刻意的强调顾少是随夫人一起的。 刚才还横七竖八堵着马车的道路，顷刻之间畅通无阻。 “顾大少，摘星楼见。” 娃娃脸一扬马鞭，抽到了顾玉宸的马屁股上，马车向前奔去。 第14章 摘星楼(1) 宋时玥回头再看了一眼娃娃脸，“他就是当朝四皇子？” “现在是楚王了。” 顾玉宸也向后看了一眼，“皇上病重期间，他最孝顺，日日在病榻前伺候。皇上病愈，感念他的孝心，昨日特封他为楚王。” 不枉四皇子一片孝心，还未成亲便得了“楚”字封号。 能以大楚国的国号封王，是莫大的荣誉，代表了皇帝的喜爱程度。 宋时玥转回目光，看向顾玉宸，“你收消息的速度挺快。” “必需的，尤其是宫里的风吹草动，直接关系着顾家的生死。” 顾玉宸说得轻松，却也能让人听出他语气中无奈，和皇权之下求生存的艰难。 车厢里一阵静默，宋时玥正想着说些话活跃下气氛，摘星楼到了。 还未下车，此起彼伏的招呼声便围着马车响起。 “顾大少，终于露面了。” “顾大少，可算盼到您了。” “顾大少，各位贵人都等着您了。” 宋时玥轻笑，“你可真受欢迎，这么多男男女女前来迎接。” “他们哪是在迎接我，是在接我的银子。” 顾玉宸慢慢的下了马车，他慵懒的样子，引来一片尖叫。 顾玉宸不理会，转身将手伸向车厢，所有人都翘首观望。 宋时玥步出车厢，响起一片惊艳声。 知道要来摘星楼，她特意换了一身窄袖束腰大摆裙。 粉色的上衫，配着浅紫色的长裙，深紫色的束腰，立式的领子缝了一圈浅紫色的毛领，外罩与束腰同色的披风。 今天没有戴那些夸张的金银首饰，只在发髻上插了一支粉紫色花瓣的水晶发簪，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宋时玥整个人看上去俏皮又优雅，低调又奢华，非常符合她初为人妇，又是嫁为纨绔之妇的身份。 宋时玥站在车辕上，任由众人打量。 她抬起头，近距离的看到摘星楼，发现它真的很高，恐怕超过了 60 多米，站在下面往上看，楼顶几乎连接了天空。 除了主楼之外，左右还各有三栋五层高的副楼，占地面积很广，几乎是占了一条街。 此时，一到五层的房檐下挤满了人，都在好奇她这个顾夫人。 宋时玥弯下酸困的脖子，正看到顾玉宸兴味的眼神。 “很多人第一次到了京城，都会被摘星楼的宏伟震撼。” 他这是认为自己被惊到。宋时玥承认，她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只有七层的建筑，会是这么高。 顾玉宸扶着她下了马车，“刘肆，打赏。” 被宋时玥的容貌迷住的众人瞬间回神，朝着刘肆蜂拥而上。 他们面前的路顿时畅通，宋时玥看到刘肆洒的不是铜板，而是碎银。 “你是不是太败家了？” “呵呵！夫人心疼了。为夫可是有名的纨绔。” 宋时玥不赞同，“纨绔可不一定要败家。” 顾玉宸立刻大声道：“好嘞，为夫听夫人的话。以后绝不败家。” “刘肆，别撒银子了。少爷说要听夫人的，换铜板。”刘伍立刻当喇叭。 没有抢到碎银的人呆住了，刘肆趁机换上了铜板，惹来一片懊悔声，气自己刚才动作慢。还有人对宋时玥不满，小声的嘀咕。 宋时玥想骂人，这家伙把自己利用的很彻底啊。 暗暗的在顾玉宸的手臂上掐了一下，他顿时夸张的呲牙咧嘴，再次坐实了宋时玥的凶悍。 “大家瞧见了吧？顾大少娶了个凶女人。” 三楼的房檐下，站了一帮子王孙贵族，楼下的情景他们尽收眼底。 有人开始担忧，以后蹭不上纨绔大少的银子了。 宋时玥跟着顾玉宸进了大堂。大红的柱子，金色的墙壁，整齐的青条砖铺地，中央铺着华丽的地毯。 还不到午时，已坐满了人。 见到他们走进来，纷纷向顾玉宸行礼寒暄。 顾玉宸向大家抱了抱拳，带着宋时玥往楼梯走去。 他们没有上楼，而是绕到了楼梯后面，宋时玥看到了升降梯。 顾玉宸以为她是第一次坐，恐她害怕，主动的扶上她的手臂。 “有些人第一次乘坐升降梯会有眩晕感，我扶着你。” 木质的结构，四周是简易的栏杆，没有遮挡。 透过底部的缝隙，宋时玥可以看到底部的滚轮，带动着有她手臂粗的铁链，让升降梯上升。 古人的智慧，令人佩服。 宋时玥很想知道建造摘星楼的人是谁，“这楼是谁设计的？又是谁建造的？东家是谁？” “是谁设计的不知道，但是由工部的匠人建造，耗时两年。 至于它的主人嘛，有说是某个朝廷重臣的，有说是某个亲王的，还有说是皇上的。 总之谁也没有见过，谁也不敢在这里闹事。” 顾玉宸解释完，就看到等在三层的一帮人。 “唉，顾大少，怎么不让升降梯停下来。” “诸位，我家夫人要去歌坊，有兴趣的不妨上来凑个热闹。” 话落，升降梯已上到了上一层。 一帮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小子，竟然带着他的新婚夫人去歌坊？” “呼啦”一下，所有人冲向了步梯。 稀奇啊，稀奇！ 天下第一大奇闻，顾大少竟然带着自己的女人去歌坊，这个热闹可要好好瞧瞧。 小郡王几个会武功的，直接飞身上了四楼，发现升降梯去了五层，又重新翻身而上。 顾玉宸和宋时玥一出升降梯，就被小郡王等人簇拥着到了一个特大的厅房。 新任楚王这时也上到了五层，他的身旁跟着太子等兄弟。 顾玉宸拉着宋时玥上前行礼。 “草民见过太子、几位王爷。” 宋时玥没有出声，只是跟着屈了屈膝盖。 她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样子，让太子等几位皇子眯了眯眼，其他人满是兴味。 宋时玥毫不在意，她不是也在打量别人吗？ 根据她这段时间所了解的，除了二皇子景王，其他几位皇子都来了。 跟着顾玉宸坐到主位右侧临窗的位置，宋时玥向外望去，这才知道，摘星楼的另一边是个大湖，直通护城河。 楼下建有码头，挂着无数的灯笼，游湖的画舫，载客的船只停靠在岸。 可以想象到了夜晚，这里是多么的热闹。 “小心着凉。” 顾玉宸小声的说道，自然的关上了窗户。 “顾大少也知道体贴人了，当真是成了……” 这个人想取笑他成了亲变得不一样了，却被一旁的人使眼色阻止，尴尬的笑了笑，寻找自己的位置。 宋时玥正想问顾玉宸，这是什么情况？太子已落座。 所有人随即跟着入座，互相寒暄，却没有人提起顾玉宸成亲的事，只是感叹他养了好久的伤，兄弟们甚是想念。 顾玉宸和宋时玥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冷笑，他们可是有婚书的，不是谁想否认就否认的。 第15章 摘星楼(2) 顾玉宸亲自给宋时玥倒茶，表现亲昵的悄声说道，“有人不想承认咱们的亲事。” 呵呵！那是他们不承认就能不存在的吗？ 宋时玥借着端起茶杯的动作，环视一圈，在不少人眼里看到对她的厌恶排斥。 真是不幸，她占了别人惦记的位置。 宋时玥戏谑道，“你可真是个香饽饽，不仅女人牵挂，男人也惦记。” “皆非为夫所愿，夫人可得护着我。” 顾玉宸提醒她，他们可是有婚约，还有合作协议的。 宋时玥白他一眼，这人自从回到京城一直表现正常，今天纯粹变了个人。 很丝滑的转变了形象。言辞语气，行为举止，都妥妥的是一个纨绔子弟。 太子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完全没有顾及他这个太子和几位王爷的身份。 太子心气不顺，向左手靠边的一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领会，对着顾玉宸嬉笑道：“顾少，这里有的是女人，干嘛还自己带一个。” “夫人想看，女人看女人也别有一番趣味，我家夫人品味独特。” 顾玉宸笑眯眯的回应，宋时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听我家夫君说，这里可不只有女人，还有男人可以欣赏。”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那人。这里供人欣赏的男子，不就是小倌儿吗？ 她这是在暗指那人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 男子变了脸色，想要发难。 顾玉宸大笑，“夫人别急，待会儿给你找几个面相好的。” 真是不像话，太子沉下了脸，楚王面带兴奋，连忙说道，“本王听说近日来了几位琴技不错的琴师，想必顾少说的就是他们。” “那是当然了，我家夫人可是品味高雅的人。” 言外之意，那些想歪的人思想太龌龊了。 太子立刻拉下了脸，那个男子站起了身，想要斥责。 楚王和小郡王立刻起哄，对立在堂中的管事叫嚷道，“快，将几位琴师全部请上来。” 歌坊管事机灵的马上下去安排。特意提醒几位琴师：“今日来的都是些大人物，一定要小心伺候，不可大意。” 话是这样说的，可旁人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紧张。 八位琴师皆是一般身高，身形相似的男子。 头发半束半披，皆以雪绸绑缚，长长的束带垂下。穿着浅色系的雪纺长衫，脚步轻轻灵，带着几分仙气。 宋时玥不吝夸赞，“果然赏心悦目。” “夫人满意就好。” 顾玉宸一脸谄媚，惹得太子等人直皱眉。对宋时玥好奇又厌恶。 宋时玥瞥了眼太子，见他神色阴沉，不禁在心里叹气。 她也没想到，自己在京城的首次正式露面，就招来了这么多身份尊贵的人。 个个来者不善！ 就连这刚上场的琴师都是身手不凡，千万不要有混乱发生。 她今天会跟着出来，除了向众人宣告顾玉宸娶亲了，还对夫人亦步亦趋，唯命是从。 更是想引起可能的原生家族的关注，引起那害她之人的注意，主动来找她确认，或是灭口。 就是不知道，她的长相能否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八位琴师，八种乐器。八音迭奏，雅乐并作。 曲调时而清脆悦耳，时而醇厚悠扬。紧张的气氛缓缓消散。 一群舞娘舞步轻盈的跳了进来，随着乐律甩动着水袖。 轻纱挥舞之间，让众人的视线飘忽起来。 太子借机放肆的打量宋时玥，眼里有惊艳、鄙夷，还有掠夺。 他觉得那些舞娘的水袖为他做了遮挡，殊不知五感敏锐的宋时玥早已察觉。 借着舞娘们纷飞的水袖、轻纱，来自不同角度、不同人的视线落在了宋时玥身上。 来而不往，非礼也送，宋时玥也借机将在场的所有人仔细观察了一番。 与她视线相遇，有人尴尬的垂下了头，有人狠狠的瞪回了她，还有人释放出善意。 睿王就是表达善意的其中一位，他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向宋时玥和顾玉宸两人表示了祝福。 宋时玥却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促狭之意，紧接着便看到顾玉宸斜了睿王一眼。 “睿王和你交情不错？” “嗯，还好，他是皇子中比较正常的一个。” 正常？不是正派？顾玉宸这话耐人寻味啊。 宋时玥再看向别处，就看到坐在睿王旁边的一个俊帅少年，和娃娃脸的楚王一起冲她挤眉弄眼。 “旁边的那个少年是谁？” 顾玉宸看也不看地说道，“德亲王的小儿子，郡王荣泽宇。” 宋时玥顿时想起了记录册上的描述，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还是时常犯浑，整天不是跟着睿王，就是跟在顾大少身边混吃混喝，完全不顾及德亲王府和他郡王爷的形象。 “那就是条赖皮狗，扒上来撵都撵不走。” 两人说话间，小郡王已嬉皮笑脸的走了过来。 “顾夫人，小弟这厢有礼了。” 小郡王毫不在意太子的目光，向宋时玥抬手作揖，礼数周全的很。 宋时玥看小郡王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神却特别的认真，他真的在给自己脸面。 “见过小郡王。” 宋时玥两手上下交叠，微微低了下头，欠了欠身，算是回了礼。 虽然没有起身，但也是表达了对小郡王的敬意。 这可同刚见面时的敷衍大有不同，这表示顾夫人对小郡王另眼相待。 荣泽宇哈哈大笑，“顾大少，你家夫人是个妙人。” “能入我夫人之眼的，少之又少。” 顾玉宸知道，小郡王的性子，对了宋时玥的脾气。 他和小郡王两人相处，完全没有身份之别。 “偷偷告诉你，我夫人的厨艺，天下一绝。改天设宴款待你。” 别看两人关系不错，他却从未主动邀请过，今日会有此言，完全是看在小郡王刚才，认了宋时玥是他夫人的情份上。 小郡王荣泽宇愣了一下，顾大少不是在演戏吗？他可不是会顾及别人感受的人，今日却一再为他的夫人破了例。 荣泽宇本就对宋时玥有一丝好感，如今更添一分敬重。 “那咱们可说定了，我就盼着你下帖子了。” 他欣喜的看向宋时玥，“嫂夫人，那夜斗贼的功夫，到时可要传授几招。” “呵呵！没想到小郡王那晚也在，让你见笑了。” “能有机会领略少夫人的风姿，是在下的荣幸。” 荣泽宇这话没有半丝掺假，他的确是对宋时玥佩服不已。 三人完全不顾及太子的脸色，相谈甚欢。 曲停舞罢，舞娘们刚刚退下，门外又进来几人，打头的是位面色冷淡高傲的姑娘。 第16章 摘星楼(3) 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凝结，所有人的目光在宋时玥和那姑娘身上来回打量，带着戏谑和看戏的兴奋。 宋时玥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姑娘是入京那日，在顾府外面发呆好久的女子。 “你的桃花来了。” 顾玉宸面色微沉，“她是皇后之女、太子胞妹、大楚的玲慧公主，唯独不是什么桃花。” “不管是什么，不妨碍人家喜欢你。” 这位公主看向顾玉宸的眼神毫无遮掩，赤裸裸的爱慕，像是在向所有人宣誓所有权。 顾玉宸连个眼神都没给玲慧公主，反倒是紧紧盯着宋时玥，“夫人，有人觊觎你的夫君，你不该生气吗？” 呵呵！宋时玥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 “实在是美色误人！” 意思她看美人看出神了？顾玉宸没有回头，依旧盯着宋时玥，“你说的美色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有区别？” 宋时玥挑眉看他，顾玉宸轻笑一声，“在这里的男子没人帅的过你夫君，女子没人美的过你。” “哈哈哈！” 两人聊得太投入，被人偷听都没有发现。 小郡王不客气的将顾玉宸的话，放大声音转述，引来众人哄笑。 正在往座位上走的玲慧公主和她身后的人都看了过来。 跟在玲慧后面的一个长脸姑娘对着宋时玥竖起眉毛，嫌弃的喝道，“不知羞耻！” 整个大厅再次陷入寂静，宋时玥惊讶道，“这里可以让狗进来吗？” “许久未来了，为夫也不甚清楚。” 顾玉宸终于转过头，目光冰冷的看向说话的女子，语气不善的说道：“还是条母狗。” “顾玉宸，你放肆！” 长脸女子厉声喝道，“玲慧公主驾到，你和那妖女竟敢不起身恭迎。还在那里调笑，不知廉耻。” “哈哈哈！” 宋时玥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太子殿下，各位皇子、王爷，人家可是在骂你们呢？” 小郡王不解，“嫂夫人，她在斥责你们夫妻，怎么是骂我等？” “你也说了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说说笑笑，不是很正常？” 宋时玥看向小郡王，“倒是你偷听我们谈话，还向众人转述引来哄笑，这样的行为才是不知廉耻。” “夫人说的是，偷听的人才是不要脸。” 顾玉宸狠狠地瞪了小郡王一眼，丝毫不给他面子。 小郡王知道自己理亏，又是因他惹来女子的辱骂，当下转过脸对长脸女子骂道，“哪来的丑八怪，扫了大家兴致？” “郡王爷，你……” “住口！” 玲慧公主冷怒的阻止了女子的话，深深的看了一眼宋时玥，“是她失礼了，请姑娘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哼哼！公主此言差矣。” 顾玉宸冷笑，“她不是失礼，是无礼。不知哪来的野狗，一进来就乱咬人。公主贵为金枝玉叶，交友要谨慎。” 那个长脸女子，顾玉宸不曾见过，能跟在公主身边，应该是最近回京述职的某个官员的亲眷。 只是，刚进京，就能跟在公主身边，一定是太子安排的。 那又怎样，虽然他和宋时玥是临时夫妻，也不能让人欺辱他的临时夫人。 他握住宋时玥的手，双双起身，“公主殿下，这是我的新婚夫人，现在全京城都知道，公主也应该早已知晓。日后见面，还请称呼她顾夫人。” 只是要求公主注意称呼，却没有让宋时玥给公主见礼。 玲慧公主只觉得脸面全无，身边的长脸女子又惊又怒，可她这会儿不敢再乱说话。 偌大的厅堂里，坐的都是贵人，没有一个站出来解围，就连太子也只是阴沉着脸看着，这是什么情况？ 下一秒，玲慧公主的行为更是让她惊恐。 “原来顾少真的成亲了，还以为只是传言。” 玲慧公主勾起唇角，向宋时玥微微点头，“顾夫人，本宫为好友的无礼道歉。” “公主与她真是情意深厚，本夫人为你们的友情感动，就不计较她的无礼了。只是她刚才是骂了这里所有人，只我一人原谅，恐怕不合适。” “顾夫人说的是，本郡王还生气着呢！” 太子阴冷的目光射向小郡王，“荣泽宇，不要得寸进尺。” 睿王拉住还要置气的小郡王，楚王跳了出去打圆场。 “今日可是难得的见到顾少和少夫人，大家伙都要玩的尽兴。” 楚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皇妹既然来了，就凑个热闹。还要感谢顾少，若不是他带了少夫人，你们也没有机会见识摘星楼的歌舞坊。” 玲慧公主暗中握紧了拳头，轻笑道，“原来我们能上来五楼，是托了顾少夫人的福，可不能错过难得的机会。” “公主不是知道了消息特意赶来的吗？” 宋时玥心如明镜，故作惊讶道，“难道公主是想趁机混进来的？” 玲慧公主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她看向太子皇兄，只得到一记白眼。 此时的她无比后悔，不该被人撺掇，不该沉不住气跑到这里来受屈。 没想到顾玉宸本就混不吝，娶的女人还是个难缠的。 睿王实在看不下去了，玲慧和他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也是同父异母，嫡亲哥哥不管，只能由他出面了。 “顾少夫人，摘星楼的食物很是美味，你一定要每样都尝尝。” 睿王满脸笑容，亲自给顾玉宸倒上酒水，还向宋时玥推荐果酒。 在他与顾玉宸的目光接触时，眼中含着警告和恳求。 顾玉宸轻扯出一抹笑，“夫人，睿王说的果酒一定要品品。” “好啊！” 宋时玥很给面子的端起酒杯，周围的人都暗暗松口气。 楚王赶紧将玲慧公主拉到自己旁边的位置，她带来的人自觉的坐到了后排。 歌舞音乐再起，刚才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 小郡王撇撇嘴凑了过来，“小弟敬嫂夫人一杯。” 宋时玥回敬，这个小王爷有意思，不顾身份的向着她和顾玉宸，一定要给足面子。 顾玉宸趁机问他，“那个挑事的女子是谁？” “北延州的守边大将，袁岗的嫡女。你离京不久，她和袁夫人回京省亲，主要是为嫡女找婆家。” 只是长相在京城不突出，至今还没有相看好。 小郡王凑到顾玉宸耳边，“有消息说，太子要纳她入东宫。” 顾玉宸转动酒杯的手顿了顿。 第17章 摘星楼(4) 一旁的宋时玥听到这里，根据自己这些天了解的当前局势，很快就明白了太子的想法。 他是钱财和兵权都想要。 宋时玥用眼角余光看向太子，那人一脸阴沉，满眼阴鸷，一看就不是善类。 这样的人当上皇帝，朝堂上下，官员、百姓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李小姐，公主为什么要让着那个顾氏？” 宋时玥的注意力被右后方的问话吸引。 长脸女子袁素芳自认为放低了声音，看着宋时玥的背影，提出疑问。 “袁大小姐，不是我说你，刚回京，想要立足，就少说多看。什么都不清楚，别坏事。” 李小姐不满的说她，“你想在公主面前表现，别拖累我们，也不事先打问清楚。” “打问什么？” 袁素芳眉头微蹙，她初回京城被祖母拘在家里，学京城贵女的仪态和规矩，只是偶尔带她参加宴会，在各府夫人贵女面前露个脸。 最近才被允许跟着玲慧公主参加小姑娘们的聚会。对京城的很多人物认识不够。 李小姐后面的薛小姐抢着回答，“打问京城不能惹的人物。顾大少就是其中之一。” “他不就是个商户出身吗？” “无知！”薛小姐暗翻白眼，“顾家是大楚第一皇商，在皇帝面前，比很多皇亲国戚都有面儿。” “何止！皇上对顾大少的喜爱超越很多皇子。” 袁素芳是真没听过，祖母没有与她提及顾家，更没有说起过顾大少。 李小姐压低声音道，“顾大少还是玲慧公主想嫁之人。” 薛小姐接着道：“你当着公主面骂顾少，不管他是否成亲，都不是公主能容忍的。” 这个袁素芳恐怕经过今晚，就不会再出现在公主的闺蜜圈了。 想到这里，李小姐和薛小姐互视一眼，垂头吃喝，不再理会袁素芳。 宋时玥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看到袁素芳不知所措的样子。 活该！在京城这遍地权贵的地方，冒失会让人死的快。 若是袁素芳真能进了东宫，还会有人敬着她，若是进不了，她在京城很难再有立足之地。 宋时玥一点不同情她。 借着喝酒的动作，宋时玥以袖掩面，眼睛巡视了一圈大厅里的人。 她的目光捕捉到一道好奇的视线，和小郡王说话的顾玉宸也发现了那人。 “那是广平侯的嫡长子，他应该没有恶意，只是好奇。” 宋时玥也看了出来，那人发现他们看自己，大大方方的举了举酒杯，收回了视线。 小郡王奇怪道，“宋正宜怎么也来了？” “他不该来吗？还是不能来？” 听到那人姓宋，宋时玥的心跳顿了一下。 顾玉宸看到她出神，知道她想到了身世，“你们同姓，或许真有渊源，我会让人查的。” “谢谢！” 宋时玥低声说道，“只是巧合。‘宋’这个姓氏是老道随便起的，我并不知道本家姓什么。” 她的姓名是自己会说话后，要求师父这样叫的，这是她前世的名字。 刚出生就被扔，她不知自己这一世的生父姓氏，也不知道会叫什么名字，但她可以用自己前世的名字。 师父当时问她为何叫这个名儿，她说梦到的，或者她可以随师父的姓。 只是师父当时觉得名字不错，就这么定了下来，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姓氏。 导致她叫了十几年的师父，不知师父的姓名，何方神圣？ 顾玉宸点头，“不管怎样，都要查一下。” 他们有协议，不管是遵守约定，还是出于报恩，他都会尽力帮她的。 “这个宋正宜是个大孝子，嫡母卧床多年，他一直在床前尽孝，很少参加聚会，这样的场所，更不会出现。”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奇怪了。 睿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岔开了两人的话题。 “玉宸，大半年不见，回来就有了家室。什么时候补办婚宴？” “等老爷子回来挑日子。” 周围不少人听到这话，都看向太子，有人问顾玉宸，“顾老爷子同意顾少娶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一只酒杯朝着那人的面门飞了过去，太子的亲随急忙将他拉到一旁。 酒杯嵌入那人身后的廊柱里，杯子却没有碎裂。 这是什么样的功夫？众人倒抽一口气。 所有人都看向出手的人，宋时玥气定神闲的接受众人瞩目。 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虽是孤女，但有师父养大，乡邻陪伴，身家清白。” 宋时玥的语气突然冷厉，“说我来路不明，倒是你，是哪里蹦出来的？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夫君？” “夫人莫气，不过是个小人物仗势欺人，我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与他计较。” 太子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要是斥责，不就告诉众人，那没脑子的人是他的人。 顾玉宸可不会给他面子。 “夫君，你虽是商户出身，但顾家可是皇帝亲封的皇商，大楚国一半的国库都是顾家充盈的。” 宋时玥环视一圈，面带愠怒，“可以说，顾家养活了在座所有人，你们今天来这里蹭吃蹭喝，也是我夫君允的。” 这个女人可真敢说！众人惊恐的看着宋时玥，果然是乡野村妇，不知所谓。 哪知宋时玥下面的话更过分，“你们吃我顾家的，喝我顾家的，不知道捂住嘴吗？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顾玉宸不得不伸手捂住她的嘴，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 “夫人，让你受委屈了，但这里有太子和几位皇子王爷在，有的是人替你做主。” 顾玉宸提醒她不可真的翻脸。 宋时玥立刻面向太子，摆出一副受了委屈，求公道的架势。 “太子殿下，小妇人与夫君的婚事可是长辈做主，三书六娉，婚书在衙门里备了案的。怎么弄就来路不明了？” “夫人说的是，是那人胡言乱语，造谣生事。” 顾玉宸向太子抱拳作揖，“殿下，我夫人是草民的救命恩人，是清白人家的女子，不得让人胡乱造谣。请殿下主持公道。” 太子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被人说了个来路不明，这女人就将事态弄这么大。 这是要逼着自己承认他们的亲事。 真是愚蠢！就算他承认了，依然可以往顾玉宸身边塞女人。 而且现在，想让他主持公道，承认那女人的身份，做梦！ “玉宸，听说顾老爷子并不赞同你娶这个女子，还是等老爷子回来，看他的意思吧！” 这就是在表示，太子也认为宋时玥来路不明。 第18章 摘星楼(5) 空气在凝结。 太子心里讥讽的笑，一个商户，一个无知妇人，还想拿捏本太子？ 挑起事端的男子悄悄勾起唇角，蠢妇愚夫，和太子斗，不自量力。 顾玉宸用力的按住要暴动的宋时玥，对着太子笑道，“既然太子难以决断，玉宸现在就进宫，请皇上明断。” 宋时玥闻言松了劲道，顾玉宸悄悄的吐出口气。 在他的认知里，这丫头可比太子难对付。 哄好丫头，其它都不是事。 顾玉宸做势要走，睿王和楚王连忙拦住，“这点小事，哪里要惊动父皇了。” “就是！就是！没必要为个小人的胡言乱语扰了大家的雅兴。” 楚王转过娃娃脸，扬着笑容，“顾夫人，本王请客，今日算是本王给你和玉宸庆祝了。” “四弟大气，为兄也凑个热闹，不能让你一人表现。” 睿王好笑的调侃一番楚王，同时向众人表明态度，他和楚王都是认可顾玉宸这门亲事的。 他朝外面喊道，“来人！今日本王和楚王请客，好酒好菜都端上来，歌舞继续。” 顾玉宸看向宋时玥，像在询问她的意思。 这让众人认识到宋时玥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在顾玉宸的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完全是因为报恩，更因为爱重。 宋时玥心知今日不能闹僵，见好就收便是。 “呵呵，夫君，我们今天就看二位王爷的面子，不予计较了。” 她表现的很大度，却把太子的脸面踩在了地上。 顾玉宸宠溺一笑，“听夫人的，改日得了机会，为夫会与皇帝好好说道。” 意思这事并不能就此放过，只是今日暂且不提。 宋时玥满意的点头，瞥了一眼脸色漆黑的太子。 “二位王爷，今日一再被扰了心情，改日我们夫妻在顾府设宴，特别邀请二位。” 宋时玥的话，顾玉宸没有反对，还点头赞同，说明这个女人在顾府的地位是得到认可的。 小郡王假意不满道，“嫂夫人可不能忘了我。” “当然有你。” 小郡王乐了，旁边一直默默无闻的五皇子突然腼腆的开口，“我能去吗？” “当然可以！” 顾玉宸很快说道，“在下会给诸位送请帖的。” 这边众人有说有笑，没有人去看太子的脸色。 其他的人也傻傻的跟着乐呵，只有太子，还有和他一派的人气怒的看着当他们是空气的众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太子的手紧紧握着酒杯，想象着砸向顾玉宸和宋时玥的情景。 他必须忍，因为不能和顾玉宸撕破脸。 别看他贵为一国太子，还没有顾玉宸得圣宠。 “殿下，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身后的谋士悄悄的在他耳边却说，示意挑起事端的男子去给宋时玥道歉。 男子看向太子，见他缓缓点头，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顾玉宸那一桌。 “顾少，少夫人，刚才是在下的不对。” 男子让摘星楼管事取来一壶极品酒，对顾玉宸这边的几人弯腰行礼。 “还请继位王爷帮忙说情，请求顾少不要再计较，顾少夫人息怒。” 楚王冲他丢了一粒花生，“去，顾少夫妻岂是小气之人，才不会与你这种腌臜之货计较。” “你的歉意要有实际的表示。” 睿王现在调侃，实则在提醒他。 “是是是，我这就回府挑选赔礼，一定在顾少和少夫人回府前送到，定会让二位满意。” 宋时玥很不屑，顾家的宝贝多得是，她才不稀罕。 顾玉宸瞄了她一眼，宋时玥沉着脸说道，“好吧，看在为二位王爷的面子上。当我要保留追述的权力。” 众人不懂追述是何意，但和权力联系起来，不难明白是要保留追究的权力。 这个女人是个难缠的主。 睿王见状，对男子说道，“赔礼一定要真诚。” “是是是，一定真心实意。” 男子在顾玉宸点头后，与太子和众位皇子王爷行礼告退，岣嵝着身子退出大厅。 没有人告诉宋时玥男子的身份，看来无足轻重。 这样的人，能拿出像样的赔礼？ 大厅的气氛终于再次融洽，太子重拾脸面，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吃吃喝喝。 脸皮真厚！ 宋时玥早已了解，顾家的财势足以让很多权贵讨好。 可她从没想到，就连太子也要忍让。 树大招风。 宋时玥相信顾家人深知这样的道理，可他们为何要冒着招惹祸患的风险，故意张扬？ 而这些皇族子嗣又为何要容忍，真的只是想拉拢顾家为他们谋利？ 袁素芳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难以相信太子被一个商户压制。 第一皇商这么厉害吗？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给。 其他皇子都围着他转，就因为顾家有钱吗？ 袁素芳看向玲慧公主，她始终没有为自己嫡亲哥哥说话，只是痴迷的看着顾大少。 而她身旁的薛、李两位小姐，也是满眼爱慕。 他们不该看皇子王爷吗？不该是对皇子王爷爱慕吗？ 往周围看去，仅有的几位女子，除了顾少夫人，都在满眼星星的看顾大少。 真有意思！顾少夫人不看自家夫君，看着自己干嘛？ 看着自己？ 袁素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紧张的垂下头，误将酒水当茶水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她眼泪鼻涕一起流。 身旁的李小姐和薛小姐厌恶的挪了下身子。 “她可真是上不得台面。” “还很自以为是。” 没有可以压低声音，袁素芳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总有一日，她一定要把她们踩在脚下，让他们行跪拜之礼。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坚定、狠辣，全部落在宋时玥眼里。 这个女人不是善类。 宋时玥同情的看看那两位小姐，再看玲慧公主，不禁摇头。 物以类聚，人以群聚，这位袁小姐和他们不是一路。 宋时玥收回目光，突然发现对面有人在观察自己。 放眼看去，竟然是那位广平侯嫡子。 被她抓包，他没有羞愧，只是有礼的笑笑，却没有避开视线。 宋时玥计划待会儿找机会攀谈一番，问问他为何总看自己。 她可是有夫之妇，不是他能觊觎的。 哪知，一转眼，那个宋正宜提前走了。 她不知道，宋正宜匆匆离开和他会出现在这里，都是为了近距离的看清她的长相。 第19章 摘星楼(6) 午饭在波澜起伏之间拖到了华灯初上。 整个摘星楼灯火通明，气氛热烈，后湖更是人声鼎沸。 无数华灯照亮整个湖面，波光粼粼。 游船画舫纷纷离开码头，向远处划去。 此起彼落的乐曲声、欢笑声，彰显着盛世之下的奢靡。 小郡王提议到游舫上，既可游湖赏景，又能附庸风雅。 众人纷纷赞同，太子和他的人没有借机离开，而是带头上了游舫。 宋时玥实在佩服，明明不高兴，还要赖在这里。 再看玲慧公主和几个贵女，明明已经疲惫不已，还要强打精神陪着。 宋时玥拉拉顾玉宸的袖子， “太子是想怎样？话不投机，离开便是，非要在这里甩脸子。” 中午已经消化不良了，晚上还要应付，不如散场。 顾玉宸看她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可是累了？” 宋时玥摇头，“就是太无聊了。” “他可能是与我有话说，一直没找到机会。”顾玉宸也很无奈。 不只是太子，今天来的这些人，真心为他庆祝的五个手指都不用，就数过来了。 大都是来看热闹，或者像太子、楚王他们怀着目的。 其他人还好，不会惹人厌，可那位太子实在太讨厌。 “白日里，他吃了瘪却没有走，定然是有目的没达成。” 顾玉宸抬起看看前后，小声的嘱咐宋时玥，“上船后，一定要警醒些。” “怎么？” “白日里无大事，天黑好做事。” 夜幕下会方便做好多事，比如…… 宋时玥眼睛亮了起来：会有刺杀？ 顾玉宸扶额：你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宋时玥眼波流转：会有栽桩陷害的事发生？ 顾玉宸摇头又点头：别猜了，反正不会是好事。 已经上了船的小郡王和楚王回头看着两人笑。 “四堂兄，顾大少好像很满意嫂夫人。” “难说，顾少不是说了，夫人对他有救命之恩。” “你是说，顾少是为了报恩，以身相许了。” 小郡王眨眨眼，“不至于吧？” “也许就是被胁迫了，没看到那女人的功力很强吗？” 陶瓷酒杯完整的嵌入粗大的柱子里，居然没有碎裂，内力深厚。 这样的女人，不好找婆家。 “顾玉宸好像是不会武功的，他又一向招摇，一定是被人家看上了家财。” 楚王认为顾玉宸是被武力胁迫了。 顾玉宸：呵呵！楚王你猜对了，他师傅不仅谋财，更是要人。 只是如今的现状，他们不得不捆在一起。 所有人都上了船，游舫向湖中心划去。 顾玉宸要陪着太子、王爷，宋时玥自己随处转悠。 游舫共两层，下实上虚，上层状似楼阁，四面开窗。 宋时玥依窗而立，眺望着湖景。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警觉地回头，玲慧公主和她的跟班们已站定在她身后。 玲慧公主身后紧跟着李小姐和薛小姐，他们后面还有几位贵女。 袁素芳站在最后面，从位置的变化，可以看出她已被玲慧公主边缘化。 真是现实，犯了错，立刻就被厌弃。 宋时玥微微欠身福礼，人家毕竟是公主，礼数得做到。 “你叫宋时玥？真的是孤女？” 玲慧公主清冷的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是宋时玥还是察觉到她的不甘，还有难以置信。 “公主已经了解清楚了，正是宋时玥真是民妇闺名，现在已是人妇，夫家姓顾。” 她在提醒公主，自己是顾家少夫人。 “你能不能被称顾少夫人，要等顾老爷子回京才能确定。” 言外之意，顾老爷子不宣告，他们就不会承认。 宋时玥扬起笑容，“公主殿下，我家老爷子不会枉顾大楚律法。” 她和顾玉宸的私下协定只有达叔清楚，其他人都知道他们的婚书是在衙门登记在册的。 他们成亲的事已成事实，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泯灭的。 玲慧公主心里怒火大动，这个野丫头是在讥讽自己无视律法、还是不懂律法？ “你和顾少没有得到顾老爷子的准许，婚事便不算数。而且奔者为妾，少夫人的位子，你不配。” “公主想说那位子是你的？” 被人揭露心事，玲慧公主只有半刻尴尬，便神情坦然。 “我乃皇后所出，大楚嫡公主，不论身份还是才学都是上上等。你凭什么和本公主比？” “呵呵！就凭我和玉宸两情相悦，明媒正娶，有婚书。” 两情相悦？ 玲慧公主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她追了顾玉宸多年，自及笄起就盼着能嫁给他。 可惜妾有意，郎无情。 本想让母后以权势施压，但被训斥了一顿，说是父皇允了顾家，不干涉顾玉宸的婚事。 凭她自己，顾玉宸从不多看她一眼。 正在她想尽办法时，眼前这个山野丫头却是抢在了她前头。 玲慧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你真不要脸，不知廉耻。” “不要脸的是公主吧？不知廉耻的惦记男人，还是人夫。你还有公主的颜面吗？” 宋时玥毫不客气的回怼。 “放肆！你敢对公主无理，该罚！” 公主的侍女突然暴喝，引来楼下的关注。 顾玉宸第一个冲上来，“玥儿，出什么事了？” “玉宸，公主要抢夫君，她的侍女还要罚我，真是没天理。” 宋时玥说着说着，红了眼，含着泪，欲掉不掉的委屈极了。 跟上来的众人看到的就是她惹人怜爱的模样，大家下意识的看向玲慧公主，眼里全是控诉。 睿王看太子没有要调和的意思，反倒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暗暗叹气。 “皇妹，你对玉宸得情意，京城无人不知，但你们没有缘分。、” “三皇兄，是她对我无礼。” 玲慧公主话落，她身后的几位贵女纷纷点头，只除了袁素芳。 她好像是被吓到了，没有任何反应。 但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公主的话所言非虚，一时间分不清真假。 宋时玥此时说道，“这里都是公主的人，想要颠倒是非，我无力反驳。” 她看向顾玉宸，一滴泪滑落，“夫君可信我？” “信！” 顾玉宸钉截铁的回答，他有点懵，真哭了？！真的被欺负了？ 他正想着要怎样帮丫头找回场子，宋时玥梨花带雨的面向众人。 “这里除了我们夫妻，各个都是权贵，却无一人能明辨是非，主持公道吗？” 第20章 摘星楼(7) 美人垂泪，还娇言软语的控诉，让所有男人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一众人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正义感，再次对玲慧公主投去不满的眼神。 就连太子都皱起了眉头。 睿王语气严厉的问，“玲慧，别仗着身份欺人。” “是啊！堂姐，顾少夫人初入京城，年纪尚轻，有哪里不敬，你多担待些，看把人吓的。” 小郡王此时完全忘了他对宋时玥武功卓绝，是怎样的厉害。 玲慧和她身后的贵女们难以置信，眼前这个娇弱的女人是那个伶牙俐齿女子？ 是那个在公主面前毫无惧意、气焰嚣张的女子？ 那柔弱的样子，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刚才配合公主，做的太过分了。 宋时玥将所有人反应看在眼里，不枉她装柔弱博同情，这种白莲花的行为，一直是她不耻的，但效果真的好。 顾玉宸安抚宋时玥，“玥儿别怕！为父可以求皇上为你主持公道。” 玥儿、玥儿，能不能别这样叫，让人浑身不对劲。 宋时玥咬唇忍耐不适，看在顾玉宸眼里就是在忍耐委屈。 合作刚开始，他就护不住她，怎能让她安心配合？ “太子殿下，在下一定要为娇妻讨公道，到了皇上面前，还请各位实话实说。” “玉宸，没必要惊动父皇。” 太子终于开口，“一切都是玲慧的错，是她无状了。” 玲慧公主瞳孔扩大，太子哥哥竟然不帮自己。 她猛地看向宋时玥，“你是何方妖孽，居然在这里迷乱人心。” “公主请慎言！” 顾玉宸沉下了脸，宋时玥站直身子，挺起胸膛，“我看公主是失心疯了，什么话都敢说。” “玲慧喝多了。” 楚王见势头不妙，连忙上前打哈哈，“秀禾，宫门要落锁了，快带你主子回宫。” 他们今天还没有谈到正事，不能让顾玉宸有借口离开。 叫秀禾的侍女看到太子和几位王爷都在使眼色，不顾玲慧公主的挣扎和执拗，将她拉走。 一群贵女紧跟在后离开。 太子大度的说道，“是玲慧做错了。孤明日让人送对玉如意，给少夫人赔礼压惊。” 哼！只是对玉如意，谁稀罕！ “不必了。” 顾玉宸代替宋时玥拒绝了太子，“我夫人今日连连被质问刁难，在下不能为她撑腰讨公道，自惭形秽。 今日就到此为止，在下带夫人先行离开。” 楚王急了，“别呀！本王替玲慧赔罪，顾少夫人明日去本王府上，库房里的东西随便挑。” “楚王爷大气，只是夫人累了，在下……” “玉宸，少夫人累了，让护卫先行送回，你可不能走，今日不尽心，谁也不能走。” 楚王拉住顾玉宸不放手。 宋时玥见走不了，只好说道，“夫君，我没事，你和王爷尽管畅聊，我陪着。” “行啊！夫人还有兴致，为夫奉陪。只希望接下来别再有事端。” 顾玉宸答应留下，好几个人暗中突起。 对宋时玥在顾玉宸心中的分量，有了新的认知。 也对宋时玥正视起来，这个女子不普通。 众人进入船舱，重新上酒，觥筹交错间，几位皇子的意图展现。 无非是想要顾家支持，不论是为了那个位置，还是培养自己的势力，都需要庞大的财力。 顾家是他们心中最想拉拢的对象，不仅因为钱财，还因为顾家在景仁帝心中的地位，在大楚国的地位。 有意思的是，皇家几兄弟也不避讳，同时和顾玉宸商谈，不怕谈不成吗？ 这是什么操作？难道不该私下约谈？ 想不通其中奥义，宋时玥将头转到湖面上。 不知道景仁帝可有预料到，大病一场，魑魅魍魉都冒出来了。 平静的湖面起了波澜，不知会形成多大的浪。 她有点后悔答应合作，顾家根本就是在权力旋涡的中心。 她怕将来难以脱身。 思绪万千之间，宋时玥的目光扫到码头。 玲慧公主几人乘坐的小船，正要靠岸，就在玲慧的一只脚踏上码头时，意外突生。 玲慧脚底打滑，栽进了湖里。 “啊……” 尖叫声，呼救声传来。 船舱里的人却仍在高谈阔论，不知是杂音太多，没听到，还是故意忽略。 宋时玥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玲慧被人救起，狼狈的裹上大氅裤快速离开。 然后，她的视线和袁素芳的撞到一起。 拜湖面的灯光所赐，她刚才清楚地看到，玲慧滑倒是因为踩到了一颗珠子。 而那颗珠子是袁素芳丢出去的。 玲慧公主走了，她的闺蜜们也都离开了，没有人注意到落单的袁素芳。 她大方的弯腰，状似无意的捡起一样东西。 直起身的同时，看向湖中心的游舫。 宋时玥看到她勾起了唇角，带着挑衅，还有不屑，没有意思被窥探的恐惧。 呵呵！深藏不露啊！ 袁素芳福了个礼，转过身。 侍女靠近问道，“小姐，你是在给谁福礼？” “那位顾少夫人。” “不过是一介商户，你可是将军府嫡女，身份高贵，怎么能给她福礼？” “那位顾夫人可不是一般人。” 之前不了解，对顾家在皇城的地位一无所知，让自己出了丑。 但这位顾夫人也是刚进京城不久，却对京城的权贵淡然应对，不卑不亢。 不惧玲慧公主，收放自如。 更是知道利用那些人的心软和有所顾忌，可见她事先做了功课。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那位夫人做了准备，这样的人不是好应对的。 “朱雀，以后见了那位顾夫人，只能示好，不可交恶。” “是，奴婢知道了。” “回去之后，帮我找来京城各家的关系图。” “这好办，夫人哪里就有。” 袁素芳蹙眉，母亲糊涂，有那样的东西，却曾拿给她看。 心里升起一股怨气。步伐变乱。 宋时玥好奇她和侍女说了什么，没有了刚才的气定神闲。 只是好奇而已，那个袁素芳连公主都敢害，还不怕自己揭发。 是个厉害角色，以后要尽量避开，免得惹事上身。 两人对彼此的看法一致，却有着不同的打算。 宋时玥收回视线，错过了摘星楼最高层上的人影。 不知道她在湖中看热闹，亦有未知的人在高处看她。 …… 终于曲终人散，醉的一塌糊涂的顾玉宸被刘肆背上马车。 走出很远，顾玉宸睁开了眼。 宋时玥看着他眼底的清明，笑道，“我还以为，你醉到卖了自己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我的酒里是掺了水的，还提前服了解酒丸。” 果然是有备而来。 “这样说来，他们没和你谈妥？” 顾玉宸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妥了，但我说要你点头。” 宋时玥不解，正要细问，外面传来刘肆的警示，“少爷、夫人，小心！前面不对劲儿。” 第21章 遇刺 宋时玥一把将顾玉宸按在座位上，自己翻出了车厢。 还未到宵禁的时候，主街上亮着街灯，还有不少人走动。 可是前面往顾府方向的街道一片漆黑，寂静的可怕。 宋时玥跳上车顶，刘伍放弃自己的马也跟着翻了上去。 主子不能暴露功夫，况且现在内力也尚未恢复，他们得同时护好主子和夫人。 刘肆驾着马车在路口平稳的拐弯，向前走了不到百米，握着马鞭的手突然攥紧。 车顶的宋时玥和刘伍同时看向街边的房顶。 看着两旁的屋顶冒出人影，宋时玥感慨，“天黑果然不宜出行。” “为何？” 刘伍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的问。 宋时玥轻笑，“容易撞鬼。” 车厢里的顾玉宸闭上眼，感知“鬼影”的数量。 他对刘肆和刘伍的能力很有信心，更何况他们还有宋时玥这个高手。 “刘肆，加快速度。” 刘肆得令，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两旁的房顶上冲下来二三十个蒙面人。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不是车厢里的顾玉宸，而是站在车顶的宋时玥。 “呵呵！竟然是冲我来的。” 宋时玥倨傲的看着冲过来的人，没有丝毫紧张。 她的出现，对很多人来说是个威胁。 能够这么快就安排好刺杀，也就那几位皇子。 最厌恶她的是太子，但宋时玥不认为是太子安排的。 毕竟会咬人的狗不叫。 太子今日被她下了不少面子，这个时候派人刺杀，不明智。 幕后另有指使人。 电光火石之间，宋时玥想清楚很多事。 就在剑尖刺向她面门时，宋时玥动了。 她身子一扭，避开了长剑，两手迅捷的搭上了刺客的胳膊…… 眨眼间，车轮旁摔下好几人，不知死活。 刘伍刚开始还有些担心，眼角余光看到夫人好凶猛，不由的佩服。 马车急速前行，一路上都有黑影冲杀，全都被宋时玥轻松解决。 刘伍从来没有发现打斗可以这么轻松。 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顾府所在的街巷。 黑衣人在他们进了巷口后，终于不再追杀，迅速退去。 看到顾府大门里有人出来迎接，宋时玥想返回去抓几个活口。 “夫人，穷寇莫追。” 听到顾玉宸的话，再看看对街黑漆一片，宋时玥听劝。 这才是开始，大戏在后面呢，慢慢来吧！ 回到瑞枫院，宋时玥问起了他们在游舫上谈妥了什么？ “你说谈好了，却是引来了刺杀。”还是针对她的。 顾玉宸也想到了，可能就是因为他说要由夫人最后定夺，让某个人不服气了。 “实在对不住，是我欠考虑了。” 他想着两人一个唱红脸答应他们的要求，另一个唱白脸反对。 毕竟他们的婚书上可是写明嫁妆是他的全部身家，换言之，现在掌控顾家的是顾少夫人，什么事都得她最后点头。 本意是想他们不愿与女人打交道，会拖延一些时间。 没想到会有人采取极端的方式。 以为没了这个夫人，就能牵制他了？ “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不会是太子，也不会是睿王和小郡王。” 顾玉宸会排除太子，应该是与自己想法一致，但他排除了睿王和小郡王，那就只剩下…… “你是怀疑楚王？” “还有五皇子和二皇子。” “二皇子不是没来吗？” “没来不代表没嫌疑，皇家的人没有简单的。” 二皇子景王，因幼时落水，导致体弱，封王开府后，做了个闲散王爷。 但此人在民间和朝堂的口碑却是不错。 顾玉宸会怀疑他，是因为皇帝这次大病，让几位皇子的野心暴露。 他不觉得景王会表里如一。 “你对睿王和小郡王还挺信任的。” “不全是因为信任，还因为他们没那必要。” 顾玉宸对任何人都不会完全的信任，只是相对而言，以他和睿王及小郡王的关系，他们俩没有必要在背后做手脚。 太子和他们在今日有了不痛快，发生刺杀的事情，第一个就会让人怀疑他。 太子今日是表现的急躁，但他不是没脑子的人，绝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最让他怀疑的是楚王，娃娃脸看着喜人，心黑着呢。 “还有五皇子，他急着在皇帝面前表现，想接下潇河修堤坝的差事。” 当时他敷衍的答应了，但最后他将主控权落到了宋时玥头上。 “杀了你，顾家的掌控权又会回到我手里，到时他们再找来，我便没有了推辞的借口。” 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简单粗暴又快捷的方法。 但还是过于冲动了，而且想法幼稚。 宋时玥说道，“如此说来，五皇子的嫌疑最大。” 顾玉宸点头，楚王比五皇子要狡猾的多，这样的手法，不像他的为人行事。 宋时玥伸个懒腰，“得嘞！今日的京城首秀，波折不少，但也不大，算是开胃菜吧！” “这才是开始。” 这算是宋时玥第一次在京城正式亮相，逼得太子承认了他们的婚事。 还招来了刺杀，开局就这么热闹，以后的日子会更精彩。 宋时玥临睡前想到自己忘了什么事，来不及想起，就睡了过去。 沉睡之际，只觉得应对人事太累。 还是深山旷野来的自在。 皇宫皇子说，成年未成亲的皇子，还有未成年但已满五岁的皇子，都住在这个院子。 景仁帝儿子十几个，除去出宫立府的四个，还有九个挤在这里。 五皇子在自己的房间，焦急的来回踱步。 刚才的决定太匆忙，万一不成，会不会被人发现？ 他现在醒悟过来，自己太冲动了。 “殿下，有消息了。” 窗外响起亲信的声音，五皇子立刻开窗让人进来。 “事情成了?” “回殿下，没有。” 来人顿了一下，小心的汇报，“顾家新妇武功高绝，我们的人折了七个，剩下的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五皇子震惊的倒退好几步，摔在椅子里。 “可、可有被发现身份？” “那倒没有。” “确定？” “确定！顾家的马车进了三条巷，兄弟们就撤了，将没了气的全都带走。没有留下线索。” 没想到那个女子下手如此狠毒。 五皇子颓废的弯腰捂脸，还好，不会被知道是他做的。 即使确定不会被发现，五皇子今晚也难以入睡。 第22章 宋正宜 这个夜晚，睡不着觉的还有一人。 广平侯府，宋正宜看着床上沉睡的妇人，想着白日里见到的顾少夫人。 他的心里有无数的疑问，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答案。 可是他不知道该找谁解答。 “大哥，母亲睡着了，你也去歇着吧！” 温婉娇柔的声音拉回了宋正宜的思绪。 他看向面前的少女，亭亭玉立、貌美如花，却少了份灵气，多了几分俗气。 而且，她与母亲没有半分相像。 反倒是顾少夫人，就像母亲年轻时的翻版。 “大哥，你怎么了？” 宋燕舞疑惑地上前一步，“大哥为什么盯着妹妹看，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只是累了。” “那就去休息，母亲这里，有我。” “不了，白日已辛苦了，夜里还是我来守吧！” 打发走小妹，宋正宜在外间的软榻上合衣躺下。 脑子闪过白日的惊鸿一瞥。 他一早去太医院约了林太医明日来府里，为母亲诊脉。 从太医院出来，就被拦截顾少的人堵在巷子口。 顾家的马车经过巷口时，他一眼看到了车窗里的顾少夫人，顿时就惊呆了。 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看到了那时年轻健康的母亲。 为了多看一眼，他不由自主的跟着人潮去了摘星楼，依着身份混进了五楼。 听到顾少夫人闺名姓宋时，他的震惊无法言说。 顾少夫人和对视时，他的内心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多年来的怀疑顿时有了解释。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为何要亲自守护母亲。 那是因为，母亲生病皆因心事而起。 而那个心事，和妹妹有关。 妹妹出生第二日，母亲不知为何，非要说妹妹不是原来的了。 无凭无据的，无法让人相信！ 反倒是让太医诊出母亲生产后受风，乱了心智，得了失心疯。 这一疯就是十五年。 事实上，母亲沉睡的时间较多，少有的清醒时刻，就是不断的说孩子抱错了。 为了不让父亲对母亲厌恶，他只能时常守着，只让自己听到。 今日见到顾少夫人，他突然觉得，母亲也许是对的。 现在的妹妹或许不是真的妹妹。 想到这里，宋正宜坐起了身。 “赵开。” 一道人影落在窗外，“大少爷，您吩咐。” “给大舅舅送个信，让他查一下顾少夫人。” “是！” 赵开得令离去，宋正宜重新躺下。 这件事不能急，若是真像母亲说的，那么是谁调换了妹妹？ 在这府里，谁会做这样的事？父亲可有对母亲的话怀疑过？ 想到父亲，宋正宜不由的叹息。 久病床前没有孝子，也没有了爱人。 这件事，他能商量的只有外祖和舅舅们，而且不是现在。 漆黑的夜，被黎明的光芒刺破。 顾家大门一早就被人敲开，达叔匆匆赶到瑞枫院。 宋时玥已经在收拾药架，顾玉宸正在练功。 “少爷，李公公带着圣意来了。” “哦？这会儿才来，老皇帝真沉得住气。” 顾玉宸收起招式，快速的洗漱，换了衣服到前院迎旨意。 “李公公，久等了。” 顾玉宸说话的同时，将一张银票塞进了李公公的手里。 “顾少，是咱家来的早。” 李公公笑弯了眼，对这位皇帝眼里的红人，很是恭敬。 “皇上听说顾少受了重伤，一直没有召见，昨个儿刚听说好了，能出门了，今早就听到您遇刺了，很是担忧。” “都怪玉宸，让皇上操心了。” 李公公笑道，“是啊！这不，一大早听到消息，就命奴才来看看，若是无事，请顾少进宫一趟。” “也好，让皇上亲自瞧瞧，我好着呢！可不能让皇上担心。” “是这个理。” 李公公进一步说道，“顾少夫人可等顾老爷子回京后，再一同入宫。” 皇上就是皇上，做事很老道。 他不否认顾玉宸的成亲的事实，但要等老爷子点头，他才会承认玥丫头在顾家的身份。 不需要宋时玥进宫，顾玉宸让达叔转告宋时玥，自己和李公公一同进了宫。 宋时玥吃完早餐，就想着到街面上走走，看看能不能有人跳出来相认。 另外，要找师父，她得想办法赚银子买消息。 达叔只知道她的第一个想法，没有劝阻，只是请求让丫鬟跟着。 宋时玥知道他是为自己好，没有拒绝。 昨晚刚遇刺，她就心大的逛街，总得让达叔放心。 两个丫鬟是在农庄时，顾玉宸特意挑选的一对亲姐妹。 姐姐叫大梅，确实长得瘦小；妹妹叫小梅，长得高壮些。 姐妹俩不是双胞胎，但长得很像，都很清秀耐看。 两人不仅会照顾人，手勤话少，还有点手脚功夫，遇事能够自保。 这也是宋时玥愿意她们跟随的原因。 景仁帝算是有为的明君，将大楚国治理的还算太平。 京城各条街道，都是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 宋时玥见铺子就进，几条街下来，她被惊到了。 “大梅，哪条街上没有顾家的铺子？” 真是太恐怖了，明的暗的，顾家竟然占了大半个京城的买卖。 她看过账册，知道顾家铺子众多。 可是写在纸上的数字，远没有实际看到的来的刺激。 大梅长得瘦小，声音很大，“回夫人，恐怕找不到，只要能开铺子的地方，必有顾家的买卖。” 好吧！她要真想做生意，还不如帮着打理顾家的买卖，让顾玉宸给她开工钱挣得多。 高壮的小梅，说话就很秀气，“夫人，你是想收铺子做买卖吗？” “好聪明的丫头。” 宋时玥不吝夸奖，“只是，所有能做的生意，都被顾家涉足了。我能做什么呢？” “好像没有。” 大梅努力想了好久，疑惑道，“夫人你干嘛要开铺子，要钱用，和少爷说一声就送到手上了。” “姐姐，夫人是想有自己的产业。” “可是达叔不是说了，少爷把全部身家都给少夫人作陪家嫁了？那顾家的铺子不都是少夫人的。” 宋时玥笑了，“大梅说得对，都是本夫人的。” 她心里叹气，摊上那样的名头，她找事做，好像很奇怪。 宋时玥打消了开铺子的念头，想着做什么能够行动自由，还不被顾玉宸发现。 她想靠自己的能力挣钱，用起来坦荡。 想着，走着，不知何时来到一条安静的巷子。 “我们这是走到哪了？” “好像是富贵人家的前街。” 大梅指着前面的高门大户，宋时玥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宋正宜送客。 宋正宜是在送林太医，远远的就看到了宋时玥。 真是太巧了！ 第23章 巧遇 宋时玥看向府门上挂的灯笼，写着“宋”字，是广平侯府没错。 看到宋正宜送那人上了马车，一个背着药箱的小厮坐到了马车右侧。 想到昨日顾玉宸几人的对话，看来是请了郎中给侯夫人看诊。 宋时玥和宋正宜对视了一眼，微微欠了下身，行了个福礼就要离开。 “顾少夫人。” 宋正宜着急的开口，见宋时玥停留，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脚步不受控制的向宋时玥走去，面带焦急。 宋时玥等着他走近，他们昨天不过对视几眼，连话都没说过，这么冒然的叫住自己，她却不觉得反感。 甚至有一丝期待，真是奇怪。 “公子有事？” “我……” 走得太近了，宋正宜后退了两步，这个距离已然让他更清楚的看到宋时玥的五官。 和他记忆中，母亲年轻时的样子有七成相似。 差的三分是气质。母亲身上是大家闺秀的温婉端庄，举止优雅。 眼前的顾少夫人，或者说少女，有着一份坚毅果敢，让人觉得她利落不羁。 但她身上有着和母亲当年一样的灵气，尤其是那双眼，灵动清透。 “公子，看够了吗？” 宋正宜回神，腼腆的行礼，“抱歉，顾少夫人的长相太像我的一位亲人，一时看的出了神。还请少夫人原谅在下的失礼。” 宋时玥的心停摆了一下，不会吧！这么快就有人看她面熟了？ “大梅，本夫人是不是长得太大众了？” 她得确定这位宋公子不是脸盲。 大梅不知道大众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夫人长得好看。 “女婢不知道大众是什么，但夫人长得杏面桃腮、盛颜仙姿。” 这是她偶尔听到刘伍几个的评价，现学现卖。 “扑哧”宋时玥笑出了声。 宋正宜明白了她是质疑自己认错了人，连忙解释，“在下没有妄言，顾少夫人和我母亲很像。” 他脱口而出的话，让宋时玥的眉头高高挑起。 他的母亲会是自己的生母吗？ “这位公子，我家少夫人未满十六，怎么可能和侯夫人相像。” 小梅不满的瞪宋正宜，他家少夫人是二八佳人，怎么能和不惑年华的妇人相提并论。 “夫人别误会，在下是觉得你与我幼时记忆中的母亲相似。” 这话怎么听着别扭？ 大梅直接问出了口，“您母亲过世了？” 小梅更气愤，竟然说她家小姐和死人像。 越说越乱，宋正宜急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宋时玥拍拍小梅的肩，“听说公子的母亲久病成疾，常年卧榻，应该是早已没有往日神采。” “少夫人说对了，母亲如今……” 想到林太医刚才的诊断，宋正宜的声音有些哽咽。 “是在下无礼了，就不打扰少夫人了。” 宋时玥被他眼中的悲伤震动，难道是侯夫人的病情恶化了？ 她可不想自己没有找到身世前，就莫名其妙的看着可能是生母的人死去。 这么一想，宋时玥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宋公子，你若愿意，我可以为你母亲看诊。” 看诊？ 宋正宜惊讶的抬起头，“我没听错吧？你要为我母亲看诊？” “没听错！我的医术，你可以向顾玉宸打听，他的伤都是我医治的。” “顾大少受伤了吗？” 糟了！差点说漏嘴。 宋时玥忙道，“他被顾老爷子执行家法，打的皮开肉绽，骨头都裂了。” 宋正宜这才想起之前的传说，顾大少将全部身家送给了救命恩人做陪嫁。 当时只以为是借口，没想到是真的。 “这样吧，等你了解清楚，愿意我来诊治的时候，去顾府找我便是。” 她得创造机会进侯府，见一见那位侯夫人。 记忆中，那模糊的影像是美丽温柔的。 宋正宜还在犹豫，宋时玥已经痛快的离开。 她和他都需要时间捋一捋头绪。 今天的相遇是巧合，进展不能太快。 宋正宜看着她的背影，想要了解她的心更加急迫。 实在等不及了，宋正宜让门房转告二弟去看护母亲，自己跳上马去了殿阁大学士府。 宋时玥其实并未走多远，她满脑子都在想广平侯府，想那个生病的侯夫人。 大梅和小梅见她不看路，脸上写满了心事。 为了避免她被人撞到，两人架着她拐进旁边人少的巷子。 就在这时，传来疾驰的马蹄声。 小梅回头就看到宋大公子驾马而过，那速度全然不顾京城不许在街上纵马的律例。 “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怎么尽做一些不着调的事？” 宋时玥回神，问她出了何事？ “是那位宋大公子，不知出了什么急事，在大街上纵马狂奔，也不怕被人抓了错处。” 宋时玥闻言若有所思，“小梅，你去打听一下，看他去了哪里？” 带着大梅慢慢的往回走，宋时玥才进了顾府大门，小梅就打听回来了。 “少夫人，宋公子去了殿阁大学士府。” “哦？” 宋时玥在脑海里搜索自己看过的关系谱，想起了殿阁大学士府与广平侯府的关系。 “原来是去了外家。” 广平侯夫人的身份不简单，是皇帝重臣，殿阁大学士赵迁的独女。 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赵氏病了多年，广平侯没有停妻再娶。 侯府主管内务的是二老爷的夫人乔氏。 广平侯府没有分家，三房人加上老夫人是个大家族，人口众多，想必很是热闹。 宋大公子急的去外家，是和自己有关吗？ 殿阁大学士府，赵迁正和两个儿子商议宋正宜送来的消息。 “正宜说你们妹妹多年来的胡言乱语，也许是真的，你们怎么看？” 赵青松蹙眉，“父亲，儿子以为妹妹根本没有疯，她的话可信。只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证据证明。” 小妹未出阁时，就是享誉京城的才女。 为人妇，再为人母，精明能干，温柔贤淑。 将侯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就连一向挑剔的侯府老夫人都找不到错处。 这样的妹妹怎么可能只因为产后受风，就变得疯癫？ 赵青杉附和道，“父亲，我赞成大哥的说法，这么多年没有查出什么，现在这位顾少夫人的出现，也许是个转机。” 第24章 难以预测 宋正宜就是在这时闯了进来。 “外祖，大舅、二舅，我和她说话了，她说她会医术，愿意为母亲诊治。” 赵迁看他一脸急色，不由的担心，“正儿，你慌什么？可是你母亲的病……” “外祖，林太医说母亲的病，他已束手无策，让我们……” 按照林太医的说法，母亲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让他们准备后事了。 “哼！我看那个林光赫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赵迁从心里抵触太医说女儿不久于人世，因此对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很有意见。 赵青杉的注意力在宋正宜说的“她”上面。 “正儿，你见到了谁？” 宋正宜激动的说道，“是顾少夫人，宋时玥！” 宋时玥！ “顾少夫人姓宋吗？怎么这么巧？” 赵青松眉头一直皱着。昨天半夜，他接到宋正宜送来的消息，就已派人着手调查，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回复消息。 “大舅父，巧的不仅是姓氏，还有长相。她与母亲生病之前几乎一模一样。” 赵青松不以为意，“正儿，长得像的人不在少数，也许是你多想了。” “大舅，她们实在是长得太像了，除非是有血缘关系，否则不会达到几乎一模一样。” 宋正宜仔细回想宋时玥的长相，再次肯定道，“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她们是一对母女。” 书房里陷入一片寂静。 如果那位顾少夫人真的就是宋家真正的嫡女，那将会牵出多少事来？ 其中有多少人参与，有多少隐秘？ 这将会在广平侯府掀起轩然大波，会有什么后果难以预测。 赵迁老脸一沉，“查！一定要查到底。广平侯府做了多少对不起我赵氏女的事，统统查出来。该还的债一定要讨回来。” 宋时玥不知道广平侯府即将迎来暴风急雨，她为顾玉宸担心。 “达叔，你家少爷以前进宫，时间也很长吗？” 看到少夫人担心少爷，达叔暗自高兴。 “少爷甚得景仁帝喜欢，常常召见，也有留宿宫中的时候，若真不回来，会派人回来通禀。” 宋时玥看看外面黑下来的天，“晚饭时间都要过了，可有消息送来？” “这个……暂时没有。” 达叔不由的担心起来，按理这个时候，该回来了，或者有人回来报信了。 “达叔，昨晚刚遇刺，还是派人去探探吧！” “诶，这你就让许新他们去迎一迎。” 达叔脚步沉稳的往外走，觉得事情不会太严重。 他刚出了瑞枫院，就看到自家少爷脚步不稳的被刘肆搀着。 “真出事了？！” “达叔，先让少爷回房，再详细说。” 达叔看到顾玉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颗心提了起来。 “少夫人，少爷受伤了，您帮忙瞧瞧。” 宋时玥早就听到刘肆和达叔的话，此刻见顾玉宸气息不稳的垂着头。 上前一把将顾玉宸打横抱起，快步送到床上。 达叔敲了一记刘肆的额头，“没脑子的家伙，你怎么就没想到将少爷抱进去，或者背进去？”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刘肆摸摸额头的包，“您看到不也没想到吗？下手这么狠。” 达叔眼睛一瞪，刘肆赶忙跑进房，“少夫人，我来帮忙。” 顾玉宸的衣襟已经解开，强壮的胸膛上有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是谁伤了他？” “还不清楚。” 刘肆看着宋时玥施针，将他们的遭遇慢慢道来。 顾玉宸一早进了宫，刘肆他们是不能跟进去的，皇帝问了什么，说了什么，他们不清楚。 只知道景仁帝招待了午饭，顾玉宸在申时末出的宫。 “少爷出宫之时，神情轻松，一看就知道皇帝没有为难。” 一旁的达叔不满的问道，“那少爷怎么受得伤？” “少爷要上马车时，被太子和楚王叫住，问询昨晚遇刺的事。” 宋时玥抬了下眼皮，他们可是怀疑楚王来着。 “太子和楚王一定要拉着少爷去酒楼喝酒压惊，推却不过，只能随了他们。” 宋时玥想，顾玉宸会答应跟着去，一定是想知道昨晚的事是不是楚王做的。 看到顾玉宸的胸前有黑血流出，刘肆和达叔倒抽口气。 “少爷中毒了？” “不是，是被内力震伤了内脏，这是淤血。引出来，他很快能醒来。” 达叔怒道，“少爷对外并没有显露过武功，他们竟然会对一个没有抵抗能力的人，下如此狠手。” “没有显露过，不代表没有人知道他会武。” 宋时玥不认为这世上有秘密能瞒得住，除非己不为。 取来布巾将黑血擦掉，直到有鲜红的血流出，顾玉宸的呼吸顺畅了。 宋时玥抬眼看刘肆，示意他继续。 “哦哦。” 刘肆看着少爷脸色好转，一颗心落在肚子里，继续讲述。 “晚饭吃到一半，太子被东宫的詹事请走，说是皇后娘娘传了懿旨。” 顾玉宸便借机也要离开，楚王没有劝阻，而是和顾玉宸一起出了酒楼。 就在他们道别，要各自上马车时，变故突生。 “一群黑衣人铺天盖地而来。” 宋时玥看向刘肆，眼中含笑，是不是太夸张了？ “少夫人，属下说的是真的，比昨晚的刺客多了两倍。” “什么？多了两倍！” 昨晚刺杀她的人有二十来个，今天有六十个，对于他们几个，可不就是铺天盖地了。 “谁会派那么多人刺杀你家少爷？” “不！不是刺杀少爷，是刺杀楚王，我们倒霉的碰上了。” 原来刺客跳出来时，顾玉宸和楚王离的很近，他已经快速躲避了，结果楚王也和他往一个方向躲，两人撞到了一块。 顾玉宸就被撞到了刺客掌下，好巧不巧就替楚王挨了一掌。 就在刘肆和刘伍睚眦俱裂，要与刺客拼命时，五城兵马司的人感到，刺客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呵呵！真的是好巧。” 达叔看到宋时玥玩味的表情，“少夫人，您是怀疑，刺杀楚王是假，试探少爷是真？” “这不是明摆着吗？” 宋时玥拔下顾玉宸胸前的银针，“这事说不定就是楚王自导自演的。” “自导自演？您是说此事就是楚王安排的。” “只是可能，太子也逃不过嫌疑。他们是在怀疑你家少爷的伤。” 好在这家伙现在内力全无，否则，他会出于本能反抗。 要是那样，他会怎么收场？ “我的控制力很强的，不会随便暴露。” 顾玉宸并没有昏迷，只是闭着眼保持体力。 他们的话他都听在耳里，猜到了宋时玥会怎么想。 “而且今晚的刺杀，不是楚王。” “那是谁？” 第25章 夜谈 顾玉宸缓缓说道：“应该是太子。” 而这次的刺杀，不仅仅是针对他，还有楚王。 只是楚王应该提前收到了消息，这才要和他同时离开。 “那你是被捎带了，主要是针对楚王的？” 宋时玥猜测若是太子所为，应该是出于报复，因为楚王昨日在摘星楼搅了他的事。 顾玉宸点头，“应该是，他对我试探的目的多一些。” 只是太子要试探什么，他会不会武功吗？ 这些年他从未在人前展露过，哪怕是打架、坠马，宁愿受伤也不让自己暴露。 太子为何要试探他？是知道什么消息，对他起了怀疑？ 顾玉宸想了很久，想不通他是在哪里做的不妥，让太子对他有了疑心。 宋时玥说道，“是不是摘星楼的事，让他不满，只想教训你一下。” 在摘星楼，他们可是大大的落了太子的面子。 “也有这个可能。” 不论怎样，今后他都得加倍小心。 东宫，太子书房。 “你说老四和顾大少遇刺了？” “回殿下，正是。就在您走后不久。” 回话的是太子近侍魏公公。 太子大怒，“这是有人要陷害本宫。” 他的中途离开，太过凑巧。不得不让人怀疑。 “母后为何在这个时候来问责玲慧的事？” 昨天玲慧落水，他也是刚才知道，不是故意不管不问。 “应该只是巧合。” 只是太巧了！ 但太子是皇后嫡子，绝不会是皇后娘娘算计太子。 “应该是被人利用了。只是这背后之人谋划的太精准了。” 就连太子会中途离开都算到了。 “查一查母后身边的人。” 太子眯起了眼，左不过就是那几个兄弟做的。 只是手伸的太长了。 “顾玉宸伤的严重吗？” “好像挺严重的，当时就昏厥了。” “哼！那小子不识抬举，今后要遭的难，会越来越多。” 太子咒骂了一顿，还是命人准备了礼物。 “本宫明日去顾府，一是代玲慧陪罪，二是借探伤之际，表明今晚的刺杀和本宫无关。” “太子所言极是，顾家还是要拉拢的好。” 魏公公服侍太子多年，在太子面前说的上话，而且他是真的忠心太子。 太子挥手让他退下，独自想着谁会陷害他？ 顾府，瑞枫院。 顾玉宸受了伤，宋时玥将床让给她，自己睡到榻上。 只是两人都没有睡意，宋时玥干脆抱起被子走到床边打地铺。 顾玉宸看她一脸心事，知道这是有话说。 “我觉得今晚的刺杀，不是太子做的，太明显了。他不会蠢得让人第一个就怀疑他。” “嗯，冷静下来想想，的确如此。” 只是楚王当时的表情，一看就很意外，不会是他自己安排的。 应该是有人想一箭双雕，不！是三雕。 太子、楚王、还有他。 “京城的水越来越浑了。” 浑不浑的，他们已经在里面了，就看能否全身而退了。 宋时玥又说起白日的事，“顾玉宸，我今天遇到了广平侯嫡长子。” “宋正宜？” “对！” 宋时玥将自己和宋正宜的巧遇告诉顾玉宸，“他若是答应了让我为宋夫人医治，我就有机会查找身世了。” 不管是不是，最起码有机会排除。 顾玉宸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打量宋时玥的脸。 “他真的说你和宋夫人长得像？” “嗯，他强调是年轻时候的宋夫人。” 顾玉宸没想到，宋正宜会因为长得像主动攀谈。 “现在的广平侯宋尧是继承的祖业，靠着父辈的功勋蒙荫，承了老侯爷的爵位。听说当年因为承爵之事，侯府生了不少事端。” 宋时玥眼睛晶亮，“是因为侯府老夫人吗？” “嗯。” 广平侯府现在的老夫人是老侯爷的续弦，与老侯爷育有一子，侯府的三老爷。 当年老侯爷在世时，没有来得及向皇上请立世子就因中风偏瘫，口不能言。 侯老夫人借机想让自己的亲子承爵，惹出了不少事端。 最后是如今的侯夫人赵氏，在她娘家的帮助下，帮宋尧承了爵位。 “那宋尧承爵后的表现可圈可点，也算对得起的祖宗基业，和岳家的帮助。” 顾玉宸说的这些，是宋时玥不知道的，她只看了关系谱。 “听说，侯夫人赵氏是因为生产后受风，缠绵病榻多年。若不是娘家势大，这会儿恐怕已经……” 顾玉宸说到这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婚书上写着你的生辰是景仁元年，三月二十七，立夏之日。” “不错，是师父捡到我的日子。”是她的出生日。 顾玉宸激动的想起来，带动了伤痛，疼的他呲牙。 “你要做什么？快平躺，别让我白救你。” 还是一如既往的利嘴，变相的关心。 顾玉宸不知是不是听惯了，还挺顺耳。 “我是想到，你可能真的是广平侯府的千金。” 宋时玥的声音带了一丝兴奋，“依据。” “我曾听人说起，广平侯夫人得的是疯病，早些年有人听到她说女儿不是她的。” 自己生的女儿，怎么会不是呢？ 如今想来，可能就是被掉包了。 “赵氏得病的时间，正好是景仁元年夏天。” 宋时玥瞪着顾玉宸，脑子里思绪万千。 都说母女连心，难道赵氏一早就发现了襁褓里的婴儿被换了？ 她想见赵氏的心迫切起来。 “别高兴的太早。” 顾玉宸不得不给她泼冷水，“高门大户，后院里的腌臜事各种各样，若你真是宋家女，当年的事是谁做的？为了什么？又都有谁参与了？” 顾玉宸顿了顿，又道，“宋尧不是傻的，据说从前和赵氏的感情还不错，可他一直没有调查过赵氏所说的是真是假，是不是代表他知情。” 若是那样的话，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亲生女换走、丢弃，甚至是要她死？ 宋时玥蹙眉，难道是赵氏做了对不起宋尧的事，碍于赵家的权势，他暗中报复？ “不想了，所有的假设都要建立在我是广平侯之女的事实上。” “就算你不是，广平侯这些年的不作为也值得推敲。” “若他们不是我的生父生母，就不关我的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如果你真的是广平侯嫡女呢？” “欠我的，统统还来！” 若她真的是广平侯嫡女，害她的一个都跑不掉，即便是她的生父。 宋时玥全身透着冷气和杀气，顾玉宸不由的叹息，这丫头也是个苦命的。 第26章 约谈 宋时玥想着宋正宜要考虑几天，再调查一番她的医术，才会上门。 哪曾想一大早的就接到了拜帖，约她午时去风雨楼面谈。 风雨楼是京城第二大酒楼，和摘星楼有很大差距。 好在价格实惠，饭菜酒水也算美味，是普通官员和文人墨客的首选之地。 只是，宋时玥不喜欢那酒楼的名字。 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 顾玉宸见她皱眉，以为是接近真相，她有了怯意。 “我陪你去吧！” 宋时玥瞪他，“不要糟蹋我的医术，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她有大、小梅陪着冲门面即可。 其实，她更想独自去，但有时候适当借助外力，会事半功倍。 顾玉宸还想争取，达叔来报。 “少爷、少夫人，太子殿下来探望了少爷。” 宋时玥冲顾玉宸挑眉，看我说对了吧，这是急着向你表示，昨晚的事与他无关。 顾玉宸轻笑，这丫头在深山长大，却是对很多事看的分明，聪明睿智。 “我们还有前晚的事，不如就让太子表表诚意，将前晚的事一并调查，给我们一个说法。” 顾玉宸点头，“就按你说的办。两晚的事都与他的兄弟有关，让他去查，也是给了他扳倒对手的机会。” “嗯，他得好好感谢我们。” 宋时玥露出了一副贪财样，惹得顾玉宸和达叔笑出了声。 “少夫人，太子带了不少礼物，属下看他诚意还行。” “他的诚意里还有赔礼。” 宋时玥可没有忘记玲慧公主的刁难和诬陷。 “达叔，你家少爷伤重，请太子来这里见面吧。” 她还要赴约，不能耽搁太久。 太子被带到瑞枫院，还没进院子，便看到院子里乌烟瘴气。 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直扑鼻腔。 “这是在做什么？” 达叔恭敬地回答，“禀太子殿下，少爷连日被刺杀，少夫人恐是招了晦气，一早请了道士做法……” “去晦气，用点艾草不就行了，怎么还请了道士？” 达叔没说驱邪避鬼，可太子却想到自己赶上了，心里特别不舒服。 “天灵灵、地灵灵，六甲六丁听吾号令……” 刘肆穿着宽大的道袍，束发髯须，在院子里跳来跳去，一手舞剑，一手挥尺。 太子疑惑的问道，“从哪请的道士，行不行呀？” “钦吾符令，扫除魔障，时到奉行……” 刘肆一尺子挥了过来，差点打到太子脸上。 吓得太子急退两步，刘肆却是不管不顾的念念有词，“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 宋时玥适时地从屋里走了出来，“殿下来了，实在不巧，我夫君伤重起不了身，只能请太子进屋了。” “不必了。” 太子嫌恶的看看院中的神坛，“顾少夫人，皇家寺院的净空大师德高望重，佛性禅心，修行高深。真要驱邪，本宫可以帮你们请来。” “哪敢劳动静空大师，只是这两日不太平，请人帮着镇镇邪。” 宋时玥一脸凄苦，“我家爷不知是招谁惹谁了，连着两日遇刺，衙门里连个过问的人都没有。” “衙门没人来吗？” 宋时玥摇头，“可能是看不起顾家是商户。” “怎么可能？” 顾家可是大楚第一皇商，就连王孙贵族都得给几分薄面。 小小的五城兵马司怎敢怠慢？ 太子身后的魏公公在悄悄的在太子耳边耳语几句，太子舒展眉头。 “顾少夫人放心，玉宸遇刺之事，本宫管了，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顾家一个交代。” 宋时玥面露惊喜，屈膝行礼，“民妇替夫君谢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 太子看看这场景，无奈说道，“让玉宸好好养伤，本宫该日再来探望。” “恭送太子！” 这么轻松就打发了，宋时玥垂下脸，遮去眼中的神采。 太子这趟来，没有见到顾玉宸。却给出了承诺。 “魏公公，你说顾玉宸能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顾大少聪慧，不然皇上不会对他格外喜爱，太子的来意，他自会想到。” “嗯，能想到就好，不枉本宫特挑选了贵重的礼物。” 想想都肉疼，他贵为太子，却没有顾玉宸风光。 看看这顾府的装饰摆件，哪一件都不比皇宫的差，只是受了等级限制，地方不大。 “魏公公，本宫要是查不出什么……” “怎么会，只要殿下肯查，就一定会查到什么。” 呵呵！那到时，就是要看他想查谁了。 刘肆一直到门房的人回禀太子的马车走远了，他才失力的瘫倒在地。 “妈呀！装神弄鬼的事儿，真不好玩。” 刘伍从墙头跳下来，“瞧你那出息，哥几个还想夸你呢，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挥尺。” “你知道个屁，我那是巧合、手误。” 刘肆脱下道袍，大冷的天，他后背的衣服全部湿透。 “知道我有多后怕吗？那一下真打上去了，所有人都得跟着殉葬。” 别说刘伍，就连宋时玥都惊住了，他们以为刘肆是故意耍帅，吓唬太子的。 “艹，你小子，真不靠谱。” 刘伍飞起一脚踢过去，刘肆连忙躲到宋时玥身后。 “不能怪我，谁让你们选我扮道士的。” “谁让你长了个牛鼻子。” 刘伍追着教训刘肆，宋时玥回过神来没有阻止。 小梅提醒她该去赴约了，她才叫住刘伍，“好了，他今天也辛苦了。” 虽然出了点小差错，但效果很好。 太子的来意是否达成，不关她事，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达叔，太子带来的礼物呢？” “留下了，属下这就让人抬过来。” 宋时玥笑了，“交给红叶登记造册，太子以后还会送礼的。” 红叶等人实在不明白，她家少夫人守着万贯家财，怎么还那么财迷？ 只有顾玉宸知道，那丫头不是真的贪心，她是在为自己离开顾家后的日子打算。 还有一点，就是她需要银子找她师父——癫老道。 他没告诉宋时玥，他早已命人在京城打听了好久。 没人见过与癫老道装扮一样的人，只能再去京城之外打听了。 宋时玥换了一套简单的装束，让达叔准备了一辆简单低调的马车。 今天的见面，她不想让无关的人注意到。 宋正宜会选风雨楼，应该也是考虑到，那里往来的人相对简单些。 让宋时玥没想到的是，等着她的不只一人。 第27章 赴约(1) 风雨楼和摘星楼是不同的街道，不同的方向。 摘星楼在东，风雨楼在南。 摘星楼所在的街道，车水马龙；风雨楼所在的街巷，也是熙来攘往。 只是摘星楼那边马车又多又奢华，风雨楼这边多的是轿子，偶尔过来的马车不是普通的，也是非常低调的。 宋时玥主仆三人在巷口下车，穿着简单，走在人群中毫不打眼。 大梅前后看了看，突然有趣的说道：“这巷子名字好听，叫飞花。就是没见到一朵花。” “你懂什么，这条巷子两边多是柳树，春天时柳絮纷像飞舞的花朵。飞花巷由此得名。” 小梅难得开口，一出口就很有意境。 宋时玥翘起唇角，这地方好，让俩个寡言的少女罕见的发言。 主仆不疾不徐的往前走，远远的就看到宋正宜在酒楼前焦急的张望。 宋时玥加快了脚步，宋正宜也看到了她，明显的松了口气。 “我好像没来晚。” 虽然被太子的突然造访耽搁了一些时间，可她没有精细打扮，节省了不少时间。 “没有，是我着急了。” 宋正宜怕她临时变卦，又担心待会儿的场面会吓住她。 “顾夫人……” “宋公子……” 两人同时开口，宋正宜谦让道，“顾夫人请说。” “哦，我宋时玥说出口事，不会变卦。答应的事也一定会做到。” “是，在下晓得了。” 宋正宜知道是自己急切了，“今日请顾夫人来，还有几人要见你，还望少夫人原谅在下，没有提前相告。” 还有人要见她？ 宋时玥没有急着问是谁,“这样啊，来都来了，见上一见，又有何妨？” “多谢少夫人。” 宋正宜对她的豁达很是高兴，好感加深。 宋时玥跟着宋正宜进了风雨楼，里面的景致摆设，与它愁苦苍凉的酒楼名字截然相反。 整个酒楼内布置的静谧雅致，古色古香，让人一进来就不自主的放松心情。 好像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酒楼外面，里面是一个世外桃源。 这酒楼的东家是个矛盾的人。 宋时玥一行没有上楼，而是向后院走去，路过好几处包厢，空气中除了酒菜的味道，还夹杂着袅缕墨香。 宋时玥看到里面的客人有品酒的，有作画的，还有吟诗奏曲的，就是没有大声喧哗的。 好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 “这里的东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时玥不由的喃喃出声，少有的对一个人起了好奇心。 前面的宋正宜闻言，转身笑道，“夫人初来京城，许多事物还不了解。” “怎么讲？” “京城有两大迷，一是摘星楼，一是风雨楼。他们存在多年，无人知晓背后真正的东家是谁。且风雨楼比摘星楼的年代更久。” “看来风雨楼背后的势力很强大。” “这就不清楚了，可以肯定的摘星楼的势力要大些，风雨楼更多的是众人的维护。” 宋时玥闻言再次看向一旁的包厢，顿时明白。 这里是很多人追求内心平静的地方，没有人想破坏它，便莫名的保持了和平。 宋正宜看她神情，知道她想到了原因，暗暗称赞她的聪慧。 后院很大，设有独立的小院，周围的景色宜人，既能赏景还能避免隐私外泄。 宋时玥对要见她的人有了期待。 他们进了最后面的醉月居，一位侍女上前行礼。 “大少爷，顾夫人，太爷吩咐奴婢带两位姐姐去偏房用饭。” 太爷？宋时玥一时猜不到是何许人，宋正宜正担心她拒绝。 宋时玥已淡淡的向大、小梅点头，两人心里担忧，但她们知道少夫人的意思不容置喙。 两人屈膝行礼告退，跟着侍女去了偏房。 宋正宜对顾府的礼教有了新的认知，对宋时玥管束下人的能力刮目相看。 这哪是山野出来的女子，那满身的气度与京城各府的贵女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房门从里面打开，宋正宜带着宋时玥绕过屏风。 “嘶!”几道抽泣声响起。 “醉薇？！” “薇儿？！” 一道人影激动的扑来，宋时玥本能的想避开，可是看到老太太的脸时，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宋正宜适时的拦在她身前，让赵老夫人抱了满怀。 “外祖母，别激动。” 回过神的赵青松上前扶住赵老夫人，“母亲，还未确定，别吓着人。” “诶、诶，我不激动，不激动。” 赵青松和宋正宜一左一右将老太太扶着坐回右边的主位。 宋时玥这才看向另一边的主位，神情肃穆的老者，满眼狐疑和惊讶。 他的右手边是一个中年男子，与那位扶老太太的男人长得相似，应该是兄弟俩。 宋时玥环视一圈，有了猜测，这是宋正宜的外家，殿阁大学士赵迁一家。 看来宋正宜信任赵家，多于本家。 “姑娘，能走近些吗？” 缓过劲儿的赵老太太伸长了手，宋时玥上前两步。 宋正宜连忙介绍，“外祖父、外祖母，大舅、二舅，这位就是顾少夫人。闺名……” 宋正宜看向宋时玥，她自己说道，“我叫宋时玥，师父随便起的名。” 是她前世的名，师父偷懒不好好起名。 她能说话表达意思时，她说自己起名，师父便痛快的同意了。 师父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何要叫这个名，也避免了她解释的麻烦。 赵青杉忍不住问，“难道你师父姓宋？” “我不知道师父姓甚名谁，叫了十多年师父，直到他将我嫁给顾玉宸。” 臭老道，你千万别让我找到。 从她的语气中，赵家人听出了埋怨、担心、怀念。 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但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赵迁示意宋正宜给宋时玥搬来椅子，“坐下说话。” 大楚着名的文豪，一向以严肃着称。 此时说话的语气很是轻柔，像是怕吓到宋时玥。 “顾少夫人，老夫今日和家人一起与你相见，是因为正宜。” 赵老爷子话音刚落，赵老夫人便急切的抢话。 “你与我的醉薇，就是正宜的母亲长得太像了。” “母亲，别着急啊。” 一来就想认亲，人家小姑娘会不乐意。 赵老夫人被打断，不高兴的瞪了儿子一眼，双眼垂泪。 宋正宜叹口气，向赵老太爷抱抱拳。 “外祖父，还是让正宜来问吧！” 第28章 赴约(2) 赵迁颔首，所有人落座。 宋正宜看向宋时玥，“顾少夫人，你说你能为我母亲医治。” “我的医书尚可，能否为令堂诊治，要见到她本人才知晓。” 这话说得谦虚，他们连夜调查来的，顾大少昨夜受了重伤，命在旦夕，眼前这个少女救治的。 今早的消息，顾大少好了大半。 不过，赵迁很满意，小姑娘懂得把握分寸，不说大话。 宋正宜继续道，“不瞒少夫人，我请外祖调查了你。” 宋时玥自己就让他去查了，对此不以为意。 “你知道我有能力医治就好。” 嗯，性情豁达，是个大度的孩子。 赵迁暗暗点头。 宋正宜看看赵老夫人，转头说道，“你看到了，不仅是我，就是我外祖母和外祖一家，都认为你长的像我母亲。” “不是一点像，简直就是与醉薇年轻时一模一样。” 老妇人哽噎的说道，伸手拉住宋时玥的手。 宋时玥没有抗拒，任由她两手握着。 赵迁眼中有了笑意，这孩子是个善良的。 宋正宜看看外祖母的手，暗暗嘀咕，还没有确定，就这么稀罕了。 万一不是，岂不是要老太太失望难过？ 宋时玥看他走神，悄悄地踢了一下宋正宜的脚，示意他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 “咳咳！” 宋正宜差点被口水呛着，遭到外祖和两位舅舅嫌弃。 宋时玥看到他们的眼神，心道赵家还挺有趣。 “顾少夫人，能知道你的生辰吗？” 宋正宜问这个问题，没抱希望会得到回答。 毕竟他们是陌生人，怎么能随意将生辰告人？ “景仁元年，立夏之日。” 赵老夫人的手立刻握紧，“对上了、对上了。我可怜的孩儿。” “母亲～” 赵青松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长得像，生辰对得上，就能断定这个小姑娘是妹妹的孩子？ “我说是就是了，姓氏、年龄、相貌都一致，还能有差？” 赵老夫人像个孩子，非要旁人和自己想法统一。 赵迁看宋时玥始终都是稳当当的，不急不躁。 脑中灵光一闪，“丫头，你心里是否已有猜测？” “猜测你们是我亲人吗？猜测我是广平侯府真正的千金吗？” 宋时玥冷静的像在说别人的事。 赵老爷捋了一把胡子，点头，“不错，小丫头恐怕早有想法。” “是的。” 宋时玥也不藏着掖着，大方承认，“在宋大少和我说，与他母亲相像时，我就有猜想，但没有证据，只是猜想。” 就是现在证据也不全面。 “我被师父捡到，相依相伴十五年，对父母没有什么情分，没想过要认祖归宗。” 宋时玥说到这儿，就看到赵大学士的脸色变了变，赵老夫人的眼睛红了起来，其他人倒是还算镇定。 “我与父母缘浅，不强求。只想知道，当年为何要丢弃我？” “不、不是丢弃。” 赵老夫人急了，“不是你母亲丢弃，她也不、不知情啊！” 老妇人眼泪狂流，泣不成声。 赵青杉替老妇人说道，“当年妹妹生产，异常艰难，诞下婴孩只看了一眼，便累极昏睡。” 宋时玥回想起当时模糊的美人印象，很是疲惫。 “直到第二日一早，我们去探望，妹妹才醒来。” 赵青杉顿了一下，艰难地开口，“当仆妇抱来襁褓，妹妹只看了一眼，就说孩子抱错了。” 这些往事，当时已有七岁的宋正宜，印象深刻。 母亲说孩子抱错了，众人皆无法相信，侯府当时三房女眷，只有母亲一人生产，怎么会抱错孩子？ 侯府老夫人就说母亲难产身子弱，跟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外祖母听不得这话，和宋老夫人争执起来。 母亲见没人帮她找孩子，不顾刚刚生产，冲下床榻，光着脚奔出院子，四下寻找。 宋正宜至今还记得，母亲被拉回房间时，那绝望和不可置信的眼神。 她苦苦哀求众人帮忙找孩子，可是没人相信，也无法相信。 只是见过一面，怎么能判断出孩子被掉包了？ 就连赵老夫人都怀疑女儿是不是没睡醒，广平侯连忙让人请了太医诊治。 结果就是，产后受风又着凉，得了癔症。 一开始，赵家人不相信产后受风会得癔症，想尽办法，遍寻名医为赵醉薇医治。 只是越治越糟糕，从那以后，赵醉薇便在没有离开过床。 赵青杉的叙述，让几个男人都痛苦不已。 他们没有相信赵醉薇的话，让女儿（妹妹\/母亲）在失女的痛苦和众人的不信任中过了十多年。 赵老夫人抹了一把泪，又紧紧的握住宋时玥。 “你就是我的外孙，是我薇儿的亲生女儿。” 不论姓氏，就凭长相、年纪，还有这通身的灵气，就和她的薇儿无二无别。 赵老夫人认定了宋时玥就是她嫡亲的外孙女。 宋时玥的内心是震撼的，什么样的母亲能仅凭一眼就断定女儿不见了？ 什么样的母亲能仅凭一眼，就能将刚出生的婴孩记在心间？ “娘的小乖乖，是个聪慧的。” 宋时玥想起当时听到的，柔柔的嗓音满是骄傲。 她娘那时就知道她是个聪明的，赵醉薇会是她生母吗？ “顾少夫人，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你愿意为我母亲医治吗？” 宋正宜压下心头苦涩，担心他们这些人的急切，会吓跑宋时玥。 赵迁困难的吞了口水，“丫头，虽然依据不足，但老夫可以断定你就是薇儿的亲生女，实在是太像了，没有血缘关系是不可能的。” 这个不一定，完全相像的两人也可以不存在血缘关系。 但宋时玥无法解释清楚，也没有那个必要。 是不是的，她见到赵醉薇便能确定。 现在嘛，她已经有七分相信，自己就是赵醉薇的女儿。 突然想起那两人曾经说的话，“广平侯府有个如夫人？” 宋正宜愣住了，“少夫人为何有此一问？” “哦？随便问问。” 总不能说是自己一出生就有记忆，听到丢弃她的两人说的话。 正想如何解释，赵老夫人说道，“如夫人是对各府贵妾的统一称谓，广平侯府连上已逝老侯爷的贵妾，有四位如夫人，丫头问的是哪个？” “啊？这么多！” 这可是宋时玥没想过的，看来要先查找真相，不容易啊！ 赵迁活了这么久，又为官多年，更是做到了天子近臣，眼光毒辣。 这丫头会有这样一问，难道调换婴孩的事，与某个如夫人有关？ 赵迁心里疑虑陡升，这丫头到底知道些什么？ 第29章 赴约(3) 被赵老夫人打岔，宋时玥就势错开了话题，不再提如夫人之事。 而是问起了麻子脸，“据我师父回忆，他捡到我之前，和两人擦肩而过，其中一人脸上有个大痦子长在下颚处，被另一人称呼麻子哥。” “麻子？脸上有麻点吗？” 宋正宜反应很快，“你师父是觉得，是那两人丢的你？” “嗯，他老人家是这样猜测的，毕竟深山老林，又是大半夜，只有那两人出现，还是鬼鬼祟祟的。” “麻子？” 宋正宜脑子快速运转，就是想不出是谁？ “广平侯府好像没有叫麻子的下人啊！” 宋时玥仅有的两个线索，没有办法立刻求证，只能慢慢来。 这样一来，她的身份还是不能确认。 宋时玥不想盲目认亲，她有自己的原则。 而她会认亲的想法是刚才有的，如果赵醉薇真是她的生母，她会认那个一眼能辨出女儿的母亲。 不管她怎么想，赵家人已经认定了宋时玥就是赵醉薇的亲生女儿，现在就是要有一个让外人信服的依据。 赵迁看宋时玥很是淡定，一阵心酸，这孩子经历了什么，小小年纪有如此心性。 就连宋正宜此时都很激动，一点没有往日的沉稳。 可这个初为人妇的小姑娘静静的坐在那里，从容不迫，一脸心中有数的样子。 “丫头，老夫看你已有章程，这不影响我们对你的确认。” 赵大学士第一次对人说话如此温和，就连自己的嫡女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你说说自己的想法。” 宋时玥对老爷子的态度很满意，她也不扭捏。 “我想见一下夫人，一是为她诊病，二是看看我们有没有母女牵系。” 都说母亲和子女连心，宋时玥想看看她和赵醉薇有没有心灵感应。 “这个好说，只要少夫人方便，随时可去诊视。” 宋正宜听她愿意去侯府，恨不得现在就带人回去。 赵老爷子对他的急躁，很是不满。 “正宜，一切都要遵从丫头的意愿。” 宋时玥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通情达理，他可是在官场侵浸多年，官威很重。可是赵老爷子却愿意尊重她的意愿。 她看向殷殷期待的赵家人，升起一种莫名的亲近心。 若他们真是自己的家人，感觉也不错。 “赵老爷子，老夫人，赵大爷、赵二爷，宋大公子。” 被她一一点名，赵家人正襟危坐，虽然不太满意她的称呼，但可以体谅她的谨慎。 “丫头，有话直说。” 宋时玥起身福礼，“我在襁褓时被下毒、丢弃，一定要查出原因，严惩幕后凶手。” 赵家人仔细琢磨她的用词，“下毒？凶手？” 赵青松惊呼，“他们当真是要置丫头于死地吗？！” 三更半夜，丢弃到凶兽出没的深山老林，还双保险的下了毒，根本就是想断丫头活路。 宋时玥想到那两人的话，声音中透着冷气。 “幕后之人就没有给我留活路，他不是杀人凶手是什么？” 赵老夫人“嗷”的一嗓子痛呼，“天杀的，谁这么狠心害我外孙女和薇儿。” 薇儿！ 对啊！幕后人调换襁褓，可有想过赵醉薇会分辨的出，会揭露阴谋？ 若是幕后人想到了，赵醉薇会突然失常，是不是也被人下了药？能让人表现失常的药。 她将自己的猜测说给所有人，赵家人回想当初，羞愧不已，他们忽略、错过了醉薇的求助。 “赵老爷子，我去侯府见夫人，不想屋子里以外的人知道。” 她不想事情没有确认，就打草惊蛇。 赵老爷子猜到她的想法，沉思片刻说道，“丫头，你不觉得以真面目进府，会更快引蛇出洞吗？” 就凭她和醉薇长得相似的容貌，就会让那幕后之人警觉、惊慌。 宋时玥顿了一下，“那样的话，可得好好谋划一番。” 一切都发展的太快，出乎了她的预料。 赵迁始终没有在她脸上看到急切、慌张，或者是身份被他们认可的喜悦。 这丫头真是沉得住气，是个有作为的。 “父亲，先用饭吧！别把丫头饿着。” 赵轻松一看还有的谈，不能让这个外甥女饿肚子，那让他们太不堪了。 宋时玥任由他们叫丫头，这样免得尴尬。 老夫人拉着她坐到自己和老头子中间，宝贝的不得了。 宋正宜时不时的偷眼看去，高兴又心酸。 高兴母亲的病有转机，高兴这位灵气逼人的少夫人是自己的亲妹妹，虽然这是他们单方面的想法。 但他和赵家人一样坚信，就是她了。 心酸的是，宋时玥还没有承认，一向疼爱他们的外祖母已经喜新厌旧。 他和二弟的地位不保啊！ 说起来，亲情的联系很微妙。 宋燕舞从小就跟在他和二弟身后往外祖家跑，可是外祖和外祖母对她怎么也亲热不起来。 他一直认为是因为母亲的原因，如今想来，是因为没有血缘的关系。 倒是二弟，可能是年龄相近，对同样没有得到母亲关爱的燕舞，很是疼爱，甚至是宠溺。 若是他知道，自己宠爱的妹妹，不是亲的，会怎样？ 宋时玥没有拘谨，她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赵家的用餐规矩此时已荡然无存，老妇人和她很聊得来。 宋时玥时不时的和老爷子说上两句，在回答一下两位赵舅舅的问题。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撤下餐盘，老妇人用情过度，有些疲倦，不舍得离开，只肯在隔间的软榻上休憩片刻。 宋时玥和赵老爷子等人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不知不觉间，他们忘记了刚刚认识宋时玥，只觉得相处起来自然亲切，很是舒服。 直到夜幕降临，宋时玥先行离开，赵家人还在回味今日的相处场景。 “父亲，儿子敢肯定，她就是妹妹的亲女。” “二弟说的是，她说话的神态，眼中闪烁的灵气，都与小妹如出一辙。” 宋正宜却是道，“那二位舅舅没看到她厉害的时候，很是盛气凌人，就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赵迁蹙眉，“老夫以为她不是莽撞的人。” “外祖，她不是莽撞，而是无所顾忌，便无所畏惧。” 宋正宜回想着摘星楼那日，将他看到的宋时玥，讲述给大家听。 赵老爷子突然笑了，“是个有胆魄的。” “不畏强权，好样的。”周青松忍不住赞赏。 赵青杉亦是夸赞，“不卑不亢，还有谋略，是个聪慧的。” 她像醉薇一样聪明，有多份坚韧和胆识。 赵老夫人只关心，“顾玉宸那小子还算有担当，能护住丫头。” 赵老爷子听老婆子提起顾玉宸，眼神闪了闪，怎么就嫁给他了？ 第30章 三天三波 宋时玥一出风雨楼，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刘肆和刘伍。 “少夫人，您可出来了，少爷很担心您。” 不管真假，有人惦记自己，宋时玥还是很高兴的。 脚尖轻点，她便上了马车，“别耽误了，赶紧回吧！” 她回去要准备个药箱，还有出诊的一应用具。 赵老爷子觉得宜早不宜晚，趁着其他人不晓得宋时玥的真实身份，给那个幕后人一个措手不及。 她明天就能确定赵醉薇是不是自己的生母了。 握紧有些发抖的手，她的心里很是雀跃。 “咻！咻！咻！” 一连三支羽箭破空而来。驾车的刘肆和刘伍只来得及向两边避闪。 “梆、梆、梆。” 三支羽箭射入宋时玥打开的车门框上。 一脸暴怒的宋时玥跳了出来，抢过马绳勒停马车。 直接拔下门框上的羽箭，向路旁丢过去。 此“丢”的力道之大，直接逼出了房顶上隐藏的三人。 “你们是谁？或者是谁派来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 宋时玥的话里灌注了内力，震的刘肆几人耳朵疼。 “桀桀桀，顾少夫人了不得，功力高深啊！” 房顶上居中站着的黑衣人，个头不高，语气很傲。 宋时玥眯眯眼，“蒙着脸还占个c位。你是哪号人物？报上名来。到了阴曹地府也好让阎王给你安排个好去处。” “呵呵呵！阎王不收我的。” 刘肆揉揉耳朵，“少夫人，此人的声音不男不女的，恐怕是个阉人。” “混账！你才是阉人。” 被刘肆骂的黑衣人怒不可遏，隔空甩来一巴掌。 宋时玥及时的将刘肆推开，车厢壁上落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刘肆不由的一阵后怕，好强大的功力，就是少爷全盛时期都没法比。 刘伍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没出息这就怕了？谁让你嘴贱？ 宋时玥没理会两人的眼仗，她扬声道，“你要对付的是我，来吧！今晚决一死战。” 一提气，宋时玥上了房顶。刘肆、刘伍要跟，被她喝止。 “别上来！不要白白送死。” “桀桀桀，少夫人还是爱护属下的。” 中间的黑衣人不急不缓的亮出长剑，“就让我来会会少夫人。” “呵呵！话多死的快。” 宋时玥话音未落，便向中间的黑衣人扑去。 她和顾玉宸一连三日遭刺杀，就是泥人都有三分脾气。 今晚她一定要给这些人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象。 中间的黑衣人反应极快的应战，奇怪的是他旁边的两个黑衣人齐齐后退，没有参战的意思。 宋时玥的怒火被挑起，既然那两人没有一起上的打算，她便专心应对这个狂妄的女人好了。 不错，那个黑衣人是个女子。宋时玥在她出声之时便听了出来。 那又怎样，她可不懂得怜香惜玉。 有胆量挑起她的愤怒，就要有能力承受后果。 黑衣女子以为自己的武功已是少有对手，今天却碰上了铁板。 宋时玥一掌逼近她的面门，黑衣女子堪堪躲过，举剑刺去，发现宋时玥的两手，不知何时多了两把短剑。 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宋时玥的左手剑攻上，右手剑攻下，势要割掉她的脑袋。 惊险的避过，黑衣女人喘着气道，“少夫人够狠，出手就是杀招。” “对于一个要杀我的人，怎么可能仁慈？那岂不是对自己残忍？” 宋时玥连续不停的出招，将黑衣女子打的只有招架之力。 小梅担忧的问，“伍哥，少夫人占了上风，是吗？” “这还看不出来，咱们少夫人厉害着呢！” 刘肆一脸崇拜，挑衅的看向屋顶的另外两人。 “别生事，人家根本没想对付咱们。不然咱们不是那两人的对手。” 刘伍白了刘肆一眼，就他这智商，当年怎么就能把名字抢到他前头？ 刘伍心里实在不服气，可已成事实多年，他总不能把老主子挖出来，重新起名吧！ 房顶上的黑衣女子被宋时玥打的急了眼，使出了全身招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箫声。 站在后面观战的一人开口，“你不是她的对手，该走了。” 另一人见黑衣女子不停手，不得已加入进去，“别打了，速速离开。” 宋时玥不依，“你们是什么人？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跑，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男人不解释，直接隔开她的攻击，拉着女子迅速离开。 宋时玥要追，另外一人扔出个东西，空中顿时冒出烟雾，阻挡了视线。 “不会吧！有烟雾弹？没听到响啊！” 宋时玥无奈跳下房顶。 大梅急切的询问，“少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好着呢！”宋时玥跳上马车，让刘肆驾车离开。 “站住！” 一个中年人从巷子窜出来。 “你们毁坏了我的房子，要赔偿。” 宋时玥看看房顶掉落的瓦片，好像上面是有个窟窿。 “你哪只眼看到是我们毁坏的，有何凭证？” 刘肆恶声恶气的说道，还把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 中年男子吓的瘫到地上，任然哆嗦的强调，“我看到了，就是那个女子破坏的。” “呵呵！原来你眼瞎，明明是三个黑衣人做的。” “我、我才没瞎，你们是顾府的人，必须赔偿。” 他的眼神向车厢瞄去，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地方刻着个“顾”字。 真是好眼力！ 宋时玥对那个黑衣女子咬牙切齿，“小梅，给他银子。” 小梅不大情愿的丢给那人一张银票，看着上面的“百”字，中年男子和宋时玥同时呲牙。 一个是高兴目的达成，一个是心疼加肉疼。 “小梅，以后出门带铜板。” 再不济，准备些碎银也好啊！赚钱很难的。 小梅乖巧的应下，心里嘀咕，少爷那么张扬，府里下人逛街都是装着银子，没有几个会带铜板。 可是少夫人却很节俭，这以后府里的仆人奴婢会不会降工钱？ 宋时玥不知道她的想法，只觉得这钱花的冤枉，都怪那女子。 她暗暗记下，再见到时，先让她还银子，哪怕是一半，也得给。 搞破坏的是他们两个，不能她一人承担。 思绪回转，宋时玥看着刘伍说道，“今晚的人，好像不是来刺杀的。” “是的夫人，另外两人完全没有上手的意思。” 宋时玥喃喃道，“今晚的人，和前两晚的都不是一路。” 三天来了三波，他们到底招惹了谁？或是谁们？ 第31章 糊涂 宋时玥回到顾府，顾玉宸已经知道他们又遇袭的事。 “怕了么？” 这丫头救了他，两人又被成了亲，看似捆绑在一起，但她要离开，他也没理由拦着。 所谓的约定，对这丫头根本不具约束力。 “这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很招人烦。” 活了两辈子，宋时玥对生死看的很淡。 “顾家就算是商户，也是皇上亲封的皇商，不看僧面看佛面。” 宋时玥盯着顾玉宸，“那些人对你应该是拉拢，不是暗杀。你到底还有什么身份？或者做了什么事？遭来祸事。” 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和他合作会有危险，可是什么样的人会天天遇险？ 顾玉宸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你说错了，这三天的刺杀，没有一个是冲我来的。” 宋时玥一噎，仔细想想，好像是他说的那样。 前晚和今夜明显都是冲着她，昨晚他是被楚王连累了。 “今晚的人不像是要我命的，倒像是在试探。” 宋时玥静下心来回想，“前晚的人是真的针对我，但是因为你。” “所以，这是三波人，三个幕后主使。” 顾玉宸长长的吐了口气，“这几天的事都凑一块儿了，以后应该会好些。” “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既然跟着你到了京城，就不会被吓跑。” 宋时玥看向一旁的烛光，一只飞蛾在周围转了几圈，飞进了灯罩，不一会儿便无影无踪。 “我明日要去广平侯府。” 顾玉宸猛地坐起，带动伤势，疼的他倒抽口气。 “你这么激动作甚？” “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去侯府，万一有危险呢？” 宋时玥告诉他今日赴约的情形，还有赵家人对她的态度。 “他们这就认定你是赵夫人的嫡亲女儿，是不是太草率，或者……” 宋正宜只因为这丫头和侯夫人长得像，就有了想法，赵家人还因此认定了她。 进展太快，顾玉宸不由的想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你觉得侯夫人赵氏，会是生母吗？” “八九不离十，但要见面后，我才会最后确定。” “你这一去，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若是真的，当年害她的人就在侯府，那她去了就是主动暴露身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赵老爷子说的对，十多年了，要想将幕后人引出来，就要给他个措手不及，自乱阵脚。” “既然决定了，就去做吧！只是我不能陪着……” “不需要你赔，我能自保。” 宋时玥戏谑的看看顾玉宸伤病的身体，“你也够惨的，旧伤刚好，又添新伤。” 这运气，也没谁能比。 顾玉宸无语，直挺挺的躺下，又是一阵疼痛，疼的呲牙咧嘴。 宋时玥看他一副病娇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你可真是纤纤玉体难扶持，病态娇颜惹人怜。” 顾玉宸被她画虎类犬的形容气笑了，“你会怜爱在下？” “可怜有，爱是啥？” 宋时玥的反问，差点让顾玉宸岔气。 他一向说不过这丫头，干脆拉高被子蒙头睡觉。 小样!姐会被你将住？ 宋时玥带着笑容准备明日的物品，没有看到顾玉宸偷偷掀开被子一角…… 皇宫东面的正阳街，这里住的都是权贵，楚王府就建在这条街上。 这一日的楚王府大门没有打开过，楚王缩在自己的房间，惊魂未定。 “王爷，奴才打听清楚了，顾大少受了重伤，太子去了没见到人。” 楚王荣实抬起憔悴的娃娃脸，“顾玉宸可有生命之危？” “这倒没有，好像是府里有高人诊治。” 顾家富有，养几个名医不是不可能，更别说极品好药，从来不缺。 “没事就好，若不是他，本王恐怕就交代了。” 楚王眼底充满阴鸷。昨晚的刺杀，是冲他来的，顾玉宸赶巧替他带走。 虽然是碰巧的，他也得记着这份恩情。 另外，背后的主谋一定是他的某个好兄弟。 但……楚王脑子里转了一圈，排除了太子。 他不傻，太子离开的太过巧合，最容易让人怀疑。 这是有人想引起他的误会，让他和太子起嫌隙，进而开始争斗。 只是那人忽略了太子多精明，是不会让人有质疑他的机会的。 这么明显的漏洞，不像是哪位皇兄皇弟会做出来的。 卓公公看着楚王苍白的娃娃脸叹气，四皇子太不容易了。 “王爷，您说有没有可能是顾玉宸安排的？” “嗯？你为何这样想？他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他怀疑前晚的遇袭是您做的？” 这倒是有可能，他不就是为了排除嫌疑，才会特意找他喝酒化解。 并在路上碰到有着同样想法的太子，这才有了三人一起去喝酒。 “不会是他吧？在摘星楼，他没有答应合作，也没有拒绝。他该知道本王有求与他，不会对他下手。” 而且，“若是顾玉宸做的，为何会真的受伤？” 卓公公脑洞大开，“故意的，就是为了拖延和您合作。” 是这样吗？可是那晚所有人都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只说要少夫人拍板。 楚王摇摇头，“应该不是他。” 那么前日夜里是哪个王八羔子做的事？昨儿个晚上又是谁主使？ 就在这时，有侍卫进来禀报，“王爷，刚刚的消息，顾少夫人遇袭。” 咦？ 楚王直起了身子，“顾少夫人不在府里照顾自己夫君，跑哪里遇袭？” “顾少夫人去了哪里不知道，是在回顾府的路上遇袭。因为弄坏了住户的房顶，还被主人家索赔，现在已传遍了京城。” 楚王呆住了，难道他会遇袭，是被顾玉宸拖累的？ 是因为顾玉宸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又因为顾玉宸把决定权交给了一介妇人？ 不对啊！那杀手的魔掌明明是拍向他的。 “王爷，五城兵马司那边回话，太子接手调查顾少和您的遇袭案件。” “是父皇下的旨？” “是太子主动请的旨。” 只是想把自己摘出去，好高明的招数。 难道这一切都是太子做的？主动调查是为了抹掉可能留下的线索？ 楚王发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他越想越糊涂了。 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与他的某个好兄弟有关。 宋时玥和顾玉宸怎么也不会想到，楚王会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还把顾玉宸也怀疑上了。 他们两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第32章 广平侯府(1) 晨曦穿过窗缝，照进室内。 宋时玥睁开眼就看到一旁床上的顾玉宸瞪着自己。 “早啊！一大早眼睛瞪的像铜铃，很吓人的。” “有你的牛头马面罩吓人？” 宋时玥煞有其事的点头，“有过之无不及。” 这个臭丫头，怼他从不犹豫。 “咳咳！让达叔陪你去广平侯府吧，更有气势些。” 他担心她人生地不熟，会被人骗，被人欺。 “谢啦！没有必要。” 宋时玥知道他是好心，“赵家人要陪，我也拒绝了，太扎眼。” 这一次去她只是想确认一下，是否如她的猜测，和赵家人希望的那样。 并不想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可能的幕后黑手。 她不想事情没搞明白，真相没有浮出，就让幕后真凶狗急跳墙，害了赵醉薇。 见顾玉宸还要劝，她连忙说道，“有大、小梅跟着呢！” 那姐妹俩够机灵，又有武傍身，带她们足够。 “让许新和许朗也跟着，他们在外面等着，好有个照应。” 宋时玥不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人家的好意不过分。 “好！就让他们跟着。” 京城的人对刘肆、刘伍太熟，容易暴露她的行踪。 许新和许朗很少露面，不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依旧是低调的马车，果然没有让守在顾府外面的人注意到。 宋时玥一路顺畅的到了广平侯府，宋正宜早已等在门口。 看到宋时玥戴着帷帽下车，宋正宜还愣了一下。 “在见到你母亲前，我不想节外生枝。” 宋正宜很快反应过来，“妹……少夫人所虑甚是，请跟我来。” 许新和许朗被安排到倒座房里饮茶，大、小梅跟着宋时玥往后院去。 一行人安静的穿过前院、中院，也许是宋正宜提前做了安排，一路上除了几个忙碌的丫鬟小厮，他们没有遇到其他主子。 广平侯府看上去还没有顾府大，前院和中院之间有一个小小的花园。 而且房屋太多，显得拥挤。 宋正宜小声说道，“按大楚官吏规制，广平侯府享有五进的院子，已是很大。只是没有分家，四房人都住在这里，有些拥挤。” 宋时玥没说什么，点头表示明白。 顾家绝对比广平侯府占地广，不仅房间多，前中后都有不小的花园，尤其后花园还有个很大的人工湖。 只是受规制限制，只有三进院子。 这么一比较，顾家的财势，和在皇帝面前得宠的程度，显然超过了广平侯府。 怪不得那些权贵对顾玉宸又嫌弃又恭敬，既得忍着，还得捧着。 钱财是个好东西。 他们越走越偏，宋时玥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带着帷帽，宋正宜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仿佛知道她会不解，开口解释。 “母亲久病不起，老夫人担心过了病气给父亲，让父亲搬出主院。外祖得知后，主动提出让母亲搬到后院的牡丹园。” 宋时玥一怔，侯府老夫人以退为进，是个有手段的。 就听宋正宜自顾自的说道，“其实牡丹园真心好，阳光充足还安静，离着后门也近，母亲犯病时，找大夫也快些。” “既然家中有病人，为何不请府医，那样不是更方便？” “曾经请过，只是母亲情绪经常不稳定，还伤了人，那之后就没有人愿意长住，给母亲医治。” 宋时玥冷哼！ “还是你们不够诚心，多使些银子，就不怕没人来。” 有钱连鬼都能使唤，有什么请不到人的？ 宋正宜哑口无言，他记得当初外祖曾提过要为母亲请府医，由赵府出薪水。 祖母当场就拒绝了，说是赵家埋汰侯府。 可府里一直没有再为母亲请过府医，只是犯病时很快就能请来万和堂的苗郎中。 直到他十二岁那年，觉得母亲的症状越来越重，这才又请了外祖，求了皇上的恩典，让太医院派了人来医治。 十年了，就连林太医的药都不起作用了。 这期间，外祖和舅舅们边寻名医，每一个都说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期，已无回天之力。 宋时玥很想问一句，怎么处处都是赵家出面，广平侯呢？他是吃干饭的？ 碍于大家不熟悉，宋时玥忍了再忍，忍下了疑惑。 终于到了后花园，宋时玥也意识到，侯府比自己看到的要大。 这里虽然没有顾家的人工湖，但花园比前面的大很多，景致不错。 牡丹园在花园的南面，穿过花园就是牡丹园，在往后就出了广平侯府。 呵呵！好一个安静之地，后街是仆人出入的地方，能安静到哪里。 所谓安静，是没有讨厌的闲杂人打扰吧？ “大少爷来了，给大少爷请安。” 坐在门墩上的小丫头起身行礼，声音很轻。 “夫人睡着了吗？” “刚刚喝了药，这会迷糊着呢！” 宋正宜轻“嗯”了一声，引着宋时玥进了屋。 小丫头好奇的打量宋时玥，遭了大梅一记瞪视，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 房间里满是药味，宋时玥提了提鼻子，嗅出药材都是安神镇定的，但剂量过大，会有很多副作用。 “夫人现在的药马上停掉，不能再服用。” 说着话，绕过屏风，床榻前的守着夫人惊讶的循声望来。 宋正宜还没开口，她便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说停药？” “婉姨，这是我为母亲请来的女医。” 宋正宜转过脸，“婉姨是母亲的陪嫁丫头，对母亲忠心耿耿。” 宋时玥看了过去，谢婉也看她，眼中有说不清的激动。 “是个女大夫？你说夫人不需再服药是吗？” 宋正宜叹气解释，“婉姨一直觉得母亲没病，反倒是吃药吃出了病。” 宋时玥眼角一挑，这位婉姨是知道什么吗？ “之前的药，已经没有疗效，反而会起坏作用，是以，我说停药。” 宋时玥看着婉姨，“是否在服用其它药，等我诊脉后再定。” 宋正宜点头，让开位置，让宋时玥站到床榻前。 宋时玥向大梅小梅点点头，她们放下药箱，走到门外。 在婉姨狐疑的目光下，宋时玥摘下了帷帽。 “你……” 婉姨震惊的再说不出一个字。 宋时玥没有看她，视线投到了床上的女人身上。 女人的头发花白，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嘴唇紧闭，形若枯槁。仿佛随时会驾鹤西游。 她还不到四十，却似毫无生机，仿佛随时会驾鹤西游。 尽管如此，宋时玥还是看出了她往日的轮廓。 宋正宜尝试的唤了一声，“母亲，妹……宋大夫来看您了。”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婉姨不可置信的张大嘴，是姓宋吗？难道…… 宋正宜叫了好几遍，床上的人动了动眼皮，却没有掀起来。 宋时玥抿抿唇，模仿着当年听到的语气，轻轻的说道，“夫人快看，小姐在笑，是个好性子的。”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婉姨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宋时玥继续道，“娘的小乖乖，是个聪慧的。” 婉姨猛地用力的捂住嘴巴，惊愕的将眼睛瞪大到不能再大。 床上的女人缓缓睁开双眼，慢慢的聚焦，露出温柔的眼神。 那一刻，宋时玥确定了这女人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一样的眼型，一样的柔光。 宋正宜震惊的看着母亲灰败的脸上一点一点有了神采。 婉姨扑到床前，“小姐，是小小姐，小小姐回来了……” 第33章 广平侯府(2) 婉姨跪在床前，看到夫人的眼神在寻找什么。 立刻转过挂满泪痕的脸，对宋时玥小心的说道，“你是小小姐，对不对？您刚才的话，是小小姐刚出生时，奴婢和小姐说的。您就是小小姐。” 当下没有人顾得上去质疑，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怎么听到，并记住了那些话。 宋正宜不知道如何反应，他的脑子乱的很，耳朵里嗡嗡的响。 宋时玥只说了两句话，母亲就露出了如常人一般的反应。 她的意识一直是正常的吗？这些年的诊断医治算是怎么回事？ “乖乖、我的乖乖。” 赵醉薇轻声呢喃着，目光缓缓落在宋时玥的脸上。 盯了好久好久，直到宋时玥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 赵醉薇突然挣扎的要坐起来，嘴里疯狂的喊着，“乖乖，我的乖乖，快到您怀里，有人要抢走你，抢走娘的乖乖。” 宋正宜失望的闭了闭眼，果然还是疯的吗？ 为了避免母亲会伤到宋时玥，也为了避免母亲病情加重。 宋正宜焦急的建议，“要扎针吗？之前遇到这种情况，请来的大夫们大都会用针灸术。” “大少爷，小姐不是犯病了。” 婉姨不顾自己鼻涕眼泪一大把，恳求宋正宜和宋时玥不要让她家小姐再睡觉。 宋时玥蹙眉，想来之前那些大夫嫌赵醉薇吵闹，药方和治疗的手段都是让她沉睡的。 所以赵醉薇的生理机能变得迟缓，更加会要了她的命。 宋时玥没有施针，而是坐到了床沿，轻轻的环住了赵醉薇。 在她耳边轻柔的唤道，“娘，你的乖乖回来了，回来找您了。” 赵醉薇将她的轻言细语听了进去，闻着她身上清爽的体香。 在没有针灸，没有服药，没被敲晕下，安静了下来。 宋正宜不可思议的看着宋时玥，这就是母女连心吗？ 宋时玥一手轻轻的抚着赵醉薇的后背，一手顺势滑到她的手腕。 这脉象…… 宋正宜心里一紧，难道母亲的病，这个刚认回来的妹妹也束手无策？ 片刻后将赵醉薇轻轻放平，让她舒服的躺着。 赵醉薇目不转睛的盯着宋时玥，神情温柔。 婉姨没有看到宋时玥给赵醉薇诊脉，她擦干鼻涕眼泪，欣慰的憨笑。 “真好！小姐终于等到小小姐回来了。” 宋正宜喃喃道，“母亲一直在等妹妹回来。” “可不是吗？若不是有这份执念，小姐何苦忍耐十多年。” 宋时玥心头微动，不等她询问，婉姨已经说道: “小姐这些年时有清醒，她不想喝那些药，可是每每看到大少爷担忧的眼神，还有那份拳拳孝心。 小姐不忍拒绝，只能强迫自己服药。 只是服药后，只会让自己更加虚弱，更加的神志不清。” 宋正宜惊得后退几步，原来他的孝心才是导致母亲病症的原因？ “大少爷，不必自疚，小姐说，若不是那些药，她可能活不到现在。也没有机会等到小小姐。” 宋正宜糊涂了，“那些药究竟是对症下药，还是致命的毒药？” “都是！” 宋时玥看向他，“夫人……” 她还不太适应喊“娘”，赵醉薇却很敏感，一激动就拉住了她的手。 骨瘦如柴的手指紧紧的抓着她，恨不得将她捏进骨头里。 宋时玥没有呼痛，另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赵醉薇的手。 “娘～我从出生没有叫过这个称呼，有些生疏，您别见怪。” 一句话让赵醉薇主仆落泪，宋正宜心酸。 赵醉薇松开了手指，反握住宋时玥的手。 “乖乖！疼！” 不知是在说她抓疼了宋时玥，还是在心疼宋时玥这十多年的孤苦。 她张了张嘴想说好多话，只是眼睛不受控制的合上了。 宋正宜和婉姨紧张极了，宋时玥说道，“她没事。” 赵醉薇情绪波动有些大，加上早晨刚服过药，流着泪昏睡过去。 手却没有松开，也没有用力。 宋时玥鼻尖酸酸的，这就是母亲，舍不得疼痛，也不放心你离开。 “宋大少爷……” “少夫人，你既然认了母亲，就该叫我一声大哥了。” 宋正宜纠正她的称呼，婉姨在一旁拼命点头。 不忍宋正宜和婉姨失望，宋时玥轻清嗓子，“大、大哥。还是慢慢慢来吧！我不习惯。” “诶，好。都听妹妹的。” 宋正宜扬起唇角，很是开心。 宋时玥见状对婉姨也称呼了一声，惹的她又是一阵狂飙眼泪。 “咳咳。” 宋时玥清清嗓子，“大哥、婉姨，我刚才诊脉，发现母亲体内有毒，是一种可以破坏神经，扰乱思想意识的毒药。” 母亲真的被下毒了！宋正宜狠狠地握住了拳头。 宋时玥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能安排夫人出府医治吗？” 昏睡的赵醉薇动了动手指，仿佛在不满宋时玥的称呼。 宋时玥憨笑握了握她的手，“娘，我回来了，你会好起来的。” 赵醉薇的神情明显的愉悦起来。 宋正宜见识到了母亲对妹妹的执着，有些委屈。 为了妹妹，她像是忘记了自己还有两个儿子。 宋时玥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要抱怨她忽视了你们兄弟，她是被人下了毒，不由自己。” “对对对，小小姐说得对，小姐清醒时，也是惦记二位少爷的，不然不会喝少爷喂的药。” 只是二少爷来的太少，小姐对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 婉姨的话让宋正宜羞愧不已，他摸摸脸问道，“一定要母亲出府医治吗？” “她的身体里不仅有早年中的毒，我发现她几乎日日服毒。若不是常年服用的药误打误撞的解了大部分毒药，她早就驾鹤西游了。侯府里的人都有嫌疑。” 宋正宜呆愣片刻，想通了她的担忧。 侯府人多，有些仆从奴婢是四房混用的，要查的话，很是困难。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真凶，不如避出去。 “你想母亲去那里医治。” “一处安静隐秘的地方，在她好转前，不会受到外界干扰，不会被幕后真凶找到。” 宋正宜沉思，“要和父亲商量一番。” 你那个父亲不是合格的丈夫，真要关心赵醉薇，也不至于让她落到今天的境遇。 “不！此事不能让广平侯府其他人知晓。只限于现在屋里的人。” 只限于屋里的人？就是赵府也不让知晓吗？ “可以通知赵家，寻求他们的帮助，但知道的人不能太多。” 宋正宜松口气，想要瞒住侯府里的众人，他一个人的能力有限。 有外家帮忙会轻松些。 第34章 广平侯府(3) “大哥，你要抓紧时间和赵府商量，尽早住到府外，就能方便治疗。” 宋时玥为赵醉薇点燃一支自制的安神香。 “这个香对人体无害，在离开侯府前，一直点着吧！” 让赵醉薇睡着，避免节外生枝。 婉姨接过熏香，“小小姐，你要走吗？小姐醒来找您怎么办？” “我不是给你留下梦香了，一直点着她不会醒来。之前的药不要再吃。” 宋时玥想了想，写了几个药膳方子。 “按照这个方子，煮成流食喂下，不需要叫醒她。” 宋时玥看向宋正宜，“要辛苦大哥，煮食期间必须盯着。” 宋正宜明白是为了避免有人再次投毒，重重的点头应下。 “等她离开这里，我会亲自照顾。” 之所以必须搬出去，主要是为了更好的治病。 还有一点就是，在赵氏没有好转前，她不想与广平侯府一大家人对上。 宋正宜理解她的想法，当务之急是先将母亲医治好。 “小姐，您来看夫人了。” 院子里响起了小丫鬟的声音，宋时玥动作迅速地将帷帽带上。 婉姨很快明白她还不想认祖归宗，不由得叹气。 一出生就被人换走，亲爹还不相信，更别提派人调查了。 婉姨替小姐和小小姐不值。 宋正宜迎出屋外，“母亲睡了，小妹回自个院子吧！” “大哥，我看一眼就走，听说你带了个女医，医术怎样？” “你听谁说的？” 除了几个仆人，他们进来时，并没有碰到其他人。 “是门房啦！我给二哥送书册，看到府外的马车，问了门房才知道，外祖又给娘请到大夫了。” 宋燕舞说着话就要进屋，被小梅拦住，“我家女医诊病，不喜闲杂人在场。” “我是侯府小姐，不是闲杂人。” 宋燕舞有些骄纵的瞪视小梅，又看看旁边的大梅，“又不是高门贵女，遮着面巾是见不得人吗？” “燕舞，不可无礼。” 这个小妹被父亲宠溺坏了，再加上主母无法管教，由贵妾宴氏带大，养成了目中无人，恣意妄为的性格。 “大哥，外祖从哪里找的女医，别是个骗子。” “燕舞，不许胡说。” 本就对燕舞的性格不满，现在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宋正宜从心底有了隔阂。 “大哥，你看他们两人的装扮，就是个造谣装骗的。” 宋燕舞毫不收敛，声音更大，全然不顾及屋里的病人是她母亲。 婉姨苦笑一声，“她这是故意的，因为小姐不认她。” 知道自己不受主母待见，身份不被接受，还要刻意靠近、表现。 此女的心机不是表面所表现出来的。 宋时玥慢慢的迈开步子，下一秒就出现在门口。 婉姨看的呆呆的，小小姐这是身怀武功吗？ 这些年，小小姐在哪儿？都经历什么？ 疑问很多，但阻止不了她为小小姐骄傲。 “小姐，你要快点好起来，你的女儿果然聪慧，懂医会武，长得比您好看，说不定还有其它本事。” 婉姨轻笑，“即使没有，小姐身体好了，也可以亲自教啊。” 她凑到小姐耳边轻声低语，不去理会外面的风波。 宋燕舞却是被突然出现的宋时玥惊了一下。 “啊！你、你是人是鬼？” 她以为宋时玥是飘过来的，还特意垂头看宋时玥有没有脚。 “大哥，你瞧瞧，这人行为多么诡异。” 宋正宜实在听不下去了，“芍药，将你家小姐带回去。” “大哥～” “宋大少，宋小姐有病，且病的不轻，得治！” 宋正宜懵了，燕舞能有什么病？ 宋燕舞叉起腰，盛气凌人道，“庸医，你才有病。敢咒本小姐，要爹爹治你个大罪。” “呵呵！好大的口气，治我的罪。” 宋时玥冰冷的声音从帷帽后面传出来，让宋燕舞感到刺骨寒冷。 “宋大少，这位宋小姐口臭，脾胃不好：大白天的怕鬼，说明胆不好。” 宋时玥看她一手指着自己，一手叉腰呈现茶壶状，忍不住撇嘴。 “小小年纪，站不稳，骨骼发育不好，会有损寿数。” 宋燕舞听她越说越离谱，气得跳脚。 宋时玥还没说完，“尤其是分不清好赖，胡言乱语，脑子不好。” 宋正宜听得目瞪口呆，“小妹这么多（毛）病，如何是好？” “府上若是肯出银子，我可以帮着医治。” “大哥，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宋小姐，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亲自验证。” 宋时玥比划着穴位，“你按按这里、这里，还有那里。一定非常疼。” 她指着手臂背侧的支沟穴，腹部的天枢穴，腰部的大肠俞穴。 宋正宜狐疑，因为母亲的关系，他看了不少医书，知道这三个穴位是治疗便秘的。 亲妹妹这是要干什么？ 宋燕舞不服气的照做，结果不一会儿，一个响屁不受控制的崩了出来。 空气中顿时有恶臭传来。 宋时玥捂着鼻子和嘴，闷声闷气道，“宋小姐，你病入膏肓，腹中内脏都腐烂了，小心里面的烂肉掉出来。” “你……” 宋燕舞又羞又怒，想要冲上去打宋时玥。 宋正宜拦在两人中间，“只要能治好小妹的病，侯府一定会倾力而为。” 他不知道亲妹妹要做什么，但他一定要递上投名状，让亲妹妹知道大哥对她的信任和支持。 “哦，那就好，此药方可是千金难得。” “大哥，我没病。” 宋燕舞刚说完，就觉得腹痛难忍。 她脸色惨白，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吓的。 婢女芍药下跪，向宋时玥求道，“女医行行好，救救我家小姐。” “唉，有如此忠心婢女，宋小姐的福气。医者仁心，本医看在你大哥和婢女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 宋时玥大方的回到屋里，很快就写好了方子。 “速速将要配齐，一定要尽快服下，一个时辰后就好。” 芍药接过药方直接从后门出去，另一个丫头搀扶着宋燕舞要回自己院子。 可她疼的满头大汗，直不起腰，更是无法走路。 总觉得多走两步，会有什么东西从腿间出来。 婉姨听到哭喊声走了出来，只见大少爷呆若木鸡，失了神。 宋燕舞已经躺在地上疼的打滚。 “婉姨，快叫人抬轿，把宋小姐抬回她的院子。” “哦，好。” 不明所以的婉姨叫来仆人将宋燕舞抬走，刚出牡丹园，就听到“噗噗”声连续不断，一阵阵臭味传来。 宋时玥点了自己的嗅穴，看看傻呆呆的宋正宜。 一点没有愧心的眨眨眼，“大哥，快点办正事，不要为旁人操心。” “啊？哦！” 大、小梅看他一脸呆傻的样子，互视一眼，夫人的药方上写了什么虎狼之药？ 看把宋大少吓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大梅、小梅，回府了。” 宋时玥步伐轻快，宋正宜机械的跟着。 浑浑噩噩的送走亲妹妹，脑子还想着刚才瞥到的药方。 白丁香、人中白、金汁、戌腹米、黑冰片、白丁香……百草丹。 林林总总，写了近二十味药材，全部都是…… 宋正宜想到那些东西，一阵恶心。 亲妹妹诶，要不要这么狠啊？ 回顾府的马车里，大梅忍不住好奇，问道，“少夫人，宋大少爷怎么像丢了魂？” “呵呵，以为他看到了药方，觉的我很恶毒吧！” “对哦，宋家小姐为何突然发病？您给她开了什么药？” 宋时玥无保留的将她写的方子重复一遍，没有收声，外面驾车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略懂医术的许新一头栽下了马车。 许朗暗道，惹谁都不能惹少夫人。 第35章 不期待 广平侯府在宋时玥走后，很快炸了锅。 原因是小姐燕舞一直不停地放屁，奇臭无比。 喝了丫环抓回来的药，又是好一阵上吐下泻。 她住的院子臭气熏天，得知消息的广平侯和从小带大她的晏氏，实在无法忍受。 跑到距离很远的花园里作呕，只有丫环们悲催的无处躲，硬生生的熏倒两个。 广平侯宋尧好不容易缓过劲，对着宴氏发火。 “你是怎么照顾燕舞的？得了什么病？吃了什么药？” “老爷，小姐一直都很康健，没有隐疾。妾身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 晏氏突然又干呕起来。 宋尧转过脸对侍从吩咐，“把芍药叫来？” 惊慌失措的芍药很快被找来，手里拿着宋时玥开的药方。 见到广平侯，乖觉的将药方递过去。 不等侯爷发问，就哆哆嗦嗦的将前因后果倒了出来。 “奴婢问过万和堂的郎中，这个药方上的药材都是难得的，主要是清热解毒镇痛。” 芍药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女医在耍她家小姐，只知道小姐被那女大夫说中了症状。 宋尧让人拿着药方去请郎中。 不一会儿，万和堂的苗郎中满头大汗的跑来。 “侯爷！” 苗郎中一见到的宋尧，“扑通”跪了下去。 “侯爷，嫡小姐的事，在下听说了，方子也看过了。” 宋尧看到他神情发虚，心底一沉，“少说废话，这药方是治什么的？” 苗郎中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方子上的很多药材是难得的，是有清热、解毒、镇痛的药效。只是……所有药材都、都……” “都怎样？你痛快说。” “都是人或动物的……排泄物。” 在场众人集体静默，他们的嫡小姐刚才吃的药，其实是一堆屎尿？ 大冷的天，苗郎中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侯府丫头买药时，他正好不在。 芍药问的郎中是他不成气候的小儿子，只知道各个药材的功效，也不多想想为何有人会开这种药方。 这不明显是在整人吗？ 芍药很想晕一晕，可她现在被侯爷瞪的不敢晕，她得为自己辩解，争取活命的机会。 “女医是大少爷请来的，侯爷可以请大少爷来，问个清楚。” 问问他，那个女医是不是故意要害小姐，还有她这个可怜的婢女。 宋尧眉头一挑，看向侍从，那人领会，立刻去请大少爷。 只不过宋正宜躲去了大学士府，侍从只带回了婉姨的说法。 “谢嬷嬷说，女医是赵大老爷从民间偶尔寻来的，不清楚家世，只想碰碰运气，希望能治好夫人。” 赵家对夫人的病特别上心，隔三差五的寻来一些野郎中。只是始终没有起色。 如今还把小姐也给害惨了。 “谢嬷嬷说，大少爷不满意女医的诊治，去向赵大爷控诉了。” 听到人是赵家请来的，宋尧顿时泄了气，他总不能上赵家讨要说法吧！ 视线投到苗郎中身上，吓得他瑟瑟发抖。 “你再去给小姐诊断一番。” “是是是。” 苗郎中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由药童搀扶的去了宋燕舞的院子。 晏氏气怒道，“侯爷此事就这么算了？那女医明显是在整蛊小姐。” “那又怎样，难道要去问责赵家？” “不找赵家，总能找到女医，侯府嫡女岂能任人愚弄？” “哼！谁让她不长脑子。” 仔细想来，女医说的不错，燕舞是病得不轻，太娇纵了。 但是，晏氏说的也不错，不能让那女医在外面乱说。 宋尧立刻吩咐管家在全府下了封口令，尽量避免更多的人知晓。 对芍药说道，“女医是何样貌？你可能画下来，或者描述出来？” “回侯爷，女医和她的侍女皆是蒙着脸，奴婢你没有看到长相，只知道很有气势，衣着不普通。” 宋尧蹙眉，他想岔了，赵家找来的，身份岂会普通。 “既然不知道长相，此时就作罢。今后别再提起。” 晏氏一听，委屈的想要说什么，被宋尧呵斥： “慈母多败儿，燕舞交给你抚养，本就不合规制，别让人看了笑话。好好教导，别让她误了自己姻缘。” 京城的权贵人家，哪家能没有别人安排的眼线。 燕舞今日的丑事若是传了出去，她想嫁进高门大户的愿望就断绝了。 晏氏咬唇应下，若不是她自己生不出来，想着老了能有个依靠。当初她就不会答应抚养宋燕舞。 嫡女交给妾室抚养，可不就不合规矩，他们俩当初都被猪油蒙了心。 宋尧甩袖离开，晏氏叹气，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带大的，还是很心疼的。 晏氏捂住口鼻，扭着腰进了宋燕舞的屋子。 苗郎中好像失去了嗅觉，用力的把着脉。 床上的宋燕舞被折腾的疲累不已，这会儿有些昏昏欲睡。 晏氏问苗郎中，“那药对小姐的身子可有伤害？” “并无，且还有益。”苗郎中收回了手，一脸的不可思议。 晏氏奇怪道，“小姐都被折腾得气若游丝了，怎么还得益了？” “如夫人有所不知，小姐这些日饮食不规律，导致肠胃失调，气血津液不平衡，胃中燥实……” 苗郎中乌拉拉的说了一大堆，最后还是晏氏自己猜到的。 宋燕舞腹胀，还有严重便秘。 若不是那女医，再过几日，宋燕舞恐怕会被自己的屎憋死。 “呵呵！苗郎中的意思，那野郎中还是小姐的救命恩人？” 晏氏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苗郎中也没想到小儿子说的是真的，真的是难得的药方。 宋尧听到回禀，也是不可思议。 难道赵家这回请的女医真有些本事？ 他望向牡丹园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宋时玥自是知道宋燕舞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让人将宋燕舞的糗事散播出去。 顾玉宸看着她，“这么快就出手了？” “只是教训她今日的无礼罢了。” 宋时玥是个睚眦必报的，但她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当年的事情和宋燕舞无关，也许她也是个受害者。 她只会对当年的始作俑者出手，但那些自己撞上来的，她也不会手软。 顾玉宸对宋时玥的性格，也算有些了解。 是非分明，有仇必报。但不会伤及无辜，除非那人故意挑衅。 既然挑衅了，也就不无辜了。 宋尧因为顾及赵家，没有为宋燕舞出头，这是他们早就想到的。 他想遮掩，为宋燕舞保护名声，宋时玥可不乐意。 她不想宋燕舞在顶着她的身份，尤其是在看到她对赵醉薇的假心假意时。 她对宋燕舞的厌恶就已经根深蒂固。 她对那个还未见过面的生父，也没有一点好印象。 更加没有期待。 第36章 要接走 宋时玥的思绪被顾玉宸打断，“你想让宋夫人，你的生母去哪里治疗？” “我有认真想过。” 宋时玥端正神色，看着顾玉宸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让她来顾家治疗。” 这样可以避开很多人，也方便她对赵醉薇的治疗。 顾玉宸没有丝毫犹豫，“这想法好，你不需要每日进进出出引人注意，从而起疑。” “只是顾家外面有很多人监视，要怎样避开那些耳目？” “这有何难？” 顾玉宸语气轻松，“待宋正宜回话，其他的交给我。” 京城是他的地盘，有的是人手。 赵家也会出手相助，藏起一个人，不是大事。 “宋正宜还是应该想个适当的理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有赵家人在，他应该会想的周全。” 宋正宜的确是想得很周全，只是没有想过要将人藏到顾家。 半夜时分，有人闯进了顾家宅院，但没有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顾玉宸轻轻说道，“来的应该是客。” 宋时玥点头，她也听到轻微的动静，穿上外袍打开门。 宋正宜的侍卫赵开恭敬的行礼，“小姐，大少爷有信给您。” 宋时玥打开信，迅速看完。 “计划的很好，只是不需要出城，也不能去赵家。” 宋时玥回头看顾玉宸，见他点头，又转回去对赵开说： “按照计划往城门走，剩下的我们来办。” 赵开想知道她要怎么做，但对方现在是赵家和大少爷确认的真小姐，他不能逾矩。 行礼告退，转身之际，听到宋时玥传音入耳，“我会接她来这里。” 虽然惊讶，但赵开忍着疑问点了下头，表示知道。 宋时玥看着他跳上墙头和许新打了个招呼，欣赏的对顾玉宸说道： “赵家训练出来的暗卫就是不一样，知礼少言。” 不该问的一律不问，进退有度。 角落里传来刘肆的声音，“深更半夜的跑人家府里，还叫什么知礼？” “怎么？你对本夫人的话有意见？” “没，少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少夫人说的都对。” “哼！” 宋时玥关上房门，向顾玉宸问询他的计划。 院子外面发出一阵闷响，刘肆抱着头蹲在角落，月光下，他的脸上一片青肿。 “你个憨货，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刘伍不满的再敲他脑门一记。 许朗和计成拍拍他的肩。 许朗蹲到刘肆身旁，“你也想体验一下人中白、金汁……” 刘肆捂住嘴拼命摇头。 “以前不觉得你话多，自从有了少夫人，你很活跃啊！” “不多多表现，怎么请少夫人说门好亲事。” 刘肆突然的话，引得许朗几人愣怔片刻。 “哟吼！”刘伍猛地拍向他后背。 “没看出来，这个憨憨，心有丘壑。” “哼！有屁的丘壑，一堆草根。” 许朗戳戳刘肆的脑门，“想表现，不该奉承吗？你怎么质疑少夫人的意思？” “那、那不是口快吗？” “你的口快，差点让少夫人不痛快。” 许朗可不敢招惹宋时玥，一不高兴，少夫人就会让你吃污坨坨还不自知。 今日回府的路上，许新掉下了车，他被派回侯府观察。 他对宋燕舞的遭遇终生难忘。 弟兄们知道后，都对少夫人增加了几分敬意。 刘肆这个憨憨竟然还想质疑少夫人的话，活的太舒坦了。 刘肆知道自己冲动了，后半夜窝在角落再不敢出声。 哪怕赵开再次翻了进来，他也当没看见。 宋时玥一直在等宋正宜的回复，现在得到肯定，困顿的打了个哈欠。 关上房门之际，她嘟囔了一句，“顾玉宸，你的护卫们太不敬业了，进来人都不吱一声。” 墙头、房顶的几人差点摔下来，角落的刘肆张张嘴想要吱一声，最终艰难地忍住。 许新看他憋了回去，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晚再无动静。 翌日，宋时玥第一次真正意义的行使了当家主母的权利。 她一早就命人将后花园，人工湖旁边的一座院子打扫干净。 对外的说法是，她要将这里做药房。 这里距瑞枫院不远，一条鹅卵石小路直接就能到达。 关键是隐蔽。就连顾府的仆从都很少走这条路。 这对宋时玥来说方便许多，小院门一关，没有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 顾家的仆人很守规矩，少夫人不让随便靠近，就没人靠近。 达叔亲自带着刘伍往里面放了一应用具。 刘肆委屈的看着他们忙碌，不就是自己昨晚不该出声的时候出声，该出声的时候憋着了吗？ 怎么都嫌弃他了，他做错了什么？ …… 广平侯府，赵老夫人一大早就冲进了宋尧昨晚休憩的院子。 “宋尧，你个薄情寡义之人，给老身滚出来。” 宋尧今日休沐，特意睡到了陈姨娘的房中。 本想睡个懒觉，被丈母娘打搅了。 有些迷糊的出了房间，“宋尧见过岳母大人。院子冷，请岳母堂屋就坐。” 赵老夫人挥起鸠杖打了过去，“竟敢在妾室的院子里招待老身。” 还在半梦半醒的宋尧感到一阵强风迎面而来，顿时一个激灵，险险的躲过。 “岳母息怒，是女婿的错，实在是睡得迷糊。请岳母原谅这个，这就请去前厅。” “哼！老身才不会原谅你。” 赵老夫人再次挥起鸠杖又要打，被赶来的宋老夫人拦下。 “赵王氏，谁准你一大早的来我侯府撒泼？” 宋尧懵了，岳母是为了什么而来？老太太怎么会这么快赶了过来？ 看看老太太身后的总管，想来应该是他见岳母冲了进来，事态不妙。去向老太太求助了。 “母亲、岳母，都莫生气，我们去前厅详谈。” 宋老夫人怒气冲冲的瞪着赵老夫人，见她转身，冷哼一声跟了上去。 广平侯府的前院正厅，赵老夫人和宋老夫人互等一眼，在主位两旁落座。 宋正宜匆匆赶来，“外祖母，您怎么一早就来了？” “正宜，外祖母是来带走你母亲的。” “什么？” 宋尧落座的动作一顿，直起了身子，“岳母是来接夫人的，为何？” “宋尧，做人要有良心，别忘了你能继承广平侯的爵位，是赵家帮了你大忙。” “女婿从未忘记。” 赵老夫人沉痛的说道，“醉薇为你生儿育女，你却对他不管不顾，任由她在牡丹园慢慢消亡。” 宋尧无力辩解，赵老夫人继续说道，“林太医说醉薇已药石罔效，你就任由她这样了结一生？” 宋尧看向宋正宜，知道是他昨日去说了赵醉薇的病情。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怜的女儿为你错付了终身。她的病情，娘家不该知情吗？” “女婿没想瞒着，昨日不是还有大舅兄请来的女医诊治吗？” “哼！老身今日前来，正是因为那位神医。” 神医？ 宋尧想起苗郎中的话，没有反驳。 “这和您要接走醉薇有何关系？” “神医有事要离开京城，我们赵家决定，让她带走醉薇医治，说不定还能活命。” 宋尧惊道，“要离开京城吗？” “对！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醉薇今日一定要跟着走。” 第37章 离开侯府 宋老夫人强势道，“侯爷，赵氏可是宋家的长媳主母，死也要死到宋家。” “你个老货放什么臭屁，你死了，我女儿也不会死。” 赵老夫人为了女儿，什么礼数都顾不上了。 宋正宜实在没眼看了，“外祖母，我不是说了，那个女医很奇怪的，您千万别相信她的话。” “正宜，你不想你母亲多活些时日？” “想，当然想，可是母亲的身体……” 赵老夫人挥起鸠杖，重重的砸在地上，“想就不要阻拦，快去通知谢婉，收拾东西。” 宋正宜为难的看向宋尧，“父亲，您看……” “看什么看，我不同意。” 宋老夫人三角眼倒立，满是皱纹的脸绷得紧紧的。 “赵醉薇要想活着离开，除非和离，或被休。” “祖母！”宋正宜震惊。 赵老夫人冷笑，“你不过是老侯爷的继室，继子已承爵，他自己就能做主。” 所有人看向宋尧，可他神情呆滞，完全不在状态。 “宋尧，广平侯府若是执意阻拦，老身这就进宫，请皇上定夺。” 众人这才注意到，老夫人穿着二品诰命的朝服。 宋老夫人满眼嫉恨，老侯爷死的早，没有为她请诰命，让她在赵老夫人面前短了气势。 宋尧终于开口，“岳母，太突然了，女婿总得知道女医的身份，要将醉薇带去哪里治疗？” “女医身份高贵，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晓的。青松坚信她能医治醉薇。” 赵老夫人从未有过的蛮横，显得很是急切，反倒是让宋尧相信他们真的是要给赵醉薇医治。 “父亲，林太医已经束手无策，不如就让那女医试试，也许……” 这次，宋正宜的话被宋老夫人打断，“侯爷，你不能糊涂，万一治不好，你百口莫辩。” “这是我赵家的决定，是醉薇亲生父母的意愿，没有人会怪到宋尧头上。” 赵老夫人厌烦的瞪一眼宋老夫人，“你百般阻挠，是何居心？那么不想我醉薇活着吗？” “你！” 宋老夫人气得发抖，头上的金步摇晃个不停。 “赵醉薇抱病多年，你赵家仗着圣宠，不许侯爷停妻另娶，更不许抬平妻。霸占了侯府夫人之位，这些年难道还不够吗？” 宋正宜猛地抬头看过去，没有错过宋老夫人眼中的算计。 “想带走赵醉薇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一去吉凶难料，她不能再占着广平侯府主母夫人的名份。” “祖母，此时不适合讨论此事。” 宋正宜的脸阴沉的像墨一般，“父亲，您也这样想吗？” “孽子，莫要胡说。” 赵老夫人连连冷笑，“宋陈氏，老身这就进宫，请皇上评理。” 赵老夫人转身就走，步子又大又急，惊得宋尧紧跑两步。 “岳母大人留步，我们两府的家事，无需惊动圣上。” “侯爷！” “老夫人，醉薇是我的夫人，是赵家的女儿，您就别管了。” 宋老夫人气得跺脚，“这么多年了，你不想……” “我想醉薇能恢复到从前那样。” 宋尧看着继母，眼中带着警告。 宋老夫人蜷进椅子里，不再言语。 这一幕落进宋正宜的眼里，升起莫名的感觉，只是他来不及多想。 宋尧对他吩咐，“你亲自护送你母亲，在她床前尽孝，早日归来。” 没有说医治好后归来，是他不相信赵醉薇的病能治好。 赵老夫人见他同意了，迫不及待的跑向牡丹园，一点不考虑自己的年纪，看的宋正宜担心不已。 “父亲，儿子这一走，不知多久，来不及通知二弟，请父亲转告。” “知道了！” 宋尧神情淡淡的挥挥手，宋正宜行礼告退。 跨出门槛时，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到祖母和父亲在对视。 走出正厅，心里怪怪的，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又好像忽略了什么？ “大少爷，马车已经在牡丹园了。” 赵为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家那边通知了？” “小姐一早派了人在外面等消息，这会儿已经回去送信了。” 宋正宜点头，亲妹妹的办事能力很强，不知是怎么磨砺出来的？ 他对亲妹妹的师父，很是好奇。 顾府的西侧驶出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驾车的是一位这中年汉子，看穿着像是庄子上的管事。 顾家产业众多，平日里各处管事进进出出的禀报事务。 这样的马车没有引起那些监视人的关注。 驾车的刘伍摸摸自己的须髯，满意的咧咧嘴，少夫人的化妆术可谓出神入化。 在他后面，又有几辆马车离开顾府，同样没人注意。 一个时辰后，宋尧接到消息。 “属下一直跟到赵家在城郊的农庄，马车直接进了院子。” “可有看到那个女医？” “看到一个戴着帷帽的女人，应该是芍药描述的女医。赵大学士和赵家两位舅爷都陪着呢！”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医？位高权重的大学士也亲自相陪。 赵老夫人说女医身份高贵，难道是哪位皇子介绍的，只是用了赵大爷的名义？ 皇帝的病好了，但因病重引起的皇权争斗，才刚拉开帷幕。 赵家不是只忠于皇帝吗？难道是要选择站队了？ 宋尧认为是那个皇子为了拉拢赵家，请来了隐世名医。 想到这里，对于宋燕舞受的委屈，他再也没心思追究了。 朝堂现在局势动荡，风云诡谲。他还是不要和赵家弄僵的好。 他不知道，赵醉薇此时已到了顾家。 “春华苑！” 宋正宜看着拱门上的三个大字，是新做的牌匾，笔锋如舞者般灵动，又透着几分锐利。 “这是我们少夫人起的名儿，也是她写的匾。” 达叔赞叹道，“少夫人说了，这名字寓意好。对宋夫人康复有益。” 他的话，却让宋正宜意识到，自己刚认回来的妹妹已为他人妇。 暗自唏嘘一番，宋正宜骄傲的点头，“我妹妹就是聪慧，可惜时运不济。” 要是长在侯府，一定会嫁入高门。 达叔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为自家少爷着急。 原以为少夫人是个孤女，不用担心家世会对少爷有影响。 哪曾想少夫人实乃玉叶金枝。 不说广平侯府，只说殿阁大学士府，就是不可高攀的人家。 不知道会给少爷带来好运，还是…… 达叔突然急切起来，他得给老太爷写信，敦促他回京坐镇。 宋时玥不知达叔想法，她亲自将赵醉薇抱下马车，轻轻的放到床上。 宋正宜见她把自己该做的事都做了，不禁汗颜。 有个太能干的妹妹容易让他自卑。 达叔乐了，“宋大少还要多多努力啊！” 第38章 春华苑 春华苑地方很大，五间正房，东西各三间厢房，另外有一个小厨房。 吃喝拉撒都能在院子里解决，避免了外界的窥探。 赵醉薇和谢婉住在最大的套间，宋正宜住在隔壁，照顾起来方便。 另有两个小丫鬟住在西厢房，赵开、赵为住在东边的厢房。 宋时玥原计划自己每天过来给赵醉薇医治，可是看到院子里一片温馨，也想搬进来。 顾玉宸得知她的想法并未阻止，一脸笑容说道，“我们是夫妻，夫人在哪儿？为夫就在哪儿？” “嘁，你是狗皮膏药吗？走哪儿贴哪儿？” 被顾玉宸一搅和，宋时玥暂时打消了念头。 宋正宜很快进入了大舅哥的角色，对顾玉宸百般嫌弃。 宋时玥想告之实情，被顾玉宸严神制止。 哼！不让告诉宋正宜，你就等着被挑剔吧！ 没关系，我乐意！ 宋正宜看着两人眉来眼去，骤然开口，“你们的婚书呢？取来看看。” “没问题，只是宋大少以什么身份要求在下？” “当然是以你大舅兄的身份，玥儿是我嫡亲的妹妹。” 顾玉宸点头，笑问，“上族谱了吗？” 宋正宜噎着了，妹妹说时机未到，不能向其他人透露。 他求助的看向宋时玥，“妹妹，你可以证明大哥的身份。” “嗯，你是我大哥。” 胳膊肘该往哪边拐，宋时玥还是知道的。 而且她现在叫大哥，叫得非常顺口。 有哥哥的感觉很不错。 这下轮到顾玉宸被噎了，不过他很快就大方的称呼，“大舅子想看婚书，就跟我来吧！” 宋正宜欣然跟随，见两人哥俩好的去了瑞峰院，宋时玥进了赵醉薇的房间。 婉姨和两个丫鬟还在收拾带来的物品。 “小小姐，小姐何时能醒？” 谢婉见到宋时玥，眉开眼笑，“终于可以天天见到小小姐了。” “婉姨，叫我时玥或是小玥。你这样小姐、小小姐的，我听着别扭。” 谢婉笑着点头，“好，老奴以后称您小姐，称小姐夫人。” 她原本已在尝试改口叫小姐夫人了，哪知小小姐一出生就丢了，没了让她该称呼的人，她便一直老样子的叫着。 现在小小姐回来了，是该改口了。 宋时玥随她习惯，不强求。 “你们出府就停了香，算算时辰，应该要醒了。” 宋时玥走到床边，看着赵醉薇一脸安详，心中默念： 你的女儿回来了，你要尽快振作起来，配合治疗，早日康复，这样才能陪着女儿长久一些。 她探上赵醉薇的手腕，仔细的诊脉，就连赵醉薇何时醒来都未察觉。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谢婉收拾好所有物品用具，端起小丫鬟沏好的茶水，走到床边。 “小姐，喝口茶吧！” “不喝。” 回答她的是赵醉薇。 “小、夫人醒啦！” 谢婉低头就看到赵醉薇痴痴的看小姐。 宋时玥抬起眼，看到了满满的母爱和执念。 “娘～” 轻轻的一声呼唤，那么的陌生，那么的亲切。 母女两个都感到心灵的振动。 赵醉薇红了眼眶，“真的是我的乖乖，我不是在做梦。” “是真的、是真的。夫人！她真的是小姐。” 谢婉手忙脚乱的放下托盘，跪在床前，“夫人，您的乖乖就在这里。” “夫人？” “是啊！您不是说，生了女儿，奴婢就不能再叫您小姐了，要叫您夫人，唤您的女儿为小姐。” 赵醉薇努力回想着，“我好像是说过。” 她的记忆有些混乱，也很模糊。 赵醉薇哭了起来，“有人抢走了我的乖乖，换了我的乖乖。” “嘘！” 宋时玥握住她的手，“您的乖乖回来了，和您长得很像，您看到了吗？” 轻柔的声音，甜美的笑容。娇俏的小女儿样子，完全符合赵醉薇对乖乖长大后的设想。 “看到了，你就是我的乖乖。” 赵醉薇露出了笑容，手臂撑着床要坐起来。 谢婉赶紧坐到她身后，好让她依靠。 宋时玥感激的看看谢婉，难以想象没有这个忠仆，赵醉薇能否苟活到现在。 母女天性，两人仿佛一直生活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叙说着母女情。 谢婉在旁时不时的凑个趣，直到赵醉薇体力不支，沉睡过去。 “婉姨，你照看着娘，我去给她配药。” “诶吗，好。” 宋时玥走出房间，就看到正在抹泪的宋正宜。 “大哥？”他在这里停了多久？ “我好多年没看到母亲笑了。” 宋正宜不觉尴尬，只觉得亏欠。 若是他们能重视母亲的话，也许就能早点找回妹妹，母亲也不用忍受病痛。 “妹妹，母亲的身子，还有希望吗？” “有，但要搞清楚她所中毒药的成分，对症下药。” “很难吗？” “本来是不难的。但我发现她体内有两种毒，一种是十多年前中的，一种是这些年长期服用的。” 宋时玥怀疑下药的是两拨人。 “她长期喝的药，我看过了，对她所中的毒有一定的缓解作用。” 宋时玥顿了顿，“我猜，给她诊治的太医也察觉到她是中毒了，只是审时度势，趋之厉害。那些太医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瞒。” 只是有良心上过不去的，暗中加点解药，不死不活的就这样拖着。 “你们都找过几位太医？” “太医院的太医都看遍了，近些年一直都是林太医在医治。外祖对他很信任。” 看来这个林太医知道什么，也许是被威胁或者有所顾忌，不方便说出来，只能暗中帮着调理，想办法延长赵醉薇的命。 “幕后之人好算计。” 若是东窗事发，可以将责任推到赵家身上；若是，赵醉薇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不会有人怀疑。 宋时玥能想到的，宋正宜也想得到，“幕后真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宋时玥眼角一跳，她娘中的两种毒都不是立时致命的。 一个是能让人快速的情绪激动，陷入疯狂。 一个是让人神经受损，导致身体虚弱，记忆混乱。 都不是快速致命的，但却都是慢慢要命的。 现在想来，也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下的毒。 是谁？要这样折磨她？ “宋尧和娘的感情不好吗？听说他有好几房妾室。” 宋正宜沉默好久，宋时玥极有耐心的等着。 “在我七岁之前的记忆中，父母感情很好……” “你想说，在我出生前，他们一直很好。” “咳咳。” 宋正宜掩饰的咳嗽几声，这个妹妹果然聪慧，反应太快了。 “转折出现在娘发现我被调换，她因此失常后。” 宋正宜点头，“在那之前，父亲并没有纳妾，他对我和子宜很是关爱，我们的名也是他取的，取之正人君子，天顺人意。” “对啊！我还有个亲二哥，怎么不见他？” “子宜比你虚长两岁，在京郊的明德书院读书，要一旬才能回府住三日，你和母亲的事，我还没有告诉他。” “那你继续说宋尧，他何时纳的妾？” “是在母亲犯病半年后……” 宋正宜知道她是想查清当年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于他的配合，宋时玥是相当满意。 “以你目前的表现，算得上一个合格的大哥。” 第39章 红颜知己 宋时玥一边配药煎熬，一边和宋正宜闲聊。 从宋正宜那里知道了很多外人不可知晓的事，对广平侯宋尧的前后变化之大，有些怀疑，却又觉得正常。 能够共患难、从一而终的男人是珍品。 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是普遍现象。 赵醉薇生病，一直好不了，正当壮年的宋尧别说自己会有别的想法，就算没有，也架不住那个宋老夫人给他强塞。 “大哥，宋老夫人对娘很苛刻吗？” “她是祖父的继室，主理家族内务多年，祖父却没有为她请诰命。 母亲进门不久，祖父暴病去世，父亲的爵位是在赵家的帮助下继承的，所以母亲直接接管了主母大权。 继祖母一直认为是娘抢了她权利。” 这个宋时玥有些了解，只是不明白，“老侯爷为何不给宋陈氏请诰命，为何不早立世子？” 宋正宜叹气，“祖母想让三叔，她的亲生儿子承爵。祖父不肯，要立嫡立长。就这么拖着，直到他突然病逝。” 这样说来，若不是老侯爷突然去世，宋尧还不一定能当上这个广平侯。 兄妹俩同时静默。 宋时玥在想宋尧转变的原因是否与承爵有关。 宋正宜却是又想到了，他离开之前看到的场景。 父亲和祖母之间似乎有着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各怀心事的两人，被院外的骚乱惊动。 宋正宜向院门外看去，“好像出事了？” “你看着火，再煎一盏茶的时间。” 宋时玥将手中的火扇往他手里一塞，大步走出春华苑。 “这个妹妹，走路都是六亲不认的霸气。” 宋正宜觉得很新鲜，亲妹妹给他的认知一天一个样。 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不过想想顾玉宸在京城的名声，恐怕是哪个女人找上了门。 就不知道亲妹妹会怎样应对？ 宋时玥顺着声音寻到了后院的角门。 一群人拿着棍棒闯进院子，和护卫们对峙着，有几个在互相推搡。 眼看着要发生打斗。 “这是出什么事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宋时玥的声音不大，但震的每个人的耳朵嗡嗡响。 人群“唰”的分开，一个红衣红裙的妖艳女子显露了出来。 “你就是顾大少带回来的野女人？ ” 大冷的天儿，红衣女子手持团扇半遮面，身上散发出的香气，不是那些勾栏院里惯用的低价的胭脂水粉。 宋时玥仔细看了一下她身上的衣着，虽然打扮的妖里妖气的，但处处透着精致，品位高贵。 有意思！ 宋时玥不答反问，“你这个野女人是哪里来的？” “我可是顾大少的红颜知己。” “哈哈哈，红颜知己走后门，见不得人吗？” 宋时玥扫视一眼对面的打手们，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家丁，更像是一群悍匪。 “你该不会是那座山头上的女匪首吧？” “你怎么知道？” 女子脱口而出，看到宋时玥勾起唇角，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捂住了嘴。 没想到还真是个女土匪！真正的山野花。 顾玉宸真是什么花都敢惹！ 女子干咳两声，团扇一挥，她带来的汉子们收起了棍棒。 扭着腰肢走到宋时玥身前，挺了挺壮观的前胸。 “这位妹妹，你抢了我的夫君，姐姐不与你计较，咱们共侍一夫如何？” “不如何？” 宋时玥看不得杵在眼前的胸器，伸手捏了上去。 “啊！货真价实的。” “你……” 红衣女子没想到自己会被女人袭胸，惊的嘴巴大张，不知如何反应。 所有人都被宋时玥的举动震惊了，包括姗姗来迟的顾大少。 天哪！这个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顾玉宸走到宋时玥身后，咬着牙在场耳边说道“夫人，这里是京城，不要太过孟浪。” “夫君来啦。” 宋时玥无所顾忌，“这位女匪说是你的红颜知己，不知是哪个山头的，还想与我共侍一夫。” “夫人莫听她胡言乱语，为夫根本不认识她。” 顾玉宸眼睛斜了一眼红衣女子，没有认出她是谁? 红衣女子一听，顿时梨花带雨，“顾郎，你怎么能够如此狠心？” 她像没骨头似的往顾玉宸身上靠。 宋时玥一把搂住顾玉宸的腰身，将他带离原地，害得红衣女子差点摔倒。 她眨巴眨巴眼睛，“顾郎，你忘了咱们往日的情谊了，忘了九峰山，梨花寨的慕离了吗？” “我当然没忘了慕离，但你是谁?” 门口一个汉子大声说道：“他就是我们梨花寨的寨主，慕梨。” 顾玉宸愣住了，盯着红衣女子看了好久，疑惑道：“你是慕离？” “是的，顾郎。正是我，你的慕离。” “你是个女子?” 顾玉宸满脸的不敢置信，让宋时玥察觉这里面有故事。 “哎呀，顾郎，人家当然是女子了。” “可我认识的慕离是个男人。” 顾玉宸不由自主的看向她的胸，这么波涛汹涌，他当时怎么没发现？ 红衣女子慕梨挺起胸膛，顾玉宸连忙转移视线。 “夫人，一定是冒名的，为夫认识的慕离，明明是个男子。她来顾府闹事儿，不知是何居心?” 宋时玥眯起眼，判断顾玉宸的话是否可信。 门口那个汉子又说道，“顾大少，你当时患了眼疾，即便看不清，可你摸了我们当家的，手感总有的吧。” 顾玉宸被吓着了，“这位壮士，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哼！摸一下又能怎样？想赖到我夫君头上。本夫人灭了你们山寨。” 顾府的护院们顿时扬起下巴，夫人威武。 慕梨怔了一下，继而笑道，“妹妹好本事，姐姐好怕。我们可不是来找事的。” “夫君，不如报官吧！” 宋时玥对顾玉宸说话，眼睛却紧紧盯着慕梨。 慕梨的神情很沉着，可那汉子急了。 “我才没有乱说话，你的护卫说了，你会对寨主负责的。将你的护卫刘肆叫出来，一问便知。” 宋时玥闻言，眼睛往前院的方向看去，眼尖的看到刘肆躲进的墙角。 顾玉宸也看到了，他沉下脸，“刘肆，给爷滚过来。” 刘肆是真的滚过来的，他从角落里哆嗦的走出来，身形不稳的一个趔趄，向前翻滚。 就这么滚到了顾玉宸脚边。 “少爷，您当时伤了眼，我们又身处在那样的环境，属下只能假意应承。” 汉子大喝，“你说什么？假意应承。” 他抡起拳头就要砸刘肆。 “少爷救我！” 顾玉宸不拦着，“事儿是你应承的，他们找你是应该的。” 宋时玥补充，“但不要在我顾府闹事儿。” “少夫人，属下当时也是情非得已，帮属下求个情吧。” 宋时玥刚想说什么…… “住手！” 第40章 赖上了 慕梨喊住汉子的动作，笑眯眯的看着宋时玥，“妹妹，姐姐看出来了，你是个能主事儿的。” 宋时玥挑眉，示意她把话说完。 “不管是谁应的事儿，姐姐可是冲顾郎来的，来都来了，你就允了姐姐呗。” 慕梨嫌弃的看一眼顾玉宸，“这顾郎的时运不怎样，第一次见面伤了眼，今日见面，看这脸色似乎重伤在身。” 宋时玥暗道，这妖女的眼神挺毒。 顾玉宸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慕梨狠狠扇了一下团扇，带起一阵冷风。 “我就想赖在顾府。” 顾玉宸：“不行!” 宋时玥：“凭什么？” 刘肆：…… 慕梨看着宋时玥，“姐姐不和你争。” 她一手指住刘肆，“既然是他应承的，就由他负责，他是顾府的护卫，我是不是可以住在这里？” “我看出来了，你摊上事了。” 宋时玥直击重点，“你是来顾府避难的。” “对！” 慕梨挺直了脊背，“不管我是挟恩图报，还是强求他负责，今儿我们不走了。” 宋时玥微微一笑，“求人办事，可不是这样的口气。” “那这样呢？” 慕梨从袖袋了里取出一块儿铜制的腰牌，在顾玉宸眼前一晃。 “好！本少答应了。” 慕梨看向宋时玥，顾玉宸刚想解释，就见宋时玥也痛快的点头。 “住在顾家可以，但要交保护费。” 这丫头，是把铜牌当成金块了吗？ 顾玉宸以为宋时玥是财迷心窍了，才会答应。 完全没想过，宋时玥是因为那个铜牌，她甚至忽略了，慕梨是拿给顾玉宸看的。 宋时玥的眼神很好，一眼便看出，那个铜牌和她在山里捡到的一模一样。 此时的宋时玥没有其他想法，只想先把人留下，再慢慢的探听铜牌的来历。 顾玉宸的眼神里透着冷峻和警告。 慕梨带来了三十多号人，要想全部留在顾府得有个由头。 于是，顾家又传出了新消息。 顾大少的红颜知己打上门了，非要共侍一夫。 顾少夫人竟然没将人赶出来。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飞到了关注顾府的一干人耳朵里。 各种猜测都有，什么娃娃亲啦，什么青梅竹马啦？ 还有人猜是顾老太爷相中的，所以没被赶出府。 甚至有人猜测是顾大少风流，不知在哪儿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睿王府，小郡王在这里赖了一天，正要打道回府。 听到这个消息，不可思议的乐了。 “顾玉宸回了趟庆州府，惹出这么多风流事儿。有趣！” 睿王看他又去顾府凑热闹，不赞同道，“最近是非很多，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小王又不争皇位，单纯只是和玉宸哥俩好，有什么不能交往的？” 小郡王不在乎的说道，“顾玉宸说过，要请小王品尝顾大嫂的手艺。择日子不如撞日子，就今天了。” “泽宇，你觉得顾少夫人现在有心情招待你吗？” 小郡王砸吧砸吧嘴，“好像没有。” 他挥挥手，“得勒，今日没戏瞧了，小王回府了。” 睿王无奈的摇头，满京城，就顾大少和小郡王无法无天，什么都不讲究。 “王爷，顾大少真的惹了风流债？” “呵呵！谁知道呢？” 睿王端起茶杯，顾玉宸是个纨绔，但绝不风流。 今日传言，应该也只是个传言罢了。 太子府。 太子近日忙着调查顾玉宸遇袭之案，此刻听到消息，没有其他想法，只呵呵了两声。 男人那个不好色。 “来人！” 魏公公出现在屋里，“殿下请吩咐。” “让全福去查一下顾大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本宫送他两个。” “殿下，顾大少风流之名在外，但却从未与京城那个女子有过传闻。” 太子神情一顿，“你倒是提醒了本宫。看来他不喜欢京城女子。给他找两个外边的，一南一北的，或一东一西的。” “诺！” “等等，打听一下宋时玥那女人是哪里的？就照着她那样的找。” 能让顾玉宸不顾一切的娶之，必有可取之处。 希望这一次能送到顾玉宸心坎上，从而答应为他做事。 楚王府。 楚王这两日很安静，听到消息，只叹了一句，“那小子艳福不浅，有没有命享受齐人之福？” 他到现在都没搞清，那日的袭击，是因为他，还是因为顾玉宸。 皇宫，皇子所。 五皇子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十一皇子，一脸阴沉。 “本皇子是要做大事，可不是给人看孩子的。” 他向父皇夸下海口，一定会将堤坝建成。 可是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到现在银子还没有落实。 “五殿下，顾大少好像成亲后开了窍，我们是不是可以给他送女人。” “送谁？哪个女子能入得了顾大少的眼。” “玲慧公主不是很喜欢顾大少吗？殿下不妨帮帮她。” “太子都不指望她，我们更别想。再说了，顾玉宸好像很反感玲慧。” 五皇子认为送女人的路子不通。 “他不缺银子，不缺好东西，现在女人也有了，还有什么能够让上心的？” 一旁的侍从想了想，“顾大少好像很宠顾少夫人。” 五皇子眼睛一亮，“你是说不如投其所好。” “就是不知道今日传闻，是否是真？” “去查！” “诺！” 养心殿。 大楚的景仁帝坐在椅子里，看着隐在暗处的人说道，“外面很热闹。” “都是皇上的福气。” “哼！这样的福气给你，要吗？” “臣可受不起。” “你啊，是个有福气的，只是不知道珍惜。” 景仁帝叹息，“可惜啊！怎么就错过了？” “皇上若无事，臣退下了。” “你，一提此事就逃避。” 景仁帝抬眼看去，暗处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唉！德庆啊！朕老喽。” 德公公弯腰恭敬道，“陛下安康吗，必会长命百岁。” “百岁？百岁之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德公公不敢接话了。 景仁帝也不需要他接话，自顾自说道，“顾家这个香饽饽能香几年？” 德公公听着心里一紧，猜不透皇帝话里的意思。 顾家，今晚的后花园很是热闹。 慕梨的人全部被安排到了人工湖的西面，和春华苑隔湖相望。 一边幽静，一边喧闹。 为了不让人好奇，宋时玥没有禁止慕梨他们大声喧哗。 达叔实在看不过，打着顾玉宸的旗号，警告他们保持安静，否则就赶出去。 慕梨有恃无恐的笑了笑，却答应了下来。 只是达叔走后，她的目光投向了对岸。 第41章 无需帮忙 瑞枫院。 宋时玥被顾玉宸拉着坐到主位，让刘肆跪在堂中，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的道来。 “都是陈年旧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宋时玥连他的现在和未来都不感兴趣，更不会好奇他的过去。 顾玉宸无奈道：“不知道我们将来会怎样，但现在我们得好好的合作，有些事情，你是必须得知道的。” 宋时玥听他说起协议，只好耐着性子，听刘肆讲故事。 “刘肆，简单明了，不许拖沓。” “是，少夫人。” 刘肆想了想，真的是简单明了的几句话，回顾了在九峰山发生的事情。 “三年前，少爷亲自押货，送往交州，途径九峰山时，遇到了山洪急流，少爷受了伤，与我两人被冲下了半山，是梨花寨的人救了我们。” 顾玉宸当时伤到了眼睛，无法视物，伸着手胡乱摸索，就这样摸到了慕梨腿上，继而晕了过去。 “只是摸到了腿？” 宋时玥挑眉，“不会就是因为这个被讹上了吧？” “少夫人英明。” 刘肆拼命的点头，“慕梨当时穿着男装，声音也很中性，分不清男女，我急着找人救少爷，他们的族老借机要挟，让娶了他们的寨主。” 刘肆当时为了救人，没有多想，胡乱的点头答应了，事后才知道，少爷碰触到的那个人，是个女儿身，也是梨花寨的寨主。 “少爷醒来后，属下还未来的及禀报，刘伍他们就找来了，为了避免真的被留下来做压寨相公，我们没有告别，就悄悄离开了。” 事后，因为少爷事务繁忙，一直没有机会禀报，慢慢的他也忘记了此事。 慕梨能够找到这里，刘肆也很意外。 宋时玥对顾玉宸突然发问，“你会答应她留下，是因为她手里的东西是你落下的吗？” “是的，我以为掉入了泥流里，没想到会落在她手里。” 宋时玥神情凝重起来，“那东西是你的吗？” “当然。” 顾玉宸没有犹豫的点头，宋时玥的心沉了下去。 顾玉宸轻笑道：“那不知道是什么衙门的腰牌，你把它当成金子了？” “不知道什么衙门的腰牌？你不是说是你的吗？” 顾玉宸笑道：“在我捡到之后是我的，那之前是谁的，我也不清楚。” 原来他也是捡来的，宋时玥正在心里嘀咕，就听到顾玉宸说： “那个腰牌我查过，无人知晓它属于哪个衙门，或是哪个组织。” 是这样的吗？宋时玥狐疑的打量顾玉宸的神情，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可她什么也没分辨出来。 顾玉宸是知道什么，特意向她解释的，还是凑巧了？ 宋时玥的眼睛看向自己的衣橱，她非常确定自己手中的那个腰牌，此刻就躺在衣橱里。 顾玉宸会捡到另一块腰牌，很有可能是机缘巧合。 刘肆偷眼看看二位主子，可怜兮兮的说道：“少爷，少夫人，属下都交代清楚了，能不能……” “不能！” 顾玉宸太了解刘肆了，他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慕梨不提当初的承诺便罢，若是她再提，就是你的责任，你负责娶她。” 他必须提前和刘肆说定了，免得再节外生枝。 刘肆一脸愁苦，“少爷，那不是属下的菜，属下无福消受。” “呵呵！” 宋时玥戏谑的说道：“刘肆啊！慕梨是多么娇美的人儿啊！配你足矣。” “少夫人啊！是属下不配。” 宋时玥脸一沉，“怎么不配了？我顾府的护卫，配不上一个小小的寨主吗？” “少夫人，梨花寨可不简单，行事风格颇有几分匪气，属下可不能给少爷少夫人添乱。” “怕什么？你家少爷的麻烦事还少吗？” 虱子多了不咬人，以顾玉宸的惹事体质，多一件事也无所谓。 顾玉宸却不愿独自承揽，“夫人的惹事能力不比我差。” 他们是半斤八两，谁也不要笑话谁。 刘肆最终没能和慕梨撇清关系，苦哈哈的被顾玉宸赶出了房间。 宋时玥想着慕梨来此的原因，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顾玉宸看看她的睡颜，又看看她的衣橱。 心里暗自嘀咕，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她怎么会有那个铜牌？是她师父给的吗？ 癫老道又是什么来历，为何一直打探不到消息？ 顾玉宸缓缓的睡去，宋时玥睁开了眼。 母亲和她算是相认了，但母亲的精神状态实是让人担心。 回想着宋正宜的话，一切的转变都是从她出生那天开始。 为什么是那天？ 幕后人不仅给她下毒，还想让野兽吃了她。 而且那人好像预判到赵醉薇会有什么反应，及时的给她下了药。 及时？ 宋时玥眼睛定在一处。 她怎么没想到，能够及时下药的，一定是当时在场，并且离赵醉薇最近的人。 宋正宜是怎么说的来着，当时有谁在？ 眼神落在房顶上，宋时玥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宋正宜问个明白。 天怎么还不亮？ 宋时玥看看房顶数羊，盼着天亮。 突然发现视线里出现一双眼睛，像星星一样闪亮。 眼睛？ 宋时玥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迅速的腾空而起。 身子绕上房梁，手中的利剑已经刺出。 外面的人大概是没想到她的反应速度，震惊之下，只来得及偏过脸。 一绺头发被削了下去，鬓角的皮也被剑气划伤。 面巾即将掉落，那人连忙扯住。 只是瞬间，宋时玥已冲破瓦砾跳出房顶。 “何方宵小？有本事报上名来。” 宋时玥的动作比话快，来人还未听完，她已冲到眼前。 疾速退后，两人在房顶上打的热火朝天。 房间里，顾玉宸叹口气，起身点亮烛灯。 这日子没法过了，自从回了京城，全天有人监视，还连续遇袭，晚上也不消停。 这一切，都是因为景仁帝突然暴病，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显形了。 只是苦了顾家，在这个越来越大的旋涡里，怎么应对疾风骤雨？ “哐当当……” 一阵瓦片掉落，周围院落的灯都亮了起来。 梨花寨众人纷纷跳上房顶观战。 白日里为慕梨说话的汉子，在她身边低声说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顾少夫人，可不得了。” “知道就好，别去惹她。” 慕梨看向对岸的院子，那里很安静，若不是有微弱的灯火透出，她会以为白天看到的是幻觉。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宋正宜蹲在墙头，纠结着是否要帮忙？ 许新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宋大少，劝你千万别想着帮倒忙。” 赵开也说，“少爷，小姐不需我们帮忙。” 宋正宜斜他一眼，他看到了。 他这个妹妹太厉害了，做哥哥的全无用武之地。 第42章 付七娘 宋时玥一身白色睡衣，在月光下犹如飞舞的白蝶。 剑光形成一个光圈，将来人笼罩在其中。 眼瞅着来人体力不支，落于下风，前院又有人闯入。 顾玉宸咒骂一声，“奶奶的，顾家是你们可以随便撒野的？” 他冲着外面大喊，“刘伍，进来的全留下。” “是！” 刘伍早就摩拳擦掌了，得了命令，一挥手，“兄弟们，一个都不能放走。” 守在顾府外面的各路探子啧啧称奇，这顾府可真招人待见。 就是不知道，今晚来的是哪一路的？ 后面闯进来的两人，明显是来帮前面先来的人。 他们无心恋战，直奔宋时玥而来。 宋时玥憋着一股子气，越打越猛。 后来的其中一人见状，连续扔出两颗烟雾弹。 宋时玥吃过一次亏，早有防范，及时的避开了烟雾，追了上去。 刚开始，她还没有想到今晚的人和那天袭击她的是同一人。 后面来的两人让她立刻有了联想，再加上现在的烟雾弹，让她更加确定，对面的人就是那天袭击她的。 “原来是手下败将，逃跑能手。” 宋时玥紧跟在三人后面，丝毫不给他们逃离的机会。 三前一后，跑了大半个京城，前面三人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宋时玥一咬牙，增快了速度，她今晚一定要搞清楚前面的人是谁！ 又追了两条街，前面的人连续投下好几枚烟雾弹，宋时玥终于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该死的！又让他们跑掉了！ 宋时玥气得跺跺脚，快速的让自己呼吸均匀，平缓情绪。 她看看周围，突然发现自己正站在摘星楼所在的那条街道。 今晚的摘星楼一如既往的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宋时玥仰头望去，摘星楼第七层没有灯光，透着一种神秘感。 那三人在这个地段消失，会不会是躲进了摘星楼？ 宋时玥只想了半秒，收起短剑，跳上错落有致的房顶，几个起落，便登上了摘星楼的第七层。 黑漆漆的一片，让人无法窥视到里面。 宋时玥扒着窗棂走了一圈，没有感知到里面有人，翻下六层，只在一扇窗户外听到了呼噜声。 她用短剑悄悄的顶开窗户，里面陈设简单，床脚亮着一盏小灯，能看清床上躺着一个大肚汉，再无他人。 悄悄的放下窗扇，宋时玥翻下第五层。 天冷，游湖的客人少了很多，大多聚集在屋子里。 宋时玥倒挂在房檐下，看了许久，没有发现可疑的身影。 就这样一层一层的找了个遍，身周镀了一层寒气。 宋时玥运功抵寒，这才察觉自己还光着脚。 看来今晚是找不到那三人了，她挥剑削了两块大厅里的帷幔，裹在脚上。 最后看了一眼一楼的大堂，不甘心的回了顾府。 摘星楼第七层。 “她走了。” 在和宋时玥离开的方向相反的一间房屋里，亮起了灯光。 三个人从密室里走了出来，大口的呼吸。 “宋时玥太强了！差点被发现。” 一个高瘦的男子颓废的坐到椅子里，很是气馁。 刚才还在打呼噜的大肚汉，给他们三人倒上茶水。 “早就提醒过你们了，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衅宋时玥，会惹主上不高兴的。” “以后你让我去我都不会去了。” 另一个矮壮的男子瞄了一眼角落里的瘦小影子，“我们今天差点就回不来了。” “技不如人，就别再去丢脸。” 大肚汉将角落的油灯点亮，三人倒抽一口气。 “七娘，你受伤了！” 被他们称为七娘的女子满脸血迹，鬓角的头皮耷拉下来。 三人手忙脚乱的找来药箱，于心不忍的无从下手 七娘看着他们那个怂样，怒道：“去把青云找来。” 高瘦男子连忙跳窗出去找人，不一会儿，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清俊男子匆匆赶来，“谁那么大的本事，能伤了七娘？” “宋时玥。” 高瘦男子在他耳边悄声回答，招来七娘一个不满的眼神。 “哦哈哈！真是天下第一奇闻，天下排名第五的杀手竟然受伤了，还伤的这么严重！” 清俊男子满脸戏谑，手上的功夫却不慢。 “这块皮得缝上去，闻名江湖的七娘，以后再也不会有花容月貌了。” 清俊男子语气带着调侃，眼神却异常凝重。 “那个宋时玥，下手可真狠。” 大肚汉说道：“我就说别去招惹，非不听，现在吃亏了吧！” 矮壮男子担忧道：“吃亏是小，就怕主上知道了，还得受一顿责罚。” 他的话让七娘颤抖了一下，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鲁莽。 这点伤不算什么，但她害怕主上的责罚。 那可是要脱筋换骨的。 “这事压不住。” 清俊男子神情严肃的说道：“不如早点向主上坦白，主动认罚，还会罚的轻些。” “不，总有一天我会打败宋时玥的。” 付七娘倔强的扬起脖子，牵动了伤口，疼的差点晕过去。 大肚汉三人更是无法直视，只有清俊男子，不赞同的骂道：“活该！” …… 宋时玥回到顾府，再无睡意，干脆让达叔派人连夜修复房顶。 她和顾玉宸面对面坐在厢房里。 顾玉宸问道：“今晚来的三人，和那夜是同一批的？” “嗯，认出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没来的及和她要赔偿的银子。” “咱们府上不缺那点银子。” “你不缺，但我得要。” 顾玉宸不知道她现在是在坚持什么？完全没有刚认识的时候那个财迷样。 “这三人是你或你师父的仇家吗？” 宋时玥托住下巴，想了想，“不知道。” 她感觉那两个男的不像仇家，可是和她打斗的女子，一而再的挑衅她，而且招招带着杀意。 尤其是今晚，像是要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若不是后面来的两人，她们今晚一定会拼出一个高下！ 只不过结局一定是那女子被留了下来！ “顾玉宸，烟雾弹很普遍吗？什么人都可以使用吗？” “哪有那么随便，烟雾弹制作工序很繁琐，也很危险，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制作的。” 顾玉宸略一思索，“这倒是一个调查的方向。” “有据可查?” 顾玉宸点头，“可以请睿王和小郡王帮忙，制作烟雾弹涉及到火药，兵部会有记录的。” “若是私人制作，也能查到？” “虽然有些困难，但是可以的，大楚对制作火药的材料管控很严，烟雾弹包括在其中。” “那好，他们得了你那么多好处，总得回报一些。”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宋时玥毫不客气的将顾玉宸维系的人情为己而用。 这个时候，她才觉得和顾玉宸签协议是有好处的。 第43章 问话(上) 翌日一早，宋时玥刚踏进春华苑，就被宋正宜拦住。 “时玥，你没事吧？昨晚的刺客可有抓到？” “让大哥担心了，我没事，是那个刺客，只是被他们跑掉了。” “你没事就好，只是那刺客是冲你来的，还是冲顾玉宸来的？” 妹妹在他们不知晓的时候已经嫁人，宋正宜面对现实，不再称呼顾大少，而是直呼其名。 意在表达不满，不满他悄无声息的娶了他的亲妹妹。 宋时玥听出他是想借题发挥一下，轻笑道，“是冲我来的？” “啊！妹妹入京不久，这是得罪了谁？” 不等宋时玥回答，宋正宜又问道，“该不会是你那个师父惹了是非吧？” “有这个可能。” 宋时玥叹气，“跑了那个老的，逮着我这个小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只是，那三人似乎并不想赶尽杀绝。 “他们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你师父的消息，或者是想掳走你，迫使你师父露面？” 宋正宜自顾自的分析，宋时玥眼睛一亮，她只把事情往坏处想了。 也许那三人正如宋正宜所说，只是为了引出师父。 真是如此的话，她可以考虑配合那三人，把他们带走，看看能不能引出师父。 “大哥，谢谢！” 宋时玥在谢宋正宜提醒了自己，可他却没听进去。 “时玥，我去找外祖给你寻两个暗卫吧！” 还得找厉害的，妹妹的敌人好像很强大。 “噗嗤。” 宋时玥被他的认真感动，有亲人疼爱的感觉真好，她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了。 “大哥，你觉得什么样的高手才配做我的暗卫？” 宋正宜说道，“就算没有你厉害，也能给你做个帮手。” “顾玉宸已经给我安排了，不需要太多的人。” “哼！他的人靠不住，昨晚就没有上前帮忙。” “呵呵呵，大哥，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不需要。” 刘肆等人在农庄时就和她相处不错，对她的脾性有几分了解。 特别是入京之后，顾府来了好几波刺探的人都被她打跑了。 对于她的功夫，顾家的护卫心知肚明。 “大哥放心！他们都是有眼力劲儿的。如果真需要帮忙，他们一定不会退缩的。” 这点识人的能力，她还是有的，看得出刘肆那些人都是讲义气和忠诚的。 说来也很莫名其妙。顾家的人对她似乎很轻易的就接受了，从达叔往下的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 “我在顾府过得很好，很惬意、很轻松，大哥不要为我担心。” 宋时月是真的不希望他为自己担心，也没必要为自己担心。 宋正宜却是误会了她，认为宋时玥是在跟他生分，毕竟刚认亲不久。 咦？他们好像还没有正式认亲。 “时玥，你是我亲妹妹，我们随时可以请外祖出面，让你认祖归宗。” “不需要，暂时也没那个必要。” 她想先治好赵醉薇，总觉得她被调换那日很是蹊跷。 她希望赵醉薇能够回忆起那晚及第二日的事情，她才好制定计划，对付那幕后凶手。 这个想法，宋正宜一早已经知晓，只是觉得缺少了仪式，宋时玥和他们隔着很远。 “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你要时刻记住，你是有母亲、外祖，还有我这个大哥的。你不再是一个人。” 宋时玥感觉鼻头发酸，“嗯！记住了，有需要会找大哥。” 宋正宜高兴了，露出了最纯粹真挚的笑容。 谢婉站在房门前，听着兄妹俩说话，眼睛变得湿润。 夫人要是能早点恢复健康就好了，就能真正体验儿女绕膝的欢愉。 宋时玥看到她笑眯眯的打招呼，“婉姨，我娘醒着吗？” “醒了，精神好了许多。” 那是因为把之前的药全停了，现在的药里没有让她沉睡的药材。 “那就好！辰时末，给娘多穿一些，抱出来晒晒太阳。” 宋正宜一听要出来，急道：“天冷，会着凉的。” “所以才多穿一些。” 宋时玥耐心的解释，“娘就是常年卧床，见不到阳光，身体才会越来越虚弱。” “哦，知道了。” 宋正宜这会儿意识到，妹妹是女医，要听她的话。 宋时玥很满意他不再追问，顺从自己的意志。 不然，她会很头疼，怎样给他解释什么是缺钙、补钙？ 谢婉对昨夜之事一无所觉，兄妹俩也没有要说的意思。 宋时玥走进房间，一脸娇俏的喊道，“娘！” 赵醉薇闻声转过头，眼中顿时布满笑意。 “乖乖，正宜。” 宋正宜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快走几步跪到床前，“娘，您认出儿子了。” “说什么混话，娘什么时候忘记过你？” 宋正宜差点掉泪，他娘神志不清，好久了。 虽然凭着对他的熟悉感会与他说话，但是很久叫不出他的名字了。 “子宜呢？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这也知道，宋正宜惊讶的看向宋时玥。 这才吃了几天的药，就有这么大的起色，妹妹的医术果然高超。 “母亲，等子宜休沐时，让他来看你。” “好啊！” 宋时玥的神情很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病情会很快好转。 宋时玥的手很自然的摸上赵醉薇的脉搏，结果如她所想。 “乖乖，你可不可以陪娘住？” “母亲，妹妹已经嫁人了。” 言外之意，能不能回娘家住，是要经过夫家同意的。 “嫁人了？我的乖乖嫁人了？” 赵醉薇的神情立刻痛苦起来，宋正宜被吓到了，不能说那话吗？ “呜呜呜，我怎么不记得乖乖嫁人了？” 宋时玥叹气，她的记忆还是混乱的。 “娘，您生病了，待您病好，自会想起来。” “我病了？”赵醉薇的面色转成疑惑。 “只是小病，很快就会好。大哥和二哥还等着您帮他们挑媳妇呢。” 赵醉薇笑道，“哦，好！娘一定给他们挑两门好亲事。” 刚说完，她的脸色又变了。 “正宜，你今年多大了？不是早该娶妻了吗？” 宋时玥也看向宋正宜，他比自己年长七岁，按说应该早已娶妻生子了。 宋正宜面色不变，带着依赖的语气说道，“儿子只想母亲身体康健后，由母亲为儿子选媳，其他人挑的都不喜欢。” 宋时玥明白了，侯府不是没给他说过亲事，只怕那些亲事都是宋老夫人选的吧。 其中一定带了许多算计。 赵醉薇不疑有他，微笑道，“娘知道了，一定找个与你情投意合，相亲相爱的。” “像娘和爹一样吗？” 宋时玥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紧接着他们就看到赵醉薇的面色又变了。 惊讶、疑惑、惶恐。 “你爹……” 话未说完，赵醉微便晕了过去。 第44章 问话(下) 宋时玥抬上赵醉薇的腕脉，“情绪波动太大，晕了过去。” 兄妹俩对视，眼里都露出了疑惑。 谢婉焦急的问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了？” “婉姨，我爹娘的感情好吗？” 宋时玥看着宋正宜，话却是对谢婉问的。 “唉！原本是好的，只是夫人病了半年都未有起色，而且越来越重……” 哪个男人能不偷醒？夫人无法满足侯爷，久而久之，侯爷就忍不住了。 又有宋老夫人推波助澜，半推半就的侯爷便有了别的女人。 还是一连拿了好几个。 只是赵醉薇已无力抗议。 “夫人甚至都不知道侯爷纳妾了。” 宋正宜补充，“是外祖不允许有人将话传到母亲耳边的，害怕刺激到她。” 赵家对赵醉薇保护的太好了。 他们越是干预，越会引起宋尧的反感，这也是他们感情会越来越淡的原因之一。 但这也说明不了赵醉薇会晕厥的原因。 “婉姨，你还记得我出生那日，接生婆是谁？当时伺候的丫鬟又有谁？” 谢婉很快回答，“除了奴婢，还有翠莲和碧莲两个丫头。稳婆是赵家找来的，赵家的公子小姐，都是她接生的，不会有问题。” “那两个丫鬟呢？” “没了！夫人生病后不久，翠莲守夜受了风寒，就那么去了。” 谢婉想到那两个丫鬟不胜唏嘘，“碧莲到了年纪嫁人，她家人为她赎身，侯爷开恩让她离开了。只是听说，后来难产死了。” 真是巧，两个在场的都死了。 将她抱出去的丫鬟是谁呢？ 宋时玥想了想，“我出生后，一直待在娘身边吗？” “那倒没有。侯爷听说生了个千金，异常高兴。一直催着人抱出去给他瞧。” “没错。” 宋正宜也想了起来，“知到母亲生了个妹妹，我和子宜也很高兴。催促爹命令人抱出妹妹来看。” 宋正宜和谢婉同时陷入回忆。 “我记得是碧莲将妹妹抱出来的。” 谢婉也回忆起来，“是的，是碧莲。翠莲当时正在收拾污秽。” “那我就一直没有被抱回去吗？” “夫人累坏了，早已昏睡。小姐有奶娘照顾，睡在耳房，直到第二日夫人醒来。” “奶娘？” 是啊！很少有女子亲自哺乳的。 “那个奶娘呢？” 宋正宜说道，“燕舞一岁时，晏氏发现她勾引父亲，便撵了出去。” “是有这回事，晏贵妾容得下那几个狐媚子，却容不下一个陈奶娘。” 谢婉想起燕舞小姐被强行断奶时的凄惨，还有些可怜。 但想到她是个假冒的，又恨了起来。 不知她是谁家的女儿，强占了小姐十多年的亲情、富贵。 陈奶娘？ 宋时玥看向宋正宜，“大哥，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妹妹想让我去调查这个陈奶娘？” “聪明！” 对于宋时玥的夸赞，宋正宜甚是汗颜。 “那两个可疑的丫鬟都死了，就剩这个奶娘了。不用想，也知道要去查谁。” “呵呵！那也是大哥反应快。” 宋正宜挑挑眉，不管怎样，他这个便宜哥哥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了。 “婉姨，奶娘是谁找来的？” “这个，女婢还真不晓得。” 夫人是突然发动的，距离产期还有半个月，原本定下的奶娘无法提前过来。只好临时找了一个。 “又是这么巧？” 宋时玥现在完全可以肯定，她那日出生，是人为的。 目的就为了调换襁褓。 新生儿是最不容易分辨的，轻易不会被人察觉。 “我娘是因为什么原因发动的？吃坏肚子了、摔倒了、还是受到了惊吓？” 谢婉惊讶她猜到缘由，“郎中的说法，是因为夫人贪凉吃坏了肚子，引发了早产。” 正值盛夏，孕妇易燥，控制不住会贪些凉意。 “吃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喝了碗绿豆汤。” 只是一碗绿豆汤，是不会引起胎动的，那个郎中应该知道这些。 “郎中是谁请来的？又是从哪里请来的？” “这、这个……” 谢婉头上冒出了汗，她当时只顾着夫人了，没有注意这些。 可是小姐的问题，一个一个的往外冒，她实在不知怎么回答了。 宋正宜此时也是细思极恐，妹妹被调换，母亲生病，都不是真凶临时起意，而是计划了好久才能做到这么缜密。 是谁一早就谋划了这些？ “婉姨，你知道就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大少爷，女婢当时只顾了夫人了。不知道是谁请的郎中，又是哪里请来的？” 宋时玥头痛，侯府是高门大户，这些事情不是应该提前就准备好吗？怎么突然发作就会引来这么多的骚乱？ 宋正宜也觉得不可思议，当时那么混乱，一点儿都不像是母亲打理出来的庶务。 兄妹俩同时问出了疑问。 谢婉气怒道，“还不是宋老夫人，她说夫人肚子大了，不宜再操持家务。非要临时掌家。” “笑话！母亲已经生产过两胎，这第三胎是轻车熟路，怎么就不能再同时顾及家务了？” “说来也怪，夫人怀两位少爷的时候胎象很稳，没有任何反应。怀小姐的时候却是从头吐到尾……” 谢婉说到后面，开始变得吞吞吐吐。 宋时玥瞪眼，原来她是个闹腾的，是她让母亲失去了掌家权。 也是她让那幕后之人有了钻空子的机会。 这让她情何以堪？ “妹妹，说不定母亲怀孕初期就被人算计了。” 嗯？是有这个可能。 宋正宜肯定道，“一定是这样。不然，一向体质好的母亲，怎么会在怀第三胎的时候，突然变得各种不适。” 宋正宜心里有了最大的怀疑对象。 “继祖母一直对母亲不喜，母亲连生三胎，父亲的爵位不可动摇，三叔永远没有了希望。” “那也不该是害娘啊？” 若是为了侯爷之位，直接害了宋尧不是更快吗？ 宋正宜想不通了。 宋时玥也不再发问，疑点这么多，赵家当时为什么就没有发现呢？ 是对宋尧太过信任了吗？ 是他们没有重视赵醉薇的话。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有了调查的方向。一个奶娘，一个郎中。” 其他的人也不能错过，例如宋老夫人，她的亲子宋家三老爷，还有……侯爷宋尧。 按照宋时玥的了解，她对宋尧前前后后的变化实在是耿耿于怀。 她应该去探探广平侯府了。 宋正宜再次想起离开侯府时看到的那一幕，心里的疑惑不断的加深。 看来，他今晚要回一趟侯府了。 第45章 故意 赵醉薇昏睡了有半个时辰，再次转醒似乎忘记了昏睡之前的谈话。 看着儿女守在床前，神情轻松，心情愉悦。 谢婉看着他们母子三人温馨的场面，暗自为夫人高兴。 顾玉宸就是在此时来找宋时玥的。 他还是第一次在宋时玥的脸上看到娇娇俏俏的小女儿神态，叹为观止。 没想到这个强势的野丫头还有如此一面。 谢婉第一个发现他，“姑爷来了。” 母子三人齐齐看向门口，随着顾玉宸的靠近，赵醉薇笑了。 “这就是乖乖的夫婿吗？” 顾玉宸无视宋时玥的瞪视，非常得体的行礼。 “小婿顾玉宸，拜见岳母大人。” 宋时玥瞪他，做戏是不是做的太过全面了？ 顾玉宸瞥她一眼，同在一个屋檐下，总要见面的。 宋正宜不知两人心思，看到母亲打量顾玉宸，主动的让出位置，让他靠近。 赵醉薇越看越满意，“乖女婿，你府上是哪里？” “回岳母大人，庆州顾家。” 赵醉薇想了好久，才道：“庆州顾家，不是皇商吗？” “回岳母大人，正是。” 宋正宜心里一咯噔，担心母亲嫌弃他是商户出身，哪知…… “好啊！只要你待乖乖一心一意，是何出身都无所谓。” 顾玉宸看向宋时玥，果然是母女，都对出身看的不重。 士农工商，商是最低贱的，顾家若不是在“商”字前面加上了“皇”，岂能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 他和宋时玥虽然不是真实婚姻，却不知为何此刻听到丈母娘不嫌弃他的出身，他还是松了口气。 “但请岳母放心，玉宸对夫人是真心相待的。” 真心的朋友，真心的合作伙伴。 他瞄一眼宋时玥，眼带真诚的笑意。 宋时玥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与他计较。 “你此时过来，是有事情吗？” “睿王和小郡王来了，中午恐怕要辛苦夫人了。” 宋时玥眨了眨眼，昨晚刚提到这两人，他们就主动上门了吗？ 赵醉薇一听说有事，没有强留他们。 两人从春华苑出来，宋时玥便问道：“你通知他们了？” 顾玉宸摇头。 宋时玥扬起一抹明媚的笑，“那就是他们有事要相求于你了？” 顾玉宸点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这丫头。 “来得正好。” 两人往前院走，宋时玥突然扭头，看向湖对岸。 慕梨和她的手下，那个黑脸壮汉，正抱臂站在墙头看他们。 顾玉宸瞥了一眼，淡淡的说道：“他们不会捣乱的。” 当然不会了，他们是来避难的，若是挑起了是非，引来杀身之祸，一个也跑不掉。 “你可有调查出来他们招惹了谁？” “楚王。” 九峰山梨花谷，发现了银矿，被梨花寨的人隐瞒私用。 楚王的人发现之后，没有直接上报朝廷，而是私下报给了楚王。 宋时玥了然，“楚王想自己吞掉这个银矿？” “不错。” 财帛动人心，楚王为了独占，派了私兵剿灭梨花寨众人。 “那个慕梨看上去是个精明不失意气的，怎么会为了那点银子舍了一寨人的命？” “她没有舍弃，架不住楚王蛮横。” 楚王够狠，连个招呼也没打，更别提商量了，直接下了黑手。 宋时玥想着那张娃娃脸，果然人不可貌相，“楚王是担心她狮子大开口吧？与其那样，不如杀个措不及防。” 将梨花寨所有人灭口，一劳永逸。 顾玉宸眼底闪过痛恶，“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是有眼的。” 慕梨那日正好赶巧，带着一帮兄弟去别的山头和谈，躲过了一劫。 他们将是楚王堙灭的推手。 宋时玥突然开口，“说起来，顾家不过是一介商户，却处在权利争夺的旋涡中，真有意思。” 商人多的是，为何独独顾家受到了众人瞩目？ 宋时玥戏谑的打量着顾玉宸，她能够察觉出顾家是有能力独善其身的，却像是故意跳进了旋涡。 顾家在打什么主意？ 顾玉宸被她看着发毛，这丫头太聪慧，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宋时玥贴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道：“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不能吗？” 顾玉宸说的云淡风轻，实则手脚心都冒出了冷汗，臭丫头太敏锐了！ “能啊！只是想想，有什么不能？” 若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她就得考虑要提前抽身了。 两人哈哈一笑，谁也没有再当回事。 午时，宋时玥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子宴席，命刘伍提了两个食盒送去春华苑。 她自己回房，梳洗一番，带着一身清爽，去了前院正厅。 小郡王早就被满桌子的色香味吸引，悄悄的吞咽着口水。 终于盼来了宋时玥，顿时丢弃了身份仪态，拿起筷子急切道：“终于来了，快坐，开吃。” “泽宇，别掉了身份。” 睿王实在看不下去，低声警告他，同时向宋时玥抱歉的笑了笑。 顾玉宸伸出手，牵着宋时玥入座。 宋时玥笑盈盈道：“是我的不是，让小郡王久等了。” “小郡王是真性情，夫人不会笑话的。” 顾玉宸对小郡王太了解了，对宋时玥的手艺也是相当的骄傲。 小郡王会有这样的失态，完全在他的预料当中。 “睿王，小郡王，有事吃饱了再说。” 小郡王迫不及待道：“对对对，吃饱了好谈事。” 睿王无奈的端起酒杯，本想说个开酒词，结果被小郡王桌下踹了一脚，出口的话变成了：“开吃！” 最后一个音节还未落下，小郡王已夹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 烫的他跳脚，都舍不得吐出来。 睿王捂住眼，丢死人了，简直没法看！ 宋时玥确实很高兴，这样的人才叫真实。 一顿饭吃的小郡王意犹未尽，“嫂夫人，晚饭能继续吗？” “不能！” 顾玉宸想也不想的替宋时玥拒绝了，“她是我的夫人，不是你家厨娘。” “我给银子，不行吗？” “你在臊兴谁？” 顾玉宸沉下了脸，睿王连忙呵斥道：“泽宇，你别太过分了！” 小郡王委屈的砸吧砸吧嘴，可怜兮兮的看向宋时玥。 “小郡王，想吃到美食，需要提前预约，但今晚不行。” 小郡王吃的油光发亮的脸，顿时神采飞扬。 “嫂夫人仗义，以后有任何事情需要小弟帮忙，只管吩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为了美食，小郡王送出了从未给过别人的承诺。 睿王没有来得及拦住他，承诺已出口。 顾玉宸傻眼了，他和小郡王这么多年的交情，抵不上臭丫头的一桌饭。 宋时玥大乐，“好，小郡王这话，本夫人记下了，现下就有一事想请小郡王帮忙。” 睿王眼神忽闪，小郡王已经脱口说道：“嫂夫人请说！” 第46章 夜探(1) 宋时玥看向顾玉宸，示意他开口。 顾玉宸给睿王和小郡王斟满茶水，方才开口。 “睿王、小郡王。想必二位也知道，近日我们夫妻连续遇袭。” 小郡王点头，“听说了，你们招谁了？” 顾玉宸斜他一眼，我们会招惹谁，还不是那些眼皮子浅的惦记他们。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小郡王尬笑一声。 “说吧，要小弟做什么？” 小郡王大气的表示，可以做任何事。 顾玉宸看向睿王，真正能做主的是他。 睿王轻叹一声，“你是想要我们查什么？” “这几次袭击中，其中有两次有人使用了烟雾弹。” 睿王和小郡王同时蹙眉，睿王直接挑明，“你想让我们查烟雾弹的来源。” “是的，这对二位王爷应该不是个难事。” 事儿不难却很麻烦。 不过，小郡王的话已出口，再说他们和顾玉宸的交情放在那里。 这个忙他们不帮也得帮，帮也得帮。 睿王一扫刚才的犹豫，痛快的答应，“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宋时玥见他们痛快，让人备了两份临别礼，是她做的几样点心。 小郡王心满意足的上了马车，迫不急待的打开尝了一块。 哪知这一尝，便停不下来。 睿王狠狠敲了一记他的额头，“你是饿死鬼投胎吗？这辈子没有吃过东西。” “三皇兄，真的是太好吃了。” 好吃到差点把舌头咬掉。 “真没出息！” 睿王嫌弃不已，可是在小郡王将主意打到他那个食盒时。 手快的抢了过去，直接丢给外面的护卫，命其提前送回王府。 “小气！” 小郡王嘟嘟嘴，想来到睿王府蹭吃，被睿王中途踹下了马车。 “你现在就去兵部。” 去兵部做什么，自是不用说明。 吃了人家的嘴短，小郡王只能乖乖的往兵部去。 他的随身护卫突然道，“郡王爷，太子不是正在调查楚王和顾大少遇袭之事？” “怎样？” “太子那里会不会有现成的消息？” 那样的话，他们家郡王爷就不用辛苦了。 荣泽宇脚步停了一下，“那也的先去趟兵部，顾大少可是我兄弟，他的事，我必须亲力亲为。” 护卫没有再建议，小郡王对顾大少的确是难得的真心实意。 主仆两个还未走到兵部，楚王那里就知道了消息。 “睿王和小郡王答应了顾大少的请求？” “是的，只为了能在吃上顾少夫人的美食。” “哼！荣泽宇是个没皮没脸的，睿王就那样纵着他。” 真不明白睿王那么谨慎的人，为何能与荣泽宇那样的泼皮混在一起？ “给太子哥哥透个消息。” 楚王手下靠近，恭敬地听他吩咐。 “就是说顾玉宸不满意他调查的速度，已经另请高明。” “诺！属下这就去。” 楚王那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露出阴阴的笑容。 顾玉宸不给他面子，那么其他人也休想与他交好。 倒是顾玉宸实在让人难以琢磨，他没有去找太子，也没有来找和他共同遇袭的自己。 反倒是找上了睿王和小郡王，是因为相信他们不会是那刺杀的主使吗啊？ 顾玉宸与睿王走得很近，关系似乎也不一般。 楚王又开始疑神疑鬼，怀疑那晚的刺杀是睿王和顾玉宸联手演的戏。 他召来自己的心腹，“顾大少今日在府上待客，似乎身体康复了，本王是不是也该去看望一下？” 这几日，他都缩在府里，似乎也不妥当。 “属下以为王爷所言极是。” 总是待在府里会让人误会，让人觉得他被吓破了胆。 又会让人觉得他不近人情，顾大少帮他挡了难，楚王却一直未曾探望。 日后恐怕会被人诟病。 得到心腹的附和，楚王肉疼的从库房里找出几样礼品。 “着人去送拜帖，就说本王明日登门探望。” 心腹去写拜帖，心里叹道：睿王去顾府从来不需提前送帖子，楚王对顾大少还是不够上心。 顾家。 顾玉宸没有忽略宋时玥对小郡王的话，“你今晚有事？” “嗯，我要去探一下广平侯府。” 宋时玥没有隐瞒，他们是合作伙伴，互通有无才能更好的协作。 “让许新和许朗跟着。” “不需要，我独来独往风险小。” “别忘了你还有隐藏的敌人。” “所以我才说不要人跟。” 她自己去会减少不必要的风险，而且她已经确定那人并非想要她的命，也许只是想要引出师父。 若真如她所想，她会配合。 顾玉宸劝说无果，只能暗中吩咐属下悄悄跟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紧张宋时玥的安危，也许是为了避免麻烦。 他可不想再找别的女人合作。 入夜。 宋时玥一身黑衣，冲着顾玉宸微微一笑，戴上面巾跳到院子里。 下一秒便不见了踪影。 顾玉宸默默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觉得自己像个独守空房的娇妻。 他打了个冷颤，怀疑自己着凉了，才有了如此突兀的想法。 睁着两眼，无所事事。 不知过了多久，刘肆闯了进来。 “少爷，宋大少和他的护卫，离开了春花苑，出了府。” 顾玉宸眸色一黑，这对兄妹是商量好的吗？ 广平侯府。 宋时玥凭借那次来过的记忆，从后院跳进了广平侯府。 这里距离牡丹园很近，上次她就发现，这里的守卫很稀松。 可见宋尧一点不在乎赵醉薇的生死。 宋时玥顺着上次走的路，很快就找到了主院。 只是里面没有一点灯光，宋尧晚上不住这里吗？ 想到宋尧有几房妾室，不知今晚睡到了哪里？ 宋时玥重新跳上房顶，整个侯府亮灯的地方不多。 她一时分不清该去哪里？ 不管了，整个逛一圈好了。 就当提前熟悉自己家了。 宋时玥选了西面距离主院最近的一处院子，那里还有灯光。 寿安堂，宋老夫人的院子。 此时的寝室里，烛灯明亮。 宋时玥倒挂在房檐下，用剑尖划开窗纸的边缝。 这样不会让人发现有人窥视过，只会以为是窗纸开裂了。 轻轻的挑起掀开窗纸，宋老夫人正坐在床榻上。 一旁的茶桌边坐着一位男子，大约三十多岁。 长得尖嘴猴腮，一脸猥琐样。 这不是宋尧，难道是宋家那位三老爷？ 听说，三老爷长的不像老侯爷，倒是与自己的舅舅有几分相像。 只是像了缺陷，更丑！ 应该就是宋三老爷了。 这么晚，这对母子还在相对而坐，像是在对峙，又像是在生气。 里面的人久久不语，宋时玥很有耐心的等待。 终于，宋老夫人开口了。 “赵氏那里，你就别惦记了。” “您当初答应的。” “那又怎样？她已活不久了。” “就是死了，也得让我满足一次。” 宋时玥差点掉下来，宋三对赵醉薇竟然有变态的想法。 难道当年的事，是他做的？ 第47章 夜探(2) 宋三老爷宋昆不满的说道：“你什么都为大哥着想，爵位让给了他，女人也紧着他，我才是你的亲儿子。” “我没有为你争取过吗？可是你看看你那副德行，皇帝连见都不想见到你。” 谁也想不到，当初广平侯宋尧能够承爵，除过有赵家的帮忙外，还因为景仁帝是个颜控。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景仁帝曾经在宫宴上见过宋昆。 只瞥了一眼，就如鲠在喉，影响了食欲。 从那之后，宫中再举办宫宴，景仁帝都会特意暗示老侯爷，不要带宋昆进宫。 从那时起，宋昆承爵的愿望就已经断绝。 “是我先遇到赵醉薇的，父亲却将她聘给了大哥，你也不帮我说话。” “赵氏，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能看上你？” 宋老夫人对这个不孝子实属无奈，常常痴心妄想，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宋时玥心里暗骂，不要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她在心里暗自评价，这个宋老夫人说的话还算有自知之明。 却没想到宋老夫人的下一句话，直接惹怒了她。 “赵氏初犯病时，你不说趁机了却心事，现在她病入膏肓，你却念念不忘。” “当初不是想的她能快点好了，水灵灵的抱在怀里，才叫享受。” 宋昆一脸的悔不当初，宋老夫人满脸的嫌弃。 “是你自己错过了时机，怨的了谁？” 宋时玥大怒，这母子两个是一对狼狈，满心满肺的肮脏。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担心会污了自己的耳朵。 一道掌力冲破窗纸，熄灭了屋中的烛光。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随即是宋昆的喊叫，“娘，你作甚打我？” “孽子，你干嘛推我？” 黑暗中，一阵兵荒马乱，椅子的倒地声，宋昆的痛呼声，还有宋老婆子的哀呼。 外面的婢女听到动静，掌灯进屋，看到眼前的一幕，惊愕的不知如何是好。 后面的人不知就里，冲进来就看颠倒人伦的一幕。 宋老太在下，宋昆在上，母子俩衣衫不整的叠趴在一起，那姿势异常的引人遐思。 仆从们纷纷垂下了头往外退，这可不是他们能看到的。 宋时玥怒火未熄，还想做些什么，却发现对面的屋顶上出现两道人影。 她迅速的将自己隐藏起来。 不知那两人是何来路，是和自己一般，来探侯府的吗？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只能暂时放过这对母子。 在宋昆的痛呼中，仆人们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上前将母子二人分开。 宋昆伤到了腰，还断了腿，无法站立。 宋老婆子也受了同样的伤，还扭着了脖子。 众人才明白，也许是在黑暗中撞到了一起。 这是一对悲催的母子。 大半夜的，侯府好几个院子亮起了灯，宋尧也赶来了。 听了下人的禀报，他让人拿了自己的帖子，去请太医。 宋时玥疑惑，按照侯府的做法，不是应该就近请郎中吗？ 还是说，只是在赵醉薇的身上省了面子。 这个宋尧很不对劲。 宋时玥趁着他们乱作一团之际，退出了寿安堂。 她将每一个亮灯的院落都逛了一圈，终于发现了宋尧的书房。 宋时玥巡视了一圈四周，没发现刚才那两个人影。 不管了，既然找到了这里，她必须要进去看看。 轻巧的从后窗跳了进去，借着月光，走到了书桌旁。 突然发现，在锣鼓架后面，有两个“人型木偶”。 “呵呵，不知两位是何来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干各的，二位意下如何？” 宋时玥粗着嗓子，压低了声音，像个中年男子在说话。 其中一个略微消瘦的木偶，机械的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宋时玥当着他们的面，将桌上的东西翻了个遍，没有发现对自己有用的。 冲着两个木偶抱拳作揖，“多谢二位！在下先行一步。” 这两人挺识趣，宋时玥也不为难，直接离开。 跳上房顶，才听到下面的两人长出了口气，恢复了心跳。 宋时玥扬起一抹笑，真想看看这两人的长相，竟然会龟息功，这是自己没能及时发现他们的原因。 能把心跳都暂停的功夫，什么人才会练？ 好奇归好奇，但今晚已经不适合再探查了。 屋子里的两人听到房顶的“嚓嚓”声消失了，才开始活动筋骨。 “艹！” 赵开忍不住啐骂一声，“这是哪路的神仙？” “你怎么不说是鬼怪？” 宋正宜刚才憋的心口疼，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在黑夜里做事，就被抓了包。 看那人身形瘦小，声音却是那么的粗糙。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那是人，不是妖魔鬼怪。 被人在自己家里抓包，他还不敢声张，只能憋屈的隐藏自己。 真是窝囊极了！ 翻动着宋时玥翻过的书案，宋正宜也没了心思继续探查。 “走了，改天再来。” “少爷，寿安堂的事，应该是那人做的。” “那又怎样？你会去向侯爷禀报吗？” 赵开使劲儿摇头，他才不会去举报。 三老爷平日里仗着老夫人的宠爱，侯爷的无奈，耀武扬威，为虎作伥，让他们这些属下和奴仆们苦不堪言。 今晚不知是哪位神明听到了大家的诉求？让他得到了报应。 这么大快人心的举动，多来几次才好。 宋正宜看他嘴角扬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瞪了一眼。 其实他的心里也很诡异的痛快，完全没想过一个是他祖母，一个是他三叔。 两人没有收获，无奈的离开。 先他们一步出了书房的宋时玥，此时却停在了另一处院落的房顶上。 她刚才路过这里，听到了女人的怒骂。 骂的是宋尧和他的某个妾室。 宋时玥会停下来，是因为她提到了那个妾室对宋燕舞异常的好。 她很敏锐的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果然，屋子里的女人在喝了口水后继续骂道：“小陈氏不就是因为有老夫人撑腰吗？一个侍妾还想抬成平妻，痴心妄想！” “晏姨娘，人家可不是痴心妄想。” 一旁的嬷嬷阴阳怪气的说道：“人家可是亲姑侄，侯爷又特别宠爱小陈氏，依老奴所见，不是要抬平妻，而是要扶成正妻。” 第48章 夜探(3) “嘭！” 晏氏将茶杯狠狠的摔在桌子上，“休想！赵醉薇还没死呢。” “诶呦，我的姨娘，你不知道府里怎么议论的吗？” “府里有何传言？” “大家都在，夫人被赵家接走了，生死不明。” 那个嬷嬷向门口望了望，凑近说道，“大家都在议论，夫人再也回不来了。” 不一定是病死在外面，也许是有人不想让她回来。 就连奴仆都明白的事，晏氏岂能想不到？ “老爷真是薄情啊！那样一个容貌出众，才情卓绝的女子，就如昙花一现。” 晏氏不胜唏嘘，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嬷嬷，咱们院子里，关起门来过日子，不要去管别人的事。” 晏氏吩咐那个爱八卦的嬷嬷，拘着些下人，不要出去嚼舌根，搬弄是非。 杨嬷嬷不以为意，“我的姨娘诶！你可得向海棠苑那位学着点，对爷们儿要温柔小意，常常撒个娇，送个新鲜玩意儿什么的。” “嬷嬷，你逾矩了，就凭我抚养了燕舞，侯爷就得给我几分尊重。” “姨娘想多了，那赵氏为侯爷生育了二子一女，更是有殿阁大学士府撑腰，不还是落了个凄惨的下场？” 杨嬷嬷有些恨铁不成钢，可惜晏氏有自己的想法。 杨嬷嬷只好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姨娘就不奇怪燕舞小姐为什么总往海棠苑跑？” “那有什么可奇怪的？海棠苑那位会买哄人呗。” “姨娘不觉得燕舞小姐和海棠苑那位，长得有些像吗？” 晏氏端茶的手猛地顿住，缓缓垂下。 “你个老货，到底想说什么？” “姨娘，海棠苑那位明明只生了一个三少爷，可老奴听说她在入府之前，曾生过孩子。” “那又怎样？只要侯爷喜欢，就是那勾栏院的下作女子，也入得侯府。” 晏氏说到这里，突然一个灵光，“那位入府以来，一直得宠，却始终是个侍妾，即便生了三公子，难道是因为她之前嫁过人，并且生养过吗？” 晏氏始终没有去细想杨嬷嬷的话。 挂在房檐下的宋时玥却对杨嬷嬷的话里有话，听到清清楚楚。 那个杨嬷嬷是在提醒她，燕舞可能是海棠苑那位生的。 宋时玥顿时对海棠苑那位来了兴趣，只是听听不远处寿安堂的动静，她必须要走了。 这侯府大院，改日再来。 宋时玥回到顾家，屋里亮着灯，顾玉宸捧着本书在看。 见她回来，书册一丢，倒头就睡。 明显就是在担心她，宋时玥心底流过一阵暖流。 一个掌风过去，熄灭蜡烛，倒在榻上安心睡去。 半柱香后，许新和许朗才回来。 刘伍上前，“少夫人这会都睡踏实了，你们怎么才回来？” “别提了，为了不让少夫人发现，我们躲的有多辛苦？” 许新苦哈哈的说道：“结果没被少夫人发现。” “却被少爷的大舅哥发现了。” 许朗有些不服，他们都躲过少夫人了，却被那个叫赵开的护卫逮个正着。 为了不被误会，他们只好交代了少夫人的行踪。 许新和许朗至今都难以忘记，宋大少知道那个一同进入侯府的黑衣人是自己的亲妹妹时，那难以置信的表情。 回想起来，两人都觉得好笑，不愧是兄妹，回自己家都悄咪咪的。 少夫人还未认祖归宗，有情可原，可那位宋大少也偷摸着回府，如贼人一般的动作，令人好笑。 “既然少夫人休息了，那就明日一早再向她汇报吧。” 总不能出卖了少夫人，还不让她知道今晚的同僚是谁吧？ 当宋时玥知道昨晚在宋尧的书房里，遇到的人形木偶是自家大哥和他的护卫赵开时，神情难以形容。 春华苑里，兄妹俩面对面而坐。 不远处的软榻上，赵醉薇穿的厚实，盖得严实，沐浴在阳光下。 看着不远处的儿女，她露出开心的笑容。 “小婉，你看他们兄妹相处的多好。” “是的夫人，大少爷对小姐很是关爱呢！” 很是关爱小姐的宋大少，此刻眼里冒火，紧咬着腮帮。 “妹妹，昨晚睡的好吗？” “很好，谢谢大哥关心！” 宋时玥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不挑明，她就装糊涂。 宋正宜岂会如此轻易的放过？ “侯府书房，昨晚闯进一个宵小，不知发现了什么？” “发现两个人型木偶。” 宋时玥没有躲避他的问题，反而是调侃的回答。 宋正宜被噎的打起了嗝，昨晚他们太丢人了！ 宋时玥哈哈大笑，宋正宜囧了个囧，不远处的赵醉薇和谢婉主仆跟着宋时玥乐呵。 终于笑够了，宋时玥摆正了脸色。 “你可知道宋昆对娘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宋正宜没有惊讶，“小的时候，三叔看娘的神情就很恶心，父亲为此揍过他几回。” 母亲得病后，宋昆没有在他在的时候出现在母亲面前过。 他以为宋昆早已没有了那样的念头，没想到会被妹妹发现。 宋正宜握紧了拳头，这一次，他不会对宋昆客气。 “你听到了他和老夫人的对话，才会揍他们母子？” “是的。” 宋时玥坦然的承认，她想看看宋正宜会有什么反应。 “妹妹，女孩子还是矜持些好，以后这样的事情，交给大哥去做。” 宋正宜回想当时透过房门看到的不雅场景，实在为自己妹妹的行为汗颜。 宋时玥笑眯眯道：“大哥真好，以后再有那种事情，一定会叫上大哥！” 宋正宜的一口气被自己的话堵了回去，实在拿这个妹妹没办法。 他闷闷的问道：“你去侯府到底想做什么？发现了些什么？” “应该和你的想做的一致，至于发现嘛，除了宋昆的龌龊心思，我还听说侯府在传，娘再也不会回去了。” 宋正宜也听到了传言，知道是有些人起了霸占主母位置的心思。 “妹妹放心，他们不会得逞的。” 他绝不允许母亲的地位被他人侵占。 宋时玥敲打着桌面，斟酌了一下，说道：“另外，听说宋燕舞与海棠苑的那位走的很近。” “小陈氏吗？” 宋正宜想想，“好像是这样的，小陈氏很是讨好宋燕舞。” “只是这样吗？” 第49章 兄妹问话 宋时玥盯着宋正宜，“我怎么听说小陈氏在入府之前，就嫁过人，生过子。所以即便生了三少爷，也只是个侍妾。” “小陈氏嫁过人？你听谁说的？” 宋正宜一脸惊讶，一看就知道他没听过。 宋时玥说道：“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宋燕舞和小陈氏长得有几分相像。” 宋正宜仔细回想，从没有比较过的两张脸，突然重合到一起。 还真如宋时玥所说，有五六分的相似度。 他们从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倒是觉得三弟宋清宜和燕舞长得很像。 大家只觉得是同一个父亲的原因，从未想过会是同一个母亲。 “燕舞和小陈氏的关系是我话里听话猜测的，是否属实，还需进一步调查。” 宋正宜听到这里，无比惭愧。 十多年了，他们从未怀疑过这些事情。任由母亲生活在痛苦之中。 可笑的是，他自诩为孝顺，也被京城人称赞为大孝子。 却不如这个刚认回的妹妹。短短时日，她就让母亲的身体有了起色，当年的事情也抽丝剥茧，有了线索。 为什么那些放在他们眼皮底下的端倪，他们就看不到呢？ 真是讽刺！ “妹妹，我……” “你不用自责。目前，我还只是个旁观者，所以比你们看得清楚些。” 宋时玥拿出之前画的买连画像。 “这就是我师父曾提到过的人，那一晚，很有可能，我就是被他丢掉的。” 上次在风雨楼，她曾经提起过麻子脸，但所有人都没有印象。 一直没有顾上拿出画像，今天她特意装在了身上。 还是老借口，很好用。 宋正宜没有怀疑画像来历，接过来细看。 “我可以确定府里从未没有这个人。倒是你说的如夫人，我已在排查，应该很快会有眉目。” 他将画像收起，“我会命人去庄子上打问。” 侯府里没有，不代表此人不是侯府的人。 宋时玥眼角飞起，对啊！那人不一定是侯府主宅里的，可能是那个产业上的。 “那就有劳大哥了。” “你是我妹妹，应该的。” 宋时玥笑笑，再次体会到有哥哥的好处。 刚进院门的顾玉宸突然有了种莫名的危机感。 不远处的赵醉薇紧张的开口，“小婉，这人是谁？怎么随便就进了院子？” 宋时玥三人的耳力都很好，听到她的问话，宋时玥兄妹心里都是一阵担忧。 她不仅对以前的事记忆混乱，对新认识的人，除了她的乖乖，其他人都只有短暂的记忆。 宋时玥对宋正宜道：“选个时间，请赵家人来一趟。” 她得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 “母亲的身体不是一直在好转吗？” “她的身体在好转，可是精神状态却不稳定，尤其是记忆。” 宋正宜听懂了，母亲似乎丧失了一些能力。 顾玉宸轻快的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常常过来看岳母，很快就能混个脸熟。” 岳母岳母，叫的真顺口，将来还不定怎样呢。 宋时玥倒是不想让赵醉薇记住顾玉宸，免得将来不好和她解释。 顾玉宸没有发现她的想法，自顾自的走到赵醉薇面前。 “岳母在上，小婿这厢有礼了。” 谢婉安抚赵醉薇，“夫人，这是顾大少，您的女婿。” “我的女婿，乖乖的夫君吗？” 宋时玥走过来，肯定道：“娘，他是我的夫君，顾玉宸。” “哦，是个好孩子。” 顾玉宸长相好，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放松了警惕。 上一刻还紧张的赵醉薇，下一秒就喜笑颜开的招呼顾玉宸坐在榻前叙话。 宋时玥发现了，她娘还是个颜控。 顾玉宸将花言巧语发挥到了极致，哄的赵醉薇心情愉悦，笑不拢嘴。 直到她体力不支，再次睡了过去。 宋时玥伸手，刚想抱起赵醉薇，宋正宜已经抢先。 “妹妹，有哥哥在呢。” 宋时玥摸摸鼻尖，笑道：“我会习惯的。” 宋正宜瞪了一眼顾玉宸，抱起母亲送回房间，他再不表现，母亲心里就没有他了。 他得提醒妹妹，太会说话的男人不可靠！ 顾玉宸发现了宋正宜对他莫名的敌意，想不明白哪里招惹了他。 宋时玥却看的清楚，大哥是真的在关心她。 “好了，我娘休息了，说吧，你来做什么？” “楚王递了帖子，要来拜访。” “又要做饭吗？” “那倒不必，只是想请夫人给我化个垂死的妆容。” 宋时玥不赞同，“你刚接待过睿王和小郡王，说明已经好了大半，再这样化妆哄骗他，恐怕不妥。” “无妨，就是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区别对待。” 宋时玥挑眉，看来这家伙心里自有章程。 楚王见到顾玉宸时，大惊失色。 “顾大少，你这、这，怎么会这样？” 顾玉宸一脸死相，看的楚王瘆得慌。 楚王被他吓得语无伦次，“本王明明听说你已经好了大半，怎、怎么会、会是这番模样？” “楚王有所不知。” 达叔痛心的说道：“我家少爷的伤情原本已经被控制，并有了起色，哪知睿王和小郡王突然来访，不得已强撑着接待，遭到了反噬。” “原来是这样。” 楚王替顾玉宸不平道：“三皇兄和小郡王真是太过分了！” 达叔凄凄然道：“我家少爷自庆州回京，波折不断，危险加重，不知道是得罪了谁？” “顾大少，若你愿意，小王可以帮你调查。” 达叔看看顾玉宸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替他说道：“楚王殿下，不知那晚遇袭，您可查出了什么？” “这个……” 楚王有些难堪道：“暂时没有。” “唉！” 达叔语气像是在抱怨，“我家老太爷和少爷为大楚国贡献了几乎半个国库，如今却屡屡遭害，皇上怎么就不能替我家少爷主持公道呢？” “总管莫急，小王这就进宫，向父皇请旨，与太子皇兄共同调查顾少遇袭的案子，一定早日给顾少一个满意的答复！” 顾玉宸自始至终没有开过口，楚王匆匆离开，直奔皇宫。 达叔端来水盆，顾玉宸沾湿巾帕，慢慢的擦着脸。 “少爷，您这演技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本少哪需要演技？倒是达叔演的好。” “呵呵，是少夫人妆化的好，属下不需要演，就已经很难过悲愤了。” 这个少夫人真是个宝。 顾玉宸勾了勾唇角，心里却在想，楚王千万别让他失望，一定要分了太子的权！ 不能让皇室的混乱停歇。 第50章 肉疼 翌日早朝，楚王上了奏本，对太子的调查能力提出质疑。 “父皇，儿臣请命调查自己和顾玉宸的遇袭案。” 景仁帝还未表态，太子已经急怒道，“什么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况且本太子日前已查到些眉目，四皇弟是不是太急了？” “哦？那太子查到什么眉目了？” 站在楚王后面的五皇子闻言，手心不由的冒出冷汗。 太子面向景仁帝，“父皇，儿臣查到，短短时日，顾玉宸夫妇一共遭遇四次袭击。” 他转过脸，“顾玉宸和四弟一起遇袭那次，他应该是被四弟连累了。” “太子所言，是有人要刺杀四皇兄？” 五皇子听说顾玉宸遭受了四次袭击，高高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这么多次，可见顾玉宸多不招人待见，他的小酒小菜算不得什么。 五皇子心情放松，将重点带到对楚王的刺杀上。 “父皇，有人要谋害皇嗣，这件案子绝不能慢查。” 他向景仁帝抱拳作揖，“儿臣愿意与太子皇兄共同查案，尽快揪出真凶。” 楚王瞪眼，这是他要求的差事，老五蹦出来做什么？ “五弟，你不是还有潇河堤坝要修？做事要专心，你就不要插手这件案子了。” 楚王看他还想争取，立刻对景仁帝说道，“父皇，儿臣是半个苦主，请父皇允许儿臣参与查案。” 抢不过来，就退一步参与。 他看向对面的三皇兄睿王，顾玉宸可是请他查烟雾弹了，他会要求参与吗？ 睿王眼观鼻，鼻观心，谁都不看，更没有说话的意思。 景仁帝看在眼里，问太子，“太子，让荣实帮你，你意下如何？” “父皇……” 太子刚想拒绝，他马上就有结论了，此时让楚王参与，不是明摆着抢功劳吗？ 对面站着的太傅大人猛地咳嗽两声，太子转变了说法。 “儿臣听从父皇旨意。” 他将决定权交给皇上，这样的话，将来有什么麻烦，也不是他愿意的。 景仁帝不动声色的剜了太子一眼，对他的没有担当，很是恨铁不成钢。 再看睿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拟旨，皇商顾玉宸遇袭案，由太子主理，睿王和楚王共同协查，限在半旬之内，查个水落石出。” 被点名的三位太子、王爷同时不淡定了。 半个月的时间，哪有那么容易？ 太子对楚王恨得牙痒痒，楚王不敢多言，受了无妄之灾的睿王对他投去不满的一瞥。 楚王顿时不干了，父皇的决定，凭啥埋怨我。 “儿臣遵旨！” 顶着两位皇兄的怒气，楚王大声的表明态度，惊得太子和睿王连忙跟着应承。 “儿臣等定不负父皇所望。” 景仁帝轻笑，“嗯！朕希望你们互商互量，齐心协力，速断此案。” 楚王暗自得意，有两个兄长顶着，没有任何差池，也落不到他头上。 景仁帝突然看向他，眼里透着警告。 楚王缩了缩脖子，不敢太嚣张。 谁都没有注意到五皇子，他垂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着，脸上是极度的克制。 父皇总是忽略他，什么事都想不到他。 除了体弱的二皇兄景王，他们四个成年皇子日日上朝。 可他就是透明的，即便他拼命表现，父皇就是看不到他。 高位上的景仁帝，早已将诸位皇子和众臣的反应看在眼里。 心里悠悠一叹，对权力的追逐可以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老五在他心中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如今看来，也不是个安分的。 皇家自有皇家的无奈。 宋时玥现在也是满脸无奈。 她急于知道师父的行踪，主意再次打到了摘星楼。 远远的看着七层的位置，宋时玥无意识的喃喃道，“请摘星楼办事，怎么收费的？” “摘星楼擅长传信、打探消息等任务，但更擅长的是刺杀，你想要他们帮你做什么？” 顾玉宸悄无声息的靠近，让宋时玥蹙起了眉头。 “你怎么做到走路无声的？” 这人现在明明没有恢复功力，怎么做到的？ “从小练就的。因为常跟着外公进宫，宫规甚多，为免惊扰贵人，我的腿上自小绑着沙袋，知道我能做到落地无声。” 顾玉宸坐到她旁边，“你想通过摘星楼打听你师傅的下落？” “不错！” “是因为我的人查的太慢了吗？” “你知道就好!” “宋大小姐，你师父姓甚名谁，年方几何？你恐怕连他的长相都没有看清过吧。” 癫老头一副疯癫道士的打扮，衣服宽松拉垮，披头散发，半张脸被遮着。 他与癫老头相处的那些日子，就连他的身高胖瘦都没看出来，更别提长相了。 宋时玥细细一想，还真是他说的那样。 师父从未告诉她姓名，她也从未看过师父整张脸。 十多年来，师父总是穿着邋遢的道袍，就是洗干净的，也要揉的邹邹的再穿。 天哪！习惯太可怕了，她竟然没有想过这些。 “小丫头，现在知道，为什么我的人，寻找起来那么难了吧？” 宋时玥点头，实在是描述起来太抽象了。 若是师父在变换一下妆容，只要不说话，她也难以认出。 不！以师父的本事，他连声音也能变得让她不认识。 “臭老道，别让我找到，否则……” 否则能怎样？ 宋时玥迷茫了，师父是她最亲近的人。 就算与赵醉薇相认，她还是特别想念师父。 没有师父在，她觉得自己像块浮萍，没有根基。 顾玉宸不经意的扫到她的眼睛，里面充满湿意。 顾玉宸以为眼花，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宋时玥已及时的收起了心思。 看来自己伤势真的未好，还影响了视力。 “你还是可以请摘星楼的人帮忙。他们的能力要比我们的强很多。” 不管他是否看错了，那丫头想癫老头了，是真的。更多的是担心吧。 顾玉宸大气的说道，“虽然我们的婚约是场协议，但是既然我答应了你师父，会将全部身家奉上作为谢礼，那么账上的印钱随你支配。” “那当然，你记着就好。” 宋时玥突然想开了，决定不再矫情，找到师父要紧。 待日后，她可以为顾玉宸做事抵偿这些花费。 笑眯眯的对顾玉宸道，“顾大少，先支个十万两银子。” 放出大话的顾大少，顿时觉得一阵肉疼。 宋时玥看着他的神情，愉悦极了！ 第51章 宋子宜 宋时玥揣着十万两银票出了门，直奔摘星楼。 达叔嫌弃的看一眼顾玉宸，“少爷，您是知道摘星楼收费高的，就不能多给些吗？” “达叔，你家少爷我是有些心疼，但我绝不小气。” 顾玉宸抿了口茶水，“那丫头性子强，根本就没想过要和我拿银子，若不是逼得没办法了，她不会主动开口的。” 十万两已是她开口的极限，若是他主动再加，可能会适得其反。 达叔明白了少爷的意思，“那您以后多找些借口，多给点。” 顾玉宸瞪眼，这个老货，忘了谁是主子了。 宋时玥刚到摘星楼，马车迎面差点撞上对面来的马车。 刘肆担心的问他们可有伤到，对面传来娇喝声。 “要死了？谁瞎了眼？敢冲撞我侯府的马车？” 一道桃红色的影子从车厢里跳了出来，额头上顶着一个大包。 宋时玥一看，乐了，这不是宋燕舞吗？ 大、小梅先是紧张了一下，看到自家夫人泰然处之，便放松了下来。 大冷的天，宋燕舞穿着一身轻薄的绸缎裙，只在外面披了一个毛领大氅。 这姑娘的骨头可真够硬啊！ 宋燕舞没有认出来宋时玥，却认出了顾家的马车和顾玉宸的护卫。 本想发火的，突然又温和起来。 “是顾大少来了吗？” 刘肆白了她一眼，“车里坐着的，是我家少夫人。” “那个野女人？” 宋燕舞不可一世的语气惹恼了刘肆，“这位小姐请慎言，我家夫人尊贵无比，不是你这种小家子气的人比的上的。” “放肆！一个奴才，竟敢口出狂言，侮辱我家小姐。” 宋燕舞的婢女小荷双手叉腰，对着刘肆倒竖眉毛。 刘肆看也不看她，打开车厢门，将宋时玥迎了出来。 宋燕舞顿时感觉自己矮了一截，不仅是身高，还有气势。 宋时玥穿着的是厚实的裘皮大氅，头上戴的是稀有的东珠发簪，耳朵上挂着的是同样质地的耳坠。 胭脂薄涂，容貌艳丽，眼神清冷又晶亮。 宋时玥整个人大气又灵动。 宋燕舞只有一米五五的身高，整整比宋时玥矮了十公分。 此时仰着头，看着站在车辕的女人，好像她在摇尾乞怜。 周围的人无需对比，就看的出孰贵孰轻。 有人小声议论，广平侯嫡女不愧是养在妾室身边，没有贵女该有的风范。 宋燕舞指甲深深的抠进了掌心，不服气自己输给了一个商户的妇人，还是深山里出来的野女人。 宋时玥拢了拢火狐狸毛领的裘皮大氅，笑盈盈的走下马车。 “刘肆，你家少爷虽然是商户出身，好歹也是皇商，该守的规矩一定要守！” 刘肆傻傻的看了她一眼，不太明白少夫人的意思。 小梅上前一步，“刘护卫，夫人的意思是别人冲撞了咱们，要公平讲理，不可随意诬陷。” 刘肆摸了摸后脖颈，反应了过来，大声说道：“少夫人，明明是他们冲撞了我们，这位小姐却恶人先告状。” 宋时玥点头，看向宋燕舞，“这位小姐，不是您受伤了就有理，明明是你们的马车撞到了我们的马车，要道歉的是你们。” 她看了看自家马车，“若是有损坏，该赔偿的也是你们。” “你……” 宋燕舞额头上的包比刚才又大了一些，看上去有些恐怖还滑稽。 “你凭什么说是我们的马车撞了你们的马车？” 大梅站到宋时玥前面，“这位小姐，说话不要喷唾沫，别污了我家少夫人。” 宋燕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仗势欺人的恶奴。 “你们可知我是谁？顾家不过就是个皇商，再大也大不过我广平侯府！” 小荷叉着腰，又喊道：“我家小姐是广平侯嫡女，岂是你个商户妇人能比的？” “本夫人是不能和你家小姐比。” 宋时玥不急不躁的说道：“你家小姐眼瞎、口臭，脑子还不太灵光，我怎么和她比？” 这话有些熟悉，可是宋燕舞主仆两人一时想不起来，若是那个叫芍药的婢女在此，可能会想到为何熟悉。 宋燕舞被骂，哪肯罢休？可是宋时玥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这位小姐，刚才很多人在场，若是对簿公堂，我们可以请在场的诸位作证，到底是谁撞了谁？” 周围立时有人应道：“我们看到了，是侯府的马车撞到了顾家的马车！” 顾家的马车刚才已经停下了，的确是侯府的马车速度过快，撞了上去。 宋燕舞自是知晓自己没理，可她习惯了强词夺理，就是不肯认错。 就在这时，另有一辆马车驶来，及时的停在侯府马车的后面。 一位清俊的少年走下马车，面带惊讶。 “燕舞，怎么还在外面？这么冷，小心冻着，赶紧进去。” 宋燕舞的眼睛顿时发光。 “二哥，你来的正好，她们欺负我。” “谁敢欺负我的妹妹？” 宋时玥从他下马车就在打量，初始觉得来人文质彬彬的，像个公道人。 没想到这一出口，就偏向了宋燕舞，不问青红皂白。 更没有想到的是，宋燕舞称呼他为二哥，这就是她还未曾见面的二哥宋子宜吗？ 宋时玥对宋子宜的印象骤然下降，她倒要看看，这个宋子宜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宋子宜看到宋燕舞额头上硕大的青包，顿时沉了脸。 “怎么回事？怎么碰到的？” 小荷立刻说道：“二少爷，是他们突然停住了马车，我们躲闪不及，撞了上去。” “二哥，我都伤成这样了，他们还要我道歉，要我赔偿，那个女人还辱骂我。” 宋子宜看向对面，“岂有此理！竟敢伤我广平侯府的嫡女。” “广平侯府的嫡女很了不起吗？就可以任意栽赃，搬弄是非吗？” 宋子宜的目光聚焦到了说话的女人身上，顿时一阵恍惚。 “你是谁？” “皇商顾玉宸的夫人。” “那个传说中的野女人？” 宋时玥顿时不悦，“你才是野人，本夫人有名有姓，宋时玥。” 宋？她也姓宋？ 宋子宜和宋燕舞两人顿时疑惑，难道她和侯府有什么渊源？ 宋子宜看着那张颇为熟悉的脸，就是想不出哪里熟悉。 第52章 买消息 宋子宜没有将宋时玥和母亲联系起来。 在他有记忆以来，母亲就是眼窝深陷，瘦骨嶙峋的样子。 他完全无法将眼前鲜活亮丽的少妇，和那个脱了相的母亲联系在一起。 只是纳闷，为何觉得此妇人熟悉？亲戚里好像没有人长得与她相似的。 宋子宜还在猜测，宋燕舞已经脱口问道：“你也姓宋，和我们侯府有什么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又怎样？” 宋燕舞仰着脖子说道：“若你是我侯府的远亲，本小姐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哈哈哈！且不说你我是否是亲戚，就凭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与你同姓真让人羞愧。” 可惜他们还真是有关系。 宋燕舞嚣张道：“那你可以改姓。” 宋时玥沉下了脸，她前世就姓宋，叫宋时玥，延用了两世的名字，竟然有人让她改姓。 她这个暴脾气呀，怎能忍受？ “这话本夫人回送给小姐，宋姓不适合你，别给天下姓宋的人丢脸。”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宋子宜终于回了神。 “燕舞，不管是不是有渊源，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二哥，我头上还有个大包呢！” 宋时玥暗骂道：可惜只是个大包，就该磕掉你满嘴牙。 宋子宜拍拍宋燕舞的肩，对宋时玥道：“今日不论对错，念在我们同姓之上，互不追究，夫人意下如何？” “不如何。” 小梅气愤道：“明明就是你们的马车撞了上来，偏要诬陷我们，广平侯就了不起啊！” “小梅，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给宋公子面子。” 宋时玥冷冷的看着宋子宜，“今日之事本夫人不计较了，但日后若再有类似的情况，就别怪本夫人不客气了，哪怕告上金銮殿，也要弄个是非明白。” 说完，宋时玥转身进了摘星楼。 那决绝的背影，让宋子宜意识到自己刚才冒失了。 “燕舞，你说实话，到底是谁撞了谁？” “二哥～我都成这样了，这还重要吗？” 她指着自己额头上的青色大包，适时的痛哭了两声。 宋子宜立刻心软，“好了，不是想吃摘星楼的饭菜吗？还不快进去，二哥给你压压惊。” 虽然他们是广平侯府的嫡子嫡女，但却没有资格上到二楼，只能在一楼大堂就餐。 宋燕舞四下寻找，没有发现宋时玥的身影。 “二哥，那位顾少夫人，真的姓宋吗？和我们家到底有没有渊源？” “二哥一直在书院，对京城的事不太清楚，也是今日才知晓。” 他知道顾大少虽然是个商户，但因为得了圣宠，地位并不比他们侯府低。 就连太子和各个王爷都是紧着交好，他也不能得罪。 宋子宜正想让宋燕舞别再想那个女子，就看到升降梯上的宋时玥。 他一直看着升降梯停到了五层，眉头皱了起来。 五楼不是歌坊吗？她一介女子，怎么可以随意进入那种场所？ “二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点菜吧。” 宋子宜垂下了头，错过了宋时玥清冷的目光。 “少夫人，朱管事来了。” 刘肆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在下给少夫人见礼了，不知少夫人此次前来是要听曲还是……” 朱管事会有如此一问，是因为顾大少前次亲自陪着少夫人来此，就是不嫌弃她光顾这样的场所。 所以对于顾少夫人会到五楼一点不意外。 “朱管事，本夫人此次前来，是想要上六楼谈买卖。” 满脸带笑的主管事神情一顿，重新展颜。扬起标志性的笑容，让宋时玥觉得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 “少夫人请随我来，这边请。” 七楼上聚集的四人，听说宋时玥来了，三个男子立刻看向付七娘。 青云笑眯眯道，“七娘，还是耐着性子好。你已经够丑了，别再让人更加不忍目视。” 付七娘冷不丁的撒出一把暗器，青云手中的扇子飞速的转了起来。 一阵叮叮当当声后，青云嬉笑道，“我替七娘打探，看看她来此的目的。” 声落，人已飘下七楼。 高瘦的男子和矮壮的男子对视一眼，认命的留下看住付七娘。 免得她会因为一时冲动再受伤。 宋时玥一上到六楼就看到了柜台前面的大肚汉，他正在认真的翻着账本。 “钟掌事，这位夫人有买卖要谈。” 大肚汉抬头，看到所谓的夫人是宋时玥，瞳仁缩了缩。 粗声粗气的说道，“你可知摘星楼六层的规矩？” “知道一些，钟掌事可以再详细说说。” “没那闲工夫。既然没有打听清楚，那就下次再来。” 宋时玥没料到这人脾气如此不耐。 “既然不愿详说，那就直接谈买卖。” 她又不是非要听。 大肚汉心里嘀咕，脾气真冲。 青云就在此时飘了过来，“这位夫人，别理那个糙汉。您有何事与我详说便是？” 宋时玥看向来人，文质彬彬的，像个正人君子。 但她知道，会出现在这里的人，绝非善类。 “不知您是哪位掌事，本夫人要怎么称呼？” “夫人只管叫我青云便是。青天白云的青云。” 没有姓，只有个称呼，也许只是个代号。 宋时玥不在意，拿出事先画好的画像递了过去。 “我想你们帮忙找人。” 青云笑眯眯的接过，低头一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蓬头垢面，邋里邋遢。完全看不出身形和面孔。 宋时玥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是我的亲人，我的记忆中只有这样的印象，他现在也许变换了装束。难度是不小，你们可愿意接这笔交易？” “夫人也知道难度很大，这……” 青云搓搓手指，宋时玥意会。 “银钱好说，只要能将人找到。” 大肚汉粗着嗓子嚷道，“定金五万两白银。” 宋时月暗暗松了口气，痛快的拿出十张面值五千的银票。 “多久？” 青云恨不得扭断大肚汉的脖子，仅凭这样的画像，要找到人，得猴年马月。 他没有伸手接银票。 “夫人，您也知道这个难度有多大？我们不能保证时间，如果非要限定时间的话，那您就另找他人吧！” 宋时玥叹气，就连摘星楼都不肯接的买卖，偌大的京城还有谁敢接？ 第53章 想交朋友 “青云掌事，不定个期限，也不妥吧？” 宋时玥不想就此作罢，“你看这样如何，我们暂定一年。到期没有找到人，我们再商量。” “夫人是个明理的，如此甚好。” 青云让大肚汉取来笔墨，行云流畅的，很快写好了一份协议。 “夫人请过目，摘星楼做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是时间到了，没有找到人，扣除相应的费用，余下的会返还夫人。” 宋时玥勾唇轻笑，“没想到摘星楼还挺人性化。” 青云和大肚汉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知道是在夸他们。 宋时玥痛快的签下名字，大肚汉盖下印章。 一式两份，宋时玥收起一份，起身告辞。 在楼梯口，她向上望了望，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青云和大肚汉心里同时一个咯噔。 宋时玥并没有停留，直接下了楼。 朱管事接收到青云的眼神，点头哈腰的恭送宋时玥一行。 楼上冲下来一高一矮两道人影，齐齐开口道：“她要找谁？” 青云将画像递给他们，两人翻过来倒过去，没看出什么名堂。 高个子的说道：“这是个什么东东？” “看着像是个人。” 矮壮男子研究好久，“这世上竟然会有比乞丐还邋遢的人。” 青云淡淡的说道：“你说的这个邋遢人却是那位夫人要找的亲人。” “亲人？” 高瘦男子和矮壮男子都想不到她的亲人会是这样子。 待要再细看时，手中的画像被人抽走。 付七娘只瞥了一眼，“这种人根本找不到，让兄弟们将那定金分一分，时间到了告诉她没找到人。” “七娘，那会砸了摘星楼的招牌。” “那好，这个人就交给你去找了。” 青云眉头挑了挑，无奈的接下了差事。 宋时玥一行下到二楼，准备在此填饱肚子。 朱管事亲自带领他们往豪华包厢走去，拐角处差点撞到人。 朱管事训斥对面引路的小厮，“这是什么地方？走路怎可如此无状？” 那小厮一见是朱管事，立刻赔笑认错。 宋时玥却是注意到他带领的客人，正是前不久见过的袁素芳。 宋时玥正想避让，袁素芳开口，“真巧啊！顾少夫人。” “是很巧，袁大小姐。” 宋时玥礼貌的点了点头，随即准备离开，哪知袁素芳再次开口。 “顾少夫人，能够这么快再见，必是有缘。上一次多有得罪，不如今日就由我来请客，算是向少夫人赔罪吧。” 宋时玥看看她身后只有两个丫鬟，并无他人，不明白她是独自来的，还是约好了人。 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和她有交集。 “还是算了吧，我还有要事。” 朱管事一听，就知道这位小姐不得顾少夫人喜欢。 他很有眼色的对引路小厮说道：“还不快带客人入席？” “是是是。” 那小厮连忙对袁素芳道：“袁小姐，这边请。” 袁素芳知道，再留无益，跟着小厮往前走。 和宋时玥侧身之际，她还是停住了脚步，“顾少夫人，你我同是初入京城，对这里都不熟悉，不妨交个朋友，互相有个帮衬。” “袁小姐，你我并不相熟，做朋友的缘分还没到，日后再说吧！” 宋时玥微微点头，潇洒离去。 独留袁素芳在原地沉思。 大梅偷偷的向后看了一眼，“夫人，您说那样的话，那位袁小姐竟然一点不恼，反倒是若有所思。” “嗯，那人城府很深，你们日后遇到她要多加小心。” 那个人还很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想到玲慧公主在大冷的天落水，这些日子应该不好受吧？ 迈下楼梯之际，眼角余光扫到袁素芳还在原地驻足，向她这里观望。 宋时玥顿时觉得有种被蛇盯上的感觉，还是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 背上的冷意让宋时玥加快了脚步。 坐在大堂吃饭的宋子宜，看到她略显匆忙的步伐，又是一种熟悉感升起。 “燕舞，怎么没有叫大哥一起来用餐？” “大哥离开家好多天了。” “哦？可有说去哪？” 宋子宜心底起疑，大哥出远门，一般都会提前写信告他，这次怎么没有任何消息？ 宋燕舞细嚼慢咽的吞下嘴里的食物，擦了擦嘴，才慢悠悠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母亲？外祖母来府里大闹，硬是将母亲带走，大哥不放心，跟着去了。” 宋燕舞没有完全说出实情，让宋子宜听得糊里糊涂。 “外祖母为何会来闹？母亲的身体不宜搬动，她们能去哪儿？” “哎呀，我怎么知道？外祖母那天好吓人的，把祖母气得半死！” 宋燕舞的话语中对赵老夫人透着不满。 宋子宜知道，因为燕舞不得赵家人喜欢，她也对赵家人厌恶。 “那是我们的外祖母，不可无礼。” 宋燕舞嘟了嘟嘴，不再说话，埋头苦吃。 宋子宜看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只能等饭后去趟赵府了。 宋时玥没能在摘星楼用饭，肚子饿的咕咕叫。 “刘肆，附近还有哪里的饭食好？你家夫人的肚子饿扁了。” 刘肆大咧咧的说道：“夫人，小铺子去吗？前面有家卖羊杂汤的，味道很不错。” “好啊，我们就去那里。” 小梅抽了抽鼻子，“夫人啊，不嫌羊肉膻气吗？” “吃的就是那个膻味儿。” 宋时玥想起了在山里打了野山羊后，和师父一起烤全羊，那滋味儿，别提有多美了。 不由的吞了口口水，心情迫切起来。 羊杂馆在距离摘星楼三条街外，一处僻静的小巷里。 刘肆笑道：“别看这里安静，等进了院子，您就知道有多热闹了。” 马车进不了深巷，他们只好下车行走。 这家羊杂馆位于巷子深处，独门独院。 一道院墙，隔绝了两个世界，一静一动的对比，让宋时玥想到了风雨楼。 这里和风雨楼截然相反，那里是外面热闹，里面静谧。 院子里摆放着十张石桌，已坐满了人。 刘肆问询了老板，还剩最后一间厢房。 “谢天谢地，终于可以吃上羊肉了。” 大、小梅被宋时玥那饿狼似的模样逗笑了。 “夫人，您的手艺就堪称天下一绝了，怎么还会馋别家的食物？” “大梅啊，食物只有更好吃的，没有最好吃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高手在民间。” 第54章 记恨 宋时玥饿极了，伙计端上来大碗的羊肉汤，她一句话不说，闷头干饭。 刘肆和大小梅见状，也放开了吃。 一时间，厢房里只有咀嚼和吞咽的声音。 隔壁的谈话声清晰的传了过来，宋时玥这时才注意到，房间是用一层薄薄的木板隔开的。 刚开始，他们谁也没有在意隔壁的谈话。 宋时玥连吃几口，味蕾得到了满足，进食的速度放慢，这才被隔壁的谈话吸引。 “全爷，太子这么着急的召唤我们兄弟，是有什么差事吩咐吗？” “今日在朝堂上，楚王和太子殿下争权……” 那个被称为全爷的人，将朝堂上的事说了一遍。 宋时玥一听到这个声音，再加上那人的称呼，立刻警觉，隔壁应该是他们在回京路上遇到的那帮人。 小梅发现她进食的动作慢了下来，神情专注在隔壁。 示意大梅和刘肆也放慢速度，放低声音。 “太子殿下急切的想找到袭击顾玉宸的人，让他受了这份恩情，好为太子办事，现在杀出个楚王和睿王，殿下的意思，要抢在他们的前面查出真凶。”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全爷，听您这话的意思，姓顾的在京城遇袭，和太子无关？” “你嚷嚷什么？” 隔壁突然安静了下来，有人走出了房间，宋时玥几人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一道人影在床前晃了一下，回到了隔壁。 全爷的声音再起，但低了好多，倒是不妨碍宋时玥听的清楚。 “太子紧的拉拢顾玉宸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他？” “那就是哪位王爷做的？” 在这京城，顾玉宸可是个香饽饽，一般的权贵都想的和他攀附上关系。 会想杀他的，只有那攀附不成，也不愿别人和他交好的人才会做。 他们都没想到，幕后真凶真正要杀的不是顾玉宸。 全爷说道：“不管是哪位王爷做的，这件事也算给了殿下一个借口，最终要交一个出去。” 一旁的几人心知肚明，这是要让他们制造些证据，帮着太子铲除异己，还有和他作对的兄弟。 那道熟悉的声音说道：“殿下可有计划？” “之前让你们查的那个人，暂且搁置，先帮着解决这里的事。” 突然有人开口，“说来奇怪，我们在路上遇到的那对丑夫妻，不是往京城方向来了吗？怎么一直没有入京？” “你小子怎么还记着那对夫妻？” “老子就看那女人不顺眼，不好好的教训她，心里不舒服。” 宋时玥翻个白眼，这个人一定是被她吓得摔下房顶的那个。 真是个小肚鸡肠的人，那点小事，还记到现在。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人家只是往这个方向来，并不一定是要进京的。” “千万别让老子撞见，否则一定让他们知道老子的拳头有多硬！” “说起来若不是长相相差太远，我都以为你们说的那对夫妻是顾大少夫妇二人。” 一道尖纤细的嗓音插了进来，宋时玥神情淡然，刘肆咀嚼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 他想到第一次见到少夫人时，误以为她是大婶，原来少爷能够躲过追杀，是因为和夫人扮丑。 刘肆偷眼看了一下宋时玥，当时那个装扮的确好丑。 突然就觉得羊汤不香了。 刘肆晃晃脑袋，想晃掉脑海里的印象，可它却总跳了出来，害的他剩下的半碗饭索然无味。 他顿时理解了那人为何念念不忘。 隔壁传来全爷的声音，“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相似。” “可是我们老早就试探过，顾大少没武功的。” 刘肆猛的抬头，他们什么时候试探过少爷？ 动作太大，椅子靠背撞到了隔板，发出脆响。 隔壁又有人过来，“小子，想找事吗？” 宋时玥在桌子底下踹了刘肆一脚，示意他别惹事。 刘肆扬起自己招牌的憨厚笑容，“对不住您了，一不小心撞到了隔板。” “蠢货！” 那人看他一脸傻样，再看看另外三个女子，没有多想，咒骂一句，返回房间。 宋时玥已经认出，他就是路上遇到的那伙人中，被称为徐胖子的那位，也是她听着声音熟悉的那位。 刚才那个恶狠狠的语气，要给她教训的，应该是魏老六。 但那个奸细的身影是谁？ 宋时玥可以肯定，这个声音她从没听过，这个人并不在那晚的破庙里。 她仔细的观察隔板，希望能够找到一条缝隙，看看隔壁都有哪几个人？ 还真让她在隔板边缘发现了一条比较宽的缝，只是缝隙的另一边有什么东西在闪。 是人眼，宋时玥若无其事的垂下头，慢吞吞的吃东西。 心里暗骂，偷窥狂！明着暗的窥视她们。 “吃饱了吗？该走了。” 大梅看看自己还有少半碗的羊汤，一口气喝下，“饱了！” 宋时玥起身就走，刘肆和小梅也不磨叽，抓起桌上的半盘羊肉就往外走。 “隔壁人走了。” “嗯，那小娘子挺漂亮的。” “不会是听到我们说话了吧？” “应该不会。” 一个瘦小的身影站了起来，向门外看去。 正好看到刘肆在结账。 “那不是顾玉宸的护卫吗？” “什么？” 难道那个梳妇人发髻的，是他的新婚夫人？ 所有人静默了，据说那位夫人武功高绝，他们的谈话一定被听到了！ “全爷，怎么办？” 全爷沉默良久，看向那个声音奸细的人。 “小魏公公，你怎么想？” “咱家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没有此事。” 全公公点头，“太子殿下对顾大少并没有恶意，他应该不会多想吧？” “奶奶的，最近怎么诸事不顺？” 说话的正是那个想找丑女算账的魏老六，“自从遇到那个丑女，就霉运不断。” 徐胖子这一次比较赞同他的话。 “若是再见到那个丑女，叫上我。” 小魏公公笑道：“不应该是去找几个美女，洗掉眼中的污浊吗？” “小魏公公，你不知道，我们真去过，可惜，那丑女就像在脑子里生根一样，时不时的跳出来恶心人，挥之不去。” 魏老六说着，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小魏公公不由的好奇，要多么丑的人，才能给人留下心理阴影？ 后墙外，贴着耳朵偷听的宋时玥，嘿嘿直笑。 第55章 交易 回到瑞枫院，宋时玥绘声绘色的给顾玉宸描述魏老六，笑的开怀。 顾玉宸很轻易的就联想到了魏老六会有什么表情。 想起宋时玥当时的那个妆容，真的是能够让人吐上一年的。 “顾玉宸，你说太子他们会查出来谁是幕后主使吗？” 顾玉宸放下手中的书册，肯定道：“一定会的！” 就是查不出来，也会随便找个人，就是不知道太子会将此事栽给谁？ 令他意外的是，睿王会被牵扯进来。 老皇帝在打什么主意呢？还有那个五皇子。 根据他自己人的调查，第一次遇袭的幕后主使，五皇子的嫌疑最大。 因为他涉世不深，头脑简单，只迫切的想搬离皇宫。 并且五皇子是最迫切希望皇帝能够注意到他，而他将合作的决定权交到了宋时玥的手上。 以五皇子的思维，就是除掉宋时玥最便捷。 至于和楚王那晚遇袭，明显是冲着楚王去的。 想到这里，顾玉宸突然看向后湖的西面。 “楚王遇袭那晚，我受到连累，应该是梨花寨的人所为。” “怎么突然想到了他们？” “你忘了？楚王可是几乎灭了梨花寨。” 宋时玥眨眨眼，“还真有可能，慕梨那帮人，一看就不是个窝囊的。” 他们现在选择隐身，大概就是为了蓄势待发。 “坏了，他们选择住在顾府，是不是就是为了方便刺杀楚王？” 顾玉宸点头，“就是这个原因。” 否则住哪不行？非要住在他这里。 “那可不行，可不能让他们牵累到我们。” 宋时玥坐不住了，她和顾玉宸两人还有很多麻烦事，不能让梨花寨的人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别着急，总要等我拿到那个腰牌。” 顾玉宸脱口而出，宋时玥绷紧了身子，试探道：“那日只看到黄灿灿的一块，以为是金块，你怎么判定，那就是你丢掉的腰牌？” “因为它的特殊性，那块腰牌上面只刻着一朵花，没有任何字。” 顾玉宸盯着她的表情，宋时玥有些惊讶，看来她收藏的块和自己的不一样。 宋时玥也在想，是一朵完整的花吗？ 她捡到的那块只有三片花瓣，不是完整的花朵。 “你说没有人能认出来那个腰牌的来历。” “是的，那个腰牌好像来自很古老的门派或组织。” 宋时玥看向他，“慕梨没说什么时候会将腰牌给你吗？” 顾玉宸摇头，给了他，慕梨他们还能住在这里吗？ “我去会会这个慕梨。” 宋时玥换了身当家主母的行头，直奔慕梨他们住的院子。 “呦～瞧瞧，这是谁来了？” 慕梨扭着腰身，亲热的上前挽住宋时玥的胳膊。 “顾少夫人大驾光临，是有什么指示吗？还是哪位兄弟做错了事，您特地来谴责的？” 宋时玥不习惯与人这样亲近，动了动胳膊，却没有挣脱。 慕梨敏锐的察觉她的抗拒，自然的松开了手。 宋时玥这才说道：“都不是，本夫人是来看看慕寨主住的舒服吗？有哪里不周到的，尽管说，我让达叔尽量周全。” “好好好，哪都好，就是有些闲得慌。” 慕梨说话的语气有些妖里妖气的，脸上的神情却与之相反，很是清冷。 宋时玥看在眼里，“闲点好，闲在府里不愁吃喝，不用怕惹事端。” 她在警告慕梨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情，惹祸上身。 “呵呵呵！就是闲的心里发慌，总想出去看看。” “还是不要的好，慕寨主是聪明人，别忘了你们来此的目的。” 宋时玥靠近她耳边，沉声说道：“你们是来躲事的，不是来惹事的。” “瞧夫人说的，我们能惹什么事？” “慕寨主，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京城的时局风云变化，您不妨等等。” 宋时玥的意思，说不定楚王自己就会葬身在皇权争斗的风暴中。 慕梨听懂了她的意思，只是…… “看来顾大少派人查过了。” 宋时玥不点头，也不表态，静静的看着她。 慕梨一改妖里妖气的调调，肃然说道：“有些事，要亲自去做，才能对的起祖宗亲人。” 执念啊！ 慕梨脸上的坚定，和无法抑制的仇恨，让宋时玥突然想起了魏老六。 那个家伙不会真的要找到丑女，才会善罢甘休吧？ “顾少夫人，您……” 宋时玥回神，“慕寨主，您想做什么，本夫人和顾大少不会拦着，但不能牵扯到顾府。” “这是自然，但世事无常，我不能做出保证。” 慕梨说的是实话，谁也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 宋时玥表示理解，“那您许诺的东西是不是可以提前还给我家夫君？” “夫君？你们真的是夫妻吗？” “慕寨主是要看我们的婚书吗？或者去衙门里查询。” “那倒不必了，本寨主只想知道，你能做的了顾大少的主吗？” 宋时玥乐了，“慕寨主来时没有调查清楚吗？” 慕梨挑眉，“请少夫人详说。” “也没什么。就是我们的婚约上，约定了顾玉宸所有的家财都是我的。” “这个啊！听说了。” “那你觉得我能做得了他的主吗？” 经济地位决定家庭地位。 慕梨虽然不知道这句话，但她知道一府之中，谁掌财谁有说话权。 “五十万辆，那东西就交给你们了。” 拜达叔所赐，宋时玥看过顾家的账本，知道这点银子，对顾家不算什么。 可她习惯了砍价。 “二十五万两。” “五十万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慕梨态度很强硬，“那是我为弟兄们要的养老钱。” 宋时玥一听，痛快答应，“好，就依慕寨主所言。” “你真能做主？” “请慕寨主将那东西准备好。” 慕梨有些不敢置信，他们不是在演戏吗？真的是真夫妻？ 那个第一天为慕梨说话的汉子，担忧道，“寨主，你真要将那东西交给他们？” “我慕梨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寨主，但一个唾沫一个钉，说话必然算数。” “可是我们要去哪里藏身？” “你们可以继续藏在顾府。” 去而复返的宋时玥正好听到他们的话，“但不能再像这样无所事事，我会和夫君商量将你们送到农庄做事。你们可愿意？” 第56章 铜腰牌 汉子说道，“我们不会做顾家的奴仆。” “可以，但总要有事做。” 她宋时玥可不养闲人。 慕梨说道，“我们拿到银子就会走人。” 要做事也是给自己做。 宋时玥点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人总要有个活下去的动力。” 她希望慕梨的等人不要因为报仇，草率的丢掉性命。 尽管慕梨妖里妖气的，但她对慕梨的印象不差。 不想看到她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多谢少夫人好意！若不想我们牵累到顾府，那就尽快完成交易。” 慕梨是那种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会对别人好三分。 最初她们会投奔顾玉宸，就是仗着那个腰牌，完全没有顾及到顾家的安全。 可是这些日子，顾家对她们照顾周到，这个宋时玥还为她们的未来着想。 慕梨的心软了，不想牵累无辜。 宋时玥点点头，“我们会尽快凑齐银子的。” 转身之际，她看向那个壮汉，“不知这位大哥可否报上姓名？” “你问俺姓名干啥？” 慕梨斥道：“雷虎，不得对少夫人无礼。” “哦，在下雷虎，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那壮汉在慕梨面前温顺许多。 宋时玥笑了笑，她只是觉得这个高大壮汉甘愿成为慕梨这样小女子的陪衬，有些好奇罢了。 慕梨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多说了一句，“梨花寨是我慕家祖辈生活的地方。” 那是她的根，是她这帮兄弟的家。 宋时玥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 顾玉宸听说五十万就能拿回腰牌，还不用大动干戈，对宋时玥大夸特夸。 “夫人出马，一个顶俩。” 宋时玥调侃道：“你不觉得五十万两太多，不心疼吗？” “凡是钱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至于心疼嘛……” 顾玉宸摸摸胸口的位置，“是有些疼。” 顾家所有的钱财都是他外公和他辛苦赚来的，怎能不心疼？他还肉疼。 顾玉宸没有耽搁，当即就命达叔调取了五十万两银票，还另外准备了一万两现银。 “还得再辛苦夫人一趟，将腰牌取回。” 宋时玥微笑，“我可不知道腰牌的真假，不怕我被骗吗？” “慕梨不是那样的人，梨花寨也不是土匪寨。” “你倒是挺了解的。” “原本是不清楚的，这不差点被赖上了吗？所以就把能调查的调查了一番。” “那你这一万两现银是何意？” “他们身怀巨款，很容易被人盯上，可是几十号人没有点现银，出门在外不方便。” 宋时玥没想到顾玉宸还挺善良的，而且还考虑这么周到。 达叔更是细心，银票有大额的，小额的，银子也是各种各样的形状。 这样花起来不会引人注意。 慕梨看到他们的精心准备，瞬间明白他们的用心良苦。 已改往日的妖里妖气，正儿八经的给宋时玥行礼。 “多谢少夫人！多谢顾大少！” 宋时玥说道：“你们若是改变了心意，可以再回来，或者去郊外的顾家农庄。” 她环视一圈慕梨身后的弟兄们，“生命可贵，且活且珍惜。” 慕梨没有说话，只是递过一个锦囊，默默地转身就走。 她怕自己一出口就带上哭腔，太丢人了。 宋时玥并没有查看，而是直接递给了达叔。 达叔也没有打开，表达了对慕梨的信任。 雷虎再次代替了慕梨说话，“顾少夫人，这些日子打扰了，天黑后我们就离开，不再报备了。” “不用着急，晚上你们行动不便，不如再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城。” 雷虎真诚的说道：“多谢少夫人提醒！” 宋时玥看向慕梨，“保重。” 回到瑞枫院，达叔将锦囊交给顾玉宸。 他没有立刻收起，而是当着宋时玥的面打开。 “玥姑娘，快来辨认一番，是金子还是铜块？” 他的语气带着调侃，让人感觉轻松。 宋时玥岂能放过机会，不客气的拿到眼前仔细观察。 她的手，一手可握的大小，像金块一样的厚度，很有些分量。 黄灿灿的像金子，样式很简单，只有一面刻着花朵图案。 除了这个花朵，其他都与自己手中的一样。 “只是这是什么花？有什么意义？” 她无意识的低喃出声，顾玉宸答道，“这上面的花恐怕找不到了，没有人认识。” 宋时玥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腰牌。 “什么样的门派或组织会带着这么重的腰牌出行？” 顾玉宸摇摇头，他也想不出来。 宋时玥再次盯着花朵的纹路，发现和她在深山看到的鞋印很像。 那个鞋印上，也有花朵形状。 看来是同一个门派组织的人。 “顾玉宸，你说这个腰牌，你在好多年前就捡到了？” “是的！有十多年了。” “在哪儿捡到的，还记得吗？” 他当然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但是…… “不记得具体位置了，只知道是在京城的某个荒废的院子。” 他虽然回答了，宋时玥却看出，并不完全真实。 但也没有追问，他们还没有熟悉到向对方袒露全部的秘密。 …… 慕梨他们是在半夜离开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就冲他们这一点，这个慕梨就是可交的。” 顾玉宸咽下口中的包子，“就凭她识趣，你就觉的她可交，那个袁素芳呢？” “你知道啦？刘肆说的吧？” “嗯，他只是担心你会识人不清。” “切，本姑娘是那样的人吗？” 宋时玥不以为意，她对袁素芳的心思一点都不好奇，有些人天生就没有眼缘。 就凭她敢害玲慧公主，就非善类。 顾玉宸也说道：“那个袁素芳不简单，她入京的目的就是嫁给某个皇子。” “我晓得的，她要嫁的皇子，必定是有希望登上高位的。” 顾玉宸点头，这丫头的一向聪慧敏锐，一点就透。 “既不想和她有交集，那就远着些，最好不要得罪。” “我觉得你这话说晚了。” 她和袁素芳从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了不会友好。 顾玉宸也想到了摘星楼那晚，“那就顺其自然，随自己的心意。” 没有要求她去奉承巴结，也没有说让她以后注意小心，只让她按着自己心意做事。 宋时玥满意的笑了。 第57章 记忆混乱 春华苑。 宋正宜一见到宋时玥就问起了湖对岸，“那些人走了吗？” “嗯，他们住在这里太乱了。” “那以后都不会和顾玉宸有联系了吧！” “这个嘛，倒不一定。” 宋正宜忍不住提醒她，“妹妹，你可要看住顾玉宸了，别让他乱来。” 宋时玥眨了眨眼，片刻后才明白，大哥是误会了顾玉宸和慕梨的关系，也误会了她和顾玉宸的真实关系。 但现在不是皆是的时候。 宋时玥笑道：“不是有大哥嘛，你帮我看着。” “也好，以后他在外行走，大哥就帮你盯着他。” 宋正宜很是严肃认真的承诺。 宋时玥心里暖暖的，“娘今早的精神好些了吗？” “好多了，胃口也好了很多，今早吃了小半碗粥。” 宋正宜脸上的笑容明显轻松了很多。 “今晚外祖和大舅会来，你看方便吗？” “恐怕要委屈外祖和大舅从侧门进了。” “那倒无妨，能够见到母亲，他们不会计较。”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恐怕要下雪，赵醉薇没有出屋。 心情正郁闷呢，看到兄妹俩一起进来，顿时扬起明媚的笑容。 “母亲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宋正宜算是明白了，妹妹就是母亲的心结。解开了，其他的病症都不算什么了。 “乖乖来了。” 赵醉薇撑起脖子向他们身后望去，“我的乖女婿呢？” 宋时玥眼睛一亮，“娘，你还记得你的乖女婿呀。” “瞧你说的，我女婿姓顾，是个皇商，娘没记错吧？” “对对对。” 宋时玥激动的坐到她身旁，手指抚上她的腕脉。 宋正宜看她这样，急切的问：“是不是娘的记忆有了好转？” 谢婉赶忙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干扰小姐给夫人诊脉。 赵醉薇从不抗拒宋时玥的靠近，安静的等待她给自己诊脉，眼神一片柔和。 还时不时的看看宋正宜，表示对他的关心。 宋正宜都快哭出来了，十多年了，母亲何时这样看过他？ 宋时玥终于松开了手，脸上满是喜悦。 “娘的病情有很大的起色，可见您有好好吃药。” “乖乖给的，再苦娘都会喝。” 宋时玥心里一震，赵醉薇是个怎样的女子啊，对子女如此的宠爱。 这还是她神志不清，若是她彻底恢复，将会是个多么温柔护子的母亲。 “乖乖，你还没有告诉娘，女婿怎么没来？” “他有事在忙，您想见他，我让他明日来看您。” “好啊！” 谢婉高兴的说道：“夫人这两日沉睡的时间减少了，没人陪她说话，觉得有些孤闷。” “大哥不在吗？” 宋时玥自责的同时，问询宋正宜的寻踪。 宋正宜说道：“子宜回来了，我本想去见见他的，可是没有寻到机会。” 宋时玥立刻想到，自己见过宋子宜的事还没有和大哥说。 “大哥，暂时还是不要将母亲在这里的事告诉宋子宜。” 宋正宜敏锐的察觉到，她不是称呼二哥，而是直呼其名。 “你见过他了？” “嗯。” 宋时玥的神情淡淡的，一看就知道他们的相遇不是愉快的。 “他和宋燕舞在一起。” 宋正宜了然，依照燕舞那刁蛮的性格，再加上子宜一向宠爱燕舞，一定是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让亲妹妹不高兴了。 他想细问一下，赵醉薇突然呢喃道：“子宜，怎么不来看我？燕舞是谁？” 宋时玥示意宋正宜回答，他犹豫的说道：“子宜学堂里学业重，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够休沐。” 他没有解释燕舞是谁，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本想着就此糊弄过去，哪知赵醉薇这一次揪着不放？ “燕舞是谁？” 赵醉薇这样的表现，宋时玥很高兴，这代表她的思维开始恢复，有了自己的思想。 宋正宜无奈，只好回答，“燕舞是我妹妹啊！” “乖乖的大名叫燕舞吗？” 赵醉薇似乎不喜欢这个名字，皱起了眉头。 “娘，燕舞是在晏氏身边长大的，你的乖乖叫宋时玥。” 她模棱两可的回答，让赵醉薇有些糊涂，想不起来晏氏是谁。 但她的关注点落到了宋时玥的名字上。 “时玥？珍贵的明珠将会闪耀出美丽的光芒。” 赵醉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个名字好，顺风顺水，鸿运当头，尊贵典雅，气质非凡。” 宋时玥见她喜欢，也很高兴，用了两辈子的名字，她可不想随便改。 就在大家都以为燕舞的事被绕过去时，赵醉薇突然说道：“晏氏是哪个府的？” 她看向宋正宜，“是你哪个舅舅纳的妾室吗？” “这个……” 宋正宜看向宋时玥求助，他该怎么回答？ “娘啊，你中午想吃什么？女儿亲自下厨。” 赵醉薇的注意力瞬间被她吸引，“乖乖还会下厨吗？” “夫人不知，小姐的厨艺了得。” 谢婉也赶紧帮忙，赵醉薇终于不再提燕舞和晏氏了。 “那娘有口福了，你做什么娘都喜欢。” “好嘞，您先小憩一会儿，女儿这就去准备，中午多吃一些。” “好好好。” 赵醉薇听话的躺到床上休息。 谢婉为了避免她再次发问，躲了出去。 宋正宜跟在宋时玥身后，进了厨房。 “娘再问起燕舞时，要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呗。” “那不会刺激到娘吗？” 宋时玥沉默片刻，“今晚见了外祖和舅舅们，商议后再决定吧！” 她倒是觉得，若是能刺激的赵醉薇想起从前的事，也是件好事。 特别是在她刚才诊脉后，发现赵醉薇的生理机能恢复的很快，也许是因为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赵醉薇此时完全可以接受一些事实，有她在，也不会让娘亲有什么差池。 宋正宜又问道：“燕舞和子宜让你受委屈了吗？” “嗯，你要帮我教训他们吗？” 宋正宜毫不犹豫的点头，“那是当然，他们一个是你亲二哥，一个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不能看着子宜蒙在鼓里，对不相干的人表达亲情善意。” 燕舞一直都不喜欢探望母亲，只是偶尔不情不愿，或者怀有目的的去。 他一直以为，是被妾室养的小家子气了，如今才知道，根本不是亲的，当然不会关心亲生母亲了。 他突然想知道，燕舞是否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 第58章 猜测 夜幕降临，顾家侧门驶进来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 春华苑门口。 顾玉宸和宋正宜迎了出去。 “外祖，大舅、二舅。” 赵迁听到顾玉宸跟着外孙称呼他们，胡子翘了翘。 “爹，先看醉薇吧！” 赵大舅的话，让顾玉宸暂时躲过了长辈的训话。 宋正宜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先一步跟着进了房间。 赵醉薇今天品尝到女儿的手艺，真心不错。 她正回味无穷，和谢婉一起，拉着宋时玥讨论。 “没想到，娘以前也是善厨的。” “夫人年轻时，可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出的厅堂，入得厨房。” 谢婉想起当初，不胜唏嘘，谁能想到？那样光华潋滟的小姐，如今早已变得让人不忍目视。 赵迁和儿子们进来，正看到赵醉薇开心的笑容。 老父亲的眼眶顿时湿润。 赵大舅暗自庆幸，没有让老太太来。 就连向来严肃沉稳，天塌了，都不会蹙一下眉头的老父亲，都要热泪盈眶。 老太太来了会水漫金山。 “外祖、大舅、二舅。” 宋时玥娇俏的呼唤，又给了赵迁一大冲击。 好半天才乐道，“好，哈哈，乖，乖！” 他还以为宋时玥会生疏了呢，叫的这么顺口，是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家人。 赵醉薇在谢婉的搀扶下起身行礼。 “爹，大哥、二哥。” “快坐、快坐。” 赵迁快走几步，扶住赵醉薇，上下仔细的查看。 “不错，精神好多了，人好像也长肉了。” 真是老父亲的爱女心切啊！ 明明没长肉，只是皮肤比起原来有了光泽。 “爹，你倒是让妹妹坐下啊！” “哦！哦！” 赵迁这才扶着赵醉薇坐好。 赵大舅和赵二舅看到妹妹眼中有了神采，对宋时玥的医术有了极大的信心。 赵醉薇看到父兄三人，情绪高涨，说了很多话，直到她困顿。 宋时玥和谢婉安顿她睡下，这才和赵迁父子移到宋正宜的房间叙话。 赵迁捋捋胡须，欣慰的说道：“玥丫头辛苦了，你母亲的病好转了很多。” “只是身体上的，她的精神还是存在很大的问题，尤其是记忆上有缺失，有混乱。” 赵迁关心道：“怎么个缺失？怎么个混乱？我看她能认得我们呀。” “我曾在她面前提过宋尧，她仿佛受到了惊吓，记忆出现了混乱，随即昏迷。” 赵大舅疑惑，“你是说妹妹在害怕宋尧吗？” “只是我的猜测。” “怎么可能？”赵二舅给宋时玥说道，“你娘和你父亲感情甚好，她不可能会怕你父亲的。” 这就是奇怪之处，当时宋正宜也在场，他是看到的。 宋正宜出声道：“玥妹妹说的是实情，母亲好像不愿提起父亲。” “不错，娘好像对关于父亲的记忆有了缺失，她昏迷再醒后，便不曾提起，而且对宋燕舞也没有印象。” 对宋燕舞没印象，说明从内心深处不愿意接受她是女儿，下意识的忘却。 但是对宋尧的反应就很让人迷惑了。 赵迁怒道：“难不成是宋尧对醉薇做了什么事，伤害了她？” 这也是宋时玥的猜想之一，或许宋尧对赵醉薇的感情并不像众人看上去那么好。 下一秒，宋正宜就反驳了赵迁的怀疑。 “父亲和母亲一直琴瑟和鸣，感情甚笃，怎么可能会伤害母亲？” 宋时玥看他一脸坚定，丝毫不怀疑宋尧对母亲的情意，转变了问话方式。 “根据我的诊断，母亲虽然被下了药，但绝不可能骤然迷失心智，她一定受到了更大的刺激！” 可是一切的变化都是在生产后的第二天，难道在她生产完和第二天苏醒之前还有其他事情发生吗？ 谢婉为何不知道呢？谢婉不是一直守着吗？她为何不知晓？ 赵大舅说道：“不管怎样，你们母亲都是在侯府受了刺激，生了病。” “对，要想知道真相，还得回到广平侯府。” 赵二舅看向宋时玥兄妹，“你们以为如何？” 宋正宜没有意见，他向宋时玥征询。 宋时玥点头，“再过些时日吧，起码要让母亲的身体真正的恢复健康。” 缺失和混乱的记忆，可以回侯府寻找，真相也会揭开。 赵迁颔首，“还是丫头考虑的周到，待你母亲康复，就有体力去应对那一大家子的乌烟瘴气。” “对了。” 赵大舅想到了什么，“正宜，你没有告诉子宜你母亲的去向吗？” “没有啊，但曾让父亲给他送信，母亲要去医病。” 宋正宜惊讶大舅为何要这样问？ 赵大舅说道：“可能你父亲忘记了，子宜昨日闯进府里询问，我们也只说了被神医带走医病，没有告诉他真正的去向，也没有提到玥丫头。” 宋时玥的耳朵动了动，赵大舅刚才用了一个“闯”字，可见宋子宜昨日去赵府的态度很不好，根本不是询问，而是质问。 果然是个毛头小子，做事容易冲动。 宋正宜也听了出来，“大舅，你就没有教训他一顿吗？那小子越来越无状了，还和燕舞一起，让玥妹妹受了委屈。” 赵大舅叹气，“子宜自幼失去了母亲的教养，把宋燕舞当成亲妹妹看待，掏心掏肺，若是不给他讲明实情，玥丫头还会有委屈受。” “我看呐，就是讲明了，他也未必会把玥丫头当妹妹去疼。” 赵二舅很担心，宋子宜从小对他的母亲有怨恨，认为宋燕舞和他是同病相怜，都是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才会对宋燕舞特别疼爱，像是要以兄代母，弥补宋燕舞失去亲生母亲关爱的遗憾。 宋正宜也很无奈，“子宜对燕舞有着毫无原则的宠爱，甚至超过了父亲。” 宋时玥倒是能够理解，这是一种缺爱的病态表现。 想要纠正，难如登天。 赵迁等人离开时，赵迁一再叮咛，“丫头，有时间去看看你外祖母，她念你念的紧。” “好的，我会去的，外祖父。” 宋时玥乖巧的模样惹得赵迁一番怜爱，侧过脸看到悄无声息跟在后面的顾玉宸，顿时黑了脸。 那个小子一直不发声，让他忘记了还有这号人物要训诫。 他哪知道顾玉宸就是故意不说话，做隐形人的。 可惜，他始终无法躲开赵迁亲切的问候…… 第59章 突发 宋时玥看看兀自在沉思的顾玉宸，勾起笑容，踮起脚尖，想要退出房门外。 “站住！” 顾玉宸的声音悠悠响起，“看我被训，你很开心吗？” “是挺高兴，但不知为啥？” 宋时玥说的是真心话，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外祖训诫顾玉宸，她就有种微妙的喜悦心情。 也许是幸灾乐祸吧。 “要不我向外祖解释清楚我们的关系，免得你再次受委屈。” 明知不可为，故意这样说，就是想气他。 顾玉宸挑衅的说：“听说岳母大人很是惦记我？要是我告诉她，你欺负了我，她会向着你，还是会向着我？” “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我娘会护着谁？” 宋时玥开始还很得意，她娘一定会向着她！ 下一刻，想起了赵醉薇询问乖女婿的行踪，宋时玥又没有了把握。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顾玉宸这家伙最会花言巧语，没准她娘真会向着他。 看着她越来越不自信的脸色，顾玉宸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夫人放心，我一定会让岳母大人满意的！” 宋时玥撇撇嘴，“别入戏太深，小心到时候赔的倾家荡产，无处哭诉。” “我吗？不可能的。” 顾玉宸毫不在意，他是男子，能有什么损失？ 宋时玥干脆走进房间，坐到椅子里，翘起二郎腿。 “和你说正事，过些时候，我会陪着母亲一起回广平侯府。” 他们刚才商量的时候，顾玉宸也在场，只是被他们忽略的很彻底。 顾玉宸问道：“你想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 “以我自己的身份。” 宋时玥望向窗外，眼神坚定，她要看看侯府里都有哪些魑魅魍魉？ 顾玉宸认真道：“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但你的计划里不能将我排除。” 宋时玥看他，“放心，我们有协议，绝不会落下你。” 七天后。 顾府的马车队大摇大摆的驶出了京城。 对外的说辞是要去庄子上住两天，顾家产业众多，无人怀疑。 那些守在顾府门外的探子向各自的主子汇报后，纷纷被召回。 顾玉宸遇袭的案子没有结论，他们身后的主子谁也不能更进一步。 皇权争斗，诡异的达到了一个平衡。 顾家的马车里，赵醉薇像个好奇的孩子，精神亢奋。 一出府门，她就想掀开帘子，东瞧瞧，西望望，却被宋正宜狠心的制止。 “母亲，您不可露出容颜，会对妹妹不利的。” “为何？”赵醉薇亢奋的神情变的紧张，“有谁要打我乖乖的主意？” 宋正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道：“打妹妹主意的人很多，但不清楚具体是谁，所以我们不能做威胁她安全的事。” 赵醉薇紧紧的捂住嘴巴，拼命的点头，“我不露面，我不说话，不能让他们把乖乖带走。” 她的眼神开始迷乱，神情开始癫狂。 宋正宜暗道：坏了！一定是他的话又勾起了母亲遗忘的记忆。 谢婉更是着急，小姐在前面的马车，突然被叫了过来，会让人怀疑的。 “大少爷，这可如何是好？” 