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神之临》 第一章 莱茵 咸咸的海水冲入嘴里，挤压着氧气进入的通道。唯一能看见的礁石越来越模糊，散开的黑暗渐渐吞没眼前的一切。虽然偶尔闪动在天空的雷暴还会提醒他活着，可是沿着海波荡漾的血线却分外残酷的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原来，我的终结之地就在这里。” 我！海王子纳尔逊·黑船本不应该这样死在这寂寂无名的海滩上啊！豪情状语就这样说一句吧！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做。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这里的岛民趴干净，然后推进海里，最终被鱼虾吃个干净。 这样的死法，哪怕是把遗骸送到父亲面前，他也不可能认得出来吧。 父亲啊，请一定要用你明亮的双眼，看清楚阿福的真面目！这个家伙已经背叛了盎然岛，投靠了鸡尾酒部队。他杀掉了你的儿子，还要毁掉我们的家园。 劈啪噼啪~！ 这是暴雨拍打雨具的声音。 “岛民们来了，要被扒光了吗？” 纳尔逊惨笑着，或许这样表情才能对得起他高贵的身份和凄惨的经历。 “只要不去天图，哪里都可以。”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雷暴和海水，余光之中还有烛火的微光。纳尔逊已经清醒了不少，闻着淡淡的药香，他明白自己被救了。一定是荒野小岛上的美丽少女救了他，搞不好看上了我帅气的脸庞，接下来就是坠入爱河的剧情了。 也罢！虽然这样出身的少女配不上我，但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勉强让她追随在自己身边吧！不过中了鸡尾酒秘毒，死亡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这样想来，似乎没有必要影响她的生活。纳尔逊遗孀的名头，实在太难听了。 “你醒了！” 闻声，眼前出现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一弯浅浅的微笑，一双酒红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灯火之下，身着岛民们土气的衣服，他却依旧光彩照人。 这是天使降临了吗？不对！应该说这是救他的人。什么呀？原来是可以和自己媲美的帅哥。纳尔逊有些小失望，小说果然是骗人的。 少年看他表情失落，马上端来一碗清香药汤，伸出一只手扶起他的脖子，对他说道：“不要乱动，保持体力！你的刀伤很重，已经伤及内脏。疼痛很剧烈，但请坚持住。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先喝药吧！” 呃！不是美少女也没关系，反正这个家伙是在救自己。 纳尔逊干脆的喝下了这一碗药汤，顿时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以一位七级高阶神枪手的水平来感悟，这似乎是魔法药剂。自己竟然遇到了魔法师，还是孤零零的荒岛之上？ 少年喂完了药，起身离开了他的身边，自始至终，他似乎对自己这个外来者一点都不好奇。这份淡然安静，更像是从天图降临凡世的天使。 纳尔逊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一点，思考了良久，开口问道：“这里是哪里？” 少年将碗放在装水的桶里，拿过了一片抹布细细擦拭。 “这里是希尔丽吉王国的汤壶岛。” 纳尔逊一拍脑袋，顾不得伤势坐了起来。希尔丽吉！自己竟然漂了这么远吗？下意识的摸到了腰间，不是挎着爱枪的武装带，而是被体温浸透的绷带。 “你的东西都在床头。” 纳尔逊闻言，扑到床头，翻找着自己的东西。直到从诸多杂物中翻出了一个哨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看到自己的爱枪。 有了武器，他心底踏实了不少，这才仔细观察起了面前的少年。似乎他的帅气有一种魔力，总能牵着自己的视觉神经偏要多看他两眼。魔法师还是尽量不要盯着看，会有危险的。移开双目，再看这满屋子的物件，各种老旧的家具上摆满了白净的器皿，或是装着草药，或是被擦洗的洁白透亮。 真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 “你是医生？” “是！” 少年的声音很轻，非常有安抚力。洗好了碗，少年将碗倒扣在桌子上，走到炉子边，查看药罐里面沸腾的药液。 “你中了很奇怪的毒，入口是背上的一道刀伤，所以必须用外敷和内用的药同时清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纳尔逊这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大管家阿福得意洋洋介绍着他刀上的毒，这是臭名昭着的鸡尾酒部队所使用的大杀器之一，是号称能毒死神灵的脏水。 在海上人人闻而变色，谈之心惊的秘毒。这个少年居然说他能解？纳尔逊偷偷笑了，他猜测这个小岛上的少年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凶险，算了！这么说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让他折腾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况且有了他在，等到毒发生亡的那一刻，也能有人听他的遗言，还能能将尸骨安葬入土。 少年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也很认真的在对待自己。他一个劲儿的将柴火扔进煎药的炉子，即便是里面的药液翻滚出来，也不曾停下。药炉带火炉都被烧的通红了，屋子里的温度也达到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两人都热的满头大汗，少年顺手脱掉了罩衣，明晃晃的一条项链挂在胸口，配上他洁白的皮肤，让纳尔逊很好奇这个少年戴着的是什么？ 可当他看清楚的一瞬间，纳尔逊只觉得冬月的寒风从天灵盖吹到了脚底，他惊慌失措的抓住了自己的爱枪，打开了保险瞄准了面前的少年。 “你是教会的人！” 海盗之间有个谚语：在海上遇到鲨鱼和传教士，一定要先打死传教士。两方的矛盾只有死亡这一种调和方法。而这个少年的项链，真是象征圣光教会的天使羽翼图案。 面对枪口，少年面不改色，伸手扯起项链，笑道：“这是我养父给我的，他是汤壶岛小教堂的神父。” 纳尔逊用仅存的体力，辛苦的瞄准少年，歇斯底里的吼道：“所以你打算把我交给他？或者教团骑士？” 少年摇摇头，取下项链放在一边。继续捡起柴禾放入炉子之中。 “汤壶岛不过二百多人，地处王国边缘，除了领主收税的船和固定交易的商船，我几乎没有见过其他外来人。这么贫穷的小岛没有海盗会来打劫这里，这里也没有教团的骑士。” 伸手一挥，炉子的火焰骤然熄灭，连带着满屋子的高温一起退去，他端起药炉，倒出了里面粘稠的药汤。 “这是你外敷的药，等到沉淀一晚之后就可以使用了。” 笑如春风，淡若明镜。这样一个少年，让纳尔逊不由得不相信他。放下了手枪，纳尔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父亲一直叫我莱茵，据说这是天使的名字。如果你不喜欢，请叫我小唯吧！” 小唯正是陆唯，是这个神秘少年的名字。 纳尔逊的情绪算是稳定下来了，自己这番处境，着实没必要搞这种势力对抗了。 陆唯看着天色，似乎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拿过油纸伞，走出门外穿草鞋。 见他要走，纳尔逊着急问道：“你去哪儿？” 撑开油纸伞，陆唯站在雨幕之中，望着纳尔逊嘿嘿一笑，道：“我的牌局要开始了。你就在这里安心休息，我的药铺不会有人来的。” “牌局？” “对啊！我的一点小爱好。” 说罢，撑开油纸伞走了。 ······ 十五年前，一个婴孩以伞当船，不知道从哪里漂流到了汤壶岛，被岛民捡到之后，送到了小教堂的神父哪里。 当时的贝达神父才来到这个小岛担任神父，一看见这个孩子就喜欢的不得了，称其为圣光赐予的礼物。虽然当时他自己还带着年幼儿子，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将陆唯收为养子，并取名叫做莱茵。 一个清贫的神父带着两个孩子，这其中的辛苦又有何人知晓？多少年风风雨雨，他对两人呵护有加。特别是养子莱茵，对他的溺爱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的义兄兰利。 如今十五年眨眼一瞬间，贝达神父还是晨钟暮鼓过着修道的生活。他的两个儿子也长大成人。 大儿子兰利修习剑术，闻鸡起舞，风雨无阻。在这种难能可贵的坚持下，他成为了小岛唯一的战斗力。同时也加入圣光教会，成为了一名虔诚的信徒。在用剑术保护小岛的同时，也辅助父亲履行神父的职责。 至于小儿子陆唯，也就是大家眼中的莱茵，一直读书认字，从小被神父教导医药之术。久而久之，人们惊喜的发现陆唯的医术精湛，有药到病除的能耐。贝达神父发现了他的长处，自此将行医的任务全盘委托给了陆唯，他也顺理成章成为了小岛上的医生。 汤壶岛的岛民每每说起神父家的两个孩子，无不交口称赞。 兰利信仰虔诚，以成为教团骑士当做奋斗目标，始终贯彻执行骑士的教义和德行。 莱茵仁心仁术，为人宽厚谦虚。唯一要说的话，他一直对家族的事业保持距离，同时也是岛屿上有名的赌徒。 小岛民风淳朴，经济原始。表面上流通的货币不过是铜子，岛民之间的交易也都是以易物为主。 作为的唯一的医生，莱茵的收入远超普通的岛民，可就是这样，他也经常输的兜底干净，偶尔还会被赌徒闹上小教堂催债。 然而，贫困的生活并不会成为他戒赌理由。每当有牌局开始，撑着油纸伞，踏着草鞋的俊美少年都会缓步来到了棕榈窝棚下，坐在了他熟悉的长桌前，面对着亲切的乡亲，拿起扑克牌痛快的战斗。 第二章 黑船 纳尔逊被陆唯救活已经三天，这三天他见证了奇迹降临。尾酒部队的密毒，毒死神灵的脏水在这个少年的手上一点点消散，他浑身是伤的身体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这些逆天的手段之下，陆唯只用了随手从外面带回来的草药而已。自己这位主治医师每天都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早上静坐，中午问诊，晚上打牌。 似乎鸡尾酒部队秘毒这点事根本就是举手之劳而已。纳尔逊思考了好几天，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又是一个清晨，纳尔逊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外伤已经痊愈，力气也恢复了几分，轻轻一用力，已经可以从床上坐起来了。 恢复行动力的纳尔逊首先想找道小唯，问一问他到底是何方高人？他推开了陆唯的柴扉，入眼就是盘坐在石头上陆唯，他钟爱的油纸伞就放在他的膝盖上。 “你醒了？” 陆唯闭着双目，突然开口，纳尔逊被吓了一跳。那些想好的旁敲侧击的话也都忘得一干二净。 纳尔逊依靠着门框，不知道话从何说起。 “小唯，啊哈哈。” “不知道说什么就回去躺着吧！你不能这么活动。” “那个...。” 纳尔逊搓着手，犹豫了半天开口讲道：“你知道我是海盗吗？” 陆唯点点头，这种事情是摆在明面上的。 “那作为教会的人，你应该知道和海盗勾结，意味着什么吗？” 小唯睁开眼睛，这片空间的微风倏然而停。站起身来，微笑道：“我知道，但我也不是教会的人。而且作为一个医生，我实在不能看到有人在我眼前惨死。” “这...。” 作为一个海盗，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正能量的话。 “你不在乎，你的父亲呢？教会对待海盗从来都是连坐的。” 陆唯还是微笑，拿起了他的油纸伞背在背上。顺手拿起了石头边的镰刀别在腰带上。 “那也得消息传递出去才行，这个小岛的闭塞，你可能还没想象到。我要去采药了，你还是安静休息吧。” 纳尔逊看了看天色，以往来说，小唯应该更晚一点出门才对，怎么今天这么早。 “你往常不是这个时间出去的？” “昨晚输的有些厉害了，我得加个班才能还上赌债，不然他们闹到小教堂，义兄又会训斥我的。” 听到这个原因，纳尔逊转身冲进屋子，拿出了一个钱袋。扒开一看，惊喜的笑道：“还好没有被海水冲走，这些钱你拿去换赌债吧！” 小唯看着这袋子钱，摇摇头，拒绝道：“这里的岛民哪见过这么多的钱，即便是给他们也找不开。你安心休息，我去去就回。” 陆唯走了，纳尔逊彻底迷茫了。一个赌鬼竟然不贪财，还毫无理由的冒着巨大的风险救她，这到底是怎样的动力在驱使他？ 要说别人这么鬼鬼祟祟，他海王子早就一枪嘣了他，可偏偏这个少年，他下不了手，甚至说，他所作的一切都给了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好奇的心绪缠绕着纳尔逊，这种尴尬的境地多久没有体验到了，算了！还是美美睡一觉好了。 午后，小唯回到了家里，见到纳尔逊在睡觉，悄悄的将一筐药材放在门外。饶是如此，纳尔逊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动静，睁开眼睛坐起来。 “吵到你了？” “没有，说起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正式认识一下。” 这是纳尔逊想好的事情，他想了解这个少年之后，将他带到自己的身边，带回海盗的家园。 小唯只是危险，在门外点着了篝火。 “也好，我总要知道你的名字才行。” 围着篝火，两人坐在一起，小唯拿出了一串铁签子，有拿出了土豆和蔬菜。用小刀切好，插在签子上放在火上烤。 “肉的话，在小岛上是稀缺品，只能用这些招待你了” “没关系！” 纳尔逊也很享受这种烧烤的乐趣，拿过了签子亲自尝试。跳动的火焰之间，似乎是两个男人诞生友谊的诞生。 坦诚是交流的前提，纳尔逊深知这一点，向陆唯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我叫纳尔逊·黑船。你知道黑船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吗？” 作为神父的儿子，他这方面的知识储备还是有的，回答道：“传闻在大寒冰洋有九位海盗王，黑船王便是其中之一。” “嗯，真没想到你知道，不过想想也是，你的父亲毕竟是神父嘛！他可是恨我们恨的要死。” “或许父亲还好，我哪个死脑筋的哥哥可能不会放过你。” 说起兰利，小唯也觉得他可爱的有些可笑了。 “是吗？教会总是能用一些似懂非懂的话迷惑年轻人，我倒是很好奇你在那样的家庭长大，难道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吗？” “父亲早先也尝试过让我接受教义，但我和他的神灵似乎不是很感冒啊！” “啊哈哈~！我倒是觉得你适合当海盗，有兴趣来我的‘墨鱼号’当船医吗？” 对于这种非正式邀请，陆唯婉拒了。 “那种血与火的生活很辛苦吧！我觉我不是很适合。当然，如果有一天我想去海上看看的时候，你的船可能就是我的选择。” “哈哈哈！” 纳尔逊一拍手，高声吼道：“那么这就定了！” 随手弹出一枚硬币，陆唯眼疾手快，抓到了手里。 “这是海王子硬币，除了各王国的海军和教会的船队之外，所有的海上势力都会给我一个面子。若你有一天想去海上看看，可以用这枚硬币让任何海盗势力来通知我。” 纳尔逊长出一口气，郑重承诺道：“不管有多远，我都会来接你的。” “真是谢谢了！” 陆唯将硬币收好，这可是相当厚重的礼物。 陆唯对硬币的珍视让纳尔逊很开心。不管他是何方神圣，从今天起就是我的朋友了。只可惜，两人只能短暂的相聚，他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亟需解决。 “说起来，我的伤势什么时候才能好，我还肩负着一个使命，必须返回大寒冰洋。” 陆唯计算了一下，回复道：“你的体质相当的好，外伤方面完全不用担心，至于那种奇怪的毒，可能还要个三天。” “时间有些紧张，不过也还能接受。你打算如何将我送走，毕竟这么大一个小岛出现一个外人恐怕你很难解释的清楚。” 这算是自己这个海王子出身以来头一次为他人着想，原因这个少年给他的温暖太多，多的让他不知道如何报答。 “不久后，和我们定点交易的商船就会来到岛上，我打算让你冒充船工混到商船上，至于之后在海上，就是你的魔法哨子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纳尔逊闻言一惊，陆唯竟然能一眼看破自己的魔法道具。 “这可是十分珍贵的魔法道具，哪怕是法师也不一定能看破，你已经知道了他的用途对吗？” 陆唯点点头，对此毫不掩饰。 “差不多吧。” 纳尔逊皱起了眉头，压低声音提醒道：“那么你更要注意自己的处境，教会虽然也有魔法师团，但他们对这之外的魔法师都是敌对的。” “我明白这一点。” 陆唯很清楚教会的脾气，不是他们的那就绝对是坏的。 “好吧！你是有城府的小家伙，况且魔法界的东西也轮不到我来教你，反正你记住我的承诺，在困难的时候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那是一定的。” 陆唯拔出火堆旁的签子递给纳尔逊。 “尝尝吧！我特制的小食品。” 第三章 离开 汤壶岛没有什么港口，前来的商船也不过是比渔舟大一点的帆船而已。没有多少载重，也没有多快的速度，对停靠的环境要求极低。也只有这样的船愿意来到汤壶岛，为了一两个铜子儿，跟岛民扯上半天的闲话。 这几个熟面孔在汤壶岛来说算是大家眼中一等一的体面人，可放在大陆上的滨海城市，也不过是一群跑腿的小财主而已。反正大家都是没多少本事的人，与岛民的交流也相对温和。 商船靠岸，放下舢板，七八个扛着货物的大小伙子就冲了下来，和他们相对的，也是岛民们背着的各种农产品迎了上去。商船停留的时间很短，每一笔交易都得抓紧时间。 “这是上好的皮子，老板，你看五个铜板如何？六个啊！六个太高了。” “嘿，朋友，你再看看，这衣服可是上等麻布。不能再低了！” “哪有你这么砍价的，一刀都剜在我的心脏上面了。十个铜子不能再低了。” 临时市场虽然简陋，但也熙熙攘攘，颇有风味。陆唯认识这艘船的老大，偶尔有什么上等的药材也会找他交易。他在这里最高的一次出手，可是占到了交易额的一半以上。 本来能凭借手艺过上幸福生活的他，因为喜欢赌钱，有时候反而过的不是那么轻松。 “就是这艘船吗？” 纳尔逊穿的像个渔夫一样，站在小唯的身边躲在人群之中。 “嗯！” 陆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大家，很担心有人会注意到纳尔逊的存在。 “到了海上之后，你叫人来接你就好了，不过算是给我一个面子，不要伤害小船上的商人，他们也都是普通人而已。” “好吧！” 纳尔逊点点头，其实心中难免偷笑，小唯实在太过单纯了。 “如今分别在即，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 陆唯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三支试管装的药剂。 “你中的毒很厉害，如果我不在身边也很难轻易解决。所以我特地为你准备三只专门压制它的药剂，足够撑到你找到我。” 压制鸡尾酒部队密毒的药剂，这可是公开叫板黎洛科佳的药剂，天真的小唯就这样给了自己。纳尔逊看着他的侧脸，这几日的相处。他已经向小唯说明了解掉鸡尾酒秘毒会带来多大的麻烦，三番五次的提醒，他对此很不屑一顾，甚至还是只做了三支药剂给他。 郑重拿过药剂，纳尔逊却尴尬的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好的回礼，最后想了想，掏出了一份卷轴递给小唯。 “你想要游历大陆，我没什么好帮你的，这是大寒冰洋的航海图，但愿能你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 来到这世界十五年，他唯一见过的地图也只是希尔丽吉王国的地图，纳尔逊的礼物也算是拓展他眼界的东西。 “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陆唯如获至宝的样子，越来越让纳尔逊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不是什么珍贵的礼物！ “涨潮了！我们得走了！” “朋友你想好没有，我可得上船了！” “来不及了，起锚了！” 整个交易不过一个多小时，每一次收场都是着急忙慌的，交易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但双方还是相互挥着手作为告别。 纳尔逊轻而易举的混到了船上，躲在船尾对着陆唯挥了一下手。如果不是盎然岛的事情太重要了，他怎么都不会选择这样和救命恩人告别。 “小唯，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我一定带你看遍大寒冰洋。” 知道他躲藏的辛苦，陆唯也不敢太过张扬，只能站在原地，目送着纳尔逊离开。 “好的，你快去吧！” 小船飘飘摇摇的离开了小岛，这些兼职水手的小商贩都围坐在甲板上清点着各自的收成，有人小赚一笔，寻思着回家添一件家具，有的这一趟白跑了，还得赶回去找一艘船去下一个小岛上才行。急于清点收获的他们，并没有发现船上新来的人。 不过这一切算是尘埃落定，但愿纳尔逊一路顺利。 “鸡尾酒部队，王国和海盗。这么精彩的故事，我还没有听够呢。真是可惜呀！小岛上好不容易来了这样一个有见识的人。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 对于大家的收获，船长鲁道夫倒是很无所谓，他的主要收入就是收人头费和货运费。一趟下来，他总是稳赚不赔。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接下来就是要收钱了，鲁道夫拿着笔记本跑到了甲板上。 “好了，各位生意也做完了，接下来把返程的运费结一下吧！”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也不会有人赖账，偶尔会有一两个拿不出来，鲁道夫也不过是写个欠条给他们。一圈走下来，鲁道夫腰间的皮口袋撑得圆圆鼓鼓，老船长脸上是喜笑颜开。 “诶~！你是....。” 鲁道夫来到纳尔逊面前的时候，他疑惑的站住了脚步，他不记得自己这回带了这么一个人来啊？ “朋友，你是汤壶岛上的吧？是和家里吵架了？可千万别这么想不开？” 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这个。 “大家都是混饭吃的，我也算是做件好事，既然暂时不想回家，那就在我船上打打杂，我管你一个口饭吃，等到下次出货，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笑话！你这艘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小船，也敢让我海王子给你打杂。 “怎么不说话啊？” 鲁道夫一弯腰，一把蓝色的手枪就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你你你~！”这个变故下了所有人一跳，火器可不是一般平民能拥有的东西。 纳尔逊扯掉草帽，露出一头红发，破烂的衣服也被他一把扯了，满身的伤痕和黑色巨舰的纹身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吓得船上的人本能的举起了双手。 “海盗！” 这个词汇对于这些底层人民来说是多么的恐怖，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在王国的内海既然混进来一个海盗。看人家那一身腱子肉，还有两把炫酷的炼金手枪，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乱动。 鲁道夫取下腰间的钱袋，双手捧到了纳尔逊面前，用颤抖的声音请求道：“大人，我们都只是跑船小商人，您高抬贵手，这一点小钱不成敬意！” 跑了二十多年的船，也从没见过海盗，不过作为船长，这点应对的能力还是有的。 “滚一边去！” 纳尔逊看着这一兜子铜币，心中有些无语。 “你把船停在这里，其他就别多管了。蹲着去！” 鲁道夫在纳尔逊凶狠的注视下回到了人群中，看着他拿出哨子，放在嘴里吹了起来。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不敢问这个家伙，鲁道夫蹲在了甲板那一群人中间。仔细思考着求生的方法。可还没等他想出办法，海天相接的地方突然升起了硕大的船帆，高高飘扬的海盗旗让鲁道夫心里直打鼓，这回可能是要悬了。 “我们从遥远的盎然岛出发，横跨整个大寒冰洋。 我们劫掠，我们杀人，我们放火。 从波纳夫出发的商船，就是我们案板上的羊羔。 哦！看着美丽的珠宝，还有船长白白嫩嫩的女儿。” 随着海盗船越走越近，鲁道夫听到了海盗们的船歌，也看到腰跨钢刀，手持火枪，在甲板上来来回回走动的海盗们。每一个人都龇牙咧嘴，目露凶光。 海盗船停靠在了小船的边上，遮天蔽日的阴影仿佛已经将他们吞噬掉了。鲁道夫一行人冷汗直流，对自己的生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海盗船抛下绳梯，下来两三名海盗，在见到纳尔逊之后，齐齐在他身前跪下。 “纳尔逊王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收了火枪，纳尔逊走到鲁道夫面前，问道：“给你两条路，一条路是跟我走，从此当海盗。” 这个选择对普通人来说有些刺激了，鲁道夫斗胆问了一句：“第二天呢？” 纳尔逊伸出手在脖子一横，说道：“当然是死咯！” 哀叹一声，鲁道夫只能做了最不情愿的选择。上了贼船，可能这一辈子都难以回到正常的生活了。 第四章 神幻山的来客 “根据我们的消息，在2月4日的时候，有商船目击挂着黑船旗帜的游走在我国海疆的边界，而3月10日这次小货船人员集体失踪时间之后，在3月13日再度收到了同样的预警，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正朝着大寒冰洋的方向全速进发，对周围的商船也视若无物。” 海军镇守府的总督副官汇报完毕，合上文件夹站到一边。而坐在办公桌的后的海军提督却皱起了眉头。 “你是说黑船王的手下跨越九千多海里，跑到我们希尔丽吉就为了掳走一个船老大？” “我们猜测鲁道夫可能和黑船王有亲属关系，甚至可以说能让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跑到这里来，很有可能是父子也说不定。” “放屁！鲁道夫都五十多了！那个黑船王才四十岁。他是怎么生下这么大的儿子的？” 总督的话让副官脸红，他也不知道参谋部怎么弄了这样一份情报上来。 “疑点重重啊！” 总督大人很懊恼，毕竟七八个人的失踪足够反对派的城市议员搞出一大堆事情来，到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这个海军总督。 “小货船是去了汤壶岛对吧？你派人去调查一下，如果没有结果，那就上报总务司，让他们按照神秘事件调查吧！” “明白！” 副官做完记录，马上汇报了另一件事情。 “教团的四位大人也提出想去汤壶岛慰问哪里的神父，我们是否安排他们和调查团同去？” “也好，顺路都办了吧！早点让这四个家伙回到他们该待的地方去。” 总督揉着太阳穴，示意自己要休息了。 闭塞的小岛上还没有传来鲁道夫失踪的消息，岛民们都还沉浸在交易之后的喜悦中。 陆唯也是同样的开心，纳尔逊给他的地图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只可惜，这到底是海图，那些遥远国家的大陆疆域任然难以窥的全貌。 遗憾归遗憾，他还是很感谢纳尔逊送的地图。 “已经一个周没有回教堂了，但愿那帮赌鬼没有闹上去，也该回去看望一下父亲和义兄了。” 外面下着小雨，他换上了草鞋，撑着油纸伞走向了小山顶的教堂。在走过沙滩的时候，偶然瞥见了停在那里的军舰，这让他不由得一惊，难不成纳尔逊出了什么事情？但要搞清楚这些，也只能去小教堂，听听父亲的消息了。 教会的建筑从来都是庄严肃穆的，哪怕在这个边缘的小岛上，小教堂还是用最顶级的工匠和最上等的材料修建的。这里是整个岛民都渴望住进来的地方，唯独陆唯不喜欢这里，毕竟神的居所，只能容下他的仆人和他自己的神像。 在教堂门口收了伞，陆唯走进这里，父亲低矮的背影就在眼前，他举着蜡烛，精心呵护着才点亮的圣灯。 兰利坐在最前端的长椅上，以教团骑士的端正坐姿守候着父亲的工作。陆唯悄悄的坐到了他的身边，安静的参加这一次的祈祷。 三人沉默了良久，父亲突然开口说话：“圣光怜悯！鲁道夫的小船在返航的时候全船的人离奇失踪，你们两个有什么消息要提供吗？” 陆唯心里七上八下，有些担心事情被捅了出来，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怕连累了父亲和兰利。 “十几年了，汤壶岛就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事情。想你们两个也没什么头绪，给你们两个一个任务。” “父亲，什么任务？” 兰利一听到任务，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西海滩有人发现了奇怪的脚印，你们两个去调查一下，如果有情况，就处理掉。” “是战斗任务？” 兰利看了陆唯一眼，问道：“为什么要让莱茵去？他只是个医生。” “圣光怜悯，教团骑士应该听从神父的命令。” 一定大帽子扣下来，兰利马上闭嘴，对着神像祈祷一句：“圣光怜悯！” 兰利出马必定要穿上盔甲，陆唯特别佩服兰利的严谨，要在衬衣外面穿上皮甲，皮甲外面要套上链甲，链甲外面还有一层板甲。这么厚厚的一身装备之下，很难相信这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陆唯看他行动自如的架势，一定炫耀他私下的努力。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兰利也是根骨不错的少年，要是有足够的资源供给，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代强者。 两人走后，贝达神父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欣慰的笑了一下，然后赶紧收敛了笑容，站在圣灯之前。 四个穿着华丽的年轻人从后堂走出来，他们打扮中性，只有从喉结才能判断出性别。纯白的教士长袍上修满了各种神圣的象征，细看之下四个人都稍有区别，要说衣服还不是他们最华丽的装扮，最夸张的是他们冠冕，每一个帽子尖上都顶着一颗璀璨的宝石。 走到正堂，先向神像致礼，低头念出了他们口号：“圣光怜悯！” 四人在贝达神父身后站成一排，贝达神父却视若无物，依旧看着圣灯的火焰发呆。 四位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了。 “贝达神父的两个孩子果然都是天才，兰利现在应该是二级巅峰的实力，至于您的养子莱茵，连我都看不出底细。” “哦！维尔维希说的不错，两位圣子的确比神幻山上的年轻人优秀太多了。” “连勃利克文都这样说，那自然是没错了。看来教团和魔法团又会迎来新星。” 最后一位没有说话，继续听着他们狂吹贝达神父的两个儿子，见到贝达神父无动于衷，连句谦虚的话都不讲，他终于有些恼怒了。 “路易二世，维尔维希，勃利克文，都闭嘴吧！” 这位一开口，三位闭上了嘴。他这才抬头盯住贝达神父的背影，大声说道：“老教宗已经彻底将权力下放给了您的学生，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愿意为他贡献所有的忠诚！” “可是他并不需要。” 贝达神父淡淡的开口，完全堵死谈下去的可能。 “我们到底要怎么跟您解释他是为了彻底消灭叛党才不得不做出了放逐你的决定，至于将您和圣女分开，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如果您有质疑，那么大图书馆的所有的资料，包括当初做下决议的文件都可以供您翻看！” 说道让贝达神父在意的人，他缓缓抬起头，问道：“她还好吗？” “她已经是密书院的院主阁下了，这也是您的学生给您的补偿。” “他的权谋的确学得不错，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所以，四位请回吧！” 他还想说话，站在他身边的勃利克文抓住了他的手。 “不要说了，帕伽卡迪，将院主的信交给贝达神父吧！” 帕伽卡迪犹豫了一下，伸手拿出了信件放在临近的长椅上。 “贝达神父，哪怕不是为了您的学生，为了您的爱人和两个儿子，也应该回去看看了。我们言尽于此，请您定夺吧！” 说完了这番话，四人齐齐低头向神像致礼，嘴中低呼：“圣光怜悯！” “圣光怜悯！”贝达神父也回敬道。 第五章 打怪 “你能不去赌钱了吗？哪怕你不想入教，也好好思考一下父亲的处境，作为神父老被赌鬼们堵在教堂催债，有多么难堪你知道吗？” 兰利抓着骑士大剑，一路上小嘴就没停过。 陆唯走在后面，腋下夹着油纸伞，不发一言。 见到他没有反应，兰利一个转身冲到陆唯面前，抓着他的手吼道：“你听到没有？” 陆唯已经习惯了这种训斥，一伸手，感受着雨点正在降落，伸手撑开了油纸伞，遮住了两人的头顶。 “下雨了。” “哎呀！” 兰利一把推开的他的好意，自己冲进了雨中。想着父亲怎么就这么偏心，非要纵容莱茵这个坏毛病。 两人如期来到了西海滩，从远处看去，海滩上的确有一串奇怪的脚印，这也不是什么怪事儿，大海这个深不见底的世界，什么怪物都会有。汤壶村闹得最严重的的一次海怪入侵，害死了四五十人。 兰利找到一个还算完整的脚边前蹲下，伸手抚摸着脚印的深度，还有两只脚印之间的一条蛇形的曲线，是个带尾巴的家伙。这是他们唯一能判断的东西，再详细的也搞不清楚了。 “应该是某种水怪，不知道是路过还是藏了起来。” 兰利抽出了骑士剑，看向了脚印蔓延的方向。 “是进了小树林吗？穿过哪里就是居民区，我得进入小树林搜索。” 陆唯向前一步，兰利把剑一横，说道：“你跟着去干什么？” “不是让我来帮忙吗？” 陆唯歪着脑袋问道。 “你又不会剑术！” 兰利只要见到弟弟卖萌，什么火气都能消了。 “万一真有什么怪物，我来解决就好了。” 兰利修行了一身好剑术，可偏偏没有适合练手的对象，想必这次机会，他一定期待已久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一起去吧！” 陆唯酒红色的眸子闪过一道灵光，已久看到了丛林深处那头正在发狂而来的怪兽了。 “哼，要是连弟弟都保护不好，我还有什么资格成为教团骑士。” 兰利拖着剑就冲向小树林，陆唯感叹一声，小哥哥还是有些孩子气了些。正要跟上去，一道灰色的光线从丛林射出，直奔兰利而来。 “这头怪物竟然会魔法！” 陆唯一个紧张，灵气鼓动之际。兰利举起骑士剑，迎着这道光线斩下。 一层薄薄的圣光包裹了他的剑，两者相遇，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消散在了空气中。 “莱茵，小心一点。这是魔法种！” 陆唯收了法力，对兰利的表现很满意。已经练出了圣光斗气，算是小半个正式骑士了。既然如此，也让他威风一把吧。 发出魔法攻击的怪物冲出树林，刚刚一露面，在场所有的人无不震惊。 巨大的独角长在前额上，肉骨相接的地方堆积着密集的肉瘤，独角之下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独眼，眼皮边堆积着恶心的浑浊之物。光是看他的头，陆唯就认出了物种。 “这是野兽人！” 认出了他认识的部分，剩下的部分他就有些疑惑了。野兽人的肩上似乎有一条鱼，长度不过四五十厘米，头大尾小，足够生吞一个西瓜的大嘴里长满了锯齿，正咬在野兽人的上。 犹豫它肥硕的脑袋占用了巨大的空间，让野兽人不得不歪着头给它让位置。 “这是？” 兰利也很疑惑，这是今年的新款吗？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怪物。 此时，在小教堂的必经之路上，四个人停留在半山腰，八只眼睛紧紧的盯着西海滩的战局。 “不好！这是迷乱鱼，看情况应该寄生在野兽人身上有一段时间了。” 听到勃利克文的解释，路易二世握紧双拳，准备随时支援。 “不要那么着急，时间虽然长了点，但两者还没有完全融合，这两个小家伙应该可以解决。” 维尔维希抓住路易二世的肩膀，让他不要意气用事。他回头看了一眼三个同伴，对他们的计划了然于心，他们向送贝达神父一个人情，想以此撬动这块顽石。 相比他们的淡定，兰利和陆唯绷紧了全身的力气。 “兰利，对面这头怪物的核心是那条魔兽鱼，它通过寄生的方式窃取了野兽人的身体，你攻击的重点要放在它身上。” 兰利横着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同时用眼神警告陆唯，迅速离开。 “哦，一心想要试验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吗？哥，加油哦！我会为你压阵的。” 陆唯打着油纸伞，站到了一边。 他的一番话差点把兰利气死，在这头怪物面前，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全身而退，这个家伙偏偏还要这么漫不经心。 “你？” 呵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寄生野兽人左脚狠狠踏在地上，一前一后的划拉起来，看样子是要冲锋了。 “等解决了你，我一定要好好教训莱茵！来吧！” 双眼登出红丝，淡淡的圣光斗气从剑身喷薄，兰利用标准的教团骑士的入门剑术起手式冲向了寄生野兽人。 “呀哈！” 贯彻了陆唯的战斗方针，兰利的剑锋直逼野兽人左肩的怪鱼。 “太鲁莽了，这么直观的攻击手段，怎么能得手？” 陆唯的风凉话只在心里念叨了一下，他还是害怕兰利发生危险。 野兽人面对剑锋不躲不闪，伸出左臂，用手背迎上了他的剑。两者相接，巨大的反作用力差点让兰利原地转了一圈。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暴露无疑，连野兽人的独眼都流露出了轻蔑之意。 “混蛋！” 兰利就这么两发斗气，打完了之后就只能靠着肉体躲闪野兽人的拳头。早知道就不穿这么厚的铠甲了，面对这样的力量，不仅不能防御，反而拖累他轻盈的身体。 “砰！” 一拳锤在地上，炸起的沙子打在兰利的脸上，挂出了一道一道血痕。 “莱茵，快走！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怪物，快去通知村民避难！” 到了这一步，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双方的实力差距，只求自己用最后的力量，为了岛民争取警戒的时间。 “对于一个骑士学徒来说，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半山腰的四个人很是赞赏兰利在危险时刻对兄弟的照顾，觉得这个小孩子已经拥有教团骑士的品质。路易二世向前一步，这么上进的后辈不能夭折在这里。 谁知道又是一只手拍了他的肩上，似乎还是在阻止他出手相助，这下他有些不开心了。 “你们玩弄阴谋诡计也得有个限度！可别忘了叛党的下场！” 帕伽卡迪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解释道：“你们都是骑士，都看够了。也轮到我这个魔法师开开眼界了吧！” “初阶以前的野法师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路易二世的暴脾气有些压不住了。 “我心里有数，毕竟我才是接过任务的人，要是出了问题，责任都是我的。” “好啦！” 剩下两位打圆场，一个劝一个。 “我们四个好不容易活过了叛党之乱，千万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对！哪怕不是为了我们自己，家族那边也要好好考虑。不要伤了和气！” 第六章 息壤的唤灵师 陆唯对他的的话充耳不闻，这让兰利很是分心，作为岛上最强的战斗力，他都没办法，莱茵又能怎么办？至于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更是待宰的羔羊，岛上就这么大，又能躲到哪里去呢？唯一的方法就是自己拖延时间，看能不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莱茵，你没听到吗！” 陆唯真的就当做没听到，收了雨伞，细细的雨丝落在他的亚麻衣上，这凉爽的感觉真不错。凉意昂然之下，陆唯紧握着油纸伞，在沙滩上作画。 “果然有手段！” 帕伽卡迪来了兴趣。 不一会儿，一副长条的符文出现在了沙滩上，帕伽卡迪一眼看出了这是某种文字，却不知道写的是什么？而且形状也不符合常规符咒的逻辑。乱画出来的吗？ 不可能，这个图案有它潜在的规律存在，看莱茵的手法也不是随手乱画的。可这又是什么流派的魔法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虽然大图书馆号称人类知识之光，但对魔法的涉猎还是太少了。 符咒完成了，兰利也快精疲力尽了，他看着陆唯，心里十分着急，却没有力气告诉他离开了。陆唯也知道兰利到了极限，赶紧放下雨伞，来站到符咒面前，伸出手掐出了一个手印。 “这又是什么？”帕伽卡迪已经彻底看不懂这个年轻人了。 【敕令·白蛇召来】 一声吟唱，地上的符咒迸发出蓝色的光彩，符咒的中心拱了起来，似乎沙子下面有什么东西涌动。 鼓起的大包一出现，直奔野兽人而去，突然插入战场。恍惚之间，一条白色的阴影从鼓包弹出，狠狠的抽在了野兽人身上。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野兽人，竟然被这一下抽飞了出去。翻滚的身体在沙滩上划出了十几米痕迹，其中还有丝丝墨绿色的血迹。 沙坑之中，一条浑身洁白的巨蛇探出身子，不算盘起来的蛇尾，光是立起来的上半身就有七八米高。洁白的鳞片反射出了月光的冷冽，流线型的蛇头充满了异样的美感，竖瞳盯着野兽人，蛇信子一吐一显。 猎物和猎手的位置，瞬间倒转。 兰利站在白蛇的背后，惊讶的目光看向了陆唯。陆唯耸耸肩，报以微笑，很抱歉！没告诉你，你弟弟其实是唤灵师，如果按照此界的说法，或许称为召唤师比较合适。 兰利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陆唯身边，一肚子疑问就要倾泻而出，陆唯却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战斗还没结束，之后我们慢慢说！” 体型带来了绝对优势，接下来就是如何消灭它的问题了？ “小白，抢攻！” 白蛇得令，盘起的身子展开，挥动起尾巴抽打而去，扬起的巨大沙幕让人看不清楚这一击的效果。无奈之下，陆唯再度睁开了灵眼，这一看让陆唯皱起了眉头。 沙滩上，野兽人仰面朝上，躺在地上挣扎，它的胸口凹陷下去，墨绿色的鲜血布满了全身。这一击看似有效，但野兽人还是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它的身体微微弯曲，握紧的拳头没有丝毫松懈。要说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它的眼球已经变得通红了。 “差点忘了，野兽人本身已经没有生命力了。哪怕内脏已经被拍碎了，行动依旧不受影响。” 必须要要改变攻击方式，陆唯伸出手，在虚空中一抓，三根法力具显的金刺跃然手上。 “小白，束缚住它！” 白蛇一吐信子，前身如同一颗子弹一样弹出，眨眼之间已经到了野兽人的面前。野兽人一个侧跳躲过了白蛇的撞击，正要挥拳反攻，蛇头方向一转，沿着它绕了一圈，与此同时，陆唯也冲向了战区。 蛇身收紧，刚好将它缠住，唯一有所遗憾的就是，它及时抬起了双手，蛇身也不过缠住了它的身体。挥起的拳头猛砸白蛇的躯体，几拳下去，白蛇的鳞片出现了明显的变形。 “去！” 陆唯冲到了合适的距离，一甩手将三根抛了出去，只听得三声金属撞击的声音，怪鱼的身上擦出了三道火花。感觉到了危险，怪鱼的尾巴使劲扑腾起来，连带着野兽人也更加剧烈的反抗。 白蛇鳞片在野兽人的挣扎下发出刺耳的声音，鲜血也渗了出来，越是这样，白蛇就缠的越紧，两者开始了意志和肉体的对抗。它的痛苦反馈给了陆唯，让他也紧张了起来。 “不行了，只能用真火试试了！” 陆唯跑到白蛇身下，沿着他的身躯奔跑，最终停在了白蛇的头上。 “小白，先天真火！” 白蛇的瞳孔支起身子，那动作似乎是在深呼吸，陆唯在他的头上，也作出了相同的动作。这一口气吸了很久，当一人蛇都到了极限的时候，他们的口鼻周围已经出现了火花。 “呼~！” 两团火焰从他们的口中同时喷出，一团金色，一团蓝色，两团火焰合流，炫彩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海滩。怪鱼扑腾更加厉害，全身散发出了黑灰色的光辉，然而面对两道先天真火，这不过是螳臂当车。 几分钟之后，火焰落下，白蛇和陆唯都累的够呛。看了一眼烧的焦黑的怪物，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莱茵！” 兰利冲到白蛇的身体之下，看着已经有些脱力的陆唯，满眼的关心都快流溢出来。 “没关系。” 从蛇头上跳下，陆唯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兰利将他扶住，神情复杂。这个弟弟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手段来？ “好吧！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了。” 这次暴露实力，显然是逃不过兄长的追问的。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山腰上的四个人都对陆唯的表现有所惊讶，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帕伽卡迪，希望他能解说一下。 “难怪他这么自信，原来是召唤师。低级的召唤师很难召唤出具有战斗力的魔宠，贝达神父的两个孩子，真的太让人惊讶了。” 这是明面上的解释而已，帕伽卡迪心里还是很在意陆唯的火焰和金色飞刺。金色的飞刺是提前藏好的暗器吗？如果这能勉强解释，那么金色的火焰又是什么？总不可能是街边小丑的杂技把戏吧！ 看来这一次回到神幻山自己得有的忙了，左右一看，对大家说道：“我们回船上吧！等着贝达神父的回信。” 其余三人相视一笑，知道他现在的好奇心已经爆棚了，能让秘法团的领袖如此作态，看来莱茵的魔法之中另有一番秘密。 “好吧！但愿你今晚能睡得着觉，圣光怜悯！” 第七章 分别前 星夜之下，汤壶岛的西海滩上，已经碳化的野兽人尸体正冒着青烟，它左肩上的怪鱼也松开了嘴，那一身闪着光芒的鳞片，可能就是他们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两个少年坐在海滩边，陆唯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他正等着兰利发问。一想到瞒了义兄这么久，他也着实有些不好意思。白蛇盘踞在他背后，用蛇信子舔舐着野兽人造成的伤害，也不知道它的唾液有什么成分，那些砸开的鳞片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兰利这回算是有些小小的跌份儿，想给弟弟露一手不成，反倒是被他的手段震惊了。现在来看，他是魔法师没错了，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思来想去，兰利还是问出了一个比较的理性的问题。 “父亲知道吗？” 陆唯心说终于可以开始了，只是这个问题他也有些模糊，从记事起，他就觉得父亲一定不是平平常常的底层神职人员，他身上总是笼罩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具体来说，在他开始第一次修行成功，叩开玄门的第二天就被父亲安排了一个僻静单独的住所，也就是他现在的药铺所在。给他独自一个人，创造了绝对安静的修行环境。这是巧合吗？ 这件事在他心中一直有所猜测，当时兰利当时大吵大闹，坚决不认同弟弟出去住。父亲也依旧狠心将他‘扫地出门’。在这个岛上，兰利和陆唯是他最珍贵的人，他这个两头不顾的决定，让很多外人都有不好的言论。 可陆唯明白，这个小黑胖子神父对自己的爱绝对是无私的，有时候一想老实忠厚的他被赌鬼们拉扯着还钱，他也会稍稍的不好意思。可是该赌还是赌，父亲也从未因为这件事训斥过他。 所以，他一开始就认为这不是巧合！ “我觉得他心里应该清楚，所以给我找了僻静的药铺供我静修。可如果他不亲口说出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否清楚我拥有魔力的事情。” 这个答案有些绕人，不过兰利也不难理解。 “父亲嘛！一直都是这样神神秘秘的，每天忙碌的身影看上去和岛民没什么不同，却能指点我锻炼身体，学习剑术。” 陆唯想了一下，问道：“你有见过父亲亲自演习剑术吗？” 兰利摇头否决，解释道：“没有，他给了我一本图册，让我按照上面练习，但只要是我不懂的地方，他都能解释出来。” “唔，看来父亲藏着的秘密远比我们了解到得多。” “我们俩不是一直都有这种感觉吗？一个战士要看到魔力必须要四阶以上的斗气。可要是他是魔法师，怎么会对剑术那么清楚？” 这的确是个悖论，不过陆唯还是觉得，应该尊重父亲的秘密。 “算了，这些事情，到了合适的时候，他应该会全盘告诉我们。” 陆唯从来都是随遇而安的性格，不会为这些事情烦恼。 “我也要给你说一件事，那艘船你看见了吗？” 兰利指着远处的军舰，似乎这其中有很多故事。 “领主的军舰，海盗活动频繁的时节，他跟随着收税的船来过两次。” “这一次，他带着教会的四位守护骑士而来，从装束来看，这四个人分别来自审判所、骑士团、讨伐军和最新改组的秘法会。每个人都是主教级别的。” 教团的四个暴力机关，涵盖情报，守卫，战争和魔法事务的高层人员来到汤壶岛，他们肯定不是来慰问岛民生活的，而这里唯一和他们有关系的就是贝达神父。 “父亲跟他们聊了一个多小时，看不出来有什么结果。但我觉得我们的生活可能要发生一点变化了。” 兰利这么一说，陆唯心里试着猜测，可无奈不论是教团还是父亲对他们两人来讲都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这其中根本找不到任何关联。 “无所谓吧！不管怎么变，父亲都会照顾我们的。” “我想说的是，如果环境变化，你千万别再赌钱了。” “总归这样生活有些无聊，这可是我最后的兴趣了。” “好好研究魔法不行吗？三级初阶之前的魔法师之中很少有人拥有你这样的战斗力。” 这一点，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扯开话题了。 “不说了，我们去把这条怪鱼的尸体处理一下吧，我担心可能会造成污染。” “也好。” 魔兽对于普通人来说，本身是带有剧毒的，更何况其中带有的魔力，如果不处理，甚至会导致周围环境的退化。当然，这些东西落到会使用的人手里，那就是难得一见的素材。 怪鱼的鳞片被陆唯收集了起来，这个东西连自己的法术都攻不破，应该具有些许的魔法抗性，兰利这一身盔甲也应该换一下了。至于其他的，就是怪鱼粗壮的脊椎，里面的脊髓含有魔力，稍微研究一下，应该可以做成药剂。 当然，这其中最有价值的，就是鱼头之中的结晶体，这可是魔兽用来驱动魔力的枢纽，他对陆唯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用来喂养灵兽。 兰利是一点手工能力都没有，这些素材对他来说根本没用，况且打败野兽人跟他也没啥关系，所以几样东西他一样都没有拿走。 收拾好了东西，陆唯将战利品带回了药铺，而兰利要回到教堂，向父亲汇报。 时间一晃，过了四天。 这四天陆唯在药铺里简单的处理了魔晶，喂给了自己唯一的灵兽白蛇，可靠的伙伴吃完就陷入了沉睡，陆唯也无法将它反召唤，只能任由它睡在药铺的门前。 至于怪鱼的脊髓，做了十几只水下呼吸药剂，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姑且算是为了以后自己游历世界攒家底。 倒是这几天生意很清淡，听说是四位主教在岛上开展了布施和义诊的活动，参与的前提就是聆听四位主教演讲教义。这是教会一直以来的手段，这种以物质条件换信仰的传教模式，在陆唯看来有些太不牢靠了。 七天之后的一个早上，白蛇炼化了魔晶，不过它没有将自己进化的能力告诉陆唯，手上的魔兽素材陆唯也处理完毕，在对鳞片进行祛毒了之后，兰利的胸甲也提上了日程。 就在他刚好要开工的时候，兰利却传来了口信，父亲要和他们聊聊。 第八章 去冒险吧! 小岛上阴雨不断，前往教堂路也并不好走。 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陆唯心中多少有些猜测，父亲应该是教会举足轻重的人物，来到这里所隐藏的历史波折，也不会成为他放弃信仰的理由，这一次应该要到了分别的时刻了。他既是期待着自由的时间让他去畅游世界，同时也对分别十分难受。 这一次教堂多了四位客人，陆唯心里明白他们就是兰利说的教会四位高层。 在陆唯进来之后，他们齐齐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正襟危坐，看着照顾圣灯的贝达神父。看来今天，这四位和父亲商议的事情可能会有一个结果了。 陆唯做到了兰利身边，大概有个一分钟之后，贝达神父转过身，厚重的目光看着兰利和陆唯，缓缓开口。 “莱茵，兰利，我们的生活可能会有一些变化，具体来说，我要带你们会神幻山，去见你们的母亲。” 兰利是在幼年和母亲分别，对此极为有执念，陆唯认同贝达这个父亲，自然也会认同养母。只可惜，信仰是一道鸿沟，他不可能跟着贝达神父前去神幻山。 这个念头应该怎么说出来，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真的吗？我们可以见到母亲了，那太好了。” 兰利的热情让贝达神父稍有喜悦，但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陆唯的脸上，想听听他的答案。四位主教也很紧张，贝达回归的条件是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家庭和信仰是对他同等重要的东西。 面对这些人的期待，陆唯也不能太过清高了。 “如果能离开，这是一件好事。” 顿了一下，陆唯接续说道：“可是我不会去。” 四位主教一起握紧了拳头，深怕这个小子把事情搅黄了。 “莱茵，你不想起去看看我们的母亲吗？” 兰利一下子急眼了，他现在可是归心似箭，经不起任何打扰。 “并不是，对于母亲，我也怀着深深的好奇。只是我并不是教徒，神幻山的环境对我来说，实在有些太牵强了。” 对于莱茵不是教徒这件事，四位主教也深深的震惊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在神父身边长到的人，竟然不是教徒。 “的确，这件事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贝达神父有些黯然，如果不带着两个儿子回去，他觉得远方的地方没什么意思。 “不过，父亲，此次我也是向您辞行的，我想出去游历世界。我恳请您的同意，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 早在召唤了白蛇之后，他就一直盼着这个日子，父亲心知肚明，却由于担心和不舍，从来都没有正式表态。平心而论，陆唯的确适合逍遥自由的生活。 “你做好决定了？” 这一请求放在今天来说，算是给了大家一个台阶，可一想到要和他分别，他还是有所哀愁。 “恩！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这个小岛上太过枯燥了。” 陆唯满脸都是向往的神色，贝达也知道这是孩子的体贴。不过茫茫世界里，他真的能闯荡吗？ “的确，用亲情把你束缚在这里，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有些不够称职，你是想要遨游天空的孩子，我应该撒手了。” 陆唯站起身，微微鞠躬，向父亲的理解表示感谢。 “既然你想去，你就去吧！愿圣光怜悯你！莱茵，你要记着，如果有一天想要回家，就来神幻山，我和你的母亲，还有哥哥兰利，都会在哪里等你，让我们共同期盼着团圆的日子。” “时光很快的，等我野够了，我当然要回到父母的身边。” 陆唯的表态逗笑了贝达，也让在场的四位放下了担心。 “离开的话，今天晚上就动身吧！我们先去拉塔林整备，然后在哪里分别吧！” 还没等到兰利和陆唯表态，四位主教站起身，单膝下跪在贝达神父的面前，齐声高喊道：“谨遵牧首圣谕。” 牧首，神幻山仁恩院的首领，在这个封建制度的组织之中，教宗是最高的形式代表，而牧首就是辅助他管理组织的最高文官。 ‘这就是父亲的秘密吗？’ 陆唯并不为自己有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父亲而惊讶，而是对他们即将开始的新生活感到放心，怎么说也是一方巨头，应该再也不用过这样清苦的生活了。 贝达神父召见了村长，吩咐了一下他离开之后的事宜，领主将会在这里新建码头，发展经济。教会方面也会派遣新的神父来这里传教，希望他能做好这段空白期的工作。 老村长一听说神父一家要走，在村子奔走相告。等一家人到了河边的时候，村民们已经挤满了沙滩。 越是到了离别的时刻，这些平常说着神父一家闲话，或是嫉妒，或是不屑的村民都开始表达自己的不舍之情。连自己一群牌友都选择性忘掉了赌债的事情，和一家人做着礼貌的道别。 要说他们，也是陆唯难舍难分的一群人，自己这个大肥羊走了，他们也会患得患失好久吧！ 终于，再大家都说完了善意的词汇之后，一家人还是踏上了军舰，用挥手的方式做了最后的道别。 ...... 军舰的舰长是个看上去很圆滑的人，绝对是职场老油子。像他这样混着等退休的人本就是不喜欢出来执行任务，可偏偏自己摊上了这件讨厌的事情。 四位神幻山的主教，在世界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哪怕对他没有直接上下级的关系，但作为贵族统治下的军事系统人员，他们都会站在信仰的角度，时刻保持最高的尊敬。 可是，今天有些奇怪，四位大主教跟在一个小黑胖子的神父身后，后面还有两个小孩子。 “圣光怜悯，四位主教大人，这位是？” 路易二世嗓门一开，让全舰的人员都听得明明白白。 “您应该向我们教团的牧首致以你作为信徒的虔诚！” 牧首！ 这个称号出来，舰长的汗都下来了，赶紧用教礼向神父致敬，嘴里高喊着：“圣光怜悯，光耀牧首，我...在圣光之下，我很激动。” 陆唯笑了笑，这厮心中绝对骂脏话了。 “圣光怜悯，它照耀着世人，孩子，起来吧！” 他信不信仰圣光不知道，反正的确够害怕父亲的。不然也不会来这么一出仓促又滑稽的表演，这也算是平常人都会有的心态，可笑之余是充满着荒诞。 陆唯一看身边的兰利，他也是同样的想法吧！只不过现在可不能笑出来，会给父亲跌份的。 管理汤壶岛的上级城市便是拉塔林，两者相距不过半天的海路，他们在半夜出发，刚好在大早上的时候到达了这座巨城。 陆唯和兰利一大早就站在甲板上观看雄伟的城市天际线，兰利很兴奋，这可是他第一次来到村民口口相传的大城市。可在陆唯眼里，这不过就是一座别有风味的异界城市而已，是在不足以激起他多余的情绪表达。 “怪不得你想去游历大陆，能看见这样的城市，真的是一种幸福啊！等我在神幻山学成，我也要申请出来，去找个广大的世界看一看。” “可能那会儿我已经没了兴趣，打算回到神幻山安心过日子了。” “那也没关系，我一个人冒险去。” 果然，不过是一座边缘小城而已，这就开始激动起来了吗？ 第十章 浆果鱼 回归的太过突然，拉塔林的贵族没有做好迎接的准备，船上的军官本意是要去通知领主准备迎接仪式的，可贝达神父拒绝了，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带着两个儿子游览一下这座城市。 现在是早上七点，城市之中干早活儿的人已经准备好开张了，半醒的城市没有显露他的全貌，但对于兰利和陆唯这个乡下的穷小子来说已经很热闹了。 贝达神父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城市里面的新鲜事物，看的出来父亲也是在小岛上闷久了，有些怀恋过去的时光。 四位主教走在后面，这是牧首最后的快乐时光了，等到这段时间过去，他就会投入到管理整个教会的繁忙工作中。 在最后面，跟着舰船上下来的舰长，他带着一船的水兵跟在后面护卫这，这样的大人物要是出了岔子，他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固然有四位神秘莫测，实力高深的大主教在此，护卫的事情跟他完全不搭边儿。可他戳在这里，就是代表着领主对他们的重视。 来到一家很普通的路边摊儿，贝达迫不及待地介绍道：“这是煮腌鱼，拉塔林的特色早餐，兰利，莱茵，我们尝尝怎么样？” 两个孩子当然不会拒绝，可是坐下后店主人却没来招待。这些普通人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四位教会的高层，用眼神都能杀人的狠人。再后面密密麻麻的军人，火枪上插着明晃晃的刺刀，这样的队伍拱卫的人，真会来路边摊用餐吗？ 眼见老板迟疑，贝达神父对着四位主教挥挥手，四个人一转身，将后面的军人轰走，自己又站在了那个地方，注视着三人用餐。 “老板，我们要三分煮腌鱼，要浆果鱼。” 老板很无奈，最后干脆放开了，反正是风是雨，他也惹不起，干脆硬着头皮上菜就好了。 等待的时间，贝达神父拿出了父亲的亲切，向两个儿子解释道：“浆果鱼你们知道吗？希尔丽吉的特产，只有普拉塔和周围的几个渔场产出，之所以叫做浆果鱼，是因为它们是人类发现的第一种可食用鱼，大家都把它当做是圣光的恩赐，是和浆果一样可以果腹的事物。” 兰利只觉得精彩，陆唯却说道：“一般浆果鱼的寿命很短，但只要活过了五年，它的肚子里就会凝结一种黄色的物质，叫做黄鱼胶，这个东西可以用来治疗脆骨病，十分珍贵。” “哼，就你一天懂得多。” “毕竟我可是医生，倒是它的来历，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说，还是父亲见识多。” “那是当然的。” 几分钟，老板就端着三盘煮腌鱼放到了桌子上，贝达神父端起一份给兰利，又亲自端给陆唯一份。 “鱼是提前腌制好的，骨头是软的，可以直接吃，不过汤也不错，你们不要错过了。记得那年我来汤壶岛传教，就是在这里吃的早餐。那时候，我还抱着兰利。” “哦，那个时候哥哥乖嘛？” “一点都不，相比起来，莱茵从小就很好带。从来不哭不闹的！” “呵呵，毕竟哥哥是个急性子。” 贝达神父说的不错，这里的汤的确比鱼更有风味，只不过回头一想，这是父子三人为数不多的聚餐了。不免有些伤感，兰利吃鱼都是一条一条吞，陆唯和贝达神父则是以品味居多。 吃不是目的，而是纪念这最后的时光。 温馨的时刻总是短暂的，也就在他们用餐完毕的时刻，街口突然跑来了一大群人，这些人穿着艳丽，体态丰满，应该就是贵族们了。可能急于参拜牧首，男人们按着帽子，女士们提着裙摆，一点都不顾礼仪的向前大步狂奔。 来到这一桌子前，齐刷刷跪下，为首的男人留着两片波浪胡须，一把揪下帽子捂住胸口，用激动的语气说道：“圣光的神使，播撒慈爱的父亲，请您给陷入迷途的我点燃圣灯，让圣光安抚我。” “圣光怜悯！” 一群贵族齐刷刷念出了口号。 陆唯只觉得身上发麻，这些人也有些太狂热了吧。 “圣光怜悯！” 贝达神父淡淡的回了一句。 “普拉塔的赫尔里斯子爵，我现在还不是牧首，请您随意一些。” “不，每一个手持圣灯的父亲都是我走出迷途的希望，圣光怜悯！” 这话也太假了吧！父亲在汤壶岛当了十五年神父，怎么没见你去哪里奉献虔诚。贝达神父也很有些讨厌这些口是心非的人，将钱袋递给陆唯，说：“你去结账。” “恩！” 这个破旧的钱袋只有一些铜板，也不知道够不够，陆唯也举得父亲以后可能不要用钱了，抓了一把递给老板。此时的老板已经进入了一种担惊受怕的阶段，对着陆唯连连招手。 陆唯也不管他，将手上的钱放在了他的灶台上。 “走吧！我们继续走走。” 贝达神父一动，赫尔里斯也想动，路易二世果断叫住了他，提醒道：“赫尔里斯子爵，请你不要打扰牧首和他两个孩子的雅兴，再回到神幻山之前，他只有这一点时间陪伴家人了。” 赫尔里斯才想起来，这儿还有四个杀神在，连连点头，表示不敢瞎搅和。 城市已经苏醒了过来，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贝达神父带着两个儿子在前，后面跟着四位主教，在后面是贵族和他们的卫兵，这样的组合走到哪里都会引起轰动，为了不影响市民的生活，他们不得不提前结束了旅程，去了普拉塔大教堂下榻。 这里的人或许提前收到了风声，以教会的礼仪全套迎接了贝达神父。这个仪式，连领主都没有资格观瞻。 贝达神父忙完了一切，还是将心思放在了两个儿子身上。告诉他们要在这里带三天，三天之后，会有一场巡礼，这是贝达神父恢复身份之后，要主持的第一场大型宗教活动。 站在顶峰，他又怎么可能轻松的了。 与此同时，陆唯也考虑弄点钱当盘缠，很残酷的是，他的进项只有赌钱和诊金。赌是拼运气，这个很不稳定，至于看病他是没有问题，只是手法在这个世界有些另类，而且短短三天也看不了几台大病，挣不了几个钱。 在这一切都还没有着落的时候，教会四位主教之一的帕伽卡迪突然找上了门。教会很喜欢这种中性的打扮，据说这是模仿天使超脱人类认知的高纬度状态。 只不过帕伽卡迪这个人有一股子锐气，眼神中充满了控制欲，让人观感不爽。这也是陆唯比较反感教会的原因之一，只知道模仿形象，却不知道洗脱人类本身的负面情绪。 两人见面，帕伽卡迪也只简单的说了三个字：“跟我来！” 第十一章 教会的开明 教会和法师之间的冲突由来已久，从早先的理念不合，到为了权力带上有色眼镜，不得不渲染群体之间的冲突。 陆唯很明白这其中的矛盾，但无奈自己太弱小了，在帕伽卡迪这样的人面前，他根本藏不住。至于他的要求，陆唯也无可拒绝。 拉塔林的大教堂可不是汤壶岛的小教堂可以比的，陆唯暗自估算了一下这里的面积，大约占地二十亩左右，大概有两个巴黎圣母院大小。由教会风格的建筑群组成，最高的尖塔大约有80多米高，是大教堂的主体建筑。 广大的建筑群中职能分明，有库房，图书馆，厨房，神学院和一个校场。教会之所以在大陆屹立不倒，靠的就是这些基层单位通过传教的手段，收拢世界各地的人才和财富。 帕伽卡迪带陆唯去的地方就是神学院的一间教室，这间教室看上去很简陋，桌椅板凳都有时光侵蚀的痕迹，看上去打扫的很干净，毕竟神灵的堂口不能那么邋遢。 帕伽卡迪站到了讲台上，随手一指最前面的位置，意思让陆唯入座，他没有拒绝，乖乖的坐在了讲桌上。这样一个盛气凌人的家伙盯着，陆唯有些不适，勉强微笑着，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时间只有三天，我尽量给你讲，能听多少，全靠你自己。” 说罢，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单词：“魔法！” 这是要授课？意识到这一点，他便不敢分心，专心的进入了帕伽卡迪的小课堂。 “有很多人认为魔力和圣光是神明赐予人类保护自己的东西，但随着魔法师和教会的发展，两者完全走入了不同的方向。魔法师以魔力解构世界的物质和现象，而教会将自然的一切都归功于神明的伟力。两者理念分裂，最终造成了现在这样的世界格局。然而，随着遗忘之海的神明图卷被发掘出来，世界认知到了一件事，那就是。” 说到这里，帕伽卡迪似乎有些激动。 “是世界创造了神明，而不是神明创造了世界！” 陆唯也不知道这个话算不算是犯了他的禁忌，如果是的话，那么为了给他上的这堂课，他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无形之间，他欠了一个不得了的人情。 “这个背景是想告诉你，对自己魔法师的身份要有清晰的认知。另外，教会已经不是个刚愎，专横的组织了，我们这些神的仆人也不是狂热，自负的人。放下你心中的压力，我要开始给你讲解魔法了。” 他讲的东西都很直白，没有比喻，没有举例，只是把基础的理论用干巴巴的文字写到黑板上，说是上课，其实就是一场考验记忆力的竞赛。但是，他的认真不是装出来的，这堂课对他来说是‘精心准备’的‘临时起意’。 从早上九点开始，两人在这里学习到了晚上十一点，陆唯在这个过程中大开眼界，对魔法的事情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最起码知道了自己称呼自己是召唤师是完全正确的，至于其他的手段，他也有了面向外人解释的借口。 第一堂课上完，帕伽卡迪也累的够呛，陆唯从知识的海洋脱离之后，更是觉得自己饥肠辘辘，迫不及待的想要大餐一顿。 “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分神，已经拥有成为强者的潜质了。” 可能是陆唯的好学让他感到欣慰吧，他的脸色柔和了很多。 “饿了吧？教堂的厨房应该熄火了，我带你出去吃饭。你去教堂门口等我，我去换个衣服。” 陆唯点点头，觉得可是撑着吃饭的时间跟他好好聊聊，最起码知道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帕伽卡迪换了一声便服，说不上名贵，也不掉价。或者说只要人好看，穿啥都是明星范儿。脱去了主教的繁重的人皮，他也不过是一个正青春的大小伙子。 “走吧！带你去拉塔林最豪华的餐厅。在哪里，你也可以提出你的疑问了。” 自己又把疑惑摆在脸上吗？ 所谓拉塔林最豪华的餐厅，其实是一座小型的庄园，由于专门服务社会上流，所以二十四小时营业不间断，其中所有的场地都是用餐的地方。花园是舞会的场地，庄园的大大小小房间都是单独的包间。 只要有钱，这里也不会认身份。 帕伽卡迪租了一个小包间，坐在里面的第一件事是点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侍者用毛巾包好，特地送到他面前检查漆封和证书。从他的验酒一举一动来看，他应该深谙此道。 “新蓝花餐厅可是这里的顶尖会所之一，即便是我的薪水，也只能偶尔在这里开小灶。” 对着侍者一点头，他们用专业的工具将葡萄酒起开，放在桌面上。 “四十五年份的狄娜的微笑，这可是我的最爱！只可惜你还未成年，不能和我同享了。” 陆唯现在只想吃东西，酒的话他并不敏感。而现在，趁着他的酒性上来了，是时候聊一些正事儿了。 “帕伽卡迪先生，您似乎对我很感兴趣，以这样的身份对待我，看来我似乎是要推翻一些听闻的传言了。” 帕伽卡迪摆弄着酒器，手中的繁忙并没有影响他说话。 “事实上来说，十几年前的教会的确如同传闻之中那样，对不归化的魔法师怀有仇视。但时过境迁，教会此次请贝达神父回去，就是要继续进行开明改革。我说，我们都已经开始认识错误了，你作为神父的儿子，哪怕没有入教，也请以明亮的眼光看待我们。” “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吗？”问完这一句，陆唯觉得有些不妥，父亲都没有告诉他的东西，现在问他有些好奇过头了。 “随口一问而已。” 帕伽卡迪没有在乎问题的适时性，很干脆的给了他答案。 “这些事情不是什么机密，只是历史而已。当年的教会是怎么样的？依仗着自己的影响力强行播撒着信仰，容不得任何反对的声音，动辄以神明的名义大肆蹂躏魔法师和普通人。” “越是这样越得不到支持，越是这样倒行逆施越想依靠手中可怜的武力维持权威。久而久之，教会在普通人口中已经和黑暗挂钩了！多么讽刺，圣光教会竟然没有给人间带来一丝光明。” “然后呢？” 陆唯来了兴趣。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教会必须要改革，要学会与异己同存。否则，教会思考的问题就是不是传播神明的荣光，而是存亡的问题了。而最早提出这个问题的，就是你的父亲贝达神父。” 这么说父亲算是一个改革派的领袖，所以平地起高楼，成为教会的牧首，也是功德圆满的结果了。 “那会儿我才十几岁，还是个神学院的学生，在受到这股改革之风的影响之后，便成为了贝达神父的追随者。当然，其中有一个原因还是为了我的好兄弟，你可以称呼一声兄长的教宗继承人。” 所以说你们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体制？教宗竟然是继承的。 “他是贝达神父的门徒，拥有‘神血者’称号的神明后裔。因为有他的支持，贝达神父的改革如火如荼，掀起了席卷一切的浪潮。” 这么说的话，那算是解释的通了，看来教会也不过是一个血脉继承的封建组织。 “可是我们还是小瞧了叛党的决心，不惜发动叛乱也要把持权力。掌握武力的他们自然不是文官集团可以抵抗的，神血者为了保全实力，将你的父亲下放到了偏远的小岛当神父，自己则是在几股实力之间游走，最终消灭了这些顽固分子，架空了上一代神血者，成为了教会实际的掌舵人。” 说到这里，餐厅的侍者敲了门，得到允许之后，推着餐车进来。要么说是面对上流开放餐厅，所有的餐具都银子的。放满了一桌子菜之后，他们再度离去。 “在这里说话要小心，这些侍者可是以贩卖情报为副业的。开动吧！” 陆唯对这个生活小知识很上心，估计不止这一家餐厅是这样，任何能接触到上流人士的场合都可能存在着这样的人。 “那对我的帮助呢？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 说了这么多，这才是陆唯最关心的话题。 “你呀你，怎么没有一点政治敏感呢？如果换成你父亲，现在已经明白了。” 看着他这幅模样，应该是酒劲上来了，你说你这种酒量何必呢？ “教会现在首要的目标是调和与魔法师这个集体的关系，然而旷日持久的对抗，我们双方已经没有任何信任可言，所以我们希望有一些法师能为我们向法师这个集体传达和平共处想法。不求从根本上扭转外交关系，只图有人能为我们说说话，不要一提起教会就是把人绑在柱子上烧死的畸形组织。” 恢复名誉是何其困难的事情？就算他们不再以进攻性的政策对待法师，可是法师集体之中又有多少能接受呢？你们自己都有极端右翼份子，又怎么能确定法师集体之中没有呢？ 这个布局是对的，但想法有些一厢情愿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任重而道远，所以要提前布局。无论如何，作为朋友，我尚且觉得自己做的还可以，最起码你不讨厌，对吗？” 帕伽卡迪端起酒杯，陆唯轻笑一声，端起了柠檬水。 “的确，我会尝试着去做的。” 一顿饭吃的很愉快，固然帕伽卡迪对他抱有很高的期望，但他也只当是开拓了眼界，看在他的份上，他尽量尝试着这样做好了。 只是，陆唯轻浮着自己的油纸伞，我可不是魔法师，而是修真之人罢了。所学的知识，只能当做自己前路上的对照理论罢了。 “不过，帕伽卡迪先生，你的人情我记下了。” 第十二章 船上 今天是教会牧首巡礼的日子，拉塔林大教堂在前一晚就进入了高度紧张的状态，四位主教担负起了牧首的安全任务，帕伽卡迪也只能提前结束了陆唯的课程。 为此，他留下了整整三本魔法笔记，看上面的字迹，应该是帕伽卡迪学生时代的作品，其本身对他就有非同一般的纪念意义！ 陆唯将其视作珍宝，将它们放在皮箱最里层，用衣服盖好。等到他学习完毕，这些东西迟早有一天得还给他。 收拾好了行李，陆唯检查了一下船票。出发的日子就是今天，兰利和贝达神父都是见不得分别的人，所以陆唯选了这样一个日子离开。 鉴别的礼物他也准备好了，是自己调配的药剂，父亲此去神幻山，政治斗争是必不可少的，而说起政治，他就想到了纳尔逊所说的鸡尾酒部队和他们的密毒。 准备好的三支药剂就是一种万能的压制药剂，足够对任何剧毒进行压制。只要有时间，相信教会能找到他，只要他出现，那么什么毒都不是问题。 至于父亲和兰利的回礼也着实让陆唯心怀感激，别看两人现在身份非同一般，但送的东西也是家人之间考量。 首先是父亲送来的医学协会徽章，有了这个东西，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行医，这一路上颠簸流离，有这个东西他就不至于饿死了。 至于兰利，送了一把镶嵌宝石的匕首，来路他不清楚，但也无非是接着防身的由头，给了他一笔巨款。 收拾好了装备，是时候出发了。 为了凸显自己有所职业的身份，他把医学会的徽章戴在了胸口，将油纸伞包好背在背上，悄悄走出房间，从教会的后门离去了。 此时，巡礼的队伍已经出发了，唱诗班的圣歌已经在教堂的前大门唱响了，可能兰利正盯着后门，用充满迷茫的眼神看着弟弟的前路，对此，陆唯只能默默的挥挥手，向他郑重道别。 大教堂的巡礼对讨生活的普通人来说，无非是自己的领主去哪儿哪儿视察了，遇上了是运气，遇不上也就那样。完全不会因为他们大张旗鼓，而放下手中一天的生计。 滨海城市的码头和河畔城市是完全不一样的，繁忙只是常态而已，码头是小社会，是阶级层次分明的众生相。光着膀子的纤夫和船工和衣着鲜明，有说有笑的游客就是两条完全不同的风景线。 陆唯此次的目标是一艘游轮，名叫黑晶石号，船不是豪华，也就普通的双层游船，船上的游客也都是一些小商人或者工薪阶级。 这艘船将从普拉塔出发，途径希尔丽吉王国的三个滨海城市，然后转入公海，前去翁雪巴亚王国的浓雾港。父亲买的是全程票，因为陆唯也没给他说自己想去哪儿。 找到了船，陆唯用船票换了房间的钥匙，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感受一下坐船的乐趣了。船上的房间很小，一张桌子一张床，偶尔看看书，还能看看海景，算是不错的享受。放好了行李，他坐在窗户边，很期待开船的时间。 “有一种小时候坐火车时的期待了。” 铜铃响彻码头，大船慢慢驶出码头，眼前的繁忙景象慢慢离去，十几分钟之后就完全消失在了眼界之中。 好吧！期待落空了，坐船的体验也就这样了。 现在，自己彻底是一个人了，是时候好好规划一下旅途的目标了。从帕伽卡迪传授的知识来看，对照自己现在的入玄初期，应该处于这个世界的一阶法师水平，如果算上灵宠，勉强是个初阶法师。 可是，修真一门要突破入玄期，进入筑基，远比初阶法师突破要困难，没有筑基丹什么都是空谈。所以，找到筑基丹的药材便是此行最为重要的目的。 陆唯在这个世界研究了十年的药理，已经摸清了几位主药的特征和出产地。要弄到它们，就必须走出小岛，前去广阔天地游走一番。 “光是这样还不行，炼丹方面没有老师，全靠着我自己一个人摸索，这必须得经过大量的练习才行。” 想到这里，他拿出油纸伞，在伞面上注入灵气，油纸伞被激活，伞柄上隐约出现了‘同尘’二字。 “有了，触灵丹，芙蓉丸，清肚散这三种丹药的素材容易获得，刚好可以用来练手。” 随手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丹方，寻思什么时候找机会尝试一番。至于，筑基丹的丹方，他也顺手写了下来。做完了工作，他刚要闭眼小憩，自己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外面站的是一位仪表堂堂的绅士，手中拿着一副扑克牌。 “朋友，有兴趣耍耍钱吗？我们差一个人，就可以玩‘接线’。” 陆唯一听，两眼放光。 “这真是太好了！” 男人的交流只需要一根烟或者一局牌，坐在拥挤的房间里，五个男人相互问好。 组织牌局的绅士是翁雪巴亚某个小领主的经济顾问，名叫盖里奇。牌局就在他的卧室之中，其中有一个穿貂皮的大汉，似乎不是很愿意介绍自己，只忙着催促牌局开始。剩下的三人都是小西装，红领结，做着木材生意的小商人，看上去相互认识。 人一落座，牌局开始，接线是扑克牌很普遍的玩法，一人两张底牌，看花色和数字下注，五张牌封顶。 第一圈牌，陆唯就是头家，头家一般都是上暗牌注，如果后面要明牌跟那么就得下两倍了。第一轮大家都跟暗牌注，陆唯在第二轮的加了暗牌注。马上，三个木材商人看牌弃牌。第三轮，盖里奇庄家弃牌，就是两家暗牌的对压局。 现在场上剩下的就只有陆唯和大汉两个人了。 赌钱多是心理对抗，然而这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却操作的很细腻，一圈一圈下注，直到牌庄拉满。到了此时，只能是强开比大小。 陆唯第一张翻出了a，对面第一张牌却是一个7。由于他小，所以他必须接着翻牌。令人吃惊的结果出现了，大汉翻开了五张牌，全部是散牌，不仅没有组合，还没有一张能大过a。 对于这个结果，他似乎有些不爽，匆匆结束，开始了第二局。第二局，陆唯在第三轮弃牌，穿貂的大汉勉强回了一口血。 牌越大越久，大家的注意力越来越不集中。 “话说莱茵你要去哪里？” 盖里奇输的有些恼火，在这个时候开始找些话题消气。他一开头，大家都开始了 “去湿雾港游学。” “哦，你是学者？” “不是，我是医生。” “真的吗？您竟然是医生。” 在这个拿重感冒束手无策的时代，一名医生可谓是相当的受人尊敬的。 “是的，不过我也是前段时间才通过了大陆医学会的评定，拿到了勋章。” 众人一听便相当开心，对陆唯交口称赞起来。 “哇，不得了，不得了！” “年少有为啊！” 受着他们的赞扬，陆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勋章虽然是父亲通过关系搞来的，但他自己也有耳闻过初级医师的考题，都是一些简单的药材运用和病情判断的题目，即便是他自己考也是小事一桩。 不过，在说完这个话题之后，穿貂的大汉眼神闪动，似乎有所思考。在大家讨论的劲头过去之后，他沉吟了一下，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莱茵先生，您是医生，必然喜欢收集医书吧。实不相瞒，我是个书商，手头上刚进了一批货，有没有兴趣看看。”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牌局结束之后，我一定登门拜访。” “那咱们就说好了。” 第十三章 诡影 在陆唯同意去看货之后，穿貂的大汉活跃了很多，打牌再也不犹豫，不管好牌烂牌都是大方的出手。看来这笔生意能带给他不错的收益，以至于让他在牌桌上得意忘形。陆唯才不管这么多，只要你敢硬来那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乘着他散漫的状态，抓紧时间赢了一大笔钱。 牌局结束，大家都很愉快，相约去了餐厅大吃了一顿。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在对话中说明了各自的来历。 “说起来，吉森先生应该算是我们中间混得最好的。他可是为一家造船厂选购木材的！” “错了，其实我也只是为老板跑腿罢了！传说我的老板是这家造船厂老大的亲戚，懂吧？” “明白明白！这种简单的事情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果你们需要木材的话，我倒是想要邀请你们去学海大森林看看。” 盖里奇是希尔丽吉的邻国翁雪巴亚的雪海大森林领地的领主顾问，他这次来希尔丽吉就是为了和本地的一个小领主商谈两家贵族的生意，恰好还是木材的生意。 经他这么一说，三个木材商人反而来了兴趣，雪海大森林出产的雪松木天下闻名，最适合做舰船。三个人合计在一起竟然推测出了这位领主大人应该是要建造自己的船。并且因为业务关系，四个人撞在一起，越说越有劲。 倒是穿貂绒的大汉见他们四人打成一片，便自然而然的找上陆唯搭话。 “现在医生执照好弄吗？我上一笔生意就是帮一个医学会的落榜生买执照，结果那头的人改了口风，最终给我搅黄了。” “啊这...。” 其实买卖个执照并不算什么大事，这个世界可是有公然买卖贵族头衔的生意。 “倒并不是有多难考，我在拉塔林教会跟着一位神父学习了医术，也是他推荐我去协会考试的。” “哦！您就没有向他学习一下神术，他们不是能从天图之中召唤天使吗？” “那的确是，不过我大概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看来你跟我一样，也是被圣光抛弃的人啊！哈哈哈。” “呵呵，大概是这样的。” 或许因为这两句话比较投机，两人的话多了一些，查理表面上做着一些倒买倒卖的生意，暗地里也会做些黑活儿，他几度暗示自己，可以搞到中阶医师的便捷晋升通道。而对于这种本就不难的考试，陆唯选择了拒绝。 晚餐在各自的闲聊中结束了，大家约着牌局，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陆唯则是跟着查理先生来到了他的房间，要了解一下牌桌上就说好的生意。 “我呢也不是非要买书，上次在沙尔领地遇到一个破产的医生，这个家伙拖着一大家子人，正在出卖自己的房子和一切可以挪动的资产。我也是看他可怜，高价收了他的几本医书。” 查理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大箱子，放在了床上打开。陆唯光是看了一眼，觉得自己有些小瞧这个家伙了，一箱子除了书籍，还有各种各样的金银首饰，古董玩物之类的。 伸手将几本书拿给陆唯，笑着说：“看看吧！” 陆唯拿过书一看，书是大陆医学会认证的，两本药剂学，剩下的一本书则是有些怪力乱神的歪门邪说，没有价值。对陆唯来说，两本药剂学算是不错的知识补充。 将不要的那本还给他，陆唯拿着两本药剂学问道：“查理先生，这两本书的确有够吸引我，那么您的要价呢？” 见到交易达成，查理喜笑颜开，伸出了四个手指。 “一本四个银币。总共八个！” 八个银币，汤壶岛一年的税收不过才四十银币。书的确是贵了一点，但知识是无价的，也不废话，掏出了八个银币给他。 “交易达成！” 两人象征性的握完手，陆唯转身就走。 “莱茵先生，我这里还有一些小东西，你想看看吗？” 听到他如此说，陆唯停下脚步，微笑着婉拒道：“我对金银首饰不感兴趣。” “不是这些东西，而是一支药剂！” 查理对着他招招手。陆唯想了一下，向他靠近了一步。 “既然如此，我便看看吧！” 查理拿出了一支从橙色的药剂，拿在手里介绍道：“这是我偶然得到的，就是不知道它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拿给您看，是想让你帮我认一下药剂。当然，如果您有所需求，卖给您也不是不可以的。” “是吗？” 陆唯拿过药剂，先摇晃了一下，然后拔出了塞子。就在药剂的味道进入鼻腔的一瞬间，有一股熟悉感，直到他回忆起了这种感觉，他整个人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 这是鸡尾酒部队的秘毒！ 遥想那晚坐在篝火前，纳尔逊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我也没想到，跟着我们家族兢兢业业数十年的管家竟然这样叛变了，而且投靠了黎洛科佳，通过层层考验获得了鸡尾酒秘毒。” “这个毒的确很奇特。” “对！鸡尾酒秘毒的制造过程十分复杂，必须有魔法师亲自操作才行，传闻不同组合的鸡尾酒密毒拥有不同的用法，我们和鸡尾酒部队交锋多年，已经见过了无数种诡异的用法。” “难以分辨，组合众多，很难想象一个国家组织竟然用这样的东西！” “所以说阿福能拿到鸡尾酒秘毒，就意味着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鸡尾酒部队，真不知道黎洛科佳是如何将他策反的。” “会不会是意外获得的？” “这不可能！鸡尾酒部队是专门的特务部队，秘毒从制造到使用，每一个环节都严格保密，而且鸡尾酒秘毒也是给他们自己的特工在山穷水尽的时候的最后归宿，获取的难度极大。曾经，大寒冰洋的海盗王们都迫切的希望拿到秘毒用来做破解实验，然而十几年过去，我们不过拿到了七支而已。” “那你们破解了吗？” “没有！因为这七支药剂都被他们的特工用自杀式的方法破坏掉了。” 时间才过了多久，远在大洋彼岸的鸡尾酒部队特工竟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看来自己为纳尔逊破解了秘毒，从而招惹了自己对抗不了的存在。 眼前的这只毒药有很明显的清香味儿，其核心的药味儿隐藏其中，但还是被陆唯分辨了出来，这显然鸡尾酒秘毒的一种组合，应该是需要直接食用才能生效的。 陆唯很快冷静了下来，将药剂合上还给查理。 “很抱歉，我分辨不出来。” 查理表面上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的表情，可谁知道他心里又在想着什么呢？ “是吗！那太遗憾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本。” “的确是我才疏学浅，不知道卖你药剂的人有没有给你留下只言片语的线索，如果有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分析一二。” “嗨，这可是黑市上的东西。买卖不多问，自己负盈亏！全靠眼力赚钱，谁会那么多话呢！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帮助。” “不客气，查理先生。但用我们专业知识提醒您一句，不认识的药剂千万不要轻易品尝，万一是毒药呢！” “对对对，谁敢喝不认识的药剂啊！” “哪怕不是毒药，特殊处理过的动物尿液也能散发这种味道，要是花了钱还被人戏耍了一通，想想就更难受了。” 查理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您还真是会开玩笑。” “呵呵，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再回！” 陆唯说完，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面，突然回头。查理还是坐在那里，假装研究着药剂，见到他回头，好奇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吗？” “记得明天的牌局一定要来哦。” 虽然离开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但陆唯也想来个突然袭击，看会不会有什么其他收获。 “那是一定的，我要把今天输的都捞回来！” “那么，晚安！” 送走了陆唯，查理站着凝思了一会儿，分析这陆唯的一举一动。思索再三之后，排除了他的嫌疑。 “说法和其他的几个医生没什么不同，这个小子还比他们风趣一些。既然如此，这场牌局那就不能爽约。” 查理吹灭了油灯，躺在了床上。 第十四章 试探 回到房间，陆唯松了一口气，反复思索自己的表现，觉得应该没出什么问题。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安全，鸡尾酒部队这个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 鸡尾酒部队是海盗们的心理阴影，也是世界上由黎洛科佳首创，历史最悠久的专业情报组织。鸡尾酒秘毒可能是他们重要手段。这种东西被人破解，他们一定寝食难安，唯一没想到的就是特工这么快就找到了门口。 从他的伪装来看，他一定试探不少医生，而且这种试探还会继续，手段也会更加高明。 “在下一站下船？不行！” 自己买的全程票这种事情太好查清楚了，很简单就会暴露自己心虚的事实。他必须隐藏自己，瞒过查理的暗中观察。 因为鸡尾酒特工的出现，陆唯一夜都没有睡好，尽管有些疲惫，但为了躲过查理的侦查，他还是按照牌局的约定，来到餐厅与盖里奇他们相会。 这几位赌鬼瘾很大，一大早就聚集在餐厅里，一边吃饭，一边用占卜的方式，想看看今天怎么赢钱。 “早安啊！各位。” “哦，莱茵医生，正好有事情跟你商量。” 盖里奇很热情，让出了一个位置给陆唯坐下。 “今天把靠外面的位置让给我如何？哪里可是能赢钱的。” 陆唯看着他们在餐桌上摆的条条棍棍，勉强笑了一下。 “没问题，您随便挑。” “太感谢了，我的朋友。” 就在大家有说有笑的时候，查理来到了餐桌身边。陆唯心里的警觉一下提了起来，很难想象他之后会用什么样的方式试探自己。 “快点开始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查理裂开嘴一笑，只是催促着牌局。 “着什么急，先吃饭，今天我要吃牛排。” “赌博是和命运竞争，你们这样怎么会赢钱呢？” 嘴上说着，查理还是坐了下来，六个人各自点了餐，查理就坐在陆唯的对面。跟掌握密毒的人坐在一起用餐，他真的很难静下心来。查理张着嘴，一口一口嚼着熏肉。 陆唯和其他几人聊着牌局，拿出了自己的本色，心中时刻留意着查理的一举一动。 果然，在服务生将陆唯的水果沙拉端上来之后，查理开始行动了。 只见他堂而皇之拿出密毒，对大家炫耀的晃了晃，说道：“莱茵医生，昨天你走了之后，我实在安耐不住好奇心。我尝了一下这支药剂！” “是吗？您的胆子真的很大。” 陆唯心中有些发毛，大概猜到了这个家伙想干什么！ “结果它就是一种秘制的香料而已，我现在有些心疼我的十五个银币了。” “这一支药剂竟然十五银币，查理先生，您的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盖里奇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还在打趣查理。 “投机买卖，亏了就亏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想着反正也卖不出去了，不如拿出来跟大家分享。” 说着，查理将药剂的塞子拔开，在自己的熏肉上淋了一片，香味儿顿时飞满了餐桌。盖里奇和三位木材商人伸长脑袋，捕捉着这股清香的气味。 “不错啊！” “真香！” “似乎十五银币也不亏啊！” 查理得意的说：“怎么样？不错吧！来，大家都有！” 他拿着药剂，用非常匀称的手法，给每个人的盘子里都倒上了一些，到了陆唯这里的时候，他也不敢拒绝人家的好意，只能看着他将秘毒滴入了自己的食物中。 只是他明锐的观察到，查理再给他的水果沙拉到药剂的时候，明显转动了一下瓶口。果然只有自己的这份才是剧毒的，其他人的都是已经混合好了解药的。 “谢谢。” 假装接受了他的热情，脑海里飞速的思考着对策。 毒药已经分享完毕，只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让秘毒变成了一种特别的酱汁，很下饭的那种。盖里奇他们越吃越香，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之处。 陆唯笑着，拿起叉子搅拌着自己的水果沙拉，一边拌一边说：“或许均匀一点会好吃一些。” 查理期待着陆唯的表现，如果他毒发生亡，那么便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如果他吃完没事，那么自己就能确认目标了。 “很会享受生活嘛！” 陆唯笑了笑，继续搅拌着水果沙拉，体内灵气翻涌，法力从叉子进入了面前的菜品。 【障眼法】 施法完成，陆唯满意的将最下层的水果翻了上来，看到自己变得东西之后，脸色突然一变，然后生气的将叉子拍在了桌面上。 “服务员，请过来一下！” 餐桌的众人吓了一跳，纷纷看向陆唯。 查理眉头一皱，凶相毕露，这个小子难不成真知道什么？赶紧伸出脑袋一看，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陆唯的盘子中正有一只活的蟑螂在张牙舞爪。 一桌人只觉得恶心，脸上纷纷变色。服务生跑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惊呆了，厨师们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啊！客人，很抱歉，我....。” 陆唯还没开口，盖里奇几人站起来指着服务员开始责备起来。 “你们就给我们吃这样的东西？” “我的天呐！真恶心！” “你们的厨师都是瞎子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为各位换菜！” 服务生面对指责，只能唯唯诺诺的道歉。 陆唯对着大家压压手，说：“算了，不要闹事。” 然后对服务生讲道：“我没兴趣吃了，把钱退给我。” “好的，没问题。”服务生心很感谢陆唯的宽容，抱起这碗蟑螂菜就跑去了后厨。不一会儿，餐厅的主管来到他身边，郑重的鞠躬道歉，并赔偿了一个银币，请求他不要说出去。 在盖里奇等人的眼中，陆唯小赚了一笔，不过查理可就不这么想了，他在思索，这只蟑螂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么巧呢？作为特工，他的眼睛绝对不会欺骗他的。陆唯确没有做什么其他的动作，但这个巧合只能说有些让人不可置信。 “真是可惜了查理的秘制香料。” “莱茵的脾气就是好，要我怎么也得跟他好好吵一架。” “算啦，都是讨生活的人。要怪就怪我没有口福罢了。” 经过了小小的波折之后，六个人还是开开心心的进入牌局，谁都没再提秘制香料的事情。只有查理心不在焉，显然心中还惦记着这件事。 越是这般，陆唯就越是担忧，鸡尾酒特工在这件事上，真的有非比寻常的执着，这一次算是敷衍过去了，不知道他下一次会使出什么招数来。 第十五章 告别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天，黑晶石号达到了第一个巨型港口，希尔丽吉王国的夏永利乐港，而投机商人查理的船票刚好就在这里。 “这是客船中专的大港口之一，应该会在这里停留好几天，要不我们一起去港口游玩一下吧！也顺便为我们的好朋友践行。” 盖里奇倒是很自来熟，不过是几场牌局而已，就已经把查理当做朋友了。 可陆唯明白，心狠手辣的鸡尾酒特工怎么会轻易动情。这几日的航行，除了在牌桌上的交流以外，他也在其他场合留意过查理的行为，他接着投机商人的名号，到处拉扯生意，对象多为学者，一看就明白是在试探任何有可能破解秘毒的嫌疑人。 而面对盖里奇的提议，他面上答应着，其实心中还是很失落。 “真是感谢各位的热情，不知道和你们分别之后，还能不能找到如此合适的牌友了？真是可惜啊。” 他将没有完成任务的失落掩藏在了这段话里，这倒是让在场的人有些小感动。纷纷出言安慰。 “没关系的！这就是我们小人物忙碌的人生。” “不要那么失落，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来做东，邀请我们的好朋友查理去享受一顿大餐吧！” 大家纷纷同意，陆唯也跟随着他们一起，走下了繁荣的夏永利乐港口。走南闯北的盖里奇显然是了解这里的，找了一个档次不错的地方，为好朋友查理安排一桌晚宴。 男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特别是相互之间觉得臭味相投之后，那更是无边无尽东拉西扯。从他国见闻到异域风物，任何可以搬上台面说的事情，都可以拿来当谈资。相比之下，陆唯还是保持了一种恒定的沉默，除了他所中意的花花草草，他基本不会插嘴。 查理很好的扮演出了一个即将和朋友分别的孤独游商的神态，只是他偶尔瞟过陆唯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的怀疑。 很快的，这场表面上热情洋溢，暗中玩着猫鼠游戏的宴席落下了帷幕。六人在酒店门口握手告别，分别为查理送上了祝福。 “朋友，祝你在未来的日子里生意兴隆。” “你也是，作为陪伴贵族的家伙，请一定要小心翼翼的做好每一件事。” 喝到微醺的盖里奇很是感动查理的提醒，两人不仅握手，最后还来了一次重重的拥抱。轮到陆唯的时候，他也只是送上了干巴巴的祝福语。 “查理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两人的话最少，情感却最为紧张。 “是时候告别了。” “这个世界这么小，或许我们还能见面的！” 留下了这句话的查理挥着手走向城市的深处，与之告别的六人或是脱帽致意，或是挥手告别，总之，这看似温馨的一幕，终于完成了他的结局。 “走吧！兄弟们，我们也回去船上吧！” ...... 任务失败的查理是失落着离开的，漫无目的的走在夏永利乐城的街头。 鸡尾酒部队在这里已经布局了一个月，曾经号称要十天完成任务的秘密分队已经换了三个分队长，可是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总部给的压力一天大过一天，如果在没有结果，那么下一批顶包的人就是他们了。 阴云从天空飘来，街道上的人们开始奔跑，四周的小商人也在着急收拾着摊子。心想在这里呆着也没用，转身进了一家不大的酒馆。要了一瓶普通的红酒，他正要思索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猛然瞥见酒馆的墙角蹲着一个被淋湿的小孩，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绿色的帆布包，里面装着整整齐齐的报纸，他盯着每一个往来的客人，双目中燃烧着熊熊的野心。 眼前这一幕让查理深深的伤情，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也是一个雨夜，也是那样无助的坐在泥潭之中。 “小子，来一份报纸。” “您好！两枚铜子。” 这点钱眨眼就付了，查理叹了一口气，靠在了椅子上，喝着红酒，翻开了报纸。什么国家大事他是没兴趣的，只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换换心情。 “寻人启事，迪文·哈克，男，37岁，仁慈医院医生，8月17日夜失踪。詹姆斯·罗本，男，56岁，罗本诊所医生，8月18日失踪。......。警方提示：城市中可能出现了针对医生的变态杀手，请各位民众，特别是医生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遇到可疑人物请联系最近的警察局。” 查理读着读着，渐渐坐直了腰身。这种手段，这个频率，是哪位大人。连他也被这次任务搞得烦躁了吗？竟然用屠杀的方式，无差别的针对起了医生。 嘎吱，面前的椅子坐下了一条瘦长的身影，绅士帽遮住了他的脸色，只有花白的头发飘散在外面。查理开始没认出这是什么人，知道他转过脸，看到那条标志的尖下巴。 “查理，好久不见！” “卡瓦先生！” “恩！” 尖下巴点了点，帽檐下露出一个凶狠的眼神。 “你的线索！” 查理掏出笔，用了几分钟的时间画了一幅素描像。 “很年轻的医生，叫什么名字？” “莱茵！在黑晶石号上，他的目的地是翁雪巴亚的湿雾港。” 卡瓦将画像对着，揉搓了两下，这张纸自燃了起来，然后用来点燃了烟斗。 “总觉得这有些敷衍。” 查理心都提到喉咙，这个家伙也被上面催急了吗？都忍不住亲自动手了。 “小查理，把那个孩子带回去吧！你很同情他，然而这种感觉，不应该出现在鸡尾酒部队的特工身上。回国以后，去学校当一名教官吧。” 这么多年得到手下，卡瓦先生竟然还惦记着这点人情，给了他平稳落地的机会。 “说不定，这个任务做完，我也会回去当教官。” “卡瓦先生，我会在纳博夫等您的。” “好啊！我也很期待相见的一天。” 晚上，陆唯回到黑晶石号，马上开始反思这一路的危险。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鸡尾酒部队有些不太上心，认为它不过一个徒有虚名的特务组织而已。然而，被人杀到脸上的时候，他才明白，这是绝对不可小觑的组织。 思前想后，他用法力在自己的肚皮上画出了召唤白蛇的符咒。 【敕令·白蛇召来】 小白的脑袋从肚子生长了出来，这是在吞噬了魔鱼的魔晶之后，它进化出来的能力----寄生。 “小白，后面一段时间可能不太平，我需要你保护我。” 小白吐了一下蛇信子，似乎觉得这是很简单的任务。但同时又给了陆唯传达了一个信息，它已经进入了入玄期巅峰，希望主人感觉给它提供筑基丹。 “我在积极寻找材料，放心吧！我也到达了那个境地，这是我们都需要面对的一关。” 小白点点头，缩回了他的身体里。有了它还不够保险，他拿出自己的箱子，从夹层中取出了一支药剂。 “当初给纳尔逊炼制的药剂多了一支出来，现在可发挥大作用了。如果他们不肯罢休，我也只能做一回儿狠人了。” 第十五章 急救 绷紧神经之后，又是好几天过去。紧绷的精神一直没能得到放松，陆唯总有一种预感，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赌钱和学习的生活，等到客船再一次靠岸的时候，三位木材商人也到达了目的地，在和盖里奇和陆唯郑重的道别之后，融洽的牌局终于散了。大家都对旅程中的友好气氛感到怀恋，只不过这一次不能像送别查理一样精心安排了。 双方只能在船舷边挥手道别，然后目送他们的远去。 “真是三个不错的家伙，现在这么一走，我们又得凑牌局了。” “算了吧！不是熟人的话，玩起来也不自在，我也想利用后面的时间，好好学习一下。” “真是勤奋的小子，那后面请一定要加油哦！” 陆唯站在这里和他聊天，同时观察着新上船的游客。整体上来看，他们除了口音有些复杂之外，基本上前面的游客没什么区别。可是，鸡尾酒部队的特工最擅长不就是伪装吗？ 看不出头绪，也不好贸然使用法术，他只能等着危机打上门来，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妙了。 晚上，陆唯合上书本，打开了窗户，现在的风速有些高，外面的浪有些不太平，只不过陆唯觉得这种大风吹起来很舒服。 突然，自己的房门被敲响，打开门一看，竟然是盖里奇。他的后面，还站着穿着海员服的一位船员。 “莱茵医生，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情？” 背后船员向前一步，说道：“我们有位乘客突发疾病，我们的船医似乎没有什么办法，盖里奇先生向我们介绍了您，所以我带着船长的委托，请您务必要帮忙。” “没问题。” 人命关天，陆唯也不像做什么联想，急忙跟着两人前去救人。 黑晶石号表面上只有船底的大通铺和二层的单人间，但其实在二楼靠船尾的地方，还有几间超级豪华的贵宾室。要住到里面去，可不光需要钱了，还需要一定的势力才行。 而这次突发疾病的家伙，就是这样一个人。 当陆唯走进这间大房子的时候，一股淫靡的味道铺面而来，房间的正中心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光溜溜的，只用了一条毯子盖住了关键部位。 他的身边围着三个人，一个老头，看样子是船医，另外一个是披着大衣的的女人。剩下一个就是穿着海员制服的船长。大家都很着急，女人和船长不停的催促船医想想办法。 再看到莱茵之后，船长更是生气的一把将船医扯开，焦急的对莱茵说道：“莱茵医生，我们没时间了。” 远远一看，地上的家伙呼吸急促，苍白的皮肤上有鲜红的疹子，似乎是什么东西过敏了。陆唯点点头，来到年轻人身边坐下，摸了一把脉搏，验证了他的猜想。 “他之前吃了什么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女人脸上一红，但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拿过了一支空瓶子给他。陆唯在瓶口一嗅，马上判断出里面有‘幸福促进剂’，怪不得这个女的会不好意思呢！只不过这点计量也不至于让他变成这样，应该还有一些东西。 “除了这个呢？” “还有喝了一些酒！” 抬头一看桌子上放的酒瓶，陆唯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 转身对船医说道：“用绮丽花叶子，胡须草的根茎和透明贝分泌液，用温水冲服。” 船长担心船医手脚不利索，抓起他狂奔了出去。 陆唯推开了年轻人的脑袋，在脖子上找准了位置，用力手指使劲的点了一下，年轻人腹部马上抽搐起来。 “抱起他的脑袋，让他呕吐！” “哇！” 女人刚刚扶起他的脑袋，他马上张嘴铺了一地。吐完了之后，年轻人的眼神逐渐有了色彩，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这会儿船长端着一盘粘稠的东西进来，陆唯让出了位置。看着船长将这一碗卖相不好的药剂给他灌下去。 “给他喝下去就没事了，这个药剂持续喝三天就好了。另外不要再把这种药剂和清晨露酒一起喝，搞不好真的会出人命的。” 作为医嘱，年轻人也恢复了知觉，大家在感叹陆唯手段高明的同时，全员千恩万谢，把他送出了豪华的房间。他们很着急要送走外人，毕竟这件事有些太难看，得关起门来瞧瞧收尾才行。 盖里奇跟在陆唯的身后，刚一出门就拿住他的手说：“你小子这次赚大了，这位可是实打实的贵族。” “呵呵。” 对于这种不知道节制的家伙，陆唯真心没有好感，救人是自己有良心，但要说借此跟他攀关系，那还是算了吧！ “他到底是什么病啊？” “清晨露酒的一味原料叫做不夜红果，那本来就是一种提升身体机能的药物，他喝下的那只药剂，是哪个！你懂吗？” “懂！” “两种东西分开用是没什么的，混在一起就很恐怖了，这种感觉好比给你的每个器官装上了船帆，再用十八级的大风狂吹。” “好家伙，为了找点乐子，他们可真下血本啊！” 盖里奇觉得好笑又不敢笑，对面可是贵族，这种事情也足够丢脸，最好不要乱说。 “反正我知道，这位大人的药剂师及其不负责任，给了他药剂却不告诉他服用的方法。” “多半是会被送上绞刑架，贵族的男丁可是十分珍贵的，关乎一支家族的传承啊！莱茵先生，也请你千万保密，这群家伙可不会因为你救了他就容忍你的。” “我明白，谢谢你的提醒。” 果然，这件事没有在船上掀起波澜，只有船上的老船医过来询问了一下有没有后续疗程，然后相互交流来了一下。说实话，陆唯挺佩服这个老家伙的胆量，一个大陆医学会的落榜生，竟然敢堂而皇之的给人看病。 再然后就是船长的拜访，为他送上了诊金和一瓶酒。贵族出手到底是大方，整整二十枚银币，足够他逍遥好久了。至于送上的名酒，是一瓶有年份的清晨露酒，陆唯不懂这行，感叹要是帕伽卡迪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喜欢的。 “既然他不在，我就替他尝尝吧！” 教会的规矩里面，未成年人是绝对要保持纯净的，戒酒戒色和一切欲望，只有成年之后会相对自由一点。陆唯没有入教，但父亲却按照教义要求他，其实从健康的角度来说，这一点也是对的。 “现在父亲不在，我可就不客气了。” 闪着金粉的漆封被他用匕首撬开，用房间里面自带的杯子到了一杯，他不会品，端起杯子就喝。这酒微微甜，同时不失酒味儿，仅仅是在嘴里就让人感到了清晨露水铺满全身的清爽。怪不得叫做清晨露酒！ 然而，品着品着，一股熟悉的清香将入脑海！瞬间，陆唯瞪大了眼睛，推开窗户将酒吐了出去。短暂的震惊之后，他拿起酒瓶的木塞，观察了良久，看到一个细细的针眼。 “鸡尾酒的秘毒！你已经来了！” 陆唯盯着这瓶酒，回忆着整个过程，纵欲无度的贵族青年和他的女伴，老练沉稳的船长，猥琐无知的老船医，以及好朋友盖里奇。这一瞬间，似乎出现在眼前的每一个人都有了嫌疑。“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好好斗一斗吧！” 陆唯抓起酒瓶用力磕在桌案上，法力通过瓶体震荡起了酒液，顷刻间，一层棕色的粘稠药液从酒液中分离出来。 看着这一份新鲜的秘毒，陆唯双目之中迸发了杀意！ 第十六章 反攻开始 这回陆唯真的有些生气了，鸡尾酒部队根本没有任何道义可讲，对待嫌疑不想着澄清，而是残酷的清除，到不愧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特务组织。 这样的组织，他没必要躲藏，反击才是最好的方法！ “既然你们喜欢用毒，那么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观察着酒瓶之中的药液，他马上做出了判断。 “是和查理同样的型号！但他应该不会出现在这条船上了。” 从往来好几百乘客之中找出鸡尾酒特工，他不具备这种能力，眼下秘毒在他手上，如果不用的话，那么特工也会想着回收。 将秘毒收好，他的眼神又盯上了这瓶酒。 “需要弄一瓶新的来，那位大少爷应该有不少这样的玩意儿吧！” 一个反击的计划在心中定性。 是夜，船长悄悄的确认了贵族少爷的健康之后，又悄悄的离开了豪华房间。站在这位的门口，他不禁送了一口气。 “他没事实在是太好了，这得多亏了莱茵医生。” 心中想象着年少有为的年轻人，思绪却跑到了自己的家园。十几年风风雨雨，从最底层的水手到现在显赫的船长，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持着他走下去的，不就是远方的一栋小别墅和一屋子的欢声笑语吗？ 以至于走在着寂寥的过道中，每一个圆形的舷窗都能看到那些令人温暖的画面。 “咦？” 忽然漆黑的走廊上有一大片灯光，显然是某位客人没有关门。该不会是那群烂酒鬼吧！如果他们弄脏了我的船，我一定要狠狠的收拾他们。走上前去，赫然发现陆唯坐在其中，他安静的看着书，桌子上正放着那瓶清晨露酒。 “莱茵医生？” 船长走进房间，问道：“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是威利普船长！” 莱茵微笑着点头，帅气的面孔，柔和的微笑，一下子让船长恍惚看到了家人。 如果有可能的话，让这个小子做我的女婿也不错！荒唐的想法一闪而过，威利普坐到了陆唯的身边。 “我这个人喜欢吹冷风，特别是在看书的时候，所以才把门开这么大，给您带来困扰了吗？” 威利普越看他越欢喜，摇摇头，解释说：“在大海上航行所有的活动物件都必须紧固的，不然一个急浪过来，很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况且海风吹起来很爽，但吹久了容易影响眼睛的健康。我迎风流泪的老毛病就是年轻时落下的。” “是吗？这些我倒是不知道。” “其实，您要是觉得沉闷，不如试着喝一口清晨露酒，他可是为了贵族们清凉消暑的必备饮品。” 威利普话里有话，是在暗讽贵族们的荒淫。 陆唯看向桌子上的酒瓶，突然笑道：“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喝酒。这位大人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那是当然，他们只知道用他们的鼠目寸光丈量他人，以为谁都跟他们一样纸醉金迷。” 威利普说完觉得自己有些大舌头了，这么不敬的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去，会有大麻烦的。 陆唯拍拍手，赞扬道：“说的好！” 然后拿过酒瓶，在船长没有反应过过来的时候将它打开，然后拿过两个杯子，倒好了两杯酒。 “为了我们的共识，干一杯！” 船长还真是佩服这位的豪爽，好几十银币的酒，说开就开，一点心疼都没有，不过自己有口福了。接过酒杯，两人碰了一下，一口闷了。一杯酒下了肚，被清爽的露水环抱的感觉乍现，凉爽走过全身，脑袋却越来越沉。 “呃~！噗通！” 眼见船长栽倒在床上，陆唯伸手关上大门。伸出手指凌空画了一个符咒，然后按在了船长的头上。 【入梦术】 陆唯马上进入了第一人称视角，看着躺在床上的贵族少爷和他的女人。 “威利普，我的柜子里有一瓶上好的清晨露酒，你给哪位医生拿去，顺便警告他一下，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 “好的，大人。只是我们要不要给他一点诊金，更加凸显这瓶酒的作用。” 贵族少爷想了一下，一挥手让身边的女人拿了一个钱袋给他，陆唯看着鼓鼓囊囊的钱袋，这绝对不止二十银币吧！好家伙，你这厮竟敢贪污我的诊金。陆唯对窥探他记忆最后的歉意随风消散。 接下来，船长走出豪华房间，拿着酒瓶和钱袋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当走过第三个路口的时候，面前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带着绅士帽看不清面容，但披散的头发和突出的尖下巴却十分醒目。 “你！” 一声还没落下，眼前的人就这样消失了，船长慌了一下脑袋，看了看手中的酒瓶和钱袋。 “似乎刚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看来昨晚没睡好！” 看到这里，已经明了了。陆唯收了法术，坐到了床上。 “好家伙！竟然是魔法师，他应该使用了一种迷惑的法术，让威利普消失了一段记忆。” 原本以为不过是排了一个厉害的特工过来，结果直接来了一个魔法师，怪不得他敢这样直白的下毒，显然是有把握拿捏自己，可是这回他踢到了铁板，万没想到自己也是魔法师吧！ 之后，船长醒了过来，看见手中拿着的酒杯，又看了一眼陆唯桌子上的朗姆酒，想起来之前他们两人在这里编排贵族，然后越聊越嗨，拿出了朗姆酒喝了两杯。 “真没想到自己酒量越来越差了，连朗姆酒都能喝醉了。” 清醒的船长有些不好意思，面带歉意的对陆唯玩笑。对此，陆唯并不在意，反而安抚他了一句。 “喝酒不就是为了醉吗？” “您说的很对！” 威利普船长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很抱歉不能陪伴您了，我还得去盯着我手下的小混蛋们。谢谢您的招待。” “也感谢船长先生！哦！对了，有件事您能帮我一下吗？” “什么事情？我一定尽全力帮您。” 所谓吃人嘴短，加上船长本身对陆唯的良好观感，所以一口把事情承接了下来，在他眼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能有什么大事情要做。 “那位给我的清晨露酒，我想把它折现了，但我并不是很擅长交易的人，所以...。” 果然不是什么大事情，仅仅找个买家而已，简单！ “小事情，我会为您留意的。” “那就真是太感谢船长了。” 因为有船长的穿针引线，这瓶名贵的清晨露酒一下子成了黑晶石号上流都知道的商品，不管是真的有意要购买，还是单纯过来涨点见识，总之，陆唯身边的人一下多了起来，围绕着酒的话题，也在船上蔓延开来。 卡瓦在狭小的房间里面点燃了烟斗，推开圆形舷窗，将火柴丢了出去。 第一次刺杀以失败告终，那个小医生不仅没有喝下自己精心准备的毒酒，反而是四处寻找卖家，不过他并不气馁，杀死一个人需要耐心，恰好这东西他有的是。 不过，在执行n2的之前，他必须要把这瓶酒回收了，毒死一个游学的小医生不关紧要，要是传流到了贵族手里，那后果就相当严重了。这种可能掀起两国敌对的责任可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 “实话来说，这位年轻有为的医生并不像是能接触到这个层级的人，如果有时间能调查一下他的背景，应该不至于要用这种手段。” 卡瓦吐出一口浓烟，满脸都是兔死狐悲的伤感。 “我也是有了感情了吗？为何会同情一个即将被我杀掉的小家伙呢？或许不是因为人，而是因为我对漂泊生活的厌烦罢。” 第十七章 上钩的特工 陆唯四处卖酒的消息让贵族少爷十分紧张，深怕他嘴滑把酒的来历说了出去，为此他还特地找来船长，询问事情的经过。 这件事上，船长再一次拿出了他的奸猾。 “他说自己去翁雪巴亚投奔亲戚，结果路上把钱花光了，现在不得不卖掉父亲给亲戚的礼物，来换取路途的开销。他做这件事之前和我商量过，这是我为他想的办法，无论如何我都是会考虑您的名誉问题。” 贵族少爷在听闻事情经过之后，也就不在过多的思考这件事了。对于威利普的小心眼，他也很大方，再一次拿出了真金白银的赏赐。 大家都得到了便宜，只有陆唯还在辛苦的寻找自己路途上的开销。他很专注的做着这一件事情，只有这样的沉浸，才能让鸡尾酒特工上当。 秘毒对他们来说太敏感了，特别是在已知被破解的情况下，相信每一支的流出对他们都是不可承受的损失。这是一个不得不咬的鱼饵，就看他什么时候安耐不住寂寞了。 今天，时候差不多了。陆唯没有去卖酒，而是坐在屋里看书，盖里奇坐在桌子边，为他卖酒的事情出谋划策。 “我觉得希金斯老板的出价已经很不错了，我们没必要在纠结一两个银币了。” “我的直觉中，这瓶酒还有潜在买家。你放心，我一定将它卖出四十五银币的高价。” 潜在买家！鸡尾酒的特工！ “哦，你在赌桌上那么大方就好了。” “是吗？我觉得我也没有那么小气。” “要不是我的主人不喜欢喝酒，我就买下了。” “即便是你，四十五个银币一个都不能少？” “为什么非得四十五个？” “可能这是我的幸运数字吧！” 两个人聊得正开心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盖里奇抢先一步打开了门。进入房间的首先是一个长下巴，紧接着，披散的花白头发，老旧的西装，还有一顶铺满白绒的绅士帽。 卡瓦将帽子取下，捂在胸口上，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黄牙。 “您好，我叫卡瓦，我听说有位先生在出售一瓶好酒，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陆唯站起身，笑着迎接。 “卡瓦先生，欢迎！我就是卖主。您可以叫我莱茵。他是我的好友盖里奇。” 尖下巴的魔法师，我终于等到你了！卡瓦还不知道自己走进了圈套，和莱茵握握手，又和盖里奇握握手。然后坐到了桌子前，先掏出了烟斗。 “可以吗？” “请便！” 这个时候，盖里奇捅了捅陆唯，从他的面色不难看出，他很不信任这个人，且不说这一身埋汰的样子，光是满脸奔波出来的皱纹都让人怀疑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抽上了烟，卡瓦翘起了二郎腿，用舒缓的语气说道：“莱茵先生，我可以看看货吗？” 陆唯拿出清晨露酒放在桌子上。卡瓦拿起酒瓶，第一眼看的就是漆封，那个在边缘刺下的针眼还在，是这瓶酒没错了。 盖里奇生怕陆唯上当，试探着问道：“很专业的手法，卡瓦先生一定是懂酒之人。” “呵呵~！” 卡瓦笑道：“懂算不上。只是我的老板喜欢这些玩意儿罢了。不满你说，我在一家建筑公司做业务员，刚刚在夏永利乐为我的老板谈下了一个大单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检查标签和暗章之后，嘴里还在诉说他的愿望。 “我觉得我兢兢业业干了十几年，应该更上一步了，这次趁着拿下生意，再加上一点礼物，但愿我的黑心老板能给我一个主任的职位。实在是老啦！跑不动了。” 酒放回了桌子上，卡瓦盯上了莱茵的眼睛，问道：“年轻人，你的路还有很长，能拉我一把吗？” “四十五银币！” “嗯！”卡瓦有些犹豫，憋了好久，问道：“可以少一点吗？” “对不起，卡瓦先生！我只认这个价。” 卡瓦干笑了两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心疼的说道：“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了，四十二个银币。” 盖里奇心说这个家伙的确有些可怜，但他遇到了铁公鸡。 “好吧！卡瓦先生，您的开价并不是我属意的价格，不过在我之前遇到的所有人中，没有人能同你的辛苦经历比拟，我们以这个价格成交，祝愿你能如愿以偿获得想要的职位。” 盖里奇一愣，你之前都不是这样的啊！ “哦！我的圣光，真是感谢您的善良，不管我的黑心老板愿不愿意给我想要的，我想这件事最大的收获，便是认识到了这个世界还有如此纯洁的良心。这才是人生最大的收获！” “毕竟我是医生，拯救肉体和拯救人生都同样重要的。” “对对对，特别是我这种失败的人。” 卡瓦千恩万谢，两人说了一大堆伟光正的话。交流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卡瓦拿起了酒，颤颤悠悠的站起来，这一副激动的样子，没有十几年的演员生涯，根本做不出来。卡瓦捧着酒走到门口，盖里奇生怕这老头把后半辈子的希望给砸了，赶紧为他开门。 在送别他之后，盖里奇赶紧问道：“你的幸运数字不要了？” 陆唯拿起书，自言自语道：“能发挥一定作用，总比在那些贵族嘴里糟践了要好。” “你还真是善良啊！” 卡瓦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陷入沉思。这个孩子给人的感觉真好！而且作为医生也很好学，始终都把书拿在手里。如此上进，单纯的年轻人，真的是能破击密毒的人吗？ “查理，这次真的有些太敷衍了。” 如果他只是一般的调查人员，可能就此放弃陆唯了。可他是鸡尾酒部队的特工，他的原则只有一个，宁可杀错，不能放过！反正弄死了好几个医生了，也不差这一个。 “真是可惜，每次送这样的生命离开这个世界，总是有些不忍心了。圣光怜悯！我是时候退休了！” 卡瓦从西装的内兜拿出一个针管，偏过头露出锁骨，将针管插入其中，一管绿莹莹的药液进入了他的身体。 做完了这一切，他拿过杯子，拿起酒瓶在瓶口一抹，魔力的灵光一闪而过，不见瓶口有任何变化，但卡瓦将酒瓶一倾斜，里面的酒竟然落在了杯子里面。 “为这条鲜活的生命干杯，为了黎洛科佳的伟业！为了我的国王！” 酒杯举起，这个方向真是他遥远的祖国，他在那里成长，在哪里成为法师，年少轻狂的日子还在眼前，可惜自己也垂垂老矣。我的国王，我已经不能在为您执剑，但幸好我有培养出像查理这样的人才。 “查理还是有些同情心泛滥了，当他在酒馆见到报童的时候，他的特工生涯就已经结束了。” 一杯饮下，卡瓦抹去了嘴角的酒液，点燃了烟斗，一想到莱茵医生，他的心中亦是有相同的情感。 默默地抽了一会儿烟，放下烟斗的卡瓦也感叹道：“我也该去学校当教官了，还能跟查理一起共事，退役生涯应该不会无聊。” 第十八章 马到成功 彩虹角领地，七彩港。 黑晶石号抛下缆绳，码头上的纤夫争先恐后的抢夺，只要拉住了绳子，又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彩虹角领地！” 这个名字很奇特，让陆唯比较感兴趣，特地了解了一下这里的历史，知道了这里名字的来历。 据说早先开拓这里的领主站在海岸，看着阳光在海面折射出了七彩的光芒，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住了心灵。感叹着说：这土地的一角是升起彩虹的地方！ 因为喜爱这里，一代开拓者在这里扎根，渐渐的将它经营成了希尔丽吉王国最靓丽的城市。甚至连国王都听闻了这里的美景，曾经三次来到这里巡游。后来在听闻了开拓者的故事之后，便亲自将这里命名为了彩虹角。 然而，这里对陆唯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 首先，盖里奇要下船了，一路走来，陆唯跟他从牌友升级成了朋友。这个家伙很有古道心肠，在船上对陆唯颇为照顾，陆唯跟在他身边增长了不少的见识。 只恨时间太短，友人就此离去了。 “等你完成学业，记得一定要来雪海大森林，我会在哪里准备好美酒。” “那你最起码的等个五年左右！毕竟那时候我才成年。” “哈哈！” 盖里奇笑着，张开双手抱住了陆唯。陆唯也给他一个重重的拥抱。 “好吧！我的朋友，但愿下一次见面，你还是这么幽默。” 盖里奇掏出怀表一看，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要在这里转陆路，一路颠簸回到翁雪巴亚的国土深处。 “再见了！莱茵，记得稳定了，给我写信。” “没问题！你的地址我记得很熟！” 盖里奇叫了马车走了，陆唯心中多少有些不舍。短暂的伤神之后，他回头看向了黑晶石号，停靠在岸边的黑晶石号从这个角度看上去，还真是庞大啊！ 这是在国内最后一次停泊，所以时间会稍微有些长，足足有五六天的时间。听船员们说，黑晶石号将不在接受住下层大通铺的游客了，哪里将会改成临时的货仓。 换言之，之后的日子就是人最少的时候，卡瓦先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那就看我们谁下手更快吧！ 卡瓦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正在给手中的手枪上油泥，手法细腻而迅速。在他手边的桌子上，放满了吹箭，袖箭，匕首等暗杀武器。 “用【迷魂术】控制他，然后用....。” 卡瓦看着一桌的武器，陷入了选择之中。最终，他拿起了手枪。 “魔法失效的话，只能用火枪了，时间应该选在晚上八点，正好在敲警戒钟的时候。” 随后，他将这些武器一样一样装备在了身上。 “这次下手利索一点吧！别让他有多痛苦，到底是老了，看不得这些年轻的生命垂死挣扎的样子了。向他那样善良的人，不知道临死时看到我的面目会做何感想，明明他之前还如此热心肠的帮助我。” 卡瓦收拾好一切，站起身走到走廊上。马上有一批客人要上船，他得确认莱茵的人际关系，确保他除了那个已经下船的顾问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朋友。毕竟这个世上爱管闲事的人太多了，万一在动手的时候，来个什么好事的冒险者，那就太麻烦了。 走廊上，陆唯正拦住了一名水手，这是来给房间更换鲜花的水手。莫名的被客人拦下，而且还在自己的花朵中挑挑拣拣，实在让他有些烦，可是住单间的房客又非同一般，他也不敢多言，只能让他自己挑选。 “还真是有闲心啊！” 在卡瓦看来，陆唯还能为了一个住不了多久的房间挑选花朵，那就绝对没有察觉自己的异样和即将降临的横祸。这也更加说明自己在业务方面的老练，算是无声的夸奖。 “莱茵先生！” 卡瓦凑到手推车旁边，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您好，卡瓦先生。” 陆唯拿起一瓶火红的鲜花，似乎很中意它的鲜艳。 “您喜欢山茶花？” 科瓦想着完成任务之后，就把这朵花放在他的胸口吧。 “还行，毕竟我喜欢的花他也没有，所以干脆挑一个喜欢的颜色吧！” “唔！不愧是医生，生活真有格调。” 卡瓦嘴上这么说，心中满满都是鄙视。 “对了！” 陆唯放下手中的山茶花，伸手拿起了一瓶黄色的花朵，转向卡瓦先生，热情四溢的讲道：“卡瓦先生，这是马蹄星，不仅十分漂亮，它的花瓣还有清肺的作用。” “是吗？” “作为一个抽烟的人，您应该多闻闻它的香味，况且它象征着‘马到成功’。” 言下之意，是祝他能靠着清晨露酒，如愿以偿的获得自己想要的职位。 “不错的比喻，虽然我是没有什么文化来读懂花语，但我感谢您对我的关心和祝福。” 卡瓦抬头看向水手，问道：“可以把它给我吗？我是57号房间的。” “当然没问题，只要客人喜欢，你们可以拿走喜欢的花。只是拜托你们把换下来的花朵扔掉就好了！” “没问题！” 卡瓦和陆唯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么，我先去工作了。” 水手推着板车离开了，只是他越走越疑惑，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死活想不起来到底哪里有问题。直到走出好远，他突然灵光一闪，自言自语道：“后台什么时候进的马蹄星？这个花应该很贵的。” 不过反过头一想，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倒是后勤的那个肥差太让人羡慕了。 陆唯和卡瓦在走廊上多聊了两句，便各自回到了房间。陆唯把枯萎的鲜花换掉，盘坐在了床上养精蓄锐，今天晚上，一切都会结束。 卡瓦将明黄的马蹄星放在床头，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武器和自己的魔力情况。鸡尾酒部队的特工的第一课：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永远不要小瞧一个任何一个任务目标。 对好了表，行动定在七点五十五分，从自己的房间走到陆唯的房间花费两分钟，两分钟杀死他，如果情况有变，八点的时候准时枪响。现在到行动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他要进餐，热身，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最好的方法，就是坐着小睡一下。 入夜，卡瓦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户，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船上的警戒钟最后一声落在耳朵里惊醒了他恐惧的灵魂。他想要掏出怀表看一眼时间，可是手臂却没有任何动作的响应。 “现在是八点五分，卡瓦先生！” 这个声音远比钟声更加恐怖。 “莱茵，你发现我了！” 第十九章 卡瓦的落幕 卡瓦活动着唯一能动的脖子，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年轻人。陆唯坐在那里，没有正眼看他一眼，反倒是拿过杯子，打开那瓶清晨露酒，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失败就是死亡！反抗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查理这次真是有些敷衍了，连我都搭了进来！” 卡瓦心里发苦，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年轻人就是破解鸡尾酒密毒的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唯端起杯子，品了一口清晨露酒。 “早在我救了纳尔逊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的秘毒的解药其实也是一种毒药，两者互为锁匙。解药也可使当毒药来用，相反的，毒药也可以当做解药。” 陆唯握着杯子指了一下桌子上的清晨露酒，笑道：“那个贵族可不止这么一瓶，你下毒的那一瓶我已经扔掉了。” “呵，原来如此。你就怎么确定我会喝掉它？” 陆唯摇摇头，解释道：“不确定，你的鸡尾酒秘毒是急毒，没有战斗职介的普通人食用后十分钟内必定毒发生亡。而它的解药是慢毒，据我推测大概需要十八个小时发作。为了试探你，我特地送了你马蹄星，它的香味能促进血液循环，是解药的催化剂。因为我觉得同时服用掉这两只药剂，这是销毁两只药剂最好的方法，您说呢？” “原来如此啊！” 卡瓦已经看开了，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意，对方既然能破解鸡尾酒密毒，当然知道解药的属性，而自己竟然傻不乐呵的收下他送的鲜花。如果他能活着回去，这一定是密毒使用的必修课之一了。不过显然不可能了。 “那你是怎么发现确认我的？是查理暴露的太多了？” 陆唯伸出手指，用法力在空中画出了一道轨迹。 “不是只有你是魔法师！” “明白了！” 心服口服，对方是魔法师的重要情报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次载的不冤枉。 陆唯将杯子里的酒喝完，双眼瞪住卡瓦，冷声问道：“我只不过救了纳尔逊而已，你们为何非要纠缠不放？” “呵！” 卡瓦冷笑一声，讨论这个问题的话，他有足够的底气辩驳。 “莱茵法师，对于你来说救了一个濒死的人是仁慈，是爱！可对我们黎洛科佳来说却是巨大的灾难！您知道吗？在纳尔逊回归黑船岛之后，揪出了我们策反的海盗，拷问出了黎洛科佳对他们的进攻计划，利用这一点，他们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我们的远征舰队的三万将士全部葬身鱼腹。您可真仁慈啊！” “你觉得这些都要怪我吗？你的逻辑简单而幼稚。” 陆唯靠在椅子上，顺着他的话向下说：“你应该明白，海盗是如何出现的？是怎么一点一点成为一个让国家机器都畏惧的群体的？我想不光是航路上的财富吧！” 一句话将卡瓦堵住，在一个特务机关混迹多年，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一清二楚，环大寒冰洋的王国都清楚！他曾经受理的情报中，就有海军和海盗之间荒诞的故事，而且还不止一个。 “说起来，也的确是这样。那个过上幸福生活的人愿意去海上冒险？但这个错误已经出现了，不用这样的方法又能怎样呢？” 卡瓦还在狡辩着，陆唯则是充耳不闻，转头看向窗外的大海。 “纳尔逊曾经对我讲过一个故事，黎洛科佳海军为了实验新型舰炮，对着一个小岛上的村庄连续轰击了两天，然后官方嫁祸给了海盗，却没有多问一句村民的死活。你们想解决海盗，却选了一种既不治标，也不治本的方法。怪得了谁呢？” 卡瓦闻言，激动的吼道：“你相信一个海盗的话？” “算上查理，你们已经给我下了两次毒了。我容忍查理，想着这不过是一个特工的个人选择，但你磨灭了我对鸡尾酒部队的最后仁慈。也让我看到了你们的这个组织几乎不存在的底线。所以，你还打算让我相信你吗？” “噗！” 一口鲜血在破旧的西装上散开，毒性已经在他全身蔓延，在陆唯的反问落下之后，他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了。他的眼神渐渐失去光彩，脸上出现了大量的黑斑。 “啊啊啊~！你酒红色的眼睛好像一对红宝石，平常看去，如此闪亮动人。生气的时候也是那么威严肃穆。让我想起了毕业的哪天为我授衔的大人。” 听着他的胡话，陆唯停止了和他讨论，这是一个人最后的时间了，想说些什么就尽量说吧。 “唉！查理....啊！我本身...期待着...世界...改变...在他的手上..。他比卢瑟...强....你更....好....年轻人....应该改....变这个世.....界的。” 卡瓦气息消失，他没有辱没自己的使命。陆唯掏出一张白毛巾盖在他的脸上，拿过马蹄星塞入了他的手里，这是给他最后的挽尊。 之后，他翻出了卡瓦的行李箱，找寻有关自己的情报。杀掉卡瓦，他和鸡尾酒部队已经不可调解。见面就是你死我活，他必须要加强对这个组织的认识，确保在他们发现自己之前，将他们送进地狱。 卡瓦的箱子乍看之下很普通，但仔细一搜索，发现了夹层之中的钥匙，根据上面的标识，里面指示着七彩港的几处地点。这对陆唯来说至关重要，因为他的计划中查理也是必杀之人。 另外，他还找到了一个空白的信封，里面的信纸也是空白的。陆唯嗅了嗅上面的气味，闻到了一股药水味儿。可能上面有很重要的情报，也是他必须注意的一环。再有就是黎洛科佳银行的通行金券，十金币的面额竟然有三张，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最后，他找了一本教会的《圣光教义》，从里面翻出了一张全家福相片。 借着微弱的灯光，陆唯看到照片上西装笔挺的卡瓦站一个坐着的女人背后，女人的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看样子小宝宝很不开心，卡瓦和他的妻子的笑容却流露出了温暖慈祥的爱意，甚至还有一些期待，期待着他们所能度过的未来。 然而，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这张照片上寄予的一切幸福，一切梦想，一切爱，都在刚才化为了泡影。 将照片放入书本中夹好，又将书本放在了他的手下面。陆唯伸手在白毛巾上画了一个符咒，然后轻轻一推他的尸体。卡瓦透墙而过，摔在了海面上，陆唯打开窗子，看着他最后消失的痕迹。 “你我各自活着，本来不应该这样相遇的。” 第二十章 守住善良 彩虹角，紫灰街十五号公馆。 查理蹲在床边，握着小男孩的手，等着他入睡。小男孩的精神在晚上是最旺盛的，哄孩子睡觉也是一件很耗费时间的事情。 “查理先生，卡瓦大人回来看我们吗？” “当然了，巴布，你永远可以相信他。当初的我也是这样躺在床上，他在这里握着我的手，哄着我安心入睡。” “他会检查我的功课，对吗？他很严厉。” “是的，不过不用害怕，巴布是小天才，卡瓦大人一定会喜欢你的。” “那就像我不是真的叫巴布一样，卡瓦先生也有自己的本名吧？” “恩，能否知道他的名字，要看他本人的意愿。巴布，巴布？” 轻声呼喊了两声，可爱的小家伙已经沉睡了过去。孩子的脾气就是这样，可以一通宵一通宵期待着明天，也可能在转眼之间酣睡入梦。查理看着他的样子，忍俊不禁，为他盖好被子，转身出了房间。 按照特工的时间表，卡瓦先生会在凌晨六点来到这里，届时他们需要迅速转移据点，从希尔丽吉的沿海进入内陆城市。不然，这次任务完成无望，再在这里待下去，迟早会引起了希尔丽吉情报部门的注意，可能只有放弃。 “轰~！” 天空响起雷霆，被吹开的窗户敲打着墙壁。查理回头看了一眼巴布的房间，这个小家伙没被惊醒实在是太好了。走到窗前将窗子关好，然后一转身掏出了手枪瞄准了沙发。 “警觉还是不错的。” “莱茵！” 几乎下意识想要扣动扳机，却突然感觉身体一麻，大脑失去了和肢体间的联系。一条白色的巨蛇在莱茵的背后立起了身子，闪烁着魔法灵光的双眼正盯着他。 “【定身术】是小白第一次使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陆唯伸手拉开了身边的落地灯，对付这些下水道的虫子，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处在光芒之中。 查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之前所期待的一切全部落空了。冷静了几分钟之后，他睁开双目，厉声问道：“他是怎么被你干掉的？” “我让他误认为自己食用了鸡尾酒秘毒，然后他给自己注射另一种秘毒。” 鸡尾酒秘毒的解药也是一种毒药，这是每个鸡尾酒特工都心知肚明的东西，卡瓦这个有着三十多年经验的老特工竟然栽倒在这上面，真是让人唏嘘感叹。 “如果不是我们的精锐都在海上，那么这次来的也不会是我跟卡瓦。没有任何情报支持，没有任何参考目标，就这样撞在了你这个魔法师手里，我们死的不冤。” “知道就好！” 陆唯伸出手指一划，三根金属刺凝聚而成。 “等一等！” 查理突然叫道。 “我不接受任何求饶！” 陆唯态度之坚决，让他感到绝望。 查理是绝望了，他对自己的生机不抱任何希望，可他依旧要做最后的努力，那孩子是唯一能将情况带回去的人了。 “不是求饶。而是屋里的孩子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请你放过他。另外，给我一点时间，我给他留下一封信，让他去一个安稳的地方。无论如何，他是卡瓦和我在人间留下的最后影子。拜托了！” “这还是求饶！” “哪你忍心吗？杀掉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 “我也才十五岁，你们对我仁慈过吗？” 一句话就堵住了查理所有的辩解之语，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要求他。不过，固然是这样说，但陆唯也不会真的去杀掉一个八岁的孩子。拿起茶几上的纸笔，陆唯对他讲道：“你说吧！我来给你留下这封绝笔信。我和你们这群伪善的毒蛇不一样。” 完了，最后留下情报的机会也没有了。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说了几个地名，吩咐巴布按照这个路线前去黎洛科佳安居，至于之后的选择，全看他自己。 他一边口述，陆唯一边记录，故意把字写的很难看，用来掩盖自己的痕迹。至于内容，陆唯只把几个地名用箭头衔接，然后写下了一句沿此路线前去黎洛科佳纳博夫。 做完这一切，陆唯问道：“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查理在这一刻很淡定，死亡本就是特工应有的觉悟，无非是他准备已久的时刻到来了而已。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长叹一声，算是跟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我的信物在衣服的兜里，连同信一起交给他。” 陆唯点点头，三根金属刺再度浮现身前。 查理闭上了眼睛，嘴里朗诵起了教会的史诗。 “赎天使在天图取出万蛇草，用勇敢和智慧消灭了痛苦源头。愿人们都能获得他的勇敢及智慧，所有前路都是坦荡光明。圣光怜悯！” “噗噗噗~！” 查理的身体向后倒下，陆唯走到他身边，确认了他彻底死亡之后，从他的兜里拿出信物。那是一个怀表，不算是名贵，但上面刻着他的名字，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任何机关之后，他将它和信放在了一起。不过工作算不得结束，指挥小白把整个公馆都搜了一边，最后在壁炉之中找到了一百多金币和特工装备。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份任务书，上面明确的写了这一次任务目的和各种预案，还有一份详细记载了他们物资中转线和据点。 陆唯想了一下，迅速的将它们记在脑海之中，将这些东西连同金币放回了原处。在日后的斗争中，这些东西都是至关重要的。不能让他们察觉自己发现了这份情报。 现在，杀掉了查理，鸡尾酒所知道得关于他的情报全部都断了，如果唯一让陆唯不放心的就是房间里面的孩子。分析着前后的因果，虽然很大概率上查理不会把这样重要的情报告诉他，但谁能保证他会不会预判了自己的想法呢？ 杀掉他，是最干脆的手段！ 察觉到主人的心绪，小白转头盯住了房间，刚刚一探头，陆唯叫住了它：“小白！”对它摇摇头。 小白见他迟疑，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陆唯，它自觉说的很清楚，但陆唯还是坚决的否定了。 “小白，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们现在的实力赌不起。但是，我想说的是：这就是守住善良的代价！我们不是他们一样残忍的屠夫，绝对不能以他们的办法来对付他们。小白，这一点，还请你相信我。” 话已至此，小白点点头，回到了他的身边。陆唯抚摸着它的脑袋，这种时候能得到同伴的支持，实在是太幸福了。 “我们走吧！” 跳出了窗户，小白蛇尾一卷，带走了查理的尸体。 在陆唯走后，房间的门突然掀开了一小角，巴布走到窗前，看着满地的血迹，他站立良久，没有流下一滴眼泪。用这样的方法表达完了哀思。 他放声朗诵道：“赎天使在天图取出万蛇草，用勇敢和智慧消灭了痛苦源头。愿人们都能获得他的勇敢及智慧，所有前路都是坦荡光明。圣光怜悯！” 查理！这就是你最后留给我的话，我会把它带到纳博夫的。 然后，他打扫干净公馆，将陆唯弄乱的一切恢复原样，然后钻入壁炉拿出特工装备，不管三七二十，全部穿戴在了身上。又拿来了查理的箱子，将没用的东西全部扔掉，打开里面的夹层，将任务书和金币藏好。 现在，他不是躲在酒馆瞻仰大人们的报童了，他已经彻底进入了身份，成为鸡尾酒部队的巴布。拿起了查理的留言和信物，他昂首挺胸走出公馆，重重的关上了这里的大门。 第二十一章 海盗 黑晶石号离开彩虹角第三天。 三天过去，陆唯每天都在准备着战斗，尽量避免和不熟悉的人交流。毕竟在任务书中他们了解到了很多这次任务的细节。 根据任务书显示，特工小组总共有三人，一个人负责在航线上调查，另一个负责在大城市调查，至于另一个龟缩在安全的据点之中整理和提供一切所需的情报和物资。 这个后勤保障人员远在希尔丽吉最东边的城市，这让陆唯放弃了追杀的想法，且不说自己没有那个能力跑那么远，就算自己做到了，谁知道他们据点之中有多少战斗力？ 总的来说，自己这次麻烦大了。 陆唯心里多少有些郁闷的，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不过刚一出门，就遇到了这么严重的危机。他记得纳尔逊给他说的话，鸡尾酒特工是整个大陆上独一无二的特务组织，无论是规模还是实力，都不是任何的国家能够比拟的。 所以，哪怕掌握了他们在希尔丽吉的部分行动路线和据点，他还是放弃了将它交给官方处理的想法。他们在暗处，那么自己就得在更暗的地方，就像一条毒蛇，慢慢消灭他们的存在。 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得要有实力才行。而现在横亘在陆唯面前的这道坎儿就是筑基丹！ 通过研究药剂学和魔法知识，他已经做出了药材的对照表，只不过这些东西已经牵扯到了魔法界层面，而他现在根本没有接触到这个层面的魔法师。 想到这里，他就不得不感叹贝达神父的未雨绸缪，给他买了一张找寻目的船票。 湿雾港，雾都法师的起源地和聚集地，这一脉法师以迷雾作为纹章，擅长风属性和水属性的魔法，就整个大寒冰洋东南角落来说，也只有哪里才是魔法师的天堂。 陆唯很有信心，在湿雾港找到自己的同类，从而解决筑基丹的问题。至于要花费的资金，那就只能拜托鸡尾酒部队的据点了，他们可是富得流油，随便两个特工都能带着金币出任务。 甲板上海风熏凉，让人陶醉。陆唯很喜欢这样站着，可是今天的风却有些异样的味道。 “铛铛铛~！” 警戒钟突然敲响，拿着火枪的水手跑上甲板，对着遛弯儿的乘客大喊：“前方海域有突发事件，请各位乘客返回自己的房间。” 全体人员满脸问号，这突发事件到底是什么事情？可是水手们却很着急，根本没有回答的欲望，驱赶着乘客们回到了房间。陆唯走在人群中，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海景。 水下的动物们将整片水域搅动出一片旋涡，波浪之中隐约可以见到鲨鱼鳍和一些其他动作的肢体，它们在水中沉浮，各自都有一条行进路线，虽然不见动手，但开战的气氛已经能让普通人感知到了。 “这突发事件是和魔法相关，这种感觉应该是书上所说的魔兽暴动。相当危险的事故啊！” 帕伽卡迪的笔记中隐约提到过这种事情，魔兽暴动一度是威胁人类生存的问题，直至人类开始掌握魔法之后，才有手段进行解决，而且绝大多数解决方法还是软解决。 “这一路上，还真是精彩啊！” 回到房间，陆唯自己看着书，所谓温故而知新，每一个学习的机会都要把握好。 关于前方的突发事件和应对方法，一直等到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才有水手上门解释。 “群鲨夺宝是偶尔会发生在这条航线上的魔兽暴动事件，危险程度不高，但为了谨慎起见，船长还是决定从暴动区域绕过去，路程的话可能会耽误一天左右。” 海上奇景很多，群鲨夺宝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水手说的很淡定，陆唯也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它的事实就和他它的名字一样简单，无非就是这片海域出现能够提升魔兽能力的天才地宝，引来了魔兽群的争夺，之所以叫做群鲨夺宝，是因为参与的魔兽中，鲨鱼种类比较多而已。 “谢谢你的解释，我支持你们的决定。” “实在太感谢了，不瞒你说，有很多乘客不满这个决定，其中还有一个自称生物学家的家伙非说这个事件三个小时就能结束，坚持要求船长按照原航线走。” 这种事情除非是魔法师拿出实力作为保障，否则凡人们只能躲避。水手临走的时候告知陆唯，目前警戒还没解除，什么时候能去甲板透气，还需要等候通知。 这一夜，陆唯睡得很踏实，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他这么好的睡眠质量了。 翌日清晨起床，陆唯就听到走廊上熙熙攘攘，收拾好了之后，出门一看，诸多乘客都观看着现在的奇景。 此时，黑晶石号两侧都是滔天的巨浪，从窗子望出去全是翻涌的海水，偶尔还有鱼虾从海浪中甩出，拍在黑晶石号上。 猎奇心切，陆唯快步走上了甲板，这回连他都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实在是太壮观了。 海浪在两侧涌起的浪峰如同一整块巨大的蓝宝石，光是看着就带来了心灵上的清爽，飞舞的水雾落在皮肤上更为冰凉。此刻，黑晶石号在这里是多么渺小，人类又是多么渺小。 “太壮观了，如果不出来旅游，谁能看到这么壮观的景象。” “对我们来说，现在确实很危险的时刻。”威利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陆唯回头一看，这个家伙穿着雨衣，双眼通红。看样子指挥了一晚上，到现在还没有休息。 “威利普船长，早安！” “这个早上一点都不好。” 威利普走到他身边，掏出了烟斗。 “这种巨浪很危险，现在黑晶石号走在浪谷之中，我们必须时刻监测风向，保持我们走在浪谷之中，如果我们没有跟上大自然的速度，那么大家就准备好葬身鱼腹吧！” “您看上去也不紧张嘛！” “因为这种情况我已经遇到不知道多少遍了。”说着他回头看了甲板上的另一群人，几位绅士正在听着一个老头讲话，他声音很大，陆唯站在这边都能依稀听见。 “愚蠢的生物学家，竟敢在海上质疑一位船长。好不容易把那位大少爷送走，结果又来了一个跟我挑事儿的。” “呵呵~！我昨天就听说了这个家伙，他把你气的够呛。” “不止如此，他还是要去海洋局举报我的违规操作，真是的，以为自己在当了一个大学教师就认为海浪能绕着他走。他要能让海盗绕着他走，我才佩服他呢！” “海盗！” 说起这个词，陆唯想到了纳尔逊，不知道这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那是当然，海盗才是公海上最危险的，不过，你放心，他们也不管贸然靠近这里，毕竟希尔丽吉和翁雪巴亚的联合舰队还在这里巡逻呢。海盗可不敢来这里！” 话音落，只听闻一声巨响，生物学家所站的地方突然炸起烟雾，甲板的碎片飞溅开来。威利普眼疾手快将陆唯按在甲板上，两人趴在地上面对面，陆唯用很奇异的目光看着他。 威利普惊恐异常，不过老练的船长还是毅然决然的站起身，掏出手枪，高声吼道：“所有水手准备战斗，乘客们返回房间。” 所有水手背着火枪走上甲板，用船舷做掩体，把火枪架在上面。威利普露出一个笑容，对陆唯解释道：“这种小口径的臼炮说明对方火力不强，应该是小海盗，我有把握击退他们。” 正说着，只见浪峰之上升起了一艘海盗船，上下总共四层甲板，两侧全是黑漆漆的火炮。巨大的船身，遮天蔽日白帆，从浪谷看上去，仿佛是从天空降临战舰，正将滔天的巨浪踩在脚底。 它一出现，甲板上水手顿时失去了勇气，连威利普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二十二章 收割者 逃跑是没有机会的，陆唯也懒得逃跑，只是从袖口放出了小白，让他把自己所有的行李都吞到肚子里。然后他站在原地，观察这艘战舰。仅仅只是从外表来看，这艘船绝对不是海盗势力能够建造出来的，可要说是海军的战舰，那么挂在桅杆上的海盗旗却是真的。 是海军挂着海盗的旗帜抢劫吗？纳尔逊说过，这种事情在海上屡见不鲜，大多数都是一些巡逻舰干的。可这艘船看体型就知道绝对是海军主力战舰了。指挥官最次都是一个少将级别的，怎么会来抢劫一艘运客船？ 随着巨舰越来越近，陆唯可以确认这是军舰没错，只是没有了任何有关国家的标致，光从表面来看，它似乎是一艘新船。只不过上面行走的人影全是一些衣冠不整，蓬头垢面的海盗，他们身上有一股骁勇之气，却没有军人的纪律。 双船接舷，黑晶石号的桅杆还没有够到人家的上层甲板，海盗们抛下绳勾拖住了黑晶石号，然后嘴里叼着弯刀的海盗沿着绳索划了下来。此刻，黑晶石号上的水手已经放弃了抵抗，挨个跪在地上，举着双手。 海盗登船之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将黑晶石号控制住了。陆唯的面前也走来了两个海盗，威利普看着他们怒目圆睁，高声吼道：“你们这群海上的渣滓，竟敢抢劫希尔丽吉王国海政的客运船！” 海盗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揪住威利普的衣领就是一记重拳，威利普的门牙掉在地上，他捂着嘴巴手指缝里面流出了鲜血。海盗揪住他前去水手那边，陆唯上前一步，另一个海盗把刀尖送到他面前。 陆唯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会乱动。 紧接着，无数海盗从甲板冲进客运区，几分钟之后，赶着乘客走上了甲板。这些绅士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眼睁睁的看着海盗们掠夺着他们财富。 这个时候，小白从陆唯的裤腿中钻入，告诉他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但这只是特殊形式下的做法，他绝不能把它的肚子当做储物袋使用。陆唯了然，表示绝对不会。 抢劫大概持续了两个小时，这帮家伙的行为开始走向了众人都不理解的方向去了。要说能开着这样战舰的海盗，根本不会瞧得上黑晶石号这种客船。 可这帮家伙简直就是地狱来的恶鬼，一丝一毫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放过，甚至客房的床单被褥都被他们薅走了。陆唯觉得这其中大有秘密，只不过他不敢贸然出手，只能冷眼观瞧。 海盗们抢劫完毕，并没有要撤退的意思，而是看着船舷上站着的身影。陆唯抬头一看，一个带着头巾的家伙，正靠在威武的船舷上吃苹果，涂着黑眼圈的双眼偶尔看看黑晶石号的甲板。 “是拥有斗气的战士！从斗气运转的速度和质量来看，应该不低于四级！” 这个海盗吃完苹果，随手一人，然后握住绳子潇洒的滑到了黑晶石号的船舷上。对着甲板上的诸位露出了一个笑容，一颗金牙闪烁，闪瞎了大家的双眼。 “各位，早安！我们只是路过这里，除了代替希尔丽吉海军收一点税而已，还需要各位给我一些帮助。” 这位这么一说，大家心里只发寒，按照一般的流程，接下来就是拜托大家保密，然后被丢进海里喂鲨鱼。有些女士当即心理崩溃，掩面痛哭起来。绅士们也一脸苦涩，只能在最后的时刻安抚着身边的女人们。 这个海盗一愣，回头看着自己的小弟，他们也不懂这些家伙为什么哭泣。 “不不不不，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海盗挥着双手，表示自己的善意。然后指着众人，问道：“我只是需要一名船医而已。” “哗~！”所有的水手散开一个圈，黑晶石号的庸医被让了出来，看守的海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老船医，将他揪到了海盗首领面前。老船医不敢直视海盗首领，低着头等待处置。 “哦！据说越老的医生越灵，我能问问你，会做手术吗？比如说取个子弹，弹片什么的？” 老船医满脸苦涩，哀求道：“大人，我原来是兽医，是托关系混到船上的。求您放过我吧！” “噗~！” 陆唯差点笑了出来，他对这个老家伙一直都有这种感觉。只是没想到他真的是兽医啊！ 海盗首领抓住头发，围着他走了一圈，转身问身边的海盗。 “现在该怎么办？” 海盗们一起欢呼道：“当然是杀掉他！让他明白，欺骗收割者的代价！” 海盗首领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掏出手枪对准了老船医的头。陆唯皱起眉头，这个收割者性格乖张，让人捉摸不定。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如果一会儿情况失控，自己只有跳海逃生了。 老船医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感召，老泪横流。乘客们和水手们也都一副兔死狐悲的表情，不知道这个怪人会怎么处置他们。 “这就别怪我了，这毕竟是大家的意思。” 他伸出一只手堵着耳朵，然后扣下了扳机。预想的脑浆四溅景象没有出现，老船医吓得坐在了地上，从眼神来看，哪怕这一次能逃出生天也得大病一场了。 “哈哈哈，我逗你玩的！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收割者将手枪扔给手下，然后继续问道：“你们说乘客当中会有医生吗？如果有，请想个办法把他请出来。不能杀人哦！” 几个海盗相互确认眼神，冲进人群抓住了一位年轻的女士，四周的绅士挺身而出，却一人吃了一记枪托。女孩儿被他们拖到大家面前站好，一个海盗伸手扯下了她的发卡，其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陆唯犹豫再三，实在不忍心看到他们如此作弄一名女性，从口袋掏出大陆医生协会的勋章挂在胸前，穿过人群走到了最前面。 “住手吧！你们不是想要医生吗？我就是。” 陆唯前去挡在女孩的面前，他双目直逼收割者，蔑视的意思很明显。收割者看着他胸前的勋章，似乎知道这只是最低价的那种，不过这样一个人才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恭喜你，应聘成功。以后你就是新贵号上的船医了。” 收割者一拍手，船上放下吊车，海盗们将陆唯驱赶到吊车上，然后吊车一点点升起。陆唯居高临下看着甲板上的人，所有的绅士全部取下帽子放在胸前，对陆唯的奉献表示敬意。 在达到目的之后，海盗们赶紧收拾了钩锁，登上了这艘巨舰，头也不回的走了。 黑晶石号上的乘客看向船长，希望他能拿出一个计划来。 第二十三章 新贵号 陆唯登上了这艘战舰，入眼的景象让他明白，黑晶石号的众人都被骗了。 这艘舰船很大是不假，但不是满编的状态，除了登上黑晶石号上的海盗，其余的人全部躺在甲板上，这些人人人挂彩，个个带伤，有的已经是一句尸体了。 这样人员状态，莫说是启动这艘庞大的战舰，仅仅是能把它开走都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刚才黑晶石号上的水手拼死抵抗，那么自己也不会被他们骗上船。 “来不及说那么多了，去手术室，我慢慢跟你讲。” 收割者收敛了自己的轻狂，推着陆唯去了手术室。 这样一艘巨舰，光是配备的医务室都是巨大无比，五个连起来的舱室，一个是医生的卧室，另一个类似水手的大通铺，然后是医务室，手术室和储藏室。只不过这些地方都是空荡荡的，根本不具备做手术的条件。 陆唯站在手术台前，疑惑的看着收割者。 “我马上让他们把黑晶石号上的医疗物资拿过来，我的要求不高，只需要把子弹掏出来就好了。” 收割者找了一个高台坐下，继续说道：“你一边做手术，我一边给你讲故事。” 两箱医疗物资伴随着一个伤员被抬了进来，陆唯找出了一些简单的手术工具，开始观察这个海盗的伤势。左肩中弹，没有伤及要害。两分钟，在他的惨叫之中，陆唯拿出第一颗弹丸。 “下一个！” 收割者还没开始讲他的故事，怎么都没想到他的手术这么利索。 “好吧！下一个！” 陆唯一边做着手术，一边听着收割者的讲述。 “这是翁雪巴亚联合造船厂出品的最新式战舰，叫做‘新贵号’。总吨位5050吨，长65米，宽17米，载员1150人。四层火炮甲板，炮甲板有30门36磅炮。中层炮甲板32门24磅炮，上甲板32门12磅炮......。”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你要是没事做就出去！下一个！” 收割者的话戛然而止，摊开手说：“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把它搞到手的吗？” “不想，下一个！” 陆唯才没心思跟他说这些废话。 “好吧，整个大寒冰洋最大的战舰，您竟然没有一点兴趣。亏我还想讲述如何花了200银币把它买来的传奇故事。” 在陆唯听起来，这都是废话！ “下一个！” ...... 在陆唯辛苦做手术的同时，远在翁雪巴亚索尔领地的联合造船厂之中，一位穿着洁白军装的翁雪巴亚将领正看着面前五花大绑的几个人，他来回走动着，双眼快要瞪出血来。 他时不时看看空荡荡的船台，多么希望这是假的，哪怕是那个手下开的玩笑呢。 不一会儿，他的副官来到他的身边悄声耳语了几句，将军的情绪瞬间爆发，握紧了马鞭对着前面几个人劈头盖脸的一顿抽。 “船商？船商！该死的混蛋！他们开着我的新贵号在希尔丽吉抢劫了一艘客船！上面全是海盗！混蛋！你这个下地狱的混蛋！你还敢说是船商！” “肖尔将军，肖尔将军，请您放过我吧！” 被抽打的几个人哪里受得了，赶紧开口求饶。 肖尔将军把马鞭扔给副官，指着他们说：“已经确认这几个人勾结海盗，全部给我吊死！” “将军饶命啊！” 哭喊的人肠子都悔青了，他怎么都想不到，前来参观造船厂的黎洛科佳大客商竟然是海盗假扮的，他收了他们二百银币，答应了他们参观闻名在外的新贵号战列舰。 谁曾想这些人见到这艘战舰，便马上劫持了他们，打开注水口，在守备森严的船厂，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艘新贵号给开走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几个倒霉鬼被押走了，肖尔将军咬着牙，犹豫了良久之后，对副官说：“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要保密，让我们手中能动起来的舰队都去给我找，不把新贵号找回来，我头一个拿你开刀。” 副官心里也很不爽，我招谁惹谁了？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辩驳的余地了，只能按照将军的想法去办。 新贵号是肖尔将军花费了几年的时间和心血打造的，这艘战舰本来会当做翁雪巴亚的门面参加两国建交一百周年的海上阅舰式的，眼见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他们国家的门面就这样被劫持了。 这不仅是肖尔将军军人生涯的败笔，也会让翁雪巴亚颜面扫地，如果处理不好，人头滚滚都只是小意思。 新贵号失踪和黑晶石号劫持事件，这两件件事不仅在地区有所影响，连神幻山都被这个消息极大的震动了。 仁恩院的首席大牧师----索尔·神血者在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将教会四大暴力机关的首领叫到了自己的卧室，开始研讨这次会议。 帕伽卡迪，勃利克文，维尔维希三人来到这里，一眼就看到教会的情报头子路易二世坐在这里。心中不免有些疑问，这大晚上会有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索尔看到他们，让他们随便坐下。结果三人屁股一沾椅子，在听到消息之后，马上跳了起来。 “莱茵被海盗劫持了！” “什么！” 索尔当然知道这个人的重要性，他是贝达神父的儿子，换言之，作为贝达神父的教子，他们两人也是没有血缘的亲兄弟。况且帕伽卡迪对莱茵评价甚高，让他对这个弟弟的成长相当期待。 可是，他现在在海上被海盗劫持了。 “那个莱茵？” 勃利克文有些反应不过来。 路易二世嫌弃的一撇嘴，说：“还能是谁？牧首的儿子，那个召唤师！” “我c！怎么会就这么巧，牧首才回归神幻山，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是叛党做的吗？” 维尔维希口彪脏话，首先想到了教会的叛党。 “勃利克文注意你的仪态！” 索尔警告道，然后转身看向路易二世，吩咐道：“你们让你们审判庭的战斗牧师先去找，你们其他人的部队也注意一下，记住这件事暂不告诉牧首大人。” 帕伽卡迪有些犯愁，倒不是莱茵被劫持了让他上火，对于莱茵的实力，他还是比较放心的。唯一有些不妥的是，索尔打算再一次欺瞒贝达神父。从贝达回归之后的情况来看，两人之间还是有些芥蒂存在的。 “你要想好，贝达神父可是十分宠爱莱茵，这件事如果爆发出来，很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所以，这才需要我这个儿子为他分担！从年龄来讲，我也算是他的长子，要是连两个弟弟都照顾不好，我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教廷的改革正在深入，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困扰。” 见他这么说，其他四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但愿他能平安无事吧！圣光怜悯。 第二十四章 船医莱茵 一口气拯救了二百多海盗的陆唯没有丝毫疲惫，而是来到了甲板上，欣赏着这首巨舰的一切。 这么大的军舰，简直可以称为人类打造的奇观，至于收割者是怎么用200银币把他买到手的，他一点都不敢兴趣，他现在想的是如何从这里脱身。 用纳尔逊的海王子硬币显然是不行的，他从鸡尾酒部队的任务书中了解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已经研判出了，鸡尾酒秘毒被人破解的窗口就是纳尔逊事件。 正因为如此，任何和他有过交际的人，都会成为关注的目标。他相信海盗在这方面也一定有着和鸡尾酒部队一样的执着。 他可不想先入虎穴，再入狼口。 至于逃跑那就更不用想了，这茫茫大海之下不知道有多少危险，盲目乱走等同于给魔兽送菜。 “嗨，朋友，在这里吹风呢？” 收割者从背后走来，一把拍在陆唯的肩上，和他并列一切，陆唯总觉得有些危险。向外走了两步，绷紧了全身。 “别那么紧张！船医，我可是来商谈你的工资问题的！”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收割者反倒是觉得陆唯的要求有些匪夷所思。 “为什么要走？你可是在世界上最大最强的战舰上，最重要的是，你还拥有未来的海盗皇帝，收割者杜列的友谊！朋友，你可谓前途无量，为什么要离开？” “我去湿雾港有很重要的事情！” “去找魔法师吗？” 杜列一句话道出了陆唯的底细，身为四级的战士，能看出自己拥有魔法并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 他靠近陆唯，肩并肩和他站在一起，两人趴在船舷上看着深夜的海景。 “你叫什么名字？” “莱茵！” “很好，莱茵法师。” 杜列指着远方的月亮说：“我知道作为一名野法师，你迫切的希望找到属于自己的团体，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教会对魔法师的打压程度，是你绝对想象不到的，恰好海上才是他们的薄弱区，跟着我混，我会满足你一切的需求，而且这艘船上需要一个叫做莱茵的船医和魔法师。” “所以就枉顾我的自由，将我囚禁在此？” 杜列摇摇头，解释道：“我不会囚禁你的，我们下一站是去中立港口补给，你要是愿意就在那里下船吧！不过我可不建议你去和雾都的法师接触。” “为什么？” 这话陆唯自然是不信的。 “你要是走的地方够多，你就能见到很多野法师，而这片海域的野法师都有一个特点，他们都是从雾都里面逃出来的。或者是因为同僚的排挤，或者是因为集体的不公，反正他们都不愿意留在雾都之中。可见这个组织的狭隘和迂腐。” 末了，还特地补上了一句。 “简直比鸡尾酒部队还讨厌。你知道鸡尾酒部队吗？” 知道，前几天还杀了俩！没有把实话说出来，陆唯只是摇摇头。 “你好好思考一下，到下一个港口大概还需要三天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还想在哪里下船，去找寻你的真理，我绝对不会阻拦。以我收割者的名号发誓。” 姑且不说他的名号值几个钱，可是他的这番话，就让陆唯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了。因为期待着加入法师的集体，他很留意帕伽卡迪的笔记对雾都的说法，只可惜他也不是很了解那个地方，关于雾都法师的描述就只有短短的一句。 ‘诞生于湿雾港的魔法师，擅长风属性和水属性的魔法，同时盛产海洋生物学家，他们在这方面的造诣，是整个世界的顶尖。’ “终究是被见识困住了吗？” 如果说这个组织只是单纯的迂腐，那么还不至于让陆唯望而却步，可如果说能逼得这么多法师出走，还是从里面逃出来的，那么就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他们到底是如何运行和管理法师的。 鸡尾酒部队在海上臭名昭着，杜列将他们并列在一起，可见这些家伙在海上的名气也不怎么样，可自己有必要相信吗？ 可万一真的如同杜列所说，他贸然接触他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后果他又能否承受的起呢？ 思前想后，他选择谨慎行事，既然这个收割者想要跟他聊聊工资的问题，那么不妨让他帮自己弄点筑基丹的材料，如果他是真心实意的，那么他不妨在这里多多观瞧这个世界。 翌日，陆唯走在甲板上，四周的海盗都对他偷来了尊敬的目光。在大海上，只有船长和船医能让海盗们如此尊敬。 杜列一大早就在甲板上修行剑术，陆唯对此道不懂，但是不难看出他的剑法很高深，不是一般的大路货色。 杜列看到他，马上将剑收鞘，跳到陆唯面前，高兴的说：“莱茵，你做出决定了吗？” 陆唯从怀中掏出一张笔记本纸递给他。 “这是我的工资表，我不接受任何讲价！” 杜列打开一看，马上喜笑颜开：“没问题！” 上前一把搂住莱茵，对着周围干活的海盗一招手，大声喊道：“都过来，认识一下我们新的船医。” 海盗们摆出了各种模样，高声欢呼，欢迎陆唯加入他们。 手艺良好的陆唯算是正式入职了，海盗这个集体相当奇怪，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副残忍的模样，但对待自己人却和善温顺了不少。不过才一天的时间，他们就跟陆唯称兄道弟，关系好的不得了。 短暂的入伙仪式结束，杜列叫上了自己的心腹前去了会议室，包括陆唯在列，他在这里开始了关于新贵号的发展计划。高层对陆唯的加入很开心，完全忽略掉了他脸上不是很情愿的小表情，围绕着他，自顾自介绍着自己。 “你好，我叫贝斯，他们都叫我老三，军务长。” “比克，翁雪巴亚人，大副简直参谋长。” “我叫多比，你好你好！我是老六，首席爆破专家！” 不管多少人前来自我介绍，陆唯都是点头致意，谁知道这帮家伙手下有多少人命，如果不是他摸不准雾都的事情，绝对不会跟他们厮混在一起。 杜列看着新人和大家一起其乐融融，颇为开心。一拍手，让大家安静，自己要讲话了。 “虽然成功的盗走了新贵号，但我们的战力也折损近半，这些人都是跟着我的老水手，也是我最信任的精锐，所以莱茵，你务必尽全力救治他们。” “问题不大，但你的给我提供大量的药物，不然我也保证不了他们的健康。” 尽管经过了陆唯的救治，但船上的很多伤员都处在生死的边缘。 “果然是我们优秀的医生！” 杜列也没想到，他能这么上道儿。 “船已经全速前进了，最快明天晚上就能到达中立港，我们会在哪里补给物资。” “船长，就只有物资吗？” “就只有物资。” “那人员呢？我们还差一千多水手才能保证新贵号的战斗力。”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陆唯也明白，就他这一百多号人，光是保持战舰的正常航行已经十分吃力了，更别说将操作武器装备了。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可就算是我们把大熊岛上所有的水手都招募过来，也不过四五百人，况且那些生瓜蛋子能根本无法操作这艘先进的战舰，关于人员的问题，我会在到达大熊岛之后，告诉你们我的计划，但在这之前，什么也别问。” 在海上有一句名言，优秀的海盗比优秀的士兵更难找，所以人员的问题永远都是困扰海盗发展的重要问题。杜列这个家伙偷船的行为的确是神来之笔，可偷出来和用起来完全就是两回事儿了。 陆唯从他的表情就不难看出，这个家伙还没有想好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只能看着几天能不能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了！ 第二十五章 大熊岛 虽然还是在海上航行，不过此时的陆唯心态变了很多，自己现在是海盗了，不是一般的游客了。倒是观赏景色的心情没变，还是那般淡然。 当新贵号开到大熊岛海域的时候，所有来往的船只都短暂的凝固了一下，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巨大的战舰，从来没有。由于没有合适的泊位，新规号只能停在港口外，然后放下救生艇前去大熊岛。 陆唯看着往来的船只，没有一艘挂着旗帜，从上面觊觎新贵号的目光来看，他们都是海盗。 “你不怕这些家伙抢你的船吗？” 杜列听了，十分高兴的讲道：“你是在担心失去自己的家园吗？放心吧！我的船，还没有人敢抢。” 不知道他那里来的自信，但陆唯的确看到，这些海盗馋的龇牙咧嘴，却没有一个人做出实质性的动作。小船划过舳舻相接的海面，靠岸之后，一行人跳上海滩，时隔半个月，陆唯终于又踩在了沙滩上，这份安定，真不是船上可以比拟的。 他还在享受这个感觉的时候，杜列撒丫子向前跑去，一把扑在了一位黑衣人的怀里。陆唯偏过头一看，顿感有些恍惚。 黑衣人的装束竟然是教会的修女服，而且这位修女还不是一个人，在她的背后还有两列穿着同样的女人，她们的腰间齐刷刷都配备着战斗牧师的连枷。 这里竟然是教会的势力？ “莱茵！过来！” 杜列对着他招手，看样子是想引荐一下。 陆唯走到两人面前，看清了这位修女的面容，看上去这位已经五十多了，脸上有些皱纹，在修女服的衬托下格外慈祥。 “您好，修女！” “这小瘪犊子长得挺俏皮！” 老修女语出惊人，让陆唯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我叫凯丽，你叫老大也行，叫修女也可以。走吧！咱们去修道院，记着在我的堂口可别乱走，我的女儿们可是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 跟在老修女的背后，陆唯来到了位于山顶的修道院，实话来说，虽然地方比汤壶岛小教堂规模大了很多，但风格是一样的，让陆唯没有任何参观的欲望。 进入这里的主厅，凯丽修女坐到了圣象之前，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卷烟，打开圣灯的盖子，将烟头伸了进去。点着了烟卷，吸了一口之后，凯丽才正视面前的一众海盗。 “你是来取你之前购买的物资吧！我都准备好了，自己雇人去般吧！” “凯丽院主，我们可能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除了所需的物资，我还需要这些东西。” 杜列递了一张纸上去，就是陆唯给他的工资条。 凯丽展开纸一看，冷笑道：“你小子胃口不错啊！要的都是上等货，这怕不是你需要的吧！给你那船医的？” “毕竟这是人家的工资嘛！” “行吧！小贱人，拿着条子去找找，看我们还有存货吗？” 一个修女走上前来，将纸条拿走。 “对了，你这个船医叫莱茵，这是赎天使的名字，爹娘老子是信徒啊？看你这样倒不是我们势力的人。” 这位的行为已经跨越了陆唯对教会的认知，把修道院叫做堂口，把手下的修女称作小贱人，这要是父亲在这里，非得把她们就地净化了不可。不过这是在海上，什么超越常规的事情，都不叫事儿。 “家父是虔诚的信徒，但是我对教会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所以没有入教。” “就说是，你个魔法师也别跟着我们瞎混，你看看教团的法师团，有几个能成气候的。” 她是强者，陆唯早有猜测，能在这大海上守住一个小岛，当然不是普通人。 “好了，懒得给你们扯牛皮了，杜列带你的人去休息吧！我去给你准备物资。” “好嘞！” 杜列一招手，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主厅，他对这里很熟，弯弯道道走得很流畅。 “怎么样？见识到了吧，这就是大海。” 杜列似乎在嘲讽陆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凯丽院主曾经是教会培养的天才，可是十几年前因为支持改革被教会叛党发配到了这里。来的哪一年就已经是六级中阶的战斗修女，到现在根本没人知道她实力有多强。” 这么说来，她应该是和父亲一同被神幻山放逐的改革派，说不定还认识贝达神父。 “我倒是觉得这位有些颠覆我对教会的认知了。” “所以说你没见过世面，院主来的那一年，这里还是荒岛，全靠她一个人在这里经营，现在大熊岛可是远近闻名的销赃圣地。” “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头。” 看来当年被神幻山放逐的神职人员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至于怎么发展全得看个人的意愿。贝达神父不屑于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只安心教导两个孩子。这位却不甘心这样被放逐的生活，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方巨头。 只是唯一有些奇怪的是，父亲已经被召回神幻山了，她怎么还在这里当山大王？难不成教会彻底忘了这里了。 “这一排房间就是我们休息的地方，还是那句话，不要乱走动。修道院的小贱人们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陆唯扫过这些海盗的脸，看的出来在这里他们有非常不好的回忆。圣光教会不回避性的问题，可也不至于荒淫成了这个地步吧！算了，反正都是在海上，什么离谱的事情都不叫离谱。 陆唯走进自己的房间，看上去还算是干净的地方，陆唯为自己到了一杯水，喝了两口就听见有人敲门。 陆唯打开门，正是一位修女，她手里抱着两个盒子，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专门保存珍贵药材的盒子。 “小哥哥，你要的东西到咯！” 这位的眼神已经弯成弦月，似乎不把陆唯的魂儿勾走，誓不罢休。 “谢谢！” 陆唯拿过两个盒子，一转身用脚勾着门使劲关上。 不管她想做什么妖，陆唯完全当做不存在，心思全部放在两个盒子上。迟钝导银打造的盒子，专门用来保存珍贵的药材，药材一旦放入其中，四周马上用迟钝导银焊死，只留下了一个观察口。 拧开观察口的盖子，其中的灵气冲天而出，陆唯放在鼻子前一闻，便断定这就是一百年分的璎珞果，只不过在这个世界，它叫做粉宝石果。另一个盒子装的则是白帝玉颈，竟然有一百五十年的药龄。 筑基丹五味主药，在新贵号不过三天就入手了两样，看来杜列的能量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 “既然收了工钱，那么日后的工作必须认真了。” 打定了注意，陆唯越来越期待之后的生活了。 第二十六章 往事 自从新贵号来了这里之后，大熊岛瞬间忙碌了起来。由于需要的物资量巨大，所需的搬运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从仓库到码头，又从码头划船去新贵号。这三个点中间汇成了一条人流，几乎整日不歇的工作着。 陆唯偶尔也会回到船上去看看，船上的医务室已经是他的领地了，他必须按照自己的习惯打理。 海上不具备炼药的条件，所有的药都是试管装的成品药剂，这种东西不能单纯的放在试管架上，这样硬碰硬容易毁坏药剂。所以海上的药剂全部储存在填充了棉花的皮革箱子中，这些箱子还是固定在墙壁上的，只要是专业的战舰，就必须拥有这样的设备。 经过几天的打理，医务室已经初具规模了，等到新贵号开张营业，应该就能运作起来了。 补给工作已经临近尾声，陆唯也有功夫四处走走，作为曾经的岛民，他很喜欢这里的沙滩小市场，这里的经营模式跟汤壶岛差不多，只不过规模和时间都要更大更长一点，况且这些都是村民和船员之间的小交易，一般大单子都在修道院里面谈。 逛了一圈，天空下起了蒙蒙雨，市场马上萎缩了一圈，陆唯也失去了兴趣，撑着油纸伞走向了修道院。 说起修道院，杜列和凯丽院主的关系很迷，收割者几乎对她有种无条件的信任，凯丽院主也是近乎无私的给他提供帮助。可看上去，他们应该没有什么血缘关系，陆唯猜测多是收割者父辈留下的人脉而已。 回到修道院，陆唯一下就迷了路，教会的建筑就是喜欢故弄玄虚，非得用这种物理手段给人一种身在其中的迷惑感。 左拐右拐，陆唯突然听到了火枪的声音，这几日经常听闻这声音，杜列告诉她，这是凯丽院主在训练战斗修女。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每天早上苦练剑术的兰利，不知道这位义兄在神幻山过的怎么样？想必每天也是这样的辛苦吧！循着声音，陆唯越走，枪声越近。 终于在走过一段石阶之后，他看到了十几位修女正在雨中打靶。雨越下越大，火枪已经没有使用的环境了，本来以为她们就此收工，却没想她们放下火枪之后，伸手一撩裙摆，露出了绑在大腿上的飞刀。 “还真是刻苦啊！” “唰唰唰~！” 十几位修女用自己熟悉的方式投掷飞刀，阵型看上去没有火枪那么整齐了，可命中率却很高，几乎每一刀都插在了靶子的头上。这其中也有个别技艺不精的。 “有一个家伙似乎是才开始训练。笨拙的跟兰利一样！” 陆唯就看准了一个修女，她出刀最慢，力度也不强，准头更是一般。不过这是按照普通人的标准来说，刀刀插在靶子上已经很不错了。只是这个靶子还画着人脸，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仿真练习。 轻笑一声，陆唯转身欲走，可是刚一抬脚，却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哪里不对呢？ 他赶紧回身，继续看着她们练习。雨有些大了，仅凭肉眼根本看不清楚，陆唯只能用灵力灌注双目，开始找些心中的不对。 视觉一清晰，他马上就知道问题出现在了哪里，因为他们靶子上的人脸，画的竟然是他的父亲，贝达神父！ “这...？” 放眼看去，每一个靶子上都画得一样。这是对贝达有多大的怨气啊？要用这样的方式发泄。 “只可惜他在神幻山的往事我一无所知，否则也能厘清关系。不过不重要了，自己本来就没打算知道这些事情。” 自言自语完，陆唯这回真的要走，可是一转头，就看见凯丽院主站在他身后。心里微微颤抖，自己真不该这么多话。不过那么小声，凯丽院主应该听不见才对。 “神幻山的往事，你知道什么？” 凯丽院主一开口，陆唯背心一凉，似乎瞒不过去了。刚要开口，就被打断了。 “小瘪犊子，你可别以为我没听见，以我的实力来讲，我可以站在卧室，听到修道院任何人说话。” 凯丽院主的眼神有些不善起来，厉声问道：“你说的兰利，是哪个兰利？” 陆唯想了想，回答道：“我的兄长，名字叫做兰利。” “是吗？神幻山的兰利只有一个，那就是首席大牧师贝达和密书院小浪蹄子的孩子！” 眼见凯丽情绪上来，陆唯想要解释，却被凯丽一通叙述给打断了。 “你叫莱茵！我早就该想到，这么取名字就是负心郎的习惯，德天使索尔，能天使兰利，还是赎天使莱茵！你是哪里人？” 深怕她暴起伤人，陆唯只能如实回答。 “希尔丽吉普拉塔领地汤壶岛人！贝达神父是我的养父，兰利是我的义兄！” “哈哈哈！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负心郎的养子，圣光真他妈的怜悯！” 凯丽院主开心的笑完，看陆唯的眼神亲切了起来。 “你既然是他的孩子，自然明白教会之中的一些事情，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回神幻山吗？” 莱茵摇摇头。 “怕跟你的养母打起来！” “院主和父亲的纠葛大可不必告诉我，我只是一个旅行法师而已。” 原来这位凯丽院主是父亲年轻时候犯的错误，没想到父亲那种老实人还有这样的过往，站在自己的角度。这些事情能不听还是不听吧！ “为什么不告诉你？我就是要告诉你小浪蹄子是怎么把贝达从我身边抢走的！听着！” 这个故事是何其的烂俗，贝达神父作为改革派领袖，当年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除开和他本人一样拥有政治抱负的男性外，就数密书院两位候选圣女最为狂热。 其中一位就是凯丽院主，另一位就是现在教会密书院的特蕾莎院主。她们二人都是贝达的追随者，经常跟他一起搞地下活动，串联有志之士，力求推动教会改革。 但是，经过几次活动之后，贝达开始嫌弃凯丽了。政治改革是用道理和理念说服对方接受的过程，可凯丽从来不讲究这一套，她的说服一直都是很干脆的祖安模式。 上至教宗，下至叛党，那个没有被她狂喷过。以至于改革派内部都觉得她有悖于文明改革的理念，将她抛弃在外。这样一来，她在时间上错过和贝达神父相濡以沫的过程，陆唯的养母也趁机夺得花环。 再到后来，索尔·神血者背叛改革派，导致所有改革领袖被放逐，她就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小岛上。当然，她自始至终都认为是贝达神父背叛了她，明明是她先来到贝达身边的。 陆唯听完直起鸡皮疙瘩，以父亲的性格能喜欢你那才叫怪了。 “所以，有朝一日回到神幻山，你必须要站在我这一边，我要把贝达夺回来。” “呃，那我预祝您成功。” “怎么？你小子要打退堂鼓？” “不是，我觉得我是小孩子，你们的过往我实在说不上话。” “哼！给我滚。” 凯丽明白这个道理，十几年前的烂账，谁能说的清楚，但有一点陆唯可以确定，她是真的喜欢贝达神父。找自己说这么一番话，不过是宣泄一下而已。 既然让我滚，那就滚麻利一点。 第二十七章 再度启航 当最后一箱物资进入新贵号仓库的时候，补给工作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水手的问题。杜列在岛上这几天，到处走访，希望能挖掘一些人才。 可事实让他失望了，大熊岛相当富裕，又有修道院这个大树乘凉，谁会闲得蛋疼去海上冒险。 长期的等待会让组织纪律性下降，他的心腹们都已经和陆唯组织起了牌局，他们可不是船长，需要关心这些事。 “五花！” 陆唯把牌一翻，五片相同的花色让跟他对赌的家伙哀嚎起来。 “我也是大顺子，怎么就踩到五花上面了。” 这两天陆唯手气特别好，大牌拿到手软，已经通杀了好几个晚上。 “不要在意过往，我们继续。” 一圈牌发下来，陆唯掀开一角，好家伙！两张小丑，有了这两张牌，几乎算是坐稳了胜局。为了尽可能多的赢钱，他第一注只下了十个铜子。第二轮发牌，陆唯手里多了两张a，如果再来一张的话，很有可能就是接线之中最大的牌；超级马戏团！ “再来！” 只不过这回有三家没走，看来牌都不小。决胜牌发到了各自手上，大家摩拳擦掌，把压力拉满，手头的钱不停的向大盘中甩。就在即将满盘的时候，所有人的热血都挤到了脑门，就等着最后开牌的时候了。 “砰~！” 一盏油灯突然砸在大家中间，杜列的脸出现在其中。 “关于水手的问题，我想到了。” 被这样扫兴大家都很不爽，可船长已经入魔了，大家也不敢继续玩牌，憋着不满听他的计划。 “地图！” 桌面上铺开了地图，杜列端着油灯在上面寻找，没用多久，他的手指戳在了一个小岛上。 “这里！” 海盗们伸头一看，顿时面色苍白，下巴打颤。 “船长，你认真的？” “很认真！” “不要开玩笑，好吗？” “没有！” “难度太高了！” “不高！” 听着他们打哑谜，陆唯满头问号，他也看了一眼地图，杜列手指头下面，正指着一个叫做薛沙的小岛上。 “这是个什么地方？” 杜列把脸凑到陆唯跟前，激动的说：“薛沙岛监狱，希尔丽吉和翁雪巴亚联合舰队建立的监狱，专门关押海盗。里面都是十分老练的水手。” “所以我们要去劫狱？” “当然！” 其中一个海盗着急的快要抓狂了，指着薛沙监狱说：“老大，你一定是疯了，薛沙监狱是所有海盗的噩梦，我们就这样前去跟送菜有什么区别。” “嘘！这些都只是宣传而已，薛沙监狱只是靠着名气让海盗们望而却步，但实际上他又能有多严密。我们能把新规号偷走，搞定它也是轻而易举。” 杜列的状态已经是非去不可了。 “那计划呢？” 杜列无处安放的双手在大家面前游动，伴随着鬼畜的手势，他讲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们把船开过去，然后进入监狱，把他们放出来。” 全场的人眯起眼睛，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这也能叫做计划！” 陆唯最讨厌的就是以身犯险。 “对！越简单越容易执行，你们赶紧回去动员水手，我们明早就出发。” 几个海盗刚要伸手拿回自己的钱，陆唯叫住了他们：“等一下，把牌开了。” 将他的超级马戏团拍在了桌面上。 “超级马戏团！” 全场惊呼出声，显然这副牌比去薛沙监狱更让他们吃惊。陆唯耸耸肩，将桌子上所有的钱全部拿走。 离开的那一天，凯丽院主前来沙滩上送行，以前在海上他最在意的就是杜列，这个小家伙很讨她喜欢。只不过现在这片大海上多了一个她不怎么喜欢，但同样在意的小伙子了。 “你本就是该在大海上闯荡的家伙，要想你家的那条老狗一样精神。” “知道了！院主！” 至于面对莱茵，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不过命运竟然把他送到了眼前，那么他们之间的缘分不会就此了断的。 “都滚吧！” 新贵号扬帆起航，直奔薛沙监狱而去。 薛沙监狱，建立在一块微型岛上的监狱，地势高耸，三面都是悬崖，只有在南方相对缓和的地势上，有一条人工开凿的石梯。无论出来进去，只有这么一条道路。 至于建立在上面的监狱，本身就是一个海军要塞，拥有四面射界良好的炮台和三百多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士兵。 他们的力量还不止如此，在薛沙监狱的对面还有一个大型岛屿，是翁雪巴亚某个贵族的封地，作为一个家族的大本营，岛屿上不光有一千多驻军，还有两条和薛沙监狱对面而望的火力城墙，一旦监狱有变，强悍的火力可以马上封锁监狱唯一的通道。 可以说，杜列这一百多号人根本没有任何成功的希望。 “薛沙监狱没有配备大型船只，全靠大岛上的小船运送人员和物资，他们七天换一次班，只有这个时候动手，才能确保退路。” “时间是没问题，可是我们怎么搞定一千多守军，而且一旦行动开始，大岛一定会收到消息，两座岛屿这么近，估计十五分钟就会有七八百士兵封锁出口。届时，我们怎么逃跑。” “这么重要的地方，肯定有不少战士坐镇，我们...。” “够了！” 杜列一巴掌拍在地图上，制止所有人的建议。现在船已经开到了薛沙监狱海域，手下的人还在质疑他，作为老大他怎么能不烦恼。 他冲出指挥室，自己爬到了了望台上坐着。海盗们追出来，看着坐在了望台上杜列在生闷气，心中着急的不得了。 “怎么了？” 陆唯本身在甲板上遛弯，突然看到杜列冲出了船长室，从脸色来看，应该是生气了。 “船医！” 海盗们看了看莱茵，觉得他倒是一个可以开导他的人。 杜列把帽子抓在手里揉搓，他总觉得有些事情只要去做，就一定能成功，从到这个大海上，他就一直是信心满满，特别是在盗取新贵号成功之后，他的信心更是达到了他人生中的最高峰。 “你说我该怎么把我的信心分给他们？” 察觉到莱茵来到了了望塔，杜列突然问出心中的问题。莱茵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远方夕阳，先感叹了一句：“真美啊！” “做事情光有信心不够，还得有一个让手下心服口服的计划才行。你不是想着做海盗皇帝吗？权谋，韬略，还有信心都是不可缺少的东西。” “你就没想过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物吗？” “我？” 陆唯被他这么一问，反倒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没有那么大的理想，我只想着游历大陆，见识各种各样的风景，然后等到走不动了，找一个地方定居，找一个老婆，生一窝孩子。” “这也太平凡了吧！” “平凡是当然的，可是要做到摒弃一切杂念，下定决心平凡着，这是也一种挑战。” 自从这次谈话之后，陆唯在杜列心中又多了一个哲学家的称号。 “是啊！我出门的时候就决定不要当个小孩子了。” “你今年多大了？” “21岁。怎么了？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一直觉得你差不多三四十了。” “滚下去！” “是，船长！” 赶走了莱茵，杜列盯着夕阳，心中好了很多，他带上帽子，盯着远处的海平面，似乎薛沙监狱已经在眼前了。 第二十八章 你见过法师用火枪吗? 薛沙监狱隶属翁雪巴亚王国贝恩斯子爵领地。他们家族的领地相当简单，就是一个罗伯特岛加上一个薛莎礁，早先这个家族称得上是王国最寒酸的家族，常年守着贫穷小岛，依靠着岛民的渔获收税。 一百三十年前，王国试行宪政，颁布了明确的刑罚条例。自此，这个二元制君主立宪国家首先建立了法庭制度，开始对治下的犯人有了明确的审判。 虽说制度是好的，但是没有做好配套设施的准备。因为有了明确的判决，也就意味着罪犯中的大多数都应该去监狱，而不是不明不白的上绞刑架。监狱的建设问题，一度成为了翁雪巴亚急需解决的首要问题。 当时，贝恩斯家族的大人们明锐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便向王国提交了薛沙监狱计划。建立海上的独立监狱，专门关押无期徒刑的罪犯，从而减缓本土的压力。 国家危难显忠臣，国王大手一挥，要资源给资源，要军队给军队。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将薛沙监狱给建造出来。贝恩斯家族也相当给力，仅仅用了三年，就在孤悬海外的岛上，建成了这座雄伟的监狱。 依靠着这座监狱，贝恩斯家族获得了国家财政的支持，逐渐富裕起来，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在翁雪巴亚的海疆之上成为举足轻重的家族。 今日，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本恩斯家族的大少爷林登正在滨海别墅前的沙滩准备着舞会，迎接远道而来的黎洛科佳客人。 林登现在满脑子都是哪位棕发黑瞳的美丽军官，她的容颜，她的身材，配上黎洛科佳黑色的女式军装，是多么的性感诱人啊！ 脑子里面正想着美人，远道而来的客人穿着他最喜欢的装束来到了他面前。 “林登少校，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请问你方什么时候才让我们提审‘黑鲨鱼’！” 美目含怒，更让林登陶醉。 “夏茜上校，我们正在按照提审的制度办理手续，请您稍安勿躁。” “难道贵国司法部的文件还不能让您接受？” 林登掐着手指，一条一条给她盘算着手续流程。 “这份文件当然有效，但王都的命令也需要上交行省总督，考虑到黑鲨鱼的特殊性，海军总督也需要告知一声，我们已经在用最快的速度办理文件了。请您谅解！” 夏茜恨不得把眼前的混蛋撕碎，这个黑鲨鱼可是叛逃特工，手中沾染了三名鸡尾酒部队特工的鲜血，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楚黑鲨鱼是否在这个过程中获取了其他的情报。 这事关黎洛科佳隐秘战线的安全，每一秒都是需要争取的。外交方面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所以她才有机会来这里跟林登磨叽。可是没想到贝恩斯家族一个办文件，两个办手续，一直把她拖在这里，怎能让她不着急了。 “对了，为了让您在等待的过程中不那么无聊，我特地准备了舞会，请您务必赏光。” 夏茜握紧双拳，目眦欲裂，可是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为了压制自己的暴脾气，她转身离去，不然殴打他国军官更会给自己的任务增添不便。 “太美了，太美了！” 林登看着夏茜远去的背影，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夏茜回到客房，一拳锤在了桌子上，瓶瓶罐罐掉了一地，可见她是多么愤怒。 “上校，请息怒！” 同行的副官安慰道。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所以海盗才会如此猖獗！” “鸡尾酒部队正处在多事之秋，我实在没时间等下去了。” 夏茜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计划。 “我得劝您不可以在他们的地盘上做出不合时宜的行动。” “不合时宜？鸡尾酒部队的安全足够让我冒险一次了，我会把握分寸的。你去休息吧！” 副官能理解她的想法，却不能接受她冲动之后的结果，不过作为副官，一切都以主官的判断为主。 “您是打算潜入监狱之中吗？恕我直言，如果一旦失败和可能造成外交风波。” “黑鲨鱼知道的情报太多了，与其坐视他向翁雪巴亚交代我们的部署，不如一鼓作气做掉他。我只能赌这么一把！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了，不能这样干等着了！” 副官也知道这件事的棘手，可如今黑鲨鱼落在他们手上，满肚子坏水的翁雪巴亚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吗？ “夏茜上校，我只能在这里提供一些后勤上的帮助了。” 谁能想到在这个时间段上，竟然会有两拨人同时在打薛沙监狱的主意。 “砰~！” 又是一个夜，又是在陆唯的牌局上，又是用油灯打断了他们的比拼。杜列摇头晃脑，用诡异的眼神扫视着众人。 “我想到办法了！地图！” 哗！地图铺开，杜列指着薛沙监狱，问道：“监狱的海平面高度是多少？” 几个海盗一合计，给出了答案：“最低点是一百多米。” “新贵号的桅杆有多高？” “七十多米！” “很好！” 杜列拿出笔在手掌上开始画画，几分钟之后，他把手掌放在了大家的面前，给他们观看。大家盯着看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的有意思。陆唯看了一眼，也就基本知道了他的计划。 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完成营救之后，不从正门走，而是在监狱的最低点到新贵号的桅杆拉出多条滑轨，从而给里面的人打开生路。 “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个计划具备可行性，让他的心腹们看到希望。在盗走新贵号之后，他们即将展开一次更加惊心动魄的旅程。 “由于我们的船实在是太大了，薛沙监狱周围又没有可以掩饰行踪的岛礁，所以行动的那晚我们就得把船开到哪里。我把人员分成两组，老七你带着三十人，尽量摸清这一块的暗礁和水文情况，竟可能的靠近薛沙监狱。我亲自带人突袭监狱。” 紧接着，杜列带着心腹们开始对细节做商讨，陆唯很识相的将位置让给了他们。杜列他是个天才，只是还有些幼稚，等到他彻底成长起来，说不定真的成为一代海盗皇帝。 我也得回去准备一下了，毕竟这一站之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伤员。刚转身一走，杜列马上叫住了他。 “船医！这次你也得参加作战！” “为什么？” 杜列没有回答，从怀中掏出两把手枪扔了过来，陆唯伸手接住，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认为自己这个魔法师需要这种东西。 “即便是参加作战我想我也不需要这个！” “你看看枪托上。” 陆唯借着灯光一看，两把枪托上都写着字，一把上面写着‘赎天使’，另一把写着他的名字‘莱茵’！ “赎天使莱茵，你的名号将从这里开始，传遍大寒冰洋！” 陆唯收下礼物，看向杜列的目光充满了嘲讽。 “你见过法师用火枪吗？” 第二十九章 行动!行动! 薛沙监狱看守团第五联队二十七小队队长凯文正在码头指挥士兵登船。距离码头的旁边的一步之遥的地方就是贵族们莺歌燕舞的场所。 士兵们的辛苦和他们骄奢淫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帮混蛋！” 上船之前，凯文对着沙滩啐了一口。 “早点来个海盗把薛沙监狱拆了吧！让可恨的贝恩斯家族都下地狱去！” “队长，都准备好了！” “来了！” 凯文将火把扔到海里，刺啦一声，船队彻底被黑暗吞噬。在黑暗中行军，为的就是让外人摸不清楚他们的换防规律。 凯文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夜间行船不仅增添了危险，而且真的瞒过有心人的眼睛吗？罗伯特岛的守军不多，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完全就能推测出换防的人数和时间。 “我们队这次有新兵吗？” 黑夜中有人回答道：“我在码头上见了一个，那小子怎么不说话。” 夏茜皱起眉头，她刚才正要离开的，却没想队长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是我，我就新来的。” 凯文听到回应，马上火气大发，面对贵族们他唯唯诺诺，面对手下的新兵，他从来都是重拳出击。 “哼，你是聋子吗？刚才叫你为什么不回答！怎么？你在怕黑吗？我们看守团可不要懦夫。混蛋！等上岸了，把体能操典给我演习三遍，要是不合格，可有你好看的。” 夏茜都懒得理他，眼看着薛沙监狱越来越近，她纵身一跃，踩着水面直奔监狱而去。 凯文的嘴继续喋喋不休，说了半天之后，没有听到回复。一想自己是不是说过头了，赶紧问道：“那个小子呢？该不会掉海里了吧！快找找！” 士兵纷纷伸手下海，这种事故常有，基本上没有救过来的案例。可今天，幸运女神站在凯文这一边，一名士兵突然扯开嗓子吼道：“队长，我找....。” “扑通~！” 这声音明显是有人落水了，凯文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个没救起来，又掉下去一个。这可是严重事故了！ “停船，都给我找！” 凯文率先向海伸出了手，划拉了两下，感觉抓到了什么，用力把他提起来，感受到皮肤的触感，这应该是个人。 算是捞上来了！凯文队长松口气的同时，对士兵们呵斥道：“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 “很抱歉，队长！” 这明显不是刚才两个士兵的声音，迟疑之中，鼻梁一阵剧痛，眩晕感接踵而来，整个人瘫倒在了船上。在黑暗之中，无数闷拳也在同一时刻砸响，反应迟钝的士兵们尚未搞清楚情况，便一个一个栽倒在船上。 密集的人影从水底翻身上船，赫然是杜列带领的海盗小分队。 “莱茵，老五，老七。” “搞定了！” “很好，换衣服！” 小船靠岸，杜列一行人马上下船。他站在最前面，指挥着大家列队。七十多号人列成了两队，他走在最前面。一行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向了薛沙监狱的大门。 行走在之子形的人工台阶上，文明海上的薛沙监狱一点一点露出了它的真容。整个监狱都是用石砖建造的，光是外表看上去就十分厚重，让人绝了逃跑的欲望。 更别说四个高塔上随时准备发射的大炮，埋伏在监狱外围的暗哨，以及来来往往巡逻的士兵。这的确就是一个铁桶，哪怕不用来关人，就是当个海上堡垒都绰绰有余。 杜列带着人走到门口，门口的士兵也见怪不怪了。伸出手，问道：“换防的，拿出文件来！” 杜列一伸手，从挎包里面拿出一份湿漉漉的文件，咧着大嘴呵呵的傻笑。看门的士兵用手指将文件捏过来，这还看个屁啊！ “我说你们到底干什么了？掉海里了吗？” 眼见对面起疑，所有人都握住了武器，准备硬闯。 “算了，进去吧！反正也不重要。” 一挥手，大城门上打开了一个能通过一个人的小方门，杜列傻笑着让开道，让大家鱼贯而入。 进入其中，一行人迅速贴着墙根站好，他们的眼前矗立着一座单独的方塔，四面的城墙架着炮，瞄准了方塔的各个出口。从戒严程度来看，这就是就是监狱的牢房了。 “老五！去东城墙那边准备炸药！莱茵，老七跟我进入牢房。” 老五带着人猫着腰，冲向预订地点。 杜列带着剩下的人走进了牢房。他们一进入监狱之中，便看到了一层二三十号士兵正各自扎堆做着自己的事情，有的三两凑在一起喝酒，有的则是谈天说地，这其中最让陆唯亲切的，便是五六桌牌局，看他们吼叫的面红脖子粗的，他还真像加入进去，看看今天手气如何。 杜列这一行人的到来，仅有靠近门口的士兵回头看了一眼，其中有几人眼神有些疑惑，总觉得他们有些奇怪，特别是排头的军官，画着黑眼圈，披散的头发还在滴水，一点军人的气质都没有。 “你是...？” 一名军官带着怀疑走上前来，他并没有做出警戒，而是毫无防备的凑到了杜列面前。 “是换防的人？你是哪个小队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当然，毕竟我才来一个小时！” 在这位军官尚未来得及惊讶时，杜列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用力一扯将他抓到了自己的面前，一记重重的头槌，用他坚硬的额头狠狠砸在了军官的鼻梁上。 “啊！”“噗嗒！” 军官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与此同时，里面喧闹的环境突然窒息了一下，不管此刻在做什么，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有人入侵了！惊慌之中，士兵伸手抓向被自己扔在一旁的武器。然而在这种狭小空间之内的短兵相接，飞刀才是最快捷的手段。 这也是陆唯第一次见识他们的作战，杜列说过手下的每一个人都是精锐，这话真的不假，飞刀齐刷刷从他们手中投掷出去，精准又迅速，他们对海军，如同争抢领地的狮子，每一发飞刀都带着你死我活的决心。 眨眼间很多士兵都在密集的飞刀之中殒命，偶尔有两个冲到了海盗们的面前，也在杜列凌厉的剑术之中变成尸体。不到五分钟，全场肃清，连一声哀嚎都没有了。 “快快！去找钥匙！” 一行人继续前进，马上走到铁栅栏门前，站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蹲坐栅栏房里的犯人们了。 走到门厅，一个头弹从观察窗探了出来，看到杜列就问：“你们是换防的。” 杜列点点头，伸手抓住他的头发，狠狠的磕在了窗台上。 “砰！” 这一声响动惊起了一部分犯人，他们看着杜列一些人，一股亲切感从心底升起。杜列从门房中拿出钥匙，打开了铁栅栏门，一行人跳进来，马上开始分发钥匙。 这番动作让监狱沸腾了起来。 “兄弟们，有人来救我们来了！” “呜呜呜呜~！” “这边，钥匙给我。” “我们要自由了！” 所有的海盗一出来，第一时间拿出了私藏良久的武器，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坐以待毙的人。 “去东城墙，我们的人在那边接应！快走！” 大家一边放人，一边告诉他们逃跑的路线。 “你们干什么！”“嘟嘟嘟~！” 哨子声和惊呼声同时响起，监狱深处的两名士兵取下了火枪。到了现在，已经不需要陆唯他们动手了，憋了许久的犯人们一拥而上将他们锤成了肉泥。 哨子声惊动了守军，这座无人敢想被劫的监狱中到处都是迟钝的士兵，他们背着枪来到案发现场，推开门便是看到一地战友的尸体，以及在尸体上寻找装备的海盗们。 “砰砰~！” 火枪喷出呛人的硫磺味，最先进入监狱的三四名士兵带着他们的惊讶下了地狱，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被堵在外面没进来的士兵，才终于用嘶吼叫醒了监狱的守军。 “暴动！暴动！” “所有人警戒！” “已经交火了！” 不过面对海量的犯人，他们只能开两枪，然后向外面的出口逃跑。 第三十章 继续冲击! 肃清完了第一层守卫，大约五十六十人，但释放出来的囚犯却又真正三百多，这些人依靠着捡来的枪支，躲在监狱之中和外面的守军交火，不过刚刚开始，便被外面绝对火力压制住了。 “出不去！根本出不去！这点人不可能靠着这点火力冲到东侧的！船长，现在应该怎么办？” 杜列抱着火枪，用这种没有膛线武器，打出了百发百中的成绩。尽管这里的海盗都在瞬间形成了战斗默契，可是面对装备精良的守军，依旧是被死死压制在了门口，根本无法突破这一道红线。 “出不去，我本来也没打算出去！要知道监狱关押的精锐都还在上面呢！” 顺手将枪扔给空手的囚犯，拔出细剑，对着周围吼道：“兄弟们！跟我走！把上面的弟兄们救下来。” “呜呜呜呜呜~！” 这是海盗们团结的号子，尽管空着手，但他们还是簇拥在一起，直奔二楼而去。 走到楼梯口，刚好遇到两个想下来探查的士兵，双方撞了一个正脸，背后马上扔出两把飞刀，插进了他们额头。两名士兵的尸体沿着楼梯咕噜噜滚了下来，在几百海盗的踩踏之下，马上变成了肉泥。 乌泱泱的人冲上二层，马上就是一排子弹招呼过来。最前面的几个倒霉鬼还没见到外面的太阳就失去了性命。左右人立刻躲开，钻入掩体之中。 “船长，对面的火力太猛！” 杜列看了一眼掩体之外，三派士兵正在用标准的陆战线列枪阵瞄准着己方，遂点燃斗气，打算自己冲杀一波，只要撕开了他们的线列阵，减缓火力输出，就能让海盗们冲过去近战了。 “我还以为他们从上到下都这么拉胯呢！” 正当他要翻身出掩体的时候，一个犯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让我来！” 这个干瘦的家伙，伸手进裤子，掏出了两个雷管。杜列见他有这一手，对后面的人喊道。 “都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 显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样有才，大多数人还都是干瞪眼看着杜列。 两根雷管点燃，等到引线烧过一半，干瘦的犯人用力扔向了掩体之外。两声巨响之后，堵门口的线列步兵阵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直面爆照的士兵应该就地蒸发掉了，离得的最近的家伙也被冲击波震晕，只有边缘的二三十士兵还比较清醒。 线列阵一破，火力瞬间停滞，海盗们翻出掩体，照旧呼喊着呜呜的叫声，冲向了剩下的士兵。 这些海盗也不管认识不认识，一旦进入战斗状态，默契值纷纷拉满，为了自由而战的勇气，让他们舍生忘死，光是凶狠的状态就让失去了火力优势的士兵胆怯起来。 此时，外面的城墙上已经响起了洪亮的钟声，这是监狱在通知外界，发生了敌袭。 警戒钟声是对双方的催促，守军一方要抓紧时间建立防线，而另一方则需要马不停蹄释放囚犯，力求在守军到达之前，撤退道监狱东边。 “快快快！出来之后立即下楼，竟可能武装自己，去监狱东角，哪里有我的人接应！快动起来，自由就在眼前了。” 杜列没工夫等钥匙一间一间的开牢房，直接点燃斗气，用细剑展开门锁，释放里面的囚犯，陆唯跟在他身后，看着这里出来的人，感觉他们明显比下面的囚犯凶狠一些，看来没两条人命在背上，根本没有资格住在这里。 十几分钟时间，二层监狱释放一空，跟随杜列的队伍一下子壮大到了三四百人。 这时，老七建议道：“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杜列摇摇头，说：“还不够，你带着他们去和老五汇合，莱茵跟我去三楼。” 老大亲自点活儿，陆唯也跑不掉了，干脆将身上不必要的东西扔给身边的人，自己跟着杜列冲上了三楼。 相比下面两层，第三层安静的多了，不管是士兵还是犯人，几乎都没被下面的动静惊扰到。这淡然的背后，是更加危险的气息。 陆唯和杜列走上前来，迎接他们不是普通的线列步兵，而是一群穿着铠甲，提着双手大剑的骑士。在这个世界这样一群人远比手持火枪的士兵要危险的多。 “胆子真够大的，竟敢来薛沙监狱闹事儿！” 为首骑士将大剑砸在地板上，黄橙橙的斗气点燃，一看就非常不好惹。 陆唯用灵眼一看，这个家伙斗气运转的速度不输杜列，周围一圈还有十几个拥有斗气的战士，不知道杜列能不能顶住。 “你五个，我十个！” 杜列的斗气运转到了极致，隐约可以听到波涛的声音，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他的传承应该远高于对方，只不过感知差了一点，没有察觉监狱深处还有两个放冷箭的战士。 “小心一点，深处还有两个放冷箭的家伙。” “哦！还有一个不入流的小法师啊！有点本事嘛！” 大剑战士戏谑道，似乎很不把陆唯放在眼中。丢掉火把，双手握住大剑，做好了开战的架势，至于他那帮小弟，也各自点燃了斗气，五光十色斗气光华，把监狱染得如同歌厅一样绚烂。 “给我上！” 十五名战士摆开冲锋阵型直奔两人而来，大剑骑士则是站在原地，看样子是等这些炮灰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动手。 杜列长剑一荡，湛蓝的斗气喷薄而出，强大的冲击让迎面而来的战士们为之一顿，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他们出现了短暂的迟疑。在这个惊险的时刻，杜列已经冲入了他们的队伍。 “啊！” 一剑刺出，厚重的胸甲如同纸张一样贯穿，被杜列选中的倒霉鬼惨叫一声，抽搐了两下，倒地身亡。 此刻，陆唯也不在站桩发呆，双手接连掐印，法力播散而开。 “滋滋滋~！” 人群中传来金属变形的声音，在没有和杜列交手的情况下，他们的铠甲竟然莫名发生了形变，有的胸甲向内凹陷，有的腿甲变得紧绷，有的护臂长出尖刺，直接刺穿手掌。有了这样的牵制，让整个骑士团的战力下降了一大半。 “这是金属系魔法【形变控制】！弓箭手，瞄准魔法师！” 陆唯这一手着实让大剑骑士开了眼界，他完没有想到这个小法师一出手，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随着命令下达，两只附着了斗气的羽箭从黑暗中袭来，陆唯立刻停止施法，取出同尘伞撑开，保护住了自己。 “蹦！”“蹦！” 羽箭被弹开，陆唯连连向后倒退，从伞盖传来的力量让双臂发麻，魔法师孱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抵挡这种程度的攻击。 接着，又是两声划破空气的尖啸，这回杜列顾不得与士兵们纠缠，闪身来到陆唯身边，一剑将两只羽箭凌空斩断。 “莱茵，冲过去救人！” “弓箭手，挡住他！” 陆唯猜到杜列是想放出里面的人帮忙，当前这也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刚刚上前一步，马上两根燃烧斗气的羽箭再度封住了他的近路。 到了这一步，大剑骑士也不划水了，提起大剑以无比凶猛的姿态冲入战场，一剑便将杜列轰退至墙角，面对自己同等级的对手，以及一地小杂兵，杜列咬牙进入苦战，靠着自己的灵动与他纠缠起来。 战况瞬间焦灼，接下来就全看陆唯能否成功释放囚犯们了。 第三十一章 黑鲨鱼 陆唯冲入牢房，伸手一指密集的铁栅栏，一阵金属扭曲的声音，几根铁柱绞成麻花，为让开了一个可以穿过的空间，见到这一幕，监狱深处的两个弓箭手发了疯一样，不断射出羽箭，封锁住了通往监狱正门的道路。 附着斗气的羽箭能轻而易举地穿透砖石铁板，这是陆唯无法用小法术接住的攻击。 “糟糕了！” 这是一个坏消息，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作为魔法师并不用走正门，他有的是手段进入牢房。法力升腾，一根手指夹带着灵光，三两下在墙壁上画出了一个符咒。 这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法术，名字叫做【穿墙术】。真没想到在这种紧要关头发挥了这样巨大的作用。 陆唯整个人没入墙壁，墙壁的另一面也浮现了同样的咒文，陆唯穿过来，落在地面，入眼是一个带着枷锁的囚犯，满脸胡子，正笑嘻嘻的看着陆唯。 看着颇为狼狈的模样，囚犯冷笑一声。 “一个三级初阶的魔法师也敢来薛沙监狱闹事，真是胆大。” “来不及废话了！” 杜列还在和一群战士战斗，他可没工夫在这里听他的冷言冷语。蹲下身躯握住了他的锁链，打算用法力斩断。 铁链刚一入手，陆唯马上明白这是特殊材料打造的，法力根本无法穿透。 “傻了吧！这是禁魔金属。” 犯人嘲笑着，完全没有逃跑的欲望，看来这个东西他也不止一次尝试过。 “你要是解开这个锁，我就帮你如何？” “一言为定！” 或许一般的法师还真没办法，不过他可是修真之人，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小问题难住。微微一笑，握住锁头使用了法术。 【巨灵术】 咯咯咯~！ 锁头之中传出膨胀的声音，不一会儿，表面被撑开了裂纹，再有一会儿，整个锁头崩裂。碎片掉了一地，一块明显是加工过的零件从内部膨胀，活生生将锁头撑开。这个在凡人眼中无解的难题，竟然就这样化解了。 “这？” 他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在脱离枷锁的兴奋之余，眼神变得冷冽，忽然一声伸手按下了陆唯的头。 “唰！” 一根羽箭擦着他的手背飞过，钉在了墙上。 “托比欠你一个人情！” 留下了这句话，犯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双腕儿，然后点燃斗气，抓住护栏一用力将其撕开。 “禁魔金属虽然能抵抗一切破坏性的魔法，但是对法力的增益效果依旧有反应。” 这是帕伽卡迪笔记中小知识，在这个时刻真是救了命了。 托比的释放让针对陆唯的攻击一下子减轻了不少，托比是一名老练的战士，面对躲在暗处游走的弓箭手，他没有选择追击，而是估算着他们的方向，随手将一切能拿起来的东西当做武器投掷，两边谁也拿谁没办法。 看来决胜点还是陆唯释放囚犯的效率。 再度进入一个牢房，里面这位朋友可比托比热情多了。 “快！” 一个字，锁头已经送到了陆唯面前。没有对于的废话，陆唯如法炮制，将他释放出来。 “哈哈哈~！” 这个瘦小的家伙发出一阵狰狞的笑声，抓住铁链向门外一挥，用力一拉，连续几声踉跄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放冷箭的弓箭手便被他勒在了双臂之中。 “鹰眼欠你一个人情！” “咔！” 一声骨节脱离的声音，弓箭手如同一滩烂泥，倒在了地上。 鹰眼冲出去战斗去了，陆唯则是在弓箭手的尸体上找到了钥匙。这会儿，他可以闲庭信步，慢慢释放他们了。 有了这是十七八个人加入战团，外面那点士兵根本不值一提，另一个弓箭手甚至都没放出一阵响声就消失了。 完成了工作，他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这次走到外面，看到有些疲惫的杜列，以及被锤得遍体鳞伤，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大剑骑士了。 “没受伤吧！” 杜列关切的问道，双目之中充满了对陆唯的关心。 “没有，一切都好。” “可以了！我们这就去东城墙。爆破应该准备好了！” “等一下！” 托比阻止道：“应该还有一个人的。” “所有的牢房我都去了，怎么可能还有人呢？” 陆唯确认自己没有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城墙之外已经响起了大炮的轰鸣，时间越来越紧张了。大家都急不可耐的想离开。 托比独自摇摇头，说：“很感谢你们救了我，但我必须去救我的恩人黑鲨鱼，你们来之前他刚被提走审讯，应该就在楼上。” “黑鲨鱼！” 杜列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马上来了精神。 “那个叛逃的鸡尾酒特工！” 杜列转向陆唯，激动异常，嗓门都大了不少。 “小天使，我们必须要救他。暂时来不及解释了具体情况，有很多事情一边走一边说！” 杜列看向了第四层的入口，率先奔跑了过去。陆唯和托比紧随其后，也走了上去。也不知道‘黑鲨鱼’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这个名字一出现，这些被囚禁已久的犯人们根本顾不上自由的气息，而是义无反顾的跟随杜列和托比走上了四楼。 “黑鲨鱼是唯一成功打入鸡尾酒部队的海盗，他多年来收集鸡尾酒部队的情报，无条件分享给海盗。救他不光是为了他的这份精神，而是他掌握了鸡尾酒部队的活动规律。” “对，我也是因为他提供的情报而保住了一条命，这个人情无论如何都得还。” 杜列和托比的讲述倒是给这个人增添了两分侠义的色彩，不过单纯依靠一个人想要对抗鸡尾酒部队，陆唯总觉得有些天真了。算了，反正多的都做了，也不差在救这一个，能救就救吧。 一行人偷偷摸摸走到四楼，所有人都憋着大战一场的戾气。然而，当一行人走到第四层的时候，没有看到一个巡逻的士兵，似乎这一层连个老鼠都没有。 越是安静越是危险，如果这里有什么高手偷袭，那么很可能让之前一切努力都白费掉。这般情况之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杜列用手势指挥着大家分开搜索。 压抑的环境让人不自觉的弯下腰来，陆唯穿梭在牢房之中，满眼都是老虎凳，铁处女这些变态的刑具。不知道这上面来过多少过客，它们所散发的味道和沾染着的发黑血迹，似乎是那些枉死在上面的冤魂无声的呐喊。 “你们过来看！” 第三十二章 刨开肚子 杜列一声惊呼，陆唯和托比迅速向他靠拢。来到了他的身后，眼前的景象让人不可置信。 杜列面前是一个立着的大十字架，在它旁边的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皮鞭和铁钳。相比前面的刑具，这些玩意儿看着温和了不少。唯一让人惊恐的是，这个十字架前铺满了守军的尸体。 陆唯绕过杜列来到尸堆跟前，伸手扶起了一具尸体的头，一条黑色的血痕暴露在眼前。就近将能检查的尸体都看了一遍，陆唯得出了结论。 “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全部被一剑封喉，创口处高度碳化，凶手应该是拥有火属性斗气的高阶战士。” “也就是说，有一个使用火属性的高阶战士和我们同时行动了，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没有时间推理，陆唯催发灵瞳，仔细的观察起来牢房。灵瞳扫过全程，终于在监狱深处的一角，看到了丝丝魔法闪动的光彩。 “在那边有魔法的痕迹！” 迅速跑到目标点，这里也是一间审讯室，不过这里干净的多，没有任何刑具，只有一张石床，石床上躺着一个人，乍一看相貌和普通的罪犯没什么区别，但就是不知道他犯了什么样的罪，竟然在这里被刨开了肚子。 “黑鲨鱼！” 托比一声呼喊，扑到了石床边上。看着肠子横流的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唯只看了一眼，便断定黑鲨鱼凶多吉少了，遂不在关注，而是蹲下身子，检查起了石床前的一具尸体。 漆黑的斗篷将他整个人盖住了，陆唯小心翼翼的掀起一角，看见了一张惊恐扭曲的脸，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头，红色的浆糊状的流体从五官中泄了出来。 “是魔法反噬！这个家伙正在对黑鲨鱼使用某种魔法，但突然被打断，导致魔力反噬了自身，连脑子都被摧毁了。” 这么严重的反噬，似乎是仪式性魔法，只有这种经过紧密布置，动用了魔力材料的反噬才会将他整个人的脑子摧毁。 “所以他是在这里对黑鲨鱼使用某种魔法，却因为被人打断所以遭到了反噬。至于黑鲨鱼的状况，也是打断他的人做出来的。我尚未听说过有什么仪式性魔法需要刨开人的肚子来释放。” 他的分析落在了大家耳中，这种情况一下子难住了这些走南闯北的海盗们，固然黑鲨鱼作为叛逃的鸡尾酒特工，他的命绝对能牵动沿海各个国家的目光，可是不管是杀也好，还是囚禁拷问也好，但这些流程之中都应该不包括抛开肚子这种选项。 陆唯蹲下来，翻开这位同行的尸体，除了被他杀掉的卡瓦，这是第一次见到同行，不好好搜索一番，简直对不起这次缘分。 将他翻了过来，首先看到他跨在腰间的一个皮革包，其次就是他抱在怀里的一个龟壳。仅凭外表，陆唯就断定这不是一般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收到了自己的手中。然后摸索他的皮包，从里面翻出了一沓纸张，简单看了一下上面的文字，似乎某种实验记录。 收拾完了战利品，陆唯突然瞥见他身下的一个魔法阵，伸手摸在上面，因为魔法释放的失败，法阵已经失效，不过上面的文字还是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你会想我诉说你知道的一切！言灵术！催眠魔法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刨开黑鲨鱼肚子的家伙应该也想着询问他一些什么，但作为战士根本无法通过魔法手段唤醒黑鲨鱼，所以用剧烈的疼痛来刺激唤醒，似乎也是一种方法。真是简单粗暴啊！ “莱茵，快过来看！” 杜列一声尖叫，吓了陆唯一跳，将战利品简单收拾了一下，他跑到石床边。眼见杜列抓着黑鲨鱼的手，脸上十万火急。然后嘣出了一句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话。 “他似乎还有气！” 陆唯顿时震惊了，这种伤势，哪怕是高阶战士也不可能挺得住吧！更何况黑鲨鱼也没有那么高的职介。 “给我拿着！” 将龟壳塞入杜列的怀里，陆唯俯身按住了他的脖子，一道法力注入其中，黑鲨鱼近乎于尸体的状态，竟然真的反馈了一道生命的气息！ 陆唯皱起眉头，赶紧挤开杜列，站到了石床中部，盯着他流了一地的肠子，对大家吩咐道。 “这里根本救不了他，我先给他止血，保证他能移动。” 这种伤势，哪怕是放到船上，陆唯也不过有三成的把握，放弃他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托比不会认可，杜列也不会同意的。况且，自己的良心也不会抛弃他的。 “我给你帮忙，你需要什么？” “去找点热水！” “好！” 杜列和托比立马行动，可是刚一转身，在石床对面的尽头，一个蒙面黑衣人走着直线缓缓而来。她的身体的线条很完美，充满着成熟女性的丰满和身为武者的柔韧，棕色的眼睛也相当漂亮，只不过充满了对现场所有人的杀意。 杜列和托比对望一眼，是个大美女啊！只不过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黑衣人剑花一抖，火红的斗气跃然而出，光是这简单的一个亮相，强大的气势就让所有人感到了烘烤的灼热。她的斗气告诉杜列，她就是哪位不约而同和海盗一起劫狱的人，只不过她的目标应该只在黑鲨鱼一个人而已。 “最起码也是高阶八级的战士！” 托比悄悄对杜列说道。 “我知道，但无论如何，我们要给医生争取时间。” 杜列将龟壳放到地上，拔出了迅捷剑。托比看了一眼墙壁，从墙上抓下来了一把斧头。 “热水呢？” 这么半天都没来，陆唯有些着急，喊了两声没见人回应，他只能抬头观瞧。这一看，他正和黑衣人对上了眼。这种斗气的质量，绝对是高阶战士，看来是正主没错了。 “我只需要十分钟！” 陆唯绷紧了精神，面对这样的高手，只能给他们一个目标了。 “收到！” 杜列应了一声，一手握剑，一手做出了几个手势，十八名战职者散开，各自进入战斗位置。 “我还以为外面的动乱是我暴露了，没想到竟然会和一群小虫子撞到了一起。不过也好，省了我很多事情！” “那可不一定，要是一会儿你输了，我们可就要多点事情了。实话来说，我还没做过劫狱带劫色的一条龙服务呢！” 杜列的嘴在这种时刻还不忘了阴损一下，托比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这家伙能把黑鲨鱼折磨成这样，但愿自己一会儿不会给刨开肚子！ 第三十三章 蔷薇怒火 在大家相互确认过眼神之后，由杜列和托比发动了抢攻。二人都是中阶实力，一个力大势沉，一个临机取巧，更有刺客，火枪手，弓箭手等形形色色的战职者在旁辅助，或者是正面牵制，或者是能冷枪暗箭。 然而，除非人数在翻上一倍，否则在高阶战士面前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黑衣人组自顾自向前走着，双目直直盯着石床上的黑鲨鱼，杜列和托比攻击在她左右大开大合，她或是闪躲，或是格挡，或是随便他们往身上招呼，但毫无疑问的，这些攻击都没有限制住她前进步伐。 各色的斗气在陆唯背后飞来飞去，武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众远程职业所发射的子弹，飞刀，冷箭，被她想赶苍蝇一样随手拍在地上，一时间各种弹道胡乱喷射，周遭物品在这般环境之中如同泡沫，稍有喷上一点，瞬间灰飞烟灭。 “黑鲨鱼，黑鲨鱼！” 陆唯一边用法力显化出各种各样的手术器具，一边呼喊着他的名字。如今的他感受不到疼痛，如果意识在沉沦下去，那么真的就是回天无术了。 “坚持住啊！大家都在为你拼命呢！” 【剑技·大漩涡之心】【狂怒斩】【暗夜双刺】【上弦月】....。 杜列他们使出了吃奶得劲儿，使出了毕生所学来阻止黑衣人的前进。但她的步伐很坚定，直奔着黑鲨鱼和陆唯而去。她每靠近一步，杜列就加上一分力量，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剑技·白浪斩】【狂怒·断头台】 杜列和托比做着最后的努力，蓝色的剑气和包裹了黑色斗气的斧头一起迎上黑衣人。似乎这一招终于让她感到了一点兴趣，也有可能是单纯抵近了目标，于是乎，她释放出了她的剑技。 【蔷薇怒火】！！ 剑影之间，一朵绚烂的红蔷薇绽放开来，火红斗气具现的花瓣自顾自的绽放，任何抵挡这朵蔷薇盛开的物体都在瞬间被冲开，被粉碎。背后灼热的气息，让陆唯的冷汗蒸发，他不敢想想外面的环境有多么残酷。 这些人不过平均初阶三级的实力，强行面对这样的强者，已经是拿出了抛开生命的勇气了。 鹰眼带来的远程位不要命的倾斜弹药，炫彩的弹道在火红的斗气屏障前是那么华而不实。眼见近战位全面崩盘，他掏出刺刀，率先冲了上前去。 黑衣人眼神一斜，抬起一拳打在的鹰眼的肚子上。 “呕~！” 强壮的鹰眼被这一拳直接干到呕吐，其他的冲上来的人，待遇也不过如此，可能在黑衣人眼中，他们连让她出剑的资格都没有。 【剑技·船帆倾倒】 双手握剑的杜列使出了拼命的招数，蓝色的斗气铺开，正如倾倒而下的船帆。黑衣人轻叹一声，那种感觉明明就是在嫌弃嗡嗡叫的蚊子。 “铛~！” 火红色的一线斩开了船帆，一节剑尖旋转飞出。 噗~！ 杜列的肩头的衣服炸开，一条碳化的伤口从左肩一直延伸到了右肩。 “幸好闪的快，不然就被切成两半了。” 这个时候了，面对着黑衣人，杜列竟然还有心思和她俏皮。 陆唯咬着牙，手指操纵者弯针，正在用金丝为黑鲨鱼缝合伤口。用法力显化道具，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消耗，外面的战斗激烈，他何尝不是在做着一番努力。 可现在看来，可能大家的努力都白费了，搞不好自己也会折在这里。 黑衣人绕道石床边上，看着陆唯的手艺，眼神多有赞赏。 “手艺不错！” “谢谢夸奖！” 越是在这个时刻，陆唯反倒清醒了不少。 “那个，到底有多大的仇，非要杀掉他。” 黑衣人摇摇头，说道：“小孩子，你还不懂。你是优秀的医生，还是魔法师，前途相当光明，不要跟着这些海盗厮混了。” 陆唯看着她，微笑道：“他们是朋友！” “你是这么想的？” 黑衣人似乎有些惋惜这个年轻人走入了歧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愚蠢消失在大海上。不过，眼下她没兴趣关注个人的前程问题了。提起短剑，瞄准了黑鲨鱼的脖子。 “你要敢杀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一向纯真的陆唯突然皱起眉头，酒红色的瞳孔闪烁着冲天的愤怒。黑衣人看着这个目光，竟然呆住了。迟疑了几秒钟，目光一冷，短剑对着黑鲨鱼的脖子斩下。 “砰~！” 牢房的墙面突然倒塌，一把双刃剑闪烁着灰色的斗气挡住了黑衣人这一剑。绝对的力量，将她击退出去数米。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的地盘闹事！” 尘埃落定，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人提起双刃剑杀入了战场。他看了一眼陆唯，目光停留了几秒钟之后。陆唯也看着他，想着这又是哪路神仙。 “军医，继续你的工作！黑鲨鱼对我们翁雪巴亚十分重要，务必要保住他的性命。” 他一开口就是无尽的威严，这种压迫感，明显是军队的高官。陆唯的心一下子回到了肚子里，来了一位大佬，还认错了人。 “我尽力，长官！” “恩，这次任务完成，你就跟我去军部吧！” “谢谢长官提携。” 和军医磨叽完，中年人双刃剑抬起，剑锋直指黑衣人。 “你对这里感兴趣，那么就在这里留下吧！这里每一个刑具，我都会亲自给你品尝。” 黑衣人眉头紧皱，咬着说：“真是个笨蛋！” 一剑斩开墙壁，跳了出去。 “想走！” 灰白的斗气包裹了全身，眨眼之间，他消失在了原地。凌空的两人在空中相交一剑，灰色和红色斗气在空中爆发，巨大的震荡吹翻了城墙的炮台，交战在一起的海盗和士兵纷纷捂住了耳朵，趴在了地上。 “哈！你就这点本事。” 洪亮的嗓门传遍全场，有些士兵听到这个声音，马上惊呼起来。 “是刘易斯大将！” “白灰剑圣刘易斯！” 夏茜一剑被逼退到了城墙上，看着凌空而立的刘易斯，心中糟心到了极点。曾经海盗们在面对她时的恐惧和惊慌换到她自己身上。被希尔丽吉成名已久的国柱剑圣缠上，搞不好自己都得死在这里。 两位大佬一走，地上的海盗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杜列看着黑衣人斩开的墙壁，透过这道缝隙，能看到凌空而立的剑圣，和站在城墙上仰望他的黑衣人，这二位应该没空关心这边了。 “哈哈哈哈~！我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情况刚刚好转过来，杜列马上得意忘形了。 “说废话干什么？还不走！” 托比扶着鹰眼爬起来，两人颤颤巍巍来到了石床边，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奇迹，曾经一地狼藉的内脏全部回到了原处，黑鲨鱼的肚子上一列密集的针线，看得大家赏心悦目，这一瞬间大家都以为黑鲨鱼能活过来。 “这也太厉害了！医生，情况如何了？” 陆唯没有理他们，而是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将最后一个针眼缝好。 “必须得带他回到船上，我需要药物！” “明白！” 大家一齐努力，将黑鲨鱼放到了托比的背上，陆唯抱起了自己的龟壳，一群人发了疯一样向楼下奔跑。 第三十四章 战火交织 监狱东墙角下，催促的声音不绝于耳，海盗老五还是慢条斯理的搓着引线。爆破是精准的艺术，容不得任何差错。 “你好了没有！” “快点啊！” “敌人的增援上来了！” 最后一溜麻花搓好，老五拿过火把，在引线上一撩，立即喷出了刺拉拉火星子，火红的小点顺着引线爬向了堆在墙上的火药堆。这一座炸药山足足有三米多高，全部由火药桶组成，为此，他们可是搬空了监狱中的火药储备库。 “都闪开！” “都闪开！” “引爆了！” 尖叫冲破了夜空，所有的海盗都跳入了早就准备好的掩体之中。 “轰！” 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巨大的冲击力和爆炸声让战场短暂的凝固了一下。烟雾散去，被炸开的城墙还在向下吊着砖块，清凉咸湿的海风从这里灌入，所有海盗的都被这阵风吹得精神一震。 “成了！” 杜列一行看到蘑菇云，全体欢呼了起来，生路已经打开，接下来只要冲到哪里，他们就彻底自由了。 “老五成了，出口已经打开了！接下来只要冲过去就好了。”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眼下的情况并不乐观。 城墙上，三门大炮在事发之后不停地用葡萄弹射击出口，这种火力之下，硬生生将所有的海盗压制在了监狱里面。而海盗们有限的反击手段，也只能干看着他们轰击。况且，在火力的掩护下，外面的援军源源不断的开进来，如果不是宁死反抗的斗志，海盗们早就抵挡不住了。 杜列一行来到一楼，看到的正是海盗们和士兵之间贴身肉搏，这其中不乏有穿戴盔甲的骑士，他们简直就是人群中的大杀器，只有极少强壮的海盗，勉强能与他们抗衡。 眼见此种情况，杜列顾不得伤势，带着托比他们杀入战团，有了上面几层精锐海盗的加入，勉强打退了这波冲击。等到海军退出监狱，门外再度响起了轰击声。 “让开！” 鹰眼走上前来，一把抢过蹲在门口设计的海盗，他端起火枪，扣下扳机，只一枪，一名正在给大炮正在填充弹药的士兵便从城墙上掉了下来。 “所有人给鹰眼上弹！” 在杜列的指挥下，海盗排成了两列，一列为他输送填充好的火枪，一列将空枪输送到队伍后面。再这样紧密无间的配合下，鹰眼只用了五分钟就狙杀了城墙上所有的炮兵。 封锁道路的火力一下子停住了。杜列高举自己的长剑，对着所有海盗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喊。 “兄弟们！冲！” “呜呜呜呜呜~！” 从今天起，薛沙监狱的牢不可破变成了历史。 城墙上，刘易斯和夏茜的战斗还在继续，他们是现场唯一没有受到爆炸影响的人，刘易斯铁了心要将这个黑衣人留下，可事宜愿为，对面这个家伙职介没有他高，一手剑术却是了得。 久攻不下，又看到了从监狱里面冲出的海盗们，他突然有些火大了。 逃跑的海盗中有不少穿着士兵制服的人，真不知道这里的守备军愚蠢到了什么程度，竟然从内部被人攻破了。而且，在逃跑的人群中，他还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黑鲨鱼正被人背着逃跑。 前后一联想，刘易斯的脸突然红了！原来刚才那个医生竟然是海盗！ “可恨！竟敢欺骗我。” 刘易斯提起双刃剑，发誓要抹除这个耻辱。然而，原来且战且退的夏茜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了。她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她顾不上那么多，为了那双眼睛，她全凭着直觉，对刘易斯发动了攻击。 “绽放！红蔷薇之夜！” 一朵一朵斗气在空中盛开，眨眼睛就保卫了刘易斯。 “你~！死灰复燃！” 双刃剑泼洒出数十丈斗气，将美丽的红蔷薇之夜撕碎。 薛沙监狱爆发的闪光和蘑菇云炸醒了沙滩上的醉酒的贵族们，现场一度陷入混乱。直到守卫的军官来到海滩，才慢慢控制住了场面。而此刻，他们直接上级林登少校还在躺椅上呼呼大睡。 军官抓住林登臂膀，使劲的摇晃，用吃奶的力气吼道：“团长，不好了，薛沙监狱出事了。” 林登翻了一个身，嘴里不停的念道：“夏茜小姐，夏茜小姐！” 军官无语了，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个上司，迫于无奈，他抄起手边的啤酒，用力的泼在了他的脸上。 林登惊座而起，抹了一脸啤酒，满脸迷茫的问：“谁！” “团长，薛沙监狱出事了！” “什么！” 林登看着远处冒着硝烟的薛沙监狱，整个人都不好了。对于贝恩斯家族来说，薛沙监狱就是家族命脉。 “快快！让守备团所有人集合！架设浮桥！快！” 军官无奈的摇摇头，现在把这么多人推上去有什么用？无非是多添加两具尸体而已。监狱地形狭窄，根本展不开这一团的人，此刻最好的指挥，应该是留下大部队守卫本岛，以防调虎离山，然后带精锐出击监狱方是上策。 “快，让炮兵封锁出路！” 听到这话，守备军官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个家伙就没想到把路炸坏了，自己的部队怎么上去吗？贝恩斯家族到了这一代，算是完了。 “轰~！” 新贵号上的海盗们看到监狱崩塌了一角，全身的热血冲到了脑门，终于轮到他们出场了。 “准备发射绳索！” 随着老三一声令下，海盗们将鲨鱼枪放入迫击炮，为了这次行动，他们特地打造了三把特制的鲨鱼枪，锋利的枪头上面开了一个小孔，是用来栓绳子的。绳子的另一头，就固定在桅杆上。 “快快快！” 船上最好的炮手亲自操刀，必须要准确的将绳子打入缺口。所有的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盯着炮手的操作炮台。 “咔咔咔咔咔咔~！” 在海上漂泊这么多年，开了这么多次炮，没有那一次能比这次心惊动魄。最后一声落下，炮手伸手向下一划，旁边的海盗马上将定位销插入底座。 “点火！”“刺啦！”“砰！” 三声响动，鲨鱼枪成功发射，枪尖披风斩浪，划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带着绳索冲向了远处的缺口。盘在旁边的绳索一圈一圈减少，老三激动的流下了鼻血。直到最后一圈绳子释放出去，这条脆弱的生命线渐渐绷直。 啪！一声巨响，绳子拉直，等待了几秒钟之后，城墙的缺口亮起挥舞的火把！ 老三看着这个信号，顿时觉得眼前一阵花火，身体也摇摇欲坠。支撑着最后的力气，他指着炮兵吼道：“继续！继续发射！” 第三十五章 撤退 城墙的洞开的缺口，依稀可见远处的巨舰傲立海上。在缺口和军舰之间，臼炮发射出来的鱼钩正带着脆弱的生命线连接两处。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是傻子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看着海盗一个一个争先恐后爬上了绳子。守备官兵心急如焚，没有人能承受薛沙监狱大规模越狱的结果，如果不拼命阻止，等待他们就只有绞刑架。 “所有人给我冲击缺口，去把步兵炮推上来，掷弹兵，掷弹兵！给我顶上去。” 守备官一声令下，十几名强壮的士兵冲入掩体，他们没有枪械，只有一条比常人粗壮好几倍的膀子。 在他们之后，两两一组的士兵抬着箱子走到他们背后，打开盖子，拿出了里面圆滚滚的手雷。掷弹兵将手雷托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做好了投掷的准备，士兵们用火柴点着手雷的引线。 “投掷！” 一声令下，十几枚手雷飞入了海盗临时搭建的掩体。 “砰砰砰砰~！” 十几名海盗到场毙命，更多的是被弹片擦伤的海盗，躺在地上哭喊不止。老七从地上撑起身来，抖了抖了身上的灰尘，对面这种火力，根本撑不了多久。 “继续，继续！” 守备军官挥舞着指挥刀，催促着掷弹兵加快速度。士兵们整齐划一，纷纷举起了托着手雷的右手。 “啪！” 一声枪响，一名掷弹兵的额头喷出鲜血，尸体倒地的同时，手雷滚到了箱子边。负责点火的士兵看着此景，惊讶的表情只呈现了一半。 一整箱手雷殉爆，直接将士兵的阵地清扫出了一片空地。幸存的士兵捂着震荡脑袋支起身体，看到是从监狱冲出来的海量罪犯。 “组织阵线，组织...啊！” 鹰眼单手举着枪，另一只手挖了一下耳朵，看了一眼倒下的指挥官，满脸都是报仇后的快意。 “就你声音最大！烦死了！” 杜列和陆唯成功的突破到了牢房，冲杀到了东城墙，此时，三条生命线已经搭建完成。每一条上面都爬满了海盗，最前面的已经快要到船上了。 看着这条神奇的生命线，陆唯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真壮观！” “老大，你受伤了！” 老七看到杜列满身鲜血，关切的问道。 杜列招手表示不要在意这些，他盯着三条生命线，看着大家正在用最快的速度向着新贵号爬去，海风微微一吹，脆弱的生命线便摇晃欲断，身下既是汹涌的大海和林立的礁石。 再看新贵号船身稍微倾斜，不论是船还是人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啊~！” 有一个没有坚持住的家伙松开了手，拖着一声长长的尖叫，掉入了下方的深渊。大海拍过浪花，这个世界彻底没了他的踪迹，明明离希望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士兵的攻势再度组织起来，可这里还有很多人在等待。 “老五，去布置炸药！” 老五收到命令，冒着枪林弹雨冲到了阵线最前方。 老七看着四面八方冲过来的士兵，对杜列说道：“老大，你先走吧！” 杜列毅然决然的摇摇头，目光看向冲上来的士兵，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火枪。 “托比，能带着黑鲨鱼过去吗？” 托比点点头，对周围的人说：“把我跟他绑在一起！” 他决心凛然，让人敬畏。 “我给你打头。”“那我断尾。” 两名战职者争相报名。 鹰眼看了一眼生命线，自由就在眼前，可是黑鲨鱼不走，他们没脸去享受这份自由。 “我留下断后，收割者，你赶紧回去吧！船上还需要你指挥。” “放心吧，我的船上可不乏优秀的指挥家。” 填充着丹药，杜列毅然决然的进入阵地。 陆唯看着四周越来越少的海盗，还有越来越多的士兵，提起一口力气，拿出了杜列送他的手枪，想要跟随着他一同进入阵地。 “莱茵，你回去照顾黑鲨鱼，不要犟嘴，这件事除了你，没人能办！” 杜列制止了他的想法，可一走了之，也是做不出来的选择。 “你放心，等到老七布置好了炸药，我们就走。船医应该听船长的话！” 陆唯犹豫再三，冲进了掩体，匍匐到他身后，握住了他的肩膀。 “你可别像个女孩儿一样哭哭啼啼的，我收割者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陆唯没有理他，让小白使用寄生的能力，附着在了他身上。做完了这一切，他也不在留恋战场，冲到缺口，跳到了绳子上，一踩一跃，用潇洒的方式冲向新贵号。 十分炫酷的方式，只是绳子上的海盗不这么想。陆唯也没办法，他没有那么好的体力来爬绳子，反正他尽量不踩别人的手的就是了。 陆唯落在甲板上，看着三条生命线上的海盗，这些家伙在绳子上很笨拙，到了桅杆上却突然灵活起来，一个一个如履平地，沿着攀爬网，三两下就落到了地上。 曾经帮杜列突破二层的干瘦海盗一落地就四处寻找，看到了臼炮之后，上去挤开了炮兵，拔出了定位销，开始测算距离。 不光是他一个人，所有海盗落到甲板上之后，都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 背着黑鲨鱼的托比一落地，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被暴打之后的伤势在剧烈的运动之后爆发了出来，陆唯跑到他身边，却被他反手抓住手腕儿。 “救黑鲨鱼！” 话语落下，托比瘫倒在了甲板上。简单的检查了一下他的状况，确认他没有生命危险，他解开他胸前的绳子，抱着黑鲨鱼冲进了医务室，换上了白大褂，陆唯吼道：“来个人帮我！” 两名一起逃下来的战职者扶着墙走到了手术室。 “去拿造血剂，在前面墙上倒数第三个皮包里面，红色的就是。你去打水，一定要滚烫的。” 刘易斯大将站在城墙上，看着从远方军舰上拉出来的三条生命线，感叹道：“真是奇思妙想，谁能知道他们劫持了新贵号之后，紧接着就盯上了薛沙监狱。” 厚重的手掌拍了拍左肩，拍灭了红色的斗气。睡衣灰烬随风飘扬，露出了一大块烧伤的皮肤。夏茜看着他的伤痕，冷静的心有些波动。 夏茜现在很能体会这种实力的差距，即便是她的最终式也只能造成这种程度伤害，灰白剑圣不愧是翁雪巴亚的国柱之一。 只是，他的外号也同他的剑术同样有名；败事剑圣。毫无疑问的，他这次战胜了自己，但同样坏了大事儿。 “既然放走了黑鲨鱼，不管你是海盗还是鸡尾酒的渣滓，活捉的话也一定很有价值！” 刘易斯挥动起双刃剑，灰白色的斗气从他身上喷薄而出，直冲天际。 【灰白苍穹·地狱召来】 斗气搅动天时，剑势激荡狂风。 夏茜娇小的身形在这等威势之中摇摇欲坠，一咬牙，她将仅剩的斗气注入手中的短剑，剑身扩散出不规则的裂纹。 第三十六章 地狱召来! 林登带着队伍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薛沙城堡的大门前。值班的军官冷眼看着士兵们散乱着阵型，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样子，愤怒直冲脑海。 从队伍开拔走到浮桥，林登没有起到任何指挥官的作用，他自己着急忙慌，不管不顾率先冲到了桥上，后面的带队军官没有指挥协调，也跟着他冲到了浮桥上，大队人马在两条浮桥上拥挤推搡，马上就有数十名的士兵被挤到了海里。 等过了桥到了薛沙监狱的海滩上，更糟糕的境遇摆在他们面前。 由于他提前指挥罗伯特岛的炮兵用火力封锁出路，等到他大部队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没有一处可以下脚的地方了，无奈之下，部队化整为零，各自走各自的路，磕磕盼盼终于来到了大门前。 说是来支援的部队，看上去还不如被打散的逃兵，这让跟在他身后的尽管在心底愤愤的发出了一句怒骂。 林登！你真是军人之耻！ 薛沙监狱小小的一角已经布满了尸骸，越狱的犯人和看守的士兵纠缠在一起，战斗逐渐焦灼起来。 “大炮推到这里来！石灰弹准备！” 杜列听着对面阵地的声音，透过掩体窥探。 “好家伙，真的推上来了一门12磅炮。鹰眼，能干掉吗？” 鹰眼扔掉火枪，面色严峻：“没弹药了，全部打完了。” “还有多少人没走？” “大约五六十！” “那就在坚持一下！” 士兵装填完毕，推着轮子将炮口探出掩体。杜列马上缩回掩体后面，捂住了眼睛。砰！预想到的被石灰覆盖的触觉没有到来，杜列睁开眼睛，一个冒着热气的车轮掉在了面前。 紧接着，空中传来呼啸的破空声，新贵号的六门臼炮拉出了两条绝对的火力网，组织守备官兵的进攻。 “是圈腿！只有他能把臼炮玩的这么溜，这么神！” 鹰眼看着被火力压制的官兵，心里好不痛快，这些平常在栅栏前耀武扬威的狗，今天终于尝到了他们愤怒的反击。 “管他是圈腿，还是直腿，有了火力支援，我们就能坚持到人员全部离开了！” 仅从着精准的炮火来看，自己这趟绝对是血赚，不光是收获了鹰眼、托比一众战职者，那些普通人之间，也有不少藏龙卧虎之辈。 林登站在大门外，听着里面的喊杀声，恐惧和狂怒同时填满了心间。为了家族的荣耀冲锋，枪弹无眼，自己还有大把的人生没有享受。不去？家族百年的基业全部依靠这座监狱，失去了这里，就等于失去了财富和权力。 值班军官一眼就看穿了他那副怂样儿，该糟蹋的时间已经糟蹋完了，求战似渴的守备军团也被他折腾完了士气。反正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能看到您亲自将家族百年的基业葬送，也算是见证了历史。 犹豫之间，几发迫击炮落在了监狱之中，巨大的轰鸣声彻底打碎了林登心中的天平，恐惧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你们冲！你们都给我冲！都进去，快去镇压他们！” “不可以！” 守备军官上前一步，制止道：“团长，监狱地形狭隘，对面火力又远超我们的想象，不能让大部队贸然冲进去。” “哪你说怎么办？” “让各部队挑选精锐组成突击队，无论如何先搞清楚对方的火力....。” “啪！” 值班军官捂着脸庞，双眼瞪着林登，怒火中烧。 “西蒙，你现在被撤职了！滚！” 林登已经疯了，他听不进去任何建议，一挥手，让背后的士兵全部冲进去。 西蒙走到了一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看着凄凉的月色，冷笑出声。之前随便他怎么闹腾，他都选择沉默。而刚才他让自己的弟兄们冲进敌人的火力网中去送死，他无论如何都忍不了了！ 可这一耳光让他明白了，自己这些人在贵族眼中算个屁啊！独断专横的他们，哪里容得下一点点忠言。林登，你就败吧！把你贝恩斯家族的百年基业，前部败进去吧！ 林登的大部队一股脑涌入监狱，艰苦守备的官兵们马上惊喜出声：“援军来了！援军来了！”喜悦马上传遍了监狱，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在东城墙缺口阵地的杜列众人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沉。鹰眼看着周围越来越少的人，对杜列讲道：“可以了，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我们该撤退了。” 杜列左右一看，留在这里不过四五十弹尽粮绝的海盗们，的确没有了抵抗的实力了。 “老七，布置好炸药了吗？” “好了！” “把引线给我，你们都撤退吧！” “我....。” “听船长的命令！老七，走！” 老七十分不愿意，杜列伸手将引线抢了过来，一回头对鹰眼讲：“你们都走吧！我引燃火药之后就离开。” 鹰眼看着他，迟疑了几秒，转身走向了缺口。 “如果你有事，我会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为你陪葬！” 心里留下了一句狠话，他跳到了绳子上，奔向了新贵号。 臼炮的轰击还在继续，每一发炮弹落地，炸起的不光是监狱的废墟，还有士兵的血肉。战争焦灼成这个样子，失去行动能力的士兵只能躺在地上等死，因为没有人敢冒着火力来拯救他们了。 哀嚎，爆炸，风声....这都是贝恩斯家族的哀乐。 突然间，一束灰白的斗气拔地而起，黑色的天空被照亮，狂风吹歪了臼炮的弹道，巨大的压力仿佛给每个人的身上扔上了一块礁石。这一刻所有人顶着窒息感，抬头都看向了天空。 “两位大佬拼命了！这就是灰白剑圣的成名招数，真是壮观！” 杜列顾不得，点着了引线之后，向缺口狂奔。爆炸在他背后层层响起，监狱的建筑一堆一堆倒下。俩军阵地都在摧枯拉朽之中，变成了一条坎坷的废墟之路。 天空中，灰白斗气凝聚的巨手从天空拍下，似乎要给这摇摇欲坠的监狱来一个最后一击。 走在绳索上的杜列回头看了一眼，这巨手五个尖利的手指，每一个都带着灰白剑圣内心蕴藏的剑意。 随着巨手缓缓落下，这份剑意也落在监狱的城墙上，高耸的礁石上。起初只是斩出了细细的一条痕迹，随后就通通暴雨一样，越来越密，越来越重。 “啪~！” 横贯在两者之间的第一根生命之绳传出了一声脆响，软趴趴的落入了海中。 第三十七章 逃脱 “圣光啊！” 杜列尖叫一声，看着一条生命线折断，纵身一跃，跳上其中一条，他学着陆唯的办法，踩在绳子上狂奔起来。船上所有的人看着绳子上那道滑稽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能笑出声来，他们都为自己的船长捏了一把汗，都在祈求者他安全归来。 随着他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提起了一口紧张的气血，因为巨大的灰白尖爪正在缓缓落下，万千剑意如同雨丝一样开始无情的收割着一切。 “啪啪啪啪啪啪~！” 几股缠绕起来的绳子一根一根绷断，杜列只觉得脚下的生命线越来越软，冷汗淋漓的他一边骂街，一边祈求脚下的绳子多坚持一秒钟。 “大佬们，就不能停一下吗？” 如同一个走钢丝的大虫子，迅速向新贵号狂奔。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挤在船舷边，挥舞着双手，嘶声竭力的为他加油。 “加油啊！船长！” “收割者，千万不要放弃！” “杜列，快呀！” “我听到了，这是老五的声音！我还有没打算放弃，我这不已经很快了吗！大佬们别打了，真的要死了！” 杜列到底是杜列，在如此困境之下，竟然还有心思跟他们对唱。 “刺啦！” 这一声响绝对让人心碎，杜列脚下一沉，再也无法保持屏风，他盯着眼前崩断的绳索，嘴巴变化成圆形，发出了‘啊哦！’一声。 眼见绳子就要断开，杜列鼓起最后一丝斗气，纵身一跃，跳想了最后一根伸缩，然而空中突然发出一声脆响，两根绳子竟然同时绷断开来。 荡漾在空中的杜列向前伸出双手，无论如何只要抓住其中一段，也有一定的概率被拽回船上，可就这么一指的距离，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够到。 在所有人的眼中，杜列在空中以滑稽的姿势和一声长长的嚎叫，落入了深海之中，海面上炸开一朵浪花，眨眼间就被波浪抚平。 “不！” 老五老七他们集体嘶吼出声，眼泪哗哗落了下来。在场的海盗全体沉默，各自祈祷着杜列的平安。 城墙上，夏茜看着头顶的巨手，紧咬牙关，手中的匕首已经布满了烧红的脉络。机会只有一次，成功则逃之夭夭，失败则死无葬身之地。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就是现在！” 夏茜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短剑投掷出去，短剑一脱手，似乎也脱离了重力，一只巨手，一把短剑，两者如同正负极的磁铁，相互吸引，相互靠近！ 当两者在空中结束的时候，短剑崩碎，刹那间，金色的光芒照亮天空，灰白剑圣的斗气，剑意全部被包裹其中。 世界仿佛凝固了一般，任何声音在这片光芒之下销声匿迹，无数人在光芒的照射之中陷入了迷离的状态，人的思维在这一刻全部暂停。 一分钟之后，光芒渐渐收敛，光芒之下的人逐渐回过神来，看着漆黑依旧的天空，恍如隔世。 刘易斯看着空落落的城墙，抬起了自己的手掌，谁能想到灰白剑圣的手指正在微微颤抖，更可怕的是，手掌少了圆圆的一圈肉，连骨头也消失不见了。再看眼前的空地，眼前的对手已然消失不见。 “黄金斗气！竟然是黄金斗气！呃！” 眩晕感冲击着刘易斯的脑海，这一瞬间他感到了自己的老迈无力，感受到了时代在离自己远去。名震世界的剑圣阁下已经别这片光彩剥夺了精气神，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人呢！人呢！” 林登握着手枪冲上城墙，一脸凶相，身上却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 刘易斯将受伤的手掌藏在身后，强撑着站直了身躯，眼皮抬得高高的，斜视着林登的目光满是不屑。这个小子刚才所在的一切都被他听在耳朵里，想他家里几个老家伙都是富有才能的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混蛋儿子。 林登趴在城墙上，看到了远处的新贵号，激动地一指前方，对着周围的人大吼道。 “是船！快快，让我们的军舰去堵截他们，走最近的路线！” 刘易斯一听最近路线，简直惊掉了大牙，所谓最近的路线，正是通过两岛之间海路，直奔这艘横着的军舰而去。这无疑是找死，这艘军舰可是新贵号。 翁雪巴亚的超一级战列舰，它的火力之强堪称大寒冰洋之最，现在已经做好炮战准备，这个家伙竟然指挥着自己家三艘破烂的军舰往它火线范围内冲锋。 天才！贝恩斯家族简直是捡到宝了！ 冷哼一声，刘易斯转身欲走，突然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刘易斯大将，你竟然没有打败对方的高阶战士，导致这次战役一败涂地，我想你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堂堂灰白剑圣，怎么打不过一个海盗？” 这甩锅的本事倒是挺优秀的，这只虫子！刘易斯不屑一笑，走着大步离去。 “我们法庭上见！” “随你！” 刘易斯懒洋洋的回答了一声，随后小声呢喃了一句。 “废物！” 闲庭信步走出监狱，刘易斯看到了坐在门口看着明月伤神的西蒙，这个年轻人一定很失意吧！这么多精锐的战士，这些亲密的战友，就这样在一个糊涂蛋的指挥下，被打的七零八落。 “西蒙，跟我走吧！” 西蒙回头看着刘易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陆军大将。 “刘易斯将军！” “你很有才能，这次的溃败不关你的事，跟我走吧！来我们陆军总部当个参谋，我的手下需要你这样的人。”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就是西蒙此刻的心情写照，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啪的一声站直身躯，向大将敬礼。 “遵命，将军阁下！” 新贵号上的各位脱离了金光的照射之后，马上想起了杜列，他们对着大海呼喊，希望奇迹出现。然而，海风呼啸，白浪涛涛。这神秘的世界之中，哪里还有任何生机。船上的海盗纷纷低头，表示哀悼。 嘶嘶嘶~！ 诡异的声音突然从海盗传来，紧接着，就是鳞片剐蹭船身的声音，这些声音让人心里发毛，一步一步后退。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条白蛇的头升了起来，他看着船上的众人，吐了一下蛇信子。 “你们刚才是不是为我默哀了！” 海盗们精神一震，似乎这条蛇说话了，这声音还是杜列的！ 白蛇一低头，杜列站在白蛇的头上，看着诸位，张嘴一笑，海水从哗哗的从嘴中流了出来。 “万岁！” “船长万岁！” 伴随着海盗们的欢呼，杜列从小白身上跳了下来，本来他想闪亮登场，结果脚下一划，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鹰眼没好气的摇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耍帅。夹杂着这种感动，他抢先一步走到他身边，将他一把抓起来，让他站立在海盗之间。 “所有人，回到位置，准备海战！对方还有三艘巡逻舰，不把他们击沉，我们就不算脱离危险。” “那它怎么办？” 鹰眼指着小白问道，马上就要战斗了，这么大一条巨蛇站在这里，显然有些不合适。 “小白，过来！” 白蛇向着声音而去，所有人自动让开一条通道，这条凶猛的白蛇来到陆唯身边，低下了硕大的头颅，陆唯爱伸手爱抚了一下，夸奖道：“干的不错。” 所有海盗在兴奋船上有这样的高人时，也再度将对船医的敬畏之心提到了定点，能操控这么恐怖的东西，他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善良可爱。 “船医，可以为我看看病吗？” 杜列盯着陆唯，一切尽在不言中。 “把他抬到医务室来！” 陆唯打了一个响指，一指医务室，一个潇洒的转身离开了人群。 紧接着，脚下的巨兽缓缓移动起来，这艘传说之中的战舰就要迎来它的第一场海战了！ 第三十八章 开火就好了 杜列被抬到了医务室，老五、老七接过了指挥权。 “我们的船在薛沙监狱东北角，如果对方从西边绕过来，我们就必须靠近将其消灭，否则他们将会以速度优势和我们缠斗，这对我们来说十分不利。” “可是如果对方从南方攻过来呢？” “不可能，没有那个指挥家能这么蠢，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船头向西北方向，船身斜摆。这样的话无论他们从那边来，我们都能最快的做出反应。” 鹰眼、老七等人在指挥室中，用模型在地图上摆出各种各样的战斗态势，传令兵往来不绝，汇报着各层甲板的准备情况。 海盗们比之海军最大的优势就是全能，他们可是舵手，可以是了望手，大炮也会操作，刀剑也会一点。 最重要的就是伙伴之间的默契配合，各层甲板之间的炮位上，装填手，射手，以及搬运弹药，准备点火器的海盗都进入了状态。 只等着一声令下，新贵号侧舷的70门大炮就会一起轰鸣，届时，除非是同级的舰船，否则除了沉入海底之外，没有别的结果。 当然，能不能取得先手优势，还得等待了望手发出方位信号。 “铛铛铛~！” 了望台警钟敲响，一面鲜红的红旗指向了南边。 指挥室收到信号，老五老七都觉得这有些不可置信，按照现在的敌我态势，他们只要横穿两座岛屿之间的海路，马上就会被新贵号的火力覆盖，这么明显的事情，一群海盗都懂得，这帮职业海军竟然不懂？ 老七再三确认了信号之后。不由得感叹自己匹配到了低段位的选手。 “既然如此，让所有的火力打最远的那艘，争取一次击沉它，堵住另外两艘的退路。” 命令传达下去，所有的海盗都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歼灭战最棒了！这可是他们最喜欢的。 船身微调，侧舷全部展开，70门大炮填充完毕，等待着对面的小羊羔走到自己的嘴里。 “哼！军舰大有什么用？这些混蛋怎么可能会听指挥，到了现在一炮不发，搞不好还在抢吃的吧！” 林登在城墙上看着己方三艘船走过薛沙监狱，马上就可以展开攻击阵型，而海盗船却不过摇晃了一下身子，摆出了攻击姿态却没发出一炮，便断定他们还没有建立指挥体系，船上应该还在混乱之中。 “让他们全速前进，一鼓作气拿下它！” 林登的决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摆出了绝望的表情，对面要做什么难道还不够清楚吗？这个蠢货自诩海军新秀，可一次船都没上过，这三艘巡逻舰算是糟践了。 在他身旁的军官憋着一肚子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一想到撤职的西蒙就在监狱外面坐着吹冷风，他们就没有勇气张嘴。 随便这位爷作死去吧！反正今晚作的够多了，也不差这三艘军舰。 三艘巡逻舰被要求全速前进，这就导致他们是并排穿过两岛之间的海峡，所以要展开攻击阵型，那么最内圈的军舰就必须率先转弯，紧接着是中间的，最外环那艘可能要等到最后。 “好家伙，第一艘开始转弯了，第二艘也开始了，传令下去，只要最外面的一露头，火力全开！” 两艘巡逻舰歪过了船身，第三艘军舰一点一点露出了身体。等到舰身露出了一半之后，所有的海盗都迫不及待的将烧红的火钳插进了大炮的引线口。 七十个炮口喷出白烟，声音不是很整齐，但无所谓了。巡逻艇炸开一朵朵烟花，舰上顿时人仰马翻，蓝色的船帆软趴趴的落下，桅杆也在炮火中摇摇欲坠。 圈腿蹲在舰首的臼炮后面，瞄准的双眼中满是恨意，臼炮调好了位置之后，插上定位销，他举起了点火器。 “林登，霸占我妻子的血仇，给我彻底还回来吧！” 砰！臼炮独特的闷响传来，绚丽的弧线直奔目标，轻而易举的洞穿了巡逻舰的甲板，命中了弹药舱。 火光从巡逻舰中段喷出，紧接着各种弹药激射，如此剧烈的爆炸，受伤的可不是它一艘船，可怜这个家伙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临死还给另外两艘军舰一份大礼。 “可恶！” 林登揪着自己的头发，对四周大吼：“快！让其他两艘船撤回来。” 撤！你丫是在开玩笑吗？海盗们会让你得逞吗？他们这个战术明显就是想要外环的船失去动力，然后将剩下两艘堵在外海，这样一来，进退不能，只要轻松的开火，便能彻底解决追兵问题。军官们无所谓他想怎样，只是传达着他的命令。 相比于这里的死寂，新贵号上面就活泼很多。 “让大家由外向内打，按照这个节奏慢慢攻击，等消灭三艘军舰之后，我们马上离开。” 正如所有人预料的那样，新贵号只是坐着简单的开火工作，三艘巡逻舰便一点点破碎，在这种进退不得环境中，三船贝恩斯家族的精锐海军士兵连同巡逻舰一通沉没入了海底。而新贵号做完这一切，就在林登血红的双目之中，渐渐脱离战场，最后消失在了海天一线的尽头。 在陆唯的妙手之下，杜列已经脱离了危险，他此刻站在手术床边，看着已经被黑鲨鱼肚子上整齐的缝合线，忽然觉得自己掳走陆唯，可能就是神明为他的帝王霸业恩赐的怜悯。 陆唯专心致志为几位战职者疗伤，不过他们的目光都关注在手术台上的黑鲨鱼，陆唯看他们不配的样子，干脆将黑鲨鱼的状态告诉他们。 “外伤我是修复好了，内伤需要慢慢治疗，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也是我尽可能做的了。”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我们看到的黑鲨鱼本来就是一具活着的尸体，他的意识早就失去了，现在我能慢慢修补他的身体，但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他自己是否能回复意识。” 杜列皱起眉头，花了这么大劲儿，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魔法的手段有办法吗？” 托比问道。 “通过魔法唤醒意识，这是绝对可行的。只是我不会这种魔法！” 从新贵号来看，其中不乏修炼斗气的战士，可魔法师就只有陆唯一个，这种情况放在世界也是固定规律。魔法师如此稀少，还要去找一个会唤醒灵魂的法师，或许这种几率和黑鲨鱼自己苏醒过来是一样的。 大家都明白这个客观条件，这种渺茫的机会实在是太让人心碎了。 这个时候，老七闯入医务室，大着嗓门问道：“老大，战斗结束了，我们下一站去哪儿？” 问完了这句话，他才差距到气氛不对，难道陆唯没把黑鲨鱼救过来？ 杜列脑海中灵光一闪，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讲道。 “我好像知道我们下一站该去哪儿了！” 第三十九章 愚蠢的延续 罗伯特岛上，被中断了宴会的各界名流看着千疮百孔的薛沙监狱，心中不免动起了小九九。作为领地贵族，贝恩斯子爵在岛屿贵族中称王称霸全靠薛沙监狱，守备团和巡逻舰。 现在，拉动这个家族前进的三架马车全部报废，一个千人的守备团伤亡近半，薛沙监狱在战火中变成了残垣断壁，至于三艘巡逻舰，尽管贝恩斯家族动员了所有的渔船去抢救，但依旧止不住它们缓缓下沉的趋势。 “大家不要在这里呆着了。” 听到声音，贵族们齐齐转头，看到满身风尘的劳尔·贝恩斯家主。他脸色铁青，失落的心情已经冲破承受上限，全身上下都是颓废。 “管家，带大家去安全的地方休息吧！” “各位这边请。” 气氛很尴尬，贵族们也不愿意触他的霉头，一言不发跟着管家离开了。等到沙滩上的人全部离开了，劳尔才缓缓抬头，看着远处的还在持续崩塌的薛沙监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无论我怎么猜测你的无能，但万万没想到你能无能到这个程度。” 知子莫如父，他还能说什么呢？这都是自己的放纵导致的，祖宗百年基业全部在他们这一代人中折损。 他沿着海滩走到海滩，看了一会儿三艘巡逻舰的救援现场，又看了看从薛沙监狱抢救出来的伤兵，至于监狱，主体还在，修复一下应该还能投入使用。 “让上尉以上的军官去会议室开会。” 就在老家主想着如何弥补这一次损失的时候，林登带着一大队人马冲到了夏茜下榻的酒店。他自己扛着一把散弹枪，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了房门。 横冲直撞奔向了最里面的房间，夏茜的副官从侧卧出来，高深喊道：“林登少校，您要干什么！” 喊着话，用身体堵在了门口。 “滚开！” 此时发疯的林登没有兴趣跟一个上尉副官废话，一个劲儿的想冲入夏茜的房间。 “且不说这里是我们黎洛科佳出访军官的驻地，哪怕作为普通人，擅长一位女士的房间也是十分失礼的事情。” “啪！” 枪托砸在了他的脸上，副官倒在了地上。他捂着脸，看着林登的双眼充满了讥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敢殴打外国出访军官，这足以引起巨大的外交风波。 林登如法炮制冲进了房间，一行人如同疯了一样，将房间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掀翻在地。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没在这里找到夏茜，那么这件事就大有说法了。 装饰豪华的房间顷刻化作了垃圾场，小弟们相互确认眼神，表示没人。林登咬着牙，刚要指挥手下控制夏茜的副官，浴室的大门突然打开，夏茜穿着一身睡裙，光着脚站在门口。 夏茜横眉冷对林登，双手抱在了胸前。 “林登少校，你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 林登握紧散弹枪，质问道：“昨晚薛沙监狱发生暴动，黑鲨鱼逃走了，您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难道你方认为是黎洛科佳两个没带武器的出访武官干的？” 夏茜的语气已经将谈话气氛抬升到了外交层面。 “你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大名鼎鼎的鸡尾酒部队，一个比海盗还下流的组织。” 林登根本没有这个觉悟，他还在想着将罪魁祸首揪出来。 “林登少校，您所做所说的一切都会记录在案。这份侮辱！翁雪巴亚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怎么？劫狱犯要反咬一口了吗？” 夏茜人出现，理论上证明了她和越狱没有关系，可事情都已经坐到了这份上，他不死撑着顶住，那么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很好，所有的证据都还在监狱之中，劝你做好心理准备。攻击翁雪巴亚的监狱，这是宣战行为！” 撂下了狠话，林登带着人齐刷刷的退走。夏茜双耳听着他们的动静，直到确定他们离开酒店之后。身体一摇晃，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纤弱的身体颤抖着，慢慢坐在地板上。在她背后的浴室之中，正放着刚刚脱下来的蒙面黑衣，上面布满了灰白剑圣的剑痕。 只差一步，林登就抓住了证据，可惜，这个废物偏偏错过了。 副官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冲入浴室将夏茜扶在怀中。 “上校，上校，你还好吗？” 夏茜艰难的摇摇头，靠在他的怀中闭上了双眼，用常人难以听到的话语，小声呢喃着一个名字。 “莱利斯...。” 劳尔在会议室听完了诸位军官的汇报之后，只觉得自己胸口如刀绞一般，这不是比喻，而是真正的心脏病前兆。他靠在椅子上，勉强支撑着自己的威严，他还是这个家族的门面，他还有机会来挽救它。 副官马斯克察觉到了他的不适，又看到会议室窗口疾步走来的人影，猜到事情一定又有变数，抢先一步走到门外，拦住了汇报的士兵。 “怎么了？” “马斯克副官！少爷带着人....。” 副官伸手制止了他的大声谈论，将他拉倒走廊的尽头，汇报的士兵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悄悄将林登擅闯黎洛科佳访问军官的住所的事情说了一遍。 副官马斯克听完，腮帮子气的鼓了起来。想了一下之后，对他说：“传令下去，解除林登少校的一切职务软禁起来。然后把这件事告诉夫人，让她带着礼物去问候两位黎洛科佳的军官，郑重的就贝恩斯家族少爷的无礼道歉。” “明白了！” 这是要把这件事做温和处理，尽量不把它提升到国家层面。 马斯克送走了士兵，小心翼翼的回到会议室，生怕被家主看出端倪，只是这件事做得太不合时宜了，主动权在他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劳尔支持着最后一口气，将弥补的措施布置完成，散了会之后，整个人彻底跨在了椅子上。马斯克安排人拿来了食物和药品，在他身边悉心伺候着。 谁能知道，在这种时刻，最贴心的不是儿子，而是这个副官。 “刚才来的士兵汇报了什么消息？” 马斯克摇摇头，说：“准将，事情在稍晚的时候会有人告诉您的。” 劳尔手指握着银勺子，轻轻的敲击盘子，打击太多了，让他根本没有食欲。 “我对不起西蒙啊！我真的无颜再让你们这一届学生跟在我身边受苦了。马斯克，我这边会准备打通一下关节，安排你去海军总部任职。我们主仆二人，好说好散吧！” 这是很明显的苦肉计，可马斯克也很吃这一套。 想当年，他和西蒙从学院毕业，因为没有背景，被随意安排到了这个军舰上当水手，多亏了和这位准将的一次偶遇，两人得意脱离泥潭，在他麾下受到重用。 这份知遇之恩，实在无法报答。当然西蒙的那份，被林登一个耳光打走了。这一点没有人怪他，西蒙可是兢兢业业的为他们训练出了一支精兵，无论怎么说都对的起这一家子人了。 他微笑着说：“准将，还请坚强，西蒙总归是有些持才自傲，做事情过于耿直，我想这其中有很多事也不完全怪少爷。至于我的话，会跟在准将身边，让我们一起携手，重建家园吧！” 劳尔听闻，老泪纵横，激动握住了马斯克的手，欲言又止。 第四十章 劫掠 相比罗伯特岛一片惨淡，新贵号上可是喜气洋洋。脱离监狱，他们又重新拥抱了大海，在这一刻才知道，自由是多么的可贵。每天唱着船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当然，他们是开心的，却不知道陆唯付出了多少辛苦。 监狱一战，杜列和几个战职者都受了重伤，每天他都带着药箱挨个儿问诊。不光是他们，从监狱下来的海盗，没有一个人身上有块好皮肉，这些都得他来治疗。以前，船上一两百人的时候，他还能勉强支撑，到了现在，基本上是手忙脚乱了。 今天又是极其繁忙的一天，忙完了一切，他还得去检查黑鲨鱼的伤势。由于不能进食，他只能依靠注射营养液的方式维持他身体的运转，在他的照顾下，恢复身体是没问题，但他的意识始终没有恢复的迹象。 “嗨，我的朋友，你在干什么呢？” 杜列这几天也忙的够呛，船上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他必须来搭建管理体系，今天算是把所有的职位都安排完毕，他这才想起这个船上还有一个可怜的小船医在日夜操劳。 陆唯给黑鲨鱼换着点滴，嘴里抱怨道：“我快忙死了，你救下的一千多号人竟然没有一个医生，真不知道你这算你运气好还是差！” “所以说当初我应该把黑晶石号的兽医一起带走的。” 杜列装出了一副懊悔的样子。 “那么，我这个卑微的船长，能给你帮点什么忙吗？” 陆唯换好了药，走进休息室，杜列跟在身后，躺在了他的床上。 “哇，小天使，你的房间还真香啊！你那里找的熏香？” “鹰眼昨天打的一头魔兽，从它体内取出来的。” 陆唯拿着一张清单来到床边，将他盖在了杜列的脸上。 “我必须要告诉你，现在船上的情况差得厉害，我们救下的这批人几乎人人带伤，短短几天，我的医疗物资已经告急了。还有，从给他们的诊疗来看，他们很多人都营养不良，抵抗力底下，如果你不想入秋之后出现传染病，就把清单上的东西给我找来。” 杜列扫了一眼清单，像个小孩儿一样在床上打滚儿。 “好不容易忙完上面的事情，你又给我找了一堆事情。”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把清单收好了，毕竟传染病对海盗来说，可比海军的围剿还要危险一千倍。 “另外，给我找一个学徒来，不求会看病，最起码能调配简单的药剂和换药之类的。” “那里为什么不写在清单上？” “那是人，不是物资！” 杜列从床上坐起身，怪模怪样的学着陆唯说话：“那是人，不是物资！” 然后搂住陆唯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真不愧是小天使。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这次算是把黎洛科佳和翁雪巴亚得罪死了，我们要趁着他们达成共识的之前，赶紧离开东寒冰洋区域。这一次我们要走很远，去大洋彼端的国家。” “去就去吧，我还能怎么样呢？” 陆唯知道这是他提醒自己，如果要离开这是最后的机会，可陆唯完全没有朝着那方面去想，反倒是觉得杜列这么发问很奇怪。 “你难道不抱怨一下我把你从海上掳走，打乱了你原本的生活？按照时间来说，你现在应该在某个医学院搂着甜美的少女读书。” “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 陆唯真是被他的脑回路震惊到了，他真的是一闲下来就要到处整活儿。 “我是收了薪水的，船长。只要你不欠薪，什么都好说。” 经过两次的合作，杜列很明白，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小法师了，看到他愿意跟随自己，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谢了，我的小天使。” 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句话，但陆唯的回复却只有简单两个字。 “恶心！” 之后的日子便是逃跑，新贵号火力全开，一心要脱离翁雪巴亚的控制范围。 一连狂奔了三个多月，忽然在一天清晨，大家发现身上的单衣已经不足以御寒了，船上单薄的被子也无法温暖一个晚上。天气的变更既是说明了他来到了新的海域，暂时安全了，但随之而来的寒冷却对士气的影响是很大。 不过，海盗恢复士气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痛痛快快的劫掠一次。 今天没有那么多事情，陆唯抽空走到甲板上散心，一看到托比带着海盗们准备武器，圈腿操作着臼炮，顺着他炮口的方向看去，远处有一篇摇曳的灯火。 “圈腿，这是什么地方？” 现在已经是臼炮炮长的圈腿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可一看到小天使，他收敛一切高傲，笑盈盈的给他讲解。 “这地方叫沁蓝岛，好像是黎洛科佳一个大老板的私人种植园。白天的时候鹰眼看到了他们补给的货船进港，船长觉得有甜头，就让我们干一票。” “黎洛科佳？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国家了吗？” 这个国家已经和鸡尾酒部队一样，成为了陆唯对他的刻板印象，这种已特务组织闻名世界的国家，即让人鄙视，又让人害怕。 “不，现在是外海，反正就是没人管的地带了。至于我们盯上的小肥羊，应该是黎洛科佳来的大老板。” 陆唯对抢劫这种事情总是有些底线的，杜列没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也是刻意照顾他的情绪。可实话实说，他对海盗的行为并没有那么排斥，因为对他而言，这终究只是旅途的风景罢了。 看着远处的小岛，他突然想上去散散心，跑到水手长托比哪里询问。 “那个，能带我去玩玩吗？” 托比很信任陆唯的实力，不过劫掠终究是两拨人死磕的场景，船上就他这么一个船医，不可能由着他的性子，让他在战场上随便乱跑。 “如果你不想杜列杀了我，就别跟着去凑热闹，一般来说，一个普通的海盗必须完成船上的训练之后才能加入劫掠队伍，话说在我们来到新贵号之前，杜列有这样训练过你吗？” 陆唯摇摇头，他还是船医，而且也是被劫掠上来的。 “哪你就别凑热闹了。” “哦！” 来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嫌弃。 第四十一章 战斗与收获 不让我去，我就悄悄去！ 玩心起来的陆唯才不管那么多，乘着大家都很忙的时候，偷偷找了一艘还有空位的救生艇，悄悄摸了上去。 一下子跳到了小船上，油灯照耀出了他的面容，坐在这里的海盗一看是船医，马上惊慌起来。 “莱茵小天使，你怎么也下来了？” “呃~！你认识我啊？别声张，我想去玩玩。” 海盗被他震惊到了，每一次劫掠对他们而言都是玩命，结果有人还真的把他当做玩儿了。 “船医，船医！这可不是好玩的，你要知道一会儿上岸之后，可是枪林弹雨，既是你是魔法师，也不可能防住子弹吧！” “没关系的，我可是医生，我就去海滩上散散心，不会往里面走得。” 海盗们听他这么说，算是放下了心。 “那你可乖乖待在沙滩哪里不要乱跑，你要是出了事，船长绝对会把我喂鱼的。” 此时，救生艇上的登陆海盗准备完毕，船上收到信号，炮口的护板撑开，黑洞洞的炮口从船上一侧探出来。 沁蓝岛作为一个中等规模的种植园，海防方面算是不差。左右修了两条炮台，总共十几门大炮，这种火力面对一般的海盗船绝对有实力防御，可盯上的他们是新贵号。 随着一声令下，七十门大炮一起咆哮，这片温柔的灯火瞬间变得摇摇欲坠，至于他的两条炮台，在第一轮炮击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足足被新贵号轰击了两轮之后，对面才响起了稀稀疏疏的还击，只要他们一响，臼炮的火力马上精准点名。 一场碾压的炮战之后，海盗们划着救生艇前进，拼命的划水，走了没几分钟，沁蓝岛上的士兵开始用火枪还击，火力很零散，但还是有倒霉鬼被打伤，运气跟差一点的直接落入海中。 救生艇逐渐靠近海岸，海盗们举枪反击。船上的炮火也梯次向深处延伸。海盗以一船作为战斗单位，用火枪交替推进，虽然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但火枪和哀嚎还是揭露了这场战斗的残酷。 没有悬念的，双方在短兵相接之后，十几个战士组成的尖刀队，瞬间扫清了障碍。守岛的雇佣军与海盗扭打成一团，不过半个小时功夫，外围的敌人基本被肃清。 陆唯本来说是来看热闹的，结果再看到了中枪倒地的海盗之后，他还是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自己按住这个位置，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伸手拖住这个海盗的腋下，逆着冲锋的人群向后走去。 鹰眼带着火枪队正在点杀对面的士兵，突然眼神一瞟，看到了一个人影向后退，多看了两眼之后，马上着急了，冲到陆唯身边将他按在地上。 “小天使，这儿可不是玩耍的地方！” “这不是已经打赢了吗？” “这是对面的一层海防，里面还有很多人依托着建筑反击，你别向里面走了，就在这里呆着！” “哦！我知道了。” 嘱咐了他一句之后，鹰眼投入了战斗，陆唯继续在海滩上救治伤者。 岛中心的庄园枪声响了一夜，越来越多的海盗被同伴抬了回来，后来的伤员大部分都是刀伤居多，显然残酷的庄园攻防战已经没有多余功夫上子弹了，只能靠着冷兵器肉搏。 逐渐，战斗的声音落下，继而传来的是女人的尖叫和玻璃制品打碎的声音。 天蒙蒙亮的时候，陆唯在海滩上已经没有接受额外的伤员，反倒是兴高采烈的海盗们扛着各种木箱向沙滩集结。 这一次劫掠沁蓝岛让他们大丰收。武器弹药，物资以及小岛生产商品数不胜数。一直搬到了天大亮的时候，才勉勉强强将小岛上的物资全部扫空。 对于这些东西，陆唯很有兴趣，接着寻找医疗物资的由头，随意翻看这些大老板的珍藏，要说这些家伙是真的有钱，金币银币都是一箱箱装起来的，还有小岛自己生产的红糖和美酒，以及数量少，却异常珍贵的古董。 看完了热闹，考虑着自己也该回船上准备一下手术，有几个人需要把子弹取出来。 谁知道这个时候，杜列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他左手掖着一大卷皮毛，右手抓着一个少女。 “让开，让开！” 奔到陆唯身边，他松开手，将少女推到陆唯面前。陆唯看着这女孩比她还大一点，穿着单薄的睡衣，又冻又怕。 “你干什么啊？” “你不是要学徒吗？” 陆唯被他逗笑了，反问道：“你觉得我要学徒是干什么的？” 杜列歪着脑袋想了想，惊讶起来。 “你是真的要干活的人啊！我还以为你要嘿咻嘿咻呢！” “求求你们，不要带我走。爸爸妈妈还在等我呢！呜呜呜。” 少女听着他们的对话，马上哭出了声。一个女生上海盗船，那这种恐怖堪比直面恶魔。陆唯看着杜列，这个家伙还真是以己度人。随后，对少女挥挥手。 “快回去吧！我们不会带你走的。” 得到许可，少女抹着劫后重生的眼泪，向岛屿深处狂奔而去。杜列盯着人家的背影，砸吧砸吧嘴，有些觉得可惜。 “诶，你左手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呀！大老板打的白虎皮，我打算回去铺在我的船长宝座上。” “真是臭屁！” 两人有说有笑的返回了新贵号，战舰满载着战利品起锚远航了，只留下了岛上一无所有的人，他们用愤恨的目光和嘶声的咒骂送别他们离开。 沁蓝岛抢劫之后，船上的气氛好了很多，有了过冬的物资，船上恢复往日活跃。擦甲板，唱船歌，保养军械，训练剑术等工作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抢救完了受伤的海盗之后，陆唯没有了什么繁忙的工作，最多是给黑鲨鱼定点定时的换药而已，这样一来他就闲下来了，有牌局的时候打打牌，没牌局的时候就到处看看。 沁蓝岛不过是中等规模的种植园，收获却着实不小，种植园老板的积累的财富以及收藏，一点数字总共有五六万金币。不光是如此，还有小岛上生产的红糖和朗姆酒，林林总总卖个七八千金币是没问题。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在种植园主的收藏中，陆唯没有找到一件魔法物品，倒是有两瓶珍贵的药酒挺不错的，找杜列批了一个条子，将两样东西搬到了医务室。 “这酒是用太阳花酿造的，这可是相当珍贵的药材，只有未成熟时期的青色花朵才有药用功能，产量极少，每一朵都是等重的黄金。” 陆唯端着酒杯，享受着惬意的闲暇时光。至于喝酒的事情，作为一个医生，喝点药酒应该不违反父亲的禁令。 第四十二章 雾都一角 陆唯端着酒杯，享受着惬意的午后时光。 “对了，自己还有一些东西需要研究一下。” 伸手拉开自己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翁雪巴亚士兵装备的制式皮包。是从薛沙监狱中因反噬而亡的魔法师手中得到的。 首先，最面上的一张纸是一份文件，上面也只有很简短的一句话。 “雾都法师塔命令：允许持有次份便签的雾都法师领取纳鲁奴之铠，收讫后作废！” 这行字上面盖了一个魔法印记，这是只有魔法师才能感应到的特殊印记。在这个印记旁边，还有收讫的红泥印章。 纳鲁奴之铠，说的应该是就是那个绿油油的龟壳。仅从他外溢的灵气来看，这绝对是一件不得了的魔法物品。 将这份文件放下，第二张纸呈现在眼前，和前一张一样的。这也是一份文件，是翁雪巴亚特殊部队签发的军用品通行书，内容是翁雪巴亚各个行省、领地机关的公务人员和贵族，不允许以任何借口查扣持有持书人。 两份文件很直观的说明了翁雪巴亚和雾都法师的合作关系。 “黑鲨鱼的斗气能力在五级中阶左右，按照道理来说这个级别的战士，意志不会轻易崩溃的。” 那晚的情况应该是雾都法师利用魔法仪式引导他进入幻象之中，可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工作，就被使用红色斗气的黑衣人给打断了。 雾都法师被魔法反噬而亡，女战士用肉体折磨的手段继续拷问黑鲨鱼，然后又被劫狱的小队给打断了。 被魔法摧残灵魂，又因为内脏受创的黑鲨鱼陷入了短暂的死亡状态，在杜列惊吓走了女战士之后，他顽强的意志操纵着斗气向外界发出最后的求生信号，这么一点微弱的挣扎，正好就被杜列捕捉到了，更巧合的是他身边有一位能逆转生死的医生。 “杜列自吹自擂的好运气还真是有点玄机啊！” 陆唯不由得感叹这一切的恰到好处，真不知道这是冥冥之中的命数，还是杜列真的有这份天运。 这两份文件算是雾都和翁雪巴亚友好合作的证据，最大的作用便是让陆唯看到了雾都的一角。 “所以这种大型组织的法师都需要接受国家政权的雇佣吗？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 如此简单的一个仪式魔法都会因为百年不遇的劫狱事件而失败，这位年轻的法师更是因此丢掉了性命。可惜之余，也让陆唯有些庆幸，自己幸好没有贸然混入这种大组织之中。 接下来就是这些纸张中最后部分。 这几张纸的质地要比前两张文件纸要好，一条长边层次不齐，看样子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图文并茂，记录了一个叫做【痛苦拷问】的魔法仪式，看来这个家伙是个生手，需要靠着笔记来完成这个魔法。 看完介绍和用途，陆唯只觉得这个魔法还没有【入梦术】好用。话虽如此，陆唯却将这个法术当做一种参考，用来填补自己贫瘠的魔法知识。 “帕伽卡迪的笔记里面警告过，魔法仪式必须要在绝对安全，安静，安定的情况下进行，否则仪式开始，魔法师的灵魂承受自身上限的数百倍魔力，这个过程中稍有不是，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举一反三最能让人警惕，这两页魔法笔记绝对值得自己偶尔翻看一下，不是为了这个简单的魔法，而是时刻让警钟在耳边回响。 看完了魔法，陆唯惊喜的发现手中还有一张纸。这上面的内容和前面并不衔接，估计是这个家伙大意之下，多撕下来的两张。看来当时他出发的很着急，这明明是魔法师最忌讳的地方。 至于这张纸上的内容，陆唯反复观看了好久，其中有些生专业名词根本没办法理解。可是越是这样，陆唯就越想搞清楚。 他拿出了啪帕伽卡迪的笔记，将所有的不认识的文字抄写出来，拆分这些单词的，对照翻译，然后在将其组合，一点点揭露这一张笔记中的奥秘。 依靠着独特的理解能力，将其中大部分单词都解析了出来，在按照着自己的对照表，结合起来一看，这篇笔记的内容呈现了出来！ 可在将这篇笔记畅读下来之后，陆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用力将这张纸拍在桌子上，用力呼吸这空气，心脏跳动的声音在狭小的医务室是如此清晰。 “功能断停，呼吸衰减，剧烈排异，魔力暴动.....。” 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些词语，一个恐怖的论断在心中坐实。再度拿起两份笔记观瞧，他只觉得手脚发凉，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就是他现在的写照。 这片笔记记录的是一次生命体活动规律，其中涉及到了两个目标，实验内容大概就是把目标一的一部分内脏移植到目标二上结合观察。 起初，他还认为两个实验对象都是动物，直到他看到了实验结果中记录的诸多数据，他才断定目标二其实是人。 “人体试验！他们竟然在进行人体试验！” 陆唯皱起眉头，堂堂七都之一的雾都，竟然秘密进行着整个魔法界排斥，唾弃的人体试验。他伸手从上锁的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 这封信正是帕伽卡迪留名的推荐信，如果没有遇到杜列，他现在应该凭借着这份推荐信在雾都之中学习。 “所以连教会都不知道吗？自己竟然是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人。” 这是一个可怕的事实，意味着在他之前没有任何能与之抗衡的势力发现他们的肮脏行为，也因为没有被发现，所以他们可能更加肆无忌惮地在收割普通人的生命，用来达到他们不为人知的目的。 陆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度拿起笔记查看，他期待着最好是自己弄错了，但反复对照的结论和他身为医生对人体的了解完全重合。不可置疑的，这就是一场将魔兽器官强行移植给人类的残酷实验。 “啪！” 双手将笔记拍在桌子上，陆唯愤怒了。 如此践踏生命，绝对绝对不能原谅。 固然这世界上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质疑七都的行为，但只要同等体量的实力插手中间，那么绝对会产生雪崩效应。 而他刚好有这么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大势力！ 只要这些东西只要寄到神幻山，那么审判骑士，战斗牧师，黑夜猎手和教团法师必然会倾巢出动，顷刻间将他们的罪行揭露。 第四十三章 界岛 界岛是大寒冰洋上最大的中立岛屿，位于大寒冰洋的中心位置，上面的势力盘根错节，所以行事必须要小心。 尽管手下都是老油子，杜列还是本着尽职尽责的心理，给他们开了一次大会来布置任务。 “老七，你要用最快的速度将我们的战利品换成物资，鹰眼和托比要安排一下人手保护黑鲨鱼，其他人分批次去岛上，收集情报，招募人手，然后消遣消遣。” 杜列说道这里，在做的男人们都发出了会心的微笑。他突然转向陆唯，这个表情当然是要使坏。 “如果你们要去的话，记着带着小天使一起去，我怕他找不到地方。” “嘿嘿嘿~！” 谁不知道陆唯是船上唯一的生瓜蛋子，这张纯情的脸一看就知道。 “我可没那个兴趣，我要去魔法市场。” 在海盗船上呆久了，他甚至有些习惯这些家伙的粗俗了。 “随便你，我可是要提醒你的是这次我们要远赴西寒冰洋，离开这个岛上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女人了。” “你可真无聊！” 知道跟他们在这里瞎扯，自己肯定会被人身攻击，干脆离开这里，去准备一下进入魔法市场所需的东西。 界岛是一个好地方，在各国海军之中有一句名言，谁要是掌握了界岛，谁就能掌握东寒冰洋。想象一下，一个出产黄金和木材，拥有深水良港，战略位置独特的岛屿，几乎能满足这个时代海军任何需求的地方。可不就是各国向往神赐之地吗？ 可越是这样，越没有那方势力能独自霸占它，海盗，教会，王国，魔法师等各种势力围绕这个岛屿做了多少博弈，那些传奇的故事写成书的话，足够能装满一个图书馆。 如此规模的斗争之下，各方势力扔进去了无尽的资源。久而久之，谁也没有心力在上面消耗了。有了这个默契，各大势力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达成了一个影响海洋局势的协议；《中立岛屿和平管理协定》。 简而言之，他们将界岛划定为一个中立岛屿，由各国派驻代表组成管理委员会，只负责资源的开发和利用，全天候无条件对任何势力开放。任何胆敢独占者，都将会遭到所有海洋势力的讨伐。 特殊的政治环境造就了这里特殊经济市场。 陆唯原本以为这里的魔法市场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应该还是地摊模式。 但界岛上面的魔法市场简直让他大开眼界。那种落后的随意买卖早就不存在了，混迹在这里的魔法商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大势力撑腰，做的门店经营，既有精品，也有大宗交易。甚至为了一些不可明说的生意，还设立了专门的公关办事处。 至于商品，那就更加丰富了。 从药剂到炼金装备应有尽有，在这些实体经济后面，还有私人订制，商业委托等服务业。看来魔法师不光是人类智慧的领头者，经济建设这一块也没放下过。 来逛这里不管是有陆唯一个人，鹰眼也带着一众远程战职者跟在他身后，这是杜列的安排，一个是让他们帮陆唯掌掌眼，二个是他们自己需要更新一下装备。 两拨人站在寻觅城的门店前，鹰眼便开始嘱咐陆唯。 “寻觅城是闻名海上的炼金术士团体，我和各位需要的武器应该就在这里购买了，至于你说的魔药方面，我推荐你去世界树和梦境森林购买。当然，如果你也想着要消遣一下的话，那就先跟着我们去吧。” “不用了！” 这种事情，陆唯还是保持着自己的纯洁。同时，也抱着不给他们扫兴的想法，匆匆和他们分别。 他自己一边逛着，一边感受着这里的魔法氛围。像个旅行家一样，用双眼观察着这个世界。 往来不绝的人流基本都是战职者，基本都是初级，偶尔路过门店会感受到气息磅礴的强者坐镇其中。看来这短短的一条街道中，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至于鹰眼嘱咐他去的两家门店，他也去看了一眼，世界树出售成品药剂的，对外也招收魔药术士之类的各种魔法师。 陆唯了解了一下之后就失去了兴趣，自己的油纸伞中记录了数千种丹方，药剂是他最不需要的。 倒是梦境森林让他流连忘返，这里可是出售大宗魔药的地方，不光可以进一批药材用来炼丹，甚至在这里他还找到了一位筑基丹的主药。可是六位数金币的报价让他望而却步。 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依靠杜列的财力吧，无奈只能简单的购入了一些自己所需的药材，为日后的炼丹做下准备。 等收获完毕，接下来他就是要去完成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了。 随便询问了一下路人，很简单就找到了教堂所在。 相比这岛上繁华的商业区，教堂的门口就是门可罗雀。在争夺和权谋的海上，圣光这一套根本不好使，他们能屹立在此，全靠着冠绝小岛的武力。 到底是特殊地区，特殊对待。界岛上面的教堂完全都是按照军事要塞来修建的，驻扎的人也是讨伐军的精锐骑士。这帮人也很明白现状，这个地方不需要传教，只需要净化。 陆唯刚刚靠近要塞，两名讨伐军骑士马上把长枪靠在一起，示意不要靠近。 “我是帕伽卡迪的朋友，将这本书交给你们的牧师，他会见我的。” 开口道出了秘法会团长的名字，两位骑士态度上温和了一些，从他手中接过书，敲了敲木门，一个小窗口打开，从里面伸出一只手将书拿走。 十分钟之后，大门打开，一位挎着宝剑的讨伐军骑士对着陆唯招了招手。两名骑士撤去了警戒，让陆唯走入了其中。 走进要塞，陆唯才发现这里还是有个教堂的，只不过被要塞围了起来，一般人根本看不见。进入教堂，一名穿戴讨伐军铠甲的白发人正在翻看帕伽卡迪的笔记。 在看到陆唯之后，他合上笔记，站起来就问：“你是莱茵？牧首大人的养子。” 好家伙，对我挺明白的。 “是我，你们怎么会知道？” 白发人让陆唯坐在祈祷的长椅上，自己走到他面前，开口介绍自己。 “我是神幻山驻守界岛的讨伐军骑士，我叫科曼。圣光怜悯！莱茵，你被海盗劫持的消息已经让帕伽卡迪他们急坏了，能找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陆唯也没想到这件事这么严重，不过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他从身上取下了装有证据的魔法笔记，将它递给科曼。 “我的时间很紧，待不了多久了，这个皮包麻烦你寄给父亲，另外也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我现在很好。” 科曼拿过皮包，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翁雪巴亚士兵的制式装备，马上皱起了眉头，这种军品似乎跟莱茵很不搭边儿，他到底是做了什么？ “你难道还要回去？莱茵，你是牧首的孩子，一言一行都会对神幻山产生影响的。” 陆唯点点头，无须他来提醒，自己的身份他相当明白。只不过，没有这段神奇的缘分，他怎么可能发现这样恐怖的秘密。 “科曼骑士，我很明白。