宋正宜也慌了神，都怪他，找什么借口不好？非要提起妹妹。 就在两人焦头烂额之际，马车停了下来。 宋时玥气鼓鼓的走了过来，赌气似的一脚点地，跳上马车，钻进了车厢。 还扭头对外喊道：“刘伍，给我把马车赶得快些，我就不相信了，没有他顾玉宸，我还去不了农庄？” 车厢门被狠狠的关上，刘伍叹息一声，“少夫人诶！您和少爷怄气，可千万别撒到属下身上。” “少啰嗦，超过他的马车。” “好嘞。少夫人放心，我的驾车技术可比刘肆强多了。” 刘伍扬起马鞭，狠狠的抽了马屁股一下。 马儿快速的奔了起来，很快的超越了顾玉宸的马车。 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议论，“顾大少本就够纨绔了，新娶的媳妇也是个嚣张的。” “人家财大气粗，没看到王孙贵族都在抢着拉拢吗？” “那又怎样？听说最近遇袭好几回了，可别成了短命鬼。” …… 快速行进的马车将所有的议论甩在了后面。 宋时玥被赵醉薇紧紧搂着，害怕她下一刻被抢走。 在宋时玥的安抚下，没有被强行服药，便平静了下来。 宋时玥松口气，她娘的精神状态还是有很大进步的。 谢婉和宋正宜看到赵醉薇的变化，同时舒了口气。 街旁的一座茶楼二层，微微敞开的窗户里，两个男子相对而坐。 “主子，顾家的马车里可是坐了不少人。” 说话的男子看向街面上被压出的痕迹，“里面至少有四人。” 他对面的男子神情淡然，“有什么可奇怪的，顾少夫人和她两个侍女的分量，就足以落下那样的痕迹。” 想到宋时玥那个叫小梅的侍女，长得高高壮壮的，确实有这样的可能。 刚才起疑的男子打消了疑虑。 “属下查到，摘星楼那晚，顾大少遇袭，是五皇子做的。” 他对面的男子还是面无表情，仿佛早已预料到。 “和楚王的那次，顾大少是替楚王受过了，但属下没有查到是谁要刺杀楚王。” 对面的人仍旧没有反应。 “顾少夫人遇到的两次袭击，明显是针对她的，像是哪个江湖门派做的。” 对面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他掀起眼皮，“江湖门派？” “是的，根据目击者的描述，那个袭击者身形不大，动作迅捷，用的是长剑。” 对面的男子垂下眼帘，端起茶杯。 “用的长剑，还动作迅捷，难道是剑影？” “属下这就去飞剑盟确认。” 对面的男子摇摇头，“恐怕你去了也得不到答案，飞剑盟的人要价很高，没必要浪费银子。” “那……” “将五皇子的线索透露给太子和楚王，由着他们作为。” 对面的男子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个顾大少暂时不予理会。” “那刺杀楚王的幕后真凶呢？” 对面男子的眼睛闪了闪，“左不过就那几个人，不查了。” 已经出了城门的宋时玥一行人在路边停下了马车。 宋时玥在刘伍耳边低语了两句，刘伍跳下马车，和后面的许新许朗说了些什么。 再次启程，许新和许朗返回了京城。 第60章 可疑的人 顾家的马车一直驶进了在京郊的农庄。 赵醉薇紧张的下了马车，“这里安全吗？会有人来抢乖乖吗？” “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抢您的乖乖。” 顾玉宸走上前，向赵醉薇保证。 “乖女婿，你也来了？来了好！可以保护乖乖。” 赵醉薇眉头舒展，僵硬的四肢也放松了许多。 顾玉宸对着宋正宜挑眉，后者面带无奈。 他母亲对他不信任，怕他保护不了妹妹，却相信一个外人。 “娘，大哥也有能力保护我的。” 宋时玥不想顾玉宸太得意，赵醉薇却立刻护道，“你嫁人了，自当由夫君保护。” 宋正宜笑了，“原来母亲是认为，这是妹婿该负的责任。” “在下甘之如饴。” 顾玉宸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看的宋时玥和宋正宜都想揍他。 一个是愤怒他装的过于了。一个是嫌弃他会哄母亲开心。 顾玉宸根本不理会两人的眼神，径自扶着赵醉薇进屋，又得了赵醉薇一通夸赞。 谢婉笑眯眯的对宋正宜说道，“大少爷，你要向姑爷学着点，多讨人喜欢啊！” “婉姨，他那是花言巧语，不实诚。” 宋正宜一脸正气，谢婉看着他，“那又怎样？姑爷懂得彩衣娱亲。没看到夫人有多高兴吗？” 宋正宜和宋时玥都不说话了。 顾玉宸的花言巧语，嬉皮笑脸，也只在赵醉薇面前，可不就是为了搏她一笑。 “这么说来，我们还得感谢顾玉宸。” 宋正宜话落，前面的顾玉宸转过脸，厚颜无耻道：“大舅兄想要怎样感谢？” 宋时玥挥舞拳头警告他不要太过分，顾玉宸立刻收起表情，扳正脸。 真是一物降一物，宋正宜很满意妹妹能拿捏住顾玉宸，也很高兴妹妹维护他。 这说明，她已经接纳了他这哥哥。 将所有人安顿好，宋时玥嘱咐赵醉薇不要随便出房间。 赵醉薇顺从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不能给乖乖添麻烦。” 宋时玥一阵心疼，多么好的母亲，差点错过。 许新、许朗回来时，已是傍晚。 “少夫人，您所料不错。那个茶楼里，的确有可疑人窥视车队。” 许新佩服极了，马车行驶的那么快，少夫人还要安抚广平侯夫人，就是那样的情况，她都能发现路边茶楼的异常。 宋时玥问道，“可有查到是什么人？” “这倒没有，我们兄弟赶回去，人已经走了。” 许朗接着说道，“但是小二还未来得及收拾，属下发现那窥视之人用的茶杯，是茶楼专为贵客烧制的，就连茶叶也是稀有的。” 许新连忙从怀里拿出茶叶，“就是这种茶叶，掌柜的说全京城只有他们茶楼有。每年只能得一斤左右。” “那掌柜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与少爷有的一拼。” 许朗学着掌柜的模样和语气，鼻孔朝天，眼睛往上看，嘴巴一抽一抽的。 “这、这个茶叶，就、就连皇、皇帝都喝、喝不到，你、你们竟、竟敢讨要！” 宋时玥看着他手里不到一钱，大概只有两克重的茶叶。 “这么一点，多少银子？” 许朗伸出五根手指，宋时玥说道，“五两？” “少夫人尽管大胆的猜。” “这么一点，不可能是五十两吧？” 许朗和许新同时摇头，宋时玥道，“不到五十两？” 两人又是一起摇头，顾玉宸拿过茶叶闻了闻。 “这是云端青雾茶，你们出了五千两银子。” 许朗和许新拼命点头。 宋时玥差点一口气憋死自己，她捶胸顿足地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五千两？” 买了不到一钱，只有两克的茶叶？ 她颤抖的手，托住顾玉宸的手，“你可要拿稳了，千万不敢撒了。” 这不是茶叶，是黄金，是月球上的稀有土壤。 “就这，那掌柜的还不乐意卖。” 许朗从没有这么憋屈过，为了这么一点点茶叶低三下四，还让少爷的荷包大出血。 “你怎么不多买点，让少爷我品的过瘾。” “属下两人，全身上下只凑到这点银票。” 这也就是他俩，习惯将所有的银票装在身上，不然就连这点茶叶也买不到。 “待爷回京，一定要去好好品鉴一番！” 宋时玥肉疼的，“这两克的茶叶，足够你品鉴过瘾了。” “少夫人说的是，那掌柜的说了，这点茶叶可以分两次喝，此茶开水冲泡，味道甘甜香浓，还会在品茶人的身上留下茶香，持续十二时辰以上。” “哦？喝了这个茶，还能让全身萦绕香气，果真不错。” 顾玉宸来了兴致，“大梅，快去烧水，少爷我要品茶。” “不行，太奢侈了！” 宋时玥剜了他一眼，“前两次看你拿银子，心疼肉疼加头疼，全身都疼，这会儿倒是很舍得。” 那银子是给慕梨的，又没花到我身上。 顾玉宸心里暗道：爷给自己花钱，从不心疼。 “总得品一品，才能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喝这么贵的茶！” “不用品我也知道，无非是特别有钱的人，和特别有权的人，还是特别贵重的人。” “夫人所言有些偏颇，这么贵的茶的确是那些非富即贵的人才喝得起。” 顾玉宸闻了闻茶香，“但能够欣赏，品鉴这个茶叶的人可是有着非凡的品味。”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只可惜那人舍不得花银子，品味再好，也不会去品尝的。 除非他请客，但看看眼前一脸不甘的宋时玥，那个请客的机会不会有了。 宋时玥小心的接过茶包，顾玉宸手快的捏了一小撮，直接放进茶碗。 “反正是你花的银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顾玉宸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大梅已提着茶壶进来。 宋时玥道：“大梅，快将那茶碗里的茶放进大壶中，让我们每个人都品尝品尝金子的味道。” 顾玉宸傻眼，就那么一小撮，泡一大壶，还能品出什么味儿来？ “你这是在暴殄天物。” 宋时玥不搭理他，招呼着许新许朗和在场的众人围桌而坐。 “金子茶”投进茶壶，不到片刻，一阵高山云端，清晨雨露的淡雅香气挥散出来，让人心宁神明。 所有人心中皆道：好茶！ 只这么一点点，就香气悠远，要是按照正常的量喝完，身上的香气何止会持续十二时辰？ 不愧是长在云端，受清晨露水滋养过的。 宋时玥突然说道：“带条狗回京，能不能找到那个人？” 第61章 准备回侯府 “你的脑袋瓜在想什么？” 顾玉宸实在不理解，她为何非要知道那个偷窥的人是谁？ “你顾大少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纨绔，从不藏着掖着，京城的百姓可以随意的，光明正大的看你。” 宋时玥解释，“那个偷窥你的人，一定是认识你却不想让你发现的。” 顾玉宸看她，“为何不想让我发现？” “对啊！为何不想让你发现？” 只有一种解释，“那个人于你而言，是敌不是友。” 顾玉宸不语，宋时玥继续，“也有可能，他是在窥视我。” “噢，这个好解释，有可能会是你师父。” “也许吧！” 但她从未见过师父，喝这么好的茶。 顾玉宸正要安排人带狗回去查找，小梅弱弱的说道，“少爷、少夫人，庄子上的狗不让进京城。” 这是大楚国的规定，京城不许养狗，不得出现狗，怕伤到城中的权贵和百姓。 宋时玥和顾玉宸想了好久，没有想出办法，只好放弃。 许新说道，“少夫人放心，以后回了京城。我能闻出味儿了。” “你是狗吗？” 许朗嗤笑，“间隔那么长时间还能闻得到？” “你忘了，掌柜说那人可是极度偏爱这个茶，不让他随意卖呢。” 宋时玥奇怪道，“那人既然能够左右掌柜的想法，为何不买回去慢慢品呢？” 许新和徐朗摇头，“掌柜也奇怪，但他不知道，也不敢问啊。那人每次去都带着帷帽，可以肯定的是个男子。” 京城何时有了这一号人物？顾玉宸眼神暗沉，看来这个人真的有问题。 “也许不是敌人，是个想隐藏自己的人。” 就像癫老道一样，有着秘密的人。 此事暂时搁置，宋时玥忙着赵醉薇回归侯府的事。 首先要查曾经给赵醉薇医治的郎中，宋时玥怀疑他开的药里掺了破坏神志的药。 即便后来有太医诊治，也只是中和了一部分药效。 而且太医的药和她体内残留的药性，还会产生新的毒素，伤害她的身体。 顾玉宸提出，太医也要查。 宋正宜连夜回京城征求赵迁的意思。 “你们怀疑林太医？” “妹妹和妹夫的意思是，不仅林太医，所有给母亲诊治过的大夫，都要调查一番。” 按照宋时玥的说法，赵醉薇身上的毒不会快速致命。 这些年来数位大夫诊治，一定会有人觉察出其中隐秘。 那人没有说出实情，应该是惧怕幕后人的权势，或者是不想卷入侯府后宅的阴私。 毕竟能够给侯府夫人下毒，非一般人的胆量，不是普通的宅斗。 赵迁深思熟虑后，缓缓颔首，“查，老夫倒要看看这背后的鬼是谁？” 赵迁拿出自己的名帖，“有需要，尽管打出老夫的名号。” “多谢外祖。” 赵迁抬抬手，“人手不够，找你两个舅舅要。” 这正是宋正宜需要的，不能什么事都靠顾玉宸，显得妹妹没有得力的娘家。 “正宜，你认为顾玉宸如何？” 宋正宜不明白外祖为何问起顾玉宸，只是将自己这些日子观察到的实话实说。 “依外孙的观察，顾玉宸绝非纨绔，行事很有章程，而且有些神秘。” 赵迁赞许道：“你观察的很仔细，顾玉宸绝非皇商这么简单。” “那妹妹嫁了他，岂不是有危险？” “不用太过担心，顾玉宸还算是个可靠的人。” 他们的婚姻已成事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时观察。 若是顾家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到时让玥丫头不被牵连的能力，赵迁自认还是有的。 得了赵迁的许可，宋正宜办起事来很是顺手。 兄妹两人分工合作，宋时玥在农庄给赵醉薇调理身体。 顾玉宸安排她们母女回侯府的事情。 眼瞅着要进入腊月了，赵醉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许多。 虽然还是人在衣中晃，但已不是枯瘦如柴，瘦的脱相了。 宋正宜傍晚的时候来探视母亲，恍惚了一下。 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儿时见到的母亲。 赵醉薇的头发松松的，挽在耳后，只用一根木簪固定。 脸上的皮肤有了光泽，两眼有神，不再深陷，双颊饱满，嘴角向两边扬起，温柔慈祥。 她垂着头，正在认真的绣着一个荷包。 烛光下，一片温馨柔和的氛围。 宋时玥问他，“怎么样？和你记忆中的母亲一样吗？” “很接近了，要是能再圆润些，就更像了。” “那就再拖半个月。” 宋正宜顿了顿，“要不，干脆赶在小年再回京？” “也行，我努力让娘多长些肉，到时候会更加的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宋正宜可以预想到母亲回到侯府，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震撼？ 顾玉宸已将所有事务安排妥当，一切就等小年了。 这一日，赵醉薇突然提起，“乖乖，要过年了，娘得给顾家准备年礼，可是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亲家。” 宋时玥愣住了，顾玉宸好像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外祖。 “娘，不必准备了吧？” “说什么呢？顾家要给咱们准备年礼，娘当然要准备回礼了。” “哦，那我去打问打问。” 宋时玥跳起来就往外走，赵醉薇奇怪的问谢婉，“这孩子，在家不主事吗？怎么这点事情还要去问？” “奴婢打听过了，小姐和姑爷是新婚，这刚进门的第一个年节，总会慌里慌张的。” 赵醉薇笑道：“是啊！我怎么忘了，我自己当初也是非常紧张，总是出错。” 谢婉看看她，夫人又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赵醉薇看着手中的荷包，“我看乖乖不会做女红，我们帮她多做几个福袋，好打赏下人。” “夫人真是疼小姐，想的太周到了！” 谢婉立刻找来红绸布，赵醉薇看着那红色出了神。 “夫人，夫人？” 谢婉急切的叫她，赵醉薇看向她，“小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您忘了什么？” 赵醉薇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谢婉没有追问，怕会刺激到她。 想着过后一定要告诉小姐，夫人可能要恢复记忆了。 第62章 顾外公 宋时玥找到顾玉宸问年礼的事儿，却发现他不在屋里。 大梅端着炭盆走进来，“少夫人回来了！” “你家少爷呢？” “刚被庄上的庄头请到前面去了。” 宋时玥想了想，“是有客人来了吗？” 就在这时，小梅在外面喊道：“大梅，少夫人回来了吗？少爷请她去前面院子。” 看来是真有客到了。 宋时玥有小梅陪着，一直到了农庄前院的书房，刘肆赶紧掀起门帘。 主位上坐着一个灰发灰须，面色泛红，身材高大微胖的老者，正抻着脖子，两眼晶亮的向外望。 宋时玥打量着老者，老者也打量着她。 宋时玥第一印象是这老人的脸被冻伤了，再细瞧，面相温和善良，应该是个慈祥的胖子。 老者笑眯眯的打量着宋时玥，“不错，不错。” 一旁的顾玉宸眼观鼻，鼻观心，宋时玥奇怪他为何不介绍？ 老者哈哈大笑，“玥玥丫头，我是那臭小子的外公，现在也是你的外公，快来拜见！” 宋时玥从没有想到过，顾家老爷子是这样一个豪迈的人，她还以为老人会因为他们的婚书而生气。 “时玥见过外公。”宋时玥盈盈下拜。 “好！好！好！” 顾图万笑的满脸褶子，“好丫头，臭小子这回可算有了眼光。” 顾外公从怀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红包，递给宋时玥。 “拿着，这是外公给你的见面礼，回京后再给你们补办婚礼，该走的仪式，咱们都走一遍。” 啊～宋时玥和顾玉宸都傻了眼。 顾玉宸站了起来，“外公，你老糊涂了，我信上不是说清楚了吗？我们的婚姻是权宜之计。” “哼！老头不认识那几个字，只知道你娶了媳妇，我有了孙媳。” 顾老头一脸赖皮相，对宋时玥说道：“小玥玥，有了婚书，就是踏进我顾家的门了，这辈子都是我顾家的人了。” “顾外公，我和他是有协议的，我们……” “哎呦～我的好脸疼。” 顾老头才不想听他们的借口，他在回来的路上，早就将这丫头的品行和来历打听清楚了。 他认为，能遇到这丫头，是顾玉宸的缘分，不可轻易错过。 顾玉宸紧张了一下，“你脸怎么了？” “冻伤了。” 宋时玥说着，就命小梅去拿自己自制的冻疮膏。 “哈哈！我忘了，丫头是会医术的，好！赶紧给外公瞧瞧。” 顾玉宸说道：“她不是瞧过了吗？不就是冻伤吗？一惊一乍的。” “你个不孝孙，老头我听说你成亲了，立刻将庆州的所有家产整理出来，给你做聘礼，紧赶慢赶的想在年前为你举办婚礼，若不是那样，何至于冻伤？” 顾玉宸这会儿才看清外公的脸，不是吃胖了，而是冻肿了。 “谁要你往回赶的？冻坏身子怎么办？” “正好让你表现孝顺。” 祖孙两个斗嘴，宋时玥看出来了，爷孙俩的感情很好。 顾外公突然一本正经道：“不回来不行了，皇上和太子都给我写了信。” “是不想让你承认我们的婚姻吗？” 顾玉宸没想到皇帝也会插手此事。 “太子是有这样的想法，皇上没有提及。” 顾玉宸松口气，只要皇帝不反对，太子的话他才不会理会。 顾老头怕宋时玥担心，笑眯眯的安抚，“小玥玥不用害怕，你们的婚事，只要老头子认，谁都不能反对！” 宋时玥已经不想再澄清她和顾玉宸的关系了，这老头明显有自己的固有思维。 “小玥玥，听说你娘就在庄子里，老夫可否见见亲家？” 这个…… 顾玉宸替宋时玥说道：“见是可以见，但我们暂时不会补办婚礼。” “为何？” 顾外公满脸不高兴，顾玉宸将宋时玥的真实身份告知外公，还有他们即将要做的事情。 顾老头的反应是，“哎呀，老头准备的聘礼配不上小玥玥呀！” 这是什么样的老头呀，为了外孙，能够主动的奉上家产。 宋时玥瞄了一眼顾玉宸，人模狗样的，京城有多少女子排着队想嫁给他，怎么感觉就赖到自己身上了？ 看他祖孙还有话要说，宋时玥很有眼色的说道：“我去张罗晚饭吧！” 顾玉宸点头，顾外公没有阻止。 “辛苦小玥玥了，听说你的手艺不错，外公今天有口福了。” 宋时玥出了房门，小梅正好拿来冻疮膏，她让小梅直接送了进去。 顾玉宸让小梅放下药膏，就退出房间，看来真有话要说。 宋时玥带着小梅去厨房，屋里的祖孙俩靠坐在一起咬耳朵。 “臭小子，这丫头不错，千万不要让人跑了。” “外公，您是知道的，我背负着血海深仇，怎么能够连累人家？” “她和你签了协议，就已经摆脱不了关系，不如将错就错，难道你还想再去祸害另一个姑娘吗？” “怎么会？这个是实属无奈，是她师父强嫁给我。” “他师父是个有眼光的，老夫也不差，这丫头和你很般配。” 顾玉宸不想再争辩此事，又将眼下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既然你的行踪没有被那些人发现，就在庄子上待着吧，或者直接回庆州。” 顾老头敲了他额头一记，“担心老头坏了你的事吗？” 我嫌您唠叨。 顾玉宸不敢说出来，顾老头也明白他的想法。 “可惜啊！你小子的算盘，没有皇上打的精。” “怎么？他下旨强令您回京了？” 顾老头点点头，“皇上担心你镇不住场子，被他那几个不孝子撕的七零八落。” “对付他们，还用不着外公出马。” “宸儿，有外公帮着，你就有时间……” 顾老头更贴近他的耳朵，说道：“就有时间洞房，让老夫抱个大胖曾孙。” “外公，都说了，我们的婚姻是有协议的，做不得数。” 顾老头沉下了脸，“你也别忘了，你有为顾、沈两家传宗接代的义务。” “外公，我把身家财产全送给了宋时玥，没有银子养孩子。” “你做的很对，到时若是苗头不对，让小玥玥将所有的家财带走，与我们划分界限，也可保她们母子丰衣足食。” 不管顾玉宸怎么说，顾外公就是赖定了宋时玥！ 第63章 回侯府 宋时玥不知道祖孙两个说了些什么，但明显看出没有达成一致。 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赵醉薇回广平侯府的日子提前了。 宋正宜一脸懵，“不知道父亲抽住哪根筋了，非要我娶袁将军的女儿。” 他怎么拒绝都无济于事。 眼瞅着父亲就要私自定下了，他必须得回京现身了。 他可不想让人左右自己的婚姻，特别是在他对父亲有所怀疑的时候。 宋时玥本不想再和袁素芳有任何交集，可惜世事难料，她们是怎样的猿粪？ “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如此，我们明日动身。” 宋时玥干脆利索的决定，顾玉宸立刻去安排一切事项。 宋正宜问道：“要怎么和母亲说起？” “我已经铺垫过了，马上过年了，母亲应该回去主理庶务了。” 宋正宜惊讶，“母亲现在还有那个能力吗？” “有！” 为母则刚，当她向母亲提起，顾家的年礼很丰盛庄重时，赵醉薇就担心侯府准备不够，急着要回去清点她的嫁妆。 “妹妹，娘这两日可有提起父亲？” “没有，但婉姨说母亲有可能要恢复记忆了，她时不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回到侯府可能会加速她恢复记忆。 宋时玥关心其他的问题，“太医那边可有查出什么眉目？还有郎中是哪个药堂的？” “当初给母亲就近请的郎中，已经不在京城了，苗郎中说了他可能的去向，大舅已经派人去寻了。”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才开始查证，会有很多困难。 宋正宜无奈的说道：“一时半刻急不得。” “太医那边呢？” “我亲自查的，有位姓窦的太医，在给母亲诊断后不久，便称病辞了太医院的职务，回了他的祖籍尧城。” 他这些日子就是跑了趟尧城，“窦太医知道我的身份后，似乎早有预料。” 宋正宜从一旁的皮质佩囊里拿出几张纸，“这是窦太医记录的母亲的脉案，他说你一看便知。” 宋时玥接过来仔细的看，眉头越皱越深。 “妹妹，你看出了什么？” “这不仅仅是一份脉案，更像是供词。” “供词？” 宋时玥点头，窦太医利用草药名和祝由术的专有名词，讲明了他辞去太医一职的前因后果。 “他受到了威胁，来自礼部侍郎的曹凡的胁迫。” 宋正宜想到什么，“曹凡？他现在已是吏部尚书了，是他胁迫窦太医给母亲下毒了吗？” “不是，是胁迫他不要将母亲中毒的事说出去。” “曹凡与我们侯府很少有交集，除了和父亲公事上的往来，两府的女眷都不怎么来往，怎么会关心那件事？” 宋时玥看他，“大哥，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清楚？” 她都没见过这位礼部尚书。 宋正宜沉默不语，府里从未有人提起母亲中毒的事，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还威胁窦太医不能说出去。 “大哥，这个曹凡人品怎样？既然胁迫了窦太医，为何不干脆灭口？” 宋正宜缓缓道：“也许他知道窦太医不会说出去。” 他看向桌上的脉案，不知道曹凡是否知道窦太医没有说，却写了下来。 不管怎样，事情也算有了点线索，又冒出一个可疑人物，一个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人物。 第二天，京城里有了新的传言，久病多年的广平侯夫人，外出医病，带回来一个肖似她自己的女子。 离谱的是这个女子是顾大少成亲不久的少夫人。 广平侯府。 侯爷宋尧今日下朝之后便直奔寿安堂，正询问宋老夫人和袁家谈得怎么样，管家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老夫人！侯爷！夫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亲生女儿！” 宋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和宋老夫人一起呆呆的看着管家。 “老梁，你在说什么？” 梁管家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太过激动，抖着嘴唇说道： “侯爷，夫人的病好了！还带回了您的嫡女，您的亲生女儿！” “混账！说什么胡话？” 宋尧气恼极了，梁管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一脸懵的杵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宋正宜已经快步的走了进来，面带喜色。 “祖母，父亲，我和母亲回来了。” “正宜，你母亲的病好了？” 宋尧狐疑的看着他的身后，并没有看到赵醉薇的身影。 宋正宜高兴的点头，“是的呢，那位神医果然医术高超，不仅治好了母亲的病，母我们还机缘巧合的遇到了亲妹妹。” 宋尧忽略了他说的亲妹妹的“亲”，奇怪道，“遇到燕舞有什么特别高兴的吗？” “不是的父亲，不是燕舞，是我的亲妹妹，您的亲生女儿。” 宋老夫人一听，脸色大变，“胡扯什么！燕舞就是你的亲妹妹，从哪儿又冒出一个？” “祖母，我娘以前说的话是真的，妹妹真的被抱错了。” “我看你是得癔症了，你母亲的疯病没有治好，你也被感染了？” 宋老夫人恶狠狠的斥责宋正宜。 宋尧慢一拍的想明白梁管家和宋正宜话中的意思。 “你母亲呢？到底回来了没有？” 宋正宜肃正了脸色，“母亲身体刚恢复，行走缓慢，妹妹陪着她，一会儿就会到寿安堂。” “妹妹？是认了个干妹妹吗？” 宋尧没好气的反问，“让你陪着你母亲治病，怎么领回个骗子吗？” “父亲，您看到妹妹，就知道了，母亲说的都是真的，您的亲生女儿在十五年前就被人调换了。” “大哥，你疯了，我才是你的妹妹！” 得到消息的宋燕舞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消息传的很快，赵醉薇和宋时玥还没有走到寿安堂，整个侯府都知道了。 赵醉薇不仅没有病死在外面，还带回来她曾疯言疯语说过，被人掉包的孩子。 寿安堂院里院外挤满了人，宋二老爷，宋三老爷，和各房的妻妾子女，都挤到了寿安堂。 院外更是站满了好奇的仆从奴婢。 宋时玥和谢婉左右托着赵醉薇的手臂，缓缓的走进寿安堂。 院里院外静的吓人。 第64章 孰真孰假 所有人都瞪着赵醉薇和宋时玥。 年长的人已经认出，他们曾经风华绝代的主母。 虽然已没有往昔的风采，但也绝不是那卧病床榻的垂死之人。 旁边的谢婉大家都很熟悉，所有人震惊的是宋时玥。 只要有眼睛、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否认，这就是他们夫人的亲生女儿。 实在是太像了。 有人悄悄的将视线移到了宋燕舞的脸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所有人的心顿时了悟，夫人没有胡言乱语啊。 宋尧的眼皮突突的跳，比不过他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赵醉薇紧张的握紧了宋时玥的手，宋时玥却是坦荡的任由所有人打量。 她也在回视着众人，尤其是宋老夫人和她身后的一个女子。 女子挽着妇人发饰，却穿得很粉嫩，与实际年纪不符，却又不显得突兀。 白皙柔嫩的皮肤，很衬那粉嫩的颜色。 会让宋时玥多看她几眼，是因为宋燕舞的穿着打扮和她很像。 两人站在一起，很像姐妹俩。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宋时玥的眼神突然狠厉了起来。 那两人可不仅是穿的像，长得也像。 不，不是两人，是三人。 还有宋老夫人，你是祖母级的人物，保养的很好。 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宋时玥立刻想到了女子的身份，宋老夫人的侄女，小陈氏。 宋正宜走过来，站到谢婉让出的位置上。 “父亲，你看，母亲恢复的如何？” 宋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赵醉薇，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宋时玥从他脸上只看到了惊讶，没有欣喜。 正想安抚一下亲娘，却发现赵醉薇松开了紧握的手，缓缓的走近宋尧。 “夫君。” 赵醉薇的手伸向宋尧的脸，被回过神的宋尧在半空中握住。 “醉薇，你真的好了，还认出了我。” “你是侯爷嘛，妾身当然记得。” 宋尧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夫人果然好了。” 他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的打量一番，放声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夫人身体康复，预示着我侯府将蒸蒸日上，兴旺发达。” 宋尧搀扶住赵醉薇，要进厅房，被赵醉薇扯住袖子。 “侯爷，妾身找到了女儿。” 她转过身，向宋时玥伸出手，等她握住了女儿的手。 赵醉薇扬起了头，“侯爷，你看，我没有疯，她真的就是我们被掉包的女儿。” 宋尧不知该如何面对宋时玥那张酷似赵醉薇年轻时的脸庞。 憋了好久，憋出一句：“夫人，你是不是被骗了？咱们的女儿是燕舞。” “侯爷，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出来吗？” 赵醉薇的手指向宋燕舞，“她哪里和我像了？” 宋时玥想说，宋燕舞也没有和宋尧长得像。 宋时玥现在已经有了大半的猜测，那个宋燕舞是小陈氏的亲生女。 不管她亲生父亲是谁，绝不会是宋尧。 宋尧没能再坚持说瞎话，只好问道：“你在哪儿遇到的这个女子，怎么确定她是咱们的女儿？只凭长相吗？” “她不是哪个女子，她是你的女儿宋时玥，是我的乖乖，我可以完全确定。” 赵醉薇有些着急，宋时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臂。 “娘，侯爷不敢认，情有可原。” 她转头环视一圈，看向宋尧，“侯爷若是不相信，可以请来你信任的太医，咱们滴血认亲。” 这个时代的人，很相信这个认亲的方法！ 虽然这个方法并不准确，但宋时玥有办法让他承认自己是他的女儿。 宋尧还没有做出回答，宋老太就急吼吼的喊道：“拿了老爷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孟太医。” 宋三老爷阴阳怪气道：“母亲，这还用验吗？就凭这容貌和大嫂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可以断定，这就是我的嫡侄女。” “老三，别胡扯，燕舞才是你的亲侄女。” 宋老夫人看向宋老三的眼神，充满了警告。 二夫人扯了扯宋二老爷的袍袖，宋二老爷神情一顿，继而说道：“既然母亲要求滴血认亲，儿子亲自跑一趟。” 他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老夫人恼道：“让老梁去就可，这点事还用的着你个侯府二老爷出马？” 宋老夫人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宋时玥的嫌恶和鄙视。 梁管事得了老夫人的指令，撒腿就跑，侯府要翻天了。 宋时玥微微勾起唇角，她才不在乎是哪位太医来，这个老太婆一看就有猫腻。 宋二夫人站了出来，“老夫人，还是让大家进屋里等吧，院子里怪冷的。” 宋时玥挑眉看了过去，正与那宋二夫人打了个正面。 这个二夫人面相很善，是个忠厚的。 她还想看一下宋二老爷，宋正宜说道：“妹妹，快随大哥进屋，别冻着了。” “大哥，我才是你妹妹，别叫错了。” 宋燕舞的声音很尖锐，刁蛮的性子展露无余。 “燕舞，你我兄妹十五年，大哥待你不薄，今日我亲妹妹被找了回来，希望你能像大哥待你一样，厚待她。” “凭什么？！她冒充嫡女的身份，靠近你和母亲，就是想取代我。” 宋燕舞指着宋时玥的鼻子尖骂道：“上次害我撞破额头，看在二哥的份上，没有和你计较，现在又来夺我身份，你是用了什么妖术，怎么魅惑了我的母亲和大哥？” 小陈氏想将她拉到后面去，宋燕舞却是不管不顾的又骂道：“你给我滚！你个下三滥的女人，勾引顾大少不算，还来勾引我大哥，欺骗我母亲。” “燕舞！不得无礼！” 宋正宜生气了，“你从哪里学来的污言秽语！” “大哥，我可是你妹妹，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宋正宜不理他，而是看向晏氏，“晏姨娘，好好的一个嫡女，被你教的上不得台面。” “诶呦～我的大少爷，妾身可不敢担这个罪名，没看到小姐和谁走的近吗？” 宋正宜当然知道，宋燕舞和父亲最宠爱的小妾走的最近，只是他不能直接去训斥小陈氏。 就是这样，宋老夫人都不依他。 “正宜，现在还没弄明白谁才是你的亲妹妹，别在这里指桑骂槐。” 赵醉薇心里紧张，但仍然大声的说道：“老夫人，一个母亲是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的！” “哼！谁知道你疯了那么多年，是不是眼瞎心盲了？错把鱼目当珍珠。” 赵醉薇想要争辩，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 “孟太医到，孟太医到！” 第65章 滴血认亲(1) 梁管事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拽着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进来。 这速度够快，宋时玥还以为他们会故意拖延。 再看宋老夫人和小陈氏的神情，很是淡定。 他们是觉得只有自己要验血吗？还是，他们笃定了宋燕舞也是宋尧的女儿。 难道说，宋尧一早就和小陈氏苟合了，他可能知道自己被调换的事，只是因为另一个也是他的女儿，所以没有追究。 那么她呢，她就活该被调走吗？ 不是说宋尧和赵醉薇感情很好吗？何时变心的？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 还是一切都是小陈氏和宋老妇夫人的阴谋？ 宋时玥看向宋尧，他蹙着眉头，看不出神情。 她顿时暴躁了，这是个什么父亲？亲生女儿真假难分，他却是气定神闲。 宋时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被掉包，宋尧是知情的。 这样的生父，不认也罢。 她周身的气势突变，宋正宜立刻察觉。 妹妹怎么突然生气了？她不是愿意滴血认亲吗？ 不明所以的看了过去，就见她怒视着父亲。 这是怎么了？ 宋时玥将赵醉薇拉到自己身边，直视着宋尧。 “侯爷很有定性，亲生女儿分不清真假，一点都不着急，难道是因为你早就知道，调包的事情。” 宋尧的眼神闪了闪，“休得胡言，你现在还不能确定是我的女儿。” “我才不稀罕有如此狠毒的父亲。” 赵醉薇和宋正宜震惊的看向两人。 “乖乖！” “妹妹！” 宋正宜疑惑地看向宋尧，“父亲，妹妹说的是真的吗？” “哼！正宜，你的沉稳呢？” 宋尧仿佛是局外人，“孟太医不是在这儿了吗？” “父亲我看她是怕了，因为她根本就是来冒充的，母亲和大哥被她蛊惑了。” 宋燕舞一点儿没想过自己是假的。 “父亲赶紧报官，将这个骗子抓起来。” “尧儿，燕舞说得对，敢混淆侯府血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宋老太婆和宋燕舞一脸的同仇敌忾。 宋时玥笑了，“你们急什么？不是要验血吗？那大家都来验一验。” “乖乖！不用验，你就是娘的亲生女儿。” “娘，您愿意认女儿，可惜那个男人不愿。” 赵醉薇看看宋尧，再看看宋燕舞。 “侯爷，我当初就告诉过你，那不是我们的女儿。” “醉薇，待孟太医验血后，在下定论。” 宋尧放柔了神情，“她若真是我们的女儿，我一定不会亏待她。” “她是！她就是！” 赵醉薇很无助，迫切的想让众人相信她的话。 “薇儿，侯爷说的对，还是验血正名后，再论对错，或是报官。” 殿阁大学士赵迁和赵老夫人，在两位赵舅舅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宋老夫人和宋尧，同时变脸。 他们广平侯府成了市集了吗？竟然不经通报，就擅自闯了进来。 宋燕舞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跑到跟前哭喊: “外祖、外祖母，这个野女人是假冒的，她怀着恶毒的心思。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住口！” 赵老夫人沉声喝止，“赵家人眼睛不瞎，头脑清醒。我们分辨的出谁真谁假。” “外祖母，我才是您的亲外孙女。” “是不是的，待会儿自有论断。倒是这些年，你对你的母亲很少关心，从未侍疾过。” 这个是大家与目共睹的，小姐作为嫡女很少去看望嫡母，反倒是身为男儿身的大少爷常常在病榻前尽孝。 宋尧向赵家人行礼，没有人理他，赵老爷子直接坐到了主位上。 赵老夫人不客气的坐到了另一边。 宋老太太气的嘴角抖了抖。 宋尧还得上前行礼，赵大舅说道，“妹夫，听说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分不清。” “大舅兄，时隔多年，应该讲证据。不能只凭面相相似。” 宋尧为自己辩解，赵二舅上前道，“不是请了太医吗？为何不请医术高超的院正大人？” “就是个滴血认亲，没必要请院正大人吧？” “呵呵！请不请的，老夫自己来了。” 今天可真热闹，像个老神仙似的院正李太医，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第一时间就将目光落到了宋时玥身上。 “果然长得极其相似。” 李太医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须，“虽然不能只凭这个确定，但已经有七成可以确认。” “李院正……” 宋尧抱拳作揖，有些尴尬，以他的身份还不够格，请李院正，赵家却请来了。 可见他们对滴血认亲一事很是重视。 来的如此之快，他们早已知晓赵醉薇会带回这个女子？ 宋时玥和宋正宜齐齐向赵迁夫妇等人行礼。 赵老夫人将女儿拉到自己身边入座，看到她果真好了许多，热泪盈眶。 李院正仔细打量赵醉薇的面色，暗暗点头。 人外有人啊，太医院众位太医多年医治，都不见起色，反而越治越衰。 却被一个江湖女医治好了。 他看看宋时玥，赵老头一定瞒了他一些事情。 赵迁咳嗽一声，“李院正，请开始验血吧！” 李院正点头，宋时玥说道，“我要他们一起验。”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向宋燕舞，还有极力往宋老太身后隐身的小陈氏。 “放肆!你凭什么要求他们验血？” 宋老太婆怒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她有很大可能是我赵某人的亲外孙女，当然有资格。” 赵迁冷沉的声音，不怒自威。积攒几十年的官威在此刻释放出来。 宋时玥突然说道，“我只想知道真相，至于要不要认父……我看就算了吧。” “怎么能算？一旦确认，你就是广平侯府的嫡女。” 赵老夫人不解她为何这样说，担心她放弃嫡女身份。 “这广亭侯府很可笑的，嫡庶不分，真假不分。是否存在宠妾灭妻之说还有待查证。” 宋尧动怒了，“验血就验血，你胡扯什么？” “哼！侯爷，我看你们侯府自上到下都不懂规矩。不知礼仪廉耻的人家，我为何要认？” “我们怎么不懂礼仪规矩了？你还不确定是不是我的亲女。” “哼哼！赵老爷子官拜殿阁大学士从一品。赵老夫人可是有诰命在身。侯府上下可有人行礼？” 第66章 滴血认亲(2) 宋尧倒抽口气，若真拿此事到皇帝面前说起，广平侯府可真是要被问诘的。 宋尧向宋老夫人看去，示意她忍耐一番。 宋老太婆气的胸膛鼓鼓的，正犹豫之间，宋二老爷和宋二夫人已经向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行礼。 宋三老爷和宋三夫人也有样学样。 长辈们都行礼了，小辈们自然是不会落下。 赵老大人愉悦的接受众人礼拜，他的外孙女就是不一般。 这些年因为女儿的病情，侯府的人对他们赵家人很是淡漠，哪有今天的恭敬？ 赵家两位舅舅颇为欣慰，外甥女帮他们出了口恶气。 宋老婆子一辈子的痛，就是没有被封个诰命，让她在赵氏面前矮了一截。 今天被那个死丫头直接点明，让她无比后悔，当初没有亲自下手。 孟太医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李院正，发现人家正闭着眼养神，当没看到。 他随即垂下了头，希望不要搅进侯府的暗涌。 只是，他注定无法脱身。 赵老夫人笑呵呵的对宋老婆的说道，“我外孙女说的对，广平侯府没有主母理事，的确是缺了礼数教养。” 说着还剜了一眼宋燕舞，小妾养大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宋燕舞委屈极了，下意识的看向小陈氏，想让她为自己撑腰。 看到她闪躲的眼神才发觉不对，再看向晏氏，就见晏氏正怒视着她。 还用唇形，无声的骂她没良心。 宋燕舞再看向宋正宜，一向对他爱护有加的大哥，今天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宋时玥身上。 宋正宜是被宋时玥刚才的话震惊了，久久不能回神。 若是父亲真的知道妹妹被掉包的事，他何其忍心？为了什么？ 宋正宜的脑袋中了浆糊。 赵老爷子问宋时玥，“丫头，可以开始验证了吗？” “可以。” 宋时玥再次强调，“他们俩也要验血。” 赵老爷子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坚持，宋燕舞也罢了，那个妾室与她认祖归宗有何关系？ 赵老爷子眯着眼打量小陈氏，知道那是宋老太婆的侄女，是她做主给宋尧纳的妾。 以往从没有关注过，今日细瞧，赵老爷子的眼睛大张。 宋燕舞和她长得好像。 赵老爷子明白了，顿时怒气横生，“李院正，劳烦您给他们四人仔细查验。” 来的时候，李老仙儿，已经和他说过，滴血认亲并不是完全靠谱。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玥丫头既然主动提出，自然有她的想法。 李院正推了推宋正宜，“小子，别发呆，弄一壶清水，拿几个碗来。” 为了表示公正，赵老爷子让宋尧另派一人跟随。 他还真派了自己的亲随跟着，连自己的嫡子都不信任。 这一回不仅宋时玥嘲讽，就连宋正宜都万般失望。 赵家人更是对他有意见。 李院正当没看到，等水、碗取来。 他让孟太医给宋尧和宋时玥取血，自己认真的盯着。 宋时玥痛快的接过孟太医的小针刀，在中指上一划，鲜血立刻涌出。 赵醉薇心疼坏了，着急的让谢婉给她的乖乖止血，被赵老夫人拦住。 将血滴进水中，宋时玥挑衅将小针刀递给宋尧。 被逼的无路可退的宋侯爷，闭了闭眼，忍痛划了一个小口子。 李院正不由的撇撇嘴，堂堂侯爷比不得小女娃。 宋时玥看都不看水碗，结果如何她早已知晓？ 她现在更有兴趣知道，宋燕舞的血会不会和宋尧的相融。 “融了!融了！” 孟太医高呼，宋家人都围了过来看。 “真的融了，看来真的是大哥的亲女。” 宋家人看宋时玥的眼神立刻变得复杂，尤其是看向赵醉薇的。 原来真有人能够辨认出新生儿，这些年的疯言疯语都是委屈啊。 宋尧的神情还是很冷静，这样的结果他早已预知。 内心却是狠焦灼，他要如何应对赵家人的质问？ 李院正看向宋燕舞，“燕舞小姐，该取你的血了。” 他让孟太医另外取了两只碗，倒上清水。 “孟太医，给燕舞小姐取血要多一些，两个碗里都需要。” 宋时玥暗笑，这个老头有意思，他是故意的。 宋燕舞小的哇哇大叫，“我不要，我不要。父亲，我怕疼。” 宋尧无奈的转过脸，他刚才忘了多挤一滴，现在又要用力将血挤出。 此刻的手指比刚才疼痛许多，他根本无心搭理宋燕舞。 宋时玥冷笑，这个侯爷是个薄情的，她才不会认他为父。 宋燕舞见自己躲不过了，突然想起了赵醉薇，猛地扑向了她。 “母亲你怎能如此狠心？让一个外人来做你的女儿，却将亲生女儿推向深渊。” 赵醉薇难得的强硬，“你才不是我的女儿，你才是外人。是你霸占了我女儿十多年的身份。” 宋燕舞大受刺激，“不，我是，我是你的女儿。” 宋正宜有些不忍，将她拉起。 “别怕，验血，并不是要将你赶走。” 她毕竟做了十五年的侯府嫡女，自己也爱护了十五年，不会看着她被撵出去。 宋老太婆一把推开宋正宜。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燕舞就是尧儿的亲生女，广平侯府的嫡女。” 宋燕舞哭倒在宋老太婆怀里，“祖母～” “宋尧，你可是大楚的侯爷，想想你的爵位是如何得到的？” 赵老爷子不耐烦的向宋尧施压。 宋尧咬咬牙，拉住宋燕舞的手狠心的划了下去。 宋燕舞爆发出杀猪般的喊叫声。 所有人都看着她皱眉，果然不是亲生的吗？ 看人家那位，没有皱一下眉头，颇有夫人当年的沉稳大气。 众人暗道，不用验也知道，宋燕舞绝非夫人亲生女。 至于是不是侯爷的？所有人伸长了脖子，看着那碗已经滴了两滴血的水。 血滴在慢慢靠拢。 宋时玥不关心结果，她没有在那碗水里动手脚，融不融都说明不了什么。 但在这里人眼中，融了，就说明宋尧早已背叛了他和赵醉薇的感情。 不融，那么众人就会对宋燕舞的身世怀疑。 就会好奇她的生父生母是谁？ 在她的思绪中，众人一阵惊呼，“诶呀！怎么离远了？” “这是不融啊？” “真不是亲生的啊！” 沉思中的宋时玥抬起头就看到宋尧惊愕的表情，像是难以置信。 第67章 滴血认亲(3) 这样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就像是他笃定了宋燕舞是他的亲生女儿，结果却令人大出意外。 宋时玥心底发寒，她会一出生就被调包，很有可能是亲生爹亲手所致。 “夫人，大爷在外面等的着急，让奴婢将小姐抱出去，让大家瞧瞧。” 当年那个婢女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多么可笑。 亲爹的迫切竟是为了将她掉包，为自己的外室女腾地儿。 他好狠的心，还想将她赶尽杀绝。 宋时玥看向赵醉薇，难道不爱了，就连自己的骨血也能随意杀害？ “小陈氏，轮到你了。” 赵老爷子的声音，拉回宋时玥的思绪。 宋尧正瞪视着小陈氏，有着愤怒、失望，还有不敢相信。 小陈氏扑到他脚下，“表哥，燕舞真的是你的女儿。他们一定做了手脚！” 说到这里，小陈氏咬破手指，将血滴入另一个碗里。 两滴血没有融到一起。 小陈氏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你看，我们的血也不融啊。他们一定动手脚了。” 宋正宜恼了，“你是在怀疑本少爷吗？别忘了父亲的亲随可是跟着我的。” 对啊！就是大少爷想动手脚，侯爷的亲随也不会允许的。 赵醉薇突然说道，“你们的血自然不会相融了，你们又不是母女。” 她从心底抵触宋燕舞，没有仔细看她现在的容貌，没有发现她和小陈氏的相似。 其他人却是看出了名堂。 赵大舅问宋尧，“你可有解释？” “大舅兄，你看到了，我们的血并不相容，我要解释什么？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宋尧突然发现，血液不融，反而帮了他，让他有了狡辩的借口。 赵老爷子看看宋燕舞和小陈氏，“既然确定她不是你亲生的，摘下所有饰物，赶出去吧。不得带走侯府的一针一线。” 宋燕舞那里有不少薇儿的东西，其中也有赵家给的，不能便宜了她。 赵老爷子的话，让宋燕舞无法承受，一口气堵住，撅了过去。 小陈氏大急，再也顾及不到其他。 “老爷，燕舞真的是你的骨血，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你忘了，她肩上有和你一模一样的胎记。” 啊? 里里外外的人早已看出小陈氏和燕舞的关系，但没想到，她会爆出这样的隐私。 宋尧现在恨不得杀了小陈氏，真是个蠢妇！ 宋老太婆突然对赵家人服软，“会让燕舞顶替找事的女儿，是老身的主意。但是情非得已。” 宋尧紧张的看向老夫人，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赵二舅讥笑，“好一个情非得已。” 宋老太婆深吸几口气，“诸位不知，赵氏生产当晚，小丫头突然没了气息，尧儿担心赵氏会悲伤过度。便将同一天生产的，小陈氏的女儿抱了过来。” 宋尧拼命点头，“就是这样，薇儿难产，我怕她承受不住失女之痛……” 简直一派胡言! 宋时玥实在无法为自己证明那晚的实情，只能任由他们胡诌。 “我承认对不起醉薇，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和小陈氏有了首尾。可我待醉薇是真心的，就连他们同日生产，我也只是守着醉薇。” 宋老太补充，“发现小丫头没有了呼吸，尧儿很着急。主意是老身出的，小丫头也是老身命人连夜掩埋的。” 大楚有新生儿夭折，不能在主家停留的说法。 他们连夜掩埋，赵家人也挑不不出错处。 “只是没想到，小丫头没死，还幸运的活了下来。” 宋老太婆说到这儿，好奇道，“不知丫头是如何活下来的？” “我怎么知道！自我有记忆以来就是跟着师父。” 这都与宋时玥的亲身经历不一致。 若不是肯定了赵醉薇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宋时玥都要怀疑她找错了身世。 “你师父就没有和你说过他如何救得你吗？” “当然说了，他发现了两个可疑的人，继而发现了我。” 宋老婆子假模假式的双手合十，“老天保佑，我孙儿得贵人相救。” 宋时玥翻个白眼，装，真会装。 这一对继母子，感情是不是太好了。 这与大哥幼时的记忆不同。 宋时玥在宋正宜的眼里看到了怀疑。他也在怀疑他们的话，还是他们的关系？ 赵家人也对宋老太婆这么帮宋尧，表示怀疑。 为了让自己的亲生儿子继承爵位，宋老太婆和宋尧的关系闹得很僵。 何时这么和谐了？ 宋老太婆接着道，“是我给尧儿下了药，只想给自己的侄女找个依靠。” “对，我没想过替代夫人的位置。” 小陈氏转过了弯，连忙爬到赵醉薇脚前。 “侯爷因为不喜欢被我和姑母算计，只让我进府当了侍妾。” 赵醉薇不语，她是记忆混乱，有些缺失，但她不傻。 宋尧对宋燕舞是宠爱的，所以才会在明知道乖乖会是他亲生女儿的时，还不愿承认。 “夫人，我们不是故意瞒着您，本意是为了您好，没想到您能分辨出婴孩不是小姐了，反而受到了极大地伤害，失了心智。” 小陈氏语带忏悔，“妾身从未想过和夫人争宠，只想找个依靠。” 宋时玥担心赵醉薇心软，但她的亲娘给了她一份惊喜。 “乖乖怎么会突然没了气息？你们是怎么判断的？” 哇哦！她娘的思维好敏捷。 宋正宜也问道：“我记得妹妹被抱出来的时候睡得很香，是谁发现没有气息的？” “是碧莲。” 宋老夫人很快回答，已死之人，死无对证！ 宋时玥也想起了谢婉讲述的碧莲的下场，这个老太婆很狡猾。 没想到宋老太婆和宋尧会给出一个这样的答案，总不能因为他们以为宋时玥死了，而抱了一个妾室孩子来顶替就怪罪吧！ 赵家人一时没了主意，宋时玥却知道，宋老夫人和宋尧都在说谎。 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带着记忆穿越而来。 可是现在的情况她没办法将自己当晚听到的说出来，只能另寻他法。 而且…… 宋时玥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没等她抓住，就听赵老爷子说道： “醉薇已经大好，玥丫头也找了回来，宋燕舞将不能再以嫡女自居。” 刚刚转醒的宋燕舞闻言，大吼：“凭什么！” “凭你是侍妾之女，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宋时玥毫不客气的指明她的身份。 “你胡说，我是母亲亲生的，我是嫡女。” 宋燕舞还想垂死挣扎，宋时玥指着小陈氏：“这个才是你娘，你亲生的娘。” “不，不是。” 宋燕舞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再度昏了过去。 第68章 滴血认亲(4) 小陈氏再也不掩饰自己对女儿的关心，将宋燕舞抱在怀里，看着赵醉薇垂泪。 “夫人，您就可怜可怜燕舞吧，她做了十五年的嫡小姐，现在成了庶出，一时接受不了，求夫人将她记在您的名下。” “不可能！” 赵醉薇双手发抖，明显是在生气，“我的女儿被你们轻易的抛弃，霸占了她十五年的身份，如今还想继续占有，做梦！” 这个亲娘真给力，宋时玥太喜欢这个娘了！实在不明白当初怎么会看上那个渣爹。 小陈氏急的辩解，“不不不，夫人，嫡小姐既然活着，也跟着您回来了，她就是侯府的嫡小姐啊，我们怎敢和她相争，只是希望夫人能够将燕舞也收在您的名下。” 这个小陈氏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让宋时玥更可笑的是，那个渣爹竟然还帮着小陈氏给宋燕舞求情。 “醉薇，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看在燕舞做了你十五年女儿的份上，就将她记在你的名下吧。” “住口！” 赵老夫人怒斥道：“玥丫头还没有认祖归宗，你们却在这里讨论一个私生庶出的身份问题，可有将我赵家放在眼里？” “岳母大人，这个女子……哦，玥丫头是吧？” 宋尧仿佛才刚想起这件事的主角，“爹会将你记入族谱，并对外宣告你是广平侯府嫡女的身份。” 宋时玥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一定会让她心凉的。 果然，宋尧接着说道：“但你已经嫁为人妇，就让燕舞待在你母亲膝下陪伴，如何？” “不如何。” 宋时玥看着自己的渣爹，清冷的说道：“现在不是我入不入族谱，宋燕舞记不记在母亲名下的问题，而是你们怎可轻易判断我死亡？这其中难道不是有阴谋吗？” “这能有什么阴谋？你是我的女儿，我总不可能害你。” “呵呵，这很难说了，也许是我的存在碍了某个人的眼，需要我为那个人让出嫡女的位置。” 小陈氏插嘴道：“嫡小姐，当初是我诱惑了侯爷，他对夫人和您很是爱护的。” “爱护？爱护到你的床上？爱护到为了你的孩子谋害我？” 小陈氏拼命摇头辩解，“不，不是这样，都是我的错。” 宋尧大声呵斥，“放肆！” 宋老夫人讥讽道：“真是没教养，怎么能这样说你的父亲？” “你们的确没有教养过我。” 宋时玥的视线在三人脸上一一转过，抬头挺胸，将目光定到小陈氏的脸上，鄙夷的说道： “首先这是你们三人的错，一个巴掌拍不响，侯爷若真是一个爱妻，爱子，爱女的人，即便中了药，哪怕是让自己受到伤害，都不会让你得逞。” 宋时玥讥讽的看向宋尧憋红的脸。 “背叛就是背叛，还说什么是被陷害了？不觉得臊得慌吗？” 她又转向宋老夫人，“我现在还没有入你侯府的族谱，算不得你侯府的人，谴责一下侯爷又如何呢？再说了，我还不想认这个渣爹呢！” “你，你这个不孝女。” 宋尧和宋老夫人同时指责宋时玥。 宋时玥冷冷一笑，“长不慈，幼不孝，你们不配做我的长辈。” 宋老夫人怒向赵老爷子道：“赵大学士，这就是你们要认回来的外孙女？野蛮，无礼，不知孝道！” “老夫觉得甚好。” 赵老爷子绷着脸，不理会宋老夫人，而是直接对宋尧说道： “你对醉薇不忠的事，我们暂不追究。但玥丫头是如何被判定没了声息？你们可有请过郎中急救？又是谁去埋的玥丫头？埋到了哪里？” 宋尧一时答不出来，看向宋老夫人。 这些事情都是母亲一手操办的，他根本没有过问。 赵家人见他不语，而是看向了宋老夫人，便知道事情还是这个老太婆做的鬼。 “陈曼，你个阴毒的老货，是故意害死了我外孙女！” 赵老夫人气得挥起了鸠杖，就要打向宋老太婆。 赵大舅连忙拦住自己老娘，“母亲莫气，我们直接报官。” “大舅兄，没那个必要吧？” 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侯府的丑事，广平侯府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而且……“母亲，快将当时的情景再如实的说一遍！” “说什么说？你们可以去问碧莲，是她发现婴孩没有了呼吸，新生儿夭折，是不能埋入祖坟的，我便让人将她带去城外掩埋，哪里有错？” 碧莲已是死无对证，死老太婆是故意的！ 宋时玥问道：“当初埋我的人呢？将埋我的人找出来。” 宋正宜眼睛一亮，妹妹就是聪明，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现在可以直接问老夫人了。 宋老太婆的回答在宋时玥的意料之中。 “那两人犯了事，早已被赶出了府，我怎么知道他们在哪儿？” 宋正宜一听急了，怎么当初所有的知情人死的死，走的走，还在府里的就是老夫人和小陈氏，她们说的话又不可信。 宋时玥不急不缓的问，“犯事了？那他们犯了什么事？总有记录吧，而且这两人姓甚名谁？你总知道吧？” “对对，既然是犯了事被赶出去的，肯定会有记录，而且这两人的姓名也应该在仆册中。” 宋正宜再次燃起希望，知道了姓名他去找。 宋老夫人反应极快的说道：“老身怎么晓得？都是吩咐总管去办的。”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看向梁总管，只见他一脸懵逼。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处理过这事情。 梁总管悄悄的看向老夫人，正看到她狠辣的眼神看着自己，猛地打了个激灵。 说实话会死，不说实话还能苟活。 “十五年前的事了，老奴记得是他俩在外喝酒，惹了麻烦，让官府的人找上门来，老夫人便命令将他们赶了出去。” 宋老夫人勾了勾唇角，梁总管松了口气。 的确有两个人犯事被赶了出去，但梁总管知道，这两人并非是老夫人说的那两个人。 宋时玥问，“说了半天，那两人到底叫什么？” 梁总管偷眼看看老夫人，报出了犯事那两人的名字。 “一个叫王大牛，一个叫王二牛，是亲兄弟俩，他们犯得事衙门也有备案。” 说的有板有眼，但是宋时玥却皱起了眉头。 第69章 滴血认亲(5) 宋时玥清楚的记得，将她丢在荒山野岭的两人不是兄弟两人，而且其中一个人称呼另一个麻子哥。 “梁管家，可否描述一下那两人的长相？” “这个……” “若是梁管家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记不清了，不妨将府里的下人都召集起来，总有对他们哥俩有印象的人。” 宋正宜立刻赞同，当下就要召集仆从。 宋尧愠怒道：“正宜，现在是你妹妹回归侯府的时候，不是调查旧事的时候。” “怎么不是了？不调查清楚当初的事，怎么能够让你和他们彻底的信服，我才是我娘的亲生女儿。” 好久没说话的赵醉薇此时突然开口，“你就是娘的亲生女儿，娘一眼就能认出。” 宋时玥冲她笑笑，赵醉薇立刻满足的露出一脸慈爱。 赵老爷子沉声道：“宋尧，若是心中没鬼，就按照玥丫头说的办。” “岳父大人，女婿心中坦荡，只是觉得那两人已被赶出了府，无从查找。” 赵二舅说道：“我们赵府来查，一定会查到！” 高门大户的仆从，来历都会被盘查的清清楚楚，登记在册。 除非他们已死，否则肯定能找到！ 宋尧暗暗的瞥了眼宋老夫人，无奈的吩咐管家，将所有的仆从集中。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宋时玥通过几人的描述，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梁总管说的王家兄弟，和丢弃她的人完全不同。 宋时玥明白，今天是不可能查明真相了。 但她已经知道，害自己的人和宋老夫人脱不了关系。 赵老爷子向宋时玥投去询问的眼神，见她摇头，便知事情不可能在今日水落石出了。 但不能就这样放过宋府。 “玥丫头被调换的事情很不简单啊！不如报官吧，让刑部好好的查一查。” 宋尧急了，“岳父大人，千万不要报官，若是您心存怀疑，我们两府一起查，一定查个清清楚楚！” 赵老爷子并没有要真的报官，只是想要宋尧主动提出彻查。 这样才不会轻易的让幕后真凶逃脱。 赵老爷子假装勉强道：“好吧，念在你我翁婿一场的情分上，就依了你。” 宋尧松了口气，抱拳道：“女婿一定不会再让岳丈大人失望！” 始终在观察宋家人的宋时玥，发现宋尧的神情是真的轻松了，看来他只是不想让官差介入。 倒是宋老太婆和小陈氏的神情很耐人寻味，她们好像一直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尤其是那个小陈氏，表面看不出什么，可她的手指用力握着，骨节苍白，明显在紧张。 赵老爷子问宋时玥，“玥丫头，你想什么时候认祖归宗？” 宋时玥笑了，很高兴老爷子没有擅自为自己做主。 宋老婆子瞪起三角眼，“她一个外嫁的女，有什么资格决定此事？” “老虔婆，你敢不让我外孙女上族谱？” 宋时玥算是发现了，赵家外祖母是个暴脾气。 宋尧头痛极了，“岳母，岳父大人不是在征询玥丫头意见吗？” 赵老夫人斜他一眼，“玥丫头认不认你是一回事，但你必须拿出态度，主动将她的名字记入族谱。” 宋尧咬牙，真不讲理。 那丫头都不愿认他这个父亲，他还得将她记入族谱。 再怎么愤愤不平，他也只能无奈的说道，“上族谱得通知族人，还得准备相应的物品。半月后吧！” 赵老爷子看向宋时玥，“丫头，你意下如何？” “但凭外公做主。” 赵老爷子尊重她的意见，宋时玥也从心底敬着老爷子。 “那好，就半个月后。到时，无论是否查出了当年真相，广平侯府都得举办上族谱的仪式。” 宋尧垂下眼，只是上族谱，不认亲就能上？ 可是，他不能反抗赵老爷子。 宋尧压下心底的不满，恭敬的说道，“一切都依岳父大人。” 赵老爷子指住地上躺着的宋燕舞，“她不可再占有嫡女身份。” 宋时玥敏锐的发现，宋燕舞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听到赵老爷子的话，不可控制的要跳起来反驳，被小陈氏死死的按在怀里。 “你在按下去，会把她憋死的。” 众人不明所以，宋时玥为何突然说此话？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小陈氏紧紧的搂着宋燕舞。 晏氏神情复杂，她早已看出宋燕舞和小陈氏处得好。 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是母女。 而她的枕边人将庶女交给她养，却从没告诉她真相。 怪不得侯爷会不在乎她贵妾的身份，原来是因为同样是妾，她却比那个侍妾那个的身份高了许多。 真是好算计！ 晏氏满脸不甘，但此时的她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忍受。 宋时玥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说不定可以成为盟友。 认祖归宗的事，有了结论，宋时玥不想再待下去。 赵家人也该离开了。 赵醉薇跟着起身要走，宋尧一脸柔情的说道，“夫人，请族谱的事还得夫人操办。” “侯爷，还是请二弟妹主理吧。” 赵醉薇病了这些年，都是二房的夫人乔氏在打理府上的庶务。 她对乔氏的印象很好，不会委屈了她的乖乖。 乔氏认真的说道，“大嫂，你既然康复了，这掌家之权，还得是你来。” “不了，我要陪着我的乖乖。” 赵醉薇像是怕宋时玥跑了，赶紧拉住她的手。 宋尧好脾气的说道，“醉薇，玥丫头不是已经嫁人了？哪有岳母主女婿附上的？” 赵醉薇可怜巴巴的看宋时玥。 “娘，只要你愿意，谁也不能阻拦你。” 赵醉薇顿时眉开眼笑，“娘愿意。” “哼！真是越来越没礼数，不知道谁才是那个没规矩的？” 宋老太婆语气尖锐刻薄。 赵老夫人哪能让女儿和外孙女，被她欺负。 “我家薇儿在侯府，差点被治死。老身今天就将她接回赵府居住。谁敢有意见？” 宋时玥附和，“外婆，有人阻拦，我们就去公堂说说理，为何母亲在侯府久病不愈，甚至差点殒命。离开不过月余，就被治好，而且还神采奕奕。” “对，这侯府不仅有人害了你，还有人害我的薇儿。” 赵老夫人仿佛刚刚意识到危险，转脸对赵老爷子说道： “老爷，我们还是去官府报案吧，这可关乎了他们母女两条人命。” 第70章 滴血认亲(7) 听说又要报官，宋老太婆恨得牙痒痒。 赵老爷子对长子正要吩咐，宋尧跪下了。 “岳父、岳母，家丑不可外扬，给女婿留点面子吧。” 宋二夫人乔氏说道，“大嫂久病初愈，应该好好再调理些日子，如果说住回娘家或者他处，能够更加精神，倒也不妨去住些日子。” “夫人所言甚是。” 宋二老爷帮腔，“大嫂的病情与侄女有关，分离这些年。自是应该多亲香亲香。” 宋三夫人也不甘落后，“就是就是！听说侄女婿是顾大少，商户人家讲究少，他不会在意丈母娘住过去的。” “妇道人家多什么嘴？” 宋三老爷黑着脸训斥自家夫人，一转脸对赵醉薇笑道： “大嫂暂且跟着去，侄女上族谱的时候定要回来。” 赵醉薇没有多想，轻快的点头，“是的是的，我的乖乖要上族谱的。” 宋时玥恨不得挖掉宋昆的眼睛，他看赵醉薇的眼神充满强烈的占有欲和邪淫。 就算赵醉薇不提出来跟她走，她也没想过要留下她娘。 “二夫人说的是，我娘大病初愈，的确应该好好休养，这侯府不适合。” 她的眼神转向宋尧，看在渣爹眼里是满满的警告。 宋尧暗想，这个丫头是他的灾星。 面上带着慈父的笑容，“玥丫头想和你娘亲近，是应该的。但也不要忘了爹，这侯府可是你的家。” 宋时玥嗤笑，“我的家在深山，在顾家，唯独不在广平侯府。” “小玥儿，赵家也是你的家。” 赵二舅及时纠正，宋时玥立刻点头，“是的，二舅。” “乖！” 赵二舅满意的点头，赵家其他人也露出笑容。 宋尧尴尬的强挤出一个笑容，“为父只想说，常和你娘回来看看。” “看心情。” 宋时玥没拒绝，她得有机会进府查事。 这个丫头太狂妄了！ 宋老太婆和小陈氏暗暗对视一眼，这是个真正难对付的。 懊悔出现在两个人的脸上，就是不知道悔的是什么？ 宋时玥看在眼里，不急，算账的时候就要到了。 赵家人簇拥着赵醉薇母女出了侯府。 李院正像个隐形人似的跟在后面，早已悄咪咪的离开。 孟太医刚要走，就被宋尧拦住。 “孟太医，今日之事……” 孟太医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无意中，知道了不少侯门丑闻。 “侯爷，下官近日上火，耳朵有些听不清，眼睛也模糊……” 孟太医极力说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 都是聪明人，宋尧点到为止。 悄悄的塞给孟太医两张银票，让他闭紧嘴巴，满意的离开。 侯府下人，一看主子们的脸色，乖觉的一哄而散。 宋三老爷诡笑一声，带着三房的人回了自个院子。 宋二老爷和二夫人本想说些什么，但看他们一个个不想多说的表情，默默地退出。 大厅里只剩下宋尧、宋老太婆、小陈氏和装晕醒来的宋燕舞。 “你回去。” 宋燕舞看到宋尧眼里的阴鸷，没敢造次。 待她离开，宋尧拿起桌上的茶碗狠狠地砸在小陈氏脚边。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小陈氏的脸颊被飞溅的碎片划了道口子，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她眼泪鼻涕狂流，却顾不得擦，狼狈的爬到宋尧脚边。 “老爷……” 宋老太婆厉声喝道：“侯爷，一切就像我告诉你的那样，那个丫头当时的确是没了呼吸，才会连夜将她埋了的。” “老夫人，一个新生儿真的死了，怎么还能被人挖出来？” 宋尧神色恐怖的吓人。 宋老太婆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也许他们埋的浅，有人发现了她。” 宋老太婆阴沉的喃喃道：“莫非……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 “老夫人，这世上根本没有鬼怪。” 宋尧更相信当初的婴儿没有真正的死亡，被埋后又醒了过来，发出了哭声，引来救她的人。 听说那丫头不仅武功高超，还懂医术，都是拜她那救命师父的恩赐。 宋尧突然睁大了眼睛，那丫头会医术。 而赵家人找来的神医也是个女子。 宋尧握紧了拳头，看来他被赵家人耍了。 就不知道是赵家人先找到的宋时玥，还是宋时玥先找到的赵家人。 不管怎样，宋尧都觉得气愤，他们一早就将自己蒙在鼓里，无论是赵家人，还是老夫人和小陈氏。 “赵家人是一定要查出究竟的，你们俩自求多福吧！” 宋尧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走出正厅。 宋老太婆冲着小陈氏吼，“哭什么哭！” “姑母，那个女婴怎么会活下来的？我的燕舞要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她会活下来？” 宋老太婆心里闪过一阵恐惧，她是相信鬼怪的，她怕宋时玥是恶鬼附身，来找她算账的。 “赶紧给燕舞找个婆家，在事情还没有闹的满城风雨的时候，将她嫁出去。” “姑母，这个时候急着嫁，哪能挑到好人家？” “再往后，她还能出门吗？还有人会要她吗？” 虽然她们狡辩说是为了安抚失去孩子的赵氏，但燕舞顶替了嫡女的身份，是事实，这在豪门贵族之间是忌讳。 尤其她们顶替的还是殿阁大学士赵迁的嫡外孙女。 “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当年的人是否全部清理干净？” 小陈氏终于止住了哭泣，“只有麻六之情，他已被打发去了江州。” 宋老太婆双眼冒出狠毒的光芒，“现在不能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可是麻六是陈家的家生子，他的老娘和兄嫂都在江州老宅。” 宋老太婆看出小陈氏有些不忍，“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做好你的本分。” “那夫人回来，岂有燕舞的容身之地？” 宋老太婆不耐烦了，“所以才让你趁早将燕舞嫁出去，还能嫁的高一些，晚了，名声就臭了。” 小陈氏自是明白其中道理，“我这就去找媒婆。” 趁今天的事情还没有大闹开，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详情，她得赶紧为燕舞定下亲事！ 只是事情哪会那么容易。 谁都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暗处的宋正宜。 他惊讶的看向老夫人，原来他们还隐瞒了更多的事情。 第71章 乌鸦嘴 宋正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侯府的，宋时玥的马车一直在外面等着他。 “大哥，听到什么了？还是看到什么了？” 宋正宜仿若未闻，直直的越过她往前走。 马车里的顾玉宸说道：“你大哥这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宋时玥不理他，看向暗处的赵开，“将你主子带上马车。” 赵开听话的紧走两步，追上宋正宜，二话不说，就将他扛进了小姐的马车。 宋正宜的目光聚焦在顾玉宸的脸上，立刻回了神。 “你怎么在我的马车里？” “大舅兄，你撞见鬼了，魂儿都丢没了，这可是我顾府的马车。” 宋时玥钻进车厢，“大哥，你真受刺激了？” 宋正宜满脸忧伤，她的亲妹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原来都是继祖母造成的。 还有那个小陈氏，他原本以为，父亲纳妾，只要不影响母亲的地位，什么都可以容忍。 包括他的庶弟，小陈氏的儿子，取代了子宜的名额，去了国子监读书，他都可以忍受。 可他们不该害他的母亲，害他的亲妹妹。 宋时玥给他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里。 手心传来的热度，将他冷却的心温暖了些。 就听宋时玥亲切的喊道：“大哥，万事都有妹妹在，不要一脸愁苦。” 宋正宜看着这个失散多年的亲妹妹，感叹血缘的神奇。 这个妹妹可是他找回来的，当下也毫不隐瞒，将自己刚才听到的，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说完才意识到顾玉宸还坐在旁边，“你怎么还在这里？” “一个大男人，为了两个女人的话，竟然还能神情恍惚到这种程度，你也太受不得惊吓了吧？” “这事儿落到谁的头上能淡定？” “落在老百姓身上可能会慌张，但像你们这样的公子少爷身上，就很平常。” 顾玉宸不客气的说道：“你们这种高门大户，哪家没有阴私腌臜的事情？侯府这些年就没有什么龌龊之事吗？至于你这么想不开吗？” “我……” 宋正宜自幼就读书习武，母亲病后，他的人生中再添了照顾母亲一事，其他事情一概不理会。 又因为有赵家的照顾和帮助，屏蔽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除了母亲的病情让他遭受了很多困难，他几乎是温室里的花朵。 他从没有怀疑过父亲，从没有怀疑过宋老夫人。 因为宋老夫人除了对母亲和他们兄弟有些苛刻外，对燕舞妹妹还是很不错的。 原来真相是燕舞是她的侄孙女。 继祖母就是不亲。 “妹妹，你等在外面，是因为你早就预料到了吗？” “大哥，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是谁把我丢到荒山去的，你相信吗？” “信，妹妹说什么我都信。” 宋时玥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神，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一片纯净。 “嘿嘿，谢谢大哥的信任！” 宋时玥还是以师父为借口，说道：“记得我说过师父曾撞见的两个人吗？” “记得，你师父不是还有一个人的画像吗？” “对，不管五官是否相似，但他下颚处的大痦子，是最大的特征。” 宋正宜想起了管家的描述。 “管家说的那两人，根本就不是当年丢弃你的那两个人，而是小陈氏说的麻六。” 宋时玥点头，“所以，我们要赶在他们灭口之前，找到这个麻六。” “我这就去找大舅，让他派人去江州。” 宋时玥没反对，只是提议，“不要盲目的去找，宋老太婆不是要派人去吗？跟着就好，最好是能在他们的刀下救下麻六。” 宋正宜拼命点头，“那好！我亲自去。” “你突然离开京城，会引起怀疑的。” 顾玉宸大冷的天，手里还骚包的拿着把扇子轻轻的扇。 “顾家在江州有买卖，可以为赵家人提供方便。” “那太好了，若是能够提前送消息过去，就让他们尝试着找到麻六，并监视起来。” 宋正宜向顾玉宸抱拳，“我这就去赵府调集人手，今日便前往江州。妹妹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大舅兄放心，那是我应该做的。” 顾玉宸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将岳母和宋时玥通通照顾好。 马车在前方路口拐弯的时候，宋正宜跳了下去。 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 好一阵后，顾玉宸打破了静默。 “是不是觉得太快了，你才回京四个月，就找到了家人，再过半个月，就是小年，又要举行认祖归宗的仪式。” 宋时玥点头，“我原以为会陪着师父在深山里老死。” 从没有想过，命运的齿轮会在救了顾玉宸之后发生转变。 也许不救他也会有变化，但一切都凑到了一起，凑的还是那么巧。 师父的故人找来，不知是敌是友。 赶巧她救了顾玉宸，师父有了机会将她托付给别人。 她很想当面质问师父，若是所托非人，会后悔吗？他怎么就不担心自己呢？ 远方的癫老道，摸了摸鼻尖，丫头，以你的实力，没人能欺负的了你。 “你师父是个有胆识的，而且还有一双慧眼。” “师父是不是慧眼我不清楚，但你绝非英雄。” 宋时玥调侃的一笑，这家伙时运不济，连续受伤，想要恢复如常，怎么也得一年半载。 “你最近的日子好像挺安稳的。” “嗯，是不错，只要不受你的牵连。” 顾玉宸几次遇袭都与宋时玥有关，只除了和楚王那次。 “有些话是说不得的。” 顾玉宸挑眉，“为何说……不得？” 最后两个字是落在了腹中，因为外面传来了箭羽射进木头的声音。 宋时玥反应迅捷的将顾玉宸按在车厢底。 驾车的刘肆刘伍，一边抵挡，一边狠抽马鞭。 左绕右拐，三条街后便甩掉了偷袭者。 其实哪里是甩掉了，而是偷袭者不敢再往前了。 毕竟现在还是晴天白日。 宋时玥打开车窗，看见车厢被射成了刺猬，笑咪咪的说道： “乌鸦嘴，猜猜看，这一回是谁袭击了我们？” “这还用猜吗？一定是广平侯府的人！” 宋时玥点头赞同，“你再猜会是谁？” “宋老太婆？宋尧？小陈氏？” 顾玉宸一连猜了三个，宋时玥都摇头。 “那会是谁？” 第72章 家常便饭 宋时玥慢悠悠的说道：“宋三老爷。” “你怎么会认为是他？” “因为他有时间去布置。” 根据刚才宋正宜的说法，他返回的时候，宋三老爷他们都已经离开了正厅。 宋尧是发了一顿脾气才走的，他应该还没有要杀她的计划。 会迫不及待杀她的，只有宋昆嫌疑最大。 因为他可以将袭击栽赃给宋尧。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侯府的那个爵位。 顾玉宸不是很赞同，“我觉得还是宋老太婆的可能性最大。” 宋时玥没有再争辩，真相大白之前，谁都有这个可能性。 “京城的治安实在太差了，皇帝老儿看不到吗？” 他们遇袭快成家常便饭了。 顾玉宸轻笑，“他现在就是看到，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为何？” “总得给他的儿子们留些发挥的空间。” 宋时玥秒懂，这就是皇家的无情，就看最后胜出的是谁了。 他们的马车引来了街边百姓的议论，两人也不关窗，大大方方的任由他人打量。 突然，宋时玥和顾玉宸的神情同时一顿，又同时开口。 “闻到了吗？” “那个茶香！” 顾玉宸大喊：“停车！” 不明缘由的刘肆和刘伍慢了半拍，宋时玥追出去时，那股茶香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走吧！既然能够闻到第二次，还会有机会的。” 角落的一处院子里，有人笑道：“那个顾大少真是倒霉的很，一出门就遇袭。” 另一人说道：“他们去广平侯府，那边可有消息？” “听说广平侯府半月后会办上族谱的仪式。” 另一人说道：“没想到那个顾少夫人，竟然会是侯府嫡女。” “哪个豪门大院没有点隐私？” 说话的男子突然停顿片刻，又道：“主子，那顾少夫人既然是才找回来的，为何会姓宋？” “巧合吧？” 被称为主子的男子，也很好奇，是巧合，还是有人一开始就知道了顾少夫人的真实身份。 但这都不是重点。 “顾玉宸有了广平侯府这样的岳家，会不会被拉着站队？” “广平侯狡猾的很，明面上，谁也看不出他会选谁。” 一阵安静后，主子说道：“这京城的漩涡要越卷越大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顾玉宸会不会在这个漩涡中存活下来。 谁能想到，一介商户，关系着整个朝堂的风向。 宋时玥和顾玉宸回到顾府时，顾老太爷正和赵醉薇聊的投机。 看到二人回来，赵醉薇笑着拉住宋时玥的手。 “老太爷说了，年前时间有些紧，待过了年，春暖花开时，给你和玉宸举办婚礼。” “娘，师父已经办过了，就别再麻烦了。” 成亲仪式，劳神又伤财，再说了，他们俩是协议婚姻，根本没那个必要！ 顾玉宸倒是觉得无所谓，他和宋时玥相处久了，觉得小丫头的性情虽然怪了些，暴躁了些，但不失善良，还有些可爱，有时还有股傻气。 他自己没有多想，也没有发现他并不抵触举办仪式。 顾老太爷经商多年，人精一个，从两人的表情就能看出，两人还未动情，但他的傻孙子，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抗拒亲事。 老太爷在内心感叹，急不得急不得，不能让到手的鸭子跑了。 赵醉薇要和宋时玥说悄悄话，赵老爷子带着外孙去了前院。 “娘，您想说什么？” “娘想先回侯府住些日子。” “怎么一会儿不见，您又改主意了？” 谢婉笑道：“夫人是急着回去为小姐准备嫁妆。” 之前为了准备年礼的事，就闹着要回去，是小姐安抚住的。 刚才听了顾老爷子准备的聘礼，夫人再也坐不住了。 赵醉薇嗔怪道：“玉宸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送给你当全部嫁妆，怎么不和娘说啊！” “那是师父的主意，是他俩的约定，我不清楚。” “乖乖，娘有不少陪嫁的，咱不贪心，不能让顾家小瞧了咱。” “他敢？” 宋时玥明白了，她娘以为她的嫁妆是师父赖过来的，怕顾家对她失了敬意，也让她在顾家难以立足。 “娘，顾家是商户，你出多少嫁妆都比不过的，咱们没必要比。” “不是这样讲的。” 赵醉薇温柔的说道：“娘不看重身份，只在意他对你的真心，顾老太爷和玉宸都是真诚的人，人家能舍得家财给你做嫁妆，咱们也不能轻怠了。” 之前，宋时玥跟着师父，没有强有力的娘家可依靠，现在不同了。 “我的乖乖是有娘，有娘家可依靠的。” 赵醉薇停了停，又道：“娘说的娘家是你外祖家。” “娘，侯府……” 赵醉薇嘘捂住她的嘴，“娘知道你不喜欢广平侯府，咱就不去受那个委屈。” 宋时玥好感动，赵醉薇悄声说道：“娘的大部分陪嫁都在侯府，但最值钱的却在娘的别院里藏着。” “娘，你好有远见。” 宋时玥太惊奇了，她娘怎么想到宋尧会背叛自己，提前就转移了私有财产。 哪知下一刻，赵醉薇就眼神空洞，神情恍惚的说道： “我记得，是你爹让我藏的。” 宋时玥惊讶了，她看向谢婉，只见她在点头。 “怎么回事？婉姨，你知道吗？” “小姐，夫人有许多事情记不清了，只是偶尔会突然想起。” 谢婉难过的看了一眼赵醉薇，“奴婢只知道，侯爷当年让夫人将最值钱的嫁妆藏起，还不要告诉他藏匿地方？千叮咛万嘱咐，让夫人不得随意告诉任何人。” 怎么会这样？那个便宜渣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些年，宋尧就没有问过娘那些嫁妆的去处吗？” “应该是问过吧？但夫人那时神识不清，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侯爷问不出什么。” 这时，赵醉薇仿佛又清醒了些，急切的说道：“我没说，我没说，除了乖乖，我谁都没说。” “是的，夫人谁都没说，没人知道。” 谢婉连忙安抚，“瞧，我就是根据夫人的这些话，判断侯爷曾经问过。” 宋时玥蹙眉，既然不让告诉他，为何还要询问？难道是要试探娘亲是否真的疯了吗？ 谢婉对宋时玥说道：“奴婢只知道夫人将东西藏到了别院，但在别院的什么地方，奴婢也不清楚，是夫人自己藏的。” 宋时玥心想：看来东西不多，不然她一个人怎么藏的了？ 哪知谢婉的下一句话，让她差点惊掉下巴。 第73章 无法面对 谢婉脸上带着骄傲，“那些藏起来的财富，不仅有夫人的嫁妆，还有侯爷给的私房钱，银票居多，珠宝首饰加一块儿，有顾家一小半的财富。” 啥，顾家一小半儿？ 宋时玥可是了解顾家产业收入的，富可敌国。 别说一小半儿，就是有顾家十分之一，都是让人垂涎的财富。 “赵家这么有钱？给娘的陪嫁这么多？” “不只是赵家给的，大部分是夫人未出阁前，自己赚得。” “娘这么厉害！” “那是，京城第一才女，可不是浪得虚名。” 谢婉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在夸她似的，与有荣焉。 赵醉薇的神色带着回忆，带着思索。 “娘，你想起什么了？” “我，我在想你爹。” 渣男有什么好想的。 “娘！别想他了。”不值得。 宋时玥没有说出来后面的话，怕赵醉薇难过。 刚刚还闹着要赔乖乖的赵醉薇，急着要给女儿准备嫁妆。 怎么劝，都不顶事，非要回侯府。 还是顾玉宸赶来，一番哄劝，又有赵老爷子一旁说服，才让她打消念头。 这边刚安抚好赵醉薇，达叔便来禀报，说赵二舅来了。 宋时玥要请赵二舅去春华苑，达叔却说：“赵二爷说，他找的是您。” “不是要找娘吗？” 达叔说道：“属下看他的样子，是有话要和您私下说。” 宋时玥看看正在和顾玉宸爷孙聊的火热的赵醉薇，独自去了前院正厅。 “二舅，可是有什么事要嘱咐我？” 赵青杉笑道：“你外祖夸你聪慧，果然如此。” 达叔命人奉上茶水点心，便退出了正厅。 赵青山这才开口，“正宜已经去江州了。 你外祖让我来，是想让你知道，你娘放在侯府的陪嫁物件，被宋燕舞得了不少。 有被她骗去的，还有被她偷去的，另外还有赵家给的一些。” 宋时玥明白，赵家给的，是因为宋燕舞当时占着她的身份，至于骗去的，就不理解了，更难想象她会去偷。 赵青山知道她想不明白，解释道：“我们不晓得她占了你的身份，但是因为你娘打从心底的抗拒。 赵家对她的身份又无法确定，难以判断之间，对宋燕舞亲近不起来。” 可是宋燕舞明面上的身份毕竟是侯府嫡女，赵家不能表现的太过，一些场合，该给的东西都会给。 而他们发现好几次赵醉薇的首饰出现在宋燕舞身上，开始以为是赵醉薇给的，经过询问谢婉才知晓，赵醉薇从未想过要给她首饰。 经过向宋尧的追问，才知道是宋燕舞自己仗着嫡小姐的身份，闯进赵醉薇的私库拿走的。 “不告而取，谓之偷也。” 赵青杉对宋燕舞特别不喜，就是因为她的品行有问题，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妹妹会生出这样的女儿。 可事实就是如此。 “说她骗，是因为在发现她偷拿饰品后，你外祖母让她交出来，物归原主。” 宋燕舞耍小聪明，交回去一部分，又花言巧语，可怜兮兮的哄骗去一部分。 宋时玥听到这里，大致明白了赵二舅来此的目的。 “外祖想让我将那些东西拿回来。” “不错，这些东西本就属于你娘，属于你的。” 赵青杉看着新认回来的外甥女没有表情的脸，知道她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 “你外祖说了，别人带过的东西，不会让你再带，但是也不能便宜了那些人。” 宋时玥表情有了变化。 赵青杉知道父亲说对了，他对这个丫头还挺了解的。 “那些赵家给的东西，可以不追究，但是，从你娘陪嫁里拿走的首饰，必须要回来。” “我知道了，二舅可有清单？” 赵二舅从袖兜里拿出三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列了不少。 居然有这么多! 宋时玥不知道说什么好，宋燕舞敢这么做，除了她自己的品行，还有宋家人的纵容。 但赵家人的忍让，也助长了她的为所欲为。 看她表现吧，若是识趣，不找她麻烦，她就不追究了。 那些首饰，她不在乎。 可惜有的人就是想不开。 宋燕舞好不容易等到了小陈氏，张口就是质问。 “你为什么会是我的生母，你为什么是个卑贱的侍妾？” 小陈氏倒退一步，差点摔倒。 “燕舞……” “住口！我是侯府的嫡小姐，不许直呼我的名字。” “燕舞，娘知道对不起你，可那也是无奈啊！” 小陈氏想抓住宋燕舞的手，被她狠狠的甩开。 身形不稳的小陈氏摔倒在地上，宋燕舞扑过去又打又骂。 “为什么是你？我才是嫡女，你在胡说什么？你的身份哪里配生下我？” 宋燕舞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的疯狂抽打小陈氏。 比她小一岁的宋清宜冲了进来，一把将她推开。 “你疯了？姨娘对你多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刚从学堂回来的宋清宜还不太清楚白日的事情。 只听说抱病多年的夫人出门治病，竟然带回来个嫡女？ 他急冲冲的跑回来想问个清楚，却看到一向受母亲疼爱的嫡姐，竟然扑在他母亲身上狂打母亲。 宋燕舞被推的磕着了头，已经失去理智的她反手就狠狠的抓向了宋清宜。 “你个卑怯生的小畜生，竟敢伤害本小姐。” 她尖利的指甲划伤了宋清宜的脸。 顿时，一张白皙清俊的脸，变得血淋淋的，小陈氏刚坐起身，就看到儿子脸上的伤，发出凄厉的尖叫。 “燕舞啊，他是你亲弟弟啊，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 “住口！住口！住口！” 宋燕舞将手跟前能够到的东西全都砸向小陈氏母子。 “我是嫡女，我是夫人生的，我同父同母的哥哥是宋正宜和宋子宜。” “燕舞，娘知道你在气头上，还不能面对现实，可那的确是真实的。” 宋燕舞捂住耳朵，“不是的、不是的，你们都在骗人！我是嫡小姐。” 宋燕舞尖叫着跑了出去，小陈氏不放心的让丫鬟赶紧跟上。 小陈氏心疼的想看看儿子脸上的伤，却被儿子冷冷的躲开。 “外面的传闻是真的，为了嫁入高门，你勾引了父亲，宋燕舞是你们苟合的产物。” 第74章 报应到了 小陈氏尖锐的说道，“不许这样说姐姐。” “姐姐？她可有将我们当亲人？” 宋清宜从前以为，姨娘是为了他，讨好嫡姐。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原因，人家不愿意认她，她还在为了那不孝女凶他。 “像她这样，不知道感恩的人，我不会再叫她姐姐。” 宋清宜不顾满脸血痕，冲了出去。 小陈氏想也不想的追了出去，却在跨门槛的时候摔趴在地上。 面门和鼻子顿时摔出了血。 小陈氏无声垂泪，抬头望天，这是报应到了吗？ 宋燕舞疯了三天，被宋尧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后，清醒过来。 不闹了，但也不说话。 小陈氏心疼不已，再也没了顾及，守在宋燕舞身边喂水、喂饭。 “燕舞，不要再惹你爹生气，那个宋时玥已经嫁人，你才是他重视的女儿。” 小陈氏在说到“重视”二字的时候，握紧了宋燕舞的手。 她终于有了反应。 “重视？如何重视？” “你祖母会让你爹给你找个好婆家。” 找个对侯府有助益的婆家，绝不会让她随便嫁了。 在老夫人和侯爷的观念里，女子是攀附权力的工具。 “就凭你是我的生母，还有高门公子看得上我？” 妾生的，注定做不了当家主母。 “若是你还是侯府嫡女呢？” 小陈氏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宋燕舞的眼睛有了光芒。 …… 这几个晚上，广平侯府众人，都很难入睡。 宋尧连着几晚睡在书房，他没想到，嫡女不仅没死，好像还知道些什么？ 竟然那么巧就姓了宋，那么巧的被外出治病的赵醉薇撞见。 而且还那么巧的嫁给了大楚国最富有的顾家。 只可惜顾玉宸那个小子不是他能够随便操控的。 宋尧心情郁闷极了。 他发现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原有的轨迹，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二房的院子里。宋二老爷宋顺和乔氏两人面对面而坐。 “夫人如何看待这几天的事情？” “那个宋时玥一看就是大嫂亲生的。” “不是说这个，而是说继母的说辞。” 乔氏倒茶的手一顿，“明显是在说谎，当年的婴儿死亡，我们怎么不知道？” 那根本就是阴谋，赵家人和宋时玥没有关注到这点。 否则当时只要问问他们，老太太就会露馅儿。 宋顺盯着自己夫人，“若是赵家人或是那丫头真的问了，你会如实回答吗？” “我……” 乔氏一时无语。他们还住在侯府，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要不……我们分家。” 宋顺闻言，轻笑，“夫人所言，是个办法。” “分家了，是不是就能说真话了？” “你觉得呢？” “我看大嫂的病，都另有隐情。赵家不会轻易放过侯府。” “说的对，别说赵家，就是正宜那孩子也会查到底的。” “他也到了该长大的时候了。” 宋正宜经的事太少了，赵家又护的紧。 如今一下子发现那么多污浊之事，一定打击不小。 “他是个有担当的孩子，会很快调整过来的。” 宋顺对宋正宜丝毫不担心，反倒是忧虑宋子宜。 那孩子对大嫂有不解，有埋怨。 对燕舞有着极端的宠溺。 不知道，他能否接受亲妹妹。 “我看那个玥丫头是个精明干练的，不会吃亏。” 宋顺点头，“也是个是非分明的，只怕子宜会在不自觉中，伤害到自己的亲妹妹。” 乔氏趴在桌面上凑到宋顺面前，“大嫂会回来重掌大权吗？” “我看大嫂没那个意思。” 乔氏点点宋顺脑门，嗔道，“你们男人啊，就是想的简单。” “不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吗？” 宋二老爷玩笑的回怼自家夫人，见她变脸，立刻道：“请夫人赐教。” “大嫂会回来重新接管庶务，但不会一直掌管。” 宋顺赶紧问道：“为何？” “你没看到大嫂有多稀罕玥丫头吗？” “那又如何？” “顾家是怎样的富有？你不知道吗？” 虽然是个商户，但是皇上亲赐的皇商，皇上对顾家的重视度可比广平侯府重的多。 “大嫂怎么会让亲生女儿在顾家被看轻？” “你的意思是？” 乔氏又靠近些，“大嫂一定会回来为亲生女儿筹办嫁妆，还有大少爷和二少爷的婚事。” 那之后，她应该会离开广平侯府的。 京城有名的才女，满身的傲气，怎么会容忍丈夫的背叛？ 十多年了，大嫂要做的事很多呢。 “我们借机分家，如何？” 宋顺缓缓点头。 “待大嫂回来，好好商量。” 同一时间，三房的院子里黑得可怕。 宋昆坐在黑暗中，面目狰狞。 他也是嫡子，还是宋老夫人唯一的亲子。 可她却没有全力为自己拿取爵位，反倒是在赵家人帮宋尧时，主动让了出去。 还说什么是皇上嫌他丑。 全部是放屁！ 皇帝能记住他是个谁？ 他埋怨宋老夫人不尽力，痛恨赵家的势力。 他安排人去刺杀宋时玥，想着嫁祸给宋尧或是小陈氏。 以此来离间宋时玥和宋尧的关系。 没想到，顾家的少爷会亲自来接。 冒险行动，没有得逞，还差点儿被发现。 该死的！ 怎么老天都帮着宋尧？ 若是宋尧认了顾家这门亲事，他还有机会夺爵吗？ 暗黑中，宋昆的眼睛在闪光。 他才不会轻易放弃。 …… 同是嫡子，侯爷的位置也该他坐坐了。 很快就到了小年的前一天，宋时玥上族谱的日子。 这是乔氏亲自去顾府，征询过赵醉薇的意见后决定的。 小年那天各府都忙的很，避开了好。 这日一早，天空飘着雪花。 宋时玥被赵醉薇精心打扮了一番。 一身正红色的衣裙，外罩一件纯白色孤裘大褂。 简单的少妇发髻，戴了一套红宝石首饰。 简单不失贵气的装束，将宋时玥的衬的风华绝代。 高门贵女的气质尽显无余。 宋氏族长及族人早已到场，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一品大官。 一看便知是赵大学士请来的，宋尧可没那个脸面。 赵家人和顾玉宸同时到场。 就在仪式要开始时，太子和睿王等几位王爷皇子突然到来。 还有一位宣旨公公同行。 所有人都好奇皇帝有什么旨意？ 第75章 上族谱 宋家祠堂，族长及族老们站在最前面。 请出族谱，上香磕头，敬告祖先宋家嫡女生辰、名字…… 族老在族谱上写下宋时玥名字时，侧头看了一眼。 此女不凡，就不知对宋家是好是坏。 一整个仪式进行的还算顺利。 只是在结束时，宋燕舞突然出现，赵家人立刻将宋时玥护在身后。 宋尧眉心直跳，太子和几位王爷在此，还有好几位皇帝重臣，她可千万别给整幺蛾子。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宋燕舞身上，她泰然自若的走到宋老太婆身边，安静的站立。 宋时玥发现她像是变了个人，变得大方得体、成熟稳重。 再看站在最后的小陈氏，对宋燕舞的表现很是欣喜。 转性了吗？！ 看来有高人指点。 会是小陈氏吗？不会！ 她要是有那份聪明，以前就会教导宋燕舞仪容姿态。 而不是纵着她任性恣意。 宣旨公公看人都到齐了，这才开口。 “众人听旨。” 所有人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广平侯失散嫡女找回，甚感欣慰。 感念其母多年来一片爱女之心，令人赞叹。 特封赵氏醉薇为慈心县主……” 一堆赏赐都不及那个县主封号。 广平侯府所有女眷都要向她行礼，包括宋老太婆。 宋时玥暗忖，景仁帝是个有趣的人。 没有给赵醉薇提升诰命夫人的品级，却是封了个县主。 既让赵家有了荣耀，也没落了广平侯的面子。 接旨谢恩，今日的上族谱仪式算是完美结束。 这只是宋时玥和赵家人的想法。 广平侯府众人的表情各有特色，宋时玥只关注宋昆。 她走到宋昆面前，“宋三老爷。” “玥丫头，上了宋家族谱，就是认祖归宗了，叫声三叔听听。” 宋昆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完全没有长辈的样子。 宋时玥笑靥如花，轻声的说道，“我可是地狱招魂的恶鬼，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宋昆脸上一僵，这丫头知道那日的刺杀，是他做的了？ “万事皆有因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宋时玥保持着笑容，“三叔……你结得果，味道一定不好。” 宋昆脚底生寒，这个死丫头，明明艳丽的笑容，愣是让他 看到了地狱张开的血口。 这还没完，宋时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离我娘远点，否则，我让牛头马面来找你。” 宋昆像是被施了定术，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反应。 宋时玥则是迈着欢快的步子，跟着赵醉薇回了牡丹园。 “娘，你真的决定留下了。” “嗯，没有几天要过年了，子宜也该回来了。” 自从清醒后，赵醉薇就意识到自己对小儿子的亏欠。 想着趁年节里，书院休假，和子宜多相处些日子。 “那我留下陪您。” “不可！顾家没有主事的女人，你是新妇，第一个年节很重要。” 赵醉薇拍拍宋时玥的手，“去吧，按照娘教你的，将顾家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好好的和他们爷孙过个年。” 宋时玥无奈，只能叮嘱谢婉好好照顾亲娘，她还将小梅留下护卫。 暗中也有赵家的人守护。 宋时玥向前院走，在一处游廊拐弯处，跳出一个人。 “宋燕舞？” 宋时玥看清来人，直接说道：“特意在这里等着我，是要将偷去、骗去的首饰还给我娘吗？” “宋时玥，你别得意，咱们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怎么？你在这儿等着，就为了说这句话。” 宋时玥冷笑，“人要有自知之明，先把自己的身份认清了，再说狠话。” “你不过是嫁了个商户，是最低贱的等级。” 宋燕舞狞笑，“本小姐随便嫁嫁，都是让你跪拜的身份，有你遥不可及的地位。。” “哦，本夫人拭目以待。千万别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宋时玥绕过宋燕舞往前，被她一把扯住。 条件反射的反手一个擒拿，再一个过肩摔，将宋燕舞狠狠的摔在地上。 宋燕舞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好半天没有反应。 等她终于疼的叫出声，有了反应时，宋时玥早已离开此处，离开了侯府。 宋燕舞疼的起不来，好不容易等到有仆人路过，把她送到了小陈氏的院子。 “燕舞啊，我的孩儿，你为什么非要招惹她？忍一时风平浪静，待你日后有了权势，再与她争高下，不好吗？” 宋燕舞不语，直到郎中说她断了锁骨和肋骨，她才咬着牙道：“好。” 宋时玥担心赵醉薇在侯府会受到委屈，对顾玉宸说道：“我大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此去江州，不过四五日的时间，若是顺利的话，除夕必回。” 那就是说，还有六天，宋正宜就能回来陪伴娘亲了，不至于让她一人在侯府孤军奋战。 顾玉宸问她：“娘明日进宫谢恩，你也要跟去，还不去看看要穿什么衣裙？” “有什么好看的，你一定早已为我准备好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宋时玥对顾玉宸有了依赖，她外出的衣装，都是由他来搭配。 除非自己有特殊要求。 顾玉宸并没有觉得降低了男人的身份，反而乐在其中。 看到宋时玥穿着自己搭配的衣裙明艳照人，心里美美的。 当然，岳母搭配的也很不错。 “钗裙首饰，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但明日进宫的注意事项，岳母可有给你细讲？” “只是略讲了一些，你不妨再给我细说一些。” “乐意之至。” 外面的达叔拢了拢棉衣上的毛领，看着烛光下映衬出来的影子，喜在眉梢。 苍柏园里，顾老太爷亲自煮了一壶热茶。 达叔拍拍身上的雪花，走了进来。 “老太爷，您找属下？” 老太爷笑的招呼，“老钟，坐啊。” 达叔听命的坐下，赵老太爷将茶杯推到他面前。 “小玥玥初来顾府，很多事都需要你帮衬。” “这是属下该做的。” “一晃十七年了，我感觉今年会有转机。” 达叔闻言，笑着点头，“属下也是如此想的，今年的年节一定要大办特办。” “除夕晚宴要办的热闹、隆重，但只限于府上的人。” “属下明白。” 第76章 意外赐封 昨日一天一夜的雪，将整个京城覆上了一层白色。 赵醉薇的马车早早地就来到了顾府。 本想打扮女儿的赵醉薇发现，已没有用武之地。 谢婉在赵醉薇耳边悄声道：“听说这套钗裙首饰，是姑爷准备的。” “哦？小宸的品味不错啊。” “奴婢倒觉得，姑爷是在和您争宠。” 赵醉薇小小惊讶了一下，旋即捂着嘴笑道：“那我可要多给他些机会。” “夫人要让着姑爷吗？” “怎么会？就是要让他和我争，这样才有意思，还能增进他们的感情。” “还是夫人睿智。” 谢婉开心不已，夫人的脑袋越来越清楚，越来越聪明了，大有恢复到以前的苗头。 直到坐上马车，宋时玥才知晓，顾玉宸也要进宫。 “昨个怎么没听你说起要进宫？” “皇帝老儿做个也没说呀。” “那你这是专门陪我去吗？” 顾玉宸摇摇头，“是今早传来的旨意。” “突然召你进宫，难道是有别的事？” “除了银子的事，都不是好事。” “皇帝找你，不为银子为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一路再无交谈，直到进了宫门。 等在宫门内的，有两位公公。 一位是皇帝身边的福公公，一位是皇后身边的曹公公。 福公公先一步说道：“慈心县主，皇上已在养心殿等候，请您与嫡小姐一同前往。” 赵醉薇带着宋时玥向福公公福了一礼，正要同他一起前往，福公公又转回头，抢在曹公公之前，对顾玉宸说道： “顾大少发什么呆呀，皇上正等着呢。” 顾玉宸扬起纨绔的招牌笑脸，“这不等着您给脸呢么。” “顾大少的脸面可大着呢，这宫里谁敢不给您面子，就是对皇上不敬。” 福公公说着，还瞄了一眼曹公公。 后者并未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既然皇上等着呢，顾大少先去养心殿，稍后一定要去延春宫觐见皇后。” 顾玉宸笑了笑，没有应承，也没有拒绝。 但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荷包，在福公公看不见的范围，悄悄的塞给了曹公公。 曹公公非常有礼的弯下了腰，同时低声道：“事关玲慧公主。” 顾玉宸露出了然的神情，负手跟上了福公公。 “顾大少，您忠心的是皇上，皇上自会庇佑你。” “玉宸知晓，谢公公提醒。” 又是一个荷包，出了他的袖袋，很明显要比刚才那个轻了许多。 福公公笑道：“宫里的许多奴才，或多或少的都得了顾大少的恩惠，必要时都会出手相助的。” 顾玉宸真诚的谢道：“都是福公公的关照，我夫人日后断不了会进宫，还请福公公和您的‘儿孙们’届时多加照顾。” “好说，好说。” 宋时玥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果然有银子铺路，什么事都能达成。 顾玉宸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赵醉微也听到了他和福公公的对话。 “小宸想的很周到，乖乖以后进宫，不要害怕，贵妃娘娘是娘的闺中好友，有事她可以帮忙。” 宋时玥点头，朝中有人好办事，尤其是在后宫，有几个自己人，关键时刻能够保命。 养心殿。 景仁帝神情放松的坐在龙椅上，面带善意的笑容。 他的身侧还坐着一位二十八九的贵妇。 赵醉薇给皇帝行礼，抬起头时看到了他身侧的贵妇，顿时热泪盈眶。 “醉薇见过贵妃娘娘。” 尽管情绪激动，赵醉薇也没有失了礼数。 贵妃娘娘情难自禁的站起身，走过来扶住赵醉薇。 “能再见到你真是老天的眷顾。” 两个女人又是哭又是笑，好半天止不住激动的情绪。 宋时玥饶有兴趣的打量一圈养心殿，视线落在正接受自己打量的景仁帝身上。 “顾宋氏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陛下不安。” 景仁帝眼中有遮掩不住的笑意，“你打量了半天，可还满意自己看到的？” “民妇只是一介长在山野的妇人，看什么都好。” “呵呵，你是长在山野，但骨子里却流着朕肱骨大臣的血液，天生就会有不凡的见识。” 哇噻，皇帝也会拍马屁。 类似于无事献殷勤的话，都是有目的的。 老皇帝会有什么目的呢？宋时玥转动眼珠子，瞥向旁边的顾玉宸。 联想刚才的延春宫的曹公公想要截人。 宋时玥猜测，老皇帝不是要银子，就是要人。 “陛下，您和蔼的让我害怕。” 景仁帝故意绷起了脸，“怎么？朕慈眉善目的对你不喜欢吗？一定要虎着脸吗？” “不是不喜欢，是总觉得有目的。” 宋时玥很想说，你笑的太过了，就显得奸诈。 “朕对你会有什么目的？” 宋时玥拉过顾玉宸，“您在图谋我夫君。” “笑话，朕能谋他什么？” “他的人，他的银子。” 门口守着的福公公等人闻言，倒抽口气。 这位顾少夫人怎敢这样大胆言辞？ 尽管她说的这两样正是皇上图谋的，但也不能说出来呀。 原本还在和赵醉薇叙旧的贵妃娘娘，激淋淋的打了个冷颤。 “醉薇，这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贵妃娘娘明知故问，想转移开皇上的注意。 “小玥儿是吗？长得和你娘年轻时一模一样。” 景仁帝反驳道：“哪里一样了，宋夫人可是有名的才女，这个刚寻回来的小丫头，满身是刺，还鸡贼的很。” 顾玉宸不慌不忙的说道：“皇上此言差矣，草民的夫人长在山野，性情直率，不会遮掩。” “朕给你排两个教习嬷嬷，教教她规矩。” “多谢皇上关心，但臣妇的乖乖，自有臣妇亲自教导，效果更好。” 赵醉薇的神情不容人反驳，“臣妇相信，这整个京城，没有人能比臣妇更能胜任。” 景仁帝无奈的笑道：“别紧张，朕不会怪罪说实话的人。” “陛下圣明。” 宋时玥立刻接口，那滑头又娇俏的样子，引得景仁帝一阵大笑。 “玉宸啊，你可真是为自己挑了个好媳妇。” “来人啊，顾宋氏品性率真，甚得朕的喜欢，赐封为乡主，享乡主俸禄。” 宋时玥傻眼了，怎么就得了个乡主的封号？ 第77章 批发封号 顾玉宸一把拉着傻住了的宋时玥，跪拜谢恩。 景仁帝大笑，“这个看上去精明的丫头，竟然也有犯傻的时候。” “神仙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她一个小姑娘，突然得此荣耀，岂能不被惊到？” 贵妃娘娘笑的拉住宋时玥。 “只顾着和你娘叙旧了，又被你一惊一乍的，我这脸上的褶子都多了一条。” 顾玉宸立刻说道：“回头让人给娘娘送几瓶展颜膏。” “哼哼，她刚才那话就是说给你听的，早就惦记上顾春堂的展颜膏了。” 景仁帝指着贵妃娘娘的额头打趣。 宋时玥没想到景仁帝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没有架子的皇帝，还挺亲切的。 顾玉宸冲她使个眼色，别被皇帝的假象蒙骗。 知道，知道，能当上皇帝，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尤其是在位十多年的，更是人精。 两人眨眼之间，传递了不少信息。 被景仁帝看到，又调侃道：“果然是年轻，眉眼之间，都是传动的情意。” 宋时玥故作娇羞的垂下了脸，顾玉宸脸皮厚的嬉笑道： “陛下，您赏赐了草民的妻子，可不能厚此薄彼，让草民在家中的地位不保。” “哦？玥丫头还能欺负了你不成？” “陛下有所不知，草民的妻子武功卓绝，厉害着呢。” 贵妃娘娘笑骂道：“她还能打你不成？” “很有可能。” 宋时玥不清楚顾玉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他神色需要自己配合，立刻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陛下，娘娘，你们快看，就是这样，草民好忐忑。” 赵醉薇迷迷糊糊的说道：“时玥，不可以乡主的身份欺负小宸。” “岳母大人，位高一级压死人，何况她是我妻子，本就得让着她。” 宋时玥瞪他：扯的太远了，快点进入主题。 顾玉宸吊儿郎当的向景仁帝行了一礼：“皇上，您也赐我个名头呗。” 所有人都看向皇帝，心中暗道：这顾小子可真够大胆的，竟然明目张胆的和皇帝要封号。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异想天开，信口开河时，景仁帝突然正经着脸色说道： “顾家是朕亲封的皇商，依着顾家对大楚国的贡献，是该封个爵位。” 所有人都惊讶了，皇上真的要封顾家爵位吗？ 在众人的疑惑中，景仁帝缓缓开口：“朕就封顾老太爷为三品长安侯，顾玉宸为世子，世袭三代。” 天啊，真的疯了！ 宋时玥更是惊讶，景仁帝在搞批发吗？ 连续两天封了仨人，封号是大白菜吗？随随便便分发。 哦，她的封号是不要钱的，顾玉宸的封号可是上交了不知多少万两银子换来的。 虽然只有品级没有奉禄，顾家也不稀罕那点俸禄。 但这无上的荣耀会给顾家带来的是不断的麻烦。 尤其是在这个诸皇子争权的动荡时期，景仁帝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将顾家更推向了风口浪尖。 宋时玥悄悄看顾玉宸：老皇帝在打什么主意？ 顾玉宸冲她眨了眨眼，没让她看明白其中意思。 贵妃娘娘亲自磨墨，景仁帝一连写了两道圣旨。 一道是赐封宋时玥为乡主的，一道是赐封顾家的。 看着新鲜出炉的“长安侯”三个大字，宋时玥猜测顾玉宸的心情。 却见那家伙利索的跪下，行大拜礼。 “草民……” “顾世子，要称臣了。”福公公好心提醒。 顾玉宸立刻改口，大声道：“臣，顾玉宸谢皇上隆恩。” “行了，别跪了。” 景仁帝意味深长的看着顾玉宸，“朕要的是顾家的忠心。” “是，顾家只忠于皇上，忠于大楚。” 宋时玥暗暗吐槽顾玉宸的狗腿样，可怜他作为一国首富都不能够随心所欲。 贵妃娘娘邀请赵醉薇娘俩去她的宫里喝茶。 宋时玥刚想答应，就看到顾玉宸给她递来的眼神。 “娘，你去吧，我得看着相公，免得被狼叼走。” “你这孩子又在胡说什么？这宫里哪来的狼？” 赵醉薇小声的训斥，宋时玥嘟了嘟嘴，悄悄的朝景仁帝做了个鬼脸。 宋时玥最终没有跟着赵醉薇去贵妃娘娘的宫里，而是和顾玉宸留在养心殿，陪景仁帝喝茶。 不知过了多久，景仁帝被内阁大臣请去议事。 宋时玥和顾玉宸到御花园等候赵醉薇，哪知被曹公公逮了个正着。 “顾大少，随咱家走一趟吧。” 宋时玥不高兴道：“公公的消息太闭塞了吧，我家夫君现在已是长安候世子了。” 曹公公明显愣了一下，但看到他们手里拿着的圣旨，知道她所说是真。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他一直等在这里，期间没有人向他说起，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 在宫里办差的人都是人精，曹公公立刻弯腰行礼，并改口道：“恭喜世子爷。” “多谢曹公公，你看我手里捧着圣旨，不易乱走，还请公公回话，改日进宫，再去拜见皇后娘娘。” “不用改日了，本宫亲自来见你这位长安候世子。” 随着声音的传来，皇后的銮驾出现在他们对面的石板道上。 顾玉宸无奈，只能带着宋时玥行礼。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顾玉宸向皇后旁边看了看，不甘不愿的说道：“见过玲慧公主。” “长安侯世子免礼。” 皇后娘娘还没出生，玲慧便叫起身，惹来皇后一记斜眼。 宋时玥自觉的和顾玉宸一起直起了身子。 “放肆，本宫还未叫起，你怎敢起身？” 顾玉宸连忙弯腰行礼，“是臣听差了。” 宋时玥也入乡随俗的跟着行礼。 皇后娘娘这才阴阳怪气的说道：“起来吧。” “顾大少现在长了身份，就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 顾玉宸扑通又跪下了，宋时玥听的耳朵都疼。 “臣惶恐，不知娘娘所言何来？” “怎么，曹公公都请不来你，还得本宫亲自来请，是给本宫摆谱吗？” “娘娘误会了，臣不敢。” 顾玉宸将手中的圣旨举的高高的，“实在是臣捧着圣旨，不易前往他处。” “呵呵，奇了怪了，皇上下旨，竟然不是宣旨公公去府中宣读吗？要你自己往回拿？” 宋时玥和顾玉宸的心里同时打了个突。 第78章 被刁难 皇上好像是让人去顾府宣旨的，但刚才被几个大臣急找了去，直接将圣旨放到了他们手里，没有再做其他嘱咐。 宋时玥眼珠子一转，说道：“我们就是在这里等传旨公公的，所以不能随意走动。” 皇后娘娘看向曹公公，得了顾玉宸好处的曹公公轻轻的点了点头。 “哼，这次就饶过你们。” 皇后娘娘正想着要离开，突然改变了想法。 “不若我们就在此，陪着长安侯世子一起等宣纸公公吧。” 正准备起身的宋时玥只好又跪了回去，她的手悄悄的捏了下顾玉宸，没有反应。 她只好侧了侧脸瞄过去，只见那家伙眼观鼻，鼻观心，一脸云淡风轻。 宋时玥的心顿时安稳了下来，胸有成竹就好。 她可不想受委屈，被人搓磨，过一会儿要是不能化解危机，她就只身跑路了。 耳边突然传来顾玉宸的声音，“别忘了，你有娘，有大哥。” 宋时玥猛的转头，这家伙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还用娘亲和大哥来威胁她。 只可惜，她看到的还是顾玉宸淡定的侧脸，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他。 悄悄的运功，保护住膝盖，宋时玥将头垂到胸口，不再说话。 一行人沉默的等待着未知的宣旨公公，就在宋时玥耐不住性子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 “启禀皇后娘娘、玲慧公主，袁大将军府嫡小姐求见公主。” 玲慧公主有些意外，“袁素芳？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人家都来了，还不赶紧请过来。” 皇后替玲慧公主做了决定。 不一会儿，一身裘皮冬装的袁素芳被带了过来。 她身上大红色的冬装和京城的女子们穿的款式不同，更像是骑装。 整个人看上去轻盈苗条，不像京城女人那样，要么穿的厚实，显得臃肿；要么穿的单薄，要风度不要温度。 宋时玥不由的多看一眼，这个女人真不知道收敛，她的出现立刻遮住了玲慧公主的光芒。 这下有好戏看了。 不等袁素芳行礼，玲慧便不高兴道：“你来做什么？皇宫是你想来就来的吗？” 袁素芳不接玲慧的话，而是直接向皇后娘娘行礼。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袁素芳给皇后深深的福了一礼，又对玲慧轻轻点头道：“玲慧公主，臣女有礼了。” 皇后娘娘不满意玲慧的态度，自己问道：“袁小姐，今日进宫，可是有事？” “臣女受祖母吩咐，特地给皇后娘娘送年礼来了。” “哦？”皇后娘娘露出喜悦的表情。 “袁老夫人真是有心了。” 皇后娘娘转向一旁跪着的夫妻俩，“有些不懂事的人要多听，多看，多学着点儿。” 袁素芳顺着皇后娘娘的目光看了过去，仿佛刚发现宋时玥和顾玉宸。 “原来顾大少和顾少夫人也在啊，不知二位犯了什么错？” 袁素芳故意向皇后娘娘说道：“他们可是冒犯了皇后娘娘？还请娘娘不要与他们计较，这大冷天的，万一跪坏了膝盖，传了出去，与娘娘的名声不利。”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教我母后做事？” 玲慧的话引起了宋时玥的共鸣，那个袁素芳真是讨厌，想表现自己大度，别拉他们做背景啊。 而且这么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宋时玥配合玲慧说道：“是啊，竟敢说皇后娘娘坏了名声。” “顾少夫人，我哪里说皇后娘娘坏了名声？” 袁素芳就知道这个宋时玥不是个好对付的，果然一上来就和玲慧联合了起来。 “是你刚才说的呀，皇后娘娘的名声不好。” 她明明说的是，传了出去，会对皇后娘娘的名声不利。 这个宋时玥真会挑拨，“你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想陷害我吗？” “好像是袁小姐先胡说八道，信口开河的。” “顾少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哪有信口开河？” “袁小姐，你不仅眼瞎，还嘴臭。” 宋时玥忽然想到了宋燕舞，这俩人还挺像。 “我们明明是在这里等宣旨公公，你一来就说我们冒犯了皇后娘娘，看不清事实，还胡说八道，我哪里说错了？” 袁素芳张了张嘴，宋时玥继续道：“你说皇后娘娘会坏了名声，不是信口开河吗？你才是真正的冒犯了皇后娘娘。” 玲慧扬起唇角，“听到了？你才是那个不知所谓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还真是臣女的错。” 宋时玥发现了，这个袁素芳真的是能屈能伸。 袁素芳再次向皇后娘娘行礼道歉，“皇后娘娘，是小女浅薄了，请皇后娘娘原谅这个。” 不等皇后娘娘说话，袁素芳向身后挥了挥手，二十多个人抬着木箱走了过来。 好奸诈，适时的送上礼品，让皇后娘娘的注意力转移。 宋时玥又悄悄的掐了顾玉宸一把，要跪到什么时候啊？腿疼了。 看人家多会来事儿，贵重礼品往前一抬，什么错都没了。顾玉宸终于回了她个眼神，你也可以送礼。 宋时玥看看玲慧，再看看顾玉宸，若是把你送过去，我会不会被封郡主，或被玲慧认成干妹妹，做公主呢？ 顾玉宸的表情有了变化，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敢？想的美。 “袁小姐你刚才还说错了，这二位可不是顾大少和顾少夫人，而是顾世子和世子夫人。” 玲慧的话让两人停止了眼波流转，也让袁素芳惊讶了一下。 “世子，世子夫人？” 曹公公很适时的站了出来，“顾家老太爷刚刚被封了长安侯，顾大少被封世子。” 消息现在只在宫内流传，有可能没有传到宫外。 但宋时玥绝不相信这一路走来，袁素芳没有听到宫里人的议论，她就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宋时玥的脾气上来了，顾玉宸及时的察觉。 他动了动身子，向宋时玥身上倒了过去。 “呀，夫君，你怎么了？” 玲慧已经尖叫道：“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是啊，我夫君伤上加伤，还没有完全恢复。” 宋时玥暗暗揉了揉被捏疼的小腿，挤出两滴泪。 “怎么皇上派的宣旨公公还不来啊，再迟就要出人命了。” 第79章 有了牵绊 宋时玥憋屈坏了，跟着顾玉宸天天来演戏。 这会儿连眼泪都用上了。 “乖乖，你怎么跪在这里？” 宋时玥的眼泪没有让皇后和袁素芳有任何同情，却让闻讯赶来的赵翠薇心疼的不行。 “皇后娘娘，臣妇的女儿犯了什么错？” “娘，女儿没有犯错，也不关皇后娘娘的事。” 宋时玥好像是在为皇后娘娘辩解，“只是夫君给娘娘行礼，娘娘没有叫起，只好这样一直跪着了。” 跟着过来的贵妃娘娘一听，满脸怒意道：“皇后娘娘，这么冷的天，让孩子们一直跪着，怎能受得住？” 皇后气的咬牙，这个彭贵妃仗着受宠，总和自己作对。 若不是看在她没有生养皇子，与自己没有利益冲突的份上，岂能容她这些年？ “彭妹妹，你误会了，不是本宫不叫起，而是他们要在这里等宣旨太监。” “等宣纸太监也不用跪着啊。” 顾玉宸立刻坐正身子，“原来不用跪着啊，多谢贵妃娘娘告知。” “小宸，膝盖跪疼了吧。” 赵酸薇心疼的看看女婿，摸摸闺女。 “皇后娘娘，若不是他们犯了错，就请让他们跟着臣妇出宫吧。” “本宫可没拦着，是他们要等的。不想等，走就是了。” 赵醉薇拉起宋时阴，又一起搀扶起顾玉宸。 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向皇后娘娘屈了屈膝，和彭贵妃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皇后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真够命大的了， 已是垂死的人，居然也能够再次活蹦乱跳。 宫里已经有一个彭贵妃让她气不平，现在又多一个赵醉薇。 幸好她没入后宫成妃，否则…… 想到赵醉薇当年的风华绝代，再看看自己的女儿。 为什么她比不过赵醉薇，她的女儿也比不过赵醉薇的女儿呢？ 皇后嫉恨的眼神全部落在袁素芳的眼里。 玲慧不客气道：“人家都走了，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嗯，年礼已经送到，臣女便不停留了，这就告退。” 袁素芳一点儿也没有生气，反而心情愉快的离开，很是让人捉摸不透。 那边已经走出很远的宋时玥一行，在拐弯处停下了脚步。 “贵妃娘娘，娘，你们怎么会这么快赶到？” 赵醉薇点点宋时玥的额头，“当然是有人报信了。” “谁给你们报的信？” 赵醉薇朝顾玉宸努努嘴，“当然是我聪明的姑爷了。” “我怎么没看到你报信了？” 顾玉宸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夫人啊，你好好想想，一进宫我就和你说过，这个宫里有很多我们的帮手。” 宋时玥立刻明白了，一定是有哪个太监或侍女经过，看到他们被皇后娘娘堵到御花园了，便去向贵妃娘娘报了信。 “真搞不懂你，有时候特别机灵一点就通，有时候呆呆的傻里傻气。” 宋时玥瞪他，“你才傻里傻气，还不是因为要配合你演戏，害得我越装越傻。” 刚才若是依照她之前的脾气，早就甩手走人了，才不会管后果是什么样的。 还是山里好，自由自在，潇洒的很。 到了京城，束手束脚的，还得装模作样。 好想撂挑子走人，去他的协议，去他的婚书。 带上娘和大哥，远走高飞，快意江湖。 不对，还有外祖一家。 宋时玥此时真正的意识到，顾玉宸刚才拦住自己的冲动是多么的明智。 她不再是个孤女，她有了疼爱她的人，让她牵挂的人。 彭贵妃看到远处走来的身影，低声说道：“先出宫吧，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宋时玥也看到了袁素芳，撇了撇嘴，拉起母亲的手就要走。 彭贵妃悄声说道：“袁将军的女儿不简单，不想她嫁给正宜，就赶紧给他找个好亲事。” “多谢娘娘提醒，我才不会让她成为我大嫂的。” “看来玥丫头对袁小姐是了解的，那我就放心了，出去后和你娘细说。” “嗯，还是多谢您。” 袁素芳眼看着就要追上宋时玥他们了，结果被贵妃娘娘叫住。 “袁小姐，听说你是给皇后娘娘送年礼来了。” “回贵妃娘娘的话，正是。也有贵妃娘娘的那一份儿，早已请人送到您的宫中。” “哦？真的吗？和皇后娘娘的一样吗？” “这个小女就不得而知了，都是由祖母亲手准备的，希望娘娘喜欢。” “本宫这就回去看看，若是比给皇后娘娘的差，本宫可不依。” “娘娘应该会喜欢的。” 贵妃娘娘搭着太监的手腕，缓缓的离开。 袁素芳恭送了贵妃娘娘，再也看不到宋时玥他们的影子。 “小姐，我们还要追吗？” “追什么追？没看到人家躲着我们吗？” 没想到那个宋时玥刚来京城，就从一个野丫头变成了首富之妇。 如今身份一连转变，又是侯府千金，又是大学士府的外孙，现在更是得圣上赐封，成了乡主。 这身份真是变得快，升得快。 乡主可是六品，她见了都要行礼的。 袁素芳身后的侍女很是不解，自家小姐为何非要和那个宋时玥做朋友？ 原来只是个商妇，都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成了六品乡主，更加不可一世。 那样的一个人，值得相处吗？ “小姐，难道你是为了提前和未来小姑处好关系吗？” 未来小姑？ 袁素芳玩味着这四个字，她们应该没有姑嫂的缘分。 但能给那个不可一世的丫头添点堵，她还是很高兴的。 宋时玥此时不知道袁素芳的变态想法，她正在给赵醉薇讲述第一次见到袁素芳的经过。 “那个女子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没想到出手这么狠。” 赵醉薇生病之前对那些后院女人们用的手段，也是知晓的，但从没有想过一个未嫁的少女，也能这么心狠手辣。 她敢对公主下黑手，就敢对任何人下手。 “这样的女子，就不能进我们宋家的门。” 赵醉薇拍拍宋时玥的手背，“乖乖放心，娘一定会给你大哥找一门好亲事，给你找一个好大嫂。” 只是一时之间完全没有头绪，不知该从何找起。 宋时玥也发愁，她人生地不熟的，对京城的贵女们不了解。 “娘，这事还要靠外祖母帮忙了。” “乖乖说的对，娘明日就去你外祖家。” 母女俩商量着，马车已停到了侯府门外，一个青俊少年正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第80章 震慑宋子宜 宋时玥将赵醉薇扶下马车，本想就此离开，可是看到那道身影，她打消了念头。 赵醉薇看到宋子宜，欣喜的上前，“子宜，学院放假了？” 宋子宜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母亲。” 他有多久没见过母亲了，印象中的她皮包骨，病怏怏，不是疯言疯语，就是沉睡不起。 再看面前的女人，虽然还是很瘦，但长了一些肉，皮肤有了光泽。 穿着一身紫色的诰命服，粉黛略涂，发饰精致。 整个人看上去生机勃勃，精神奕奕。像是换了个人。 与她身侧的女子有着七、八分相似。 原来，母亲如此美丽。 宋子宜的目光移到宋时玥的身上，这个顾少夫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 他疼了十多年的妹妹，是个冒牌货。 “子宜，这是妹妹啊，你的亲妹妹。” 赵醉薇欢喜的向宋子宜介绍宋时玥，伸出手想拉他的手，却被宋子宜躲过。 他面色不豫的对着宋时玥质问： “顾少夫人，燕舞就算不是嫡小姐，也是侯府庶出的千金， 你既然上了族谱，就与她是姐妹，为何要欺负她？” 赵醉薇意识到宋子宜到口气不好，正要说他，宋时玥上前一步。 “你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宋子宜抿了抿嘴，“我是以你二哥的身份？” “二哥？我可不记得自己认亲了。” “是母亲太纵容你了，念在你长在山野，不懂规矩礼数，大家都不与你计较。” “计较？凭什么？” 宋时玥反问道：“你知礼识规，你倒说说宋燕舞在她生母未进府前就出生了，算得上庶出吗？” 不被主母认同的女子，是入不了府的，所生子女也难上族谱。 宋燕舞若不是顶替了她的身份，这辈子只能做外室女。 “再说千金，嫡出的才是，庶出的不配。” 宋子宜哑然，他岂能不知道这些？ 只是，燕舞是他疼爱的妹妹。 是和他一样，被母亲遗忘的妹妹，是陪着他孤单长大的妹妹。 他无法接受燕舞不再是亲妹妹。 宋时玥看着他神色变来变去，知道他一时无法接受。 他怎么就不像大哥那样，从一开始就存了疑惑，并为疑问找寻答案。 而是自怨自艾，或怨天尤人。 宋时玥接着说，“你说我欺负宋燕舞，可有证据？只凭她一人之言，你就轻易相信，没有判断力吗？书白读了？！” “你……” 宋子宜脸色一白，怒意上升。 宋时玥气势更甚，“就凭宋燕舞胡言乱语，她就该揍！” “你，岂有此理。” “我当然有理，她没有正经主母调教，我不介意帮她改正。” 宋时玥扶上赵醉薇上的手臂，“只要娘愿意，我还可以帮她教训你。” 宋子宜脸色铁青，看赵醉薇没有阻拦的意思，他狠狠甩袖子就要离开。 下一秒，眼前一花，宋时玥已拦在他身前。 “识文段字，读书明理，见了亲娘不知道说什么吗？你在学院里是混日子的吗？” 宋子宜的脸色瞬间泛红，随红变成紫色。 赵醉薇紧张的唤道：“子宜，呼吸。” “笨蛋！竟然能把自己憋死。” 宋时玥一掌拍到宋子宜的后背，让他喘上来气。 “咳咳，别碰我！” 宋子宜还想甩掉宋时玥掉的手，却发现人家早已退开好远。 “子宜，乖乖才是你的亲妹妹。” 赵醉薇一把抓住宋子宜的手，“你想对宋燕舞好，娘不反对，但不能伤害乖乖。” “你的心里只有她吗？我和大哥不是您的孩子吗？” 宋子宜彻底不忍了，“你可有想过我们，想过当年只有一岁多的我也需要娘。” “娘……” 赵醉薇自知亏欠了次子，急着要认错。 宋时玥抢先道：“娘，天下无不是父母。更何况您当年并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 真相还未查清，不能向宋子宜透露太多，他的心和她们不在一起。 “宋子宜，娘当初被逼的发疯，你不知道吗？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并不是真的不顾及你和大哥。” 宋时玥鄙夷的看着他，“大哥能理解你，你却不能理解，难道不是你的心胸狭窄？” “说的轻巧，她为了你发疯时，就没有想过我和大哥，我当时也不过两岁。” “那我呢？我被抛到了荒山野岭，在山野中长大。可曾有抱怨过？” “你有没有抱怨过，我怎知道？但我知道你回来不是好事。” 宋子宜一点不喜欢亲妹妹回归，她回来打乱了一切。 “对于侯府的有些人来说，我回来肯定不是好事儿，因为我要找出当年害我的人，我要报仇，我要拨乱反正，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宋时玥逼近他，明明比他矮了一头，却让宋子宜充满了压迫感。 “宋子宜，我做错了吗？你只想着自己没得到母亲的关心，那你想过我吗？ 我不仅没有得到母亲的关心，我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亲生父母又为何要抛弃我？” “那、那是因为大家以为你早夭了。” “明明是出生健康的女婴，为何会早夭？你可曾想过？ 为什么那么巧宋燕舞也在同一天出生？ 为什么一向和母亲感情深厚的侯爷，突然之间有了外室？ 为什么那晚知情的人，全部都离奇的死亡或离开？” 宋时玥一声声的质问，逼得宋子宜连连后退。 这不够，宋时玥指着他的胸口。 “你那么疼爱宋燕舞，就不曾怀疑过，她为何与你们兄弟长得不像吗？ 你就从来没有深思过母亲的疯言疯语吗？” 宋子宜再向后退，一屁股坐到了石阶上。 宋时玥仍不放过他，“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母亲的病是有人故意造成的吗？” “什么？” 有人故意让母亲生病？ 看到他终于听进去了话，宋时玥不再咄咄相逼。 她狠狠盯着宋子宜的眼睛，“娘没有养我，却生了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我被调换了。这样的娘，值得任何人尊敬，值得任何人孝顺。” “宋子宜，我能不认侯爷，就能不认你。你若敢不孝顺娘，对不起娘……” 宋时玥再逼近他，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不介意亲手废了你。” 第81章 给个教训 宋子宜被她大胆的威胁震慑，愣在那里好久都无法反应。 宋时玥冷哼一声，直起身，对赵醉薇扬起笑容，温柔的说：“娘，我送你进去。” 宋子宜在门口等着，一定有人支使。 这么长时间没人出来，一定躲在墙后看热闹呢。 “不用，娘自己进去。” 赵醉薇原本就性格坚强，当年若不是被人下了药，她也不会因为太过伤心，乱了心智。 看着呆愣的宋子宜的，赵醉薇暗暗告诉自己，这一次，她要照顾好自己。 只有照顾好自己，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们。 为母则刚，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只是，缺失的记忆，让她总感到不安。 她知道自己缺失了重要的记忆，接下来每走一步都要万分小心。 看着赵醉薇走进府门，宋时玥正要上马车，突然看到大门后闪过一块裙角。 脚尖一点，一颗石子便飞射过去。 “啊~” 尖利的叫声响起，宋子宜恢复了神智。 条件反射的问道，“燕舞，你怎么了？” “她好的很，倒是你……” 宋时玥瞪着他，“最好早点儿想清楚是谁的哥哥，你要站在谁那边？” 宋时玥在脖子上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心情愉悦的上了马车。 这个女子是恶魔，哪里是妹妹？ 他的妹妹就应该像宋燕舞那样柔柔弱弱的，会对自己撒娇，会对自己耍赖。 而不是这个让他感到恐惧，让他受到威胁的女子。 狼狈的爬起来，回到府门里，刚想要关心宋燕舞的伤势，就看到谢婉等在一旁。 “二少爷，夫人请你去牡丹园。” “燕舞呢？” “二少爷，你关心的是夫人，是小姐，侍妾生的，不配与你说话。” 谢婉对二少爷很不满，这些年只知道埋怨，不知道感恩。 说什么夫人心里没他，他心里又何尝有夫人？ 这还是谢婉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她会这么硬气，都是因为母亲。 母亲不再卧床，开始管事，侯府里风真的转向了。 孝字当头，宋子宜再不情愿，也得跟着谢婉去了牡丹园。 小陈氏的院子里，宋燕舞正在鬼哭狼嚎般大声喊叫。 自从身份曝光，主理侯府事务的二夫人，便不让她再住在嫡女才享有的浅月居。 向宋尧哭诉无果，在宋老夫人的安排下住进了小陈氏的院子。 反正大家都知道了，也不必再遮掩。 小陈氏将最大的东厢房收拾出来，自己掏银子装饰一番，尽量让宋燕舞满意。 此时的宋燕舞根本顾不上享受自己的豪华大床，她疼的在床上打滚。 若不是小陈氏挡着，她能滚下床。 “快去找太医，找苗郎中。” 华如院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府里的各房各院。 晏氏对宋老太婆恨的咬牙切齿，当初是她安排自己养宋燕舞的，现在什么话都没有，直接走人。 她很是咽不下这口气，现在听说宋燕舞的腿莫名伤到了，疼的哇哇叫。 晏氏幸灾乐祸的说道：“真是老天有眼，恶人就该有恶报。” 与宋燕舞同辈的堂兄弟、堂姐妹们更是喜闻乐见。 之前他们都或多或少的被宋燕舞欺负过，现在听说她受伤，没有一个盼着她好的。 二夫人乔氏得了消息，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人家有祖母，有亲爹，轮不到我这个做婶婶的管。” 二房的嫡女嗤笑道：“娘，不过一介庶女，岂能让你操心？” 说的也是，二少夫人再不关心大房的事情。 三房的院子里，三夫人发现三老爷这些日子神魂不宁，宋燕舞的事便没有说给他听。 还让三房的人管住嘴，小心做事。 已经回到顾府的宋时玥，听说宋家人找了太医，冷冷一笑。 她既然出手整治宋燕舞，岂能让她轻易的治好？ 这个年节，宋燕舞就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太医果然没有诊断出什么问题来，只以为是宋燕舞捌住了腿筋。 “请个医女来帮着推拿一番，会缓解一些。” 留下这么一句话，太医匆匆告辞。 哪知医女来了，越按摩越糟糕，宋燕舞疼的晕了过去。 宋尧烦躁急了，“怎么伤到的，这么严重。” “妾身不知道啊！” 小陈氏哭的梨花带雨喂，“燕舞只说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她，她顿时就疼的站不住了。” “晴天白日的，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难道眼睛也出了问题？” 真是见鬼了！ 宋子宜很担心宋燕舞，可他被赵醉薇拘在了牡丹园。 赵醉薇点燃一柱安神香，亲自煮了一壶清茶。 “坐吧，子宜。” 赵醉薇倒了一杯茶，送到宋子宜面前。 “今日，母亲洗耳恭听，你有什么怨言都可以说出来，将你心底的不愤全部发泄出来。” 宋子宜看着茶杯中冒出的雾气，一时无语。 此时他有再多的抱怨，再多的情绪，也没有办法宣泄。 赵醉薇很有耐心，他不说，她不问。 母子俩就这样静静的相对而坐。 宋子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香入腑，他莫名的感到一阵轻松，还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萦绕心间。 渐渐的，宋子宜不再焦躁，不再去想宋燕舞，就那么安静的坐着。 外面飘起了大雪，牡丹园里一室安宁。 距离京城千里的江州，宋正宜和赵开、赵为两兄弟正扒在一处院墙上。 对面的房间里，烛光闪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正在偷酒喝。 “麻子哥，你替如夫人办了那么大的事儿，怎么没把你留在京城？” “你小子懂什么？京城哪有这里自在。” “麻子哥说的是，在这里天高皇帝远，麻子哥好赖是个管事，有些身份，咱们这庄子上谁敢惹？” 被称麻子哥的人开口道：“就属你小子机灵，看的明白。” “那日后可得拜托麻子哥多多关照了。” “好说好说，只要如夫人做了正室夫人，到时候兄弟们跟着我进京享福，吃香的喝辣的。” 一道质疑的声音响起，“如夫人真的能坐上侯夫人的位置？” 麻子哥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牡丹园那位，已经无药可救了，大概就在年节前后了。” 他打了个酒嗝，“到时候就是咱兄弟们飞黄腾达的时候了。” 第82章 找到麻六 墙头上的宋正宜听得怒火中烧，赵开提醒他： “少爷，再忍一忍，顾大少的人送来了消息，宋老太的人就要到了。” 宋正宜闻言，压下胸中之气。 他们来了好几天了，若不是想要让这个麻六痛快的交代出当年的真相，何必苦苦的等着宋老太派来的人呢？ 他们赶路赶的急，竟然比宋老太婆的人提前到了江州。 若不是有顾玉宸的人帮忙打听，怎么也想不到那个麻六，并不是满脸麻子，而是姓麻，排行老六。 人也长得不算丑。与宋时玥给的画像完全不同。 若不是提前知道了姓名，还有他下颚处的大痦子。 他们就要错过这个人，而去找满脸麻子、相貌丑陋的人。 宋正宜不知道画像是宋时玥自己凭想象画的，只叹妹妹的师父不靠谱，眼神和画工都太差强人意了。 屋里的人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了，农庄的大门外来了两人。 农庄管事带着人找到麻六时，他已经睡迷糊了。 “二位，不若今晚住下，等明日他酒醒后，再与您二位一起回京。” 两人互视一眼，都露出了惊喜，这趟差事真是太容易了。 “不必了，老夫人等得急，我们这就带他走。” “可这 ……” “劳烦陈管事，帮我们准备一辆马车。” “哦，这好办。” 很快，醉晕的麻六就被两人带上了马车，匆忙离开。 陈管事望着黑压压的天空，想不通什么事这么急？要冒着大雪连夜赶路。 在他关上庄门后，三匹马迅速的奔了过去，追赶前面的马车。 宋正宜三人一直跟到天快亮时，才等到了机会。 那两人将马车推下了山坡，似乎要造成麻六醉酒驾车，摔死自己的假象。 只是在他们动手的时候，麻六突然睁开了眼，看到面前的两人想置自己于死地，吓得他酒都醒了。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麻六，今晚你必死！” “为啥？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啊！” “你知道的太多了，有人想让你永远闭上嘴。” 麻六一时没了反应，谁会想让他闭嘴？ “你们是广平侯府来的？是如夫人让你们来杀我的？” 那两人点了点头，“让你做个明白鬼，到了地府别找错债主。” 这话好耳熟，十多年前，有个兄弟也这样说过。 麻六颓废的垂下头，“既是如此，请二位兄弟给个痛快吧。” 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其中一人说道：“我们本想将马车推下去，让你在醉酒中摔死，是你自己不知好歹。” 另一人说道：“既然清醒了，就感受着最后的痛苦吧。” 麻六点了点头，两人见他这么顺从，同时说道：“看你这么配合，我们兄弟给你一个痛快。” 他们抽出了刀，向麻六砍去，却被他突然扬起的沙土迷了眼。 麻六趁机向路旁跑去，嘴里喊着：“小爷才不会等死。” 那两人大怒，“敢耍我们，找死？” 三个人在路上追赶起来，麻六没有控制好身形，一个猛子向前摔去。 那后面两人的长刀向他落去，在九死一生之际，宋正宜主仆三人如天神般出现…… 大年初夕。 宋时玥要跟着顾玉宸进宫参加晚宴，她有些担心的问道：“大哥在晚宴前能赶回来吗？” 顾玉宸摇头，“不清楚。” 雪太大，消息传递有些滞后。 作为广平侯府的嫡长子，宋正宜也是要进宫的，而且不能随便找借口。 她不知道广平侯是否知道宋正宜的去向，只是告诉了赵醉薇，若是到时宋正宜没有赶回来，要帮他找借口遮掩。 就在他们登上马车，前往皇宫的时候，赵为单人单骑赶了过来。 “小姐，我们回来了，少爷让您放心。” 宋时玥惊喜道：“事情还顺利吗？” “顺利！我们带回了三个人。已藏到赵府。” 宋时玥不知道三个人是谁，知道他们平安并且顺利，放下心来。 “少爷说，和您宫里见。” “好！” 心情轻松，宋时玥的话也多了起来。 “赵为的话，你听到了。” 顾玉宸点头，“带回来的三个人应该是有麻六本人，还有两个杀手。” “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宋老太婆想掩埋当年的真相，没想到又送了两个证据到他们手上。 “不知道那个如夫人是指宋老太婆，还是指小陈氏。” 顾玉宸轻笑，“不管是他们俩中的谁，有区别吗？” “当然没区别，他们是一丘之貉。” 宋时玥想到那姑侄俩的嘴脸就觉得恶心。 她靠近顾玉宸，“你说宋尧到底知道多少，他真不是主使吗？” 顾玉宸沉默片刻，“我觉得你被害，被抛弃，他可能真的不知情，但他在小陈氏的事情上是真的背叛了岳母。” “也就是说，你认为我被宋燕舞顶替，完全是由宋老太婆和小陈氏两人操作的。” “她们俩人是主使，但我不认为她们俩人有这个能力策划所有的一切。” “肯定还有其他人。” 宋时玥和顾玉宸同时想起了宋三老爷。 “宋昆是一个帮手，但应该不止他一个。” 宋时玥想着那对母子的对话，真是一窝狼狈。 顾玉宸提醒她，“你还忘了一个人。” “谁？” “礼部尚书，曹凡。” 对啊，那曹凡可是威胁过窦太医。 “今晚，就能见到他了。” 宋时玥有些期待，“不知道在他身上能发现什么？” “曹凡是个道貌岸然的人，实则老奸巨滑，和他打交道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 顾玉宸知道，这丫头是个胆大心细的，但就是有时候太胆大了，他不得不强调。 “玥姑娘，今晚一定要谨慎，不要动火气，也不要和任何不相干的人置气。” “怎么？你怕我得罪人，连累了你？”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在我们要做的事情都没达成前，的确是惹不起人。” 宋时玥觉得太憋屈了，“不如这样，将你的仇人告诉我，我帮你去杀了他们，你看如何？” “呵呵，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血腥暴力。” “好像你有多么善良。” 顾玉宸的眼神瞟向车窗外，“我从未说过我善良，慢刀子割肉，才会让人疼。” 第83章 皇宫夜宴(1) 皇宫夜宴一点没有想象中的好。 英华殿，皇帝宴请百官的地方。 景仁帝还没来，百官在寻找各府所在的位置，或者和相熟的人闲聊。 宋时玥随着顾玉宸坐在前排靠近殿门的位置，虽然有棉帘遮挡，仍旧四处漏风。 尽管有碳盆、碳炉，还是很冷。 她往里面看去，广平侯府的位置居中，但也只在第二排。 都说京城的权贵多，随便拉一个都有可能是王爷世子。 宋时玥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广平侯位居二品，可在前排的多是皇族和一品大员。 “顾玉宸，我们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宋时玥看看靠后的角落，那里避风，还不会引人注意。 “位置是不对，但这上面不是有我们的名帖吗？” 所有桌子上都放着名帖，百官寻着自己的名字入座。 顾玉宸看了一眼靠近龙座的几个位置，最后一排的首位还空着。 “我们的位置应该在那里。” 顾家是商户，本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晚宴，但他们是皇上亲赐的皇商。 再加上皇上对顾家的重视，地位要比一些五、六品的官员还略高一些。 更何况顾玉宸如今已是皇上亲封的长安侯世子。 虽然坐不到第一排，但也绝不会坐到门口来。 “这是有人要整我们喽。” 宋时玥眯起了眼，奶奶的，吃个破饭还要受闲气。 “你冷吗？” 顾玉宸要将自己的大氅给她穿。 “你快省省吧，看看你自己的脸都白成什么样了。” 顾玉宸的脸白，不完全是因为化妆的原因，主要的是冷的。 他的内伤未好，对寒冷没有抵抗力。 宋时玥就不同，内力深厚，穿的不多，但身上很暖。 她抓住顾玉宸的手，要帮他活血。 “多谢夫人好意？但没有必要，这样更真实。” 顾玉宸反手握了一下她的手，真的很暖。 “我看到你大哥了，不想去说两句话吗？” 宋时玥抬头看向广平侯府的方向，没发现宋正宜。 “他在你身后。” 宋时玥转身，风光霁月的男子微笑的看着她，眼中带着宠溺。 “大哥，辛苦了！” 宋时玥看他略有疲惫之色，有些心疼。 顾玉宸伸出修长的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子，“大哥很好，莫担心。” 顾玉宸眼神闪了闪，和宋正宜见礼，“大哥！” “你们怎么坐在这里，冻着我妹妹如何是好？” 宋正宜做大哥做的很得心应手，也很称职。 “玥玥，和大哥去侯府那边的座位吧。娘一定很高兴你过去坐。” “不了，我今天可是顾少夫人，是新赐封的长安侯世子夫人。” 宋正宜笑，“是啊，还没来得及恭喜妹妹。” 顾玉宸暗翻白眼，难道不应该是恭喜我吗？ 宋时玥没注意到他的想法，此时她只关心一件事。 “大哥，你可有审问麻六？” 宋正宜向四周看了看，小声说道，“麻六的确被叫麻子哥，但他不是麻子脸，而是因为他姓麻。” “脸上有大痦子？” “嗯，就在下腭处。” 宋正宜用手比划了一下位置。 “人长得还能看，那个痞子却真的很恶心，上面还有长长的黑毛。” 一听他的描述，宋时玥便知道抓对人了。 那个大痞子，已经深植在她的脑海，抹不去了。 “他可有说出当年的幕后主使？” 宋正宜点头，“陈芳茹。” “谁？小陈氏吗？” “是她，她的名字里有个草头茹，不是你师父听到的妾氏如夫人。” 原来是这样。 “你那个师父可能眼神不好，画技也差，听力嘛，还行吧。” 虽然费了些力气，但是根据那些线索，确定找对了人。 宋时玥觉得借师父的名义太对了，错的都是他。 还想再问，赵家人走进了大殿。 宋时玥三人立刻迎上前行礼。 赵迁拍拍宋正宜的肩，对宋时玥对和顾玉宸说道： “年初三，来赵家认亲。” 这是要将宋时玥正式的介绍给赵家所有的人。 赵老爷子的口气不容拒绝，宋时玥看向他和赵老夫人后面跟随的儿孙们，欣然答应。 “时玥听外祖的，初三会正式登门。” 赵老夫人眉开眼笑，“好孩子，快来见过你的两位舅母，认亲礼，初三补。” 宋时玥乖巧的一一见礼，还顺道认了认表兄弟、表姐妹。 原本赵家人想她上族谱的第二日，就去赵家认亲的。 没想到皇上突然赐封了赵醉薇，第二日只能进宫谢恩。 赶上年节，各府事务繁忙，便改了日子。 赵老夫人拉着宋时玥，“见过你娘了？” “正要去呢。” 赵迁说道：“别去了，赶紧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皇上要来了。” “外祖，我们的位置就在这里。” “什么？就在门口？” 赵迁惊讶的看向顾玉宸，见他点头，犹不相信。 “怎么可能？你现在可是侯爷了。” 顾玉宸指向桌上的名帖，赵迁顺着看去，顿时变脸。 “见机行事吧，今晚要多加小心。” “玉宸晓得，外祖不必忧心。” 赵迁冷哼一声，这个小子真讨厌，早早的将他的宝贝外孙女抢走。 “让小玥儿去赵府住些日子。” “是，小婿会陪她登门打扰的。” 谁让你去了？ 赵迁别扭的大步向位置走去，赵老夫人笑眯眯的说道，“外祖母等你哦。” “好的，外祖母。” 赵家两位舅舅轻点下巴离开，两位舅母像老夫人一样表示欢迎。 后面的表兄弟姐妹更是热情的与顾玉宸相约改日聚餐。 宋正宜看不顺顾玉宸的笑脸，“别太高兴，他们是对你的银子热情。” 顾玉宸的笑容不变，看向宋正宜的眼里满是嫌弃。 宋正宜：我还讨厌你呢！ 相看两相厌的两人，同时转头，各回各位。 赵醉薇在远处看到的是当大舅哥的，和妹婿相谈甚欢，她露出欣慰的笑容。 宋时玥冲着赵醉薇摆摆手，她发现宋燕舞没来，应该是娘没同意，因为宋老夫人的脸超级难看。 正想要不要过去和亲娘说两句话，殿外的掌事太监高声唱喝：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贵妃娘娘到……” 第84章 皇宫夜宴(2) 棉门帘挑起，景仁帝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恭迎吾皇，吾皇万安！” 百官跪拜行礼，顾玉宸的声音最大。 景仁帝都走过去两三米了，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紧随其后的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莫名其妙的跟着他转身。 “长安侯世子？” 景仁帝仿佛怀疑自己看错了，“你怎么站在这儿？” “皇上，臣惶恐，这就是宫里为臣安排的位置呀，没站错！” 景仁帝看向长几，上面正放着长安侯府的名贴。 他面带愠色的看向皇后，这事绝对是皇后做的，就因为顾玉宸为拒绝娶玲慧。 想让顾玉宸让难堪，也不挑时候。 那小子是随便让人拿捏的？是能忍气吞声的？ 皇后被景仁帝看穿心思，白了白脸，咬着牙扛住景仁帝的怒气。 宋时玥垂下头偷笑，顾玉宸那家伙果然不吃亏。 景仁帝重新缓和了面色，笑道：“顾爱卿可是朕新封的长安侯世子，要在朕近前入座。”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景仁帝亲自拉过顾玉宸，带着他一同向里面走去。 贵妃娘娘高兴的牵住宋时玥的手往前，独留皇后娘娘怔愣在原地。 太子靠近皇后，“母后，注意您的仪态。” 皇后回神，面露尴尬，内心将顾玉宸恨的要死。 “母后，别忘了他的身价。” 太子提醒皇后，他们还要拉拢顾玉宸。 不说其他，现在百官和他们的家眷都看着呢。 皇后端起一国之母该有的仪态，端庄的走到自己的位置。 顾玉宸和宋时玥也已经在最后一排的首座坐下。 赵醉薇偷偷的给顾玉宸竖起大拇指。 乐的顾玉宸失笑，“岳母是个有趣的人。” “那是我娘，别乱认。” 顾玉宸摸摸鼻尖，才没有乱认。 景仁帝一番辞旧总结，迎新贺语后，晚宴开始。 宋时玥看着端上来的菜肴，没有多少食欲。 素手一番，一颗药丸喂进顾玉宸的嘴里。 “万消丹，解万毒。” 顾玉宸眉头急跳，价值万金的万消丹，就这么浪费了。 “我说玥姑娘，你知道那药丸的价值吗？ ” “知道啊，所以才给你吃。回头记得把药费给我。” 这宫里的人惯会下毒，她不得不未雨绸缪。 顾玉宸好笑，“你这么会算计我，难道不知道将药丸卖给需要的人，能够得到更高的报酬吗？” “知道，但我没有门路。” “我有啊！” 顾玉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宁愿自己找生意做，都不愿意和我说说吗？” “我……” “我们是合作伙伴，不仅是协议婚姻，还可以商议买卖。” 宋时玥笑弯了眼，“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提供货源，你提供销路，利润嘛，你三我七。” 顾玉宸恨不得咬她一口，这丫头一到算计他的时候，异常精明。 两人悄悄的说着话，两道特别的视线落到他们身上。 一道满含忧怨，来自玲慧公主。 一道富含兴味，来自袁素芳。 其他视线也有很多，跟这两道视线相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那个袁素芳是不是不正常？” 宋时玥皱起眉头，那女人让她毛骨悚然。 “稀罕，你也有怕的时候？” 顾玉宸打趣她，不着痕迹的看向袁素芳。 “她不会是有特殊癖好吧？” 宋时玥打个了颤，“你说她是变态。” “我可没说，是你说的。” 顾玉宸才不会承认，他的确也这样想，而且越想越瘆得慌。 “长安侯世子和夫人真是伉俪情深。” “是啊，看的我们大家羡慕不已。” 旁边的人打趣他们俩，引来更多人的关注，包括皇上和皇后。 宋时玥突然有种秀恩爱，死的快的体会。 呸呸呸，他们才没有恩爱。 “没听说长安侯府办喜事呀，怎么就有世子夫人？” 对面第二排的一个满脸髯须的汉子发出疑问。 立刻有人为他解惑，“听说还没有得到长安侯认可。” “啊？这样啊！” “听说长安侯因此生气，到现在都还没回京呢。” “为啥生气？” “因为顾大少娶的是个山野女人。” “你瞎说，乖乖是广平侯嫡女，是皇上亲封的乡主。” 谁也没想到赵醉薇到会冷不丁的站起来，维护宋时玥。 大殿顿时陷入沉寂。 广平侯宋尧难堪极了，他想拉着赵醉薇坐下。 哪知她突然走到中间，“皇上，臣妇女儿阴差阳错落入山野，在山野长大，但她绝不是无知村妇。” 所有人看她，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 听说这位侯夫人抱病十多年差点儿疯掉，就是因为这个女儿。 她该不会是听了刚才那人的言论，受了刺激，又发疯了吧？ 宋时玥想过去保护亲娘，宋正宜冲她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只听赵醉薇向景仁帝说道：“皇上，臣妇女儿是山野长大的，这是事实，但绝不允许别人以此来调侃，甚至侮辱她。” 皇后娘娘突然开口，“慈心县主、广平侯夫人，本宫该称呼你哪个称号？” “娘娘随意！” 赵醉薇表现的很冷静，不卑不亢。 “哪个称号都是皇上封的，都是臣妇的荣幸。” 景仁帝问皇后，“皇后有此一问，是对朕的赐封有意见？” “当然不是。” 皇后被噎了一下，抿了抿嘴说：“只是觉得她这样指控，太小题大做了。” “皇后，臣妇不觉得，事关我女儿声誉，容不得他人说三道四。” 赵醉薇义正言辞，“请皇上惩治那些嚼舌根的人，并以此警告，以后不得再有人胡言乱语。” “赵氏，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竟然要求皇上。” 皇后像是抓住了赵醉薇的错处，口气冷厉，“就算你封号不少，也不能放肆。” 宋时玥见不得亲娘孤单的站在那里，动作迅速的冲到赵醉薇身边。 顾玉宸傻眼了，宋正宜气得瞪他，怎么就没看住。 顾玉宸回他一眼，你妹妹的脾气，岂是常人摸得透的。 她又岂是任人拿捏，而不反抗的。 更何况，那是她失而复得的亲娘。 她不护着，难道要那个负心汉、渣爹出面？ 宋时玥和赵醉薇并肩站在一起，众人只觉眼前一亮。 第85章 皇宫夜宴(3) 见过宋时玥的，都不会认为她是山野村妇。 但出于各自的微妙心理，没有人将她的容貌气质对外宣扬。 此时她往大殿中央一站，亭亭玉立，高贵典雅，比玲慧公主等几位京中有名的贵女，都更像贵女。 宋时玥还没开口，众人心中皆想，那些说她是山野女子的人一定是出于妒忌。 妒忌人家的如花相貌，妒忌人家一身的高贵气度。 景仁帝眼中闪过赞赏，皇后娘娘一脸愤怒。 “你们母女是要搅了今晚的宴会？”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自是宋时玥，另一道来自袁素芳。 不等宋时玥再开口，袁素芳已经抢着说道： “皇后娘娘，顾少夫人大概是想向大家证明。” 皇后很给袁素芳面子，顺着她的话问道：“证明什么？” 宋时玥看向袁素芳，“本夫人也想知道，我想证明什么？” “顾少夫人是想向大家证明她才学渊博，并非无知村妇。” 袁素芳挑衅的看着宋时玥说话，“顾少夫人，你是想给我们表演才艺吗？” “呵呵！” 宋时玥冷笑两声，“袁小姐想做别人肚子里的蛔虫，恐怕还不够格。” 袁素芳并不生气，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说道： “难道我猜错了，你冲上来是为了挑衅皇权？” 赵醉薇察觉到袁素芳的不善，想要替宋时玥说话。 “娘，不相干的人说的话不用理会。” 宋时玥忽略袁素芳，对景仁帝说道： “皇上万安！臣妇站出来，是不忍母亲一人，独自面对那咄咄逼人的人。” 她指向明确，却又没有直接道出那人身份。 让皇后娘娘怼也不是，不怼也不是。 一口气憋在胸腔，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顾少夫人，你想帮你娘，就要展现自己的才能，以此向大家证明。” 宋时玥转过头，“袁小姐，你想展现自己，大可站到中央，要跳就跳，要唱就唱，不要拉别人做垫背。” 她的口气像是在说袁素芳是一个随便的艺伎。 “顾少……” “闭嘴！” 宋时玥的暴脾气上来了，没有再和袁素方周旋的耐性。 “我就是山野长大，性格粗鲁，你要怎样？” 宋时玥环视一圈，直接对景仁帝说道： “陛下，我不会什么才艺，只会一些粗俗的功夫，谁若不服，只管上来挑战。” 她不想再忍了，太窝囊。 “臣妇随夫进京以来，受到各方人士的关注，流言蜚语千奇百怪。还遭遇了几次偷袭，更像刺杀。 可是那现在年节都要过了，衙门都破不了案。” 宋时玥说这话时，眼睛看向太子和睿王等人，意有所指。 “我希望在座的各位王爷皇子，还有大小官员，能够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和顾玉宸的亲事上。 赵老爷子是否赞同我们的亲事，关你们屁事！ 你们左右不了我们的亲事，我们俩成亲已是事实。 所有人都不必费那心思拆散我们。 你们应该将心思用在破案上，用在如何维护京城治安上，用在做些什么能够利国利民，福泽大楚上。” 众人倒抽口气，真敢说。 她是在教皇帝的儿子和臣子做事吗？ 宋时玥还没说完，“我不懂你们那些豪门女人和各个贵女之间的勾心斗角，只知道拳头大，就是有道理。” 她挥了挥拳头，“想和我抢夫君，或者惦记我顾家的银子，就来跟我比划比划。 赢了，大家坐下来谈判；输了，能滚多远滚多远。” 宋时玥站在大殿中央，一手叉腰，一手握拳。 英姿飒飒，威武霸气。 景仁帝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个丫头怎么是这副德性？很愣，却又很狂。 但他好喜欢。 皇后娘娘心里乐呵，就冲她这么个傻劲儿，迟早自寻死路。 宋正宜捂着脸悄悄溜到顾玉宸身旁。 “这是我妹妹的真实性子吗？” “嗯！她之前活的比较恣意。” 这些日子憋屈坏了。 宋正宜急切的问道：“现在怎么办？” 顾玉宸挑眉“她不是你妹妹吗？干嘛问我？” “你找死？” 见宋正宜真的急了，顾玉宸慢悠悠道：“慌什么？没看到你外祖稳稳当当的坐着吗？” 宋正宜看向赵家的位置，果然，赵老爷子四平八稳坐在那里，正品着酒，尝着菜，悠哉悠哉。 怎么这样？外祖不是很稀罕这个妹妹吗？ “宋正宜，你该入仕了。” 顾玉宸不再难为他，“皇帝了解的太少了。” “皇帝要降罪小玥儿了。” “不会！” 顾玉宸看一眼龙椅上的景仁帝，他脸上的表情很难让人琢磨。 “你妹妹这个调调，正对了皇帝的胃口。” “什么？皇上看上了玥儿。” 顾玉宸瞪他，“别想歪，我说的是她这样干脆直接，霸气的个性是皇帝所欣赏的。” 按照他对老皇帝的了解，不仅不会责怪宋时玥，还会大大有赏。 大殿中的人心思各异，有为宋时玥担心的，也有幸灾乐祸的，还有事不关己，做壁上观的。 但有一道视线吸引了宋时玥。 她突然调转了方向看了过去，太子下首位置的男子被她逮了正着。 男子一脸病态，像是天生弱相。 看到她捕捉到自己的视线，不慌不忙的笑了起来。 还送给宋时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这就一向在王府躲清闲的景王？ 赵醉薇急着拉她的手，这孩子怎么心这么大？ 说出那么大胆的话，还能够走神。 “皇上，小女涉事不深，请您原谅她的言语不当。” “赵氏，你是不是太纵容这个女儿了，广平侯可没有半点儿为她求情的意思。” 皇后娘娘看好戏的样子，让宋时玥很厌恶。 “皇后娘娘不知道吗？我虽然上了宋家的族谱，却没有让亲，更没有认广平侯这个渣爹。” “孽女！不要胡言乱语，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你是怕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吧？” 宋时玥看都没看渣爹，更没有发现宋子宜想看她的眼神。 她看向津津有味的景仁帝。 “陛下，您是明君，自是知道臣妇刚才所言，句句在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给皇帝扣个大帽子。 宋时玥接着说道：“您不会惩罚我的，是吧？” 第86章 皇宫夜宴(4) 景仁帝看着她恣意洒脱的站在殿中，一脸的傲世群雄的样子。 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高兴。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皇上要治宋时玥大罪时，龙椅上传来愉悦的大笑声。 “说的好！” 景仁帝环视一圈自己的儿子们，还有百官，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广平侯宋尧身上。 “宋爱卿，朕羡慕你啊，有个如此聪慧，还敢大胆直言的女儿。” 宋尧连忙跪拜，“皇上，都是小女无状……” “诶~” 景仁帝摆手，打断他的话。 “宋爱卿，朕听说这丫头还没有认你，你可曾想过原因？” 宋尧呆呆的摇头，心里埋怨，都是那丫头缺少教养，连累他被皇上质问。 景仁帝为宋时玥为叹息，“宋尧，你要珍惜这颗失而复得的珍珠。” 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喜欢宋时玥，宋尧唯唯诺诺的应承。 “是，臣一定珍惜。” 景仁帝心里有些不满，这个广平侯，越来越愚钝了，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才气。 若不是看在赵老大人的面子上，又有赵青松兄弟帮衬，这几年的官员审核，他都过不了关。 宋尧心里忐忑不安，却没有反省自身，而是对宋时玥怨怪不已。 景仁帝发现点不透他，冷哼一声看向其他人。 “诸位，你们当中有朕的皇子，有朕的肱骨大臣，有文武百官。 可有人想过，用你们手中的权势做些什么？ 可有人还记得自己入仕之初的凌云壮志？ 可有人从内心要为大楚、为百姓做实事？” 景仁帝一连三问，百官呼啦啦跪了一片，连带着参加夜宴的家眷们也一同下跪。 “臣等惶恐！” “惶恐？你们是该惶恐？” 景仁帝面带怒意，“你们竟不如一介商妇，不如一个你们看不起的山野女子。 福泽大楚，你们哪个想过？” 太子想说自己想过，可他一抬头就被景仁帝逮住。 “太子！长安侯世子遇袭案，过去这么久，你可查出真凶？” “没、没有。” “无能！” 景仁帝怒斥。太子感觉委屈。 他自己查的好好的，偏偏楚王要掺和一脚，睿王也被强加进来。 一个和尚挑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 哥仨为了争功，将自己调查到的遮着捂着，不说互通有无了，就连仅有的几个线索，也因为争抢被破坏。 他们现在停滞不前，毫无头绪。 可父皇却只骂他无能，这让太子无法接受。 “父皇，儿臣有用心做事。” 言外之意，其他两个没有尽心尽力。 景仁帝看他想推诿责任，心中大怒。 皇后立刻说道：“皇上，大过年的，别让百官脆着了。” 大殿里一片寂静，桌上的汤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显得异常响亮。 宋时玥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下跪，她拉着赵醉薇直挺挺的站着。 此时闻到汤锅里的香味，突然有了食欲。 眼睛不由自主的往锅里瞄。 景仁帝看到她灵动的表情，顿时没了怒气，满脸笑意。 贵妃娘娘适时开口：“皇上，大家还没填饱肚子呢。” “都起吧！” 景仁帝对袁素芳说道：“玥乡主的话，你听清楚了？你想图谋什么，都可以找她比试。” “臣女听清了，会另找机会与乡主约战，比个高下。” 她可是武将之女，袁素芳不认为自己打不过宋时玥。 真是无知者无畏，顾玉宸心里冷笑。 那个袁素芳对上宋时玥，只会被按着打。 各回各位，宴席继续。 赵醉薇跟着宋时玥回来顾府这一桌。 顾老爷子没来，地方大的很。 宋尧想阻拦，却又担心惹来皇帝不满，只能闷声喝酒。 宋正宜问子宜，“我要去妹妹那桌，你去吗？” “不去！” 宋子宜想也不想的拒绝，他才不要和那个鲁莽的丫头是兄妹。 “那我去了。” 宋正宜起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子宜，不要被某些人迷惑了心智。” 原本冷清的角落，突然热闹起来。 宋正宜和顾玉宸两个斗嘴品酒，赵醉薇不停的给宋时玥夹菜。 大概是饿了，宋时玥觉得御膳挺好吃的。 还以为今晚就这样顺利的结束了。 哪知讨厌的人处处都有。 宴席已到尾声，官员们开始窜桌子拼酒。 小郡王刚凑了过来，楚王也端着酒过来找顾玉宸。 他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 “顾大少，啊不！是长安侯世子。” 醉意较浓的楚王对着宋时玥举起酒杯，“世子夫人可谓女中豪杰。” 这女人胆子大到敢在皇帝面前，向众人下战书。 还指明是那些图顾家银子和顾玉宸这个人的，厉害啊！ “世子夫人，本王给你介绍两个人，他们一个图你财，一个图你的人。” 楚王先指向男子，后指着女子。 “他们是吏部尚书的孙子曹文山，孙女曹文欣。” 宋时玥抬起眼，神情淡然。 “你们怎么个图法？” “嗝~” 楚王打了个酒嗝，“曹文山想与顾家做些买卖，曹小姐嘛？” 楚王大概是真醉了，“她想和你共侍一夫。” “四堂兄，你喝醉了。” 小郡王见顾玉宸脸色黑沉，忙打圆场，结果没防住宋时玥。 “楚王，你是在帮他们下战帖，还是在威胁我和夫君。” 宋时玥已经彻底放纵自己，一点没顾及楚王身份的意思。 “你又有什么图谋？” 楚王的醉眼有片刻清明， 宋时玥冷哼，想装醉，借酒表达想法？ 可以！她会让他清醒。 “楚王，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所图什么？” 宋时玥的声音不低，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就在楚王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想要阻止时，宋时玥已经开口。 “你想要皇位！” “别胡说！嗝！” 楚王被宋时玥吓到了，刚才是装打酒嗝，现在是真打嗝了。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楚王也顾不上装了，低头就想溜。 太子已拦在前面，“四弟，父皇身体康健，你的想法太超前了，也太大不敬了。” “皇兄，我没有，是世子夫人胡言乱话。” 楚王慌张的看向龙椅，距离太近，父皇一定听到了。 他的脸刷白，向宋时玥投去求饶的眼神。 第87章 皇宫夜宴(5) 景仁帝的确是听到了，皇后更是听的清楚。 她正想着今晚的计划要落空了，没想到楚王和宋时玥唱了这一出。 “皇上，这个宋时玥实在不懂规矩，比不得从小长在深闺的贵女。” “朕看着挺好！” 景仁帝就喜欢性情直率的人，相处起来轻松，不用费脑子。 皇后循序渐进，“可她这样不羁的性格，不适合顾世子。” “她不适合，谁适合？” 景仁帝终于将视线放到皇后身上，就在这时，楚王和太子争吵了起来。 景仁帝眉头皱起，“福旺，把他们叫来！” 福公公小跑着跑到角落，太子和楚王已被小郡王和宋正宜拉开。 一群人被福公公请到了皇帝面前。 “父皇，四弟的野心暴露，他想图谋您的位置。” “我没有。” 楚王脸色苍白，跪趴在地上，坚决不承认自己有妄想。 他的生母曹妃急得红了眼，跪到他身边向景仁帝求情。 “皇上，实儿喝醉了，一定是被人哄骗着说了什么，并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是、是、是，是长安侯世子妃污蔑本王。” 楚王连忙甩锅给宋时玥。 皇后娘娘立刻道：“大胆，竟敢陷害皇嗣。” 顾玉宸和宋正宜同时站到宋时玥身前。 “误会了！” “我妹妹没有陷害。” 宋时玥很感动他们勇敢的护在自己身前。 两手一拔，从他们二人中间走向前。 “陛下，是我说四皇子图谋皇位的。” 众人哗然，她就这样轻易的承认了。 宋时玥瞥一眼急着给她定罪的皇后，大声说道： “哪个皇子王爷敢说自己不想做皇帝？” 咝…… 抽气声响起一片。 宋时玥仿佛没听到，对景仁帝福了一礼。 “陛下，您可曾听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 景仁帝当然没听过，但他细细品味后觉得此话甚有寓意。 宋时玥解释道：“做人要有理想、有抱负。 各位皇子，身为皇族子弟，更应该为百姓谋福，充分利用手中权势改善民生，壮大国力。 皇位应该是能者居之，各位皇子展现自身实力和责任心，对于储君来说也是好事。 可以提升自身的能力，磨炼意志，更好的认清自己的职责所在。” 一个良性的竞争环境有益于社会发展，国家发展。 当然，这是宋时玥从别处学来的。 景仁帝的眼神越听越亮。 “那都想当将军，做皇帝怎么办？” 宋时玥微微一笑，“陛下，刚才那句还有下一句。” “哦？快说来听听。” “ 下一句是，当不好士兵的士兵，绝对当不好将军。” 换言之，做不好皇子本职事务的人，也做不了好皇帝。 连本职事务都处理不好，岂能掌控并治理国家。 几位皇子王爷心中七上八下，能者居之？ 在传嫡传长的大楚，会有这样公平的选择？ 太子和睿王、楚王更是对号入座，认为宋时玥在含沙射影的说他们办事不利。 皇后心里对宋时玥生出浓浓的恨意和戒心。 这丫头若是不能为己所用，誓得除之。 她不仅抢了玲慧的心上人，还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哈哈哈！说得好！” 龙心大悦，景仁帝对赵老太爷夸赞道： “赵卿家，这丫头不愧是赵家骨血，不愧是大才女之女。 慧质兰心，智勇双全。” 好一个玲珑女子。 殿阁大学士赵迁笑得满面荣光。赵家人皆是与有荣焉。 宋尧心里五味杂陈，山野长大的嫡女，竟比他从小教导的宋燕舞如此出众。 让他情何以堪。 宋老太婆却在想，这丫头是被谁救的？她的救命恩人一定是自己的仇人。 皇子王爷们都在心里反复回味宋时玥的话，再看他们父皇喜悦的表情。 各自都有了想法，相同的想法：太子不是父皇唯一的选择。 顾玉宸的视线在众皇子王爷脸上转了一圈，心里佩服宋时玥佩服的五体投地。 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完成了他多年来努力的事。 这皇家要乱了。 景仁帝太高兴了，太赞赏宋时玥的话了。 一激动，景仁帝大声道：“传旨！” 众人皆脆，宋时玥也照做。 “长安侯世子妃，钟灵毓秀，慧心巧思，堪为女子楷模。” 众人皆疑，这是又要赐封了？ 下一刻，景仁帝宣告，“特赐封为灵毓郡主，从一品。” “皇上，是不是太过了？” 所有人还在震惊中，皇后尖叫的质问。 “哦，皇后不赞同，那朕收她为义女，赐封灵毓公主。” 皇后厥倒。 景仁帝只当没看到，以为他不知道她今晚耍手段，存了什么心思？ 就像宋时玥说的，有本事明着来。 玩心机，就别谈客气。 “赵卿家，朕收宋时玥收为义女，你有异意吗？” “臣甚感荣幸！” 景仁帝又问赵醉薇的意思，她屈膝行礼，“臣妇谢吾皇对小女的垂爱，万分荣幸。” “哈哈哈，好！传朕旨意……” 宋时玥想说，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 顾玉宸：你要拒绝？ 宋时玥：当然不会。 她只想知道自己这个义女会是一品吗？别带那个“从”字。 宋家人一个个脸上五彩斑斓。 皇帝完全没有征询宋尧的意见，若是都不问，也罢了。 可他问了赵家、问了赵醉薇，独漏了宋尧这个生父。 是因为宋时玥不认生父，还是皇上对广平侯心生不喜？ 不管是哪样，宋尧都觉的脸很疼。 可惜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高兴也得受着。 玲慧公主的嘴唇都咬破了，犹不自知。 她和顾玉宸看来无望了。 赵醉薇推推宋时玥，示意她领旨谢恩。 在宋时玥伏下身子时，眼角余光看到袁素芳射出一粒花生。 下一秒，玲慧公主便向后倒去。 “臣妇领旨谢恩，陛下万安！” 宋时玥的声音响彻大殿，将侍女的惊呼压了下去。 她不允许袁素芳破坏自己的好事。 顾玉宸奇怪她为何要用上内力，突然发现人群后，袁素芳震惊的表情。 又看到忍着疼，急忙站稳身形的玲慧公主。 顾玉宸心里一沉，这个袁素芳还真讨厌。 怎么就咬住了玥丫头，处处和她作对？ 第88章 皇宫夜宴(6) 宋时玥顺利的领旨谢恩。 起身之际，忽的转过头，惊讶又疑惑的看向袁素芳。 “袁小姐，你为何要打伤玲慧公主？” 袁素芳震惊的表情才刚收起，就被众人瞩目。 “我……” “别说你没有，我敢打赌，你手上还有炸花生米的油。” 袁素芳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手上的确沾了油。 她还没来得及擦。 玲慧的侍女在脚捡起一粒花生。 “是你！怪不得公主站得好好的，突然往后倒，是你打到了公主的麻筋。” 袁素芳心知无法隐瞒了，挤出两滴泪，慌张的辩解。 “我是乱扔的，没想到会打到玲慧公主，我不是故意的。” 宋时玥佩服道，“袁小姐的劲道好强，随便扔一扔就能打到麻筋上。” 当大家都是傻子呢，离着七八米远，随便扔扔就能将人打倒？ 皇后还厥着呢，太子为自己妹子发出质问。 “袁小姐，你是何意？” “殿下，我真不是有意的，我……” 本就长得娇弱，袁素芳摆出委屈的样子，特别惹人怜爱。 太子于心不忍，可妹子伤了，不能随便松口。 睿王劝说道：“太子皇兄，袁小姐自幼习武，力道自是比常人要大上许多。 应该是凑巧了，还是让太医给玲慧给瞧瞧吧。” 有了台阶，太子立刻顺坡下。 皇上将一切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只是对袁将军的女儿，看不上眼。 宋时玥也没有追着不放，只是…… “娘，你看到了，袁小姐心机好重，不适合大哥呢。” “是啊！你大哥太纯粹了。” 周围的人瞪眼，这话不应该悄悄说吗？ 那么大声，是怕人不知道两家在议亲吗？怕人不知道侯夫人看不上袁家女吗？ 袁素芳也听到了母女俩的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即便她根本没打算嫁给宋正宜，此时此刻也绝不能让他们这样羞辱自己。 正要说些什么，宋老太婆突然跳了出来。 “赵氏，你抱病多年。府里的事情一直是二房掌管。 但正宜的亲事是由老身和侯爷亲自相中的，已经和袁家说好了。对袁小姐关照些。” “老夫人，我这个亲娘不同意，没人能强迫正宜娶亲。” 眼看一场家宅矛盾要上演，赵老爷子咳嗽一声，佯怒道： “醉薇、玥丫头，这里是英华殿，家事回去再说。” 宋时玥乖巧的应道：“是，外祖。” “朕记得宋正宜曾参加过乡试。” 景仁帝突然发问，赵老爷子立刻回答：“启禀皇上，正宜六年前曾是乡试第一名。” “哦，还是个解元？” 景仁帝饶有兴趣说道：“听闻你在你娘病榻前尽孝多年，如今她已大好，可有兴趣参加明年的会试？” 现在已是新旧交替之际，景仁帝说的明年，准确说是后年。 还有一年的时间准备，宋正宜有些犹豫。 赵老爷子已经替他说道：“不妨试试。” 有了外祖的肯定，宋正宜表态，“我会参加明年的会试。” “加油！朕看好你哦！” 宋家位置上的宋子宜闻言，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被人忽略许久的广平侯忽然得到众多关注。 “宋侯爷，今晚可是你们侯唱的好戏。” 刚认回的嫡女被皇上认了义女，封了公主。 长子也受到了皇上青睐。 女婿更是大楚第一皇商，新鲜出炉的长安侯世子。更是皇帝看重的银袋子。 “广平侯要飞黄腾达了，日后可得多关照同僚。” 宋尧绷着脸，这些人哪是恭维他。 根本是在笑话他，笑话他被皇上、赵家排挤在外。 周围人的酸言碎语，不仅让宋尧面上无光，还让宋家其他人感到难堪。 夜宴还未结束，他们便要提前离席。 景仁帝也乏了，摆摆手，让百官散去。 不过刚刚转醒的皇后娘娘，带着彭贵妃和一众嫔妃先行离开。 宋时玥一行刚到宫门，就看到福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抬着几箱赏赐等在那里。 “灵毓公主，这是皇上和贵妃娘娘给的赏赐，公主品服要等裁制好后，再送去长安侯府。” 宋正宜上前塞给福公公一个荷包，“我妹妹的尺寸……”寸 “宋大少放心，顾世子已经让人记下了。” “顾玉宸，他怎么会知道妹妹的尺寸。” 赵醉薇轻拍一下宋正宜的臂膀，“傻瓜，他们是夫妻，有什么不知道的。” 该死的家伙，怎么就被他抢先娶到妹妹了？ 宋正宜从不知道自己是个妹控，宋燕舞没有让他产生强烈的保护欲。 可宋时玥不同，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们之间有牵系。 在知道宋时玥就是自己的亲妹妹时，懊悔、心疼充斥他整个心房。 他不由自主的想弥补，后来更是发自内心的要保护妹妹，不让再受伤害。 这个顾玉宸也太不真实了，让他觉得不靠谱。 可他们已成夫妻，只好帮妹妹看着了。 狠狠瞪一眼顾玉宸，“你要敢背叛小玥儿，天涯海角都追杀你。” “怎么会？我对玥儿永保忠心。” 顾玉宸惯会花言巧语，这点话信手拈来。 宋时玥在他身侧阴阴的说道：“你确定？我对宋尧那样的背叛，决不姑息，一定会让背叛我的男人断子绝孙。” 宋时玥的手做了一个捏爆鸡蛋的动作。 看的顾玉宸不自主的夹紧双腿，“我是对我们的友情忠心，我可没忘我们是有协议的。” “知道就好！以后再敢在我娘和大哥面前胡说八道，别怪我翻脸。” “知道了！” 顾玉宸一副讨好的样子落在赵醉薇和宋正宜眼中，想法不同。 赵醉薇感念小俩口感情好，宋正宜嫌弃顾玉宸的狗腿样，却又佩服妹妹御夫有术。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出了宫，宫外不远处的墙角，宋子宜冷冷的看着他们。 母亲慈祥欢喜的笑容，大哥宠溺温柔的眼神，都给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 而他，始终是被遗忘的那个。 “子宜？” 赵醉薇正要上马车，眼尖的看到了他，连忙跑过来。 “怎么没和你父亲回去？大冷的天，小心冻着了。” “你关心吗？” 宋子宜的声音有些嘶哑。 赵醉薇摸上他的额头，反应有些迟钝的宋子宜的没躲过。 “呀！你发热了！” 赵醉薇紧张的握住了他的手。 宋子宜晕过去前，看到了大哥奔来的身影，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 她的脸上带着关切。 是在关心他吗？ 第89章 心思重 顾家，现在的长安侯府。 长安侯顾老爷子和府里的一众属下欢欢乐乐的享受除夕。 达叔问：“老爷，您计划什么时候露脸。” “老爷我哪天没露脸？” 顾老爷子打趣了一句，正经说道：“亲家母想在三月给俩小的举办婚礼。” “老爷是想等到那时再露面？” 顾老爷子点头，“我明日就住到郊外的农庄，让玉宸和玥丫头多多磨合一下感情。” 顾老爷子想着，没有长辈在，两人能自在些，不用顾及繁琐的礼数。 他想为小辈创造些空间，但有时候事情不会顺人意。 顾玉宸和宋时玥回来了，跟回了好几个人。 春华苑。 赵醉薇离开，也有人每日打扫。 此时，宋正宜抱着昏迷的宋子宜下了马车。 先一步回来的大梅已经抱着宋时玥的药箱等在房里。 赵醉薇满脸担忧，谢婉一旁劝道：“夫人，有小姐在，二少爷不会有事。” “小婉，子宜从小就有高热惊厥的病症，这些年不知可有好转？” 谢婉无法回答她，这些年她只专注照顾夫人，对牡丹园外的事，知之甚少。 赵醉薇自责不已，她真是太对不起子宜了。 宋时玥用手试了一下宋子宜的体温，烫的吓人。 一边行针，一边吩咐，“准备温水，烈酒。” 闻讯而来的顾老爷子，立刻吩咐达叔取最烈的酒。 其他人好奇宋时玥要酒做什么，都守在门口观望。 “大哥，脱掉他的衣服，用温水擦身子。” 宋正宜没多想，立刻动手。 顾玉宸走过去，“玥儿，你去一旁坐着，接下来要做什么，你说，我替你做。” 宋时玥一时没明白他突然的主动，直到赵醉薇拉着她去桌旁坐下。 “子宜会害羞的。” 呃……好吧！ 烈酒送来，顾玉宸亲自上手，按照宋时玥的嘱咐在宋子宜的耳后、腋下、前胸后背、大腿根、脚心等处，用烈酒擦抹。 不过盏茶时间，宋正宜惊喜的发现宋子宜的高热退去了。 “小玥儿，热度降了。” 宋时玥点头，拔下银针，让他给宋子宜穿上衣服。 赵醉薇关切的坐到床头，温柔的给宋子宜擦汗。 顾老爷子凑到写药方的宋时玥跟前，“玥丫头，酒能降温？” “嗯，但必须是烈酒。” “为何？” “因为烈酒挥发快，可以带走体表大量的热量，从而起到降温的作用。” 宋时玥简单的给老爷子讲了原理，没注意到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眼神。 宋正宜对二弟的病症很是清楚，这些年，随着年纪增长，子宜生病的时候很少。 但只要生病就会发高热，很难退热，常会惊厥。 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么短时间发汗退热，没有出现惊厥。 妹妹的医术到底有多高，她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 宋子宜脸上的潮红慢慢退去，眼皮缓缓掀起。 “子宜！” 入眼的就是大哥焦急的眼神，母亲关切的神情。 透过两人中间是那个女子认真的表情。 他的手腕被人握着，是女子的手。 宋子宜不自觉的抵触，想挣脱宋时玥的手。 “还有力气，看来你没事了。” 宋时玥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 “玥玥，给你二哥好好瞧瞧，他一发热就惊厥，能不能治了根儿？” “他这是缺少锻炼，跟着赵开、赵为学武，强身健体。” 其实宋子宜最大问题是营养不良，宋家应该不会苛刻他的饮食。 “你挑嘴偏食？” 宋子宜不出声，宋正宜回道：“他的确挑嘴，而且很严重。” “那以后就要强迫他吃东西了，不许挑食。” 宋时玥的口吻不容拒绝，宋子宜闭上眼，讨厌的丫头，真凶！ 他才不会认她是妹妹。 宋时玥想说，她也不稀罕。 谢碗亲自熬的药，给宋子宜喂下后，他便沉沉的睡去。 宋时玥此时才和赵醉薇、宋正宜说道： “他的心思很重，郁结在胸，要多开导，否则会积郁成疾。” 小小年纪，心眼也小。 宋时玥瞥一眼沉睡的宋子宜，对赵醉薇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宋子宜心中的怨气，她是知道的。 可那能怨赵醉薇吗？她是被人下药了。 只是现在还不能和宋子宜解释。 宋时玥发现宋子宜就是个中二少年，叛逆又缺脑子。 “娘，大哥，在当年真相彻底查清前，别和宋子宜解释任何事。” 宋正宜也知道二弟对宋尧和宋燕舞的感情，告诉他会增加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赞成，就是要委屈娘了，还有玥玥，你要受他嫌弃了。” 不解释，宋子宜就会一直觉得母亲欠他的，都是因为妹妹。 “我才不在乎，就是娘……” 宋时玥担心赵醉薇难过，可她有个最体贴的娘。 “娘没事，就是你们兄妹的误会要早点解开才好。” “娘，我不会和他计较的。” 连二哥都不叫，还说不计较？ 宋正宜和赵醉薇心里同是无奈，只能慢慢来了。 这一个除夕，宋时玥的收获最大。 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成了大楚的灵毓公主。 可谓三级跳了。 “顾玉宸，景仁帝是不是特别喜欢封赏？名头都是虚的，能不能建议他多赏些金银。” “别人也许行，你不行。” “为啥？” 顾玉宸点点她的头，“明知顾问，你是顾家的人，不缺银子。” 缺名头。 说来也怪，十多年了，景仁帝从未想给顾家一个封号。 可自他这次回京，景仁帝大病康复后，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别说顾家封侯，就是宋时玥的身份也短时间内变了几变。 而他有种感觉，顾家会被受封，是承了宋时玥的好运气。 这个丫头入京不久，就被亲大哥发现。 没费多大力，就找到了原生家族。 还多了疼爱她的亲娘，爱护她的大哥，更有一个势力强大的外祖。 顾玉宸仗着身高，垂着眼看宋时玥。 这丫头本就厉害，今后又有了皇帝这个靠山，谁敢惹她？谁又惹的起她？ 几条街外的广平侯府。 没能进宫的宋昆看到宋尧等人难看的脸色，便知夜宴上发生了事情，还是和宋府有关。 第90章 回来索命的 “二哥！出什么事了？” 宋昆没敢问宋尧，凑到宋顺面前询问。 宋顺叹口气，“时玥被皇上认为义女，封了公主。” “时玥？谁啊？” 宋昆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三，宋时玥，我们的嫡侄女，现在是大楚的灵毓公主了。” “她！” 宋昆这才想起几天前上了族谱的侄女。 “这么说，我们是皇亲国戚了？” 宋昆心情复杂，那丫头的威胁还在眼前。 她现在是公主了，有了大靠山，会和他算账吗？ “还皇亲国戚呢，玥丫头连爹还没认呢！皇上夸了大嫂，夸了赵家，就是没提大哥，更没提广平侯府。” 宋昆的三角眼顿时睁的溜圆，“侯府被皇上厌弃了？” “谁知道呢？” 宋顺摇头，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倒是正宜得了皇上青睐，这算好事了吧！” 正宜？难道他要入仕了？ 那他的侯爷梦还能实现吗？ 宋顺不知老三心思，叹着气回自己的院子。 广平侯府要想重振以往的辉煌，要看正宜兄妹了，只是那个玥丫头会帮侯府吗？ “你想的美！” 二夫人乔氏知道丈夫的想法，嗤之以鼻。 “老夫人和小陈氏狸猫换太子，以为能瞒天过海。可人家丫头命大，愣是死而复生了。” 乔夫贴近宋顺耳边，“我觉那丫头是回来索命的。” “别瞎说！” 宋昆轻斥，可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夫人的想法是有可能的。 乔氏继续道：“当年大嫂一眼就看出婴孩被换，还因此发疯，我觉得其中另隐密。” “什么隐密？” “你想想，大嫂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发疯？” “你是说……” “要是我的孩子被人换走，我一定是四处寻找，绝不会让自己失去意志。” 乔氏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药”字。 “这都是轻的，我怀疑大嫂其实是中……” 她又在桌子上写了个“毒”字。 “否则不会一病十多年，出去了一趟，就康复了。” 宋顺想通了，“那个神医给大嫂解毒了。” “嘘！” 乔氏堵住宋顺的嘴，“小心隔墙有耳。” 宋顺看向门窗，突然打个冷颤，在自己府里也不安全。 “夫人，我们还是分家吧，趁大嫂主事的时候。” 乔氏深深的点头。 宋尧丢了面子，躺在床上辗转难测。 宋老太婆也是心神难安，她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消息送回来。 她有了不好的感觉。 实在睡不着，宋老太婆坐起身，在黑暗中呆坐许久。 终于，她命人点亮了烛灯。 从梳妆台中拿出特殊的纸张，宋老太婆不知写了什么，让人连夜送了出去。 仿佛是放下一件心事，她很快进入熟睡。 天光大亮时，顾玉宸收到了消息。 还在床上发懒的宋时玥轻轻掀起眼皮，“哪来的消息？” “广平侯府。” 顾玉宸将消息递到她跟前。 “宋老太婆和吏部尚书认识？”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宋时玥来了精神，“昨天没来及观察，曹凡长什么样？” “和他孙子差不多。” “曹文山？” 想到楚王介绍的兄妹俩，宋时玥没什么印象。 “应该很普通吧，我竟然没记住他们的长相？” 宋时玥眨眨眼睛，“曹文欣好看吗？” “尚可！” “啊哈！你看的那么仔细，是对人家有意吗？” 什么和什么？ “我何时看的仔细了？又何时对她有意了？” “不是有意人家，怎么知道长得好看？” “很直观的就看到了，好不好？你别乱说，坏我名声。” 顾玉宸可不想她知道曹文欣比玲慧比公主还疯狂，追着他不放。 之前是随她祖母回了祖籍，现在回来京城，他的日子要热闹了。 可是不告诉宋时玥，她早晚也会知道。 看着他神色变来变去，宋时玥就知道这曹文欣不简单。 她翻身下床，不让顾玉宸为难，该她知道的，他会主动相告的。 “我已经让人查宋老太婆和曹凡的关系了。” 顾玉宸有些心虚，“曹文欣……比玲慧公主还难缠，以后还要辛苦夫人解围。” 宋时玥顿时明白，围着顾玉宸转了一圈。 “桃花很旺啊！” “我没招惹，是她们自己靠过来的，我躲的很辛苦的。”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懂？” “懂~，但还是想让你知道，本少身心干净，协议期间更会遵守约定。不要把我和其他女人连在一起。” “哟吼，为我守身如玉？赏！” 宋时玥丢出一个瓷瓶，“上好的解毒丹，就是极品媚药也能抵坑。” 顾玉宸晃了晃，“这里有多少颗？” “二十颗，一颗五百两。” “才刚五百两？” 顾玉宸现在已经知晓，这丫头制的药有精贵，很多药材都是舍命取来的。 师徒俩讹他的银子，一点儿不过分。 “五百两是我的，多卖出去的是你的。” 顾玉宸闻言，心念一动，打开瓶塞倒出一粒。 “不是吧？这么小一粒卖五百两？” 手心中的棕色药丸只有黄豆大小，倒是晶莹剔透的很好看。 “你刚才还嫌卖的少呢？” 顾玉宸不语，他以为是像昨晚那样大的丸药。 “怎么？卖不了？还我！” 宋时玥要拿回来，顾玉宸拦住。 “没有本少卖不出去的东西。” 顾玉宸将瓷瓶收起，从一旁的多宝架上取下一个盒子。 “这里是十万两银票，算是预支的银子。” 宋时玥睁大眼，“你能把这二十颗药丸卖出十万两？” “想得美！这里还有后续的药款。以后做多了，再给。” 宋时玥轻笑，“就是，卖个良心价就好。” 顾玉宸很想问，你开的价良心吗？ 再一想她药材的得来不易，吞下了到口的话。 也就是她功夫厉害，给了一般人，可没胆量上悬崖峭壁采摘。 “玥姑娘，顾家也有药堂的，你就不曾想过与我长期合作？” 宋时玥开始没想过，只想自己做些买卖。 但转了几次大街后，打消了念头。 有现成的路子不用，岂不是犯傻。 “这不是有想法了，我供货，你负责卖。” 她只收自己该收的，挣多挣少就看顾玉宸的本事了。 第91章 负负得正 大年初一，谈成一笔买卖，宋时玥很高兴。 她不差钱，但要找到师父，需要很多银子。 赵醉薇给的，她不会轻易动用，以后的用处很多。 先去给顾老爷子拜了年，得了一个硕大的红包。 喜的宋时玥笑弯了眼，听说老爷子要去庄上住，很不理解。 “你回京这些日子，该知道的人一定知道了。没必要再隐瞒了吧？” “呵呵，老头子还有些事要做，暂时不方便露面。” “哦！那您老可要注意安全。” 顾家被封爵，惹了不少人的红眼。 现在不止权贵想拉拢，还有同行嫉妒。 得不到便毁掉，争不过便陷害。 顾家享受皇恩的同时，也面临着很多危险。 顾老爷子很开心宋时玥关心他。 “外公老了，就想你和玉宸平安幸福。我和亲家母已决定三月里为你们正式举办成亲仪式。” 决定了？ 宋时玥看看顾玉宸，能不办吗？好麻烦的。 顾玉宸：我们已是众所周知的夫妻，补个仪式而已。 宋时玥…… “那个，可不可以等我找到师父后，再补办。” 能拖一天是一天，等他们俩的约定达成，便可一拍两散，各奔东西。 顾玉宸见她始终不愿，不知为何胸口发闷。 顾老爷子摸摸下巴，“小玥玥说的是，老夫考虑不周，你师父将你带大，又是你们的媒人，是该等他出面。” 师父才不是媒人，是出卖她、抛弃她的人。 想到癫老道不告而别，宋时玥有些委屈的嘟起嘴。 顾玉宸心下不忍，“我们会找到他的。” “我也相信会找到的，可是要多久？” 宋时玥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语。 顾老爷子想了想，“小玥玥，你看这样如何？我们以一年为期，一年内不管找不找得到你师父，明年三月举办仪式。” 这个？一年吗？ 宋时玥看看顾玉宸：喂，你的事情一年内能解决吗？ 他们当初定协议，好像忘了约定时限了。 顾玉宸心里顿时一松，他可不知道何时能解决。 为了不惹宋时玥反弹，顾玉宸向顾老太爷说道： “外公，明年正月再定如何？” 顾老爷子在两人身上流转一圈，哎，还是不能急啊！ “也罢，我再与亲家母商量一番。” 不等三人去春华苑，赵醉薇已来到正厅。 “给长安侯道福了。” “亲家母，也给你道福了。” 顾老爷子声音洪亮，让人感受到满满的热情。 “岳母，新年万福。” “娘，给您磕头了。” 宋时玥说着就要下跪，赵醉薇连忙拉住。 “乖乖，别跪了。” 赵醉薇笑眯眯的拉起女儿，给了顾玉宸和宋时玥一人一个红封。 “老太爷，我来是向您告辞的。” 毕竟是大年初一，她的病也好了很多。 做为一府主母，她得回去露个脸。 “二少爷好些了？” “谢老太爷关心，多亏了乖乖，子宜好了许多。” 宋子宜昨晚退热后，就没再发热，一觉睡到了天亮。 喝了碗赵醉薇王亲手做的粥，精神了许多。便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宋时玥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知道宋子宜已经有力气折腾。 “娘，不是有二夫人操持，您别太费心。” “乔氏为人厚道，不会让娘费心的。倒是你，愿意回去吗？” “不了！初三，我会去赵府。” “也好！我们初三在你外祖家见。” 赵醉薇很理解女儿对宋家的想法，那个地方，她都不想回去，又怎会为难女儿。 顾老爷子当着宋时玥和顾玉宸的面，与赵醉薇说起延后婚事。 “老爷子，乖乖说的对，她师父对她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是最该坐高堂的人。” 顾老太爷点头，“正是，所以我们等找到丫头师父，再议婚事。” “嗯，就按小宸说的，来年正月再定。” 达成一致意见，宋时玥暗暗松了口气。 顾玉宸却是莫名的升起一股危机意识，可他此时想不明白是什么？ 送走赵醉薇母子三个，顾老爷子也按原计划秘密离开。 长安侯府就剩下两个主子干瞪眼。 宋时玥突然想到，今日初一。 “顾玉宸，你是长安侯世子了，大年初一不要进宫吗？” 这个丫头，现在才想起来。 “我在寅时已进宫陪着皇上祭天了。” 卯时祭天，之后是皇家祭祖，他还不够资格跟去太庙，便回了府。 “你这个新封的灵毓公主才应该去太庙。结果睡到日上之竿。” “嘁！吓唬我，当我不知女子是不能进太庙的。女子也不被允许祭天。” 宋时玥有恃无恐。 顾玉宸缓缓说道，“但你作为公主，要进宫面圣，恭贺新春。” “啊！” 这个，宋时玥还真不知道，顿时傻眼。 “景仁帝不会因此免了我还没戴稳的封号吧？” 顾玉宸看她迷糊的样子，轻笑出声。 宋时玥顿时了悟，“你耍我？” 要是真需要进宫，娘怎么会不提醒她。 顾玉宸伸出两指，在宋时玥在脑门上一弹。 “是你太好诈了。” 这丫头精明起来，不可一世；犯起迷糊来，又是那么好笑。 还有些可爱。 “既然无事，我要出去玩了。” 宋时玥不想闷在府里，不知道这里的大年，街上可会热闹。 “出去转转也好，我陪你！” 顾玉宸主动提出陪她逛街。 宋时玥连忙摆手，“别别别，我可不想大年初一遇袭。” “说什么混话，又不全是我招来的？” 细细一想，他们半斤八两。 宋时玥笑了，“也是，我们一起逛，负负得正，遇事呈祥。” “嗯，算你会说话。” 顾玉宸不由自主伸手揉了揉宋时玥的发顶。 手感真好，怪不得宋正宜总揉她头发。 一丝酸意涌起，却被顾玉宸给忽略了。 宋时玥也因为宋正宜总揉她发顶，没有多想，更不在意。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两人有说有笑走在街上，大、小梅和刘肆、刘伍远远跟着。 京城大街的年气比宋时玥想象的要浓，有不少吃食铺子仍在营业，还有一些老百姓兜售自制的小吃。 有不少杂耍班子和戏班各占一处开锣表演。 两人走走停停，没有特别感兴趣的。 就在这时，一阵茶香吸引了两人。 第92章 赔礼 是那个“云端青雾”的味道。 两人一同望向街边，原来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那座茶楼附近。 顾玉宸向跟在后面的刘伍打了个手势，宋时玥已快速走进茶楼。 “有客到！” 伙计看到宋时玥，热情的招呼。 宋时玥环顾一圈，大堂里的客人不同，她闻到的茶香，不是从那几桌桌上的茶壶里传出来的。 “伙计，我是被外面的茶香吸引进来的。” 宋时玥一边扫视着二楼，一边对伙计说：“给本夫人也来一壶那茶。” 伙计闻言还跑出去闻了闻，再回来时，脸上带着歉意。 “对不住您嘞，那个极品茶是客人自带的，茶楼没有。” 伙计很有礼貌，“小的为您推荐其他极品。” “不必了。” 顾玉宸走过来，“我们亲自去见见那位客人，看看能否讨杯茶喝。” “这个……” 不等伙计想通是否可行，顾玉宸已带着宋时玥踏上楼梯。 “客官……” 宋时玥一个狠厉的眼神投了过去，吓得伙计缩了缩脖子。 两人寻着味儿找到包厢外。 顾玉宸敲了敲门，只是里面没有动静。 宋时玥不客气的推开了门。 屋子里飘散的茶香证明他们找对了房间，只是屋里并没有人，茶桌上的两只茶杯还冒着热气。 “人刚走！” 宋时玥走到窗边，窗户虚掩着，她看向后街，刘伍正隐在墙边。 顾玉宸走过来，“不是从窗户走的，否则刘伍会提醒我们。” “看来，品茶的人知道我们要上来。” 宋时玥坐到桌边，提起茶壶重新倒了两杯。 “人家大气，咱们也别客气。” 这么好的茶，顾玉宸也不容浪费。 当即坐下，心安理得品茶。 跟上来的伙计探头进来看了半天，“奇怪，人呢？” 他挠挠后颈，傻乎乎的想退出去。 顾玉宸丢出一块碎银，“这茶楼有几个出口？” 伙计自然的接住银子，机灵的说道： “二楼右边有个直通后院的楼梯，下去就是角门，出去就是窄巷，对面是隔壁的布庄。” 布庄今日并未开门营业，他们忽略了。 刚才在这里的人一定是从窗口看到了他们，为避免他们找来，提前离开了。 “会是什么人？这么警觉！” 宋时玥细细的品味口中的茶香，没有再像上次那样牛饮，暴殓天物。 “一定是认识你我，却不想接触我们的人。” 就凭那人喝茶的品味，应该不是个大恶之人。 “也许上次的窥视，只是个巧合，只是对我们好奇吧。” 顾玉宸认为那人对他们不具威胁。 宋时玥缓缓点头，“也许是我们还没有妨碍到他的利益。” 不管怎样，暂时不需要费人费时的查探了。 一壶顶尖好茶便宜了两人的味觉。 神清气爽的两人离开茶楼，还往旁边的布庄看了看。 布庄二楼的人不由得往后退了退身子。 “这夫妻二人不简单啊！” 另一道声音响起，“不错，都不是任人拿捏的人，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走远的宋时玥和顾玉宸正商量着接下来要去哪里逛。 “长安侯世子、灵毓公主。” 一辆马车停在二人身边。 楚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二位可否赏脸，摘星楼一聚？” 堂堂王爷，语气如此卑微，让人“不忍”。 “王爷相邀，怎能拒绝？” 顾玉宸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样子，让楚王很满意。 楚王心道：算你小子识抬举。 宋时玥心道：去摘星楼？正合心意。 三人分坐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到了摘星楼。 三楼的顶级包厢，楚王以主人之姿坐到主位。 宋时玥自觉的坐到顾玉宸下首。 她刚坐下，楚王起身向宋时玥行礼。 “昨晚多谢灵毓妹妹解围，让为兄躲过了父皇的责难，对于义兄的无理，万万别放在心上。” 一句话，称宋时玥妹妹，拉近了关系，表达了谢意，又对他昨晚的没事找事道了歉。 楚王双击手掌，门口的侍卫捧进来一个不小的盒子。 “这是为兄的歉意，灵毓一定要收下。” 侍卫打开盒子，一个通身莹绿的玉观音像呈现眼前。 细腻的玉器质地，精湛的玉石雕刻技艺，就连不懂玉器的宋时玥也能一眼看出，这是个举世难得的好物。 “这是送子观音，愚兄祝妹妹、妹婿早生贵子。” 楚王这个赔礼可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自然会送到宋时玥和顾玉宸的心里去。 他没注意到宋时玥和顾玉宸两人的尴尬表情，还有他们手底的动作。 宋时玥狠狠掐了一下顾玉宸桌子下的大腿肉，疼的他想呲牙。 反手抓住宋时玥作乱的手，顾玉宸用眼神问道：不想要吗？ 宋时玥瞪眼，怎么可能？ 就冲那玉观音能卖个好价钱，她不会在乎别人送她的寓意。 顾玉宸瞥一眼独自欣赏自己赔礼的楚王，好大的手笔，一定有高人在他身后指点。 是曹凡吗？曹妃好像和曹凡是同族的兄妹。 那么昨晚的曹文山和曹文欣是否也是在曹凡的受意下挑衅宋时玥的？ 顾玉宸眯了眯眼，之前他从未过多关注曹凡，现在看来，他对朝堂诸官的观察还是不够。 楚王再看一眼玉观音，万分不舍的转过头。 满脸心疼、肉疼的将玉观音递到他们手上。 宋时玥和顾玉宸齐齐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好像他们是迫不得已收下赔礼的。 宋时玥面无表情的盖上盒盖，让楚王一时摸不透她是否满意。 这个新晋公主，父皇亲认的义女，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灵毓，你若不满意，为兄……” 宋时玥和顾玉宸同时压紧盒子。 “四皇兄想再添点贴礼？” “楚王………” 顾玉宸嘴角抽了抽，及时收回自己想说的“不用了。” 楚王心脏紧缩，这丫头的胃口好大，这么个绝世宝贝都不能让她满意。 “为兄，的确还备了一礼。” 楚王肉疼的让侍卫拿出一个四方匣子，“这里面是套头面，本是有事相求的。” 求人的礼变成了赔礼，他还得再备一份，今日也不能提相求之事了。 宋时玥不客气的接过匣子，看也不看。 第93章 帮忙 楚王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以为她是在顾家见多了好东西。 只是可惜了自己的心血。那两样宝贝都是他千辛万苦得到的。 却是眼前的两人不稀罕的。 这么一想，楚王想起自己另一个目的。 “灵毓，曹文山和曹文欣……”欣 “他们要挑战我吗？” 宋时玥往后一靠，“可以，但要签下生死文书。” “不不不，他们哪有本事挑战你？” 楚王立刻摆手，他可不敢再提挑战的事。 这丫头什么话都敢说，毫无顾忌，他可不行。 万一被言官知道他言辞不当，在父皇面前如何争宠？ 宋时玥不说话了，等他的下文。 楚王却不知道要如何说起了。 宋时玥和顾玉宸对视一眼，假装没看到他的为难。 互相挟菜，吃的甜蜜。 楚王一口饮尽杯中酒，准备开口，房门被人推开。 “四弟，听说你来了这里。” 睿王和小郡王同时进来，看到宋时玥和顾玉宸也在。 小郡王恍惚道：“怪不得祭奠完就不见四堂兄身影，原来是约了安乐侯世子和世子夫人。” “我们是半路遇到的。” 顾玉宸立刻说明，“楚王觉得对不起我夫人，特别邀请我们来此道歉。” “原来是这样。” 小郡王嘻笑的坐了过来，“道歉要有诚意，四堂兄送了什么赔礼？” 楚王紧张极了，若是让一旁的睿王知道自己送了什么，那以后往宫里送的东西，都不能比这个差。 宋时玥一巴掌拍开小郡王探向盒子的手，“非礼勿视。” 这词能这样用吗？ 小郡王嘟嘟嘴，委屈的看顾玉宸，见他捌过脸，明显的不想帮自己说话。 “小气！不看就不看。” 楚王悄悄松了口气。′ “小郡王，你和睿王是不是也该道个歉？” “为啥？” 宋时玥挑眉，睿王心念一转，明白过来。 “灵毓所言甚是，是皇兄们的不对。” 小郡王糊涂了，“我们哪里不对了？” 他看向宋时玥，“哦，是该称灵毓妹妹。但叫她世子夫人也没错啊？” “小郡王，本世子所托之事，你办好了？” 小郡王终于想起了正事，摸摸鼻尖，耍赖道：“还没，时间太短了。” “无能就是无能，别找借口。” 宋时玥才不会给他们留面子。 小郡王不反驳了，实在没脸。 睿王笑着赔不是，“是皇兄们办事不利，待会就让人将赔礼送到长安侯府。” “知道错了就好！” 宋时玥转脸看小郡王，“别忘了你的赔礼。” 好嘛，这算盘打的，一个也没落下。 小郡王将所有不高兴都发泄在吃上，一桌丰盛的美味大半落在他肚子里。 楚王嫌弃的瞪他，“待会儿上五楼乐呵乐呵？” “好呀？谁请客？小王没银子。” 小郡王一点不觉得丢脸，他可是和顾玉宸齐名的纨绔。 楚王咬牙，他刚损失了两件宝贝。 睿王眼观鼻，鼻观心，反正不是他提议的。 顾玉宸大方道：“今日初一，我夫人高兴，本世子请了。” 楚王以为自己不用掏饭钱了，正要高兴，宋时玥来了一句。 “饭是楚王请的，我们请大家玩是应该的。” 他的荷包再次出血，不由的气愤小郡王太能吃。还有睿王那个铁公鸡。 什么时候都一毛不拔。 宋时玥趁顾玉宸带着他们上五楼之际，借口净手晚走一步。 实则是上到了六层，大肚子汉离见到是她，撇了撇嘴，迎了上来。 “灵毓公主大驾光临，是来打听消息的吗？”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不然，谁会没事往杀手窝跑。 汉离语气不善的回道：“没有消息。我们的期限可是一年。” “本公主当然记得，只是顺道问问罢了。” 不受欢迎，宋时玥便不多待，转身就要下楼。 鼻间突然传来一阵血腥味，汉离也闻到了，但他很淡定，仿佛已是家常便饭。 宋时玥假装没闻到，继续下楼。 这时楼上奔下一人，正是上次接待宋时玥的青云。 “公主请留步。” 宋时玥回头，青云已奔到她面前。 “在下请求公主帮忙救人。” 宋时玥不意外他会知道自己懂医，摘星楼想查的人，没有查不到的。 汉离惊讶，“怎么？连你都救不了？” 青云摇头，焦急的看宋时玥。 “前面带路。” 宋时玥痛快的说完，青云迅速转身，直接用上轻功上楼，一点儿没担心宋时玥跟不跟的上。 摘星楼七层西面的一个房间，一个黑脸男子躺在屋中央的床榻上。 此刻因失血过多，已陷入昏迷。 他的身上有多处刀伤，最严重的是腹部，肠子都露出来了。 两个全身黑衣黑面巾的人正拼命压着伤口。 宋时玥手一翻，一颗保命药丸送进了男子口中。 又拿出随身的针包，几针下去止住了血。 宋时玥看向桌上的工具，先取了胰子净手，又用烈酒消毒。 “拿针线来。” 青云见她异常冷静，按部就班，不慌不忙，自己也平缓了情绪。 动作利索的配合宋时玥的指令。 半个时辰后，宋时玥才离开七楼。 青云看着呼吸平缓的兄弟，脱力的坐到了地上。 傅七娘推门进来，“十三的命保住了？” “保住了。多亏了宋时玥。” 青云疲惫极了，但语气中还是充满感激。 “是你学艺不精。” 傅七娘才不愿承认摘星楼欠了宋时玥一个人情。 “你能把断了肠子接回去？” 青云不想和傅七娘斗嘴，但也不想她再找宋时玥的麻烦。 “像宋时玥这样的人，只可交好，不能交恶。” 那个宋时玥是个是非分明的人，而且人敬一尺，她回一丈。 是个懂礼感恩的，也是个睚眦必报的。 他不想宋时玥和摘星楼对立。 傅七娘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床上的伙伴。 “我知道了。” 青云闭上了眼，他知道傅七娘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宋时玥刚下到六楼，就看到等在那里的大、小梅。 “少夫人，少爷让我们给您找了套衣裙。” 宋时玥笑了，那家伙真是心细。 汉离别扭的说道：“旁边有洗浴池。” 宋时玥点头，带着大、小梅进去洗掉血腥味。 第94章 他俩好烦 喝得醉眼朦胧的小郡王，突然闻到一股清香。 努力抬起眼皮，才发现是久没出现的宋时玥。 “还以为小嫂子，呃，灵毓妹妹回去了。原来是去泡热汤了。” 小郡王是真的喝多了，闹腾着也要去泡汤。 “小王怎么就忘了，摘星楼的热汤可是有功效的。” 醉趴在桌上的顾玉宸，被他闹得睁开眼，让刘肆去给他单独开一间汤房，小郡王嫌孤单，拉着睿王一起去了。 楚王见状，找了个借口离开。免得待会儿顾玉宸 喝醉了，还得自己掏银子。 宋时玥左看看右看看，“怎么我一来，就都走了？” “再不走，留下付银子吗？” 顾玉宸揉揉太阳穴，“上面出什么事了？” “帮着救了个人。” 顾玉宸没有再问，让刘伍去结帐。 “爷醉了，还不送爷回府？” 宋时玥知道他不想再应付那几人。 刘伍很快回来，“少爷，少夫人，摘星楼免了所有花费，还送了少夫人一个牌子。” 宋时玥接过牌子，是个木质的腰牌，上面刻着繁星点点。 “朱管事说，拿此牌子，夫人在摘星楼的所有花费全免。” 这就是说摘星楼更看重兄弟的性命。 这让宋时玥对摘星楼的认识更好了一层。 “那我买消息的银子，是不是也能退回来？” 刘伍暗道：少夫人，咱们府上不差钱。 “朱管事没说，属下这就去问。” “罢了！本公主不差那点银子。” 这就对了！不然少爷豪气的名声就要变了。 扶着假醉的顾玉宸上了马车，车厢的茶桌上放着一封信。 宋时玥和顾玉宸 对视一眼，没有马上打开，而是让刘伍直接起程回府。 直到回了瑞枫院，宋时玥才打开信笺。 “宋老太婆在嫁给宋老太爷前，曾嫁过人？” 信笺上说的是宋老太婆的秘密，她嫁给宋老侯爷前，曾是他人妇。 那男人是——曹凡！ “怪不得曹凡会帮宋老太婆。” 宋时玥喃喃道：“莫非宋昆是老太婆和曹凡的儿子？” “曹凡可没有宋昆那么丑！” 顾玉宸不认为他们是父子，完全没有相像之处。 “可是宋府的人个个都英俊漂亮，只出了他的一个奇丑无比。” 真的是那种有碍观瞻的丑。 “找个机会，我要好好的研究研究曹凡和宋昆的长相。” 根据骨相学，可以判断他们的相似度。 即便不能完全相信，但也可以做些参考。 顾玉宸提出疑问，“如果宋昆是曹凡的儿子，当年就不会轻易的放弃帮助他夺爵位，而是让给了宋尧。” “也许是被赵家人抓到了什么把柄。” 这个把柄应该不是知道了宋昆的身世秘密。 “初三就去赵府了，到时候再仔细的问问外祖。” 宋时玥拿起信笺闻了闻，“消息是摘星楼的人送来的。” “他们大概是想向你示好。” “如果是出于感恩的话，我接受了。” 把玩着摘星楼的木质腰牌，宋时玥突然问道： “江湖上可有什么门派是以花命名的？” 顾玉宸想了想，“一时没有头绪，明日我会让人去查。” 宋时玥点头，这个时代的信息太闭塞了，传递速度也慢，查来查去要等很久才能汇报回来。 她得适应这儿的慢速度。 初二无事，宋时玥美美的睡了个懒觉。 没有长辈约束，果然自在。 虽然顾老爷子和赵醉薇都没有给她立规矩，可她是个五好少年，自觉性还是有的。 大年初三，宋正宜一早就来接人了。 “大哥，娘呢？” “娘带着子宜先去了外祖家。” 宋时玥想，是强压着宋子宜去的吧。 那个中二少年，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 顾玉宸要和宋时玥坐进马车，被宋正宜揪了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坐什么马车，与我骑马护行？” 顾玉宸顿时柔弱起来，“大舅兄，我可是有伤在身的。” “大哥，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 宋时玥发誓，自己不是在心疼顾玉宸，而在阐述事实。 “那好，大哥陪你们一起坐马车。” 不知道为什么，宋正宜就是不想让他们单独相处。 宋时玥倒是不反对，反正顾家的马车很大，再坐两个人也不拥挤。 顾玉宸和宋正宜是相看两相厌。 一个给宋时玥倒茶，另一个就递上了糕点。 一个让她看左边的街景，另一个就让她瞧右边的热闹。 宋时玥被闹烦了，干脆自己出骑马，让他们两人独处。 “哼！” 顾玉宸和宋正宜同时从鼻腔里发出冷哼声。 “她是我夫人！” “她是我妹妹！” 车外的宋时玥捂脸，男人真幼稚。 刘肆、刘伍垂下头，里面的少爷不是他们认识的。 赵家人早已等在府门上，赵醉薇拉着宋子宜站在赵迁身旁。 “来了！来了！灵毓公主来了。” 宋子宜心中不满，明明就是个野丫头，凭什么做上了公主，还受到了这么多人的追捧和关爱。 他可从来没有在赵府受到如此的隆重接待。 此时的宋子宜，被妒忌蒙蔽了心智，忘记了赵府的人对他是多么的关心和爱护。 他完全不去想，没有赵家的照顾，他和宋正宜是不可能这么顺利长大的。 大家都在看驶过来的马车，却发现旁边的一匹马突然加快了速度。 宋时玥在赵迁面前一步距离，勒停了马儿。 她利落的跳下马，动作潇洒漂亮。 引得赵府的一群少男少女，连声叫好。 宋子宜心暗：肤浅，骚包，故意出风头。 赵迁和两个儿子赞赏的拍拍宋时玥的肩，又揉揉她的发顶。 “好样的！我赵家出了个能文能武的后辈。” 宋时玥除夕夜的一番话，让许多官员汗颜。 让更多的人津津乐道，她在顾家躲了清闲。 赵家的府门却差点被人踏破。 “玥丫头，拜你所赐，外祖的家门这两日可是热闹的很。” 宋时玥不解，赵大舅解释道：“大家都以为你除夕说的话，是你外祖教的，都来找他辩论。” “啊！有什么可辩的？” “人人都当了将军，谁来做士兵？” 赵二舅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还有人质疑是否有皇子参与？” 哼！那些人真是吃多了撑的，净搞阴谋论。 赵醉薇看她脸冻得红扑扑的，心疼的问：“怎么不坐马车？” “因为他俩好烦 !” 第95章 相询 赵家一众人接到宋时玥，便往府里走。 顾玉宸和宋正宜的马车赶到门口，只看到众人的背影。 “得，你是个不受待见的。” 宋正宜跳下马车取笑顾玉宸，身后传来赵大夫人欢喜的声音。 “姑爷怎么才来？快请进，老太太正念叨着呢！” 顾玉宸笑着迎上去，“大舅母，外面冷，我们赶紧进屋。” “诶、诶，赶紧进屋。” 宋正宜等着大舅母看到自己，却发现自己被无视了。 大舅母笑的一脸花似的带着顾玉宸进了府门，等不及的二舅母已迎了出来。 看到顾玉宸，转身就往回走，“快去禀报，顾姑爷来了。” 赵家从没有这样热情的接待过人，不管是客人还是自己亲戚。 被彻底无视的宋正宜，看看刚才还门庭若市的大学士府门，现在只有几片落叶。 赵开面无表情的说道，“大少爷，要进去吗？” “当然！” 这可是他的外祖家，顾玉宸一个外人而已。 宋正宜拢了拢狐裘大氅，突然发现亲情没有棉衣暖和。 赵家前院大堂，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 宋正宜进来，就看到顾玉宸跪在外祖母面前拜年，顺带认亲。 赵老夫人让人换上一套衣衫，包括帽子和鞋袜。 顾玉宸早有准备，给老太太送了一个半人高的金佛。 “听说外祖母每日都要参禅念佛，这是玉宸的一份心意，已经请龙华寺的智云大师开过光了。” 顾玉宸话落，刘肆、刘伍将蒙着的红绸布揭下。 众人一阵惊呼，宋时玥只觉眼前突然一亮，金光闪烁。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准备的？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得到消息。 刚才从顾府出发时，也没发现有人将这么大的物件抬进马车呀。 宋正宜牙齿痒痒，这个家伙抢了妹妹，现在又骗得大家对他的喜欢。 看外祖母高兴成什么样子了，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儿，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被金光闪的？ 宋正宜瞪顾玉宸，小子，别以为这样，你就能够买哄人心。 想得到他和这屋里所有人的认同，必须是对妹妹好才行。 赵家人才不会见钱眼开。 只是当他转移目光，就看到所有人的眼睁得老大。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宋正宜的脸生疼。 只是子宜那小子的眼神，让人更加心惊。 他的眼里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怨恨。 宋正宜心底一沉，子宜的心结何时才能解开？ 宋时玥有许多年没有体会家族团聚的热闹了，一时感慨万千。 十五年了，过年时，只有她和师父大眼瞪小眼，而现在她找到了家人，可是师父却没了踪迹。 赵老爷子一直在观察她，其他孙辈见过礼后，都跑出去找乐子玩了，只有她满腹心事。 “玥丫头，你有什么心事，可否跟外祖说说？看看外祖能不能帮忙解决。” 宋时玥心底很暖，赵家人待她是真的好。 尤其是赵老爷子，让她有种莫名的信任。 “我在想师父，不知道他现在可安全？可有人陪他过年？” 宋时玥的神情黯淡下来，赵醉薇心疼，“会找到的。我们托人一起找。” 可惜，师父遮掩的太好了，就连她这个陪伴了十五年的徒弟，都没看清师父的长相，别人又怎能通过简单的描述寻到人。 就连摘星楼都不敢保证。 赵迁问道：“除了你师父的长相习性，可还有其他线索？” 宋时玥摇头，顾玉宸却道，“外祖，玉宸有事请教。” “哦？事关玥儿的师父？” “也许吧！” 顾玉宸将一直藏在身上的铜腰牌拿了出来。 宋时玥瞪眼，这家伙竟然将那么有分量的东西，带在身上，提防谁呢？ “别误会，我是因为要向外祖请教，特意带在身上的。” 他今天可是有备而来。 “这个和我师父有什么关系？” 宋时玥还想隐瞒自己也有一块铜牌，顾玉宸却小声道，“我知道你也有一块儿。” 宋时玥闻言，不高兴的眯起眼。 “别乱想，我是偶然发现的，是你自己想事情太出神，没有察觉。” 宋时玥不语，她现在对顾玉宸的防备的确是越来越低，相对的是越加信任。 他们之间的事暂且放下，且听他要怎么和外祖说。 顾玉宸见她安静了，这才将铜牌递给赵迁。 “外祖，您可见过这种腰牌？” 赵迁掂了掂手中铜牌的分量，不由得惊道，“这么重，什么人会将它带在身上？” 当他翻过面，看到上面的花朵图案时，面色大变，快速的用袖子遮住。 “这是哪里来的？” “捡来的。” 顾玉宸还是之前的说法，赵迁没有追问从哪里捡来。 他蹙起了眉头，“这是玥儿师父的？” “应该不是，我在师父身边没见过。” 宋时玥把自己捡到腰牌的过程扣在了顾玉宸那块上面。 没有说自己另有一块。 赵迁将铜牌握在手里，“走，书房叙话。” 顾玉宸和宋时玥互视一眼，外祖认得。 两人心里都很复杂，宋时玥不知道顾玉宸为何会想到问外祖，但他一定是有预谋的。 顾玉宸没想到，赵老爷子真的知道什么。 他只是在来之前，突然想到赵老爷子是两朝重臣，见多识广，可能会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 正张罗着让人备饭的赵老夫人，见他们爷仨往外走，奇怪道：“要开席了，你们去哪儿？” “马上回来。” 赵老爷子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宋时玥和顾玉宸很有默契的同时回头。 “训话！” 赵老夫人撇撇嘴，“这个老头子，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 “母亲，父亲应该是给小宸留面子。” 赵醉薇不知道他们要谈什么，但看样子很重要，连忙找借口不让好奇的人去偷听。 宋子宜不屑的想，不就是想讨好外祖，送了他一块金条。 比起给外祖母的那尊金佛，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 宋子宜突觉不对，若是金条，外祖没必要藏着掖着。 依着外祖的脾性，反而会臭骂他们一顿。 可是刚才，外祖明显惊讶。不！是震惊。 难道是什么逆天的宝贝？ 第96章 赵家书房 宋子宜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自己，悄悄的跟了过去。 赵老爷子的书房，宋时玥和顾玉宸都是第一次来。 不愧是大楚的文豪，殿阁大学士。 偌大的书房，四周和中央都打满了书架，整齐的摆放着书册。 只有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大书桌，旁边还有一张小榻。 周围都是书，还有几个画缸，里面插满了画轴。 目测这里超过了一万本书，是个小型图书馆了。 “坐吧！” 隔着一张书桌，祖孙三人同时落座。 “外祖，这铜牌是何来历？” 屁股还没有坐稳，宋时玥就急切的问道，“那上面的花朵代表着什么意思？可还有其他图案？” 赵老爷子点点她，“性子还需磨炼。” 他对顾玉宸的表现还算满意，“你不着急吗？” “外孙女婿着急，只是知道，有些事急不得。” 赵迁点头，“若是老夫没猜错，你们应该调查一段时间了。” 两人同时点头，顾玉宸查了十多年了，宋时玥也查了大半年。 “这个铜牌不仅不能急着问，出了这个门，你们不许再调查。” “外祖……” 想到外祖刚才的训话，宋时玥压下心中的急躁，耐心的等着外祖开口。 赵迁不出声，只是细细打量手中的铜牌。 良久，才将它递回给顾玉宸。 抬起眼赞赏的看着宋时玥，“孺子可教。” 宋时玥俏皮的笑了笑，天知道她要用尽极大的克制力，才能克制住自己急切的心情。 赵迁不再吊他们的胃口，缓缓说道： “这个腰牌，是前朝皇宫大内的专属部门，特制的身份牌。” 前朝？扯那么远？ 顾玉宸疑惑道：“前朝灭亡两百多年了。怎么还会有前朝余孽？” 赵迁摇头，“只要和前朝有关联，又保存着一定实力的人，都不会打消复国的念头，哪怕已经过了几百年。” “自古以来，那个位置就是很多人的妄想，或是执念。” 宋时玥倒是容易接受前朝余孽的说法，只要和皇室粘连一点关系，都可以摇旗呐喊，聚集旧部。 不管是真的假的，只要是对当朝不满的，都会集结到一起，共谋大业。 顾玉宸蹙眉，“外祖是说，有人要推翻朝廷？” 十多年前，那些人就开始预谋了吗？或者更久。 所以，沈家人是他们的挡路牌，才遭了毒手？ “老夫只知道，这个前朝的专属部门，早已在前朝灭亡之时便被解散了，不该再存在。” 赵迁指了指腰牌上的花纹，“这是一朵完整的花朵图形，代表了拥有他的人身份很高。不仅是在组织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在前朝皇室也是相当高的身份。” “就算他是亲王，也活不到现在了呀。” 宋时玥不认为已经灭亡的皇室身份能够传承两百年。 就算是本人，也不可能活过百岁。 顾玉宸的想法不同，“也许这个铜牌的持有人，正是那个地位高贵者的传人。而且没过五代。” 大楚朝建立两百零五年，十几年前，他的第五代孙也不过半百。 “照你的算法，他的孙子说不定还活着呢。” 这样的时代，有一个百岁老人可能吗？ 顾玉宸也觉得玄幻，只好说道，“也许是继承了他的思想。” 这是最有可能的，执念传了一代又一代。 “就不知道，他们现在的规模有多大？” 赵迁不出声，静静的听着两个小的分析。 顾玉宸想了想，“他们的规模应该不大，而且他们的势力在削弱。” 否则不会在十多年前出现，犹如昙花一现。 也许他们现在沦为了别人的走狗，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剑。 “说来说去，景仁帝的地位还是有人窥视了。而那个虎视眈眈的人却不一定是他的儿子们。” 宋时玥说完，赵迁露出赞赏的笑容，心中又叹息。 可惜是个女娃。 不然，拼尽全力，也要为她争取广平侯的爵位。 不过，正宜也不错。 广平侯府有这兄妹俩，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只是，太便宜宋尧了。 宋时玥还想和顾玉宸讨论什么，突然察觉有人靠近，脚步鬼祟。 “外祖，您就帮我在金条上刻幅山水图嘛！” 她突然提高了嗓门，还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让赵迁和顾玉宸明白有人在偷听。 “臭丫头，你以为外祖有多大本事？” 宋时玥拍马屁，“我以为外祖的本事大着呢。” “在纸上画两笔还行，让老夫给你在金砖上面刻画？你应该找金匠。” 赵迁顺着宋时玥的话，还真的在桌上铺开纸张，画了两笔。 顾玉宸将铜牌收起，从袖兜里拿出一块儿真的金条。 “子宜，你找外祖吗？干嘛不进去?” 宋正宜的声音里有质疑，子宜的步态和动作，像是在偷听。 宋子宜差点摔倒，他好不容易支开外祖的随侍，刚躲到窗下，听到什么金砖做画？就被大哥发现。 “我……” 宋子宜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书房的门打开了，宋时玥阴沉着脸站在中间。 “宋子宜，原本以为你只是觉得母亲对不起你，心怀不满。没想到你根本就是品德有问题，竟然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我才没有，是你们先鬼鬼祟祟的。” “我们求外祖帮忙作画，哪里需要遮遮掩掩的，你哪只眼看到我们鬼祟了？” 宋子宜自知理亏，强词夺理道；“我两只眼都看到了，不然怎么会跟着你们来这里探查。” “探查？就你？” 宋时玥嗤笑，“还是先去瞧瞧郎中，你的眼神有问题，脑子更不灵光。” 宋子宜被骂，恼羞成怒。 “你这个山中野女，你才什么都不知道，你才是个笨蛋。” “子宜！” 两道怒喝响起，一个来自屋内的赵老爷子，一个来自院中的宋正宜。 宋正宜气得想让宋子宜，“给妹妹道歉，今日就是你的不对。” “我才不要，她不是我的妹妹。” 宋子宜犟的像头驴，就是不想认宋时玥这个妹妹。 赵老爷子真的生气了，“子宜，你的书白读了。” 第97章 教训宋子宜 他不愿意认这个妹妹，和他读书有什么关系？ “外祖，她不顾礼法，只上族谱不认亲爹，凭什么让我认她？” “我不认宋尧，是因为他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爹。” 宋时玥上前一步，宋子宜还以为她会揍他，吓得倒退两步。 “别过来，你不仅野，还很疯。” 宋子宜冲着宋时玥吼，“你一点儿都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呵呵！” 宋时玥决定要教训教训这个中二少年。 “宋子宜，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妹妹，但你要认识我这个公主。” 宋时玥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发生了变化。 “见到本公主，不该下跪行礼吗？” “你不过是个义女。” “义女也是女，难道你要质疑皇上的决定？” “我……” “子宜，说话之前过过脑子，不要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宋正宜再次提醒他不要和妹妹作对，以公主身份与他说话的妹妹作对。 宋子宜看向外祖，希望他能制止宋时玥。 赵老爷子确是转身进了屋内，不再看他。 宋子宜顿时觉得自己被所有亲人抛弃了。 “子宜，不说别的，就说你那晚高热，如果不是妹妹及时救你，你此时还躺在床上喝药呢。” 哪能像现在这样咋咋呼呼，蹦蹦跳跳。 真是个不知道感恩的家伙。 宋正宜一脚踢到他的腿肚子，宋子宜扑通跪倒在地。 宋正宜也单膝跪地，“灵毓公主！舍弟无状，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责罚。” 宋时玥心疼大哥，想要扶他起来，被顾玉宸拉住。 “兄长有代父教育幼弟的责任，宋子宜如此无礼，缺乏管教。其兄亦应与他一同受罚。” 宋时玥眨眼，你在说什么？那可是我大哥，是我认了的亲大哥。 宋正宜知道妹妹不忍责罚他，可是为了给子宜一个教训，今日的惩戒是一定要有的。 顾玉宸在宋时玥耳边嘀咕了两句。 下一秒，尽管不愿，宋时玥还是听从了顾玉宸的意见，随了大哥的意愿。 “宋子宜，你今日敢冲撞本公主，明日就能冲撞了皇上。这次责罚是跑不了了。” “是我冒犯了你，是我不愿认你，与我大哥无关。” 哦吼，还能想着让宋正宜撇清关系，不被责罚，算他良心未泯。 宋时玥刚想说只打宋子宜一人板子，就看到顾玉宸摇头。 轻轻叹口气，宋时玥大声道，“来人！” 刘肆、刘伍，赵为、赵开一同出现。 宋时玥眼角抽了一下，对着赵为、赵开说道：“宋子宜冲撞了本公主，无礼至极。重打十板子。” 宋子宜一看是赵为、赵开，不以为意。 他们是大哥的护卫，自然会向着自己，手下会留情的。 “宋正宜生为兄长，对幼弟管教不严，是导致他不知好歹的原因之一。” 说到这里，宋时玥觉得宋正宜挨罚，一点儿也不冤枉，他对宋子宜的确不够关注，还过于纵容。 再加上宋尧的无视，宋老太婆的有意引导。 综上原因，宋子宜才会不辨是非，不懂感恩，心存怨恨。 “宋正宜的责任只是其中一部分。但兄弟要懂得共患难，同样打十板子吧。” 刘肆、刘伍动作迅速，一人将宋正宜按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另一人夺过赵家护卫手中的棍子就打。 才两棍子下去，宋正宜厚厚的棉衣外，便印出了血迹。 “太假了吧！” 宋时玥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假不假的？管用就行。” “你确定你不是在报私仇？” “夫人此言差矣，我何时与舅兄有私仇了？” 顾玉宸才不会承认，自己给刘伍下了暗令，不可打伤，但一定要疼。 谁让宋正宜老在他面前，显摆他是宋时玥的大哥。 一旁的宋子宜毕竟见识少，辨不出真假，只认为大哥被打伤了。 他拼命的想挣脱束缚住他的赵为，“放手！没看到你主子被打伤了吗？还不快去帮忙。” “二少爷，现在是公主下令，我们不得不听。” “她还是你们大少爷的妹妹，如此心狠手辣。辜负了大哥的一片真心。” 宋子宜狂吼，脖筋都暴突出来。 “辜负了一片真心的，是你！” 宋时玥嗤笑，“他是被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弟弟连累的，你才辜负了他对你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放开我大哥，我愿意替他挨打。” “好啊。” 宋时玥对他的举动是赞赏的，这小子还有救。 别看他比自己年长，宋时玥却不愿意承认他是自己二哥。 除非他能像宋正宜那样，孝敬母亲，爱护妹妹，明辨是非，远离渣爹和广平侯府的渣男渣女。 刘肆、刘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赵开毫不客气的重重打了在了宋子宜身上。 “啊！” 宋子宜不受控制的喊了一声，想起刚才大哥一直咬着牙没有出声，他也紧紧的闭上了嘴。 宋正宜余下的五棍，全数落在宋子宜身上。 他很高兴，子宜会主动替他受过，说明这个弟弟还是重感情的。 就是不知道，他能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屋子里的赵老爷子，听着外面的棍棒声，心知他们下手有分寸。 虽然大过年的就动了棍棒家法，犯了忌讳，但他高兴。 孙辈里了出了不得了的人物，皇帝说的没错，正宜也是个堪当大任的。 赵老夫人派人来请他们入席，知道了书房这边的事。 “薇儿，你别心疼，子宜的确该受些教训了。” “母亲，我懂。只是担心会伤了他们的兄妹情。” 赵老夫人笑道，“玥丫头是个明理的，子宜也不是穷凶极恶的孩子，只是有些叛逆罢了。就让他们这样闹着，闹着闹着就有了感情了。” 毕竟有血缘关系，再怎么着也不会闹的太过分。 赵醉薇也是这样想的，但还是对宋子宜有些担心。 担心他会钻在牛角里出不来。 宋子宜是实实在在的挨了打，宋时玥放下公主身份，以家人的身份表示了一下关心。 放下一瓶药膏离开。 “哼！假惺惺的，我才不稀罕。” 宋子宜嘴硬的小声嘟囔，宋正宜摇头，这两个弟弟妹妹要等何时才能友好相处。 亲自给宋子宜上药的宋正宜，不知道宋子宜心里有多么不平。 第98章 意外消息 惹不起宋时玥，宋子宜暗自抱怨，抱怨他们行为可疑。 抱怨宋时玥说自己鬼祟。 不就是在金砖上刻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等等，金砖刻画？！好像会值很多银子。 谁也没想到，他们为免偷听随意说的话，成了宋子宜暴富的缘由。 就连商贾出身的顾玉宸，都没有想过这个可以赚钱。 一大家人聚在正堂，男女分桌，中间没有隔挡。 “都是自家人，没有那么多顾忌。” 赵老爷子和赵老夫人一向喜欢小辈们围在一起，相亲相爰的。 这也是赵家人比其他家族融洽的原因。 宋子宜挨了打，仍然被宋正宜架上了桌。 大表姐看到，忙让人取了的棉垫放在他屁股下 宋子宜很礼貌的道了声谢，让宋时玥又高看了他一眼。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饭，接近尾声时，赵二舅的小女儿赵璇凑了过来。 “玥表姐，袁家大小姐还会嫁给正宜表哥吗？” 宋时玥肯定的说道：“不会！但是你个小姑娘怎么问起这个？” “是大堂姐让我问的。” 赵璇朝赵玦的方向努努嘴。 宋时玥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想表哥表妹一家亲吧。 那可不行，她得给他们普及一下，近亲不能结婚的。 赵璇悄声道：“大堂姐有些不好意思，让我告诉你，那个袁素芳可不是个善类，让你一定要提醒姑母。” 心思一转，宋时玥问道：“她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被你们发现了吗?” 赵璇点头，更加压低声音的说道：“我和大堂姐亲眼看到她和太子神情暧昧，可转过脸，她又和楚王私相授受 。” 赵璇很生气，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能够嫁给她的大表哥？ 宋时玥松了口气，看来是她误会了，赵玦只是单纯的关心表哥而已。 “告诉你堂姐，不要担心，袁素芳一定不会做我们嫂子的。” “那就好。” 比宋时玥小一岁的赵璇老气横秋的说道： “正宜表哥值得更好的姑娘。” 宋时玥眼神微动，“听表妹的口气，难道是知道哪位贵女喜欢大哥。” “玥表姐真聪明，一下就猜到了。” 赵璇左右望望，神秘的说道，“督察院左都御史田大人的次女，田恬。她喜欢正宜表哥很久了。” “哦？田恬。” 宋时玥对京城贵女的认知，大多只限于达叔给的资料。 “田小姐和大堂姐是好友。” 宋时玥彻底明白了，赵玦是在替闺蜜争取。 一旁传来大舅母的声音，“醉薇，开春了，可要带着小玥儿多露露脸。” “对！一来让对京城更熟悉些，二来让各门各府都知道，小玥儿可是有依仗的。” 二舅母担心有人欺负她嫁了个商户。 那些瞧不起宋时玥的人，真是眼瞎心盲。 且不说她嫁的是大楚第一皇商，就是顾玉宸的身份已是今非昔比。 更别说，宋时玥自己就得了皇帝喜欢，认了义女，还封了公主。 赵醉薇含笑点头，“嫂嫂们说的是，就是我多年没有在各府走动，届时还要嫂嫂们多费心。” “自家人，不说客气话。” 大舅母性子直爽，当即答应了有宴席，一定带上她们母女。 二舅母则表示，有些没缘法的，就没有去的必要了。 赵璇就在宋时玥耳边说道，“太好了，有机会介绍你和田恬认识了，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宋时玥笑笑，“我很期待哦。” “玥表姐放心，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赵璇很自信田恬会得到宋时玥的喜欢，只是…… 看到叽叽喳喳的赵璇，突然安静了下来，宋时玥自觉里面有事。 “怎么了？” “只是田恬姐的父亲，不喜姑丈。” 原来，田恬早已向家里人提出自己的想法，只是因为宋尧的原因，被田御史否决了。 还让她永远别想着嫁进宋家。 “田御史和宋尧政见不和吗？” “这个我不清楚，就是见到田恬姐和大堂姐说起时，掉了不少眼泪。” 赵璇说着，啧啧了两声。 “田御史可是有名的犟，田恬姐的心思，很难达成。” 小姑娘，很难达成，你还和我说？ 万一大哥真和那个田恬看对了眼，互生情愫，岂不是会因为父辈恩怨成为怨偶吗？ 赵璇应该完全没想到这点，独自在为田恬感慨难过。 宋时玥看向赵玦，大表姐比自己长了两岁，那个田恬应该也有十七了。 年节一过，就满十八了，田御史能没有给她相看吗？ 宋时玥有些佩服田恬敢于表述自己想法的勇气，但是缘分这件事，很难以预料。 再有个反对的老父亲，田恬想达成心愿，很难。 宋时玥更好奇，宋尧这些年是没有前些年有建树，但据说也表现得中规中矩，挑不出错处。 这个田御史如此反对女儿嫁进广平侯府，为何是因为宋尧，还是为别的原因找的借口？ 若是因为宋尧，又是为何？ 督察院是负有监察、弹劾百官的职责，难道是宋尧犯了什么事，被田御史发现了，却没有足够的证据。 宋时玥对宋尧的怀疑越来越大，从众人的描述中，可以发现宋尧的前后发现很大。 若不是受了重大刺激，就是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的本性。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宋时玥的眼皮跳了跳，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如若真是自己所想的，那么将会牵出一个惊天阴谋。 幕后的人要谋划多久，才能做到如今的地步？ 之后的时间里，她一直心不在焉。 直到离开时，她才在赵醉薇关心的眼神中，打起了精神。 “乖乖，有什么事烦恼吗？” “娘，没有啦！” 事关重大，宋时玥想自己调查清楚后再和赵醉薇说。 可看到她仍然不放心，宋时玥只好说道：“我在想璇妹妹的话。” “璇儿？她说什么了？” “她说都察院左都使，田大人的女儿喜欢大哥。” “田大人，田望山的女儿，小恬恬吗？” 赵醉薇眉眼一弯，“我差点忘了，恬恬也是大姑娘了。” “娘，你知道田恬？” “当然了，我和田夫人可是闺中密友。田恬与你大哥相差三岁，小的时候总是跟在你大哥屁股后面喊正哥哥。” 第99章 震惊的猜测 还有这样的缘分？ 难道自己多想了，田御史会讨厌宋尧，是因为他对母亲十多年的寡情吗？ 田大人是因为他夫人和母亲的关系，才会对宋尧不满，不愿女儿嫁入宋家？ 顾家的马车里，宋时玥再次陷入沉思。 顾玉宸一直盯着她，不去打搅。 马车停到顾府大门，顾玉宸吩咐直接进府，宋时玥都没有回神。 直到进了瑞枫院，宋时玥迷迷瞪瞪的被顾玉宸扶下马车。 大梅和小梅见她神思恍惚，奇怪不已。 “少夫人这是怎么啦？” “离开赵家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是在马车里被少爷欺负了吗？” 牵着宋时玥回房的顾玉宸，猛地转回头，“慎言！” 他和那丫头可是清清白白的，再说了，以玥丫头的身手，岂是由得他欺负的。 大梅和小梅立刻像个鹌鹑。 宋时玥回过神来，“你干嘛训斥他们？既然送给了我，就是我的丫头。我的人，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大梅和小梅感动极了，少夫人对他们极好，能跟到这么好的主子是他们的福气，同时也要感谢少爷的。 “少夫人，少爷没有凶我们，是您走神了。” 小梅机灵的为少爷说话，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顾家的人。 听说是自己误会了，宋时玥歉意的笑了笑。 “那什么，是我不好，我们这就回家。” “噗嗤！” 大、小梅忍不住笑出了声，少夫人这是想到了什么？恍惚成这样。 顾玉宸叹口气，“玥丫头，你看看四周，我们已经回到瑞枫院了。” “啊！回来了？！” 宋时玥看看周围担心的眼神，这才彻底清醒。 顾玉宸顾不上众人的眼神，拉着她进了屋，关起房门。 两人都没有发现，顾玉宸拉的是宋时玥的手，而不是袖子。 “到底出什么事了？竟然会让你如此心不在焉。” 宋时玥黑玉般的眼睛深沉如海。 “顾玉宸，如果说，我是说如果。” 顾玉宸静等她的下文。 “如果宋尧非宋尧，你能理解吗？” 顾玉宸眼神一闪，“你是说现在的宋尧，不是原来的宋尧。” “嗯！我在想现在的宋尧不是真正的宋尧？” 顾玉宸半天不出声，以他们调查到的信息，宋尧这些年的表现差强人意，与十几年前有了很大的差距。 像是江郎才尽，表现平平。 若是说被人调唤了，这个可能……是有的。 “宋老太婆当年能将你调包，又何尝不能将你生父调换。” “你同意我的猜测？”宋时玥激动的反握住他的手。 顾玉宸缓缓点头，“种种迹象表明，你的猜测是准确的。” 他自然地松开宋时玥的手，给自己和宋时玥倒了杯茶水。 “关键是，现在的宋尧是谁假扮？宋老太婆为何会容忍他的存在？” 被人认同猜测，宋时玥的心情轻松许多。 “我认为这是一场针对广平侯府的阴谋，而宋老太婆参与其中，但她不是最大的谋划者。” “你是说她背后有人？” 宋时玥用力点头，“你不是收到消息，她半夜给吏部尚书曹凡送信了吗？” “你怀疑曹凡就是她的背后之人？” “嗯！只是怀疑，还有待查证。” 曹凡这个人，就像是突然蹦出来的。 达叔给的官员册子上，只有轻描淡写的几笔。 关于曹凡的记录，只记载着他是先皇二十六年的庶吉士。 景仁帝登基后一路高升，时任吏部尚书。 宋时玥对官员的升迁制度不了解，顾玉宸却是知道的。 “进士们能被挑中，留在翰林院当庶吉士，可不是一件易事。他的身份历来不简单啊！” 先皇在位三十七年，可他却是在景仁帝登基后才慢慢升起来的。 之前的十年，一直在翰林院？ 宋时玥说道，“我是景仁元年出生的，宋尧应该也是那时被调换的，这个曹凡恰好也是那年开始升官的。” 这么巧，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的联系。 顾玉宸冲着外面喊道，“请达叔来。” “你喊达叔做什么？” “让他派人仔细调查曹凡。” 他有种感觉，这个曹凡被他们所有人都忽略，他参与的不仅是宋家的事，应该还有其他的事。 一个庶吉士是不可能在翰林院待了十年都不安排任职的，除非他有皇帝安排的秘密任务。 或者其他见不得光的事。 而那见不得光的事儿，也许会牵扯出他想要调查的事情。 达叔来的很快，“世子爷，少、世子夫人，有事吩咐？” “达叔，您还是叫我少夫人吧！” 顾家刚被封为长安侯，府里的人对该称呼，还有些不适应。 就是宋时玥也才适应了少夫人的称呼，现在再变，她自己都有些晕。 “诶～咱们府以后也是贵族了，可不能掉了身份。” 达叔强调，“属下会监督众人注意礼数规矩，绝不能让外人拿了错处。” 之前是低贱的商户，现在是高贵的侯门大户。 那些个眼皮子浅的，可不能再踩着他们顾家攀富贵了。 这种等级划分十分严重的时代，宋时玥也无力抵抗。只等顺着来。 “好吧！您老坐下说话。” “世子夫人，不合规矩。” 宋时玥无奈极了，顾玉宸开口，“达叔，这里就我们三人，不必拘谨。夫人让坐，你坐便是。” 他知道达叔在在意什么，但宋时玥对这些是不在乎，甚至嗤之以鼻的。 达叔终于坐了下来，顾玉宸再次开口。 “达叔，你久待京城，对曹凡这个人印象如何？” 达叔思索片刻，“曹凡在属下的印象中是个不张扬，谦虚谨慎的人。常常会被人忽略他的存在。” 若不是被提升为吏部尚书，京城百姓们还不清楚吏部有这么一号人物。 当然顾家是知晓的，但从未过多关注。 “世子爷现在问起，是对此人有疑问。” “是的。” 顾玉宸看看宋时玥，见他点头，将他们刚才的猜测告诉达叔。 “广平侯可能是假的？” 说不惊讶，是假的。 不过达叔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个猜测。 “若是真的，倒是能解释广平侯这些年的碌碌无为。” 第100章 宫里来人 达叔对年轻时的广平侯还是印象深刻的。 “二十多年前，还是广平侯府大公子的宋尧，意气风发，青年才俊，是人人仰慕的存在，更因为他的几项建议，还有几次差事办得漂亮，让先皇对他赞誉有加。” 风头正盛的宋尧娶了赵家的嫡小姐，与他一同被京城人称赞的才女，赵醉薇。 二人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几年时间连添两丁，还顺利的继承了老侯爷的爵位。 宋尧不仅承了爵位，还被封了三品高官，其妻赵氏更是被封为三品诰命夫人。 在当年不知羡煞多少男女。 “别说，广平侯的变化还真是在世子夫人出生之后。” 之前令人羡慕的夫妻，一个疯了，一个纳了几房妾室，让所有人唏嘘不已。 而就在同年末，曹凡通过官员考核，离开了翰林院，从此步步高升。 这些除了时间相近，还有其他联系吗？ 如果少夫人被调包，广平侯被调换，真是曹凡在其中参与，那么现在的广平侯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他的图谋又是什么？ “这就要劳烦达叔了，尽快查出曹凡的生平事迹，还有收集广平侯的异像。” 顾玉宸的话，让宋时玥意识到，广平侯府的坑会越挖越深。 “要和你大哥透露一些吗？” 宋时玥摇头，“没有拿到真凭实据，无法证实之前，不能向广平侯府任何人透露包括我娘和大哥。” 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广平侯府被人觊觎，或者说侵占了多年，一定有不少下人是对赵醉薇母子有异心的。 若是发现他们的言行有异，恐怕会狗急跳墙，伤害他们。 顾玉宸另有想法，“我同意先确定广平侯的真假，但不赞成隐瞒。” 宋时玥没有急着反驳，洗耳恭听他的见解。 “你母亲现在已是对广平侯失望至极，没有了情分。但她还有你大哥和宋子宜的婚事要操心，暂时不能离开广平侯府。 而你大哥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一定会调查个清楚明白。 他们一定会因这些事，遇到危险。不如提前告知，让他们有所防备，也有所准备。 还有你那个二哥，虽然不招人待见，但他其实也是可怜人。你真得忍心他继续蒙在鼓里被人利用吗？” 宋时玥认真的思考了好久。 “那就先想办法确定，宋尧的真假，还有宋老太婆和曹凡的关系。” “对，既然当年的曹凡可以让窦太医闭嘴，远离京城，就说明他那时已经有了一定的势力。” “只要他显露过，就一定会留下线索的。” “窦太医那里，还得派人去，他一定还知道什么，没有说出来。” 宋时玥沉思片刻，“或许，我亲自去一趟。” 顾玉宸有些发愣，怎么想到自己去了？ “你可以让宋正宜去。” “大哥要入仕了，他得温书，准备科考。” 顾玉宸心里不是滋味，他比她大哥还先认识的她，怎么没见她这么关心过自己呢？ 心里有些委屈，说出的话却是，“你要去，我陪你一起去。” 宋时玥没说什么，一切等决定好日子了再说。 达叔见他们两人有商有量，没有一个是固持己见，很是高兴。 听得他人劝，好运连连。 自从误打误撞的娶了少夫人，少主子的运气就开始好转。 而少夫人也很顺利的找到了家人。 不知他俩谁旺谁，但以目前来看，两人的运气都不错。 宋时玥想亲自去尧城的计划未能实现。 第二天一早，她就接到赵醉薇的信息，让她初六跟着串门子，去的是田御史的家。 在那之后，赵醉薇还接了不少邀约，除了为宋时玥快速适应贵族来往，还有就是给宋正宜和宋子宜谋求亲事。 刚想说今明两日无事，可以清闲两天。 达叔带着一位小公公来了瑞枫院。 “奴才见过灵毓公主，给长安侯世子问安了。” “小公公请起。” 宋时玥不知道他是那个宫的太监，顾玉宸已经虚扶住他。 “公公是哪个宫里办差的？有些眼生。” “咋家在长春宫当差，贵妃娘娘请公主进宫小聚，已经另有人前往广平侯府请赵夫人了。” 原来是彭贵妃相请，凭着她和母亲的关系，宋时玥无法推脱。 “公公稍候片刻，本公主换身衣裙随你进宫。” “达叔，请公公正厅喝茶。” 顾玉宸撂下话，追着宋时玥进了屋。 “我要换衣服，你跟进来做什么？” “莫急，你慢慢换，我找人前去广平侯府打听打听。” “怎么？你怀疑他是假的。” 顾玉宸“嘘”了一声，后窗露出许新的脸，“让计成、计功速速前往广平侯府看看，问问赵夫人是否有人请去宫里。” 许新离去，顾玉宸才解释道：“我时常入宫，对宫里的太监婢女大多熟悉。就是没说过话，也见过面。但这位公公却从未见过。” “呵呵！皇宫那么大，你能保证你所有的人都见过吗？” “那是不能保证，但在几个贵人宫里当差的我都见过。” 顾家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衣服裙子，很是受到妃嫔们的喜爱。 要的数量多，他少不得亲自送货，核对账目。 宋时玥眉头皱起，“你担心是有人打着彭贵妃的名号，与我不利。” 顾玉宸点头，“皇后娘娘就是头号嫌疑人，她有那个能力，也有那个害你的心。” “还不都是因为你。” 皇后一定是为了玲慧公主，只要公主不死心，她就会为了女儿抢夺别人的夫君。 “一棵歪脖子树，怎么就招来这么多女人的待见呢？” “那是你眼歪，爷可是梧桐。” “嘁，好厉害，不仅能招凤，还能招麻雀。” 宋时玥说的是玲慧公主和曹文欣。 只是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说话有酸味儿。 顾玉宸心道：没有一个是我想召来的。 宋时玥一边和顾玉宸斗嘴，一边转到屏风后面，开始换衣服。 公主品服还没有做好，顾玉宸给她挑了一身符合她现在身份的衣裙。 还让大梅给她梳了个复杂的发饰，拖延时间，直到计成回来复命。 “赵夫人说彭贵妃早已约了初八进宫。” 宋时玥和顾玉宸互视一眼，真的是有人要害她。 第101章 有人搞事 “你怎么和我娘解释的？”可不能让娘知道了担心。 “属下没有提宫里来人的事，只说您要和少爷出门，问清楚了，好与夫人的安排要错开时间。” “很好！” 宋时玥对计成大大夸赞了一番，对顾玉宸请求，“让人守着我娘，别被骗进宫里或是其他地方。” 她不确定这只是针对她，还是针对他们母女的阴谋。 因为她刚刚想起，宫里还有个曹妃，与曹凡是同族兄妹。 顾玉宸也想起此事，曹妃在后宫也算半个透明人，只是楚王在景仁帝大病之时冒了出来。 因为他侍疾有功封了楚王，这才让这对母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细想起来，曹妃和曹凡的处事风格很相似啊！ 他们两个是谁在学谁？或者谁是主导者？ 今日的邀请，也许是曹妃做的，明显的要引她入局。 “既然岳母没有收到邀请，我帮你找借口推了。” 顾玉宸担心她的安危，不想她独自进宫。 “我一定要去，我要看看是谁在作怪？” 宋时玥认为，敢打着彭贵妃的旗号来请自己，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死手。 他们得留着她的命，来陷害彭贵妃。 顾玉宸眉头突突跳，“你这么一说，要害你的说不定是彭贵妃的仇家。” 接着宋时玥对皇宫不熟悉，骗她入宫，可以一石二鸟。 “呀！好像要对付我的人挺多。” 宋时玥笑出了声，真是哪里都有黑暗。 皇宫更是污秽重重。 宋时玥给自己化了个精致的妆容。 双眸宛如星空，深邃又充满神秘，仿佛能引人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浓黑的眉，红色眼影，大红的唇，再配上一身玄红的衣裙，妖艳神秘又充满霸气。 大梅吞了口唾液，“少夫人，你好像要去吃人。” 顾玉宸也有同感，这丫头是要去拼命吗？ “呵呵！这要看谁想把我当猎物。” 她要让那些想谋害她的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玥丫头，千万别冲动。” 顾玉宸拿出一叠银票，“有钱能使鬼推磨，多带些银票，在宫里好办事。” “不需要！” 宋时玥的手腕一抖，一把锋利的短剑从袖中刺出。 “我有它足矣。” “不至于吧！” 顾玉宸的心颤了颤，怎么感觉此处危险万分。 “希望用不到，但，我不会在委屈自己，不想忍，不会忍。” “别别别，姑奶奶，我和你一起入宫，不会让你有事。” 宋时玥瞥了顾玉宸一眼，“万一我真的打起来，是要救你，还是顾着自己？” “不用你救，顾着你自己就好。” 呸呸呸，他们怎么就往坏处想了，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宋时玥逼近他，“若是我要杀人造反，你会怎样？” “我陪着！” 顾玉宸想也不想的回答，取悦了宋时玥。 “放心吧，我找到了母亲，有了爱护我的大哥，有了真心待我的外祖一家，有了牵绊，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危险中的。” 说了一大堆，没有一个字提到自己，顾玉宸暗骂她没良心。 宋时玥一拍他的肩膀，“我也不会让你受到牵连的。” “别说胡话，你我是夫妻。” 顾玉宸张口就来，发现不妥，又补救道，“至少在别人看来，我们是夫妻共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没办法了。你就盼着我进宫，能够全身而退吧！” 宋时玥不再拖延，大步的向前院的正厅走去，那背影很像是壮士断腕。 顾玉宸放心不下，紧紧跟在后面。 来请人的小太监，一看到宋时玥的装扮，心里就哆嗦。 美艳不可方物，清丽可涤尘世。 只是为何这样的尤物，一身杀气？ 顾玉宸看小太监的反应，眉头皱起，这个表情，好像他并不知道什么？ “小公公，让你久等了，我们现在就进宫吧。” “诶，好！” 一扬拂尘，小公公再不敢多看一眼，只盼着赶紧进宫交差。 等他们上了马车，顾玉宸也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达叔，我担心那丫头受不了委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你赶紧派人去大学士府报个信儿。” 他现在只盼着，赵老爷子的面子足够保下那丫头。 “少主！” 达叔变换了称呼，严肃的问道，“要我将人集中起来吗？” “应该用不上。” 顾玉宸头痛的看看达叔，“我猜只是几个女人的小手段，只是丫头前些日子憋屈坏了，不想再忍。我怕她得罪了人，不好收场。” “哦！” 达叔松口气，少夫人那架势应该无人敢欺负。 “这就派人去赵府，希望赵家有办法进宫帮衬。” 无诏不得随便进宫，他猜少爷要进去，得花不少心思和银子了。 宋时玥的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依照她现在的身份，是可以乘坐轿辇去长春宫，可是宫门内并没有人等着她。 小公公强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公主刚刚受封，内务所没有接到通知。” “这样啊！没关系，本公主会请皇上好好向内务所通告的。” 宋时玥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愣是让小公公大冷的天出了一头汗。 他此时意识到自己这次的差事会有麻烦。 宫里待的久了，个个是人精。 为了能保住小命，小太监快速的做出决定。 “还请灵毓公主辛苦，和奴才走到长春宫。” “好说！” 宋时玥不为难他，且看他会把自己带到哪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空旷的宫路上，依照两次进宫的记忆，他们现在是往后宫方向去的。 一路上遇到几队巡逻的禁军，没有其他意外。 就在宋时玥疑惑之时，通往后宫的最后一道拱门处，闪出一位老嬷嬷。 小太监认得她，带着几分恭敬的行礼：“齐嬷嬷！” “年六，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本掌事会带灵毓公主去长春宫的。” “那就有劳嬷嬷了。” 宋时玥看了一眼这个叫年六的小太监，只见他冲自己眨了眨眼，不知何意。 “灵毓公主，跟着本掌事走吧！” 宋时玥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她后面。 五感灵敏的她发现那个年六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悄悄的跟着他们到了一个路口。 他们转了方向朝西走，年六没有再跟。 宋时玥已不再想年六的意图，她认真的观察起沿路的建筑和装饰。 第102章 陷害 走在前面的齐嬷嬷心里直打鼓，完全没有表面的镇定。 宋时玥脚步不停，闻着突然传来的香气，心中冷笑。 想给她下药，也不看看她师父是谁。 尽管她也不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但她知道师父的医术高超，在整个大楚应该也是独占翘楚，无人能及的。 而她作为嫡传弟子，不仅将师父的医术学了十成十，还将前世的医学知识运用其中。 宋时玥很自信，自己的医术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竟敢在她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 “这位嬷嬷，我是受贵妃娘娘邀请进宫的，这里可是延春宫。怎么您作为掌事嬷嬷，竟然在宫里会迷路吗？” 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齐嬷嬷不说话，看着几步之遥的延春宫，她有了底气。 “公主一定是听错了，今日召您入宫的是皇后娘娘。” 娘娘召唤，哪里会用“请”那个字。 “哦？我竟然会听岔？” 齐嬷嬷肯定道，“是您听岔了。” “那本公主再问一遍，今日是谁召我进宫的？” “自然是皇后娘娘，公主还是赶紧进去吧，莫让娘娘等得着急。” “皇后娘娘等很久了吗？” “当然！公主快进去吧！” 齐嬷嬷几乎是推着宋时玥进门的。 她刚进门就听到屏风后面传来清脆的响声，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碎成了渣。 齐嬷嬷心里一慌，怎么提前动手了，这位还没晕呢？ 宋时玥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齐嬷嬷怎么用力，都推不动。 想栽赃她打碎了皇后宫里的东西？就这点小把戏，是不是太低级了？ “齐嬷嬷，没听到里面有人打碎了东西吗？还不快去帮忙。” 宋时玥板着脸看齐嬷嬷，精美的屏风突然被人推倒，宋时玥轻巧的躲开。 齐嬷嬷却是遭了殃，她被厚重的屏风砸了个正着，额头上还冒出了血。 “来人啊！快来人啊！灵毓公主要杀皇后。” 倒下的屏风让宋时玥看清了大殿里的一切。 皇后娘娘正脸色苍白，胆颤心惊的坐在地上，旁边是一地碎瓷片。 曹妃和几个不认识的妃嫔挡在皇后身前，其中一个较年轻的美人，正扯着脖子喊。 一队禁军迅速地闯了进来，速度之快，让人难以形容。 宋时玥心里冷笑，她刚才进来时，外面只有两个小太监守着，并未察觉其他人的呼吸。 现在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人，出乎她的预判，这么多人一起隐匿呼吸，还能瞒过她，可不是普通的禁军。 “皇后娘娘，摆一下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陷害本公主，我真是太有面儿了。” 皇后见她镇定自若，狐疑的看看曹妃，她怎么还这么清醒，还能站在那里？ 曹妃也不知道啊？ 他们的计划是将宋时玥引来，知道她武功不弱，不会轻易的受人控制。 在门外就给她下迷药，让她失去意识。 他们再打碎了花瓶，以宋时玥受到皇后训斥心生不满，继而刺杀皇后为由，让人将她捆绑起来。 没有了意识的宋时玥还不是任由他们挫磨。 可是，怎么出了差池？ 她怎么没有被药倒？ 宋时玥不语，看着皇后几人表演。 那个喊来禁军的美人很是卖力，“她疯了！她要刺杀皇后娘娘。” “赶紧将她抓起来，”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裙的妃嫔颤着声音说道：“押入天牢，听候皇帝发落。”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为心理发虚。 事情没有按照他们想象的来，不知道能否成功。 做个灵毓公主看着不是个善茬。 刚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灵毓公主的装扮，美艳又清丽，像是会吃人的精怪。 没有妖气，只有霸气。 她觉得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惹错了人。 听候皇帝发落，那现在就去请皇上呀，干嘛要押入天牢？ 宋时玥眯眼，想让她不清不楚的死在天牢吗？做梦！ “皇后娘娘，你想陷害本公主，也要玩的高级些，我到现在都没有走进去过，怎么会伤到你？” 大殿的地板很干净，只有她走过的地方带着些灰尘。 明眼人一看就能瞧出端倪。 这么幼稚的陷害，能哄得了谁？ 一道掌风突然袭来，宋时玥歪了歪身子躲过。 她看向袭击的人，是个禁军侍卫打扮的高个男子。 男子动作迅捷，连续出掌，意图很明显。 想逼着她往里走，落下脚印，坐实证据吗？ 好像不太能够。 宋时玥腾、挪、飞、跃，就是不离开现在的位置。 皇后见状，冲外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一群人向殿内走去，破坏了原有的洁净，留下凌乱的脚印。 哼！以为这样就能继续陷害了，愚蠢！ 宋时玥只是躲闪，并未出手，她在赌，会有人及时到来。 因为她想起了那个年六冲自己眨眼睛，希望自己没有意会错，他是在向自己示好，在向自己示意，会找人来。 面前的禁军一直未能将她拿住，不由得慌了神。 宋时玥看得清楚，他们着急了，看来他们是不能露脸的。 迫不得已出现，也只能是短时间的。 宋时玥勾起笑容，皇后没有任何铺垫，一来就上大餐。 是笃定她会遭了他们的道，还真是小瞧自己了。 皇后也心急，这里毕竟是延春宫，很快就有人发现动静，通知皇上。 她必须在皇上来之前，抓住宋时玥，还得让她失去辩解的能力。 皇后看向一旁的心腹太监，目光落在他的袖袋里。 汪公公意会，可是他不敢啊！ 那个不是普通迷药，还含有春药的效果。 万一提前发作，不等到天牢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这个药包也是为宋时玥准备的，不过是要到天牢之后。 可现在，那些人拿不住宋时玥，皇后就想让她中了这个药。 在扣她一个失仪、淫乱的罪名。 皇后用眼神指使汪公公，还不行动，都愣着干嘛？ 娘娘诶，这么多人，万一投不准，会出大乱子的。 皇后娘娘再次看向宋时玥的方向，咬咬牙，就要让汪公公不管不顾的投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唱喝声。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到！长安侯世子到！” 第103章 集体演戏 来的还算及时，宋时玥露出真心地笑容，她没有猜错年六的意思。 就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不管怎样，她会想办法护着年六。 倒是顾玉宸那家伙真够意思，不仅来了，还说动了皇帝找了过来。 当然也有彭贵妃的功劳。 和宋时玥对打的禁军立刻收手，呼吸变得粗浅。 想瞒天过海？那也得问问她宋时玥乐不乐意。 皇上进来的瞬间，宋时玥猛地出招，那个男子本能的躲闪还击。 隐在景仁帝周围的暗卫立刻出现。 宋时玥眼里闪过笑意，面上慌张的喊道：“皇上，此人假扮禁军意图不轨。” 景仁帝的暗卫三两下拿住了男子。 “皇上，他的确不是守卫皇宫的禁军。” 武功路数不同，而且禁军里也没有这样武功高超的人，此人更像是暗卫或死士。 景仁帝的暗卫刚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那人便气绝身亡。 紧接着大殿里原本的禁军全部倒下。 宋时玥有些傻眼，一下死了那么多，这些人的命这么不值钱吗？ 顾玉宸担忧的靠近她，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悄声道：“别怕，有我在，我会陪着你。” 宋时玥回握了一下，没有说话。 因为那边的曹妃已经喊道，“皇上！您可算来了。若不是灵毓公主，皇后娘娘和我们姐妹，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宋时玥震惊的看向曹妃，不仅她，包括皇后在内的几个女人，都是一脸感激的看着她。 仿佛在看他们的救命恩人。 不是，不是应该栽赃她刺杀皇后的吗？变得这么快！ 靠！这反应的速度，无人能及。 这般演技，没有哪个影后能够比拟。 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顾玉宸和彭贵妃也有些愣怔，皇后故意将宋时玥骗进延春宫，就是为了让她做恩人？ 两人心中都有了猜测，皇后这是害怕解释不清那些假禁军的来历。 反正已是死无对证，干脆反转了说辞。 这样就是皇帝去调查，而不需要他们证明与自己无关。 他们想明白的同时，宋时玥也想通了。 皇后想演戏就让她演好了，反正自己没什么损失。 通过这一次，皇后应该也知道自己不是好拿捏的，希望她以后不要再犯蠢。 但，想来是不可能的。 宋时玥的眼神落在曹妃身上，这个女人并不是很亮眼，但绝对耐看。 而且身上有一种知性美，与那几个妃嫔完全不同，很有韵味。 刚才就是她第一时间改变了想法，有了一套新说词。 皇后几人的反应也相当魔幻。 这几人平日里应该经常在一起，才磨合出了这样的默契。 景仁帝看向宋时玥，这丫头今日的装扮很是吸引人，只是现在看去怎么有些傻气。 皇后娘娘挤出几滴眼泪，“皇上，本宫听闻，贵妃娘娘邀请灵毓进宫，抢先一步将她召来，是想再补些赏赐给她，却没想到连累了她。” “朕瞧着，连累的好，否则你们就没命了。” 景仁帝的脸上很平淡，看不出他是否信了皇后的话。 “皇后，灵毓救了你们，可得好好表示谢意。” 皇后和曹妃等人立刻应是。 宋时玥仿佛在梦中，刚才还对自己喊打喊杀的人，现在不仅要把自己当成恩人，还要给她送礼。 彭贵妃拉住她另一边的手轻轻拍了拍。 “灵毓，你没事就好。” 宋时玥看进彭贵妃的眼睛，那里有着让她息事宁人的意思。 “让贵妃娘娘担心了。” “只要你没事就好。” 彭贵妃也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宋时玥对她扬起笑容。 彭贵妃露出欣慰的笑。 真正的禁军将地上的死尸拖走，景仁帝要求严查。 “朕的宫院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花园？想来就来。” 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刺客，直到他来之前，皇宫侍卫们无一人察觉。 这里的猫腻，景仁帝看的清楚，但他会装糊涂，也赞赏宋时玥聪明、识时务。 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皇后几人垂着眼泪，嘤嘤哭泣。景仁帝连声安抚。 “皇上，臣妾好怕！” 那个穿桃红衣裙的妃嫔就势靠近景仁帝怀里，其他人也想效仿，可惜只有一个男人，只有一个怀抱。 宋时玥好笑的看着几人表演，没有人提起刚才的真实算计。 宋时玥不禁心道，想要当个好演员，一定要在深宫大院生活几年，什么戏都能接了，什么表情都能够一步到位。 顾玉宸适时的提出告退，景仁帝忙着哄人，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彭贵妃亲自送他们出宫，“本宫素日与他们几个不和，今日的事恐怕是我连累了你。” “娘娘，他们要对付的是我，我挡了别人的路。” 原来是玲慧，后来是楚王，现在嘛，恐怕还有广平侯假宋尧，还有那个曹凡的。 宋时玥突然发现，自己入京半年，立了好多敌人。 这里有大部分原因是顾玉宸造成的，当然也有自己的。 唉！她什么时候有了吸仇的体质？ 这还是她都能想到的，那些想不到的，不知又有多少？ “娘娘，是年六给您报的信吗？” “不错，他刚来长春宫不久，我之前都没发现，他是个机灵的。” 宋时玥将他的善意告诉彭贵妃。 彭贵妃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将他收为心腹。” 聪明的奴才宫里有的是，但像他这样，能够很快作出明确的决定，确定自己帮谁的不多。 年六赌对了，跟着彭贵妃，示好长安侯夫妇，他不仅不会有生命之危，还受到了彭贵妃的器重。 上马车前，顾玉宸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年六。 又拿出一叠银票给彭贵妃，“娘娘该为自己打算了。” 没有皇子的妃嫔，在后宫很难立足，想要盛宠不断，除了自身的本事，还要有个依靠。 彭贵妃本想拒绝的，但念头一转，收了起来。 “世子放心，灵毓今后入宫，会有人顾着的。” 顾玉宸松开眉毛，点了点头。 “多谢贵妃娘娘！” 看着他们离去的马车，彭贵妃第一次发现，京城第一纨绔与某个人好像。 只是那人…… 不可能的，是她多想了。 第104章 真的糊涂吗 宋时玥回头看看后面的马车，里面塞满了皇后等人给的谢礼。 这么快就备好了礼物，一看就没用心挑选。 应该是急着想堵自己的嘴。 “顾玉宸，你们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要大开杀戒了。” 那个男子的功夫很强，不动用武器，很难将他制服，当然，他也休想拿住自己。 “你知道吗？皇后还给我下了迷药，她是想多加一重保障，势必要将我抓进天牢，到时，再来个不清不楚的暴毙。” 顾玉宸紧张的上下打量，“中药了，你感觉怎样？” “雕虫小技，我岂会中招。” “万不可大意，还是好好检查一番的好。” 顾玉宸不等宋时玥反应，已经向外面的刘伍吩咐道：“请纪先生来。” “纪先生？谁啊？” “顾家药堂的郎中，之前去南方采药，年前刚回来。” “医术很高？” “还好，应该不比你师父差。” 那就是不及自己喽。宋时玥小小的得意了一下，又想到了癫老道。 臭师父曾说，她的医术超过了他，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方面。 她自认并未完全学到精华。 师父，你在哪儿？你的宝贝徒弟被人欺负了。 想到这里，宋时玥撇撇嘴，“顾玉宸，那个皇后好狡猾，可惜她的帮手不是很给力。” 宋时玥将自己发现迷药，被齐嬷嬷推进房，直到皇帝来的经过告诉顾玉宸。 “若不是摔瓶子的人紧张，提前动了手，我就会走进去留下足迹，难以辩解。” 顾玉宸有些后怕，若真是那样，宋时玥百口莫辩。 就算他们带着皇帝来了，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宋时玥想脱身很难。 皇后这次，是下了必杀的决心。 只是没有调查清楚，宋时玥是懂医术的，一点迷药弄不倒她。 “你以后不可大意，迷药也分很多种，不是每次都能够幸运的解开药性。” “我知道的。” 顾玉宸见她听了进去，稍稍放心，“那些禁卫军功夫很厉害？” “哪里是禁卫军，根本就是某个人或某个势力培养的杀手。” 宋时玥笑道，“他们低估了我，才没有得手。若是一起上，我还真吃不消了。” 怪不得有人喜欢扮猪吃老虎。 顾玉宸为自己没有能力保她自责。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早点恢复功力吗？” “没有，必须是经过一年半载，慢慢凝聚，否则会影响寿数，还会因为强强行运转，爆体而亡。” 宋时玥瞪眼，“别想着偷悄悄治疗，别毁了你这些日做的努力。” 顾玉宸默默点头，还是忍耐一些日子吧！ “对了，你猜那些假禁军是谁安排的？” “不是皇后，就是曹妃。” 顾玉宸回想刚才在延春宫的几个妃嫔，“那几人中，只有他们两个有这个实力。” “那两人好会演戏，角色转变的真快，连我都被惊到了。” 她还以为自己要据理力争，辩解一番，没想到直接变成了大英雄，变成了陷害她的人的大恩人。 真是太戏剧性了！ “比起和你争辩谁陷害了谁，更让他们害怕的是解释那些假禁军的来历。” 顾玉宸琢磨着，“与其说那些人是杀手，不如说是死士。” 正如皇帝暗卫所言。 事情没有成功，他们只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保住不该他们吐露的秘密。 “皇帝你真的会调查吗？” 宋时玥担心景仁帝真的糊涂了，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当然会！不仅会一查到底，还会扩大规模秘密查证。” 景仁帝可不是表面上的和善，做帝王的，骨子里都带着股狠劲儿。 尤其是大病之后，皇子间的争夺，更让景仁帝多了份疑心病。 皇后那些后宫女人与朝堂派系争斗脱不了关系，皇帝的疑心只会越滚越大。 “他会怀疑就好，就怕他装糊涂变成真糊涂。” 顾玉宸心道：谁糊涂了，也不会是景仁帝糊涂。 装了半日糊涂的景仁帝，安抚好自己的女人们，疲惫的回了自己的养心殿。 踏进大殿的那一刻，神情顿时冷然。 福公公小心的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景仁帝暴躁的来回踱步。 “福旺，那小丫头是碍了谁的眼？” 福公公没有吭声，皇上这会儿可不是真的希望他回答。 “朕喜欢顾家那小子，他们就像苍蝇一样盯着人家。” 景仁帝很是愤怒，“现在顾小子娶妻了，竟然连他的媳妇也盯。” 皇上唉，他们哪是在盯长安侯世子夫妇。 分明是在盯银子，盯着您的半个国库。 景仁帝能不清楚吗？ 他只是不想清楚，不想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儿子算计自己。 景仁帝沮丧的坐在龙椅里，“福旺，朕老了吗？” “皇上正值春秋鼎盛，年富力强之时。” 福旺连忙奉承，还不到五十，平日里保养的也好，景仁帝其实真的是年轻。 只是那突如其来的一场疾病，却差点让他莫名其妙的去见先皇。 也让皇子们藏在孝顺下的野心暴露无遗。 “哼哼！年富力强？” 景仁帝暗道：是力不从心了。 他明知今日的事情是皇后要陷害宋时玥，却不能明着给她一个公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雷厉风行，而是瞻前顾后。 没有了帝王该有的魄力。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也不是真不想当。 那丫头有一点说得对，作为皇子，无论是不是储君，都应该为国效力。 而不是争权夺利，更不该结党营私。 “福旺，朕还不如一个山野长大的丫头看得明白。” 福旺再次做了哑巴。 “通报影卫，让他们秘密调查假禁军一事。朕要知道，到底是谁安排的。” 福公公心道：那个曹妃糊涂啊！不，是没良心！ 人家灵毓公主刚救了楚王，曹妃不记恩情，却和皇后搅在一起。 景仁帝也想到了这点，眼睛闭了起来。 老实人一向是不显山不露水，自他大病之后却是处处都有她。 该说她聪明还是说她蠢呢？ 可是曹妃一向表现得很有智慧，明明知道自己不喜，为什么要和皇后搅在一起？ 景仁帝这会儿是真的糊涂了。 第105章 详谈(上) 宋时玥和顾玉宸走到半路，碰到了匆匆赶来的赵老爷子和赵大爷、赵二爷。 赵老爷子语气不稳的急问，“玥丫头，你没事吧？” 今日，他们父子三人受邀去了翰林院王大人的府上赏画。 才到了王大人府上，刚寒暄的几句，就接到了府里人送的消息。 顾不得许多，父子三人匆匆告辞，直奔皇宫。 没想到还是来迟了。 “外祖，我没事，您老顺顺气儿。” 宋时玥感动极了，这就是她想要的亲情。 两位赵家舅舅拉着顾玉宸问宫里的事，急切的语气让顾玉宸感受到了赵家对宋时玥的看重和关爱。 一行人就近找了家茶楼，赶巧了正是之前来过得风雨楼。 还是那间院子，醉月居。 宋时玥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详细叙述。 透过茶杯冒出的热气，赵老爷子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 “曹妃从来都像个透明人，在宫里不偏谁不像谁，怎么突然就站队了呢？” 赵青松说道：“父亲，楚王自皇上大病后，就很活跃，大有与太子争到底的意思，莫非是有了什么倚仗？” 宋时玥和顾玉宸对视一眼，宋时玥斟酌一番说道，“大概是因为曹凡。” “曹凡？” 赵老爷子疑惑的抬起眼皮，“吏部尚书，曹凡？” “是的。他和曹妃是同族的兄妹。” 赵家父子皆是惊讶的表情，“你们确定？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过？” 这回轮到宋时玥惊讶了，她的消息是顾玉宸给的。 她以为这并不算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顾玉宸咳嗽一声，“这件事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人家也没有特别的宣说。” 宋时玥没有追问，她一早就知道顾玉宸的身份不简单，达叔调查能手，是顾玉宸所有消息的重要来源。 至于他们到底是谁，是什么样的身份？以后会知道的，现在不急。 宋时玥问赵老爷子，“他们同姓曹，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过什么？” “百官之中同姓的很多，宫里的妃嫔与官员同姓却不是一家的，也有。所以并没有人想过。” 赵老爷子是当真没有想过曹凡和曹妃会是同族的兄妹。 “只是他们为何要隐瞒身份？” 赵老爷子越想越觉得其中大有文章。 宋时玥沉思片刻，问道：“外祖，曹凡为何在翰林院待了十年，没有升迁或外放。” “这个老夫知道，先皇想要修编一部大型丛书，它分为经、史、子、集等好几部。涵盖了前朝历代，还有大楚前期的许多作品，他是几位主要编写人中的一个。” 嚯，先皇建武帝居然与乾隆爷有同样的想法。 就是不知道曹凡是否像纪晓岚一样有才。 “这个大型丛书编完了吗？” 赵老爷子摇头，“先皇龙御归天之前不久，编修所着了大火，将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不久后，先皇薨世，那件事被视为不吉，不再被人提起。” 顾玉宸蹙眉，他们还真没查到此事，但着了大火，达叔怎么不知道？ “外祖，怎么没听百姓提起过。” “为了查阅史书方便，当年的编修所建在了国子监藏书阁后面。” 原来如此，那里不让人随意靠近，所以老百姓不知道。 宋时玥又问，“景仁帝登基，曹凡就受到了重用？” “当然没有。他们办事不力，将众人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虽然与曹凡没有多大关系，但因为先皇离世，景仁帝对那几人不喜，准备将他们外调的。” 宋时玥诧异，“那曹凡为何留了下来？” “这就不清楚了，也许他托了什么人。” 赵老爷子不解的看向宋时玥，“玥丫头，你对曹凡是不是太关注了？” “不瞒外祖，窦太医当年发现我娘中毒。是受到了曹凡的恐吓，才远离京城的。” 赵家父子皆是一惊，“竟然还有这事！” “窦太医当时为何不来找我们？” 赵青杉实在不解，顾玉宸轻声说道：“只能说明，他认为赵家护不住他。” 赵老爷子沉声道，“那个时候的曹凡，还不是吏部尚书，就已经能强势到，能让给皇上治病的太医害怕吗？” 宋时玥想着昨日没有问出口的话，几番犹豫后，尝试的开口。 “外祖，我们得到一个消息，不知真假？” 赵老爷子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小玥儿，虽然你不在赵家长大，又独自经历了坎坷。但血缘是割舍不了的，我们对你就像正宜和子宜，没有差别。有话直接说，外祖不会训斥或者苛责你。” 宋时玥失笑，故意撒娇的说道，“我才不怕外祖训斥呢！长辈教训，是为了我好。” “嗯！好丫头，看得明白。” 赵老爷子实在喜欢这个刚找回来的外孙女，太懂事了。 宋时玥习惯性的看看顾玉宸，见他点头，这才说道： “我们得到一个消息说，宋老太婆在嫁给老侯爷前，曾经是他人妇。而这个人，是曹凡。” “什么？” 赵迁父子三人再次惊讶，这次差点惊掉下巴。 宋时玥见状，就知道自己白问了，他们并不清楚宋老太婆的事儿。 有些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在意料之中。 总之，她觉得说出来也没错，或许可以得到赵家的帮助，尽早的查到真相。 至于宋尧真假的问题，还是再等机会吧。 若是现在告诉他们，下巴肯定接不回去了。 顾玉宸也不赞成她现在就将宋尧的事再曝出来。 赵老爷子和两位舅舅消化了好一阵子才缓过了神。 “宋飞鹏可不是个会强娶民妇的人，他一定也蒙在鼓里！” 赵老爷子对死去的老侯爷还是有些了解的，不然也不会将女儿嫁给宋尧。 宋时玥对自己血缘上的祖父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暴病而亡。 “外祖，宋老侯爷当年亡故，可有人怀疑过他的死因？” 赵老爷子沉吟片刻，“老夫只记得那年你娘刚生了你大哥不久，宋老头与友人外出喝醉了酒，一觉醒来便半身麻木，没过几日便去了。” 这像是中风后没有缓解，反而引起了其他的疾病。 “那个时候他正在向先皇请旨，要请立你父亲为世子。” 宋时玥心道：这么巧？ 第106章 详谈(下) 宋老侯也当年请封的世子是宋尧，遭到了宋老太婆的强烈反对。 宋老太婆一定要让自己的嫡子承爵，若不是先皇嫌弃他丑，再有赵家从中阻拦，恐怕就争取到了。 “外祖，宋尧就没有外家吗？” 老侯爷的原配不在了，可原配的娘家不该为宋尧争取吗？却是他的岳家帮了他。 “你亲祖母并非京城人氏，是当年驻守边关的大将军张进之女。” 咦？你祖母的家世也不低嘛！ “宋老夫人去世后。张家就没有再和广平侯府有来往吗？” “初时有的，但后来陈氏进门。张家要接宋尧和宋顺兄弟俩去边城，被拒后就很少联系。” 赵迁和老侯爷的关系还不错，知道一些内幕。 “特别是景仁帝登基后，边关紧张，张家无诏不得擅自回京。再到后来，你娘病了，就彻底断了联系。” “那张家在边关还有人吗？” “有啊！你祖母的亲爹娘和兄弟们多还活着。张家可是大楚有名的福将之家。” 就连镇守西北的袁氏家族，因为战争，满门几十口男丁，活下来的只有几人。 而张家，却如有神明保护，大小伤不断，最重的一次是张老将军被刺中了胸膛。昏迷十天后，还是苏醒了过来。 “据说这些年，张老将军除了有一些心悸、腿脚疼的毛病，其他还好。” 宋时玥想不通，边关大将，在同一个地方驻守多年，不要调换吗？ 皇帝这么放心？ 她不自觉的问出了疑问。 