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果我没有在海上漂泊，怎么会发现这个大秘密。科曼骑士，你手中的皮包掩藏着巨大的罪恶，早一日送到神幻山，就能拯救无数人的生命。” 科曼原来以为这是莱茵保平安的家书，可一听这个话，马上不敢大意了。将皮包握在手中，郑重地询问。 “你是说巨大的罪恶？这是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简单的说明了一下东西的来源，然后将自己的分析全盘告知给他。这位虔诚的老骑士听闻之后，表现并不比陆唯好多少。 “什么！七都之一的雾都竟然进行着人体实验！” 科曼站起身，来回在圣灯面前行走。不管这件事是否能坐下断定，已经获悉他们秘密的莱茵应该都处于危险之中，一念至此，科曼转身对陆唯讲道。 “莱茵，你现在的处境会很危险的，雾都可是堪比教会的组织，我想他们也一定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泄露了。留在这里吧！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 对于他的好意，陆唯拒绝了，而他的理由也很简单。 “不用了，在大海上或许能找到属于我的机遇。科曼骑士，这件事一定要抓紧了。我先离开了。” “那我送你出去吧！” 见他意志坚决，科曼也不好在多言，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将他送出了要塞。 目送他离开之后，科曼将皮包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观看，可以一看到这些有关魔法的数据和理论他就一阵头大，看来这个东西必须要尽快送到神幻山，交给牧首大人定夺。 说做就做，科曼趴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将于莱茵见面的经过谢了一边，然后连同这个皮包一起，亲自交道了教会信使的手中。 “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东西送到神幻山，并转告神血者他们，莱茵平安无事，现在....在海上旅行。” 牧首的儿子是海盗的事情，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第四十四章 盖宝商会 陆唯从教堂出来，就开始思考一件事，自己要不要把跟教会的关系告诉杜列？这个问题还没有结果，杜列却突然出现在身边。 “嘿！小天使。” 正想着这些事情，杜列突然出现在了他身后，一把搂住他，神秘兮兮说道。 “伸出手来，给你个宝贝。” 陆唯伸出手，杜列将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塞给他。入手软绵绵的，似乎是衣服之类的布料。 “这是什么？” “丝袜！” 一阵恶寒，赶紧将这个东西扔掉。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下流。” “就是想让你感受一下这神秘的触感，算了！你还是那么高洁。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杜列在前面走，似乎很着急，陆唯跟在后面，脑海里面组织了一下语言，觉得这个话这么说可能合适一点，便跟上了他的脚步，开口便将他惊呆在了原地。 “你知道我刚才干什么去了吗？” “我不想知道。” 杜列说完，转过头一脸贱笑。 “你是不是想要捉弄我，你水平太浅了。” “我去了教堂！” 一言落下，杜列的表情短暂的凝固了一下，脚步也停了下来，看得出来他在短暂的挣扎过后，马上恢复了对陆唯的信任，表现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哪你告诉我干什么？” “你看，我算不算是小小的吓了你一下。” 算是扳回了一程，陆唯这回走到他的前面，刚要张嘴解释自己去干什么的时候，杜列赶上前来捂住了他的嘴。 “你别告诉你干什么去了？我不想知道。” 在商业街上做这样的动作，会让人误会的，陆唯推开他。 “哪你就不怕我去向教堂求救去了？我可是被你掳走的。” “你要走的话，我根本拦不住你，而且我一开始也没打算拦你。” 杜列又走到了前面，说出了一句让他震惊的话。 “你能告诉我这些，说明你是在意跟我之间的友情的。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新贵号。” 完了，上当了！还给他机会说出了这么肉麻的话，真是失策。 “反正你要是能忍住好奇，那我就不告诉你了。倒是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你看看，你的好奇远在我之上。来吧！到地方了。” 杜列带陆唯的地方，让他有些看不懂，乱世岗上孤零零修着一间木板房，相比商业区里面高大的砖房差了不知道多少倍。没有招牌，也没有商标，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干什么的地方。 “我说了，我对那种事情没有兴趣的。” 觉得氛围不对，陆唯赶紧制止道。 “你心里太脏了，这是给你找学徒的地方。来来来。” 杜列不由分说，拽着陆唯来到了房子面前。门口两个黑衣人一见杜列，马上微微躬身，尊呼道：“杜列船长，您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 陆唯一看这两个都不是凡手，觉得有点意思，跟着杜列进入了房间。这个房间很单调，中间败了一圈椅子，除开两张空着的，其他的已经坐满了人。 杜列拉着陆唯坐在两张椅子上，其他人马上投来的观察的目光。同样的，陆唯也看了一圈各色人物，总体来说这些人都是非富即贵，这其中还坐着一个魔法师，他的眼神也停留在了陆唯身上。 用眼神瞟了一眼杜列，他凑到陆唯耳边说：“这是盖宝商会的贵宾拍卖场，我听说他们今晚要出手一个船医的女儿，所以带你来看看。提前告诉你，我就带了五个金币，你悠着点哦。” 你管这个叫做贵宾拍卖会？一个四处漏风的板房，一圈椅子，还在这荒郊野岭，坐这儿这么久，连个上茶的人都没有。这算是哪门子贵宾拍卖会。 杜列两人刚刚坐住，房间那头的门马上来了一个带着高帽子，穿着燕尾服的瘦长男人。他走到这一圈椅子中间，向四周恭敬的弯腰鞠躬，然后立起身子，说起了开场白。 “首先，我代表盖宝商会欢迎大家的到来，那么按照规矩，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蒲公英，是这次拍卖的主持人。” 杜列继续向陆唯解释道：“不问来处，不问出处，这就是规矩。这里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所有人都只能步行来这里，不允许带其他。我们俩算是特殊情况。” “为什么我们是特殊情况？” “管那么多，你只管看着就好了。” 杜列脑袋一甩，显然是不想解释这个问题。 蒲公英没有那么多赘述，直接拿出了一张纸，开始了第一场拍卖。 “我们的第一件拍卖品是一个大陆标准步兵团的装备，清单在我这里，请各位传阅。” 不用去看清单，光是这第一件拍卖品就已经让陆唯惊掉大牙了。 一个标准步兵师团的装备，那可是几千条火枪，几十门大炮啊。放在一个小国家之中，绝对是一股颠覆性的力量，而现在就放在这里大大方方的拍卖，这也太夸张了吧！ 清单传阅到了陆唯这里，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帮家伙是真的敢啊！清单上不光是说明武器的型号数目，还有出场日期和合格证书。 陆唯将清单还给蒲公英，觉得这个拍卖会离谱过头了。 “起拍底价是六十万金币，各位可以开始了。” 蒲公英一声落下，几位富商马上吼出了报价，一个个喊得脸红脖子粗，个顶个的拿出了誓不罢休的精神，不用说，这些家伙都是准备做大事的人。 最终这些东西被一个老头子拍走，成交价是200万，蒲公英只给了他一卷纸，让他去上面的地点接货就好了。 老头子似乎很满意，将这张纸如珍宝一般，小心翼翼放在了衣服的内兜之中。 “200万就卖了一张纸，看他模样还挺放心的？” 陆唯有些不理解，这个盖宝商会就这么厉害吗？ “别小瞧他们，要知道有多少海盗的第一步是从他们这里购买军舰。就这么给你说，等到新贵号一级的军舰开始量产，这里绝对会跟卖白菜一样，任由卖家挑选，这就是他们的实力。” 听着杜列的解释，陆唯不得不感叹自己见识浅薄了，还以为那些魔法势力的大门店已经是岛上最顶点的实力了，没想到在这偏远地带的一间破屋子之中，才是界岛真正的精华所在啊。 第四十五章 船医的女儿 “那么下一件拍品。”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面，陆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疯狂。你以为一个师团的装备很夸张？ 这帮家伙业务之广泛，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大宗的军火，某个国家的贵族爵位，崭新出厂的海军军舰，二手转让的法师塔。最离谱的是，他们竟然还拍卖了一支从神幻山被赶出来的叛党骑士小队。每一笔单子都是数以万计的成交额。 拍卖到了这里，陆唯不由得有些心虚，照这样看下来，五个金币在这里连座位钱都不够，看来自己还得动用一下小金库才行。 无论是废弃的法师塔也好，贵族爵位也好，甚至是军舰，神幻山的叛党骑士小队这些带有政治色彩的拍品，这些东西几乎出头就没人抢购了，没有一个人迟疑，显然他们都是有备而来，应该是被提前通知了拍品样目。 拿到心仪物品的家伙们提前退场，显然是想要去办自己的大事，剩下没有走的估计是想看看热闹。 “接下来这件拍品有些特殊，本来这不属于我们界岛这边的业务范畴，但另一个分会地点出了一些小问题，所以我们暂且代劳一下。” 蒲公英话音一落，杜列用手肘捅了捅陆唯。显然是提醒他，他需要的人来了。 只见他一挥手，门口的两个战士将一个女孩押送了进来。蒲公英让她到中间站好，开始了介绍手头的商品。 “这是我们商会所属商船的船医的女儿，他的父亲借了我们一大笔钱做生意，结果在海上不幸遇难，这个小女孩很懂事，为了替家里还债，将自己抵押给了我们商会。” 少女在一群人的目光之中十分惊恐，她是多么无奈的人，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决定自己的命运。 陆唯打量了一下她，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有些书卷气质。多看了两眼之后，渐渐的有些觉得她那浅浅的咖啡色长发很好看，蓝色的双瞳中布满了委屈，让他心里生出了怜爱之情。 这种怜爱的感觉仿佛在漆黑的海边，在漫天的星辰之下，他偶遇了抬头仰望星空的美少女，分布在她眼中的哀愁映照着孤寂的星空，海风微微吹起，吹走了她的草帽，而恰好他伸手将草帽接住。低头这一瞬间，两人目光相遇。 “她的起拍价是三金币，对大家来说都不是事儿，我顺手给同事帮忙，您各位也当做一个舔头，大家和和气气的，算是为这次拍卖会落下帷幕。当然，按照规矩，你们可以向她问一些问题。” 残酷的话语将他拉回现实，这里可不是星河之下的海滩，而是拍卖场。 蒲公英话音刚落，马上有位买下爵位的商人说道。 “问什么问，不久几个金币的事儿吗？五个我要了。” 陆唯回头看了一眼杜列，这个家伙很不好意思的在给脸上挠痒痒，没想到第一轮开价就被人压住了。知道他靠不住，陆唯看向蒲公英。 “我可以问她几个问题吗？” 持续五六个小时的拍卖，蒲公英先生依旧精神奕奕，在面对陆唯时，更加谦逊，他的眼神似乎明白，眼前的人是魔法师。 “当然可以，但是在这之前，您的出一次价。” “十个金币。这样可以了吗？” 杜列一听这个报价，抬脚踩了一下陆唯，提醒他别被情绪影响了。可有些事情可不是有情就能做到的。这么出价容易让人看出决心，他们少不了会顶你两手。 陆唯满不在意，而是盯住少女的双眼，开口询问道。 “你有学过医术吗？” 少女点点头，用极小的声音告诉陆唯。 “学过，父亲借钱做生意，就是为了给我凑够前去大陆国家考医学院的路费。” 陆唯的眼神一下子就认可了她，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做助手，既可以分担压力，也足够赏心悦目。 “十五个金币，我也问一个问题，这个小家伙是原装吗？哈哈哈。” 这个买下爵位的商人很是垂涎女孩的美色，出手掺和了一下。蒲公英呵呵一笑，表示自己听懂了，遂解释说。 “那是一定的，且不说她曾经也是我们的员工家属，光是我们的原则也不会动她分毫的。我们的原则，您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酒色财气这句话是错的。” 酒色财气这句话是错的？ 陆唯一下子听懂了意思，大概是他们对钱有特殊的理解，认为这四样东西不应该并列在一起。陆唯猜想这是他们特殊的企业文化吧，还真是和道貌岸然的蒲公英一样奇怪。 陆唯不管那么多，直接开口报出了自己的极限价位：“三十金币。” 一开口，叫价的商人马上夸下了脸，似乎他觉得自己买的是皇冠，和他对着干就是大逆不道。他目光阴冷的对上了陆唯，陆唯也好不害怕的还以凶狠。坐在这里的人谁会在意一个小小的爵位，他自己像个小丑一般，却不自知，真是可笑！ 他一拍椅子的副手，刚要开口，买下法师塔的人突然笑出声，笑呵呵的出来打圆场。 “老爷，您都已经成为领主了，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犯不上为难我们魔法师。小兄弟年少有为，让给他凑一对才子佳人，也不失您的气度。是吧？贵族老爷。” 一句话，让他脸色煞白，这个叫价的少年竟然是魔法师。哪怕他现在再怎么糊涂，也明白这些手段诡异的家伙不是好惹的。 知道了轻重，他马上转换态度，换了一张笑脸，向陆唯赔笑，同时道歉。 “真是没看出来，您竟然是一位法师，真是抱歉了！我是开玩笑的，刚才就算是我有眼无珠，我来拍下她送给您。” 陆唯没兴趣理会这种人，自己拿出了珍藏依旧三张黎洛科佳金币劵递给蒲公英。 “可以用这个吗？” “没问题，就是西边野蛮国家的狗头金都可以。现在她是你的了！” 蒲公英收了金币劵，将一份凭证交给陆唯。一推少女，示意她跟随自己的主人去吧。 “如果发生了逃跑的情况，您可以用这份凭证来找我们。商会绝对会倾尽全力帮您找回的。” 少女乖乖的走到陆唯身边，嘴唇颤抖着，似乎有话要说。陆唯猜到大概是商会教导的一些祈求的话。对她轻轻一摇头，表示不要强迫自己说这些。然后用眼神一挑门口，示意杜列离开。 两人一同起身，蒲公英弯腰恭送他和杜列的离去，还补充了一段话。 “抛开立场不说，她总是一个可怜的人，请魔法师大人在日后的时光中善待与她，权当做是一次美好的缘分吧。” 陆唯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越过蒲公英，停在了帮他说话的人身上，向他低头致谢之后，转身离去了。 显然，两个默不作声的人突然出手，其中一个还是罕见的魔法师，看他的年龄如此年轻，日后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唯有哪位作死的贵族老爷不这么想，他在心里诅咒着这种年轻人赶紧下地狱吧！ 第四十六章 薇薇 陆唯和杜列走在前往码头的路上，少女跟在后面，不敢多言一句。杜列也不明白，为啥他从商会出来之后，脚步越来越急，似乎是在逃跑。 杜列眼看气氛不对，赶紧安慰陆唯。 “你可别跟一个商人置气，多想想你的小姑娘，高低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不多聊两句吗？” “我我...没有置气，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列眼睛一斜，那眼神几乎就是再说，你丫该不会一眼看上人家了吧！这生瓜蛋子的羞涩模样，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可爱呢！ “嘿嘿嘿！喂，你至于这样吗？你现在可是她的主人，想做什么做就是了，为难自己干什么？” 陆唯脸色一下沉了下来，这算是杜列第一次说出让他难以适应的话，他拿出蒲公英给他的凭证，当着三人的将它撕掉，杜列想阻拦都没来得及出手。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一句话便让杜列知道了他刚才玩笑有些开过了，不要意思的笑着站到了一边，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我是被母亲卖给他们的，我早就没有家了。至于名字...。” 少女一开口便说出了和蒲公英截然不同的话。想想也是，谁会甘愿落入那群混蛋的手中，成为一件商品，站在大庭广众之下拍卖。 杜列这个时候凑上来，在陆唯耳边解释道：“卖身为奴的人名字早就被魔法抹除了，因为命名权也是主人的权力之一。” 被他一提醒，陆唯更加觉得盖宝商会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突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很害羞，不管正眼去看她。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脸应该已经红了。不能被杜列看见，否则少不了被一通嘲笑，遂抬起头看向夜空。随口编了一个名字。 “以后你就叫薇薇吧！” 女孩儿点点头，失去一切她终于在此刻有了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 “嘿嘿~！” 杜列一见陆唯这般腼腆，立刻忘了他之前的冒犯，一个劲儿指着陆唯，催促薇薇赶紧看看自己的主人。 “诶呦，小天使你脸红啊！薇薇，你看你家主人多么纯情啊！” 陆唯这回有些羞愤了，这个家伙真是讨厌呀！他也是知道了，有他在这里，根本聊不起来。 “薇薇，跟我走！” “是。” 两个人走了，杜列可是手舞足蹈的蹦回了船上，他这种疯癫的状态，让购买装备回来的鹰眼吓了一跳。 “船长，你中了失心疯了吗？没事吧！” 杜列摆摆手，招呼大家都过来。 “鹰眼，别玩火枪了，过来过来！我这里有更好玩的事情。圈腿，你也来，那边的都过来过来，我给你们讲一个纯情少年一见钟情的故事。” 这一听就是船长要编排小天使了，船上的人当然兴趣爆棚，围到了杜列身边，开始听他讲故事。 陆唯带着微微走在商业区中，果然，没了杜列这个混蛋空气都好了不少。只是微微还是跟在陆唯背后，对自己的命运充满了猜测。想着自己是该照顾一下她的情绪，停下脚步面对着她。 “悲剧已经发生了，就让它随风而去吧！我本来想在这里放你离开，但转念一想，或许就这样抛弃你，反而会让你陷入另一个险境。实话告诉你，我是一名医生，现在需要一个助手，这就是买下你的目的。” 微微点点头，回答的话语中充满胆怯和谨慎。 “微微知道，父亲教给我的知识，我都还记着，微微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很好，日后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伙伴了，不要听杜列那个混蛋乱说，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陆唯看到旁边的服装店，这才记起来微微身上穿的不过是单衣而已。 “这次我们的船要去西寒冰洋，可能很久时间都不会补给，必须得给你添置一些衣服。” “微微可以忍耐的。” “如果在海上生病，只会给我添加压力，所以先保护好自己，再思考如何做好助手的职责。不必有心理负担，去吧！” 带薇薇走进其中，服务员马上热情的迎上来，陆唯让空间，站到一边，让她自己去挑选。他一旁盯着薇薇，看着她和店员交流。 从她的言谈举止中，陆唯猜到她曾经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明珠，只是家庭惨遭横变，不得不把命运残忍的抉择强加在了她身上。世界从来都是残酷的，或许当初亲生父母将他抛弃，也是出于这种无奈的选择吧。 购物让薇薇短暂的恢复了一下正常女孩的模样，可当她面对陆唯的时候，她还是那样怯懦，那样拘束。在她眼中，可能短时间之内，自己脱离不了主人的身份。 深知这种心态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所以干脆就由着她去吧。他会用自己的温暖，慢慢改变她的。 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船上，一眼就看到了甲板上围坐在一起喝酒吹牛的众人，他们在见到自己之后齐齐收声，又在见到薇薇之后不约而同发出奇怪的声音，群起而哄。 “呜呜呜~！” 陆唯也觉得，自己是该跟他们掰掰手腕，免得以后有海盗骚扰薇薇，于是转身吩咐道。 “医务室的手术台上有一个病人，你去按照病历给他换药，完成任务之后就休息吧。哦，如果肚子饿了的话，我的柜子里有食物。” “薇薇明白了。” 支开了薇薇，陆唯过去坐到人群中，向面对敌人一样，看着这些对八卦如饥似渴的男人们。来吧！我们就好好唠唠嗑。 这是一场辩论赛，杜列他们的论点就是要证明陆唯对微微一见钟情，而陆唯则是拼死抵赖，告诉他们自己只是想要一个助手。虽然他自己都有些不信了。 这个话题一直说到了深夜，大家喝着酒，吃着下酒菜，话题始终缠绕在这个上面。热情的家伙们还为他出谋划策，真的把他当做生瓜蛋子了。 “我就给你们讲了，越是纯情的人，在这方面越是死倔，你们还不相信。” “哎呀，其实人家还是有些害羞。” “害羞个屁，那晚上在薛沙监狱，人家多聪明。” “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好了。” 很感谢他们为自己的事情操心，但数个小时的辩论，陆唯已经成功的说服了自己，就是想要一个助手而已。所以越说越理直气壮，到了后面进入了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状态。 “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陆唯从海盗中站起身，要按照这个聊法，到明天早上都说不完。 可刚刚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杜列他们说道：“还有一件事，请你们各位好好约束自己的水手，千万不要去骚扰薇薇，否则的话...。” 陆唯潇洒转身，大声警告道：“喂蛇！” 寒风一吹，在场的所有普通水手都醒了酒，小天使可不只是小天使，也是一个魔法师，特别是现在他有了在意的人之后，他也变得有些小气了。 杜列拍着手叫好，同时给周围的水手讲道：“都听见了吧！到时候被蛇叼走了，可别来找我，我可不敢触他的霉头。” 然后端起酒杯，和几个战职者相视一笑。 “就这生瓜蛋子的样儿，还要跟我们争呢！哈哈哈。” 第四十七章 医务室的日常 薇薇很自觉的在大通铺上睡了一晚，早上六点的时候一睁眼，本能想去确认主人的位置。可万万没想到，她的面前已经放好了洗脸水和牙刷杯，甚至放在杯子上的牙刷，已经挤好了牙膏。 有些不好意思的接受了陆唯的好意，一出门就看到了陆唯端着盘子吃早餐，他的面前放着病历本，那上面是自己昨天写的换药记录。 陆唯看到她，马上一指自己医生办公桌的椅子，桌子上正放着一碗鱼汤和夹了火腿的面包。 “先吃早点，今天我们有很多活儿要干。” 薇薇想去又不敢去的，陆唯干脆放下盘子，将她拉倒椅子边，把她按在椅子上。她抬头看着陆唯，满脸都是失职后的害怕模样。 “很抱歉，我应该在您之前起来的，这些都应该是我做的。” “没关系，我是可以不睡觉的。况且船上只有你一个女生，去和他们抢水池太不合时了。” 陆唯拿起三明治，将空盘子放下。然后拿起黑鲨鱼的病历，一边吃早餐，一边观看薇薇昨夜写下的记录。字迹很秀气，比自己好上不少。 “不用害怕，我给你讲一些注意事项，听着就好了。首先病历写的不错，但是记着下一次将消耗也写上。还有你换吊瓶的时候，不要把漏针插到太里面，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不能浪费药。” “我知道了，主人。” ‘主人’这个称号陆唯非常不喜欢，想要纠正的话，不可能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得循序渐进才行。 “说起来，薇薇你多大了？” “刚过完生日，已经十六岁了。” “比我还大一岁啊！” 薇薇有些惊讶，尽管陆唯看上去有些小，但她也没想到他比自己还小。 “主人，你才十五岁就当了...。” 话到嘴边，才想起来说他是海盗有些不好。 “是啊！这就是命运吧！好歹你还知道自己的生日，我连生日都没有。” 这件事对陆唯来说，也有些伤感。 “我从小被父母遗弃，被一个小岛上的神父收养，他将我养大，教给我医术。后来，他需要回到自己的家里，我又不信仰圣光，只能向他告辞，出来一个人漂泊。最后被一个混蛋劫掠到了船上，莫名其妙当了海盗。” 医务室的门外，一排脑袋贴在门上。 “船长，他说你是混蛋。” “嘘~!” 陆唯的话半真半假，最起码他的医术都是根据油纸伞中的记载学习的。不过这是个绝对的秘密，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薇薇可不这么想，这份情感自己最起码还拥有过，可陆唯生下来就寄人篱下，从小遭了不少白眼吧。就像她在盖宝商会里面一样，这一点，可以说跟她同病相怜。 “主人，很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 陆唯笑着，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不用这么敏感，这件事我自己也不是很在意。总的来说，一路上有很多开心的事情，比如遇到你就是其中一件。” 薇薇被他的话挑逗的小脸一红，低头不语。 门外的人可是炸了锅，小天使哪里纯情了，这不是挺会撩的嘛！ “你们管这叫做纯情！这土味儿情话一般人都说不出口。” “我就说了小天使是装出来的，你们还不信。” “嘘，小声点！被发现就糟了。” 陆唯放下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穿戴，顺便将昨天给薇薇买的衣服取了出来。 “穿的厚一点，今天我们买的药材到了，我们要做好统计，把持质量。东西很多，可能会很累。” “没关系的，主人。薇薇能坚持住。” 说完，将外套穿在了外衣。 “准备好了，我们就去仓库吧！” 陆唯一开门，马上看到杜列带着一众人在这里遛弯，眉头一皱。现在谁要是告诉他这帮混蛋没有听墙根，他非得让小白跟他深入交流一下。 “你们有些不厚道了，竟然在这里偷听！难道都没有事情要做吗？” “谁说的！我是在这里研究射界。” 鹰眼枪都没拿，还硬顶着说话。 “那你们都是来锻炼身体的咯？” 其他人齐齐点头，唯独杜列咧着大嘴说：“我是来视察的。” 陆唯心说，信你们就有鬼了，自己带着薇薇去了药品仓库。他们前脚一走，杜列就想跟上，鹰眼一把拉住他。 “算了吧！人家精着呢，不需要你操心。你还是安心去做点正事儿吧！” 这一次陆唯专门订购了很多驱寒防风的药材，这些东西算在食材之列，没有搬到医务室旁边的仓库。他把妹心切，伸手从箱子里拿出一朵晒干的花递给薇薇。 “认识吗？” 薇薇接过药材，一口气将它的作用疗效说了出来。 “红铃兰，能够驱寒的药材，不仅效果良好，而且价格相当便宜，主人是打算做成用这个给他们驱寒汤吗？” “真聪明！这次航行的时间很长，而且进入西寒冰洋之后，会越来越冷，一个人感冒可能会传染一船人。所以的提前做好准备。” 薇薇显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看了一眼其他的药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为什么不准备一点雪颈香和青爪根呢？配上红铃兰就可以调配效果更好的炭烧茶，不仅可以用来预防，治疗轻度感冒也是可以的。” “是吗？这个配方我还没听说过。” “这是爸爸教给我的。” 说起父亲，薇薇又有点伤神。陆唯一看这个场景，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 “继续吧！还有很多药材需要统计。” 或许只有让她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能环节一下她的压力。两人一边工作，一边交流医术。陆唯也渐渐体会到了陆医和船医的不同。 这个世界的医学体系很原始落后，分的类别也有很多，比如说陆医和船医就是两个大类。船医面对的情况很不稳定，没有时间来临时调配药剂之类的，只能用保质期长的成品药剂和挖掘药材本质的药性。 可陆医的环境就相对就好的多，无论是资源还是时间上，都比船医丰沛，他们有的时间慢条斯理的研究病例，调配药剂。一般很少动用手术手段，这一点也是比船医差劲的地方。 况且，陆医的流派也是五花八门，有巫医派，鬼神医派，毒医派等，说荒唐的确是荒唐，但疗效也是有的。毕竟在魔法的世界，谁会在意科学不科学。 当然，不管是什么流派，基本上都脱不开使用动植物身上的药用物质。因为如此，大陆医学会对医生的评定考试全部都是考验对素材的认识程度，完全不考虑医生的判断力和经验。换言之，只要愿意背书，谁上谁都行。 可薇薇的确是不一样的，她有继承自父亲传授的经验，只是实践太少，判断力有些不敏感。总的来说，给陆唯当个助手绰绰有余。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十几箱药材的统计、分类、预处理的事情都是两人一手操持，薇薇的基本功绝对没有问题，陆唯也大概知道，她可以胜任那些工作了。 做好了报表，陆唯要去和船长汇报医疗准备工作，留下薇薇一个人在房间，她便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下。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了陆唯正在准备洗澡水。赶紧上去帮忙，却提不动烧开的水壶。 “别动，我来吧！” 陆唯随手拿起水壶，将热水倒在澡桶之中，用手尝试了一下水温，觉得差不多了。看着薇薇一指澡桶。 “好了，你可以洗澡了。洗完澡，就在这间房间休息吧！以后也是一样。” 薇薇有些惊讶，这竟然是给自己准备的。 “这是给我的？” “恩！” 陆唯提起两个水壶就向外走。 “这一次航行不知道要多久，趁着在还在岛上，抓紧享受洗澡的乐趣吧！另外，外面的大通铺有些不方便，这间房间独立一些，你以后就在这里生活吧。” “这怎么可以？” 医生室是专门给医生休息的，助手有什么资格使用。况且，两个人之间还有一层那种关系。 “薇薇，你大可不必跟我客气的。晚上我要赌钱，就不回来了。” 关上了房间门，陆唯跑出医务室。 坐在甲板上打牌鹰眼看到他这么忙活，摇摇头，说：“这个家伙算是魔障了。” 然后看向各位兄弟，一脸伤情的说：“答应我，千万别学他，不然到时候被拒绝，搞不好一头就扎到海里去了。” 第四十八章 王都卫队装备仓库被服管理处 黎洛科佳首都，纳博夫飞鹰路八十八号公馆。整个公馆洁白无瑕，建筑风格偏向古典，传说是某个王族外戚的家，后来家道中落，被王国回收到了自己手里。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突然挂起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王都卫队装备仓库被服管理处’的字样。熟知政府机关的都知道，名字越长，越不重要。不过这高低也是军队的机关，所以大家还是敬而远之。 此时正值深夜，街上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突然街口出现了大队士兵奔跑的声音，紧接着两排士兵踏着整齐的脚步将这里封锁，在往后，一辆马车停在了这里，几名校官来到马车前，恭敬的将车里坐着的人迎了出来。 “肃立，敬礼！” 车里的人一下车，左右看了一眼，向他们回礼。然后大步走进了公馆之中，几名校官跟在背后进入公馆深处。 走到了绝对安静的环境，一名上校马上上前汇报。 “特纳将军，这个小男孩是下午找到我们的，他自称叫做巴布，带着查理的信物，另外，他全身装备着我们的武器，带着手提箱里面装着我们特工的任务书，我们已经确定了，是我们总部签发的原本，同时里面的物资和装备也是负责‘下午茶计划’的小队带出去的。” “还有呢？” 特纳将军皱起了眉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明确告诉我们，查理已经被杀了，他没有看清楚行凶者的面目，只记得查理最后留下的话。” “什么话？” “赎天使在天图取出万蛇草，用勇敢和智慧消灭了痛苦源头。愿人们都能获得他的勇敢及智慧，所有前路都是坦荡光明。圣光怜悯！” 特纳冷哼一声，呵斥道：“什么时候我们鸡尾酒特工也要朗诵教会的穷酸词来谢幕了！” 所有军官气息一滞，不敢多言。 一行人继续走着，来到了一个审讯室外面，扒开铁门上的小推窗一看，审讯专家正在跟一个小男孩谈话。关上窗户，特纳又来到另一个房间，这里面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小男孩带来的装备。 “将军，您看！” 从桌子上取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从箭头连接了几个地点，是一个简单的路线图。彩虹角是起点，纳博夫是终点。上面的字特地写的很乱，为的就是掩盖真实笔迹，看来是个有反侦察经验的人。 “没有写总部的地点，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起初找到不是这里，而是纳博夫后勤管理大学的特勤科。” 特纳眼睛一瞪，这就是培养鸡尾酒特工的学院。 “他之所以知道这个地点，是因为查理告诉他，他是这个地方的老师。” “卡瓦呢？这个家伙有消息吗？” “没有，小男孩只知道查理交给了卡瓦一张图画之后，就带着他离开了。之后他们一直在彩虹角等待卡瓦，却没想到等来是行凶者。当时他正在睡觉，等他发现的时候，只听到了查理最后的遗言。” “希尔丽吉那边有相关的情报反应吗？” “卡瓦和查理的确已经消失三月不见了，尸体没有找到。无法确认死亡。” 说道这里，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上校打开门，一名军官端着文件夹进来，向将军敬礼报道。 “将军，希尔丽吉急件，发现了卡瓦和查理的尸体。” 特纳点点头，这么看来时间应该对的上。一挥手说：“具体情况！” “根据希尔丽吉分部的汇报，两人的尸体都是在海上被渔民打捞到的，距离相隔一百多海里。根据他们的推断，应该从彩虹岛港口抛尸，然后被洋流卷到了不同的地方。” “死因？” “卡瓦是服用了二类秘药死亡的，查理被利器贯胸而死，从伤口来看，推测凶器是草叉。” “二类秘药？” 这是一个巨大的疑点，鸡尾酒特工一旦陷入绝境，一定选择一类秘药结束生命，卡瓦为什么会用二类秘药呢？难不成是对方为了折磨他给他服下的。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么行凶者一定知道两种秘药的作用，也就是说他们真的发现了目标！ “你们参谋部的意见？” “我们推断查理发现了目标，可能因为某种原因，没有贸然动手，在彩虹角和卡瓦汇合之后，他将线索告知卡瓦，卡瓦便前去刺杀目标。之后，卡瓦刺杀未果，反而暴露了我们在彩虹角的据点，查理遂被灭口。” 虽说有些模糊，但事情大致方向应该差不多这样，如果灭口的话，那这个小孩儿又是怎么活着来到这里的？目标遗漏了他？不可能，目标敢追到据点来击杀查理，那就完全没有理由放过他，可这么画蛇添足的一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特纳将军一整晚都在这里整理情报，梳理线索。可不论怎么推演，这个小男孩的出现，都是最大的疑点。 事关鸡尾酒秘毒，没人敢大意，更何况出现了特工伤亡之后，这件事再度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来到这里汇报情况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干脆留在这里，开始了对这件事的集中讨论。 “卡瓦的身上没有找到一类秘药，那就说明他当时已经失去了它，最大的可能就是给目标投毒后被发现，然后不得已用二类密毒结束生命。” “巴布这个孩子似乎接受了查理的训练，但对细节一无所知。看来查理的侦察任务并不圆满，卡瓦解除了他的特工权限，让他转而执行‘草籽计划’。” “凶手放过他确是个疑问，无论怎么想，他都没有被放过的理由。” .........。 特纳将军把椅子背转过去，不去听这些参谋的猜想。他自己反倒是一条条梳理起来线索。 首先，查理因为某种原因放弃了目标，这种情况有很多，很有可能是发现了对方的身份，或者即将超脱任务边界，亦或者是被上线召回。反正不管什么理由，他终究是把情报送到了卡瓦手里。 而卡瓦使用一号秘药对他进行试探，或者是直接清除嫌疑人员。很显然，对方察觉了，并且将卡瓦逼到了绝路。至于卡瓦用二类密毒结束生命，那纯粹是扯淡，有这十几个小时等着毒发，用手枪不好吗？ 换言之，如果对方就是目标，那么肯定明白两种秘药的关系，有没有可能反过来使用二类密毒将他击杀呢？如果是，这就说明对方也没有直接击杀卡瓦的方式。 或者实力不够，或者是环境不允许！ 实力不够这一条马上被特纳排除，对方在搞不清楚己方底细的情况下，就敢来追杀查理，那么对实力绝对自信！所以，是环境不允许他大打出手！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从死亡时间推断的话，那个码头停留过那些船，重点是客船！” “唯一一艘客船是黑晶石号，而最新的消息他们为了躲避魔兽暴动，进入外海，结果被失窃的新贵号打劫，一名叫做‘莱茵’的医生被劫走。” 听到这里，将军眼睛一瞪。 “叫做莱茵？赎天使莱茵！” 一句惊呼，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查理临终前不是祈祷，而是告诉了他们这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将军转过椅子背，对大家说道：“新贵号在什么地方？” “上一次情报更新，是在界岛补给！此前他们攻击了薛沙监狱，劫走了里面的海盗，据猜测他们应该是为了补充水手。而且，根据夏茜长官的汇报，他们劫走了黑鲨鱼。” 特纳一拳锤在桌子上，兴奋的说：“好家伙，两个目标挤到一起去了，他们去界岛补给，看样子是想去西方的野蛮人国家避难！我们在那边有军舰吗？” “有两条伪装的商船，指挥官是伦纳德上校。” 特纳双手一拍，心中有一股天助我也的舒爽感觉。 “好！这个海军小天才是时候发挥作用了，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堵截新贵号，尽全力捕捉莱茵和黑鲨鱼，如果条件极限，务必将两人击杀！” “明白！” 第四十九章 营养晚餐 从界岛离开的第三天。 已经熟悉在船上工作的陆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船一动起来，医务室马上会忙碌个不停，特别是这次在界岛上招募了很多新手海盗，在不懂规矩的情况下，受伤是常有的事情。 工作填充了生活，让薇薇也快速进入了助手的状态，两人同心协力，一通照顾着船上所有的人。薇薇的变化最让陆唯高兴，最起码在工作状态，她已经没那么约束了。很多医术上面的事情可以交流起来，私下里也会说说各自的生活和见闻。 今天早上一大早，他准备了好了热水和早餐，等着薇薇起床。要说起航之后，这么消耗水资源是绝对不允许的，可陆唯才不管你那么多，为了追女孩，他真的很能下功夫。 按照时间来算，薇薇应该起床了，可是他等到了固定时间，却没有等到薇薇。心中估摸着是不是她在船上有些不适，遂敲响了医生室的门。 “薇薇，你怎么了？” 敲了两下，没有听到声音，陆唯干脆推开门进去，一眼看到床上虚弱的微微，马上察觉到了情况不妙，过来蹲在床边，轻声问道。 “微微，怎么了？” 躺在床上的微微倔强回答。 “没关系的，主人，是老毛病，我....。” 疼的都说不出话来，还说什么老毛病！ 陆唯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烧，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注入了一丝灵气。诊断完毕，陆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话了。 “是月事疼痛吗？” 微微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这种事情总归是有些难堪。陆唯微微一笑，说道：“你自己都是医生，应该知道对医生不应该隐瞒的。你等着！” 陆唯走到自己珍藏的两罐子酒前，看了一眼谁是谁，然后打了一杯太阳花酒，用酒精灯加起来加热。然后冲到仓库，当着管理员的面抱走了一箱红糖，留下了一句话。 “我暂时没时间找杜列批准，有谁找你事儿，你就让他来找我。” 回到医务室，酒已经加热了，陆唯拿过杯子放好了红糖，用酒将它们冲化，等到温度合适，来到床边扶起了微微。 “太阳花药酒冲的红糖，喝完可能有些醉。如果你酒量好的话，那就无所谓了。” 扶着她将酒喂了下去，有察觉到了自己做的地方有些不对，伸手摸了摸被褥，竟然是潮湿的。到底是秋天了，气候太反常了。 “这被子不能睡了，你先起来吃早点，我给你换一床。” 将她扶到办公桌坐下，端来了早点。又忙活着将被褥换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铺上了一层很厚的稻草，找了两层被子给她铺上。 做好了一切，他看着微微面色好了一点，嘱咐道：“今天你放一天假，安心休息就好了。” 微微看着陆唯为了他如此忙碌，仿佛又回到了有家的时候，可明明她现在不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的。 “主人，我....。” “省点体力，按照医嘱行事，不要调皮哦！” 关好了所有的门，他自己坐在手术室研究起了纳鲁奴之铠。这玩意儿对陆唯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在他从开始盘算炼丹开始，丹炉就一直是核心问题，在研究纳鲁奴之铠的过程中，小白告诉他这个东西类比修仙界的千年鼍壳，可以用法力温养，激活灵性之后，可以当做丹炉使用。 不过要提升它的功效，必须在其中刻录法阵，这又涉及到了陆唯的薄弱点，看来要炼制筑基丹自己有的是工作要准备。 按照这个计划，他每天晚上都抱着龟壳修炼，中午在油纸伞中找一些简单的法阵来练习法阵。然后在夜晚和一众海盗们投入热情牌桌。 修仙一途不能生拉硬拽，必须调整心态，时刻保持自己的神魂清明。赌钱既是一种放松，也是他调整心态的方法。 完成了今天的功课，陆唯却没有出去找牌局，他关切的看了一眼医务室，心中推算着薇薇的情况。 “薇薇今天睡了一天，肚子一定很饿，这种状态应该得吃点好的。” 至于好的大餐，陆唯也知道在哪里寻找。 船长室门口，厨师长推着餐车为船长送板，正要敲响船长室大门的时候，陆唯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小天使，今天这么清闲的呀。” 平常见这个家伙只会在牌桌上，怎么今天跑到这里来了。 “我想身为医生，保证船长的晚餐也是重要的工作。今天给他做的什么？” 陆唯理直气壮地说着。 “鹰眼大人捕获了一条魔兽鱼，船长点名要了最中间的鱼排，您看看。” 厨师长也是个憨厚的人，被陆唯用话一吓，乖乖当他是来检查的。掀开了纯银的保温盖，一片最相当规则圆润的鱼排躺在银盘之中，雪白滑腻的鱼肉上反射着酱汁的光泽，蒸开的鱼脂正散发着大海的鲜香。 好东西，适合给薇薇补充一下营养了。 打定了注意，陆唯理直气壮地对厨师长吩咐道。 “最近他有些上火，不适合这么火热的饭餐。” 厨师长盖上保温盖，询问陆唯。 “那应该准备些什么好呢？” “粗粮和蔬菜，最好是红豆面包和高纤维的蔬菜，也就是海带之类的。这样吧，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准备，这个给我吧！” 厨师长松开手，将餐车交给了陆唯。 “那就麻烦你了，我马上去准备新的晚餐。” 厨师长一走，陆唯推着餐车，狂奔回了医务室。 半个小时候，杜列看着自己简陋的晚餐，听着厨师长转述陆唯的话，顿时感动了起来。 “你看看，到底是生死弟兄，时时刻刻都想着我。” 说罢，拿起面包就啃。 “你以后多去跟他聊聊，不光是为我，也为船上的其他人都准备一些有助于健康的饮食。吃饱了才好劫掠！” “明白了，船长！” 厨师长把船长的吩咐记在了心里，发誓一定要把大家照顾的好好地。 他开门离去，正好看到托比拿着航海日志进来，看着他啃面包，疑惑的问道：“晚餐就吃这个呀？” “恩，这是小天使为了我的健康，特地吩咐厨房准备的。” 杜列说话间，还有些小感动。大口大口吃着面包，心中都是小天使善良可爱的模样。 “怪不得呢！我怎么看着他把你的餐车推到医务室去了。说起来，他那小助手今天生病了，他才有空来关照一下你吧。看你的样子，还觉得自己得了便宜。” 杜列听闻身体绷紧，手里的面包瞬间就不香了。 “小天使！大混蛋！你是不是迟早会把我船长宝座上的白虎皮也拿去给你的助手！” 发泄完一通之后，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还是一口一口啃着面包。 “说实话，我也想找个助手了，我倒要看看恋爱究竟有何种的魔力，能把人变成这样。” 一想到小天使如此戏耍，托比觉得既好笑，又可怜，只能稍作安慰。 “你哪里能安下心谈恋爱啊！好好管好你的新贵号吧！” 第五十章 奇袭 愉快的航行还在继续，船上的生活有条不紊，每天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只有陆唯这几天陷入了深深的郁闷之中，薇薇的身体一点都不见好，每天早上还是会疼的起不了床。可是到了中午，她又能像没事儿人一样。照顾几天下来，他隐隐约约觉得可能不只是月事疼痛那么简单。 陆唯想着想着，自言自语出了声。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呢？” 出到以来，他是第一次遇到了疑难杂症，而且还是出现在了自己在意的人身上。 “啪！” 一截粉笔砸在陆唯的头上，他这才想起来，杜列正在进行着船长会议。 “没什么？你继续。” 不管是杜列，还是鹰眼看到一天着了魔一样的陆唯，都是无奈的偷笑。说他纯情吧，能为一个女人着急到这种地步，的确是够纯情的。说他不吧，那些土味儿情话足够编一个小本本了。 “继续个屁，我刚才说的你听见吗？” 陆唯摇摇头，开始集中精神听取领导的要求。 “我们马上要进入面包屑列岛，在哪里可能会找到拥有祖灵萨满的部落，我问你，他的身体怎么样了？能不能承受的了魔法？” “体质是没问题的，我把他照顾的很好。只是我需要提醒你，他所沉沦的意识碎片必须需要非常微弱，如果依靠魔法介入，我很担心还没开始唤醒，魔力就将他的仅存的意识给冲散了。你找的地方靠谱吗？” 此话一出，杜列皱起了眉头，靠谱不？这种随机的事情怎么说靠谱不靠谱，况且，我一个战士怎么来评估魔法靠不靠谱。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吧！黑鲨鱼是海盗之中的英雄，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轻易放弃他。小天使，做最大的努力照顾他的身体吧。” “我知道了。” 散会出来，托比和鹰眼围在陆唯身边，聊着关于刚才的事情，大家都看得出来，杜列很在意黑鲨鱼，而现下这份在意所转换的压力全在小天使一个人身上。 “你不要有压力，黑鲨鱼的事情，我大家都尽力了。” “是啊，小天使，你能从鸡尾酒部队的手中将他抢救过来，已经相当了不起了。要知道这海上还没有他们杀不掉的人。” 压力陆唯或多或少有一点，同样作为鸡尾酒部队的残害对象，陆唯对黑鲨鱼多少有些钦佩。因为他自己在面对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从未想过这么具有进攻性的方案。 而他的这种义举，不仅给了鸡尾酒部队沉重的打击，还给极大的提振了海盗的士气。 “我知道，对他我心里也是有些佩服的。” “大海上没人不佩服他...。” 一行人说着话，走到了甲板上，在哪里，薇薇正穿着夹袄，给海盗们分配她亲自做的炭烧茶，一种海盗都捧着碗，低着头。 若说这帮老油子，大多都是从监狱里面捞出来的，什么样的女人不敢看，可唯独明白这块蜜是嗅不得，谁也不想被蛇叼走。 陆唯走到人群之中，打了一碗茶。只喝了一口，顿时感到全身暖洋洋的，特别是在潮湿阴冷的气候里，这一碗茶能起很大的作用。 “主人，味道怎么样？” 陆唯站在人群中，看着薇薇向他招手，这是在向自己邀功吗？ “干的不错，薇薇很厉害嘛！” “呜呜呜~！” 现在船上似乎有了默契，只要是两人在公共区域交谈互动，不管人数多少都会对着他们俩起哄。陆唯从来都是懒得跟他们扯淡，因为这种事情越扯越浑，薇薇倒是不好意思，觉得这帮家伙在使坏。 不过这也标志着薇薇一同融入了这个集体，开始成为了海盗认可的人，当然，被他们认可的人，那也只能是海盗了。 “起雾了！” 突然，了望手一声大吼，惊动了甲板上的海盗，大家四处张望，看着灰蒙蒙的天色，怎么会突然起雾呢？ 陆唯自然觉得诧异，转头看向舰首，果然一团白色的雾气在吞噬新贵号的船身。两者相向而行，一瞬间就将整艘舰船包裹其中。 阴风呼啸而过，眨眼间眼前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 “怎么会突然起这么大的雾？” 杜列走出船长室，发现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不好的预感来临，杜列对着白茫茫的一声大吼。 “鹰眼！快去了望塔！” 不用他说，鹰眼已经到了了望台上。 “这里也看不到东西！我们的船被雾气包裹了。” “这种感觉不对！” 陆唯扔下了碗，冲进了记忆中薇薇所在的地方。抬起脚跑了没两步，抬起的膝盖撞到什么东西，伸出手一摸，发现这里已经在甲板边缘的护栏旁边了。 “这雾气迷惑了我的方向感！情况不妙！” 心中一下断定这是某种魔法事件，警戒和担心一下子提上了心头。 “薇薇！不要乱走！” 而打断新贵号温馨生活的始作俑者，正是接到鸡尾酒总部命令，长途奔袭过来两艘黎洛科佳伪装巡洋舰。 两艘舰船都拥有着狭长的舰体，如同刀口一般尖锐的舰首，都在展示着两艘优秀的速度和穿浪性能。一艘涂着‘高嘉’字样的舰船上，他的侧舷边正簇拥着一大群人，他们都站在一位年轻人的背后。等候着进一步的命令，肃立笔直的青年人，他举着望远镜，看着雾气一点点包裹新贵号。 “好！这一次行动，康威法师首功！不愧是安城有名的大法师。” 伦纳德上校很开心，对这位法师不吝赞美。而被他夸奖的魔法师，却不为所动，只低头看着怀里的水晶球。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之中凝聚着一团灰色的雾气，康威法师的魔力正在源源不断的为它供给能量。 他放下望远镜，大声吩咐道：“让米莱号准备战斗，绕过到新贵号前面去，打它的舰首。我们靠近舰艉，去打他的屁股。记住无论如何不要靠近它的侧舷！” “明白！” 一声令下，背后的人冲下指挥台，带领着水手们奔跑着进入战斗位置。他们没穿军服，一举一动之间却透露出了严明的纪律。 “伦纳德上校，我建议速战速决，我的法力维持不了多久。” 康威法师这个时候说出口，为的就是避开其他军官，大战在即，士气不能有丝毫影响。 伦纳德上校自信一笑，说：“没关系，康威法师你尽量维持就好，新贵号这种舰船，火力天下无双，但太过笨重，我们两艘高速巡洋舰采用掐头去尾的打法，无路如何都叫他翻不起浪花。” “上校有自信就好，我会尽全力维持的。” 这种程度的大雾，对人的心理是一种严重的打击，白茫茫的一片，谁也不知道其中潜藏了什么危险。 薇薇四处张望，刚才喝茶的海盗全部消失无踪，连陆唯也消失不见了。她想要开口呼救，却害怕声音摧毁了这暂时的安全。一瞬间，她想起了从故事之中听到的各种各样的海怪。 “嘭嘭~！” 两声闷响，船上轻微的摇晃起来，巨大的气浪将白雾吹成了条状，这一条一条诡异的烟雾从她面前飘过，让她顿感毛骨悚然。难道真的遇见了海怪吗？ “啊啊啊啊啊啊~！” 白雾渗出传来惨叫，薇薇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更大的惊吓从心底升起。一个海盗正举着半截喷涌鲜血的手臂，惨叫向薇薇扑过来。 “救我，救我！啊啊啊！救命啊！” 紧接着，数名受伤的海盗以同样的方式登场，他们看着薇薇祈求着她的帮助。但这番场景在她眼中，恰似地狱之门之中跑出来的鬼怪。 “不要！不要！莱茵，救救我！” 第五十一章 潜水! “莱茵！” 为难关头的呼唤总是给听见的人发出的。而心中时刻思念你的，也总能听见。 陆唯从天而降，挡在薇薇面前，受伤的海盗扑在了他的怀里，陆唯扶着他躺在地上，撕开他的衣服扎住了他的伤口。 “薇薇，蹲下来！” 有了他的存在，薇薇的心一下安静了下来，她蹲在地上，爬到陆唯身边。 “去给他们包扎伤口，一定要用力。薇薇，不要害怕！” 手中的绷带收紧，鲜血喷出染红了陆唯的白衣，薇薇紧握双拳，来到一个海盗面前，他的腿被炮弹整个打断，如果不包扎的话，就会失血而死。这是很简单的手术而已，可恐惧却阻止了她所有的行动。 “不要害怕！薇薇，你要相信自己！” 说话间，陆唯已经完成了四五人的止住了血。 薇薇咬着牙，伸手撕下了一条布料，犹豫了再三，还是动了手！小手沾满了鲜血，滑腻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可是一想到陆唯的鼓励的话语，还有信任的眼神，她就不想放弃。 绷带收紧，海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薇薇被吓了一跳，在这种惊恐之中，她还是奋力的回忆着自己的手法，尽全力对他施救。 放心的将工作交给了她，陆唯看着满天的大雾，还有不绝于耳的炮声，必须要想办法将指挥层集中起来。 双手合起，手印变换。 绚丽的金光冲天而起，一束光彩，堪比希望！杜列，鹰眼，托比等一众核心层马上会意，用最快的速度奔向了金光所在。 大家一落地，马上凑到一起，将自己的收获的情报讲出来。 “前面一艘，后面一艘，不知道是什么军舰，火力不强。” “船不大，火力一般，应该是巡洋舰一类的快速舰种。” “从频率来看，两艘船在用的是绕圈战术死死的咬住了我们的头尾。” “现在不能乱动，万一他们在外面布置了陷阱，那就很危险了。” “我已经下命令停船了！” 陆唯在他们讨论完毕之后，给出了魔法师的意见。 “这场大雾是魔法制造的，具有蒙蔽人方向的作用。不过魔力分部不均，主要集中在舰船中段。”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能贸然动身，否则在他们这种战术之下，我们一定会被耗死。最好的方法是通过接舷战控制住这两艘船。” “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他们，如果新贵号能有这种机动性，直接用炮战解决不是更好吗？” 这无疑有点天方夜谭，新贵号这种笨重的火力战列舰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们的。对方打着这种消耗战也很舒服，怎么可能会凑上来。在大家就战术问题争论不休的时候，杜列一拍脑门，说出了他的策略。 “我们靠不过去，那就让他们靠过来呀！” 一句话说的大家云里雾里，他难道有什么魔力能让两艘船自己走过来吗？ “不管对面是翁雪巴亚还是黎洛科佳，他们应该都只有一个目的！只要我们能躲起来，他们必定会过来侦查的。” 大家茅塞顿开，如果他们不确认黑鲨鱼的生死，那么即便是击沉了新贵号也没有用。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对面的魔法师了。 “可是对面有魔法师，能藏得住吗？” “说的谁没有魔法师一样！” 杜列一句话，大家将齐刷刷目光转向陆唯。他思考了一下，很快做出了分析。 “释放这种魔法的法师一定在中阶以上的法师，想通过船体躲藏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他唯一看不透的地方，就是海里！” “海里？” “对，海里魔法元素充沛，很大概率可以蒙蔽他们的魔力视觉。” “那对面用火力攻击海面怎么办？” “那就去深层，去炮弹打不到的地方。” “没那么多潜水装备用，船上可是有一千多人啊！” “我有水下呼吸药剂！” 这几只药剂还是在汤壶岛上，猎杀迷乱鱼之后做的，一直在身边没有什么作用，没想到用在这个地方。 “在医生室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 话音落，鹰眼当仁不让，弯腰狂奔而去。 “还要几桶水，一定要保证每个人都能喝一口的量。” “我去搬水！” 托比点燃了斗气，以自己作为向标，带着几个海盗冲下了仓库。 “我去把所有的弟兄都召集过来，小天使，还能点燃那种金光吗？” “一分钟！” “足够了。” 陆唯控制金光，尽量不让雾气外面的人察觉。这短暂的时间里面，他看到了薇薇挨个确认受伤海盗的情况，没有医务室的条件辅助，这种简单的包扎根本治标不治本。有三个海盗受伤实在太严重了，没有挺过来。 薇薇跪在检查到他们的时候，只能惋惜的哀叹一声，帮忙整理了一下遗容，算是尽的最后一份力。陆唯一边维持着法力光芒，一边盯着薇薇。看到她进入状态之后，心中很是欣慰。 “薇薇，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一分钟没有用到，杜列等人相继回到了身边。托比将水桶放下后，陆唯马上拿过药剂，开始调配。杜列站在中场用最大的嗓门向大家传递作战命令。 “一会儿进入海水，拼命给我往下游，能游多深游多深。携带的潜水装备一定要在撑不住的时候使用。这一次很艰险，无论如何都要撑住，除非你们愿意回到黑漆漆的监狱里面。” 几大桶水稀释了十几只支药剂，陆唯调和完了之后，尝了一口，估计应该能维持4到6个小时，幸好当时制作的时候比较认真，将迷乱鱼脊髓的效用都发挥了出来。 “小天使，继续监视雾气，等到雾气开始消散，我们喝药剂潜水。” 所有人都卧倒在甲板上，等待着船长的命令，船身还在颤抖，头顶偶尔还会飞过炮弹。危险的境地加上压抑的气氛，让陆唯都有些喘不过气。至于薇薇更是害怕的像一只小猫一般，侧卧在自己的身旁，隐约间似乎有哭泣的声音传出。 陆唯不敢放松见识大雾，但薇薇的状况却让他尤为担心，伸手捏住了薇薇的手臂，在她耳边悄声安慰。 “不要害怕！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 薇薇松开护住脑袋的双臂，露出了满是泪痕的脸庞。 “你是很坚强的女孩子，刚才已经克服了一次恐惧了，下面这一次也一定能做到的。放心，还有我在，我一定会跟在你身边的。” 这种鼓励的话有些肉麻，但在这种境地，却给了薇薇极大的信心，这份信心不论是对自己的，还是对她的，都起到极大的安抚作用。 突然，眼中的烟雾弥漫的魔力开始消散，看来对面的法师已经到了极限，外面的炮声也稍微减弱，看来他们打算执行第二阶段的作战计划了。 “杜列！可以喝药剂了！” “明白！” 杜列将哨子放入嘴中，用力一吹，四周的海盗仿佛复活一般，在各自领队的带领下，来到水桶边。 鹰眼抢先喝了一口，然后义无反顾的跳入了大海，托比撬开黑鲨鱼的牙关，灌了一大口，然后用铁链将他和自己缠起来，向在监狱那次一样，背着他进入生死不明的未来。 海盗们排成了七列依次喝下药剂，魔力瞬间在体内反应，口鼻马上喷出了白色的泡泡。这是药剂生效的表现，所有人只要感觉到了泡泡从体内喷出，马上跑向船舷，利落的跳入海中。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过五分钟，在浓雾将伞未散之际，一千多海盗全部跳入水中。 陆唯眼看着杜列和薇薇喝下药剂，伸手从身上撕下一段白布，将自己和她的手绑在了一起。 “一会儿在海中要跟在我身边。” 薇薇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闪烁泪光的双目仿佛是把自己全部交给了他。 在这含情脉脉之中，杜列明锐的发现陆唯自己并没有和药剂。 “等一下，你没有喝药剂啊？” 说罢，他连同薇薇一起用紧张的眼神盯着陆唯。 陆唯笑着看了他一眼，用法力在水桶一招，桶里残留的一点药剂顺应他的法力，化作一道道水柱，飞入他的水壶之中。估摸着里面的存量，扣紧瓶盖之后，将水壶递给薇薇。 “在海底如果呼吸困难，就再喝一口。不用关心我，我有魔法可以保证自己在水下呼吸的。” “厉害！” 杜列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带着三人跑向了船舷。 “你真是拿命在追女孩啊！” 陆唯是真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揶揄自己。 “废话多，我倒是要问问你，如果对面四个小时不过来怎么办？” “对面的人对我们了如指掌，也明白夜战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他们会乘着白天，把一切事情做完的。只要能骗过来一艘船，我们就算是打开了胜局。” “小天使，我们一会儿见了！呜呜呜~！” 高声嚎叫着海盗的号子，杜列起身跳入了大海，他在空中取下了船长帽，带着笑意对着两人挥了挥。 “这家伙!还真是大条啊！” 陆唯扶着薇薇走上船舷，从这么高的地方向下跳，她多少有些害怕。陆唯也担心她不会水，伸手搂住她的腰。安抚道：“闭上眼睛，一切交给我就好。” 噗通！天旋地转，寒冷和潮湿包裹了全身。薇薇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在水中下沉的陆唯，酒红色的眼睛还在盯着她看，栗色的发头轻抚着脸颊，他的嘴角还是那一份可人的微笑。 环境变了，但人没有变。 突然，一条白蛇从他背后游来，薇薇瞪大了眼睛，吓得挣扎起来。陆唯轻轻摇头，伸手摸了摸背后的白蛇，然后一手抓住她的手，另一手扣住了白蛇的鳞片。 白色身子一摆，带着两人向深海之中游去。 第五十二章 海上海下 高嘉号巡洋舰上，康威缓缓收缩法力，手中的水晶球中集聚的雾气也逐步消散。 “少校，我只能坚持这么久了。” 伦纳德得意的抬起下巴，表示对他工作的满意。 “没关系，您做的很好了。只不过我希望您下一次叫我的时候，称呼我为伦纳德准将。” 面对这只趾高气昂的大公鸡，康威顿感恶心，在海上相处这么久，他明白这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急功近利的人，他所谓的一切才能都只是依靠着良好的出身，和比同类人稍微努力了一点的结果而已，而这些东西远没有让他达到‘优秀’的水平。 至于伦纳德自己则是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他要面对的对手可是黑鲨鱼和破解秘毒的医生。 鸡尾酒部队最头疼的两个家伙，一个是反向渗透入组织，对鸡尾酒部队知根知底的黑鲨鱼。另一个重要程度更是不必黑鲨鱼低多少。这两份功劳到手，搞不好直接跨过准将，直奔少将而去了。 打开怀表一看，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伦纳德看着渐渐显露身形的新贵号，突然想起来，自己要是把这艘船带回去，可能又是一份巨大的功劳，海军部那边也会为自己向陛下请功的。这样一来，一个少将军衔还不是板上钉钉的。 “传令下去，雾气散了之后，两船保持现在的态势，炮击靠近，米莱号从舰首抢舰，我们从舰艉抢舰。” 后面的军官肃立，小声翼翼的问道：“伦纳德...准将，我们要不要留下一艘船作为接应，这群家伙都是从薛沙监狱逃出来的。”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能从薛沙监狱捞人的海盗，我们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作为军队雇佣的法师，康威并不想插手他的军务，可是他总觉得这一次战斗会很凶险，面前的指挥官又是相当不靠谱的家伙。 伦纳德听了之后，觉得有些有些道理，现在是自己的关键转折点，不能大意。 “那就让米莱号保持炮击，我们靠近试探，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在准备接舷战。” 军官和康威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个家伙唯一能拿出来的优点，就是比其他贵族军官能多听一两句建议，不过也仅仅是这么一两句罢了。 海风吹散了笼罩新贵号的浓雾，这艘庞然大物第一次在对手面前展露了身形，在场的海军士兵无不对新贵号优美的身姿表示出称赞之意，曾经的海军弱国翁雪巴亚竟然偷偷摸摸造出了这样的巨舰，真是值得钦佩。 同样的，伦纳德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一瞬间，贪婪之意几乎化作实质，从双目之中靡靡而下。 “放下了船帆，这是已经放弃挣扎了，果然，海盗能有什么战斗力！传令....。” “等一下！” 康威法师制止道，他一只眼透过水晶球死死的盯住了新贵号。 “这怎么可能？这艘船上竟然一个生命都没有！” “什么！” 伦纳德拿过望远镜，仓促看了两眼，发现他们的甲板上的确一个人都没有。这不该是战斗的状态！眼见到手的鸭子要飞，伦纳德多少有些着急，盯着康威希望魔法师能给个说法。 “这是怎么回事？” “这帮家伙还真是聪明啊！” 康威思考了一下，得意的笑出声。 “没有传送的痕迹，也不是什么隐身法术。很有可能是躲到海里面去了，想骗我们过去夺船。” 伦纳德一听，心情松弛了不少。 “哼，那就让他们在海里多泡一会儿，我们看他能憋多久的气。传令下去，停止炮击，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米莱号和高嘉号火力全开，不停的轰击着新贵号的首尾。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新贵一动不动，任由他们小口径的舰炮肆虐自己，眼见着一艘海上新贵被打得千疮百孔，伦纳德有些坐不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就算他们人手一件潜水装备，也不可能在海里泡一个小时吧！康威法师？” 伦纳德一着急，周围的人更加着急，指挥官最忌讳浮躁，他的一言一语可是牵动着两大船人的性命啊。 “准将，稍安勿躁。我们...。” “你让我怎么稍安勿躁！我们两艘船本来就是间谍船，在这里浪费的时间越久，暴露的风险就越大！而且，天色本来就暗，一旦到了晚上，我们在想抢舰就会付出巨大伤亡！” 他说的话也句句在理，鸡尾酒部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将这两艘船伪装成了间谍船。如果暴露的话，的确是巨大的损失。而且真要到了晚上，战局就会增添更多的变数。 为了肩膀上的两颗豆子，他可是彻底急眼了。 “这样吧！我们干脆击沉它！” “那就必须和他们侧舷炮战。” “可是船上没有人。” “你能保证吗？况且击沉了新贵号没有抓到任务目标，我怎么向总部汇报？” 一通辩论下来，一些参谋不敢搭话了，连康威都皱起眉头，不敢轻易做判断，魔法世界无奇不有，纵使他深耕多年也不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能让一千人瞬间隐藏的魔法。 至于药剂，更不可能，鸡尾酒部队可是仔细研究过新贵号的进出货记录，没见过他们买过一瓶魔力药剂。可这诡异的现象到底是如此做到的呢？ 眼看着伦纳德有些安耐不住了，康威孤注一掷，做出了最后的建议。 “准将，在等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后，无论如何我也不会阻拦您了。” 这种诡异的情况的确有些烦人，伦纳德心里也明白，康威是为了他好。干脆坐到指挥桌前，部署新的战斗方针。 “现在是下午两点，我们三点半向新贵号靠近，高嘉号靠近之后，全力轰击海面。如果还没有海盗的踪迹，两船迅速靠近，用舷梯将和攀爬网将三艘船连起来。只要战场连成一片，就算他们从天上飞下来，我们也能与之一战！” 这已经是相当明智的战术了，也算是他伦纳德没有白白在海军学院荒度人生。 深海本来就是远比大陆更加神奇。潜水与仰望星空都是人类数以千年来的愿望和美好想象，所有的愿望和寄托都藏在这两者之中，它们的浪漫不是天然的，而是被人们的想象赋予的。 缤纷绚烂的珊瑚群，千奇百怪的海洋生物，以及光是看一眼就想光脚踩上去的细白海砂...。数不胜数的绮丽美景让陆唯和薇薇忘掉了这是海中，甚至忘掉了自己的头顶上还有敌人在窥视。 两人手牵着手游玩其中，一会儿翻开贝壳寻找珍珠，一会儿敲击寄居蟹的贝壳看它到处乱跑，一会儿抓起章鱼任由触手缠绕在手臂上。小家伙们面对突入起来的客人，各自表现出来的滑稽状态让人捧腹，只可惜这是海中，陆唯并没有机会听到薇薇的笑声。 然而，周围可是有一千多海盗啊 他们就这样看着这两位惬意的玩耍。可能连自己为什么来这里都忘了吧？ 杜列白眼都快翻到天灵盖了，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俩腻死。 突然，海里闪过一丝煞白的偏光，整个海洋环境都躁动了起来。 “嗯嗯嗯！” 鹰眼发出声音，使劲的向一个方向指过去。他们没有他这么好的眼力，看了良久才看到一条鲨鱼正在靠近你侬我侬的两个人。 杜列拔出佩剑，刚要靠近支援，就看到一条巨大的白蛇扑过来，张嘴咬住鲨鱼，将它整个儿吞了下去。 化险为夷的瞬间，大家都觉得背心在发汗，可处在鲨鱼嘴下的两人还在手牵手玩弄着能碰到的一切。。 鹰眼捂着额头，觉得小天使已经没救了，杜列向四周的人憋憋嘴，耸耸肩。表示自己能有什么办法！随着他去呗。 就在此时，巨大的阴影从远方袭来，笼罩在了大家的头上。全场的海盗为之一吓，纷纷拔出了武器。 第五十三章 战斗 “开火！” 啪啪啪~！ 米莱号两侧的水手将子弹倾斜到海面上，如此密集的攻击，却没有打出一朵血花。将这个信息传达回旗舰，这一下彻底给伦纳德和康威整懵了，这帮家伙不在海里！ 伦纳德眼看着暴雨就要降下来了，真的已经没有时间消耗在这里了。只能下令按照原定计划布置战场，所有人都知道他脸色已经开始不好看了，可康威还是不识时务的凑了上去。 “准将，不如先让一艘船过去吧！我们侦查前行，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当然知道事情不简单，这一千号人总不能飞起来了吧！既然你没有办法了，那我只能选择一个良好的战机了，法师大人！” 重重的一句称呼已经让康威明白了他的愤怒，两个人在各自领域都有对这件事的看法，在战斗爆发之前，也无人敢轻易坐下判断。只不过，你权力大，那就只能听你的呢。 “按照原计划行事，让米莱号向我靠拢，先遣队上船！” 命令一下，十几名闪烁着斗气的战士齐齐向前，齐刷刷抛出绳勾抓住新贵号，接着这么一根绳子，他们登上了新贵号。 “一组，二组去检查炮兵甲板，三组去船员室，四组去仓库，五组搜索表面甲板！行动！” 按照指示，十几人分散出去。半个小时候，为首的战士向高嘉号亮出了绿旗，表示一切安全。这下伦纳德更加不待见康威，感情你就没有一样是判断对的。 “靠侧舷登船，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飞了！” 海底的杜列看着三船并列，做出了手势，让所有人准备战斗。等待他的信号出击。水下呼吸药剂的时间还很富裕，如果能等到暴雨下来，那么他们依仗的火枪将会大打折扣。 “轰隆隆~！” 雨点落在甲板上，伦纳德的副官感觉从他背后撑起了雨伞，他观察着士兵从舰首和舰艉搬出来的尸体，细细一数，总共三十二具尸体，全部是被炮弹打死的。 “这帮家伙到底去哪儿了！” 伦纳德握紧了双拳，这回的仓促无力和刚才自鸣得意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伦纳德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名军官撞在了他的痛楚上面。 “伦纳德准将，预计将会有大风浪来袭，请示是否下锚！” “你叫谁准将呢！” 伦纳德怒吼出声，羞愤的他已经没有一丝体谅了。捂着脑袋来回走了两步，火气降下来之后，继续指挥现场。 “下锚，按照原计划铺设连接桥和攀爬网。” “是！” 知道长官火气很大，他巴不得赶紧离开。 哗啦啦，两条船锚坠入海底，穿过海盗众人，在海底砸出了两团白沙。 杜列心思一定，总算是骗过来了，随即裂开大嘴一笑，用剑向上一指，海盗们齐刷刷向海面游去。陆唯将小白叫到身边，抓住它的鳞片让他带着两人向水面游去。 两个站在船头的水手淋着暴雨，这种情况火枪已经用不了了，他们两人掏出刺刀，一边安装，一边聊天。 “你知道吗？这次伦纳德上校可是闹了一个大黑脸，我们大副去汇报的时候被臭骂了一顿！” “嘿，装过头了吧！还自封准将，这些看他怎么收场。”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这帮家伙到底去哪儿了呢？” “还能去哪儿了，飞了呗！” 聊着正开心的时候，两人之间突然传出了第三个声音。 “没有飞，在这儿呢！” 两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只见剑光一闪，视线开始飞转了起来，两颗人头重重砸在甲板上。 旁边的水手听到动静，刚一转身，便觉得脚下一滑，失去平衡的海军摔在甲板上，还没来得及呼喊一声痛，便被这只手拖向了大海。 “不！” 海中是成群结伴的海盗，他们的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越来越多的水手在惊慌失措中被消灭，杜列的海盗们爬上甲板，战局越来越大，不到五分钟，两条船上就打成了一锅粥。 伦纳德听到喊杀声，心里知道坏了！跑到船舷一看，湿漉漉的海盗们已经和他的士兵打成一团，越来越多的海盗已经爬上了甲板，从两侧向新贵号逼近。 “很好，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无论如何总算是有了结果，哪怕这是一次愚蠢的上当，也好过放掉目标。 “所有人，准备战斗！” 这个时候，康威拿着一只试管过来，脸上既有懊悔，又有羞愧。 “我们上当了，这是精品的水下呼吸药剂！” 你现在知道了！没看到已经打起来了吗？伦纳德气的牙根痒痒，等打完这一仗，老子必须要把你在桅杆上吊死！ “慌什么？我倒要看看，他们在海里泡了这么久还能不能跟我的精锐交战。” 陆唯带着薇薇上了船，寒风一吹，她冻得缩成了一团。陆唯解开绑在手腕上的布条，刚想用法力帮她烘干衣服，却看到了手心之中附着着一层薄薄的东西。活动了一下手掌，发现这些东西竟然是冰。 “啊切！” 薇薇打了一个喷嚏，陆唯将手中的薄冰甩掉，用法力将她的衣服烘干。再一回头看向甲板，情况相当不妙。大家都在水里泡的太久，战斗力大打折扣。敌方以逸待劳，正是士气雄壮的时候。 而且吵闹的战场中间，一道魔法师突兀的气息正召唤着自己，显然是他无法逃过去的战斗。 “鹰眼，过来保护薇薇！” 对着鹰眼吼了一声，鹰眼举着炼金火枪走到陆唯身边。 “你要去对战魔法师吗？小心一点，不要硬来！” “我知道！” 陆唯站起身冲入战局，大吼一声：“小白！” 海面传来一声哄响，巨大的白蛇头冲出海面，邪异的双瞳紧盯着战场，海军不少人都被魔物震慑了一下，然而在战场上这么发呆，可是要付出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代价。 小白爬上甲板，一探头就吞下了临近的一个敌方水手，它游走在战局中间，不分敌我的将人群撞到。径直来到陆唯的身边，让主人跳到了它的头上。 陆唯观察了一下局势，敌方两条阵线正在防御连接两船的连接桥和攀爬网，直接让小白抬起尾巴，直接将这片的水手全部扫入海中。直接打开了通往新贵号的通道。 “万岁！” “兄弟们冲呀！” 海盗士气大振，一时间势不可挡，眼看就要冲上新贵号了！ “让高嘉号的战士小队支援这边！” 伦纳德指着白蛇吼道，到现在还依旧没有失去指挥的头脑。甚至拔出自己的佩剑，想要亲自去会一会魔法师。 “想走！白帆倾倒！” 杜列一剑，直接将斩杀了五名低阶战士。他以胜利者的姿态遥望伦纳德，两名指挥官双眼一捧，顿时擦了火花！ 眼见他器宇轩昂，伦纳德一下子就明白了谁是他的对手，点燃了黄橙橙的斗气，直指杜列。 “混蛋，少给我摆出这幅嘴脸！” 纵身一跃，从空中斩落而来。杜列抬剑上挑，两位指挥官强悍的斗气将四周交战的水手海盗全部震翻在地。 康威看着伦纳德杀入战团，知道现在必须要拼命了，他掏出水晶球，双眼盯上了站在白蛇头上的陆唯，对四周的军官喊道。 “你们去保护伦纳德，我来对付魔法师！” 陆唯看他清空了新贵号的甲板，这个意思是想和他单挑。 “既然如此，我可不能扫了你的兴致，小白，我们上！” 第五十四章 来自异世界的魔法 在双方战力持平的情况下，能不能突破战团，就得看高端战力能否打开局面了。依循着战场的默契，双方的战职者都捉对厮杀，战斗逐渐白热化了起来。 伦纳德的斗气是土属性，厚重凶猛。杜列的斗气是家族传承的白波斗气，倾向于灵巧应变。两人都是中阶四级的战士，两种风格迥异的剑术打的有来有回，游刃有余。 “你就这点本事！” “我本事大不大，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的母亲。” “粗俗的海盗！真是下流。” “可你母亲很喜欢。” “我杀了你！”“你母亲会伤心的。” 剑术比拼不分高下，另一个战场上，杜列可是将伦纳德压制的死死的。一个从小在高等教育中长大的贵族军官，怎么可能骂的过一个海盗对儿里打滚儿的船长。 “打的很热闹吗！” 康威听着他们对骂，笑话出声。虽然看上去他有些分神，可注意力一直放在陆唯身上。 “一个召唤师，如此年轻的召唤师啊！那些药剂是你配置的？” “是！” “太厉害了，不管是火候还是计量，几乎都掌握的分毫不差。一瓶简单的水下呼吸药剂，竟然能达到精品级别，实在是奇迹啊！” 康威一边说着，对陆唯的欣赏溢于言表。 “谢谢你的夸奖！” 陆唯双手交叉，手指一握，十几根金属刺凝聚在手指缝间。 “在召唤兽之外还有攻击手段！太厉害了。” 康威嘴上夸奖着，手中水晶球之中翻转起了一团灰蒙蒙的斗气。面对层级比自己高的对手，十几根金属尖刺脱手而发，直逼康威。 而对方也不甘示弱，举着水晶球喷出一团雾气，细细的金属刺飞入其中，隐没在灰舞之中。两者马上产生剧烈的法力反应产生了剧烈的爆炸。十几声爆炸在中场响起，法力的风暴瞬间蒸发掉了落入其中的雨水。 “唰！” 康威自以为防范的很严密，却没想到还有一根漏网之鱼划过了他的脸颊，划开的伤口没有流出鲜血，反倒是冒出了丝丝雾气。 “进阶元素，身体异化！竟然是中阶的法师！” 做出了战力判断，陆唯觉得有些难办了。 “很有眼光嘛！看来你也是拥有一整套的传承。话说，你的老师是谁？” 陆唯没兴趣跟他拉近乎，而是思考这一仗应该怎么打？身体异化的魔法师已经可以将自己的进阶元素融入自身，这个级别的强度主要看的是异化程度有多少。偷袭得手的一击，勉强可以判断他是不完全异化，不过零到九九之间可有着巨大的活动区间。 “小白！” 主仆两人心意相通，只需要一声称呼，小白马上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张开蛇口，嘴中凝聚出水球。陆唯继续凝练金刺，两门法术同时送上。 “小子下手还真狠！” 这一次康威没有选择硬来，而是全身升腾起雾气，在密集的弹道中腾挪躲闪。陆唯张开灵眼，看着他在法术弹道之中，一点一点提升自己的异化程度。 “百分之五十左右，他还是需要依靠着闪现躲避，看来很害怕被命中。不过百分之五十已经可以免疫我的法力攻击了，小白保持体力，不要贸然进攻。” 康威之所以游走躲避，为的就是等一个机会，他的法力所剩不多，只要抓住机会，用自己最强的法术，一击将他拿下。果然，在小白和陆唯的法术结束之后，他马上释放了自己最强的攻击魔法。 【腐蚀之雾】 水晶球中一团绿色的缓缓成型，随着他伸手一抛，慢慢悠悠的飘了过来。 眼见他在移动中施法，看的出来他对法术的掌握水平也十分高强。魔法攻击只要被对方精神力锁定，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的，特别是康威的精神力完全压制了陆唯，所以躲避是没有机会的。 “这么慢的速度，可以用先天真火拦截” 不过，这是他的最后一击，并不打算用这招来做防御。 “小白，硬接！” 小白喷出一层透明的水幕笼罩身躯，陆唯这是撑开了油纸伞当做盾牌阻挡。 “呲呲呲呲~！” 绿色雾气几乎是瞬间将小白的水雾腐蚀，小白加大输出，依旧未能抵挡。瞬间一人一蛇完全被绿雾笼罩。 杜列，鹰眼，托比，薇薇齐齐看向甲板，不见陆唯的身影，只看到绿雾下沉到甲板，擦得透亮的木材马上腐烂开一个大洞。悬殊的战局一下子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担心着小天使的情况。 “大意了！” 感受着周围雾气压倒性的逼近，陆唯才切实感受到了位阶的压制，不过他还是没打算使用先天真火，而是合上同尘伞，以伞作笔，在小白的头上画出了一道咒文。 【敕令·散破咒】 金色的光芒从绿雾中冲出，倾泻了一大波法力的符咒瞬间劈开了灰色雾气，强悍的咒文传导而出的法力用对抗的方式驱散了灰雾。 一人一蛇显露身形，身上升腾着着白色的烟雾。魔法的主体虽然驱散掉了，但残留的攻击效果还存在于空气之中，陆唯偏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已经出现了碳化的现象，并且还在加剧蔓延。至于小白它就更惨一些，身上大面积被腐蚀，坏掉的鳞片之下，露出了碳化的蛇肉。 康威神情一惊，本想毕其功于一役，没想到对方竟然扛了过去。 “真还就是扛过去了，不错嘛！小子！” 这一击让康威明白，对方不过是有些小手段的魔法师而已，接下来的战术就可以简单很多了。他开启了元素异化状态，身体四周喷洒出厚厚的灰雾，作为中阶法师的专属魔力运用，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一个初阶三级的召唤师突破的。 异化状态之下，法师几乎失去了实体，不光完全免疫物理攻击，甚至于同属性的魔法都能一定程度上抵抗，况且自己的金灵根面对拥有腐蚀之力的灰雾，本身就属于被克制的一方，所以那些小法术完全可以放弃了，只有换一个思路来对战了。 ‘先天真火还是确定性的最后一击！接下来只要靠近他，限制住他的移动。’ 而要做到这一点，那就的依靠自己学习的阵法，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在他的身边绘制出一个法阵了。 一人一蛇心意相同，马上交换了战术。 “接下来就是更加猛烈的攻击了！” 凌空一抓，法力崩裂，漫天金属飞针一片一片在空中显现。 他的故技重施，这让康威即意外，有惊喜，这个小子刚才的一脸自信，也就是释放了一个这样的魔法？ “哈哈哈，低阶法师就这只有这些手段，看来我真的有些过分小心你了！” 面对嘲讽，陆唯不为所动，而是伸手一压，漫天金属刺如同下雨一样落下，密集的攻击穿过康威的灰雾躯体，却不见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现在让你爽一爽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魔力来做这样无聊的事情。” “铛铛铛~！” 金色尖刺扎在甲板上的声音完全没有间歇，针雨之中偶尔会飞过小白吐出的水箭，逼得康威不得不动身闪避。 “看来你还是明白了一点属性相克的道理！继续小伙子！”搞心态也是康威的战术，维持了那么久的大雾，他也失去了释放一口气秒杀陆唯的魔法的能力，只能通过元素异化的身体防御，暗自却悄悄在水晶球之中压缩这灰雾魔力。 这样的双线操作已经完全能够证明他是一名经验老辣，头脑灵活的法师了，只是他完全没有注意，落下的金属刺之中，有一些还带着几乎看不见的金属丝线。 不要以为只有你自己才会布局！ 第五十五章 艰难的胜利 伦纳德听到康威的笑声，自己也跟着得意发笑。 康威虽然反应迟钝，学术也不怎么精湛，但说起战斗还是可圈可点的。想想也是，一个出身天都的法师，怎么可能会输给肮脏海盗从人海中捡来的野法师？可能这个家伙在死在康威的魔力之下，都不一定能判断出杀死他用的是什么样的魔法。 康威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笑声竟然隐约提振了伦纳德的士气，两个相互都看不到顺眼的家伙，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做了一次亲密无间的战友。 一剑劈开杜列的攻击，伦纳德也嘲笑起了他。 “不去救救你的小法师吗？” 杜列手臂上的肌肉整整发酸，考量他剑路的同时，也在想着如何应对土元素斗气的反击之力。 “切，我的兄弟不需要帮助，倒是你亲爹今天死定了。” “亲爹？” 伦纳德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汇，回过味来之后，马上发狂。 “那个废物法师才不是我亲爹！混蛋，你死定了。” “好好，我才是，我才是！乖儿子，别着急。” “我一定要砍下你的舌头！” 好不容易在形态上找回优势的伦纳德一下子又被杜列拉满了血压，手中的剑一下子变得猛烈起来，而这也是杜列想要的局面。 而另一边，随着最后一根金刺扎在甲板上，陆唯也因为巨大的消耗，引发了体力上的衰竭。与此同时，康威藏在灰雾之中的水晶球中，灰色的雾气已经压缩成了一团，变成了深邃的黑色。 ‘可能这一击下来，整首舰船的前半部分都会被抹平，但愿这个小指挥官不要跟我闹脾气，解决这个家伙可算是我额外的出手。’ 康威心里想着，元素异化的脸上翘起了一缕灰雾，得胜之疾就在眼前，又是一个优秀的后辈要被他送入天图了。 “结束了！” 陆唯吃力地吐出三个字，双腿一弯，坐在小白头上。看他模样，应该已经是到了脱力的边缘，只是不明白他这莫名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虚张声势吗？还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 康威决定不去思考，挺起自己的胸膛，酝酿了强大魔法的水晶球从他灰雾身体中浮现出来。 “这也是我想说的！小伙子，永别了。” “什么跟什么？” 陆唯的双手结出一个一个手印，甲板上慢慢浮现出金色的光点，这些光点出现，如同直线的起点向外延伸。 “我是说你，结束了！” 眼见着这些金色的脉络连成一片，一个从未见过的法阵浮现在了脚下。一道道隔绝，束缚的力量升起，让他渐渐控制不住眼前的魔法！ “糟糕，这是魔法阵！” 康威察觉危险，保持着催发魔法的同时，接连向法阵之外连续闪现，这种空间魔法如此使用，对身体是极大的负载。 “想跑，晚了！小白，定身术！” “可恶！” 一股强悍的精神力锁定在自己身上，康威只觉得四周空间凝固，让他动弹不得。 “解咒术！” 魔力灵光一闪，康威挣脱了定身术的束缚，可是刚才那一下已经让他手中的魔法迟缓了，而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失误。对面坐在舌头之上的少年，已经掐完了他最后的手印。 【敕令·困灵】 已经构筑完成的法阵升起金光，康威满目都是金黄色构筑的奇异图案，这是什么法阵？这种构筑方法怎么完全没有见过。在法师的交战中，不知道就是失败的开端。 法阵的金光一圈一圈收缩，眼见就要被束缚其中，康威一咬牙，直接消散掉水晶球中的魔法，将它重重摔在甲板上。 ‘啪！’ 水晶球应声而碎，一团透明的法力注入到了康威的身体上，瞬间他的异化程度大幅度提升，完全失去了人的外形，变成了一团灰蒙蒙的雾气。 “异化百分之七十！” 法阵完成，成功的束缚住了康威，几个金色的圈中困住一团挣扎的灰雾。 “异化程度提升了！不过自己也没的选择！” 陆唯拿起同尘伞，凌空画符，小白猛吸一口气，嘴角边翻滚出了一丝白色的火焰。 【小挪移之术】 小白和陆唯原地消失，再次显现身形，已经到了康威的面前。看着这一团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没有二话，直接释放出了他最强的攻击。 “先天真火！” 金色，白色的火焰居高落下，康威挣扎着，眼睁睁看到两团火焰浇在自己的头上。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啊！啊~！” 被火焰炙烤的康威问出了人数最后的一个问题，异化的元素迅速的衰退，顷刻间便看到了他的手脚和身形。先天真火不负众望，再一次将胜利带给了陆唯。 被打出原形的康威像个凡人一样伸手抵挡着真火，他能明确的感受到，这火焰带来的痛楚并不是灼烧，而是裂解。因为他的法力不强，所以没有一口气将他喷成原子态。不过眼下的他，也已然走入了死局。 “噗嗤！” 尖锐的东西刺入胸口，直抵心脏，陆唯冷漠的面孔就在他眼前，他不发一语，将谨慎的法力注入金刺，灌入他的心脏。 康威憎恨的双眼瞪着陆唯，他就这样瞪着，看着面前的人将他杀死。脸色从瘪红，慢慢变成紫色。乌黑乌黑的鲜血从五官中流出。 我可是天都的法师！竟然就这样死在了一个无名小卒手里！ 咕咚！带着不甘和怨恨，他的尸体向后倾倒，双目凝望着天空，一道光芒从中溃散。这是精神力的消散，是法师特有的死亡表现。 陆唯的身体摇晃了两下，一屁股坐倒，靠在了同样垂头喘息的小白身上。 伙伴两人相互传达胜利的喜悦，尽管以弱胜强，他在心态上却没有膨胀，反而是回忆着他的挥舞魔法以及还没释放的最后一击，一想到这些，他只觉得自己赢在一手传承的另类。 “太侥幸了，这个家伙可是用法术困住了新贵号四五个小时。” 第五十六章 落幕 “主人！主人！” “小天使，你没事吧！” 听到背后有人叫，他一回头，看到鹰眼带着薇薇过来了。 “主人，你没事吧！” 薇薇扑上来按住了陆唯手臂，谁知道这么一捧，他的衣物就碎掉了。连带着薇薇都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也会这样碎掉。 “主人，主人！” 陆唯艰难的笑笑，伸出手来盖住了她的手背。 “薇薇，我没事，有些疲惫而已，可能结束战斗之后，你的肩负起船医的职责了。” “请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到的。” 经历过连翻的大战之后，薇薇终于确立了属于自己的自信。 可鹰眼一见他们两人开始腻歪，顿时失去了对小天使的关切之心，走到康威的尸体边上，将他腰带、戒指、腰包等贵重物品摘下来，扔到了陆唯身边。 “你的战利品，记得收好！” 说罢，扛着尸体来到高嘉号上，对着下面交战的人群大声欢呼。 “小天使赢了，他们的法师死了！呜呜呜呜！” 带着高昂的号子，康威的尸体被他用力扔向了高嘉号。 “噗嗒！” 尸体在甲板上摔出一滩黑血，甲板立马就被腐蚀出坑洼。海盗和士兵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死去的康威，一方士气大涨，一方则是感到了前途暗淡。 “呜呜呜呜呜~！” 欢呼的号子连成一片，海盗手中的刀刃似乎更加锋利，力气也越来越大。 “康威，你....。” 伦纳德和杜列还是有来有回的打着，突然天空一个黑影摔在甲板上，康威惨死的脸和双眼和他干脆打了一个照面。 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个中阶法师到底是如何被他们的小船医杀死的？ “你亲爹挂了！” 杜列瞅准他发呆的瞬间，一剑砍在了他的手腕上，伦纳德惨叫一声，惊动到了他的属下，纷纷走过来将他围住。 “主将受伤！魔法师也死了！兄弟们加把劲，干掉他们。” 杜列振臂一呼，海盗士气高涨。 当他们的最后一刀落下，眼前难缠的对手喷着鲜血倒地抽搐时，杀红眼的海盗一转身，却没有看到其他的对手，只有同样满眼血红的同伴，正握着卷边的钢刀颤抖。 “船长，我们赢了！赢了！” “赢啦！我们赢啦！” “万岁！船长万岁！” “赢了！呜呜呜呜呜~！” “对呀，我们赢啦！” 杜列抬头挺胸，望向已经被缴械的伦纳德，他捏着手腕，握剑的手掌张开，血液沿着手指低落到了甲板上，双眼充满了懊悔和惭愧。 耳边全是海盗们的欢呼，又看了看这几位誓死保护他的军官，他泯了一下嘴巴，不顾疼痛，拔出了象征黎洛科佳海军军人的荣誉的匕首。 “乔尔，哈克，吉姆，还有你们大家。” 几位军官缓缓转过头，一看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泪腺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很抱歉，我的愚蠢导致这次兵败。连带着大家为我陪葬。” “伦纳德上校，您已经尽力了！我们誓死追随您。” “上校，很感谢你对我的知遇之恩，只是此生无法回报了。” “伦纳德上校，这不就是我们一直期盼的场景吗？” “与您一起尽忠，属下倍感荣幸。” 不论是刻板的，轻佻的，勇猛的，胆怯的，这些军人在最后一刻都选择了和伦纳德站在一起，同时也将追随他的步伐，这一刻，他们展现出来的精神的确极大的震撼了所有人。以至于海盗都收起欢呼声，站直了身躯目送他们最后的时光。 “好！有你们一起，我很幸福！兄弟们，谢谢你们。” 伦纳德和各位军官一一握手，然后将目光放在了杜列脸上。 仇视敌对已经随风而去了，现在，两人之间迸发了英雄相惜，却各自为战的遗憾。 英雄只有死在英雄手上，才是英雄最好的结局。 伦纳德将破烂的衣服谨慎的几颗扣子扣好，自己转身看向黎洛科佳的方向，郑重的肃立敬礼。然后用他的荣誉匕首刺入了心脏。 他身后的军人不忍看到他的陨落，一边闭上双眼，一边用手枪对准了自己太阳穴。 忠诚的鲜血被无情的暴雨冲刷掉了，这样也象征着战斗的结束。所有人的心情都和沉重，连杜列都差点被疲劳感击倒在地上。 但是他还是坚持站立在海盗中央，并且拍掉了前来搀扶他的手。 “所有人打扫战场，这里不能久留，老五，老七！带人控制两艘巡洋舰，我们必须快点离开，所有人都动起来，要像战斗一样迅猛！快快快！” 他的话为疲惫的海盗们注入强心剂，所有人能动的人都咬牙提起了最后一口力气，或是抢救伤员，或是动手拆除连接三条船的攀爬网，只不过这一次的活儿没有那么精细了，眼下的一切都只是能行就行。 杜列重新走到新贵号上面，入眼便是看到了撑在薇薇身上的小天使，眼前的他很狼狈，不过基本上没有太大的伤势。 “小天使，你还行吗？” 这一战，陆唯绝对是首功，是他意外的打败了对方的法师，破开了战局。 “我还行，不过暂时动不了手术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你好好休息就好了。” 杜列完全没有时间在这里感动，吩咐了一句之后，马上走向了新贵好的舰桥。 陆唯目送他远去，看样子下面几个军官的殉国仪式带给他极大的震撼，他一定是从中学习到了什么。他是个不缺脑子的人，就是带着一些年轻人的浮躁而已。 现在好了，接连的高强度战斗让他认识了自己，也认识了对手，渐渐地，仿佛一位海盗皇帝正在诞生。 “真不知道这个家伙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要是真的成为了海盗皇帝，那我一定有从龙之功。” “主人，你在说什么？” “没事，薇薇！” 陆唯露出了阳光的微笑，见证他的成长，也是自己旅游的一番乐趣。 “扶我回医务室吧！对了，我的战利品一定要收好。” 第五十七章 莺歌宴会 晚上，新贵号的高层坐在一起，各自汇报着战况。 “舰首甲板和舰艉甲板都受损严重，臼炮和几门大炮都被打坏了，看来得去找个有修船厂的中立岛屿补给才行。” “我们的水手阵亡了三百多，其余的人几乎人人带伤。能动弹的就剩下不到五百多。” “俘虏两艘战舰完好无损，里面发现很多奢侈贸易品，简单的统计了一下，大概有个三四万金币。” 杜列看着自己打出来的底子一下去了这么多，有些心疼。他看向陆唯，还没发问，陆唯就将答案给了他。 “抛开轻伤的不算，重伤二百多人，其中有三十个很可能熬不过这个晚上。后面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熬过来。” “药品方面有问题吗？” “没问题，综合三艘船的药品，基本上是没问题的。” 沉吟了一下，陆唯还是说出了实情。 “对方的战斗意志很坚强，我们的水手也是拼命战斗，这二百多重伤员，全是从刺刀下面抢救过来的。” 言外之意，他是跟死神在抢人了，能抢多少全看天意。 杜列基本了解了全船的状况，迅速对各位做出了部署。 “老五带领挑选三百人入驻米莱号展开训练，我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你要保证能把他开动起来。鹰眼的巡查组要尽快找到一个可以栖息的小岛，托比带人准备好建立临时营地，老三去统计物资，将急需的东西列出来。其余人照顾重伤员，尽量恢复我们的战斗力。” 布置完了任务，大家都赶紧忙碌去了，陆唯实在有些疲惫，在杜列身边多坐了一会儿。两人闲着没事儿，杜列突然掏出来一个项链扔给陆唯。 “看看这个！” 陆唯伸手接住项链，一个卵形的银项链，上方嵌入了一颗钻石按钮。摸了一下表面的花纹就知道这是名匠出品的项链，按下了按钮，项链分开两半打开。 这里面是两张人头像，一个是伦纳德，另一位是一名女性，两人都穿着礼服，看样子是结婚的纪念照。翻过项链背面，上面雕刻一串小字。 “送予我的挚爱-----夏茜·黄金花环。” 陆唯看到这个姓氏之后，马上就明白了什么，这一定是黎洛科佳某个大贵族的姓氏，他是想提醒自己咱们这回宰了一个金龟婿，后面可能面对这位疯狂的报复。 “黄金花环就是鸡尾酒部队的创始家族，祖传十八代为黎洛科佳管理、指挥鸡尾酒部队的家族。” “所以你的名字在今晚就会放到他的办公桌前，然后老人家勃然大怒，会动用一切势力来追杀我们。” 一看杜列严峻的表情，陆唯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 “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应该能带着薇薇安全离开吧？” 这样一番话让陆唯稍稍一惊，看来这个家伙对前路不是很自信了。 “送她离开是我的义务。可是之后怎么做，就是我的选择了。你不用操心。” 杜列被他惊得发笑，小天使这是要跟他同生共死。 “你是我劫持过来的，现在你有了微微需要照顾，是时候该回到正常的生活了。” 这段传奇的经历逐渐让陆唯有些上瘾，虽然他性子一直很淡，可波涛和火枪的生活的确比清纯校园要好得多。 “你见过安分守己的魔法师吗？况且，现在的生活怎么就不正常了？” “正常吗？” “不正常吗？” 杜列伸出双掌捂住脸颊，狂喜的窃笑从手指缝中传了出来。 “你快去看看薇薇吧！你要是还在这里，我怕我会对你图谋不轨。” 陆唯站起身，同样开起玩笑。 “摊上了一个欠薪的老板，我这样的小人物也很无奈啊。” “那就快滚去给我干活，如果你还想要薪水的话！” “遵命，船长！还有，不要去学工厂主说话，你是海盗船长！” 送走了陆唯，杜列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连串钥匙，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到甲板上用力一跳，落在一旁的高嘉号上面。脱离战斗的海盗还以为是敌袭，迅速掏出了短刀包围过来。 “是我，你们继续工作。” 海盗们都觉得奇怪，按照一般来说，老大用这种方式登船，一定会开上一个小玩笑，这次很例外，难不成他也会有心事吗？ 杜列的确是有心事，这心事的来源则是伦纳德的壮烈殉国，他看到那些自愿跟随他的军人们，心中很是羡慕，这让他幻想了自己成为海盗皇帝之后也将有这样忠心的手下。所以他要从现在开始，做一个有人格魅力的船长。 另外，这一次他们杀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要想和他们斗争下去，那就必须竟知己知彼。 高嘉号是他们的旗舰，这艘船上的反抗也是最激烈的，幸好战火没有烧到船长室。尽最大可能让一切都保留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翻箱倒柜的一通搜索，所有写着字的纸都被他一目十行的过了一遍，航海日志，交易记录，账本，一些商人的联系方式。这帮家伙伪装的几乎没有一点毛病，这些东西都是商船常规的配置。 杜列反复搜索，终于发现了一副挂画后面藏着的玄机。将挂画扯下来扔到地上，一块一块的摸索，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暗格。 一拳砸开木板，杜列伸手取出了里面的防水皮革做的袋子，取出里面的文件，看到上面的文字之后，顿时大喜。 《莺歌宴会计划任务书》！ 随手抄起一瓶酒，杜列坐在船长的位置上，细细的翻看这份文件。 “他们对我的注意是从薛沙监狱开始，在界岛补给的时候也被他们侦查到了，我要带人去西寒冰洋避难的行动也不是很难推算，所以特地安排了这场拦截战。” 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鸡尾酒部队的能力，自己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到了麻痹大意的程度，以至于这种明摆着的战斗他都没有预料道。 他狠狠的提醒自己，这种错误切记不能再犯了！ 总结完了经验教训，杜列继续翻看着后面的内容。 这次计划列出的重要目标就是黑鲨鱼，作为组织的叛逃份子，他几乎熟知鸡尾酒部队在海上的所有部署，对其内部了如指掌，这种人鸡尾酒一定不会放过。 继续翻看任务书，在后面竟然有一份代号‘熔铁’的特工的情报告知，而上面所说的内容，恰好是薛沙监狱的事情。由此，他又联想到了那晚的战斗和那个几乎不可战胜的女人。 “女蒙面人果然是鸡尾酒部队的人，这么说来他们一定预判到了黑鲨鱼的身体情况。不然凭他的价值，怎么可能只是个重要目标！” 任务书还有两三页，看来他们在背后应该还有惊喜，杜列猜测大概是有关新贵号的，可当他翻过这一页，引入眼帘的几个大字让他激动的跳了起来。 “任务核心目标：新贵号船医莱茵。根据多处情报分析，现总部已经确认此人是解救纳尔逊，直接导致‘盎然岛海战’失利的人物。预计此人掌握至少四种秘药的破解方式，并且拥有三级初阶或四级中阶程度的魔力水平。你部万不可大意，如不能俘虏其人，请指挥官务必亲自砍下他的头颅，将其带回总部。” 紧接着就是总部对莱茵的分析，从灭杀两名执行下午茶行动精锐特工到薛沙监狱抢救黑鲨鱼，鸡尾酒总部给出了十分狡猾，善于伪装的评价。并且对他的医术大赞特赞，大有股‘良才强将不在我’的惋惜，嫉妒之意。 至于他的出生，家庭等状况，任务书上只写着希尔丽吉王国普拉塔领人。其余的一无所知，这让杜列有些惊奇，小天使的身世竟然连鸡尾酒部队都查不到，看来不是一般人啊。 “哈哈哈哈~！” 杜列笑着，将任务书用斗气搅成粉末。 “怪不得海盗王轮番上阵都没有从纳尔逊的口中敲出给他解毒的人是谁。要换成我，我也舍不得将小天使说出来，这么可爱的家伙，怎么也得保护好！” 拍拍手，将任务书的碎末拍走，抄起酒瓶猛灌了两口。 “我的运气果真是大寒冰洋第一！这一点你不服也得服，混蛋纳尔逊！” 第五十八章 开始炼丹 杜列的舰队正伴随着他的传奇一起成长的。 驶过界岛便是西寒冰洋，在这里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从好往坏的说，那就是需要休养生息的舰队可以随意在这里找到荒岛，而且这些地方也是三大王国鞭长莫及的海域。 坏消息则是，这里的中立港骤然减少，即便是有，也无法承担修补新贵号的技术条件。毕竟西寒冰洋可是公认的落后地区。 幸好，海盗还算是一个神奇的团体，他们中有很多人都是各行业的淘汰者，加上他们整日都在新贵号上训练，对舰船的所有部分都很了解，只要物资管够，修复新贵号也不是什么难事，唯一的缺憾就是基础设施太差，所有的动力来源都是人。 为保持活力，老五不辞辛劳一趟趟去中立岛拉来物资和水手，托比费心费力的建设营地，鹰眼昼伏夜出，打猎，警戒。 大家都憋着一股劲，拼命想把这一关挺过去。 队伍的扩张带来了各种各样的人才，其中最让陆唯开心的是招募到了四位船医，经过陆唯的考察，都是能干活的人。 不得不说，这极大的解放了陆唯，他再也不用为这一千多号人的身体健康而操心了。于是，临时营地里面，又多了一个白天到处遛弯，晚上通宵打牌的家伙。 新来的水手觉得这个人和这个营地格格不入，不免有些好奇。对此，老水手会警告他们，这是船长的心腹，是唯一的魔法师。 心生敬畏之情的同时，他们便开始好奇和这位形影不离的女生。每每有新水手不知好歹的盯着人家看，总会有老水手过来一通臭骂。 然后悄悄告诉他们，这个家伙能召唤一条巨大的蛇，凡是胆敢冒犯薇薇的家伙，都会被他拿来喂蛇。新贵号上都死了好几个了，骨头渣子都没留下点。这种残忍的方式，还是船长许可的。 这样一来，几乎没有新水手敢跟陆唯打交道，连新来的四个船医在听闻了传闻之后，也不像以前一样，肯跟他探讨医术了。 陆唯看似每天无所事事，其实他在用这种方式推演丹方。这一次他的收获可远比杜列弄到了两艘船要多得多。 首先，小白吞噬了康威的尸体，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睡，一个中阶法师的尸体所蕴含的魔力，足够让它消耗好长一段时间。伙伴增长实力，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小白也提醒陆唯，最好在它醒来的同时拿出筑基丹，否则，这份法力将会成为限制它的枷锁。 其次，康威的三个储物包中的财富让陆唯从一个野法师，变成了身价不菲的土豪法师。 一个一个来说，康威的第一个储物包不过一立方的容积，但里面堆满了各种珠宝古董，光是现款就足足有五千之多，全是黎洛科佳的金币劵，陆唯猜测他可能就是为此葬送了性命。 第二个储物包差不多五个立方的容积，里面装着康威的日记，魔法心得，风物异志和各类药剂的配方，炼金的图纸。和这些东西一比，前面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第三个储物包是自带加密功能的，陆唯废了很大力气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之后，幸福的差点晕死过去。五花八门的魔法素材堆满了整整五十立方的容积的储物袋，其中还有两味筑基丹的主药。 这样一来，五位主药已经得手四样，有了康威的财富支持，相信最后一位主药到手也不会很难。 一时间，陆唯给康威取了很多名字，用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 “首冲六块大礼包，黄金宝箱怪，登录赠送vip99，页游新手村boss.....。” 不过有了资源是好事，利用却是很一道坎。鼍壳的灵性已经快完全激活，为了让它第一时间发挥作用，陆唯每天都在推演丹方和法阵，这些东西没有人教她，只能自己一点点推演。 遇到困难之处，烦恼之际，他只能通过散步的方式来纾解心绪。于是，大家就看到了一天无所事事，闲庭信步的陆唯。 “很好，灵触丹的丹方已经推演完毕，今晚便彻底激活鼍壳，开始我的第一次炼丹。” 遛弯的脚步突然停下，酒红色的双瞳望向了远处的礁石山。 “只要跨过了这一道关口，法阵的学习也必须加快速度。只恨我分身乏术，这世界又没有能辅助我修行的人，所以这一路必定艰辛。” 话说到这里，陆唯突然回忆起了一个细节。 上次和薇薇从大海中上船，他的手中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起初只是觉得水下温度很低，又有大战在前，无暇他顾。可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有些蹊跷。 “海水再冷，也没有到能结冰的程度。况且薇薇的顽疾也没有彻底祛除，这两者似乎有着什么关联。如果薇薇因为拥有魔法天赋导致了疾病，那么必须的找时间和她聊聊过往。问一问这病因的缘由！” “小天使晚上打牌吗？老五特地买的扑克！” 陆唯循声望去，看到了指挥水手卸货的托比，他手中举着一副新的扑克牌。 “不用了，今晚我又很重要的事情。” 似乎有时候能像他们一样专心冒险，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啊。 “诶，大肥羊今天不来，感觉有些不妙啊！” 入夜，礁石山上。 陆唯盘坐在地，面前悬浮着绿油油的鼍壳。他屏气凝神，小小翼翼操纵法力，引导鼍壳的灵性。这个过程说直白一点，就是促使它从魔法道具向仙灵奇珍变换的过程。 时间一瞬，一个时辰过去，鼍壳突然灵光大方，在面对陆唯的法力时，竟然产生了丝丝对抗之意。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问题，而是灵性激活的现象。 “激活完成，接下来就是....。” 陆唯一拍脑门，将自己的神魂之力倾斜而出，无形无质的强悍力量冲入鼍壳，瞬间将它死死困住。紧接着，神魂之力如同两只大手，搓揉捏捺，在这点灵性之上，留下了专属于他的印记。 至此，这熬人的水磨工夫终于结束了。 “灵性上佳，炼制入玄境界所需的丹药完全没有问题。” 稍微检视了一下，便将提前准备好的触灵丹的药材取出，喷出一口先天真火包裹鼍壳，按照丹方的步骤，将这些药材一一凝练。 真火萃取，鼍壳祛杂，溶液化粉....。 陆唯按部就班，将烂熟于心的步骤施展其上，渐渐的，七八种药材呈现出了该有的态势，下一步就是按次序将它们融合，炼成丹药。 “首先是....。” “轰~！” 鼍壳之中喷出七彩的火焰，气息和灵药的能量发生失衡，爆炸产生的闪光在山上一闪而逝。 “那是什么东西？” “打雷吗？” “没看到有云啊？” “闹鬼吧！” “你可别吓我啊。” “大概是魔兽吧！” 黑夜闪光最为明显，海滩上的所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闪光吓了一跳，大家都看着礁石山上，心中即好奇，又恐惧。 “出什么事儿了？” 杜列掀开帐篷，看着四周翘首以盼的家伙问道。 鹰眼从了望塔上下来，手中的炼金火枪已经上膛了。 “不知道，还在山背面一点，老大，跟我去看看吧。” “行！” 第五十九章 疲惫的一天 杜列回帐篷取了佩剑，跟着鹰眼冲上了礁石山。 在他们行进的过程中，奇异的蓝光又闪烁了三次，这下子营地更加惊恐了起来，谁也说不好这会不会是他们团灭的前兆，万一那头出现个凶狠的魔兽呢？ 杜列和鹰眼冲上礁石山，刚刚走过山顶，就看到了陆唯坐在一块石头上施展魔法。金色火焰包裹龟壳悬浮在他面前，他本人这是拿起各种各样得到药材向龟壳里面抛去。 “老大，这是？” 杜列捂住鹰眼的嘴，早在见到小天使这般动作的时候，他就有所猜测，所以为保证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他特地压住了声音。 “这应该是某种魔法仪式，小天使能放弃牌局来这里练习，这应该对他至关重要，你回去告诉大家不要怕，我在这里守着他。” “好的。” 鹰眼走了，杜列就站在那里，看着小天使重复相同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实验，一次又一次的爆炸。小天使的双手被炸出鲜血，衣服上也被大火燎糊。可他还是不曾放弃，继续进行着神秘的仪式。 “看来，这个家伙能这么强，也绝对不是天赋好而已。” 不管是战士还是魔法师，两者的晋升之路永远都离不开艰辛和困苦。你所能想到的一切至理格言，放在这上面也是完全行得通的。 最后一次爆炸，龟壳喷出的七彩火光将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入其中，鼍壳被爆炸甩出去好几十米的时候，他终于累了，倒在石头上大口大口喘气。 杜列觉得是时候结束了，缓步走到了陆唯身边。 “大半夜在这里扮鬼吓人呢？” “你不懂。” 陆唯摇摇头，显然还在思考着几处困惑疑点。思索几番之后，刚要动手，却被杜列拦住。 “可以了，你该休息一下，不要这样死撑着练习，会动摇根基的。” 陆唯一听，觉得这话在理，遂招来鼍壳放入储物袋中，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杜列害怕他脚下不慎，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两人搀扶着，向山下走去。 “你这是倒是什么魔法仪式，看上去好像在调配药剂？” “你可以这么理解。这对我的晋升之路很重要，可以说，如果不完成他，我可能今生今世就只能当个初阶法师了。” “你这家伙的传承还真够怪的。” 靠着药剂晋升，哪怕不是法师，杜列也觉得很奇怪。 “没办法，小白吞噬了那个法师的尸体陷入了沉睡，我这段时间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所以寻求这个方向的突破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此话一出，杜列也感受到了严峻性。 “我明白了，这段时间你自己安心研究吧！看病的事情我会交给薇薇和新来的船医。” “虽然他们五个加起来也不如我一只手，但照顾营地的伤员勉强算是够了。” “不要这样打击别人嘛！” “呵呵，我对我吃饭的手艺一直很自信。” “嗯嗯，我永远都相信我们的小天使。” 能解除四种鸡尾酒密毒的医生，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我怎么会不相信我们的小天使呢？ 杜列看着陆唯烧黑的侧颜，尽管他时刻都在身边，但杜列还是觉得庆幸。 ‘这么厉害的家伙竟然是我的伙伴啊！’ 他一直都怀着这样的心态，看待自己和陆唯之间的友情。 被他带回了自己的帐篷，有扶着他在地铺上坐好，嘱咐了两句好好休息之后，便留下了他一个人。 陆唯一边打坐调息法力，一边回忆着炼丹的细节。 按照配方来说，只要在合适的火候扔进去合适的药材就能将丹药练成，可如今练习下来他才发觉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炼丹似乎需要比调试药剂更加精准的时间控制。哪怕是火候到位后，放入药材的时间都是一种浪费，这要求我必须能将丹方倒背如流，在炼制一种药材的时候，就得做好第二味药下炉的准备。” 一边总结着失败的经验，一边用设计着自己的炼丹流程。这在此方世界算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为了自己之后能方便温习，他将想到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不管日后能不能留下传承，这些都是极度宝贵的材料。 “两种体系唯有在这些方面区别甚大，看来没有几千次的练习，根本完成不了。” 短短几个小时，陆唯便写下了十几页心得，在抬头一看，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营地逐渐开始运作，等到一会儿修船开始，便是先睡也睡不了了。 捂着有些发蒙的头，陆唯还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看来正如杜列所说，不能过度修炼，很可能会动摇自己的根基。 晕晕乎乎走出帐篷，巡逻的海盗一见到他，赶紧绕了一个大圈躲开了，轻易把人喂蛇的魔法师，光是想想都觉得恐怖。 对此，陆唯也没办法，这话是自己说的没错，至于谣传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尽管现在我们有六名船医，但一旦遇上大一点的战事，我们难免分身乏术，所以疾病方面还是要以预防为主，光是炭烧茶已经不够了，从这几天的病例来看，误食不认识的鱼类已经成了很大的隐患，所以我们需要派一个人去厨房盯着...。” 耳边突然传来薇薇的声音，这似乎是在安排新来的船医干活，在和陆唯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她不光是在医术方面有所进步，连性格也阳光了起来。 悄悄躲在帐篷后面，看着她和四名船医讨论着现在的情况，晨曦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更加凸显了的她魅力。 “好了，去干活吧！” 船医们开完会，陆唯便从帐篷后面走了出来，相互一照面，四个船医马上绷紧了身躯，赶紧脱帽致意，并且紧张的解释。 “我们正在和薇薇大人讨论工作。” “嗯，我听到了！” “万分感谢！” 四名船医一鞠躬，如蒙大赦。而对于他们的反应，陆唯真的习惯的不能在习惯了。目送他们四人离去，薇薇忧心的走到他面前。 “主人，你面色很不好，是熬夜了吗？” 陆唯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笑着夸奖起来。 “看来你的进步真的挺大的，连这也能看出来了。” “那，快进来坐一坐吧！” 薇薇挽住陆唯的手臂，将他带进了自己的帐篷。迎面而来的香味，让陆唯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可随机又在这份温暖之中，萌发了更大的睡意。 “您在忧心什么事情吗？” “是的，修炼上的事情。” 脑袋混的厉害，陆唯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做到了薇薇的床上。 “很艰难的一关，不知道能不能跨过去。” “主人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的。” “是吗...。” 说着说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双目就快闭上的时候，叮叮咚咚的敲击声又突然响了起来。 “还真是讨厌，我得去后岛的沙滩找一个地方睡觉了。” 忽然，双耳被捂住，薇薇扶着他的头，让他一点点向下倾倒。她想做什么一目了然， “主人，也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她的温柔一下子让陆唯隔绝了杂音，迷惑的香味如此靠近，让他一下子闭上了双眼，倒在了薇薇的怀中。 第六十章 丧仪 纳博夫的陆军总医院门口，几辆纯黑的马车停稳，医院门口的哨兵见状，马上整理仪容，吹响了警戒的哨子。医院里面的病患，门口往来的闲散人员马上被赶走，露出了一条干净，安静的通行道。 马车门打开，身着黑色军装，臂膀缠绕白布的丧仪兵走出车门列队整装。周围的平民看见了他们，马上取下了帽子，放在胸口，他们出现在这里，说明又有很多优秀的黎洛科佳子弟将军为国牺牲了。 丧仪兵为首的慰问代表是带着少将军衔的海军指挥官。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三名丧仪兵，他们其中一人抱着伦纳德的遗像，另外两人分别拖着两个木盘。 左边的木盘中放着一套整齐的军装和两条少将军衔的肩章，一把国王亲赐的荣誉短刀稳稳的压在上面。右边的盘子中则是放着王家火漆盖封的亲笔信和一卷用红绸缎带系住的羊皮纸卷。 海军少将指挥丧仪兵列好队伍，带领着他们走着庄严的步伐奔向了医院住院部。如此庄严的时刻，所见者无不眼含热泪，脱帽致敬。 黎洛科佳特有的丧仪兵制度，就是为了向群众表示他们带着为国牺牲的英雄回家了。 走到住院部大楼，门口已经站满了迎接的人员，这些人都身着庄严灰暗的衣服，用抽噎和痛哭迎接他们的到来。 少将走上前去，与为首的贵族握手致意，用悲伤的语气向他表述。 “博多斯琪爵士以及夫人，我代表国王陛下向贵家族致以沉痛的哀悼之情，伦纳德将军是黎洛科佳的英雄，将永远被人民铭记。还请节哀。” 丧仪兵抬步上前，将追授的军装和国王的亲笔悼唁送到他们面前。爵士一家接过两个托盘，放声哀嚎。 少将安抚完他们，马上进入住院部，根据流程，他必须亲自慰问伦纳德将军的遗孀。一想到这位女士也是黎洛科佳的军人，他的心里就五味杂陈，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抚慰一位失去丈夫的黎洛科佳女军人。 “亚里亚将军，等一下！” 病房外的走廊上，特纳将军突然走出来拦住了他。为一个国王服务，又是国家高级将领，两人自己染不会陌生。 “特纳大将，您....。我早该知道你不会让我去见夏茜的。” 似乎对他的出现也不意外。特纳抓住亚里亚的臂膀，将她带到了无人看见的地方。 觉得环境足够安静了，特纳哀叹一声，眼圈红润了起来。 “这一次夏茜在翁雪巴亚正面对敌灰白剑圣刘易斯，身体里留下了他的剑意斗气，如今重伤之下，实在不能接受丈夫阵亡的消息。我知道你接受了国王的嘱托，一定要慰问遗孀，但这一次我们特事特办吧！” 亚里亚将军想了一下，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如今王国在海上连连失利，损兵折将。每一名军人都是必须要珍惜的。对夏茜隐瞒死讯或有不公，不过在身体面前一切都要靠边站。 王国不能既失桑榆，又失杨柳了。 “我明白，这些年您孤苦一人，多亏了有这么一个养女陪伴，这件事陛下无论如何都能体谅，只是你又该如何告诉她呢？” “我会有我的办法的。谢谢，亚里亚将军。请向国王陛下痛表我的苦衷。” 亚里亚点点头，转身离去之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突然返身回来，他凑在特纳的耳边，用更低的声音告诉了他一件事。 “你要小心，这一次任务失败，首相他们不会放过机的攻讦你的，伦纳德一开始只是追授准将的。” 特纳当然明白，伦纳德的军衔越高，他这个下达作战任务的总指挥官责任就越大，否则一个葬送了两艘间谍船和五六百精锐海军战士的败军之将，怎么可能被追授两级军衔。 “我明白，这件事容我多想想。” “你要快点拿出对策，下周就是御前会议了。我先走了！” 特纳送走了亚里亚，站在走廊里徘徊了一会儿，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个既定的作战计划能为伦纳德执行成这个样子，连带他不惜豪掷重金从安城请来了一位法师都折在了里面。 “倒是最后没有辜负身为黎洛科佳军人的勇气。” 感叹了一声，特纳只能将这份火气压在心底，其实他并没有想好怎么将这件事告诉夏茜。 收拾了一下表情，特纳转身走进了病房，看到乖女儿正在画画，不由得会心一笑，坐在了床边，拿起了小刀和苹果。 “刚才遇到陆军部的老朋友了，多聊了两句。” “您什么时候在陆军部还有朋友？” 夏茜问道，黎洛科佳一个半岛国家，从来都是以海军为主导的。所谓陆军不过是军队体系中一个吉祥物而已，像父亲这样的人基本上是不会关注的。 “我当兵多少年了，什么人没见过。这个家伙一上来就跟我抱怨内阁怎么怎么不公平，今年又要削减他们的预算，还抱怨我们分了他的羹。都是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哈哈哈。” 特纳干笑起来，只想着引开女儿的视线，不要被楼下那帮哭天喊地的家伙影响到。 夏茜的确没有被下面的人影响到，她体内带着的重伤，让她无暇用斗气提升听觉。只是她也没被父亲逗笑，她也在想着一件事，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在画画吗？能给我看看嘛？” 特纳对她的笑，永远都是老父亲对女儿的慈祥关爱，她在他的羽翼之下，已经感受了太多了。越是这样，夏茜决心越大，这幅画的确应该给他看，这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请吧。” 特纳将军接过画纸，看到一双愤怒的酒红色的眼睛，顿时喜笑颜开，这不是自己生气时候的眼神吗？ “你还记着小时候我对你发火的事情吗？说起来，我就对你发过这一次火吧！亲爱的，你可不能记恨我呀。” 夏茜缓缓抬起头，用锐利的眼神，严肃的口气告诉特纳。 “这是哪个小海盗，叫做莱茵的小海盗的眼睛。” “叮叮~！” 特纳手中的小刀掉在地上，一时间，埋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从心底破门而出。这些年，他从未放弃过对他们的思念，只是命运作弄，掌握世界最大的特工组织的他，从来没有一点他的音讯。 “太像了，特别是他琥珀色的头发，酒红色的双眸。只可惜我后来重伤昏迷，没能记住他的全貌，但他真的太像了！就是这个眼神让我迟疑，没能第一时间砍下黑鲨鱼的头。以至于被败事剑圣刘易斯缠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一句补刀，让特纳彻底沉默了。良久，他又笑呵呵的抬起头，安慰起了夏茜。 “这年头长得像很正常，不会那么巧的。” “父亲，我明白你的想法，我知道你从未放弃过。这一次命运把他送到了我的面前，我现在将它给你。” 夏茜的小手放在了特纳的手背上，希望这位老父亲能抓住这一次难得的机会。 第六十一章 绪猫 黄金花环家族的宅邸。 特纳将军握着葡萄酒瓶，不停的将哀愁注入肚皮。喝酒的同时，他的双眼死死的盯在夏茜给他的画像上。酒越喝越多，情绪越来越浮躁。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愤怒。最终忍不住这份思念之情，抄起酒瓶朝房间的一个角落扔去。 玻璃碎裂的声音没有传来，酒瓶就这样悬浮在了空中。 双眼没有离开画纸的特纳，皱起了眉头，对着房间的一个角落大声呵斥。 “绪猫法师，你不应该这样闯入我的宅邸。” 细密的脚步声出现在房间中，穿着修长黄色西装的女士从阴暗中走到了灯光下，她若无其事的坐到特纳的对面，取下帽子放在桌面上，这种男士的长筒帽上，竟然别着一个可爱的小猫头像。 绪猫法师做好，莹莹一笑，说道：“上百年份的鹿梦酒庄精品，这么喝实在是太浪费来了。” 绪猫摊开手掌，做出了邀请的姿势。长桌中间的两只高脚杯背向平行，一只停在了她的面前，另一只停在了特纳的面前。悬浮的酒瓶飞到这里，依次向两只高脚杯中倒酒。 “你是来干什么的？” 特纳还是没有脱离凶狠的状态。 绪猫端起酒杯，摇晃了一下杯子中的酒液，似乎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直到她用标准流程将这杯酒品味了一边之后，她才不慢不紧的说出了缘由。 “康威死了！”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们天都法师一系也开始玩护犊子的戏码了。” 特纳冷笑道。 “你应该舒缓一下你的心情，老朋友。” 绪猫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这回正式的抬起头，打算和他谈话了。 “康威是自己接受了你们的雇佣，这个过程中安城没有做任何插手。至于实力不济，死在了外面，也是他自己的事情。我来这里，只是为他善后而已，你们找到他的遗体吗？” “没有，现场只有我女婿以及自杀殉国的亲兵。” 说道这里，他就想起了夏茜，都是自己害她做了寡妇。 “如果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那么可以离开了。” 绪猫听闻了康威的命运，无奈的一摇头，这就是法师的命运啊。 “那么公事谈完了。我们说说私事吧！你在为画纸上的家伙生气吗？” 特纳反手将画像扣住，倔强的表示自己不是。 “行吧！你还是这样固执。” 绪猫法师对他的行为感觉到了好笑，笑着笑着便开始了唠叨她的哲学。 “思念久了就会成为遗憾，这一道坎儿，有多少人迈不过去。作为过来人，我想....。” “你到底有完没完？” 他对这种有些做作的聊天方式感到很厌烦。 “好好好...。” 绪猫不在废话，伸手将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站起身，戴上了帽子。 “不枉我亲自去事发海域跑了一趟，本来是想给康威收尸，结果没有找到，起初以为是你们捞走了...。” 如果唤作刚才，特纳早就呵斥出声，但他现在却呆呆盯着绪猫递给他的这一张纸，与夏茜同样的，这也是一张画像，陆唯的画像。 “三级初阶的召唤师，还会使用金属性的魔法，身边有一条白蛇是我从未见过的物种。琥珀色的头发，酒红的瞳色。这是康威临死前看到的画像！” 绪猫的目光跳过了特纳，投在了墙壁上，哪里挂着他亡妻的画像上，这个美丽的女人也有一头秀美的栗色头发。 “真是完美的继承了父亲和母亲的优点。” 空气中留下了一句幽幽的话语，绪猫法师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特纳看着她留在桌子上的画像，伸手拿起夏茜给他画的眼神，将纸张空白的地方折进去，然后把眼神放到了绪猫所做的画像上面。 一瞬间，特纳如遭电击的抽搐了一下，盯着瞪着双目的陆唯，紧紧握住了双拳。 而就在同一时刻，关注琥珀色头发，酒红双眼的势力，还有远在天边的神幻山。 仁恩院，这座可以俯瞰整座神幻山的雄伟建筑，这座为了供奉圣光，花费了无数信徒心血打造的光芒之地。庄严，博大，雄伟！无论在这些词汇添加什么样的形容都可以当之无愧的地方。 圣歌绕梁的雕梁画栋之下，贝达神父等一众教会高层正盯着帕伽卡迪手中的几张纸张。几分钟之后，拍伽卡迪放下手中的纸片，迎着大家的目光，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脸色齐齐变换，有惊讶，有愤怒，有震惊。 贝达神父一脸平淡，抬头看着穹顶的天图壁画，低声吟诵。 “圣光怜悯！” 帕伽卡迪用档案袋将这些纸片封存，然后交给背后的助手。 “入大图书馆封存，最高等级保护。” 勃利克文一拳敲着桌子上，情绪有些失控。 “雾都法师竟然如此丧尽天良，牧首大人，请做出部署。” 帕伽卡迪冷了他一眼，说出了了自己分析。 “证据太少了，只能说莱茵的来信只能让我们关注，而不能做出任何动作。而且...。” 目光转向贝达的背影，帕伽卡迪忧心而言。 “我们真的要和七都之一的雾都开战吗？” 眼下的局势很明显，教会开始了开明改革，可无论他们自己认为如今教会是开放的，是包容的，但那都是自我感觉，大陆各大势力都还在持续关注。 可如果此时他们针对七都之一的雾都下手，不管起因有多么伟光正，都会招来法师集团的质疑，最严重的可能就是让这次改革白费，教会的形象再度回到叛党执政时期。 “跟这帮杂碎讲什么道义！” “闭嘴，勃利克文，你要是还改不掉这个毛病，就给我去密书院反省一百日。” 索尔只觉得这个家伙越来越没有把门了，竟然当着牧首说脏话。 贝达瞥了一眼背后的后辈，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帮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路易二世，你亲自带黑夜猎手进驻布克威公国，全面调查此事。注意收集证据和解救平民。帕伽卡迪的秘法团出两名资深法师跟进，作为这次行动的顾问。索尔，你的牧师团也派出一个医疗队去布克威公国，声势弄大一点。其余人马都做好准备，随时支援路易二世的行动。” 做完了部署，贝达神父笔直离开了会场，与会人员纷纷起身，对着他的背影行圣礼，同时高声呼喊。 “圣光怜悯！” 其余的人该忙的去忙了，神血者五个人却心照不宣，留到了最后。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会场，他们亲自动手关上大门，然后聚到一起开小会。 “教父没提一句莱茵的事情。” “毕竟他现在成了海盗。” “不要轻易下结论，身份虽然不假，但我想他一定身不由己，他能将如此关键的情报送上来，说明心还是好的。” “就是不知道牧首是什么态度。” 索尔听着他们争论不休，干脆拉出椅子坐下，从圣袍之下拿出了一个烟斗。深情的吸了两口之后，他一指路易二世，询问莱茵的状况。 “他所在的新贵号是不是被黎洛科佳通缉了？” 路易二世点点头，补充了一点。 “他们的船上有鸡尾酒部队的叛逃特工，莱茵可能被卷入其中了。” 索尔在桌子上磕了一下烟斗，一挥手，想出了办法。 “你们过来！” 四个人围了上来，聆听索尔的指示。 “我们五个联名写一封请求信，告诉黎洛科佳莱茵是我们教会的重要相关人员，你们可以对新贵号采取任何行动，但不准动他一根汗毛。路易二世你持续关注。” 帕伽卡迪先点点头，然后摇摇头，想到了一个要点。 “你就不要署名了，我们四个来就好了，我相信教团的四位首领足够他们重视了。” 维尔维希眼珠子转了一转，一拍手，惊喜的讲道。 “既然如此，我们也送点礼物，表示我们的诚意。” “你打算送什么？” “我珍藏的半支鸡尾酒密毒。” 四个人齐齐一惊，然后大笑出声：“你这可是诛心之计啊！” “谁让他们把这么肮脏的东西带上神幻山，我顶多算是物归原主罢了。况且留的再久，我也没有才能突破他的秘密。说起来，真是有些可惜了。” 第六十二章 清许月宫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就来到了黎洛科佳每周一次的御前会议时间。 特纳下了马车，抬头看着这座自己征战了半生的战场。从出生以来，他就被教育成了忠诚于国王的军人，他以这个身份为荣，以为王国尽汗马功劳为傲。 可今天站在清许月宫之前，他却要推翻自己一直以来的价值观，这一切，都为了远方的那个孩子。 从副官手中接过皮包，他夸着大步走进了这座宫殿，看到了庄严静坐的各位同僚，以及那些惺惺作态，无病呻吟的内阁官员。 “肃立，敬礼！” 特纳向各位将军还礼，笔直走到空空如也的王座前敬礼，然后坐到了黎洛科佳摄政王的下手。 黎洛科佳的摄政王里翰殿下，如果你不亲眼目睹，决然不会相信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竟然坐在王座前的第一把椅子上，指挥着这个国家一举一动。 摄政王看到特纳按部就班的准备会议，总觉得他的情绪有些不太对。是因为女婿阵亡，女儿重伤的缘故吗？ 这个念头涌起两三秒之后，他马上否决掉了。一个为王族贡献一身的将军，怎么可能会为这些事情牵肠挂肚。 “那么会议开始，首先讨论周边七国秘密结盟的事情。特纳上将，你先汇报一下鸡尾酒部队掌握的情报。” “是！” 特纳拿起手中的文件，开始向在座的各位汇报自己掌握的情况。 一个一个的议题提起，一个一个放下。内阁和军方从来都是各说各的，但事关国家大事，双方怎么可能没有交叉点呢？只要聊到这里，矛盾马上凸显出来。 首先是内阁文官带头抨击军方，才开始参加会议的少壮派将军们马上义正言辞的还击。从这里开始，后面的没有一个议题是安稳落地的。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些事情的最终决定握在里翰手里，之所以每次都要跟军方斗嘴皮子，为的就是证明他们存在的必要性。 吵架也是会议的乐趣之一，只不过真正的大佬从不参与进来。 但今天这一次，特纳却在严阵以待，黑鲨鱼事件的阴影未过，自己的女儿女婿连翻失利，内阁这一次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甚至可以说这可能就是他们望眼欲穿的反击节点。 “下一个议题，黑鲨鱼以及界岛拦截战失利的问题和影响。” 里翰绝对是站在特纳一方的，可是有些事情他也不得不拿出来说。黎洛科佳这个半岛国家有两只手，一只是海军，一只就是鸡尾酒部队。可现在王国的一只手已经两次抽筋了，必须要治一治了。 “不论是界岛拦截战的失败，还是在薛沙监狱放走黑鲨鱼，我都负有全权责任。” 特纳一句话将黑锅背在了自己身上，这可是很不常见的。 见他这么干脆，内阁一个个喜笑颜开，刚要开喷。里翰一拍桌子，发出了严厉的批评。 “特纳大将，你懈怠了！这件事不是你把责任背负就完了，黑鲨鱼不除，鸡尾酒部队永无宁日。你自己说，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摄政王这是在给他台阶下，只要特纳轻飘飘的说一句：‘有计划，稍后会呈于摄政王过目。’一天云彩散，大家各过个各的，内阁也没话说。 可偏偏在做的诸位听到了一个足够让他们失眠三天的消息。 “关于黑鲨鱼的这个目标，经过我的深思熟虑之后，我建议王国放弃！” 这下，连摄政王都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的老搭档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决断。 “放弃！号称无所不能的鸡尾酒部队竟然对于一个海盗投降了。” “特纳将军是悲伤过度了，我看暂时休会好了。” “附议，看来连翻的打击让特纳将军憔悴了。” “闭嘴！” 摄政王的怒吼吓了全场一跳，他最不能接受老战友背离默契，内阁的诸位相互观望一眼，各自在心中继续他们的想入非非。 “特纳将军，说说你的理由。” 特纳从皮包里面拿出一份计划书，将它递交给摄政王。 “放弃目标，不意味着我们放弃对海盗的打击，我黄金剑圣还不至于向一个海盗让步。摄政王殿下，这份计划的确是将消灭黑鲨鱼的目标派出在外了，但以他为中心，我将展开一次更大的计划，而目标是针对所有的海盗势力。” 里翰翻开计划书看了两眼，然后将它合上，严肃问道：“有把握吗？” “有！我们已经在他身上耗费了太多的资源了，不能这样下去了。所以我提出这个计划，是为了稳固我们长久以来一直坚持的‘大寒冰洋霸主’计划。” 说完，他轻蔑看了内阁一眼，说了一番让文官拍手叫好的话。 “把区区一个黑鲨鱼当做面子问题，动辄就说向海盗投降这种幼稚无脑的孩子话。这简直是对清许月宫的侮辱。” 文官一个一个面红耳赤，不知道从何反击。 摄政王里翰送了一口气，眼神中有些埋怨特纳不提前跟他通气。差点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面。 “这份计划的确很大气，但为了谨慎起见，我要求海军大臣和总攻略部组成联合评议小组审定。特纳将军，这个小组你也是成员之一。” “我明白了。” 御前议事会结束，特纳将军来到特别休息室，解开军装的领扣，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这份计划的内容很牵强，耗费也很大，但足够将国家的视线从黑鲨鱼身上转移走，只要他们不死盯着，那么自己这边大有操作的空间。 不过，骗过这些人还不足以，有一个人那关必须要过去才行。 “咔嚓！” 特别休息室的门被打开，摄政王里翰抱着他的计划书走进来。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将计划书随手扔到了桌子上。 “利用黑鲨鱼向海盗输出过时情报，然后改变我们在海上的全局部署，以守代攻，从而打一个反击战。这是一个一次性计划，一旦海盗回过味儿来，黑鲨鱼就彻底失去了价值。而我们却要消耗大量的资源和时间调整海上部署。我很难相信您会提出这样的一个计划。” “壮士断腕，需要决心。界岛拦截失败之后，他们进入西方野蛮国家的势力范围，哪里我们鞭长莫及。如果不利用他仅剩的价值，那么我们才叫做血本无归。” “你要知道，这可是会将你辛苦经营半生的海上情报网全部打乱，再度建立起来的话，困难太大了。” “所以我提出了梯次变更的计划，先最外线开始，然后一点点由外向内更改。反正只要黑鲨鱼活着，这些部署迟早会暴露的。” 摄政王皱起眉头，这个计划的花费远不如组织远征舰队单刀直入击沉新贵号划算。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一句话，吓得特纳冷汗连连，终于来了。 “黑鲨鱼事件之后，我反复思考了很多鸡尾酒部队的内部问题。我们要在海上布置特工，就得招募，策反海盗。但这些人在用的多了，难免不会产生第二个黑鲨鱼。或许我们获取情报的模式的应该改变一下，而这次计划中也包含了改革的想法。” “那鸡尾酒秘药的问题你怎么解决？不论你怎么改革，号称能毒死神灵的魔药都是底线吧！” 摄政王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这是他绝对不能让步的地方。 “迄今为止，这个天才医生没有在海上扩散解毒的配方，我想他起初只是一时善心救了纳尔逊，后来一定明白他现在的处境。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他就会面临海盗九王的追捕。到时候我会把他带到您的面前，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黎洛科佳公民。” 特纳的态度之坚决，让里翰心软了两分。黄金花环家族是王国贵族之首，他自己也是王国国柱之一。这些事情不能把他逼得太死，所有的矛盾都必须及时管控。 “这样就好了，刚好我这边也有一个关于新贵号的政治因素。和你的想法重叠在一起，也算是能让这件事平稳落地。” 特纳惊讶的回头，这件事又有什么变化吗？他不惜拿出自己资历和威信来威胁他，就是为了阻止王国对新贵号的追杀，好不容易达到了目标，这个新冒出来的政治因素到底又是什么？ 摄政王里翰拿起计划书，拍了拍上面的字迹。 “那只遗失在神幻山的鸡尾酒秘药回来了。” “什么？当初给教团大骑士长的哪一只？” “是的！一同呈交上来的，还有教团四大首领的联名信。措辞相当严厉的警告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新贵号上的船医莱茵，他是神幻山重要的相关人物。” “所以！我们要在莱茵接受教会的示好之前，拿出我们对他的诚意！” 几乎下意识的，他做出了反应。 “那就交给你了，在雪倩阿姨走了之后，我们太需要一位天才医生来改良鸡尾酒秘药了。” 第六十三章 来活儿了 “开！” 鼍壳之中喷出漫天的丹药，陆唯伸手一招，将这些黑色的颗粒收拢在了手中。捧在手心闻了一下香味儿，这是绝对完美的丹药，已经是触灵丹所能炼制出来的极限水平了。 “触灵丹，芙蓉丹，安魂香，玉露散都做到了自己能到达的极致，法阵方面...。” 陆唯看着左手画出来的困灵法阵，检查了一下细节，发现毫无差错。 在经过了一个月的摸索前进，他熟练炼制出了四种灵药，而且难度这四种灵药的流程在手中越来越娴熟，到后来都不用集中心思来专注炼丹，为了不让炼药的过程变得无聊，他特地增加了难度，在炼药过程中绘制法阵。 “一心二用，炼药和绘制法阵竟然能同时进行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挑战一下其他的丹药和法阵了。” 在山上稍微自恋了一下自己的天赋，然后收好了丹药，下山去了。 在这个岛上盘踞多月，杜列的舰队逐步恢复了元气，手下也从原来的七八百伤兵，变成了一支将近两千多人的队伍。舰队方面更是拥有了火力无双的新贵号和两艘黎洛科佳海军的特种高速巡洋舰。 这样的配置放在小国手中已经算是主力舰队了。 本觉得接下来就是进入西大寒冰洋躲避帝国追捕，他也可以获得更多的时间来钻研丹药，然而走到半山腰就迎头装上了老七。看他一脸焦急得闯入自己的修炼地带，显然是杜列又遇到了什么难题。 “小天使，快走吧！船长正召集会议呢！” “好吧！” 走下山坡，两人马不停蹄直奔杜列的帐篷而去，陆唯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薇薇的帐篷，只用余光瞥见还亮着灯光，她应该还在用功研读自己给她留下的医书。 一进入帐篷，陆唯就发现杜列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地图上，活像一只青蛙。周围的一众精锐都举着灯，帮他寻找目标。 “在这里！” 杜列伸手一指地图，所有的灯光都汇聚过去。 “烂樟岛，这里很可能是黎洛科佳鸡尾酒部队在面包屑群岛的据点，负责对西海岸国家航线的探查，依照他们的脾气，这里一定被武装到了牙齿，如果能突破这个地方，我想一定会收获很多军火。” “足够武装起我们现在的人马？” 看模样就知道鹰眼有些害怕他的神经了，海盗虽然是玩命的活儿，但玩儿终究不是送。 “当然，不然我能让我的士兵端着芝麻杆步枪去劫掠吗？” 小天使偏头一看身边的老七，他马上解释起来。 “芝麻杆是西方大陆国家制造的火枪，因为枪管加工技术限制，制造的枪支口径比东方国家小很多，大家都戏谑这是填充芝麻的枪，所以有了这个外号。可是过了界岛已经很难找到能贩卖大宗军火的商人了，即便是有，也只能提供芝麻杆儿。” 陆唯了然，光有人看来是不够的，还得要武装才行。现在杜列正要解决的正是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心大，从来都不选择小目标。 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咬牙关，只觉得压力很大，陆唯心中多少也有些不赞同他的方案，毕竟黎洛科佳的特务部队不是薛沙监狱那种防备军可以比拟的，界岛拦截战已经让大家见识过他们的勇敢了。 “我知道大家在战术上对这里没有信心！” 杜列从桌子上下来，站直了身子。 “但我要说的是，这一次我们宰了黄金花环家的女婿，别看这两个月风平浪静，但我想他们现在一定是疯了一样在寻找我们，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打掉他们在西洋的重要据点，那么很可能一动身就会被咬住。” 这是杜列战略上的部署，也的确称得上没毛病。他手中这点兵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撑住黎洛科佳的围剿。如果跳出困局，那么在他们满世界复仇的时候主动出击一次最好。 他这么一说，大家心理上虽然能接受，不过总还是觉得沉甸甸的，连陆唯都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赞同他的想法。 “那么，计划呢？” 杜列深吸一口气，然后笑嘻嘻的宣布到。 “我没想好。” 人人都垮下脸来，真不愧是满满的杜列风格，永远都是先做后想。 “且不说他们的兵力问题，我想知道你能百分百确认烂樟岛是鸡尾酒部队的据点吗？” 陆唯话音未落，杜列马上回复了一个响指，然后从衣襟之中掏出来一本厚厚的账本扔在桌子上。 “这是高嘉号和米莱号上的账本，我翻了好几次，在上面找到了一个疑点。” 离得最近的老五赶紧抄起账本观看，众人一齐围观，可看来看去还是一些普通的货物交易记录，完全看不出其中的线索。 “看到了吗？烂樟纸板！” 杜列一提起关键，大家一下子看出了问题。 烂樟纸板是用烂樟树制作的纸板，是上好的包装材料，在生活中很常见，有很多成品药都是用这种纸板盒包装的。而之所以这个小小的纸板暴露出的问题，恰好出在了两艘间谍船所走私的货物上。 两艘间谍船走的是东西方向的货物，绝大多数都是东海岸大国的特产，货品相当杂乱，几乎涵盖了海上交易所有货品的所有类型。 可就是这么一些有软有硬的东西，却无一例外的都是使用烂樟纸板来包装。哪怕是带有包装的货物也会在外面包上一层纸板，他们在这件事上似乎有着远超常人的执着。 这种不计成本，甚至于脱裤子放屁的行为，绝对不是所谓的商业良心。 “两艘间谍船如果要合情合理的停靠在一个中立岛上，那么我想最合适的方法就是进行商业活动，比如说雇佣工人包装自己的货物。” “算是认可你的判断，不过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作战才能解决吧！” “当然，可是无论如何，我们第一步必须先去侦查。那么谁愿意跟本船长一起却烂樟岛走一圈呢？” 眼神首先瞄准了陆唯，然后看准了鹰眼。 第六十四章 看看妹，造造枪 在长久的修行之后，再度被要求出任务，陆唯本身有些不情愿，他还是觉得躲在小岛上潜修更安稳一些。 只是他还没有忘记自己身为船医的职责，毕竟收了人家的工资，不去也不行。当然，谈利益不过是玩笑话，他更加在意这种冒险的感觉。 前去侦查的人已经定了下来，分别是船长杜列，船医莱茵，火枪教官鹰眼，以及不怎么抛投露面的小盗贼。 “盗贼也是战士的一种，并不是很难理解的战职。只是鹰眼这种火枪手就很奇怪，竟然能通过斗气强化精神力，以此来到达法师精神锁定的能力，那他到底是算是战职者，还是施法者呢？” 这个问题如果在魔法师学校的话，想必只要一说出口马上就能听到解答，可惜在这茫茫的海上，只有火枪的黄金，高深的魔法师即便是见到也很难坐下来交流。 “如果以我传承来界定，那么姑且叫他们为混合职业吧！” 这是一个旅行者无聊的分类，只能说在学习到真正的学术名词之前，他只能这样称呼他们了。 想着这些杂事，脚步却不自觉来到了薇薇的帐篷前。看着里面的灯火，心说她一定还在用功。 掀开帐篷，果不其然，薇薇裹着被子坐在地上，面前的小桌上翻开了一本医书。听到动静，猛然抬头看来，看到陆唯的一瞬间，笑容也绽放出来。 “主人！” “还在用功呢！” “是啊！主人的医术很神奇，竟然能通过微弱的脉搏来诊断病情，这部分技巧相当难懂，不反复研究，我觉得很难突破。” 望闻问切这四招基本路子是陆唯成为修士前用的方法，这期间他也不过用了没几次，毕竟有了法力和神识之后，凡人的身体在他面前基本没有秘密，所以也懒得钻研，如果她真的要问自己解题，那么很可能出个洋相。 “这个手段需要长久的经验积累才能取得成效，我的建议是不要闭门造车，多去实践一下就好了。” “嗯，薇薇记住了。” 真乖，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在转移话题。 “对了，主人这么晚来找我一定是有事情吧？” “想你了，特地来看看。” “哦~！” 虽然直白的话中透露出了很多情感，不过薇薇并没有听出来他的小情话。 “船长告诉我你在进行突破相关的修炼，让我不要打扰你。所以我才刻意忍住没有去找你，说起来身为仆人连主人的情况都不知道，其实这是我的失职。” “啊？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陆唯相当诧异，这么久了，她还是在介怀自己的身份吗？看来自己跟她之间并没有实质性的突破隔阂。 “慢慢来吧！” 沉吟一声，陆唯再次露出微笑。 “过两天我可能会去出一次任务，可能会很长时间不在岛上。” “又是很危险的任务？” 薇薇的眼神关切起来，这前后的情绪落差，陆唯马上判断出，之前的话可能有些玩笑的成分。 “不用担心我，不过就是去侦查一个小岛而已。” “可您说小白大人陷入了沉睡，作为召唤师的您并没有多少战力。” “那也没关系，我的手段很多，并不局限在唤灵身上。” “总之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让人担心呢？主人，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听着最后无力的语气，这是她不顾一切对自己的关心，这已经是很好的鼓舞了。 不过话说回来，陆唯也觉得自己这次最好做点准备，毕竟对手可是鸡尾酒部队，一个冷酷无情，毫无底线的国家组织。 “我怎么可能空着手前去危险的地方，况且，侦查也不是非要战斗，薇薇！” “嗯？” “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明白了。” 陆唯离开帐篷，对这次谈话很不满意，总觉得自己全程都在尬聊，最后不得不抛出一个让她担心的话题，然后苍茫离开。 “或许追女孩子方面我真的很没有天赋。” 说完，四下张望了一眼。 “杜列没有来偷听吗？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放松了一下精神，陆唯立即走向了小山坡，坐在自己品尝炼丹的地方，伸手唤出了同尘伞。 “查理曾经被安排去过一个海岛据点报道，并且在哪里组成了一个两人小组，这么说来，鸡尾酒部队又在海上据点配置魔法师的习惯。而且，以卡瓦的水平绝对不可能是顶尖的那种。” 对危险有了一个大概的估计之后，陆唯反过头来思考自己的手段。 从叩开玄门，成为修士，再到自己选择唤灵师传承，成功从息壤召唤来了小白之后，他几乎没有认真考虑过过自己的本身的战斗力的问题。 唯一的攻击手段便是两手依托金灵根法力学来的小法术，阵法之中能作为辅助战斗的也只有一个困灵法阵，小挪移法阵。一口修士都能喷出来的先天真火竟然是他的杀手锏。 以这样的功底去闯一个鸡尾酒据点，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安逸的环境还是给了他太多的侥幸，如今在面临艰难战斗时候，竟然陷入如此困局，实在是咎由自取。 “金灵根最擅长炼器之术和兵器之法，我可没有那种过人的天赋能在一夜之间将一门兵器学会。最好的方法便是通过装备来强大战力了。” 战力直接与武器挂钩，那么再好用的同时能发挥巨大威力的武器只有魔法火枪了。 “狙击有鹰眼，近战有杜列，自己要保证安全，最好的枪械便是霰弹枪了。” 想到这里，他将杜列送予他的两把手枪拿了出来，发出神识研究起了枪械的结构。对枪械的小零件有了基本的认识之后，在将自己收获到的魔法金属铺满一地，着手开始思考设计自己的武器。 “不能只考虑发射散弹，这么大的枪管也可以发射榴弹。不易变形的合成金属加上‘山井法阵’应该就足够了，撞针，枪膛也是如此，弹仓暂且设计成两发，泵动式抛壳必须有，这才能提升手感。” 设计的同时，释放法术易形换金，将眼前的各种金属点化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得益于长久对阵法的钻研和炼丹的技术积累，整个炼制没有出现任何卡顿，相当顺利的将他心目中的武器炼制了出来。 不过光有武器还不够，弹药也得炼制一批出来。 夜色寂静，有人如同杜列一般熟睡如死猪，也有人向陆唯一样，在人看不见的地方钻研着自己的业务。 然而，突入其来的一声爆炸将整个营地叫醒，这声音对海盗们来说是在是太熟悉了。 “敌袭吗？” “快，都动起来！” “鹰眼大人呢？快去询问什么情况！” 黑压压的人头在帐篷群中间乱窜，杜列一声睡衣，攥着长剑疑惑地看着一片冒烟的水域。正想着叫来鹰眼询问时，夜空中一道火红流光画出了一道完美的弧形落在相同的地方。 火红色的爆炸冲天而起，比火药凶狠数倍的魔法乱流蒸发了一大片海水，浓浓的蒸汽喷薄而起，仿佛海底的火山即将爆发。 “是魔法！船医又在鼓捣什么东西？而且非得在晚上搞吗？” “我在他修炼的地方听到了枪响，应该是他弄出了什么武器，似乎是火枪。” 带着被吵醒的火气，杜列转过头，看到了正在挖耳朵的鹰眼。 “你说这是火枪？” 第六十五章 安比岛盛况 在侦查四人组准备好了之后，老五驾驶着高嘉号将四人送到了最近的中立岛上，并安排了海盗留手此处当做联络人，以便任务完成后第一时间将他们接回总部。 花了半天功夫，四人在岛上收购了一些精美的工艺品，弄了一身体面的造型，将自己彻底变成了投机商人之后，坐上了一艘客船，前去烂樟岛最近的一座小岛---安比岛。 狭小客船上只有四人间，大包小包一放，四个人只能踩在货物上，坐在第一层卧铺上。杜列和盗贼坐在了一起，鹰眼跟着陆唯，两人一落座他便急匆匆请求陆唯给他看看他所打造的新武器。 “无缝合金，一体化锻造。仅从这两点而言，已经超越了市面上很多武器了。” 鹰眼把玩着这把喷子，爱不释手。嘴中夸赞着精良的设计，同时也有些羡慕。 “小天使你的魔法相性是金属属性吧！只有通过三级魔法【金属操纵】才能做出这么好的魔法枪。” 在万般不舍的留恋目光之中，鹰眼将喷子还给了陆唯。 “哦，到底是和魔法师紧密相关的职业，竟然能从这一点判断出我的魔法相性。” 杜列闻言，便好奇的询问陆唯。 “那为何不沿着自己的相性走下去？反而选择了冷门的召唤师呢？据我所知，如果没有引路人带领你前往合适的异次元位面，很可能找不到合适的召唤兽，你就没想过这条传承的后果？还是说你十分信任你的老师？” 这其实也曾经在陆唯的选项之内，只不过金灵根所派生的修行路线大多是杀伐森严之路，与自己本身的性格不符合。找一帮小弟大家，可远比自己提着飞剑砍人舒服。 修仙首要在心，其次在法。 “还是性子的关系吧！我不是很喜欢打架。” “真不愧是拿人喂蛇的小天使啊！” 杜列打趣了一句，话题到这里便结束了。接下来只要等船开到目的地就好了。 按照计划，四个人将会在哪里建立一个临时据点，盗贼先生负责收集烂樟岛上的情报，鹰眼和杜列则是寻找机会抵近侦查烂樟岛。 小客船慢悠悠的开着，不一会儿杜列和盗贼就陷入了梦乡之中，留下陆唯和鹰眼两人，一个思考着自己的新武器和用法，一个则是靠在窗口观察着空无一物的海面。 坐船是绝对无聊的体验，何况四人更无话可聊。如此沉闷的环境中，连陆唯都在思索之中睡着了。 然而金牌了望手鹰眼却瞪着的双眸，一直从出发点看到了足见安比岛轮廓的海域。 此时已经入夜，可不大的安比岛上却黄橙橙一片灯火，凭借这微弱的光芒，鹰眼看到了码头上奇怪的景象。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军舰？” 如果单纯的一两艘军舰绝对不会让鹰眼这种老江湖惊讶出声，而他所看到的却是密密麻麻一直从码头排列到适泊区的数量。 码头上也是人来人往，全部都是穿着整齐，神情严肃的哨兵。 “老板！！” “看到了！” 不知什么时候杜列已经醒了过来，和他一起盯着窗外异常壮观的景象。 “戴盔式帽的是翁雪巴亚的海上精锐第一海上近卫，戴丛林帽的是希尔丽吉第七特遣舰队。” “所以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陆唯看其他三人都是一脸了然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在海上遇到海军已经让他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 “当然不一样！” 杜列脸上的兴奋愈加明显。 “第一海上近卫是翁雪巴亚国王的亲卫队，地位非比寻常，能调动他们的只有国王一个人。而根据我们的经验，这帮家伙出现在这里也绝对不是国王指派，一定是一个和其分量差不多的部门请求支援的。” “而在翁雪巴亚只有同样被国王掌控的间谍组织纽扣组有这么大的能量！” 杜列和鹰眼一下子将问题解释清楚了。鸡尾酒部队的阴影尚未拜托，现在又多了一个庞然大物堵在眼前。如果希尔丽吉人的舰队也是同样说法，那么接下来的旅程就热闹了。 “那么第七特遣呢？” “同样是希尔丽吉的鹰犬，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比之鸡尾酒和纽扣组差了很多。” 还真是热闹了。 “但我们的收割者一样惹不起对吧！” 杜列开口大笑，打了一个响指。 “对的，这二位爷加上烂樟岛上的鸡尾酒部队已经让我萌生退意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杜列在开玩笑，他从来不会因为敌人强大就会退缩。不过在现场的傻白甜盗贼竟然醒了他的鬼话。 “那我去买船票，我记得晚上还有一艘返程的船。” 看他自告奋勇的样子，陆唯都笑出了声。 “好了，咱们就不开玩笑了。” 杜列收起了笑脸，双目看向窗外，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分析着他们的目的。 “首先，我觉得他们不会是过来郊游的，这么庞大的两只舰队如果没有对应的收益，从近海走到这里都是亏本，而在这片海域只有鸡尾酒部队能让他们这么大张旗鼓。” “所以烂樟岛有变？” “绝对是！烂樟岛可不光是做纸板的地方，它是一出天然的深水港，相当适合做海军基地。不过因为中立岛屿条约没有国家能独占罢了，他们两家如果要名正言顺的把舰队开过去，一定会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你是说他们是联合一起来的？” 鹰眼一下皱起了眉头，的确，这两只舰队没在海上打起来已经隐隐约约说明了这一点。 “可能不光是他们，还得加上黎洛科佳，唯有这三个国家联合一起才能顶住国际舆论的压力。” 陆唯一边听着他的分析，一边欣赏各国的军舰和军容，各国的远海战舰各有千秋，风格迥异。 翁雪巴亚人独爱火力，战舰突出一个傻大黑粗，军舰上但凡有一点空地方，一定会插上一门大炮。 希尔丽吉的船陆唯最熟悉，毕竟是他的母国，他们的军舰主打一个优雅格调，每艘船都拥有船首像，舰桥，甲板等看得见的地方都绘制象征天使和圣光的符号，连风帆上都是如此。这样的船说是战舰，却根本让人看不出一点战斗力。 “不愧是和教廷高度绑定的国家，还真是狂热啊！” 吐槽的话语未落，突然一个带着乌鸦面具，穿着皮大衣，挎着细剑的人停在了一艘希尔丽吉战舰甲板上，他四处观望了一下，还和往来的官兵打招呼，显然是军舰上的常客。 “黑夜猎手！” 第六十六章 头绪 “看来光有三大国的实力还不行，得有一个足够分量的组织牵头才能让三家放下矛盾。” 虽然看清楚了这位的职业，不过陆唯却不好判断他在这里担任什么任务。毕竟教会的战职者划分实在是太复杂了。连神父家庭出身的他也只知道一个笼统。 大概回忆了一下，教会所有的武装力量都归属于‘教团’统领，其下属主要的四个作战单位分别是：审判所，骑士团，讨伐军和秘法会。 四个部门分别对应教会的四种战职：告解者，圣骑士，黑夜猎手，以及信仰圣光的魔法师。而在这之外，又有一支直接对教宗负责的战斗牧师团。教会大牧首手下也有两只队伍，分别是密书院守密者和仁恩院殉道者。 虽说他们各自都有职责，可并不妨碍这帮战职者在各个部门之中任职，这种混编的战斗队伍中出现任何战职者都不足为奇，所以一位独行的黑夜猎手完全不足以让陆唯判断出他到底属于那一部分，又是带着何种使命出现在了希尔丽吉的军舰上？ 思考间，鹰眼也看到了这位在甲板上闲逛的黑夜猎手，在感到事情的离奇的同时，也将情报说给了杜列。 可能是因为今晚所见让他有了压力，杜列整个人都拿出了前所未有的正经状态出来。 “如果教会插手，那么两只舰队能和平在这里相处还说的过去，可是如果他们的目标是安比岛，那么十有八九是奔着打仗去的。” 这一点无需他说，连陆唯都很明白。 东大陆三大强国对教会的态度是很明显的，首先是黎洛科佳王国，他们完全对圣光这一套不感冒，甚至在教会陷入内战的时候趁虚而入，大搞‘平衡’战术，意在将教会的内乱永久持续下去。 而翁雪巴亚对教会则是比较中立，不限制教会在国内的传教活动，也不阻碍民众信仰，两者相互提防的同时，面子上又相当过得去。 至于希尔丽吉，完全不用多说什么，一个自诩‘圣光国度，凡世天图’的国家，完全将自己的一切都寄托给了教会，甚至都分不清两者之间的从属关系。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曾经身居高位的贝达神父才会被下放到汤壶岛传教。 有了这个背景，便不难理解他们三方会去烂樟岛干什么了。 “在这里瞎猜也没有什么结果，但眼下的局势绝对不能轻易暴露自己，去烂樟岛的计划也暂时搁浅，我就以投机商人的身份先搞清楚眼下的局势。” 杜列靠在墙壁上，有些泄气，现在看来，原定事情很可能会泡汤，他的海盗舰队真的有可能拿着芝麻杆去西寒冰洋了。 客船派了两个小时的队才终于等到了泊位，四人走下舷梯，站在码头揽客的酒店，马车，旅游等从业人员一拥而上，将四个人团团围住。 “先生，安比岛一日游。” “先生，行李一定很重吧！我们有上好的马匹提供接送服务。” “四位，四位！这边看，一层酒吧，二层卧房，我们才到了一批新茶。” 挥手阻隔着他们的热情，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出码头。安比岛上只有一个小镇子，并没有什么高楼，罕见的几栋五层高的红砖房上插着各个国家、势力的旗帜。 因为两大强国军队的到来，数千士兵瞬间将这里的夜生活拉高了数个档次，无论合法或者不合法的生意都被士兵们挤得满满当当。 “大家小心一点，这些人中有不少特工。” 盗贼先生好意的提醒却换来了杜列一个大盖帽招呼在头上。 “我需要你说，闭嘴！安心的走就是了。” 实话来讲，要走过一大街堆满醉酒的士兵的街道相当有压力，出了一些前来旅游的贵族昂首提胸，满脸鄙夷的扫视着周围，一般在海上跑生意的人都是低着头，踩着小碎步急匆匆走着。 好不容易走出了这条街，却发现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歇脚。陆唯累得够呛，顺嘴问道。 “所以，我们住哪儿？” “有这帮大爷在，酒店什么的不用想了，我们是投机商人，自然要选择最便宜的地方。” “我可没有问你思路，我问的是地方。” 杜列也没想到他体质这么弱，伸手把他两大箱货物接过来，提在手中。 “走吧！带你见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两手轻松的陆唯和盗贼并排走着，杜列和鹰眼在前面带路，看的出来，他也不是很了解这个小镇，没到一个路口都会仔细观看路牌。 也不知道这样撞了多久，在走到一间白色公馆前面时，杜列发现了行李，转头对陆唯露出了一个挑逗的笑容，然后张开大手拍在了公馆的铁门上。 一巴掌下去，公馆院墙里的狗马上狂吠起来。陆唯看向了公馆门牌，上面赫然写着‘蒂道奇商会’。 “安静！” 只听得门里一声怒斥，狗子的狂吠马上止住，微弱的烛光从门缝之中透过，里面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什么人？” “做生意的人。” 杜列回答一句，铁门打开，一个披着灰白斗篷的老头正端着油灯看着杜列，微弱的烛光照耀出了他半张长满紫斑的脸，在漆黑的背景之中显得格外骇人。 他先看了看鹰眼等人，然后和杜列对望，两个人的眼神似乎很有默契，错落间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 “进来吧！” 老头让开门户，四人鱼贯而入。他轻轻关上铁门，一瞬间的功夫，陆唯抬头看向了白色公馆的顶层，他感觉到了，在这个小二层的公馆之中有二三十号战士，他们的目光和杀意都笔直的正对着中间四人。 “眼下这个日子可不兴跑人票，教会的恶狗带着他们的爪牙布满安比岛。” 在老头抱怨的话语之中，陆唯算是知道了这里是干什么的呢！ 这里是奴隶商会！ “跟我来！” 老头端着灯走向公馆，四个人跟在后面一同进入。踏上公馆台阶的第一步，四周的注视马上消散，看来这里的人已经对他们放心了。 “四位想要什么样的奴隶？打手？玩具？” 整个公馆没有一盏灯，只有老头端着灯带路，本就阴森的环境搭配上他所说的话，更加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老板，我是受人所托，要买一个可以生养的女人回去。” 老头似乎有些不爽这样的交易。 “如果不是烂樟岛出了问题，我绝对不会跟你做这种生意。你们给钱不多，要求倒是不少。” 烂樟岛出了问题！ 这句话一下子引起了四人的注意，不过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所以，在我提货之前，你把你的要求最好讲清楚，不然生意可就做不成了。” “那是当然的。实话来说，这生意可比投机商人挣得多多了。” 杜列眨眨眼，显得很兴奋。 第六十七章 讨论 “我的委托人是来自东海岸某个国家的小贵族，他在面包屑群岛上有一个庄园，日子相当富足，只可惜他的后代被圣光抛弃了，是个脑壳有问题的低能儿。这一次的委托便是为了他而来的。” 杜列说完前因后果，老头便没有说话，似乎是在判断这话的真实性。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所以这位老爷着急延续家族血脉了。这么一说，你需要一个主动一点的对吧？” “这是必须的，老板！不光是如此，还得能照顾这个傻子后半生。给你交个低，这位老爷为儿子心力交瘁，百病缠身，估计没多少活头了，等到他一死，他的傻儿子就是这座价值数万金币的庄园的主人了。” 言外之意，这位即将被买回去的奴隶将会成为庄园的实际掌控者，这哪里算得上是人口买卖，简直就是花钱请人回去当贵妇的。 杜列说了这么多，陆唯感到很奇怪，按照一般的买卖过程，不是直接花钱提人就好了，何必交代这么多背景呢？ “所以原装货也是要求之一吧！而且这位幸运的姑娘可不能太笨了，否则根本经营不了一个庄园。” 老头说着说着，突然一回头，低声讥讽杜列。 “狡猾的佣兵，你当我是傻子吗？这位老爷没少给他的傻儿子卖奴隶吧！那庄园里围绕继承权已经打得头破血流了，这样的背景之下，谁会甘心把女儿卖给你！” 实话来说，这一下倒是吓了陆唯一跳，本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想说的还是这样的事情。放下戒心之余，陆唯倒是对这位的底线有了新的认识。 “可这关咱们什么事儿呢？我拿钱，你拿货。你可别说保护人票的安全是你们配套的售后服务。” 老头面色一转，流露出了认可的意思，看来刚才也是一种试探。 “狡猾的佣兵，你这家伙手上沾染多少这样缺德的生意，好吧！我允许你在我这里住下，我去帮你找货源的。” 说罢，随手推开一间房的门，示意他们进去。 “好的，我静候你的消息！” 杜列率先走进房间，其他三人跟上。 老头带上了大门，连一句客套话都没讲，盗贼赶紧趴到了墙上，探查两侧房间的动静，鹰眼也坐到了窗户前，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无所事事的只有杜列和陆唯，两人坐到了茶几前。 “小天使，怎么样？是不是长见识了。” 所谓见识，指的就是这深不见底的罪恶吗？ “实话说，的确很长见识，我是没想到你对这门生意如此熟悉。” “诶！这是我听来的故事，顺便套用了一下而已。” “好吧！其实我有些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流程？为什么你要告诉他这么多背景？” 比起这些，陆唯更加想解开自己之前的疑惑。 “因为这家商会走的是自愿买卖的过程，他们的对象一般是岛上的一些贫穷家庭，一个好的背景故事，能让更有效将女孩儿们从这些家长手中把女儿骗过来。” “真没想到这种生意都有中介的行当。” 这个现实对陆唯来说有些太残酷了。 “那是自然的！有了这个由头，我们也算是有了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接下来要好好思考一下，烂樟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了？” 这才是他们四个人不远万里前来是非之地的核心目标。 “一个奴隶贩子都知道的消息，一定不会有多么严密，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随时都能解开的答案。现在唯一要搞清楚的是，所谓的烂樟岛的问题，到底是几方势力的博弈还是一次庞大的国际合作。小天使，你的看法呢？” 陆唯沉思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从你阐述完这两只间谍舰队的层级，我就觉得三大国在这一块撕破脸皮的可能性不大，十分有可能是一次有组织的国际合作。” 陆唯当然不只是觉得这么简单，敢做出这样的论断，完全是因为现在的教会是父亲在执掌，他的性子陆唯很了解，非到必要时刻绝对不可能动用武力，这其中有他个人的政治智慧在其中，也有眼前的时局有关。 杜列觉得这话有理，既然是学富五车的魔法师都这样认为，那么没有必要去询问两个指挥了望、侦查的文盲了。 “你说得对，盎然岛的失利让黎洛科佳几乎损失了一支主力舰队，如今的他们正是虚弱的时候，完全没有理由和两大国以及教会搞正面冲突。那么既然是国际合作，那么海上有什么目标值得三大国倾巢出动呢？” “当然是海盗王们咯！” 盗贼先生灵机一动，一口道出他能想到的最好答案。 “合乎情理！” 对此，陆唯这样评价。 海盗王的确是合乎情理的答案，不过眼下的事情要以国家思路为先，情理在这种思路中是完全不存在的。 “小盗贼说的不错，海盗王的确是有可能的选项。” 杜列只能口头认可一下，其他更加明白这个答案的荒唐之处。 “但凡事不能只看到表面，这样吧！我和小天使留在这里糊弄这个人贩子，鹰眼和盗贼先生，就麻烦你们外出搞点情报吧！” “明白！” 四个人继续就观察到的景象结合着自己的见识来猜测这件事，沉浸在了激烈的讨论之中。 忽然间，房门被敲响，讨论戛然而止，盗贼先生一个激灵，从口袋中掏出匕首，谨慎的靠近房间大门。 “谁？” “我是公馆的伙夫，老板让我做了饭菜招待几位客人。” 盗贼回头看了杜列一眼，见他缓缓点头，便将房门打开。 这是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渔夫，端着一个巨大的餐盘，餐盘里面是四个银白的金属盘子，里面是煎好的牛排，看上去相当美味。 “四位客人没有交代，老板也说让我看着做，手头的材料只能煎牛排给各位客人了。” 他的外表配合上歉意的语气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盗贼给他让开道路，站在他背后盯着他将牛排送到了茶几上。 牛排落在陆唯面前的一瞬间，香味一下子填满了鼻腔，和美味混合在一起的还有浓浓的迷药味儿。 陆唯嗤笑一声，既是对这种手段的不屑，也笑话杜列自以为安全的地方翻车了。在桌子下面踩了一下杜列的脚，然后优雅的拿起刀叉。 “你们有喝的东西吗？” “有新鲜的椰子。” “能麻烦你弄点来嘛？” “好的没问题。” 实话来说，明明是做贼，这家伙却把‘老实人’的形象演地滴水不漏，看来这个商会还是有些高人在的。 “怎么办？是直接开杀，还是将计就计？” 陆唯用叉子拨弄着牛排，期待着杜列的答案。 “先将计就计，然后在大开杀戒！” 杜列将餐叉扎在牛排上，即将到来猎物可远比牛排美味多了。 第六十八章 魔法师买主 老实巴交的渔夫捧着四个椰子返回房间的时候，看到了四位尊贵的客人已经不省人事了。 “这个药劲儿这么大？这才不到十分钟吧？” “废话真多！” 老头从阴影处走来，来到房间看了一眼歪七扭八的四人。杜列的整张脸都埋在了牛排之中，长相清修的小子睡在椅子上，离桌子有一段距离，显然是察觉不对后挣扎了两下。至于其他两人，也有相同的迹象。 如此真切的现场，让他很是满意。 “来人，给他们搬到地下室去！” 实话来说，装昏迷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因为要忍受着对方翻找衣物，束缚手脚。甚至不幸的盗贼先生再被抬起的时候，头撞到了桌角上，他硬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忍着剧痛任由他们摆弄。 在摇摇晃晃了几分钟之后，一阵失重的感觉，伴随着背脊被狠狠砸在地上，紧接着铁链的声音哗啦作响，在手腕的肌肤与森冷的铁拷接触之后，四个人躺在了原地，再没有任何动静。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碎碎切切的说话声传入耳中。一个声音是老头的，另外两个是陌生人。 “也不知道这位法师到底想要干什么，明明我就说两个小时就完事了，可这家伙还是干脆的离开了。这是完全不着急用吗？” “老板，我很好奇一点，你说一个魔法师买一个魔法师到底要干什么呢？” “可能只有圣光知道了！” “老板，这一票干完我们是不是得换一个岛屿了，我听说有人向教会举报了我们。” “我知道的，我是有这样的打算，不过不打算荒废这里，等到教会和他的狗离开这里，我们还得回来，明白吗？” 竟然被魔法师盯上了！ 这是陆唯万万没有想到的，从他登上安比岛这简短的过程中，是从何时开始遭遇了魔法师的？ 一个能侦测到自己存在的法师，又在极短的时间摸清了自己的去向和落脚点，甚至和人贩子老板达成了交易。做了这么多事情，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这显然是一个在等级上足够碾压他的存在。 “啪~！” 清凉的水花在脸上绽放开，佯装着发蒙的模样，他睁开了眼睛。 手腕上套着的铁链，双脚被麻绳捆住。眼前是老头带着两个手下，手里提着水瓢，很是得意的样子。 杜列四人相继‘苏醒’，他们在尝试挣扎了一会儿之后，愤怒的盯着老头。杜列还是拿出了身为老板的淡定，放平语气询问道。 “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老头板着手指，嬉笑着算着账。 “给你千辛万苦找一个让贵族蹂躏的女孩，光是赶路的马就得花费是个铜币的饲料。到头来，你搞不好还会挑挑拣拣，让我反复为你三个金币的生意折腾。” 接着老头蹲下身子，一伸手握住了陆唯的肩膀。 “可是一个魔法师就要方便多了，连迷药都是卖家提供的。人家还会亲自上门取货，小家伙，你知道吗？这一单我可净赚了十五个金币，还是翁雪巴亚金币。” “所以是什么人想要买我？” 翁雪巴亚金币让他马上联想到了雾都，而这样一来，对方购买他的意思也很清楚了。 一定是为了他肮脏的人体试验吧！能用魔法师的身体来做素材，对面的研究显然比薛沙监狱哪位倒霉鬼高深多了。 “不用着急好奇你的主人，反正你马上就要见到了，这位大人虽然有些挑剔，不过看得出来很温柔。搞不好你以后还能获得她的传承。” “她？是个女法师？” 杜列眼珠子坏坏的转了两圈，马上大笑出声。 “原来是把你当做宠物了，小天使，艳福不浅啊！” 陆唯才懒得跟他废话，法力一动，手上铁拷应声而碎，崩裂的碎片如同子弹，覆盖了老头靠向陆唯的一面，尚在得意之中的老头一下子被喷出老远，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只洒下了一地血花。 他的两个手下吓了一跳，惊讶的嘴巴还没张开。一把短剑，一把匕首同时插入两人的要害，干净利落地结束了他们生命。 随着尸体落地，鹰眼和盗贼一个冲上了地下室的门口，一个化作阴影，隐没在了地下室的暗处。 杜列还在为陆唯的艳福感到好笑，开心地走到老头身边，拽着他的衣服，将他拖到了油灯之下。 “有没有人告诉你，魔法师不是这样捉的！” 镶嵌了半脸碎铁块的老头已经无力发出呻吟，剩下一只没有被血模糊的眼睛盯着杜列，开口便是哀求。 “放过我，我用这里的财富跟你交换我的命！” “她是如何联系到你的？” 眼下陆唯还是比较操心这件事。 “在你们进来之后，有一只会说话的乌鸦闯进了我的房间，她告诉我说你是魔法师，给了我一瓶迷药，让我想办法把你弄晕，她会在明天的早上过来交易。” “然后呢？” “她说她要回去睡美容觉，即便是今天晚上得手了，也不要想办法找她。可她就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敢情所谓的‘温柔’‘挑剔’就是这样看出来的，仅凭着魔法手段就断定人家是女性吗？这种隐瞒身份的手段在魔法界不下一万多种。 必须要寻找更多的线索。 “她给你的药呢？” “在我衣服里面。” 杜列把手伸进了他的衣兜，从里面掏出一个瓶子扔给了陆唯。 瓶子很小，不过一个乒乓球大小，里面还装着半瓶透明的液体，看样子这个老头留了心思，没有将药剂全部下给四人。 拔开瓶塞一闻，这不过是很简单的魔法药剂，甚至可以说这不是魔法药剂，而是一些魔法植物的萃取液，只是简单的依照药性搭配在了一起罢了。 “所以，我的交易你们愿意吗？” 杜列眼见陆唯面露愁色，一拳将老头放晕，盯着陆唯问道。 “你有什么判断？” “盯上我们的法师操控乌鸦来谈生意，很大可能是使用了【魔力化形】的手法，而掌握这个手法最起码是中阶四级的水平。至于这只药剂很奇怪，即普通又复杂。” 光是一个等级就让杜列萌生了退意，特别是一个藏在暗处的法师，哪怕实际战斗力不如自己，也有足够多的办法来暗算他们。 杜列明白了事情的严峻性了。 “嗯！她说明天早上来交易，显然是没有考虑老头会失手的情况。也就是说她根本不在意这样的事情。” 主线任务还没开始，就被半路杀出的魔法师拦住了去路。眼下最好的方法便是逃跑，他必须做出抉择来才行。 “看来我们....。” “杜列，这个人交给我吧！” 听着小天使这么说，杜列眉头一皱，他宁愿自己的海盗拿着芝麻杆劫掠，也绝对不容许自己失去小天使。 “你可不要任性，军火...。” “这可不是我任性，而是我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你放心吧！我还有底牌没用。” 眼见他如此决绝，连鹰眼和盗贼都想要开口劝阻，小天使与他们而言已经不是船医那么简单了，他可是从海上一路杀过来的兄弟啊！ “好吧！那我就给你准假吧！” 杜列站起身，看向地下室的楼梯。门外已经传来了嘈杂声，显然是外面的人察觉到了不对。 “鹰眼，盗贼先生，我们该干活了。” 第六十九章 安比岛小教堂 背后的公馆已经打作一团，破碎声和惨叫声叫醒了沉闷的夜。 四周的老百姓从窗户探出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公馆幸灾乐祸。有不怕事的人直接站到了街上，和同样有兴致的街坊聊着公馆里面的热闹。 外面的形势很复杂，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两大国哪里，如今是多事之秋，这样的变动绝对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陆唯戴着兜帽低着头，小步快走，希望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目的地则是一早就想好的地方。 “幸好来的时候特地记住了教堂所在的位置。” 之所以会去找教堂，是因为这瓶药剂还是给了他太多的疑点。 从药剂的功效来看，这绝不是制作人的无心之举，将多种普通的毒性药液的搭配竟然配合的如此妥当，可谓是别具匠心。这背后体现的既是她对魔药高超的理解功底，也是大师手法的顶级表演。 所以，这绝对不是野法师的作品，最起码也是某个地区有名有姓的大师作品。 “一位御厨在路边摊用烹饪龙虾的手法煮了一锅土豆！叫好叫座的同时，更没人知道她曾经是御厨。她在刻意的隐瞒身份！同时，也在位阶上充满了对我的蔑视！” 只可惜，她没有算到自己也是药剂学的忠诚研究者吧！ “她对我绝对充满了兴趣，在察觉我的时候没有出手，显然是在顾忌环境！野法师也可能会考虑这一点，不过在下药这一环节绝对全力以赴。” 走出这条街的拐角，马上听到了密集踏步声响，硬低马靴踩踏青石板的声音相当响亮，一定是察觉到情况的军队。 一个闪身躲进一所民房的背后，面前的街道马上走过齐刷刷的士兵，他们举着火把。火枪上夹起了刺刀。 “但愿杜列他们已经离开了！” 其实这完全不用他多操心，这个家伙在这些事情上可比自己机灵多了。 走出小巷，陆唯继续向着教堂狂奔。 安比岛的教堂远远比不上大熊岛的，其规模倒是和自己的老家有几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圈铁栅栏，圈出了一大块空地。 走到铁门前，陆唯放出神识感知了一下，看来教会并不怎么重视这里，连一个战职者都没配备，里面大概有七八名神职，全部都聚拢在大厅之中，不知道在干什么。 伸手敲响了铁栅栏门，大厅之中的人没有一个动弹的，接连加大了力度，连拍了几十下之后，这才感应到一个人向大门口跑来。 铁门上的窗口推开，一双年轻的眼睛盯着陆唯，开口便是一嘴不耐烦的语气。 “你干什么啊？什么点了还来教堂，家里死人了啊！” 在汤壶岛上，无论昼夜，只要有人求上教堂，或是为新生儿做祷告，或是为亡故者送行，父亲都义无反顾，绝对不会因为某些愿意而推迟。 不过不能对每个教堂的神职都有这么高的要求，毕竟层级和格局完全不一样。 “我需要见神父。” “你...。这大半夜有啥好见的！” 陆唯不废话，直接掏出了父亲给的项链，只不过这根本不能说明什么，勉强算的上是一个皈依圣光的信者。 教堂不能对信徒闭门，这也是教会的规矩之一。 “哎呀！你真是，进来吧！” 没有一点点防备，大门就这样打开了。 这位身着牧师学徒长袍的年轻人看都没有多看一眼，转身就跑向了教堂。 也不知道他们是要干什么？至于这么着急吗？ 很无语，但他还是跟了上去，一靠近正门，里面传来的动静陆唯在熟悉不过了。 “开开开开~！” “一花了，再来一点就压死了。” “花花花！一定要出来啊！” “咦~！怎么是大片啊？” “哦嚯嚯，还是我赢了！洗牌洗牌！” 陆唯走进去，神父正带着教会老小围坐一团，在神像的注视下，在圣灯的照耀前肆无忌惮的洗牌、发牌、下注。至于来客，他们早就抛之脑后了。 “神父，我需要你的帮助！” 虽说这帮人很不靠谱，不过陆唯也管不了其他了。 面对信徒的求援，神父看都没看一眼，自顾自洗着牌，这手法一看就是老手了。 “哦哦哦~！你要是没地方住，自己去椅子上凑活一夜。要是家里死人了，送行需要明天出发，对了，我们这里得先交钱。至于小孩儿祈祷的话，我们没有上门服务，你自己挑个时候把孩子抱过来吧！” “我要见一下在希尔丽吉军舰上的黑夜猎手！” 神父没有任何知觉，摆摆手，不耐烦的讲道。 “你是牡蛎吃多了堵了心眼子了，那样的大人也是你能见得？快滚，不要在这里挑事儿啊！” 这个家伙就不好奇自己怎么知道船上有黑夜猎手的吗？教会的基层还真是让人无语。 “那我只能抱歉了！” 伸手画出了一道符文，金色的法阵在地面铺开，前一秒还在洗牌发牌的神父，下一秒就双脚悬空，被金色法力链条吊到了高处。 “你！魔法师，你敢在教堂闹事儿！” 这年头敢招惹教堂的法师属实是绝种了，只是没想到他这个小教堂的神父能见到。 “随便你怎么说了！” 陆唯来到拍桌前，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随手将神父发好的牌拿在手中。 “不管你怎么想的，能不能去军舰上找黑夜猎手过来，我有要事找他商谈。” “嗯？你怎么知道军舰上有黑夜猎手的？” 这是他见过神职中最差的一个，懒得跟他废话，伸手一指，金色锁链断开，神父一屁股坐到地上，满目茫然。 “不要想那么多，即便是去求救，他也只能是你们能最快找到的帮手了，快去吧！” 坐在地上的神父思索再三，站起身提了一下裤腰，指着陆唯吼道。 “妈的，小屁孩，你等着！” 然后一溜烟跑出了教堂。 吊在半空的小牧师学徒惊恐的看着陆唯，不知道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命运等待着他们。 金色的锁链消失，七八个神职落到地上，做了一个屁股墩儿。陆唯对着他们一招手，指了指面前的位置。 “咱们接着玩，我用神父的这把牌。” 第七十章 黑夜猎手 一个野法师在教堂砸了场子！ 当这个消息到军舰上时，首先引起了黑夜猎手的思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虽然镇定，但周围一种圣光的狂信徒已经按捺不住愤怒，舰队长官当即下令召集战士团，要给这个野法师一个好看。 不过思考了一圈下来，觉得这件事可能还有其他的说法，听神父所言，这个人是先请求他来联络自己，再被回绝之后，才使用了这种手段。 面对义愤填膺的信徒们，黑夜猎手转向身旁高大的指挥官。 “指挥官大人，这件事暂时由我处理，如果需要您的帮助，我会求援的。” “您确定吗？” “放心，对方应该是找我有事。” “既然您这样说了，那么我们便不再插手了，可请您一定要小心自己的安全。” “圣光怜悯，我会的！” 指挥官一挥手，士兵们一哄而散，各自回到了岗位上。 黑夜猎手一把拽住神父的臂膀，朝着船舷走去。 “好好讲讲，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找到了后台的他，腰杆子笔直挺立，张牙舞爪比划着陆唯的相貌。 “个字不高，身材很匀称。他戴着兜帽，面容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记得他的头发是琥珀色的。” 琥珀色的头发！ 黑夜猎手印象中，那个流传很广的贝达牧首的养子似乎就是琥珀色的头发，自己的老大也曾经提到过他。 “把雾都进行禁忌魔法实验的消息传给神幻山的莱茵吗？不可能这么巧吧！” “大人，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倒是你为什么会拒绝他的求助？这与我们的原则相违背。” 听到领导问责的口吻，神父支支吾吾，含糊其辞，憋了小一会儿才找到了借口。 “您的任务不是很重要吗？毕竟是牵扯三大国之间的联合行动，我想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所以我回绝了那位野法师。” 他这样回复，黑夜猎手勉勉强强算是认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行，这件事姑且不追究你了，等见到这位法师，我在好好询问一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神父松了一口气，希望这位大人到教堂之后，不要被还没收拾的牌桌吸引目光。 眼见教堂越来越近，突然，黑夜猎手冷冽的目光瞄准了他的后背，感受到寒意的他不敢回头，刚走了两步，他马上知道了这股寒意的由来。 “开开开开！” “三角，三角！” “咦！又歪了！” “点子真背！” 完了！这次很可能被撸掉。 黑夜猎手三步并两步冲进大厅，眼见着一众小牧师正和一头琥珀色头发的少年玩的开心，在见到自己之后，这帮小子吓了一跳，赶紧离开了牌桌。 “怎么？你们站起来干什么？不玩了吗？” 陆唯看他们眼神，一看就明白是被领导抓包了，再一回头，果然是船上的黑夜猎手站在自己背后，教堂的小神父戳在门口，吓得不敢进入其中。 “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了！” 见到陆唯本人之后，他已经有八分确认他的身份了，不过当着大家的面儿，他还是选择了谨慎对待。 “朋友，袭击教堂等同于对神幻山宣战，您最好有适当的理由解释。” 陆唯不废话，直接拿出帕伽卡迪的笔记，走上前递给黑夜猎手，并交代直接的身份。 “我是贝达神父的养子莱茵，这是我们分别时，帕伽卡迪交给我的笔记。如果您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关于父亲的一些事情，我想这样能消除你的怀疑。” 黑夜猎手翻开笔记的扉页一看，帕伽卡迪少年时候的签名和自己现在偶尔看到的一样，已经相当成熟老练，花体的笔触之中带着独属于他的从容、优雅，光是这一点已经足够坐实面前人的身份了。 “不需要了，教团四位领袖签名我不会认错的，况且这本书里的魔法内容也是秘法会那套模板，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东西，你就是大牧首的养子，莱茵大人！” “嗯？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 陆唯觉得一位黑夜猎手称呼自己为大人，有些太过了。 “这件事稍后跟您解释！” 黑夜猎手回头，鸟嘴面具上威严的双目看向了神父，后者吓得一激灵，对着自己小牧师招招手，待到他们都走出来，然后带上门离开了。 “很抱歉让您看到了这么不堪的一幕，请！” 黑夜猎手和陆唯坐到牌桌前，伸手抓起一副牌在手中揉搓。 “我是隶属于战斗牧师团的黑夜猎手，代号‘图钉’。关于神幻山对于您的安排，可能现在只有您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跟您解释一下，具体是这样的...。” 这个事很简单，因为雾都东窗事发，让神幻山不得不制定了一个计划来针对他们，这个计划其中有一项就是关于莱茵的，教会不光把他认定成了重点线人，还要求教会战职者在有关雾都的事情上多多听取他的建议。 要求神职听取一个不信仰圣光的线人的建议，这可谓是神幻山头一遭。 本来这个事情有很大的争议，但后来传出这位线人是大牧首的养子的事情之后，所有争论都平息了下来。 大家都是要晋升的嘛！莱茵不在教会内，但不影响他圣光充沛。 陆唯听完，马上就知道这不是父亲的安排，一定是有人捣鬼，搞不好就四个活宝故意把这件事漏出去，搞得神幻山人尽皆知，好让自己在求援的时候获得最大的帮助。 “父亲是做不出来这样的安排，兰利倒是会有想法，但他耿直的神经也做不出来这样的布局！是你们教团四位大佬整出来的吧！” 图钉点点头，面具下传来了轻笑的声音。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了解他们，唯一没有算到的人，是你没有见过面的兄长索尔大人，这是他安排的戏码，小小的利用了一下兰利。” “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吗？” “找了一个知情的激进派在一次会议上提出了一个阴谋论，说你是从雾都叛逃出来的，手上一定沾染了禁忌魔法相关的实验，此举不过是逃避雾都的报复罢了。兰利当时也在场，他把茶杯扔到了这位牧师的头上，为此他被关了禁闭。” 说到这里，他笑声更大了。 “兰利是一点都没察觉，高喊着‘我弟弟不是这样的人！’然后和他打成了一团。” 陆唯感动之余，也笑地相当开心。四个老谋深算的活宝算计耿直的兰利就跟玩儿一样，有兰利在，父亲这个编外养子的一切在神幻山都是透明的。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了，闲话少说，我来这里遇到了一些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避重就轻的将杜列他们一句带过，只说了盯上他的法师的一切，附带了一些自己的推测。他相信以自己现在的分量，哪怕这个女法师真是买自己来当宠物，教会一方也会庇护他的。 图钉听完之后，也陷入了深思，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解释联合舰队出发之前，我也感到奇怪的一点了。” “是什么？” “那就是针对这次任务，翁雪巴亚竟然没有请求雾都的帮助，而且我在联系三国准备相关事务的时候，也同时联系了雾都和天都的法师。按照道理讲，雾都理应派出法师和翁雪巴亚一同前来，毕竟这是国际合作，教会也不可能和雾都在这个平面上撕破脸的。” 的确，做贼虽然心虚，但不至于心虚成这样，雾都毕竟还是一个举足轻重的法师组织，哪怕已经因为禁忌魔法的事情和教会暗中交手，也不可能就这样抛弃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不来响应教会的号召，会严重打击自己的名望和信誉，甚至引发一些‘圈内’的猜测。 雾都的行为的确古怪，不过，还有一点需要问清楚。 “这次到底是什么时间？需要这样大张旗鼓。” 图钉一下惊讶了，没想到他还不知道这次突发事件的详细内容。 “诶？你还不知道啊！烂樟岛海域发现了亡灵舰队！” 第七十一章 祝你好运! “大概一个月前，我们收到了黎洛科佳的求援，说是在安比岛附近发现了亡灵舰队的踪迹，请求教会的援助。大牧首召开了突发事件会议，决定由教会牵头，联合雾都，天都，黎洛科佳，希尔丽吉前来烂樟岛调查亡灵舰队一事。” 虽说听上去这种突发事件很稀松平常，不过一牵扯到黎洛科佳，他总觉得这件事不怎么对味儿。 “教会方面知道烂樟岛是黎洛科佳的重要据点吗？” “知道，这也就是翁雪巴亚会积极响应我们的原因，因为他们眼馋很久了。” 陆唯了然，前面所说雾都掉入了信誉陷阱，但反过头来看教会也是如此。 哪怕他们明知道黎洛科佳会耍小心眼，还是只能怀着万般不愿来这里，不过相比雾都，教会的能量就大很多，最起码能把拉上一个垫背的翁雪巴亚。 “好吧！这些事情暂且不说了，关于这位法师，我想把她吊出来，看看她的身份和目的，如果和雾都没有关系，剩下的便是我跟她的事情了。” 话虽然很硬气，但图钉能对陆唯不管不顾嘛？他要是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的，日后在神幻山他还混不混了。 “即便是没有关系，我也不可能放任你陷入险境。我知道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把握，可位阶上的优势是你短时间内不可超越的。” 图钉的话合情合理，也给了他足够的台阶，不过陆唯却不认同。面对雾都，找教会搞他们是一贯准则，但自己在魔法界总不能事事都让教会罩着，这是懦弱的表现。 “虽然我能理解，但我还是不愿意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图钉有些头疼了，这个小子看上去温文尔雅，善良可爱，却有一颗不畏强大的心。可是多少天赋异禀的孩子都折在了‘不畏强大’上面了。 “这没得商量，莱茵！” “你是教会息息相关的人，保护好你是我‘拱卫牧首’的责任，我们现在需要牧首没有后顾之忧的带领我们推进改革，创造更好的未来，这是教会的大局，超越了个人的安危问题。所以，莱茵！ “这件事绝不容许你任性，逞强。” 三句话充满了强调的口吻，图钉有意释放了自己的圣光之力，让陆唯感受到了他的强大，让他所言不容拒绝。 根据陆唯的推测，图钉大概是高阶七级的强者，难怪能一个人代表神幻山协调三国联合行动的重大事物。 “我...。” “不要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对面以中阶的实力来欺负你，她应该感到丢人。” 这是不让自己说话了吗？ “不是，我是说你有留音录像的设备吗？万一对面真是想用我开展禁忌魔法实验，这份证据绝对有价值。” 图钉闻言，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剧本就是这个家伙撇开自己，凭着勇气去对峙这个法师。 “我有，这就回船上准备，你在这里等着，明早我们一起找个地方，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图钉离开了教堂，看他离去的步伐之快，应该是还在担心自己跑了。特别是神父带着他的一帮小弟进入大厅之后，专门有两位牧师学徒站到了门口，其余人分散各处能走人的窗户，对他严防死守。 小神父一脸复杂的看着莱茵，他们都没想到这位野法师竟然是牧首的儿子。 陆唯也觉得他这一脸死相很有意思，横竖没事，他盯上了牌桌。 “好了，别一脸要死不活的。” 陆唯一把抓起桌案上的牌，用娴熟的手法洗牌发牌。 “要想看住我很简单，继续赌钱就好了！” 小神父左右一衡量，赌牌是犯忌，看住他却是老大给的任务，以大功遮小错，那就是没错了。 神父一抹袖子，对着周围一招手。 “好！咱们接着战！” ······ 另一边，蒂道奇公馆的惨案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全程，军队紧急封锁了现场，寻找着杀人凶手。 “这么说，你们知道蒂道奇公馆一直在做着贩卖人口的生意，怎么不向岛屿联合会举报？” “大人，您知道的。他们能一直存在，联合会也有股份参与。哦，这是小道消息。” “你的意识是举报了也没人管？” “可为什么要举报呢？蒂道奇公馆一直做的是自愿的买卖，在这个远离文明的小孤岛上，吃人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把自己养活不了的孩子卖出去，对于这里而言不算什么罪恶，反倒是帮助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减轻了负担。” 三名翁雪巴亚军官，一人问话，一人记录，一人四下警戒，面前的青年人在对话时根本不敢抬头，正如他自己所说，在这个远离文明的小岛上，弄死他也不过是这些大人一念之间的兴趣而已。 “好了，谢谢你先生，你提供的情报很有用。现在回去休息吧！” “能为大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年轻人松了一口气，转身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面前的军官合上笔记本，看了一眼封锁街口的翁雪巴亚士兵，那里几个人已经看自己盘问了很久了，应该可以糊弄过去。 “盗贼，鹰眼！挺直腰杆，像个军人一样，我们大摇大摆走过去。” “明白！” 三名军官正是乔庄的杜列一行，这一次军队的反应快了很多，公馆这边刚开打，白绒绒的翁雪巴亚士兵就冲进了公馆，悍然插手战团之中。 眼见事情越闹越大，脱身便是唯一的选择，可是该怎么办呢？不出意外的话，这条街应该被封锁了。 好在盗贼先生想出了办法，那就是闷晕了三个士兵，换上了他们的制服，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对于杜列来说，这是个混蛋招数，不过也是现下唯一能解决办法的招数了。 现在，只要能走过岗哨，三个人就暂时安全了。 三个人刚一靠近岗哨，一名军士长扯开嗓子喊道。 “嗨，兄弟！里面发生了什么？” 杜列一看这个家伙，面相上写着是个好糊弄的人，马上放松精神，热情的回答道。 “一帮海盗跟人贩子做生意，结果遇到了黑吃黑，两拨人打了起来。” 杜列说着话，伸手从口袋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整齐的雪茄。 “来一根！家乡的货！” 军士长笑地更开心了，接过雪茄，藏在手掌中，双手放到了背后。 “海上总是这些事情，明明亡灵舰队已经很让人头疼了，偏偏这帮海盗还要出来捣蛋。” 亡灵舰队！ 这不光是对海军很危险，对海盗而言，同样也是谈之色变的东西。所以教会牵头，三大国海军来此就是为了这个吗？ “没办法，我们挣得不就是这点苦命钱吗！我好久都没回去了，十分想念妈妈做的火鸡大餐。” “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同情之意。 “那么兄弟，问口令吧！我还着急给我了老大汇报情况呢！” 杜列举起笔记本，呵呵笑着。另一只手已经握紧了佩剑，鹰眼和盗贼也是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暴起冲关。 谁能想到，军士长让开路，挥挥手。 “兄弟，自己从边上过去吧！反正都是那一套，我可没功夫为难自己人。祝你好运！” “谢了，也祝你好运！” 三个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杜列拍了拍这位军士长的臂膀，回身一甩下巴，带着三人走过了哨卡。 七十二章 魔法什么什么的? 得益于中立岛的管理混乱，翁雪巴亚军队在收拾了公馆之中做人票的战士之后便没有在追查杜列。 警戒在第二天一早解除，军队撤离公馆之后，联合会的官员们赶紧来这里贴上了封条，研究如何瓜分地产。 而经过一夜冒险的杜列也终于找到了一个正常的落脚点。 外面到处都是大牲口，一院子粪便散发的臭味比劫掠过后的海盗宿舍还大，以至于盖过了大通铺里面十几个还没洗澡，赶完夜班回来睡觉的雇佣马车夫的体味。 杜列三人各自用小纸团堵住了鼻子，提着自己的货物赶紧离开了大车店。三人还是决定，前去跳蚤市场继续化装侦查，因为杜列明锐的感知到，亡灵舰队这件事很不对。 “亡灵舰队绝对不可能这样突然出现的。” 小盗贼一头雾水，不过鹰眼却抓住了重点，突然出现！ “这东西有预兆？” “我也说不清这算不算预兆，如果小天使在旁他应该能解释清楚。” “二位，别打哑谜了，我知道我的智商跟你们不在一条线上。” 盗贼先生受不了他们这样交谈。 “唉！愁死我了。” 杜列吐槽一句，然后细心解释起了自己的知道的相关事情。 “根据我家流传的记录来看，亡灵舰队出现必须先有一艘沉没在大海里面的事故船只因为某种魔法方面的什么什么复活成幽灵船。由他挑头，然后不停的复活同样的沉船和死难的海员。” 鹰眼深怕盗贼听不明白，赶紧解释补充道。 “就是说幽灵船一出现，必然会引起魔法方面什么什么的现象，然后一步一步从一艘一艘的规模演变成舰队。而遭遇海难最多的地点，必然是航道。这样的情况下，一定会先有目击幽灵船和魔法现象的传闻。” “我明白了，亡灵舰队不可能在人类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然形成，这其中必有原因。” 盗贼倒是听明白了，不过脸上还是一脸疑惑。 “但？魔法什么什么的，到底是啥？” 杜列彻底让他弄无语了。 “或许我们舰队也就小天使能跟你唠到一块去，我可没有他那样的耐心。” 被领导批评了，盗贼先生顿时不再多话了。将分析的现场留给了杜列和鹰眼。 “所以你怀疑亡灵舰队是鸡尾酒部队搞的鬼？” “不能说不是，也不能说是！历史上三次大规模的亡灵舰队的形成都给人类造成了巨大的灾难，这种事件完全不能当做政治筹码来下注。黎洛科佳能背叛盟友，但绝对不可能背叛自己的种族！” “所以亡灵舰队绝对是真的，没有足够多的证据，教会也不会来牵头三大国的行动，可要是说黎洛科佳没有什么小心眼在里面，也绝对不可能。” 如果三国舰队联合起来，那么烂樟岛上的东西，想都不用想了。 “老板，还要继续侦查下去吗？” “让我想想...。” 这无疑是杜列船长生涯最难的一次抉择。 