所有人都赞赏的看她，这可是其他女子问不出来的。 他们的小玥儿果然与众不同。 赵青松解释：“皇帝是没办法，张家驻守的北境，一到冬季，就是战争频发的时候。” 赵青松叹气，接着说道：“达仑国善战，人多粮少，年年冬季进犯。” 这个宋时玥听过，没有大战役，就是时不时地偷袭，抢抢粮食，让人烦不胜烦。 朝廷对此早已麻木，景仁帝特别下令，没有大战，不必再报。 还让他们自给自足，自己想办法解决粮草问题。 要不是在顾家的账本上，记录着捐赠款项和物资的数目，宋时玥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和平年代。 只是没想到，受捐赠的对象和自己还有关系。 达叔的记录中，可没有广平侯原配和张家的关系。 真是人走茶凉，宋老夫人去世多年，都被人遗忘了。 而宋老侯爷死了多年了，这个时候才被人发觉他的死因可疑。 赵老爷子不由得唏嘘。同时又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他看看面前的宋时玥和顾玉宸，心里嘀咕，这两个小的是在谋划什么？ 宋时玥心道：我能谋划什么？只是想寻找真相。至于顾玉宸嘛，他的图谋才是大呢。 宋时玥没有察觉，她现在做任何事情都喜欢询问一下顾玉宸的意见。 而顾玉宸对她也是尽量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除了那隐藏最深的秘密。 现在顾不上顾玉宸的秘密，她自己被调包的事还没查清呢。 赵老爷子突然说道，“玥丫头，你被调换的事，是不是查出了更多的问题？” 宋时玥点头，何止是更多的问题，而是越挖坑越大，大到让人心惊。 “外祖，有些事我们还没有落实，一旦得到证实，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赵迁仔细的看着宋时玥表情，发觉问题很严重。 “丫头，若是需要外祖和你舅舅们帮忙，一定要开口。” “那是当然，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亲人，绝不会浪费亲情的。” 她可不懂什么连累不连累，而且在这个时代，一人的荣衰牵扯整个家族，甚至是九族。 所以亲戚之间能够互相帮助最好，有福一起享，有难谁也跑不掉。 当然，你还可以断亲。 但赵家不会那样做，她也不舍。 事情谈完了，宋时玥的肚子适时的响起。 “呵呵！玥儿饿了，就在此填饱肚子吧。” 赵老爷子发话，不等赵二舅吩咐，顾玉宸已经让人传菜。 上菜的速度让宋时玥明白，顾玉宸早有安排，这个家伙做事细致到位。 真是让人佩服。 赵迁父子看在眼里，顾玉宸这个外孙女婿，越来越喜欢。 一桌丰盛的午餐后，赵家父子也不再去王大人府了，直接回了赵家。 宋时玥和顾玉宸看着他们的马车离开，正要上自己马车时，突然闻道一阵茶香。 “我没闻错吧？那人在风雨楼？” “没错。” 宋时玥很想知道那神秘人是谁，“我们进去瞧瞧。” “不必，那人有意躲着我们，进去也见不到。” 顾玉宸不想再费劲，缘分到了，自会知晓。 就在这时，有几人走了出来，“没想到，今日能见到风雨楼的幕后东家。” “可惜，只看到个背影。” “你们可有闻到茶香？” “当然，那香味太好闻了，不知道是什么茶叶？” “风雨楼肯定没有。” “哎呀，那刚才应该追上去问一问。” “问了你也买不着。” “唉！日后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品一品。” …… 宋时玥挑眉看顾玉宸，“竟然是风雨楼的东家。” “你想现在去拜访？” “可以吗？” 那人会窥视他们，就说明对他们有兴趣，不如他们直接送上门。 “会不会太无礼了？” 宋时玥哼哼一声，“无理在先的是他，我们不过是礼尚往来。” 这丫头的冲脾气又来了。 顾玉宸见拦不住，让刘肆拿了自己的名帖，先行送去。 虽然他们紧跟在后，但也不算失礼。 宋时玥对他谨守礼法，不置可否，只要不阻止自己就好。 两人重新进了风雨楼，没看到赵家的马车停在了路口。 “父亲，玥丫头好像又发现了什么。” 赵青杉看到刘肆拿着名帖进去，“好像是要见什么人？” “好像是临时决定的。” 赵青松知道他们刚才也是要离开的，突然返回，必是临时有事。 “父亲，我们要等么？” 赵迁脑子里一直在想，当年的事有多么复杂。 那丫头分明没有讲出全部实情，而且不是刻意隐瞒，是真的要等查证后才告诉他们。 赵迁很是担心，担心小丫头会遇到危险。 她可是女儿的命啊！ 赵青松再次询问，“父亲，我们要等么？” 赵迁回神，“不等了，但是，你们现在就去查宋陈氏。” 他要给北境的张家写封信，也许宋张氏的死，也不简单。 第107章 没见到 宋时玥和顾玉宸再次踏进风雨楼，刘肆已经返回。 “世子爷，帖子没递出去。” 顾玉宸不意外，“那人不想见我们。” “不是，掌柜说，他们东家根本没来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这帖子没法接。” 顾玉宸和宋时玥都是一愣，难道是那几人刚才看错了？ 随即两人明白，那几人也许没有看错，而是那位东家知道他们会找来，早已吩咐了下面的人，便有了对刘肆的说辞。 “既然人家不想见，便是缘分未到，不见也罢。” 顾玉宸倒是想得开，只是宋时玥有些不甘。 “什么缘分不缘分，他早就窥视我们了，大大方方的让他见，反而推三阻四。” 宋时玥脸上全是不满，“那人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再有秘密，也没必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费心思了。” 只是，那人真的不相干吗？ 三楼的一间包厢，青衣男子看着宋时玥他们的马车离开，这才回头。 “主子，他们走了。” 纱屏后面坐着一个朦胧的身影，隐约间显出的身形可以断定是个男子。 “那对夫妻感官太敏锐了。以后还是避着些好。” “是！” 属下心道，除非您不再出来，否则，早晚被那两人遇到。 只是想不通，那两人如何判定主子在附近的？主子对他们又是什么想法？ 既然不想接触，当初为何要盯着人家看，现在反而被人家盯上了。 朦胧中看不清主人的表情，见他久久没有再说话，属下悄悄地退了出去。 纱屏后的男子悠悠的叹息一声，眼神放空…… 这日宫里发生的事不胫而走，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宋时玥接下来的日子平静了许多。 宋时玥比较期待的田府之约，很遗憾的没有成行。 据说是田大人的老母亲突发疾病，一家人赶回乡下祖宅了。 跟着赵醉薇去各府参加聚会，都没有遇到意外的事，就连让她讨厌的人，如袁素芳、曹文欣等也没有出现。 一晃到了十五上元节。 宋正宜一早就来了顾府。 “玥儿，大哥带你去看花灯。” 顾玉宸说道，“花灯晚上去才好看，现在有什么看头？” “你懂什么？现在是现在的看法，夜里是夜里的看头。” 宋正宜一过了初五就被赵老爷子勒令在家温书，已经十天没出门了。 “宋子宜呢？” 就冲他那日能够为了不连累大哥，独自承担所有的责罚，宋时玥愿意给宋子宜机会和时间做出改变。 “子宜，自那日挨打后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关在房间里，不知在做些什么？不让任何人进去。” 宋正宜对子宜的转变有些担忧，怕他想不通，曾经去找过他，却被他挡在了门外。 宋时玥闻言，笑道，“有转变就好，若是往好转变就更好了。” “子宜本性不差的，只是接受不了母亲对他不管不顾。” 宋正宜比宋子宜年长了五岁，母亲生病，父亲不管不问的，这些年都是他尽到了兄长义务的同时，又担负起父母应有的教导责任。 只是他很惭愧，一直无法排除子宜心底的阴郁。 宋时玥无奈道，“现在还不是对他道出完整实情的时候。” “我明白。” 子宜虽然比玥儿虚长了两岁，却还不如玥儿稳重懂事。 有些事情让他提前知道，反而会坏事。 宋正宜扬起笑容，“不说他了，快去换一身衣装，大哥带你出去玩好的吃好的。” “好啊！” 宋时玥去换衣裙，顾玉宸和宋正宜大眼瞪小眼。 不一会儿，就听到宋时玥喊，“顾玉宸，我穿哪套合适？” 宋正宜皱眉，怎么妹妹穿什么衣服要问顾玉宸？ 顾玉宸笑容大大的，扬声朝后面喊，“穿那套大红色的骑装，配上银白色的靴子。再让大梅给你梳个利落的发饰。” 宋正宜有些愠怒，“你在变相的控制我妹妹。” “大舅兄，什么叫控制，这是夫妻情趣。” 顾玉宸得意的说道，“当你成亲之后，便会知晓这其中的乐趣。” “哼！” 宋正宜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去看他可恶的嘴脸。 顾玉宸却道：“我第一次见到玥儿，她穿的像个道姑。待我们成亲后，给她找来一套衣裙，她竟然不会穿。” “他师傅就没有教过她女子着装吗？” 宋正宜心里有些疼，又好奇他的妹妹是怎么长大的。 “她师父自己都疯疯癫癫、不修边幅的，如何教导？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男子。” 谁都无法想象一个男子怎样带大一个女娃？ 宋正宜的心脏受到了重击，他的妹妹受了多少苦？ 宋时玥换好衣服出来，明媚的像个太阳。 一身大红的骑装，非常的修身，将她曼妙的身形展现无余。 火红的绒花，火红的裘领将她淡抹脂粉的小脸，衬得粉嫩粉嫩的。 腰间系着一条玉白色的腰带，裙子下摆随着她的走动而飞舞。 脚上穿着一双银白色的羊皮靴子。 这一身打扮，既不失女性的柔美，还威风凛凛。 不得不承认，顾玉宸准备的衣裙实在是合适。 宋时玥不是没有自己的鉴赏能力，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习惯了依赖顾玉宸。 尤其是梳头，她对于这里的发式讲究一窍不通，更别说自己梳理了。 在大哥和顾玉宸的眼里看到了欣赏，宋时玥得意的扬起小脸转了一圈儿。 她欢快愉悦的身形让两个男子感同身受，觉得身心愉快。 “大哥，玉宸，是衣服美还是人美？” 两人同时说道：“人美！” “哈哈！错！” 两个男人疑惑的问：“哪里错了？” 宋正宜更是夸赞：“我的妹妹是京城最美最可爱的贵女。” “大哥，她已是我夫人，应该是最美最有气质的贵妇。” 顾玉宸不吝称赞。 宋时玥笑，“人靠衣装，你们应该夸衣服美。” “再美的衣服也要看谁穿。” 顾玉宸很想说，这衣服是他特意为宋时玥设计的。 别的女子，根本驾驭不起这套衣裙所赋予人的灵性。 宋正宜对女装从来没有研究，但他知道若是宋燕舞来穿，绝对穿不出那个娇柔又飒爽的韵味。 宋时玥伸出手，一手挽一个，“走喽，出发！” 第108章 马场(1) 宋时玥一行，并没有如宋正宜预计的那样去赏花灯，而是听从了顾玉宸的建议，直奔城郊的赛马场。 宋正宜会乖乖顺从顾玉宸的建议，是因为用顾玉宸的话说，不能白瞎了宋时玥这一身儿骑装。 两个男人没有发觉，他们心里都有炫耀的想法。 一个是要炫耀自己的女人，一个是要炫耀自己的妹妹。 此时的顾玉宸早已忘记了他和宋时玥是协议婚姻。 京城北效的玉泉山，因有温泉而得名。 顾玉宸指着前面的大山，“前面山脚就是赛马场，可以喝茶赏赏景，还可以品尝山珍野味， 半山腰有温泉山庄，跑完马可以泡个温泉解解乏。 今晚还可以在这里住下，站在山顶上望整个京城，一片花灯的海洋，特别漂亮。” 宋时玥听的有些向往，这不就是前世的度假山庄吗？ “谁这么有头脑？建了这么一个好去处。” 宋正宜斜了一眼顾玉宸，“这不明摆着吗？顾大少在炫耀自己的产业。” “哦，我看过所有的账本，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处？” “咳咳，咳咳！” 顾玉宸这时想起了他和癫老道的约定，要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送给宋时玥做嫁妆。 “我没有故意隐瞒，只是有些产业不能以我的名义存在。” 顾家像是一块鲜肉，被一群狼环伺，不得不隐藏一些买卖。 他刚才是太得意忘形了，也是因为他没把宋时玥当外人。 却忘记了宋正宜这个不把自己当自己人的外人。 宋时玥能够理解，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朝代，富有的人都会隐匿一些自己的真实财力。 所谓财不露白，富不露相。 一家富贵千家怨，半世功名半世愆。 顾家已经过于显露了自己的财富，才招来了皇子们的觊觎。 锋芒太露成了众矢之的。 宋正宜嗤笑，“顾家会成为众矢之的，难道不是你做纨绔这么多年，造成的？” 顾玉宸是故意装出来的，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宋正宜解释，也不能向他解释。 宋正宜肃正了脸色，“天狂有雨，人狂有祸。你以前怎么样，我管不着，但你娶了我妹妹，以后一定要收敛着。” “当然！” 顾玉宸立刻狗腿道：“在下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今后做事一定会为夫人多多着想。” “嘁！你之前行事，可曾顾及过长安侯？” 顾玉宸心塞，这个宋正宜是专门和自己作对的。 宋时玥适时的出声，“他还知道隐藏一部分产业，已经是为外公打算了。” “是的！总要给外公，给我自己，给顾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留条后路。” 顾玉宸顺势说道，希望宋正宜不要再针对自己。 “哼！算你还有些脑子。” 剩下的路程，他们终于可以和睦相处。 原想着大家都在城里待着看花灯，没想到赛马场里会有很多的人。 宋时玥一跳下马车就引来了众多的关注。 “这衣裙是不是太扎眼了？” 宋正宜后知后觉的发现，妹妹太惹人注目了，并不是好事。 宋时玥和顾玉宸同时说道：“怕什么？我们为自己而活。” 话落，两人相视而笑。 宋正宜觉得自己真多余。 也罢，他本来就是想炫耀妹妹的，又岂能害怕别人多看一眼。 挺起胸膛，仰起头。宋正宜一脸得意的向熟识的人介绍宋时玥。 “这不是顾大少，和顾少夫人吗？” “诶，现在是长安侯世子和世子夫人了。” 宋正宜摸了摸鼻尖，他怎么忘了，根本不需要自己介绍。 京城里的人哪有不认识顾玉宸的，自他回京之后，和他一起出现的女人除了妹妹再无别人。 更因为之前在摘星楼的亮相，让所有的世家子弟都认识了宋时玥。 而今已成灵毓公主的宋时玥更是名声大噪，甚至超过了顾玉宸。 与众人寒暄一番，顾玉宸带着宋时玥兄妹俩前往马棚。 既然是自家的马场，自然要紧好的挑了。 宋正宜抢先为宋时玥找到一匹好马，却被顾玉宸被否决。 “这马性子太绵，不适合玥儿。” “玥儿一个女孩子。当然要选这种马，才刚稳妥。” “你又不是没见过她骑马的样子，那边的飓风更适合她。” 宋时玥无奈的摇头，这两个人怎么选马也争个不停。 “你们再争下去，天就要黑了。” 说完，她向着叫飓风的马走去。 轻轻一跃，跳上了马背。 动作潇洒，英姿勃发。 看着宋正宜和顾玉宸惊艳不已。 而被惊慕到的还有马棚外的一群人。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一道男声响起： “灵毓公主，果然与众不同，上马的姿势都是那么的英气。” 三人一起看向男子，宋正宜上前行礼，“太子殿下，楚王安好。” 太子和楚王同时出现，可见曹妃的确是和皇后联起手来了。 刚才说话的是楚王，宋时玥淡淡的看了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顾玉宸看他没有下马行礼的意思，也没有凑过去。 远远的抱了抱拳，跳上自己的马。 宋正宜见状，只好圆场，“太子和楚王莫怪，家妹在耍小性子。毕竟在山野中长大，不像闺中女子拘礼。” 宋正宜是在像他们说明，宋时玥还在因为年初四的事生气。 自幼长在山野，性子比较倔，也比较野，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无妨！” 太子难得大方的说道：“灵毓不就是因为这份真性情，才受到了父皇的喜爱，从而受封吗？” “是啊！我们这些做义兄的又岂会和义妹计较。” 楚王意有所指，宋正宜却不接茬。 宋时玥已在那边大喊，“大哥，快点儿上马，我们的比赛开始了。” 哪里有说过要比赛的？ 宋正宜转头看到宋时玥和顾玉宸的旁边停着一匹马，顿时会意。 “太子殿下，楚王爷！在下先行告退。” 不等两人说什么，宋正宜便跑到了宋时玥旁边。 利落的上了马背，不等坐稳，他的马屁股上就挨了一鞭子。 “冲啊，大哥！” 宋正宜身子向后倒去，差点儿摔下马，他紧紧的握住马绳，调整姿势。 身后传来宋时玥爽朗的大笑，“好样的，大哥，马术不错。” 第109章 马场(2) 宋正宜抚了抚心脏位置，想让心脏归位。 哪知宋时玥的马“嗖”的从身边闪过，“玥儿骑慢点儿，小心摔着。”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风吹过，顾玉宸纵马超过了他。 “大舅兄，你太慢了！” 文质彬彬的宋正宜恨的牙痒痒，臭小子，小瞧谁呢？ 三匹马的速度之快令人惊叹，尤其是宋时玥的那匹飓风像闪电一般。 后面的两匹马追风逐影，紧跟其后。 太子和楚王看的艳羡不已。 楚王招手唤来马场管事，指着宋时玥的马影子道，“给本王也弄匹那样的马。” “楚王爷，那是长安侯世子特意为世子夫人买的马，不是咱们马场的。” “废话！本王又没有让你去抢那匹马，是让你再找一匹相同的。” “王爷那匹马是从北境来的，只有一匹。” 楚王气的瞪眼，“那就找个同样厉害的。” “这个……” 管事很为难，同样厉害的马去哪儿找啊？ 那样的好马，举世难得，岂是随便能找到的。 “楚王，不要为难他。” 袁素芳突然出现，笑靥如花的说道：“我父亲特意命人从西北送来几匹好马。 太子殿下和楚王不妨去挑选一番，看看是否有自己中意的，若是不成，我再让父亲送一匹来京。” 一听有好马，太子和楚王迫不及待的跟着袁素芳去了另一个马棚。 “西北的马一点儿不比北境的差。” 袁素芳骄傲的看着父亲送来的十几匹马，他敢打赌太子和楚王一定能够相中心仪的马匹。 “确实是好马，一点儿不逊灵毓那家伙的。” 楚王围着马群转了好几圈儿，愣是不敢靠近。 太子站在一旁，踌躇不前。 他觉得这些马有问题，好像是军队专用的战马。 战马怎么可以随意送人？ 就在他暗自嘀咕时，袁素芳将一切看在眼里，故意对楚王说道： “楚王别怕，这些马都是被驯服的，不会伤人。” “哦？那太好了。” 楚王一听，放下大半个心来，慢慢的靠近。 看到那些马匹乖巧的站着， 胆子更大了些，走到自己早已看好的一匹马前站定。 壮起胆子抚摸了一下马头，见他还挺温顺，终于耐不住性子跳上了马背。 马儿前蹄高高抬起，发出长长的嘶鸣。 楚王兴奋极了，“果然是好马。” 他转过头，对着还在犹豫的太子道：“太子皇兄，皇弟先走一步了。” 看着楚王一夹马肚，飞奔出去的身影。 太子再也顾不得许多，跳上自己选中的马匹追了出去。 袁素芳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恰巧被马棚边上的小梅看到，这个女人满脸算计，绝没好事。 宋时玥三人连着跑了好几圈儿，直到跑的过瘾才回到马棚。 小梅借着给她擦脸上尘土的机会，告诉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 宋时玥拿过巾帕，借着擦拭的动作，向袁素芳那边看了一眼。 “顾玉宸，你看那些马有什么不同吗？” 宋时玥只会骑马，分不出马的品种，但她看得出袁素芳的马棚里的马，并不普通。 刚跳下马的顾玉宸转头看去，立时瞳仁微缩，那些都是战马，是专门给西北军配备的，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而且不止一匹，大概有十几、二十匹。 其中还有好几批顶级的良驹。 那些良驹应该留在军中配种的，没有听说京城要引入啊。 “顾玉宸、顾玉宸。” 宋时玥连叫几声才唤回他的神思。 “怎么？那些马果然有问题吗？” “嗯，那些是战马，不该出现在私人马场。更不该出现在京城的这个马场。” 宋时玥转了转眼珠，“小梅说那些马是袁将军送来的。难道他们在倒卖战马？” 贩卖军备物资，可是大罪。 袁素芳她爹财迷心窍，不想要命了吗？ 顾玉宸摇头，“不一定是贩卖，也许是贿赂。” 袁岗想要做什么？贿赂太子王爷，是想要回京吗？不想戍边了？ 晚他们一步的宋正宜此时策马而来。 “怎么站在这里吹风，不进房舍里是为了等我吗？” “是啊，大哥。” 宋时玥不想宋正宜搅进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里，他还要参加来年的会考呢。 顾玉宸见她没有向宋正宜提起刚才的怀疑，顿时明白她的用意。 “大舅兄，你的马术还有待提高啊。”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只是你的马要比我的马好很多，不见得我的马术比你差。” 旁边的马棚传来马儿的嘶鸣声，宋正宜顺势看去。 “咦？那边的马儿不错。” 顾玉宸压低声音警告，“不想惹祸上身，就连看都不要往过看。” “怎么，有不妥之处？” 宋正宜立时回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妹妹和妹夫。 “大哥，莫管闲事。温书要紧。” 看来真有问题，宋正宜不是追根问底的人，只见妹妹和顾玉宸的神情凝重，就知道是他不该知道的事。 “好，我不问，但你们也别掺和进去。” “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现在就离开。” 顾玉宸说道：“我已让人备好了房间，只等填饱肚子，就去泡温泉。” 宋时玥立刻响应，三人往房舍走去。 “灵毓公主，没想到在此相见了。” 宋时玥看看拦住去路的袁素芳，心里嘀咕：这家伙是飞过来的吗？ 刚刚看她还在那边的马棚，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前路上了。 而她却没有半点察觉。 袁素芳笑眯眯的向顾玉宸和宋正宜行礼。 “公主的马可是难得的骏马，能让素芳靠近欣赏吗？” “不能！” 对讨厌的人，宋时玥说话向来直接，“它不喜欢你靠近。万一被你伤了它，我找谁去主持公道？” 袁素芳被噎的不知如何接话，她发现和宋时玥说话要有颗强大的心脏。 宋时玥从来不懂什么叫含蓄，更不会贵族女子的那些弯弯绕绕。 常常让人尴尬到，没有台阶下。 顾玉宸忍着笑道：“袁大小姐在西北应该见过不少好马，没有什么可稀罕的。那不过是匹普通的马。” 得，人家都摆明了不想让瞧了。 袁素芳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微微屈了屈腿，转身告辞。 宋时玥无意间低头，却被地上的脚印惊到。 这个鞋底的花形好眼熟…… 第110章 马场(3) 宋时玥飞快的抬起头，看向袁素芳和她身后的人。 “怎么啦？” 顾玉宸敏锐的发现她气息的变化。 宋时玥不说话，只跟着那脚印向袁素芳追去。 顾玉宸快速的看了一眼地上凌乱的鞋印，跟了上去。 宋正宜莫名其妙的也往地上看了一眼，“地上有什么？” 不明白归不明白，他嘀咕着追上宋时玥和顾玉宸。 宋时玥不紧不慢的跟着，眼睛却是半垂，盯着地上的脚印。 前面的袁素芳停下脚步，“灵毓公主，追上来是有什么事吗？或者改变了心意？” “袁大小姐误会了，只是同路罢了。” 那个鞋印是个男人的，宋时玥猜是跟在她身后的侍从的，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人的。 “哦？看样子灵毓公主还很着急。” 前面是一排房舍，休息和用餐的地方。 当然还有净房。 袁素芳以为她是着急如厕，笑道：“快给公主让开道，别耽误了事，憋坏了可不好。” 她周围的人都勾起了心知肚明的笑容。 宋时玥不在意他们误会，端起架子傲然的说道：“袁小姐还算有眼色，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嘴巴也很臭。” 袁素芳一时没反应过来，宋时玥对顾玉宸说道：“夫君，得空了，向父皇请旨，帮袁小姐找个太医瞧瞧。” “夫人说的是。” 顾玉宸立刻附和宋时玥的话，一脸担忧的对袁素芳说道：“袁小姐有病得赶紧治，拖久了恐怕有生命危险。” 袁素芳明白了，这是在反击她暗示大家宋时玥尿急，会憋出毛病。 这夫妻二人配合着好，骂人不带脏字。 袁素芳明白了，和她一起的却有人没反应过来。 一位穿着深紫色衣袍的男子上前关心道，“袁小姐身体有疾？在下与汪太医相熟，可请他为袁小姐诊治。” “哈哈哈！” 宋时玥大笑，“袁小姐的福气不浅，有人这么关心，可千万不要错过。” 那紫衣男子一看就对袁素芳有心思，只是可惜，郎有情妹无意，还要把他利用彻底。 若是能帮那紫衣男子认清袁素芳的真面目，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就见袁素芳脸色顿变，她的丫鬟直接站到男子身前。 “离我们小姐远点，我们小姐可是要嫁入皇家的。” 不少人闻言抽了口气。 袁素芳怒喝，“小双，你在胡说什么？” 被呵斥的丫鬟反应很快，知道自己说秃噜了嘴，强行扭转意思。 “小姐，奴婢是胡说的，只是不想随便什么人坏了小姐闺誉。” 哼！你家小姐还有闺誉？ 宋时玥勾起唇角，“这个丫鬟随了主子，得了相同得病。” “什么病啊？” 宋正宜故意这么问，要知道宋老太婆还没有彻底打消让他娶袁素芳的意图。 若是能抓到什么把柄，他拒绝起来，也能理直气壮。 顾玉宸轻笑，“大舅兄，你没看出来吗？胡言乱语，还有妄想症。” “这么严重，想嫁人就困难了。” 宋正宜一脸同情，让宋时玥为他捏了把汗。 我的哥哥诶，袁素芳可不是一般人，小心被她赖上了。 袁素芳是发现了，她在宋时玥面前就找不到便宜。 再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自取其辱。 “看来是我误会了灵毓公主，既然不急，那我们先行一步。” 袁素芳不等宋时玥回应，转身疾步离开。 跟在她身后的一个侍从，转头看了看宋时玥，眼神中带着狠厉。 而在他的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花形鞋印。 找到了！ “站住！” 宋时玥喊得大声，让袁素芳想装没听到都不行。 她停下脚步转身，“灵毓公主还有何赐教？” “这个人，对本公主不敬。” 宋时玥指着那个侍从说道：“刘肆、刘伍，将他拿下。” 刘肆、刘伍的反应特别快，脚尖一点，已经双双落在那人面前。 反应慢了一拍的侍从，刚想反抗，就已被刘肆、刘伍牢牢的控制住，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公主殿下，是不是误会了？” 袁素芳急道：“他并没有冲撞于你。” “他有！他狠狠的瞪了我夫人一眼。眼中充满杀意。” 顾玉宸一直在疑惑宋时玥追上来的目的，对她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很仔细的观察。 几乎是在宋时玥看到花形鞋印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 那个鞋印很特别，但那绝不是宋时玥关注的重点，所以他对鞋印的主人也特别注意起来。 那个侍从狠厉的一眼，他完全收在眼底。 想对宋时玥不利，就要趁早掐灭他的想法。 “你想要对灵毓公主做什么？” 宋正宜听到那人想杀妹妹，冲了过去就想踢那人一脚，被顾玉宸眼疾手快地拦住。 “宋正宜，那人一看就功夫不弱，我两个护卫，同时控制才能将他牢牢按住，你要去补一脚，岂不是让那人有了逃脱的机会。” 宋正宜已经抬起的腿抽了筋，宋时玥及时的上前，轻轻一拍，让他恢复自如。 暗暗为自己的莽撞后悔。 宋时玥对袁素芳说道，“本公主遭遇几次袭击，袁小姐应该有所了解，如今本公主怀疑他是其中一个袭击人，一定要交给衙门好好审问。” “灵毓公主，他前几日才从西北替我父亲送马匹而来，怎么会是袭击你的人？” “咦？难道说，袁大将军对本公主有什么意见，也参与其中了吗？” 袁素芳差点厥倒，这个宋时玥根本就是在歪曲事实，强词夺理。 “妹妹，这件事一定要调查的清清楚楚，我现在就把人送去……。” 顾玉宸及时开口，“送去刑部吧！刘大人办案很公正。” 宋正宜对此不太清楚，听他特意提起，不疑有他。 为免夜长梦多，当即就要刘肆、刘伍押着人往外走。 袁素芳拦在前面，“宋时玥，你以为你被封了公主，就可以随便抓人？” “我没有随便抓人啊。” 宋时玥摆出一脸无辜，“我可是有人证的。我夫君就看到了他对我满眼杀意。” “不错，若不是本世子反应快，说不定下一刻他就会出杀招了。” “我没有……” 那侍从想为自己辩解，被刘伍一掌拍晕了。 第111章 马场(4) 宋时玥递了个赞赏的眼神，“还不快将人送去刑部？” 她现在更想亲自审问此人，只是一时走不了。 不过顾玉宸特意强调将人送去刑部，一定是因为方便他们行事。 两人不知何时起，已经有了默契，有些时候更是心意相通。 此时的宋时玥和顾玉宸都没有细想，只觉得两人配合的好。 袁素芳气得跺脚，再次直呼宋时玥的闺名。 “宋时玥，你不能带走他。” “我能！” 宋时玥自从决定不再忍气吞声后，可谓放飞了自我。 “而你袁素芳，还是先顾着些自己吧，凭你的身份也敢直呼本公主的名字。难道想让本公主惩戒吗？” 大、小梅适时的上前一步，大有少夫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动手的势头。 身份，是这个等级社会代表着地位。 位高一级压死人，别看宋时玥只是皇帝的义女，可她不仅有封号，还有品级，朝堂的多数官员见了都要遵守礼制。 更何况是袁素芳这样无品无极的将女。 袁素芳无奈，只能让开位置。 宋正宜从她身边过时，她小声道：“宋大少，很快便会成为一家人，不能够通融些吗？” 宋正宜脸色爆红，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还没有板上钉钉的事儿，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宋时玥耳目清明，听得清清楚楚。 脸色一沉说道：“不要白日做梦了，除夕那晚，就曾说过你不会嫁入宋家，更不会嫁给我大哥。” “灵毓公主，万事皆有可能。” 袁素芳不敢自己在宋时玥面前会回落面子，这一刻真有了嫁给宋正宜的想法。 “我们也许真的会成为姑嫂。” “呵呵！你的脸好大哦，我大哥接不住。” 宋时玥一点不知道客气，还故意扬高了声音，“刚才大家都听得清楚，你可是要嫁入皇家的。难道你对太子的情意是假的吗？” 宋时玥话中有话，让袁素芳感到脚底深寒。 她好像知道什么？ 袁素芳不敢再接话，可又不甘心自己的人被带走。 就在这时，丫鬟兴奋地喊道：“小姐，太子和楚王回来了。” 像是有了能做主的人，袁素芳一改刚才的坚韧不屈，神情秒变。 一脸委屈的看向太子和楚王。 宋时玥戏谑的声音响起，“夫君啊，你猜太子和楚王，谁会为袁小姐撑腰？” “太子和楚王都不瞎，也不傻，对于一个摇摆不定的女子，怎会有怜惜之心？” 顾玉宸说的事实，却如一盆冰水浇到了袁素芳头上。 “对了，太子和楚王要是知道我们发现了可疑的人，会不会亲自审核？” “一定会的，皇上本就嫌他们办事不利，若是再放过这样的机会，岂不是愚蠢？” 顾玉宸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失了分寸，对太子和楚王的不满毫不掩饰。 这夫妻俩人敢这样说话，是因为他们有强大的依仗。 而这个依仗是皇上，是她袁素芳所无法攀附的。 紧紧的握住双拳，指甲扣进肉里的痛，让袁素芳清晰的知道，自己的一些秘密被人知道了。 而她现在，要么放弃那个侍从；要么，就必须从太子和楚王当中选择一个。 随着太子和楚王的靠近，袁素芳觉得自己的心跳像雷鸣，震得她心慌。 “灵毓公主，希望你能公正的对待我的侍卫，他可能只是小小的抱怨了一下，您刚才对我的数落，并没有真的要对您不利，我在这里待他向你赔个不是。” 宋时玥的瞳仁缩了缩，袁素芳竟然放弃了向太子和楚王求救，主动向自己服软。 那个侍卫很重要？ 宋时玥有些摸不准袁素芳会为那个侍从做到哪一步，但她知道自己是一定要审问那人的。 “袁小姐，刘大人一向处事公道，只要你的侍从没问题，单是对公主不敬，只是小小的惩戒一番，便会放回的。” 顾玉宸挑衅的看着袁素芳，“倒是你三番四次的阻拦，很令人怀疑。” 怀疑那人对宋时玥真的有杀心。 袁素芳没有再开口，默默地退后两步，让宋正宜他们离开。 袁素芳身边的一位嬷嬷此时说道：“小姐，这里风太大，还是让大家到房舍里等候太子和楚王吧。” “也好！” 嬷嬷立刻将跟在袁素芳身边的人带往房舍里。 宋时玥和顾玉宸明白，这是不想让那些人在太子和楚王面前乱说话。 就是不知道这个嬷嬷会用什么办法堵住众人的嘴。 再看袁素芳，表情又有了变化，表现的温婉端庄。 宋时玥不屑，变色龙，变得真快！ 她就不担心自己，会向太子和楚王挑明她的真实嘴脸吗？ 太子和楚王并驾齐驱，没有胜负，但在到了马棚附近时，楚王很技巧的落后了半个马头。 看他如此识趣，太子开心的大笑，楚王的脸上却是耐人寻味。 自认为潇洒地跳下马，太子拍拍马脖子，“好马！” “可不是吗？军营里特有的顶级战马，可都是费尽心思弄到的纯种马。” 顾玉宸一点没有打算为他们遮掩，只不过没有挑明他知道是谁送来的。 太子的神色顿了顿，闪过尴尬，还有不快。 这个顾玉宸，难道不懂得看破不说破吗？ 袁素芳轻笑道：“长安侯世子倒是对马匹很有研究，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战马，就连普通军士都不懂的。” 顾玉宸被反将一军，不慌不忙的回道，“顾家可是贩马起家的，祖辈传下来的本事可不能丢。” 顾家的确贩马，就是现在也没有放弃这项买卖。 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大楚各地军营里的战马，有近一半是出自顾家的马场。 这是皇上特别要求的，他们也乐意隐藏。 太子为袁素芳打圆场，“长安侯世子所言极是，本太子看你为灵毓挑的那匹马，就要比这匹马儿强上许多。” 楚王趁机说道：“玉宸，什么时候也给本王弄一匹？” “这个品种的马，可遇不可求。” 顾玉宸完全没有给他们弄马的意思，而是追问道：“本世子倒是很好奇，这两匹战马从何而来？” 第112章 马场(5) 顾玉宸一句话，让袁素芳和太子、楚王的脸色变幻万千。 宋时玥在旁嗔怪：“夫君～年纪不大，记性倒不好了。” “夫人为何如此说？” 顾玉宸故意问道，宋时玥顺势回答：“袁小姐不是说了吗？她父亲袁大将军特意派人从边疆送来的。” “哦？” 袁素芳也不慌，“的确是我父亲让人送来的。只是为了给京畿大营新得的战马配种。” “哇，一下送来几十匹。” 宋时玥像一旁的马棚，“夫君，快看看，是不是我眼神不好，数错了。” “嗯，还好，有二十匹吧！” 顾玉宸眼睛很利，只看了一眼，便算出个大概。 “本世子，没听皇上提起有战马要送来京城配种。” 太子和楚王也没听过，但他们能和一个新封世子一样消息不灵吗？ “玉宸，这些日子可是孤陋寡闻了？这匹战马可是前日才送来的。” 不提皇上是否知道，只说他们知道。 这是袁大将军送的礼，至于目的，就不是能向外人道的。 顾玉宸很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能轻易的放过他们，可是想起了宋时玥还急着要去问话，便一笑而过。 “原来这样，还真是玉宸消息闭塞了。” “诶呀！莫非你知道有这些战马，就不想送我那匹好马了吗？” “怎会？你值得更好的。” 顾玉宸一脸深情，让太子等人松了口气。 宋时玥娇柔的看他一眼，“我现在觉得好冷啊。” “是为夫的错，我们这就回去。” 没有说是回京城还是回房舍，顾玉宸向太子和楚王轻轻颔首，“不打扰殿下和王爷了，我们夫妻先行告退。” 宋时玥微微屈膝，顾玉宸拉起她就走。 楚王不满道：“这小子越来越张狂了。” 完全不把他们这些皇子放在眼里。 “谁让他在父皇面前比我们受宠。” 太子也是心绪不平。 “真搞不懂父皇，为何那么看重顾玉宸，难道他是我们的私生兄弟？” 楚王的口无遮拦，惹来太子的一顿削。 “不会说话别说，孤可不想被你拖累。” 太子一甩袍袖，大有和楚王划清界限的意思。 “唉，皇兄，别切，我们可是好兄弟。” 楚王追上去，死皮赖脸的跟着太子走向房舍。 两人好像都忘记了袁素芳，独留她一人在原地愤恨的想： 等着，我一定会将你们都踩在脚下。 顾玉宸觉得有些扫兴，原本含计划着要在山上留宿，泡温泉、看花灯。 现在却要风驰电掣的往回赶。 宋时玥所有心思都在那个侍从身上。 她早已想起那个花形的鞋印，她在青云山见过，不知是师父的仇家，还是故人留下的。 但看那人对她的杀意，应该不知道自己和师父的关系。 只是单纯的为他的小姐不忿。 可是她却需要从他口中知道一些事情。 顾玉宸见她一脸凝重，只得安抚道，“我与刘大人有交情，借他的牢房用用，还是会给些情分的。” “他能让你随意抓人，并私下审问？” “不是你让抓的吗？你可是皇上亲封的公主，亲自审问对自己有杀意的嫌疑人，有何不可？” 宋时玥朝他竖起大拇指，“说的对！” 这个公主的身份还真是为她带来了不少便利。 刑部大堂，刘大人正等着顾玉宸呢！ 一看到宋时玥，连忙恭敬的行礼，“下官见过灵毓公主。” 宋时玥赶忙叫起，“惊扰刘大人了！” 大十五的，本该休沐的，却被那小子的护卫请来了衙门。 刘大人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顾玉宸，“世子爷，上元节过的愉快啊！” “不愉快！不然怎么会跑你这里来？” 顾玉宸给了他一个只有两人能懂的眼神，“你可以向皇上弹劾本世子。” 弹劾他？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借他的口让皇上知道吗？ “先说说那人是什么来路吧。” 顾玉宸看向宋正宜，“我大舅兄没有说明吗？” “妹夫，我只知道他对妹妹有不该有的杀意，其他的还得你来详细说明。” 宋正宜没有亲眼看到侍卫的杀意，为了公平起见，他只能等顾玉宸这个人证亲自来说。 顾玉宸无语，对皇上看好的未来栋梁，居然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宋时玥捅了捅他的腰身，“快说！” 一旁的刘大人看到，露出兴奋的眼神。 再听到顾玉宸果然开口叙述时，他冲着顾玉宸笑，原来你小子也是个怕老婆的。 那是你！顾玉宸眼波转动，抗议他的说辞。 宋时玥发现了两人的眼神交流，“正经点，还有正事要办。” 顾玉宸立刻端正神情，刘大人也不自觉的肃正了脸。 等顾玉宸三言两语的讲完，刘大人才回味过来，灵毓公主刚才是在说顾玉宸。 顾玉宸在他耳边小声的笑道：“你怕你夫人，怕到了骨子里了。” 只要有女人发出相似的语气，刘大人就会不自觉的听从。 “去去去，说出你的诉求。” 刘大人被揭穿，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耐烦地凶顾玉宸。 宋时玥一把将顾玉宸拉到身后，“刘大人，是我有诉求，不要凶他。” 刘大人瞪圆了眼睛，这是在护夫吗？ 他给顾玉宸投去一个欣慰的眼神，你小子有人护着了。 顾玉宸轻笑不语，宋正宜凑了过来，“妹妹，你想怎样？” “我想亲自审问他。” 刘大人犹豫了一会儿，“可以！” “刘大人，我想独自问话。” “呃？这个……” 不合规矩啊！ 刘大人看向顾玉宸，只见他毫不犹豫的说道：“规矩是人定的，有什么不可以的，而且灵毓公主亲自审问，不相干的人回避。” 虽然理由有些差强人意，但也不是不能成为借口。 刘大人叹了口气，“本官得在外面守着。” “那是当然，我们都会守着。” 刘大人噎着了，遇到顾玉宸，他就只有被拿捏得份。 刘伍这时走了进来，在顾玉宸耳边说道，“少爷，我们来的路上，一直有人跟着。” 顾玉宸闻言，对宋时玥说道：“有什么话要问快去问，一会儿怕是来不及了……” 第113章 审问 一行人迅速来到牢房的审讯室，刘大人为免他人口舌，就站在门口。 那个侍从被关在里面的房间，看到推门进来的宋时玥面带惊讶。 “醒啦？正好！” 宋时玥伏下身子，“你是西北军营的士兵，还是袁将军府上的家将？” 侍从对她怒目而视，就是不张口说话。 宋时玥一手指头点到他的痛穴上，“啊……” 突来的痛感，让侍从失声大叫，惊得外面倚门歪站的刘大人差点摔倒。 “公主不会严刑逼供吧？” “我说刘大人，你能不能暂时失聪、失明、再失语？” 臭小子，还不如让他暂时失智。 刘大人生气的站直了身子，然后闭上了眼睛，紧抿着嘴。 刘肆很有眼力劲儿的帮着捂住了他的耳朵。 刘大人鼻子抽了抽，最终没有避开。 侍从没想到看上去娇柔的女人，下手会这么狠？ 宋时玥脸上挂着笑容，“比起你家小姐，我还需要向她好好学习。” “袁小姐才不会向你一般狠毒？” “袁小姐？” 宋时玥挑眉，“你不是袁将军府的人。” 侍从的眼睛顿时睁的老大，她怎么知道的？ 宋时玥再看看他的鞋底，“你也不是西北大营的人。” 这一回，侍从不淡定了，神色由愤怒转为惊慌。 一直盯着他的宋时玥明白，自己说对了。 “你来自一个神秘的组织，而这个组织所做的事……” 宋时玥开始天马行空的发散思维。 “让我猜猜，这个组织是在做危害大楚的事情？” 原本是半坐在草铺上的侍从，惊得跳了起来，让宋时玥一时不防，向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侍从震惊极了，他们的组织一向行事神秘，外人知晓的极少。 而自这个女人进来，他总共就喊了一声，说了一句话。 不可能只从那短短的言语中，就知晓了他的身份。 这个什么公主，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他们。 宋时玥皱起了眉，这个侍从脚底的花形和腰牌上的不同，她一直没有将腰牌和鞋印联系在一起，如今想来，难道他们同属一个组织吗？ 宋时玥走了出去，在顾玉宸耳边低语一番。 刘大人以为她问完了，睁开了眼睛，只见两人神色凝重。 “怎么，问出东西了？” “刘大人，我要进去，待会儿再说。” 顾玉宸简洁的说了两句，和宋时玥一起进了牢房。 “唉……” 刘大人的身影被关在了门外。 侍从看到宋时玥将自己夫君叫了进来，有些不明所以。 顾玉宸看着他严肃的问道：“你是那个组织的人？” 侍从不语，只是疑惑的看着他。 顾玉宸犹豫了一下，拿出了一直随身带着的铜牌。 那人看到铜牌，面色大变，“你怎么会有这个铜牌？” 顾玉宸迅速收起铜牌，和宋时玥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喂，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宋时玥上前捏住他的下巴，一个用力掐开，一颗药丸投进了他的嘴里。 不等侍从反抗，他便晕死了过去。 “刘大人，那个嫌犯服毒自尽了。” 宋时玥大声的急喊，正在疑惑顾玉宸进去没有半刻，便出来的刘大人，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怎么就服毒自尽了？” 刘大人冲进牢房，侍从已是七窍流血，没了呼吸。 宋时玥害怕的对顾玉宸说道：“夫君，我只是想问出他的姓名，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有杀意？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极端。” 顾玉宸轻轻的环住她的肩，安抚的说道：“别怕、别怕，为夫在呢。” 刘大人想揍他，刚才还听到那人的大喊，明显是被严刑逼供了，迫不得已服了毒。 宋正宜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明显不如顾玉宸冷静。 “现在怎么办？会不会连累玥儿？” 顾玉宸对刘大人说道：“这是我们送来的，大人不必惊慌。有什么事我们会一力承担。皇上那里，我们也会主动说明的。” 他向刘肆和刘伍招招手，“将人带去顾家药堂，就说此人身份复杂，害怕被查出背后的人，服了毒。” “已经死了，还能救？”刘大人真的生气了，不知他要搞什么事。 顾玉宸冷静的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再活过来？” 刘肆和刘伍对顾玉宸的命令是绝对的服从，当下也不管刘大人的身份，直接扛起那个侍从就往外走。 “等等！” 刘大人想叫住刘肆、刘伍，被顾玉宸拦住。 “来不及了，你现在只能配合我们行事。” 顾玉宸贴近刘大人的耳朵，“那人可能是前朝反贼。” “什么？” 刘大人还想细问，一名衙役跑了进来。 “大人，袁大将军的参将求见。” “袁大将军？” 刘大人看向顾玉宸，“袁将军回京了。” “没有！但他派人送回了几十匹战马。” “皇上要的？” “不是！” 刘大人听出了一点不对劲儿，他缓了缓神情，整了整官服。 “臭小子，待会儿一定要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那是自然。” 刘大人往出走了几步，突然停住，回头问道：“我猜那人，被你带往了他处。” “大人睿智！” “哼！” 刘大人悔啊！不知不觉被这小子拉进了未知的旋涡。 “大人莫气，我们随你一起去，总要给他们一个说法。” “算你小子有良心。” 刘大人率先离开，顾玉宸和宋时玥紧跟在后，宋正宜这时发现，顾玉宸的手还搭在妹妹肩上。 “大庭广众之下，注意分寸。” 宋正宜将顾玉宸的手拉下，让突然意识到姿势亲密的宋时玥和顾玉宸，有些尴尬。 “嗯哼！” 顾玉宸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你那药，能持续多久？” “持续到我给他解药。” “那就好！” “可是一会见了袁家人，要怎么说？” “你别出声，由我来说。” 顾玉宸身后的宋正宜，“大舅兄，待会儿……” 他和宋时玥只通了个气，没有和宋正宜说明。 若是他瞎帮忙，反而会出差错。 “我不会发言的。” 顾玉宸满意的点头，几人先后踏进正堂。 第114章 跑了 袁将军的参将没见到那个侍从，眉头紧蹙，但还是有礼的抱拳: “末将见过灵毓公主、长安侯世子、刘大人。” 宋时玥不理他，而是示意刘大人坐堂。 灵毓公主还是很懂理的，不像某个人。 暗暗瞪了顾玉宸一眼，刘大人快走几步，坐到自己的专属位置上。 “这位将军是从西北来的？” “回大人，正是。” 参将压下心中的急切，仔细解释，“末将是奉了袁大将军的命令，回京给老夫人和小姐送年礼的。” 这就是在告诉他们，人家来京城是有正当理由的。 “将军起身说话。” 参将直起身子，直接开口要人，“刘大人，刚刚听我家小姐派人回府说和灵毓公主起了点误会。” “哦？误会？” 这话是顾玉宸说的，“袁小姐可真会欲盖弥彰。” “世子，那人不过是个侍从，对小姐忠心耿耿。只是为小姐不平罢了。” “为你家小姐抱不平，就能对灵毓公主动了杀意吗？” 顾玉宸厉声质问，参将狡辩，“世子定是看错了，不妨将人带上来当面询问。” “刘大人和本世子已经问过了，他支支吾吾的前言不搭后语。最后还畏罪自杀。” “什么？畏罪自杀？怎么可能？” 参将明显不相信，刘大人垂下眼，他也不相信。 “你不相信，可以见了他的面亲自问。” 刘大人震惊的掀起眼皮，臭小子在唱哪出？ 参将急切的问道：“他人呢？” “他服了毒，让人送去药堂救治了。” “为何不请太医来？” 顾玉宸义正言辞道：“人命关天！一来一去得浪费多少时间，当然是直接送到药堂的快了。” 宋正宜眼观鼻，鼻观心，对顾玉宸睁眼说瞎话，佩服的五体投地。 外祖说得对，这个便宜妹婿不简单，简直是深藏不露。 刘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刻板公正，可是依照他的观察，刘大人在顾玉宸面前完全是另外的一个性子。 而且顾玉宸在刘大人面前也很随意，甚至像个无赖。。 这二人的交情明显不是贿赂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的真情实意。 意识走偏的宋正宜再听到刘肆的大嗓门时，回了神。 “世子爷，刘大人。” 刘肆急急白赖的跑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衙差。 宋时玥眼尖的认出是计成、计功两人装扮的。 “何事如此慌张？” 顾玉宸故作镇定，“不是让你们送那个侍从去医治了吗？人呢？” “跑、跑了。” 计成有些气喘的说道，“大、大人，那、那小子是装的。” 刘大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心里恨恨的想，顾玉宸，你把刑部当成自己家了。 面上却是急道：“装的？他没有服毒吗？” “回大人，我们走到半路，他就苏醒了过来，趁我等不备，打伤了我们几个兄弟逃跑了。” 刘肆等人指着脸上的淤青，“还有两位兄弟在医馆包扎伤口。” 刘大人眼皮直跳，臭小子的人都是精怪吗？ 他分明没有看到顾玉宸和自己的护卫，有更多的交流，和这些人说起谎话来，配合的如此默契。 不满归不满，该演的戏还得演下去。 “什么？岂有此理，将我刑部大堂当成什么了？竟敢畏罪潜逃。” 刘大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顾玉宸眼含笑意，他知道刘大人这是在给自己警告呢。 “咳咳！” 顾玉宸假咳一声，表示自己编得合理合情，不会被人发现。 参将听说人从畏罪自杀，变成畏罪潜逃了，一时怔愣当场，不知该如何反应？ 难道那人真的要杀公主？ 怎么会呢？他可是有任务来京城的，没有完成之前，怎么能够出岔子？ 顾玉宸沉下脸，“将军，这个随从可真不一般，自始至终不愿吐露姓名，嘴巴紧的撬不开，只是凶狠的瞪公主。” 没有审出话来？ 参将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刘大人更加觉得此事不简单。 顾玉宸冷冷的说道，“本世子刚才就该挖掉他的眼睛，惩治他对公主的不敬。” “世子爷莫急，待本将找到他，仔细询问，再定他的罪过不迟。” “哦？听将军的话，你肯定能找到他，那就让衙差和本世子的护卫随同吧。” 参将有些慌神，“还是大家分开找吧，这样会更快一些。” “既然将军如此说，也好！” 顾玉宸没有坚持跟着他，让参将偷偷舒了口气，他怎么可能再让这些人找到那个随从。 “末将就此告辞。” “将军！” 刘大人叫住他，“还请将军找到人后，务必将他带到刑部来，案子并未完结。” “是，末将谨记。” 参将向刘肆等人问明那人苏醒的地方及逃跑的方向，急匆匆的离开。 刘肆等人也迅速的离开大堂，他们还得继续演戏，出去四处寻找侍从。 刘大人让刘肆带了几名真正的衙差。 顾玉宸笑眯眯的鞠了一躬，“多谢大人！” “哼！别急着谢，我有话要问，你跟我来。” 刘大人此时哪里还顾得及灵毓公主在场，直接揪着顾玉宸的衣襟去了后堂。 宋正宜的眼神随着他们移动，直到看不见。 师爷给兄妹二人端上茶水，便退到了外面。 这位师爷是刘大人的心腹，今日之事他看得明白，其中必有蹊跷。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决定像顾世子所言，装聋装哑装瞎。 大堂里只剩下了宋时玥兄妹两人。 宋正宜终于忍不住问道：“玥儿，那人到底有没有服毒自尽？” “你猜？” 宋时玥眨眨眼，宋正宜好笑又好气道：“调皮！” 宋时玥靠近他，“大哥！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是知道的时候。” 宋正宜知道一定是事情严重，妹妹想保护他。 “玥儿，我才是大哥，不要老是表现的那么成熟。” 宋正宜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不再是一个人，不必独自承担所有的事情。” “那是当然，我是有哥哥的人。” 宋时玥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只是时候未到，大哥目前，还是要先考取功名，得个状元，凭自己本事做个大官，也好让妹妹跟着耀武扬威。” 第115章 偶遇宋子宜 “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是他人望尘莫及得了。” “那又怎样？不是照样有人会挑衅和欺负我吗？” 宋时玥嘟着嘴，一脸的气愤。 想到那个袁素芳，还有皇后等人，就连一个小小的侍从也敢瞪她。 宋正宜立刻保证，“玥儿放心，大哥一定努力，绝不再让任人欺负你。” 此刻的宋正宜暗暗发誓，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拥有最大的能力，不仅要保护妹妹，还有母亲。 还有那个叛逆的二弟。 抬起头看向后堂，担忧的问道：“那个顾玉宸的身份，你清楚吗？大哥觉得他好神秘。”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和他认识的时候就知道，当初没问，现在也不会问，若是以后，他愿意说那是他的事情。” 宋正宜没想到妹妹会这么豁达，宋时玥只是想着他们是协议婚姻，未来各走各的，没必要知道的太多。 除非顾玉宸还需要自己帮忙，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只是不知为何，想到以后会没有关系，她的心里有些闷闷的。 顾玉宸终于和刘大人再次来到前堂，看着顾玉宸青黑的眼角，就知道刘大人有多生气。 打是亲，骂是爱，这样更加证实了两人关系匪浅。 顾玉宸顶着乌青，也不觉得难堪。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我们先行回府。” “那……” 宋时玥不好意思的看看刘大人，顾玉宸笑道：“回府等刘大人的消息。” 看来两人商量好了。 宋时玥笑盈盈的说道，“今日的事，多谢刘大人。” 她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这药对大人有益，今日出门玩儿，没有多带，大人先吃吃看，若是觉得有效果，可以让玉宸跟我要。” “公主，下官无病。” “是是是，您是没病，但有疾。” 宋时玥没有说明什么疾症，只是俏皮的挤了挤眼，“放心，你需要的。” 刘大人莫名其妙，可是宋时玥已经不管不顾的塞进了他手里。 顾玉宸伸手要抢，被宋时玥拍开。 他揉着手背，对刘大人说道，“公主的药，可是万金难求。不要还来，我拿去药堂售卖。” 刘大人一听，价值万金，立刻将药瓶放进袖袋，要卖也是他去卖。 “既然无事了，快快离去。” 刘大人不耐烦的驱赶顾玉宸，对宋时玥兄妹很得体的作揖告别。 顾玉宸不在意的拉住宋时玥就走。 宋正宜连忙分开他们的手，“虽然你们是夫妻，那在外面还是要注意礼数。” 呵呵！宋时玥对这个夫子似的大哥喜欢极了。 宋正宜对她越是真心，她越是愿意加倍返还。 她的亲娘、大哥、外祖一家，她都会护着。 宋正宜挤上了两人的马车，让宋时玥不能立刻问询顾玉宸和刘大人说了什么。 安下心来看向窗外，不知不觉，已是华灯初上之时。 大街上人头攒动，老老少少笑笑笑呵呵的涌上大街看花灯。 “被袁素芳和她的人搅和的，我都忘了今天是上元节。” 宋时玥在深山待了十五年，早已对节日没了概念。 此时看到街上这么热闹，有了心思逛逛。 顾玉宸朝外面喊道，“停车！” “干嘛停车？不回顾府了吗？” 忙了一日，宋正宜才发现他们没有吃午饭，现在腹中空空，饥饿难耐。 “大舅兄，玥儿第一次过上元节，就这么回去多可惜。” 宋正宜立时想到，妹妹一直长在深山。 他很是懊恼，怎么总是被这个顾玉宸抢先？ 为了弥补。宋正宜大气的说道，“走，大哥请你去摘星楼。从那里看花灯一样好看。” “好啊！” 宋时玥捂住咕咕叫的肚子，“能不能让赵开提前去定位置、点菜，我饿急了。” “许新，让他们备好世子爷的专属包厢。” “好了！” 许新得令，迅速前往，外面的赵开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宋正宜看着顾玉宸干瞪眼，整个人真讨厌，抢了他的妹妹，还争着表现。 宋时玥头痛，这个顾玉宸为何总喜欢和大哥作对？ “大哥，让他请客不是更好？我们能吃上更多更好的美味。” “你喜欢美食？” “是啊！美味的食物，没有人能拒绝吧？” 宋正宜从扬笑容，“那好！他若是不能满足你的味蕾，我们就回广平侯府。不，我们回外祖那里。大舅母的手艺很不错的。” “谁的手艺也没有我夫人的好。” 顾玉宸骄傲的显摆，气得宋正宜想揍他。 宋时玥实在忍不住，在他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突然发现，他的体内有内力抵抗了一下。 “你偷偷练功了。” 顾玉宸心虚了一下，“没有，没有超过你要求的范围。” “哼！想做废人，我不拦着。” 宋时玥语气很淡，却还是被顾玉宸听出了她在生气。 “是真的，没有过度。” 为了让宋时玥放心，顾玉宸打死也不承认，不过以后也不敢偷着练了。 宋正宜看着两人无意间流转的情谊，意识到自己是多余的。 可那又怎样，他可是大舅兄。他们都不能嫌弃他。 摘星楼外，有些堵车。 等他们进到摘星楼，宋时玥都饿得有些低血糖了。 就在她头晕眼花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 “大哥，你快看，那是不是宋子宜。” 宋正宜闻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他！还有燕舞。” 还有宋燕舞？宋时玥立刻打消了邀请宋子宜共餐的想法。 “先吃饭！” 宋正宜知道她不想看到宋燕舞，“填饱肚子，再说其他。” 省的不相干的人影响大家的心情和食欲。 “谢谢大哥理解。” “不是说了吗？大哥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宋时玥突然觉得有些鼻塞，她也不会让自己再憋屈。 睇了一眼顾玉宸，她这十几年受过的憋屈，都是因为顾玉宸。 顾玉宸陪着笑脸，从今往后，你无需再委屈自己。 他也意识到，之前的策略不适合宋时玥，这丫头的性格野惯了，受不得委屈。 他还发现，宋时玥做事并不会乱来，是个有章程的人。 而且，她的运气很好，就算有什么搞不定的，不还有他吗？ 三人愉快的填饱肚子，大梅走了进来。 “少夫人，那边有人在拍卖。” “哦？拍卖什么？” “金箔画！” 宋正宜好奇，“什么叫金箔画？” 大梅摇头，“小梅去看了，大少爷等她回来可以问她。” 话音刚落，小梅的声音传到。 “少夫人，子宜少爷在拍卖自己的画……” 第116章 金画(1) 宋子宜在拍卖画？ 还是拍卖的金箔画？ 宋时玥不清楚宋子宜的画技，宋正宜却知道的清清楚楚，子宜的画技根本算不得好，他的画能有人要？ 还是画的什么金箔？宋正宜一时没想通金箔是什么？ 宋时玥却是眼神闪了闪，“大哥，我们去瞧瞧。” “也好，我都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长本事了？” 宋正宜起身就往外走，顾玉宸自然也不会反对。 摘星楼一楼大堂，一向人声鼎沸，此刻所有人却被宋子宜手中的画震撼，静静的观赏。 宋燕舞得意的环视四周，大声说道：“这金箔画可是我家兄长独创的。” 宋子宜手中的金箔画和宋时玥意识中的不同，大约一米长，一尺五寸的宽。 不是在提前绘画好的作品上贴金箔。 而是直接用金子打成薄薄的片，在上面刻雕刻出精美的画来。 顾玉宸和宋正宜同时发出赞叹。 “他是怎么做到将金子打成这么大一片的？” 从顾玉宸现在的方向看过去，没有发现那张金片有接缝。 宋正宜关注的却是画面，“那幅画不是外祖的千山图吗？” “那日，他还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宋时玥想起了初三那日，她信口拈来的说辞。 没想到这个偷听贼，不仅有了想法，还行动力很强的付诸了行动。 那家伙执行力这么强，好好引导，将来必会有不凡的成就。 就怕他因为怨恨，误入歧途。 宋时玥开始琢磨告诉他一些真相的可能性。 顾玉宸说道，“不说这幅画用了多少金子，只是说它采用了千山图的原样，就值很多银子。” “可他用了外祖的千山图，不知道是否征求了老人家的意愿？” 宋正宜一直是个正人君子，不经他人同意，擅自使用，在他的意识中是不合规矩的。 宋时玥却是另有想法，“大哥，你不是说他这些日子关在了房间里，看来就是在做这件事情，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制作出这样一幅画作，很是了不得。 你可千万不要数落他，不要打消他的积极性。” “可是，外祖那里……” “现在就派人去通知外祖，将这里的事情详细告知，征询他老人家的意思。” 宋时玥的建议，顾玉宸觉的甚好。 宋正宜立刻让赵为赶往赵家。 顾玉宸第一次对宋子宜露出欣赏的眼光，虽然他今日可能获得的成就，都来源于那日偷听到的话。 但能够敏锐地抓住这个信息，并且将这个信息转为己用。 这个宋家二公子值得培养，但需要有一个三观正的人引导。 他和宋时玥的想法可谓不谋而合。 下面又响起宋燕舞的声音，“这幅画可是让我兄长付出不少心血。我们的底价是五千两银子。” “什么？五千两！” 宋正宜震惊片刻，接着就是震怒。 “混账！她在胡说什么？单单这千山图的原图就价值连城了，现在被用金箔雕刻出来，怎么可能只值五千两。” “大哥莫气，这不是在拍卖吗？定会有人懂得他的价值。” “可在外祖同意之前，那岂是由他们随便拍卖的？” 宋时玥没想到宋正宜还颇有版权意识。 宋子宜并没有向众人说明金箔画的原图是来自哪里，让宋时玥有些疑惑。 “他为什么不告诉大家这幅图，是临摹自千山图。” 宋正宜也不知道，“子宜这个家伙，不会是不知道千山图的价值吧？” 很有可能！若是这样的话，那幅罕见的金箔画，就会被两个不知轻重的家伙贱卖。 但也有可能是宋正宜不知道自己这个创作的价值，又不敢让人知道他借用了千山图。 这么一想，宋时玥估算了一下自己现在所拥有的金钱，暗自决定待会儿见机行事，大不了自己买下。 顾玉宸也有同样的想法，这幅画可是大楚国的第一幅真正意义上的金画。 他不知道宋子宜平日的画技怎样，但这个雕刻的功夫绝对是精湛的。 而且听说那小子埋头苦干了十日，这样的速度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宋子宜这时转过了脸，让三人看得清楚。 “嘶，他这些日子都没有睡觉吗？” 宋正宜看到自家弟弟脸色苍白消瘦，眼窝下陷，眼周泛着很重的青色，很是心疼。 “他缺钱可以和我说啊，何苦这样难为自己。” “大哥！他要是缺银子，哪里来的金子让他做画。” 是啊！宋正宜再次看去，子宜虽然很是疲惫，但他的眼中却充满了光彩。 宋时玥这时也说道：“他一定是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很多人一旦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并投入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当中，会废寝忘食，却是精神亢奋。 楼下已经有人开始出价，“一万两！” “别急啊！让我们楼上的人也瞧个清楚，开个好价！” 二楼有人喊道，不知是在调侃还是在说真的？ 当宋子宜将画举高时，二楼传来一阵惊呼。 不一会儿，栏杆处扒满了人，就连三楼上的人也引出了不少。 宋燕舞没有受过这么多人的关注，有些胆怯的站到宋子宜身后。 “呦，这不是那冒用了别人嫡女身份多年的广平侯私生女吗？” “正是她，难道是被广平侯赶出了府，出来卖身了？”你是吗？？ 一阵哄笑声响起。 这种地方不缺那些不着调的人，听到有人取笑侮辱她。 宋燕舞刚才的得意荡然无存，难得知羞得垂下了头。 毕竟是宋子宜疼爱了多年的妹妹，听不得旁人对她的取笑、侮辱。 “不许这样说我妹妹。我乃广平侯嫡次子，舍妹今日是来陪我卖画的。” 二楼的那几人闻言，更加肆无忌惮。 “怎么？广平侯府被皇上厌弃，没落了？竟然让嫡子出来卖画，私生女卖身吗？” 宋正宜听得气愤，直接朝下面喊去，“是谁在胡言乱语？” 他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吓了赵开一跳，反应过来后直接跟了下去。 宋时玥见状，毫不犹豫的翻了下去。 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的，不管她多么不喜宋尧，不愿认他。 大哥可是她要认的，而且这个愤青二哥，还是可拯救的。 这种时候，必须给宋子宜撑腰。 第117章 金画(2) 顾玉宸暗道：毕竟是一家人，关键时刻还是向着自己人。 只是，那边有楼梯的好不好？干嘛，都要想不开的往下跳。 刘肆、刘伍不在，许新凑过来，架起顾玉宸就要往下跳。 “做什么？你家世子爷不要面子吗？” 许新有些懵，您不是还没恢复功力吗？ 顾玉宸叹口气，神情自若地向楼梯走去。 原来是要走下去。 徐新看向栏杆外，已经安全落地的少夫人和亲家舅爷。 爷啊！你这样走下去，很逊唉！ 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顾玉宸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少爷的心思好难猜，许新挠挠头立刻跟了上去。 宋子宜看着像是从天而降的大哥，还有那个讨厌的丫头，说不高兴是骗人的。 “子宜，你可知道你这幅画的价值，不是那些庸人能懂的。不要妄自菲薄，这画不能在这里卖，我们也不拍卖。” “大哥，这里的人出得起价钱。” “子宜，缺银子跟大哥说，大哥拿给你。” “不，大哥！拍卖是我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确定自身价值的途径。” 宋子宜会来此卖画，就是为了这个。 他的才学比不上大哥，又是家中不被看重的次子。 他的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儿？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不经意间，看到宋时玥那个丫头，面带笑容的看他，眼里有着赞赏，却没有谴责。 屁股上的伤还未好全，此时看到宋时玥又开始隐隐作痛。 有些心虚，又傲娇的说道：“这可是我自己完全琢磨出来的。” “嗯，你很了不起！” 宋时玥说的真心，反倒让宋子宜不好意思。 “子宜，玥儿很喜欢你的画，不如送给她吧。” 宋时玥皱眉，“大哥，不能这样。” 宋子宜正想拒绝呢，闻言一愣，臭丫头是看不起他吗？ 宋时玥说道：“你的雕工很棒，心思也很灵巧，值得众人的肯定。” 宋子宜嘴巴大张，没想到臭丫头是第一个给了他真诚评价的人。 顾玉宸此时走了过来，“你妹妹说得对，你的画叫价太低了。你没有足够的认清自己的实力，也没有很好的了解它的价值。” 顾玉宸的话引起了宋子宜的重视。 顾家可是大楚第一皇商，他既然这样说，就说明自己低估了这幅画。 “还请妹夫详细说说。” 啊！宋时玥听到宋子宜叫顾玉宸妹夫，脸色变了变。 好不要脸，不认我这个妹妹，却想攀上顾玉宸这个妹夫。 换个想法，这厮的脑子灵光，而且情商不低。 顾玉宸看到了宋时玥的脸色，在惊讶宋子宜的热情。 其实他也没想到，宋子宜之前表现的很中二，此时看来，他才是个真性情的人。 对不喜欢，还怨恨的人、事，绝不藏着掖着自己的不喜和愤怒。 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可以立刻攀交情，只为了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 孺子可教。 顾玉宸没有直接和宋子宜说，而是拿过他手中的金箔画面向所有人。 “诸位，本少是谁？大家都认识吧。” 有人捧场道：“认识、认识！顾大少嘛！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呵呵！那是以前，人家现在可是长安侯世子了。” “诶呀！这么一说，他夫人不就是皇帝年前刚封的灵毓公主吗？” “就是那个。” 楼上楼下的人开始议论，“那刚才不是说到广平侯府了吗？这是出来为宋子宜说话了。” “那一准是，人家关起门来怎么折腾，都是一家人，在外人面前，岂容他人欺负。”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刚才侮辱宋子宜和宋燕舞的几人。 眼中都带着自求多福的神色。 那几人没想到灵毓公主和长安侯世子也在这里，还有那个被皇上看好的宋正宜。 几人慌张的交流了一个眼神。 其中一人对顾玉宸作揖道：“世子爷，兄弟们喝多了，一时嘴上没把门，千万不要与我们计较。” 灵毓公主的性子，他们不了解。 顾大少的为人，他们却清楚得很。 因为受到皇上的特别看重，在皇子王爷，甚至是太子这个储君面前都有几分颜面。 他们这几个靠着老爹的身份花天酒地、为虎作伥的，可惹不起顾玉宸。 另一人讨好道：“世子爷，我们错了，宋二公子手中的画，我们买了。” “哈哈哈，凭你们？” 顾玉宸大大笑，“就是将你们几府的全部家财加起来，都买不了宋子宜这幅画的一方寸。” 呀！这么金贵？ 抽气四起，有人震惊，有人不屑，有人觉得太夸。 一位富商打扮的人，语带挑衅的说道：“顾世子，金子才值几个银子。照你这么说，这幅画价值连城喽。” 顾玉宸瞄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对在场的人道：“今日在此的除了富商，应该还有不少文人、大官。” 立刻有人将那些身份高的人让了出来。 顾玉宸举起金箔画，说道：“诸位！好好看看，这可是一整片金箔。” 他刚才已经确定过了，不是几片接起来的，是完整的一片。 “不说其他，只说将金子全部融化，再用足够大的模具，制成薄薄的一整片，而且还非常的均匀。” 顾玉宸小心的捧着手中的画，实在太薄了。 “试问哪家的金、银匠人，能够没有一丝差错的在这薄如蝉翼的金箔上刻画？” 有人闻言，小心的靠近，仔细的观看。 “顾世子说的是真的，果然薄如蝉翼，而且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修补。” “呀！一气呵成的吗？这要多大的耐心和技艺。” 顾玉宸这时说道，“就凭这份精湛的技艺，他就已经价值连城了。” 近看的几人纷纷点头，“不错、不错。宋公子的这项技艺堪称大楚第一人。” “这幅画精美绝伦，没有一点点瑕疵。是值得珍藏的惊世之作。” 顾玉宸笑，“若是我再告诉大家，这幅画是临摹自千山图呢。” “什么？” 这一次惊呼声，都是来自几位文豪大儒。 “这真的是临摹自千山图？” 要知道，那幅图可是前朝画圣的封笔之作，多少人只听说过它的盛名，却从未见过。 一位当世大儒问道，“如何证明？” 第118章 金画(3) “我可以证明。” 宋正宜大声说道：“千山图，一直由我外祖收藏。” “你的外祖是……” 那位大儒一时没有想起宋正宜的外祖是谁。 “他的外祖是我。” 赵老爷子洪亮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外祖来了！” 宋正宜露出欣喜的笑容，宋时玥已经迎了过去。 “外祖，你快看，宋子宜可真了不起。” 宋时玥一直叫不出二哥来，只好连名带姓的称呼。 赵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听说子宜制出了金箔画。” “外祖，确切的说是在金片上刻出画。” “都一样，都一样。” 赵老爷子很高兴，没想到那个被他们疏忽的孩子，竟有如此本事。 更高兴的是他们兄妹三个能够摒弃往日的不快，一致对外。 在看到护在宋子宜身边的顾玉宸时，更是笑眯了眼。 他早就来了，正好听到顾玉宸说的那段话。 他相信，顾玉宸那样说，不仅仅是因为宋子宜是他的舅兄。 更是因为他看出了宋子宜的能力和价值，还有子宜的本性。 顾玉宸可不是随便可以出面帮人的。 那位大儒看到，是殿阁大学士赵迁时，才想起他的女儿嫁给了现在的广平侯。 “原来是赵大人的外孙，我们都忘了，你和广平侯府的关系。” 不然，也不会看着两个小的被人欺负。 不过，宋家的后人很团结，没有任由自家兄弟让人欺辱。 只是，他们少了个攀交情的理由。 赵老爷子身后跟着两个儿子，父子三人与众人打过招呼，便直奔顾玉宸手中的画。 “呵呵！果然是千山图。” 赵老爷子有些不敢置信，“子宜，外祖记得，你只见过一次那幅画。” “正是，那年我十岁。” 宋子宜记忆犹新，那日正是他的生日，赵家人按照惯例将他和大哥接到赵府庆祝。 就是那日，外祖拿出了千山图教他们鉴赏。 他当时就被千山图中，那磅礴的气势所震慑。 被画圣的画技吸引，暗自发誓也要成为那样的画师。 只可惜，他好像对绘画没有天赋。 怎么苦练都没有灵性，却练出了出神入化的临摹技巧。 后来他偶尔发现自己有雕刻的天赋，悄悄的练了起来。 宋时玥惊讶于他只见过一次，就能够记到现在。 这是什么样的记忆啊！ 有这么好的记忆，岂能学不出个功名来？ 宋尧真是造孽，对自己的嫡子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幸好大哥没有长歪，至于这个中二少年嘛？还有机会调教。 前提是，他不再和宋燕舞亲近。 否则，早晚会被她带歪。 宋燕舞察觉她看自己，故意向宋子宜靠近，还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这是在向她宣战吗？ 宋时玥一把拉过宋子宜，“他是我二哥，你最好离远点，别把那些小家子的性子传染给他。” 她更想说，别把宋子宜带坏，可是又担心宋子宜讨厌这个说法。 就是这样，宋子宜也不高兴，“你现在知道我是你二哥了？惩罚我的时候就没想过吗？” “呵呵！那是恨铁不成钢。” 宋时玥扬起笑脸，“没有那顿打，你怎么会上进？” 宋子宜气急，他的屁股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这个臭丫头却一脸想让他感激的神情。 中二少年的叛逆再起，“燕舞是我疼爱了十多年的妹妹，你和我才认识几天？” “亲情可不是按照认识的时间长短来区分的。” 宋时玥不恼，既然已经决定要调教这个中二少年，首先就要包容他的一切。 “二哥！我们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宋时玥笑容不变，手也没松开，还就势拉着他的胳膊晃了两下。 “二哥，念在你亲妹妹，这十多年同样受苦的份上，我们不记前仇了，好吗？” 她此刻就像从小一起长大般的向宋子宜撒娇，如此的亲昵，让宋子宜很不适应。 但也没有在挣扎的想甩开宋时玥的手。 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宋燕舞拿起帕子遮脸，恶狠狠的瞪了宋时玥一眼，下一秒楚楚可怜的对宋子宜说道： “二哥，我们还卖画吗？我想回府了。你不是还要带我看花灯吗？” 靠，装柔弱，博同情，谁不会啊？ 宋时玥不愿对宋子宜用那些招数，只能继续打亲情牌。 “二哥，外祖来了，还有那些大儒在场，你不想听听他们怎么评价你的作品吗？” 宋子宜当然想了，他看到被隔到老远处的顾玉宸，自始至终都很珍惜的捧着他的画。 不让那些人随意碰触，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也感受到了顾玉宸对他的关心。 “燕舞，你在等等好吗？” “二哥～” “二哥，我可以陪着她，或者让人将她先送回去。” 宋时玥嫌弃的看看做做的宋燕舞，趁宋子宜不注意，对宋燕舞做了个鬼脸。 宋燕舞被激的差点暴露本性，咬着下唇不说话。 宋时玥学着她开始时得意的样子，仰起脖子冷哼一声转过头。 正好对上顾玉宸含笑的眼眸。 那家伙，一定是把她刚才的丑样看在了眼里。 宋时玥尴尬的笑了笑，对宋子宜道：“快过去啊，你妹夫叫你呢。” 宋子宜发现了顾玉宸看向这里，宋时玥适时的松开了手臂，推了他一把。 宋子宜就势走了过去，宋燕舞要跟，被宋时玥挡住。 “宋燕舞，如果你还想住在广平侯府，享受现在的生活，就别惹我生气。” “惹了你，能怎样？” 宋燕舞干脆也不装了，“你以为李娘回到府中，就可以主理府中的事物了。做梦了！二婶绝不会放权的。” “我娘才不稀罕，有人愿意服其劳。何乐而不为呢？” “那要是二叔、二婶提出分家呢？你娘会管理大房的事物吗？” “当然不会！” 只是，宋顺要分家吗？是以为娘要争权？怎么没听娘说起？ “呵呵！恐怕不管也不行，这些年侯府的支出都是二婶的嫁妆贴补的，一旦分家你娘就必须将公中账册填平。” “做梦！公中有亏空，关我娘何事？” “因为那都是这些年给她治病花费的银子。” “是吗？一一对账好了。” 宋时玥突然想到，他们是要在这账册上做什么手脚吗？ 第119章 金画(4) 她很想现在就去找娘，问个清楚。 可是想到待会儿还要去审问那个侍从，只能先放下。 相信以二夫人的人品，不会做黑账的。 还有她娘的本事，不会再让人欺负。 摘星楼出现西游的金画，很快吸引来更多有身份有名望的人。 这出乎了宋子宜的预料，他有些手足无措。 顾玉宸用话激他，“你妹妹面对太子和诸多王孙贵族的刁难，依然可以泰然处之。你……” “我很好！” 宋子宜立刻挺起胸膛，注意力放在了赵老爷子和国子监的几位先生的评论上。 顾玉宸轻轻的勾起唇，宋正宜感激的朝他点点头。 我可是为了玥丫头，才不为了宋正宜的感谢。 顾玉宸端正脸，“你要是有时间，送你那位庶妹回府吧，免得在这里给玥儿添堵。” 宋正宜闻言立刻转头，正好看到宋燕舞恶狠狠的凶宋时玥。 “燕舞，你该回去了。” 宋正宜一走过来就不容拒绝的对宋燕舞说道：“赵开会送你回去，现在就走，立刻马上。” “大哥～” 宋燕舞眼里涌上泪水，虽然大哥没有二哥和她关系亲密，可是这么多年来，对她也是爱护有加，从未对她这么凶过。 “燕舞，你和玥儿同岁，却依然待字闺中，我会和母亲及二婶说的，你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尤其是不可再来这种地方。” 这是要她在家禁足？ 宋燕舞此刻深深的意识到，宋时玥抢走了她多少宠爱。 愤恨的再瞪一眼宋时玥，宋燕舞在赵开的“监护”下离开摘星楼。 “大哥，她的嫉恨心很重，又被小陈氏教的三观不正，你可要小心提防，还要防备她将宋子宜带坏。” “大哥晓得了。” 宋正宜有些羞愧，老大的人了，还要让妹妹担心。 “我会和外祖建议，向古旌大师举荐子宜。” 古旌大师有名的雕刻大师，子宜有这样的天赋，一定会得到他的欣赏，并收为弟子的。 宋时玥不了解这位大师，只是强调，“大哥，为宋子宜选师父，一定要慎重。” “玥儿有何意见？” “要选三观正，有耐心，还性格开朗的。” 宋正宜听懂了，子宜的性格叛逆阴郁，还爱钻牛角尖，的确是要找个胸襟宽广的。 “大哥知道了，会和外祖说的。” 宋正宜感慨，妹妹真是心细。 宋时玥却想着，她现在活着好累。 “对了，麻六可有再交代什么？” “这些日子都在走亲访友，大舅让晾着他，过了今晚，应该就会审问他了。” “到时通知我。” 她要亲自去见见那个麻六。 宋正宜趁机问道：“那个侍从呢？带回顾府了？” “我也不清楚，还没来得及问。” 宋时玥没有隐瞒，她对宋正宜有着莫名的信任。 只是当时，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和顾玉宸并未完全沟通。 直说了此人很重要，尤其是他看到铜牌的表情，让两人认定此人是他们要找的知情人。 后面的事，几乎都是顾玉宸主导，要不是她肚子饿极了，他们直接回顾府的。 只是没想到，就近吃饭，还发现了宋子宜的才能。 宋正宜没有再追问，妹妹早已说的清楚，应该他知道的自会让他知道。 那边的宋子宜正被顾玉宸折服，没想到一个商户，与各位大儒交谈，尽显起高绝的品味，和高超的鉴赏力。 有位大儒想要收藏，顾玉宸直接爆出价钱，让人知难而退。 宋子宜有些着急，虽然价格很惊人，可是没人买得起的话，还是不能体现他的价值。 顾玉宸在他耳边说道：“这只是出初始叫价，还会有人出价的。” 宋子宜惊得不知如何反应，五万两是初始价？这可比他们刚才的叫价高出了十倍。 就在这时，户部的房大人说出了他心目中的价钱，“老夫愿意再加两万两。” 老天，宋子宜心里激动极了，这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幅画的价值，不再开口，耐着性子听顾玉宸和众人喊价。 不一会儿功夫，不再有人喊价，而是转移到了三楼独有的大包房。 宋子宜不明白，赵青杉拍拍他的肩膀。 “子宜，待会儿只看，不要说话，你的画，你外祖会另有安排。” “二舅，什么安排？我想要银子。” “傻孩子，谁能有你妹夫有钱？别急，会有比那更让你高兴的事。” 宋子宜看向顾玉宸，他看上去对那幅画很有兴趣，难道真要卖给他？ 挣自己人的银子，还挣那么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宋子宜看看顾玉宸又看看宋时玥，挣那个臭丫头的钱，天经地义。 他顿时又觉得心安理得，只是在听到价钱提到九十万两时，宋子宜慌了。 整个广平侯府也凑不出这个数。 “嘭！” 有位财大气粗的权贵，拍着桌子瞪眼睛，“顾大少，这幅画谁说了算？” “银子说了算。” 顾玉宸摆出他纨绔的招牌笑容，“您只要能出的起比本世子更高的价钱，它就归您了。” 所有人狠狠得抽了口气，“顾大少这是势在必得啊！” “那我们还争个什么？” 看到众人失望又气愤，宋时玥笑盈盈的说道： “诸位莫急，这幅画是我二哥的首作，有些地方不是很精细。” 臭丫头在说什么啊？这可是他呕心沥血做出来的，耗费了多少心神？掉了多少头发？ 她居然敢说不精细？ 宋子宜本就发白的脸，此刻快要透明了。 宋时玥不紧不慢的说道：“诸位真的喜欢，可以预定。” 预定？ 顾玉宸反应很快的说道：“还是比价，价高者可优先预定。” “对，出价高的有些定制权。” 赵老先生看向外孙女，是不是有点过了？ 宋时玥笑道：“各位，我二哥现在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辈，假以时日，他拜了大师学习更精进的技艺，有了名气……” “那时的价钱得翻倍。” 顾玉宸很是配合到位。 他的声音刚落下，已经有人开始竞拍下一幅画的定制权。 开价就比刚才的初始价高了许多。 宋子宜彻底傻了，还可以这样做买卖？ 第120章 金画(5) 赵老爷子适时开口，“各位，老夫外孙年纪尚轻，还是要以学业为主。” 叫价的众人顿时没了声音，宋子宜的心又提了起来。 赵老爷子笑道：“老夫会为他寻得大师教导技艺，目前就只定一幅好了，之后会如何，要由他的师父决定。” “外祖，也不能全部交给二哥未来的师父决定，应该还是由二哥量力而为，让他按照自己的心情喜好接受定制，或者随心制作，随性售卖。” 宋子宜快要变黑的脸又开始变白又变红。 宋时玥笑眯眯的看他一眼，和赵老爷子说道，“这是二哥的爱好，不要让功利心和巨大的利益磨灭他的天赋，失去原有的光彩。” 赵老爷子闻言，很受震动。 宋子宜心里也是一阵阵激荡。 臭丫头在乎他的想法，好让外祖也尊重他的意愿。 这是他前所未有的体验，他一直活得像个透明人，从来没有人去在乎，真正的关心他想要什么。 如今却从一个他讨厌的臭丫头嘴里，听到了遵从他的意愿。 宋子宜垂下头，他此时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自己怨恨的妹妹。 赵老爷子思索片刻，当着大家的面问宋子宜。 “子宜，外祖打算为你引荐古旌大师，你可愿意拜他为师？” 外祖在征询自己的意愿，宋子宜从来没想过。 一向说一不二的外祖能够主动问他愿不愿意，而不是直接安排他的未来。 而那古大师是大楚顶尖的雕刻师，甚至在列国都有着极高的名望。 幸福来得好突然，宋子宜眼睛都红了。 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子宜，怎么不说话？是不愿意吗？” 宋正宜急坏了，能够拜古旌为师，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别人想拜师都找不到门路，若不是外祖和古大师有交情，他哪有这份幸运。 宋子宜“扑通”跪了下去，“外祖，我愿意，请外祖给个机会。” 赵老爷子欣慰的点头，“起来吧！择个日子，随老夫前去拜访，能不能成，还要看你的造化。” 宋时玥偷偷的向顾玉宸打听古旌大师的为人，等到了肯定的答复。 “古大师脾气有些怪，但只要合了眼缘，是个不可多得良师。” 宋时玥看看现在表现的很温顺的宋子宜，希望他别在大师面前犯二。 金画最终还是被顾玉宸拿走了，他要给宋子宜一百万两银票。 被宋子宜狠狠地拒绝了。 “价钱是你炒起来的，我只要五千两。” 那是他用掉的金子折算后，再加上他的工时费，自己又多要了些，凑成了整数。 那是宋子宜对自己最初的估价，至于别人给他的高价，有一些原因是来自于顾玉宸的炒作。 顾玉宸惊讶有人不贪钱，那可是巨款啊！ 宋时玥和宋正宜都露出了微笑，这才是他们兄弟该有的情操。 赵家父子更是欣慰，这孩子像他们赵家人，正直善良。 顾玉宸想了想，“这样吧，你拿走一万两，回去能有个交代，剩下的我帮你留着，待你成家立业之时，或有用处时，它始终都是你的。” “我……” “你就安心接受吧！你有这个本事，这是你该得的。” 不说别的，就是那将金子打造成薄片的技艺，就已是让人望尘莫及。 尤其是那么大一张，还是完整的。 “不要将你打造金箔的技艺外传，就算是你的师父、或生父，那才是你的画值钱的主因。” 当然，他临摹的技艺也让人惊叹。 顾玉宸悄声将这些忠言告诉宋子宜，能否听进去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好在宋子宜只是在某些事上叛逆，脑子够用。 他很感激顾玉宸，真诚的道谢。 将一万两装进怀里，他冲着宋正宜傻笑。 “大哥，我有能力赚银子了。” “嗯！大哥为你骄傲。” 宋正宜学着宋时玥的语气，毫不吝啬的夸赞了几句。 宋子宜傻傻的笑，看向宋时玥的眼神有了温情。 赵老爷子将一切看在眼里，这么好的孩子们却有一个不知好歹的生父。 深深叹口气，宋尧的转变被他们发现时，为时已晚。 顾玉宸邀请赵家父子和宋正宜兄弟，一同宵夜赏灯。 宋子宜在确认宋燕舞已经回府后，欣然同意。 而他的这一举动，让大家对他的观感彻底转变。 顾玉宸凑到宋时玥耳边说道：“我这位二舅兄，是个实诚的。” “不要乱认亲戚，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宋时玥时刻不忘提醒，顾玉宸有些失望，突然有了假戏真做的想法。 念头一闪而过，在他心底留下痕迹。 结账时，朱管事特意来问谁付银子？ 宋时玥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赵大舅已经抢先给了银子。 等宋时玥坐上马车，才意识到，自己有摘星楼的牌子，“呀！我忘了我请客，会减免银子的。” “呵呵！那我们改日再来。” 顾玉宸笑道：“一定吃到让摘星楼收回牌子。” “不是永久的吗？还能被收回去。” 宋时玥只是这次忘记了，她可没打算浪费这个牌子。 “我们不差钱。”顾玉宸一脸纨绔样。 宋时玥白他一眼，“我差钱。” “我的身家财产不都是你的？” “那是你答应师父的，我可没要。” 要吧！你要了我的身家，我好要你。 顾玉宸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连忙甩了甩脑袋。 “你这是干什么？脑子里面进水了。” “昂！” 还真有可能，顾玉宸觉得自己不是进水了，而是生病了。 宋时玥笑了笑，没把他的笑话放在心上。 “袁素芳的那个侍从是被带回府了吗?” 一句话提醒了顾玉宸，他差点忘记了重要的事情。 “人已经弄回了府里，不过他似乎很重要。袁将军的那个参将还在撒开人马四处寻找。” 刘肆、刘伍等人无奈之下，弄了真伤，才骗过那位参将。 刚才计成来报，他们已经回了顾府，但暂时不能在城里露面。 宋时玥急切道，“我们今晚就让他交代出知道的。” “恐怕不容易。” 顾玉宸想到他看到腰牌时的眼神，惊讶之余，还带着恐惧。 第121章 地库 顾玉宸从怀里拿出腰牌，“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呢？” “问了不就知道了？” 宋时玥不觉得有多难，那个侍从不禁诈。 白日里还不是被她三言两语识破了身份？ “看到这个的时候，眼里除了惊讶还有着恐惧。” 宋时玥看着他手里把玩着的腰牌，“也许是因为这上面的花是完整的。” “你是说……” “你不是见过我手里的腰牌吗？” “只是偶尔看见了，并没有细瞧，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宋时玥点头，“只有一个花瓣的形状。”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这上面花瓣的多少，也许代表了持有人在组织里的身份等级。” 顾玉宸恍然，“能够拥有一朵完整的花型，说明那人的身份很高。” “是的，所以他才会害怕。” “反过来说那个侍从的等级不高。” 宋时玥缓缓点头，“也有可能这个腰牌的主人，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 或许是上下级，或许是父子、兄弟、亲人。 但根据顾玉宸拿到这个铜牌的时间来看，他们是亲人的可能性较大。 顾玉宸实在惊奇宋时玥的想象力，天马行空，什么都敢想。 就见她眼珠子转了转，唇角扬起，“待会回去，我们这样做……” 顾玉宸听得直点头，不断地夸宋时玥聪明。 “行了，只是嘴上说说，没有真实的奖励，很假。” 动动嘴又不要银子。 顾玉宸干笑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真的给吗？” 见顾玉宸点头，宋时月笑道：“当然是来点实际的喽。” 她看向他的袍袖，那里可是有不少银票呢。 “你很别扭，白给的身家不要，非要惦记别人的银子。” “不是你要给的吗？” “真可是你二哥的银子。” “没进了他的口袋，就不算是他的，只算你的。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吧？” 顾大少出手，必定丰厚。 顾玉宸在她的期待中，拿出一个首饰盒。 “首饰啊！能不能变现？” “变现？” “折算成银子啊。” 顾玉宸蹙眉，“不能！” 这个丫头果真让人可气，看都不看就想要变卖。 这里面可是他亲自为她设计，亲手制作的步摇。 “不要，我收回，就没有其他奖励了。” 宋时玥快速的按住他要收回的手，“要，要啊！” 不能明着变卖，还不能按地理变现了。 就算是送人，也可免去自己出银子。 宋时玥拿过手里，正要打开，外面突然说道：“世子，夫人，到府门了。” 宋时玥钻出马车，顺手将首饰盒交给大梅。 “顾玉宸，我们现在就去见那人。” “哦，好！” 顾玉宸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首饰盒，当先一步带着宋时玥去顾家地库。 他刚才失落的眼神，尽数落进宋时玥的眼里。 悄悄的向大梅打了个手势，快步跟上顾玉宸。 顾家花园，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柴房。 地方不大，却整理得干干净净，已经劈好的干柴整齐地摆放着。 顾玉宸没有任何遮掩，直接将手拍向了东墙上的一根干柴棍。 角落的地面打开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的台阶。 就这么把家里的秘道暴露给她，是不是太过于信任她了？ 或者，顾玉宸认为自己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 宋时玥不满的小声嘟囔，“瞧不起人吗？小心哪天惹到了本姑娘，将你的秘密全抖露出去。” “你会吗？” 顾玉宸头也不回的反问。 “怎么可能？” 宋时玥想也不想本能的回道：“本姑娘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岂是那样的肤浅小人？” “嗯！你不是。” 你只会明着抢，而且是有理有据的抢。 顾玉宸想到他们在青云山时，每顿饭、每一碗药，这丫头都要给他算银子，嘴角不由得上翘。 宋时玥刚想说算他有识别玩笑话的能力，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里不是关人的地牢。” 顾玉宸没有停下脚步，“商户人家弄什么地牢，这里是金库。” 转过一个弯道，豁然是一个广场似空间，超出她想象的大。 更恐怖的是，那一排排矗立的木架，上面堆满了一尺见方的盒子。 还有墙边堆放的硕大木箱，其数目多到夸张。 宋时玥好奇的打开了一个大木箱，差点惊掉下巴。 像是被施了法术般，她不受控制的一连打开好几个，又去开架子上的。 宋时玥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黄灿灿的金砖、元宝，数不清的珍珠宝石，张大了嘴。 原谅她没见识吧，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这里还真是金库，是个庞大的金库。 好家伙！就这么将自己的家底展现在她面前，不会是想过后灭口吧？ 顾家地面上有多大，这地下就应该有多大。 不！ 宋时玥突然发现不对劲儿,“顾玉宸，顾家左右两边的宅院不会也是你们的掩护吧？” 顾玉宸终于停下了脚步，轻叹一声，转过身。 “玥姑娘，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 他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财富，可没想暴露两边住着属下的宅院。 宋时玥忙捂着嘴，露出一脸惊恐。 “啊！糟了！你不会要杀我灭口吧。” “我能打得过你吗？顾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加到一起能打得过你吗？” 宋时玥认真的想想，车轮战的话，她没有胜算。 但人命关天，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会不择手段，不拘泥于用任何方式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 “你们打不过我，我不仅会武功，还会下毒。” “是啊！你很厉害，我为什么要和你作对呢？” “呵呵！你是个聪明人。” “现在可以走了吗？” “嗯嗯，前面带路。” 宋时玥笑的有些讨好，金主啊！是真正的金主！ 她现在后悔自己清高了，就按师父说的多好，这一地库的金子、珠宝，全是她的了。 诶！现在承认婚约还来得及吗？ 顾玉宸不知道宋时玥的想法，他有些懊悔自己一时冲动带她进地库。 不怕她贪财，就怕把人吓走。 她不会想顾家藏着这么多银子，是要造反吧？ 第122章 郭亮 经过长长的过道，终于来到一处拐弯处。 宋时玥判断，这里已经离开了顾家的范围。 刚才没注意方向，不知道是东是西，可以肯定的是顾家左右的某个宅院。 顺着台阶上到地面，是个厢房。 连接的房间里，刘肆等人已经等在那里。 宋时玥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是东面邻居的管家。 他见宋时玥看自己，腼腆的笑着行礼，“少夫人。” 宋时玥轻轻点头，她从未见过东面邻居的主人，看来这位管家就是那面的看房人，也是主事者。 宋时玥发现，顾玉宸的人更喜欢称他少爷，称自己少夫人。 一个称呼而已，她不在意，甚至是觉得他们如此固执的不愿改口，可能有什么意义。 顾玉宸一进屋就直接问，“人呢？” 刘肆推开身后的多宝架，顾玉宸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向许新交代一番。 许新蒙上脸，接过宋时玥手里的铜牌走了进去。 暗门关上的同时，一阵打斗声传了进去。 昏暗的光线中，许新将一颗药丸喂进侍从的嘴里。 早已恢复了意识，却不能言语、活动的侍从，紧张的想抗拒。 只是药丸入口即化，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没命时，突然发现身体轻松了许多。 他睁开眼，看到是个蒙着脸的人，小声地问道：“你是谁？是来救我的么？” 许新不说话，只是将一个铜牌拿给他看。 烛光下，铜牌上的花瓣形状清晰的显现。 只有一个花瓣，侍从问道：“你是大长老派来的？” 许新不言，拉起他就要扛着走。 “等等，我要拿到另一块儿铜牌。” “什么铜牌？我们要没时间了。” “不行，那是祝长老的，她失踪了这么多年，我必须弄清楚，她是死是活？” “我们还是先出去，再从长计议。” 许新没想到这是个分不清状态的，拉着他就要走。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来了多少人？那个长安侯世子在这里吗？” 侍从还想着要从顾玉宸手里拿回铜牌。 许新摸索着暗门开关，刚才就不该关上的。 “这门不是从外面打开的吗？你怎么会知道里面有开关？” 侍从突然生疑，许新暗道糟糕。 “外面的兄弟不知如何了，没人帮我们开门，还不得我们自己找吗？” 许新反应很快的回答，可惜侍从已经生了疑心，不肯跟他出去。 “把你的铜牌拿出来，我再细瞧瞧。” “没时间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大长老既然派人来救我，为什么不让郭亮来。” “他另有任务。” 许新回答的同时，手已经摸到了开关，暗门开启。 侍从却是往回走，“你们演戏，想从我这里套话，做梦！” “不懂你在说什么？还不赶紧逃命？” “想借机射杀我吗？没门。” 许新不明白自己哪句话暴露了，他回答的应该天衣无缝啊？ 宋时玥先顾玉宸一步走了进来，“不想走就留下吧。” “是你！” 随后进来的刘肆点亮了四面墙上的油灯，徒增的亮光让侍从看清了宋时玥的脸。 宋时玥毫不掩饰的问许新，“他都说什么了？” 许新一五一十的陈述，最后问道：“少夫人，属下哪里出了差错？” “你不该直接去摸开关，再就是郭亮，应该是他胡乱说的人名。” 什么？郭亮是不存在的吗？ 侍从对许新嗤笑一声，“你可比你主子差远了。” “你好像还不如他聪明。” 宋时玥回怼侍从，“大长老是谁？” 宋时玥没有问“朱”长老又是谁？他们是男是女？ 从他刚才的询问就知道，那人下落不明，也许还能利用那人的下落诈他一诈。 侍从果然皱起了眉，看向一旁的顾玉宸，“世子爷是从哪里得到那块铜牌的？” “一个连姓名都不能告知的人，有什么资格向我们询问？” 宋时玥突然冒出的话，让侍卫有些糊涂，怎么又说起名字了？ “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郭亮是也！” 嗯？！！！ 所有人傻眼，真的？假的？ “哈哈哈，原来不是胡诌的名字，是你本人！” 宋时玥没想到这货还是个会讲笑话的。 “少夫人，他的话不可信。” 许新刚被捉弄过，此时根本不愿相信他说的话。 “没什么？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咱们总不能侍从、侍从的喊他吧。” 宋时玥对许新说完，猛地回头喊，“郭亮！” “嗯？怎么？” 侍从自然的接话，让顾玉宸失笑，玥丫头太聪明了。 “看来你真的叫郭亮。” 这个人是个不经诈的。 宋时玥一副好商量的样子，“郭亮，你告诉我大长老是谁？我告诉你‘朱’长老的下落怎么样？” “你真的知道祝长老在哪儿？” 宋时玥注意到了他的发音，降调，那就不是“朱”，难道是“祝”？ 顾玉宸接过话头，“你先说说看大长老是谁？” 郭亮不说话，眼睛在顾玉宸和宋时玥两人间来回打量。 “你们想套我的话？” “嗯！能套出来吗？” 宋时玥认真的点头，又提出问题。 许新等人瞪圆了眼睛，这么明白的告诉人家要套话，还能套出来吗? 郭亮笑道：“我才不会告诉你们大长老在京城。” 许新等人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这是个傻子吗？这不是明白告诉大家大长老的行踪吗？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宋时玥找了把椅子坐下，“不用你告诉，我们也知道大长老在京城，否则怎么会下命令救你呢？” 郭亮闻言，不服气的瞪眼，“你怎么能知道？” “我不仅知道他在京城，我还知道他在朝堂是个大官。” 顾玉宸暗道：这丫头真敢想，也真敢说。 “你又知道了？” “噗嗤！” 顾玉宸实在忍不住，一个敢想敢问，另一个就能傻的暴露。 怎么感觉好多事情遇到这丫头就变得简单了许多，轻松了许多。 许新和刘肆等人对少夫人的崇拜，又升高一级。 郭亮意识到自己一张口就暴露很多，决定闭紧嘴巴，再不开口。 宋时玥接着说：“你扮成袁家护卫进京，是要和大长老联系吧？只不过，意外的从我们这里得知了祝长老的消息。” 郭亮惊得张大嘴巴，她怎么啥都知道？ 第123章 神花教 宋时玥笑眯眯的对郭亮说道：“我是九天神女下凡，看你一身戾气，借用尘世的身份来度化你的。” 郭亮早被她所知道的事惊到，想不通她为何会知道，如今听宋时玥这么解释，顿时大悟。 “你是九天神女？那我们神花教的神女是哪一个天的？” 郭亮近似低喃的声音，让宋时玥听的清清楚楚。 神花教？难道创建人是个女子？ 那么大长老和祝长老都是女子吗？ 这些男人甘愿听命于女子，是因为他们原本的身份就很高吗？ 宋时玥想到赵老爷子的话，那个神花教很有可能就是前朝的某个暗卫组织。 也许他们的创建者就是前朝的后妃或公主。 宋时玥手指轻捋耳边的碎发，试探道：“公主让你入京的任务只是联络大长老吗？” 正糊涂的郭亮闻言，跳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宋时玥心里暗惊，果然是个公主？ 顾玉宸和徐新几人也是惊的不了，少夫人怎么猜到的？ 若不是顾玉宸太清楚宋时玥不是什么教派的人，都要以为她也是其中之一。 “不是告诉你了，我是九天神女吗。神花宫的神女，连一重天都上不去。” 宋时玥一副鄙夷的样子，让郭亮摸不透她的底细，却是由然升起一股敬意和惧意。 “我、我……” “你在神花教的级别不低吧？” 郭亮直直的盯着她，不敢乱说话。 宋时玥暗自揣度，郭亮能认出十几年前的腰牌，说明祝长老和他的关系非比寻常。 “祝长老不会是你娘吧？” 所有人都听到了下巴掉下来的声音。 郭亮震惊的看着宋时玥。 宋时玥心里同样惊讶，她随便一说，居然真的说中了。 “扑通！” 郭亮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九天神女在上，弟子郭亮恳请神女开示，为弟子指明母亲所在之地。” 郭亮说的无比虔诚，宋时玥反而慌了。 她看向顾玉宸，接下来要怎么说啊？她只知道九天神女，可要糊弄人，该用什么词儿呢？ 顾玉宸接收到她求助的眼神，对郭亮说道，“想请九天神女帮你，必须如实的回答九天神女提出的问题。” “弟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时玥眨眨眼睛，让她问不是就露馅儿了吗？哪有九天神女不知道的事情呢？ “还是由世子爷来问吧，我从中判断他说的，是否是真实的？” 顾玉宸一想就知道了她的顾虑。 “也好，就由我来代九天神女问话。” 顾玉宸图索片刻，“神花教离开京城后，在哪里隐匿？现任教主是谁？” “神花教现在江州府雁秋山内，现任教主是神女繁星。” 郭亮像打录机一样，问什么答什么，不问的不答。 宋时玥一时又摸不清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是真的被自己唬住了，还是在装。 顾玉宸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最后还是问到了大长老的身份上。 “我还未见过大长老本人，只是在风雨楼留下了联络暗号。等待他主动联系。” 风雨楼？ 宋时玥奇怪道：“为何是风雨楼？” “神女指示的，我只是照做。” 顾玉宸拿出自己怀中的那块铜牌，“这个铜牌是祝长老的？” “是的，十多年前我大概三岁，我娘被指派任务，入京和大长老取得联系。哪知一去不回，生死未知。” 郭亮想起自己自幼就没有了父亲，又失去了母亲，在神花教中艰难的长大，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宋时玥看出了她心情有些郁闷，尽量放柔了声音问道： “你娘当年失踪，大长老就没有什么消息送回吗？” 郭亮摇头，“自我娘失踪后，神花教和大长老断了联系。我这次入京，一是为了重新联络上大长老，二是为了寻找我娘。” “神花教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够和大长老联系上，凭什么你觉得自己可以？” “因为是大长老先联系的神女。” “哦？时隔十多年突然联系，你可知道原因？” “只知道大长老的消息上说，时间差不多了。” 郭亮像是被施了法术般，一字一句的交待的清楚。 顾玉宸问出心中的疑惑，“什么时间差不多了？” “不知道！” 郭亮也不明白，他会主动揽下这个任务，只是为了能够亲自向大长老询问当年的事。 “九天神女，我娘还活着吗？” 宋时玥看向顾玉宸，这个问题得由他来回答。 “据说这个铜牌出现的地方，全是死尸，没有一个活口。” 顾玉宸将铜牌收进怀里，像是怕郭亮会来抢似的。 郭亮闻言，脸色顿变，“那我娘……” 顾玉宸摇头，“那晚起了大火，有很多尸首都辨不清面孔。” “你说的那地方在哪儿？” “梧桐巷的沈府。” 郭亮当即就要往外跑，许新拦住了他。 “那里已成废墟十多年，去了什么也找不到。” 刘四的手压到了郭亮的肩上，“你现在可是阶下囚，哪里也去不了。” “九天神女，他问的话我都回答了，您一定能判断出虚实真假，让他放我走吧。” 郭亮急切的向宋时玥求助，只是宋时玥暗暗叹了口气，除非将神花教和那位大长老一网打尽，否则郭亮想从这里出去很难。 因为他牵扯到了前朝的余孽，而且通过他的叙述，可以得知，神花教还在妄想颠覆大楚，改朝换代。 这绝不是他们能够做主的了。 要不要向景仁帝汇报此事，还要看顾玉宸的想法。 但是宋时玥觉得顾玉宸不会太早的告知景仁帝。 她看的出那个沈家和顾玉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顾玉宸摆了摆手，直接走出了密室，郭亮被刘四和许新等人牢牢的按回床榻。 顾玉宸沉默的往回走，宋时玥默默的跟在后面，猜测他和沈家的关系，还有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再一次的从金山银海中穿过，宋时玥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顾玉宸并没有走神，只是不想说话，眼角的余光看到玥丫头目不斜视的跟在身后，他顿觉心情好了许多，露出一抹愉悦的笑。 第124章 被愚弄了 宋时玥不经意的抬头，捕捉到了他唇角的笑意。 “顾玉宸，那个郭亮，你想怎么安排？难不成要这样一直关着吗?” “怎么？你在担心他？” 宋时玥点头又摇头，“只是觉得他的身世和我有相同之处。我感念他想要寻求真相，找到母亲的那份心。” “你真把他的话当真了？” 宋时玥闻言，瞳孔收缩了一下，“你觉得他在说瞎话？” “我不能肯定，只是他回答的太主动，太详细了。” 顾玉宸不相信只是个九天神女的借口，就能让郭亮完全吐露实情。 “我会派人连夜前往江州雁秋山，不过十日就能知道真假。” 谨慎些好。想到那个教名，宋时玥笑了起来。 “呵呵！神花教，好土的名字，一个长在皇宫，接受文化教育的人，竟然会起这么个教名。” 宋时玥笑着笑着，笑容停顿，有些生气的说道：“这名字更像是那个郭亮随意起的。” 那个混蛋，真的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愚弄自己吗？ 她扳扳手指，一副要回去揍人的模样。 顾玉宸失笑道：“别急，他说的那么真实，其中必定有真话，我们可以先亲自调查求证一下。” 宋时玥还是不高兴，她是不是太善良了，随便一个宵小都敢欺她。 她刚才还同情他的遭遇，现在想来，他是知道了自己的过往，故意说给她听的吗？ 宋时玥突然杏眼大睁，扭头就往回跑。 顾玉宸挑眉，这丫头不会是真的跑回去揍人了吧？ 刘肆和许新最后从密室出来，刚要关门，一阵风刮过，室内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还有郭亮的哀嚎声。 “刚才进去的是少夫人？” “应该没错。” 两人望进大敞的密室内，宋时玥已经站直了身子，一只脚踩在郭亮脸上。 “你敢糊弄本姑娘，找死！” 刘肆和许新听到了骨头裂开的声音，大惊！ 刘肆快速的去找顾玉宸，许新快步走了进去，劝道：“少夫人，出什么事了，莫气！莫急！冷静！” “这小子说了假话。” 宋时玥脚上的力道没有再加重，但也没有减轻。 许新没法拉她，只能对郭亮说道：“你小子敢骗我们少夫人，就是在骗九天神女，是想早点去投胎吗？” “我没、没骗。” 郭亮的话含糊不清，他的双手死死的抵着宋时玥的脚，确实无法撼动。 宋时玥的脚不大，此刻却有着千斤重量。 顾玉宸很快被刘肆找到，听刘肆说，宋时玥踩裂了郭亮的骨头，知道玥丫头是真的生气了。 等他赶到时，就听见宋时玥在和郭亮重新对质刚才的问话，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宋时玥总算挪开了脚。 “他的话没有错漏，暂且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吧。” 宋时玥扬起头走了出去，郭亮委屈的想掉泪，说真话还被打。 走到门口的宋时玥猛地回头，“若是被我们查出你有半句假话，就等着头骨真的暴裂吧。” 顾玉宸和刘肆等人，亲眼看到郭亮瑟缩了一下，满眼惧意。 “真、真的，我说的都是我知道的。” 郭亮想说，若是有假，那也只能说明他从小就生活在谎话中。 可他的下颚被踩裂了，说话时很疼，后面的话，他没法忍受，没有再说出来。 但宋时玥已经听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只是，这会儿，她不敢轻易确定真假。 “你怎么回来了？” “我担心你控制不住脾气，留着他还有用。” “我知道，我有分寸，不管他说的真假，先揍一顿，他会老实些。” 顾玉宸心道：这丫头真的是憋屈坏了。 “明日你要不要去广平侯府？” 顾玉宸想让她去广平侯府找发泄的对象。 “我明日去赵府。” 宋时玥想去见见那个把自己丢到荒郊野外的人。 “也好！我陪你去。” 宋时玥不置可否，“你会将郭亮的事，告诉皇帝吗？” “不急，等我确定一些事情后。” 两人说着话离开，刘肆看着疼痛难忍的郭亮说道：“但愿你说的是真的，否则，少夫人真的会踩爆你的头。” 许新看郭亮吓得不轻，想来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真没想到少夫人会杀个回马枪，郭亮刚才的哀嚎声，想想都让人发毛。 许新和刘肆同时想着，千万不能得罪少夫人，后果难以想象。 密室门终于再次关上了，他们没有看到，郭亮的眼神闪烁。 “嘶！” 下手真狠！ 郭亮缓缓的转动头颅看向四周，他得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否则他真的会交待在这里。 往回走的宋时玥和顾玉宸两人，依旧没有人开口说话。 只不过这一次是宋时玥在前，顾玉宸在后。 宋时玥一直沉默，顾玉宸默默跟随。 走回到自己的院子，顾玉宸连叫三声，宋时玥都未回答，明显在想事情想入了迷。 大梅看他们回来了，端上了洗漱水。 宋时玥机械的洗了把脸，温热的巾帕蒙在脸上好一会儿。 “顾玉宸，你说的对，郭亮说的话不是真的，至少不完全是真的。” 顾玉宸揭开她脸上的巾帕，“怎么还在想这事？” “就是觉得奇怪，一个人在饱受摧残的情况下，还能够一字不落的重复前面说过的话。只能说明他在说那些话之前，就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 宋时玥发觉自己遇上对手了。、 顾玉宸也觉得整个郭亮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傻气。 想来也是，脑子不好使，怎么可能让他入京？ “我还是被他愚弄了！” 宋时玥将自己摔在椅子里，气呼呼的后悔，刚才还是下手太善良了。 “我要不要再回去揍他一顿？” “不要！不值得生气。” “那……你还要派人去调查吗？” “要的，我相信他的话，不完全是假的。” 一个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地想好说词，一定是半真半假的。 真的那部分是下意识说出来的，有可信度。 至于如何分辨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就需要他花费大量的人力去求证了。 但只要有当年那件事的丝毫线索，费些力气也是应该的。 第125章 闹事(1) 宋时玥一早起来，宋正宜已经等在前院正厅。 “大哥，是来接我去赵家的吗？” “不是！” 宋正宜有些无奈的说道，“是娘让你回广平侯府。” “出什么事了？” “子宜昨晚卖金画的事，被老夫人知道了，非要子宜将银子交给她。” “凭什么？” “关键是子宜将自己所拿到的一万两银票，全部交给老夫人后。她还要更多。” 宋时玥顿时明白，“有人将金画的实际价值告诉了她。” “是燕舞。她不知到那幅画最后被抬到了什么价格。凭借自己离开时听到的价位，胡乱说了个数。” “多少？” 宋时玥好奇，宋燕舞是说了多少，让宋正宜脸色这么难看。 “一百万两！” “呦，这么准确。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宋正宜点头，一般拍卖，都是公开的。 可昨天晚上，赵老爷子去了后，顾玉宸帮着筛选出十几个有能力竞拍的人，转移到了特定的包厢。 京城人都知道凡是在那个包厢里谈论的事情，拍卖的物件，都不得外传。 宋燕舞已经提早离开，她不会知道最后的价格。 “莫不是宋子宜念旧情，主动告诉了她。” 宋正宜摇头，“没有！子宜昨晚受顾玉宸指点，好像是开了窍。父亲问他怎么制作的，他都没有细说，只说用刻刀刻的敷衍了几句。” 那会是谁通风报信了呢？ 顾玉宸想了想说道：“昨晚最后的十六个人当中。一定有和宋尧或宋老太婆关系密切的人。” “也有可能是和曹凡关系密切的人。” 宋时玥想到几次都没有见上曹凡，不由的有种感觉，好像在故意躲着她。 “事不宜迟，还是先与我回广平侯府，不然母亲一人恐难护住子宜。” 宋时玥惊讶，“怎么，他们还想打人吗？” “嗯！我出来时，老夫人正要动用家法。若不是我晚到了一步，在门外看到母亲的手势，现在也出不来。” “呵！会出不来，是将整个府里的人都控制住了吗？” “差不多吧！” 三人匆匆地坐上马车。 宋时玥感慨自己最近总是匆匆的来，匆匆的去。 一路无话，等到了广平侯府时，发现竟然连赵家人也来了。难道事情很严重吗？ 宋时玥问道：“大哥，你派人去请了外祖吗？” “没有啊！” 难道是娘？ 宋时玥下了马车，和宋正宜一起向对面驶来的马车走去。 赵家的马车上下来的不仅有赵老爷子、赵老夫人，还有赵家两个儿媳。 “连大舅母和二舅母都来了。这是要搞事啊。” 宋时玥大步向前，扶住下马车的赵老夫人。 “外祖母，一点小事，您何必紧张的跟来呢？大冷的天，小心冻着。” 赵老夫人听到外孙女关心的话，心里暖暖的。 “你外祖担心昨晚的事，子宜处理不好。今日特来瞧瞧。” 赵老夫人向后面马车上下来的两个儿媳笑了笑，“你两个舅母担心那宋老婆子与我吵架，特来助阵的。” 原来是这样，赶巧了。宋时玥轻笑。 “外祖母别担心，有我呢！咱们的人不会吃亏。” “对！咱们齐心协力斗那个老不知羞的。” 宋时玥被叫老夫人的话逗笑了，正想说让他们不要进去了，就这样打道回府，免得看到里面的事情后，真的生气。 哪知，牡丹园的小丫头铃铛已经跑了出来，看到她激动的大喊，“公主，你可来了，夫人等你好久了，快救救二少爷吧。” 啊！真的被打了吗？ 不再磨叽，宋时玥让丫鬟搀扶住赵老夫人，自己和宋正宜两步并一步的向里面跑去。 身体还未恢复的顾玉宸，只能陪着老夫人慢慢往里走，就连赵老爷子都比他走得快。 铃铛喘着气一路小跑，“大少爷刚走，老太太就动用了家法。夫人护着二少爷。被连带了两下，当时就痛的晕了过去。” “什么？我娘受伤了？” 宋时玥顿时满眼戾气，铃铛说道：“还没来得及查看，夫人很快醒来。又护在了二少爷面前，与老太太对质，侯爷不出声，任由他们争吵。” 宋时玥和宋正宜同时握紧了拳头。、 宋时玥张口大骂，“渣男、渣爹、渣渣。” 宋正宜心里发寒，这个爹越来越荒唐了。 就算不护着子宜，也要顾着母亲的身体啊。 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宋尧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他想要来一百万两银子，可他知道是拿不回来的。 出于贪念，和某种不正常的心理，他任由老太太动用了家法。 更是假装没有看到落在赵醉薇身上的棍子。 在赵醉薇和宋老太太争辩时，冷眼旁观。 他知道长子去请那个丫头了，据他所知，子宜和那丫头的关系并不好。 他倒想看看那个丫头会为了宋子宜做到何种地步。 宋尧端起茶杯，刚想抿一口。 “宋尧，你个渣男、渣夫、渣父。” 宋时玥还没有踏进院子，就已经灌足了内力向正厅喊去。 屋里的人被震的耳朵生疼，宋老太婆和小陈氏几人更是感到一阵晃动，身形不稳。 倒是瘫坐在堂下的赵醉薇和宋子宜两人，没有丝毫感觉。 宋尧被宋时玥身后的内力震撼，这个丫头的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教授出这样的功夫。 让她小小年纪就具有了这么深厚的功力。 可惜，却不能为自己所用。 等等，那个丫头刚才在喊什么？ 渣男？渣夫？渣父？ 谁啊？他吗？ 宋尧回味过来，神情顿变。 果然是野外长大的，不知礼数规矩，竟敢辱骂长辈。 宋尧还想着一定要教训宋时玥，两道身影跑了进来。 一人上前不由分说，就将执行家法的家丁踹倒一边。 另一人已经将赵醉薇扶起，宋子宜也坐正了身子。 “宋子宜，你就只知道让娘护着你，不知道反过来护着她吗？” 宋时玥很气愤，她看得清楚，刚才是娘护在宋子宜身上。 “小姐，你误会了，二少爷一直在护着夫人。” 跪在一旁的谢婉及时开口，生怕他们兄妹起隔阂。 已经晕头转向的宋子宜，冲着门外的身影哀求道：“救救我娘。” 救？ 宋时玥疑惑的看向倒在宋正宜怀里的赵醉薇，只见她额头上流下了鲜血。 我的暴脾气啊！ 宋时玥冲着一旁挥出了全力的一掌…… 第126章 闹事(2) “嘭！” 宋尧忽然觉的杀气扑面，巨大的气浪将他拍到了身后的墙面上。 他刚才坐着的椅子和旁边的茶桌瞬间粉碎。 碎沫向着周围的宋家人散射过去。 宋老太婆和宋燕舞被迎面散了一脸，眼睛、嘴巴、鼻孔里都是沫子。 小陈氏惊的张嘴要喊，被呛了一嗓子，急剧的咳嗽声，让人以为她会把心肝肺都咳出来。 宋昆怔愣半晌，家丁仆从吓得瑟瑟发抖。 宋时玥的怒气未消，冲着宋尧又要挥出一掌。 “丫头，先看你娘。” 赶来的赵老爷子气喘吁吁的喊住了宋时玥，看着正厅里的狼藉和狼狈的宋尧等人，胸口气得鼓鼓的。 “宋尧，醉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夫定会告上朝堂，请皇上主持公道。” 宋尧的胸口气血翻滚，嗓子眼涌上一股腥味。 听到赵老爷子要上达天庭，才意识到事情做错了，他急切的想说话，结果一张嘴，喷出了老大一口血，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宋昆回过神来，看宋时玥的眼神像是在看煞星。 刚从娘家赶回来的乔氏对脸色苍白的宋昆说道：“他三叔，快着人找大夫来。” 宋顺一早出门会友，对家里的事还不知晓。 乔氏一看这阵仗，恐难善了，连忙让小厮去找宋顺。 顾玉宸有些傻眼，昨晚才想着让丫头回广平侯府泄气，今天就发了大火。 这算不算想什么来什么。 他扶着赵老太太和赵老爷子坐到了门口的位置。 只有那里，还算干净。 再看宋时玥已经快速的给赵醉薇处理了伤口，现在正给宋子宜诊脉。 她背对着宋家人，眉头蹙起，“大哥，宋子宜才是伤的最重的。” 宋正宜心里一慌，就见宋时玥快速的拿出一个瓷瓶，掰开宋子宜的嘴，一股脑儿的将里面的药丸倒进他的嘴里。 顾玉宸认出了瓷瓶，里面的药是治内伤的，药效极好，药材却是极难得的。 宋时玥那不是在喂药，那是在喂金子。 顾玉宸虽然觉得肉疼，可也意识到宋子宜的伤势真的不轻。 “他的外伤，找太医瞧吧！” 宋时玥刚想回怼他一句，他当初的伤还是她给清理的。 抬头间看到顾玉宸给她使眼色，这才意识到周围很多宋家人。 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在宋家人面前暴露自己会医术的事情。 “那你叫那个李院正来。” 是请，请好不好。 顾玉宸知道她现在的注意力不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刘肆，拿了爷的名帖去请李太医。” 赵老爷子一听要请李太医，就知道宋子宜伤的重。 “把老夫的名帖也拿去。” 有了世子爷和赵老爷子的名帖，李太医无法拒绝。 宋时玥满眼阴鸷的看着宋老太婆，她正痛苦的清洗眼睛。 “宋陈氏，我宋时玥在这里发誓，若是我娘和我二哥落下隐疾，你和整个广平侯府都不要想继续过安稳日子。” 乔氏这才看到还在昏迷的赵醉薇，还有气息微弱的宋子宜。 天哪！老太婆这是在造孽啊！ “玥丫头，将你娘和你二哥送回各自的院子等太医，可好？” “不好！我要报官，宋陈氏滥用私刑，殴打朝廷命妇，虐待继孙。她必须接受刑罚。” 赵老爷子闻言，心思一动。 他老了！只想着责问宋尧，训斥他一顿，然后息事宁人。 可是玥丫头说的太对了，绝不能就这样放过宋老太婆和宋尧二人。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让赵醉薇和离的准备，还在乎什么面子呢？ “玥丫头说得对，我们宽容了十几年，这一次绝不姑息。” 以往是他们顾虑太多了。 赵老爷子对自己的护卫说道：“林大，去刑部衙门报案。” “外祖，还有大理寺和御史台。” 殴打朝廷命妇不仅刑部可以受理，就连大理寺都可以通查。 御史台田大人，应该更喜欢参宋尧一本。 赵老爷子已经做了决定，自然不会反对。 赵家两位舅母发现，玥丫头对赵老爷子的影响很大，只不过这个影响是他们喜闻乐见的赵老爷子。 赵老爷的行事谨慎，在很多时候都受到了约束。 他们早就看宋家不顺眼了，玥丫头真是让人痛快。 宋昆和乔氏却是倒抽一口气，要不要这么狠啊？ 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啊。 “玥丫头，别意气用事，等你爹醒来，让他给你娘道歉好不好？” 乔氏柔声细语，尽量让自己冷静，这丫头是个野性子。千万不能激她，只能安抚。 宋时玥双眼泛红，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宋老太婆和宋尧接受惩罚。 “道歉是必须的！不止他，还有那个宋老太婆，小陈氏和宋燕舞。” 一个也别想逃过。 乔氏见说不动她，向赵老爷子恳求，哪知赵老爷子别过脸，督促林大快速去报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赵家对宋家的不满早已积聚很久，只是赵老爷的顾念与老侯爷的旧情，还碍于女儿的面子。 如今冒出来一个性子不羁狂野的宋时玥，才不会顾虑那么多。 她只知道她的娘为了她受了十五年的苦，她不会再让赵醉薇受半点委屈。 万和堂的苗大夫来的很快，只是一看到宋家的场景，便头痛不已。 他站在门口，不知该先给谁医治。 赵老爷子自是晓得宋时玥的医术，而且他们已经去请李太医了，便说道：“我赵家的人不需要你医治。” 乔氏闻言，悄悄地吐了口气，引着苗大夫先去瞧宋老太婆。 “二婶，我好痛，让苗大夫先给我医治。” “不行！老身眼睛看不到了，好痛，先给老身看。” “咳咳，咳咳！我、我……” 小陈氏说不出话来，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要苗大夫给自己先看嗓子。 乔氏生气，干脆引着苗大夫先给宋尧诊治。 宋昆一直呆呆的，他的正妻王氏实在看不下去了，将他拉到一旁。 “老爷，人家都报官了，你可得有个主意。” 主意？他能有什么主意？ 侯府又不是他的，主事的也不是他，他不过是来凑个热闹。 “回去了，免得受牵连。” 宋昆看也不看自己的亲生母亲，甩手就往外走。 第127章 闹事(3) 宋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与正要出门的宋昆撞到了一起，两人滚作一团。 只听嘎嘣一声，不知道是谁的骨头断了。 “啊～” 宋昆凄厉的喊声，把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正给宋老太婆检查眼睛的苗大夫，被吓得一哆嗦，手指便戳中了宋老太婆的眼睛，疼得她嗷嗷叫。 苗大夫连声道歉，却不敢再上手检查。 痛哭声，哭泣声，哀嚎声，碰撞声、慌乱声。 场面那个混乱，无法言说。 赵家人和顾玉宸看的有些傻眼，这是报应吗？ 别人不清楚，宋昆却是相信的。 他之前派人刺杀宋时玥，被那丫头知道后，收到了警告，心中一直忐忑不已。 尤其是在见识过宋时玥的泼辣，睚眦必报的性格，还有她超绝的武功后。 宋昆明白自己惹错了人。 这些时日，他对自己多年的执念，已经开始尝试放下。 只是几十年的妄念，不可能在短短时日之内彻底放下。 可现在，就是宋尧将爵位让给他，他都不会接受。 “好疼啊！快来人啊！本老爷的腿断了。” 宋顺后之后觉得站了起来，乔氏连忙走过去检查他是否有受伤？ “只是磕到了胳膊肘，问题不大。” 宋顺活动了一下身体，只是在动两只胳膊时，呲了呲牙。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老夫人为何要动用家法？大哥怎么不劝着些？” 对着一室的混乱，乔氏都快哭出来了。 “你我同时出门，你去访友，我回娘家，我怎么知道？” 她被人匆匆请了回来，只说了二少爷被执行了家法，伤的很重，侯夫人护子心切，也被连带了几下，眼瞅着就要出人命了。 乔氏是因为怕闹出人命，才匆匆回府的。 去叫她的人并不知道，宋时玥已经将这里闹得天翻地覆。 而她回来时也是一脸懵，只是凭着常识知道，一定是有人通知了宋时玥。 她娘和二哥受了罚，以那丫头的性格岂能容忍。 至于宋子宜受家法的原因，乔氏大现在还没机会问呢？ 宋顺看到赵老爷子、赵老夫人都在，甚至连赵家的两位儿媳也来了。 顾不得宋老太婆的伤势，先给赵老爷子、赵老夫人行礼。 “亲家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顺得先问清楚，才能处理啊。 顾玉宸看看老爷子的神色，替赵老爷子说道: “宋二老爷出门很早啊！” 宋顺疑惑，他走得早，和侯府发生的事有什么关联吗？ “我大舅兄一大早就跑去顾府求助，我们马不停蹄的赶来时，岳母和二舅兄已被打伤。” “为何？” 顾玉宸看看宋家的仆从，“宋二老爷为何不问问他们呢？” 宋顺这才反应过来，屋子里还有管家和仆从在呢。 “管家，你来说。” 管家支支吾吾、挑三拣四的说了一通。 宋顺听的直皱眉。 顾玉宸嗤笑一声，“既然管家不愿意细说，还是有本世子代劳吧。” 宋顺心下有些不满，刚才让你说你不说，现在又端起了身份。 顾玉宸不急不慢的说道：“宋子宜昨晚在摘星楼售卖自己的金画，或者说是金箔画。售得了万两银子。 却不知是谁，向宋老夫人透露，说他将画卖了百万两银子，逼着宋子宜交出所得银两。 他交出了一万两银票，宋老夫人却不依，非要他交出百万两银子。 宋侯爷还要他交代制作工艺。 宋子宜根本拿不出银子，又不愿交代制作方法，他们便动用了家法。 下手狠着呢。连本世子的岳母都打伤了。” 乔氏听完，猛地看向管家，就是他派人去找的自己。 原来是老太婆他们做了龌龊的事情，管家怕出事，才派人去娘家叫她。 宋老太婆可以说是老糊涂了，可是侯爷呢？ 他怎么能够由着老太婆，对自己的发妻和嫡子随打骂，而无动于衷？ 乔氏鄙夷的瞄了一眼悠悠转醒的宋尧。 活该！ 她明白了宋时玥为何执意报官，有这样的糊涂爹，岂能不招人恨？ “夫君，亲家老爷已经派人去报官了，这事已经不是你我能够插手的了。” 而且，以他们的身份和赵老爷子也说不上话呀。 宋顺实在不明白他大哥的作为。 宋陈氏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进了侯府做了老侯爷的继室，他们的继母。 对他们兄弟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还时不时的下点绊子，伸点黑手。 若不是老父亲是个明白人，他们兄弟还不知能否长大，成家立业。 可是，十五年前，他因为小陈氏的诱惑，背叛了长嫂，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连续纳了好几个妾室，碍于赵家的威势，他没有明目张胆地将小陈氏抬成妾，只是安排做了个侍妾。 可侯府的人都知道，宋尧对小陈氏有多么宠爱，甚至让她生下了庶子。 现在又得知宋燕舞也是小陈氏亲生的。 宋顺很想知道，大哥是被小陈氏迷惑的失了魂吗？ 因为爱屋及乌，所以忘记了宋老太婆对他们做过的坏事，反而和宋老太婆的关系走近了许多。 乔氏看到丈夫走神，拉拉他的衣袖。 宋顺则是听着一片哀嚎，头大不已。 视线落到宋昆和宋尧身上，宋顺恨得牙痒痒。 他们两个才像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就在这时，林大带着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来了。 正如宋时玥所预料的那样，督察院御史台来的人，正是田望山田大人。 初六之约后来取消了，宋时玥还一度以为是田大人不想见赵醉薇。 特意让顾玉宸打听了一下，得知真的是祖宅有事。 宋时玥心里过意不去，特地跑去，偷偷的认了认人。 希望一身正气的田大人，别让她失望。 突然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是刑部的刘大人。 他看向宋时玥的眼神，满是探究。 顾玉宸往前一步，遮住刘大人的视线，眼带警告。 哼！谁稀罕？ 刘大人端正脸色，和大理寺少卿、田大人一起向赵老爷子行礼。 “三位大人，今日请三位到此，是老夫的外孙女要告状。” 三人闻言，都向宋时玥看去，仿佛才想起她是新封的灵毓公主，又纷纷向她行礼。 皇上的义女也是女儿，更何况还有了封号，有了品级。 宋时玥对他们刚才的无视，没放在心上。 “三位大人，本公主要状告宋陈氏殴打朝廷命妇，滥用私刑，虐待继孙，状告广平侯助纣为虐，枉顾夫妻之情，父子之义。” 第128章 闹事(4) 大楚法典：子告父母，非公告，误听。可行告，告者罪。 刑部刘大人疑惑的看向顾玉宸，灵毓公主长在山野，不清楚法典。你小子也不清楚吗？ 子告父的行为是明令禁止的，更何况是女子状告生父。于礼法不容。 只是为何赵大学士也没有阻止呢？ 大理寺少卿处事圆滑，对宋时玥的话假装没听见。垂下眼不出声。 御史田大人惊讶的看宋时玥，好心的提醒她，“大楚法典，子女状告父母，视为不孝，不仅不允许子告父，还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宋时玥自是知晓，可她今天是铁了心，要让宋老太婆和宋尧受到惩罚，将他们丑恶的嘴脸公告天下。 她心里自有衡量，外祖和顾玉宸也相当清楚大楚法典，却没有特别的提醒他，说明这其中有可运作的余地。 她相信他们不会让自己平白受罚的。 尽管知道，宋时玥还是决定辩证一下。 “田大人，法典规定，子女要孝顺父母。可是为长不慈，为幼怎孝？” 田大人心口震动，长不慈幼不孝。 灵毓公主真敢说。 宋时玥可不止这句，她继续说道：“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在国与家之间，我学选择忠于大楚，忠于皇帝。” 这个无可厚非，只是与她状告祖母和生父有何关系?也不能帮她免了责罚呀。 “各位大人，广平侯纵容继母欺负发妻，虐打嫡子。如此不分是非黑白，如何做官？如何效忠皇帝？如何为皇上分忧解难？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好一个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田大人和刘大人都是震惊这话出自她这个小女人嘴里，就凭这几句话，谁敢说灵毓公主长在乡野，不懂得礼法规矩。 大理寺卿的眼皮跳了跳，继续垂着眼笔直的站着，像个木头桩子。 赵老爷子对这个外孙女是更加的刮目相看。 宋正宜一脸骄傲，宋子宜混沌的脑子仿若醍醐灌顶。 宋顺和乔氏直叹气，这么有才学的宋家女，却与整个宋家对立。 不，是宋家大房和三房与她不睦。 顾玉宸的眼里满是笑意。 宋时玥不管众人心中所想，将自己的话总结，“我出于忠心，为大楚，为皇上担忧。像宋尧和宋陈氏这样长辈，应该受到大楚律例和皇帝的责罚。” 她顿了顿，强调道：“而且宋陈氏没有诰命，亦不是我嫡祖母。跳过亲属关系，论身份和品级，他们两个，本公主告得。” 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句句是理。 田大人对宋时玥有了极高的评价，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之女。 看了一眼刑部刘大人，还有默不作声的大理寺卿，田大人说道： “既然扯到了对大楚和皇上的忠心，那这件事就上报给皇上，由皇上定夺。” 一直做木头桩子的大理寺卿立刻点头，“田大人所言甚是，这样处理最好。” 刘大人暗骂大理寺卿狡猾，可也不得不承认，田大人的建议是最合适的。 景仁帝最喜欢别人表忠心了。说不定就免去了宋时玥的责罚，反而会惩罚宋尧和宋老太婆。 刘大人对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做了详细的盘问。 当得知是因为金箔画的售卖银子时，对宋老太婆和宋尧嗤之以鼻。 田大人更是嫌弃的连看都不看宋尧，只关心的问了一句赵醉薇的伤情。 顾玉宸知道宋时玥不想暴露医术，主动说道：“已经为岳母涂抹了最好的创伤药。现在就只等李太医前来诊脉，查看是否有内伤？” 刘大人狐疑的看看顾玉宸，“好像宋二公子的伤最严重吧。” “正是有此担心，才会命人去请了李太医，这会儿应该到了。” 说话间刘肆背着李太医从院墙上跳了下来。 可怜的李太医被颠的头发胡子都散开了，没有了之前半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一进来就对着赵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老头儿我，是欠你们赵家的了吗？ 被老的惦记不算，现在又被小的折腾。 赵老爷子一脸严肃，“老李头，快给醉薇和子宜瞧瞧。” 一向会先刺几句的赵老爷子，此刻只有焦急。 让李太医意识到事情严重。 他哼了一声，蹲下身子检查伤势。 “嘶！快将二公子抬回房，伤的这么重，恐有性命之忧。” 真的这么严重？ 刘大人三人对李太医的为人还是很清楚的，从来不会夸大其词。 看来宋老太婆的确是太过分了，宋尧糊涂啊！ 在看到赵醉薇额头上的伤口后，三位大人更是倒抽一口气。 怪不得一直未醒，难道是…… 李太医松口气，“还好还好，这上药是极品的。外伤不要紧，脑子受到了震荡，晕着好，醒来会呕吐，更加难受。” “李太医，万一伤到脑子怎么办？” 顾玉宸想说万一醒来不认人或是有其他症状。 李老太医冷哼道：“这不是已经伤了吗？伤这么重，还要怎么样？” “李老别介意，他的意思是会不会失忆？或者精神错乱？” 宋时玥替顾玉宸解释，李太医一震，“是有那个可能，但要等薇丫头清醒之后才能知晓。” 李太医让宋正宜将赵醉薇直接抱回牡丹园。 宋时玥见有李太医跟着，便留下来面对田大人三人。 “不是要上报皇上吗？本公主与你们一同进宫。” 三人同时想，这是动真格的了，一定要将宋家的事闹大了。 宋时玥看看还在哀嚎的宋燕舞，“三位大人可以先问问是谁走漏消息，胡言乱语，说我二哥卖了百万两银子。” 这个……可不好问。 不是不能问，而是担心问出来的人更难以让他们招架。 能够参加最后的竞拍，并且进入摘星楼那个特定的房间的，一定是有身份、有品级的人物，而且身份绝不会低于他们。 即便是个富商，也不是他们能够随便询问的。 大理寺卿眼睛一转，“公主殿下，我们这就进宫禀报给皇上，由皇上定夺。” 他说着话，眼睛看向赵老爷子，“赵大学士，您看……” “那就有劳三位大人了。” 赵老爷子为官多年，自是清楚，事情可能会牵扯到一些人，他们要向皇帝禀报后，才能够详细问案。 宋时玥见外祖答应了，便没再说什么，只是在自己跟着要进宫时，被赵老爷子叫住了。 “丫头，你现在不宜进宫。” 第129章 闹事(5) 宋时玥看着赵老爷子颇有深意的眼神，明白自己心急了。 “时玥听外祖的。” “你做得很好。只是，让他们先去皇帝面前述清原由，比你亲自去说要好许多。” 宋时玥懂，有些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比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要更有说服力和可信度。 赵老夫人夫人叹气道，“玥儿，和外祖母去看看你娘和你二哥。这里有你外祖和你夫君。” 老夫人的潜意识里，还是由男人出面处理事情的好。 “听你外祖母的，去吧！外祖一定不会再与宋家讲情分。” 宋时玥点头，看向顾玉宸，他也说道：“有我在呢，不会让外祖吃亏。” “夫君！今日的事，必要有个结果。” 宋时玥深深地和顾玉宸对视一眼。 顾玉宸明白，她是想借机和宋家划清界限。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不说赵醉薇，就是身为嫡子的宋正宜和宋子宜就不可能轻易地脱离广平侯府。 再有，你不想调查真相了吗? 宋时玥犹豫了，她想知道真相。可是，她又担心娘和两位哥哥在宋家一直待着，会有生命危险。 “有外祖在呢，你要相信他。” 顾玉宸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我看宋家二房会有所动作，不如看看他们要做什么，我们在有所举措。” “好！” 宋时玥痛快的应下，和赵老爷子说了一声，跟着赵老夫人去了后院。 正堂里，宋顺和乔氏沉默不语，事情已经出乎了他们能够控制的范围。 现在只能是由这府里真正的主事人处理了。 宋尧的胸口火辣辣的疼，头也晕乎乎的。 他刚才神识没有完全恢复清醒，恍惚间好像听到来了三位大人。 没想到那个丫头够狠，不仅打伤了他还敢报官。 就没想过他也可以告她不孝吗？ 他本想为自己辩解上两句，可惜头晕目眩，无法开口。 这会儿缓过劲来了，人已经走了。 “岳父，宋时玥做的太过分了，她竟敢打伤生父，您难道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治她的不孝的大罪吗？” 赵老爷子讥笑道：“你多虑了，她根本没有认过你这个生父，怎么会把你当父亲，何来的孝顺呢？” “岳父，之前上族谱那件事就很荒唐，哪有不认生父就上族谱的。” “荒唐不荒唐，族谱已经上了，而且皇上都没说什么，并在当日封赏了醉薇。” 赵老爷子冷笑：“你是想告诉皇上，他错了吗？他纵容了一个荒唐的事吗？” 怎么可能是皇上错了？ 宋尧被堵的哑口无言，又不甘心。 “不管怎样，我都是她生父，殴打生父就该遭到责罚。” 顾玉宸突然问道：“你真的是他生父吗？” 宋尧明显的紧张了一下，反应很快的说道：“你在怀疑她母亲对本侯不忠吗？” “放肆！一派胡言乱语。” 赵老爷子严厉的喝止。 宋尧狡辩，“岳父，这可是那顾家小子的混账话。” “我是在质疑你。” 被宋尧抓到了语病，顾玉宸有些恼怒，“你若是他的生父，为何在岳母发现襁褓被人调换后，不去追求真相，而是想息事宁人？甚至可以说是不管不问。” “这不是已经说明了吗？当时以为婴孩死了，担心难产体弱的醉薇会崩溃，才隐瞒了真相。” “你这么看重岳母，为何会背着她偷人？” “混账！我那是身不由己。” 被小被质问，宋尧脸上挂不住，“你算什么东西，敢来质问我？” “我不是东西，您是！” 顾玉宸才不会给宋尧面子，别说宋时玥没认他，就是认了，以他广平侯如今的身价，还不配和他这个皇帝看中的世子说话。 宋尧现在被皇上疏远，一是他的才能驻足不前，越来越平庸:二是他看不清现实,没有自知之明。 宋尧气急，还想对顾玉宸动手。 “大哥！当心你的身子。” 宋顺不得不出言提醒，他若是真被气着了，再晕厥过去，待会儿皇上若派人来，还得自己应对。 他现在一下也不想管大房的烂摊子。 而且，顾玉宸质问的对，如果他当初真的在乎那个孩子，怎么会轻易的同意宋老太婆和小陈氏的意见。 用自己的外室女，顶替嫡女。 糊涂又荒唐的是他大哥。 宋顺问道：“大哥，你变了好多，你还是你吗？” 宋尧被他突然的问话，再次紧张了一下。 这一回，被顾玉宸正好捕捉到。 这个宋尧真是假的？ 他目光流转，发现紧张的不只是宋尧，还有一旁的宋昆，甚至连一直咳个不停地小陈氏也停下了咳嗽。 赵老爷子也察觉到什么，眯起了眼。 “宋尧，你忘了当时求娶醉薇时，在赵家立下的誓言，可赵家的人却记得清清楚楚。” “岳父，我当时身不由己。” “那之后呢？你可不止一个女人，而是很多个。” 赵老爷子今日势必要个解释，不再给他留面子。 “我、我，那是因为侯府子嗣凋零，醉薇又病卧在床。我得为广平侯府开枝散叶。” 可惜，除了小陈氏，其他女人皆无所出。他甚至还怀疑过是赵家下了什么黑手。 可惜，人家根本就没有为他分心过。 除了在赵醉薇的事情上。 顾玉宸嘲笑道：“广平侯还真是辛苦，难道这侯府的其他二位老爷，就没有指子嗣了吗？” 据他所知，二老爷宋顺，可是只有乔氏这个原配，并生育了一子二女。 宋昆的妻妾较多，育有五子三女。这也是宋昆妄想爵位的原因之一。 当着两个弟弟的面，宋尧无法说出爵位只能他这一房继承的话。 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赵老爷子不屑与他争执此事，“今日的事，你是从哪里听到，子宜的金箔画卖了百万两银子？” “燕舞说的。” 宋尧毫不犹豫的交代出了宋燕舞，却让顾玉宸更生气。 “她早就被送回了广平侯府，如何得知最后的拍卖情况？”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是从燕舞嘴里得知的。” 宋尧一脸无赖的样子，不仅被顾玉宸嫌弃，还让宋顺生气。 “大哥！燕舞一个女孩子如何得知？” “你们去问她啊！” 宋尧想把责任推给燕舞，却不想彻底暴露了他丑恶的嘴脸。 第130章 皇上召见 宋燕舞因为闭眼及时，眼睛里没有进去多少木头屑。 不等苗郎中查看，已经在丫鬟的帮助下清洗得的差不多了。 听到宋尧说是她告诉的，一肚子委屈的她想也不想的反驳。 “爹你糊涂了，是祖母说的。我哪里晓得二哥的画卖了多少银子。” 宋老太婆的眼睛里有不少木屑，疼的她难以忍受，没有听清宋燕舞说了什么。 宋尧却是顺着宋燕舞的话说道：“是吗？爹记性不好了，也许是吧。” 反正他就是想甩锅。 宋老太婆在那里嚎天嚎地，哪能回话。 宋尧分明是不想回答。 顾玉宸轻笑，“无妨，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的三位大人已经进宫了，想必皇上很快就会召见您了。” 宋尧闻言身子一抖，今儿这事儿是绕不过去了。 他很懊恼现在醒来，想在晕一晕，可是苗郎中医术是很不错的，否则也不会常被附近的权贵请去出诊。 苗郎中刚才给他服的药，虽然起效时间有些长，但随着吸收，他现在越来越清醒。 装也装不成，否则被人识破，再告他一个欺君之罪。 宋尧看向宋顺，希望弟弟能帮自己一把。 哪知，宋顺和乔氏直接转身走人。 “二弟、二弟妹……” 宋顺停下脚步回身，“大哥，事情是你们大房做出来的，与我二房无关。” “怎么会无关，你们可都是广平侯府的人。” 乔氏闻言干脆说道：“大哥，不如趁皇上召见之前，咱们分家吧。你那么看重子嗣，一定不希望我们的孩子被你牵连。” “乔氏，你在胡说什么？挑拨我们兄弟阋墙吗？” 宋尧不满，他现在需要人帮忙呢？ “大哥，三弟和你才是亲兄弟，让他和你同舟共济吧。” 宋顺说完就走，没有看到宋尧脸色大变。 顾玉宸和赵老爷子确实看得清楚，他惨白的脸色，让人很是怀疑变色的原因。 乔氏拉住怒气冲冲的宋顺，“夫君，赵老爷子在此，不妨请他老人家先为我们做个证。” 宋顺眼神闪烁，他是和乔氏商量过要分家，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分家，会让人觉得他不顾亲情道义。 看出丈夫的犹豫，乔氏有些生气，直接对着赵老爷子深深的屈膝。 “赵大人，民妇在此有个不情之请。” 乔氏一脸的严肃认真，就连称呼都变成了官称。 赵老爷子不得不端起官架子。 “乔氏，可以直接说出你的请求。” “民妇想请赵大人作证，我们夫妻自愿分家，或者……与广平侯府脱离关系。” 宋顺没有功名，也没有谋得一官半职，乔氏虽然掌管着广平侯府的庶务，但始终是个平民百姓。 他们夫妻为广平侯府付出那么多，宋尧却从没想过为亲弟弟谋个官职。 宋顺心绪有些不平，其实早些年的时候，大哥曾经问过他的意愿，只要他愿意入仕，就会帮他谋个一官半职。 只是他们当时，正齐心协力的对抗继母，必须有一人放弃仕途，打理侯府的庶务。 宋顺为了大哥，放弃了很多机会。 待赵醉薇入府后，虽然接管了内部的庶务，但对外的还是由他来负责。 就这样，宋尧在没有提过为他求官，到后来反而心安理得地享受他辛苦赚来的银子。 即便这样，仍然觉得他们是在吃侯府的，用侯府的。 大房的开支是他们的两倍，他们都不得有怨言。 越想越委屈，宋顺也跪在赵迁面前。 “赵大人，请为我夫妻做主。” 赵老爷子捋捋胡子，“本官可以为你们作证，你们有分家的意愿，也有脱离侯府的想法。但是否能够达成愿望，还要你们的宗族来判定。” 乔氏松了口气，只要赵老爷子愿意作证就好，皇上要发难侯府，也不会牵连到他们。 宋昆一看，二房这么急着和侯府划清界线，这才意识到自己母亲和大哥犯了什么事儿？有多么的严重？ “我……” 宋昆张了张嘴，想说他也要分家。 可是谁愿意为他作证呢？ “大哥，你给三弟写份断亲书吧。” 宋尧气急，皇上还不定会不会管侯府的私事，他们一个个就想着撇清关系。 “好！既然你们无情，也别怪我无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同意两个弟弟分家、断亲时，宋尧慢悠悠的说道： “你们生是广平侯府的人，死是广平侯府的鬼，休想分家、断亲。” 死也要拉上垫背的。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罔顾兄弟情？” 宋昆气得要跺脚，腿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猛然记起自己的腿折了。 “啊～” 痛苦的喊声，让宋尧觉得痛快。 哼！享受了侯府的光华，也要享受侯府即将遭到的苦难。 宋顺沉默，这些年白活了，他从没发现大哥这么自私自利过。 “大哥，你真的是被小陈氏迷惑了心窍，自从你接她进门，就变得越来越不是你自己了。” 顾玉宸再次观察到宋尧变了脸色。 心里有了六分确定。 就在他们兄弟争吵时，刘大人带来了景仁帝的旨意。 看着吵的脸红脖子粗的三兄弟，刘大人暗叹，广平侯府风雨飘摇啊！ “赵大人，顾世子，皇上召见所有当事人。” 刘大人完全无视了宋尧，气得他直瞪眼，可是人家无视他，他却不能当不知道。 “刘大人，皇上今日朝事不忙吗？竟然过问起臣子的家事？” 刘大人其实也有些意外，他们原以为皇上顶多将案子派发回他们三个衙门，让他们协同办理，得出结果再上报给皇上。 哪里晓得皇上一听到灵毓公主的话，就变得兴奋起来。 对灵毓公主的忠心大加赞誉。 不仅免去了灵毓公主状告生父，应该受的惩罚，还对宋尧和宋陈氏的作为嗤之以鼻。 大有要剥夺广平侯爵位的意思。 不过皇上最感兴趣的是，宋子宜的金箔画是个什么东西？到底卖了多少银子？ 赵老爷子和顾玉宸心里清楚，金箔画是留不到自己人手里了。 好在那幅画，不是不可以复刻，只是想要为子宜引荐古旌大师，就得让他再刻一幅，做敲门砖了。 除了赵醉薇和宋子宜不宜搬动，其他当事人全进了宫。 包括眼镜还没清理干净的宋老太婆，嗓子已经疼的说不出话的小陈氏，还有发懵的宋燕舞。 就连宋顺、宋昆也被请了去。 第131章 对簿养心殿 皇宫，养心殿。 景仁帝坐在龙案后面，看着乌泱泱的跪了一片的人，眉头轻蹙。 他以为只有几个人，没想到来了十几个。 一群人乱哄哄的山呼万岁，吵得景仁帝头疼。 “给赵大人赐座。灵毓和长安侯世子也起来吧！” 刘大人和田大人没想到皇上会这么明摆着的偏心，对广平侯的下场有了猜测。 大理寺少卿依然保持着自己眼观鼻，鼻观心的木桩形态。 宋尧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就是宋老太婆也强忍着眼睛的疼痛，安静得很。 景仁帝瞥了宋尧一眼，这个人，现在是越来越入不了眼。 转过眼神，景仁帝好脾气的对宋时玥说道：“灵毓，你再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是，父皇！” 宋时玥的一声父皇，喊的景仁帝心花怒放，惊的宋尧脚底生寒。 宋时玥条理清晰，措辞严谨，没有添加半点水分如理，如实地将自己所知道的经过汇报。 景仁帝频频点头，眼睛看向一旁的田大人。 怪不得一向公正严明的田望山，会在言语之间有意无意的偏向灵毓。 这丫头的口才了得，还很公正，没有借机添油加醋。 这大概就是田望山欣赏灵毓，愿意为她说话的原因。 皇上听完宋时玥的描述，刚想开口，宋燕舞就大喊冤枉。 “皇上，小女并不知道二哥的画卖了多少钱，是祖母说的。” 宋时玥看她反应激烈，应该是怕担责，被皇上重重发落。 在来皇宫的路上，顾玉宸已经将她不在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并告诉了他心中的猜测。 宋时玥早有猜想，一个人的性格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的介入就判若两人。 除非他遭遇了什么重大事故，忘记了前世今生。 如若不然，只有一种解释，此宋尧，非彼宋尧。 她悄悄的观察宋尧的面部，想发现一丝破绽。 景仁帝听了宋燕舞的话，示意刘大人问询。 刘大人得令，向宋老太婆问道：“宋陈氏，你是如何知晓宋子宜的画卖了一百万两？” “是、是府里的小厮听来的。” 宋老太婆的语气结巴，带着明显的慌张和遮掩。 刘大人继续追问，“哪个小厮？” “不、不记得了。” 说出这句话，宋老太婆好像找到了借口，松了口气不再结巴的说道： “老身一早听到窗外有小厮议论此事，顿时觉得气愤，便头脑发热的让子宜交出银两，并未查证真假。” 好狡猾的老太婆！ 宋时玥看她不想如实交代，冷着脸说道：“未经查证，就敢滥用私刑。你在罔顾大楚律例。” “宋老夫人，你可知宋子宜身上是有功名的，而你却没有足够的身份对他用刑。” 顾玉宸嫌弃刘大人问的慢，直接开口，反被刘大人瞪了一眼。 他不以为意，继续咋呼，“你这样的行为可是要被打板子，下大狱的。” 听到会挨板子，宋老太婆只抽了抽嘴，听到会被下狱，她笑了。 “顾世子，被一位老身不知道律法，幼告长，挨板子的是小辈。下狱的也是诬告长辈的人。” 顾玉宸看看皇帝，见他满是兴味的看着自己，心下了然，皇上恐怕早有了心思，要废除此条律令。 宋时玥今日所说的，忠孝难以两全，要以忠为上，忠于大楚，忠于皇帝。 景仁帝一定是被她的话触动了。 顾玉宸心下大定，将宋时玥的话再次对宋老太婆说起。 “宋陈氏，本是要纠正你两点错误。其一，灵毓公主并没有与他生父相认，更没有将你视为祖母。严格的来说，你们并不是她的直系长辈，顶多算是亲戚。” 景仁帝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其他人觉得新鲜，原来还可以这样狡辩。 宋时玥笑弯眼，这家伙的学习能力很强，特别是这举一反三的能力。 暗暗翘起大拇指，和她相处了大半年的顾玉宸明白，那是在夸赞他。 顾玉宸眼角高挑，“其二，灵毓公主说她忠于大楚，忠于皇上。有人滥用私刑，她必须要上报，不能让这样的歪风邪气扰乱大楚的运数。” 刘大人傻眼，这小子何时成了诡辩之才？ 宋老太虽然动用家法，涉嫌滥用私刑，但怎么也不可能扰乱大楚的运数吧？ 更让人无语的是，景仁帝信了。 “灵毓做得对，若是各府各宅，都能够随便动用家法施刑。还需要朝堂做什么？” 景仁帝的语气中透着不悦，宋老太婆没了刚才的淡定。 宋时玥说道：“皇上，关键是他们巨大的贪念。” 所有人看向她，“他们今日能够因为小厮的议论，就妄断宋子宜有百万两银子。为了逼他交出全部的银子，将人打得奄奄一息。未来他们就可能为了银子，出卖国家，出卖朝廷。” 嘶！抽气声响起好几道。 刘大人偷偷看顾玉宸，你娶的这个女人好狠。 说出的话句句扎心。 皇上最在意的是什么？最在意的就是官员贪腐，并且为了自己的利益，与敌国勾结，出卖大楚，出卖朝堂。 田大人满眼欣赏，此女了得，可惜早早嫁了人。 想到宋时玥长在山野的原因，田望山对宋尧就是横眉冷对。 宋尧则是因为宋时玥的话，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皇上，臣只是生气次子，小小年纪枉读圣贤书，学他人做买卖，沾染铜臭。并没有要贪他银子的意思。” “粘染铜臭？” 宋时玥嗤笑，“宋侯爷，满身铜臭的是你吧？” 宋尧头上戴着金箍，镶着极品羊脂玉；脖子里挂着一块价值连城的墨玉。腰间所系腰带更是用金线滚边，向着三颗硕大的东珠。 衣摆上的压襟更是一块极品翡翠，还有他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这一套行头，件件价值连城，处处透着铜钱的味道。 “就连顾世子身上戴的，都没有你身上的饰品多。” 宋顺心里呕血，他们一家本分守己，从不敢有额外的开支。 看看他大哥是多么的奢华。 只是他平日太信任大哥了，并没去细瞧他身上的物件。 看似低调的东西，被宋时玥点破了它们的价值。 景仁帝等人都不禁好奇，难道广平侯是把所有家当带到了身上吗？ 田大人说道：“广平侯府这些年每况愈下。按照本官所了解的，广平侯应该负担不起这些开支。” 宋尧闻言惊得后背冒出了冷汗。 宋时玥那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宋侯爷，当着皇上的面，你老实交代，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从何而来？” 第132章 狡辩(1) 宋尧根本无法解释他这些价值连城的饰品来历，他慌张的神情落在众人眼中，各有揣测。 景仁帝面色不愉，“广平侯，难道你贪污了银两？” 宋尧跪在地上喊冤，“皇上，臣对您忠心耿耿，对大楚更无二心。” “那就解释清楚，你财产的来历。” 景仁帝的语气当中有着不耐。 王孙贵族，文武大臣，哪家没有置办私产，只不过在朝为官的都不管这些事，而是交给家族当中的兄弟子侄去打理。 不敢说人人家里都富有，但比起普通百姓来说，富裕许多。 特别是那些有家族传承的，祖辈上传下来的财富，就够子孙后代吃穿不愁。 像广平侯府这样的门第，哪个没有家底。 现在的广平侯是不招皇上待见，可凭广平侯府世袭好几代的家底，他想要挥霍不是不可以。 哪怕他把所有家底都换成金子挂在身上，也无人能指责他什么。 只是广平侯宋尧的态度很是让人怀疑。 这明显的就是心虚，说明他的这些东西来历不明。 赵老爷子和宋顺都皱起了眉头，以他们对宋尧的了解，他不应该这样慌张。 赵老爷子的想法，是他贪了女儿的嫁妆银子，为自己购置了饰品。 宋顺的想法，是打个双重标准，让侯府的人节俭，却准许他自己豪奢。 不管两人想法怎样，都不该是宋尧无法回答的原因。 因为那些都不过是家事。 可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却让人怀疑他是贪没了朝廷的银子。 毕竟是兄弟宋顺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葬送自己，葬送侯府。 “大哥，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倒是说呀。” 宋顺好心安慰，“就算你贪了侯府公中的银子，可侯府是你的，我们不会怨怪你。” 只是事后必须分家。 赵老爷子也出声道：“莫非你是私下动用了醉薇的嫁妆银子？” 毕竟是几个外孙的生父，不能真的看着他走向末路。 宋尧听了两人的话，眼睛一亮。 很想就着他们的话，承认自己贪了公中的银子，拿了夫人的嫁妆银子。 只可惜一直观察着他的宋时玥，不肯就此放过。 “外祖，也许还有一种可能是别人送他的。” 宋时玥眯起眼，“至于送他的人，也许是被他抓住了把柄，或者是与他有什么身份纠葛？” 宋时玥说到送他物件的人与他有身份纠葛时，宋尧的身子明显的颤动。 众人看在眼里都是一阵迷惑，什么人会送宋尧这么贵重的东西？ 宋时玥突然语出惊人，“宋侯爷，你该不会是被某些有特殊爱好的人眷养了吧？” “孽女，胡说什么？” 宋尧急言厉色，却仍然掩盖不了他的眼神发虚。 宋老太婆大概是知道今日之事难了，竟然维护起宋尧。 “是老身给的。 是老侯爷以前留下来的。” 宋时玥笑问，“据我所知，你嫁入侯府，与侯爷和宋二老爷的关系并不好。 为什么不将这些东西留给你的亲生儿子宋三老爷，反而要给和你关系不睦的宋尧？” “我、我乐意。” 宋老太婆的眼睛还睁不开，所以没看到宋昆看向他时恶毒的眼神。 而赵老爷子此时说道：“我与老侯爷交情甚笃，为何不知道他有如此昂贵的珍品。” “家财不外露。也或许你们的交情并没有赵大人所认为的那么好。” 宋老太婆极力狡辩，还不忘挑拨一下老侯爷和赵老爷子的关系。 老侯爷已逝多年，死无对证。 赵老爷子也不在意她的挑拨。 只是…… “该不会是宋老太太偷人，被宋尧撞到，讹诈了你吧？” 宋时玥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刘大人直皱眉，哪有这样问案的？ 可是龙案后的景仁帝确是听的兴致勃勃， 津津有味。丝毫没有阻止宋时玥发问的意思。 田大人倒是觉得宋时玥的脑路清奇，想一出是一出，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什么都敢问。 不过他也很好奇，宋老夫人为何要给宋尧这么多的宝贝？ 别人也许不太清楚，但他夫人和赵翠薇关系亲密。 对于广平侯府的一些事情他是清楚的，灵毓公主问的对，他们的继母子关系并不和睦，而且当年为了争夺爵位差点儿闹出人命。 这样的关系，怎么会突然好了起来？ 这也是他这些年看不透广平侯宋尧，无法理解，不愿与他再来往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觉得宋尧的变化太大。 他曾经质问过，却被宋尧以他无事找事为由，从此与他疏离。 而且在赵翠薇的事情上，宋尧的做法，令田大人不耻，再也不愿与他为伍。 大理寺卿听到这里挑了挑眉，难得的开口，“宋侯爷，公主所问是真的吗？” “一派胡言！皇上，莫听了无知野女的妖言惑众，她是在污蔑老身。” 景仁帝微抬眼皮，“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会突然对宋尧好，并且将那些珍品给了他。” “这……只是想给就给喽。” 宋老太婆嘴硬，拒不交代实情。 “哼！朕看你才是胡言乱语，不知道大楚还有欺君之罪吗？” 景仁帝的声音听在宋老太婆的耳朵里犹如冰刺一般。 “皇上，老身句句实言，皇上明察。” 宋老太婆睁不开眼，对着声音来的方向猛磕头。 宋尧也哆嗦的请皇上明查。 景仁帝不耐烦道：“宋尧，你是何时和宋陈氏缓和关系的，是在她给你东西之前还是在那之后？” 之前之后有什么关系吗？ 宋尧想不明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赵老爷子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十多年了，他此刻才发现宋尧这么蠢，与他当初娶女儿时判若两人。 想到这里，赵老爷子突然想到了宋时玥隐瞒的话。 丫头说时机未到，要等查证之后告诉他们，难道…… 赵老爷子眼睛陡然的睁大。 宋时玥看宋尧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暗暗叹了口气，就这智商，当年怎么能娶到他娘？ “宋侯爷，皇上的意思是，若你是在宋陈氏给你那些宝贝之前就与她缓和了关系，说明你还有几分孝念， 但若是在那之后，就说明你是被那些宝贝迷惑了。” 第133章 狡辩(2) 宋时玥顿了顿，见皇上没有因为她的话生气，说明她猜对了皇上的想法，于是继续说道： “按照你们之间的恩怨，你是不会轻易的原谅他的，只能说你们之间存在着利益关系， 或者……还有其他关系？并不仅仅是她送你宝贝，向你示好这么简单。” 宋时玥一边说话，脑子里一边还在高速运转。 这个宋尧应该是假的，那么他的亲生父亲是死是活呢？而这个假的宋尧和宋老太婆又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宋时玥的眼睛在两人之间不停的流转， 忽然又看向了一旁的宋昆。 他的腿断了，也照样被抬进了宫。 此时，他看宋老太婆和宋尧的眼神满含怨恨。 宋时玥眼珠子一转，对着宋昆叹气：“宋三老爷真是可怜了，爹不疼，娘不爱，还被嫌弃丑。怪不得宋陈氏要给宋尧宝贝。” 她一脸同情，“俗话说儿不嫌母丑，可是当娘的嫌不嫌儿子丑就未必了。还是赏心悦目的，看着顺眼。” “臭丫头，不要在这里煽风点火。” 宋老太婆反应非常敏锐，可惜宋昆已经将宋时玥讲的话听了进去。 他的确是没有大哥长得英俊，也正是因此遭到先皇的嫌弃，错失了争夺爵位的机会。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娘让他放弃争夺，因为眼前这个大哥，是他真正的大哥。 是他娘亏欠了许多的长子，他娘要弥补。 可是为什么要让他做出牺牲？ 不仅不帮他娶自己喜欢的女人，还把他想要的爵位让给了那个并不属于侯府的人。 而现在他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两人多年的谋划，丢失性命。 宋昆心有不甘啊。 时隔近二十年再次入宫，竟然可能会是上断头台的最后一次。 宋时玥看到他眼底的情绪涌动，知道他一定知道什么内幕。 她盯着宋昆的脸，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一定是宋侯爷抓到了宋陈氏的把柄。” 顾玉宸适时的问道：“什么把柄？” “宋三老爷并非老侯爷的亲子，而是宋陈氏是与人苟且偷生的私生子。” 宋时玥越说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就是不知道假宋尧又是哪一个？ 宋昆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本老爷才不是私生子，我是老侯爷的亲生儿子。” 宋昆的手指向宋尧，“他……” “昆儿！” 宋老太婆语气道又急又厉的吼道：“事到如今，也不需要再遮掩了。” 宋昆愣住，不懂她娘话中的意思。 只见宋老太婆对着景仁帝“嘭嘭嘭”的磕了三个头。 “皇上，一切都是老身的错。” 宋时玥顿时觉得，她接下来的话不是自己想听到的。 果然，宋老太婆一脸哀泣的说道：“老身在嫁给老侯爷之前曾嫁过人，这件事很多人并不清楚，但老侯爷是知道的。” 宋时玥和顾玉宸对视了一眼，据他们所调查到的，老侯爷并不知情。 且听宋老太婆如何狡辩？ “老生隐藏这个秘密几十年，不曾想现在的侯爷宋尧，在老侯爷的留下的书稿里，发现了这个秘密。” 宋时玥紧盯着宋尧的神情，发现他的紧张明显减轻了。 “是老身，为了堵住他的嘴，主动给了他那些宝贝。也是老生为了不让他将事情再告诉旁人。对他改变了态度。” 同理，宋尧为了能够从她这里长期的得到好处，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对那件事守口如瓶。 时间一长，两人的关系就不再像之前那么水火不容，有时候还会互相利用一下。 他们之间有了利益的关系。 宋老太婆说的有理有据，符合人之常情。 可是宋时玥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田大人不知想到什么，问道：“老夫人，可否告知你曾嫁的那人是谁？现如今又在何处？” “那人早已死了。”宋老太婆说的很平淡。 这时代的女子丧夫，或者和离之后很少再嫁的。 像她这样不仅又嫁了男人，还嫁入了高门，实属大楚奇闻。 “老侯爷当年没有嫌弃老身是再嫁之身，老身就得帮他隐瞒这个事实，不能因此而坏了他的声誉。” 宋老太婆想表达的是担心有人会觉得老侯爷以势压人。强娶民妇。 宋时玥却不相信她的话，毕竟他们已经查到她和曹凡的真正关系。 对了，宋老太婆主动承认自己是再嫁之身，真正想要保护的人，是曹凡。 “宋陈氏，你说那人死了，但我们仍然可以去查一查，你所言真假？” 宋老太婆神色变了又变，咬着牙说道：“尽管查好了。” 顾玉宸看出了，宋老太婆这是想拖延时间。 广平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京城很快就会有了传言。 与他关系匪浅的曹凡一定会得知消息，以那人这些年来谨小慎微的行事作风，必然会有有所行动。 想到这里，顾玉宸对景仁帝说道：“皇上，请即刻派人前往江州府，去晚了，恐怕就查不到什么了。” 景仁帝疑惑不已，顾家小子好像知道些什么？ 再看宋老太婆的神情，紧张不已。 这件事怎么感觉扑朔迷离。 宋时玥听懂了顾玉宸的话中意，也意识到曹凡在得知广平侯府的事情后，一定会采取措施，以防万一。 “皇上，玉宸说的对。江州府是宋陈氏的娘家所在地，一定能打听到不少消息。但要是去晚了的话，恐怕会被遮掩。” “哦？何人会帮她遮掩？又为何要遮掩？” 现在关于曹凡与宋老太婆的消息，是他们私下打听的，却没有确凿的证据。 不能直接和皇上提起此事。 宋时玥只好搬出了自己被调包的事情。 “皇上应该知道，灵毓不认生父，是因为他明知道我被掉包，却没有任何作为。明明知道幕后真凶，就是宋老太和陈氏，却一意的姑息包庇。” 景仁帝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当时不是说了吗，是为了避免难产的赵翠薇受到刺激，才不得已而为之。 宋时玥屈膝，深深的行了一礼。 “皇上，真相并非宋老太所言。师父说他捡到我时，身中剧毒，若不是他老人家医术高超，我早已死于非命。” 中毒？景仁帝看向大学士赵迁，看他神情，就知道早已知晓。 宋时玥又道：“而且我师父并非是将我挖出来的，而是在遇到两个仓皇逃走的家丁后，听到了我的哭声。” 师父的确是因为她的哭声被吸引来的。 “师父说，我明显是被那两人丢弃的。而他还听到那两人的对话，说是受如夫人指使。” “如夫人？又是谁？” 第134章 惊闻 “茹夫人就是小陈氏，陈芳茹。” 宋时玥指向瑟瑟发抖的小陈氏，“就是她调换了襁褓中的我，命人丢到了野外。” “不、不是我！” “麻六已亲口交代，你休想否认！” 小陈氏还没来得及狡辩，就被宋时玥骇人的眼神吓的失了声。 景仁帝发现广平侯府的事情真是混乱。 宋时玥只好将自己当初，告诉顾玉宸和赵家人的说辞又搬了出来。 她说的简洁明了，景仁帝听得明明白白。 “灵毓，你的意思是说，当初根本不是发觉你没了气息，才送去掩埋，而是要谋害了你趁机顶包。” “正是！” 宋时玥说到这里，看向顾玉宸。 今天的事，事发突然，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她就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也许趁着这个时机，能够问出更多惊人的秘密。 顾玉宸笑着轻轻点头，你想怎么做？尽管去做。 宋时玥深吸口气，“父皇，灵毓随世子进京不久，便被大哥宋正宜认出，继而经过调查了解确认了身份。” 他们确认身份的经过，景仁帝有听赵老爷子说起过。 景仁帝点头表示了解。 宋时玥继续说道：“我对当年的真相耿耿于怀，于是私下里进行了一番调查。发现了当年真正丢弃我的人。” 宋老太婆闻言，再也顾不上眼睛火辣辣的疼，顿时觉得全身的汗毛竖起。 宋时玥看向睁不开眼的宋老太婆，“宋陈氏对大家说的两个仆从，根本就不是丢弃我的人。真正执行命令的叫麻六，还有另外一个小厮。 宋陈氏做贼心虚，在我上族谱的当晚，便令人前去灭口。被我们碰巧发现，从而寻到了麻刘。他交代了很多事情。” “胡说！这都是你恶意编造的。” 宋老太婆着急了：“当年的确是老身命人将你掩埋，那是因为你当时明明已经断气了。新生儿夭折是不能在府里停留的。” 她对皇上委屈道：“皇上，这丫头一定是怀恨在心，她编造谎言陷害老身，居心叵测。” “皇上，麻六就在赵府，随时可以传证。” 赵老爷子开口，他们还没来得及详细审问麻六，只要皇帝愿意，可以现在审问。 宋老太婆和宋尧都慌了。 宋尧还埋怨地看了宋老太婆一眼，抱怨她为何没有及时的处理干净？现在反而要拖累他。 宋时玥将他的神情全部收入眼中，对他的身份更加怀疑。 “皇上，我们还打听到，宋陈氏当年嫁的人，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人。” 顾玉宸此时又投下一个重磅的消息，“她的第一任丈夫，正是吏部尚书曹凡。”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好久，景仁帝才问道：“可有证据？” 宋时玥担忧的看向顾玉宸，他怎么比自己还冲动，那件事情不是没有查到具体的证据吗？ 顾玉宸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皇上，您是知道我的，一向游手好闲，但对很多事情都有甚重的好奇心。” 景仁帝点头，顾小子对许多事情不上心，但一旦对他感兴趣的事情好奇起来，必要追根究底。 “我对我媳妇的遭遇很是唏嘘，很想知道，宋陈氏为何就笃定了她当时没了气息，便进行了一番调查？ 知道她是江州人士，便派人前往江州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她和曹凡曹大人曾是夫妻，但不知什么原因分开后，一人入京赶考，得了个庶吉士。 一人却是被人介绍给老广平侯，他的填房。” “你胡说！” 宋老太婆声嘶力竭的开口，“皇上，你怎么能够，纵容他们信口雌黄，往老身身上泼脏水。” “是不是脏水，一查便知，你激动什么？” 宋时玥瞄了一眼宋昆，鄙夷的看向宋老太婆，“宋三老爷，可比你淡定了许多。” 听到宋时玥提起宋昆，宋老太婆又是一阵哆嗦。 众人看得真切，纷纷在心里嘀咕，难道这个宋昆不是老侯爷的血脉。 景仁帝只觉得头疼，正想将事情派发下去，让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协查。 顾玉宸提醒他，“皇上！不如将曹大人招进宫，当面对质。” 景仁帝看看满殿的人，有好奇的，有不解的，有发呆的，还有恐惧的。 也罢！ “来人！宣曹凡进宫。” 等待曹凡的时间里，景仁帝将赵老爷子和三位大人唤到了偏殿问话。 顾玉宸也舔着脸跟去，景仁帝默许了他的行为。 宋时玥倒是没有动，她必须在短时间内确定宋尧的真假？ 皇帝走了，大殿里还有侍卫和太监守着。 宋尧想和宋老太婆说话，却不敢有所行动。 宋昆却是死死的盯着他，害的宋尧转过来看另一边。 结果又对上了宋顺的目光。 “大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以前可不是贪财好利的人，为何要收老夫人的东西？为何要出卖自己的灵魂？为何要变成现在这样？” 宋顺实在想不通，他原本头脑灵活，积极上进的大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宋时玥冷不丁的说道：“因为他不是真正的宋尧。” 宋尧闻言，准备再次转头的动作僵住。 只听“嘎嘣”一声，他自己把脖子扭着了。 巨大的疼痛让他差点惊呼出口，可是他及时捂住了嘴。 恐怖的看向宋时玥，这是个魔鬼，是地狱回来的恶鬼。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有宋老太婆、小陈氏，还有早就对宋时玥有了恐惧心理的宋昆。 宋顺则是有些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玥丫头，二叔知道你在山野长大不，怎么样连话也说不明白？” 她刚才一共说了十个字，他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可是却不明白连成句子后的意思。 “二叔,您听懂了,只是不愿意接受。” 宋时玥叹口气，这个二叔恐怕是宋家现在唯一还守着本分的人。 “二叔，您没有听错，他不是真正的宋尧，不是您的亲大哥，您好好想想他前后的变化，那些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顺缓缓看向宋尧，“大哥，你是假的?怎么可能？” “二弟，别听那丫头胡言乱语。你我兄弟多年，我是真是假，你认不出来吗？” 宋时玥冷笑，“有本事，你让我摸摸。” 第135章 冒名顶替 “放肆！男女授受不亲，即便你我是父女，也不容你造次。” 宋尧色厉内荏，凶狠的瞪向宋时玥，“宋时玥，别太过分！若不是看在你娘和你外祖的面子上，怎会允许你上我宋家族谱？” “就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懂得孝道的野丫头。” 宋老太婆这是恢复了一些胆量，对宋时玥破口大骂。 “宋老太婆，不知天高地厚的是你。想瞒天过海，霸占广平侯府的家业，哪有那么容易？” 宋时玥对宋顺又提出一个重磅的问题，“你可有怀疑过老侯爷的死亡真相？” “父亲死亡的真相？” 宋顺此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大哥可能是假的，父亲也可能是枉死的吗？ 宋时玥问出这话时，眼睛一直看的是宋老太婆。 本来只是胡乱的诈一诈，结果看到她的脸色顿时变的苍白，心里便有了数。 她来不及见面的祖父，死因有蹊跷。 宋顺自然也看到了宋老太婆的神情变化，心里当时就是咯噔一下。 “大哥！父亲的死，你可有想法？” 宋尧想晃晃脑袋，可惜他脖子扭伤了。 “二弟，父亲是醉酒后中风，医治无效而亡。” 宋时玥嗤笑，“听闻老侯爷一身好酒，酒量很大，怎么可能轻易就醉酒呢？” “你闭嘴！你既然不认我为父，你也没有资格再做我宋家的人。” 宋尧想耍赖，宋时玥岂能让他。 “宋三老爷，你的亲生母亲不对你好，却对一个外人好，你能咽下这口气吗？” 宋昆的眼珠子动了动，没有说话。、 宋燕舞却是跳了起来，扑向了宋时玥。 “都是你，你才是真正来历不明的那一个。是你将宋家搅和到如今的地步。” 宋时玥只是轻轻的抬起了脚，宋燕舞就因为惯性反弹出去。 正好砸在宋昆的伤腿上，疼的他大叫，被守殿的太监狠狠地训斥: “住口！休得在养心殿内大声喧哗，小心你的狗命。” 宋昆被太监的疾言厉色吓到了，不停地打嗝。 宋时玥笑道：“宋三老爷，这就被吓到了。当初派人刺杀我的勇气呢？” “呃”、“嗝”。 宋顺闻言大惊，“他派人刺杀你？” “是啊！没想到吧？” 宋时玥语气很淡，早已将那事置之脑后。 宋顺却是突然疯狂了起来，抓住宋尧的衣襟，拼命的摇晃。 “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我大哥？玥丫头说的话是真的吗？你们到底对宋家做了什么？” 宋时玥拉开宋顺，“二叔，再晃下去，他的脖子要断了。” 她利用巧劲拉开了宋顺，在宋尧喘息的时候，双手摸上了宋尧的下颚。 “你要做什么？” 宋尧惊得要后退，被宋时玥牢牢的控制住。 “这么不老实，别怪我不客气。” 宋时玥伸出手指点了他的麻穴，让他无法动弹。 “宋时玥，你太放肆了！” 宋燕舞爬起身，要阻止，宋时玥干脆也点了她的穴道。 宋老太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摸索的拉住小陈氏的衣袖。 “出什么事了？” 小陈氏张张嘴发不出声，宋老太婆急得喊道：“昆儿，你大哥怎么了？他怎么不说话了？” “大哥、大哥！你只知道关心他吗？我的腿又断了，你可有关心？你没听到我疼的大喊吗？” 宋昆此时疼痛难忍，再也无法忍受他娘的偏心。 宋时玥一边在宋尧的脸上摸索观察，一边讥讽宋昆。 “人是视觉动物，都喜欢美好的事物，谁会待见一个丑八怪？” 宋昆最恨别人说他丑了，因为他的丑相，被先皇嫌弃，不知遭受了多少人嘲笑。 疼痛和不甘，还有自卑，击垮了宋昆最后的理智。 “我再丑也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他却是个野种。” 宋老太婆惊吓的想捂住宋昆的嘴，可她看不到。 “住口！住口！昆儿，不许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他是你和那个曹凡的儿子，你们谋害了我亲大哥，让他顶替。还将本该属于我的爵位让给了他。” 整个大殿除了宋昆的咆哮声，所有人都闭紧了嘴巴。 一墙之隔的偏殿，景仁帝等人惊得目瞪口呆。 顾玉宸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宋昆的话，仍然很惊讶。 不过，他惊讶的是宋时玥的本事，仅凭几句话就能将宋昆刺激的头脑发昏，失了理智，吐露实情。 他发现宋时玥的本事就没有极限，是个宝贝。 宋顺呆了，大哥是假的，被人冒名顶替的。 宋燕舞傻住了，她爹不是宋尧，还是宋尧不是她爹，她又是谁？ 原本她是侯府嫡女，现在她连庶女也不是了吗？哪怕是个外室女，也比是一个普通民女的好呀。 宋时玥没想到真的让宋昆说出了实情，看着彻底呆住了的宋老太婆，宋时玥露出笑容。 “宋陈氏，没想到吧？最后揭发你的，是你的亲生儿子。” 宋老太婆的脸开始不受控制的抽动，手脚也变得僵直，还一抽一抽的。 糟了，这是得了急性脑中风。 宋时玥顾不上再查看宋尧的脸，“公公，能否找太医来？” 宋老太婆还得指证曹凡，可不能因此而说不出话来。 景仁帝从偏殿走来，小太监连忙上去询问。 “去吧！” 景仁帝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变化太快了。 宋时玥的手指，不停的在宋老太婆的身上各大穴位按摩，希望能够多争取一些时间，让太医来得及救治。 福公公担心宋老太婆的丑态，会污了景仁帝的眼。忙命人来开一扇屏风遮挡。 顾玉宸则是接替了宋时玥刚才的动作，在宋尧脸上摸来摸去。 宋顺这时讷讷的说道：“我大哥的右腋下，有一颗红痣。” 顾玉宸手上的动作一顿，继而解开了宋尧的外袍。 田大人和刘大人好奇的凑了过来。 “宋尧”的上半身很快裸露出来，田大人亲自抬起了他的右胳膊。 除了浓密的黑毛，再无其他。 刘大人捏住鼻子，嫌弃的说道：“这么冷的天，竟然能出一身汗，好大的味儿。” 顾玉宸仿佛闻不到，经过景仁帝的允许，向一旁的侍卫借了把匕首。 噌噌噌，两下就将“宋尧”的腋毛剃了个干净。 宋顺看到那光白的腋下，双眼暴突。 “我大哥呢？” 第136章 要弄明白 “宋尧”再也没有了狡辩的心思，冲着宋顺露出狰狞的笑。 “哈哈哈，他死了！他早就死啦！” “宋尧”笑的越来越疯狂，宋顺的心疼的颤抖。 养心殿外冲进来一道人影，扑到“宋尧”身上拼命撕打。 侍卫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哪个妃嫔。 待看清来人后，就想上前阻止，被紧追其后的彭贵妃喝止。 宋时玥看清是自己亲娘，还是担忧。 顾不上宋老太婆了，侧过身，上前用力拉开赵醉薇。 “娘！冷静。你头上还有伤呢？” 赵醉薇剧烈地喘着气，稍稍平缓后，抱住宋时玥痛哭。 “乖乖，你爹就是被他打死的。” 宋时玥闻言，立刻盯着亲娘仔细瞧，手指头状似无意地搭上她的腕脉。 “娘，你这是？” 赵醉薇泣不成声，皇上等人耐着性子等她平静。 就在这时，跟在彭贵妃身后的宋正宜及时开口。 “玥儿，娘刚醒来就就说爹被人杀害了。听说你们进了宫便不管不顾的跑了来。” 若不是有彭贵妃的人看到，他娘非得被当成刺客射杀。 宋正宜面向皇上，匍匐在地，“请皇上原谅学生和母亲的闯宫之罪，实在是事出突然。学生愿一律承担所有责任。” 景仁帝听他自称学生，而非臣子，知道他是对自己的身世糊涂了。 “事出有因，朕不会怪罪。” 景仁帝宽和的说道：“起来吧，你应该也很疑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且往一边听着吧。” 宋正宜谢过景仁帝，站到了赵老爷子身边。 他这时才看清大殿当中，东倒西歪的宋家人。 宋老太婆躺在地上抽搐，嘴角流着口水。 宋昆抱着腿无声的痛呼。 小陈氏瑟瑟发抖，蜷成一团。 宋燕舞的脸色灰败，眼神茫然。 二叔宋顺瞪着眼睛，充满着不敢置信。 宋时玥安抚了好久，赵醉薇才止住了痛哭，抽泣的开始述说： 十五年前，赵翠薇历经艰难诞下一女，精疲力尽中昏睡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是被房中的异响惊醒的。 那时已是半夜，伺候的人都困极睡去，如今想来应该是被人下了药，所以有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被惊醒。 昏暗的光线中，赵醉薇看到两个夫君。 她在迷糊中看到，穿着粗布麻衣的夫君，挥起砚台重重的砸在穿着锦袍的夫君头上。 锦袍夫君倒地，不知死活。 赵醉薇刚要喊出声，就被初步麻衣的夫君抢先一步捂住了嘴，同时有两粒药丸塞进了她嘴里。 她再次晕睡了过去，次日一直沉醉，直到赵家人来探望，她才被人弄醒。 还没有来得及回想昨日晚上的事，就发现了襁褓里的婴儿不对劲儿。 婴儿漂亮是漂亮，可是缺少些什么，不知道是缺了他们的血脉联系，还是缺少了乖乖胎中自带的灵气。 反正赵醉薇一眼断定这个漂亮的婴孩儿不是她昨日的乖乖。 就在她向众人表达孩子被调换的意思时，宋尧突然出声安抚，说她产后体弱，眼花了。 她听到那个声音就呆住了，别人也许听不出来，可她与宋尧近十年的夫妻。从他个别的发音上听出了不同。 联想昨晚迷糊中看到的，她知道自己昨晚并非在做梦，而是撞到了夫君被害的场景。 正要告诉赵家人时，她的意识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说出的话和她要表达的意思截然相反。 她只能不停的重复着乖乖被掉包了，乖乖被掉包了。 只可惜没有人把她的话当真，她的意识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陷入了癫狂。 待她再次醒来时，除了乖乖被掉包之事根深蒂固的植在她的脑海里，夫君被害一事，她已彻底遗忘。 只是她对假宋尧有着本能的恐惧和抵触，幸好假宋尧也对她有着忌讳，两人很少见面。 就这样一过十五年，直到正宜发现了乖乖。 “因为失而复得的乖乖，我的精神好了许多，又得了神医的医治，身体彻底好了起来。”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脑海深处有着什么东西被遗忘了。 直到今早，为了保护子宜，她被打破了额头晕厥过去。 不久后，就有很多片段在脑海里闪过。 待他再次睁眼，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皇上，你要为臣妇做主，一定要让他们供出夫君的死活，或是……埋身之处。” 赵醉薇艰难的说出最后四个字，泪流满面。 十多年了，恐怕尸骨早已化为黄土。 宋时玥反手就一巴掌，重重的打向宋尧的脸。 他向右扭的脖子又转过了左边。 顾玉宸庆幸自己的手收的快，否则一定会这丫头的掌风捎带受伤。 再看宋尧的脸已经高高的肿起，五个纤长的手指印赫然印在他的脸上。 众人看着，直觉自己的脸也很疼。 景仁帝更是抽了抽眼角，好凶残的丫头。 “说！我生父在哪儿？” 宋时玥的声音不大，却是震破了假宋尧的耳膜，他的耳朵里流出了血。 刘大人几个看的心惊，对顾玉宸都投去同情的目光。 脾气这么暴戾，顾世子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宋尧被打的晕头转向，脑子里面嗡嗡作响。 他晃晃脑袋，扬起邪肆的笑容。 “他死了，他早就死了。” 宋尧恶毒的说道，“他是侯爷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抔黄土化成了尸水。连个棺材板都没有。” 宋时玥闻言，直接伸手又甩了两个耳刮子。 “既然如此，本公主就将你碎尸万段，扔到深山里喂野兽。” 顾玉宸在旁说道：“何必费那起子的劲儿，在他身上多拉两道口子，直接丢进深山，让野兽们撕咬分食，岂不快哉？” 旁边的刘大人等人听的胆颤。 刘大人心中暗道：臭小子！刚才还替你担心，会受媳妇的欺负，现在看来你俩根本就是半斤八两。 景仁帝心中暗笑，这俩可是天生绝配。 宋顺这时有了反应，他狠狠捶了假宋尧两拳，打掉他一嘴牙。 “我大哥被你害死了，你给他偿命。” 顾玉宸见他势头，大有要弄死宋尧的意思，急忙架住他。 “宋二叔，我们还得弄明白他到底是谁？” 第137章 曹安尘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好奇起来，这个假宋尧为何会与真宋尧长得一模一样？ 这时一直在忍痛的宋昆突然向景仁帝哀求道：“皇上帮小民找个太医来吧，我快疼死了。” 他的哀求，让所有人又把关注点转移到他身上。 宋昆再也无所顾及了，他现在保命要紧。 “灵毓公主，你可以仔细检查他的耳后。” 宋时玥刚要伸手，被顾玉宸抢先。 假宋尧已被打的无力招架，顾玉宸在他的耳朵后面一番摸索。发现了有接缝式的地方。 轻轻扣起，用力一拉，一个人皮头套被揭下来。 “诶~~” 顾玉宸膈应的将头套扔到一边。 一张因长期不见阳光，白的透明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忽视他脸上的青肿，可以辨得出他原本的样貌端正。 不丑，比起宋昆的丑来，假宋尧可谓是俊美的。 但要和宋顺比，还是有差距的。 可以想象和真宋尧更不能比。 宋时玥看清假宋尧的长相后，突然冒出一句，“他和曹凡长得像吗？” 刘大人和田大人闻言，脑中自动自觉的跳出曹凡曹大人的长相。 刘大人一边仔细端详假宋尧的长相，一边比对。 “别说，还真是有几分相似的。” 宋昆在一旁喊道：“当然像了，根本就是亲父子。” 一直在抽搐的宋老太婆，突然停止了抽搐。 顾玉宸正好瞧见，“玥儿，你快瞧瞧那老太婆。” 宋时玥将赵翠薇送到宋正宜和赵老爷子身旁，这才转身看去，伸手搭到宋老太婆的脖颈处，顿时变了脸色。 糟糕，这老太婆就这么过去了。 宋时玥看向顾玉宸，轻转摇头，这要怎么向景仁帝说啊？ 顾玉宸抬起头就对福公公说道：“福公公，那老太婆恐怕不行了，等不及太医了，着人赶紧往太医院送吧。” 他看向福公公的眼神颇有深意，早已活成人精的福公公，看着刚才还抽搐的老太婆，现在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哪里还有不懂的？ 他连忙招呼两个小太监将人抬出去，可不能让皇帝知道人已死在了养心殿。省得他心里膈应。 万幸，景仁帝的注意力都在假宋尧身上，没有看到宋老太婆的状况。 刘大人几个，看到了也不敢明说。 大家都是人精，谁也不想找麻烦。 大理寺卿还帮着牵引景仁帝的注意力，“皇上，既然有人证实他和曹大人是父子，不如我们等曹大人来了再对质。” “他们真的是父子，他的真名叫，曹安尘。他亲爹想他一辈子隐姓埋名。” 宋昆桀桀的笑了，“我长得丑，别人不愿看到。你长得俊，却不能被人看到。桀桀桀。” 他对宋时玥说道：“我再丑也是你亲三叔。” “嘁！哪个能证明你是我亲三叔，凭你的丑样吗？” 宋时玥心里正烦着呢，宋老太婆就这么死了，曹凡来了，如何让两人对峙？ “臭丫头，我再丑也是你亲三叔，不信你可以找族老问问。翻翻祖上人的样貌画像。” 宋昆的口气很硬，“知道我为什么要争夺爵位吗？就是因为我十分的确定自己是老侯爷的亲生子。同样是嫡子，我为什么不能够争取？” 宋时玥没见过老侯爷，不知道老侯爷的样貌。 如果依照宋顺和宋正宜、宋子宜兄弟的样貌来看，老侯也应该不丑啊，而且完全不是三角眼才对。 宋昆的眼睛像极了宋老太婆，其他地方嘛，宋时玥没有办法比对。 因为他与宋顺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景仁帝倒是细看了两眼，“仔细瞧来，宋昆长得像极了老侯爷的小叔父。” 老侯爷的小叔父，辈儿大，年纪小。比老侯爷还小两岁，如今活着依然康健。 “老福，派人去传宋家族老前来。” 宋家族老正是老侯爷的小叔父。 宋时玥还是在上族谱的时候见过族老，她的脑海中有个模糊的轮廓，但不是很清晰。 只是印象当中并不是很丑啊。 顾玉宸说道：“有些丑男人老了，会比年轻时好看些。” 这个倒是有可能。 有些人年轻时长得不太出众，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通过外貌的变化，内在美的提升，生活方式的改变以及心理状态的影响，他们反而变得越来越好看，越来越有魅力。 宋昆听说丑人还可以变好看，更不想死了。 “玥丫头，你想问什么？三叔都告诉你。帮我向皇上求求情，让我去太医院吧。” 太医来的好慢，好像太医院离此有十万八千里之远。 其实，太医院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是宋昆太疼了，感觉时间过得很慢。 宋老太婆已经死了，宋时玥当然不能再让这个知情者有任何差池。 她走过去在宋昆的断腿周围，清点了几个穴位，止住了他的疼痛。 “我只是帮你止了疼，要怎么治，得等太医来了才知晓。” 只要保证宋昆不死就行，别想她会出手给他医治。 宋时玥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绝不会以德报怨，对待自己的仇人，她绝不心软。 刘大人等人将她的作为看在眼里，心知这丫头是个惹不得的。 景仁帝却特别欣赏她这样的性格。 顾玉宸也喜欢，这样好，不会因为一时的心软或同情，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假宋尧的牙被宋顺打掉了好多颗，一时无法说话。 没有办法向他问话，所有人便将目光投向了止住疼的宋昆。 田大人沉声问道，“宋昆，你知情不报，还包庇他们十多年，依照大楚律例，判你十个死刑都够了。” “不、不不，我不要死。” 宋昆爬到龙案前，“皇上，您一定要赦免我的死罪，我会告诉您一个更大的秘密。” “哦，更大的秘密。” 宋昆拼命点头，只要能赦免了他的死罪，他将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惜，景仁帝好像并不怎么感兴趣。 “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秘密？能够挽回你的狗命？” “我……” 这可是他最后的谈判机会，最后的保命条件。 宋昆咬咬牙，坚持道：“请皇上恕罪，小民还是想请皇上，先下一道赦免令。” “哼！狗胆不小，居然敢和朕谈条件。” 景仁帝正想说：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一名传旨太监匆匆跑了进来。 “皇上，吏部尚书曹大人的府上，空无一人。” … 第138章 闻风而逃 景仁帝眉头一皱，“什么叫空无一人？曹凡呢？他的家眷呢？家丁呢？” “奴才等赶去的时候，吏部尚书曹大人的府门虚掩，久缓，无人应门，只好擅自闯了进去，前前后后寻了一圈儿，没有发现一个人的踪影。” 整个吏部尚书府，上上下下不说有二百多人，也绝不会比那少多少。 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凭空消失？ 难道曹凡有预知能力吗？知道他要有灭顶之灾？ 可是景仁帝并没有说他有罪啊，只不过是要调查一番。 他这样闻风而逃，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关键是他从哪儿闻到的风？ 而且拖家带口的，如何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么整齐划一，人去屋空？ 景仁帝暴怒，“查！给朕查清楚，是谁向他通风报信的。他又是怎么做到让全府的人逃之夭夭，毫无影踪？” 当即，景仁帝下令五城兵马司封锁京城四处大门。 宣来禁卫军统领，着五城兵马司以及刑部刘大人、大理寺卿等人一同前往吏部尚书府查找。 此时已是傍晚，宋时玥一早就赶到了广平侯府，到现在未进滴水，未食半颗米。 顾玉宸早就饿着肚子咕咕叫了，可是看到宋时玥满脸的戾气，他硬是忍了下来。 饿肚子的可不止他一个。 现在事情发生变故，如果说曹凡一大早就闻风而逃，早已逃离了京城。 顾玉宸佩服曹凡的敏锐，或者说他的危机意识很强。 应该是在宋老太婆他们向宋子宜讨要银两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结果会不好。 这也说明曹凡对宋时玥的性格是有所了解的，并有很准确的判断。 知道只要她一出面，事情就会有让人出乎意料的发展。 只是，那么多人出城，应该会有守门人盘查的。 可却没有人发现异常来禀报。 可见曹凡是个狡猾的人。 顾玉宸此时有些饿的头昏眼花，觉得脑子有些转不动了。 景仁帝的肚子也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福公公立刻提醒，“皇上龙体要紧，您看今日……” “哎！” 景仁帝长叹一声，对宋时玥等人说道：“灵毓、赵卿家，不如今日先将堂下的宋家人收押，明日再审如何？” “皇上所言甚是，此事需从长计议，认真审查。” 赵迁一直不曾开口，看得清楚，听得明白。 那个曹凡不等自辩就闻风就逃，说明他自身的问题有很多。恐怕会牵扯出更多的事情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弄清楚明白的。 景仁帝深以为然，看向宋时玥和顾玉宸的神情。 宋时玥识趣道：“事已至此，灵毓但凭父皇做主。” “皇上，微臣听说曹凡与曹嫔是同族。” 顾玉宸却是轻声的提道：“不知曹嫔或楚王，可知晓曹凡的真正身份？” “哦？曹嫔和曹凡是亲戚？” 景仁帝很惊讶，明显不知情，他看向福公公，“后妃中有几个姓曹的？” “回禀皇上，只有一个妃嫔姓曹，因为楚王的原因您提了他生母的位份，现在已是曹妃。” “是她！？” 宋时玥撇嘴，这个景仁帝，女人多到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谁是谁了。 她深刻的怀疑，景仁帝是否能想起曹妃的样貌。 赵老爷子向宋时玥道和顾玉宸微微的摇了摇头，对景仁帝恭敬的说道： “皇上，您的龙体重要。今日为时已晚，还是待明日再来询问的好。” 景仁帝的确是乏了，宋家人弄得他头疼，头晕。 看向不知何时晕过去的假宋尧，不，曹安尘。 景仁帝大手一挥，“将所有的人押入天牢，容后再审。” 立刻有禁卫军进入，将曹安尘等人拉走。 宋燕舞拼命的挣扎，“我是广平侯的女儿。姨娘，你快帮我说句话呀。” 她伸出手死死的拉住小陈氏，可惜只看到小陈氏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反应。 宋时玥向景仁帝建议，“父皇，宋昆的腿还需要医治，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清楚，可否将他们分开关押？” “就按灵毓说的办。” 姗姗来迟的太医，只好跟着宋昆又去了天牢。 宋昆没想到曹凡跑了，神情呆滞了一阵儿，这个时候被侍卫粗鲁的动作弄疼了双腿，回过了神。 “等一下，等一下。 ” 景仁帝见他有话要说，让侍卫停下了动作。 宋昆把握时机说道：“皇上，小民告诉您曹凡的身份能否饶小民不死？” “真是死性不改，死到临头还敢跟朕谈条件。” 景仁帝很想知道，他都知道曹凡那些秘密，可是怎能轻易的让他拿捏。 “带下去，朕不想听了。” 宋昆一听急了，不敢再提条件了，“不，皇上，我说我说。” 皇上没有阻拦，侍卫抬他走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却明显的慢了几拍。 “皇上，曹凡是前朝余孽。” 宋坤急急的说完，以为皇上会留下他仔细询问，哪知皇上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 侍卫堵上他的嘴，将他抬了下去。 景仁帝明显早有了猜测，心神俱疲。 大楚朝建朝200年了，前朝余孽还在窥视，伺机而动。 景仁帝感到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 宋时玥看看顾玉宸，是你给景仁帝提的醒？ 顾玉宸点头，刚才在偏殿，他之所以跟过去，就是提前给景仁帝讲了他们调查发现的事情，提前做了报备。 景仁帝特许了彭贵妃，用她的轿辇将赵翠薇送出宫。 宋正宜将母亲抱上马车，问赵老爷子：“外祖，外祖母在我们进宫之前一直在侯府，此刻应该还在等消息，您和我们一同回广平侯府吗？” 赵老爷子看看傻呆呆的宋顺，轻叹一声：“也好！派人将你两位舅舅也一同叫去吧。” 宋正宜立刻吩咐赵为去赵家请人，不过他想两位舅舅恐怕已在侯府等候了。 宋时玥和顾玉宸自然也是要去广平侯府的，今日的事情得捋一捋。 广平侯府未来要怎么存活，得有个章程。 还有真宋尧的尸骸，也得找出来重新安葬，让逝者安息。 宋时玥心里难受，她一直不想认父，没想到是冥冥之中早有预示。 曹安尘，你的确应该隐姓埋名一辈子，不应该顶替别人的身份。 宋时玥咬咬牙，在顾玉宸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顾玉宸无奈的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第139章 担起责任 广平侯府，乔氏早早命人备好了饭菜，可是所有人都没有胃口。 大家都在忐忑的等着宫里的消息。 “亲家老夫人，要不咱们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可别把身子饿坏了。” 赵家婆媳在这儿待了一天了，只喝了点儿水，一粒米都没吃。 赵老夫人摇了摇头，“我心里堵得慌，你们吃吧。” 赵大夫人轻声劝道：“娘，有爹和顾姑爷在，不会有事儿的。倒是您自己可得顾着点儿身子。” “我晓得，不用为我担心。” 赵老夫人的声音带着嘶哑，让人听着心疼又揪心。 “我可怜的子宜到现在还没醒来，我这心啊七上八下的。 老头子到现在都出不了宫，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娘，李太医不是说了吗？子宜虽然伤的重，但他及时服用了极品好药，性命无忧，而且他不是在昏睡，是在正常的沉睡，有利于身体的恢复。” 赵二夫人嘴巴子利索，几句话将老太太的心说的安定了下来。 “再说了，这宋家犯了事儿和咱们赵家没有关系。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要挨板子的也是赵家人。” 乔氏在旁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儿，虽然知道招儿夫人的话是为了宽慰老太太，可是她家夫君还在宫里呢。 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牵连？ 三房的王氏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不敢出声，理亏的可是她的亲婆婆和亲大伯，自家相公的腿断了，都被宣了进去，肯定要受到牵连。 饭桌上的菜重新热了一次，众人仍旧没有胃口。 乔氏正想再劝，总管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回、回来了，二、二爷回来了。” 不等乔氏细问，赵大夫人已经抢先问道：“其他人呢？赵家的人呢？时玥那丫头呢？” “都、都回来了。” 总管喘了口气，“玥小姐说肚子饿，让赶紧开饭呢！” 赵老夫人一听外孙女喊饿，连忙伸手摸了摸菜盘子。 “正好！刚热过的菜还没有凉。” 乔氏又听总管说亲家老爷也跟着来了，吩咐总管重新做一桌新菜。 “不必了！” 宋正宜抱着瘫软的赵酸薇率先进来，“有什么现成的吃的将就一下吧。” 随后的宋时玥也说道：“就弄些简单的，速度快点。大家都没有心思吃大餐。” 乔氏一眼就看到丈夫傻呆呆的跟在一旁。 “老爷，可是受到牵连，挨罚了？” “二婶儿，二叔没事儿，只是受大刺激了。” 乔氏闻言，关心的拉住丈夫的手，“老爷，你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宋顺大概是听到自家媳妇的声音，有了精神支柱，回过了神。 “孩儿他娘，我大哥死了，十五年前就死了。” 宋顺再也承受不住的瘫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好不容易停止哭泣的赵翠薇，闻声也跟着开始掉眼泪。 王氏撑着脖子往一行人后面看了又看，没有看到自家夫君和宋老太婆等人，心里慌的一匹。 此刻又听到了宋顺的话，她顿时觉得不妙。 她对宋老太婆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清楚，但隐约有些猜测。 现在连宋昆都没有回来，应该是被皇上关起来了。 想来必定是东窗事发了。 王氏偷眼看了看众人，还有摸不着头脑的乔氏。 见没人注意，她悄悄的向门厅外走去。 “站住！” 宋时玥眼尖的看到移动的人影，仔细瞧去见是王氏，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王氏你哪里都不能去，乖乖在这里待着。否则送你去大牢见陪宋昆。” 王氏一听，果然出事了，这回傻住的是她，软软的瘫坐在门槛上，一动不敢动。 乔氏还在嘀咕夫君刚才说的话，什么叫大哥死了，而且是十五年前就死了。 那这些年来在他们面前出现的是谁？ “二婶，宋家现在是你主管内务，即刻下令所有人不得外出。曹安尘的所有妾侍都不得随意走动。” 宋时玥想着亲爹大概是没了，假宋尧又被关了起来，可广平侯府不能乱。 不管这个侯府的爵位能不能保住，都要看皇上的意思。 还要考虑宋二叔和她大哥的想法。 她不得不为宋家的其他人着想，也许会有人稀罕这个爵位。 或者她娘会觉得，不能把她亲爹的爵位，让假宋尧给糟蹋没了。 乔氏看一眼只顾着自己哭泣的夫君，利落的执行了宋时玥的命令。 虽然她还迷迷瞪瞪的，但不妨碍她听从别人的吩咐。 尤其这个吩咐她的人还是宋家最有能耐的。 宋正宜将母亲交给两位舅母照顾，自己摆出了嫡子的身份，端起了嫡子该有的架势。 “总管，没听到二婶儿的命令吗？还不赶紧执行。” 宋正宜的声音如同这寒冷的天气，让人冻的刺骨。 总管一个激灵，不敢耽搁。 只是…… “大少爷，曹安尘是谁？” 宋正宜沉声道：“是假侯爷，他谋害了我爹，冒名顶替了我爹十多年的身份。” 乔氏和总管倒抽口气，假的？侯爷是假的！ 总管不敢再问，已经知道该看住谁了，勿忙去安排。 反观王氏好像知道些什么，并没有他们那么惊讶。 宋时玥将王氏的神情尽收眼底，心想这又是一个知道实情的人。可得好好留着。 乔氏只惊讶了片刻， 便接受了现实。 毕竟他们早就察觉到侯爷和以前不一样了，只是认为是性情的转变，却没想到是人整个换了。 现在知道了真相，很快便能接受。 不过，她家那个憨夫就转不过弯儿来了。 宋顺不是因为知道了宋尧是假的而难过，他是为自己大哥已经死了十五年了，他却没有发现。 不能接受大哥已逝的真相的同时，更是愧疚。 他们可是亲兄弟啊，他却从来没有发现人被换。 当时那个刚认回来的小侄女，一直不肯认父。 他当初有多么为大哥生气，现在就有多么的庆幸，没有逼着小侄女认贼作父。 呜呜呜，他可怜的大哥，可怜的大嫂，可怜的小侄女，可怜的两个侄儿啊。 宋顺的哭声越来越大，却没有人劝他。 乔氏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任由他发泄了，省的憋出毛病来。 好在正宜已经能够承担起责任，独当一面。 宋时玥见大哥沉稳的表现，很乐意将所有的事情丢给他，自己去填五脏庙。 她刚拿起筷子，门口跑进一个少年。 “大哥，爹呢？姨娘呢？祖母呢？” …… 第140章 不能留下 宋清宜的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疤痕，明显是被人抓下的。 不用想也知道，出自宋燕舞之手。 宋时玥不免有些同情，只是谁让他没有投胎到好人肚子里呢，还摊上了个任性娇纵的姐姐。 宋清宜和宋燕舞应该是名副其实的同胞姐弟。 看看他尚显稚嫩的脸，迷茫的神情。 宋正宜长叹一声，“他们被皇上下令，关入了天牢。” “为什么？” 宋清宜一早去了国子监读书，直到傍晚才赶了回来。 从小陈氏院里的仆从嘴里，得知了他们今日造的事。 虽然祖母和爹做的有些过分，但总归是家务事，想来皇上顶多斥责几句，不会有什么大的惩罚。 结果现在被关入了天牢，那可是重罪之人才会被关进去的地方。 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告诉这个少年，他根本不是广平侯府的人，不是宋家的种。 宋正宜皱起了眉头，以前宋清宜虽是庶出，但因为年纪小，对他和子宜没有什么坏心思，因此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可现在，他要如何告诉他真相？ 宋时玥拿着筷子的手还停在半空，左看看右看看，没有人有对这个少年解释的意思。 赵家人是碍于身份，宋家人是碍于情面。 再就是现在宋家唯一的长辈宋顺还在悲伤中，没有开口的意思，乔氏没有进宫，更是不知该如何讲述。 宋清宜现在的身份很尴尬。 宋时玥实在耐不住腹中饥饿，猛的吃了两口饭，放下筷子面对宋清宜。 “你祖母和你爹谋害了我的亲生父亲，真正的广平侯。” 宋时玥停顿片刻，给了宋清宜吸收消化的时间。 只是看他神情是听进去了，但没有吸收。 “你的亲生父亲真名叫曹安尘，他易容化妆，扮成了宋尧的模样，冒名顶替了宋尧，也就是我生父的身份，只是为了享受那个侯爷的名头给他带来的利益。” “怎么可能？” “真相就是如此，你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这就是事实。” 事实对十三、四岁的少年，有些残酷，但该说的必须说清。 顾玉宸代替宋时玥，将今日养心殿上所有的审问过程叙述了一遍。 宋清宜的脸瞬息万变，拼命的摇头，不愿相信。 过年前才认回来的姐姐，不是说是因为误会她没了生命气息吗？怎么成了故意谋害了？ 他叫了十多年的父亲，怎么就不是侯爷了？ 假扮一个人能假扮十多年吗？ “大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这十多年你们可从来没有发现‘父亲’不是父亲。” “他们不是没有发现，而是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将自己真实的长相隐藏在一个面具下，长达十五年之久。” 宋时玥对这些人的神经大条实在不可恭维。 赵醉薇仅凭刚生下她时的一眼，就能在第一时间判断襁褓被掉包了。 而这些人却没有一个发现宋尧被人换了。 也不对，他们有发现宋尧性格的前后变化，只是没有去深究。 还自以为是的将宋尧的变化，归咎为被小陈氏迷惑，以及对男人三妻四妾的麻木。 乔氏突然对宋清宜说道：“其实我和你二叔早已发现，侯爷前后的明显变化，只是没有想到是换了人，只以为是性格变化。” 她的话证实了宋时玥的想法，不是他们夫妻以为，而是所有人都以为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导致宋尧性格变了。 “所以我并不是宋家的子嗣。” 宋清宜看着宋正宜着，他最仰慕这个大哥，希望从他嘴里得到真实的回答。 “清宜，你……” 宋正宜的喉头发紧，艰难的说道：“你和燕舞应该都是曹安尘和小陈氏的亲生子女。” 燕舞姐姐也不是侯爷的亲生女吗？ 曹安尘和姨娘那么早就已经开始谋划了吗？ 想到姨娘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还有安慰燕舞姐姐的话。 一切似乎早有苗头，只是他们都没有往那方面想。 宋清宜此时恍然大悟，姨娘常说他会是未来的侯爷，说的那么坚定，原来是因为他是假侯爷的亲生子。 姨娘一直很受父亲的宠爱，还恃宠而骄，在夫人卧病期间，在大房耀武扬威，就连晏姨娘都不放在眼里。 原来是因为他知道父亲的真实身份。 还有祖母，他们谋划这一切就是为了夺取广平侯府的爵位吗？ 为什么？ 他们鸠占鹊巢，却没有半点愧疚。还变本加厉的想谋夺二哥哥的钱财，更想加害于他。 宋清宜有去过宋子宜的院落探望，知道他的伤有多么严重。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宋家人？” 宋清宜泪流满面，他怎么会摊上这样的父母？他现在该何去何从？ 乔氏看着于心不忍，宋清宜虽然是庶出，确是受到了比宋子宜还要好的教育。 甚至占用了子宜的名额，去了国子监读书。 这孩子是个懂得感恩的，并没有因此而对正宜和子宜兄弟不敬。 反倒是与他们兄弟走的很近，关系和睦。 说起来宋清宜本性善良，与宋燕舞相比，更得宋家其他兄弟姐妹，叔叔婶婶的喜欢。 乔氏心软的说道：“清宜，二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可以继续住在宋家的，或者……” 她看看宋顺，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也不能再提分家的事儿了。 “或者你可以住到二房。” 这话说的有些不合适，可她现在也顾不上了。 大嫂怎么可能允许，谋害了自己夫君的仇人的孩子住在大房呢。 “二婶，你的不忍，我很理解。” 宋时玥神情严肃，“但宋清宜或者说曹什么的，不适合再待在宋家。” 她可不觉得，宋清宜是真正的良善，只是因为年纪小还没有涉及到利益的关系。 就凭他祖母，他娘、他爹的为人， 根据遗传学，他身体里流着的血就黑比红多，心性也会恶大于善。 他体内的恶因子。只是还没有被激活，或者已经在被激活。 因为他已经经受了巨大的家变，从这一刻开始，他要经历更多的人情冷暖。 宋时玥不觉得自己心狠，她认为这是未雨绸缪，她不想养虎为患。 谁也说不准，宋清宜什么时候会转变性子，或显露他真正的本性。 尤其是在他知道宋老太婆已死，而他的亲祖父弃他于不顾，带着自己的家人逃之夭夭后，他的性子，不变也会变的。 第141章 恐有危险 乔氏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她清楚的知道宋时玥的顾虑。 只是，被宋清宜叫了十多年的婶婶，心里总是不落忍。 宋清宜哭的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胡乱的抹了抹脸，对众人深深的一鞠躬。 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转身就要走。 “清宜。” 宋正宜终是不忍心的开了口，“你可以住到案子了结。大哥为你找一处院子安顿。” 我的傻大哥啊，你怎么能够对仇人的孩子心软呢？ 宋时玥再叹口气，她觉得自己今天叹得气，把她上辈子的都叹出来了。 “大哥，你糊涂啊，他可是三老爷的亲侄子。可以投奔三房啊。” 众人恍然，对呀，不管宋昆还能不能活着出来，但三房毕竟是宋家的后代。 即便他们将来不会再住在侯府，也会有一处宅院安置。 而以宋清宜或是曹清宜与宋昆的关系，他的确是可以住在三房，只要王氏能接受他。 宋时玥冷不丁的看向王氏，吓得她哆嗦了一下。 “可、可以。” 宋昆不在，只能她表态了。 王氏是个聪明的，她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前后后。 知道不管自家老爷能否活着出来，宋府都不能亏待了他们。 她表现的好点，还能多争取一些，至于那个宋清宜，不过是多张吃饭的嘴罢了。 宋时玥很满意王氏的识时务，但有些话她得向宋清宜说清楚，同时也是对王氏一个警告。 “宋清宜，你的亲祖父是之前的吏部尚书曹凡，你应该对他很熟悉。” 宋清宜自是熟悉，因为曹凡的二孙子与他是同窗，与他关系也不错，对他还是相当照顾的。 现在想来，应该是人家知道他的身份。 “说是之前，是因为他在得知宋老太婆和曹安尘被招进宫后，心虚的闻风而逃了。” 宋清宜忘记了哭泣，难以置信的瞪着宋时玥，他都逃了，还告诉我干什么，是故意要在我心上再扎一刀吗？ 那人明显知道他是他的亲孙子，却完全没有想着要带他一起走。 可见之前对他的照顾就是个捎带，或者是碍于祖母的面子。 宋清宜还来不及难过，宋时玥又补了一刀。 “你祖母宋老太婆，见事情败露，不得善了，得了急症卒死了。” 什么？死了？！ 这个消息除了顾玉宸，其他人都是刚刚知道。 赵迁问：“玥丫头，难道刚才在养心殿，福公公着急的让人抬走陈氏，就是因为……” “是的。” 宋时玥点头：“而且我相信，刘大人和田大人三位也都看到了。” 王氏闻言，心里说不上的滋味儿。 宋老太婆对假宋尧有着莫名的偏袒，她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但没想到真相依然让她震惊。 特别是宋老太婆居然就这么死了，是不是走的太痛快了？ 让他们这些活着的小辈该怎么做？ 原本还想着，凭着宋老太婆怎么着也是老侯爷继室的身份，大房、二房少不了他们三房的。 可现在宋老太婆死了，还犯下了滔天大罪。 就算是大房不与他们计较，皇上呢？ 宋老太婆和曹安尘谋害的可是皇上的臣子，算计的可是皇上赐予的爵位。 宋清宜的身心冰凉，疼爱他的祖母死了，曾经对他不管是真照顾，还是假照顾的亲祖父跑了。 亲娘和姐姐被关进了大牢，亲爹犯下了死罪，皇上必不会饶恕。 就连他一向看不上的丑三叔，都未必能活着出来。 他真的要成孤儿，无处可去了。 宋时玥见该说的都说完了，摆了摆手对宋正宜说道：“大哥还是赶紧吃饭吧，填饱肚子还得处理各个院子的事情。” 王氏知道她这是在赶他们走，含有颜色的悄无声息离开了正堂。 宋正宜让宋清宜自己的书童，将他暂时先带回他之前的院落。 “二叔，你得打起精神来，担起你该担的责任。” 宋时玥觉得自己快低血糖了，招呼着赵老夫人和赵老爷子动筷子。 一边往嘴里塞菜，一边对宋顺训话。 没有人觉得她无理，没有人觉得她不尊重长辈。 此时的宋顺，急需有人将他骂醒。 “二叔，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呢。你可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我大哥。否则我亲爹，会从地下跳出来骂你。” 宋正宜无奈的看看自家妹妹，又在以小做大，老成的让人无法反驳。 效果是很明显的，宋顺一听到大哥会从地下跳出来骂他，立刻来了精神。 “要是大哥真的能跳出来骂我就好了。” 真跳出来了，还不得吓死你。 不管怎样，宋顺不再浑浑噩噩的了，他没有胃口，变主动的担起了该担的责任，去找总管处理假宋尧各个院子的事情。 宋时玥没有再理会宋顺，给亲娘舀了一碗汤，盯着她喝完。自顾自的畅快的吃起饭来。 所有人都觉得腹中饥饿，却没有宋时玥那么好的胃口。 只是看到狼吞虎咽的宋时玥，他们也开始进食，多多少少的吃了一些。 顾玉宸默默的吃完，转身出去交待了一些事情。 再回来时就看到宋时玥靠在榻上养神。 赵老爷子示意他到偏厅叙话，赵家两位舅舅已经等在那里。 宋正宜将宋顺请来，几人神情凝重的围桌而坐。 “顾世子，玥丫头有什么打算？” 赵老爷子更想问的是你们都调查到什么了？ 顾玉宸明白老爷子真正想问的，没有隐瞒。 “外祖，今天的事，实在突然，玥儿并没有想过这么早就暴露宋老太婆谋害她的真相，因为在今天之前我们只是猜测侯爷被人顶替了，却没有证据。”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而且变化的速度之快也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 “玥儿原计划，今天是要先去审问麻六的。” 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直接将麻六儿交给刑部落罪便是。 “只是曹凡跑了，宋老太婆死了。很多事情，就需要从曹安尘嘴里套问了。” 赵老爷子点头，“只怕他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不是还有曹妃吗？” 宋顺插话，他现在脑子恢复了正常。 赵老爷子摇头，“没有那么简单，为了保命，曹妃会一问三不知。” 老爷子的话提醒了宋顺，“糟了，那曹安尘和宋昆等人，岂不是也有危险？” 第142章 天要变了 顾玉宸眼神轻闪，玥丫头早就想到了，还让他做了安排。 看看天色，还不到那些妖魔鬼怪出洞的时候。 “宋二叔放心，天牢可不是谁都能闯的，皇上一定会有安排的。” 宋顺闻言，紧张的心放下了一半，又提了起来。 “顾世子，宋尧还未交代我大哥的藏身之处。” 宋顺可不想折腾了一天，最关键的问题没有问出来。 “我们现在能去天牢吗？能够亲自参与审问吗？” 按说三司协查，又是这么大的案件，他们今晚一定不会松懈，必定会连夜审问的。 宋顺看向赵老爷子，天牢可不是谁都能够随意进去的。 “老夫觉得，玉宸会有办法的。” 赵老爷子眯起眼笑看着顾玉宸，“说吧，你和丫头都有什么打算？” 顾玉宸摸摸鼻尖，什么都没瞒过老爷子的眼睛。 “我们计划子时探天牢。” 赵大舅担忧的问：“你们想怎么谈？” “肯定不是正常进入。”赵二舅一看顾玉宸看的表情，便知道他们是想偷偷溜进去。 顾玉宸轻笑，“二舅父眼神好利。” 宋时玥和他说的，正是要悄悄的进入，守着曹安尘。 一个是想私下里审问，再一个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来救他？到底又会是谁来救他？ “小婿自认没有足够的面子，让皇帝放我们进去，只有这个办法。” 就连宋时玥都不认为她的公主身份，可以让她随意的进入天牢。所以才想着子时偷偷的探进去。 他刚才就是吩咐刘伍去找天牢的布局图，或者探听一下曹安尘等人被关到了哪一个方向。 赵老爷子没有训斥或反对，反而给他出主意：“你可以找田望山，他会给你提供你想要知道的讯息。” “小婿也想到了他，已经派人去探话了。就是宫里也安排了人跟彭贵妃通了气，万一有个什么可以帮着求情。” 提前和彭贵妃报备，是宋时玥特意提出的。 万一有个什么差池，提前告知是对彭贵妃的信任和尊重，总比事后求人强。 赵老爷子抚着胡子点点头，“嗯，你们两个考虑的周到。” 这俩小的，不管是商量出来的办法，还是其中一人的主意，都考虑的很周到。 “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计划，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吧。” 赵家两位舅舅很意外，自家老爷子这么痛快就肯定了两人的计划。 宋顺两眼放光，拉住顾玉宸的衣袖急切道：“侄女婿，带我一块儿去。” 为了能够亲自问出大哥的藏身之处，宋顺对这个一向不顺眼的侄女婿亲切了起来。 “二叔，你只懂得几个防身招式，万一打起来会拖累他们，不如我去。” 宋正宜今晚的话一直很少，其实也是一直在琢磨着，自己要怎么样进入天牢？ 只不过他除了要问出亲生父亲的埋身处，还想要亲手杀死曹安尘。 但他又比妹妹的想法慢了一步，这样他这个做大哥的很无力。 妹妹对顾玉宸的信任似乎高于对他的，而且他们之间的默契度也是他不能比的。 有些失落的宋正宜的坚定的说道：“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我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 亥时末，宋时玥睁开了眼睛，犀利的眼神根本看不出她刚才打了个盹儿。 赵翠薇已被送回牡丹园休息，赵老夫人和两位赵家舅母也已经离开。 正厅里只有顾玉宸和宋正宜在守着她。 “外祖和两位舅父呢？” 宋正宜怜惜的说道：“他们在偏厅，妹妹不如你回去休息。今晚就由我和顾玉宸同去。” 宋时玥闻言，顿时明白顾玉宸将他们的计划告诉了众人。 宋正宜能够提出与她同去说明赵老爷子没有反对。 “也好！反正顾玉宸去不了。” “玥儿，我怎么不能去了？” 宋时玥斜他一眼，“明知故问，你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不清楚吗？难道想去了拖我后腿？” 原来是在担心他会动用内力。 顾玉宸勾起唇角，“这个嘛，夫人不用担心。自会有人带我进去。绝不会拖你后腿。” “可是人多了目标会大，会引来麻烦。” “我去了才能给你解决可能会有的麻烦。” 宋时玥仔细想想，这家伙和刘大人关系很近，与天牢里的差人说不定也有着什么关系？ “好吧！我们即刻就走。” 就要子时了，魑魅魍魉都该蹦出来了。 偏厅的宋顺见他们要出发了，心也跟了过去。 “宋二爷，请你忍耐。” 赵大舅理智的劝道：“你的心情我们都可以理解，但这么多年，很多线索都被我们忽略了，现在就不要再给孩子们添乱了。” 赵大舅认为，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的真相，被玥丫头在短短的时间就挖掘了出来，可见她比他们聪明了很多，或者说敏锐了许多。 作为长辈，他们体力跟不上，脑子也不如年轻人灵活，就不要参与那些危险的事。 老老实实的待着，就是给孩子们减轻了负担。 宋顺沮丧的垂下头，双手握成拳，捶了自己两下。 “诶！我怎么就那么蠢？十多年都没发现自己大哥被人顶替了。” 蠢的何止是他，是他们所有的人，包括了宋家和赵家，还有皇上和整个朝堂。 赵老爷子深深叹气，今日的事不仅对他们冲击很大，对皇上也同样如此。 皇上现在看上去云淡风轻，实则心里应该是汹涌澎湃吧。 谁都不曾想到过，一桩家务事，竟然牵连出前朝余孽。 前有皇子争权，现又出前朝余孽。 这让人不得不想，皇子争权是否与前朝余孽有关。 也许就是前朝余孽怂恿各位皇子争夺皇权，伺机颠覆大楚皇朝。 曹凡可是在先皇在位时，就已蛰伏在朝堂之中。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可以想到，皇上会多么头痛。 但同时也该庆幸，若不是玥丫头脑子灵活，怎么可能发现假宋尧之事？ 只是那丫头的脾气，真够暴躁的。 若是不加以收敛，日后恐怕要得罪不少人。 顾家能护她周全吗？ 还有那些隐藏的敌人，若不能被及时的发现并铲除，大楚国危矣。 这天要变了！ 第143章 天牢问话(1) 宋时玥一行人趁着夜色飞檐走壁，很快就到了位于皇宫西面的天牢。 宋正宜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发现了不妥。 “妹妹，我们忘了换夜行衣了。” 宋时玥奇怪道：“换那干嘛？咱们可是光明正大的来听审的。” “光明正大？那为何不走大路要从屋顶墙壁上通过。” “这样走势直线距离，速度够快。” 宋正宜猛的看向顾玉宸，“是你说，要夜探天牢的。” “是啊，我是说要夜探，只是为了让一些不该跟的人知难而退。” 其中也包括你。 顾玉宸回瞥一眼宋正宜，哪儿都要跟，真让人讨厌。 “好啦，别追究了。” 宋时玥真怕两人吵起来惊扰了周围的住户，他们现在还在人家房顶上呢。 不远处的天牢门外，刘大人晃了出来。 瞧着他东张张西望望，一副在等人的架势。 宋时玥笑了，果然这个刘大人和顾玉宸关系非同一般。 “怎么是刘大人？不是田大人？” 宋正宜有种被顾玉宸戏弄的感觉。 “找田大人，是为了打问他们被关在了哪个方向，而找刘大人是为了带我们进去。” 顾玉宸可不知道自己少说了一句，会被宋正宜误会。 而宋正宜此刻已顾不上计较他说的是真是假，因为刘大人已经看到了站在对面房顶上的他们。 “我说顾世子，你就不能正常些吗？” 刘大人实在没眼看，这家伙平日里装纨绔，现在遇到正事儿了，都没有个正经劲儿。 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非要搞得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似的。 宋时玥脚尖一点就落到了他面前，“是我的主意，不关我家夫君的事。” 顾玉宸心里偷偷的乐，他发现宋时玥现在称他为夫君，越来越顺口了，他听着也越来越顺耳了。 “刘大人，我们就是为了赶时间才会不走正常路，现在就带我们进去吧，不要再耽搁了。” 刘大人见宋时玥开口，碍于她是皇帝义女，亲封的灵毓公主，没有计较她指使自己。 却是狠狠的瞪了顾玉宸一眼，你个耳朵软的，怕媳妇儿的。 顾玉宸扬起下巴，回他一眼，有个能干的媳妇，我很荣幸。 哼！ 刘大人甩甩袍袖转身，“公主请、长安侯世子请。” 宋正宜的身份还不配他请，刘大人客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正宜有礼的回道：“有劳大人带路了。” 刘大人满意的“嗯”了一声，同时又瞪了顾玉宸一眼，瞧见没？这才是个知理的。 宋时玥看到了两人眉来眼去，再一次断定两人有奸情。 一行人跟着刘大人左拐右绕，一路上引来不少侍卫的关注。 位于天牢右边，最后面的几个牢房里，分别关着曹安尘，宋昆，小陈氏和宋燕舞四人。 宋昆因为有太医给服了止痛药，此刻正在昏睡。 小陈氏依旧是两眼无神，傻呆呆的靠墙坐着。 宋时玥眼尖的看到宋燕舞的衣裙有破损，头发散乱，袖口和脖颈露出的肌肤还有血痕。 “刘大人，这天牢里的人是不是也该整顿整顿了。” 刘大人被宋时玥突然发出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公主何出此言？” 宋时玥眼神晦暗不明的，示意他看向宋燕舞。 刘大人命随从将烛光调亮，这才看清，靠在墙角草垛里的宋燕舞。 作为刑部的掌事人，他岂能不知那个少女经历了什么，但也不一定是被蹂躏了。 “应该没有大碍吧？” 刘大人说的不太确定，只是觉得这里是天牢，而且宋燕舞被关进来才刚刚不过两个时辰。 应该、可能只是推搡了几下。 不过，既然灵毓公主问出来了，他总得问一问。 “这是怎么回事？” 刘大人问向一旁的守卫。 “回大人，此女不愿进牢房，咬伤了我们的兄弟，大家的动作就有些粗鲁了。” 宋时玥听了他的话，没有马上做出判断。 “将牢门打开。” 公主下令，守卫岂能不听从？连忙打开了关押宋燕舞的牢门。 “公主小心！此女疯得很。” 宋时玥不以为意，直奔宋燕舞而去。 在她反应不及时，直接搭上了她的手腕。 守卫没说谎，宋燕舞只是有撕扯伤，并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 就在宋时玥要收回手时，宋燕舞张嘴就向她咬去。 “你敢咬，我就能震碎你的牙齿。” 已经要到宋时玥手臂的宋燕舞停住了动作，保持着大张的嘴，死死的盯着宋时玥。 “闭上你的嘴巴，好恶心，口水都流出来了。” 宋时玥嫌弃的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 宋燕舞缓缓合住嘴，又开口道：“你我为何要同日出生？为何有了我？还会有你？” “同日出生又怎样？你我本是不相干的人。是你父母的妄念，强夺了我和我生父的人生，造就了你们今日的下场。” 宋时玥漆黑的眸子如寒潭一般，声音更像是来自地狱。 “要怨就该怨那边的曹安尘和小陈氏。” “不！怨你！都是你！若是你不回京，若是你没有被认祖归宗，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哈！真是无可救药。 宋时玥早已料到她会歪曲事实，不承认他们一家鸠占鹊巢之事。 一个本性就恶的人。是无需与她讲道理的。 可笑，自己刚才还误以为他可能被守卫们玷污而生气。 “宋燕舞，你天生就是贱胚，不值得人同情。偷来的就是偷来的，始终是要还回去的。” 她宋时玥可不是好欺负的，像宋燕舞这样的人就不配她给脸。 宋燕舞又要扑上来被宋时玥轻轻一挥手，便摔在了墙角。 “宋时玥，只要我不死，一定会报仇的。” “好啊，尽管来。” 宋时玥冷冷一笑，“不过，你提醒了我，是不是不应该让你活着走出去？” 宋燕舞一噎，后悔自己刚才的话。 宋正宜愤怒的训道：“燕舞，你怎么可以颠倒是非黑白？该报仇的好像是我们。你的生父可是杀害了我的生父。” 宋燕舞向墙角缩了缩身子，“那与我无关。我怎么知道他们做了那样的事？” 宋时玥残忍的说道：“你知不知道，都会受到他们的牵连，受连坐之罪。” “不！不！我不要！” 宋燕舞可怜兮兮的看向宋正宜，“大哥，你救救我。” 宋正宜捌过头，“你刚才还想报仇，别忘了我们是仇人。” 他从不知道宋燕舞如此冥顽不灵，若是子宜知道了，不知该有多么痛心。 宋时玥不再理会宋燕舞，走向了最里面，曹安尘的牢房。 鼻青脸肿的曹安尘看到宋时玥当先走来，不由自主的向后靠去，两手扶上了自己的脸庞。 那里的痛感依然强烈、灼热…… 第144章 天牢问话(2) 关押曹安尘的牢门被打开，随着宋时玥等人的进入，曹安尘的瞳仁缩了缩。 守卫问刘大人，“大人要提出去，到刑问室审，还是在这里审？” 刘大人犹豫了一下，看向宋时玥和顾玉宸。 虽然有些不服气，但目前这两个人的身份要比他的高。即便他们没有官职，他也得意思意思。 “公主和世子爷以为呢？” 宋时玥才不会虚情假意，既然问她了，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就在这里审，免得往外提审的路上，出现差池。” 从这里到刑讯室有段距离，要经过不少牢房，谁知道有没有隐藏的杀手？ 刘大人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假宋尧，哦，曹安尘现在可是与涉嫌前朝余孽的曹凡，有着很大的关系。 不管曹凡是会顾念这个儿子，还是要杀人灭口，都会派人前来天牢。 今晚大概太平不了。 刘大人此时才了悟了大理寺卿的话，怪不得他会主动承揽下去外面调查的责任，让他留在天牢审讯。 这可是一不小心会丢了性命的事。 大理寺卿可真是个狡猾的。 牢房够大，刘大人让守卫搬来桌椅板凳，他的师爷取来了笔墨纸砚，一个小小的公堂即刻形成。 刘大人拿出他平日升堂的气势，“堂下犯人，报上你的真实姓名、实际年龄。” 假宋尧仿佛没有听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宋时玥手掌一挥，他立刻紧张了起来。 “正如你们所知道的，我叫曹安尘，正值不惑之年。” 刘大人和师爷齐齐开眼，不用动大刑就已经被吓着了，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宋时玥却是问宋正宜：“大哥，咱们爹若活着，该多大了？” “父亲是建武十六年出生，如今是景仁十八年，还不到四十。” 建武帝在位三十七年，景仁帝统治大楚第十八个年头，他们爹刚好三十九。 曹安尘的年纪倒是与亲爹相仿，但这长相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想到他之前戴的那个头套面具，宋时玥问道：“你的假面具是谁帮你制作的？” 那么高超的仿真手法，即便是用前世的高科技制作，也不过如此。 曹安尘见是宋时玥是发问，大概是怕挨揍，老实的交代。 “那是老夫人给我的，具体是谁做的，我并不知晓。” 他说的是实话，至于宋时玥他们信不信，就由不得他了。 宋时玥看看刘大人，“大人，您相信他的话吗？” “公主，宋陈氏已死，死无对证。” 刘大人不满，你明知道宋老太婆无法对质了，还故意问。 “你说什么？老妇人死了！” 曹安尘大惊，“她不是中风，被抬下去医治了吗？” “当然不是，她在听到宋昆交代出曹凡时，便卒死了。” 宋时玥告诉他实情，曹安尘无法接受。 旁边牢房里的小陈氏却有了反应。 “死、死了？老夫人死了！” 所有人转头看她，只见小陈氏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诡异的瘆人。 “报应、报应、报应啊！” 小陈氏一连喊了三声报应后，痛哭起来。 曹安尘沉默不语，但眼神却呈现一片灰蒙的颜色。 刘大人看宋时玥，不知是将小陈氏重关个地方，这里继续审问，还是要如何？ “刘大人，是您在问案，您看着办。” 宋时玥说的很恭敬，可是她那神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该怎么省还怎么省，换什么地方？ 刘大人暗气，表上没显露，对曹安尘沉声道： “将你的身世如实报来，还有宋陈氏和曹凡，是如何谋划让你顶替广平侯的，一一道来。” 曹安尘久久不语。 宋时玥又不痛快了，“曹安尘别在那里装死，把你知道的快速的道来。 还有你可知道曹凡是如何做到迅速逃离京城的？或者说他是如何快速的在京城隐匿的？ 拖家带口不容易啊，他应该是换了个地儿藏起来了吧。却不知，会不会想到要营救你们。” 曹安尘笑了，笑的很苦涩，“营救？他才不会营救我们。” “不应该啊，你可是他的亲生子。” 宋时玥继续套话，师爷偷瞄了一眼自家大人，见他并未生气，还挺赞赏灵毓公主的话，就说明这位公主说的都在点上。 曹安尘收起笑，神情凄苦的说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子，我只不过是他制造的工具。” 旁边牢房的小陈氏，这会儿也收起了哭声。 “尘哥，把你知道的全部交代出来，求得皇上的宽恕，让我们有活命的机会吧。” 宋时玥顿时反驳，“错！在你们谋害我生父，顶替他的身份，还将我调换丢弃时，就已经注定了你们的死亡。” 刘大人急了，公主诶，你就不能先哄着他们将真相说出吗？ 这么急着让他们认识到必死无疑，他们会一个字都不吐露的。 宋时玥却不这样想想，她看看小陈氏，对曹安尘道：“你如实交代，我可以向父皇请求给你们俩一个合葬的机会。至于你们的儿女……”女 “清宜，他怎样了？他是无辜的，不要伤害他，不要把他卷进来。” 小陈氏终于想到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心里充满了愧疚。 “尘哥，你就交代了吧，为了清宜。” “我呢？你们俩，可有想过我？” 宋燕舞此时又冒了出来，“我也是无辜的，放我出去。” 宋时玥直接一个气浪打过去，成功的让宋燕舞闭上了嘴。 刘大人和师爷暗暗吃惊，这位公主是在隔空点穴吗？好深奥的功夫。 师爷更是眉头紧皱，这好像是某人的独家绝学，灵毓公主如何学到的？ “别伤害她，我说。” 小陈氏等不到曹安尘开口，只能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老夫人是我的姑母……” 江州陈家在当地也算得上豪门大户。宋老太婆十四岁第一次见到兄长同窗，就喜欢上了文釆出色、容貌端正、家境贫寒的曹凡，刚刚及笈就嫁给了他。 两年后，在老丈人的资助下，曹凡入京赶考。 宋老太婆产下长子，也就是曹安尘时，曹凡高中三甲的消息也传回江州。 同时传回江州的还有一封和离书。 第145章 天牢问话(3) 只是送回和离书的人却非同一般。 那人直接找上了陈家家主，不知说了什么？陈家主当即便做主同意了和离。 宋老太婆出了月子，才知道自己被和离了，大闹了起来。 陈家主无奈之下关起门，将实情告诉宋老太婆。 他们惹不起那幕后的大人物，为了曹凡以及陈家人的性命，更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宋老太婆选择了忍耐。 之后没多久，就在陈家主的安排下，嫁给了京城的广平侯。 他们对老广平侯隐瞒了宋老太婆曾经结婚生子的实情，所以曹安尘便被秘密养在陈家。 他们表兄妹自幼生活在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顺利的成了夫妻。 可就在小陈氏临盆之际，京城去了人。 也是到了那个时候，曹安尘才知道自己的亲爹亲娘还活着。 还未等他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便被人带到了京城。 小陈氏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 他们的命运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了变化。 她本是堂堂的正妻，却被迫成了外室。 “玥小姐，不，灵毓公主，我们并不是自愿的，是被迫的。” 还有无奈的，他们无力抵抗，无法拒绝。 “最初的时候，也许是吧。但后来你们享受了广平侯府带给你们的荣华富贵，想法就变了。” 宋时玥太了解人性了。 不管是好人，坏人都有心魔，只不过有的会释放出来，有的可能一辈子也发现不了。 而他们就是那心性不坚定，被贪念诱发了心魔的人。 宋时玥说的是事实，小陈氏无法反驳。 一开始他们担惊受怕，害怕被人发现。 直到赵醉薇很多年都无法意识清醒，他们才慢慢的放下心来，继而坦然的接受了现实。 广平侯宋尧已死，侯夫人意识不清，他们的儿子清宜又非常争气，很会读书。广平侯府早晚是他们的。 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小陈氏还主动建议由乔氏掌管内务。 而曹安尘与她自小感情深厚，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 虽然纳了几房妾室，但暗中给他们下了药，不可受孕。 这也是小陈氏不和晏氏等其她妾室，争风吃醋的原因。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当初被宋老太婆下药丢弃的女婴竟然没死，还找了回来。 而就是这个本该死去的孩子。将他们所有的妄念全部打破。 宋老太婆更是轻易的就丧失了性命。 小陈氏想到这里，看向宋时玥的眼睛充满了恐惧。 “你，是地府来的招魂使吗？” 宋时玥挑起眉头，眼中带着冰冷的笑意。 “对呀，阎王爷说我太委屈了，让我特意回来报仇的。” 小陈氏被她吓得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宋时玥无辜的看看顾玉宸，又看向自家大哥。 “我的人皮面具脱落了吗？难道是我的鬼面露出来啦？” 顾玉宸宠溺的捏捏她的脸，“别说那么瘆人的话，你貌美如花，美得很。” 宋正宜点头赞同，“是她心里有鬼。” “大哥，你就不怕我真的是从地府爬出来的鬼吗？” “不怕！别说你不是，就算你是，也是最美丽的鬼，是我宋正宜的亲妹妹。” 哇！这两人的嘴都是抹了蜜的，好会哄人。 刘大人咳嗽一声，示意他们现在还在问案当中。 小陈氏晕了，就只能问曹安尘了。 刘大人这回心甘情愿的示意宋时玥提问，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灵毓公主不简单，比起他这个断案高手不相上下。 问的问题比他想到的还全面。 宋时玥也不跟他谦虚，走近曹安尘问道： “听小陈氏的陈述，在曹凡和宋老太婆的身后，还有幕后主使，是吗？” 事已至此，曹安尘早已没了活着的心思，只是清宜是他的儿子是最无辜的，他不得不为他考虑。 “我有一对儿不负责任的父母。但我不想自己的孩子如我一般，活成别人的傀儡。” 曹安尘终于开了口，他向宋时玥提出了条件。 “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要保证放过燕舞和清宜。” 宋时玥瞄了一眼被她定住的宋燕舞，神情不悦。 “宋清宜，你可以放心。宋燕舞嘛，她已被关进了这里，死活就看皇上的意思了，轮不到我来决定。” “不，你必须答应。燕舞并没有参与进去，只是有些骄纵罢了。放过他们，他们可以不姓宋，但也别让他们姓曹。” 宋时玥不耐烦了，“曹安尘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我已经答应你，保证清宜没事，宋燕舞就自求多福吧。 毕竟他刚才还大闹了天牢，咬伤了侍卫。就算我肯，也得人家能放过她。” 曹安尘还要争取，宋时玥顿时沉下了脸。 “你再磨叽，我现在就杀了宋燕舞了。杀她，我有很多理由。只凭她出卖子宜，足矣！” “不，不是她说的。” 曹安尘急了，他怎么就忘了？这个丫头可是油盐不进的。 “是曹凡命人送来的消息，他让老夫人务必将银子拿到自己手里。” “曹凡又是如何得知子宜的画，卖了百万两银子？” “好像是哪位大儒，与曹凡的关系密切。” 宋时玥凶道：“哪位？” 曹安尘被她凶狠的语气惊了一下，哆嗦的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个人的猜测，应该是秋盛书院的文院长。” 顾玉宸在脑子里一回想，当晚的十几个人当中，的确是有秋盛书院的文院长。 “玥儿，这件事很快就可以确认。” 宋时玥点头，对曹安尘道：“继续，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若是有半句假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我是真的不清楚是谁告诉的曹凡，但可以确定，是他的人来告诉的老夫人。” “你最好是不要包庇超凡，他逃跑的时候都没有想着带上宋清宜。你自己也说了，你只不过是他的工具，他和你没有半丝父子亲情。” 曹安尘却是暗自庆幸，曹凡没有带走清宜，将来也不会轻易的控制住他。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曹凡和老夫人会安排我顶替宋尧是因为他们的主子安排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广平侯府的财富，还有一块儿令牌。” “令牌？” 第146章 天牢问话(4) 宋时玥和顾玉宸同时重复，引起了宋正宜和刘大人的关注。 刘大人疑惑的问道：“什么令牌？” 会让这两个，看上去对什么事都很云淡风轻的人，高度紧张。 “是紫薇宫的令牌，像一块小小的金砖，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其中的一朵花上面含染着紫色。” 他所描述的令牌明显与宋时玥他们手中的不同。 宋时玥皱眉，“他们拿到了？” “没有！” 曹安尘摇头，“我找遍了侯府的各个角落，没有任何发现。” “你们是如何断定那个令牌在侯府的？那个令牌又有什么作用？” 这次问话的是顾玉宸，他从没想过宋家会有那样的令牌。 “我不知道他们如何知道的？就是这样命令的。” 曹安尘也想不通，“老夫人会嫁给老广平侯。也是为了那个令牌。只是她在侯府几十年也从没有看到过。” 曹凡的幕后主子，认为是老侯爷将令牌秘密的传给了宋尧，这才有了他冒名顶替。 而真正的宋尧被他们捉去拷问。 “被捉去了，是说我爹还有可能活着吗？” 宋时玥反应很快的抓住了他的用词。 哪知曹安尘叹道：“我也希望他还活着，可惜他是个短命鬼。” 谁也没想到当时敲晕他的那一下，正好敲到了后脑勺，被拖出去后才发现他已气绝。 宋时玥红了眼，凶狠的说道：“你就是杀我生父的凶手。” “不！ 不是我。我承认当时我在场，也的确和你父亲发生了拉扯，但真正敲晕他的是主子派来的人。我根本没有那个力道。” 曹安尘并不懂武功，也是后来为了装扮宋尧，才不得已学了几招花架子。 一些不熟悉宋尧的人，他哄骗的很顺利。 唯独御史台的田大人，田望山一眼看出了他前后的不同。 田望山因为自己的夫人和赵翠薇是闺蜜，所以同宋尧也很熟悉。 两人经常在一起品酒喝茶，对宋尧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他虽然武功不高，但喜欢与人比试，应对起一般的得卫，还是能过上两招的。 可是被替换了的曹安尘却只有招架之力，而且不知从何时起，再也不喜欢与人比试武功。 田望山当时还问他怎么不练功了，曹安尘的回答是在家练武时不小心伤到了腰。 那是田望山追着不放，一会儿问他可有看医生，一会儿又要给他介绍太医，一会儿又要带他去找人推拿。 曹安尘在不胜其烦之下说出了重话，要他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并告知自己以后也不会再练武了。 田望山当时有些懵，又因为曹安尘的语气不善，引来周围人的议论，令田望山下不来台。 从此之后，在他刻意的回避下，两人成了陌路。 “别扯那么远，说你主子派来的人是什么模样？” 曹安尘摇头，脖子传来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被扭伤了两次。 对那个给他造成伤害的宋时玥，从心底冒出了恐惧。 “那人当时蒙着面，我也只在那晚见过一次，之后再没见过。” “撒谎！没见过，怎么知道？我爹被抬出去后就气绝了？” “是老夫人说的，我因此被狠狠训了一顿。” 曹安尘想起他娘当时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心里是多么的不服气，又无法反驳。 从小就以为自己是孤儿的他，和宋老太婆没有什么母子亲情。 一开始他被宋老太婆拿捏，事事都依着她，听从于她。 直到后来因为找不到令牌，宋尧也死了。 幕后的主子需要他来掩人耳目，让他一直扮宋尧。 假装一个人装久了，他的性格也渐渐的强硬起来。 宋老太年龄大了，也顾惜起母子之情，对他的态度才好转起来。 宋时玥心气不平，不知是懊悔还是愤怒？ 宋老太婆死的太不是时候了。 顾玉宸不知在想什么？一直沉默不语。 宋时玥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曹安尘，被他掉出襟口的玉佩吸引了视线。 “大哥把他身上的那些玉件饰品全部取下来。” 宋正宜听话的上前，曹安尘一动不动，任由他取走。 “拿走吧，也算物归原主。” “就是说这些东西，果真是老侯爷留下的。” “是的。” 曹安尘已放弃了所有抵抗，自是不会隐瞒。 “老侯爷生前最喜欢收集玉器，在自己的房间里设置了一间密室。” 宋时玥看宋正宜，“大哥，老侯爷的房间你可有查过？” “未曾。祖父逝后，他的房间被老夫人管理，不许任何人进入。” 宋时玥又转头问曹安尘，“看来，你进去过了？” “只进去过一次，还是在老夫人的陪同下。” 进去的目的也是为了找那块令牌，只是他们将所有的箱子都翻遍了，没有任何收获。 都是偶然发现了那个密室，里面只摆放着十几个小匣子，全是精致的玉器饰品。 “除了你身上这些，其它的在哪儿？” “应该是被老夫人收起了。” 至于被老夫人藏在了哪里，或者是否送了人，他就不得而知了。 刘大人津津有味的听着别人的家事，此时见宋时玥不问了。 他开口道：“紫薇宫是什么地方？或是什么门派？” 一直沉默的顾玉宸和宋时玥同时转头看刘大人。 宋时玥奇怪道：“紫薇宫不是在皇宫里的，某个宫院吗？” “现在的皇宫里可没有紫薇宫这个地方。” 刘大人对皇宫各宫院很熟悉，他很肯定宫里没有这个地方。 宋时玥又看向曹安尘，“紫薇宫是个什么地方？” “不知道，只听过从未去过。” 曹安尘说的都是实话，他顿了顿，突然说道：“不过，那个紫薇宫的主子，应该是个女人。” 他会这样说，是因为曾经听到老夫人感慨，同样是女人，命运不同。 女人？ 宋时玥立刻想起了郭亮的话，什么江州燕秋山、神花教，神女。 看来他们俩说的是同一个地方，曹安尘的话更可信一些。 江州，宋老太婆和曹凡都是来自江州。 顾玉成要派人去江州查探是正确的。 心思一转，宋时玥又问道：“宫里的曹妃和你有联系吗？” “没有，我还是在今天才知道，曹妃和曹凡是同族。” 刘大人心里也疑惑，他们怎么从没有听说过曹妃和曹凡是有亲族关系的？ 第147章 天牢问话(5) 时间已过子时，宋时玥不雅的伸了个懒腰。 “刘大人，我没有要问的了，你还有吗？” 刘大人暗道：能问的你都问了，我还有什么要问的？ 他看向一旁一直不说话的顾玉宸，“世子爷，你可有要问的？” “没有！” 曹安尘虽然透露了不少，但他知道的不多，大部分都是从宋老太婆那里听说的。 可见这个紫薇宫的保密性是很严格的。 而这个紫薇宫大概就是郭亮所说的神花教，广平侯府可能有的那块儿令牌级别是更高的。 再看曹安尘，他应该是最底层的一个棋子。 顾玉宸没有了询问的心思。 刘大人却道：“曹安尘，就连宋昆都知道，曹凡是前朝余孽，你为何没说？” 对啊，宋时玥完全忽略了这点。 “快回答刘大人的问话。” 曹安尘不理会他的话，却对宋时玥有着难以描述的恐惧。 “我并不清楚此事，我只知道老夫人和曹凡也是听令行事，而他们背后的人势力很大，具体是谁我并不清楚。” 曹安尘轻轻的移动了一下麻木的身子，“清宜会去国子监读书，并不是占了子宜的名额，而是曹凡特意为他要来的。” “你是说曹凡对清宜另有打算？” 曹安尘没想到宋时玥这么敏锐。 “是的！老夫人曾说过曹凡夸赞清宜功课学的好，会为他的将来铺路。” “这么看重，为何不带着他一起走？” 宋时玥说完就想到了什么？ “大哥，你快赶回府去。” 宋正宜也不由得担心起来，曹凡当时一定是特别的匆忙，一时没有顾及到清宜。 今晚府里大乱，已经安稳下来的曹凡，说不定会派人趁乱将清宜带走。 “正宜，千万不要让清宜跟着他们走。” 曹安尘急切的说道，“不要让清宜落为他们的棋子。” 宋正宜已经迈出了牢门，顾不得回话。 宋时玥说道：“就冲你在清宜未来选择上，这么明智，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他们利用了清宜。” “公主，还请慎言。” 顾玉宸冷不丁的开口，“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哪里知道宋清宜之前可曾与曹凡接触过，是否知晓他们的关系？ 你又能保证宋清宜在知道曹凡会救他走的时候，是否偏向于追随他？” 刘大人点头，臭小子还是臭小子，脑子就是转的快。 “世子爷所言甚是，公主还是不要把话说满。” 宋时玥有些发愣，顾玉宸怎么了？怎么突然叫她公主了？ 顾玉宸听她不语，不得不看向了她，却发现她的神情不在状况。 “玥儿，想到什么了？” 他脱口而出的问话，用宋时玥的疑感消散。 真是太神经质了，干嘛那么在意一个称呼？ “没想什么。” 宋时玥笑了笑，“已经这么晚了，今晚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吧？” “嗯，问的已经差不多了。” 顾玉宸对刘大人说道：“大人就是没有问题。我们暂且回去了。” “也好，二位若再有什么想法，下官随时恭候。” 顾玉宸没有调侃刘大人的“下官”自称，而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拉住宋时玥往外走。 这家伙有些不对劲儿啊，刘大人看着向外走的两人，心里起了疑惑。 就在守卫将牢门关上时，外面一阵风刮了进来。 宋时玥立刻说道：“小心！” 她两手一翻，给刘大人和顾玉宸嘴里各喂了一颗药丸。 待她再给其他人递药丸时，天牢这几个守卫和师爷已经“扑通”、“扑通”的倒了下去。 许新接过他手里的药瓶，刚把药丸塞进自己嘴里，几个黑衣蒙面人便出现在眼前。 来的几人看到直挺挺站在那里的宋时玥愣了愣，倾刻恢复了神思，举刀就向宋时玥，还有她身旁的顾玉宸、刘大人砍去。 “许新护着你家世子爷。” 话落，宋时玥的身形便闪了出去。 她不知道刘大人是否有武功，自动护在他的前面。 刘大人意外又得意的看向顾玉宸，你媳妇儿在保护我。 顾玉宸瞪他一眼，有这丫头在，来多少人都别想闯过来。 宋时玥明显的游刃有余，她并没有痛下杀手，想着将这些人制服，留下活口好盘问。 于是，在与几人过了十几招后，直接撒出了迷药。 有更好的东西制敌，她才不会费劲儿呢。 刘大人傻眼，这样也行？ 顾玉宸轻笑，“刘大人，看来今晚是无法休息了。” “这不都躺下了吗？要醒来到明天早上了，下官还是先回去睡一觉的好。” 宋时玥拍了拍手走过来，“未免夜长梦多，现在就审吧，命人将他们捆起来，泼点儿凉水自然会醒。” “夫人说的对。” 顾玉宸对宋时玥多变的称呼，让刘大人很不适应，感觉他们的关系好混乱。 一会儿有夫妻的亲呢，一会儿有君臣的尊卑，一会儿又变成了陌生人的感觉。 这个臭小子在搞什么鬼？ 顾玉宸没有想到刘大人和宋时玥一样敏锐，仅仅从他不同的称呼中，就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问题。 不过，他此时所有的心思，都在那几个黑衣蒙面人身上，完全不去理会刘大人的疑惑。 宋时玥将倒地的守卫和师爷一一弄醒，刘大人才意识到这位未自民间的公主，身上装着不少宝贝药材。 想到她赠给自己的药丸，太医说那个的确对他有好处，而且是难得一见的极品药。 刘大人对宋时玥在深山里的日子升起了好奇心。 “喂，想什么呢？赶紧办事。” 顾玉宸不满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喊什么喊？大半夜的，小心惊扰了人。” 这小子好像又恢复了精气神，不像刚才那么深沉了。 “我以为，你怕我把鬼引来。” “这不是已经有好几只鬼了。” 宋时玥看两人斗嘴，自己下令守卫将黑衣人捆绑起来。 许新自觉的上前，在几个黑衣人身上搜索一番。 “少夫人，您看！” 许新的手里赫然是一个铜令牌，上面有两片花瓣。 宋时玥上前一步，扯下黑衣人的面巾。 就听身后的刘大人惊呼，“怎么是他？” 第148章 劫牢的人 宋时玥看清黑衣人长相，问刘大人：“他是谁？” “他是禁卫军副统领，马超。” 收起自己的惊讶，刘大人面色凝重。 前朝余孽都渗透到禁卫军里了，皇上的生命安全，岌岌可危。 宋时玥啧啧两声，“长得一脸正气，怎么会为复辟者做事？莫非你也是前朝余孽？” 马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确是用力咬紧了牙齿。 宋时玥反应极快的捏紧了他的腮帮，强迫他张开了嘴。 “许新，看看他嘴里有什么？” 被宋时玥紧紧钳制的马超顿觉屈辱，可他无论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许新举着油灯靠近，从他的后槽牙缝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囊物。 这是什么东西？大家都知道。 刘大人痛惜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死士。” 不用验也知道，那里面装着剧毒。 “如果他不是潜藏余孽的后代，就是后被吸收的教徒，他已经被人彻底洗脑了。” 刘大人和顾玉宸不太明白洗脑的意思，但可以意会到，她是说马超被复辟者彻底驯服了。 马超看向刘大人，“刘文栋，少说废话，给个痛快。” “想痛快，那不好意思，你那是奢望了。” 宋时玥说的云淡风轻，却让马超听的全身冰凉。 “你想做什么？” “这都想不到吗？你不老实交代，当然是刑讯逼供喽。” 宋时玥语气俏皮，让马超和其他几个黑衣人头皮发麻。 这位民间来的公主，能将他们轻松的拿下，不仅功夫高超，还心狠手辣。 “你只是个义公主，没有权力审问我们。” “啊，这个啊，这好办。” 宋时玥立刻对刘大人说道：“大人今晚要辛苦了，赶紧问案吧。” “是！下官这就问案。” 马超作为阶下囚，可以对宋时玥不敬，刘大人却不能。 马超几人看着信步走到一旁，慵懒的坐到椅子里，准备听审的宋时玥，心里忐忑不已。 总觉得有这位义公主在，他们落不了好。 刘大人坐回自己的位置，顾玉宸则是站到了宋时玥身后。 不等刘大人问话，曹安尘突然开了口。 “你们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救我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开口询问，马超几人一时愣住了。 宋时玥趁机说道：“瞧这反应，是来救你的，但若救不出去，那就是灭口喽。” 而她今晚会来此，最主要的就是防范有人救曹安尘出去。 有自己在，谁也别想把曹安尘救走。 所以，马超等人只能想着将曹安尘灭口。 只不过有宋时玥在，他们的任何想法，都不会实现。 几个黑衣人的表情各自不同，却让人看的出，宋时玥说对了他们的目的。 曹安尘苦笑，他明明不喜欢被人操控的，可是后来生活太安逸了，让他的贪念越来越大。 终究是自己害了自己。 今日会向宋子宜讨要银两，也是因为曹凡答应，要到银子后，他可以留下三成。 三十万两银子，是侯府好几年的收入，他岂能不动心？ 一时忘记了宋时玥这个特殊的存在，忘记了她的野性，不是他人能够掌控的。 曹安尘重新闭上眼睛，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 曹凡对他始终是薄情的，他已没有了妄想。 等马超意识到灵毓公主说了什么，为时已晚，曹安尘已经彻底死了心。 而他也不能透露什么，只好垂下了头，默不作声。 几个黑衣人被天牢守卫一一查检了全身，确定了他们身上再没有毒物和凶器。 刘大人对马超说道：“马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 皇上是难得的明君，前朝余孽想复辟的妄念，是不可能实现的。 本官劝你还是不要负隅顽抗的好，将所知道的一一道来，争取有活命的机会。” 马超不说话，其他几人也学着装死。 宋时玥笑了，“刘大人看来这几人记性不好，需要我们帮他们恢复一下记忆。” “哦，公主有何建议？” “将靴子脱了，挠脚心儿。” 刘大人皱眉，不是该打板子逼供吗？这是什么刑罚？ 顾玉宸很快想到了挠脚心会有的反应，勾起唇角说道： “刘大人还是听公主的吧，你会有意外收获的。” 马超几人不以为意，刘大人看向天牢守卫。 他们立刻上前脱去了几人的鞋袜，为了报刚才差点儿丢了性命的仇，也不嫌臭不嫌脏，直接上手去挠。 刚开始，马超几人只觉得痒的厉害，不受控制的想躲闪。 可他们全身被绑的结实，根本无处躲闪。 哈哈哈哈哈…… 几人忍不住的大笑出声，宋时玥说道：“别停下，让他们笑个够。” 守卫们不理解她这是要做什么，但因为她刚才救了大家，所以对她的话没有丝毫抵触，自觉自愿的照做执行。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矮个子的黑衣人求饶，“别、别挠了，我受不了了。” 那人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愉悦，而是痛苦，还是极其的痛苦。 刘大人把握住时机，“说出你们今晚的目的。” 那人又闭上了嘴，咬紧了下唇，坚持不说。 守卫见状，手上加重了力道和速度。 “啊~别挠了，我说。” 这个人一看就是忍耐性不强，守卫没有停下，仍旧继续，直到他喊出： “我们接到的指令是，尽量救出广平侯，若是受到阻拦，就地灭杀。” 守卫停了下来，看向宋时玥，像是在征询她的意思，是否继续？ 宋时玥问道：“谁派你们来的？你们主子是谁？” 那人得以喘息，又开始不说话。 宋时玥眉头一拧，“继续，直到他把自己知道的全抖了出来。” 守卫得令，卖力的挠脚心。 这刑法有意思，居然会让人笑的笑的痛苦起来，将不该说的，该说的都说出来。 这一次开口的是另一个黑衣人，他的脚心儿都被挠烂了，早已没有了抓心挠肺的痒，而是钻心的痛。 他说道：“是曹大人派我们来的，我们都是隶属于紫薇宫的暗桩。” “紫薇宫的主人是谁？” “前朝公主后裔。” “是男是女？” 马超强忍痛苦的大喊，“住口，住口，别再说了。” 第149章 宋清宜被劫 马超想阻止其他人招供，可是钻心的疼痛让所有人都无法忍受。 其他几人争先恐后的开始说出他们所知道的…… 当宋时玥喊停的时候，几人像是受了极大的酷刑，再也无法忍受的晕了过去。 天牢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没想到，只是挠脚心儿，却像是经历了多么残酷的刑罚一般。 宋时玥好心情的为大家解惑，“这叫笑刑。” 刘大人想了半晌，才理解了是哪两个字。 真够贴切的。 被点了哑穴的宋燕舞，一直睁着大眼看完了全程，对宋时玥从心底生出了莫大的恐惧。 那个女人是魔鬼。 感受到她的目光，宋时玥转头冲她笑了笑，宋燕舞直接晕倒。 顾玉宸摇头叹气道：“夫人，还是收敛着些好。” 宋时玥对他呲牙一笑，“走啦，回家。” 顾玉宸莞尔一笑，理都不理瞪他的刘大人，直接跟在宋时玥身后走了出去。 刘大人气的鼓起了腮帮，师爷眼巴巴的问道：“大人，我们是先休息，还是先写奏本？” “当然是先写奏本了，再有一个时辰就该上朝了。” 刘文栋现在满肚子牢骚无处发泄。 他先是被大理寺卿摆了一道，又在这里做了宋时玥的陪衬。 最后还得他来总结案情。 其他人都能睡觉了，可他还得赶在早朝之前，写出完整的奏本。 只是刚才马超几人的供词，他得秘密上交给皇上。 毕竟牵连到的官员太多太广。 而且他们也只是交代出自己知道的，就已经让刘文栋震惊不已。 那些他们不知道的，该有多少？ 越想越怕，大楚国即将迎来动荡。 “也别回刑部衙门了，就在这里写折子吧。” 刘大人和他的师爷任劳任怨的埋头苦干。 宋时玥和顾玉宸早已坐上回府的马车。 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宋时玥的眼皮顿时就睁不开。 再没有刚才的半点精神气儿。 “顾玉宸这样的事要是天天发生，我一定会短命的。” “觉得累，以后就别再管这些事儿了。” 刚想靠着车厢打个盹儿的宋时玥，顿时坐直了身子。 “那怎么行？还没找到我亲生父亲的尸身，还有那个紫色花的令牌，到底在不在广平侯府？” 说到这里宋时玥又来了精神，“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侯府，亲自找找。” 顾玉宸眼神一闪，关心道：“ 你不是累了吗？明日再去吧。” “不行，趁着现在赶紧找，免得夜长梦多。” 曹安尘已被关了起来，若是按照他的话，紫薇宫的人一直在找那块儿令牌，绝不会因为他被关，而放弃寻找。 那么时间就是关键，那些人一定会抢在他们之前再找一遍。 “我也不放心侯府，不知道大哥回去是否安全？” 说话间，顾玉宸已经让人改变了方向，往广平侯府去。 马车在广平侯府门外停下，只见府门大开，里面灯火辉煌，人声嘈杂。 三更半夜的，侯府还这么热闹，一定是出了事儿。 宋时玥担心赵醉薇，“顾玉宸，你去找我大哥和二叔，我去牡丹园。” 话落，她脚尖儿一点，直接越过大门往牡丹园奔去。 经过前院时，正好看到院子里，亮如白昼。 宋正宜和宋顺正在指挥护卫寻人。 宋时玥跳了下来，“大哥出什么事了？娘还好吗？” “玥儿，你来了。” 宋正宜看到她眼中一喜，随即焦急道：“娘很好，是清宜不见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原本就在担心会有人将宋清宜带走，宋正宜赶回来时，已经晚了一步。 宋顺惭愧道：“都怪我，考虑的不周到，没有防住府里还有别人的奸细。” “不能怨二叔，实在是今晚太混乱了。” 宋正宜为宋顺解释，“是晏姨娘几个在闹事儿，二叔二婶和他们理论的时候，被人钻了空子。” 其实是家贼难防，他们防住了宋老太婆和曹安尘的心腹，没想到还有暗桩藏在护院当中。 他们利用巡查各院的机会，将宋清宜的书童打晕，直接扛走了宋清宜。 宋时玥眉头一挑，“可有人追去？” “赵为和赵开发现了他们离开的脚印，已经寻迹而去。” 宋正宜有些郁闷，他好像还没有这个妹妹考虑问题周到。 顾玉宸此时也走了过来，对宋正宜道：“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那我就不客气了。” 反正是自己妹夫，宋正宜理所当然的安排道：“你在京城人面广，让你的人帮忙四处打听一下。务必尽快找到清宜。” 顾玉宸痛快的点头看向一旁的许新，让他去通知自己人帮忙。 宋时玥问道，“府里可又丢了什么东西？” “没有啊！” 回答的是乔氏，她一脸憔悴困倦，却不得不打起精神。 “我刚还带人查过，所有的院子都有人守着，除了大房几个闹事的妾侍，其他院子都很安稳。三房那边也很安静。” 乔氏说完，又意识到用词不当，忙纠正道：“我是说假侯爷的那几个女人。” “二婶，先不理会他们，只需命人紧紧的看住，不得放跑任何一人。” 宋时玥得知亲娘和宋子宜都安然无事，放下心的同时提出了要求。 “二叔，二婶，你们可知侯府有一块儿铜令牌？上面有着紫色的花朵。” 宋顺夫妇同时摇头，奇怪她为什么这样问？ 宋正宜这才向他们解释，是曹安尘的交代。 “你说你祖父的房间里有密室？” 宋顺一脸懵，他从不知道父亲的房间里藏着秘密。 “二叔，我们现在就去。那些人没有找到令牌，一定会再次光临侯府的。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搞清楚到底有没有这个东西。” 宋顺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多了，傻傻的点头，“跟我来！” 宋时玥却对乔氏道：“二婶如果不感兴趣，不如先行回去休息，天快亮后，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 “好啊！我去眯一会儿。” 乔氏也不强装，她实在是困乏的很。 宋时玥就喜欢她这样真实不作假的性格，恭敬的行了个晚辈礼，跟在宋顺身后离开。 乔氏被她的礼，惊了一下。 这个桀骜不驯的丫头居然向她行礼，是不是代表她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 顾玉宸和宋正宜也向她行了晚辈礼，匆匆跟上宋顺的脚步。 一行人来到老侯爷生前的院子，只见原本该守着这里的护院都倒在地上，已经气绝…… 第150章 盗贼 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吗？宋正宜咬着牙就要冲进里面的房间。 宋时玥轻轻一拉，就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宋正宜正要开口询问，宋时玥比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耳力好，清楚的听到屋子里有两道绵缓的呼吸声。 应该是擅闯老侯爷院子的人，还没有及时的逃走。 就在宋时玥准备当先进房间时，一排暗器从里面射了出来。 宋时玥双臂伸展，宽大的袍袖甩开，将所有的人护在自己身后。 宋顺只觉的一阵强风刮过，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利器刺进肉身的声音，接着是人的痛呼声。 宋时玥不急不缓的三步并两步进了房间。 地面上一东一西的躺着两个人，穿着侯府护院的衣服。 宋顺和宋正宜将烛光点亮，看见两人的相貌皆是摇头。 “他们不是侯府的护院，只是穿了护院的衣服。” 也就是说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可能倒着两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护院。 宋顺让自己的随从带人去找，他们则是在房间里四下寻找起来。 那两个假护院还活着，宋正宜上前，在他们身上摸索了一番，什么都没有搜到。 “你们是谁的人？来这里找什么？” 东面的那个人张了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被自己口腔里的血液呛死了。 西面的那个见同伴死了，自己也想咬舌，一死了之，却被宋时玥及时的阻止。 “想死，也等你交代完事再死。” 宋时玥有些气愤，这些人真的不怕死吗？动不动就自杀。 “你的同伴是被我伤到了肺部，血液倒流呛死的。可不是咬舌自尽。” 被她看穿了想法，那人惊讶的看着宋时玥。 只听眼前气势逼人的小妇人轻飘飘的冷然说道：“我得告诉你，咬舌头很疼的，而且即便你咬断了舌头也是死不了的，反倒是活着受罪。” 那人明显不相信她的话，又去咬自己的舌头。 这一次宋时玥没有阻拦，任由他咬。 已经没有了刚才必死决心的假护院，此时实在狠不下心咬断舌头。 疼痛感让他立刻松开了嘴。 “我们只是被人雇佣来偷取一样东西，好像是金砖什么的。外面的人也不是我们杀的。” 宋正宜气道：“这里就你们两个，不是你们杀的，是谁杀的？” “大爷，小的真的不清楚。我们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躺在地上了。” 假护院撑起身子跪下，给宋时玥等人磕头。 “这身衣服也是有人递给我们的，告诉我们障碍已扫清，让我们负责找出那个东西。” 顾玉宸看看被翻的乱七八糟的房间，“你们找到了？” “没有，我们才来不久，几位贵人就到了。这些东西不是我们弄乱的。” 宋时玥等人闻言，不相信的仔细观察起来。 看了许久也没发现是另有人翻过的，宋时玥一抬手，藏在袖子里的短剑就架在了假护院儿的脖子上。 “小娘子饶命，小娘子饶命。我没说假话，真的不是我们弄乱的。” 一阵骚味散了出来，那人竟被吓得尿了裤子。 顾玉宸蹙起了眉头，将宋时玥拉到一旁，“玥儿，他叫你小娘子，可见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你是说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宵小，偷盗贼？” “即便是贼，应该也不是普通的贼，否则不会被那些人雇佣来。” 顾玉宸转头问道：“你们计划怎么找到那东西？” “回这位大爷，我们兄弟探墓的。” 墓？ 宋正宜惊呼，“你们是盗墓的，怎么能盗到这里来？这里是别人的房间。” “顾我们的人说这里有密室、暗道，要我们帮着找。” “大哥，也许是因为宋老太婆死了，他背后的组织并不知道这里的密室在哪儿。” 宋正宜点头，有这个可能，也只能这样解释。 这也说明房间里有密室的事情，宋老太婆并没有对其他人说起过，或者即便提起，没有说过具体位置。 再问假护院，顾他的人是谁？只知道是个中等身材的蒙面男子，其他一概不知。 宋时玥好笑道：“都没看清是人是鬼，就敢帮着办事儿？” “那、那人给了一笔不菲的银子。” 假护院儿用手指了指同伴的尸身，“都、都在他身上。” 宋正宜瞪眼，“我刚才搜遍了，什么都没有。” “在、在裤裆里。” 咦 ？ 宋正宜这下郁闷了，他可不想去搜那地方。 宋顺已经弯下腰亲自去搜，顾玉宸是站到了宋时玥前面，挡住了她的视线。 “嘁！带了味儿的东西，我才不会看。” 顾玉宸轻叹一声，“知道就好。” 宋顺从那人的裆部摸出一个荷包，里面有几张银票，居然有万两之多。 “怪不得你们敢搭上性命的来。”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从假护院这里再也问不出什么，只知道杀死外面看守院子的另有其人。 只能另查真凶了，宋正宜命人将他带下去看押。 宋时玥走到放着床的北墙，按照曹安尘说的按下了墙上一块青砖。 沉重的梨花木床，缓缓的移动。在床头位置露出了一个密室。 宋顺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他从来不知道父亲的房间还有这样的秘密地方。 拿过油灯，宋顺当先走了进去。 密室不是很大，但也不小。 居中的地方是一个长方形的石台，上面有几个木盒子。 如今已是空荡荡的，想来是被宋老太婆拿走了。 顾玉宸将木盒子一一拿起，仔细观察，没有任何发现。 就像曹安尘所说，这里除了木盒子外，什么都没有。 而侯府的其他地方，也不可能让老侯爷藏那么宝贵的东西。 “在这么隐秘的地方没有找到那块儿令牌，只能说明令牌并不在。” 宋正宜说出自己的想法，顾玉宸不是很赞同，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宋时玥将石台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按钮之类的开关。 “也许老侯爷就没见过那令牌。又或者，他并不知道那令牌是什么东西，根本不把它当回事儿。” 可若不把它当回事，应该是摆在明面。 可宋顺表示他们从未见过所谓的令牌，或是宋时玥所描述的类似物件。 那么老侯爷到底有没有得到过那块儿令牌呢？ 第151章 理智忠厚 宋时玥想到什么，突然笑出了声。 “老侯爷会不会以为那是金条，把它花掉了。” “怎么可能？你祖父可不是那么糊涂的人，还能分不出令牌和金砖吗？” 宋顺立刻否定了宋时玥的想法。 顾玉宸确是脑中闪过一道光，“也许、大概、有这个可能。” “妹夫，你怎么能这样想祖父？” 顾玉宸无辜的说道：“因为有人就曾经把铜令牌，误当成金条。” “谁？眼神儿这么差。” “你妹妹！” 宋时玥不好意思的挠挠脸，剜了顾玉宸一眼，冲着宋正宜傻笑。 “小妹喜欢黄白之物，日后哥哥多多挣来送你。” 宋正宜宠溺的揉了揉宋时玥的发顶，心疼她自幼长在山野，没有见过那些金银财宝。 顾玉宸酸酸的说道：“夫人现在可是大楚最富有的小妇人。” 他的身家可全是归了宋时玥的。 “那太好了！小妹想看的时候随便看。哥哥的也照样给你，谁也不会嫌银子多。” “那是，银子那东西一定是多多益善。小妹在这里谢过大哥了。” 说到银子，宋时玥想起了赵醉薇的话。 在她出生之前，她的亲生父亲曾经让娘藏过一笔财富。 难道是她亲爹将那个金条，啊不！是铜令牌，藏起来了吗？ 看来她要找时间去那个别院一趟了。 “好了，这里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些人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宋顺担心侯府以后会家宅不宁。 宋时玥说道：“天亮后就让人放出风去，宋老太婆将侯府的许多金银珠宝转送给了人。” 至于是什么样的宝贝，又是送给了什么样的人，那就是各人想法了。 “这办法好。” 宋正宜不由的赞许，反正宋老太婆已死，死无对证。 即便是曹凡，他都得琢磨琢磨真假？ 但他身后的人一定会怀疑宋老太婆将东西给了他。 而曹凡会怎样应对，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就凭宋老太婆没有将密室的具体位置告诉他们，就能判断宋老太婆对他不是一心一意，言听计从。 “二叔，带我去宋老太婆的院子。” 宋时玥看看天色就要天亮了，今儿晚上干脆不睡了，搜个遍。 在密室里没有找到东西，顾玉宸有些蔫吧，此时闻言又来了兴致。 看着他雀跃的神情，敏锐的宋时玥猜到了什么？ “顾玉宸，宋家一定和前朝余孽没有关系，否则他们不会处心积虑的派人潜入，多年来只为找到那块儿令牌。” “嗯！我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也许有什么阴差阳错之事。” “你知道就好。” 虽然她相信顾玉宸的人品，不会胡乱猜测，但依然不希望宋家被猜测与前朝余孽有关。 自古帝王多疑心，宋家现在经受不起来自帝王的打压。 看来要让大哥争取爵位了。 宋时玥并不看重这个爵位，但是活在这样封建的社会制度下，一府人的性命都要依着皇帝的喜恶来维系。 有了那个爵位称号，可以让活着的人，活的轻松些。 “大哥，你去准备准备吧，天亮后入宫见驾。” “为何这么突然？” “皇上既然知道了广平侯已经被害，且被人顶替了这么多年，一定会有新的想法。你必须让景仁帝看到你，让他掂量着是取消广平侯这个爵位，还是由你来继承？” “小妹，现在说这个，为时太早吧？” “不早！皇帝驾崩，他的儿子一定会即时上位的。” 顾玉宸和宋顺猛的咳嗽两声。 已经对宋时玥的虎狼之词，适应很多的顾玉宸，都无法接受她刚才的话，宋顺更是惊吓不已。 “玥丫头，这些话可不敢乱说。” 宋顺端起了长辈的姿态，“即便是在自家府里也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谨小慎微！” 看吧，这些人就是这样。在自己家里都不能自由自在的谈论。 “我知道了，二叔。你莫怕，不会让你们受到牵连的。” “傻孩子，我们始终是一家人，有事要一起担着。” “那二叔，你想当广平侯吗？” “不！” 宋顺说得很坚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那是你爹的爵位，正宜承爵理所当然。二叔只要管理好庶务，我也只擅长做那些事情。” 这个二叔是理智的，而且忠厚。 “二叔现在还想分家吗？” 宋时玥打趣他，宋顺摇摇头又点点头。 “现在不分，宋家现在风雨飘摇，需要我们同心协力度过。在那之后，树大分枝，该分的时候一定要分。” 真是难得，不仅宋时玥，就连顾玉宸都很欣赏宋顺的为人。 宋正宜感动的红了眼眶，对二叔有千言万语，梗在喉头说不出来。 这么温情的时刻，宋时玥不合时宜的催促道： “大哥，别杵在这儿了，赶紧去准备啊，马上就要早朝了。赶在外祖进宫前，让他将你带进去。” 宋正宜被她推着走，“小妹，我还得等赵开、赵为的消息。” “有顾玉宸的人在，一定能找到宋清宜。放心吧，我会帮你守着。” 顾玉宸闻言挑了一下眉头，这个时候是不是不应该太信任他呀？ 话可不能说的这么满。 可惜，宋正宜当了真，拍了拍顾玉宸的肩膀。 “一切就有劳妹夫了。辛苦你多费心。” “自家人，应该的。” 顾玉宸这话虽然说的不违心，但是有些别扭。 他们俩什么时候成一家人了？ 宋正宜还想说什么，被宋时玥不耐烦的赶走。 她转头就对宋顺道：“二叔若是困了，也可以去休息，告诉我宋老太婆的院子在哪个方向，我自己去。” “走吧，二叔陪你去。我怀疑那里也被人光顾了。” 宋顺猜对了，宋老太婆的院子里，几个丫鬟仆妇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倒是还有气息，只是晕了过去。 命人将他们弄醒，第一个醒来的仆妇看到宋顺就喊。 “二姥爷，张嬷嬷竟然会功夫，是她将我们打晕的。” 宋顺将倒地的几人看了一遍，除了张嬷嬷，还有一位叫芳翠的丫鬟不在这里。 “那个方翠呢？” “她和张嬷嬷是一伙儿的，卷了老夫人的首饰跑了。” 又一个醒来的丫鬟哭着说道：“我亲眼看到芳翠，将老夫人妆台上的首饰全部收了起来。” 宋时玥一边查看房间里的摆设，一边问，“只是拿了些首饰吗？你可知晓都是哪些首饰。” “老夫人的首饰都是有记录的，公主可以对照查寻。” 宋时玥才不稀罕那些首饰呢，她只想将宋老太婆从老侯爷那里偷去的拿回来。 宋时玥在搜查张嬷嬷的房间时，发现了她遗落的花样子。 那上面的花朵图案，是宋时玥再熟悉不过的。 与郭亮脚上的一模一样。 宋时玥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张嬷嬷也是神花宫或者说紫微宫的人，她会是郭亮要找的亲娘吗？ 第152章 争取爵位 宋时玥一向爱思维扩散，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将这个张嬷嬷和郭亮联系起来？ 反正就是那么一想，随即抛在了脑后。 在宋老太婆的房间里仔细的搜查了一番，经过伯父们的确认，除了那些首饰外还丢了一些信件。 应该是宋老太婆与曹凡等外面人的书信往来。 重要的东西都没有了，宋顺为自己的迟钝懊恼不已。 若是他能事先想到这些事情，那些线索就不会被人拿走。 宋顺愧疚极了，活了三十多年，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思虑周到。 “二叔，现在不是反省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帮着大哥把侯府的爵位留住。” 天已经蒙蒙亮，大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入宫了吧？ 宋正宜匆匆赶到宫门外时，赵迁和两个儿子正排在朝官的队伍里等待上朝。 赵青松看到宋正宜一点儿也不惊讶。 “你外祖正说呢，你该来了。” 宋正宜惊讶的说道，“外祖怎知我会来？” “有玥丫头在，一定不会让你错过最佳时机，争取爵位。” 闻言，宋正宜不禁汗颜。 就连外祖都看出了妹妹心思缜密，思维超前。 “大舅说的是，的确是妹妹让我来的。” 若是他绝不会今日来，他还会深陷在父亲已亡故的悲痛中，为自己这么多年来没有发现的真相难过。 赵迁沉声说道：“你没有上早朝的资格，虽然我可以带你进去，但你做好了陈述的准备了吗？” “外祖，我今日不争取爵位。只请求皇上，为我侯府主持公道，还我们一个真相。” 赵老爷子满意的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让皇上觉得心有亏欠。会慎重考虑广平侯府的去留。 “很好！守住你的本心，就会得到你想要的。” 宫门在此时缓缓打开，一辆马车急匆匆的驶来。 楚王失魂落魄的从马车里走下来，站到队伍前头之前，仿佛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赵家人，目光在宋正宜的身上停留了半刻。 赵青衫小声道，“正宜，楚王为了自保，可能会成为你承爵的助力。” “我明白，多谢二舅提醒。” 曹妃和曹凡的关系，在昨日之前不为人知。 顾玉宸既然敢说，就说明他有真凭实据。 现在，曹妃他们要考虑如何解释。 只看楚王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可知晓，顾玉宸所言非虚。 虽然有赵老爷子带着，宋正宜进宫门时还是被拦住了。 多亏了刘大人上前多说了一句，他才顺利的进了宫。 “今日盘查如此之严，可见与昨日提到的前朝余孽有关。” 赵迁提醒儿子们和宋正宜，“待会儿在朝堂上，少说多听，见机行事。” “是！” 宋正宜和两位舅舅同时轻声的应承。 大理寺卿走在刘大人身后悄悄的问，“刘大人看上去一宿没睡，昨晚的天牢里很热闹吗？” “哼！蔡大人，您的精神也不大好啊。” 大理寺卿蔡弘昨日抢了先机去外面调查，本以为是个轻松的差事，哪知查了一宿都没有追到曹凡一家的踪迹。 他们好像就地凭空消失了。 可这样的说辞皇上怎么肯相信？只能是说他办事不力。 “刘大人，咱们彼此彼此，大家的差事都不好做。” 蔡弘苦笑一下，正好看到田大人探究的眼神。 “还是御史台舒服啊。” 刘大人清冷的说道：“蔡大人羡慕的早了。” “刘大人此言何意？难道假宋尧的事儿还能怨到御史台。” “那是当然，督察院御史台有监察百官之责，他们竟然没有发现宋尧被人顶替，更没有发现曹凡是前朝余孽安插在朝堂的暗桩。” 刘大人看到了田大人藏在眼底的疲惫和紧张。 “田大人昨晚估计也是不好睡啊。” 两人同时叹口气，可以预见，假宋尧一事，只是个开端。 事情会越闹越大，直至前朝余孽被消灭殆尽。 大楚建朝两百年的时间，前朝余孽仍然如此活跃。 这将会是一场盛大的、艰难的博弈。 金銮殿上，景仁帝阴沉着一张脸。 “昨日之事，众卿都听说了吧。” 殿下的文武百官，无一人敢出声。 景仁帝将所有官员扫视一圈，“曹凡不等朕宣见，便闻风而逃，明显的做贼心虚。” 有不少官员悄悄的垂下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坐在高位上的景仁帝岂能看不到？ “众卿当中与曹凡关系密切的大有人在，尔等没有话说吗？” 心虚的人将腰身弯的更低，心里没鬼的人挺直了胸膛，抬起了头。 这么一来，更是让景仁帝一目了然。 “吏部左侍郎，你可是曹凡最得力的属下，他的一举一动你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吏部左侍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微臣只是听令办事，并没有揣测上官的意图，从不知道曹凡会是前朝余孽。皇上明察。” 又有几人跪趴在地，“皇上明察，我等皆被蒙在鼓里。” “哼！朕当然要查，你们当中定会有他的朋党。” 景仁帝释放了一波威压，没有让那些跪倒在地的人起身。 而是对刘大人和大理寺卿问道：“刘卿、蔡卿，你们可有查到什么？” 大理寺卿蔡弘战战兢兢的说道：“回禀皇上，臣查了一宿，没有发现曹凡，及其家眷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景仁帝瞪眼，“什么叫没有蛛丝马迹？” 一大家子二三百号人，不可能不留下半点儿逃跑的痕迹。 “回皇上，京城四处城门并没有人发现曹家人出城，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混账！那么多人，难道不能化整为零，混出城去吗？” 骂完，景仁帝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时间太短了！ 从曹凡得知消息，到安排家眷逃离是需要时间和过程的。 他再警觉也不可能将那么多人安排的，天衣无缝。 除非，他们就藏在京城，甚至就藏在尚书府内。 “彩虹，你现在就去，将吏部尚书府，挖地三尺，也给朕把人找出来。” 蔡弘得令，急急忙忙的出了宫。 刘大人这才将昨晚上审问出来的一切，还有遭遇劫牢的事情禀报。 第153章 封爵 这恐怕是众人听到的，最轻松的一次反制劫牢者的事。 以前也有发生过劫牢的事，尤其是劫天牢，没有一次是不死伤多人的。 不管是否劫牢成功，守卫牢房的人总要死伤许多。 而这一回，居然被灵毓公主，一个女人轻松的反制，并拿下了所有的劫牢者。 多么不可思议。 景仁帝对宋时玥毫不吝啬的夸赞，却对守卫天牢的将士们产生了怀疑。 “既然连禁卫军副统领都是前朝余孽的走狗，其他人不是更值得怀疑了。”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只怕皇上怀疑到他们身上。 不怕你做没做，就怕皇上怀疑你。 “来人！宣，禁卫军统领。” 可怜禁卫军统领，还没弄清来龙去脉，就被匆匆招上金銮殿革去了职位，直接下放到东城门做了守城的门将。 一脸懵的禁卫军统领，希望有人能为他解惑，却无一人敢抬头看他。 他这才发现，所有人都自身难保。 赵老爷子叹息一声，这么糊涂的禁卫军统领早该换掉了。 景仁帝将视线转到宋正宜身上，赵迁父连同宋正宜齐齐下跪。 “皇上，老臣冒死，将外孙带上朝堂，实是不忍他的请求。” 赵迁表现出一个老人的无奈，和对孙辈的疼惜。 宋正宜适时的向前跪了两步，用力的磕了三个头。 “皇上恕罪！学生迫不得已逼迫外祖，是想要求皇上还宋家一个真相，给宋家一个公道。” 宋正宜说着又磕了三个头，动作实诚，再抬头时额头上已印出了血痕。 景仁帝终是不忍，“罢了，来都来了。赵卿起来吧。” 广平侯也是可怜，被人杀害顶替了十多年，才在昨日被人得知。 想让假宋尧，曹安尘，十几年来在广平侯府作威作福，享受着真宋尧的富贵、权势，还有妻妾。 景仁帝也是一阵唏嘘。 只是想到妻妾，他想到了赵醉薇这十几年来浑浑噩噩。 假宋尧好像对她并没有成为实质性夫妻。 赵醉薇的妇德还在，也算对得起真宋尧了。 景仁帝好久都不言语，思绪万千。 从刚才刘文栋的奏报，景仁帝已经得知宋尧会被人杀害并顶替，是为了寻找紫薇令。 而他也不清楚广平侯府为何会有那块儿令牌？ 但不管怎样都是因为前朝余孽受到了牵连，如今想来那真宋尧是个有大才的人，想当初所办的差事甚得他心。 可惜啊！天妒英才，让他遭了贼人的暗算。 景仁帝终于对宋正宜的说道：“广平侯先祖，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为朝堂做出了巨大贡献。 从先皇之时就有留下旨意，广平侯的爵位世代相传。” 说到这里，景仁帝顿了顿，打量宋正宜的神情。 只见他听到自己说会让宋家继续承爵时，脸上的神情很是淡然，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多了一些惆怅和悲伤。 景仁帝很满意宋正宜的表现，“逝者已矣，朕希望宋家的人能够继续为朝堂做事，这广平侯的爵位，由父传子，天经地义。” 赵迁父子心中大定，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他们也是很开心，皇上有了这话，待曹凡之事落定，必会下至封爵。 不曾想，景仁帝当即就说道：“如今朝堂正值多事之秋，前朝余孽浸入我朝堂，百官身份急需查证，正是用人之际。” 景仁帝再次停顿看向宋正宜，他依然沉稳的跪在那里，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来人，拟旨，封宋家嫡子宋正宜，为新一代广平侯。即日起入吏部办差。” 众人皆是惊讶不已，封爵就算了，子承父业应该的。 可直接就入了吏部办差，这起点是不是太高了？ 而且入的还是吏部，曹凡的属下，岂不是人人都得小心了。 景仁帝将百官的神情尽收眼底，尤其是吏部那几个主事的。 哼！希望你们都能够和曹凡、和前朝余孽撇清关系。 刘大人看了一眼青涩的宋正宜，有些为他担心。 不知道他能否明白？皇上会这么快封爵，一是看在赵家的面子上，二是要他当皇上手中的利刃。 眼光流转间，刘大人看到赵迁父子脸上如释重负的神情。 突然明白宋家现在急需这个爵位，宋正宜会一大早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呵呵，是他杞人忧天了。 人家进宫诉苦的目的可不只是为了寻求真相。 看明白一切的刘大人轻轻勾起了唇角，宋家这一辈人才济出啊。 景仁帝一件事一件事的处理，最终将目光停在了楚王身上。 “楚王爷，听说你母妃和曹凡是同族兄妹。朕好惊讶啊！” 作为一国皇帝，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妃子会与前朝余孽有关。 说出去，岂不是成了列国的笑话。 “父皇，儿臣和母妃也是近日才知道，与之前的吏部尚书曹大人曹凡，有着这一层亲族关系。” 楚王的神情慌里慌张，却是口齿清晰。 “至于他为何与前朝余孽有关联，儿臣是真的不知道啊，相信母妃也不清楚。” 太子讥讽道：“曹凡入朝为官几十载，曹妃娘娘怎么可能近日才知晓？” “此事说来话长。” 楚王大有详细解释的意思，景仁帝不耐烦道：“捡紧要的说。” “是！”楚王不敢起身，跪着往皇上身前凑了凑。 “儿臣和母妃知道曹凡是同族人，还是在年前的时候。” 每逢年节，宫妃们的亲族都会往宫里送年节礼。 曹妃的娘家人在往宫里送年礼的时候，递了个消息。 说是曹家大伯丢失多年的次子被找了回来，可巧了，正是吏部尚书曹凡。 而他之所以姓曹，是因为他的养父正好姓曹，还赶巧的是曹家已分出去很多代，很远的旁系。 若不是曹家老爷子心血来潮，想重修族谱，派人去联系了远亲，还不知道旁系中出了一个大官。 得知正是吏部尚书曹凡时，为了更加拉近族亲间的关系，对曹凡很仔细的调查了一番。 发现他其实是被捡来的，结果追查下去，就这么与自己多年前丢失的孙儿对上了。 “父皇，母妃之所以没有告诉您，不是顾意隐瞒，而是因为曹凡自己还不愿承认这一层身份。”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反转。 楚王看上去很忐忑，结果却是轻描淡写的摆脱了自己和他母妃的嫌疑。 第154章 躲过一劫 景仁帝原本还想着传曹妃上殿问话，听了楚王的话，心境又发生了些许变化。 一直关注着皇上表情的赵迁等几个人，顿时知道楚王和曹妃可能躲过了一劫。 果然，下一刻，景仁帝便宣布散朝。 刘大人和田大人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着明显的失望。 宋正宜更是不理解，皇上这样没有进一步的结论是什么意思？ 赵老爷子沉声道：“不要急，皇上心里自有章程。” 文武百官三五成群，慢慢地向宫外走去。 福公公在金銮殿外叫住了赵老爷子，“赵大人，皇上请您和广平侯去养心殿叙话。” 赵老爷子谢过福公公，带着宋正宜前往养心殿。 途中遇到了另一位小太监，后面跟着刘大人和田大人。 宋正宜暗暗吐了口气，皇上不是不问，而是变换了方式和地点。 众人齐聚在养心殿，景仁帝正一手托着腮，一手拨弄着一把小巧精致的金算盘。 见到众人进来，他语气慵懒的说道：“诸位爱卿随便坐，朕已命人去宣传灵毓和长安侯世子。” 皇上竟然派人去请妹妹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妹妹说吗？ 宋正宜有些疑惑，赵老爷子却明白，皇上是有事征询玥丫头的想法，听听她的意见。 刘大人也心知肚明，皇上看上了宋时玥的才学，还有那令所有人惊叹的思维。 就连顾玉宸也能被请来，他一点儿也不意外。 那个臭小子更是心眼多，皇上早已看出了他的才能，只是他以自己喜欢经商为由，一再拒绝入朝为官。 只是这次事情之后，恐怕他们夫妻都会被皇上视为自己的智囊。 只是伴君如伴虎，不知臭小子可做好了准备应对以后的事情。 还有那位灵毓公主，在山野中长大，行事风格自由奔放，不受约束，有时带些许叛逆或放任言词。 那不拘泥于传统规范和传统习俗的性子，能让皇上新鲜几天？ 时间长了，皇上还会对她有莫大的容忍度吗？ 得了皇上的青睐，对她来说不知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刘大人的想法，田大人也有。 田大人对宋时玥有着莫名的好感，又因为没有及时发现，老有被人替换，心存愧疚。 所以，对宋正宜和宋时玥这对兄妹的未来，很是关心。 皇上封了宋正宜为新的广平侯，让他松了口气。 而皇上对宋时玥的重视和欣赏，他倒是乐于看到。 在田望山的思想里没有男女区别，女人比男人有本事，他从心里服气。 就像他的夫人和他夫人的闺蜜，赵醉薇。 这两个女人都是他从心里佩服的，尤其是赵翠薇，能够仅凭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女儿被人调换，可见她是多么负责、聪慧、伟大的母亲。 宋尧已死，他的遗孀和孩子们能得到皇上的照顾，在京城之中不会受欺负。 福公公亲自给众人上了茶水，皇上眯着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算盘。 看这架势，明显是在宋时玥和顾玉宸来之前不会开口。 除了赵老爷子认真的品茶，其他人都默默的等候。 宫门外，太子的人向他禀报了皇上的动向。 他挥退了禀报消息的人，走向楚王。 “四弟，就这么出宫了吗？难道不去找你母妃汇报一下吗？” 楚王疑惑不解，“太子皇兄，愚弟不知道要汇报什么？” “皇弟怎能不知？” 太子戏谑的说道：“曹凡可是前朝余孽啊，你真的以为父皇相信了你的话，你们和曹凡没有勾结吗？” “太子慎言！我们与曹凡也只是刚刚知道是亲族关系，并没有往来。谈何勾结？” 楚王的娃娃脸迅速挂上了愤怒。 睿王缓缓走来，温润的说道：“太子皇兄、楚王皇弟，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帮着父皇寻找前朝余孽吧？” 睿王是真的想帮忙调查，他们兄弟之间怎么争，都是内部的事情，但要牵扯上前朝余孽，就要一致对外，共同对敌。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嘛。 “前朝已经亡国两百年，还死而不僵，以扶之者众也。” 睿王一脸担忧，“我们现在得联合起来，提防前朝余孽的阴谋。” “三弟所言极是，你所虑之事也是为兄担忧之处。” 太子深深的点头，表示赞同睿王的话。 “四弟，你觉得你三皇兄说的如何？” 楚王微微勾唇，露出脸颊两边的酒窝，一脸懵懂纯善。 “哥哥们所虑，亦是小弟所虑，但莫要再将曹凡和小弟强绑在一起。 本王与他并无深交。母妃也未同他有过联系。” 想联合起来对付前朝余孽，就必须将他们母子先摘出去。 太子笑道：“你们是否有关联，父皇自会派人去调查，这不耽误咱们联合起来对付前朝余孽。” “不错。” 睿王赞同道：“不如我们兄弟，叫上老五去摘星楼，共同商议对付前朝余孽之事。” 太子立刻点头附和，“正好今日无事，我们这就去商量出个章程来，也好为父皇分忧。四弟以为呢？” “可！” 楚王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面上却是表示同意。 太子立刻派自己的人返回宫中，前往皇子所请五皇子。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提到二皇子德王。 五皇子得了消息匆匆赶出宫门，临上马车之前突然问道： “即是兄弟们相商，可要通知二哥？” “那个病秧子，连早朝都从不参与，有什么好通知的。” 太子不屑道：“莫非你还要将皇子说的，那些幼弟也一一请来吗？” “当然不是啦。” 五皇子讷讷的陪笑，“只需我们四个就好。” 功劳当然是越少人分越好了，他也不过是试探的问问。 既然太子都发话了，他也无需在被德王问起时，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德王也从未问过他们兄弟之间任何事情。 四人的马车相继离去，不远处的宫墙墙角处，走出一个穿着禁卫军服装的人。 他看着远去的太子马车，眼中露出冰冷的神情。 从另一边驶来的马车中，宋时玥迷迷瞪瞪的打着瞌睡。 挑起车窗帘向外望的顾玉宸，正好看到那人的眼神。 “许新，待会儿去查查那人是谁？” 宋时玥被突然惊醒，“谁，要查谁？” 第155章 共餐 顾玉宸摇头失笑，“夫人辛苦了，没能让你好好的打个盹。” “切，打盹儿还有好好打的？” 宋时玥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发现话说的有些别扭。 “到宫门口了？” “嗯！该下马车了。” 顾玉宸先一步下了马车，向宋时玥伸出了手。 宋时玥很自然的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借着他手掌的力度轻轻跳下了马车。 抬头向宫门看去，一道离开的背影吸引了她。 “那个禁卫军的背影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夫人觉得熟悉吗？要不要上去辨认一番，也许是认识的人。” 顾玉宸没想到她会觉得那人熟悉，“我刚还吩咐许新，要去查一查呢。” “怎么？那人可疑吗？” “嗯，说不上来。只是他刚才的眼神很耐人寻味。” 宋时玥刚想说，那就追上去直截了当的问一问。 去顾家传旨，宣他们进宫的小太监催促道：“灵毓公主、长安侯世子，莫要让皇上等着着急。” 宋时玥望着远去的背影打消了念头，顾玉宸示意许新按刚才的吩咐行动。 去养心殿的路上，宋时玥想了许久都想不出，为何觉得那个身影熟悉，只能作罢。 两人一迈进养心殿，就得到了众人的注目。 “哈哈！灵毓，顾世子，你们终于来了。” 快要睡着的景仁帝立刻来了精神，无聊的表情一扫而空。满脸愉悦的看向宋时玥和顾玉宸。 两人被众人看的心里发毛，听到皇上欣喜的声音，连忙上前行礼。 宋时玥主动赔礼道：“父皇恕罪，实在是昨夜一宿没睡，困倦极了。传旨公公叫了好久都没叫醒义女。” 一句话，既向皇上表明了自己多么劳累。又将拖延时间的罪过揽在自己身上，维护了传旨太监。 景仁帝的脸上明显的有了愧疚的神情，而那位传旨公公一脸感激。 “老福，快给灵毓准备茶水点心，她恐怕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景仁帝关切话，让所有人瞠目。 他们都没有吃早饭，好不好？ 刘大人顶着两个黑黑的眼圈，心里泛酸。 他可是皇上的肱骨大臣，却比不过一个来自民间的公主。 还是个野性十足的公主。 赵老爷子心中得意，皇上对玥丫头越满意越看重，正宜的广平侯爵位就会越坐越稳。 宋正宜一脸羡慕的看着妹妹，庆辛她有自己独有的待遇，眼中带着宠溺。 顾玉宸实在受不了，总觉得这个大舅哥在和他抢媳妇。 不着声色的挡住了宋正宜的视线，“皇上，您可不能偏心。微臣也没有吃早饭，微臣也累了一宿了。” 顾玉宸脸皮厚厚的，向皇上博取同情。 福公公突然说道：“皇上也一宿没睡，到现在还没有用早膳呢。” 得，君臣都饿着肚子呢。 景仁帝本来是没有心思吃饭的，也没有想到那一层。 被福公公说破，突然觉得腹中饥饿。 “老福，传早膳。” “父皇！让御膳房多做些。” 宋时玥不客气的开口，景仁帝笑眯眯的向福公公道：“快去，朕要和爱卿们一同用膳。” 刘大人的心更酸了，瞧瞧同人不同命啊。 他做官二十余载，做到从一品可不容易，还从来没有和皇上共同吃早饭。 这种荣耀却被那个性格放纵不羁的女子轻易的得到。 暗暗叹了口气，视线和顾玉宸的撞到了一起。 臭小子命真好，娶了这么个好运的女子，将来的福气无人能比。 顾玉宸不明白他眼里的哀怨来自哪里？视线跳过他看向田大人，轻轻的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皇上的早膳是早就备好的，接到传令，很快就端上了早膳。 景仁帝平日里的早膳品种多，量也不算少，但他吃的不多，从来没有吃完过。 “众爱卿入座，不必拘束。” 景仁帝不知为何，今日觉得肚中饥饿难耐，拿起碗筷便享用起来。 宋时玥紧跟着拿起筷子吃饭，真的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大口吃饭，吃的又快又香。 已经习惯了她行事作风的顾玉宸，也跟着拿起筷子，毫无顾忌的吃了起来。 赵老爷子见皇上没有生气，给宋正宜递了个眼神，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刘大从和田大人拘谨的只敢吃自己跟前的，还是浅尝辄止。 “我说二位大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宋时玥突然开口，“你们不吃饱肚子，待会儿怎么有力气，为皇上分忧解难？” “对啊，我们待会儿还有要事商谈，你们一个个的没有精神是想要休沐吗？” 景仁帝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言辞，稀罕的很。 “快吃！不够了，再上。” 刘大人和田大人这才放开胆子，也放开了肚子。 看的吃饭倍儿香的宋时玥，还有放松的众人，景仁帝也不由自主的加大了饭量。 “老福！今天的厨子，手艺不错，赏！” 景仁帝吃的高兴，突然觉得今天的早餐味道好极了。 福公公纳闷儿极了，皇上的饮食是有严格控制的，几十年如一日。 厨子都是那个厨子，怎么就今天做的好了？ 他看向皇帝身边，吃的心无旁骛的灵毓公主，扬起了会心的笑容。 皇上这是看到灵毓公主高兴啊，当他看到皇上又添了一碗粥时，担忧道： “皇上今日的膳食好，但也要适量。” 宋时玥看看皇上吃的还没有猫食多，不由得皱眉。 “饮食是该适量，但这吃的也太少了。” 福公公叹气，“公主有所不知，皇上年前大病了一场，伤到了脾胃，不可暴饮暴食。” “这样啊！” 宋时玥放下筷子，在自己宽大的袖子里翻了半天，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 “这是温养身体的极品药，每日一粒，半旬便会有明显效果。” 顾玉宸看着那药瓶肉疼加心疼，那可是价值万金的极品药啊。 刘大人眼角抽了抽，这个灵毓公主怎么就这么喜欢给人送药呢？ 她那个袖子里装了多少药瓶？ 众人都以为皇上不会轻易的接受，哪知皇上欣喜的接过那药瓶，还急切的吩咐福公公收了起来。 田大人不得不出声劝谏：“皇上还是宣太医来辨一辨吧。” “诶~，灵毓给的，必是好东西。” “那当然，何止是好东西，是极品好东西。” 顾玉宸为宋时玥证明，言语中带着骄傲。 宋时玥呵呵一笑，“我送出去的东西，必是极品。” 刘大人不由的点头，他找太医辨认过，公主送给他的那瓶药也是极品。 但皇上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那是好东西，实属让人意外。 只是，此时正得意的宋时玥没有察觉。 而是很满意景仁帝对自己的信任。 福公公握着那个小瓷瓶，眼神闪了闪。 第156章 招揽祸事 君臣愉快的用了一顿早餐，宫人们迅速的将空碗盘撤下。 景仁帝啧啧称奇，他还是第一次发现，精致的碗盘底下是白色的。 福公公捂脸，实在没法看景仁帝那不知人间烟火的样子。 也难怪，皇上平日用膳，都是每样菜只挟一筷子，甚至有很多菜都不吃的，从来没有光盘的时侯。 细心的福公公，担心皇上吃撑了，将宋时玥刚才给的药丸倒出一粒。 景仁帝毫不犹豫的丢进嘴里。 刘大人摸摸自己怀里的小瓷瓶，暗自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认真服用，期待它的疗效。 养心殿重新恢复了它往日的庄重肃穆，景仁帝刚才放松的心情变得凝重。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对于曹凡是前朝余孽一事有什么看法？” “启禀皇上。” 刘大人第一个开口，“经过昨晚夜劫天牢之事，臣以为，在百官之中一定渗入了不少前朝余孽。” 刘大人的语气中满是担忧。 昨晚的那几个黑衣人，级别最高的是禁卫军副统领，据他交代，他也是被临时通知。 在那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前朝余孽的后代。 为了家中的父母族人，他不得不听从命令。 其他几人亦是同样的情况。 他们平日里甚至都没有和曹凡说过话。 田大人也很忧心，“想要查出这些人都是谁，很难。” 谁都不知道那些人在朝堂蛰伏了多少年，不到启用之时，有些人也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前朝余孽的暗桩。 赵老爷子看向沉思的景仁帝，他更担心的是皇上会因此而对所有人起了疑心，让许多无辜人的遭受不必要的猜疑。 宋时玥不说话，沉默的观察着所有人的神情。 她只想搞清楚自己当年被掉包谋害的真相，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而且挖出萝卜带出泥，事情搞大了！ 宋时玥缩了缩脖子，她可只想偏居一隅，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宋家的事她会参与，朝廷大事就与她无关了。 只是，景仁帝特意将她和顾玉宸宣进宫，怎么可能让他们置身事外？ 景仁帝对顾玉宸说道：“顾世子，去户部为朕分忧吧！” “皇上？！” 顾玉宸惊讶道：“微臣可是没有考取过功名，不过是一介商人罢了。” “商人又怎样？你的才能朕心里清楚的很。而且户部正好合适你。” 景仁帝早就对顾玉宸有所算计，希望他能为自己的国库招财进宝。 此时正好是用人之际，景仁帝任人唯贤，百官无人敢质疑。 刘大人立刻附和，“皇上英明！顾世子虽然年纪尚轻，却处事圆滑老道，对如何开源节流更是有心得。” 潜台词就是，顾玉宸一定会成为皇帝国库敛财的得力助手。 田大人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刚还在说前朝余孽，现在又将话题转到这个上头了。 但他知道皇帝想招揽顾玉宸很久了，只是顾家人一直以商户为借口，不愿入仕。 大楚其实并没有明文规定商户不能考学入仕，一直都是顾家的借口罢了。 人家挣自己的银子，过着比皇上还富有的生活，还不用忧国忧民。 更是因为皇帝的喜爱，在京城众多达官贵族之中地位很高。 就连太子、诸位王爷皇子都想着拉拢，不敢轻易招惹。 田大人作为御史，对顾家是有所了解的。 知道他们在暗中做的一些善举，也知道他们在帮皇帝赚银子。 皇上现在提出这样的要求，应该是想让顾家更多的为朝堂赚银子，丰盈国库。 这样也不会让百姓质疑皇上是在敛收商人之财。 想通了一切，田大人也表示支持。 “顾世子，顾家善举，军中将领和朝堂官员很多都是知晓的，你们既然受了皇上封的爵位，也不必在抵触入仕为官了吧。” 顾玉宸进退两难，他们刚接受爵位，现在就要进官场吗？ 会不会让人觉得他们是花银子捐的官呀？ 赵老爷子担心皇上不高兴，示意宋时玥劝说顾玉宸。 宋时玥傻眼，她要怎么劝？用什么身份劝？ 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啊，顶多算是朋友。 按照她的想法，做个有钱人，自由自在的更好。 可这关系到光宗耀祖的事情，她能劝人家放弃吗？ 宋时玥当着景仁帝的面，凑到顾玉宸耳边，“喂，你想当官吗？” “夫人的意思是……”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宋时玥脱口而出一句名言，声音不大不小，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顾玉宸呆愣片刻，笑了，“夫人说的是，如果是不能为民做主，不做官也罢。” “哎呀，你误会我意思了。” 宋时玥一时也说不清自己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了。 她觉得顾玉宸是误会了，“其实在户部当差，也可以管事儿的，是吧？” 户部可不是只管理户籍，它还掌管着大楚国的国库。 景仁帝让顾玉宸入户部，应该是负责国库收支那部分。 顾玉宸故意问道：“那夫人是想让我管事儿，还是不想让我管事儿？” “管事儿会得罪人的。不是得罪上面的，就是得罪下面的，或者受同僚的排挤。” 她顿了顿又道：“但不大不小是个官，好像也能为民请个愿、伸个冤啥的。” 宋时玥将自己能想到的，好的、不好的一面说了出来，希望顾玉宸能慎重考虑。 景仁帝瞪她：“灵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是你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吗？你要劝他好好当官儿，当大官儿。” “父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坐京官儿，就在您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可都受您管制呢。万一哪天有某件事，某句话惹您不快，他会有性命之忧吗？我会受到牵连吗？” 宋时玥很直白的问话，提醒众人伴君如伴虎。 景仁帝却笑道：“你是想让朕将他外派，不受皇权管控？” “可以吗？” 宋时玥故作天真的问话，让所有人为她捏了一把汗。 刘大人心道，就知道这个野性十足的女子会轻易为自己招揽祸事。 第157章 封官 刘大人同情的看看顾玉宸，臭小子，自求多福吧。 顾玉宸回他一个淡定的眼神。 就在大家都以为景仁帝会斥责宋时玥时，她慢慢的开口： “只做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其实也是对皇上最大的忠心呀。” 景仁帝兴味的问道：“那你是支持他做官，还是不支持他做官？” “父皇，若是他能保证自己做个好官，您能多多放权吗？” 刘大人和田大人齐齐倒抽口气，这丫头真把自己当公主了。这么无理的要求，信口拈来。 赵老爷子也紧张的提起了心，皇上高兴了，会纵着她。 可皇上若生气了，别说治她的罪了，就是满门抄斩也有可能。 宋正宜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不知是该为妹妹求情，还是为妹妹帮腔。 顾玉宸的面色依旧如常，只是谁也不清楚他内心的汹涌澎湃。 天呐，这个臭丫头，怎么说话呢？ 若是让皇帝误会了他要谋权，别说当官儿了，顾家满门都得问斩。 只是，他最担心的是如何让这丫头撇清关系，不被牵连。 宋时玥眨着清澈的眼睛，对于景仁帝严肃认真的视线，一点儿都不避讳。 那意思就是，她是在认真的提问，也希望皇帝能够认真的回答。 “哈哈哈！有意思。” 景仁帝被她的大胆言辞取悦了。 他看得出宋时玥只是单纯的问，完全没有谋权篡位的意思。 而且她更想表达的应该是，希望能够有独立处置事务的权利。 “灵毓，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权力足够大？” 宋时玥认真的想了想，“比如说先斩后奏？可以威慑百官。” 好大的口气！真敢说啊！ 刘大人对宋时玥佩服的五体投地，哪知她的口无遮拦还没有结束。 宋时玥继续天真的说道：“或者赐个什么物件，用来下惩奸臣，上打昏君。” “玥儿！不可胡言。” 赵老爷子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的老胆要吓破了。 宋正宜也连忙向景仁帝告罪，“皇上，莫要怪罪妹妹，她自幼在乡野长大，说话只会由着性子来。只是太直率了，绝没有半点歪心思。” 景仁帝慵懒的瞥了赵老爷子和宋正宜祖孙俩一眼。 “二位爱卿急什么？朕觉得灵毓这样直率，很好！” 只要不是想要他屁股下面的座位，他什么都能答应，他可是个心胸宽广的皇帝。 “灵毓，你觉得什么物件合适？” “啊？！” 宋时玥有些意外，皇帝这样问，是真的愿意答应。 “父皇，比如赐个尚方宝剑、龙头杖、金腰牌之类的，上刻‘如朕亲临’四个大字。所有的王孙贵族、文武百官见到后，都得下跪。” 刘大人偷眼看其他人的反应，都是一脸难以置信，觉得这丫头在异想天开。 可是景仁帝一听，眼睛闪亮了许多。 “好主意！” 她冲顾玉宸挤挤眼，若是真能满足这样的条件，勉强当个官也是可以的。 景仁帝大声道：“老福，去将太祖皇上的断影剑取来。” 福公公心惊不已，迈着怀疑的步子，颠儿颠儿的取来了断影剑。 这可是太祖皇帝推翻前朝，开国建楚时用的宝剑。 两百年来，一直被珍藏在历代皇帝的私库中。 断影剑因其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而得名。 剑身刻有精美的图案，是条腾飞的蛟龙，剑柄就是龙头。 断影剑在大楚家喻户晓，毋庸置疑，只要世人看到这把剑，都知道它代表了皇族最高的身份。 景仁帝珍惜的拿在手里瞧了又瞧，良久，仿佛是断舍离一般，将断影剑郑重的交给顾玉宸。 “拟旨！”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从即日起，原户部上书调任吏部，成为新一任的吏部尚书，长安侯世子顾玉宸接任户部尚书，主管户部所有事务。 另赐断影剑为尚方宝剑，见到此剑如朕亲临。可先斩后奏，上打昏君，下斩佞臣。” 皇上真的应了宋时玥的要求，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不等顾玉宸回应，宋时玥便抬起头，冲着景仁帝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 “父皇，您可真是个大大的明君。” “哦？父皇果真是明君？” “是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您举世无双的明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哈哈哈！” 景仁帝仰头大笑，“说的对，说的好，朕就是明君。” 福公公听着皇帝开怀的笑声，对宋时玥投去敬佩的一眼。 这位义公主，以后可得好好敬着。 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一点儿不比铃慧等几位公主低。 甚至超越了他们，因为皇上的几位公主，从没有让皇上这样开怀大笑过。 景仁帝终于笑够了，沉下脸来看顾玉宸。 “顾玉宸，还不跪旨谢恩吗？” 顾玉宸这下是真的忐忑了，双膝跪地，心里发虚的说道： “皇上，臣感激皇上的厚爱。可是，臣身上并没有半点儿功名。就这么成了从一品大员，实在惶恐至极。” “哎呦，怕什么？” 宋时玥一掌拍向顾玉宸的肩膀，“父皇是多么英明啊，他看出了你的才能，重视你的能力和素质，才会任人唯贤。” 顾玉宸这就算是空降了，宋时玥可不觉得这是走后门，这可是皇帝自己封的。 “不错，灵毓所说，正是朕之所想。” 景仁帝高兴，有个人能理解他的想法。 宋时玥笑笑，继续道：“夫君啊，你只需记住，你今日所有的地位和权利都是父皇给的，时刻谨记忠于父皇，忠于大楚，忠于大楚百姓。做到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 景仁帝突然有种想法，不如直接让宋时玥当官。 可惜啊！历代皇朝都有不成文的规定，女子不得摄政。 不过他聪明啊，他将权利下放给顾玉宸，夫唱妇随。宋时玥总要帮衬着自家夫君的。 时不时的出个主意啥的，就会间接的帮助朝廷解决问题。 景仁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非常明智，更加得意宋时玥对自己的夸赞。 朕的确是明君！拉拢一个，得到两个干将。 顾玉宸微微抬眼看到景仁帝得意的笑容，心知肚明他是在为自己的算计得逞而高兴。 只是身旁的傻丫头，还在自诩聪明。 景仁帝笑眯眯的说道：“新任的户部尚书，即刻起，你便与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共同审理曹凡一案。” 大家都知道皇帝这是在隐晦的说辞，他真正要查的是前朝余孽。 顾玉宸跪拜谢恩，垂下的眼角闪过一抹精光。 第158章 曹妃 宋时玥一行从宫里出来已是午时，景仁帝没有留饭，众人也困倦的很，没有胃口。 宫门口，送走赵老爷子和宋正宜，顾玉宸与刘、田二位大人约定下午在刑部议事，便登上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 刘大人捂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看到田大人望着顾家的马车出神。 “田大人，可是对皇上的赐封有什么想法？” 田望山回神，神情有些不可思议。 “刘大人不觉得这些日子的事情，很神奇吗？” 刘文栋笑道：“是很神奇，没想到广平侯竟是假的，还被人冒名顶替了十多年。” 更神奇的是不论是侯府，还是朝中的文武百官，甚至就连皇上都没有一人发现。 或许有人疑惑过，但却没有人去深究过。 更诡异的是那个曹凡，籍籍无名了许多年，好不容易升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 结果却被突然的风吹草动，惊了魂，消失的无影无踪。 该说他反应快呢，还是说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时刻准备着逃跑？ 田望山沉吟道：“我说的神奇不止这些。” “哦？田大人还觉得哪些地方神奇？” “刘大人没发觉吗？自从顾世子娶亲回京，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开始了变化。” 顾家原本只是皇商，因为对皇上忠心耿耿，帮了皇上许多忙，所以顾家唯一的子嗣也受到了皇上特别的喜爱。 那个顾玉宸之前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娶妻之后一路像开了挂似的。 先是顾家被封侯，他自己成了世子，现在又直接被封为户部尚书。 更是被赐了断影剑，还叫什么尚方宝剑？ 这样的殊荣，绝对是前无古人。 景仁帝之前没有哪个朝代，哪位皇帝会做出这样的举措？ “哎呀！照田大人这样的想法，更神奇的是那位灵毓公主。” 田望山神情一顿，回想了一遍宋时玥入京后的经历。 “刘大人这么一说，的确是。” 宋时玥先是被发现是广平侯府的嫡女，认祖归宗却不认父。 皇上不仅不责怪，还在除夕夜宴上因她的几句话而封了公主。 就连赵醉薇也是因她的归来，遇到了什么神医，身体得到了医治，进而康复，还被封了乡主。 宋家这些日子的遭遇和变化也是因她而起。 有坏，有好。好事儿多于坏事儿。 今天，皇上更是封了宋正宜为新一任广平侯。 田大人突然发现，“皇上好像特别偏爱灵毓公主。” 刘大人点头附和，心里却在疑惑的嘀咕，那么一个性格不羁的女子，怎么就入了皇上的眼？ 顾玉宸那臭小子，还因她而走了大运。 不受控制的再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刘文栋晃了晃自己头晕脑胀的头颅。 “哎呀，田大人，在下顶不住了，急需睡眠。” 田大人拱了拱手，“昨晚辛苦刘大人了，赶紧回去休息。我们申时见。” 刘大人摆摆手，坐上了自己的马车。 宫门口清静了下来。 景仁帝此时慢悠悠的晃到了曹妃所住的宫殿——扶春宫。 宫院内很是安静，本该是用午膳的时间，却没有闻到半点菜香。 守在寝店外面的太监，看到皇上要通传，被景仁帝制止。 “你家主子不在吗？” 扶春宫的总管太监立刻跪地，“回皇上，娘娘身体不适，没有传膳。” “身体不适？哼，朕看她是心情不愉快吧。” 景仁帝大步的走进殿内，早已听到声音的曹妃已经坐了起来。 景仁帝绕过屏风，曹妃跪地请安。 景仁帝居高临下的看了她许久，没有叫起，而是绕过她坐到了椅子里。 曹妃紧咬下唇，眼睛发红，泪意满满。 景仁帝抹过脸，不看她委屈的表情。 福公公让扶春宫的人端上来茶水后，悄悄的挥退了所有人。 整个大殿就剩下了景仁帝和曹妃。 “皇上，臣妾委屈啊。”曹妃终于开了口。 景仁帝嗤笑，“委屈？朕可有说你什么？哪来的委屈？” “皇上~” 曹妃强忍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臣妾与那曹凡并不熟悉，年节下才得知，他是大伯丢失许久的嫡子，还不曾以新身份见过面，哪知他就出了这种事情。” “何等事情？” 景仁帝紧紧的盯着她，昨日西安市广平侯府出事，审问期间得知了曹凡是前朝余孽。 即刻派人前往，他已逃之夭夭。 虽然曹凡很有可能是在得知宋府出事后，就有了叛断，并做出了逃跑的行动。 但若是没有宫里人的通风报信，景仁帝是不相信的。 他昨晚没有来质问，是想看看曹妃和楚王会不会主动承认。 早朝时楚王的那番说辞，让他的怀疑减少了许多。 可是曹妃现在的态度，又让景仁帝心生不满。 曹妃咬了咬唇，一脸痛心的说道：“臣妾不知道他出于何种缘故，不为自己辩解，闻风而逃。 更不知道他为何成了前朝余孽？他明明是我大伯的嫡子啊。曹家可是一心忠于皇上的。” “曹家忠于朕？那为何朕的一品大员成了曹家的嫡子，却不在第一时间告诉朕呢？” “是臣妾的错，臣妾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想要再三确定后再禀告皇上。哪知……” 曹妃的这套说辞都是与楚王的一致。 景仁帝已经确认过，昨天宋家事发后到今日，楚王并未来过后宫。 他们母子是不可能事先商量的，景仁帝轻轻的松了口气。 至于会不会有其他人在中联系？还得再查。 景仁帝端起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曹妃知道皇上这是信了自己的话，心情放松许多。 “可怜我大伯，刚认回来的儿子，又被人说是前朝余孽。这要是真的大伯必会大义灭亲，可要是被人冤枉的呢？” 景仁帝将茶碗重重的放在茶桌上，“怎么？他都闻风而逃了，你还觉得他是无辜的。” “皇上。” 曹妃脸上的委屈没有褪去，又添了一层不敢置信。 “您想啊？什么人能够做到将府中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瞬间转移？” “爱妃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今日朝堂大理寺卿才刚汇报，曹府空无一人，你便知道的清清楚楚。” 曹妃坦荡的说道：“您都说了是早朝的时候，现在都午时了，消息早就传遍整个皇宫，恐怕已经传出京城外了。” 第159章 守住忠心 景仁帝蹙眉，看看外面的天色，这才意识到，他下朝后还与众爱卿谈论了许久。 想到在养心殿时，心情愉快，没有察觉时间过得这么快。 还是宋时玥那丫头有意思。 景仁帝的心情稍稍松快了些，口气依然冷淡的对曹妃说道： “曹凡若不是心里有鬼，不会闻风而逃。他这一举动已经证明了很多事情。” “皇上，臣妾不为他辩解。只求皇上公正的判断，莫将臣妾和曹家牵连进去。” 曹妃抿抿唇，坚定说道：“曹凡是曹凡，曹家是曹家。本就没有什么交集，若不是因缘巧合，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身世真相。 如今想来，那个机缘巧合恐怕也是人为。” 曹妃这样一说，景仁帝倒是觉得有可能，因为一切太过巧合了。 曹凡的身份被曹家发现太过巧合。 更巧合的是广平侯府也发现了假广平侯，继而牵扯出曹凡，有了后续的事情。 景仁帝稍稍捋了捋思绪，应该说那曹凡和曹家攀上关系，一定有什么目的。 只是还没有开始行动，就被无意中发现假广平侯的宋时玥和顾玉宸打乱了计划。 也许曹凡，不是在得知，他宣召广平侯府众人进宫时逃走的，而是在他们闹事之时，就已觉察事情不妙。 景仁帝觉得自己想对了，曹凡若真是前朝余孽，自然会时刻的关注着京城的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先达择保全自己。 这也就更加确定了曹凡是前朝余孽。 曹妃偷偷观察着景仁帝，变来变去的神色。见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中忐忑不已。 景仁帝猛的起身往外走，吓了曹妃一跳。 “皇上？” 景仁帝顿住脚步，头也没回的说道：“曹妃，想要曹家安然无恙，守住你们的忠心，忠于朕的心。” 说完，景仁帝大步走出了扶春宫。 曹妃如虚脱了一般瘫软在地。 扶春的总管太监和她的贴身嬷嬷走了进来。 二人一左一右用力的搀扶起曹妃。 “娘娘~” 总管太监刚开了口，曹妃就打断他，“找个机灵的去告诉楚王，不要参与曹凡的事情。让他这些日子多在王府待着，非必要不要外出。” “诺！” 扶春宫有人去了楚王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景仁帝耳中。 此时的景仁帝才真正的松了口气，若是曹妃不派人去楚王府，他才要真的担心了。 摘星楼，太子和几个兄弟连吃带聊，要商议的事情没有商量出个眉目。 刚喝了一轮酒，就收到了宫里的消息。 顾玉宸直接被封了户部侍郎，还被赐了个尚方宝剑，可以上打昏君，下惩佞臣。 不可思议的几人，在听说所谓的尚方宝剑，是皇太祖的断影剑时，更是惊掉了下巴。 五皇子傻傻的说道：“父皇疯了吗？” 楚王难过极了，“父王怎么就那么偏爱顾玉宸呢？” 睿王尚有理智，“恐怕父王偏爱的是灵毓。” 其余三人齐齐看向他，片刻后才意识到，灵毓是顾玉宸的新婚妻子宋时玥。 太子满眼阴鸷的想，当初就不该承认他们的婚姻。 若是能一早知道那个宋时玥这么有本事，他无论如何都要横插一脚。 酒菜不香了，肚子也不饿了。四兄弟各怀心思的早早分开。 摘星楼顶层，傅七娘抚摸着鬓角的伤疤，眼神幽深。 “呵呵，这个宋时玥可真有本事，随便嫁个男人，就能成为古今传奇。” 青云看看桌上的无痕霜和展颜膏，再看看夫妻俩鬓角已经淡了很多的疤痕。 “那个顾玉宸原本就不简单。表面纨绔，暗地里却是个沉稳的人。” 只是装纨绔装的太像了，被他们都忽略了。 他拿起无痕霜，“就凭顾家的一个胭脂坊能做出这样的祛疤膏。还具有这样强的祛疤疗效。顾家就被我们轻视了。” 祛疤膏放在胭脂坊售卖，没有在自家药堂出售，也是为了隐藏实力吧。 若是宋时玥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失笑，女人更喜欢祛疤膏，把它当成美容圣品售卖，能获得更高的利润。 只能说顾玉宸爷孙太会做买卖了。 顾玉宸被封了从一品大员，宋正宜承了爵，成了新一任广平侯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袁大将军府，袁素芳听到消息的时候，失去了冷静，将自己的梳妆台上的物件，全部扫到了地上。 “为什么？凭什么她一个乡野女子，能够得到这么高的荣耀？什么好事都被落到她身上。”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些首饰，可都是大将军好不容易搜寻来的宝贝。” 伺候她的奶嬷赶忙弯腰去捡，被袁老夫人正巧看到。 袁老夫人是来和她说事，撞到她发脾气非常不满。 “你这是发哪门子的疯？” 袁素芳脸上来不及收回的疯狂和嫉妒，让袁老夫人更是皱起了眉头。 “入京这么久了，你学到的仪态呢？” 袁老夫人将手中的杖藜重重的敲击了两下，吓的袁素芳屋里的婆子丫鬟们纷纷跪地。 奶嬷捡起首饰，连忙解释，“老夫人莫怪小姐，她是被气到了。” “哼，不管是被什么事或什么人气到，她都不该表现出来。” 袁老夫人狠狠盯着袁素芳：“别忘了你爹送你入京的真正目的。” 袁素芳的表情变了，郭亮刚来就被发现，现在更是诈死逃走，不知去了哪里，不知生死。 若是父亲知道了，她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收拾好心情，袁素芳给袁老夫人行了个礼。 “是孙女无状了，祖母这边做。” 袁素芳亲热的上前扶住老夫人的胳膊，将她带到茶桌旁入座。 袁老夫人看着他给自己斟茶倒水，动作优雅轻盈，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这些日子进步不少，但这脾气该收一收了。” “是，孙女谨记祖母教训。” “嗯！切忌暴躁，失去理智，就会让你失去判断力，从而失去先机。” 袁素芳心里不屑，还先机呢？要不是你们觉得宋正宜没有前途，她怎么可能错过侯府夫人的位置？ 袁老夫人仿若听到了她的心声。 “你是听到外面的消息了吧？没想到那广平侯居然是假的，宋正宜原本是无望承爵的，现在竟然机缘巧合的提前做了广平侯。” 这真是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袁老夫人压低声音，“别再想他了，他原本也不在最终的计划内。” 袁素芳默默点头，她也是看走眼了，就是不知道，父亲给她定的最终目标，能否让她将宋时玥踩在脚下。 第160章 清理妾侍 长安侯府，瑞枫院，宋时玥一回来倒头就睡。 顾玉宸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睡容，心情复杂。 年前年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感觉自己就像踩着云朵上天一般，快速的越爬越高。 他和外公努力了多年，却赶不上这丫头入京后的半年时间。 身份的变化，比他们预估的时间提前了许多，这都是宋时玥带给他的好运。 只是，想到广平侯府可能会有的那块紫花铜牌令。 顾玉宸的心沉了下去。 虽然没有在广平侯府找到那个紫花铜牌令，但既然有人惦记着，就不会是空穴来风。 就不知道广平侯府，和那块儿紫花铜牌令有什么联系？ 希望广平侯府和顾家不是敌对的关系。 不然……他们…… 顾玉宸深深的叹了口气，帮着宋时玥将被角掖了掖，躺在一旁的软榻上养神。 宋时玥再醒来时是被饿醒的，顾玉宸已不在房间。 看看时辰已是酉时，知道顾玉宸是去了刑部。 随手捏了两块桌上的糕点，垫了垫肚子。 宋时玥带上大、小梅去了广平侯府。 宋正宜回来只是小憩了一会儿，安抚了母亲，又去看了宋子宜的伤势，又和宋顺夫妻一起商议曹安尘的那些女人如何处置？ 小陈氏和宋燕舞现在都在大牢里，要等案件审理完毕，才能由皇上发落。 好在除了小陈氏，其他女人都没有子嗣。 宋顺的意思是让她们回自己娘家，可是出了门子的女子再返娘家，很少有活路。 晏氏和其他几人咬住自己是嫁进了广平侯府，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 仿佛没听到他们的男人是假宋尧。 宋时玥来时，看到的就是他们吵闹的场面。 有人躺在地上撒泼，有人哭天喊地，有人默默在一旁垂泪，还有人在那里破口大骂。 晏氏却是仿若旁观者一般，坐在那里闷不出声。 总之就是一个意思，不愿离开广平侯府。 宋正宜还未娶亲，对这些女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宋顺和乔氏碍于那些女人是大房的，也不好太过插手。 三人正感头疼，束手无策时。 宋时玥清冷的声音响起，“来人！将这些来历不明的女子绑起来，发卖出去。” 正厅里，顿时噤若寒蝉。 宋正宜看到妹妹来了，欣喜万分，宋顺和乔氏同时舒展了眉头。 晏氏却是皱起了眉头。 “小姐，你不能那样做。” 宋时玥直直的看向她，“我能！” 宋时玥一步步逼近晏氏，“不论我是广平侯府嫡女的身份，还是以皇上御赐的公主的身份，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不，我们是侯爷的妾室，不管以哪个身份，你都是小辈，不能随意发落。” 晏氏脸色发白，十根手指紧紧攥着，却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身份。 “若是你们识趣，我可以让大哥给你们找一处院落安顿，给你们每人一笔银子，之后是再嫁，还是离开，或是留在大院，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如何生存，再与广平侯府无关。” 之前躺在地上撒泼的女子闻言，坐了起来。 “你给我们多少银子？” 宋时玥没有理她，向乔氏问道：“二婶，他们的月例银子是多少？” “他们的月例银子各有不同。” 乔氏看了一眼晏氏，“每个人实际能拿到多少我并不知晓，不过府里有规定，像厌氏这样的贵妾，每月四两银子，他们几个嘛，就是二两银子。” 其实晏氏应该拿不到四两，因为据她所知，假侯爷从每个妾室那里都要克扣例银，至于是给了小陈氏，还是装进了自己的荷包就不清楚了。 宋时玥又问宋正宜，“可有在曹安城和小城市的房里，搜出银两财物？” “有的。” 宋正宜想到那笔不小的财富，眼里生出深深的厌恶。 那曹安尘这些年的贪念越来越大，私藏了侯府不菲的财物。 大概是事发突然，他们没有来得及隐藏。 但因为平日里就比较小心收藏，所以他们还是费了些心思，又严问了几个下人，才找了出来。 “那就按照他们的例银，每人给足一年的。是要回娘家、还是做嫁妆再嫁，或者拿去做个小买卖，今后独自生活，应该够了吧？” 宋时玥盘算着这里普通百姓一年也用不了一两银子，应该足够他们生活了。 “怎么可能？几十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们，没门儿！” 那个撒泼打滚儿的女人尖利的喊道：“我们嫁的是广平侯，可不是什么曹安尘，想这么轻易的抹灭我们的存在，天下没有那样的好事。” “对，即便你是御赐的公主，也不能随意发落父亲的妾侍。” 又一个女人趁机起哄。 宋时玥笑了，“好心给你们留了退路，竟不领情？那就按我刚开始说的办吧，全部发卖出去。” “不可以，我们不能离开侯府。” 几个女人同时叫嚣，宋时玥沉下了脸。 “你们哪只眼看到本公主是和你们商量了？给脸不要脸。既不想自己走，留个体面。还不想被发卖，那就进天牢，陪你们的夫君吧。” 一听要把他们送到天牢，几个女人傻眼了。 不是闹一闹就会让宋家人心软，多给些银子放他们走吗？ 怎么这个丫头一点儿不讲情面，几十两银子就想打发他们，谈不拢又要将他们发卖，现在更是要将他们送进天牢。 几个女人齐齐看向晏氏。 晏氏的手指都快拧断了，她摆出一副可怜样。 “公主，我们毕竟是以侯爷妾侍的身份进的广平侯府，你这样草草的将我们打发了，与理不容。” “谁说我草草的将你们打发了，不是要将你们送进天牢陪你们的夫君吗？” 宋时玥一脸认真的说道：“曹安尘谋害真侯爷，冒名顶替之后才纳的你们，他才是你们真正的夫。如今他被关进天牢，你们也不该在外逍遥。” “是啊，他们几个也该好好的审审，也许其中就有前朝余孽的暗桩。” 宋正宜的话提醒了宋时玥，她只是想快点将这些女人打发出去，免得母亲看着心烦，忽略了他们其中可能会有别人的探子。 第161章 初闻医圣 “大哥说的对，事不宜迟，就将他们直接送进刑部。” 宋顺早就不耐烦了，当即就命管家带了护院前来，要将几个女人绑了送官。 “不，不不，我们愿意走，？我们半个铜子都不要，我们现在就走。” 晏氏急了，扑到宋时玥脚边恳。求，“公主殿下，放过我们吧。” “晚了！”。 刚开始若是听了她的话，拿了银子走人，她还可以网开一面。 现在嘛，他们当中可能有人会是细作，怎么可能错过？ 几个女人后悔不已，拼命的挣扎，千方百计的往宋时玥跟前凑。 “小姐、公主是我们错了，放过我们吧。” 几个女人求了宋时玥，又去求宋正宜，还给乔氏狠狠的磕了几个头。 只是没有人同情他们。 宋时玥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要的，怨不得谁。 晏氏猛的抱住宋时玥的腿，“求求你不要将我们送进牢里去。” 宋时玥轻轻一震，就将晏氏挣脱。 “是你们没有把握住机会，自作自受。” 不是所有人做错了事都有机会重新来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他们在拒绝她的条件时就应该想到后果。 晏氏快疯了，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多要点儿银子，却要搭上性命。 “公主，我们不是奸细，你不能冤枉我们。” “我不冤枉你们，你们有没有嫌疑可以去刑部，跟办案的几位大人申明。若是他们查证后，判你们无辜，你们便可离去。” 宋时玥也不想冤枉他们，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的好。 “但是我劝你们还是自觉的跟着走，免得失了体面。” 宋时玥对几个护院说道：“他们若是老老实实的跟着走，就不要绑着了。” 晏氏终于意识到宋时玥有多么的认真，并不是在诈乎他们。 她终于放弃了挣扎，“我去，希望公主不要人动我院里的东西。说清楚后，我会回来拿自己的东西。” “可以！但我们事先说好，只能带走你自己的私人东西，凡是属于我广平侯府的，一律不许带走。” 晏氏的表情还算正常，其他几个就绷不住了，她们出身没有晏氏好，屋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做了妾侍后，从“侯爷”那里得来的。 现在侯爷成假的了，那些东西自然也是不能带走的。 这对他们来说，相当于是白白的伺候了假侯爷这些年。 几人心里不甘，可又能怎样？ 宋时玥看到了她们凄苦的神情，心下有所触动，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晏氏整了整仪容，带头走了出去。 “大哥，让人准备马车送她们过去。” 终究是不忍她们抛头露面，被街上的行人指指点点。 晏氏脚步顿了顿，侧过脸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表示谢意。 后面的几个却不以为意，或者根本没有多想。 宋时玥不由的摇头叹息，果然出身不同，受到的教育不同，想法也不同。 正厅终于安静下来。 乔氏小心的问道：“玥儿，真的要让他们什么都不带走吗？” “我只是那么一说。若不是很过分的话，二婶到时睁只眼闭只眼吧。” 虽然侯爷是被人顶替的，可她们却是蒙在鼓里，冲着侯爷的身份来的。 宋时玥想了想，终是说道：“若是经过审问，他们没有问题，就按照刚才所说，每人给些银两当是安慰吧。” 这丫头嘴上强硬，心里始终是柔软的。 乔氏点头，“这事儿，有二婶在，你就别操心了，去看看你娘吧。” “嗯！” 宋时玥向宋顺和宋正宜说道：“还要劳烦二叔和大哥，再认真的搜查一遍侯府。将所有的下人再盘查清楚，尤其是那些老人，问一问，可有人见过那个铜牌？” “放心，我和二叔已经在查了。” 宋正宜和宋顺已经接受了教训，对于任何有疑问的事情，坚决不容放过，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明明白白。 宋时玥去牡丹园之前，先去了宋子宜的院子。 李太医两宿没回了，一直守在宋子宜床边。 对他伤势的恢复程度，叹为观止。 看到宋时玥，除了一把灰白的胡须，笑呵呵的说道：“二公子服了灵丹妙药，身体恢复的很快。” “辛苦李太医了。他还没有醒吗？” 宋时玥假装不知情的问话，让李太医眯起了眼。 “他服用了极品好药，很快会醒。 据老夫所知，这天下能够制出如此极品伤药的，只有医圣本人。不知公主和医生是何关系？” “医圣？” 这还是宋时玥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那药的药方是师父给的，难道师父就是医圣吗？ 宋时玥好奇道：“医圣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了？他如今在何处？” 嗯？ 李太医不解了，“老夫以为公主和医圣相识。” “不瞒李太医，我二哥吃的药是我给的，但药丸却是山中遇到的一位老者，随意给的。” 宋时玥小心的形容自己的师父，在她没有确认医圣是否是师父之前，不会暴露师父的。 “原来是这样！” 想到这位公主的身世，李太医轻易的相信了她的说辞。 “不知公主还有这样的药丸吗？” “哦，就一个瓷瓶里，大概十几颗，全给我二哥喂下了。” “什么？全喂了！” 李太医心疼极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只需两粒就能保住他性命无忧，那样极品的好药，你竟然全喂了？” 李太医捶胸顿足，痛心的模样，让宋时玥有些不好意思。 差点儿脱口而出，她随时都能再制作出来，大可不必这样心疼。 宋时玥摸摸鼻尖，“既然二哥还未醒来，我先去看看娘亲。告辞！” 不敢再看李太医难过的神情，宋时玥小跑着离开。 大梅疑惑的问小梅，“夫人不是有很多那药吗？怎么不舍得给？她一向很大气的呀！” “你懂什么？那样的极品好药，肯定是独家秘方，若是被老太医拿了去研究出来，夫人以后还怎么用来赚银子？” 大梅了悟，可还是不解，“除了夫人交给少爷售卖的，其他的药品，我还没见过她用来赚银子呢。” “夫人自有打算，少问！” 小梅发现自从跟了少夫人，她这个姐姐变得话多了。 宋时玥和他们拉开了距离，没有分心去听他们的对话。 心里只是想着，医圣会是师父吗？ 第162章 说中了 宋时玥还未踏进牡丹园，就闻到阵阵药味。 不是说母亲好好的吗？怎么在喝药？ 小丫头铃铛正好挑了门帘出来，看到宋时玥欣喜的向屋内喊，“夫人，小姐来了。” 宋时玥快走几步进了屋，就见赵醉薇精神萎靡的靠坐在床头。 旁边的小几上，摆着一个药碗。 谢婉刚才正在苦口婆心的劝她喝药，此刻看到宋时玥来了，赶紧让开了床边位置。 “娘，哪里不舒服？” 宋时玥坐到床沿，手一伸就搭在了赵翠薇的腕脉上。 “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太过伤心，一宿没睡，奴婢煎了碗安神药，想让她能睡一阵儿。” 宋时玥明白了，这是因为听到了宋尧早已死去多年的消息，接受不了。 “娘~” 赵醉薇泪眼朦胧，缓缓的张开嘴，“乖乖，你爹是那么欢喜得了个女儿，若是他能活着，定会将你捧在手心里呵护。” 说着两行热泪流下。 宋时玥也忍不住鼻子发酸。 就冲她娘对她的喜爱，可以想见，与妻子心意相通的宋尧一定也会疼爱女儿的。 而且大哥也说过，小时候见到的父亲也是舐犊情深的。 “娘，事情已经发生十多年了，您不要总是缅怀过去。您还有我和两个哥哥呢。” 赵醉薇点头，“娘知道，就是控制不住，你爹死的好冤啊！” “冤有头，债有主。我一定会找到杀害父亲的真正凶手，替他报仇雪恨。” 宋时玥说的认真，她可不是会以德报怨的人，是真正的睚眦必报。 曹安尘虽然说他并没有真正的出手，但他参与了，就要付出代价。 至于他身后的人，哪怕是抽丝剥茧，她也会找出来。 赵醉薇虽然伤心难过，但儿女的安全还是摆在第一的。 “乖乖！娘不想你们因为报仇搭上自己的性命，你爹也希望你们活的好好的。”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在保全自己的基础上，为爹报仇，找出真相。” 赵醉薇抹抹眼泪，“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你爹的埋身之处。” 就算是仅存的几根尸骨，也得将他埋入祖坟之中。 “皇上已经责令刑部，大理寺严查了。相信不久后就能得知地点。” 宋时玥说的有些心虚，曹安尘应该已经没有了隐瞒，他确实不知道宋尧被带走后，埋到了哪里。 可能知情的宋老太婆已经无法交待了，只能是尽快找到曹凡了。 或者是当初杀害宋尧并负责掩埋的人。 想到这里，宋时玥突然想起了麻六，他有丢弃自己的前科。 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 宋子宜出事，她差点忘记了麻六这个人。 “乖乖，娘想去别院，那里有你爹生前用过的物件。” 这里的东西，已经被那个曹安尘玷污了，她心里膈应。 赵醉薇的想法正好合了宋时玥的意。 “好啊，我陪娘去。但您要先把这碗药喝了，好好睡一觉。” 在宋时玥的安抚下，赵醉薇喝了药沉沉睡去。 宋时玥找到宋正宜，“大哥，可有找到那个腰牌？” “暂时还没有发现。” 宋正宜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见，宋时玥不由得关心。 “今晚先别查了，早点儿休息。” 宋正宜摇头，“我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小时候见到的父亲。” 那时的父亲，对他的管教很是严厉，但也充满了慈爱。 他悔恨不已，为什么在后来，父亲对他不管不顾时，没有深想其中的缘由？ 宋时玥宽慰宋正宜，“你当时年纪小，怎么会想到那其中的隐秘？” 年纪增长后，早已习惯了慰假父亲的冷漠，也不会再去追究了。 “大哥，母亲要去别院住些日子，这里还需你和二叔、二婶辛苦了。” 广平侯府有好几处别院，宋正宜没有多想。 “也好！这里处处都是曹安尘、宋老太婆和小陈氏的影子。换个地方，娘的心情也会好些。” “宋子宜那里……” “不用担心，李太医和外祖的关系好，会精心医治，更何况他吃了你的灵丹妙药，已没有大碍。” 宋时玥看到有仆人在挂白布，“这是……” “是为父亲悬挂的。” 宋老太婆害了他们全家，无人会为她戴孝。 宋正宜道：“父亲已逝，我计划为他守丧三年。” “什么？你不参加会试了吗？” “我还未入仕、先行孝义。” 可这样一耽误就是三年。 宋时玥为宋正宜心疼，可是在这个注重百善孝为先的时代。 宋正宜这样的选择才是被人认可的。 除非他已有官职在身，守孝期间，皇帝有“夺情”的权利。 哎！事已至此，宋时玥没再劝说。 顾玉宸深夜回府，带回了令人意外的消息。 “大理寺卿将曹府真的挖地三尺，找到了纵横交错的密道。” 宋时玥睁圆了眼睛，“从密道逃走了！” “嗯！那条密道直通城外？” 好家伙，曹府虽然不像皇宫一般，在京城中心。 可就在皇宫边儿上不远，距离四方城门都非常远。 他们竟然能够挖通城外的地道，这需要多少年的布局和行动？ “这么能干，难道没有挖到皇宫地下吗？” 顾玉宸失笑，“真让你说对了，曹府的一条地道直通皇宫大内。” 宋时玥来了精神，盘腿坐起。 “老皇帝吓坏了吧？” “是很震惊。” 但愤怒更多，他的家都被人挖通了，却没有一人发现。 普通的贼人怎么可能做的这么隐蔽？ 宫里一定有内外勾结的人。 “皇上已经下令连夜清查。” “切，清查又能怎样？该跑的已经跑了。” 宋时玥发现，好人什么时候都是最后一个知道坏事儿的。 “曹妃呢？她没有任何动作吗？” 顾玉宸摇头，“听说，皇上今日去过福春宫。应该是被曹妃的托词说服了。” “啊！就是说曹妃和楚王摆脱嫌疑了？” 顾玉宸想了想，“是否真正的摆脱嫌疑，不得而知。但她命人传话楚王，让他老实待在府里。” “这个时候，传这样的话，会让皇帝打消疑虑的。” “不错！” “但发现了地道的事，又会引起皇帝对他们的疑惑。” 顾玉宸笑，“是的，都被夫人说中了。” 第163章 别院 景仁帝大怒，皇宫连夜清查，所有宫殿进行搜查，就连院墙等犄角旮旯也没放过。 结果发现了好几处密道，让景仁帝更加愤怒。 连夜命人填埋，并顺着密道向外追查。 皇宫里热闹了一宿，精神不济的景仁帝干脆休朝一日。 宋时玥要陪赵醉薇去别院，顾玉宸本是要陪着的，却接到了刘大人的消息，有了新的线索，让他立刻去刑部。 “你现在已是朝廷的人了，行动受到了约束。做自己的事就好，我陪娘去住几日就回。” 顾玉宸点头，“不管去哪儿，注意安全。” 曹凡现在最恨的人应该是宋时玥，因为她破坏了他们这些年的布局。一定会报复宋时玥的。 宋时玥将他的提醒听了进去，同时说道：“我觉得麻六可能会还有事情没交代，你们可以借机提审他。” “麻六？他不是还被关在赵府吗？” “是的，当初就是他将我丢弃，并想着要掩埋的。虽然没有成功，但他们一定清楚，什么地方适合掩埋无名尸。” 顾玉宸顿时明了，“你是想打听岳父的埋身之处？” “嗯！不管他知不知道，作为陈家下人，宋老太婆的亲信，让他给指个方向。” “好！我今日就办。” “有消息，让人给我送信。” “好啊，你们去哪个别院？” 宋时玥呆住了，“我也不知道。” 她想当然的认为，娘要去的别院，是她和父亲的秘密别院。 完全没有考虑过可能是其他的别院。 “那还是等我回来吧。” 想了想觉得不妥，“要不我到了地儿，让人给你报个信儿？” 顾玉宸点头，很高兴她在意自己会不会担心。 “还是让刘伍他们送你们去别院吧。毕竟宋家如今是多事之秋，肯定抽不出人手来。” “也好！我倒没什么，但娘的安全很重要。” 宋时玥很有自知之明，不认为自己的功夫能够护住所有的人。 她也知道自己破坏了别人多年的精心布局，一定会招来仇恨。 她现在已不是孤身一人，有了很多顾忌。 哎！都是救顾玉宸救出的麻烦，让她有了负担。 只不过有些负担，她很乐意承受。 顾玉宸不知道她叹什么气？以为是在担心曹凡等人的报复。 “不要太过担心，曹凡现在疲于逃命，不会马上实行报复行动。等他有空时，我们已经严阵以待。” “你们查案，也要多加小心。这次的意外，虽然破坏了那些人的布局，但也会招来他们恶意报复，不仅会针对我，还有你们这些查案的。” “夫人说的是，我一定会提醒大家小心。” 顾玉宸现在张口闭口喊夫人，宋时玥却没有任何不适。明显已经习惯了。 她拿出几个药瓶，“这里面都是伤药，可自用，可售卖。” 顾玉宸那日，在看到她给宋子宜喂药时，肉疼的表情，她可是尽收眼底。 “哈哈，一定会卖上好价钱。” 这么极品的伤药，都不用对外售卖，只需给那几个将军透露一下，他们就自然会高价收购。 两人在府门口分开，一个去了刑部衙门，一个去了啊广平侯府接人。 宋时玥没猜错，赵醉薇要去的别院，正是她曾提过的秘密别院。 这个别院位于城北的一处闹市深处。 谁也想不到在这个喧哗的集市后街，会有这么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 谢婉亲自去敲门，等了很久，才走出一个驼背的老仆。 看到谢婉，激动异常。 “婉姑娘来了，小姐……” “老赵头，夫人很好。” 被叫老赵头的老仆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夫人是指小姐。 谢婉笑着解释，“小小姐找回来了。为了区分他们母女，我称小姐为夫人，小小姐为小姐。” “好，好啊！” 老赵头说着话，将院门打开，让马车驶了进去。 就在老赵头将院门关闭后不久，巷子口驶来一辆马车。 “你看清楚了，是赵翠薇的马车进了这个巷子吗？” “回禀主人，属下看得清楚，的确是赵醉薇还有那位灵毓公主。” “可看清楚是哪一家？” 这条巷子很深，足有十户人家。 “有武功高深的护院跟着，属下没有靠近，大概是靠后的位置。” “去打听清楚。速速回报。” “是！” 马车很快离开，巷口恢复了平静。 别院里，宋时玥瞧着打扫的几乎一尘不染的院落，对老赵头和守在这里的仆人们初始印象很好。 老赵头带着三个仆从，两个仆妇给赵醉薇磕头。 谢婉代替赵醉薇，扶起老赵头几人。 起身时，老赵头和两个仆妇的眼眶湿润。 那三个稍微年轻点儿的仆从也是眼眶红红的。 赵醉薇哽噎的感慨道：“十五年了，这里依然如故，多亏了赵叔和诸位辛苦。” 她病了这些年，几乎和这里断了联系。 曹安尘根本不知晓这里，自是不知道要给这里的人发例银。 若不是赵叔几人的忠心，这里恐怕早已物是人非，换了主人。 “赵叔，你们这些年是如何维持生活的？” “回小姐、哦不，回夫人的话，我们平日里不怎么出门儿，除了必要的食物，没什么花银子的地方，有您和侯爷之前给的例银，再坚持15年也是能行的。” 他们在后院里开辟了菜园，养了鸡鸭。 除了必要的米面，基本上是自给自足。 宋时玥看向他们身上洗的发白的衣服，有的上面还打着补丁。 这些人真的是在仔仔细细的过日子，辛苦的等着主人到来。 按说，父母在这里藏了宝贝，这些人不可能不清楚。 可他们依旧守着本分，真正的做到了忠心日月可鉴。 赵醉薇谨慎隐晦的问道：“你们大家都还好吧？院子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都好！托夫人的福，老仆几个和院子都没有任何事发生。” 老赵头面色坦然，“只是夫人和侯爷……” 老赵头说不下去了，广平侯府的事他们都有听说。 昨晚侯府挂出了白布，大家还以为是给宋老太挂的。 哪知今早有人来通告，夫人要来时，才知道是给侯爷挂的。 十五年了，同在京城，却已是物是人非。 若不是当年主子的吩咐，他们几个早就找到了广平侯府。 如今想来，仿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老赵头唏嘘道：“侯爷当年好像早有察觉……” 第164章 藏宝地 宋时玥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亲爹对某事有所察觉。 “娘，你也曾说过，爹察觉到有不妥和危险，藏了些东西，是吗？” 赵醉薇抹点眼泪，“是的，他察觉到有人要对广平侯府不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提前藏起了一些财物。” 当时的宋尧，更多的以为，是有政见不同的官员想要诟病于他。 伴君如伴虎，先皇当时已经老迈，宋尧担心他会听信谗言，致使宋家蒙冤。 所以未雨绸缪，提前为家人安排退路。 “爹为何会觉得，先皇会听信他人的传言？又是什么人要对付爹？或是广平侯府？” 宋时玥张口就是三问，赵醉薇摇头，“就连你外祖都想不出来。怀疑你爹是听了什么人的胡言乱语。” 同朝为官，外祖更是身居高位，却不知道何人要对付广平侯府。 只能说那些人的阴谋就只是针对广平侯俯的，就是为了那个铜牌。 “娘，爹可有跟你说过，他藏的东西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就是些金银珠宝。” 宋尧担心若是被抄家，一大家子人短时间内会生活困苦，提前做了准备。 宋时玥才不相信他爹只因为自己的猜测，就做这些准备，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只是事关重大，无法告诉娘亲。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娘，爹藏起来东西在哪儿？我能瞧瞧吗？” “当然，只可惜你爹……。” 赵醉薇的声音又哽咽了起来，宋尧为全家人做了准备，铺了后路，唯独没想过自己会被人杀害顶替。 宋时玥赶紧安慰，是自己太心急了，刚来到这里就想找东西。 “娘，若是不累，陪我转转吧。这里看上去好大。” 宋时玥故作轻松的撒娇，赵醉薇从来不会拒绝自己的乖乖。 谢婉带着一众仆妇丫鬟，将带来的行李安置到住房中。 赵醉薇带着宋时玥在别院里逛了起来。 “这里隐在闹市之后，一个巷子里能有十几户人家。谁也想不到小门头后面隐藏着偌大的院子。” 赵醉薇说起这个院子，脸上带着回忆的笑容。 “你爹也是在办差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这里。当即就决定在这里买处院子。想着官场沉浮，世事难料，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一家人可以隐居在此。” 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宋时玥很好奇他爹当时到底是察觉到了什么？让他会担忧自己的前途。 “娘，爹买这个院子的时候，已经察觉到朝堂有人针对他了吗？” “嗯！你爹那时年轻气盛，做事认真，不会营私舞弊，无形当中得罪了不少人。” 赵醉薇叹口气，“先皇开始对你爹很是欣赏重用。可随着先皇年纪老迈，开始喜欢听顺耳的话，很多忠臣都不受他待见了。” 宋时玥明白，先皇帝是老糊涂了，不辨忠奸了。 “好在景仁帝很快登位，你爹松了口气。半年后，我们有了你，可一切的改变也在那时。” 赵醉薇的语气里只有心疼，没有埋怨。 宋时玥仍是忍不住问道：“娘，你会怪我吗？是我的出生让一切变得糟糕。” “怎么会？娘的傻乖乖，你可不能这样想。” 赵醉薇满眼慈爱，温柔的握住宋时玥的手，“是娘对不起你，没有将你保护好。你爹若是活着，会更加心疼的。” 他们当初是多么欣喜有了个女儿，却没想到在隔天就…… 赵醉薇没再往下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让乖乖难受。 宋时玥紧紧的拥住赵醉薇，“娘！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我们会越过越好的，爹的仇也会报的。” “乖乖说的对，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兄妹。” 宋尧死了，他们的儿女们还需要她，赵醉薇告诉自己必须坚强。 “来！娘告诉你，你爹藏的宝贝在哪里，你找几个可信的人将那些东西挖了出来。” “娘！不急，我们先去看看那地方是否安全，是否还是保持着原样？” “好！” 娘俩身后只跟着大梅和刘武，宋时玥对他们很信任，与娘的谈话并没有避讳他们。 主仆四人一直走到内院儿，谢婉和小梅已经将娘俩的行李归整完毕。 在墙角的一棵大柏树下有个石桌，谢婉亲手煮了茶，端到石桌上。 小梅拿着厚厚的棉垫放到石凳上。 “夫人、小姐，先用点儿茶水点心，奴婢这就去让厨房做些好吃的。” “婉儿多做一些好的，给老赵头他们也改善一下。” “夫人放心，奴婢省得。” 这些年大家都不容易，老赵头他们总算是熬出来了。 大树下只剩下了娘俩，慢慢品茶。 虽然已是初春，天气依旧寒冷，一杯热茶下肚，温暖了身子。 赵醉薇敲了敲石桌，“你爹藏的东西就在这下面。” 宋时玥歪了头看，这个石桌是用大石头打磨而成的。上面平滑，下面还有石头的棱角。 用手推了推，石桌纹丝不动。 赵醉薇轻笑，“这石头，可是你爹请了四五个高手抬过来放置的，怎么可能让你轻易的移动。” “哦，那宝贝们一定很安全了。” “傻乖乖，娘说在这下面放着，可不是说要挪开石桌才能取出来。” “那要怎样？难道还有什么机关？” “没有啦，你爹哪有那本事，还设置机关？” 赵醉薇又是一阵轻笑，“他笨拙的一个人挖了地道，要从房间里的暗道进入。” 宋时玥傻眼， 看看屋子到这里的距离怎么也有十米吧。 费劲巴拉的挖条密道，藏在这么远的地方，还在上面放置一个沉重的巨石，是有什么寓意吗？ 亲爹就不怕石头过重，下面是空的。时日久了，沉下去吗？ “我其实很怀疑你爹是否挖到了这个方向，他放个石桌在这儿，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大致的方向。” 宋时玥想捂脸，“爹就不怕他挖着挖着，石桌陷下去砸住自己吗？” “所以，娘才说他的方向可能不对。” “那进口在屋里的什么位置？” “你进去瞧瞧，就在梳妆台下。” 宋时玥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爹费大力气挖的暗道是什么样的？ 第165章 发现 房间里的摆设非常简单，一个茶桌，一个梳妆台，一张床，靠墙放着一排衣柜。 梳妆台就在窗户底下，上面是谢婉刚刚放上去的首饰盒，再无他物。 “让大梅他们帮你吧。” 跟进来的赵醉薇，舍不得女儿受累。 宋时玥小声道：“娘，就说累了，要小憩一会儿。别让其他人进来，你帮我守着门。” 自家闺女有些本事的，赵醉薇见她不想让人帮忙，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知晓。 她对外面的小铃铛吩咐道：“去和大梅玩儿去吧，我想睡一阵儿。” “是夫人，奴婢就在东厢房，有事儿您就唤我。” 赵醉薇点点头，关上房门。 同一时间，宋时玥已推开了梳妆台。 关门时，木头发出的吱吜声，盖住了梳妆台移动的声音。 没有人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宋时玥给赵醉薇搬来椅子，“娘，您坐下，别累着了。” “唉！好！” 宋时玥这才转脸去看窗台下，颜色明显深了些的几块青色长砖。 轻轻敲了几下，宋时玥轻松的搬起了两块儿发出空音的长砖。 嚯，底下竟然还修了台阶儿，这是有多深啊？ 赵醉薇适时的递给她一盏油灯。 宋时玥提着油灯，拾阶而下。 “哇塞，老爹好厉害啊！” 下面的通道完全出乎宋时玥的想象，她以为只不过是挖了条地道罢了，说不定需要爬着通行。 哪里晓得通道很整洁，高度和宽度都足够，就算顾玉宸那样的高个子下来也无需弯腰，可让三人并肩通行。 台阶旁边还有一个滑轮儿装置，好像是可以上下升降的。 宋时玥疑惑的走进通道，两旁的墙壁被抹的光滑。 更让宋时玥惊叹的是，地面上居然有两排长长的木条，像轨道一般。 她快步的走向尽头，是一个十平方大小的空间，里面放着八个大木箱子。 其中一个就放在木条上，宋时玥轻轻一推，木箱就开始滑动。 天哪！她那个未曾谋面的生父真是个天才。 想来出口处石阶旁的滑轮儿装置，也是为了能够轻松的将箱子送上地面。 怪不得她爹曾在工部任职，应该就是他特有的制造能力吧。 宋子宜的雕刻功力，估计也是遗传自他。 在地下无法辨认方向，但可以肯定是在院子里。 根据通道的斜度，大致是向着大柏树方向的。 但是不是在石桌下面就不得而知了。 这底下够深，就算石桌下陷也不会造成塌方。 但宋时玥猜想，他爹在上面摆个石桌，应该只是为摆个石桌。 正好在大柏树下好乘凉。 宋时玥打开箱子翻查，前面两个都是装着珠宝首饰。 后面的六个箱子全部是金块，银锭。 想到顾玉宸曾说过的笑话，将铜牌当成了金条。 宋时玥严重怀疑他那个冤种爹，很有可能将铜牌当成了金条收藏了起来。 只是这么大的箱子，要想一一翻找，需要耗费很多时间。 担心赵翠薇着急，宋时月大概的查找了一下，没有任何发现便匆匆的回到房间。 “这么快就上来了。娘忘记了，该把录册给你拿下去，可以核对一翻。” 宋时玥将梳妆台还原位置，惊讶的问道：“那些宝贝都记录在册了？” “是啊，你爹做事一向仔细。那可是整个侯府的财富储备，账目一定要清清楚楚的，不然日后分家时说不清楚。” “不是说，是爹自己的私产吗？” “是你爹的私产，可他说如果广平侯府因为他而遭受了无妄之灾，那么这些财宝就有其他人的份。” 呵呵！她亲爹还是一个公平公正的人。 可惜啊，英年早逝，让他们没有了父女缘分。 赵醉薇走向宽大的木床，这里家具的材质都很普通，一看就是真的要隐世的那种。 可是赵醉薇却在床脚的位置摸出两本册子。 “娘，你从哪里摸出来的？” 宋时玥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神，她明明没有看到那里有置物格啊。 “你爹在这里做了个暗格，方向搞对了，轻轻一推，手就进去了。” 赵醉薇给宋时玥演示了一遍，若是方向不对，怎么用力也不会推开，不会让人轻易发现里面藏着东西。 “娘啊，我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爹是个非常有才的人，不仅精读四书五经，对机巧、机变、轮机这类更是喜欢研究。不然也不会选择入职工部。” 果然，他爹是喜欢机械制作的。 宋时玥突然想到了在曹凡府里发现的密道，难道他爹当时就有所发现吗？ 再加上其他的原因，才惨遭了毒手。 “乖乖，快拿着。什么时候想再下去的时候，核对一下。” 赵醉薇将手里的册子递给宋时玥。 “你要是真的有些累了，要躺一会儿了。” “哦，好！您安心睡，我守着您。” 宋时玥知道她这些日子精神耗费太大，伺候着娘躺下，帮她盖上被子。 叫来小铃铛，将火盆多添了两个。 屋子里暖意融融，宋时玥喝着茶，翻看着记录册。 上面详细的记录了所有的珠宝首饰，金块和银元宝只是记录了个数字。 宋时玥翻到第二本最后一页时，激动了起来。 那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着：第八个木箱里，发现了一块儿带着紫色花形的金块，甚是好看！留给我未来的乖乖女。 那块有着紫色花朵图案的铜牌，果然被收藏在了这里。 只可惜，从短短的两句话可以看出，宋尧也不清楚那个铜牌的来历。 那个铜牌怎么会出现在宋家的呢？又是怎么到了她爹手上的呢？ 谢婉轻轻的走了进来，“小姐马上就可以用饭了。” “好的，婉姨。准备好了再叫醒我娘。” 谢婉点头，拨了拨碳盆里的银碳，让它烧的更旺。 宋时玥轻声问道：“婉姨，你可曾见过我祖父？” “当然见过了，夫人嫁进侯府时，老侯爷还健在呢。” “那我祖父对我爹好吗？” “当然好了，老侯担心宋陈氏只关爱她自己所生，对侯爷和二老爷格外关心。” “那为何，祖父没有将他密室里的宝贝留给我爹或是二叔？” 谢婉叹息一声，“应该是没来得及吧，毕竟老侯也是突然暴毙的。” 确有这个可能，宋时玥有些失望。 就听谢婉又说道：“不过，老侯爷曾经给过侯爷一小箱子金块儿，让他置办私产。只是侯爷收了起来，一直未用。” 宋时玥眼睛一亮，那个铜牌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到了亲爹手里的。 正想再追问，外面传来刘伍的声音。 “少夫人，有人在打探这个别院。” 第166章 求助 这别院里原本只有五、六个忠仆看守，平日里除了固定的采买，和左右邻舍没有任何来往。 今天却有人特意上门询问，是否是老家来人了？ 老赵头很警觉，只说是主家的朋友来借住几天。 简单的几句将邻居打发走，他就将此事告诉谢婉。 正好被大梅听到，立刻告诉了刘伍。 刘伍当即翻墙去邻舍，正看到那个邻居在向一个男子，说着老赵头刚才告诉他的话。 而那男子问了很多问题，言行举止很是可疑。 男子离开时，刘伍本想追上去的。 可那男子相当谨慎，出了巷子直接进入了闹市，眨眼之间就没了踪迹。 刘伍很是自责，“少夫人，都怪属下没能及时追上去？” “不，你没有追上去是正确的。” 能够躲开刘伍的视线，说明那人的功夫不低，而且很善于隐藏行踪。 如果是真的跟上去了，容易被发现，反而会让人更加怀疑他们来此的目的。 但是…… “今晚这里，恐怕要热闹了。” 宋时玥环视一圈院子，若是没有被人发现，这个院子倒是很安全。 可是现在，竟然被人惦记上了。 想来是有人在暗中一直关注着她或者是母亲。 若是关注着母亲，那就说明还是为了那个铜牌。 “刘伍，通知你家少爷，帮我调派一些人手过来。” 这院子里，会武的不多，如果晚上来的人多了，她恐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刘伍自是知道她的担心，立刻去找顾玉宸。 午饭后，赵醉薇让谢婉打开墙柜，宋时玥发现了内中秘密。 拿出摆放整齐的被褥，露出了后面的柜板。 谢婉在角落里摸索了一会儿，厚重的柜板移动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也是爹设计的？” “是的，你爹说，狡兔有三窟，藏东西也不能放在一个地方。” 老赵头他们知道主家搬进来很多宝贝，但具体藏在哪个位置并不清楚。 因为所有的暗道、暗门，都是宋尧亲手弄的。 虽然要搬被褥比较麻烦，但好在很隐蔽。 赵醉薇要将东西拿出，交给宋时玥。 “娘，还是放在原处的好。” “这些都是娘给乖乖准备的嫁妆啊，说好了都是要给你的。” “娘，我现在不需要，而且现在拿出来不安全。” 宋时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有人盯上了这里的事情，告诉了赵翠薇。 “你是说，那些人没有放弃寻找那个东西吗？” “嗯，就是曹安尘说的那个铜牌。” 赵醉薇赶紧让谢婉合上暗门，细细的检查，严丝合缝后，又将被褥放了回去。 “乖乖，他们一直都在盯着我吗？难道害死了你爹还不够吗？” “他们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在宋府，始终没有找到。如今东窗事发，仍然没有放弃，可见那个东西很是重要。” “可是我从来没有听你爹说起过什么紫花铜牌？” “我爹也许根本不知道。” 她没有告诉赵醉薇自己的发现，在事情不明朗的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好，也是对娘的一种保护。 “你爹与我从来不藏着掖着，他是真的不知道。” 赵醉薇叹气，“也许老侯爷真的知道什么？可惜他病的突然，去的猝然。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现在已经知道老侯爷的猝然离世，与宋老太婆有关。 恐怕他们当时故意让老侯爷喝醉，也是为了套话，结果却害得他中风猝死。 随后又想逼问她爹，却没想到出手太重，直接将人打死了。 便有了曹安尘冒名顶替，在侯府暗中查找。 谁都没想到，老侯爷早就将那个铜牌交到了宋尧手中。 就是不知道老侯爷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若是有意的，为何在交给她爹的时候不直接说明，那里有个特殊的东西呢？ 若是无意的，老侯爷又是如何得到那个铜牌的呢？ 迷雾重重，宋时玥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刘伍引着顾玉宸来了别院。 “你怎么来了？衙门里不忙吗？” 他可是新官上任啊，怎么可以随便外出？ 顾玉宸无奈道：“宫里乱了套，皇上休朝，未能向百官宣读公告。我们虽然领了旨意，但我和新任的吏部尚书还不能交接。” “那刑部那边，可有新的消息？” 顾玉宸摇头，笑道：“那边没有，这边有。” 他给赵翠薇恭敬的行了一礼，才对宋时玥说道：“计成他们，会在天黑后秘密进入别院。” 白天太扎眼了。 宋时玥很高兴他想的周全，“我们今天来，恐怕就是惹了别人的眼。” “应该说有人一直在关注着广平侯府。” 宋时玥闻言失笑，“我们想到一块儿了。” 赵醉薇在旁突然说道：“能想到一块儿就对了，你们是夫妻呀，心有灵犀的。” 宋时玥愣了片刻，莫名的红了脸。 “娘，你怎么总把我们往一块儿扯？” “这有什么？你们本来就是夫妻啊。” 赵醉薇很奇怪，这孩子好像每次提到他们夫妻时，都有些别扭。 顾玉宸掩饰的咳嗽一声，“岳母，玥儿是害羞了。” “呵呵，成亲都大半年了，要赶紧适应啊，亲家，老爷子可还急着抱大孙子呢。” 赵醉薇的话，让宋时玥和顾玉宸同时脸红心跳。 “这屋子里怎么突然闷热的很？” 宋时玥用衣袖拼命的扇风，依然扇不掉脸上的热气。 “娘，我去院子里走走。” 话音未落他便往外跑，赵醉薇急的喊，“把你的狐裘大氅穿上啊。” “岳母，我给她送过去。” 顾玉宸拿起宋时玥的大氅大步追去。 赵醉薇看着两人的背影失笑，“两个傻孩子，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夫人，奴婢瞧着，小姐和姑爷好似有些生疏。” 谢婉也说不出个一二，只是感觉小姐和姑爷，没有夫人和侯爷当初的那种亲昵甜蜜的感觉。 赵醉薇点头，“对，就是这种感觉，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 谢婉说道：“可能是成亲的日子尚短，还需要磨合。” 另一边，顾玉宸追上宋时玥，将大氅披在她的肩上。 “今晚真会有人来吗？” 宋时玥看着大柏树，“会的！” 为了那块铜牌。 第167章 可惜 宋时玥和顾玉宸将整个别院转了一圈，发现很多适合从外面翻入的地方，还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都被放置了很多瓶瓶罐罐，让人无处躲藏。 有的地方甚至放置了大水缸，里面储满了水。 宋时玥找到老赵头，“是谁把那些东西放到角落里的。” “回小姐，是侯爷吩咐的。” 老赵头看着那些东西说道：“当年侯爷说这个别院里没有护卫，若有贼人进来，难以防范。 这些地方是贼人最肯翻入的，放上这些瓶瓶罐罐，贼人跳进来时会造成响动，引起注意。也让贼人无处躲藏。 那些水缸里蓄满了水，如果是有人故意纵火也能及时的浇灭。” 又是她爹！真是未雨绸缪啊！什么都想到了。 宋时玥对他爹越是了解，越是觉得可惜。 那么有智慧的人，就那样英年早逝了。 “顾玉宸，提醒计成他们避开这些地方。” “嗯！” 一圈转下来，宋时玥明白了，她爹为何这么放心将东西藏在这个别院里？ 这里院子很大，也很空旷。 没有什么假山流水，抄手游廊。 虽然是个三进院子，可是站在前院可以一眼望到后院。 各个院子只是用房子隔开，并没有围上围墙。 顺着院墙是一圈儿通道，从任何地方都可以进入任何院子。 若是真有贼人翻了进来，院子里的人可以一目了然。 当然也有弊端，若是来的都是武功高强的人，或者人数众多，别院里的人也无处躲藏。 除非藏到地下。 宋时玥脑中闪过了什么，她问老赵头，“我爹就没想过，若是来人众多你们要如何自保？” “侯爷说，打不过就藏起来。” “往哪儿藏？” 老赵头神秘的说道，“侯爷在老奴的房里设置了暗室。有人闯进来，若是打不过，我们可以随时躲进去。” “每个房间都有吗？” “不是，只有老奴的房间。暗室足够大，可以容纳下我们六个人，里面还时常储备着食物和水。” 宋时玥疑惑，“我爹就不担心其他人，来不及躲进去吗？” “其实是来得及的，我们占用的三间箱房，有一面墙是可以打开相通的。” 老赵头和一个年轻的男仆住在一间房里，另外两男两女是两对夫妻。 他们所住的三间房，表面上看去不在一排，确是一个品字型。 遇到危险时，三间房相连的那面墙可以打开，一起躲入老赵头房间内的暗室里。 顾玉宸听的啧啧称奇，这可比他们在院子下面挖暗库巧妙多了。 宋时玥放心道：“那你们今晚就提前进入暗室吧。” “怎么？今晚会有贼来吗？” 老赵头的脸上没有害怕的神情，反而有些兴奋。 顾玉宸好笑的问，“老人家你看上去跃跃欲试，完全不害怕呀。” “呵呵，不瞒姑爷。侯也在这院子里，可是布置了不少机关。就连夫人都不知晓。” “机关？” 宋时玥和顾玉宸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是啊！这里平日看起来平平无奇，就是个普通的院落。但只要有贼人敢进来，只要按动机关，他们就会进的来，再也出不去。” 宋时玥眨眨眼，她可怜的老爹唉，给了她太多的惊讶。 “顾玉宸，我觉得你还是让计成他们早些来的好。” 顾玉宸赞同，免得来晚了和贼人撞到一起，受到同样的攻击。 只是……是 “老人家，那机关这些年启动过吗？” “自然没有，所以老仆也想知道，它的威力有多大。” 宋时玥傻眼，“赵大爷，您就不担心那东西这些年未用，已经失效了吗？” “不会！侯爷亲自设计安装的，不管多少年都不会失去作用。” “你好像对我爹很了解，尤其是他对机关术的本事。” “呵呵，那是自然，侯爷的机关术，还是老仆启蒙的。” 什么？ 宋时玥惊道：“您不是赵家的人吗？” 娘管他叫老赵头，她一直以为是因为他来自赵家。 老赵头笑道，“老仆姓赵，但与夫人的娘家无关。” 他本是工部的匠人，因为上司的错误受到牵连，被皇上降罪，成了官奴。 机缘巧合下，被老侯爷带进了广平侯府，成了宋尧院儿里的一名仆从。 宋尧和宋顺兄弟自幼丧母，继母对他们不闻不问。 他看兄弟俩可怜，做了些小东西，给兄弟俩玩儿。 没想到却引起了宋尧的兴趣，跟着他开始学习机关巧术。 为了不让宋老太婆对自己更加嫉恨，宋尧选择了隐藏自己的才能。 “老奴看着侯爷长大娶妻，又在岳家的帮助下，继承了爵位，直到有一天，他让我来此守护别院，没想老老奴守住了别人，却没守住他。” 老赵头的眼眶又湿润了起来。 宋时玥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你离开侯府，宋老太婆就没有查过吗？” “老奴这样的官奴，被派到侯府便是终身不得赎身的，就是死也是侯府的人。” 老赵头顿了顿，调整气息说道：“老侯爷死后，宋陈氏一直想将我们这些忠于侯爷的人除去，被侯爷察觉，便寻了机会让我们死遁了。” “您是说，守在这别院的六个人，都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的吗？” “是的，不过是来的时间不同。” 宋时玥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大氅，“赵大爷，你可知道我爹为何好好的，要在这里秘密安置别院？” “具体的老奴不清楚，侯爷应该是出于对我们的保护，并没有说起过。” 而他们作为奴仆，也没有资格询问呀。 “不过，老奴隐隐察觉与老侯爷的死有关。” 这还是宋时玥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样的怀疑。 就连赵翠薇的回忆中，都说她爹是在怀疑有人针对他或是广平侯府。 “你是如何察觉与我祖父的死有关，而不是有人在针对我爹？” “侯爷在这里藏了很多宝贝，一开始他只是为了防范，因为先皇已经病的糊涂，他不知从哪里听到有人向先皇谄陷他。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跑来，在屋里待了很久很久，离开时神情恍惚，嘴里喃喃的说道，对不起老侯爷。” 宋时玥皱起眉头，什么叫对不起老侯爷？难道是他爹发现了老侯爷死亡的真相？ 就像宋顺，得知他大哥早已被杀害并顶替时，也是非常的愧疚。 第168章 深夜来人 “赵大爷，你可记得那个时间是什么时候？” “这……” 老赵头沉默了。 顾玉宸不由的想，十多年了，他怎么可能记那么清楚？ 片刻后，老赵头说道：“具体什么时间记不得了，只记得不久后小姐就出生了，而侯爷再也没来过。” 联系曹安尘的说词，他是被突然叫进京城的。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宋尧的发现被宋老太婆那些人知道了，才会仓促的做出决定，找来曹安尘替代他。 宋时玥告诉老赵头，天黑后会有自己人前来帮忙防守，让他在那之后再开启防护机关。 “小姐放心，一定会让那些贼人，进得出不得。” 老赵头兴奋的眼神，让宋时玥和顾玉宸对宋尧的设置充满期待。 宋时玥思维发散，对顾玉宸说道：“我爹是不是，就是因为看出了曹凡府里的地道，被曹凡察觉，才会想法儿对付他。” “有这可能，但只是原因之一。曹凡会对付岳丈，应该是由来已久。” 顾玉宸指的是那个紫花铜牌，曹凡他们最想得到的东西。 宋时玥点头，原计划今晚将密道里的箱子好好的翻一遍，找到那个铜牌，但今晚另有事做了。 天刚黑下来，计成、计功便带着人按照顾玉宸给的方向，悄悄翻墙进来。 将所有人安置好，老赵头坐在自己屋里，守着秘室，等着机关开启的那一刻。 赵醉薇隐隐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乖乖，今晚有什么事要发生吗？” “嗯，可能会有人要来探查。” “那……” 赵醉薇紧张的拉住她的手，“派人去赵府求助吧。” “娘不必担心，顾玉宸的手下已经来了。” 宋时玥安抚赵醉薇，“而且老赵头说，爹曾经在这里布下了机关防御，不会有事儿的。” “你爹早有准备？” “是的。” 赵醉薇的眼睛再次发红湿润，“他怎么可以这样？这么危险的事情不告诉我，我又不是那些柔弱的闺阁小姐，经不起风雨。” “爹是因为爱护你，舍不得你担心。” 宋时玥这些日子早已看得出亲生爹和娘的感情深厚，若不是因为她和宋正宜兄弟俩，娘恐怕会去追随亲爹而去。 赵醉薇没有说话，独自靠在床头回忆往事。 宋时玥没有打扰她，留给她空间和时间适应。 夜越来越深，喧闹了一天的集市，此时无比寂静。 刚刚还能听到的零星狗叫，现在也没了动静。 宋时玥静静的坐在床前，看一眼睡的不安稳的赵醉薇，伸手点了她睡穴。 寂静中，隐隐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 宋时玥的眼睛放光，老赵头开启了防御机关。 顾玉宸和刘伍守在隔壁的厢房，计成等人分散在院子的几处房间里。 所有人都在借着月光望向窗外。 一道道黑色的影子跳入别院，分散在各个角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不一会儿，大家就发现他们在不停的转圈圈。 “少爷，他们好像遇到了鬼打墙。” “应该是宋尧设计的机关，让他们迷失了方向。” 顾玉宸想着，总不能让这些人一直转到天亮吧。 正琢磨着是不是让自己的人出去，先发制人，拿下那些黑衣人。 就在这时，那些黑衣人仿佛中了药一般，七扭八歪的瘫软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夫人下药了吗？” 刘伍的疑问，宋时玥也在同样疑惑。 老赵头没说有迷药啊，空气中也没有药的成分。 那些人怎么会晕倒？ 宋时玥示意大、小梅守着赵醉薇，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 对面的房顶上突然出现两道身影，其中一人怒问： “妖女，你使了什么妖法？” 宋时玥失笑，“哎呦，真是活久见了，你们擅闯民宅，还问人家使了什么妖法。” 她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些人，“这大概就是坏事做多了，阎王都看不惯，派了小鬼来索命啦。” “胡说，这世上根本无鬼。一定是你用了什么法术？” “呵呵，法术，难道你们是从什么仙界来的吗？” 宋时玥其实已猜到他们的身份，一定是来自那个什么神花教，或者是紫薇宫。 张口就是什么妖法、法术，可见这个教派是给人灌输了一些的事，进行了精神控制。 只是奇怪，信奉神仙的他们，竟然会相信世上没有鬼。 “真有意思，你们认为这是法术，却不觉得是自己撞了鬼。” “住口，神女说，世上只有精怪，没有鬼。” “切，有区别吗？” “当然有，但我们无需向你解释。速速将我们的人叫醒，否则让你没好果子吃。” 宋时玥翻了个白眼，这是谁派来的两个二货？ 多说无益，宋时玥直接甩出长长的披帛。 房顶上的两人轻巧的躲过。 宋时玥挑起了眉头，顾玉宸也走出了厢房。 “这两人好生奇怪，你要小心。” “我晓得，你去问问老赵头，那些人到底是中药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刘伍已经去了。” 他们总是能够想到一块儿，而是顾玉宸往往能比她快一步。 房顶上的两人，见他们还有心思闲聊，发出了暗器。 宋时玥将顾玉宸护在身后，“进房间里去。” 顾玉宸无奈，又回了房间，透过缝隙关注着外面。 宋时玥挥动着披帛，卷起暗器，射了回去。 那两人没有躲避，反而是轻松的接下了回礼。 其中一人说道：“你打不过我们的，交出铜牌，饶尔等性命。” 果然是为了铜牌而来，可他们如何确定铜牌就在这里呢？ 宋时玥扬声道：“不知道你们说些什么？这里是普通私宅，哪有什么牌坊？” 她故意曲解了那人的话，那人再次强调。 “是铜牌，不是牌坊。” “老百姓的院子，从来不挂牌匾。” “是铜牌，不是牌匾啦！” “我看你们是找错地方了。” 宋时玥佯装大度的说道：“趁我还没有生气，带着你们的人离开，否则就谁也不许离开。” 房顶上的两人互视一眼，“真的找错地方了吗？” “没有吧？就算我们两个是路痴，其他人一定不会找错的呀。” 宋时玥听得想笑，这俩是白痴吧？ 第169章 一对奇葩 顾玉宸突然想到什么，对宋时玥说道：“他们之所以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晕倒，应该就是不变方向的原因。” 宋时玥没有回头，小声的问道：“你是说那些人不是中药晕倒的，而是真的晕头转向了？” “嗯，应该是那样。你看他们一直在房顶上，始终不曾下来。” 宋时玥顿时想到了，站得高可以看到一切，在低处他们反而不知该往哪里走？ 就在这时，刘伍架着赵老头过来。 “小姐，那些人应该是被困在了迷幻阵中，除非解除机关才会醒来。” “这样啊！那就先困着吧。” 宋时玥看向对面屋顶，“等我将这两人抓住，再解除机关。” 话落，她脚尖儿一点，飞向了对面的房顶。 正在疑惑的两人立刻与她对峙。 “我们兄弟只想找到东西，不想伤人。小丫头还是识趣些好。” “可笑，你们擅闯他人院落，还让别人识趣？” 这两人就好像在说，打了你左脸要主动送上右脸。 宋时玥沉下声，“既然不想走，就留下吧。” 再不废话，直接出掌击向二人。 三人打在一起，顾玉宸看的心惊，那两人的功夫的确高绝。 二打一，玥丫头会很吃力的。 顾玉宸再次走出房间，问刘伍，“计成他们呢？” “老赵头说，现在不能去绑那些人。否则我们自己人也会陷入阵中，他们都还待在原地。” “那你是怎么做到，这一路上没有被陷入阵中的？” 刘伍被问的傻了眼，“属下是直接跳上房顶，去的老赵头房间。” 那就是说这个迷魂阵，只有在地面走动，才会被迷惑，眩晕，继而晕倒，在房顶上就没事。 顾玉宸对宋时玥喊道：“夫人，将他们逼下来。” 宋时玥不知道顾玉宸为何这样说？但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迅速变换了方向，将“白、路、痴”二人组逼向房檐边儿。 “她想逼我们下去。” “就是，下面有古怪。” 被两人看穿了心思，宋时玥也不着急。 “曹凡怎么会派你们两个蠢货来刺探？” “我们才不蠢，是你蠢！你全家都蠢！” 宋时玥被噎住了，可不就是他全家都蠢吗？被人耍了十多年。 可现在，绝不能因为这个输了气势。 “你们不蠢，却被曹凡忽悠，来此送命。” 对面的两人互视一眼，“她说的曹凡是谁？” “不认识。” 宋时玥听到了，心下起疑，难道不是曹凡派来的？可他们却很明确的是在找铜牌。 “喂！我与你们两个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擅闯这里？” “我们只要铜牌，拿到铜牌我们就走。” “都说了，这里没有什么牌匾，也没有牌坊，这里就是个私人住宅。” “你说的不对，神女说有就肯定有。” 神女？宋时玥想了郭亮。 “哼，你们被骗了，那个神女根本不是真的神女。她把郭亮骗的好惨。” “郭亮？” 对面的两人停下了动作，其中一人问道：“郭亮不是逃跑了吗？他人在哪儿？” 果然是一伙儿的。 宋时玥严肃的说道：“他说他被神女骗了，要找神女报仇。” “怎么可能？神女怎么会欺骗她？” 开口的黑衣人眼里全是不相信，另一个说道：“郭亮不会是跑回宫里了吧？” 宫？紫薇宫吗？宋时玥眼神闪了闪，看来曹安尘说的是对的。 那个郭亮，确是满口胡言。 这两人完全忘记了对面的宋时玥，自顾自的讨论起来。 “神女从不说假话。” “郭亮一定是上了别人的当。” “那他真的会对神女不利吗？” “那小子又滑头又轴的很，若是真的听信了谗言，很有可能。” “那我们赶紧回去，保护神女。” 两人说着说着就要走。 宋时玥有些晕，到底是谁派这两人来的？ 不知道他们不靠谱吗？ 难道只因为这两人的武功高强吗？ 宋时玥甩出披帛，拦住两人的去势。 “女娃娃，咱们不打了。” “对，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宋时玥有些生气，他们的主子是专门派这两个白痴，来羞辱自己的吗？ “二位，我刚才的话没听进去吗？来了，就走不了了。” “哦，那就看你这娃娃，有没有本事留下我们了。” 两人同时攻向宋时玥，结果她甩出的披帛变成了利刃。 惊的两人连连后退，宋时玥紧紧的逼近，两人忘记了后面就是房岩，齐齐的掉了下去。 “糟了！” “完蛋！” 摔到通道上的两人，坐在地上东张西望，仿佛失去了视觉。 “往哪里走？” “我怎么知道？感觉天地颠倒了。” “头好晕！” 宋时玥正要跳下房顶，老赵头大声的提醒道： “小姐，跳到房舍正前面，不要跳到通道上。” 宋时玥依言，跳落在顾玉宸身边。 “这两人是一对奇葩，是紫薇宫派来嘲笑我们的吗？” 宋时玥实在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不知道是紫薇宫的宫主智商不够，还是在笑他们的智商不够？ 顾玉宸倒是有不同的想法，“应该只是图了他们的高强功夫。” 只是没想到派来的所有人，被一网打尽了。 宋时玥想问老赵头，这个迷魂阵的原理。 结果他只说了一句，是按照奇门遁甲里的百幻阵设计，让人产生幻觉的同时，感到头晕目眩，丧失了神志。 所谓的奇门遁甲，宋时玥从来没有接触过，就是详细讲了她也听不懂。 她却没忽略了顾玉宸颇感兴趣的表情。 “你懂什么是奇门遁甲，排兵布阵吗？” “不懂，但很好奇。” 顾玉宸笑言，“你不是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吗？在我的心里，也有个将军梦。” “哦，那你不该经商，应该从军。更不该顺了皇帝的心意，入了户部。” 顾玉宸叹息一声，“大楚的兵苦啊！” 宋时玥顿时想到了她看过的账册，顾家每年都会为兵部捐银子捐物资。 “其实，若是你去当了将军，士兵们才能够直接受益。” 少了中间那些官员的层层盘剥，将士们拿到手的会更多。 “现在也一样，为夫进了户部，一定会查处那些贪污军费的人。” 宋时玥拍拍他的肩膀，“路途漫长，你慢慢努力。” 岁月沉疴，积重难返。 她还是关注眼前的事情重要。 老赵头关闭了机关，计成等人一拥而上，将所有的贼人捆绑起来。 宋时玥走到那对奇葩面前，“紫薇宫在哪儿？神女是谁？” 两人互视一眼，垂下头，拒不交代。 就在这时，两道利箭向他们射来…… 第170章 受伤 宋时玥反应迅速的为一对奇葩挡下了利箭，从他们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看到了那箭要射杀的，正是他们自己。 “你们可真是跟了个好主子。” 宋时玥挖苦道：“竟然不想着救你们，而是直接送你们死。” “那不是我们主子。” 奇葩之一说道：“女娃娃是你的仇家太多了。” “呵呵，我的仇家，却为何射出的箭是指向了你们？” “因为不仅你们要死，他们也得死。” 一道冷凝的声音从院外响起，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利箭射入。 宋时玥拼命的挥舞着披帛挡退利箭，刘伍护着老赵头和顾玉宸迅速的退回房间。 大、小梅将能移动的柜子挡在门窗前，防止利箭射入。 他们不经意的挪动了梳妆台，顾玉宸正好看到梳妆台下面，颜色不同的青砖。 情况紧迫，他看在眼里，没有多想。 院子里，计成等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严密的防守。 终于抵挡住了一波箭雨攻击。 宋时玥还没跳上房顶，就将手中的披帛甩出，扫落不少房顶上的刺客。 待她上了房顶，一群刺客蜂拥而上。 他奶奶的，这都是些什么人？ 怎么干坏事的人都喜欢穿黑衣黑裤，蒙着黑面巾？ 之前那些人被绑了起来，若是现在这些人是无差别的刺杀，那么那些人就性命堪忧了。 宋时玥一边抵挡刺客，一边想着顾玉宸的手下，能将那些人护住，还有好多话要询问。 顾玉宸当然想到了，他让刘伍先将那一对儿奇葩带进了房间，剩下的人太多，只能是让计成等人尽量保住了。 十多年了，这座别院终于迎来了主人回归。 却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宋时玥越打越心惊，这帮人是为了刺杀而来，不是来找东西的。 那对奇葩说对了，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过年前，京城有好几拨人想让她死，除了那两次挑衅她的女子，其他人的功夫可谓是平平无奇。 而那个女子并没有杀她之意，更像是在故意找茬儿。 可现在这拨人，杀意浓浓，根本就是想致她和别院所有人于死地。 顾玉宸心里急的很，宋时玥功夫是厉害，可刺客太多了，大有源源不断之势。 时间久了，宋时玥会体力不支。 “小梅，放出信号，让府里的人来支援。” “少爷，你已入仕为官，让人发现有那么多护卫，会引人诟病的。” “你家少爷的护卫何时少过？” 那倒也是，少爷之前做纨绔，出门前呼后拥的阵仗，比太子出行都隆重。 不再犹豫，小梅冲出房间，一扬手，放出了信号。 几条街外的顾家铺子，有人看到了信号，跟着放出了新的信号，并派人前往发信号的地方救助。 一连串的信号发出，不仅让顾家人发现，也让很多有心的人看到了。 只是有些看不懂的人，不知道真正的信号源是从哪里发出的。 达叔得到手下的禀报，立刻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从暗中调动了人手，并没有人从顾府出去。没有引起府外探子的注意。 宋时玥早已丢掉了披帛，甩出了藏在袖中的短剑。 与之前对付那些刺探顾府的探子不同，宋时玥这次使出了真正的本事，大杀四方。 隐在暗处的一个身材魁梧的人，对身旁手下低声道：“这就是景仁帝新封的灵毓公主？宋尧的亲生女？” “是她！本以为派这么多人来，可以对付她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她。” 这哪是女人，根本是个煞神。 魁梧男子说道，“让所有人撤退，今晚达不成目的了。” 只是对付一个女子就用了这么长时间，那信号发出后会有更多的人赶来，将会对他们不利。 手下听到吩咐，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笛子。 听到笛声的黑衣刺客迅速的撤离，宋时玥立刻追了上去。 顾玉宸急切的喊道：“夫人，穷寇莫追。” 哪里是穷寇了，他们如潮水般来又如潮水般退去，分明就是很庞大的组织。 宋时玥脚步不停，紧追在那些人身后，被突然的箭雨拦住了去路。 将所有的羽箭挡掉，那些人的踪迹已经无处可寻。 宋时玥跺跺脚，不甘心的回了别院。 顾玉宸沉着脸训斥，“你太冲动了，万一他们就是为了引你出去呢？你一个人能抵挡过上百人吗？你可有想过你娘。” “我有分寸的。” 她只是跟着，想抓一两个活口，又没有妄想抓住所有的人。 也没想着要和那些人拼个你死我活。 “你的分寸，就是让所有人为你提心吊胆。” 顾玉宸这次是真的紧张了，甚至有些害怕宋时玥会受伤。 想到这里，眼睛在宋时玥身上仔细的打量。 左肩上的袖子好像有血浸了出来。 “你果然受伤了。” 宋时玥本来还想回怼两句，看到顾玉宸紧张到失态的表情，知道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她又不是憨憨。岂能回怼别人的善意。 宋时玥讨好的笑笑，“没有啦，你看错啦。” “那这是什么？” 顾玉宸的手摸上了她的肩膀。 “嘶！好疼啊！” 宋时玥傻眼，她真的受伤了却不自知。 顾玉宸摸到一手血，心疼极了。 拉住她袖子，往屋里走。 “等等，等等。咱们的人可有伤亡？还有紫薇宫那些人呢？” “那些人不用你操心，先处理你的伤口吧。” 顾玉宸的语气有焦急，有心疼，还有些冰冷。 宋时玥心里嘀咕，这个家伙焦急和心疼，她可以理解。 这让人打颤的冷气，是怎么回事？ 顾玉宸是在痛恨自己，在危急时刻，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他更加痛恨今晚的那些刺客，那些人是抱着必杀的念头来的。 与他们之前遇到的偷袭完全不同。 他们伤了宋时玥，千万别被自己找到，他会有更残酷的手段报复回去。 顾玉宸没有深究，自己这样的心理是源于什么样的情感，但他把宋时玥划为了自己人，他护短！ 宋时玥也没有细想他为何语气冰冷，大概是因为自己刚才没听话吧。 知道他是出于关心，宋时玥没有计较。 她此刻所有的心神都在想那些刺客的来历。 第171章 不是一伙人 一对儿奇葩看到宋时玥受伤归来，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是疑惑的问道： “女娃娃，你可知道他们的来历？” 宋时玥兴味的看着两人，“怎么，你们有怀疑的人？” “他们的招式与大楚人常见的不同。” 奇葩之一说出自己的判断，引起奇葩之二不满。 “她和咱们是对立的，为啥要告诉她？” “咱们不是还要跟她要铜牌吗？” “是啊，她要是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们找谁要去？” 听到两人又自顾自的讨论，宋时玥笑的插嘴，“广平侯府的人很多的，你们可以随便问呀。” “可那些人没有一个知情的。”奇葩之一如实说道。 宋时玥轻笑，“他们一直待在侯府都不知情，我一个刚被认回来的，又如何得知？” “神女说，只要跟着你就会知道铜牌的下落。”奇葩之二脱口而出。 “你们的神女说的不对，我什么都不知道。” 奇葩二人糊涂了，互相咬起了耳朵。 “神女会判断错误吗？” “不会吧？可这丫头一直坚称自己不知情。”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去和神女商量商量再说。” 两人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已是阶下囚。 顾玉宸看到宋时玥的手臂滴下一滴血，不想她再和这两个人周旋。 “刘伍，将他们带下去盘问，若不配合交待，用点儿好东西。” “是！” 刘伍一伸手，将奇葩二人组提了起来。 两人竟然还有心情问，“你要带我们去哪里用好东西？” 宋时玥失笑，“这两人，到底是为什么会被那个神女派来？就凭他们这样白痴的思维，怎么可能找到铜牌？” “他们不需要找，他们是来向你拿的。” 顾玉宸拉着她坐到圆桌旁，伸手就要扯开她的衣襟，给她上药包扎。 大、小梅认为他们是夫妻，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两人还积极的配合，一个去打水，一个去找药箱。 宋时玥看看依然沉睡的赵醉薇，放下心的同时，则是想着刚才的事，和顾玉宸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那对奇葩话中的意思，刚才的刺客不是大楚的人。” 顾玉宸看着眼前的玉臂，心无旁骛，一边接过大梅递过来的湿巾帕，一边小心翼翼的清洗伤口。 嘴上还不耽误和宋时玥搭话。 “刚才的刺客也许不是大楚人，但也有可能是学了外邦功夫的武林门派。” “那他们刺杀我的原因，会是因为师父吗？” 宋时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师父的仇人，其次是受顾玉宸连累。 但看顾玉宸对那些人毫不知情，应该是师父的原因了。 顾玉宸也认为是癫老道的仇家，“你师父自从离开，就杳无音讯，如果不是被人抓了，就是又藏到了什么地方？让人无法找到。” 依照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藏了起来，才让那些想找他的人，不得已对付起宋时玥来。 “看来他们是想杀死我，然后散布消息引出师父。” “嗯，这是最大的可能。会不会有别的原因还得查。” 宋时玥大大的叹了声气，“唉！我的师父诶，你到底在哪儿？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 顾玉宸手上动作轻柔，宋时玥一直想着事情。 从头到尾没有发现给自己上药的是顾玉宸。 “上次，李太医曾经提起过医圣，他对医圣高超医术的形容，很像我师父。” 宋时玥突然侧过头，“你说医圣会不会就是我师父？” 顾玉宸正系绑带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嘶！痛啊！” “对不起，对不起。” 顾玉宸心疼的不知道是该揉一揉，还是摸一摸？ 疼痛让宋时玥终于收回了全部心神，“怎么是你在包扎？” 她快速的拉起衣襟，小梅以为她是冷，将一旁的大氅给她披到在肩上。 顾玉宸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他刚才也是心急，没有考虑那么多。 “你们两个，去看看计成那边的伤情。” 打发走大、小梅，顾玉宸想着要怎么和宋时玥解释。 她已不在意的转移了话题，“刚才的求救信号发出去多久了？怎么还没有人来？” “糟了！”顾玉宸立刻起身往外跑。 宋时玥也想到什么追了出去。 许新已经翻墙而入，“少爷、少夫人，你们没事吧？我们的人遭遇了一帮蒙面黑衣人，故此来晚了。” “可有伤亡？” 许新沉默的点了下头，“我们也重创了他们不少人，还带着几个活口。” 竟然抓到活口了。 宋时玥关心道：“把受伤的兄弟送到这里来，我亲自医治。” 许新没有停留，又翻墙出去。 东厢房里，小铃铛探出头来，谢婉也露出了紧张的脸。 “小姐，我们能出去了吗？” “婉姨，你去陪着我娘。小铃铛，你去找老赵头。让他带人赶紧烧一大锅热水。” 顾玉宸担心道：“你的肩上有伤，我还是让人去找别的郎中吧。” “只是一点儿划伤，算不得什么。” 宋时玥说着话，往计成他们那里走去。 那里也有很多伤员。 很快，墙头上陆陆续续翻进来不少人。 宋时玥专心的救治伤员，大、小梅在旁帮忙。 顾玉宸看着许新他们抓住的活口，不知该说什么好。 伤的太重了，若是不能及时救治，就变成死人了。 可宋时玥现在在救他们自己人，根本无暇分身。 “去药堂，请何大夫来。” 许新回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顾玉宸闻言，将宋时玥给他的极品伤药，塞进了伤势较轻的两个人嘴里。 一脸肉疼的说道：“希望你们活下来后，能够老老实实的交代。若是敢浪费本少的药效，绝对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少爷，刚才的动静太大，恐怕会引来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尹的询问。” “哼！无妨，京城出现这么多刺客，还有可能是外邦人，他们却没有一点消息。该是让皇上敲打他们的时候了。” 顾玉宸对五城兵马司早就不满，他们是守卫皇城的。可是在皇城根下，不说别人，但他就几番遇袭。 之前嘛，他不过是个商人，尽管受到皇上荣宠，也不能忘了本份。 现在他可是从一品大官了，不能辜负了皇上对他的信任。 他要好好的利用手中的权力。 五城兵马司的人该整顿整顿了。 第172章 宝藏开启物 赵醉薇一觉醒来，已是天亮，看到守在床前的谢婉，急切的问：“我的乖乖呢？” “小姐昨晚没睡好，现在隔壁房间补眠呢。” 谢婉按照宋时玥的吩咐回答，赵醉薇平复了情绪。 “想来昨晚不太平吧？” “还好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姐守了您一夜，困倦极了。” “那就让乖乖好好的休息。” 赵醉薇为了不影响宋时玥的睡眠，又让自己躺了回去，免得起床的动静惊扰了女儿。 谢婉看的直叹息，这对母女啊，都在为对方着想。 宋时玥忙了一晚上，又是打架，又是救人，这会儿睡得昏天黑地。 顾玉宸被宣进了宫。 景仁帝大病初愈，昨天又发了大怒，今天就有些神情委顿，再次休朝。 而连着两日休朝，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刚刚平息下去的皇权之争，又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景仁帝歪靠在龙棍上，“顾爱卿，听说你昨晚在城北。” “回禀皇上，正是。” 顾玉宸知道皇帝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消息，他也无意隐瞒。 “灵毓公主昨日陪着岳母，去别院小住。哪知才第一天过去，就遭遇了贼人和刺杀。” “贼人、刺杀？你是说遭遇了两波人？” 景仁帝得到的消息是，有众多黑衣刺客闯入了城北一家民宅。 他的暗卫发现了顾玉宸的护卫，这才将他招来相询。 没想到事情就是发生在他的宅院里。 顾玉宸将事情经过详细叙述，末了问道：“皇上，您可知道那紫花铜牌？紫薇宫的人为何那么确定在广平侯府？” 景仁帝眼中乍现光芒。 “紫花铜牌？” “是啊！刘大人的奏本里有提到过，曹安尘受命冒名顶替广平侯，就是为了找出紫花铜牌。” 顾玉宸奇怪景仁帝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一个信息，不过，想到宫中发现暗道，景仁帝暴怒之下可能是忽略了。 “昨晚一共两拨人，第一波人是冲着紫花铜牌去的，第二波人是为了要灵毓公主的命。” 景仁帝蹙眉，“什么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灵毓的命？” “微臣以为与她师父有关。” 顾玉宸又将宋时玥那个疯癫师父的事情说了一遍。 景仁帝听完，点了点头，“他师父养育了她，如今受到牵连，不能抱怨，只能够想尽办法保全自己。” “公主没有任何怨言，而且很担心她师父的安危。已经在托人四处寻找了。” 顾玉宸替宋时玥打个报告，若是将来有人拿她向摘星楼买消息的事做文章，景仁帝心里会有衡量。 “灵毓是个良善，懂得感恩的好孩子。” 景仁帝很满意宋时玥，没有埋怨她师父拖累自己。 顾玉宸心道，宋时玥是真值的景仁帝偏爱的。 景仁帝终于将话题又说回到紫花铜牌。 “那个紫花铜牌，应该是传说中前朝宝藏的开启物。” 景仁帝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么重要的隐密，顾玉宸看得出他一点儿不在乎。 “这个传说在前朝就已经流传百年，前朝最后一位君王，若不是沉迷于寻宝，也不会导致奸臣当道，贪官横行，民不聊生。” 景仁帝的语气中充满不屑，“话说回来，若不是他荒废了朝政，也没有我大楚的兴起。” “前朝余孽们对那个紫花铜牌，势在必得。” 顾玉宸不得不提醒景仁帝有人看中那东西。 “哼！让他们去找，传说中的东西，几百年了，从没有人见过。” “可是，他们好像就认准了广平侯府有。” “自大楚开国以来，广平侯先祖就有从龙之功，历代广平侯更是忠于大楚，若是他们发现了紫花铜牌，一定会上报朝堂。” 景仁帝是对那个贾宋尧不满意，对于真正的宋尧和历代广平侯却是非常认可的。 对广平侯府是非常信任的。 “玉宸，你已是广平侯府的女婿，这件事就由你来秘密查找。紫花铜牌的事再别对他人说起。” 紫花铜牌代表了宝藏，而未知名的宝藏会引起黑白两道的争夺，对现在的大楚来说不是好事。 景仁帝意味深长的对顾玉宸说道：“朕，可不想你做亡国之臣。” 顾玉宸暗自撇嘴，就说你不想做亡国之君便是。 他恭敬的一拜，“臣必定不负皇上所重，定会查出真相。” “嗯，好好利用你手中的断影剑。” 景仁帝疲惫的摆摆手，“去吧，灵毓会是你的助力。” 顾玉宸告退出了养心殿，回味着景仁帝最后的那句话。 他这个官位，果然是凭借着皇上对宋时玥的喜爱得来的。 至少一半吧，另一半也有他自己优秀的原因。 宋时玥的确优秀，顾玉宸不在意自己被人说是沾了女人的光。 他只觉得庆幸，庆幸自己认识了宋时玥，让他的努力事半功倍。 想到带给自己好运的宋时玥，顾玉宸加快了脚步，也不知道那丫头起来了没有？ 紫薇宫的人会追的到别院找紫花铜牌，也许是因为他们一直盯着赵翠薇，她突然离开侯府，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在将侯府所有地方翻找无果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别院，就成了那些人新的寻找方向。 他得提醒宋时玥，在那些人再次找来前，先自行寻找一遍。 顾玉宸心里其实也在疑惑，赵醉薇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到别院来。 根据刘伍的汇报，赵醉薇十多年没来过了。 就连侯府的其他人都没有来过，说明广平侯府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别院。 但从老赵头的话中，可以知晓这里是宋尧亲自选的，那些机关也是宋尧亲自设计，亲手打造。 顾玉宸的脚步缓了下来，这个别院应该是宋尧和赵醉薇两人的秘密私产。 那么，有没有可能，紫花铜牌被宋尧藏在了这里？ 顾玉宸顿住了脚步，将所有事情又捋了一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以玥丫头的聪明劲儿，一定也想到了。 那么，她找到那个铜牌了吗？ 顾玉宸摇摇头，若是找到了玥丫头不会瞒着他。 不知道宋时玥现在可有睡醒？或许已经在开始找紫花铜牌了。 想到这里顾玉宸又加快了脚步，却在宫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第173章 被盯上了 一辆外表普通，内里奢华的马车在京城大街上缓缓行驶。 车厢里充满了茶香，茶水的热气冲散了初春的寒意。 顾玉宸却不觉得温暖。 “顾尚书，父皇休朝两日，谁都没见，就只召见了你。” 太子亲自将煮好的茶，倒进顾玉宸面前的茶杯里。 “能不能透露一些内容？” 太子不惜降低身份，早早等在宫门，就是为了拿到第一手信息。 顾玉宸唇角轻轻挑起，“春暖乍寒，太子为了一个大家都知道的消息，等了下官这么久，实在过意不去。” 太子保持笑容，挑了挑眉头，表示自己在等着他详说。 顾玉宸没有一丝犹豫，“皇上召见下官，是因为昨晚灵毓公主再次遭遇了袭击，更确切的说是刺杀。” 昨晚城北的信号很多人都瞧见了，太子、王爷这些人消息灵通，肯定一早就知道了。 现在跑来询问，就是想知道刺杀的原因，和皇上的态度。 “公主遭受了两波刺杀，一波应该是来自前朝余孽，另外一波嘛，还尚需进一步调查，目前尚不确定是何人所为。” “这前朝余孽会刺杀灵毓，是因为她破坏了曹凡的计划吗？” “也许吧？” “怎么，没有抓到活口吗？” “本来是有抓到，可惜还没有关起来，就被后来的刺客无差别的攻击，没来得及救下。” 顾玉宸隐瞒了那些人存活的消息，是为了避免，紫薇宫派人来救或再次刺杀。 尽管他们为了紫花铜牌，一定会再来，但昨晚刚出了事，短期之内不会有计划。 可若知道有活口，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来救人，或者灭口。 宋时玥受伤了，他不想她短时间内接连受到攻击。 必须为她争取喘息的时间。 太子疑惑的问，“后面的那波人是为了灭口吗？” “不太像。” 顾玉宸重重的叹息一声，“公主自跟我入京后，连番遭遇刺杀。原本就不受束缚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太子讪笑，“灵毓的运气的确不太好。” 他负责调查他们夫妻几番遇袭的案子，到现在都没有眉目。 “这和运气无关，下官认为，是有人妒忌她的好运，恶意谋划的刺杀。” 太子深以为然，那个宋时玥的运气其实是好到爆了。 自从被认出是广平侯府丢失的嫡女，身份是一路高升。 父皇对她是特别的偏爱，就连眼前的这个商贾，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太子心气不平，一个纨绔竟然被皇上钦点了从一品官员。 直接跳过了科考，还有那些官员多年的努力。 这样好运的人，的确会遭他人嫉恨。 其中也包括他这个一国太子。 不过，这个女人的运气要是能帮到自己，这对夫妻要是都能够为他所用，他会容忍的。 “顾尚书，若是需要本太子帮忙，尽管开口。” “那是自然，毕竟太子负责我们之前遇袭的案子。” 顾玉宸语带调侃的说道：“希望这次的刺杀能够解开之前的遇袭之谜，将所有的刺杀者全部捕获。” “昂，对对对，本太子一定配合你的调查。” 太子不自在的应承。 顾玉宸却有不同意见，“之前的遇袭案，还需要太子倾力调查。下官还有其他的事务。” “啊，哦，呵呵，本太子忘了，你还要调查前朝余孽之事。” 太子打着哈哈，遮掩自己的尴尬。 顾玉宸抱拳作揖，“还望太子能够早日破案。” “诶~，玉宸此言差矣，我们可以互通有无，强强联手才能更快的破案。” 顾玉宸笑了，强强联手？你配那个“强”字吗？ “既然太子已无其他事情，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不等太子反应，顾玉宸便出了车厢。 驾车的护卫见状，自觉的停了下来。 顾玉宸跳下马车，对太子说道：“下官期待太子的消息。” 他一罢手，护卫驾车继续前行。 还有话要说的太子仿佛被堵了嘴，话到嘴边迟迟说不出来。 气呼呼的瞪着车厢外的侍卫，走出好久才怒喝道：“混账！搞不清谁是你主子吗？” 驾车的侍卫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是听从了顾尚书的命令。 他缩了缩脖子，祈祷太子能够饶过他这一次。 拉拢顾玉宸再次失败，太子恼怒极了，怎么能轻易放过不长脑子的属下。 顾玉宸不知道侍卫能否逃过一劫，他自己今天是被人盯上了。 送走了太子，还不等上自己的马车，就又被人叫住了。 小郡王一脸哥俩好的亲切，长臂一伸搂住顾玉宸的肩。 “尚书大人，年节刚过就升官发财了。这运气可没人能比，今儿一定要请小弟喝杯酒，沾沾你的好运。” 顾玉宸张口就想拒绝，可他看到了小郡王身后的人，是睿王的护卫。 他暗叹一声，看来今天这些人要不应付完，他就回不去了。 “郡王爷，想去哪里？请吧！” “哈哈！还是你小子痛快。” 小郡王搭着顾玉宸的肩膀，上了他的马车，驶向摘星楼的方向。 许新送信回城北别院，宋时玥已经精神饱满的准备探秘。 听说顾玉宸被小郡王“挟持”到了摘星楼，她想了想对许新说道： “半个时辰后，你去摘星楼。就说本夫人昨晚的伤口很痛，心情不好，让他早些回来。” “唉！好嘞！” 许新笑呵呵的走了。 夫人太了解少爷了，知道他其实很不想应付那些人。 宋时玥看看时辰，让赵翠薇帮忙守着，抓紧时间进了暗道。 她将所有的箱子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那个紫花铜牌。 “怎么回事？便宜点不是说在这里发现了紫花铜牌吗？难道被他藏到其他地方了？” 宋时玥打量四周，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待她想进一步查看木箱时，听到了赵醉薇的警示声。 等她从暗道上来，恢复了梳妆台的摆设。 宋正宜挑起门帘走了进来。 “娘，妹妹，你们昨晚可有受伤，怎么也不派人回去通知一声？” 若不是负责采买的小厮，听到了京城百姓的议论，第一时间回来禀报，他还不知道母亲和妹妹去的别院，不是广平侯府的任何一个。 第174章 不以为意 “大哥！我们都好好的。” 宋时玥没有当着赵醉薇的面说自己受伤。 宋正宜看看屋里的摆设，“这里是顾家的别院吗？怎么会买在这里？” 让他找了好久，这里一点儿不符合顾家的奢华。 “正宜，这里是娘和你父亲的私产。” 赵醉薇原本也没想瞒着儿子们，只是他们一个受伤，一个忙着处理事务。 宋时玥拉着宋正宜坐到赵醉薇身边。 “大哥别着急，听娘慢慢和你说。” 赵醉薇再一次将她和宋尧，秘密购置这里私产的原因娓娓道来。 宋时玥认真的听着，没有错过每一个字。 然后她的目光放到了大柏树下的那个石桌上。 便宜爹那么费力的请人弄来这个石桌，想法真的很单纯吗？ “妹妹，你在想什么？” 听了母亲的叙述，唏嘘不已的宋正宜，发现宋时玥望着窗外发呆。 “大哥，我在想那个紫花铜牌。它到底是藏在了广平侯府，还是藏在了这里？” 宋正宜说道：“曹安尘那些人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肯定不在侯府。至于这里吗？难道爹知道那块儿紫花铜牌吗？” “你爹不知道的。” 赵醉薇否定道：“那种东西若是被你爹发现，一定会告诉我的。” 宋时玥拿出那两本册子，“娘，你没有看过这个册子吗？” 赵醉薇摇头，“你爹没瞒着我，将册子给了我保存，也没必要查看。” 宋时玥翻到最后一页，“您看，爹说他发现了紫花铜牌。” “什么？” 赵醉薇惊讶的看去，确定上面真的写着紫花铜牌。 “怎么会这样？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 宋时玥垂下眼，也许是来不及说了。 “乖乖，你刚才下去，就是为了找那个铜牌吗？可有找到？” “没有。娘，我爹还有其他地方藏东西吗？” 赵醉薇摇头，“他该藏的都藏在那个下面，除非是交给我的。” 赵醉薇抬头望向衣柜，“可是我放起来的东西我清楚，里面没有那个什么紫花铜牌。” “会不会是爹发现后，为了给你惊喜，做了什么掩饰？” 宋正宜看着册子上的字，猜测他爹把那东西当成稀罕物，想给妹妹制造成意外惊喜。 宋时玥眼神闪了闪，“你是说，爹会在那东西上面，再加点儿其他的东西，让我自己去探索，发现？” “嗯，爹最喜欢鼓捣那些小玩意了，他很有可能在外表又加装了一些，让人不易察觉的装饰。” 赵醉薇也在一旁点头，“你爹有时候是不太着调，送人东西，总喜欢弄一些出乎意料的包装盒之类的。” 包装盒？难道是放到了那些珠宝箱子里？ 宋时玥头痛，那些珠宝首饰，她查看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除非是那些装珠宝的盒子，可她也没发现哪个盒子的分量超过了正常重量啊！ 赵醉薇拍拍她的手，“也许你爹，将那东西做了装饰，拿给了我。你不如去娘给你准备的嫁妆里找找。” 宋时玥的目光看向衣柜，若是那里再找不到，她就要让人搬开石桌瞧瞧了。 就在她准备打开衣柜时，顾玉宸回来了。 宋正宜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满的训斥。 “顾玉宸，我娘和妹妹昨晚刚受了惊吓，你今天就出去花天酒地吗？” 宋正宜认为他是被封了官，飘起来了。 “大哥，你错怪他了。他是被小郡王强拉去的。” 宋时玥的维护，让顾玉宸心里像吃了糖一样的甜。 “大舅兄，你好好闻闻。我身上的酒味自衣袖，却不是口中。” 宋正宜这才发现他的内袖是湿的。 “你不喝酒，小郡王和瑞王能轻易的放过你？” “这就要多谢夫人了。” 顾玉宸故意将夫人二字说的大声，神情得意。 宋正宜忍不住问他，“你怎样脱身的？” “托了夫人的威名。”顾玉宸满脸笑意。 宋时玥翻了个白眼，一定是说他惧内。 反正她也不在意。 宋正宜却不能接受，“我妹妹温婉可人，可不是外面那些虎姑婆可比的。” 温婉可人，大哥说的是她吗？ 宋时玥狐疑道：“大哥，你说的是哪个妹妹？” “当然是你啦！” 宋正宜说完，自己都想笑。好像那四个字和妹妹的真实性格，沾不上边儿。 长相嘛，倒是有点。 顾玉宸强忍笑意，不与宋正宜争辩。 宋时玥问道：“你今日进宫，皇上可有说些什么？” “皇上让秘密寻查紫花铜牌。” “宫里就没有关于前朝紫花铜牌的记载吗？” “有没有记载，皇上没说，但他却说了个传说。” 宋时玥和宋正宜同时开口，“什么传说？” “传说紫花铜牌，是前朝宝藏的开启物。” 宋时玥眨眨眼，类似于钥匙之类的吗？ 谁家的钥匙会是长条形的？ “皇帝知道宝藏在哪儿吗？” “皇上对那个宝藏的传说嗤之以鼻。前朝灭亡就是源于它的末代君王，一心只想找到先祖留下的宝藏，荒于朝政，让奸臣当权，贪官横行。导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所以才有了后面，大楚的开国皇帝，揭竿而起，顺应民心，推翻了前朝，建立了大楚国。 那个时候就开始寻找宝藏，几百年都没有找到。 紫薇宫那些人为什么会认为现在就能找到了，凭什么有这么强的信念呢？ 宋时玥问：“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坚定的认为？紫花铜牌就在广平侯府？皇上对此有何想法？” “皇上不知道他们为何会认定那东西在广平侯府，但他对广平侯府历代侯爷的忠心是非常认可的。” 就是说景仁帝，不会因为假宋尧的事，而对广平侯府产生怀疑。 赵醉薇也说道：“皇上能让正宜迅速的承爵，就证明皇上对广平侯府还是信任的。” “是的，皇上认为，若是老侯爷得了那紫花铜牌，一定不会瞒着，第一时间就会上报。” 景仁帝的话，印证了宋时玥猜想，老侯爷并不知道自己得到了紫花铜牌。 就是他爹发现了那块铜牌，也不以为那是什么宝贝，只觉得特别，想留给她当个稀罕物。 看来真正知道紫花铜牌的人少之又少，知道它作用的人，恐怕更没有几个。 第175章 你们是谁 顾玉宸看到宋时玥的伤势无碍，当着宋正宜的面说道： “看到你和岳母安好，我就放心了。我现在要将那对奇葩带回顾府。” 宋正宜不解，“不往刑部送吗？刘大人他们不是与你协同查案？” “大哥，有些人是需要自己先审一审的。” 宋时玥知道顾玉宸将他们带回顾府，是想和那个郭亮一起审问。 “那个家伙不老实，有用的信息没说多少，给他点儿甜头尝尝。” 顾玉宸笑道：“没问题。” 他就喜欢宋时玥这种是非分明，睚眦必报的劲儿。 走出别院的顾玉宸突然想起刚才的想法，喜欢吗？ 他晃晃脑袋，大概是一宿没睡的缘故，脑子混沌了。 赵醉薇的屋子里，宋时玥打开了衣柜后的暗门。 宋正宜看到里面放置的宝贝，轻声说道：“别让那小子知道你有这么多财富，要学着给自己留后路。” 宋时玥转头看他，眼神清澈，没有丝毫贪念，是真心在为自己着想。 她是多么幸运，有那么好的娘和大哥。 “大哥，我不要这些，都留给你和宋子宜。” “说什么傻话，长者赐，不可辞。” 宋正宜揉揉她的发顶，“这是娘给你准备的嫁妆，就是你的。” 赵醉薇看着他们兄妹感情甚笃，特别欣慰。 “都有，都有，你爹都给你们备好了。”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母子三人一起开始翻找。 这么多的宝贝，想要寻找一个不起眼的小金条，可是个大工程。 天擦黑的时候，也只不过翻找了一小部分。 “不行了，今天实在累的慌。” 宋时玥的肩膀隐隐作痛，她担心再继续下去会露出马脚。 “娘、大哥，明日再找吧。” “也好！” 宋正宜将所有翻找过的物品归置到一边。 “我出来的匆忙，二叔他们还等消息呢，今晚就先回去了。” 宋时玥说道：“明日恐怕会有早朝，大哥只管上朝。不必操心这里。” “嗯！你们夜里也要多加小心。” “放心，顾玉宸派了不少人守在暗处。” “听说昨晚伤亡很大，大哥回去就和二叔商量，给你再派些人来。” “不需要，这里有我。侯府才更需要人手。” 广平侯府现在正是混乱至极，仆从、奴婢，护院侍卫都得一一排查。 他们本来还缺人手，哪里能调的过人来。 争不过宋时玥，宋正宜只好先回侯府，再从长计议。 他不知道，因为不放心他的安全。宋时玥一直悄悄的跟在他的马后。 直到看着他和赵为进了广平侯府，宋时玥立刻就往回返。 一路用轻功飞檐走壁，快到别院时，不远处的房顶上出现了熟悉的三道人影。 宋时玥脚步不停，直直的从他们面前掠过。 “站住！” 傅七娘生气的想跺脚，矮壮的地神及时出脚拦住。 “你这一脚下去我们得赔偿多少银子？” “哈哈哈，终于长记性了。” 去而复返的宋时玥讥讽道：“上次的赔偿款，你们还欠我的呢。” 傅七娘闻言立刻就想发飙。 瘦高的仙君好言好语的说道：“顾夫人，我们不是来找事儿的。” “那你们叫住我，是有事儿来的。” 仙君想了片刻才明白她的意思，“是的，我们找你是想知道，你可知昨晚要杀你的人是谁？” “呵呵，难道不是你们的人吗？” 宋时玥故意将刺杀一事扣在他们身上。 傅七娘终于气不过的喊道，“臭丫头，不要信口雌黄，张嘴就诬陷人。” “哼，不是你们，半夜拦路干什么？总不会是给我送银子吧？” 话音刚落，地神就丢过来一样东西。 宋时玥眼尖的接了过来，“哟，好久不见，懂得礼数了。” 她看着手中的银袋，笑呵呵的说道：“就是向我买消息的银子吗？” “臭丫头，想得美，我们才不需要向你买消息。” 傅七娘凶巴巴的吼道，“这是还你的赔偿款。” “哎呀！这些日子未见，去哪里受教育了？懂得知错就改了。” 傅七娘胸口堵得慌，好想揍那个可恶的丫头，可她今天不是来找事儿的。 仙君怕他们又争了起来，赶紧说道：“顾夫人，你清楚的很，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恶意，之前不过是切磋武艺罢了。” “吼吼，切磋武艺？我看她很想要我的命。” 地神解释，“真的是切磋无意，不过是她不服气，有些气盛了。” “气盛？那可是嚣张的很。” “臭丫头，嚣张的是你。” 傅七娘侧过脸，月光下被宋时玥削去头皮的地方，是狰狞的疤痕。 “你对我造成的伤害，这辈子都无法弥补。” “那是你自找的，切磋武艺，哪有下死手的。活该！” 宋时玥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不管他们出于何种目的与自己交手，傅七娘是出了杀招的。 她宋时玥岂是任人宰割的人？ 能留她一命，已是看在另外两人没出手的面上。 傅七娘恨不得冲上去，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仙君和地神一左一右将她死死的拉住。 “七娘，不要忘了我们的任务。” 地神传音入密，警告傅七娘。 强忍怒气的傅七娘，差点儿咬烂自己的牙齿。 宋时玥看到地神的嘴动了动，却没听到声音，知道他是用了特殊的功夫，暗中传音给傅七娘。 看着傅七娘对自己又恨又无奈，还得强忍的表情。 宋时玥莫名的心情很好。 她掂了掂手里的银袋，“这些银子好像不太够，下次见面一定要补足。” 说完就跳到了另一个房顶上。 仙君轻轻的移动了一步，就出现在宋时玥面前。 “顾夫人，请留步！” “我说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宋时玥有些不耐烦了，“是要继续切磋吗？这次，你们得报上家门、名号来。” “顾夫人，我们没有恶意。只想提醒你，小心袁氏女。” 袁氏女？ 姓袁的女人，她只知道袁素芳。 “多谢提醒。没其他事儿，就走人了。” 仙君再开口，“昨晚第二波刺杀你的人，连我们都查不到信息，这些日子，你要多加小心了。” “你们到底是谁？” 第176章 对质(1) 对于宋时玥的质问，仙君没有回答。 他又拿出一个布包，“这里的是我们特有的求救响箭，你若再遇到危险，可以将它丢出，只要附近有兄弟听到，就会及时出现相助。” 仙君也不管宋时玥接不接，直接丢了过去，转身就走。 宋时玥顺手接过，“喂？最起码让我知道你们是谁？” “你现在只需要知道，我们不是你的仇敌，也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其他的，该你知道的时候会让你知道。” 宋时玥还想再问，仙君和地生两人，已架着傅七娘跳下房顶离开。 “就算你们两个和我不是仇敌，中间那个也不是吗？” 宋时玥大声说道：“既然不是敌对的，下次见面客气些。” 地神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我们一直很客气。” 嗯，这一对高矮组合的确是对她很客气。 那个女子却对她带着莫名的不服气，她是哪里妨碍宋时玥她了吗？ 这三个人真是太奇怪了。 宋时玥看看手中满满的一包响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他们是师父派来的吗？ 那女子不服气自己的功夫，另外两人又对自己很客气。 越想越觉得他们和师父有关系，只有这个可能才是他们帮助自己的缘由，也是那女子不断挑衅自己的缘故吧。 宋时玥想追上去问个清楚，那三人早已没了影子。 “跑的真快！” 哎！下次见到一定好好问问。 或者，可以让摘星楼的人去查，自己也算给他们提供了线索。 有了决定，宋时玥不再耽搁，快速的回了别院。 皇宫发现暗道之事，牵扯出不少太监侍女，还有禁卫军。 只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更多的消息，最后只能是以懈怠职守论处。 这让景仁帝深深的意识到敌人的强大，大楚的基业开始摇摇欲坠了。 一连休朝五日，景仁帝才调整好心情。 他秘密召见了几位官员，要求他们迅速找出紫薇宫的所在，尽快将那些前朝余孽剿灭。 宋时玥这几日没有再去翻找铜牌，因为她被弹劾了，心情郁闷。 弹劾她的人是几个老臣，指控她扰乱了京城的治安。 那些人在奏折里控诉，自她进京以来，京城发生多起斗殴事件，或是刺杀的行为。 又因为她引发了一系列的案件，牵扯到很多人，打破了京城长久以来的太平。 那些人措辞犀利，还引经据典，要求皇上废黜她公主的封号，并降罪于她。 景仁帝因为心情不好，一直按着奏本没有批复，只是将消息透露给顾玉宸，让宋时玥想办法应对。 今日景仁帝终于上朝了，那些人又当面弹劾，一定要皇上给出一个答复。 景仁帝说道：“朕觉得灵毓很不错，你们对她有诸多微词，不如与她当面对质。” 不等那些官员反应，景仁帝对顾玉宸说道： “顾爱卿，帮朕带句话，让灵毓明日与你同时上朝。” 皇上这是要让宋时玥自证清白，还让她有机会给那些人教训。 顾玉宸欣然领命，那几个弹劾宋时玥的人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皇帝已经下令，只能等到明日与那女子对簿朝堂。 宋时玥听到顾玉宸的传话，没说什么，只是让赵醉薇帮自己准备公主服饰。 这几天她想明白了，有些人就不能被惯着。 景仁帝既然给了她身份，她就要好好利用，帮景仁帝将那些朝堂的毒瘤狠狠的拔除。 二月的气候，像小孩子的脸变幻无常。 这个还有初春的温暖，今儿就急速降温，一大早还飘起了雪花。 宫门外排着长队，准备入朝的官员们，衣着有薄有厚。 穿着厚实的人，老神在在等着宫门开启。 衣服比较薄的人，冻得瑟瑟发抖，盼着宫门开启。 一辆奢华的马车驶来，在宫门前停住。 穿着从一品官服的顾玉宸先从马车上下来，转身向马车里伸出手。 一只雪白的纤纤玉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宋时玥身着一身公主品级的服装，典雅贵气的出现在百官面前。 她优雅的下了马车，先是走向殿阁大学士赵迁。 盈盈一拜，亲切又恭敬的行了晚辈礼。 官员队伍中有人倒抽口气，“坏了，怎么忘了，她还是赵迁那老鬼的外孙女。” “不止，她还是大小两位赵大人的外甥女，广平侯的亲妹妹，更是当前红人，户部尚书的夫人。” 那几个弹劾宋时玥的官员此时意识到，他们捅马蜂窝了。 原本还老神在在的几人，顿时觉得寒风刺骨。 刚才还冻得牙齿打颤的人，僵直了身体。 皇帝让宋时玥和他们当面对质的意图，在此刻完全显现。 有人已经开始懊悔，懊悔自己不该受他人怂恿，头脑发热，和灵毓公主作对。 她根本不是一个单纯的妇人，她的身后是半个朝堂。 而那些护着她的人，景仁帝为首。 他们根本就是蜉蝣撼大树。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宫门开启，宋时玥随着顾玉宸一同进入。 踏进金銮殿的刹那，她扫视了一圈，那些弹劾自己的人。 脸上洋溢着自信与残酷的笑容。 让那些心虚的人，顿时像被冻住了一般，僵在原地无法前进一步。 “二位大人怎么不走了？” “方大人，别发呆呀！陛下要来了，快站到自己位置上。” “你这人怎么回事？大清早的犯迷糊。小心被皇帝拿了你的错处。” 四下响起的疑惑声、质问声，让宋时玥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看的那些人更加发寒。 顾玉宸悄悄的捏捏她的手，“别怕，放开胆子为自己辩解。” “我像是会怕的人吗？” 她当然不会怕，是顾玉宸害怕。 害怕这丫头不懂得收敛，让那些人下不了台。 害怕她放飞自我，让那些人无地自容，甚至可能会丢了性命。 “呵呵，想怎么做尽管去做。” 顾玉宸自信自己现在有能力帮到宋时玥，也能护住她。 再说这丫头，可是有更大的靠山。 赵老爷子和两位赵家舅舅，走了过来。 “丫头，待会儿不必给那些人面子，也不要顾忌外祖和你两位舅舅。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宋正宜也道：“女子上朝，在大楚还是头一遭。妹妹好好表现。” 宋时玥笑，“放心，我不会给大家丢脸的。” 第177章 对质(2) 站在队伍前面的太子和各位王爷，互相对视一眼。 各自猜想着宋时玥今日会是怎样的表现。 在看到那几个弹劾宋时玥的官员，脸上有着不确定的神情时。 太子心里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睿王和楚王仿佛看到了今日对峙的结果。 五皇子将各人表情看在眼里，对宋时玥刷新了认知。 更是为自己之前做过的事，后悔不已。 他太自不量力了。 若是有一天被宋时玥，或者顾玉宸发现了自己曾派人刺杀过宋时玥，不知道那对夫妻会怎样对付自己？ 五皇子垂下眼，遮去眼中的紧张与懊悔。 当初是他冲动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改善……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唱喝，景仁帝迈着龙行虎步走入大殿。 百官跪拜行礼。 景仁帝端坐高台，一眼就看到了官员队伍中的宋时玥。 别人都是跪拜，只有她是微微屈膝，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就是这种桀骜不驯的劲儿，让他喜欢。 景仁帝轻扬唇角，喊众卿平身。 宋时玥立刻直起了身子，一群年纪大的老臣半天也没有爬起来。 景仁帝就看到那丫头嫌弃又无奈的表情。 不是针对那些老臣，而是不满这种跪拜仪式。 景仁帝心道，这可是祖宗立下的规矩，你个小丫头，再不满也得适应。 这能免了你见驾不跪，已是特别开恩，其他人可不行。 思绪间，所有官员都已站直了身体。 大太监唱和，“有事早奏，无事散朝。” 大殿内寂静无声。 好久都没有官员上奏。 景仁帝狐疑道：“怎么？今日无事要奏吗？” 他看向昨日那几个咄咄逼人，是要自己废黜灵毓封号的官员。 那几人接受到他的视线，竟然心虚的垂下了头。 有的躲闪不及，反而看向了宋时玥的方向，眼里是又恨又惧的忐忑不安。 哼！这群老不朽的，这是被丫头的气势震慑了。 宋时玥丝毫没有拘谨的，将大殿里所有官员扫视一圈。 对着景仁帝深深一拜。 “父皇，他人无事启奏，灵毓就要告状了。” 来了、来了，丫头要大杀四方了。 景仁帝心里有些小兴奋。 “灵毓，今日宣你入朝，是为了与那些弹劾你的官员对峙，现在你想要状告谁？” “父皇，灵毓就是要状告那些弹劾我的人。” 宋时玥手一伸，就将那几个心虚的人指了出来。 “就是他们！无中生有，造谣生事，浪费父皇和百官的时间。” 宋时玥面对那几人，“不是要与我对质吗？怎么？我本人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都哑巴了吗？弹劾我的那些话，是别人逼着你们说的吗？” 听到她的质问，宗正司柳大人第一个沉不住气，“放肆！我等是朝廷命官，岂能容你如此辱骂。” “你才放肆，我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在皇上没有废黜我的封号之前，你对我就得用敬语。” 宋时玥不慌不忙的说道：“你说我放肆，可有将皇上放在眼里。” “扑通！” 柳大人跪倒在地，“皇上，臣没有半点对皇上不敬之意。只是对那宋时玥不满。” “哦？只是对灵毓不满吗？朕还以为你忘了这里是哪儿，在朕的面前训斥朕的义女。” 这就叫当着人家老子的面，打孩子 。打的不是孩子，而是老子。 柳大人冒出了冷汗，他刚才怎么就没有控制住？ 他偷偷的看向其他几人，希望他们能够站出来，一起面对。 鸿胪寺的齐大人先行出列，“皇上，您看到了。灵毓公主就是那样目中无人。” “朕怎么记得，你们弹劾的内容中没有说他目中无人？” 他们弹劾的重点，是宋时玥的出现干扰了京城的治安。 其他几人见状，不得不纷纷出列。 “皇上，灵毓公主，性格张扬跋扈，仗着自己的武功高强，在京城惹是生非。必须严惩。”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连站出七位大人附议。 宋时玥冷笑，“我性格跋扈，可曾找过你们的麻烦，可有欺负过你们或你们的家人？” 几人纷纷表示，“那倒没有。” 柳大人说道：“那是你顾忌我们的身份。” “身份？你们的身份楚王高？有太子贵重？” “这与你跋扈有什么关系？” “我还不是公主时，就敢与他们争执，现在更是因父皇偏爱，受封为公主，且享受公主俸禄。” 宋时玥直视他们，“说我跋扈？我是对你们太客气了是吧？ 本宫主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跋扈。” 几人莫名其妙，心下忐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宋时玥对景仁帝说道：“父皇，他们刚才对女儿不敬，应该先治他们不敬公主的罪，再论其它。” “灵毓说的有理。” 景仁帝短短几个字，百官皆是心惊。 “来人，将他们推出大殿受罚，每人十棍，行刑完毕再押回来，与灵毓对质。” 天哪！每人十棍，对于那几个养尊处优的大官员，岂能承受？ 还要再“押”回来继续对质，到时能有几个说的出话来？ 而且皇上用的是“押”，可见已经认定那几人有罪。 宋时玥的一群家人，眼观鼻，鼻观心，心欢喜。 玥丫头从未让他们失望过。 “皇上……臣无心的。” 柳大人大声喊道，想让皇帝放过他们。 宋时玥鄙夷道：“胆小鬼，在你们诋毁本公主前，就应该想到现在。” 殿前侍卫将几人往外面带。 宋时玥冷酷的说道：“几位大人在挨打的时候，好好想想后面会是什么场面。” 福公公给皇上端来茶水，百官像木桩一般站立。 金銮殿外，棍棒击打肉体的声音传了进来。 不一会儿，痛呼声此起彼伏。 内阁大臣周大人悄悄拉址赵迁的衣袖，“赵大人，大家同朝为官多年，让您外孙女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周大人，谁又饶得过我的外孙女？” 赵迁掀起眼皮，“他们就是自作自受，该！” 周大人怀疑眼前的殿阁大学士被换了人。 一向公平公正的赵大人，什么时候开始毫无底线的护短。 第178章 对质(3) 宗正司柳大人几个再被架回大殿，都趴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 景仁帝嫌弃的暗骂：真没用！ 看着几个人在皇帝面前强忍疼痛，宋时玥没有丝毫同情。 “几位大人，我去年十月入京，在那之前，京城混乱的很。我入京后，京城的治安反而有所好转，是也不是？” 所有人都对去年十月前后的记忆犹新。 不是因为宋时玥入京，而是因为那个时候皇帝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因为众皇子争权，导致的近四个月的京城混乱，就是在十月之后得到平息的。 弹劾宋时玥的几位大人默不出声，刑部刘大人主动说道： “公主所言极是，的确是在那之后京城的混乱安稳了许多。” 太子和他几个兄弟垂下头，假装没听到。 宋时玥看了一眼几位皇子站的地方，冷哼了一声。 趴在地上的柳大人几个，以为宋时玥是对他们的冷哼，皮肉不觉一紧。 宋时玥继续，“自我入京，前前后后遇袭五次，包括前几日最致命的刺杀。” 之前的四次，有一次是顾玉宸被楚王连累的，剩下的三次只有两次算是真正针对她的。 而其中的原因，很多人心里都有数。 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能破案？就是因为它背后的主使，是很多人惹不起的、是太子他们明明已经知晓，却不能公布的。 因为那是他们互相制衡的把柄。 “我想问问几位大人，我也想问问在座所有的官员。” 宋时玥原地转了一圈儿，“我每次遇袭都在晚上，可有大范围扰民？” 官员们窃窃私语，田大人站了出来，“皇上，灵毓公主每次遇袭只限定在小范围内，并没有惊扰更多的百姓。” “不错，唯有一次毁坏了房屋，公主也及时做出了赔偿。” 刘大人很适时的说出真相，意在告诉大家宋时玥善后做的很好。 宋时玥对田大人和刘大人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向柳大人几个靠近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我倒想问问几位大人？为何我每次遇袭，五城兵马司的人都不在附近巡逻。就连护卫京城安全的禁军也从不曾及时出现。” 这让他们如何回答？能够避开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有禁军巡逻队的，只能是那几个在高位的人。 从皇上到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想不到其中细节的。 大家都在装聋作哑，这也是宋时玥一直强调要找出真凶，却没有追着不放的原因。 可是现在…… “几位大人，我怎么觉得是因为我入京，才让京城的治安平稳祥和的。但却是扰乱了某些人的计划，破坏了某些人的阴谋，才会一而再的遭遇袭击刺杀。” 很多知道些真相的人，不约而同的抽气，这是要撕破脸了。 太子等几位皇子，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尤其是主使了这次弹劾的太子，惊奇的发现，自己只要对付宋时玥，次次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时玥看向景仁帝，恭敬有礼的深深一拜。 “父皇，女儿今日深深的恳求，希望父皇为女儿主持公道，还我一个真相。并且质问五城兵马司和禁军巡逻队，懈怠职守之罪。” 顾玉宸一步跨前，在她身边跪倒，“微臣也恳求皇上主持公道。” 赵迁和两个儿子一同跪地，“臣恳求皇上为外孙女(外甥女)，找出真相，严惩真凶。” 新鲜出炉的广平侯也跪倒在他们身后，默不作声，却是满脸的不平，无言的抗议。 景仁帝看看自己的几个儿子，暗叹一声，也罢！ “灵毓，你想怎么寻找真相？” “父皇，女儿想换个人追查遇袭案。” “嘶！” 抽气声四下响起，这位灵毓公主果然大胆。 也有人心里想，她果然放肆。 还有个别人在骂她，真的是嚣张。 这是在逼着皇上，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太子、睿王和楚王的神情难看极了。 宋时玥和顾玉宸的遇袭案一直是由他们负责的，可惜一直没有给出结论。 如今被人换掉，真他妈没面子。 五皇子的身形微不可察的晃了晃，他要完蛋了吗？ 景仁帝的瞳仁缩了缩，为何第一个要废的，是他最想象不到的？ 宋时玥不催，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景仁帝。 终于，景仁帝开口了，“你想谁来负责调查？” 这可为难了。 宋时玥看看她近日刚熟悉了的刘大人和田大人，他们还有前朝余孽的案子要查，那个案子更加重要，不能选择他们。 其他的就是自己的两位舅舅，还有大哥，只是他们是亲人，要避嫌。 宋时玥左右看看，吓得一众文武百官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谁也不想接这烫手的山芋。 宋时玥冷笑，她今天来，一是为自己自证清白。 二嘛，就是来找事儿的。 有人弹劾自己时，很多人没有为自己说话。 她今天就要让那些人知道，不是事不关己，就能高高挂起。 “父皇，你看他们，害怕得罪人，谁都不想接手，一点儿都没有责任感，没有担当。” “嗯，朕看到了。” 景仁帝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吓的百官匍匐在地。 “臣等惶恐！” 有人是真的惶恐，但有人却不以为意，他们觉得景仁帝，不会任由一个民间来的女子任意妄为。 “惶恐？朕看你们有恃无恐，镇定的很。是朕的不是，这些年对你们太宽和了，让你们忘了谁才是大楚的君。” 景仁帝看向百官的眼神深邃，让所有人感到一股冷酷无情的杀意。 尤其是那声音冷若冰霜，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百官闭住了气息，极力想保留身体的温度。 可惜，皇上不会如他们的愿。 “今儿，就听灵毓的，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顾玉宸瞄她一眼，姑奶奶，法不责众，别搞得太大，收不住了。 景仁帝兴味的问道：“灵毓，你意在如何？” “所有人都罢免了吧……？” 宋时玥拉长了调调，让所有人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不太可能。” 百官顿时松了口气。 哪知宋时玥又道：“不如官降一级？” 第179章 对质(4) 众人顿时垮了脸，他们能够做到现在的官阶，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辛酸，就要被这个女子轻飘飘的一句话降低了。 宋时玥喘了口气说道，“好像也不太公平。” 姑奶奶诶，说话不要大喘气，好吗？ 顾玉宸心道：这丫头是不知道自己在皇帝心里的分量吗？她说出的话，会让人窒息的。 宋时玥无不知道顾玉宸的想法，她认真的斟酌了一番。 “父皇，不如罚俸吧。” 景仁帝心里暗笑，他就知道这丫头是有分寸的。 “灵毓公主的说罚俸禄，你们可有异议？” “臣等认罚！” 敢不认吗？如果有人在此时提出抗议，别说罚俸了，说不定下一刻就连命都没了。 “那就每人罚俸一年。” 景仁帝一言落定，百官清楚的认识到，景仁帝对宋时玥的偏爱。 正当所有人以为就这样完事的时候，宋时玥的一声“父皇”又让他们提起了心。 “父皇，那要安排谁，重新接手审理我的遇袭案呢？” 景仁帝笑道：“不是让你外祖推荐，如何？” “那当然好了，外祖推荐的人一定是秉公执法的，应该不在这里吧？” 宋时玥鄙夷的看看百官，对她外祖说道，“这里除了刘大人和田大人，还有你们之外，没有一个有担当的。” 大理寺卿悄悄的摸了摸鼻尖儿，他刚才怎么就没有控制住呢？ 有人心里对她充满了怨恨，也有人对她产生了惧怕的感觉。 更多的人是觉得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觉得遗憾。 赵老爷子微微一笑，“放心，外祖推荐的人一定有担当。公平，公正，敢做，敢为。” 话落，赵老爷子再次对景仁帝跪拜。 “皇上，臣推荐惠州府知府甄良才，让他入京负责此案。” 赵迁只是推荐了此人，至于皇帝会不会因此而将此人调入京城任职？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宋时玥眼睛一亮，外祖太聪明了。 京城的官员大多都任职许多年了，早已形成了各自的关系网，官官相互，欺上瞒下。 调一个和任何京官没有关系的外地官员负责查，他只会忠于皇上，因为那是他唯一的靠山。 宋时玥自认为小小声的嘀咕道：“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罚什么俸禄啊？将这些没有担当的人全部发配到苦寒之地，让那些有能力、有作为，忠君爱国的人来京城。” “哈哈哈，这个想法不错。” 景仁帝突然大笑，宋时玥回过神来，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很多人在瑟瑟发抖。 她疑惑的问顾玉宸，“出什么事了？父皇在笑什么？他们为什么看着我？” “夫人，你刚才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啊？ 顾玉宸失笑，这丫头刚才肯定是走神了，没有注意到，所有的人因为关心皇帝的决策，都闭住了呼吸，整个大殿静若寒蝉。 她并没有收敛多少的嘀咕声，就放大了很多。 不仅是站在她附近的人，和坐在高台上的皇帝听到了，就连靠近大殿门的官员也听的一清二楚。 很多人心里都在想：这位民间公主真够狠的。她刚才根本不是在大喘气，而是真的有想过让他们被罢免，被降级。 他们是不是该庆幸？她刚才没有想到，将他们发配到苦寒之地任职。 若她真的提出，皇上会不会真的答应？ 答案是：真的会！ 发配到苦寒之地，还不如直接罢免了他们。 以后对待这位民间公主，要端正态度了。 只是他们的觉悟来的有些晚，景仁帝真的在考虑宋时玥的话。 京中的官员，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选择了站队，关系盘根错节，很难可以抓到他们的错处。 若是将各自派系中的人调派到偏远处，应该会打乱他们的阵脚。 景仁帝欣喜的看着宋时玥，这丫头就是个福星。 “拟旨，召惠州知府甄良才入京，专门负责调查灵毓公主遇袭案。” 景仁帝看向趴在地上的几人，对新任的吏部尚书说道： “考证七个地方官员，特别是苦寒之地的。将有能力、有魄力，受百姓爱戴的调入京城。空出的位置，由他们七个去填补。” 大部分官员的脑袋嗡嗡作响。 灵毓公主轻声嘀咕的话，却让皇上发现了新的惩罚制度。 果然，景仁帝紧接着的话，让所有的人战战兢兢。 “刚才罚俸的旨意下早了。朕虽然不会收回，但朕现在宣布，所有经官一经考核不合格，一律发配边远地方任职三年，无政绩不得调任。” 宋时玥突然觉得不妥，“父皇！若是他们去了偏远地方，鱼肉百姓怎么办？我担心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 “公主，苦寒之地，哪有油水可捞？” 有位大臣提出异议。 宋时玥立刻驳斥，“错！偏远苦寒地方的百姓生活贫困，读书识字的少之又少，大多数百姓不知礼，不懂律法。 容易被一些官员利用，作违反律法和礼法的事情，为官员自己谋取私利。 而导致远离皇城的地方，贪官污吏众多，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欺上瞒下的京官很多，他们收受地方官的贿赂，导致帝王成为了聋子，瞎子。 长此以往，民不聊生，就会有人揭竿而起，天下大乱最终导致亡国。” 顾玉宸跳起来，去捂宋时玥的嘴时，已经为时已晚。 她把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 百官觉得，皇上今日就是不发落他们，今日他们也要因为大气不敢出而憋死了自己。 宋时玥用力拍下去顾玉宸的手，“你干什么？” 姑奶奶，我在干什么？在救你啊。 只是可惜他的动作，没有她的嘴快。 颓废的垂下手，顾玉宸重新跪倒在地，认命的等待着皇帝的责难。 宋正宜缓缓的闭上了眼，等待皇帝的怒火。 赵家两位舅舅，悄悄的挪动了一下位置，挡在了宋时玥身前。 赵老爷子眉头跳了跳，又稳了下来。 以他对景仁帝的了解，还有他对玥丫头特别的偏爱，应该、可能、大概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第180章 对质(5) 被宋时玥的言论震惊到的皇族和百官，神情不一。 有像田大人、刘大人那样为她着急的，也有为她感到可惜的，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嘴上不把门儿的人，会为自己乱说话付出代价。 太子心里松快了很多，这个宋时玥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就要成为自己的阻力。 现在她自掘坟墓，提什么揭竿而起，说什么大乱亡国。 大楚开国皇帝，就是那揭竿而起之人，前朝才会灭亡。 这个臭丫头是在骂皇太祖窃国。 太子高兴极了，等待着景仁帝发怒治宋时玥大罪。 他缓缓扬起的嘴角，在听到景仁帝的话后瞬间僵住。 “灵毓说的对，大楚绝不能像前朝那样，因为用人不慎，被别有用心的人谋权篡国。” 景仁帝神情很严肃，“灵毓，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这个嘛……”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贪腐问题历朝历代，各个国家都有，即便是有严格的监管制度，也从来没有杜绝过。 宋时玥不懂政治，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合理化建议。 她垂下手，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她的小动作。 顾玉宸的肩膀被她狠狠一拧，疼的他差点儿呲牙。 “皇上，臣以为，可以扩大言官的权力，允许他们越级上报。” 大楚在各个州府、县镇都设有言官。只是权力不大，若是发现所属辖制内的官员有错，只能上报给上一层。 如果遇到上下勾结，往往就不能上达圣听。 宋时玥脑子一转就明白了顾玉宸的意思。 “父皇，还可以增强官员流动性，不让他们在某一个地方待的时间太久。不管政绩如何，时间一到就调动。” 政绩好的可以高升到其他地方，政绩差的不仅不会平调，还要降级守城门。 大楚的官员一般是三年一考核，六年一调动。 若是没有重大过错被判罪论处，一般都是高升，还没有降级守城门的。 听了两人的话，景仁帝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 “从今往后，京官时不时地下放，地方官儿可以四处调动，负责不同的门类，或入京任职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以后没有什么长久的京官了，也没有什么地头蛇，土皇帝了。 谁都别想在一个地方久待，发展自己的势力，丰富自己的财力。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宋时玥，这位民间公主实在令他们震惊。 哪里是乡野出来的孤女，即便是养在高门大户，从小就学习礼仪诗经，文韬策略的贵女，也没有一个人会有她这样的想法。 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还能够影响到皇帝的决策。 历朝历代，至今就出了这么一个。 景仁帝心里偷乐，没有谁的利益关系会长久。这么一来，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就会慢慢的被瓦解。 皇权对朝堂的掌控会更加稳固。 “哈哈，灵毓，你每日随同顾爱卿一起上朝，如何？” 景仁帝未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 别说其他人了，就是宋时玥都惊的张大了嘴巴。 “父皇？” 回过神来的一些老臣连连反对，“皇上，不可！” “女子哪里能入仕？” “祖宗留下的规矩，女子不得干政。” 宋时玥本来没有那个意思，涉足朝堂。 可是听到这些人的反对声，她的一身反骨表露出来。 “女子怎么就不能入仕了？很多女娇娥一点儿都不输男子。” 宋时玥不服气道：“父皇，虽然我本人没有那个意愿入朝为官，但我觉得，您可以任用一些女官。” 刚开始她还是生气的样子，说到后来反而心平气和，认真的很。 “很多女子胆大心细，内心又柔软，适合很多衙门的工作。” 宋时玥突然笑道：“父皇若是任用女子为官，可谓千古第一帝。他们可以帮你监督那些男性官员，或许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荒唐！女子岂能与男人同朝为官？”一位年近花甲的官员厉声驳斥。 宋时玥怼道：“笑话！为何不能？我站在这里，一点都不比你差。我比你年轻，比你脑子快，比你武功强，比你貌美如花，比你更能帮助皇上出谋划策。” 只是她不愿意做官罢了。 老大人被她怼的差点撅了过去。 景仁帝看的乐呵。 这丫头真敢说，比那糟老头子貌美如花？ 哈哈哈…… 景仁帝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许多年轻官员也是忍俊不禁。 也有人摇头叹气，明知道那位灵毓公主与众不同，乖张的很，还非要去挑衅。 极少数的几位老臣，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宋时玥。 可等对上她那张明艳娇嫩的脸时，顿时萎靡了气焰。 人家说的对，他们这些个老家伙如何和年轻人比。 此时的他们异常清醒，若是敢出来帮着说话，皇上一定会让他们提前乞骸骨。 想想家中那些不成器的子孙，还是忍一忍的好。 宋时玥两手叉腰，“哼！告诉你们，巾帼不让须眉，不要小看女人哦。” “哈哈，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景仁帝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灵毓，你……” “父皇，灵毓懒惰，没有想法要入朝当女官。” 宋时玥大胆的打断了景仁帝话，在众人的疑惑中说道： “我长在乡野，性子野惯了，受不得拘束。若是让我当官，不过半日，恐怕文武百官都会辞官也要弹劾我了。 说不定还有人会以死相逼。 我很善良的，不想别人因我寻死觅活。就做个富贵闲人好了。” 宋时玥是真的不想理那些朝堂之事，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而是迫不得已。 “我倒是建议父皇慎重考虑，任用女官的事情。” “嗯，朕会考虑的。” 再没有人敢提出任何异议，反正不管说什么，都会被灵毓公主驳斥，抗议的人都会落个不好的下场。 就如柳大人几个，弹劾灵毓公主不成，挨了板子不说，还被贬去了苦寒之地。 不划算呐！ 知道一些内情的人，偷眼看向太子。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帮柳大人几个说过一句话，真是让人寒心。 这样的储君是他们要坚持拥护的吗？ 第181章 完胜 睿王和楚王没有在此时落井下石，揭露太子的阴谋。 而是将宋时玥的话记在了心里，他们计划回去后好好琢磨宋时玥的性格。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着，要将她争取到自己的派系来。 只能为友，不能为敌。 今日的朝堂对质，宋时玥凭一己之力，让那几个弹劾自己的官员被刑罚、罢免。 让所有没有胆量，没有担当的官员降级。 改写了朝堂、官员任用的制度。 更是在未来，让大楚律法改写了许多篇章。 太子兄弟几个因为办差不利，被景仁帝责令禁足半月反省。 宋时玥在顾玉宸和自家大哥，以及赵家人的陪伴下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皇宫。 隐在巷子里的一辆马车中，袁素芳看着如众星捧月般的宋时玥，嫉恨之心越来越重。 “那位就是景仁帝亲封的公主？” “是的，老师。她就是灵毓公主。原广平侯嫡女，现在的广平侯同胞妹妹，更是长安侯孙媳，户部尚书夫人。” 好多名头啊！ 任何一个拿出来都能砸到一片。 袁素芳对面坐着的妇人轻笑，“名头再多也不及你。” “老师，学生哪能和她比？” “莫要妄自菲薄。别忘了你父亲手中有什么。” 妇人肃正了神情，“袁大将军不惜自降身份，亲至深山清观寻到我，并派人护送我进京做你老师，我自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老师……” “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达成所愿。” 妇人认真的许下承诺，再次看向宫门口。 顾玉宸若有所感的向这边望了过来，妇人在看清他的容貌时，心下惊疑不定。 “老师，我们可以走了吗？” 袁素芳的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 妇人点头，并问道，“宋时玥身旁的那位男子，就是他的夫婿吗？” “正是！他是大楚第一皇商顾丰的孙子，京城有名的纨绔。现在的长安侯世子，景仁帝新封的户部尚书顾玉宸。” 袁素芳介绍完，才发现顾玉宸的名号也不少。 “纨绔的表象下，恐怕有颗庞大的野心。” 妇人喃喃出声，“只是，他好像一个人。” “老师，您在说谁？” “哦？没什么？” 这天下，长得像的人很多，他们不一定有亲缘关系。 更何况他们的姓氏不同。 袁素芳很想追问，但她和这位老师才刚相识，还是守礼些好。 马车启动，妇人回神。 “今日的朝堂对质，应该是那位宋时玥获胜了。” “学生看得出。” 袁素芳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虽然没有看到那几位弹劾宋时玥的大人出来，只需看宋时玥的表情就可以知道，那几人并没有落得好处。 妇人对她的观察力很满意，“这些日子就不要再去太子府了。” “这是为何？” “据我了解，这次弹劾，就是太子的谋划。如今谋划不成，无论太子受不受罚，心情都不好。 除非你有帮助他的好主意，否则不是接近的时候。 而且袁大将军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太子。” 袁素芳闻言，不由得苦笑，“那人可不是太子能够比得的，很难靠近。” “会有机会的，安下心来学习，过些日子，宫里一定会举办各种宴会。” 春暖花开之时，宫里的妃嫔们最喜欢举办赏花宴了，到时候不仅是各家闺女的机会，也是袁素芳的机会。 更何况不止宫里，宫外的各家高门大户也会为子侄、贵女们相看。 皇子王爷们少不得会参加，机会多的是。 袁素芳心里却是气愤，她还需要像待价而沽的物品被人考量。 那个宋时玥却已经得到了她乞望不及的东西。 妇人此时又道：“听说你最初，是想与那宋时玥交好的。” “是，学生与她差不多时间入京，同样对这里感到陌生，便想与她交好，能够有个照应，相互帮扶。” 袁素芳自嘲的说道：“可惜，人家不稀罕。” “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像她那样自幼长在山野的孤女。独立惯了，不会马上就适应与人接触。她不是针对你，其她也很难与她攀交。” 袁素芳细细一想，的确如此。 那个宋时玥就好像朵带刺的蔷薇，如今这些日子不仅给自己招来了不明的敌人，还与很多贵女站在了对立面。 尤其是抢了嫡公主铃慧中意的男人，她们是水火不容的。 看到袁素芳眉目间舒展开来，妇人知道她想明白了。 “和她对立的人都是你的助力，而且她已为人妇，根本对你构不成威胁。不必与她过多计较，免得横生枝节。” 袁素芳将话听了进去。 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将女的身份，根本无法与宋时玥比。 只有达成目的，实现目标，才能让宋时玥拜倒在自己脚下。 “多谢老师，学生前些日子迷障了。” 为了争口气，自己把自己差点儿逼疯。反观宋时玥根本不在意。 说不定不见面，人家都想不起她是谁。 “你想明白了就好，将你的重中之重放在你父亲要求的目标上。 ” “是，学生在未来的时日一定认真学习。” 袁素芳为了迎接春暖花开的时机，暂时放下了与宋时玥的较量。 也搁置了想给宋时玥设绊的念头，毕竟太子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她还是跟着老师多学习一些谋略的好。 宋时玥不知道有人在暗中和她较量，弹劾的事情解决，她心情很好，直接去了别院，立刻开始翻找铜牌。 这一次她没有瞒着顾玉宸，将之前的发现告诉了他。 “你比我和大哥都仔细，一起帮忙找会更快些。” 顾玉宸很高兴她主动告诉了自己，可是当暗门打开，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 顾玉宸也头痛了起来，他现在回刑部衙门去审案，还来得及吗？ “别发呆，快点儿找啊！” 宋时玥的语气很像是在发号施令，宋正宜看看顾玉宸，担心他会大男子主义，不满意妹妹的口气。 哪知，顾玉宸不仅不生气，还温顺的应道：“这就找，这就找。” 三人将所有的箱子都搬了出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开始辨认。 按照宋时玥的说法，宋尧是个懂机巧机关术的，既然是送给女儿的惊喜，应该不会太难被发现。 那么做掩饰的设置，应该是很漂亮的，会非常吸引女孩子的东西…… 第182章 紫花铜牌 顾玉宸看看宋时玥和宋正宜翻找的东西，不由得摇头。 宋时玥是因为长在深山对很多精美的东西没有认知，她能分辨出是好东西，却不知道哪些东西又该如何细分？ 宋正宜是完全不懂女子的饰品。 “啪！” 顾玉宸的视线被宋正宜放置到一旁的首饰匣子吸引。 “顾大人，那只不过是个空匣子。” “这声音，可不像空匣子。” 顾玉宸拿起匣子掂了掂，这个首饰匣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些华而不实的感觉，可是分量很重。 宋时玥凑过来，“会是这个匣子吗？” 顾玉宸不话，双手在夹子上摸来摸去。 片刻后，匣子没有任何反应。 顾玉宸问宋时玥：“你不觉得这个匣子很漂亮吗？” 宋时玥点头，是很漂亮，不过她见过更美的，利用高科技设计更加精致的，只是无法对他明说。 她淡淡的神情，让顾玉宸更加心疼她十几年的孤苦。 “我以为，岳父会因为对女儿的期盼和喜爱，专门制作特别精致美丽的东西给你，吸引你的注意。” “吸引我的注意？” 宋时玥顿时明白了顾玉宸的意思，短命爹觉得那个紫花铜牌稀罕，特别装饰了给她。 若想要一个小孩子发现那个东西，一定不会做的太复杂。 宋时玥看着顾玉宸手中过于精美的首饰匣，笑道： “我想一个小孩子是不懂得精美的，小孩子所关注的是色彩亮丽，或者好玩儿新奇的东西。” 话落，三个人顿时眼睛一亮，分头去找那些小孩子应该会喜欢的玩意。 很快，三人的视线同时落在了一个孔明锁上。 宋时玥手快的拿起，眼睛绽放光芒。 “这分量可不应该是孔明锁该有的。” 她将孔明锁丢给顾玉宸，他接到手里掂了掂，又抛给了宋正宜。 “这个孔明锁的确超出了它该有的重量。” 宋正宜动手拆下一根木条，没有任何发现。 宋时玥拿过手里，动作迅速的拆下好几根。 “快看！中间是金色的。” 顾玉宸和宋正宜凑了过去，果然看到中间的柱子不是木条的木本色，而是金色的金属物质。 “就是它了。” 顾玉宸兴奋的要帮宋时玥将剩下的也拆除。 宋正宜拦住他，“你不许动，这是我爹留给妹妹的，让她亲自动手。” “当然，” 顾玉宸没有在意，只是收回了手，催促宋时玥快点儿拆开。 对于宋时玥来说，孔明锁设计的并不复杂，就是五、六岁的小孩儿也能拆开。 一看就知道宋尧是花了心思，希望小女儿能够轻易的拆开礼物，发现惊喜。 所有木条拆除，掌心中只剩下一块金色的长条。 宋时玥有些小紧张，缓缓的将长条拿起，露出了它的另一面。 “哇，真的是它，找到了。” 背面简单的金色条状物，正面刻着繁复的花纹，正是一朵紫色的蔷薇花。 稍稍倾斜了角度，又发现它其实是凹凸不平的。 顾玉宸联想景仁帝说的，它是宝藏开启物。 那这凹凸不平之处，就应该可以和藏宝地的某处严丝合缝。 思绪之间，宋时玥又将孔明锁恢复，依然将铜牌包裹在其中。 “玥儿，东西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宋正宜是不希望她将东西留在自己手中，这可是祸事的源头。 宋时玥看看顾玉宸，沉思片刻，“暂时先留一留。” 她知道顾玉宸也很想拿到这个铜牌，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看重铜牌，但景仁帝既然不稀罕那宝藏，暂时留一留应该无妨。 以顾家的财富，也不会贪那些不知在何处的宝藏。 她只想知道顾玉宸为何如此看重？ 宋时玥将紫花铜牌交到了顾玉宸手里，“你拿着吧！” “这可能和你师父有关，你不留着吗？” 顾玉宸很意外她会给了自己，既没有留下，也没有说上交给皇上。 “你比我更需要。而且，我的师父绝不会是前朝余孽。” 她与师父相处十五年，师父从没有给她灌输过，任何仇视大楚的思想。 她在青城山捡到的那个铜牌，应该就是属于逼走师父的人。 而那个人和师父是敌对的，也就是说前朝余孽和师父是对立的。 顾玉宸眼神闪烁，沉默片刻说道：“我其实并不需要这块儿铜牌，只是想知道它的来历。” 想知道铜牌的主人是谁？又在哪里？ “我也想知道。” 宋时玥和宋正宜同时开口，兄妹俩互视一眼。 宋正宜先说道：“这个东西可是害死祖父和父亲的原因，也是导致妹妹被人害的因素。我要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不仅要知道它的主人是谁，还要找它的主人报仇。” 报宋家的仇，报师父的仇。 宋时玥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喊打喊杀，报仇心切。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拘束自己的性情。 世事无常，她只想恣意的活一场，不让自己受任何委屈。 “既然我们的目的都不是那个宝藏，不如将铜牌交给皇上，这样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追寻它的出处。” 顾玉宸的提议，迅速的得到宋时玥兄妹的赞同。 “今日已晚，明日早朝，你带进宫交给皇上便是。” 宋时玥毫不在意，看看天色，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睡觉去喽。” 她拍拍宋正宜的肩膀，不客气的说道：“有劳大哥将东西回归原位。你就在这个屋里休息吧。” “好的，妹妹赶紧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母亲回了广平侯府照顾宋子宜，宋正宜自认他有责任照顾好妹妹。 看到顾玉宸要跟着妹妹回房，宋正宜拉住他帮自己一起收拾。 顾玉宸没有多想，自然的留了下来帮忙。 两个大男人做起事来一点都不拖拉，还很讲究，做事精细。 被他们翻乱的物品一一归置好，放回原位。 暗门关闭的那个刹那，房顶有轻微的响动传来。 两人不动声色的交流了个眼神。 顾玉宸伸伸懒腰，拿起桌上的孔明锁放进袖袋里。 “夜已深，大舅兄早些休息吧。” “妹夫也辛苦了，早点安歇。” 顾玉宸一摆手，将袖子甩到身后，转身出了房。 今晚的月色很亮，照进宽敞的院落，在地面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 顾玉宸看着那道房顶上落下的人影，目光冰冷。 第183章 烫手山芋 顾玉宸假装没有察觉，向宋时玥所在的房间走去。 如果来人是冲着紫花铜牌，那么只有宋时玥能护住它。 在他交给景仁帝之前，这个紫花铜牌绝不能落到其他人手里。 顾玉宸看上去不紧不慢的，实际上在不停的加快速度。 因为宋正宜留在了这个院子里，所以宋时玥跑到了旁边的院子休息。 从这里走过去还有些距离。 此时此刻，顾玉宸恨不得自己的功力迅速恢复。 房顶上的人已经察觉他被发现了。 不再隐藏身形，冲着落单的顾玉宸直直地冲了下来。 而他手中匕首的目标非常明确，直奔顾玉宸左边的袖袋而去。 可见那人刚才早已潜伏在房顶上，并且将他们的动作看的清楚。 他们却直到暗门关闭时才发现。 顾玉宸不觉得自己的耳力退步了，只想着来人武功高绝。 电光火石之间，他不经意的向右歪了歪身子，躲过了第一次袭击。 “有刺客，快来人啊！” 顾玉宸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的自己无法抵抗，放声呼救。 他转身看向来人，一身黑衣黑裤，黑色面巾，夜行人惯有的装束。 只是男人的气势，却让顾玉宸察觉与以往不同。 既不是杀手，也不是哪家圈养的死士。 更像是江湖高手。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顾玉宸一边闪躲一边高声斥问，希望能以此扰乱来人的速度。 只是那人神情专注，完全不受他言语的干扰。 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又向他的左手扑来。 这一次大有要砍断他左臂的势头。 此人果然是冲着紫花铜牌来的。 顾玉宸连连向后倒退几步，身形不稳，摔倒在地。 眼瞅着那人的匕首就要挥下，一道锦帛缠住了他的手。 宋时玥及时的赶来，挡在了顾玉宸身前。 她狠狠的瞪了顾玉宸一眼，没有我的允许，你绝不允许提前动用内力。 “夫人，都什么时候了？不要数落了。” 顾玉宸看到男子从她身后袭来，紧张的提醒。 “哼！” 宋时玥不急不慌的转过身，迎面挡住了男子的袭击。 “阁下，今日来了就不要走了。” “小丫头，你还没那本事留下我。” “呵呵，原来来的是个老东西。” 宋时玥淡淡一笑，“本姑娘近日连番受袭，实在按耐不住脾气了。今晚，你是绝对走不成的。” 长长的锦帛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像男子缠绕过去。 紧随其后的是宋时玥的两支袖剑。 男子躲掉了锦帛，避开了袖剑，迎面对上了宋时玥的双掌。 “嘭！” 男子向后疾退，仍是被宋时玥重重的拍到了胸口上，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男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么年轻的小女娃，怎么会有这么高深的功力？ 宋时玥早被惹毛了，此时根本不理会他的惊讶。 就是扑过去双掌变爪，抓向男子的双肩。 男子只来得及躲过左肩，却没能错过右肩。 “卡吧”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匆匆赶来的刘伍几人，听得毛骨悚然。 本以为夫人很厉害啦，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 “小丫头，没想到你这么心狠手辣。” “呵呵，你擅闯我的宅院，对我和我的人行凶，还不允许我正当防卫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正当防卫？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能猜得出一二。 这个女娃是在说，她的行为是正当的。 这个时候哪是讲理的时候？ 宋时玥又是一拳击出，正正的打在男子的下颚处。 随着黑色面巾的掉落，两颗牙齿被男子吐了出来。 这个臭丫头，好重的拳。 不等男子回神，宋时玥的进攻，铺天盖地的落下。 刘伍等人不由的牙疼，头疼，仿佛能够感同身受。 “都别看了，还不上去将人绑了。” 顾玉宸适时开口，再任由丫头打下去，就没有活口了。 刘伍几人齐齐上前将人救下。 宋时玥冷哼一声，“将该审的审出来，放他离开，带个话回去。” 宋时玥对男子道：“老实交代，就让你给你主子带个话，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本姑娘去砍头。你若不老实交代，就让你的尸体给你主子带话。” 男人努力睁大肿胀的眼睛，这个女人不仅拳头硬，话也狠。 他是该配合呢？还是不配合呢？ 不等他细想，刘伍几人已经粗鲁的将他拉了下去。 宋时玥看向顾玉宸，“你没事吧？” “我没事！快去看看你大哥。” 宋时玥疑惑的转身，打了这么长时间，大哥为什么没有出房间查看？ 一把拉起顾玉宸，宋时玥向主屋奔去。 “咣当。” 房门被宋时玥急躁的推开。 宋正宜正紧紧的环抱着胸口，严阵以待。 看到闯进来的是宋时玥，大大的松了口气。 顾玉宸看向他怀里，宋正宜松开手，孔明锁出现在他手中。 再看像顾玉宸破损的袍袖，宋正宜对顾玉宸的先见之明佩服不已。 那个男子没有想到，顾玉宸会在出房间时，那一甩将东西甩了出去。 刚才就算被他得逞，砍下了顾玉宸的左臂，也拿不走东西。 看到孔明锁在宋正宜手上，宋时玥立刻明白了两人刚才就发现了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会是谁派来的？” 顾玉宸答道：“应该是紫薇宫的人，他的目的很明确。” “他看到我们打开孔明锁了。” “应该没有，否则会被你发现的。” 顾玉宸猜测，“他应该是在你走后才来的。” “不错，我们只顾着整理物件，没有及时发现他。” 宋正宜回想刚才的情形，“他应该只看到了妹夫将东西收进了袖袋。” 那人也许是本着不容错过的想法，才会仗着武功高强，冒险袭击顾玉宸，希望能够拿到东西。 却还是栽到了宋时玥的手里。 宋时玥拿过孔明锁，重新拆除。 把玩着手中的紫花铜牌，宋时玥不高兴的说道：“这么个破东西让紫薇宫的人追求终身，留下是个祸害，不如毁掉。” “不可！” 宋正宜好担心她会在下一秒将铜牌捏扁，小心的接到自己手里。 “妹妹，这东西就是要毁，也得皇上去毁，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大舅兄说的对，若是你私下将其销毁，别人只以为是你贪了那东西，不仅是紫薇宫的人，就是那些贪婪的人也会追着你不放，甚至是你的后代。” “我晓得的，只是太气愤了。” 宋时玥拿起铜牌，嫌弃道：“这就是个烫手山芋，要不现在就给皇上送……咦？” 第184章 藏宝图 不是送去吗？姨是谁？ 顾玉宸和宋正宜疑惑的看宋时玥，她却在捧着铜牌仔细查看。 “你们快看，这个花形是不是地图啊？” 三颗脑袋凑到一起，研究了半天。 宋正宜突然研起墨来，顾玉宸明了，配合的倒水。 宋时玥见状，将一旁的宣纸铺展开来。 蘸墨、拓印，白纸上出现断断续续的线条，并没有将完整的花型印刻上去。 猛的看去，啥都不是。 细细观察后，游览过名山大川的顾玉宸看出了端倪。 “这好像是某个山头的形状”。 “哪座山头？” 宋时玥好奇的闪着眼神，她不稀罕里面的东西，但她比较喜欢猎奇的经过。 如果能够亲自找到宝藏所在地，并且开启宝库，那种自豪感会让她很满足。 顾玉宸摇头，“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印画在纸上的，毕竟和实景不同。 宋时玥干脆多印刻了几张，“多找些人辨认一番。” 宋正宜抬手就敲了她额头一下，“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呵呵，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胡说！这个图要是流传出去，必定会引起天下大乱。哪来的乐呵？” 宋正宜一脸严肃，不明白妹妹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恶趣味？ “大哥啊，有人帮我们找，不是更快更方便吗？” 如果是由他们秘密去找，很有可能会为他人做嫁衣。 顾玉宸缓缓点头，“夫人说的有理，若是将藏宝图散发出去，就不只是前朝余孽势在必得，会引出各路鬼怪。” 他想了想道：“这事还是要交由皇上，由他定夺。” 宋正宜很是赞同，本就是皇家的事，他们能少参与还是少参与的好。 宋时玥不置可否，反正地图她已经有了，什么时候想去了，随时可以出发。 主打一个任性。 眼下嘛，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 天亮后，宋正宜和顾玉宸一起进了宫。 宋时玥则是去了广平侯府。 赵醉薇搬到了宋子宜院子旁的莲花院，方便照顾他。 身子已经大好的宋子宜，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苏醒之后很少说话。 他孺慕多年的父亲不是亲的，而是冒名顶替，甚至害死了他的亲生父亲。 他百般讨好的祖母要谋害他，他疼爱了多年的小妹，竟然是他仇人的女儿。 而他自己差点儿被自认为的亲人打死。 救了他的却是被他厌恶的亲生妹妹。 一桩桩的事情颠覆了他的认知。 赵醉薇看向坐在软榻上，望着窗外发呆的宋子宜，心疼又无奈的叹气。 宋时玥找过来时，就看到一个发呆，一个叹气的场景。 “娘，我来了。” 赵醉薇看到女儿，欣喜的起身迎了上去。 “乖乖，事情都解决了吗？” “当然，昨天大哥不是派人回来告诉了吗？” “赵为是说的很详细，但娘得看到你才能真的放心。” 赵醉薇的眼神，在宋时玥身上打量一番，确认她没有受伤。 “呵呵，娘在想什么呢？皇上还能打我吗？” “你呀！嘴上不把门儿，什么话都敢说。娘是担心你被人抓了错处，皇上不得不惩罚你。” “怎么会？只有女儿找他们的过错，哪能被他们抓住我的失误。” 看着自信的女儿，赵醉薇不由的失笑。 “你自己有章程就好。” 担心归担心，赵醉薇对这个女儿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 宋时玥的眼睛看向窗前的宋子宜，从她进来就没见他动过。 “娘，你就这样守着他吗？” “唉，他心里难过，总要给他缓冲的时间。” “哼！有什么可想不开的？你这样任由他关闭心门，反倒是不利于他恢复。” 宋时玥走到宋子宜身前，挡住了窗外的光芒。 宋子宜察觉到头顶阴暗下来，只是动了动眼珠子，神情不变。 可见他的大脑是放空的。 宋时玥冷笑道：“你是在为自己认贼作父难过？还是在为失去了所谓的父子亲情悲伤？” “我没有认贼作父，我不知道他是假的。” 宋子宜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那你在这里难过什么？一脸的悲伤春秋，你衰给谁看呢？” “我又没让你看，谁让你来的？你走。” 宋子宜情绪激动的要推宋时玥，反被她牢牢的摁在软榻上。 “宋子宜，你给我清醒些。” 宋时玥用力捏了捏他的肩，疼痛感让宋子宜冷静下来。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走，快些走！” 宋时玥一字一字的说道：“若不是看在你我一母同胞的份儿上，当我想理你。” 她强行将宋子宜的头扭向左面，迫使他看着赵醉薇。 “站在那里的是你的亲生母亲，这十多年虽然她大多时候遗忘了你，可只要清醒过来就对你十分惦念。 而你呢？这些年你可有真正的去瞧过她？ 并没有！你在忙着琢磨，如何引起假父亲对你的关爱，忙着讨好宋老太婆，甚至在讨好小陈氏一个妾氏。 却从不肯花多余的时间去看护自己的母亲。 这样的你，根本不值得我救。 但我仍然救了你，是因为那一份亲情，还有你残存的善念。 若是你就此浑浑噩噩，不知所谓。我不介意亲手废掉你。” 宋子宜脑子里回想起宋时玥之前的凶相，本就对宋时玥有些惧怕的，此时听到她会废掉自己，不敢再说赶她走话。 缩了缩脖子，生起了闷气。 宋时玥气结，合着他就只听到自己要废掉他，没有听到之前说的话。 宋时玥挥手就打，动作快到赵醉薇无法反应。 “你个混账，我今天就替母亲教训你。” 宋子宜一连挨了两巴掌，本能的向后躲去。 “我是你哥，你凭什么打我？” “哟，现在知道你是我哥了。” 宋时玥停下手，“我看你还不如那三岁稚童，分不清好坏，辨不清黑白。” 说着她又要挥手去打，宋子宜翻过软榻，躲到赵醉薇身后。 “娘，你就任由她这样欺负我吗？我可是她哥。” 赵醉薇却是湿了眼眶，“是啊，子宜，她是你的妹妹，亲妹妹。” 亲妹妹！ 宋子宜意识到自己刚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宋时玥那个凶巴巴女子的哥哥。 “哼！宋子宜，你好好想一想，你配当个兄长吗？” 他配吗？对于宋燕舞来说，他自认是配的。 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子，他是不敢托大的。 他反而更像是不懂事的弟弟。 第185章 揍宋子宜 宋子宜羞愧的垂下头，正好对上赵醉薇担忧的眼神。 看着比自己低了一头，因为久病而瘦弱的母亲，宋子宜突然哭了起来。 “母亲……” 宋子宜伸手拥住赵醉薇，伏在她肩上哭泣，感受到赵醉薇环住他的腰身，轻拍他的脊背，哭声由小变大。 宋时玥暗自嘟囔：真是个中二少年，像个孩子。 赵醉薇陪着掉了一阵眼泪，带着宋子宜坐到桌子旁。 “子宜，母亲知道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是母亲的不是。” 赵醉薇是在为自己轻易的忘记了子宜而道歉。 “娘，那不是你的错，你是被宋老太婆和小陈氏下了药，才会导致记忆混乱，更是丧失了部分记忆。” 宋时玥为赵醉冫薇解释，“说到底，都是宋老太婆那些人害的。” “也怪我们太不小心了，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钻了空子。” 赵醉薇是从心里自责的，他们明明知道有人在算计，却还是没有加强警惕。 “那是因为你们错把宋老太婆当亲人。” 换句话说，就是老广平侯引狼入室了。 赵醉薇握紧宋子宜手，“子宜，不要再怪自己，都怪父母没有保护好你们。” 宋时玥不满意她的说法，“谁也不用怪，谁也怪不着，别人要算计侯府，防不胜防。” 她瞪着宋子宜道：“不要在这里怨天尤人，你现在要做的是振作起来，帮着大哥和二叔振兴广平侯府，找出当年的真凶，找到生父的埋身之地。” 亲生父亲的埋身地？ 宋子宜刚刚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动不动就掉眼泪，又不是姑娘家，你以为是在掉金豆子吗？” 宋子宜和宋时玥被嫌弃，干脆趴在桌子上痛哭。 赵醉薇连忙拍哄，看着宋时玥一肚子火，真把自己当小孩儿、当女孩儿了。 “啪！” 宋时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宋子宜耳膜生疼。 “我说宋子宜，你还有没有点儿男儿气概？” 哭哭啼啼的让人心烦。 宋时玥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小刀，在光线的照射下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再哭，就让你变女孩儿。” 宋时玥挥舞着刀向他的下身比划了一下。 宋子宜顿时不哭了，心里惊惧不已。 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虎不拉几的妹妹？他好怀念那个会撒娇，会卖萌的妹妹。 想到宋燕舞，宋子宜的鼻子不由得酸了酸。 “嗯？” 宋时玥冷冷的声音，顿时让宋子宜住了想法。 “好啦，好啦！乖乖，不要再凶你二哥。这些年他也不好过的。” 是啊，是啊，还是母亲最好了。 “咱们三个有谁好过了？还有大哥，他就好过了吗？” 宋时玥不满的瞪宋子宜，“除了母亲，没有人会同情你。别在那里伤秋悲春，像个女人似的多愁善感。让人瞧不起。” 宋子宜不服气的想回怼，可看到宋时玥立起的眼目，他顿时又没了气势。 真凶！惹不起，他不说话还不行啊。 只是…… “你不说话，是想无声的抗议吗？” 宋时玥不满意他的态度，追着不放。 “我、我想父亲了，不行吗？” “行啊，你那么想他，就去找他的所在之处啊。” 宋子宜真的想，“我要见父……曹安尘，他那么肯定亲生父亲死了吗？” “你是想见曹安尘，还是想见那个假父亲？” 宋时玥眯起了眼，示意他小心说话，否则就会挨打。 宋子宜被她吓得瑟缩了一下，想到自己才是哥哥，又挺起了胸膛。 “我只是想当面求证，我的生父真的已经亡故，并被掩埋了吗？” 宋时玥看了看赵醉薇，恼怒宋子宜说话不顾及母亲的想法。 但仍是回道：“我会安排你和他见面，让你死心。” 死什么心？就只有宋子宜知道了。 哼！臭小子若是有什么别的念想，她不介意帮他掐面。 宋时玥两手交叉掰了掰手指，嘎嘣嘣的响声，的确震慑到了宋子宜。 他往赵醉薇身边靠了靠，像是在寻求她的保护。 赵醉薇很乐意看到次子的靠近。 宋时玥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嘟囔道：“没出息，像个没断奶的稚子。” 宋子宜听到了，也没敢回怼，为了掩饰难堪，他对赵醉薇说道：“母亲，我饿了。” “母亲这就给你去做，做你最喜欢的吃食。” 宋时玥看着心情颇好的赵醉薇，没有出言破坏。 但她不想和宋子宜单独待着，实在是相看两相厌。 “娘，我去找二叔二婶。” “好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二叔二婶找你有事相商。” “那我这就过去了。” 宋时玥斜眼瞥了宋子宜一眼，眼神中满是警告。 看到他胆怯的垂下了眼眸，这才趾高气昂的离开，去了二房的院子。 宋子宜垮下双肩，亲妹妹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他孙子一向没有什么怕的人，可现在对这个比自己小了一岁多的妹妹，却生出了无尽的惧意。 这让他情何以堪？ 赵醉薇看到他不再封闭自己，自怨自艾，心里偷偷的开心。 她的乖乖就是有本事，将自己的两个哥哥治的服服帖帖的。 当然正宜是心甘情愿的听从妹妹的话。 子宜嘛，就是欠打。非得让乖乖将他打醒才成。 不管怎样，结果是好的。 赵醉薇心情愉悦的去给宋子宜做吃的。 宋子宜独自待在房间里，正想再发一阵儿呆，不经意间看到了桌子上的手指印。 坏丫头，人都走了还能影响他的心情。 思绪不能放空，宋子宜干脆进了厨房，看着赵翠薇为他忙活，心里渐渐的温暖起来。 宋顺和乔氏正在愁眉苦脸，看到宋时玥顿时面带笑容，开心的迎接。 “二叔二婶，我可没有带银子。” “你缺银子吗？二叔给你。” “二婶这里也有。” “不是，是你们看我的样子好像看到了金银。” 宋顺夫妻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 “你这孩子，二叔都快愁死了，你还有闲情打趣。” “哈哈，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然二叔不会看到我就欣喜若狂。” 乔氏拉住宋时玥的手，“这事儿还真的只有你解决。” “说吧！什么事让二叔二婶为难了？” 第186章 事关重大 “唉！是关于宋燕舞。” 宋顺说着话，眉头不由的皱起。 “她怎么了？不是还在天牢里关着吗？” 宋时玥不解，乔氏着急道，“刑部衙门来人了，说宋燕舞并没有参与谋害侯爷的事，也不知道前朝余孽之势。要放她出来。” 这么快就要放宋燕舞出来了吗？ 宋时玥疑惑，“那和我们侯府有何关系？” “刑部衙门说她姓宋，让我们去接人。” 宋顺面带怒色，“我怎么可能让仇人的女儿，再次踏进侯府大门？” 可是官府的命令，不得不听。 告诉宋正宜吧，又担心他因为十几年的情谊不忍心，会将祸害收留回来。 宋家现在品级最高的就是宋时玥，和宋燕舞亲情浅薄的也只有她。 希望她能做出理智的决定。 宋时玥能理解他的想法，也不推脱。 “正好，宋子宜要去见曹安尘，我一遍就把这事儿了结。” 皇宫里，早朝散去。 顾玉宸和宋正宜和一起去了养心殿。 景仁帝刚想喝口茶轻松一下，就听到了福公公的禀报。 “哦，他们俩一起来的吗？” “正是！” “这俩小子刚才大殿上不说，现在跟来必有要事，传吧！” 福公公转身出去，顾玉宸和宋正宜走了进来。 “臣等拜见皇上。” 二人异口同声说道，接着就要下跪。 “别拜了。” 景仁帝有些疲惫，但又好奇他们要说些什么。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顾玉宸也不磨叽，直接拿出了紫花铜牌，双手捧上。 景仁帝瞪圆了眼睛，难以相信的说道：“这就是你们说的紫花铜牌，宝藏开启物？” “这正是臣等所说的紫花铜牌，是不是宝藏开启物，还需要皇上亲鉴？” 景仁帝拿在手里观赏好久，顾玉宸和宋正宜悄悄的传递了一个眼神。 幸亏他们将墨迹擦的干干净净，若是让皇上知道他们私自印了上面的图形，还不定怎么想呢。 景仁帝不是很肯定的说道：“这也只是听说，并未曾见过。这个是不是真的宝藏开启物，还需要尔等验证。” 说完，景仁帝便毫不在乎的将紫花铜牌又丢给顾玉宸。 “这个东西涉及到案情，你们先拿去调查吧，但有了确切的消息，再来禀报。” “这……” 景仁帝的反应出乎了顾玉宸等人的意料。 “皇上，若这是真的，您不该派人前往寻找吗？” 宋正宜奇怪皇上的态度。 景仁帝却道：“要找，也得知道所在之处，光有这个开启的物价有什么用？” 原来皇上并未看出上面的花形就是地图。 这事儿根本无法隐瞒，顾玉宸不得不隐晦的提醒。 “皇上，您再仔细瞧瞧。臣等以为那上面的花形更像是地图。” 地图？是藏宝图吗？ 景仁帝挑挑眉，又接过铜牌，仔细看了起来。 片刻后，景仁帝皱起了眉头，“难道传闻是真的？” 顾玉宸和宋正宜心底同时嘀咕，搞了半天，皇帝的不在意，是因为压根儿不相信传闻是真的。 “二位爱卿先回吧，朕要研究研究。” 瞧！知道有可能是真的时候，就慎重起来了。 顾玉宸和宋正宜觉得这样才正常，当下便一同告退。 福公公看着皇上盯着铜牌沉思良久，有些担心的说道： “皇上，这个藏宝图若是真的，可不能让外人知晓。” “朕当然清楚。” 前朝余孽早了几百年，一旦有消息传了出去，不仅会引来他们，还会让天下大乱。 为了宝藏，贪婪的人会使出五花八门的手段，更何况对于它有着根深蒂固的执念前朝余孽们。 让他们知道宝藏有了下落，必定会士气大振。对大楚朝堂将是最不利的。 “你去通知一下，朕今晚要见他。” 并未说明他是谁，福公公却已了然。 夜幕落下，养心殿里只亮着一盏灯。 烛光摇曳了一下，龙岸对面多了一道人影。 托着腮假糜的景仁帝，眼皮也不睁一下，随手将铜牌丢了过去。 “这是什么？” “传说中的前朝宝藏开启物。” “真有这东西，传说是真的呀？” 景仁帝坐直了身子，睁开了眼。 “你帮我弄清真假。” “没空！谁给你找来的，就让谁去查清楚。” “事关重大，怎能轻易交给别人？” “有什么不能的？” 来人不客气的，自己搬来椅子坐在景仁帝对面。 “这事儿根本藏不住，你越想捂着越是会四处漏风，不如大大方方的把消息放出去。谁想去抢，各凭本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景仁帝明白了他的意思，思绪片刻，觉得可行，紧皱的眉头松缓开来。 “广平侯府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全京城都传遍了，我岂能不知？” “那你有何看法？” “皇上，朝廷需要新鲜血液，你不是已经招揽了几个年轻有为的人吗？就让他们去操劳吧。” “你就没有一点儿想法？” 来人摇头，“我的事儿已经够多了，不想掺和。” 说完，一口饮尽皇上给他倒的茶水，起身离开。 “混账东西，这么急做什么？就不能多坐一会儿，陪朕聊聊天儿吗？” 殿外传来那人的声音，“那位置有刺儿，坐不住。” 景仁帝还想再说些什么，福公公冲他摇了摇头。 “他已经走了，皇上早点儿歇息吧。” 哎！景仁帝长叹一声，无可奈何。 指了指桌上的铜牌，“现在就让人给顾玉宸秘密送去。让他们想出个法子来，今晚就回禀。” 长安侯府，瑞枫院。 刚在软榻上躺下的顾玉宸，听到宫里来了人，不得不重又起身。 等知道来人的意思后，他对来人说道：“请稍等，我与公主商量一番。” 传令的暗卫眼神闪了闪，果然被皇上料到了。 户部尚书的确是要和灵毓公主商量后才给答复。 在他做好准备要长久等待的时候，顾玉宸很快拿着一张纸条出来。 暗卫很是惊讶，却没有多问，接过纸条，当即跳上房顶离开。 景仁帝本以为会等到天亮，很意外暗卫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这么快就想出办法了？” “回皇上，是的。户部尚书是和灵毓公主商量后，给属下的条子。” 反应这么快，应该是早就想到了对策。 景仁帝打开纸条，“坐收渔翁之利。” 哈哈，竟然和那人一样的想法。 “就这么办!” 第187章 造孽 翌日一早，顾玉宸带着景仁帝的密旨，和宋时玥一起去了广平侯府。 一个去找宋正宜，一个去找宋子宜。 宋子宜听到今日就要带他去天牢见曹安尘，有些愣神。 “怎么？害怕了，不敢去了吗？” “谁说的？我为什么要怕？” 宋子宜利索的换了身衣服，向赵翠薇禀告了一声。 昂首挺胸的走在前头。 宋时玥心底暗笑，真够二的。 前院正厅，与宋正宜和顾玉宸会合后，分乘两辆马车直奔天牢。 顾玉宸看着前面的马车问宋时玥，“你就不担心宋子宜看到宋燕舞会心软吗？” “心软也没用，宋燕舞是绝不能再回广平侯府的。” 宋时玥认为宋子宜在经历了生死之后，行事定会谨慎。 天牢里，被关了十多日的宋燕舞，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 前日，她偶尔听到守卫闲聊，知道她有出去的机会。 但要由广平侯府的人来接她，方才可以。 她不确定广平侯府的其他人会不会接她出去？但她将希望放在了宋子宜身上。 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多年相依相伴的亲情不是说没就能没有的。 更何况宋子宜对她是真心的疼爱。 她不相信宋子宜真的能做到对她冷酷无情。 可是，等了两日没有任何消息，广平侯府没有任何人来。 就连几个联合会审的大人，都没有出现。 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的宋燕舞，从有了希望，又开始失望，到今天早上她有些绝望了。 对广平侯府的人愤恨不已，更是恨极了宋子宜的无情无义。 完全忘记了宋子宜身负重伤。 心底的怒火无处发泄，绝望也快要逼疯了她。 宋燕舞将目光投到小陈氏身上，吓的小陈氏连连往墙角躲去。 这些日子宋燕舞一发疯，就往她身上扑，又是撕咬又是扯打的，像个发了狂的凶兽。 小陈氏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头发也被撕扯的斑秃了好几块，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韵。 她恐惧地看着宋燕舞，警惕她再次扑过来。 这是她的亲生孩子啊，她想尽一切办法宠爱的女儿，就是这样折磨她的。 宋燕舞呲了呲牙，疯狂的吼道：“是你，是你们，让我失去了一切。我为什么会是你们的女儿？你们根本不配做我的父母。” 一边吼着，一边张牙舞爪的向小陈氏扑过去。 关在另一个牢房的曹安尘闭上了眼睛。 造孽啊！ 这样的场景在这几天频频上演，他从最初愤怒的阻止，到后面的脱力，嗓子已经哑的发不出声了。 就在曹安尘心疼小陈氏要再受搓磨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他张开嘴想向守卫呼救，却看到了打头的人是宋时玥，后面还跟着宋子宜兄弟，顿时呆在了那里。 宋燕舞扑在小陈氏身上，又打又骂，不停的发出恶毒的诅咒。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 宋时玥没想到赶得这么巧，正好让宋子宜看到了宋燕舞可怕的一面。 她转头看去，不仅是宋子宜，就连宋正宜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个娇俏任性，常常对自己撒娇的妹妹不复存在。 他们看到的是地狱来的恶鬼。 之前宋子宜还觉得宋时玥冷酷无情，手段狠厉。 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无情无义，狠辣嗜血。 小陈氏对宋燕舞那是掏心掏肺的好，万般的宠溺。 可现在却落得个被亲生女儿虐待的结局。 “住手！你要打死你亲娘吗？” 尽管小陈氏罪有应得，宋子宜还是心软了，不由自主的喊出声，阻止宋燕舞的暴行。 疼的快要失去意识的小陈氏，终于被宋燕舞推开。 从肿胀的眼缝中，看到了真正的宋家三兄妹。 小陈氏的脑子里冒出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呀！ 她的身子慢慢的倒了下去，眼睛缓缓的闭上。 但没有人在意她，宋燕舞更是又补了一脚，才抬起一张被仇恨和愤怒扭曲的脸，跳到栏杆前。 “二哥哥，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宋燕舞兴奋的喊叫，看到自己趴在栏杆上的手脏污的厉害，她在裙子上擦了擦。 又将凌乱的头发整了整，用衣袖擦了擦脸。努力的想展现出娇美可爱的样子，实则让人感觉更加恐怖。 宋子宜不由的退后了两步，这样的宋燕舞让他非常陌生。 他会害怕宋时玥，是因为宋时玥会揍他，是个暴力女，他害怕挨打。 现在他更怕宋燕舞，是因为她会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比起宋时玥，宋燕舞更像是魔鬼。 尤其她现在的笑容，就像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吃人。 宋正宜和宋时玥同时向前一步，将宋子宜挡在身后。 宋燕舞神情顿了顿，先是向宋正宜扬起一抹自认为甜美的笑容。 “大哥哥，他们说我可以出去了。你们是来接我的，对吧？” “你想得美，这辈子你都别再妄想踏进广平侯府。” 宋时玥再向前一步，将宋正宜兄弟全部护在自己身后。 宋燕舞眉毛倒竖，眼角倒立，恶狠狠的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样说？会审的大人已经说我与案件无关，我随时都可以回到广平侯府。” “呵呵，我是广平侯府的嫡小姐，而你却与广平侯府没有任何关系。” “不，我才是广平侯府的嫡小姐。我爹是宋尧，我娘是赵醉薇。” “你得癔症了，你爹就在隔壁牢房，他姓曹。你娘刚刚被你打晕了。” 宋时玥瞥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小陈氏，皱起了眉头。 “你还是先看看你娘吧。” “不看！她不是我娘。” 宋燕舞绝情的说道：“二哥哥，小陈氏和宋老太婆联合起来欺负你，我替你报仇了。” 害怕宋子宜不相信，宋燕舞又转身踢了小陈氏两脚。 “你看，你看。你要是还生气，我再替你打两拳。” “不！舞儿，你不能那样做。” 曹安尘终于喊出了声，“她纵有千般不对，始终是你的母亲，她是那么的疼爱你，你怎么能如此对她？” “呸！你们是一对奸夫淫妇，根本不配生下我。我是广平侯府的嫡女。” 宋时玥不理会她的叫嚣，而是命守卫打开了牢门。 宋燕舞见状就往外冲，被宋时玥一巴掌拍开，摔在了墙上。 “你给我老实待在牢房里。” 宋时玥走到小陈氏身边，探向她的脉搏。 第188章 弑母之罪 曹安尘心惊的问道：“她还好吗？” 宋时玥没有回答他，而是对宋燕舞说道：“你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 “胡说！刘大人说了我没有参与侯府案子，与我无关，随时可以出狱。” “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杀人。现在，你会因为弑母之罪，被判刑。” “哈哈哈哈，弑母之罪？我不过是打了她两下。” 宋时玥站起身，“她被你打死了。” “怎么可能？她做了那么多坏事，皮厚的很。” 宋时玥不理她，对守卫说道：“去请刘大人来，并且带忤作来。” “不，你在胡说！她没有死。” 宋燕舞不相信的又扑到小陈氏身上，推搡了半天。 只是小陈氏再也无法回应她。 一旁的曹安尘，目睹了所有经过，看到宋时玥确认小陈氏已亡。 他睚眦俱裂，“报应，报应啊！” 宋时玥发现不对，挥出披帛，阻止了他撞墙的行为。 宋燕舞呆愣的片刻，跳起来就往牢房外跑。 “二哥哥救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正宜一脚将她踢开，“子宜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离他远点儿。” “不，不，大哥哥，我是你们的妹妹啊。” “你是弑母行凶的杀人犯。” 宋正宜痛心又残忍的话，让宋燕舞彻底癫狂。 “我不是，我不是。她是咎由自取。” “我是广平侯府嫡女，是她抢了我的身份。” “害咱们生父的人，我已经替你们杀掉了。” “快带我回去，我不要再待在这里。” 宋燕舞的疯言疯语，止于宋时玥的掌控下。 宋子宜看到宋燕舞晕了过去，对宋时玥升起一丝崇拜。 既而又想，恶魔还是需要恶人来对付。 宋时玥还是做恶人的好。 宋正宜拉拉二弟，“有有什么要问曹安尘的，赶紧去问。” 小陈氏死了，曹安尘心灰意冷，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和盘托出，一种是再不开口。 没能自尽的曹安尘，看了一眼被宋时玥打晕的宋燕舞。 除了懊悔，没有半分疼惜。 他老泪奔流，喃喃自语：“自作孽不可活，一切都是报应。” “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 宋时玥适时的提醒曹安尘，“他可比宋燕舞有良心。” 言外之意，你若是想让宋清宜日子好过，就好好的配合。 她的话起了作用，曹安尘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宋子宜走上前，看着恢复真实容貌的曹安尘，无比陌生。 “他不是父亲，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仿佛是得到了确认，原本想问的许多话已经无需再问。 因为是假的，问了也没有意义。 得到消息赶过来的顾玉宸和刘大人，令人将小陈氏的尸身抬出去。 曹安尘有了反应，“能否给她一副薄棺，别让她暴尸荒野。” “哼，你对她倒是挺有情有义。” 宋时玥冷笑，“这些日子，就没想过你的其他女人吗？” “想又能怎样？能不被我牵连，已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曹安尘深深的看着宋时玥，“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想来你们已经审问过了。” “不错，而且他们也已经离开了广平侯府。” “离开也好，或许还能再有个归宿。” 也能减少他身上的一点罪孽。 “灵毓公主、几位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只求让我能够痛快的死去。” 曹安尘看出来了，别说和小陈氏合葬了，若是还不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他就连死都死不成。 而他现在一心求死。 刘大人看一眼顾玉宸，见他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 上前问道：“宋尧真的死了吗？你真的不知道他的埋身之处吗？” “我得到的消息，他真的死了，至于埋身之处吗？” 曹安尘看向宋时玥，“应该就在城外的某个山头。” 这与宋时玥他们的猜测符合，宋时玥当初就是被麻六扔到了郊外的某个山头。 只是因为琐事太多，一直没有能够细审麻六，看来要赶紧提上日程了。 刘大人拿出紫花铜牌，“这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铜牌吗？” 曹安尘看向他的手掌心儿，瞪圆了眼睛。 “果然是在广平侯府吗？” “不是。在哪里找到的，你无需知道，只需辨认，它是否是你们要找的铜牌。” “我也不确定，看样子与描述相符。只是没想到，它的表面是凹凸不平的。” 紫色的花朵，正是紫薇宫名字由来的圣花，大小也差不多。 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平的？ 顾玉宸开口，“你效忠的人，就没告诉过你，这是开启前朝宝藏的钥匙吗？” “宝藏？” 曹安尘摇摇头，自嘲的说道：“我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甚至都不如生母的地位高。” 就连宋老太婆都可能知道的消息，他很多都不知道。 可见他在主人眼里，无足轻重。 这也是曹凡能够撇下他和他的家人，消失的原因。 亲爹、亲娘都不在意他，他还想望什么呢？ “在京城东郊，有座福寿寺，是曹凡自己出银子建造的，你们可以去那里找找看。” 刘大人闻言，让顾玉宸留下处理后续的事，自己带人赶往东郊。 宋时玥生气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交代，是在存着侥幸心理，觉得曹凡会来救你吗？” 曹安尘无言，颓废的垂下了头。 “愚蠢！若是你早些交代，小陈氏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曹安尘流下苦涩的泪，“所以说是报应。” 是他的侥幸心理，还有他的贪念，害了他们一家。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晚，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在外面。” 宋时玥将清宜的去处告之，“他选择跟着王氏一家，搬出了广平侯府。” 曹安尘反应了片刻，才想到了王氏是宋昆的正妻。 “你放心，王氏是个识时务的，她不会苛待清宜。” 不会苛待，不代表不会亏待。 可惜鞭长莫及，他已无力关心。 罢、罢、罢！一切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曹安尘垂下眼，“我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了。” “你有！” 顾玉宸再次问道：“你觉得，朝堂之中都有谁是他们的人？” 第189章 有望出去 曹安尘猛的抬起眼，“你想借机对付谁？” “我不想针对谁，只是想有个怀疑的方向，免得让所有官员都遭受质疑。” 皇上现在对旧臣没有一个信任的，这会让很多忠臣受到无妄之灾。 而顾玉宸不相信，曹安尘顶替宋尧的身份这些年，会对朝堂的官员没有任何的了解。 “我并不确定，万一要是说错了，岂不是害了他人，又造罪孽。” 宋时玥好笑道：“现在想保存善念了，已经晚了。你说了可能只有几个人遭殃，但你不说是整个朝堂的官员跟着受罪。而你的罪孽会更加深重。” 曹安尘不接话，不知道是在抗拒还是在思考。 宋时玥又道：“你也知道有报应，而这报应不一定什么时候降临，也不一定降临在你自己身上，还是你的后代身上。” 曹安尘很生气，这个丫头总拿清宜来要挟自己。 可他无奈，宋时玥拿捏的恰到好处。 “我说，但那也只是我的猜测，曹凡并没有让我和其他人接触过。你们是真的要查实后，再上报。” “这个放心，我们也不想制造罪孽。” 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 曹安尘几番思索，报出了十几个人名。 最后精疲力竭的靠坐在墙角，眼中露出解脱的神情。 宋时玥连忙上前探脉，还好，只是有些虚脱。 在皇上治他罪之前，不能让他像小陈氏那样糊里糊涂的死掉。 “走吧，已经没什么可问的了。” 宋时玥看向宋子宜，他的神情有悲伤、失望、了然，没有恨意。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你还在想要问些什么？” “不，我没有问题了。” 宋子宜肯定的点点头，低喃道：“对一个处心积虑冒名顶替的人，有什么好问的？” 宋正宜给宋时玥使眼色，给子宜一些时间，他会想清楚的。 宋时玥耸耸肩，时间的确是个好东西，希望宋子宜能够真正的想通。 她对顾玉宸问道：“宋燕舞会怎样？” “她弑杀亲母，按律当斩。 当然，还需要上报给皇上，得到批复后才能行刑。” “嗯！” 没有在看宋燕舞一眼，宋时玥一行人走出了天牢。 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个人被他们遗忘了。 宋昆一直悄无声息的隐在牢房的角落里，直到宋时玥他们离开，才轻轻的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回想起在太医院时，出现的黑衣人与他说过的话。 宋昆露出一口黄牙，“天无绝人之路啊！” 刘大人在城门落锁前回到了京城，直奔皇宫。 第二日早朝，景仁帝发了场雷霆之怒。 就在皇城脚下，近在咫尺的京郊，发现了前朝余孽的据点。 而他的朝堂上，有一半的官员去过那里。 还是那里的信徒。 景仁帝怒道，“常去福寿寺的，自觉的出列。” 好半天，才有几个零星的官员，颤巍巍的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一个老实巴交的官员，跪在地上喊冤，“皇上臣不知晓那里是前朝余孽的据点，只晓得那里香火旺盛，去那里也只是为了给病中的母亲祈福。” 景仁帝不语，看向其他几人。 站出来的几人都有各自合理的说辞。 景仁帝缓了缓怒气，“田爱卿，将他们的话全部记录下来。一一查证，如若属实，朕不会追究。” 几人闻言，连忙磕头谢恩。 有不少人看到此情此景，壮了壮胆，也站了出来，承认自己去过福寿寺。 景仁帝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 “宋正宜，将这些人也记录下来。” 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让不同的人记录，但看他神情缓和了许多，只当是圣怒已息。 看到前面的人并没有真的被降罪，更多的人抱着法不责众的心理，走出了队列。 看着乌泱泱跪倒一大片，景仁帝笑了。 “好！真好！” 他的官员不信奉他这个皇帝，却对那前朝余孽的神信仰。 法不责众？当他这个皇帝是白做的。 “来人！除去最初站出来的几人，其他人全部拉出去，重打十板。” 老天爷，二三十号人呢，全都拉出去挨打，明日的朝堂上还有人上朝吗？ 有人为那些人求情，景仁帝咬着牙道：“再加五板子，给我重重的打。” 好嘛！越求情，刑罚越重。 还想求情的人立刻缩回了身子，安静的站着。 这一天，京城的百姓们惊奇的发现，好多官员是被抬出皇宫的。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在猜测官员被打的原因。 而所有挨了打的人都以为，皇上这样就放过他们了。 没有人知道，已经有人在暗中开始调查他们。 盛怒之下的景仁帝在得知宋燕舞的无情后，直接判了她斩刑，秋后执刑。 几日后的深夜，天牢深处传来女子嘤嘤的哭泣声。 宋燕舞醒来后得知自己还被关在天牢，并且要面临砍头的刑罚，奇迹般的没有再疯癫发狂，而是日日垂泪哭泣。 旁边牢房的曹安尘仿若未闻，自宋时玥他们那日审问过后，他便再没有说过话，没了期盼，眼神灰败，失去了六感，窝在墙角等着死亡降临。 宋昆与他相反，听着宋燕舞的哭声心烦不已，干脆捂住耳朵。 脑子里却在想着那人什么时候会来。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守卫带着一个药童进来。 “宋昆，有人来给你换药了。” 终于来了。 守卫看到药童解开了他断腿上的绑带，走了出去。 药童一边换药一边悄声问道：“可有什么消息送出？” “有有有！” 宋昆的声音不由得挑高，引来守卫的质问。 “你嚷嚷什么？” “没，没什么。” 听到守卫往里走的脚步声，宋昆又赶紧喊道：“哎呦呦，疼死我了。” “妈的，疼证明你还活着，喊什么喊。” 脚步声渐行渐远，守卫又走了出去。 药童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算你识相，有话快说。” “我知道紫花铜牌儿在哪儿了？” “果真？” 药童明显不相信。 “当然那东西上面凹凸不平的，但远远看去能看出是一朵紫色的蔷薇花。” “你看到了？” “不错！” “现在，在谁手里？” 宋昆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提出了条件。 “想知道，将我救出去。” 第190章 大雁山(1) 药童闻言看了看旁边的曹安尘，宋昆说道：“他已经是个活死人了，只有我知道紫花铜牌的下落。” 药童有些吃惊，不相信的跑到曹安尘跟前，发现他除了在呼吸，眼睛失去了光芒，好像听力也没有了。 药童扯了扯曹安尘的袖子，他的胳膊软绵绵的耷拉了下来。 “都说了，他已经废了。” 曹安尘已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回去禀报你的主子，尽快将我救出去，否则我就没机会说出铜牌下落了。” 药童不再浪费时间，粗鲁的给他包上绑带，拿起药箱快步离开。 守卫只以为他是在嫌弃宋昆身上的臭味，未做他想。 牢房里，宋燕舞的哭声不知何时停止。 当宋昆察觉，看过去时，被她黑漆漆瘆人的眼神，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臭丫头，看什么看？” “三叔，带我一起走。” 宋燕舞的眼睛亮的吓人，宋昆想装没看到都不行。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三叔自己都不一定能走成，怎么能带你走？” “能的，一定能。” 宋燕舞的眼中带着威胁，“我可是听到了，三叔的本事很大。” 宋昆心情很不好，救他一个，那些人还有可能会考虑。 再多宋燕舞一个，那些人岂能乐意？ 可是他被要挟了，若是不同意，现在就会没命了。 恼怒的瞪了宋燕舞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们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和她脱不了关系。 宋昆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视线落到了宋燕舞的胸前。 嗯？这丫头的身段还不错，也许还可以利用一番。 想到这里宋昆露出了真实的笑容。 “好，三叔带你走。别再哭了，这几天养精蓄锐，等他们来救。” “多谢三叔。” 宋燕舞没有错过三叔算计的眼神，只是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许多。 被利用、被算计，总比掉脑袋的强。 顾玉宸和刘大人几个，这些日子忙翻了。 刘大人那日在福寿寺抓住了十几个曹凡的家奴。 轮番审问下，有人扛不住，交代了一些事情。 曹凡的仆从护院，竟然有一多半都是紫薇宫派来的。 而曹凡的身份，在紫薇宫里比长老还高。 而他们并不清楚曹凡和曹妃的真实关系。 倒是有人交代出了十几年前曾经埋过人，地点就在福寿寺后山。 宋正宜知道后，当即审问了麻六，确定了他当初打算掩埋宋时玥，后来因为惊吓，将她丢弃的地方也是在福寿寺的后山。 只是那个时候福寿寺还没有开建，山前山后都是一片荒林，是个埋尸的好地方。 宋时玥和宋正宜当天就赶往了京郊。 福寿寺所在的山，是位于京城南郊的大雁山，东西走向。 山上树木茂密，山峰连绵。 福寿寺就隐在群山之中，最高的一个山峰上。 “这里看着离金城不远，但要越过几个山头，爬上山顶，还是很费时费力的，当时那么多人是怎么逃到这里的？” 宋时玥武功高强，体力惊人，此时也有些气息不稳。 她很疑惑曹凡逃跑时，带的那些人是怎么不被路人和山民发现的？ 顾玉宸被刘肆、刘伍轮流背着，三人都在大口喘息。 宋正宜比顾玉宸好些，此时没有任何取笑他的想法。 “妹妹，咱们好像走错路了。” “怎么说？” “麻六他们绝不会在半夜跑这么远，翻这么多山去埋人。” “不错，一定有另外的路。” 顾玉宸努力的平缓了呼吸，懊恼自己的伤势恢复停滞不前。 但他知道宋时玥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是没治好，而是恢复需要时间。 胡乱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顾玉宸向周围望去，他们此时正站在一处山峰的峰顶。 “咱们来的太着急了，没有问清楚路线。” 宋正宜在想要不要派人回去仔细询问一下麻六？ 顾玉宸说道：“刘大人他们也是误打误撞的找到一条小路，才能快速的上了山。” 只是他也忘了问了。 他们都太急切了。 宋时玥笑了起来，“行了，已经到这儿了，就不要再懊悔了。” 调整好气息，她纵身一跃，跃到一棵大树的树顶上。 在东南方向看到一座红墙黄瓦的寺庙。 “我看到福寿寺了。” 目测距离不远了，翻过一座山头就到了。 不过那个曹凡真大胆，竟然敢用黄色的瓦砾，莫非他是前朝的皇族后代？ 辨清了方向，几人很快就到了福寿寺。 在这里审问僧众的大理寺卿见到他们，奇怪的问道： “怎么一个个的累成这样？” “我们翻了好几个山头才找到这里。” 大理寺卿很疑惑，“你们不是从北井村那边过来的吗？” “北井村？” “对啊，出了京城南门，往东走三十里，有个北井村，那里修了坡道，骑着马就可以上来。” 呵呵，他们果然是太心急了，一出京城就往南走，上了山顶再往东走，最后再往东南方向来。 三人互视一眼，才不会说他们太过心急，没有细问，也没有辨清方向。 宋正宜咳嗽两声，向大理寺卿抱抱拳。 “大人，我们想去后山找找。” 话未说明，但大理寺卿知道他的意思。 “带些人和工具去吧，不然你们要找到什么时候？” 顾玉宸真心谢道：“多谢大人！我们出来的太急了。” 就连人手也没带够。 “可以理解。” 宋尧被人伤害并掩埋，做子女的不想早点儿找到真相，才是大逆不道。 大理寺卿好心的给三人指了指方向。 三人这次仔细的辨认后，决定先往福寿寺正后面的方向寻去。 顾玉宸说道：“这么大的山脉，曹凡却选择了这里建寺修庙，除了是风水宝地外，一定还想着要遮掩什么？” “用来正邪避煞。” 宋时玥的话，让宋正宜失笑。 “你以为这里面有山精妖怪吗？” “说不定呢？” 福寿寺香火这么旺盛，吸引了方圆百里的香客，就连京城的大官员都来此烧香磕头。 绝不是为了简单的遮掩他们杀人埋尸的恶行。 这里一定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191章 大雁山(2) 福寿寺建在半山处，它所处的山头是附近最高的。 宋时玥几人带了十几个士兵，用了一个时辰才到达山顶。 看着周围绵延起伏的山峰，宋时玥蹙起眉头。 “麻六是不是没说真话？这里是山脉深处，以我的功力走到这里，已经很是费力。 他们半夜三更做坏事，怎么敢跑这么远，这么深的地方。” “你是说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埋尸？” 顾玉宸坐在一块儿石头上平缓着气息，觉得宋时玥说的有理。 宋正宜也深以为然，他们太心急了，导致一连的判断错误。 看看天色，宋正宜说道：“天色不早了，歇缓一下我们就返回吧，明日再来。” “也好，今晚好好的审一下麻六，明天把那小子也带来。” 顾玉宸很是赞同。 宋时玥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四下观望起来。 顾玉宸和宋正宜都看着她，等她的意思。 宋时玥望着远山头也不回的说道：“来都来了，到处看看，就当赏景了。”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顾玉宸和宋正宜都不会反驳。 摆摆手，让身边的人各自寻找地方休息。 刘肆走到山边的一棵大树后面方便。 结果他尿着尿着发现不对劲儿，快速的提起了裤头。 “爷，这里有问题。” 宋正宜的动作快了些，第一个走了过去。 “噗！好大的骚味儿。” 刘肆的脸顿时变的黑红，“舅爷，您能别那么大声嘛？” 眼角瞅到宋时玥即将过来，他赶紧拦了过去。 “少夫人，您还是别过去了，味儿的很。” “是发现埋尸地了吗？” “不，不是。” 刘肆尴尬的不知如何解释。 宋时玥已经绕过他来到了树下。 “唉……” 闻到骚味儿的时候，宋时玥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着像个鹌鹑一样缩起来的刘肆，宋时玥神情淡然，什么都没有说，仿佛没有发现一般。 “妹妹，你靠后一些。” 宋时玥听话的向后退了一步。 “大哥，这里有什么问题？” “那小子刚才放的水，并没有残留在表面，而是顺着树根儿消失了。” 宋时玥闻言看去，除了树身上有些湿意，树下的土壤是干的。 慢了一步过来的顾玉宸说道：“这棵树底下是空的。” 他向周围看了看，没有发现这棵树有什么特别的。 只除了这棵树够粗，够大，枝叶够茂密。 刘肆会选择在这棵树后方便，也是因为它足以将高大的身形遮住。 没想到会有意外的发现。 顾玉宸踢了踢蹲在地上数蚂蚁的刘肆，“你去，将那棵树晃动一下。” 刘肆偷偷瞄了一眼宋时玥，垂着脑袋走过去用力一推。 三四个人才能环抱的大树，竟然被他推开了。 地面上露出一个大洞。 宋时玥阻止了众人探头去望，捡起旁边儿一颗不小的石头扔了下去。 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回响。 “少爷，我下去瞧瞧。” 刘肆主动提出了请求。 顾玉宸白他一眼，“你不下去，让谁下去？那下面可是有你的黄金水呢。” 刘肆老大的个子别扭的缩了一下，委屈的张了张嘴。 “人有三急，谁知道会遇上这种事？” 宋时玥实在看着他难受，“别说了，刘伍和我下去。” 话音刚落，她便跳下了深洞。 刘伍紧跟在后。 宋正宜愣了片刻，也要跟着往下跳。 赵为拉住了他，“侯爷，还是属下跟着吧，您就老实在上面待着。” “是的，侯爷，以您的武功下不去的。” 赵开将宋正宜拉到安全地方。 赵为临时做了两个火把，拿出随身带的三爪绳索，跳了下去。 刘肆也要跟，赵开说道：“你主子还需要你照顾？” 顾玉宸面无表情的脸顿时龟裂，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让人小瞧了。 “少爷？” 刘肆征询他的意见。 “哼，没听人家说吗？你家少爷需要有人照顾。” 顾玉宸指了指一旁的大石头，“搬到洞口处，爷要在那里守着夫人。” 说这话他还斜了宋正宜一眼，他们两个半斤对八两，凭什么那家伙的侍卫小瞧自己。 宋正宜回他一眼，不服气你跳下去啊。 顾玉宸生闷气，默不作声的坐到刘肆搬来的大石头上。 “呸！你个狗东西，不知道离那泡尿远点儿吗？” 刘肆讷讷的开口，“属下这就重新搬个石头。” “你主子是让你换个地方。” 宋正宜主仆看着笑话，却没有笑意。 他们都在担心宋时玥。 一旁有个胆大的士兵说道：“二位大人，我看这旁边有许多藤蔓，那东西很结实，不如接了起来，把一头缠在树身上，我们就可以都下去瞧瞧了。” 这么高的山顶出现一个大洞，谁都很好奇。 顾玉宸正眼看了过去，“照你说的办，挑几个弟兄帮你。” “诶，好嘞。” 等待的过程有些漫长。 顾玉宸和宋正宜并排着扒在洞口，往下看。 “顾玉宸，你看到什么了？” “下面好黑。” “废话，我是问你可有看到玥儿？” “废话，那么黑能看到吗？” “那你还扒着瞧。” “那你怎么不离开？” “我妹妹在下面。” “我夫人在下面。” 两个无聊的人进行着无聊的对话。 深洞下面，宋时玥已经凭着手中的夜明珠，借着超高的技艺，奇好的视力，安全的落到了一块凸出来的石台上。 这里并没有她刚才扔下来的石头。 看看旁边黑漆漆的一片，她不禁惊叹，“这下面到底有多深？不会是直接通到山底了吧？” “少夫人，属下认为比那还深。” 刘伍紧跟在她后面落下，听到上面有动静，抬头望了望。 “是刘肆那小子吗？” “应该不是，他下来谁照顾你主子？” 宋时玥看向头顶忽隐忽现的火光，称赞道：“一定是我大哥的人，想的全面，知道下来的时候带着火把。” 刘伍在暗中撇了撇嘴，若不是少夫人太急，我也能想到。 赵为挥舞着手中的三爪绳索，寻找的着力点慢慢向下跃。 终于落到了石台上。 “小姐，您就是这样跳下来的？” “怎么可能？当然是要寻找着力点。” 宋时玥抖了抖胳膊上的披帛，赵为顿悟，他还以为小姐的武功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刘伍挠了挠后颈，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是借了少夫人的力。 宋时玥根本不在意，拿过赵为手中的火把向周围挥去。 结果，三人差点儿惊叫出声。 第192章 大雁山(3) 也的确有人叫出声了，却不是他们。 三人大惊，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火把能照亮的范围有限，在光线的边缘，他们看到了更恐怖的东西。 刘伍有些惊惧的问道：“天呐，那是人是鬼？” “应该是个活物。” 宋时玥紧了紧手中的火把，防备着对面的东西偷袭他们。 赵为则是又瞄了一眼他们最先看到的恐怖影像，肯定的说道：“那里应该是个人。” 宋时玥刚才火把一挥，照亮了崖壁上，那上面挂满了骷髅头和人体骨架。 初步判断那些人是被吊死在这里的，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化成了枯骨。 而刚才发出尖叫的活物，刚开始分辨不出是人是鬼。 现在嘛，可以断定不是鬼。 宋时玥仗着武功高强，大胆的举着火把向前慢慢走去。 赵为和刘伍紧紧护在两边。 洞口边，顾玉宸和宋正宜大眼瞪小眼。 宋正宜狐疑的问：“我好像听到尖叫声。” “嗯，我好像也听到了。” “难道……” “你妹妹不会有事。” 那丫头是锦鲤转世，福大命大。 顾玉宸心里不踏实的想，遇到那丫头只有别人倒霉的份儿，她绝不会有事。 深洞中，宋时玥三人一步一步靠近那活物，或是人。 赵为的手紧张的抓着三爪索，刘伍已抽出了长剑。 “吱！桀桀桀！” 尖锐又带着邪恶的叫声，让三人毛骨悚然。 宋时玥脚下踩到一根树枝，她脚尖一点树枝落到了手里。 就着火把点燃，用力向前面抛去。 火光划过空中的时候，他们终于看清了那个怪物。 “是人！” 是个衣不蔽体，长期不见阳光，已经全身白化了的人。 白发白皮，眼睛泛红。 枯瘦的身体佝偻着，像个矮人。 长长的白发拖在脚边，分辨不出男女。 暴露在外的皮肤，白的透明，还伴有块块红斑。 手指甲长的打弯，脚趾甲却有几个脱落的。 他的眼睛并没有随着光线的移动而移动，却在树枝掉落的时候敏锐的朝那个方向转去。 这个人瞎了，却练就了灵敏的听力。 “喂，你是谁？还会说话吗？” 宋时玥声音不大，对面的人闻声迅速转头，鼻子还抽了抽。 明显嗅觉也在，他似乎闻出了三人不同的体味，惊吓的向后退去。 会怕就好，宋时玥大步向前，缩短了与那怪人之间的距离。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怪人盯着他们看了好久，突然哭了起来。 哭声异常难听，听的人心里发毛。 刘伍的剑举了起来，宋时玥伸手按住。 无声的说道：“莫急！” 就这样僵持了好久，怪人终于不哭了。 对着宋时玥三人啊啊的叫，宋时玥明白他失去了语言功能。 怪人似乎也知道对面的人听不懂他的话，伸手指了指黑暗的角落。 “他好像在告诉我们，那里有东西。” 赵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就要往前走。 “等一等。” 宋时玥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就着火把点燃后向那个方向扔去。 火光破开黑暗，让他们看清了角落里躺着几个人，或者应该说是干尸。 怪人不停的叫着，自己也往那边走去。 他明明看不到，却能够准确的找到方向，可见他在这黑暗当中生活了许久。 宋时玥三人不禁软下了心。 “走，过去看看他要说什么。” 三人走了过去，只见那人蹲在几具干尸旁边不说话。 “他是想让我们帮他掩埋吗？” 刘伍猜测的话，立刻得到怪人的呼应。 他又是点头，又是啊啊的叫。 宋时玥说道，“帮你将他们埋葬是可以的，但是怎么立碑啊？总得知道他们是谁吧。” 一共五具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颜色。 赵为上前辨认后，告诉宋时玥，是五个男子。 “小姐，这五个男人身上的布料，可不是普通的，虽然看不出颜色，但根据布料的纹路，可以判断他们生前非富即贵。” “呃，啊，呐。” 怪人一边点头一边哼哈，这就是认同赵为的话了。 宋时玥问怪人，“你认识他们？” 怪人点头。 “你和他们都是京城人士？” 怪人再点头，白的可怕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哀伤。 宋时玥再问：“你们是京城的商户？” 怪人摇头。 想到赵为说的非富即贵，宋时玥大胆开口，“总不会是朝廷命官吧？” “啊啊啊……” 怪人痛苦的嘶吼起来。 宋时玥三人齐齐倒抽口气，异口同声道：“朝廷官员？” “他们是谁？为何没有听说有官员失踪。” 赵为久在京城，因为赵府和宋正宜的缘故，对所有官员比较熟悉。 从不知道朝廷一下子失踪了这么多官员。 宋时玥脑中突然闪过奇特的想法。 “该不会有人顶替了他们吧？” 怪人跳了起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厉啸声。 “少夫人，你不会是说对了吧？” 刘伍小心说道，“这里该不会就有前广平侯……吧？” 宋时玥两眼一暗，不会吧？ 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面朝宋时玥，睁大那双无神的红眼睛。 “呃，不会吧？” 宋时玥脑中冒出荒诞的想法，这个怪人不会就是她爹吧？ 赵为和刘伍也有了同样的想法。 若这个怪人就是宋尧，这可让侯府的所有人如何接受？ 就在三人不敢置信的时候，怪人用他长长的指甲在地上狠狠的画了起来。 借着火把的光亮，三人看清了地上的符号，那是歪歪扭扭的字。 三人努力辨认了许久，才看出他是在写人名。 “张书廷、王文昭、林宥、任鹏……” 赵为念着念着失了声，大张的嘴巴，瞪着眼，满是震惊。 那些人可都活着呢，有的被派往了地方，有的还在京城活蹦乱跳。 刘伍更是惊呼道：“天呐，任鹏飞此刻不就在福寿寺吗？” “你说的是那个和大理寺卿，一起清查福寿寺僧众的任将军？” 宋时玥对其他人没有什么概念，但这个任鹏飞可是刚刚见过，顾玉宸特别给她介绍了的。 现任五城兵马司副将的任鹏飞。 刘伍和赵为机械点头，他们大白天见鬼了。 宋时玥转头问怪人，“您的名号是……” 第193章 大雁山(4) 怪人的动作顿住了，过了好久，才费力的再次写下一个名字。 最后一笔落下，他脱力的坐到了地上。 宋时玥三人辨认出那个名字后，久久说不出话来。 孟经纬！！！ 石台上的气氛压抑极了，空间静谧的吓人。 头顶上突然落下一根藤蔓，紧接着刘肆背着顾玉宸跳了下来。 “夫人，你们发现了什么？” 宋时玥动作僵硬的看向他，“你下来了，我们发现了当朝丞相。” “孟丞相，何时来的？这里另有出路吗？” 宋时玥将手中的火把举向怪人的方向。 顾玉宸和刘肆，被冷不丁出现的怪物惊了一下。 “少爷，那位就是孟丞相。” 刘伍积极的给他主子解惑。 “什么？” 顾玉宸和刘肆露出了与宋时玥他们刚才同样的表情。 顾玉宸震惊极了，“这个是孟丞相，那京城里那个每日兢兢业业忙于朝事的又是谁？” 很快，他便想通了。 “又是紫薇宫的人干的。” 就像顶替了宋尧一般，他们在暗中将朝廷命官换了人。 真是太可怕了，紫薇宫的人不仅渗透进文武百官，还冒名顶替换了不少重臣。 宋尧不是个例，紫薇宫简直丧心病狂。 对面真正的孟丞相，在听到他说紫薇宫时，神情顿变，全身开始剧烈的颤抖。 有恐惧，还有气愤，更有深深的恨意。 他尖长的指甲在地上狠狠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喉咙里更是发出困兽尖厉而绵延不断的叫声。 宋时玥想帮他解除痛苦，不知如何出手。 其他人也束手无策。 凄惨的噪音好久后才停止，孟丞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歪歪扭扭的写下，报仇！ 他矮小枯瘦的身躯慢慢的靠坐在墙边，脑袋缓缓的垂了下去。 “孟丞相？孟丞相？” 刘伍凑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对着宋时玥等人摇了摇头，这个饱含冤情的丞相大人，就这么走了。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良久，赵为提醒道：“天色黑下来了，我们是继续找另外的出口，还是从这里上去？” 有几个跟下来的士兵，表示要原路返回，这里太恐怖了。 宋时玥肚子叫了起来，她才意识到他们下来这里已经好久了。 “妹妹原路返回吧，前面不知是什么情况。要是找不到食物，遇到敌人时，我们没有体力抵抗。” “好吧！” 虽然很不甘心，但大家今天都消耗了不少体力，若是不能及时补充能量，真正面对敌人的时候，真的是很难控制局面。 说是这样说，想是这样想，但真的很不甘心。 若是不能趁热追查下去，被下面的敌人发现逃走了，他们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顾玉宸和宋时玥想到了一块。 顾玉宸对宋正宜说道：“你们先上去吧。找到刘大人和他秘密的说起此事，不要被旁人听到。他自会知道怎么办？” 就连五城兵马司的副将都是假的，顾玉宸不知道京官里有多少人是可以信任的？ 他们往后审案必须得谨慎小心，慎之再慎之。 宋正宜不解，“你不上去吗？” “给我多留两个火把，我要好好的查寻一下这里。” 宋时玥闻言，也不急着上去了。 当下举起火把，往黑暗的地方走去。 宋正宜急道：“玥儿，你不是肚子饿了吗？” “不急，还能忍受。” 宋时玥头也不回，“大哥，赶紧上去找人来。” “你发现什么了？” “还没有，但这里绝不能离了人。” 她还没有下到最底下呢，在这里就发现了这么多枯骨，最底下还不知道有什么。 想到这里，宋时玥转过身。 “顾玉宸，你在石台上面，我到下面看看。” 已经爬上藤蔓的宋正宜听了，不放心的跳了下来。 “我和你去。” 宋时玥不同意，宋正宜只好对赵为道：“你陪着小姐下去。” 赵为的功夫比他和赵开又高了许多，应该不会成为妹妹的拖累。 刘伍也主动的跟上。 最先下来的三人，再次向下跳去。 看到刘伍借助藤蔓速度很快，宋正宜发出疑问：“刘伍刚才是怎么借力下来的？” 顾玉宸抬头望望洞口，是啊，他们都是借助藤蔓跳下来的，就是赵为也有三爪锁，宋时玥更是披帛，刘伍可是除了身上的剑什么都没有。 以他的轻功，想跳下这么深的地方，必须有借力点。 宋正宜瞬间想到什么，“哼！一定是想借用了玥儿的力道。” 顾玉宸讪讪一笑，自己的人功夫没有宋时玥好，他能怎么办？ “回去后让所有人苦练轻、内家功。” 他的夫人，是要受他和他的人保护的，而不是反过来保护他们。 长此以往，会让人看笑话的。 “是少爷放心，回去我们就苦练功夫。” 不能让夫人的兄长小瞧了。 哼！宋正宜睇了眼这对主仆。 “我很快回来，你们不许让我妹妹有事。” 顾玉宸挥手，“有了大舅兄再回来的时候带些吃的，我夫人可不经饿。” 宋正宜白他一眼，再次爬上了藤蔓。 动作利落的往上攀爬。 顾玉宸羡慕的看了一眼，期盼自己恢复功力的那天，能够在宋正宜面前炫耀一番。 转过眼看到刘肆还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由的升起了火气。 “发什么呆？仔细检查那些暗处，看看有没有通往下面的路？” 这么多的枯骨不可能是自己爬上来的，一定有运送的通道。 只是这个石台比他们想象的要大，火把的光能照到的范围有限。 刘肆看着那挂满枯骨的崖壁，心里瘆得慌，也只能认命的一点一点查看。 顾玉宸将地上的人名记在脑中，深深的叹了口气。 朝堂上有这么多冒名顶替的官员，京城之外的地方官呢？ 大楚是真的要乱了，他要怎么做？ 紫薇宫和当年的事，真的有关系吗？ 顾玉宸眼中闪过仇恨、迷茫、坚定。 世道要乱了，但也是个契机，他得好好把握。 “少爷，这里！” 右前方传来刘肆发抖的声音。 “这里有个洞，好冷好冷的风，应该是从地底吹来的。” 顾玉宸走过去，除了洞口有火把的光芒，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走，去找夫人。” 第194章 大雁山(5) 从石台跳下去的宋时玥三人，感觉自己下降了有百米，才踩到地。 “大雁山有多高？” 宋时玥的疑问，没有人能给她准确的答案。 在山头上只觉得高，这里面也够深。 只是脚感松松软软的，周围阴风阵阵。 “小姐，小心！这里有些不对劲儿。” 赵为后背发凉，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一阵腥气扑面而来，宋时玥迅速的拉过赵为和刘伍，飞向一旁。 火把划过的间隙，刘伍看清了腥味发出的方向。 “天呐，这是蛇窟。” 他们刚才踩到的是一条大蟒蛇的腰身。 “快走！” 走？能往哪走？ 他们上升的速度，竟然没有那些蛇攀爬的快。 跑不过，只好面对。 三人调转方向，火把朝着群蛇挥舞，一时之间，群蛇退去，让他们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宋时玥眼睛快速的扫过周围，发现左手边的崖壁上没有蛇攀爬。 “往那边去。” 那里一定有蛇忌讳的东西。 三人顾不上多想，快速的往那里跑。 刘伍眼尖的看到半壁上有个黑洞。 “少夫人，上面有个洞。” “上！” 宋时玥也看到了，洞口很高，离地足有二十丈。 时间紧迫，来不及考虑洞里有什么。 宋时玥只知道群蛇对那里很忌讳，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就是安全的。 “赵为，你先！” 赵为听令，利用三角索先上去，刘伍被宋时玥提起，向上一抛，赵为再用三角索一提，也跟着上去。 二人再去迎宋时玥，就看到她身后一条大蟒正冲着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小姐！” “少夫人！” 二人喊声惊惧，凄厉，双目俱裂。 宋时玥此时有些饿的脱力，她早已闻到腥气，知道身后危险。 她没有回头，一手甩出披帛，一脚踏上崖壁借力。 赵为和刘伍齐齐伸手拉住披帛，拼尽力气往上拉宋时玥拉。 大蟒张着嘴，扬起脖子紧追不放。 借着赵为和刘伍的力道，宋时玥在大蟒合嘴的那一刻，跳进了洞里。 正面对着大蟒的赵为和刘伍，清晰的看到大蟒蛇吐出的信子，差一点儿就要卷到宋时玥了。 他们甚至听到了大蟒合嘴时，牙齿碰撞的声音。 幸好，还算及时。 看到大蟒的头愤怒又不甘的落下，两人虚脱的瘫坐在地。 谢天谢地，少夫人(小姐)没事！ 大口喘气的两人终于平缓了气息，突然觉得不对。 少夫人(小姐)怎么不说话？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扭头看去。 这一看差点儿让两人在跌出洞口。 真是倒霉催的，他们这是什么狗运气。 宋时玥保持着跳进洞口的动作，一动不动。 她的正对面，是两只大老虎。 一人两虎正在相互对视。 赵为和刘伍屏住了呼吸，保持着跌坐的姿势。 洞内异常的安静。 宋时玥心里在爆粗口，她这是什么运？ 刚逃离蛇口，有面临的虎口。 宋时玥此时有些头晕眼花，关键时刻她居然低血糖了。 她好饿，可是对面的大老虎能让她吃吗？ 那是绝不可能的，两只老虎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宋时玥努力的笑了笑，“虎大哥，虎大嫂。我们无意闯入，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 这两只老虎看上去身强体壮，绝对不缺营养。 这么久没有动静，应该是不稀罕她这个小身板儿，但身后那两个就不一定了。 刘伍和赵为惊讶的看着她和老虎打商量，不敢出声。 “虎大哥，虎大嫂。闯进你们的洞居，是我们的错，就此别过。” 宋时玥说了这么多，两只老虎仍然盯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二位既然不吃我们，但也别挡路啊，放我们过去，好不好？” 刘伍心道：少夫人啊！老虎怎么会放我们过去？他们是在想先吃谁。 赵为心底发凉，懊悔不已。 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小姐更是早就饿着肚子叫，就该听大少爷的，不该让小姐下来探查。 现在，他们饿着肚子，还得喂饱老虎。 回神之际，就听宋时玥还在和老虎商量。 “虎哥，虎嫂，您看我们三个，你们两个，不管是哪方分食哪方，都不太好分。不如我们好聚好散。” 赵为好想说话：小姐唉！您还是省省力气吧。看看能不能在虎嘴逃脱。 宋时玥说了这么久，对面的两只老虎没有任何反应。 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小声的说道：“赵为，刘伍，你们能不能感受到他们的呼吸？” 刚才太紧张了，没有仔细观察。 这个时候宋时玥发现两只老虎没有张嘴，肚腹处也没有呼吸的起伏。 她怀疑自己是饿的眼花了，所以才大胆的问赵为和刘伍。 两人闻言，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 可宋时玥等不及他们的回答，已经走向前探出手。 刘伍两人狠狠的抽气，紧紧的咬住牙，生怕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惊扰了大老虎，将他们的少夫人(小姐)吞掉。 宋时玥的手摸上了大老虎的脖子。 下一秒，她瘫了下去。 刘伍和赵为大惊，再也顾不上紧张害怕，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冲了过去。 “别紧张，是假的。” 宋时玥虚弱的说道：“要是真的就好了。” 赵伟和刘武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第一句话，又被她第二句话弄懵了。 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对抗老虎了，怎么还盼着是真的呢？ “要是真的，就有虎肉吃了。” 刘伍听了，讷讷的说道：“少夫人，要是真的，老虎就有人肉吃了。 ” 赵为瞥他一眼，这个时候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吗？ 他一个用力站了起来，大步走向老虎。 “果然是假的，做的如此逼真，应该是为了起到震慑作用。” 不仅震慑了崖底的群蛇，还吓到了他们。 “嗯，只是震慑的是人，而不是那群蛇。” 宋时玥放松了精神，四下查看，发现洞口长满了凤仙花。 正是这凤仙花特殊的气味，让蛇不喜。 只是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放两个虎标本？ 不错，那两只老虎是用真老虎制作的标本，所以才会以假乱真。 “往里走，说不定要发财了。” 第195章 大雁山(6) 宋时玥想着这里很符合藏宝人的选择，没准儿前朝的宝藏就藏在这里。 她原本不在意那些东西，但今天她受了惊吓又挨了饿，她得收点儿利息。 刘伍和赵为实在佩服她的神经。 他们刚刚经历了危险、惊吓，两个大男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少夫人(小姐)这么快就跳转了思维，一脸轻松的要探宝。 非人也！ 宋时玥从口袋里翻出三粒补充体力的药丸。 “呐！这可是极品的补药，没有吃的，就用这个补补气吧。” 用药丸果腹，而且只有一颗，亏的少夫人能想的出来。 刘伍跟在顾玉宸身边，自是知道宋时玥的药有多么金贵，药效有多么的好，毫不犹豫的放入口中。 赵为是不敢违背宋时玥的话，见刘伍吃了，他也放进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药香充满口腔，片刻后他便觉得浑身轻松，恢复了不少体力。 真是好东西！ 重新点燃火把，赵为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处三岔口。 “小姐，我们往左还是往右？” 宋时玥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不一会儿，左边洞里传来脚步声。 刘伍和赵为立刻警觉，并熄了火把。 不一会儿，左边洞口传来火光和人声。 “少爷，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底？” “本少怎么知道？” “少爷，你说前朝余孽真的是沈家灭门的真凶吗？” “不知道。” “可是那块儿遗落在现场的铜质腰牌，的确是紫薇宫的所有物。” “也有可能是别人故意放在现场的。” 顾玉宸说完，敏锐的察觉到前面有人。 给刘肆打了个手势，让他噤声。 刘肆闭嘴的同时，将手中的剑握的紧紧的。 刘伍没有询问宋时玥，就亮起火把，他是在向顾玉宸示警。 少爷大概是以为在密洞之中，不会有什么人偷听，这才放松了警惕，说起了沈家的事。 可惜不管在哪儿，都有可能隔墙有耳。 他对宋时玥很放心，却对赵为不放心，他可是殿阁大学式的家奴。 宋时玥看了一眼刘伍的动作，那点儿小心思她早已看了出来，没说什么。 她知道顾玉宸很看重铜牌，知道铜牌的重要性，却不知道沈家，也不知道沈家和顾玉宸有何关系。 但可以听得出顾玉宸很关心沈家的灭门之事。 难道沈家是顾家的姻亲？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关心被灭门的案子。 密洞里，顾玉宸看到火光三隐三现，放下了紧张的心。 “少爷，是刘伍和夫人。” “嗯！” 顾玉宸神情淡然，脚下的速度却快了很多。 三岔口，几人聚到一起，宋时玥顿时卸下了全身的戒备。 “咕噜噜，咕噜噜。” 捂都捂不及的腹呜声，让宋时玥红了脸。 真讨厌，谁的肚子都不叫，就她的叫，好像她多能吃似的。 一点儿都不耐饿。 赵为和刘伍有些疑惑，他们吃了那药丸没有了饥饿感。 小姐(少夫人)怎么到饿了？ 他们哪里知道宋时玥从小就是吃的那些天材地宝制作的药丸。 早已习惯了药效，没有了饱腹感。 顾玉宸让刘肆在原地做了记号，“你现在就原路返回，接引宋侯爷和刘大人的人。” 最关键的是宋正宜带来的食物。 “少爷，那你们呢？” “我们自然是向右边的洞口去。” 刘肆一听就他一个人返回，扭头看向身后黑漆漆的洞口，腿肚子有些发颤。 “还是派两个人回去吧，这里有很多隐形的危险。” 宋时玥及时开口，刘肆拼命的点头。 “小姐，要么我们就在这里等，要么就我一个人回去，让刘肆和刘伍陪着你们。” 赵为知道刘肆的武功不如自己，让他返回去又耽误时间，又要担心他的安全，还不如自己往回走。 刚才顾尚书无意间说的话，一定会让他对自己有所防备。 不如自己主动离开，省的他对自己起戒心。 赵为的识趣让顾玉宸十分满意。 宋时玥觉得合适，点头让赵为顺着顾玉宸他们来的洞囗返回。 顾玉宸此时察觉不对，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少爷，石台下面是蛇窟，我们被蛇追进洞里，差点被老虎吃掉。” “这里有老虎？” 刘肆大惊，东张西望。 刘伍拉住他，“老虎在那边，你快去看。” “我不！这里能出现老虎，不知是饿了多少年的，好不容易看到人，还不得活吞了我。” 刘伍狠狠的弹了他一个脑门儿。 “你个呆瓜！饿了很多年的老虎还能活到现在。” “那不是你说有老虎的吗？” “是有老虎，不过是已经掏空了内脏的老虎。” 兄弟俩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起老虎把他们吓到的经过。 顾玉宸关心的问宋时玥，“看到‘老虎’被吓到了吧。” “怎么可能？我是谁？岂能被两只大虫吓到？” 她在深山长大，怎么可能会没遇到过老虎？ 刚才只是有些脱力，头晕眼花，猛的看到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玉宸，那两只死老虎是被人精心制作成干尸，特意摆放在洞口的。一定有什么意义？” “无非就是用来吓人的，或者……” 这里位于帝京南面，洞口又放置了老虎。 顾玉宸突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也许这是紫薇宫在搞什么阴谋，比如说摆了个什么大阵来影响大楚运势。” “嘿，真有这个可能。” 又是虎又是蛇的，还有那么多掳来的人化成的森森白骨。 宋时玥说道：“你没准说对了，这里一定摆了个什么阴阳大阵。” 这里人的堪舆术可是很厉害的。 顾玉宸张嘴要说些什么？被刘肆的惊呼声打断。 “混账，喊什么？万一引来紫薇宫的人，你来对付吗？” 这个刘肆，回去得让达叔再把他送去暗部好好的训练一番。 长得五大三粗的，看上去木讷又憨厚。 实际上咋咋呼呼的，一点儿都不稳重。 “少爷，你快来看。” 刘伍相对沉稳的声音，却让人听出了事情非同一般。 顾玉宸和宋时玥快走几步，来到让刘肆失态的地方。 血腥味儿扑鼻而来，一个大坑中，全是红色的液体。 里面还漂浮着几具尸体，不！是活人，是奄奄一息的活人。 他们全身上下都是血洞。 “少爷，这是血祭！” 有人在这里摆下了血阵，是要用冲天的煞气改变国运。 第196章 大雁山(7) 顾玉宸嗤笑，“世人皆被蒙蔽，那有什么可以影响运势的阴阳煞阵？只有行军打仗的排兵布阵。” “咦？你不相信风水？不相信阴阳八卦可以影响人的运势吗？” “不完全信，有些东西很玄学。但事情的走向最终是掌握在人的手里。” 若是谁都画个符，摆个阵就能影响了他人或一国的运势，那还需要军队打仗吗？ 宋时玥若有所思道：“你好像很喜欢研究兵书。” 不是好像，而是顾玉宸特别喜欢研究兵书。 以往没在意，只以为那是些兴趣爱好，如今想来一定是与他的秘密有关。 顾玉宸知道她听到了刚才的话，叹气道：“我不想骗你，但有些事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我懂！” 宋时玥就是这么明理懂事，不该问的不问。 顾玉宸拉着她绕过血池，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若是宋尧当初真的被带到了这里，难道他也化成了血池中的一份，或是那些白骨中的一个吗？ 这让赵醉薇如何能够接受？这要怎样将他安葬？ 孟承相那几个知道姓名的，还能够让家人带回去埋葬。 其他的那些，只能永远的留在这里。 宋尧也在其中吗？ 宋时玥本是无感，但随着与赵醉薇、宋正宜等人的越来越亲密，感情越深，她对宋尧有了莫名的亲情。 她有些无法接受宋尧会在其中。 继续往前，左右两边的洞壁上刻满了符文。 这更加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这个洞应该是通往福寿司的。” 顾玉宸沉声说道：“上面的福寿寺集德纳福，应该是为了镇这个血煞大阵。” “他们既然摆了血煞大阵来衰败大楚国运，何必再费心思建一个寺庙镇煞？” 宋时玥实在想不通。 顾玉宸猜想：“或许这个大阵还未启动。若是寺庙被毁，便是启动之时。” 真相到底如何？只能等抓到曹凡那些人了。 前面出现了微弱的亮光，几人放轻了脚步，熄灭了火把。 随着靠近，光线越来越亮，更是传来念咒的声音。 刘大人在上面寺院里没有发现多少僧众，难道是他们都集中到了下面准备启动大阵吗？ 想到这里几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绝不能让他们启动大阵。 不管煞阵是否真的有作用，都要将他们摧毁。 一处宽阔的大洞内，洞顶雕刻着凶兽的图案，四周的洞壁上钻刻出同等大小的，上万个壁龛。 里面供奉的不是佛，而是各种各样的妖兽。 地面上画着古怪的图腾，每个重要位置上都盘坐着一个沙弥。 中间是一个披着古怪袍子，戴着兽头面具的人。 宋时玥等人赶过来时，就见他手中拿着法器，正在跳着类似于召唤的舞蹈。 顾玉宸来不及多想就要跑过去阻止那人，完全忘了自己不能动用内力。 他的速度很快，不过宋时玥的反应也很快。 只是他们向中间冲去，原本一动不动的沙弥，却立刻摆出了阵仗。 “谁也不能破坏大阵启动。” 有人发号了施令，“抓住他们，血祭！” 宋时玥对顾玉宸说道：“你往回走，去迎一迎赵为他们。我们三个来拖延时间。” 情况紧急，顾玉宸也不争，迅速向后跑去。 他留下只会拖累他们。 那些沙弥见他要跑，向他冲去，被宋时玥和刘肆、刘伍拦在了洞口前。 刚才下令的人说道：“谁也别想走，今天谁也走不成，所有人都要为我主大业献祭。” “哈哈，那我们各凭本事了。” 宋时玥虚晃一招，直接从众山迷的头顶掠过，向中间那个“招煞”的人刺去。 立刻有一众沙弥，直接摆出了叠罗汉的人阵，挡住了宋时玥。 “哼！就让本姑娘来领教领教你们的阵式吧。” 宋时玥冲进了罗汉阵，刘肆和刘伍被分别围住，三人陷入了苦战。 再也无法顾及洞口，有沙弥向顾玉宸追去。 顾玉宸虽然不能动用内力，但他平日里没有懈怠练武，动作并不慢。 几个沙弥直到血池才追上了他。 顾玉宸回身迎了上去，打斗中，危险重重。 为了遵守对宋时玥的承诺，他尽量不动用内力。 凭借自身过硬的功夫，一连将三个沙弥逼进了血池。 耳边响起他们痛彻心扉的嘶喊声，偷空望去，看见三人瞬间变成了血人，顷刻间血肉模糊。 顾玉宸心惊不已，这血池里有腐蚀身体的东西。 愰神间，迎面一掌劈来，顾玉宸顺势向右躲去，差点儿掉进血池，他再也不敢分神。 武功招式再厉害，时间久了也抵不过有内力的沙弥。 顾玉宸眼神一暗，丹田之处开始凝聚内力。 眼看着沙弥的剑指向了眉心，不运用内力是躲不开了。 顾玉宸正要运行内力，一支短箭射中了对面的沙弥。 “顾小子，你没事吧？” 刘大人紧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玉宸顺势杀死另一个沙弥，这才回头看一下刘大人。 “你的侍卫呢？怎么就你一个？” 他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出事？” “这不是没事吗？” 顾玉宸看向他身后的士兵们，让刘大人及时的止住了后面的话。 “赶紧让将士顺着这个方向往前，支援灵毓公主。” 刻不容缓，刘大人手一挥，让将士们先行通过。 他和顾玉宸走在后面。 “宋正宜和他的侍卫呢？” “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有人冒充朝廷命官，我怎能让人随意进京禀报，只好请广平侯亲自向皇上禀报，并请求支援。” 虽然离京城不远，但这一路必定凶险不已。刘大人便让宋正宜的侍卫相护。 他实在调不出人手了。 “那个任鹏飞呢？” “广平侯机灵，见到他和我在一起，话也不说，先把人拿下，然后向我解释。” 刘大人此时还有些后怕，若是广平侯再晚出现一刻，说不定就是他被人拿下了。 “那寺庙现在安全吗？” “放心吧，都已经安排好了。” 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下来，好在那个叫赵为的将路线说的清楚，他们没有再浪费时间。 顾玉宸担忧的说道：“你还得上去，我担心今晚皇城有变。” 第197章 大雁山(8) 刘大人犹疑道：“不会吧？我们不是刚发现这里嘛。” “他们正在启动大煞阵，我不知道这个会不会对皇上有什么影响。” 煞阵？！ 回想刚才经过的血池，刘大人顿时明白了他的话。 “真他妈的，这几日老子忙的脚朝天，真是一事赶一事。” 刘大人转身要往回走，想了想，觉得自己速度太慢。 “我还是找个人去吧。” “这里的人都可信吗？” “那是当然，不然怎么敢带下来？” 他可不想自己死的不明不白，还冤枉错人。 “这些人都是我亲自挑选的。” 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但总有大部分可以确定不是前朝余孽的同党。 刘大人叫住了在自己身边办差的一个衙役，让她又叫了两个兄弟。 “你们直奔京城，不管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想办法找到广平侯，让他通知李太医去守着皇上，并且将钦天监的司监请去守着。” 为皇上挡邪避灾。 顾玉宸看着那衙役快速的奔跑，担心的问道：“他行吗？” “没问题，非常机灵。比起你身边的那个刘肆强多了。” 刘肆够忠厚，但脑袋瓜时常失灵。 “呵呵，他只要在关键时刻，能保住他自己的性命，我便阿弥陀佛了。” 前面打斗的声音大了起来，应该是支援的士兵们赶到了。 顾玉宸再顾不上和刘大人说话，狂奔了起来。 宋时玥三人已经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顾玉宸眼尖的看到宋时玥的胳膊在颤抖。 小丫头定是又饿又累，脱力了。 “混蛋，怎么这么多逆贼？武功还个个高强！” 刘大人心惊的看着自己带来的士兵，艰难的对抗那些沙弥。 “顾小子，咱们今天是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也看到了武功最高的宋时玥在隐隐颤抖。 “啪！”刘大人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从袖兜里拿出两个饼子，“广平侯让给他妹妹带吃的，时间匆忙，我只找到这两个饼儿。” 灵毓公主额头上冒出了虚汗，一看就是饿的厉害了。 宋时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关键时刻，犯低血糖毛病。 她跟着癫老道十多年，虽然生活简单，从来没有让她挨过饿，甚至是顿顿有肉吃。 从不知道饥饿是何感觉的宋时玥，在这一世第一次尝到了饿的发软的感觉。 中间施法的善面男子，舞动的动作越来越大，甚至高声的吟唱起来。 可见他所施的咒术已到了关键时刻。 可惜宋时玥已经无力往他那里冲，她自己被几个沙弥缠住，应付的很是吃力。 顾玉宸夺过刘大人手中的饼子，就要冲过去帮宋时玥。 “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废话，那是我夫人。” “那也不行，你的命很宝贵。” 刘大人又从他手里抢过饼子，要自己给宋时玥送去。 就在这时，数道身影从另一个洞口冲了进来。 顾玉宸和刘大人紧张的猜测他们是敌是友时，一道身影冲向了宋时玥身后，将在她身后偷袭的沙弥一掌拍飞。 刘大少疑感道：“是自己人？” “不清楚，但应该不是敌人。” 顾玉宸重新夺过饼子，避开打斗的人群，向宋时玥靠近。 宋时玥感觉自己已经眼冒金星了，她现在挥出的招数都是下意识的动作。身形明显的不稳。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腕脉，她反应迟钝的看向来人。 黑衣黑裤黑面巾，完全看不出长相，可是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是那么的熟悉。 “臭丫头，那小子竟然不给你吃饱。” “师父！”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时玥兴奋之余流下了眼泪。 “师父，有肉吗？徒儿要饿晕了。” 黑衣人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反手一剑挥去，将他们周围的沙弥全部封喉。 这才从怀里丢出一个纸包。 宋时玥瘫坐在地，不管不顾的打开。 看也不看的将里面的食物往嘴里塞。 顾玉宸奔了过来，“夫人，你还好吗？” 他嘴上问着宋时玥，眼睛盯着那个黑衣人。 一个巴掌拍了过来，他连躲的反应都没有，头顶上便重重的挨了一击。 “混账东西，竟然让我的徒儿饿肚子。该死！” 黑衣男子又是一巴掌抡了过来。 宋时玥正拼命的往嘴里塞食物，待她看到时，巴掌已经又挥到了顾玉宸肩上，疼的他呲牙，却不敢吭声。 顾玉宸听出来了，这是癫老道。 人家这是在心疼自己徒儿了，他若敢反抗，下一巴掌更重。 刘大人心急的跑过来，对癫老道吼，“住手，住手，你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有什么不敢的？他是老子给徒儿亲自挑选的夫婿。竟敢让我徒儿饿肚子，欠揍！” 徒儿？夫婿？ 刘大人反应够快，意识到这位就是将灵毓公主抚养长大的奇人。 只是这个人明显是来帮忙的，却是捂的这么严实，见不得人吗？ 刘大人抱拳作揖，“你误会了，实在是事出突然。” “你是哪一个？顾家的长辈吗？” “呃，本官是他同僚。” “哼！莫管别人家事。” 癫老道又要打顾玉宸，刘大人拦不住，眼睁睁的看着顾玉宸又挨了几巴掌。 刘大人急着喊：“你怎么不知道躲啊？” 顾玉宸心道：越躲会打的越重。 宋时玥终于看到了顾玉宸的惨状，鼓着两个腮帮子跳了起来。 “不许打了！” 黑衣人不满的停了手，“丫头，他竟然让你饿肚子。” “你却抛弃了我！” 宋时玥满眼泪的指控，“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呃，丫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往旁边儿站站，师父先帮你把这些人解决了。” 不等宋时玥应话，他便杀向了中间那人。 顾玉宸取下腰间的水袋递给宋时玥，“你师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咕嘟、咕嘟。” 吃上喝上的宋时玥，大脑开始运转。 “对啊！我师父怎么会到这里来？” 宋时玥这时才发现偌大的空间里，有三方人。 那些沙弥被士和黑衣人联合攻击，很快就显出败势。 这些黑衣人是师父带来的吗？师父到底是什么人？ 第198章 大雁山(9) 刘大人算是知道了宋时玥武学传承的厉害。 只见她那个蒙面的师父，人剑合一，笔直的杀向中心的法师，势如破竹。 那样的速度是他从未见过的，妄想拦截他的沙弥们，仿佛看到了流星闪过。 沉浸在施法吟唱中的法师，大概没想到会有人能攻破他们的罗汉阵。 癫老道手中的利剑，直直的穿透他的胸腔。 激昂的吟唱声骤然停止，法师不可置信的看着从后胸穿透前胸的利剑，缓缓的转身看向癫老道。 “你……竟然……还活着！” “废话！不然怎么能看着你死？” 癫老道毫不留情的抽出了利剑，法师骤然倒地，了无生息。 那些个沙弥立刻如散沙一般，失去了战斗能力。 “唉呀！怎么就弄死了？这还怎么审问啊？” 刘大人傻眼了，那么多人都冲不进去的罗汉阵，就这么轻松的被灵毓公主的师父破除，可他杀人的动作也太快了。 “慌什么？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妖僧，真正的幕后主使并不在这里。” 癫老道白他一眼，“你该仔细审问的是寺院住持。” 法师的兽头面具被挑开，露出一个光头，脸上画满了彩釉，辨认不出长相。 “师父，您认识他？” “嗯，此人不过是个江湖骗子，因懂得些岐黄之术，被很多无知的人奉为神灵，但他并不是紫薇宫的重要人物。” 宋时玥立刻问道：“师父果然知道紫薇宫，您当初就是被他们逼走的吗？” “丫头，有些事还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赶紧出去疗伤吧。”癫老道在宋时玥的额头上敲了一记，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为师给你找了个有钱的夫婿，就是想你衣食无忧。怎么你管起闲事儿来了？还害得自己因过度饥饿而脱力，差点命丧于此。” 宋时玥嘟起嘴，“还不是您眼光差，不如让我与他就此和离，我跟师父走。” 顾玉宸的心提了起来，刘大人听得呆愣。 癫老道却是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你……不是找到身世真相了吗？让你亲娘做主吧。” 最后一个字落音的时候，癫老道猛的飞越出三丈开外。 宋时玥立刻要追，一把剑横了过来，惊险的躲过，再看癫老道已无踪影。 “臭老头，你又跑。” 宋时玥发狠的对上拦住自己的黑衣人。 “不让我追师父，你就留下吧。” 拦住她的黑衣人根本无心与她对战，直接甩下了一颗烟雾弹。 待烟雾散去，偌大的空间里再没有一个黑衣人的身影。 刘大人揉揉眼睛，怀疑自己刚才是否有见过黑衣人。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来无踪去无影的。” 顾玉宸郁闷的回道：“我要知道，怎么会被人揍？” “臭小子！活该被揍。再让丫头受半点儿委屈，老头子会将你打成残废，重给丫头挑门夫婿。”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惊的顾玉宸猛的左右看，却没有找到癫老道的身影。 而且那声音好像只有自己能听到，其他人没有任何反应。 “啪！” 一颗石子击中了他的肩膀，疼的顾玉宸呲牙咧嘴。 “这是给你的警告。” 癫老道对顾玉宸冰冷的声音又变得柔和起来，在整个空间响起。 “丫头，你现在可是有公主的身份呢，不可让自己受任何委屈，一切随心。” 宋时玥听声辨位，却没有办法确定臭老道在哪个方向。 “臭老头！让我受委屈的人是你，你倒是现身啊。” “时候到了，师父自会来找你。” 宋时玥急的大喊，“我若被人欺负了，要去哪找你？” “谁欺负了你，你就欺回去。不许给师父丢脸。” “哼，臭老头，我连你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去哪儿给你丢脸？你的关心根本就是虚情假意。你出来！” 宋时玥没有再等来癫老道的话。 她撇撇嘴，走到一旁生闷气。 顾玉宸看了眼刘大人，“人家都帮你把人抓住了，你不该善后吗？” “哦，哦！” 正看热闹看着兴起的刘大人，悻悻的去安排士兵将被抓的沙弥押送出去。 顾玉宸上前安慰宋时玥，“师父说他会在暗中护着你，定是有什么事不能露面。相信你们很快会再见面。” 宋时玥在地上画道道，发泄着情绪。 “夫人啊，你再这样，被你师父看到，以为我在欺负你，我会受到伤害的。” “你会受什么伤？” 宋时玥斜他一眼，让顾玉宸确定，癫老道刚才那威胁的话只是对自己说的。 “你师父刚才传音给我，你若再受委屈就会狠狠的收拾我，要打残我。” “那我们和离好了，你和我撇清了关系，他就不会打你了。” 顾玉宸被宋时玥的话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是那个意思吗？他只是不想宋时玥为了癫老道难过，哪个要和她和离了？ 竖着耳朵听了一句的刘大人，跑过来搅和。 “二位，现在可不是谈论私事的时候，赶紧上去看看吧。京城说不定也乱了。” 他的话，让宋时玥顿时担心起了回到京城的宋正宜，还有广平侯府和赵府的众人。 “快走！” 宋时玥自然的拉住顾玉宸就走，“你手里拿着什么？” “哦，是刘大人给你捎的饼子。” 顾玉宸将手中的饼子递给她，“还要吃吗？可能没有你师父给你的糕点好吃。” “我不饿了，给刘肆和刘伍吧。” 互相包扎好伤口的两人，闻言热泪盈眶。 还是少夫人关心他们，要是少夫人和少爷和离了，他们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女主子？ “属下谢过少夫人。” 两人异口同声的感谢，又得了宋时玥一瓶上好的伤药。 二人都在心里想着，一定要帮少爷留住少夫人。 不过看少夫人一直拉着少爷的手，好像不需要他们太过担心。 宋时玥此时的脑子里在想自己刚才吃的糕点。 “顾玉宸，那糕点味道好极了。京城里哪家糕饼铺子，做的糕点最好吃？” “你看看包装纸，京城排得上名号的糕饼铺子，都有自己铺号的印记。” 宋时玥吃完就随手扔掉了，现在被他提醒又转了回去。 她并不是想知道哪家铺子的好吃，而是想知道师父是从何而来？ 第199章 大雁山(10) 好不容易找到被她丢掉的包装纸，顾玉宸的眼神却是一变再变。 “这上面没有印记啊。要如何分辨？” 宋时玥翻了半天没有看到任何印记，将包装纸放到鼻子底下细细的闻。 “这个糕点真好吃，味道清香而不甜腻，外皮酥脆，内里松软。” 比她做的要好吃多了。 顾玉宸说道，“单纯味道和口感来说，顾家的糕饼铺子也能达到你这样的形容。 而且除了顾家的糕饼铺子，只有皇宫的御膳房了。” “哦，那师父应该是从你家铺子买来的吧？” 师父一向讲究肥水不流外人田，送银子也要给自家铺子送。 他认为顾玉宸是他自家的女婿，当然要照顾自家生意喽。 顾玉宸张了张口，却没有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那包装糕点的纸张是皇宫特有的，是他顾家专供的。 换句话说，癫老道的糕点是从皇宫里拿出来的。 顾玉宸鬼使神差的不想让宋时玥知道，最起码不想让她这么快就知道。 至于原因嘛，他也说不清楚。 但他隐隐觉得，是不想让癫老道破坏他和宋时玥的关系。 而他们的关系…… 顾玉宸正待细想，刘大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小子，京城有消息了。” 顾玉宸回神，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山顶。 刘大人凑到他耳边，“臭小子，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这一路都不说话，被人家牵着走。” 顾玉宸顺着刘大人暧昧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宋时玥纤细的手指和他紧紧相扣。 心里顿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甜蜜感。 狠狠瞪了一眼刘大人，顾玉宸眯着眼小声道：“你的消息在哪儿？别坏了爷的好事儿。” 刘大人将一个小纸条递给他，瞥了一眼前面也在走神的宋时玥。 “我打赌，人家想的和你想的不一样。” “滚！” 顾玉宸拿过纸条踹了刘大人一脚，紧走几步，跟上宋时玥的速度。 没有打扰她的思绪，就这么被她牵着走。 刘大人在他身后不屑的哼哼，“铁树开花，没见过女人。” 顾玉宸扭头再瞪他一眼，充满了警告。 刘大人摸了摸鼻尖，指了指他手里的消息。 “快点儿看。” 顾玉宸只好借着前面火把的光芒，边走边看消息。 是皇上的暗卫发来的，京城果然有异动。 只不过很快就被御林军和皇上的护卫队解决。 宋正宜也及时的将这里的消息送给了皇帝。 景仁帝认为是他们及时的发现，才没让前朝余孽的阴谋得逞。 对他们大大的夸赞了一番，并勒令他们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再回京。 顾玉宸歪过脑袋看刘大人，“这消息来的是不是太快了？我们这里才刚解决了血煞大阵，还是在别人的帮助下。” “事情怪就怪在这里。” 刘大人再看一眼宋时玥，“不觉得她师父出现的很突然吗？” “师父怎么了？” 对师父一词很敏感的宋时玥顿时回神。 顾玉宸恼怒的斜了一眼刘大人，正经的解释道： “刘大人是在问，你师父带来的那些黑衣人是什么身份？为何能够及时的赶到，并且帮助了我们？” 宋时玥垮下了表情，“我也想知道啊。” 臭老头都没告诉我，他的真实姓名。还大言不惭的让我不要受委屈，不能丢了他的脸。 他的脸在哪儿呢？ 她将手中的包装纸递给刘大人，“大人，你可见过这种包装纸，是哪家糕饼铺子出的？” 顾玉宸的手在半空中拦截，将包装纸揣进自己的怀里。 “这事儿我帮你调查。” “哦，那你要快些。最近几桩事的调查速度太慢了。” 宋时玥又转过了身，继续向前。 顾玉宸看着她没有松开的手，暗暗偷笑。 “顾小子，那包装纸有问题，拿出来给我看看。” “一边儿去，本爷自己解决。” “哼！小心我去抵露你。” “去啊，爷本来也不想瞒着她。” “你！” 这混小子就会拿捏自己。刘大人无奈，只能指着纸条上的消息问： “你怎么看？消息可信吗？” “不是皇上的人送来的吗？” “当然了。” “那还怀疑什么？只能说皇上的消息比我们更快些。” “我这不是害怕吗？朝堂中有那么多被冒名顶替的官员，送消息的人也不一定是真的。” 顾玉宸想了想，“应该是真的，我们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再回京。” 顾玉宸会这么有把握，也是因为癫老道的出现。 他出现的真是太及时了，应该是早就收到了消息。 如果不是皇上在一直盯着他们，那就是癫老道一直在关注着宋时玥。 不管是谁在盯着他们，都帮他们解决了燃眉之急。 只是癫老道的身份，难道和皇宫有关？ 可是刚才那些黑衣人的武功路数，明显是来自江湖，与皇家暗卫的招式，完全不同。 “别考虑那些了，按照消息上的指示办吧。” 顾玉宸轻轻的捏了捏宋时玥的手，对刘大道： “让人再仔细的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其他藏人的地方，或者是埋人之地。” 希望宋尧不要在那些森森白骨之中，也不要在那一片血池之中。 他看得出，宋时玥现在对赵醉薇和宋家很上心，找不到尸骨，还能给宋家人一个期望。 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们也不愿意相信那些枯骨当中会有宋尧。 刘大人这时又凑了过来，“小子，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枯骨血水中，有沈家的人。” 顾玉宸顿住了脚步，手上的力道加重。 宋时玥被突然的疼痛惊醒，从思绪中回神，不解的看向他。 “怎么了？” “没什么。” 顾玉宸反应很快的解释，“只是提醒你注意脚下，别磕着了。” “哦，不是有你吗？” 宋时玥看看脚下，又意识到他们的手牵连着。 晃晃相连的两只手，“若是这样你还能让我摔倒了，师父一定会砍掉你这只手。” 顾玉宸顿觉一阵阴风吹过，他向四周看去。 那疯老头不会就在周围吧？ “呵呵！瞧把你吓的。” 宋时玥松开了顾玉宸的手，“好啦，自个儿走自个儿的，谁也不用牵扯谁。” 失去了手中的温软，顾玉宸顿觉空落落的，不由得握紧了手。 “小子，你动情了。” 刘大人戏谑的话招来一记白眼。 “刘大人，你的差事还没有办好呢。” “同样是你的差事。” 刘大人毫不示弱的回怼。 眼看两人又要斗嘴，一名士兵跑了过来。 “二位大人，福寿寺里发现了一座秘密牢房，关押着好几个人。身份不明。” 第200章 沈家护卫 刘大人觉得自己眼前有些黑，不明身份？难道又是哪几个被替换的朝臣吗？ 宋时玥和顾玉宸的心中也是非常的沉重，脚下的速度不由得加快。 终于，他们又回到了福寿寺中。 三人直奔士兵们新发现的地牢，里面大概有六七个人，庆幸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只是每个人的目光呆滞，神情萎靡，进来这么多人，他们仿佛毫无知觉。 刘大人叹气，“活着也和死人一般了……” 地牢里的味道奇臭无比，宋时玥取出巾帕捂住口鼻，其他人早已干呕不止。 尤其是刘大人，刚才进来还说了一句话，后知后觉的灌了一鼻子一嘴臭味儿，此刻更是蹲到地上呕吐。 宋时玥走了进去，顾玉宸捏着鼻子跟在后面。 两人的目光都专注在那几个人身上。 经过前面几个的时候，他们的神情没有变化，直到最后一个。 那人在宋时玥站到他面前时突然抬起了头。 灰败的眼神，让宋时玥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 那人歪歪头，提着鼻子嗅了几口气。 神色终于有了变化，面带惊讶的喃喃道：“香气飘飘，来人是女子吗？难道我死了，到了仙界？” 嘶哑的声音不难听出，是个中年男子，只是脸上血污太厚，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宋时玥放轻了声音，“我们是景仁帝派来救你们的，你是谁？” “景仁帝是谁？建武帝呢？安国公还活着吗？” 宋时玥凝眉，这人是建武帝时期的，那他被关在这里最少十六年了。 “你……” “建武帝已经殡天，现在是景仁十六年，你的名字是？” 顾玉宸抢在宋时玥之前问话，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颤抖。 这个家伙怎么会如此失态？ 宋时玥很是不解，可是当那个人说出自己的姓名时，她顿时明了。 “我乃安国公府的护卫沈甘。” 沈？原来是沈家的人。 宋时玥此时才意识到安国公姓沈，顾玉宸的表现足以说明他与安国公府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许更深。 一旁呕吐的刘大人，突然止住了反胃，惊讶的转过了身，抬起他苍白的脸。 “沈家竟然还有人活着？” 刘大人用衣袖擦干净嘴，毫无形状的跌跌撞撞的跑到沈甘面前。 他自己身上满是酸臭味儿，早已闻不到沈甘身上的腐味儿。 他扒在沈甘面前仔细辨认，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沈甘却认出了他，“你是……刘文栋！” 顾玉宸瞳仁紧缩，果然是沈家的人。 刘文栋震惊的问，“你认识在下？” “当然，你和我家大……” 顾玉宸向前一步阻止了沈甘即将说出的话。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说说其他几人是谁？” 沈甘听了他的话，也警惕的看向他身后的所有人。 在看到宋时玥的时候，只是好奇她的身份，多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多关注。 只是在看清顾玉宸长相时，露出了惊讶和疑惑的神色。 宋时玥问道：“其他那些人可还有自主意识？” “应该有吧？只是，被折磨的迟钝了很多，不能及时的反应。” 沈甘原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没想到还有人能找得来。 他再次看了看顾玉宸，转向刘大人。 “我们几个全是安国公府的护卫，是在外出执行任务时，被人伏击，绑来了这里。一晃之间，不知过去多少年了？” 刘大人问他，“你们是建武帝哪年外出执行任务的？” “建武三十七年冬。” 那就是建武帝驾崩之前，沈家的悲剧也是在那之前发生的。 顾玉宸心里有了猜测：这几个人被抓后，应该是被紫花宫的人冒名顶替回到了安国公府，里应外合造成了安国公府的灭门惨案。 不能在这里细问了，顾玉宸给刘大人使了个眼色。 刘大人意会道：“顾大人，目前人手紧张，还得请你的人帮忙将他们带出去。” “刘大人客气，为皇上办事，是应该的。” 宋时玥听着两人在这里打哈哈，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想将人偷梁换柱带回自己府上吗？这样说话，累不累呀？ “刘大人，这几人伤势严重，需要尽快医治，不如就送到顾家医馆，由顾家负责，医治好了再由大人前往询问。” “公主说的是，如此甚好。” 刘大人笑容满面，顾小子找了个好内助。 顾玉宸感激的看看宋时玥，丫头实在太理解人了。 转头就看到刘大人对着她的笑容，只觉刺眼，将刘肆身上的水袋扔给他。 “刘大人还是漱漱口吧，臭死了。” 刘大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顾玉宸看也不看，吩咐刘肆将守在附近的许新等人找来。 许新等人来的时候，抬着临时制作好的担架，脸上都蒙着面巾。 看到他们预先做好了准备，宋时玥赞许的点头。 除了刘肆，其他人的办事能力还是值得夸赞的。 就算是刘肆有时不靠谱，但也是可圈可点。 他们的应急能力和办事能力，可不是普通的商户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 压下心头的疑惑，宋时玥跟在顾玉宸身后离开福寿寺，留下刘大人处理善后。 一群人披星戴月的往京城赶去。 快到城门时，宋时玥警觉的望向路旁的树丛。 顾玉宸立时察觉，没有让众人停下脚步，而是加快了速度。 城门就在不远之处，若是在这个时候遇袭，只能说明城门守将和袭击者是一伙的，那么他们也休想进城了。 宋时玥双手已经握住了藏在袖中的短剑，严阵以待。 一个黑影钻了出来，“小姐，是我。” 乌云散去，露出了刚才被遮住的月亮。 借着微弱的月光，宋时玥看清了来人。 “赵开，你怎么在这？” “属下本是奉命去福寿寺找您的，听到了前方有动静，不知是敌是友，便躲了起来。” 赵开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散发着食物的香味。 宋时玥长吁口气，“幸亏是我们，如果是敌人，你手里的东西早已出卖了你。” 赵开无奈的笑了笑，双手将包裹往前一送，“是少爷让拿给您的。” “呵呵，还是你拿着吧，进了城再说。” 虽然是一场虚惊，可是众人都不敢大意。 “赵开，你如何出城的？” 第201章 扑朔迷离 “属下是翻出来的，皇城出了骚乱，城门紧闭，谁也不许进出！除非有圣旨。” 宋时玥闻言看向顾玉宸，皇上的旨意，是让他们在福寿寺仔细处理那边的事情。 如今…… 顾玉宸很快做出了决定，“去顾家庄院。” 天蒙蒙亮时，他们赶到了顾家在南郊的农庄。 宋时玥入京前来过此处，对这里还算熟悉。 看到一直隐居在此的顾老爷子，多了一份亲切感。 “丫头，怎么这么狼狈？” 顾老爷子还不清楚京城的事情，看到他们一行人或多或少的带着伤，大惊失色。 “外公，我们没事，都是些轻伤。” 宋时玥轻松的语气，让顾老爷子的紧张顿时放松不少。 “这是出什么事了？” 顾玉宸在指挥许新等人，将那七个人抬去客房洗漱疗伤。 宋时玥只好将他们去福寿寺的经过，简单的叙述给老爷子听。没有详细描述他们见到的惨状，如地狱一般。 “你们这些伤，就是和那些妖僧打斗造成的？” “是的，应该都是些假和尚吧，更像是江湖中人。” 赵老爷子不禁唏嘘，“没想到是一座假庙，一群假和尚。 老头子还给他们捐过银子呢。” 得知自己被骗，赵老爷子心有不甘。 宋时玥赶紧劫道，“外公，切莫再提此事。” 若是被居心叵测的人知道，扭曲事实，添油加醋，去皇上面前参一本，污蔑顾家与前朝余孽勾结，那就节外生枝了。 “外公晓得，只是与你说说。” 赵老爷子很高兴她为顾家着想，这说明小丫头已经在慢慢的融入顾家。 他看向守在宋时玥后面的男子，眼带疑问。 “这是我大哥的护卫，特意出城找我。” “哦，京城没有什么事情吧？” 宋时玥压低声音说道：“听说京城有骚乱，只是很快便被镇压了。” 顾老爷子凝起眉头，怪不得他今天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 应该是有人断了京城通往外面的联系。 “若不是你们这会儿来，老头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也不过是一晚的事儿，天亮之后，消息一定会传出来的。” 赵老爷子摇头，“既然发生了骚乱，城门应该会关闭三天。” 三天啊，那还真是会耽误许多事。 不过对于顾玉宸来说，天亮后应该就可以进京见驾了吧。 顾老爷子担忧的问道，“问题刚才进来的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吧？” 宋时玥眉角一挑，“没有生命危险，但会不会恢复意识就不清楚了。” “怎么，都伤到脚子了？” 宋时玥凑近老爷子说道：“是被人折磨的，听说他们是安国公府的人。” “安国公府？” 顾老爷子震惊的站了起来，声音不自觉的扬高。 “玉宸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应该是的，其中一人叫沈甘，他先认出了刘大人。” “沈甘！” 顾老爷子完全失去了镇定。 宋时玥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他说，他们是在建武帝三十七年冬，执行任务时被人突袭，不放后抓走的。” “建武三十七年冬？” 顾老爷子再也顾不上宋时玥，急匆匆的去找顾玉宸。 赵开谨慎的问道：“小姐，要属下去探一探吗？” “不必，该我知道的，顾玉宸绝不会隐瞒。” 宋时玥很肯定顾玉宸不会骗自己。 但他和师父一样，认为时候未到，不该说的事儿不能说。 这让宋时玥很无语，谁知道时机什么时候是正确的，幸好她的好奇心不重，也能理解他们想法。 庄院的客房里，许新等人费了大力气，将沈甘几人清洗干净。 被折磨的已失去原有样貌的几人，在换上清爽干净的衣服后，开始缓缓的恢复意识。 看到他们灰败的眼神开始聚光，顾玉宸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沈甘大概是原本就比其他人长得健壮，抵抗力也强。 这些年的折磨没有磨灭他的意志，精神恢复的也快。 “你也是沈家的人，对吗？” 沈甘看向顾玉辰的眼神透着疑惑， 刚才那些年轻人帮他洗澡时，已经告诉他沈家被灭了满门。他不确定，眼前这位年轻的男子会是沈家的什么人？ 只是那个长相，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 顾玉宸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你能告诉我其他人的名字吗？能将当年的事详细叙述吗？” 沈甘同样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沈家是何时，又是怎么被灭门的？” 顾玉宸斟酌一番，为表示诚意，正打算将沈家的事如实告知。 “哐当！” 房门被人急切的撞开。 顾老爷子的到来，顾玉宸不意外。 意外的是老爷子在看到沈甘的样貌后，激动的神情顿时冷却下来。 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拉着他出了房门。 顾玉宸莫名的跟着，直到走出客院，赵老爷子才低声的说道： “玉宸，在没有确定沈甘真正的身份之前，你不能说沈家的事。” 顾玉宸不解，“外公，你在担心什么？” “沈甘是世子身边的隐卫，他看到我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他也不曾见过沈甘的真正样貌，但也绝不是他所看到的那个年纪。 顾玉宸心脏一缩，“您是说那个沈甘可能是假的？” “嗯！” 顾老爷子重重的点头，“玉宸，你心急了，失去了判断力。” 顾老爷子拍了拍顾玉宸的肩膀。 “你仔细想想，一个被关了十多年的人，不疯也会傻，就算要恢复意识也会有个过程，而他呢？” 在福寿寺地牢时，其他人对他们的出现没有反应，只有这个沈甘。 他好像是因为嗅到了玥丫头身上的味道，才有了反应，还很快认出了刘大人。 等等，他开口说话时，虽然有些嘶哑，但吐字很是清晰。 完全不像一个常年不说话的人。 回想孟丞相，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发出让人绝望的单音。 尽管神识还在，却处处透着死气。 再想想这位沈甘，别人都神识不清，唯独他是清醒的。 眼中的光芒也不像那几人一般灰败。 “难道他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若是真的，顾玉宸不得不佩服紫薇宫的预知能力。 顾老爷子沉吟道：“或许，他是真的沈家护卫，却不是沈甘本人。” “那他为何要冒充沈甘？” 爷孙俩的对视一眼，为什么呢？ 顾老爷子看着顾玉宸的脸，郑重的说道： “你不要再审问了，观察一些时日再说。或者将他交给皇上审问。” 顾玉宸摸了摸自己的脸，默默的点头。 没想到沈甘的身份，还朴素林迷离。 第202章 福星 宋时玥胡乱吃了些食物，抵不住疲惫，准备回自己房间睡觉。 摇摇晃晃的刚起身，就看到顾玉宸跟在顾老爷子身后回来了。 “这么快就审完了？” 顾玉宸摇头，“没有！是外公发现那个沈甘身份有问题。” “啊？什么问题？难道是假的吗？” “不错，他的身份有待查证。” 顾玉宸将老爷子的发现告诉宋时玥。 看到满脸心事的老爷子坐到椅子里，宋时玥有些混沌的脑子冒出疑问。 老爷子是怎么判断出那个沈甘有问题的？除非以前见过，或者接触过。 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哎呀，不管了，他们顾家和沈家的渊源，该她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我实在扛不住了，去睡一会儿。” 顾玉宸看看心不在焉的外公，摆摆手，“去吧！天大亮后我会想办法进城，你就暂且待在此处吧。” “知道了！” 宋时玥晃出了正厅，顾玉宸不放心的吩咐仆妇跟着。 赵开毕竟是男子，护她安全还行，贴身伺候是万万不可的。 正厅里只剩下爷孙俩。 顾玉宸喝了杯浓茶提神，顾老爷子终于开口。 “听说玥丫头的师父出现了。” “是的，来的很及时。” “可有问出她师父的落脚处？” “没有，他似乎还不想让玥儿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不是道士吗？” “不是！我怀疑他和那里有关。” 顾玉宸的手指轻轻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字。 “宫？” 顾老爷有些不解，“是皇上的人？” “不能确定。” 顾玉宸突然有种无力感，很多事情他们都无法查证，不能确定。 “我们的进展太慢了。” 察觉出他的沮丧，顾老爷子安慰道：“不慢！尤其是你娶了玥丫头之后，你不觉得十几年没有任何进展的事情，开始转动了吗？” 这个嘛，顾玉宸之前就有感觉。 自他认识宋时玥以来，停滞多年，无法查证的事，出现了新的线索，好像有人在推动事情的发展。 只是，很多事情都是有头无尾。 “只要有线索，抓住线头，就会扯出线尾。但过程不能急切，否则会扯断。” 顾老爷子不觉得缓慢，反而认为抽丝剥茧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玥丫头是你的福星，好好待她。” “那是自然。” “我说的是广平侯府与紫薇宫有牵扯的事，你不要胡乱猜疑。即便老广平侯会是前朝余孽的爪牙，也与玥丫头无关。” 别看他不在城内，但广平侯府发生的事情他了如指掌。 在广平侯府真的找到了紫花铜牌，只能说明老广平侯接触过紫薇宫的人。 还不能证实他在为前朝余孽做事。 尤其是根据他们的猜测，宋尧并不知情。 这很令人匪夷所思。 毕竟子承父业，若是老广平侯为前朝余孽做事，宋尧不可能不知道。 顾玉宸沉声道：“老侯爷和宋尧已死，无法查证。时玥自幼遭受迫害在山野长大，她自是无辜的。” “你心里明白就好。” 所有的事情看似有了进展，其实又陷入了毫无头绪的局面。 真正是需要他们抽丝剥茧了。 “百官之中不定有多少人被前朝余孽替换或收买，若是真的要一网打尽，朝堂必然大乱。” 更何况还不一定能做到一网打尽。 顾老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因为玥丫头的关系，你进入朝堂的时机提前了，行事千万要谨慎。” “是，孙儿知道。” 虽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却是他们多年来不曾争取到的。 所以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时机到了就顺应自然。 爷孙俩又谈了许多，顾老爷子押着顾玉宸小憩了一会儿，才放他入京城。 城门守将一看到顾玉宸递出的腰牌，便快速的打开了城门。 “顾尚书，皇上一早就派人来询问过您的行踪。” “哦？” 守将向他身后看了看，“灵毓公主没有与您一同回京吗？” “公主实在太累了，又受了伤。只好先到顾家庄院休整一番。” 顾玉宸不清楚皇上是在关心宋时玥的安危，还是在惦记让她给出谋划策。 “我这就命人回去接公主。” 守将抱拳作揖，“如此甚好，末将也可派一队兵卒跟随。” 这么急的吗？ “那本官先回去接公主。” “别啊，这一去一回多浪费时间，皇上哪能等得及。” 守将神情急切，“尚书大人还是先行进宫，由我去接公主。保证将她安然无恙的送进皇宫。” 顾玉宸心下升起疑惑，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赵为策马而来，看到顾玉宸，急忙下跪行礼。 “姑爷，我家侯爷命我前去迎接小姐，不知小姐如今在何处？” 顾玉宸微微松口气，“她此时正在顾家庄院休整，事情很紧急吗？” 赵为上前一步靠近他耳边说道：“是彭贵妃昨晚救驾受了重伤。侯爷不忍老夫人伤心，推荐的小姐。” 顾玉宸顿悟，宋正宜是无奈之下禀明了宋时玥的医术。 赵为又道：“侯爷一再向皇上请求，不要暴露小姐的医术。所以这次进宫医治是不能公开的。” 顾玉宸点头，这样很好，既保护了玥丫头的秘密，又能帮皇上救人。 “所以……” “姑爷先行进宫，皇上等不及您的禀报了。小姐那里就由属下亲自去接。” 赵为看看一旁的守将，大声道：“在下要去接公主，将军可否派一队士兵跟随？” “当然，当然。末将也可以亲随。” 顾玉宸说道：“将军还是守城的好，如今是非常时期，能够调派一队士兵相护，足矣！” “大人说的是，我这就去调派。” 看着守将离去的背影，顾玉宸小声道：“这个将军太过殷勤了，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不是他小人心思，实在是这两日突发的事情太多，不得不小心谨慎。 “赵为晓得，姑爷放心。” 顾玉宸微微点头，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只带了许新进宫，让剩下的人全部跟着赵为回庄园接人。 今日的京城大街上萧条的很，没有一点儿往日的繁华喧嚣。 五城兵马司、禁卫军、京兆府的衙役，都在大街上巡逻。 宫门口，文武百官聚集在一起，等候召唤。 顾玉宸的目光在其中几人的面上掠过…… 第203章 一筹莫展 丞相“孟经纬”看到他的视线，面色如常。 顾玉宸心一沉，扬起一抹疏离的笑容。 “丞相大人，皇上还未召见吗？” “哼，吾等岂有顾尚书的福分？皇上一早就急着宣召呢。” 假丞相的语气要多酸有多酸。 对这个凭空而降的户部尚书，既不屑又惹不起。 此人本是个纨绔的商户子弟，娶了个山野女子，却好运的要到了侯府真千金，从此扶摇直上。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凭着女人的福气而已。 顾玉宸也在心底冷哼，大胆贼人，你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守在宫门口的太监，见到顾玉宸急忙上前引路。 顾玉宸扬起自己招牌式的纨绔笑容，“哎呀！皇上果然着急，丞相大人，在下先行一步喽。” 他一甩袍袖，趾高气昂的走了进去。 气的假丞相胡子飘的老高，眼睛也快暴突的掉下来。 留在宫门等候的许新心中暗道：此人不知道阎王要来索命了，该不该同情他一下呢？ 官员的队列中，有一人的心神恍惚，焦虑不安。 他四下看看，走到丞相面前小声低语。 不知说了些什么，本来还神色如常的丞相，脸色变得苍白。 许新暗中观察着，防备他们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借机逃跑。 可惜他只是个小小的护卫，这些官员里还隐藏着不少冒名顶替的，他一个人如何能够防得住？ 许新眼睛看向官员队列中，没有发现赵家人和宋正宜，应该是已经被请进了宫。 希望少爷能够快点儿见到皇上，派兵来将这些人看住。 他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就在他看到，又有几人开始站立不安，寻机离开时，一对御林军冲了出来。 福公公被一顶小轿快速的抬了出来。 “皇上口谕，文武进宫等候宣召。” 许新清晰的看到那几个，被他们知道的官员脸色大变，但已为时已晚。 许新暗暗笑道：他家少爷走得真快，别是用上内力了吧？被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受罚？ 顾玉宸不知道自己属下猜到了他的行为，在为他担心。 他此刻在暗自高兴，刚才用了内力，使了轻功，身子却没有感觉到不适。 这代表他的身子大好。 他更高兴的是，自己能够及时的将那几个被人顶替的朝臣揭发。 而景仁帝没有丝毫怀疑的直接下令，断绝了他们逃跑的机会。 要知道百官当中可不只是那几个人，如果被他们得了先机，跑的就不是那几个。 或者人家连跑都不跑了，反过来将他们一军。 而现在，掌握先机的是他们。 因为事先就得到了宋正宜的禀报，景仁帝早已没了最初得知时的震惊。 之所以没有在得知消息时，就对那些人采取措施，是因为皇宫当时正在发生骚乱。 平息骚乱后，又在担心彭贵妃的伤情，一时间将那几人忘在了脑后。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在宫门口等候召见。 若不是顾玉宸的提醒，恐怕他们就会像曹凡那样消失。 景仁帝揉了揉疼痛的额头，“顾爱卿，灵毓公主何时能到？他的伤势如何？” “回皇上，公主的伤不碍事，但臣的庄院离城门有些距离，恐怕要等些时候。” 顾玉宸看到景仁帝对彭贵妃担心不已，肉疼的从袖袋中拿出一个瓷瓶。 “这个是灵毓公主亲制的极品伤药，不如先给贵妃娘娘喂一颗，也好拖延时间，等待灵毓公主。” “不必了。彭贵妃已服用了上好的伤药。” 只不过受伤的位置比较私秘，需要女医处置，可惜宫里的女医医术不高，几次都弄不好，反而加重了贵妃的伤势。 这才让景仁帝忧心忡忡，正好被前来禀事的宋正宜瞧到。 念及彭贵妃与母亲赵醉薇的关系，宋正宜这才透露了宋时玥了的医术。 顾玉宸听说彭贵妃已经服用了上好的药，不知为何想到癫老道。 如果癫老道真的是宫里的人，皇上应该早就知道了宋时玥的医术。 可他明显是从宋正宜那里知晓的。 如果癫老道不是宫里的人，那彭贵妃服用的上好伤药，又从何而来？ 他可对太医院也太了解了，宫里最好的伤药也不及宋时玥不及的。 不过，既然皇上不稀罕，他还舍不得呢。 顾玉宸刚想收起那瓶伤药，就听景仁帝说道：“老福，将他的药收起。” 诶~，不是不需要吗？ 那瓶药可是价值万金呢。 顾玉宸心疼的将药递给福公公，耳尖的听到他的嘀咕声。 “听说灵毓公主制的药很值钱呢，药效还好。” 嘿！合着人家是知道这瓶药的价值的。 顾玉宸又怀疑起癫老道的身份，可他无从查起。 景仁帝看着他盯着药瓶不舍的眼神，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顾爱卿，除了已知的那几个人，可还有其他人？” 说到了正事，顾玉宸端正了神情。 “回禀皇上，在福寿寺内还发现一个地牢。里面关着的是前安国公府的护卫。” “前安国公府？” 景仁帝疑惑道：“你说的是十多年前，被灭门的沈家？” “正是！” 顾玉宸回答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景仁帝的表情。 他神情坦荡，面带疑惑又不可思议。 “沈家的灭门惨案，刑部一直毫无头绪。过了这么多年，竟然在那里发现了沈家的人。” 景仁帝沉默了，感觉自己面前有一张无形的网，再将他牢牢的套住，快要窒息。 “皇上，据其中一人的交代，他们是在建武三十七年冬，执行任务时遭遇了伏击，才被关到福寿寺的。” “哦，竟然有活口！” “不止一个，只是其他几人还没有恢复意识。” 或者说已经丧失了意识，但顾玉宸无比期待，他们都能够恢复。 那样的话，很多事情就会辨出真假。 景仁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前朝余孽的事牵扯甚广。你们必要仔细分辨，查证查实，不可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臣遵旨！” 顾玉宸看向皇帝，大胆的问道：“皇上，假丞相几人要怎样处置？” 这几个假的肯定是要处置的，可惜真的已死，短时间内要找何人替代？ 更何况百官之中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冒名顶替之人。 景仁帝头痛欲裂，难道要让他将所有官员替换吗？ 高处不胜寒，他真的会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顾爱卿有何建议？” “臣，暂时无。” 君臣都在一筹莫展之时，终于等来了宋时玥。 第204章 救治贵妃 “灵毓，快去瞧瞧彭贵妃。” 景仁帝急切的站起身，亲自给宋时玥带路。 他现在就像一个关心妻子的普通男人，完全没有一点儿帝王之气。 宋时玥快速的环顾了一圈儿，没有看到外祖和舅舅们，也没有宋正宜。 可皇上的急切容不得她寻问，只来得及在与顾玉宸错眼之间投去疑惑的眼神。 也不知道他是否看懂了，对她摇了摇头。 宋时玥只能专注心神，进了彭贵妃的寝殿。 李太医率领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在殿中候着，就是没有一人上前包扎伤口。 宋时玥忍不住斥责，“真是迂腐，人命关天。哪里还来得及计较男女之别。” 李太医垂下眼，他只当小丫头在说皇上。 其他几人听的胆战心惊，只怕皇帝怨怪。 景仁帝听了，脸色微微泛红。 是他执着了吗？可是祖宗规矩放在那儿，皇家的女人怎么能随便给人瞧了去？ 宋时玥才不管是谁阻止了救治，她掀开了彭贵妃胸口上的遮盖布，惊呼道： “这么严重！若是没有我，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的看着贵妃娘娘殒落吗？” 宋时玥一边动手快速的处理，一边大骂，“真是糊涂！” 寝殿内噤若寒蝉。 良久，景仁帝对几位太医说道：“除了李院正，其他人都退出去吧。” 片刻后，看着染红的巾帕，景仁帝委屈又懊悔的说道：“朕、朕错了！” 宋时玥专心的处理伤口，没有注意到是谁在认错。 嘴上却不饶人的说道：“道歉有用吗？若是再晚些时候，就是仙人来了，也没救了。” 景仁帝乖乖的闭上嘴，没有应话，只是苍白的脸色可以看出他有多么的担心。 李太医震惊的看着她穿针引线，一层一层的将翻开的皮肉缝合，翻飞的手指像在跳舞一般。 “幸好有极品药续命。” 利落的缝合完毕，迅速的上药包扎。 一切的动作都是那么行云流畅，一看就是长干处理伤口的事情。 李太医小心的说道：“山里人经常受伤吗？” “不常受伤，我只是在动物身上练过。” 宋时玥反应很快，头也不抬的说道。 景仁帝沉默，他知道宋时玥是不想让人摸透她的医术。 李太医却是眼睛一亮，低喃道：“原来在动物身上练习，可以提高治疗的速度和技术。” 他眼睛里光芒大盛，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 宋时玥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他欣赏若狂的神情。 不禁疑惑，在动物身上练习缝合术，很让人惊讶吗？ 师父就是这样让她练习的呀，难道在这里，这还是什么独门秘术吗？ 宋时玥一边做着最后的清理工作，一边问道:“李太医，你看上去很惊讶。” “让公主见怪了，这样的缝合术，整个大楚，只有医圣懂得。” “那你们平时是怎么处理伤口的？” “火烙！” 那样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李太医的回答，宋时玥早已想到，只是奇怪师父懂缝合术，为何没有传播出去？ 李太医兴奋道：“微臣上次就问过，您是否是医圣的传人？公主还否认，这回应该承认了吧。” “不，我不知道医圣是谁，但的确是师父传了我医术。” 依着师父的性子，并不是个藏着掖着的人。 难道医圣和师父并不是同一个人？ 将所有物品收了起来，宋时玥给彭贵妃盖上被子。 景仁帝立刻上前，仔细观察彭贵妃的气息。 李太医则是对宋时玥说道：“公主的师父是否明确说过，此医术不得外传？” “没有！” 宋时玥看李太医激动了起来，了然道：“这个很简单的，就像女子缝制衣物一般，您找块儿猪皮多练练，就能上手。” “真的那么容易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太医跃跃欲试的神情，被景仁帝一句话驱散。 “现在是你去尝试的时候吗？” 李太医顿时端正了神态，“请皇上吩咐。” 景仁帝瞪了那老不朽的一眼，缓和了神情，温柔的问宋时玥。 “灵毓啊！贵妃何时能醒？她的伤已经无碍了吧？” “贵妃娘娘本就伤得很重，还被人胡乱处理伤口，加重了伤势。” “那……” 景仁帝急了眼，“到底如何了？” “明日这个时候大概能醒，但伤口可能会留下疤痕。” “无妨，无妨，只要与性命无碍就好。” 景仁帝长出一口气。 宋时玥不客气的说道：“皇上，医者面前不分男女，不要用分别念对待。” 她看了看李院正，转头对景仁帝道：“皇上，人命关天！名声并不是生命的必要条件。没有了性命，一切包括名声在内的事物都将失去意义。 有句话不是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吗？只有活着，才能让一切皆有可能。” 可不是嘛，那些前朝余孽为何能够一直坚持到现在？不就是觉着，活着就有可能复辟吗？ 而大楚的开国皇帝，当年生活艰难，不也是因为想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景仁帝惭愧的看向彭贵妃，若是因为他的迂腐，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殒命，他还能心安理得的活在世上吗？ 到时候不需要前朝余孽作乱，大楚皇室自己就会乱，大楚国将自取灭亡。 “灵毓说的对。李院正！” “臣在。” “自今日起，太医院诊病疗伤，不再拘于男女之别。” “臣遵旨。” 皇家破规矩太多，讲究也多。 其实太医们每日都要给各宫娘娘诊脉，总避免不了接触。 什么悬丝啦，垫巾帕了，根本摸不准脉络。 可那些都是祖宗立下的规矩，从来没有人敢反驳。 如今，被这个义公主轻易的打破了传统。 李太医悄悄瞄了一眼宋时玥，皇上对这位义公主果然非同一般。 有些莫名其妙的好。 若不是他十分清楚，宋时玥是宋尧和赵醉薇的亲生女，都要怀疑她是否是皇上流落民间的私生女。 寝殿里留下贵妃娘娘的心腹照顾，外面有太医值守。 景仁帝带着宋时玥又回到了偏殿。 这时，不仅顾玉宸在，赵老爷子和两个儿子，以及宋正宜都在。 赵老爷子恭敬道：“皇上，‘孟丞相’等人已被秘密拿下。” 原来，他们是去抓人了。 第205章 举贤不避亲 景仁帝特许众人落座，一脸愁容，“诸位爱卿，抓人容易，可这替补的人选，诸位可有想法？” 若在以往，提拔几个人，替补几个人，吏部很快就能给出建议。 可如今，景仁帝怕呀！ 有谁能辨出哪位官员是前朝余孽潜伏在朝堂的细作？ 他辛辛苦苦栽培多年的重臣，轻易的就被人调换。 景仁帝有些胆怯，害怕大楚的基业会毁在自己手中。 所有人都不出声，他们能站在这里，是因为皇上对他们的信任。 可不代表他们就能够判断别人的可信度。 大殿里愁云密布，宋时玥默默的喝完一杯茶，又吃了块点心。 她眯起了眼，这味道和师父昨天给她的糕点一模一样。 眼神不由得落到了皇帝面前的书案上，皇上专用的纸张，好像也和那包装糕点的纸一样。 “灵毓，可是想到了什么？要记录吗？” 景仁帝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欣喜的将书案上的宣纸递过去。 福公公连忙接过送到宋时玥面前。 看清上面的纹路后，宋时玥有些失望。 仔细看过，与那包装纸完全不同。 想来也是，师父一个疯癫老道，能和皇宫扯上什么关系？ 看来她得抽时间，去宫外的糕点铺子转转，特别是顾家的铺子。 对了，顾玉宸说自家的糕点铺子味道不错，可她在顾府为何从未尝过？ 陷入自己思绪的宋时玥，没有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灵毓？” 景仁帝轻声的呼唤，害怕打扰了她的思路。 恍惚间回过神，看到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宋时玥嘿嘿一声，“父皇，你想问什么？” “朕瞧你若有所思，可是想出了什么折子？” “啊？” 打子？哦，那个啊。 彻底回神的宋时玥，清了清嗓子说道：“加开恩科，普选人才，如何？” “玥儿，主意是好的，可如何分辨那些人是否是贼人顶替呢？” 赵大舅期待宋时玥有办法，但他只听到宋时玥说： “这个……实在没法。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赵青松的忧虑不好解决。 赵老爷子说道：“而且加开科举考试需要时间，而现在的朝堂各部，急需有人替补。” 宋时玥耸耸肩，“要不……” 所有人不约而同道：“要不什么？” 天！这里这么多精英才子，怎么都盯着自己？ 宋时玥认真的看着大家，看来她不说些什么，是过不了今天了。 脑子里有个模糊的想法，缓缓说道：“外祖，你来替补丞相之位。 大舅和二舅入阁辅佐皇上。 大哥直接顶替张书廷之位，其他几个，就由你们自己举荐。” 大家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宋时玥摸摸鼻尖，“很难接受吗？举贤不避亲嘛！” 顾玉宸暗笑，你几乎把自己所有亲人都举荐了。 朝堂快成你家的了。 赵老爷子好不容易回过了神，颤巍巍的向景仁帝下跪。 “皇上勿怪，丫头说的……” “说的好。” 景仁帝哈哈大笑，“好一个举贤不避亲。” 如今这个非常时期，还的确是由亲人举荐，比较保险。 宋尧的事，给了所有人警示。 这些日子以来，有传言道：不少官员的府上，都在暗暗的审视自家的老爷、兄弟们，是否还是他们原来的亲人。 在得知传言道时，景仁帝还嗤笑了一番，认为他们太小题大做，草木皆兵。 现在看来，倒是件好事儿。 “就照灵毓说的办。” 景仁帝一语定音，“将你们的好友纷纷举荐上来。评估过后，再按照个人所长分配替补。” “皇上，此乃朝廷大事，不可任由玥儿胡闹。” 赵老爷子生怕皇上将来后悔，将今日的任性之过怪罪到宋时玥头上。 “唉~，灵毓从不胡闹，她所说之言每每都有见地，朕觉得甚好。” 景仁帝心情愉悦，感觉全身都轻松了不少。 这个丫头脑子里的想法真多，不只是福星，还是个智囊。 “赵卿，莫要担心，灵毓只是提了个建议，拿主意的是朕。” 君臣多年，景仁帝岂能不知赵老爷子的担心？ “是朕决定采用她的建议。你们有相熟交好，能力突出，有担当的同僚，尽管举荐。或者是民间的能人，也可以格外恩许。” 就像顾玉宸一般，不就被他格外开许，依他所长赐了官吗？ “对了，那个甄良才不是要进京办案吗？让他直接入京兆府，替补王文昭。” 被控制在宫门接待厅的文武百官，在看到丞相等人被带走后，忐忑不安。 他们当中很多人是刚刚知晓昨晚发生了骚扰。 以为丞相等人是被皇上先行召见质问，一个个生怕皇上问到自己时，会因为回答不符合皇上的想法，而被降罪。 他们都在翘首企盼丞相等人，能够回来一个透透风。 只是他们不知道孟丞相等人再也回不来了，而他们的官职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景仁帝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文武百官的职位，进行了大调换。 几乎是所有人的官职都有了变动。 当袁素芳听说父亲将被调换到南强时，震惊的张大了嘴。 “消息可靠吗？皇上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举措？” “回小姐，属下探听到，不只是将军有变动，整个朝中的文武百官，职务都有变动。” “为何？为何这么突然？” “好像是与昨晚皇城内的骚乱有关。” “皇帝关起门来抓前朝余孽就好，没有道理将百官的职务变动。” 袁素芳始终觉得这里还有他们不知道的隐秘。 参将想了想说道：“属下还听说，皇上今早，召见孟丞相等人问话，结果阴差阳错下，孟丞相等人替皇上中了毒。” “替皇上中了毒？什么意思？” “听说那几人同时中毒，现在还在太医院救治呢，性命堪忧。” “是前朝余孽下的毒？” “宫里是这样猜测的，皇上怕朝政不稳当，即便任命了跟前的几人，替补了孟丞相等人的位置。” 袁素芳冷笑，“那么巧，站在皇上跟前的，正好都是宋时玥的亲人。” “不止这些，听说另有几个替补，都是由赵家人举荐的。” “呵呵，景仁帝老糊涂了。这朝堂不成赵家人的了。” 参将没敢应话，袁素芳问：“可还有漏了什么？” “哦，皇上要加开科考。” 去年才刚考过殿试，一般要到三年后再开科举。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呢？” 一道女声传来，“这说明朝堂缺人了，是个好机会。” 第206章 有弊端 听到声音，袁素芳看向来人，“老师，您有什么建议？” “素芳，学习了这么久，你自己没有想法吗？” 来人正是袁大将军为袁素芳请来的女先生。 “想想你将军的期望，想想你的抱负，加开恩科对你会有什么好处？” 妇人一点一点的耐心引导着袁素芳。 她很快就目露精光，“老师，我知道怎么做了。我这就给父亲去信，让他安排自己人应考。” “嗯！想明白就好。” 看着袁素芳满怀激动的去写信，妇人的目光看向皇宫的方向，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皇宫，因为彭贵妃的伤势，宋时玥被留在宫中，顾玉宸正想着找什么借口也留下来时，景仁帝顺了他的心。 “玉宸也留下吧，晚些时候。刘爱卿会进宫禀报福寿寺的事务，你也听一听。” “是，臣遵旨。” 陪着皇上吃过晚膳，趁着景仁帝再去看贵妃娘娘的空档，宋时玥将顾玉宸拉到一旁絮叨。 “我今日里的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没想到皇上就那么痛快的同意，并且下旨意。” “你的主意很好啊，大家一致赞成。” 顾玉宸满脸骄傲，与有荣焉。 “你得意什么？这里面有很多弊端的，很容易再被人钻空子。” “知道，你是在担心会有前朝余孽，或者异己者混入科考里。” “对啊！福寿寺虽然暴露了，可那仅仅是他们一个据点，别忘了曹凡还没有被逮住，他幕后的主子更是没有影子。” 这个时候熟人举荐还好一些，加开恩科，哪有那么多的人力去调查了解，排除异己。 在这样非常时期，很容易被反赋混进朝堂，到时，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皇上不是昏君，他既然会赞同你的意见，也能想到那些弊端，一定会想到应对之策。” 宋时玥没有被他的话安抚住，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只能任性的拽住顾玉宸的手，无懒道：“反正我将自己的忧虑告诉你了，要如何避免被人钻空子，就是你们的责任了。” 顾玉宸失笑，同样赖皮道：“那怎么行？主意是你出的，将来应对起来有什么漏洞，还得你想办法填补。” “我不过是一介女子，胡言乱语，无人会信。你们可是大楚朝堂的官员。” “不错，我们是大楚的官员，这也包括了你外祖、舅舅们，还有你大哥。出了事情大家一起担。” 宋时玥瞪眼，“你无赖！” “彼此彼此，正好一对。” 宋时玥气急，“谁和你一队？我才不想掉脑袋。” 顾玉宸知道她误会了此对非彼队，没有解释。 垂下头笑眯眯的对着她，“夫人放心，绝不会让不好的名声落在夫人头上。为夫一定想出个万全之策。” “哼！那你可得好好想。” 宋时玥看看贵妃寝殿，压低声音说道：“等你恢复内力，我找到了师父，咱们就一拍两散。你做你的官儿，我去做闲云野鹤。” “好啊！我祝你早日实现愿望。” 顾玉宸心中叹气：只怕你这辈子都不会有那样的日子了。 大手探向宋时玥的发顶，狠狠的揉了揉。 “不要太过担心，朝中人才济济，总会有好办法的。” “嗯！” 宋时玥仍是担心道：“以后一定要提醒我，不要在皇上面前乱说话。我不过是个山野女子，没什么见地的。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信口开河而掉了脑袋。” “此言差矣，你很棒！京城的那些大家闺秀，没有几人像你这样兰质蕙心，胸有丘壑。” “呵呵！你的夸奖，本姑娘很受用。” 宋时玥被他夸的心情好转，没有挥掉他放在自己发顶的手。 门帘挑起，景仁帝走了出来。 顾玉宸迅捷的收回了手，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怪不得宋正宜那么喜欢揉丫头的发顶，手感实在太好了。 景仁帝心里有事，没有看到两人之间的神情，带着顾玉宸去了养心殿。 宋时玥亲自煎了汤药给彭贵妃喂下，因为用了极品伤药，彭贵妃没有发热，平安的过了一晚。 清晨，天刚蒙蒙亮，彭贵妃便苏醒过来。 “玥儿，怎么是你守在我身边？” 她的贴身宫女晴兰抢先回道：“娘娘，您还不知道呢，您的命可是灵毓公主救回来的。” “没那么夸张，娘娘服了极品伤药，就是我不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过是伤口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够愈合，还要留下难看的疤痕。 “公主谦虚了呢，奴婢可是看着真切，若不是您来，娘娘的伤会更重的。” 晴兰说着，还掉了几滴眼泪。 “奴婢瞧着那些女医，根本就学艺不精，不定是谁派来害娘娘的。” 宋时玥昨天还没想到这一层，此时被晴兰一说，顿觉有理。 不然，不可能整个太医院找不到一个技术好的女医。 后宫的水很深啊。 彭贵妃一直没有出声，她刚醒来，意识还在恢复中。 好一阵子，才理清状况。 “玥儿，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医术，想来你母亲能够恢复意识，也是你的功劳。” 宋时玥一边帮诊脉，一边说道：“娘娘莫怪我们母女隐瞒，因为很多事情不明真相，玥儿想留个防身的本事。” “你顾虑的对。只是你救了我的事，恐怕会传了出去。” 晴兰说道：“皇上倒是下了禁令，不许人外传。可这宫里哪有秘密能藏住的。” 这个，宋时玥已经想到了，她已经不在乎了。 “无妨，他们就是知道了我给娘娘疗伤，也摸不清我的医术。” 真正想害人的人，会用各种手段，让你防不胜防。 只能不断的提高，和增加自己的防护技能。 彭贵妃虚弱的动了动手指，轻轻的搭在宋时玥的手上。 “别怕，本宫日后都会护着你。” “谢娘娘。您一定会大富大贵，长命百岁！玥儿这条小命可就由您罩着了。” 彭贵妃轻轻的笑道：“傻孩子，皇上那么喜欢你，你的最大靠山是圣上。” “哈哈，有您二位护着，我岂不是能在京城横着走？” “哟，谁呀？属螃蟹的，要横着走啊。”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 第207章 皇后来探望 宋时玥皱起了眉头，“怎么长春宫没有守卫吗？看门的太监去哪儿了？” 她有些懊悔，自己太大意了，忘记了这里是深宫，没有时刻警惕。 晴兰的脸色也很难看，娘娘昨日昏迷不醒，那些个眼皮子浅的这么快就见风使舵了？ 彭贵妃倒是神情淡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皇后带着一群妃嫔绕过了屏风。 晴兰无奈的下跪行礼，宋时玥只屈了屈腿。 皇后面色不悦，也无可奈何。 这个宋时玥，现在可是皇帝亲封的灵毓公主，更是允许她见驾不跪，比自己的玲慧还得宠。 皇后身旁的曹妃，淡淡的瞥了一眼宋时玥，没有出声。 倒是另一旁，身穿桃粉色衣裙的年轻女人不满的开口。 “哟，这位就是灵毓公主了，果然是好大的气派，见了皇后娘娘，不知道下跪吗？” 原来刚才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是出自她的嘴。 宋时玥笑道：“皇后娘娘，皇上允了灵毓见驾不跪。可能是我理解错误，皇后和皇上是不同的。您莫怪！我这就下跪。” 嘴上说着，她却没有任何下跪的意思。 皇后看在眼里，却不得不说道：“莫跪，莫跪！本宫哪有皇上的面子大。” “恭敬不如从命，灵毓就听皇后娘娘的话。” 宋时玥迅速接话，让皇后心里堵得慌。 “皇后娘娘是来探望贵妃娘娘的吗？只是这么多人，这阵仗可不像是探望病人的。” “这话说的，皇后娘娘听说贵妃娘娘受了伤，昨天就要过来探望，却被皇上拦在外面。害得娘娘一宿未睡，惦记的很。” 年轻女人像是在替皇后鸣不平，“这一大早的，皇后娘娘便带着大家再来探望，也不知道贵妃娘娘可有苏醒？” “皇后娘娘，皇上允许你们探望了？” 宋时玥直击重点，皇后面带愠色。 “本宫是诚心来探望，外面并没有人阻拦。” “是啊，好奇怪，怎么没有听到有人通传？” 宋时玥探头向外望了望，“这长春宫的奴才们，可该整顿整顿了。” “这话不错，贵妃娘娘有伤在身，皇后娘娘可得多派些人手照看。” 只说有伤，却不说救驾有功。 宋时玥看一眼阴阳怪气的年轻女人，抬起手扇了扇。 “不知这位贵人是哪个宫的主子？以前没见过，是患了什么病吗？这身上的味儿好大。可得让太医们仔细瞧瞧。” “你说我有味儿？” 那女子抬起胳膊闻了闻，“我身上香喷喷的，你在找茬儿？” “湘嫔！” 皇后娘娘皱眉，这个湘嫔真够蠢的，听不出来人家是在说她臭吗？ “你回家省亲，刚回来不久。不知道皇上对灵毓有多么宠爱，说话一定要把握分寸。” 皇后娘娘状似好心的提醒湘嫔。 “哎呦，皇后娘娘，再得宠也不过是个民间来的，还能比得过玲慧公主。” 曹妃突然说道：“湘妹妹可真说对了，灵毓公主现在正值盛宠之时，咱们的玲慧可比不上。” “呵呵！你们知道就好。” 宋时玥早已失去了耐心，对皇后娘娘不客气的说道： “皇后娘娘，灵毓来自民间山野之处，不懂规矩，说话可能不中听，您将就着听。” 皇后带来的一群人惊讶的看着她，这丫头果然大胆粗鲁。 “贵妃娘娘还未苏醒，需要安静的休养。皇上昨日阻止了皇后的探望，今日也未同意，请皇后娘娘带着您的妹妹们速速离去。” “你！”皇后气节，这是在赶她吗？ 湘嫔直接就说了出来，“呀，皇后娘娘，她在撵咱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位湘嫔，本公主的胆子的确大的很。” 宋时玥高傲的扬起头，“既然回家省亲了，说明你在宫里混的还不错，不要因为今日的妄言，断送了自己前程。” “呵！好利的嘴啊！” 湘嫔入宫不到三年，甚得景仁帝的喜爱。 在景仁帝大病之时，她适时的表现了关心，亲自侍疾，这才在景仁帝病好后，特许她回家省亲。 这在妃嫔当中可是莫大的荣耀。 省亲半年，回来之后更是接到了皇后娘娘的诚意，她自持自己在景仁帝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正是恃宠而骄之时，岂能容忍他人的挑衅？ 湘嫔骄横的说道：“皇后娘娘，我们就不走了，看她能把我们怎么样？” “湘嫔，我们还是走吧，彭贵妃还未醒来，需要休养。” “皇后，我们都没有近前探望，怎么知道贵妃没有醒来呢？” “是啊，是啊，总得让我们见一见贵妃姐姐吧。” 皇后身后的几个妃嫔纷纷附和。 “算了，我们这么多人，乱哄哄的。本来就是我们的不对，还是走吧。” 湘嫔见皇后退让，拱火道：“皇后，您可是一国之母，怎么能被一个小小义女压制？” 宋时玥暗道，皇后今天一直表现的势弱，应该是想利用她吧，可这个湘嫔却反过来激她。这个湘嫔也不是个头脑简单的， 不过，皇后怎么可能被她轻易挑拨。 皇后做势要走，又突然回头道：“听说贵妃妹妹的伤是由灵毓处置的，没想到你还懂得医术。” “不过是些山野人家的求生技能，算不得什么医术。” “哼！竟然不懂医术，还敢应承下皇上，为贵妃姐姐疗伤。” 湘嫔立刻像是抓住了宋时玥的把柄，“若是贵妃姐姐有任何差池，你都该以死谢罪。” “这位湘嫔，有没有可能我的疗伤技术要比女医高。不然，你当皇上是摆设吗？” 宋时玥本意是在提醒她，昨日自己疗伤时，皇上在场，如果是她的技术不过关，皇上当场就会降罪。 可惜湘嫔只听到她说皇上是摆设。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辱骂皇上。皇后娘娘，必须得治她的罪，不然，传了出去，皇上还有威严吗？” 皇后深以为然，“湘嫔说的是，灵毓，你太过放肆了。皇上岂是你能随便评论的。” 她什么时候评论皇上了？ 宋时玥不耐烦道：“皇后，你在说些什么？” “本宫在说，你对皇上、对本宫无礼，要接受宫规处置。” 晴兰一听急了，忘记了身份为宋时玥辩驳。 “皇后娘娘，灵毓公主并没有说错、做错啊！” “放肆！一个小小宫女也敢质疑皇后的决定。” 湘嫔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来人，这个宫女对皇后不敬，掌嘴。” 殿外立刻涌进几个太监、嬷嬷。 宋时玥拦在晴兰面前，“我看谁敢？” 第208章 明目张胆(1) 宋时玥杏眼怒瞪，面色冷沉。 由然而生的气势，让一众宫人们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位灵毓公主身怀武功，可不是好对付的。 皇后等人看宋时玥那一女当关的架势，也不敢贸然上前。 看着闯进来的太监、嬷嬷，她问身后的晴兰，“长春宫没有守卫吗？怎么任由乱七八糟的人往里闯？” 晴兰大胆的看去，“公主，这里除了我，再没有长春宫的宫人。” 长春宫的宫人是被控制了，还是倒戈了？ 宋时玥更偏向于前者，这也间接的说明，皇后一行是有备而来。 她们现在恐怕已经无法向外求助了。 “皇后娘娘，你这是想贵妃娘娘殒命，然后将过错栽赃到我和晴兰的头上吗？” 皇后气定神闲的说道：“灵毓，本宫念你甚得皇上喜爱，对你一忍再忍。劝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宫若真要置你于死地，随时随刻都可以。” “是吗？那现在的阵仗，是在唱哪一出？” 宋时玥的目光在皇后和她身边的几个妃嫔身上转了一圈。 更加确定他们是有预谋的。 皇后沉声道：“湘嫔不是说了吗？长春宫的宫女顶撞本宫，要惩治她吗？” “呵呵，惩治一个宫女要这么多人吗？” 宋时玥轻蔑的看向皇后，“你的神情可不是这么简单？” “那你说，本宫意欲如何？” 皇后也笑了，昨天她一直派人紧紧盯着长春宫，在得知皇上离开后，便要迅速赶来，但被人劝阻了。 他们一宿没睡，时刻观察着养心殿的动静。 景仁帝和他的心腹官员们，商议事务直到寅时。 这会儿正是睡得最沉的时候。 福旺也已经被她的人下了药，不会有人传过消息去。 养心殿的其他人，也不敢随意叫醒皇上。 今天，她就是冲着彭贵妃来的，能把宋时玥算计上，也在他们的谋划之中。 看看外面的天色，皇后勾起唇角，“皇上大病之后，时常犯糊涂，竟然会认你这个粗野女子为义女。” 宋时玥看她态度发生了变化，立刻提高了警惕。 “晴兰，快去床边守着贵妃娘娘。” 晴兰闻言，立刻退到贵妃的床边，严阵以待。 “呵呵呵！” 湘嫔笑的花枝乱颤，“哎呦，终于意识到，谁才是这后宫的主子了？” “皇后，我劝你做事三思而后行。” 宋时玥不理会湘嫔，直接对上皇后，“你就那么有把握，皇上不会及时赶来吗？你就那么相信他们会与你口径一致吗？” 宋时玥眼睛瞥了眼曹妃，“皇后娘娘不要一时头脑发热，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宋时玥看似挑拨他们关系的行为，让皇后等人误以为她慌张了，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皇后干脆面色轻松的说道：“宋时玥，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你，勾结晴兰谋害了贵妃，还不束手就擒。” “嗯？” 宋时玥没想到皇后直接就撕破了窗户纸。 “哎呀！皇后娘娘如此信口雌黄，可惜，我好像真是百口莫辩呢。” “你知道就好！” 皇后看了湘嫔一眼，湘嫔又朝身后的侍女看了一眼。 侍女将一个瓷瓶扔到宋时玥和晴兰中间。 “皇后娘娘，各位主子，他们二人要毒害贵妃娘娘。” 这么明目张胆的陷害，让宋时玥好笑不已。 晴兰却是大惊失色，愤恨的说道：“这明明是红莲扔过来的。” 说着她要伸手去拿瓷瓶，将它扔回去。 宋时玥及时的拦住了她，“千万不要碰，否则就没有辩解的机会了。” 晴兰不明白，但她知道宋时玥聪明，听话照做便是。 湘嫔奸细的嗓子，怪笑道：“现在人证、物证都在，灵毓公主谋害贵妃娘娘，还不将人拿下。” 皇后带来的几个太监立刻冲向了宋时玥，另有几个嬷嬷向床边扑去。 这一动，宋时玥立刻看出了那些太监嬷嬷的身手不凡。 皇后可真是处心积虑，有备而来。 宋时玥一手相迎，另一手向着窗外丢出了一个物件。 就在皇后等人疑惑之中，庭院里爆出一声巨响。 一个太监装扮的人惊呼道，“糟了，她手中竟然有消息弹。” “你知道的太晚了。” 那几个太监想收手，可是没有皇后的命令，他们无法停手。 宋时玥挥舞手中的披帛，将一群打手严密的挡在床榻前。 曹妃提醒皇后，“皇后娘娘，今天的计划恐怕要失败了，赶紧想办法应对皇上吧。” “无防，景仁帝来了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还是谨慎些好，皇上对那丫头可是信任的很。” 皇后眼中闪过冷冽的光芒，她暗暗的看向自己身边的侍女，在那侍女点头后，有恃无恐的站在那里，等着皇上的到来。 宋时玥忙着对付这些太监嬷嬷，没有注意到皇后那边的状况。 一队御林军很快赶了过来。 皇后带来的那几个太监嬷嬷顺势退后，让宋时玥不得不停了手。 “有刺客，快将他们抓住！” 湘嫔声音尖利，双手颤抖的指着那些人，对御林军声嘶力竭的表演道： “保护皇后娘娘，抓住刺客！” 晴兰一愣一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没有想到皇后一行，会是这样的反应。 御林军毫不费力的抓住了刺客，正要带走的时候，宋时玥开了口，“站住！” 一个带刀护卫看向她，“公主有何吩咐？” “你们来的挺快，这是要将人带去哪里？” “回公主，自然是带到天牢，再由皇上指派官员审问。” “就在这里审吧。” 那个带刀护卫为难的说道，“公主，这不合规矩。” 他看了看床上的彭贵妃，又看了看旁边那几个装的一脸惊慌的主子们。 “这里也不合适啊。” “本公主说合适就合适，现在就审。” 皇后怒道：“灵毓，你不可胡来，这个时候不应该关心贵妃没有受到惊吓吗？” “呵呵！皇后娘娘不仅脸皮厚，演技也很高超。灵毓实乃佩服。” 宋时玥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语调更加冰冷。 那个护卫偷偷的看了眼皇后，手已经握住了腰刀，只要皇后点头，他就会立刻举刀砍向宋时玥。 护卫和皇后的互动，被宋时玥看在眼里，怒在心里。 第209章 明目张胆(2)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 宋时玥胳膊轻轻一动，藏在袖中的袖剑已滑落至手中。 姑奶奶今天就帮景仁帝清理清理门户。 就在护卫举起了刀，宋时玥要挥剑的时候，顾玉宸赶到了。 宋时玥眼尖的看到了他手中的那把断影剑。 “夫君，他是假御林军。” 顾玉宸的反应实在太快了，宋时玥的话音刚落。 他手中的剑已出鞘，在众人的惊讶中，那个御林军护卫的头颅已经搬家，正好掉落在湘嫔脚边。 “啊！杀人啦！” “住口！” 宋时玥厉声喝道：“再敢喊一声，缴了你的舌头。” 顾玉宸将手中的宝剑举起，“尚方宝剑在此，本官可先斩后奏。” 皇后和一众妃嫔花容失色，不得不下跪。 那些御林军正在惊愕他们队长的头颅，怎么会搬家？ 听了顾玉宸的话，再看看皇后等人，也赶紧跪了下来。 顾玉宸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有另一队御林军。 现场的混乱很快就被他们控制住。 湘嫔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皇后苍白着脸，紧紧的盯着宋时玥，“你想做什么？” 宋时玥冷冷的瞥她一眼，对顾玉宸对说道：“夫君道，父皇可知晓这里的事情。” “皇上知道这里出了事，正在赶来的路上。” 顾玉宸看到皇后和宋时玥剑拔弩张，已经猜到了几分。 “这里是有人要造反吗？” “人家说的是有刺客。” 宋时玥学着湘嫔的阴阳怪气，“你可得好好审一审，谁是刺客？” “现在？” “当然喽，免得去往别处的路上有什么意外。” 皇后脚底一阵冷气袭来，“灵毓，不可胡闹。还是让顾大人将刺客带下去，再行审问。” “娘娘，皇上还没有到，不用表演。” 顾玉宸咯噔一下，夫人这语气，明显是和皇后撕破了脸。 “夫人，这……” “顾大人，”皇后打断了顾玉宸的话，“本宫和妃嫔们受了惊吓，先回个宫休息了。” “皇后娘娘急什么？皇上应该很快就来，是非黑白，我们必要辩得清清楚楚，你这样就走了，明摆就是心虚。” 这个臭丫头，完全不按套路来。 皇后恨得牙痒痒，若是给了别的人，在明知道结局是不了了之的时候，会睁只眼闭只眼，将事情翻篇儿。 可这个臭丫头，怎么这么轴？一定要将事情弄僵吗？ 皇后对顾玉宸道：“顾大人，灵毓大概有什么误会？或者被吓到了，你还不带她回去休息。” “哈哈哈，真是笑话。这天下还没有什么事可以吓到我宋时玥。” 宋时玥此时已是出离愤怒，要和皇后硬刚到底。 “倒是有些人恬不知耻，脸比城墙还厚，真的是让我吓到了。” 顾玉宸心里打鼓，就冲丫头这么生气的针对皇后，他已猜到皇后是惹到了丫头。 至于怎么惹到的？ 顾玉宸看看床边目瞪口呆的晴兰，再看看那些分明就是延春宫的嬷嬷，和眼生的太监们。 还有那失去踪影的长春宫的宫人。 顾玉宸皱起眉头，皇后是想要谋害贵妃娘娘，并栽赃给玥丫头？ 看着他忽闪的眼神，皇后心里七上八下，再耽搁下去，皇帝就到了，如今的局面，她还能应付过来吗？ 皇后再次看向身旁的侍女，又看向那几个太监。 侍女意会，冲向那几人，“你们到底是谁？竟然敢假扮太监谋害贵妃，刺杀皇后。” 宋时玥反应极快的拦住她的身形，“怎么，狗急跳墙了。想要灭口吗？有我宋时玥在，岂能让你得逞？” “公主误会了。奴婢是在为皇后鸣不平。只想揍他们几拳。” 那个侍女的反应也不慢，见目的不能达成，立刻转变意图。 顾玉宸知道玥丫头被惹毛啦，完全不顾及皇后的身份了。 只是……事情恐怕顺不了丫头的意。 顾玉宸身后的御林军将那几个太监嬷嬷围了起来，另一队御林军手中的兵器被没收。 “顾大人，现在是要等皇上，还是先将他们带走？” “当然是带走。” “等皇上。” 皇后和宋时玥同时抢刀，两人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愤怒。 不过，宋时玥看出了更多。 “皇后娘娘，您心虚什么？又在怕什么？” “灵毓，你太放肆了。” “放肆？我今天就连五、六、七都放了，要看看皇后怎么为自己保命？。” “哼！本宫始终是一国之后，皇上绝不会听信你的谗言。” “呵呵！我拭目以待。希望皇上来了，皇后也能演得这么好。” 顾玉宸心道，夫人啊，你始终是涉世未深。皇后自然是很会演的，皇上也不可能只因此事就降罪于皇后。 景仁帝比他们想象的要来得快。 散开的发丝，凌乱的袍服，可以看出他被人叫醒后，是有多么的慌张。 皇后脸上露出了妒忌的神情，痛恨自己刚才太磨叽了，错失了杀死彭贵妃的时机。 景仁帝大步的走进寝殿，目标明确，目不斜视的走向彭贵妃的床边。 先是观察了彭贵妃的气色，探了探她的鼻息。 得知一切安好后，这才转过身，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榻边。 “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景仁帝目光阴森森的扫过所有人。 “皇后，你一大早的，不待在自己宫里跑来作甚？” “皇上，臣妾是担心……” “父皇，皇后娘娘带着一众人，是来栽赃陷害的。” 宋时玥一向娇嫩的小脸，此刻紧紧的绷着，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快速的将事情经过禀报给皇上。 “灵毓，你才是信口雌黄，陷害本宫。” 皇后“扑通”跪倒在地，跪爬到皇上腿边。 满眼带泪，委屈的说道：“皇上，臣妾冤枉啊！” 景仁帝看着固执的站在那里的宋时玥，心里明镜一般。 “皇上，臣妾好心的带着妹妹们来探望贵妃，却被灵毓公主百般刁难，现在还被她冤枉，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哼！” 景仁帝冷冷的踹出一脚，将皇后踢翻在地。 “朕记得，昨日就明令禁止你来探望。天还未大亮，你就兴师动众的前来。居心何在？” “皇上，皇后娘娘的确是带我们来探望贵妃娘娘的。” 曹妃和其他几个妃嫔同时下跪，为皇后证明。 景仁帝指着那几个太监说道：“带着一帮武功高手吗？” 皇后猛的抬头，景仁帝怒道：“你以为朕看不出他们身怀武功吗？延春宫里何时有了这些太监？” 皇后惊呼，“臣妾不知道他们何时混进来的。” “哦？你觉得朕信吗？” 第210章 明目张胆(3) 皇后泪流满面，“皇上，臣妾知道，你偏爱贵妃和灵毓，可您说话要有理有据，要主持公道。” “有理有据？” 景仁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倒说说，怎么证明这些人不是你延春宫的？” “他们本就不是我延春宫的，而是湘嫔宫里的，是她带过来的。” 景仁帝这时才注意到皇后身后，有个瑟瑟发抖的身影，旁边还有个人头。 皇后顺着景仁帝的目光看去，吓得闭了闭眼。 “皇上，湘嫔被吓着了，都是他们两个做的孽。” 皇后指向宋时玥和顾玉宸。 “他们无视皇上威严，无视宫规，在后宫随意动用武器。” 宋时玥冷哼：“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是你带来的人先动的手，后有这个假御林军挥刀，若不是我夫君来的及时，灵毓现在恐怕已成他刀下亡魂。” “你胡扯什么？” 皇后坚决不承认几个太监是她带来的，“那个御林军是真是假？还无从分辨，顾大人却是真真的砍了人家脑袋。” 曹妃这时说道：“是啊，皇上。顾大人来的很快，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砍了御林军的头。尚方宝剑就是这样用的吗？” “尚方宝剑现，如天子亲临，更有先斩后奏之便。当时情况紧急，顾大人用的合理。” 宋时玥气鼓鼓的说道：“父皇，不如您也赐灵毓一把尚方宝剑吧，我就能及时的帮你清理门户，铲除奸佞。” 景仁帝眼睛一亮，有些失笑。 这丫头是受了委屈，觉得憋屈。真难为了她率直的性格。 “顾卿手中的尚方宝剑，可是太祖用过的断影剑，世上只此一把，再寻不出来与其一般的。” 皇后倒抽口气，皇上还真的在考虑，要给宋时玥也配一把尚方宝剑吗？ 顾玉宸想的则是皇上对宋时玥实在太好了，好到让他不得不怀疑皇上的想法。 宋时玥确实露出了笑脸，“父皇，尚方宝剑也不一定要是剑啊，只要赋予了它如圣驾亲临的职能，万物皆可。” “嗯！呵呵呵，好一个万物皆可。” 景仁帝阴郁的心情被她驱散，更是被她逗的放声大笑。 “哈哈哈，那朕就赐你个马鞭。” 宋时玥立刻谢恩，“多谢父皇，灵毓一定会好好利用那根御马鞭。” “玉马鞭？御？” 景仁帝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是一阵大笑。 “福旺，给朕的领域特制一条马鞭，手柄上要镶满了金玉。” 天呐！这是多么大的荣宠。 皇后气愤极了，“皇上，您是不是太过了？您的皇子、皇女没有一人有过如此荣誉。您为何要对她如此偏爱？” “皇后，谨慎你的言辞。” 景仁帝顿时沉下了脸，“朕偏爱灵毓，是因为她性情直率、行事坦荡，比起你们那些满怀龌龊心思的人，她就像一轮明月。” 景仁帝看向福旺，福公公立刻意会，取过纸笔。 片刻后，一张赏赐的圣旨新鲜出炉。 从此以后，大楚国有尚方宝剑，还有御马鞭。 二者皆为圣物，一旦示出，如朕亲临。 上打昏君，下斩奸臣。特准先斩后奏！ 皇后向后瘫软，有了这样的圣旨和圣物，那宋时玥还不得时时刻刻寻机报复。 宋时玥看向她，很想告诉皇后，多想了。 她宋时玥一向是有事当下解决，有仇即刻就报。 眼下，他们的事还没有完结。 宋时玥再次谢恩后，提醒景仁帝。 “父皇，可否移驾别处审问案情，将这里留给贵妃娘娘休息？” 案情？什么案情？ 皇后的心突突的跳着，刚才的事没完了吗？ “也好！今日的事情，定要给灵毓一个交代。” 皇后脸色煞白，给灵毓一个交代？就是要一查到底喽。 惊惧片刻，皇后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倒要看看，这个宋时玥能翻出什么天来？ 景仁帝俯身又看了看彭贵妃，见她面色好了许多，放下心来。 正要起身时，彭贵妃睁开了眼，看到景仁帝欣喜的神色，她立刻无声的说道：“臣妾无事，保护好灵毓，给臣妾一个交代。” 景仁帝看懂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今早的事，就是皇后的阴谋。 皇后定是打着谋害了彭贵妃，在嫁祸给灵毓的想法。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身浸皇宫深渊多年，后宫的害人手段，他看的多了。 像皇后一行人这样不要脸的，大张旗鼓的行事，也是让他开了眼了。 怪不得那丫头被气的不管不顾，执意要讨个说法。 景仁帝轻轻的拍了拍彭贵妃掩在被子下的手臂，没有说话。 但已明确的告知彭贵妃，他不会让宋时玥有事儿的。 他们都很清楚，今日的事并不能将皇后废黜，但给她一个深痛的教训还是可以的。 皇后看到景仁帝一脸深情，恨得牙痒痒。 她是中宫，住在延春宫，彭贵妃的院落却是长春宫。 单从宫殿名就可以看出，皇上对彭贵妃有多么喜爱。 若不是彭贵妃一直没有生育，她岂能留她到现在。 “都去养心殿，朕要亲自审问。” 景仁帝当先往外走，皇后的嫉妒，让她突然有了力气，高傲的挺起胸跟在后面。 宋时玥说道：“父皇，且慢！” 皇后凶狠的看了过去，这个臭丫头又不知道要是什么幺蛾子。 “父皇，您来了这么久不觉得奇怪吗？长春宫的宫人，除了与我守在榻前的晴兰，其他的都不见了。” 景仁帝正巧是一腿在门外，一腿在门内，他前后左右瞧瞧，果然如宋时玥所说。 “皇后，你把长春宫的人呢？” “皇上是在嘲笑臣妾吗？这里可是长春宫，臣妾怎么知道？宫人们跑哪里去了？” 皇后在恐惧到极点后恢复了冷静，应对起来滴水不漏。 “臣妾带着诸位妹妹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灵毓公主和那个侍婢。” 皇后对宋时玥讽刺的笑笑，“依臣妾所见，皇上不必移驾，就在这里审吧，现在就审。一定要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顾玉宸心底猛的一突，皇后前后态度的转变，一定是有什么人给了她向好的信号。 他猛的向殿外看去，只看到一个裙角，再回头看往皇后的方向。 皇后身边的侍女没有来得及收起的手势，被他看到眼底。 第211章 明目张胆(4) “皇上，正如皇后所说，就在这里审吧。但先容臣将这里清理一番。” 顾玉宸向景仁帝请求，眼中满含深意。 景仁帝一时想不通皇后和顾玉宸各自的思维，但他知道顾玉宸会附和，有些不合常理。 如此反常，必有不为人知，不能宣说的理由。 “既然你们都赞同，那就去偏殿吧，不能打扰贵妃休养。” 景仁帝一锤定音，快速的走去偏殿。 顾玉宸立刻让禁卫军将地上的尸体抬走，给宋时玥递了个眼神，他自己也跟了出去。 宋时玥看出了他眼神中的担忧和警示，还有一丝让她安心的意味。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亲自去安顿那具尸体，但此时此刻顾玉宸的一言一行必有深意。 皇后冲她笑道：“刚才不是还急着要在这里审问吗？就连尸体都不允许先处理。怎么现在不着急了吗？” 宋时玥直直的看进皇后眼里，那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惊惧、退怯，而是有了丝得意。 宋时玥若有所思，联想顾玉宸临走前的眼神，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比如发现了皇后前后态度转变的原因。 想到这里，宋时玥看向那几个太监和嬷嬷们。 他们脸上没有被皇上亲审的恐惧，有的却是一种大势已去等待死亡的释然。 这些人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皇上能从他们嘴里审出真相吗？ 宋时玥知道很难，除了他们就是那几个妃嫔了。 能够跟着皇后来，当然是和她一派了，自己不会与她唱反调。 环顾四周，宋时玥看明白的形势，冷静了下来。 皇后大概也是想到了，那些人不会出卖她，才有恃无恐。 可是她带来的人不会出卖她，长春宫的那些宫人呢？ 总不能所有的人都投靠了她吧？ 对了，顾玉宸应该就是去找那些人了。 不，应该是去救那些人了，他们很有可能被皇后灭了口。 宋时玥脑中闪过什么，眼中升起了戾气。 这个皇后真的以为可以掌控整个后宫吗？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灭口。 她所看重的是什么？ “灵毓公主别发呆呀，皇上还等着呢。” 皇后带着幸灾乐祸的语调，阴阳怪气的口吻，像极了湘嫔刚才的话气。 宋时玥冷不丁的看向湘嫔，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人，正向她邪肆的眨着眼，带着胜利的笑容。 呵呵，果然皇宫里的戏子多。 皇上还以为她受到惊吓，失了神志，放弃了对她的询问。 只顾着对付皇后，没有人注意到湘嫔。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宋时玥淡淡一笑，那就看看今日谁是猎人，谁是雁？ “皇后娘娘先行一步，灵毓要为贵妃娘娘检查一番再去。” “哼，你敢让皇上等。” “有何不可？皇上不会介意的。” 宋时玥扬起笑容，挑衅的说道：“不论是我，还是彭贵妃，都特别受到了皇上的偏爱，不是吗？” “你……” 皇后被她噎的差点背过气去，幻想着将宋时玥的脸抓花。 而她的手也的确在抬起，还是成爪型。 “皇后娘娘，皇上等着诸位呢。” 福公公适时的传来声音，让皇后手僵在半空。 “娘娘是想打我吗？这手指的形状好丑。” 宋时玥低声道：“可惜不能让娘娘如愿呢。” 而且不只是这一桩事，今天所有的事都不会让皇后如愿。 “福公公，我给贵妃娘娘检查一番就过去，让父皇稍等片刻。” “公主尽管检查，皇上会先向皇后问话，不碍事儿。” 福公公一本正经的回话。 宋时玥笑道：“多谢公公传话。有劳公公，再派人去将太医院的太医们请来。” 昨晚值守的太医，应该和长春宫的其他宫人一起，被关了起来，生死未卜。 “公主放心，已经派人去请李太医等了。” 宋时玥满意的点头，看到有两个随同皇上来的小太监，准备清洗寝殿的地面。 “皇后还不走吗？在这里会妨碍别人做事的。” 皇后冷哼一声，捏着鼻子走了。 很难想象，她刚才竟然一直站在血泊旁边。 曹妃紧跟在后，其他妃嫔也小心的避开血泊跟了上去。 湘嫔的侍女想要扶她起来，宋时玥说道： “千万不要动你主子，她已经被吓傻了，很容易得失心疯，可能会咬人，还是等太医来了，再碰触的好。” 湘嫔看到其他人都走了，正想着也退出去呢，血腥味实在让人作呕。 可这丫头是在影射她是疯狗吗？ 湘嫔差点没忍住要回怼宋时玥，眼角的余光却看到福公公还站在门边，只能憋屈的再忍一忍。 “灵毓公主，湘嫔娘娘……”娘 “福公公，你快去皇上身边伺候着，湘嫔就留在这里等太医吧，这么多人看着她，不会有事的。” 这屋里现在多的是皇上的人，宋时玥倒要看看湘嫔能忍到何时？ “那就辛苦公主了，奴才先去皇上身边应差。” 福公公刚离开，湘嫔就不想装了。 可是皇上带来的太监们提着桶，准备冲刷地面。 她是躲也不是，走也不是。 只好装疯卖傻的像是受到了惊吓，使劲儿的往外挪。 湘嫔的侍女想帮帮她，却被宋时玥推出了殿外。 “没眼力见的，没看到大殿里在忙吗？一边儿待着去。” “公主，让奴婢带走我家主子吧，她已经很可怜了。” “呵呵，还是个忠心的丫鬟，可惜你主子不能走。” 宋时玥狠狠瞪着她，“她必须等太医来诊治。” “我们可以回自己宫院等太医。” 宋时玥沉下脸，“晴兰，她竟然顶撞我，掌嘴！” 晴兰傻呆呆的看了好久的戏，猛的听到宋时玥的吩咐，还有些愣神。 都是皇上带来的一个小太监，很机灵的推了她一把。 “公主有令，姐姐，快去！” “哦！” 晴兰回神，三步并两步，冲了过去，对着那侍女的脸就打了下去。 侍女本能的想还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晴兰一开始不敢用力。 宋时玥说道：“本公主今早可是受到了惊扰，贵妃娘娘也被惊吓到了，所以至今未醒，还有你的惊吓委屈，不想报复回去吗？” “想！” 晴兰太想了，皇后一行人想做什么，她也看的真真切切的。 若不是灵毓公主，皇后的阴谋恐怕就得逞了。 她和贵妃娘娘岂能有命在？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晴兰的手用上了力气，根本停不下来。 湘嫔咬着牙看着，宋时玥走向她。 “湘嫔娘娘不想装了吗？” 第212章 明目张胆(5) 湘嫔的声音从齿缝里挤了出来，“别得意，皇上不会将皇后怎样的。” “皇上是不会将皇后怎样。” 宋时玥弯下腰，在湘嫔耳边轻轻说道，“但皇上一定会将你怎样。你猜，皇后会帮你吗？” 湘嫔的眼瞳突然放大，皇后娘娘刚才可是说了，那些太监是她宫里的。 景仁帝如果一定要追究到底，皇后必定要推出个替罪羊，如果是她，即便装傻也不会放过。 宋时玥看到她眼底的动摇，更进一步的说道：“你说，发落到冷宫的妃嫔，有几个是活着出来的？” “你……” 湘嫔的身子又开始颤抖，这一次是真的在抖，不是刚才那样装的。 宋时玥直起身子，向床边就去。 晴兰打到脱力，才停手。 湘嫔的侍女，血和泪糊了满脸，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揉了揉发麻的手，她看了一眼还瘫在地上的湘嫔。 晴兰恨恨的说道：“让你们也体会一下濒临死亡的感觉。” “不，我不要死，本宫不会死的。” 湘嫔不再假装，坐直身子，冲着宋时玥喊。 “皇后不会舍弃我的。” 宋时玥刚要怼她一句，手被彭贵妃拉住。 “娘娘？” “灵毓，不用提醒他，本宫很高兴，后宫之中少了一个争宠的人。” 彭贵妃的声音不高，却是让距床不远的湘嫔听的清清楚楚。 “贵妃醒了？” “我家娘娘一早就醒了，你们刚才唱的大戏都被娘娘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晴兰冷眼看着湘嫔，“我们这边的证人，可不止是奴婢和公主呢。” 湘嫔脸色灰败，若是彭贵妃向皇上告状，那她今日真的难以善了了，恐怕就连皇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不，你在唬我，若是贵妃听到了，看到了，刚才为何不与皇上说？” 宋时玥笑道：“你怎知娘娘没有说？” “我根本没听到。” “你不是在疯傻了吗？怎么能听到娘娘和皇上说话？” “我没疯，她根本没有跟皇上说。” 湘嫔坚持道：“仅凭你们两个，皇上不会轻易相信的。” “湘嫔娘娘，看来你已经无事了，恢复了神志，那就请吧，皇上正要宣见呢。” 福公公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湘嫔机械的转身。 “我、我……” 和福公公一起来的是太医院的李院正，在来的路上，他早已了解了长春宫的情况。 此时看到湘嫔，便知道她并没有什么事情。 与其说刚才被吓傻了，不如说现在才是被真正的吓到了。 “福公公，以老臣行医多年的经验，湘嫔娘娘没有大碍，完全可以面见圣上，回答皇上的问题。” 湘嫔真正的害怕了。 想为自己辩解，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被福公公撞了个正着，她还有机会吗？ 福公公催促道：“湘嫔娘娘，赶紧着吧，免得皇上动怒。” 皇上这些日子早已经烦不胜烦，心里正窝着火呢。 皇后和这些女人今日唱的这一出，给了皇上发泄的机会。 福公公的眼中透着鄙视，女人果然不是很聪明。 再抬眼时，看到了彭贵妃床边的宋时玥，这位除外，人精一个。 就连自己什么时候会再过来都能算到，还能引导着让湘嫔显露真面目。 宋时玥笑盈盈的对着福公公福了一礼，“湘嫔恐怕真的被吓到了，腿软，需要有人抬着她过去。” 福公公和李院正同时看向一旁，那个被打成猪头的侍女，不知是傻了，还是晕了？完全没有反应。 福公公只能对一旁的小太监吩咐道：“还不快去扶湘嫔娘娘。” 湘嫔仿佛受了刺激般的向后挪动，“我不去，我什么都没做。” 宋时玥摇头，就凭她现在的行为、言语，就能定他个欺君之罪。 刚才还一脸聪明样，让自己以为她是和皇后旗鼓相当的对手。 彭贵妃此时开口，“灵毓，湘嫔若能够将实情告诉皇上，本宫愿意替她做保，保她和秦家无事。” 秦家是湘平的母家，若是最终将湘嫔定罪，那么她秦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也会受到牵连。 彭贵妃担心自己气虚，声音不大，让宋时玥又重复了一遍。 湘嫔听的真真切切，仍然不确定的说道，“保我和秦家无事？” “你没有聋，不用怀疑自己会听错，贵妃娘娘仁慈，在你们蓄谋，谋害她未遂后，仍然愿意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宋时玥再次靠近湘嫔，“你若真的聪明，就好好想想自己要说些什么，要怎么说？机会只有一次。” 看湘嫔神情依然不定，宋时玥沉下脸，冷了声音。 “如果不是娘娘开口，你死定了！” 今日的事情，一定要有一个能够震慑他人的结果。 她宋时玥自入京以来，憋屈了大半年了。 好几桩事情都没有结果，今日她必求一个交代。 哪怕治不了皇后的罪，能够收拾了一个湘嫔，也没有冤枉她。 福公公和李太医看到宋时玥的神情，都心知肚明。 皇上今天若是不给这丫头一个交代，她会彻底炸毛的。 李太医在为宋时玥担心，虽然被皇上认了义女封了公主，可你并不是皇上血亲，怎么可能任由你的想法？ 福公公却实在为湘嫔叹息，这位娘娘脑袋拎不清啊，灵毓公主的坚持，皇上一定会满足的。 一时扳不倒皇后，可你一个小小的嫔，算得了什么？ 难为灵毓公主还在提醒湘嫔，可惜站错队，选错人的湘嫔，此刻脑子一片混沌。 “走吧，湘嫔娘娘。” 福公公不能说些什么，李太医倒是多了句嘴。 “湘嫔娘娘，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 福公公一挥手，两个小太监上前架起湘嫔就往偏殿去。 福公公对宋时玥道：“公主殿下，李院正已到，贵妃娘娘由她守护，也请公主随老奴前往偏殿吧。” 宋时玥当然是要去的，她要亲眼看到今天的事情有结果。 丢给晴兰一瓶消肿的药膏，让她给自己的手自行上药。 又递给李太医一张药方，让他亲自给彭贵妃煎药。 并告诉李太医，“我以为娘娘检查过了。她是卯时清醒的，现在要继续昏睡，但与伤势无关，应该是困倦了。” 这些信息都充分说明了，贵妃娘娘的伤势得到了控制，完全没有生命危险。 李太医很是赞叹宋时玥的医术。 被小太监们架着走的湘嫔，在听到宋时玥说彭贵妃，卯时便清醒的时候，她自己的脑子也开始清明。 第213章 明目张胆(6) 长春宫此时，已被御林军围了起来，宋时玥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在暗处还有不少暗卫。 不由得叹息，若是彭贵妃有自己的暗卫，也不会被皇后那些人逼到如今的地步。竟然能将整个长春宫的宫人都带走。 想到这里，宋时玥也很自责。 因为自身有伤，又很疲累，她失去了警觉性。差点儿让皇后等人的阴谋得逞。 她不知道的是，皇上此时也在自责。 彭贵妃的长春宫是有暗卫的。 但因前日晚上发生了骚乱，皇上遇袭，彭贵妃拼命相护，守在她身边的暗卫，损伤了不少。 彭贵妃受伤后，景仁帝气愤他们护主不力，命人带下去受罚。 因为景仁帝之前一直守在长春宫，所以没有及时重新安排暗卫。 昨个夜里，景仁帝离开时已经很晚。急着要听刘大人的禀报，又忘了安排。 就这么一个短暂的疏忽，便被皇后等人钻了空子。 偏殿里，皇后百般狡辩，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湘嫔身上。 还得到了曹妃等人的力证。 他们都以为湘嫔会继续装疯卖傻，直到她真的疯傻。 皇后有恃无恐的等着福公公将人带来。 可等小太监们将湘嫔架进偏殿后，她顿时敏锐的捕捉到了湘嫔的变化。 一丝不安涌上眼底。 宋时玥一脚踏进偏殿，就看到皇后审视湘嫔的神色露出一丝不解和忐忑。 呵，挺敏感的嘛。 不知道皇后待会儿要如何狡辩？ 小太监们一松手，湘嫔便瘫软在景仁帝面前。 “湘嫔，不管你神志是否清醒，朕都要问一问你。” 景仁帝秉持着公正公道的态度，“皇后和曹妃等人，皆指证那几个假太监是由你带进长春宫的，你可……” “不，那不是臣妾的宫人。” 湘嫔大声的说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入宫才不到三年，哪有那本事招揽武功高强的宫人。” 湘嫔咬字清晰，条理清楚的喊冤，让皇后等人浑身战栗。 景仁帝冷冷的瞥了一眼皇后等人，放缓了声音问道： “那你说说，那些人从何而来？” 湘嫔抬起头，隐晦的看了看皇后的方向，欲言又止。 此时无声胜有声，那一眼已经说明了很多真相。 但要想将罪证落实，湘嫔必须亲口说出实情，而不能意会。 “那些人是……” 湘嫔的声音越来越低，犹豫再三，求生欲极强的她还是说了出来，“是皇后娘娘分配给我的。” “分配？” 景仁帝皱起了眉头，真是可笑，后宫竟然可以分配男人。 “你可知那些人并非真的太监？” “不，不知。” 湘嫔急了，她怎么敢用那些假太监？整个后宫只能有皇上一个男人啊。 景仁帝大怒，“皇后，你如何解释？” “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湘嫔刚才已经被吓傻了，此刻说出的胡言乱语，难免不是被人教唆的。” 皇后娘娘不紧不慢的跪了下去，“求皇上给臣妾主持公道。” 好家伙，那架势好像她受到了莫大的冤屈，她才是真正的苦主。 宋时玥实在佩服皇后强大的心理。 湘嫔都说出实情了，还能被她狡辩，反驳的头头是道。更是拉扯上了自己。 真是贼心不死，时时刻刻想栽赃自己，陷害自己。 宋时玥正了正神色，恭敬的说道：“父皇！李院正已经证实湘嫔并没有傻，也没有疯。福公公可以证明，也可以请李院正当面对质。” “哼！福旺和李太医早就与你串通好了，同鼻子出气。” 皇后反驳的很恶心，将福公公气的直吹气，可惜没有胡子，旁人看不出来。 他跪倒在景仁帝面前，“皇上，老奴冤枉。” “父皇，皇后娘娘这就是狗急跳墙，胡乱攀咬。” 宋时玥的比喻，惹怒了皇后。 她跳脚道：“放肆，你在说谁是狗？” “狗在问谁？” “在问你……呢。” 皇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宋时玥绕了进去，气的想打人，指着宋时玥向景仁帝控诉。 “皇上，你就这么任由她侮辱本宫吗？” 景仁帝挑了挑眉，“她怎么侮辱你了？” “她说本宫是……” “是什么？” “是……” 皇后实在说不出那个字，气的胸脯起伏不断，脸色爆红，青筋爆粗。 平日里温婉的容貌，现在要多丑有多丑。 看的景仁帝别开了眼，不忍直视。 福公公等人垂下头悄悄的偷笑。 灵毓公主好胆量，竟然骂皇后是狗。 古今恐怕只有此一人了。 曹妃看皇后快要气到晕厥了，赶忙扶了她一把。 “皇上，湘嫔有没有疯傻？不如再请其他太医瞧一瞧。以示公道。” “公道？” 宋时玥好笑，“何为公道？湘嫔说出了实情就不是公道。她要是歪曲了事实，才算是你们的公道吗？” 曹妃并不理会宋时玥，而是对景仁帝道： “皇上，湘嫔妹妹刚才被顾大人的行为刺激，吓到失智。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恢复？请皇上明察。” 宋时玥看着湘嫔一脸同情，“可怜的湘嫔娘娘，人家都盼着你傻呢。刚才可能是一时懵着了，但也有可能以后会真的傻掉。” 她着重强调了“以后”二字，湘嫔顿时打了个激灵。 她听明白了宋时玥的话，若是她按照计划装傻帮助皇后他们，那么未来她会真的被傻掉。 呵呵，机关算尽，她终究还是成了别人随时可弃的棋子。 不甘的咬了咬下唇，仿佛豁出去了一般。 湘嫔对着景仁帝狠狠的磕了一个头，“皇上，臣妾有证据可以证明，那几人是昨日才被分到臣妾的寝宫。” “哦，是何证据？” “但凡有宫人被分到各个宫院，都会有记录的，不仅是名字，还有画像。皇上可以调阅，看看他们是否是真的宫里人。” 前晚刚发生了骚乱，皇上遇袭。皇后娘娘就给她宫里安排人。 那这些人的来处就很让人生疑了。 湘嫔在意指皇后娘娘与前朝余孽有牵扯，这可是景仁帝最痛恨的。 皇后急了眼，“皇上，莫听她风言风语。” “我没有。皇上，臣妾还知道，皇后身边的那个侍女，就是她将长春宫的宫人药倒，才让那些人被带走的。” 宋时玥立刻警惕的站到景仁帝身前，防止那个侍女有所动作。 只见那侍女仿佛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皇上，奴婢没有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愿以死明志。” 话音未落，那侍女便向一旁的桌角撞去。 一个物体被抛了进来，阻止了侍女寻死的动作。 待众人看清时，才发现被抛进来的是个宫女装扮的男人。 顾玉宸也在此时走了进来…… 第214章 明目张胆(7) 景仁帝的暗卫现身，将皇后的侍女摁住，并且老练的卸掉了她的下巴。 从侍女的嘴中掉出一个小小的囊状物。 宋时玥从袖袋里取出银针扎了一下，顿时变得漆黑。 “嚯，原来早有准备。这是要以死谢罪，还是要以死替罪？或者另有计划？” 福公公适时的问：“什么计划？” “死不成，可以投毒啊。” 宋时玥及时的福公公解惑，引得他大惊失色。 一个箭步冲到景仁帝的身旁，摆出护驾的阵势。 明里暗里的护卫们都在心惊不已，经过宋时玥的提醒，那侍女的动机实在让人怀疑。 若不是暗卫及时的御掉她的下巴，若是她寻死的动作是假的，那么她的终极目的是皇上。 如此看来，前晚的骚乱根本没有平息，那些混进宫的贼人，并未完全消灭。 而是悄悄的隐在了皇宫，伺机而动。 那么皇后的行为就更让人疑惑了，他是为了争宠要灭掉彭贵妃，还是想借机害死皇上？ 景仁帝的脸黑的堪比墨条。 顾玉宸再添了把火，“皇上，长春宫的宫人已找到，他们被关在冷宫，神志不清。” 长春宫有几十个宫人，竟然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到冷宫。 冷宫距离这里可是有很长距离的。 “皇上，臣已私自下了指令，通知御林军统帅，将整个皇宫再次搜查一遍。” 顾玉宸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有些忐忑，小心的打量皇上的神情。 他去寻找那些宫人的时候，发现了还有贼子混在宫中，根本来不及返回来禀告，当下示出尚方宝剑，向御林军传达了命令。 景仁帝这会儿脑袋发懵发胀，他是真的老了吗？ 前晚的骚乱很快就被镇压，他自以为已经控制了所有局面。 哪曾想过还有这么多人隐在宫里，寻机再行事。 他自以为傲，最为安全的皇宫，已经是最危险之地了吗？ 宋时玥看景仁帝久久不语，担心他会不满顾玉宸的擅作主张。 “父皇，事急从权。玉宸没有半点不敬之意。” 顾玉宸暗暗高兴宋时玥为他担心，皇后却像是发现了可以打压他们夫妻的机会。 “皇上，您看到了，顾大人再次滥用尚方宝剑，完全违背了您所赋予他的职能，必须治他的罪。” 宋时玥顿时又被气到了，这个皇后可不要脸，忘了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时刻准备着陷害别人。 顾玉宸对她转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景仁帝回过神来，“让朕治顾卿的罪，他有什么罪？” 他对皇后嗤笑道：“倒是皇后应该好好解释一下，后宫之中怎么会有这么多逆贼？” 后宫可是由皇后主理的，前晚出了事，整个皇宫都严加排查。 为何在后宫之中还能隐藏这么多的逆贼？ 不是主事者掌管不力，就是主事者内外勾结。 “宫里有贼人混入，臣妾怎么会知晓？又怎么能够分辨的出。” 皇后极力辩解，景仁帝大怒。 “怎么分辨？你掌管后宫，各宫都分派的什么人？没有记录吗？” 景仁帝站起身，逼近皇后，盯着她的眼，愤怒的喊道： “你给湘嫔分配的那几个人，如何解释？” “那是、是内务府分的。与臣妾……” “与你无关吗？” 景仁帝抬手掐住皇后的下巴，“内务府分配，你不需要过目吗？什么时候，中宫可以不履行自己的职责了？那凤印是不是也不该留在你手中了？” 皇后虚脱的往下滑，景仁帝就是松开了手，在她的下巴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 曹妃等人吓得脸色苍白，趴伏在地，不敢言语，不敢抬头。 湘嫔解气的看向自己的这些姐妹们。 想独善其身，怎么可能？ “皇上，据臣妾所知，各宫都有新分配去的护卫和宫人。可得好好查一查，别被贼人钻了空子。” 景仁帝冷哼一声，对湘嫔的小心思心知肚明。 但她说的话，也的确是他正在担忧的事儿。 宋时玥都替景仁帝头痛，事儿可真多。 景仁帝对福公公说道：“福旺你带人亲自去查，一个宫一个宫的查。” 福旺领命仓促而去。景仁帝又命人将所有大臣，宣召到太和殿候命。 “顾卿，长春宫的那些宫人，何时可以问话？” “回皇上现在便可，只是他们身体虚弱，需要抬进来。” “准！宣长春宫护卫主管……” 景仁帝横了心，今天一定要将所有事情弄个明明白白。 皇后面如土色，脑子里还在拼命的想着怎样辩解，希望能想出让自己抽身的理由。 可是随着长春宫的宫人们被陆续宣召，她的希望逐渐的灭亡。 “皇上，皇后娘娘驾临长春宫，属下们未及防备，便被迷晕……” “皇上，您要为奴才们做主，……” “皇上，奴婢们……” 长春宫的宫人们是被分批审问的，有大胆指认的，有痛哭流涕的。 所有人都口径一致，全部指认，是皇后带着人来，长春宫的宫人们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她身边的侍女，挥洒的药粉迷晕了。 宋时玥亲自上前搜查那个侍女，在她的怀里和袖袋儿里发现了不同的药包。 “父皇这些是强效迷药。” 宋时玥拿起从侍女怀中收出的一个黑色药包，小心的辨认。 “这个里面是剧毒。” 皇后挣扎的质问，“灵毓，即便你懂医，也不可能轻易的辨认出来，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皇后娘娘，是在怀疑灵毓的判断吗？” 宋时玥笑了，“我们可以验证一下，方法很简单。” 她向前一步，把皇后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皇后娘娘，找个人来试验一下，就知道是不是剧毒。” “你……” “既然您说我信口雌黄，要不要……您亲自试试？” “放肆，你竟敢对本宫无礼！” 景仁帝冷声道：“朕倒觉得可行，你不是否认灵毓的说法吗？那你就亲自来验证。” 什么？皇上这是想绕着弯儿让自己死。 不！是明目张胆的要自己死。 皇上真的再也无所顾忌了吗？ 不顾及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不顾及她身后的母族，不顾及文武百官的态度吗？ 第215章 夺了凤印 景仁帝真的是气极了，他是真的很想像宋时玥一样不管不顾，直接废黜了皇后。 若是能够因为验证是否是毒药而中毒，并且无法救治。 那更好！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景仁帝在刹那之间甚至都想好了，怎么对朝臣解释。 宋时玥的手往皇后面前伸了伸，她惊惧的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皇后的侍女，冷不防的一把夺过了宋时玥手中的药包，直接喂到了自己嘴里。 “你……” 宋时玥反手点住她周身几大穴位。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呵呵，灵毓公主，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如你所愿。” 侍女吐出一口黑血，对景仁帝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逆贼都是我放进来的。” 皇后惊呼，“明秀！” “娘娘，是明秀对不起您。他们挟持了我的家人，明秀无力反抗，只能听从他们的吩咐。” 侍女明秀痛苦的蜷缩着身体，宋时玥想救她，为时已晚。 正如她的判断，那包毒药是剧毒。 也许正是明秀为自己准备的吧？ 她可能一早就想好了事情败露，就服毒自尽。 奄奄一息的明秀，艰难的说出最后的话，“皇上，所有的事……都与……娘娘……无关。” 好个忠心的奴婢，为皇后顶下了所有的罪名。 “明秀！为何不与本宫直说？定然会有办法的。你这是何苦呢？” 皇后娘娘热泪盈眶，上演了一出主仆情深的大戏。 只是，景仁帝会相信明秀的话吗？会因此就放过皇后吗？ 宋时玥不确定了。 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的顾玉宸，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袍袖，无声的说道： “今日的事不可再追。” 看懂他的唇语，宋时玥明白今早的事儿只能到这儿了。 忠仆明秀为她的主子找到了抽身的理由。 宋时玥有些不甘心的，看向那个之前被甩进来的假宫女。 顾玉宸轻声道：“不必看了，他早就服毒自尽了。” 在他逮到那个假扮宫女的男人时，那人便在第一时间咬碎了藏在牙齿中的毒囊。 他也只是出于震慑的目的，才将那还带着热度的尸体带到了偏殿。 果然让某些人慌了手脚，只是最后还是被逃脱了。 再看那几个太监嬷嬷，纷纷指认是听令于明秀。 没有了直接证据，皇后是真的抽身了。 不仅她会没事，就是湘嫔，也保住了性命。 景仁帝也很无奈，有人主动顶了罪，而且死无对证了。 他便没有理由废了皇后，但是…… 景仁帝咬牙，必须给皇后一个深切的教训。 “皇后，虽然有人认罪，但你仍然有失察之责。而且谋害彭贵妃的嫌疑仍然存在。” 宋时玥无趣的撇撇嘴，怪不得后宫的女人玩儿尽阴谋诡计，作恶多端，还能活到最后。 愿意为他们死的人，大有人在啊。 对皇后的下场已经不抱任何想法的宋时玥，显得无精打采。 景仁帝暗叹一声，说道：“拟旨，皇后对属下管束不力，对后宫事物没有尽到职责，因为她的失察，让逆贼朋党隐于深宫。” 失察之责，是铁板钉钉的，皇后不认也得认。 否则就会给她一个勾结逆贼，犯上作乱的大罪。 皇后不出声，静静的等侍景仁帝的责罚。 只要她的中宫之位不变，性命无忧，总会再找到机会对付彭贵妃和宋时玥的。 景仁帝终于宣布，“将皇后禁足半年，交出凤印。待彭贵妃伤好，交由她主管后宫。” 什么？交出凤印，还交出了中宫所应有的主管权。 皇后急了，禁足半年无所谓，可凤印交出去，想要回来就难了。 “皇上，你不能……” “朕能！” 景仁帝黑眸幽幽的看着皇后，“裴妙彤，朕能给裴国丈一府荣耀，也能随时将国丈府全族刺死，望你好自安之。” 夫妻二十多年，这是景仁帝第一次对皇后说狠话。 深深的震慑了她。 景仁帝直起身子，一甩袍袖就要离开。 迈出两步后想起这是长春宫的偏殿，冷凝那些跪伏在地上的女人们。 “差点忘了你们，一群助纣为虐的混账东西，通通禁足半年，罚俸一年。各自在朝堂任职的亲族，全部官降一级。” 湘嫔几乎将身子贴在了地板上，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 在她以为皇帝将她遗忘的时候，景仁帝突然说道： “湘嫔能够如实招供，检举有功。但功过不可相抵。留你一命降为才人。” 嘶！湘嫔倒抽口气，将她降为才人，还不如赐死。 地位一下降了好几级，不能再拥有自己的宫殿，要去和其他同等级的女人挤在一个院子里。 关键是人多手杂，事也多，很容易给某些人下手的机会，她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湘嫔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依旧恭敬的谢恩，感谢皇上不杀之恩。 她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瞄向皇后，正好与皇后阴毒的视线相撞。 湘嫔赶紧闭上了眼，她的日子难过了。 宫妃们被押回了自己所在的宫殿。长春宫终于安静了下来。 宋时玥和顾玉宸被景仁帝特许休息一个时辰，再前往养心殿议事。 夫妻俩关起门来悄声说事。 宋时玥叹道：“这日子过得真不舒服，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啊？” “应该会很快，但你以后会经常进宫的，想过逍遥日子就得帮皇上扫清所有的逆贼。” “那是你们朝官儿的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玉宸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别说你没看出来，皇上对你很是信任，非常的倚重。” “那他倒是封我个官儿当当。” “皇上必然很乐意给你封官儿，你愿意吗？” “不愿意！我可不想累死，或被害死。” 宋时玥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皇后果然说对了，皇上不会将她怎样的。” “错，皇上这次对皇后动了真格。” “哪里？” 顾玉宸知她对后宫之事了解不多，耐心的解释。 “皇上夺了她的凤印，相当于断了她的肋骨，更将凤印转交给了彭贵妃，皇后想再夺回中宫之权，可谓妄想。” 依照皇上对彭贵妃的宠爱，这凤印恐怕会长久的留在彭贵妃手里。 直到彭贵妃成为真正的中宫之主。 “那些朝臣还不得闹事儿，抗议啊？” “目前不会。” 朝堂正是多事之秋，皇后的确做了错事，裴家的人只会藏起尾巴做事，不会煽动朝臣反对。 而等事情平息后，彭贵妃恐怕已稳坐后宫。 “那个湘嫔的日子，不好过喽。” 宋时玥说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在可怜她。 顾玉宸却道：“未必！湘嫔是个聪明人，她会很快找到新的靠山。” 宋时玥瞪圆了杏眼，“靠山？不会是彭贵妃吧？” 顾玉宸微笑不语…… 第216章 太过刚直 彭贵妃白日睡的安稳，傍晚时，精神好了许多，得知皇上对皇后的处罚后，没说什么。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不过皇后被夺了封印，并且交由她来掌管，倒是让彭贵妃有些意外。 晴兰说道：“皇上要是不夺了皇后的凤印，我瞧着灵毓公主定然会发飙的。” 皇后的凤印被夺，也算是皇上对灵毓公主有了个交代。 回想宋时玥那股豁出去，一定要个交待的样子，晴兰佩服极了。 “ 娘娘没看到，灵毓公主当时气鼓鼓的样子好吓人。他们皇后不要脸时的样子，现在想来又有些可爱。” “那丫头性情直率，从小长在深山，哪里见过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难为她年纪轻轻就要应对皇后那些奸猾之人。” “灵毓公主年纪小，可聪明着呢。而且面对强敌毫无畏惧。” 晴兰一脸崇拜，彭贵妃却有些担忧。 “灵毓太刚直了，在这京城生存，她得学会圆滑。” 彭贵妃自己没有生养孩子，对好友的孩子视若己出。 尤其是对被错换了十五年人生的宋时玥，格外怜惜和喜爱。 “但娘娘伤好后，可以亲自教导公主。” “醉薇本就钟灵毓秀，自然会教导灵毓的。” “赵大小姐这些年都浑浑噩噩的，好不容易清醒了，有的是事情要忙。恐怕无法尽心教导公主。” 先是发现夫君被人替换，至今都找不到尸骨。 两个儿子一个被重伤，一个早已到了成亲的年纪。 赵醉薇要操心的事的确很多。 “那就让灵毓经常进宫坐坐。” 说完，彭贵妃就笑了，“那丫头是个不愿受拘束的，让她时常进宫，恐怕是件愁苦的事情。” “呵呵，公主一定是一脸的不甘愿，又无可奈何。” 想想那丫头丰富的表情，彭贵妃的心情很好。 景仁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满脸笑容。 彭贵妃挣扎着要起身迎驾，景仁帝快步走到床边摁住她。 “莫动，莫动。灵毓可是千叮咛，万交代，让你一定要卧床休养。” “呵呵，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不听不行，你是没瞧见灵毓那张小脸有多么严肃。” 景仁帝脸上带着笑意，“那丫头凶起来可厉害了。” “她再厉害不过是个小丫头，还能唬住圣上？” “嗯！” 景仁帝帮彭贵妃掖了掖被脚，“朕今日要是不惩治皇后，那丫头恐怕会亲自动手了。” “灵毓年轻气盛，从小又无拘无束，性情耿直。眼里容不得沙子，性子有些强势。皇上莫怪。” “不怪，不怪，朕喜欢的很。” 景仁帝说的是实话，他喜欢宋时玥，并不完全是因为爱屋及乌，更多的是因为宋时玥本身的性格，对了他的脾气，招他喜欢。 “可惜那丫头嫁的早，便宜了顾玉宸那个臭小子。” 景仁帝叹息，“不然的话，朕一定将她许配给皇子。” “你的那些皇子，有哪个配得上我们灵毓？” 彭贵妃很是不屑。 景仁帝悻悻的闭了嘴，他那几个成年的儿子中，还真找不出一个能与宋时玥匹配的。 等等，有一个勉强还行，但是…… 哎，一切皆晚，不再想望了。 彭贵妃也觉得话题扯远了，“灵毓呢？” “朕让他们先行出宫了，那孩子身上还有伤，又操劳了一天，脸色有些难看。” “你啊，逮住一个有本事的，可劲儿的用。就不能多招一些有才能，有担当的？” “能，灵毓给了很好的建议。朕会广纳贤才，稳固我大楚江山。” 景仁帝目光之中透着坚定，他全身的气势又强盛了许多。 “皇上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才能实现您未完成的抱负。” 景仁帝握住彭贵妃的手，“爱妃也要快些好起来，帮朕将这乌烟瘴气的后宫好好整顿一番。” 彭贵妃嗔道：“你那些莺莺燕燕，个个都有来头。臣妾如何管得了。这苦差事还是丢给皇后的好。” “不可，你已经逍遥多年了，如今大楚已是非常时期。朕需要你来帮朕稳固后宫，排除可能有的隐患。” 景仁帝端正神情，彭贵妃不再推脱。 “我宫里的人都排查过了？” “嗯，顾小子亲自排查的都没有问题。就是警觉心太差了。” 明明知道皇后与彭贵妃不对付，他们却没有时刻警惕，轻易的就被人钻了空子。 “朕帮你换一批人。” “不需要，经此一难，他们定会用心办事的。” 彭贵妃相信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会更加忠诚。 “那就再添些新的人手。” 有新人加入，会让那些老人更加谨小慎微。 这一回，彭贵妃没有拒绝。 景仁帝看她有些困顿了，赶紧将未完的话说完。 “灵毓那丫头让我一定提醒你，不要接受湘才人的投诚。” 彭贵妃失笑，“灵毓聪慧，连这都想到了。可她怎么没想到，不能在男人面前说人家女人的不是。” “呵呵，你猜那丫头是不是故意的？” 景仁帝想到宋时玥说那话的时候，义正言辞，一脸正经。脸上的笑容就止不住。 彭贵妃笑道：“她呀，肯定是很无辜的故意。” 大概在宋时玥的想法中是理所当然的，她是在好心的提醒。 “那丫头的想法，很难让人猜测。” 一时一个样，一阵一变化。 但她的初心是向善的。这也是景仁帝愿意纵容宋时玥的原因之一。 被景仁帝和彭贵妃议论的宋时玥，此时正在回府的马车上。 下午虽然休息了一个时辰，但她毕竟是个伤患。 在和景仁帝议事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好在景仁帝很有眼力劲儿，及时的放她出宫。 不然她现在，可能就直接昏睡在养心殿了。 迷迷糊糊中，宋时玥感觉身子腾空，有人抱起了她。 鼻尖传来熟悉的松香味道，她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正看到顾玉宸担忧的眼神。 “夫人，你发热了。” “只是疲劳过度，让大梅、小梅帮我检查一下伤口是否发炎，没事的。” 宋时玥再度昏睡之前，还特意交代了给自己用什么药。 顾玉宸心疼想亲自动手，却不敢违背宋时玥的意思。 这丫头就是太坚韧了，什么时候她会懂得依靠？ 不是依靠那个行踪诡异的师父，或者是依靠宋家、赵家的任何人。 而是依靠他，全身心的依靠他。 第217章 动荡 大楚朝堂在一夜之间风云变幻。 很多官员被查处、替换，一时之间朝堂动荡不已。 初春的夜晚，温度较低。 京城的百姓早早的便缩进被窝。 天牢的方向，鬼影重重…… 疲劳加伤口发炎，再加上有些受风，宋时玥昏睡了两天。 好不容易觉得身上轻松了些，顾玉宸又给他带回来一个沉重的消息。 “宋昆和宋燕舞被人带走了。” 在这个时候，天牢里传来令人气愤的消息，为这些日子的动荡，平添新的混乱。 宋时玥吸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不太感兴趣的问道：“被谁带走了？” “确切的说是被人劫走了。” 顾玉宸撩起袍脚做到了床榻边，“昨天夜里有多名黑衣人闯入。目标明确的架起宋昆就走，宋燕舞是被临时决定一块带走的。” 宋时玥坐起身，“曹安尘呢？” 顾玉宸摇头，“这两天事儿多，刘大人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曹安尘死了。无声无息的死去，小陈氏死后，他早已生无可恋。” “他死了，宋昆却被劫走了，是因为宋昆更有价值。” 宋时玥堵塞的鼻子突然就通了，“一定是紫薇宫的人做的。” “我也这么想，他们还在惦记紫花铜牌。” 顾玉宸眼神闪烁，他们当时和曹安尘说紫花铜牌被找到时，并没有提防宋昆。 本以为他一个废了双腿的人，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忘记了，他还能说会写，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现在想要查到紫薇宫的所在之处，更不容易了吧。” 宋时玥面色有些黯淡，紫薇宫太难对付了。 抓住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劫了，还剩下的郭亮从未说过真话，或者说他是真假话都说，让人难以分辨。 顾玉宸也是心气不平，他们总比紫薇宫的人慢一步。 有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 “福寿寺那边已经全部清理完毕。现在唯一能够证实的，就是那些妖僧的确是在为紫薇宫做事，妄想运用那些一禁术，撼动大楚的运势。” “那个沈甘呢？可有查清他的身份？” 顾玉宸沉默的摇头，许久后说道：“沈家当年满门被灭。要想找到认识沈甘的人很难。” 事实是，沈甘确有其人，但因他是影卫，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容貌。 又过了这么多年，饱受摧残折磨的沈甘等人，身形，相貌，声音都有了变化，很难让人辨认。 “那就等他们养好伤，给些银子打发出去。” 摸不清底细，留在身边是隐患。 顾玉宸点头，“只能这样做了。待你身子好了，可否再去给其他几人瞧瞧？” “怎么？他们的神志没有完全恢复吗？” “嗯，更像是失忆了。” 顾家医馆的纪大夫，医术在京城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可对他们的症状依旧束手无策。 “我明日就能去。” “不急，一定要等你身体彻底恢复。” 十几二十年都等了，不差于这些时日。 顾玉宸更关心的是宋时玥的身体。 “我已经无事了，倒是那些人，不可能集体失忆，能够做到这样统一的，一定是被人下了药。可为什么偏偏那个沈甘是清醒的？” “这也是他最让人怀疑的地方。” 顾玉宸说道：“我想在他们伤好之后全部移交给官府。” 届时再暗中观察沈甘的行为。 宋时玥是知道顾玉宸将他们带到农庄医治的初衷，如今他主动将这些人交出去，应该就是无法辨认身份，必须谨慎。 沈家，她是不是需要好好了解一下？ “你好好休养吧，我回来主要是告诉你，要提防宋燕舞和宋昆。” “他们现在刚被劫走，不会对我怎样，倒是宋家那边……” “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宋正宜，广平侯府已经增加了不少护卫，加强了防护能力。” “那就好。也不知道宋子宜怎样了？” 不知道他听到宋燕舞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应该不会犯蠢了吧？” 之前在天牢里，他亲眼看到了宋燕舞如何对待自己亲娘，应该不会对她再有任何的亲情。 顾玉宸让宋时玥躺好，“别操那么多心了。先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岳母可是很为你担心，实在是走不开，她想将你接到广平侯府照顾，被我拒绝了。” “哦，没那必要，我很快就会好的。让她安心照顾宋子宜吧。” 顾玉宸暗暗高兴，她没有怨怪自己拒绝了赵醉薇的要求。 看着宋时玥再度睡去，顾玉宸出了瑞枫院。 地下密室中。 被关了不知多少时日的郭亮，有些神情恍惚。 看到沉着脸走来的顾玉宸，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身子。 这个男人已经很久没来了，他和那个女人一样可恶，审问的手段变化多端，他快坚持不住了。。 “郭亮，你可知紫微宫在城郊的据点，福寿寺？” “不，不知道。” “哼！不知道紫薇宫，还是不知道福寿寺？” “什、什么都不知道。” 顾玉宸再次向前逼近他，“那你的神花教呢？江州府燕秋山可没有神花教。” 他的人将整个江州府的山头都翻遍了，没有打听到一点点关于神花教的消息。 只能说明那里从来没有过什么神花教派。 顾玉宸拿出紫花铜牌，摆在郭亮眼前。 “你入京是要找这个吗？” 郭亮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 “紫、紫花铜牌？真、真的存在。” 顾玉宸看他伸手要抢，迅速的收了起来。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和袁大将军什么关系？来京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问题已经问过无数遍了，郭亮的回答每次都不一样。 这个家伙狡猾的很。 即便受了严重的刑罚，始终没有透露过真正的实情。 顾玉宸现在都怀疑他连名字都是假的。 “这一次，我不急着听你的回答，因为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想好了再说。” 顾玉宸看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神，知道自己这次的话他听到了心里。 “再告诉你个消息，我们在福寿寺发现了上百具尸体。你所谓的教派，根本不是什么光明教派，根本就是打着复国旗号，行着阴邪之事。” 顾玉宸面带怒色，“不论是神花教还是紫薇宫，都是邪派。人人得而诛之。” “不，不是邪派。” 郭亮突然说道：“宫主是救民于水火的神。” “宫主你果然在撒谎，根本没有什么神花教，实际就是紫花宫。” 郭亮默了，顾玉宸却失去了耐心，再也不想听他的胡言乱语。 “紫薇宫派出诸多奸细，替换朝廷重臣，妄想颠覆大楚统治，简直是痴人做梦。” 郭亮再次露出震惊的表情，“你们连这也查到了……” 第218章 别让善良蒙蔽心智 顾玉宸没有理会郭亮的震惊，只留下一句，“你的价值没有多少了，要死要活全看你的剩余表现了。” 郭亮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走了出去，久久无法回神。 等他想说什么的时候，顾玉宸已经彻底没了踪影。 “喂！我有话说，你快回来。”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顾玉宸勾了勾唇角。 许新问道：“少爷要进去审问吗？” “不，吊他几天，等他真的憋不住了。” 密室里传来郭亮一遍遍的呼喊，顾玉宸却是果断的离开。 翌日，宋时玥一早回了广平侯府。 赵醉薇看到她，红着眼上下打量。 “快坐下，快坐下！我可怜的乖乖，身子可有好些？” “娘，我没事的，别忘了，我的医术很高的。” “是是是，乖乖最有本事了。” 谢婉在旁笑道：“小姐回来的正是时候，夫人正想着什么时候，要去金阁寺拜菩萨，为小姐求平安符呢。” “娘想去散心，尽管去，求符倒是不必了。” “那可不行，一定要求的。你既然身子大好了，就陪娘一起去。也好除除你身上的晦气。” 在乖乖身上发生的是非太多了，赵醉薇心疼，主意坚定。 宋时玥不忍拒绝，“也好，娘定好日子通知我，为大哥求个好姻缘，为宋子宜求个好前程。” “娘比较贪心，都要求，让你们兄妹都平平安安的。” 赵醉薇脸上挂着微笑，却也带着一抹轻愁。 “子宜的伤，应该大好了吧？娘陪我去瞧瞧。” “好啊！李院正说了，你给他服的药是极品，疗效好，他恢复的也快。” 为了就近照顾，赵醉薇现在住的院子，离宋子宜的院子不远。 坐在窗前发呆的宋子宜，看到洞门出现的人影。 发散的瞳仁开始聚焦，神情开始紧张。 他对宋时玥这个妹妹有着莫名的敬畏。 赵醉薇看到他傻呆呆的样子，还没进屋就喊道：“子宜，你妹妹来探望你了。” 宋子宜慌里慌张的站起身，走到门口迎接。 “娘！妹……妹妹。” 宋时玥知道他看到自己紧张，微笑的屈了屈腿。 “二哥好啊！” “好！好！” 宋子宜局促的样子让赵醉薇叹气，“你这孩子，怎么在自己妹妹面前这么拘谨？” “我……” “二哥是身子还有哪里不适吗？我来帮你瞧瞧。” 宋时玥直接坐到了窗前的书桌旁。 宋子宜赶紧跟过去，自觉的伸出了手臂。 赵醉薇抿唇轻笑的看着别扭的宋子宜，这小子就得要乖乖来整治。 “伤势已经大好，可我瞧着你这心情好像很郁闷。” 宋时玥说话向来直接，“该不会是在为宋燕舞担心吧？” “我没有！” 宋子宜立刻否定。 宋时玥轻哼一声，“回答的这么快，信你才有鬼。” “我……真的没有。” “真的？你难道不知道他被人带走了吗？” “知……知道。” 宋子宜说的很小心。 宋时玥忍不住皱眉，“你是在庆幸她被人带走了吗？” “子宜，你该不会……” 赵醉薇担忧极了，子宜该不会一早就知道了，有人要带走宋燕舞吧？ “娘，我没有在为她庆幸，我只是一直无法接受，她会是那么可怕的人。” 宋燕舞是他从小疼到大的，让他突然看到那令人恐怖的场景，实在难以忘记。 这些日子他的伤势好了许多，可是那日，宋燕舞打死小陈氏的情景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搅着他心绪不宁。 他实在无法接受，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妹妹”是个恶魔。 “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宋时玥觉得必须骂醒宋子宜，不然他会因此落下心病。 “首先，他与你没有血缘关系，自是不会与你有相同的心性，本性就恶。 你之前没发现，是因为她在你面前善于伪装，其实早有端倪，只是你被所谓的亲情蒙蔽。 宋燕舞从小就娇纵任性，不全是因为有人宠溺，更多的是她骨子里带来的。” “我……我知道。” 宋子宜垂下头喃喃，“可我还是不希望她死。” 宋时玥眉头夹的更紧了，“别让你的善良蒙蔽了心智，看不清是非曲直，被人利用。” “我没有！” “没有最好！” 宋时玥语气严肃道：“带走宋燕舞的人是逆贼，那些人一定会利用宋燕舞做出违背天理的事情，你最好不要与她有联系。 不要被人蒙蔽利用，为他人做嫁衣，让整个广平侯府陪葬。” 宋子宜被宋时玥严厉的口吻震慑，嗫嚅说道：“我没有，我不会。” “但愿如此，千万不要善心泛滥，做下不可弥补的错事。” 赵醉薇和谢婉同时摇头叹气，这哪里是兄妹，分明就是姐弟。 宋子宜在宋时玥面前，就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赵醉薇深深愧疚，都是她疏忽了宋子宜，让他被奸人蒙蔽，没有了明断是非的能力。 “既然子宜的身子没有大碍了，不如明日随同我们一起，前往金阁寺拜拜菩萨吧。” 宋子宜不想去，拒绝的话在看到宋时玥冷凝的神情时，咽了回去。 “好，孩儿一切都听母亲的吩咐。” 他表现的越乖顺，宋时玥就觉得越闹心。 这个宋子宜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态后，怎么变得越来越幼稚，越来越无能了？ 宋正宜下朝回来，就看到忧心忡忡的宋时玥。 等听完宋时玥的担心，宋正宜连连叹气。 “宋燕舞的事，对子宜造成了严重的打击，甚至比知道父亲被人替代都严重。” 曹安尘假扮宋尧的这些年，对他们兄弟不闻不问，除了父子寡情，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宋燕舞不同，宋子宜与她年岁相近，在得不到父亲温情的那些年，是宋燕舞和他相依相伴。 而宋子宜认为宋燕舞和他一样，得不到父爱，也得不到母爱，对这个妹妹是相当的疼爱。 宋子宜是真正的付出了感情，当所有的假象被揭穿时，受伤最深的就是他。 宋正宜很能理解宋子宜的心情，他在知道宋燕舞不是亲妹妹的时候，也难过了一阵儿。 可能是他早有怀疑的原因，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但对一切都后知后觉的宋子宜，大概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心灵的创伤。 第219章 再闻茶香 宋正宜叹息一声，“玥儿放心，大哥会注意子宜的。也会提醒二叔守好门户，不让贼人钻空子，混进府门。” 日防夜防，也做不到千日防。 “关键是要让宋子宜明白，宋燕舞根本就是蛇蝎心肠，招惹不得。” “大哥明白，一定会与他说清楚。” 宋正宜揉揉她的发顶，“妹妹不要皱眉，万事都有大哥。再不济还有顾玉宸那小子。” 父亲已经不在了，宋正宜处处表现的长兄如父。 宋时玥这才问起，“顾玉宸知道我今日来侯府，下朝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倒是想来，被皇上留下问话了。” “哦！” 宋时玥笑道：“一个掌管户部的官儿，倒是比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朝廷缺人手。” 宋正宜有些无奈，“外祖和两位舅舅现在更是忙的手脚朝天。” 赵家父子现在主要负责加开恩科的事情，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怎么才能避免被逆贼奸细混进考场，最后混入官场。 “对了，你师父的事儿可有进展？” 宋时玥摇头，“尚无！” “莫着急！他能够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想必一直在暗中守护着呢。” 只是那位师父的身份很耐人寻味，好像很有势力的样子。 可用不对宋时玥表明身份，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莫非是他的身份见不得光吗？ “玥儿，你可曾想过？你的师父与那紫薇宫人……” “只可能是敌对的关系。” 师父绝不会是反贼的一员。 想到在青城山捡到的那块儿铜牌，宋时玥不确定的想： 也许师父之前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脱离了紫薇宫，才隐藏在深山之中。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他们在深山十多年都没有事，直到紫薇宫的人找来，师父便失踪了。 但，师父那日带来的人又是些什么人呢？ 还有李院正说的那个医圣，会是师父吗？ 好像很多人都没听过医圣之名呢，让她打听起来很是困难。 回长安侯府的路上，宋时玥心事重重，眼前的迷藏太浓，不知何时才能拨开云雾？ “少夫人，你闻，好熟悉的味道。” 小梅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宋时玥的愁绪。 鼻尖传来一阵茶香，“云端青雾！” 好久没有闻到这个茶香味了。 宋时玥挑开车窗帘，看看周围问驾车的计成，“刚才路过了什么地方？” “回夫人，是间茶楼。” “停车！本夫人要去品茶。” 当宋时玥站在那简单朴素的茶楼前，大感意外。 说它简朴都是抬举了，这个茶楼简直可以说是简陋。 在繁华的京城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普通的木料搭建的二层建筑，四周用竹帘围着，房顶是茅草搭建。 站在门口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摆设，一个宽大的灶台，四五个灶眼，烧着几大锅热水。 台面上摆满了土陶制的茶壶、茶碗，一层摆放着六、七张老旧的茶桌茶凳。 大堂内稀稀拉拉的坐着三、五个人。 这么粗鄙的地方，怎么会有那么极品的香味？ 宋时玥抬头看向二楼，脚尖一点，提气飞了上去。 打开竹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惊恐的眼睛。 “女、女侠，有何指教？” 宋时玥的目光先是投放在茶桌上，茶水散发的香味，正是她要找的。 跳了进去，宋时玥直接坐到男子对面。 面前的人年约四十，中等身材，穿着朴素，形容慌张。 “大叔，别怕。” 宋时玥扬起一抹笑容，“我是被这茶香吸引而来的。” “哦！” 中年男子憨厚的笑道：“这茶是真的香，真的好喝。” “是啊，我也是没想到，会在这么简陋的茶楼里闻到如此茶香。” 宋时玥看看周围，除了他们，还有两位妇人坐在另一边。 宋时玥冲着楼下喊道：“掌柜，给我也来一壶这样的茶。” “小妇人误会了。” 中年男子说道：“这茶是我带来的，不是茶楼的。” “哦？这茶楼好，还允许客人带自己的茶。” “嘿嘿，掌柜的是我舅哥。” “原来如此。” 宋时玥仿若恍然大悟，“不知大叔的茶是哪里买来的？” “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 中年男子见她是真的喜欢那茶，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我昨天救了一个官人，他身上未带银子，是我帮他垫付的诊费，他身上只有一包茶叶，便以此表示了谢意。” 宋时玥闻言，立刻追问，“那官人受伤了吗？” “不是，我看着是旧疾犯了。” 宋时玥眼珠一转，紧张的问道：“身有旧疾，还带着极品茶叶。怎么像是我的熟人？大叔，可否告知那人长相？” “哦，好啊！” 中年男子完全没有防备，认真的回想道：“那位官人，大约二十出头，身形高大却有些瘦弱，长得很俊，穿着锦袍，一看就是富贵之人。” 富贵的人出门不带银子？ 宋时玥想让中年男子详细描述一下长相，奈何他读书不多，言语匮乏，就会强调长相俊美。 京城长相俊美的男子一抓一大把，这么模糊的描述让她去哪儿找？ 顿了顿，宋时玥又问，“您是在哪里救的他？” “在风雨楼附近。” 风雨楼？ 会是风雨楼那神秘的东家吗？ 哎，谜题又回到了原点。 中年男子热情的给宋时玥倒了杯茶，“小妇人识得此茶，可否告知在下此茶名称？” “云端轻雾！” “云端……轻雾？” 中年男子羞涩的笑笑，“嘿嘿，很好听，就是念的不顺口。” 其实他并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起名？ 宋时玥也笑，端起茶杯一口饮尽。 “我也这么觉得，茶就是茶，只为解渴而已。” 中年男子看她喝的豪爽，也不再拘谨。 下一秒却被宋时玥的举动吓到。 看到宋时玥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元宝，中年男子疑惑道： “小妇人这是……” “这杯茶的茶钱。” “使不得，使不得。一杯茶而已。” 宋时玥笑道：“它值这个价。” 在中年男子惊讶的目光中，宋时玥跳下了茶楼。 正要上马车时，中年男子追到围栏边。 “小妇人，我刚才想起，那人的右手虎口处，有一个红色的痣，粳米大小。” 宋时玥眼睛一亮，回头微笑，“多谢大叔告知。” 第220章 可能是景王 顾玉宸傍晚回府，看到宋时玥已经备好饭菜，静静的坐在一旁等他，顿时有种特别的感觉。 他们好像是真正的夫妻，还是老夫老妻的那种。 妻贤夫安，彼此关心，体贴入微。 顾玉宸的心里一阵激荡，又渐渐冷静。 那丫头对他只有习惯性的依赖，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 不知道是没开窍，还是纯粹没有想过做他真正的妻子。 他不能急，可不能将这意外得来的贤妻吓跑。 “饿了就先吃，不必等我，别把自己饿坏了。” 顾玉宸的手不自觉的揉揉宋时玥的发顶，见她没有躲避，窃喜的收回了手。 宋时玥自然的拉着他坐下，“快吃，吃完有话说。” 顾玉宸是个很讲究用餐礼仪的人，但自从认识了宋时玥后，就再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他给自己和宋时玥各盛了一碗汤。 “边吃边说吧，今日不是回广平侯府了吗？是府里有什么事吗？” 宋时玥很领情的喝了一口汤，说道：“广平侯府没什么大事，只是那个宋子宜瞧着有些拎不清。” “怎么？他在为宋燕舞担心吗？” “嗯，有些不舍。” 顾玉宸不以为意，“可以理解，他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宋子宜可以说和她是相依为命。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是正常的。” “我就担心他会被宋燕舞利用。” 顾玉宸点头，“你的担忧不无可能。带走宋燕舞的人，一定是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 而对于宋燕舞来说，宋子宜恐怕就是她最容易掌控的人。” “我就是担心这个。刻意提醒了他，不要被那所谓的兄妹情谊蒙了眼，利用了他的单纯善良。” 顾玉宸笑了，“宋子宜单纯善良？他原来可是很会帮着宋燕舞对付你。” “你是没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一脸无辜，又涉世未深，看着就让人生气。” “看来宋燕舞的事，对他的刺激很大。你应该提醒宋正宜派人守着他。” “大哥已经知道了。” 宋时玥提起宋子宜，就有些心气儿不顺。 “不说他了，我娘说，明日带着他去金阁寺拜菩萨，去去晦气。” “岳母肯定也说要带你一起去了。” “嗯，你猜对了。” 宋时玥捉瑕道：“娘说我诸事不顺，是非太多。更应该去晦气。我说是自从认识你之后才有这么多麻烦。要去也该你去。” 顾玉宸听了一本正经道：“细想一下的确如此，那我明日告假，陪夫人和岳母走一趟。” “啊，你真的要去？” “当然喽，不能让你跟着我一直走霉运吧？尽管我认为，自从认识你之后，我一直很幸运。” 顾玉宸的语气之中透着感激和欣喜。 宋时玥大咧咧的说道：“算你有良心，知道我是你的福星。以后一定要多顺着我，捧着我。” “是，一切都听夫人的。” 顾玉宸故意加重了语气，宋时玥却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她肃正了神色说道：“我要和你说的重要事情是，我有了那喝云端青雾茶的人的消息。” “什么消息？” 宋时玥将茶楼里的事说了一遍。 “我原本也奇怪，那么简陋的茶楼，怎么可能有那么极品的茶？没想到是啊，因为救人而得到的。” 顾玉宸若有所思，“中年汉子说那人身形高大却消瘦？” “嗯！好像本身就有什么疾病。” “手上还有一颗粳米大小的红痣？” “嗯！在右手虎口处。” 顾玉宸缓缓说道：“好熟悉的感觉。” “怎样怎样，你会认识吗？” 宋时玥来了精神，“那位大叔说，送他茶叶的男子二十出头，一身华服，很像权贵之人。” “有个人很符合他的描述。” 顾玉宸沉思道：“可不清楚他的右手虎口处是否有红痣，但他常年不出门，与那风雨楼背后的东家倒是有些相同的神秘感。” “谁呀？京城还有这号人物。” “景王，荣庆。” “那个体弱多病的二皇子？” “不错！” 顾玉宸回想道：“我在京城多年，也只是远距离的见过他几次，印象中，景王就是高高瘦瘦的样子，容貌俊美，气质高贵。” “你说的他，好像是个远离凡尘的仙人。” “嗯，是有点儿那韵味儿。” “这样的人我怎么没见过？” “你应该见过，只是你没有注意到他。” “什么时候？” “你第一次去摘星楼和除夕宫宴上，他都有现身，却像个影子般没有人关注。” 顾玉宸想，若说京城中，谁有那个财气，又有相匹配的气质，去品味云端青雾，非景王莫属了。 宋时玥想象着茶香四溢，热气淼淼中，出现一道仙姿飘飘的人影。 “这样的人会在暗中窥视我们吗？” 她很怀疑仙人会做这么接地气的事。 顾玉宸也难以相信。 “世间之事无奇不有，也许就是他。” “那他为何要窥视我们？” “也许是好奇吧。” 这个理由，让两人觉得是最靠谱的。 “好啦，好啦，有了线索，就更容易查了。” 顾玉宸喝掉碗中已经凉了的汤，“不过此事暂且不急。如果真是景王不查也罢。当下紧急的事，是赶紧铲除前朝余孽，找出岳丈的埋身之处。” 还有就是，要弄清楚沈家的灭门惨案，是否与前朝余孽有关。 寻仇也得寻对人。 顾玉宸心中还有一个隐忧，就是紫花铜牌，为何会在老侯爷手中出现？ 他又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没有对宋尧说起紫花铜牌的来历，而是随意的交给了他。 可惜宋尧已亡故，无处可查，无处可问。 “窦大夫，何时能够入京？” “路上出了些岔子，还需一些时日。” “有人刺杀他吗？是曹凡吗？” 顾玉宸笑，“你想的太多了。只是遇上大雪封路，他们又误食了有毒的菌子，被困在洪城。需要身子恢复后再赶路。” “大夫还能误食有毒的菌子，真是奇怪！” 宋时玥无意识的嘟囔了一句，顾玉宸却听得眉头一跳。 “也许正如你所说，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第221章 前往金阁寺 宋时玥来劲儿了，“你是说，又被我说准真相了？” “很有可能，我得派人前去接应。” 顾玉宸见她得意，趁机捏了捏她鼓囊囊的小脸。 宋时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他的碰触，不以为他在揩油。 顾玉宸偷乐道：“你这张嘴仿佛开过金光，从你这里分析出的事由，往往就是真相。” “哎呀，那我明天可得好好拜一拜，让菩萨保佑我。吐字如金，招财进宝！” 顾玉宸哈哈大笑，“财迷！” 瑞枫院里，墙头墙角的守卫们跟着傻笑。 …… 一大早，广平侯府的马车就等在了城门，宋时玥在顾玉宸的陪伴下赶来会合。 宋正宜远远的看着皱起了眉头。 等顾玉宸一到近前，他便开始撵人。 “顾大人公务繁忙，送到这里便可，在下会护送母亲和妹妹前往金阁寺。” “大舅兄，你都有时间前往，我有何不可？” “如今朝堂不稳，皇上怎会放你出京？” “不就是去城郊的寺庙，拜拜吗？皇上一早便恩准了。” 顾玉宸才不会告诉宋正宜，他用的借口是宋时玥要替彭贵妃求个平安符，需要自己随行保护。 当然，景仁帝也是有私心的，不然不会痛快的允了他。 不过宋时玥恐怕没有想到要给彭贵妃祈福，会替彭贵妃祈福的应该是赵醉薇。 顾玉宸提醒自己，找机会问问岳母，她若也没想到，自己不妨提个醒儿。 宋正宜嫌弃的瞥他一眼，默允了他跟随，却不让他再进马车与妹妹同行。 “一个大男人坐什么马车，与我并驾齐驱。” “哈哈，大舅兄的邀请，我很乐意。” 宋正宜赌气道：“谁是你大舅兄？你们还没举办婚礼呢。” 顾玉宸眼角高高挑起，宋正宜倒是提醒了他。 看来他得让老爷子回京了。 有外公和岳母张罗，丫头一定跑不掉。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万物复苏，柳绿花红。 金阁寺在京城的西郊，一路上有不少相约踏青的男女。 郊外的道路两旁，是辛勤劳作的百姓，还有儿童在放纸鸢。 敞开的车窗，清新的芳香扑鼻而来，让宋时玥的心情颇好。 大梅将刚煮好的热茶递给她，“夫人，虽然今天的气温上升，还是不要猛吹风的好。” “是啊，是啊，您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春日的寒气可是往骨子里钻的，千万别再受了寒。” 小梅不放心的要去关窗，被宋时玥拦住。 “无妨的，看着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嗅着清香，本夫人神清气爽，什么伤啊、病的都好啦。” 看到她难得的一脸轻松，仿如去年他们初见之时，大、小梅便由着她去。 少夫人这大半年也忒不容易，就让她任性一回吧。 大梅心细的将斗篷给宋时玥披上，她没有再拒绝好意拢了拢领子。 前面的马车里，宋子宜也在看着沿路的风光，看到路边抽了嫩芽的柳条，不由得探出手拽了一根。 宋时玥轻声道：“少年人就要有少年人的朝气，整日里苦着一张脸，不觉得累吗？” 哎，若不是他们有血缘关系，她才不想操那份心。 金阁寺不远，因为善男信女众多，香火鼎盛，更有人大方的出了银子修路。 京城通往金阁寺的大道平坦，宽阔。 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金阁寺所在的天龙山。 此山因为大楚太祖，曾在此带发修行而得名。 此时的山脉，一片青葱的绿意。 金阁寺就建在半山处，黄瓦红墙映衬着绿意中，景色怡人。 还有金色的琉璃点缀，在春日的阳光照射下散发出光芒。 难怪金阁寺被赋予了皇家寺庙的称号。 就冲那大殿房顶上的一片黄色，它就不辜负其名。 赵醉薇下了马车，看着那蜿蜒的盘山路，有些担心重伤刚好的宋子宜，和伤病了几日的宋时玥。 “正宜啊，让人寻两个轿撵来，将子宜和时玥抬上去。” 宋时玥拒绝，“你既然来拜佛，就要表示诚心。抬上去，岂不让佛菩萨笑话？” “怎会？你们有伤在身，活菩萨会体谅的。” “要坐您坐，我是不会坐。” 赵醉薇嗔道：“你这孩子，娘是心疼你们。娘亲一来不仅要为你们祈求平安，还要为贵妃娘娘求个平安符，一定要亲自走上去，才能彰显诚意。” “那我们陪着您。” 宋时玥瞪了一眼，自下了马车就不说话的宋子宜。 他有些心不在焉，感受到宋时玥那边传来的冷气，顿时警醒道：“玥妹妹说的是，孩儿陪娘亲一同走上去。” 赵醉薇见他们坚持，看看日头，便不再劝说，一家人徒步上山。 宋子宜为了避免和宋时玥靠近，主动挽起了赵醉薇的手臂，走在前面。 落在后面的宋时玥三人，同时眯起了眼。 “大哥，他刚才说的是玥妹妹，我是不是多心了。” 宋正宜不想她和子宜的关系太僵，故作轻松的说道：“这回的确是你多心了。” 宋时玥看向右手边的顾玉宸，他什么都没有说，但那眼神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意思。 她没有多想，宋子宜从内心就与她有着隔阂。 不直接叫妹妹，而说是玥妹妹，说明他的心里还念着宋燕舞那个妹妹。 嘁！好像她有多稀罕当家妹妹似的。 若是宋子宜是个叫不醒的沉睡者，她宋时玥也不稀罕。 “哼！” 傲娇的仰起头，宋时玥几个箭步，从宋子宜身边越过，走到了最前头。 “乖乖，别逞能，一定要小心身子。” “知道了，娘。没事，我会注意的。” 宋时玥今日的衣着，仍然是顾玉宸给准备的。 粉色的斗篷，大大的帽子围了一圈红色的毛边儿，春风吹过，动感十足，衬着宋时玥像是这山间的精灵。 赵醉薇看着女儿，特别欢喜。 一转头却看到了宋子宜有些苍白的脸。 “子宜啊！乖乖是你的亲妹妹，追上她，和她一起爬山，聊聊天儿，你也会像她一样欢快的。” “我、我陪着娘就好。” 赵醉薇无奈的摇摇头，不再勉强他。 顾玉宸和宋正宜使了个眼色，快走几步，向宋时玥追去。 留下宋正宜走在最后，防备着宋子宜有什么突发状况。 一块儿大石头后面，一个全身笼罩在灰色斗篷下面的身影，看着他们消失在山路的弯道处， 第222章 再提婚事 大概是因为近日朝堂动荡不已，金阁寺这几日来了很多官员家眷参禅拜佛求平安。 宋时玥站在金阁寺外，鼻间充斥着香火味，耳边唱经声。 不去看撺动的人头，闭上眼，全身心都沐浴在宁静安详中。 顾玉宸护在她身边，一对璧人静静的驻足在那里，仿佛仙人一般。 旁人艳羡的目光，赵醉薇看在眼里，满心喜悦，这可是她的乖乖和女婿。 宋子宜气喘吁吁的靠在一棵大树干上缓劲儿，没有发现树后伸出了一只手。 跟在后面上来的宋正宜，见他脸色不大好，关心的走了过去。 “子宜，大哥扶你去客房休息。” “也好！” 宋子宜感觉自己实在虚弱，没有推脱。 宋正宜扶起他，若有所觉的向旁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宋时玥轻托着赵醉薇的小臂，看宋子宜面色的确不好看，递给宋正宜一个瓷瓶。 “我这可是极品补药，吃两颗瞬间就能恢复力气。” 她也不说明是给宋子宜的，傲娇的神情，让心知肚明的赵醉薇和宋正宜不由的摇头轻笑。 “子宜，看妹妹多关心你。” 宋正宜提醒宋子宜有个态度。 宋子宜别扭的说了声谢谢。 “哼！” 宋时玥别过脸，“娘，我们进去吧。” “好！我们先去拜见净晦大师。” 赵醉薇温柔的拍拍宋时玥的小脸，“不要和你二哥计较，给他点儿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但愿吧。” 赵醉薇轻笑，转移了话题，“我那俊美如仙的姑爷呢？” “谁？顾玉宸吗？娘，你太抬举他了。他俊是俊，但和仙绝对靠不上边。” 宋时玥好笑极了，那人的面孔多变呢。 装纨绔的时候一脸的邪魅，更像妖。 正经起来，板正的脸，酷帅的神情，又像极了征战沙场的将军。 有时候还摆出一脸无辜的可怜样。 有时候那冰冷的神情和手段又会让人害怕。 而现在站在那姻缘树下的男人，却像个傻子。 天呐！我没有眼花吧？那人是顾玉宸？ “小姐，快看！姑爷将你们的姻缘结抛的好高。呀！挂树顶上了。” 谢婉欢喜的说道：“祝愿小姐、姑爷，佳偶天成，百年好合。” 大楚的习俗是将姻缘结抛在树顶上，寓意将好运和幸福传递给树上的鸟儿，希望它们能将幸福传递给更多的人。 这样的做法旨在向天地寻求姻缘的祝福和庇佑。 顾玉宸向谢婉真诚的行了一礼，“多谢婉姨的祝福。” 有些懵的宋时玥，在看到他向自己看来的眼神，深情款款时，突然红了脸，感觉热气升腾。 “娘，这里好热，我们快进去吧。” 宋时玥托着赵醉薇就往里走，心里却骂道：那家伙在抽什么风？ 更奇怪的是自己，怎么突然就不得劲儿了？她在害羞个什么劲儿？ 对呀，那家伙的姻缘结上还不定写的是谁和谁的名字呢。 想到这里宋时玥的脸，瞬间恢复了正常色。 赵醉薇没有发现她的脸色又变了，笑眯眯的说道：“长安侯也该回京了吧？你们的婚事，也该办酒席了。” “娘，您说什么呢？” 他们可是有协议的，宋时玥不能告诉赵醉薇实情，只能借口道：“如今朝堂正是多事之秋，哪家敢办喜事？” “我们两府啊！圣眷正浓。谁人敢非议？” 宋时玥故作惊讶道：“娘啊，可不能恃宠而骄。” “呵呵，娘觉得皇上一定很乐见其成。” 那可不一定，想当初他和顾玉宸刚入京时，很多人都想拆散他们呢，太子更是直接否定了他们的婚事。 当时，皇上可是什么态度都没有。 直到顾玉宸进宫说了什么，才认可了他们的婚事。 赵醉薇自顾自的又说：“广平侯府需要有喜事，来让大家换个心情。” 说着话，她自己的神色暗淡下来。 广平侯府最近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宋顺一直强打的精神，帮着宋正宜坐稳爵位，顺利上手侯府的事务。 可赵醉薇看得出，他郁结在胸，一直在愧疚着。 宋时玥俏皮的说道：“那正好，今儿就为大哥求个好姻缘。让他速速成亲，府里添的新人，定会喜气洋洋。” “今儿不行，今天是来给你们求平安的，不能太贪。改日娘会专程前来。” 谢婉也道：“小姐，夫人早已想好，今日为少爷小姐们求平安。改日专程前往寺庙礼佛，真诚的为两位少爷求门好姻缘。” “哎呀！何必再跑一趟呢？一事不烦二主，一次性把需求都说了，佛祖不会怪罪。” 赵醉薇轻轻点了点宋时玥的脑门儿，“小心把佛祖累着了。” 佛还会累？ 宋时玥还要劝，赵醉薇已端正了脸色，“乖乖，在佛菩萨面前一定要恭敬。” “哦！佛菩萨仁慈，不会怪罪的。” 宋时玥立刻变的乖巧，随她娘高兴。 烧香拜佛的人很多，有不少人是认识他们的。 按说宋时玥现在的身份是公主，应该有人会来拜见的。 可大家见到他们却是很疏离，远远的避让。 倒是让他们方便了许多。 宋时玥一行人，没有一个在意其他人是否对他们恭敬。 只要不凑上来找事儿，他们全当没看到。 顺利的上了香，拜了佛。 赵醉薇带着大家前往后院儿，拜见净晦大师。 领路的小沙弥一直将他们带到远离前殿的地方。 一处幽静的禅院。 除了与前面有着相同的香烛味道，还多了一道让宋时玥和顾玉宸都很熟悉的茶香。 两人互视一眼，难道他们一直想见的人在这里？ 领路的小沙弥对守门的和尚说道：“师兄，他们是广平侯府的老夫人，前来求见师父。” 没有特别说明宋时玥的身份，是赵醉薇的意思，她不想让人觉得他们是在凭仗宋时玥的公主身份。 宋时玥倒是无所谓，有些时候该利用的就要利用。 但她尊重她娘的意愿。 守门的和尚很快回来传话，“师父请诸位贵人进去叙话。” 诸位贵人？ 看来那位净晦大师，已经知晓来的都是谁。 赵醉薇当先跟上去，宋时玥和顾玉宸走到了最后。 两人眼神交流着，宋时玥问：会见到吗？要不要绕到后面堵一堵？ 顾玉宸答：随缘吧！ 第223章 净晦大师 佛门乃是清净之地，岂能是他们胡乱来的？ 踏入净晦大师的禅房，让人神情恭敬，完全看不出刚才还在商量堵人的事。 满屋的茶香，令人心旷神怡。 赵醉薇和净晦大师见过礼，将自己的儿女、女婿引见给大师。 净晦大师一脸佛相，笑容和蔼的在几人脸上一一看过。 最后落在宋时玥的脸上，神色顿了顿，露出了然的神情。 宋时玥心里嘀咕，不会那么神奇吧？他真能看出自己的来历？ “阿弥陀佛！小施主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目清澈有神，心存善念，福运双收。” 净晦慈眉善目的，说出的话让人如沐清风。 宋时玥憨憨一笑，“感恩大师善言。” “善哉！善哉！施主命贵，日后还要多多照佛金阁寺僧众。” 净晦大师说的很是真诚，让宋时玥看不出有一丝半点儿的恭维。 心里嘀咕，吃斋念佛的人需要她照顾什么？贡献香火吗？ 这倒不难，待会儿出去多给些香油钱。 净晦大师将目光投向顾玉宸，轻叹一声，“放下执念，万般自在。” 顾玉宸不语，只是双掌合十恭敬一拜。 净晦大师也没再多说什么，请每个人喝了一杯茶。 念诵了净难除障的经咒，又给了每人一个护身符。 赵醉薇特意为贵妃娘娘交了一份厚重的供养，求得一份与众不同的护身符。 待她小心的收好，今日拜佛的目的全部达成。 赵醉薇和宋正宜兄弟起身要告辞，宋时玥和顾玉宸两人坐着纹丝不动。 净晦大师语气温和的问道：“小施主是有话要问吗？” “阿弥陀佛！大师莫怪，弟子只是有些好奇。” 宋时玥自称弟子，取悦了净晦大师。 “看在你颇有灵性，与佛有缘的份上，尽管问。” 宋时玥嘿嘿一笑，凑近说道：“大师啊，这茶可不便宜，不知是哪位香客敬奉的？” “当然是香客喽。” 宋时玥以为自己没说明白，再次详细问道：“弟子想问的是香客姓甚名谁？是男是女？” “阿弥陀佛，佛家不问俗事。” 宋时玥理解净晦大师的意思，是有的喝就喝，问那么多干嘛？ “大师可能不知晓，这茶有多么难得。我也只是想知道，从哪里可以弄到？也好孝敬给母亲和父皇。” “小施主一片孝心，恕老衲难以成全。” “诶，您不是说，让我尽管问吗？” “老衲让您尽管问，可没有说一定要答呀。” “啊！” 竟然被和尚摆了一道。 净晦自始至终都笑眯眯的，温言细语，让宋时玥有怨无处发。 赵醉薇也没有想到净晦大师会如此幽默。 “乖乖，你的孝心，娘收到了。别再为难大师了。” 宋时玥偷偷嘀咕，她才没有为难大师呢。 是这个大师真够狡猾的，明明知道那人是谁，却不愿告知。 可她能怎样呢？总不能将刀架到脖子上，威逼利诱吧。 净晦依旧笑容满面的看向顾玉宸，“这位施主，觉得老衲应该回答吗？” “一切随心、随缘。” 顾玉宸一本正经的说，“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 “阿弥陀佛！” 净晦大师再念一次佛号，如释重负的说道：“施主懂得放下，不枉来世一朝。” 宋时玥听的迷糊，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枉来世一遭，是不冤枉来此世吗？ 难道，顾玉宸和她一样的来历吗？ 净晦大师将她的疑惑看在眼里，微笑的垂下眼。 守门的和尚恭敬的说道：“师父要禅修了，诸位贵人请辞吧。小僧会让小师弟，带诸位前往斋堂等候斋饭。” 谢婉代众人说道：“有劳师傅了。我们定了客房，我家老夫人想去休息一会儿。” “施主这边请。” 赵醉薇要回客房休息，宋正宜和宋子宜陪同。 宋时玥嚷嚷着要去周围转转。 “去吧，让玉宸陪着，注意安全。” 赵醉薇很乐意看到两人独处，有益于他们增进感情。 她根本想象不到，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院墙外后，宋时玥一把搂住顾玉宸着腰，跳上了房顶。 “夫人，金阁寺里可是有武僧的。我们这样明目张胆，好像不太好。” “怕什么？我们只是赏景而已。” 宋时玥不理他，连着几个跳跃，站到了金阁寺最高的一座大殿顶上，观察着整个金阁寺。 净晦大师的禅房里，一道高瘦的身影出现。 二人隔着茶桌对坐，重新煮茶。 “你这个爱好，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我也无奈，我以为此生什么都已经淡泊了，可偏偏这个爱好无法割舍。” “割舍不掉的是你的贪、嗔、痴。施主的红尘俗事无法了断，不如放手一搏，成败之时，自有顿悟。” “大师觉得，我与红尘何时能有了断？” “阿弥陀佛！缘起缘灭，皆由心生。刚才那位顾施主不也说了，随心随缘。” “那两个人……” “可信、可用、可依！” 高瘦男子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大师……” “言尽于此。品完这杯茶，施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净晦大师将自己的杯中茶饮尽，闭上双眼进入了禅修。 高瘦男子静静的收拾了茶桌，悄然离去。 “快看！有人从大师的禅房出来了。” 宋时玥指着他们刚才去过的院落，“我就说能堵到吧。今天一定要目睹真容。” 她搂着顾玉宸着的腰身，就要往过追。 “阿弥陀佛！” 一位高僧拦在前面，“二位施主，莫在寺内乱闯，免得被误伤。” “呵呵，我们就是随便走走，赏赏景儿。不会打扰众位大师的修行。” “赏景可以，但不是飞檐走壁。” “站在高处才能看得远啊。” “施主还是下去走吧，地面上处处是景。您可慢慢的欣赏。” 左右两边的屋顶上，又出现了两位高僧。 顾玉宸劝道：“夫人，我们还是下去转悠吧。一样可以赏到景。” 这架势就跟被人围住了似的，宋时玥没想和他们有争执。 抱了抱拳，带着顾玉宸跳下房顶，往那个男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哪知，才追到藏经楼的方向，就遇到了来找他们的刘肆。 “少爷、少夫人，二舅爷不见了。” “宋子宜？” “他不是陪着我娘去客房休息了？” “是去了，可小沙弥来叫我们去斋堂的时候，他的房间里却没有了他的踪影。” 宋时玥顿感不妙…… 第224章 宋子宜失踪 就在一炷香前，宋正宜和宋子宜陪着赵醉薇去了客房，各自进入房间休息。 宋正宜一直坐在窗前守着，时刻听着隔壁宋子宜的动静。 宋时玥的提醒，他完全听了进去，很担心宋燕舞会找来，让宋子宜让难做。 赵为悄悄过去看了眼，“二少爷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他的身体必定刚刚恢复，难为他坚持爬了上来。” 宋正宜对这个弟弟还是很心疼的，“让赵石仔细守着。” 赵石是赵家给宋子宜新挑的护卫，对宋子宜的脾性还不是很了解。 赵为正要去找赵石，院外跑进来个小厮装扮的人。 赵为轻喝：“站住，你是什么人？怎么可以擅闯他人的客院？” “救命！好汉帮帮忙，我们就住隔壁，我家公子突发疾症，能帮我寻大夫吗？” “金阁寺的净水大师就懂医术，你可以去找他。” “我、我和主子是第一次来金阁寺，对这里不熟悉。” 小厮很着急，嗓门挺大。 谢婉出来寻问什么事，宋正宜连忙说道：“隔壁需要帮忙，我去瞧瞧，婉姨守好母亲。” “哦，少爷尽管去忙。” 为了不让那小厮打扰到母亲和子宜休息，宋正宜带着赵为亲自去了隔壁。 隔壁只有一间厢房，住的主仆两人。 小厮急的都快掉眼泪了，“大官人，我家主子是来京赴考的，刚住了进来。” 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男子，面色潮红，双眼紧闭。 “公子前几日染了风寒，不是很重，没想到突然加重了。带路的小沙弥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宋正宜走近床边，立刻就察觉到男子呼出的气息滚烫。不用摸也知道在发高热。 伸出手探了探，宋正宜惊道：“这么烫，会把人热糊涂的。” 此时来参加恩科会试的，没准儿是个人才。 景仁帝现在正急着选拔才能之人，可不能错过。 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宋正宜立刻吩咐赵为去请净水大师，等来的是寺院的普通僧医。 赵为解释道：“净水大师正在给贵人医治，一时来不了，派了他的徒弟，让先给病患降热。” “也好！” 宋正宜没说什么，看着僧医熟练的诊脉，施针。 片刻后，男子急促的呼吸缓和了下来。 宋正宜放下心来，让赵为请来一个小沙弥帮着照顾。 这才回到自家的客院。 此时正好有小沙弥来请他们去斋堂用斋。 宋正宜先去通知了谢婉，帮母亲梳洗。这才去了宋子宜的房间。 哪知房间里空无一人。 赵为立刻询问守在外面的护卫们，可所有人都摇头。 “我们一直都在盯着，没有任何人进出二少爷的房间啊！” 而且那个叫赵石的护卫就守在屋里，若是有什么情况应该会给他们发出信号的。 宋正宜怕赵醉薇担心，谎称宋子宜还在沉睡。 “母亲先行前往斋堂，我在这里等着子宜，待他醒神后，我们一同前往。” “好，子宜一定是累着了，就让他多睡睡。误了斋饭也无妨，马车上带着点心呢，垫垫肚子回了城里也能吃。” “儿子知晓。” “乖乖呢？他们夫妻可有回来休息？” “已经派人去找了，他们饿不着。” “那倒是，那母亲先过去了。” 宋正宜命赵开紧紧跟着母亲，以防再出意外。 又吩咐人去找宋时玥和顾玉宸。 等赵醉薇出了院子，宋正宜再返回宋子宜的房间。 赵为已经发现了线索，“侯爷，您看！这里有泥土和血迹。” 在宋子宜睡过的床脚边，靠墙的位置，发现了不属于房间的泥土，还有几点溅落的血滴。 宋正宜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不知道是子宜受伤了，还是赵石为了护主受伤了。 希望他们俩无性命之忧。 赵为带着几个手下将床挪开，这才发现下面有个大洞。 刚才守在外面的几个护卫，二话不说跳进了大洞。 他们户主不利，急于表现，争取立功，减轻罪过。 可是一跳下去，就传来了痛苦的声音。 赵为紧跟着要跳下去，被尚有理智的宋正宜拉住。 “别急，取火把来。” 原以为是那几人太冒失了，跳下去摔着了。 等赵为取来火把，宋正宜要下的时候，下面传来痛苦的警告。 “别下来，这里有毒。” 宋正宜闻言，双拳紧握，愤怒不已。 带走宋子宜的人一定想到了他们会发现踪迹，追踪过去。 这毒不是下给别人的，是下给他或者是妹妹的。 宋正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燕舞。 能够将自己的亲生母亲活活打死的人，是个手段残忍的人。 他不由得为宋子宜和赵石的安危担忧。 尤其是赵石，在宋燕舞眼里就是个碍事的人。能不能容留他的性命，难以猜想。 “侯爷，下面有毒，那怎么下去？属下去找净水大师。” “不用了！我来了。” 宋时玥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你们退后！” 宋正宜拉住她，“下面有毒，已经有护卫受伤了。” “无妨。” 宋时玥拿出一个瓷瓶，“这里面是千消丹，可解上千种毒药。你拿着，给其他人分发。我先下去看看。” 妹妹有本事，宋正宜尽管担心，还是松了手。 许新跟了过来，“夫人，属下已经服了解药，和您一起下去。” 说着话，许新拿过赵为手里的火把。 “宋侯爷，我家少爷随后就到，夫人由我保护。” 话落，不等宋正宜反应，宋时玥已和许新起进了地洞。 先行进来的几个护卫，正躺在地上抱着肚子痛苦的喊叫，而且七窍已经开始流血。 宋时玥来不及辨认毒药的品类，直接让许新给几人喂了解毒丹。 不消片刻，他们的血止住了，几人停止了哀嚎。 宋时玥对着洞口喊：“大哥，解药有效。我先去追。” 宋正宜手里拿着瓷瓶，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心急如焚。 好在顾玉宸很快赶过来，气喘吁吁的他还没站稳，宋正宜就把手中的瓷瓶递给他。 “下面有毒，这里是解药。你就在这里守着吧，找人将下面中毒的护卫带上来。我就先行一步了。” 宋正宜和赵为不等顾玉宸答应，也跳进了地洞。 “这个大舅兄，是把我当废人了吗？” 第225章 有内奸 顾玉宸气不过，正想着也下去看看呢。 侯府的一个家丁说道：“姑爷，我们还是先救人吧。” 老夫人去了斋堂，侯爷和小姐都去追人了，这里总得有个主事的吧。 顾玉宸无奈的留下主事，派了计成等人追去保护宋时玥。 地道里，潮湿又崎岖不平。 许新跟在宋时玥后面飞快的奔跑。 他的轻功是兄弟们当中最好的一个，这也是顾玉宸为什么安排他跟着宋时玥。 因为宋时玥的速度只有他能跟得上。 而今天他也是大开眼界，在如此难行的地道里，少夫人如履平地，速度极快。 再次刷新了他们对少夫人武功的认知。 “许新，小心！” 一块石头从头顶掉落，许新机警的偏过脑袋，避开了。 “少夫人，这地道像是新挖的。” “嗯，大概是有人知道了我们会来，仓促之间挖的。” 她娘是昨天和她说要来参禅拜佛，不知道在那之前可有对其他人说过。 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说明广平侯府还有敌人的细作。 那些人可真会隐藏，广平侯府被筛查了多少遍了？还有漏网之鱼。 可见那个细作隐藏之深，会是什么人呢？ 宋时玥边说边想，一点儿不耽误脚下的速度。 他们所住的客院，位于金阁寺最西边儿。 因为近日拜佛的人较多，客院安排不过来。 而他们又是临时决定的，所以被安排在西边儿禅院的最里边，靠近悬崖。 而且这个禅院较大，住的人很杂。 宋时玥很是懊悔之前没有上心，没有提前将禅院里的人调查一番。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地道不长，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洞口的亮光。 宋时玥差点儿一步迈出去，在洞口处随手抓住了一根藤蔓，及时的止住了脚步。 许新见状，身子往左边歪了歪，避免了将宋时玥撞出去。 宋时玥给他打了个手势，许新将手中的火把灭掉，这才慢慢向前向外望去。 洞口外是悬崖，若不是宋时玥及时发现并止步，他们就都掉下去了。 “宋二少爷和他的侍卫，同时被带走，不会是……”被扔下去了吧？ 许新看着宋时玥不敢往下想。 宋时玥静静的观察洞口，她不相信带走宋子宜的人会轻易的将他杀害。 她和宋正宜一般，第一个想到的是宋燕舞。 可现在看来，另有其人。但与宋燕舞脱不了关系。 而且来的不止一个人。 “少夫人，您看！那片叶子上有血迹。” 宋时玥顺着许新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洞口左面，与自己同高的地方看到一抹红色。 而在同一方向，她还看到了一个脚印。 “他们上去了。” 上？这外面还有路吗？ 许新刚要往外探查，就看到宋时玥已经扯着藤蔓，闪出了身子。 天老爷唉！少夫人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好大的胆色。 只见宋时玥一脚尖踢在崖壁上，另一脚跨上了一个突出来的石头。 “许新，上面有路，还很宽。你留在这里等后面的人。” “少夫人，别……急啊！” 宋时玥已经没了身影。许新急道：“千万别出事儿呀，不然少爷能活剐了我。” 等宋正宜他们追来，许新一个字儿都没说，直接用行动给他们演示。 三人一样学样的上了洞顶，才发现所谓的宽道是一条羊肠小道。 也是，羊能上来的路，人也能走。 宋正宜将赵为留下等待后面的人，不然，支援的人找不到上面的路，还有可能会掉到悬崖下面。 许新是顾玉宸的人，他们支使不动。赵为只好不甘不愿的留下。 好在计成等人很快赶到，留下替代的人，其他人跟着赵为往前追。 再说宋时玥，顺着那条细长蜿蜒的羊肠小道一路向上，来到了山顶。 赵石倒在一棵大树下，周围再没有其他人影。 宋时玥上前，看着满身伤口的赵石，有些不忍的探出手，放到他的颈脉上。 还好，还有微弱的呼吸。 宋时玥从袖袋里翻出一粒药丸，塞进赵石的嘴里。 不一会儿他便悠悠转醒。 “小姐，他们带走了二少爷，要您拿紫花铜牌去换。” 赵石费力的说出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宋时玥向周围看去，这么茂密的丛林，去哪里换人？ 紧防慢防还是没防住，宋时玥深深的叹了口气。 弯下身子，准备给赵石处理伤口。 护卫的命，也是命。不能为了宋子宜，耽搁了他的救治时间。 赵石最致命的不是受了多少刀伤，而是他中了毒。 宋时玥给他服下解毒丸，看着他的脸色慢慢转变，这才开始包扎。 在他要挪动赵石的身体时，才注意到他的食指绷的直直的，像是在指路。 宋时玥迅速抬头看向他手指的方向，前面有凌乱的脚印。很明显是那些人离开的方向。 “还是先救你吧。” 宋时玥弯腰继续包扎，身后传来脚步声。 “妹妹，你在给谁疗伤？” 宋正宜颤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宋时玥转过头，“是赵石。” 她回答的很快，但宋正宜感觉过了好久。 他都奔到跟前了，直到看清地上的人不是宋子宜，突突跳的心才慢慢的缓下来。 “赵石怎样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宋时玥站了起来，“许新跟我去追人，大哥，你在这里等着支援的人。” “不行！我跟你去。” “不可！你必须听我的，赵石的伤口需要及时上药包扎。你的速度跟不上我，留下来最合适。” 宋正宜语塞，宋时玥果断的将金创药留给他，带着徐新顺着那些凌乱的脚印追去。 天龙山，比南郊的大雁山要高的多，险峻的多。 密林之中根本没有路，那些凌乱的脚印，消失在厚厚的落叶中。 许新一个不留神，脚下踩空，滚下山崖。 宋时玥及时的抛出披帛，将他卷起。 许新有些惊魂未定，又发现自己崴了脚。 心中暗骂宋子宜，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 说不定那些人，会知道他们来金阁寺，就是他透露出去的。 宋时玥也有此猜测，不管他是有意无意，她都恨的想咬他一口。 猛烈的山风吹乱了宋时玥的头发，她心想： 宋子宜，你千万不要让我知道，真的是你透露的。 第226章 调虎离山 山风猛烈的吹着，仿佛知道宋时玥此时心情不爽，将树枝刮的大幅摇摆。 恍惚间，密林里一道白色显露了出来。 宋时玥毫不犹豫的奔了过去，崴了脚的许新不敢大喊，在后面干着急，拼命的向后望去，希望能有支援的人赶来。 密林深处，宋时玥看清了那白色是一件披风，正是宋子宜今天穿的。 悄悄的将袖剑滑到手中，宋时玥提气缓缓靠近。 双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茂密的枝叶后面，有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她，精神高度紧张。 只看她从干枯的落叶上走过，不发出声音，就可知道这位广平侯府的真千金，身怀绝技。 他们早该想到，能够这么快的追过来，必非常人。 眼晴的主人悄悄的向后方打了个手势，示意后面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而他只是做了个小小的手势，便让高度警觉的宋时玥瞬间发现，右前方的气氛不同寻常。 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宋时玥继续往前。 就在她要碰触到那件白色的披风时，突然动作迅捷的向右前方冲去。 藏在树上的人被逼的现出了身形。 “宋子宜呢？” 宋时玥稳稳的落在树枝上，剑尖顶在那人的咽喉处。 “侯府嫡小姐的功夫，真是令人惊叹，比传闻要高出了许多。” 对面的人处变不惊的说道：“想要宋子宜，就拿紫花铜牌来换。” “我要看到他活着。” “当然，我们不稀罕他的命，紫花铜牌可比他重要多了。” “你听不懂吗？我现在就要看到他。” “嫡小姐不要强人所难。他人已不在此处，我们可以另约时间和地点。” 宋时玥闻言，猛的将袖剑向前刺去，那人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于我来说，宋子宜同样没有紫花铜牌重要。别和我讲条件，我现在就要见到人。” 对面的人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女人，下手如此果断、狠绝。 她只要再往前一点点，自己的颈动脉就会断掉，命丧当场。 迫于无奈，男子向后面打了个手势。 距离他们三丈开外，几棵大树后面，同时出现了五道人影。 宋子宜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剑，被人推了出来。 形容看上去异常狼狈，但没有发现刀口。 看到宋时玥，他羞愧的垂下了头。 男子紧紧盯着宋时玥，“你看到了他好好的活着呢，我们各退一步。” 男子的脚慢慢的向后，宋时玥露出一抹冷笑。 “做梦！” 男子陡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宋时玥。 “你……” “我从不会向敌人妥协。” 所有的一切发生在刹那之间，宋子宜感到一阵强风刮过，抬起头时，看到的就是宋时玥站在了自己面前，面如修罗。 而他身后的那些人没有任何举动。 “玥……妹、妹妹。” 架在脖子上的剑滑落，宋子宜后知后觉的缓缓扭头，挟持他的男子向后倒去，头颅和身子分了家。 其他四人的表情更是意外，但他们已没有了抵抗的机会。 有人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却将自己的头颅摸掉了。 宋子宜目瞪口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人，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我、我还活着。” 宋时玥咬着牙根儿说道：“我倒不介意你死一死。” 可惜无法向娘亲和大哥交代。 宋子宜缩起了脖子，“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出现。” “不是你透露的消息吗？” “我？怎么可能？我这些日子都没有踏出院子半步。” 意识到宋时玥是在怀疑自己，和宋燕舞通风报信。 宋子宜苍白的脸顿时憋得通红，“赵石每日都守着我，他可以证明。” 说到这儿，宋子宜又紧张了起来。 “对了，赵石呢？他还活着吗？” 宋时玥仔细看着他的神情，“算你还有点儿良心，知道惦记护卫自己的人。”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他们会出现在房间里。” 宋子宜有些生气，“而且那些人也不是冲我来的。” “不是冲你来的，难道是冲我来的？” 宋时玥吼完，突然发觉异样。 那地道明显是刚挖的，可那些人怎么知道崖壁上的洞口，可以打通到客院？ 又怎么会知道，正好会是通向广平侯府定下的房间？ 而那些人不是冲宋子宜来的，更不可能是冲自己来的，因为自己难以对付，那么冲就是大哥，冲…… “娘？！” 宋时玥的心都抖了，他们是被人调虎离山了吗？ “妹、妹妹。母亲还好吗？” 宋时玥拎起他的衣襟拖着就走，“你最好保佑娘没事，否则我亲自拧断你的脖子。” 这么暴虐的宋时玥，宋子宜还是第一次见，吓得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好在走不远便遇到了找来的宋正宜和赵为，还有拐着脚的许新。 “大哥，快回去，娘有危险。” 宋时玥将宋子宜丢给许新，“前面还有五具尸体，去查一查。” 宋正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宋时玥已加快速度冲向来时的路。 待宋正宜反应过来已看不到她的踪影。 “赵为，你留下等计成几人来了再往回赶。” 宋子宜不会武功，许新又受了伤，密林里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贼人。 赵为握了握剑柄，只能服从命令。 宋时玥和计成等人擦肩而过，速度快到计成他们只看到一团影子。 “刚才过去的是少夫人吗？” “应该是吧？” “看身形像。” “身上特有的体香，也像是夫人。” 宋时玥身上有药香和脂粉香混合的香气。 “怎么不见许新？” “也没看到宋侯爷。” 计北问道：“我们是追少夫人，还是去找许新？” “你们去找许新，速度要快，他受伤了。” 宋正宜从他们身边奔过，留下一句话。 这一回几人很快反应了过来。 “出事了！” 计成对计南、计北说道：“你们两个去追少夫人。” 两人毫不犹豫的向洞口奔去，剩下的人前往密林深处接应许新。 上来容易，下的时候难。 可对宋时玥来说，一切都不能让她放慢脚步。 那么好的娘，可千万不能出事。 第227章 谁是内奸 好不容易到了洞顶上方，宋时玥速度不减，眼疾手快的抓住一根藤蔓，直接借力从上面跳进了洞里。 看的后面追来的宋正宜心惊胆颤，若是把握不好，岂不是要撞到崖壁上，摔下山崖去吗？ 顾不上心疼和生气，宋正宜小心的返回洞内。 宋时玥一从洞口钻出，就看到顾玉宸悠哉悠哉的品着茶。 茶桌上的糕点盘里还散发着糕点的甜香。 “顾玉宸，我娘……” “夫人辛苦了！” 顾玉宸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扶了她一把，好让她借力跳上地面。 “我娘危……” “岳母很好。莫慌！” 顾玉宸拉住她，轻轻的为她拂去身上的尘土。 大梅递过来一个湿帕子，“少爷真是急死人，夫人在急什么，怎么就不赶紧说呢。” “你倒是说呀。” 宋时玥急了眼，这主仆两个怎么都这么不痛快？ 顾玉宸斜了大梅一眼，对宋时玥说道：“岳母受了惊吓，此刻正在休息。你这么急白白的过去，不是又要吓她一跳吗？” “果然有事发生？” “嗯！” 顾玉宸见她不动，亲自给她擦脸。 “岳母用完斋饭，在回客院的途中，看到了形似宋燕舞的女子。命赵开等人去追，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 宋时玥真圆的眼睛，贼人把这一计运用的好彻底。 大梅见少爷不说了，适时的开口。 “是少爷觉得不对劲儿，亲自出去查探，正好遇到了贼人要将老夫人劫走，这才及时的救下了老夫人。” 宋时玥感激的给了顾玉宸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 大梅等人赶紧捌过了脸。 夫人真的是太热情了，太胆大了。 宋时玥确实没有立刻离开顾玉宸的怀抱，她此时觉得这个怀抱莫名的安全。 刚才急速跳动的心此刻慢慢的稳了下来。 顾玉宸轻轻的环住她的肩，抬起一手温柔的抚摸她的后脑。 “惊到了吧？” “嗯！” 宋时玥是真的惊吓到了，功夫高的都去找宋子宜了，留在这里的主子，只有顾玉宸。 他还因为内伤不能动武，其他的护卫，除了赵开，都只是些拳脚功夫，真的遇到危险，自保都很难。 “你要相信我，有我在，绝不会让岳母有事的。” “嗯！” 宋时玥的心跳彻底平稳了，从他怀里抬起头。 “你呢？动手了吧？可有受伤？” “呵呵！多谢夫人关心，为夫无事。” 顾玉宸抬起手腕，“不信，你瞧。” 宋时玥搭上他的腕脉，脉相很稳，但探得出他刚才的确是动武了，而且动用了内力。 “你的内力……” 顾玉宸的心提了起来，这丫头不会因此跟他翻脸吧？ “夫人，当时的事态紧急，容不得为夫多想。” “嗯，还好！你的内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然前功尽弃不说，还有的你受了。” 宋时玥自然的离开他的怀抱，拉开两人的距离。 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粒药丸，直接喂进顾玉宸嘴里。 “在内伤彻底恢复前，还是要尽量避免动用内力。” “是，都听夫人的。” 两个人的对话就像一对情意相通的老夫老妻，而他们相视的眼神也是那么的温馨甜蜜。 气喘吁吁追出来的宋正宜看在眼里，觉得他们好幸福。 此时此刻，他认为妹妹找对了人。 宋正宜对顾玉宸的偏见，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咳咳！嗯哼！” 顾玉宸暗叹一声，抬起了头，“大舅兄终于出来了。” 言外之意，在埋怨他对自己夫人照顾不周。 宋正宜拍拍身上的泥土，在宋时玥看不到的地方白他一眼，心道： 我妹妹的本事你不知道吗？我就是使出洪荒之力也追不上，更别提护着她了。 想到这里，宋正宜无奈又无力。 妹妹比他有本事，是好事。却也让他这个做兄长的没有成就感。 “你们还是先喝杯茶歇歇脚，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吧。” 顾玉宸亲自给兄妹俩斟满茶水。 “找到宋子宜了？” 宋时玥点头，“赵石救回来了吗？” “我看他伤的很重，让人抬去净水大师的禅院了。” “也好！他是中了毒，我已给他解毒了，但伤口太多，没有来得及处理。” 宋时玥知道赵石没有了性命之忧，大口的喝茶。 宋正宜问起宋燕舞，顾玉宸回道：“赵开他们还未回来，我担心他们遭了别人算计，已经派人去接应了。” “我们还有人支配吗？” 宋正宜疑惑的看看房里的大梅。 顾玉宸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向住持借了武僧帮忙。” “哦，户部大人好有面子。” “那是当然。” 银子能让很多人低头伏身，就算是富有皇家寺庙盛名的住持也不例外。 宋时玥一连吃了两块糕点，神情严肃的对宋正宜说道：“广平侯府还有细作。” 顾玉宸和宋正宜都看向她，同时问道：“你怀疑谁？” 宋时玥对大梅说道：“帮我看看，我娘可睡得安稳。” 她的眼神颇有深意，大梅有片刻的疑惑，随即会意。 “奴婢会替夫人守着。” 宋时玥笑着点头。 等大梅出去，她才说起：“娘决定来金阁寺祈福，不是一时起意，却是临时决定的日期，因此客房定的也很仓促。” 她话中的意思，顾玉宸和宋正宜都懂，有人泄露了消息。 “我问过宋子宜，他说不是他泄露的。” “我相信他，赵石这两日一直守着他，再没有人和他接触过。” 宋正宜的话证实了宋子宜的话。 宋时玥问道：“大哥，是谁来订的客房？” “是赵开，娘决定的太仓促，又不想让二叔劳心，我便让赵开亲自来订房。” 宋正宜对赵开是极度信任的，“昨晚，他回来时已是子时。” “那么知道我们订了房间的，而且订到哪个客房的，除了你和赵开，只能是娘院子里的人，而且还是亲近的人。 ” 宋时玥眯起了眼，她娘院子里伺候的人除了婉姨，就是两个丫鬟。 一个是小铃铛，年纪尚小，不过十一二。 另一个是碧荷，十六七岁。 这两人都是自小跟在赵醉薇身边的，当初都是谢婉亲自挑的。 但当时，整个广平侯府都在宋老太婆的控制下，被挑选的丫鬟，是否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就不得而知了。 宋正宜想了又想，怎么也无法想象，小铃铛或碧荷会是奸细。 第228章 训兄 房里陷入一阵静默，直到地洞口传来动静。 宋子宜被人背了出来，许新也被抬了上来，所有人陆续的钻出了洞口。 宋时玥忽略宋子宜，让人将许新抬到窗前软榻上。 “脱掉鞋袜。” 许新将靴子抓得紧紧的，“别，别，别。不能劳动少夫人。属下找个医僧诊治就行。” 宋时玥看他的靴子，靴面竟然被顶起个包。 “脚踝都肿成这样了，还讲究个什么。” 宋时玥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时，手起刀落，直接划开了他的靴子。 计成等人忍不住嘶嘶抽气，许新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们以为是错位了，哪里想到根本是骨折了。 踝骨都露出来了。 原本有靴子包裹，压住了血管，没有大面积出血。 此刻压力一减，血液奔流。 宋时玥面色沉重，来不及找金创药，直接使出银针止血、止痛。 顾玉宸眼疾手快的配合，撒上自己怀中的金创药。 吩咐人快速的去找合适的木板。 宋时玥冷静的正骨、接骨、包扎，固定位置一气呵成。 顾玉宸在一旁打下手非常默契。 仿佛他们配合了好多次。 所有看的一愣一愣的，许新一直睁大眼看了全过程。 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他不用担心会跛脚了。 少夫人的医术，他是清楚的，也是无比信任的。 放下心来的许新，松驰的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在他昏睡过去的时候，宋时玥也松了口气。 还好，他再不睡，自己就要给他下安眠药了。 计成等人很有眼色的将屋子收拾干净，要将许新抬走。 宋时玥嘱咐道：“就让他先睡在这里，待会儿和赵石一起，坐二少爷的马车。”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宋子宜。 “好、好的。应该的。” 宋时玥发话，宋子宜哪敢不满？再说了，那两人都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 他现在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时刻等候着家长训斥。 宋正宜这会儿才有心情询问他。 “子宜，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床上睡觉吗？怎么就会被人带走？” 大哥问话，宋子宜委屈的回答：“我也不清楚，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床底有动静。 赵石很紧觉的拉起我就走，可不知为何浑身绵软，使不出力气。 眼睁睁的看着有人从床底爬出，将我们两人带走。 赵石比我有劲儿，还挣扎了一下，被他们当即打的流血，失去了抵抗力。” 这也就解释了，靠墙的床脚边会有血迹的原因。 “我们被带出去，等在外面的人才说，抓错了人。但他们已没有了返回的机会，别将错就错带走了我。” 宋子宜小心的看了一眼宋时玥，他也很憋屈的，好不好？ 宋时玥杏目圆睁，“怎么，你还委屈上了？你被带走一点儿都不冤。” “我……” “这一切都是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好妹妹，勾结贼人，使得调虎离山之计。” 宋子宜嗫嚅的说道：“我、我的好妹妹，只、只有你。” “哟，现在脑子清楚了。不是宋燕舞吗？” “她……不是好……妹妹。” 宋子宜难过的垂下了头。 宋时玥狠狠的拍了桌子一下，材质上好的木桌顿时裂了开来。 吓得宋子宜得向宋正宜身边靠去。 “她不是你的好妹妹，但是你的妹妹，是吗？” 宋时玥很生气，这家伙怎么就拎不清呢？ 宋正宜也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子宜，你怎么还惦记着宋燕舞。” “我没有！” 宋子宜快速的否认，“只是，她还姓宋吗？” “这个时候你还想这些？你可知道母亲差点被她掳走。” 宋时玥恨不得拍他一巴掌，敲开他的脑袋看一看里面都长了什么？ “啊！母亲怎样了？” 宋子宜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起身就要往隔壁跑。 宋正宜拉住他，“母亲受了惊吓，正在休息，先别过去了。” “哦！” 宋子宜呆呆的样子，让宋时玥有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难受啊！ 顾玉宸拍拍她的手背轻轻的安抚，转过眼问道： “二舅兄，可曾将我们要来金阁寺的事告诉其他人。” 宋子宜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是在昨天傍晚，才知道母亲的安排，就连住哪个客院都是来了寺庙以后才知道的。” 宋子宜不傻，只是这些日子精神不济，不想动脑子。 但此时此刻，他早已明白大家在怀疑什么。 “你们可以问赵石，这些日子他时刻都和我待在一起。” 宋子宜此时也回味过来，他们一直在提防宋燕舞来找自己。 “宋……那人已经不是宋家的人了，怎么会来找我？” 宋时玥恨恨的说道：“当然是来谋害你。” “我？” “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有认真的思考过吗？” 宋时玥实在气愤，这个家伙就一点儿没有脑子吗？ “曹安城一家，处心积虑的混入广平侯府，必然有着他们势在必得的目的。 目的没有达成，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广平侯府的人？岂能放过你这个最容易被利用的？” “我……我才不会被利用。” 宋子宜还是有些小气节的，不想让宋时玥将自己看扁。 “不会被利用？瞧瞧你那一副可以让人随意蹂躏的样。恐怕宋燕舞勾勾手指头，你就乖乖的将自己送上去了。” 宋子宜的脸腾的变红，“我才不是，我也不会。” “哼！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不是善良而是懦弱。” 宋正宜见妹妹的话越说越重，想插嘴打断，却始终插不进话去。 宋时玥继续训道：“而你懦弱到可谓无知，你还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吗？” “当、当然有了。” 宋子宜被训的来了气性，“今日的事，错又不在我。即便宋燕舞真的找来，我也不会理会她的，还会第一时间将她绑了送官。” “呵呵！你最好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宋时玥走到他面前，逼近他的眼睛，凶狠的说道： “若有一日，因为你的懦弱愚蠢，被她所利用，导致不好的事发生，别怪我到时不念亲情。” 宋时玥手一伸，宋子宜鬓角的发丝便掉下一缕。 “玥儿……你……” 宋正宜想说她是不是太过了？ 可看到宋时玥的眼神，才知道她的话说的有多么认真。 宋子宜看着掉落的发丝，脑中闪过宋时玥在山顶，只是虚影晃过，就立时让五人毙命的场景。 “嗝……嗝……” 顾玉宸惊的差点儿笑出来。 这位二舅兄胆子好小，被夫人吓得都打嗝了。 第229章 寻衅闹事 宋时玥别过了脸，不去看宋子宜那个熊样。 “顾玉宸，陪我去瞧瞧娘。” “诶，好嘞。” 顾玉宸伸出手，宋时玥自然而然的将手放上去，一副主子出行，奴才开路的样子。看的宋正宜连连叹气。 他从没发现，妹妹的气势太盛了。 “大哥。” 宋子宜的声音像蚊子叫一般，宋正宜恼怒的回头。 “子宜，你是个男子汉，你才是做哥哥的，怎么能被妹妹看不起？” “是她太凶了。” “你到现在还没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吗？” 宋正宜用力的敲了两下他的额头，“玥儿是很强势，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且妹妹的言辞行为，都有理有据，谁都听得，谁也得听。” “我没说不听啊。” “你啊！光听不行，得让妹妹和大家看到你的实际行动。” “怎么行动？” “你！” 宋正宜从不知道自己的二弟，是个榆木疙瘩。 “你自己好好想吧。” 宋正宜一脸孺子不可教的甩手离开。 留下宋子宜干瞪眼，片刻后才意识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转头看去，发现计成等人也在看他。 但那些眼神明显的是在琢磨、比对，眼前这个人怎么和少夫人的脑子不一样聪明呢。 宋子宜尴尬的站起身，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我、我也去瞧瞧母亲。” 他刚出了门，就听到身后传来议论。 “少爷的二舅兄，脑子不太灵光。” “兴许是刚才吓到了。” “被谁吓到？贼人还是少夫人？” “少夫人的可能性更大。” “哼，那他也太不济了，能被自己的妹妹震慑到。” “只能说明他比不上咱们少夫人。” …… 后面的议论，宋子宜实在没脸听下去了。 隔壁的房间里，传来宋时玥的说话声。 听得出母亲已无大碍，在歇息片刻，他们就要启程回京了。 宋子宜自觉无颜面对屋里的所有人，便走到院外等候。 远远的便看到一群人走来，为首的女子很是面熟。 “袁小姐，广平侯府的家眷就住在这个院子里。” 人群中有人向那位女子汇报，说话间便到了宋子宜跟前。 “这不就是广平侯的弟弟吗？” 宋子宜不出声，谨慎的看着一大群人。 为首的女子正是袁大将军的嫡女，袁素芳。 若是他没记错，这个女人和宋时玥有着很深的隔阂。 袁素芳一脸端庄，微微屈膝福礼，“宋二少，听说老夫人受到了惊吓，祖母命我特来探望。” 老夫人？宋子宜有片刻呆愣，随即反应过来。 大哥现在是侯爷了，母亲的称谓也升了一级。 既是探望也不需来这么多人吧？怎么感觉像来寻事的。 一位公子从袁素芳身后走了出来，“宋二少，佛门乃清净之地，却因为广平侯府惹了是非，破坏了大家的心情。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不是来探望我母亲的吗？要什么交代？” 宋子宜察觉到来者不善，警惕起来。 袁素芳温言软语的说道：“今日来金阁寺拜佛的贵人很多，正是休息的时候，被嘈杂声惊醒。 更有客院被贼人闯入，惊扰了贵人。 一番打听下才知道那些贼人，是冲着广平侯府来的。” 刚才说话的公子气愤道：“你们广平侯府招惹的仇家，凭什么让我们这些人跟上遭殃？” “你们怎么啦？这不是好好的吗？” “谁说我们有事了？是我们的家人受到了惊吓。” “对，就是因为你们广平侯府，才被牵连。你们得对我们做出赔偿。” 宋子宜看看说话的几人，除了第一个开口的公子，其他的他都认识，都是朝廷四、五品官员的公子、小姐。 论品级，他们可比不上广平侯府的门第。 这些人竟敢跑来讨要赔偿，所依仗的难道是袁素芳？ 袁素芳嗯见他不语，很是通情达理的说道：“我们知道二少爷并不主事，可否让我们进去拜见老夫人，或者是广平侯？” “我母亲受了惊吓还在休息，你们有任何事，可到前面的禅院细说。” 宋子宜不想母亲再受打扰，想着凭自己的能力解决。 只是…… “哼哼！你在讲什么笑话？” 那位公子不屑的说道：“你算哪根葱，能做得了主吗？还细说，和谁细说呢？” “你是哪家的公子？大家府上都在京城，为朝廷做事，说话客气些。” “本少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乃镇西王嫡次子，左丘。” 宋子宜皱眉，镇西王听过，因为英勇善战，镇守大楚西疆，被先皇封为异姓王爷。 他的长子左苍现为镇西军先锋，也是位少年英雄。人在边关，名闻京城。 可从没听过他的次字。 宋子宜老实的摇头：“不认识，没听过。” 左丘一把抓住他的前襟，“今儿，就让你认识认识。” 话落，左丘的手握成拳就要打到宋子宜脸上。 宋子宜瞧着躲不过，直挺挺站着，毫无畏惧。 就他这点气势，差妹妹太远了。 只可惜他手无缚鸡之力，白白要受了这等委屈。 突然，左丘的动作僵在那里，他全身发麻，无法动弹。 “混账，是谁偷袭你爷爷。” “啪！” 重重的巴掌声响起，左丘的脸上清晰的多了五道手指印。 而且在一瞬间便肿胀起来。 左丘头晕目眩，仿佛看到头顶有星星。 “谁？是谁？” “你家姑奶奶我。” 众人只觉一阵风刮过，就看到宋子宜面前，亭亭玉立的站着一妙龄女子。 容貌绮丽，身材窈窕。 只是那脸上的表情，好吓人，好恐怖。 左丘刚刚被打，丢了颜面，怒从心生。 等看清打自己的是个小姑娘，不，是个小妇人，还是个漂亮的少妇，眼神顿时变样。 “哪里来的小妇人，竟敢打本少。来人！抓回去，好好接受本少给的惩罚。” 宋子宜立刻护在宋时玥身前，“谁也不许动我妹妹。” 宋时玥挑挑眉，心情复杂的看着宋子宜的后背。 瘦弱的身形，此刻显得那么高大。 这家伙在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好！ 宋时玥将宋子宜拉到身旁，并肩站立，嫌恶的瞥了一眼左丘，对袁素芳说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乌龟配王八，蛤蟆配青蛙。你们是一路货色。” “宋时玥，即便你贵为公主，也不可以随意的侮辱人。” 袁素芳气极，直呼宋时玥的闺名。 “啪！” 又是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 第230章 群殴 袁素芳的脸被打偏，又羞又怒的对宋时玥吼道：“你疯了，竟然打我。” “啪！” 又是一巴掌。 袁素芳火冒三丈，怒视宋时玥时，又迎来了第三巴掌。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左丘没想到她不仅打了自己，连袁大小姐也不放过。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竟敢打我们。” 宋时玥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得左丘发懵。 “你、你到底是谁呀？” 宋子宜回道：“她是我妹妹。” 只是简简单单的妹妹两字，没有说出她其他的身份。 宋时玥心里却很高兴，只是妹妹就足够了，其他再多的名头都是虚的。 “我艹，不过是个侯府嫡女就敢打本公子，不怕本公子让父王灭了你侯府。” “呵呵！镇西王好厉害，好害怕哦。” 宋时玥嘴上说的怕，神情却是不屑。 “一个镇西王的次子，一个镇北大将军的嫡女。你们是想同谋造反吗？” “宋时玥，你别欺人太甚。” 袁素芳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我们好心来探望广平侯府的老夫人，你却平白无故打人，还诬陷我们。” “哼！袁素芳，你哪里无辜了？” 宋时玥做势又要打她，袁素芳急退一步。 “袁素芳，你明知道我是皇上亲封的公主，还敢直呼我的闺名，可有将皇家礼法放在眼里，将皇上放在眼里？” “我……” “你蔑视本公主，就是对皇上不敬。打你几巴掌又如何？ 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治你个大不敬之罪是小，判将军府教导无方是小。 而从小的迹象可以推知大的发展趋向或实质。袁大将军是否也对皇上存了不敬之心？” “袁大将军对皇上成了不敬之心，这事儿可就大了。” 顾玉宸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宋时玥身旁，神情冷漠的看着袁素芳。 宋正宜也来到宋子宜旁边，“这是的确需要探究，为什么镇西王的公子，会和镇北将军的女儿走的这么近？” “大哥，你千万别这样说，人家袁大小姐可是要嫁进皇家的，别坏了人家的名誉。” “你们……” 袁素芳紧握的双手，都将手心抠出血了。 她发现自己遇到宋时玥，总处在下风。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二位大人说话要有理有据，这样诋毁朝廷命官，岂不是枉顾人命？” 顾玉宸轻笑一声，讥讽道：“有理有据？在场这么多人，都可以证明你刚才直呼公主闺名，对她不敬。” “她与镇西王的公子相互维护，关系密切，也是不争的事实。” 宋正宜补充，“我们并没有诋毁，而是在阐述事情真相。至于你们到底有什么龌龊，就要看皇上的判断了。” 左丘一听，事情还要闹到皇上面前，那他刚才…… “还有他，”宋子宜指着左丘道：“他刚才还妄想将妹妹押回府，任由他惩治。” 宋子宜话落，突然发现身旁的空气骤然下降。 两道冷气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宋子宜年纪尚轻，涉世未深，对左丘刚才的话，理解的不深刻。 顾玉宸一直是京城有名的纨绔，混迹在各府的浪荡公子之中，对那些话隐含的深意又岂能不知？ 宋正宜也心知肚明那句话的意思。 两个男人同时冲向了左丘。 这个混账东西，竟敢对自己的女人(妹妹)起了龌龊心思。 左丘还在想，真要闹到皇上面前，该怎么应对？ 就被两条突然扑过来的“狼”踢倒在地，在众人的惊呼中，雨点般的拳头砸了下来。 宋子宜有些不明所以，但见大哥和妹夫都去揍人了，他想了想，也要凑上去补两脚。 “你就别往上凑了，拳脚无眼，别误伤了你。” 宋时玥拉住了他，对他的感观实在复杂。 说他蠢吧，他又不失善良。 他怕自己却又维护自己。 说他胆小懦弱吧，他在外人面前表现的还很坚强。 嗨！一个矛盾的人将自己整的纠结。 宋时玥抬手扇了扇风，让自己不去想宋子宜。 袁素芳气的发抖，确是眼睁睁看着左丘挨打，没有让家仆帮忙。 左丘的护卫要帮忙，被刘肆、赵为等人围殴。 场面极度混乱，直到净晦大师出现。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请住手！” 顾玉宸和宋正宜很给面儿的停了手，护卫们也纷纷跳出战圈。 左丘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的护卫们肿胀着脸，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想将他扶起又无从下手。 袁素芳顾不上脸上的掌印，对净晦大师行礼道：“大师，您帮着瞧瞧他是否伤到了筋骨。” “阿弥陀佛，贫僧不懂医术，施主可将伤者送往净水师弟的禅院，也可去找其他僧医诊治。” 宋时玥轻勾唇角，她看出来了这位大师，就是不想沾染俗气。 “净晦大师，这里无事，您尽管修行，我们很快就会解决。” 这丫头，就是嫌自己在此碍事儿。 净晦大师慈祥的笑道：“今日事务繁多，寺院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诸位施主多担待。” “哈哈，大师客气了。” 顾玉宸扬起谦逊的笑容，“是我们无状，打扰了大师禅修。这里的事很快就会处理好，实在不行，我们会去找主持师父帮忙。” 又一个赶自己走的。 净晦大师无奈，“阿弥陀佛，如此甚好。” 袁素芳看到净晦大师要走，急忙张嘴：“唉……” 别走啊…… 她的声音消失在嗓子眼儿里。 宋时玥点了她的哑穴，在她耳边警告。 “别让你的阴险污秽，污了这佛门的清净之地。” 袁素芳猛的转头，对宋时玥的用辞极度不满。 奈何自己发不出声，只能瞪大了眼睛怒视。 宋时玥眯起了眼，这个袁素芳挺能忍的嘛。 都被自己骂到这份儿上了，都能忍住不动手。 难道是她只会阴谋，出暗手？ 还是他们今天有更大的图谋？ 袁素芳很生气，可她谨记着老师的教训，此时绝不能生出事端。 刚才已经因为大意让宋时玥抓住了把柄，现在再不能出差池。 第231章 明菡 为了避免说多错多，袁素芳绕过宋时玥，对左丘的护卫比划着：将左公子抬去净水大师的禅院。 看到那两个护卫，身上的伤势不轻。 袁素芳命自己的随从帮忙。 宋时玥却拦住了他们，“那位镇西王的公子，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如干脆送入京城医治吧。” “对，正好。到皇上面前辨个清楚明白。” 顾玉宸很赞称，甚至让刘肆代人帮忙。 袁素芳发不出声音，干着急。 就在这时，另一道拱门处，走来几个人。 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还没走到近前就已经开口斥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祖母，孙女被人欺负了。” 突然发出了声音，袁素芳两眼顿时有泪冒出。 宋时玥乐了，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一个一个都会找靠山。 “呵呵，一个要找爹，一个要找奶。有意思！” “夫人，你的靠山更大。” “嗯！说的对。” 宋时玥大声的说道：“来人，速回京城向父皇禀报，灵毓被人欺负了。” 刚还想扑进祖母怀里求安慰的袁素芳，顿时僵住了。 这个宋时玥还要不要脸？ 真是太可恶了！ 可巧的是，宋时玥心里也在骂，这个袁素芳真是阴魂不散，走哪儿都能碰到。 每次遇到都有事儿发生！ 真是太晦气了。 宋时玥突然双手合十，向着大雄宝殿的方向拜了拜。 “阿弥陀佛！诸佛菩萨显显灵，将世间的一切魔怪收回去吧。还大楚一片净土。” 她口中念念有词，气得袁素芳愣在原地，还保持着要扑向老夫人的动作。 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跟着袁素芳来的一群人，看着要笑不敢笑。 顾玉宸和他的人却大笑不止。 宋时玥还来了一句，“哇，袁小姐这是练的什么妖功，能够斜站不倒。” 悲催的袁素芳，在她话音刚落，便倒了下去。 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袁将军的老娘，看到自家孙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脸色阴沉。 “灵毓公主，可否解释这是什么状况？” 宋时玥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您没看到吗？您孙女摔倒了，不扶一下吗？” “她会摔倒，不是你刚才念念有词，发的邪功吗？” 哎呀，这个老太婆怎么和宋老太婆一样？忒讨人嫌了。 “老太太，我嘴里念念有词，她就能摔倒了吗？那我现在想让你摔倒，你怎么不倒？” “什么？你……” 臭丫头，真敢说。 袁老太被她气的身形晃了晃。 顾玉宸连忙道：“哎呦，夫人啊，你可千万别乱说话，免得被人讹上了。” “啊，是，夫君说的对。这年头碰瓷儿的人真是随处可见。” 联系前后，顾玉宸等人理解了她所说的碰瓷儿大概就是讹人的意思。 宋时玥看着半天起不来的袁素芳的，“袁小姐平日要多做善事，多存善心。瞧瞧，你都摔成这样了，都没人敢扶你。一定是亏心事做多了。” 袁素芳磕的头晕，听到她的话恨不得真的晕过去。 袁老太反应过来，让人将她扶起。 这才看到她额角磕破了，还渗出了血。 “素芳，你这伤的不轻啊，要破相了。” 下一秒，袁老太对宋时玥凶狠的说道：“灵毓公主，你欺负我大将军府嫡女，老身必要告上朝堂，请皇上主持公道。” “好啊，好啊，你快去。需要本公主给你准备马车吗？” “你……” “你什么你？为老不尊的东西。不是要告状吗？赶紧去，最好带着荆条去。 本公主很想知道，若是父皇知晓，你大将军府勾结镇西王府，并与前朝余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会如何主持公道？” “你……你胡说什么？” 袁老太一脸无辜，满脸控诉的神情，像是宋时玥冤枉了他们大将军府。 宋正宜将左丘拉起，“这位可是号称镇西王嫡次子，与袁大小姐互相维护，关系非同一般。若不是你们两家在商议联姻，那必是父辈之间有密切往来。” 顾玉宸则道：“之前，袁大将军就派人秘密往京城送战马，而他派来京城的人，有一个叫郭亮的，就是前朝余孽。” “你，你们，这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袁老太颤抖的指着他们，眼神却看向了旁边的女子。 宋时玥和顾玉宸都发现了她的异样。 宋时玥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向那位女子，嘴上说道： “哼，是不是真的已经在查了，你想提供线索，我们热烈欢迎。” 只见那女子在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变了变，眼神闪烁。 宋时玥心里一沉，那个袁大将军真的有了异心吗？ 他们抓了一个郭亮，这是又派来一个女人？ 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皇权，是因为有前朝余孽做后盾吗？ 宋时玥现在已不是刚入京那会儿，凡事都小心翼翼，憋屈着自己。 她早已决定日后要随心而为，就连那便宜师父，不都说了吗？让她不要委屈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现在就想明白这女人是哪个来的？ “不知袁老夫人身边这位，该称小姐还是夫人？” 说她是小姐吧，年龄大约三十左右，穿着素色的衣装，明显不是待字闺中的女子了。 说她是妇人，却没有束发。 就连她自己和顾玉宸虽然是假的夫妻，她也是规规矩矩的入乡随俗，搀起发。 可这个女人的打扮，让你看不出她是否已婚。 “她是我的老师。” 被扶起来的袁素芳，清冷的开口，与刚才那被气急失态的人，判若两人。 若不是她脸上的掌印，还有看自己的眼神，让宋时玥肯定她还是那个袁素芳，差点以为那一磕换人了，换了灵魂。 那个女子对着宋时玥有礼的一拜。 “明菡见过灵毓公主。” 直接报出了姓名，却没有说明身份。 而且袁素芳明显的惊讶，说明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自己老师的名字。 可见那女人在隐藏着什么。 “你是袁素芳的老师？只教琴棋书画吗？” “不知公主有何见教？” 明菡表现的不卑不亢，很是清高。 “育人要育德。你的学生德行欠佳。” 宋时玥非常不客的说道：“或许与她从小受到的家教有关，但既然找了老师，就应该有变化的，而且是变好的，不是吗？” “公主说的是，袁小姐正在往好……” “可惜越变越糟了，不尽人意。” 宋时玥就这么大咧咧的对人家学生评头论足，而那个明菡却表现的异常冷静。 顾玉宸和宋正宜同时冒出了想法：这个女子不简单，那一身的清冷气质，沉着稳重，可不是哪个高门大户能够培养出来的？ 宋时玥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是哪家书院？或是哪个世家培养的？” 第232章 追问 明菡很是得体的笑笑，“我既不是书院的先生，也不是世家大族的夫子。 不过是自幼喜欢读书，有些心得，受到了袁大将军的赏识。特请我给袁小姐做个伴，对她不解的事情做个指引。 只是袁小姐谦逊，又尊师敬道，因为我年长些，特称我为老师。 灵毓公主对此，很有异意吗？” 好一番说辞，滴水不漏，让人无懈可击。 若是那些爱面子，讲清高的人，恐怕就到此为止，不再追问了。 但遇到她宋时玥，一切都不会遵循常理。 宋时玥露出惊讶的表情，“呀，袁大将军可真是慧眼识珠，还胸怀博大。能将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子，聘为自己嫡女的指导老师，真是让人可敬。” 说这话的语气完全看不出是在夸赞，明显的是在贬低。 这还没完，宋时玥直白的问道：“女先生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明自己的来历。难道是听不懂大楚话吗？” “公主什么意思？” 明菡奈着性子应付宋时玥，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她自认还是可以应对自如的。 宋时玥无辜的看向顾玉宸，“她怎么听不懂人话？” “夫人莫急，万物都有灵性，多说几遍就能听懂。”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是在骂她不是人吗？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呢，何况是她明菡。 正想如何回怼呢，就听宋时玥说道： “那我勉为其难，再说的明白点吧。” 宋时玥一副老好人的对明菡解释道：“本公主是在问你祖籍是哪里的？就是你来自大楚哪个州？哪个县？哪个镇？？府上又都有哪些人？” 这样问的够明白了吧。 明菡气结，她还真的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宋时玥根本不给她时间犹豫，“怎么？无法回答吗？莫非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夫人，石头缝里蹦不出活物。” 顾玉宸在旁一本正经的打趣。 “哦，那就是说她来历不明喽。” 宋时玥顿时对袁素芳一脸关心的说道：“袁大小姐，来历不明之人还是要慎用的好，特别是要育人的先人。 若是选错了人，会让你混沌的脑子更加愚钝。” 袁素芳和明菡再也绷不住脸，装不了清高。 两人脸色同时沉了下来，正要向宋时玥发怒，顾玉宸又道：“夫人真是心善，袁大小姐明显不喜欢你，还处处为她着想。” 袁素芳暗气，宋时玥哪里善良了？根本就是个睚眦必报，不依不饶的。 宋正宜也开口了，“袁大小姐，我家小妹是为你好，袁大将军毕竟是男人，没有女子心细。恐会被奸人迷惑，选用老师还是慎重些好。” “你们，欺人太甚。” 袁老太气的跳脚，“将军府想用什么人？就是皇上也不能随意的指手画脚。你们几个年轻娃娃就想仗着官威欺人？” “哎呀！夫君，有人在说你仗势欺人。” “夫人，为夫不过是个小小的户部尚书，比不得袁大将军威名。” 顾玉宸一脸谦虚，转脸对宋正宜道：“大舅兄，人家是在说你呢。” “说我什么？我也不过是个刚承爵得侯爷，朝堂的同僚还认不全呢，哪里来的官威？” “大哥，你没有，袁大将军有啊。” 宋时玥好像是突然醒悟，“袁大将军可是镇守北疆的最高将领，威慑一方。” “错！夫人，你应该说威慑八方。” “哦！虽然有些夸大，但我看也差不离儿了，大将军的威风都能震慑到京城了！” 袁素芳急道：“你瞎说什么？” 明菡反应很快，及时的制止她情绪失控。 “公主、二位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我的出身，不必拐弯抹角的给大将军扣污名。” “好啊，那你倒说说，你到底是何方人士？” 宋时玥傲娇的扬起头，只要她敢说，他们就会一查到底。 “我是北壃陆城人，父母健在，家父在陆城开设私塾，只有我一个独女。” 明菡一口气说完，对宋时玥道：“不知我说的是否清楚，公主还有何疑问？” “有啊，有啊。” 宋时玥一脸的八卦的问：“看先生年纪，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七八了吧，不知您这身打扮是待字闺中呢，还是在守望门寡？” “灵毓公主，你是不是问的太过了？” “没有吧？袁小姐，我这可是在为你把关呢。” 宋时玥说的理所当然，“虽然出身说明白了，但还需要查证。而这人的品性和经历有关。问清楚了也能判断她到底是好是坏，是否能够德才配位？” “够了，她是我父亲被我请的先生，凭什么被你们这样评头论足，追根究底？” 宋时玥沉下脸，“哼，真是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 “你、你会好心？” “那当然了。” 宋时玥看看袁素芳的身后，“我这不也是想回报你吗？你带这么多人，好心想去探望我母亲，我当然要为你多多着想喽。” 袁素芳懂了，宋时玥这是暗讽自己多管闲事，寻机闹事。 明菡赶紧说道：“公主也知道袁小姐是好心，大家都是误会，就此散了吧。” 明菡不想再纠缠下去，她发现宋时玥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让人招架不住。 在这么扯下去，于己不利。 可宋时玥就是不能顺了她的意。 “别呀！不能这么随意的散了。” 宋时玥向来没理还抢三分，何况她得理，更会不饶人。 “二哥，刚才那位镇西王的公子不是要赔偿吗？你倒是具体说说，他怎么说的？要多少赔偿？” 被突然问话的宋子宜，瞬间有了存在感。 “他们说母亲遇劫，惊扰了前来拜佛的贵客们，那些贼人是我们招惹来的，要让我们给出赔偿。” 至于赔多少，好像还没有说到数额。 宋子宜问向灰头土脸，满脸肿胀的左丘。 “你原本打算让我们赔多少？” 艹！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早已疼痛难忍，头晕脑胀的左丘，气怒的怨怪自己的护卫没有及时将自己抬走。 第233章 要赔偿 宋时玥见左丘要晕，晕不得，一副求死不能，求生不得的样，都替她感到难受。 “二哥，快别为难左公子了。” 宋时玥转过脸，一团和气的问袁素芳。 “时间不早了，明先生既然说了是误会，让我们各自散了。那你就说说要赔偿多少吧？” 袁素芳被她问的发愣，她真要赔偿吗？ 疑惑的看看明菡，她明显也搞不清楚宋时玥在打什么主意。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袁素芳狐疑的确认，“你真的要赔偿？” “真的！” 宋时玥说的斩钉截铁。 心思回转间，袁素芳觉得机会难得，这可是宋时玥主动提出来的。能敲她一杠子，也算给自己一个安慰。 “这可是你说的，是你要赔偿的。” “嗯！是我说的。” 宋子宜有些心急，拉了拉大哥的袖子，想让他阻止宋时玥。 宋正宜回头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袁素芳还在想要多少赔偿，左丘来精神了。 “本公子可是镇西王的嫡子，袁小姐更是袁大将军的嫡女。还有随我们一起来的这些少爷小姐们，哪个不是身份显赫？” “对，你有什么意见？” 宋时玥好心的征询他的想法。 左丘揉了揉闷痛的胸口，“我挨了打，要十万两白银，袁小姐挨打又挨了骂，也得十万两白银，其他人嘛，受了惊吓，你看着给，最少得没人一万两。” “夫君，你快帮我算一算这得多少两？” 顾玉宸一眼瞥去，给出一个数字，“若是连护卫、仆婢也算上，三十七、八万吧。” “那就凑个整数，四十万两白银。” 宋时玥很大气的问道：“左公子觉得这个数字如何？” “可以。” 左丘想也没想的同意。 宋时玥又好心的问袁素芳，“袁大小姐呢，你觉得如何？” “这……” 四十万两白银，这么大的数字，宋时玥毫不犹豫的神情，让袁素芳有些不安。 明菡看不透宋时玥的想法，给不了她合理的建议，让她自己斟酌着办。 袁老夫人却是喜笑颜开，“灵毓公主大气，你这孩子怎么还不敢接了呢？” “那好！就这个数，四十万两白银。” “好！今日钱没带够，咱们白纸黑字立字据。” 左丘兴奋的喊：“痛快！” 顾玉宸让刘肆取来纸笔，还有印泥。 宋时玥趴在抄手游廊的坐椅上，快速的写下字据，递道左丘面前。 “左公子，签个字画个押。” 左丘眼睛肿胀，看的模糊，又不愿让人知道。 只是奇怪的问，“为什么是我签字画押？” “我已经签字画押了，买卖协议都有个甲乙方，我们这赔偿款当然也要写明甲方、乙方喽。” “哦！应该。” 左丘睁了睁眼睛，视线模糊之中，在宋时玥手指着的地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按照她的要求，摁上了手印。 宋时玥又递到袁素芳面前，“袁小姐也签一个吧。” 袁素芳接过字据，正要细看。 金阁寺的住持和净水大师远远走来。 袁老夫人在她耳边急道：“素芳，你犹豫什么？快点签，不然等主持过来，就没戏了。” “祖母，总得让我看清楚写了什么吧。”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左公子都已经签了，他不比你看的清楚吗？” 住持和净水大师越走越近，就要跨过门洞了。 原老夫人抢过字据，直接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袁素芳还是觉得不妥，想着还是细看一下的好。 宋时玥已经一把夺了过去。 “好了，字据已签，条约已成。我们都得说话算话，完全按照字据来。” 袁老夫人和左丘都点头，“那是当然，绝不许违约。” 袁素芳和明菡的心脏同时在突突的跳。 师生两个互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金阁寺住持和净水大师已经走到近前。 “阿弥陀佛！” 住持环视一周，向宋时玥行礼。 “贫僧见过灵毓公主。” “主持大师，无需多礼。” 宋时玥双手合十，向主持虔诚一拜，算是回礼。 又对着净水大师拜了拜，完全没有公主的架子。 “二位大师前来，一定是收到了消息。” 宋时玥主动提起，“我们之前发生了些误会，惊扰了寺院僧众，还有诸位香客。现在已经解决，我们马上各自离去，还金阁寺一片清净。” 主持大师笑了笑，这位公主果然如净晦师兄所说，灵透的很。 “既然已经解决，贫僧就不掺和了。善哉善哉！” 主持瞥了一眼宋时玥手中的字句，实在是离得太近了，让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内容。 宋时玥灿烂一笑，将字据收了起来。 “净水大师，那位镇西王的公子受了伤。有劳您帮着瞧瞧。” 净水大师脸上一团和气，“阿弥陀佛！贫僧此来就是为了医治伤者。将左公子抬到贫僧的禅院吧。” 左丘终于被抬走了。 净水大师跟着离开，住持大师望向宋时玥。 顾玉宸替她说道：“今日是我们打搅各位师傅修行了，明日定然送上供奉，请各位师父们帮忙念经，为众生消灾解难。” 上道！住持大师笑眯眯的点头，“施主有心了。菩萨定会保佑众生。” 宋时玥当即向主持告辞，早已收拾妥当的赵醉薇，这时才被请了出来。 广平侯府众人在住持大师的注目下离开了金阁寺。 袁老夫人这才说道：“住持，时辰不早，我等也告辞了。” “诸位施主请便。” 住持大师口中念了句“阿弥陀佛”，带着身后的弟子直接离开。 袁素芳此时突然回味过来，住持对广平侯府的礼遇和他们不同。 “素芳，那字据为何不留在你们手里？” 明菡这时发出了疑问。 袁素芳呆呆道：“是啊，字据应该保存在我们手里，宋时玥付银子的时候，才能给她的呀。” 袁素芳看向袁老夫人，“祖母，你怎么又把字据给了她？” “说什么混话，那是她自己抢过去的。” “抢？” 袁素芳顿觉不妙，“您可以看到上面的内容？” “左公子不是看了吗？你问他去。” 袁素芳顿觉事态失控，“老师，那字据一定对我们不利。” 明菡也想到了，可现在去追宋时玥，问清楚又有何意义呢？ 刘肆这会儿去而复返。 “袁小姐，请转告左公子。我家夫人让你们明日之前，凑足四十万两赔偿款，否则就上告天庭，皇上面前论公道。” 袁素芳眼前一黑，原来，要出赔偿款的是他们。 第234章 兄妹情增进 广平侯府的众人很快下了山。 回京的路上，宋子宜的马车让给了许新和赵石，他被宋正宜塞进了宋时玥的马车。 宋子宜看到宋时玥就发怵，缩在车厢一角，不敢吱声。 宋时玥不理他，拿出字据笑的一脸花。 宋子宜以为她是要赔偿几十万两银子，心伤过度，导致情绪混乱。 “妹、妹妹，别伤心，我、我有银子，赔偿款，我出。” 宋时玥猛地抬头看他，惊得他往后缩了缩。 “瞧你那点出息。还想替我出银子？” “嗯，我们是一家人。而且，我、我出得起。” 他当然出得起，他的巨款还存在顾玉宸手里呢。 看在他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的份上，宋时玥放柔了语气。 “你很关心我？” “你、你是我妹妹。” “呵，承认我是你妹妹了？” “我、我一直都认的。” 宋子宜暗道：从来没有否认过好不好，只不是大家不熟，他也做不到像大哥那样，轻易的就能接受现实。 宋时玥已经看出他是个慢热的，但有些事还是要纠正一下的好。 “宋燕舞呢？” “她?” 宋子宜神情落寞，“她以前是，现在不是，以后……没有以后了。” 这娃子是个长情的，可有些感情是不能够长存的。 “二哥，若是宋燕舞是个良善的，我很愿意和她成为姐妹。但她并不是。” 宋时玥语重心长道：“以前，她和你同样不知晓曹安尘的身份。 同样作为嫡子嫡女，她的待遇要比你好了许多。却从没有被你在长辈面前说过好话，而是一味地向你索取，那么自私的她不值得你当初的付出。 真相爆出，她成了身份不明的庶女，却丝毫没有收敛，变本加厉的利用你。 更是在得知自己不能再回广平侯府的时候，狂怒地杀死了自己的母亲。今天更是带着贼人要来掳走母亲，威胁我们。” 宋时玥叹口气，“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同情，不值得你惦记。” “我、我知道。” 想到宋燕舞的行为，宋子宜心里凉飕飕的。 今日幸亏顾玉宸去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宋时玥不想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你可是我二哥，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 “哦。” 他倒是想，可这个妹妹太强势了，他控制不住的紧张害怕。 宋时玥问道：“怎么想起来要为我出银子赔偿?” “我、我不想你因为那巨额的赔款有压力。” 这个妹妹好像就该恣意妄为，霸道强横的样子。 宋子宜突然觉得那样的宋时玥很亮眼，像颗明珠。 “扑哧！” 宋时玥忍不住笑出了声，宋子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宋子宜有些尴尬，但紧张的情绪奇迹般的消散。 宋时玥笑道：“不是怕我吗？” “不、不怕！” 宋子宜的声音很大，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好啦好啦！我们始终是兄妹，我凶你，也是为你好。” “哦，我知道。” 宋时玥心情很好，将真相告诉宋子宜。 “要给赔偿款的是他们，我们不用出一个铜板。” “啊？不是有字据吗？” 宋子宜难以置信，宋时玥将字据递给他。 标题写着赔偿协议，下面是甲方宋时玥，乙方是镇西王府和袁大将军府。 内容嘛，主要是广平侯老夫人受到了惊吓，镇西王府的嫡次子和袁大将军府的嫡小姐，打着探望的旗号寻衅闹事，对灵毓公主出言不敬，鄙视皇上的圣恩。 左丘更是生出龌龊心思，是对灵毓公主的莫大侮辱。 经过净晦大师和寺院住持的调解，双方愿意协调解决。 由镇西王府和袁大将军府给出精神赔偿，借以安抚灵毓公主受伤的心灵。 赔偿款共计四十万两，由镇西王府和袁大将军府共同承担。 收到赔偿款，灵毓公主将会原谅他们的错误，若是在限定时间内没能按协议履行，灵毓公主有权请皇上主持公道。 立据人：甲方是宋时玥;乙方分别是左丘、袁柳氏。 “这……” 这么明明白白的协议，他们怎么就能够心甘情愿的签了字？ 可他们的确签了，还是他亲眼见证的。 宋子宜疑惑极了，“他们怎么会愿意签字的？” “左丘被打的眼睛肿胀，是纯粹没看清，又为了脸面，没让人读给他。袁老太婆吗？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左右离不开一个贪字。” 当时住持大师和净水大师正好过来，也许她是担心两位高僧会挡了她的财路。情急之下没有细看。 “不管那么多，他们既然签了字，就得履行。” 宋时玥当时并没有真的想要赔偿，不过是为了有话题，好好的怼一怼袁素芳。 现在，她更有把柄啦。 呵呵！她好像变坏了，好想看袁素芳跳脚晕倒的样子。 “左丘和袁素芳，可能要有好长时间不会在京城露面了。” “我、我觉得很好。” 宋子宜只觉得很是痛快，“不管他们会不会履约，能被气倒，就很过瘾。” 他越想越好笑，最终笑了出来。 “不觉得我很坏吗？不觉得我心思歹毒算计人吗？” “不！他们不是好人，活该被你算计。” 没有了感情牵扯，宋子宜的是非观还是在线的。 马车里传出了笑声，正在为赔偿款头疼的宋正宜，舒展了眉头。 弟弟妹妹的感情能够增进变好，那点赔偿款也算赔的值了。 顾玉宸驾马与他齐头并进，“在为赔偿款担忧吗？” “不，广平侯府还能负担得起。” 大不了动用父亲给自己留下的那笔财富。 “呵呵！大舅兄，不必担心。” 顾玉宸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不需要赔那笔银子。就算赔也是我顾家出。别忘了，夫人已是我顾家的人。” 那点儿银子，对顾家而言，算得了什么? 宋正宜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那么好的妹妹，怎么就嫁给了这个人？ 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 但他不得不承认，目前为止，顾玉宸表现的很让人欣慰。 他对妹妹的纵容宠溺，甚至有时的讨好样，都是他宋正宜做不到的。 等等，顾玉宸刚才说什么？ “你刚才说不需要赔偿，什么意思？” 第235章 棋子 顾玉宸笑道：“玥儿是什么性子？岂能让坏人占了便宜。” “白纸黑字写下的字据，岂能违约？” “当然不能。” 顾玉宸卖弄玄虚道：“可是你的妹妹、我的夫人非同常人。她一定不会是给赔偿款的那个。” 宋正宜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说，但妹妹要想毁约，他也不会反对。 像袁素芳和左丘那样的人，也不值得他们守约。 “不给就不给了，若是他们敢到处乱说，再想法应对。” 顾玉宸感叹宋正宜是个宠妹无底线的，不认为自己宠妻有过之无不及。 一行人赶在城门落锁之际，进了城。 宋时玥不放心，坚持将赵醉薇等人护送回广平侯府，才和顾玉宸回顾府。 宋正宜和宋子宜将赵醉薇送回她的院子，等着她洗漱、安歇才离开。 “大哥，妹妹没想给他们赔偿。” 出了院子，宋子宜主动提起，“妹妹写的字据，正好相反，是他们要给赔偿。” “字据对他们不利，为何会签字画押？” 顾玉宸虽然提醒了他，但仍有疑惑。 宋子宜将宋时玥的分析告诉他。 宋正宜冷哼，“那个混账，瞎了才好。” 至于袁老太婆，和宋老太婆一样可恶，活该他们这么轻易地背上债务。 “子宜，妹妹并没有算计他们，若是他们当时仔细查看，就不会签字。自然不会赔偿。” 宋正宜一下就想到，妹妹是要找话题怼袁素芳那些人，却因为那些人的贪念，抓住了机会。 “呵呵！我一定会帮小妹收到赔偿。” 宋子宜点头赞同，“那些人就得像妹妹这样的人收拾。” “你现在叫妹妹叫的很顺口嘛！” 宋子宜有些窘的说道：“她毕竟是咱们得亲妹妹。” “你能彻底认清就好。” 宋正宜拍拍子宜的肩膀，“外公已经联系到古旌大师，他不日就会进京，亲自考校你。如今你身子大好，可以适当的做些东西，好让大师评鉴。” “好，我一定不会辜负外公和大家的期望。” 宋正宜紧紧的握了握他的肩膀，“你就专注学业，外面的事有大哥。” “大哥，父亲的……找到了吗？” 宋正宜摇头，“大雁山和福寿寺发现的存活者很少，没有父亲，至于那些白骨，就很难查验了。” 他不想随便捡一副白骨入殓，只能是找件父亲穿过的衣袍，设个衣冠冢了。 但这些日子事多，母亲今日又受了惊吓，只能再等等了。 另一边，宋时玥早已兴奋的将自己的意外收获，告诉顾玉宸。 “哈哈哈，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轻易地签下字据。” 不能说左丘和袁老太蠢，只能说老天都看不过他们，天罚，谁能躲得过？ 顾玉宸笑道：“夫人是有大福气的，有上天眷顾，那些魑魅魍魉岂能近身。” 他算发现了，得罪宋时玥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袁素芳今晚应该不会进城，明天也不可能凑齐银两，我后日进宫告御状，一定要将赔偿拿到手。” 宋时玥很认真，她不再隐忍了，要将师父的话贯彻到底，绝不再让任何人给自己委屈。 顾玉宸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转变，为京城那些不长眼的掬了把同情的眼泪。也提醒自己要更加顺从小丫头。 不然，一个不留神，媳妇就跑了。 “岳母明日应该会进宫见彭贵妃，你不跟着吗？” “呀！我只想着母亲今日受了惊吓，明日该好好休息，忘记了还给贵妃娘娘请了平安福。” 宋时玥拍拍自己的脑袋，长叹一声，“我发现自己老了，记性差了。” “呵呵！你个小丫头，说什么老。只是近日事情太多了，让你受累了。” 顾玉宸有些自责，很多事情都是他应承了办的，可大多没办好。 “那个郭亮已经晾了好几天了，明日我去见见他，应该会有新的消息。” “嗯，事情总往一处凑，祸不单行，福不双至。” 宋时玥望向夜空，“我有种感觉，大楚要应对的不仅是前朝余孽。” “你是说袁大将军？” “你不觉得那个明菡很可疑吗？” “是有那么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顾玉宸回想着白日里，明菡的表现。 “边关守将或多或少都有些拥兵自重，朝廷的管控显得很鸡肋。若说袁岗有异心，他将袁素芳送京，就是为了稳住皇上。 可他处心积虑的想将嫡女加入皇家，为此还专门聘请了女先生教导，就很耐人寻味了。” 宋时玥有不同想法，“我倒觉得，明菡不仅是在指点袁素芳嫁入皇家，她还有自己的目的。” 今日，她曾怀疑袁将军和前朝余孽有关系，明菡的神情是有变化的。 “夫人放心，我已命人去边关调查了。” “哦，你的反应很快，就是调查的速度太慢，信息传递的时间也太长了。” “夫人此话，就让为夫委屈了，实在是路途遥远，来去就得月余，再加上调查的时间，最快也得两个半月。” 顾玉宸受的委屈有心虚，之前的几件事的确是有些拖沓了。 宋时玥意识到这里不是前世，笑道：“抱歉，是我太急了。” “夫人不必道歉，的确是进展太慢。” 他得琢磨琢磨，有什么办法能够提高效率。 回到京城的人，都早早的休息。 京郊外，紧赶慢赶，没能入城的袁素芳等人，只能借宿在一位官员的农庄上。 袁老太在知道自己亲手签下巨额赔偿后，先是哭天抢地地将宋时玥痛骂了一番。后又将一切过错推到袁素芳身上。 若不是明菡及时出现，袁老太差点打了袁素芳。 最后无赖的让袁素芳想办法，自己回房睡觉。 袁素芳对祖母既恨又无奈，从她回京，众多不顺，都与自己的亲祖母有关。 父亲交代的事，总被她搅和。 根本就是成事不足，败事犹豫。 “我真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将祖母留在京城？不仅不会成为助力，还尽给找事，无端的设置障碍。” 明菡也对袁老夫人头疼，但她能够理解袁岗的用意。 “你父亲要将老夫人带走，景仁帝岂能安睡？” 所有的边关大吏，都有至亲留在京城。 袁素芳顿时明白了，留在京城的人，不过是皇帝和官员之间的制衡。 她突然笑道，“我也不过是父亲的一颗棋子吧？” 第236章 先声夺人 就算认清了自己妻子的身份，又能怎样？ 袁素芳依然得无奈的接受。 苦笑一声，她问明菡，“祖母将事情推给了我，赔偿款要怎么解决？” 祖母赖她当时没有坚持查看，才会被宋时玥算计。 对于不讲理的祖母，袁素芳没有为自己辩解。 但明菡是父亲请来的，有些事，可以借她的口，让父亲知晓。 事关镇西王府，袁素芳认为明菡会慎重考虑的。 谁也没想到，那宋时玥竟敢明目张胆的做假。 他们稀里糊涂的栽了个大坑。 明菡问：“可有告诉左公子？” “嗯！他不相信。坚持自己签的字据，是该宋时玥赔偿。” 那个混账，根本就是无赖。 竟想让将军府为他出那笔银子。 袁素芳蹙眉：“宋时玥派人通知，就是要定了那笔赔偿款。” 明菡也觉得这事难了。 “那位灵毓公主，当着众人的面写下相反的字据，应该只是为了当场愚弄我们，却因左公子和老夫人的疏忽，抓住了把柄。她不会轻易妥协的。” 两人皆是沉默。 片刻后，明菡建议，“不若明日一早进宫，将事情原委告诉皇上，让景仁帝主持公道。” “告诉皇上是我们先去寻衅滋事的吗？” 袁素芳有些无语，“金阁寺的净晦大师、住持、还有净水大师都曾出现过，对事情的经过，他们清楚的很。” 想要隐瞒事实，很难。 明菡很不满意袁素芳说话的口吻，但她忍了下来。 “事在人为，好好组织话术，避开或者忽略一些经过，只要让皇上觉得是灵毓公主在无理取闹，将事情压下去。为师相信你能做到。” 相信她？ 袁素芳郁闷的说道：“老师不知道，皇上有多么偏宠宋时玥吗？说不定皇上会当场就让我们赔偿给宋时玥银子。” “那就拖着吧，灵毓公主应该不会将此事闹得众人皆知。” 明菡的语气有些不好，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做事优柔寡断，怎能堪当大任？ 她得认真考虑袁素芳的能力，而且她还有一层担心，自己的身份恐怕已经引起了宋时玥的怀疑了。 “这样吧，我会命人给你父亲去封信，将事情经过如实告知，阐明错不在你。” 袁素芳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多谢老师！” 只要父亲能不怪罪，其它的都好说。 明菡借口写信，回了自己房间。 袁素芳冷冷的勾起唇角，“你们都想把我当棋子。” 她要想办法摆脱既定的命运，要像宋时玥那般活的恣意，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天还未亮，袁素芳便撇下所有人，进了京城。 太子和楚王等人在禁足中，不能见面，而皇城最近禁足的人不少，能为她斡旋的也都帮不上忙，她只能靠自己了。 宋时玥去广平侯府接上赵醉薇，再一起进宫见彭贵妃。 在宫门口接他们的是长春宫的齐公公。 “奴才给灵毓公主、宋老夫人请安了。、” 宋时玥奇怪道：“齐公公，您怎么会等在这里？” “是娘娘吩咐的。” 齐公公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道：“袁大小姐一早就进了宫，这会儿正在长春宫跪着呢！” “哦？” 宋时玥暗道：袁素芳是得了高人指点吗？来个先声夺人。 “乖乖，袁小姐一早进宫是因为昨天的事吗？” 赵醉薇对昨天的事知道的不全，有些担忧。 “娘，没事的，还不能让人家探望贵妃娘娘了？” “可她为何跪……” “那是人家自己愿意，咱们可管不着。” 赵醉薇明白女儿是不想自己操心，她便不再过问。 齐公公特意给两人备了轿辇，他跟在宋时玥一侧。 “袁大小姐是来求娘娘说情的，只是动静闹得有些大，皇上已知晓了昨日之事。娘娘让奴才给公主提个醒，想想怎么应对。” 宋时玥看了大梅一眼，大梅将一个荷包递给齐公公，“多谢公公带话。” “是奴才该做的。” 齐公公不再多话，宋时玥有些好奇，“她怎么闹出动静的？” “回公主，袁小姐进宫时背上绑着荆条。” 呵，袁素芳这是要示弱博同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就不知道，她是否将寻衅滋事的事情如实说出。 想免了赔偿，没门！没窗子！连个缝隙也不留给你。 齐公公在后宫多年，对人的神情观察的仔细，他发现灵毓公主这次进宫，全身的气息都有了变化。 好像士气大盛的将军，不容忍小觑。 不对，应该是更强硬了，不会被任何人击败似的。 皇后和几位妃嫔被禁足，贵妃娘娘虽然接手了后宫事务，但因在养伤期间，暂时免了各宫小主的晨起请安，没有人随意走动，后宫清净的很。 长春宫的院子里，袁素芳跪在寝殿前，身上的荆条被人取了下来。 宋时玥搀扶着母亲，目不斜视的越过她，进了彭贵妃的寝殿。 母女俩要行礼，被彭贵妃喝止。 “你们来我这儿，就和到家一样，不必拘礼。” 彭贵妃一手一个，将娘俩拉到自己身边落座。 宋时玥就势探上她的腕脉。 “娘娘有些血亏，让御厨多做一些补血的药膳。” “好。” 宋时玥又给彭贵妃检查了伤口，“伤口愈合的很好，明日可以用除疤的药膏了。” “好！都听灵毓的。” 彭贵妃笑道：“本宫已经可以预判，等我伤彻底好了，会胖的像个球。” 赵醉薇轻笑：“皇上不会嫌弃你的。” “他嫌不嫌弃，我也不在意了。” 经历生死，彭贵妃对权力看淡了许多，“若不是还有很多人指着我，受我护佑，我才不会接那个烫手山芋。” 宋时玥明白，在后宫，想要安稳过日子，就得有足够的权力和能力，压制住那些不安分的，对自己不利的。 彭贵妃看看殿外，笑眯眯地问宋时玥，“人家一早就来了，你不想说一说经过吗？” “当然要说了。我敢打赌，她说的绝对和我说的不一样。” 不是避重就轻，就是胡编乱造。 彭贵妃亲自给娘俩倒上茶，“润润嗓子，好好说，详细说，我可是奉了皇上的命，要洗耳恭听呢。” 赵醉薇说道：“那袁小姐就一直在外面跪着吗？” “是她自己要跪的，她要跪到灵毓答应她的请求。” 宋时玥撇嘴，“哼！想让我放弃赔偿款，做梦！” 第237章 愿意赔偿 彭贵妃笑道：“那就让她做会儿梦，你快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宋时玥将昨日的事情，从头至尾、完完整整的讲给彭贵妃听。 包括宋子宜被掳走那一段。 “我觉得那些前朝余孽，是老鼠转世，太会打洞了。” 不仅在曹凡家挖洞，在皇宫挖洞，就连山上的寺庙也挖洞。 彭贵妃听得咂舌，赵醉薇听得白了脸，“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子宜还被掳走过？” “娘，已经过去的事了。您就不要再担心了。” 宋时玥的话没能安抚住赵醉薇。 “他们要抓的是我，却让子宜遭了罪。” “娘啊！” “醉薇！” 彭贵妃劝道：“难道真让他们如愿，把你掳走了，就会更好吗？” 赵醉薇难过的垂泪，“子宜这些年过得苦，这些日子又经历了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我怕他承受不了。” “二哥很好的，他很坚强。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明知道我比他厉害，但为了保护我，仍旧挺身而出呢。” 这句话让赵醉薇顿时笑开了颜，“他总算明白，你才是他的亲妹妹。” “那是，二哥好着呢！” 彭贵妃也为兄妹俩的关系缓和感到高兴。 “这么说来，左丘和袁素芳那么一闹腾，反而是件好事儿喽。” 宋时玥噘嘴，“才不是呢？我发现了更可疑的事。” 她没有隐瞒，将自己对明菡的怀疑猜测告诉了彭贵妃。 “你说那女子叫明菡？” “是啊！娘娘认识？” 彭贵妃摇头，“只是觉的这个姓氏很少见。” “也许那不是姓，只是名儿。” 宋时玥说的皱起眉头，那女人真是狡猾，她说的话都要花时间去查证，而在漫长的查证期内，她能做很多事。 “不行！不能等那么久，得将那女人监控起来。” 对了！她好像并没有说自己是否嫁人。 为什么要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呢？ 彭贵妃和赵醉薇听她自言自语，也意识到那女子的身份的确可疑。 “娘娘，我得去见皇上，给他提个醒。” “不用跑了，朕来了。” 景仁帝大步流星的走进寝殿，后面跟着顾玉宸和刘大人。 三人起身行礼，景仁帝一摆手，“不必多礼，快起！” “父皇！您听到我说的话了？” “嗯！玉宸已经和你想到一块儿了，朕已经派人去监视他了。” 景仁帝笑眯眯的看着宋时玥，“丫头，听说你赚了一笔。” “哪里是赚的，是别人赔给我的。” 宋时玥鼓起脸颊，不满的说道：“而且还没拿到手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到手？” “哦？你还能拿不到手吗？” “这就要父皇主持公道了，可不能偏听偏信哦。” 景仁帝大乐，“朕不偏听偏信，但你这个赔偿款，是不是要的有点儿太牵强了？” “是他们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宋时玥上前一步，娇俏的说道：“父皇，拿到赔偿款，女儿全孝敬给您，如何？” “嗯～舍得？” “舍得。您拿去扩充国库也好，做军资也行，最好是拿去给百姓做一些基础建设，或是救济贫民。” 景仁帝挑眉笑道：“好大气，那可是四十万两银子呢。” “不过是意外之财，拿去做善事也是好的。” 景仁帝心情无比愉悦，嘴上却道：“袁小姐可是不想给呢？” “由不得她。” 宋时玥拿出字据，“白纸黑字写着呢。父皇若是觉得由您主持公道不妥，那就让刑部或是吏部，或是百官共同研判。” 不过，真要闹大，会有些麻烦。 宋时玥一时有些恍惚，要怎么做好呢？ “朕会亲自替你主持公道。” 景仁帝笑呵呵道：“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了，还不能为她出头？连亲人都护不了，朕何以护天下人？” 宋时玥闻言，朗声道：“父皇威武！父皇霸气！父皇英明！” “哈哈哈！” 景仁帝痛快的笑声传到殿外，袁素芳直觉事情无望了，眼前发黑，身形晃了晃，差点趴到地上。 很快，齐公公便出来宣召。 袁素芳被搀扶进大殿，看到宋时玥，她正想着请皇上说情，免了赔偿。 景仁帝一脸严肃的问道：“袁素芳，现在灵毓就在殿下，刑部尚书也在，为了公道，你可愿再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完整的说一遍？” 袁素芳脸色白了白，她没有胡编乱造，歪曲事实，但她避重就轻，跳过了他们真正去探望赵醉薇的目的是要赔偿。 她一开始就知道宋时玥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存了个侥幸心理。 她没有告诉皇帝赔偿的具体数额，她认为四十万两银子数目庞大，要想装进自己腰包，宋时玥不会和皇帝说实话。 但看皇帝神情，宋时玥应该是没有隐瞒。 她怎么就忘了，这个宋时玥不能按常人的想法去揣度。 景仁帝见她不语，耐着性子又问一遍，“袁素芳，你要再讲一遍吗？” “不、不需要了。” 袁素芳哪敢再讲一遍，还是完整的讲述，那不是彻底的说明，自己在明晃晃的犯欺君之罪吗？ “臣女知错，愿意履约。” 景仁帝沉下了脸，袁岗的嫡女是有些小聪明。 不愿再重复，也不再提入宫的目的，是怕罪上加罪。 虽然不能达成她一早进宫的目的，却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你说愿意履约？” “是，臣女愿意按照约定赔偿。” 袁素芳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冲动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愿意履约很好。但，朕还是想听一听事情完整的经过。” 景仁帝有些生气，若是所有做错事的人都先声夺人，引导他人误判，这世间岂不是多了很多冤假错案？ “臣、臣女有些记、记不清了。” “哦，昨日才发生的事，你小小年纪，记性就不好了吗？” “是、是臣女太急切了，一早叙述的经过有遗漏。” 袁素芳咬咬牙，皇帝已经洞察，不能再躲避。 宋时玥发现袁素芳脑子转的真快，将她的故意为之变成了遗漏。 景仁帝也很感叹她的大胆和反应快。 知道自己被看透了，还能够想出应对的办法。 此女不简单啊。 第238章 沈家有后 顾玉宸悄悄的扯了下宋时玥的袖子，在宋时玥看过来时，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宋时玥知道，今日能让袁素芳让承认陪偿就不错了，想要更进一步，就很难。 很多事情还只是猜测，不能让袁大将军对皇上不满，尽管他可能早有异心。 “父皇，既然袁小姐承认了错误，愿意赔偿，灵毓也不会揪着不放。” “灵毓大度。” 景仁帝欣慰的说道，“如此，将军府和镇西王府，尽快将赔偿银送至长安侯府，昨日之事就当是误会，灵毓不能再追究。” “父皇放心，只要袁小姐和左公子的赔偿款给的痛快，灵毓决不会将事情闹大。影响了袁小姐和左公子的前途。” 宋时玥特意强调的最后一句，让袁素芳不甘的心，顿时放平。 她进京的目的还未达成，不能因此事，让皇上对自己不喜。 袁素芳认真的说道：“左公子那边，臣女无法代替他，但将军府这头，会很快将银子送去长安侯府。” “呵呵，袁小姐痛快！” 宋时玥眼角挑起，袁素芳还没意识到自己要出多少银子，她以为镇西王府会与她对半承担吗？ 宋时玥没有提醒袁素芳，先让他们互相咬一阵子。 景仁帝没有再额外的处罚，只是叹了一句。 “袁爱卿镇守北僵多年，为大楚安定屡建奇功，也该回京享福了。” 袁素芳大惊，父亲还不到知命之年，景仁帝就想让他退养，是为了兵权。 她偷偷的瞄了一眼宋时玥，一定是昨日的事，让景仁帝有了疑心。 都怪这个宋时玥！ 袁素芳真诚的磕了一头，“多谢陛下对父亲的关心，保家卫国是大楚每个人都应做的事情，父亲正当壮年，正是为国效力之时。” 他袁家在北壃多年，打造出一片天地，怎么可能随便交出兵权？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景仁帝笑道：“也是，边关时有骚乱，正是用人之时，是朕太过想念了。” 这话是在告诉袁素芳，皇上是一时说说罢了，但他却时刻在关注着边疆，关注着袁大将军。 景仁帝在警告，袁素芳听得出来。 “父亲对皇上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呵呵！袁小姐平身，既然事情已经谈妥，赶紧出宫处理吧。灵毓可是个急性子。” 景仁帝提醒袁素芳速度要快，不然，宋时玥还不定会怎样闹呢？ 好像是在为将军府着想，实则还不是偏心宋时玥。 可她又能怎样，能够保住性命，不将事情闹大就已经是万幸了。 袁素芳悄悄的揉了揉酸麻的膝关节，艰难的起身。 “臣女告退。” “嗯，去吧！” 袁素芳一瘸一拐的离开，却能感受到身后传来数道打量的目光。让她走的心惊肉跳。 刘大人直到袁素芳走出长春宫，才开口。 “皇上，袁大将军治兵严谨，是不可多得帅才，若是他真有异心，边关恐怕已是……” 已是袁家的堡垒。 风霜雨雪总是相伴而至，大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景仁帝沉默片刻，突然叹道：“像前安国公那样满门英烈的府第，再也没有了。” 前安国公？沈家？ 宋时玥不动声色观察顾玉宸，发现他只是垂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了握，身子沉稳，面色如常。 这个家伙的隐忍力真是强大。 那边，刘大人也可惜道：“若是沈家有后代存活，说不定会继承安国公的本事，成为大楚一员猛将。” “可惜啊！朕寻找多年，没有半点音讯。” 景仁帝说的沮丧，刘文栋和顾玉宸却是惊讶。 刘文栋更是直接问道：“皇上找过沈家的后代？” 景仁帝缓缓点头，“朕当年不过是个皇子，受先皇猜忌，手中并无实权，接到沈家遇难的消息，却无能为力。 在酒肆中借酒消愁，无意中听到有人说，沈家还有一子长年在外。” “那人是谁？他为何知晓？” 刘文栋紧追着问，景仁帝没有怨怪他无礼。 只是惭愧的摇头，“朕当时已经醉了，只看到模糊的影子，待酒醒后，派人去查，却无一人承认听到。” 刘文栋明显松了口气，悄悄斜了眼顾玉宸。 大胆的说道：“沈家被灭门的事很是蹊跷，民间传闻最多的，是先皇派人做的，百姓们对官家避讳之极，自不会多说的。” 宋时玥睁圆了眼睛，都说自己胆大，这位刘大人也不比自己差。 竟敢当面质疑先皇是否有过错。 “朕相信那是个误会，先皇绝不会听信谗言，做残害忠良之事。” 景仁帝再叹口气，“现如今，有前朝余孽要抓，有边关将领要查，沈家的事只能容后再继续查了。” “皇上，臣有事奏。” 宋时玥疑惑的看向顾玉宸看，这家伙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要跟皇上说。 刘大人也是不解，这小子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要说什么呢？ “皇上，臣在审案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可能会与安国公府的冤案有关。” “冤案？” 景仁帝凝眉，“安国公府，当初是被不知名的杀手组织灭门的，应该是涉及了仇杀，你为何说是冤案？” “因为安国公是先被奸人诬陷，先皇责令交出兵权，不等安国公为自己洗刷清白，便遭了难。所以他身上还背负着冤屈。” 景仁帝点头，“这样说也对，先皇弥留之际的确后悔过，没能等查出真相，安国公一府就被杀了。而且有些不明不白。” 安国公府，男女皆会自小习武，无论是主子下人，都会几下拳脚功夫。 可他们就那么轻易的被灭门了，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是最大的疑点之一。 景仁帝问：“安国公府的案子和你们现在办的案子又有何联系？” 刘大人紧张的看顾玉宸看，不知道他为何要提前提起此事？ 顾玉宸给他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景仁帝道： “臣小时候贪玩儿，不听大人的警告，跑去了安国公府废弃墟里练胆子。” “呵呵！你小子从小就是个皮猴。” 景仁帝想起顾老爷当时提起这个孙子，一脸头疼的样子就想笑。 “臣就是在那时，捡到一块儿与紫花铜牌相似的，金色牌子。” 第239章 狗东西 景仁帝完全没有怀疑他的话。 “你是说你在那里见到一块儿相似的铜牌吗？” “是的，只是花朵没有被染成紫色，也没有紫花铜牌的凹凸不平。” 顾玉宸从袖袋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铜牌。 福公公连忙接过，递给景仁帝。 如果说紫花铜牌暗藏玄机，藏着藏宝图，还是开启宝藏的钥匙。 那么这个铜牌，就是单纯意义上的象征身份的铜牌。 “这是在安国公府发现的？” “是的，臣当时年幼不知这是何物？当做藏品，收藏了起来。直到发现紫花铜牌，才又想起，昨日翻了出来。” 顾玉宸说的一本正经，宋时玥暗翻白眼。 编得好像真的啊！这家伙才是隐藏最深的。 但她会抵露吗，当然不会。 若他真的是沈家后代，或与之有渊源。她都只会保护忠良而不会检举。 顾玉宸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看到宋时玥冲自己调皮的挤眼时，放进了肚子里。 玥丫头对自己调查沈家的事早有猜测，之前不追问，现在不揭露。 他看上的丫头、选中的媳妇，非同常人。 刘大人暗暗瞪他，这么早将此事暴露出来，合适吗？ 顾玉宸回视，时机正好。 景仁帝把着铜牌细细看了一阵儿。 “拥有这块铜牌的人，应该在前朝余孽中有着一定的身份。” “臣也这样认为。” “那就同时查吧！” 顾玉宸和刘大人偷偷的传了个眼神，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查了。 景仁帝将铜牌还给他，“关于紫花铜牌的消息已经散了出去，你们昨日在金阁寺所遇的事，可能就与那消息有关。” 宋家昨日的遭遇，恐怕只是个开始。 “朕会让五城兵马寺的人，每日多在广平侯府周围巡逻。” 宋时玥立刻道：“还有禁卫军。” 不同部门的人才能够互相监督，更好的完成任务。 不然，只是一组的话，很容易做出类似于监主自监的事情。 景仁帝笑道：“呵呵，你这丫头就是精明。” 景仁帝没有否绝宋时玥的请求，还让京兆府的人时不时的去巡查一圈。 以确保广平侯府的安全。 景仁帝提醒宋时玥提醒，“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广平侯府的人还是要减少外出的好。” “多谢父皇提醒。” 宋时玥盈盈一拜，“不仅要减少外出，还要加强府内的防护。那些前朝逆贼可是属老鼠的，特别会打洞。” 景仁帝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深以为然。 “灵毓比喻的很形象。” 到处挖洞、挖地道，可不就是老鼠吗？ 想到这里，景仁帝又想起了自己的皇宫，被人挖了个乱七八糟。 “再有月余，就要开恩科了。届时会有很多学子涌入京城。二位爱卿，可得保证他们的安全和身份的真实。” 顾玉宸立刻推脱，“皇上，此事不是交给丞相大人和广平侯负责了吗？臣相信他们一定会做出万全的准备。” “臣也深以为然。” 刘大人也赶紧附议。 虽然京官被撸了不少，但可用之人还是有的，不能什么事都支使他们。 能甩手的，千万不能沾手。 太过能干了，会让人诟病。久而久之，历代皇帝的通病会犯的。 “哼！” 景仁帝冷哼，当他不知道两人怎么想的吗？ 这两人可谓是朝堂上最狡猾的，最懂得独善其身的。 “你们两个别想撇清关系，该辅助的时候，绝不能推脱。” 两人无奈接下旨意。 宋时玥冒出一句，“父皇看重你们，信任你们，但也不需要像老牛一样傻乎乎的干，你们可以支持别人啊。” “你这丫头，当着朕的面，就怂恿朕的肱骨大臣偷懒。” “哎呦，您都说了他们是肱骨大臣，若是累坏了，您还能用谁啊？” 景仁帝无言反驳，“去，去，去，今日已无事，都滚回去休息。” “好嘞！谢父皇开恩。” 宋时玥俏皮的行了一礼，拉住顾玉宸就往外走。 刘大人赶紧快速行礼告退，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后面。 景仁帝吹胡子瞪眼，“老福，你瞧瞧，朕是不是把那丫头惯坏了？” “皇上乐在其中。” 福公公笑眯眯的回了六个字。 “哼，朕把你也纵坏了。” 福公公但笑不语。 景仁帝斜他一眼，正色道：“你觉得镇西王和袁岗真的有异心吗？” “奴才不敢妄言。” “你啊！越来越圆滑了，真讨厌！” 景仁帝起身往外走，“还是灵毓那丫头可爱，尽说真话。” 福公公暗道：你也只买她的账，换个旁人，你能容忍吗？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腹诽。” 福公公顿时出了身冷汗，“奴才不敢。” “哼，朕看你敢得很。” 景仁帝一脚踹在福公公的屁股上，“走了，回养心殿。朕该给镇西王写封信了。” 他要将左丘做的混账事亲自告诉镇西王，保证灵毓能拿到赔偿款。 “福旺，灵毓说要将赔偿款全部给朕呢。” “奴才听到了。” “呵呵，丫头孝顺啊。皇家的那些狗东西，没一个能比得上灵毓。” 福公公心道：那些狗东西可都是您的种。 …… 皇宫外，袁素芳坐在自己的马车里，静静的发呆。 直到看见宋时玥一家离开。 “小姐，灵毓公主和宋老夫人已经离开皇宫了，我们要跟着吗？” “不必！” 宋时玥太邪门儿了，若被她发现自己跟踪，又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 袁素芳的心腹丫鬟翠云，小心的问道：“那我们回将军府吗？” “不，找个安静的茶铺，本小姐需要静静的想些事情。” 翠云想了想，提议道：“那去风雨楼吧，那里安静。” 袁素芳缓缓点头。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认真的思考自己往后的路。 将军府的人，从上至下，会为自己考虑的只有母亲，但前提是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思，更不能破坏兄长们的利益。 而她存在的价值，就是能为父兄带来他们所想要的利益。 她也得好好把握呢。 在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顾家的马车里，顾玉宸问宋时玥，“你猜镇西王会为左丘付多少银子？ ” “你觉得他们不会平分吗？” “袁素芳倒是想平分或少分，可左丘是个混不吝的，我猜他根本不会和镇西王提起此事。” “那可不行，他对我出言不逊，必须要严惩，要让他多出银子。” 顾玉宸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已经让人将消息往西边儿送了。” “那可得告诉袁素芳，她得谢谢我们。” 宋时玥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袁素芳真的给他们送来了谢意。 第240章 意外来信 就在宋时玥准备耐着性子等明菡身份的调查结果时，有人送来一封信。 顾玉宸刚审问完郭亮回来，正要和宋时玥说说那家伙交代了什么，听说有给宋时玥写信，第一反应就是： “你师父写的吗？” “怎么可能？臭老道最懒了，让他写信，比登天还难。” 想当初，师父离开时，什么都没交代，就写了模棱两可的两个字。 说话间宋时玥已拆开了信封，“这字迹娟秀，应该是女人写的。”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 只是几句话，写着明菡的信息。 明菡：二十有七，父不明，夫不详，江州府雁秋县人。在雁秋县开设女学，主讲女规，礼仪形态，附讲权谋心计，当家理财，既能清高又能妩媚…… “哈哈哈，没想到那么清冷的人，竟然是教女子如何魅惑家主，独掌后院儿大权。” 宋时玥甩开信纸，不屑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还以为那个明菡有多么的博学多才，让袁大将军重金请来，教导袁素芳。 “哼！这是想让袁素芳学会魅主的手段，秽乱宫闱，让大楚皇室腐朽灭亡吗？” 袁大将军是打的这个目的吗？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可他怎么能保证袁素芳进宫之后，就有那个手段，那个魅力呢？ 后宫的女人个个妖艳多姿，争宠的手段千奇百怪，推陈出新的速度更是让人应接不暇。 就凭她这几次和袁素芳的交集，她可不认为袁素芳有那魅主的本事。 倒是有些心机和胆量，下黑手的本事很厉害。 “这信是袁素芳写的。她可真是个好学生，出卖自己的老师。” 顾玉宸却道：“袁素芳好像学的还不错。前段时间不是和太子，还有楚王都走的很近吗？听说太子很有意愿将他收入东宫。” “呃？” 宋时玥不知说什么了，可转念一想，袁素芳说不定真能做到。 因为她很会装，更能忍。 “是我小瞧她了。” 目光落到信纸上，“可她为何会主动将明菡的真实信息告诉我们？” 顾玉宸也无法理解，说是她送给他们的谢意吧，为时过早，毕竟赔偿一事还不知道镇西王如何处理。 说是她的投名状，可她怎么回头向宋时玥表忠心，那就只能是讨好了。 讨好什么呢？想要免了她的赔偿部分吗？ 夫妻两人互相瞪视了一会儿，宋时玥说道：“袁素芳不是要讨好我，也不是想免了她的赔偿款，只是单纯的想要透露明菡隐瞒了真相。” “为何？” “因为不想再受明菡控制，或者说不想再被袁大将军摆布。” 这个袁素芳还不笨，知道自己是被家族用来争取利益的棋子。 顾玉宸挑眉，“她不想做棋子了。” “或许，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更想做棋手。” 顾玉宸没想到宋时玥会这样说，“那岂不是说，袁素芳会变得更危险？” “嗯！” 宋时玥认为，女人一旦认清了现实，不寻死路，就势必要为自己闯出一条活路。 “她这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异己。” 而且他们还不得不让她的想法得逞。 宋时玥轻笑一声，“算盘打的不错，看看我们能不能如了她的愿。” “我这就让人去把明菡抓起来。” “呵呵，快去快去，看看是你速度快，还是明菡速度快。” 顾玉宸心头一跳，学生揭发了老师，老师能没有察觉吗？ 他立刻吩咐刘伍，去刑部通知刘大人抓人。 宋时玥突然猜测，“那个明菡，说不定早就溜之大吉了。” “不会吧，我们刚收到信我采取行动，这几日皇上的人也一直在监视着，她怎么跑得了？” “那个明菡很聪明，那日在金阁寺我一直追问她的来历，她就应该会警觉了。” 所幸皇上的部署也快，希望她真有想法也跑不掉。 宋时玥猜对了，明菡是真的要走，不是因为袁素芳揭露了她，而是宋时玥那日给她的危机意识。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学生已经出卖了她。 只是明菡的反应快，皇上的人动作也快。 等明菡准备好一切准备离开的时候，敏锐察觉有人在监视她。 初时，她认为是袁素芳的人，还有些生气。 后来仔细观察，发现是大内高手，让她离开的计划推后了好几天，都无法实施。 直到今天，她一早起来就心神不宁，觉得今天再不想办法走就走不成了。 明菡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白日里，监视她的人进不了内院，而她出不了外院。 可一到夜里，那些人就在她房外守着，要如何是好呢？ 明菡向后门走去，正好看到袁老夫人的丫鬟从拱门经过。 “坠儿，你这么匆忙干什么去？” “先生，老夫人喜欢吃后街的梅干，刚吃了苦药，想甜甜嘴，却发现没有了。这会儿，正发脾气呢。管家让我赶紧去买。” “哦，那你快去。” 坠儿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可下一秒，她便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 一盏茶后，将军府的后门打开，守门的小厮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哟，这不是坠儿姐吗？这么着急，要办什么差呀？” “给老夫人买甜嘴的，府里一点都没了，我得跑着去呢。” “哎呀，是老夫人最爱吃的梅干儿吧？那你快去，晚了准挨骂。” “已经发脾气了。” 丫鬟“坠儿”一边说着一边迈出门槛，直接跑了起来。 守门的小厮摇头叹气，“伺候老夫人，虽然比咱们看着高一等，差事可不轻松啊。” 守在对面大树上的暗探不疑有它，继续隐身。 片刻后，刘大人带着一队官兵到了将军府正门儿。 想着有皇上的暗卫守着，明菡跑不了。 刘文栋很是有礼的让门房先去通传。 一直在忐忑的等着消息的袁素芳，听说刘大人来了，心落到肚子里。 “那个宋时玥，办事的速度果然快。” “小姐，刘大人真的是来抓先……明菡的吗？” “肯定是，有了那封信，他们能节省好多时间和人力。速度当然得快。” 袁老夫人和袁素芳一前一后出现在大厅。 刘大人表明来意，“袁老夫人、袁小姐，根据我们的了解，府上的女先生明菡，身份不详，需要带回衙门详查。” 第241章 逃走了 袁老夫人很是不满，前几日被宋时玥算计，签了莫须有的赔偿条约。 她被气到胸口疼，这些日子一直卧病在床。 刚吃了苦药，不仅心苦，嘴也苦。 现在还得出来应付官府来人，口气相当不好。 “刘大人，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儿亲自聘请的女先生。怎么可能来历不明？身份不详？” 袁素芳隐下雀跃的心情，也是不满的说道：“那是不是都解释过了吗？老师来自边关陆城。” “袁小姐，我们接到密报，她所言不实。” 刘大人暗翻白眼，这位可真会演。 “袁老夫人、袁小姐，请不要耽误我们办差，速速将明菡请出来吧。” 袁老夫人怒道：“你让请就请啊，可有皇上的旨意。” “老夫人，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是在质疑本官的身份吗？” 眼看着刘大人沉下了脸，袁素芳连忙上前说道： “大人莫怪，实在是祖母身子不适，情绪不太好。我这就命人去请老师。” “哼！不必了。找个人前面带路，本宫亲自去抓。” 刘文栋说话也不客气了，不再用“请”，而是直接说“抓”。 等将来证实了明菡的身份，你将军府也脱不了干系。 袁素芳没注意到他前后的用词不同，一心想着明菡要被带走了。 她有些兴奋的颤抖，脚步有些飘。 刘大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袁小姐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啊。” 袁素芳顿时冷静下来，踏实的在前面带路。 她不必亲自来的，可她想亲眼看到明菡那张沉静的脸，出现失态的变化。 只可惜，失态的是她。 “老师，刘大人，请您去问话。” 还未走进院子，袁素芳便高声大喊。 “袁小姐，你是想让明菡逃跑吗？” “怎么会？我是想让她有时间整理妆容。毕竟是女子，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有份儿体面吧。” 哼！都要被抓了，还有什么体面？ 刘大人不与袁素芳计较，快步走进院子。 偌大的院子安静的很，睡房的门紧闭着。 “这么大的院子，袁小姐都没给你老师配个使唤丫鬟吗？” “有啊！人呢？” 袁素芳示意自己的丫鬟上前敲门。 房门被丫鬟轻轻一碰便打开了，她惊疑的喊道：“小姐？” 袁素芳察觉不对，正要上前，被刘大人抢先一步。 绕过屏风，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刘文栋怒喝，“人呢？” “老师？” 袁素芳也很奇怪，“早上还见过老师的呀，怎么又睡下了？” 她的丫鬟走向床边，掀起半遮的床帘。 “啊………” 丫鬟惊叫的后退一步倒在地上，手指颤抖的指着床铺。 “死……死人了。” 刘大人一个箭步冲过去，床上躺着一个没有了脸的女人。 或者该说，是被人活剥了脸皮的女人。 袁素芳紧跟在后没有防备，猛的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人，顿时干呕起来。 刘文栋皱眉，“来人，请仵作速来。 ” 有人应声往外跑，他又喊住：“将灵毓公主也请来。” 听到他说要请宋时玥来，袁素芳不呕了。 接过心腹丫鬟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面色苍白，脸带惊恐的说道：“老师怎么惨遭毒手？” 她假意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刘大人，您可得好好查查。老师身份被怀疑，现在又枉死，到底是什么人要害她？” 刘大人眯眼，这个袁小姐反应真够快的。 其实他第一怀疑的就是这位袁小姐，先将老师出卖，再将老师杀害栽赃给别人。 这么一来，就算明菡的身份可疑，也能摆脱袁府的嫌疑。 可谓一道妙计，一道恶毒的妙计。 “袁小姐，明菡在府里有仇人吗？” “怎么可能？” 袁素芳看上去很是虚弱，震惊之余让心腹丫鬟替她回答。 “明先生是将军为小姐请来的老师，如同半个主子，下人们都敬着，明先生性格清冷，除了派来侍奉她的丫鬟岫玉，与其他下人很少有交集。” “你说的岫玉呢？” “奴婢在这儿。” 门外响起一道声音，一个丫鬟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 袁素芳问道：“你去哪儿了？” “回、回小姐。先生前些日子在布庄订了套衣裙，奴婢刚去了拿回来。” “为什么你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会儿去了。明菡就出事了。” 刘大人的质问，吓到了小丫鬟。 她有些茫然的四处张望，“先生，出什么事了？” 袁素芳那个被吓到的丫鬟还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手指还指着床铺的方向。 岫玉缓缓的看了过去，“啊！怎么会这样？” 她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刘大人叹气，让人将小丫鬟抬出去，又将袁素芳等人撵了出去。 “都在院内等候，不得随意离开。” 刘大人注意到有人向前厅跑去，大概是去通知袁老夫人了。 可别再晕一个。 万一什么都查不到，又不能和袁将军闹僵，到时就难做了。 宋时玥比仵作来的还快。 刘文栋已经查验完现场，看到宋时玥和顾玉宸都来了，他迎了上去。 “没有破窗而入的迹象，也没有打斗的迹象，应该是熟人。” 宋时玥第一反应就看向了袁素芳。 “公主，你那是什么眼神？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袁素芳真是气结，她要想杀明菡，干嘛多此一举给这个讨厌的宋时玥送信呢。 “你心虚什么？我说你了吗？” “你……” 宋时玥白她一眼，讨厌的人怎么看都不顺眼。 “我看看尸体。” 袁素芳听了她的话，又是一阵干呕。 别人躲都躲不及，她却偏要往跟前凑。 刘大人当然知道宋时玥的本事，手一指床铺让她自己过去。 宋时玥只看了几眼，便道：“这不是明菡！” “什么？” “什么？” 两道异口同声的声音来自刘文栋和袁素芳。 一个在庆幸，一个在惊讶。 刘文栋庆幸嫌犯未死，还有机会让他们抓住，问出想知道的事情。 袁素芳则是惊讶，“你怎么知道不是老师？” “对啊！公主说他不是明菡又会是谁呢？” 刘文栋很疑惑宋时玥是怎么看出来的？ “刘大人，你我都见过明菡，仔细想想她的身高、身形，一样吗？” “这个……” 这个好像矮了些，瘦了些。 宋时玥又道：“明菡虽然穿着素淡，但她保养的很好，肤质细嫩，发质乌亮。你在看床上这具尸体，皮肤粗糙，发质偏黄，手指关节更是粗大。” “这是个丫鬟。” 刘文栋明白了，“来人，速去查探，将军府里少了哪个丫鬟。” 宋时玥看向顾玉宸，“明菡恐怕逃出去了。” 顾玉宸转身就走，“我这就命人封锁城门。” 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第242章 怨恨 将军府陷入前所未有的惊慌混乱。 死人了，死的还是府里的丫鬟。 有人失踪了，失踪的是小姐的女先生。 府里混进了歹人，衙门的人四处巡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明菡的房间里，宋时玥和刘文栋心里都很明白，女先生根本不是失踪了，而是杀人后逃跑了。 现在就是要尽快知道死者是谁？ 袁素芳惊魂不定，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也无法接受明菡杀人。 而且手段异常的残忍。 她不仅扭断了丫鬟的脖子，还剥了她的脸皮。 这样的行为，完全不符合她日常所表现出来的清冷高雅。 袁素芳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可是和明菡比起来，她之前的那些小手段根本算不上毒辣。 宋时玥看她神情，就知道明菡在她面前也是隐藏的很深。 袁素芳所透露出来的那些信息，也不一定完全真实。 不是她弄虚作假，而是她所知道的，也只是明菡愿意，并且可以让她知道的。 顾玉宸这时返了回来，对宋时玥和刘文栋说道：“我得到消息，后门儿今日出去一个叫坠儿的丫鬟，至今没有回来。” 这是他刚才询问暗卫知道的，还知道了那丫鬟出门的时间，和刘文栋进府的时间是一前一后。 姗姗来迟的忤作，一进门就先检查了尸温。 这时说道：“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时辰内。” 顾玉宸说道：“冒充丫鬟出府的就是明菡。” 也就是说床上的尸首是坠儿。 刘文栋有些丧气道：“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出城了？” 都怪自己，接到顾小子的消息，没有及时的赶来。 “城门已经封锁，我已派了人从四个城门出去追赶，城内也已经让五城兵马四配合搜查。” 只是，刘文栋担心道：“那你还能顶着坠儿丫鬟的脸出府，会不会随时更换面貌？” “有这个可能。” 宋时玥和顾玉宸同时心里一紧。 若神明菡逃出去了还好，若是还在城内，为了躲避官兵的搜查，她会不会再次行凶，剥皮换脸？ 那样的话，京城将会人心惶惶。 “我这就上街，帮忙寻找。” 宋时玥说着就往外跑，她能通过人的身形，走路姿态判断出明菡的伪装。 顾玉宸也往外跑，他觉得明菡不可能往城外跑。 因为郭亮招供了一个紫薇宫的暗所，顾玉宸想明菡可能会躲到那里去。 “诶……” 怎么都跑了？ 刘文栋跺跺脚，有些生气的对袁素芳说道：“袁小姐，将军府出了命案，还请随本官去趟刑部吧。” 袁素芳违心的点点头，父亲真是给她找了个好先生。 弄不好整个将军府都得跟着倒霉。 袁素芳给自己的心腹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立刻派人给父亲送信。 如今的事态已经失控，祖母根本不靠谱，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这一切。 想到这里，默默跟在刘文栋身后的袁素芳，不由的又怨恨起宋时玥起来。 都怪那个宋时玥，从第一次见面就不断的破坏她的计划。 先是破坏了她和玲慧公主的关系，接着又害的太子和楚王被禁足，随后就是皇后，也因为她，不仅被禁足，还被夺了中宫之权。 这个宋时玥进京就是专门和自己作对的。 大批官兵在街上搜查，京城的百姓，被突然的骚乱惊的四下躲藏。 宋时玥没有盲目寻找，她直奔摘星楼，不走寻常路，运用轻功从外面快速的爬到了六楼。 矮壮的地神正在擦着自己的短剑，嘴里嘟囔着：“七娘的脾气太倔，那么好的药膏就是不愿意用。” “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由她去吧。” 坐在地神对面的高瘦仙君也很无奈。 青云气呼呼道：“这药膏方子，可是少主研制的，她的医术可是比主上还厉害呢。” “少主，少主！那宋时玥小小年纪，凭什么做我们的小主子？” 付七娘不服气，胖钟离劝道：“就凭她是主上唯一的徒弟。就凭我们对主上的忠心。” 青云轻笑，“还凭她就是比你厉害。” 付七娘闻言气极，刚还在手中把玩的匕首抵在了青云脖子上。 青云不仅没躲，还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眼神看向七娘的后方。 地神等人都惊的张大了嘴。 付七娘后知后觉的发现脖子上一股凉气。 她缓缓的侧过头，眼角余光看到一个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人。 “宋时玥？！” “不应该叫我少主吗？” 青云迅速回神，笑眯眯的唤道：“少主，您可是稀客。” “呵呵！不是要你们命的阎罗吗？” 胖钟离紧张的看着她抵在付七娘脖子上的袖剑，结结巴巴的说道：“少、少主，七娘是自己人，您能……” 能放下剑吗？ 胖钟离的大肚子急促鼓动着，示意地神和仙君赶紧求情。 两人不约而同的行礼，“见过少主。” 宋时玥挑眉，用剑身拍了拍付七娘的脖颈。 “手下败将，有什么可不服气的？” 付七娘猛的转身，宋时玥灵敏的挪开剑身，没让她受伤。 收起袖剑，宋时玥不等付七娘开口，对钟离和青云说道： “少主不少主的，稍后再说。我现在有急事，请求摘星楼帮忙。你们可以算银子。” 青云嘿嘿一笑，“少主见外了，您有事儿直说。” 宋时玥不客气道：“将军府发生了命案，嫌犯是袁小姐的女先生，明菡。” “明菡？竟然有人姓这个字儿。” “也许只是个假名。” 宋时玥瞥一眼付七娘，“她剥了丫鬟的脸皮，顶着别人的脸出了街。我需要摘星楼配合去搜查。” 据说摘星楼里能人异士众多，她急需能够辨别真假脸的人帮忙。 青云立刻向前一步，“属下曾见过那位女先生一面，我去帮忙。” “谢谢！你要负责哪一个方向？” “我去西边吧。” 青云说完，也不磨叽，翻出窗口，直奔西边。 胖钟离接着道：“楼里还有两人能够辨识换脸术，属下这就去通知他们去南、北两个方向。” “谢谢！我这就去东边。” 宋时玥转身就要走，地神连忙道：“属下陪您去吧。懂得换脸术的人，会邪功。我得确保少主的安全。” “随你！” 第243章 意外出现 情况紧急，宋时玥顾不上多想。 她依然是从窗口跳出，一跃而下，落在对面的房顶上。 地神紧随在旁。 仙君对付七娘说道：“不论是她的武功造诣，还是她的医术，或是她的为人，都配做少主。更别忘了他是尊主亲手抚养长大的，视同亲女。” 说完，仙君也跳出了窗口。 “她的命令就是主上的命令。七娘，好自为之吧。” 仙君看到宋时玥他们往东而去，快速的跟了上去。 付七娘冷着脸站在窗口。 胖钟离问她：“你去哪边？” 付七娘就是楼里现在，可以辨认真假脸的其中一人。 “ 老娘就在这里。” “也好！我去通知耿三。” 房间里就剩下付七娘一人，她僵硬的双肩垮了下来。 她不讨厌宋时玥，只是不满尊主和她在深山相依为命十多年，而他们却毫无消息。 她嫉妒，更羡慕！ 她知道自己把对尊主的抱怨，发泄在了宋时玥身上是不对的。 可她控制不住，就是想找宋时玥的茬。 付七娘长叹口气，自嘲一笑，“一把年纪了，和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收回思绪，付七娘认真的观察起下面过往的人群。 摘星楼是整个京城最高的建筑。 即便是站在六层，也能将周围一览无余。 因为受到官兵惊扰，百姓们行色匆匆，四下里躲避。 摘星楼的客人们也匆匆结账离开，恐怕待会儿会禁行。 一个商人打扮的青年男子却逆行而来，进了摘星楼。 付七娘眉头皱了起来，那人的步态和骨架明显是个女人。 胖钟离下了指令回到六楼柜台边。 看到付七娘走出来，劝道：“既然要负责这边的巡查，就认真去做吧。” “待会儿再去，摘星楼进来个可疑的人。” “哦？什么人？我来应对，你去忙你的。” 付七娘犹豫间，朱管事带着那人上了六楼。 “钟长老，这位客人有买卖谈。” 付七娘和钟离同时看了过去。 朱管事侧过身子，露出了身后的男子。 那人双手抱拳，对钟离作了一揖。 “在下有急事要出京城，可现下城门封锁，特来此请摘星楼相助，送我出城，价钱好商量。” 说着那人就从身上的包袱里，掏出一个木匣，顺手打开，里面是齐整的数十根金条。 “这位公子出手很阔绰嘛！” 付七娘抢在钟离开口前说道：“可惜，摘星楼的人也很惜命的，今天这兴师动众的架势，想出城，难如登天。” 那人忽视付七娘的话，合作匣子，递向钟离。 “这是一半酬金，将我安全送出去后，会付另一半。” 钟离不接，“京城现在动荡的很，摘星楼暂不接生意。” “我再加一倍。” 男子很痛快的加码，可钟离还是摇头拒绝。 男子这才意识到付七娘刚才说的话，有多大的分量。 他对付七娘弯腰一拜，“不知要多少银子，才肯做此买卖？” “给多少金子，都不做。” 付七娘冷眼看着他，彻底的拒绝。 “既如此，是在下打扰了。” 男子不再纠缠，匣子往包袱里一塞，就往楼下去。 朱管事不明所以，不知道今日二位长老为何不做买卖？那么多的金子就这样推了出去。 但他有自己的职责，没有多问，跟在男子后面离开。 付七娘迅速的给钟离打了个手势。 胖钟离看了，震惊之际已是奔向七楼，向天空发送了信号。 再回来时，付七娘已没了踪影。 还在往城东狂奔的宋时玥的被地神叫住。 “少主，楼里有消息了。” 宋时玥紧急刹住脚步，“什么消息？” 仙君望看摘星楼的方向，快速解读，“那个明菡出现在摘星楼。” “什么？” 宋时玥有片刻的诧异，随即便想通了。 “她是要通过摘星楼逃出京城。” 地神连忙道：“少主放心，付七娘已经拒绝了她的买卖。” 又是一道信号升起。 仙君说道：“付七娘去追她了。” “我们也去。” 宋时玥反应迅速，边往回跑边问，“为何不将她直接扣在摘星楼内？” “摘星楼是接买卖的地方，若是委托人是摘星楼要杀的人，只能拒绝委托，并在她走出摘星楼后追杀。” 这是摘星楼的规矩，旁人不理解也只能尊重。 但这也给了许多人尝试的机会，只要摘星楼不拒绝，他们就有活的希望。 即便摘星楼拒绝了也不会让他们当场毙命，而是给他们时间走出摘星楼的范围，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明菡就是因着这一规矩，才敢冒险踏进摘星楼。 可她不知道摘星楼还有一条规矩，那就是有先来后到。 宋时玥刚才并不是以少主的身份发布命令，而是委托他们找人。 那么他们现在就是买卖关系，她所说出的请求，就排在了明菡之前。 先来后到，付七娘就是本着接了买卖的想法，直接将明菡堵在了摘星楼外。 “您这是要做什么？不是拒绝了我的买卖吗？” 男子也就是明菡，粗着嗓子说道：“摘星楼的规矩，你们不能动我。” “那是在我们没有接到杀你的买卖的前提下。” 付七娘抚了抚散乱的发丝。 “你什么意思？” “你是明菡，剥了人皮换脸的女先生。”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你心里明白的很，你现在顶着这张脸的主人，死了没有一炷香吧，那就是在附近咯。不如我们一块儿去找找？” 明菡大惊，怒道：“你想破坏摘星楼的规矩？” “怎么可能？” “那你这是……” “还想不到吗？在你之前，我们接了抓到你的买卖。” 明菡的瞳仁缩了缩，“我再加一倍金子，放我离开。” 她将身上的包袱扔向付七娘，却被她打了回来。 “这不符合摘星楼的规矩。” 明菡双手接住包袱，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她可不是毫无准备的。 