沉默一路，三人逐渐靠近跳蚤市场，在转过一个路口之后，小镇的跳蚤市场就在眼前了。 市场上人来人往，拄着拐杖的老人，带着孩子的妇女，身强力壮的搬运工充满了市场的各个角落。琳琅满目的商品，语调各异的叫卖，这一切都是市场的日常。 虽然表面上是这样，杜列却感到了相当熟悉的氛围，这种感觉仿佛就像回到了海盗船上一样。 在他刚刚想到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鹰眼已经率先一步察觉，并且用手肘捅了捅他。 “不用紧张，这些都是同行！” 杜列露出一丝笑容，觉得这件事突然有了转机。 “对呀，我早该想到，亡灵舰队可是由失事商船变化而来，上面可是有数不清的财宝，冒险家和海盗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大家都是清楚的，要在三大国联合舰队口中夺食，单打独斗可不行！ “那我们该如何联合他们？” “错了，作为后来者，我们想的应该是怎么加入他们！” 两人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带着打量的目光出现在他们面前。 ······ “亡灵舰队的形成总共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便是遭遇的海难的船员所积蓄的精神力量爆发，这种怨气的爆发会引起海底剧烈的魔法力场变化，这个过程很可能持续几十年左右，很难被人察觉。” “第二阶段，在力场膨胀到一定程度，就会反过来传化外围的元素魔力，将之同化为死亡魔力。到了这一步，失事船只便会向幽灵船转化。此时，由于变化带来的污染，会有大量海底生物死亡，它们的尸体会浮上海面，这时如果被魔法师撞见，基本上就可以断定此处有幽灵船正在复苏。” “第三阶段，便是一艘复活的幽灵船会依据死亡魔力的本能去寻找其他正在经历第一阶段的沉船，然后依靠自己的已经形成的‘死亡魔力力场’来帮助他们复苏。在这个过程中，操控死亡魔力的灵魂碎片会逐渐融合，亡灵舰队上的亡者也会逐步恢复理智。” 图钉听着陆唯的解释，觉得似曾相识，似乎出发前也有秘法会的顾问给他讲解过这些。只不过这些专业知识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唯一留意的地方，便是他们给出的‘一般危险’的任务定级。 “按照道理来讲，教会能牵头三大国围剿亡灵舰队，一定是有足够多的证据，这也就说明这个事件是真是存在的。” “那是当然，秘法会的小法师们忙了三天三夜，光是做实验就让他们累得够呛，要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才叫可笑呢！” 从话里听得出来，拥有完整战职者和施法者体系的教会对法师集体并不感冒，特别是图钉这样根正苗红的老牌黑夜猎手，他甚至期待着秘法会在这些事情上出丑。 不过，话说回来，鸡尾酒部队又在玩什么花样？借着亡灵舰队的特殊事件坑害两大国一把？这怕是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吧！ 可要说他没有小九九，那么在亡灵舰队如此漫长的形成周期之中，他们收集如此之多的证据，却秘而不发的行为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总觉得黎洛科佳在搞鬼！” “好了，小子！这其中当然有各国之间的利益交换，具体的我实在不方便告诉你。反正我的任务截止是确保最后一艘幽灵船在此沉入海底，只要他们搞定这些，就随便他们仨玩耍吧！” 陆唯眉头一挑，三国之间的利益交换，这本身就是一个十分有价值的情报，看来亡灵舰队很可能只是这一连串阴谋中，唯一一个浮上水面的线索。 “好了！” 图钉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了两人走过的椰子树林。 “你的买主来了，该听听她的报价了！” 陆唯面色凝重起来，顺着图钉所观望的方向，什么都察觉到。 第七十三章 失梦之海 没有特别夸张的出场，甚至连一个魔法都没见到，这位盯上他的女法师便像郊游一样，从椰子林中走了出来。 她的脚步停在了树荫之下，一只手撑在了腰间，抬起一双紫色的美眸盯上了陆唯。 瞬间，只觉得天地失色，万物失常。自己的肉体仿佛在一圈圈缩小，而对面的这位法师却在一点点变大。 “降维感！” 这是高阶法师强悍的精神力对目标的感知造成的影响，降维感的直接感受并不统一，唯一的规律便是对方无限放大，而自己却在各个维度变得渺小。 作为主修神魂之力的唤灵师，能在精神力方面被如此压制，对方要么是碾压了他两个层级，要么就是碾压一个层级加上同样的修行方法。 “我还以为你能找个好地方藏起来呢！” 她的声音很尖锐，语气中有股陆唯一听就懂的海盗风味。 “面对你这样的法师，躲到哪儿都没有用吧。” 陆唯放下了警戒，打是根本打不过的，完全没有必要跟她死磕。 “那么我想请问一下，来自雾都的法师，你找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还不是个笨蛋，知道我是雾都的人。” 听他这么说，陆唯反而送了一口气，只要是雾都的法师，那么图钉出手就名正言顺了。 “至于找你干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 “实话来讲，我不是很清楚。” 她紫色双眸一眨一眨的，似乎觉得陆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很可笑。 “你是杜列的船医对吧！袭击薛沙监狱，击杀雾都法师，夺走纳努鲁之铠的人。” 陆唯冷汗下来了，这下糟了，这件事属于自己夺宝在前，人家追查再后，于情于理图钉都没有出手的理由了。 “您有何证据？捉贼要拿脏哦！” “当然没有证据，但拿下弱小的你，我不需要任何证据。” “如此蛮横的做法，真不愧是雾都出身的法师。” 海上的早上太阳升的特别快，树荫的面积在缩小，她脚步也随着树荫后退。 这一点被陆唯察觉到了，爱美的女孩子一定不会拒绝阳光，这位女法师的行为似乎有些反常了。 “太阳出来了，还真是讨厌！” 女法师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望向陆唯。 “小家伙，我没空跟你在这里废话了，我必须抓紧时间。” “听我说，你跟教会有一定的关系吧？亦或是本身就是教团某个部门的法师？” 陆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谈话已经逐渐偏离了自己设想的轨道。 “您到底想说什么？” 女法师的眼睛中露着洞察一切的清明，话语相当自信的说。 “雾都的傻子们总以为禁忌实验的失密是某个实验室的主持人没做干净手脚，但我明白，泄密事件是去薛沙监狱执行任务的小子多撕掉了导师的几页笔记，而将它解密出来的法师告诉教会，这才引发了教会后续的行动。” “而走出关键一步的人，就是你！杜列的船医！” 图钉在暗中拔出了长剑，现在冲出去把她大卸八块的理由已经有了。但她的口吻明显有所留白，似乎后续还有很多话要说。 “所以，你想干什么？” “我想和教会合作！” 一语即出，陆唯有些懵了，图钉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幸好计划书中特别强调过要多听听陆唯的意见，否则他现在除了提剑砍人，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他将目光对准陆唯，想看看他到底如何抉择？ 陆唯也在思考，这家伙到底是套话，还是真心想要合作。 “你不用怀疑我的动机，如果不是我将笔记的事情隐瞒下来，黑雾法师早就找到你了。这次亡灵舰队事件，雾都也的确没有参加，我是偷偷来这里等你的。” 这么说，她预判了杜列的行动。所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所以你的答案呢？” 陆唯回头看了一眼草丛，他知道图钉现在肯定在原地懵圈，因为面对这件事，他自己也分辨不出真假。 “你的身份和目的，或者说你想要从中获取什么样的利益？” 背叛雾都所要背负的危险可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仅仅是想要从中脱身，凭借她的本事，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这背后一定还有她所谋求的东西。 “很好！” 女法师似乎看到了合作的希望。 “我叫莉奥维琪，姓氏——失梦之海！” 这个姓氏是海盗七王之一的沉渊王的姓氏，和杜列·收割者，纳尔逊·黑船并列一起，是凶名在外的海盗王的姓氏。 “至于我的目的，我要洗白沉渊王一族。” 也就是说，日后的海上就只有六王了？不对，眼下说这些还太早了。 “只要你愿意为我联系教会，那么我便将沉渊王和雾都合作的有关禁忌实验的内容告诉你，这绝对是教会无法拒绝的诱惑。” 这个女人的谈判方式只能用彪悍来形容，但这种急切背后，是她对雾都失去信心的表现，这也是一个反常的地方，雾都不及教会，也没有脆弱到一吹就垮，现在局势尚不明朗，就这样背叛了，是不是有些离谱了。 “这是你单独做下的决定，还是代表沉渊王与教会的谈判？” “是我自己，因为失梦岛上有些人已经沉没在了雾都的花言巧语之中，这一部分人也是我打算在未来清算掉的。” 图钉在暗中轻笑一声，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枭雄气质，态度足够坚决彻底。 “总之，我曾经几度劝阻父亲不要跟雾都展开这样的合作，可他就是不听，直到把我也搭了进去。” 说着，阳光在她脚下更近一步，她连忙后退之余，嘴里还发出了一声不满的痛斥。 “可恨！” 陆唯此刻终于放松了下来，可以看得出，深陷雾都禁忌实验的她已经失去了身为人类享受阳光的权力，但同时也应该获得了某种比凡人更加恐怖的力量。 思绪回到这件事上，且不说这个女人所言的合作内容，光是直到沉渊王和雾都的合作这本身就是一个足够重要的情报了。 “你的情况我知道了，不过在我做出决定之前，我想问问，你为何要选择那样的方式来寻求与我对话？” 这是陆唯比较在意的一点，既然要选择谈判，何必非要绑架自己，哪怕为了掩盖行踪，她也有的是办法和自己碰头才对。 莉奥维琪抬头看向图钉躲藏的树林，长叹一声。 “唉！因为在你和这位黑夜猎手会面之前，我只是想着要把当做未来非常时刻用来换取生机的人质，只是好像我错估了你在教会之中的能量！” 紫色的双眸散发着邪魅的光彩，让陆唯瞬间不自在起来，连同在暗处观察的图钉，本能的点燃了圣光斗气，低头看着自己一身驱魔圣器的颤动，他抬头看向莉奥维琪，有了一个可怕的判断。 第七十四章 吸血鬼? 教堂中，陆唯坐在牌桌一侧，手中握着莉奥维琪交给自己的海盗王金币，这一枚明显和纳尔逊给自己的不同，这是经过魔法处理，拥有一定通讯能力的金币。 而图钉站在圣灯之前，盯着里面的火焰，纷乱的思绪袭扰着圣火乱转，不知道该如何理解陆唯的意图。 门口，神父带着他的小牧师们端着餐盘，看着里面两位大佬忧心忡忡，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就这样尴尬在了门口。 良久，陆唯开口自问道。 “这世间真的有能将人类完美转变成吸血鬼的魔法吗？” 图钉稍微转了一下头，鸟嘴面具空洞的眼洞之下，闪烁着不知如何作答的眼神。他有些后悔在几次关于雾都禁忌实验的研讨大会上开小差，以至于错过了很多重要的内容。 “或许这个问题只能带回神幻山了！我需要专业的牧师来检验我的驱魔圣器，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线索！” 说罢，语重心长的长叹一声。 “我的经验只能判断出她是亡灵生物，是不是吸血鬼还不好下决定。” 这其实对陆唯而言并不重要，因为无论她是哪一种亡灵，都已经扭转了他对魔法原理的基本认知。 按照魔法生命学而论，任何灵长类人形生命体都有各自独特的魔力支撑而形成，最为普遍的主流种族，例如人类，精灵，矮人等，都是由生命力为基底，搭配各自元素杂糅而成，而亡灵，地底人，灰鬼等则是由死亡力为基底诞生的。 而作为基底力量而存在的死亡，生命，圣光等物种的分类到现在还是一个研究中的课题，在纷繁复杂的学说之中，也只有基底力量不能共存这一点成为了魔法界一大原理。 而其转换原则是彻底放弃基底力量，从而达成种族的转变。 举个例子而言，就是人类要变成亡灵，第一步就是自杀，只有这样才算是彻底放弃‘生命’的基底力量。 在图钉纠结莉奥维琪种族的时候，陆唯却觉得她是什么具体种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雾都做到了将人类和亡灵合二为一的恐怖实验。 “造物是神的领域！” 陆唯一句叹息惊动了图钉，这小子怎么一下子转性子了。殊不知，两人对神的理解不一样罢了。 “所以你真的决定和她合作吗？黑暗生物毫无信誉可言啊！” “我倒觉得不是不可以！” 陆唯站起身，走到了圣灯旁边，和他并列一起。 “或许你在心理上很难接受，但我想如果教会真的要下决心阻止黑暗降临，紧靠袭击他们实验室收集证据是不够的，必须得有人把更深层次的东西传递给你们。只有足够让整个魔法界都为之信服的铁证，才能保证在决断之时教会有足够的支持。” 话虽然有理，但图钉依旧觉得不靠谱。 “但押宝在她身上也不可靠吧！她可是亡灵生物。” “这也是我想要说的，我不认为魔法界对生命研究的法则出了问题，她依旧怀揣着对家族的眷恋和身为人类女孩的爱美心理，我猜测是转化并不彻底，否则作为彻头彻尾的亡灵，人性伦理的羁绊不会让她开出这样的价码。” 教会这种不会变通的心理模式陆唯早就领教过了，图钉这种还算是好的，最起码只要有足够多的学术支持，他还不至于死倔。 “当然，紧靠我一个人的分析的确不够，如果有秘法会的学术支持，我想这个消息需要你带回神幻山，得让帕伽卡迪组建专门的团队研究才行。” “我当然要这样做，可是你真的确定了吗？在这一切落实下来之前，就这样认同她，是不是有点...。” “可不是我打算认同她，而是她认同了我们。” 陆唯举起硬币，伸手轻轻一弹，蹦向了图钉。 “我支持你谨慎对待的态度，她也一定会做好准备来面对我们的考察。路易二世不是讨伐军首领吗？给她做个局，试试她的态度应该很简单吧。” 图钉接过硬币，觉得这个小玩意儿足有千斤之重。甚至迫不及待想要返回神幻山，将这颗烫手的山芋扔出去。 “不要想着现在就回神幻山忙这件事，让她多等等吧！眼下你要将幽灵舰队的事情处理好才行。否则一直游走在各大势力之间的你突然消失，一定会引起有心人的猜忌。” 说到这里，图钉猛然想起来一件事，然后盯着陆唯问道。 “话说回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新贵号上的船医。盗船、劫狱、击杀鸡尾酒部队头子的女婿都有你的份儿？” 竟然问到了这些问题，这一下让他哑口失言，不知道从何回答。 图钉点点头，回身看向圣灯。自家大牧首的养子有这样‘波澜壮阔’的经历，这带给他的惊讶，几乎不亚于教会即将可能和这位吸血鬼小姐展开合作一事。 “命运就是这么离谱的事情，我本来就要去雾都研习魔法，结果被杜列打断原有的行程，现在回头看，这不也是救了我一命吗？至于海上的冒险经历，虽然有些离谱，但我还是觉得很开心。” “很开心！” 图钉惊讶于他这样形容，那浑身颤抖的模样，一瞬间让陆唯都觉得有些害怕了。 “在你从黑晶石号上被海盗掳走之后，索尔做过一些幕后工作，直到你把雾都有关的情报送上来，这才转入保密阶段。但这样不是办法，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吗？” 记得，所谓自己的安危以及行为所影响的是神幻山上沐浴圣光的牧首，自己死了，他会伤心悲痛干不好工作，自己学坏了，情况也不会比自己死了好到哪儿去。 没想到图钉名正言顺保护他的理由，到头来也成为了对他的约束。他甚至可以以此为借口，强行带走自己。 “可是按照你的立场来说，三大王国在我们手上连翻失利，这就不是你们最想看到的结果？” 陆唯说完，马上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柔和了起来，那种对自己的欣赏，几乎化作实质流淌出来。 “在神幻山上，只有勃利克文和路易二世有这样的心思，只不过一个言与表面，另一个则是暗中使坏。” “说不好其他人也跟路易二世一样，只不过权能有限制，让他们无法做到这一点罢了。” “所以我说，如果你是秘法会的人，加上牧首养子的身份，将来我一定会支持你参见‘光芒巡礼’。你的性子真是我所喜欢的类型！” 光芒巡礼，这是教会选拔高层的重大仪式！ “你一定是开玩笑的！” “我当然是开玩笑的！” 图钉将沉渊王的金币收入怀着，笑着做到牌桌前。 “关于亡灵舰队的事情，我再提醒你一个关键点，那就是舰队旗舰是曾经文明海上的‘海拉波尔号’！” “什么！怎么可能会是这艘船！” 陆唯惊讶出声，脑海中想到了关于它的传说。 第七十五章 狗胆 狭小灰暗的酒吧地下室中，杜列三个纤细的家伙小心翼翼行走在豹头环眼，狼猛蜂毒的海盗和冒险家中间。 这种看似压抑危险的环境，杜列却一直保持着笑脸。 “他们可比仪表堂堂的海军看起来温柔多了！” 这就是他此刻的内心的真实想法。 走过看似一段危险的长廊，便到达了一个昏暗的大厅，看四周墙壁上的条石和木材，这间地下室已经有些年头了。 在这里的人也和外面那帮子海盗不一样，他们或是优雅的吟游诗人，或是忙着推销小商品的贩子，也有像贵族一样坐在桌子里推杯换盏，和身旁的女郎演讲着自己传奇的冒险故事。 这当然只是他们的表面伪装，身为海王子的杜列自然不会陌生这些家伙的背景。只不过那些有一点些许名气的散户海盗和冒险家不值得他屈尊问候，他只把目光瞅准了那位正和女海盗船长调情的冒险家。 “能借个座儿吗？” 杜列一开口，一股浓浓的海盗风味让和冒险家调情的女海盗船长马上明白，面前的这个家伙不是善类，于是带着不满，起身离开了座椅。 杜列扯开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冒险家面前，看这家伙面色粉粉嫩嫩的，穿衣打扮也是相当讲究。不过在这一身看似光鲜的表皮之下，却隐藏着各种置人于死地的暗器，都是一些让人防不胜防的阴毒家伙。 三人落座，杜列打了一个响指，示意人来给他弄点喝得，顺便询问鹰眼和盗贼。 “你们俩喝点什么？” 假装交流的机会，鹰眼小声在杜列耳边提醒道。 “小心点，这位是狗胆先生！” 狗胆！杜列在海上可没少听说这位爷的名字，他可是比自己更加疯狂的冒险家。 别看他一个人搅动着三大国搅动着三大国如何如何的，但和这位爷一比，那就差的太远了。 传闻这家伙在大陆上当飞贼的时候就去过黎洛科佳王宫偷窃，失败后流窜到了翁雪巴亚，在哪里当了官儿，结果板凳还没有坐热，这货又不安分起来，利用职权贩卖情报。 本就是为了恶心黎洛科佳的翁雪巴亚把自己给恶心了。于是乎联合自己四周一片卫星国死命的找他，就这样这个家伙就跑路到了海上。 然而，明明已经是亡命之徒的他不经没有缩起尾巴做人，反倒是大张旗鼓组建了自己的船队，一会儿干冒险家勘探岛屿，一会儿学海商走货，一会儿又学起了海盗劫掠船只。 总之，东寒冰洋哪儿有事儿哪儿就有他，可谓是只要嗅到味道，连大粪车都要尝尝咸淡的货色。 如今亡灵舰队闹得沸沸扬扬，他不出现才是有鬼呢！ 可偏偏这样一个人，翁雪巴亚就是拿他没辙。 如今这样一个人牵头行动，勉强能得到杜列的认可。 不过，这个人虽然有威信暂时将这群人捏到一块儿，可大家终究各怀鬼胎，连他自己也一样。到底能不能由着他们去和舰队争利，自己浑水摸鱼一把呢？ “真没想到区区贱名能入鹰眼先生的耳朵，听说前两年你被翁雪巴亚逮捕了，而且关在薛沙监狱吗？” 狗胆说着，将目光转向杜列，裂开嘴笑道。 “哦，如果现在坐在面前的人真的是你，那么这一位便是奇袭薛沙监狱的杜列船长了吧！” “不错，你的人倒是眼尖，能把我认出来。” 杜列抓过酒杯，有意要和他畅谈一番。 “唉，都是海上的乞食者，当然要好好分享一下这顿大餐，毕竟那可是传说中的海拉波尔号啊！” 杜列惊了，鹰眼也惊了，盗贼先生迟疑了一会儿，才从脑袋中翻出关于这艘船的故事。 “西荒地部落向鹿角帝国朝贡的财富之船！” 狗胆眼眶微微颤抖了一下，嘴角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是啊！就是这艘船，西蛮荒地部落为了取悦鹿角帝国特地打造的传奇舰船，船上装载的钻石可是压过了舰船的吃水线，是当时世界最大的船只！实话来说，跟您的新贵号不分伯仲呢！” 杜列没好气的瞪了盗贼一眼，这下好了，人家猜到自己没有情报了，这一场合作的谈判一下子落入了下风。 “不用讲它的故事了，海上没有人不知道的。倒是你领衔的这次行动，我可以加入吗？” “当然可以，不过这是我退休前最后一次行动了，我希望您能给我这个面子，不要在行动中搞事情。” “这是自然！” 杜列对他所谓‘退休’的说辞不屑一顾，这个家伙绝对不是能闲得住的人，悠闲的退休生活跟他从来都是绝缘的。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讲讲我和各位船长制定的计划。” ······ 从酒馆中出来，杜列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大胆的计划。至于可行性，惊讶之中的脑袋已经放弃了对它的思考。 “我该说这不愧是闻名海上的‘狗胆’吗？这份胆量到底是无知还是无畏啊！” 杜列心中冒出了强烈的胜负心，总觉得自己以前所做在狗胆面前输了一筹。盗贼完全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凝重，他个人的情感完全陷入了对狗胆的崇拜之中。 “太狠了，这个计划如果能实施，别说是退休了，他狗胆日后就是海上公敌，比我们都可恶。” 这下一向有耐心为盗贼说话的鹰眼也无语了，这家伙的语言艺术，一般人还真是接不住啊！ “接下来我们去干什么？” “当然是去找小天使。” 或许这个家伙正面临着一场更为艰难的战斗，也是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要想英雄一样登场，救下船上最可爱的人。 “诶...!” “诶？” 两声不约而同地惊奇声同时发出，眼前赫然站着乔装成投机商人的小天使。 “你的事情搞定了？” 陆唯笑着点头。 “搞定了！” “没有战斗？” “没有，作为学者，大家还是认同有事情坐下来谈判！” 不想他在这个方面深究下去，陆唯赶紧扯开了话题。 “那么你这边有什么进展吗？” “进展很大，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第七十六章 海拉波尔号 大车店内，四个人坐在床上讨论着。 在听闻杜列一行的故事之后，陆唯发现一切跟图钉交代的差不多，这艘海上的富贵之船引来了无数鬣狗环伺。 大家都深陷这场看不见的迷局之中，无论狗胆，杜列，以及嗅着味道前来的冒险家们，这背后的博弈可不是棋局上的黑白子这么简单。 但毫无疑问的，大家都知道胜利者只能有一个，却怎么也不能按捺住心中对宝藏的贪婪，宁愿化作肉馅儿，也要撞一撞海上巨头们的迷彩绞肉机。 “海拉波尔号！小天使，你知道吗？” 盗贼先生现在很幸福，似乎认为海拉波尔的一切是专属于海盗们的知识，陆唯这个入行不久的法师不一定知道它的传说。 “是想考验一下我嘛？” 估计这场厮杀之中，也就咱们家这位盗贼先生有心思寻乐子了。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 陆唯十指交叉，摆出一副学者的态度，开口说出了一大段论述。 “或许你在意的是有关它的财富传说，但我更在意鹿角帝国中期着名的文学家，政治家，军事家，社会学家利迪凯亚的巨着《大舰船与奴隶思维》。开篇便是以海拉波尔号为切口，深刻探讨了鹿角帝国对西部蛮荒部落的统治手段。” “诶？这是什么？” “文章的卷首语是‘西部蛮荒部落能造出如此庞大的舰船，这是帝国都不曾拥有的技术，然而他们只想着将它装满金银财宝来取悦鹿角帝国，从未考虑过在船上安排哪怕一个士兵，一架弩炮。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奴隶？帝国又是如何给没有文明的他们植入了如此深刻的思想印记？’” “呃...。” 陆唯一顿操作，盗贼先生想要炫耀的目的落空了，这个天真的家伙可没有如此高的知识水平来欣赏先贤的着作。 “在他之后，亦有鹿角帝国的航海家考证出了海拉波尔号的内部结构，并且断定它的设计存在明显的缺陷，不可能当做战舰使用，甚至推断海拉波尔号离奇的沉没很可能跟设计缺陷有关系。详细内容收录在了《大寒冰洋舰船传奇》一书中，很可惜这位航海家没有留下姓名。” 看到盗贼一脸懵圈，陆唯则是得意快要翘尾巴了，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能用知识把别人碾压成渣。 鹰眼笑着拍了一下盗贼的后脑勺，嘲笑他说。 “还要不要用你胎教肄业的识字水平挑战一位魔法师的渊博了。都说盗贼一个人有几百个心眼，你倒是从上到下打通了，活活一个直筒子。” 杜列这一路已经充分的体验了憨憨盗贼的可爱，现在明白这个家伙是没有一点坏心思，就是单纯的笨罢了。 “好了，小天使课堂结束了，接下来该说说正事儿了。” 杜列转向陆唯，将狗胆先生的计划娓娓道来。听完计划之后，陆唯戏耍盗贼先生获得的开心一扫而空，转而嗅到了奇怪的味道。 一句话道完他的计划，无非是假冒亡灵舰队，调虎离山，然后他带领海盗们拿下海拉波尔号！听上去很简单，但任谁听完都得有种的感叹一句。 “这是一个海上冒险家敢做出来的计划？” “你不相信对吧！我开始觉得这家伙倒是不愧于他的名号，可回头一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陆唯看了看鹰眼，这位老练的了望手亦是有所思考，而他一开口，所想的事情和自己撞到了一块儿去。 “首先是魔法问题，要引开三大国舰队，那就必须得保证他们的魔法侦测装置能有效捕捉到亡灵舰队的踪迹。这第一个点是黎洛科佳方面拥有的魔法师，第二个点则是希尔丽吉的黑夜猎手！” 说罢，将目光转向陆唯。 “在我所知的伪装技巧之中，骗过魔法师的手段有很多，可是神术呢？” 不得不说，神父家庭出身的陆唯对这方面一无所知，他总觉得神术的修炼原理有些扯淡，毕竟只靠信仰就能获得力量，这对务实修炼的魔法师而言有些难以接受。 “这也是我想要说的，希尔丽吉船上的黑夜猎手等级不低，而这次亡灵舰队的规模也不小，从两者可能产生的能量反应来看，从宽估计，最起码能在200海里之内相互感应。” “那就是三万多平方海里，光是这个地理条件就不可能让他做出这样的局！小天使，你怎么看？” 杜列的问题陆唯没办法回答，这片海洋对连陆地都没搞明白的人类来说太过神秘了，不过倒是可以提醒一下杜列。 “我不知道，没有任何关于魔法方面的信息，我根本做不出有效推论。我唯一能想到的一点，三大国不可能想不到会有海上势力来搅局，所以以这样一厢情愿的行动来敷衍他们，不是他真的有技术手段，就是他本身就拥有能将三大国调走的深层原因。” “你是说他本身就有可能是三大国故意放出来的诱饵。” “你说过这个人做事很无常，三大国做事更加无常，你要想想毕竟你自己的船上还躺着一条黑鲨鱼呢！” 自从和鸡尾酒部队交手之后，陆唯心中便多了一层疑心，任何异样的人他都会格外留意，这是鸡尾酒部队给他留下的后遗症，他相信杜列也一定会有一点相同的症状。 “说的没错！” 果然，大家伙同病相怜。 “狗胆这个人的经历太过传奇，放在一般的小说中都足够当主角了，但我喜欢的小说还是只要有一个主角就好了。” 从杜列的笑容不难看出，这个家伙再吹捧自己。 “我倒是觉得，双主角的小说也挺好的。” 盗贼先生是真的猛，领导夹菜转桌界的顶级人物，他这句话带来的乐子可远比之前向自己询问学术问题要搞笑的多。 杜列的痛苦的闭上双目，他实在被折腾的无语了。 “盗贼先生，日后我再跟你出外勤，我就是那个！” “那个啊？什么！” 这家伙是真的莽，还问呐！ 陆唯实在忍不住笑，噗嗤出声。 “船长说的是乌龟！” 第七十七章 大将的任性 站在安比岛的港口外，杜列一行将要离开前去驻地调集船队，而他和鹰眼留在这里，按照计划，他们会在某一个时刻收到狗胆的消息，然后登上他的‘冲向深渊号’开始行动。 “这次的行动鹰眼你要主持起来。对付狗胆那种货色，老海盗的经验才是最可靠的。” 说罢，瞅了一眼在身旁盗贼。如果他每个手下都能像小天使和鹰眼一样可靠，他就可以立马实现梦想，成为海盗皇帝了。 “好了，话就说这么多！我们船上见！” “等一下，杜列！” 陆唯突然叫住了他，接着拿出从箱子里面拿出一卷捆好的小桌毯递给他。 “回去交给薇薇，让她在行动开始之后，将我点熏香的铜炉放在中央位置，一旦有变，这就是我和鹰眼的退路了。” 杜列马上变得严肃起来，小天使与鹰眼可比什么海波拉尔号重要的多，绝对不可能失去。 “我知道了，可是你的玩意儿能保证她使用吗？” “只要铜炉稳定在地毯上，就不会有问题的。” “我明白了！” 迫于周围各国特工的目光，杜列只能将小桌毯当做一般货物夹在腋下，并假意跟陆唯握手，就像一对临别的朋友一样，做了热情的道别。 随后和盗贼走向了港口，陆唯看到杜列的身体一直紧绷着，显然是想要在盗贼先生说话的时候快速捂住他的嘴，没了自己和鹰眼这两片降压药，真不知道这一路上他会被盗贼先生折磨成什么用。 “按照原计划，我去酒馆那边和狗胆接头，你去联合会大楼旁边的旅店歇脚，我们晚上见面！” “一路小心！” 鹰眼交待了一声，陆唯叮嘱了一句，随后两人各自转身离开，淹没在了烟尘之中。 ......。 烂樟岛，高级官员滨海别墅前，特纳大将穿着黑皮风衣，在观景台上眺望着大海。在他背后站着默默陪同的年轻侍从。 他现在的心乱的很，满脑子都是画面中的那双生气的眼睛，这种肖像画他看的太多了，但这是唯一一次能让发自心底，完全凭着直觉来寻找的一双目光。 如此任性的选择，这本是一个主持谍报工作数十年来的谍首最不该出现的状态。 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笑出声来。 “呵，原来我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公无私嘛！” “请别这样讲，大将！” 年轻的侍卫态度毅然的否决。 “比起清许月宫那群尸位素餐的贵族，您已经为国王进献了一切。莱利斯一直都是您最后的期望，我想亲王殿下不会多说什么的！咳咳咳~！” 听到咳嗽声，特纳大将赶紧转身，年轻的侍卫情绪激动，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亚尔士！”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冲到他面前，从他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小药瓶，从中倒出几粒药丸，送入他的嘴中。 良久，缓过劲儿的亚尔士才恢复了正常人的状态。 “这群狗娘养的医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过你的病情有所好转吗？” 亚尔士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满目都是儿子让父亲安心的情感，至于他的病情，他早就不屑一顾了。 “你又让那些医生骗我了，对吧？” 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了，这种小谎言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你总是这样，明知道骗不过我的。” “没关系的，大将。您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特纳大将沉默了，自从这双眼睛出现在自己面前，四周所有的人都在围绕着自己的目标奋斗，女儿也好，被妻子抚养的亚尔士也好，他们都在用性命陪伴自己的任性。 这是他自己的宿命，绝对不能在将其他人牵扯进来了。 “我们回去吧！” 他很想拿出一点父亲的威严来，可对亚尔士这样懂得为他分忧的儿子，他实在做不到威吓，只能带一点小小的请求。 只是亚尔士听出来，这句话绝对不是从码头回到房间这么简单，这是离他最近的一次，谁都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错失机会。 “不不，大将，白伞庭院的全家福不能缺少他了。把他带回去既是雪倩妈妈的遗愿，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期盼。” “可是谁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莱利斯，这些年我受够了，我不想在为他消耗下去了。” 特纳紧紧握住了亚尔士的手，百般滋味都挤在喉头。 “你们也是雪倩留给我的孩子，与莱利斯同等重要。” “或许我不能肯定，但我相信您的直觉。” 文弱的亚尔士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脱开特纳大将的手。他向后退了两步，以侍卫的姿势站直。 “情报上说，他不就是医生吗？我想您找到他之后，我的病情就会有转机了。” “我...。” 特纳大将正要讲话，余光却瞥见一名军官过来，他赶紧转身控制了一下自己的神态，褪去干脆一瞬间慈祥的模样，变回了铁血的鸡尾酒特工。 “大将，我们收到消息，狗胆已经和海盗准备行动了，截止昨夜零时，我们已经侦测到了7支海盗船队集结，他自己的船队也渐渐靠近安比岛了。” 狗胆！ 这个人的资料一下子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多乐·埃尔文，黎洛科佳一门小贵族的天才，对剑术有极高的天赋，为了追寻刺激，闯入了王宫行窃，被值守剑圣打伤后，叛逃到了翁雪巴亚，后面的种种事迹让他一路从大陆扬名海上，没想到这次竟然还敢露头。 “新贵号呢？” “目前还未侦测到它的动向，但是我们在狗胆身边的人看到了收割者与他会谈。” 那就是说，杜列一定会来！这一点没跑了。只要新贵号出现，那么莱茵也会在船上。 “向下传达命令，三明治行动进入第二阶段，所有人各就各位。” “明白！” 亚尔士听闻特纳的命令，眉头立刻皱起，大将他还是决定放弃新贵号吗？他想要叫住军官，可刚一动脖子，特纳马上喝止了他。 “亚尔士！” “我在，大将，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 特纳望着海面，陷入沉思。 “这是我们鸡尾酒改革的第一步，这条路不能走歪了。这背后是数万鸡尾酒特工的安危问题，千万不可以犯傻。” “可是...。” 亚尔士还想挣扎一下，特纳却没有给他一丝机会。 “好了！跟我去前面走一走吧！我们走得路跟他也没什么不同的。” 第七十八章 找上门来 今天天气大好，天空万里无云，海面平波如镜。 鹰眼这样的老水手一看这样的天气，就一直念道着想要驾驶船只出海，去呼吸新鲜空气。陆唯也是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好日子，两人商议了一下，便决定放下工作，出门去转转。 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了壮观的景象。 成千上万的士兵高擎各色旗帜，一队一队从大街小巷中走向码头。整齐的步伐声和嘹亮的军歌回荡在安比岛的天空。他们个个都及其兴奋，面上写满了得意自信。 四周百姓不管怀着什么样的心态，都在欢呼雀跃，为这些他们根本不认识的军队鼓掌助威。 当然，其中有不少海盗佯装在人群中，思索着这些军队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岛上的。 “嗯，有意思，这个动静看上去，仿佛是...。” “去接收烂樟岛的。” 鹰眼和陆唯对望一眼，各自读出了一部分推断的结果与猜测的事件。 黎洛科佳一定通过某种利益交换让出了烂樟岛，这必然和亡灵舰队有着某种联系，狗胆也好，海盗，冒险家也好，都是这场国家博弈中的棋子，只是这个迷局之中，己方又该怎样做呢？不求达成目标，从中获益，最底也不能折本才行。 “看来我们赶上了一个好日子，我去狗胆那边看看。” 鹰眼已经没有去海上飙船的兴致了。 “那我呢？” “去吃点早餐吧！等我回来。” 安比岛太小了，并没有什么值得一吃的特色，两人在这里好几天，只能将就找了一家比较符合口味小餐馆，在这里解决一日三餐。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小餐馆爆满，陆唯一走进去，一名熟悉的服务员便迎了上来。 “莱茵先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埃尔文先生呢？” 陆唯笑了笑，伸手从口袋拿出一个铜子。 “他有些事情要忙，既然你知道我一定会来，那么位置留好了吗？” “当然，你跟我来就好。” 餐馆的角落里留下的一张空桌子，用帆布挂帘隔开，这里的每个服务员都有一个这样专属的位置用来赚取薪水之外的收入。 这种雅座陆唯不是第一次体验了，干脆了当的坐在这里，并对他下了餐单。 “还是那几样吧！如果你能赠送一点秘制小菜就更好了。” “当然了，您和埃尔文先生可是我的老客户。稍等一下就好！” 服务员也是把陆唯当宝，这俩人在这边出手相当大方。 众所周知，餐馆的稍等一般都是很长的时间，能否理解他们的为难之处，全看个人是否悠闲，好在陆唯很悠闲，并不在意这一点时间，相反多余的时间他能利用起来，好好思考一下整个事件。 如今两国军队开上烂樟岛，凭借杜列的人手怕是连岛上军火的气味都闻不到了，但及时脱身也绝对不是他的性格，不等到最后一刻，看到所有转机彻底消失，他是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 “哗啦啦~！” 帆布的挂帘拉开，熟悉的服务员挂着笑脸出现，在他的背后还站着一位年轻的军人。陆唯看到这一身黎洛科佳的军服以及水兵下士的军衔，马上提起了戒心。 “哎呀呀，莱茵先生，您不介意和这位先生拼个桌吧？他也是我的老客户。” 他说这话，脸上有些不自然和紧张。 “当然没问题，这张桌子很大，足够我和我的同伴，以及这位...海军老爷。” 拒绝当然是不可能的，在以枪火为规则的外海，这类人绝对是小商贩惹不起的。 “是嘛，那就太感谢你的大度了。我这就去给几位准备饭菜。今天秘制小菜管够。” 服务员面色一松，赶紧离开，而这位军人面带微笑，大大方方拉开椅子，坐在了陆唯的对面。 “唔！您很年轻，看上去像个做学问的。” 这位军人开场还算是礼貌，诚然，以他们的作风，没有一把将他推出去已经算是很礼貌了。 “呵呵，不过是个海上的走卒罢了。” “哦！” 下士靠在椅子上，拿出了一副放轻松的姿态。 “那也算是有见识的老板了。来这个小岛做什么生意呢？” “没有什么特定的生意，小本投机，有什么做什么罢了。” 这些问题在出发前都做过训练，陆唯只要按部就班的回答就好了。 “那现在打算做点什么呢？” “眼下是入秋前东西方贸易最后一个窗口期，东方蛮人的手工品正在着急出货，实不相瞒，我和我的同伴在面包屑群岛扑空了，所以决定往里面走一走。只是没想到在安比岛也没有看到西方商人，看来这个冬天还得忙碌。” 下士一声嗤笑，仿佛一眼就看穿了陆唯的谎言，陆唯一下子紧张起来。 “毕竟我们来了，生意自然会影响，倒是你们胆子挺大，听到了传闻，看到了海军，还是敢来这里寻求商机，这简直不像是一般商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嘿嘿，做这行哪能墨守成规，总得冒险一点就是。” “是呀！” 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两人陷入沉默，这种氛围更让陆唯不安，眼前的家伙对他一定有所猜测，而他看上去绝对不是好心到愿意戏弄他，看这些小人物窘态的无趣之人。 “哦，说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嗯？什么怎么样？” 他绝对不是让陆唯点评这里的饭菜，那副轻松的身躯之下已经积蓄起了一朵巨大的雷云。 “就是说鸡尾酒部队把一个已经用烂了的据点以一种高价卖给了希尔丽吉和翁雪巴亚的事情。他们俩还以为自己得了多大的便宜似的！我说，你该不会不知道烂樟岛是黎洛科佳的据点吧？” “似乎听说过相关传闻，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回答完陆唯才想起来，这家伙不是翁雪巴亚的军人吗？怎么会如此评价自己国家的行动。 “哈哈哈，看来不管是亡灵舰队的传闻，还是鸡尾酒部队的传闻，都吓不到你。即便是两者相加，你比海盗还大胆！” 他的笑容充满了对陆唯的欣赏，前后态度变得相当诡异。 “只可惜！” 下士把双手合拢，放在桌子上。 “有些人总以为一个据点没了，鸡尾酒部队就会彻底消失。” 此时，餐馆的喧闹声突然消失，耳边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你说是吗？鸡尾酒部队最重隐蔽，他们会在乎失去一个大家都知道的据点吗？反而是失去了据点，这大海上又该如何找寻他们的踪迹呢？” 陆唯彻底褪去了伪装，伸手放在了腰间的储物袋上。 “对，他们总会找上门来的！” 第七十九章 逃 话已经说开，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陆唯拔出喷子直接将枪口指向他的头，可是这个动作尚未完成，背后两声巨响，餐馆的墙壁破开，两个战士牵着一张大网直奔自己而来。 “禁魔合金！” 几乎是瞬间，陆唯判断出了这张网的材质，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来不及多想，提起一口法力，对着网子喷出了一口先天真火，两者接触，剧烈的魔法反应瞬间炸出一串烟噼里啪啦的花。 “得手了！” 本以为这是禁魔金属与魔法师的反应，却没想突然的重心一晃，差点摔倒倒在地上，他们信心满满的禁魔只留下了一点边角料在手中燃烧着蓝色的魔法火焰。 “这怎么可能！” 扔掉破烂的网子，转头一看，陆唯已经从墙洞之中钻了出去。 “跟上！” 下士一声大吼，两个人点燃斗气紧追而上。 “是鸡尾酒部队！” 冲到街上的陆唯左右一看，整条街都空无一人，看来早就做好了捕捉他的准备。逃跑的对策尚未在脑海中成型，背后两道斗气已经贴到了背后。 来不及多想，陆唯转身举着喷子，根本没有瞄准的功夫，对着后面将两发霰弹全部喷洒出去。 “砰砰~！” 劈头盖脸的弹雨沉没在了一个战士的斗气之中，而另一个也突然他背后跃起，抬手扔出了数把飞刀。 好在喷子的威力还是为他带来了一丝丝喘息的功夫，让他得以腾出手构筑自己的防御。 “困龙法阵！起！” 随着金色的法力光芒在面前挥出阵法，一道金色的屏障浮现在面前，恰好作为这一切，几把飞刀已经落在了屏障之上。 随着几声清脆声响，屏障应声而碎，消散的法力光芒之中，突然探出一只包裹着斗气的手。 本能的将手中的喷子抬起，忽然间，觉得千钧巨力落在身上，全身骨骼似乎都颠倒了一遍。剧痛不过是一瞬间，现在情况最差的是他被击飞了出去，这个向后倾倒的姿势，一旦落地，必然挥重创脑袋和脊椎。 “小挪移阵！” 熟悉的挪移感觉一闪而过，眼前光影一黯，双脚重重踩在了木板之上。 由于来不及仔细定位，他只能随便找个方向挪移，看来运气还算是不错，闪现到了某家旅店的小房间之中。 然而，尚未松口气的他却听得一声闷响，面前的房门被一脚踢开，随后不知道多少人出现在了门口，将他堵在了其中。 面对各色枪口的威胁，陆唯同样举起了手中的喷子，虽然他的口径绝对是全场第一，但数量上却稳落下风。 这一点，连堵他的人都嘲笑起来。 “小子，你只有一把枪，而我们有十五把！” “是嘛！” 看来这个家伙，还不清楚自己手中的是什么东西。 “小子，我劝你....！” 眼见陆唯的手指挪向扳机，带头的家伙刚一开口，只听得一声相当清脆轰鸣，随即数股巨大的力量穿透他的身体，连带着他背后的人都发出了惨叫。 “小心他那把枪！” 走到门口的战士喊出这句话的同时，便看到了堵在门口的手下爆出一团血雨，靠门最近的家伙已经被打成了筛子，在外围的几个也倒在地上，放声哀嚎。 “该死！” 战士双脚一用力，一口气跃上了二楼，来到房间满口，却看见陆唯站在一个法阵之中，全身迸发着法力，让他的身形逐渐模糊起来。 “传送阵！” 这家伙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布置出了传送阵，这实在是超脱了他对魔法师的认知，以及他的反应力。 “咻~！” 法力灵光乍现，陆唯彻底消失在了房间之中，只留下了地上的法阵还在冒着白烟。 “怎么会这么快？” 一旦法师传送离开，那就只有天知道他会出现在哪儿呢！ “雏犬，抢救伤者，剩下的任务你不用参与！” 代号雏犬的特工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楼下的亚尔士，以及身边的正派翁雪巴亚军人，不敢随意开口，只是一点头，蹲下身子照看起了身边的伤员。 亚尔士即惊叹于陆唯的手段，又为这次的损失感到懊悔，他终究是低估了目标的能力。不过还好，他还布置了一手底牌，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位兄弟了。 “哦呦~！真够难堪的，幸好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然我真的笑出声来。” 眼见鸡尾酒部队吃瘪，协助他执行任务的纽扣组军官马上出言嘲讽，眼前发生的事情，可远比马戏团表演好看。 “也难怪你会亲自出马布置，这么厉害的家伙，连我都充满了兴趣！” 他的冷嘲热讽亚尔士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这个家伙一旦对目标动了想法，这无疑会让‘莱利斯’陷入险境，这是他决不允许发生的情况。 “有本事就去试试吧！抓到我抓不到的人是对我最好的羞辱。但...。” 亚尔士目光一冷，轻笑出声。 “恼羞成怒的我嘴上可没把门，如果哪天不小心泄露了纽扣组的‘井盖一号’消息，你可不要怪我！” 听到‘井盖一号’，纽扣组的军官马上炸毛，这可是潜伏在希尔丽吉军方高层的一颗重要棋子，在国内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知的？ 军官面色铁青的看了一眼周围的手下，幸好刚才的声音比较小，没让这些不够层级的人听到有关‘井盖一号’的事，否则消息源将会进一步泄露，如果导致了什么严重后果，他必定是第一个上断头台的人。 “哼！反正这次合作我已经遵照契约完成了我能做的一切，接下来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了。” 亚尔士心中十分得意，纽扣组的道行还是太浅了些。 “当然！谢谢你了，白孔雀先生！我们日后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 军官再度惊讶，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一名舰队情报官而已，白孔雀可是他在纽扣组内部的代号！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纽扣组到底被渗透成了什么样子才能让敌国的间谍对他们了如指掌？自己缩效命的纽扣组真的是能和鸡尾酒部队一较高下的间谍组织吗？ 这些问题过后，特工白孔雀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这不光是他的所言得到了自取其辱的结果，还是他最为得意的品质，谓之‘忠诚’和‘自信’的精神支柱，在鸡尾酒部队的降维打击之下产生了动摇。 第八十章 杀阵 “咳咳咳~！”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块暗黑色的血块从嘴里吐出。 陆唯抬起手抹了一把嘴角，抬头从巷子口看出去。 街上人来人往，看来已经脱离了他们的封锁区，可以断定暂时安全吗？面对鸡尾酒部队，他不敢轻易做下这样的结论，只能说得按照最高预警来准备可能发生的袭击。 必须要尽快跟鹰眼汇合才行，眼下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了。 运动法力压制了伤势，陆唯提起精神向巷子口迈出一步，接下来又该逃去哪里呢？ 问题还没有答案，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巷口。来者是个少年，年龄与自己相仿，一头留长火红色的头发盖住了眼睛，但陆唯依旧能看清楚他那双不怀好意的蓝色双眸。 “被追踪了！” 陆唯扫过他的全身，并没有看到有什么魔法道具，但对方能精准的找到自己，一定有所手段。 “哇，你就是...呃...。” 他语气顿了一下，转而讲道。 “杀掉大姐老公的家伙，虽然我也不喜欢伦纳德，不过这家伙也算是黄金花环的人，你这样做可是很不道德哦！” “道德？” 这是哪个地方钻出来的雏儿，站在海军的角度跟一个海盗谈道德。要是自己状态良好，一定会笑掉大牙。 手中喷子一甩，一颗榴弹送上了枪膛。对于鸡尾酒部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只有战斗才能解决。 “等等等等~！” 红发少年连连挥手，然后测过身去，让陆唯的视野得意看到街上的人群。 “你的枪威力很大，这个距离我也能保证躲开，只是要想好哦，这里可是有这么多无辜的人。” 真该说不愧是鸡尾酒特工吗？连自己的性格都摸得一清二楚。 “别像个生气的小猫一样，我这个人可是很讲道德的！你不是会传送吗？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战斗吧！如果你能赢，我就放你走如何？”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 鸡尾酒部队一定也不愿意在光天化日之下闹出太大的动静，与其以现在的状态跟他打，还不如待在这里对峙，等待鹰眼的支援。 “那随你，我的人源源不断，你只有一个中阶战士的支援，如果你想鹰眼也落入我们手中，那咱们就在这里耗着吧！我是不会拒绝双倍功绩奖赏的。” 这一句话就戳在了陆唯的心坎上，作为破解鸡尾酒秘药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大意的。与其搭上鹰眼，还不如自己殊死一搏。 “好！有种你就跟过来吧！” 说完这句话，陆唯收了喷子，趴在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绘制起了法阵。 “我就说你这么讲道德的家伙一定不会伤及无辜，不过你把海盗当朋友这件事，还真是让人失望呢！” 红发少年提腿弓背，做好了追击的姿势。陆唯留意了一下他的动作，双手拍在绘制好的法阵之上，法力开始运转。 “呼呼~！” 蓝色的光芒在陆唯身上浮现，他的身体再度变得透明起来，此时，红发少年没有看法阵之中的他，反手握住了一块怀表，抬头眺望小镇的东北角方向。 “还真是挑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呢！” 也没看到他如何发力，整个人已经高高跃起，向着远处飞去。 沙滩上，传送出来的陆唯尚在半空之中，便看到椰子林上方一团巨大的火球向自己飞过来，如此炽热的温度竟然没有影响到这些植物。 火球直奔陆唯的下方，很显然是追打他此刻的浮空状态，但陆唯看到他落在自己的下方，心思却大定下来。 ‘这个家伙终究还是上了魔法师的当！’ 随即伸脚一踏，脚底绽放出一团气浪，接着这股力量，他从空中横向冲刺一段距离。 从火球中显露出身形的少年一看这招，惊呼出声。 “诶，还有这样的武技，你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是吗？还有更多的等着你呢！” 落地后的陆唯立刻掐动手诀，顿时法力风暴卷动，一个金色的大阵从红发少年脚下展开。 “什么？这是魔法阵！是什么时候...。” 问题落下，答案也出现在了脑子里。 原来刚才这家伙趴在地上刻画的不是传送阵，而是这个威力非比寻常的攻击性魔法阵，他把这玩意儿连同自己传送到了此处，并且卖了一个浮空的破绽，为的就是把他吸引过来。 “好精妙的布局...，还真是一般法师做不到的！” 红发少年不敢大意，身体喷发出红色的火焰。 这一次近距离看他释放，陆唯更是惊讶不小，没有魔法发动时的元素共鸣，也没有斗气爆发时的点燃环节，这个家伙这股能量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一样，完全超脱了斗气与魔法的运行原理。 不过，眼下他管不了这么多，只能全力施为，方得博出一片生机。 “玄磁流雷阵！疾！” 光芒在红发少年脚下完全展开，巨大光芒哪怕是在日头正盛的白天也闪耀到让人不敢直视。 “还真是大意了！” 这般情景让他再也不敢轻视脚下的法阵。伸手挡住眼睛的同时，另一手摸向腰腰间。 “滋啦~！” 电光伴随着一阵全身酸麻，红发少年抽搐了一下，他很明白自己的武器没有任何有关雷属性的材料，这一下电击说明魔法元素已经将自己全方位覆盖，连抽刀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了。 “太不道德了，出手就是杀招啊！” 此时，他的眼前已经浮现出了一片片黑色的铁砂，这些玩意儿的外表上面，正跳跃着电弧。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头发更是不成样子，已经炸成了一朵红花。 “不好玩了，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法师。” 只要这些铁砂上的雷电连成一片，自己瞬间就会变成烤猪，透过层层雷砂看向正在施法的陆唯，法力风暴吹鼓了他的衣衫，琥珀色的头发飘扬着，酒红色的双眸之中正散发着无比凌冽的杀意。 “完！请报上说这家伙虽然善良，但对待鸡尾酒特工完全不留余地，自己这回真是玩大发了！” 不管他怎么多愁善感，陆唯已经掐完了最后一个手诀，向法阵下达最后的命令。 霎时间，悬浮在法阵之中的铁砂迸发出巨大的电光，电弧相互勾连，一张环绕他的电网形成了，接下来只要控制铁砂缩小范围，这个自信满满，满嘴道德的鸡尾酒特工就能领取抚恤金了。 第八十一章 出乎意料的支援 “咻~！” 利箭划过耳边，紧接着第二支箭矢也随之而来，直冲他的背心。 来不及多想，他只能强行切断法术，同时施展小挪移阵离开了原地。 身形闪现落地，暗箭直击刚才的地点，相比之前那一箭，这招入地三尺，炸起了一团黄沙。 庆幸自己反应够快躲过了杀招，可杀阵随之消散，铁砂也好，闪电也好都在一瞬间化作法力残渣，消散在了空中。 “呀呼！得救了！” 尽管身上还跳跃着电弧，俊朗的脸上也布满了黑灰，狼狈的他依旧兴奋的不行，那个珍爱生命的人不喜欢这种绝境获救的感觉呢？ 而相反，陆唯的脸色则是低沉到了极点。这一箭不光打断了他的杀招，同时也意味着他陷入了绝对的劣势，几乎无法挽回的劣势。 他抬头看去，只有满目翠绿的椰子林，根本看不到定点狙击手的痕迹。 “唰~！” 刀刃出鞘声音清脆一响，红发少年抽刀在手，这次的他满脸都是谨慎，同时点燃了他奇怪的火焰护住了周身。 “我这样的人，鸡尾酒断然不会饶过吧！” 他现在唯一想的是，如何告诉杜列不要为自己报仇，好好替他照顾薇薇，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自己这一死也算是了解了因果。 这一脸交待后事的表情落在红发少年眼中，他笑了笑，举起刀对他招招手。 “别这样，我们可是很讲道德的，你完全不用....。” “啪~！” 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发言，这一颗细小的子弹在空中划出明亮的轨迹，远处丛林中一颗椰子树剧烈颤抖，伴随着椰子落下的声音，一个重物砸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鹰眼，快跑！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下意识的，陆唯只想着不要把无关的人牵连进来，所以对着自己的背后大声吼叫出来。 而回应他的却是连续三声枪响。 “啪啪啪~！” “打冷枪未必太不道德了！” 红发少年感应到这是针对他的攻击，毫不廉耻的叫着口头禅，身形却丝毫不乱，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 “真是有脸说我！” 鹰眼举着枪来到陆唯背后，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小天使被人逼入绝境。 “还能走吗？” “不要被他们缠住，大概还有三四个战士...。” “切~！搞得谁没有援军一样！” 鹰眼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陆唯的衣领，另一只手连开好几枪，忽然，陆唯的耳边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喊杀声。 这些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大多都是海盗的号子，杂七杂八的口音让陆唯觉得，这并不是一伙的人。 他们就像是一把糟米撒向了饥饿的鸡圈，正片丛林顿时鸡飞狗跳，打成一团。这其中不乏好手，乘着突袭之势，瞬间击杀了几个特工。更有几个点燃斗气的海盗，直奔红发少年而来。完全没有考虑他才是全场最难对付的角色。 而面对这些人，少年似乎转换了模式，再也没有嘻嘻哈哈的松懈，拿出了老练武者的专注和他不知名的能量，短短一瞬间的交锋就能看出，认真起来的少年对付他们游刃有余，想必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打开战局的突破口。 “这？” 眼前的一幕无疑是令人震惊的，且不说这些海盗数量惊人，质量上也着实让人咂舌。 “先别管这些，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告诉你。” 陆唯也没多想，保持着警戒的同时，任由鹰眼将他拖离战场。随着耳边的喊杀声越来越远，警惕心也逐步放松，他现在太想要休息，就这样半眯着眼睛，任由鹰眼拖着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感觉到一阵倾覆，整个人趴在了鹰眼厚实的背脊上，颠簸的脚步一路小跑，不知道去往何方。 直到朦胧中光线消失，前进的跑步变成走，最后被放在了床上。 “小天使，小天使，撑住啊！狗胆，你的船医呢？” 陆唯一听这话，只觉得好笑，自己不就是最好的船医嘛！ 可是刚一咧嘴，笑容是没有，倒是一大口鲜血涌了出来。 他这一口血让鹰眼着急的跳了起来，手足无措之下，只能扯着嗓子呼喊船医。 “吵什么，这家伙没有失去意识，他不是魔法师嘛！他的万能包裹里面应该会有自救的药吧！” 鹰眼得到提醒，一把从陆唯腰间扯下储物袋，倒着抓着袋子，用力将里面的东西往出到。 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掉了一地，鹰眼则是蹲在地上开始寻找疗伤的药物。 毫无疑问的，陆唯此刻是冷汗直流，这里面可是有鸡尾酒秘药啊！以他现在的状态，要是误食这个药剂，那可真是无力回天了。 “哪一个才是？” 狗胆知道鹰眼现在根本没有主意，索性蹲下来，捡起一个药瓶，拔出瓶塞嗅着味道。这样动作重复了很多遍，终于在鹰眼二次跳脚之前，找到了疗伤的药。 “这个！快去喂给他！” 鹰眼拿过瓶子只管喂药，狗胆则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陆唯。 “这家伙还真是厉害，一个初阶三级的法师而已，竟然有如此身家，看来你们做了不少魔法肉票啊！嘿，看来我也得招个魔法师上船了。” 陆唯服用了丹药，内息总算是平稳了下来，遂在坐起身来，伸出一手重重点在几处关键穴位上，这样一来，经脉打通，法力流转起来，伤势便能治愈。 “这手法还真是奇怪。” 狗胆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的光彩，似乎对这种手段并不陌生。 “小天使，你感觉怎么样？” 鹰眼看到了这一幕，却没有声张，而是关切的询问陆唯的伤势。 尽管他还是很虚弱，不过一想到鹰眼还在担惊受怕，他还是开口出声安慰。 “没关系了，剩下一些小伤而已。” 到了这里，鹰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转向狗胆告谢。 “这一次，杜列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好家伙，这还真是不沾包，不愧是新贵号上首席了望手。 “没关系的，那些人本就和鸡尾酒部队不共戴天，死在向他们冲锋的路上才是他们活着的意义。只不过你们暂时不要出去抛头露脸了，即便是鸡尾酒部队在任务失败之后会离开安比岛，但其他两方势力也会对他们的目标感到兴趣。” 这时候陆唯才有看到了这位一直在背后运筹帷幄的狗胆先生，不得不说，这家伙的确有些小说主角模板的状态，深邃藏心的眼神，高大挺拔的身躯，温文尔雅的气质，光鲜的外表之下又有着行过万里路，读过万卷书的见识和知识。 的确配得上他在海上的赫赫威名。 不过，有些问题，陆唯可不打算放过。 “你们怎么知道我被鸡尾酒的人围攻了？” 第八十二章 信任危机 “鸡尾酒的秘密行动拥有三个原则。” “第一：有绝对可靠的接应。” “第二：有绝对可靠的环境。” “第三：有绝对可靠的实力。” 地下酒馆之中，狗胆细心的解释着鸡尾酒部队的三原则。 “在对手军队中埋下一个能做出可靠环境的可靠接应，这对鸡尾酒而言易如反掌，至于可靠的实力，这帮家伙可不缺高手。” 说罢，他将眼神看向陆唯。 “行动资源的花费往往都和目标成正比，如此大费周章的针对你，你们真的只是杀了黄金花环家的金龟婿这么简单吗？” 关于这件事，鹰眼也是相当纳闷，如果是单纯的复仇行动，为何不在针对杜列呢？ 眼见他们两人都有疑惑的地方，陆唯赶紧找出话头，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天都，无论如何，我杀掉了一个能通过秘术百分之九十元素化的法师，这等同于干掉了一个高阶法师。” 这个借口让鹰眼一下子有了联想。 “的确，那家伙那么年轻，又有如此高的魔法成就，一定是天都高层看重的人。” “所以说这些碍于脸面的家伙只能拜托鸡尾酒部队的特工来报仇咯？” 狗胆的语气和表情明显是怀疑这番说辞，可看他自己也是摸不着头脑，故而有个猜测，就是鸡尾酒部队针对他的原因他们自己都很可能不知道。 “我想也没有比这样更加合适的理由了。” “好吧！” 狗胆用微笑将疑虑掩饰掉。 “我还以为鸡尾酒部队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来抓我的，看来我有些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不过好在，我辛辛苦苦组建出来的敢死队还是派上了用场。” “敢死队？” 陆唯眉头一皱，说的就是那群人吧！死在向鸡尾酒部队冲锋的路上便是他们活着的意义的人。 “当然，他们来自五湖四海，身份也不尽相同，唯一的共同点都是因为鸡尾酒部队的迫害失去了一切，那些他们为之而活的东西...。鹰眼或许很明白这种感觉，小法师的话可能还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鹰眼嗤笑一声。 “很抱歉的告诉你，我也没有过这样疯狂过，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的复仇也不会如此简单鲁莽。” “这是好事！愿你以后的日子也能这样幸福。” 狗胆随即看向陆唯，他的目光很淡，却很让人紧张。 “小法师，能说说你遇到了什么样的特工吗？不要有什么误会的地方，我只想曝光这些特工，他们时刻处在仇人的注视之下，毕竟我的过往杜列应该都告诉过你，所以我的动机应该相当‘纯洁’。” 到底是世道变了，一个以暗杀，窃密为生鸡尾酒特工跟他讲了一天的‘道德’，然后又有一个背叛母国，罪恶滔天的海盗跟他讲‘纯洁’。 搞得自己好像是‘邪恶’‘肮脏’的一样。 不过吐槽归吐槽，但既然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愿意给仇家添麻烦，他也不介意推波助澜。 “有两个人比较有价值，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大概十七八岁，很有教养，应该有贵族背景，不过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药丸的味道，这家伙似乎有很重的痨病。” “另一个人十五六上下，一头火红色的头发，虽然外表看上去是一副武人模样，但鬼心思很多，完全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 提起红发少年，陆唯立刻想到了他所使用的诡异火焰，那种既不是魔法也不是斗气的东西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你说那个红发少年啊！我也有些不明白，他似乎并没有斗气，但却拥有不亚于中阶战士的实力，是魔法师吗？” 鹰眼也是认同这一点，那个红发少年才是最诡异的人。 “这也是我想说的，这个家伙使用的火焰既不是魔法，也不是斗气，更不是我所在书籍上了解到的任何一种能量。” “这就奇怪了，会不会是某种神秘传承的后裔？” “我想有这种可能。” 陆唯和鹰眼讨论的有板有眼，而一旁的刀火却皱起了眉头，思索良久之后，他还是将他所知道的情报告诉了二人。 “两位，你们的麻烦大了！或者说你们船长的麻烦大了。这两人可是鸡尾酒最高指挥官的嫡系。” 说罢，掰着手指头为他们介绍这二位的身份。 “患有痨病的家伙是黄金花环的大管家亚尔士，他直接统领着一个只属于最高指挥官的秘密小队，而红发少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刀火，这家伙我也只是听说过，其他的也并不了解。” 这有名有姓的介绍更加让陆唯对他谨慎起来，同时心中的疑问也脱口而出。 “你对他们为何如此了解？” 狗胆展开眉头，缅怀一笑，一定是想到了他在黎洛科佳的日子。 “是啊！如果我没有叛逃，很可能这次捕捉你的队伍中和可能就有我！” 如此坦白的话语，让陆唯和鹰眼吃惊不小。 “好了，二位便在此休息吧！我去安排人打探一下风声。” 说着便要离开房间，鹰眼起身相送，他们二人走到门口说了一番寒暄的话，然后回到房间，拉开一张椅子坐到病榻边。 “这一次很惊险，看来我们一出现就被鸡尾酒的虫子盯上了。” 对于这一点，陆唯觉得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他们能在茫茫人海中用极短的事件找到破解密毒的人，这点程度对他们而言，简直小儿科。现在他唯一思考的问题，则是卡瓦曾经说过的话。 那些所谓在海上的精锐，是否就是这支所谓的指挥官直属部队？狗胆所言到底又有几分真实性呢？ “我想我们应该通知杜列，让他小心一点。”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倒是...。” 鹰眼的目光突然凝重起来，他看向陆唯，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真的是我们猜测的那样吗？” 这一刻，陆唯嗅到了他对自己的怀疑。 且不说鸡尾酒部队的动机是什么，在亡灵舰队的迷雾之下，他们会有功夫出动精锐来对付一个小法师吗？他们像是那种分不清主次目标的组织吗？ 这一切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唯一要挑出刺儿来的地方，就是陆唯本身的问题了。 而关于这一点，陆唯也不可能告诉他，光是解除密毒这件事就是他的终极秘密，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不过，他对此也并非没有说辞。 “你应该听说过鸡尾酒秘毒被人破解的事情吧！” 鹰眼的双目一下子瞪大，然后又陷入深深的怀疑中，难不成小天使就是哪位传说中的神秘医生？ 陆唯抬起头看着鹰眼，用真诚的目光看着他。 “那个人当然不是我，但如果你当时在希尔丽吉的话，天天都能在报纸的头条上看到出名的医生神秘失踪，甚至死亡的消息。” “你被他们缠上过？” “当然，毕竟出名的医生也就那么多，等到他们全部处理完之后，自然就会轮到我们这些小医生了。” 而后，陆唯话锋一转，拿出了当时杀死卡瓦的决心和杀意，向鹰眼说出了故事的后续。 “我做掉了一个鸡尾酒部队的法师，而且端掉了他们在当地的据点。只不过我放掉了一个孩子。我想是他们诱骗或者拐卖来的，当做特工培养的小孩儿。” 这段话说完，鹰眼的怀疑一扫而空，留下的是无尽的惊奇和释然，看来今天这一切，都是他一是心善惹下的祸端，不过真让他去杀掉一个孩子，那小天使也就不是天使了。 “我就说，新贵号上的家伙那有一个是简单的。这事儿你没告诉过杜列？” “谁会把这种东西当做战绩炫耀啊？我当时还想着安心去雾都求学呢！” “哈哈哈哈~！” 鹰眼开怀大笑，拍了拍陆唯的肩膀。 “杜列这个家伙，还真是坏事做绝啊！” 笑过之后，鹰眼很不要意思的看着陆唯，嘴里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第八十三章 唯有仇恨 海滩上，遍布着尸体，而从收拾残局的人来看，毫无疑问是鸡尾酒的小队获得了这一次胜利。 不过，是惨胜罢了。 亚尔士在心里想着，自己到底是违背了那一条原则才导致失败的呢？ 四周尽是战至精疲力尽的特工，连他最倚重的刀火都被这群疯子砍伤了。眼下的局面已经足够宣告他的失败，好在损失不是那么大。 他来到刀火身后，红发少年的背影在颤抖着，他被激怒了，而激怒他的原因则是左肩上一处深可见骨的刀伤，他攥着刀的拳头抵在伤口处，这显然不是好的治疗方法。 而在两人面前的，则是被两名特工反扣在地的海盗，他的头被按近了沙子之中，可他依旧张嘴笑着。 “嘿嘿，鸡尾酒的杂碎们，彼得比斯的幽鬼终于砍出了这愤怒的一刀。” “闭嘴！” 两名特工呵斥着，同时脸上的颜色有些不好看。显然这个地名掀开了他们丑陋。 “哦~！你们这帮杂碎也会难堪吗？真是奇观啊！哈哈，倒是我不在意。” 自称彼得比斯的幽鬼的海盗用力上挑眼珠，看向了红发少年。脸上那种释怀，无惧，快意的笑容依旧如花盛开。 “你不认识我对吗？这不要紧的，小子。” “向你们鸡尾酒复仇的人遍布整个海洋，这次是彼得比斯的幽鬼，后面还会有戒指岛的恶魔，金佩的猛虎，哈佳莱恩斯的亡灵等等，他们都等着一刀一刀将你们的血肉活刮下来。” “但显然是我拿到了头筹！哈哈哈哈~！” 这一声声穿透灵魂的笑声直接让刀火破防，作为和他直接交手的人，他记得这个家伙那抛开一些，只为了把刀落在自己身上的疯狂。能让弱者如此勇敢的面对强者的情绪，恐怕就只有仇恨了。 站在他背后的亚尔士的脸色都苍白起来，这串地名听得他很难受，他对着两名特工一点下巴，得到指令的特工一手捏住了海盗的后颈，轻轻一捏，脆弱的骨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彼得比斯幽鬼开怀的笑声戛然而止。 刀火认得这种手法，这是鸡尾酒特工惯用的杀人武技，也是能最小限度破坏身体的招数。 只是彼得比斯幽鬼的脸庞还是那么灿烂，哪怕口鼻之中渗出黑血，也难掩他才是胜利者的事实。 “这些地方？你们对这些地方做了什么？” 刀火开口一问，在场的特工马上知道要坏事儿，赶紧抬起尸体走向海边，在哪里海盗和特工的尸体已经堆成了小山，幸存的人正在用惯用手法处理着他们。 “刀火，我们都是国家的一份子，有些事情我们需要理解，特别是父亲，他被任何人都需要我们的理解。” 刀火才不管这些，而是更加大声的质问 “所以你们到底对这些地方做了什么？” 他的问题掷地有声，让亚尔士心情激动，他很想解释一些什么，可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纠结良久，不争气的病又发作了。 “我...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即打断了兄弟两人的对话，也让这次追查彻底泡汤。 刀火平复了心情，搀扶着亚尔士，从他衣襟内侧拿出了药片。 “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服用了药物的亚尔士暂时恢复了健康，他直勾勾盯着刀火，正因为了解他，所以更加不知道如何回答的疑问。 “刀火，我当然知道你的性格。我不会阻止你知道真相的。不过现在，我们该回家了，回到父亲身边去。” 这一次，他既低估了莱茵的实力，也没想到狗胆有这么一支奇兵，两人能同在‘重要目标’之列，果然不是俗手。 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做好善后，才能缩小这场捕获行动的失败。 为此，他提前离开了战场，走到椰子林中，在哪里代号‘白孔雀’的纽扣组特工正带着他的手下欣赏着大名鼎鼎的鸡尾酒特工是如何在一群海盗手上吃瘪。在亚尔士来到他们面前之后，这些人脸上的讥蔑之意更甚一层。如果不是长官在，少不了会出言中伤。 唯有白孔雀忧心忡忡，只有他知道对面的家伙有多恐怖，也更加明白‘井盖一号’和‘白孔雀’的重要性。 “十分感谢您的帮助。” “嗯...！” 白孔雀中断一切思考，如梦方醒一般，看向了眼前的人。 “无所谓帮助，这不过是交易而已，等你下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无论如何我都要逮捕你。” 白孔雀嘴上说的豪迈，其实心里慌得不行。 “换做是我也是一样的。” 亚尔士轻笑一下，然后露出了他的虎牙。 “那么为了答谢您的帮助，我个人在送你一个重要情报好了。” 白孔雀额头沁出汗珠，若无其事的擦了一把，为了掩盖着突兀的动作，他还扯开了军服的风纪扣。 “这么大热天的，我可不想在这里多待，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吧！” “这个秘密我只想告诉你。” 白孔雀左右撇了一眼四周的手下，他们各怀鬼胎的目光让他尽收眼底，这些军人表面是远征舰队的情报小组，其实成分相当复杂，但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时刻都在思考，如何把身旁的人拉下马。 “在这儿等着！” 白孔雀一声命令，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些不满之色。现在他才管不了那么多，独自走到亚尔士面前。 两人站在一颗椰子树的林荫之下，小声交谈了许久，一众特工瞪大眼睛，都渴望着从二人的表情、神态中分析出来点情报，然而这两人的道行明显高得多，整个交谈过程都没有展露一丝能让他们判读的情绪。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白孔雀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表情不咸不淡，只是对他们下达了收队的命令。 而亚尔士依旧站在林荫之下，怀着对白孔雀的微笑，真不知道这颗种子埋下去会发生怎样的趣事儿。 “亚尔士，接我们的船来了！” 他一回头，看到了满脸不情愿的刀火站在沙滩上呼喊，他这才反应过来，比起策反白孔雀，现在有个更大的麻烦等着他。 “我马上就来。” 第八十四章 父子 “黯动情报网络如同无限宇宙中的流星尾迹，以无形的身姿交织了笼罩天空的大网，无数情报各自沿着既定轨迹运动，总会在一些紧要时刻碰撞在一起。撞击的波澜，泼洒的灰烬，很可能就是一个伟人，一个帝国，一个时代的最后薄葬。” 这一段话仿佛是他自己一身的缩影，英勇善战的将军，国士无双的能人，甚至于经天纬地的君主，都在情报流星的轰炸之下，燃烧锻造成了他的一枚小小军功章。 他曾经欣赏过这些人，也不忍这些人类群星就此失去光芒。但只可惜，黎洛科佳的国运之上，绝对不允许存在一粒灰尘，何况他是绊脚石。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特纳大将合上书本，盯着封面上的鎏金题目多看了一眼。 《情报史》无论在什么时候观看都是一本好书，不过现在他没空看下去了。 “进来！” 房门推开，是亚尔士，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那是儿子对父亲的笑。特纳大将最喜欢看到的微笑。 “大将，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这次行动怎么样？” 亚尔士反手关上大门，来到特纳面前，抽出椅子坐下，拿出了一副汇报工作的模样。 “他的确是个人才，特情方面的基本功无可挑剔，为人也很是小心谨慎，这一次接触我算是明白您为何如此属意他了。” “当然，他的‘黑月计划’和‘四分之一邮章行动’是连我都为之叹服的绝活，如果不是他摊上了一个‘好’国王，他一定会更加优秀的。” 亚尔士和特纳相识一笑，复杂的情感中满是对白孔雀的怜悯和赏识。 “好了，这件事暂时可以放下了，只需要等待着后续发展就好。亚尔士，这一次你又是首功。” “能为您分忧才是我最得意的事情。” 如果是一般人坐在这里说如此冠冕堂皇的话，特纳大将绝对会生气，可面前的人即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得力助手，所以这句话听起来才如此悦耳，如此真诚。 “既然如此，你也该说说，你弟弟这次的表现怎么样？” “刀火这次的表现可圈可点...。” 当亚尔士正想好好的把弟弟吹捧一番的时候，特纳一句话让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我是说你认为是你弟弟的人。” 亚尔士沉默了，看来安比岛上的一切他都已经知道了，这是他三令五申不准同步进行的任务，而自己一面答应着，一边调动人手，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和莱茵打了一场。 更让他羞愧的是，这场仗打输了！ 亚尔士像个小孩子一样沉默不语，特纳一把抄起《情报史》，用粗粗的手指在上面敲了出了书本的闷响。 “小子，这本书你才看了几遍就想来瞒我，未免有些太单纯了。” 特纳声音很大，却并没有生气，这让亚尔士心思灵活起来，他怎么可能不想去看看自己的亲生儿子呢？只不过责任和压力让他无暇分身罢了。 “他是个很聪明的法师，或许是海上冒险的经历，或许是他与生俱来的机敏，总之，能在我们特情小队的天罗地网下面逃脱，我得承认是我错估了他的实力和他现在所处的环境。” 特纳听完，不置可否，身体向后倾倒，靠在了椅子上。 “雪倩留下的传承呢？你有看到一丝丝痕迹吗？” 说道这里，亚尔士皱起眉头，既不是魔法师，也不是战士的他根本不懂如何评价这场战斗的好坏，只能复述一下刀火的话。 “没有，我们之中或许只有老大能够分辨吧！至于战斗，我问过刀火，他们两人见面不过五分钟，他就想出了一连串战斗计划，这个计划包含了武技和魔法两个方面，再加上他高超的施法技巧，差点就将大意的刀火斩杀在了安比岛。” 接着将详细的战斗过程，讲述了一边。 特纳听着，一手撑起脑袋，靠在椅子上思考了良久，作为战斗经验丰富的剑圣，他很明白两个孩子想要表达的东西。 莱茵的手段并没有超脱魔法界太多，却总能通过自己的奇谋和经验到打出其不意的效果，如果说他是一个四五十岁，常年行走老江湖，这一点还算是说得过去。 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哪怕经过了薛沙监狱，界岛拦截战这样的战斗，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战斗意识和布局。 看来对他的了解，自己这边还远远不够。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想着去捕捉他了，现在可是‘三明治计划’的关键时期，不能节外生枝了。” 亚尔士点点头，对于这一点，他很认可。 “这就对了，你母亲不是常说命运的相遇吗？拥有你们我已经很知足了，至于莱利斯，我只能期待着命运的相遇。” 这话让亚尔士即感到，又失落，他很明白，这些养子再怎么亲也不可能比得上亲儿子的。 说道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这一次，我们遇到了以前的对手，有个海盗对刀火说了一些事情，呃...就是有关于戒指岛，哈佳莱恩斯这些地方的事情，我想他一定会有所疑虑，他对我说要搞清楚这些地方发生了什么。我....。” 特纳双眸闪动，思索半天，长叹一声。 “我知道，既然我没有阻止他加入进来，自然明白这些事是瞒不住的，我等待着他来找我寻求答案，不用为此担心。” “您有准备就好，这孩子总是容易热血上头。” 在这次谈话即将要结束的时候，特纳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办公桌上抽出一张便签，递给了亚尔士。 “针对狗胆的行动很成功，这是缴获的战利品，你看看。” 亚尔士捏着清单细细观看，各项巨额数字看得他头皮发麻。 “真是没想到他这种黑商海盗有这么多资产。” 说罢，将单子放回桌面。父亲给他看这些东西的目的他已经知道了。 “您是想把这些钱还给埃尔文一家，为摄政王争取一个助力？他们可是暴君的忠实拥护者，拒不承认新王继位，更是多次诋毁摄政王，这样的家伙能够争取吗？” 特纳眯起眼睛，亚尔士的话说到了他心里。 “眼下他们家族正是新主上位，旧权势大的时节，狗胆的弟弟却没有他一半的才能，是个优柔寡断的货色，如果不给他一个机会搞定这些族老遗少，根本无从谈起争取他们的可能。” 亚尔士点头，觉得这个点子很好。争取政治助力的前提是这支权贵能够被争取。 “国土营造大臣在内阁中权重最低，手中的产业却不少，小狗胆能玩得转吗？” “只要他能运转起来一小部分，后面的事情我会帮他搞定的。作为三明治计划的附属成果，我想把这件事交给你办。” 不用看特纳的眼神，亚尔士都明白，这是父亲在对他擅自行动的惩罚。 “我明白了，大将，我...。” “连夜离开安比岛。” 特纳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第八十五章 将要开始 三国的军队如同朝阳，短暂的驱散了这个化外小岛上阴云，等到他们离开，乌云又再次笼罩了这里。 越来越多的海盗船冲进码头，乌泱泱的海盗从船上冲入城镇，小海盗们做事没有规矩，全凭实力高低在岛上任意施展各类犯罪行为。从小偷小摸到抢劫银行商铺，更有实力强大的海盗团伙对城市展开了明目张胆的进攻。 可让人惊奇的是，无论环境再怎么恶劣，似乎都没有影响到岛民们的生活，看岛民们的模样，仿佛这才是他们司空见惯的生活。 在这样的世界徘徊，让陆唯感到了一丝奇异。 “难得出来转转，你可别说你要去旧书市场，我绝不去！” “知识才是进步的阶梯，作为狙击手你不打算多看看弹道学方面的研究吗？” “鬼才看那些东西，一流的狙击手都靠直觉。” 作为杜列海盗团学历最高的陆唯，无时无刻不想着给他们扫盲，但这些老江湖根本不相信纸片上写的东西，无论战斗还是船务都只靠着自己以往的经验来进行。 新贵号上除了杜列能假怀善意的收下他作为礼物送的书以外，其余任何人的回答都与鹰眼这句话无异。 “唉，扫盲真是任重道远啊！” 城外，炮火声音不断，不知道本地民团又和哪来儿的海盗干上了。 起初，陆唯和鹰眼听到民团这个组织时，都是撇嘴嫌弃，甚至还找狗胆的人询问过，这些不速之客会不会影响计划。 然而，让他俩惊讶的是，安比岛民团没有想象中那样不堪一击，反倒是每次和海盗交锋，都会带回来一些战利品，不是船长的头颅，就是船长的宝座。还用一些被生擒的海盗，向镇民们表演了一些余兴节目。 见识过他们的战绩之后，陆唯和鹰眼专门去打听过，这才发现这支民团来头不小。 首先，这是一只由联合会领头，岛上富商豪绅出钱供养的一支军队，佣兵的数量占了一半以上，剩下则是大陆国家退役的军人组成的指挥层，也会招募一些走投无路的冒险家们。至于装备，也得益于联合会的政客的影响力，可称得上是相当豪华，最起码比杜列好多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行动，我有些...。” 陆唯一句话还没说完，鹰眼马上接上。 “想念你的小女友了。” 他笑得是那么得意，以至于让陆唯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辩驳。 “你放心吧！海盗对魔法师的敬畏绝对高于对船长的敬畏，圣光之书上可是说过，被蛇吞如肚中的生命无法进入天图。倒是海盗也进不了罢了！” 原来鹰眼是觉得陆唯担心团队里面会有些毛手毛脚的家伙会出不好的事情来。不过说实话，他离开这么久，还真的挺担心这一点的。 “虽然这是嘲笑，但我接受。因为我会做出这样的事，为了薇薇！” 这一瞬间，小天使脸上温顺的笑容给了鹰眼一丝寒意，看来在对待情人的安危上，任何男人选择都是相同的。 “好吧！您放心，如果我的了望手有这样的家伙，我就自己走进你那条大蛇的肚子里。” “那就好！” 陆唯对他的表态表示满意，然后一指去旧书市场的路。 “走吧！我们还是老地方。” 鹰眼一翻白眼，觉得跟小天使逛街比和女朋友逛街都累。尽管如此，他还是跟了上去，小天使是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伙伴，特别是在出过一次差错之后，他要更加注意对他的保护。 两人刚一动身，路口就冲出来一个急匆匆的人影，再看到陆唯和鹰眼之后，马上冲了过来。 这个人陆唯也认识，似乎是狗胆的心腹，时刻伺候在他身边，负责与各个海盗团的留守人员联系，应该算是狗胆团伙的首席文官，名叫德普。 “莱茵大人，鹰眼大人，船长下令紧急集合。” “集合？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家伙看上去文质彬彬，似乎是个讲道理的人，但鹰眼一直都在提醒陆唯，这种海盗才是最危险的家伙。 所以，只要他出现，陆唯一般都会站到鹰眼背后，让他来对付这个家伙。 “两位回去就明白了，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先失陪了。” 说罢，匆匆离开，眨眼间就看不到人影了。 等他走后，鹰眼一看陆唯，两人都对他慌张的模样感到奇怪。不过心中都有了一个靠谱的答案。 “太好了，终于不用去看旧书了。” “是嘛？” 陆唯眉头一挑，说了一句让鹰眼颤抖的话。 “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一定要会向杜列申请一次对所有了望手理论知识的考试，到时候你可得第一个进入我的考场。” “喂喂喂！我就开个玩笑，不至于下死手啊！” 陆唯笑了笑，任由他在背后撒泼。 快速回到狗胆作为据点的酒吧，是眼睁睁看着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人，这群家伙倒是看着军队走了，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身份，不是光着膀子露着纹身，就是穿着自己diy的水手服，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海盗。 另外，这场盛大的聚会之中也有一些生面孔。虽然他们表面上做了一些伪装，但不难看出他们其中有很多土着和岛民。 “是本地帮派和土着佣兵！” 鹰眼一眼看穿了这些三教九流的打扮，脸上更是充满了兴趣。 “狗胆这家伙真是的胆大，要知道这些土着武装的人都是反抗东海岸统治的组织，属于是东边各国共同的敌人，他竟然能请到这些人，还真是有点手段！” “这种感觉，似乎是在准备一场战斗！” 或许是海盗做久了，陆唯也逐步培养出了一些战斗直觉。 “不是似乎，是一定的！” 老辣的鹰眼可比他更加明锐。 跟着鹰眼走进人群，一群海盗之中来了一个海盗这种事情并没有引起注意，属于完美的融合在了气场之中。 鹰眼和熟悉的同行交流了一两句，几乎都是围绕着战斗展开的，但对手是谁？战场在哪儿？ 这些关键问题并没有人解答。 所有人都靠着满脑子丰富的想象力，做了很多不靠谱的推断。这些没营养的信息背后，其实就是人心的浮动，这只临时撮合起来的队伍到底能不能完成一场中小规模战斗，这完全是个谜。 好在这个时间没有持续多久，等到几个在外放风的海盗团联络人回来的时候，狗胆也从酒吧里面走了出来。 这时候，所有人都带着异样的目光盯着狗胆，眼神中分明是在掂量他能不能拿出一个有份量的方案。毕竟大家都是跟你合作，可不是你的下属。 “各位，我们的行动要开始了，不过在此之前，还得请大家帮我摆平一个小难题。为此，我将额外给参加行动的每一位朋友提供额外的报酬。” 说完，德普指挥两个人抬出来一个巨大的箱子摆在大家面前，没有犹豫，直接拉开锁扣，打开了箱盖，一整箱凌乱堆放的黄金珠宝呈现在了大家眼前。 “吸溜~！” 陆唯几乎是立刻就听到了耳边响起贪婪的声音。实话来说，这么满满当当一箱子，换谁谁都想要。 “那么你要我们做什么？” 人群中还是有不少海盗能克服贪婪的，谁也不能保证，这些钱就是是他们的卖命钱。 “打败安比岛民团，接应我的船队靠岸。” 第八十六章 晚上十点 对于各大海盗团体的精锐来说，区区一个民团，简直都不够当甜点。或许有的海盗甚至可以不要钱，只是单纯能满足一下杀戮的欲望，就能得到实现双赢。 但显然在场的人中很少有这种二货，更多的是在思考狗胆的文章背后有没有伏笔。 “合作是我与各位船长敲定的，我想这点忙你们应该不会拒绝，如果没有人有异议，那么我就要宣读我的作战计划了。” 鹰眼看了陆唯一眼，眼中似乎有询问的意思，陆唯轻轻摇头，表示混着再说。狗胆这个人明面上说出来的事情，背后的沟沟道道定不会简单。 乘着大家还在思索中时，狗胆自顾自开口言道。 “那好，大家现在就可以做战斗准备，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要离开酒吧附近，我们要早深夜偷袭民团防线的后背，和我的舰队里应外合，一举击溃他们。” 偷袭，夜战！ 这几乎是所有海盗最喜欢的战斗方式，加上对民团的了解，想来也不会有难度的，于是乎再也没有人思虑什么，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狗胆也是说话算数，立即让开道路，让几个跃跃欲试的家伙冲到了宝箱边上。 与此同时，狗胆的手推着板车从两旁街道走来，车上装满了火枪弹药，长剑砍刀。 乘着现场混乱，鹰眼将陆唯拉倒一边，两人站在热闹的人群边沿，开始交换意见。 “总觉得有些怪，但似乎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一点也是陆唯也有同感，连杜列那种势力都敢打烂樟岛的主意，狗胆这样家大业大的家伙搞不定一个民团？ “他的船队有这么拉胯吗？” “不知道，上一次在海上听他出手还是我蹲监狱之前。那会儿的他也应该没有这么大规模的船队。” 思前想后，两人还是没有头绪，干脆全身心武装自己。鹰眼也顺便给陆唯传授一些战斗知识。 “小天使，你要记住，如果在混战中和我走散，一定要小心其他人，我说的就是周围的这些人。” 鹰眼说着，斜眼看了一下周围正在武装的海盗。 “这可不比我们自己的船。” 这一点真是刺到了陆唯的软肋之上，可能没有他的提醒，搞不好自己这个烂好人真的会在战场上去做救人的愚蠢举动。 明白了利害，他马上向鹰眼重重一点头。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就好！” 看他如此坚决，鹰眼放心了不少。 同样是为了放心，陆唯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瓶丹药递给他。 “内伤内服，外伤外敷。” 手中的丹药比起任何装备都让鹰眼安心，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个家伙用他神奇的小药丸救活过濒死的海盗。 “谢了，不过报销得找杜列。” 玩笑让两人的气氛放松了很多，但此时战斗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喧哗的人群也越来越安静，只有各种各种火器上弹的声音，随着一车一车的战斗物资被大家瓜分干净，紧接着就是板车推着的烧饭大锅进场。 锅里是烧好的土豆牛肉汤，每一块肉都切得很碎，土豆也煮烂了，和汤融在了一起。 这种食物热量很高，又好下口，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贵，只有一些大国家的精锐部队才有能力在战前这样饱餐一顿。而这样的战斗口粮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的最后一餐。 吃饱喝足的海盗各自找地方休息，对待战斗他们可是相当上心的。 陆唯也在原地闭目养神，脑海中想象着战斗中可能出现的情景，忽然，神识之中感到有人靠近，于是马上睁开双眼，盯住了来人。 被惊醒的魔法师包含不满和警惕，对普通人来说还是相当有威慑力的。 “不不不，莱茵大人，是我！” 狗胆的首席文官德普连连挥手，从眼神到神态无不在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是你啊！” 淡然回复了一句，陆唯便收了威势。这时，离他不远的鹰眼也凑了过来，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两位不要误会！” 他抹了一把鬓角的汗珠，面对两人的气势，他还是很紧张的。 “我是来传达船长的作战部署。” 说罢，摊开一张地图。 “您二位的位置在这里。” 他指着地图上一块圈红的区域，貌似一块高地。 “二位只需要到哪里集合就行，会有人告知你们第二步计划的。” “时间呢？” “二位是最后一组出发，在晚上十点。” 他这边刚说完，人群中传出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大约四五十海盗扛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扎堆走向了出小镇的路。 陆唯掏出怀表一看，秒针刚刚划过十二点，现在是晚上七时零一秒。 这不得不让他为狗胆点个赞，看来他在这段时间并不是每天坐在地下室喝酒吃牛排，而是真正为为他的计划做好了一切准备。 鹰眼收了地图，一顿旁敲侧击的询问，而这位在狗胆身边深耕多年的管家式人物却总把话说的滴水不漏，让鹰眼的试探无果而终。 这时又过了十五分钟，第二队人马，也就是土着反抗军开始动身了。 在晚上八时准点，狗胆穿着一声皮甲，挎着亮晶晶的笼手剑，带着他的精锐出发了，不得不说他到底有点气质，活像一个出门狩猎的贵族。 此时，在场的人已经寥寥无几，陆唯和鹰眼在空地中相当扎眼，狗胆一出门马上看到了他们二人，他既没有说告别的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中放射出了一丝激动的光彩，想必看穿了两人对他后续的期待。 随着他的离开，现场真的只剩下陆唯和鹰眼了。两人各自准备着战斗装备，心中在倒数最后两个小时。 晚上十点，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看向了离开酒馆的路，相互对望一眼，又相互点头确认了状态，然后大踏步离开了这里。 被战斗气氛鼓舞的陆唯和鹰眼越走越快，气势如虹。 走完这一段直路，再一个转弯便是出城的路了，以成年人的标准，不过步行半个小时路程。鹰眼和陆唯很着急，这个朦胧的作战计划让他们心中没底，只能加快脚步赶到预定地点，再看下一步如何了。 仅仅五分钟，直路便走到了尽头，一转弯就要出城了。 鹰眼和陆唯都是这样想的，可是他们刚一转弯，视线落在这条路上的一瞬间，两个人都停下了脚步，惊讶之情不自觉的跳到了脸上。 第八十七章 登场 现在是晚上十点，岛上的居民知道今晚不太平，早早龟缩在了家中。 他们的选择是对的，因为就在酒馆小路转角的大路上。两名落单的海盗与巡防的民团不期而遇，双方都瞪大了眼睛，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唰唰唰~！ 火把的微光之中，十几把钢刃闪烁出寒光。为首的家伙穿着蓝色的民团军装，一手挥舞着火把，一手攥着刚刀。同时，嘴里还喊出了一番让两人迷惑的话语。 “找到了，这儿还有两个！” “这帮家伙到底还有多少人埋伏在镇子里！来人，来人！” 他怎么知道我们俩是海盗？ 陆唯和鹰眼都有同样的疑问，只不过眼下不是询问的时候。 唰~！ 银光刹过，鲜血殷红了蓝色的军装，鹰眼看都没看尸体一眼，拔出腰间的格斗剑做好了战斗准备，对面十几号民夫吓得脸色一白，纷纷丢掉武器逃离了现场。 “快走！” 两人异口同声，双腿切换为跑步模式，跑向了他们相反的地方。 毫无疑问，狗胆摆了他们一道，且不论他的目的究竟如何，但眼下也只能急速逃命了。 好在在小镇上行走半个月之久，早就把地形烂熟于心，没用半个小时，便来到了他们上岛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蒂道奇商会。 眼见这个地方还残存着上次留下的混乱，二人想也没想，踢开贴了封条的大门，踩着庭院内已经发黑的血斑，冲入了地下室。 刚一落定，鹰眼将剑狠狠剁在扶梯上，双手叉腰，气得如同一个要爆炸的气球。 “这个混蛋！果然留了这么一手！” 陆唯回忆了一下整个过程，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还没想明白吗？” 鹰眼从口袋掏出一根火柴擦亮，盯着微弱的火苗解释起来。 “他的目的应该是让土着反抗军和本地帮派这两只大部队前去海滩解围，我们其他的人应该都只是吸引民团军力的诱饵。” 土着反抗军与本地帮派！ 怪不得这帮人在酒馆露面的时候不过区区一二十人，原来他们过来不过是为了配合狗胆演戏罢了。 他们的主力应该在就到达了战场，只要安比城一乱，前线的民团肯定会被抽调回防。这时候才是他们出手的时机！ “过不了多久他们应该就能找到这儿，眼下只有杀出去了！” 鹰眼甩了甩火柴，将碳化的火柴扔进角落。 对于这个计划，陆唯马上回绝。 “在我们之前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说明外面的围堵我们的力量绝对不一般，贸然出去很危险，不能这样做！” 如果换成船上其他人在这儿磨蹭，鹰眼绝对会用毕生所学的海盗脏话伺候一顿，但唯独对小天使，他不能也不敢这样做。 不仅如此，他还静下心问。 “你有办法？” “有。” 说着，陆唯指尖划出法力，将他的办法告诉了鹰眼。 “我可以把我们两人传送出去，但不能保证坐标，有可能我们直接落在战场之上，也有可能落在荒郊野岭。” 前者的后果就不用说了，至于落在荒郊野岭，这份诱惑可是相当大的。 “这是一场豪赌啊！” “对！但我想前线再怎么战斗，也不可能将安比岛一半以上的面积都拖入战火。哪怕真的是这样，我们依旧也有50%的概率落在荒郊野岭。” 这时，公馆之中已经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两人闯入了这里，正在蹑手蹑脚的搜索这里。 “好！赌这一把！” 鹰眼决定好，冲到楼梯口，拔出他的剑，靠在阴影处戒备。 而这一瞬间，陆唯已经趴在地上，画出了法阵轮廓。 ······ 硝烟遮蔽了星空，在没有光华的夜空之下，满处都是罪孽的挽歌。 狗胆站在小山地上，静静观看海滩上的战局，他的平静不带有紧张，也没有即将胜利的喜悦，而是那种习以为常的平静，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他做出来的大事件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件。 毕竟，这场行动真正的大头，还在海上。 “船长，土着人已经完成了对民团的分割包围，我们是不是...。” 狗胆斜了一眼自己的心腹，然后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十五分钟才到十二点。后面的诱饵跑出来多少？” “在土着军之后撒出去的诱饵，只有七组顺利逃了出来，但我估算应该没有那么少才对，或许有些人突围出来，在察觉您的计谋之后不敢过来了。反正无论如何，第一波派出去的诱饵绝对不可能有一个活口！” 狗胆如同听到噩耗一般，无奈摇头，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怜悯。 “真是悲哀啊！对了，杜列的人出来了吗？” 对于能从鸡尾酒部队的天罗地网中逃出来的家伙，他还是相当在意的。 “没有消息，只是我听说前线又抽调了一部分战士团回城里，我想他们也是凶多吉少了，除了从天上飞出来之外，我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逃出来。” “可是你要知道，‘飞’对魔法师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是这样吗？我的船长，您真的是这样想的？” 狗胆沉默不语，若有所思，而在这时海滩上的战场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一小队民团的战士冲出了包围死命的奔向小镇，他们的战术似乎提醒了其他被分割包围的民团士兵，眼下只有突出重围，回到镇子上重新组建阵线，才有可能取的最终的胜利。 “看来也不全是笨蛋，如果不是城里的老爷们作妖，我们绝对不会赢得这么轻松。命令....。” 话还没有说完，狗胆的头顶突然展开一道魔法阵。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两团重重的黑影从天而降，将他死死压在了地上。 “这是哪里！小天使。” “小心，周围有人！” 