只见明菡轻功卓绝，一溜烟儿便钻进了摘星楼旁边的巷子。 付七娘瞪眼，紧紧的跟了上去。 心中暗道，她的轻功不及宋时玥，却不输给明菡，绝不能让人从她的手里跑掉，让宋时玥看自己的笑话。 一时的争强好胜，让付七娘差点丢了性命。 她追到巷子深处，仗着这里是摘星楼的范围，并没有多加警惕。 眼看着就要追上明菡了，一把粉末兜头而来。 付七娘赶忙闭气还是慢了半拍，愤恨的看着，数把暗器向自己射来，她却失了力气。 第244章 抢人(上) 就在付七娘暗道自己今天小命要交代的时候，一道水蓝色的披帛从身后飞来，将她卷起，带离了暗器的命中范围。 付七娘被地神和仙君稳稳的接住，她看到宋时玥收起了披帛，意识到自己被那个讨厌的丫头救了。 宋时玥眼睛观察着前方，手指探上了她的手腕，眉头皱了皱。 仙君担忧的问：“少主，是软筋散还是毒药？” “是毒。” 宋时玥拿出一颗解毒丹，喂进付七娘的嘴里，对仙君和地神说道：“她现在不可移动，要用内力将她体内的毒逼出来。” 仙君和地神同时心里一咯噔，这么霸道的毒，服了解毒丹还不行，还需要内力逼出，可见对方就没想过让她有活命的机会。 想归想，地神的动作一点都慢，将付七娘扶着盘腿坐地，双掌抵住她的后背，用内力逼毒。 仙君有些为难，不知是该在此护法，还是继续去追。 宋时玥及时的开口：“你留在此地为他们护法。” “少主，楼里的兄弟肯定有人追上去了，您就在此等消息吧。” 要知道这可是在摘心楼附近，明菡在这里作妖，纯粹找死。 宋时玥说道：“她会使毒，摘心楼的人会吃亏的。” 说完，直接跳上房顶，追了过去。 仙君急切的要跟，可是又担心地神和付七娘。 “地神，我得保护少主安全，你和七娘一定要警惕。” 地神眨了眨眼，示意他去追随少主。 “哎。” 仙君狠狠的叹了口气，也跳上房，向宋时玥的方向追去。 眨眼之间，巷子里就剩下地神和付七娘二人，一道身影从旁边的院墙内翻了出来，付七娘和地神二人大惊失色。 “呵呵呵，我的毒岂是随便能解的？” 已经换了张脸皮的明菡围着地神和付七娘转了一圈，猖狂的说道：“我花重金请你们送我出城，你们不乐意，原来是和那个宋时玥同一派的，真没想到，她会是你们的少主。” 摘心楼的少主竟然会是宋时玥，真是意外至极。 明菡对付七娘嗜血的说道：“这张脸虽然有些丑，但却可以保证让我安全出京，甚至可以号令摘心楼，你死得其所。” “你敢！” 付七娘再也沉不住气，怒从心生，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气息乱了的不只是她，为她逼毒的地神，更是吐出一大口鲜血。 “哼，死到临头了，可别再弄脏了这张皮。” 明菡从腰间抽出匕首走向两人。 因为气息被扰乱，受到内力反噬的付七娘和地神两人，此刻七经八脉，五脏六腑疼痛难忍，毫无抵抗之力。 付七娘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利刃刺向自己。 “老娘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付七娘凶狠的瞪着明菡，这个女人的比宋时玥更讨厌。 不，她只是羡慕嫉妒宋时玥，而这个恶毒的女人，将是她此生、来世都要追杀的人。 “呵呵，别说，这张脸细看看还挺有韵味，尤其这双火辣辣的眼睛，太让人喜欢了。” 明菡顶着一张男子的脸，说出的话也带着邪气。 “可惜身上没有寒冰盒，否则，这双眼珠子我定然收了。” 付七娘气的又是一口黑血吐出，却意外的察觉五脏六腑的疼痛减轻不少。 看来少主的药起了效果，她身体的毒也被逼出了不少。 明菡也意识到了这点，“差点被你迷惑，延误了时间。” 她手中的匕首再一次逼近付七娘，地神心急如焚。 眼瞅着死亡时刻即将降临，一道虚影掠过，明菡被打飞出去，撞到对面的墙上连吐好几口血。 谁？谁这么厉害？一掌就将人打的吐血。 三人都看向突然出现的人。 “少主！” “宋时玥？” 明菡震惊的看着一脸怒气的宋时玥，“你怎么会返回来的？” 而且还这么快。 她安排的人，可是不好追的。 “你的小弟们，速度太慢了。” 宋时玥上前两步。一把扯下明菡脸上的人皮。 “你可真不讲究，什么人的皮都往脸上带。” “你！啊……” 人品是用特殊的粘剂贴上去的，被宋时玥粗鲁的扯下，疼的明菡啊大叫。 “哟，这就受不了了，你剥别人脸皮的时候，可有想过他们疼不疼。” 明菡双手捂着脸，恶毒的说道：“我就该撕下你的脸。” “那不好意思，你恐怕没那个本事。” 宋时玥一掌拍了过去，明菡及时隔挡。 两人都被双方的掌力和招势震慑。 宋时玥笑道：“没想到清冷高雅的女先生，竟是个武功高绝的杀手。” 明菡更惊讶了，仅凭抵挡的一招，宋时玥竟能看出她的武功路数。 只听宋时玥傲娇的说道：“可惜你功夫再高，比起姑奶奶还是差了一些。” 明菡神色顿变，宋时玥的脚已经踢到她肚子上，她整个身体。 都嵌到了墙壁里。 坍塌的院墙，砸的她灰头土脸不说，还头晕脑胀，额头更是破了个洞，鲜血直流。 地神和付七娘看的痛快，不愧是他们的少主，出手果断。 宋时玥扯着明菡的前襟，将她一把拽出废墟。 慢她一步返回来的仙君见状，立刻上前将明菡的双手反制。 “妈的，你是属狐狸的吗？狡猾到让人冒充你逃走，自己却躲在原地。” 仙君看向地神和付七娘，他们嘴角和胸前的血迹让他触目惊心。 “混蛋！你竟然偷袭他们！” 仙君气的扬起手，狠狠的甩了明菡一巴掌。 明菡身形不稳，摔倒在地。 仙君又要去补一脚，一个梭镖飞了过来，让他不得不收回了腿。 下一刻，墙头上出现十几道黑衣人。 宋时玥第一时间护在付七娘和地神身边。 仙君咒骂道：“混账王八犊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摘星楼旁作妖。” 黑衣人并不说话，他们是冲着明菡来的，直接上来抢人。 宋时玥甩出披帛，将明菡拉到自己面前。 “少主，摘星楼的人一定是被拖住了。” 否则离得这么近，他们早听到动静跑来了。 宋时玥点头，表示自己能想到。 她甩给地神一个瓷瓶，双手挥舞着袖剑，将地上的三人护的密密实实。 第245章 抢人(下) 地神快速的打开瓷瓶，倒出两颗药丸，给付七娘和自己服下，运功吸收。 黑衣人又陆续出现几批，人数越来越多。 仙君很生气，恨自己没能长出三头六臂，或者分身。既能保护少主，又能够在这里为同门护法。 现在同门受伤了，他和少主又深陷困境。 宋时玥心惊不已，这个明菡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让前朝余孽这么重视，不惜出动了这么多人手。 这还只是围攻他们，另一边能拖住摘星楼的人，数量恐怕更多。 更让人惊讶的是，京城居然还有这么多前朝余孽。 他们平时都是怎么隐藏的？ 缓过劲儿的地神，焦急的喊道：“少主，属下曾经给您的消息棒呢？” 忙着防护的宋时玥问言，这才想起他交给自己的那包东西。 长袖一甩，直接甩了过去。 地神连忙翻出其中一个消息棒，快速的拉开下面的绳扣。 天空中爆出一声炸响，散出一片彩色云雾。 黑衣蒙面人中，有人喊道：“是摘星楼的集结信号，速战速决。” 几十个人围攻宋时玥和仙君，他们还得护住付七娘和地神，还有明菡不被他们抢走，很快就力不从心。 仙君的右肩被刺了一剑，手中的剑脱落，黑衣人的长刀紧跟着砍了过来。 宋时玥眼疾手快的替他挡去了致命的一击，却露出了身后的破绽。 “少主，小心！” 付七娘急切的喊出了声。 黑衣人中，有个人愣了愣神，正好被宋时玥看到。 她不管不顾的向那人冲去，反而避开了身后的危险。 凭着自己迅捷的速度，宋时玥冲到了那人面前，手快扯下了他的面巾。 “曹凡？！” 这张只在画像中看过的脸，出现在眼前。 宋时玥伸手就抓，曹凡讥讽道：“公主太贪心了，可不好。容易鸡飞蛋打。” 宋时玥闻言立刻回身，及时的救下了地神和付七娘。 可惜，倒在他们身旁的明菡，被黑衣人抢了过去。 宋时玥气愤的一剑挥出，拦在她面前的黑衣人瞬间破喉倒地，鲜血溅到了她身上和脸上。 “原来金阁寺山头上的兄弟们，是被你杀的。” 曹凡一脸不可思议，“没想到公主的本事这么大。” “曹凡，本公主也没想到，你竟然还在京城，还不快快受死。” “哼！今天恐怕不能如公主的愿了。” 曹凡手一挥，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去。 宋时玥要追，被曹凡身边的两个手下拦住。 “灵毓公主，你害死我儿，老夫势必与你不死不休。 ” 曹凡恨毒了宋时玥，“今天暂且放过你，日后再算总账。” 我kao，这么嚣张，明目张胆的威胁本姑娘。 “曹老贼，你有本事今日别跑啊！” 宋时玥现在的样子与金阁寺那日一般，像极了地狱的修罗。 曹凡的两个手下应付的吃力，他见状笑了笑。 “有没有本事，日后见分晓，今日就先告辞了。” 曹凡在另外几人的保护下迅速的离开。 而那两个与宋时玥有对抗的手下，永远的留下。 宋时玥心有不甘，可她已经脱力，追上去只能送死。 仙君也拖着身子过来拦她，“少主，他们做足了准备，今日再追，对我们不利。” 宋时玥轻轻嗯了一声，看向摘星楼。 “楼里到底有多少人？能否抵抗得住？” “除了我们几个，今日在楼里，能行动的只有十人，” 六层以下的人有自己的职责所在，不会参与外事。 地神搀扶着付七娘走了过来，“他们不会有事的，应该只是被绊住了。” 宋时玥看向他们，付七娘的毒已经祛了，只是他们两个在运功时被伤到了，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付七娘真诚的说道：“谢谢少主！” 心想：她的命以后就是少主的了。 但她性子捌扭，绝不会说出来。 宋时玥轻轻点头，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我师父呢？” “尊主并不常出现在摘星楼，他的行踪，我们也难以知晓。 ” 这话是仙君回答的，“尊主早就交代我们，您是摘星楼的主子。要我们听您号令，并且保护您。” 他后面的话说的有些心虚。 付七娘道：“之前是我冒犯少主了，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宋时玥只关心师父的去向，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更何况她之前就看得出，付七娘与她只是出于不服气的较量，并没有歹意。 “先回摘星楼吧，其他事以后再说。” 地神很想问问她在听到他们的谈话后，为何能如此镇定？那么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了自己少主的身份。 可惜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 四人走出巷子，遇到了姗姗来迟的钟离，还有十几个宋时玥没见过的属下。 “少主，摘星楼被人攻击，未能及时救援，请少主责罚。” “楼里可有伤亡？” “客人们受到了惊吓，几个舞者受了轻伤。有两名护卫重伤，青云正在医治，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此时，摘星楼所在的街道，早已人迹无踪。 就连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有禁卫军都没有出现。 “官兵都没有听到消息，往这里查看吗？” “有的，但是摘星楼的事，他们一直是不敢过问，也不敢插手的。” 原来如此。 “摘星楼，在京城到底算什么样的存在？我师父又是何等身份？” 按照传说，摘星楼的真正主子是某个王爷。 可这京城所有的王爷，她都见过了，没有一个是师父。 钟离几人互相看看，无奈的摇头说道：“恕属下无法告知，因为我等也不知道尊主的真正身份。” “怎么会？你们也不知道，那摘星楼是怎么创立的？” “我等加入时，摘星楼已经屹立在那里了。” 钟离耐心的解释，“尊主并不时常出现，前十几年更是不曾出现过，有任何事情都由副使交代。” “副使？谁？” “这个……副使就是副使，武功很高，是个男子。每次出现都带着面具。” 他们也都没有见过真面目啊。 宋时玥瞪眼，“你们该不会也没见过我师父的真容吧？” 所有人齐齐点头。 宋时玥暗翻白眼，真人都没见过，你们是怎么做到忠心的？ 她还有话要问，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街口传来。 “少夫人，少爷受伤了……” 第246章 抓住曹凡 宋时玥见到顾玉宸时，差点腿软的摔倒，他整个人仿佛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昏迷不醒。 而他出事的那个酒楼，已经变成了废墟。 这样的破坏力度，非人力能达成。 可宋时玥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她上前检查顾玉宸的伤口。 看着挺吓人，实际也很吓人，好在都是皮肉伤，没有动用内力，没有生命危险。 除了额头上的伤需要缝合，其他地方的都是小伤，像是被飞溅物擦伤的，面积大，伤口多。 顾玉宸头上的伤口还在汩汩的冒血，来不及往医馆抬了，宋时玥处理顾玉宸头上的伤，其他的交给了匆匆赶来的顾家医馆的何大夫。 一炷香后，顾玉宸被抬去附近的顾家医馆。 宋时玥疲惫的坐在一块木头上缓劲儿。 刘文栋灰头土脸的从废墟里出来，“公主，下官命人送你回府，或是医馆？” “不必，刘大人何时来的？” “你给顾小子治伤的时候。” “这里是发生了爆炸吗？” 宋时玥这时才仿佛有了嗅觉，发现周围充斥着火药味儿。 “不错，这里是个杂货铺子，有售卖爆竹，存货不少，刚才就是有人故意引燃了所有的货物，才会造成爆炸。” 怪不得顾玉宸会受到那样的伤。 宋时玥四下张望，问道：“还有其他的伤亡吗？” “铺子的伙计死了三个，掌柜不知去向，顾小子带来的人或多或少有擦伤，不严重。” “怎么就顾玉宸伤的最重？” “因为……” 刘文栋在想怎么说，能不让宋时玥多心。 可她已跳到下一个问题，“他来这儿做什么？” “他从郭亮那里得知，这里是前朝余孽的一个据点，怀疑明菡会躲到这里来，在你离开后，便直奔这里。” 郭亮交侍的？ “该不会是被郭亮设计了吧？” 刘文栋摇头，“应该不是，只是谁也没想到，铺子里会有大量的烟花爆竹。” “刘大人，既然是前朝余孽的据点，可曾想过那些烟花爆竹是用来对付皇城的？” 什么烟花爆竹？根本就是炸药包。 宋时玥对前朝余孽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那些火药，也有可能是要用在科考场地的。” 刘文栋听着她的分析头皮发麻。 赵老大人带着两个儿子和外孙对参加科考的考生们，仔细分辨，认真调查身份。让前朝余孽的细作无法进入京城。 大概是不能再派人混入朝堂，让前朝余孽动了狠毒心思，进不了考场就炸掉考场。 考场里的考官，护卫，还有几百考生，若真让他们得逞，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下官这就进宫禀报给皇上，全程收缴烟花爆竹，不，是火药。” 宋时玥不满道：“怎么就你一个当官的来了，其他人呢？” 姑奶奶哎！现在京城乱套了，官员们各在各的衙门，都有职责所在，哪能来的这么快？ “可能是下关离得近，跑得快。待会儿就有人来了。” 说话间，最先跑来的是宋正宜和赵家两位舅舅。 他们身后是大理寺卿、京兆府尹。 还有禁卫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 宋时玥脸色黑沉，“刘大人，禁卫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还得详细的调查。” 街上这么乱，禁卫军和兵马司的人，早就在四处巡逻，维持秩序，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们竟然比在衙门办差的官老爷们儿来的还慢。 带队的禁卫军头领是个满脸黑髯的中年汉子，感受到她的质疑和怒气，赶紧上前解释： “参见公主，末将的人遭遇了一群黑衣人，不少兄弟受了伤，这才来晚了。” “哦？只是受伤，没有死亡吗？” “受老天眷顾，所有人只是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宋时玥冷冷的看着他，“你们可真幸运。那群亡命之徒居然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你们。” 宋正宜等人听到她的话，警惕心顿起，直觉的后退一步。 一队二十几人的禁卫军，顿时独站一方。 “公主，你这是何意？” “曹凡，你换脸的速度够快，却来不及换靴子吗？” 宋时玥直接揭露禁卫军统领的真实身份，惊得其他人倒抽口气。 “曹凡？” 宋正宜立刻要护到宋时玥身前，她已向曹凡扑去。 “呵呵，你是想来看看，那些火药造成多大伤害吗？” 宋时玥长长的披帛挥舞，掩住她袖中的短剑。 曹凡一边抵挡一边冷嘲，“不愧是皇上亲封的灵毓公主，的确聪明。可惜，你抓不到老夫的。老夫能逃走一次、两次，就能逃走第三次，甚至是无数次。” “呵呵，那就试试，我会让你为你的夜郎自大付出代价。” 宋时玥不再和她多说废话。 刚才被他溜了，没想到他又自动送上了门，这样的好机会绝不能再错过。 兵马司的人傻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禁卫军是前朝余孽所扮。 那二十几个禁卫军也在发愣，很显然没想到他们会被宋时玥一眼识破。 两队人马还在大眼瞪小眼儿的时候，宋正宜已经带着赵为赵开杀了过去。 混战顿时引爆。 扮做禁卫军的曹凡，此时无比后悔。 他以为宋时玥会在摘星楼，没想到来的比他还快。 他看一眼前面的废墟，知道今天是拿不到东西了，虚晃一招就要撤退。 宋时玥将一切看在眼里，“又想溜了吗？同样的错误，我宋时玥不会再犯。” “别太高估自己，你还是太年轻了，打不过老夫……的。”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曹凡的震惊中。 突然之间，曹凡和他带来的人都失去了战斗力。 “你以为，只有你们会使毒吗？本公主这可是以彼之道还治其人。” 宋时玥手中的披帛不知何时已变成了玉马鞭，牢牢的将中了药的曹凡捆住。 “你猜，被你救了的明菡会来救你吗？” 无法言语的曹凡，在自己的怒视中，眼睁睁的看着宋时玥撕下了他的伪装。 直到露出他的真容，刘大人等人才回过神来。 “真的是曹凡。” 一张普通却有气势的脸，年约五十出头。 宋时玥却觉得这也不是他的真容，又伸手去拉他的头发。 那力道，一点儿看着刘大人都觉得疼。 曹凡疼痛难忍，就喊不出声。 直到他眼眶含泪，宋时玥才松了手。 “看来，这张脸是真的。” 曹凡一脸屈辱的瞪宋时玥，迎来了重重的一拳。 第247章 赤影 宋正宜像疯了似的，一拳一拳砸在曹凡脸上。 “狗贼，我父亲在哪儿？” 曹凡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泛青，一张嘴，数颗牙齿掉落，满嘴是血。 可见宋正宜用了多大的力气。 赵家两位舅舅也想上去揍两拳。 宋时玥说道：“大哥，他现在说不出话来。没有收到货，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还是带回去审吧。” 她向四周巡视，提防着会再次有人出来抢人。 下一刻，房顶上就出现了数道青衣蒙面人的身影。 就在所有人都紧张防备，准备应战时。 一道无法辨别方位的声音响起，“丫头，为师护着，让人将他们押进天牢吧。” “师父！” 所有人都往周围看，寻找声音的来源。 “臭老头，来了，为何不现身？” “嘿嘿！莫急，莫急。时候未到。” “屁！你个假道士，不要故弄玄虚。” “乖徒儿，你可是淑女，用词要雅。” 宋时玥听声辨位，向东边的房顶跳去，上面却没人。 “出来！” “不！” “出不出来？” “不！时候未到。” 下一秒，宋时玥直直的往地面掉落。 看着所有人疑惑又心惊肉跳。 宋正宜惊呼：“妹妹受伤了。” 他迅速的往前跑，可惜有些距离，眼看着宋时玥就要砸到地面上了。 一道长长的绳索从南边的墙上抛了过来，卷起宋时玥掉落的身体。 众人看去，一个戴面具的人站在南边的墙头上。 就在绳子拉到他近前的时候，宋时玥一扭腰身，长臂伸出，抓下了男子的面具。 是一张年轻的脸。 不是师父！ “嘿嘿！丫头，你那点儿心眼儿，岂能瞒过师父？” 宋时玥顺势落在墙头，四下寻找声音来源。 “乖徒儿，别找了。你既然看到了赤影的脸，就让他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吧。” “我不要！” 宋时玥拒绝，她只想见师父。 男子机械的开口，“赤影见过少主。” 宋时玥不理会，对着四周大声喊：“老头儿，你的人都受伤了，不去看看吗？” 周围没有任何回应。 刘大人等人也帮着四下寻找，都在猜测她的师父是何方人士。 可惜周围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尊主已经走了。” 赤影抱拳，直接单膝跪在墙头。 “剩下的事，自有人去做。请少主回府休息。” 宋时玥看他，“你带我去找师父。” “恕难从命，尊主行踪不定。除非尊主主动出现，否则手下从不知他的所在。” “kao，故弄玄虚，真当自己得道成仙了？” 宋时玥气鼓鼓的再看一眼周围，最终无奈的跳下墙头。 有青衣人护卫，刘大人顺利的将曹凡带回了天牢。 宋正宜等人还得处理爆炸现场。 宋时玥提醒他：“大哥，废墟底下可能有曹凡想要的东西，一定要仔细搜查。” “知道了。” 宋正宜能想到，曹凡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都要过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这里。 宋时玥不放心的又嘱咐了半天赵青松，赵青杉兄弟。 “二位舅舅，你们负责科考，一定要将贡院的里里外外好好搜查一番，要小心是否被人藏了火药。” 赵青松兄弟同时点头，“我们会多加留意的。” 宋时玥转头看向大理寺卿等官员。 “以后有事儿跑的快些。坐在衙门里头也未必安全。” 这话可不是在关心他们，而是在警告他们。 大理寺卿听得出来，这位姑奶奶在提醒他们，以后跑的慢了，就没得官儿做了。 赶来的几个官员解释唯唯诺诺的应是。 大家都不傻，这位公主，可是深受皇上偏爱的，惹不得。 宋时玥冷哼一声，向附近的顾家医馆走去，身后跟着赤影。 医馆内，人满为患。 外面躺着平白受害的百姓，后院里躺着顾玉宸的人。 何大夫带着医馆所有郎中忙里忙外。 宋时玥看到太医院的李院正也在其中。 “李太医，你来的好快，太医院就来了你一个吗？” “见过灵毓公主。” 李太医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下官已派人去太医院叫人了。” “嗯，我会向皇上禀报，为你们邀功的。” “多谢公主好意，但不需要。你做的，还有顾家医馆做的，比我们要多的多。” “该得的奖赏还是要得的。” 宋时玥是认真的，只有这样赏罚分明，才能在以后的突发事件中，有更多的人出手相助。 李太医笑道：“我看过顾大人的伤势了，不知道公主还有那些伤药吗？” “老狐狸，你不是已经拿去研究好久了，怎么还没研制出来吗？” “同一个方子，不同的人，不同的手法，药效不同。老夫做的，始终不如公主的效果好。” 宋时玥笑笑，没有吝啬，将身上最后的一瓶递给他。 “这里的药，可是足够医治这里所有的人了。” “是是是，老夫绝不会私藏。” 得到他的保证，宋时玥进了最后面的院子。 药堂的纪大夫正在研磨药粉。 见到宋时玥只是点了点头，并没停下手里的活。 宋时玥看出那是要给伤患们敷的伤药，没有打扰。 她径直的进了厢房，计南、计北见到她，连忙行礼。 顾玉宸仍旧昏迷着，身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衣服也换了新的。 “他可曾醒来过？” 宋时玥给顾玉宸重新把脉，直到收手也没听到计南、计北的回答。 回过头去就看到两人正直直的盯着赤影，满脸戒备。 “你若想留在我身边，就把你的面具带上。” 赤影听话的戴上了面具。 计南、计北立刻回头，想问又不敢张口。 宋时玥主动解释，“他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护卫。” 计南想：护卫啊！还好。 计北却道：长得那么漂亮的男人，做护卫？ 两人同时担忧的望向床上的顾玉宸，少主额头受伤，恐会留疤。容貌被毁，少夫人会不会嫌弃呢？ “你们两个，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呃？” “啥？” 一看就是刚才没听到，宋时玥只好大声重复一遍。 “你们少主可曾醒来过？” “没有！” “有的！”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计南、计北回答的是没有。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说“有”的人。 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站在屋外，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一碗药汤。 她走进屋子，不客气的对宋时玥说道： “请你让一让，我要给顾大人喂药。” 第248章 房姑娘(1) 计南、计北闻言，皆是不满。 不等宋时玥开口，计南便大声道：“房姑娘，这可是我们少夫人。” “哦。” 房姑娘对宋时玥淡淡的说道：“不好意思，恕本姑娘不认识你，顾大人该喝药了。” 宋时玥看到碗里的药快凉了，也不予与她计较。 “我来喂吧。” 宋时玥伸手就要端碗，却被姓房的女子避开。 “你还是让一让，顾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要亲自喂他吃药。” 顾玉宸救了她？这是为了还恩情轴上了？还是另有想法？ 计北手快的端起药碗，“少夫人，药汤是纪大夫开的方子，您要检查一下吗？” 纪大夫是顾家的专属大夫，顾玉宸和顾家所有护卫都很信任他，他开的药根本不需要查验。 计北这话是表明了宋时玥地位，同时也是对外人煎药的不信任。 而很显然那位房姑娘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顾大人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她有些委屈的说道：“计护卫，我很认真的煎的药，不会有问题的。” 她脸上的倔强，让宋时玥分辨不出她是在装模作样，还是真的委屈。 “计北，你来喂。” 宋时玥不与她争执，直接扶起顾玉宸，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 计北一步跨了过去，两人配合默契，顺利的将药汤全喂进顾玉宸嘴里。 计北将空药碗往托盘里一放。 “多谢房姑娘煎药了，少爷有我们少夫人照顾，房姑娘受了惊吓，赶紧去休息吧。” 宋时玥暗笑，计北心眼真多。 房姑娘看看仍旧昏迷的顾玉宸没说什么，眼含不舍的离开。 宋时玥突然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感觉，但她并未细思，笑了笑，轻柔的将顾玉宸放躺在床上。 计北给计南递个眼色，两人退出房间，还把像木头人一样杵着的赤影带了出去。 “这位兄弟，去那边石桌旁喝杯热茶吧。” 计南热情的邀请，这可是少夫人的护卫。 不管他是何来历，都要好好相处。 哪知赤影沉默的摇头，就站在房门口一动不动的守着。 计北见状，站在了另一边，他可不止要保护少爷，还要保护少夫人。 少夫人这个新来的护卫，他们还不了解底细，不能放松警惕。 计南见他这样，只能自己过去喝茶。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已过去很久，他口渴的要命。 刚坐到石桌旁，纪大夫就问：“那个房姑娘煎的药，少夫人可有检查？” “看了一眼，应该无事。” 纪大夫点头，又道：“应该去查一下那个房姑娘的身份。” “怎么？你怀疑她是前朝余孽？” “那么巧出现在那个杂货铺，虽然长相清秀，但穿着打扮都不俗，身份一定不普通。” 纪大夫操心的很：“她执意要给少爷煎药，可不像是单纯的报恩。” 计南皱了皱眉头，想到刚才计北的表现，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想的少了。 “我这就去让人调查。” 计南水也不喝了，起身就要走。 “哎！不差这一会儿。” 纪大夫叫住他：“少夫人刚才没有说什么吧？” “没呀，少夫人应该说什么吗？” 纪大夫瞥他一眼，“你还真是个缺心眼儿。少夫人看到那个房姑娘，没有不高兴吗？” “没有！” 计南很肯定，“少夫人的神色再正常不过了。” 纪大夫默了，看来是郎有情妾无意。 长长的叹了口气，挥挥手，打发走计南。 纪大夫看着厢房门口守着的哼哈二将，再次叹气。 少爷和少夫人的协议婚姻，他是知道的。 一开始他以为少爷只把亲事当成了协议，可后来几次少爷拿来少夫人的药让他研究并售卖时，脸上的神情和言谈中的语气，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年。 少爷对少夫人动了情，少夫人却还是个懵懂的。 哎！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有小主子？ 赤影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眼纪大夫，察觉到他连叹三声长气，又看向了厢房的方向。以为是顾玉宸的伤很重。 宋时玥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赤影，但赤影却不是第一次见到她。 在赤影的认知中，宋时玥早就是自己的主人。他暗自为主人可能会丧夫而担心。 计北在暗暗的观察赤影，这个漂亮男人的气息几乎感受不到，可见功力极深。 他暗暗祈祷：少爷快点儿苏醒，您身边多了豺狼虎豹。 厢房里，宋时玥给顾玉宸掖好被角，实在困乏不已，躺在他身侧。 本来只想舒展一下疲惫的身体，哪知倒下就觉得脑袋昏沉。 房外有人守着，宋时玥很安心的睡了过去。 察觉到房里绵长的呼吸，赤影更加警惕。 计北小声道：“兄弟，用不着这么紧张吧？这里可是顾家的地盘儿。” “你懂什么？我家少主今日遇到了前朝余孽两次袭击，早已筋疲力尽，还是凭借一人之力抓住了曹凡和其同党。” “曹凡抓到了？” 计北的声音不由的拔高，赤影的眼神立刻冰冷。 知道自己做错事的计北，赶紧捂住了嘴。 这人好凶，少夫人从哪里找来的？ 少爷啊，你受伤昏迷的真不是时候，错过了表示的机会。 两人再无交谈。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顾玉宸缓缓的睁开眼睛，一时想不出自己在哪儿。 额头传来的疼痛让他轻呼一声，宋时玥立刻惊醒。 “你醒了？头痛吗？还有哪里疼？” 顾玉宸微微侧过头，看着宋时玥关切的表情，有些茫然。 “喂，你不会是头顶受到重创，失忆了吧？” 宋时玥担心的伸出两根手指，“难道是影响到了眼睛，失明了？” “夫人，你就不能盼着为夫好些？” 终于缓过神的顾玉宸幸福的说道：“一睁眼就能看到夫人，感觉真好。” “好什么好？自己逞英雄，差点把命都没了。” 顾玉宸见她有些生气，好言好语道： “我没想逞英雄，只是想到郭亮提供的那个地方，觉得明菡会逃去那里，便过去查查。” 他也没想到，那里的掌柜太过紧张，为了能脱身，竟然会点燃角落里的爆竹。 “对了，当时铺子里还有其他客人，他们可有受伤？” “你问哪个客人？被你救了的那个姑娘吗？” 宋时玥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酸。 第249章 房姑娘(2) “姑娘？谁？” 顾玉宸一脸迷糊，“我有救人吗？” “你不会是真失忆了吧？” 宋时玥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探了探他的脉搏。 “头晕吗？恶心吗？” 顾玉宸握住她忙乱的手，“别紧张，除了伤口很疼，没有其他的问题了。” “那你还记得爆炸前的情景吗？” “爆炸？” 顾玉宸顿了顿，“不就是几个炮仗炸了吗？” “你是真的被炸傻了吗？几个炮仗能将铺子炸成废墟，能将你炸成重伤，还让铺里的伙计死了四个。” “什么？” 顾玉宸猛的坐起，“嘶！” “唉，别激动啊！” 宋时玥连忙扶住他，一通数落。 “你全身上下有上百道口子，处理起来很费时的，可别再让裂开了。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 顾玉宸只觉额头突突的疼，疼痛难忍，其他地方的疼痛早被他忽略了。 见他疼的出了汗，宋时玥只好给他来了一针。 待顾玉宸缓过劲儿，所有的记忆都恢复了。 “铺子里的伙计死了，那掌柜呢？” “刘大人说掌柜的跑了。” “我只看到墙角有炮仗，掌柜的亲自点燃的。可那些炮仗不足以炸塌铺子啊。” “刘大人说，杂货铺后面的厢房里，后院儿的地窖里都存放着很多炮仗。” 是因为前面铺子里的爆炸，四溅的火花引燃了后面的存货，才引起大爆炸。 顾玉宸冷静了，“那么多的炮仗，他们是要集中火药，对京城做什么坏事。” “肯定的呀。我已经提醒了大哥，让他们注意科考的贡院，仔细搜查是否埋有火药？” 顾玉宸握紧了宋时玥的手，“怪不得皇上那么喜欢你，你就是大楚的福星，不仅贡院要查，皇宫和京城的各个角落都要搜查。” “哎呀！朝廷上百个官员，总会有人想到的。” 更何况她还提醒过了。 “你就好好养伤吧。” 宋时玥再次将顾玉宸放倒在床上，“我发现你这体质，极易遭惹霉运。不宜出门。” 被迫离开温暖的怀抱，顾玉宸有些怅然。 “夫人，被窝里有些冷。” “哦，我给你拿个碳盆。” 宋时玥起身，顾玉宸拉住她，“有你在身边，我的运气很好。” “好好好，运气好不能保暖啊。快松手，我去给你拿炭盆儿。” 你就不能陪我躺一会儿吗？ 顾玉宸好想搂着娇软的身躯取暖，可他只敢想不敢说。 “你对外喊一声不就行了。” 宋时玥看他不放手，想着可能是因为太疼了，想有个人陪着。 “谁在外面？拿个碳盆进来。” “是，少夫人。” 计北的声音传来，宋时玥坐回床边。 “我们抓到了曹凡。” “哦？” 顾玉宸惊讶的挑了挑眉，“过程很惊险吧？” 宋时玥为了转移他对疼痛的注意力，像讲故事一般将她去摘星楼后的事情，讲给顾玉宸听。 期间，计北进来送碳盆儿，都是轻手轻脚的，没有打扰他们。 顾玉宸听的心惊又心疼。 “夫人受累了。” “可不是吗？你说说当官儿有什么好处？家属都得跟着卖命。” “呵呵！那我就辞官，只做个商人，陪着夫人游山玩水。” “你真的愿意当一辈子纨绔吗？” 顾玉宸静默了一会儿，“当纨绔也没什么不好的。待我将要事完成，就陪着夫人胡天海地，四处逍遥。” “哈哈，我看你是真的伤了脑子，净说胡话了。” 到时候，他的要事完成，他们的婚姻就结束了，还能四处逍遥？ 顾玉宸一眼看出，她根本没有想过他们会有共同的将来。 这丫头还记着他们那纸协议呢。 顾玉宸暗想，他要找个机会将那协议书销毁。 “房姑娘，请止步。” 计北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顾玉宸的思绪。 “护卫大哥，听闻顾大人醒了，我做了一些吃食。他的肚子应该饿了吧？” 宋时玥的肚子顿时叫了起来。 外面，计北没有拒绝食物，“有劳房姑娘了，饭食给我，我送进去就好。” 计北举起双手要接，那房姑娘急道：“我想见一见恩人。” 计北为难的看赤影，他目不斜视，一动不动，面具遮去了他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外面的女子是何人？她口中的恩人是谁？” “是你喽。” “我？我不记得自己有救过人。” “那可真是奇怪了，人家可口口声声的说你是救命恩人呢。” 宋时玥对外面说道：“我饿了，让人给我弄些吃的来。” “是，少主。” “赤影是谁？”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宋时玥的语气没了刚才的温和，顾玉宸心里咯噔一下。 “哦，想起来了，是你师父留给你的护卫。” “哼！” “夫人也让人给我备些食物，为夫的腹中也很饥饿。” “别叫的太顺了，谁知道哪天你就要换夫人了。” “为夫可没那个想法。” 宋时玥斜他一眼，“还是想想吧，毕竟我们是有协议的。你的事完成，我就可以离开了。” 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计北耳力好，里面的人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听的清清楚楚。 少夫人这是在生气呢，生气的原因，就是眼前的这个不开眉眼的女子。 可惜他家少爷脑袋受了伤，一时半刻想不到原因。 计北沉下脸说道：“房姑娘，你看到了，那个护卫已经去拿食物了。你这个，端回去自己吃吧。” “我都做好端来了，怎好再端回去。” 房姑娘有些涩然的说道：“就请护卫大哥端进去，先让少夫人垫垫肚子吧。本姑娘就先回去休息了。” 还算有些眼力劲儿。 计北不客气的接过托盘，却不急着往里送，而是盯着她。 姓房的女子无奈，只好离开。 计北这才敲门进去。 宋时玥问：“那位房姑娘走了？” “嗯！太没眼色了，很讨厌的女人。” 计北满脸嫌弃，“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倔的很。性情一点儿不讨喜。”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能出入这个院子。” 顾玉宸这时才想到，自己还没弄明白在哪儿呢？ “这里是，顾家医馆的后院？” “是啊，怎么？你的神智现在才上线吗？” 宋时玥有些担忧，他醒来后反应有些迟钝。 “没事，没事，刚才只顾着听你讲话了。” 顾玉宸此时觉得有些头晕，不想宋时玥担心，指着计北手里的托盘。 “你的护卫不是给你拿食物去了吗？咱们就不吃别人的东西了。” “好啊！但也不要浪费，拿出去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宋时玥心情莫名的好。 顾玉宸连忙给计北使眼色，他脚步轻快的端着食物走了出去。 计北暗暗庆幸，少爷没有伤到脑子，太好了！ 第250章 房姑娘(3) 顾玉宸见到的赤影是戴着面具的，并没有多想。 只是对癫老道的身份多了一层猜想。 全身的伤口在隐隐作痛，顾玉宸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小碗粥。 看着吃的香的宋时玥，他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夫人，可有想过你师父是皇族中人？” “嗯！” 宋时玥点头，“一早就听说摘星楼的真正东家，是有权有势的王孙贵族，可是京城的大小王爷我都见过了，没有一个是师父啊。” “你师父在你面前时形容邋遢，乱发遮脸，是不是没看清长相？” “就算看不清长相，这十多年相处，他的身形、步态和声音却是我很熟悉的，闭着眼也不会认错。” 顾玉宸感慨，“那还真是有趣了，能够创建摘星楼，还不是王孙贵族，行踪更是无人能够知晓，莫非他真是得道成仙的人？” 如此神秘！ “我敢打包票，师父是凡夫俗子，俗的不能再俗。” 哪个仙人像他那样不修边幅。 “也是，仙人都应该仙气飘飘的。” 顾玉宸在脑中回想一遍癫老道的模样，完全和仙人沾不上边儿，也看不出有王孙贵族天生具有的贵气。 宋时玥填饱了肚子，来了精神。 “说说吧，那位房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玉宸无辜的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当时被掌柜突然的举动惊到，我奋力扑过去想阻止，仍就是慢了一步。” 他只记得自己，只来得及转身推开跟在身旁的刘肆。 “对了，刘肆呢？他怎样了？” 宋时玥被问住了，她只顾着救顾玉宸了，后来又听刘大人说自己人伤的不重，便没再细问。 后来又揭露并抓住了曹凡，就再没想过其他事。 现在才发现守在外面的是计北，就连计南也不知了去向。 “计北！” 宋时玥将计北叫了进来，“刘肆怎样了？还有其他人呢？” “回少夫人，刘肆被砸到了脑子，头晕目眩，在床上躺着呢。” “什么？纪大夫可有看过？” “瞧过了，没有大碍，只是会难受几天，不能随意搬动，否则他会呕吐。” 那就是砸出脑震荡了。 “可有服药？” “有的，纪大夫给他服用了安神药。” 也好！省的他头晕，呕吐。 “我去瞧瞧。” 宋时玥起身就要走，顾玉宸“哎呦”一声让她又停了脚步。 “怎么了？是扯到伤口了吗？快躺下。” 宋时玥将炕桌搬到一旁，扶着顾玉宸躺下。 计北连忙说道：“少夫人就守着少爷吧。刘肆那家伙好着呢。除了眩晕，再没有其他的伤。” 看看顾玉宸头上有些渗血的伤口，宋时玥只好打消了念头。 “那其他人呢？” “刘伍他们都是些小伤，不碍事，现在都在前院帮着维持秩序呢。” “那就好！” 见宋时玥没有问的了，计北端起炕桌要将碗盘送出去。 宋时玥突然又问道：“对了，计南呢？” “他去调查那个房姑娘了。” 只是去了挺久，到现在都没回来。 顾玉宸说道：“让人去看着刘肆，等他醒来，问问是谁救了的那个房姑娘？” “不是少爷吗？” 计北脱口而出，瞬间察觉得不妥，紧张的看向宋时玥。 顾玉宸沉声道：“你家少爷是会随便救人的吗？”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 计北陪着笑脸，“看来那位房姑娘，搞错了救命恩人。属下这就去问。” 计北快走几步退出房门，赤影配合的关上了房门，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那女子恐怕存了以身相许的心思。你最好帮她找对恩人。” 计北翻个白眼，“不用你说，我知道怎么做。” 他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赤影。 “我去去就来，你可要把院子守好了。” “哼！” 赤影傲娇的回了一声，“我只保护我的主子。” 计北一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恨的牙痒痒，手痒痒，好想揍赤影一顿。 偏偏这会儿，院子里就他们两人守着。 就在计北为难时，计南和纪大人一起回来了。 “计南，你怎么才回来？” 计北的语气很急躁，带着责备。 计南有些懵，老实的回道：“我一直在忙啊，这不，紧赶紧的得到了信息，就赶紧回来了。” “是少爷有什么事吗？” 纪大人以为是顾玉宸的伤有变化，才让计北这么着急。 “少爷没事。” 计北斜了一眼赤影，“既然你快去和少爷回话，我去送碗盘。纪大夫，您可要等我回来再离开。” 纪大夫看看别过脸的赤影，顿时明白计北刚才为何站在院中，一副欲走还留的姿势。 “北护卫，还是我去送吧。” 他一介大夫，只会医人不会打架。 “那也成。” 计北放下炕桌，纪大夫看看那有些分量的桌子，干脆转身出去找了个小厮进来。 计北和赤影站在那里大小眼。 计南已经得到允许进了厢房。 宋时玥问他，“听计北说，你去调查那位房姑娘了。” “回少夫人，正是。” “可有查到什么？” 计南恭敬的回话：“那位房小姐来头不小。是长宁公主的嫡女，前日才随房世子回京。” 长宁公主是景仁帝的胞妹，嫁给了庆丰公的嫡次子房赞。 成亲后便前往自己的封地俪州居住。 房赞因娶了公主，被封敬亭侯，与长宁公主育有二子一女。 长子房英卫十八岁，次子房英杰九岁，嫡女房书蝶十六岁。 “房世子这次是秘密入京，为的是隐瞒了身份，要参加科考的。” “隐瞒了身份？” 宋时玥蹙眉，外祖和大哥他们制定了那么严格的身份鉴定规则，还有人能够隐瞒吗？ “我想是他自认为隐瞒了。” 顾玉宸说道：“外祖他们一定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不过是看在他想要求个公平的份上没有揭穿罢了。” 隐瞒身份的目的，不就是想要通过公平的考试验证自己的学识吗？ 宋时玥疑惑：“大楚不允许王孙子弟参加科考吗？” “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公主的子嗣，一般都是由皇上直接封荫的。想要通过科考入仕的还没有出现过。” “这么说，那个房英卫还挺有志气。” 计南惑此时插话，“属下打听到，那位房世子的确有些才华。” “哦？那个房姑娘呢？” 第251章 认定是恩人 “房姑娘，哦不，是房小姐，听说在俪州负有才名，只是长相随了敬亭侯，只能算得上清秀，不像兄弟们长得俊美。” 计南没有停歇，继续说道：“房小姐会出现在杂货铺，是去订烟花炮竹的，要等她兄长高中后用来庆祝。” 赶巧遇上了铺子炸毁。 “她当时在铺子里吗？” 顾玉宸完全没有印象。 “属下查到的是，她刚踏进杂货铺，就发生了爆炸。” 顾玉宸笑了，“我就说嘛，不是我救的她，我当时可是离门儿远着呢。” “那她怎么认定，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应该是认错了，刘肆和刘伍的身高都与我差不了许多，还有许新几个。” 宋时玥呵呵两声，“看这位房小姐，想要报恩，得好好认一认人了。” “那是她的事儿，与为夫无关。” 顾玉宸连忙撇清关系。 知道了房书蝶的身份，两人便不再说她。 纪大夫亲自煎了药端来，宋时玥亲自喂顾玉宸喝下，等着顾玉宸在药效的作用下沉沉睡去，她走出了厢房。 计北迎上去，“少夫人，老侯爷回京了。” “外公回来了？” “嗯！要将少爷送回侯府吗？” “暂时还不能移动他，派人回去跟外公报个平安。” “是！” 计北应承，却没有动，而是站在院内的计南跑了出去。 宋时玥没有注意，她对赤影说道：“你去趟摘星楼，看看今日有多少伤亡。” “属下的职责是守护少主。” 赤影挑衅的看一眼计北，“寸步不离。” “我在这里很安全。” 宋时玥终于察觉计北和赤影之间，流转着莫名其妙的气氛。 “我现在需要知道外界的消息。” 她对计北道：“刘大人和我大哥可有来过？” “刘大人来过，是为了向那些受伤的人问话。广平侯一直不曾来过。” 大哥知道她在这里，若是贡院无事一定会来找她，至今未来过，那便是贡院有事儿了。 “计北，你找人去贡院看看，或者你亲自去一趟。” 宋时玥担心贡园已经被人埋放了火药，她担心大哥的安危。 “属下让别人去。” 话是这样说，可计北纹丝不动，眼睛看着赤影。 宋时玥也看过去，“你怎么还在这儿？还不快去。” 赤影眼神闪了闪，就听宋时玥道：“我可不需要不服从命令的下属。” 下一秒，赤影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待宋时玥再转头看计北时，他一溜烟儿的跑了。 “这两人在搞什么鬼？” 低喃一声，宋时玥拢了拢衣领，初春的夜晚还是挺冷的。 她准备回房等候消息，院外传来了脚步声。 月光下，一道娉婷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外。 房书蝶披着正红色的大氅，双手交叠在身前，一身贵气不言而喻。 细看过去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两人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 院灯有些昏暗，待走近了，房书蝶才看清房檐下站着的宋时玥。 房书蝶顿了顿，很是标准的福了一礼，“书蝶见过灵毓公主。” 宋时玥眯眼，看来这一下午的时间，不仅他们在调查房书蝶，人家也在了解他们。 知道自己和顾玉宸是夫妻，却不称呼自己为顾夫人，而是叫公主。 这位房小姐的心思，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真是赤裸裸的啊！ “房小姐，这么晚了，还来此作甚？” 宋时玥看她的穿着打扮与白日不同，想必已经回府换过了。 房书蝶没有说话，而是她身旁的丫鬟代为回答。 “我家小姐今日受顾大人庇佑才逃过一劫，心存感激，特备了新衣送来，让大人有个替换。” “这个医馆是我顾家所有，不缺夫君的两套衣服。房小姐还是收回去吧。” “这可是我家小姐的一片心意。” “噢，本公主拒绝接受。” 宋时玥向来说话直接，更何况她再也不会委屈自己。 虽然她不明白自己的拒绝中，是否还有没有其他的含义。 但她不高兴，就直接表明喽。 房书蝶咬了咬嘴唇，很守礼的说道：“顾大人救了我，理该表示谢意。救命之恩更是该……” “房小姐，你搞错了，我夫君并没有救你。” 宋时玥好心的提醒她，“你的救命之人另有其人，可不要报错了恩情。” “怎么可能？我不会看错的。” 房书蝶红了脸，“当时就是顾大人扑过来。将我护在了……身下。才让我避免受伤。” 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可以看到她脸色绯红。 那双秋水明目满含仰慕和柔情。 “房小姐，注意你的用词，千万别让人误会，坏了我家夫君的名声。” 宋时玥说话不客气，房书蝶的脸更红的发黑了，她的丫鬟不满的说道：“灵毓公主，我家小姐才是委屈的那个。” “绛珠！” 房书蝶惊声喊道：“别乱说。” “是啊，可千万别乱说。” 宋时玥的声音冷的刺骨，“我夫君说了，他当时站在杂货铺里面，而你出现在门口时，事故正好发生，他不可能救你。” “不！明明就是顾大人救的我。” “房小姐，身形相似的人多的是。在那么突然的、混乱的场合，你肯定认错了人。” 宋时玥看到计北回来了，对他说道：“你带这位房小姐去认认人，看看是刘肆救的她，还是刘伍，或者是其他人。千万别让房小姐报错恩 。” “房小姐，这边请。” 计北做出请的动作，房书蝶不好再留。 她另一个丫鬟说的，“小姐，今日已晚。光线不好，恐怕真会认错人，明日再来好吗？” “也好！” 房书蝶就势说道：“既然公主口口声声说我认错了人，明日可否让我见一见顾大人，仔细辨认？” “没那个必要，我夫君说没救你，就肯定没有救你。你可以去辨认其他人。” 宋时玥强势的态度，让房书蝶羞愤不已。 她一再的退步，宋时玥却咄咄逼人。 怎么说也是长宁公主的嫡女，从小培养的气势不容忍碾压。 房书蝶执拗的说道：“我会见到顾大人的，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心中暗道，她可是公主的女儿，皇上的亲外甥女。怎么可能被护卫所救？ 不等宋时玥再说什么，房书蝶带着两个丫鬟离开。 计北耳尖的听到她低喃：本小姐说他是恩人，他就得是！ 第252章 善后(上) 计北一直盯着房书蝶主仆离开院子，才将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告诉宋时玥。 还很关心并担心的说道：“少夫人，那个姓房的女子不是个善茬，这是盯上了咱们少爷，要以身相许呢。” 宋时玥顿时心气不顺，平日里就数计北的心眼儿多，今天怎么就傻里傻气的，说这么明白的话呢？ “那是你家少爷的福气。” 宋时玥不自觉的酸言酸语，“没准儿你家少爷就好这口。” “诶~，怎么可能？少爷就喜欢少夫人一个，全府上下都知道的。” 计北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却因为大实话让宋时玥有些尴尬，遭了她狠狠的一眼。 为了掩饰不自在，宋时玥回到厢房，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计北摸摸后脖颈，难得的傻气道：“属下说的都是实话呀。” 宋时玥突然觉得很热，端起桌子上的凉茶一口饮尽。 待心里静了下来，她走到床边看着顾玉宸的脸出神。 这个家伙有很多面，有时是整日里油腔滑调的，没个正经。 有时又一本正经，极其严肃。 有时的表现是那么足智多谋，老成持重。 有时表现强势、性情阴冷。 有时还很幼稚…… 不管是哪一面，她都没有看出顾玉宸对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全府上下都知道他喜欢我，我怎么不知道？ “喂，我们可是协议婚姻。你会喜欢我？” 宋时玥好笑的摇头，这家伙有深藏的秘密，还有她已经察觉的目的。 在他背负着很多包袱的时侯，怎么可能会想那些儿女情长呢？ 宋时玥认为顾玉宸是个很理智的人，绝不会轻易动情。 “哼！本姑娘也不会轻易付出感情。” 宋时玥回了神，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师父的行踪和身份成谜，亲生爹的尸骨还未找到，她还要带着娘游历天下。 “顾玉宸啊！长得俊帅也是个负担，希望你能消受得起美人恩。” 宋时玥神色淡然的再次出了厢房，语气轻松的吩咐计北。 “好好守着你家少爷。” “是，少夫人，您这是？” “我去前边看看。” 都这么晚了，前边儿灯火辉煌，人声嘈杂。可见白日的事并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 事实的确如此。 杂货铺发生爆炸，连带了周围的铺子和房舍，更是伤到了很多过路的百姓。 虽然伤患们得到了及时救治，可是后续的安抚没有跟上。 闻讯赶来的亲属们闹得很凶。 在场的官员们被情绪激动的百姓吵得头疼。 看到宋时玥出现，仿佛见到了救兵。 “下官等见过灵毓公主。” 几个官员老奸巨猾的喊的很大声，将百姓的注意力转移。 “这就是皇上封的民间公主？” “好像是她。” “就是那位公主，曾经遭人袭击毁坏了百姓的房屋。她可是主动赔偿的。” “那应该是个明理的。” “我们找她说理。” 宋时玥剜了那几个官员一眼，好一招以邻为壑 。 百姓们向宋时玥围了过去，刘伍几个见状立刻挡在宋时玥身前。 “刘伍、许新、许朗……” 看到他们，宋时玥不由得心情好了许多，“你们的伤怎样了？” 许新正好对着她，代兄弟们回道：“多谢少夫人关心，兄弟们只是受了轻伤，没有大碍。” 刘伍侧过头说：“少夫人还是回后院儿去吧，这些百姓吵了一下午了，恐怕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那些百姓被刘伍他们拦住，情绪顿时有了不好的变化。 宋时玥及时的开口：“刘伍、徐朗你们让开。” “少夫人……” “没关系的。” 宋时玥走到百姓面前，高高的举起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刘伍大声道：“大家安静！” 灌注了内力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让所有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被刘伍等人突然增强的气势震慑，不敢在胡乱吵吵，静静的看着那位公主要说什么？ 宋时玥一手指住那几个官员，“你们几个上前面来，不要缩在后面。” 百姓们回头望去，给那几个官员让出一条道。 礼部侍郎和其他几人硬着头皮走到前面。 宋时玥问道：“你们是皇上派来的，还是出于本职责任，自己过来的？” “下官是皇上派来处理善后的。” 礼部侍郎抱拳作揖，其他几人亦是相同。 “既然是皇上派来的，那必有旨意，皇上怎么说的？” 礼部侍郎为难道：“皇上得到的消息是，发生爆炸伤到了人。并不知晓有这么严重，没有明确的指示。” “那为何会派你们前来？” 不能主事，不能随机应变，来了有何用？ 另一位太常寺的官员说道：“公主有所不知，今日京城混乱，皇宫内外都加强了戒备，各个衙门都有职责所在。我们是……” “你们是被临时抓来办差的，所以不敢担当，对吗？” 宋时玥厉声斥问，让几人羞愧的垂下了头。 “哼！靠边儿站去。” 几人闻言，赶紧退到一旁。心中却在不约而同的想，瞧不起我们，你倒是有本事来处理啊。 宋时玥面向百姓，放缓了语气，却气势十足。 “你们有何诉求，可一一道来。但不许大声喧哗，否则一律按照扰乱官府办案论处，按刁民判罚。” 这可是公主诶。还是个会打架杀人的公主，百姓们没人敢再嚷嚷。 她指着一位老者道：“这位老人家先说。” 小老头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被宋时玥一指，慌的跪倒在地。 “公、公主，小、小老儿不、想闹事。” “不想闹事就好。不必紧张。说出你的想法，本公主自会主持公道。” “唉！小老儿姓张，住在杂货铺后街的房舍里。现在房舍被炸塌了，儿子，孙子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可我们无力支付诊费和药钱，现在更是没有了住的地方。官家得给我们个交代啊。” “是啊、是啊，我们遭受了无妄之灾，大多数人都无力承受。官家得赔偿我们。” 百姓中又有人开始挑事。 宋时玥准确的捕捉到那人所在的方向，杏目瞪去，手一指，“把那人给我拖出来。” 第253章 善后(下) 刘伍动作很快，一把就将人群中的男子揪了出来，膝盖一顶，让那人跪倒在宋时玥面前。 “干、干、干什么？我、我可不是刁、刁民，我、我是苦主。” 宋时玥冷笑，“你是苦主？衣服整齐，发丝不乱。脸上更是没有半点焦急之色。你看看他们……” 刘伍将男人调转方向让他面对各位百姓。 人群中各色人等都有，穿麻衣的，穿锦服的，无一例外，身上的衣服褶皱不堪，发丝散乱，甚至有人灰头土脸。 并且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惶恐和焦急，没有一个像他刚才那样处事泰然的。 宋时玥说道：“你刚才躲在人群当中，神色完全与他人不同，完全是置身事外的表情。” “那、那又怎样？” “你说要官府赔偿，凭什么？” 宋时玥盯着他：“杂货铺中存放大量的爆竹，被掌柜的引燃。就算要追究责任，也是追究杂货铺的东家。你凭什么说让官府赔偿？” 是啊，冤有头债有主，杂货铺的爆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造成，就该由东家负责赔偿。 百姓们的心里突然有了明确的方向。 宋时玥继续对那男人道：“这里属你喊的最大声，你是房子被毁了还是亲人被伤了？明确道来。” “我、我朋友被炸伤了。” “哦，那就去找出来，让本公主看看哪个是你朋友？” “他、他在医舍里躺着呢。” “无妨！刘伍，陪他去见见他的朋友。” “是！” 刘拽起他就要往医舍走，那人慌忙狡辩，“我想起来了，他伤的不重，已经回家了。” “那就去他家里找。” 男人闻言，面如土色。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撒谎，他根本是来搅事儿的。 “怎么？不知道你朋友家在何处吗？” 他磕磕巴巴的说道：“是、是不知、知道。” 宋时玥已对他失去了耐心，“刘伍，带下去好好审问，帮他想清楚，知道还是不知道？” “是！” “不、我不去。” 刘伍双手一用力，疼的他噤了声，乖乖的跟着走。 搅事儿的人走了，宋时玥扶起老者。 “老人家，虽然杂货铺爆炸是掌柜所为，但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意外。皇上并没有不管大家，这不是特意派了官员处理此事吗？” 宋时玥看向礼部侍郎等人，几人立刻应是。 “是啊，我等是皇上派来安抚大家并善后的。” 一个中年汉子不屑的说道，“你们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对，他们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 “说了，他们说要我们自己负责。” “是的，还让我们承担药费。” 百姓们又开始气愤的你一言我一语。 宋时玥沉下脸问道：“顾家医馆让大家出药费了吗？” “顾家医馆没有，是那位大人说的。” 有位妇人指着太常寺的官员说道，“他还说是我们不长眼，赶上了爆炸。” 宋时玥冷笑，“王大人，你的两只眼可看到？明天你会丢官。” “公主！” 太常寺的那位王大人“扑通”跪了下来，“下官是一时情急，才口无遮拦的。求公主饶过。” “哼！本公主会禀明父皇，由父皇定夺。但我保证，你的官途到头了。” 景仁帝让他来安抚百姓，他却说出这样的混账话，可不就是在自断前程。 宋时玥对百姓们说道：“大家稍安勿躁，意外发生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受伤的人，顾家医馆会全力救治，并保证所有费用免收。” 医馆造成的损失，自然会找杂货铺的东家要。 所有人跪了下来，“公主仁慈，感谢公主。” “至于你们毁坏的房屋，铺子，要等官府查清后，再给予相应的补偿。” 宋时玥想着，不知道杂货铺的东家有没有能力负担。不过可以把这笔账算到前朝余孽的头上。 紫薇宫，应该有很多银子。 眼下吗，宋时玥看向神色紧张的礼部侍郎。 “张大人，有劳你去附近的客栈订房，将今晚无家可归的人安排入住，银子嘛，就先由长安侯府垫付。” “多谢公主。” 好多百姓感动的掉下了眼泪。 “大家不必谢我。都是皇上的仁慈，是皇上对你们的关心。” “皇上万岁！” 院墙外，景仁帝笑的合不拢嘴。 “长安侯，又要让顾府破费了。” “能为皇上平息民怒，保一方太平。那点儿银子算不得什么。” “呵呵，顾家可是得了个好媳妇啊。” “是啊！托皇上洪福。玉宸那小子娶到灵毓公主，走了大运了。” 顾老爷子不愧是人精，说话特别中听，句句说到了景仁帝的心里。 “放心，有灵毓在，顾家出的那些银子都会回来的。” 顾老爷子笑而不语，脸上全是得意。 玥丫头可不是吃亏的主，顾家往后的银子一定不会白白付出。 景仁帝对福公公说道：“我们去看顾小子。你去通知那个太常寺的王庆丰，明天不用上朝了。” “诺！” 福公公心里明白，这就是罢了王大人的官了。 都说皇上金口玉言，他瞧着那位灵毓公主也不相差了。 景仁帝很满意宋时玥的处理办法，便没有现身前院，直接和顾老爷子去了后院的厢房。 宋时玥得知皇上来了，吩咐许新，配合礼部侍郎安排剩下的事，自己往后院走。 赤影突然出现在面前。 “少主！摘星楼的人已全部回归。除了守在楼里的人和付七娘受伤外，其他人皆无碍。” “那就好！” “钟离已经发出指令，全城搜索明菡。” “知道了。” 宋时玥加快了脚步，也不知道曹凡那边可有问出什么？ 贡院那边又有什么消息？ 她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或者能有什么分身术。 今天的事儿真是一出接一出，难以应付。 顾玉宸因为药物的作用还在沉睡。 景仁帝和顾老爷子坐在院子的石桌旁。 宋时玥匆匆走进，张嘴便问：“贡院可是查出了火药？曹凡可有交代？” “你这丫头，怎么见了朕就是一通发问？” 宋时玥敷衍的屈了屈膝，“皇上到底有没有消息？我快急死了。” “长安侯，快瞧瞧，这丫头也有急的时候。” “皇上，公主是在关心您，为您担心。” “还是外公了解我。” “呵呵，大楚要多几个灵毓，朕便可以安枕无忧了。” 景仁帝迟迟不说有无消息，反倒让宋时玥冷静了下来。 “怎么不急了？” “您在这里稳如泰山，想必贡院无事，天牢也有好消息。” 景仁帝挑眉微笑，“你这丫头，就是聪慧。” 第254章 凭仗 贡院真的被埋放了火药，因为宋正宜和赵家父子的仔细搜查，全部被发现并及时处理。 贡院现在被重兵把守，赵青松和赵青杉兄弟亲自留守。 在会考之前，两人不会离开一步。 而曹凡那边，刚开始嘴很硬，可毕竟年纪放在那里，架不住皇家暗卫的审问手段，终于吐露了明菡的藏身处。 刘文栋已带了人前去捉拿。 “皇上，明菡会使毒，刘大人他们想抓到人，恐怕很难，还有危险。” 宋时玥不由的担心，景仁帝微微一笑。 “朕派了皇家秘卫相随，他们个个身怀绝技，也不惧毒，会抓到的。” 景仁帝的神情很是放松，看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宋时玥又问：“曹凡还有交代其他的事吗？” 景仁帝顿了顿，知道宋时玥在关心什么，可惜…… “刘文栋特意问了曹凡，关于你生父宋尧的下落。” “他怎么说？” 宋时玥突然紧张起来，很明显她内心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景仁帝不忍的叹口气，“他交代，当时办事的人出手重了，你父亲当即便没了呼吸，他便命人送去大雁山掩埋。” 大雁山、福寿寺，白骨森森。 她的生父真的在其中。 宋时玥难受极了，不由自主的落下眼泪。 顾老爷子心疼她从小被迫和父母分离，如今找到了身世，却面临失去亲人的痛苦。 “丫头，你爹泉下有知，你认祖归宗了，他会高兴，并保佑你们兄妹从此安康。” 景仁帝也宽慰她，“是啊，灵毓，逝者已矣，生者要往前看。” 脸上的凉意，让宋时玥缓回了神。 抬手胡乱的抹掉眼泪，“我没事，只是可怜我那未曾谋面的生父，连尸骨都不能找回。”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么多尸骨，无法辨认。 景仁帝咬牙切齿道：“朕向你保证，一定将前朝余孽消除殆尽，好让你生父和其他受害的人可以瞑目。” “灵毓替那些枉死的人谢过父皇。” “诶~朕惭愧啊！” 这些年，让那么多官员受害，他却毫无察觉，景仁帝心里是真的有愧。 景仁帝突然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宋时玥，他怅然一叹，“时辰不早了，朕该回宫了。” 他会这么晚过来，就是听说百姓们在医馆闹事，自己派去的官员迟迟无法处理。生气之余便决定亲自来解决。 再一个是看望顾玉宸。 结果一来就看到宋时玥三言两语解决了问题。顾玉宸的伤势也很稳定。 欣慰之余便多留了一会儿，想着和丫头聊聊天会更愉快。哪知却勾起了伤心事。 景仁帝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摆驾回宫。 走出后院门洞，眼角余光瞥到一道身影。 转头看去，是个笔直站立、戴着面具的高大男子。 送皇上出门的宋时玥顺着望去，正是赤影。 “皇上莫怪他遮颜，他今日才到我身边，是我师父送给我的护卫。不太懂得规矩。” 景仁帝和赤影的眼神同时闪了闪。 宋时玥在担心皇上会怪罪，景仁帝却是问道：“你今日遇险了？可有受伤？” “差点儿遭了明菡和曹凡的道，只是有些疲惫，没有大碍。” 景仁帝关心的将宋时玥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快去休息，别再操心其他事了。无需送朕。” “灵毓遵命。” 顾老爷子说道：“老夫去送皇上，丫头，你早些歇息。” “有劳外公。” 顾老爷子摆摆手，送景仁帝离开。 宋时玥对赤影说道：“见了皇上不知道行礼吗？难道我师父的身份高于皇上吗？” “属下，只认少主一个主子。” 言外之意，他只对宋时玥行礼。 “我可不想要一个，随时会葬送自己性命的属下。” 不会的。 赤影暗道：皇上不会随便要自己的命。 宋时玥叮嘱他以后要注意身份，不能因为没大没小，不守规矩，凭白丢了性命。 赤影老实的听着。 计北心里嘀咕，那家伙有什么凭仗，可以在皇上面前不弯腰？是仗着少夫人在皇上面前受宠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宋时玥回了房间。 赤影冷傲的斜他一眼，像个门神一样守在问口。 计北撇撇嘴，若不是看在少夫人面子上，一定要找他比划比划。 都是护卫，凭什么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哼！有什么了不起？ 计北同样斜了赤影一眼，笔直的做起了门神。 一夜再无二话。 京城近日事非多，皇宫确实很清净。 几个品级高的后妃们都被禁了足，主管中宫的贵妃娘娘又在养伤中，剩下的那些妃嫔，识趣的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惜华宫，位于皇宫东北方，距离皇后的延春宫不太远。 惜华宫有东南西北四座殿宇，之前住着皇上的两个美人，一个才人。 平日里，三人的品级不分上下，相互之间没有什么攀比，相处起来还算和睦，日子过得安稳。 可自从被降为才人的湘嫔住进这里，各个寝殷一到掌灯时分便禁若寒蝉。 寂静的夜，一道黑影跳进了北边的殿宇。 借着昏暗的月光，黑影摸到了床前。 用手中的匕首挑开床帘，看也不看就像床上刺去，却被兜头而来的网绳网住。 寝殿内亮起了烛光。 湘嫔，秦湘，现在的秦才人，消瘦苍白的脸上，两只漆黑的眼睛，幽深的看着网里的人。 “你是皇后派来的，还是曹妃派来的？” 被网住的黑影拒绝说话，奋力挣扎着想要脱离网绳。 秦湘也没指望他会回答。 “呵呵，我有本事网住你，就有能力让你逃不出去。” 秦湘勾起一抹狰狞的笑，“以为栽赃，下毒，刺杀就能让我秦湘永远的闭上嘴吗？做梦。” 她一步步走向刺客，捡起刺客掉落的匕首。 “本来应该让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秦湘不是好惹的。” 秦湘拿着匕首在刺客的脸上比划着，却没有弄掉他的面巾。 “别紧张，我不会看你的真容。因为没有那个必要，我会亲自将你送回你主子身边。” 刺客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瞪大眼睛，满眼惊恐。 一炷香后，北殿的烛光熄灭了。 另外三座殿宇的主人长出口气，今晚又可以安然度过了。 在惜华宫所有人进入沉睡后，一道背着沉重包袱的纤细身影，翻出了宫墙…… 第255章 深宫鬼影多 天蒙蒙亮时，延春宫和扶春宫一前一后响起两道惊恐的叫声，只是时间很短，未能引起御林军的注意。 皇后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艰难的翻下床。 听到声音过来的侍女，一手掌着灯，一手挑起床帘。 还未看清床铺上的东西，就被皇后捂住了嘴。 “别喊，也别看。去将曹公公请来。” 侍女不敢多言，连忙去请延春宫的总管太监。 曹金匆匆赶来，皇后不语，只是手指了指床铺的方向。 他奔至床边，借着手中的灯光，看清了上面的东西。 “啊！” 轻呼一声，曹金转过头，“奴才这就收拾干净。” “不急，看清楚是谁。” “这……娘娘，这并不是完整的尸身。” 根本就是尸块，就连头颅都只有半个。 皇后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本宫近日吃斋念佛，并没有安排你们做任何事。这会是谁的恶作剧？” 说起来轻巧，这哪是什么恶作剧？根本是对她的警告，或者说威吓。 “娘娘，奴才们并没有任何行动。” 曹金也想不通，皇后娘娘被禁足，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有任何举动，若说有人借机报复，这后宫之人都有嫌疑。 可这么血腥的手段，会是谁做的呢？ 皇后第一个想到的是湘嫔，“秦湘在惜华宫，可有什么动静？” “动静倒是不小，有不少人给她使绊子，短短时日受了不少罪。” 曹金的语气冰冷，没有一点儿同情。 “可她不过是个失了势的柔弱女子，就连身边伺候的人都换成了咱们的，时时刻刻在咱们的监视之下，不可能是她所为。” “这宫里的女子有几个是真正柔弱的？” 皇后冷笑，但她也不认为秦湘有这个本事。 能够无声无息的进了她的延春宫，还能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 那人的武功一定非同常人。 一时想不出会是谁做的，皇后只能无奈道，“收拾了吧，让人秘密探查。” 曹金联盟找来心腹，将尸块秘密处理。 同一时间的扶春宫，曹妃看着倒在地上的侍女，对暗中的人影不满道：“她可是我这宫里的掌事姑姑，被人发现她不见了，会被怀疑的。” “晌午就会有人来顶替她，不会被发现。” 暗中的人声音低沉粗哑，明显是个男人。 曹妃疑惑道：“你知道这半个尸身是谁？” “是我派去刺杀秦湘的人。” 曹妃急了，“不是说好暂时不动她了吗？” “她知道的太多了。” “可她并没有说出我们的事，也没有拿此事威胁我。” “那只是暂时的，她最近忙得很，顾不上。一旦她有了喘息的机会，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留着是个祸害。” “那现在呢？她死了吗？” 曹妃讥讽的问话，让暗处的男子有片刻停顿。 “没有！” 不仅没有刺死秦湘，他派去的刺客还被人杀害，分尸。 而他到现在都想不通，秦湘的寝殿里藏着什么样的人？ 没有一个人怀疑是秦湘做的。 曹妃嫌恶的看着地上的一个半尸体，“天马上就亮了，赶紧处理吧。” 男人默默地从暗处走了出来，安静的用床单包起尸块，再扛起侍女的尸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曹妃垮下双肩，这日子何时是头啊？ 养心殿，景仁帝揉了揉酸胀的额头，昨晚并没有等来抓到明菡的消息。 这让景仁帝有种不好的预感，前朝余孽会隐藏的更深。 事态将会进入胶着。 若是一直抓不到前朝余孽，找不到紫薇宫所在之处。 这僵局要怎么破？ 穿上龙袍，戴上龙帽准备去金銮殿上朝。 一阵风吹过，面前的茶桌上飘落一张纸。 上书：深宫鬼影多，万事小心！ 景仁帝就着烛火点燃了纸张。 “朕岂会不知，可如今的局面，一时半刻束手无策。” 又一张纸飘落，上面写着：解禁，引蛇，优胜劣汰。 景仁帝生气道：“你想让朕将太子他们解禁，给他们机会内讧，看谁笑到最后吗？” 还是一张纸：不行吗？ “他们再浑，都是朕的子嗣啊。” 他再冷血，也无法放任自己的儿子们内斗。 “哼！” 一道冷哼声从头顶传来，随即又是一张纸：那你就等着大楚灭亡吧。 “混帐，你给朕下来！” 景仁帝抬头看向房梁，除了几张飘落的纸和几滴墨汁，没有任何人影。 “混账，混账，混账！就会看朕的笑话。” 景仁帝大怒，可却没有让他发泄的人。 福公嬷躲在殿门外，默默的数着数。 一、二、三、……、十。 “福旺，上朝！” 压下怒气的景仁帝大步走出，福公公仿佛看到地面上磨出了火星。 一众内侍们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跟着。 走到半路，景仁帝对福公公说道：“去给赵迁等人透个信儿。” 福公公心领神会，皇上这是接受了那位的建议。 要找机会，将被禁足的众人放出来！ 还是那位高啊，只有将所有的魑魅魍魉放出来，才有机会灭之。 借力打力，才有可能破了现在的僵局。 只是过程必定血腥，残酷。 福公公不想说大楚风雨飘摇，可他已经预见到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宋时玥一早给顾玉宸换了伤药，吩咐刘伍去打听明菡是否抓到，自己回了广平侯府。 宋顺见到她直接问道：“真的无法辨认你父亲的尸骨吗？” “真的！那里的无名尸太多了。” 而且技术手段和设备有限，这辈子都不用想望了。 “大哥去上朝了？” “没有，在和你母亲商量，要为你父亲建衣冠冢。” 宋顺心里难受，可人总要面对现实。 宋时玥劝道：“建吧！早点儿建好，断了念头。宋子宜也该去学习了。” 所有人都该回归正轨，往前走。 “二叔，大哥还需要你的辅佐，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宋顺默默点头。 不一会儿，他突然说道：“王氏今早派人来报，清宜不见了。” “哦？” 宋顺说：“王氏怀疑，他是被宋燕舞带走了。” 宋昆虽然被证实了是老侯爷的亲子，可他所做的事已不能容他再为宋家人。 三房早就在王氏的带领下，迁到了别的宅院另过。 宋清宜也随着住过去。 宋昆逃离天牢，并将宋燕舞带走，当时宋时玥就有想过，他们不仅会联系宋子宜，还会去找清宜。 只是一直有事发生，没能及时提醒。 不过就算提醒了，清宜会怎么选择？ “大哥什么意思？” “正宜觉得，虽然答应了曹安尘，让清宜远离纷争。可他毕竟是个人，我们左右不了他的思想。他若不愿不会跟着走，既然走了，就表明她是自愿的。” “大哥就没想过，他是被迫离开的吗？” “自然也想到了，已经派人去寻了。” 宋时玥点头，大哥行事靠谱。 就是不知道，能否找到？ 第256章 齐心协力 莲花院，不仅宋正宜在此，就连宋子宜和乔氏也在。 宋时玥进来时，众人脸上的神情都很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和压抑。 赵醉薇看到女儿万分高兴，“乖乖来了，就你一个吗？好女婿呢？” 不等宋时玥回答，宋正宜已经抢道：“母亲，妹夫要上朝的。” “噢，瞧我这脑子。” 宋时玥明白大哥没有将外面的事告诉娘亲，和乔氏互相行了礼，被赵醉薇拉过去坐到身边。 “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讨论你爹的事。” 赵醉薇语气正常，没有预想的哀伤。 “老二，你也坐。” 赵醉薇招呼宋顺入座，环视一圈在场的家人。 “我不想现在就给尧哥立衣冠冢。” 所有人都不解，她之前不是这样想的。 赵醉薇说道：“之前，我太过伤心，无法接受他做孤魂野鬼。可现在，活着的人不能总被过去束缚。” “母亲，理是这个理，可这与给父亲建衣冠冢不冲突。” 宋正宜不明白母亲为何改变了想法。 赵醉薇示意他别急，缓缓开口：“我想着，尧哥的尸骨无法找到，与其弄个空棺，不如待我百年后，再与他合葬，也不至于孤单。” “母亲……” 赵醉薇打断宋正宜，“我虽深处后宅，但时局混乱，还是知道的。皇上能让你迅速承爵，并委以重任。可见朝堂有多么缺人。以大局为重，现在也不是立冢的时机。” 一旦建坟，宋正宜必要丁忧 ，三年的时间，风云变化，不仅是大楚朝，就是整个侯府都经受不起未知的变化。 “再就是， 府里的几个孩子都到了男婚女嫁之时，不能因此事误了好姻缘。” 看到明显松了口气的乔氏，宋时玥感慨，娘是个明白人， 不能因大房的事，让二房再受委屈了。 宋顺没有提出异议，既然大嫂不急着建衣冠冢了，那他就暗地里去大雁山寻找一番。 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够找到大哥的尸骨。 众人不知他心中所想。 赵醉薇和乔氏说道：“子宜要去找古旌大师学艺，国子监那边就空下一个名额。让知宜去吧。” 宋知宜是宋顺与乔氏的次子，比宋子宜小两岁。 乔氏欣喜的道谢，“多谢大嫂对知宜的关心。” “都是我这个做大伯娘的错，让府里的孩子们，跟着受了许多年的苦。” 曹安尘假扮的宋尧，对宋家的子弟念书一事，很不上心。 明明是侯爵府的子弟，却不能与其他府邸的男儿一般入学国子监。 赵醉薇将所有过错的根源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大嫂，这些年，你也是身不由己。” 乔氏对赵醉薇的遭遇很是唏嘘。 赵醉薇一扫过去的阴霾，看看围绕着她的众人微笑道： “今天大家都在，我宣布一件事情。” 乔氏看她心情不错，凑趣道：“大嫂，这是有好事要宣布吗？” “算是吧。” 赵醉薇慈爱的看看宋正宜，“我托了官媒，为正宜和时宜议亲，已经有了消息。” 宋时宜是宋顺和乔氏的长子，比宋正宜小一岁。 乔氏和宋顺都没想到，赵醉薇会将他们家的时宜也考虑进去。 夫妻俩一同起身，“大嫂，时宜的亲事不急。” “诶~，怎么不急了？若不是这些年被宋陈氏打压，被那个假东西忽视，正宜和时宜的孩子都该在地上跑了。” 这是事实，只是如今的时机…… 别说宋顺夫妻，就是宋正宜心里都有些抵触。 赵醉薇说道：“咱们侯府也该有喜事了，里里外外的翻新一下，扫除以往的晦气，迎接新的福气和运气。”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宋顺夫妻和宋正宜也就没有再反对。 宋时玥笑道：“这样很好，大哥承了爵，府里早就应该换一换风水了。” 乔氏的心里比谁都开心，他们二房和大房，又可以像以前那样亲密了。 就在大家商量着怎样翻新侯府时，刘伍跟着总管走了进来。 “少夫人，刘大人那里需要您帮忙。” 宋时玥立刻起身，刘文栋是去抓明菡的，看来不顺利。 “娘，我……” “去吧，乖乖能为皇上做事，也不算辜负了皇上对你的偏爱。” 赵醉薇很欣慰，自己的儿女都得到了皇上的喜欢，正宜和乖乖更是受到皇上的倚重。 宋正宜送宋时玥出门，宋顺看着兄妹俩的背影感慨，“若是现在大楚能够太平，广平侯府一定会是如日方升，蒸蒸日上。” “二叔，乱世出英雄，只有在皇上和大楚需要的时候，才能让咱们侯府彰显它的重要，大哥才可尽显才能。” 宋子宜自从经历了绑架，真正的面对过死亡后，好像转变了性子，不再是之前那样任性又总是没主见。 他成长了不少。 赵醉薇对宋顺夫妻俩真诚的说道：“正宜入了仕，常在官场走动，对府里的庶务，无暇顾及，还需要二叔和他二婶全力相助。” 宋顺没有推脱：“大嫂放心，我们始终是一家人，在正宜和子宜他们兄弟能够独当一面之前，我们夫妻定会倾尽全力，齐心协力维护广平侯府，让宋家再创辉煌。” 乔氏用力的点头，此时此刻她再没有了要分家的念头。 广平侯府一片团结、欣欣向荣的气氛。 刘文栋这边却是身处凶险的境地。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偏僻的宅院，尽管有所防范，还是遭了明菡的道。 明菡是个用毒高手，她为防止自己的行踪被暴露，在藏身处的周围投放了巨毒，而且是武功越高的人越容易中毒。 景仁帝的秘卫们虽有防范，自身的体质也有很强的抗药性。 可惜毒药正是针对他们这些内力高深的人，只要一运功，毒素就会很快的进入五脏六腑，让他们痛彻心扉。 刘文栋和他的属下只是些花拳绣腿，没有什么内力，又走在后面，只吸入了少量的毒素。 可即便如此，也让他们生不如死。 带来的禁卫军们见状，只能将这处宅院围起来，却没有人再敢靠近。 派人回宫请了太医院的人来，依然是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刘伍找了过来，李院正才想到了宋时玥。 第257章 救人(1) 宋时玥一路跟着刘伍七绕八拐，差点儿走迷糊了，走了好长时间才到达这处偏僻的院落。 这里快到城墙下了，周围稀稀拉拉的坐落着几户人家。 禁卫军将周围的几家全都围了起来。 大概是为了防备那几家也是反贼的居住。 李太医面带疲惫，昨个刚在顾家医馆帮了忙，很晚才回去休息，一早又被叫到这里来。 实在有些劳累，不得不承认年纪大了。 看到宋时玥的身影，他却像个孩子般雀跃的跳了起来。 “公主啊，您可算来了。” 刘伍暗道：这老头是在埋怨他速度慢吗？他可是把轻功运用到了极致，少夫人担心起码会惊扰街上的百姓，又影响速度，也是运用轻功奔来的。 老头子居然不知道心疼。 “李院正，我们少夫人可是靠着两条腿来的。在下更是凭着两条腿跑了个来回。” 李院正自然知道这里与城中心的距离，心虚的别开眼，对宋时玥焦急的说道：“公主，皇上的密卫，中毒颇深，再不解毒，就有性命之忧了。” 宋时玥叹口气，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在路上，刘伍就已经将自己打听到的详细的告诉了她。 她已猜到，那毒对武功高升的人作用力更大。 “李院正，那毒对有武功的人会有强效，我不合适进入。您看是您自己，还是派其他不懂武功的人进入？将刘大人和其中任何一个密卫带出来。” 她得见到中毒的人才能知道是什么毒？才能对症下药。 “啊！公主不能亲自进去吗？” “能，但我刚用了功，要等一炷香的时间才能进入，恐怕里面的人等不及。” 她得让自己的内息平稳下来。 “好，好，好，老夫明白了。” 李院正也是有担当的，当下便点了两个太医，随同他一起要进入院子。 “等一下。” 宋时玥拿出三颗药丸，“这是避毒丹，不知道能不能避开那院子里的毒。” “无妨，无妨，有总比没有的好。” 李院正很高兴的接过，他可是知道，公主制的药效果很好。 三人毫不犹豫的服下。 宋时玥又嘱咐，“用面巾捂住口鼻，行走的速度不要快，不要紧张，也不要激动。放缓呼吸，会减少毒素的吸入。” 三人点点头，摆出一副壮士断腕的神情进入院落。 刘伍看着他们夸张的神情，莫名觉得好笑。 “少夫人，他们三个不会有事儿吧？” “如果你打听到的是正确的，他们不会有事。” 刘文栋和他的属下应该也会有让她解毒的时间，只是那些密卫……就很难说了。 宋时玥恨不得现在就抓住明菡一顿暴揍，还有那个袁素芳和她的将军爹。 “对了，将军府可有人看守？” “有的！皇上下令，将军府的任何人，在事情查清之前不得出入。” 在将军府查出了前朝余孽，袁大将军这回干系大了，皇上定会将他召回京城。 思绪间，禁军首领从远处跑来。 气喘吁吁的行礼，“末将参见灵毓公主。” 宋时玥看看他来的方向，“将军，这是从哪儿来？” “末将是从城墙上跳下来的。” 宋时玥疑惑的看他，青年将军抹了把汗解释。 “之前发现的前朝余孽所在之处都有密道，此院落又离着城墙很近，末将担心他们会挖密道逃走。在城墙外安排了人守着，并派了人在城郊十里范围内搜索。” 宋时玥挑眉，“将军所虑及是。” 心思这么缜密，大有前途。 “不知将军姓名？此事了后，本公主定向皇上为你请功。” 青年将军有些局促的说道：“这些都是末将应该做的本分。” “公主问你姓甚名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刘伍为他捉急，这可是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啊。 宋时玥斜他一眼，人家都不着急，他急什么？ “末将李幂，是四品骁骑将军。” 被刘伍一吼，青年将军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好！本公主记住了。” 宋时玥看向院落，“可知道里面住的多少人，对我们的人会有其他伤害吗？” “末将派了不懂内力的小兵进去看过，刘大人他们都倒在院墙根儿下，除了中毒，里面的人没有借机伤害他们，应该也不敢轻易靠近。” “哦？” 这说明明菡的手里没有解药，或者说解药有限。 这样说来，如果能够及时的解毒，那些密卫还有活命的机会。 “你手下有多少个不懂内力的士兵？” “有一半吧。” 宋时玥闻言，不等李太医三人了。 “我这里还有十几颗避毒丹，不能保证完全避毒，但绝对可以活着出来，让我有机会救治。你去看看是否有人自愿进去救人？” 李幂看看她手中的瓷瓶，转头就去询问。 很快就有四十多人站了出来。 这里有二百多士兵，按照李幂的话，一半的人不懂内力，能站出四十多人，宋时玥很满足，也很高兴。 她让李幂快速的从里面挑出十几个年纪稍长，行事沉稳的士兵。 “你们都是好样的，站在这里的人，我会一一记录你们的名字，你们将会得到皇上的夸奖。” 宋时玥又对那十几人道：“将里面的自己人救了出来，本公主为你们请功。” 十几个人，有一个姓孟的小队长带头。 听到公主要为他们请功，不由的昂起了头，挺起了胸。 李幂拍拍孟队长的肩，“小心行事，别再遭了奸人的道。” “是！” 他们怎么都比那三个老太医要强许多吧？ 李院正三人是进去了，可看到地上躺着人却发愁怎么带出去。 而房间里的人看到他们的出现，显然很是惊讶。 一道男声讥讽道：“呦吼！朝廷的走狗何时不怕死了，竟然敢不畏剧毒进来救人。” 李太医三人闻言，皆是紧张的颤抖了一下。担心里面的人会冲出来伤害他们。 而里面也的确走出来两个男子，他们脸上捂的很严实。 “竟然是三个老头儿，朝廷的走狗死绝了吗？” 两人手中挥舞着长刀。 李太医心慌，腿软，眼发黑。 灵毓公主哎，你怎么忘了里面还有贼人的？ 第258章 救人(2) 另外两人更是后悔不已，他们全都忘记了，里面不只有自己人，还有前朝余孽。 就在他们以为那两人会杀掉他们时，却发现他们站在原地叫嚣，一直没有往前。 李太医很快意识到什么？小声说道： “大家别慌，他们两个不敢过来。” 另外两个太医文言，也反应过来。 “院正大人，他们也害怕此毒。” 三人顿时有了精神，不理会那两人的讥笑，看到刘大人就在不远处，三人齐心协力，先抬起了刘大人。 “呵！还没死透呢，就想将人抬出去吗？” 其中一个贼人冷嘲道：“这里可有好几十个呢，不等你们抬完，自己就得留在这里。” 另一个察觉不对劲儿，“他们三个怎么没有倒下？” “是啊，明堂主不是说，只要一闻到就会中毒吗？” “难道是药效减轻了。” 两人感受了一下空气。 “没有风啊！” “难道这三个老头是百毒不侵之体？” 一个贼人提议，“要不要过去看看？” 另一个说道：“去什么去？不怕中毒吗？还是赶紧去禀报明堂主吧。” 这人说完就返回屋子，往后院跑。 另一个见状，也不敢在院子中停留，退回了屋里。 李院正三人借此机会，将刘文栋抬出了院门。 孟队长带着人也赶到了。 李太医快速的说道：“你们是来救人的吗？有两人在看守，但他们不敢靠前，现在正是机会。” 孟队长听了，一摆手，十几个士兵冲了进去，那迅猛的动作完全忘了宋时玥的嘱咐。 看的外面的宋时玥担心不已，直怕他们因快速的呼吸而加速毒素的侵入。 好在他们的速度够快，几个力气大的还一手提了一个跑了出来。 李幂的反应也很快，连忙带人上前相迎。 结果，那些人比李太医他们三个，更早的返回宋时玥面前。 孟队长几个将手中的人放下，又迅速的回去救人。 这一回他们带出了所有的人。 宋时玥正要弯腰诊脉，透过敞开的院门，看到屋里走出来的明菡。 “原来是灵毓公主驾到，想要为他们解毒吗？” 明菡挑衅道：“这次毒可不是昨天那么简单，别让我看了笑话。” 宋时玥素手轻抬，两指一弹，一颗弹丸大小的东西射进了院子。 明菡看到她的动作，却没看清什么东西，以为是暗器，她动了动身子避开。 哪知那东西弹到门柱上，迅速爆开。 “不好！” 明菡反应极快的闭气，并躲回了屋里。 而慢了一拍的两人，因为多吸了两口气，酸软的倒在地上。 “以为就你的毒素高明吗？” 刘伍兴奋的要进去，宋时玥训道：“你想中毒吗？” “咦？” 刘伍这才意识到对方的毒还没有研究出解药呢，他要冲进去了，首先会中了对方的毒。 “嘿嘿”傻笑一声，乖乖的站在宋时玥身后守护。 李院正和几位太医直接就要上手诊脉，被宋时玥喝止。 “小心他们的皮肤上带毒。” 几位太医吓的缩回了手。 就见宋时玥从怀中取出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从容的搭上了一个密卫的脉腕。 李院正见状，颇为羞愧。 他怎么就忘了要谨慎呢？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不慌不忙的从自己怀里也掏出一副手套戴上。 身为资深的太医，伺候富贵主子多年，还能没一点儿宝贝吗？ 李太医看看其他人，“都别藏私了，有什么保密的宝贝都拿出来，别耽误了救治。” 下一刻，几位太医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宝物。 有悬金丝的，有垫金帕的，有用金针的…… 几人都使出了自己的本事探脉试毒，大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架势。 李幂是个不可多得的将领，很有智慧。 看到宋时玥他们，忙着研究毒素，讨论解药。 很有眼色的组织士兵们寻来草垫，床板，将中毒的人放在上面，避免他们中毒再着凉。 这条偏僻的街巷，一时间热闹不已。 宅院的后方，明菡刚运功逼毒，就发现宋时玥的毒与她的毒有异曲同工之妙。 同样都是越运功，毒素就越会加深。 而宋时玥的毒更胜一筹，好像在蚕食她的内力。 明菡停止运功，点住自己几个大穴，减缓毒素的侵入。 “没想到，那个灵毓公主不是简单的懂毒，而是真正的会毒。” 一个身穿白袍，戴着白面巾的女子问道：“堂主，我们现在要怎样？” “地道挖通了吗？” “没有！” 谁也没想到曹凡会被抓住，更没有想到曹凡会供出他们的藏身之处。 他们到现在都不以为是曹凡出卖了他们，刚才还在想是谁透露了消息。 白衣面巾的女子说道：“太突然了，虽然这里离着城墙很近，我们也早已挖到了城墙根底下，但想挖出去还得几天。” “不行，时间太长了，最迟明早，我们必须离开。” 明菡现在对宋时玥的本事有了清醒的认知。 “我刚才又重新下了一遍毒，但要想阻挡住他们很难，必须在他们研制出解药之前离开。” 她希望宋时玥再有本事，也没有那么快凑齐药材。 但她现在不敢赌了，那个宋时玥太让人出乎意外了。 她必须得尽快离开。 “属下这就去催催他们。” “快去，实在不行，就炸开城墙。” 女子惊呼，“堂主，我们没有足够的火药。” 明菡这才想起，火药都集中放在杂货铺了。 她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气怒之下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堂主！” 明菡擦掉嘴角的血，突然顿住了。 “呵呵呵，我知道怎么解毒了。” 没想到气愤之下的一口血，让她想到了解毒方法。 “灵毓公主，我们就来比比看谁先解了毒吧。” 明菡让人准备澡盆，热水，药材。 她缓缓的坐进去，用匕首在身上划开数道口子。 清澈的水顿时变得漆黑。 “堂主，这毒好霸道。” 明菡此时很是虚弱，“派人看住外面，一刻钟后，将我抱出去，将那些药撒在伤口上并包扎。” “是！” “记住，是一刻钟。” 时间再长，她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属下记住了。” 宅院外，宋时玥也想到了解毒的办法和配制解药的药材。 第259章 救人(3) 李院正等几位太医只兴奋了一小会儿，便垂头丧气起来。 “就算我们有了解毒的办法，恐怕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刘文栋和他的属下还好些，那些密卫已经奄奄一息了。 宋时玥刚才虽然快速的封住了他们的几处大穴，让毒素减缓了发作。 可银针封穴的时间不能过长，否则会加快他们的死亡。 但要想在短时间内配齐药材，制出解药更是难上加难。 因为解药所需要的药材中有几位是珍品，即便是皇宫也未必会有。 就在几位太医一筹莫展时，赤影鬼魅般的出现。 “少主，这是摘星楼的解毒丹，可以延长一些时间。” 宋时玥看着他手中的几个瓷瓶，拿过来打开查看。 什么摘星楼的解毒丹，这根本就是自己曾经给癫老道配的续命丸。 没有解毒的作用，却可以吊着一口气，直到配出解药。 宋时玥瞪了赤影一眼，他身子莫名的震了震。 面具下的脸勾起一抹苦笑。 宋时玥将药瓶递给李太医，“这些药应该足够他们服用了。” 她反手将刚研究出来的药方递给赤影。 “摘星楼随随便便就能拿的出这么多续命丸，那这解药所需的药材，就由你去负责配齐，而且要在半个时辰内。” 赤影不敢有半丝犹豫，接过来就跑。 宋时玥盯着他奔跑的方向，眯起了眼。 臭老头，竟敢私藏这么多的续命丸，来了还不现身。你给本姑娘等着，总有一天会逮着你。 赤影的身影在一处三层楼高的房顶后消失，宋时玥收回了视线。 同一时间，隐在那座楼后面的数道身影，向附近的药堂快速的奔去。 赤影则是跟在一个人的身后，直奔摘星楼总部。 李幂搜查了周围几户人家，确定其中一家人完全没问题后，便借用了他们的院子和厨房。 主家见他们是要救人，一家人还主动帮忙。 劈柴的，烧热水的，帮着找药壶的。 这么多人，要煎的药可不少。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药材下锅了。 赤影背着好大的一个包袱从院墙落下。 宋时玥双手环胸，审视着他，“动作好快，这里去摘星楼好像很远吧。” “属下轻功了得。” 赤影的气息有些不稳，“少主，所有药材都凑齐了，救人要紧。” “哼！” 宋时玥朝他身后看了看，对着空气喊道：“你给本姑娘等着。” 赤影眼神一闪，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在他身后的某个隐秘地方。 一个头戴幕篱的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迅速离开。 天黑了下来，宋时玥抹了把头上的汗，长出口气。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看着密卫们脸上的乌黑渐渐退去，刘文栋那些人也苏醒过来，宋时玥整了整衣裙，一副要讨债的架式，走向明菡所在的院落。 赤影和刘伍急忙跟上。 李幂迅速召集人手，严阵以待。 明菡的身上血口多，为了活动灵便，没有全部包扎。 她的伤药，止血效果也很显着，那些没包扎的地方已经不再流血。 一碗血燕窝下肚，明菡感觉自己眩晕的感觉已经消失。 “地道挖的怎样了？” 侍女恭敬的说道：“应该已经挖到了城墙外面，但刘老三说也只是在城墙边儿上。” “那就让他们往上挖，在城墙边上给我开道口子。” 趁着天黑他们还有机会逃出去。 “堂主，您的毒？” “已经无碍。” 至于那些为了解毒而造成的伤口，她已经顾不上疼痛了。 “快去，让他们一定要快。” 侍女不再耽搁，奔向后院儿的地道。 明菡快速的收拾自己的东西，突然心慌意乱，眼睛看向门外。 隔着半掩的房门，她仿佛看到了夺命的修罗。 宋时玥一脸肃杀的踢开了房门，犹如地狱勾魂使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明菡。 “你……” 宋时玥从前院外走到后院的正房，居然没有被毒倒。 明菡不敢置信，她最为骄傲的噬魂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宋时玥破解了。 这么多年可没有一个人能研制出解药，包括她自己，因为没有研究出完全的解药，也只能小心翼翼的使用。 “奇怪我为什么没有中毒吗？” 宋时玥扬起得意的笑容，“就你那点儿毒术，在我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怎，怎么可能？” 她可是在外面下了双重毒药的，还从来没有人会在她的噬魂毒下活下来。 “你已经中毒了，是不是？你在装没事儿，是不是？” “你不愿意相信，就自己骗自己吧。” 宋时玥缓缓走进屋内，“不仅是我没中毒，那些中毒的人，也全都活着，而且会好好的活着。” 明菡终于意识到，她要面临什么？ 她将手中打包的东西轻轻放下。 “看来，我今天是走不成了。” 宋时玥轻笑，“嗯，你很有自知之明。” “呵呵，小丫头，你也别太自信了。” 明菡的眼角暗暗的瞥向枕头边，她刚才换衣服时，将身上的药包全放在了那里。 宋时玥与她尚有些的距离，只要她速度够快，就能够抢到药包发动攻击。 这想法一冒出来，她已经向床边扑去。 一直盯着她的宋时玥岂能不明白她的想法，身形一动，便拦在了明菡身前。 “这辈子，你别想再碰那些东西了。” “哼！小丫头，你太自大了。” 明菡腰身向后一个腾空，避开了宋时玥的攻击。 心里愤恨道：自己刚解了毒，身上还有数道口子，若被宋时玥缠斗下去，定然不是她的对手，她可不想被抓。 可是，所有的人都被她派下去挖地道了，还有谁能来帮她？ 宋时玥不给她喘息和思考的时间。 “明菡，今天你绝对逃不脱的。” “呵呵，不到最后，别说大话。” 两人不再斗嘴，一个抓，一个躲，打的激烈。 外面，李幂已经在刘伍的帮助下，抓住了那个侍女，并找到了地道入口。 “下面还有好多人，我们不能贸然下去。” 李幂在想怎么把下面的人抓出来，刘伍却在听着房里的动静。 “喂，你怎么不进去帮忙？” 刘伍看到赤影守在房顶上，不禁疑惑。 “少主有气，得让她发泄够了。” “那也得抓住贼女后，再发泄呀，可不能让贼女跑了。” 赤影斜他一眼，“少主不会失手的。” 第260章 抓到明菡 “嘭！” 强大的气流震碎了前后的窗户，震塌了房顶，赤影及时的躲过坠落的危险。 “咚！” 一个人被重重的抛在了地上，砸出响亮的声音。 看清那人的模样，外面的所有人都身躯一震。 明菡艰难的支撑起上半身，接连吐了好几口血。 很明显，她被砸出了内伤。 刘伍喃喃道：“少夫人是生了多大的气？这一下发泄够了吧。” 尘埃散去，宋时玥从窗户里跳了出来，一脚踩在明菡的右手上，“那么会下毒害人，这只手不用要了。” “咔嚓！” “啊……” 明菡痛苦的声音响彻天际。 李院正等人听着那胳膊断掉的声音，都是浑身一抖，又被明菡的呼痛声惊的腿发软。 可宋时玥还没完，“你挺会剥人脸皮的嘛，不知道你自己的脸皮被剥了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你……你……” 明菡的眼里，宋时玥就是一个地狱来的修罗。 她惊恐的看着宋时玥亮出手中的袖剑，下一秒脸上就传来了皮肉破开的声音。 “啊……” 明菡凄厉的叫着，左手抬起，想摸摸自己的脸，又无法下手。 看着近在咫尺的宋时玥，她终于知道怕了，双脚用力蹬地，拼命的远离。 宋时玥不紧不慢的跟上，“我倒是忘了，你挺会跑的嘛。害了那么多人，怎么能让你再随意逃脱呢？” 就在所有人想她要做什么时，宋时玥手起剑落，挑断了明菡的脚筋儿。 明菡此时已经疼的喊破了嗓子。 她怎么也没想到，宋时玥的手段这么狠辣。 “你……这么残忍，怎么配被人敬为公主？” 明菡哑着嗓子，还想诋毁宋诗月的名誉。 “本公主残忍。” 宋时玥冷笑，“比起紫薇宫，比起前朝余孽，还有和你相比，这算什么？” “呵呵呵，你当然不能和我们比，你可代表的是正派人士。做的事确是如我们一般的狠毒。” “狠毒？对！对你这般的毒妇就不能善良。” 宋时玥环视一圈周围的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百姓的残忍。” 李幂等人听了深以为然。 赤影和刘伍心下骄傲，这是他们的少主(少夫人)，是非分明，杀伐果断。 他们愿意终身追随。 宋时玥对明菡说道：“你就是被千刀万剐，也难平冤魂的愤怒和怨气。” “呵呵！有本事你杀了我。” “哎呀，你这句话倒提醒了我。” 绝不能让明菡有自戕的机会。 宋时玥利落的挑断了明菡左手的手筋，还点了她下颚的几处穴位，让她没有办法咬舌。 虽然咬掉舌头并不能致人死亡，但却无法审问了。 他们还需要明菡交代更多的事情。 明菡有没有后悔自己的挑衅？谁也不知道。 但从她灰败的脸色，可以看出她有多么的绝望。 而她的侍女，被迫全程观看了堂主被虐打的过程，对宋时玥有着深深的恐惧。 “这院子里，不会就他们两人吧，其他的人呢？” 宋时玥问李幂，他连忙回道：“回禀公主，其他人正在下面奋力的挖地道，想办法逃出呢。” “哦？” 宋时玥看向那个侍女，“你们的地道挖通了吗？” “没、没有，只挖到了城墙边儿。” 侍女害怕宋时玥对她也来一番虐打，临死还做个没脸的人，很痛快的交代。 “都挖到城墙边儿了。” 宋时玥对李幂道：“李将军，咱们帮帮他们。” “公主请吩咐。” “往地道口放柴、点火。” “是！” 李幂兴奋的带人去放火，宋时玥又让刘伍通知城墙守卫，注意城墙角下的动静。 一个时辰后，城墙外三、四米远的地面塌了下去。 随着一阵浓烟冒出，十几个人咳嗽的从塌方处钻了出来。 早已等候在此的士兵，毫不费力的将所有人拿下。 …… 又是夜深人静之时。 还在等消息的景仁帝被晃动的烛光惊扰。 一道暗影落在面前。 “启禀皇上，明菡已被灵毓公主抓住，同时被抓的还有同伙十余人。” “好！太好了！” 景仁帝对宋时玥的能力，实在是无法用语言表达他的赞赏。 “灵毓公主建议，连夜审问，免得夜长梦多。” “准了！” 景仁帝精神大振，“让灵毓亲自审问，朕这就去听审。” “这……” “怎么？” “公主说她累了，审问的事儿和她没关系。” “那怎么行？” 景仁帝急切道：“快去将灵毓请到天牢，现在还就只能靠她了。” 能用的几个，不是受伤了就是中毒了，再就是有其他要事处理，抽不出身。 其他人他也不相信啊。 暗卫立刻离去，希望能够留住押送犯人进天牢的宋时玥。 彼时，将明菡等人关进牢房的宋时玥，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准备离开。 路过一处牢房时，她停下了脚步。 “曹凡？” 赤影回道：“是他！因为拒不交代，受了不少酷刑。” 牢房里，曹凡被绑在木柱上，四肢无力的耷拉着。 赤影解释，“他的四肢被拉脱了。” 嚯！若把脖子也拉脱，岂不是要五马分尸吗？ 宋时玥问：“谁负责用刑的，可得小心着些，他可只交代了一小部分，还得继续逼问呢。” 牢门外，一个侍卫小心的回道：“是属下，有控制力道。” “那他现在是晕了？” “没，晕不了。您有什么想问的，随时可问。就是怕他不回答。” “那我问上一问。” 宋时玥走了进去。 赤影上前扯住曹凡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 看清面前的人是宋时玥，曹凡缓缓的扯了扯唇。 “没想到，老夫算计了一生，却栽在你这个小娃娃的手里。” “是啊，没想到的事儿多着呢。” 宋时玥故意扬高声音，“我以为你会交代很多事，唯独不会交代明菡的下落。可没想到你什么事都没交代，偏偏就只交代了她的藏身之处。” 宋时玥兴味的看着他，嘴却冲着里面喊：“还得感谢曹大人，愿意给我们透露消息。” “曹凡？！” 隔着几间牢房的深处，传来明菡沙哑而又震惊的声音。 “呵呵！明菡也没想到你会将她出卖。” 曹凡意外的看着宋时玥，“你们真的抓到了她。” 第261章 亲自审问 “怎么？她的藏身处，不是你告诉我们的吗？” 宋时玥奇怪曹凡的意外，他是觉得他们抓不到明菡吗？ “老夫以为……” 曹凡的心里是震惊和懊悔，他以为凭着明菡的武功和毒术，朝廷是奈何不了她的。 他受了那么多酷刑，他指望着明菡能够毒杀四方，让京城拉入地狱。 宋时玥忽然就想到了他黑暗的想法。 “你是想借她的毒术，让京城的官员和百姓遭殃。” “哼！想又能怎样？她不还是失败了吗？” 曹凡暗暗叹气，是他想错了吗？难道这一次真要在劫难逃了吗？ “是谁？是谁抓住的明菡？” 曹凡无法接受，他不认为京城有比明菡还厉害的人物。 刘伍骄傲的说道：“当然是我家少夫人，灵毓公主。” “你？！” 曹凡不敢相信，可又不得不相信。 毕竟他也是栽在了这个小女娃的手里。 “老夫真是小看了你。” “嗯，还得感谢你的小看，不然我怎么能轻易的找到明菡？” 宋时玥笑眯眯的说道：“想不想见见你的同伙？” 不等曹凡回话，刘伍已经跑到里面，将明菡拖了过来。 曹凡和明菡对上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明菡的眼中更是有着愤怒。 “你出卖我！” “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原想着……” 宋时玥接过话道：“他是想将官兵引去，好让你毒杀，震慑京城。” 曹凡懊悔的垂下眼，不敢再看明菡。 宋时玥得意道：“可惜他打错了算盘，将你送到了我手中。” “你别得意，你什么都不会问出来的。” 明菡的眼神很凶，说出的话却是软绵绵的。 曹凡看向她，这才发现她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 “谁做的？好狠的手法。” “本公主！” 宋时玥的小脸嚣张的很，“不老实交代，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你们。” “好！灵毓，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 景仁帝大步走了进来，气息微喘。 “朕，可算赶到了。” 宋时玥等人行礼，“父皇，您赶这么急作甚？” “好丫头，你不是说要连夜审问吗？朕特来陪你，顺便听审。” “我要回去了，您派了谁来审问？” “你啊！好丫头，你想想朕现在，还有人派吗？” “哈哈哈！” 曹凡讥讽的大笑，“堂堂皇帝，竟无人可用，要依靠一个女孩儿。大楚国必亡！” “啪！” 宋时玥手起掌落，狠狠的抽在曹凡脸上。 “大楚必定繁荣昌盛！而你！将会看到前朝余孽的覆没。” 曹凡被个小女娃打脸，气的想瞪她，结果发现，被打偏的脸扭不回去。 景仁帝一瞧，乐了。 这丫头的手劲儿好大。 “灵毓，揍人的事，尽量不要自己亲自动手，会手疼的。” 景仁帝瞪了眼自己身后的护卫们，立刻有人上前又打了曹凡两巴掌，差点儿将曹凡的脖子打断。 疼的他咽唾沫都困难。 福公公带着两个小太太抬了椅子和桌案。 景仁帝拉着宋时玥着入座，“来来来，朕陪着你坐着审。” 宋时玥无奈，今晚这是被赖上了。 走不了，就只能速战速决了。 “父皇！要不您在外面等着？或者先回宫休息，我审问完了再禀报您。” 可不能让皇上看到自己的手段，不能自毁形象。 “呵呵！你用多么残酷的手段，朕都不会生厌，对待敌人就不能心慈手软。” 宋时玥挑眉，“那你可不能事后怪罪和嫌弃。” “不会，不会。朕还得好好奖赏你。” 曹凡不知道宋时玥会用什么手段让自己开口。 明菡却是抖了抖，她表面上强硬，可透骨的疼痛，让她怀疑自己能否真的保住秘密。 宋时玥想了想，对曹凡和明菡说道：“二位不如抢答吧，我来问你们答谁回答的慢，谁就要受到惩罚。” 景仁帝兴味的问道：“什么样的惩罚？” “这个嘛，实际操作给您看如何？” “好！” 景仁帝心情很好，宋时玥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一问，紫花宫在哪儿？” 刘伍机灵的开始数数，“一、二、三。” “三”刚数完，宋时玥便弹出两块碎银，紧接着就听到明菡和曹凡的痛呼。 景仁帝好奇道：“他们怎么啦？” “他们听不懂人话，没有抢答，就要双双受罚。” “嗯，有理！” 景仁帝点头，竖大拇指。 宋时玥说道：“你们现在的疼痛就如岔气了一般，只要呼吸就会疼，并且会越来越疼。” 明菡和曹凡文言都不约而同的闭住呼吸。 宋时玥不着急，悠哉悠哉的看着他们。 “幼稚！本公主就看你们能闭气多长时间。啊，对了，好心告诉你们，闭气时间越长，后面会越疼。” 明菡和曹凡不理会，仗着他们自身的功力，坚持着。 宋时玥给景仁帝斟茶，还对福公公请求道：“公公可否为我们拿些吃食来？忙了一天，腹中饥饿的很。” “奴才这就去。” 不等景仁帝开口，福公公便很有眼力劲儿的去吩咐小太监。 赤影和刘伍对视一眼，少主(少夫人)这是饿急了，也不讲究什么场合了。 天牢里不仅有血腥味，还很臭，这能吃的下去吗？ 小太监很快就起来了一匣子糕点。 福公公恭敬的说道：“公主，要不去外面吃吧？这里的味道。” “无妨。” 宋时玥点了自己的嗅觉，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你们也吃啊，需要我帮你们点穴吗？” 众人纷纷摇头，齐声表示自己不饿。 宋时玥看景仁帝，“朕晚上不吃东西。” 景仁帝心里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他，才让丫头不能回府用饭。 宋时玥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眼睛盯着曹凡和明菡。 这俩人的确厉害，前世的世界纪录保持者，能够憋气二十四分钟。 他们俩已经快半小时了吧。 宋时玥给赤影和刘伍递了个眼神。 两人迅速意会，向明菡和曹凡比划了一个假动作。 两人顿时破功，大口的喘着气，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 疼痛让两人大汗淋漓，呼吸急促。 宋时玥慢悠悠的说道：“本公主再问一次，紫薇宫在哪？” “江州，雁秋山，雁归村。” 明菡实在太疼了，全身像泡过水一般。 她实在受不了了。 宋时玥亲自动手为她减轻了疼痛。 笑眯眯的说道：“这样很好，谁回答的越多，疼痛就会越轻，直到完全不疼。” 景仁帝和众人可渭大开眼界，还以为会有多么血腥的手段，没想到只是点了痛穴，就让他们疼痛难忍，撬开嘴。 “下一个问题……” 第262章 紫花宫 寅时末，京城东门静悄悄的开启，一队骑兵踏着清晨第一道光奔出了京城。 带队的正是李幂，他名义上是奉命追拿逃往江州的曹凡的家眷。其中就有宋燕舞和清宜。 其实另有要务。 经过问询，宋时玥知道清宜并不是自愿离开的，而是被曹凡的另一个儿子强行带走的。 曹凡就两个儿子，孙子也不多。除了曹文山就是在宋家长大的清宜。曹安尘死了，他想清宜认祖归宗。 只是，孙子们被带走了，他却要留在这里了。 一宿的审问，收获颇多。 明菡和曹凡因为无法忍受持续性的剧痛，最终争先恐后的回答了宋时玥的问题。 原来，紫花宫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建在深山里的宫殿，而是雁秋山下的一个村落。 大楚建国之后，前朝公主和附马逃到雁秋山下隐居，在那里孕育后代，并与外界通婚。 男子外娶，女子招婿不外嫁。 经过两百年的发展，那里已是十里八乡最大的村落，相当于一个镇子大小。 但为了掩人耳目，一直没有被设立城镇。 紫花宫是他们在江湖上和内部的称呼。 对朝廷来说，他们就是雁归村的普通村民。 江州府的知府，雁秋山所在的知秋县县令，都是紫花宫培养的暗桩。 可以说整个江州府，都快成了前朝余孽的老巢。 这也是顾玉宸派去的人，为何打听不出来任何消息的原因。 另外嘛，还得感谢郭亮的隐瞒，他为了不道出实情，瞎编乱造出的神花宫一说，反而让打探的人躲过了一劫。 若是当初郭亮如实交代，他们不知轻重的贸然打问紫花宫，恐怕早已打草惊蛇，去的人也是有去无回。 从明菡和曹凡的供述中得知，有外人进村时，那里就是普通的村庄，祥和又鸡飞狗跳。 只有村里人时，所有人都是紫花宫的人。 紫花宫内部就是一个小小的国度，等级森严。 当然也有不知真正内情的人，被视为最底层的人，负责农耕劳作。 村里的唯一的大户，祁员外一家，就是前朝亡国公主的后代。 而他们的宅院，便是真正的紫花宫所在。 明菡和曹凡的身上都流着前朝皇室的血。 不过明菡应该姓齐，前朝的国姓。 曹凡是真姓曹，他的生母是前朝皇室后代。 而他的父亲确系曹妃大伯，他当年并非是走丢了，而是被生母带回了雁归村。 至于曹家是否沦为了祁家的走狗，却被明菡和曹凡双双否定了。 因为曹凡被生母带走，他生父对祁家很是怨恨，威逼利诱多次都不愿加入。 至于他们说的是否属实，就要靠景仁帝自己判断了。 不过曹家已经不被景仁帝倚重，并有了深深的怀疑。 相信景仁帝定会彻查。 让宋时玥和景仁帝意外的是，他们也不知道现任紫花宫宫主是男是女，甚至连多大年纪都不清楚。 因为以他们的级别还不够格觐见。 可见紫薇宫在他们等级之上，还有不少人。 卯时，宋时玥回到顾家医馆，顾玉宸正两眼望着床顶发呆。 “夫人回来了。” 看到宋时玥，顾玉宸两眼放光，满脸关心。 “你怎么醒着，伤口疼吗？” 顾玉宸很高兴宋时玥的关心，“看到夫人就不疼了。” “嘁！我看你本来也不疼。” 就会花麻吊嘴。 顾玉宸慢慢的挪动位置，想让宋时玥躺下休息。 “别乱动了，我已经让人送早饭来，填饱肚子再睡。” 宋时玥揉揉酸涩的眼睛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看到顾玉宸要挣扎的起来，连忙过去摁住他。 “你最好老实躺着，不然旧伤加新伤，你想要完全恢复，遥遥无期。” 顾玉宸乖乖躺好，拉着宋时玥问：“皇上亲自陪你审问，收获如何？” 宋时玥知道是有人向他禀报过了，“你该不会是一宿没睡，就等消息了吧？” “当然不是。我寅时才醒来，刘肆来禀报，李幂请计成一同前往江州。” “计成？你当时派往江州的人是他。” “嗯！” 宋时玥感叹，“幸亏那个郭亮胡说八道，诓骗我们，不然计成很难回来。” “待我伤好后，一定好好的问候那小子。” 达叔亲自送来了早饭，宋时玥扶起顾玉宸。 “既然不睡了，就一起用饭吧。” “为夫很乐意陪夫人。” 宋时玥瞥他一眼，这家伙现在越来越油腔滑调了。 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宋时玥自顾自的盛汤吃饭。 顾玉宸委屈的看着，“夫人，为夫身上还有伤。” “哦，让达叔喂你吧。” 还没来得及退出去的达叔，只能听从夫人的话，害得他被少爷瞪了好几眼。 宋时玥吃得差不多了，和顾玉宸说起了审问的收获。 “原来，老广平侯会有紫花铜牌，是无意间得到的。” 顾玉宸饶有兴趣，“怎么个无意？” 当年，紫花宫的宫主派人贿赂朝廷命官，收买人心。 在清点送礼的物品时，带着他的小孙子，看到藏宝阁上的紫花铜牌，非要闹着玩儿。 结果掉进了礼物当中，和那些金条混在了一起。 照顾小主子的人，一时无法分辨，害怕受到责难，慌乱之下随便拿了一个金条放进了盒子。 待紫花宫宫主发现时，礼物已经被送入京城各官员府邸。 他们调查了好几年，才得知了紫花铜牌进了当时的工部侍郎府。 暗中寻找很久却没找到，无奈之下对当时的工部侍郎进行了威逼拷问。 懵逼的工部侍郎，想了好久才想到自己把那一匣子金条，在当年就当做年礼转送给了老广平侯。 广平侯府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潜进去探寻的，几次探寻失败，他们无奈之下想出了派人潜入侯府的计谋。 便有了后续的事情。 达叔这时说道：“那位工部侍郎可是姓程？” “是的，您认识？” “程侍郎的死很不光彩，当年传的沸沸扬扬，看来其中另有隐情。” 达叔不屑道：“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他要收别人的贿赂。” 宋时玥顿时有些难堪，侯府会遭遇这许多磨难，不也是因为老广平侯收了那人的礼吗？ 达叔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 “老广平侯不同，下官给上官送年礼，这是情谊和礼节，是人之常情。” 宋时玥呵呵，勉强接受。 第263章 传言 顾玉宸暗笑，忙转移话题为达叔解难。 “他们可知紫花铜牌的秘密？” “他们不曾提及，应该不知道吧。但他们交代，紫花宫宫主对那个铜牌很看重，是势在必得。” 顾玉宸皱眉，“怎么可能不知晓？皇上已经命人，将关于紫花铜牌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皇上和我也很奇怪，可他们在那样的疼痛之下应该不会撒谎。” “那就说明散播消息的人，没有真正的散播出去。” “有这个可能，皇上已派人调查了。” 虽然也有可能是有人向他们两个屏蔽了消息，但会是什么人？为何要这样做呢？ 一时想不明白，暂且搁置。 宋时玥提起了沈家，“我特意问了他们，当年为何要将沈家灭门？” 顾玉宸和达叔都看向了她，眼中满是对答案的期待。 宋时玥缓了口气，沉重的说道：“他们说，不是紫花宫做的。” “不是？” 顾玉宸和达叔同时质疑，在宋时玥面前完全忘记了遮掩。 “不是。” 先皇驾崩之前，紫花宫的老宫主也已垂暮，紫花宫内也发生了权力的争夺。 “他们俩很肯定，那一年紫花宫的所有人没有外派任务。” 宋时玥回想曹凡的回答，说道：“曹凡交待，后来的宫主，因为得知沈家被灭而狂喜，大叹天助他也。” 可见沈家的事，紫花宫宫主也很意外。 顾玉宸疑惑，“可那块儿铜牌……” “那块儿铜牌，也许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祸水东引，也有可能是参与者中有紫花宫的人。那人有着双重身份，但不代表派他任务的就是紫花宫的人。” 宋时玥的分析是顾玉宸从未想过的。 如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让沈家覆灭的人，最可疑的还是先皇。 只有皇家才有那个能力，让人人习武的沈家，毫无防备。 宋时玥看到了他眼中的阴鸷。 “别乱猜，免得失去判断力。” 宋时玥继续分析，“明菡当时不过十岁左右，曹凡又身在京城，他们两人也许并不知道内情。 毕竟那么灭绝人性的事情，不是能够广而告之的。 再说他们的等级，连现任宫主是男是女都不知晓，更不可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 “少夫人说的是，在紫花宫覆灭之前，他们的嫌疑最大。” 达叔还是觉得应以现有的证据为主。 “但少夫人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们，调查的方向不能只放在前朝余孽那里。” 顾玉宸明白，他们不能再绕着那个铜牌转了。 “对了，紫花宫里有很多人擅长化妆术，甚至有人会整容术，让所有调查紫花宫的兄弟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宋时玥很是担忧，“最好是让大家能够清楚彼此身上的特征，也好及时分辨出真假。” 但这样做费时费力，而且还有利有弊，自己人好辨认的同时，也容易让敌人知晓，加以利用。 顾玉宸倒是觉得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达叔，为了减少隐密外泄的危险，您亲自检查记录，有备无患。” “是，属下这就安排。” 达叔端着餐盘出去了，宋时玥伸个懒腰走到窗下的软榻上。 “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要补眠了。” “过来床上睡。” “不了，待会儿纪大夫还得给你换药呢。” 宋时玥和衣躺下，顾玉宸有些失望错过了软玉温香的机会。 等宋时玥睡醒，他便迫不及待的提出回府。 …… 刘文栋的毒解除后，休养了一日便已无恙。 站在早朝的队列中，大理寺卿调侃他，“刘大人的身体底子真够好，中了那么霸道的毒，这么快就能恢复。” “是灵毓公主的解药配的好。” 刘文栋很感激宋时玥，不仅是因为这次为他解毒，还因为他之前送给自己的药丸。 那药丸果然是宝贝，让他的身体强壮了许多。 就在今早太医为他复诊时，更是告知他一个好消息。 他的夫人多年未孕，完全是因自己身体有损的原因。 昨晚突感不适，请了太医瞧瞧，结果诊出了喜脉。 哈哈哈，他要有子嗣了。 大理寺卿疑惑的看着他，“刘大人，被人抢了功劳，有这么高兴吗？” “什么功劳？谁抢了？” 刘文栋的喜悦没有被影响，只是有些不明白大理寺卿在说什么？ “刘大人还不知道吗？前晚，灵毓公主审问了那个明菡和曹凡，皇上亲自陪审。问出了不少事儿呢？” “哦？曹凡也有交代吗？” “当然，听说两人争先恐后的交代呢。” “竟有这等奇事？那曹凡的骨头不是很硬吗？” 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他吐出明菡的下落。 “听说灵毓公主，用了极端的手段。” “不会吧？她一介女子能用什么手段？” 大理寺卿神神秘秘的说道：“天牢里的人说，明菡和曹凡那生不如死的凄惨叫声，让人听的毛骨悚然。” 他更靠近一步道：“前日你中毒昏迷，不知道灵毓公主虐打明菡之事，听说残暴的很，不仅断了四肢经脉，还划花了她的脸。” “你怎么都是听说？不知道传言不可信吗？” 刘文栋有些不满，觉得他在诋毁宋时玥。 “是不是传言，刘大人尽可去天牢看一看？” 大理寺卿见他不愿相信，“现在满京城都传遍了，灵毓公主的手段毒辣残暴。” “哼，我看传出这些谣言的人，都不是好人。” 刘文栋现在对宋时玥对的印象很好，可以说是崇拜和感恩。 “就算传言是真的，那又怎样？就凭她能审问出我们想知道的答案。就比你我都强！” 大理寺卿无语了，刘文栋又道：“别忘了太子和楚王的下场。你我还是认真快速的办案为好。” 大理寺卿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 太子和楚王可不就是因为查灵毓公主遇袭的案子，久久没有结论，被世人定论为无能。 他们可不能让人与女子比较，连个女子都不如，如何为官？ “刘大人，案子都被灵毓公主审完了，你我下一步做什么？” “事儿多着呢，前朝余孽还没有被剿灭呢，我们还得再审一次。” “再审一次？” 刘文栋点头，“再审一次，看看是否有遗漏。” 不是他不相信宋时玥的能力，而是每个人的思考方向不同。 宋时玥必定不在朝为官，有些政事不太清楚。 而他的想法在朝堂上还未提出，景仁帝便对他吩咐道， “灵毓说了，术业有专攻，建议你再审一次曹凡和明菡，避免有遗漏。” “臣遵旨。” 刘文栋看向大理寺卿，听见没？灵毓公主是多么的理智聪慧，怎么可能做那种传言中的事？ 他此时还不知道，那些传言早已经被妖魔化，已经有言官在酝酿弹劾月的奏本。 第264章 皇帝的决心 宋正宜一下朝就往顾家赶，今日朝堂上竟然有人上奏，请求皇上给太子和楚王等皇子解禁。 而外祖和舅舅们居然没有反对，甚至是附议。 下朝后他想问个清楚，却没有找到外祖和舅舅。 便打算去顾府与宋时玥和顾玉宸说道说道，听听他们是什么想法。 结果，路上听到很多人在议论灵毓公主。 “赵为，去听听，那些人在议论妹妹什么？” 不一会儿，赵为就回来了，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开口。 宋正宜见状，便知不是好的言论。 “你照直了说。” 赵为只好将自己听到的如实叙述。 “什么？说妹妹恶毒、狠辣，手段血腥？” 宋正宜很生气，为宋时玥愤愤不平。 妹妹以一己之力挽救了多少人，还审出了许多隐秘，让朝廷的诸多调查能够继续进行。 却被有狼子野心的人恣意造谣，蒙蔽百姓。 不知道真相的百姓，愚昧的跟着人云亦云。 这对妹妹是极大的伤害。 一见到宋时玥，宋正宜就将传言告知，“妹妹，我们这就进宫请皇上下旨，揪出那传播恶意的人，重重惩诫。” 宋时玥对外面的传闻不予理会，她比较关心的是，谁将当日和那晚她虐渣的事传了出去。 而且是恶意的传播。 这个传播的人居心叵测，是为了针对她，还是那人其实也是漏网的前朝余孽？ 顾玉宸分析，“李幂的人，当晚就被他带出京城了，不会是他们。剩下的就是几个太医和刘文栋带去的人。” “刘文栋带去的人中了毒，还是妹妹想办法给解的毒。应该不会恩将仇报吧？” 顾玉宸点头，刘文栋品性如何他是知晓的，他对自己属下的挑选也是仔细的，应该不会有人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那么就是那几个太医中的人了。 “应该不会是太医，这样太明显了。” 宋时玥否定了他们的想法，“那地方虽偏，但也有几户人家的。” “你是说是那附近的人传出来的，可是天牢里的事他们怎会知晓？” 宋正宜觉得不太可能。 顾玉宸却道：“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吗？住在明菡藏身处附近的几户人家是有嫌疑的。” “好！我这就去。” 宋正宜一刻也不耽搁，立刻去调查。 “哎！大哥，你急什么啊？” 宋时玥的喊话，没让宋正宜留步，摆摆手留给宋时玥一道残影。 “你觉不觉得，我大哥的性子变急躁了？” 顾玉宸知道宋正宜只有在遇到宋时玥的事情时，才会这样。 但他却说：“是有些不够稳重，让外祖和舅舅们好好的训导训导。” “我看你就是想趁机欺负我大哥。” 宋时玥实在不明白，这俩人怎么会那么拧吧？ “怎会？他可是我大舅兄，我想巴结讨好，还来不及呢。” 顾玉宸才不承认他是妒忌宋正宜，那么轻易的就得到了宋时玥的喜欢和依赖。 刘肆这时跑了进来，“少爷、少夫人，广平侯走的匆忙，忘了说他来此的真正目的。” “什么目的？” 宋时玥挑眉，难道不是为了告诉外面关于她传言的事吗？ 刘肆回道：“今日朝堂之上有官员上书，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们为太子和楚王求情，要皇上提前解禁，给几位皇子能够戴罪立功的机会。” 宋时玥冷笑，“这才关了多久？皇上的旨意怎么会瞬息万变？皇上不会同意的。” “奇怪的是，皇上同意了。” 刘肆终于把意思表述完整。 宋时玥睁大了眼，“这是什么操作？” 虽然算不得朝令夕改，可是，皇上怎么会在短短时日就改变主意呢？ “那皇后等人也要解禁吗？” 刘肆有些懵的说道：“好像没有人提到后宫。” 那就是只有太子几个要解禁了，可他们出来了，他们的依仗还远吗？ 顾玉宸凶刘肆，“没有打听确切的消息，不要乱说。” “是，属下这就去确认后宫几个会不会解禁。” 刘肆缩着肩膀往外跑。 宋时玥白了眼顾玉宸，“你凶他干什么？他没有说错啊。” 我看他碍眼，行不行？ 顾玉宸心里想着实话，嘴上说道：“不清楚的事就不要说，什么叫好像，又不需要发挥想象，这是需要查实的事情。” “好吧，你有理。那你说说，皇上为什么会同意这么快就给太子几人解禁？” “朝堂缺人呗。” 顾玉宸调侃的话又遭了一记白眼，他立刻严肃道：“欲让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你是说……” 宋时玥露出惊讶的神色。 顾玉宸点头，“皇上下定决心了。” 如今的时局太乱，一味的打压只会让不安定的因子隐藏。 与其等到自己殡天之后，让大楚陷于皇子夺位的混乱，被他国灭亡。 还不如在他有能力掌控局势的时候，坐山观虎斗。 优胜劣汰，从中选出最佳的储君人选。 皇上清楚的认知到，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 宋时玥呆呆的呢喃，“皇上这是要重新挑选储君了。” “嗯，真正的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顾玉宸看向窗外，乱吧，乱起来，才会挖出许多真相。 他不认为沈家的事与前朝余孽无关，更怀疑沈家惨案是先皇所为。 毕竟那时，沈家可是背负着冤屈。 而先皇听信谗言，明面上只是收回了沈家兵权，责令安国公在家反省，等待查证。 可才不过一日，沈家就遭了横祸。而先皇没有只言片语。 这一切，都让顾玉宸对先皇的怀疑越来越深。 景仁帝想为沈家平冤的真心，顾玉宸有几分相信。但他能否在有生之年做到，顾玉宸很怀疑。 所以景仁帝现在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顾玉宸有些意外他的魄力，但却是赞同的。 宋时玥和他想法不同。 她希望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而她偏居一隅，过着悠哉悠哉的日子，与世无争。 可是，乱世之下焉有完卵？ 哪里会是净土？ 而她现在的身份又能够置身事外吗？ 第265章 漏网之鱼 宋正宜很快就查到了散播传言的人，的确是住在明菡藏身处的一家住户。 事情就是那么巧，他们的小儿子正好是看守天牢的侍卫。 一家人正在院子里议论街上的传言，被追查过来的宋正宜听的清请楚楚。 “娘，你怎么把我告诉你的事，告诉了别人，还传的那么难听。” “儿啊！娘只是和隔壁的王婶说起过，那日白天发生的事，她也是看到的呀。我们没有乱说啊。” “那位公主当时是为了救人，才惩治坏人，可现在满大街都在说她的坏话。” “怎么会这样？娘说的都是事实，可没有说她坏话呀。” “娘，这事，若是公主要追究，查到我们头上可就不好了。” “怎、怎么不好？” “妄议皇族，轻则流放，重则抄家灭族。” “她不只是个民间公主吗？” “那也是皇上亲封的公主，而且人家本来就是权贵之家的嫡女，更是户部尚书的夫人。” 男子叹气，“我去向刘大人投案自首，看看能不能撇清家人的罪过。” “不、不行，我和你王婶儿并没有说她坏话，只是闲聊了几句。不会有事的。” “可你们的闲聊之语，被歹人听了去，现在已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那、那怎么办？我去找你王婶。” “娘、别去了。我的罪过最大，我不该告诉你那晚的事情。这事儿就由我一人承担，别再拉别人入坑了。” “啊！天老爷啊……” 妇人“嗷”的一嗓子，开始呼天抢地，后悔莫及。 宋正宜走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老妇人坐在地上痛哭，一旁的男子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绝望的坐在石凳上。 宋正宜走到他们跟前，母子俩都未察觉。 赵为对男子大声说道：“你是杨小六？” 老妇停止了哭嚎，男子抬起了头。 “广、广平侯。” 他在天牢任职，是见过宋正宜的，知道他的身份。 没想到人家这么快就找来了。 “扑通！” 男子双膝跪地，“我、我是杨小六，见、见广平侯。” 不等宋正宜开口，杨小六拼命的磕头。 “侯爷，外面的传言都是因我而起，与我家人无关。求您放过他们。” 老妇反应过来，眼前的华服男子是来追责的，快速的爬到儿子身前。 “大官人，不关我儿子的事，都是老妇长舌，是老妇的错，不该与人闲聊，被坏人听去，是老妇的错，不要怪罪我儿子。” 老妇说的差点儿背过气去。 她害怕极了，那日宋时玥对明菡的作为，在她眼前一一闪过。 她懊悔不已，几句闲言碎语，让自己的家人陷入那种恐怖的境地。 同时她又庆幸，丈夫和另外两个子女，此时不在家中，希望他们能够躲过此劫。 可惜她庆幸的太早了，三道人影出现在院门外。 看到院中的场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父子三人，冲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 杨小六着急的将老父亲拉到身后，“爹，他是广平侯。” “广平侯？” 杨老头一听，立刻反应过来，“您是为了街上那些传言来的？” 宋正宜淡淡的说道：“不错！” 常年在外行走的杨老头，是有些见识的。 他跪了下来，“大官人，我家妇人并没有恶意，街上的恶毒传言，不是她说的。” “却是因她和你们家而起的。” 宋正宜冷着脸，“若不是因为你们议论，怎么会被他人利用？” “可、可……” 杨老头想说他们只是当做稀罕事闲聊，哪曾想到会引起这么严重的言论。 杨小六捂住了他爹的嘴，不管说什么都是他们的错，他们就不该议论。 “侯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随您发落，与我的家人无关。” “哼！到时候你们再去乱说，我们利用权势欺人吗？” 宋正宜是觉得悠悠众口难堵，他会追查到这里，只是想知道散播传言的人是否针对宋时玥。 不曾想却是糊里糊涂的被人利用，真正的善博恶意的人，恐怕正等着他来惩治杨家，正好借题发挥。 杨小六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要杀了全家灭口。 “侯爷 ，求您饶过我的家人。” 杨小六不停的磕头，额头上都磕出了血。 其他人见状，也慌了神，跟着一起磕头。 杨家的院门外，此时围了好几个邻居，窃窃私语。 杨老娘泪眼模糊间看到了隔壁的王婶。 “大官人，那就是王婶儿，您可以问问她，我们并没有恶意。” 王婶见她指向自己，转头就跑。 这在宋正宜看来就是心虚，赵为立刻去追。 “哎呀，哎呀，杀人啦。” 院外响起了妇人尖利的叫声：“灵毓公主的大哥杀人了。” 杨小六一家呆住了，这个王婶怎么和平常不一样呢？ 平日里王婶和他娘走的近，说话都是温温和和的，从来不会大声说话，更不会大喊大叫。 是左邻右舍中最安静的一个，今日怎么一反常态，一副泼妇样呢？ 杨小六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侯爷，王婶才是那个恶意传播的人。” 宋正宜当然也意识到了，这样的妇人绝不是善茬，不是杨小六他娘口中，只是闲聊的普通人。 宋正宜想，赵为出手应该很快就会将那妇人抓住。 哪知隔壁院子里冲出好几个汉子，直接拦住了赵为，想让王婶儿跑掉。 可赵为的功夫太厉害，将他们所有人牢牢的困在自己的剑招下，“王婶”始终无法脱身。 宋正宜立刻想到，隔壁院子住的肯定是未被查到的前朝余孽。 “赵开，你去帮忙，务必将人抓到。” 赵开不动，他走了，侯爷身边就没人守护了。 杨小六机灵的说道：“侯爷，可以请城墙上的士兵相助。” 对啊！这里距离城墙很近。 宋正宜说道：“杨小六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要让城墙上的官兵立刻注意到这里。” “这好办！” 杨小六对他爹说道：“爹，大哥，我们去将王婶家的院子点着。” 宋正宜怔愣之间，父子仨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隔壁院子的柴房点着。 城墙上的士兵看到城下的住宅起火，还有一伙人在打斗，击响了铜锣，发出了信号。 第266章 解禁 大理寺卿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态。 瞧瞧广平侯这一对儿兄妹，该说他们是运气好呢，还是福气大呢？ 妹妹立下赫赫功劳不说，哥哥为了替妹妹追查传言的根源，竟然发现了京城残余的前朝余孽，全部抓获，又立下大功。 他辛苦很久都没有亲自找到过贼子，怎么就全撞到广平侯兄妹手上了？ 刘文栋取笑他，“大理寺卿，你想要的功劳也飞了。” “你怎么就确定京城的前朝余孽被剿清了？” 大理寺卿傲娇的弹弹官袍上，看不到的灰。 “本官也不是吃干饭的。” 大理寺卿双手背后，昂首挺胸的走了。 刘文栋瞪着他的背影嗤笑，“你倒是能喝上口稀的啊。” 他身后的刑部侍郎喃喃道：“没准儿真能喝上，紫薇宫还没有消灭呢。” 指不定啥时候就又派人潜入京城了。 刘文栋的笑僵了一下，斜眼看自己的下属，“那你还处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查案，争取立功升官吗？” “下官这就去。” 刘文栋哼哼两声，一个一个争名夺利，当功劳就那么好挣吗？ 他的侍从见所有人都走完了，问道：“大人，我们回府吗？” “回什么回？本大人要有子嗣了，得赶紧为子孙争取封荫。去天牢！” 侍从在他身后撇撇嘴，刚才还嘲笑大理寺卿呢。 …… 景仁帝突然发现刑部和大理寺的办事速度快了许多，从抓获的反贼口中，得到越来越多的关于紫薇宫的信息。 景仁帝第一次感觉消灭前朝余孽的日子指日可待，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同样让他感到心情愉快的，还有顾玉宸的恢复速度，他的财政大臣很快就回到了朝堂。 景仁帝觉得自己有了底气。 太子和楚王等人的回归，让压抑很久的朝堂又热闹起来。 就像宋时玥和顾玉宸预想的那样，太子和楚王解禁，很快就有人上书请求给皇后等人也解禁。 理由也很适当，太子要纳妃、楚王等皇子也该娶正妃了。 皇后和曹妃等妃嫔得出来主事。 景仁帝一开始不同意，毕竟刚禁足，作为帝王，不能朝令夕改。 最主要的是，好不容易夺了皇后的凤印，景仁帝不愿再被她拿回去。 又出于对彭贵妃的宠爱和愧疚，景仁帝压下此事，迟迟不点头。 时间一晃而过，进入五月，天气越来越热。 李幂带队离京已过去一个月，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宋家别院。 难得的清闲，赵醉薇带着自己的乖女来此清点收藏的宝贝。此时已经过午，宋时玥懒洋洋的躺在树下享受着阳光的沐浴，有些昏昏欲睡。 “喵~~” 闭着眼的宋时玥，手一抬，银光闪过。 “哇……” 小猫凄厉的叫声在墙头响起，娇软的身子掉落。 大梅轻轻一跃，接住了可怜兮兮的猫咪。 “少夫人，是只可爱的小橘猫。” 宋时玥睁开了眼，“我记得别院里没有养猫，这是哪里来的？” 大梅抱着“喵喵”叫的小猫咪过来，恳求道：“少夫人，赶紧取针吧，小猫受不了？” 宋时玥伸出两指，将小橘猫捏起来。 “十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只特别胖，你怎么这么瘦小呢？” “喵~” “呵呵，橘猫可是很懒的，怎么会出现在墙头上？” 宋时玥看着小猫灰色泛蓝的眸子，稀奇道：“你是杂交品种，还是基因突变了呢？” “喵~喵~” 大梅欢喜道：“少夫人，它能听懂你的话哎。” “可惜少夫人听不懂它的猫语。” 宋时玥对毛物不是很喜欢，但这只小橘猫实在太瘦小了，勾起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弦。 仔细的找到银针，小心的取出来。 小橘猫终于舒服了，小脑袋在宋时玥的手心里使劲儿蹭。 宋时玥被它萌化了，“呵呵！去拿些吃的来。它一定是饿了。” 大梅跑着去了厨房，宋时玥专注的撸猫，小橘猫舒服的躺平，亮出肚子上的白毛。 宋时玥突然体会到了那些喜欢养毛物的人的心情。 这么一个小东西实在讨人喜爱。 小橘猫吃饱，窝在石桌上打盹。 宋时玥好笑道：“果然是懒猫。” “少夫人，它要是无主的，就留下来吧，给您凑个趣儿。” “可惜啊，它是有主的。” 宋时玥看了眼小猫，转过头去，不想再为它倾注感情。 大梅惊道：“您怎么知道的？” “你没看出来，它身上的毛发很干净吗？” 它的主人肯定是个爱干净的，只是不太会养，将那么好养的橘猫，养的营养不良。 大梅这才发现小猫身上除了表面有一些碎叶，毛色干净。 她失望的揉了揉小猫的肚子。 “他这么瘦小，一定是它的主人对它不好。” “大梅，好不好都是人家的事。” 若是无主的，留就留下了。可它明显是有主人的，宋时玥可不想惹麻烦。 “不用理会它了，睡醒了自然会走的。” 宋时玥侧过身子继续养神，那慵懒的样子和旁边的小猫一模一样。 大梅看的出少夫人是不舍的，叹口气，暗自希望小橘猫自己会留下。 可惜，她的愿望很快就落空了。 老赵头来向宋时玥请示，“小姐，有位贵女说她的猫跑到咱们院子里来了，非要进来寻找。” “哦，找来了。” 大梅没想到小猫的主人找来了，她看向躺着不动的宋时玥。 “少夫人。” “将它送出去吧，不要让随便的人进院。” 大梅抱起小橘猫，和老赵头去了大门口。 宋时玥正要放任自己熟睡，一阵猫叫由远及近。 不等她睁眼，一只小猫跳到了她身上。 “小懒猫，你怎么跑回来了？你主人不是来了吗？” 宋时玥将窝进自己怀里的小猫捏起来，“快走吧，不许赖在这里。” 她手一扬，就将手中的小猫往外扔。 那只小猫在半空中，就被人捉了去。 “哇啊……哇啊……” 惊惧的猫叫，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婴儿哭声。 宋时玥回过头，坐起身。 “你是谁？” 她是听到有脚步声，迷糊中以为是大梅回来了，没想到是个陌生女子。 “这是我家小姐的猫，你凭什么摔它？” 女子语气很不客气，宋时玥这才以真打量。 “一个小小的奴婢，擅闯私宅，竟还在这里大呼小叫。” “哼！你算什么东西？敢扔我们小姐的猫，报官抓你。” 第267章 事从天上来 宋时玥没想到人在家中坐，事儿从天上来。 竟然会有人跑到自己的地方，耀武扬威。 “呵呵，好大的口气，你是哪个府上的丫鬟？” “我……” 那丫鬟刚要说话，怀中的小猫就挠了她一把。 正好挠破了她的嘴唇，疼的那丫鬟嘶嘶吸气。 大梅这时才追过来，“喂，谁允许你进来的？” 那丫鬟嘴破了，还流了血。 宋时玥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得狂犬病，但很确定她破相了。 只见那丫鬟一手抓着小橘猫，一手虚捂着嘴大喊，“小姐，有人抢小猫。” 晴天白日说胡话，宋时玥算开了眼。 大梅怒火顿生，“滚出去，别在我们院子里撒野。” “谁在撒野？” 一道娇喝后，粉色的裙角出现在院门外。 老赵头沉着脸紧跟在后，嘴里还在斥责。 “这位小姐，您未得到允许不得擅闯私宅。” 一个绿衣丫鬟狠狠推了老赵头一把，“走开，我们小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老赵头没有防住她会有此一举，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地。 宋时玥正好看到，风一般的飘过去，及时扶住了老赵头。 站起身就给了绿衣丫鬟两巴掌。 打得她眼冒金星，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大胆！敢打本郡……小姐的人。” 宋时玥头都没回手就过去了。 “本夫人打个丫鬟算什么？就连你这个主子也敢打。” “啪！” 响亮的掌声过后，宋时玥看清了女子的脸。 “是你！” 竟然是房书蝶。 房书蝶挨了打，怒火中烧，正要反手回击，听到宋时玥的声音，顿时愣住。 “怎么是你？” 房书蝶刚才没注意，现在看到是宋时玥，有片刻不知所措。 宋时玥冷笑，“房姑娘，你带着奴婢擅闯私宅，还这么趾高气昂，谁给你的依仗？” 房书蝶并不知道他们调查了她的身份，宋时玥也就装傻。 现在是她的身份比房书蝶的要高，正好借着公主身份好好教训教训她。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房书蝶，立刻换了一张嘴脸。 怯怯的看着宋时玥，委屈巴巴的说道：“原来是姐姐啊，您误会了。” “谁是你姐姐？别乱叫，我可是父母独女，不会有你这样不知礼数的妹妹。” “姐姐……” 宋时玥瞪眼，房书蝶改口，“灵毓公主。” “你还该称呼我顾夫人。” 宋时玥刻意强“顾夫人”三字，明显的看到房书蝶不甘愿的神情。 哼！明知道顾玉宸有家室，还在妄想登门入户。 真是作贱当三的体质。 “公主，”她倔强的不愿称呼宋时玥为顾夫人。 “书蝶无意冲撞，一切都是误会，我是来找宠物的。” 房书蝶不知道这宅院主人和宋时玥什么关系，但她会出现在这里，说不定顾玉宸也在。 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她不得不放低了姿态。 “婢子无状，惊忧了公主，书蝶代她们道歉。” 房书蝶嘴上表达着歉意，眼睛却在往房间里看。 宋时玥岂能看不明白，她是在找顾玉宸。 “你的道歉不值钱，但本夫人不与你计较，带着你的狗赶紧走。” “公主，您怎么能……能侮辱人？” 房书蝶冲着房里欲泣欲述，希望能够看到想看到的人。 门帘挑起，赵醉薇和谢婉走了出来。 赵醉薇刚才在午睡，被前面丫鬟的惨叫声惊醒，就已经起身洗漱穿衣。 只是事情发展的太快，她才刚穿戴好。 宋时玥见惊忧了娘，对房书蝶更是厌恶。 “娘！打扰你午睡了。我这就将讨厌的东西赶走。” “乖乖，无妨的。” 赵醉薇端庄沉稳的走到近前，“这位小姐，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在别人的宅院里大呼小叫，太失礼数了。” “我……” “你的猫跑进了我们的宅院，是你看管不力，凭什么质问我们？” “不是的，没有质问……” “不用解释了。你纵容恶奴对我的乖乖不敬，殴打我的仆人。本夫人会向官府报案，定要治你们擅闯私宅之罪。” “老夫人，都是误会。” 房书蝶很失望，房间里的竟然宋时玥的娘。 “还请老夫人高抬贵手，我定会严惩这两个奴婢。” “我娘说了要报官，就由官府来主持公道吧。” 宋时玥让老赵头派人去通知官府。 房书蝶恨的牙痒痒，却不能表现出来。 大哥说他们没有得到皇帝宣召，是私自回京，不能让人知晓。 可现在，她就算不表明身份，去了衙门也是要被人知道的。 要是影响到大哥参加会试，一定会被大哥训斥，并送回俪州的。 而她现在可不想回俪州。 “老夫人，公主 。一切都是我们的错，还是不要报官了吧，” 房书蝶软言软语的恳求，“惊扰到老夫人和公主。我愿意赔偿，好不好？” 房书蝶给两个丫鬟使眼色，两人齐齐跪到宋时玥和赵酸薇面前，磕头赔罪。 “求老夫人，公主殿下饶恕。是我们错了。” 宋时玥本不予轻易放过，但赵醉薇却不想追究了。 “乖乖，既然他们认错了，就饶过这一次吧。” “女儿听娘的。” 知道母亲是想息事宁人，宋时玥不想违背她的意思。 赵醉薇对房书蝶道：“这位小姐，还是待字闺中，穿着打扮一身贵气，应当是富贵人家的千金，万不可再纵容丫鬟仗势欺人。传了出去，毁坏自己的名声，也定与亲事不利。。” 房书蝶忍下怨恨，一脸受教，“多谢老夫人教诲，我一定谨记，今后会严格约束下人。” “嗯！知错就好。” 赵醉薇对谢婉说道：“你带我送送这位小姐，顺便让老赵头将人叫了回来。” “是，老夫人。” 谢婉对房书蝶微福一礼，“这位小姐，请吧。” 房书蝶忍耐的向赵醉薇屈了屈膝，又不得不向宋时玥有礼的告辞。 忍着屈辱，从丫鬟手中接过自己的猫，带着他们往出走。 大梅眼尖的看到小橘猫到了房书蝶手中，立刻耷拉下脑袋，四肢僵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少夫人，那只小猫……” “死了！” 方书蝶在接过它的那一刻，就拧断了它的脖子。 “没想到长得文文静静，清清秀秀的样子，却是个心狠手辣的。” 赵醉薇叹气，不无担忧的说道：“乖乖，以后能忍就要忍着些，尽量不要给自己树敌。” “娘！我可不想憋屈自己。” “乖乖，她可是长宁公主的女儿。今天会压住自己骄纵的脾气认错，定然有所图谋。” “娘，您知道她是长宁公主的女儿。” “长得太像了，而且她那口气完全不将你放在眼里。娘当然猜得到。” “那娘猜猜，她在图谋什么？” 赵醉薇苦笑，“她在图谋你的夫君。” 第268章 聚餐(1) 宋时玥赞叹母亲的聪慧，当年不愧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 赵醉薇拉住宋时玥的手，“乖乖，长安侯已回京，娘和他老人家商量商量，给你和顾玉宸把婚宴办了吧。” “娘，京城现在乱的很，朝堂上人人自危，不是时候。” 宋时玥想说：她和顾玉宸不是真的两情相悦，是被师父硬凑的，而且办婚事，好麻烦的。 “可你们要是有了孩子再办婚事，会有人说三道四。” “娘，我们现在不就是夫妻吗？谁会说三道四？” 谁又敢说三道四？再说了，他们也不可能生出孩子。 见赵醉薇还要劝，宋时玥连忙说：“娘今晚要住在这里吗？” 要带走的宝贝早已规整好了，若不是赵雪薇犯困，他们早已回了广平侯府。 “回吧！” 赵醉薇本来是想住一晚的，但因为房书蝶，不想影响女儿和女婿。 宋时玥知道娘被扫了兴致，想让她开心一下。 “不如女儿陪你去摘星楼用晚餐，可好？” 赵醉薇有些犹豫，宋时玥又道：“我让人将大哥、子宜和二叔他们都请去，一家人热闹热闹。” “不时不节的，不太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只要大家都有空，能聚到一起就好。” 赵醉薇突然有了兴趣，“把亲家老爷和玉宸也叫上，听说那里的歌舞很精彩。” “好！女儿这就安排。” 宋时玥吩咐大梅，让赤影护送宝贝回广平侯府，顺便通知大家。 她则和赵醉薇，临近傍晚时直接去摘星楼。 距离别院一条街的巷子里，房书蝶坐在床上生闷气。 两个丫鬟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她们面前是那只可怜的小橘猫，脖子被拧断了，也没能让房书蝶解气，又惨遭了肢解。 好久，房书蝶阴沉的说道：“趁大哥不在，将那畜生道处理掉。” 绿衣丫鬟立刻用帕子包住小猫带出去。 房书蝶示意另一个蓝衣丫鬟，“附耳过来。” 不知她说了什么，蓝衣丫鬟一言不发，频频点头，最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房书蝶露出一抺阴狠的笑容。 不过是皇帝舅舅认的义女，真以为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公主了。 和她这个真公主的女儿，皇帝舅舅亲封的郡主，如何比？ 想到这里，房书蝶的心情好了些。 她走出房间，嗅着牡丹花香，第一次对大哥找的这个宅院满意。 “书蝶，找到小猫了吗？” 房英卫大步流星的踏进院子，房书蝶立刻难过的摇头。 “没有！这里距离集市太近了，不知道它是不是跑了出去，被人抓走了？毕竟小猫那么可爱。” 房英卫安慰她，“别着急，大哥这就派人再去找。” “大哥！集市上鱼龙混杂，还是别让人去了，免得引起骚乱。” “怕什么？我们是去找猫，又不是找事？” 房英卫转身要走，房书蝶叫住他，“大哥！还是不要了，我已经带人找了一下午，小猫若是有灵性，自己会找回来，若是真的走丢了，也是我们没有缘分。” 房书蝶哽咽道，“我可能与那些可爱的小东西没有缘分，养一个丢一个。” “别难过，不是你的错，是那些畜生难养，养不熟。” 房英卫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谁家的猫呀，狗的不是养的好好的，只有他这个妹妹，养什么都留不住。 可能真的是与那些小东西没有缘分吧。 “好啦，你若还有心思要养，大哥再让人给你找。” “谢谢大哥，我暂时没那个心情了。” “也罢，待你再想养时，告诉大哥，不管是小猫，还是小狗都会为你寻来。” “嗯，谢谢大哥！” 启英卫很疼这个文静的妹妹，见她心情不好，提议道：“不如大哥请你上酒楼用晚餐，我们去京城最好的摘星楼，随便你点，只要你高兴。”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大哥！” 房书蝶欢喜不过片刻，又犹豫起来，“还是在家中吧，就要会试了，不能耽误大哥温书。” “诶~，偶尔放松一下，会更有利于读书。” 这个妹妹就是太会为人着想了，房英卫轻拍房书蝶的肩膀，“你大哥的才学，你还不放心吗？一定会位列三甲。” “我当然相信了，大哥一定能行。” “呵呵，让丫鬟们帮你更衣打扮吧。大哥去前厅等你。” 他们进京这些日子，房书蝶只出过一次门，还遇上了爆炸，差点儿丢了性命。 能去摘星楼，她是很雀跃的。 以前母亲管的严，每次回京都不许大哥带她出去玩。 这一次，能够允许她和大哥单独回京，很不容易，她得把握住时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京城的局势再怎么紧张，摘星楼依然是权贵放纵逍遥的最佳去处。 宋时玥再次踏进摘星楼，朱主管是对她的态度明显的不同。 那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少主……” “朱管事，还是称呼我为公主或顾夫人的好。” “是是是！” 朱管事立刻领会，少主不想自己的身份被更多人知晓。 他将母女俩带进摘星楼最好的房间，“公主，这里视野开阔，既能看到后湖，还能够看到前街，更能够欣赏大厅的歌舞。” 关键是足够大，少主今日可是一大家子在这里聚餐。 “很好！” 宋时玥很满意，原想着顾玉宸那个长期预定的房间就很不错了，没想到还有比那个更好的。 不一会儿，宋子宜和宋顺一家也到了。 赵醉薇有乔氏等人陪着，宋时玥抽空上了六楼。 钟离见到她，立刻行礼。 “属下见过少主！” “可有我师父的消息。” “尊主没有任何消息。” 宋时玥不意外他的回答，“那臭老头若出现在这里，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臭老头？钟离很意外少主对尊主的称呼，好奇他们之前是怎么相处的十多年？ 宋时玥问道：“付七娘和地神的伤怎样了？还有其他人可都有好转？” “多谢少主关心，那毒甚是霸道，好在有少主的极品良药，相信他们会很快恢复。” 钟离边说边引着她上了七楼，青云正在给一个男子换药。 宋时玥认出，那是她第一次来摘星楼时见到的舞者。 第269章 聚餐(2) 青云的眉头紧紧皱着，那气质清冷的男子不由得紧张。 “亲人护法，我的手，能恢复到以前吗？” “很难，除非能够续上筋脉。” 青云摇头叹气，余光看到了钟离身后的宋时玥。 “少主！” 青云向宋时玥行礼，男子也站起了身。 宋时玥快走两步摁住他，“坐下，我看看你的手。” 她记得当日那八位男子，不仅会舞还善乐。 这手要是毁了，不能握剑杀人，也不能再卖艺维生了。 男子看向青云，见他点头，放松下来。 宋时玥仔细查看他的伤口。 “后悔吗？” 男子愣了愣，“属下是摘星楼养大的，为摘星楼做事，死也不悔。” 宋时玥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玉衡。” “好听！” 宋时玥微笑，“你的手，我能治。保证让你恢复到以前的灵活。” 玉衡和青云都激动了。 “少主，真能医好？” “嗯，改天吧，今晚来不及了。” 宋时玥让青云拿过纸笔，快速的写下自己要用的工具和药材。 “尽快将这些东西准备好，通知我。” 青云看着上面的图，像是什么暗器，却很精致。 钟离从他手中抽了过去，“属下保证后日就能准备好。” “对，摘星楼做事很快的。” 青云回了神，“少主，你能去看看摇光吗？” “伤的最重的两个就是他们吗？” “嗯！摇光的胸口被刺了个洞。” “这么严重？为何当天不说。” 宋时玥有些生气，之前她可以做到不闻不问，但现在，他们可是自己人了。 青云羞愧的说道：“伤口不大，当时也止住了血，以为伤口会很快长住，不想这些日子越来越大，不仅发热，还有脓水流出。” “感染了。” 宋时玥立刻做出了判断，“赤影。” 赤影立刻从暗处现身，“少主吩咐。” “速回顾府，将我的药箱拿来。” 赤影迅速的原地消失，宋时玥让青云带路，转头对钟离说道：“让朱管事和我娘说一声，我会晚些下去。务必将他们照顾好。” 少主这是要救人了，钟离感激的抱抱拳。 他们都以为摇光没希望了，现在又看到了曙光。 七楼最里面的房间，里里外外站满了人。 青云带着宋时玥走来，“干嘛围这么多人，都散开？” “青云护法，摇光恐怕不行了。” 宋时玥闻言，越过青云往里跑。 看到是少主来了，所有人自觉的让开通道。 宋时玥跑到床铺前，探上摇光的颈脉，又翻开他的眼皮。 “还有救，快去弄热水，麻沸散、高度酒、剪刀、纱布……” 听到摇光还有救，不等青云反应，就有人已经去准备了。 宋时玥将一粒续命丸塞进摇光的嘴里。 等不及赤影了，宋时玥留下青云，将其他人全赶了出去。 “洗手，用酒消毒。” 宋时玥一个命令，青云一个动作。 给剪刀、匕首消毒，用干净的床单罩住摇光的身体。 青云看着宋时玥在摇光胸口的床单上，开了一个大洞。 很是疑惑，却没有问，因为不是时候。 “把烛台放的近些。” 青云不仅将烛台拿近，还招来三个崭新的铜镜。 没想到他还懂得这些，宋时玥微微惊讶了一下，便低头开始救治。 青云给摇光去过腐肉，但不够深，所以才会不停的反复。 看着宋时玥越挖越深，青云不忍的捌开眼。 宋时玥后面的治疗手法，让青云心里奇怪，少主的医术不是跟着尊主学的吗？可他怎么不知道尊主会这样的疗法。 不知不觉，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宋时玥动作很快，伤口已经处理干净并缝合，就等着上药包扎了。 “赤影回来了吗？” 灯光闪了闪，赤影出现在房间内。 “太好了，将里面的小蓝瓶打开。” 青云动作迅速，宋时玥接过药瓶，将自己提取的消炎药撒在伤口处。 全部处理完毕。 宋时玥抬起头，活动活动僵直的脖子。 青云悄悄的探上摇光的腕脉，发现他的脉搏比之前有了力量。 “真是神了！” 宋时玥瞥他一眼，将小蓝瓶递给他。 “挖一小勺里面的药粉，用温水冲开，给摇光喂进去。” 青云欣喜的应承。 “我要下楼去了，你在这里看着他，有任何反应及时的告我。” “什么反应？” “比如说出疹子了，或是发抖了，反正就是一切不应该出现的反应。” 每个人对药物的反应不同，宋时玥不可能都给他说出来。 “哦！” 这叫药物不适反应，青云还是知道的。 宋时玥走出房门，就看到众多期盼的眼神。 “他暂时没事了。” 轻短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雀跃起来。 “唰！” 跪倒一大片。 “多谢少主救命之恩。” 宋时玥挑挑眉，她救的是摇光，可这些人却主动代他表达谢意。 可见摘星楼的人，凝聚力很强，同门情谊也很深厚。 满意的点点头，这样的手下，她愿意全盘接受。 “都起来吧！” 宋时玥脚步不停，一群人还想围着她问些什么。 钟离这才想起，“都散开，少主的家人在楼下等着呢。” 呼啦一下，所有人都退后步。 宋时玥笑了笑，“我就在楼下，有事儿叫我。” 很平常的话，却让所有人觉得温暖。 “钟使者，这个少主不错。” “哼！尊主选的人能有错吗？” 另一个房门口的付七娘，彻底的被宋时玥折服。 二楼，宋时玥推门进来，顾老爷子和顾玉宸都来了，男女分坐两桌，大家一直在等着她。 顾玉宸马上对外喊道：“朱管事，快点儿上菜。” “这就上。”朱管事立刻 宋时玥坐到赵醉薇右手边，“娘，不是让你们先吃吗？” “大家都要等着你，娘总不能自己吃吧？” 赵醉薇将面前的一碟点心推给她，“饿了吧？先垫垫肚子。” 宋时玥是真的饿了，不客气的拿起一块儿塞进嘴里。 这才看到大家都在注视着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吞咽了。 顾玉宸笑的招呼大家：“各位长辈，兄弟姊妹们，今天由我们夫好请客，大家齐聚一堂，真是个好日子。” “是啊！今天的人可真够齐全的。” 顾老爷子哈哈大笑，很喜欢这样热闹的氛围。 乔氏也凑趣道：“玥丫头，二婶儿和你妹妹可是沾了你的光。今儿可开了眼界了。” 几句话间，气氛活跃了，美味的食物也送了上来。 宋时玥眼巴巴的看着顾老爷子，“外公，快说开饭。” “哦！开饭！” 顾老爷子配合的口吻，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热闹又温馨的两家人，欢欢喜喜的用餐。 这样的聚餐是除宋时玥之外，其他人都不曾体验过的。 顾老爷子眼眶有些湿润，悄声的对顾玉宸说道： “臭小子，你可不能把丫头放走了。” 第270章 聚餐(3) 顾玉宸看看一旁的宋正宜，也小声的回道：“还需要外公多多帮忙。” “怎么？丫头有了离开的想法？” “暂时没有。” 顾玉宸有些无奈，宋时玥一直谨记着他们的约定，就是对他的暗示无动于衷。 有时候，顾玉宸都不想让沈家的事，快速的水落石出。 他希望能借此拖延时间，让宋时玥能对自己生情，不再想着离开。 “哼！老头子只认这个外孙媳妇，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必须留住，否则你也不用在顾家了。” 顾玉宸傻眼，老爷子说话向来是吐口唾沫是个钉。 真要有那一天，他还真能被老爷子赶出去。 看来他得想想办法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谈的时候。 宋顺不知道爷孙俩在嘀咕什么，他举起杯向老爷子敬酒。 “长安侯，在下敬您一杯。” 顾老爷子立刻笑眯眯的端起酒杯，“她二叔，走一个。” 在座的都比顾老爷子辈分低，也只宋顺能够依着宋时玥叔叔的身份，和顾老爷子碰杯。 两人一来一往，渐渐的就有些喝多了，称兄道弟起来。 两人一起去了净房，还闹着不让人跟着。 结果回来的时候，差点撞到人。 “喂，你们怎么走路的？差点儿撞到我家小姐。” 宋顺人都没看清就连忙道歉，对方却不依不饶。 “道歉就行啦？看你们一把年纪了，竟然是登徒子，妄想对我们小姐不敬。” 顾老爷子顿时来了气，“你这女娃，怎么说话呢？” “就这样说话。” 丫鬟打扮的女子，高傲的说道：“你们必须跪下来给我们小姐赔礼，否则就挨板子。” 顾老爷子的神识清醒了一些，睁大了醉醺醺的眼，看清了眼前女子的装扮。 “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你家小姐都没有说什么，你在这里充什么大？” “死老头，你想对我们小姐意图不轨，小心我们报官。” 顾老爷子和宋顺顿时不干了。 “你是哪家的丫鬟？竟敢污蔑本侯。” “混账东西，怎么说话呢？” 顾老爷子酒喝的有些多，说话不太清楚。 那丫鬟明显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只听到了宋顺骂他混账。 “小姐，这两个老不羞的，不愿下跪赔礼，我们报官吧。” “小桃，去找大哥来。” 女子清冷的声音，让宋顺又清醒了一些。 “你就是她主子？” 女子别过脸不搭理，宋顺也没在意。 “小姑娘，你说句公道话，我们是差点儿撞到你，但并没有真的撞到。不要不讲道理。” 先前的丫鬟蛮横的说道：“你们根本就是想对我们小姐不轨，若不是有我们护着，岂不让你们得逞？” “你……” 宋顺气极，酒也醒了大半。 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呵呵，你这是要给你们小姐扣屎盆子了？” “他们不自重，也不能污蔑咱们。” 顾老爷子也散了些酒气，看着主仆二人心气儿不顺。 “看上去文文静静，清清冷冷的，没想到是个拎不清的。纵容丫鬟污蔑我等，你就不怕伤了自己的清誉？” 顾老爷子的话提醒了主仆二人，有些懊悔刚才的言行。 就在这时，叫小桃的丫鬟带着一群人找来。 打头的男子怒气冲冲，走到镜前闻到顾老爷子二人满身的酒味。 也不先问清缘由，上来就向宋顺挥去了拳头。 宋顺一时没防备，实实在在的挨了一拳。 这一拳正好打在鼻梁上，顿时鼻血狂流。 顾老爷子见状，气怒极了。 “真是活见鬼，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你们这种不讲理的人。” 这里聚集了一大群人，引起了摘星楼跑堂小二的注意，立刻通知给了朱管事。 等朱管事带着护卫赶来时，看到的就是顾老爷子，撸起袖子要揍人。 “长安侯，切莫激动。” 朱管事头皮发紧，这可是少主夫君的外祖父，还是唯一的亲人。 能让他发这么大脾气，一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朱管事会这么想，是因为他对顾家颇有了解，尤其是顾老爷子，大楚第一皇商，一向以和为贵，从不以势压人。 “长安侯，交给我来处理。” 朱管事一边说着，一边转身。 哪知一扭头，却看到捂着鼻子的宋顺，前襟上染了血污，手指缝里还在流血， 朱管事顿觉不好了，眼睛有些发黑。 自己人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打了，这还了得。 更何况他们是少主的亲人。 朱管事愤怒了，他看向造事的对方。 正要斥问，瞳仁突然扩散。 这…… 别人也许不认得，但他认得，这不是长宁长公主的嫡子吗？ 摘星楼有收到消息说他暗中入京了，没想到今晚会来摘星楼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事情大条了。 朱管事立即隐晦的给自己的手下使眼色，让他去通知宋时玥。 以他的身份不够格解决双方的矛盾。 房英卫知道主管是认出了他的身份，碍于摘星楼在京城的地位，他压下了火气。 “朱管事，你来的正好，这两个酒鬼意图对我妹妹行不轨三事，速速报官，或者按照你们摘星楼的规矩来。” 没有人敢在摘星楼内闹事儿，就算偶尔有人喝多了，也是按照摘星楼内自己的规矩解决。 房英卫很明显对此非常了解。 “房世子，您一定是误会了。” 朱管事提醒他，“来我摘星楼的人非富即贵，不会行那苟且之事。” 就算有人有什么想法，那也是按照规矩来花钱办事。 他看向房英卫的妹妹，“房小姐，是不是误会，您可否将经过说出来？” 房书蝶在刚才就已经意识到不妥，现在让她怎么说？ 承认自己误会了，对方会不计较吗？ 如果是强调不是误会，那她的闺誉岂不是也要受损？ 两难之间，她表现出一副柔弱的样子。 房英卫误会更深，觉得妹妹是真的受到了奇耻大辱。 “朱管事，还不报官吗？今日的事，摘星楼必要给出个交代。” 他手指向顾老爷子和宋顺。 “不管他们是何身份，都大不过皇权吧。” “房世子……” “你无需多说了。摘星楼不愿处理，本世子自行解决。” 房书蝶一听，觉得这样也行，就算他们有些身份，能打的过皇帝舅舅吗？ 她拿出帕子擦擦眼，掩饰内心的想法。 房英卫以为她在哭，手一挥，“来人，给本世子，打！” 第271章 聚餐(4) “不可！” 朱管事一步横在顾老爷子和宋顺面前。 “房世子，别忘了你此来京城的目的。” “那又怎样？我岂能看着妹妹被人欺负？” “小子！你真够蠢的，被自己妹妹利用，还上赶着维护她。” 顾老爷子脸色通红，不是因为醉酒，而是因为被污蔑。 一把年纪了被人污蔑成登徒人，今天要不把话说明白？他岂不是得以死来洗刷清白？ 房英卫对自己的妹妹是完全的信任。 “老东西，你自己不知羞。还想污蔑我妹妹。” 转过头，对自己的侍从说道：“还等什么？给我往死里打。” “谁敢？” 宋时玥气沉丹田的喝斥，从他们身后传来。 震的房英卫和房书蝶兄妹等人耳朵疼。 房英卫转过头，就看到一靓丽女子，双目带着英气，气势逼人。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英伟的男子，气度不凡。 房英卫都认得，“宋正宜？顾玉宸？” 眼睛再看向他们前面的女子，猜测她会是谁？ 就见那女子，像风一般的冲过来。 眨眼之际，耳边响起了巴掌声。 “你……” 待房英卫看清楚，房书蝶的脸已经落上了五指红印。 下一秒，房英卫听到一声脆响，他的鼻梁断了。 “啊！世子流血了。” 小桃惊呼，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该给小姐捂脸，还是给世子捂鼻子。 “放肆，你竟敢殴打我家少爷和小姐。” 那个蛮横的丫鬟叫嚣着，对房家的侍从吼道：“主子们被欺负了，你们还愣着干嘛？” 那些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动作。 小桃拉了拉她的胳膊，“水彤，你看！” 叫水彤的丫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房家侍从的后面，不知何时出现了好多蒙着脸的人，而他们的脖子上架着刀剑。 朱管事恭敬的行礼，“小的见过灵毓公主。” 宋时玥不理他，直接越过他，给顾老爷子吃了颗解酒药，又帮着自己二叔止了鼻血，扶正了鼻梁。 “外公，二叔。我们不受委屈，咱们找地方说理。” “丫头，朱管事称他为世子，他又姓房，莫不是？” “嗯，他是敬亭侯的嫡子。” 还是长宁公主的嫡子，也是庆丰公的孙子，可那又怎样？ 惹了她宋时玥，伤了她的亲人，就要付出代价。 “外公，您可是长安侯呢。” “不错，本侯虽然不屑于两个小辈计较，但那女娃实在可恨。她必须还本侯和宋二爷清白。” 顾老爷子简明扼要的将经过告诉所有人，特别对房英卫说道：“搬弄是非的是你家丫鬟，助纣为虐的是你的妹妹，不分青红皂白的是你，你们挨打，不冤！” 房英卫捏着鼻子不可置信的看向妹妹，“书蝶，他说的是真的吗？” 对了，对面那个老头，是新封的长安侯，也就是顾玉宸的外公了。 他对顾玉宸的印象，还停留在他风流纨绔的身份上。 以前回京见过在风月场所的顾玉宸，却从未见过顾家家主。 没想到第一次见，人家身份已经不同，还是在这么难堪的禁地。 而让他陷入难堪的，是他一向爱护的妹妹？ “大哥！不是我冤枉他们，是水彤误会了他们。都是误会。” 宋顺怒道：“现在是误会了，刚才你们是多么的咄咄逼人，蛮横不讲理。随意的污蔑我们。” “不错！尽管我们并没有撞到你，仍然跟你道歉了。可你就是揪着不放，还想毁了我们的名声。” 顾老爷看着房书蝶那张清秀柔弱的脸，真是识人识面不识心，那个女娃面善心黑。 还是他的孙媳好，心地善良，正派。 房书蝶此时，面上有多难堪，心里就有多懊悔。 没想到那个老头子竟然是顾玉宸的外公。 宋顺，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顾老爷子…… 房书蝶大脑快速的运转，想着怎样扭转顾老爷子对自己的印象？ “长安侯，刚才是我错了。不该任由丫鬟胡言乱语。你想要什么赔偿，我都给。” 房书蝶暗暗的瞥一眼水彤，她反应迅速的跪下。 “长安侯，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给了小姐错误的认知。都怪奴婢眼神不好，嘴巴臭。” 说着话，水彤又是磕头又是打脸。 房英卫见状，一脚踹在水彤身上。 “混帐！竟敢误导小姐，造成此等大错。留你何用？” 更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太过生气，鼻子抽痛的厉害，鼻血也止不住。 房英卫对顾老爷子道：“长安侯，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御下不严。” 他张开嘴吸口气，诚肯的说道：“您们打也打过了，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个丫鬟由您处置，改日我再带妹妹亲自登门，赔礼道歉，您就不要再与我妹妹计较了。” 顾老爷子被他护妹心切的情谊打动，可是……他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宋时玥冷笑，“房世子真够目中无人，你们兄妹欺辱了我二叔，就不需要赔礼道歉了吗？” 对！顾老爷子反应过来，他和宋顺是一起的，宋顺更是挨了一拳，断了鼻梁。 可这兄妹俩只是对着他道歉，对宋顺没有任何表示。 真是欺人太甚。 “孙媳妇，你二叔受伤严重，我先陪她回去了。这里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是，外公。” 宋时玥感激顾老爷子对自家二叔的维护，“朱管事，命人给我二叔炖一盅补血汤，流了那么多血，可得好好补补。” 朱管事不敢怠慢，立刻吩咐手下，他自己却不敢离开半步。 等到宋顺和顾老爷子离开，顾玉宸这才开口。 “夫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找个房间，与房世子好好谈谈如何赔礼道歉。” “不需要！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房世子和他的妹妹，有着何等丑陋的嘴脸。” 不是秘密入京的吗？不是想要参加会考吗？ 她就让他所有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房英卫没想到这个灵毓公主这么难缠。 “灵毓公主，家妹都说了是误会，而且也愿意赔礼道歉。你何必意气用事，让你我都失了面子。” “面子？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房书蝶不要脸，还把你这个哥哥拖下水，活该你有这样的妹妹。” “你……” “你还真是蠢，还眼瞎，看不出你的好妹妹，根本就是个笑面夜叉。” “你怎么可以侮辱人？” 房英卫气结，“你还污蔑我妹妹。” “哼！是不是污蔑？房大小姐心里清楚？” 房书蝶红了眼眶，对着顾玉宸柔弱委屈的说道：“顾大人，您就任由您的夫人，如此羞辱他人吗？” 第272章 聚餐(5) 宋时玥看着房书蝶那白莲花的样子就想作呕，她也直接做出了呕吐状。 顾老爷子顿时笑眯起了眼。 “丫头，你这是……” “外公，我是被她的表情恶心到了。” 说着话，宋时玥还打了个颤，“真让人受不了。” 顾老爷子有些失望，看向房书蝶的眼神更加不喜。 “混小子，还不站到你媳妇这边来。” 顾玉宸一个箭步跨过来，还刻意亲昵的靠近宋时玥。 “夫人，别去看恶心的东西，对胃口不好。” “我倒是想，可她那么大体积杵在那里。无法无视。” “哦！为夫就让她走。” 顾玉宸看着房英卫对房书蝶说：“房姑娘，你刚才的话，本官当你是报官了，这就让人带你去衙门做笔录。” “我什么时候报官的？” 房书蝶疑惑，她报什么官了？ 宋正宜配合默契的对身后的赵为等人说道，“还不将人带去衙门仔细审问。” 赵为和刘伍一左一右，将房书蝶困在中间。 “房小姐，请吧。” 男女有别，房书蝶的身份在那儿，他们不方便动手，只能希望房书蝶主动跟着走。 “慢着！” 房英卫忍着疼痛问道：“我妹妹没有报官，你们想要做什么？”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刚才不是还在说道歉吗？怎么突然就报官了。 顾玉宸好心的给他解释，“本官虽在户部任职，但皇上赋予我协同刑部查案的职能。 刚才房小姐不是说有人羞辱她吗？本官当然要仔细调查，认真询问。 而现下我们家人正在聚餐，不便审问，只能请房小姐先去衙门等待了。” “你这是歪理，我妹妹只是让你主持公道。” “对呀，本官一定会主持公道，但现在不是办差的时间。只能请房小姐先去衙门，待明日早朝后再审。” “混蛋！她是苦主，你却要关她一晚。” 房英卫被他搅的有些迷糊，更加头疼。 宋时玥斥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不能辱骂朝廷命官。” “对，将他们兄妹俩都关去刑部大牢。” “你们敢！” 房英卫怒喝，鼻血流的更多了。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是这样急转直下，不是在商量赔礼道歉吗？怎么就要成阶下囚了？ 房书蝶的脑子也打了结，她怎么不太明白顾玉宸说的话。 “顾大人，您夫人羞辱我，要审也该是审她呀。” “我夫人怎么羞辱你了？” “她说我是笑面夜叉。” 房书蝶说完，看到宋时玥在笑，这才觉得自己说的不妥。 顾玉宸点头道：“嗯，我听到了，夫人是这样说的。” “那您怎么……” “夫人说的对啊，她说的是事实，有什么好追究的？” “你……” “房小姐，你对自己没有认知吗？” 房英卫越听越离谱，怒不可遏。 “顾玉宸，别太过分。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户部尚书，竟敢对郡主不敬。” “啪！” 宋时玥一巴掌打在房书蝶脸上。 “见到本公主不知行礼，还污蔑巫告，就算你是郡主就能枉顾律法吗？” 宋时玥突然的举动，不只房书蝶发懵，房英卫也呆愣住了。 “房世子，你和我夫君同为世子，身份没有高低。可本公主却比你兄妹要高了一级，你们对本公主不敬，不该教训吗？” 宋时玥好心给房英卫的解惑，“若不是看在你鼻梁已经断了的份上，一定给予相应的惩罚。” “你……你凭什么打人？” 房书蝶气急，这次是真的被羞辱到了。 宋时玥挺起胸膛，仰起头，“凭我品级比你高，凭我有皇上御赐的御马鞭，与尚方宝剑同行先斩后奏之能。” 她上前一步，捏住房书蝶的下巴。 “本公主就是杀了你，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你敢？” “你想试试吗？” 宋时玥抽出了隐在腰间的马鞭，房书蝶兄妹顿时惊的后退一步。 皇上御赐的马鞭，如朕亲临。 其他人纷纷跪地，“拜见皇上。” 房英卫和房书蝶只能也双膝跪倒。 他们刚才怎么没发现？ 皇上为宋时玥打造的御马鞭，被她巧妙地装饰成腰带系在腰间。 “呵呵，你们兄妹，纵容下人恶意诽谤，一个造谣诬陷，一个仗势伤人。每人挨十鞭子也不为过，刚才还对本公主不敬。更是威胁朝廷命官，可有将皇上放在眼里。” 这个时代，即便你是皇亲国戚，也永远大不过皇上。 眼瞅着，房家兄妹今天难逃一劫。 楼上楼下已经扒了很多人在看这边的热闹。 宋时玥举起马鞭，“不是要道歉吗？就在这里大声的说。” “对！” 顾玉宸看向他们兄妹，“刚才怎么诽谤诬陷长安侯的，现在就怎么道歉？” “还有，打伤人也要道歉。” 宋正宜说道：“你们必须当着众人的面，为长安侯和我二叔恢复名誉。” 房英卫只觉头痛眩晕，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 遇上了几个难缠的鬼，摆出身份都无法奈何他们。 看着周围众多的眼睛，公主府的脸都被他们兄妹丢光了。 房书蝶心里那个恨啊，为什么宋时玥的手里会有御赐马鞭？ 她看着宋时玥，惊恐的发现，若不道歉，那个女人真的会将马鞭抽到她身上。 她怎么能？怎么敢不是公主府的权势。 难道是欺他们母亲不在京城吗？ 就在她感到绝望，满心不甘，要开口道歉时，一道惊讶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英卫？书蝶？” 房书蝶看到来人，惊喜的叫道：“祖父，快救救我们！” 她流下了眼泪，声音哽咽。 此时此刻才是真的觉得委屈。 顾老爷子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玉宸、丫头，今日的事，难以善了。” “不怕！外公，我们占理儿，您就等着。我给您和二叔把场子找回来。” 宋时玥一点不慌，她必须让那兄妹二人当众道歉，并受到惩罚，才能杜绝日后有人再提此事时，会歪曲事实另做文章。 顾玉宸给了老爷子一个安抚的眼神，“有夫人在，万事皆安。” 宋正宜悄悄的在他二叔耳边道：“二叔，快装晕。” 宋顺立刻闭眼靠倒在赵开肩上。 那边，庆丰功房辉已经从房书蝶的三言两语中知道了事情经过。 他没有让人扶起房英卫和房书蝶兄妹，而是直接转身，对顾老爷子怒目而视。 第273章 聚餐(6) “长安侯，你们太欺人太甚了！” 顾老爷子刚要开口，宋时玥抢先道： “庆丰公！不如我们去皇上面前辩一辩公道，请皇上断个是非明白。” “灵毓公主，别拿皇上来压人。” 庆丰公今天和几个老友来摘星楼用餐，刚进来就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热闹。 他们本来也是过来瞧热闹的，哪知看的是自己外孙的热闹。 “不过是场小小的误会，他们兄妹已经道过歉了，你们却想将人逼上死路吗？” “庆丰公，你哪只眼，哪个耳朵，看到又听到他们道歉了？”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没什么。 但宋时玥最讨厌不分青红皂白，不论是非护犊子的家长。 “麻烦你搞清楚是谁在搞事？是谁先将人差点逼上绝路的？” “老夫已经问清楚了，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 “说的轻巧。” 宋时玥紧紧盯着庆丰公，“你一来就偏听偏信质问我们，可有看到我手里的御马鞭？” 庆丰公当然有看到，他是故意无视的。 宋时玥冷笑，“你假装没看到，根本就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这可不是我误会了吧？” “你、你莫胡说。” 庆丰公嘴硬道：“老夫是真的没看到，再说了，谁能确保你手里拿的是真的？” “呵呵，这里跪倒一大片，你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下跪吗？” 宋时玥觉得房家的无赖不讲理，是世代遗传的。 “老夫只看到你以势欺人。” “哦，看到我以势欺人，就该知道我借的是手中的御赐之物的威势。你却故意视而不见。” “皇上赐你御马鞭，可不是让你滥用职权的。” “庆丰公，你承认我手里是御马鞭，还敢站的这么直？” 庆丰公老眼瞪大了两圈儿，知道自己再装下去。于己不利。无奈的跪了下去。 宋时玥不叫起，就得一直跪着。 “灵毓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庆丰公跪在地上，气场依然强大。 “你不过是个民间公主，顾家也不过是个商户，别以为皇上封了你们，就一朝得势了。他们兄妹可是长宁公主的嫡子嫡女，皇上的亲外甥。” “那又怎样？” 宋时玥挥了挥手中的御马鞭，“我手中的御赐之物，可是能上打昏君，下打佞臣。” “你、你竟然还想打皇上？” 庆丰公仿佛抓到了宋时玥的把柄，直接站了起来。 “大家可都听到了？她对皇上大不敬。” 房家的人立刻应道：“我们听到了。” “来人，去请御史。” 庆丰公指着宋时玥的鼻子尖儿，唾沫星子乱飞，“老夫一定要让御史参你一本。” “去啊，尽管去好了。” 宋时玥一点儿不在意，“让御史好好的写奏折，房书蝶纵容婢女构陷污蔑长安侯，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名誉。 其兄房英卫，更是不问事由，不分青红皂白就故意伤人。 房书蝶还想利用姿色博取同情，目的没达成，其兄以身份压人，威逼朝廷命官。 兄妹二人更是无视本公主的身份，对本公主不敬，对皇上不敬。 ” “你，胡说什么？” 庆丰公听的心惊胆战。 宋时玥轻笑，“我是不是胡说，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她抬眼看看周围，立刻想起了震天声音，“我等都可作证。” 朱管事还补了一句，“摘星楼也可作证。” 庆丰公惊呆了，摘星楼居然会参与此事。 而且明显是向着宋时玥的。 摘星楼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宋时玥督促道：“庆丰公，可一定要让御史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这……” 庆丰公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不妙啊。 同他一起来的权贵，频频给他使眼色。 更有人在他耳边劝道，“皇上对这个丫头偏爱的很，别意气用事，和她斗，不一定斗得过。” “是啊，是啊。” 庆丰公的随从也在他耳边提醒，“世子入京，可是要参加会试的，事情闹大了，还能达成愿望吗？” 庆丰公冷静了下来，看一眼面色苍白的嫡孙，再看一眼梨花带雨的孙女。 暗暗的叹了口气，今日之气，他们必须吞下。 可是一时拉不下脸面。 庆丰公骑虎难下，刚才劝他的那人，看出他有所缓和，了然他的为难。 那人扬起笑脸对宋时玥等人说道：“灵毓公主，长安侯，广平侯、顾大人。” 对面的四人看着他不搭话。 那人也不尴尬，继续说道：“在下看明白了，今日之事是世子和郡主兄妹的不对，不过，一切始于误会。” 宋时玥眯眯眼，这人可真会说话，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强调了房家兄妹的身份。 还将他们的故意伤害解释成误会，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庆丰公见有人搭了梯子，很自觉的接下。 “是啊，都是误会。老夫也有错。” 他干笑两声，“长安侯，宋二爷。是我房家教导无方，老夫替他们两个不懂事的向二位道个歉，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尤其是那个婢女，大呼小叫，不知轻重，挑起事端。 老夫这就命人将她杖打五十，发卖出去。” 仗打五十还有命活吗？ 那个叫水彤的丫鬟，面色苍白，全身颤抖，再没了最初的嚣张。 “哼！一个小小的丫鬟就敢在摘星楼这样，非富即贵的聚集之处嚣张跋扈。可见她主子平日给了她多少依仗，是有多么的纵容。” 宋时玥厌恶的看一眼水彤，“搞不清自己的身份，注定你有个可悲的下场。” “公主说的是。” 庆丰公气道，“这样的丫鬟也不必存世了。” 宋时玥这边没有人为丫鬟求情，也没有说事情就这样吧。 庆丰公等了等不见他们表态，只能对房英卫和房书蝶说道： “还不向长安侯和宋二爷道歉？” 房英卫见祖父都服软了，知道今日必须当众道歉了。 疼痛、眩晕，早已折磨的他难以忍受。 此时他只想快点儿结束折磨。 “长安侯、宋二爷，小子做错了，行事太过冲动，愿意奉上重礼向二位赔礼道歉。还望二位原谅则个。” 不管他说的是否真心，顾老爷子都不想再与他们计较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还得顾及长宁公主和皇上的脸面。 “丫头，你看……” “外公，房世子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难能可贵。只是，罪魁祸首好像很不甘愿呢。”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房书蝶，正好看到她来不及收回的眼神…… 第274章 聚餐(7) 房书蝶的眼中有嫉恨、不甘、埋怨、还有一丝情愫。 前面三个众人都可理解，可她怎么会对宋时玥有情愫？ 再细瞧他眼神看上去的方向，正是宋时玥和顾玉宸，夫妻二人靠的很近。 于是就有眼尖心明的人，发现了她那丝情愫是对着顾玉宸。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房小姐没有及时的阻止丫鬟诽谤构陷，也许不是针对长安侯，而是为了恶心公主殿下，故意针对宋二爷。” “您怎么看出来的？”有人不解。 另有人替他解惑，“没看到房小姐，看向顾大人的眼神吗？那叫一个凄凄切切。” “哦？莫非是对顾大人有情？” “一定是了。” “如此说来，就是嫌弃民间公主妨碍了她对顾大人的追求。” “刚才不是说她是个郡主吗？哪有郡主给人上赶着做妾的？肯定是想让这个民间公主给她让位了。” “啊，这下就明白了。” 还有不懂的人问，“您明白什么了？” “这位郡主想要嫁给顾大人，民间公主挡了她的路，便陷害人家的叔叔，长安侯是被牵连了，遭受了无妄之灾啊。” 来这里的人个个都是显贵，有身份地位。 所谓的窃窃私语，根本就没有压低声音。 议论声在整个大堂此起彼伏。 不知何人在人群后说了一句，“这是仗着自己是皇家嫡亲的郡主，欺负人家民间公主呢。” “搞错了吧？这民间公主的身份也不差啊，不是广平侯府的嫡女吗？” “对呀，人家外祖还是原来的大学士，现在的新丞相了。” “可惜再显赫，也显赫不过长宁公主的身份啊。” 宋时玥听着众人的议论，对着顾玉宸眨眨眼。 “她看上了你，要抢走你。我是不是该掉几滴眼泪哦？” 顾玉宸哭笑不得，“夫人，那完全不符合你的形象。” 当然，你若真能为此吃醋，掉上几滴眼泪，我一定是心疼万分。 顾玉宸暗戳戳的想着，这丫头为他掉泪是什么样子的？ 对面的庆丰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很是难堪。 而更生气的是房英卫，他为了维护妹妹，盲目的听信了她的话。 却原来只是为了争风吃醋，为了一个男人。 失血过多，又被气怒攻心，房英卫华丽丽的晕过去了。 “世子！” 他的侍卫惊呼一声，险险的扶住他倒下去的身体。 被人看破，羞愤交加的房书碟，对着宋时玥凶道： “宋时玥，我大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公主府与你没完。” “夫君，好怕呀！” 宋时玥学着她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那么清秀柔弱的外表，竟然可以说出这么凶狠、威协的话。” “不怕、不怕，有为夫在，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顾玉宸轻轻环住宋时玥，温柔的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抚。 两人一唱一和造作的样子，让宋正宜没眼看，可他说出的话，却让顾老爷子差点笑出来。 “妹妹，可是被那张扭曲的丑脸吓到了？” “嗯！没想到美人儿也能做那么丑的表情。” “她哪算美人，顶多算个清秀。比妹妹差远了。” 宋正宜将宋时玥拉出顾玉宸的怀抱，轻轻拍拍她的肩。 “乘啊！有大哥在呢，别怕！” 顾玉宸瞪他，怎么哪都有你掺和一脚？ 宋正宜气势更盛。哼！就看你不顺眼。沾花惹草，招蜂引蝶。才不会让妹妹跟着你受委屈。 宋时玥比他们都矮一头，没看到两人在打眼仗，却是被自己的茶里茶气，还有他们二人的配合，搞的浑身不得劲儿。 果然，柔柔弱弱不适合自己。 庆丰公再也听不下去了，“长安侯，看在公主和皇上的面子上。容老夫先带外孙回去医治，改日定会带郡主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他把公主和皇上都抬出来了，长安侯不得不给面子。 但他也不能不顾及宋时玥的感受。 “丫头，你看……” “您是当事人，我听外公的。” 宋时玥看看装晕的二叔，“我二叔也伤的不轻，也得赶紧救治 ，外公拿主意就好。” 顾老爷子这才发现宋顺不知何时晕了过去，心里有些狐疑，刚才不是已经被丫头治过了？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看到自己这边也有人晕了，顾老爷子着急了。 “就按庆丰公说的办。” “多谢长安侯！” 庆丰公抱抱拳，让人将房英卫赶紧送去医馆，看到房书蝶还在和宋时玥较劲儿，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女大不中留，他得给儿子媳妇赶紧送信儿。 不然一个还未出阁的千金大小姐，就要变成妒妇和怨妇了。 宋时玥这时对庆丰公说道：“庆丰公，赔礼一定要丰厚，才能弥补我外公和二叔的名誉损失。别忘了还有我二叔的诊治费，营养费，误工费。” “对！二叔掌管着广平侯的庶务，伤的这么重，得耽误多少事啊？该赔！” 庆丰公咬咬牙，“公主说的有理，广平侯放心，公主府和房家认账。” 他一甩袍袖，羞怒的离开。 顾玉宸喊道：“赔礼送到即可，就不必带房小姐登门了。” 宋时玥不满的瞪他，酸道：“为什么不让她登门赔礼？心疼了。” “哪里有？我怕她登门恶心到夫人，脏了咱们府院。” 顾玉宸的声音 ，不大不小，正好传入房书蝶的耳中。 竟然说她脏，房书蝶猛的转过头，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话，出自她仰慕的男子口中。 可他看到的是顾玉宸情意满满，宠溺的看着宋时玥。 而那个女人笑靥如花。 她觉得自己的心好痛。 “书蝶，还不快走，你母亲和你爹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还有他的老脸也被丢尽了。 房书蝶惊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水彤及时的扶了她一把。结果房书蝶看清楚扶自己的是水彤，借着她扶自己的动作，狠狠的掐了她一把。 水彤疼的差点叫出来，她却及时的忍住。 她希望小姐在她身上出了气，回去能帮她说句话，别让她丢了性命。 房家的人灰溜溜的走了。 顾玉宸对着楼上楼下看热闹的众人说道：“诸位，惊扰了大家的雅兴，我让朱管事给大家送上好酒，好菜。今晚所有的花费，都由顾府承担。” “好啊！” “顾世子大气。” 叫好声传出摘星楼，传进房书蝶耳里，异常刺耳。 宋时玥，咱们之间的梁子结下了。 第275章 聚餐(8) 回到包间，宋时玥才知道，刚才带头在人群中发表利已议论的，是宋子宜。 赵醉薇笑道：“乖乖，没想到子宜还会变声吧。” “是没想到。” 真的是出乎意外，他不仅会变一种声音，还能变好几种声音。 完全没让他们听出来。 宋正宜捶了捶子宜的肩膀，“厉害，没想到你还藏着这样的本事。大哥佩服。” 顾玉宸也夸奖不巳，“二舅兄，真是深藏不露，可谓奇人也。” 他们真是对宋子宜了解太少了。 宋子宜被众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一人的功劳，还有知宜和时宜。” 二房的兄弟俩，腼腆的说道：“能帮到你们就好。” 顾老爷子哈哈大笑，“一家人就该这样，同心协力，就不会被外人欺负。” 换了身衣服，清洗干净的宋顺，看着自己俩儿子欣慰的点头。 “宋家就你们这些子嗣，兄弟姐妹之间一定要互相照应。不能让外嫁的姐妹受屈，也不能让自己家的兄弟在外受欺负。” 顾玉宸顿时不好了，总觉得是二叔这话是在暗喻自己。 可是他也很委屈的，他哪里知道会招惹上房书蝶。 乔氏笑道：“呵呵，今晚虽然遇到了不好的事，却让小辈们团结对外，也是桩好事。” “是啊！广平侯府沉寂的这些年，是时候让他们知道，长安侯府的下一代不是好惹的。” 赵醉薇一脸笑意，完全没有宋时玥想象当中的不快。 “娘，我刚才还担心，您会着急担忧呢。” “你娘一点儿都不着急，很沉得住气，就在这里看你们如何应对。” 乔氏哈哈笑，“你们没让你娘失望。” 她转向宋顺，“你还挺机灵的，没给孩子们拖后腿。” “嘿嘿，也多亏了正宜提醒。” “我就说嘛，你哪有那个脑子。” 被自己媳妇小瞧了，宋顺一点不恼，还傻呵呵的笑。 “有夫人和孩子们在，我不需要用脑子。” “哈哈哈……” 一家子被他的话逗乐了，刚才不愉快的事，被大家抛在了脑后。 晚饭加宵夜，直到子夜才结束了聚餐。 袁大将军府，袁素芳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自明菡的身份曝露，就被禁卫军一直围着。 景仁帝已经往边关送去了旨意，要等到袁岗回来，要彻底查清袁岗与前朝余孽是否有关联，才能决定是否撤回禁军。 袁素芳原本一点不担心，她相信父亲不会与前朝余孽勾结。 可是太子等人解禁了，天气也暖和。 宫里宫外，势必会举办很多宴会。 她出不去，岂不是要错过很多机会？ 那她还能实现父亲的愿望，达到自己的目的吗？ “啪嗒！” 窗子被人敲响。 “谁？” 袁素芳警惕的坐起了身。 丫鬟芸香已经抽出了长剑，向窗子走去。 “小姐，将军回来了。” 外面传来男子的声音，袁素芳听出了是父亲的亲卫桑克。 “我爹回来了，在哪儿？” “将军在书房等你。” 袁素芳立刻在芸香的帮助下穿戴整齐。 房门静静的打开，桑克等在门口。 “不要掌灯，小姐随我来。” 袁素芳心里一紧，爹是秘密回府的吗？ 将军府的书房内，没有掌灯，只有一颗夜明珠放在书案上。 袁岗的视线在微弱的珠光下，让人感到很压抑。 “爹，为何不掌灯？您这是？”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暗夜中是那么的惊人。 “爹？您打我？” 袁大将军低沉粗哑的声音响起：“逆女，你都做了什么？” “女儿什么都没做？” “明菡为何会被抓？将军府为何会陷于如今的境地？” “女儿怎么知道？爹，她可是前朝余孽。” “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以为我查不到吗？” “女儿做什么了？她被人发现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敢说不是你将他的身份透露出去吗？” “她是什么身份？她不就是爹为女儿找的女先生吗？” 袁素芳坚决不承认是自己透露了信息给宋时玥。 她坚信除了宋时玥能猜到她，他爹不会想到的。 “难道爹一直知道她是前朝余孽吗？您就不担心她在女儿身边会害了女儿吗？” 袁岗长叹一声，“爹也是被蒙在鼓里。” “爹，你们当初为什么要请她？您知道她为什么要对外隐瞒出身？” “她是郭先生介绍的，是他好友的女儿，因为是望门寡，在江州府被人构陷，无奈之下才到了陆城。” 原来真的是望门寡，真被宋时玥猜到了。 “爹看她颇有学识，有跟着裕王妃学过几年宫规，颇有仪态，这才请她来教导你，没想到……” 郭先生是袁岗的幕僚之一，也是他半个军师。 袁素芳知道父亲对此人非常信任。 “爹，你就没有怀疑是郭先生要陷害你吗？” “已经在查了。” “那您这次回来？” 袁素芳突然发现，他爹回来的太快了。 “你和玲慧公主关系闹僵，我就已经计划回来一趟，可惜无召不能入京。前段时间又听说你在京城频频出现问题，无奈之下只能悄悄回来。” 袁岗满脸怒意，恨铁不成钢。 “你回京后，怎么就诸事不顺？总给自己设绊呢？” 感觉这个女儿入京后，脑子不够用了。 “早知这样，就该让你妹妹入京。” 袁素芳脸色白了白，“爹觉得，一个庶女能入了皇室的眼吗？” “怎么不能？素妍的容貌不差，比起你更加温婉。” “爹若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袁素芳双手紧握，心中冷笑。 这就是她的亲爹，为了能得到他的重视，她拼命的讨好。 可他却总不满意。 袁岗看到她倔强的脸，缓和了语气。 “行了，你也别不高兴。这次的事，很棘手。还得想办法解决。” 袁素芳不应话，定定的看着他。 “爹得到消息，再过些日子，皇后等人就有可能被解禁。到时太子等人也要纳妃了。” 袁素芳这才开口，“太子，和楚王不是已经解禁了吗？可我却被困在这里。” “不急，过些日子，素颜会和爹一起入京。到时所有问题都会解决，你们姐妹再一起出席各府宴会。” 袁素芳的心凉凉的，她爹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她是个随时可弃的棋子。 “过些日子，你能出府后，要与长宁公主的嫡女，房书蝶主动交好。” “为何？” 袁岗在黑暗中勾起唇角，“她和那个宋时玥结了梁子，你们有着共同讨厌的人，她会帮你达成愿望。” 袁素芳愣了愣，宋时玥又给自己树敌了？ 第276章 少爷已开窍 庆丰公信守承诺，隔日就将厚重的赔礼，分别送往了广平侯府和长安侯府。 当然他本人没有去，更没有带房书蝶去。 人家已经对自己厌恶至极，何必自讨没趣。 顾老爷子看着那些赔礼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庆丰公一向是个心胸狭窄，虚伪小气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痛快就将赔礼送来？还是这么厚重。” “外公，人家这是憋着气儿呢，等着抓我们的错处。” 顾玉宸想的明白，“庆丰公世代受祖宗功绩蒙荫，儿子又尚了公主，家世显赫，气焰嚣张，怎么可能看得起我们这商户出身的新贵？” 顾老爷子点头：“不错，我只是奇怪他怎么能够轻易的忍下这口气。” 这完全不符合庆丰公的性格。 “大概是因为长宁公主，他总不能跨过公主替那兄妹二人做主。” 宋时玥想着，庆丰公这是先礼后兵，这边先拿出态度安抚住长安侯府和广平侯府，另一边派人去俪州送信，等着长宁公主的回复，再行其事。 “瞧着吧，这事儿不会这么善良的。” 看到顾老爷子眉头不展，宋时玥安抚道：“外公不必如此担忧。他们是皇亲国戚，咱们也不差。” “呵呵，夫人说的对。” 顾玉宸笑道：“景仁帝不是昏君，不说外公现在被封了侯，只说我们第一皇商的身份，就不能奈何我们。” 顾家可是大楚的银库。 景仁帝很清楚有顾家在他有取之不尽的影子，若是想杀鸡取卵，损害的将是大楚长久的利益。 “而且玥儿还是广平侯府的嫡女，丞相的亲外孙女。现在更是摘星楼的少主。 她自身的身份就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够憾动的，更何况，景仁帝对玥儿的偏爱是真心的。” 尽管有些莫名其妙，但谁都看得出景仁帝是真的爱重宋时玥。 说到摘星楼，顾老爷子疑惑道：“都说摘星楼是某个王爷的产业，可十多年了却无从证实。更奇怪的是，没有人能够招惹摘星楼。” “外公，摘星楼在大楚有着这么独特的地位。一定是有人在罩着，而这个人……” 顾玉宸还未说完，宋时玥便接口道：“必是皇上。” 只有皇权最高的行使人，才能真正护住那么行事张扬的摘星楼。 宋时玥从心里向外发出了真切的笑容。 她可是摘星楼的少主，在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大楚都可以横着走，还会怕长宁公主和庆丰公吗？ 就是不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和皇上，或是皇家有什么关系？ 回过神来，就听顾玉宸说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后行事万万不可大意，还是收敛些好。” 宋时玥瞪眼，这个讨厌的家伙，怎么自己想什么他都能知道？ “我师父可是说了，再不让我委屈自己，我也能护得住自己。” “是是是，为夫说错话了， 你想做什么，怎么做都随你高兴。” 即便江天捅了娄子，不也有他在呢吗？ 大不了散尽家财，带着丫头逃之夭夭。 宋时玥凑到他脸前，“说的这么大气，我要把天捅了窟窿你替我补吗？” “当然，为夫绝对护得住你。” 顾玉宸说的满脸信心，满眼坚定。 反倒让宋时玥有些不自在。 “嘁，我是那么不懂事的吗？没事儿撑的，给自己找麻烦。” “你当然不会，但就有那些不开眼的，自己往上凑。” 顾玉宸是在提醒她，也是在为自己解释。 宋时玥听出了他是在指房书蝶。 哎！这能怪谁？只能怪他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顾老爷子看小两口聊的兴起，准备悄悄退出。 宋时玥眼尖的看到，立刻起身。 “外公，你们聊吧，我要去趟摘星楼。” 她得去看看摇光的伤，顺便看看她需要的工具准备的如何了？ 这个少主当的稀里糊涂的，从抓明菡那天到现在，都没有真正的接手。 虽然摘星楼众人都已认可，可她觉得总得有个正式的认主仪式。 顾玉宸也站起了身。 就在宋时玥以为他要凑热闹，一起去时，顾玉宸说道： “我去趟刑部，看看刘文栋又审出些什么来？” 两人一起出了正厅。 顾老爷子连连叹气，对一旁的达叔说道： “钟达啊！孩子们太能干了，可我什么时候能当上太爷爷啊？” “欲速则不达。” 达叔看着消失在院门外的身影。 “老爷放心，少爷已经开窍，少夫人跑不掉的。” “呵呵！老夫很盼着他们能成了真正的夫妻。” 被人期望的宋时玥和顾玉宸，在街口分开走。 因为加开恩科，很多学子从外地赶来，京城大街小巷热闹无比。 随处都可听到吟诗论证的声音。 今天，大梅，小梅都跟在宋时玥身边。 “哇，街上又热闹了。” 大梅看着外面，不停的欢呼。 小梅笑话她，“怎么像个没见识的。” “哎呀，不能怪我，谁让京城前段时间不安定，百姓们都减少了出街，各行各业都萧条了。” 大梅的眼睛一直看着外头，“今天这样的热闹，才是京城该有的。” 宋时玥感慨，老百姓是敏感的，世事好坏变化，都能及时的察觉。 只是他们可能想到，太子等人解禁，预示着更残酷的争斗。 “咦，风雨楼要办诗会了？” 大梅惊讶的声音响起，“真稀奇啊！” 风雨楼一向低调，怎么突然搞起诗会了？ 宋时玥好奇的看了出去，就见很多学子在风雨楼前报名。 “好久没有在闻到那个茶香了。” “少夫人想喝吗？可惜那个茶叶不外卖。” 小梅有些不满，“那个掌柜真不会事儿，咱们又不是买不起，稍微抬高点儿价钱，咱们少爷和夫人能喝到，他也能多赚点儿。” “做生意要讲诚信的，他答应了人家不得外卖，怎么能够随便毁誉？你在顾家这些年，这都不明白吗？” 大梅笑话小梅，“再说了，今年的新茶还不到时候呢。” 听了姐妹俩的话，宋时玥问道：“赤影呢？” “不知道啊，您的影护卫来无踪去无影。” “对呀，我们都不知道他每天吃饭、睡觉吗？根本见不到人。” 赤影曾告诉宋时玥，他会在情况紧急或她需要时出现。 可那天在摘星楼，她对付房氏兄妹时也没见赤影出现。 那什么叫她需要的时候呢？ “少主，你找我？” 第277章 认主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马车内的三人都惊了一下。 宋时玥抬头看看车顶，这家伙一直在车顶吗？她怎么没有感知到？ “赤影，你可知道风雨楼的幕后主子是谁？” “不知！” “摘星楼不是神通广大吗？怎么连这个信息也没查到？” “是没查过，没有人付得起银子。” 摘星楼是拿钱办事的，除非涉及到摘星楼的事务，不然他们不会主动调查。 “那我要查呢？” “您是少主，您说了算。” “那好，我要调查风雨楼的幕后主子。” “那是钟离的事儿，您找他。” 宋时玥白他一眼，可惜隔着车顶，赤影看不到。 “这倒提醒我了，我可是给了钟离十万两银子找师父呢，是不是该退还给我了？” “您问钟离。” 宋时玥听出来了，不是赤影负责的事，问什么都问不出来。 后面的路，宋时明没再说话。 赤影就听着大小梅两人叽叽喳喳的，直到到了摘星楼。 这一次，马车直接驶进了后院儿。 湖面上到处都是游船画舫，乐声歌舞此起彼伏。 宋时玥淡淡的看了一眼，跟着赤影进了主楼。 正要从专用通道上楼，宋时玥的脚步一顿，和赤影同时回了头。 少顷。 宋时玥问道：“你也察觉到了？” “是！很强烈的杀意。” 可惜他们转过头时已经失去了感知，那人的反应够快。 “呵呵！看来本姑娘树敌不少啊。” 宋时玥看着广阔的湖面，自嘲的笑了笑。 “走吧，你家少主福大命大，不会有事儿的。” “嗯！” 赤影淡淡的嗯了一声，心底暗道，他也不会让少主有事。 大小梅没有感知到，可听了少夫人和赤影的话，他们同时看了一眼驾车的许朗。 示意他给少爷传个消息，有人在妄想对少夫人不利。 许朗比他们武功高深，刚才的异样，他自然察觉，对姐妹俩点点头，嘱咐他们跟紧了少夫人。 湖面上，靠近对岸的一艘画舫里，沙帘后面的男子放下画笔。 画纸上赫然画着宋时玥的样貌，惟妙惟肖。 “将画像送回宫，向宫主请示。” 他将画像丢给外面的下属。 一旁的茶桌后，另一个白衣男子说道：“在宫主回复之前，你不可轻举妄动。” “我等不及。” “你、我皆不是她的对手，必须等。” 白衣男子看向摘星楼，“她很敏锐，恐怕早已发现了。” “不可能，若真发现了，你我现在就不在此了。” 作画的男子不服气道：“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这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哼！不过是一介女子。” “可就是这个女子，让曹执事和明执事，都折在她手上。” “所以才要除掉她。” “我们现在的人手不足，不足以对付她，必须等宫主再派人来。” “可恶！我们在京城的据点几乎全被捣毁。” 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眼瞅着他们的布局就要结束，宫主的大业就要开始实现了，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个人。 他们办事不利，还不知道要受到宫主怎样的惩罚。 两个男人再次将视线投向摘星楼。 白衣男子突然说道：“这个灵毓公主怎么会来摘星楼？” “曹执事不就是在这附近被抓的吗？难道是摘星楼帮了她？特来感谢的。” “我们应该想办法混进天牢，仔细问问他们被抓的经过。” 曹凡和明菡两人被抓时，他们都不在京城。 带他们回来才知道，朝廷差点儿将他们所有的据点都一块儿端了。 他们很诧异，朝廷这么多年都没发现据点的存在，怎么突然之间就几乎全灭？ 千方百计的打听之下，宋时玥便被他们恨上了。 特别是刚才作画的男子。 “我一定要为明菡报仇。” “她还活着，若是想办法救出来……” 白衣男子没有再说下去，毕竟想要从天牢劫人，难如登天。 “还是先想想怎么能混进去吧？” 他们在看着摘星楼，宋时玥在看着湖面。 此刻她正站在六楼的窗口，这里设计的很巧妙。 站在窗后往外看，一览无余。 外面的人却不会发现有人在窥视。 刚才有那么一刹那，宋时玥又捕捉到了那充满仇恨的杀意。 可惜湖面上的画舫太多了，实在难以分辨，是从哪一艘上面传来的视线。 钟离和青云出现在她身后。 “少主可是想去游湖？” 青云语气轻快道：“属下可以为您亲自掌舵。” 赤影突然晃了过去，“蠢货，有人要对少主不利，就在湖面上。” “什么？” 青云和钟离同时惊呼。 钟离更是冲到另一个窗口，往外看，“摘星楼的范围之内，什么时候混入了刺客？” “他们暂时还不是刺客。” 宋时玥转过了身，“今天恐怕只是以游客的身份来游湖的。是我来的不巧。” 钟离抱拳行礼，“属下这就派人去调查。” “不必！” 宋时玥不想兴师动众，“如果他们有那个能力，见到我的时候就不会按兵不动。” 可见他们现在能力不足，或者是因为突然没有充分的准备。 “不用管，让他们直接来就好了。” 宋时玥就怕他们缩起来，她可不想日日防贼。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摇光的伤势如何？给玉衡做手术的工具可有准备好？还有其他伤员恢复怎样了？” 钟离立刻回道：“那些物件，明日就能做好。” “摇光的伤口开始愈合了，其他人也都在恢复中。” 青云有些激动，“少主那日给他服用的消炎药，可还有？能否大量制作？” 宋时玥瞪他，“大量制作？想得美。” 在这种地方，为了能够提取到青霉素，她费了多大的劲儿？ “是药材难寻吗？告诉属下，摘星楼就没有找不到的。” 钟离很乐意帮忙。 可宋时玥却问他：“我师父找到了吗？” “呃，这个……” 钟离讷讷的说道：“尊主的行踪，岂是我等能够发现的。” “哼！你不是说就没有摘星楼找不到的吗？” “我……” 钟离尴尬了，不知如何回答？ 忽然看到赤影向他比划了个手势。 钟离神反应，他跑到柜台后面，拿出一匣子银票。 正是当初宋时玥给他们的。 “这是少主的银票，摘星楼找自己的主子，不需要少主出钱。” “哦？不需要我出钱，当时可没有给我有讨价的机会。” “这……这，嘿嘿。” 青云和赤影同时捂眼，平日里就属钟离精明了，今天却像个傻瓜。 宋时玥没有再这事儿上纠缠，她突然严肃认真的向三人问道： “你们可真心认我这个少主？” 第278章 新楼规 “当然！” 钟离和青云不知她为何有此疑问，却是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 “不仅是因为您是尊主认定的继承人，更是因为您，让我等心服口服，愿意臣服。” 赤影勾起唇角，也郑重的下跪。 “属下衷心追随！” 六楼的房间里走出几人，还有楼梯上也走下不少人。 他们无声的下跪，右手扶胸，真诚的跪拜，都表示愿意追随。 赤影解释道：“少主勿怪，实在这么多人都要出声的话，会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宋时玥自然明白，“既然你们愿意认我为主，我就会为你们负责。跟着我可能会有危险，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证大家的生命安全和利益，努力让大家过上平稳的生活。”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过着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今朝有酒今朝醉。 有几个想过以后。 可是这位少主，却想让他们过平稳的生活。 他们可以期待并奢望吗？ 赤影面具下的嘴角高高的提起，尊主说的没错，跟着这位少主，他们有奔头。 “谢过少主！” 有赤影带头，钟离和青云代表所有人，表示了谢意。 付七娘和地神、仙君走到近前，单膝跪地。 “属下付七娘！” “地神！” “仙君！” 三人同声道：“拜见少主！” “都起来吧，你们的余毒完全祛除了？内伤可有好转？” 宋时玥不计前嫌，语气温和。 付七娘神情无措，愧疚。 她之前因不服气多次挑衅，少主却救了他们，还关心他们的恢复状况。 地神和仙君感动的不敢开口，害怕出口的哽咽暴露了他们的情绪。 宋时玥的眉毛眼睛都在笑，“我们可是熟得很，干嘛表现的这么生疏？都快起来！” 赤影对宋时玥的脾性还是了解一些的，当即对付七娘三人说道：“起来吧，少主心胸宽广，不会与你们计较之前的事。” 宋时玥瞥他一眼，“我计较你什么事都不知道，都要推给钟离。” 赤影噎了一下，继而理所当然的说：“我的职责是保护少主。调查事情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本少主需要一个万能的护卫，要不，让师父换一个？” 赤影面具下的脸僵了一下。 “不用了，明日一早我将调查结果送上。” 宋时玥轻笑，“本来不用那么急的，不过你既然能够有这么高的效率，以后要多多表现。” 赤影无语的后退一步。 众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钟离大胆的问出了众人的疑问。 “少主要调查什么事？赤影是您的护卫，不能随意离开您的身边，还是交给我等去调查吧。” “也没什么，只是想知道风雨楼的真正东家是谁？” “风雨楼？它的东家，很少现身，几乎没有人见过。” 钟离对京城的大大小小官员，各个权贵之府很是有些了解。 “说来也怪，摘星楼一项信息全面，唯独风雨楼的东家始终调查不出来。” 宋时玥挑眉，“这么说你们调查过了？” “是，摘星楼其中一项业务就是贩卖消息，属下听说有好些人想要知道风雨楼的东家是谁？便派了很多人去调查。好在有人询问时，能要个好价钱。” 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就连风雨楼表面上的掌柜，都无法说清东家的真实长相。 “风雨楼的东家，每次出现都带着帷帽，只知道身形高瘦，声音清冷，是个年轻男子。” 想买风雨楼东家消息的大有人在，要么是出不起银子，要么是出得起银子，他们也无法挣到。 “呵呵，这么神秘，不会是师父的另一个弟子吧？” 宋时玥猜想，风雨楼的东家和师父应该有些渊源，不然怎么都是这么会隐藏身份呢？ 钟离摇头，“据属下所知，没有关系。” “应该是你没查到。” 宋时玥想到茶香，“见过风雨楼东家的人，可有说他身上有什么味道？” “有味道吗？没听说过。” 宋时玥蹙眉，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 钟离不由的问道：“少主一定要知道此人信息吗？” “也不是。” 她可能有些偏执了，总想弄清楚那个暗中观察自己和顾玉宸的人是谁？ 可能让摘星楼都查不到，此人的本事和身份，一定不是轻易能够被追查的。 “不用特别查，但要留意。有任何线索和消息都要及时告诉我。” 宋时玥看一眼赤影，对钟离道：“既然你之前就已经调查过，就还是由你来办吧。” 赤影明显的松驰了肩膀，他不是不能调查，而是他的职责是保护少主，尤其是现在时局很乱，少主树敌很多。 宋时玥走到窗囗，望向湖面，“将今日所有游湖的人，都做份记录，逐一调查。” 湖面的游船上，可有仇恨自己的人。 钟离指了几个人，那几人便训练有素的领命告退。 宋时玥转过头，“京城会陷入长时间的混乱，大家一定要多留心各方消息。再接受任务时，一定要仔细筛选，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危险。” 钟离等人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摘星楼养着一大批杀手，开支很大，如果不接那些危险的任务，只有下面的酒楼吸金，恐怕也难已…… 宋时玥说道：“我不是圣母，你们该接什么任务还继续接。只是一定要辨别是非。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惩戒坏人不可手软。但若是好人被无辜陷害。坏人利用我们去害人，咱们银子照收，任务反做。” 啊呀！ 新规矩吗？少主这个想法…… “少主，这样会让江湖人诽议。” “是啊！要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不接那些单子便是。如果是接了不做，反过来教训下单的人。会毁了摘星楼的名声。” “怕什么？我们维护了好人，教训了恶人。” 宋时玥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赚那些恶人的钱，无愧于良心。” 付七娘勾起了唇角，这个少主真有趣，这性子她喜欢，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做出那么混账的事。 宋时玥对钟离道：“兄弟们生存不易，以后接单先调查清楚下单人的身份，罪大恶极之人一定要加倍的收取费用。” 收了他的银子还要对付他。 众人突然感觉这样会很痛快。 地神豪爽的大笑，“哈哈哈，这样好！我们不用再憋屈了。替好人办事，顺心顺意。接坏人的单子，先拿银子再灭他。爽！” 第279章 新业务 做杀手能像他们这样不违心的，独有摘星楼。 只是…… 一个俊酷男子突然说道：“我们还算是杀手吗？” “听说你们大都是按照天庭和地府的人物命名。” 宋时玥笑道：“你们不应该是天兵神将吗？” 不论是杀手、刺客，都是旁人对他们的形容。 为何不能称为天兵神将呢？ 摘星楼有的，当然是天兵神将。 大家对这个说法很满意，宋时玥又想到了要给摘星楼开展新业务。 “青云，摘星楼以后还可售卖极品药。” 宋时玥想好了，摘星楼既然是师父的，她很愿意接手，帮他管理。 青云大喜，“不知少主要卖哪些药品，卖价多少？” “这个，要和顾玉宸商量一下。” 她有几个药，让给了顾家药堂。不能自己人和自己人抢生意。 “您之前给七娘他们用的解毒丹，能让我们售卖吗？” “能！” 那个药方，她没有给顾玉宸，可以让摘星楼来售卖。 “你觉得那个解毒丹能要价多少？” 青云还没开口，地神就已经说道：“那个药效实在太好了，若不是少主给我们服用了那丸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们。必须要千两银子一丸。” 只是千两银子吗？宋时玥对这个药价不是很满意。 “我夫人出手的药品，都非凡品，岂是区区千两银子就能得到的？” 顾玉宸突然出现在六楼的楼梯口，后面跟着无奈的朱管事。 他知道楼上有正事儿，可这位爷是他们少主的夫君，也算摘星楼的姑爷了，他不敢拦呀。 宋时玥没有在意，只是意外他这么快就出现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去刑部吗？” “去过了，听说这里有人会对你不利，为夫不放心。” 顾玉宸眼中浓浓的关心，让宋时玥心里很熨帖。 “只是察觉到带有敌意的视线，并没有发现来自何人？” “少主，那可不仅仅是敌意，还满是杀意。” 赤影特意说给顾玉宸，是要提醒他光有关心不够，还得有能力保护。 顾玉宸脸色变了变，宋时玥说道：“暂时没事，不要杞人忧天。” 她将顾玉宸拉到身边，“既然来了就说说，我那个万能解毒卖多少银子合适？” “万两银子一颗也是亏的。” 付七娘和地神倒抽口气，他们当时可是吃了好几颗。 顾玉宸说道：“你那个药能将极其霸道凶猛的毒药都缓解，为救治争取时间，从而保证能够性命无忧。就是万金也卖得。” “一万两黄金一颗，还有人买吗？” 宋时玥不满的白他一眼，她现在可是要养好多人了。 不仅要卖得起价钱，还得卖的多。 “薄利多销，懂吗？” “不，这种药就该万金难求。” 顾玉宸坚持，“这个万毒丹，解万毒。就得卖万金，其他的药你可以优惠。” “顾大人，顾家有这么贵的药吗？” 青云不知道他何以敢要这么高的价钱。 顾玉宸笑道：“当然有，顾家药堂售卖的升元丹、回气丹、养神丹，个个都是万金一颗，且供不应求。” 看到宋时玥白了他一眼，讨好的补充道：“当然，那些药都是出自夫人之手。” 青云等人当然听说过顾家药堂的这些药名，正是最近很火的药品。 据说可以让濒死之人，立刻起死回生。养神丹更是让垂暮的老人重现生机，精神大振。 只是没想到价格这么高，还是出自少主之手。 青云恍然，“顾大人是将那些药都卖给了权贵吧？” 有钱有势的人特别惜命，自然出得起价钱。 “不错！” “可我们要面对的大多是江湖人士。能够付得起价钱的……” 顾玉宸直言道：“大有人在。” 反正这个药就是不能卖低了，他太清楚采药的艰难。 “夫人，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个药值那个价。 ” 宋时玥点头，她自己采过药，当然知道很多药材难以寻找。 如今她制药所需的药材，皆是顾玉宸的人在四处辛苦。 “好吧，这个药就定这个价。” 顾玉宸笑，“不愁卖的，不然交给顾家药堂好了。” “我们摘星楼也能卖的出。” 青云立刻争取，要是能将成药卖好了，可是摘星楼未来的最大进项。 兄弟们说不定只需四处采药，就能够过上好日子。 当然摘星楼的人不缺银子，可谁也不想提着脑袋拼命。 “这个药就给摘星楼卖，但药材需要咱们自己找。还可以划分出等级，不仅有万消丹，还有千消丹，那个可以卖个低价。” 众人明白千消丹可以做到真正的多销，利润也不低。 地神冒出一句，“不做白消单吗？” “你在拉低你少主制药的品质吗？” 顾玉宸斜他一眼，“夫人出手，都是精品。” 地神自觉说错了话，傻傻赔笑。 宋时玥对顾玉宸嗔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别那么夸张。” 她很谦虚的，很有自知之明的，好不好？ “青云，你列个单子看看。什么药最畅销？什么药又是急缺的？” “是，属下这就去列单子。” 顾玉宸连忙说道：“夫人，别忘了顾家药堂。” 摘星楼的人都瞪他，这是来和他们抢生意的。 宋时玥认真想了想，“两边不冲突，各卖各的，各赚各的。” 反正顾家药堂的利润有她一份儿。 摘星楼更是自己的，她不偏袒。 等待青云列单子的时间，宋时玥问起刑部可有新消息？ 顾玉宸看看摘星楼众人，突然有个想法。 “能不能请摘星楼的人前往江州？配合李幂的行动。” 宋时玥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绝，摘星楼是江湖人办江湖事，不该参与朝廷的事儿。 哪知钟离已经说道：“尊主有令，朝廷有求，摘星楼必应。” 宋时玥和顾玉宸心里同时想：师父(癫老头)果然是朝廷的人。 “如今我是少主，我若不愿意呢？” 宋时玥想着忤逆尊主的命令，能不能引出师父？ “少主不愿，自当是听从您的命令。” 呃？ “不该报给尊主吗？” 宋时玥说不出的失望，怎么才能见一见师父呢？ 赤影道：“尊主令，少主的命令同他相等，意见不同时全听少主的。” 臭老头，将她的想法摸的清清楚楚，为什么就不愿出来见一见呢？ 不高兴的看向顾玉宸，“你想让摘星楼怎么配合？” 第280章 合作 不等顾玉宸开口，宋时玥说道：“让摘星楼帮忙可以，但亲兄弟明算账，该给的劳务报酬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夫人，我们可是夫妻。” 假的！ 宋时玥没忘了两人的协议，用唇形无声的提醒。 顾玉宸笑笑，妥协道：“自然不会让摘星楼白做。” “那这是顾家出银子，还是朝廷出银子？ ” “有区别吗？” “那当然，顾家的财产可有我一份儿，不能从我那份儿里出。” “夫人，我们夫妻，没有必要算这么清楚吧？” 怎么回事？不都说是假的了吗？ 宋时玥瞪他，不要破坏协议。 哎！顾玉宸叹口气，“我看看能不能让皇上出银子。” “这就对了，不要什么都想着薅自家的。” 摘星楼的众人，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却被少主的话惹得失笑。 整个大楚国敢算计皇上，薅皇上羊毛的，恐怕只有自家少主和她的夫君了。 他们不知道，皇帝的一半国库来自顾家。顾玉宸终究还是薅着自家羊毛。 宋时玥故意这样说是不想摘星楼的人，觉得在挣自己的钱。 顾玉宸与钟离谈妥合作，便与宋时玥离开了摘星楼。 “我们去风雨楼喝茶，如何？” “夫人怎么突然有此雅兴？” 最近总被顾玉宸夫人长，夫人短的叫，宋时玥已经听习惯了，不再感觉怪异。 “你不知道风雨楼要举办诗词大会吗？” “知道。不仅风雨楼要举办，还有其他茶楼，酒楼都要举办。” “哦？同时举办那么多就没意思了。” 含金量太低了。 顾玉宸为她解说，“虽然有多家举办，但风雨楼的等级最高。他们对报名参赛的人设置了门槛。” “怎么说？” “参加风雨楼诗词比赛的，必须是当地的解元，解元以下没有资格。” “这样啊，那其他楼的比试，没有限定喽。” “嗯！随意报名。比赛规则也不同。” 顾玉宸大有详细讲解的意思，宋时玥已没了兴趣。 “我又不参加比赛，无需多讲。” “那你打问风雨楼……” “只是突然想起好久没有闻到茶香了。” “不是好奇那背后的主子吗？” 被顾玉宸看穿了，宋时玥嘿嘿一笑。 “你不好奇吗？” 宋时玥脸上，有一种想要探密的渴望神情。 “我好想知道他的长相，是不是丑如阎王，凶如罗刹？或者貌比潘安，或是出尘如仙。” 顾玉宸邹眉，这丫头竟然好奇陌生男人的长相。 他觉得胸口特别不舒服，语气酸酸的说道：“你不是讨厌偷窥的人吗？” “我只是好奇，他为何这么神秘？难道是见不得人？” 宋时玥瞥他一眼，“再说了，人家那也不能叫偷窥，只能说对咱们好奇，不过是暗中观察罢了。” 这丫头，之前说人窥视的是她，人还没见到，就替人家辩解了。 “许朗，直接回府。” “唉？不去风雨楼了吗？” “不去！” 顾玉宸口气闷闷的，匆忙寻找借口。 “刘文栋的夫人有喜了，咱们去瞧瞧。” “这么快！说明他有老老实实的服用我给的药。” 宋时玥脸上露出了小得意。 顾玉宸不禁好奇，“他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成亲多年了，刘夫人从没有传出喜讯，怎么服了你的药，才几个月就传出了好消息。” “呵呵，不过是身子亏损导致的弱精症罢了。” “弱………” 顾玉宸及时闭住了嘴，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 宋时玥突然好奇道：“话说回来，刘大人是什么时候当上刑部尚书的？之前在哪个衙门效力？他身上的亏损是因重伤造成的。” “他之前在军中效力。” “军中？军队的人能做文官。” “为何不能？他曾是沈家军的司务，能力突出，被调往京城任职，从此便平步青云。” “沈家军里，是不是出了很多人才？” 顾玉宸没有犹豫的点头，“可惜……” 沈家军没了。 宋时玥张了张口，想问他与沈家的真实关系。 但见他情绪低迷，便打消了念头。 “既然要去刘大人府上，那得好好挑一些礼品。” “当然，不然怎么要回府。” 府里的好东西多的是。 顾玉宸又来了精神，“你看看有哪些东西适合孕妇的？刘夫人喜欢了，刘文栋才会高兴。” “这好说，送他个养胎的膳食方子，再提点他几句养胎的注意事项，保管他顺顺利利得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夫人大气。” 这丫头出手必非凡品，可比他送什么补药强了许多。 “对了，怎么想起来让摘星楼售卖药品了？” “摘星楼现在是我的了，我可不想自己的属下活蹦乱跳的出去，躺着被人抬回来。” “可摘星楼建立的初衷不就是为了买卖消息，与人消灾吗？” “我觉得摘星楼的存在，更像是为了收集信息，只是顺带接一些力所能及的买卖。” 宋时玥看眼车窗外，“可师父消失了十几年，摘星楼的性质有些变化。” 她看得出那些人中，有人并不是真心的臣服。 嘴上是认她这个少主，心里却不是很满意她提出的建议。 大概是担心不接那些危险的任务，会断送了他们的财路。 “我让他们增加经营项目，只是让他们明白，有比刺杀更挣钱的方式。不需要每天提着脑袋行事。” “希望他们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会明白的。” 这4个字不是宋时玥说的，而是车顶的赤影说的。 顾玉宸看看车顶，“你这个护卫，为何戴着面具？被毁容了吗？” “有机会，你自己瞧。” 宋时玥没告诉他，计南、计北见过赤影的容貌，她觉得没必要刻意提起。 导致后来顾玉宸见到赤影的真容后，生了好大的误会。 车顶的赤影，勾起了唇角，很满意少主没有强迫自己露出真容。 刑部尚书府。 刘文栋正趴在自家媳妇儿的肚皮上听动静，笑的一脸幸福。 管家来报，“大人，顾少和灵毓公主来了。” “顾小子？他来干什么？” 刘文栋被扫了兴致，从媳妇儿的肚皮上爬起来。 刘夫人笑道：“来者是客，人家可是带着媳妇儿来的。那可是咱们的恩人。” “哼！若不是有灵毓公主，我才不会招待他。” 第281章 难以剿灭 刘府花园的凉亭，管家将顾玉宸和宋时玥引到这里，送上茶水点心便退下了。 宋时玥打量着园景，“刘夫人一定是个心灵手巧，雅致的人。” “公主说的是，我夫人慧智兰心，温柔优雅。” 刘文栋轻扶着自家夫人的腰身，小心翼翼的踏上台阶。 宋时玥“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 “刘大人是不是太过谨慎了？ ” 刘夫人要屈膝行礼，宋时玥急忙拦住，“可别，刘大人会心疼的。” “多谢公主理解。” 刘文栋心情很好，灵毓公主是个识趣的人。 刘夫人怪不好意思，微微欠了欠身，“臣妇见过公主，都是夫君太在意这个孩子了。” “刘夫人好，” 宋时玥回了一礼，笑眯眯的说道：“刘大人做的对。你这身子不过月余，日子尚浅，是该小心着些。” “公主既然来了，能否帮内子诊个脉？” “当然可以，我不就是专程为此而来吗？” 刘夫人见宋时玥神情亲切，毫无架子，甚是喜欢。 顾玉宸在旁嚷嚷道：“你不能让我夫人坐下吗？” 他不满的瞪一眼刘文栋，“你担心嫂夫人有闪失，我还担心我夫人累着呢。” 宋时玥白他一眼，“我不累。” 他怎么能将自己和一个孕妇比。 “公主莫怪，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没个正形。” 刘夫人亲热的拉住宋时玥的手，“公主快请坐！” “咱们一起做。” 刘夫人也不推辞，和宋时玥一起坐到茶桌旁。 刘文栋这时一撩袍角，对着宋时玥跪下了。 顾玉宸被他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喂，你这是做什么？” 刘文栋不理他，冲着宋时玥磕了三个响头。 “刘大人，您这是……” 宋时玥不解，要起身去扶他，被刘夫人拦住。 “您一定要受他的跪拜。” “刘夫人，这……” 刘文栋道：“公主大恩，下官不胜感激。刚才是我本人的感谢。内子有孕，她的感谢由下官代替。” 说着又磕了三个响头。 “刘大人，不必如此，快起！” 宋时玥有些无措的看看顾玉宸，示意他将刘文栋扶起来。 结果顾玉宸却踢了他一脚。 “在和我们见外吗？你这是不拿我当兄弟。” 刘文栋及时起身避开了那一脚。 “公主的恩情大于你的兄弟情，不能一块儿论。” “那你倒是来点实在的。” 刘文栋当即道：“可以，刘某会能有子嗣，都是托了公主的福，这孩子出生就与公主认干亲，如何？” “想得美！” 他自己的孩子还不知在哪儿呢？就替别人养孩子，这个刘文栋算盘打的响。 宋时玥不理会他们的相互嫌弃，认真的给刘夫人诊脉。 “看来与我猜想没错，夫人的身体一直很好。” 多年没有孩子的原因，真的就只是出在刘文栋身上。 刘夫人知道宋时玥医术高明，也不避讳。 “公主，可否给我家大人诊个脉？” “自然可以。” 宋时玥看向刘文栋，不知他如今还会不会忌讳女医？ 刘文栋有些拘谨，但为了让夫人彻底放心他的身体，还是伸出了手。 宋时玥一番望、闻、问、切后，终于开口，“刘大人的身子已经大好，但之前的药不适合再吃了。” “为何？” 刘文栋手里还剩着一瓶儿，他还想将所有的药都吃完，身体就会完全恢复了。 “你现在阳气已经补够，再吃容易上火，反而会有损肝脏。” 刘夫人赶忙道：“那就不吃了。” “刘大人现在阳盛阴虚，可以找太医为你行套滋阴的针法，平衡阴阳，行针三日便可，无需服药。” “只是这样吗？我家大人的身体即可完全康复吗？” “基本上吧，日后可用药膳进行食补，慢慢调理，不出半年便可完全康复。” 刘夫人眼眶湿润，起身就要行礼。 刘文栋连忙扶住她，“我来，我来。” 说着就要再次下跪拜谢。 宋时玥急忙拉住，“别来了，别来了。” 实在受不了这些人跪来跪去。 “公主大恩，无以言谢。” “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一点儿小症，对于宋时玥来说的确是顺便之举。 顾玉宸问道：“公主给你的药，应该没吃完吧？” “还剩一瓶。” 刘文栋没多想，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 顾玉宸一把夺过，“这个就收回了。” “顾小子，那是我的。” “什么你的？你知不知道这一瓶药价值多少？” 刘文栋当然知晓了，所以才不想被他夺回去。 “哼！那是公主给我的，凭啥让你夺去？” “这是我夫人的。” 眼看两个大男人又要幼稚了，宋时玥从顾玉宸手里拿过药瓶，递给刘夫人。 “就由嫂夫人保存吧，等生了这胎，再给刘大人服用。多生几胎？” 刘文栋闻言大喜，“借公主吉言，大恩不言谢，公主日后有任何吩咐，刘文栋都会倾尽全力完成。” “呵呵，我能有什么吩咐大人的？” 顾玉宸凑上前道：“记住他的话，让他以后好好的为你办事。” 宋时玥拉他坐下，绷着脸道：“老实坐着吧，别再逗刘大人了。” 顾玉宸这才老老实实坐下喝茶。 刘文栋也坐到了自家媳妇身边，问顾玉宸， “你今日刚到刑部，没多久便走了，没什么事吧？” “是许朗他们发现，有人仇视公主，担心会对她不利。” “可知道是什么人？” 顾玉宸摇头，“当时在摘星楼后湖，游湖的人太多了，一时无法分辨。” “我倒是命人将当时有湖的人一一记录，方便排查。” 宋时玥眼睛一亮：“等他们将名单送来，还真要拜托刘大人调查一下他们的户籍了。” “小事一桩，就交给在下吧。” 职务之便，对于刘文栋来说真不算什么事儿。 顾玉宸问起曹凡和明菡，刘文栋摇摇头。 “没有再交代出多少东西，只是两人都很肯定，紫薇宫不会被我们轻易剿灭的。” “他们在江州府隐藏两百年，始终不放弃复国，并为了推翻大楚做了百年的谋划。早已盘根错节，根深叶茂，本固枝荣，岂能随随便便就被人消灭。” 宋时玥担忧道：“李幂此去，恐怕难以成事。” “所以，我才请摘星楼帮忙。” 顾玉宸看向刘文栋，“你我都要有前往江州的准备。” “你也要去？” 第282章 坦白身世(上) 宋时玥听到顾玉宸可能要去江州，实在不理解。 “朝廷就那么缺人吗？需要你一个户部尚书去剿匪？” 顾玉宸和刘文栋同时静默。 刘夫人好似知道些什么，没有同宋时玥一样的想法。 只是很担心，“江州被前朝余孽盘据多年，朝廷想要剿灭，堪比发动了国战，不应该是将帅之人前往吗？” “刘夫人说的是，就算刘大人有过参军的经历，可你一介商户，是要去收货银吗？” 宋时玥语带调侃，眼睛紧紧盯着顾玉宸，看他要憋到什么时候，才会坦白身份。 顾玉宸吱吱唔唔的说：“为夫、为夫只、只是猜测。” “嗯嗯，只是猜测。” 刘文栋桌子下的腿挨了一脚，配合的说道：“希望皇上还有人可派。” 而此次要指派的人，还得保证不是被前朝余孽替换了的。 “李幂不是人吗？” 宋时玥紧追不放，“他应该是沈家军出身吧？” 呃…… 刘文栋的脚踢了顾玉宸一下，垂下头给他暗送秋波：你小子想瞒人家多少事儿，人家聪明着呢。 顾玉宸突然起身，“夫人，突然想起外公让我们回去用晚饭。” “是吗？我以为要在刘大人家里用饭。” 宋时玥笑眯眯的对刘夫人道：“夫人，不介意留我们一顿饭吧？” “当……” “不妥！” 刘夫人看向自家夫君，刘文栋眼带深意的说道：“夫人，公主临时上门，府里没有准备。招待恩人一定要隆重。不若改日我们准备好食材，再盛情款待。” “噢，好。” 觉得他说的有理，刘夫人很不好意思说道：“让公主见笑了，府里人口简单，吃的清淡，平日里的确没有准备多少食材。待臣妇准备好，再请公主前来。” “没关系，我不介意家常便饭。” “我介意。” 顾玉宸轻柔又快速的拉起宋时玥，“为夫吃惯山珍海味了，吃不得粗茶淡饭，咱们还是回府吃吧。” 话落，不容宋时玥反对，顾玉宸几乎是抱着宋时玥快速往外走。 “刘兄、嫂夫人告辞。” 顾玉宸告别的声音传来，他已经跨出了花园。 刘文栋对着他的背影嗤笑，“哼哼，小子，再不坦白就没你的戏了。” “夫君，顾世子要向公主坦白什么？” “呃……为夫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也有什么需要向我坦白的？” 刘文栋笑言：“夫人说的什么话？你我多年夫妻，我可没有隐瞒你任何事。” “真的吗？” “真，当然真。” 刘文栋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搓了搓。 心里暗骂：臭小子，搅和精。 宋时玥一路被抱上马车，气恼极了，这家伙今天的手劲儿好大，她竟然挣不脱。 “还不松手，要抱到什么时候？” 宋时玥虎着脸，车顶传来冷冷的威压，顾玉宸不舍的松开了手。 “夫人莫气。” “你这么急着走，是不想和我说，还是不想让刘夫人知道什么？” “是不想让刘夫人听到。” 顾玉宸脱口而出，“我不知道刘大哥曾经的身份，她知道多少？” “什么身份？” 顾玉宸长长吐了口气，伸手指指车顶，无声的哄道：“乖，回去说。” 宋时玥捌过脸，暗自决定他今天要再不老实交代，她就回广平侯府去。 她没有深思自己为何突然开始计较了，突然不想顾玉宸有事瞒着自己了。 顾玉宸却是很高兴她开始在乎了，愿意主动了解自己了。 两人一路无话，回了长安侯府。 正要吃晚饭的顾老爷子，一眼看出，两人之间流转着微妙的气氛。 “达叔，让厨房添几个好菜，要少夫人爱吃的。” 顾玉宸特意点了宋时玥喜好的口味。 又主动端过水盆让宋时玥净手，还亲自帮她擦干。 宋时玥坐到餐桌旁，顾玉宸又抢着摆放碗筷，那副狗腿的样子让顾老爷子不忍目睹。 “丫头，和外公喝一杯？” 顾老爷子拿过酒壶、酒杯，宋时玥连忙接过来，给老爷子和自己都倒了一杯。 “外公，只能陪您喝一杯，待会儿还有事儿。” “好。” 顾老爷了看向顾玉宸，询问他要喝吗？ 顾玉宸还未回答，看到宋时玥投过来的视线，立刻摇头。 “孙儿待会有事要办，今儿就不陪外公喝了。” “呵呵，那你随意。” 顾老爷和宋时玥碰了碰杯，在她喝酒之际，冲顾玉宸挤了挤眼。 顾玉宸低头吃饭，心无旁骛。 臭小子，这是做了让丫头不高兴的事了。 饭桌上，就只听宋时玥和顾老爷子有说有笑，吃的欢快。 顾玉宸时不时插一嘴，全被忽略。 饭后，宋时玥又陪着老爷子叙了会儿家常。 在顾玉宸以为今晚不用坦白交代的时候，收到了宋时玥了递来的眼神。 他暗叹口气，起身告退，“外公，我和明儿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去吧！别让丫头累着，多护着些。” “孙儿晓得。” 达叔看着两人走远，和顾老爷子嘀咕，“老爷，我怎么觉得少夫人在生气，又不像生气。” “呵呵，定是臭小子惹着了，让他自己哄去吧。” 顾老爷子捋捋胡子，“看臭小子一点不紧张，应该不是坏事。” 瑞枫院。 宋时玥靠坐在软榻上，好整以暇的等着顾玉宸开口。 顾玉宸知道今晚躲不过了，让刘肆等人守好院子，亲自烧开了水，沏了壶茶。 屋外，赤影被计北盯着跳下房顶，站到了院墙边的大树枝上。 屋里，顾玉宸给宋时玥斟了杯茶，缓缓开口。 “外公只有我娘一个独女，从小带着走南闯北，挣下万贯家财。一心想招个女婿帮衬生意，却不想我娘对镇守南疆的沈将军早已情根深种……” 当时镇守南疆的沈将军正是安国公的嫡长子沈烨，与他娘是因为采购军需结识。 顾云舒感念沈家军保家卫国，却不能及时获得朝廷供给，主动捐献了一军的口粮。 一来二去，两人互生情愫。 顾老爷子开明，没有阻止女儿外嫁，只希望女儿女婿多生子嗣，好给他一个孙辈继承顾家的生意。 而因为担心顾家的财富，会引起有心人的猜忌、构陷，安国公为顾云舒安排了一个新身份。 第283章 坦白身世(下) 顾云舒认了安国公一位刘姓友人为义父，以六品校尉之义女的身份嫁入了安国公府。 无人知道她是富甲天下的富商之女。 顾云舒连生两子，次子出生时，正赶上安国公被奸人构陷，受先皇猜忌之时。 出于某种考虑，安国公命人将刚出生的次孙，秘密送回了顾家。对外宣说孩子出生便夭折了。 为了顾家和次孙的安全，两家减少了联系。 五年后，沈家军在一次剿匪时，因为朝中有人勾结外敌，遭遇了苗国偷袭，虽然险胜，但伤亡惨重。 正值先皇重病，神志不清之时，奸人诬陷是沈家军中有人通敌想要趁机谋反。 先皇召回了沈烨，在他刚入京时便收了兵权。 就在沈家人想着办法找出真相，申冤辩解，证明清白时，突然遭到了暗杀…… 顾玉宸的眼眶发红，声音哽咽，“外公得到消息，带着我日夜不停的赶到京城，看到的是一片火烧过的废墟，残垣断壁。” 他永远忘不了当日看到的情形。 他们赶到时，已经是事发半月之后，空气中依然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宋时玥对他的真实身份早有猜测，巳是能够平静的接受。 对沈家的遭遇唏嘘不已。 自古中将难善终，唯有小人长戚戚。 长长的叹口气，叹去胸中的压抑。 宋时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们会找到真相，找出杀人凶手的。” 顾玉宸使劲儿眨了眨眼，将自己的眼泪憋了回去。 “当然，那是必须的。” 他拿出自己捡到的铜牌，“这个铜牌，就是在废墟下发现的。” “可有见到那些尸首？” 顾玉宸摇头，“先皇得知沈家灭门，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将所有人快速厚葬。我们没有赶上。” 他们甚至都不能明着去拜祭。 “刘大人就是那位刘姓友人的后代吗？” “不错，他的父亲是我母亲的义兄，在沈家军抗敌的最后一战中，不幸阵亡。为了查找真相，刚参加过会试，位列三甲的他投到军中。” 刘文栋本是不想从军的，但为了他父亲，毅然决然的投了军。 “景仁帝上位后，特意将他从军中调入了京城。好让他更好的发挥长才。而我们也觉得京城应该有自己人，毕竟当年通敌的人在京城，有自己人入了朝堂方便调查。他这才甘愿入京。” 原来是这样啊！ 宋时玥突然问道：“既然你们没有看到尸体，那是谁确定所有人都葬身火海了？” “刘文栋进入刑部后，曾偷偷调阅过案卷。当时清点辨认身家尸体的，是时任吏部尚书的吴大人，还有当时的在职的几位官员。” “那些人可都还活着？” “吴大人在前些年病逝，其他几位吗？有告老还乡的，也有调到外县任职的。” 顾玉宸问道：“怎么会问到那些人？” “哦，我是在想他们会不会认错了尸体。” “认错？” “是啊，皇上不是曾经说过，有传言说沈家的小公子活了下来吗？” “对呀，我不是活着呢。” 顾玉宸说完，突然眼睛睁大，“你是说我大哥？” 宋时玥点头，“你自己不都说了吗？你的存在是个秘密。那么传言中的那个孩子就不可能是你。” “可是，知道这个秘密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哦，那你当我没说。” 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叫秘密了。 顾玉宸却是思量起这个可能，“也许，会有这个可能吗？” 宋时玥不敢接话了，她是觉得没有亲眼见到亲人的尸体，那么就会有一丝可能。 可是，万一是她想错了，岂不是会让顾玉宸再添一份痛苦。 “你可千万别把我胡乱说的话，告诉外公。” “明白，我会先暗中调查的。” 顾玉宸仔细想想，还真有那个可能。 “明日，我再去问问皇上。” 宋时玥没有劝阻，既然有那么一丝可能，就调查看看吧。 “你想去江州，是仍然在怀疑那事儿是紫薇宫的人做的？” “嗯，我总想着他们有参与，不然怎么会平白掉落那个铜牌？毕竟在外人看来，沈家已经没有后人了。不会有人继续调查，就没有了栽赃的意义。” “这么说也有道理。” 看来还是紫薇宫的嫌疑最大。 顾玉宸又道：“但我觉得紫薇宫只是在替人办事，真正的主使者还是在朝堂，在皇家。” 先皇已逝，景仁帝明显没有参与沈家之事，剩下的就是当年构陷污蔑沈家的人。 “那个向先皇进谗言陷害沈家的人是谁？” 顾玉宸摇头，“至今没有查到，这也是我想要入仕的原因。” 可惜他是商户身份，又从小便与皇上相识，无法作假。 “多亏了你，让我能有机会进入朝堂。” “不关我的事，是你和顾家多年的贡献换来的。” 皇上恐怕也早有纳贤的意思，不过因她找到了契机罢了。 “若真要去江州，你的内伤……” 宋时玥担心他没有完全恢复，去那么凶险的地方，避免不了动武，到时恐怕引发旧伤。 “你对自己就没有一点儿信心吗？” 顾玉宸伸出手腕，“神医，你可是好久没有给我诊过脉了。” “是哎！” 除了按时给他制药，最近忙的都没有给他诊过脉。 宋时玥伸出手，感受着手指下脉搏有力的跳动。 “你……” 这家伙，内力什么时候恢复的？ “我的药，有这么快的疗效吗？” 宋时玥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师父当初也说，你的内力需要一年以上才能恢复，怎么可能……” “夫人啊！你我相识就要一年整了，我的内力提前恢复，有什么不可能的？” “啊？一年了吗？” 宋时玥有些愣怔，自她入京以来，一事儿接一事儿，总是忙个不停，虽然知道季节变化，可她都没有去关心日月交替。 一转眼，都要一年了吗？ 顾玉宸握住她的手，“这一年，真是辛苦夫人了。” 他原本还打算，等宋时玥对自己有情时，再将自己真正的身份告知。 可随着事态的发展，这丫头又聪明敏锐的很，再瞒着也毫无意义。 反倒是会让丫头误会他不信任她，增加他们之间的隔阂。 而且，他不想让丫头再蒙在鼓里，糊里糊涂的跟着他，不知自己会陷入何等危机。 第284章 各自谋划 “夫人，我今天对你坦白身份，是想你知道，继续调查下去，我的身份早晚会被揭露，到时候，我身边会危机四伏，你……” “我是怕事的人吗？再说了，我们的协议不就是要帮你达成目的吗？” 宋时玥没多想，豪气的说：“我可是个重信守诺的人，答应帮你绝不会半途而废。” 顾玉宸心喜又无奈，心喜丫头不会因为危险离开，又无奈她到现在都对自己情谊懵懂不知。 哎…… 李幂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景仁帝暂时没有派人前往江州的打算。 朝堂上不断有人为皇后等人求情，景仁帝漠视了一个月后，终于是无奈的向百官妥协。 皇后和曹妃等人被解了禁，但皇后主理后宫的权利没有恢复，凤印依然留在彭贵妃手中。 延春宫，太子好不容易见到了皇后。 “母后，父皇给您解禁，却不将封印送回，这是要架空母后吗？” “哼！他倒是想，你父皇巴不得废后，立那个贱人为后。” 吃斋念经了三个月，一点儿没有磨灭皇后身上的戾气。 “皇儿，你我刚刚解禁，有些事要从长计议。” 绝不能再像这次他们母子同时被禁，完全没有办法互相救助。 太子抱怨道：“母后，我们被禁足，外祖都没有帮我们求情，太子妃娘家更像是虚无的。” “胡说什么？若不是你外祖暗中筹谋，让百官为我们开口求情，哪有这么快就被解禁的。” 皇后对自己家族还是很信任的，“倒是你那个太子妃……该换人了。” 现如今的太子妃徐氏是先皇给定的，为了削弱外戚的势力。特意选了个是个四品官员的嫡女。 那徐氏也是个不争气的，身子羸弱，怀胎不稳导致流产，那之后几年都未曾再受孕，半死不活的吊着口气。 为了不让景仁帝对太子猜忌，他们一直没有为太子选侧妃。 皇后想到这里便恨恨的咬牙，“之前是我们顾忌太多了，是时候给你纳侧妃，再重新挑选太子妃。” “母后是说……” “此事你别管，徐氏那边我自有主张。” 皇后愤恨道：“徐家自己不图进取，多少年了仍然是个四品官。就别怪我们不顾情分。” 反正先皇已逝，景仁帝对太子又不上心，她选哪个都一样。这一回一定要选个足以匹配太子身份，并对他日后上位有助益的。 “袁大将军的娲女，你觉得如何？” “有些小聪明，身份也足以匹配，只是脾性不是温婉的，她与铃慧还不对付。” “哼哼，那是个有野心的丫头，若有她帮你，必会事半功倍。” “可是铃慧……” 皇后冷笑，“本宫怎么从不知道，你会顾念兄妹之情？” “瞧母后说的，她可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做兄长的当然要疼惜妹妹。” “放心吧，铃慧只会成为你的助力，不会成为你的阻力。” 皇后叹息一声，“那丫头快十九了，是该嫁人了。” “儿臣原本希望，她能嫁给顾玉宸，如今却是不好挑选。” “朝廷不是加开了恩科吗？就是榜下捉婿也能做个有才的。” 太子邹眉：“可是新晋的官员，在朝堂难以立足。更何况驸马是不允许担任要职的，不会有多大帮助。” “有本宫，还有你这个太子在，还愁他不能快速融入官场？驸马不需要多高的官职，只要能为你所用，为你拉拢官员，就是他存在的价值。” 皇后轻蔑一笑，“能够尚公主，还有什么比这更高的荣誉吗？” “儿臣听母后的。” 扶春宫里，也有类似的情景。 曹妃见到楚王，仔细打量的一番。 “不错，我儿看上去性情稳重了。” “母妃，这些日子受苦了。” “哪有什么苦？有吃有穿，不用劳作。一点儿不苦。” 不就是被禁足吗？正好在这些清静的日子里，她能好好思募些事情。 “我儿禁足的日子里，可有想到什么，有否收获？” “自然是有的，儿臣以前行事太张扬了，未能做到谋而后定。日后必会三思而后行。” “不错，的确是成长了。” 曹妃很满意，她看向窗外。 “没想到这次被禁足，再出门已经是夏天了。” “母妃可要出去走走。” “这皇宫的景都看了二十多年了，没什么好瞧的。” 曹妃转回头，“如今后宫由彭贵妃处理，该给她找些事儿了。” “母妃有何想法？” “我儿该娶王妃了。” 曹妃勾起唇角，“皇后一定也会想着替太子选妃。” “那儿臣就与他错过时间，绝不选他挑剩下的。” “傻瓜，不管你何时挑选，还不都是他挑剩下的吗？” “那就暂时不选。” “不娶妃，哪来的助力。” 曹妃耐心说道：“这一次我们同时被禁足，又同时被解禁。说明皇上已经对皇后失去耐心，没有恢复她中宫的权利。是我们的机会。” “这如何说？” “彭贵妃是个行事公道的人，由她张罗选妃一事，一定会让你们同时挑选。到时候尽管挑对自己有助益的。” “能够对我提供助力的，太子也会同样选中的。” “呵呵！可他是选侧妃，而你是选正妃。太子妃徐氏出身不高，太子再纳侧妃会顾及她的地位，没有你的选择多。” 楚王笑了，“那是不是袁大将军的嫡女，就不能被他选中了。 ” “按理是的，袁大将军是从一品，太子妃的父亲不过是个四品。而且袁将军怎么可能让嫡女做妾？” “那就好！” “怎么？你喜欢袁将军的女儿？”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只不过是袁将军若能成为岳父，会对儿臣有莫大的助益。” “可是袁岗不是个能轻易被人拿捏的。” “本王娶了他的女儿，他很有可能成为国丈，还能不帮着儿臣？” 曹妃缓缓点头，但…… “再瞧瞧吧。我听说长宁的嫡女回京了。” “房书蝶吗？的确是。不过一回来就闹了笑话。” “怎么？” 楚王将她爱慕顾玉宸，却污蔑顾老爷子的事，简单明了的告诉曹妃。 “没想到皇姑的女儿，是个没脑子的。” “皇儿，你说错了。房书蝶是个有心机的，若是娶到她，也会成为你的助力。” 第285章 二选一 楚王反驳，“皇姑怎么可能会支持我？她忠于父皇。” “哼！若是她的女儿有可能成为皇后，让她的子孙后代世代享受荣华，她会很乐意的。房家也会很乐意支持你的。” “房家？庆丰公？” “别看庆丰公平日做事嚣张跋扈，可他进退有度，始终不会触碰皇上的底线，处事圆滑，很会审时度势。最关键的，他记仇。” 宋时玥和顾玉宸让庆丰公吃了那么大的亏，让房家丢了那么大的脸。 别看庆丰公现在忍气吞声，息事宁人。心里一定已经开始谋划怎么报复了。 “那太子和皇后，会不会也有此想法？” “不会！长宁和皇后关系不睦。长宁绝不会让嫡女嫁给太子。” 楚王笑道：“如此甚好，表哥表妹一家亲。若是能将袁素芳一同娶进王府，而且岂不如虎添翼？” “那可不妙。” 曹妃看的透，“不仅不会给你增添助益，还会因为内斗耗损你的精力。” 她认真严肃的强调，“皇儿，你只能二选一。” 楚王不语了，他就想鱼与熊掌兼得，很难吗？ 待他离开后，曹妃不由得担心。 “秦嬷嬷，派人盯着楚王，别让他胡来。” “是！” 秦嬷嬷出去吩咐人跟着楚王，回到殿内看曹妃还在担忧。 “娘娘，您都说楚王成长不少，不必太过担忧。” “我只怕他太过贪心，不懂得取舍。” “您已经提点到了，相信楚王会有抉择。” “但愿吧。” 三天后，宫里传出消息，贵妃娘娘要举办赏荷宴，日子定在六月初二。 距离现在还有十天的时间，赵醉薇约了宋时玥逛街，给她购置参加宴会穿的衣裙、首饰。 顾玉宸一早告诉宋时玥，“我已让顾家成衣铺子，为你缝制了夏季的衣裙，过几日就能送来。逛街若是没有看上的，也不用着急。” “知道了，女人逛街不仅仅是为了买衣服，还为了兴趣和心情愉快。” 顾玉宸笑道：“那你就多买些，去咱们家的成衣铺转转，喜欢哪个，让他们直接送回来，还有首饰铺子，你若不嫌累，就亲自去挑选，将喜欢的都拿回来。” “不怕我拿光吗？” “本来就都是你的。” 宋时玥笑容一顿，“可不是，那我不拿了，留着赚别人的银子。” “小财迷，先学会让自己享受，才能够赚更多的银子。” “有道理，我今天就去败家。好好享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快意感觉。” 宋时玥突然发现，自己在这里实现了财富自由。 顾玉宸要去上朝，嘱咐宋时玥多带遗人，注意安全。 赤影突然显出身形，“有我在，少主不会有事。” 顾玉宸第一次发现，癫老道给的这个护卫，个头比计北还高，比自己矮了不到半个头。 按照宋时玥的说法，他将近1米9，那这个赤影就有1米八。 虽然不是宽肩，但身材板正，身形挺拔，通身透着一股冷然的气息。 可以想象面具下的容貌也不会差。 去往皇宫的路上，顾玉宸突然问刘肆和刘伍。 “你们见过那个赤影的相貌吗？” 两人摇头，驾车的计成说道：“计南、计北见过，听说长得不错。” 长得不错？顾玉宸心里有些酸。 “比你家少爷俊吗？” 刘肆、刘伍差点儿从马背上掉下去。 “少爷，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怎么突然想起来和人比相貌了？ 刘伍的情商较高，片刻愣神后反应了过来。 “那小子怎么可能比少爷俊？不是毁容了，就是破相了，不然怎会带个面具，应该见不得人。” 计成也附和，“对，对，肯定是计南计北看错了。” 顾玉宸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心里暗暗想着，找机会要亲自看看赤影的长相。 他都没有机会时刻守着媳妇，凭什么那小子能够跟前跟后。 日上三竿，宋时玥和赵醉薇悠闲的逛着铺子。 “乖乖，逛了两条街了，一件首饰也没看上吗？” “娘，没有看到特别喜欢的，不买也罢。逛街不一定要买东西的，我很享受逛街的过程。而且府里还有很多首饰是没有戴过的。” “可是，娘想给你添置几个新款。” “遇到喜欢的，女儿自然会要的。” 宋时玥看看日头，“娘是累了吗？我们找间茶楼歇会儿。” “也好！” 大梅突然说道：“宋老夫人，少夫人，前面不远就是咱们家的品珍阁了。不如去那里歇息，又能喝茶，又能观赏首饰。” 赵醉薇立刻同意，“好啊，好啊！顾家的首饰铺子可是京城最顶尖的。款式更替的很快，总能有最新的款。” 大梅看宋时玥点头，先行一步，让掌柜的准备茶水点心。 赵醉薇母女进到品珍阁，直接被掌柜的迎上二楼的厢房。 “属下见过少夫人，见过宋老夫人。” 品珍阁的掌柜，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宋时玥他自称属下，再看他吐气吸纳的方式，便知他是个练家子，应该是安国公留给顾玉宸的人。 顾玉宸曾说过，安国公为了保证他和顾老爷子的安全，特意为他训练了一支护卫队。 而这支队伍人才济济，不仅能够上阵杀敌，还拥有很多技能，可以隐藏真正的身份，既能保护顾玉宸，还能帮他做事。 宋时玥想不通，安国公既然能够未雨绸缪，提前就做到这些安排，怎么就没有想到会有人去暗杀呢？ 他既然能为顾玉宸安排这么多事情，就能为整个家族留个后路，不应该让满门被灭啊？ 崔掌柜恭敬的问道：“少夫人，少爷已经派人来通知，您会来挑选首饰。属下已为您准备好今日刚出的新品，您是先看金饰还是先看玉饰。” “只有这两种吗？” 宋时玥记得，她看过的账簿上，品珍阁还有水晶、珍珠之类的饰品。 “还有其他宝石饰品，属下为少夫人一起取来。” “好！” 一路过来已经看了很多金饰和玉饰，宋时玥已经有了审美疲劳，想换个其他种类的欣赏。 对，就是欣赏。 让她过足眼瘾，就没有了购买的欲望。 赵醉薇说道：“乖乖，待会儿可一定要选几件新样式。” “娘，那得我喜欢。” “品珍阁的首饰，肯定会有你喜欢的。”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赵醉薇眼睛一亮，期待的望向厢房门口。 哪知，崔掌柜还没进来，一道刺耳的女声传来。 “呀，这么多新款，快送到我们小姐的厢房。” 宋时玥眉头一皱，这声音…… 第286章 欺骗 “喂，我让你送进我们小姐的房间，你住哪儿去？” “姑娘，这是掌柜特意吩咐送去贵宾室的。” “贵宾？谁能有我们小姐尊贵？赶紧给我送进去。” “唉，姑娘……你不能这样，怎么能抢呢？” 外面传来伙计急切的呼声。 宋时玥快步走了出去，正好看到首饰盘倾斜，盘中的首饰正在掉落。 伙计惊声大喊，“天啊！” “哎呀！”来自丫鬟装扮的女子。 就算卖了他全家，也赔不起这些首饰啊。 一阵风扑来，眼前一花，没有听到首饰落地的声音。 伙计面如死灰的瞪大眼，看到所有首饰被卷进一个宽大的?子里。 还好，还好。 紧张过度的伙计，虚脱的倒在地上，全身发冷。 他身后的另一个伙计，机警的将手中的首饰盘往前一伸。 宋时玥小心的抖抖袖子，上面的首饰轻轻落在首饰盘里。 崔掌柜在此时奔上了楼梯。 “出什么事了，谁在这里大呼小叫？” 当他看清过道上的情形，暗暗抽了口气。 前面那个伙计的首饰盘里全是玉饰，若是掉了到地上，岂不全都毁了？ 他上前帮宋时玥将首饰放回首饰盘里。 “多谢少夫人相助。” 崔掌柜看向瘫坐在地上的伙计，正要质问，见他神情呆滞，知道是吓着了。 “啪！” 耳边响起脆响。 崔掌柜顺声看去，就见一个丫鬟捂着脸，恐惧的看着少夫人，身体抖如筛糠。 宋时玥眼神如寒潭，声音如冰刺，“本公主该说是大白天见鬼了，还是你诈尸了？” “扑通”一声，丫鬟摔脆在地。 她身后的厢房沙帘挑起，“水彤，你怎么坐……地……上？” 小桃的疑问在看到宋时玥后，变了声调，“灵、灵、灵毓公主。” 房间里走出一名妇人，“房秦氏见过灵毓公主。” “房大夫人，庆丰公信誓旦旦会延长此婢，若是不死会发卖出去。现在这个是鬼吗？” “公主认错了，这不是水彤，是她的双生妹妹，水红。” 房大夫人脸不红，心不跳的睁眼说瞎话。 宋时玥小脸紧绷，“房大夫人难道是年纪大了，耳聋眼盲，脑子也不好使了，可得赶紧找大夫瞧瞧。” “公主，何必出口伤人？” “哼！” 宋时玥一把揪住水彤的头发，迫使她抬起了头，正对着房大夫人。 水彤的脸色比那伙计的还难看，眼神都无法聚焦。 房大夫人被她脸上惊惧的表情吓住。 这个贱婢真是不中用，那心虚害怕的样子，早已被人家看破。 “房大夫人，你恐怕对房书蝶的丫鬟不熟悉，但伤害过我亲人的歹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本公主绝不会认错，她就是那个，应该被发卖，或者是丢入乱葬岗的水彤。” 宋时玥手上一用，水彤的头皮被扯的生疼。 “她出现在哪里都行，就是不该出现在京城，更不该出现在品珍阁。” 宋时玥冷冷说道：“房大夫人，庆丰公言而无信，明目张胆的袒护，这是完全不将长安侯府和广平侯府放在眼里。” “怎么会？你误会了，她真……” “房大夫人，你最好想清楚了，该怎么说？” 宋时玥讥初道：“从现在开始，你每说的一个字都会成为呈堂的证词。” “呈堂证词？” “不错，本公主定要让皇上主持公道，房家欺人太甚。怪不得房书蝶敢随意栽赃，原来根子就是烂的。” “你……” 房大夫人向厢房里面看了一眼，见里面没有动静。 硬着头皮说道：“公主，本夫人可以解释。” “解释？还是不必了，你所谓的解释就是掩饰。留着你的话去给皇上说吧。” 宋时玥打了个响指，赤影突然闪现。 “将这个不该出现的东西，送到刑部交给顾玉宸。” 赤影闻言，扫了眼崔掌柜。 他立刻意会，“少夫人，影护卫要保护你的安全，还是由属下派人送吧。” “也好！多派两个人，可千万别在半路被‘鬼’抓走。” 房间里的人听到品珍阁的掌柜，在宋时玥面前自称属下，这才想起品珍阁是顾家的产业。 外面，房大夫人看到突然冒出的护卫，阻拦道： “公主，她不是水彤，你不能将人带走。” “我能！” 宋时玥伸出胳膊将她隔开，“你不想承认她是水彤，没有关系。她在品珍阁无端闹事，毁坏了饰品，不仅要受到刑罚，还得赔偿我们的损失。” “公主，都说了是误会。” “呵呵，房大夫人愿意装傻，没人会干涉。这里好几个人都可以做证她故意寻衅滋事，作为主人家的房家，也要负起责任。” “负、负什么责？” “她必须受刑，但是毁坏的饰品，就由你们来赔偿。” “凭、凭什么？” “凭你们御下不严，屡次纵奴逞凶，还混淆视听，言而无信，蒙混欺骗。上梁不正下梁歪，上行下效。庆丰公府主子的品行，可真让人瞧不起。” “你……” 房大人气怒，这个丫头说话太招恨了。 宋时玥斜她一眼，对护卫们说道：“还不将人带走。” “不、不，我是公主府的丫鬟，你不能随便抓我。” 水彤知道自己被带走，就真的回不去了，拼命的挣扎。 “小姐、小姐救我。” 宋时玥冷笑，房书蝶一直躲在里面，应该是在想办法，想怎么将他们弄虚作假的事情圆过去。 赤影直接劈晕了水彤，“快点儿带走。” “你们不可以。” 房大夫人被宋时明和她的护卫吓到，声音都有些发抖。 她可真倒霉，被公爹指派了任务，带郡主出来挑选首饰。 怎么就偏偏到顾家的首饰铺子，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可恨那个真正的主人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房大夫人正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时，房书蝶终于露了面。 “慢着！” 护卫们的动作顿了顿，看到不是自家主子发声，继续将人带下了楼梯。 “站住！本小姐让你们站住！” 可是没有护卫听她的，水彤被带走了。 “宋时玥，水彤可是我母亲的丫鬟，岂能由你处置？” “一个早就不该存在的奴婢！有什么不能？” 宋时玥突然轻笑道：“我替庆丰公解决了难事，他可该好好的谢谢本公主。” “谢你？我会告诉舅舅杀了你。” “呵呵，你尽管去。要不要我帮帮你？” 第287章 索赔(1) 房书蝶指着宋时玥的鼻子尖，发狠道：“你给本小姐等着。” 说着，她就要离开，都不和房大夫人打招呼。 宋时玥开口，“站住！” 房书蝶不理会，继续往前走，却被赤影拦在了楼梯口。 她恼怒的转过头。 宋时玥嘲讽道：“房家的人，都有耳聋的毛病吗？” 房大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位公主骂人，把自己也捎带上了。 “你想怎么？后悔了吗？不想让我去皇帝舅舅跟前告状了？” 房书蝶笑道：“那你就好好的求求本小姐。” “你脑子有病？” 宋时玥嗤笑，“本公主巴不得你去告状，但在走之前，先将你的丫鬟毁坏的饰品赔偿了。” “本小姐若不赔呢？”房书蝶咬着牙，她就不信宋时玥能强迫她。 宋时玥慢条斯理的说道：“你早晚都要陪，晚赔要加上利息。” 什么？还要和她算利息？ 房书蝶被她气笑了，“那咱们就走着瞧，看看本小姐到底需不需要赔偿？” 替一个贱婢赔偿，真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宋时玥盯着她，“房小姐，别忘了，那个丫鬟早就不该出现在京城了，你们一错再错，要付的利息可是很多哦。” “哼！我能留她一命，就能再保她一次。” 房书蝶的脸上再没有了温婉娴静，“我们就看看是你这个义公主势大，还是我这个嫡公主的女儿势大。” “好啊！既然如此，咱们就真的走着瞧。” 宋时玥对崔掌柜道，“崔掌柜，清点一下损失了几件饰品，将他们的价值告诉房小姐，让她心里有个数，从她迈下台阶的那一刻起，开始计算利钱。” “你……” “你你你。你们房家人就只会说你字吗？” 宋时玥瞥一眼房大夫人，她刚才也是一个劲儿的“你”。 “房小姐可不能自顾自的走，不得将你的伯母也带走吗？” 房书蝶的脸暴红。 看向房大夫人的神色，特别不满。 房大夫人心里也不痛快，一个小辈仗着自己母亲的身份处处嫌弃自己，她却不能将她如何。 想到这里房大夫人突然心情好了些，这位公主能让房书蝶吃瘪，活该她被人教训。 宋时玥说道：“难道，你是想要房大夫人替你赔偿银子吗？” “公主，那丫鬟是公主府的奴婢，本夫人可做不了主。” 房大夫人反应奇快，这位公主的名声在外，可不是个好惹的。 既然提出了要让赔偿，数目绝不会少。 品珍阁里，随便一件首饰，都是几百两银子。 何况刚才那伙计捧着的都是极品。 那些首饰的价值可不是她一个妇人能够承受的。 宋时玥讥笑，“房大夫人，刚才不是还急着为那丫鬟辩解吗？” “哦，那是因为，公主误会她是水彤。” “哦~，房大夫人是承认她做错事了。” 房大夫人抿了抿嘴，发现自己无论怎样说都是错的，干脆不说了。 宋时玥好似很理解她的难处，“可惜，不管他是不是水彤，她都得受刑并赔偿。而她很明显无力赔偿，所以赔偿的责任还是要落到房小姐身上，或者是房家？” 她可不想再给那丫鬟机会挑衅招惹事端，这一次，一定要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一个深痛的教训。 崔掌柜仔细检查了几样首饰，并没有发现损伤。 可是少夫人让他查了，那就必须得有。 手起手落之间，刚才差点掉落的几样首饰，便有了不同程度的损坏痕迹。 “少夫人，这个托盘里是一套玉饰，共有7件。现在有五件损坏，恐怕无法修复。” “ 哦？这套首饰多少银子？” “少夫人这套首饰，可是选用的难得一见的帝王绿玉石，精工雕刻而成。天下独一套，有市无价。少爷本是要拿去拍卖的，价高者得。” 宋时玥笑了，崔掌柜可真上道。 “哎呀，要去拍卖的呀，那可是定能卖出个高价的。” 房书蝶嗤之以鼻，能卖再高的价又如何？她不赔，就是不赔。 房大夫人心里却是一慌，先不说会不会赔偿，人家这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宋时玥问：“崔掌柜，这条首饰，计划起拍价是多少？” “起拍价，白银五万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千两。” “这样啊！那可有人给估过价？” 这是新品，还没有人给估价。 崔掌柜没有丝毫停顿，“回少夫人，因为是新品，只有仙人醉的东家见过，他一眼相中，愿意出价三十万两白银，给嫡女做嫁妆。” 仙人醉，那不是顾家的酒楼吗？ 只是一般人不清楚。 宋时玥挑挑眉，“我那就是说，再有第二个人喜欢会出更高的价喽？” “回少夫人，那是肯定的。” 房大夫人自是知道仙人醉酒楼的买卖有多好，齐东家愿意出三十万两，就说明那套首饰还能再加到五十万两。 哪个王孙贵族、官员的府里，能够一次性拿出那么多？ 五十万两啊！只有那些生意做的很大，家财万贯的商户才能拿的出吧。 房书蝶脑子里没有这些概念，房大夫人却觉得眩晕，希望宋时玥不要将赔偿的事，栽给庆丰公府。 宋时玥下面的话，却让房大夫人觉得被雷击了一般。 “既然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愿意出三十万，那就会有人出到一百万两白银。” 崔掌柜的眉头跳了跳，少夫人真敢说。 再一细想，竞拍嘛，什么可能都有，也不算夸大其词。 “少夫人说的是，那可是极品帝王绿，竞拍之下，只多不少。” “就算一百万两银子吧。” 宋时玥很善良的对房书蝶说道：“房小姐，看在你是长宁公主嫡女的身份，咱们也算沾了亲，就不和你多要啦。一百万两银子，请尽快准备好。” “宋时玥，你是得了失心疯吗？我是不会赔偿的。” “哦，我只是说给你听。你会不会赔偿？咱们拭目以待。” 宋时玥笑道：“请你记住需要赔偿一百万两白银，也不用你下楼梯了，从你出品珍阁开始算息。” “懒得理你，想银子想疯了，自个儿做梦去吧。” 房书蝶绕过赤影下楼，依然是没有招呼房大夫人一起走。 宋时玥趴在栏杆上，大声道：“房小姐。” 一楼的客人不少，房书蝶不得不恢复原有的温柔娴雅，停住了脚步，咬着牙，礼貌的询问。 “公主还有话说？” 第288章 索赔(2) “昂，你的人损坏了，品诊格的首饰，需要赔偿一百万两，现在就开始计息。如果算不来，可以请我帮你计算。” 品珍阁内迅速响起了议论声，“什么宝贝，要一百万两？” “定是极品好物，品珍阁的饰物，可是时常会有珍品。” “那定是新品喽。” “可惜我们还未得一见便被损坏了。” “就是这个女人损坏的呀？” “是她，我刚才看到她的丫鬟耀武扬威，跋扈的非要伙计将给别人看的视频送进他们的厢房。” “对对，我也看到了。人家不去，她硬抢，这才损坏了饰品。” “我刚才就站在栏杆下，也听到了争吵的声音。” “原来刚才被押走的丫鬟，是庆丰公府的人。” 房书蝶听的脸色苍白，没想到还有其他人看到经过。 宋时玥呵呵两声，房书蝶刚才该不会是以为，除了他们就没有旁人看到了，才想着要耍赖。 这个郡主有些心机却不够聪明。 房书蝶仰头看了一眼宋时玥，再也不愿留下来敷衍，扭头就走。 就在这时，有人惊讶道：“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刚才觉得那个丫鬟好面熟，原来是庆丰公府的人，不就是前些日子，在摘星楼闹事儿的吗？” “诶，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我也在摘星楼，庆丰公不是承诺要将那坏事丫鬟处理了吗？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有人很直白的说道：“哎呀，这岂不是在打长安侯府和广平侯府的脸吗？” “快别说了，庆丰公府可是长宁公主的婆家，依仗的可是皇家。” 已经踏出铺门的房书蝶又得意起来，转头狠狠的瞪了刚才议论的众人一眼。 那眼中的意味明显就是在恐吓，让他们小心说话。 客人们匆忙的转过身，避开她的目光。 房书蝶这才重整表情，上了自家马车。 房大夫人又气恼又尴尬，那妮子竟然真的丢下自己，不管不顾的走了。 宋时玥浅笑一声，“房大夫人，这赔偿……” “灵毓公主，肇事的丫鬟，你已经抓了。至于赔偿不赔偿？不是我一介妇人可做主的。您不是要去皇上面前告御状吗？本夫人恭迎圣旨。” 反正不是她的丫鬟，包庇姑息的人也不是她。 她才不会平白为那不懂事的人承担责任。 房大夫人屈膝福了一礼，不等宋时玥说话，便带着人匆匆下楼。 “少夫人……” 崔掌柜请示宋时玥的意思，是否要将人拦住。 “让她走。” 宋时玥拿起首饰盘儿中的玉钗，“人家不是也同意我们告御状了吗？不能辜负。” 突然，她的眼睛猛睁大，小声的惊呼。 “哎呀，真的损坏了吗？我不是很小心了吗？” 崔掌柜笑眯眯的将她带到里面一些，小声道：“只是用了些小手段，算是障眼法吧。玉饰依旧完好如初，少夫人若是不想追究了……” “追究，必须追究。” 不仅要追究对玉饰的赔偿，还要追究庆丰公敷衍了事，欺骗的罪行。 “你这个障眼法会被人轻易识破吗？” “除非是懂这些小手段的人，否则就是精通玉器制作的老师傅也看不出来。” “那就好，好好包装起来，随我入宫。” 赵醉薇被大梅和谢婉哄着，一直没能出厢房，等了好久才等回了宋时玥。 “乖乖，没什么事吧？” “没事，让娘久等了。今日恐怕不能继续逛街了，女儿现在要进宫一趟。” “要进宫，是有要事吗？” “嗯！” 宋时玥简短的将刚才的事情叙说一遍。 “庆丰公明目张胆的糊弄我们，必须有个说法。” “娘和你一起去。” 赵醉薇当即起身，“不如将亲家翁也请进宫，还要通知你大哥和二叔。” 宋时玥思量一番，“也好！” 毕竟摘星楼的事，老太爷和二叔才是真正的当事人。 今日的事又涉及到顾家的买卖。 于情于理，顾老太爷都该走一趟。 “大梅，你去趟衙门，通知你家少爷。让他写一本奏折。” 赵醉薇闻言，改变了主意，“乖乖，你先进宫，娘去趟田府。” “田府？” “都察院的左都御史，田望山田大人啊！他夫人和娘交情甚好，娘去找他。让御史再参庆丰公一本。” 宋时玥大乐，“哈哈哈，好！还是娘想的周全。” 房书蝶和庆丰公，想仗着身份耍赖，欺骗。你们就等着承担后果吧。 母女二人各自行动，宋时玥不急不徐的带着崔掌柜前往皇宫。 大梅亲自去户部衙门见了顾玉宸，口齿伶俐的将事情经过表述的清清楚楚。 同顾玉宸在一起的刘大人，听的明明白白。 “那个丫鬟送去刑部了？” “是的。” “我这就回刑部衙门审问，她为何没有被庆丰宫惩罚？” 顾玉宸说道：“不用审，人家说打罚了，伤好了你又能如何？” “他不是说要发卖了吗？” “庆丰公会告诉你，那是长宁公主的丫鬟，应当由公主定夺她的去留。” 刘大人直言，“庆丰公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欺骗吗？” “只能算是混淆视听。” 顾玉宸叹气，也怪他们那日没有想那么深，问清楚丫鬟是哪个府的。 不过，以庆丰公的狡猾，就算是当初问了，他依然会找到借口。 只是，顾玉宸有些意外，那个丫鬟捅了那么大的篓子，闹出那么大的糗事，庆丰公和房英卫兄妹竟然没有责罚，只是为了和长安侯府、广平侯府作对，打脸吗？ 刘文栋好奇宋时玥能不能要到赔偿，催促顾玉宸，“快写奏本，我随你一同进宫。” “你也不能闲着，你我各写一本。” 刘文栋没有推脱，“那我得先回衙门，审问过后才能有本子写。” 顾玉宸一摆手，“我同你去刑部。” 两位尚书离开，不清楚发生何事的户部众人，聚到一起议论。 “顾大人到底算哪个部门的？” “当然是咱们户部了。” “可他整天和刑部刘大人混在一起查案，对咱们这里不闻不问。” “是啊，好不容易来一次，又被叫走了。” 左侍郎咳嗽一声，“都吵吵什么？尚书大人不在，各行其是，各司其责。 别忘了咱们的俸禄不仅没少，还增加了，是谁给争取的？” 众人闻言，立刻散开，认真办差。 顾尚书可是他们的财神爷，得罪不起。 皇上安插在户部的眼线，给景仁帝的汇报是：尚书大人御下有方，在与不在，下属皆会认真办差。 景仁帝是龙心大悦。 第289章 索赔(3) 皇宫，养心殿。 景仁帝正准备用午膳，听到禀报说灵毓公主进宫了。 “福旺，他是来找朕的，还是要去长春宫？” “皇上，灵毓公主是来找您的。” “哦？快传御膳房，添几个灵毓爱吃的菜。” 福公公连忙应是。 来传消息的小太监却道：“公主好像是来告状的。” “告状？” 景仁帝疑惑的看了看福公公，“谁欺负她了？” 福公公摇头，他一直跟在皇帝身边，怎么会知道？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唱喝声，“灵毓公主到！” “快请进来。” 景仁帝透过窗户向外望去，看到宋时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抱着个盒子。 这像是来送礼的，可不像是来告状的。 “灵毓拜见父皇。” 宋时玥一进来就行个大礼，惊的景仁帝亲自起身搀扶，却没有扶动。 这丫头向来见自己不跪的，今日这是…… “灵毓，你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父皇，灵毓请您主持公道。” “好丫头，起来回话。” 宋时玥前所未有的执拗道，“请父皇一定要主持公道。” “好好好！你先起来，朕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宋时玥这才站起身。 她打开崔掌柜手里的盒子，拿出里面的首饰盘。 “父皇，您看！” 景仁帝疑惑的看向首饰盘，他伸手拿起玉镯，一道明显的裂痕映入眼底。 “这么极品的帝王绿怎么会有裂痕？” “是长宁公主府的丫鬟造成的。灵毓要她主子赔偿，可娴郡主拒不认帐，还放下话，让灵毓想去哪儿告去哪儿告，谁也不能将她怎样。” 任崔掌柜再怎么见过世面，有着强大的心理，听了宋时玥的话，仍是为她捏了把汗。 这么直接的控诉，不怕惹恼了皇上吗？ 景仁帝却是问道：“娴郡主，长宁的嫡女书蝶吗？” “正是她，可惜了您给她赐的‘娴’字封号，根本就是个仗势欺人，纵容自己的丫鬟肆意妄为、伤天害理的。” 别说景仁帝，就是福公公在旁都听的震惊。 长宁公主的嫡女之所以被封为“娴”郡主，就是因为她清秀温婉，善良柔软。 怎么感觉灵毓公主说的是两个人？ “灵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书蝶现在应该在丽州。” “没有认错。” 宋时玥故作疑惑，“父皇不知道吗？娴郡主和他大哥房世子，早已入京。” “他们兄妹回京了，朕怎么没有得到消息？” 因为他们是秘密回京的。 宋时玥没有挑明，而是奇怪道：“他们回京没来拜访父皇吗？庆丰公可是为他们舍了不少银子呢，您不知道吗？” “庆丰公舍银子？” 景仁帝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 福公公一瞧，乖觉得给宋时玥搬来把椅子。 这会儿她也不客气了，直接坐到椅子里，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细细的和景仁帝说起前些日子发生的事，以及今天的事非。 宋时玥没有添油加醋，歪曲事实。 她甚至还原了两次事发当时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情节。 就因为说的惟妙惟肖，让人如临其境。 惹得景仁帝勃然大怒，“混账东西！他们兄妹无召，私自回京，还敢惹出这样的事端。” 竟然不顾及自己闺阁女子的名誉，凭空诬陷长安侯和宋顺。 “庆丰公还包庇袒护？” 宋时玥很认真的点头，“庆丰公当着众人的面许诺，必要严惩那个丫鬟，仗打五十，并且发卖。可那丫鬟今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品珍阁，完全没有受过杖刑的样子，而且依然那么的嚣张跋扈。 ” “混账，混账，混账！” 景仁帝气的站起身，“啪”的一拍龙案。 “来人！带那个丫鬟进宫，朕要亲自问问，她是什么身份，能让庆丰公和娴郡主放过她？” 福公公刚要去吩咐，景仁帝又道：“宣庆丰公和他们兄妹进宫。还有” 瞒着他进京变罢了，还惹出这么大的事。 关键是，全京城人都知道的笑话，竟然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 景仁帝面色黑沉，这是有人想让他做聋子，做瞎子。 他安插在京城各方的探子，竟然没有一人向他提起此事。 哼！有人手伸的太长了。竟然伸到了他的暗探之中。 宋时玥不知景仁帝所想，她是真的有些疑惑。 摘星楼那事闹得沸沸扬扬的，皇上居然没有听到风声。 奇怪啊！ “父皇，京城之中有谁会屏蔽消息？不让您知道宫外的事。” 景仁帝一顿，暗叹宋时玥就是聪明，总能一下子看到关键问题。 “你认为会是谁呢？” “这可不好说，也许是庆丰公，也许是其他任何人，但此人必定权势滔天。” 这么有能力，恐怕身份地位只在景仁帝一人之下。 可是京城明面上，好像并不存在这样的人。 景仁帝沉默不语，心里却已有了猜测。 宋时玥看他神情，就知道景仁帝有了怀疑的对象。 但明显不是庆丰公。 会是谁呢？ “皇上，刑部尚书，户部尚书到。” “来的正好，宣！” 刘文栋和顾玉宸一同进来，见过礼后。 顾玉宸站到了宋时玥身旁，刘文栋则是拿出奏本呈上。 顾玉宸也默默的拿出自己的奏本。 景仁帝点了点两本奏折，“这上面的内容，都是在弹劾庆丰公的吧？” “不止。” 顾玉宸回道：“臣的奏本，还写了对娴郡主控诉。” 其实就是在弹劾长宁公主教女无方。 景仁帝明白他的意思，懒得再看。 对刘文栋问道，“那个贱婢，可有审问？” “臣审问了。” 正如顾玉宸所说的那样，庆丰公让人打了水彤五十杖。 只是行罚的人是两个仆妇，可能是力气特别小，连血都没有打出来。 但人家的确是挨了五十仗，而且她是长宁公主的侍女，就算发卖也得等长宁公主回复。 宋时玥蹙眉，庆丰公真是个老狐狸。 这样一来就不能责怪他欺骗，包庇了吗？ 不对！ “刘大人，既然形式上打过了，房大夫人为何说她不是水彤？而是水彤的双胞胎妹妹。” “啊，还有这事？” 刘文栋不知道有这个出入，“莫非是那个丫鬟在撒谎？可她承认了自己是水彤。” 景仁帝生气道：“不用搞得那么扑朔迷离，朕已经宣召了庆丰公等人，待会儿就问个清楚明白。” 第290章 索赔(4) 顾老爷子和宋正宜几乎是同一时间进的宫。 正值午时，景仁帝早就腹中饥饿，却因为生气，堵得慌。 福公公担心皇上饿着肚子脾气会更不好，他悄悄的给宋时玥比划了个动作。 宋时玥摸摸自己的肚子，笑眯眯的对景仁帝道： “父皇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您能不能赏口饭，咱们吃饱了共同御敌？” 景仁帝糟糕的心情顿时轻松起来，“哈哈，你这丫头说的好。” 共同御敌！虽然庆丰宫和房书蝶还不至于是敌人，但大楚国要面对的敌人很多。 外敌内贼，的确需要君臣同心协力，共同应对。 “丫头啊，朕帮你主持了公道，日后你可得时时想着帮朕铲除奸邪。” 景仁帝很会把握时机，向宋时玥提出了要求。 “好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灵毓受父皇爱重，更应为您分劳。” “对对对！” 景仁帝大乐，这丫头总能说出些大道理，说到他心头上。 “老福，传膳，就在这儿养心殿摆一桌。” 景仁帝笑眯眯的对着喜爱的几个大臣说道：“今日我们君臣同桌，亲近亲近。” 除了宋时玥，其他人都略微拘谨。 但在看到宋时玥无所顾忌，皇上特别轻松后，其他人也放下了自我束缚，一改往日皇上单独用膳的沉闷，气氛热闹的很。 庆丰公府，各个主子在各自的院子里，刚开始用餐，突然接到了圣旨宣召。 一口酒刚进口的庆丰公差点儿呛个半死。 房大夫人心里有事，本就觉得味同嚼蜡，听到宣召，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房英卫还不知道上午的事，心下叹气，皇帝舅舅还是知道他们回来了，会不会怪罪他们的隐瞒？ 从回来就像个没事人似的房书蝶，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宋时玥是当真的，她真的去告御状了。 小桃惊讶道：“那个义公主还真的去告御状了，真的不把公主府放在眼里。” 一身绿衣的丫鬟绷着脸问房书蝶：“郡主，要银杏去灭了水彤吗？” “急什么？她不敢乱说的。” 房书蝶阴沉看脸，“都怪大伯母乱说话。” “也不能怪大夫人，她是真的以为那是水红。” 银杏难得的替房大夫人说了句公道话。 房书蝶恼怒的说道：“那就怪水彤命薄吧。” 看在她姐姐水红，是长宁公主心腹的份上，他们想办法保了她一条命，结果，还是被她自己作死了。 小桃忐忑的偷瞄了自家郡主一眼，为水彤可惜。 在摘星楼的出事后，庆丰公直接将世子和郡主接回了国公府，装模作样的惩罚了水彤。 因为要征求公主的意思，没有将她发卖出去。 并对府里不知情的人说，水彤已走，留下的是水红。 房大夫人就是被蒙在鼓里的一个。 庆丰公一再强调，禁止水彤出府。 是郡主不以为意，她也习惯水彤的服侍，今日逛街特意瞒着庆丰公带上了水彤。 谁能想到就那么冲，正好被灵毓公主撞见，又生出事端。 水彤这次，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银杏瞥她一眼，“小桃，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帮郡主更衣。” “哦！” 小桃立刻回神，去拿进宫的衣裙。 “不急！” 房书蝶慢条斯理的端起碗，“本郡主要填饱肚子再去。” “可公爷那里……” “小桃，听不懂话吗？” 房书蝶瞪她，“你要本郡主现在进宫，看皇帝舅舅吃饭吗？” “是奴婢想错了。” 小桃赶紧给她布菜，不敢有半分迟疑。 另一边，庆丰公好不容易止了咳，喘过来气。 他命管家给传旨公公递了个荷包。 “喜公公，皇上为何这个时候宣召？” 传旨公公福喜轻轻的推却，没有接荷包。 “庆丰公去了便知。” 庆丰公见他不接荷包，心里一个咯噔，这可不是好现象。 “喜公公，正值午时。我让人为您上一桌好酒好菜，填饱肚子，在一同入宫。” “万万不可，公爷还是赶快更衣，尽快进宫回话吧。” 喜公公心道：庆丰公的这顿饭可不好吃，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宫，尽快交差，还不至于误了饭点儿。 庆丰公见他态度坚决，只好说道：“那就辛苦公公稍等片刻，老夫去换身儿衣服。” “公爷请便。” 庆丰公离去前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又将荷包递了过去，这一次喜公公接下了。 庆丰公眼角瞥到，稍稍的安了下心。 走到后堂，招来自己的贴身侍从。 “你速速去打听，郡主今日出去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侍从连忙从窗户翻出。 很快就打听回来，“回禀公爷，大夫人说他们遇到了灵毓公主，那个水彤惹出了事端。应该是灵毓公主告了御状。” “什么？又是那个义公主！” 庆丰公一阵头痛，“不是禁止水彤出府吗？怎么回事？” “是郡主带出去的。” 庆丰公对这个孙女实在无语。 他可不是普通人，孙女的真实性情，他清楚的很。 只是碍于公主的身份，他从不说什么，可若是因为郡主的任性，祸及房家…… “即刻派人前往俪州，将郡主的所为详细告知，就说老夫恐怕护不住郡主，请公主速速回京。” 庆丰公换好衣袍，再出到前厅，长子和长媳已在等候。 “父亲，皇上宣您进宫，所为何事？为何还要将秦氏也宣进宫。” 长子房恒今日才从曲州办差回来，还不知晓摘星楼的事。 看他疑惑的神情，就知秦氏也没有与他叙说。 庆丰公很满意长媳没有多言。 “你有任何疑问，都等我们从宫里回来再与你细说。” 他看看稳稳坐在椅子里的喜公公。 房恒立刻止问，“不如，儿子与你们一同进宫。” “不必。” 庆丰公眼带深意的看着他，“你就在府里等消息吧。” 房恒呆呆的应了一声，直觉事情很严重。 庆丰公对喜公公客气的说道：“有了公公等候了，我们这就进宫。” “庆丰公，麻烦你催催娴郡主。” 庆丰公邹眉看向管家，“郡主还没有准备好吗？” 管家支支吾吾的说道：“婢女来报，郡主让公爷和大夫人先行进宫，她用完午饭会自行入宫。” 庆丰公神情一顿，这个孙女真是太肆意妄为了。 现在连装也不装了吗？ 第291章 索赔(5) 喜公公的脸色瞬间变的阴沉，差事办不好，他可是要受连带责罚的。 房大夫人仿佛早已预料到，波澜不惊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房家要是再袒护这位小祖宗，恐怕落不到好。 房恒没想到文静秀雅，知书达理的侄女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就一点儿也不忌讳皇上吗？不为自己祖父着想吗？ 这样的房书蝶与他认知中的完全不符。 “父亲……” 房恒想问，真的是书蝶住进府里了吗？ 庆丰公阻止了他的问话，对喜公公说道： “还请喜公公多多担待，您再喝杯茶，老夫亲自去请郡主。” 喜公公不满的说道：“公爷还是快些吧，时间长了，皇上那里可是要问罪的。” “是，老夫快去快回。” 庆丰公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快速的移动肥胖的身躯。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来。 房书蝶看到气喘吁吁的祖父，终于放下了碗筷。 她接过小桃递来的帕子，轻轻的擦了擦嘴。 一脸文静秀气的说道：“祖父怎么来了？” 看着她装模作样，庆丰公压下胸口的气，不容置喙的说道： “速速更衣，即刻进宫。” 房书蝶看出了祖父眼中的不耐，被他阴郁的神情震了震。 柔顺的说道：“还请祖父稍等片刻。” 庆丰公冷哼一声，走出屋外。 房书蝶咬了咬唇，对祖父的态度非常不喜。 “银杏，让人给我母亲送信，就说本郡主被人欺负了。” 母亲一向对她千依百顺，万般疼爱。一定会为她撑腰。 庆丰公一家饿着肚子，随喜公公进了宫。 刚到养心殿，便被福公公拦住。 “皇上正在用膳。庆丰公和娴郡主稍等片刻。” 庆丰公能说什么，只能忍气吞声的等着。 房大夫人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 房书蝶却是不高兴的撅起嘴，“福公公，你快去禀报告诉皇帝舅舅，我来了，我还饿着肚子呢。” “郡主还是忍忍吧。皇上这会儿，不容人打扰。” “我可是他外甥女。” 房书蝶一改往日的柔顺，语气娇纵的很。 福公公淡淡的说道：“郡主还是等等吧。” 房书蝶心气不顺，还要说什么？被庆丰公狠厉的眼神制止。 福公公看见也没说什么，招呼喜公公一同进去。 留下庆丰公几人站在院门口。 养心殿内时不时的传来饭菜的香气，还有众人谈笑的声音。 房书蝶探头看了好久，没看到都是什么人在陪着皇上吃饭。 “舅舅真是的，将我宣来，却让我饿着肚子。” 庆丰公再也无法忍受，低声的呵斥。 “够了！书蝶，老夫可不记得你是个愚蠢的。” 庆丰公面色发黑，“别忘了自己做了什么事，尽管你是郡主，皇上也不会顾念亲情，别自己作死。” 房书蝶终于彻底闭上了嘴。 她也发现自己不对劲儿，好像真实的自己再也不受控制了。 都怪那个宋时玥，都是她将自己的真性情逼了出来。 房书蝶深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重新戴上了面具。 庆丰公看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长出一口气。 房大夫人面色如常，内心却是对房书蝶的性情多变，生出忌惮。 她甚至怀疑房书蝶精神有问题。 重下眼睑，掩去心思。 心底又不由得为房家的未来担扰。 养心殿内。 一顿午饭吃的特别畅快愉悦，景仁帝还多吃了两碗。 好心情在听到福公公禀报，庆丰公和房书蝶在外等候时，消散不少。 端起茶碗，轻轻的刮了刮茶盖。 景仁帝缓缓开口，“宣吧！” 天气热，庆丰公晒出一身热汗，房书蝶的脸更是被晒的发红。 只有房大夫人，一身清冷的气息，保持着贵妇该有的仪态。 三人与景仁帝见过礼，这才注意到大殿里的人。 房书蝶知道有人陪皇上用膳，以为是妃嫔和皇子们。 没想到竟然是宋时玥等人。 顿时又怒从心起，正要质问，景仁帝甩下两本奏折。 “庆丰公，看看吧！” 庆丰公不敢违抗，哆哆嗦嗦的捡起奏本。 不用瞧也知道，里面是弹劾自己的内容，可他必须看。 房书蝶抬起头，就见景仁帝正怒视着她。 “房书蝶，你们兄妹为何秘密回京？为何不进宫觐见？” “舅舅……” 景仁帝不等她回答，又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竟然敢在京城闹事，纵容奴婢污蔑陷害忠良，嚣张跋扈，毁害他人财物，还放出妄言。” 房书蝶乖觉的跪了下去，摆出一脸委屈的样子。 “舅舅，一切都是误会。真正嚣张跋扈的是她。” 房书蝶一抬手指向宋时玥，红着眼睛控诉道：“丫鬟做错了事，她却懒给我，还放出狂言，让我赔偿一百万两银子，还要算利息。” 庆丰公大惊，他还是在这个时候才听说，怎么还有赔偿金？还是白银一百万两？还要计息？ 庆丰公心里实在虚的很，他才刚赔了广平侯府和长安侯府不少好东西。 怎么又冒出赔偿来了？ 景仁帝气怒的说道：“书蝶，父债子偿，你的奴婢是为你做事，听命于你。就该奴债主偿。” 宋时玥差点儿喷笑，突然发现景仁帝好可爱，竟然能说出来奴债主偿。 说的好！ 房书蝶挤出了眼泪，“舅舅，他们信口开河，张嘴就是一百万两，根本就是故意为难。” 景仁帝示意宋时玥将木盒打开。 “你给朕好好的瞧瞧，那可是极品帝王绿。要你一百万两都是少的。” 顾玉宸看了看首饰盘，悄悄的瞄了眼宋时玥，暗暗竖起大拇指。 帝王绿难寻，尤其是极品帝王绿，有市无价。 但这套首饰用到的帝王绿，只有很小一块，最多值个七八十万两。 可这丫头也太厉害了，敢要出天价赔偿。 一百万两白银，就是竞拍，也不一定能拍到那个价。 宋时玥白他一眼，皇上都认可了，你有意见？ 顾玉宸回他一眼，当然没有，夫人要的对。 眼神传递间，景仁帝又问房书蝶，“朕听闻这个丫鬟本该发卖的，怎么还在你身边？” “舅舅，她是母亲的侍女，书蝶不敢私自做主，已经禀报了母亲，只等母亲回信了。” 宋时玥嗤笑，“庆丰公当日可是当众承诺，会仗打五十并发卖出去的。怎么回去就变卦了？” 庆丰公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老夫当日便命人将她仗打了五十，至于发卖吗？郡主已说要等公主的回复。” “呵呵呵，房大夫人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们房家的人，言行不一，谁在撒谎？” 第292章 索赔(6) 宋时玥的质问，让庆丰公心里一紧。 撒谎的人是他。 秦氏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 可是，庆丰公怎么能够承认，是自己向家族里的人隐瞒了些事呢？ 房大夫人的神情很坦然，没有半分心虚。 她一直看着自己面前的地板，就是听到宋时玥的质问，脸上也没有任何波澜。 所有人都看得出房大夫人不知内中详情，她对宋时玥说的是自己知道的，自以为的真相。 房大夫人不说话，也不为自己辩解。 无声似有声。 庆丰公本是想让房大夫人，认下是她自己口误。 可看她的神情，就是在无声的抗议。 这个儿媳妇是在对他不满，还是在对水彤之事的处理不满？ 庆丰公正思量着要如何将事情圆过去，房书蝶已经抢道： “我们谁都没有撒谎。” 她的脸上不再有之前的任性嚣张，是宋时玥从未看到过的知书达理。 房书蝶周身的气质明显有了变化，仿佛换了一个人。 “皇帝舅舅，各位大人，灵毓公主。我祖父并没有欺骗众位，只是瞒住了公府里的人。” 庆丰公闻言，心底一松。 郡主显示出了原本该有的聪慧，说明她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当前的局面，有了应对之策。 只听房书蝶语气柔和，不再有之前的尖锐，不急不缓的说道： “水彤是我母亲的贴身侍女，她做错了事。丢脸的是我和母亲。祖父为了顾及我们母女的颜面，并未将摘星楼的事向府里人解释。” 房大夫人的神情有了变化，有意外，有释然。 “丫鬟做错了事，的确会被人以为是主子管束不力。但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笑话呢？” 房大夫人说话沉稳大气，彰显了大家祖母的气度。 简单的一句话，为自己说水彤是水红的话做了解释，又为庆丰公和房书蝶保留了颜面。 宋时玥等人明白，不能再计较水彤没有被发卖的事了。 人家是对府里人隐瞒了，并没有刻意蒙骗外面的人。 而且杖责是施行了的，总不能死磕打板子的人没有用力吧。 庆丰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秦氏，你是房家的长媳，你能这样想，为父很是欣慰。” 宋时玥翻个白眼，会想到一开始就隐瞒，就说明房家并不是团结一致的。 房大夫人会顾全大局，不过是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顾玉宸向前一步，“皇上，庆丰公解释的清楚，我们也不能再误会他蒙骗。” “是啊，打都打过了，总不能因为打人的仆妇力小，再来一次。” 顾老家说话的语气带着理解，神情却是轻蔑的。 刘文栋笑道：“长安侯放心，这也提醒了下官，日后对人犯行仗刑，一定要挑对人，可不能让歹人钻了空子，受不到该有的惩罚。” “不仅要选有力气的人行刑，刘大人还得将该流放发配的犯人，及时流放发配。” 宋时玥认真提醒，“一旦延误了时间，会让犯人误以为，自己还能像叛罚前那样，为所欲为。” “公主所言极是，下官一定谨记在心。对该判刑的人犯绝不手软。” 几人在旁一唱一和，都是善意的提醒，却让庆丰公的脸上青红交替。 房书蝶倒是不以为意，只要能不被宋时玥再追究祖父蒙骗就行。 景仁帝静静的看着众人。 见到房书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看向宋时玥的眼里，带着能奈她何的嚣张。 景仁帝暗暗摇头，没想到长宁的嫡女，还是个有着多副面孔的人。 只是她得意的太早了，灵毓能跑到自己面前求公道，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就在庆丰公和房书蝶要彻底放松时，宋时玥向景仁帝向微微屈膝福了一礼。 “父皇，水彤未被发卖的事我们暂不追究，一切等着长宁公主的回复。” “嗯！灵毓是个明理的。” 景仁帝夸赞一句，等着她的下文。 宋时玥继续道：“父皇，今日水彤仗势欺人，损坏了品珍阁的玉饰，不能只接受刑罚，还必须赔偿凭证格的损失。” “应该的，损坏了他人财物，必须赔偿。” “可是，水彤不过是一个奴婢，连皮带肉，带骨头也卖不出1一百万两银子。品珍阁怎么能承受起这么巨大的损失？” 所有人的眼角都在抽搐。 在座的没有人不知道品珍阁是顾家的产业。 一百万两银子，对于其他府宅也许是很巨大。 可对产业庞大的顾家，不过是九牛一毛。 景仁帝用力压住自己想反驳的话，也许是丫头不知晓顾家的实力。 顾老爷子还是刚听说，她索要的赔偿是一百万两，怪不得娴郡主想赖账。 就是合长宁公主府与庆丰公府两府之力，要凑齐一百万两白银，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更何况是丫鬟之错，长宁公主可不会认的。 宋时玥愁眉苦脸的说道：“父皇，这笔银子可是能给边关将士添置多少件冬衣？备多少军粮？ ” “这个……” 景仁帝狐疑的看她，这丫头该不会是要将一百万两银子捐给朝廷吧？ 顾玉宸已经替景仁帝替回道：“一百万两银子足以让全大楚的将士更换新冬衣了，备足粮草嘛，就有欠缺很多。” “这样啊！” 宋时玥叹口气，“若是玉饰未损，正常拍卖，能卖到多少？” “帝王绿难寻，有市无价，竞拍之下定会有人出得起天价。” 顾玉宸极其配合，眼中带着笑意。 “就算两百万两也是有人出的起的。” “啊！那我岂不是要求的少了？” 宋时玥连忙看向庆丰公和房书蝶，“庆丰公和郡主都是明事理的人，水彤虽然是个奴婢，却是长宁公主的侍女，他的命都是长宁公主的，那么她犯的错，她造成的损失就应该由长宁公主来赔偿，对吗？” “凭……” 房书蝶被她刚才的坐地涨价，两百万的数字惊到，现在又听她提到由母亲赔偿，差点尖叫出来。 宋时玥快速的接口，“凭公主的身份，定然不能让百姓们瞧了笑话，丢了皇家的脸面。” “那可不能！哪有皇家赖账的？若是传到民间，岂不是让皇上的颜面无存？” 顾玉宸配合默契，“夫人放心，长宁公主定不会赖账。” 第293章 索赔(7) 房书蝶刚要反驳，景仁帝已经说道：“长宁是有担当的。” “舅舅，那可是两百万两银子，凭什么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 房书蝶紧握着双手，指甲都抠进了肉里，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控制住情绪。 可即便这样，她语气中的不服，不甘，不愿，也带了能让人能够察觉的戾气。 宋时玥怼她，“娴郡主，我们可没有耍赖，说好了是一百万两就是一百万两，顶多算上你延误赔偿时间的利息。” “你……” “你还要耍赖，依然不肯认账吗？” “你……” “你不用急，我不找你，找长宁公主要账。” “你……” 房书蝶忍不住要发怒了，又强迫自己压下怒气，柔弱的说道：“灵毓，我们也算是姐妹了，就不能少算一些？” “郡主千万别乱说话。我们什么时候是姐妹了？” 宋时玥嘲讽道：“我夫君可就我一个妻，他还发誓此生就只娶我一人，绝不纳妾。” “夫人说的是，为夫只愿与夫人长相厮守，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玉宸立刻借机表明心思，只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情真意切。 只有宋时玥感谢他的配合。 房书蝶咬咬唇，“你误会了。” “怎么会？据我所知，我娘也只有我一个嫡女啊，莫非你不是长宁公主亲生的吗？” 景仁帝摇头，这丫头越说越不像话了。 “灵毓，书蝶的意思是，你是朕认的义女，她是朕的外甥女，你们也算是表姐妹。” “这样啊，灵毓还以为，她还期待想要给夫君做小呢。” “为夫不会纳妾的。” 顾玉宸再次坚决的表明态度。 景仁帝确是皱起了眉头，灵毓不会随便说话的，她这话里有话，难道书蝶对玉宸有什么非分之想？ 景仁帝打量房书蝶的神情，真的发现了一些端倪。 简直混账！堂堂郡主竟然想给人做小。 房书蝶感受到景仁帝的目光，机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都说是误会了，本郡主从没有想过。” 房书蝶睁着眼说瞎话。 宋时玥可不惯着她，“真是误会就好了。希望郡主记住今天的话，千万不要知三当三。” 三？什么意思？ 顾玉宸失笑，帮她解释，“夫人是说，不要上赶着做妾。” “哼！顾大人想多了，娴郡主身份金贵，绝不会与人做妾。” 庆丰公不得不开口帮着房书蝶，不然又要再次将老脸丢尽了。 景仁帝压下心中不满，对庆丰公道： “书蝶他们兄妹秘密进京，你事先可知晓？” “不、不知。” 庆丰公说的有点心虚，他事先是知道的英卫计划的，但不知他们入京时间。 想到这儿，庆丰公又有了底气。 “他们兄妹俩入京，直接住到了提前找的宅院。老臣是在摘星楼见到他们的。” 那个时候已经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皇上肯定会查到，应该不会怀疑到他。 只是圣心难测。 “那丫鬟肆意妄为，与书蝶管束不力有关，也是长宁御下不严，赔偿是应该的。” “是，是应该。” 庆丰公此时嘴苦，心也苦。 皇上这哪里是在说长宁公主御下不严，根本是在指责他这个做祖父的，没有做到约束。 “庆丰公，觉得赔偿一百万两白银合理吗？” “合……合……” 庆丰公张了张嘴，始终说不出违心的两个字。 “你若觉得不公道，朕可以宣内务府造办处的司监，来帮你鉴定，那套玉饰是否值那些银子。” “臣……” 庆丰公开始牙疼，头疼，全身的肉都在疼。 皇上这是要让他赔偿吗？不该等长宁公主回京后再议吗？ 一直当透明人的房大夫人突然开口。 “皇上，请人鉴定真实价值，是您给公主的公道。 但此事应该让公主知晓，她是否愿意赔偿，又该赔偿多少？不是我等能够做主的。” 庆丰公听了，眼神闪亮。 “是啊，皇上。一百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得让公主知道来龙去脉，详细的缘由。” 房书蝶知道祖父上次已经赔了不少，这次再让他一个人全部拿出，是不可能的。 可是母亲，会认吗？ 难道祖父是想将责任推到母亲身上，期望皇帝舅舅能够放弃追究吗？ 房书蝶悄悄的打量景仁帝的神色，没有发现他有半点要偏袒的意思。 等等，皇帝舅舅一直就没有偏袒她，而是在偏袒宋时玥。 想明白了，房书蝶垂下头，遮掩眼中的恨意。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可恶的女人，能够嫁给顾玉宸？凭什么她能够得到皇帝舅舅的偏袒？ 宋时玥，你该死！ 景仁帝看看房书蝶的发顶，以为她是知道错了。 “来人，传旨俪州，召长宁公主速速回京。” 庆丰公长呼口气，只要公主回来，万事皆有可能。 他派出去的人应该已在路上了，可以早一步将事情经过告诉公主，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景仁帝瞥他一眼，“庆丰公，这一去一回时日颇长。这现在就让人来当面鉴定，你和房大夫人做个见证。” “是！” 庆丰公的头皮再次发紧，就不能等公主回来再品鉴吗？ 很快造办处的司监被宣进养心殿，一同来的，还有工部丁侍郎，他精通各种矿石的鉴别，尤其是玉器宝石。 “庆丰公、房大夫人，你们对他二人来鉴别玉饰的价值，可有异意？” “没……” 房大夫人刚想说没有，庆丰公却道：“皇上，臣斗胆，向皇上请求，请礼部尚书一同鉴别。” “周茂？” “正是，周尚书对玉石颇有研究，了解甚深。” “准了！” 景仁帝答应的痛快，眼睛却在询问宋时玥。 他担心宋时玥的太高了，最后会希望落空。 宋时玥也犹豫了，她也不清楚竞拍结果会是多少？ 顾玉宸悄悄握了握宋时玥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个“安”字。 宋时玥顿时笑了。 有顾玉宸在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景仁帝正好捕捉到她的笑容，这丫头胸有成竹，他心里也踏实了。 在所有人等待礼部尚书的时候，丁侍郎和司监已开始品鉴。 等礼部尚书周茂赶来，两人已经品鉴完，并有了评价。 景仁帝说道：“先莫说出来，但周卿鉴定后，再一同写出来。” 庆丰公等人闻言，皆表示赞同。 所有人都在安静的等候。 距离京城百里之处的向阳镇，一队豪华的车队缓缓启动。 “水红，吩咐下去，今晚不进京城，我们在城郊别院住宿。” “是…… 第294章 认赔 养心殿。 礼部尚书偷眼看看庆丰公，埋怨他将自己扯了进来。 如今的大楚朝堂，还有谁不知道，灵毓公主不能招惹。 皇帝对她的偏爱超越了亲生的皇子公主。 一个外甥女，哪来的自信，能和灵毓公主作对？ 就凭自己是长宁公主的嫡女？ 真是可笑！ 更可悲的是他，怎么被庆丰公那个老狐狸盯上了。 暗叹一声，礼部尚书无奈的开始仔细品签。 宋时玥扭头看了眼崔掌柜，不知道他们的小手法，会不会被这位尚书看出来。 崔掌柜眨了眨眼，他心里也没底，他从来没听说过礼部尚书对玉器有高深的研究。 顾玉宸捏了捏她的手，宋时玥赶紧回神。 就看房书蝶正盯着自己这边。 只是，她怎么觉得那视线聚焦在顾玉宸身上。 “嗯哼！” 宋时玥故作生气的捶了顾玉宸一拳，又狠狠踢了他一脚。 真是个招蜂引蝶的家伙，不让人省心。 顾玉宸立刻讨好的垂下了头，不让房书蝶看自己的脸。 宋时玥又凶狠的瞪向房书蝶，警告她别老惦记别人的男人。 房书蝶脸色顿红，暗恨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 景仁帝将一切看在眼里，对房书蝶的无状甚是不满。 皇妹可知道她嫡女轻浮的一面？ 真是有愧自己赐封她“娴”字的初心。 礼部尚书周茂，认真的端详几件打造精美的玉首饰。 嘴里时不时的发出赞叹声。 “不愧是品珍阁出品，件件极品。” 他是在真心赞叹，却让一旁的庆丰公听的心惊胆颤。 “咦？” 听到周茂的惊疑声，庆丰公紧张极了。 “怎么啦？” “这些玉饰怎么被毁坏了？” 周茂痛心疾首的将一只玉镯捧在手里，“这、这，谁弄的？造孽啊！” 庆丰公和崔掌柜的脸皮同时抽动。 宋时玥悄悄的向后退了半步。 不知道真相的众人都看向了房书蝶，眼中带着不满和指责。 景仁帝出声：“周茂，你可验完了？” “皇上，这么好的玉饰，怎么就被毁成这样了？” “这个你先别问，先说说他的估价是多少？” “估价？” 周茂痛惜的说道：“ 如若完好无处定是天价，现在吗？哎……” 景仁帝命福旺准备了三套笔墨。对周茂、丁侍郎和造办所司监道： “现在，将你们对玉饰原有价值的预估写出来，还要写它竞拍后可能会拍到的最高价。” 三人齐齐上前，庆丰公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提笔，片刻后，景仁帝亲自离座上前查看。 “庆丰公，你上前来查看。” 景仁帝对庆丰公招招手，“你可要仔仔细细的看。” 庆丰公一听景仁帝说话的口气，心道不妙。 他硬着头皮上前，不敢看另外两人的，先看礼部尚书的预估价。 上等的宣纸上，有两行字。 上面的是预估价，下面的是竞拍可能的最高价。 景仁帝沉声道：“念！” 所有的字，庆丰公都认识，可他张了半天嘴就是读不出来。 “哼！书蝶，你来念。” 房书蝶被景仁帝点名，故作镇定的上前。 可惜她看到上面的价格，同样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那上面的字消失了吗？还是你们看不到？” “皇上！” “舅舅！” 祖孙俩同时出声，又同时噤声，实在无法念出上面的数字。 “福旺，你来大声念。” “奴才遵旨。” 福公公来到书案前，“造办所司监预估七十万两白银，竞拍最高，无法估算。 工部丁侍郎预估七十五万两白银，竞拍最高，不低于一百二十万两。 礼部尚书周大人预估八十五万两白银，竞拍最高，不会少于一百八十万两白银。” 庆丰公觉得眼睛发黑，房书蝶是真的害怕了，腿脚发软。 周茂可是庆丰公要求找来的人。 他给出的价格还是三人中最高的。 “庆丰公，你现在还觉得灵毓要一百万两白银，多吗？” 庆丰公的嘴蠕动了半天，费力的说出，“不……多。” “不”字几乎没有音。 景仁帝没与他过多计较，而是问房书蝶。 “娴郡主呢？你觉得赔偿多吗？” “舅舅……” 房书蝶扭着手指，娇柔的说道：“玉石的价格本就是虚的，根本没有具体的衡量标准。” “哼！你懂什么？造办所司监，给她解释解释。” 司监作了一揖，对房书蝶解释：“玉石的价格估算涉及多个因素，主要包括颜色、透明度、品质和纹理、重量和大小、工艺等。 在实际估算过程中，还需要考虑原石价值、加工价值和后续会产生的其它价值。” “不错，品珍阁这套玉饰所采用的原石是极其罕见、极其珍贵的。” 周茂忍不住感叹，“而且品珍阁工匠的手艺也是极为优秀。这套玉饰的款式设计新颖，做工精湛。就凭这个也值几十万两。更别提那罕见的帝王绿。” 说来说去都是站在宋时玥那边的。 房书蝶对玉石虽然了解不深，可作为高门大户的女子，岂能不知道点儿皮毛？ 她原本就是仗着身份想要赖账，可现在，皇帝舅舅根本就不顾念亲情。 “郡主，这一百万两赔偿银，你可认？” 景仁帝的声音冷沉，气势迫人。 房书蝶看看自己祖父，见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这才说道： “舅舅让我认，我就认。但要通知我母亲。” “那是当然，凭你，是赔不起的。” 这是实话，但房书蝶却觉得很受辱。 她不由得小声嘀咕，“我，我是拿不出。整个大楚也没有几个女子能拿得出。” “郡主此言差矣。” 耳尖的顾玉宸，听到的嘀咕嗤之以鼻。 “我夫人就拿的出百万两银子，甚至更多。” 宋时玥嗔道：“别胡说！谁能有长宁公主富有？” 财不外露，不懂吗？ 这个家伙一向高调，可也要分时候啊。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 顾玉宸自知说错了话，立刻弥补。 “皇上，长宁公主应该不会赖账了。” “当然，她若敢赖账，败坏了皇家的名声，公主也不用做了。” 房书蝶脸色一白，母亲听到皇帝舅舅的话，会有多难过。 庆丰公和房大夫人却是在想，皇上这是因为郡主，连带的对公主有了微词？ 不管怎样，房书蝶认下了这一百万两银子的赔偿款。 景仁帝好声的对宋时玥的保证，必定会为她要到赔偿款。 事情敲定，众人告退。 房家三人神色晦暗至极，宋时玥等人神情舒朗。 景仁帝站在窗前，面有所思。 第295章 长宁公主 夜幕降下，一队豪华的车队进入了京郊的一处别院。 最大最奢华的马车一直驶到后院。 这处别院依山而建，后院的气温凉爽宜人。 一身华服的女子缓缓走下马车。 院子里跪着一大群人，“奴才(奴婢)拜见公主殿下。” 长宁公主淡淡一瞥，径自走向堂屋。 院外的马车上，下来一名俊美的中年男子。 他缓缓走进后院，已经要起身的众人，又跪了下去。 “拜见驸马爷。 ” 房赞随意的摆摆手，迈着慵懒的步子进了堂屋。 他不理会端坐在圆桌旁的长宁公主，自顾自的躺进了床铺。 “嗯，舒服。” “嘭！” 长宁公主一掌拍在桌面上。 房赞看都不看一眼，调侃道：“殿下不觉得手疼吗？ ” “你还关心吗？” “本侯关心不关心，有关系吗？” “你！” 长宁公主压下怒气，“你不关心本公主可以，英卫和书蝶也不关心吗？” “他们需要我关心吗？” “他们可是你的儿女，跟着你姓房。” “本侯可不介意他们跟着你姓楚。” “房赞，你一定要这样和本宫说话吗？” “那要怎么说？” 长宁公主突的挥手将桌上的茶壶茶碗扫到地上，四溅的碎片，差点擦破驸马的脸。 房赞不紧不慢的坐起，看着长宁公主不说话。 长宁公主冷哼一声，“英卫和书蝶被人欺负，这口气本宫咽不下。” “皇上已插手此事，公主想怎样？” 房赞面色平静，仿佛说的不是他的儿子和女儿。 长宁公主被他问住了。 从向阳镇出发不久，他们就遇到了庆丰公派出的人。 得知了房英卫和房书蝶在京城的事。 在那之前，他们就已收到关于水彤去留的请示。 那时他们已在半路，想着入京后再定。 毕竟水红是自己的心腹，她妹妹出事，多少得留些情面。 可是她竟然一而再的惹事，还折腾出一百万两的赔偿，真是可恶。 长宁公主刚开始只是生气水彤惹事，生气房书蝶不知管束。 完全没去想赔偿。 哪知快到京郊时，又接到了皇上的旨意。 她此次回京，没有事先通禀，完全是一时心血来潮。 她是嫡公主，不是守边大将，本来随时可以回京。 可当年，她执意要去封地定居，皇兄生气，撂下狠话，让她无召不得入京。 现在她大张旗鼓的回来了，还未进京便收到了皇兄的质问和宣召。 这下好了，擅自回京要被责问，还要追赔百万两银子。 皇兄对她，已经没了半分亲情吗？ “明日本宫先入京，进宫见驾，你等上英杰，一起回庆丰公府，试探一下公爷的意思。” “什么意思？” 房赞装糊涂，长宁公主不介意，直接挑明。 “当然是赔偿了。皇兄会下旨让本宫回京，自是要赔偿的。” 长宁公主沉着脸说道：“若是真的推不掉，庆丰公府得和本宫一起分担。” 凭什么？ 房赞差点脱口而出，调整一下气息后，他耐着性子说道： “之前那次，父亲已经替他们赔偿了不少。这一次，庆丰公府哪有银子再拿出来。” “哼哼，房家受我皇家庇佑，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要本宫和你清算一下吗？” “你！” “你只管找公爷开口，庆丰公比你有谋算。 ” 长宁公主轻蔑的说道：“或者，我将你的外室发卖了，多少也能换点银子。” “长宁，别做的太过分。” “过分？是谁做的过分？你可是本宫的驸马，却背着本宫在外养外室。就没想过，本宫让她死，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吗？” “你敢！不许胡来！” “本宫有什么不敢的？胡来不胡来，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长宁公主冷冷的看着房赞，“或者，你想让她一尸两命？” “你怎么知道的？” 房赞紧张的站了起来，“不许你伤害他们。” “呵呵！不许？” 长宁公主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只要我愿意，就是你房家，也可以在一夜之间消失。” “你！不可理喻。” 房赞愤怒的甩袖离开，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慵懒。 堂屋里只剩下长宁公主一人。 水红静静的走了进来，跪倒在长宁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公主殿下，都是水彤的错，奴婢愿为殿下做任何事，只求您留她一命。 ” “她的命，值一百万两银子吗？” 水红摇头，就是将她们姐妹俩拆开了卖，都不一定能换来一百两银子。 一个大户人家出去的丫鬟能卖三十两银子，都得是那丫鬟本事了得，有人愿买。 长宁捏住水红的下巴，尖利的指甲刺进了她的肉里。 水红忍着剧痛，神情不变。 长宁公主满意的松了手，看着那冒出的血迹，阴冷的说道：“本宫培养你多年，是时候发挥你的才能了。” “水红但凭公主吩咐。” 长宁看看自己保养得宜的纤长手指，附在水红耳边一番耳语。 水红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奴婢一定完成任务。” 长宁勾起嘴角，轻轻的挥了挥手，“去吧！” 翌日，房赞送长宁上马车，发现水红不在她身边，心口一紧。 “你派水红回俪州了？” 长宁公主斜他一眼，“不过是个贱人，还不需要水红出手。” 房赞闻言，扭头就要走。 长宁公主说道：“本宫说了，要看你表现，暂时不会动她。” “你保证她安全。” “废话真多，真那么稀罕她，就快点将本宫吩咐你的事做好。” 长宁不再理他，放下车窗帘，对外吩咐，“进京！” 房赞退后两步，看着车队离开，快步返回别院的一间厢房。 房间里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正在悠闲的擦试长剑。 见他神色慌张，停下手中动作。 “侯爷，有事？” “你即刻返回俪州，将颜娘救下，寻一隐蔽之处藏身。” 男子也不多问，提起一旁的包裹就要翻窗出去。 “等等。” 男子停步，转头看他。 “请一定要护住颜娘和她腹中的孩子。” “然后呢？” “还你自由。” “好！” 男子疾速离开，房赞默默祈求，一切还来的及。 他走出厢房，心腹走上前，“侯爷，二公子要等午后才能到达。” “那就等到午后。” 长宁不是让他等吗？他干嘛急着回京。 至于英卫和书蝶，他们不敬我这个父亲，我又何必惦记他们。 一百万两白银，长宁，你是真的要赔？还是想借机独占？ 第296章 皇兄妹相见(上) 宋时玥在摘星楼的六层，倚窗而坐。 今天要给玉衡做手术，她一早就来准备。 接手筋对她来说很轻松，只是青云等人很紧张，或者该说非常的兴奋。 摇光已经能下地活动了，他们见证了一个被开膛的人还能够存活的奇迹，对少主的医术更是信任。 青云端着一套器具走来，“少主，这些工具要杀菌消毒吗？” “要！房间消完毒了吗？” “已经消完了，就是味儿有些大。” “那好！一刻钟后开始手术。” “是！” 青云两眼发光，他又要见证奇迹了。那个手术对他来说是新鲜又刺激的。 宋时玥起身，要和青云一起消毒。 赤影突然从窗外闪进来，“少主，长宁公主回京了。” “咦？皇上不是昨个才让人去俪州传旨吗？” 回来这么快，定是早就在路上了。 “赤影，长宁公主是擅自回京吗？” “是！她被限制回京是自找的。其他外嫁的公主随时都可以回京。” 不过，大楚也只有长宁一个要在封地居住的公主。 其他的公主都只是不定时的去封地查看。 宋时玥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缘故，但她现在顾不上去了解了。 “我要给玉衡手术了，不可让任何人打扰。就算皇上传旨召见，在手术结束前，也不行。” 赤影知道她这是担心长宁公主入宫，会提出什么要求。 “少主放心，不会让任何外人上到六层。” 宋时玥和青云进了准备好的房间。 赤影让所有留守摘里楼的人，将六层以上严密防护起来。 钟离想，“今日干脆歇业吧？” “不可，摘星楼自开始营业，多年来就没有关门歇业过。” 赤影说道：“只要将六楼以上封锁便可，告诉老朱，今日六楼不接生意。” 这样也好，其他楼层照常营业，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钟离去办事，赤影坐到窗户位置，看向皇宫的方向。 宫门口，长宁公主的车驾被拦了下来。 守宫门的侍卫说道：“请公主下马车等候，皇上正在上朝，要禀报后，您才能进宫。” “混帐！我可是嫡公主，何时回宫，还需要禀报的？” 这是前段时间，因为前朝余孽混进宫中，引起了骚乱，景仁帝自那之后便要求，所有人进宫都要事先通禀。 皇亲国戚也不能例外。 守卫耐心解释，长宁公主却是轻蔑一笑。 “本宫这个皇兄，越来越怕事了。还真是老了。” 宫门口的侍卫们，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岂是他们能听的。 长宁公主桀骜不驯的走下马车，她的随侍搬来桌子和椅子。 “本宫就在这里等。” 守卫们面面相觑，宽大的马车停在宫门口，公主也不去侯宣殿。 这会引起百姓不好的议论。 通传消息的太监见状，只能硬着头皮往金銮殿跑。 长宁公主冷冷一笑，这宫里的奴才太疏于管束了。 景仁帝还在听官员的奏报，眼角余光瞥见福公公出了大殿，不由蹙眉。 又出什么事了？怎么就没有一天能消停的？ 正汇报的官员很会观察皇上的脸色，及时的收住后面的话。 景仁帝问道：“还有要说的吗？” “臣今日之事已禀报完。” “不是什么大事，让丞相帮着审核吧。” “是！臣遵旨。” “既然无事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景仁帝已无心政事，不等太监宣读散朝，便已起身，大步离开。 顾玉宸刚走出大殿，就有人塞了纸条给他。 边走边看，这才知道是长宁公主回京了。 无召回京，还大张旗鼓。 怪不得水彤会一而再的放肆，房书蝶任之而为。 主子就是个任性的，嚣张跋扈的。 宋正宜靠近他，“妹夫，有什么事吗？” “嗯，长宁公主就在宫门口。” “皇上昨日才传旨，今日她就出现了。可真是巧！” “不是巧，人家早就计划回来了。” 也许房英卫兄妹提前入京参加会试，不过是个借口。 宋正宜说道，“长宁公主是怕房英卫不能参加会试吗？” “现在，就算她回来，房英卫也不能参加了。” 身份被揭穿，就没有资格了。 皇亲国戚有能力，有才学，可以直接向皇上请命办差，根本不需要和老百姓争抢入仕的名额。 在顾玉宸看来，房英卫就是想沽名钓誉，却横生了枝节。 如今皇上对他们兄妹有了看法，对公主的任性生厌。 房英卫再想以身份谋个官位，恐怕很难了。 养心殿。 长宁公主一见到景仁帝就质问。 “皇兄，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欺负书蝶。” 景仁帝还未说话，长宁公主又道：“书蝶和英卫才是与你有血缘的亲人。英卫更是被打断了鼻梁，你怎么不追究那些人的罪过？” “你……” “还有，这宫里现在乱套了吧。皇后不主理中宫，任由贵妃胡来，我这进宫，连个递帖子的地方都没有。太监和守卫更是欺人太甚，竟然让我在宫门口等。” 长宁公主一连串的抱怨，口气相当放肆。 景仁帝“啪”的一掌拍在龙案上。 “长宁，休得放肆！” “皇兄，你凶什么？我可是你嫡妹。” 长宁公主根本没有被景仁帝唬住，反而更加狂妄，“皇兄别忘了，你当年能够坐稳帝位，我可是你最大的助力。” “你？是朕最大的助力。” 景仁帝笑了出来，“就凭你在我最需要人手的时候，带着驸马出走，长居俪州，就是对朕最大的帮助吗？” “当然，我不去俪州，怎么震慑南疆？” “南疆与我朝交好，哪里需要你去震慑？” 景仁帝怒不可遏，实在气愤这个妹妹的无耻。 “你当年害怕皇子之乱，牵连到你。急着离开是为了与朕撇清关系。如今却厚颜无耻的说是为了帮助朕。” 景仁帝被气笑了，“怪不得，你能养出那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皇兄！” 长宁公主声音尖利，“你怎么能这样说书蝶？” “朕怎么不能说？朕不与你计较当年的背弃，念在你是我血脉至亲的份儿上，赐封了房书蝶为娴郡主。” “我谢过皇兄了呀。” “可你看看，她哪里配得上那个‘娴’字。” 景仁帝将几本奏折甩在长宁公主面前。 离她最近的是御史田大人，今早呈上的奏本。 第297章 皇兄妹相见(下) 言官的措词相当严谨犀利，字字珠玑。 将房英卫、房书蝶兄妹在摘星楼寻衅滋事，污蔑诽谤朝廷重臣，诋毁侯爵名誉，拒不认错的经过完完整整的描述。 当然，庆丰公的承诺也在上面，只是紧跟着就是他们弄虚作假，瞒天过海，包庇水彤的行为。 田大人可不认为那么巧，施仗的人就没有半丝力气，竟然可以让罪魁祸首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田望山在奏本的后面，特意强调，若是所有的施刑者都这么无力。 刑罚还有什么震慑力？ 田望山请求皇上，务必要追究此事，以儆效尤。 他还在奏折里提醒皇上，赔偿一定要真实给付，别让臣官和百姓对皇家失望。 重点是，在朝局混乱期间，不要因为皇亲寒了肱骨大臣们的心。 宋时玥等人没有执意追空水彤挨板子却未受伤的事，可不代表朝臣能放过。 大家都憋着气呢。 如果随便一个王孙贵族家的丫鬟，就能诽谤陷害朝廷的官员。 那臣官们还能在外行走吗？ 所有人都担心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毕竟谁能不在外应酬呢？推杯换盏之间，难免喝高了。 若是有什么行为不妥，岂不人人都要担心，会成为下一个长安侯或是宋顺？ 厚厚的奏本，长宁公主看了不少时间，看的特别认真。 却不是为了要了解事情的经过，而是为了将每个字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记恨于田大人。 小小的御史，竟敢揪着她公主府的人不放。 “啪！” 重重的合上奏本，长宁公主随手就要扔回地上。 福公公眼疾手快的接住，景仁帝勃然大怒。 “混帐！长宁，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皇兄可还记得我是你的皇妹，还是嫡亲的皇妹？” 长宁公主性子一贯娇纵，这些年又在自己的封地待着，没人能约束她，让她更加肆无忌惮。 “你怎么就不能偏袒着我，却要去偏袒那个什么狗屁灵毓？” “长宁！” 景仁帝厉喝，前所未有的暴怒，“没想到你会变得如此粗鄙。” 长宁公主被景仁帝暴戾的神情惊住，缩了缩肩膀，不再吱声。 景仁帝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粗气。 “既然你还知道自己是大楚朝的公主，货真价实的嫡公主。就要为大楚的江山社稷着想。” 长宁公主瞪起眼，“我当然要为大楚着想。” “那好，限你三天之内，将一百万两白银的赔偿款交付。” “凭什么？” “凭朕现在能废了你的封号。” “你……” 景仁帝阴冷的眼神，让长宁公主的声音?进肚子里。 “朕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就凭你当年的背弃，朕就可以废了你。” “皇兄，是皇妹错了。” 长宁公主在景仁帝的迫视下，不得不服软。 “本宫，我、我这就回去张落赔偿银子。” “算你识相。” 景仁帝冷血的说道：“记住，朕能让你享受公主之尊，享尽荣华富贵，也能让你命如草芥，堕入地狱。” 长宁被皇上的帝王之气震慑，更被他眼底的阴鸷惊到。 “皇妹记住了。” 长宁公主恭恭敬敬的行礼告退，不敢再停留片刻。 出了养心殿，长宁公主脸色一沉。 果然，皇家无兄妹，更没有亲情。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顾念。 她的心腹随侍上前悄声问道，“公主，我们是出宫，还是……” “今日先出宫，改日再说。” 她看看延春宫的方向，很快转过头。 福公公追了出来，“公主殿下。” “福旺，皇兄还有事？” “皇上让奴才提醒公主，三日时间从您踏出养心殿开始。” 长宁公主闻言，一口气憋在胸腔。 福公公还没说完，“皇上还让您别忘了算上利钱。” 欺人太甚！ 长宁宫主怕自己一开口，又说出什么不敬的话，默默的点头。 见福公公不动，只好努力从胸腔里发出一个单音，“嗯”。 福公公这才行礼，恭送她出宫。 长宁公主出宫，选择了经过御花园的那条路，希望能偶遇什么人。 只可惜，日正当午，妃嫔们都躲在寝殿歇凉，准备用午膳。 她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偌大的皇宫，连只虫子也没有了吗？” 随侍赶紧提醒她，“殿下，周围有暗卫盯着呢。” 长宁公主往周围看看，冷哼一声，加快了速度。 待她出了御花园，另一边的园门后，走出两个人。 彭贵妃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紫嫣，她希望在这里遇到谁？” “奴婢不知。” 紫嫣不禁懊悔道：“早知道她有想要见的人，刚才就不该听路公公的话，将出宫的路清理。” “无妨，长宁多年不曾回京，必是要再进宫的。我们总会知道她最想见的人是谁。” 长宁公主的确性情娇纵，但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是个城府最深的。 就连皇上也不清楚她这个皇妹的真实心情。 “娘娘，当年的事，您还不愿意和皇上坦言？” “没有必要了。” 当年皇上不愿相信长宁是个恶毒的人，如今皇上见识到了长宁嚣张跋扈的一面。 她此时再提，会有落井下石之嫌。 “我自己的仇，自己会报。” 时玥曾说过，女子当自立自强，她本身也不是非得依附男人的菟丝花。 而如今，皇上对她是万般信任和疼宠。 整个后宫都在她的控制内。 长宁竟然说皇宫乱，奴才们无人管束。 她就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御人有术。 “即刻派人给长宁公主下帖子，她不懂礼数，可不代表咱们不知。” 既然回来了，就别想离开了。 想到她刚才的左顾右盼，彭贵妃心思一转，也许，长宁就没打算再回俪州。 “你让小豆子几个，给福公公露个话。” “娘娘，露什么话？” “长宁公主似乎在找什么人？” “好，奴婢先送您回长春宫。” 不多时，余怒未消的景仁帝，就听到了福公公的疑惑。 “奴才瞧着，长宁公主似是要见什么人？” “她要见谁？” “奴才不知道，只是刚才追出去时，发现公主在看延春宫的方向，出宫时特意挑了御花园那条路走，走的特别慢，还举目四望，像是在找人，又像是在等什么……” 能等什么？难道是宫里有人和她私下有联系？ 那她这次突然回京的目的，就值得探查一番了。 第298章 买命 摘星楼。 宋时玥刚做完手术，坐在六楼靠窗的位置品茶。 青云清理完毕，安顿好玉衡。 走到宋时玥面前，单膝跪地。 “青云，你这是做什么？” “少主，可否收属下为徒？跟您学习医术。” 宋时玥调侃道：“我大半的医术都是跟着师父学的，你是他的手下，也学到了他的医术，我们该是师兄妹，怎么能变为师徒呢？” “属下可称尊主师尊，称您师父。” 只要能学到医术，降一个辈分又有何妨？ 青云满脸真诚，意志坚定。 宋时玥笑道：“我只想有师兄弟护着我，可不想多个徒弟让我费心。” “徒弟也能护着师父。” “育人重在育德，我自认没有那份能耐，不想背负思想重担。” 眼看着青云急了，宋时玥端正了脸色，亲自扶起他。 “我们维持现在的关系就好，你想学医术，我一样可以教你，毫无保留。” “可是，少主……” “学知识，学技术不一定非得拜师啊。” 宋时玥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坐，喝茶。” 青云听话的坐到她对面。 “瞧，就这样很好，我们自然相处，不必搞那么多名头。只要你守住良心，忠于师父，忠于我，忠于摘星楼，愿意学，我就会顷尽相授。” 青云起身，深深一揖，“属下发誓，固守本心，永远效忠尊主，效忠少主，效忠摘星楼。” “好啦，好啦！快坐。” 宋时玥语气轻快，青云也自在起来。 “少主，您刚才用的那套工具……” “让钟离给你打造一套，或者干脆多制几套。” 青云喜上眉梢，连连谢过，与宋时玥自然的探讨起医术。 宋时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在青云兴头正盛时，赤影闪现一旁。 “长宁公主的马车停在了楼下。” “长宁？” 宋时玥还未见过她，顿时好奇的探出头。 “她可是来送银子的？不会这么快吧？” 结果，她看到从华丽的马车上跳下一名男子，那男子直接进了摘星楼，而马车却继续前行。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凑齐一百万两银子。原来是顺路送人过来的。” 宋时玥转回头，继续喝茶。 赤影说道：“我去看看那个男人是来干嘛的？” “来用餐的吧？” 宋时玥不以为意，赤影已经飘走。 青云说道：“属下让人给少主准备了午膳，您是在这里吃还是到楼下去？ ” “这里吧，让他们多上点儿菜，今天留守的人一起吃。” “少主大气，他们跟着有口福了。” 虽然他们驻守在摘星楼，却不是人人都能享用到摘星楼的美味。 青云去传饭，宋时玥又转到玉衡的房间查看术后状况。 二楼，朱管事正接待刚才的进来的男子。 “客官是第一次来摘星楼吗？是要听曲、观舞，还是用饭？” 男人大概三十出头，个头不高，一身布衣，合身的贴服全身，很是干练。 朱管事心里暗道，从此人吐气吸纳的方式，看的出是个武功高深的。 应该是来谈买卖的。 男子很快印证了他的猜测，“我家主人要和摘星楼谈买卖。” 凡是来与摘星楼谈买卖的，不是要买消息，就是要杀人。 朱管事看了看楼上，钟离执事刚才已通知过，楼上事务已完，可以待客了。 “客官随我来。” 朱管事带着男人上楼，在五层往六层走的时候，男子顿了顿脚步，又继续跟着。 钟离已经得到消息，等在柜台后面。 朱管事将男子引到钟离面前，“客官有什么买卖，只管与这位掌事说。” 朱管是同钟离点点头，便离开了六楼。 男子环视一圈六楼大厅。 钟离静静看着，没有主动开口。 男子拿出一叠银票，“买命。” 钟离简单的说出两个字，“姓名。” “灵毓公主，宋时玥。” 钟离垂在柜台下面的手抖了抖，面不改色的接过银票，丢给男子一个牌子。 递了牌子，就表示买卖接下了。 男子也不多话，拿起牌子直接走人。 六楼大厅立刻多出数道身影。 “钟执事，你怎么能够接这个买卖？” “少主不是说了吗？不能把送上门的银子往外推。” “可他要买的是少主的命。” 众人七嘴八舌的指责起钟离，怪罪他不该接此买卖。 钟离呵呵一笑，“你们急什么？” 他不紧不慢的数数银票，“足足十万两，不购买少主的命，却购买他主子的命。” “他主子的命要比这个值钱。” 宋时玥走了过来，后面跟着赤影。 她已从赤影那里，得知了男子来摘星楼的目的。 “少主，属下这去杀了他主子。” “别急，他主子还欠我银子呢。” 宋时玥没有接钟离递过来的银票。 “钟执事，派人告诉他，难度很大，要加银子。” “少主要加多少？” 宋时玥呆了呆，“本少主值多少银子呢？” 没有人敢接话，少主的命，岂是银子可以算的来的。 宋时玥认真的想了想，“他主子，得赔我一百万两白银，先不要和他提加价的事，等本少主拿到银子再说。” “要多久？” 摘星楼接的买卖，最短三天之内就要给雇主消息。 “三天吧！” 景仁帝是知道，赔偿款要算利息的。 若真的会让长宁公主赔偿，为了不越算越多，一定不会超过三天。 “你们这样做……” 夜，是那么的黑，那么的静。 长安侯府外，打更人刚刚敲了三下的梆子。 他大大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今晚真奇怪，连个虫叫声都没有。” 是天气太热了吗？老鼠都懒得叫一声。 他嘴里咕呶着，“明明不是很热啊？” 他的身后，数道人影飞过，直接跳进了长安侯府。 下一秒，院墙内传来打斗声，鸣罗声，呼喝声。 打更人吓得腿软。 天呐！长安侯府招刺客了。 天还未亮，拜打更人所赐，宋时玥再次遇袭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京城。 公主府。 长宁公主慢慢睁开了眼睛，缓缓的坐起身子。 “一大早的，外面在吵什么？” 侍女连忙回道：“他们在议论灵毓公主遇刺的事。” 长宁公主面色一顿，这么快就出手了吗？ 皇兄会不会直接怀疑到她？ “她死了吗？” “没有！外面都在说这位灵毓公主是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更是有神明护体。” “哼！都是些胡言乱语。” “殿下不知，这位灵毓公主，遭遇多次刺杀了，次次都安然无事。” 长宁公主心道：她这次可是请的摘星楼，据传，从没有失手的时候。 “快去打听，那个宋时玥到底如何了？” 第299章 不能怎样 长宁公主还没等来手下人的消息，就被景仁帝招进了宫。 一路上长宁公主的眉头紧皱，皇兄竟然都不上早朝吗？ 养心殿。 长宁公主刚踏进殿门，就看到一物朝自己砸来。 惊的她向旁边歪了歪头，险险的躲过了袭击。 “皇兄，你就这么嫌弃我？一刻都容不得我了吗？那还干嘛召我进宫。” 有了昨天的经历，长宁公主不敢太放肆，语气委屈，又带着埋怨。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景仁帝怒道：“你不知道为何召你进宫？” “皇妹刚刚起床，还没有用早膳呢。总不会是特意召我进宫共用早膳吧？今天休朝吗？” “哼！休朝？都是因为你，朕一早退朝了。” “啊！” 这个，长宁没想到。 她以为皇上今日休朝了，没想到是早早退朝了。 福公公在旁说道：“公主有所不知，皇上刚迈进金銮殿。就被朝臣们递上了数道奏折。” “又是与本宫有关吗？” “看来，就是你做的。” 景仁帝像到风一样，冲到长宁公主面前。 “你好大的胆子，刚回京就买凶杀人。” 长宁公主的眼神闪了闪，故作镇定道：“皇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哼！你会听不明白。” 景仁帝一把拉住她到龙案前，指着上面一叠奏本。 “灵毓昨晚在长安侯府遇刺，侯府和刑部连夜彻查。发现你的侍从昨天去过摘星楼？” “是啊！我喜欢那里的点心，让他去买，不能吗？” 景仁帝用力摔开她，“你以为摘星楼的嘴严，这就无法查证了吗？” “皇兄，皇妹实在不明白，我让侍卫去买点心，有错吗？” “京城里，谁不知道，你要赔偿灵毓一百万两银子，你心有不甘，才会对她起了杀心。” “皇兄，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就是赔也是赔给品珍阁的，怎么会赔给她？” “品珍阁真正的东家是顾家，而现在，顾家的产业都是属于灵毓的。” “什么？” 长宁公主惊讶极了，顾家全部产业都是宋时玥的？ 长安侯疯了吗？ 景仁帝怒视她，“所有人都认为是你所为，更有不少人亲眼看到，你的随侍从你的马车上下来后，直接进了摘星楼。” “皇……” “别说他是去买点心的。” 景仁帝恨极道：“有人看到他上了六楼。你以为朕不知晓，摘星楼的六楼是做什么的吗？” “是做什么的？” 长宁公主心里有些慌，摘星楼的暗门儿买卖，外人只知晓买卖消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们还接刺杀之事。 景仁帝突然不语，气怒之下，他竟然脱口说出，自己知道摘星楼的事。 “你难道不是让摘星楼的人，帮你联系刺客吗？” 景仁帝反应还算快，没有让长宁公主发现端倪。 “皇兄，摘星楼不就是酒楼吗？难道暗地里还有其他的生意？” 长宁公主就是不承认，她打赌，皇上不能将摘星楼怎样。 毕竟那是个神秘的存在，先皇在时，就对摘星楼的存在，置之不理。 甚至是默认了它神奇的地位。 “皇兄，摘星楼到底是谁的？为何连皇家，都对它如此忌惮？” “你不是很清楚吗？不然怎么会找上摘星楼？” 长宁公主暗暗松口气，看来她找摘星楼是对的。 皇兄即便是猜到了，也拿她无可奈何，因为他不能将摘星楼怎样。 “皇兄，你不能因为我不服赔偿，而怀疑我。” “那你就尽快将银子凑齐，表明你并不是主使。” “三天时间，我根本凑不齐。” “那是你的事，若是不陪，所有人都会认定就是你所为。” 景仁帝认真说道：“你有因果关系，有钱有势，又有人，想要摆脱嫌疑，就得证明自己。” “快速的交付赔偿款，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长宁公主不满，“怀疑本宫？就是我赔付了，不也可以杀她吗？嫌疑如何解除？” “只要你赔付了，朕可以帮你向朝臣解释，那是误会。” 长宁公主压下心底的嗤笑，顺从的说道：“好吧！我尽快凑齐银子。” 景仁帝缓了口气，“你尽快赔付，让灵毓打消对你的怀疑。你们不要再针锋相对，过几日，宫里会举办宴会。朕为你们说和。” “那就多谢皇兄了。” 长宁公主屈了屈膝，“若没有其他事，皇妹这就告退。” “去吧！早点儿凑足银子，让百官打消对你的嫌疑。” 长宁公主动了动唇，没说什么。 她离开后，景仁帝长出口气。 “老福，朕刚才是不是失言了？她会不会怀疑什么？” “就算公主有怀疑，也查不出什么。” 摘星楼的存在，先皇时期，就有很多人打探，但除了极个别的几个，就连王孙贵族也没打探出任何消息。 “她是查不出什么，但她也能想到，朕不能将严办摘星楼，就不能将她怎样。” 长宁是聪明的，没有摘星楼的证词，谁都不能定她的罪。 “或许，灵毓公主会有办法。” “那丫头，现在一定很生气，前几次的遇袭，朕还没有给她完整的交待呢。” “公主其实是心知肚明，她没有催皇上，就是在体谅您的难处。” 景仁帝长叹一声，他怎么就生了一群逆子。 “老五最近很老实呢。” “五皇子应该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是收敛了不少。” 只怕是心思更深沉了。 长安侯府。 顾玉宸给宋时玥喂了个果子。 “这么热的天，你要装受伤，会很难受的。不如由为夫来扮伤吧？” “人家来在刺杀我，又不是刺杀你。” “我在外人的印象中，手无缚鸡之力，更容易受伤呀！” 宋时玥想了想，“你说的也对，但我不受伤，岂不是显得摘星楼太没本事了。” 顾玉宸还要劝，宋时玥说道：“别争了，我还希望摘星楼，能从长宁公主那里多捞些银子呢。” “你呀！真是财迷，什么银子都要赚。” “那是，兜里有银子，库里有粮，心里不慌。” “你不缺银子呀！” “缺！我要养很多人的。” 摘星楼可有不少人呢。 顾玉宸笑道：“顾家的产业足以养那些人。” 宋时玥白他一眼，那是你的，我又不计划要。 顾玉宸心塞片刻，这丫头还在跟他分的这么清。 他想着怎么让宋时玥看到自己的真心。 刘肆闯了进来，“少爷，少夫人，有人闯天牢了。” 第300章 冥王 顾玉宸和宋时玥赶到天牢时，禁军已倒了一大片。 比他们早来一步的刘文栋和大理寺卿，正在向禁军统领问话。 顾玉宸拉着宋时玥，往关押曹凡和明菡的牢房走去。 “我怎么就没想到，紫薇宫会来闯牢房，真不怕死啊！” 顾玉宸实在想不通，那些人怎么想的，半夜不来，早晨来。 光天化日之下，强闯天牢，不是找死吗？ 宋时玥另有想法，曹凡和明菡知道自己与摘星楼的关系。若是被他们传出去…… “妹妹，你来了。” “大哥，你早来了？” 宋正宜点头，将宋时玥拉过身边。 顾玉宸看着大舅兄仿佛没看到自己，主动上前招呼，“正宜兄，来的早啊！” “嗯！” 宋正宜淡淡的应了一声，头也没抬。 顾玉宸摸摸鼻尖，他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大舅兄吗？ 就听宋正宜对宋时玥说道，“幸亏明菡和曹凡不在天牢里。不然，就被劫走了。” “他们不在天牢？” 别说宋时玥，就是顾玉宸都很震惊。 顾玉宸看向牢房外的刘文栋，他正好也看了过来，对顾玉宸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情。 顾玉宸又回过头问宋正宜，“怎么回事？他们是何时被移走的，又是被谁移走的？” 宋正宜瞪他，“你是此案监办人，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顾玉宸默了，就连直接审理的刘文栋都不知情，可见皇上也未必知道。 “大哥！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被劫走的？” 宋时玥问出了重点。 宋正宜这才道：“是狱卫说的，昨天半夜，他们就被冥部的人带走了。” “冥部？” 顾玉宸不满了，“大舅兄既然知道了，为何说不知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 宋正宜也很不满，差一点，妹妹是摘星楼少主的事，就要被更多人知道了。 “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宋时玥对这俩人时时捌扭，实在无语。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是他找茬。” 宋正宜再瞪顾玉宸一眼，顾玉宸却没敢回瞪。 “既然不能好好说话，我找别人说。” 宋时玥要走，宋正宜连忙拉住，“妹妹要说什么？” “冥部是什么部门？做什么的？” 顾玉宸抢着回答，“冥部是皇家秘密组织，专为皇上解决隐秘又棘手的事。可是，有十多年没听到冥部出手了。” “不错，冥部与前朝的暗门相似，只对皇上一人负责，凌驾于所有皇家暗卫和各权力部门之上。” 宋正宜也是纳闷，“但在十多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了。” “为何又突然出现？” 宋时玥疑惑。 “是啊？也没听皇上说起。” 顾玉宸很奇怪。 “皇上为何要说起，难道还要特意告诉你？” 宋正宜又看他不顺眼了。 “大哥~” 宋时玥实在不明白，大哥为何总和顾玉宸不对付。 这时，刘文栋走了过来。 顾玉宸问道：“问清楚了？” “嗯，统领说昨晚丑时，有人拿着冥部的牌子突然出现，什么都没解释，直接将人提走了。” “他确定是冥部，怎么辨认真假？” “他确定，他还确定为首的人，正是十多年前的冥部之首。” 宋时玥好奇道：“冥部之首长什么样？” “冥部之首从不在人前露面，他会认出，是因为那人直接叫出了统领从前在江湖上的别号。” 统领参军之前是江湖人士，冥部之首看中他的武功和人品，特将他引荐给当时还是皇子的景仁帝，从此改头换面，更改了门楣。 宋时玥不关心统领和冥部之首的关系，她只想知道这个冥部之首是哪里冒出来的？ 禁军统领这时也走了过来，对宋时玥几人抱拳行礼。 “公主和几位大人不必担心，冥王保证，在前朝余孽剿灭面之前，那两人不会被找到，也不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冥王？ 宋时玥暗想，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怎么知道那两人有什么话是该说？有什么话是不该说的？ 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在担心那两人会说出自己的隐秘身份呢？ 感觉大楚朝有不少神神秘秘的人。 耳边响起顾玉宸的声音，“续统领，我们能见见明菡和曹凡吗？” “暂时不能。” 续统领看一圈周围，压低声音说道：“冥王说，天牢里的人杂，要摸排一遍，待确定无异后，再找时机。” 也罢，反正该问的他们也都问过了，那两人就是死了也无妨。 顾玉宸是担心他们活着，会给紫薇宫透出不该透露的消息。 “只要冥王能确保那两人不会再出现在外面，死活都无所谓。” 统领微笑，“有机会的话，本将会将顾大人的话告诉冥王。” “多谢！” 已经无事，宋时玥几人打算离开，续统领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那个……灵毓公主。” 宋时玥顿住脚步，看向他。 “续统领，还有事儿？” “那个，听说公主的伤药有奇效，能、能给我的手下用些吗？” 他的几个得力手下受了重伤，急需上好的伤药。 太医院有极品伤药，但造价昂贵，舍不得给普通的士兵使用，是刘文栋悄悄告诉他，公主随身会带好药。 “当然！” 宋时玥很痛快的拿出随身携带的两包伤药。 “不够用，可以去顾家药堂，只要提我的名号，免费给受伤的士兵使用。” 宋时玥说的豪气，续统领却不敢直接应，他看向顾玉宸。 只见顾大人频频点头，“夫人说的极是，保护百姓，维护安定的将士们就应该用好药。” 顾玉宸转头对，跟在身后的刘肆说道，“派人去药堂说一声，少夫人给禁卫军兄弟们免费提供伤药。” 续统领此时还不知道，宋时玥提供的伤药比太医院的好上几倍。 他以为不值多少银子，见顾玉宸也答应了，这才高兴的抱拳道谢。 等他去了顾家药堂，亲眼见到有人花了千金买同样的伤药。细细打听后，知道那伤药比太医院所谓的极品伤药好很多。 才真正的知道，宋时玥是多么的大气。 续统领出身江湖，重义气，从此对宋时玥和顾玉宸感恩戴德。 第301章 赵迁劝说 顾玉宸等人以为，景仁帝会与他们说冥部的事，可是过了三天，都不见景仁帝有说的意思。 丞相府。 赵迁升为丞相，府里有一阵子访客不停。 好不容易热度冷却，府门清静了下来。 赵醉薇带着儿女一起回了赵府。 大家说起天牢之事，赵老爷子提醒顾玉宸和宋正宜。 “天牢发生那么大的事，皇上早就该知道了。他不提，就是说冥部再现，还不是向外宣告的时候。不要再打探了。” 两人齐齐点头，很是顺从。 赵老爷子满意的点头，对赵醉薇说道：“子宜在古大师那里很好，你不必记挂。” “多谢爹操心，要是隔段时间能让探望就好了。” “子宜已十七岁了，不可太过束缚。你该放手，让他自己走。” 赵醉薇一阵心酸，她对子宜亏欠太多，想弥补时，他已长大到不需要她关心了。 赵老夫人很理解女儿的心情，斜了老头子一眼，安慰道：“娘和古夫人交情不错，想子宜了，娘和你一起去拜访古夫人，还能见不到人吗？” “是，过些时候就要劳烦母亲了。” 赵醉薇得到了安慰，赵老爷子转过脸对宋时玥道： “明日就是三日之期。长宁公主无论能不能凑足银子，愿不愿意赔付，玥丫头都不要再追究了。” “外祖，是担心长宁公主记恨吗？” 赵老爷子摇头，“她已经记恨你了，外祖是不想让皇上为难。” 皇上对玥儿的偏爱，让他们自家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可是，人不能恃宠而骄。 “皇上对你的爱重要，好好珍惜。不要将他对你的情意浪费在不重要的事儿上。” 宋时玥点头，多听老人言，少走弯路。 “外祖放心，玥儿晓的怎么做。”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外祖放心。” 赵老爷子又转向顾玉宸，“前些日子遇到长安侯，说起你与玥儿的亲事，虽然已成事实，但该办的宴席一定要办。” “外公提起过，也已在挑选日子，只是近日京城混乱，玉宸想等一切安定后，再办宴席，真正的热闹又喜庆。” 赵老爷子和赵老夫人都表示同意。 宋时玥却认为这是顾玉宸找的借口，没有上心。 午时，一家人坐在花园里，准备赏景用餐。 管家带着喜公公找来。 没看到喜公公手里拿着圣旨，应该是有口谕。 赵迁带着一家人起身迎接，“公公此时前来，是皇上有要事？” “见过丞相大人。” 喜公公很恭敬的回了一礼，“皇上宣灵毓公主和顾大人进宫。” “这个时候？” “正是，长宁公主凑足了银子，要当着皇上的面交付。” 喜公公认为长宁公主就是故意的，故意在皇上要用午膳时闹这一出。 赵迁有些意外，长宁公主这么快就凑足了银子。 对宋时玥和顾玉宸嘱咐道：“快去吧，不要让皇上久等。” 他眼带深意的看了看宋时玥。 宋时玥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他的担心，扬起一抹笑容让他安心。 待他们离开，赵家人没有了吃饭的心思。 赵醉薇微笑说道：“玥儿和玉宸都是有分寸的，大家不必过度担心，赶紧开饭。” “对，赶紧吃，若是宫里有变，我们还得赶去。” 赵青松看向父亲，赵老爷子拿起了筷子。 “青松说的是，吃吧，填饱肚子，去宫门口等着玥儿。” 赵老爷子挟了菜，儿孙们才开动。 宋正宜快速又斯文的吃完，连嘴都没来得及擦，就被赵老爷子往外赶。 赵家兄弟互视一眼，老父亲表面上看去四平八稳的，心里一定也很着急担心。 两人加快了进餐速度。 饭桌上没有人交谈，都在默默的用餐，速度比平日要快了很多。 赵醉薇眼眶湿润，感激家人对玥儿的关心。 皇宫，养心殿。 景仁帝腹中饥饿，却没有心思吃饭。尤其是看到长宁那副居傲的嘴脸，更是倒胃口。 “长宁，你是来赔付银子的，不是来要债的。” “皇兄，我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倒是皇兄，午时已到，不请皇妹用膳吗？” “朕没有胃口。” “那……皇妹去皇后宫里讨口饭吃。” 景仁帝眼睛一眯，就知道她这个时间来，不可能只是为了送银子。 “灵毓很快进宫，若你等不得，朕让人将午膳送去偏殿，你去那里用膳。” 意思是要随叫随到。 长宁公主垂下眼，掩去眼底的狠毒。 摘星楼竟然要加价，说什么任务难度大，风险高。 还一次加到了五十万两银子。 手底下的人联系了其他几个杀手组织，无人敢接买卖。 一是因为摘星楼放出了话，这买卖只能他们做。 二是因为宋时玥本身的武功高强，他们没有把握，只怕银子没拿到，命也没了。 但摘星楼要价太高，她觉得宋时玥的命不值那么多钱。 外面人不可用，就用自己的人。 她就不信，自己弄不死她。 长宁公主要好好瞧瞧，这个宋时玥是长了三头六臂吗？ 景仁帝没听到她答复，也没有吩咐福公公传膳。 凭什么他饿肚子，长宁就能吃的进去？ 长宁公主也不是真的要吃饭，但看景仁帝只说说，心里就有气。 “皇兄似乎对这个灵毓很喜爱，她该不会是你在外面的风流种吧？” 景仁帝动怒，“长宁，朕可以拔掉你的舌头。” “皇兄息怒。人家只是觉得奇怪，你对玲慧几位真正的公主都没有如此上心。” “哼，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灵毓，不论是从才学、胆识，还是人品。” “皇兄这么高看她，真令皇妹惊讶。我可得好好的会会这位义公主。” 景仁帝冷笑，“最好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必将遭到反噬。” 长宁公主笑道：“我若为难了她，皇兄难道也要为难我吗？” “你可以试试。” 景仁帝不屑的回怼，心道，不需要朕出手，那丫头自己就能够整治了你。 宋时玥和顾玉宸没有丝毫耽搁，来的很快。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养心殿，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景仁帝赞叹，好一对才子佳人。 长宁公主暗恨，好一对混账。 竟敢伤害她的儿女，还让她赔偿，该死！ 宋时玥敏锐的发现了长宁公主恶毒的眼光，直直的对了上去。 长宁公主看的心惊。 第302章 收银子 这是长宁公主第一次见到宋时玥，长相明丽俏皮，不失妩媚，眉宇间还带着股英气。 全身透着一股袭人的灵气。 可是她现在看向自己的眼神，有打量、有怀疑，更多的是威慑。 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由内而生的犀利。 一个深山长大的女子，怎么能有这样的眼神。 比她这个生长在后宫，自幼生活在权力倾轧的环境中的人，还有气势。 而她身后的男子，大楚有名的纨绔，与以前不一样了，感觉像是变了个人。 长宁公主以前见过顾玉宸，除了长相英俊，对他的印象很是不好，轻佻浪荡，败家。 更是因为景仁帝要依仗着顾家的财势，对他万分宽容。顾玉宸在京城肆无忌惮，就连王孙贵族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她看到的是一个内敛稳重，气度不凡的男人。 怪不得书蝶会钟情于他。 可惜，有宋时玥在，书蝶就别想达成心愿。 宋时玥和顾玉宸任由长宁公主打量，坦然自若。 二人先与景仁帝见过礼，同时转向她，却没有行礼的意思。 直到景仁帝开口，“这就是长宁公主。灵毓，你该称一声姑母。” “灵毓见过姑母。” 宋时玥很给景仁帝面子的，对长宁公主屈了一下膝。 顾玉宸行了一官礼。 长宁本想呵斥他们敷衍，可想到他们对皇帝也没有行大礼，便及时忍住了。 这两天，她打听的清楚，这二人现在可是皇兄眼里的香饽饽。 用别人的话说，轻易不可得罪。 宋时玥将长宁变来变去的表情看在眼里。 房书蝶随了长宁公主的长相，清秀有余，美艳不足。 可长宁公主的打扮却是很艳丽，与长相和气质完全不符。 本应是个温婉气质，却让人觉的尖酸刻薄。 当然，相由心生，她本性应该就是个刁蛮不讲理的。 景仁帝再次出声，“灵毓，长宁将赔偿银子带来了，你和玉宸清点一下。” 这么直接，不太好吧？ 宋时玥看了眼顾玉宸，他冲她笑笑，抬头向景仁帝道： “皇上，长宁公主这么守信，银子应该不会有错，就不必点了……吧？” 顾玉宸一则是顾及景仁帝的颜面，皇上给你脸，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要的。 二则，百万两银子，两个人何时才能点完？ 三则，他怀疑长宁公主这些银子根本不够数。 长宁公主带来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可不是银票。 这么痛快，在短短时间之内凑足这么多银子，京城的各家钱庄里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若是到最后真的没有点够，岂不是打了皇上的脸。 还有就是，赵家外祖才刚叮咛过，让他们糊涂些，不要太过较真。 要给皇上留下脸面。 “诶~，一定要给。” 景仁帝坚持道：“朕帮你找些人来，一同清点。” “父皇，就这样吧，公主愿意拿出银子来，已经表明了认错的态度。不会有差错的。” 宋时玥眼角瞥向长宁公主，发现她神色有些不自然。 该不会是真的缺了数量吧？ 景仁帝也看到了，心生疑惑的同时愤怒不已。 “福旺，找人来，给朕仔仔细细的数。” 皇上已经下令，宋时玥和顾玉宸便只能听从。 宋时玥清楚的看到长宁公主神色紧张。 她捅了捅顾玉宸的腰，示意他观察长宁公主的神色。 顾玉宸眼神闪了闪，微微摇了摇头。 皇上已经让人清点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她自己承担了。 福公公找来十几个内侍，将长宁公主带来的箱子一一打开，逐一清点。 在经过宋时玥身边时，小声的说道：“公主，皇上还没有用午膳呢。” 宋时玥会意，福公公是在担心景仁帝。 她转身，语气轻快的对景仁帝说道：“父皇，灵毓接到传召就匆忙赶来，还未曾吃过午饭，腹中饥饿的很，能赏口饭吃吗？” “福旺，快点传膳，可不能让灵毓饿着肚子。” 福公公高兴了，颠儿颠儿的跑出去吩咐小太监。 长宁公主差点掰断自己的长指甲。 皇上对这个义公主太宠溺了吧，还说不是他的私生女，谁信啊？ 顾玉宸时刻观察着她的脸色，看到她眼里的嫉妒、愤怒、不满，心情特别好。 他的夫人虽然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但也出身高贵，明丽可人，还善解人意。 值得景仁帝偏爱，也受得起景仁帝的爱重。 只是…… 顾玉宸发视，长宁公主在看到那些内侍拿起银子时，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到底是为什么？ 只是因为银两不够数吗？大不了再补齐就是，用不着慌张吧？ 宋时玥和景仁帝在那里父慈女孝。 顾玉宸走向银箱，缓缓的拿起一锭银子。 眼角余光瞥见长宁公主更加紧张了。 狐疑之下，顾玉宸不由得仔细观察银锭。 上面刻有官银的字号，成色很正。 身在户部，又常年和银子打交道，顾玉宸能够辨别的出是真的官银。 长宁公主是皇上御妹，府里能够存有大量官银是正常的，没什么可怀疑的。 可是，她为什么那么紧张呢？ 太不符合常理了。 “玉宸啊！银子有问题吗？” 景仁帝突然的发声，拉回了顾玉宸的思绪。 也让他再次看到长宁公主忐忑的神情。 “怎么会？这可是官银，公主存放很久的。” 上面还有造办处打造的年号，可见公主府另有进项，根本用不到这些银子。 顾玉宸话落，又观察到长宁公主明显的松了口气。 “长宁的确有些赚钱的头脑。” 景仁帝难得的调侃，“她自小就喜欢攒银子。” “皇兄还记得我的爱好啊，可惜多年积攒下来的银子，全赔给别人了。” “那是你自作自受，如果你对书蝶多加管教，御下有方，何来此事？” 景仁帝的语气立变，“这次算你们幸运，接受了一个深刻的教训，以后行事多加收敛，不然，早晚会被下人和自己作死。” 景仁帝语气中的警告，让长宁公主心惊又不平。 可她现在，注意力有一大半在清点银子的内侍身上。 没有当下回怼。 顾玉宸顺着她目光看去，内侍的速度很快，三箱银子已经清点完毕，正写了数字，准备封箱。 第303章 献银 三个木箱各装着一千两银子，若是每一箱都是这个数目，这里不过才有二十多箱。 如果剩下的箱子里全是银子，而不是金绽，也不过只是区区两万两白银。 顾玉宸看向长宁公主，她是在紧张这个吗？ 想用两万两白银糊弄皇上吗？ 长宁公主不会这么幼稚吧？当皇上是个蠢的吗？ 长宁公主察觉到他的视线，轻蔑一笑。 “怎么？当本公主没把银子凑够吗？” “不敢，这后面的箱子不是还没打开吗？” 顾玉宸勾唇一笑，“再说了，公主也可以用银票支付。” “呵呵，本宫偏偏喜欢用银子赔付。” 长宁公主轻蔑的说道，“小人心思。西门口还有十几辆马车等着呢。” “玉宸，其他银箱，朕没让卸车，待会儿让他们清点完，你直接拉回顾家的库房。” 顾玉宸却道：“皇上，还是让人卸车吧，将那些银子全部送入您的私库。” “那怎么可以？” 景仁帝非常不赞同，“那可是给顾家的赔偿。” 宋时玥不知道顾玉宸为何突然这样说，但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当即附和道：“父皇，我们原本是想让房书蝶接受个教训。但长宁公主既然真的赔付了，这笔银子，顾家捐给大楚军队了。虽然不多，但可以为将士们添一件新衣，也是我们一份心意。” 长宁公主闻言，差点儿吐血。 合着是他们上赶着要赔付了。 景仁帝看到长宁吃瘪，心情顿好。 “哈哈，你们的心意朕领了。但这笔银子，还是带回去吧。” 顾玉宸恭敬道：“陛下，灵毓公主说的对，这是我们的一份儿心，请皇上替将士们收下。” “好吧！” 顾家每年为军队贡献的银两，比这只多不少。 景仁帝也不再矫情了。 这时，午膳送了上来。 景仁帝对内侍们说道：“既然要送进朕的私库，你们就去那里清点吧。” 一队侍卫进来，将所有箱子抬了出去。 一直观察着长宁公主的顾玉宸，再次发现她的神情变化。 长宁公主勾起一抹很是诡异的笑，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在得意。 得意什么？ 得意他们也没得到银子吗？ 可她自己却是实实在在的痛失了一百万两银子啊。 思索一番，顾玉宸称自己要去净手，出了养心殿。 长宁公主见皇上没有要留她用饭的意思，自觉的起身告辞。 景仁帝突然决定，“留下用膳吧，等清点完了，你再离开。” “那皇妹还是去偏殿吃吧，省的在这里没胃口。” 长宁公主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宋时玥。 景仁帝媳道：“哼！看着你，朕也没胃口。” 气恼的让人将长宁公主带往偏殿。 宋时玥叹气，“父皇，不要为不值得的人生气。气坏身子没人替。” “对！听灵毓的，我们吃饭。” 景仁帝让福公公去催促顾玉宸。 自己亲自动手，给宋时玥夹了一筷子菜。 “饿坏了吧？多吃点。” 宋时玥给景仁帝盛了一碗汤。 长宁公主从窗口看进去，冷冷的撇撇嘴，“还真像一对父女啊。” 福公公远远的看到，顾玉宸和喜公公不知说了些什么，喜公公匆匆忙忙的追上了抬银子的侍卫。 等顾玉宸走近，福公公疑惑的问：“顾大人是觉得那银子还有问题吗？” “只是一种感觉，未确定之前，还是不要让皇上知道了，免得费神。” “皇上能有顾大人这样的忠臣辅佐，是大楚的福气。” “有您这样忠心的服侍皇上，也是大楚的福气。”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进了养心殿。 一顿饭，在宋时玥和顾玉宸的陪伴下吃了很长时间。 福公公来报，银子已全部卸入库房，且全部清点完毕。 “皇上，数额无错，正正好好一百万两银子。” 景仁帝点点头，“告诉长宁，她可以出宫了。” 顾玉宸拉拉宋时玥的袖子，对景仁帝道：“皇上也困乏了，臣和灵毓公主先行告退。” “去吧，朕的确是乏啦。” 两人一出养心殿，景仁帝就问福公公。 “顾玉宸那小子发现什么问题了？” 福公公失笑，“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哦，看来真的有事儿。” “顾大人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但是一时无法确定，为了不让皇上费神，嘱咐奴才，先不要告诉你。” “他是个好的，愿意为朕分担事务。” 景仁帝叹口气，“只是，朕总觉得，他志不在朝堂。会答应朕入朝，有着什么神秘的目的？” “顾大人吗？奴才觉得他对皇上忠心耿耿。” “忠心不假，但有目的也是真的。” 只是顾玉宸会有什么样的目的呢？ 景仁帝揉了揉疼痛的额角。 福公公有些心疼又心酸，高处不胜寒啊。 景仁帝老了，没有了之前的魄力，开始疑神疑鬼了。 希望顾大人不会做出伤害皇上的事。 景仁帝算得上是明君了。 出宫的路上。 长宁公主坐着轿辇，晃悠悠的往前走。 顾玉宸和宋时玥慢悠悠的走在后面，缓缓的拉开距离。 顾玉宸垂头看着宋时玥的发顶，带着笑意问道。 “夫人，为夫将银子献给皇上，你不怪罪吗？” “有什么可怪罪的？玉饰是品诊阁的，损失的是你的银子，你不要赔偿是你的事儿。” 顾玉宸垮了脸，“顾家的银子不就是你的银子吗？” “哦，那我很乐意献给皇上。” “夫人大气！” 顾玉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宋时玥不满的鼓了鼓腮帮，拉下他的手。 “你会突然把银子献给皇上，是因为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嗯！长宁公主很奇怪。” 顾玉宸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宋时玥。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你也察觉了吗？” “是的，她好像很紧张那些银子。” 两人停下了脚步，前后左右看了看，低声的交流起来。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数目不够，她想以少充多糊弄皇上。” “现在，数目点对了呀。” “所以，我怀疑那银子不纯。” “你不是说银子没问题吗？” “只能说，我查看的那一个没问题。” “那………一百万两银子哎，那可怎么查呀？一个一个的验，要验到什么时候？” 顾玉宸说道：“我已让喜公公，将那批银子单独存放，会有办法查验的。” 前面的轿辇上，长宁公主微微侧过脸，看了一眼后面停住脚步的两人。 对身边的随侍说道：“那些银子怎么回事？害我担心了好久。” “属下担心皇上会查验，临时将马车调换了位置。送进养心殿的都是没问题的。” “那其他的呢？” “已经进了库房，他们并没有发现问题。” 长宁公主桀桀桀的笑了起来。 “本宫的银子岂是那么好拿的。” “可是公主，将来若是……” “已经清点完毕，和本宫有什么关系？” 长宁公主阴阴的笑着，宋时玥，走着瞧，这只是开始…… …… 第304章 宫宴(1) 距离宫宴还有三天时，袁大将军回京了。 他直接进了宫，面见景仁帝请罪。 口口声声说自己被人蒙骗，没有认真查验明菡身份，轻易的相信了他人谎言。 袁岗主动请求皇上降罪，反而让皇上无法严惩。 只是怪罪他没有尽到父亲应有的责任。 袁岗借机述了许多苦，和自己的无奈。 “儿女大了，不由爹娘。臣的女儿不愿再受边强的贫苦，一心想回京嫁人。臣又不忍她低嫁。” 袁岗愉眼看看皇帝神情，小心的继续说道：“是臣起了妄念，想让她后半生能过得荣耀富贵，便妄想她能嫁进高门。” 所谓高门，大家心知肚明是指皇家。 袁岗没有隐瞒心思，又情真意切的表达了一个老父亲对女儿的拳拳爱心。 景仁帝还怎么忍心责罚。 袁岗驻守边关多年，不仅有功劳，还有苦劳。 总不能因为被人钻空子，就降下大罪吧。 虽然袁岗的说词，还有待验证。 但在调查清楚前，景仁帝不想让君臣之间再嫌隙。 “所幸边关太平，这次回来，就多待些时日。” 景仁帝缓和了神情，“过几日有场宫宴，许你带嫡女参加，能否有美好姻缘，就看她的造化了。” 袁岗大喜，连忙磕头谢恩。 景仁帝接着转变话风，“但因你失察，导致京城发生多起命案，还是要惩罚的。” “是，臣愿意接受惩罚。” 他这么痛快，景仁帝倒有些为难了。 该怎么罚呢？ 突然想到宋时玥，那丫头好像很喜欢用银子解决问题。 景仁帝说道：“就罚没你三年的俸禄吧。” 不过是几千两银子，不痛不痒的，袁岗欣然接受。 景仁帝有些后悔，可话已出口，没有更改的机会了。 事后，景仁帝感叹自己不如宋时玥，小丫头开口都是百万两银子，直接戳人心窝。 很多人看到袁岗急赤白咧的入宫，轻松喜悦的出宫。 关注的人，心知肚明，袁大将军府要解禁了，袁岗依然受皇上重用。 终于到了宫宴这日。 赵丞相和赵醉薇一早就派人前来提醒宋时玥，内容几乎与顾老爷子现在嘱咐的话一字不差。 “袁素芳和房书蝶今日都会入宫，丫头千万要小心提防。” “外公，玥儿晓得，我会远离她们出现的范围。” 不是怕她们，而是烦不胜烦。 只要有他们出现的地方，必然是非多。 顾老爷子微笑，“外公对你很是放心，但那两人与你往日有不快，如今又有了依仗，恐怕会有恃无恐。” “外公，我有你、我娘、我外祖、舅舅们、大哥、顾玉宸。” 宋时玥掰着指头数了数，“哈哈，还有皇上义父和神秘师父。我的依仗更多、靠山身份更高。我才不怕！” “对，我夫人只要做自己就好，不需要那么多顾忌。” 顾玉宸很高兴自己这次排上了号，一脸宠溺的说道：“万事都有为夫在，不怕她们。” “嗯！” 宋时玥大咧咧的一拍顾玉宸肩膀，“这话听得舒坦。” 顾玉宸满眼笑意，这是在夸自己靠谱呢。 小丫头可是看到自己的好了。 宋时玥是真的觉得顾玉宸靠谱，她因为品珍阁的事，没再出去逛街，可是顾玉宸放到了心上。 尽管赵醉薇已给她准备了一身衩裙，顾玉宸仍是亲自准备了两套，就连那套“毁损”的玉饰，也出现在她的梳妆台上。 那可是一百万两银子啊！ 这一回，宋时玥没有矫情，痛痛快快的收了。 宋时玥穿着赵醉薇准备的那套上了马车。 大梅和小梅细心的将两套衣裙都带上，以防宫宴上需要更换。 夏日天气热，车窗敞开着，挂着半截纱帘。 顾老爷子坐在前面的马车里，顾玉宸骑马跟在宋时玥的马车旁。 从巷子拐到大街上，遇到很多入宫的马车。 今日参加宫宴的人特别多，各府将所有到了谈婚论嫁年龄的公子、小姐都带上了。 临近皇宫，马车有些多，道路很是拥堵。 顾家的马车排在中间位置，缓缓前行。 空气中弥漫着脂粉味，可能是因为马车里闷热，女子都在不停的扇风，各种味道混杂，引起很多人不适。 顾玉宸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有些可怜兮兮的看向马车里的宋时玥。 宋时玥被看的实在不忍心，“上马车来。” 大、小梅赶紧出了马车，坐到车厢外。 顾玉宸心里喜不自禁，丫头知道心疼他了。 “夫人，鼻子刺挠的很。” 宋时玥取下自己随身带的香囊，亲自挂在他的腰带上。 一阵淡淡的药香传进鼻息，少女白皙的脖颈尽显眼底，顾玉宸不由的心猿意马，红了脸。 “脸怎么这么红？过敏了吗？” 宋时玥的手抚上他的脸，左右查看。 从车窗的角度看进去，就好像两人在亲吻。 “哟！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光天化日之下伤风败俗。” 宋时玥疑惑的微微侧过头，嘴里问着，“谁啊？在说谁？” “不知道。”顾玉宸还没回神，声音有些沙哑。 宋时玥的注意力又回到他身上，“怎么这么严重？声音都不对了。嗓子也受刺激了？” 宋时玥两手轻轻一捏顾玉宸的下颚，他自然的张开了嘴。 宋时玥凑近了看他喉咙。 “哎呦，真是没脸看，这也太污眼了。” 男人尖酸的话音刚落，马车外响起小梅的喝斥声，“乱说什么呢？” 宋时玥闻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是在说自己。 她转过头，看向车外。 马车右边，不知何时并排停了一辆的马车，车窗口趴着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子。 在看清宋时玥的容貌时，顿时惊为天人。 “哇，好美的妞。” 顾玉宸端起茶水直直的泼了过去。 一杯茶全泼在了男人脸上。 “混帐，竟敢偷袭本郡爷。” 对面的马车后冲上两个侍卫，计北和赤影现身阻拦。 顾玉宸踏出马车，看到对面马车车厢隐蔽处刻着一个宁字。 再看侍卫手中的长刀，不同于京城守卫的刀形。 眉头皱了皱，这是宁亲王亲卫特有的武器。 难道是宁亲王回京了？怎么没有任何消息？皇上知道吗？ 自称郡爷的男人，看到顾玉宸，大喊道：“把他给爷砍了。” “慢着！” 第305章 宫宴(2) 小郡王荣泽宇，踩着几家的马车顶跑了过来。直接落在顾玉宸面前。 站在车板上的顾玉宸居高临下的看着急切的小郡王。 “郡王爷，好久不见。” 因为着急而有些喘息的小郡王，仰头看看顾玉宸，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 “顾尚书，久违了。” 小郡王脖子酸困，嬉笑道：“老大，你能不能下来说话？” 久远的称呼，还是顾玉宸装纨绔时，小郡王对他的专称。 此时听到，没有亲切感，只觉蝲蝲蛄在叫。 但顾玉宸还是很给面子的跳下马车。 对面的男人见状，也下了马车。 “臭小子，你是哪号人物？竟然敢让小郡王称老大。” 顾玉宸看到他，全身气息突变。 六月的天，头顶火热的太阳，却让周围的人如坠寒潭。 小郡王连忙给两人介绍，“晟表哥，这是新任户部尚书，顾玉宸。” “哦，你就是顾家那个有名的纨绔。” 听他口气不好，小郡王连忙给顾玉宸说道：“这位是宁亲王的嫡孙，晟郡王。” 顾玉宸的冷气依然外放，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小郡王凑到他耳边低语，“他是宁亲王唯一的孙子。” 宁亲王和德亲王都是景仁帝的皇亲。 只不过一个是堂皇叔，一个是亲弟。 宁亲王的嫡子，因参与了先皇时期的夺嫡之争，被景仁帝所不喜，虽然他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残疾的代价。 宁亲王仍是主动离开了京城，带着一家迁往了封地。 为免养虎为患，景仁帝本是不愿放他们离开，但宁亲王对他曾有救命之恩，在宁亲王痛哭流涕，一再保证下，答应了他的请求。 宁亲王离开十多年，唯一的嫡孙怎么突然出现在京城？ 还这么不知收敛？ 顾玉宸的冷目刺向小郡王。 他抱掌讨饶，“好哥哥，稍后给你解释，咱们先进宫，别堵在路上。” 顾玉宸看看后面好事张望的人群，冷哼一声。 “你最好看住他，再敢对我夫人失礼，就算他是王爷，顾某也绝不放过。” “一定！一定！” 前面的马车已到了宫门口，顾玉宸嗜血的瞪一眼荣泽晟，也不上马车了，跳上自己的马背，“我们走！” “哎……” 荣泽晟还想叫住顾玉宸，被小郡王一把捂住嘴。 “你最好别再挑衅，不然就别再想回宁亲王封地了。” “不回就不回，爷看京城挺好。” “你不知死活，别拉上我。” 荣泽晟不满道：“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户部尚书，你可是堂堂的郡王爷。为何如此怕他，受他威胁？” “本郡王何止怕他，更怕他的夫人。” “那个小美妞？” 小郡王闻言，再次捂住他的嘴。 “那是灵毓公主，甚得君心，你千万不要招惹。” 不然美妞变修罗。 宋时玥给小郡王留下印象是震撼的，深刻的。 她能凭几句话，让太子等人禁足，让自己父王将自己发配出京城。 更别提她自身的武力值了。 小郡王叹口气，他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就招惹上这个二世主？ “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别给你爹，还有宁亲王惹事。” 可能是小郡王眼底的认真，让荣泽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终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郡王松开了手，亲自上车陪着荣泽晟进了宫。 他刚才只是看到了熟人，下车打了个招呼，就差点被荣泽晟惹出了乱子。 顾玉宸警告，他可是得听。 那家伙即便是以前纨绔的时候，也是一旦翻脸，六亲不认。 谁让人家自小就被皇上喜欢呢。 顾玉宸很会仗势欺人的。 小郡王想起小时候被顾玉宸收拾的惨状，就牙疼。 说来也怪，他可是堂堂的小郡王，还身怀武艺，却总能被一个没有武功的商贾按在地上摩擦。 “喂，那个灵毓公主真和姓顾的成亲了？小爷怎么瞧着，她还是那么清纯？” 荣泽晟十三岁就与丫鬟有了亲密接触，这些年娶妻纳妾，逛青楼，有过不少女人。 他一眼看出宋时玥还是个雏。 “乱说什么？人家成亲一年了。” 小郡王不懂他话中深意，但能察觉他不怀好意。 “再次提醒你，别去招惹灵毓公主。” 他想找死，别在京城，也不要使这一次回京的时间。 这一次他可是受到宁亲王的嘱托，要帮他看好这唯一的孙子。 “别忘了，你能进京，是因为皇上答应了宁亲王的请求，允许你进京治病。” 虽然宁亲王没有明的跟他说起要治什么病。 但小郡王早已猜到，这位晟郡王，府里妻妾成群，却没有一人诞下子嗣。 他要瞧的是那方面的隐疾。 目光往荣泽晟下身看了看，立刻引起他的怒火。 “臭小子，往哪里看？” “哼！你最好能管得住自己。” 小郡王也很生气，他可是景仁帝的亲侄子，年龄还比这个荣泽晟小了好几岁。 凭什么就要他来看顾这个二世祖？ 父王恁罚他，让他禁足多好。 偏偏派了他这么个差事。 小郡王别过头，在他一连的叹气声中，他们的马车也到达了皇宫门口。 此时的宋时玥早已随顾玉宸进了宫。 “夫人，那人是宁亲王的唯一嫡孙，为夫不得不暂时放他一马，你莫生气。” “不气，那样的人死性不改，会招惹更多的是非，将自己作死。” 为了不让亲人们跟着自己提心吊胆，宋时玥决定忽视今天会遇到的一切不快，将所有讨厌的人视为透明。 顾玉宸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不要憋着，有气就撒，别委屈了自己，当心憋出毛病来。” “没气，那样的人不值得我生气。” 她是真的没生气，因为顾玉宸当下就替她教训了。 “不气就好，记住有我在，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放心啦，师父也不会让我委屈。” 顾玉宸看看暗处，不见了赤影的身影，心里有了猜测。 也好，该教训的，一定要让受到教训。 宫门外，荣泽晟刚下马车，就腿软的摔趴在地，啃了一嘴泥。 “晟郡王，你这是怎么啦？” 先一步下车的小郡王，连忙过去扶起他。 这才发现他不仅鼻子流血，嘴唇也磕破了，满嘴是血。 “怎么这么严重？” 荣泽晟口齿不清，气急败坏的说道：“有人暗害我。” 第306章 宫宴(3) 小郡王向周围看去，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啊。 地上也没有石子、暗器之类的。 宫门口的侍卫们更是站的笔挺，他分明没有看到有人出手。 “你是不是磕到脑子了，自己腿麻了，以为有人害你。” 荣泽晟有些晕，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何会摔倒。 “我先送你去侯宣殿清理一番。” 小郡王亲自扶着他，让自己的亲随跑去太医院找太医。 他们身后，又一辆马车驶来，袁素芳下车，身边的丫鬟向侍卫打听。 “前面的是谁啊，好像受伤了。” 悄悄掂了掂，塞进自己手中的银子，侍卫快速说道：“是晟郡王摔伤了，不过他说是有人害的。” 丫鬟谢过，回到袁素芳身边，将侍卫的话告诉袁素芳。 “晟郡王？怎么没听说过？” “奴婢瞧着，扶着他的是小郡王，要再去问问吗？” “不必了。” 后面又进来不少人，袁素芳不再停留。 看到刚才一幕的还有很多人，其中就有早早下了马车，等候长宁公主的房书蝶兄妹。 “大哥，那个人是谁？在宫门口出了这么大的丑，还不赶紧离开吗？真是蠢死了。” “我看到扶着他的是小郡王，身份一定不一般。” 房英卫警告道：“今日必定会再遇那位灵毓公主，你不要再与她生事，坏了自己名声。” “我从来没有招惹过她，是她来挑衅我的。” 房书蝶才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 房英卫生气道：“若不是你惦记人家夫君，污蔑长安侯和宋二爷，怎么会招来人家的报复？” “我……”我 房书蝶自知理亏，可被亲大哥训斥，还是第一次，她有些受不住。 “大哥，你就不恨宋时玥吗？她打断了你的鼻梁。” “还不是因为你。” 房英卫能没有怨气吗？可他还算是个是非分明的人。 知道罪魁祸首是自己的亲妹妹。 他还是这一次才发现妹妹不只有清纯的一面，平日在他面前都是在装乖。 “我们是兄妹，以后别在我面前装。” “大哥……” 房书蝶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房英卫别开脸不理会。 好在长宁公主的马车到了，解救了房书蝶的尴尬。 “大哥、长姐。” 房英杰第一个从车里跳了下来，欢快的和哥哥姐姐打招呼。 房英卫揉揉小弟的头顶，露出一抹笑容。看的房书蝶暗恨在心。 大哥这是记恨上她了。 不去恨那个打断他鼻梁的宋时玥，却与亲妹妹生出了嫌隙，窝里斗，算什么本事？ 敬亭侯下了马车，瞄了兄妹俩一眼，没说什么，转身扶着长宁公主下了马车。 在外面，夫妻两个该给的颜面，互相都给。 长宁公主搭着敬亭侯的手，刚下车就看到房书蝶神情有异。 “蝶儿，谁惹你了？” 房书蝶看一眼大哥，意思很清楚。 长宁公主笑着安抚，“自家兄妹有什么好置气的，过些时日你大哥就不会生你气了。” 房书蝶想说什么，周围响起了拜见声，阻止了她要说的话。 “下官(臣妇)拜见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倨傲的抬起头，“都起吧！”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进宫的道。 长宁公主趾高气昂的就要迈进宫门。 广平侯府的马车就在这时驶了过来。 人群中有人兴奋道：“快看，那就是广平侯。” “好个英俊男子，年轻有为啊！” “今日的宴会，就算不被太子王爷们看上，能够嫁给广平侯也是好的呀。” “听说他二弟也是个很有才能的少年。” “可惜去外面求学了，今日见不到。” 长宁公主听到众人的议论转过了身。 只见宋正宜身材高挑，眉目清朗，文质彬彬。 当真是一表人才。 这宋家的兄妹都是好样貌。可惜，他们不对付。 宋正宜跳下马，挑下车帘，伸手扶着赵醉薇出了马车。 长宁公主等着她走近，阴阳怪气道：“赵醉薇，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老成这样。” 宋正宜手心一紧，母亲中毒多年，虽然已被妹妹医治好，并恢复了不少。 但那些年的病痛折磨，让母亲比同龄人显老许多。 就这也是宋时玥帮着调理了好长时间，才恢复到有自信出门。 这个长宁公主真是可恶。 赵醉薇悄悄拍拍儿子的手，示意他放松。 对长宁公主轻笑一声，“原来是长宁公主啊，差点儿没认出来，不看面相，光看打扮，还以为是十四、五岁的少女。” 长宁公主一开始还挺得意，后面一细思，觉得话意不对。 这是在讽刺她装嫩，幼稚吗？ 长宁公主正要发作，赵醉薇巳难过的说道：“臣妇比不得公主幸福，有驸马陪伴左右，真是让人羡慕。” 年轻一辈的人或许不清楚。 赵醉薇却知道的清楚，长宁公主和敬亭侯是相看两相厌。 当年两人被迫在一起。 虽然十几年不知道长宁在俪州的消息，但看看她身后敬亭侯不耐烦的神情，就完全可以知道他们之间貌合神离，并不幸福。 这招以退为进，让长宁公主无法否认，也无法得意。 正难受要怎么回怼，宫道上走来一个大太监，见到长宁公主恭敬的行礼。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早已等候。请您先往长春宫小坐。” 在今日这样的场合，皇后娘娘邀请久未回京的长宁公主，去自己的宫殿小坐，不会引人特别关注。 长宁公主就势应道：“公公前面带路。” 她冲赵醉薇冷哼一声，扭着腰离开。 敬亭侯房赞特意走在最后，对赵醉薇抱抱拳，“尧兄的事，本侯也是回京后才听说，夫人节哀。” “敬亭侯有心了。” 赵醉薇知道他是真心的，有礼的表示谢意。 敬亭侯又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转身跟了上去。 “母亲，敬亭侯与父亲相识？” “当然，同在京城，同是权贵子弟，他们俩当时的交情还不错呢。” 赵醉薇回忆当初，敬亭侯好像是有喜欢的女子，可惜庆丰公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强行让他尚公主。 听说被敬亭侯喜欢的女子，被长宁公主羞辱了一番后，投湖自尽了。 成了一道刺，深深的扎在敬亭猴的心里。 所以，赵醉薇断定长宁公主过的并不如意。 “正宜，长宁记恨，绝不会放过乖乖，你今日一定要守着乖乖。” “是，儿子谨记。” 第307章 宫宴(4) 皇宫，最大的后湖，名朱华。 朱华湖以满湖的荷花闻名，六月初，湖面一片碧色，朵朵荷苞待放。 偶有几朵开放的，引得众人围观。 横跨湖面的栱桥上站了不少人，偌大的湖心亭里却只有几人。 按理，朝廷命妇都要先去长春宫觐见皇后。 可现在主理中宫的是彭贵妃，有些人为免麻烦，直接来了朱华湖。 哪曾想彭贵妃早已坐在湖心亭中。 很多人行礼后，乖觉的退出湖心亭，或在桥上，或在湖岸等候宴会开始。 彭贵妃淡然的看着，并不在意。 尤其是宋时玥来了，有了聊天的人，里里外外的命妇贵女们都松了一口气。 彭贵妃打趣道：“灵毓啊，幸亏你来得早，解救了大家。” “哪有那么夸张，他们只是一时不适应，有些拘谨。” 宋时玥俏皮的眨眨眼睛，“您瞧着吧，他们很快就会如鱼得水。” 果然，不一会儿时间，众人见彭贵妃没有责怪他们失礼，还在视线对上时，面带微笑，所有人自在了。 大家找上相好的友人，三五成群，欢喜的游湖赏景。 很快就发现湖边有好几处地方，摆放了饮品和点心，渴了、饿了，随时可以自在的食用。 而且那些饮品和点心的样式，是大家从未见过的，香甜又美味。 众人新鲜之余，不停的夸赞今儿的宴会好。 自在、舒服。 听到夸奖声，彭贵妃拉住宋时玥的手，喜爱的说道：“多亏了灵毓，让大家这么欢喜。你这脑子里有多少想法啊？” “很多很多，但不被人问道，也想不出来。” 宋时玥说的是真话，若不是彭贵妃找她出谋划策，她也不会动脑筋想。 其实这一世，她只想摆烂，活的自在。 可惜现实不允许。 她便时常偷懒，能不动脑子就不动脑子。 就像自己的日常穿搭，全是顾玉宸张罗，或是赵醉薇准备。 她自己从不操心。 以前和师父在深山，迫不得已需要亲自下厨。 现如今嘛，顾府的厨子本就手艺不错，又得了她的指点，做出的吃食更加美味。 宋时玥更加乏懒，轻易不会下厨。 她是能不动脑子就不动脑子，但凡动起脑子来就很烧脑。 就像现在，她看到远处走来的袁素芳，就不由自主的发愁。 心中暗道：谨记长辈们的叮嘱，千万别招惹事非，毁了彭贵妃的宴会。 这可是彭贵妃执掌凤印以来的首秀。 “娘娘，灵毓去看看娘亲可到了？” 彭贵妃本想派侍女去，不舍宋时玥离开。 可看到袁素芳走来，顿时明了宋时玥的用心。 “灵毓，无需为了本宫，委屈自己。” “不委屈，娘娘别多心。” “是你这孩子多心，本宫只会是你的助力和后盾，不会让你憋屈。” 宋时玥很感动，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还是避一下的好。 “娘娘，我是真的想娘亲了。” “你呀！去吧，把你娘亲也带过来。” “是！” 宋时玥乖巧的行个礼，从另一边离开。 彭贵妃见她步态轻盈，知道那孩子心情不错，放下心来。 再转过脸，便对上了袁素芳探究的神情，而她探究的是宋时玥离去的方向。 彭贵妃沉下了脸，清清嗓子，“嗯哼！” 袁素芳回神，立刻上前行礼。 “臣女拜见贵妃娘娘。” “袁大将军不是回京了吗？怎么就你一人前来？” “父亲陪着祖母去了长春宫，实在分身乏术，还请娘娘见谅。” “哦？去见皇后了。” 彭贵妃嗤笑，别人她都不在意。 但袁将军府的人，她就得挑挑理了，也算是替灵毓出口气。 “紫妈啊，本宫虽然执掌了凤印，但始终只是个贵妃，汲是被人瞧不起啊！” 彭贵妃摆出一副哀泣的样子，紫妈立刻怒喝，“袁氏女，见了贵妃娘娘不知跪拜吗？” 袁素芳心里不甘，还是跪了下去。 要知道，以往他们只有见了皇上、皇后才会跪拜。 可现在凤印在彭贵妃的手里，如同中宫之主，是应该跪拜。 “是臣女的错，还请娘娘见谅。” 湖心亭外，有人见她下跪，都很疑惑。 “袁小姐怎么给贵妃娘娘下跪？” “呀！我们都忘了，现在贵妃娘娘在执掌中宫，手里有凤印，应该跪拜。” “可是我们刚才屈膝见礼，娘娘也没有怪罪啊？” “那是贵妃娘娘宽容，不计较那些。” “贵妃娘娘大度。可是袁小姐这一跪，不就显得我等失礼了吗？” “大概是前段时间被禁，知道小心行事了。” “可她这样，贵妃娘娘岂不会对我们有看法？” “应该不会吧？法不责众，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跪拜，贵妃娘娘刚才没有追究，以后也不会计较。” “对，贵妃娘娘很温柔的，才不像……” 后面的话，被及时止住，但大家都知道，要说的是谁？ 彭贵妃笑眯眯的让紫嫣扶起了袁素芳，更是印证了亭外人的猜想。 袁素芳没有想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这一跪。 瞬间被众人传的她很是会审时度势，知书达理。 不久后传进皇后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另外的想法，对袁素芳特别不喜。 彭贵妃脸上带着笑容，眼睛却是犀利的。 看的袁素芳心里发毛。 想要告退，可是彭贵妃又问候起袁大将军。 东拉西扯的，看似关心，却是敷衍的闲聊。 直到彭贵妃看到宋时玥陪着赵翠薇往这边来，才慵懒的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袁素芳莫名的出了湖心亭，紫妈不解道：“娘娘为何要应付她。” “这不是担心她乱逛，碰到灵毓又找茬儿吗？” “娘娘对灵毓公主真好。” “是那丫头好，她为我着想，我岂能不顾着她的心情。” 那丫头不想让她的宴会上生事端，可她也不能让丫头受委屈。 走到湖边的袁素芳，借着喝茶的动作，看向湖心亭。 在看到彭贵妃站起身喜滋滋的接待赵醉薇母女时，便知道了她刚才为何那样对自己。 “幼稚！” 低斥一声，一口饮尽茶水。 “咦，这是茶吗？怎么一股香甜的味儿？” 旁边伺候的宫女回道：“这叫果茶，那边还有菊花茶，茉莉茶，还有当下的时令果汁。小姐可以全部品一品。” “呵呵！御厨就是与外面的不同，总能搞出新鲜玩意儿。” 那宫女多嘴道：“这可不是御厨想出来的，听说是贵妃娘娘从灵毓公主那儿请教来的。还有那些新奇的点心，也是灵毓公主提供的方子。” “哦~” 袁素芳再次看向湖心亭，宋时玥，你可真让人意想不到。 第308章 宫宴(5) 宋时玥察觉打量自己的眼神，没有回头。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袁素芳之前就总用夸怪的眼神看自己，有种变态的感觉，让她颇感不适。 紫嫣让人又添了一些饮品点心。 彭贵妃笑着问赵醉薇，“这一路过来听到不少夸奖声吧？” “是啊，大家都在夸娘娘这次宴会办的好。有美景、美味，还自在。” “呵呵，你是在夸本宫呢，还是在夸你的宝贝乖乖？” “都夸！” 两个好友相视而笑。 彭贵妃叹气，“这次宴会是为了给皇子们选妃，从我内心是不乐意的。” 她们害她没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做不出违心的事。 要不是宋时玥提供了这么简单方便的办法，她都想将凤印退回去，谁愿意操办谁操办。 “你啊，别总想的是给皇子们操办。你也可以想着是为了大臣们，比如说正宜。” 彭贵妃一听来了兴致，“你不是找了官媒吗？是哪家的姑娘？今日可有来？” “是翰林院尹大人的嫡次女，尹童彤。” “尹大人的次女？尹大人好像只有一妻无妾，后院很干净。” “正是，这可是我挑媳妇的条件之一。” 父母专一，子女对感情也会忠贞。 “你挑的好，尹大人两子两女，儿子们都像他一样，成亲多年没有纳妾，府里单纯清静。” “我就是瞧上了这点。而且那姑娘自身也很好。” 宋时玥一直在忙，这还是第一次听娘说起未来的大嫂。 “娘，未来大嫂还没来吗？大哥可有见过？他自己满意吗？” 守在湖心亭外的宋正宜，满脸通红，这个妹妹从来不知道忌讳。 赵醉薇瞥了一眼儿子，掩嘴轻笑。 “你大哥见过一面，很是满意。” “哇，一见钟情嘛。 ” 见一面就满意了，宋时玥佩服大哥的眼光。 宋正宜很想堵住妹妹的嘴。 彭贵妃笑道，“快瞧瞧，人来了没让我们也看看。” “嗯嗯！” 宋时玥拼命点头，冲着宋正宜喊：“大哥，你快找找，将她引来这里。” “妹妹，很失礼的。” 宋正宜红着脸摇头拒绝。 惹的彭贵妃哈哈笑。 “灵毓，我们别为难你大哥了，只要她今天来，我们总能见到的。” “好吧，也不差这一会儿。” 宋时玥想起了二叔的长子，“娘，大堂哥的亲事可有着落？” “有，是工部书吏的女儿。” 虽然父亲只是个七品官，但与宋顺的身份也算相当。 “关键是那姑娘，是时宜自己看上的。” “两情相悦就好。” 宋时玥有些待不住了，“娘，尹童彤长啥样？我去找找。” “你这孩子，急什么？” “让她去吧，在这里陪着我们两个老的，总会闷的。” 彭贵妃很是善解人意的替宋时玥说话。 “多谢娘娘。” 宋时玥娇俏的一屈膝，冲自家娘摆摆手，像只蝴蝶似的飞走了。 宋正宜紧跟在后，上到湖岸，守在那里的顾玉宸也跟了上去。 彭贵妃看着奇怪，“灵毓这是被限制自由了吗？” “怎会？” 赵醉薇有些无奈道，“这孩子，命途多舛，生来就易招惹是非。我们担心今日的宴会上会有事端，特意叮嘱乖乖小心，正宜和玉宸是在保护她。” 对自己多年的闺蜜，赵醉薇实话实说，没有隐瞒。 彭贵妃却生气道，“你这是在和我生分吗？乖乖是你的女儿，灵毓还是我的公主呢，可不能让孩子憋着。 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招惹她。绝不让她受委屈。” “娘娘，莫说这话。” 赵醉薇呸了两口，“今儿是你执掌凤印第一次举办宫宴，绝不能出事，也绝不会有事。” “醉薇，你们是好的，都在为我着想。可惜啊，有很多人见不得我好。” 彭贵妃眼神突然变冷，赵醉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皇后娘娘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朱华湖。 她并没有到湖心亭来。 而是带的人在湖东岸的凉亭里落座。 大有和彭贵妃分庭而治的意思。 原本在拱桥上的人，都上了岸，去凉亭里给皇后娘娘行礼。 广阔的湖面上，顿时冷清。 “瞧见了吧，这是在给我下马威呢。 ” 彭贵妃想说自己不在意，可多多少少心里不是滋味儿。 赵醉薇正想着怎样安抚她，便有太监在远处唱喝。 “皇上驾到！” 随着由远而近的唱和声，景仁帝龙行虎步的出现在人前。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景仁帝的去向。 就见皇上毫不犹豫的走向了湖心亭。 所有人如潮涌般涌向拱桥，齐齐跪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气的差点儿撇断自己的指甲。 可她不得不移驾走向湖心亭。 唱名太监这才高声唱喝，“皇后娘娘驾到！” 拱桥上的人赶紧让出一条通道，继续跪拜。 景仁帝看着脸色铁青的皇后，仿佛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袍袖一甩，便让众人平身。 皇后娘娘还在拱桥上，前行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太子不得上前低唤，“母后！” 深吸几口气，皇后娘娘还是忍了下来，继续前行，到达湖心亭。 彭贵妃欠了欠身，景仁帝已经开口，“皇后来了，赶紧入座吧。” 皇上的口气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皇后沉着气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哈哈哈，今日天气甚好。彭爱妃在朱华湖举办宴会，真是奇思妙想。既赏了景，又有美味品尝。还不需要众人掬着，不错！不错！” 景仁帝一顿夸奖，让皇后的脸更黑了，故意挑刺道： “湖心亭这么小，哪里能容得下各家贵女，少爷？彭贵妃是忘记了今日宴会的意义吗？” “本宫岂敢忘记，今日举办宫宴就是为了各位皇子公主、还有臣子贵女，觅得良缘。” “可是彭贵妃，这里有空间能让他们展示才艺吗？” 皇后娘娘咄咄逼人，彭贵妃依旧笑眯眯的。 “皇上，皇后，这偌大的后湖，偌大的园子，哪里都可以展示他们的才艺。” “哪里？” 彭贵妃看看自己随侍，只见他起手拍了两下。 湖面上，接天的莲叶中，冒出许多小船，上面铺着板子，连成一片。 在众人的惊讶中，从湖岸上飞去一大块红毯，瞬间变成一片宽大的舞台。 红配绿，很诗意。 在众人的惊奇声中，紫妈大声道：“宴会开始，” 第309章 宫宴(6) 一阵锣鼓喧鸣，二十多个舞娘从荷叶中现身，如同荷苞缓缓绽放，最后盛开。 音乐响起，湖面上起了一层白雾，如仙境一般。 舞娘们踏着仙气，上到舞台中央，翩翩起舞。 “天哪！这是王母娘娘的瑶池吗？” 所有人都被这前所未见的场景震撼。 湖心亭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变得凉爽。 宫女们穿梭在人群中，手里捧着琼浆玉液，水果点心。 随时随地能品到美味，欣赏歌舞，百官和家眷们喜不自禁。 景仁帝激动万分，“爱妃！这真是太美了。” “皇上，这像不像话本里的瑶池仙会？” “像、像啊！” 景仁帝太喜欢了。 睿王奉承道：“父皇，这儿何止是像，根本就是王母娘娘的瑶池。” “哈哈哈！睿王所言极是。” 景仁帝龙心大悦，当即说道：“爱妃真是奇思妙想，这朱华湖，日后就是你专属的了。” 皇后等一众妃嫔，脸色顿变。 皇上这话，是让他们以后都不能来朱华湖了吗？ 彭贵妃笑靥如花，“皇上，臣妾可不敢居功。” “为何？” “这些想法都是灵毓的，您要夸、要赏的是她。” “哦，是灵毓的主意。” 景仁帝乐道：“恐怕也只有她，才能有这么奇特的想法。” 那丫头，真是个宝，常常别出心裁。 景仁帝对倚栏而坐的宋时玥说道：“灵毓，贵妃为你请功，你想要什么奖赏？” “父皇，灵毓只是动了动嘴，实施的是贵妃娘娘和工部的匠人，您更应该奖赏他们。” 她只不过比别人多了一世的见识，说出这个想法时，她还担心以现在的劳动力，做不出来。 没想到，贵妃娘娘主意坚定，工部的匠人也很给力。 真的打造出人间仙境。 贵妃娘娘就喜欢宋时玥这样，不争不抢，还时常为他人考虑。 “皇上，灵毓说的对。那些连夜赶工的匠人才是最辛苦的。他们才是最应该得到赏赐的。” “呵呵呵！赏！都赏！” 景仁帝实在高兴，不仅赏了匠人，还赏了所有参与宴会布置的宫人。 而且，赏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丰厚。 得知自己的赏赐是灵毓公主和贵妃娘娘争取的。 那些人从心里感激。 以玲慧为首的公主贵女，都对宋时玥嫉妒不已。 一个长在深山的女子，哪里来的那么多本事？ 还有很多人又想起了将宋时玥抚养长大的师父。 甚至有人在打听她的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知自家的子孙有没有机会拜入山门？ 可惜谁也没有打听出任何消息。 不是宋时玥不愿意说，而是她也不知道师父身在何处。 “诸位若是能打听到，也请及时通知我。” 有人遗憾，有人不屑。 不屑的人认为宋时玥是在撒谎，怕有人学到和她相同的本事，抢了她的风头。 有人在私下议论，“哪有人连一同生活十多年的师父，都没看清长相。” “根本就是借口。” 对于那些议论，宋时玥仿若未闻，专心的听曲赏舞，享用美食。 谁也没发现，景仁帝的目光闪了闪。 顾玉宸贴近宋时玥耳边，轻声问道：“这湖面上的仙气是怎么来的？还有，为何亭子周围突然凉爽许多。” “一个用的是干冰，一个用的是冰。” “不一样吗？” “制作材料和工艺不同。” 宋时玥简单的应付两句，顾玉宸却一直追问。 “你问那么详细干嘛？” “夫人，你不知道那些可能会变成银子吗？” 顾玉宸瞧瞧周围，声音更压低了些，“进入夏季，天气炎热。冰块可是急缺品。” “我知道啊！” “所以……” “我将配方给了摘星楼，今日用到的干冰和冰，都是摘星楼提供。” 顾玉宸心塞，“夫人就没想过与我合作一把吗？” “小买卖，没啥利润。” 哄谁呢，今日一过，摘星楼只要推出这两样东西必定大卖大赚。 “夫人啊！我们可是夫妻同体。” “假的！” 宋时玥明媚一笑，“就是真的，也要明算账。” “好啊！咱们明算账。让为夫也分一杯羹啊。” “你又不缺银子。” “现在是不缺，可往后就难说了。皇上那里是个无底洞啊！” 宋时玥听到这儿，有些犹豫了。 顾家财多，却顶不起一个国。 景仁帝现在在位，对顾家多有关照，念在顾家大力扶持的份上，没有占夺顾家产业。 可是换一个皇帝呢，还会这么明智吗？ 宋时玥看向太子兄弟们的座席处，那些人没一个省心的。 “好吧，回去我再给你一财路。” 顾玉宸大喜，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宋时玥的手。 “你做什……” 宋时玥的话在看到一个生面孔时，戛然而止。 顾玉宸顺着她目光看去，正是太子兄弟的那个方向。 “你在看谁？” “坐在太子下手的那个，是二皇子吗？” 长的与景仁帝极其相似，但身形削瘦、脸色苍白，一副病态。 “不错，正是景王荣庆。” 宋时玥想起除夕宫宴上曾见过他。 原来是见过的，当时没多想。 顾玉宸再次看过去，稀奇道：“景王妃也来了。” “他旁边那个女子吗？” “嗯！” “我还以为她是贴身侍女。” 穿着素淡，全身没有超过三件首饰。 不是在照顾景王，就是在垂头品茶。 宋时玥连连望过去，希望能看清景王妃的容貌。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或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景王妃突然抬起了头，正与宋时玥对上目光。 被人抓到，宋时玥也不尴尬，露出一抹善意的笑，端起手中的果茶举了举。 景王妃明显有些意外，很给面子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茶杯。 遥遥相敬，各自饮尽。 互相移开目光，宋时玥对顾玉宸问道：“景王会参加今日的宴会，难道是也要纳侧妃吗？” “不清楚。” 景王就像个透明人，据说因为身体孱弱，连自己的房门都很少出，不是什么重大的日子，根本不会出景王府。 今日好像也不算什么重大日子啊。 “也许是为了给彭贵妃面子。” 顾玉宸想了想，“他母妃死得早，是彭贵妃对他多有关照，才能让他平安长大，还娶了王妃。” “这样啊！很少听彭贵被提起他。” “大概是因为他的身体，没有了争位的机会，就不如让过他平安悠闲的日子。” 这的确像是彭贵妃的作为，不会利用身边的人为自己谋利。 第310章 宫宴(7) 一舞跳罢，小郡王和晟郡王才姗姗来迟。 景仁帝看了眼跪拜的荣泽晟，语气很淡的问小郡王。 “不是早就进宫了吗？怎么这会儿才来？” “皇伯恕罪，遇了些事儿，耽搁了时间。” 晟郡王心里有些不满，皇帝问小郡王却不问自己。 可他有很多年没见过皇上，心里有些发虚，故而没有使性子。 小郡王却是长舒一口气，只要见了皇伯，他的差事就算完成了。 他应该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的，应对这个不省心的晟郡王了。 景仁帝语气淡淡道：“宇儿，带着晟郡王入座，明日再进宫觐见。” 啥？他还得负责这个二世祖吗？ 小郡王郁闷的领旨，带着晟郡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借着入座的动作，严肃到警告晟郡王，“老老实实的喝茶，莫要饮酒，免得失了德行。若是惹了事，被皇上降罪，就是你祖父也难以保你。” “知道了！” 这个小堂弟真是啰嗦，管教了他一路。 晟郡王嘴上说着，心里却毫不在意。 他祖父都退避一隅，夺了父亲的世子之位，皇上总不能再废黜了祖父的封号吧。 鼻尖嗅到香甜的味道，自觉的端起眼前的杯子。 “咦，这是什么茶，怪好喝的？” 小郡王闻言，赶紧品了品自己面前的，“不是酒水，你可以喝。” 嘁，真是比他老子娘都管的宽。 晟郡王心里不满，面带嬉笑。 “辛苦老弟了，我们来晚了。赶紧吃喝，听曲赏舞……” 看美人。 皇宫还有这样如仙境一般的地方，怪不得他老子当年会有妄念。 若是能常住在此，过着仙人一般的日子，让他做太监都行。 啊呸，做太监可不行，美人们岂不要寂寞了。 摇摇头，晃掉脑子里的彩色想法。 晟郡王眼睛四处乱瞟，看到年轻女子，就是一脸色相。 直到瞟到对面，顾玉宸寒潭一般的眼眸冷冷的盯着他。 这才收敛了放肆的目光。 晟郡王一口喝完果茶，挑衅的塞进一大口点心，丝毫没有初来的拘谨。 景仁帝看在眼里，暗道宁皇叔一系，后继无人了。 宴会进行一半，所有人都安分守己。 亭子外的官员和家眷们累了，还可以随意走动，甚至搬来凳子原地就座。 亭子里的人就不好走动了。 晟郡王受不得约束，来回活动胳膊腿。 在一亭守礼正坐的人群中，显得很是突兀。 皇后对景仁帝说道：“皇上，让大家自由行事吧。” 景仁帝沉默不语。 彭贵妃劝道：“是啊劝道，皇上，来回走动才能让那些贵女们不再拘着。” 景仁帝立刻点头，他也有些乏了，懒懒的往靠背上一靠。 “众卿自便吧。” 皇后这是入席以来，首次开口，却遭了景仁帝的冷遇。 今日的宴会，可是为太子等人举办的。 却被彭贵妃喧宾夺主。 为了长久之计，皇后一忍再忍，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正常。 宋时玥看的痛快，勾起唇角。 顾玉宸宠溺的刮刮他的鼻尖儿，“调皮。” “哼，我没有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像皇后那样的毒妇，就该早点儿下课。 实在是这里的束缚太多。 想到这里，宋时玥暗暗数落，臭师父还说让我不要再憋屈自己，可我却处处受限，处处忍让。 哎，还是山里快活。 随时都在关注她的顾玉宸，关心的问道：“怎么又叹气了？” “我觉得这种勾心斗角，时刻要提防的日子太难过了。不如回山里，像个野人一样的生活。痛快，自在！” “野人又脏又臭的，有什么好的？” 这丫头进京一年了，怎么还想着回去？ “只是个比喻罢了。” 宋时玥再叹口气，“我想出去走走。” “好！为夫陪着你。” 知道他是受了长辈们的嘱咐，为了不让大家替她担心，宋时玥随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湖心亭外走。 长宁公主的声音在此时响起，“皇兄，是不是该让贵女们展现才艺了。” 所有往外走的人，都停下了脚步。 皇上随意道：“爱妃，你觉得呢？” “臣妾觉得，贵女们随意，愿意展现的尽管去，不愿意的也不要为难。” “如此甚好！” 景仁帝这么听从彭贵妃的话，让后妃们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 皇后放声道：“既然要展现才艺，诸位还是各回各位吧。总得有人捧场吧。” 无奈之下，宋时玥和顾玉宸随着人流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顾玉宸知她心里不快，提起桌上的水壶，给他倒了杯凉茶。 “只能喝一小杯。多了会伤身。” 这些日子以来，他发现宋时玥特别喜欢喝凉茶，却会自我克制，应该是身体不适。 宋时玥也想降降火气，端起了茶杯，才送到嘴边，又缓缓放下。 “怎么了？” “有料。” 顾玉宸眯眼，这丫头说有料就是有毒了。 他们才刚离开座位不远，是谁有这么快的动作，又能够预判到他们会很快回来？ 顾玉宸望向皇后的位置，刚才就是皇后阻止了他们外出。 难道是皇后？ 真是死性不改。 宋时玥却是直接看向长宁公主，她可是要刺杀自己的。 难道是因为摘星楼要价过高？给不起银子，她决定用自己人动手了吗？ 毒杀？ 哼！她对自己还是了解的太少。 不知道她懂医擅毒吗？ 顾玉宸压下胸腔里的怒火，“夫人，可能看出适合毒药。” 宋时玥再次端起杯子，假意送到嘴边。 借着长袖遮掩，倒在巾帕上观察。 “是媚药。” “什么？” 真是混账！这是想要让丫头殿前失仪？还是安排了男子要玷污她。 顾玉宸立刻将怀疑的对象又增加一个，他看向长宁公主。 若是皇后命人下的药，就是想让丫头殿前失仪。 若是长宁公主，那就是有更狠的招数。 不管是谁，都是要毁了丫头的名声。 可恶！其心可诛。 宋时玥再次叹气，“本以为今日会顺利度过。看来有人要找事儿了。” “夫人觉得会是谁？” “长宁公主！” “不怀疑皇后吗？” “她忙着选儿媳妇呢，不会砸场子。” 顾玉宸点头，丫头分析的对。 今日是诸位皇子、公主们选择良缘的宴会，后妃们不会轻易惹是生非。 那么就只有那个事不关己的长宁公主了。 第311章 宫宴(8) 两人同时向长宁公主看去，她正在和曹妃说着话，看不出什么异样。 倒是她身旁的房书蝶，与他们的视线对上，眼神有些躲闪。 “不会是她吧？” 宋时玥有些不相信。 顾玉宸也认为不是，“她很少回京，对宫里不熟悉，不可能找到帮手。” 嫌疑最大的还是长宁公主，她有能力，也有人。 顾玉宸让身后的宫女换了壶热茶。 顺便观察周围，审视谁是下药的人。 宋时玥说道：“我们刚才离开座位的时间很短，能够在短时间之内下药，应该是直接调换了水壶。” “有道理。” 那就是身后这些伺候的宫女太监有嫌疑了。 此时，刚才的宫女送来一壶热茶。 顾玉宸自然的伸手，就在要接住茶壶时，手一滑，茶壶歪倒，洒出水来。 宋时玥的裙摆湿了一角。 顾玉宸说道：“夫人不如去换身衣裙。” “也好！” 二人起身要离开。 长宁公主扬声道：“灵毓公主，没想到你会第一个上场表演。” 宋时玥有片刻的愣神，她什么时候要表演了？ 所有人向她投来注目礼。 原来就在刚才，皇后娘娘问哪个贵女要第一个展示才艺。 宋时玥正好站了起来。 景仁帝本来有些昏昏欲睡，顿时来了精神。 “灵毓，你这是……” “父皇，别误会，大家都知道我没有什么才艺。我只是裙摆湿了，要去换身儿衣裙。” “哦，好！” 景仁帝略有失望，小丫头走了，这地方都没什么意思了。 长宁公主不依道：“皇兄，听闻灵毓多才多艺，怎么能不让她表演一个？也让各家贵女瞧瞧，什么样的才艺才能觅得良缘。” 她一开口，景仁帝就心气儿不顺。 这个皇妹就是来搬弄是非的。 宋时玥朗声道：“长宁公主听谁说的？发诉你本公主多才多艺的那人，一定与你有仇。” “你怎么说话呢？” “长宁公主，我在好好说话，好心的与你说话。” 宋时玥对着长宁公主说话，眼睛却瞥向了彭贵妃，带着歉意。 彭贵妃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傻孩子，别憋屈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顾玉宸也在一旁说道：“别忘了你师父的话，不要委屈自己。就算他不能随时出现，还有为夫呢。” 宋时玥对长宁公主微笑，“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我不会任何才艺，只会些拳脚功夫。告诉你，我才艺非凡的人，难道不是在故意骗公主吗？目的又为何？” “就算是拳脚功夫，也可以表演啊。” 长宁公主就是不想她离开。 这让宋时玥和顾玉宸更加确定，下药的人就是她指使的。 她在拖延时间，等着宋时玥出丑。 “长宁公主是想看我耍拳吗？” “本宫虽然不喜女子玩枪弄棒，但能看到灵毓公主一展英姿，也算不虚此行。” “这样啊！长宁公主盛情难却，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就连景仁帝都觉得不可思议。 丫头真的要展示功夫吗？ 那英姿勃发的样子，可真让人期待。 只有顾玉宸不这样想，小丫头才不会轻易满足长宁公主的想法，一定是要给她个教训。 就在众人有期待、有探究、更多的是看好戏，幸灾乐祸的眼神中。 宋时玥轻轻一跃，跨过几案，站到地当中。 姿势优美的抬起胳膊，像在跳舞，又像在比划招式。 众人正要仔细观看，她猛的挥出一掌。 她右前方的人，只觉一阵风吹过。 下一刻，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 众人望去，只见长宁公主发丝凌乱，头上的珠钗掉了一地。 这还不算，夏日穿的单薄，长宁公主的外衫竟被掌风割裂成一条一条的，破布一般挂在她身上。 雪白的玉体若隐若现。 男子们立刻别过了脸，实在没眼看。 “你……” 长宁公主一手环胸，一手指着宋时玥，半天说不出第二个字。 敬亭侯做的纹丝不动，好像丢脸的人与他无关。 房英卫想要帮忙，可他只穿着一件单衫，没有办法脱下一件帮母亲遮挡。 情急之下，他扯下几案上的桌布，跑过去裹住长宁公主的身子。 宋时玥摆出一脸后怕的样子。 “哎呀！怎么会这样？” 她慌张的说道：“我就说我不会什么才艺，只有粗浅的功夫，还控制不住内力，这下闯祸了。” “夫人莫怕，皇上不会怪罪你的。大家都知道你是迫于无奈。” 顾玉宸替宋时玥向景仁帝求情，“皇上，灵毓公主也是为了满足长宁公主的愿望。只是这些日子疏于内力修炼，控制不住力道。” “父皇，我……” “不怪你，是长宁咎由自取。” 景仁帝瞪向长宁公主，“还不去更衣。” 长宁公主又羞又怒，猛的站起身，襦裙骤然脱落。 她这才发现腰带不知何时被震断了。 “啊！” “呀！” 长宁公主居然没有穿衬裤。 两条粗壮的大白腿尽显众人眼前。 “没想到公主下身这么胖。”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话，长宁公主再也待不下去了，羞愤的跑出湖心亭，穿过拥挤的拱桥，奔过长长的湖岸。 终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嗯哼！” 景仁帝清了清嗓子，“灵毓，你也去换身衣裙吧。” “是！” 宋时玥乖巧的谢恩告退。 顾玉宸紧紧跟着，护在身旁。 他们离开好久，众人才回过神来。 天哪！长宁公主可是丢大脸了。 景仁帝却什么都没说。 不，他说了，他温柔的让灵毓公主去换衣裙。 景仁帝没有为长宁公主做主，更没有训斥灵毓公主。 他对宋时玥的宠爱，真的是超越了亲生的公主。 玲慧公主等人又妒又恨，还不能表现出来。 彭贵妃用帕子捂住嘴，压住快要溢出来的笑容，大声提醒。 “皇后娘娘，众家贵女还等着展示才艺呢。” 呆愣的皇后这才有了反应。 混蛋，长宁真是混蛋，宋时玥更是混账。 她怎么能做出那么过分的事？ “皇后，你还要不要看才艺展示了？” 景仁帝冷沉的声音打断了皇后的愤怒。 “皇上……” 你就不惩治宋时玥吗？ 皇后质问的话，在看到景仁帝不耐烦的眼神后，咽回了肚子里。 “当然要看。” 众家贵女经过刚才，都不知所措。 彭贵妃好心提议，“要不抓阄吧？按照号码顺序来。” “也好！” 贵女们去准备抓阄。 晟郡王拉着小郡王的手，震惊不已。 “那个女人，是我路上碰到的那个吗？” “就是她！我警告过你，招惹不得。” 是！太惊悚了。 第312章 宫宴(9) 房英卫见母亲走了，自觉无颜留下，便想叫房书蝶同自己一起走。 哪知房书蝶早已不在原有的位置上，她跑到了玲慧等公主的座席，仿佛和他不是一家。 再看父亲，更像没事人一般，自在的饮酒品茶，刚才丢人现眼的不是他的妻。 而其他人，看见敬亭侯稳稳坐着，感叹他的泰然自若，也同时没有了当面的讥笑。 反倒是有不少人同情起他。 尚公主就是可怜，尤其是尚了长宁公主，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不能有自己的喜好，每天像条狗似的围着公主转。 房英杰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哥，盼着他带自己走。 父亲不喜欢他们，母亲又丢了脸，姐姐只顾自己，只有大哥能告诉他如何做了。 “英杰，我们走！” 兄弟俩灰溜溜的离开湖心亭。 身后再次响起奏乐声，欢笑声，与他们兄弟的心情截然相反 。 真是讽刺！ 房英卫对自己一心想入仕，施展长才，效忠皇帝舅舅的想法感到可笑。 母亲被辱，皇帝舅舅不仅不帮母亲主持公道，竟然还偏帮那个宋时玥。 房英卫心里升起一股恨意，步伐迈得很快。 房英杰渐渐跟不上，最终在岸边的假山转弯处，失去了大哥的身影。 他气恼的想哭，有记忆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入宫，人生地不熟的，随侍也不在身边。 毕竟才九岁，又刚亲眼目睹了母亲出糗，父亲和姐姐的冷漠，房英杰落下了眼泪。 视线模糊间，转了方向也不知道，误打误撞的到了一处院落。 听到有人声，擦擦眼泪，正要进去询问，被找过来的房英卫捂住嘴，带到了假山后。 看到大哥，房英杰很开心，放松下来，想要扒开他的手说话，却被大哥阴沉的脸色吓住。 房间里的对话，清晰的传入他们耳中。 “少夫人，长宁公主真是恶毒，竟然给你下那种药。” “少夫人只让她丢脸都是轻的，该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大、小梅替自家主子不平。 宋时玥还得安抚他们，“别生气了，我不是已经报复回去了。” “少夫人做得对，长宁公主想让您怎么出丑，您就该让她真实体验一把，只是，惩罚太轻，便宜她了。” 宋时玥换好了衣裙，重新梳了发式。 “希望她能知难而退，别在撞上来找麻烦。” 像长宁公主这样的人真是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关起门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非要挑事非。 宋时玥迈出房间，朝假山后面瞥了一眼。 一直守在外面的顾玉宸说道：“我已让人去调查是哪个宫人动了手脚，若是长宁公主追究，咱们就把事摆到台面上说。” “好啊！她敢给我下媚药，我就能让她丢数次脸。” “走吧，再不回去，岳母、外公、外祖都该担心了。” 宋时玥笑的很甜，她有很多人关心呢。 院子里的人走完了，房英卫才带着房英杰从假山后绕出来。 “大哥，那个灵毓公主的意思是，母亲先要害她，她才对母亲做了那样的事吗？” 房英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弟的问题。 母亲的性格一向强势，容不得别人忤逆她。 因为妹妹的过错，让她损失了百万两银子。 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可是要报复有很多种手段，母亲的手段太龌龊了。 “大哥，母亲给她下的是什么药？真的下了吗？我怎么看她什么事都没有。” 房英卫回神，“应该是被及时发现了。” 想到母亲当时，非要让灵毓公主表演才艺时，她正是要去换衣裙。 此事和母亲一定脱不了关系。 若不是母亲太过自负，也不会遭到反击。 可他能埋怨母亲吗？只能将所有过错都推在宋时玥身上，还有那个不省心的妹妹，一切根源都在于她。 “大哥，我们去帮母亲拿回场子来。” 房英杰年纪小小，气焰很盛。 “不管母亲是对是错，都容不得他人如此践踏尊严。” 房英卫复杂的看看这个小弟，争强好胜的性格像极了母亲。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事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那我们去找父亲，她是长辈，总能管得了吧。” 父亲？他视他们为耻辱，何时管过他们的事？ “去了也没用。” “哎，大哥说的是，他不会替母亲做主的。而且父亲对我更加不喜。” 房英卫眼神闪了闪，其中缘由，皆是母亲造成的。 “好了！我们先离开吧，皇宫不适合我们。” 房英卫拉着弟弟走上出宫的路，也没再去关心长宁公主去了哪里。 院墙拐弯处，宋时玥和顾玉宸走了出来。 “娘说的没错，长宁公主的日子，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风光。” 顾玉宸轻哼一声，“皇家有哪个是过的真实的。那个房英卫倒是有点儿意思。” “可惜他生在公主府，还有个那样的生母，想要有所作为，可谓痴人说梦。” 在他们离开后，有一男一女从旁边的院子出来。 “王爷，那对夫妻好有趣。两人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王妃，你可知道？他们对云端青雾特别有兴趣。” “是吗？王爷不如送他们一斤。” “想的美，本王还不够喝呢。” “你这样小气可不好。”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两人又退回院子中。 不一会儿，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你是怎么做事的？让你给那个宋时玥下药，怎么会什么事都没发生？反倒是让殿下受了委屈。” “我也不知道啊，我的确是将茶壶换过的。” “办事不利，有你何用？” “不，别杀我！” 挣扎声响起，院子里传来一声咳嗽，吓跑了行凶的人。 院门再次打开，刚才的女子将昏死过去的侍女提进了小院…… 碧波宫，曾是长宁公主出嫁前住的宫殿。 此时，已经穿好衣服的她，躲在这里，砸了满殿的物件，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也在遮掩着羞耻。 “该死的宋时玥，本宫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咣当，咣当。” 又是一顿砸。 正要将一个瓷瓶推倒时，派去灭口的太监，惊慌的跑了回来。 “公主！” “干嘛这么慌张？事情办好了？” 第313章 宫宴(10) 太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奴才，奴才就要得手时，被、被人……” “被人发现了？” 长宁公主顾不上自己都愤怒了，慌张了起来。 太监急忙道：“被人打断了，未免被人看到奴才，没来得及清理现场。” “你是说并没有人看到你，是吗？” “是、是的，只是没有……”确定宫女是否死透。 太监未说出的话，被胸口突然出现的匕首阻断。 “公主，他似乎还有话说。” 侍女取来湿帕子。 长宁公主仔细的擦洗着染了血的手，“知道，他想说没有来得及清理现场。” 长宁无所谓道：“死人开不了口，清理不清理都一样。倒是这个吗？快点清理了。” 两名随侍迅速将没了呼吸的太监抬了出去。 侍女点上一炷清香，将地板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长宁公主暴躁的情绪才得以平复。 这时有人来报，“公主，世子和小公子先行出宫了。” “郡主呢？” “还在宴席上，驸马也在。” 殿内光线有些昏暗，长宁公主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的丈夫和儿女，不是觉得她丢脸了，就是对她刚才的事装傻。 呵呵呵，赵醉薇死了丈夫，却被儿女们尊敬爱戴着。 而她明明有丈夫，却和没有一样。 儿女们个个有想法，没有一个关心她这个母亲的。 一群白眼狼。 “出宫，回公主府。” 她今天，不适合再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了。 宋时玥，今日之辱，必百倍奉还。 宋时玥和顾玉宸慢悠悠的走回湖心亭时，众位贵女的才艺展示已经结束。 从皇后和曹妃的表情，可以看的出，他们心里都确定了儿媳的人选。 宋时玥直接坐到了赵翠薇旁边，“娘，哪位是未来大嫂？快指给我瞧瞧。” “你这孩子怎么去了这么久，刚才差点儿被你吓死。” 赵醉薇温柔的嗔怪，更像在关心。 宋时玥撒娇道，“可不能怪我，都是长宁公主不开眼。非要我展示武功的。” “是是是，是她的错。” 赵醉薇才不舍得责怪女儿呢。 “呐！一出亭子外左手边，靠着石栏坐着的粉衣姑娘，就是尹童彤。” 赵醉薇隐秘的指了指方向，宋时玥顺着看去，正好看到尹童彤的侧脸。 “哇，只是一个侧脸就好美，好温柔。” 宋正宜哼哼两声，“妹妹，别太夸张了，这么远能看清什么？她顶多就是长得大气端庄。” “咦，大哥这是对她的长相不满意吗？” “当然不是。” 宋正宜的脸，不受控制的泛红。 “那就是满意喽。” 宋正宜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这丫头顾好自己的事吧，别操心大哥了。” “哎哟！不是已经说定了吗？大哥就要多与尹家小姐接触，促进了解，才能知道适合不适合。” “乖乖这话在理儿，正宜，你去约尹小姐游湖。” “母亲，还是不要了。会让人非议的。” 宋时玥撇嘴，“大楚民风开放。再说了，今儿的宴会不就是为了相亲吗，贵妃娘娘特意给你们提供了机会，干嘛不好好利用？” 顾玉宸在旁扇风，“夫人，不如我们陪着大舅兄一起去。也别让他尴尬。” “好啊！” 宋时玥立刻起身就往拱桥上去。 宋正宜担心她乱说话，只好跟了过去。 哪知宋时玥从尹童彤面前直直的走了过去。 紧跟在后的宋正宜却被尹童彤叫住了。 “宋大哥！” “尹二小姐！” “你是要离开了吗？” “啊不，尹二小姐有话说。” “嗯！可以和宋大哥去湖边走走吗？” “当、当然。” 被女孩子主动邀约，宋正宜有些不自然。 转过脸去寻宋时玥，只见她和顾玉宸站在另一边，冲着他摆手，一脸的贼笑。 再待下去，会让顾玉宸那家伙笑话的，宋正宜君子的说道：“走吧！” 道这个时段，有人在湖面上穿梭，有人在湖边漫步。 三三两两的男女相伴，还真有点儿前世相亲配对的意思。 景仁帝实在乏了，彭贵妃准备陪着离开湖心亭。 皇后说道：“彭贵妃，今天可是你主理的宴会，提前离席不好吧。” “这不是有皇后娘娘在嘛，妹妹在与不在都无妨。” “彭贵妃还是待着吧，本宫有话与皇上说。” 彭贵妃知道她是想与皇上说太子侧妃的人选，大方的点头，“好啊，皇后娘娘请便。” “哼！” 皇后傲娇的起身，追上景仁帝。 一旁的曹妃等人见状，也不甘落后，纷纷追上去为自己的儿女争取。 彭贵妃失笑，皇帝大概没想到，他的离开会更加烦乱，根本躲不了清闲。 皇上和一群后妃们走了，众人轻松自在起来。 有人留下来继续游湖，有人选择出宫。 赵迁和顾老爷子都上年纪了，早已疲惫。 他们向彭贵妃告辞，带着一家老小，就要出宫。 彭贵妃不舍的看看赵醉薇和宋时玥，“不能再多留一会儿吗？” “娘娘，今日虽然有点小插曲，但还算圆满。” 赵醉薇安抚自己的闺蜜，“再过半个时辰，就让所有人都散了吧。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今晚上可得好好休息。” “那你和灵毓要常进宫看我。” “有时间定然会的。” “哎，你啊，就是在应付我，要忙着娶儿媳了。还能有时间进宫吗？ ” “有的，只要娘娘一句话，我天天进宫都行啊。” “去，哪个要你天天进宫了？” 彭贵妃笑道：“我呀，更喜欢灵毓能陪着我，可惜顾大人不依啊。” “你啊，就是太郁闷了，不如挑个失母的皇子皇女，记在自己名下。” “才不要，都是些没趣儿的。” “景王呢？我看她对你还是挺孝顺的。” “更不行。” 彭贵妃压低声音道：“若不是那孩子体弱，我与他又走的远，皇子争斗，他岂能活到现在。” “哎！也是个可怜人。” “他能记得我的好，又懂得感恩。我也就不愁闭眼后无人当孝子了。” “别乱说。你会长命百岁。” 宋时玥突然跳了过来，“谁要长命百岁啊？” “唉呀！乖乖，你这是从哪儿蹦过来的？” “旁边的石栏上。” 等着向彭贵妃辞行的人很多，宋时玥不好往过挤，只能绕过来。 “哦，我们该走了，别耽误别人辞行。” 彭贵妃终于放行，宋时玥随手塞给她一个瓷瓶。 “别忘了服药，会有惊喜。” 熟悉的药味，让彭贵妃知道，是她受伤以来一直服用的药丸。 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小丫头给自己补身子的，让紫嫣收了起来。 第314章 突发的意外 宋时玥一行人走到湖岸上，前后看了好久，没找到宋正宜。 “娘，你和外祖、舅舅们先出宫，我去找大哥。” 赵醉薇看她有顾玉宸陪着，还有大、小梅跟着，叮嘱一番，随着赵家人先行出宫。 顾老爷子摆摆手，潇洒离去。 宋时玥和顾玉宸顺着湖岸往西边去。 “大哥这是去哪儿了，不担心尹家人着急吗？” 拱桥和湖心亭中的人越来越少。 视力很好的顾玉宸看到尹家人也是在左右张望着，应该是在寻找尹彤彤。 “大舅兄是个沉稳的人，就算他们有也不会偏离了中心区域。一定是遇上事儿了。” 宋时玥一听急了，“不会是长宁公主，对付不了我，给大哥下套了吧？”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不由得焦急。 “大梅，小梅，你们往那边去找，我去前边，顾玉宸你再返回去找。” “不行，你身边不能离了人。” 顾玉宸说着，打了个响指，计北鬼魅一般出现。 “去找广平侯和尹家的二小姐。” 宋时玥瞪眼，“计北在这儿，赤影呢？” 那两家伙不知为何总爱比试，常粘在一起。 可这会儿只见计北，不见赤影。 “听说有宫女失踪了，刘伍和赤影去查探了。” 大概是怀疑那个宫女就是给宋时玥下药的人。 “怎么能联系上他们？现在找大哥更重要。” “别急，很快会有消息的。” 宫里可是有不少顾玉宸的眼线。 很快，他们就从一个小太监嘴里，打听到有不少人去了永和宫那个方向。 “大哥会去凑热闹吗？” “也许。” 两人不再耽搁，朝永和宫的方向快速走去。 永和宫，位于皇宫南边，是南六宫的其中一个宫殿。靠近朱华湖南岸。 那里的荷叶最旺盛，荷花更是开了不少。 很多少年男女都聚集到了这里，欣赏美景。 而此时，却有不和谐的事情发生。 宋正宜暴怒的打着一个男子，像是失去了理智。 “大哥！” 宋时玥远远的看清大哥的动作，惊呼一声，“不好！” 顾玉宸已快她一步冲了过去，及时的拦下宋正宜危险的一拳。 “正宜兄，冷静！” 宋时玥奔过来，就看到大哥双眼赤红，眼神却没有对焦。 中药了，还是让人发狂的药。 顾不上其他，伸手点住大哥的几处穴位，让她快速的平静下来。 宋正宜脱力，身子往下瘫软，顾玉宸及时的扶住他。 宋时玥看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随后低头看向被打的人。 “晟郡王？” 奄奄一息的晟郡王，透过肿胀的眼，模糊的看到有人拦下了疯狂的广平侯。 虚弱的喊道：“救命，救、救、我！” 来不及问明情况，但宋时玥知道晟郡王现在不能死，否则，大哥就会背上命案。 快速的往晟郡王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足以保住他的性命。 宋时玥左看右看，没看到尹童彤。 大哥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不见未来大嫂呢？ 疑惑之余又不方便打听。 宋时玥只好凑近大哥，检查他是否恢复了神志。 宋正宜的双眼，已经恢复了正常珠色，“妹妹，快去永和宫。救尹小姐。” “我这就去。” 顾玉宸将宋正宜交给赶来的计北，跟上了宋时玥。 永和宫内，传来女子痛苦的呻吟，还带着一些暧昧。 宋时玥一出现，房顶上就跳下两人。 “少主(少夫人)，救命！” “刘伍？赤影？” 宋时玥只瞥了一眼，就知道两人也中药了。 快速的在两人身上扎了几针，又递给一人一颗药丸。 “自己用功化药。” 边说，她边推门进了大殿。 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宋时玥及时的闭住气，用银针封穴。 该死的，这宫里的人真够肮脏，惯会使用下流药物。 快速的熄灭香炉里的迷魂香。 将四周的窗户打开通风。 有赤影和刘伍在，绝不会让旁人靠近。 宋时玥几个大跨步来到床前，尹童彤面色潮红，眼中含泪，眼神迷离。 嘴唇早已被咬的血肉模糊，双手在不自觉的揉搓着身体， 快速的下针、喂药。 搭上尹童彤的腕脉，宋时玥的心沉到了湖底，好霸道的药。 若是不能及时排出，不仅会伤身，还会导致今后子嗣艰难。 混账！混账！混账！ 这是针对她宋时玥的阴谋，却让她身边的人受了连累。 极力控制住自己要暴怒的情绪，对外面喊道：“赤影，你的药劲儿解了吗？” “少主，属下已无事。” 他们有深厚的内力抵抗，发现误中了药物，便及时的封闭了周身大穴，等待救援。 庆幸来的是少主，随身就带着解药。 “快去将我大哥找来。” “妹妹，我来了。” 宋正宜恢复了神智和体力，就往这边奔。 “进来！” 宋时玥认真的问宋正宜，“大哥，你如实说，喜欢尹小姐吗？不是出于责任，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喜欢！” 宋正宜回答的快速又斩钉截铁。 宋时玥转头看向眼神渐渐清明的尹童彤。 “尹小姐，可对我大哥有意？” “我……不配。” 尹童彤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羞愤交加，难以自制。 “不要把别人的过错加在自己身上，不要厌恶，也不要怨怪自己。那不是你的错，你只需回答对我大哥可有喜欢？” “喜欢，可我……” 宋正宜看着她为了忍受药性，咬伤的唇，心疼不已。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们会成亲的。” “你们当然要成亲，并且马上要洞房。” “妹妹！” “大哥，尹小姐现在的清醒只是暂时的，那药太过霸道，凭我的医术不能完全解尽，再耽搁下去她会遭到反噬，爆体而亡。只有通过古老的方式，你可愿意？” “我愿意！” 宋正宜毫不犹豫，又小心翼翼的征求尹童彤的意见。 “童彤，你可愿做我的妻？” “宋大哥，我刚才……” 宋时玥知道她想说什么，快速的帮大哥回道：“你只是中药了，并未失贞。但你若想活下去，恐怕就要和我大哥……” “我……” 尹童彤轻轻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宋时玥就将床帘扯下，将她密实的裹了起来。 “大哥，让赤影和刘伍护着你们立刻出宫，就近解决，要快。” 宋正宜欲言又止，宋时玥说道：“剩下的事，有我。” 不再耽搁，宋正宜一把抱起尹童彤，直接跳上房顶。 在赤影和刘伍的护送下，从南墙翻了出去。 宋时玥走出永和宫时，脸上再次出现了修罗一般的神情。 就连闻讯而来的景仁帝，都看的心惊。 这丫头要爆发了…… 第315章 无上权力 景仁帝从未见过宋时玥满脸肃杀的样子，她向前走的每一步，都好像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灵毓……” “父皇，今日本该是个美好的日子，但总有人见不得好。” 宋时玥的语气透着寒凉，在六月的太阳下，众人竟齐齐打了个冷颤，脚底生寒。 “父皇，皇宫里藏污纳垢太久了，需要清理。” 景仁帝深知她话中意思，点头道：“灵毓说的是，你可愿帮父皇清理？” “以前没想过，现在嘛……” 宋时玥扫向景仁帝身旁，皇后等一众妃嫔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只要父皇许可，灵毓很乐意帮忙。” 宋时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我愿意帮父皇清扫门户，清除毒疥。” “好，好。” 景仁帝激动道：“朕准了，再赋予御马鞭无上权力，宫里宫外，朝廷上下，任何人、任何事，你都可以管，并有处罚的权力。” “皇上，你疯了！” 皇后尖利的斥问，不仅是她，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她不过是个山野长大的侯府小姐，凭什么给她无上权力，任她掌握别人的生死。” “就凭朕是皇帝，凭灵毓是朕认下的义女，凭她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凭她有一颗对大楚的忠心，对将士和百姓的关心。” “皇上哪里看出来她的忠心，还有关心？” “朕的眼和心都看到了，只有皇后眼瞎心盲。” 在场有人知道，宋时玥将自己的创伤药配方献给了朝廷，更是捐银又捐药材。 前段时间爆炸案，更是让顾家药堂免费医治，用的都是好药。 这个灵毓公主虽然性格强横，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很是拎得清的。 皇后还要反驳，景仁帝沉声道：“皇后，你现在只有一个封号，不想要了。” 皇后震惊的后退一步，皇上就这么偏爱宋时玥，这么信任她？ 为了宋时玥，一再和她撕破脸皮。 皇后不敢再驳斥景仁帝，恶狠狠的对宋时玥凶道： “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你受的起皇上的爱重吗？真有那个担当吗？” “我有自知之明，也比一些人有担当！” 宋时玥意有所指的看看皇后、曹妃等人。 “至于父皇对我的偏爱，的确厚重，灵毓一定竭尽全力对得起父皇这份爱重，绝不辜负。” “好！” 景仁帝有片刻的开心，“灵毓，刚才的事，就由你负责调查处理了。” 宋时玥深深一拜，“灵毓定当查个水落石出。” “好啊！” 景仁帝对太子及其皇弟们说道：“你们都给朕好好的看着，灵毓是怎么查案的？认真的学习。” 太子和楚王缩了缩身子，对宋时玥一再提醒他们无能，很是不满。 可是没有人会关心他们的感受。 宋时玥提出要求，“父皇，请您和所有人暂时留在这里，不要随意走动，灵毓要搜宫。” 那么霸道的药，一定要找到并销毁。 “你敢！”皇后等人再次激愤。 宋时玥昂起头，“我敢！” 她居傲的说道：“我有无上的权力。” “你！”皇后气结。 景仁帝冷冷说道：“她能上打昏君，搜个宫算什么。皇后莫再干预。” “皇上！” 景仁帝一眼瞪去，让皇后噤了声。 “顾卿，还不配合灵毓行动。” 得了旨意的顾玉宸，立刻寻到值守的禁军统领，大张旗鼓的搜宫。 为了以示公允，宋时玥让各宫派出一人跟着，也可互相作证。 宋时玥请福公公命人搬来桌椅，摆上茶水。 景仁帝悠闲的品茶，仿佛宴会还在进行。 安顿好前面事务的彭贵妃匆匆赶来。 后面跟着焦急的尹大人和尹夫人。 宋时玥给人群外的小梅使个眼色，在他们即将靠近人群时，迎了上去。 “尹大人、尹夫人，一旁说话……” 不一会儿，尹夫人匆匆的离开，尹大人留了下来，面上已恢复淡定。 宋时玥的目光从在场的人面上扫过，皇后和曹妃神情愤懑，却没有一丝心虚。 看来事情不是他们做的，但不代表他们不知情。 深宫的女人，个个都会表情管理，一般人想从她们脸上看出端倪，实属难事。 宋时玥自认自己也不具备那实力，只能是用最笨的办法，搜查证据。 视线一一扫过，定在一个身穿浅紫纱袍的男子身上。 闪烁的眼神，因为紧张而发白的脸。 宋时玥一个飞身，起落之间将男子揪到了场中央。 “不、不关我事。” 宋时玥还没说什么，他就哆嗦的开口，“真、真不关、关我事。” “不关你的事，慌什么？” “当然是怕你屈打成招了。” 皇后阴阳怪气，宋时玥怎会给她脸。 “你哪只眼看到我打他了？” 连敬语都不用，还反过来质问，皇后被气的岔了气，一呼一吸间双肋疼的要命。 景仁帝垂着眼，专注品茶，一点儿没有插手的意思。 皇后不再插话，宋时玥冷冷的看向纱袍男子，抬手要将垂在耳边的发丝拢到耳后，确是吓着了男子。 他猛的抱紧前胸，护着自己的纱袍，“我说、我说，我看到有人往西六宫的池塘里沉了东西。” “哪个宫？” “忘，忘了。” 男子说的是实话，他对皇宫并不熟悉，西六宫每个宫殿也没有明确的名称，住着一些皇上不怎么宠爱的妃子。 “你的名字，是哪府的公子？” “我、我是礼部给事中，任禹。” 原来还是个从四品的官。 “你为何会去那里，并撞到那事？” “我、我是新晋升的，第一次参加宫宴，寻净房时，迷了路，误进了那院子，这才……” 宋时玥问福公公，“西六宫，哪个院子里有池塘？” “靠南第一个宫院。” 福公公很有眼力劲儿，立刻招来一个小太监带路。 宋时玥正要亲自去，刘文栋和田望山同时出声，“还是由下官前去的好。” “末将也可前往。” 刘文栋看一眼不当值的禁军续统领，对宋时玥说道：“公主还是在此坐镇的好。” “不错。” 景仁帝突然插话，“灵毓，你就在这里指挥，发号施令，他们都要配合你。” “谢父皇！” 宋时玥非常感动，顾玉宸带队去搜宫了，大哥和舅舅们都不在。 她以为要没人可用，没想到刘文栋和田大人都站了出来，特别是续将军，让她意外。 皇后和太子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疑惑。 续统领怎么会帮那丫头？他们什么时候勾搭一起的？ 第316章 前所未见 宋时玥选择了田大人前往探查，请刘文栋和续统颂一起，将在场的宫女、太监分一拨，各府的随侍、丫鬟分一拨。 干嘛呢？搜身！ 大、小梅必须有一个留在宋时玥身边，景仁帝派了自己身边的四个嬷嬷，负责监督女子那边。 宋时玥没有偏颇，就是彭贵妃身边的传女也要排队搜查。 除了皇后、曹妃一派的人面露不满，其他人皆很配合。 对于皇后等人的表情，宋时玥看在眼里，完全忽视。 “永和宫今日负责值守的宫人在哪儿？” 三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从队伍里爬了过来。 “回、回灵毓公主，是、是奴才们。” 三个小太监不过十二三岁，还算是个半大孩子。 此刻三人的小脸青白，没有一丝血色。 宋时玥有些同情他们，因为生活困苦，被家人卖入宫中遭受常人不可受的残酷。 她尽量放缓语调，“这里出了大事，你们三个在哪？” 一个长得略高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说道：“小的们本是在此守护，避免闲人误入。可就在两刻钟前，有位掌事公公让小的们去帮忙抬东西，不敢全部离开，留下山子看守。” 哪知道等他们再回来，这里已经出了事。 知道逃不过，三人老老实实等在原地等候发落。 “谁是山子？” 最瘦最矮小的男孩儿站了出来，脸上流着泪，害怕的交代，“是、是奴才。” 太过惊惧，他说话口齿不清，全身颤抖。 宋时玥担心他会吓晕了，示意小梅问话。 小梅声音甜细，柔和的说道：“你别怕，我们公主处事公道，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小太监慢慢的放松下来，抽噎了一下。 小梅指着高个小太监，继续温和的问：“他说的是真的吗？你被留下来看守。” “是、是的。” “那你看到了什么？” “一、一只黑猫。” 小太监有些语无伦次，“奴、奴才被它挠、挠了一把，就晕、晕过去了。” 他抬起头，露出脖颈上两道长长的抓痕。 宋时玥凑近细看，破皮之处，血色发青，很明显那猫爪子，被涂了迷药。 “福公公，哪位主子养了猫？” 宫里不能擅自饲养宠物，非要养宠物，倒是也无需皇上同意，但要在内务府登记。 福公公忙让小太监找来内务总管，一番查找下，发现只记着吴嫔养了一只小奶猫，还是半月前才收养的。 “宫里没有野猫吗？” 宋时玥想着应该哪个宫墙下有狗洞之类的，可以让猫猫狗狗随意进出吧？ “回禀公主，前些日子，宫中发现了地道，将所有的狗洞填补，就连可疑的缝隙都被堵塞，不可能从外面跑进野猫野狗来。” 宋时玥也想到了，“那就是说有人私带了宠物进宫。” 楚王忍不住嘲讽道：“灵毓，你该不会是要全宫找猫吧？” “有何不可？”！ 宋时玥当即命人去找猫。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 “不过申时，离天黑还早着呢。” 宋时玥瞥他一眼，“今日不查个水落石出，谁都不能走。” 楚王瞪眼，张嘴就要说什么不好的话。 皇后已经喝道：“放肆！灵毓，你太肆意妄为了。” 太子在她背后扯了扯她袖子，提醒她别再说了。 可皇后被宋时玥一再的挑衅，早已失去了冷静。 “皇上，你到底为何要这么纵容她？难道……” “皇后，怎么你总是闭不住嘴？” “皇……” 彭贵妃抢过她的话头，“皇上，臣妾还担心午宴的食材准备多了，现在可好了，留下的大臣和家眷，可以帮着吃完，不用浪费了。” “正是，不可随意浪费，民间说勤俭持家，皇宫也应该这样。” 皇上赞同，众人心有不愿，也不敢有异议。 彭贵妃微笑得体的对众人说道：“为了皇上和皇宫的安全，还请诸位配合。” 众人连忙称是。 皇后被堵的胸闷，刚刚岔气缓过来，又开始隐隐作痛。 景仁帝勾起唇角，对彭贵妃说道：“爱妃，这才是执掌中宫的人，该有的风度。” “皇上。” 彭贵妃低声的嗔怪道：“你也不看看时候，这时候说这种话？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哼！有小丫头呢，乱不了。” 彭贵妃失笑，又替皇上可悲。 景仁帝前所未有的硬气，居然是一个义女给的底气。 不过，她也疑惑，为何皇上对宋时玥莫名的喜爱和信任？ 皇后就坐在皇上另一边，虽然两人说话很小声，依然传进了她的耳中。 愤怒之下，她直接站了起来，抬腿就要离开。 “啪！” 一声惊天的鞭子声，吓的皇后摔在座位上。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景仁帝也是，他疑惑的转过头。 太子已经怒道：“灵毓，你疯了。竟敢对皇后亮鞭子。” “我为何不敢？” 宋时玥举高御马鞭，“这可是父皇亲赐，可上打昏君，下打佞臣，更可以先斩后奏。” 她收起鞭子，冷着脸说道：“我再重申一次，今日之事不查个水落石出，谁都不许离开。否则，别怪御马鞭上身。” “你………” 太子伸出的手，在看到景仁帝投来的视线后，悠的缩回。 老天哎，这个义公主被皇帝捧上天了。 真是前所未见，古今难寻。 那以后岂不是惹熊、惹虎、惹皇帝，就是不能惹公主吗？ 还是个认来的公主。 在场的人对宋时玥另眼相看。 皇子公主们又嫉恨、又羡慕。 混坐在人群中的景王和景王妃相视一眼，紧挨的袖子下，两人的手在比划着什么。 “你会觉得她太过分吗？” “不会！” 景王目视前方，手上写着，“皇家毒瘤太多，就需要她这样有魄力、有胆识的人，大刀阔斧的整顿。” “可她毕竟是个外人。” “那又怎样？只要父皇乐意，谁都不能反驳。” 只不过，景仁帝这一次的决策，对宋时玥的偏爱，景王很是赞同，乐意接受这样的义妹。 没有妄念，只追求真相和公道。 这也是父皇能够容得下她的原因吧。 第317章 秦才人 顾玉宸搜查各个宫院还没有结果，田大人已经带队回来，后面还抬着一个板子。 到了近前，人们才看清那是具尸体。 呀！死人了。 皇宫经常有人消失，可今日亲眼见到，感受是不一样的。 田大人向皇上和宋时玥分别行礼。 “皇上、灵毓公主，从衣着上看，此人是名内侍，胸口中了一刀，死了不到一个时辰。” 宋时玥对任禹道，“去看看，是你看到的那个吗？” “是、是。” “这么快就辨认出来了。” “下官只认的那身太监服，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宋时玥又让那两个去抬东西的小太监，上去辨认。 两人同时摇头，高个子的小太监说道：“奴才们不认识他。” “不认识？见过吗？” “没、没有。” 宋时玥看向福公公，“西六宫离这里不远，即便不熟也应该见过此人，可他们说没见过。劳烦公公，可能辨认出，此人是否是宫里的太监？” 皇宫里下人比主子多，太监更是有几百号。 福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哪里晓得此是不是宫中的太监？ “公主，容奴才叫西六宫的管事太监前来辨认。” “哦，好！” 人群中，景王夫妇透过间隙，看清了那人的身形。 互相传递了个消息，正是他们看到的那个行凶之人。 在靠近假山的角落，房书蝶也探头向中央看去。 在看清尸体的真面目后，心里打了个突。 此时的她非常后悔留下来，左右看看，没有看到敬亭侯，却瞧见了庆丰公一家，稍稍的安下心来。 尽管如此，房书蝶还是缩了缩身子，慢慢的向后移动，希望人群能够遮挡住自己。 宋时玥本来没有注意到她，可所有人都在原地不动，余光中突然有了移动的影子，她警觉的看了过去。 房书蝶！怎么把她忘了？她可是很喜欢猫的。 “娴郡主！你想去哪儿？” 宋时玥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 穿过人群，直达房书蝶耳中，震得她耳朵疼，头发晕。 “本郡主哪也不去。” 房书蝶站定，很沉着的说道：“不过是腿脚麻了，活动活动。” “前面有位置，不如到这里来坐。” 宋时玥笑着招呼她，人们立刻自觉的给房书蝶让出通道。 房书蝶看看庆丰公那边，“我去祖父那边坐。” “那里没有位置，娴郡主还是来这儿吧。” 宋时玥的语气不容拒绝。 在见识了她刚才对待皇后的强硬，皇上的纵容后，房书蝶可不敢挑衅了。 默默的走到了前面，一个小太监才搬来凳子，房书蝶不甘不愿的坐下。 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宋时玥问道，“娴郡主很喜欢养猫，刚才可有见过那只黑猫？” “没有见过，又不是我养的猫。” 房书蝶反驳的很快，反倒像是在掩饰什么？ “只是问你见过没有？哪个说是你养的猫。” “你……我……” 宋时玥眯了眯眼，房书蝶很心虚嘛，莫非那只黑猫是她带进来的？ 这时，西六宫的管事太监拿着名册赶来。 宋时玥暂时放过了房书蝶，“你看看，这个太监是西六宫的吗？” 管事太监战战兢兢的上前辨认，不过片刻便否定道：“这不是西六宫的太监，奴才手下没有这个人。” “哦？” 宋时玥想了想，“你去查一下他的下体。” “灵毓，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是做甚？” 这次斥问的是曹妃，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妙龄少女。 宋时玥淡定回答，“当然是要验尸了。” “这里可是有不少女眷的。你可有考虑过她们？” “噢，是有欠缺考虑。” 宋时玥顺着她，对福公公道，“请公公让人找来围布。” 福公公对她的指令完全听从，很快，尸体周围被围挡了起来。 西六宫的管事太监走进去，不一会儿就禀报。 “他并不是阉人。” “那就是有人冒充了。” 宋时玥直接走了进去，人群中一阵猛烈的惊呼，还伴有咳嗽声。 “天呐！太不忌讳了吧。” “她怎么可以进去？是要亲自确认吗？” “这个宋时玥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刘文栋听到众人的议论嗤笑道：“灵毓公主是要查验他的伤口。别想的那么龌龊。” 景仁帝看向议论的人群，说道：“无知！” 空间顿时又安静起来。 宋时玥再出来时，要来了笔墨。 简单的几笔，勾勒出凶器的样子。 “刘大人，这就是可能的凶器。让人多画几张，每个人都辨认一下是否见过。” 刘大人对宋时玥的办事效率，是非常敬佩的，很是积极的配合。 不一会儿，数张凶器图在人群中传阅。 房书蝶经手时，只瞄了一眼，便瞳仁紧缩又放大。 宋时玥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却通过她的微表情，有了猜测。 就在她要开口询问时，突然有人说道：“这匕首，怎么这么像长宁公主的……” 宋时玥转头看去，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被降了品级的湘嫔，如今的秦才人。 “你见过这个匕首。” 秦湘一脸害怕的样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说！” 宋时玥直视着她，“将你刚才的话说完。” 秦湘仿佛是被她的凶样吓到了，嗫嚅的说道：“我、我好像在长宁公主那里见到过。” “什么时候？在哪儿见的？” “宴会开始前，在皇后娘娘宫里。” “湘嫔，你什么时候去我宫里的？” 皇后又炸了，这个该死的秦湘，就是想将祸水往她身上泼吗？ “皇后，她可不是湘嫔了，现在是才人。” 侧后方的一个妃子刻意提醒皇后，不知是何用意？ 但皇后已经顾不上许多，“把话说清楚，你何时去的延春宫，又是怎么看到长宁的匕首？” “哎呀！妾身只是路过那里，正好看到您将匕首交给长宁公主啊。” “根本就是信口雌黄，你想陷害本宫！” 皇后怒极，对皇上急道：“皇上，本宫根本没有见过什么匕首，更没有交给长宁。” “长宁呢？” 皇上终于问起了长宁公主，喜公公上前回道：“长宁公主已经出宫了。” “呀！不会是心虚的跑了吧？” 秦湘仿佛是无意的一句话，让房书蝶白了脸。 景仁帝变了脸，宋时玥沉了脸。 第318章 丑闻 宋时玥正要开口，景仁帝已经怒道：“来人，将长宁公主带回来。” 是带而不是请，可见皇上，对长宁公主是怀疑的。 房书蝶有些不知所措，父亲不知去哪了，祖父连个眼神都不给她，她该怎么办？ 宋时玥冷冷的看着她变来变去的神情。 这对母女能力不足，却没有自知之明。 做事狠毒，还总留下痕迹。 不知该说他们心大，还是愚蠢。 旁边的大殿里突然有了嘈杂声。 一位嬷嬷走了出来，“皇上、公主，在三个宫女身上发现了药包。” 宋时玥没有接，而是让太医先查检。 一包朱砂，一包七子粉，还有一包…… 陈太医偷偷看了眼李院正，见他点头这才说道：“这一包是燃情香。” “是助兴的，还是媚惑的？” 宋时玥问的相当直接，前者是为兴致，后者就是害人了。 但不管是哪种，景仁帝的脸都黑的无法形容。 他已经久未踏足后宫，就算去长春宫，也只是探望，坐坐便走。 哪里需要助兴？被下药媚惑更谈不上。 那这药是备给谁的？又是谁备的？ 陈太医忐忑的说道：“是媚药。” 宋时玥终于接过去查看，不是她要找的。 但…… 事关后宫妃嫔，更是关系到皇上的身体和颜面。 宋时玥看向景仁帝，“父皇？” “查，尽管查。” 景仁帝看了眼自己的女人们，从鼻腔内发出一声冷哼。 不少妃嫔变了脸色。 宋时玥让嬷嬷将发现药包的侍女带出来。 有两个宫女一出来，各自的主子就主动站了出来认领。 搜出媚药的那个无人认领，她也不敢抬头。 宋时玥问了带朱砂那个，“你要朱砂何用？” 蓝嫔坦然道：“只为调配作画颜料。” 宋时玥掂掂药包份量，认为她所言不假。 没有再多询问，让蓝嫔和另一个用七子粉美容的昭仪带着自己的宫女退下。 所有人都看向剩下的那个，喜公公上前扯住她头发，让她的脸显露出来。 “这不是芳菲宫的宫女吗？” 有人认出了她，侍女猛的挣脱喜公公，往一旁的灯柱撞去。 宋时玥一甩鞭子，将她扯了回来。 芳菲宫住的是六、七品的宝琳、采女。 一个宫院挤着十几个小主子，让她直接供出来，比自己慢慢查要来的快。 “别急着死，先把你主子交侍出来。” 宫女满脸倔强，拒不开口。 宋时玥一指下去，点在她的痛穴上，凄厉的喊声响彻上空。 在场不少人都吓得捂眼。 宋时玥松开手，“莫非是你想爬龙床？” 她抬起宫女的下巴，“就凭你这资色，也配？” 宫女仍不开口，宋时玥再次按下痛穴。 这一次，宫女受不住的看向右前方，嘴巴颤抖的张了张。 宋时玥敏锐的看去，那个方向，最前面坐的是几个皇子。 除了五皇子已成年，其他的几个还小。 五皇子眼中有厌恶，又有震惊。 宋时玥明白了，这个宫女或她主子想爬的是五皇子的床。 但看五皇子的神情，或许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但绝对不喜。 宋时玥加大手上力度，宫女再也受不住的大喊出口。 “是王采女。” 芳菲宫的小主们品级低，没有被允许来参加今日的宴会。 而是在宴会结束后才让他们自由行动。 这个宫女就是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寻找她主子的目标。 父亲的女人，惦记人家儿子，还是要借助药物。 这可是一大丑闻。 五皇子很沉的住气，反正那宫女没点出他，他自不会凑上去。 只是那个宋时玥，明显已经看出了什么，五皇子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宋时玥刚要派人去带王采女，虽然她并不是今日要查的主谋，但她倒霉撞上了。 “喜公……” “不好了，有人跳湖了。” 远处传来的呼喊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宋时玥无奈叹气，真够热闹的。 续统领派了侍卫前去查看，不一会儿回来禀报。 “是芳菲宫的王采女，救上来了，但人陷入了昏迷。” 宋时玥手下的宫女，刚才还很紧绷的身体软了下来。 她对宋时玥磕头，“灵毓公主，我家主子并没有害任何人，只是想为自己谋个出路。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我给主子出的主意。” “哦，你给你主子出的主意。” “是奴婢。” 宫女红了眼眶，哽咽的说道：“后宫的生活太苦了，王采女年方十七，入宫三年从未见过皇上……” 王采女是一县丞之女，为了攀附权贵，他爹让她顶替了不愿入宫的知府女儿。 她并不害怕后宫的寂寞，却因为家族无势，无人照抚，在后宫备受欺凌，就连奴才们都能随时踩上一脚。 为了能争取皇上荣宠的机会，女人们互相暗算，芳菲宫的小主们更是如此，为了能够在后宫存活下去，很多人都依附于品级高的妃嫔，寻求保护。 王采女的爹，并没有想过她有爬上龙床的机会，没有给她充足的银两，也没有能力帮她打点。 王采女在宫里就是个任人欺辱的小可怜。 她反抗过，斗争过，想了无数办法，也逃过许多次，却没有一次成功，结果被打的遍体鳞伤，更加悲惨。 芳菲宫的掌事嬷嬷和管事太监将她看的更紧，死不成，活受罪。 无奈之下，她的婢女给她出主意，见不到皇上，就想办法让皇子们看中，带她逃离皇宫这个火坑。 可惜成年的皇子中只有五皇子仍住在宫中，其他人早就封王立府。 他们将唯一的希望锁在了五皇子身上。 只是五皇子对她们很是避讳，从不靠近。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宫宴，他们想趁今日人多混乱，将五皇子…… “主子实在实在没有办法，若这条路走不通，唯有死。” 宫女泪流满面，“奴婢不怕死，只是害了主子。” 宋时玥是相信她的话的，皇宫里死个品级高的妃嫔都很正常，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采女。 有意思的是芳菲宫的嬷嬷和总管太监，没有任由她重伤死去。 是她命硬，还是有人在暗中相护？ 第319章 找证人 不管哪一种，都不是宋时玥今日要查的，正要将宫女和王采女的事交给了彭贵妃处置。 皇后已经发话了：“来人！这主仆二人妄图秽乱宫闱，拖下去乱棍打死。” 几个侍卫、太监就要上前。 宋时玥沉声道：“皇后娘娘，你现在好像没有中宫之权。” “你！” 皇后顿时堵着了。 深吸了几口气，讥笑道：“贵妃掌管后宫，尽出了这等丑事，不觉得自己失责了吗？” “皇后娘娘，”宋时玥替彭贵妃发声道：“王釆女备受欺凌是这三年间的事，也没见你主持公道呀。” “你……” 皇后再被噎，这个宋时玥处处与自己作对，真是该死！ “再说了，贵妃娘娘执掌凤印才几日，若要追究责任，也该是皇后承担。” “凭什么？” “凭你将后宫管理的如此黑暗，肮脏，争斗不断。就是你管理无能、处事不公造成的。” “你……” 皇帝后宫，自古就是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宫墙都是白骨堆积而成。 宋时玥凭什么将陈年诟病推在自己身上？ “皇上，你就这样任由她污蔑本宫。” 景仁帝淡淡的说道：“灵毓说错了吗？这后宫的冤魂有多少，皇后不知道吗？” “本宫怎会知晓？” “人心难测，你都不知晓的事，凭什么要让贵妃知晓？” 皇上就是要对彭贵妃和宋时玥偏心到底了。 太子认清了事实，悄声的对皇后说道：“母后，冷静！” 皇后愤愤的闭了嘴。 宋时玥这才对彭贵妃道：“他们不是我要找的人，就交给娘娘处置了。” 彭贵妃点头，命杨公公将人先带去，“找太医给她主子瞧瞧，别让人就这么没了。” 彭贵妃的话，让那宫女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爬到贵妃面前，“求贵妃娘娘开恩，奴婢愿以死谢罪，给我家小主一条活路吧。” “你们的事过后再说，不要耽误灵毓公主查案。” 彭贵妃深深的看进宫女眼里，她再没纠缠，被带了下去。 田大人和刘文栋那边有了进展，有太监认出他是跟着长宁公主入宫的。 宋时玥看向房书蝶，“娴郡主，你要不要好好的辨认一下，那人是否是公主府的奴才？” “本郡主不认识。” “看都没看，怎么知道？还是你早已知晓死的人是公主府的人。” “我……我对京城公主府的人不熟。” 宋时玥没再追问，待会儿长宁公主来了问正主就是。 她又转向秦湘，“刚才被打断了，你继续描述一下你看到的，皇后给长宁公主匕首的情景，当时还有什么人在场？” 皇后差点儿忘了还有这事儿没解决，“灵毓，本宫说过了，从未给过长宁任何匕首。” “哦，那就请皇后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延春宫所有人都能为本宫作证。” “延春宫，上上下下都是您的人，不能作为证人。” 就算有人真的看到，恐怕也不敢出来作证。 宋时玥再次对秦湘道：“你可有证人？” “我的侍婢也看到了。” 秦湘的侍女害怕的点头。 皇后立刻反击，“她的侍女，也不能作为证人。” “那你们就去找第三方能够作证的人。” 宋时玥岂会想不到，“秦才人若是提供不出有力的证据和证人，证明你看到的，那你将会因为污蔑陷害皇后娘娘而被治罪。” “我……” 秦湘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鲁莽，她是皇后娘娘送给了长宁公主一件东西，具体是什么？并未看清。 刚才只是想报复皇后，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这会儿，听说自己要被治罪，慌了神。 皇后趁机说道：“她就是要陷害本宫，还不治她的罪？” “急什么？待长宁公主来了，再当面对质也不迟。” 宋时玥有的是耐心，今日之事，誓要查个水落石出。 “秦才人，你可要好好回想，是否有其他证人。” 秦湘咬着唇，拼命回想，还逼着侍婢一起想。 “她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哪里还能找到证人？” 皇后气势凌人，秦湘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匕首。 可是事已至此，她绝不能松口。 让自己冷静下来，一点一点回想当时的情景。 “我入宫三年，从未见过长宁公主，出于好奇，才特意经过延春宫，希望能够偶遇。” 也是希望偶遇能让长宁公主帮衬她一下。 但从今日皇上对长宁公主的态度来看，她选错了人。 这也是她刚才毫不犹豫就指证的原因之一。 再就是嘛，她看到的那东西，跟图纸上画的匕首形状非常相似。 对了，秦湘突然想起了宫规。 “灵毓公主，可以派人查一查延春宫的礼单。皇宫的所有物品送人都会有记录的。不管是送给谁？” 宋时玥挑眉，这个秦湘有点脑子。 “本公主已经让人去查了，你再想想还有证人吗？” 秦湘和皇后同时一惊。 已经让人去查了，什么时候？刚才怎么没看到她指派了谁去查？ 宋时玥一直盯着皇后的表情，此时看到她的神情不再像刚才那么冷静自然，心中已经了然。 她刚才看到了人群后的计北，吩咐大梅暗中传递了信息，让他通知顾玉宸仔细搜查延春宫，并查看礼册。 希望能快点有结果。 时间在流逝，顾玉宸一直没出现，有些人脸上出现了紧张的神色，有些人则是放松了下来。 宋时玥将所有人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啊，我想起来了。” 秦湘突然亢奋的喊：“扶春宫的小五子，当时也在延春宫。” 曹妃面色微变，不等宋时玥问，她便镇定的开口。 “本妃的确是让小五子，去请长宁公主到扶春宫坐坐的。至于他看到了什么？本妃不得而知。” 秦湘急问，“小五子呢？” 一名太监说道：“小五子在右殿接受盘查还未出来。” 喜公公一听，亲自进去将小五子带出来。 曹妃声音异常柔和的缓缓说道：“小五子，你刚才去延春宫看到什么了吗？可要仔细的想，不得有任何隐瞒。” 小五子有些懵，他刚才在右殿，没听清楚外面的话。 第320章 指证 秦湘急切的说道：“小五子刚才在延春宫，皇后娘娘送给长宁公主一把匕首，你可看到？” “这……” 小五子愣了，想要去看曹妃，宋时玥挪动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如实说，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奴才……” 曹妃的声音再次响起，“灵毓公主不是说了吗？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一定要实事求是。” 小五子仿佛明白了什么，“奴才是看到，皇后娘娘送给长宁公主一个物件，但并未看清是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你当时可就站在跟前的。” 秦湘质疑他的话，“你当时就站在长宁主身侧，怎么可能会看不清？” “奴才这几日犯了眼疾。” “哦？” 宋时玥笑道：“来，本公主正好懂些医理，帮你瞧瞧。” 小五子“扑通”一声，跪下了。 “不敢劳烦灵毓公主。” “无妨，我本就来自山野，没有那么多顾忌。” 宋时玥说着，伸手就要捏他的下巴。 小五子慌的一头磕在地上，就是不让宋时玥检查。 宋时玥也不勉强，“陈太医那就劳烦你，给他瞧瞧。” 陈太医硬着头皮走过来，手刚扶上小五子的脸。 就听到宋时玥说：“若是没有眼疾，证明你在撒谎，那就抠了眼珠，拔了舌头。” “灵毓公主不觉得自己太血腥了吗？” 皇后不得不出声，“小五子，你只管仔细回话。她不能滥用私刑。” “呵呵！皇后真是健忘。我手握玉马鞭，为何要滥用私刑？我是正大光明的用刑。” 小五子一听玉马鞭，知道自己躲不过了。 怎么都是死，不如留个全活身。 “奴、奴才看到……看到是……是把匕首。” 全场寂静。 皇后继续抵赖，“那不过是个观赏的物件，根本不能伤人。” “是、是挺花里胡哨的。” 小五子的话，已经证实了那是把匕首。 是不是只有外表，没有内在，就不是他能够证明的。 就在这时，顾玉宸终于赶了过来。 手里拿着两本儿礼册。 他先对景仁帝行了礼，奉上礼册。 “皇上，已经查明，皇后娘娘送给长宁公主一把匕首，名为揽月，外壳华丽，刀刃锋利，乃是精铁所造。” 景仁帝冷冷的看向皇后，“皇后，你还有何话诡辩？” “本宫许久未见长宁，她一眼看中那把搅月，便顺了她的意，可他做了什么？本宫哪里知道？也与本宫无关。” 皇后的脸色有些苍白，还有着怒气，就是不知这怒气是冲着谁。 宋时玥追问，“皇后一开始为何不承认见过此匕首？为何要拖延时间？” “本宫乃一国之后，凭什么你问什么就要答什么？” “皇后，你故意妨碍办案，是何居心？” “居心，就是不想顺你的意。” 皇后也不想再绷着了，长宁会怎样？就自求多福吧。 景仁帝突然挥手，一巴掌打在了皇后脸上。 “皇后，朕看你禁足期间，并没有深刻的反省，不想做皇后了，朕成全你。” 皇后被这一巴掌打醒，同时也惊住了。 这么多人在，景仁帝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呀。 太子急忙跪到景仁帝面前，“父皇息怒，母后是一时气话，并非她的本意。” “太子，你知她是何本意？” “父皇，母后多年未见皇姑，怜惜她刚回京，就遇到了很多事，不想她再因此而被误会。所以才没有及时的说出实情。” 太子转头对宋时玥道：“灵毓，母后真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顾念亲情，不想皇姑被无辜怀疑。” 好一个顾念亲情，景仁帝因那四个字，心软了软，没有说出要废后或禁足的话。 “哼！待案子查清，再惩治你。” 景仁帝坐回原位。 太子连忙谢恩，将不甘又恼的皇后拉回座位。 人群中，景王妃有些疑惑道：“他们还没发现吗？” “别着急呀？” “天都要黑了。” 景王失笑，“我们将她藏的并不隐蔽，应该很快会被找到。” 话音刚落，当值的禁军统领，便在刘武的陪同下走来。 “皇上、灵毓公主，末将等发现一名宫女昏倒在花池里……” 禁军统领说完这句话，便顿住了。 面色为难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景仁帝问道：“你还要说什么？” “那宫女说……” 禁军统领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景仁帝很是恼火，指着一旁的刘伍道：“你说！” “回禀皇上，那宫女说，她受到长宁公主的指示，暗中给我家少夫人下了致幻的药，要让她当众出丑。” “什么？给灵毓下药？” 景仁帝看向宋时玥，她微微欠身。 “父皇，灵毓并无事，可能是那药正好下到那瓶被洒了的茶水里，灵毓幸运的躲过一劫。” 景仁帝是知道宋时玥的医术高超的，岂能不晓得茶水里被下了药？ 他顿时明白了，小丫头当时是故意弄洒了茶水，要去换衣服的，却被长宁故意刁难。 逼不得已下对长宁进行了报复。 活该！长宁是自作自受。 景仁帝一点儿不觉得宋时玥的报复太过分。 “来人，去瞧瞧长宁怎么还没有入宫？不管是将她抬过来，还是绑过来，都快点儿将她带来。” 景仁帝对这个妹妹太寒心了。 以前背弃他，现在又在皇宫里惹事生非。不！是行凶。 她将自己这个皇兄置于何地？ 真以为自己不会杀她吗？ 这时，小郡王从人群外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太医院的医仆，还抬着一个担架。 “皇伯，泽宇是来请罪的，未能照顾好晟郡王。” 景仁帝看向他后面的担架，“不在太医院治疗，抬来做什么？” 小郡王委屈道：“医术高的太医都在这里，留守的太医说他没有能力救治。” 宋正宜打的太重了，太医院留守的太医说，若不赶快找高人医治，荣泽晟可能会废掉。 他不得不直接抬过来。 李院正等人自觉的围了上来，一番探脉，检查后连连摇头。 “皇上，臣等无能为力。” 景仁帝为难的看向宋时玥，荣泽晟是因为要对宋正宜的未婚妻行不轨之事，才被发狂的宋正宜，打成重伤。 不知道丫头是否愿意帮他医治？ 宋时玥略一思索，便上前查看。 她得弄清楚大哥怎么中的狂燥药，晟郡王又是否是因为药物所为？ 就算为了大哥以后不被宁亲王追责，她现在都得救晟郡王。 第321章 顶罪 宋时玥给晟郡王认真检查了全身，发现他全身多处骨折，伴有内脏出血。 果然是生命垂危。 在李院正和陈太医的帮助下，宋时玥快速的给晟郡王做了治疗。 实在没办法，骨折的地方太多了，要上夹板固定。 想到曾经在顾家药堂看到过寒水石，也就是石膏。 宋时玥又让顾玉宸派人，快速的去顾家药堂取来大量的寒水石，糊在外围。 当最后一个绑带打结，晟郡王已被包扎成类似木乃伊的形状。 李院长和陈太医正要问她包裹寒水石的用意，外面传来唱喝声。 “长宁公主到！” 宋时玥快速的写下一张药方，交给李院正，“剩下的就交给您了。” “公主放心，老夫亲自盯着。” 李院长也知晟郡王的存亡，关系到长安侯，不敢有丝毫怠慢。 宋时玥感激的欠身行礼，走出大殿。 长宁公主的神色很是淡定，一点儿没有被人怀疑是真凶的慌张。 宋时玥暗暗叹气，自己刚才太过愤怒了。 现在冷静下来细想，即便长宁公主承认了匕首是她的，又能怎样？ 她完全可以否认是她亲自行凶，有的是人替她顶罪。 像长宁公主这样位居高位的人，就一定要抓到现行，否则她总有理由为自己脱身。 明知道她是凶手也无可奈何。 宋时玥顿时就连问询的力气都没了。 无力感贯彻全身。 景仁帝看出她的疲累，以为是救治晟郡王耗费了体力。 指着一旁的白布围起的尸体，主动问责长宁公主。 “长宁，去瞧瞧那个人可是你府上的。” “皇兄，我今日被人羞辱，你不帮我出气，还命人将我带回来看死人，就非得找我晦气吗？” “哼，你不看，是因为你就是行凶之人。” “笑话！” 长宁公主语带讥讽，“皇兄你可是一国之君，说话要负责任的。” 景仁帝怒道：“朕的确要负责任，严惩真凶。” 他让人将凶器的图纸拿给长宁公主，指着小五和秦湘说道： “他们二人皆看到了皇后赠予了你一把匕首，形状与图纸所画一致。” “那又怎样？一样不代表就是同一个。” 景仁帝被气笑了，“也是，那你的匕首呢？” “本宫只是瞧着好看，便向皇后嫂嫂讨了来。但毕竟是利器，怎么可能带在身上？” “那就立刻派人去取。” “本公主将它收藏了起来，旁人怎么能够无法取到。” 长宁公主就是在故意拖延。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她就不信了，皇上还能够让她再跑个来回。 景仁帝气到极致反而平静了下来。 “朕可以陪你亲自回去取。” “你……” 长宁公主没想到，景仁帝今日就较上劲儿了，“皇兄，你这是认定我是凶手了。” “若不想你真的被判定为凶手，就拿出匕首来证明自己。” “我说不呢？” 宋时玥抢先回道：“长宁公主若不愿意配合，那就是在干扰办案，有掩饰罪行的嫌疑。” “你算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你是！” 长宁公主愣了一下才明白，宋时玥骂她是个东西。 正要发怒，宋时玥已开口，“皇上赋予了我无上的权利，今日若你不配合调查，我有权处置你。” “什么？凭你？” 宋时玥亮出御马鞭，“凭我手中的权力。” 长宁公主看到她手中的马鞭，顿时知道，这就是传说中，景仁帝赐给她的，什么尚方宝剑之类的权力象征。 “你敢！” “你想验证我敢不敢，很简单。” 宋时玥的黑眸深不见底，“我再问一次长宁公主，是否愿意将匕首拿出来？” “不拿，本公主就看你能把我怎样？” 话音刚落，宋时玥的鞭子便抽向了她的面门。 周围一片惊呼。 这个灵毓公主真的疯了，竟然敢打皇家真正的公主，还是皇帝的亲妹妹。 长宁公主被她的举动惊呆，愣在当场，都不知道躲闪。 只是等了片刻，并未有疼痛感。 她缓缓回神才发现，梳理精致的发饰，被打散了，金钗玉珠散落一地。 “宋时玥，你真以为自己是皇家公主了？” 房书蝶尖利的质问。 宋时玥没有直接回复她，而是问景仁帝，“父皇，我是皇家公主吗？” “当然，朕亲自认你为义女，可是将你上了皇家玉牒的。谁敢不敬？” 景仁帝睇了一眼房书蝶，“你不配朕封的‘娴’字，不配为郡主。” 房书蝶大惊，皇帝舅舅轻描淡写两句话就要废除她的郡主封号吗？ 下一秒，景仁帝证实了她的猜想，下旨夺了她的封号。 “不！” 房书蝶被当众打脸，承受不住的扑到长宁公主身上痛哭。 “蝶儿莫哭，你皇帝舅舅容不下咱们，咱们回俪州。” 宋时玥嗤笑道：“长宁公主以为，京城是随便想回就能回来的吗？” “不错。” 景仁帝附和：“你违抗圣旨，擅自回京，朕还没有处罚你肆意挑衅皇权，还一再的犯事儿，岂能容你？” “皇兄，你不能这样对我。” “朕能！” 景仁帝深深的看着长宁公主，说出的话仿佛来自另外一个空间，“在你十多年前背弃朕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兄妹之情了。” 长宁公主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自负、多么愚蠢。 在景仁帝冰冷的注视下，终于退了一步，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回去取那把匕首。 人的确是她杀的，但她不相信，皇上真能定了她的罪。 毕竟她在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景仁帝特意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卫跟随，务必要拿到真正的匕首。 而正如宋时玥所料，长宁公主敢有恃无恐的前来，就是笃定了她不会有事。 景仁帝的贴身侍卫返回时，不仅带了匕首，还带了一个男人。 “皇上，属下去到公主府时，此人正在将匕首放回。经侍女辨认，这把匕首，正是皇后娘娘赠给长宁公主的那把。” “哦？” 景仁帝看向男人，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双手被反翦在背后，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坚定。 宋时玥和顾玉宸互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这个就是来顶罪的。 第322章 真是疯了 宋时玥连问都懒得问了。 景仁帝问道：“你是什么人？拿匕首做什么？” 男人不语，仿佛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景仁帝也不急，让小五子和秦湘辨认，是否是他们见到的那把匕首。 “就是这个，这就是皇后送给长宁公主的。” 秦湘一眼就认了出来，小五子也点了点头。 景仁帝让侍卫拔出匕首，刀刃的形状与图纸上一模一样，而且在刀柄处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 “这血迹是新弄上去的。” 侍卫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告诉皇上。 景仁帝再问男子，“说，是不是长宁公主指使你杀的人？” 男子依旧不语，侍卫狠狠踢了他一脚。 不知何时学了宋时玥的招式，一脚踢在他的痛穴上。 男子疼痛难忍，最终开口，“是我做的。” 宋时玥懒洋洋的顺着他的话问，“你为何要杀那人？” “因为他办事不利，害的长宁公主出丑。” “哦，他办什么事了？” “当然是给你下药，让你出丑。却未能达到目的，反让长宁公主遭了害。他办事不利就该死。” 男子突然对着宋时玥愤恨的说道：“都是因为你，你让长宁公主损失百万银子，让长宁公主失了面子，让郡爷、郡主受了委屈，我们这些属下岂能容你？” “呵呵，你们对长宁公主可真够忠心啊。” 男子的话，让众人认为他是长宁公主养的面首，为自己的主子加情人报仇，可以理解。 长宁公主红了眼眶，“阿珂，你好蠢。本公主不过损失点银子，可你怎么能做这么糊涂的事？” “公主，你带阿珂有情有义，阿珂不能看你受到一点委屈。” 好一个情真意切，好一个重情重义。 宋时玥看着两人上演的戏码，不由得打了个颤。 “真是受不了。” 好恶心！ 叫阿珂的男子担下了所有罪名，长宁公主背了个淫乱之名。 可对于公主来说，养几个情人算什么？ 男子被景仁帝处以极刑，在被带下去之前，宋时玥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狂躁药？” “什么狂躁药？” 阿珂明显的愣了一下，“不过是些五石散，要是知道你能辨认的出，我就直接给你下媚药了。” 媚药可以直接下到她身上，不必多此一举的下到茶水里。 宋时玥皱眉，“不是你给我大哥下的药。”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永和宫里的药，不是你下的吗？” “别以为你是义公主，就可以胡乱给长宁公主捏造罪名。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休想加到我头上。” 长宁公主此时也愤愤不平，“宋时玥，你别太过分了。” 顾玉宸也想到了宋时玥的疑惑。 长宁公主不依不饶的，“好，你个宋时玥，害我当众出丑不够，还想诬陷本公主。” “长宁公主，我有说是你做的吗？” “你………” “我不过是例行询问罢了。” 宋时玥心烦不已，“他都已经被治罪了，我有必要再揪着不放吗？” 上前一步，宋时玥靠近长宁公主，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公主的魅力令人佩服，能让一个男人为你主动顶罪，忍受极刑之苦，还有丧命之危。” “不知你在说什么？” 长宁公主一点儿也不心虚，她养的狗，就要忠于主人。 “你知道。” 宋时玥紧紧的盯着她，“若是让我查到，是你给我大哥和未来大嫂下药，你就是再找十个情人也不够给你顶命。” “呵呵！恐吓我？本公主可不是吓大的。” 长宁公主拔高声音，让大家都以为宋时玥在恐吓她，想让宋时玥难堪。 哪知，宋时玥就是个不合常理的人。 “是，我是在想吓长宁公主，更合理的说法是在警告你。最好夹住你的尾巴，千万别让我抓住。” 宋时玥没有压低声音，他们周围的人听得真真切切。 “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伤害我亲人的人，不管他是谁，有着多高的地位。” 长宁公主讥笑，“反了你了，你敢羞辱本公主，难道敢对皇帝也动手？” “为何不敢？” 宋时玥亮亮手中的御马鞭。 长宁公主说不出话了。她刚领教了御马鞭，头发还散着呢。 “皇兄，你听到了吗？她还想要揍你，说不定哪天还要篡位呢。” “如果朕真的成了昏君，大楚国换姓也是应该的。” 景仁帝想的明白，他若真的是昏君，自然会被人改朝换代。 “真是疯了！” 皇兄疯了，赋予了宋时玥无上的权利。 宋时玥疯了，真的就敢利用无上权力，翻云覆雨吗？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有一个认知，她敢！ 夜色已深，众人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顾玉宸劝说宋时玥，“今日就到这里吧，大哥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回，你不该去看看吗？” “可是，陷害大哥和未来大嫂的人还没找到。” “今日恐怕不会有结果了。” 顾玉宸知道她不甘心，“目前看来，那事真不是长宁公主做的，除了在永和宫发现的药，别处我都仔细搜查过了，再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只能说明，做那事的人比长宁公主要高明许多。” 宋时玥是相信顾玉宸的，绝不会马马虎虎，敷衍了事。 连他都没有查到，那就是在宫里真的没有线索了。 只能是等晟郡王苏醒，或者是去找大哥询问经过了。 宋时玥走到景仁帝面前，“父皇，永和宫之事今日恐怕查不出结果了。” “你有什么打算？” 景仁帝没有丝毫不耐，“若是想继续查，可以先安排膳食，让大家填饱肚子陪着你。” “父皇……” 宋时玥太感动了，声音哽咽了起来。 彭贵妃拍拍她的手，“别急，也别怕。永和宫的事，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皇上也无法安睡。” 居然有人在皇宫使用让人性情暴躁，失去理智的药，这是景仁帝无法容忍的。 这让他想起了去年，自己中毒昏迷数月，若不是那人…… 皇位肯定早已换人坐了。 “贵妃说的对，你想做什么？朕都支持。” 宋时玥福了一礼，“灵毓本意，是今晚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但依照目前的搜查结果，暂时再没有什么线索了。” 无法再有任何进展，她不能让皇上和其他人做无谓的等待。 那就显得她真的不讲理，恃宠而骄了。 第323章 棋局开始了 众人终于得到许可，可以各自出宫回府了。 虽然没有像宋时玥所说的那样，查出真相再放行。 但已经让所有人见识到，这个义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已经凌驾于亲生的皇子公主之上。 甚至有人产生了荒诞的想法，认为景仁帝都有将皇位传给宋时玥的可能。 房书蝶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母亲，那个宋时玥是不是皇帝舅舅的私生女？” “你也怀疑吗？” 长宁公主揉了揉疼痛的眉头，“可惜她不是。” “那为何舅舅什么都偏着她，为了她还夺了我的郡主封号。” “本宫也不清楚。” 长宁看到房书蝶满脸不甘，安抚道：“不就是个郡主封号吗？又没有封地，也没什么可稀罕的。待日后……” 长宁公主突然闭了嘴，房书蝶追问：“待日后怎样？” “日后，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房书蝶听的糊涂，可惜长宁公主不愿再解释了。 “这些日子你暂且忍忍，避开那个宋时玥的锋芒，不要上赶着挑衅皇上的威严。” “母亲，阿珂真的做了那些事？” “不是他做的，你想谁做的？” 长宁公主愠怒，房书蝶意识到什么？终于闭了嘴。 耳根清净了，长宁公主开始暗自生闷气。 今日没有惩戒了那个宋时玥，还搭上了自己的尊严和情人。 宋时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发了一顿狠。长宁公主突然想起了宋时玥后来的问话。 “晟郡王为何会被打成重伤？还有宋时玥问的那个什么药？是什么意思？” “我赶去的时候已经开始调查了，前因后果，知道的并不详细。” 房书蝶想不止她一人，大概有很多人都是糊里糊涂的被扣在那里，等待调查。 “好像是宋正宜中了什么药？眼睛都发红了，狂躁不已，暴打了晟郡王。” “那和她未来大嫂有何关系？” “她未来大嫂，谁呀？” 房书蝶毕竟年轻，很多事情想不到。 长宁公主稍一思索，便有了猜测，对事情的发生有了大概的轮廓。 看来，宫里有人在针对宋正宜，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针对宋时玥。 但为何要挑晟郡王做牺牲品？ 长宁公主的瞳仁猛的收缩了一下，难道是…… “来人，取笔墨来。” “母亲，你要写什么？” “书蝶，你下车，到后面的马车去。” 长宁公主的口吻不容置疑，房书蝶悻悻的下了车。 很快就看到前面的马车里，递出了一封厚厚的书信。 长宁公主身边的心腹，接过信，便拐向了出京的大街。 “送出京城的信，母亲是写给谁的？” 房书蝶隐隐察觉母亲这次回京，是在谋什么事。 皇宫，景仁帝一直等所有人离开，才开口留宋时玥用晚膳。 “多谢父皇。但我还要赶去看看大哥，就不再停留了。” 景仁帝见她执意要走，便不再挽留。 “灵毓，不要灰心。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是！我也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景仁帝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沉住气，坏人会自动跳出来的。” 宋时玥失笑，“父皇是想学姜太公钓鱼吗？” “姜太公是谁？” “姜太公啊，是个老人家，直钩钓鱼不设饵。” “为何？” “愿者上钩啊。” “哦，朕和他一样吗？” “用在您这里，就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呵呵呵，这个形容好。” 景仁帝笑，他现在可不就是坐看风云变换。 告别皇上和彭贵妃。 宋时玥与顾玉宸走在出宫的路上。 “顾玉宸，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大哥和你未来大嫂中药，事情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不就是为了针对我吗？” 宋时玥觉得是自己得罪的人对付不了自己，朝她身边的亲人下了手。 “如果只是你大哥和尹童彤出事，那就是单纯的为了对付你。可是牵扯上了晟郡王，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晟郡王，他本来就是个下流胚。” “对，真的是太巧了。我们在入宫前与他有了嫌隙，现在他又与你大哥结下梁子。” 应该说是与他们结了仇。 宁亲王就这么一个嫡孙，而且荣泽晟还没有子嗣，若是活不下来，宁亲王就是豁出去老命，也会要了他们的命。 甚至会与皇上反目。 顾玉宸停住了脚步，“这是一场阴谋，有人想利用我们和宁亲王之间的矛盾。” “是广平侯府和宁亲王。” “夫人，我们现在可是一家人，广平侯府，长安侯府，还有丞相府，在外人眼里，我们三家是一家。势力庞大，不可动摇。幕后真凶就是想让宁亲王来对付我们。” “可是利用宁亲王来对付我们三家又有何用？” 顾玉宸看向身后的殿宇。 宋时玥立时明白，“最终目的是要对付皇上。” “嗯，有人在下一盘大棋。” 棋局开始了。 “是紫薇宫那些前朝余孽？” 顾玉宸摇头，他总感觉，前朝余孽也不过是个马前卒。 突然，路边的树丛中传出了细小的动静。 “谁？” 顾玉宸刚问出声，宋时玥已直奔过去。 只是树后已没了人影。 远离了宫道上的灯光，树影娑娑，一股阴气逼人。 “皇宫里阴森森的，真不晓得，皇上和那些后妃们如何住的惯？” 宋时玥胆子已足够大，此时也有些发寒。 查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两人继续出宫。 回到鹅卵石铺就的宫道上，一个木匣子，突然出现在道路中央。 “谁放到这里的？” 宋时玥敢肯定刚才并没有这个木匣子。 “里面会是暗器吗？” 难道是那针对她的人，想要利用她的好奇射杀她吗？ 顾玉宸一脚踢出一个石子射向木匣。 木匣碎裂，露出里面的纸条。 两人前后左右看了半天，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迹。 宋时玥上前，确认无毒后，拿起了纸条。 凑到宫灯下，看清了上面的字。 “小心扶春宫。” 宋时玥疑惑，“是要告诉我们，大哥中药的事儿，是扶春宫那位做的吗？” “应该不是，不然会肯定的告诉我们。” “那为何提醒？” “也许送消息的人也不清楚，只是怀疑。” “谁送来的？是你在宫里的眼线吗？” 顾玉宸摇头，“我们有自己的传递方式。” “那会是谁？” 第324章 负责 怀着满心的疑惑，夫妻二人出了皇宫。 计北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少爷、少夫人，大舅爷他们在龙湖街的顾氏笔墨铺。” 那里距离皇宫最近，又是自家的铺子，不必担心有闲话传出去。 “尹小姐现在怎样了？” “不太好，不知道您何时能出宫，刘伍请了纪大夫，窦大夫也跟来了。” 窦大夫？宋时玥一时想不起是哪号人物。 顾玉宸提醒她，“就是指证曹凡的那个。” “哦，窦太医啊！” 那位太医跋山涉水，历尽艰难回到京城，又大病一场。 等他好转，曹凡己被抓住。 顾玉宸念他体弱，再经不起折腾。 便让他留在顾家医馆，还派人去将他家人接回京定居。 宋时玥还是第一次见窦太医，满头白发，满脸沧桑，因一再生病，瘦成了皮包骨。 不知真实年纪，还以为他年纪有多老了，其实不过半百。 窦太医也在打量宋时玥，从纪大夫口中知道，药堂好几种极品好药，都是出自这个年轻女娃之手。 纪大夫一见到宋时玥，就连忙汇报。 “广平侯已经脱力，可那位小姐的药效还没有清除。” 再继续下去，广平侯会伤了根本，那位小姐也未必能完全解除药性。 “这么严重？” 那药性霸道到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判。 宋时玥敲了敲门，“大哥，方便进去吗？” 听到宋正宜答复，她才推门进去。 床帘垂下，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在难受的扭动身体。 宋正宜虚弱的坐在床尾。 见到妹妹，宋正宜红了脸。 可宋时玥却没有任何顾忌。 “伸手！” 宋正宜乖乖的伸出手，“妹妹，大哥不要紧，你先给尹小姐诊脉。” “她只需要你治疗。” “可……” “你想让别人帮忙？” “玥儿！” 宋正宜生气，更恼恨自己现在有心无力。 几个深呼吸后，他竟然说道：“如果那是能够救她的唯一办法，我……我同意。” 宋时玥瞪眼，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说什么混账话，你同意算什么？可有想过尹姑娘的感受，她可愿意？她又是否能接受？你让她醒来之后要怎么面对现实？” “我会负责娶她。” “负责，谁稀罕你的负责？只要有钱有势，只要她能放得下脸面，放下心结，多的是男人想负责。” “我……” “可若她不能接受，无法苟活，难道你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我……” “你以为的大度，不是别人都能接受的。”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难受，甚至丢了性命。” 宋正宜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加痛恨那个害他们至此的人。 宋时玥再一次探上他的腕脉。 片刻后，谨慎的问宋正宜，“大哥，你能为尹小姐做到什么地步？” “只要能救她，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是要我的命。” 宋时玥无法理解只见过几面的两人感情能有多么深厚。 但她看出了宋正宜眼中的坚定。 “不会后悔？” “不会！” “那好！我帮你。” “你帮我，怎么帮？” 话音刚落，一颗药丸塞进了宋正宜嘴里。 宋时玥手起针落，刺进他腹部几处穴位。 不过几息之间，灼热感传来，宋正宜面红耳赤。 “玥儿？” 宋时玥及时的收针，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转身快速的出了房门。 顾玉宸看着她关上房门，搬来凳子守在门口。 “大舅兄无事了吗？” 宋时玥眨眨眼，“我饿了。” “哦，计北已经去弄吃的了。” 顾玉宸学着她的样子也搬来凳子，打算坐在门口陪她。 哪知，屁股还没挨住凳子，就被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惊的偏了位置，坐到了地上。 宋时玥及时的稳住了木凳，不让它倒地的声音惊扰房中的人。 忽低忽高的暧昧声传出来，宋时玥非常淡定，顾玉宸听的心浮气躁。 纪大夫和窦太医却是满脸惊讶。 纪大夫不赞同的说道：“少夫人是又给广平侯用药了吗？这样就算能救了尹小姐，广平侯却……” “公主应该不是用药了。” 窦太医突然说道：“公主用的是针刺法。” “嗯！效果还行。” 说明大哥的身体还是很强壮的。 “针刺法？” 纪大夫很感兴趣，拉着窦太医站在一旁讨论起来。 顾玉宸尴尬的跳离房门一丈远，发现宋时玥泰然自若的听床角，还冲自己做鬼脸。 这个丫头，简直不是……人。 窦太医瞥见他的不敢置信，替宋时玥解释道：“公主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必须时刻关注里面的动静，以防广平侯脱力而亡。” 顾玉宸轻咳一声，表示自己理解。 可他再不敢靠近房门，还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清心咒。 计北送来食物，为了不影响听觉，宋时玥小口小口的缓慢吃着，有的甚至不嚼，直接吞了下去。 看的顾玉宸心疼，帮她将爱吃的菜切成小碎块，方便她吞咽。 宋时玥笑眯眯的冲他比划一个感谢的手势。 顾玉宸轻声说道：“你这丫头，有什么好谢的？我可是你夫君。” 宋时玥一心多用，没有听清楚，直接回了个笑容，让顾玉宸暗自高兴。 他还以为这丫头又要说他们的夫妻关系是假的。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里面的声音响了更长的时间。 宋时玥让人准备了两个浴桶，直接在下面放了火盆，两个浴桶里放进不同的药材。 里面的声音终于停歇，宋时玥便推门进去。 宋正宜只来得及给尹童彤盖上被子，自己扯过外袍遮住重要部位。 宋时玥仿若没看到他的窘迫。 一手搭在尹童彤的腕脉上，一手搭在宋正宜的手腕上。 片刻后，松了一口气，“可以了。” 宋正宜闻言，软下了身躯。 宋时玥正要通知顾玉宸将大哥抱进药桶，终于找了过来的赵为和赵开抢先进来。 “你们怎么才来？快将我大哥抱进右边的大浴桶。” 赵为一把抱起宋正宜，将他放进浴桶里，很细心的给他套上了亵裤。 顾玉宸扛进来一个大屏风，将两只浴桶隔开，担心会有光影，还在上面搭了两块床单。 宋时玥这才将已经昏迷的尹童彤抱进浴桶。 第325章 神奇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宋正宜已经穿戴整齐，神清气爽。 纪大夫和窦太医震惊的看着他，齐齐上前一左一右，把住他的腕脉。 “奇迹！” “神奇！” 窦太医甚是激动，“灵毓公主的医术太高明了，恐怕就是医圣也比不上。” 本以为差点精尽而亡的人，不仅没有出现亏虚的症状，反而好像是采阴补阳了一般，比常人更加强壮了。 宋正宜尴尬的看看两人，昨晚的事情虽然是为了救人，可被这么多人听床角，他从心里抵触的很。 纪大人喜道，“要是能得此方法 ，顾家医馆会被京城所有男子踏破门坎。” 那可是代表着白花花的银子啊！ 顾玉宸疑惑的问宋正宜，“我夫人给你用了什么方法？” “什么方法？你不该比我更清楚吗？你们可是夫妻呀。” 虽然同为男子，但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讨论房事，宋正宜觉得很窘。 顾玉宸怕被他看出秘密，也不再追问。 心里羡慕祀已，感叹自己不知何时才能与玥丫头修成正果。 “妹妹还在睡吗？” “嗯！” 昨晚忙了一宿，直到寅时末才刚休息。 顾玉宸才舍不得叫醒呢。 宋正宜急着想了解尹童彤的状况，又心疼妹妹，一时之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东厢房的门打开了，宋时玥面带倦色的走出来。 顾玉宸心疼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辰时一刻了，要给尹小姐施针了。” 宋正宜急忙问道：“她还好吗，能像我一样恢复从前吗？” “没那么快，怎么也得一年半载。” 宋时玥叹息生命的坚强，感慨尹童彤的求生欲和她豁达的性情。 若是换做其他女子，即便知道是被心爱之人所救，也会因为羞愧无法面对。 而尹童彤却很坦然的接受了。 宋时玥忘不了，半夜她醒来时，看到自己泡在浴桶里，对上宋时玥的眼只有感激。 当确定帮她解毒的人是自己心爱的男人时，羞涩之余更多的是坦然和庆幸。 宋时玥问她会后悔让大哥救吗？会担心大哥不负责任吗？ 尹童彤的回答是，“宋大哥是个有担当的人，我信他！更加庆幸救自己的人是他。” 离开西厢房之前，宋时玥听到了尹童彤的喃喃自语，“失身于心爱的男子，我心无所愧。” 傻姑娘，那也得男子愿意负责啊！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宋时玥很高兴她能想得开。 西厢房，尹童彤还在沉睡。 小梅见宋时玥进来叫醒了她。 “灵毓公主。” 尹童彤声音哑得厉害，嗓子也疼痛难忍。 宋时玥喂了她一颗药丸，“这药对嗓子好，你很快就会恢复原来的声音。” “多谢！” “你就要是我大嫂了，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我……” “怎么，夜里对我大哥的信任，对自己的信心，睡一觉就没了吗？” “不、不是，只是……” “只是害羞嘛，我懂的。” 宋时玥的笑容，让尹童彤放松了紧张的情绪。 “叫醒你是迫不得已，这套针法必须在人清醒的时候刺进去，等扎上针你可以继续睡。” “嗯！好。” 完全的信任，让宋时玥很满意。 尹童彤实在疲乏，宋时玥的针才扎完，她便沉沉睡去。 再出现在庭院内，宋时玥发现多了几个人。 “下官见过灵毓公主。” “臣妇见过灵毓公主。” 宋时玥上前托住尹夫人下弯的腰身，“尹大人，尹夫人快起。” “公主，童彤她……” 尹夫人眼睛红肿，明显是担心了一晚。 “尹小姐已经无事，但那药太过霸道，昨晚又是初经人事，伤害很大，需要调养个一年半载。” “那……” 广平侯还愿意接受童彤吗？ 尹夫人没有问出最想问的话，关心起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可怜的童彤，还能做母亲吗？” “尹夫人，请相信我，尹小姐是个有福气的。我说的一年半载，就是说暂时不能受孕，以后一定会有子吃的。” 宋时玥知道尹夫人真正关心的是什么。 “您放心好了，她的体力很快会恢复，不会影响她与我大哥的婚事。” “妹妹说的不错，我们的婚事会很快进行。” 宋正宜以晚辈的身份给尹家夫妻，行了一礼。 “我已派人回去通知母亲，她会很快上门提亲的。” 尹家夫妻听到他的保证，心下一松。 “可是，那样会不会让外人知道童彤昨晚……” 虽然昨晚在宫里，并没有明确的说出受害人的姓名，可大家都知道宋时玥发飙的原因。 两家一旦快速的结亲，很快就会被人猜到，虽然尹童彤是受害者，可在这个时代女子的闺誉是不容有污点的。 “尹夫人的顾忌，是可以避免的，只要将成亲的日子定的靠后些就行。我们正常的定亲，走六礼，别人是看不出问题的。” “对呀！只要不着急嫁过去，即便人们会有猜测，也不会明确到童彤身上，不会让她的名誉受损。” 尹大人很满意宋时玥的建议。 两家本来就在议亲，只要不是突然的取消，或突然的加速，就不会轻易引起别人的猜疑。 女儿的婚事不会生变，尹夫人放下心来，询问宋时玥，能否见见女儿。 “刚扎上针，不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尹夫人还是稍后再进去吧。” “好！听公主的。” 大梅送上茶点，一群人围坐在庭院的石桌旁。 尹大人问起了昨日之事。 “广平侯，昨天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宋时玥和顾玉宸也向宋正宜看了过去，一晚上就忙着救人了，他们还没来得及询问。 宋正宜压下去心中的尴尬和愧疚，讲起昨天的事。 “我和尹小姐，顺着朱华湖岸往南，一边游湖一边赏景……” 在快到永和宫时，尹童彤突然崴到了脚。 宋正宜让尹家的丫鬟将她扶到了永和宫里，让一位内侍去寻宋时玥来给瞧瞧。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宋正宜嘱咐丫鬟照顾好尹童彤，便亲自去找。 刚出了永和宫，就被人撞了一下。 还不等他看清那人是谁，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紧接着他就觉得身体有异，刚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到大殿里传来尹童彤的惊呼声。 第326章 询问 等宋正宜跌跌撞撞的冲进去时，那个尹家的丫鬟已不知去向，晟郡王衣衫不整的压在尹童彤身上，撕扯着她的衣裙。 宋正宜顿时暴怒，一把拉起晟郡王，一掌将他打了出去。 “我当时不知为何，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催促我打死他，打死他。” 在场的人，都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性。 若是他没有失去理智，当时会先去查看尹童彤是否受伤，而不是追着晟郡王暴揍。 宋时玥问，“大哥，你说尹小姐是突然崴了脚的？” “是的，说起来很奇怪，那条路很平坦的，没有注意到地面上多了个石子。” 尹童彤的脚正好踩在上面，她穿的木鞋底又高又硬，就这么崴了脚。 “应该是人为的，有人故意让尹小姐受伤。” 顾玉宸昨日就猜到了这是有预谋的，目的就是要将尹小姐引入永和宫。 “只是，那个丫鬟呢？” 宋正宜奇怪道：“我很确定，我进入大殿时，没有看到那个叫莺歌的丫鬟。” 宋时玥也摇头，“我进去时，也没看到除尹小姐之外的任何人。” “可是莺歌并没有回尹府啊。” 尹大人向尹夫人求证，尹夫人也疑惑道：“我以为她和童彤在一起。” 宋时玥和顾玉宸互视一眼，昨天竟然漏掉个人。 就不知道她是已遭不测，还是被幕后主使收买，将尹童彤引到永和宫后便逃之夭夭了。 两人同时开口向尹家夫妻问道：“这个莺歌，在尹小姐身边多久了？” “自小便伴随在童彤身边。” 尹大人稍稍一想，便知道他们为何有此一问。 “茑歌是家生子，老子娘和兄弟都在尹府做事儿，绝不会叛主。” “那她就凶多吉少了。” 顾玉宸猜那丫鬟已经被杀。 宋时玥问，“可是为何搜宫的禁军没有发现她？” 或者说没有发现她的尸体。 顾玉宸脑中突然闪过什么，起身就往外走。 “我进宫一趟。” 宋时玥向众人解释，“应该是昨日搜宫忽略了什么地方。” “希望莺歌平安无事。” 尹夫人双手合十，向天祈祷。 宋时玥却觉得希望渺茫。 气氛低沉起来，宋时玥对宋正宜说道：“大哥，你好好回想一下，撞你的人还有什么特征？” “我一直有在想，当时我一出宫院，他就从斜刺里撞了过来，很是突然。但明显是早已等在那里。” 宋正宜仔细回想，自己在进入永和宫时，可有看到过什么人？ 只是…… 摇摇头，叹口气，自责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侯爷不必自责，有人存心陷害，你防不胜防。” 尹大人很是通情达理。 宋时玥摩挲着袖口问道：“尹大人在官场上可有政敌？” “这……” 尹大人呆了呆，认真的思索起来。 “下官不过是个翰林院的典籍，与各部官员不会有什么利益冲突的呀？” “那尹小姐可有表面交好的闺蜜。” 表面交好，内心不屑或嫉妒的闺中好友，也有可能谋害她。 这一问，倒是让尹夫人想起个人，“童彤以前和玲慧公主关系不错。可她知道童彤钟情广平侯，并与侯爷议亲时，对童彤很是冷嘲热讽了一阵，两人便不再来往。” 玲慧公主？ 她会对尹童彤冷嘲热讽，大概也是因为她吧。 宋时玥不由得往自己身上想，人家都没有宿敌，只有自己。 进京一年，给自己立了不少仇人。 正像她昨日分析的，那些人伤不到她，便向自己的身边人下手了。 “少夫人，拔针的时辰到了。” 尹家夫妇随着宋时玥一同起身，宋正宜跟在后面。 取完针，宋时玥立刻让开位置。 尹夫人扑到床边，看到女儿肿烂青黑的不成样的嘴唇，心痛的难以忍受，痛哭出声。 “我可怜的女儿。” 尹大人在旁直叹气。 尹童彤，被父母的哭声、呼声唤醒。 宋正宜正要探头看去，被宋时玥拉出了房门。 “大哥，现在不是你探望的时候。” “哦！” 宋正宜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了，涨红了脸。 宋时玥失笑，“我要进宫，你在这里守着吧，没准儿一会儿，母亲接到消息也会赶来。” “你要进宫？” “嗯！我要去永和宫，里里外外查一查。” 雁过留痕，冲撞大哥的人既然早已守在外面，必然会留下痕迹。 昨日一时气愤，忽略了永和宫周围的检查。 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我也去……” 宋时玥瞪他，“你去了，未来丈人，丈母娘谁来接待？” “哦！” 宋正宜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已吩咐纪大夫煎了药，待会儿你给送进去。” 给自家大哥提供个见心上人的机会，不用太感谢她这个妹妹。 宋正宜自是意会到了妹妹的意思，抱拳作揖。 “多谢妹妹啦。” “好好待人家，不要辜负了人家对你的情意。” “你这丫头，又摆出一副比我年长的口吻。” 真是受不了。 宋时玥呵呵一笑，摆摆手，带着大、小梅进宫。 养心殿。 景仁帝听说顾玉宸又进宫了，挑了挑眉。 “今日不是休沐吗？他进宫是为了昨日的事吗？” 福公公答道：“正是，听说是有个丫鬟失踪了。” “丫鬟，灵毓的人？” “这个，奴才不清楚。” “让他尽管查，让禁军配合。另外吩咐下去，各宫不许阻拦。” “是！” 福公公忙去传旨。 景仁帝放下手中的朱笔，沉声道：“顾小子一向聪明敏锐，一定是发现了昨日之事，不仅仅是针对他们。” “除了你的那些皇子皇女，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好样的。” 昏暗的角落里传来的声音，气的景仁帝吹胡子瞪眼。 暗中的人继续讥讽，“还有你的那群女人，个个都在想着怎么消耗你的生命。” “胡说！贵妃就不是。” “彭贵妃对你冷了心，冷了情。早已放弃了争斗。” “滚！快去将事情调查清楚。” “滚就滚，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一阵风刮过，景仁帝气呼呼的拍了拍龙案。 “一点儿没有灵毓可爱。” 守在殿外的喜公公刚接到宫门守卫的消息，转身对发怒的景仁帝怒道： “皇上，可爱的灵毓公主也进宫了。” 他以为景仁帝会高兴，结果景仁帝皱紧了眉头。 “那丫头这个时候进宫，准没好事儿。” 第327章 找到莺歌 宋时玥没有去养心殿，而是直接去了永和宫。 已经耽误了一夜的时间，她担心会有线索被人毁灭或被无知的人不小心毁坏。 “少夫人，我们要找什么？” 永和宫外，宋时玥按照宋正宜的说法，一脚门内，一脚门外的站着。 “我大哥说那人是从右侧撞过来的。” 宋时玥抬手指向那个方向，画了片区域。 “去那里找任何不应该出现在那的东西，比如碎布条，挂件，脚印等等。” 大、小梅跟在她身边时间长了，立刻明白她要找什么线索。 主仆三个，一个在院外，一个在院内，宋时玥去查大殿。 负责看守的侍卫，帮她打开殿门。 宋时玥一边往里走，一边回想着昨日自己闯进来时，殿内的情形。 昨日，她一进来就直奔床铺。 视线范围内，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人或物。 那个叫莺歌的丫鬟会去哪儿呢？ 尹家夫妇说她很忠心，怎么会在自家小姐出事儿的时候擅自离开呢？ 她一步步走向墙角的大床。 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左前方的衣柜上有光影。 “这光是哪里照进来的？” 宋时玥走上前，这才发现衣柜侧面不是墙，而是一块硕大厚重的布帘。 阳光透过缝隙照在衣柜上。 宋时玥掀开布帘，竟然是个净房，打扫的异常干净，都没有一丝的异味儿。 后墙上有一扇窗，窗框上有着血迹。 心下一沉，她推开窗户，一道人影猛的出现。 就在她要出手时，看清了对方。 “顾玉宸。” “夫人？” 顾玉宸有片刻的惊讶，“夫人突然来此，是想到了什么，或发现了什么？” “是听大哥说起了昨日之事的经过，觉得有什么线索可能被遗漏了，特意过来重新勘察。” 宋时玥望向他身后，后院里只有一片花田。 “你从哪边过来的？侍卫怎么没有说起？你发现了什么？” “我从那边的宫院翻过来的，地上有血迹，顺着血迹来到了窗边。” “我也是才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个净房。” 宋时玥指指窗台上的血迹，“莺歌恐怕已经遇害了。” 双手一撑，宋时玥轻盈的跳出了窗外。 顺着血迹来到花田中央，顿时有了发现。 “快看，这里有口平井。” 宋时玥向后退了一小步，如果不是她走的慢，在小心的找线索，刚才就掉进去了。 “这里挖了井，居然不垒井台，是存心要害人吗？” 下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顾玉宸拍了拍手掌，计北立刻现身。 “下去看看。” 周围没有找到可用的绳索，宋时玥取下腰间的玉马鞭。 “试试这个。” 计北有些激动，他竟然摸上了御马鞭。 “发什么呆？别磨蹭。” 顾玉宸接过鞭尾，将另一头递给计北。 领会了少爷的意思，计北立刻抓住鞭柄跳进平井。 不一会儿，顾玉宸手中的鞭子沉了沉。 很快计北就跳了上来，鞭柄上卷着一个女子。 看打扮穿着，正与尹夫人描述的茑歌相符 。 “少爷、少夫人，她还有气。” 计北脚上，只有浅浅的水迹，可见下面的井水快干涸了。 这就是莺歌没有溺亡的原因。 宋时玥快速的给她做了个全身检查。 除了肉眼可见的擦伤，还有多处骨折，有点儿失温，但没有生命危险。 将人抬进大殿，宋时玥负责救治，顾玉宸继续寻找线索。 景仁帝在养心殿等不到二人，亲自寻了过来。 守卫看到皇帝，连忙行礼。 景仁帝看看里外忙碌的大、小梅，“灵毓公主呢？” “在大殿，在后院的平井里发现了一名侍女，公主正在救治。” “平井？” 景仁帝疑惑的看向福公公和喜公公。 皇宫里的井口都会垒上井台，登记在册，并有专人看守。 永和宫好像并没有造井啊？ 福公公和喜公公也是一脸不知情。 “皇上，这井应该是新挖的。” 福公公很是确定，他虽然不管这些杂事，但事关皇上的安全，有些事还是要了解的。 喜公公也说道：“前些日子，因为前朝余孽，后宫里里外外的搜查过，并没发现这里有井。” 景仁帝袍袖下的手紧紧握了握。 那人曾经警告过他，宫里鬼太多。 没想到不仅鬼多，动作还很快。 顾玉宸从大殿右侧转了过来，看到景仁帝，上前行礼。 “臣本不想打搅皇上的。” “哼，你们到朕的家，还能不让朕知道吗？” “只是继续昨日的调查，没有想过要惊动皇上，让您又闹心了。” 身在皇宫哪天不闹心？ 景仁帝为自己暗暗神伤了片刻，“那侍女是宫里的还是宫外的？” “是翰林院尹大人府上的侍女。” 景仁帝昨日已经知晓，受害的不仅是宋正宜，还有她正在议亲的未婚妻。 景仁帝有些犹疑的开口，“尹家小姐……” 顾玉宸知道他想问什么，“尹家小姐没有性命之忧，但伤了身子，恐怕要调养一年半载。” “那……她与广平侯的婚事？” “会正常议亲，一旦定下日子，会如期举办。” 景仁帝点点头，小广平侯是个有担当的。 “若有需要，朕可以为他们赐婚。” “那就多谢父皇了。” 宋时玥从大殿走了出来，感激的笑道：“有父皇赐婚，看谁敢非议。” “哼哼，有你这个公主妹妹，谁又敢非议广平侯的婚事？” 景仁帝笑道：“你这丫头，昨日可把朕吓了一跳。” 想起宋时玥昨日那仿若地狱修罗般的神情，景仁帝心里都有些发毛。 “哈哈，若是今后边境有战，朕就把你送到战场，保准让敌人吓个半死。” 景仁帝调侃的说着，脑子里想到那样的场景就好笑。 他也的确是笑了出来。 福公公和喜公公也不由的想象，勾起了唇角。 宋时玥故意嗔道：“我还能驱魔辟邪呢。” “嗯！别说还真可以。” 景仁帝大乐，“玉宸啊，着令户部仿照灵毓的样子做吉祥物，可可爱爱的，摆在家里又招财又辟邪。收益咱们对半儿分。” “父皇！” “皇上！” 宋时玥没想到景仁帝会有这样的想法，顾玉宸摸不清皇上是在玩笑，还是真的有此想法。 他可不想自家媳妇，被人惦记。 “哈哈哈，别紧张，朕就是说说而已。” 福公公心道：帝王之言，何时只是说说的呢？ 第328章 线索 宋时玥不知道，皇上还真有那想法。 他突然发现那是一条生财之路。 景仁帝暗戳戳的想：哪天和顾玉宸好好商量商量，小丫头娇俏可爱，温柔妩媚，英姿飒爽，凶神恶煞的各种神态，一旦做成人偶，定会大卖。 嘿嘿嘿，景仁帝越想越高兴，仿佛看到了国库充盈的场面。 顾玉宸一眼看穿了景仁帝的想法。 暗叹皇上穷疯了，都打起了自家媳妇的主意。 休想！ 做梦！ 君臣两个各怀心思，旁人无从知晓。 大梅从院外跑了进来，“少夫人，奴婢在树丛中发现一颗珠子，一截儿丝线，还有块碎布。” 这可是大梅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发现的。 看着满头大汗的大梅，宋时玥知道她尽力了，恐怕也就只能找到这些东西了。 顾玉宸接过珠子，“这是男子腰带上常有的配饰，恐怕不能证明什么？” “谁说不能的？” 宋时玥白他一眼，“大梅不是说了吗，在树丛中发现的。哪个好人会往树丛里钻？这珠子也不可能自己滚到树丛里吧？” 景仁帝点头，“有道理，这珠子的主人有很大嫌疑。” 就是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宋时玥拿起丝线和碎布，“这两样就要找绣娘辨认了。” “福喜，去将司衣房的人找来。” 喜公公连忙颠儿颠儿的跑去找人。 福公公小心的拿起碎布，“这布料，还有颜色，不像宫里有的。” “但绝对是有身份的人才能穿的起的。” 顾家是有布庄的，顾玉宸只一眼就看出了布料的好坏。 宋时玥将丝线也递给他，“你眼神儿那么厉害，看看这丝线有什么不同。” 顾玉宸接过去，“这不是织造布料的原纱，应该是缝制成衣时用的线。” 废话，这谁也能看得出来。 宋时玥不满道：“我是让你看看这样的线会出自哪里？哪家作坊里会有？” “夫人啊，这不是为难为夫吗？” 顾玉宸苦笑一下，“只说这京城大大小小的布庄，成衣坊就有上百家，各家用的丝线大同小异，这要如何辨认？” “首先，能用得起这样丝线的绝非普通的人家。一般的铺子也不会有。” 宋时玥一说完，顾玉宸就道：“就算高级布庄，京城也有十几家。” 倒是查起来，也不是很麻烦了。 宋时玥提醒他，“权贵们很讲究丝线和布料的搭配，高级布庄里应该会有登记。” “好，等司衣房的人来看过，我就去外面查。” 景仁帝看着他们两人有商有量，心里乐呵。 自己当初是有多么明智，这两人只要得其一就等于是得其二。 左膀右臂啊。 有他们夫妇在，自己轻松了很多。 想起刚才那人的话，景仁帝又心塞极了。 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他的皇子皇女们，连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喜公公带着司衣房的人小跑的赶回来，经过那个绣娘的辨认，肯定了福公公的话。 “这布料不是宫里的，倒像是江南那边特有的丝绸。” 江南……俪州？ 宋时玥不由得想起了长宁公主的封地。 会是她吗？ 可是那个阿珂已经否认了是他做的。莫非长宁公主另派了其他人？ 绣娘看了看丝线，“这用来缝制衣袍的线，倒像是北方大户人家用的棉线。” 大楚百姓用麻线的比较多，有钱有势的用丝线的多。 用棉线的，就只有北方产棉花的地方才有。 棉花在这里可是稀罕物，产量很少。 能够用来纺成线用的，可不就是非富即贵吗？ “江南的丝绸，京城也有的卖，更远的北疆也有人兜售……” 顾玉宸说着说着看向了景仁帝。 “怎么不说了？” 景仁帝瞪他，“你不就是在怀疑袁岗吗？” “皇上，臣可不敢枉言，只是昨日进宫的官员，好像只有他是从北境回来的。” “不，还有一人。” “谁？” “镇西王嫡次子，左丘。” 宋时玥和顾玉宸闻言，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没有在宴会上看到那人？ “他参加宴会了吗？” 景仁帝点头，“他去了养心殿拜见朕，但似乎没有在湖心亭看到他。” 此人参加宫宴，却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很是可疑。 宋时玥回想昨日宴会，袁素芳很是老实，一直待在自己的座位上。 不对，各家贵女进行才艺表演时，她离开了，并不知道那段时间，有什么人离开。 若是左丘，倒是有很大可能。 毕竟他们在金阁寺结下梁子，镇西王还在赶回京的路上。 宋时玥敲敲自己的头，她怎么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景仁帝突然说道：“朕记得，他见驾时，并不是穿着这种颜色的袍服。” 这没什么，也许是临时换了，就像她自己，不也换了套衣裙吗？ 顾玉宸让人拿着碎布去了宫门盘问，不一会儿得到回禀。 “宫门的守卫们，对左丘不熟，出宫的人又是一群一群的，并未注意。” 宋时玥闻言叹气，这下要查起来就费劲儿了。 “父皇，今后再举办宫宴，进来时给发个牌子，离开时收回，就能对上名号了。” “灵毓所言极是。” 宫里举办公宴，进宫时会盘查，出宫时却很随意。 这样的大型宫宴，不只有官员、命妇，还有各家的公子，贵女，甚至有些位高的还会带一两个侍从、侍女。 人员混杂，守卫们的确不好辨认。 顾玉宸说道：“听说，不超十日，镇西王就要进京了。臣请求皇上允许调查左丘。” 必须得经过皇上允许，不然，没有合理的借口，或圣旨，镇西王可不是个能讲通道理的。 “镇西王在战场上是员猛将，守护边疆又是个福将。只一点不好，就是护短。” 还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护短。 景仁帝有些头疼，仍是点头道：“朕准了。” 小梅在院内并没有任何发现，顾玉宸当时在花田里发现了两个脚印。 看大小明显是男人的，但鞋底没有任何花纹可用来辨认。 现在，顾玉宸得了旨意，和宋时玥一同告退，顺便带走了莺歌。 “你要怎么调查左丘？” 一出宫门，宋时玥就问，“那可是个混不吝，仗着自家王爷爹，根本不知道怕。” “谁说的？他对你，不就很犯怵吗？” 顾玉宸笑道：“你要不要亲自去问他？” 第329章 龌龊想法 宋时玥想了想，笑了，“那我们就先礼后兵。你先去询问，我将莺歌送回去。” “调皮！” 顾玉宸深知她这个后兵，绝不会简单行事。 夫妻二人在宫门口分开，各自行事。 宫内，景仁帝满腹心事的往养心殿去。 半路，突然冲出个人来。 “皇上，救命！” 福公公和喜公公护在景仁帝身前，待看清来人后，侧过身子。 “皇上，是秦才人。” 景仁帝看着眼前自己曾经宠爱过的女人，眼底没有一丝眷恋。 “秦湘，你为何在此？” “皇上，你救救臣妾吧。” 秦湘梨花带雨，一脸的恐慌。 “昨个儿，臣妾实话实说，惹到了皇后和长宁公主。若是得不到您的庇佑，臣妾恐怕会无故消失。” “哼！你把皇宫当成什么啦？没有王法了吗？还无故消失。” “皇上~，您是睿智的，您知道臣妾所说都是可能的。” 景仁帝当然知道她所言非假，可是任谁听到自己的后妃们随意的轻贱人命，心里都不会痛快。 “她们真把朕当摆设了吗？” 景仁帝不快归不快，思索片刻后，还是让喜公公将秦湘带去了长春宫。 “让贵妃给她重新找个地儿，派人护着点。” 景仁帝不耐烦的吩咐下去，便甩袖离开。 秦湘在他身后高呼万岁。 景仁帝嗤笑，万岁？有你们这些人在，朕连百岁也活不到。 彭贵妃听了喜公公的传话，连面儿也没有见秦湘，直接将长春宫不远处的迎春宫拨给了她。 “喜公公，你代我警告她。” “娘娘请说。” “她的身份，根本不够格主迎春宫，本宫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你让她安分着些。” “是，奴才一定转告。” 彭贵妃透过纱帘看到秦湘在院子里磕了三个头。 紫嫣不解，“娘娘，为何要让她住进迎春宫？” “离得近，也好方便看着她。” 看她要耍什么把戏？ 有胆量当面揭露皇后、曹妃和长宁公主的人，怎么可能会怕他们暗害？ 这个秦湘，一定有所图谋。 迎春宫。 秦湘望出窗外，看着多了几倍的奴才侍婢，阴阴的笑了。 “护着我？是想看着我吧？” 她看向高高的院墙，“就怕你们看不住。” 延春宫。 皇后昨日被宋时玥气着了，今日浑身乏累，脑口伴随抽痛。 太医来瞧过后，只说多加休息，连药方都没开。 皇后娘娘正在心气儿不顺，有听闻彭贵妃将迎春宫分给了秦湘，差点儿呕出血来。 “皇后娘娘，听说皇上吩咐，让彭贵妃对秦湘多加照顾。” “照顾？是看着吧。” 看着他们如何争斗。 “皇后娘娘，奴才瞧着，皇上现在对后妃们个个冷淡，倒是对那个灵毓公主太过偏爱，是不是想……” 皇后娘娘挑眉，“你是说，皇上想将那个宋时玥占为己有。” “是奴才想的龌龊了。” 曹公公睁着三角眼，自己拍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皇后娘娘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也许，可以利用一下言官……” 昏暗的光线中，皇后的眼神闪烁不定。 “去和太子通个气，让他考虑一下，是否可行？” …… 宋时玥带回了重伤的茑歌，尹童彤好一顿谢。可见她们主仆情深。 “我当时中了药，神志不清。莺歌扶着我进了大殿，就去找水，可我却没看到她回来，还以为……” 尹童彤看着昏迷的莺歌泪流满面，为他们主仆的不幸难过。 尹夫人心疼的抱住女儿。 宋时玥安抚道：“别难过了，好在她没有生命危险，睡饱了自然会醒。” 她给莺歌查过，头部没有受伤，会昏睡不醒，应该是经受惊过度，有点儿逃避现实的意思。 “多和她说说话，让她知道自己安全了，会很快醒来的。” “好！好！我和她说。” 尹童彤拉着莺歌的手，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话。 宋时玥对这个准大嫂的善良，很是欣慰。 尹夫人送宋时玥出门，小心的问道：“公主，我们可以接童彤回府吗？” “过几天吧。他们主仆都需要行针吃药，府里人多嘴杂，必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可是，童彤昨夜未归，已经有人在询问了。” 尹府并未分家，几房人住在一起，总有磕磕绊绊的时侯，并不像外人所看到的关系和睦。 宋时玥表示理解，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向贵妃娘娘求个情，请她派人去尹府说一声，就说贵妃娘娘喜爱尹小姐，留她在宫里住几日。” “这行。” 尹夫人露出了笑容。 宋家兄妹果然个个聪慧。 女儿有这样的小姑子，在婆家定然不会受罪。 太子府。 太子收到母后传来的消息，久久不语。 “殿下，您觉得可行吗？” 太子府詹仕很不赞同，但他不能明着反对。 只能盼太子殿下自己想明白了。 “父皇那么偏爱野丫头，难道不是真的有那个想法吗？” “殿下！臣以为，皇上对宋时玥偏爱，完全是看在顾家的面子上。” “哦？难道不是顾玉宸因为野丫头而被倚重吗？” “殿下！顾玉宸刚入仕不久，您忘了他的出身吗？” “怎会？顾家就算封了侯，有了无上的荣光。也摆脱不了他们商户的出身。” “正是！大楚国边境，征战不断，国内又连续五年遭灾，国库早已空虚，如今能够正常运转，完全是因为顾家仗义相助。” 太子当然知道这些，不然也不会想着，让自己的胞妹嫁给顾玉宸。 “可惜顾玉宸不愿娶玲慧，不然，孤怎么会为银钱发愁。” 太子皱了下眉，突然舒展，“母后的提议不错，若是能够离间顾玉宸和宋时玥的关系，玲慧岂不就有机会了？而且会让顾玉宸对父皇心生恨意。” 夺妻之恨啊！他就不相信顾玉宸能忍得了，届时还不得投靠自己吗？ 詹仕连忙说道：“不妥！” 太子瞪他，“为何？” “臣看得出，皇上对宋时玥的确只是父女之情，是真的出于怜爱之心。 顾老爷子和顾玉宸做为商人，更是会揣度人心，岂能看不出？ 若是太子那样做了，他们定然很快就会知道是有人在背后作祟。 依照宋时玥的性情，必然会追究到底，那时……” 恐怕太子又要自身难保了。 “孤就只能看着他们无视皇家权威，凌驾于孤之上吗？” “太子可有想过？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宋时玥。” “当然想过，根本就是因为她，自她出现在京城，孤诸事不顺。” “不仅是您，睿王，楚王等人亦然。” “所以……” “仇恨她的人很多。之前几次遇袭不是都没有查出真凶吗？” 太子顿悟，“即便是她出了事，也不会被人轻易的怀疑到孤身上。” 詹仕点头，太子勾起了唇角，“将全公公叫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第330章 杀气 顾玉宸在左丘那里没有任何收获。 这是一开始就想到的，明着去问，谁会承认。 顾玉宸上了马车，再看一眼京城的镇西王府。 还是丫头有先见之明，知道这事得暗着来。 敲了敲车厢壁，刘肆挥出马鞭，马车启动。 才刚行驶至杏花街，就收到了李幂的消息。 “这家伙，终于来信了。” 带着期待的看完来信，顾玉宸皱起了眉头。 长安候府，瑞枫院。 宋时玥有些疲惫，刚想打个盹，就见顾玉宸面色凝重的回来。 “出什么事了？” “刚收到李幂消息，他这一路并未发现宋燕舞、清宜或曹家任何人的行踪。” 宋时玥的瞌睡虫全跑了。 “怎么可能？” 那么多人逃亡，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他们一定是化整为零，或者……” 宋时玥想着那个可能。 顾玉宸问：“或者什么？”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长途奔逃，很容易被发现，他们应该是快速的逃进了附近的州县或山林。 宋时玥这么一说，顾玉宸脑中立刻有了他们可能藏身几处的地方。 “李幂已到了江州，开始秘密调查。这边，我想亲自去。” “去哪儿？” “京城外围，被群山环绕，我怀疑他们躲进了深山。” “要将四面的山搜完，仅凭你一人，要查到什么时候？” 顾玉宸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宋时玥凑到他面前，“你养的那些人，不可信吗？” “自然可信，只是每个人都有要负责的事，暂时调不出人手。” 他现在只能利用职务之便，从军营调人。 可要用那些人，不能明确告诉目的，只能他跟着。 宋时玥弯起眼睛，笑眯眯道：“顾大人，我有人，只要你肯出银子，我的人可以帮忙调查。” 摘星楼吗？ 顾玉宸眼睛一亮，“成交！” …… 距摘星楼两街之隔，一间酒楼的包厢内。 “宫主派了高手进京，只负责刺杀，不负责救人。” “那明菡堂主，宫主要放弃了吗？” “也不是，宫主收到消息，明堂主和曹堂主已不在天牢。没弄清去向前，不能再擅自行动。” “那就将那个灵毓绑来，用她换人。” 对面的人沉默了片刻，摇头道：“只怕来不及了，宫主派的人只接受宫主命令，等我们的请求得到回复，灵毓公主恐怕已是死人。” “那人功夫很高吗？” “听说是老宫主精心培养的杀人机器。” “以前没听过。” “好像是那人原本的身份很特殊，老宫主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消除他的记忆。” “什么人啊？还身份特殊。” “不知道，你最好别再打听，那人可不分敌我，只认目标，别将你误杀了。” 两人的谈话结束，边喝酒边向窗外看去。 宋时玥的马车正从此路过，其中一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 马车内的宋时玥顿时察觉，向车窗外看去。 隐身相随的赤影也若有所觉，正待细瞧，刚才那男子被对面的同伴打断了厉色。 与同伴碰杯，一口饮尽杯中酒。 也让他躲过了赤影和宋时玥的视线搜寻。 “少主，刚才那种感觉，好像与前些日子在摘星楼察觉到的一样。” “我有同感，但这酒楼不小，不用费劲儿的调查。” 若真的是与她有仇，并敌对，早晚会自动寻上门的。 马车未停，直奔摘星楼。 宋时玥将宋燕舞、清宜和宋昆的画像交给钟离。 “曹家人的样貌画像需要你们去找了。” “少主放心，找人的事就交给属下，定会尽快传回消息。” 宋时玥点点头，拿出一叠银票对钟离说道：“不够，告诉我，只要速度快，银钱绝对给的足。” 身后的赤影勾唇微笑，少主坑自家夫君，一点不手软。 “另外，还有件事……” 宋时玥在桌子上写下“左丘”二字。 钟离立刻说道：“镇西王嫡次子，他惹少主了？” “嗯！” 宋时玥将宫宴上发生的事，告诉钟离，“我和顾玉宸都怀疑他，却苦于缺乏证据，找两个机灵的去套套话。 再就是镇西王就要回来了，派人去迎一迎，随时掌握镇西王的所有动向。” 钟离一一记下，宋时玥给摇光和玉衡检查了伤口，“摇光已完全恢复，玉衡还需一段时间，后面还要进行康复训练。” 宋时玥又画了几个有助于手腕恢复的训练器具，“让人先制作出来，等伤口长好，就可以用来康复了。” 在场的人都探头看去，古怪的图形，很是新颖奇怪，让人稀罕不已。 众人看向宋时玥，希望她能讲解一番。 “不要急，等做出来，实际操作一下，你们就都明白了。” 在她离开前，钟离提出给她安排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女。 “不必，有赤影即可。” 明面上还有大、小梅在呢。 宋时玥不喜欢人太多，她又不是明星政要。 为了融入这里的生活，能接受大、小梅是因为那时侯她连衣裙都穿不好，发髻也不会梳，当时太需要有人帮忙了。 经过一年的相处，主仆三人有了默契，不需要再有人加入。 她离开后，付七娘从房间走了出来。 钟离叹气道：“你听到了，少主身边不需要太多的人。” “那又怎样？我依然可以暗中跟随保护。” “以少主的武功，很快就会发现，恐会不喜。” “那我就不让她发现，我可是女子，少主很快就会意识到，我比赤影跟在身边要方便的多。” 见她心意已决，钟离不再劝。 一刻钟后，付七娘远远的跟上了马车。 夜幕降临，除了个别街道，大多数街巷已没有了白日的喧嚣。 小梅提议道：“少夫人，肚子饿吗？要不要去吃路边摊？” “呵呵！不是你们说顾玉宸特别吩咐，让回府吃吗？” “这……其实……” 其实是少爷，不想让少夫人和摘星楼的男子们过多接触。 那些男子都太英俊了，各有特色。 大、小梅就是因为在私下里讨论，摘星楼就像少夫人的后宫，正好被顾玉宸听到，才有了今日的特别吩咐。 要不然，摘星楼的饭菜多好啊，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哎！都怪他们嘴碎。 突然，宋时玥冷下了神情。 大、小梅立刻将要说的话咽下。 驾车的许朗握紧了马鞭。 赤影轻巧的落在车顶。 拐过街角，一股杀气扑来。 第331章 刺杀 自宋时玥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杀意。 车顶上，赤影缓缓抽出手中的软剑，剑身发出了蜂呜声。 来人的杀意太强，与以往的几次遇袭，完全不同。 马车依旧匀速前行，街道中央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宋时玥透过敞开的车门，看到一个和赤影一般戴着面具的男子。 身形高大健壮，一身黑色劲装，江湖人惯穿的鹿皮靴，手握一把宽剑，稳稳的站在街道中央，像是扎了根。 全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 宋时玥能明显感觉到，此人气息吐纳，完全是高手中的强手，他完全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而不让他们知道。 这样大张旗鼓的释放杀气，此人是故意的。 像是在通知她，今晚势必要死在他的手里。 他志在必得。 道路被人拦住，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炎热的夏日，忽的刮起一阵冷冽的寒风。 男子终于动了，赤影也像利箭般射了出去。 宋时玥站在车头，紧紧的盯着，同时感知着周围。 附近还有几个观望者，从他们的呼吸节奏判断，好像也是冲自己来的。 他们好像不是一伙儿。 这个人的气场如此强大，不知是何方神圣？？ 墙头上的那几个，又是谁派来的呢？？ 大、小梅和徐朗交换了一个眼神，徐朗放出了求救信号。 宋时玥没有阻止，她不能准确判断敌我的能力，不能让跟随的人受到无辜的伤害。 “徐朗，带大梅、小梅先走。” 她不知道会不会再来第三波人，若是救援不能及时来到，大、小梅恐怕无法自保。 远处的付七娘，看到马车停了下来，还以为是自己被发现。 没想到赤影突然冲了出去，和人交战起来。 她跳上墙头，立刻发现了另一拨人。 但见宋时玥没有动，她也按耐着。 现在看到徐朗发出了信号，说明顾家的护卫已经意识到是场恶战。 付七娘正犹豫要不要通知摘星楼的人，就见对面的面具人一剑劈向了赤影面门，他脸上的面具裂开落地。 紧接着又是一掌，重重的拍在赤影的胸口，将他狠狠的拍飞出去。 宋时玥飞身出去想接住赤影，对面的面具男速度极快的举剑刺了过来。 徐朗从她身后冲了过来挡下了这一刺。 宋时玥稳稳的接住了赤影，只见他气血翻涌，一口血喷了出来。 顾不得询问，宋时玥将他抛向马车。 大、小梅身上有她的药，自会知道怎么做？ 顷刻之间，徐朗与那男子已过了几十招，他明显不是那男子的对手，胳膊上已经有了两处刺伤。 “徐朗，退后。” 宋时玥冲上前，正面对上面具男。 “你要杀的是我，不要伤害他们。” 面具男不语，举剑就刺。 宋时玥一边躲闪，一边问：“想要我的命，让我做个明白鬼。你是谁派来的？” “宫主！” 面具男的回答非常简洁。 宋时玥疑惑，竟然是长宁公主？她的刺杀令，不是因为摘星楼的介入，再没有旁人敢接了吗？ 什么样的人敢无视摘星楼的存在？ “喂，公主给了你多少银子？我翻倍给你！” 险险的躲开一剑，宋时玥还想劝说。 “宫主的命令，要绝对服从。” 这句话有些长，面具男一个字一个字的发音，让宋时玥发现一些端倪。 这个人说话怎么像台机器？ 面具男可能是被问烦了，发起了更猛烈的招式。 宋时玥只能专心的应对。 付七娘已来到赤影身侧，大、小梅被突然出现的她惊了一下。 “别慌，我是少主的人。” 赤影闻言，压下胸口的火辣疼痛，艰难的开口，“此人太强大了，赶紧寻求支援。” 付七娘转头看看胳膊上流着血的许朗，他依然握着剑护在宋时玥周围，防止墙头上的敌人偷袭。 “我去解决墙头上的几人。” “可以，但你要先求援。” 赤影苍白的脸带着羞愧，他两只胳膊麻痛，竟然连发出信号的力量都没有。 付七娘不再犹豫，她不敢拿少主的性命作自己立功的筹码。 这里距摘星楼较远，却离长安侯府只隔了两条街。 早已看到顾家特有的求救信号的顾玉宸，已经在来的路上。 此时看到同一地方，发出另一个求救信号，很快辨认出，是摘星楼的。 “遭了，是玥丫头出事了。” 只是有宋时玥身边，才会出现两种信号。 顾玉宸一提气，跳上附近的院墙，直接从别人的宅院横插而过。 宋时玥越打越心惊，面具男的力量好大，震得她虎口发麻，手中的短剑差点儿掉落。 两只胳膊仿若有千斤重，付七娘和徐朗都想上前帮忙，却被墙头上突然跳下的几个黑衣人拦住。 为首的人说道：“那女人今天必须死，谁也不能帮她。” 许朗说道：“你们是一伙儿的？是谁派来的？” “我们是不是一伙儿的不重要，目的一致才是重要的。” 另一个黑衣人说道，“别废话，上。” 付七娘瞬间就出现在他身后，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混战顿时开始。 付七娘可是摘星楼排名前列的杀手，不过一会儿功夫，几个黑衣人便落了下风。 她不言不语，招式凌厉，只想快速解决了这几个人好去帮助少主。 哪知，两旁的院墙上突然又出现了许多黑衣人，拦住了他们，不让上前帮忙。 许朗的身上又多了几道口子，就连大、小梅也被迫抵抗，他们还得护着赤影，力量悬殊之下很快就受了伤。 宋时玥眼角余光看到有人刺向了赤影，拼命的抽身扑了过去。 瞬间被众多黑衣人包围。 面具男却突然发力，将那些黑衣人打散。 “喂，我们可是和你同样的目的。” “他是我的任务，不许旁人插手。” “你谁啊？我们帮你，还不乐意了。” “滚！不许插手我的任务。” 面具男一剑挥出，将围在宋时玥周围的黑衣人，齐齐掀倒。 自己又向宋时玥的后背刺去。 宋时玥刚替赤影挡下致命的一剑，招式用老，不能及时转身。 众人眼看着面具男的剑，就要刺进她的后胸。 顾玉宸暴怒的声音传来，“混账，找死！” 第332章 突生醋意 强大的气浪，打偏了面具男手中的剑。 待他重新刺向宋时玥时，顾玉宸已护在宋时玥身前。 “你快让开，别伤到你。” 宋时玥担心的想推开顾玉宸，却发现他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自己竟然没有推开他。 还未来得及细想，顾玉宸已经双掌合十，夹住了面具男刺来的宽剑。 “快松手！” 宋时玥紧张的大喊，若是面具男将剑抽出，顾玉宸的手还不得废掉。 下一秒，面具男真的抽出了自己的宽剑。 宋时玥立刻看向顾玉宸的手，居然完好无损。 不容她询问，顾玉宸已和面具男打在一起。 宋时玥很快发现，顾玉宸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恢复了。 他的内力好像更加深厚了，看来不需要为顾玉宸担心了。 此时，宋时玥的周围，全是顾家的护卫。 黑衣人见此行达不成目的了，有人喊道，“撤退！” “一个都不许放过。” 宋时玥哪能再容忍刺客逃走，从自家护卫的头顶跃过，扑向那些黑衣刺客。 面具男不好对付，这些人根本不在话下。 等钟离带人赶到时，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能逃走的。 宋时玥给钟离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再上前，免得暴露自己的身份。 付七娘趁她关注顾玉宸那边的时候，也悄然退下。 面具男仿佛不知道，他此刻要面对的不只是一个人。 只是一味的想要打败顾玉宸，杀死宋时玥。 可是顾玉宸与他势均力敌，他一时摆脱不了，开始有些心浮气躁。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笛声，面具男猛的收回了自己的剑，迅捷的跳上房顶，跑了！ 顾玉宸看着他跑走的方向，有片刻的愰神。 那人的武功招式，怎么有种熟悉感？ “少爷，要追吗？” “不必，你们追不上的。” 而且那人很不对劲儿，仿佛是被什么人在操控。 顾玉宸望向不远处的黑暗，那里已经没有了吹笛的人。 宋时玥走上前，“你没受伤吧？” “没有！” 顾玉宸转身，将宋时玥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她没有受伤，一把抱在怀里。 “幸好你没事。” 顾玉宸因为后怕，没有控制好力度，差点将宋时玥闷过气去。 挣扎无果后，宋时玥点了顾玉宸背上的痛穴，他这才松开了手。 “你搞什么？差点儿闷死我。” “哦！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行了，行了，快看看这些人要送到哪里去？得赶紧问出，他们是谁派来的？” “死的丢到乱葬岗，活的带回长安侯府。” 这一次，顾玉宸要亲自审问。 “少夫人，你快瞧瞧赤影。” 大梅的惊呼声，让宋时玥和顾玉宸都看向了马车的方向。 “那人是谁？” 顾玉宸看到的是一个虚弱的男子在吐血，可即便如此，依然能看出他貌比潘安。 “那是赤影，受了很重的内伤。” 宋时玥说着话，人已经奔到了马车旁，轻轻的抱住了赤影的头，避免血水倒灌，呛到他的肺里。 顾玉宸惊讶的看着赤影俊美的脸，“那家伙儿怎么是这么的好看？” 他从来不知道丫头身边的贴身护卫是个美男子。 一股子醋意涌上心间。 “我帮你扶着。” 顾玉宸冲过去，想要接过赤影。 “不需要，你赶紧驾车送我们回去，赤影现在需要手术。” 什么？让他驾车？ 顾玉宸不满归不满，还是反应迅速的坐到了车头。 “刘伍，剩下的事你来主理。” 留一句语，顾玉宸驾着马车绝尘而去。 刘伍问计南，“怎么没听你们说起赤影是个美男子？” “那有什么好说的？” 计南心眼直，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你个缺心眼儿的，没看到少爷吃醋了吗？” “赤影都受伤了，他吃的哪门子醋？” “你小子，等着少爷和你们算账吧。” 长安侯府，马车直接驶进了瑞枫院。 顾玉宸跳下马车，伸手要抱赤影，宋时玥已经将他抱起，轻巧的跳下马车，直奔赤影住的厢房。 顾玉宸默默的收回手臂，心里不舒服的很。 快步跟上，想要进去帮忙，却被宋时玥拦在外面。 “你快去吩咐人，送一大桶热水来。” “夫人，要怎么做？你告诉我，还是由为夫代劳的好。” “我自己能行，你只需要让人送热水来。” 大梅、小梅都受伤了，她只能亲自清理赤影身上的血污。 顾玉宸刚想说找刘肆帮忙，宋时玥已将厢房的门关上。 “少爷？” 刘肆试探的问，“要准备浴桶吗？” “滚！” 光是清理血污，他都不乐意了，还想让丫头帮赤影洗澡吗？ 刘肆嘟囔道：“干嘛冲我发脾气？是少夫人不让您帮忙的。” 顾玉宸一脚踹了过去，刘肆被踢个正着，顿时觉得腿骨要断了。 心中暗道：少爷真的生气了，连力道都没有拿捏好。 刘肆不敢抗议，呲牙咧嘴，一瘸一拐的去抬热水。 顾玉宸守在厢房外，心里在咒骂癫老道。 臭老头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给丫头身边安排了一个男护卫，还是个俊美的男护卫。 平日里带着面具，根本就是在防着他。 防备他会找借口将人赶走。 想到宋时玥刚才对赤影的紧张，顾玉宸就觉得胸腔里全是酸意。 他都没见丫头对自己如此紧张过。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闯进厢房时，宋时玥出来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要去哪里？” “不是让你去审问了吗？” “有刘伍他们呢？” “你不要亲自去查看吗？” “不需要，我的人，知道该怎么做？” “你的人？” 宋时玥敏锐的察觉他话里有话，危险的眯起了眼。 “你在闹什么别扭？” “我……” “少夫人，热水来了。” 刘肆及时的出现，宋时玥转移了注意。 “将水抬进去。” 顾玉宸伸手，想借送水的机会进去瞧一眼，可惜刘肆动作太快，直接越过他进了厢房。 顾玉宸刚想开口让他留下照顾赤影，憨货已经出来了。 “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带你家少爷去审问刺客。” “哦！好嘞！” 宋时玥回了厢房，直接关上了房门。 顾玉宸转身就给了刘肆一个暴栗。 “好你个屁！” “少爷，我怎么啦！” 你蠢死啦！ 第333章 有人逃出 宋时玥从厢房出来，已是半个时辰后。 顾玉宸就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脸比锅底还黑。 “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 顾玉宸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得保护我媳妇。” “我在自己的府院里，有什么可保护的。” 她没有否认自己是顾玉宸的媳妇，没有强调他们的关系是假的，让顾玉宸的心情好了许多。 “我这不是怕你被狼叼走吗？” 顾玉宸小声的嘀咕，宋时玥一时没听清楚。 “谁走了？” “没，谁也没。” 顾玉宸连忙转移话题，“赤影没事吧？” “嗯，已经没有大碍了。” 宋时玥刚才用内力帮赤影调伤，现在有些筋疲力尽的感觉。 顾玉宸很有眼色的上前扶住她，走了两步，干脆将她一把抱起，直接抱回了房间。 “我就说我能帮你，偏不。看把自己累的。” “你的内力还没完全恢……” 宋时玥说到这突然停顿了下来，手指搭上了顾玉宸的腕脉。 “你的内力完全恢复了。” 而且还更加强盛了。 顾玉宸笑眯眯的道：“全是夫人的功劳。” 这丫头的医术的确高明。 恐怕比那传说中的医圣，有过之而无不及。 咕噜咕噜，宋时玥的肚子叫了起来。 顾玉宸连忙让人送来晚饭。 “等一下，我还得去看看大梅和小梅，还有许朗。” 顾玉宸将她起身的动作按住。 “府里多的是人手，有人照顾他们，先顾好你自己吧。” 居然还惦记着许朗。 那小子也长得人模狗样的。 不行，他得将护卫全换成女的。 顾玉宸发现自己变得小气了。 对丫头的占有欲越来越强。 他语气酸酸的说道：“你从来没告诉我，赤影长相英俊。” “长相很重要吗？” “不重要，不重要。” 顾玉宸叹息，这丫头的神经还是那么粗。 他希望丫头看不到别人的长相，却能看清他的帅气俊美。 宋时玥突然伸出双手，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扯。 “你不就是想让我夸你英俊吗？” 宋时玥看着他变形的脸，隐忍着笑意，“你现在的模样才是最帅的。” 蛤蟆嘴，斗鸡眼，是最帅的？ “夫人的喜好真特别。” 顾玉宸的脸又黑了。 宋时玥却是娇笑不已。 看着他高兴，顾玉宸也跟着笑了。 一脸宠溺的说道：“只要你高兴，想怎样都行。” “必须的。” 那一脸傲娇的小模样，惹的顾玉宸手痒心痒嘴也痒。 就在他不自觉的将嘴巴凑了过去，想进一步时，刘肆送来了饭菜。 顾玉宸猛地坐直了身子。 宋时玥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家伙刚才是想亲自己吗？ 看着他有些局促的神情，宋时玥好笑之余，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期待。 她在想什么呢？ 晃晃脑子，晃掉脑中不适宜的想法。 宋时玥坐到餐桌旁。 顾玉宸也坐了过去，顺便狠狠的瞪了刘肆一眼。 这个憨憨真让人无语。 刘肆又被少爷嫌弃了，莫名其妙的放下食盒，就往外跑。 “他跑什么呀？菜都不拿出来。” 宋时玥饿急了，只拿出最上面的一盘菜，就开始进食。 顾玉宸忙将剩下的全端出来，又是盛汤，又是加菜。 伺候的像个老妈子，无微不至。 肚子得到满足，宋时玥放缓了进食速度，抱怨道： “我自从跟你进京，就经常饿肚子，现在是一点儿不经饿，再这样，会把肠胃弄出毛病。” “都是为夫的错，今后决不再让你受饿。” “说到要做到。” “保证。” 从此后，宋时玥不论去哪儿，身边不管跟着谁，都随身带着食物，真的再不让她饿肚子。 宋时玥享受着顾玉宸的伺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刚才的事。 “那个面具男说派他来的人是公主。” “长宁公主？” “一开始我觉得是，但后来我觉得不是。” 宋时玥停下筷子，“他的武功很高深，而且有些杂，不像是江湖人能够练就的。” 长宁公主要顾杀手，不是纯粹的江湖人，就该是宫廷培养的暗卫。 可面具男使的招数很奇怪。 顾玉宸道：“更像是正统和邪派的交杂。” “对，就是这样的感觉。” 顾玉宸想起那人偶尔露出的几个招式，“他偶尔使出的招数，让我有种熟悉感。” “熟悉感？莫非他所学的武功，有你认识的人使用过？” “我认识的人？” 顾玉宸默默的比划起面具男刚才使过的几个招式。 “怎么突然练起来了？” “我这……” “你这套不是掌法吗，练成拳招好像更有威力。” 宋时玥不经意的话，让顾玉宸变了脸。 “你再说一遍。” “我说错了？” 宋时玥虽然疑惑，还是重复了一遍。 顾玉宸跳起来就跑了出去。 “这家伙怎么了？” 吃的也差不多了，宋时玥干脆跟了上去。 前院的回事房，达叔正安排人加强夜间防护。 顾玉宸冲了过去，“达叔，你交给我的那套功法，可有外传过？” “少爷，出什么事了？” 达叔被他一脸的急切惊到，这一晚上真不消停，难道又出事儿了？ “您快说呀！功法可有外传过？” “这是你祖父亲创的，他曾说过要作为传家秘法，只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 达叔紧张道：“是那套功法有什么差错吗？” 他上下打量着顾玉宸，担心他是否练功练岔了。 可惜除功法册子，他们谁也指点不了。 “达叔，那套功法招式是要用掌还是用拳？” “这个，公爷说过，但凭练习者自己感悟，但好像听公爷说过，用拳的威力更大些。” 追来的宋时玥听到这儿，冒出一句，“莫非面具男是沈家后人？” 达叔震惊的看向宋时玥，“沈家还有其他后人？面具男不是刺杀少夫人的杀手吗？” “达叔。” 顾玉宸的声音很空洞，“有没有可能，皇上说的是真的，沈家真的有人逃了出去。” 达叔好久都未能回神，“当年，属下等得到消息赶去时，已是一片火海，没有人能闯进去救人。” 自然也不可能有活人从里面出来。 除非，在出事之前就有人逃了出去。 只是，有那个可能吗？ 第334章 刺客来历 子夜，顾玉宸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害怕影响宋时玥的睡眠，他悄悄地起身，静静的走出房门。 正要带上房门，宋时玥出现在面前。 “夫人？” “走吧，我陪你走一趟。” “去哪？” “沈家，曾经的安国公府。” 宋时玥的话让顾玉宸很感动，但…… “我自己去，你累了，早点儿休息。” “可你这样，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丫头关心他呢。 顾玉宸心里高兴，不忍宋时玥为自己劳心。 “不去了，睡觉。” 嗯？ 在宋时玥愣神之际，顾玉宸一把抱起她，两个箭步就到了床边。 顾玉宸直接拥着宋时玥倒在床上，“夫人难眠，为夫陪你。” 谁要你陪了？ 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顾玉宸抢着道：“是为夫难眠，辛苦夫人安慰安慰。” 这家伙！ “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儿上，依着你。” 调整姿势，让两人面对面，宋时玥像哄孩子一般，拍抚着他的肩。 结果，顾玉宸还未睡着，宋时玥已进入梦乡。 顾玉宸轻轻靠近，挨住她的额头，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 丫头，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 顾玉宸很满意她对自己的习惯，这说明她对自己没有任何防备，完全的信任。 恐怕就连宋时玥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顾玉宸和自己同榻而眠，完全没有抵触，反倒是很自然。 丫头，你其实是喜欢我的，是吗？ 顾玉宸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就是那个赤影，长得太俊了，得想办法将他弄走，还不能让丫头对他起疑。 胡思乱想间，顾玉宸终于睡了过去。 宋时玥睁开了眼，眼中带着担忧。 那个面具男有问题，好像被人操控着，没有什么自主意识。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意识，恢复白由。 若他真是沈家人，顾玉宸要怎么面对？ 顾老爷子又能承受吗？ 天渐渐透亮。 京城大街小巷迎来了新一天的喧闹。 太子府。 太子正准备乘坐轿辇前往金銮殿。 全公公匆匆跑来，“殿下！” 太子一看他的神情，心下一紧。 “又失手了？” “殿下，昨晚有三路人马刺杀灵毓公主。” “什么？三路？” 太子一脚踏空，差点摔趴下。 全公公一把扶住他，太子头都没来得及抬起来，就急着问道：“她死了吗？” “命硬的很。” 太子直腰的动作一顿，差点岔了气。 “怎么回事？” “不知哪里的杀手，戴着面具，武功奇高……” 太子听完，面色不快，“那么厉害的高手，都没有杀了宋时玥？更何况还有你们和另外一路人。” 全公公不知该如何接话，难道要他承认自己和属下无能吗？ 他还损失了两个手下。 太子并没有等他回答，便又问道：“另一路人是什么来历？” 全公公凑到太子耳边，说了四个字。 “孤就知道，任凭谁愿意白出那么多银子，还被一个义公主欺负。” 皇姑母从来都不是个大度的人。 “事情没成，可别留下痕迹。” 那个宋时玥邪门儿的很，轻易就能发现蛛丝马迹。 “太子放心，绝不会被查到。” 全公公暗想，他派去的人全被当场砍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同时又想到什么，对太子说道：“长安侯府的护卫似乎也不简单啊。” 那些护卫武功高强，骁勇善战，更像是战场上的士兵。 “顾家有的是银子，想要收服多少武林高手，给他们看家护院，还不是小事一桩吗？” 太子没有往深里去想，坐上轿辇前往金銮殿。 长安侯府。 顾玉宸向皇上告了假，赶回府中审问那些被活捉的刺客。 刘伍上前禀报，“少爷，昨晚的刺客共有二十七人。逃走一人，亡十九人，另有七人伤重被抓。” 逃走的那个是面具男，或者该说他是被撤走的。 如果没有那笛声的话，顾玉宸相信他会死战到底。 面具男会是自己的亲人吗？他被什么人控制了？ 脚步一顿，顾玉宸脚尖儿转了方向。 “少爷，不去地牢了吗？” “少夫人呢？我先去趟沈宅。” “少夫人在地牢。” 顾玉宸再次转了方向，继续往地牢走去。 “你们可有问出了什么？” “七人当中，有六人是红湖帮派鹰盟的杀手，据他们交代，昨晚行动的共有十五人。其余五人是另一路的。” “哪路？” “太子那路。” 宋时玥出现在地牢门口。 顾玉宸疑惑道：“夫人如何得知？” “因为有个装死的，被发现后带了回来，我特意来看看谁这么聪明，结果发现是个老熟人。” “老熟人？”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顾玉宸好奇的进了地牢，在第一个牢房外，看到躺在草堆上哼哼唧唧呼痛的男子。 身形瘦小，长得尖嘴猴腮。 此人…… 顾玉宸想起了他和宋时玥返京的一个雨夜，在破庙里的情景。 他看向宋时玥，“全公公的跟班。 ” “呵呵，是他！好久不见，你也认出他来了。” 世界真是太小了。 原本以为，全公公那帮人会在京城外拦截他们。 但不知什么原因，那帮人进京后便没有再出现过。 宋时玥渐渐的就忘记了上京路上的那桩事。 没想到那些人出现了，其中一人还被抓了个现行。 “他那死去的同伴，不会都是那个雨夜见过的人吧？” “不是！我问过了，只有他一人带着手下执行任务。” 顾玉宸挑眉，“他招认了？” “当然。” 宋时玥笑了笑，许新已经解释道：“少夫人认出了他的身份，让属下装扮成太子府的护卫，假意要杀他灭口。这家伙怕死，很快就全招了。” 太子一定想不到，他挑的人多不靠谱。 顾玉宸冷声吩咐：“给他好好医治，别让死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将人证物证全部摆在太子面前。 “派人去趟鹰盟，务必问出是谁雇佣的杀手？” 刘伍领命，正要去传令，付七娘被达叔引了过来。 “少夫人，摘星楼来人了。” 宋时玥看到付七娘，仔细的打量了她周身。 “昨晚可有受伤？” “多谢少主关心，属下无碍。” 付七娘有些忐忑，担心宋时玥追问她为何会那么及时出现。 宋时玥却是问起她来此的原因。 “钟掌事已经查出，昨晚刺杀少主的其中一路，是鹰盟的人，他们受雇于长宁公主。” “长宁雇佣的是鹰盟的人？” 第335章 是宫主 既然已经雇佣了江湖杀手，为何还要再单独雇佣一个面具男呢。 莫非面具男并不是长宁雇佣的？ 可他明明说的是公主啊，难道是有人让他故意栽赃给长宁？付七娘不知她在想什么，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江湖门派都已经接到摘星楼的警告，不得接受长宁公主的雇佣。鹰盟违反了约定，钟掌事请示少主，是否要按老规矩处理？” “老规矩？” “明知故犯，与摘星楼作对，必遭灭盟之灾。” 付七娘担心宋时玥心软，很想劝她要遵守江湖规矩。 下一秒，宋时玥痛快的说道：“就按照老规矩办。摘星楼的威严不容置疑，摘星楼立下的规矩不许任何人挑衅。” “是！” 付七娘欣赏她的果断，应承的很是轻快。 宋时玥又道：“鹰盟被灭后，将消息送给长宁公主。” “好的！” 爱恨分明，对敌人绝不手软。 少主的性情，真让人喜欢。 付七娘当下告辞，回去传令。 宋时玥看向顾玉宸，“你会觉得我冷血吗？” “不会！鹰盟本就是一群草菅人命，唯利是图的人，死不足惜。” 宋时玥微笑，现在这个时代，就要适应这个时代的法则。 她适应的很好。 “对了，长宁公主应该不会同时雇佣两拨人吧？” “一般来说是不会的，除非之前雇佣的达不成目的。” “那就是说面具男不是常宁公主雇佣的。” 宋时玥皱眉，“那他说的公主是谁？” 顾玉宸将皇家的几位公主全部想了一遍，除了长宁公主，其他人都不具备条件和财力。 许新突然说道：“少夫人，会不会此公主非彼公主？” “怎么说？” “郭亮在地牢时，时常念叨紫花宫宫主。” “紫花宫……宫主？” 宋时玥顿时想通了，“不错，就是紫花宫宫主。” 以那面具男的武功，还有他说话的方式，及诸多表现。恐怕也只有紫花宫才能培养出那样的杀手。 能够隐藏两百年，不仅没有消亡，反而在逐渐壮大的前朝余孽，培养出傀儡般的人，也不足为奇了。 傀儡，就是这个词。 用来形容面具男，很是贴切。 “我们抓了明菡和曹凡，破坏了紫花宫在京城的许多据点，他会派人来刺杀我，也在情理之中。” 宋时玥无奈一笑，自己真实树敌太多了，不知不觉中还与皇上的最大对头杠上了。 紫花宫没有像太子、楚王那些人，小打小闹。 一出手便是极品杀手，也算看得起她宋时玥了。 这么短的时间就搞清楚了刺客们的来历，顾玉宸只留下了太子的人。 其他的人也不用再医治了，直接丢去了城外的乱葬岗。 “夫人，要陪我去沈宅吗？” “当然，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宋时玥收拾起心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办。 没有时间自怨自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皇宫，景仁帝草草的结束了早朝。 刚回到养心殿，就发现昏暗处多了个人。 “你怎么舍得来了？” “特意来告诉你，昨晚的刺杀是三路人，一路是太子，一路是长宁，还有一路是紫花宫。” 景仁帝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太子真是个不长进的东西。 “你那个太子还有个龌龊的计划。” “什么计划？” “你很快就会知道。” “为何现在不说？” “你该考虑下一任储君是谁了。” 暗处的人丢下这句话便消失了。 景仁帝瘫坐到椅子里，这一天终于来了。 宋时玥和顾玉宸来到沈家废墟。 这一次他们是正大光明的调查，带了很多属下。 宋时玥说道：“将那些残垣断壁收拾出来，灰烬之下说不定掩盖着线索。” 刘伍等人迅速行动。 宋时玥走向从进来就驻足而立的顾玉宸。 “我让他们仔细打扫，可能会有新的线索。” 顾玉宸回神，“我从来没有正大光明的进入这里，就连来过这里的记忆都没有。” “终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等你的身份能够公示后，可以向景仁帝请求要回这里。” 要回？都是些悲痛的念想，还有必要要回吗？ “能再和我说说，你当初是在哪里发现铜牌的？” 顾玉宸直接拉住她的手向后院走去。 站在干枯的大树下，看着那延伸到墙边的干枝，可以想象的出，在它生命旺盛之时，几乎可以为这个院子遮天蔽日。 “这里阳光不充足，房间里肯定湿潮，不会住人吧？” “我也不清楚，事发多年后，我从那边翻进来的。” 顾玉宸指了指已经倾斜，被干枝顶住的半墙。 这里实在太残破了，即便有什么痕迹，也无法判断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可宋时玥依旧耐心又仔细的查看。 这个院子，不能住人，也不能储藏粮食，可看到地上的砖块，可以清晰的辨认出房间所在。 这样阴黑湿潮的房间，用来做什么呢？ 宋时玥走到废墟中间，观察四周。 要是能一下子将覆盖物清理完就好了。 一不留神儿，踩在一片碎瓦上，脚下打了个滑。 “夫人，快出来！别磕着了。” 宋时玥不动，蹲下了身子看自己的脚下。 顾玉宸走了过去。 “顾玉宸，你看这里，是整个府里水气最重的地方。” 宋时玥抬起脚，脚底是一片青苔。 “这里可是屋子中央呀，竟然会长青苔。” 顾玉宸皱眉，伸手又清理出一片空地，碎瓦之下绿油油的一片。 “莫非，这房间下面有水道？” “从哪里来的水，又流向哪里？” 顾玉宸敲了敲地面，下面传来空包音。 “下面是空的。” 顾玉宸看宋时玥，没想到这丫头滑了一下，还真的有发现。 “来人！” 一个拿着镐头的侍卫跳了过来。 顾玉宸拉着宋时玥站到一旁，指着那个她刚才站着的地方。 “砸！” 几下之后，地面裂开一个大口子，一股水柱喷了出来。 “奇怪，这里前前后后都没有湖，也没有河。地下水从哪里来的？” 顾玉宸将所有人召集到此，“今日就只清理这里。” 傍晚时，这片空间清理完毕。 下面果然有一条水道。 想要查清水道通向哪里，就得派人下去了。 宋时玥正想问谁会潜水，顾玉宸已跳了下去。 第336章 袁记首饰铺(1) 刘伍和另外几个会凫水的侍卫紧随其后。 宋时玥气极。 “混蛋，都不做好准备，就急着往下跳。” 万一下面水道很长，一时寻不到出口，他们岂不是会有危险？ 地下水的温度很低，大夏天的站在地面上都能感到沁人的凉意。 宋时玥立刻下令，命人速去寻找绳索。 又在旁边架起了火堆，等着他们随时上来，方便取暖。 还特意命人回府取来几套衣装，等他们出来就能替换掉湿衣服了。 一众人焦急的等侍看。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不见任何人返回， 宋时玥问道：“还有人会潜水吗？” 许新想表示自己会，但少主提前嘱咐过，让他随时跟在少夫人身边保护，不得擅自离开。 其他人都着急难受的摇头。 宋时玥拿起绳子，就准备自己跳下去。 水面上钻出一个脑袋，接着是另外几个。 许新几个动作利索的将人拉上拉。 宋时玥一眼看去独独缺了一个，“顾玉宸呢？” “少爷没上来吗？” 刘伍急白了眼，“下面光线很暗，再往前走实在太黑了。我以为少爷会返回来。” 他们几人下水后一直在一起，所以能够同去同回。 可少爷只比他们快了一步，就失去了踪影。 宋时玥忙问：“也许是方向反了，你刚才朝着哪个方向？” “南边。” 刘伍说完，就自觉的又跳进水里向北边儿游去。 其他几人见状又纷纷跟上。 宋时玥见状，让人朝着北面的方向继续挖。 只有地面抛开的面积越大，下面的光线才会越亮。 这一次很快，刘伍便从院子外湿哒哒的跑了回来。 “少夫人，不要挖了。” “你这是从哪里上来的？” 刘伍喘着气道：“前面院子的蓄水缸里。” “蓄水缸？其他几个人呢？” “他们去检查其他院子的蓄水缸了。” 刘伍有些失温，上下牙齿在不停的打架。 许新将他拉到火堆旁，让他换上干的衣服。 宋时玥低下头，再看向水道，莫非顾玉宸已经出了水道？ 不一会儿，其他几人也回来了。 “少夫人，我们又在两个主院发现了水道出口。都是废掉的水缸。” 刘伍已经快速的换好衣服，带着宋时玥前往查看。 蓄水缸已经破碎不堪，但从他们刚才打开的底部大小，可以想象它完整时的大小，可以藏进去两个人。 沈家设计的很巧妙，缸底暗藏机关，有两个上下活动板。 若是有人从上面移动了水缸，还有一层保护，不会发现下面有通道。 “看来，沈家早就未雨绸缪，留好了退路。” 想起顾玉宸想起曾经的调查，沈家人死的憋屈，被人暗中使了手段，导致所有人没有了抵抗的能力，轻易的丢了性命。 如今看来，不是所有的人，而是真的还有人逃了出去。 他们又回到之前那个院子。 “往北走，是蓄水缸，那么往南走就是水道出口了。” 宋时玥跳到一处残壁上，往南望。 这里地处京城中心地段，周围都是权贵人家。 距离护城河，或是城中湖有很长的距离，而且还要经过别人的府院。 安国公不可能修那么长的水道，那么在府院外，一定有其他的出口。 宋时玥将视线投向两条街外的商铺。 “派人去那条街上的商铺搜寻，尤其是与沈宅处于一条线上的那家铺子。” 有人应声而去。 宋时玥再看下水道下面，露出担忧之色。 若是顾玉宸已经出去了，还好。 若是他在水道下面发生意外了呢？ 刘伍等人看出了她的担心，二话不说又要往下跳。 宋时玥及时的叫住。 “带上绳子，系在腰间。” 万一脱力了，还能将他们拉回来。 刘伍等人听话的系上绳子再次跳了下去。 两条街外，都是高档的商铺。 来这里游逛的大多都是有钱又有势的。 只有钱，没有势的不敢来。 有权势，但又家中存银不丰的，也不敢来。 因为这条街上的商铺，有着店大欺客的现象。 每一个商铺的东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招惹的。 房书蝶带着丫鬟无聊的闲逛。 宫宴之后，她被长宁公主狠狠的训斥了一番，还禁了她的足。 说她进京后，总惹是非，嫌弃她没有应变之力，只有野心。让她在府里好好反省。 母亲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会隐藏自己的真性情，还是母亲教给她的。 母亲从来没有因为她的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爱好，而训斥她。 可她只不过是喜欢错了人，做了些不合适的事，就将她骂的狗血淋头。 这几天，大哥也不理她，小弟躲看她。 父亲更是个透明人。 母亲除了训她，就不知去向了。 公主府里透着一股压抑，又难以琢磨的气氛。 实在闷的慌，房书蝶偷偷溜出来散心，小桃和银杏跟着她。 “郡主。” 房书蝶自嘲的说道：“小桃，别喊错了。你家小姐我，现在可没有那封号了。让别人听了去，又要惹事儿了。” 银杏瞪了小桃一眼，警告要会说话。 小桃不满银杏凶自己，可她惹不起，只能咽下委屈。 “小姐，奴婢瞧着前面有间首饰铺，要进去瞧瞧吗？” “不会又是顾家的吧？” 能够开在这条街上的都不是普通的商铺。 “奴婢不知，要去打听一下吗？” “不用，好像本小姐怕了她宋时玥。” 房书蝶想起了水彤，那丫鬟性格有些强势张扬，有她在根本不用自己展现身份优势，她很会为主子彰显权势。 只可惜，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都怪那个宋时玥，让她损失了得力的丫鬟，还得罪了水红。 