两人才不管屁股下面的软和，直接抄起武器对准了周围的人。狗胆的手下也不甘示弱，抄起火枪瞄准了两人。 “等一下！” 就在情况一发不可拾之际，狗胆的贴身侍卫挥着双手吼道。 “大家不要激动，是自己人，莱茵大人，鹰眼大人，是我！我是德普。”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鹰眼和陆唯一下子就放松了。 “运气真的不错，竟然传送到了目的地！” “话说狗胆呢！你们老大人呢？” “在~这~儿~呢！” 听到屁股下面传来了憋气的声音，两人用手一探，摸到的一具热乎乎的身体。而且百分百确定，这家伙是狗胆。 赶紧跳起来走到一旁，德普急忙扑倒狗胆身边，将满脸憋红得狗胆扶了起来，刚才那一下砸的很重，以至于他站起来之后，一手撑在腰间，一手搭在了特普身上才勉强站稳。 “咳咳咳~！” 喘了几口大气之后，他才不满的看向两人。 “你们二位的登场还真是别致啊！” 第八十八章 额外补偿 对于这场意外，陆唯和鹰眼并不打算道歉，反而觉得有些不够爽快，怎么就没一屁股坐死这个明面上谈合作，背地里耍心思的混蛋呢？ “狗胆，你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用这样的毒计对待我们，你就不想想后果吗？” 面对鹰眼的质问，狗胆报之一笑，这种无所谓的表态更加让人愤怒。 “能活着来到这里的家伙不会在意过程的曲折，至于没有能力走到这里的，更加不用放在心上。鹰眼先生，你该不会是出于同情心才这样的吧？” 同情心？那个海盗会有这种东西。 “我可没那么清闲，只是你这家伙已经让我们失去了信任，我必须好好想想能否和你在合作下去了。” 狗胆觉得他有些自信过头，便反问了一句。 “你能代表你的船长做出决定，那我也绝对没有意见。只是没了我组织起来的庞大舰队，杜列绝对没机会分享这道大菜了。” 不得不说，这一点的确戳在了鹰眼的软肋上，现在新组建的船队对新武器望眼欲穿，这件事情关乎船队未来的发展，绝对不能失败。 “嗯~！” 狗胆摸着下巴，眼中盯着远处的战场。他这副思索的模样，反倒让两人更加担心起来。 “我知道我的做法有些伤和气，不过为了我们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还请两位息怒，这样吧！您看我额外补助给你们一些小玩意儿吧！二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就放过去吧！” 说着，从腰间取下佩剑扔给了鹰眼，入手的一瞬间，一道白光从剑身闪开，一层薄薄的魔法力场萦绕在了鹰眼周围。 “这是三级魔法雾隐之盾！” 陆唯对这个魔法再熟悉不过了，这可算是雾都的招牌防御魔法，同时拥有隐蔽和护盾的双重效果。 鹰眼听闻之后，脸上有些放松，然而陆唯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激动。 “不光如此，这里面还刻录了两个二级魔法和五个一级魔法。但从功能性上来说，已经足以媲美中阶魔法武器了。” 实话来说，读出了这把武器的内涵之后，陆唯多少羡慕，这个玩意要是放在小拍卖场，随随便便得五六千金币。 “至于莱茵法师，这个给你！” 话音一落，陆唯的神识扫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透明盒子从空中飞来，在将要砸到他的头上时，忽然停下了，悬浮在了空中，然后飘到了陆唯眼前。 只扫了一眼盒子中的东西，陆唯的瞳孔巨震，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手中竟然能有这样的东西。 “芬朗口衔之草！” 芬朗，是传说中德鲁伊圣兽，是培育万物根茎的滋养之神，传说中祂口衔绿草，在天上踏空而过，然后世界便有了万物生机。 当然，眼前的这株草并不是圣兽口中的原物，而是德鲁伊们培育的一种药草，因为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所以德鲁伊将其命名为‘芬朗口衔之草’。 “这年份最起码有二百年，成色上最起码是大德鲁伊的手笔！” 有了这个东西，莫说是开膛破肚这点小事儿，便是剁成七八节，他也能将之恢复成原样，只是这东西救人不救命，灵魂方面的事情，他还是没辙儿。 “唔！好眼力！” 狗胆虽然是夸奖，但表情中弥漫着一股发现了宝藏的惊喜。这个模样让陆唯心中一寒，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多了，让人看出了深浅。 所谓拿人手软，收了大礼的鹰眼和陆唯有些尴尬，本来以为自己面对利诱多少会抵抗一下，没想到东西太好，一下子就被折服了。 狗胆没关他们，对着德普一挥手，他有些担心的看了狗胆一眼，然后独自走下山头去了。 “二位，你们看！战斗要结束了！” 经他这么一说，两人回头一看，海滩上无数个火炬连纵出来的一张大网，而网眼之中则是一团团聚在一起的火炬，包围和被包围的关系很明显，接下来就是看着网眼之中的火焰熄灭就好了。 果不其然，在德普下山半个小时之后，整张连纵的大网抖动起来，看似中间出现了断点，其实是海盗们推上来的步兵炮，黑洞洞的炮口瞄准了密集的人群，炮膛之中填充的应该是葡萄弹！ “砰砰砰砰~！” 杂乱无序的炮声延绵不断，葡萄弹轰击密集人群的场面，光是想想都觉背脊发寒。 炮声持续了时机分钟，已经隐约能听到沙滩上传来的欢呼了。 “走吧！现在场面很复杂，近海全是舰船的残骸，船队不能靠过来，只能放小艇把我们接上去了。” 狗胆解说着场面，也向山下走去，鹰眼和陆唯跟上，远远吊在了他身后。 一路慢走，鹰眼有些耐不住寂寞，压低声音，小声询问陆唯。 “那个什么什么草值多少钱？” 陆唯没好气一笑，您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现在的处境，反倒是要和自己攀比一下。 “别想，想了你就会觉得亏，这草的价值根本不是一把初阶三级的魔法武器能比的，但可能也仅仅是放在治愈师和药剂师手中才会发挥它真正的价值罢了。” “你这么说我心里就舒畅很多了。” 两人聊着天，步伐便跟着狗胆来到了战场。 仅仅是靠近这里，火药燃烧的气味已经把人熏出了眼泪，原本蓬松软和的沙滩变得粘稠，走不了多远就需要用力摩擦鞋底，把一团团掺沙子的血肉蹭掉。 一路走来，不少被俘虏的民团士兵就这样被海盗按在沙滩上，很难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所以很多身经百战的士兵并不愿意把‘战场经历’当做‘荣耀勋章’，这一点陆唯算是在今天体验到了。 鹰眼看出陆唯有些反感战场环境，尽量领着他从边缘行走，同时，嘴里还说个不停，显然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狗胆没有管他们二人，而是走进战场中央，哪里正围着一小圈人，真是本地帮派和土着反抗军的高层。 他们脸色不太好看，特别是看到狗胆之后，难看的脸上更有一丝愤怒。 “狗胆，战前你一直瞒着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你该给我们一个解释了！” 面对如此严厉的责问，狗胆一脸无辜，反问他们。 “我在情报上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吗？” “你他妈还在装傻！” 黑帮头子跳出指着他的鼻子开喷。 “三大国的军队给他们留下了两个营的装备，那是为你准备的吧！你竟敢瞒着这样的情报！” “什么？我还以为‘正规军给守岛民团加强武备’的常识你们应该都知道呢？不是吧！他们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你们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此话一出，帮派头目和土着反抗军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对狗胆的讥讽感到愤怒，但又不好跳出来跟他对喷。钻完套子之后恼羞成怒的丑态，那可是比在闹市区失禁还可笑！ “好了，这件事我们不想追究了，但你答应给我们的事情必须要做到。” “当然，我这就带着我的海盗离开安比岛，至于...。” 狗胆转身看向了小镇，笑道。 “祝你们玩的开心。” 第八十九章 冲向深渊 凭借地方帮派和土着反抗军都没有能力单独吃下安比岛，而狗胆神奇的将他们联合起来，并且用本不是他的东西和他们做了交易。 接下来安比岛将陷入无边的恐怖之中，城里无论贵族乡绅，平民百姓都将成为这两股势力口中的大餐。 这些事情陆唯和鹰眼一点都不知道，他们二人躲在战场边缘，平静地望着海中浸泡的战船残骸。 鹰眼猜测这可能是狗胆遣来攻岛的海盗们，只是他们没想到民团更新了装备，提前构筑了防线。这些家伙十有八九也是被狗胆的谎言迷惑，在这块带刺儿的铁板上撞得稀碎，碎的连见多识广的鹰眼都无法辨别船型和归属。 狗胆的伎俩太卑鄙了，但眼下也只能顺着他的指挥去寻找那一丝机遇了。 “‘冲向深渊’据说是狗胆自己设计的船，传闻是东寒冰洋海域跑得最快的船。”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他真要耍手段，我们的船不一定追得上？” 这其中牵扯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传送阵的距离问题。 “倒也不至于，高嘉号和米莱号都是高速战舰，追不上是一定的，但最起码也能跟咬在后面，估计在目视距离之中。” “足够了，只要能跟上，我就有把握把我们传送走。” “哈！那就祈求我们的船长不要传送阵放到新贵号上了。” 杜列不会那么愚蠢，只是战场上波涛跌涌，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特别是他们的船长是狗胆。 朝阳揭开战场的幕布，阳光一如既往地照耀在沙滩上，或许这份光芒对海盗一点都不重要，但大多都还是驻足多看了两眼。 “看啊！船队！” 红轮的背景之下，数点黑影徐徐前进。 为首的舰船是一艘通体墨绿色的细长战舰，外形上十分靠近米莱和高嘉号，但细微之处又有诸多改造，以鹰眼的专业术语来说，这是为了无上限的提升舰船速度而做出的改进，这样舰船恐怕很难抵御炮火。 随着它的靠近，陆唯顿觉一股恶心的魔法力量压迫过来，虽然不强大，但就是难以让人释怀。 “这家伙在船上藏了什么东西！这股力量太过危险了。” 强度是小了点，却给自己带来了不安的预兆，就如同亡灵舰队中第一艘苏醒的幽灵船一样，可能会开启更大的灾难。 “小天使！” 鹰眼提醒了一声，让他收起紧张的模样，因为背后已经有人影靠过来了。 狗胆带着十几人靠近，他先是看到了陆唯惊讶之后的严肃表情，然后又看了看自己背后的人。这十几个家伙见他目光扫来，也直挺挺看着他，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转过头的一瞬间，狗胆脸上闪过一丝亏本的遗憾，随后恢复正常。 “那是我的冲向深渊号，你们觉得怎么样？” “颜色太讨人嫌了。” 鹰眼直接回道。 狗胆耸耸肩，没有理他，转而看向了陆唯。 “莱茵法师，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你的同行，不过，我没时间让你们认识一下了，接下来我要着重给你们讲一下后续的计划。” 对于这几个魔法师，陆唯真是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这都是什么臭鱼烂虾？ 一堆人中只有一个勉强入了初阶一级，其余的只能称作‘被魔法师指点过的魔力感应者’，在东大陆上，这些人一般称作‘灵媒’，靠着微弱的魔力为有钱人布置布置庭院风水，解决一些个小怨灵，灵异体之类的小活儿为生。 妥妥的一群魔法边缘人士。 不过如此，大家还是凑到了一块儿，听狗胆的安排。 “我的计划中，引开海军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要找到海拉波尔号，我们就可以愉快的分享财宝了，不过这得你们出力才行。” 狗胆话音刚落，初阶一级的法师便问道。 “狗胆，你要知道我们可不是亡灵，更不会神术，感应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我们是亡灵，也没有足够的魔力来模仿它们那种状态。” “噗~！” 这话里话外都透漏着他的卖弄之意，让陆唯觉得又好笑又可怕。 不同基底力量的种族莫说是模仿，哪怕是沾染一点对方的魔力都是超大的麻烦了，还有所谓‘那种状态’，专业术语不应该是魔法力场吗？ 不过这也是常态，野法师的确没有那么多资源来了解更深层次的东西。 全场都注意到了陆唯的笑声，让人意外的是，这位初阶一级的法师憋红了脸，似乎不敢多言，其他人也没有提出不满，这倒是让陆唯刮目相看。 魔法师交流中的第一准则：‘当你明确知道某人是魔法师，却又琢磨不透对方的深浅时，最好礼貌一点，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我想说的确是这样的，人类魔法师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场面有些小尴尬，陆唯还是发表了一下意见。 “各位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准备！就是那股让人厌恶的力量对吧！如果他使用亡灵族的装备或设备，的确能通过转化其他种族法师的魔法来制造真的亡灵魔法力场，但这种行为及其危险，很可能被道具本身的力量污染。 而显然，在场的诸位除了陆唯都没有察觉这种行为之后的恐怖。初阶一级的法师还觉得这方法可以，一瞬间展露了相当浓厚的兴趣。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愿意全力帮助你。哪怕不能成功，见识一下未知的手段，也算是在魔法之旅上的前行。” 这个家伙在这群灵媒之中似乎有很高的威望，他这么一说，那几个愣头青都表示同意，并露出一副要大显身手的表情。 无知的无畏者是魔法合作中的大忌，而他眼前有一群这样的。 “看到大家这么开心，我也算是为魔法界做了点贡献吧！”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开心的！ 自从开始觉得杜列的船医不是一般法师的时候，他就时刻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是能从微表情读出人心的情感大师，莱茵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其实现在的他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暗中警惕的小心思已经影响了他的一举一动，只是他本人察觉不到罢了。 ‘看来这件事的成败都在他身上了。’ “好了，我们不废话了，现在就登船吧！” 一艘艘小艇靠岸，狗胆的私兵利落的从船上跳下来，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向老大敬礼，也不是跟着其他海盗去搜刮战场，而是整齐划一的依托着小艇的船体，构筑出了一个小型阵地。 所谓三流军队看人数，二流军队看装备，一流军队看风气！ 狗胆这只舰队仅仅是露出登陆战队的一角，已经就让在场很多人感到了压迫感。能练出这么一支队伍，这家伙恐怕不只是想做一个海上地头蛇那么简单。 ‘总觉得杜列这步棋有些臭，但是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第九十章 是我不能失去他而已 新贵号第一次来到安比岛，但杜列是第二次。他很激动，也很急切，更多的是愤怒！他的千言万语嘴边，只剩下一句。 “狗胆这个龟蛋！” 而把他深深打动的场景，无疑就是已经化为焦土的安比岛。 他们来时，岛上郁郁葱葱，每颗翠绿的椰子树下都能看到忙碌的身影，小码头上，往来的渔船、商船连成了一条繁忙的航线，大家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而现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了焦土，曾经繁华的安比岛小镇，只剩下一堆焦炭，以镇子的中心插着一面五彩斑斓的旗帜，向外延伸几公里，全都变成了废墟。残暴的火焰烧出一片黑白相间的死亡地带，洁白的飞灰描出了风的形状。 怵目惊心！做下这一切罪恶的人罪无可恕！ “不要让薇薇看到这些，舰队加速前进。” 杜列将望远镜扔给托比，怀揣着难以忍受的郁结走向了船长室。感受到杜列心中的压力，托比对周围往来的水手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从现在开始做好战斗准备！” 杜列坐到船长室，在他的虎皮椅上吐出了一口闷气。 “狗胆这家伙疯了吗？他竟然敢勾结土着反抗军！” 不可否认东海岸的国家对这些岛屿土着们的干预掠夺是罪恶的，但看到一整个城镇的人为他们一次毫无意义的示威变成了飞灰时，杜列还是难以原谅他们所做的一切。任何人都在与命运抗争，可毁灭绝对不是人能做出来的选择。 “三角巴拉的狗杂碎们，你们今天又多了一个敌人！” 说完这句话，杜列只能把满腔愤怒化为工作的热情，以阅读航海日志的枯燥来冲淡自己的情绪。 只可惜这项工作开始了没两分钟，船长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谁！” “船长，是我！” 薇薇！杜列心中马上正经起来，他生怕自己的无名火影响了她。 “进来吧！” 满面愁容的少女走进来，她的脸色较之上一次更加苍白了一些。 “薇薇，小天使他已经前往任务地点了，我预估再有一两个周的功夫就会回来了！怎么？又在担心他吗？其实大可不必，这家伙可是魔法师！” 面对杜列的千变一律的安慰，薇薇只是握着拳头，遗憾的摇摇头。 “船长，我想去高嘉号上！” 这一句话让杜列心中炸毛，薇薇曾经说过，两个传送法阵之间的锚点会有距离，一旦脱开，很可能导致失效。 杜列一开始是将它放在了新贵号上面，并且让薇薇自己看管，可是从安比岛传回来的消息，让他愈发担忧行动时的心动时可能出现的不测。 为了保证在未知的变故中，能有船追得上‘冲向深渊’号，只能将传送阵送到了高嘉号上。 可是传送阵一走，薇薇的心就走了。小天使是她整个人的精神支柱，守着一个能随时看到他归来的大门，她尚能安心度日，可一旦这个门走了，心里马上就会颠簸起来。 “哈！薇薇，你也不想让小天使把我推到墙上暴打吧！那就别想着去高嘉号上了。” 他发誓如果自己这样做了，小天使绝对会锤他一顿。 “可是魔法阵的原理和使用方法只有我知道，如果战斗中出现了什么变故，也只有我能解决。” 杜列开始抓耳挠腮，嘴里结结巴巴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总不能...高嘉号随时都可能被受到炮击...我这要是...。总之，不行。” “可是我想...。” “不，不，你不想！不是你不想，是小天使不想！就是怎么说...嗯嗯？？” 看着眼圈发红的薇薇，杜列有些不知所措了。 “站在男人的角度来说，我只知道没有那个男人会忍受自己所爱的人被置于险境。小天使的话更不能忍受！” “可我并不是主人属意的女孩，是我不能失去他而已。” “我...。” 薇薇这句话让杜列哭笑不得，小天使啊小天使！你这家伙的一大堆情话真是全说给我们这些扒门缝的家伙听了。 “薇薇，这件事没得商量！船医要听船长的话才行！” “可是...。” “好了，我发誓如果小天使回不来，你就一枪崩了我如何？他是我的船医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他的。” 杜列站起身，走出了门外，如果薇薇在纠缠下去，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松口，站在一个船长的角度来考虑，小天使的价值可远比她大。 再度走向甲板，看到船员们已经被战斗的紧张感所笼罩，老练的船员带着新船员忙碌不停，每一尊火炮都被擦得反光，如此状态之下，他很是满意。 “在面对未知的战斗和未知的敌人时，我们只有做好准备这一件事可以做。” 这是老收割者亲自交给他的为数不多的经验！ “船长，我们已经进入了会和区域，已经可以看到同行了。” “我知道！” 杜列没有心思去和那些看不见前途的小海盗们打招呼，现在他必须打起精神，将自己的三条小船放置于整个战局中可能发生的一切变化。 “所有小队正副队长来作战室集合，我有事情要讲。” 船上来了很多新面孔，他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所以这次开会他没有想以前一样露出丁点散漫的表现，把脑子里面所有能翻出来的细节，都在会议上讲了一遍，接下来的时间就一场所有人要用生命去回答的题目了。 时至午夜，会议结束，三艘舰船的状态全部刻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也是这个时间，参与狗胆行动的大部分海盗船只已经汇聚到了同一片海域，并且带来了海军已经出现的情报。 在忙碌了一天之后，他觉得有一些疲惫，刚刚回到房间，托比却传来了一个无比可怕的消息。 “船长，你最好来看看。”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顺带将白天的事情带了出来。 他跟随托比的步伐来到医务室。看到的是几个半睁双目，昏昏沉沉的船医。医务室弥漫着一股子奇异的香味，应该某种迷药。 “薇薇呢？” 杜列气的嘴角抽搐，知道结果的他还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已经不在船上了。水手也通报，我们少了一艘救生艇！” “她那个柔弱的身子能划到高嘉号上吗？发旗语让老五去接她！” 托比只能点头应了一声，回头交代给了小海盗。顺带招呼人把几个船医抬到甲板上透透气。 气闷的杜列来到属于小天使的桌子面前，看着几个月没用，却被打扫的干净整洁的桌面，他突然笑出了声来。 “我还以为海上浪子与纯情少女的童话是假的呢。” 托比心中则是挂念着薇薇的安全。 “即便是最老练的水手也不敢在夜里航行！我想...。” “估计只有圈腿儿能理解这种付出，托比，我们一起等待着奇迹发生吧！” 在时刻都要保持理智的情况下，杜列选择了浪漫一次。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发现羡慕的笑容一直都没褪去。 “大不了就是被他捶一拳吧！左脸还是右脸呢？” 第九十一章 发疯 冲向深渊号在海中浮沉，这艘为了高速巡航而建造的船牺牲了太多东西，比如舒适性就是其中之一。在第三方视角看来，或许它是海上魅影，来去无踪，却不见船上的人各个颠三倒四，面部发青。光是坐船都要花费如此大的精力，更别说在船上干活的人了。 坐惯了新贵号的陆唯便是如此，他的体质比不上战士，更没有鹰眼这样前的适应力，每天只能服用丹药来压制高速航行带来的眩晕感。 但是过了几天，这种感觉依旧没有起色，反而出现了一些焦躁，抑郁的情绪，到了这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狗胆藏着的东西，引发了自身法力的应激反应。为此，他专门从白伞之中找到了一门调养心绪功法，这才勉强压制了这股感觉。 “《澄灵明恍心决》不愧是白伞出品，竟然真的能抵抗这股魔力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只是...。” 其他几个法师就没那么好运了，偏头一看。 那位初阶一级的法师双目赤红，将一名狗胆的私兵推到在甲板上，伸出五指一挥，凝实的闪电化作长鞭，毫无情面的抽打在这位私兵身上。 “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魔法师的愤怒是你区区凡人能够承受的吗！给我死吧！死吧！虫子！卑微的凡人！” 随着他的辱骂，每一下都结结实实抽在这个倒霉鬼的身上，连甲板上的蜡层都被烧灼升烟，更何况直接面对痛苦的私兵。仅仅是几下，这个家伙便一命呜呼。但这位法师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疯狂，他的情绪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 陆唯分析着他此刻的状态，鹰眼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陆唯的身边。他当然不觉得这个发疯的法师能伤到小天使。他明白发疯的法师很可能和狗胆所潜藏的东西有关，每一次发生法师情绪失控的事情，他都会过来确认小天使的情况。 “该死的家伙，你现在还行吗？” “我没事！我的传承比他高级太多，这点魔力应激反应奈何不了我，只是在这样下去，我担心这船上只会剩下我一个人。” 这东西的危险大家都看在眼里，陆唯也想有人第一个去尝尝狗胆藏得螃蟹，以魔力等级来说，在场就他最适合了。 “那你不打算出手救下他？” “他还没有到极限，我还想着观察几天再说！” 此时，狗胆也来到了甲板上，他站在舵台上，淡定的看着用魔法抽打尸体的法师，却并没有想要让他停下的意思。 “啊~！” 尖锐的狞叫穿破了大家的耳膜，一名女性灵媒在甲板上看到破碎的尸体之后，瞬间崩断了最后一根弦。她抓着头发，双目充满了惊恐，尖叫的嗓音不断冲击着在场的所有人。 “我要下船！我要下船！” “这个已经没救了！” 陆唯话音刚落，之间她一把扯断自己的长发，用嘶吼至沙哑的声音继续吼着。 “我要下船，我要下船！” 她像一头疯狗一样在船上开始乱窜，突然瞅准了船舷一块无人的地方，毫不犹豫的从哪里冲了下去，连绵不断的涛水之中炸出了一朵小浪花之后，她的存在就彻底遗弃在了大海之中。 “琳达！” 和她同一艘海盗船的战士这时候才来到甲板上，然而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懊悔愤怒的他站在船舷边多看了两眼，然后冲向了舵台，瞬间四面八方的私兵冲过来围在狗胆身边，将他隔离在外围。 “你这混蛋到底玩到什么时候！” 灵媒在海上可是稀缺品，更何况是加入海盗的灵媒，这样的损失，他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 “呃~！我很抱歉。但是没有办法，为了海拉波尔的宝藏，难免会有些损失。放心，这一点，我会赔偿你的。” “狗胆！我会向我的船长发起警戒号令，你已经不是我们信任的人了！” 这位战士说着，便拿出了一个铜哨。和纳尔逊的一样，应该都是海盗用的通讯工具。 “那随你，不过我想你的船长一定比你有定力一些。喂，已经投了本钱，在看不到回报，那真是亏大了！” 现在谁都知道这首船上有能把魔法师逼疯的东西，但谁都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开奖时刻，更不愿意做开奖前的祭品。眼下这名战士和狗胆的对峙，他们选择凑个人场，纷纷向狗胆投去了质疑的眼神。 船上气氛有些凝固，这是狗胆没有想到的情景。 陆唯翻过身靠在护栏上，惬意的看着双方的对峙，狗胆这家伙会如何收场呢？ ‘他应该明白这东西对法师灵智的侵蚀，但是没预估到会这么快，精于算计的他终究还是在自己的知识盲区犯下了大错。’ 不过这对陆唯和鹰眼来说是件好事，乱局才是他们想看到的。 然而，或许这就是天命，狗胆在这场计划中竟然神奇的占有了一丝好运，本就以为下不来台的他，就这样引来了一丝转机。 “铛铛铛铛！” 急促的警戒钟敲响了一声又一声，了望塔上的水手举着铁皮喇叭，嘶声竭力的向下呼喊。 “黎洛科佳的舰队正在靠近！是一整只舰队！” 突入起来的变故让狗胆惊疑了一下，但马上他就对甲板上的人喊道。 “所以是要在这里等他们把我们消灭，还是召集人手反抗！你们选择吧！” 将问题甩出来之后，他立刻掏出望远镜，趴在了观察口。 此时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黎洛科佳的舰船桅杆如同一片移动的森林一般，浩浩荡荡的压迫而来。 “所有准备战斗！” “炮弹就位！” “了望手更新情报！” “甲板清空！甲板清空！” 狗胆在了望窗口观察了一会儿，气愤的站起身，将望远镜摔在地上。 “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在他背后的德普握紧双手，低下了布满汗珠的额头。幸好狗胆此刻没有心情管他，他扑倒舵台的栏杆边，对着下面的海盗吼道。 “快叫你们的蠢货船长都来看看！” 如梦方醒的海盗们也不顾不上思索事后可能面对船长怒火的事情了，眼下他们要活着！ “嘟嘟嘟嘟~！” 不同频率，不同音色的哨子一同在甲板上响起，密集魔法洪流从冲向深渊号上发射出去。 陆唯聆听着这股嘈杂，心中不由得激动起来。 “这可是我出海以来经历的最大规模的海战了！至于你...。” 他的目光看向狗胆。 “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呢？” 第九十二章 出现!亡灵舰队 风平，浪静。 翁雪巴亚，希尔丽吉联合舰队相当安逸的行驶在海面上。 白孔雀站在舰队指挥官面前，详细的汇报出海前所整理出来的情报，只不过舰队司令并不是很感兴趣罢了，他端着红酒，紧盯海面，似听非听，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令官大人，我想我们还是派出舰船跟踪一下黎洛科佳舰队比较好，虽然亡灵舰队值得我们全神贯注，但我想也不差这一艘战舰加入战局。纽扣组这边请求您给我们一份海域图，以方便我们对几份相关情报进行落实。” 白孔雀有相当了得的业务能力，但在官场直觉方面则是差了很多。 他从来都没想过，纽扣组随便一句话就让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士兵不远千里来到西寒冰洋。这里没有可以刷战功的海盗，也没有大帝国可以耀武扬威的事件，来这里完全是因为自家的一群老鼠跟另一窝老鼠达成了协议。 他们是拱卫国王的第一海上近卫，不是老鼠手中的奶酪！ “啪！” 司令官将酒杯扔到桌子上，倾倒的红色液体洇湿了地图。白孔雀的声音戛然而止，同时一股无奈感袭上心头。 “所以我们第一海上近卫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纽扣组来指挥了？难不成你以为以一船宝藏换取了一个人尽皆知的老鼠窝是什么了不得的功绩？” 指挥官的不合作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也是翁雪巴亚常见的景象。他不在意自己会受到怎样的羞辱，现在他以为要做的就是劝说眼前的人放下派系成见，携手合作完成任务。 “司令官大人，看在我们穿着同一身军服的份上，请您听我汇报完最后的情报...。” 司令官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伸手将倾倒的杯子扶起。 “如果不是我们穿着同样的军装，你以为我会听你在这里废话吗？纽扣组的小年轻，你应该老鼠知道吃到奶酪后的第一件事，是闭嘴！” 白孔雀上一秒还想出了很多说服这位司令的语言，但这一秒他选择彻底的闭嘴。纽扣组为这个国家做了这么多，得到的却是一个‘老鼠’的外号。 他想了想自己，又想了想在岛上短暂合作的亚尔士，那个年轻人在对待工作时是如此自信，如此拥有斗志，那是多么热烈的爱国情怀呀！当他每次燃起对母国同样的激情时，总会有这样的人来迎头浇下一盆冷水。 “司令官大人，请容许我告退！” 他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话语，灰溜溜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而趾高气扬的司令官在他走后，开心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仿佛获得了一场大捷一般。 “等着吧！老鼠，迟早有一天第一近卫会夺回我们的一切！” “咔嚓！” 司令的专属通讯员推开大门，捧着才解析出来的旗语，着急的向他汇报道。 “司令官大人，西北方发现亡灵舰队的踪迹！希尔丽吉的舰队已经靠了过去，并请求我们以最快速度堵截亡灵舰队的去路。” 司令官的喜悦一扫而空，海军部曾经多次论证这次合作的得失，很多人都觉得是一场值钱的买卖，但从未想过真的会有亡灵舰队出现，哪怕纽扣组再三警告，但他们的选择都是充耳不闻。 恐惧让他慌张，慌张让他挥动起了无力的拳头。 “快快，临战准备！临战准备！全舰队临战准备！” 白孔雀在甲板上吹了一会儿海风，好不容易消了气，又被急促的警戒铃敲响了满心的不安。 远处希尔丽吉的舰队张开大白帆，每一片船帆上刻印的巨大天使羽翼向战书一样展开。鼓足的船帆全力推进，高昂的圣歌愈发响亮。 他们向着黑暗全速前进，不带一丝迟疑。 “看来这帮疯狂的信徒的已经找到了驱逐的目标。只是这个方向？” 他偷偷打开指南针看了一眼，顿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少校，请您立刻离开甲板，全舰临战准备。” 清空的甲板的警戒人员来到白孔雀身边，大声提醒道。 “我知道，司令官的命令是什么？” “这一点我不清楚！在战时状态下，司令的决策不会下发到我们这一层。请您快点离开！” 白孔雀收了指南针，走向了自己的舱室。他脚步急促不是因为这位士兵的催催促，而是心中不安的感觉。 ······ “圣光怜悯！光芒与吾等同在！在天使的羽翼之下，哪怕是孩童也会向不洁者张开嘴巴，露出牙齿！” “吾等来自天图，也必将回归天图！光耀！洁白容不得任何玷污！” “我们既要虔诚叩诵圣光的恩惠，也要拔剑向不容照耀之物！” 舰队牧师在吟诵天使战歌，刻录圣言的炮弹送向各个炮位，银心子弹推上枪膛，圣水流过刺刀刃尖。每位希尔丽吉的士兵心中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为自己的信仰扫清一切障碍。他们根本不惧即将到来的黑暗时刻，而是甘愿作为火星前去黑暗之中炸开一朵微不足道的火花。 ‘要是在面对敌国舰队的时候能有这么英勇就好了！’ 图钉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希尔丽吉既是神幻山的凡间代言，其国家利益也与神幻山息息相关，可他们总是热衷于驱逐黑暗，却不知道该如何在国家斗争中将利益最大化。每次他们搞不定的时候，还是的靠着自己这些最虔诚的仆人来给他们擦屁股。 老实说，他更加希望希尔丽吉能更有主见一点，不求他能帮神幻山分担一些国际事务，能不拖后腿就好。 “不过这次的感觉很奇怪，并没有秘法会所说的那种‘危险’的感觉，这只亡灵舰队的强度，还远远比不上一块小墓地的亡灵诈尸事件。” 鸡尾酒部队的确有两把刷子，每一次为‘朋友’准备的棋局总是那么似真亦假。操纵着一重重真相，编造出属于自己的胜利谎言。 “嗯，毕竟是连讨伐军都交口称赞的敌人啊！” 稍微嘲笑了一下自己的情报系统，图钉缓缓举起右手，张嘴朗诵圣言。 “吾等行与黑夜，耻与黑夜，被圣徒唾骂于黑夜。但虔诚似火，光洁如我！纵使满身秽影，亦在所不辞。我在黑夜，光！亦需要我在黑夜！” 船帆上的黄金羽翼倏然而动，仅仅是天使一个微小的动作，正片海域都反射出了金色的光芒。 明亮的，复杂的光影在空中形成羽翼的轮廓，海风轻轻吹过，一片小小的羽毛落了下来，它落下的轨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纷纷向它下跪，向它祈祷。一整只舰队的祈愿更加凝重了羽毛的重量。 然而，它最后还是轻飘飘的落在了图钉的手中。图钉握住羽毛，将它抓到胸前，同时抬起左手做出了一个瞄准的姿势。纯洁光元素凝聚而成的天使落羽瞬间变成了一把十字弩。 图钉举着它，锁定了黑暗出没的方向。 “再见了！杂碎！” 第九十三章 天图照影 天使的羽翼在亡灵舰队上空展开，纯洁的光芒瞬间笼罩了一整只亡灵结队。第一束光芒落在破败的舰船，破败的身躯之上，瞬间，本不属于这具残躯之中的死亡力量如同沸水一样翻滚，由死亡之力构筑的驱使亡灵身躯的魔法力场也随之崩坏。 这种崩坏的结果，是连同承载魔力的载体一起蒸发在了光耀之下。 【圣祷术·天图照影】 集合信徒们心中驱逐黑暗的愿力而展开的光耀领域，只要信仰是无边无际的，那么这个神术的威力也是没有上限的。 在魔法一方，这种术被称为为‘次领域魔法’，它和‘伪领域魔法’是两种概念，本身的位阶也远远高于它。只有教会的高阶战职者才有资格被传授，也是他们晋升的必要考核条件之一。 天图照影展开不过一刻钟左右，在海上引发惶惶波澜的亡灵舰队已经失去了恐惧的外衣，变成了一群待宰的黑绵羊，而针对他们的屠夫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亡灵舰队的大多数船只都是早已沉没的破船，它们本就不具备航行能力，全部靠着魔力支撑，才勉强浮上水面。 舰船和船上的亡灵都是魔法的支撑点，教会的银心子弹和圣言炮弹威力不大，却能消解两者的魔力力场，一旦力场降低至阈值，亡灵舰船就会恢复为最初的状态。 翁雪巴亚舰队的司令官在欣赏完【圣祷术·天图照影】的绚烂之后，就看到了希尔丽吉的疯子们毫无阵型的冲进了亡灵舰队，没有战术规划，没有行动指挥，就这样直白的冲了进入，不顾一切的驱逐他们。 这种海战看得他头皮发麻，心想对面真的是跟他同一级别的海军指挥官吗？ “疯子！这群疯子简直比海盗还丧心病狂！” 司令官将望远镜摔在甲板上，他不屑希尔丽吉的海军水平，却对他们的勇敢冲杀赞叹有加。 “看来这场战斗并不需要我们，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传令全舰解除临战状态，等到他们结束，就全速返回烂樟岛，我有点想念岛上热情的姑娘们了。” 周围一众高级军官欢笑至于，果断让传令兵向各船下达了解除临战状态的命令，而在了望塔的旗语兵还未将旗语传达完的时候，最后一艘亡灵战船也化作碎片，沉入了海底。 “真是可惜了海拉波尔号的一船宝藏，就这样便宜了黎洛科佳人，而我们不过是拿到了一个老鼠窝。” 一想到这件事，司令官就满腔不爽。 于此同时，相当不爽的白孔雀冲出自己的舱室，他手中握着一份自己手绘的地图，面色相当焦急。他真想询问司令官的位置，却看到了了望塔上的旗语兵在向全舰传达命令。 “这是...。” 随着旗语挥动，白孔雀的一根手指也在自己的腿上弹出了信息。而这个讯息让他惊恐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全舰解除临战状态，准备返航烂樟岛。’ “不不不不！不能解除临战状态，我们上当了！我们上当了！司令官，司令官！” 慌张的白孔雀左右一看，马上锁定了前端甲板上的一大群高级军官，他奔跑着过去，恰好对上了面色不善的司令官大人。 “司令官大人，现在不是解除临战状态的时候，我有情报显示，我们现在所在的海域有东列格温酋长国的舰队出没。” 一看到他，司令官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只死老鼠非要在船上刷新一下存在感吗？但看在要回家的份上，他还是耐下性子询问了一下。 “哦！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情报源可靠吗？” 白孔雀张开嘴，想说的话却卡在了喉咙管之中。因为这个情报是配合鸡尾酒部队的行动完成之后，对方指挥官亚尔士留给他的谢礼。 ‘亡灵舰队出没海域的邻近海域有大批西方蛮族的舰队出没，具体位置是......。’ ‘为什么把这情报告诉我？’ ‘西方蛮族正在谋求与我们东方在海上争霸，作为东方人，我想大家都不愿看到他们威胁到我们的势力范围。’ 现在他明白了，亚尔士告诉他并不是什么维护东方大国整体利益的国际主义精神，而是一个针对他的阴谋。 以他国内的政治局势，加上对鸡尾酒部队的畏惧心理，如果他说明了情报源头，那么其立场一定会遭受怀疑。如果不说明，或者撒谎，那么眼前这位高傲的司令官绝对不信。可如果敌方的舰队真的出现，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他两难之际，传令兵汇报了各舰的执行情况。 “报告司令官，除福莱维斯舰没有反馈执行情况之外，其余各舰都做好了返航准备，正在等待下一步命令。” 白孔雀听闻，瞳孔剧烈颤抖起来。 见他无话可说，司令官再懒得与白孔雀纠缠，拿过望远镜看向了舰队最西边的战舰福莱维斯号。 “怎么这么慢？他们在干什么？该死！怎么没有收起舰炮？” 望远镜的视野中，福莱维斯号上人来人往，他们不仅杂乱无章，而且丝毫没有执行司令官命令的动作，相反，舰艏的全向臼炮还执行装填作业。 “这是什么情况，马上发令询问...。” “嘭！” 他的命令被炮声打断，臼炮的弹道精准落在了另一艘友舰身上，同时，舰炮对着另一艘友舰开火，并且击中弹药仓，发生了殉爆。 “这群混蛋是在干什么！” 短短一瞬间，福莱维斯号朝友军开火，造成一死一残，这种行为可是叛国！是死罪！ 而福莱维斯号似乎并不在意翁雪巴亚的法典，转而调头冲入舰队，继续向四周的友军开火。一时间，舰队阵型大乱。 而在此时，各舰都想旗舰挥动旗语，传回相当惊人的消息。 “报告！交战船只发来消息，福莱维斯号被维烁人夺舰。” “报告！西普明斯号与克里奥兰号通报发现大量东列格温舰队。目前正从西北，西南两个方向向我舰队切入。” “报告！我舰队东北和正南方向发现苏雷纳王朝舰队和辛伊罕舰队，正在确认敌方番号....。” 毫无疑问的，在东方三大国针对亡灵舰队摩拳擦掌的时候，西方三个大国也找到了机会证明自己的机会，他们向文明世界露出了獠牙，可迎接西方蛮族的却是火药。 “所有舰船自由开火，迎击来犯之敌！传讯给希尔丽吉舰队....。” 话还没说完，希尔丽吉舰队已经冲上前与辛伊罕舰队交火，他们打法还是那么粗狂，野蛮，像是对待亡灵一样。 也对，面对宣扬‘万物为神，万事为迹’的国家，‘圣光’可是毫不留情的。对待‘异教徒’无需多言，唯有净化和驱逐！ 看到这么可靠的盟友，司令官放心了不少。他拔出指挥刀，刀尖直指天空，放声高喊道。 “翁雪巴亚的小伙子们，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是文明之光！” 第九十四章 交战 “这么打下去可不行！” 年轻的杜列船长是第一次面对黎洛科佳的一整支舰队，不过他却比在场的大多数船长都了解战局。 黎洛科佳人以逸待劳，提前布置好了防御式的火力阵型，而一心贪图海拉波尔号宝藏的海盗们，只想着一窝蜂的向前冲。这样盲目的结果就是大概十几条小海盗船直接变成了碎片，吨位稍微大一点的，也带着满身弹孔，狼狈的退了回来。 “他们的高速巡洋舰都去追冲向深渊号了，没有他们的护航，最好的方法是让高速战舰攻击他的头尾。” 杜列用铅笔画出了破阵之法，海盗舰队也有性能不俗的告诉战舰，唯一的缺点就是大家谁也不听谁的。 “他们始终保持阵型，说明根本不在意我们，以他们对目标的专注，狗胆那边太危险了。” 他的死活，杜列一点都不在意，问题是鹰眼和小天使还在他船上。 “没办法了，只能让老五铤而走险了。” 他迅速写下密信，对着门外吼了一声。 “盗贼，来活了！” 盗贼先生冲了进来，即便是在热兵器战场，他还是穿得跟古代士兵一样。 “我要你用绳索荡去高嘉号，把这封信给老五。” “好的，船长！” 盗贼捧着信走出去，又走回来。 “船长，你说荡过去？” “当初我怎么把你从薛沙监狱救出来，你就怎么过去！还要我解释吗？” “呃~！明白了。” 盗贼先生唯一的优点就是绝对不会拒绝危险的任务。在有了思路之后，他找了一捆绳索，扛着他爬向了了望塔。 杜列知道这种动作很危险，但船上除了他没人能办到这件事。只能站在甲板上，用揪心的目光看着他缓缓爬上去。 “不好了！船长，黎洛科佳舰队向我们进逼过来。” 前来通报的船员第一时间送上了望远镜，杜列心中一沉，抓过望远镜来到观察口。果不其然，黎洛科佳的舰队采用u形机动，缓缓向海盗这边进发。 “该死！非的是这个时候吗？” 这全怪那些不知死活的混蛋！一波一波无畏的冲锋，让黎洛科佳人搞清楚他们的情况，对于一直没有总体指挥的舰队来说，他们不过是海军眼中的靶船。 这一切都入杜列所猜测的那样，海盗一方见他们开始大幅度机动，要不就是又是一波热血入脑，毫无战术的冲了上去，要不就是不知所措，干脆一掉头反方向逃跑。 这么两拨人凑在一起，正片海域变得比麻将桌还乱。 杜列是一眼都不想再看下去了，而是在这种时候做出了有利于他们的抉择。 “我们也得撤，新贵号绝对不能被他们缠住，让米莱号一起撤退。” 这时，盗贼先生做完深呼吸，抱着绳索，从了望塔一跃而下。 大家都没怎么看清过程，只听得一声巨响，海面上溅起一大朵水花。 老五靠在高嘉号的船舷上，指挥水手赶紧拉绳子，幸好这家伙把自己缠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盗贼像条死鱼一样被拍在了甲板上，老五一把从他怀中掏出密信。 “快快！救人！” 话音落下，薇薇已经蹲在了盗贼身边。简单的抢救过后，向老五表示没有大问题。 老五知道这个家伙没那么容易嗝屁，转而思考起了杜列交代的内容。思考了一下计划之后，老五询问薇薇。 “薇薇，你有办法确认传送阵的有效距离吗？” 关乎到主人的问题，她总是会很认真的对待。 “我可以！” “那好！现在去守护魔法阵，我们要去接小天使回家了。” “我明白了！” 薇薇觉得这是他出生以来最兴奋的时刻，她终于要见到一生中最依赖的人了。 老五在薇薇离开甲板后，立刻拉开嗓门大喊。 “右满舵，饶过黎洛科佳舰队。离开他们的视野后，挂上黎洛科佳的国旗，小伙子们！现在，你们都是光荣的黎洛科佳海军士兵！而我是你们的上校舰长！快快快！动起来！” 高嘉号灵活的身姿几经穿梭，不到半个小时就脱离了战团，最让老五感到欣喜的是，朝着这个方向逃窜的船只不止他一艘，让他能混在其中，在没有引起多大注意的情况下，离开了战团。 相比于海盗一方抱头鼠窜，海军一方就要潇洒很多，士兵们重复着训练中的动作，平静的看着一艘艘海盗船的沉没。从海盗船开始冲锋，再到他们彻底失去战斗意志，这整个过程都平平无奇，很多士兵都觉得还不如在自家举行的演习有意思。 不过由于鸡尾酒部队指挥官特纳大将在此，舰队方面还是绞尽脑汁，找了一些战场上的要点，让这场遭遇战看上去没那么轻松。 “大将，多玛号观察到一些残兵正向‘火腿肉片’的方向前进，参谋长认为他们是慌不择路的逃窜，不会对‘土司片小队’的围猎行动造成干扰。” “既然不会对行动主要目标产生影响，那就随他们去吧！当然，这是我作为情报方面的建议，并不不是对你舰队的直接指挥，请如实将我的态度汇报给舰队总长。” “遵命，长官！” 汇报的军官离开，特纳将军继续举起望远镜观察战事。 “鸡尾酒部队的行动成功率一直很高，这一点源自我祖先定下的原则。” 可能是觉得战事很无聊，他突然一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警戒的刀火，在亚尔士离开之后，他就是代理贴身侍卫。 “那就是对待目标要专注，不要想着一味扩大战果，而放弃了原定计划。” “那父亲为何不制止舰队向海盗进攻，这可是我们主导的行动！” 面对刀火的疑问，特纳只是笑笑。 “你最不喜欢看书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刀火，我们黎洛科佳人最好的品质就是专注眼前的事，不去纠结过往，也不好高骛远。” 特纳伸手轻轻拍在他的肩上。 “这一次历练希望你能更加成熟一些，回去之后，我打算派你去彼得比斯岛带队。” 刀火一下子就想得到了那天的战斗，以及那位自称‘彼得比斯幽灵’的海盗。他一直在计划寻找的答案，竟然如此简单的送到了自己眼前，这简直难以置信。 他心里很明白，亚尔士一定会将这些事情告诉他，但父亲真的就不打算隐瞒吗？如果那真的是一段黑暗的历史，他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忍受。 “父亲，我...。” “不用着急说什么，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会明断是非的。刀火，妈妈不说过，你如火一般炽烈，却又无比善良。” 说起妻子，特纳的差点没有控制好情绪，默默转过身，提起望远镜遮住随时可能出岔子的双目。 “让你们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成长，可是她的愿望啊！” 第九十五章 你管这个叫‘收藏\’? 陆唯死死抓住攀爬网，忍受着随时都可能将他颠出去的起伏。 冲向深渊号的屁股后面，十几艘‘高嘉号’的同级船紧紧追在了后面，只要稍微靠近一点距离，舰艏的臼炮就会发射石灰弹。 一团一团炸开的白色烟幕，让了望手失去工作环境，现在只能依靠着舰桥上视野，指挥着整艘战舰的前进。 随着头顶的轰鸣声愈发密集，相信再过不久，整艘舰船的视野都会消失，无法躲避浪风，暗流的冲向深渊号会越来越慢，到时候在头顶炸开的就是破片弹了。 船上已经乱做了一团，特别是那些‘海盗特派员们’，他们从来都没有过被一整支国家军队围剿的经验，在这般要命的压迫下，只能将惊恐全部发泄给了手中的哨子。 或许，海盗组成的舰队前来，应该可以抵挡一下吧！ 陆唯只能笑话他们的愚蠢，黎洛科佳的主力舰队可没有跟上来。 这时候，弓着腰，抱着头，一步三摔跤的狗胆狼狈的来到了陆唯的面前，在他身后，是满眼迷茫的老法师。 “现在我还有一个办法！” 情况紧急，他再也没空跟他耍心眼了。 “乐意倾听！” 陆唯小小的讥讽了他一下，随后看向了老法师，这个家伙在乱局之中竟然清醒了过来。不对，应该是那个东西影响消退了很多。 ‘是图钉放大招了吗？不然怎么可能轻易将这玩意儿的侵染抵消掉。’ 松开攀爬网，双脚落在甲板上，巨大的晃动险些让他摔倒，不过幸好鹰眼及时出现，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帮助他稳住了身形。 狗胆看到他出现，心中有些不满，他现在是船上唯一能从茫茫石灰雨中看到方向的人，但是此刻他选择放弃全船的安危，守候在了这个小法师身边。 “跟我来！” 一路小跑进入船舱，尽是沿着螺旋楼梯向下行走，一直走到船舱最底部的舱室。 相比甲板上，这里的环节更差一些，因为空间太过狭小，稍微一晃动，便有一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更加可怕的是，狗胆私藏的东西已经在这里形成了某种魔法力场，别说是两个法师，连同跟下来的战士都察觉到了异样。 “狗胆，你到底在你的船上藏了什么东西？” 鹰眼首先觉得有些烦躁，渐渐地觉得脑子之中充满了热血，这会儿的他十分想要杀人，而第一目标就是狗胆。 “何必这么着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狗胆面色煞白，眼神躲闪，他的实力更差一些，这玩意儿散发的污染直接开始作用在他的生理上了。 “你！” “鹰眼！冷静一点！” 陆唯的手指划出一道符咒，轻轻一推，符咒便融入鹰眼的身体中，瞬间，他双目之中散布的血丝消退，那股子压抑，嗜血的感觉就此散去。 他的做法引起了老法师的注意，他连忙从脖子上掏出一个宝石吊坠，向里面注入了魔力。陆唯明显感知到一个宝石菱形的立场展开，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再看他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显然是庆幸自己还有点手段。 这段插曲一过，几人已经来到了舱室中段，站在了一被铁链五花大绑的门前。 狗胆对里面的东西十分自信，光是走到这里，那种胜券在握，优势在我的姿态马上回到了他身上。 “真想告诉他们，游戏已经结束了。” 鹰眼冷笑一声，按照他的推算，冲向深渊号在失去了他的导航之后，应该在十五分钟之内被追上，届时，黎洛科佳海军一定会用破片弹招呼他们，一旦开始减员，船速将会进一步降低。 到了这会儿，他竟然还有心思跟他们吹牛，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甲板上的船员吗？ 狗胆拿出钥匙，打开了铁链上的门锁，铁链哗啦啦掉了一地，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大门一下子打开，从里面扑出两个黑影，直奔狗胆而去。 对此，他似乎早有预料，没有任何犹豫的拔剑，一个漂亮的三连击将两团黑影砍翻在地。 “这两人是我的手下，我让他们看着这个东西的，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 陆唯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人，的确穿着狗胆集团的私兵制服，被狗胆砍出来的伤口中，流淌着黑色和红色交织的血液，脸上呈现出了一种枯槁。要是一般的医生一定判他们一个纵欲过度。 但陆唯判断出来，他们这种状态应该称作：基底力量逆反变异！ 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惊讶这个玩意儿了，而是有些后悔上了他的船，如果自己在强大一点，能站在海滩上就感知清楚，现在绝对不会落到这样危险的境地。 船身再一次剧烈抖动，时间已经不多了，大家都不敢在磨磨蹭蹭，接下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跟随着狗胆进入舱室，刺啦一声，他划燃了火柴，点亮墙上的油灯，昏黄的光亮起，这个神秘的魔法装备终于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这是一个巨大的黑金船舵，上面用某种白色骨质的魔法材料，镶嵌出了十九个亡灵文字，刚好对应了十九个舵杆，再向里面一圈，这是亡灵三角，三个角上分别画着抽象的图案，分别是：老鼠，蝙蝠，蜈蚣。在船舵最中心还有一块区域，由三个瞄着金边的三角形合成了大三角形，应该可以开合，只是里面的东西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这是我的...一件收藏！我曾经试图破解过它的秘密，但是一无所获，但从亡灵舰队事发开始，它就一直在向我指示方向，也是因为他，我才来到了安比岛的。” 狗胆这段讲述，鹰眼和陆唯一个标定符号都不相信。 “现在的时间要交给两位魔法师了。” 在场狗胆将目光扫向陆唯，至于那位初阶一级的法师，他看都懒得看一眼了。 同样的，陆唯也不想再看这个玩意儿一眼，连同他的主人一起。 “你管这个叫‘收藏’？这可是一件亡灵造物，贸然用魔法激活它，很可能引发一场巨大的灾难。”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莱茵法师，我想你应该明白，与其考虑未来，不如好好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 他的话与头顶的爆炸声十分相衬，很是动摇人心。对他们而言，黎洛科佳的舰队和亡灵有什么区别？唯一的选择只是看大家想死在谁手里罢了。 陆唯是不会上他的当，身为魔法师，他很明白这玩意儿背后象征的力量，那觉得是比黎洛科佳的舰队更加恐怖的东西。 对力量的理解化作了他的坚决，而这份坚决如同大海一样沉重！ “狗胆先生，现在我代表杜列通知你，我们的合作结束了！” 狗胆深吸一口气，轻轻点着头，然后抬起双手，用力的为陆唯鼓掌。在场的人看不出他的喜怒，但无一例外做好警戒。 “好吧！看来我需要新的筹码来说服你加入进来了。” 陆唯见他这幅模样，知道这个癫狂的家伙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事情了。 正当他要掏出武器的时候，鹰眼却率先出手，不过他的目标不是狗胆，而是靠着大门的方向。 两把枪同时喷出浓烟，鹰眼没事，门口一个黑影到下。与此同时，陆唯的喷子已经瞄准了狗胆，鹰眼也在一击得手之后，拔出剑指向了他。 “小天使，你没事吧！” “我没有中枪！” 两人相互确定了状态，正想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斗时，一声垂死的哀嚎打破了僵局。 “我....救救我！” 老法师捂着胸口，鲜血从手指缝中喷溅而出。这些血液没有落在地面，而是径直飞向了巨大的舵盘。 第九十六章 既视感是正常的 如同冷水浇在了烧红的碳上面，发出了一连串刺啦的响声，魔法之血沿着舵盘纹路流淌，鲜红的三角形法阵逐渐明晰。老法师趴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息，但他的血液却如同活化了一半，无论多小的一滴，都在用拼尽全力的方式向亡灵舵盘走去。 法阵并不是通过局部修复而带动其他部位复原，而是在第一口魔法之血喷上去的瞬间就暴露出了原型，经典的亡灵魔法阵，三角形代表着三种生灵的祭品。在抽取了血液中的魔力之后，三种祭品的虚影浮现在阵环之中。 “伴死蘑菇，食人鱼，秃嘴鹜！” 听到陆唯一口叫出三样祭品的名字，狗胆也稍稍震惊了一下，他很清楚在魔法七都和教会的高压打击下，一般的魔法师绝对接触不到亡灵素材，更何况了解其魔法阵了。 “你果然不是一般的法师！” 说着，便拿出了三样祭品，走到了舵盘前面。鹰眼见他要激活魔法阵，抬起枪瞄准了他的头，他有信心在他下一个动作之前，让他告别今天的太阳。 “不要！” 陆唯按住了他的枪口，脸色无比焦急。 “舵盘的能量没有溢散，他已经彻底掌控了它，如果击杀他，亡灵力量爆发，我们都活不了。” “那就快想个办法！” 鹰眼咬牙道，虽然魔法阵什么的他一点都不懂，可这不妨碍他能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视角换到陆唯，他看出来了，狗胆已经彻底掌握了这块舵盘，以及它所蕴含的亡灵能量，这就让他很好奇，是谁给这个战士提供了如此之多的学术理论，让他一步一步做到了这个份上。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不安分的法师，可他们会给一个战士分析如此珍贵的知识吗？如果他是道听途说，敢这么肆意妄为吗？他不是头脑一热的人，他是跟杜列一样，没有把握绝不会冒险的。 眼看着他要将三样祭品放入魔法阵，陆唯突然放松了下来，他站在原地看着，一动也不动。 “小天使，小天使！” 鹰眼急的大叫，他看到随着一份份祭品被放入法阵，那股萦绕在心头的焦躁，忧虑逐渐消失，它们逐渐变为了一股危险的能量朝着狗胆聚集。 “别吵！我在思考。” 这是什么船长会议吗？需要你这样大费脑筋？鹰眼再度抬起了枪，在失去了外力的干扰后，他情绪反而更加暴躁。 陆唯的谨慎，鹰眼的失控，这一切的一切伴随着三份祭品就位都归于平淡，无形而有力的能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阴冷，奇诈的风声吹动的舱室不得安宁。陆唯和鹰眼不明所以，但狗胆的呼吸却越发频繁，他睁开双眼，双眸已经退去了人类的光华，沉寂的死灰色让人毛骨悚然。 “开始了，人类向亡灵的转变开始了！” 陆唯嘴角上扬，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表演，仿佛是在魔法师的课堂上，完全至危险与不顾。 “奇妙的过程！” 鹰眼听到他赞叹，觉得他多半是被吓傻了，既然如此，拿自己就得肩负起保护他的职责，他换下步枪，将自己早就上号秘银子弹的手枪拔了出来，还是一样的瞄准了狗胆的头。 可还是一样的，陆唯再次伸手，将他的枪口按下。 “让我把这个过程看完！” “你在开什么玩笑？” 鹰眼有些忍不住了，他想要拨开陆唯的手，结果心头忽然一悸，惊惧的情绪一下打断了他想要做的事情，他瞪大眼睛，全然不在乎汗水流入眼眶，再看向狗胆，恍惚间看到了一位在贵族庭院树下，等着猎艳的贵族少年，那是亡者对生者的觊觎，也让他忘记了自己该如何开枪。 “混蛋！” 鹰眼咬着牙，将手枪的击锤拨开，而这是恰当好处的一声叫喊，让他清醒了过来。 “清醒一点！鹰眼！” 一道灵光从头顶灌入，霎那间，熟悉的一切感觉有都回来了，除了眼前的一幕有些虚无缥缈，似曾相识的既视感之外。 “小天使！” “【恐惧光环】被强驱散的后遗症。深呼吸，既视感是正常的。” 陆唯安抚完他，抬手拿起了打击者，训练良久的猎枪姿势终于排上了用场，他看向诡异的狗胆，一点也没把他诡异的模样放在眼中。受到他的感染，鹰眼也拿起了枪，这会他相信，小天使不会阻止自己了。 “魔法的感觉怎样？狗胆先生？” 狗胆生气了，这是他很久以来都没有品尝过的情绪了。现在掌握了一部分亡灵权能和魔法的他也看出了陆唯的底细，那具稚嫩的躯体中竟然蕴藏着淹没他的魔力，自己到底是错估了这个小子。 “你真的很厉害！你早就明白我在转化完成之后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你才放任我完成了仪式对吗？真该不亏说是杜列的手下，竟然有如此胆识。” 陆唯笑了，拍了拍鹰眼的肩膀，让他准备战斗，而后笑着回复狗胆。 “这就是我一直倡导的理论，用魔法打败魔法！” 鹰眼也大概摸索出是个什么原理，尴尬的笑了笑，他怎么也会犯下和小盗贼一样的错误，愚蠢到提醒一个魔法师对眼前的魔法仪式做些什么？要是情况不对，这小子早就带着自己溜了。 “现在是2比1，狗胆先生。” “是嘛？” 这世道真是变了，竟然有人不贪图海拉波尔的宝藏，反倒是听信了一个魔法师的鬼话，把‘铲除亡灵’当做了成为海盗的第一要务，如同教会道貌岸然的信徒一样！ “你也别太小看我了！” 话音落，狗胆双手拍在舵盘上，恶臭的亡灵魔法冲天而起，舵盘的中心处的机关往复扭转，‘啪’的一声打开了一个空间，从中弹出了一把匕首。 这个东西一出现，陆唯便觉得不妙，手中的打击者接连开枪，直至清空弹匣，只可惜在子弹到达以前，狗胆已经被黑雾包裹，附着了法力的子弹没有伤到他分毫。陆唯的神识穿过黑雾，发现狗胆的本体已经传送离开了。 “追！” 鹰眼大叫一声，当即发出了指令，但陆唯却一把拉住了他，转头看向了地面上正在蠕动的老法师的尸体。 “亡灵变异了！” 鹰眼调转枪口指向老法师，可门口的尸体也蠕动了起来，他掏出了第二把枪做好瞄准，门口两个受亡灵魔力侵蚀最深的，最早被斩杀的海盗已经站了起来，他们的本能让他们盯上了这里的两位活人。 “哇哦！似乎有点困难了！” 鹰眼想着自己要是有八只手，能抓住八把枪就好了！ “别着急，我还有办法！” 陆唯安抚了一声，双手合十，轻轻一撮，一连串金色的火花迸溅，两头已经复活的亡灵在感到炽热之后，直接后退了一步。 第九十七章 你死定了! 冲向深渊的舰艉的炮炸出一团白烟，一颗小口径炮弹软绵绵的砸在了黎洛科佳舰队面前，溅起的小小水花就是一个笑话，让黎洛科佳海军军人感到无比滑稽。紧接着，整个船队为了报答它的表演，向他发射十数发空爆破片弹。 空爆破片弹，这种武器在发明之初就被冠以了恐怖之名，黎洛科佳有位将军曾经评论道：当你向一个城市发射了一百万发空爆破片弹，你将获得一个装满肉酱的碗。 而现在的冲向深渊号就是一艘装满肉酱的船。 每一波破片落下，甲板上的生者只能祈祷不要中奖，至于无法开口的死者，只能默默接受一块变成两块的残酷了。 越是情况紧急，船上的人就越重视逃跑。 “把这些尸块丢下船去，快！不要用手捧，去拿铲子来！” 这些微乎其微的努力并没有让冲向深渊号的速度变快，反而因为减员，舰船的操作水平下降，整艘舰船变得越来越慢。 德普强撑着指挥，觉得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了，他们的密集轰炸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黎洛科佳人真的不考虑合作伙伴的安危吗？’ 心中大骂他们背信弃义，同时又想起了自己服侍多年的船长。 那个男人他很聪明，很有韬略，但也很诡诈，对待下属他总是喜欢重复他的谜语游戏，他从不搞体罚，却总能通过各种手段折磨人的心理，他的船队中，死于自杀的人远远高于死于执行任务的人。 连自己这个心腹都无数次把枪口对准了脑袋，只是在最后一刻，他少了一丝勇气。 “或许我真正归途是在这片绚烂的火花之下。” 德普看着炸开的破片弹说道。 “停船吧！德普！” 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回头一看，狗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他的身边。 “船长，这里很危险！” 狗胆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双目也充满了浑浊的胶质，他的手心没有一丝人的温度，反而向他传递了无尽的寒冷。 “游戏结束了！” 德普吓得脖子一缩，只能让出指挥台，跑去甲板传达他的命令。 高速疾驰的舰船突然一个急刹车，整个船身都发出了一声嘶吼。各个舱位的人被巨大的惯性拍在地上。唯有狗胆在指挥台上站的笔直。 黎洛科佳海军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果断变换阵型，饶过冲向深渊号，组成了一个包围圈。他们用本能和默契完成了战术包围，却搞不清楚狗胆到底想要作什么？ 面对猎物的最后一击，唯有谨慎对待。 “船长！” 甲板上的人看着指挥台上的狗胆，现在他的外表和阴险狡诈的内心达到了某种契合，让在场的人都不敢多言。 狗胆露出阴翳的笑容，对着甲板上的所有人吼道。 “我说，游戏结束了！” 霎时间，冲向深渊号所有通透的地方喷出滚滚黑雾，这不是软趴趴的烟雾，而是纯粹的死亡之力。 轰！ 随着一声巨响，舰船的甲板突然炸开，一柱如同水质的死亡之力从配重舱一路摧枯拉朽，冲开了甲板，直上天际。它在空中划出了一条遮蔽银河的黑色区域，然后化作波涛不停翻滚。 翻滚中黑涛之中，一艘淡绿色的舰船若隐若现，它似乎很远，却又在眨眼间来到了众人的头顶，巨大的船身倾轧过黑色的死亡怒浪，传来了水手们伴随入眠的涛声轰鸣。 “这是....。”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超出了自己的认知，但唯一明白的一点就是盘旋在他们头顶的巨大船只，是吸引无数人前来的财富之船。 “海拉波尔号！” 这艘来自远古的巨船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它即将展现却不是财富，而是深渊的呼唤。 黑雾得到了它的指示，分出无数的尖锐支流，再一一锁定黎洛科佳的舰船，然后毫不犹豫的发射出去。 每一支黑色支流都结结实实击在了黎洛科佳舰船的甲板上，碎裂成一团团黑雾，将战舰笼罩起来。虽然阻隔了双方的视线，但十几艘舰船上数千人的惨叫却在同一时刻响起。 冲向深渊号上的生者已经失去判断能力，知道无尽的惨叫一波又一波的袭入耳蜗，他们才突然举得背脊发冷。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站在坍塌了一半的指挥台上，狞笑着的狗胆。 “怎么？接下来就是各位分享宝藏的时刻了，不开心吗？” 现在哪还有人在意该死的宝藏，他们只想着如何脱离这个鬼地方。 “好吧！看来你们都只想分享战果，却不怎么能接受胜利的过程。真是让人失望啊！” 他举起手，对着天空打了一下响指，笼罩在黎洛科佳战舰的死亡之力凝聚成一团，此时的黑雾中多了很多灰白色的人形，他们惨叫着，任由黑雾将他们卷入空中，回归到海拉波尔号的怒涛之中。 获得了充足的祭品，海拉波尔号庞大的身躯在黑浪之上漂移转弯，驶向黑雾深处，随着它的离开，黑雾缓缓消散，那些惨叫声也越来越远。 直到阳光落在海面上，半空中出现了无数绚烂的闪光。 随着一团闪光落下，砸在了冲向深渊号的甲板之上，离他不远的海盗立刻发现，并且捡了起来，黄金的光芒刺痛了他的双眼，可他却欣喜若狂。 “海拉波尔的宝藏，真的是海拉波尔的宝藏！” 一片片闪光持续不断的落下，这正是历史上海拉波尔号最后一次向鹿角帝国进贡的财宝，这些珍珠黄金带着历史的厚重，就这样如同雨幕一样落在这片海域，闪亮的反光勾起了无数人的贪婪。 所有人都在此刻忘记了上一秒的恐惧，忘了头顶上还有一个暗算了他们多次的狗胆，无数海盗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争抢宝藏，有的人抢不过，干脆跳到了海里去捡。 狗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就这样看着，看着哄抢的海盗，看着远处陷入死寂的战舰，以及还在落下的宝藏之雨。 “我终究是完成了这件事！老师，你看到了吗？” 这时，一片奇异的法阵突然在甲板上亮起，狗胆眉头一皱，浑浊的目光盯向这片光芒。 陆唯和鹰眼从法阵中出现，这两人的目光一下子锁定了狗胆。 果然，那种低级的魔法是拦不住这位神秘法师的，看他们气哄哄的模样，一定不是来分享宝藏的。 那双稚嫩而坚毅的眼睛中，正在向他宣战，战书只有一句话。 “今天，你死定了！” 第九十八章 鸡尾酒三原则 狗胆很是不解，海盗和亡灵在世人的眼中似乎差不了多少吧？他们怎么就这么执着呢？难道所谓的生死对立间的正义感真的抵得上这些财宝？太让人费解了！ 狗胆想不明白，最后只能惋惜的哀叹一声。 “当一个海盗对宝藏失去兴趣的时候，那他一定找到了生命中的意义所在！” 双方剑拔弩张的氛围让德普感知到了，他立即向自己的心腹招手，来到了狗胆的背后。即便是换了一个物种，他还是拥有船长的威严！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如果没有这个魔法师就更好了。 狗胆眯起了眼睛，已无光彩的双目中还是留着人类的阴险狡诈！ “没想到你还活着啊！来自黎洛科佳的魔法师！” 一听到黎洛科佳，满地乱爬的海盗停下手中的动作，抱着怀中的宝藏抬头看向了陆唯和鹰眼。不用任何提醒，光是这个国家的名字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我就说黎洛科佳的舰队怎么会在我们要展开行动的时候突然出现，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地点，亏我还特意留意了你的动作，但好像是我冒昧了，区区凡人果然敌不过魔法师的神通广大。” 这就是他们被围追堵截一路的原因吗？四周的海盗停止了哄抢宝物的行动，火枪，弯刀齐齐出手，刀尖和枪口瞄准了鹰眼和陆唯。 鹰眼见势不妙，拔出短剑指向狗胆，他向狗胆发出了宣战，也试图叫醒其他人。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是你欺骗了我们所有人，狗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夺取‘幽灵船海拉波尔号’的权能，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夺取了什么样的力量，你这个人类公敌。” 众人看向现在的狗胆，要说的话，这个家伙现在的状态，的确有些亡灵的意思。可这种反击力度实在是太小了，毕竟狗胆答应大家的宝藏可实实在在踹在他们的怀里。 这份重量，让他们更加倾向于狗胆一些。 “鹰眼，你是怎么从薛沙监狱中出来的，杜列真的能凭借一艘新贵号就把你救出来吗？” 狗胆镇定自若，他肯定相信杜列能做到这样的奇迹，可因为这是奇迹，所以不会有人轻易相信。钱重要还是种族立场重要，这些没做一天好人的海盗自然有他们的价值观来衡量这个问题。 几句话把二人逼到了死角，鹰眼看着周围越来越不善的海盗们，张嘴吼道。 “你们难道要相信一个亡灵的鬼话？” “难不成相信鸡尾酒的臭老鼠吗？” 狗胆奸笑着看向海盗们，继续搅乱他们的思绪。 “看大家怎么决定吧！要不是除掉我这个亡灵，要不是就让魔法师召唤来黎洛科佳的主力舰队，我是觉得他们不会给你们分享宝藏的！” 怀揣着宝藏的海盗们轻而易举地上了当，在他们人没有离开这艘船时，怀里的东西还不属于他们，现在的一切都要确保自己能顺利离开，而且带着宝藏一起！ “狗胆的说的对！做了这两个特工！” “来吧！小老鼠，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 众人将二人围在中间，只要鹰眼稍微不注意，他们会立刻扑上来，将他们剁成碎块。 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之下，陆唯却没有丝毫准备战斗的意思，他缓缓抬起头扫视四周，来自魔法师的凝视吓得他们齐齐后退了一圈。 接着，他笑着面对周围的海盗，出言嘲讽。 “你们这群海盗还真是天真，和我们交锋了这么多次，见过我们做这样无准备的行动吗？” 鹰眼懵了，小天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他....。 “好吧！给你们上一课，记好了！” 陆唯像是讲课一样，说出了狗胆曾经说给他听的鸡尾酒三原则。 “我们鸡尾酒特工行事有三大原则。” “第一：有绝对可靠的接应。” “第二：有绝对可靠的环境。” “第三：有绝对可靠的实力。” 狗胆露出一丝冷笑，他还在这里表演吗？自从见过了他的那种在身上乱点的疗伤手法之后，他就知道这个家伙是鸡尾酒特工。 不过好在他的剧本需要这样一个角色，如果没有他向黎洛科佳传讯，那么幽灵船的首次登场所需要的祭品又从何而来？ 他的计划就是这么完美，这么恰当，既让这群海盗托住黎洛科佳主力舰队，又刚好吸引来了这么多祭品，要说唯一的疏漏就是魔法师了，到底是鸡尾酒部队培养出来的，竟然没有死在在亡灵魔力的冲击之下。 不过，他不介意看完他的谢幕表演，等到黎洛科佳主力舰队到来之前，他会亲自出手干掉两人。 讲述完鸡尾酒特工三大原则的陆唯看向狗胆，伸手一指。 两人同时发笑，都带着胜利者的自信。 “拿下他！” 狗胆想为他的表演鼓掌，他看到了他抬起的双手，耳边却多了一声剧目之外的杂音。 “扑哧！” 他的双手停在胸前，两个手掌之间透出了一截染血的剑尖！ 紧接着，巨大的力量拍在他的背上，这一掌中饱含着对他玩弄人心的报复，以及得意在今日彻底释放的快意。原来他们的憎恨是如此彻底。 “德普...。” 狗胆从指挥台上跌落，重重砸在了甲板之上。一把黑金匕首也从衣服之中掉了出来，弹跳了几下，掉入了甲板断层。 站在指挥台上的德普抬起握剑的手，用手背蹭掉了脸上的鲜血，此刻的他已经完成了人生中最大转折，从现在开始，他就是这里的主宰了。 “动手！” 海盗们惊讶于现场的变化，一个鸡尾酒特工，两个鸡尾酒特工，那么就还有第三个，第四个！ “啪啪啪~！” 正如他们所想，站在制高点上的叛徒们毫不犹豫的对下面的海盗开火，数十人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混在在人群的特工在同一时间向他们发难。 一场混战就此爆发！ 鹰眼的剑同时与面前的四个人纠缠，作为一名魔枪狙击手，他首先学习的就是在没有魔枪的情况下战斗，在他的背后，退壳，上弹，推栓，开火的声响如同流水一样连绵不绝。 小天使手中的魔枪在这个狭隘的战斗环境中取得了惊人的战果，但他好不容易以两杀一伤一逃的战绩完成了眼前的战斗时，小天使那一边的甲板上已经铺满了最少两层满身弹孔的尸体。 “挺厉害呀！现在怎么办？” “我没有感应到传送阵的魔力反馈，但眼下我必须要做一件事情。” 陆唯说着，手中的喷子连开两枪，将面前两个扑上来的海盗打成了碎肉。 “什么事？” “我要下去找到幽灵船的权柄，摧毁它！” 这不是陆唯大义泛滥，而是这个东西在吸收了祭品之后，散发出一股魔力，它相当有针对性，就像是一头潜伏在陆唯身后的毒蛇，如果不消除这个隐患，一旦在传送的时候它发动袭击，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任何基底力量在不属于它的环境中时，都会爆发出主动性，这种魔力现象，往往都是危险的。’ 这是他从康威法师的笔记中学到的东西。 “好吧！乘着杜列没来，我们就找点事儿做吧！”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鹰眼同意了陆唯的想法，两人一同冲向了舱门。 而此刻，船上战事已经焦灼起来，德普也万没想到这群海盗的抵抗意识既然这么顽固。这些人能被自己的船长委以重任，又从狗胆的诸多陷阱中逃生出来，果然不可小觑。 “发信号！让黎洛科佳人过来支援！” 第九十九章 猫鼠游戏 “船长，发现黎洛科佳的追击舰队！” 听到水手传来的消息，老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总算是在天黑之前找到了这里，否则，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会为了全船的安危而放弃这次任务。 “继续观察！” 老五下达了命令，自己一个人趴到观察口，悄悄窥视起了那边的动静。 怎么说，眼下的景象很奇怪，黎洛科佳的高速巡洋舰围成了一个圈，能透过他们间隔看到已经炸毁了一半的冲向深渊号。 “不要贸然靠近他们，我们在外围巡逻警戒。去询问一下薇薇，看魔法阵...。” “有了有了！有了！” 冒冒失失的盗贼先生冲进船长室，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个词语。 “传送阵有感应了。” 这是个好消息，但也仅仅只是个好消息而已，要让他们彻底变成一件好事，还得加倍专注和努力。 “降低船速，调转方向，盗贼！你继续去盯着薇薇，一旦他们回来，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高嘉号按照老五的指示，开始了新一轮的动作，为了让这回家的路稍微平坦一些，他离开指挥台来到甲板，在现场监督起了水手们的操作。 太阳留下的最后一丝光芒是银色的，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老五不由得想起了薛沙监狱的一夜。自从小天使来到了船上，他再也没有反感过这样的夜。 他坚信着两位同伴一定会安全归来的。只是现在他只能盯着冲向深渊号的方向，来回在甲板上踱步。 “唰！” 突如其来的红色光芒逆着璀璨的星幕而上，炫彩的光晕将舰船的影子扑倒在了海面。 老五透过手指缝看向天空，刺眼的痛感带来了危险的预兆。 黎洛科佳主力舰队，旗舰甲板上。 “报告！特纳大将，‘a’向我们发来了求救信号，为最高等级的红色。” 不用他们汇报，特纳都看到了海上升起的巨大信号弹，a夺船失败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了。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目标能百分百掌控冲向深渊号！简直混账！” 他没有特意针对谁，但黄金剑神的压迫还是让在场的军官畏惧不已，特别是鸡尾酒部队的相关人员，他们很是懊悔自己没有确认好情况，现在事情捅到了领导这里，今年的升迁几乎是没戏了。 特纳将军抬头看了一眼远方的战局，不少机灵的海盗在发现舰队进攻的意向时就逃之夭夭了，剩下没能力逃走的，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并没有多少价值。 “放弃追击，全舰向‘三明治’进发！” 十几艘被打的晕头转向的海盗船已经动摇了为船长在坚持下去的决心，然而就在他们想要背着船长挂上白旗的时候，黎洛科佳的战列舰突然收了火力，然后集体转向奔向红光闪烁的地点。 不少船长看着远处的红点，心思动了又动，到最后只能无奈摇头，赶紧离开现场。 这场为‘海拉波尔号’衍生出来的闹剧结束了，海盗和冒险家一方可谓是血本无归，他们落魄到连还未浮出水面的胜利者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预计在目标方向可能发生战斗，全舰依旧保持战斗中状态，命令十五信使号，短手斧号作为前锋，各舰按照三号案做战斗航行。” 舰队指挥官下向传令兵下达完命令，指挥室大门突然被推开。门口警卫水兵向来人敬礼，并且喊出了口令。 “肃立，敬礼！” 全室所有军人按照口令向来者敬礼，特纳大将快步走向舰队指挥官，而刀火则来到传令兵身边，伸手撤掉了他刚记录下的命令。 “丹尼尔将军，现在全军以七号案快速行进，并且以旗舰为箭头，我的目标撑不了多久了。” “呃...。可是您的安全...。” 黄金剑圣自然不操心自己在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之中，但他不行。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一名优秀的海军指挥官可是我们国家的栋梁。” “我明白了！” 丹尼尔将军对传令兵点头示意，小兵迅速离开，前去传令。 干预舰队指挥有点出格，特纳大将也十分不好意思，所以他留在了指挥室，和丹尼尔唠起家常，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聊着聊着，目标也就近在眼前了。 “船长，黎洛科佳的主力舰队来了。” “怎么这么快！” 老五听到消息，立刻来到舰艏，看着组成箭头阵的数十艘黎洛科佳海军主力战列舰，小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小天使，小天使....快点啊！” 老五呢喃了两声，然后做出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决定。 “让旗语兵准备，他们一靠过来就发旗语，提醒他们注意危险！” 候命的水手的脸一下子就青了，这是在玩命啊！这样的命令，无疑是拿全船人的性命在赌博。 “别给我磨蹭，不把小天使和鹰眼接回来，杜列会挨个儿砍下你们的头，快去！” 他也顾不得照顾杜列的形象了，他船上的水手新旧参半，不是谁都对小天使和鹰眼充满感情的。他必须装一次坏人，才能把他们都镇住。 于是乎，一场离谱的大戏上演了。 “报告！发现土司片小队。他们包围了冲向深渊号，但没有向我传讯，目前无法确认他们的状态的。在包围圈外围，还有一艘‘雄鸡级’巡洋舰，无法探知其船号，不过他在用明码，一遍又一遍的向我们传达‘危险’的讯号。” 丹尼尔将军眉头一皱，用明码！这是把他们当做偶然路过的船只了吗？虽然其动机值得肯定，但这是交战，怎么可以出现这样马虎的行为。 “用密码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黎洛科佳的旗语发送完毕，消息立刻传到了老五耳朵里。 “船长！他们发密码了！根本看不懂。” 老五咽了一口唾沫，冷汗布满了整个额头。但越是这般紧急的时刻，有的人脑子转的就越快。 “继续向他们发送危险讯号！让水手们去有灯的地方做好准备，旗语手听我命令，随时准备将旗子扔下了望塔。其他人只要看到旗子被扔下来，你们马上砸碎所有的灯，经最大可能保持一致。” 命令下达全船，水手们撒开腿狂奔，按照老五的指示来到灯源处，拔出各式各样的投掷武器，偏头看向了了望塔。 “报告！对方没有回传信息，只是一遍一遍重复‘危险’！” 事情变得诡异起来，看来这艘船不是幸存者，而是和其他巡洋舰遭遇了危机，幸好船上的官兵足够尽职，在最后的时刻向主力舰队发来了讯号。 “询问他们需不需要支援？传令战士团准备夺舰。” 丹尼尔下达完了命令，亲自来到甲板上，水兵已经开始释放冲锋艇，战士团也登上甲板，等待进一步命令。 这些动作很快反馈到了米莱号上，老五对着了望塔一甩手，得到信号的旗语手顺着手中的动作将旗子扔下，与此同时，船上传来了密集的破碎声，一艘巨大的军舰瞬息之间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老五人造出来的诡异一幕让旗舰上所有人看在了眼里，从了望塔上掉落的指示旗仿佛是旗语兵最后的忠诚。他已经用生命告诉他们，不要过来了。 “暂停夺舰行动。” 鸡尾酒的情报中说过，狗胆似乎隐藏了什么秘密，现在看来这就是他最后的手段了。 “可恶！” 一下子损失了十几条舰船的士兵，这对指挥官来说绝对是巨大的失误。但他身为指挥官不能只顾着自己发泄情绪，下一步的计划才是重点。 “舰队靠近包围圈，抵进侦查冲向深渊号！” 第一百章 诱惑随时都在 冲向深渊号上的战斗已经焦灼起来，在淘汰了绝大部分相对弱小的家伙之后，剩下的冒险家、海盗、私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依托弱者腾出来的空间，开始了无尽的游击战。特别是在夜晚，让他们把本就擅长的战术发挥到了极致。 第一次从甲板上走到配重舱，不过短短几分钟左右，但这一次的路却铺满了荆棘。 陆唯的俏脸上多了一处划伤，身上的衣衫也有多出破损，鹰眼这是更狼狈一些，右手手背被一个偷袭者刺穿，现在他只能用左手握剑，为陆唯开辟道路。 “你还没感应到那个玩意儿吗？” 陆唯已经从他的气息中判断出了他的状态，可以说相当糟糕。而且心态上也有些浮躁。 “鹰眼，这个东西会干扰我施展传送，我必须消除这个威胁。” “我明白！” 鹰眼说着，突然抽剑刺向旁边的舱门，剑锋穿过门板，献血沿着剑刃流出，房间里传来了一声惨叫，然后是尸体栽倒砸出来的闷响。 “他们也朝着下面移动了。幽灵船的指挥权柄，这才是真正的宝藏吧！” 说到宝藏，鹰眼小小的激动了一下，这种状态跟他第一次接近亡灵魔器时一模一样。 “也可能是杀身之祸的引子！鹰眼，永远都不要渴望通过这种手段换来的力量，那是我们这个世界，生者的世界绝不容许的力量！” 陆唯不准他在多做联想，为此，不惜动用了法力。这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他入梦初醒，看他惊诧的模样，显然知道自己刚才动的心思有多么可怕。 “我...我发誓我不会对它有一丝念想的。” 看他一副小学生认错的模样，陆唯马上明白了一件事。 “回刚才那个房间！亡灵魔器就在那里！” 鹰眼一愣，马上往回跑了一段距离，看到自己捅出来洞来舱门，抬起腿蓄力。 “不要惊动它！” 陆唯跑了过来，阻止道。 “你被它迷惑了，就是你刚才这一击让他获得了一条魂魄的力量，而且通过这条魂魄与你的死仇，对你施展迷惑魔法。” 早在他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陆唯就明白亡灵魔力的主动性已经触发了，它这次没有无差别的侵染其他人的意识，而是有针对性的攻击了鹰眼。这说明它已经有了自我意识，知道当下的处境，以及潜在的威胁。 “小天使，如果我被迷惑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顶多就是在我准备毁掉它的时候杀掉我罢了。” 陆唯话说的很淡定，但鹰眼已经吓出了冷汗，杀掉自己的救命恩人，哪怕是最肮脏的海盗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妈的！要是我会魔法，我一定亲自弄碎它！” 陆唯笑了一下，来到舱门前，释放出自己的神识，一下子就锁定了权柄匕首的所在。 这是一个仓库，里面全是帆布，层层叠叠堆在一起，快要把房间撑爆了，而这个机灵的小家伙就挤在它们中间。偷袭失败的它现在像个鸵鸟，假装不知道门口有魔法师，也祈求不要发现它。 “你可真是一个小可爱呢！” 陆唯伸出手掌拍在门上，掌心法力跃动，画出了一道对称的符咒。当法力灵光照耀在鹰眼身上时，他还在欣赏小天使行云流水的操作，没想到这么一眨眼他就完成了。 “一旦我对他展开攻击，它会像之前一样爆发魔力乱潮，你站在我身后就好！只要扛过去，我们就传送离开。” “我知道了！” 鹰眼高大的身躯蜷缩在了陆唯的背后，而且贴的很紧，赫赫有名的鹰眼大人竟然也有被吓破胆的一天。 陆唯掐起法诀，门上的符咒发出一阵轰鸣，金黄的火焰爆燃而起，模糊了符咒的轮廓。 【真火烬符】 “疾！”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符篆，一般炼丹师、炼器师的学徒使用居多，作用就是引动先天真火来电丹炉、器炉。妥妥的打工人必备技能之一。 法术虽小，但用对地方也是相当得力。作为陆唯压箱底的手段之一，连中阶法师的元素化都抵挡不了的先天真火，对一件亡灵魔器来说绝对足够致命。 果然，在天火发动后，它就明白自己没那么好运，黑金的身躯上马上闪动黑色的魔力，同时引发了周围空间的扭曲。 “想走！” 陆唯灵瞳一闪，雄厚的神魂狠狠撞击在了它的躯体之上，亡灵魔力瞬间崩散，在它还未想出第二个逃生方法之前，金黄色的火焰已经扑杀在眼前。 “呲呲呲~！” 权柄匕首扭动着黑金的躯体，它这点微弱的灵智能使用的全部亡灵魔力全部都投入到了这这场交锋之中。然而依旧阻止黑色的液珠一层层从自己的身体上流下来。一层层黑色金属被融化，直到露出了最中心如同骨质一样白色物质，当真火触及到这里时。狭小的空间猛烈的摇晃起来。 漆黑的浓雾推开了舱门，巨大的冲击力让碎屑也爆发出了子弹的威力。 “困灵法阵，起！” 单薄光墙抵挡住物理上的冲击，但纯正的死亡潮汐还是将两人推到了舱壁上。感受到面前的压制，陆唯再度唤出了三重法阵抵挡，黑雾卷卷而来，不知道何时才会有个头，他盯着黑雾，逐渐被重复的景象催眠。 “喂！你喜欢薇薇是吧！” 听到心声被挑出来，陆唯心里一慌，当视线再度凝聚，他分明看到了法阵的对面有一双酒红色的双眼盯着自己。 “这一次或者回去，用力宠爱她吧！别老是端着揣着，喜欢就上啊！” “你是她的主人，你们之间有合法的契约关系，无论怎么蹂躏她都没事的。” “你也很想看看吧！她的躯体到底会有多么诱人？” “不过一个奴隶而已，玩完扔掉就好了！” 随着一条条诱惑之语传入陆唯的耳中，对面的家伙也浮现出了人形，那正是另一个陆唯，另一个自己。这种层级迷惑术他早有预料，心中也做好了防备，但谁知道它竟然能精准踩中他的雷点，让他有些生气，有向冲出去把他干掉。 “喂，要是舍不得花钱就和别人换掉呗！这又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反正....。” “给我住嘴！” 陆唯抬手画出一道灵符，做势就想拍到他的脸上。可抬手的瞬间，胸口一股滚烫的能量洪流将他的精神拉回了显示，沉下心来的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他是想激怒自己，只要动手的瞬间，他便会诱惑鹰眼朝自己背后下手。 “嘿，打得一手好算盘，那我也给你看个好玩的！” 说罢，陆唯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父亲亲手为他雕刻的护身符，潦草的雕工并没有淡化他的爱意，模糊的轮廓是他唯一能寄托思恋的手法。 在护身符显露的瞬间，对面的‘陆唯’瞪大了双眼。 “轰~！” 巨大的黑雾冲破舱壁，强悍的力量差点让正艘舰船侧翻，混战的海盗们停下了对抗，转头看向了升上天空的亡灵魔力。 第一百零一章 黄金花环，百千盛典! 德普气坐在一具尸体上，整个人面色苍白如纸，本以为凭借自己策反的一船精锐私兵能很快拿下这些乌合之众，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反抗竟然如此激烈，以至于多年不动刀的自己，也被迫点燃了斗气，加入了战团。 甲板上的战斗基本结束，接下来就是逐层清理剩下的反抗者就好了。 脱离战斗的德普还没有想到黎洛科佳人，他默默的看向了狗胆的尸体，心说自己终于和以往的生活的告别了，终于脱离了这个变态的掌控。同时，心中难免有些悲凉。 “这个家伙曾经也是我认同的强者！” 狗胆的背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脚印，明明尸骨未凉，却一下子被大家忘得干干净净，只有在看到他的这一刻，熟知这段历史的人才会感叹一声，曾经的枭雄，现在的尸体。宛如一件出土文物，散发着让人不得不小心的脆弱，以及那段波澜壮阔过往的厚重。 “我会好好安葬你的，以船长之礼，哪怕你从未好好当过一天船长！” 德普不忍他的尸体再被践踏下去，想着亲自为他收敛一番，就在他刚刚振作虚弱的身体，站起身，一阵剧烈的震动又让他狠狠摔在地上。 忽然，一声轰爆伴随着剧烈的震动，黑色的雾气再次从残缺的船体中升起，只不过这次更加敏捷，连带着已经破损的冲向深渊号变得不稳定起来。 “不好！船会进水的。” 他知道以他的实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挽救这艘船，能做只有逃命而已，刚才说给狗胆听的屁话，就随风而去把！只不过已经精疲力竭的他想逃跑也一点有些困难，而且那些私兵们也并没有心情来帮他一把。 “来人，帮帮我！” 德普一句话喊出，传来的却是一生痛苦的嚎叫，而且更加令他胆寒的是，这身嚎叫是如此熟悉。 “啊！啊！” 他看向身后的尸体，狗胆瞪着他空冥的双眼，双手捂在胸口，一双脚像个搁浅的虾米一样疯狂乱蹬，他死死咬着牙关，龅出来下颚让他英俊的脸变了形状。 “不要！不要！” 狗胆活了！在他的视野之中，狗胆全身冒着白色的烟雾，就这样在他眼前站了起来。他的嘴里嘶吼着不要，每一声都带着巨大的痛苦。 德普的表情扭曲的如同他不受控制的下半身一样，他实在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你怎么能活着，你怎么能活着啊！” 刚才还说要为狗胆举办船长葬仪的他，反手掏出火枪，他顾不得瞄准，抬手扣动了扳机。 子弹打在狗胆的身体的上，他连反应都没有一点，浑浊的双目闪过一丝金色的火焰，不知道能不能视物的双目，盯上了喷薄黑气的缺口。 “不要啊！不要夺走我的权柄！” 他快步跑向甲板上的缺口，没有一丝犹豫的冲向了黑雾弥漫的深渊。 ······ “根据魔法师的理论，这种灾变应该是由中心向外辐射的，如果我们要解决核心，最好去冲向深渊号上一探究竟。我的建议是从外围开始调查。” “我同意他的观点，离我们最近的是‘森柏号’巡洋舰，安排一队战士带上教会的圣器，建立一个前沿观察点。” “一队的话会不会太单薄了，我觉得这次战斗应该按照最高级别来准备，长官，我想最起码得准备三队战士夺舰。” “可是如果一旦失去了战士的护卫，这背后的魔法事件蔓延过来，很可能无人应对，这样吧！每搜舰船的战士队拨出一半人来。” “战士方面的指挥官我推荐我们旗舰上的上校团长。” 由于遭遇了魔法事件，这场战争已经变得相当复杂，能否解决完成任务，需要多维度的考虑眼前的问题。 好在这一方面，黎洛科佳准备了很多，邀请专业学者跟随舰队，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好习惯。 “那么，我做出以下命令。一，命令本上校组建先锋团，带上教会给的圣器，准备对森柏号进行夺舰作业。二，舰队臼炮准备射击，按照先锋团红色信号指示攻击。三.....。” 丹尼尔的命令尚未结束，一阵阴风灌入他的嘴中，恶心的体感之外，心中马上燃起了一股狂躁的情绪。还没等他搞清楚这股无名火从何而来时，巡洋舰的包围圈中，一股一股黑色的黑雾直冲向天空，星夜被遮蔽，耳边响起了巨船航行的破浪之势。 “这是怎么回事？那是什么？” 说话间，海拉波尔号已经倾轧着黑浪，冲到了他们头上。这一次它可没有带来宝藏，反而是带来了无数漂浮的幽灵，仔细一看，这些幽灵都还穿着黎洛科佳的军服。 这一次，它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对着有生灵的舰队发射了黑雾。舰船上的战士们紧急集合，手持教会赠予的圣器，准备抵挡这一击。 慢吞吞的黑雾才飘到舰队上空，突然间，以旗舰为中心，一朵朵金黄的花朵从外圈绽放，顷刻，一道黄金花朵组成的花环将舰队包围。绽放的不知名黄金花朵连成了一个花环。它们的花蕊怒指黑雾，喷薄出了万千剑气！ “海拉波尔号竟然升格为了幽灵船，狗胆用我们‘土司片’小队的官兵当做祭品，夺取了操控它的权柄！这家伙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全身被金色斗气包围的特纳走到甲板上，双目紧盯着在半空逞威的幽灵船。他不觉得这艘船多么恐怖，而是狗胆的献祭行为，戳到了他的怒点之上。 “这是一次失败的围猎！我们的参谋连这一点都没考虑到！” 剑圣一怒，全场静默，哪怕此刻特纳要惩罚他们，他能做的也只是伸出脖子。 眼前他没空去追责，而是回头瞪了一眼海拉波尔号，张嘴吐出了一句警告。 “给我安静一点！” 瞬间，黑雾萎靡，船影倒退，在见识到了绝对的力量之后，海拉波尔号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逃跑。 “看来你并不打算释放被你夺走的灵魂，那可真是一个愚蠢的选择！” 特纳伸手一挥，一片金色光影划出了一道流彩，这抹绚烂的停留在了他的手中，化作了一把朴实无华的巨型大剑。 “那就消逝吧！” 一剑挥出，天地都充满了金色，所谓人类最大的战舰，在片光幕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别说逃跑，连存在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是的父亲的...。” 刀火用双臂保护着脑袋，但依旧从光幕之中，判断出了父亲的剑势。 “【黄金花环，百千盛典】！” 第一百零二章 剑圣之力 释放了海拉波尔号的权柄，它将再一次返回人间，如果在黑夜结束前没有找到新的主人或者渠道，那么它将永远回归亡灵界，永远消失在人间。但他想走，黄金剑圣却没那个打算，这世界上还没有人胆敢在国柱剑圣面前带走他的士兵。 船舱内最后一丝亡灵魔力飘上天空，此刻的舱室之中就只剩下陆唯和鹰眼，收起困灵法阵，陆唯又赶忙拿出提起做好的传送阵地毯，看着法阵脉络显露着一丝丝蓝莹莹的光芒，他就知道杜列在附近等他们。 “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回家了！” 陆唯对鹰眼一说，疲惫不堪的鹰眼马上松软了下来，他实在有些累了。 “这场该死的冒险终于结束了。倒是我该问你，马上要见到情人了，不打扮一番再回去吗？” “我可没那么矫情！” 说笑间，陆唯一掌拍在法阵中心，金色的法力释放而出，充实了传送阵的脉络。周围的空间扭曲起来，鹰眼笑呵呵坐到了地图的边角。 “但愿船上还有冰啤酒，我一定要干完一大桶，然后去睡个好觉。” “我也要好好睡一觉才行！” 回家果然是有诱惑力的，陆唯都觉得自己有些兴奋起来。 就在传送即将完成之际，已经烧成一片灰烬的房间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帆布的灰烬飘然而起，一张能在纯黑色之中反光的白脸望向了陆唯和鹰眼。 “混蛋法师！你都干了什么？” 狗胆万般不甘也都奈何不了两人了，此时的他已经吊着最后一口气，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要落入黎洛科佳人的手中。 鹰眼马上进入战斗状态，火枪已经瞄准了他的眉心，在这个距离上，哪怕是睡着的鹰眼，随手都能把他爆头。 对于他的死而复生，陆唯并不惊讶，强行引入身体的死亡基底力量将会在媒介断绝之后消失，此时生命的基底力量将会重新填充他的身体，在确认他不能被修复之后就会消散，到那时，他就真正的死亡了。 “狗胆！我倒是想看看你的末路啊！” “我有一批军火！这不是杜列最想要的东西吗？我只求换一场葬礼，一场船长的葬仪。” 狗胆嘶吼道，他的声音已经失去了人类的特征，相当恐怖和诡异。 “我他妈再信你一次，我就是海鳖！如果情况允许，我甚至想看看黎洛科佳人是怎么撕碎你的！” 眼见鹰眼说不通，狗胆看向陆唯。 “你这混蛋法师应该知道我身体的情况吧！愿不愿意做这个交易，用一场葬礼，换取你们最需要的东西！” 陆唯很心动，而且现在的他的确没有多少活头了，如果这个家伙不是狗胆，他或许直接就同意了。 “那么在加上我老师留给我的东西如何？那是传奇冒险家拜米尼留下的研究亡灵的笔记，是他毕生的心血！” 陆唯的瞳孔抖动了一下，拜米尼这个人他听过，但并不是因为他的学说，或者是他的事迹，首先说明，他不是魔法师，而是一名普通的海上冒险家而已。他能让魔法界为之侧目的亮点，便是他以战士的身份，亲身参与了四万多例亡灵事件，并且研究出了一套亡灵理论。虽然不足以刷新魔法界对亡灵的大方向，却极大的补充了这门学科的丰富性。绝对称得上是‘亡灵学大师’。 只可惜他离奇失踪，断绝了他这一脉独特的研究学派。 “你想好了吗？” 陆唯很务实的魔法师，他所学的知识在冒险中多次救了他的性命，比起什么珍贵的魔法装备，他最在意的就是魔法知识。毫无疑问的，他此刻已经心动了。哪怕对面是狗胆，他也想要试一试。 “那你得先买票才行！” 狗胆一咬牙，伸手从口袋掏出一个储物袋扔进了传送阵。陆唯一看，这玩意儿有点年头，不像是假的。 “交易成功！鹰眼，把他拖进来吧！” 只想着或许知识的陆唯没有考虑鹰眼的感受，他对魔法知识可没有那么热衷。所以听到陆唯这样讲，手中有些犹豫。 “如果出了事，我会负全责的！鹰眼，拜托了！” “责任有我一半！” 鹰眼甩出一根绳子，套住了狗胆的脚，然后毫不客气的将他拽入传送阵之中。 他能这么说，陆唯很感动，这就是值得信赖的伙伴呀！ “准备起航吧！” 就在陆唯准备发动传送阵，结束这场旅程时，船舱的夹缝之中突然射出来一道道金色光芒，这光芒看似细小，却充满了意志和斗气的力量，瞬间驱散走了周围的魔力，让正要发动的传送阵一下子静默下来。 “小天使，这是？”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不过了，这是剑圣的剑气，只有这个等级的强者出手，才会让魔法元素纷纷辟易。 “是剑圣出手了！这是黄金剑气！” 狗胆回答了鹰眼的问题，然后眼巴巴看着陆唯。 “但愿你的奇迹不只是用来破坏我的计划！” 陆唯屏蔽了他的吐槽，乘着环境魔力还没有完全消散，全力向传送阵输入法力。同时，闭上眼睛，展开神识，努力去寻找自己定下了的信标。 ······ 高嘉号的医务室内，薇薇双目紧盯地摊中间的小鼎，从来到这片海域，鼎中就聚集了零散的光点，这让她明白，主人就在附近了。 就在刚才，小鼎中的光点越聚越多，下面的地毯也亮出奇异的法阵，她欣喜的期盼着，这两个多月的煎熬终于要结束了，主人即将回来，她所期待的他的自信，温柔和爱意都将回到她的身边。 那如同太阳一般的笑容，光是想想都觉得温暖。 “请快些回来吧！薇薇真的想你了。” 舷窗照进来明亮的光辉，黑夜在一瞬间褪去，炸裂的光芒让薇薇短暂失去了视觉，她本能的想要保护香鼎，却又看不见方向。这时，一道哀痛之意从心中涌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感突然冒出来。 