不就是母亲身边的心腹、得力下属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竟敢给她这个主子使脸色？ 想到这里，房书蝶对宋时玥又是一顿咒骂。 “走，就去那家铺子。” 她倒要看看，这一次还有人会妨碍她挑选首饰吗？ 主仆三人，站在首饰铺外看向牌匾。 “小姐，右下角刻着一个袁字。” “应该是袁大将军府的产业。” 房书蝶不由的松口气，迈过门坎，暗自鄙视了一番自己。 就算真的是顾家的产业，她也不应该怕的呀？ 伙计很有眼力劲儿的将他们引上了二楼的包厢。 “小姐请坐，稍等片刻，小的将最新的款式送上来，供小姐挑选。” 房书蝶不语，小桃代替她摆了摆手。 伙计连忙退出去，银杏推开了窗户。 房书蝶不经意的望了出去，突的睁大了眼睛。 第337章 袁记首饰铺(2) 首饰铺的后院很大，有待客的厢房，伙计们住的舍房，还有掌柜的专用房，一串房子的旁边是偌大的马棚。 院子的四角摆放着四个硕大的蓄水缸，是为了避免走水备用的。 靠近马棚的那个蓄水缸，突然之间缸里的水消失了，一个湿漉漉的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而那个人…… 房书蝶惊呼，“那是户部尚书，顾大人吗？” 小桃和银杏都应声向窗外看去。 筋疲力尽的顾玉宸，敏锐的听到了前面二楼上，有人认出了自己。 他没有抬头顺声望去，而是连忙垂着头爬出水缸，大口的呼吸。 房书蝶的声音，并没有惊动铺子里忙活的众人。 小桃和银杏也没能认出顾玉宸。 “不是顾大人吗？” 房书蝶几乎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喂，你是谁？抬起头来。” “小姐，不管是谁。从水缸里钻出来就有很大的问题。” 银杏冷冷的盯着湿漉漉的男子，往墙角走去。 “要奴婢将他抓过来吗？” “要！我要确定他是不是顾玉宸。” 话音刚落，银杏便从窗口跳了下去。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风气，顾玉宸动作迅速的撕下袍角，遮住自己的脸。 身子一偏，躲过了银杏伸来的手。 “大胆贼子，竟敢在袁大将军的产业行窃。” 银杏大喝一声，想要引来更多的人。 哪知墙头上跳下好几人，架起男子就跳墙跑。 顾玉宸看清是自己的手下，连忙小声道：“想办法将那水缸堵住。” 他得赶紧进宫向皇上请旨，将这个铺子控制起来。 对了，刚才那女人说什么？这里是袁大将军的产业？ 沈家怎么可能在别人的产业，修建暗道？ 顾玉宸猛的转过身，正好看进了二楼的厢房。 房书蝶？ 视线下放，刚才要抓自己的那个应该是她的丫鬟。 幸好自己刚才遮住了脸，不然，在没有完全的准备下。他就要直接对上袁大将军了。 银杏的喊声还是引来了铺子里的伙计。 没有时间让他们去处理水缸之事了。 顾玉宸无奈之下，只能先行离开。 还是赶紧回去想想应对之策吧。 房书蝶看到人跑了，有些生气。 冲着回来的银杏发脾气，“让你抓人没抓到，可曾看清他的脸，是顾大人吗？” “那人狡猾的很，脸上蒙着面巾，奴婢没有看清。” “哼！” 房书蝶还想训话，铺子掌柜已经跑上二楼。 “郡……房小姐，刚才发生了何事？那个跑掉的男子又是何人？” “是……” 房书蝶突然止住了脱口而出的话。 因为她看到那个水缸里又有了水，狐疑的揉了揉眼睛。 对自己的眼神产生了怀疑。 她伸出头望向天，没有下雨啊，刚才明明没有水的，怎么这么快就填满了。 掌柜顺着她的视线往马棚那里看，“房小姐，水缸里落了什么东西吗？” 蓄水缸周围大片的水迹，一直延伸到院墙上。 咦？ 掌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是有人落入水缸了吗？还是后院儿进了贼人？” 落入水缸？ 房书蝶有些糊涂了，她只看到有人从水缸中钻出来，是不是掉进去的就不知道了？ 再看看边儿上的院墙，是从上面掉下去的吗？ “房小姐，您可看清那是什么人？” 房书蝶被掌柜的问话回了神。 “那是什么人？” 她顿了顿，“肯定是贼人啊，什么人会翻墙掉进水缸？” “贼人？您看清模样了吗？” 房书蝶摇头，“没有！” 掌柜又看向刚才要抓人的银杏。 “这位姑娘可有看……” “她当然没看到。这不，我正在生气，她没将人抓住吗？” 掌柜看看银杏冰冷的神情，了然的想，她是被训斥了。 下面传来伙计的声音，“掌柜的没有发现东西丢失，要去追吗？” 蠢货，人都跑走这么长时间了，才想起要追。 掌柜的皱皱眉，对房书蝶恭敬道：“房小姐，还请您暂时不要离开。” “怎么？本小姐提醒了你们，还帮你们抓贼，你却要将我留在这里吗？” “小姐别误会，出了这样的事，在下得向东家禀报，若是需要报官，还需要小姐出面作证。” “我若不等呢。” “也无妨，若有需要，在下可让官差到公主府寻问小姐。” 那不就让母亲知道她擅自出门了。 她可不想因此再加长禁足的时间。 她还要想办法去找顾玉宸对质呢。 房书蝶确信自己不会看错，那个男子就是顾玉宸，他会出现在这里，绝不会是为了办案，而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利用。 “不必上公主府了，本小姐就在这里等，你快去通报。” “多谢小姐。” 掌柜的转身，吩咐伙计前往袁大将军府禀报、请示。 自己亲自备了上好的茶水点心，送进厢房。 “房小姐若还有心情，在下亲自为您介绍几款新品首饰，如何？” 这家伙有求于自己，若真有看上的，会不会主动送给自己呢？ 房书蝶暗戳戳的想着，实在是因为母亲限制了她的月银，手头有些紧张。 “好啊！反正等着也是等着。” 另一边，顾玉宸一回到沈宅，来不及向宋时玥解释，就又跳进了水里。 “唉，你们少爷怎么回事啊？” “回禀少夫人，少爷是在两条街外的首饰铺里被发现的，当时已惊动了铺子里的人，少爷这是要回去将水缸暗门关闭。” “铺子里的人，难道没有发现水缸的秘密吗？” 这样冒冒失失的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个……” 宋时玥一看就知道，他们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些。 “快原路返回，查看首饰铺的动静，非必要不要出手。” “是！” 也不知道刘伍他们，是否已经游了过去？ 可千万不要贸然的从出口出去啊。 两条街的距离，其实很远，要经过两座府院的地下。 这中间，他们是如何换气的？ 对了，那个首饰铺子原本应该是沈家的吧，总不能把自家的逃生通道建在别人的地盘上。 那现在的铺子又是谁的呢？ 第338章 袁记首饰铺(3) 紧张的等待中，宋时玥想了很多。 顾玉宸和刘伍等人回来的其实很快，但宋时玥觉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在看到他们露出头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发青。 等到所有人换好衣服，去铺子里查探的人也返回来了。 “那间铺子是袁大将军府的产业，掌柜的请示了袁大将军，没有报官。但长宁公主的嫡女好像看到了什么？” 宋时玥问顾玉宸，“她看到你了？” “嗯！但应该不完全确定。” 查探的人点头说道：“房小姐对袁府的人说没有看清，她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在水缸里。” 顾玉宸追问，“袁家的人可有去查看那个蓄水缸？” “属下过去时，他们已在查看，远远看去，他们没有挪动水缸，好像只是奇怪人怎么会掉进去的？” “水缸边有水迹，墙上也有。除非房书蝶说，那是我爬出去留下的，后去的人，应该无法判断是掉进去溅出来的，还是出缸时带出来。” 关键就看房书蝶怎么说了。 顾玉宸没有把握确定，房书蝶是否知道他是从下面直接钻出来的？ “夫人，我得进宫一趟。” “是想封了那个首饰铺吗？” “嗯！那应该是沈家的产业，却不知为何落到了袁家手里。” 看来，他们想一块儿了。 “你有没有想过？皇上并不知道那是沈家的产业。” “你是说，那是袁岗自己搞到手的。” “也许是他亲自搞到手的，也许是经过好几手的。” 但不管怎样，沈家将逃生出口建在那个铺子里，不会轻易让别人知道，看守铺子的一定是非常信任的人。 可是，这么些年却没有一人向顾玉宸向透露过，那么当年看守铺子的人就很值得怀疑。 “除非看守铺子的人死了，那铺子成了无主的商铺，才会被有心人收获。” “我这就去派人调查。” 顾玉宸有些不甘，“可是，我一天也不想再看到袁家占有那个铺子。” “那就去问问皇上，他是否愿意公开调查沈家冤案？” 宋时玥直直看向顾玉宸，“你也要想清楚，一旦公开就会打草惊蛇，后续要怎么应对？” 一旦惊动了幕后人，要么就是引蛇出洞，要么就是永久的将真相隐藏。 前者还好，他们可以顺势而上，揪出幕后之人。 可若是后者呢？ 事情经过许多年，许多线索都找不到了。恐怕只要幕后之人不再出手，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了。 顾玉宸沉默不语。 调查沈家冤案，在景仁帝那里是过了明路的。 但时机不成熟，还不能够公开调查。 正像宋时玥所分析的，若是幕后人受到了惊扰再出手，还好。若是那人沉得住气，不再出手，沈家冤案岂不是永远都得不到平冤昭雪？ 宋时玥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臂，“先回府，再从长计议。” 顾玉宸点点头，现在可以确定，沈家有人逃了出去，可是这么多年没有和他们联系，一定是出现了差池。 他得好好想想，捋捋思绪。 首饰铺。 房书蝶有些不耐烦的瞪着袁素芳。 “袁小姐，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 “娴郡主……” “别，我现在不是郡主了，你可不要陷害我。” “呵呵，谁都知道那是皇上的气话，过些时日，只要长宁公主求求情，您的封号还会恢复的。” 嘁，哄谁呢？ 皇上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的时候。 除非……母亲所说的事能成。 袁素芳仔细的观察着房书蝶的面部表情，揣度着她此刻的想法。 “郡主，能将经管再详细说说吗？” “不能，本小姐累了，要回府了。” 房书蝶站起身，眼睛扫向桌上摆放的几样首饰，有些恋恋不舍。 袁素芳轻笑，将首饰盘往前一推，“今日之事，搅了郡主选饰品的雅兴，还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 房书蝶抿抿嘴，“袁小姐知道就好，不要再找我了。” “别急啊，这几样首饰送给郡主，就当为您压惊赔礼了。” 算你识相。 房书蝶一点儿没有客气，给小桃使了个眼色，自己带着银杏转身就走。 袁素芳将首饰盘塞到了小桃手里。 “郡主走的急，劳烦小桃姑娘带回去了。” 掌柜很有眼色的上前，“小桃姑娘随我来，在下帮你装个盒子。” 袁素芳直到看着房书蝶上了马车，才下了楼，来到后院。 “父亲。” “将人打发了。” “是，也是个好贪便宜的。” “不管怎样，她都是长宁公主的嫡女，你们今后都要在京城居住，低头不见抬头见，交好为上。” “是，女儿晓得。” 袁岗点点头，“你觉得她看清那个人了吗？” “女儿无法判断，但若她看清了却不愿意说，只能说明她认识那个人，还愿意为他做掩护。” “嗯！这京城之中，什么人会让她愿意维护？” “除了长宁公主府的人，那就是……” 袁素芳眼神一闪，“户部尚书，顾玉宸吗？” “呵呵，芳儿还是聪慧的。” 袁岗眼露寒光，“为父让人顺着水迹追寻了过去。” “可有发现？” 袁岗看向后街，“对街住的是礼部尚书，隔了一条街，与礼部尚书府相对的，是宣平侯的府邸。” 袁素芳不解父亲要说什么，但她没有追问，觉得后面的话会很重要。 袁岗很满意她的沉稳，“你最近长进了不少。” 袁素芳微微一笑，“是父亲教导的好。” “只是可惜了明菡。” 袁岗叹息一声，继续道：“痕迹在宣平侯府前街消失了。” 大热的天，就凭那一点水迹很快就蒸发了，当然不会找到什么线索。 就在袁素芳这样想时，袁岗说道：“与宣平侯府一街之隔的，是曾经的安国公府。” “那个传言中闹鬼的废墟吗？” “不错！” “父亲是怀疑，房书蝶见鬼了吗？” “她是不是见鬼，为父不得而知，但刚接到的消息，今日顾玉宸带人去了那里。” “顾玉宸？他为何去那里？” “问得好！” 他为何要去那里？而且那么巧， 铺子里就进了贼，贼人还有好几个同伙。 最奇怪的是，贼人怎么掉进蓄水缸的？ 第339章 怀疑 首饰铺的伙计将蓄水缸周围溅出的水打扫干净，没有一个人想着去挪动水缸。 实在是水缸太大了，而且蓄满了水。 没人怀疑，刚才的人是从水里钻出来的。 只是一味的在思考，他是如何从墙上掉进去的。 因为依照贼人爬墙的水迹，并不是他掉落的方向。 而他应该会掉落的方向，墙头上没有任何踩踏过的痕迹。 就是说贼人只有逃跑的行迹，没有来的痕迹。 就像凭空出现在水缸里一样，很让人费解。 除非是飞檐走壁的人，气息突然不稳，掉了进去。 而他们对顾玉宸的怀疑也有些动摇。 据他们所知，顾玉宸并不会武功，或许有些花架子，但若说懂的高深的轻功，却从未听说过。 袁岗父女还在想，顾玉宸和那贼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顾玉宸和宋时玥已经进了宫。 两人在回府的路上，怎么想都觉得，应该尽快将那间首饰铺子控制起来。 时间就早取得重大进展的要素。 俩人一合计，在他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时，不如跟景仁帝先通个气。 或许皇上会有更好的想法。 养心殿。 景仁帝听了他们的话，也是一愣。 “安国公绝不会将全家人逃生的通道口，修到别人的商铺。” “就是这个道理。” 宋时玥奇怪道：“那当初的商铺又是如何落到袁大将军的手里呢？” “这个好办，去京兆府衙门查查底簿。” 景仁帝理所当然的道：“所有店铺，不管转了多少到手都会有记载的。” “可是陛下，” 顾玉宸说道：“一旦去京兆府调阅卷宗，查看底簿，必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和关注。” “不能明着，你不会暗着来吗？” 景仁帝斜了顾玉宸斜了一眼，这个混账家伙，以为他不知道他那点儿心思吗？ 就是想在自己这里过了明路，出事后有他这个皇上给兜着。 顾玉宸翘起唇角，立刻拜谢，“多谢皇上指点。” 景仁帝被他一噎，气恼的说道：“你是朕的户部尚书，虽然赋予了你协同刑部查案的职能，却不能本末倒置。” “是，臣定不会忘本。” 景仁帝见他还算老实，平缓了口吻，“那个铺子既然换了主人，其中必定有见不得光的交易……” 宋时玥和顾玉宸顿时思绪清明了。 姜还是老的辣。、 “皇上，臣有个请求。” “你说！” “臣请皇上对外宣称，将沈家那块地皮赐给了臣，以避免查案，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景仁帝很痛快道：“准了！” 两人急着要去调查，齐齐向景仁帝告退。 哪知才走到大殿门口，身后传来景仁帝悠悠的声音。 “顾卿好像对安国公府特别上心。” 顾玉宸脚步微顿，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拉着宋时玥直接离开。 福公公疑惑的开口，“皇上，沈家莫非真有人活了下来？” “当年就有人怀疑过，各种消息都有，如今看来，绝不是捕风捉影。” 景仁帝站起身，透过窗口看向即将走出院门的顾玉宸。 “长安侯好像只有顾玉宸一个孙辈。” “是，而且还是外孙。” 福公公叹息，“长安侯也是个可怜人，只有一个独女，还早早的就白发人送黑发人。” “是啊！可是有谁见过长安侯的独女？” “这个……京城里好像没有。” 福公公回忆道：“当年长安侯会背井离乡，在京城安家，好像就是为了忘却女儿、女婿过世的悲痛。” 景仁帝回想起，初次见到长安侯和顾玉宸的情景。 当时正是他们失去亲人的时候，长安侯满头华发，一脸悲痛，看上去比现在苍老。 不过五岁的顾玉宸，长相精致，聪明伶俐，又承载了许多他那个年纪不该承载的情绪。 景仁帝当时刚刚继承大位，朝政不稳，边疆告急。 正是需要大量金银填补国库的时候，顾老爷子主动献上了大半家财。 让景仁帝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也得到了他对顾家眷顾，从此在京城扎了根。 “朕突然发现，我们对顾家了解太少了。” 福公公心里纳闷，皇上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奴才觉得，长安侯对大楚、对皇上很是忠心。” 毕竟一半的家财都给了皇上。就是如今，每年贡献给朝廷的税银也占了国库的一半。 “就是顾大人，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虽然有些偏好查案，但奴才听说他将户部打理的井井有条，上上下下无人敢玩忽职守。” “哼！是有些本事。” 除了他这个户部尚书每天不务正业，其他人都在兢兢业业。 “罢了，朕当初不就是看中他的能力吗？” 只要不影响户部的正常运转，睁只眼闭只眼是他最擅长的。 只是…… 长安侯顾家和安国公沈家，有着什么联系吗？ 顾玉宸和宋时玥出了宫，握着宋时玥的手，出了一层簿汗。 上了马车，宋时玥忍不住问道： “你在担心皇上会发现你的身份？” “不是太担心，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揭示身份的时候。” 顾玉宸要先搞清楚，沈家的灭门之灾是否是先皇一手操控的？ 宋时玥猜到了他的想法，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问道：“假如说没有旁人参与，就是先皇的命令。你打算如何？” 要反了大楚，报仇吗？ 先皇已逝，景仁帝对顾家、对顾玉宸可谓真诚爱重，有着极大的信任，超乎了所有的官员皇亲。 尤其是对顾玉宸的包容，甚至超越了他自己的子女。 虽然这中间也存在着利益的挂钩，但皇帝对顾家的情谊已经超越了所有。 顾玉宸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沈家的悲剧就是先皇的不信任造就的。 可他必须依靠现在的景仁帝才能完成复仇计划，不仅要为沈家平冤，恢复名誉，还要将策划一切的幕后真凶抓获。 除非，他不管不顾的，实施彻底的报复，颠覆大楚皇朝。 凭着顾家的财力，完全可以做到。 可那样做将会生灵涂炭，不可避免的导致无辜的百姓家破人亡。 外公和他都做不到那样冷血。 而真要那样做了，沈家背主叛国的罪名就会被坐实。 那不是他们的初衷，他们要的是将沈家的名义恢复。 让沈家的后人能够堂堂正正的活在世上。 这也是他们这么多年来，一步步的向权力中心靠近的原因。 争取到最大的权势，用最小的伤害换得最终的目的。 第340章 不受威胁 “景仁帝是明君，我不会撼动他的皇权。” 顾玉宸给出了答案，宋时玥放下心来。 “我现在有你，有外公，也许还有更多的亲人。” 他不能够无所顾忌。 “我答应过要帮你，只会是你的助力，而不是你的累赘。” 她宋时玥可是个重诺的人。 “只是为了当初的约定吗？” 顾玉宸有些伤心，没有一点儿对他的情意吗？ “也不完全是吧。” 至于还有什么？宋时玥一时想不出来。 顾玉宸笑笑，丫头不自知呢。 许新已经告诉他自己在水下的时候，丫头是有多么的担心。 他看的清楚，刚回到沈家废墟时，小丫头的眼睛里带着水气。 可见对他是有情的，只是她把那当成了习惯。 看来，自己需要做的再明显一些，让她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情谊，也能够认知到她对自己的感情。 “我们现在去哪儿？” 宋时玥看看车窗外，正走在京城最宽的大街上。 “回府吧，养好精神，晚上好行动。” 顾玉宸本就计划暗查，现在更是得了景仁帝的准许，今晚就行动。 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要到半夜才能行动。 两人草草的填饱儿肚子，一个睡床，一个睡榻，各自安歇。 哪知刚有睡意，达叔便来禀报。 “少爷，长宁公主的嫡女，房书蝶来访。” “不见！” 顾玉宸直接回绝，当他是什么？谁想见就能见的吗？ “可那位房小姐说，您若不见她，会让您后悔。” 隔着门板，宋时玥都能听出达叔声音里的疑惑和焦急。 “要不你去见一见吧？看她要怎么说。” “她能说什么？不过是想威胁说，从水缸里爬出的那个是我。” 房书蝶恐怕不知道，已经错过了威胁他的最佳时机。 没有当场抓住他，他完全不会受她威胁。 就算当场指认了他的身份，他也可以说自己是在查案的时候，被歹人追的掉进了水缸。 至于歹人是谁？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查前朝余孽的案子。 有的是借口。 “达叔，你去回她，本少爷要陪夫人，没时间去见她。” 达叔只得亲自去前面回了话，可不一会儿又返了回来。 “少爷，房小姐说，她已知晓，您今日去了沈家废墟。” 那又能怎样？ 他们今日可是大张旗鼓的去的，并未隐藏行踪。 看到的人很多。 达叔的下一句话，让顾玉成坐起了身。 “房小姐说，沈家废墟，距离首饰铺只有两条街的距离。而您出现的地方很诡异。她说，那个蓄水缸好像是什么神器？” 顾玉宸皱眉，莫非她看到了自己从缸底出来的过程？ 思考片刻，顾玉宸对外面的达叔说道：“达叔，你告诉她，本官去沈家废墟，是因为皇上将那块地皮赏给了我，不信的话让她去宫里问皇上。过些时日，本官便会在那里重建府邸。” 他不会被房书蝶要挟，更不会出去见她。 这一次达叔没有再返回。 宋时玥翻过身，背对着顾玉宸露出了笑容。 果断的男人，很有魅力。 顾玉宸见她背过身，以为她是不高兴了。 一个箭步跨过来，俯下身子要哄她。 “你在笑？” 这丫头，原来在偷着乐。 “怎么？我还不能笑了。” 宋时玥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嘴上虽然强硬，心里却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心虚？ “能能能！夫人想怎么笑怎么笑。” 宋时玥真的笑出了声，但很快她便严肃的坐了起来。 “顾玉宸，房书蝶都能将去沈家和首饰铺的你联系起来，袁大将军是否也有同样的猜测？” 顾玉宸肃正了脸色，“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可现在天黑的晚，这个时候去经政府查底簿，很难不被发现。 “要不我们找个借口？” 宋时玥摇头，眼珠一转，轻声说道：“首饰铺不是说进贼了吗？” “嗯！” 被说成是贼人，顾玉宸心里有些别扭。 “我们去找刘大人。” “刘文栋？” “对！我们这样办………分头行事，不会让袁大将军起疑，也为我们调查争取了时间。” 即便是袁大将军怀疑了，他也只能是怀疑，在他查证的时间内，他们便已掌握了先机。 “好！就这么办。” 顾玉宸快速的写了封信，命人秘密送去刘府。 正准备和自家夫人用晚餐的刘文栋，被突然出现的计南吓了一跳。 条件反射的就去安抚自家夫人，“莫怕，莫怕。有没有吓到肚子里的宝宝？” “哎呀，你快问问有什么要事？” 刘夫人嫌弃的拍开刘文栋抚摸肚子的手。 计南不好意思的抱抱拳，“还请刘夫人莫怪，事出紧急。” “不怪，不怪。” 刘夫人非常的通情达理。 刘文栋都不依不饶，“你得向你们家少夫人，给本官求一瓶保胎药送过来。” “属下一定将话带到。” 计南将书信往前一递，“少爷说一定要尽快行事。” “老子饭还没吃呢。” 嘴上抱怨着，刘文栋拆信的动作却不慢。 快速的看完，他面露惊色，“居然有人逃出来了。” “刘大人，您……” “我这就回衙门，立刻带人前往首饰铺。” 计南完成了任务，回顾家复命。 刘文栋只给白家夫人留下一句，有要事要办，便匆匆赶去刑部衙门。 半个时辰后，京城一处荒宅发现了几具无名尸。 接到刑部要求配合追查的京兆府尹，带着衙门里的大部分衙役匆匆赶往现场。 宋时玥和顾玉宸从京兆府衙门的侧墙翻了进去。 整个府衙只留下六、七个人看守，还都守在了前门和后院。 此时本就已是下衙的时间，存放卷宗、案牍和薄书的地方上了一把大锁，侧面的窗户也从里面上了栓。 但这都难不倒顾玉宸，他从腰间取出一把万能的钥匙，打开了大门上的锁，自己进去后，宋时玥又从外面锁上。 顾玉宸将侧窗打开，宋时玥翻了进去。 才将窗户关好，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来人并没有停留，直接走了过去。 应该是巡查的守卫。 好险，再慢一步他们可能就会被发现。 两人比划了个手势，从不同的书架上开始查找。 第341章 封铺子 夜幕降临，东关街首饰铺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 掌柜的正要关门，刘文栋和京兆府尹带着大队人马冲了过来。 “你就是首饰铺的掌柜，段宏？” “正是在下。” 段掌柜心下狐疑，面上恭敬道：“不知二位大人有何要事？” “二道巷那里发现了几具无名尸。” 京兆府尹抢在刘文栋之前开口，“有人说是从首饰铺里跑过去的，需要你们配合调查。” “什么？” 段掌柜一脸震惊，铺子白日刚遭了贼，他被将军和小姐训斥了一番。 如今又要牵扯上命案吗？ 匾额上的“袁”字很隐蔽，一般人注意不到，不知道这是大将军府的产业。 可是京兆府尹是知道的。 段掌柜偷偷的瞄了眼京兆府尹，见他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心知差人们必要搜查了。 他正想让伙计给将军府送个信儿。 刘文栋手一挥，对手下人说道：“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仔细搜查，不得放任何人出去。” 刑部的差役们呼啦一下冲了进去。 有个伙计自认为机灵的想要从后墙翻出去报信儿，被刘文栋抓住了把柄。 “他可能就是嫌疑犯，速速抓住。” “不、我不是。” 伙计慌张的辩解，“我只是想去给东家报个信。” “东家？对，你的东家可能就是真凶！” 刘文栋冲掌柜厉喝，“你的东家是哪个府上的？” 他大有要冲到府上去抓人的架势。 京兆府尹急道：“刘大人，这条街上的商铺，背后东家都是朝中权贵。” “那又怎样？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个朝廷命官。” 京兆府尹眼皮猛的跳了两下，他原是想提醒刘文栋，同在朝廷为官，不要闹得太难看。 可刘文栋是谁？他原本就仗着自己是皇上的肱骨大臣，六亲不认。 而刘文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岂会惧怕一个朝廷权贵。 顾小子手中可是有尚方宝剑呢，他才不会怕。 再说了，灵毓公主可是与他们站一队儿的。 那位主儿，可是连皇后、公主都敢抽的。 “刘大人哎，这铺子……” 京兆府尹自认为好心的劝道：“这铺子可是袁大将军的，他的嫡女可是要入皇室的。” “府尹大人，他能大过皇上吗？” “不、当然不能。” 干嘛提起皇上？ “你可知道那几具无名尸体，事关前朝余孽？” “不会吧？” “你怎知不会？” 京兆府尹无言以对，皇上现在下了狠心要剿灭前朝余孽。 满朝文武人人自危，都怕被扣上勾结反贼的帽子。 谁也不能保证那几具无名尸，到底是不是前朝余孽。 “刘大人是查案高手，自是比下官会明察秋毫。” 两人相差两个品级，这位刑部尚书不是他能得罪的。 京兆府尹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当下板正了神色，摆出一副官威，对段掌柜说道： “好好配合刘大人的调查。” “是是是，一定配合。” 好汉不吃眼前亏，段掌柜相信，会有人向将军府通报的。 大将军很快就会赶来。 却不知，刘文栋是个油盐不进的。 袁岗很快得了消息，本来不以为意，但听说带队的是刘文栋，立刻皱起了眉头。 袁老夫人听说自家铺子被查，还是最赚钱的那家首饰铺，急吼吼的找了过来。 “大将军，可不能让他们查呀，会影响收益的。” “母亲，刘文栋那个家伙，查起案子来六亲不认，谁说情都无用。” 而且越是说情，他越来劲儿越是要查个到底。 一旦那样，铺子就会无限期的被封。 到时候，损失更大。 “来人！” 将军府的管家立刻上前，袁岗摇摇头，点了自己的参将。 “你去！带上本将军的帖子。请刘大人务必严查，一定要查个清楚，还首饰铺和袁府一个清白真相。” “是！末将领命。” 袁素芳担心道：“父亲，您这样做会让那位刘大人尽快放过首饰铺吗？” “不知道，但顺着他，总归没错。” 袁岗想了想，另外派人道：“去打听一下那几具无名尸，是否是下午出现在铺子里的贼人？” “父亲，若真是那几个贼人，是不是太巧了？” 太过巧合的事，让人觉得诡异。 但也许就是单纯的巧合。 “那个顾玉宸为何会突然去沈宅，铺子为何突然就遭了贼？更巧的是那几个贼人都死了。” 袁素芳一连的疑问，让袁岗心里也没了底。 就在这时，他带回来的庶女袁素妍，从外面走了进来。 “父亲！祖母，嫡姐。” “今日出府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袁岗的语气不满，透着严厉。 袁素妍得体的行礼，抱歉道：“女儿遇到了房小姐，她强拉着女儿抱怨了一通。” “哪家的房小姐？” “长宁公主的嫡女，原来的娴郡主。” “哦！” 他差点儿忘了，那位郡主被皇上废夺了封号。 袁素芳八卦道：“房小姐向你抱怨什么了？” “抱怨皇上对灵毓公主和户部尚书太过偏爱，竟然将安国公府那座废墟赐给了他们。” “安国公府。” 袁素芳回京一年的时间，对京城了解许多，自是知道安国公府的往事，那里更是传出许多鬼怪的谣言。 “皇上怎么会赐他一座鬼屋？” 袁素芳的话，让袁岗的脸色微变，略带紧张，却没有人发现。 “听说，那两位今日特地去查看了废墟现状，说是要大肆动工，建造一个庞大的府院。” 袁素妍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是不是皇上，赐给那位灵毓公主的公主府？” 袁岗的脸色再次变了变，但这一次明显不是紧张，而是松弛。 看来，顾玉宸会去那个地方，与首饰铺出现贼人纯属巧合。 放下心来的袁岗摆摆手，让众人散去。 独自坐在窗前，望着星空。 沈家已经无人了。 首饰铺。 段掌柜焦急的等来了袁岗的参将。 却听到了袁大将军让他们积极配合的消息，还让刘大人严查。 而那位刘大人，很给面子的点点头。 “大将军明理，请袁大将军放心，本官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尽快查清真相。”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会就此收队的时候。 刘文栋大声道：“来人！首饰铺涉及重大命案，将这里查封，待案子查清，再行解封。” 参将和段掌柜傻眼，大将军明明是以退为进，给足了刘大人面子，让他能够顺个人情。 为何刘文栋不明白呢？ 第342章 想不通 刘文栋太明白了。 不明白的是他们，他们不知道，他就是故意来封铺子的。 段掌柜看向京兆府尹，希望他能帮着说句话，可他连个眼神也不给自己。 首饰铺被封了不算，刘文栋还要将人全部带走。 段掌柜急了，“刘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随本官回刑部衙门，咱们慢慢说。” 不给段掌柜再开口的机会，刘文栋直接命人上封条，将首饰铺的所有人押回刑部。 参将见势不妙，悄然离开。 刘文栋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冷哼一声。 京兆府尹凑到跟前，“刘大人，皇上有什么指示吗？” “发生这么大的命案，京城恐怕会闹得人心惶惶。皇上督促在短时间内破案，王大人，耽误了时间，你我都担待不起。” “是是是。” 刘文栋斜他一眼，心中暗道：甄良才不日就要进京了，到时候，京兆府衙门的位子就要换人做了。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王大人肥大的肚子，“府尹大人好福气啊！” “刘大人说笑了，这算什么福气？” 呵呵，一肚子下水，等你落魄的时候，希望能换些铜版。 刘文栋暗戳戳的想，面带笑容。 看的京兆府尹王文昭心底发毛。 跨上马的刘文栋却是摇摇头，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京兆府尹的？ 几个月前皇上就宣布了，调惠州知府甄良才入京，负责调查公主遇袭之案，同时还提出了要让他直接入职京兆府。 这位王文昭王大人怎么丝毫都不担心自己的去向？ 想不通啊，想不通。 “驾！” 刘文栋一拍马屁股，绝尘而去，吃了一嘴灰的京兆府尹，挪动着肥硕的身躯，爬上自己的轿子。 “来人。” 他的随侍立刻上前，王文昭急道：“速去大将军府，让大将军快速拿个主意。” 随侍领命而去，王文昭对轿夫们吩咐道：“慢点儿走，不着急。” 跟在他后面的京兆府一众衙差，有气无力的拖着脚步慢慢前行。 心中都在想，大人都不急，他们有什么可急的。 守在首饰铺的刑部衙差鄙夷的看着他们。 怪不得京城很多案子破不了，都是被这样的酒囊饭袋耽误了。 暗处的计南看了，心里高兴。 京兆府尹的动作越慢越好，就能给少爷和少夫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大将军府。 袁岗听说刘文栋不给面子，不仅将铺里的伙计带走，还封了铺子，面色黑沉。 “将军，有个伙计要翻墙报信，被刘文栋怀疑是真凶，要去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越解释越显得他们心虚，而他们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 参将不敢再多言，沉默的看着眉头紧锁的大将军。 这次回京，诸事不顺，还不如赶紧离京回到边境。 大小姐的事情已了，实在不明白将军为何还不走？ 袁岗想不通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首饰铺十多年来，一直是将军府最营利的铺子，从未出过差错。 偏偏今天…… 想来想去，袁岗还是觉得太过巧合的事情定有必然的原因。 他缓缓走到书案前，沉思再三，还是提笔写了封信。 “将信送到公主府，亲自交给长宁公主。” 公主府。 房书蝶回来，得知母亲还未回府，松了口气。 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儿。 “银杏，你就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吗？” “小姐，你是说那个落水的人？” “是啊，我怎么就认为那是顾玉宸呢？” “也许，小姐并未看错。” “可他却不怕我揭穿。” 竟然敢不见她，就不怕她将事情经过告诉大将军吗？ “莫非，是我看错了？” 银杏以为她又在问自己，“或许，是小姐认错了。” “你这丫头，本小姐到底是看错没看错？” “端看小姐要怎么处理了。” “你这话何意？” “小姐若还想着他，那就是看错了。若小姐不在乎他了，那就是没看错。即便是看错了，也可以说没看错。” 房书蝶不语，银杏说的对，一切都取决于他对顾玉宸是否还在意。 还在意吗？ 明显是的，不然也不会跑去威胁他，想借此拿捏他。 “郡主……” 小桃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被房书蝶一瞪，赶紧改口。 “小姐，小姐。外面都乱了套了。” “外面，哪个外面？” 他们不是刚从外面回来吗？ “大街上。现在都传疯了，京城出了重大命案。” 银杏瞥了她一眼，“不是让你去厨房给小姐拿晚饭吗？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是厨房的柳采办，二公子要吃前街的卤煮，他跑了一趟，就带回来让全京城都震惊的消息。” 房书蝶纳闷，“什么命案，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回来的一路都没有听说，怎么刚进家门儿，就传的满城皆知了？ “听说死了五个男子，就在半个小时前。” 小桃放下手里的食盒，“小姐，您知道死的是什么人吗？” “废话，本小姐如何知道？” “就是我们下午，在首饰铺看到的那些人。” “首饰铺，怎么可能？” 那些人不都是接应顾玉宸的吗？ 等等，五个？ “首饰铺里，一共出现了几个贼人？” “五个啊。” 小桃记得很清楚，“小姐让银杏去抓那个掉进水缸里的人时，又来了四个将他接走。奴婢不会记错。” 她真的看错了？那个人不是顾玉宸吗？ “五个都死了？” “嗯嗯，听说是首饰铺的人干的。” “首饰铺的人？怎么可能？” “马采办说，袁家的首饰铺被封了，掌柜和伙计，全被抓走了，刑部的刘大人亲自去抓的。” 房书蝶跌坐在椅子里，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看到的人不是顾玉宸，而是另有其人。 还因为闯入了首饰铺，被首饰铺的人杀了。 莫非，那人进首饰铺真的拿了什么？是被袁将军的人灭口了吗？ 房书蝶嚯得站起身就往外走。 “小姐，你要去哪儿？” “去刑部，本小姐要亲自看看那五个人的长相。” 小桃急的拉住她，“不行，小姐，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是啊，小姐，您忘了，我们可是偷着出去的。” “母亲不是还没回来嘛？再出去一次，何妨？” 房书蝶话音刚落，长宁公主的声音就从院内传来。 “孽障，你果然偷跑着出去了。” 第343章 要辨认 银杏和小桃闻声齐齐下跪，房书蝶缩了缩脖子，站到门口恭迎。 “母亲。” 长宁公主抬起手想要掌掴她，吓得房书蝶身子一矮，巴掌却没落下。 长宁公主愤愤的放下手，有气不过的狠狠戳了戳她的脑门儿，大步走到茶桌旁坐下。 “孽女！又出去闯祸。” “哪有？女儿只是太烦闷了，偷偷出去散了散心，并未闯祸。” “哼！你没闯祸？为何有人说你看到过那几具无名尸？” “怎么可能？谁在胡言乱语？女儿可没见过什么尸体。” “死的没见过，活的时候，你也没见过吗？” “没呀，女儿为何会见到过他们？” 房书蝶装傻，就是不打算承认。 “哼！东关街的首饰铺子，白日遭了贼，银杏不是还帮着抓贼了吗？” “是啊，银杏是帮忙了。女儿不是做了好事吗？” “好事？你可知死了的那五个人，就是白日的那些贼子。” “这……女儿又没看到尸体，怎么知道就是下午的那五贼人呢？” “哼！你马上就有机会见到了。” 房书蝶挑眉，她正想怎么去见一见呢？ “母亲这话是何意？” 首饰铺的人被抓了，莫非，还怀疑到了她身上？ “袁大将军刚给本宫送了书信，他想请你去刑部作证，那五人的死与首饰铺无关。” “这……” 让她去作证，她凭什么要去？ “怎么？你不想去？” “但凭母亲做主。” “哼！你刚才不是还想再出去吗？” “那只是说说的。” “孽女，竟在我面前耍心思。” “女儿不敢。” “本宫看你敢得很。” 长宁公主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房书蝶吓得抖了一下，委屈的眨眨眼睛，挤出几滴眼泪来。 “母亲，女儿怎么做都是错吗？为什么到了京城，大家都变了呢？” 父亲躲在庆丰公府不回来，大哥不理她，她还不想理睬小弟。 母亲这些日子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便是待在府上，也是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长宁公主深吸几口气，平缓了自己的怒火。 “大将军提出了请求，本宫不得不给他面子。你现在就去刑部一趟，看看那五具无名尸，是否是擅闯首饰铺的人。” “我才不要……” 房书蝶还想再矫情一下，被长宁公主的眼神惊得改了口。 “女儿这就去。” 福了一礼，房书蝶带着银杏和小桃往外走，满脸的不高兴。 房间里的长宁公主对自己的心腹吩咐，“派人跟着她，别再让她乱说话，捅出乱子来。也不能让她被人欺负了。” “是！” 长宁公主长叹一声，若不是看在袁岗手里的兵权，还有他贡献的那些银子，她才懒得管此事。 房书蝶主仆三人出现在刑部大堂，让刘文栋诧异了好久。 他探头向外看去，天黑蒙蒙的。 “房小姐，这么晚了，不回公主府，来刑部作甚？” 房书蝶一脸的文静淑秀，款款上前福了一礼。 “刘大人，本小姐听闻，东关街首饰铺的掌柜和伙计被抓，是涉嫌今日发生的命案。” “不错！房小姐的消息很正确。” 刘文栋奇怪，她会主动前来。 虽然根本不需要她的证词，但为了做戏逼真，他原计划是明日再去找她询问，也好有借口拖延，为顾小子查找证据争取时间。 可是，他们好像失算了。 房书蝶竟然主动来作证了，还来的这么快。 “刘大人，很不巧，今日下午首饰铺遭贼时，我正在铺子里，也正是本小姐发现的贼人。” “竟有此事？怎么没听首饰铺的人说起？” 房书蝶心底郁闷，原本就不干自己的事，母亲却偏偏让她来。 “我不知道他们为何不提？但有人托了我母亲请求我来作证。” “哦？是谁托了长宁公主？” “就是首饰铺的东家。” 房书蝶没有直接说出袁大将军，她认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刘文栋却偏偏不如她的意，“首饰铺的东家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得动长宁公主帮忙。” “大人不知道吗？” “劳累了一天，还未来得及审问。” 刘文栋心道：他根本就没想过今晚要审问。才刚打发了京府尹，正准备以天色已晚为借口，下衙回府，没想到来了这么一位。 “这样啊！” 人家都还没记得审案呢，母亲却急吼吼的让她跑来作证。 房书蝶觉得备受屈辱。 咬了咬嘴唇说道：“是袁大将军的请求，首饰铺子是大将军府的产业。” “哦？本官还真不知晓。” 刘文栋睁眼说瞎话，隐在暗处的袁岗的参将，狠狠的抽了抽眼角。 这位大人就是故意的。 房书蝶不想再和他啰嗦，直接说道：“本小姐已经来了，就帮着大人辨认一下。” “房小姐想要辨认什么呢？” 刘文栋坏坏的想，你越着急，我越不让你如意。 “当然是帮大人辨认尸体，确认他们不是首饰铺里出现的贼人。” “确认？房小姐要如何确认？” “自然是去认尸喽。” 刘文栋摆出一副惊叹的模样，“没想到房小姐如此胆大，堪为女中豪杰。” 房书蝶皱眉，这和豪杰不豪杰的有什么关系？ “就是男子，都不敢在夜晚进入停尸房的。” 刘文栋佩服的语气，提醒了房书蝶。 她扭头看向外面黑漆漆的夜，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不仅懊恼，母亲太过分了，不顾时辰这么晚，让她一个女子去认尸。 “房小姐，你这么热心，本官不能让你白跑，这就让人带你过去。” “你、你不过去吗？” “天色已晚，停尸房内鬼魅众多。本官胆气不足，没有房小姐的胆量。” 刘文栋大方的承认自己胆小，可房书蝶却顾不上鄙视。 她现在犹豫的很，看看一如既往的冷着脸的银杏，她心底稍安。 不怕不怕，有银杏陪着呢。 可一转头，就看到瑟瑟发抖的小桃。 房书蝶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刘大人，要不，要不我明天……” “杨捕头，还不快带房小姐去停尸房。” 大堂内突然闪现一名衙差，将毫无防备的房书蝶吓了一大跳。 “啊~” 杨捕头揉揉耳朵，不满的说道：“房小姐，这边请。” “不，不，我不去了。” 房书蝶撒腿就往外跑。 第344章 吓到了 房书蝶主仆像是表演了一出喜剧，傲娇的来，惊慌的逃。 隐在暗处的参将暗暗恼火，却也无奈。 时辰的确不早了，这个时候去停尸房。 对于娇生惯养的防守点来说，的确是强人所难。 他只能悻悻的打道回府向将军禀报，明日再请房小姐来辩认了。 待他离开，计南出现在他刚才隐身的地方。 冷哼了一声，跳进了刑部大堂。 “外面有袁大将军的人。” 刘文栋点头，“早已猜到。” “袁府今夜应该不会来人了。” “未必 ！你家少爷可以夜探，人家也可以夜探。” “那就让他们几个继续在停尸房里躺着？” “不可！” 下午时间太紧张，一时找不到尸体代替，那五具尸体，全是顾府的护卫们装扮的。 服用了宋时玥的假死药，让那五人失去了知觉，装的还很像。 可是半夜，要是袁岗派人来查，说不定就会暴露，甚至因此而真的丢了性命。 “那怎么办？” 计南自认自己想不出办法，直接问了出来。 “天牢里有不少死刑犯，你家少爷有的是银子，多给点儿安抚，自会有人主动代替。” 计南顿时明白，“一个时辰后，定会送来。” “要快！” 再过一个时辰，就到半夜了，正是魑魅魍魉出没的时机。 计南也不多话，扭头就走。 刘文栋终于闲了下来，忍受着腹中的饥饿，咒骂着顾玉宸。 混小子，就会给自己找事儿。 师爷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听到他的咒骂不由得失笑。 “大人莫在骂顾少了，能有沈家后人的消息，值得高兴。” 刘文栋紧张的向外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墙外有耳，千万不要再说此类话。” “是，是属下高兴的忘形了。” “呵呵！我也很开心。” 刘文栋一口气喝下米汤，快意的说道：“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了好消息。” 两人心情愉悦的一边吃，一边悄声的交流，一直等到计南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才离开了刑部衙门。 一点儿不担心有人会夜探刑部。 被刘文栋早早打发了的京兆府尹，并没有回自己的衙门，而是直接去了大将军府。 参将回来，王文昭还没有走，他比袁岗还急切的问道： “耿参将回来了，房小姐可有辨认出，那五个人是否是白日的贼人？” “房小姐被吓着了，根本没有去辨认。” “吓着了？谁吓的？怎么吓的？” “是刘大人，其实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天黑了，他不敢去停尸房，让房小姐感到了害怕，后来又被突然冒出的衙差惊到，直接跑了。” 耿参将详细说了他看到的一切，还有刘文栋对房小姐的戏耍。 京兆府尹不知说什么好了，刘大人刚才就说累了，今日不审案了，他这才有机会先行离开。 可他要是这样说，就间接的证实了刘文栋的话不假。 那会让袁大将军不快的。 他看向袁岗，“大将军，事已至此，只能等明日了。” 袁岗默默点头，京兆府尹这才提出告辞。 等他走后，袁岗打发了耿参将。 召唤出自己的暗卫。 “带几个人去刑部大牢，好好安抚一下段掌柜几人，再仔细问一问白日的事情经过。” 袁岗顿了顿，又道：“去停尸房，查看一下那五具尸体。” 事情有些蹊跷，他对那五人很是怀疑。 还有刘文栋的态度，明显的就是在拖延。 他一再的拖延时间，还不许自己的人去将段掌柜等人保出来，究竟要做什么？是何目的呢？ 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袁岗对外面喊道：“来人，速去查探顾玉宸现在在哪儿？” 还在京兆府的顾玉宸耳朵突然奇痒难耐。 宋时玥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有些痒，没什么。” “可能是尘埃过敏了。” 好多案牍书册，多年不曾翻动，落了不少灰尘。 不仅刺激鼻子，还刺激皮肤。 顾玉宸不知道什么叫尘埃过敏，可他听懂了过敏二字，担心宋时玥也会像自己一般奇痒难耐。 “不查了，我们回府。” “不行，机会难得。” “我让人将剩下的搬回去。” “呵呵，你在讲笑话吗？” 剩下的记录簿还有不少，全搬走了，那不是轻易就被人发现了。 顾玉宸说道：“光线太暗了，看的费神。” 为了不引起守卫的注意，两个人手里拿着夜明珠，可惜只能发出微弱的光芒，查看起来，很是费时费力费眼神。 这还多亏了他们想出了那个办法，来的早，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看完了大部分的记录。 却一直没有找到，首饰铺登记在大将军府名下的时间。 宋时玥看看剩下的那些簿子。 “你说，有没有可能，首饰铺当年根本没有经过多次转让？” 顾玉宸顿时明了她的意思，“你怀疑，袁岗是直接从原掌柜的手中购买的。” “我怀疑，他和那个原掌柜勾结。” “不可能的，沈家用人谨慎，这么重要的地方，绝不会用能够背叛自己的人。” “那你说，商铺转让，需要地契和铺契，袁岗是怎么弄到的？” 那么重要的东西，安国公肯定会放在保险又秘密的地方。 寻常人不会找得到，除非是自己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宋时玥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巡逻的侍卫刚刚走过。 她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不是沈家出了叛徒，那么就是有京兆府的人和袁岗狼狈为奸，做了假的地契和铺契，在沈家出事后将那个铺子占为己有。” 顾玉宸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 “若是这样的话，未免引起他人的怀疑，他们必定是在沈家刚出事的时候就接手了。” “所以，我们只需要找到十五年前的记事簿。不必再按照现在的年份往前一一查看。” 可惜，王文昭做了十多年的京兆府尹，将这个存放底簿的地方，搞得很乱很脏。 想要找些什么东西，很是困难。 “不用发愁，我们要找的应该就在剩下的那部分里。” 宋时玥安抚顾玉宸，让他有点儿耐心。 顾玉宸回了她一句，“这是在讲笑话吗？” 嗯？ 是挺好笑。 它当然在剩下的那部分。 宋时玥笑了笑，“呵呵，继续吧！” 夫妻二人在这里埋头苦干，长安侯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345章 图腾(上) 长安侯府。 外孙和外孙媳不在府里，顾老太爷一点儿不担心。和达叔两人喝了点儿小酒，早早的上榻入睡。 达叔却不能休息，少爷和少夫人还没有回来，他还担着心呢。 伺候老太爷安歇后，达叔亲自带着两名手下巡视府院。 巡到后园时，达叔看着湖面对打更的老康头问道：“怎么是您在打更？您老年纪大了，不是让那群小子们做这事了吗？” “今晚有些缺人手，我主动代替他们，让他们看护好宅院。” 老康头笑呵呵的说道：“再说了，少夫人让多走路，慢走步，说是能延年益寿，这个话计正适合。” “那你可悠着点儿。” “放心吧！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说完，老康头往前院去，达叔一行往后门去。 就在他们错身之间，达叔瞥到一道人影进了后湖西面的院子。 “我是眼花了吗？” 已经走出去几步的老康头，以为达叔在和他说话，又回过头来问，“管家，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赶紧去前面报时辰吧。” “哎，不能错了。” 老康头敲着竹梆子继续向前。 达叔给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三人转了方向往湖西去。 西苑很少有人住，最近一次住过西苑儿的人还是九峰山梨花寨的慕寨主一行人。 莫非是慕寨主的人？ 达叔带着疑惑靠近西苑，忽然间那道黑影又飞出院前，前往前面去了。 “达叔，那不像是好人。” 这一次，其余两人也看得清楚，真有人摸了进来。 达叔点点头，那人的轻功不像是江湖人惯用的，倒像是哪家培养出来的暗卫。 如果是少爷的友人，就算不走正门，飞檐走壁也会从前院进来，让护卫们知晓。 绝不会走后门，还是走的这么诡异。 达叔向周围看去，隐在后院几处角落的守卫现出了身形。 其中一人向达叔比了个手势，表示他们都有看到。 现在就看那人的目的是哪里了？ 有看到就好，达叔差点儿以为他们懈怠了，或是被人嘎了。 见他们都在，达叔刚放下了心。 顺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走去，达叔突然想到什么？心又提了起来。 “不好！不能让那人去了瑞枫院。” 少爷和少夫人不在，若是那人就是来刺探这个的，可不能让他发现。 达叔大声喊道：“有贼人！” 这一嗓子，直接传到了前面的几处院子。 守着瑞枫院的计成等人，立刻纷纷献出身形，跳上墙头或房顶。 一瞬间，整个顾家灯光闪亮。 正在寻找顾玉宸和宋时玥和的黑衣人，顿时无所遁形。 他没有想到，一个商户出身的侯府，会有这么高的戒备。 等到交手后，更是没想到，今晚的任务无法完成，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达叔看着躺在地上，没有了生息的黑衣人，有些遗憾的说道：“你们怎么就不想着留个活口？” 一群护卫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来人这么不经打呀。 计成不好意思的为大家解释，“达叔，此人轻功不凡，大家怕他逃脱，这才使出了全身力气，哪成想他这么不经打。” 此人应该是轻功卓绝，才被派来打探消息的。 达叔不有埋怨，上前扯下了那人的面巾。 “生面孔，五官深邃，不像京城人士。” “好像是境北的外族人。” “难道是北雍国的奸细？” “瞎扯，北雍国为什么会派奸细来咱们府上？” “这人一看就是哪家的死士、暗卫。” “快搜搜身。” 计功麻利的上下摸了个遍，没有任何发现。 达叔沉声道：“扒了他的衣服。” “达叔，您老什么时候有了这癖好？” 刘肆不合时宜的开了句玩笑，狠狠的遭了达叔一记恶眼。 计功扒了黑衣人上衣，在他的腰眼儿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图腾。 “这是什么图形？” “好像是个动物。” “更像是种植物。” “屁，那是个字。” 达叔将火把移近，“的确更像是个字。” 却不是大楚的文字。 “仔仔细细的画下来，找有学问的人辨认。” 一个时辰后，宋时玥和顾玉宸终于回来了。 听到达叔的禀报，在接过图纸细看。 顾玉宸摇摇头，“的确不是大楚的文字，但也看不出是哪国的。” 宋时玥坐在一旁，没有看的意思。 她对这里的文字，也是学了十几年才学会的。 既然顾玉宸和达叔都不认识，她也没必要辨认。 顾玉宸确实将画这图腾的纸递给她，宋时玥看也不看的说道：“我也不认识。” “没有让你认，是想你拿去找外祖或大舅父辨认。” 对啊，外祖做丞相之前，可是殿阁大学士呢。 大舅舅更是当代文豪之一。 “好！我明日就去丞相府。” 正好她也好些日子没去看外婆了。 宋时玥接过图纸，瞄了一眼，正要折起来，猛的瞪大眼睛。 不会吧？ 她将图纸平铺在桌面上，将烛灯拿近。 纸上郝然画的两个艺术体的英文字母“an”。 “夫人，怎么啦？” “这……” “夫人认识这两个字吗？” 宋时玥不知该如何回答，怎么解释这是英文字母，或者是拼音呢？ 又该如何解释她会认识呢？ 更离谱的是，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和她一样的穿越者吗？ “夫人？玥儿？丫头？” 顾玉宸一连叫了三声，宋时玥才回过神来。 “哦，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不急，你慢慢想。” 顾玉宸没追问，“既然你觉得见过，说不定外祖和大舅父也见过。” “也许！” 宋时玥问达叔，“那人的腰上，真的就是刻着这样的图腾？” “正是，完完全全按照那个形状画下来的，没有一点差池。” 达叔仔细回想，补充道：“那人身上只有这一个标记。” “an”代表什么意思呢？ 宋时玥又认真的看去，莫非是自己多想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很随意的曲线图。 “别想了，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今天够辛苦的了，顾玉宸很是心疼。 达叔识趣儿的退了出去。 第346章 图腾(下) “顾玉宸，你猜那个来刺探的黑衣人是谁派来的？又想要刺探到什么消息呢？” “无非就是长宁公主，袁岗或者是太子那些人。” “袁岗？” 他的嫌疑应该最大。 “看来，他还是把你和首饰铺里那个人，联系在了一起。” “不必担心，他应该是在怀疑，才会派人来刺探。” 或者是房书蝶，还在为白日的事纠结、质疑她看到的人，是不是自己。 顾玉宸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房书蝶在听说，白日出现在首饰铺的贼人身亡后，或许会产生质疑，但她没有那个能力派人来刺探。 长宁公主也不会帮她刺探。 所以，最大的嫌疑人还是袁岗。 宋时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自己摔进床铺。 “睡觉，睡觉，眼睛好累呀。” 不过几息，顾玉宸就听到她绵长的呼吸。 “这丫头，肯定累坏了。” 顾玉宸躺到榻上，想着他们查到的证据。 袁岗是在十五年前就拥有了首饰铺子，而将铺子转给他的，是一位姓廖的中人。 在那之前，那间铺子空置了三月有余，前铺子的掌柜不知去向。 顾玉宸算了算，那个前掌柜消失的时间，正是沈家出事之时。 难道那个前掌柜是护着沈家人逃走了。 可铺子是如何落到中人手中的？ 明日还得查查，那个姓廖的中人是否还在京城？ 顾玉宸想着事情睡了过去。 宋时玥却是闭着眼胡思乱想，那个图腾到底是两个字母，还是什么曲线图的巧合？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宋时玥头痛难忍，双眼肿胀。 顾玉宸被她肿胀的眼皮吓了一跳。 “玥儿，你这是不是那个什么尘埃过敏？” “嗯，有可能。” 宋时玥胡乱的回答着。 顾玉宸自责道：“都怪我考虑不周。” “不怪你。” 是她自己，一晚上胡思乱想，梦回前世，自作自受。 “快去办你的事儿吧，我去丞相府。” 今日朝廷休沐，外祖和大舅恐怕会外出会友，宋时玥打算一早过去拦人。 匆匆的洗漱完毕，早饭也不吃，就赶往了赵府。 丞相府。 正准备用早饭的赵迁，听闻外孙女儿来了，连忙放下碗筷迎接。 “玥丫头，你怎么来了？还没吃早饭吧？” “没呢，外祖。” 宋时玥刚要给赵老爷子、赵老夫人福礼，就被赵老夫人拉到身旁入座。 “有多急的事儿，也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只要外祖不急着外出，我就不着急。” 赵迁连忙道：“外祖今日无事，不急不急。” “那大舅舅，可有要外出的计划？” “怎么？你着急的事儿，还需要你大舅舅在吗？” “嗯嗯！” 赵老爷子即刻吩咐仆从，“去东院说一声，让大老爷用完早饭，过来一趟。” “是！” 赵老夫人亲自给宋时玥呈了碗粥，“好了，好了，这下可以安心的吃饭了吧。” “多谢外祖母。” 陪着老夫人高高兴兴的用完早饭。 赵青松也过来了，老夫人打发他们祖孙三人去了书房。 “玥儿，什么事？这么急，一大早就赶来。” 赵青松有些紧张，实在是外甥女是个大忙人。 多日不见，突然出现，必定有事。 宋时玥拿出那张图纸，“外祖、大舅舅，你们看看这上面的图文，可认识。” 赵老爷接过图纸，“这是哪儿来的？” “昨晚有人闯进了长安侯府，在他身上发现的刺青图案。” “怎么又有刺客了？” 赵青松惊呼，外甥女儿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三天两头的遇刺。 “明日，让你大舅母去给你求个平安符。” “别，千万别。” 宋时玥现在对寺庙有些犯怵。 那些地方女眷去的多，是非就多。 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在金阁寺的经历。 “我好看呢，大舅舅放心，那些个不长眼的伤不到我。” “哎，你这叫我们如何放心？” 赵老爷子也叹了口气，“原本想着顾家就是个皇商，生活富足，也不算亏了你。可是他们成了朝中权贵，他们顾家自身的是是非非也多了起来。” “呵呵，外祖，这只能说明顾家得圣意，别人眼红呢。” “得皇上爱重，不一定是福。” 往往会招来更大的祸事。 可惜丫头已经是顾家妇，只能多护着些了。 赵迁重新拿起图纸，认真的看。 良久，递给一旁的赵青松。 宋时玥眼巴巴的看着外祖，希望他能给出解答。 可是赵老爷子却闭上了眼，向后靠在椅背上冥思。 外祖在思考，看来是见过这图案。 宋时玥看向大舅舅，只见他面色凝重。 “大舅舅，你们认识这个图案？它是一种文字或是什么字母吗？” 宋时玥小心的说出字母二字。 赵老爷突的睁开双眼，目光如炬。 “丫头，你怎知这是字母？” “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宋时玥自然的找到了借口，“好像是很小的时候，梦里见过。” 梦里怎么会梦到这样特殊的字符？ 赵老爷子和赵青松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宋时玥那个神秘师傅在她很小的时候给她看过。 而那个小时候，应该是小到记忆模糊之时。 宋时玥撒娇道：“哎呀，外祖、大舅舅，你们倒是快点儿说呀，这到底是什么图案？” 赵青松说道：“这是一种字符，或者说是字母。出自南疆的紫霄国。” 紫霄国？不是穿越人带来的？ “好像没人听说过诶？” “紫霄国早已灭亡，他们的文字也没有人在使用了。” “灭亡了？可这不是还有人在用吗？” “这种字符，只出现在一种人身上。” “什么人？” “死士！” 赵青松说到这里，赵老爷子接过话尾。 “紫霄国的死士。” 宋时玥不解了，“紫霄国都灭亡了，哪里来的死士？” 赵老爷子说道：“这就是个不解之谜，几百年来，这些死士很少出现。” “一旦他们出现，必将会引起各国大乱。” 赵青松沉重的说道：“同时也预示着他们出现的国家会灭亡。” 好家伙，又神秘又强大的。 宋时玥问道：“紫霄国和紫薇宫有什么联系吗？” 赵老爷子愣了一下，“没有什么联系吧？” 一个是几百年前就消亡的国家，另一个是两百年前的前朝余孽。 两国出现在不同的年代，不同的历史时期。 赵青松说道：“肯定没有联系，不然大楚早就亡国了，而且当年的前朝也不会被颠覆。” 宋时玥眯起眼，“也就是说，大楚有人与紫霄国遗留的死士有勾结。” 除了紫薇宫，还有人想颠覆大楚。 第347章 迎刃而上 宋时玥将外祖和大舅舅的话告诉顾玉宸，他第一反应是：“难道是我猜错了？不是袁大将军，而是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的封地——俪州，就是靠近南疆的地方。 莫非她这些年长居俪州的目的，就是为了吸收紫霄国的死士？ 紫霄国是灭亡了，可是有些门派或组织还是传承了下来。 那个死士是来自哪一个组织门派呢？ 既然可以强大到颠覆这片大陆任何一个国家，为何不自己称霸天下呢？ 这个神秘的死士组织，存在的目的为何？ 达叔突然说道：“袁岗之前也在南疆服过军役，还是投在安国公的麾下。” 安国公当时就是镇守南疆，立下了赫赫战功，被先皇封了一品公爵。 袁岗能当上大将军，也是因为有安国公的举荐。 顾玉宸眼角微挑，“他还是有很大的嫌疑？” 袁岗如今的表现，可不像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只能看得出他野心勃勃。 宋时玥也在想，当年沈家被灭与袁岗有关，与长宁公主有关？ 紫霄国死士，传承几百年的神秘组织，为何会出现在大楚？真的是要颠覆楚国吗？ “难道是大楚的气数已尽？” 宋时玥喃喃自语，一旁的顾玉宸和达叔两人听到，都是眉头紧锁。 下一秒，宋时玥一拍桌子，“哼哼，不就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吗？既然隐藏在黑暗中几百年，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小心见光死！” 见光死？ 这三个字很好理解。 顾玉宸和达叔唇角扬起，就凭这三个字，那些赤魅魍魉就掀不起风浪。 达叔哈哈的笑出声，“少夫人有魄力。” “达叔，这叫什么魄力？” 宋时玥叹口气，“我只是想做个咸鱼，安居一隅。只可惜，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现在可是大楚国的人，前世受过的教育，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大楚朝现在风雨飘摇，动荡不宁。 在这样的大局势下，她不可避免的被牵扯进去，无法脱身。 那就迎刃而上！ 宋时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对顾玉宸说道：“你还没有向皇上禀报昨晚的发现，和刺客身份吧？” “这不是等着你的消息嘛？” “现在知道了，去吧。即刻进攻，向皇上提出警示，未雨绸缪，早有防备。” “你不去吗？” “我去趟摘星楼。” 她要为大楚的安稳尽一份力，可作为江湖门派出身的摘星楼，是否愿意参与朝堂的争斗，为国家的稳定尽份心，她得看看大家的意思。 若是他们不愿，她也不会再管理摘星楼。 顾玉宸得知她的想法有些不赞同，“摘星楼，并不完全是立足于江湖，你师父的身份虽然还不太清楚，但绝对与皇室有关。” 有着这样的背景，摘星楼就不会在朝廷动荡之时，独善其身。 宋时玥点头，“他们愿意与我、与大楚共进退，我就绝不会放弃。” 宋时玥的脸上一副正气凛然，“但我不会强迫他们。” 毕竟他们不是军人。 习惯了江湖的那一套行事作风，突然将他们约束起来，恐怕会有不和谐的事情发生。 “我觉得夫人的顾虑太过了。他们奉你为主，就要忠于你，听命于你。” 顾玉宸不太理解宋时玥，为什么要顾及那些人的想法？觉得她还是太善良柔软了。 宋时玥明白顾玉宸所说，这里和前世不同。 有些人的意愿是不被上层阶级顾及的。 而且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违背主子的意愿。 但宋时玥还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征求他们的意见，获得他们的心甘情愿。 她来到这里十多个年头，一直在深山里生活，前世的思想意识并没有被这里同化多少。 有些事，她还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办。 宋时玥先行前往摘星楼，达叔对顾玉宸道：“少夫人的身上有一种孑然而立的气质，仿佛出离了这个世界，不属于这片天地。” 顾玉宸沉默不语，他何尝没有察觉？ 从初见，他就发现，小丫头时不时冒出的话语，与这里截然不同。 她的思想和性格也与这个时代的女性不一样。 就在刚才他察觉到，小丫头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做了什么决定。 “说起来，少夫人也是个让人怜惜的。从小就被调包丢弃，好不容易找到了亲人，嫁给了少爷，可她却没有过上一天的清闲日子。” 总是麻烦不断。 “是玥丫头太耀眼了。” 她的光芒，让那些喜欢黑暗、龌龊的人承受不了。 “达叔，您只要记住他是我的夫人，顾家的主母，无论她做什么事，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达叔看自家少爷难得的认真，忍不住调侃道：“若是少夫人让你放弃复仇，与她离开京城，逍遥天下呢？” “我愿意与她逍遥天下，但……玥丫头绝不会让我放弃复仇的。” 宋时玥本身就是个有仇必报，黑白分明的人。 而且她很有原则，绝不会强人所难。 明知他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为家人报仇伸冤，小丫头绝不会反对，只会帮衬。 这是他们早已达成的共识。 也是小丫头一直未曾离开他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吗？顾玉宸暗戳戳的认为是自己还有些魅力的，小丫头其实对自己是有情的，只是她还不自知。 达叔轻笑，“属下祝少爷，早日真正的抱得美人归。” “达叔……你……” “哈哈哈。” 少爷和少夫人还不是真正的夫妻，可不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顾玉宸红了脸。 达叔取笑道：“老太爷可是真的盼望着早日抱上曾孙呢，但少夫人仍然懵懂，少爷要多多努力啦！” 一向脸皮厚的顾玉宸，再也待不下去了。 “达叔，备车吧，本少要进宫啦。” “哈哈，好！属下这就命人准备。” 达叔收起笑意，大步走出去。 顾玉宸放松下来，叹息道：再不让丫头明白自己的心意，与自己情意相通，就要被人看不起了。 前往摘星楼的宋时玥在经过风雨楼时，又闻到了熟悉的云端轻雾的茶香味儿。 只是她这时已没有了好奇心，驾车的许新，没听到他的吩咐，直接驶了过去。 风雨楼中，一个男子看着马车驶离的方向，向对面的男人问道：“主子，您打算怎么靠近顾玉宸夫妇。” “顺其自然。” 第348章 又一面具男 宋时玥没想到，自己好奇时，茶香主人一味躲避。 当自己失了兴趣时，却被人家惦记上了。 她此时更想知道的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股杀意，是否是那晚的面具男？ 马车平稳的停在摘星楼前，为了不让人注意到她和摘星楼的关系。 宋时玥穿堂而过，没有从前面上六楼，而是直接去了后湖。 赤影的伤势还没有好利索，她勒令他在府中休息。 钟离没有及时的收到她来摘星楼的消息。 还是朱管事帮宋时玥挑了一艘画舫，看着船舫离开码头，这才找了借口跑到六楼禀报。 钟离问道：“少主为何不上六楼？” “属下也不清楚，少主只说了今日天气好，她想游湖。属下安排了摇光上船服侍。” “没有给你任何暗示。” “没有啊？”朱管事仔细回想，“就是点了些莫名其妙的点心果子，摘星楼从没有出过的种类，属下也从未听过那些名字。” “点的什么？” “柚子、人参果、根菜果、棕榈果。” 钟离皱眉，他也没听过这些果子，这世上有这些果子吗？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青云，你可有吃过这些果子？” “没有？” 所有留守在六楼的人都摇头，纷纷表示没有听说过，更别提吃过了。 想不通，钟离派人去找付七娘询问，她一定跟在少主不远之处。 青云正在写脉案，见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些果子。 不自觉的在纸上记下了果子名，计划让人去大楚各州县寻找。 “有(柚)子、人身（参）果、根菜……中(棕)……” 写着写着，青云突然将每个果名的第一个字圈了出来。 “有人跟踪。” 众人闻言都看了过去，“哎呀！有人在跟踪少主。” 少主这是在通过朱管事向他们预警。 “是有人怀疑到少主和摘星楼的关系吗？” 钟离望向湖面，“都下去转转，看看是什么人？” 地神和仙君当先从暗道离开。 六楼大厅除了带伤的，只剩下钟离和青云。 这时，前去找付七娘的两人回来一个。 “钟执事，七娘遇上高手了。” “什么？果然有人跟踪少主。” “不仅是跟踪，被七娘撞上，还要杀七娘灭口。” 钟离立刻道：“通知地神和仙君去帮七娘，少主在后湖，咱们的地盘，绝不会让她出事。” 湖中的一艘荷花装饰的画舫上，宋时玥懒洋洋的靠在船栏边的软榻上，悠闲的听着悠扬的琴声，仿佛一点不知道自己在被人凶狠的盯着。 “嗯……真是享受啊！有权有势有财就是好。” 宋时玥闭着眼，大梅给她打着扇，小梅挖了一勺冰沙喂进她嘴里。 那副浮夸的样子，与顾玉宸之前的纨绔像一模一样。 摇光心道：不愧是夫妻，装起来，神情、动作都一样。 就算有铺天盖地的杀意，依然是这么的悠然自得。 感受到那股杀意的逼近，摇光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摇光，跑调了。” 摇光连忙专注，心底佩服少主的淡定。 同时祈祷着楼上的同伴，能够及时发现险情。 宋时玥没有睁眼，一边感受着杀意的临近，一边在想这次会是谁派来的人。 这次来的可不止一人，但她却从中感受到一股特殊的气息。 是那个面具男。 除了那强大的杀意，她还感受到那人身上带着愤怒。 就是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是在生气有很多人，跟他抢自己这个目标吗？ 宋时玥勾起唇角，有意思！ 船舫四周的水波突然变了样，几十个杀手从水中跃出，直奔倚栏靠坐的宋时玥。 琴音顿停，摇光手下的琴弦突的拔起，向着飞向船舫的刺客射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摘星楼的地盘行刺。” 摇光冷声道：“挑衅摘星楼者，必死！” 一个领头的人，从摇光身后跳上了船，“摘星楼管的太宽了。” 宋时玥忽的睁开眼睛，“你们是鹰盟的人。” 不是否定，而是肯定。 那领头的人有些诧异她的敏锐，“被你猜到了。就该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死后别找我们。” “呵呵，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摇光侧过身，“鹰盟总部，这个时候已经被摘星楼灭杀了。” “听你胡说。” 领头的人完全不信，他们从总部出发，一路赶来京城，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宋时玥送道：“他说的是真的，你难道不知道，你们派来的第一批人早已回老家了。” 领头的杀手大惊，他深知这个回老家不是说回到了总部，而是全体被灭了。 怪不得他们来到京城联系不上那些人。 他握紧手中的剑，对宋时玥凶道：“多说无益，未完成的任务就由我们来执行。” “呵呵，恐怕你们没那个本事。” 说话间，宋时玥拉着大、小梅伏下身子。 摇光的琴弦四下蹿走，所过之处皆被割喉。 领头的人瞪大不可思议的眼睛，他带来的人被秒杀了。 摘星楼果然名不虚传。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抬手一抹，满是红色。 露出一抹后悔的笑，倒地不起。 “少主，鹰盟至此，全盘覆灭。” 宋时玥轻嗯了一声，目光看向湖岸的树林。 一个戴着银面具的男子缓缓现出身形。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那两人手里是满身伤口，形容狼狈的付七娘。 宋时玥有些疑惑，这个戴银面具的人，又是谁？ 那晚的面具男为何不出现？ 她明明感知到那人就在周围。 可她现在无法多想，她得想办法将付七娘救下。 摇光已经不满的开口，“阁下何人？你可知你抓的是我摘星楼的人。” “哦？” 银面具只遮住了那人的眼睛，没有遮住他的下半张脸。 露出了一个完美的下巴，邪肆的笑容。 “摘星楼的人却在暗中保护灵毓公主？” 宋时玥闻言，看向付七娘。 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吗？ 是因为赤影受伤，她在暗中保护吗？ 付七娘难过的垂下头，技不如人，还连累了少主。 “怪不得鹰盟的人会失手，摘星楼会发布不许其他门派，接受刺杀这位公主的买卖。” 银面具戏谑道：“是因为这位公主给的银子更多，还是因为她也是摘星楼的人？” 第349章 掌控局面 摇光的神色如常，心里却是一紧，担心少主的身份暴露。 宋时玥轻笑，走到船头，隔着半个湖说道：“阁下是在帮着鹰盟说话，还是帮着他的雇佣者说话？或者说你是想彰显你的能力，让本公主出高价收买你？” “公主所言差矣，不是收买在下，而是买回你自己的命。” “这样说来，雇你的人，给不了你要的价喽。” “灵毓公主果然聪明。” “好说嘛，你直接来找我便是，干嘛要欺负人家摘星楼的人？凭白为自己树立敌人。” “公主说错了，是仇人，不死不休的那种仇人。” 摇光冷冷的看着走到岸边的银面具男子。 “您只是雇佣了我们保护你，可不能干涉我们报仇。” 一个称呼，一句话，撇清了宋时玥和摘星楼的关系。 银面具男子挑挑眉，“看来是在下冒失了。一不小心给自己制造了个敌人，啊不，是仇人。” 他笑了笑，自嘲道：“还是个强大的仇人。” “不如你赶紧放了那位付七娘，本公主可以帮你说和，赔点儿银子，道个歉，化干戈为玉帛。” 能够不动武，将付七娘救下，宋时玥不想轻易动手，免得伤到付七娘。 银面具低头沉思，好像有些动摇。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冲出来两人，正是晚到了一步的地神和仙君。 “不与他说和，他杀了我们的人。” 比地神和仙君先到一步打探消息的两人，一个返回去禀报，留下的那个帮忙付七娘，却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有人亖了！ 宋时玥的气息顿变，这是她接手摘星楼以来，第一次有属下因她而亡。 银面具男呵呵邪笑，“是他技不如人，怨不得在下。” “混账，你今日休想走出摘星楼。” 地神出离愤怒，多年以来，摘星楼还是第一次被人打上总部挑衅。 士可忍孰不可忍。 地神提起手中双锏，猛的刺了过去，仙君也挥剑相护。 银面具男子身后的两人丢开付七娘，越过男子上前格挡。 宋时玥眼神微闪，这个杀手还是个有身份的。 摇光一脚蹬在船栏上，正面向银面具男子冲了过去。 那人勾起一抹邪笑，完全没有将摇光放在眼里。 宋时玥正想也过去，趁机救下付七娘。 摘星楼的人已经赶到，青云扶起付七娘，退出打斗圈。 暗中冲着宋时玥打了个手势，架着付七娘回到了楼里治伤。 青云要她别动手，不让她因为帮忙，让人怀疑摘星楼与她之间关系。 关键是暗中还有个强大的敌人。 宋时玥屏住呼吸去感知另一个面具男的存在，他还在附近。 杀意依旧很浓，却好像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更多的是生气。 不管他在气啥，没有要动手的想法就好。 宋时玥看向湖岸边的打斗，北斗七星除了玉衡还在养伤，都来了。 加上地神和仙君，八个人与三人打斗，却没有占到上风。 那三个人实在太厉害了，尤其是那个戴着银面具的男子。 宋时玥让船工将船划向岸边，他们向着相反的方向划去。 宋时玥发视，向楼上看去，就见钟离抱拳行礼，又打了几个手势。 意思是不让她参与，要她迅速回去。 宋时玥沉下了脸，“这个自作主张的家伙，欠收拾。” 心知钟离的好意，可她身为摘星楼的少主，怎么能在危险面前第一个逃跑？ “大梅，小梅，你们回去。” “少夫人……” 大、小梅伸手拉她，却连她的纱袖都没有摸到。 宋时玥踏着水面，掠过半个湖，飞到了对岸。 钟离见状大惊，冲着一个手下吩咐，“快去通知尊主。” 对岸。 宋时玥一出现，银面具男子就甩开摇光等人，跳出了包围圈，来到了她的面前。 “灵毓公主的轻功果然卓绝。” 宋时玥傲然点头，“那是当然。” “呵呵，真有意思，公主一点儿也不谦虚。” “有那必要吗？” “嗯，没有！在下不喜欢扮猪吃老虎的人。” “哦，那你放心，本公主喜欢以强凌弱。” 话音刚落，宋时玥就挥出了一掌。 “而且本公主讨厌别人跟风、效仿。” 银面具男险险的躲过，仍然带着戏谑道：“请公主解惑，什么是跟风？” “就是别人戴面具，你也跟着戴面具，东施效颦不懂吗？” “不懂，敢问公主，谁戴上面具更帅？” “那得看看底板。” 宋时玥挥出的掌变成了爪，冷不防的扯下了男子的银面具。 银面男子大惊，这个灵毓公主功夫太高了，才过了十几招就扯下了他的面具。 宋时玥却是不屑的哼道：“原来这么丑，怪不得要戴面具。” 一把将面具丢了回去。 “你还是戴上吧，只露个下巴还能把你当成人。” 男子被她的话气到了，他自认自己是个美男子，虽然比不上京城数一数二的顾大少，但绝对比太子要俊。 却被这个女人鄙视到底。 太侮辱人了。 男子暴起，使出了真正的功力。 宋时玥眼一眯，双臂一挥，袖中的短剑甩出，在男子的脸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 “混账！” 男子察觉脸上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流了血。 “啊，你毁我客貌。该死！” 男子像疯了一般扑向宋时玥。 频频的使出杀招，而且杂乱无章，明显是被宋时玥刺激到了。 宋时玥左挪右闪，心里想着，能不能将他活着拿下？ 眼角余光瞥见，树林中又出现几人，和摇光他们战在一起。 心中疑惑，这些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又是谁派来的，个个武功高强。 心念之间，宋时玥看到男子眼中的狠劲儿，是个亡命之徒。这些人绝对不能放走，否则后患无穷。 “不用考虑留活口，绝不能让他们离开。” 谁都没想到宋时玥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连摘星楼的人都很意外。 既然少主说了，不需要审问，那就无所顾忌了。 摘星楼的人放开手的打。 银面具男子心惊的发现，宋时玥的功夫不比自己差，甚至凌驾于自己之上。 他还是轻敌了，为了十万两银子，要搭上自己性命吗？ “我告诉你是谁雇了我。” “不需要，本公主会查出来的。” 这个男人是哪里来的逗比？ 刚才还在冷酷邪肆，凶狠疯魔，很厉害的样子，现在又像个小丑。 宋时玥最讨厌这种人，做事完全没有原则。 善变的人，最可怕，绝不能留。 宋时玥越打越猛。 男子心里咒骂：疯子，这女人才是真正的疯子。 钟离看到宋时玥能够掌控局面，放下心的同时也升起了疑问。 这个男人是谁？又是谁派来的？ 第350章 搏杀(1) 宋时玥这里并没有钟离看上去的轻松。 她面前的男子像是有神经质，戴着面具时，只能看到他下巴邪肆的笑容，就感觉此人的性情不稳定。 现在摘了他的面具，那一双多变的眼睛，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一会儿委屈，一会儿阴森，一阵儿讨好，一阵儿凶狠。 而他的功夫也随着眼神的变化不断的变化，时强时弱。 招式一会儿阴柔，一会儿凌厉 ，更多的是诡异。 宋时玥一开始就没有对他掉以轻心，越打越慎重。 钟离居高临下，渐渐的也发现了诡异之处。 那些人仿佛不会消耗体力，越打越猛。 再看摘星楼的几人渐渐的开始脱力。 钟离向身后的属下打了个手势，片刻之后，湖边又出现了众多摘星楼的人。 只是下一刻，岸边的林子里又闪现了许多黑衣人。 “妈的！那些人是怎么隐身的？外围的守卫都死了吗？就没有发现这些人的到来。” 对岸的树林也是属于摘星楼的控制范围，那里面可是有摘星楼的人看守呢。 想到这儿，钟离一拍脑门儿，暗骂自己混账。 这些人都已经出现了，只能说明自己的人早已凶多吉少。 他还在这里抱怨个鬼。 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一样东西，扔出窗外。 天空中升起一团亮红的云雾。 皇宫，顾玉宸还在和景仁帝讨论，紫霄国与紫花宫是否有关联？ 突然听到殿外，喜公公的惊呼，“呀，天上怎么出现一朵红云？” “喜公公，那好像是摘星楼的方向。” 一个小太监说的不确定。 旁边个子高大的侍卫确定道：“就是那里。在这个院子能够看到摘星楼的楼顶尖儿。” 小太监委屈的看了看自己的身高，正好被院墙挡住了视线。 顾玉宸在听到摘星楼三个字时，就已经失态的奔出了殿外。 他可是很清楚，丫头是去了摘星楼的。 “的确是摘星楼出事了。” 这句话是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景仁帝所说。 “灵毓今日没去那里吧？” 景仁帝问的小心，顾玉宸听的发抖。 “皇上，灵毓此刻正在那里。臣先行告退了。” 顾玉宸不等景仁帝应话，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景仁帝看着他脚底的速度眨了眨眼，“这小子着急忙慌的，都不装了吗？” “皇上，您在说什么？谁装了？” 慢了一步出来的福公公，只听到了后半句。 “能有谁？当然是那个顾家的小子了。” 他能骗得过任何人，却骗不过自己，他会武功的事情。 景仁帝刚想得意一下，脸色顿变，喃喃道：“红色的云雾？” “是！”福公公这回听清楚了，帮景仁帝确认，“是红色的云雾，还是亮红色的。” 下一秒，他眼前一花，景仁帝回到了大殿之中。 两声巴掌声响起，大殿房梁上落下一道黑影。 景仁帝着急的说道：“立刻带领暗部前往摘星楼，务必保证灵毓的安全。” 黑影无声的飘走，景仁帝突觉一阵心慌，在大殿里来回踱步。 福、喜两位公公，深深的察觉到了皇上的不安。 两人再次望向那朵仍然亮红不散的云雾。 都在心中疑惑，谁敢在摘星楼的地盘闹事？ 京城南门外十里处，一个邋里邋遢的疯癫老道，正悠闲的往京城方向走，突然看到那朵红云，立刻提气，脚尖点地往前冲。 走在他前面的百姓，感觉一阵风刮过，带起了他们的衣袍。 “好凉快的一阵风。” “多吹一会儿就好了，天实在太热了。” “唉，这么热的天还要让我们参加会考，还不得中暑吗？” 有个来京赶考的学子，无奈的抱怨。 旁边一位庄稼汉笑道：“你是考生啊？来的有些晚啊。” “是晚了些，实在是路途遥远。” “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庄稼汉热心的告诉他，“你现在来京，根本不用担心会中暑。” “啊？正值夏日，为何不用担心？” “贡院里，为每个考生准备了凉室，里面放置了成块儿的冰砖，凉爽的很。” “真的？” “当然是真的，而且不止贡院，凡是来会考的学子，居住的房间里，每间客栈都要给免费提供冰砖。” “还有这等好事儿？” “是啊，听说是皇上听从了灵毓公主的建议。” “灵毓公主？” 庄稼汉见他什么都不知道，热心肠的跟他聊起了这位义公主。 而被他们热聊的主角，刚刚躲过银面男子诡异的一击。 宋时玥一个侧翻身，跳到了银面男子一丈之外。 背在身后的双手，快速的相互揉搓。 麻痛的感觉得到了缓解，心底确实狠狠的被惊到了。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却有莫大的力量。 若不是她躲得快，全身的骨头都要被拍碎了。 周围的人都在忙着应战，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可在高处的钟离，确是看的真切，不禁有些心惊肉跳。 少主的功力，因得到了真主的真传，又是从小修习，可比他们这些人要深厚许多。 就连少主都难以承受，那其他人岂不是要重伤了？ 钟离的手心冒出了冷汗，也不知道派出去的人能否找到尊主。 只能期待尊主就在京城周围，祈祷他能看到自己发出去的红云。 那是摘星楼最危急的示警信号。 湖边树林的一棵大树上，面具男紧紧盯着宋时玥，他握着宽剑的手，因为在极力的克制，青筋暴突。 他身后的枝杈上，一个蒙面男子阴沉的督促道：“你怎么还不出去？这可是个好机会，趁着现在，杀死那个灵毓公主。” “不，胜、之、不、武。” “笑话！别忘了你的身份。” 不过是一具傀儡。 男子拿起手中的笛子放进嘴里，轻轻的吹响，面具男眼神有了变化。 他机械的动了动，还在努力的抗拒。 最终敌不过脑海中的音波，向湖岸边费劲儿的走去。 吹笛的黑衣人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意志再强大，也抵不过宫主的炼魂术。 他轻声道：“杀死那个女人。” 面具男重复道：“杀死那个女人！” 强大的杀意倾泻而出。 第351章 搏杀(2) 再次和银面男战在一起的宋时玥，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不仅是她，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银面男勾起唇角，“想要你命的人可真多。” “那是，说明本公主很厉害。” 宋时玥很淡定，“我倒是好奇，他和你不是一起的吗？是来帮你的吧？” “放屁！本少主出马，从未失过手，岂会要别人帮衬。” 少主？ 这两个字是不是太泛滥了？ “你是哪门子的少主？” “我是……凭什么告诉你？” 银面男看上去二十五六岁，此时说话的口气像个五、六岁的无赖小孩儿。 这样乖张的性情是怎么养成的？ 眼角余光瞥到了面具男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脸上依旧是那个普通的木质面具，只是他机械的步伐，像是在挣扎。 在挣扎什么呢？ 宋时玥转脸望去，他脚上并没有绳索啊，怎么像是在被牵制着？ “那是谁？干嘛学我戴面具？” “应该是你学着人家戴面具吧。” 宋时玥先遇见的是面具男，然后是眼前这个戴银面具的。 “胡说！是他在学我。” 银面男子带着孩子般的执拗。 宋时玥笑道：“一定是你家大人不放心，派了保镖来救你。” “本少主岂是需要傀儡救的？” 宋时玥注意到银面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又变了，语气也不再像小孩儿，而是一个成熟的男子，邪肆又鬼魅。 看来不是一拨人。 莫非…… 宋时玥大胆的猜测道：“你是紫霄国的死士？” “呵呵，死士是能露脸的吗？” “你刚才不也遮着脸吗？” 她的话提醒了银面男，他一抬手，将宋时玥丢回来的面具又带上去了。 “这就对了，长得见不得人，还是遮住点儿好。” “小丫头，你的话太多了。” 戴上银面具的男子，声音冷酷到了极点。 “该结束了，本少主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话音未落，他脚尖一点，身子像利剑一般冲向宋时玥，速度疾快。 在即将靠近时，手中又突然多了一把长剑，让宋时玥有些猝不及防。 下腰后翻，不等宋时玥站稳，男子的脚便踢了过来。 这一脚要踢到宋时玥身上，定会让她骨头碎裂。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脚尖踢到了银面男的小腿骨。 “啊！” 银面男招式用老了，没有来得及收回，硬生生的挨了一脚。 “混账！来者是谁？” 顾玉宸脸上蒙着面巾，外袍已褪去，不熟悉的人很难认得出他。 可宋时玥与他同吃同住一年，偶尔还会同榻而眠，对他的气息早已熟悉无比。 “你怎么来了？” “自己看看头顶。” 宋时玥抬头，这才看到亮红的云雾。 她看向六楼窗口的钟离，虽然看不清具体的神情，但他放出了最危急的和警信号，可以知道他是多么的关切和焦急。 红云都出现了，京城内外的摘星楼属下都能看到吧？ 银面男也注意到了红云，知道他们发出了求救信号。 对着周围的黑衣人喊道：“速战速决！” 他们会这么大胆的闯入摘星楼的地盘，是因为知晓有一部分人去了鹰盟。 但现在出现这样的红色云雾，应该算是最高等级了吧。 那么隐藏在京城周围的摘星楼楼众，很快就会出现了。 此地不宜久留。 看到拦在自己面前的蒙面男子，银面男突然笑道：“朋友，你蒙着脸也是见不得人吗？本少主许你向我学习，带个银面具。” 他看看后面还在慢吞吞往前走的面具男，嗤笑道：“可别像他一样，戴个那么丑的木质面具。” 顾玉宸望向他身后，这才发现，走出树林的面具男。 心情突然激动了一下。 银面男子趁着他注意力分散的时机，举剑刺过来。 “小心！” 宋时玥越过顾玉宸，和银面男又打在一起。 顾玉宸想上前帮忙，又无法插手。 忽然发现戴着普通面具的男子加快了速度，便调整方向对上了来人。 钟离看到有人帮少主拦下了另一个强大的对手，略略松口气。 对着气喘吁吁跑上来的朱管事说道：“封锁全楼，不能让那些人跑了。” “是！” 那些贼子胆大妄为，把摘星楼当什么地方？可以任意的进出吗？ 钟离沉声道：“来了，就不要走了。” 街上的百姓，看到摘星楼升起了红云，年长一些的都知道是有危险的事发生了，纷纷远离摘星楼所在的街道。 有些不知底细的，还有些外地来的却凑近了想看热闹。 有人甚至还想进摘星楼细看，被守卫喝斥道：“今日休业，不想活的，尽管往里走。” 那些好事儿的，哪个不怕死？ 他们齐齐后退，守卫借此机会关上了大门。 紧接着，众人就看到摘星楼所有的门都关了，就连通往后湖的小巷都有人把守。 更有官兵突然出现，将看热闹的人赶至街道的出入口。 半空中，数道人影从人群上空掠过，飞进了摘星楼。 对街的一间茶楼，三层的一个包厢，睿王静静的看着摘星楼。 在他所在包厢的正下方，二层的房间里，太子和楚王也在看着热闹。 “太子皇兄，我若没看错，刚才飞进去的那些人。好像是父皇的人。” “你没看错，是皇宫暗卫。” “这么说来，摘星楼的确与皇室有关喽。” “那个，孤就不清楚了。” 太子暗想，也许等他继承了大位，就能搞清楚了。 茶楼的隔壁，是一家小酒楼，只有两层，却与茶楼同高。 在二层的一间包房内，没有酒菜的味道，却是飘出了一缕沁人肺腑的茶香。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推门而入，“主子，属下已打叹道，灵毓公主在摘星楼后湖。” “哦？不是说游湖的人都被护送出来了吗？” “那些人被摘星楼警告，不得随意乱说。” “警告？里面到底出什么事了？” “灵毓公主又遇袭了。” 清瘦男子闻言，挑了挑眉。 这个灵毓，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她到底是碍了多少人的眼，得罪了多少人？ “主子，我们要帮忙吗？” 这可是个让顾玉宸记恩的好时机。 清瘦男子沉默片刻，转声道：“应该不需要。” 摘星楼可不是好惹的，在他们的地盘闹事，他们自然不会旁观。 更何况，灵毓公主可是皇上看中的人，而摘星楼和皇室的关系，绝不会让她在摘星楼出事。 第352章 搏杀(3) 顾玉宸和面具男对了一招，同时后退，就隔空相望，久久没再出第二招。 虽然一个出的拳，一个出的掌。 但他们都能够感觉到运用的功法是相同的，出招的方式也是一样的。 对视良久，顾玉宸开口问道：“你是谁？” “你是谁？” 面具男学着他的话回问，疑惑又好奇的打量着他。 顾玉宸试探道：“你和沈家有何关联？” “和沈家有何关联……” 又是一次重复的问话。 顾玉宸想到上一次的笛声，还有宋时玥说的话，他身后像是有人在操纵。 顾玉宸眼神急厉的看向树林中。 停止吹笛看热闹的黑衣人，立刻觉得顾玉宸看到了他。 而实际上，除了随风摇曳的枝叶，顾玉宸并未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可是那人心虚，害怕顾玉宸找了过来，立刻又吹响了笛子。 笛音虽轻，却足以让顾玉宸听到。 在面具男收到指示，忍不住向他发起进攻的时候，顾玉宸向树林中极速奔去。 银面男子瞧见，大笑的嘲讽宋时玥，“那是你相好吧？他打不过那个丑面具，丢下你跑了。” 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可真欠扁。 宋时玥一剑刺去，银面男嬉皮笑脸的躲过，却没防住宋时玥另一只手上的短剑。 他堪称完美的下巴被划出一道血痕。 “呀呀呀……啊……” 银面男暴跳如雷，“你竟敢连伤我两次。” 他的脸上有两道口子了，他引以为傲的俊颜，毁在了这娘们儿的手里。 “你该死！” 银面男突然双手握住长剑举过头顶，向宋时玥挥来时，长剑的剑身有了变化，分解成了无数细小的针器。 始终关注这里的钟离，顿时大惊失色。 竟然是他！ 不好！ 钟离拼尽力气的喊道：“快躲！” 宋时玥看到那些像传说的暴雨梨花针一般的利器，已经在快速的向后退。 这些针器就像长了眼似的，紧跟着她。 她不能向左，也不能向右，否则就会落在其他人的身上。 迅捷的抽出腰间的玉马鞭，极力的挥舞着。 可那些针器并未被真正的打落，只是变换了角度。 宋时玥此刻看清，那些针器被用蚕丝一般的线穿着。 银面男不知操作了哪里，那些针器又凝聚在一起，恢复成一把剑的模样。 不等宋时玥细瞧，银面男手中的长剑再次分解。 这一次的速度更快，宋时玥觉得自己要躲不过了。 挺着大肚子的钟离突然闪现在她身前。 “噗、噗、噗。” 针器入身的声音，惊的宋时玥的手都颤抖了。 “钟执事？” 银面男狠狠的收起针器，钟离的面门、前胸、大肚子上出现无数细小的血洞。 若不是他护住了眼睛，恐怕双眼已废。 一口血喷射而出，钟离高胖的身子向后倒去。 “不……” 宋时玥及时扶住，不顾银面男再次攻击，迅速的点住钟离身上的几处大穴，不让他失血。 “挺住！” “少……小心……” 眼瞅着那针器再次袭来，宋时玥还是先给钟离喂了保命的药，并带着他向一旁滚去。 险险的躲过了这一次的袭击。 迎面男子动作很快，他手中的剑一收一放，非常的快速。 不等宋时玥直其身子，长剑再次分解。 她只来得及将钟离推到三米开外。 “这回你死定了。” 就在银面男发出狰狞的笑声，非常确定宋时玥躲不过去的时候，又有人出现了。 这一次，是手臂还未恢复的玉衡。 在钟离认出那把武器时，玉衡也想到了男人的身份，对他手中的剑器也有了应对法。 钟离急切的冲了过去，保护少主。 他就转头去兵器库寻找合适的武器。 此刻，他用完好的另一只手转动着一把大伞，替宋时玥和钟离两人挡住了又一波攻击。 银面男子有些傻眼，他最得意的宝器，竟然被一把伞打了回来。 在他愣神之际，宋时玥将钟离交给玉衡照顾。 “少主，这伞……” “你拿着，一定要护住你和钟执事。” 不待玉衡反驳，宋时玥转身面对已经回神的银面男。 她收起了短剑，挥动着御马鞭扑了上去。 “哼哼！死女人，我要你也尝尝被毁容的滋味。” 银面男再次挥起手中的剑，就在他又要再次分解长剑时，宋时玥的马鞭像蛇一般缠了上来。 他握剑的手顿时一疼，边身上的倒刺划开了他的手背，鲜血直流。 “啊……啊呀呀……” 疼痛让他破口大骂，“死女人，去死吧！” 宋时玥也是怒极，丝毫没有被他的凶残样吓到，反倒是沉着脸，比他更像个杀神。 手起鞭落，打掉了银面男手中的长剑。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御马鞭已缠上了他的脖子。 只要轻轻一拉，即便扭不断他的脖子，也会让他皮开肉绽。 “尔敢？住手！” 一道怒喝从湖面传来，随即，一位身着白袍的老者便出现在两人中间。 他两只手指夹住了宋时玥的鞭子。 察觉到来者不善，宋时玥毫不留情的往回抽鞭子。 老者就势松开了手，银面男的脖子上留下一圈血痕。 “你敢伤我们少主？” 老者的质问带着强大的内力。 “我为何不敢？” 宋时玥压下胸腔中翻涌的血腥味儿，冷笑道：“他敢来刺杀我，就要有觉悟会留下性命。” “小丫头，你太狂妄了。” “狂妄的是你们，竟敢在京城地界，我的地盘上行刺。” “哼！我们少主亲自刺杀你，也算你的幸运。” “哦，那我杀了他也是他的福气。” “混账！不知死活的丫头，伤我少主拿命来。” 周围还在厮杀的摘星楼众人，被突然出现的强大力量震惊。 这个老家伙内力好深，好强，少主不是他的对手。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向宋时玥靠拢，可他们被黑衣人缠住，无法脱身。 白袍老者连连向宋时玥发出两掌，迫的她不停的后退，撞到了湖边的石栏上。 承受不住强大内力的宋时玥喷出一口血。 她吃力的扶着栏杆，撑起身子。白袍老者已经出现在她面前，高高的举起了掌，狠狠的向她的头顶拍去…… 第353章 师父来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静止了，所有的打斗都像按了暂停键。 摘星楼的人目眦欲裂 ，却没有一个人能有时间和速度来阻止那一巴掌的挥下。 “丫头……” “玥儿……” 两道急怒的呼声带着惊惧从不同的方向传来。 银面男捂着脖子上的伤口，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毁我容貌，去死吧。”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宋时玥难逃一劫，必死无疑的时候…… “啊……” 湖岸边响起撕心裂肺的喊声，不是女子的尖细，而是男子的粗哑，更带着苍老垂暮之音。 银面男激凌凌的打了个冷颤，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白袍老者的手朝自己的方向飞来，带着喷溅的血花。 嘶…… 银面男只来得及歪了歪头躲过那只手，没有躲过飞溅的血花。 定睛一看，宋时玥被溅了血水的脸，像地狱的罗刹。 刚才还不稳的身子，直挺挺的站立着，手中的马鞭不知何时有变成了袖中的短剑。 白袍老者就是没有防住短剑，信心满满的他被宋时玥迅捷的的削掉了手掌。 后退两步，白袍老者快速的点了手臂上的几处大穴。恨毒的再次向宋时玥向挥起了另一只完好的手掌。 说时迟，那时快。 宋时玥反应迅速的举剑去挡，有一把长剑比她的短剑更快。 “啊……” 空中再次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银面男听的头皮发麻，一时愣怔在那里，毁了容的脸被一只苍老肥大的手狠狠的打了一下。 他顺势抓住，才发现是白袍老者的另一只手。 惊恐愤怒的丢掉。 再聚晴看去，宋时玥的身前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刚才的蒙面男子，另一个是个邋里邋遢的老道。 而那个像疯子一般的老道，正疯狂的一掌又一掌拍向白袍老者。 “敢伤老子徒弟，送你下地狱。” 本就失了双手，流血过多的白袍老者根本无力抵抗。 被疯老道轮了十掌后，气绝倒地。 银面男惊愕的张大了嘴巴，白长老可是门派排名前五的高手，就这么轻易的断送了性命。 愣神间，一个黑影向他扑来。 来不及多想，向后疾退而去。 顾玉宸紧追不放，“哪里跑？今日让你来得走不得。” “停停停，别杀我！” 银面男急切的大喊，“我可是江湖排名前三的逍遥派少主。杀了我，你就是和半个江湖作对。” “哼，逍遥派敢刺杀灵毓公主，就是和朝廷在作对。” 顾玉宸挥出一拳，重重的击上了银面男的胸口，让他倒地不起，口喷鲜血。 宋时玥上前冷笑，“敢来刺杀本公主，逍遥派将会是第二个鹰盟。” 鹰盟不是摘星楼灭的吗？ 银面男突的睁大了眼，这个女人出现在摘星楼，他以为摘星楼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客人，并不允许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挑衅。 现在细想，摘星楼众人对她的维护。 这女人和摘星楼关系匪浅。 突然冒出的想法，让他真正的后悔了。 “我愿说出幕后主使，并让逍遥派放弃刺杀。” “本公主不稀罕。” 会花大把银子请人来刺杀她的，左右不过那些人。 有一个算一个，她最终都会清算的。 银面男还在想她为何不稀罕，顾玉宸又是一拳打来。 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躲，踏踏实实的又挨了一拳，他清晰的听到了胸骨断裂的声音，直接晕了过去。 顾玉宸还要再补一脚，被宋时玥拉住。 “先抓起来。” 虽然不稀罕他的招供，但日后清算时，若是能做个人证也是不错的。 宋时玥没有去关心其他人的战斗，而是冷不丁的向斜侧里冲去。 “臭老头！” 余怒未消的疯老道，还在白袍老者的尸身上发泄，一时忘了及时离开。 被宋时玥扑了正着。 周围停了手的摘星楼众人，听到她的暴喝，都向疯老道的方向看去。 钟离和地神、仙君三人突得瞪大眼。 那、那是尊主吗？ 下一刻，疯老道证实了他们的想法。 “嘿嘿，臭丫头，连师父也不叫了？” 宋时玥紧紧的抓着他的臂膀，“有你这样的师父吗？任由徒弟自生自灭，受尽委屈。” “师父不是给你找了个好夫君吗？” 疯老道嘻笑道：“再说了，你哪有受委屈？” “就有！不然这是啥？” 她指指白袍老者、银面男，还有不远处已经被打的七零八落的黑衣人。 疯癫老道终于认真道：“是为师的错，没想到他们真的疯狂到此，勾结江湖人来对付你。” “师父知道是谁要对付我吗？” “那当然，为师什么都知道。” 本想好好吹一吹的疯癫老道，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 宋时玥已经冷笑道：“师父好本事，和皇上没有少聊徒儿吧。” “皇上，那是谁？不认识？” 疯癫老道想抽身，可是胳膊被小丫头紧紧抓着，他不忍心震开。 看向周围，寻求能够帮他脱身的目标。 就见所有人都看着他目瞪口呆，特别是几个摘星楼里见过他其他妆容的执事，一脸的震惊。 钟离太过惊讶，忘了自己身上多处伤口，激动的差点晕了过去。 那个不修边幅，脏污不堪，头发像鸡窝，遮挡着多半张脸的人，竟是他们的尊主。 怪不得，当初少主托他们寻找师父时，画像上没有个完整的脸。 原来这十多年，尊主就是以这样的尊容和少主相处的。 “臭老头，这一回你休想再跑。” “呵呵，乖徒儿，为师不跑，为师很想念你的红烧肉呢。” “想吃肉可以。” 宋时玥猛的凑近，“先让徒儿看看师父的真容。” 疯癫老道头发一甩，遮住了整个脸。 手在宋时玥肩上轻轻一点，她握着师父臂膀的手立刻松了力道。 疯癫老道挣脱了徒弟的桎梏，嗖的一下跳离好远。 “丫头，师父还有事儿，咱们后会有期。” 宋时玥气急，忍着肩头的酸麻，大喝，“臭老头，你再跑我就不认你这个师父了。” 远远的传来疯癫老道的声音，“丫头，由不得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等着老头儿来找你。” 宋时玥跺了跺脚，却没有再追上去。 这里还有一大摊子烂事要处理。 第354章 弑杀令 摘星楼后湖一片安静，死的死，晕的晕，被抓的抓。 还有不少人保持看怔愣的神情。 “少主，那是尊主？” 地神和仙君跳了过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不是你们的尊主我不知道，但他却是我的师父。” 地神不解道：“您的师父，不就是我们尊主吗？” “可你看上去很怀疑。” 呃…… “那是因为，属下见过的尊主，和刚才那位相差甚远。” 堪比一个天，一个地。 哼哼，别说他们接受不了，宋时玥当初不也很难接受事实。 只不过她的接受能力强。 不知道摘星楼的众人，会要多久才能消化，那个疯癫老头是他们敬若神明的尊主。 呵呵，臭老头自毁形象，看你以后还怎么立威？ “所有的黑衣人都抓住了吧？” “除了死的，有活气儿的都抓了。” 仙君想再确认一下，刚才那个是尊主大人，宋时玥已向顾玉宸走去。 “那个面具男呢？” “走了。” 顾玉宸有些郁闷，他都抓到那个吹笛子的人了，硬是被面具男救走。 若不是他有所顾忌，绝不可能让面具男走掉。 宋时玥拍拍他的手臂，安抚道：“他有刺杀我的任务在身，还会出现的。” 顾玉宸轻轻点头，有些担心面具男是否还会再次出现？ 毕竟那个吹笛子的人，已经发现他有想摆脱控制的迹象。 不过，现在也只能等他们主动出现了。 顾玉宸低头，“你还好吗？” “还行。只是，这逍遥派很厉害吗？” 银面男仍然昏迷，已被刘伍等人捆绑了起来。 “与摘星楼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更不用提与朝廷抗争了。” 顾玉宸语气轻松，“不必担心他们会报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逍遥派的门主，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 “你做过了解。” “顾家在各地经商，来往之人鱼龙混杂，免不得与那些江湖人打交道。” 顾玉宸看向倒了一片的黑衣人，“赶紧派人去树林中，摘星楼的守卫还不知死活。” 听到他的提醒，宋时玥连忙吩咐地神。 “少主放心，摇光等人已去查看。” 宋时玥回头，果然看到摇光等人向林中走去。 顾玉宸再次说道：“刚才的黑衣人中，不仅仅是刺客，还有皇帝的暗卫。” “啊，是来帮忙的吗？” “那当然，若没有他们，仅凭摘星楼这几个人，难以抵挡。” “那你岂不是暴露了武功。” 顾玉宸叹气，“景仁帝恐怕早就知晓。” 一阵风吹过，带起一阵腥味儿。 顾玉宸揉揉宋时玥发顶，“你先到楼里歇息片刻，我在这里处理后续的事。” “也好，我去帮青云处理伤员。” “有青云在，你不要动手了，还是想想逍遥派受雇于谁吧。” “太子！” 顾玉宸挑眉，“这么肯定。” “嗯，银面男对鹰盟很不屑，而鹰盟是长宁公主雇佣的，凭着他的傲气，绝不会接受被人做第二选择。” 而除了长宁公主，有财力和能力雇佣江湖第三门派的，只有太子、楚王等人。 太子的手下，前几日刚折了几个在她手里。 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太子绝不会再冒险用自己人，而是选择雇佣外力。 “我觉得你对逍遥派的了解有误。” 若他们真的会审时度势，就不应该参与朝廷的事儿。 他们能够接受太子的雇佣，就说明他们不甘于逍遥了。 顾玉宸觉的宋时玥分析的有理。 “江湖人参与了朝堂的争斗，会加速混乱的局面。” “嘁，没有江湖人的参与，朝堂也乱了。” 在景仁帝去年突然昏迷后，一切就已经回不到原先了。 …… 皇宫北墙边的一处荒废宫院里，破败的殿门歪斜的挂在殿宇的门框上。 一阵强风吹过，发出“啪嗒”的声响。 门外是炎炎夏日，门内是数九寒天般的冰冷。 阴寒黑暗的空间，像极了冥王殿。 而这里正是皇帝的冥部所在。 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大兜帽，将整个脸都隐藏在黑暗下的高大男子，像风一样刮了进来。 脚尖轻轻点了一下地面上的凸起，地板瞬间开了个口。 他纵身一跃，飞了进去。 片刻后，数道黑影从地道口飞出。 养心殿，景仁帝面前落下一道身影。 “皇上，冥王发出了弑杀令。” “哦？对谁？” “江湖第三门派，逍遥派。” “怎么？刺杀灵毓的是逍遥派的人？” “是，是逍遥派的少主，还有他们排名前五的高手，白长老。” “灵毓呢？受伤了？” “灵毓公主差点儿……” “差点儿什么？” “差点命丧白长老的掌下。但只是虚惊一场。” 原来如此，可即便是虚惊，也绝不允许再次发生。 景仁帝摆了摆手，“由他去吧。” 那个家伙，一向护短，怎么可能容忍别人欺负自己的宝贝徒弟。 即便是他都不行。 宋时玥和顾玉宸做好了遭受逍遥派报复的准备，并制定了应对的计划。 只是没想到，十几日后，竟然收到逍遥派被覆灭的消息。 顾玉宸早早下衙回府，“你派摘星楼的人去灭了逍遥派？” “没有啊！去往鹰盟的人还没有回转。总部又遭受了重创，钟离和付七娘还受了重伤，哪里分得出人手？” 摘星楼的人现在很忙，分出了好几波，有前往江州的，有在京郊山里的，留在总部的人手少了很多，才会在那日被人钻了空子，伤亡惨重。 钟离等人已计划好了，待大家休整好了，再与逍遥派算账。 结果却提前收到逍遥派消亡的消息。 宋时玥疑惑，“摘星楼传来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派人去做的。” 顾玉宸摇头，“我又加派了人手去江州和俪州，根本腾不出人手。” “那会是谁出的手？” 宋时玥猜测道：“莫非是皇上的暗卫？” “可能吗？” 顾玉宸表示怀疑，景仁帝再怎么爱重宋时玥，也不会为了她将自己的暗卫派出去吧？ 要知道消灭一个大门派，可不只是派出去三五个暗卫就能够解决的。 最少得几十个。 皇家暗卫几乎要倾巢而出了，皇上的安危谁来保护？ 实在想不出是谁出的手，只能是接受了江湖传言，逍遥派是被其他门派挑了山头。 第355章 会试 景仁十七年，盛夏，骄阳似火。 全民关注的会考加试，在七月初二这天开始了。 本该是烈日烘烤的天气，京城的大街小巷却处处透着丝丝凉气。 百姓们都不在自个儿家院儿里待着，跑到街巷上蹭凉。 “顾家可真是大善之家。” “那可是皇商啊！财力雄厚。” “人家现在可是侯爵府了。” “那就更应该多做善事了。” “贡献了这么多冰砖，还不够善事吗？” “这算什么？这是为那些会考学子准备的，他们就应该给我们每家都发放冰砖。” “你谁呀？好大的脸。” “就是，人家凭啥平白无故的给你送冰砖？” “真是人心没尽。” “就是啊，有钱自个儿买去啊。顾家的冰砖很廉价的。” 街面上，巷子口到处都是类似的争论。 可是顾家却没有任何的解释，任由百姓评说。 广平侯府，宋时玥躺在窗前的竹榻上，惬意的喝着西瓜汁。 “乖乖，你大哥的婚事定在了明年三月，你觉得可好？”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当然好了。” 宋时玥完全没有意见。 赵醉薇坐到她近前，“尹小姐那时的身子可能完全恢复。” 尹童彤的身子早就恢复了呀。 宋时玥慢了半拍的想到，她娘想问的是能否行房，孕育子嗣。 “若她有按照我开的方子食疗，到年底就可以了。” “娘倒是不急。就是尹夫人太过担心了。” “我不是给她吃过定心丸了吗？怎么还急呀？” 赵醉薇叹口气，“家家一本难念的经。尹家虽不是高门权贵之家？也算是世家大族，旁支众多，还尚未分家。嫡庶全居在一个祖院。” 人多口杂。尽管尹翰林夫妇紧小心慢小心，可还是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发现了端倪。 这几日，尹家内宅风言风语。 “娘担心，不需几日就会传到别府去，尹小姐恐怕难以承受。” “传言始终是传言，只要自己不认，别人也不会怎样？” “可没有你说的这么轻松，闲言碎语有时候是杀人的刀。” 赵醉薇的担忧，宋时玥能够想到，如果心理承受能力不强，就会被舆论压垮。 可是，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没有很好的办法能够堵住悠悠众口。 除非有更劲爆的事情发生了。 “娘，现在不是还没有传出尹府去吗？让尹大人和尹夫人想想办法，直接制止在尹府内。” “他们要有好办法，也不会求到老夫人这里了。” 谢婉端来一碗冰沙，却没有往宋时玥面前放。 “小姐，这东西太寒凉了，少吃的好。” “婉姨，我是大夫，自然晓得。” 宋时玥动作轻巧的将沙冰拿到自己面前。 冲着谢婉吐了吐舌头，狠狠的吃了一大口，享受的眯起了眼，像只猫似的。 “这孩子，婉儿说的对，你不能太贪凉。” “知道，知道。我就吃这一碗。” 赵醉薇疼爱的没有再阻止，“你大哥、你的外祖和两个舅舅，要在贡院待一个月。你给他们准备的那些东西，够用吗？” “够用的。” 她可不止给自己的亲人们准备了那些物品，整个贡院里的考生都能享受她提供福利。 不仅有足够的冰砖，还有吃食、药品等等。 就连皇帝都说了，这一次的会试，是大楚建朝以来，贡生们最享受的一次。 “大伯娘，玥姐姐在吗？” 屋外传来宋敏宜焦急的声音，谢婉迎了出去。 “四少爷，小姐在呢，您有急事？” “我要见玥姐姐。” “敏宜，快进来。” 宋时玥放下冰碗，招呼着满头大汗的敏宜落座。 “我不坐了，玥姐姐，你快去看看我哥，他被人打了。” “时宜被打了，谁干的？” “镇西王的嫡次子，左丘。” “是他？” 宋时玥立刻起身，“走，你大哥在哪？快带我去。” 赵醉薇担心不已，也跟了过去。 二房的院子里，丫鬟们正进进出出的送水、倒水。 倒出来的水都是红色的。 这是受了多重的伤？ 宋时玥加快脚步进了屋。 “二叔、二婶，我来瞧瞧。” 听到她的声音，宋顺和乔氏连忙转身。 万和堂的苗大夫正坐在时宜的床头，看着丫鬟们清理血污。 听到声音转头，就看到了满脸不豫的宋时玥。 苗大夫连忙起身作揖，“小民见过公主。” 真是不巧，这位贵女怎么会在府上，她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你是大夫，为何不亲自动手？” 宋时玥不客气的数落，“丫鬟们不知道伤口的深浅，下手不懂得掌握力道，你就不怕会造成二次伤害吗？” “是小民的错。” 苗大夫说着就要接过手，宋时玥一把拍开。 “你的手可有消毒杀菌？作为大夫，你太不专业了。” 苗大夫惶恐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时玥理也不理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瓷瓶，倒出一点酒精在手上，进行消杀。 在接过丫鬟手里的巾帕，亲自清理宋时宜身上的伤口并进行检查。 乔氏生气的看了眼直擦汗的苗大夫，埋怨的踩了宋顺一脚。 都怪他不好，请谁不好请了个苗大夫。 宋顺讨好的笑笑，这不是万和堂离得近吗？正好他得了消息路过，顺便就请了苗大夫。 宋敏宜直接上手，扯住苗大夫的衣襟往外拖。 “本少爷看你就是个庸医，还不快滚！” “是、是，这就滚，这就滚。” 苗大夫抱起药箱就往外跑。 宋时玥瞄了一眼他的背影，“二叔，像他这样的不良大夫就不该再请进府。” 当初宋老太婆给她娘下毒，这个姓苗的有所察觉，却没有任何的作为，就是在助纣为虐。 “是二叔的错，太过心急了。万和堂又离得近，正好路过就请了他来，以后不会了。” 宋时玥点点头，暗自决定回去后就跟顾玉宸说。 让顾家医馆吞了万和堂，在这附近建个分铺，既能够帮助周围的百姓，也能方便自家。 心里想着事，手上的动作并没有耽误。 “大堂哥的肋骨断了两根，其他的都是擦伤。” 小心的将肋骨对齐，敷上药膏，裹上绷带固定。 “二叔、二婶，找个力气大的小厮伺候着，避免剧烈运动和大幅度动作。让他半卧或侧卧的睡觉，保持呼吸畅通。” “唉，记下了。” 乔氏抹抹眼泪，看着儿子明显有了血色的脸，松了口气。 宋时玥交代完事情走出房间。 “敏宜，将经过好好与我说说。” …… 第356章 行知楼(1) 那个左丘，大哥的事还没过去，又伤了她堂哥。 她该亲自走一趟了。 摘星楼的人暗中收拾了他几回，什么都没套出来，就连他曾经穿过的衣服也没有发现。 可见左丘害大哥，是提前就谋划好的，设计的天衣无缝。 那他今天会因为一点碰撞就打伤堂哥，莫非也是预谋？ 从宋敏宜那里得知，事情经过很简单。 就是今日会试第一天，敏宜给几个参加的学长加油，让准备巡视铺子的时宜顺道送他过去。 只是贡院门口人很多，马车只能停到一条街外的巷子口。 敏宜年少好动，马车尚未停稳，他便往下跳。 骑马来看热闹的左丘，正好将马勒停在马车旁，他往下跳，敏宜也往下跳，两人撞到了一起。 左丘被撞了个王八趴，嘴巴磕出了血。 敏宜却是被宋时宜及时的扶住了。 弟弟闯了祸，宋时宜很有担当的赔礼道歉，主动上前扶起左丘。 哪知左丘恼羞成怒，反手就给了宋时宜一拳。 反应不及的宋时宜，被他连续几个快拳打懵了，毫无招架之力。 敏宜要扑上去护自己大哥，被车夫拼命拉住，已经伤了一个，不能再送一个去。 左丘停了手，还想对不服气的敏宜动手，被一位小姐喝止了。 “左丘公子，镇西王就要入京了，你还想要再多惹些是非吗？” 左丘闻言，很是顾忌，冲着车夫和宋敏宜狠狠地啐了一口。随着那位小姐扬长而去。 宋敏宜是从那位小姐的话中，知道了左丘的身份。 “你可认得那位小姐？” 宋敏宜抹抹眼泪，“左丘称她袁小姐。” 袁素芳啊，真是巧。 宋时玥拍拍宋敏宜的手臂，“不要难过了，堂哥不会有事的。以后行事一定要稳重。” “嗯！” 宋敏宜点点头，跪到了父母面前，请求原谅。 宋时玥没有劝，半大小子是该有担当的时候，做错事就要勇于承认。 至于左丘…… 宋时玥有些为难了，听完宋敏宜的话，她猜今日之事应是意外，自己插手可能不太好。 接下来就看二叔二婶的意思了。 若是要上门讨理，需要她去撑腰，她一定会陪着去。 宋顺夫妻现在还没有其他想法，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疼的不停呻吟的宋时宜身上。 赵醉薇在一旁又是安抚，又是陪着掉眼泪。 宋时玥摇摇头，决定去探一探。 阳光太毒，宋时玥往头上戴了一顶白色帷帽，独自出了广平侯府。 贡院所在的观文街，人潮涌动，有不少学子的亲人，随侍。 大楚朝的会试有三场，每场三天。 考生们已经全部进场，贡院大门已经封锁。 宋时玥赶来时，贡院门口已经无人徘徊，倒是对面的商铺人满为患。 这条街上不仅有卖笔墨纸砚的，还有诗社，更多的是茶楼食铺。 前段时间，许多茶楼举办了诗词大会，就连风雨楼也有参与。 各家的比试结果早已公布，如今在贡院对面的观文台上，又摆下了赌桌。 大家都在赌哪家的获胜者，能够在最后取得状元之名，都有哪家的获胜者会进入三甲之列。 宋时玥对这些人总能想出各种名头的无聊，毫无兴趣。 她让暗中跟随的许新去打听了一下左丘的所在。 脚尖儿一拐，进了旁边的行知楼。 “贵客，喝茶还是用餐？” “用餐。” “您一位吗？这边……” 伙计想将宋时玥请到一楼的角落。 “请”字还未说出，便被宋时玥打断。 “我要三楼，朝东第二间房。” “呦，看来还是位熟客。” 竟然还知道三楼第二个房间现在还空着。 只是这身打扮，不像能出得起银子的呀。 “少废话。” “好嘞！您这边请。” 宋时玥冷然的语气，伙计不敢再磨叽，直接带着她往三楼走。 宋时玥今日并未想逛街，只计划回广平侯府陪陪娘亲，穿的是浅蓝色的亚麻长裙，配着粉白色的对襟短褂，脚上穿的一对麻布鞋。 一身清爽利落，但与那些穿着丝绸衣裙的人格格不入。 可她通身的气派让伙计不敢怠慢。 宋时玥对伙计没有以貌待人的态度，还算满意。 一路上来，宋时玥发现行知楼的装饰雅致，与风雨楼有异曲同工之妙。 风格好像，不会是一个东家吧？ 还不容她再仔细观察，伙计已经将她带进房间。 随意点了茶水，点心，几样炒菜。 宋时玥靠坐在北面一侧，许新闪了进来，压低声音道：“少夫人，左丘正与您靠着同一道墙。” 宋时玥点头，“我知道。” 这里的墙壁是木质的，都没有一指宽，不隔音。 她一进来就听出了左丘的声音，特意坐在那边的。 就连那边的酒味儿都能闻得见。 此时，隔壁的左丘正在兴奋的说自己押了大注。 “左公子押的是哪家的魁首？” 一道不熟悉的男声响起，左丘得意的道：“当然是风雨楼选出的。” “左兄有眼光。听说风雨楼的诗词比拼，很有品质。” “那是，风雨楼的参赛者，作的诗词个个都是辞致雅赡，必将流传百世。” “不错，想必此次会试的前三甲，也必定会出自风雨楼的参赛者之中。” 隔壁包间有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 对于风雨楼的诗词大会赋予了很高的评价。 仿佛他们都是有高深学问的人。 宋时玥挑了挑眉，她好像错过了不少热闹。 哎，跟着顾玉宸入京，她仿佛老了许多。 先是在寻找身世之谜，后就是在解决各种麻烦。 早已忘记清闲日子，还可以听听八卦，凑凑热闹。 宋时玥动作优雅的给自己和许新斟满茶，是以他随意。 少夫人不在意古法礼数，许新哪敢不尊。 搬了把椅子放在门口位置，端起茶杯坐了过去。 少夫人的好意还是要领的。 宋时玥没说什么，只是拿起一盘糕点，用巧力抛了过去。 许新连忙稳稳接住，拿起一个塞进嘴里。 怪不得兄弟们都希望赤影的伤势慢点儿好，跟在少夫人身边能享受啊。 隔壁的人谈论了好半天下注之事。 宋时玥听的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有人问起，“左少怎么不吃啊？” 第357章 行知楼(2) “别提了，嘴唇里面被牙磕破了。” 一提此事，左丘就烦躁，“一早的好心情，被两个丧气货毁了。” “哦？哪个不开眼的惹了左公子？兄弟们为你出气。” 左丘摔得难看，可不想让人知道他当时的糗样。 “谁知道是哪家的倒霉催的？” 左丘不清楚，可有人清楚。 宋时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那是灵毓公主的堂兄堂弟，广平侯府宋二爷的两位嫡子。” 袁素芳的声音刚落，左丘便埋怨道：“刚才为何不说？” “说了你能怎样？” “本少若是知道，他们是那臭丫头的堂兄堂弟，绝不会轻易放过。” “你不放过人家，恐怕人家现在也不想放过你。” 袁素芳语带轻蔑。 “镇西王就要进京了，皇帝问责起前情，你上难逃脱惩罚，更别提今日之事。” “哼！本少会怕？” 不知道左丘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突然不经大脑的说了一句话。 “本少来不了明的，还做不了暗的吗？” 有人感兴趣道：“左少，你暗地里做什么了？” 这边的宋时玥顿时来了精神，许新一口茶含在嘴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那边的左丘得意洋洋道：“打不过那个狗屁灵毓，还收拾不了他兄弟吗？” “左少这意思，你还打了她兄长。” “那个广平侯吗？” “当然……” 左丘打了个酒嗝，“是他。” 有好事儿的人兴奋的说道：“听说那广平侯别看长得清瘦，却是一身腱子肉，有些功夫的。左少如何打过他的。” “怎么？你敢小瞧本少。” “不敢，不敢。就是好奇的很。” 那人给左丘再次斟满酒，“实不相瞒，我家表兄曾经对宋正宜忌惮的很。” “为何？” “因为他的才学。若是他会参加科考，必定稳拿状元。” 另有人道：“人家现在直接被封了爵，授了官职儿。” “是啊！幸亏皇上提前选了他，不然，我家表兄岂有机会？” “哈哈，就你表兄那样还想中状元。” 一帮子人起哄的大笑。 左丘却道：“哼，本少就看不惯他那副清高的样子，还有他那个可恶的妹子。” “左少，您接着说，您怎么整治的他？” “呵呵，本少直接让他……” “让他怎样？” “让他……” “怎样？” 左丘再打了个酒嗝，意识突然有些清醒。 “嘿嘿，不告诉你。” 一群人失望道：“别啊，吊人胃口。” “嘿嘿嘿，不能说，不可说。” 左丘满嘴酒气，潜意识里却在提醒自己，有些话说不得。 “我看你就是在说大话。” 一个看不惯左丘的贵公子说道：“就凭灵毓公主，你能把广平侯怎样，又敢把他怎样？” “那臭丫头，算哪门子的公主？” “人家就算不是皇上的嫡亲公主，身份也压你一头。” “嘭！” 左丘一掌拍在桌面上，震的盘盘碟碟跳了几跳。 “老子告诉你，我还就把她大哥收拾了。” “切，不过是你吹牛而已。” 宋时玥很想知道这个一直在激将左丘的人是谁？ 好想告诉他再接再厉，让左丘把真话吐露出来。 袁素芳那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好了，都别再问了。” 那人不满道，“他说不出来，就是在吹牛。” “就算他说出来，你敢听吗？” “为何不敢？” “那可是灵毓公主的亲大哥，他的丑事儿被人随意宣说，你觉得那个灵毓公主能放过左少，还是能放过听到的人？” “袁小姐不敢听，可以捂住耳朵。” “对对对，我们都很好奇呢。” 一道女声附和：“广平侯可是京城众女追捧的青年才俊，他的事情可是会引起很多贵女关注的。” “哈哈，你们想嫁给他？” 左丘冷哼一声，“还是趁早打消那个念头吧。” “为何？” 旁边立刻有人解释道：“没听说吗？广平侯和尹翰林的嫡次女在议亲。” “已经成了，两家已经开始走六礼了。” “这样啊，那还真要打消念头了。” 在座的贵女是不可能做妾的。 左丘醉眼惺忪的，却看清了几个闺女失望的神情，冒出一句，“不是因为这个。” 一墙之隔的宋时玥握紧了拳头，仿佛是只待他说出原因，拳头就会穿墙而过。 许新听的抓心挠肺，你倒是痛快点儿说呀。 那边那个挑衅的人继续问道，“不是这个原因，你的说说是什么原因？吞吞吐吐的，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对，是见不得人。” 左丘眼睛脖子都呈深红色，“可不是本少见不得人，是他广平侯见不得人了。” “左少这样说……” “莫非……” “难道……” “广平侯被你废了？” “嘘……” 隔壁房间一片寂静，良久，左丘嘿嘿笑道：“不可说，不能说。” 袁素芳的脸都黑了，虽然他一脸醉相，可那神情和语气已经说明，他真的对宋正宜做了那样的事情。 果然是说得，听不得。 “本小姐还有事，先行告辞。” “在下也想到府里还等着贡院的消息呢，告辞。” “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哎呀，我忘了，还约了小姐妹逛街。” “我得去趟城外。” …… 一群人纷纷找着借口想要抢先离开。 只是他们挤出房间门时，一身麻布衣裙的宋时玥的已站在下楼的必经之处。 午时，日头正盛，空气中热浪浮动。 行知楼里热闹喧嚣。 可此时的三楼大堂，却是噤若寒蝉。 所有人的脚底都升起深深寒意。 除了那个趴倒在桌子上，露出一抹得意笑容的醉鬼。 十几个大家贵族的公子小姐，一动不动的盯着对面的宋时玥，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每个人心里都在哀嚎，这么巧，就让他们遇上了这个杀神。 宋时玥在摘星楼，对付房氏兄妹的情景，在宫宴上鞭抽皇后的事迹，一一在他们眼前浮现。 有人惊恐的看向她腰间的玉带。 深知那就是玉马鞭的存在。 一直追问左丘的公子，此时此刻是悔不当初啊！ 为何要追问？为何要激将？为何就想听到不可告人的宣说？ 袁素芳算是这群人中最镇定的一个，可她的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第358章 行知楼(3) 三楼房间的隔音效果的确很差，更何况这些公子小姐们并没有克制音量。 不仅是宋时玥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就是他们隔壁的隔壁，也听清楚了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突然的寂静，让每一个包间里的客人都好奇的探出了头。 在看清那个孑然而立的身影，是宋时玥的时候，纷纷快速的缩回了脑袋。 整个三层隐入了紧张，压迫、诡异的气氛中。 有人冻的打哆嗦，暗中埋怨店家摆放的冰盆太多了。忘记了刚进来时，一个个还叫嚣着不够凉快。 宋时玥就那么静静的站着，视线在一群男女脸上扫过。 黑眸锐利如鹰隼，又仿佛寒风凛冽、刺骨。 她默默的取下腰间的御马鞭，不等抬起手，一群人呼啦的跪倒一片。 “公主饶命！不关我们的事。” 宋时玥两手摆弄着御马鞭，轻言细语的问道：“你们犯了什么事？” “我们……”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她刚来，并没有听到他们刚才的谈话？ 有人侥幸的想，她没有听到，是不是就可以安然的离开了？ “啪！” 宋时玥两手一拉，御马便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让所有人听的惊心动魄。 惊恐的看着御马鞭。 担忧着她下一刻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一个胆小的少女哭泣道：“求公主饶命！我不想听的，是他们一直在追问。” “呵呵，你不想听什么？他们又在追问什么？” “我不想听……” 那事儿能说吗？敢说吗？ 少女咬着嘴唇，泣不成声：“我什么也没听到。” “对对对，我们什么也没听到。” 一群人纷纷撇清关系。 宋时玥摇摇头，一脸同情的说：“可怜呐，原来你们都是聋子。” 众人不解她这话是何意思？袁素芳却警惕了起来。 “本公主在隔壁都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差，你们坐在他周围，确是什么都没听到？脑袋左右两边的东西是摆设吗？” 鞭子再次拉响，有人吓得捂住了耳朵。 这位姑奶奶是要抽掉他们的耳朵吗？ 有人很快反应了过来，“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什么？” “左少暗算了广平侯。” “是是是，我也听到了。” “还有我，我们可以作证。” 终于有聪明人说出了宋时玥想要的话。 “左丘暗算了广平侯，你们很想知道广平侯怎样了？” “不、不想知道。” 可他们刚才全都听到了。 “刚才不是很好奇的一直追问吗？” “是他！” 一群人纷纷指向一身穿青色丝袍的男子。 只见他面色苍白，惊恐的看着宋时玥，不知如何反应？ 宋时玥对他们的塑料友情，嗤之以鼻。 “原来，只有他想知道啊。” “对对，就是他。” 众人纷纷点头，指认有那男子想知道。 宋时玥皱起了眉头，“可惜，你们全听到了哟。” “那……” 那要怎么办？ 袁素芳开口，“本小姐是被迫听到的。” 是啊，他们都不是自愿听到的。 众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纷纷应和。 “我们是被迫听到的，不关我们的事。” “不管是否被迫，你们都听到了。这可怎么办啊？” 全体静默。 所有人都盼着世界上有消除记忆的药，让他们忘记刚才听到的话，保全自己的耳朵。 袁素芳深吸口气，“我们是不得已听到的。但很快就会忘记听到的一切。” 又是她，宋时玥眯起眼，这个袁素芳仿佛总能为自己找到辩解的理由。 “很快就会忘掉，难道你们的大脑构造和别人的不同？” 袁素芳没有立刻回话，她觉得宋时玥的话中有陷阱。 果然宋时玥很快给了她答案。 “记性不好得治。” 有人傻傻的问道：“怎、怎么治？” “当然是开颅了。” 开颅？ 许新见有人茫然，好心的解释，“就是开瓢。” 啊！就是要杀他们了。 “不，我记忆很好。不需要治。” 一群人又纷纷开始证明自己脑子好。 宋时玥轻笑，“这可怎么办？我不想你们记住了左丘说我大哥的那些事。” “我们会忘掉的。” “不，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袁素芳叹气，整个三层的人都听到了，就是他们保证不说出去，其他人呢？ 如果到时候满京城都在议论广平侯，宋时玥还不是得算在他们头上，和他们算账。 “灵毓公主，你直说吧，想让我们做什么？” 袁素芳仿佛破釜沉舟一般。 “哼！很简单。” 宋时玥看袁素芳这么上道，痛快的说出了要求。 “我要你们联名检举左丘，上书皇上，告发他陷害忠良，造谣滋事。” 造谣？ 就是说，广平侯并未受到任何伤害，没有什么左丘所说的被废掉了。 当然废不废的，他们也不敢去求证，那就是造谣了。 袁素芳紧抿着唇，后悔刚才说的话。 以父亲和镇西王的关系，她怎么可能告发？ 她犹豫了，可其他人却清醒了。 “我这就去，我愿意作证，愿意告发左丘。” 有了第一个开口的，就有了第二个，更多的。 宋时玥扬声道：“房间里的诸位，是否也愿意做个证呢？” 三楼十个包间，陆续的有人走了出来，表示愿意。 紧挨着左丘他们畅聊的那个房间的另一个隔壁，走出一男一女。 “皇妹需要有人记录吗？为兄愿意代劳。” 宋时玥眉头一挑，“那就有劳景王兄了。” 最后出来的一男一女，正是景王和景王妃。 真是稀罕，这两位深居简出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招来伙计，要来笔墨印泥。 景王妃磨墨，景王殿下亲自执笔。 将所有人刚才听到的内容如实的记录下来，再让每个愿意作证的人签名，摁手印。 这边有条不紊的进行。 宋时玥看一眼犹豫的袁素芳，根本不去理会。 她进了左丘所在的包间。 已经醉迷糊的左丘，趴在桌子上，不知是否睡了过去。 他的两个侍卫护在左右。 窗口位置，坐着计南、计北。 “少夫人，那两个侍卫，刚才想带着他们的主子从窗口逃走。” 宋时玥了然，计南、计北是顾玉宸安排的。 表面上，她是独自出行，其实暗中不仅有许新一人跟随。 “既然你们在，就将左丘直接押送至刑部。” 左丘的是为横道立在他身前，“谁都不许动我们少爷。” 宋时玥懒得和他们磨叽，手一挥，两人便瘫软在地。 “你不许带走我的少爷，他刚才说的都是醉话，做不得数。” 这倒是提醒了宋时玥，她得让左丘在清醒状态再说出那些话。 第359章 招认(1) 左丘和两个侍卫一起，被直接带进了皇宫。 宋时玥稍后才走，她等着三楼的各位看官写下记录，签名画押。 除了袁素芳，所有人都亲笔写下了所听到的过程。 这是护卫提醒了宋时玥后，她突然想到，每个人的叙述不同，更能还原当时的真实场景。 若是全部让景王代为书写，最后只签名画押，很容易被他们反咬一口，说不定还会连累景王夫妇。 她想的周到，景王也不装不在意，第一个写下全部过程，带着景王妃先行离开。 其他人一看，只要老老实实写下过程就可以无条件离开，便都很痛快的配合。 留到最后的袁素芳，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写。 宋时玥岂能轻易放她离开。 “袁小姐不想写也可以，随我一同进宫当面对证吧。” “灵毓公主，我若拒绝呢？” “哦，那也无妨。我可以进宫，请皇上下旨宣召袁大将军和你共同进宫。” 最终都是要进的。 但主动进宫，和被动进宫将会有不同的结果。 斟酌再三，袁素芳还是拒绝了当下进宫。 “本小姐即刻回府，恭迎圣旨。” 宋时玥嗤笑一声，是想回去商议如何应对吗？ 尽管去好了。 对策想的越完美，越证明袁大将军和镇西王有着不可告人的谋划。 收拾好所有的证词，宋时玥看都不看袁素芳一眼，直接下楼走人。 袁素芳咬咬唇，也要跟着离开，却被掌柜拦住。 “袁大小姐，你们房间的饭钱，还未结清呢。” 若是伙计上来要银子，袁素芳必定抽他个大嘴巴子。 不长眼睛的东西，没看到她现在正憋着气呢。 可惜是掌柜亲自索要，她不能拂了面子。 至于是不能拂了行知楼的面子，还是她自己的面子，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示意自己的丫鬟给银子，掌柜说出的数字却吓了她一跳。 “九百两？” 袁素芳看看包间里的残羹剩饭，再多再精致美味，也用不了九百两吧。 掌柜笑眯眯的说道：“左少点了两壶极品梨花春，一壶就是三百五十两。饭菜嘛不多，二百零一两三钱，感谢各位公子、贵女照顾小店生意，给您抹个零头。您给个整数九百两便可。” 好个感谢，抹了一两三钱，也好意思说。 这个时候楼下有新客人上来，好奇的看着他们。 袁素芳脸一沉，快速的掏出一张银票，怒气冲冲的下了楼。 掌柜看看那面值一千两的银票，喜笑颜开。 灵毓公主说对了，免一两多银子，能多换一百两。 真是太神了。 行知楼所院。 掌柜将银票递到景王面前。 “该入账的入账，多出来的一百两银子，你和三楼的伙计们分了吧。那是灵毓公主赏你们的。” “多谢王爷，多谢灵毓公主。” 掌柜退出房间，景王妃为景王斟了一杯茶。 茶香四溢，茶汤清澈。 闻之心旷神怡，沁人肺腑。 宋时玥若在，一定能够辨出，这样的好茶正是云端青雾。 “王爷，镇西王最慢，明日傍晚就会进京了。左丘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景王端起茶杯，透过淼淼热气，看向窗外。 “灵毓可不是个会重拿轻放的人。” …… 宋时玥到养心殿时，顾玉宸已经在那儿，就连刘文栋和大理寺卿等一些重臣都在场。 他是先收到计南、计北的消息，知道了前因后果，事情经过，然后赶在他们押着左丘进宫门时汇合的。 刘文栋和大理寺卿，是他在见到皇上后特地请求皇上宣招的。 听说要问案，景仁帝想到涉及镇西王，干脆将一些老臣也宣了进来。 左丘被计南喂了颗特效解酒药。 在见到景仁帝时，刚好酒劲儿散去。 等所有人都到齐，他已经完全清醒。 弄清楚自己出现在养心殿的原因后，他想抵赖。 不曾想自己刚升起这个念头，心脏就开始抽痛。 顾玉宸恰在此时开口询问，“左丘，你应记恨灵毓公主在金阁寺对你惩治之事，陷害了广平侯，可是事实。” “是！” 左丘大惊，他怎么轻易的承认了，这根本不是他要说的。 “皇上，我……” 顾玉宸抢先道：“六月初二宫宴，就是你给广平侯下的药。” “他话该！” 左丘惊愕的捂住自己的嘴，拼命摇头，这不是他要说的。 有和镇西王交情不错的蔡大人，见他状况不对，上前求情。 “皇上，臣见左公子，似乎还未酒醒，醉言醉语不足为信。” 景仁帝点头，“左丘，你可知这里是哪儿？” “皇上，臣子当然知道，这是皇宫。” 景仁帝微笑，“思维敏捷，口齿清晰，朕看他清醒的很。” 蔡大人见状，对左丘说道：“左公子，你可知你刚才所说的话对，是在承认你犯下了罪行。” “我当然知晓。” 左丘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可不知为何，他的行动受阻，有心无力。 蔡大人摇头，深知自己不能再行维护，会让景仁帝对自己起疑。 他无奈退后一步。 顾玉宸继续对左丘道：“你现在，可以把那日谋害的经过，重述一遍。” 左丘想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在失言。 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和行动。 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别人问什么他都得照实说。 心口的疼痛让他无法装晕。 深深的呼吸了几口，依然抑制不住自己吐露真言的欲望。 “在金阁寺，我与灵毓公主发生争执，心中憋屈，难以疏通，便计划在宫宴上，抱复回去。” 左丘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扎在心口，都是他不能说，也绝不可能说的话。 他觉得自己被蛊惑了，可他却真切的知道自己说的全是真话。 “宫宴那日，一直未找到机会对付宋时玥，我便将主意转到了广平侯身上，暗中随着他往朱华湖南岸去……” 好像老天都在帮他，与广平侯同行的女子崴了脚，广平侯急着去找太医，他便借机撞了过去，在他身上下了让人狂暴失常的药。 “那药对习武之人伤害很大，不论男女，都会丧失传宗接代的能力。” 说到这儿，左丘颓废的垂下了头。 可顾玉宸却听出了不对劲儿。 第360章 招认(2) “永和宫里的药不是你下的吗？晟郡王不是你引过去的吗？” 左丘摇头，不该说的，不能说的他都说了。不是他做的，他也不会认。 顾玉宸皱眉，他们一直以为一切都是同一个谋划者。 怀疑到左丘身上时，他们几乎确定就是他做的。 可是现在，左丘只承认了对宋正宜下药，其他的一概不认。 他盯着左丘的神情，知道他在疑惑自己为何会实话实说？ 灰白的脸色可以看得出他的不可置信。 计南给他喂的醒酒药是宋时玥给的，而那颗药丸是特别的，可以让人不受自我控制的吐露真言。 虽然还不知道适合原理，但顾玉宸相信宋时玥的药品特效。 左丘所言皆是真的。 景仁帝说道：“左丘，因为你的过错导致晟郡王重伤，这个责任得由你来承担。” 左丘恍惚的点点头，心里还在质疑自己为何不正常。 景仁帝很奇怪他会这么痛快。但一想到还在床上躺着不能动的晟郡王，又松了口气，总算对宁亲王有了说法。 至于镇西王会怎么去想这件事，又会怎么处理？ 就得看灵毓那丫头，想要什么结果？ 宋时玥就是在这个时候到达的养心殿。 顾玉宸快速的给她讲了刚才的审问经过，宋时玥脸上露出了惊喜。 那个能让人口吐真言的药丸，是疯癫师父给她的。 仅此一丸，她一直很珍惜，在她没有研究出药材成份，和药理作用之前舍不得用。 可是今天，她必须让左丘在清醒的状态下如实交代，尽快接受他应有的惩罚。 因为镇西王要回来了，她可不想再看到自己努力做的事情无疾而终。 景仁帝问她，“现在已真相大白，你想怎么惩罚他？” 在场的几个一品大员们，纷纷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但无一人敢反驳皇帝，询问她的意见。 宋时玥将那几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恭恭敬敬的对景仁帝说道： “父皇，灵毓是个说理的人。绝不会为了私仇而擅用刑罚。” “不错，灵毓一向懂事，深明大义。” 刘文栋闻言，垂下了头，压抑唇角的笑意。 这位姑奶奶，说的那么轻巧，绝对不会轻易饶恕左丘。 果然，就在那几个与镇西王有交情的老臣，夸她明事理时。 宋时玥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左丘和一众人感觉五雷轰顶。 “父皇，灵毓觉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为公道。” 蔡大人哆哆嗦嗦的问，“公主所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指……” 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 宋时玥岂能如他所愿，“当然是，让他也尝尝自己用的药是什么味道。” “啊！” 几个老臣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怀疑她刚才没有听清顾大人讲的话。 卢大人好心的提醒，“灵毓公主，那药害人不浅，会让人无法传宗接代。岂能滥用？” “怎么？他在别人身上用得，在自己身上就用不得了吗？” “不是那个意思。” “那卢大人就是同意用咯。” “不，不是，那么凶残霸道的药物，怎么能够再让它现世害人？” “害人，害谁了？” 宋时玥逼视着卢大人，“本公主可没把罪魁祸首当人看，他在害人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人，而是魔鬼，是畜生。” 卢大人被她凶悍的样子，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公主年少轻狂，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皇上考虑，镇西王可是对大楚有功之臣。” “哦？功高盖主吗？” 卢大人和蔡大人等皆是大惊。 功高盖主可是大忌。 他们慌张的向景仁帝拜倒，“皇上恕罪，臣等没有那个意思。” “朕看你们，都很向着镇西王嘛？” “臣等惶恐。” “别慌呀！作为爱卿觉得，灵毓说的话可有理？” “有理！” “公主说的极是。” “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 几位老臣纷纷表态。 左丘面如死灰，却又心存侥幸。宋时玥是不会拿到他手中的秘药的。 “父皇，灵毓恳求，现在就彻底搜查镇西王府，绝不能让那种丧心病狂的药物流向民间。” “准了！” 景仁帝大笔一挥，迅速的写了道圣旨。 刘文栋和大理寺卿，携旨共同前往搜查。 左丘无力阻止，只能盼着他们搜不到。 宋时玥观察着他的神情，在顾玉宸耳边低语几句。 他悄悄地退出大殿，追上刘文栋。 “我夫人说那种药霸道，制作成本极高，他绝不会只有那么一点儿，也绝不会将剩余的丢掉。务必要仔细查找，尤其是卧室，书房，可能会有密室、暗门的地方。” 刘文栋自是知晓事情的严重，摆摆手道：“一边儿去，别耽误本官行动。” “我派计南、计北跟着，一旦找到就让他们先行送来。” 刘文栋斜他一眼，就知道这句话才是重点。 镇西王就要回来了，必须赶在他到京之前惩治了左丘。 可若真的惩治了，灵毓公主岂不又给自己树了个敌人？ 顾玉宸看出了他的担忧。 “夫人说了，虱子多了不咬人。” 刘文栋翻了个白眼，你到试试那些虱子咬到身上疼不疼？ 不论怎样，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刘文栋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大理寺卿。 顾玉宸心道：那些的小人会怎样报复，都不是他顾虑的，他要想的是怎么能让小丫头不憋屈。 就算那些人要寻仇，又能怎样？ 癫老道的背景可不是他们能惹的，再不济，还有自己给兜底儿呢。 敢惹他家夫人，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 顾玉宸返回大殿，突然想起为什么不直接问左丘，那些药藏在哪里了？ 他正要发问，却见宋时玥已站到左丘身旁，没有说话，只是在仔细观察。 左丘双眼暴突，猛的起身，冲着宋时玥怒吼，“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殿前侍卫及时的按住了他，阻止了他冲向宋时玥。 看来这小子身上的药效已过。 幸亏刚才没有问，不然一定不会得到真实的答案。 福公公大声喝道：“大胆左丘，竟敢在圣上面前行凶公主。” “不、皇上，我冤枉，是有人害我。” 殿内的众人狐疑的看向他。 景仁帝皱起眉头，看了看宋时玥和顾玉宸，问左丘。 “你怎么冤枉了？哪个要害你？” “是她！” 第361章 招认(3) 左丘双臂被侍卫反翦，两只眼愤恨的看向宋时玥。 “是她对我做了什么？才让我说出了违心的话。” 景仁帝怒道：“左丘，你当着朕的面就敢污蔑灵毓。好大的狗胆。” “不，不，皇上，我没有污蔑。” “还敢说。” 景仁帝察觉他现在说话的态度和刚才完全不同，心下自然有所怀疑。 但他相信灵毓。 “皇上，我说的是真的，我并不想说是我下的药。” 顾玉宸抓住机会，大声道：“哦~，原来左公子，是不想承认自己的罪行的。” “当然！” 左丘着急没有反应过来，直接点头应是。 看到众人怜悯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又说错了话。 “啊不，我没做那些事。” 景仁帝猛的一拍桌子。 “左丘，你颠三倒四，颠倒黑白。公然在朕的面前污蔑灵毓公主。来人，重打十板让他清醒清醒。” 一听皇上要打板子，宋时玥突然想起了宋时宜。 她今日会抓到左丘现行，最初可不就是为了给宋时宜伸张正义吗？ “父皇，您得再加十板子。” “怎么？” “左丘，当街殴打百姓，致其肋骨断裂，全身多处外伤，多处软组织挫伤，内外伤皆重，命在旦夕。” 所有人听不懂什么叫软组织挫伤，只觉得很严重。 景仁帝生气道：“竟然还有此事？” 宋时玥狠狠点头，没有说明被打的是自家堂兄，而她也故意夸大了伤情。 左丘正想说明，宋时玥公报私仇。 景仁帝已是怒不可遏，“还等什么？拖出去重重的打。” “皇上……” 侍卫连忙捂住了他的嘴，用力将他拖了出去。 很快，养心殿外便传来左丘皮开肉绽，撕心裂肺的喊声。 蔡大人和卢大人互相对视一眼，默默的低下了头。 宋时玥的一句功高盖主，已经让众人与镇西王的关系有了距离。 每个人心里都有衡量。 皇上会纵容灵毓公主对付左丘，便是一个信号。 镇西王已是皇上的大忌。 当然，镇西王冤不冤呢？在场的心里都有数。 宋时玥将一叠证词放到龙案上，“原想着，左丘嘴硬不承认，这些就是证据。没想到他那么痛快的就招认了。” 景仁帝暗暗瞪了一眼宋时玥，你怎么会没想到呢？ 宋时玥轻轻一笑，立刻肃正了脸色。 “这些人都是自愿作证的，唯有一人，好似与镇西王交情不错，不愿留下证词。放言皇上宣召，才会作证。” “哦？有人公然偏袒左丘。” 景仁帝向后一靠，“是谁？” “袁大将军的嫡女，袁素芳。” 宋时玥很遗憾的说道：“袁小姐顾及两家的交情，无可厚非。” 蔡大人和卢大人等，听的心惊肉跳。 袁大将军和镇西王都是驻守边关的大将，怎么可以交情甚笃？ 这个灵毓公主是故意的吗？ 可她一脸正色，就是在叙说一个事实。 景仁帝早已知道镇西王和袁大将军暗中来往甚密。 丫头这样说只是为了让百官知晓，他日，若是对那两人有什么行动，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景仁帝压下胸中快意，面色凝重的说道。 “那朕可得将袁小姐请来，好好问问。” 景仁帝看向福公公，“福旺，即刻带朕的口谕前往袁大将军府……” “皇上！” 殿外传来喜公公的禀报，“袁大将军，携嫡女袁素芳求见。” 来的够快呀！ 宋时玥的眼神闪了闪，对上景仁帝了然的眸子。 两人心里同时在想，袁岗真是个老狐狸。 “宣！” 袁岗带着袁素芳一进大殿，便快速的跪倒在景仁帝面前。 “皇上恕罪。” 景仁帝冷哼，“袁爱卿，你何罪之有啊？” 大殿外，左丘的痛呼声，还余音未消。 袁岗一个头磕到地，“皇上，臣女胆小怕事，没有担当。未能及时的为灵毓公主出面作证，老臣知晓，特意带她前来，请求灵毓公主的原谅，并为灵毓公主作证。” “作证？做什么证呢？” 景仁帝装傻，逼他们说了一遍经过。 蔡大人等，亲耳听到左丘在行知楼大放厥词，都后悔刚才帮他。 然后，他们就听到景仁帝悠悠的问话。 “袁小姐不愿作证，是为了顾忌袁爱卿和镇西王的交情呀~” 景仁帝拖长了音。 袁岗双肩一抖，正要说话，景仁帝又道：“朕有些不解，袁爱卿镇守北疆，镇西王镇守西境。你们是如何关系密切的。” “皇上……” 袁岗匍匐在地，“臣不敢隐瞒，与镇西王的关系算不得密切，只是在几场战役中有过协同合作，故而有些书信往来。” 宋时玥小声的和顾玉宸咬耳朵，“只有书信往来呀，我还以为他们要结亲呢。在金阁寺的时候，左公子可是很维护袁小姐的。” “夫人没看错，左公子当时那个殷勤劲儿，可不是初见面的样子。” 大殿里一片寂静。 谁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但那压低的音量，偏偏能够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 景仁帝眉头一挑，“袁小姐在和左丘议亲，怎么皇后却说袁小姐要入东宫？” 袁岗头上流下了冷汗，袁素芳却是一脸惊讶。 仿佛不知道自己要进东宫。 “皇上，小女与左丘结亲之事，纯属子虚乌有。” 袁岗瞪了一眼晃神的袁素芳，她回过神来，接话道：“皇上，臣女与左公子是在金阁寺初次见面，之前全无交情。” 袁素芳表现的很冷静，“今日没有当面答应灵毓公主作证，是因为左公子，当时说那话时，已经有了醉意。臣女分不出真假，不想因此平白冤枉了人。” “袁小姐这话，是说左公子被本公主冤枉了。” 宋时玥眯起眼，好个袁素芳、袁岗。 表面上是来认错赔罪，实则是想来证明她冤枉了人。 看来这对父女已经商量好了，他们选择了镇西王。 “灵毓公主，臣女相信，皇上定会明察秋毫，给所有人一个公道。” 袁素芳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其他人点头赞同。 只是…… 卢大人叹气道：“袁小姐的好心，左公子恐怕辜负了。” 袁素芳不解，卢大人解释，“左丘刚才已经当堂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什么？自己承认了。 怪不得在挨板子。 可是，左丘都醉成那样了，怎么肯承认呢？ 袁素芳狐疑的看向宋时玥，她做了什么？ 对上宋时玥深如古潭的眼，袁素芳有种溃败的一塌糊涂的感觉。 袁岗更是懊恼，左丘怎么会承认？那他匆匆忙忙赶来，岂不是场笑话。 第362章 确认 外面的板子打完了，宋时玥想着，怎么能引导着左丘再将真话说一遍，已绝了袁氏父女的猜疑。 结果左丘被带去了偏殿。 别说宋时玥不解，就连其他人也有些糊涂。 喜公公进来解释道：“皇上，左公子不经打，皮开肉绽恐怕污了您的眼，奴才命人给他清理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 景仁帝的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宋时玥看顾玉宸，这么讲究吗？ 顾玉宸也不清楚，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养心殿被打。 左丘被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又带进养心殿。 喜公公还带人在他趴着的地方垫了张毯子。 不是为了让左丘舒服些，而是怕他污了养心殿的地板。 “皇上，灵毓公主，左公子没有大碍，可以继续审问。” 继续审问？ 不是都审过了吗？也有结果了。 喜公公这话又是何意？ 喜公公一直垂着的头，在退出去之前，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宋时玥和顾玉宸的方向。 一头雾水的宋时玥，不明所以的看向景仁帝，只见皇上说道：“袁大将军似乎不相信，左丘自己招认了罪行。” 众人看向袁岗父女，他们脸上正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顾爱卿，不如你再当面问一遍。待镇西王回京，袁大将军也好在他们叙旧之时，说个清楚明白。” 袁岗惶恐，皇上这是认定了他和镇西王交情匪浅。 正要找托辞辩解，顾玉宸应道：“臣遵旨。” 宋时玥悄悄勾了勾他的手指，四目相对。 顾玉宸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和担忧。 知道她是担心左丘不会再配合了，用力的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让她安心。 顾玉宸对着疼痛难忍，一直在呻吟的左丘问道：“左丘，你可知现在何处？” “养、养心殿。” 左丘说话有些气虚，但不大的声音却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可见他现在的意识还是很清楚的。 “左丘把头抬起来，让袁大将军和袁小姐看清楚你是否是左丘本人。” 左丘吃力的缓缓抬起头，正对上袁岗父女。 袁素芳心下狐疑，他怎么这么听话？ 几乎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可他的确是左丘，不论是声音，还是长相，都是他本人。 左丘看到袁岗，流下求救的眼泪，落在袁岗父女眼中是悔恨的泪。 顾玉宸尝试的问道：“你做错事，可认？” “我认，是我要报复灵毓公主不成，迁怒他的嫡兄，并在宫宴上，给他下药陷害，让他暴躁失去心智，随意伤人。” 左丘满脸的泪，像是在向众人诉说他的懊悔。 宋时玥心下也狐疑，她让人给他喂下的药丸不是已经去药效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乖乖的回话？ 顾玉宸心中大定，继续问道：“皇上对你做出的惩罚，你可服气？” “我心服、口服。” “那灵毓公主提出的以其身之道，还治其身，你可愿意接受？” “愿意！” 袁岗和袁素芳大惊，这是被屈打成招了吗？ 顾玉宸仿佛猜到他们的想法，“袁大将军你看到了，也亲耳听到了，左丘对他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而且诸位大人都可作证，刚才是在他交代清楚后，皇上才做出的惩罚。” 宋时玥冷声道：“再次询问，是为了向袁大将军和袁小姐证明，皇上没有对他屈打成招。不知袁大将军和袁小姐可满意？” 满意？ 他们岂敢让皇上证明。 可事实是，皇上证明自己。 袁岗和袁素芳跪倒在地，祈求皇上的原谅。 景仁帝冷哼一声，“袁大将军和镇西王的关系真令朕羡慕，你你可别忘了，见到镇西王一定要替朕解释清楚。” “臣惶恐。” 袁岗想解释他与镇西王并不熟，可张了半天口实在无法说出来。 他知道再如何解释已经无用了。 这时，前往镇西王府搜查的刘文栋，派计南先行送回了药包。 宋时玥只闻了一下，便知道是此药无错。 “左丘，你该接受真正的惩罚了。” 左丘的眼神充满了抗拒，可他的行动却是乖乖的接过药包。 袁素芳惊讶的出声，“这是什么东西？” 袁岗心里也是一突，皇上真的不顾及镇西王，要毒杀他的嫡子吗？ 顾玉宸说道：“左丘，你亲口告诉袁大将军，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是、是狂躁药，是我下给广平侯的狂躁药。” 袁岗父女倒抽口气，原来这就是以彼之身，还彼其身。 好狠的惩罚！ 父女俩齐齐看向宋时玥，这样方法，绝不是景仁帝的主意，就只能是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 只有这种在山野长大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决断。 可是，皇上居然准许她这么做？ 袁岗偷偷看向蔡大人，见他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知道求情是无用的。 那狂躁药可是西北特产，药性如何他知道的甚为清楚。 左丘难逃此劫。 镇西王知道，必会大怒。 袁岗垂下眼皮，遮去了一抹算计。 皇上要亲手破坏和镇西王的关系，他为何不好好利用？ “皇上，求皇上慎重思量，此刑法是否太过严重了？求皇上顾念镇西王镇守边疆的辛苦上，饶过左丘吧。” 袁岗一脸沉痛，仿佛是景仁帝破坏了君臣之间的情谊。 景仁帝挑挑眉，“袁卿，事到如今你还急着为他求情。难道说，你很清楚这是什么药？” “这……” 袁岗发现自己大意了，一时语塞。 袁素芳忙接口道：“听说这药伤身，左公子虽然做错了，可他已接受了杖刑，这个能否免除？” “袁小姐是以何身份为他求情？” “臣女是不想皇上，因为一时气愤，伤了君臣之间的情分。” “呵呵！” 景仁帝大笑，“君臣之间的情分？” 袁素芳被景仁帝笑的心里毛毛的。 “他身为臣子，在朕的皇宫谋害大臣，可有顾及过朕？” 袁素芳失语。 宋时玥说道：“镇西王教子无方，就该困在自己身边加以约束。却放任他到京城来胡作非为，可有顾及到皇上的感受。” “袁小姐的君臣之情，难道就是要皇上忍受臣子的不敬？” 顾玉宸再道：“皇上若不及君臣之情，大将军府发现前朝余孽，就可满门抄斩。” 袁岗连忙道：“是臣女迷障了。还不快向皇上请罪。” 袁素芳见又扯上了明菡之事，也害怕了。 “皇上恕罪，都是臣女胡言乱语。” 第363章 想法不错 宋时玥冷笑，“袁小姐说话可要小心了，胡言乱语，可是会被判割舌之刑。” 袁素芳狠狠的一头磕在地上，“皇上，求皇上开恩。臣女只是在为皇上担心，并未有其他想法。” “求皇上开恩，都怪臣女思虑不慎，言语无状。” 父女俩拼命磕头。 景仁帝看的心烦，若不是现在还不是动袁岗的时候，他一定会直接下旨砍了这对父女的脑袋。 做皇帝做到他这么憋屈的，也没谁了。 还是玥丫头活的痛快。 “行了，行了。” 景仁帝不耐烦道：“朕念及袁将军也是为了同朝为官的情谊，此次便不追究了。” 袁岗父女连忙谢恩。 景仁帝突然说道：“既然你们与镇西王的交情不错，就将左丘带回去吧。” 该做的惩罚都罚了，给镇西王留点儿面子，就不收押了。 袁岗奇怪皇上为何不给左丘判刑，袁素芳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看向左丘。 只见左丘，不知何时已将药粉吞下，此时双眼发红，整个人出现了狂躁的迹象。 顾玉宸让侍卫将左丘捆绑起来，避免伤到皇上。 “袁大将军，还不快将左丘带走，您对那狂躁药如此熟悉，想必一定会有办法为他解药。” 袁岗猛的看向顾玉宸，“顾大人，慎言！” 景仁帝冷哼，“袁岗，多说无益。” “是。” 袁岗警醒，再辨无用，“臣这就带他离开。” 心中暗道：希望还能来得及。 养心殿恢复了清净。 景仁帝瞪着留下来的宋时玥和顾玉宸。 “你们得负责给朕找出两员守边大将。” “嘿嘿，父皇，您就能顺着灵毓的想法，一定早就有所准备。” 景仁帝做势凶她，“朕能有什么准备？” “镇西王和袁大将军都回京了，边疆不可能没有安排。” 景仁帝失笑，“你呀，真是个鬼灵精。” 宋时玥赔笑，“是父皇英明，料事如神。” “哼！朕要真的英明，就应该像你一样恣意。” “此言差矣。” 宋时玥狗腿的上前给景仁帝捶肩，“正因为您的英明，灵毓才能够恣意。” “哼哼！你还是好好想想镇西王回来后，要如何应对吧。” “是，灵毓一定帮您，把他们两位留在京城。” 景仁帝笑，这丫头就是聪明。 只是想要将他们二人永远的留在京城，谈何容易。 出了皇宫。 宋时玥问顾玉宸，“你知道皇上派去边疆的大将是谁吗？” “知道，但此二人忠心有余，能力不足。” 顾玉宸一脸忧虑，“皇上这次可谓是冒险了。” 实在是京城没有可调用的大将了。 随即，顾玉宸脸上又露出一丝嘲讽，这能怨得了谁。 先皇弥留之际有多少忠臣良将，因为沈家被陷害而受到牵连？ 景仁帝上位，十几年间，要稳固朝政，还要培养自己的心腹大将，怎么可能兼顾？ 宋时玥凑到他脸前，眨着眼睛。 “我怎么觉得，你有更好的推荐？” “我……” “像推荐甄良才那样，将有能之士推荐给皇上不好吗？” “我……” “我知道，你有所顾忌，还有自己的想法。可此一时非彼一时。景仁帝不值得你信任吗？” 顾玉宸沉默。 宋时玥再接再厉，“你也不想那些人，庸庸碌碌一生吧。而且没有必要非得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 也许让他们重新走到前面，真相会很快浮出水面。” 顾玉宸眼神一闪，叹息一声，“夫人所言极是。” 当晚，景仁帝的龙案上出现了四个人名。 “哈哈哈，玥丫头果然不负朕望。” “你就不怀疑，这名单上的人，她是如何知晓的？” “怀疑什么？肯定是顾小子提供的。” 景仁帝说到这里严肃起来，“朕倒是怀疑顾小子的身份。” “他有什么可怀疑的？” “他能向丫头推荐这四个人，不就值得可疑吗？这四人可都是沈家的旧部，安国公的得力战将。” “你在怀疑顾小子和安国公有关。” “不错。” “若他真是安国公之后，就好了。” “哈哈，不管是不是，只要玥丫头愿意为朕分劳，那小子就跑不了，朕可看得出他对玥丫头是上了心的。” 只要有宋时玥一人，就会有更多的人来为他分忧。 角落里的黑影讥讽道：“别高兴的太早，能否顺利的扳倒镇西王和袁岗，不能只靠那丫头。你可用的人太少了。” “哼！有那丫头一人足矣。” “不害臊。将你的江山社稷全压在一个女子身上。” “那又怎样？有她一人，朕就能够笼络更多的人。” 景仁帝脸皮厚，完全不在意被嘲笑利用一个女子。 “那丫头现在对国事，可是上心的很。” “有本事，你将江山送她。” 一阵寂静后，景仁帝苦笑道，“若是皇家后继无人，送她又如何？” 暗处没有回声，过了一阵，才传出一声，“疯了！” 就在景仁帝以为那人离开了时，一声轻笑，接着响起，“想法不错。” 景仁帝看过去时，那人已无踪影。 长长的叹息一声，景仁帝望着窗外发呆。 同样看着窗外发呆的还有顾玉宸。 宋时玥躺在床上看着榻上的人，轻声道：“后悔了吗？” 顾玉宸翻身坐起，摇了摇头。 “你说的对，不能再将他们的才华隐藏。” 人生短短数十年，他们还有多少个年头能等？ 宋时玥见他想通了，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要果断，磨磨唧唧的难成大事。” 顾玉宸挑眉，“夫人是在嫌弃为夫吗？” “不该嫌弃吗？” “我是不该优柔寡断。” 顾玉宸两步一跨，就跳上了床。 “你做什么？” “不是你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果断，绝不能墨迹。” “那和你跳上床有何关系？” “关系大着呢。为夫有件事情很早就想做了。” “什么事？” 顾玉宸盯着她的眼睛，视线慢慢下滑。 “一件让我心动不已的事。” 话音刚落，宋时玥便看到一张俊脸压下，唇上一紫。 宋时玥震惊的张开了嘴，顾玉宸趁机而入。 不是之前偶尔的擦边，这一次是真正的吻。 后知后觉的宋时玥，缓缓的放柔了僵直的身体。 闭上眼睛，渐渐的有了回应。 窗外，被乌云遮挡的月光突然亮了起来。 第364章 一把刀 盛夏的夜晚，月光如水。 万物都沐浴在这柔和的光辉中，宛如梦境。 美好的一切，突然被急切的声音打断。 “少爷，镇西王已经在京城外了。” 屋内，情迷意乱的两人顿时分开。 顾玉宸快速的平稳呼吸，冲着窗外大吼，“刘肆，你现在就出城查探。” “咦？为什么是我？” 他只是汇报了个消息，为什么要将他外派？ 许朗等人，暗骂一声：呆子。 许新好心的跳下去，将这个呆子带走。 却没有人提醒他，屡屡破坏少爷的好事，岂能容你？ 顾玉宸恼怒又尴尬。 宋时玥突然笑出了声。 “夫人，你笑什么？” 顾玉宸哀怨极了，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 正想着水到渠成，将美妙的事情办了，却被那个呆子破坏。 宋时玥大方的指指两人整齐的衣服，笑道：“你我缘分尚浅，时机未到。” “不，夫人，今晚月色正好，咱们继续。” 这丫头完全不抵触他的亲密，这让顾玉宸欣喜若狂，欲罢不能。 他又凑了上去，被宋时玥无情的推开。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顾玉宸不依，再次搂住她，“有事，待会儿再说。” “不行。” 宋时玥坐起了身子，严肃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前一秒他们还陷在旖旎之中。 顾玉宸发烫的身子，快速降温。 “什么事？” 不能再进行好事了，顾玉宸干脆将宋时玥带起，坐到窗前的茶桌旁，给两人各倒一杯凉茶。 宋时玥说道：“今日在养心殿，左丘明明已经恢复了自我控制力，为什么后来又变了呢？” “这个呀。” 顾玉宸叹气，竟是为了这个，不让他将美好继续。 “你没发现喜公公的眼神吗？” “当然有，可是，他怎么会有真言丹，让左丘再次失去自我控制？” “夫人呐？肯定是有人给的呗。” “这不是废话吗？我想说的是，那个真言丹，我也只有一颗，还是师父的珍藏，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也许宫里也有人珍藏。” “不可能，师父说过，那是他独门秘药，因为药材难寻，他只配出了两颗。” 而其中的一颗，就被她轻易的用到了左丘身上。 怎么可能会有人将唯二的两颗，都用在同一个人同一件事上？ “这说明你师父在宫里。” 顾玉宸顺嘴说道，说完自己也呆了呆。 他们一直怀疑癫老道和皇家有关，可若他能随意的出现在皇宫…… “疯癫老头不会是宫里的……公公吧？” “瞎说，我给师父搭过脉，师父可是纯阳之身。” “呃……” 身在皇家，怎么可能是纯阳之身？ 难道他们想错方向了？ 宋时玥拍了一下脑门儿，“出宫前就该问问喜公公。” “若是不想你知道，问了也没用。” “但那也要问过才能知道，有用没用。” 现在好了，她要惦记一晚，睡不着了。 “别想太多，你只要知道你师父，一直在你身边护着你，不就好了。” “我师父好像身份很高。” 臭老头可是大放厥词，让她不要受委屈，万事都有他兜着呢。 “要不，明日进宫直接问问皇上？” 顾玉宸不说话了，这丫头从来不会纠结任何一个问题。 现在这样，明显是在为刚才的亲密难为情，在掩饰自己的尴尬。 呼，还是他太操之过急了。 顾玉宸伸手揉了揉宋时玥的发顶，“不要多想了，时辰不早，早些安歇吧。” 他明显的察觉到宋时玥的身子僵了一下，证实了他的想法。 “你先睡，我去趟城外。” “你要亲自去探镇西王？” “嗯，刘肆那个呆子，办事不牢靠。” 看着顾玉宸离开，宋时玥长出口气，脸腾的红了，火烧火燎的，烫的很。 用手拼命的扇扇风，她将自己甩进床榻中。 天老爷哎，她都做了什么？ 干嘛要说那么多废话？顾玉宸一定是看出来了她不自在，这才离开。 好蠢！好傻！ 破坏美好的是她，不是刘肆。 宋时玥翻来覆去，顾玉宸亲吻了她，是真正意义的吻。 将凉被子盖在头上，宋时玥勾起了唇。 她不讨厌呢，还有一丝窃喜。 懵懂的情愫一下变得清晰起来，她喜欢顾玉宸呢。 不是因为习惯，是真的喜欢。 正像顾玉宸对他的了解，她不是个纠结的人。 突然想通了自己对顾玉宸的感情，坦然的接受。 带着喜悦，宋时玥甜甜的睡去。 而另一边换上夜行出城的顾玉宸，却是满腹的心思，忐忑不已。 一路担心着小丫头会因此对自己生厌，直到见到了先一步出城的刘肆和许新，他才稳下心神。 城郊驿站，后面的一间小院，灯火通明。 刘肆和许新隐在对面的客房里。 “镇西王住在哪个房间？” “少爷。” 没想到少爷会亲自赶来，已经知晓自己破坏了少爷好事的刘肆，有些不好意思。 许新回道：“刚刚有个神秘的人物进去，现在大概是在二楼靠北的房间。” 院子里太亮，他们无法靠近。 “神秘人物，是谁？” “戴着帷帽，看不到长相，只知道身形高大，是个男子。” 莫非是袁大将军？ 被顾玉宸猜对了。 神秘人物，的确是袁大将军。 此刻，在二楼北面的房间。 镇西王和袁岗对面而坐。 “丘儿怎样了？” “虽然服用了解药，但还是伤了身子。日后恐怕子嗣艰难。” 烛光下，镇西王的神情忽明忽暗。 “欺人太甚！皇上就那么纵容那个灵毓？一点儿不顾本王的颜面？” 袁岗叹气道：“王爷是不知道那个灵毓公主，有多么的嚣张跋扈，肆意妄为。更不会想到皇上对她是多么的偏爱与纵容，那偏听偏信的程度，早已超过了任何的亲生血脉。” “她不会是皇上在外的野种吧？” “这倒不是，可以确定他是宋尧之女。”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皇上这样爱重她，为的什么？” “王爷，本将觉得，皇上是在利用她。” “怎么说？” “她恣意的性子，正好让他成为了皇上手里的一把刀。” 一把挥向他们的刀。 第365章 密会 镇西王对袁岗的话不以为然，“不过十六七的女娃，深山长大，没啥见识，入京又不久，翻不出大浪。” “王爷，您千万不能小看此女。” 袁岗有些急切道：“此女邪门的很，完全颠覆我们对一个山间野女常规的认知。” 袁岗将他入京以来，对宋时玥的了解，还有自己仅有的几次直接交锋，对宋时玥切身感觉详细与镇西王叙说。 “她的心思缜密，言词犀利，五感敏锐，身手不凡，而且还精通医理。” 虽然宋时玥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医术，但几次事件后，仍是露出了端倪。 镇西王嗤之以鼻，“你快把她神化了。” “神化？不，根据很多与她交过手的人反馈，她狠起来更像是魔化了。” 与她文静灵秀的外貌给人的柔美观感，截然相反。 镇西王静默片刻，突的一笑。 “大将军，你是被她吓着了吗？” 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吓到了。 感受到镇西王语气中的轻蔑，袁岗心下不满，面上不显。 苦口婆心的劝道：“镇西王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镇西王不想再谈宋时玥，转移了话题。 “皇上将你我全部宣召入京，大将军对如今的局势怎么看？” 袁岗有些恼火镇西王对宋时玥的轻视，但也知道不宜再说。 顺着镇西王说道：““皇上去岁重病，暴露了众位皇子的野心。可惜那些龙子有野心，却能力不足。 未能抓住真正的时机，反倒让景仁帝对他们有了防备。 更因为前朝余孽的暴露，揪出了其在朝中的不少暗桩。 并发视了各别皇子与朝臣之间有结党营私之嫌。 景仁帝忌惮之余，加开恩科，想趁机去旧捧新，启用新人，既乖乖听话又能与老臣分权分势，培养新的中坚力量……” 袁岗一口气说完，抿了一口茶。 “这中间发生的桩桩件件，都有灵毓公主的参与，还有那个皇商顾玉宸。” 顾家以商户的身份被皇上直接赐官封爵，史无前例。 而景仁帝对顾玉宸的爱重和信任，也是脱离常态。 “姓顾的不就娶的义公主？” “正是！这丈妻二人现在如今，皆是皇上偏宠之人。” 袁岗借机再次强调，“皇上不仅赐了他们御物代表圣驾，还赋予了无上权力。就是皇上本人犯错，他们也打得。” 袁岗再忍不住，将宫宴上，宋时玥鞭抽皇后的劲爆之事告之。 尚方宝剑！御马鞭！ 镇西王远在西境，也早已从圣谕里知晓。 但文书上看到，远不如袁岗描述的让人震憾。 镇西王终于开始认真了。 “皇上对那个野丫头真的这么纵容？” “王爷啊！她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皇上就让二公子品尝了狂燥药，您还看不明白，她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多么的举足轻重吗？” 对于自己那不孝子，被皇上惩治，镇西王不在意。 可是被个女子欺侮，绝不允许。 “宋尧真的死了吗？” 袁岗不明白镇西王为何会问宋尧，他只知道：“假的那个，死在了天牢里。真的宋尧……没听说还活着，也没有听说宋家的人在寻找。” “他死了最好，当年的事儿……” 镇西王的话没说完，袁岗深知他想说什么，紧张的向窗外看去，并将房间里唯一的烛灯熄灭。 借着外面的光线，镇西王对他的过度紧张，很是不屑。 “慌什么？院子里烛火通明，不会给人隐藏窃听的机会。” “王爷！” 虽然知道镇西王说的对，袁岗还是谨慎的压低声音，“当年之事，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了。王爷千万不要再提。” 最好就是烂在肚子里。 “你不是在信中说，有人查沈家之事。” “是我弄错了，不过是皇上将两片废墟赐给了顾玉宸。” “为什么是给了顾玉宸？” “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彰显君对臣的荣宠吗？而且，全京城恐怕也只有顾家财大气粗，有能力在那废墟上建新宅。” 安国公曾受圣宠一时，先皇比照亲王府的等级，划给他大片土地建宅。 当初的安国公府虽不及亲王府奢华，但足够大。 镇西王再沉默，良久，“顾家真的不能拉拢。” 袁岗摇头，“小女素芳说过，包括太子在内，没有一个皇子能让顾玉宸臣服，包括睿王。” 表面上看睿王和他的关系很近，其实不然。 “那小子，是纯纯的忠皇派。” “不能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想办法除掉他，还有那个灵毓。” “难哦？” 袁岗叹气摇头，表示自己束手无策。 镇西王皱眉，“怎么？明的不行，来暗的呀。” 袁岗凑近他耳边，“紫霄国死士都未能得逞。” 什么？ 镇西王大惊，“有高手相护？” “只那灵毓一人，还好对付，可她有个神秘的师父，总会在她危难之时出现，另外……” “另外什么？” “摘星楼好像在护着她，就不知道是顾家给了足够的银子，还是另有原因？” 袁岗再将声音压低，“前几日，灵毓公主在摘星楼后湖遇刺，听说是逍遥派所为，今早的消息，江湖已无逍遥。” 镇西王从开始的不以为意，听到现在已是面色无比凝重。 这样一个刀锋般的女子，与他们是敌放对的。 这可不是好事。 室内陷入让人压抑的寂静。 驿馆内，顾玉宸探了一圈，都无法靠近镇西王所在的院子。 “少爷，镇西王很狡猾，院内亮如白昼，房内却不点灯。” 许新对实在佩服镇西王的谨慎。 刘肆撇撇嘴，“两个大老爷们，摸黑做见不得人的事。” 这话，怎么有些不对味？ 许新想不出所以然，看向顾玉宸。 少爷全神贯注的盯着二楼一个敞开的窗口。 他也看了过去，只看到漆黑一片，少爷在看什么呢？ 顾玉宸看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他猜其中一个是镇西王。 不能靠近，只能守着，等另一人出来。 他必须知道镇西王会见的是谁。 三人隐在大树上，一动不动。 就在他们以为要等到天亮时，一道黑影从驿馆外跳了进来，翻进小院后，被镇西王的侍卫拦下。 只见那人拿出一块腰牌晃了晃，侍卫放他进了小楼。 顾玉宸眼睛陡的睁大，他若没看错，那人亮出的是块铜牌。 第366章 心有感应 许新察觉到自家少爷呼吸变了，立刻想提醒，已经晚了。 小院里，一个侍卫跳上院墙，连着射过来几道飞镖。 其中两个正对着顾玉宸的方向。 暗器刺入木头的声音，失力落地的声音，没有刺入肉皮的声音，更没有因受伤而闷哼的声音。 那个侍卫侧耳听了听，又盯着大树看了许久，没有发现异样后，才跳下墙头。 许新担忧的看向自家少爷。 见他比了个手势，三人小心翼翼的撤离。 天色已经很晚，不能进城了，他们直接去了城外顾家的一处小院。 直到进了屋，亮起了烛灯…… 刘肆惊呼，“少爷，你受伤了！” 顾玉宸的左肩和左臂膀上有两枚暗器。 “无碍，不要大惊小怪。” 许新动作很快的帮着褪下外面的黑衫，藏青的里衫衣袖已被血染红。 “少爷，我们还是翻城墙回府吧，您这伤得需要少夫人瞧瞧。” 飞镖露在外面的部分很浅，许新担心它已入骨，一个不小心，会影响到以后的恢复。 顾玉宸闷咳两声，“你来取，不要告诉少夫人。” “可是少爷……” “都说了无碍，只是看上去严重，并没有伤到骨头。” 那侍卫一跳上墙头，他就察觉到那人的功夫极高，为了不被那人发现，发生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闪躲。 只是在暗器射入时，微微动了动方向，避开了要害。 见少爷主意已决，许新动作利索的取下暗器，上药包扎。 刘肆看着暗器突然道：“那人会不会检查暗器的数量？” “也许会，也许不会。” 顾玉宸觉得会，毕竟那侍卫很谨慎，还细心的听了暗器落点的声音。 若不是他反应迅速的将树上两枚拔出，又丢到了院墙外发出落地的声音，那人就找过来，发现他们了。 现在嘛，他若真的要收回暗器，就会发现数量不对，便会知道有人在窥视他们。 只是，不一定会怀疑到他头上。 最好是那人不去检查暗器落点。 驿站里。 那个侍卫在小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便想去将自己的暗器收回。 只是他刚迈出小院，就听到镇西王让他送客的声音，便打消了念头。 因此，没有发现暗器少了两个。 而他丢了两枚暗器，让顾玉宸发现了镇西王与江湖人士有勾结。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侍卫，应该是镇西王请来的武林高手。 至于他为何要聘用武林高手？ 也许是为了保护自身安全，也许是因为利益往来，还有可能是…… 顾玉宸脑子里冒出一个危险的念头。 “莫非他回京的队伍里有很多武林高手？他们想要在京城做什么？搞刺杀吗？” 刺杀玥丫头，还是刺杀景仁帝？ “许新，让咱们在城外的人，留意一下随镇西王回京的队伍，不要靠近，免得惊动他队伍中的高手。” “是！” 许新将桌子上的血污收拾干净，领命而去。 刘肆打了洗漱水，伺候着顾玉宸洗漱完毕，看着他躺下，守在了屋外。 夜，越深了。 月光暗淡，星辰稀疏。 宋时玥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窗边的软榻上没有那道高大的身影。 “这个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没有了睡意，宋时玥坐起身。 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更声，知道已是寅时。 凌晨三点了，顾玉宸没有回房，绝不会是因为顾及她昨晚的尴尬。 那家伙一定是遇上事儿了。 突然之间心里就慌慌的。 宋时玥抓过一旁的纱衣穿上，就往外走。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守在墙头的计北。 他探下头来问，“少夫人，可是有事？” “你家少爷，现在在哪儿？” “应该是在城外住下了吧？没有收到特别的消息。” 宋时玥知道他去了城郊驿站，没道理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明日一早他可是要上早朝的，以他现在的功力，城墙那个高度根本拦不住他。 “计北，带我去城郊的小院儿。” 计北看她神色凝重，不多问，直接带路。 两人刚出长安侯府，守在外面的摘星楼的人便迎了上来。 听说她要出城，并未多言，直接护在身后。 三人轻松的翻过城墙，直奔顾家小院。 靠着门打盹儿的刘肆，听到动静，猛的睁大了眼睛。 “少夫人？您怎么来了？您知道少爷受伤了。” “顾玉宸受伤了？” “您不知道吗？” 刘肆挠挠后颈，奇怪的看计北。 少夫人不是因为知道少爷受伤才赶来的吗？ 计北心里恍然，少夫人和少爷有感应吗？感应到了少爷受伤才心神不宁的赶来。 宋时玥推门进去，床上的人并没有醒来。 刘肆疑惑的点亮蜡烛，这才发现顾玉宸面色潮红，呼吸沉重。 “少爷发热了。” 宋时玥紧走几步，抚上他的额头。 “少夫人，少爷伤在左臂。” 不用他说，宋时玥也看到了。 “多点几根蜡烛。” “唉！” 明亮的光线，刺激了顾玉宸的神经。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烛光下的宋时玥，笑了起来。 “夫人，你不生气了吗？” 生气？她生什么气？ 宋时玥还没开口，顾玉宸自顾自的说道：“是为夫冒失了，夫人别怨怪，你还小，不懂为夫对你的情意，我等得，一定会等到你喜欢上为夫。” 宋时玥的脸红了片刻，意识到这家伙是烧糊涂了，说起了胡话。 “刘肆，快去打水。” 宋时玥手上动作很快，折开了布巾，发现伤口处泛紫。 “怎么会有毒？许新处理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还未离开的刘肆看到，惊呼出声。 迷糊中的顾玉宸训道：“别一惊一乍的，别告诉少夫人。” 宋时玥顿时气道：“你想瞒着我？” “不能让玥丫头担心。” 宋时玥想揍人，这家伙竟然想对她隐瞒。 有这个想法，那么以后就会有很多事情都对她隐瞒。 哼！想和她做真夫妻。 首先第一条，就是不能对她有任何隐瞒。 “坏家伙，念你现在意识不清，不与你计较。” 待你清醒了，慢慢调教。 既然愿意与他做真夫妻，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有要求了。 第367章 早朝(1) 许新回来时，宋时玥已经帮顾玉宸解了毒，重新上药包扎完毕。 知道少爷中的镖上有毒，许新很是惊讶和懊恼。 恼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 让少爷遭了罪，差点伤及性命。 宋时玥并没有怪罪他，而是让他拿出那两个暗器。 许新从一旁的多宝架上取下一个木盒。 “少爷说这样的飞镖暗器，是江湖上武林高手使用的。我没在上面发现毒药。” 宋时玥接过去，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拿水来。” 刘肆赶紧又端来一盆水。 宋时玥将暗器扔到水里，依旧没有变化。 她将刚才拆下来的带血的布巾丢进去，血在水中化开，那两个飞镖慢慢的变了颜色。 “真够阴毒的。” 外表什么都看不出来，却是要见血后，一段时间才能够发现中毒。 而等到发现时中毒已深，恐怕就回天乏力了。 顾玉宸幸运，她赶来了。 不然，后果无法想象。 许新和刘肆都很后怕，庆幸少夫人感应到少爷有危险。 否则，他们就成罪人了。 “说说吧，他怎么受的伤？” 许新将他们去探查驿馆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宋时玥问道：“你是说，你家少爷是看到那人亮出的腰牌后，变了呼吸，才被发现的？” “是的，属下所在的角度没有看到那个腰牌是什么样的，但少爷看到了。” 什么样的腰牌，会让顾玉宸惊讶到失态，差点被你发现。 莫非是紫花宫的腰牌？ 那也没什么特殊的吧，只不过是证明了镇西王和紫花宫有联系。 “可有看清那后来人的样貌。” “属下没有。” 许新看向刘肆，他的角度应该有看到什么？ “我站的位置比较高，只觉得那人个子有点矮。” 刘肆认真的回想了一下，突然从头到脚看了眼宋时玥。 “大概就是少夫人这么高吧。” 许新点头，“是不太高，而且身材纤细。” “不会是女的吧？” 刘肆突的又是一声惊呼，“难道少爷不是因为腰牌，而是因为男人是个女的才感到惊讶？” 计北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肩，“你个缺心眼儿的，声音低点，不要惊扰了少爷。” 刘肆委屈的揉了揉肩，计北下手够狠的。 计北瞪他，若不是自己没他高，一定是敲在他的后脑勺上。 宋时玥问：“意思你家少爷看到那人的脸了？” “应该没有，那人蒙着面巾呢。” 那就还是因为腰牌了。 顾玉宸还在昏睡，只能等他醒来再问了。 “许新，你刚才又去可有新的发现？” “不曾。大概是我们离开后，前来会见镇西王的两人都离开了。属下再返回去时，小院里儿的灯都灭了，只有房间里的蜡烛一直亮到寅时。” 他是在镇西王熄灯后才返回来的。 盛夏，天亮的早。 此时还不到寅时末，天际已有微光。 许新有些焦急道：“属下听到侍卫们说，镇西王要一早入京，直接上大早朝。可是少爷……” “我们现在回京。” 宋时玥做出决定，“你家少爷必须出现在早朝上。” 若是如顾玉宸所说，那个侍卫可能会回收暗器，就会发现有人在监视他们。 那么，很容易怀疑到顾玉宸身上。 如果他再不上早朝，更会加重镇西王的疑心。 许新和刘肆都要抢着背顾玉宸，宋时玥手一指，摘星楼派来的护卫背起了昏迷的顾玉宸。 自家少爷被外人背起，争执得两人停的动作，互瞪一眼。 再回头时，宋时玥等人已经飞出了小院。 许新踹一脚刘肆，“你真是个呆子，就会误事儿。” 刘肆又委屈了，他只是想好好表现，弥补自己的过错。 越做越错。 顾家这座隐蔽的小院儿就在城墙根儿下不远，他们顺利的翻过城墙，没有惊动任何守卫。 回到长安侯府时，天已蒙蒙亮。 辰时早朝，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为了能让顾玉宸安稳的多睡一阵，宋时玥亲自给顾玉宸准备朝服，在快到时辰入宫时，让刘伍将他背上马车。 直到到了宫门，宋时玥才银针刺血叫醒了顾玉宸。 “你知道自己中毒了吗？” 递过去一杯茶水，让他润润嗓子。 顾玉宸边喝水边向外看去。 “为夫昨晚不是在做梦，是夫人将我从小院儿背回来的。” “美的你。我只是正好赶去帮你解了毒，背你的另有其人。” 宋时玥将官袍抖开，“快穿！镇西王马上就到了，你必须出现在朝堂上。” 顾玉宸顿时明了，咬着牙抬起胳膊套袖子。 宋时玥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帮他提气，又在他肩头和臂膀埋下了两根银针，帮他止疼。 “许新说你担心那个侍卫会发现暗器少了，怀疑有人去过窃听，未免怀疑到你身上，你不能有伤，不能有一丝丝痛感。” 顾玉宸点头，“我无事，夫人放心。” “哼哼！你有事，但等散朝后再与你分说。” “什么事啊？” 顾玉宸好奇了，怎么他昏迷了一会儿就摊上事儿了？ 宋时玥就不告诉他，在他脸上一顿蹂躏。 直到他苍白的脸色有了红润。 顾玉宸一直含笑看着她。 “傻样，有什么好笑的？” “夫人在担心我。” 顾玉宸凑近，“昨晚的事，你不怪罪我了？” 回答他的，是宋时玥的脚踢，“赶紧下去，将早朝的事应付过去。咱们有的说。” 顾玉宸跌跌撞撞的下了马车，站稳身形，正想讨好的再问两句。 打西边儿，行来一队人。 为首的男人，大约五十不到的年纪，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穿黑色铠甲，面容方正，黑眸如潭，全身透着一股杀气。 却不是那种久经沙场的人，自带的杀气。 而是一种想致人于死地的带着愤怒的杀气。 顾玉宸轻声说道：“他这是冲着我们来了。” “应该是冲着我来了。” 宋时玥并没有下马车的打算。 随着镇西王缓缓靠近，一股迫人的气势压来。 顾玉宸往马车旁站了站，为宋时玥挡住一部分的煞气。 镇西王跳下马，大步走到顾家的马车正要开口，喜公公出现在宫门外。 第368章 早朝(2) “镇西王，您一早回京，皇上得到消息，已在金銮殿等候。” 从古至今，早朝都是百官先行入殿，等候帝王驾临。 今日例外，景仁帝提前到达了金銮店。 喜公公这样说，算是给足了镇西王面子。 同时也是在提醒众人，莫让皇上等候。 还在警告镇西王，不要在宫门口闹事。 镇西王盯着顾玉宸，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喜公公的话，而是上前一步对顾玉宸说道： “顾尚书，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怪不得能得皇上荣宠。” 镇西王说着话还大力的拍了拍顾玉宸的左肩。 顾玉宸面不改色的抬起胳膊，抱拳作揖。 “镇西王骁勇善战，为大楚驻守边疆，保一方太平，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哼哼！楷模？ 是想说自己功高震主了吧。 镇西王拍在顾玉宸肩上的手突然握紧，“本王已垂暮，皇上和大楚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保护。” “王爷说的是，后继者无数。本官也不只过是一粒沙罢了。” 顾玉宸面色如常，唇角勾起，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镇西王试探了两回，没有任何发现，这才对喜公公说道： “有劳公公亲自相迎了。” “咱家是为皇上办事，王爷，请吧。” 还未入宫的官员，自动的分散两边，让开了中间的位置。 镇西王高傲的直起背，目不斜视，大步走进了宫门。 顾玉宸暗暗松口气，庆幸宋时玥未雨绸缪。 正要和宋时玥道别，对上了袁岗的笑眼。 只是一个视线的碰撞，袁岗走进了宫门。 宋时玥也看到了，“他笑的好邪恶。看来，昨晚他们有了谋划。” “不过是几只阴沟里的老鼠，早晚要灭。” “你的肩膀和胳膊怎样？” “多亏了夫人，才没有暴露。” 顾玉宸夸张的对宋时玥行了一礼，表达谢意。 宋时玥提醒他，“银针最多能在体内留两个时辰，一下朝就赶紧出宫。” “好！” 顾玉宸笑的摆手，“夫人先行回府歇息吧。” “我就等在这里。也好第一时间帮你取针。” 而且，宋时玥有种感觉，她很快就会被宣召。 顾玉宸眉角一挑，“夫人，还是先回去的好。即便镇西王想为左丘叫屈，皇上也不能什么事都随了他的意。” 也对。 “那好，我先回去了，你把握住时辰。” 宋时玥的马车离开。 刘文栋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手搭在顾玉宸的肩上。 “疼吗？” 顾玉宸拂掉他的手，“让镇西王也拍拍你，捏捏你，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小子，你做什么了？镇西王刚才的举动明显是故意的。” 刘文栋的观察力超强，当下就看出了猫腻儿。 “而更稀奇的是，灵毓公主竟然会亲自送你上朝。” 顾玉宸瞥他一眼不说话，径直进了宫门。 刘文栋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压低声音，“你小子不会是……了吧？” “嗯。” 轻轻的回应，让刘文栋面色微变。 “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和镇西王有交集了？” “昨晚，城外驿站。” “你去夜探，被他发现了？” 顾玉宸刚想详说，前面的大理寺卿突然回过了头。 “您二位感情真好，但现在时辰不早了，能不能加快点儿步伐？” 刘文栋一摆手，“蔡大人，急什么？镇西王回来了，还不得给皇上关怀的时间。” 他们此时与蔡大人相距数步之遥，可大理寺卿蔡弘却觉得他们隔了一座山。 因为顾玉宸和刘文栋的速度慢的像蜗牛。 “刘大人说的有理，您二位就慢慢走吧。” 哼！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两人嘀嘀咕咕的在说悄悄话。 可恨自己耳力不够，听不到。 他听不到，是因为顾玉宸和刘文栋两人现在不说话了。 但已转过头的大理寺卿却是不知。 金銮殿内。 景仁帝对镇西王表示了深切的关怀。 在文武百官到齐后，立刻结束了关心，开始询问朝事。 “诸位爱卿，今日可有本奏？” 几位官员出列，报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景仁帝耐着性子听完，一一作出批复。 “还有奏折吗？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百官互相看看，似乎没什么事了。 景仁帝正要宣布散朝。 镇西王站了出来，“皇上，臣有本奏。” “哦？” 景仁帝挑挑眉，“镇西王，你刚回京，还是先行回府歇息，三日后再来上朝。” 镇西王蹙眉，皇上这是不想让他说话。 “皇上……” “镇西王，朕知道你的忠心，可朕不是昏君，体谅你路途辛苦，今日就先行回府，调整几日再来。” “臣……” “哦，过几日，会式结束，朕会设宴，为镇西王接风。” 镇西王一再被打断，心知今日是无法为儿子叫屈了。 他隐晦的看了眼袁岗的方向，不等袁岗作出回应。 福公公已大声道：“退朝。” 几乎是同时，皇上大步流星的出了金銮殿。 文武百官有种错觉，皇上像是有什么急事？ 事已至此，不能与皇上申辩了。 镇西王冷哼一声，对上了顾玉宸。 “顾大人，可否赏脸喝杯茶。” 顾玉宸愣了一下，没想到镇西王这么心急，这就要为难自己了。 “呵呵，皇上好意，让王爷回府歇息，下官不敢违逆。” “唉~本王精神的很，就看顾大人给不给面子了。” “这……” 喜公公突然出现，“顾尚书、刘尚书，田大人，皇上宣三位前往养心殿议事。” 顾玉宸对镇西王微笑，“王爷，我们改日再约。” 镇西王隐忍着怒气，皇上这是故意的。 太子和睿王几位皇子上前，太子热情道：“镇西王若是不觉困乏，我等去摘星楼喝酒，为王爷接风。” “对对对，喝杯酒解解乏，回去也好睡个好觉。” 楚王附和，睿王赞同，就连五皇子都劝说镇西王前往。 “太子和几位殿下的好心，本王心领了，但今日不去了。本王还得回府看看孽子。” 提到左丘，太子几人不再强求。 “既是如此，镇西王请便。” 镇西王随意的抱了抱拳，大步离开，每迈一步，都像在锤子在砸地，脚步声震天响，宣泄着他的不满。 第369章 是个女人 养心殿。 景仁帝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强调，让他们注意京城的治安，不要在会试期间发生任何的事端。 步出养心殿，田大人还纳闷儿，京城治安不是应该找禁军和五城兵马司吗？ 为何要对他们仨说？ 刘文栋和顾玉宸也就罢了，他们在调查前朝余孽。 可是他呢？与他一个御史有何关系？ 刘文栋呵呵一笑，“田大人，镇西王回来了。” 那又怎样？ 见田大人还是不明所以，刘文栋直接说道：“镇西王刚才在大殿上，想为他那孽子不平呢。” 田望山顿悟，“多谢刘大人提醒，本官这就回去写奏本。镇西王之子在京城，在皇宫做的事，与他教子无方有关。” “正是。” 镇西王想与皇上理论，皇上得有压制他的理由。 田望山心知皇上是为了保护灵毓公主，不受镇西王刁难。 宫门口，三人匆匆分开，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 顾玉宸直接拐到了回顾府的巷子。 本还想和他一起去户部衙门，详细了解他伤情的刘文栋见状，让车夫重走了一条路。 在顾玉宸的马车到达府门时，刘文栋也赶到了。 “你怎么来了？” “你个没良心的，我总得知道你为何受伤吧？” 顾玉宸笑笑，“进去说。” 瑞枫院。 宋时玥担心顾玉宸，睡不着。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少夫人，少爷回来了。” 这么快？ 没上早朝吗？ 怎么可能？ 宋时玥迎了出去，就看到顾玉宸的脸色发白，头上冒着冷汗。 后面紧跟着刘文栋。 “你这样，是针效提前消失了？” “不，应该是左孝义那个老东西抓我肩膀时，让银针错位了。” 或者是钻进了更深的肉里，他现在疼的胳膊都抬不起来。 宋时玥顾不上和刘文栋打招呼了。 直接上手褪下顾玉宸的衣衫。 肩头和臂膀的伤口红肿的厉害，好在她昨日用线缝的密实，在镇西王那样的大力作用下没有崩开。 但是肩头的银针，完全没入了肌肉里，一时找不到。 “这下麻烦了。” 宋时玥命人去找磁石，自己先帮顾玉宸将臂膀上的银针取出。 刘文栋静静的看着，顾玉宸胳膊上的两道伤口，一看就知是暗器所伤。 他可是知道顾玉宸的功力恢复了，而且比之前更加强盛。 可是这样的他还是受伤了，可见对手更加的强大。 大梅找来磁石，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宋时玥的动作。 看着肉皮下一点一点被吸出来的银针，惊叹不已。 刘文栋啧啧称奇，“银针竟然还能被磁石吸引？” 宋时玥尴尬的笑道：“今早走的急，没带上银针，只能用铁针将就了。” 这些铁针是她惯用的暗器。 成本比银子低，打出去不心疼。 有些歉意的对顾玉宸道：“对不起，匆忙之中忘记了身上的针包放下了。” 她只顾着给顾玉宸准备了。 “无妨，我知道夫人是关心则乱。” “哪个关心你了？” 宋时玥难得的红了脸，为自己的失误，也为顾玉宸的调侃。 敷上抗炎消肿的药物，小心仔细的将伤口包扎起来。 宋时玥的动作要多轻柔有多轻柔，顾玉宸一脸柔情蜜意的看着她的动作。 刘文栋眯起了眼，这两人有奸情。 不过是个简单的包扎，好像过了好久好久。 两人中间终于了没有丝线拉扯。 刘文栋立刻坐到了顾玉宸对面。 “现在可以详细说了吧？” 宋时玥闻言，也坐了下来。 顾玉宸不磨叽，“咋晚，我去了京郊驿站，发现先后进去两个人与镇西王密会，前一个，许新判断是袁岗。后一个嘛……” “刘肆说那人身材不高，看上去很纤细。” 宋时玥猜测是个女子。 果然，顾玉宸说道：“是个女人，虽然遮着脸，但从她体态可以看出，不是年轻女子。” 他能看的出不是玥丫头这样的小姑娘，至于多大岁数他就看不出了。 “也不老吧，但是个武功高手。” “你就是因为这个乱了呼吸，差点暴露？” 若真是这样，宋时玥想鄙视他一下。 “当然不是。” 顾玉宸不知她的想法，拿出紫花铜盘道：“那人手里拿着和这个相似的紫花铜牌。” “紫薇宫的人？” 宋时玥和刘文栋同时发出疑问。 顾玉宸摇头，“不能确定，但她手里的那个紫花铜牌，很是奇怪。” 镇西王怕有人靠近窃听，在小院里点了无数灯笼，亮如白昼。 托他的福，顾玉宸看清了铜牌上的图案。 他取来纸笔，刷刷几下勾勒出图型。 宋时玥一眼看出了不同，“那个铜牌和咱们手里的紫花铜牌是契合的。” 顾玉宸眼神一亮，将手里的铜牌蘸上墨汁，印到纸上。 两张纸叠放，上下两幅花型图，合成了一幅新的图型。 “这是地形图？” 刘文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眼睛都快扒上去了，没有看出一点儿名堂。 “这会是哪里的地图？” 顾玉宸沉声道：“十一国和九大部落的强域分布图。” “咦？你确定？” 顾玉宸点头，上一次发现紫花铜牌的图形可能是藏宝地图后，他就向景仁帝请求观看完整的大楚疆域图。 顺道还查阅了这片大陆及大楚各州府的地图。 这片大陆，他们已知的国家，包括大楚在内，大大小小有十一个国家，还散落着九个不同的部族。 大国有五个，北漠、南凌，大楚，大魏，永昌。 剩余六小国，苍岚、云启、宏元、紫桑、云霄、蓝焰。 九大部族，是古老而神秘的种族，分布在十一国交界之处。已没有了详细的记载，是否还存在，还待查证。 宋时玥问道：“紫桑和云霄两国，就是以前的紫霄国分裂而成的吗？” “不错，但是紫霄已灭亡几百年，除了各国皇室有记载，百姓们早已忘记了紫桑和云霄是由一个大国分裂成的两个小国。” “紫花宫为什么设计这样的铜牌。” 刘文栋说道：“我曾听说过，前朝皇太祖野心勃勃，一直梦想着要统一这片大陆，做这片大陆唯一的皇。” 可惜子孙后代不争气，最终导致齐朝灭亡，大楚朝建立。 宋时玥突发奇想，说道：“莫非前朝余孽不仅存在于大楚朝，还分布在十一国九大部族。” 不然如何解释他们制作这样的地形图铜牌？ 顾玉宸和刘文栋齐齐看向宋时玥，她这个想法太让人震惊。 照她的想法，紫花宫谋的不仅仅是大楚，而是整片大陆。 第370章 想的夸张 刘文栋因为震惊而大张的嘴，好久才合住。 他摇摇头，“公主想的太夸张了，齐朝灭亡两百年，皇室子弟都死了不知多少代了。哪还有那个心气统一天下。” 最多就是妄想颠覆大楚朝，反楚复齐。 “我也觉得不可能，如果真的有这么长远的谋划，前朝就不会灭亡了。” 顾玉宸也认为不可能，“它可能就是个简单的藏宝图，而那两块铜牌，应该是开启宝藏的两把钥匙。” 宋时玥耸耸肩，“我也只是随意说说。” “公主可不能再乱想了，不然，我的脑子都要打结了。” 刘文栋暗想，他们连大楚国的事都处理不完，哪有精力兼顾他国的事务。 那岂不是得累死。 “好了，是我扯的太远了。” 顾玉宸认为是自己突然讲起了十一国九大部族，才让宋时玥有了不着边际的想法。 “我们现在要搞清楚的是那个女子是谁？他们昨晚又具体谋划了什么？” 可惜昨晚他一时疏忽，被人发现了，没能等到那两个人出来做最后的确认。 刘文栋叹气，“谈何容易。前朝余孽做事太过隐蔽，李幂去了这么久，还没有任何进展。” “不是隐蔽，而是他们经过几百年的沉淀与发展，将触角伸进了大楚的每个角落。” 明明知道那些江州的官员大都被紫微宫收服，在替前朝余孽做事，朝廷却是无可奈何，不能快速的一网打尽。 原因很简单，因为缺人。 宋时玥叹息，“紫薇宫这么多年一直在培养骨干力量渗入朝堂，之前发现那些假冒者，皇上处理的果断，却差点儿无人处理政事。” 朝堂差点儿运作不成，陷入瘫痪。 得亏景仁帝英明决断，及时启用了顾玉宸和宋正宜等年轻人。 “李幂那里只需收集证据便可，会试结束，很快就会有新的官员。” 顾玉宸无奈道：“要将紫微宫一网打尽，如今只能是徐徐图之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大楚朝开国皇帝留下的隐患，就在景仁帝这里做个了结吧。 刘文栋突然说道：“甄良才，前两天就该到京城了，为何还没到？” 顾玉宸摇头，“不知道，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应该无事。再等等看。” 甄良才总不会也像窦太医那样在路上一波三折吧？ 他们惦记的甄良才正躺在京城一家小客栈内，碎碎念的发泄对顾玉宸的不满。 “老子在惠州好好的，那个王八蛋却非要老子来京城，是嫌我命长了吗？” “大人，是赵迁赵丞相举荐的您。” “却是那王八逼老子进京的。” 皇上是准了赵大人的推荐，但若不是顾玉宸写信威逼利诱，他会想到办法让皇上收回旨意。 廖凡道：“皇上会痛快的调大人回京，是欣赏大人的才能。” “狗屁，皇帝老儿是佘太君百岁挂帅——朝中无人可用了。” 甄良才气恼的翻个身，瞪着自己的师爷。 “京城是人待的地儿吗？豺狼虎豹遍地。” 师爷廖凡淡笑道：“是不如惠州太平。” “咱惠州，何止是太平。” 惠州在他甄良才的治理下，平安富足，百姓安生，惠州境内无人敢生事端。 “那是老子计划养老之地。” 现在白白的送给别人了。 都是顾玉宸那个王八蛋，葬送了老子享福的日子。 甄良才毫无形象的干嚎了两声。 廖凡轻笑，“顾少还算有点儿良心，促成了石涛接任惠州知府，大人将来想回去随时都可以。” “屁！老子都做京官儿了，再返回地方上。岂不让人看笑话？” 什么人会从京官再被发配到地方上？ 那是被皇上厌弃的，贬黜之人。 廖凡道：“大人也知道从低往高，兴，从高往低，衰。那就努力一直高升呗。” “格老子的，你当京官好混呐？” “有顾少，还有他那个公主夫人，绝不会让大人吃亏。” 吃不了大亏，憋屈肯定少不了。 甄良才猛的坐起了身，“京城人对灵毓公主的评论，你可有听到？” “当然，咱们一路过来，听的少吗？” “京城外传的太夸张了。” “大人，这京城内传的更玄乎。” 灵毓公主竟然敢抽皇后娘娘，不仅让长宁公主吃瘪赔偿巨款，还敢对镇西王之子以牙还牙，以彼之身，还彼之道。 甄良才乐了，“这位灵毓公主好像是专门生来克皇亲的，有意思。” 更令他们惊奇的，是皇上。 对一个义女，偏爱到不可思议，耐人寻味。 廖凡鼓动他，“大人，咱们明儿就去吏部报到吧，也能早点一睹灵毓公主芳容。” “不去！” 甄良才重新躺下，“爷要那王八亲自来请。” 他凶凶的等着廖凡，“你敢透露老子行踪，咱俩从今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廖凡苦笑，“大人呐，哪里需要我透露？凭顾少的本事很快就能找来了。” “切，老子来两天了，他不是没有任何发现。” 甄良才有些得意。 廖凡不客气道：“那是顾少没空，一旦他有了闲，很快就能找过来。” 是夜，月光如水，繁星如珠。 顾玉宸痴痴的看着宋时玥一双巧手在自己的肩膀上舞动。 享受的听着她断断续续的絮叨。 “以后该躲的时候一定要躲，命最重要…… 那个镇西王和袁岗明显就是狼狈为奸…… 他们即便不是前朝余孽，也与紫薇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明儿个向皇上汇报那突然出现的女子，让他的暗卫去查。 不是还有个神秘的冥部吗？把事情推给他们。 别忘了你只是个户部尚书……” 顾玉宸的视线从那双玉白的手，移到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粉嫩嫩的，好诱人。 顾玉宸的眸色越来越深。 为了避免再有人像镇西王那样试探，宋时玥没有给绑带打结。 而是像编织毛衣袖子似的，直接在顾玉宸的胳膊上编了个紧实的袖子。 既能保护伤口不裂开，还能和里衣相衬，就算有人撕开外袍查看，也只会认为那是个新式的里衣。 不会想到那是保护伤口的绑带。 见她弄完了，顾玉宸轻轻的说道，“夫人，昨晚……” “昨晚？你在驿站还看到什么了？” “不是驿站。” 顾玉宸吸口气，小心的问：“你不生气了吗？” 第371章 提前报备 意识到他话中意思，宋时玥顿时涨红了脸。 “你以后做任何事都不许瞒着我，一定要提前报备，来不及报备的事后也不许隐瞒。” 宋时玥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可那红彤彤的小脸儿，娇羞的模样，早已出卖了她。 顾玉宸大喜，小丫头不反感呢。 他回味一下宋时玥刚才的话，邪肆的说道：“夫人，我现在就向你报备。” “什么？” “为夫想亲你。” 宋时玥还来不及震惊，顾玉宸的嘴就到了近前…… “少爷，查到甄知府的行踪了。” 刘肆一嗓子惊得顾玉宸失了平衡，身子直接歪倒。 “嘭！” 外面的侍卫个个耳聪目明，屋子里本来要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很期待。 谁都没想到刘肆那个冒失鬼会突然跑进来。 众人齐齐望天，少爷真他娘的难！ 刘肆莫名的看看众兄弟，那熟悉的表情，让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 不等兄弟们带他走，自己就蹦上墙头跑了。 哟吼，这小子机灵了。 知道先避一避，免得再惨遭少爷的责罚。 房间内。 顾玉宸正好摔到了受伤的胳膊，疼的龇牙咧嘴。 宋时玥看到他的惨状，先是愣了愣，继而发出一阵暴笑。 顾玉宸干脆躺平，赖在地上不起了。 “疼啊……” 宋时玥强忍笑意，先是检查了一下结实的绑带，确定没有血渗出，这才伸手扶他。 顾玉宸一个翻身，紧紧的拥住宋时玥，低头就印上了思慕已久的香唇。 终于啊！ 室内静寂良久，连呼吸声都没有。 在宋时玥觉得自己的心跳要停止时，顾玉宸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 “夫人，为夫可是报备过的。” 说完，不等宋时玥回神，顾玉宸抓起外袍就跑。 一直跑到前院，他才靠在墙边大喘气。 虽然知道小丫头不反感自己的碰触，让他很是惊喜。 但他还是太紧张。怕宋时玥不喜欢自己笨拙的吻。 更怕宋时玥觉得自己刚才像匹狼。 怂啊！ “少爷。” 一颗大脑袋从墙上翻下来，“祝您得偿所愿！” “嘻嘻，我们要有小少爷了。” 墙头上瞬间露出数个瓜瓢，面带关切和惊喜。 顾玉宸猛的咳嗽两声。 达叔跳下墙头，一脸认真道：“少爷属下这就给你找几本画册，你可得好好学习、学习。” “达叔，你为老不尊。” “呵呵！我得向老太爷禀报，咱们府里有喜事。” “达叔……” 顾玉宸伸出的手，抓了一把空气。 达叔的身影已经消失。 至于吗？他不就是和玥儿亲亲了，一个个激动的跟什么似的。 他要是和玥儿圆房了，顾家的人是不是还要放炮庆祝？ 一想到那场面，顾玉宸就打了个冷颤。 暗自决定，他和玥儿的洞房夜，一定要去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完成。 快速的套上外套，整理好思绪。 顾玉宸又变成了青年才俊。 “甄良才在哪儿？” 墙头上立刻有人答道：“雀儿巷，福来客栈。” 看看皎洁的月光，被人搅了好事，他要去扰人好梦了。 离开前，顾玉宸对着角落说道：“让刘肆去江州，今晚就走。” 角落里的刘肆无声哀嚎。 少爷啊……属下不是故意的啊…… 谁能想到你在图谋不轨？ 计成几个一点也不同情他，“听到少爷的话了，今晚就走。” “不，是现在就走。” 哈哈哈…… 在一众兄弟的嘲笑声中，刘肆认命的去找达叔领外出的牌子。 雀儿巷，甄良才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大张的嘴巴，打着震天的呼噜。 顾玉宸伸出两指，将他的嘴巴捏合。 突然不会出气，甄良才猛的睁大了眼睛。 “起来了，瞪得比牛眼还大，像两个铜铃儿。” 看清眼前的人，甄良才翻个身继续睡。 “王八蛋！扰人清梦，犹如谋财害命。” 顾玉宸抬脚踹他屁股。 “再不起，我就向景仁帝举荐，让你去镇守边关。” 床上的人激凌凌打个冷战 ， 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猛的一拳挥向顾玉宸。 眨眼之间两人过了几十招，在甄良才的右眼挨了一拳后停了下来。 “你的功力恢复了？” 甄良才面露惊喜，一点儿不在意自己的眼睛变的乌青。 “好像比以前更强了。” 顾玉宸“嗯”了一声，转身一撩袍脚坐到了茶桌旁。 廖凡也在此时从窗子翻了进来。 “顾少，年前收到消息你受了重伤，内力难以凝聚，这么快就好了？” “多亏了我家夫人，不仅医术高超，还有灵丹妙药。” 顾玉宸脸上尽是显摆的得意。 “嘁，你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童子鸡。” 有什么好得意的？ 顾玉宸被人揭穿隐秘，一点儿也不恼。 笑的一脸春意盎然，“可我确是有夫人了。你还是形单只影的老童子鸡。” “你个混账王八，敢嘲笑你大爷。老子这就离京。” 廖凡看两人一见面就斗，哭笑不得，但没有劝说。 顾玉宸笑道：“你舍得离开？高家小姐今年二十了吧？高修业还能养她多少年？” 甄良才别过脸，不语。 顾玉宸道：“你走好了，明日，我就让夫人上门帮她说门亲事。” 这一下像点了炮仗，甄良才暴跳如雷。 廖凡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大爷哎，这可是半夜。” 已经有客人被吵醒，不知道是谁扰了梦，骂了两声，又歇了音。 周围安静下来。 甄良才也不闹了。 顾玉宸给他倒了杯凉茶。 “当初赵丞相推荐你，我也很意外。但这是个绝无仅有的机会，不是吗？” 甄良才喝了口茶，“老子进京是因为你，不是为了儿女情长。” “是，甄大哥有情有义。但也不要辜负了高小姐对你的心。” “哼！高修业看不上老子。” “怨不得人家，你说你一个文官，像个土匪似的。” 甄良才长的高壮，容貌端正，可是一出口却是满嘴粗话。 “当年我让你从军，你非要入仕，虽然做出了不菲的成绩，却始终与文官的形象格格不入。” “哼哼！去军营又不能天天杀敌，还容易丢了性命。做个一方父母官，还可以为百姓做点儿实事。” 他在惠州知府任上，真的做到了问心无愧。 “当初想让你来京城，是为了调查我与夫人几番遇袭的案件，如今皆已有了答案。” “那老子白来了？” “不！京城现在更需要你，形势更严峻了，你要尽快入主京兆府，很多事要查……” 第372章 休朝 甄良才第二天出现在早朝上。 这个时候，百官才知晓他要取代现在的京兆府尹，王文昭。 景仁帝只说了让两人在一日内交接完所有事务，却未提及王文昭的去处。 他偷偷看了眼袁大将军，希望他能替自己问问。 只见袁岗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有关注自己，顿时全身发寒。 “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大殿上。 “皇上，臣将一应事物交代完毕，那……那之后……臣……” 景仁帝看着他吞吞吐吐的声音越来越低，眉头皱起，满脸的不喜。 “怪不得京城的治安总是混乱不堪，你连话都说不清楚如何处治政务？” “臣……” 王文昭瑟瑟发抖的将整个身子匍匐在地。 心想完了，皇上是不是因为他和袁大将军走的太近，才对自己厌气。 是他自己犯了大忌，作为京官不能与镇边大将来往密切。 可是，他清醒的太晚了。 景仁帝没有在朝堂上点出免了他官职的原因，只淡淡的说了声。 “等待吏部安排吧。” 听到还会安排，王文昭激动的磕头谢恩。 顾玉宸和甄良才暗暗的交换了个眼神。 这个王文昭将是他们调查袁岗的一个突破口。 只是，袁岗一点没有为王文昭鸣不平的意思，有些让人意外。 没有人质疑景仁帝的决定。 甄良才迅速的接手了京兆府，当天就将衙门里的差人换了一批。 廖凡看着累瘫了的甄良才，暗自失笑。 还是顾少了解大人，嘴上说的很硬，心里恐怕早想入京了。 “你在那里傻笑什么？” “属下在笑大人，这些年为了面子活受罪。” 明明可以疏通一下关系，早日调入京城。偏偏高傲的想要做出成绩来，凭实力升职。 结果一直被他的顶头上官打压，直到顾少找到了他，逼着让他入京为官，这才不再坚持。 结果，顾少一直运作不力，后来又受了重伤，暂且搁置了计划。 没想到，赵迁会注意到惠州，知道了惠州知府是个本事人，意外的举荐了他。 “明天你就笑不出来了。” 甄良才懒懒的说道：“老子今天大刀阔斧，只用了半日交接，半日清理衙差，不知动了多少人的筋骨。明天就该有人参本大爷了。” 廖凡何曾想不到。 第一日就将京兆府里那些关系户清除，肯定会让那些往这里塞人的高品大员们不满。 何止是不满，是引起了众怒。 天还不亮，一向上朝不积极的官员们，早早的就在宫门口排上了长队。 镇西王也出现在队伍前列。 太子主动和镇西王攀谈，“左王爷，左公子的伤好些了吗？” “有劳太子殿下惦记，孽子伤的很重，需要很长时间调养。” 镇西王的语气中，带着戾气。 那日打板子的人，不知被谁收买，下手很重。 左丘不仅被打的皮开肉绽，还伤到了骨头。 本来镇西王是想吞下这口闷气，毕竟是孽子先做的不对。 可是看到那么重的伤后，他不想就这么认了。 不能让他的儿子挨了打，服了那种药，最后还有很大可能会成了瘸子。 他镇西王的脸就是这样任人踩踏的吗？ 一个义公主算什么，就是正公主都不行。 就在所有人急着要向皇上弹劾各自想要弹劾的人时，喜公公出现在宫门口。 “皇上夜里受了凉，今日休朝。” 怎么会这样？ 鼓着气来的人，顿时蔫儿了下去。 很多人猜测皇上就是故意的。 这明白的就是在维护新上任的京兆府尹。 有聪明的人，即刻晓得，皇上偏重的人又多了一个。 镇西王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后深深的吸了口气，问喜公公。 “皇上身体有恙，老臣可否入宫探望？” “王爷，皇上服了药，正睡的昏沉，现在不可打扰。” 喜公公一脸担忧，“自去岁病重，皇上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喜公公。” 太子和睿王等连忙上前，争着道：“父皇床前，可需要我们侍疾。” “让诸位殿下担心了，贵妃娘娘说暂时不需要。” 喜公公撂下这句话，旋即转身进宫。 那快步离去的背影，像是在担心皇上，更像是在逃避众人的询问。 懂得都懂。 无奏本的人当即离开，有奏本的，犹豫一番后，有的留下了奏本，有的长叹一声又带了回去。 太子再次向镇西王发出了邀请，“王爷今日可有心情？喝一杯。” “罢，本王今日就随殿下畅饮一回。” 他现在很有心情，不过不是好心情。 楚王凑上前，“本王也去，和左王爷凑个热闹。” “有空闲的都去。” 太子对未离开的文武官员大气的说道，“今日本太子请客。” 睿王幽幽的说道，“本王就不掺和了。” 他看了看宫门的方向，上了自己的马车。 “咦？老三这是？” 跟在太子身边的公公小声的提醒他，“殿下，皇上身体有恙。今日不太合适宴客。” “孤当然知道。” 太子扬高的声音，“今日本该是镇西王正式上朝的日子，可父皇身体有恙，就有本太子代为其劳，慰问一番。” 他本是想让众人知道，自己是在为皇上安抚守边功臣。 可大多数人听了，打消了跟着凑热闹的想法。 最后就剩下太子和楚王两人。 镇西王冷笑，“殿下，还有心情请本王喝酒吗？” “当然，人少，我们更好品酒。” “呵呵，不怕皇上问责？” “不怕，父皇是明君嘛，我代他慰劳您，是应该的。” “有胆识。如此，老臣奉陪。” 镇西王跨上自己的马，“摘星楼？还是风雨楼？” “摘星楼，寓意好。” 太子笑着上了马车，“镇西王请。” 楚王厚脸皮的上了太子的马车。 太子的马车驶离，宫门前顿时冷清了下来。 顾玉宸从宫墙转角处现身，旁边跟着刘文栋。 “太子不去风雨楼，是怕风雨两字吗？” 顾玉宸，“哼！他避讳风雨，殊不知风雨因他们而起。” “说起来， 甄良才行事，是不是太猛、太急了？” “不出点儿猛招，怎么能破局？” 第373章 真病了 皇宫，养心殿。 景仁帝是真的病了。 彭贵妃站在床前看着景仁帝苍白的脸，担忧不已。 “李院正，可有诊出什么来？” 李院正眉头紧皱，“回贵妃娘娘，皇上的脉象虚浮，内火旺盛，外感风寒，另外……” “另外什么？” 彭贵妃焦急的说道：“你倒是快点儿说呀。” “娘娘，臣觉得这脉相，与去年皇上昏迷时的脉象相似。” “什么？” 难道说皇上又要像去年那样昏迷了吗？ 李院正没有把握，小心的提议，“娘娘，可否请灵毓公主前来诊脉？” “灵毓？” 彭贵妃有些担心，若是将灵毓请来，看好了皆大欢喜。 若是如同去岁那般，皇上再次陷入长期昏迷，那不是给了他人 追责灵毓的机会？ 李院正也想到了贵妃娘娘的担忧，事关皇上龙体，灵毓公主又太过受众瞩目。 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置她于死地，若是请她来不能将皇上医治好，或者有什么突然的变故。 那将让灵毓公主陷入危险之境。 “娘娘，不然还是去请医圣吧。” 上次皇上昏迷不醒，就是医圣救醒的。 “你知道医圣在哪儿？” “臣不知，娘娘不知去年是谁将医圣请来的？” “本宫不知，当初是皇上醒来后，告知众人是医圣救了他。” 至于医圣本人谁都没见过。 “那福公公是否知道？” “福旺？” 彭贵妃突然向外看去，“对了，福旺呢？” “回禀贵妃娘娘，福公公发现皇上昏迷不醒，就不见了踪影。” 在养心殿当差的一个小太监，忐忑的说道：“他说是去找人，一直没有回来。” “莫非是去找医圣了？” 彭贵妃猜测，吩咐道：“赶紧去问，可有人看到福公公？” 小太监刚离开，李院正就发现皇上的呼吸变重了。 再次诊脉后，他有些惊疑不定。 “娘娘，不管福公公是不是去找医圣，现在都不能再耽搁了。” 李院正这有些着急，“皇上这个症状，宜早不宜迟。还是请灵毓公主来吧。” “好、好！来人，快去请灵毓公主。” 彭贵妃嘱咐人避开南门，将宋时玥秘密请来。 长安侯府。 宋时玥今日起了个大早。 “少夫人，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今日镇西王会再入宫上朝，我猜他会向皇上抱怨左丘之事，参我一本。皇上应该会宣我进宫与他分辩。” 宋时玥很愿意进宫与镇西王当庭抗争，辩个是非黑白。 “只是，今日恐怕弹劾甄大人的人会更多。” 就在她慢条斯理吃早饭时，收到了皇上休朝的消息。 “皇上身体有恙？” 宋时玥轻笑，“是在找借口让众人冷静吧。” 那些人一个个都带着火气，如果真的如常早朝，恐怕皇上受不了。 “哈哈，还是皇上聪明，知道让那些人怎么败火？” 等到明日，那些人的火气自然就消了，更加会意识到有些人是不能随意弹劾的。 明日再开早朝，气氛应该会好。 宋时玥以为景仁帝是故意而为之。 结果皇上暗卫找来时，她还愣了一下。 “不是故意休朝，是真的病了！” “是，情况很危急。还请公主尽快随我入宫。” 宋时玥很快回神，贵妃娘娘派人秘密前来，就是不想让别人知晓皇上的病情，更不想让人知道是她在诊治。 她明白贵妃娘娘是在保护她。 快速的收拾好自己治病的工具，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裙。 大白天的，两人飞檐走壁，愣是没被人发现。 养心殿院外。 宋时玥到时，与满脸大汗的福公公差点撞在一起。 “公主？您来了？” “啊，福公公不知道我会来吗？” 宋时玥奇怪福公公脸上惊喜的表情。 “老奴不知，老奴去找医圣了，却没想到他外出了。” “医圣，他在京城住的吗？” “这……” 福公公正要说话，彭贵妃在殿内喊道：“灵毓，快进来。” 宋时玥连忙飞奔进去。 后面的福公公长出一口气。 他太着急了，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位神医。 一盏茶后，景仁帝悠悠转醒。 所有人面露惊喜。 纷纷感慨赞叹宋时玥的医术高超。 宋时玥不以为然，关心的问道：“父皇，你昨日是抱着冰睡了吗？” “啊！” 景仁帝喉咙肿痛，声音嘶哑，“昨晚实在太热了，朕便贪凉了。” 他只不过是偷偷的喝了杯冰水。 “朕，应该没有大碍吧？” “您这是寒气入体，又将去岁未能清除的毒素带起。” “哦，朕又中毒了吗？” “算是吧。不严重，却把大家吓得不轻。” 尤其是李院正。 皇上的病真的是不严重，只是脉象太虚，李院正紧张之下无法准确的判断。 宋时玥收起银针，失笑道：“灵毓听说您休朝的时候。还以为是故意的，为了减缓百官的怒意，哪知道您是真的病了。” “你这丫头，朕要休朝，还需要找这样的借口吗？” “嘿嘿，这个借口其实挺不错的。” 想到那些人气愤又无奈的样子就很爽。 彭贵妃抚起景仁帝，娇嗔道：“别说是灵毓会这样想，就连妾身刚开始都这样想。哪知过来一瞧，您是真的病了。真是吓人！” 景仁帝身子虚弱，霸气不减的说道：“他们有什么脸色愤怒？将自己的眼线安插到京兆府。朕若不是病了，今日，凡是弹劾甄良才的全部罢官。” “哼，瞧您本事的。全都罢了，谁来给你处理朝政之事？” “会试是即将结束，朕可以直接将所有的进士全部安排。” 这话虽然说的任性，又带着赌气的成分。 可却不失为最后、最好的应对办法。 宋时玥劝道：“还是不要争一时之气的好。很多事需要徐徐图之。” 景仁帝叹气，“朕的身子，还有时间徐徐图之。” 宋时玥眼神微闪，“当然有，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呵呵，想让朕活着的，恐怕只有你们这些人了。” 景仁帝看看床前站的爱妃、义女，太医。 就是没有一个皇子、皇女。 在宫外的不方便进来，在宫内的也没有人来探望 “朕养了一群白眼狼。” 第374章 缺了脑子 景仁帝是病了，但没有李院正想的严重。 虚惊一场。 毕竟是病了，景仁帝精神不济，服下药后更加昏昏欲睡。 宋时玥又给李院正留下一张食疗的药膳方子，便和彭贵妃一起出了养心殿。 “多亏有你，不然小事变大事。” 彭贵妃抚了抚胸口，“差点儿被李院正吓掉魂。众太医的医术要提高了。” “娘娘也莫怨怪他们。有时候未必是医术不够，大概是怕有个万一的差错，太过谨小慎微了吧。” 皇上的命可不是开玩笑的，有一丝半点的差池，就要搭上太医全家的性命。 给了谁都不敢在皇命面前，掉以轻心，妄自尊大，肯定自己的医术就是好的。 “灵毓就是心善，明明就是他们医术不够，胆量不足。你还帮着他们说话？” 宋时玥轻笑，“别人我不清楚，李院正还算是有担当的。” 没有因为医技不如人，而忌讳另请高明。 “呵呵，李院正是个心思通透的……” 两人聊着聊着来到了御花园。 远远的，宋时玥就看到一抹白色裙角消失在游廊尽头。 那身形、步态、速度，让宋时玥一眼断定，刚才离开的人身怀武功。 “灵毓，看什么呢？” 彭贵妃见她盯着远处若有所思，有些不解。 “没什么？只是不知刚才是何人在此，大概是听到我们过来了，便远远的躲开。” “哼！见到我们来就躲，定是些心思不正的。” “娘娘，为啥不是胆小的、内向的？” “呵！能在宫里存活下来的，有几个是真正的胆小，真正的内向？” “是呢，在这深宫之中不仅得有足够的智谋，还得有些拳脚功夫，才能有更多活命的机会吧。” “心眼儿多是必须的，拳脚功夫嘛，就不会有了。” 宋时玥面露疑惑，“怎么会，我见刚才那个离开的就有不错的身手。” “哦，莫不是哪个侍卫？” “呵呵，侍卫岂穿女装？刚才那个身穿白裙，是个身材婀娜的女子。” “白裙？曹妃吗？” 整个后宫，只有曹妃爱穿月白裙子，装仙。 彭贵妃又摇了摇头，“曹妃柔柔弱弱的，什么时候会武功了？应该不是她。” “也许还有其他人喜欢穿白裙吧。” 宋时玥也不觉得是曹妃，她与曹妃见过几面，若她真的怀有功夫，自己应该有所察觉。 不过，她从前没有过多关注，以后有机会要好好观察。 没有再继续谈论那个女子，彭贵妃拉着宋时玥进了凉亭。 宫女送上茶水，还有两份冰碗。 彭贵妃欢喜的品了一口，“不怪皇上贪凉，实在是酷暑难耐，能够有这么一碗冰爽，实在舒坦。” “娘娘，您还是少食的好。” “本宫也想啊，可这东西实在太美味了。要怪就只能怪灵毓，你这脑子怎么长的，能想到这么好的吃食？让人难以抗拒。” 关键是这孩子实诚，对皇上没有半点隐藏，直接将制作方子给了御膳房。 想到这儿，彭贵妃笑道：“你知不知道？顾大人专门跑进宫来，请求皇上不准御膳房将方子外传。” “还有这事儿？” 宋时玥摇摇头，她真的不知道有这一出。 “哈哈，顾大人说要开个冰铺，专卖这些冰碗、冰饮的。皇上还要与他五五分利呢。” 原来，柳溪街上新开的冰铺是顾玉宸整的。 “那家伙，心眼都在钱眼里，就适合在户部敛财。” “可不是吗，有顾大人在，皇上不再发愁国库空虚了。” 彭贵妃笑的正高兴，园子里来了一群人。 打头的皇后娘娘，后面跟着玲慧公主和五皇子，还有几个位份小的嫔妃。 宋时玥一眼打量完毕，一个个着装艳丽，就连五皇子穿的都是晴蓝色纱衣，无人穿白色。 可见刚才离开的女人，不在其中。 皇后瞥了一眼宋时玥，对彭贵妃不满道：“听闻皇上重病，没想到贵妃娘娘还有如此心情大笑。” “呵呵，皇后娘娘来的可真早。” 彭贵妃刻意探出头望天，“皇上卯时就传了太医，这会儿都要日正当午了，娘娘才想到来探望？” “本宫每日清早要在佛堂念经，无人敢打扰。刚得了消息便匆匆赶来，就看到你在这里畅笑。” “是啊！不行吗？” 但凡有脑子的，就该知道她现在心情放松，一定是皇上的病情不严重。 皇后当然能想到，只是她见不得彭贵妃高兴。 “当然不行！皇上身体有恙，你却在这里大笑，是在高兴皇上得病吗？” 彭贵妃闻言摇头叹息，“灵毓说，上苍创造人类，赋予人类头颅，身躯，四肢，五官内脏，思想意识，每一样都为维系人类生命的重要部分。” 皇后不解她扯这些话，要说明什么？ 彭贵妃歪了歪身子，靠在桌沿懒懒的说道：“可本宫瞧着，皇后似乎缺了些东西，还能够存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你……” 皇后娘娘四肢健全，五官俱在，一众人后知后觉的想到，彭贵妃再骂皇后没脑子。 玲慧气愤道：“贵妃娘娘太无礼了。” 宋时玥淡淡说道：“无理的是你们。不说后宫现在是由贵妃娘娘主理中宫之事，就凭她贵妃的身份，你们见了，不该行礼吗？” “灵毓，你见了我母后可有行礼？” “呵！本公主见了皇上都可不拜，对于一个千方百计要算计我的皇后，更不需礼数。” “灵毓，你别太过分。” “过分？” 宋时玥抽出御马鞭，“本公主还有更过分的，玲慧公主可要体验一下？” 看到御马鞭，皇后心里都有了阴影。 那个野丫头可是真的敢出手。 她制止了想为玲慧出头的五皇子。 “我们去探望皇上，无需在此浪费时间。” 再待下去只有吃亏的份儿，皇后脚尖一转就要离开。 宋时玥扬声道：“都说言传身教，怪不得玲慧公主行事常常无理，原来是有遗传的。” “你……” “你……” 两个“你” 出自玲慧和五皇子。 宋时玥挑眉向五皇子看去，他眼神闪躲，垂下了头。 第375章 突然的惊喜 “荣凌见过贵妃娘娘。” 五皇子顺从的样子，让皇后胸口发闷又满眼嫌弃。 玲慧公主紧咬下唇，就是不想张嘴。 彭贵妃怜惜的对五皇子道：“五殿下早该出宫立府了，可惜没有了母妃的关爱，皇上政务繁忙，顾及不到。” 五皇子惊讶彭贵妃为何突然提起此事，皇后心里一沉，彭贵妃是要笼络五皇子吗？ 就听彭贵妃道：“本宫会向皇上提起，尽快让五殿下出宫立府，再找一门好亲事。” 盼了许久出宫立府，用尽了手段，都未能达成愿望的五皇子，怔愣当场。 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宋时玥凉凉的说道：“五殿下还不谢贵妃娘娘？” 你派人刺杀我的事儿，本公主可还记着呢。 她含着威胁的眼神，让五皇子 瞬间回神。 “荣凌谢过贵妃娘娘。” 皇后气怒，彭贵妃这是要彰显她受宠吗？不过是个不会生的，莫非…… 皇后眼睛一眯，彭贵妃突然这么热心，是想将五皇子记在她自己名下吗？ 若是那样，太子岂不是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呵呵！五殿下免礼，不是要去探望你父皇吗？快去吧，最好是能够在床前侍疾。你四皇兄不就是因此而得了封号吗？” 彭贵妃的提醒让五皇子的眼睛亮了亮。 “是，儿臣谢过贵妃娘娘。” 儿臣？皇后被气笑了。 好个五皇子，脑子够灵光的，很懂得抓住机会呀。 她狠狠的瞪向五皇子，就不怕你高兴的太早吗？ 五皇子感受到皇后的凶狠，心里没有丝毫的惧意。 只要能出了宫，皇后对她就没有了威胁。 宫外的风险，他自会有办法规避。 不理会皇后娘娘的瞪视，他再次拜谢彭贵妃后，直接向养心殿走去。 混账！竟敢擅自离开。 皇后怒视一眼五皇子的背影，猛的转过头对上彭贵妃。 “你觉得自己在帮他吗？他会因为你今天的话遭遇危险。” “呵呵！本宫在帮他，怎么可能会遭遇危险？除非，皇后见不得他好。” “彭贵妃，别太自以为是。翅膀还未长全的雏鸟，你硬逼着他飞，只会面临死亡。” “是吗？那我得提醒一下皇上，可得将五皇子护住了，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血呢。” 这话说的，好像其他几个皇子不是皇帝的骨血。 “哼！” 言多语失，皇后带着盛怒离开，后面的妃嫔们纷纷向彭贵妃行礼告辞。 玲慧无奈的屈了屈膝，紧走几步跟上了她的母后。 宋时玥收起了御马鞭，彭贵妃叹息一声，“灵毓不会怪我吧？” “娘娘为何这样说？” “唉，本宫知道，你之前遇袭，其中有一次就是五皇子所为。” “是的呢，还是我刚进京不久的时候。” “不要怪皇上，不能为你主持公道。” “灵毓理解！” 作为帝王，他有自己的制衡之术。 “只是，娘娘刚才虽然提点了他，却正如皇后所说，也是在将他推向危险，这又为何呢？” “为了帮皇上破局。” 宋时玥顿时明了。 因为前朝余孽之事，扯出了众多官员被冒名顶替。 景仁帝加大了管控力度。 一方面是为了针对前朝余孽，同时也是在针对皇子争斗。 强力控制下，让很多已冒出头的隐患，又蛰伏起来。 这并不是好现象。 之前中的毒，对景仁帝的身体损害极大，景仁帝自觉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 他不想自己殡天后，因为皇子之乱导致大楚国灭亡。 那就要在他有生之年，亲眼看着儿子们争斗，优胜劣汰，从中选出一个最优秀的继承人。 这就是现实的残酷。 借彭贵妃的口，让五皇子有机会出宫开府，就是让他有和其他皇子争夺的机会。 同时让他对彭贵妃有了感激之情，若是最后胜出的是他。 日后，他也会念及彭贵妃今日对他的恩情而善待彭贵妃。 “父皇想的太长远了，这是对自己的身体多没信心？” 彭贵妃对宋时玥苦笑。 “灵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只是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死亡会在哪一刻来临。皇上不是对自己没信心，而是对世事没信心。” 就如前朝余孽，齐朝都灭亡两百年了，齐皇后人却能够苟延残喘两百年，又重新壮大。 大有将大楚朝颠覆的可能。 景仁帝不会让荣氏祖宗辛苦打下的基业，毁在自己，或自己儿子的手里。 宋时玥小心的问道：“那些未成年的皇子呢？也要参与其中吗？” “皇上是想保护他们，但身在皇家，身不由己。不是他们想不想参与，而是他们早已卷入其中。” 说话间，前后有几拨妃嫔赶去养心殿，其中还有带着皇子皇女的。 最小的三岁，懵懵懂懂的，完全不知道即将到来的风雨。 因为景仁帝因为在昏睡，一众人挤在养心殿外。 太阳光太烈，晒得人额头都冒出了油。 彭贵妃让福公公劝他们先行离开，却无一人愿意。 这个是表现的好机会。 谁也不愿再错过，封王封赏的机会。 谁也不愿再让去年楚王独占鳌头的事发生。 即便是不能像楚王那样因为侍疾而被封王，也盼着有赏赐。 极少有人是真的关心景仁帝本身。 宋时玥有些担心人多杂乱，会影响景仁帝休息，不利于身体恢复。 哪知，所有人都静悄悄的，就连那三岁小娃都乖觉得很，我在自己母妃怀里，瞪着眼睛，好奇的看着每个人，却始终没有哭闹。 日正当午，日光太毒。 最后还是彭贵妃看不下去，强行下令，命人打开了离养心殿最近的太和殿，让一众人进去等侯景仁帝苏醒。 太子大概是收到了皇后的消息，和楚王匆匆赶来时，满身的酒气。 嘴里还不满的抱怨，“福喜呢，不是说不需要侍疾吗？怎么突然就加重了？” “太子皇兄，肯定是贵妃照顾不周。” 楚王走路都在打摆子。 宋时玥和彭贵妃看着，齐齐皱眉，这是一早就喝上了，喝成这副德性。 彭贵妃正要训斥，一直未露面的曹妃姗姗来迟。 对着彭贵妃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转身就一个耳刮子甩到楚王脸上。 …… 第376章 小卓子 “孽子，你父皇病重，你却去喝酒，心里可还有你父皇。” “母妃。” 楚王挨了打，散了些酒气，口齿不清的说道：“儿、儿臣是替、替父皇慰、劳镇西王，一、一不小心，喝、喝多了。” “镇西王需要你安抚？本宫看你是喝多了。” 曹妃气极，狠狠的掐了一下楚王，“来人，还不将楚王带下去醒酒，别让他在这里无状。” 两名太监上前架住楚王就走。 宋时玥的眼睛落到了左边那个小个子的太监身上。 这个背景好像刚才见过，那个身形、步态，都像极了刚才见过的那位穿白色衣裙的人。 “等一下。” 众人疑惑的看向宋时玥。 她快走几步上前，“这位公公看上去如此瘦弱，恐怕难以支撑醉酒的楚王，不如让杨公公帮忙。” 彭贵妃不解她用意，却相当配合。 “杨进，你去帮忙。” “不必！” 曹妃连忙阻止，“小卓子有一把力气。” 被拒绝了好意，彭贵妃看向宋时玥。 她耸耸肩膀，退后一步。 就在小卓子和另一个太监齐齐迈步，架着楚王要离开时，宋时玥突然伸手向楚王。 小卓子条件反射的阻挡，暴露了他身怀武功的同时，也让趁机握住他腕脉的宋时玥，确定了她是个女人。 曹妃冲过来怒喝，“灵毓，你想做什么？” “别紧张，本公主是看到楚王醉的厉害，恐怕会伤到身子，送他一粒解酒丸。” 宋时玥摊开手，掌心赫然有一颗小药丸。 “不需要你假惺惺，扶春宫自会有人伺候他服用解酒汤。” “呵呵，既然曹妃娘娘介意，灵毓，你也不必太好心了。” 彭贵妃冷哼一声，状似无意的对宋时玥说道，“你想做吕洞宾，就会被狗咬。”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曹妃听得清楚。 彭贵妃在骂她是狗，不识好人心。 宋时玥忍俊不禁，彭贵妃可真是个妙人。 怪不得能在深宫之中活的恣意。 瞧瞧她今日与皇后和曹妃过招，一点儿都不吃亏，完全碾压。 曹妃脸色难看极了，却只能隐忍。 面容看上去更加扭曲。 彭贵妃拉着宋时玥转过脸，“灵毓快看那朵花，还是花比人娇啊。” “娘娘说的是。” 宋时玥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曹妃意识到他们是在笑自己神情丑，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拼命的握紧了拳头，让自己冷静。 示意小卓子两人带楚王离开。 曹妃扬起头，径自去了养心殿。 园子里再次只有宋时玥和彭贵妃的人。 “灵毓，可是有什么发现？” “嗯，那个小卓子是个女子假扮，并非太监。” “哦？那你刚才为何不揭穿？” “咱们总得搞清楚她假扮太监的意图。” 还有一点就是，刚才简单的一招，以让她知晓那女子的功力不浅。 “这么一个高手，隐在曹妃身边，宫里却一直无人发现吗？” 宋时玥实在疑惑，皇宫的防卫怎么还这么差？ 彭贵妃叹气，“还不是因为前朝余孽之事，宫里锐减许多人手。仓促之下，从郊外行宫调来一批人手。这个小卓子可能就是那时过来的。” 那个时候，彭贵妃还没有执掌中宫之权。 她对杨公公道：“杨进，你即刻去查查这个小卓子。” “是！” 以女子之身扮太监，还是在曹妃身边伺候，让人不得不起疑心。 杨公公脚步有些匆忙，在园门处差点与人相撞。 看清来人后连忙恭敬的赔礼，“德公公，许久不见，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彭贵妃听到他的称呼，回过了身。 一个身材肥胖高大的太监走了过来行礼。 “德庆，给贵妃娘娘请安，给灵毓公主请安。” 彭贵妃意外道：“德公公，听说您出宫为皇上办事儿了，去了好久，辛苦了。” “谢娘娘关心，奴才也是刚回到宫里，听闻圣上身子有恙，匆匆赶来。” 彭贵妃对德公公态度带着敬重，“皇上只是贪凉，带起了旧疾，并无大碍。公公不必太过紧张。” “哦，没有大碍就好。” 德公公弯了弯腰，“此次出宫，小彭大人托奴才带了不少物件给娘娘，奴才先去探望圣上，回头再去长春宫见娘娘。” “公公请便。” 今日的养心殿可真热闹，景仁帝恐怕睡不了多久了。 宋时玥暗暗想着，就见彭贵妃一脸若有所思。 “娘娘？” 彭贵妃回神，“哦，我只是没想到德公公出宫办差，竟是去了云州。” 她娘家小弟在云州做巡抚。 宋时玥对德公公印象不深，没有发现他这些时日不在皇宫，也没有听顾玉宸提过，应该不是很重要的差事。 与自己无关，宋时玥丢在了脑后。 她更惦记的是那个叫小卓子的假太监。 景仁帝果然醒的很快。 短暂的睡眠让他的精神又好了很多。 宋时玥再次诊脉，确定他的状态已非常稳定。 想到殿外等候的一群人，宋时玥找了个借口，告辞出宫。 彭贵妃知道皇上醒了，妃嫔肯定会有各种表演，她是想避开那些丑剧。 “去吧，这地污浊的很，待会儿还不定有什么状况呢？” 宋时玥安抚彭贵妃，“您就当看戏好了。” 就怕不能只做个观众。 宋时玥离开，留下李院正和几个太医，面对众妃嫔和皇子们的盘问。 景仁帝烦不胜烦，但都是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不得不耐着性子，看他们表演关心。 心里却在懊悔，该让丫头给他少吃点好药，让他能够多睡一阵。 丫头的药效太好，他现在精神好，却不得不面对自己不喜，但又必须面对的人。 宋时玥不知道皇上的无奈。 她一出宫，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顾玉宸。 “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夫人辛苦了。” 顾玉宸迎上前，“为夫这会儿进去，岂不是给皇上解了困？” “嗯？什么意思？” “我猜，皇上这会儿，正瞧着他众多女人和儿子们愁苦满面。” 宋时玥在脑海中自动填补了一个画面，失笑出声。 “你猜对了，皇上苦逼的很。” 两人上了马车，宋时玥告诉顾玉宸关于对小卓子的发现。 顾玉宸一听就懂，“你怀疑他是我那晚在驿站见过的女人假扮。” “嗯，也许是我想的太过了。不一定是她。” 毕竟自己没有见过那晚的女人。 “小卓子年岁不大吗？” “不过二十吧？” 顾玉宸皱皱眉，“要不，我现在进宫辨认一下？” 第377章 大雨 马车在转角处停下，顾玉宸还是决定进宫探探。 这个时候，宫里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养心殿。他去探查会方便一些。 顾玉宸没有从正宫门进，而是绕到供采办太监出入的角门，化妆成外出办差的太监混了进去。 宋时玥看的直摇头，皇宫的防范力度还是不强啊。 “少夫人，我们是回府，还是在此等候？” “回府。” 她的马车太显眼了，待在这里会让人怀疑。 许朗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 此时还不到酉时，云层在不断加厚，天色黑了下来。 大雨即将到来。 路上的百姓行色匆匆，都想着在大雨到来之前赶回家。 为了避免冲撞，宋时玥的马车缓缓的在京城的街巷里穿行。 她在为顾玉宸担心，要是下起雨，他不好行事。 “轰隆隆。” 天空响起了闷雷声。 乌云密布，天空一片漆黑。 “咔嚓！” 闪电划破天空，伴着雷声落下。 有雨点滴下，先是稀疏，然后越来越密集，最后变成了倾盆大雨。 雨点风狂的打在车厢上。 街道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动作慢了些的，瞬间被雨水淋得像个落汤鸡。 大梅给许朗递出去蓑衣。 “这雨下的好急，不知道少爷出宫时会不会停？” “瞧这雨势，可得下一阵儿呢。” 小梅关上左边的车窗，阻止雨水进入，正要去关右边的车窗，却是受惊的喊道：“呀！” 宋时玥看过去，就见大雨中，面具男跟在马车旁边跑，相距不过一丈。 不知道是大雨的原因，还是她在想事儿，她竟然没有察觉到面具男的靠近。 不对，是今天的面具男有异。 宋时玥沉下心感受，面具男的身上没有杀气。 奇怪？ 马车并未停下，百姓都跑到屋檐下躲雨，街道上没有了阻碍，许朗将马车驾的飞快。 根本不去理会车旁出现的面具男。 许朗深知他们不是面具男的对手，只要尽快驶到顾家所在的巷子，就会有兄弟们接应。 往日不觉远的距离，今日走的特别艰难。 宋时玥运用内力传音给许朗。 “不要慌。” 怎么能不慌呢？ 许朗脂道：之前，面具男还未出现，便杀气逼人，让他们提前就能知晓。可这一次，面具男都在马车旁了，他都没有察觉。 如果不是小梅的惊呼，他们是不是要等到面具男袭击的时候才能察觉？ 雨水太过密集，空中像是有雾气，影响视觉。 朦胧之中，宋时玥看到面具男转过脸。 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透着茫然。 呵呵，他居然在茫然。 “我是不是眼花了？” 宋时玥的脸完全出现在车窗口，面具男看清了她的面容，明显一愣，动作慢了下来。 咦？他不是冲自己来的吗？ 面具男又跟了一段路，突然离开了。 “停车！” 许朗不明所以，他只顾着稳住马车，没发现面具男离开了，听到宋时玥命令，用力勒停马车。 “少夫人？” 宋时玥走出车厢，不顾倾盆大雨兜头而下，跳下马车向后跑。 面具男还站在原地，他看见宋时玥向自己奔来，不躲不避，也没有迎面而上。 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裳。 宋时玥逼视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他呢？” 他？ 顾玉宸吗？ 宋时玥狐疑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找他做什么？” “找他！” 面具男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他的声音几乎都被雨声吞没了，若不是宋时玥耳力好，都听不到。 “你想找他，就跟我走。” “跟你走？” 面具男像是在思考，完全没有要刺杀宋时玥的意思。 宋时玥看向周围，没有发现那个吹笛子的人。 也许是大雨声阻断了那人对面具男的控制？ 宋时玥不等他做出决定，转身就走。 面具男顿了一下，跟了上去。 宋时玥回到马车上，他又像刚才那般跟在马车旁。 “少夫人，他这是？” 许朗不解，这人不是刺客吗？怎么跟着他们走？ “他要见你家少爷。” 见少爷？ 大梅惊呼，“他是改变了刺杀目标了吗？” “不是！” 宋时玥知道顾玉宸对他身份的怀疑，这个人可能是沈家人呢。 既然今天没有吹笛人在，她就将他引到顾家去，也许能知道他身上的秘密。 “许朗，想办法给你家少爷传信，让他立刻回府。” 不明就里的许朗，虽然不知道少夫人想做什么，但他会听命行事。 面具男真的跟着他们回了顾府。 宋时玥要去换衣服，让人去找达叔，并安排人带他去换衣服。 面具男站在大厅一动不动。 宋时玥见状，也不强求，自己先回房换衣服。 面具男要跟，被及时赶来的达叔拦住。 “壮士，你想见我们少爷？” “少爷？” 达叔早已知晓面具男神志异样，耐心的解释。 “我们少爷就是你要见的人。” “见他！” “少爷现不在府上。壮士不如换身干净的衣裳，喝杯茶，等候片刻。” 面具男纹丝不动，好像在慢慢消化他刚才说的话。 达叔看着他的面具很碍眼，急切的想让他摘下面具。 他好想确定面具下的人，是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可惜想来想去不知该怎么说。 突然想到因为下雨顾老爷子没有出门，“计成，去请老爷子来。” 达叔扬起笑脸，指指桌子上的茶水点心，“你口渴吗？肚子饿吗？” 面具男仿佛知道了他的意思，有些机械的走到茶桌旁，端起了茶杯。 左看右看，却没有喝。 达叔一直在观察着他，身材高大壮实。 从背后看，与当年的世子有几分相似。 他会是世子爷吗？ 宋时玥的动作很快，顾老爷子闻讯而来时，与宋时玥在厅堂外面遇上。 “丫头，那个面具男可能是沈家人吗？” “外公，玉宸是有这样的猜测，所以我才将他引到府里来。趁着今天没有人控制他，希望能够看到他的真容。” “哦哦，那我们快进去。” 顾老爷子内心激荡，脚步有些不稳。 宋时玥上前扎住他手臂，“外公，要稳住。” “哦！” 顾老爷子缓了缓神，迈进大厅。 听到动静的面具男转过头，顾老爷子看到不由得失望。 脸被遮着，这如何辨认？ 宋时玥正想着如何哄着面具男摘下面具。 面具男却在看到顾老爷子后，瞳仁开始急速的收缩。 下一刻，他抱着脑袋痛苦的蹲下了身。 第378章 扶春宫发现(上) 宋时玥看出面具男头疼，想上前帮忙。 才刚靠近，却被面具男大力推开。 宋时玥轻巧的往后一退，没有被他伤到。 “喂，我可以帮你的。” 宋时玥试图再次靠近，可面具男突然站直了身子，双眼无神。 同一时刻，院外传来了穿透力极强的笛子声。 “坏了！” 宋时玥来不及多想，趁着面具男呆愣之际，两只手向面具男的耳朵拍去。 两手指尖夹着银针，深深的扎进了面具男双耳边的穴位。 片刻后，面具男的眼睛有了焦聚。 宋时玥明显的看到他双眼有了一丝神彩。 顾老爷子走上前，“丫头，他这是……” “他的神志受笛声操控。我用银针封住了他的听觉。” “笛子声？” 顾老爷子向外望去，笛声断断续续的。 宋时玥猜，应该是顾家的护卫们发现了那人，影响了他的吹奏。 长安侯府外，大雨倾盆。 雨幕下，对面小巷的房顶上，几道身影上下翻飞，手中的刀剑相撞，击出点点星光。 来的有三个人，其中两人护着吹笛的人。 躲闪中，笛声时断时续。 计南几个跳过去，加入战斗，笛声彻底停了下来。 三人见状，不再恋战，往南逃去。 计南等人要追，被赶来的达叔叫住，“穷寇莫追，莫要上了调虎离山之计。” 达叔担心那些人还有后招，让自己人都回府守护。 期望大雨能让那些人打消今晚再来的想法。 前院大厅内，宋时玥取下面具男耳边的银针。 他没有丝毫抗拒，只是直直盯着顾老爷子，不言不语。 看的老爷子心里有些发毛。 “你认得老夫？” 面具男眨了下眼睛，依旧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 不说话。 “你找玉宸做什么？” 还不言。 顾老爷子发愁了，这要怎么聊下去？ 宋时玥眼光一闪，冷不丁的伸手去抓面具男的面具。 下一秒，她震惊了。 “你……” 这面具竟然取不下来。 “噢！” 面具男发出痛苦的呻吟，吓得宋时玥缩回了手。 “丫头？” 顾老爷子疑惑的看向她。 宋时玥惊疑不定的说道：“外公，他那面具好像是长在脸上的。” “什么？” 顾老爷子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人会这样对待他？” 宋时玥摇头，仔细的观察面具男。 他好像不疼了，又直直的盯着顾老爷子。 宋时玥围着他转了一圈，最后在他身后站定。 男子脸上的木质面具，用两根牛筋似的绳子绑着，紧紧的贴着他脸上的皮肤，穿过耳际，牢牢的套在脑后。 绳子周围的头发早已脱落，头皮裸露在外。 原来不是面具长在了脸上，而是那两根绳子，已深深的嵌进他的后脑。 可见这个面具在他头上戴了很多年。 “外公，你……” 宋时玥想让顾老爷子先去吃晚饭，一时半会儿问不出什么，不能把老人家饿着了。 后面的话却被一声低喃打断。 面具男喃喃道：“外公……” 顾老爷子清晰的听到他呢喃着两个字，顿时有种熟悉感。 “你、你是瑾瑜？” 面具男重复道：“金玉？” 顾老爷子急了，站起身就想摘他面具。 手都碰到面具了才想起来，会扯疼的。 唉！怎么能把他的面具摘下来呢？ “丫头？” 老爷子无助的看向宋时玥。 宋时玥也很发愁，面具男今日很反常，对她没有丝毫的杀意，就连她的靠近他也不抵触。 可要想知道他的身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他的面具摘下。 但强行摘下的话，会伤到他。 “那个，外公，不如你问问他，能不能自己摘下面具？” 顾老爷子立刻问道：“你脸上的这块儿木头能摘下来吗？” “金玉……” “不是金玉，是瑾瑜，沈瑾瑜！” “沈……沈瑾瑜……” 面具男再次抱着头痛苦的呻吟。 宋时玥干脆一掌敲昏了他。 “丫头……” 顾老爷子有些不忍。 “外公，你不好奇他到底是谁吗？” 宋时玥托住面具男瘫软的身子，“而且是他自己主动送上门的。不弄清楚，对不起咱们。” “可是，他的精神好像有问题。” “所以才要将他留下来，慢慢研究。” 特别是他脑袋后面的，与皮肉长在一起的牛筋儿绳，得想办法弄下来。 达叔此时返回，宋时玥直接让他将面具男带到地下密室。 那里距离地面较远，吹笛子的人再来也不会影响到他的神智。 就算不能完全隔绝，影响也不会很大的。 “丫头，他脑袋上的绳子能取下来吗？” “外公，我们这就去研究研究。” 宋时玥心里很是雀跃，对面具男的身份无比的好奇。 顾老爷子觉得他就是沈家的人，比宋时玥更加急切。 当下，不再犹豫，两人跟着达叔等人进了地下密室。 …… 皇宫。 大雨突降时，顾玉宸刚混到扶春宫。 曹妃此时正在养心殿表现，楚王被送了偏殿，已经醉成了烂泥。 两个太监刚将他放倒在床榻上，他便一个翻身狂吐起来。 躲闪不及的两人被吐了一身。 强忍着恶心反呕，两人快速的脱下外袍。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找人来。” 小卓子指使高个子的太监，处理地上的污秽。 看也不看床上的楚王，扭头就往外走。 招呼外面的宫女太监进去伺候，他去了正殿旁边的侧厅，再没有去偏殿。 顾玉宸过来时，偏殿已处理完毕，楚王的呼噜声震天动地，一点不比刚才的雷声小。 借着乌黑的天色，顾玉宸隐在角落里将大殿里的太监们挨个辨认，没有发现宋时玥所说的那个小卓子。 下着大雨，曹妃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顾玉宸决定到寝殿里去搜一搜，不能白来一趟。 他爬上廊檐，顺着游廊往过走。 到了侧厅外面时，翻身跳下，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悄无声息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侧厅里摆设简单，一眼看全。 没有任何发现，他向相通的正殿走去，里面传出了声音。 一道男声疑感的问，“怎么是你在这儿？” 第379章 扶春宫发现(下) “娘娘去养心殿了，命属下在此等候主子。” 这道声音阴柔尖细，明显是个女子。 “养心殿，景仁帝是真的病了吗？” “是的……” 顾玉宸透过纱屏看到里面两人，一男子身材高大，身着月白色锦服，头戴白色纱帽，脚踩白色镶金的官靴。 另一个是个穿着太监服的小个子，顾玉宸猜他就是那小卓子。 只是那个男人是谁？又是怎么出现在扶春宫的正殿内的呢？ 顾玉宸非常肯定他刚才进来时，两边儿都没有声音。 而且他也没有察觉到那个小卓子的呼吸声。 可见他正如宋时玥所想，武功高深。 只是从他现在的角度望去，那个小卓子的身形，与他在城外驿站看到的女子并不相符。 但她明明可以宫女的身份出现在曹妃身边，为何偏偏要扮成太监了？ 曹妃果然有隐密。 她与曹凡没有真正的关系。 那她与紫花宫的人呢？ 与这个男子又是何关系？ 正殿里，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里。 那个架势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又像是位高权重的上位者。 既有莽气又有贵气。 虽然看不到面孔，但顾玉宸可以肯定，此人不曾在京城内出现过。 小卓子恭敬的为他倒了杯茶，默默的站在一旁守候。 男子将茶杯送到纱帽下，浅浅的抿了一口。 “楚王可有到养心殿去？” “王爷醉了酒，正在偏殿休息。” “哼！就是个不长进的东西。” 男子的口气如同是恨铁不成钢的父亲。 顾玉宸猛的皱起了眉头。 他好像撞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爷是与镇西王同饮的。” “那又怎样？一个外姓王如何与他的身份相提并论。” 好大的口气，好像他的身份有多么高。 再高能高过皇上？ 顾玉宸心下狐疑，难道他是哪个亲王吗？ 将自己见过的所有亲王、郡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就是想不出哪一个的身形与他相符。 而且听男子的声音，应该与景仁帝年岁相仿。 现在存活的亲王，不是比景仁帝年长许多，就是比他年轻许多。 而这个年纪的亲王，一个没有。 顾玉宸看向男子的脚，可惜他坐下后，被桌布挡住了。 但顾玉宸仍是发觉，他刚才站过的地面上没有水迹。 可见此人不是从正道来的。 扶春宫里还有秘密通道。 前段时间，填埋了几条秘道，就没有听说在扶春宫发现密道。 是后挖的，还是有人在帮着隐瞒？ 顾玉宸偏向于后者，那么当初负责检查的人，就有了嫌疑。 思索间，外面传来曹妃回宫的声音。 有人往侧厅而来。 顾玉宸环视四周，没有躲藏之处，只能翻窗躲到房檐下。 他得小心不要将自己淋湿，不然待会儿不好出宫。 跟随曹妃回来的几个嬷嬷走进侧厅，曹妃则是进了正殿。 小卓子退出了正殿，来到侧厅顺手将相通的门关上，隔绝了顾玉宸的视线。 但也让顾玉宸看清了他的脸。 凭着过人的记忆，他确定此人之前绝不在宫里当差。 小卓子不经意的向窗外看来，顾玉宸连忙翻上了房顶。 差一点儿就被发现了。 顷刻之间，顾玉宸便被淋成了落汤鸡。 此地不能再留了。 他轻踩瓦片，走到正殿上方，想着能不能再听到点儿东西？ 结果雨声太大，什么都听不到。 叹口气，只能无奈离开。 困难的避开皇家暗卫，好不容易来到最外围的宫墙边。 刚想翻出去，一道人影落下。 “刘伍？” “少爷，您查探完了？” “嗯，你怎么会来？” “我……” 顾玉宸打断他，指指院墙，两人一起翻了出去。 马车上，刘伍告诉顾玉宸，“面具男再次出现，他跟着少夫人回了侯府。” “去了侯府？” “正是，少夫人让您赶紧回去。” 刘伍看看湿透的少爷，“面具男这次，好像是冲您来的。” 顾玉宸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想通了。 应该是他们上次在摘星楼对战之时，各自使用了相同的功法，让面具男有了想法。 “面具男身边没有出现吹笛子的人吗？” “属下赶来之前没有发现。” 看来，吹笛人对面具男暂时出失去了控制。 顾玉宸对驾车的护卫下令，“快！速度再快些。” 瓢泼大雨中，马车疾驰而过。 与另一辆马车错身而过。 交错之时，顾玉宸从车窗看过去，正看到一男子望过来的脸。 咦？那个男子怎么长得像宋正宜？ “刘伍，刚才过去的是我大舅兄吗？” “属下没看清。” 刘伍探出头去，“那马车不是京城的样式，像是外地来的。” “哦！” 顾玉宸没有再想，只以为是雨势太大，自己看花了眼了。 回到长安侯府，听说面具男还在，并且被带到了地下密室，顾玉宸不着急了，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才进了地道。 密室里，烛光闪烁，一室明亮。 为了避免面具男突然醒来，宋时玥给他下了足够量的迷药。 “机会难得，今日一定要看到你的真面目。” 宋时玥一开始信心满满，志在必得。 可她仔细的研究了好久，最后沮丧道，“外公，那身子一定会皮肉长在一处，要想剥离是个大工程。” “什么工程？” “就是会很费时费力。” “哦，那要多长时间？” 人已经留下了，顾老爷子现在也不那么急切了。 “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千万不要再让他受到伤害。” 不管此人是不是沈家的后人，老爷子都不忍心他再受疼。 “外公，再受疼痛是不可避免的。” 就算剥离的过程可以上麻佛散，但药效过后还是会疼的。 “……” 顾老爷子默默的转身，“外公去外面等着。” 这就是要她现在就开始动手喽。 宋时玥吩咐达叔准备工具，自己抱着面具男的头颅认真检查。 顾玉宸进来时，她刚好决定了从耳边开始。 “夫人，需要帮忙吗？” “可以。” 宋时玥递给他一副特制的手套，“净手，消毒，戴上手套跟着我做。”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顾玉宸极有耐心的学着宋时玥的动作，两人一左一右，慢慢的从面具男耳边开始剥离绳子…… 从傍晚到子夜，又到黎明。 外面的大雨转小，渐渐停止。 宋时玥一边剥离一边缝合。 直到朝霞满天，她才在落下最后一针。 顾玉宸激动的抬起双手，摸上了木质面具，一点一点，慢慢的、小心的揭开…… 第380章 沈瑾瑜 木质面具下，是一张疤痕纵横交错的脸。 脸宠边缘是因长年戴面具留下深深压痕。 更因为长年不见阳光，面皮透明，青色的血管与红色的疤痕形成了一张网。 丑陋、恐怖、瘆人。 顾玉宸的心直堕寒潭。 “完全看不出长相，如何辨认？” “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其他特征。” 宋时玥说着就要扒面具男的衣服。 顾玉宸连忙抓住她的手，“夫人，这样的事，还是为夫代劳的好。” “嘁！那你来。” 宋时玥退到一旁，却没有背过身的打算。 顾玉宸摇摇头，无奈的动手解开面具男的衣襟。 看着那比脸上更密集的疤痕，两人不约而同的抽气。 宋时玥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是受了多少折磨？” 顾玉宸想到了什么，手探向面具男的下体。 还好，还是个男人。 避开私部，顾玉宸挽起面具男的裤腿，如同上半身，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顾老爷子在外面等的心焦，实在等不及了，直接闯进来。 看到那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的躯体，身心绞痛。 “怎、怎么会这样？” 顾老爷子身体晃了晃，宋时玥连忙扶住他。 “外公，别急，还不能判断他是不是沈家人。” 从头到脚，没有完整的皮肤，就算有个胎记什么的，也看不出来啊。 顾老爷子看向男子被遮盖的腰腹部。 “宸儿，看看他的腿根部。” “外公，我确认过了，他的命根还在。” “不是、不是那个，是胎记。” 顾老爷子说的有点儿急，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宋时玥背转过脸，顾玉宸解开了面具男的腰头。 在他的大腿根内侧，发现一块红色斑痕，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被破损了的皮肤。 认真看去，那片红色好像是个字。 “外公，他这里有个红色的字样，好像是个‘善’字。” “对………对……” 顾老爷子激动了，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外公，他是沈家的谁？” 老爷子眼泪狂流，泣不成声。 宋时玥侧过脸，轻抚着他的胸口。 “外公，冷静，深呼吸。” 良久，顾老爷子颤巍巍的走到床前。 “瑾瑜，果然是你。” 顾玉宸惊的瞪大眼睛，“他是大哥？” 顾老爷子亲自查看了那块儿红色胎记，再次确认。 “是瑾瑜，是瑾瑜，正是你大哥。” 顾老爷子用力握住男子的手，“我的大外孙，还活着。” 顾玉宸实在无法接受，这个像破布一般的男子，竟然是那个长他五六岁的大哥。 沈家出事之前，他们兄弟每年都会见面。 他还记得，那年已经十一岁的大哥，是个俊俏明朗的少年。 可是如今…… “大哥。” 顾玉宸低喃，没有发现男子的睫毛颤了颤。 “这些年，你都受了什么的罪？是谁把你折磨成这样？” 顾老爷子更是心疼道：“瑾瑜啊，可怜的孩子。” 爷孙俩沉浸在悲痛之中。 宋时玥劝道：“外公，不要再难过了，伤身。大哥活着就好。” 活着是个奇迹。 “是啊，外公，能够失而复得是我们的幸运。” 顾玉宸担心老爷子太过伤心，伤了身子。 “宸儿，外公好疼。” 抚摸着大外孙破损的肌肤，老爷子仿佛能够感同身受般，全身发疼。 宋时玥安慰他，“外公，我会想办法治好大哥的，你不要太难过。” 呜呜呜…… 老爷子不受控制的哭出了声。 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莫哭，娘，莫哭。” 宋时玥惊讶的看向刚被辨认出来的沈瑾瑜。 他这么快就醒了。 宋时玥拉拉顾玉宸的袖子，提醒他男子醒了。 顾玉宸看过去，对上男子迷茫的眼神。 “大哥！还记得玉宸吗？” “玉宸？” 顾老爷子扑到他眼前，“瑾瑜，我是外公啊。” “瑾瑜？外公？” 男人机械的重复着名字，眼神开始聚焦。 下一刻，他再次痛苦的抱住头，蜷缩起身体，在床上打滚。 顾玉宸想按住他，被宋时玥制止。 “你强行控制他，会让他反抗的。” “夫人，怎么才能帮到他？” “闭气。” 顾玉宸反应极快的闭气，还不忘捂住老爷子的口鼻。 宋时玥拿出一包药，直接按到沈瑾瑜的口鼻上。 不一会儿，他就安静下来，继而陷入昏迷。 “我必须让他沉睡，才能做更全面的检查。” 宋时玥解释，“他可能是因为连续两次与你交手，大脑受到刺激，恢复了一些的记忆片段。” 大概是因为今天的大雨，吹笛人对他的控制力度减弱，让他的自主意识恢复了一点，主动跑来寻找他熟悉的影子。 “他的大脑受过伤，这么多年被人药物控制，应该是在消除他的记忆。” 宋时玥认真的把脉，从脉象上分析出他一直在服用某种药剂，应该是为了控制他的。 老爷子难过的问，“丫头，他是中毒了吗？” “算是吧，这个药会毁损他的脑部神经。” “可能去除？” “很难。” 服用了十多年的药物，要去除起来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 看到老爷子急切的神情，宋时玥赶紧说道：“我会尽力的。” 当下，宋时玥便甩出银针，在沈瑾瑜的头上、身上几处大穴刺了下去…… 清晨，京城西边帽儿巷的一间民宅，阴暗的房间里，灯光忽明忽暗。 主位上坐着一蒙面人，不知男女。 他的面前，跪着三个黑衣人。 “主上，属下无能，没有看住丑奴。” “他怎么会跑出去的？” 中性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吹笛人却是瑟瑟发抖，“属下也不知。今日傍晚时，打雷闪电，丑奴突然就不对劲儿了。” “怎么个不对劲儿？” “他一直在望着天空发呆，每打一声雷他就抖一抖。很害怕的样子。”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 吹笛人左边的黑衣人补充道：“丑奴这几日经常头疼。” “是的。”右边的黑衣人也道：“这几日，他时常抱着头喃喃自语。” 蒙面人一脸沉思，“难道他是恢复了意识？” 怎么可能？ 第381章 计划抢人 他可是被喂了十几年的药，受了十几年的折磨。 一个半大的小子经过这么多年的折磨，还能有这么强的意志力？ 只不过是来到了京城，就能让他想起了什么过往吗？ 蒙面人实在想不通，是什么刺激到他的脑神经了？ “他头痛几日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为何没有上报？” 吹笛人不敢再隐瞒，“是从上次在摘星楼，刺杀灵毓公主后。” “那一次，他不是没有和那女子交上手吗？” “是没有。但是突然冒出来一个蒙面男子，功力很强。属下就是那个时候被他打伤的。他与丑奴更是打了很久难分高下。” “能和丑奴打个平手？京城还有这样的人？” 蒙面人眉头紧皱，丑奴可是被他喂药长大的，集聚了雄厚的内力。 丑奴是他最成功的傀儡，却敌不过一个普通人吗？ “召集门下兄弟，今晚给我把丑奴抢回来。” 他耗费多少心血练就的傀儡，不能轻易的放过。 宋时玥和顾玉宸走出密室时，已经天光大亮。 顾老爷子不舍得离开，亲自留下照顾沈瑾瑜。 两人默默的吃完早餐，同时起身。 “你要去户部衙门吗？” “得去一趟，你呢？要进宫吗？” “要去。需要给皇上请脉。” 顾玉宸嘱咐她：“进宫要多加小心。” “你昨天回去探出了什么？” “那个小卓子的确是个女子，但不是我那日在驿站看到的。” 顾玉宸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心曹妃，她的寝宫有个男子可以随意进出，而且走的不是寻常路。” 时辰不早了。 顾玉宸干脆上了宋时玥的马车，将昨天看到详细告诉她。 “难道说，楚王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宋时玥突发奇想，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应该呀，楚王和皇上长得有五分相似，单凭长相就可以看出两人是亲父子。” “你呀！一贯就会天马行空的想。有男人出现，可不代表曹妃与男人私通。” “哼！能够随意进出的男人，必是他的奸夫。” 宋时玥可不认为，随意进出后妃寝宫的男子是清白的。 除非…… “那男子是个太监。” “不是，我敢确定他是个真正的爷们儿。” “那就对了，两人必有奸情。” 顾玉宸失笑，“你若总往这方面想，即便是太监也可以与她对食。” “噢，那我倒觉得曹妃不至于，她还没有到那个饥不择食的地步吧。” “你这丫头……” 什么都懂，他说什么丫头都能接的上。 马车停到了宫门口。 宋时玥正要跳下马车，另一辆马车飞快的驶了过来，紧紧的挨着他们的马车停下。 宋时玥眯起眼打量，谁这么大胆子，差点儿撞到她？ 顾玉宸也走出车厢，要找旁边马车里的人理论。 只见镇西王缓缓走出车厢，冷冷的盯着他们。 “顾大人、顾夫人是要进宫吗？” 他看着两家马车紧挨着的车轮，笑了笑。 “这么不巧？只能本王先下车了。” 顾玉宸正要发作，宋时玥握住了他的手，对镇西王道：“王爷先请。” “哼！” 镇西王不明白宋时玥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她不是嘴牙子必报的吗？ 自己堵了她下马车的路，不该与他分说吗？ 镇西王感觉自己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用力过猛了。 他傲然的下了马车，直奔宫门。 可他乘坐的马车却没有驶离。 宋时玥笑道：“都说好狗不挡道，咱们今日却遇上了贼驴挡路。” 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镇西王听得清清楚楚。 该死的臭丫头，敢骂他是贱驴。 镇西王咬了咬牙，径直往前走，就是不让自己的马车离开。 顾玉宸抬脚就踹向马屁股。 被镇西王的马夫拦截，“顾大人脚下留情。王府的马可是战马，伤不得。”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啪”的一声鞭响。 马儿吃痛，向前奔去。 马夫转头就看到宋时玥傲娇的站在马车上，挥舞着手中的御马鞭。 “不长眼的东西，这双眼也不要也罢。” 宋时玥再次挥舞马鞭，抽向马夫。 镇西王的怒吼传来，“尔敢！” 宋时玥当然敢，稳稳的一鞭子抽了下去。 “啊！” 马夫的眼睛顿时挨了一鞭子，疼的他向后倒去，差点掉下马车。 “小丫头，你太残暴了。” 镇西王奔了过来，一掌挥向宋时玥。 宋时玥将顾玉宸往身后一拉，硬是与镇西王对了一掌。 噔噔噔，从半空落下的镇西王猛的向后退了几步，手臂发麻。 他震惊的看向宋时玥。 只见她云淡风轻的收回了手，既没有受力退后，也没有因为疼痛而变了表情，稳稳的站在马车头。 好强大的功力。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你的师父是谁？” “你不配知道。” 宋时玥跳下马车，“镇西王，不要为老不尊。” “哼！皇上封你为公主，真以为自己就能大过天了。” “哦，本公主有自知之明，皇上是天，我岂能大的过。但绝对比镇西王站得高。” “你！” 宋时玥辉辉手中的御马鞭。 “我连皇后都打得，一个小小的外姓王，照样能揍。” “岂有此理！你太过狂妄了。” “那都是你们逼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宋时玥挺胸昂头，向前一步，逼视着镇西王。 “王爷不服气，尽管挑衅。就是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后果？本王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后果。” 镇西王被他激怒了，他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他不顾自己的身份、年龄，再次挥掌向宋时玥劈去。 顾玉宸大怒，绕过宋时玥就要与镇西王对战，却被宋时玥再次拉到身后。 “不需要你插手，且看我来教训这个老匹夫。” 镇西王被宋时月的话彻底激怒。用尽了全身的内力，向宋时玥的头顶劈来。 宫门口站的一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镇西王，以老欺小。 第382章 不要脸的镇西王(上) “嘭！” 一声闷响，镇西王再次被震的后退数步。 宋时玥强大的功力，让他有些怀疑人生。 “本王真的是走了眼，没想到你会有这么高深的内力。” 能让她小小年纪练出一身雄厚的内力，她的师父绝非普通人。 而且这掌势和内力的运用方式，让他有种熟悉感。 镇西王压下心中的疑惑，与宋时玥你来我往。 镇西王正值盛年，身材魁梧，肌肉线条分明，他的动作迅猛有力。每一次出拳都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仿佛要将空气撕裂。眼神冷酷噬血，每一次出击都精准无误地瞄准宋时玥的要害。 顾玉宸紧紧的盯着他的动作，不停的咒骂镇西王不要脸，对一个女子痛下杀手。 一旁的众人听了，有些汗颜。 他们一开始都认为镇西王是以老欺小，没有将灵毓公主传说中的厉害武功当真。 只觉得她骄纵的性子，会让她今日要栽在镇西王的手上。 哪知，百闻不如一见。 这位灵毓公主，不是仗着皇上贼予的权势，而是人家真的有本事，功夫当真了得。 与镇西王比，灵毓公主身姿轻盈，更加灵活敏捷。她巧妙地躲避着镇西王的重拳，寻机回他一拳，还专往痛穴上打。 关键是她拳和掌交互使用，每一次出招都充满了技巧和策略，逼得镇西王难以招架。 这哪里是众人担心的以老欺小的场面，根本是截然相反。 灵毓公主身手敏捷，镇西王去护下盘，她就朝脸上打。 出拳又快又猛又狠。 等镇西王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是左一个包右一个包。 抬手去格挡时，宋时玥的脚和腿，又去攻击他的下盘。 镇西王完全是被灵毓公主按着打。 宫门内，德公公看着镇西王一会儿脸上挨一拳，一会儿胸口受一掌。 上一秒被踢到了肚子，下一刻就被踹了屁股。 镇西王现在哪有什么威风，被打的狼狈不堪，难以应付。 顾玉宸见他完全不是玥丫头的对手，放下心来。 嘴里鄙夷道：“原以为镇西王征战沙场多年，杀敌无数，武功必定高绝，没想到都比不上我夫人一根手指。不晓得那些功勋是如何挣得的？” “战场杀敌，岂能逞匹夫之勇，必定是将士们团结合作才能够取得胜利，功勋怎能是一人独得？” 刘文栋不知何时过来的，与顾玉宸一唱一和。 “王爷排兵布阵也许有些本事，单独对战的能力，恐怕有待商榷。” 镇西王本就打的有些力不从心了，这两人议论真一点儿都不收敛，听到他耳朵里，气的他气血翻涌。 宋时玥正好一掌拍到他脑口，镇西王顿觉口中涌出腥味，猛的一声咳，嘴角挂上了血丝。 德公公见状，从宫门内走了出来。 众人见状，纷纷行礼。 德公公的地位可比福公公、喜公公要高。 隐在人群后的袁岗，见到德公公，眼神闪了闪。 袁素芳低声道：“好久不见这位公公了，今日倒是稀罕。” “德公公有多久不在皇宫了？” “好几个月了吧？” 袁素芳回忆，好像是年前就没再看到。 德公公直接站到了镇西王面前，像是在阻挡宋时玥的继续攻击，更像是在防止镇西王的暴怒，防备他在盛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镇西王被人打脸，颜面扫地，还无法发泄，又是一口血涌出。 德公公有些没眼看，灵毓公主把小的打了不说，又把老的收拾了一顿。 镇西王府和灵毓公主的怨仇，算是越结越深了。 “镇西王，皇上听闻您前来探望，特命咱家亲迎。” 他仿佛没有看到镇西王唇角的鲜血，不知道他受了伤。 他认为这样给镇西王保留了一丝颜面，可镇西王却完全不领情。 “德公公，本王被一个小丫头欺辱，到了皇上面前，你可得为本王作证。” “王爷，咱家刚出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德公公一脸懵的样子，看看镇西王，再看看宋时玥。 “呦，奴才眼拙了，没认出灵毓公主。” 德公公仿佛今日才见到宋时玥，“几月未见，公主越发出众了。” 德公公毕恭毕敬的给宋时玥行了一礼。 “皇上正念叨公主呢，请公主快随老奴进宫觐见。” 德公公完全将镇西王抛在一边，引着宋时玥就往宫里走。 顾玉宸见状，勾起唇角跟了上去。 刘文栋等人也紧随在后。 宫门外顿时清静，除了守卫就剩镇西王了。 他那个气啊！ 德公公不是出来迎接他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将那个妖女迎进去了？ 还左一个公主，右一个公主，仿佛他是皇上的嫡亲公主。 没有随众人进宫的袁岗父女，隐在转角处，看着镇西王愤怒又落寞的神情。 “父亲，您不上去安慰吗？” “哼，镇西王现在哪里需要安慰。” 他需要一个撒气桶。 袁素芳瞥了一眼冷漠的父亲，怀疑他们之间的交情。 他们不是一条线上的吗？虽然一切都是利益相连，但大事未成，不该抓住机会巩固吗？ 实在弄不懂。 就在父女俩以为镇西王会直接回府时，他却是一把抹掉嘴角的血迹，大步的走进了宫门。 “镇西王这是要去找皇上讨公道吗？” 袁素芳有些不赞同，“镇西王怎么不像表面看上去的有城府？” “哼哼，你还是太嫩了。” 袁岗讥笑道：“镇西王只有撇下老脸，去皇上面前告状，才会打消皇上对他的猜忌。” 只有让皇上以为他是个莽夫，才会不对他那么防范。 原来是这样。 袁素芳一脸受教。 等到看不到镇西王的身影，父女二人才刚从角落处走出来。 “你随为父先去养心殿探望皇上，再去延春宫拜见皇后。” “彭贵妃那里呢？” “先去探探皇后的口气，你再自行判断。” 袁岗始终认为，凤印迟早是要回到皇后手里的。 还是要维系好与皇后的关系为上。 养心殿。 宋时玥先给景仁帝诊了脉，确定他已无大碍。 “呵呵，朕今日身子爽利了许多，都是灵毓的功劳。” 景仁帝正要封赏，外面的喜公公传道：“皇上，镇西王求见。” 第383章 不要脸的镇西王(下) 德公公附在景仁帝耳边低语一番。 景仁帝乐得眉开眼笑。 “灵毓，好本事。” 景仁帝夸赞的同时，心底有些遗憾。 灵毓就该将镇西王借机打成重伤，也好为他的部署争取时间。 不过，镇西王敢回来，也有着他的目的。暂时不需要担心他急着赶回边关。 “宣吧。” 景仁帝放话，喜公公让镇西王进了大殿。 此时此刻，镇西王才发现，刚才在宫门外有许多人看到了他出丑。 一时语塞。 景仁帝看着他高肿的脸颊，狠狠的笑出了声。 “镇西王，你这是……为了让朕高兴，减轻病痛，特意装扮来逗乐的吗？” “噗”、“噗 ”。 隐忍的笑声几起几落，镇西王的老脸青红交替。 若是顺着景仁帝的话承认，他岂不更是个跳梁小丑？ “咚”的一声，镇西王单膝跪地。 “皇上，臣这是被人打的。” 镇西王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恶狠狠的指住宋时玥。 “臣要控诉，灵毓公主殴打朝廷命官。” 一殿寂静。 片刻后，刘文栋震惊的说道：“镇西王上阵杀敌，难道就是靠着颠倒是非黑白取得胜利的吗？” “刘大人，能不能取得胜利？尚待验证。” 顾玉宸沉下脸，“但这不要脸的本事，可谓天下无敌。” 镇西王脸上臊的一阵燥热。 宋时玥不紧不慢的说道：“父皇，在场的几位大人，还有宫门的守卫，宫外路过的百姓，皆可为灵毓作证，是我打了他。” 咦？ 众人狐疑的看向宋时玥，不明白她为何承认是他打了镇西王。 “父皇，灵毓揍他，纯粹是因为镇西王欠揍。” 镇西王瞪眼，感觉胸口又是一阵闷疼。 “皇上，这就是您亲封的义公主，嚣张跋扈，肆意妄为，做错事还不知道收敛。” 景仁帝挑眉不语，但看宋时玥反驳。 只见她冷冷的看着镇西王，“父皇，镇西王年老体衰，不仅连灵毓都打不过，还歪曲事实，有着明显的智力退化。” 景仁帝好奇道：“智力退化？何解？” “父皇，今日之事起因是，镇西王的马车差点儿撞到灵毓。” 宋时玥说的是事实，几位看到的官员纷纷点头，证明她所言不假。 “镇西王不仅不道歉，还让马车拦在那里，自己扬长而去。真正嚣张跋扈的是他。” 众人再点头，镇西王无语。 “父皇赐给灵毓玉马鞭，赋予了如朕亲临的无上权利。” 宋时玥对景仁帝感激一笑，“灵毓被人欺负，岂能给父皇丢脸？使出御马鞭，抽的他的马，却被他的马夫威胁。” “什么？一个小小的马夫，竟敢对朕的灵毓无礼，该杀！” 镇西王抽口气，“皇上，马夫已被公主抽瞎了双眼。” “活该！灵毓下手轻了。” “皇上……” 镇西王想抱怨。 顾玉宸厉声道：“镇西王，一个小小的马夫都敢仗势欺人，还是欺负皇上亲封的公主。可见镇西王府中的人，是有多么的嚣张，眼中根本没有皇上，而造成这一切是因为上行下效。” 镇西王虎躯一震，那个混账是在说自己没将皇上放在眼里。“皇上，臣冤枉。” 宋时玥嗤笑，“冤枉？难道不是镇西王在宫门口挑衅，要让本公主知道惩戒马夫的后果？是你先动手掌击本公主的。” “本王那是被你激的。” “笑话，堂堂的镇边大将，异姓王，仅凭我言语刺激，就能失了冷静？这不正是说明你的心智已经退化，定力不足，何以掌兵？” 景仁帝立刻精神，状似关心道：“镇西王，你是不是身体真的有疾？” “皇上，臣……” “父皇，灵毓以为，以镇西王现在的性情、心智，不适合再掌兵守边，应该颐养天年了。” 镇西王心底一寒，他小瞧了这个灵毓。 但是仅凭几句话就想让自己交出兵权，做梦！ 景仁帝玩笑道：“镇西王，灵毓说的有些道理，你这些年守边辛苦了，身上留下不少旧伤，沉疴旧疾，恐怕影响你战场指挥。不如就留在京城与朕作伴，让年轻人去奋战吧！” “皇上……” 镇西王急道：“臣还不及半百，正值盛年，还能够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为皇上效力。” “镇西王，本公主劝你还是认清现实的好。” “灵毓公主，莫在这里妖言惑众，蛊惑皇上，本王若不镇守边疆，朝廷还能派谁去？” 如今的朝堂可是缺人，缺的紧。 “呵呵，镇西王是想以此拿捏皇上吗？” “当然不是，本王只是在提醒皇上。” 宋时玥冷笑，“先不说你把着兵权不放的用意。就说你的武力值，连本公主都打不过，战场上岂不是会更快的阵亡。” 臭丫头，敢咒自己死。 “为了大楚，为了皇上，战死沙场，在所不辞。” “呵呵，就怕不等你以死明志，就被俘虏。” “你……” 怎么就盼不得好呢？ “万一你被俘后受不得屈打，叛国了，怎么办？” 镇西王胸口闷疼，“这都是你的妄想，意图在冤枉构陷本王。” “错！本公主这是在未雨绸缪。” 宋时玥转过脸对景仁帝诚恳的说道：“父皇，您可一定要慎重考虑，这一刻镇西王或许是忠于大楚，忠于您的。可他现在的能力，明显不足以再回去带兵。 如果还让镇西王去守边，战场变化莫测，万一有个万一呢？谁能承担他叛变的风险？” “这个……” 景仁帝似是在认真的考虑。 镇西王已被气到再次吐血。 “大家瞧瞧，就凭镇西王今日的吐血量，都难以再堪当大任。” 镇西王只觉胸腔里一股火气直升，他想一掌拍死宋时玥，他也真的伸出了手掌。 只是，他的动作在别人看来，软绵无力。 下一刻，镇西王就觉得头晕目眩，软软的瘫倒在地。 “呀！真病了！” 宋时玥叹息一声，“镇西王，年纪大了就要服老，该放权的时候就要放权，回京享受清闲日子，免得没能战死沙场，却因小肚鸡肠，憋死自己。” 镇西王手指动了动，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大殿又是一阵寂静。 镇西王真被灵毓公主说中了，身患有疾？ 更多的是在想，灵毓公主不仅武功高深，嘴巴也厉害。 若是有一天，真的选不出镇边大将，派灵毓公主去，会不会以一敌万？ 思绪只是刹那间。 景仁帝宣召太医为镇西王救治。 被喜公公拦在殿外的袁岗父女，心里拔凉拔凉的。 尤其是袁岗，他担心镇西王就这么失了兵权，又气恼他太不中用，同时又在疑感…… 镇西王就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