最初的光芒流逝而过，她艰难的睁开眼睛，而她看到的是光芒涣散的传送阵，已经翻到在地的鼎。 “不不不，怎么会？莱茵！莱茵。” 第一百零三章 她分明看到了爱! 泪水让眼睛更加难受，她强忍着的痛苦，将香鼎扶正，心中默默的祈求蓝色的小光点快点回来，只可惜不是魔法师的她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无力感让她更加悲痛，她只能祈求，只能痛哭，呼喊。 “呜呜呜~！” 她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嘴里只能发出这些本能的呜咽声。逐渐地连意识也沉沦下去，她不知道迷茫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长时间。 “亲爱的，亲爱的！你很累吗？我的宝贝！” 这熟悉的，温柔的呼喊来的很离奇，却如同当头棒喝，唤醒了她的精神。 “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透支大脑可是不行的。” 薇薇看向声音的来源，真是医务室的办公桌，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瘦小，干枯的身影坐在了哪里，黄金的光芒吞没了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双手在书写，不时不时会举起桌上的病厉药筏观看，哪怕手中有忙不完的活儿，他也依旧热情，自信。 “亲爱的，我想你这段时间一定不顺利吧！” 慈声呼唤，怆然泪下。 薇薇抬手捂住嘴巴，感受到自己的热泪划过手背的皮肤，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影，如释重负的喊出了一句。 “爸爸！” “呵呵！” 人影欣慰的笑了。 “亲爱的，还在哭吗？你一定有很大的委屈吧？” 这份疼惜的问候，早就在她心底掩埋，而今的轻声一唤，便是心雨凄厉，重新浇灌在了那寸最柔弱处。 希望，发芽了！ “爸爸！你知道吗？我不是自愿的，我是被妈妈卖给商会的，我不想离开家，但他们还是把我带到了混乱的海上，中介人每天都会带我去寻找买主，我就想一瓶药剂一样被明码标价。爸爸！我想家了，想你了。我...。” 这天下没有那个父亲能忍心听到女儿会有这样的遭遇，但被命运夹挤在隙缝之中的人，唯有一声叹息，一句安抚罢了。 “我亲爱的，那之后的事情一定会有转机，对吗？说说吧！我看你好像在等人，那小子是个值得托付的家伙吗？” “爸爸，莱茵也是船医，而且是魔法师。我是在界岛遇到了他.....。” 薇薇把这段命运的邂逅全部讲给了他的父亲，当听到他们被海军围剿时，父亲会后怕到打颤，听到莱茵传授他医术时，又会欣慰的点头，直到这次冒险，听着薇薇说自己违背了船长的意愿，来到战斗的第一线时，他便停下了手中一切的动作，只用目光传递着复杂，开心，祝福的情感。 这是一次跨越生死的交谈，每一句话，每一缕情感对他们父女都尤为重要，可喜可贺的是，两人短暂的相处之中，没有漏过任何一个交换情感的机会，一切都在这里得到了落幕。 “真是一个野小子，可又那么可靠，有实力，我的女儿一定会喜欢她的吧！” 薇薇沉默不语，羞怯的看着父亲。 “呵呵~！” 父亲还是慈爱的笑着，伸出手遮挡住了背景的金色光芒。 “亲爱的，能看到这么多伙伴陪你一起成长，这对于父亲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他们为你付出了很多心血，但你也很坚强。” 丝丝缕缕的魔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它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我终于得以安心了，亲爱的！往后的日子也要想现在一样坚持下去哦！” 离别的忧伤一下子涌上心头，但薇薇这次没有选择哭泣，而是用自信满满的声音告诉父亲。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好呀！这当然最后好了！” 这一句释怀了所有不甘和不舍，也彻底宣告了离别时刻的到来。 “那么接下来，就是把你的主人带回家了，我亲爱的呀！只有这一次，再也不要和他分开了。” 一语落下，小鼎中的光点汇聚成一片冰蓝的魔力潮汐，巨大的力量以小鼎为媒介，灌输到了刻有传送阵的地毯上。 回家的光芒驱逐了刺眼的金光，她一直等待的人就要回来了。 “爸爸！” 薇薇惊喜的喊了一声，但船医的办公桌早已经空空如也。 “亲爱的，不要记恨你的妈妈，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心中也一定痛苦万分！各自分别的路上，请你们带着我的爱，好好的活下去吧！” 脑海中回荡着离别的嘱咐，而名为父亲的伟岸身影，这回彻底的离开了她。 ······ “喂！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就在关键时候失灵了？” “闭嘴！” 如果他不是一个将死之人，鹰眼发誓要给他来上一脚重的。他心中也很焦急，但更加明白，小天使此刻比谁都需要一个更加安静的环境。 陆唯此刻满头都是汗水，他已经透支了自己的法力，将神识展开到了最大范围，然而还是找不到锚点，甚至在这一刻，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另寻他法逃出生天。 “不行！与其浪费法力，还不如来一次随机传送，落在海里的机会比较大，但也好过被黎洛科佳俘虏。” 不过，以我现在的力量，坚持最后一分钟不成问题，只能尽人力，听天命了。 最后六十秒，五十秒，三十秒！ 每一秒过去，虚弱感就增大一分，他咬牙坚持，决定无论如何都不放弃这最后的十秒。 强撑的后果便是意识的失离，孤零零站在海洋之上的神识，满眼都是世界的魔力本像。 看看前方，一片五彩斑斓魔力元素世界，看看背后则是一大块消失的圆形空白，剑圣的意志威严庄重，强大到改变了自然界的魔法规律。 “时间来不及了，只能赌一把了！” 他做好了决定，寒意涌上心头。 “这是我在害怕吗？” 一片雪花落下，穿过他的神识，同时一股强烈的呼唤在他心底响起。 “不不，这是薇薇！” 陆唯惊叫一声，更多的雪花便落了下来。它们的寒冷刺痛了神识，同时也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温暖。 “是你吗！是你吗？薇薇！” 每一朵雪花都被纯洁无瑕，各种魔法元素投射过来的光彩，让它们更加绚丽灿烂，缤纷的学幕之中，一只苍白的手拨开元素世界，向她伸了过来。 “你怎么能来这样危险的地方！” 回家已经不是他第一时间考虑的事情了，他要回到薇薇身边，哪怕他已经精疲力竭，但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回到她身边保护她更优先了。 “我马上就回来了！” 陆唯用力握住了薇薇的手，同时肉体睁开眼睛，强大的法力唤醒了传送阵。 空间巨变，肉体在传送的过程中自然而然与神识重合，紧握的手中传来了血肉的温暖的光滑。 刹那间，朝思暮想的人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薇薇！我回来了！” 陆唯握着微微的手，心疼的看着憔悴的少女。 “主人！” 她很开心，自己的呼唤终于显灵了，主人回来了，但她也精疲力竭，不能一诉思念。 陆唯伸手抱住意识混乱的薇薇，仅仅是简短的接触，让他马上诊断出了不好的现象。 “亡灵魔力激发了她的灵媒体制，精神力透支了！” 他不能体会薇薇现在在经受着怎样的痛苦，他想着各种各样的办法，魔法也好，医术也好。拯救是现在唯一的使命，是唯一要做下去的事情。 “薇薇！” 陆唯心痛着，一声轻轻的呼喊，让虚弱的她睁开而来眼睛。 冰蓝色的瞳孔还闪烁着魔力的光辉，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了爱！ 第一百零四章 命运的相遇还未到来 薇薇的情况很紧急，如果不能尽快驱散她体内的亡灵魔力，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掏出一瓶丹药备在手边，同时吟诵起了《澄灵明恍心决》。 鹰眼从传送阵的恍惚中醒来，看到熟悉的布景，终于安下心来。不过，看陆唯和薇薇的状态，知道他们的情况不好，遂赶紧拽住狗胆的衣领，将他拖出门外。 手臂挂在脖子上的盗贼一看门开了，出来的人还是鹰眼，马上激动地大声叫喊。 “回来了，你们回来了！诶！这人是狗胆吗？” 鹰眼一看窗外闪耀的金光，立刻明白他们尚未脱离危险，一向忍耐盗贼的他也不住骂出声来。 “蠢货！安静，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五用计瞒过了黎洛科佳舰队在这儿等你们！不过船上的灯都砸了，现在可能只有你来领航，带我们离开这里了。” 这家伙的脑袋终于灵活了一次。 “我马上去领航！你看好他！” 说罢，将狗胆扔到了他的脚边，快步跑上了甲板。 一出舱门，迎面撞上了老五，一看鹰眼回来，也是松了一大口气。 “现在马上让船员动起来，我们离开这里！”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没有多余的询问，老五立刻指挥船员动起来，鹰眼这是三两下爬上了了望塔，开始导航。 光昼如白日的天空之下，米莱号一开始动作，马上就被主力舰队捕捉到，细心的了望手将情况汇报到丹尼尔哪里，这位老练的海军军人亲自前去观察这艘巡洋舰。 “奇怪，这艘船的舷号呢？这上面的人怎么这么奇怪！” 这时一名鸡尾酒军官走过来，盯着米莱号看了两秒，一伸手拍在护栏上，高声喊道。 “这不是我们的船，这是被海盗夺走的米莱号！船上的人就是杀掉伦纳德少将的凶手，黑鲨鱼也在他们他手中！” 丹尼尔一听，浑身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自己被他们戏耍的丢掉老脸，不光是在自己的手下面前，还当着特纳大将的面！ “给我击沉它！船上的海盗一个都不要放过！作战参谋，你要是在两分钟之内没做好部署，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快动起来！” 这下轮到作战参谋双腿打颤了，不过他也不顾不得在脑海中搜索知识了，随便想起了两艘舰船的名字，直接让他们前出作战就行。 “停下！” 刀火阻止了作战参谋传达命令，抓着他来到丹尼尔面前。 “将军，父亲让我告诉你，明确这次任务的首要目标！等到幽灵船被击破，十几艘巡洋舰上的官兵就会回魂，我们需要大量的人手照顾他们，而且雄鸡级巡洋舰的速度你应该清楚，我们的主力战舰是不可能追上它的。” “可是，那艘船上有杀害伦纳德少将的凶手啊。” 丹尼尔语气忽高忽低，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暗示之意，有你老爹在这儿搞幽灵船，咱们横竖没啥事儿，不如去搞他一票，为你家报仇雪恨。 “这是鸡尾酒部队大将，王国情报大臣，黄金剑圣的命令！请您遵守！” 刀火是完全屏蔽了他的美意，反而搬出了特纳的一串头衔，希望可以镇住这位将军。 然而事实便是不用说这些尊号，他稍微坚持一下就可以完全打消丹尼尔的想法，这样一做，反而显得他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了。 “是！我明白了！” 看到他服软，刀火这才放心下来，他怎么可能让人去伤害莱利斯！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这么闲着，万一有哪位舰长闲得慌，私自去攻击米莱号，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安排一部分水手去海里打捞海拉波尔号的宝藏，记得捞回来丢入圣水中浸泡。剩下的人准备驱邪药剂，保证这些官兵一人都能喝上一整支。” “我们船上没有这么多储备！” “那就派船去找希尔丽吉舰队买，他们可不缺！快去！幽灵船马上要消散了！” 刀火话语刚落，天空中的幽灵船轰然倒塌，虽然不是实体，但依旧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那些还未被他吸收的灵魂，顺着金色光芒的指引，扑向了静默的土司片舰队。 此时，金色的光芒开始消散，天空一点点暗沉了下来。 大展身手的特纳若无其事的站在甲板上，他双目盯着十几艘静默的雄鸡级巡洋舰，心思却跟随着远去米莱号。 只要他想，陆唯绝对不可能传送成功！作为破解鸡尾酒秘毒的罪人，黎洛科佳的头号大敌，他不应该姑息！ 但在自己斗气笼罩的世界中，他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孩子，琥珀的发色，酒红的双眸，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如同亡妻一般，温柔似水，内心坚强的自己。 绪猫说的对，他完美的继承了父母亲的优点，是一个优雅，温柔，坚强，聪明的小家伙。 那一刻，他动摇了，一边是自己忠诚的国家，一边却是如此相像的少年，他没有去打断他的传送，也没有帮助他离开。他其实很希望他能失败，这样自己就能俘虏他了。 只可惜他还是成功了，命运的相遇并没有到来。 “去救援水兵们，打捞财宝。让战士团带着三明治计划的负责人前去与内线接头，确认目标后，这次任务便完成了。” 他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然后独自走向了船舱，他的背影如同的剑意一般，简单明了的告诉在场的各位，他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所有人，动起来！按照计划指示，分成抢救组，打捞组！不要闲着，都动起来！” 丹尼尔已经忘掉了米莱号和幽灵船，他现在想的，都是海拉波尔号的宝藏。 原处朝阳初生，照耀着另一片海上战场。 年迈的牧师手握连枷，双目凶狠地盯着眼前一片包裹头巾的尸体，面对辛伊罕的异教徒，他们的确做到了‘露出乳牙’的战意。 “老神父，你没事吧！” 图钉关切的询问这位神父，他也是万没想到，这些只会讲书祈祷的老家伙这么厉害，一个人单挑十几个辛伊罕士兵能不落下风。 “圣光怜悯，净化的过程很顺利！” “.....。” 图钉算是被他折服了，再确认了神职人员没有死亡之后，他也感到了一丝疲惫，转过头一看黎洛科佳舰队的方向，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幽灵船，黄金斗气，莱茵啊！圣光怜悯，但愿你没被他俘虏。” 这是他第一次为别人祈祷。 黎洛科佳旗舰的另一边，正停泊着翁雪巴亚的旗舰。两军的司令和总长正隔空交流着这次战斗。 “西方三大蛮族国家竟然能合兵一处，还能恰当好处的出现在这里，总长阁下，您有什么看法？” “这件事的答案我们只能各自汇报给上峰，看他们如何决断了，司令阁下，按照条约，我方可是一直将与鸡尾酒部队接洽的事宜委托给你们纽扣组了，这样的针对我们的布局，难道你方没有预警吗？还是说有，但是没有告诉我们？” 翁雪巴亚的司令官心里一虚，悄悄偏头看了一眼，被战士团按在甲板上的白孔雀，然后赶紧摇头，连声否认。 “总长阁下，条约上也写清楚了，事关亡灵，三国必须通力合作，我以圣光发誓，如果我有预警情报，一定会按照条约中三国共享的条例传达给你们的。” 总长一听圣光，马上认可了他的话。同时又将话题转入了另一个方面。 “总之，这一次不管是黎洛科佳使得绊子，还是我们双方的情报疏漏，这都是一次耻辱的战斗。我们必须要找到源头！” “这一点我完全同意，总长也会在烂樟岛值守一段时间吧！” “当然，所以我们这次合作还有很长时间。” “我会很期待的！” 源头其实是两位指挥官寻找替罪羊的说辞，不管圣光的信徒能不能找到，反正他自己是有了一个了。 “白孔雀通敌叛变，作为舰队情报官诱导我进入了设伏海域。就这样写汇报，细节在丰富一些就好了。” 第一百零五章 旅者，永远都是向前看的 米莱号经过一天一夜的奔逃，终于逃出了安比岛海域，虽然已经把黎洛科佳舰队甩到了后面，但老五还是决定不停下来补给，而是混入大航道，前往和杜列商量好的碰面地点。 也就是在进入大航道的夜晚，陆唯终于稳定了薇薇的情况，拥有灵感体制的薇薇被亡灵魔力侵蚀，虽然靠着自己的意志保持了本心，但身体还是受到了侵染，这是很严重的情况，因为以他现在的手段来说，很难彻底清除。 “薇薇的情况怎么样？” 鹰眼听到他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找上门来，算上这一次，他已经被小天使救了两次了。 “很复杂，她被亡灵魔力侵蚀了，正因为如此，她才激活了一丝魔力，为我们打开了传送阵信标。” 只要是见识过被亡灵魔力侵蚀过的人的惨状，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你一定有办法吧？我记得你画了几条线就把我唤醒了。” “你不一样，魔法和斗气会自然排异非同魔力，这个过程会影响人的生理运转，对我们来说这不值一提，但对薇薇来说会是致命的！” 鹰眼也沉默了，他不敢想象小天使失去薇薇的后果，只能说杜列这次真的该打。怎么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用药剂暂时压制了她体内的亡灵魔力，后面的日子我会引导她走上魔法之路，一旦她自己有了魔力，就能自主排异亡灵魔力了。” “是嘛？那这么说，我们的船上以后会有两位魔法师了。” 鹰眼觉得这是好事，但陆唯明白，一旦自己开启这个过程，海上极不安定的环节就不适合他了，到那时他必须离开。 “对了，狗胆怎么样？” “他的确告诉了我们一个地点，说哪里是他自己为船队准备的军火，只是他的心腹叛变，那个地点很可能被黎洛科佳获知，能不能拿到这些军火，需要看我们的运气了。” 犹豫了一下，鹰眼还是补充道。 “这家伙吊着一口气，说是想要见见你，这段时日你一直在照顾薇薇，所以我没有告诉你。” 由于薇薇一直在昏迷，陆唯也在照顾她的闲暇抽空看了看拜米尼的笔记，想来这个家伙喜欢耍手段，但给的东西却是实打实的真货，无论是海拉波尔号的宝藏，还是这份笔记，他都兑现了交易的目标。 “走吧！去看看他吧！” 对于小天使的选择，鹰眼并不意外，可以想到狗胆的为人，他还是叫上了老五一起陪同。 老五算是很给狗胆面子了，安排了船长室之外最好的房间给他，只是对于叱咤海上风云十几载的他来说，显得有些寒酸了。 三人一推门进去，看到的是枯瘦如柴，灰发如烬的狗胆，在失去了生命力的支撑后，这段时间全靠着斗气续命，当然，还有他自己准备的一些小药剂。只是面对魔法生命体根本原理的死亡，这些东西都十分无力。 他一看到陆唯，激动地动了一下，这幅状态的他这么一动，十分骇人。三人拉过椅子，坐在床边。 “混蛋魔法师！你终于来了。” “满腔怨气啊！所以见我是为了发泄一下。” 如果他真的在这里骂街，陆唯也认了，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破坏了他的计划，让他落得这种地步。 “我没那么有恶趣味，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跟黄金花环一家到底有没有关系？你那个手法，我只在他们那边见过。” 关于点穴疗伤，鹰眼早就提醒过自己，狗胆似乎知道些什么，陆唯的回答也很干脆，这就是自己引路人教给他的东西，和黄金花环家族有没有渊源他本人也不知道。 “没有，我的引路人只教导了我魔法，并没有说过传承的来源，或许你看到的东西只是形似，内在完全不同。” 狗胆扬起嘴角，冷笑出声。 “是吗？都是在受伤的时候使用，都是胸前这几个地方。所以到底是我彻底误判了你的身份，还是你想借着机会，将自己打入海盗王内部。” 陆唯还没说什么，老五率先开口。 “狗胆，事到如今没有必要在用这种离间之计了。黎洛科佳总有法师会搓火球吧！难不成天下所有会搓火球的法师都是黎洛科佳的鸡尾酒特工？” 陆唯觉得这个比喻很形象，但说起来，自己还真的不会搓火球。 “我真是羡慕你们这样该死的信任！” 似乎是阴谋被挫败，狗胆有些失意。继而将目标转向陆唯。 “我说，你就不好奇吗？你引路人和那边的关系？” “不好奇！” 陆唯斩钉截铁的回答。 “别问，问就是发自内心的不好奇。我不喜欢沉浸在过往之中纠结不前，我始终都很坚定自己作为人生旅客的目标。旅者，永远都是向前看的。” 狗胆一时间分不清他们到底是真的，还是他们联合起来给自己憋气。 “你真是我命中克星！本来我就已经很怀疑德普了，结果就看到了你那种怪异的手法后，便放弃了对他的怀疑。” 说起那一场豪赌，陆唯也是心有余悸。只能说阴差阳错之下，他们的命运发生了离奇的转折，这不单是一场胜负，而是生死。 “是呀！我也替你感到可惜，但我想告诉你，即便是你真的获取了幽灵船的权柄也不可能活着走出那片海域。” 狗胆继续冷笑，仿佛是在嘲讽他还没有看起他的布局。或许，这是他在胜利者面前，唯一的一点得意了。 “我已经输了，这些事也就随风而去吧！” 狗胆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他偏过头看向窗外，波光粼粼的大海正在向他招手。 “拜米尼老师是个开朗的人，他怎么会教出我这样的学生？我想是他一直释放的光芒照耀着我，当他离开的时候，我只能回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哭泣。老师，老师啊！我没有做到...。” 这段尘封的故事不得而知，这些只言片语中也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一个人毕生的执念即将化解，那些怀恨在心的，无法释怀的，尚未离开的意识的恶毒诅咒，都将安心回归天图，等待下一次朝阳升起。 无论如何，都只能这样了。 陆唯站起身掐了一下他的脉搏，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朵药用的花放在他的胸前，用他的双手盖住他的花径。 “光晕轮彩是海上常见的花朵，有化瘀顺气的功效，它的花语是‘治愈你的一生’！我想，它最适合你了。” 按照同狗胆的约定，老五为他举行了船长的葬仪，只可惜顾着逃命的他们没有乐队，没有棺木，只能随便找了块门板改造了一下，在油盘里面放条灯芯当做蜡烛，仓促准备完了这一切，他们挑了一个风平浪静，阳光高照的日子。 为了不让狗胆的尸体从门板上滑落，不得已将他绑在了上面，选来帮忙的四个水手讨厌很讨厌这个工作，匆匆将他放入海面之后，便有说有笑的离去了。未有陆唯和鹰眼站在甲板上，目送了他最后一程。 就这样，已逝的船长驾驶着他的冥船驶向了大海深处。 第一百零六章 庆功与怀疑 不论是海盗还是王国，迎接功臣归来的盛宴都无比豪华。 新贵号的甲板足够大，即便是两艘舰船的海盗都来这里用餐都不会显得拥挤，当绞盘的最后一扣被锁死，老五，鹰眼，小天使和薇薇再次回到了他们的家。 杜列两腮鼓鼓的，迎上前来哼哼唧唧，却没有说话，陆唯先搀扶着薇薇登船，然后看向了怪模样的杜列。 “所以你又想搞什么恶作剧，嘴里含了一只章鱼？” 托比走上前来，和陆唯握手。 “好久不见了，小天使，至于这个家伙...。把棉花球吐了吧，小天使不会打你的。” 陆唯恍然大悟，他对薇薇偷跑上米莱号这件事的确不满，但也犯不上给杜列来一拳的程度。 杜列笑着，从嘴里把棉花球扯出来。 “那么我得向你致以我崇高的敬意，伙伴！” “那就把外勤补贴结一下。我很着急用钱！” 他这到不是开玩笑，因为要开启薇薇的修炼之路，他炼制海量的丹药，这可是一笔巨款，单靠他自己是拿不出来的。 “你放心，一分钱都不会少的！”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两人都觉得这样表达有些生硬，但一时间又没有更好的方式，所以只能这样做了。 “不管是工作也好，重要情报也好！都先嗨过今晚，然后才准汇报！你们都是一样的。” 杜列扫视过众人，以命令的口吻讲道。 鹰眼心心念念的冰啤酒终于喝到了嘴里，然后他便开始吹嘘自己在这次行动中多么英勇。杜列想要跟着陆唯，但这次照顾薇薇的他，并不想让他听墙根，于是在两人冷漠的目光中，杜列也只能走开。 赶走了苍蝇，陆唯开始为薇薇挑选食物，这次宴会准备的很很专心，都是新鲜的高档海产。站在医生的角度，陆唯为她弄了一大盘子海鲜蔬菜。一切都为了开启修炼之路做准备。 “主人，我可吃不了这么多？” 薇薇看着盘子里的海鲜小山，看上去已经比自己肚子的容量还大了。 “薇薇，你一直很想做我的助手对吧！” “主人，我一直都是您的助手呀？” “我是说魔法方面！” 薇薇愣了一下，马上闪耀出满目光彩，魔法！这可是她以前从不敢想的世界。 “这一次我并非不想揍杜列一拳，但实话来说，这件事也是你自己的抉择，为了我做下的抉择。跟着我这样的人，这样冒险的事情还会发生很多次，我想是时候给予你力量了。” “我真的可以吗？” 缓过劲的薇薇还是有些不自信，但这都无妨，只要开始修炼，见识自己掌握力量的情景之后，这些心理问题都会烟消云散的。 “当然，我眼中的薇薇的一直都是聪明的女孩子。如果你不成功，那只能说明我的水平不够，没能教好你。” 其实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天赋方面，薇薇都算不得有天分的人，但是自己要带她走的是修真之路，天赋不够，那就丹药来凑。他不信自己砸不出来一个修士。 “所以，增强体质是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准备迎接枯燥乏味的修炼吧！我是不会在这方面留情面的。” “我明白了！” 薇薇抓起一段龙虾肉，一口吞下了肚子。 “也别这样吃啊！细嚼慢咽才能更好的吸收营养！” “是的！主人。” 她这副模样很可爱，看的陆唯红了脸，不由得期待起了以后的生活，只要走上了这条路，他们两人才会有长相厮守的可能。 ‘这也是我的小小私心！’ 入夜，醉醺醺的杜列回到船长室，反锁上大门，兴奋的一下子跳了起来。 “军火有了，接下来就是去往西海寻找祖灵萨满了。虽然这件事有些曲折，但聪明如我，还是得到了战果！哈！” 开心了每两秒钟，房间门被敲响，杜列收起狂态，打开了大门，门外站着老五和鹰眼，两人似乎发生了矛盾，有些火药味儿。 这让杜列很好奇，这俩人都是老海盗，平常关系很好的，怎么大胜归来，反倒是闹脾气了。 “两位功臣，如果是来就外勤补贴讨价还价的话，为什么没叫上小天使。” 鹰眼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强烈不满。 “先别说钱的问题了，反正我要告诉你，小天使没有一点问题。” “这是什么说法？” 杜列不解。 老五则是义无反顾，直挺挺走进了船长室，鹰眼也跟在后面，替杜列反锁了门。 “讲吧！狗胆临死前的离间之语，大大方方说给杜列听吧！” “鹰眼，不管你日后怎么看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海盗团！我当然会说的。” 于是乎，老五就站在杜列面前，将杜列离开安比岛后面的一切都说了出来，鹰眼也在一旁补充，突出一个真金不怕火炼的小天使。 杜列听着，其实心里很开心，老五不愧是自己从岛上带出来的人，关心自己的舰队发展无可厚非，鹰眼和小天使虽然是后来者，但感情也是相当铁的。这一次怀疑是合情合理的，他要做的就是把这条裂痕修复。 “船长，纳尔逊的教训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不是说小天使就是国家特工，但我想你...多注意一下。” “杜列，你也抉择吧！反正我告诉你，如果你怀疑小天使，连我一起做了吧！我不会反抗的，毕竟我是你救出来的。” 杜列觉得他们俩人有些可爱，但他的团队不是狗胆那种靠疑心和威权保持上下级关系的团队，他把每个人都看作是自己的朋友和伙伴，而不是什么船长和海盗。 “老五，你是我从岛上带下来的，既是我重要的伙伴，也是教我海洋知识的长辈。” 他话语落，鹰眼掏出手枪拍在了他的面前，一副请动手的姿态等着杜列。 “我说你也别这么着急！老人不像我们这么有冲劲，多疑一些很正常。” 杜列拿起手枪，握住枪口，将枪托递给鹰眼。 “老五，我不会责备你这次对同伴的无故怀疑，但是如果有下一次，不管是谁怀疑小天使，我只能请他离开。所以摒弃你所有怀疑的想法。” 鹰眼惊了，他虽然很像看到杜列斥责老五，但说出这么重的话，还是有点超乎想象，不过这也说明，杜列相信莱茵，如同自己一样。 “我...。对不起，船长！” “你应该去和小天使道歉！” 鹰眼一把拽过自己的手枪，离开了船长室。杜列知道他他要去散散火气，只是笑着目送他离开。 “他说的对，如果不好意思的话，多做点心理准备再去也行。” 第一百零七章 亚尔士与白孔雀 黎洛科佳，纳博夫。 特纳和亚尔士站在御书房的偏殿，两人军装整齐，深情严肃。特别是亚尔士，这是他第一次面圣，以鸡尾酒部队中尉的军衔。这是底层军官的殊荣，也是父亲为他开辟的道路。 “亚尔士，不用紧张！一会儿见到陛下，如实汇报你的工作就好。” “我知道...。” 亚尔士的紧张是多方面的，不光是因为这次面圣，而是三明治计划的落幕，并没有找到多乐·埃尔文本人。 特纳知道儿子心中的纠结，多乐·埃尔文是他执行的第一个任务，通过两人的关系，成功获知了‘亡灵崇拜者’拜米尼的行踪。黎洛科佳用他的人头换取了魔法界的信任，自此开始了以国家机器培养魔法师的道路。 虽然，‘亡灵崇拜者’这个称号是一面之词，也没有任何证据坐实拜米尼是为了‘追求不灭的永生’而进行亡灵研究。但这对黎洛科佳来说都不重要，只要达到目的就够了。 “海上有消息，有人看到了狗胆的尸体。我们的人正在确认中，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亚尔士心中如遭电击，他的道歉只能封印在心里了。 “这就好” 他回答中还是有一些遗憾。 偏殿黄金大门缓缓打开，门缝之中传来了铜铃声，这是国王允许召见的信号。特纳站直身躯，用雄浑的声音提醒亚尔士。 “肃立！前行！” 一老一少两位军人，以肃穆的军姿踏入了御书房。 黎洛科佳的少年国王正穿着便装，伏在书案上奋笔疾书，两人的到来并没有让他在意，甚至连看都没看上一眼。但坐在一旁的里翰亲王却坐直了身躯，他看着特纳，眼神深邃无波。 “肃立，敬礼！” 特纳和亚尔士向他行军礼，随后两人脱下军帽，向国王鞠躬。作为王国的军人和贵族，这是面圣必要的礼节。 在二人施礼完成后，里翰亲王重新翘起了二郎腿，头缓缓偏向书案，对着国王开口。 “陛下，三明治计划取得了完美成功。我想请你御览将士们的捷报。” “说吧！” 少年国王还是没有抬头，看得出来里翰也觉得这样很不好。但是无奈，只能一点头让特纳汇报情况。 “陛下，请准许参与三明治计划的统筹情报官亚尔士·黄金花环的呈报。” 这回不用他准许，亚尔士上前一步，开始背诵写好的战果汇报。 “此次三明治行动鸡尾酒部队成功消灭了敌对‘重要目标’多乐·埃尔文。并收缴其海上产业，一次粗估为黎加，另成功驱散亡灵舰队，收获幽灵船海拉波尔号的宝藏，一次粗估为完整的古董珍宝178件，次损珍宝598件，破损珍宝1239件，完全损坏珍宝3528件。由于珍宝年代古老，我们筹建的专家团还未得出准确估价。” 里翰看了国王一眼，这家伙是铁了心不想回应了，所以他也不装了，直接吩咐。 “特纳将军，这次你辛苦了，我会特批十个‘德亚’爵位封赏这次行动的有功之士。另外，海拉波尔号的珍宝，挑选上好的50件送入王宫之中，剩下的拿出三分之一捐给教育，研究等机构，剩下的部分折成现款，在‘六角皇家银行’开设一个军费账户存入，作为你鸡尾酒部队的改革专用，这笔钱由你亲自监督。” “遵命！” 什么狗屁爵位都是扯淡的，那些捐给教育，研究等机构的珍宝也不过是与文官集团分赃而已。只有剩下的这部分，才是真正进入黄金花环口袋的东西。 说完了这些，里翰看向了亚尔士，然后又转头询问小国王。 “陛下，亚尔士作为统筹情报官在这次行动中居功至伟，我想皇家需要表示一下。” “敕封‘丁勒士’爵位，御赐‘百花勋章’！” 国王的回答如同抵触学习的小朋友机械的背诵课文，对重臣如此怠慢，这让里翰有些怒了。 “亚尔士，谢恩！” 他盯着国王，嘴里吩咐亚尔士道。 “万谢陛下恩赐！” “特纳将军留下，亚尔士，你可以离开了。” “遵命！陛下，亲王，请容许我告退！” 亚尔士赶忙退出御书房，王家两兄弟的对峙让他感到压抑，国王还在为他的暴君父亲生气，还在憎恨着里翰，憎恨着决心者。 ‘这样的家伙最好永远都不要登上王位！’ 亚尔士愤愤然之际，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叫住了他。 “大总管，这边！” 回头一看，是一名鸡尾酒部队的军官，看他的少校军衔，应该是鸡尾酒常驻王宫情报室的人。 他急匆匆走过来，低声在亚尔士耳边讲道。 “雪鹄传来消息，白孔雀被诬陷，被判处通敌罪，不日将执行死刑。” 亚尔士一听这个消息，马上进入了工作状态。 “有和他接触吗？” “接触了，他有些动摇，但似乎还是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五处的长官让我通知您赶快回去，讨论是否要对他进行最后的争取。” “我知道了！” 亚尔士拍了拍这位军官的臂膀，示意赶紧回到工作岗位。然后急匆匆出了王宫，直奔鸡尾酒部队总部而去。 ······ “我要见组长大人！我要见组长大人！我是被冤枉的，是海上近卫的司令官不给我看海域图，所以我才没有判读出鸡尾酒部队给的情报，我是冤枉的。” 白孔雀拍着监牢的铁门，用嘶哑的声音对外呼喊，可重刑犯的监狱的狱卒有明文规定，不得与犯人交流。 他也曾数次放弃，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向门外呼喊。他相信他为王国所做的一切不会埋没，一定能有人同情他现在的惨状。 “铛铛铛铛~！” 铁门的声音淹没了他的嘶吼，到了这一步，他终于体会到了心灰意冷的感觉，或许到此为止了。 他想着，在用全身的力量拍响最后一下就好了，不是为了呼救，而是单纯的发泄罢了。 “可恶！” 骂声和手同时对向铁门，但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他没有拍到任何东西，还差的被自己力量带出去。 白孔雀睁开眼睛，发现铁门已经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他背后还带着一个用黑布蒙头，穿着死囚衣服的人，多年的特工经验让他多看了两眼，他惊讶的发现，这家伙的死囚编号竟然跟自己一样。 金发的年轻人笑了笑，伸手抓住他拍出去的手，一把将他从里面扯了出来。然后转身抓住死囚，用力向牢房一掼。 一个简单的过程，白孔雀又活了过来。 “鸡尾酒的特工，你赢了，但我不会认输！” “非常好！我的主人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一位真正的翁雪巴亚军人！” 他说的是纯真的翁雪巴亚方言，白孔雀倍感亲切的同时，也觉得自己有些可怜，这就是国家的黑洞吗？自己到底算个什么？ 第一百零八章 就算是约会吧 杜列的舰队回到了临时据点，第一时间便是召集了所有人开会，军火的事情他还是恋恋不忘，目前唯一有指望的就是狗胆遗言中留下的那一批了。 这一趟已经走了一个亏本买卖，如果再失败会动摇杜列的威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他终于拿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计划，简直让陆唯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他能做出来的计划。 先侦查，再侦查，而后抵进侦查，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再寻找军火的下落。尽量通过和平手段，将军火带出来。好不容易看他人间清醒一回，但这一次陆唯却请假了。 对于他的苦衷，大家都表示了理解，只是免不了说一堆垃圾话，催促他赶紧上垒。要不是自己早就习惯了，非得锤他们一顿不可。 就这样，他们驾驶着米莱号，高嘉号出发了，陆唯也终于清闲了下来。 “下班，下班！” 陆唯扒掉白大褂一把扔到衣架上，管它挂没挂好他都得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 走下新贵号，陆唯穿过一沙滩帐篷，来到了树荫下一处僻静的所在。在下定了引导薇薇走上魔法之路的决心时，他的一切时间都围绕着教导她修炼进行着。 薇薇获得了老师，夜里海盗的牌桌上少了一个老练的牌手。 掀开门帘，薇薇跪坐蒲团上，正趴在桌面上练习龙虎天师文，桌面上的几个玻璃瓶空荡荡的，这是陆唯为她精心炼制的丹药，在初尝法力带来的力量感之后，她便停不下来了，每天享受着服食丹药，练习文字的乐趣。 冰灵丹药催发的法力让这帐篷有些寒冷，连她本人也承受不了，她披着一条毯子，从上倒下只露出来了一双小脚丫，正对着陆唯一招一扬的，好似在打招呼。 陆唯的脸有些发红，轻咳一声走到书桌前坐下，将注意力放在了薇薇今天的功课上。 “如何？今天又有那些感悟。” “主人！” 她笑着放下了笔，抓住毯子掖紧。 “理解的差不多了，就是这段时间老是嘴馋你的药丸。” 修仙与魔法在初始阶段大差不差，唯一讲究一个根骨，薇薇在这方面的条件不是很好，要使她能把功法运行起来，必然要易筋洗髓，改骨清脉。 受制于陆唯的修为，暂时没有那么好的丹药一步到位，只能走到哪里算哪里，为了保证撑开的经脉不在枯萎，必须要法力填充，这也就是薇薇越来越嘴馋的原因了。 “这是一个好的现象。” 手中掂量着这些空瓶子，心中越发重视起来，资源他可以找杜列，哪怕是赊账也可以，但薇薇被亡灵魔力冲击过，她必须要尽快踏上道路，才能自我排异亡灵魔力。 “薇薇，握住我的手！” 陆唯伸出手来，他要检查一下这段时间的成果，以方便下一阶段的决策。薇薇怪怪的照做了，在握住这只温暖的小手后，一股被窥视的突兀感周现全身。 神识在薇薇全身又走了一遍，陆唯惊喜的发现，情况比他预料中的要好很多，被丹药洗涤了一遍的经脉充满了法力，对应功法的数条脉络也很清晰，如果启动功法，应该有70%几率成功。 不算低，也不算高！值得博一把！ “好了！” 两人的手分开，陆唯笑着解释道。 “基础已经打好了，接下来就是启动功法了，薇薇，在我们的第一步开始前，你要确保我给你讲的东西都已经百分百领悟了。” “当然，我已经准备好了！” 薇薇欣喜若狂，甚至迫不及待，但这就说明她反而丢了平常心。虽然踏上一条神秘的道路固然可喜，但道路就是道路，不会因为你踏上了一步就会变得容易，变得轻松。 “那就好！薇薇，明天会有去中立岛屿补给的船只，我们一起过去玩玩吧！” “为什么？” 冥冥之中，或许也是自恋，陆唯总觉得她能毅然决然踏上这条路，并非是没有选择，而是愿意相信自己，跟随自己。这份动力有多厚重，她的兴奋就有多高昂，为了让她能树立起一个明确的信念，他必须要独立的和她呆上一段时间。 “还记得我说的第一条原则吗？” 薇薇点点头，回答道。 “坚守本心，追寻目标！” 陆唯笑着，坐到薇薇的对面，拿起羽毛笔，在已经写过的纸张上面，将这个几个字写了出来。 “我和哥哥从小听着父亲讲圣光的故事长大，光暗较量，对抗。也曾幻想过自己能飞上天空，俯瞰绮丽大地的景色。后来教堂的日子越过越艰难，我也不得不一个劲儿的出诊挣钱，那会总感觉脑子不够用，面对病人也手忙脚乱的。” 缅怀着过去的困苦，陆唯温柔的笑着，手中的笔写写画画，他没有一句话诉说着苦恼，没有一个抱怨过去的意思。这一刻薇薇仿佛看到了他内心深处平淡如镜的海洋，那和煦的阳光，沁凉的海风，还有海天之间遥望远方的乐观男孩。 这幅徐徐展开的画卷一下子就让她搞懂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本心。 “后来，只想着学了魔法，就不用这么慌乱，就能好好出诊，就能多赚一点钱，别的不说，偶尔能买上一条鱼吃也好。魔法的确满足了我这个要求，也切实让我过上了相对满足的生活。至于后来染上赌博....。哈哈，不说了。” 逃避的羞涩彻底让薇薇着迷了，父亲说的对，他就是一个值得人等待的坏小子，未有跟上他的步伐，才能有机会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诶诶！薇薇，你怎么呢？” “啊！” 她知道自己此刻一定脸红了，松开抓住毯子的手，拍在了自己的脸蛋上，炽热的温度果然同预料那般。同时，毯子从身上滑落，不合身的短衫，套在雪白肩膀上的领口，大片的红润的肌肤映入陆唯的眼帘。 这下，谁都没跳掉脸红的羞涩模样。 “嗯！我是想说，无论怎么样，都请以平和的心态看待这件事，魔法终究是手段而已，生活才是我们的全部。” “我们的生活？” “我说的是我们的全部！” 歧义的话让现场再度沉默，仿佛对于‘我们的’事情，大家都没有抵触的心里，可又在怎么说出来呢？仅仅是爱一下，亲一下这么简单吗？ “我去联系船只了，明天我来接你。” 最终，没做好准备的陆唯选择逃跑，但这是暂时的，他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 第一百零九章 在小小的岛屿上约会 这片海域的中立岛，已经是面包屑群岛的外围岛屿了，面积不是很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岛上的建筑鳞次栉比，看上去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陆唯在船上远远看到这里之后，觉得还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临下船的时间，老七还在做着最后的叮嘱。 “后天晚上六点，是我们返航的时间。到时候一定要记得回来啊！我要是把你弄丢了，杜列会杀了我的。” “安啦安啦！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走丢的。薇薇，我们走！” 陆唯和老七道别，牵着薇薇的手奔向了远方的繁华。 作为东西大洋的分界线，这里已经有了一些异域的色彩了，西方大陆国家民族繁多，风俗习惯也多样多彩。 “我看看，这里是埃里比亚人的商会，这便是卢缇斯温人的工坊。诶，还有维烁人的餐厅。薇薇，我们先去那里？” 两人头一次看见包着头巾的埃里比亚人，酷爱绿色的卢缇斯温人，还有一头脏辫，在寒冷的时节也露着膀子的维烁人。对于在海洋上漂泊的人来说，这不是什么新鲜景象，只是这样和平的走在同一条街道上，让人有些感慨世事无常。 “主人，你来定吧！” “要是肚子饿的话，我们就先去吃饭，要是不饿，我们就逛一逛。” “那我们逛街吧！” “好，我们走吧。” 岛上的四条主干道大概呈现井字形布置，最繁华的区域位于‘井口’之中。来自天南海北的商会将各自国家的特产带到此地，在与他乡商人交换，或是金币，或是以物换物，甚至一个承诺也可以。至于往后会有多大的纷争，那就是只有天使知道了。 这里虽然是凡人市场，但其中不乏魔法师混在其中兜售自己的作品，这些家伙为了凸显自己的神秘，保持大众心中魔法师形象，故意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恨不得只露出一双眼睛。 “主人，这些人也是魔法师吗？” 薇薇注意到了他们，在她的眼中，魔法师分明应该像主人一样，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她还是没明白，相比真正的魔法界而言，她的主人才是异类。 “其中有些人的确是魔法师，不过都是初阶一二级的法师，他们买的东西多少都有些蒙骗味道。你看那个家伙....。” 用眼神点了一下一个摆地摊的法师，一级初阶的水平，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手里把玩着水晶球，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表情。他面前的摊子摆着一些古董碎片，其中有一个指南针放在最靠近的地方。 有一个路过的商人正站在他面前，盯上了他的指南针。 “你这指南针是干什么用的？” “这个东西你用不着，看看其他的吧。”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很有效，商人看左右而顾其他，蹲在地摊前，或许是察觉到了他魔法师的身份，故而也配合起他的神秘来。 “你倒是说说这东西有什么用啊？” 似乎百般不愿意的，魔法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石头，放在指南针旁边，指南针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红色的指针转到了石头方向。 “这是...。” 商人拿起小石头一看，突然惊讶出声。 “这是银矿原石。” “闭嘴，我可不想惹事。” 魔法师从他手中抢过银矿原石。见识了这个手段，商人那还愿意放过，两个人直接进入了讨价还价模式。 “主人，这个东西真的可以找到银矿吗？” 薇薇看着很惊喜，好奇的向陆唯问道。 这种街头把戏自然瞒不过陆唯的眼睛，向薇薇解释。 “当然不行，他的指南针施展了某种魔法，能感应到对应目标的方向。简单来说，就是另一种磁铁感应的现象而已。” “那这么说，他的银矿也是做过的手脚的咯。” “恩，聪明。他的两样东西就是一套玩具而已。这个玩具的原形是贡山矮人王国的矿石之心王冠，据说那是矮人王族的传世至宝，是真正的能够寻找矿脉的魔法道具。” “那这个商人算是亏大了吧！” 两人就看着这个家伙把一袋子银币放到了魔法师手中，捂着这个宝贝撒丫子狂奔而去了。 “那是当然，真正的魔法道具不会这样摆在地摊上卖的。你看，这个家伙要跑路了。” 陆唯正说着，这位魔法师再也顾不上风度，将地摊一卷，向着反方向，用和商人一样的速度逃跑了。 “呵呵呵呵~。” 一切都被陆唯言重，薇薇看着他们直开心。 “走吧，我们继续去观察这些魔法师，让你看看他们是怎样蒙骗普通人的。” 为博得薇薇一笑，大大小小的魔法师地摊旁边，多了这样一对神仙璧人。这些人骗人的手法大同小异，可以说周围的其他商户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奈何这里是中立岛屿，来往的人流大，总有不明白的家伙被简单的魔法原理欺骗。 陆唯负责给薇薇解说，变相的交给她了很多魔法知识。就这样，开心的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尽兴之后，就是午餐时间。两人一眼就相中了港口的维烁人餐厅，毕竟号称海上美食家的美名，是很有吸引力的。 坐在这里等上菜的时间，薇薇还是回味着今天一天的乐趣，魔法师之所以能欺骗普通人，靠的就是魔法侧神秘的知识。两人聊着聊着，薇薇突然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主人，你有这样骗过热人吗？” “哈~！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你说，一个魔法师要强大起来，必须要依靠财富，知识，环境和伙伴。您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又是怎么获得呢？” “这个问题很有深度。” 陆唯组织了一下语言，结合自己的过往，讲起了自己的看法。 “财富的话，我也是在遇到杜列之后才开始有了积蓄，他这个人很不靠谱，可是运气真的是很好。知识得益于我的传承，还有父亲的帮助。最差的就是环境，从来都是随遇而安，也没有特地考虑过这些问题。至于伙伴，养父和义兄都很爱我，他们给我的温暖，或许是这点家的温暖，让我一直坚持着在有限环境中修行到了这一步。” 说道贝达神父和兰利，陆唯也有些想念，父亲已经成为了神幻山牧首，不用想都知道他的生活肯定被海量的文件淹没了。至于兰利，应该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老师，现在已经很强大了吧。 “您为什么不愿意跟他们一起生活呢？” “不是不愿意，而是个人都有个人的性格罢了！他们能在规矩森严的教会中找到属于自己奋斗的目标，而我一开始就打算游历世界。当然，那段清贫的时光已经是刻入记忆深处，相信下一次见面，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好。” “主人的医术这么厉害，难道也过的很辛苦吗？” “赌钱输的太多了，曾经我想送义兄一件生日礼物，可是手头的钱不够，本想着在赌桌上赢点，结果反倒将所有的钱都输掉了。这件礼物也不了了之，算是有些小遗憾。” 曾几何时，兰利也辛辛苦苦去农具铺打工，为的就是给自己准备一件生日礼物，结果这个想法被父亲制止了，他的理由也很简单，生日可能让他想起自己孤苦的身世，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不可接受的打击考虑到了这个因素，兰利也只能放弃了。 “那个，主人，我能向您借点钱吗？” 薇薇试探性的发问，引发了陆唯的好奇，不过转念一想，女孩子总有自己心仪，却不能为异性知道的东西。薇薇肯这样开口，说明她开始慢慢接受陆唯作为自己的保护伞了。 “当然没问题，至于借的话就算了，前段时间你一直代替我履行船医的职责，我想这份辛苦应该得到奖励。” 遂拿出了十个银币，用锦囊装好递给了薇薇。 “不要客气，这都是你应得的。” “主人，这也太多了吧！” 出了文明国家的势力范围，金属货币是上等的硬通货，十个银币不多，也不是小数子。 “我会找杜列报销的，毕竟我们还是他的员工。” “嘻嘻~！主人你可真会节省资源。” 第一百一十章 约会的第二天 维烁人的外观是相当粗鲁，野蛮的。乍一看之下，谁都不会把他们和海上美食家联想到一起。可事实还是应了那句话：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 他们的料理不仅给的多，而且十分精致。紧致到陆唯都感叹，仿佛一下回到了前世工业食品的时代。相比之医生通过植物的药理来治病，他们可是把植物的味道发挥到了极致。这一顿午餐，陆唯和薇薇都做下了四个字的评语：意犹未尽。 结束用餐，已经到了晚上六七点钟，薇薇和陆唯本想着继续逛街，特别是陆唯，他很想知道薇薇拿钱是想去干什么？哪怕出于礼貌他不应该知道。 中立岛的环境和城市是不一样的，到了晚上不仅失去了繁华，反倒是冷清了不少。因为在晚上，是海盗和黑帮活动的时间，没有必要的事情，最好不要乱跑。 考虑到自己的实力问题，陆唯决定找个酒店下榻，无论如何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泡在浴缸里面，一身的疲劳都升腾而去，短暂的享受片刻，陆唯拿出了自己修行备忘录，看着上面的条例，愣愣出神。 “还需要提升炼丹的修为，这关乎薇薇未来的修行。” 从浴缸出来，依靠在了窗户边吹风。 “法阵已走上了正轨，可以试着在纳努鲁之铠上雕刻。” 按照小白的说法，炼制筑基丹的丹炉，必须刻录十八道法阵，达到灵宝的水平才行。和凭空绘制法阵当做神通不同，刻录在灵宝的上法阵必须永固其中，保证经的住先天真火的炼制。 “一关更比一关难，这个载体倒是可以用康威法师的水晶球来代替，重点还是自己能不能完成两者结合的手段。加油吧！这点困难一定要克服。” 给自己注入自信之后，也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披上浴袍来到窗边，正欲关窗之际，突然看到薇薇从酒店门口跑了出去。 “是要去买东西吗？这可不是我要跟踪你，而是晚上太不安全。” 没有犹豫，他直接披着浴袍翻窗跳楼，落地之后，悄悄跟在了薇薇背后。 从她行走的路线来看，薇薇此行是有特定的目的。似乎她也明白晚上不安全，步伐很着急，小跑过了整条琳琅满目的商品街，目不斜视。走了大概一小时，陆唯跟着她来到了码头区。在这里，她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直奔目标而去。陆唯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直到看她进入了早先在码头上看到工坊。 “卢缇斯温的精品工坊！” 站在工坊门口，扫了一眼里面的商品。 “全是女孩子喜欢的小饰品，她的花季太过单调了，是该好好补足一下，看来以后不能拖欠工资了。” 照顾女孩子要着重照顾人家的心理，将这条铁律刻录进脑袋之后，他悄悄的走到店铺旁的小巷子等她出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女孩子嘛！挑东西总是要慢一些。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收获。最起码从工坊出来的两个混蛋，让陆唯明白自己跟出来是多么必要的。 “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这小妞钱不少啊！” “人也很俊俏！你再去她身边转转，确定没有其他人跟着，我们就动手。” “行！” 不管他们的目标是不是薇薇，这种人总归要给点教训。 想要再去踩点的小子刚要动身，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小挪移之术发动。魔法的光彩让他脑袋一整晕眩，而后他便看到了自己的伙伴，以及一个穿浴袍的少年。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巨大的冲击力和起飞的门牙同时被感觉和视觉系统收入大脑。 “啊！疼！” “大哥，大哥！饶命啊！” 这边收拾完两个人渣，薇薇也从店里走了出来，没看到她身上多了什么饰品，应该是可以揣在兜里的小玩意儿吧。这个秘密自己还是不要窥探了，免得给她一股被掌握的感觉。其次，等到她主动拿出来给自己看，说不定是一个不错的小惊喜。 回到酒店，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翌日一早，两人又踏上游玩的旅程。 薇薇今天相当活泼，一出了酒店就提出了建议。 “昨天前台的服务生告诉我，小岛中间有一处古代城堡的遗迹，是这里不得不看的景点。主人，我们要去看看吗？” “好啊！” 这个要求有什么难的，收拾了一下，两人直奔目标而去了。 说是城堡，其实有些名不副实，简单搭建出来的石头圆塔，以它为起点，修了一圈城墙。放在当年应该是这里老大的练兵场，现在则变成了舞台和小摊贩的天堂。 今天游客很多，不光是往来的客商，也有不知道什么国家来的贵族。赶上了好时间，演员们也很卖力，节目一个接着一个。从话剧歌唱等高雅节目到小侏儒卖蠢范萌的滑稽表演应有尽有。 整一天，薇薇都很开心，笑容没有间断。这对陆唯来说，比任何表演都好看。 “今天超级开心，主人，怪不得您励志游览世界，原来外面的世界这样精彩。” “是啊！这就是乐趣，你很喜欢看小侏儒的滑稽剧吧，看你笑的合不拢嘴。” 一句话说完，薇薇的脸马上红了，陆唯也才想起来，自己这不是暴露了嘛！哪有出来玩全程盯着女孩子看的，这种行为难免会有些尴尬。 “...。” “先生，您的烤小鱼。” 打算说点什么缓解尴尬的时候，路边摊的服务生送来自己点的菜。 “快尝尝吧！看上去很美味。” 将小叉子递给薇薇，希望能忘掉她赶紧忘掉那些尴尬。 薇薇用小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小鱼，突然开口说道。 “我还记得小时候唯一次去看马戏，那时候还是爸爸带着我去的。” 陆唯心里一紧，这个话题是他与薇薇交流之间最害怕的话题。 “不过好在，这份快乐还会有人带我继续延续下去。薇薇会更加珍惜的。” 这是再说我吗？陆唯深吸一口气，有些激动，他害怕张嘴说了奇怪的话，让场面再度尴尬，只是憨笑着，招呼薇薇赶紧吃饭。 “这小鱼做的不错，快尝尝吧！” 陆唯低头啃鱼的模样很可爱，让薇薇停下用材，安静的看着。水手们都说他喜欢用犯错的人喂蛇，连船长也敬他三分，可是只要自己稍稍表露心意，他总会不知所措。不知不觉间，自己把他驯服了呢。 “先生，看看头绳吧！纯手工编织的，一定非常适合你的伴侣。” 突兀插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默契的浪漫。路边摊就是这样，总会有小手工业者来推销小商品。坐在这儿一会儿，陆唯已经打发走了好几个了。 只不过这回来的人有些不同，是一位佝偻的老婆婆，估摸着有个七八十岁了，撑着木棒连路都走不稳了，但还在这里为生机奔波，让人看了不由得生出同情。她攥着一把头绳，五颜六色的很好看，至于她说的推销辞令，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处于善良，也是想到昨晚看到的事情，陆唯觉得给薇薇卖点礼物相当合适。 “真漂亮，给我两条红色的吧！多少钱？” “十个铜币。” “好。” 这么点钱，陆唯也不计较，拿了两根红色头绳之后，递给了薇薇。 “你的头发一直都是绑在背后，这么漂亮的秀发藏起来有些可惜了。不如分成两股绑在前面吧。” “嗯！” 薇薇拿过头绳，顺手解开头发，按照陆唯的建议，将头发绑到了前面。看见喜欢的人接受了自己喜欢的造型，这种冲击不亚于表白。 “是这样吗？” 陆唯激动的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您喜欢就好！”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吃饭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新的消息，新的旅程 这两日的约会让人神清气爽，很多烦恼的事情一股脑儿忘到了脑后。回到码头同老七见面，一直对他俩行踪担惊受怕的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随着补给船装载好了最后一箱物资，愉快的约会生活也就此结束了，他们又变成了海盗，要回归一路漂泊的生活了。 两地的距离不算是很远，也就半天的航程，一行人回到了临时据点，惊奇的发现杜列他们已经回来了。两艘间谍船上正在源源不断的卸货，从外包装来看，他的确找到了狗胆留下的军火。 补给船靠岸，陆唯和薇薇下了船，他看见托比在滩头指挥卸货，但表情异常凝重，同时，滩头的一大片帐篷群也正在进行拆卸，仿佛下一秒就要登船启航了。 眼见这个状态，陆唯意识到这一趟没有那么轻松，应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薇薇，你去收拾一下你的装备吧！我去看看杜列。” 气氛的紧张让薇薇有些忧心，可她也只能按照陆唯的吩咐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尽量不要添麻烦。 安排好了薇薇之后，陆唯登上了新贵号，直奔船长室而去。如他所料，杜列和老五，鹰眼，圈腿闷在这里开小会，个个面色不善，甚至有些火大。 “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 这一次，杜列见到自己竟然没有撩两句，继续皱着眉头，一脑门官司。鹰眼也长叹一声，从桌面上拿了一张纸条递给陆唯。 “这是什么？” 牵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一行漂亮的花体字。 ‘亲爱的杜列船长： 翁雪巴亚不会放弃新贵号的，快逃吧！只有到了西寒冰洋你才有一线生机。 鸡尾酒部队情报统筹官 亚尔士·黄金花环。’ 就为了这件事苦恼吗？杜列应该明白，他的所作所为极大的牵制了翁雪巴亚不怎么强大的水上力量，这是黎洛科佳最想看到的场景，把狗胆的军火留给他也是希望他能更好的完成牵制工作。 不过，他们能放下仇恨，给予如此重要的提示，这说明他看清楚了杜列这颗棋子的潜力，也想促成他继续给翁雪巴亚捣乱。 “船长大人，你该不会为此困扰吧！” 海上的那一股势力不是先从棋子开始做起，一步步做大做强，最终成为巨擘，连他的海盗王老爹都不例外。这么简单的道理，杜列不会不懂吧！还是说在闹孩子气，不喜欢被鸡尾酒这样盯着？ 杜列听到陆唯略带嘲讽的口气，多少有些不服。 “我可没那么幼稚，我问你，你听说过祖灵萨满吗？” 萨满！这个称呼是魔法界对西方野蛮民族之中掌握神秘力量施法者的统称。祖灵萨满是其中的一个派系，关于他们，陆唯所知不多。 “知道一点，祖灵萨满是以供奉崇拜之物获取力量的施法者。他们喜欢去沟通一些未知的东西，从魔法的角度来说，这是很危险的行为。” 说了这么一段之后，陆唯想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 “你该不会让这帮家伙来治疗黑鲨鱼吧？” “对，你也说了他们擅长沟通未知的东西！” “这可不包括灵魂！” 这话这么说也不对，他们的确能沟通肉身不在，而灵魂长存的未知存在，这些感知外的诡秘存在很难划分好坏，沟通的危险性极大。魔法界为了杜绝有人铤而走险，统统把这类造物划分进了邪恶行列，并且留下了一些魔法师耳熟能详的故事作为警告。 “有些危险，一旦他们沟通到了未知的东西，黑鲨鱼能不能救活不知道，我们也可能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我相信黑鲨鱼宁愿死也不愿意这样苟活着。这必须要尝试一下！” 还真是一副领导架子，只要结果，不考虑客观存在的困难。可话说回来，在茫茫大海上，或许也只有传说中的祖灵萨满才有唤醒黑鲨鱼的神通了。无论是对黑鲨鱼，还是对于自己的魔法之路，陆唯都想观摩一下，看看能不能对自己有所助益。 “你来决定吧！我会尽力辅助你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到了船长宝座边，摸了一下他抢劫来的白虎皮，柔化过皮毛十分舒适，还带着一丝暖意，光是摸一把就让人想着躺上去扑腾。这一下和薇薇那条破旧的毛毡布毯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如，干脆！ “小天使啊！这回时间很紧迫，我们也不知道翁雪巴亚的舰队什么时候找上门来，但黑鲨鱼可是我们的英雄，无论如何都要拼尽全力抢救...。” 正在画饼的杜列说的正开心，鹰眼直接扶着他的脑袋，转了一个圈，他看到陆唯正在卷的白虎皮，声音戛然而止，头发都立起来了。 “你干什么啊！” “薇薇要开始修行魔法了，她需要一个舒适的环境。” 卷成了一大卷，陆唯抱在腰间就要出门去，杜列扑过来抓住老虎皮的一角，满脸苦兮兮的叫喊。 “我曾经说过你迟早会为了女人扒了我的皮，但我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拜托你有点底线吧！让从前小天使在我的记忆里多翱翔两天。” “这算是我救黑鲨鱼的补贴，是这位海盗英雄重要？还是这张老虎皮重要？别一脸亏本的模样，撒手！” 陆唯抱着白虎皮走了，留下了杜列在屋里欲哭无泪。鹰眼和圈腿都差点笑出声来，结果气愤的杜列直接把火气撒到了他们头上。 “笑！老子让你们俩好好笑！” 回到医务室，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黑鲨鱼的情况，几乎还是没有变化，而且在没有运动的情况下被陆唯用药剂养着，他比从监狱出来那会还胖了一些。 “马上就要见分晓了，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你自己了。” 嘱咐了一句，抱着白虎皮走进了医生室。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好了行李的薇薇已经回到了这里，她正坐在床上，翻看他们出去约会期间，其他几位船医做的记录。 “有什么发现吗？” “主人，你回来了！” 回到了严肃的环境之下，薇薇也适宜性的拘谨了一点。 “黑鲨鱼没有，新来的船医还是按照你的药筏给他用药，日常检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对了，您抱着是什么？” 说到这份战利品，陆唯那是相当得意。 “你马上要开始修行，短时间内还没办法消除寒气的影响，所以我特地把杜列的白虎皮拿来了。来！我给你铺上。” “您这样做，他会生气的。” “他还欠我工钱呢。” 铺好了床，陆唯在桌案上点着了安魂香。他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坐到了床边，他要以绝对平缓的心情告诉她，魔法之路，就要开启了。 “薇薇，明天要开始修炼了。今晚一定要休息好！明天一早，我会在甲板上等你。” “我知道了。” 坐在柔软温暖的白虎皮上，仿佛坐在了他的手心之中。薇薇心里充满了忐忑，她害怕自己会失败，错失跟他一起走下去的机会。同时也在好奇，这个大男孩眼中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是不是修行了魔法就能走进他的心中，去一睹他的丰满的心田。 向往还是战胜了恐惧，为了他，自己必须坚定意志。 “主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雪花飞舞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陆唯坐在了望台上，膝盖上放着跟随自己依旧的油纸伞。至今，他都不知道这把伞是什么来头。他也从来没在这个问题上死钻过，一把记录数千种功法神通的油纸伞，这背后的故事，即便是自己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总归这都不是自己能干涉，甚至思考的事情，何苦平添焦虑。轻轻一抚油纸伞，一篇功法浮现在眼前。 “《寒武灭绝功》序篇！” 为了能让薇薇更好的理解，这部功法他前前后后读了上百遍，将其中很多概念转换为了魔法的说辞，经全力让她好理解一些。再次复读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了。接下来就是丹药了。 “触灵丹，归元丹，冰月开浊丸。凝神散，安魂香，清梦瑶溪香。” 嘴中念着这些称呼，一个一个小瓶子依次放在面前。因为有很多丹药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考虑到灵气流失的问题，他随手拿起一瓶，将里面的药丸倾倒在了手心中。放在鼻前一闻，气味有些瑟苦。 “果然，玻璃瓶很难留存住丹药的法力，这几颗得重新炼制。” 一念至此，他拿出了纳努鲁之铠，取出了储备库存。看着这些新鲜的药草，他的思路又一次转变了。 “这些陈丹留作日后修行使用吧！干脆炼制一批新的，推开玄门是大事，马虎不得。” 检视了手头的药材储量，触灵丹当做练手的东西，手法早就烂熟于心，归元丹的炼制难度跟触灵丹差不多，都是九品的丹药，一晚上也能赶制出来不少。最困难的就是冰月开浊丹，这是功法自配的丹药，配方复杂，炼制过程还及其繁长，出不得一点差错。 看来今晚又是战斗的一夜啊！ “要做人家的引路人，那就得尽职尽责，先炼制起来再说吧！” 一口真火落在鼍壳之中，光芒大作，一味味草药飞如其中，药香弥漫。 整夜，了望台上的光彩闪烁不停，期间还有数次爆炸。值夜的水手被这光彩吓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船队里面的魔法师在上面搞什么玩意儿。 翌日，薇薇一大早起了床，满怀期待跑上了甲板。陆唯早就在那里等她，只不过他的状态有些不太好，不仅满脸疲惫，右手上还缠着绷带。 “主人，您怎么了？” “没事！” 一夜全神贯注，神经没有放松一点，法力也消耗光了，全靠丹药撑着一点。陆唯身心俱疲，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住。可一想到薇薇热切的期盼，已经那携手共游云间的快乐，他就告诉自己不能停下来。 “准备好了吗？” “好了！” 陆唯来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用小挪移之术将她带到了了望塔之上。薇薇一上来就看到了这里的狼藉，到处收拾烧灼的痕迹，木板的焦糊味儿和药香混合在了一起。 “空间有些小，你不恐高吧？” “没事的，主人。” “那好！看好我的姿势。” 陆唯盘腿坐下，亲自示范打坐的状态。这些细节，薇薇早就操练了很多遍，立刻跟着陆唯的动作进入了状态。 “还记得功法吗？” “记得！” 陆唯拿出三瓶丹药放在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地板上轻轻一划，四周闪亮，一个个法阵浮现，将他们紧紧包裹在了其中。 “依次服下三种丹药，入定冥想。按照功法指示，运行周天！” “嗯！” 这种情况，紧张是必然的，莫说是她，连陆唯都有些激动。数次尝试，才稳住了心神。 “寒武寂绝，灭朔古今！” 巨大的法力释放出来，薇薇的意识瞬间成轮，按照陆唯的教导，她回忆起了功法的内容，捕捉体内虚无缥缈的法力，一点一点，一片一片，最终抓住它们，凝聚成了河流，引导起进入经脉，开始周天循环。 这奇妙的感觉仿佛是一口气抓住了天地之间的奥妙，让人生畏的寒冷一点成为了她的力量。这是何其美妙的感觉，让她一下子停不下来，一遍又一遍，循环复循环。直到她的意识彻底驯服了这股能量，清醒的意识再度回归掌控，她才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 不知道这是何处，举目望四周，一片冰天雪地，不见乌云，雪花却飘飘不断。在这里，它们已经不是自由自在的自然之灵，而是被她掌控的力量，同主人的意志凝聚一道，斜斜落在了一扇矗立的巨门之前。 “这是玄门？” “对！” 陆唯突然出现在了他背后，看着这座寒冰巨门。 “怎么样？宏伟吧！” 薇薇惊喜的看着讲义中才提起过的神奇存在，这就是代表着她灵性的玄门。此刻灵气汇聚，接下来只要推开它，让灵气穿过去，法力自成周天轮转之势力，功法的奠基便成功了。 “薇薇，这是最后一步了！推开它，你我日后便同视一片天地，共赏雨露云风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薇薇流转在玄门之下，做着最后的准备，忽然，她生出了一股好奇心，忽然问道。 “主人，你的玄门是什么属性呢？” “基础的金灵玄门罢了！可没有薇薇这么厉害。冰可是进阶灵性！” “那我以后会比主人更厉害咯！” “说不定以后就换你来保护我了。” 陆唯的话让薇薇甜蜜的笑了，也终于在此刻她把心中的感情升华成了更加坚固的意志，望向她的登仙之路，沉甸甸的实验在心中铭刻。 “好！以后我来保护你！” 灵气忽然升腾，翻滚的雪花让陆唯的神识感到了一丝寒意，独属于她的空间已经容不下他这前来观摩的灵魂了，是时候该走了。 “薇薇，加油啊！你一定能成功的！” 为她祈祷了一句，陆唯马上退出了她的玄门空间回到了现实之中。这么一会儿工夫，一颗归元丹的灵气已经消耗完了，赶紧拿出一颗，抚开的嘴唇放入。 第一次叩玄门的时间可能会很长，陆唯静静坐在旁边，时刻检查着他的状态，随时准备为她需上丹药。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三天，薇薇足足吃光了所有的丹药之后，天地间灵气忽然向着她席卷过来，这是玄门推开的征兆，她成功了！ “呼！我就说一定能成的。” 这一刻，疲惫的陆唯终于忍不住了，噗通一下栽倒了地板上，耳边听着甲板上的骚动，水手们都在讨论怎么突然下起了雪。 他欣慰的笑了，继续守护着微微修行。 夕阳照来，薇薇的脸映的通红，就像成熟苹果上的红晕，秀色可餐。 “真想偷偷的亲一口啊！” “但愿她不会拒绝我吧！不然我可能真的像鹰眼所说，一头扎到海里去了。” 第一章 平平常常的海盗生活 “呜呼~！小崽子们，快来尝尝爷爷又大又粗的臼炮！” “乌啦啦啦~！呼哈！” “轰轰轰~！” 圈腿举着烧红的火钳，站在他的臼炮边如同发疯了一样，他带出的炮手们也是如此，仿佛开炮前的鬼叫就是魔法附魔，能让炮弹打出更高的伤害。 陆唯和薇薇站在甲板上，看着远方一艘孤零零的武装商船接受炮弹水柱的洗礼，它就像一位娇小的女士，在三个彪壮大汉面前毫无抵抗，那小小的火炮，亦如无辜的女士手中的发簪，这是她唯一能抵抗的手段了。 “这就升白旗了！真没意思！” 正准备瞄准再来一发的圈腿看到了对面冉冉升起的白旗，一口斗志瞬间松懈，将火钳扔回火盆，跳下炮台。随手抄起半瓶啤酒，走到甲板上。 “真他妈没劲儿，你们几个去退弹！快一点！” 这时，鹰眼也从了望塔上荡了下来，完美的落在了圈腿身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啤酒，抵在嘴里猛灌。 “完了，一会儿托比又得挨骂了，他的跳帮队又有几个混蛋载到海里去了。” 陆唯一听这话，嘴巴一撇，他看向身后看热闹的船医，对他们拍拍手。 “准备手术吧！搞不好又是内出血！这一次专心一点，谁要再做完手术发现少了止血钳，那就自己去给杜列汇报吧！” 船医们一阵胆寒，几道想看又不敢看的目光撇向了队列后面的一人。 “哈哈哈~！” 医疗室的丑闻让圈腿和鹰眼放声大笑，啤酒撒了一地，鹰眼嘴里还不忘调侃陆唯两句。 “我说，我们的水手不专心，就是你太厉害了！什么货色都能救回来！我说干脆让坏记性大夫来主持医疗室算了，看谁还敢抓不住跳帮的绳子。” “啊哈哈哈！” 被嘲讽的不行不行的船医终于忍不住了，和其他几个伙伴下去准备手术了，圈腿搞来了两瓶啤酒，拔出塞子后递给了陆唯一瓶。 “我觉得鹰眼说的没错！” 陆唯接过啤酒，浅浅喝了一口。 “是嘛？反正我也不怕！失去船医长的工资，我也魔法师那份。” “你可别闹，你的薪水都发给薇薇了。是不是呀！薇薇。” 圈腿继续嘲笑他，同时把玩笑拉到了薇薇身上，以前羞羞怯怯的薇薇老是被这群海盗欺负的无话可说，只能气嘟嘟的找陆唯宣泄。但现在的她已经不同，可是同陆唯一样的魔法师了。 “圈腿先生，我看你是想喝一点冰啤酒了。” 薇薇只是轻轻看了圈腿一眼，满嘴跑火车的家伙瞬间感到了寒意，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别呀！我可是真心的，一个家里还是得女人管钱，你不知道吧！昨天小天使打牌又输了。还挺惨的。” 提起这个事儿，陆唯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眯起眼睛，放慢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 “圈腿，我看你不止想喝冰的，还想喝点带毒的！” “呜呜呜！我没有，我没有！算了，你们俩还真是一致对外啊！惹不起，我溜了！” 圈腿说着，重新回到炮台，指挥炮手们退弹。 “看，是个运皮货的船，这个出货量还不少啊！这一次捡到肥票了。” 鹰眼不愧是鹰眼，隔着这段距离，陆唯都只能看到水手们在搬东西，具体是什么一点看不出来。 “皮货的话，又得回去销赃了，刚好！可以去岛上玩玩了。” 陆唯其实想说的是和薇薇去约会，可一回头，发现她红着脸，盯着一旁偷笑。显然是圈腿的一家人的形容让她感到了愉悦，所以才没把话听进去吧。 “呃~！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鹰眼眼见陆唯的邀约落空了，闷着一肚子笑，悄悄离开了。这时远方的劫掠也结束了，米莱号和高嘉号撤了登船桥，迅速向新贵号靠近。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就是莱茵出诊的时间了。 高嘉号一靠近，陆唯牵起薇薇，小挪移阵一闪，便来到了高嘉号的甲板上。鹰眼说的没错，这一次打劫到了送皮货的船，处理好的皮革困成了一个小方块，现在到处都是这种东西。水手们欢声笑语，炫耀着战利品。 当然，也有几个倒霉鬼躺在甲板上呻吟。 陆唯扫了一眼，马上将伤情分析出来，同时下达了指令。 “薇薇，那边仨止血就好了，那几个就是蹦到水里面的，检查一下有没有内伤，有的话交给手术室。我来瞧瞧这位先生！” 说着，蹲在了一个担架边，盯住了担架上面的一滩人形碎肉。 “比跳到海里跟痛苦的就是拍在船身上，你可能不适合干跳帮这个工作。” 说话间，瓶瓶罐罐的药品已经摆在了手边，拨开了他的嘴巴，放入了一粒药丸，而后收拾起了他着一身碎肉，说来这家伙也是运气好，仅仅是付出了这一身皮肉加上几根骨头断裂，其余的都还完好无损。 陆唯直接操刀，在他身上捏起几块已经保不住的皮肉，寒影错落见，将他从碎肉状态，变成了大致人形，而后清洗伤口，上药，喂服药剂，包扎一气呵成，最终弄出了一具木乃伊，更让人觉得神奇的是，这木乃伊的一双眼睛还在滴溜溜的到处乱看。 处理好了他，陆唯一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嘉号上的船医也过来了，他端着一盆热水，站在陆唯面前，面色苍白，显然是被他粗放的治疗手段吓到了。 “别看了，把水给我！” “哦哦哦！” 船医赶紧把水盆端过来，陆唯也把一双布满血污的手放入盆中。 杜列不在甲板上，鹰眼又说对了，他一定是去骂托比去了！接连两次抢劫，摔死在海里的水手比被杀死的还要多，他这一回显然少不了一顿臭骂了。 正想着他，头顶突然降下来一片黑幕遮住了视野，陆唯赶紧站起来，顶开了这个开玩笑的家伙。 “你看，你看！一块上等的雪犁兽绒皮，还是魔兽种！” 杜列牵着一张处理好的皮毛，扭着屁股在陆唯面前晃荡，他还惦记着那张白虎皮，每次有了类似的售货，总要跟他炫耀一番。而没到这个时刻，陆唯也回回敬他一句同样的话。 “怎么跟个孩子似得。” “你就说你羡慕不羡慕吧！” “不羡慕！” 尽管他的把戏从不奏效，可还是乐此不疲的使着。反正只要看到小天使，他必然要这样逗上一逗。这都快成了他们俩人之间的保留节目了。 “切，这回我可得保护好！免得又被抢走了！” 第二章 这种事儿说不准的 风格外的阴冷，不是什么好时节。 高嘉号缓缓驶入码头，抛出去的揽绳引来了码头上纤夫的争抢，他们一边为海盗船服务，一边用凶狠的眼神审视着甲板上的杜列一行，狂野的兽皮装束，加上满头毛发的遮掩，让他们的造型即为骇人。 “这地块不是什么好地方，赶紧出了货离开。” 鹰眼悄声对杜列说道，连走南闯北的海盗都对这里产生了敬畏，着实让人不自在。 “我知道，让小伙子们看好船只，小心这些人上来偷东西。你跟我去货行打打眼儿，其他人去打听一下萨满的下落。” 已经在面包屑群岛走了一个月了，陆唯也习惯了这幅场景，除了少数几个岛还能看见一些烟火气之外，他对其他地区也不抱希望，这个岛屿不用说，也不是适合约会的地方。 “薇薇，你在船上不要乱跑，去房间看书吧！” 一见到不能下船，薇薇也有些不开心，带着一丝丝小遗憾，她离开了甲板。 “薇薇，放心吧！我们绝不会带小天使去那种地方的。” 杜列时刻不忘逗弄他们俩人，每天不挑起一点话题就不舒服。这么不正经的船长也是没几个了。 从船上做吊车下来，刚才的纤夫就围了过来，很简单的结账事宜，他们却一句话不说，直勾勾盯着一行人看，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干的架势。 “来来来，过来结账的都到这边来。” 托比拿着钱袋对他们又喊又叫，吸引着人群远离，也只有他那异于常人的体格才能压住这些西方人。 “小天使，我看这个地方也没有你的同类，别瞎晃悠了，跟着我们去货行吧！” 岂止是这里，上个停留的岛上就已经没了，本以为这次能去个好点的地方，没想到最后还是来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 “知道了，走吧！” 走出码头后还有点文明气息，哪怕这些裹着大头巾的西方国家人士看他们更不顺眼，但眼中尚能交流的一丝理智也让他们无比亲切。一路上看着陌生的文字，凭借着盗贼先生二把刀的外语水平，走过了七八个死胡同之后，他终于将一行人带到了货行门口。 小岛上的货行如同集贸市场，东西方的商人们泾渭分明，各自站着一边，传统的手工制品和农产品与工业消费品分庭抗礼，不管价钱公道与否，都不会轻易与陌生人交易。 或许是想证明自己真的会西方语，盗贼先生一马当先，主动找上了几个来自西方的商人交谈，他一通叽哩哇啦之后，两个西方人莫名其妙，完全没听懂。陆唯笑着摇摇头，看着杜列飞扑过去，一个大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傻呀你！把皮子卖回原产地，你怎么不去死啊！” 杜列揪着他回来，一把掼在鹰眼怀中。 “给我抓紧他，不准松开！” 被搅和了一场，杜列大为恼火，看向市场寻找新的目标。 陆唯瞅了市场边角一眼，那儿有几个东方人看了他们很久了，一看也是海上的老油子，同时对他们的货也感兴趣。他上前拉了拉杜列的袖口，他没回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知道，让他们自己贴上来。” 了然，陆唯退回一边，忽然对几个西方人的香料产生了兴趣，便走过去试着交流。其他众人也各自找地方晃荡起来，就等着那边的老板上钩。那几位一直在墙角窃窃私语，商量小半天，最终其中一个鼓起勇气走向了杜列。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陆唯大包小包买了十几个纸袋的香料，也想着一会要不要买点肉回去，给薇薇做点烤肉什么的。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杜列已经回来了，只不过脸色不是很好。 “那几个肚子没那么大，吃不下这么多，好的他们全要了，烂的就在这里折价买吧！你先把你带的货给我。” 陆唯从腰间取下了一个魔法口袋递给他，杜列拿着东西朝他们走去，临走时吩咐道。 “你和鹰眼回去再装点回来！” “遵命，船长！” 陆唯应付了一声，待到他离开后就去找了鹰眼，他是有些耿直，这么几个小时真就抓着盗贼一秒钟都没撒开。 “杜列让我们俩回去装货，怎么还打算揪着盗贼先生啊！” “松开怕他惹事！唉！说好不带他出来的，算了算了！给他也带回去吧！” 盗贼有些不乐意，他也想在货行转转呢！可是没等他求情，鹰眼拖着他同陆唯一起走出了货行。 船上这边只要到出货，提前将皮子摆在甲板上风干，这种抢劫对货物的伤害很大，海盗也没有那么好的手艺来处理，这倒也是省了陆唯很多功夫，把东西统统装进了口袋，便又和鹰眼前去货行， 明明这就这么一点事儿，可走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市场没几个人，就剩下杜列和几个东方人老板，两拨人一见面，货款两清，一行人心满意足的走出了货行。 “只可惜这到手的钱马上就要没了！” 杜列捧着这袋子金币，十分难舍，这可是他用五条人命和好几万炮火换来的，估计补给结束，也就剩点跑腿钱了。 “得了！咱们照计划补给吧！不过今晚先放个假！” 一听这话，老几位可是喜笑颜开，这晚上的娱乐项目可是十分奔放的，可一想到这个话题，他们不免要来撩骚陆唯。 “哎呀呀，能出去玩是好事儿，可就是就是有点遗憾啊！” 鹰眼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陆唯肩上，一脸贱兮兮的嘲讽着。有他挑头，各种各样的名词接踵而来，什么生瓜蛋子小雏鸟，火灰井盖鹅卵石，一套接这一套。饶是陆唯脾气温和，也有些忍不住要生气了。 “诸位可千万别受伤，要是动手术的话，我保证你们看到的最后一张脸是记性医生的。” 受伤，只要不和军队真面干仗，他们在抢劫中受伤的几率几乎为零，所以对陆唯的威胁从不在乎，只是一边起哄一边走。 给他们打发了，陆唯还有些气不过，转头一看，发现杜列还没走。 “你不去吗？” 杜列站在原地发呆，很明显心中有事儿。 “没心情！我们在这里盘桓了一个多月，翁雪巴亚人差不多快找上门来了，可是还是没有遇到拥有萨满的部落。” 说到底，他还是着急黑鲨鱼的事情。眼见他难得正经一次，陆唯也开口安慰道。 “要不你还是跟他们去吧！搞不好就真遇上了咯！这种事儿说不准的。” 杜列猛然转过头，觉得很惊奇，洁身自好的小天使也会这么安慰他的一天，不正经儿的劲儿刚上来，陆唯马上生出一只手，表示拒绝。 “不用叫我，我要回船上去了！老五还等着我开盘呢！” 第三章 运气好的皮货商人 一夜牌局也是及其惨痛，自己一个魔法师怎么就是干不过他们呢？这让陆唯陷入了生生的自我怀疑，最后只能摇头作罢！警告自己下一次不玩了。 翌日，杜列还没有回来，船上没什么事儿，几个手痒的家伙当即就要组局，陆唯想到昨晚的滑铁卢，直接摆手拒绝，闷在医务室看书去了。 本来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杜列突然跑到了医务室，没说一句话就把陆唯拽走了。陆唯被他一路拽上甲板，看到了一众海盗正围着一个土着老头说话。 杜列把陆唯拽到这里，没等他搞清楚原委，杜列开口就对着老头一通狂吹。 “你运气太好了，这我们船医，医术可好了，被他治疗过的都说好。带我们去你部落好不好，现在能解决你们部落问题的就只有他了。” 土着老头打量着陆唯，眼神的意思如此年轻的医生，真的靠得住吗？ 陆唯也盯着这个老头观察，脸上如同沟壑一般的皱纹，还有乱糟糟的胡须和头发。他穿着不知道过时了多久的西装，骨子里的部落气息十分明显。特别是他手上戴的戒指，陆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魔法道具。 可以确认这个老头绝不是施法者，他的戒指也不是常规魔法。这种粗狂的，奔放的魔力对于东大陆吃惯了精细魔力的魔法师来说，一下就能感到差异。而这种差异的特性，正是萨满的特点之一。 ‘好家伙！他真的找到了！’ 这算什么，自己一语成谶，真就杜列在风花雪月之下找到了萨满的踪迹。 “船长大人，我真的没时间跟您开玩笑，请让我离开吧！族人们都等着我呢。” 老头可能是觉得这一群人都不靠谱，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跟他们多交流。杜列和鹰眼也不管那么多，转着圈的给老头推销陆唯，反正你走时走不了的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的船医可是那什么什么大学毕业的。” “对呀！除了死了的，被他治疗过的都活了。”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眼看着这帮家伙嘴巴有些失控，陆唯上前按住杜列头，把他推到身后，一挥手说让吹牛的家伙全部闭嘴。自己来到老头前，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心中马上有了决断。 “你的部落发生了瘟疫，对吗？” 老头沉默了，显然是被陆唯戳到了点子上。周围的人无不赞叹他的机智，杜列还挑了一个大拇指表扬。翘尾巴的陆唯十分得意，接着对这位老先生讲道。 “慌坟草固然可以起到阻止瘟疫蔓延的作用，可长久下去也会促成瘟疫病变，你们部落焚烧慌坟草最起码已经有一个月了吧！再这样下去，瘟疫就会产生魔化，到那时就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们部落了。” 老头慢慢转身，看向陆唯的眼神已经变了。 你看我给你说什么来着？我们这位船医可是大寒冰洋上数一数二的医生，治疗个瘟疫还不是手到擒来。” 杜列得意洋洋，催动着老人家接受他的帮助，也幸好这位没见过什么世面，看不出他脚底下是一艘杀人越货的海盗船，否则就是再怎么愚钝，也不会接受海盗的帮助。 “我叫金吉汉，是束澳都部落的族长，我能请您前去拯救我的部族吗？拜托了。” “你早这样说不就好了！” 杜列跟他握手，抬起膀子要求大家起帆。 “不不不，船长，我们的小岛停不下你们的大船，请您带着这位医生，坐我们的船去吧。” 杜列征求了陆唯的意见，痛快的点点头。 “我回去拿点东西，等我一下。”一想到要去瘟疫地点干活儿，那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回到医务室，整理了一大包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在甲板上汇合之后，三人立即前去金吉汉的船。 他们的小船停在另一个小码头上，这里是岛上的渔民们渔船港，至于他的船，不过是一艘十分简陋的筒子船，年头有点久了，看上去有些危险。 金吉尔一上船，船舱里面冒出人影，相比金吉尔这个土着人模狗样的状态，这几位就完全回归大自然了，穿着没有加工的兽皮，带着动物牙齿的项链，脸上还有一大片刺青。 他们之间说着陆唯根本听不懂的语言，甚至他们发出的音节让人根本模仿不来。 “客人们，我们时间不多了，船舱有点拥挤，还请见谅。” “没事儿的，快点走吧！” 杜列拉着陆唯走进船舱，找了一个箱子坐下，他们周围都是土着年轻人，看他们的目光带有猜疑。土着们似乎真的很着急，没等大家坐稳，一杆子捅在码头上，小船慢悠悠的驶离码头。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村子发生瘟疫的？别是蒙的吧！” 杜列有些兴奋过头了，甚至怀疑起了陆唯的专业能力。 “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陆唯随手抓起一把放在箱子的药材，闻了闻味道之后，反问杜列道。 “倒是你怎么遇到他的？确定他是拥有祖灵萨满传承的部落？要是没有，我们不是白跑一趟。” 说到这个，杜列一下就来劲儿了。 “昨晚我跟一个小姐姐解闷，无意间说了我是皮货商人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位怎么听到了，就找上门来了。他要劣质皮子包裹族人的尸体。” 仅凭这一点陆唯马上有了判断，他所面临的瘟疫应该有皮肤病的症状，皮子就是用来阻隔二次感染的，看来情况很严峻啊！ “至于有没有的，我想说救点人也不错啊！面包屑群岛有数不尽的部落，终于遇到了一个戴魔法戒指的。管他是不是，先蒙一盘。赌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陆唯将手中的药材放回原处，又想到昨晚的惨败，还说什么赌！自己现在心里很堵。 “慌坟草是通用的阻隔瘟疫的手段，但解决瘟疫终究不能靠它。你看，这是配合慌坟草一同焚烧的蛇唾果皮，为的就是提升阻隔瘟疫的效果。” “你的意思是？” “他们部落也是医生的，看来是束手无策了才开始用这种方法。我不一定能解决的了。” 这是杜列头一次听他这么说，脸上不由得有些犯愁。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们就只能进入西方野蛮国家过冬了，等下一次来这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尽力而为吧！” 第四章 美丽的岛，不安的心 隔着老远，海天之间的分割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翠的绿色。走得近了些，众人才看清楚，这一片从岛屿蔓延下来的水上树林。 奇观让人惊叹，纷纷将瘟疫的事情忘在脑后，小船驶入树林之后，便纷纷趴在船沿向海水中看去，那是一片交错的根茎，与普通大树没有什么不同，它们沉与水下，又恰当好处的留下行船的水深。偶尔能从盘根错节中看到毛尖儿的礁石，让人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浮在水面上，还是支撑在暗礁之上。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集聚在这里的鱼儿才知晓，人只会赞叹那第一颗将触角伸入水中的大树的勇气，会敬畏这不亚于建造伟大建筑般艰辛的历程。 “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嗅了嗅味道，性寒，微毒。叶脉中又魔力行走的迹象，本体却无魔力储藏的特性，在特定的魔法仪式或魔法力异动的情况下，可能会催生一定程度魔法现象，单单一颗没有什么危害，但要是一起激活，后果不可估量。 “嗖~！” 耳边传来一道破风声，一道寒光杀过，扎在了小船正前方的一条垂藤上，鲜血从绿色的外表下流出，扭动了几下掉在了水里。 在海盗的环绕之下贸然动武很不明智，而且这把飞到贴着小天使的头顶擦过，自然激起了大家反应，两把手枪抬起，对准了投掷飞刀的年轻人。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金吉汉连忙起身将年轻人护在身后，向各位解释。 “这种巨蟒会接着森林的伪装袭击船只，十分危险。他只是想要保护你的船医，没有坏心思的。” 陆唯听着他的话，在一看这位年轻人，他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保护了他为什么还要被枪指着，委屈巴巴的模样十分可怜。笑着岛民们的纯真，陆唯随手一捞，将刚才的巨蟒抓出水面，给杜列展示了一下，误会瞬间消除。 为了消除不和谐的氛围，杜列收齐一把枪，笑着缓解尴尬。 “金吉汉族长，请告诉这位年轻人，是我们不了解环境，误会他了。请一定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抓着枪口将枪托递给他。 “这个作为赔礼！是我唐突了。” 看到火枪，小伙子的眼睛都值了，一把就抓了过来，像是看着新世界一般陶醉，就是摆动的枪口直勾勾对着金吉汉，让老人家很不自在，一把将他的枪口推到天上，又将杜列的话翻译了一遍。小伙子听完，笑嘻嘻，将火枪别在草裙上，对杜列连连点头。 在这一刻，杜列也明白了，这部落的人真的如同白纸一样，他不明白大海上的人心叵测，也会为了丁点善意感到高兴。与世隔绝带来的纯真之美，无论是景还是人，都值得驻足欣赏。 如果不是这次瘟疫，他们或许会更开朗一些。 短暂的安宁之后，一股呛鼻的味道随风吹便树林，转头看去，浓烟翻腾滚覆，火光缭绕，驱散瘟疫的药烟比战争的烽烟更让揪心。听不到厮杀的声音，生命也不会挽留。 这一刻，获得善意的喜悦，请到救兵的安心，欣赏美景的雅致，随遇而安的散漫都随着滚滚浓烟升上了天空，不知道飘到苍穹的那个角落里。瘟疫不会为人的温柔善良止步，病魔不会被人的悲欢离合饶恕。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说的就是如此吧！ 束澳都部落的小岛很平整，几乎一眼就能从东边看到西边。当然，这么下结论也不合适，毕竟整个岛上都燃烧着慌坟草，焚烧这种植物特有的青烟遮天蔽日，根本看不清什么。 在靠近沙滩的地方，青壮年们跳下海水，推着小船一路冲锋，在抵达滩头后，配合着卸下装药材的木箱，抗在肩上冲向了远方的火线。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焦急的，这一刻，药材就是弹药，拒止瘟疫的火线就是战壕，一个小小的民族在天灾面前爆发了令人惊叹的凝聚力。 陆唯和杜列下了船，沙滩上满是圆锥形的帐篷，这一小顶苍穹下，是没有感染的人，都是老人，妇女，儿童。她们大多衣不蔽体，看得出来为了保存文明的火种，这个部落已经倾尽所有，但微不足道的荒坟草又能阻挡几时，烟幕之后还有肆虐的狂魔。 “这样大的规模，这么严峻的疫情，那几箱子药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陆唯从人口比例就推断出了感染者数量，一想到那几箱子单薄的药物，心脏都悬了起来。 “小天使，小心一些！这里的气氛很怪！” 杜列被没有安全感的老弱妇孺盯着，心中难免有些不自然，但这回他竟然没有说撤退的话。 “不管了，先过来看看！” 陆唯盯上了一处圆锥帐篷，一位母亲正抱着干瘦的孩子，从面色看，极度的紧张让她十分虚弱，而且异样的观感让他判断这位母亲应该被感染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似乎感到了他的眼神，这位母亲伸手进帐篷，再出来的时候握着一把石头尖刀，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不准陆唯靠近。 “我是医生，我是来帮助你们的。请相信我！” 陆唯后退了两步，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剂，晃悠着里面的液体，诚恳的请求她相信自己。 只是这位母亲还是很害怕，怎么也不准陆唯靠近，临近的妇女也凑了过来，她们挡在这对母子面前，眼色十分不善。 “你的孩子很虚弱，这疫病应该有潜伏期，请让我看看！” 陆唯尝试着走近他们，妇女们吓得身体向后倾斜，去没有人后退，她们还是怀着敌意，不愿意也很勇敢。 “你就别站着呢！去把老头子找过来，没有翻译这活儿干不了。” 杜列被他吓住了，点点头就去执行陆唯的命令了，他在帐篷周围一顿乱转，最终找到了金吉汉，而他的身边也多了一个老妪，神秘覆面纹身，硕大的树瘤节杖，苍白却精神的白发，还有一双瞬间照透人心底的眼神。 大萨满！这就是大萨满！ 杜列十分欣喜，可他必须压制，眼前的灾祸才是一切。 “金吉汉，我的船医发现了新的状况，快过来翻译！” 第五章 初步了解 当杜列带着金吉汉和大萨满回到这里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陆唯已经坐到了这位母亲面前，他抬着孩子的一只手，两根手指放在了的手腕上。凝眉思考的模样还是那么可爱，只是杜列头一次看到他在问诊的时候皱眉。 “我就说嘛！这天下谁能挡住小天使的魅力。金吉汉族长，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他开始认真了。” 荒坟草的呛味让从不抽烟的杜列拿出了烟叶，他一边为自己准备着烟卷，一边询问金吉汉。 “你们部落对男女之间的接触有没有特别的要求，别人家老公回来，抓着我们一顿乱揍啊！” 金吉汉也是习惯了外部人对部落的偏见了，没有生气，只是向他解释。 “怎么可能！我们虽然封闭，但不落后。况且他是医生，怎么会有无礼的行为。” “那就好，那就好！” 弄了半天，他终于点燃了这根手卷烟，放在嘴上吸了一口，感觉好了很多。 与此同时，陆唯那边也有了结果，只看到了眉头舒展开，长舒一口气，从口袋拿出了一支药剂和勺子，到了一两滴在勺子上，又示意这位妈妈帮助，掰开了小孩的嘴巴。温柔的小天使小心翼翼的，在孩子咽下他的药剂后，双眼立刻恢复了一些神采，看着比之前精神多了。 将东西收拾好，看到陆唯也回来了，领着金吉汉和一名老妪，用灵眼观察了一下，这位是一位将近中阶四级的施法者，而且体内法力翻涌，粗狂，逼人的魔力十分又压迫感，比一般的法师要强的多。 老萨满也看出了陆唯的底细，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问候。 来到他们中间，金吉汉着急问道。 “她们怎么样了？是瘟疫吗？” “不是，这孩子有些虚弱，我给他喂了一点我特制的营养剂。金吉汉族长，还有尊敬的萨满，我需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金吉汉点点头，马上向老萨满翻译，她听完很开心，急忙招待两人跟她来。 “请二位去帐篷里面详谈。” 四人一起走向了海滩上最大的帐篷，金吉汉一掀开帘子，一股实质性的白灰就喷了出来，站在门口可以看到，里面有很多纹着覆面纹的年轻人正在研磨膏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骨头，应该是某种兽骨。 情况紧急，没有那么多讲究，金吉尔找人铺了一条兽皮，让杜列和陆唯席地而坐，他坐到了大萨满的旁边，第一次会议就此开始了。 大萨满叽哩哇啦说了一通，话音落下，金吉汉马上翻译过来。 “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想知道什么就尽情的问吧。” “瘟疫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感染的人有什么症状？最近小岛上发生了特别的事情没有？” 陆唯也不客气，直接将最关键的事情摆了出来，只是说完后金吉汉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有难言之隐，他翻译给了大萨满，又把萨满的话翻译过来。 “瘟疫是一个月之前爆发的，是在一户渔民身上。最开始的时候他手臂生出了大片的绿色毒疮，我们的萨满学徒做了简单的处理。结果第二天，萨满学徒的手上也出现了类似的状况，紧接着整个部落都开始蔓延这种瘟疫。直到现在这种地步！” 零号病人锁定了，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渔民还活着吗？” “死掉了，他的尸体我们也烧了。” 对此，陆唯有些遗憾，其实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在东寒冰洋的文明国家都只能如此处理瘟疫，更别说他们了。不过，他感觉这次瘟疫没有那么简单，绝不是一次正常的自然现象，他需要知道自己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 谈起这件事，金吉汉也面露难色，在和萨满沟通之后，纠结的说了出来。 “至于你说发生了什么事情，瘟疫之前部落举行了祈冬仪式，那是祈求祖灵护佑我们度过冬天的仪式。就这么一件大事情，其他也没有了。” “祈冬仪式！” 这一听就是魔法相关吧！只不过这也很平常，萨满部落谁没两个奇奇怪怪的仪式。只要不是沟通魔神，刻意接触未知存在，应该不会引发这么恶性的瘟疫。只可惜作为他们部落的秘密，多问有些不礼貌，只好暂时扣住。 “那除了肢体接触，还有其他的传播方式吗？” “目前来说没有观测到，萨满学徒就是用手为渔民治疗后就长出了同样的毒疮。我们在阻隔了病人和其他人的接触之后，也没在出现新的病人。” “没有列外？” “有，很少。我们外面也有很多人没有接触病人，最后也长出了这种毒疮。” “这么说来，传染源是多渠道的。” 情报很少，但足够提供一个拒止的思路了。 “族长先生，请您尽快将小岛上的水源收集过来，在调查清楚之前让村民不要随便喝岛上的水。另外，你们日常的食物，衣物等东西都请收集过来。” 靠谱的请求，金吉汉没有通过萨满就答应了。 “好的，我会安排人去办的！” “还有，我要仔细观察病人的症状。” “这没问题，我马上安排人去办。只是进入村子的话，我们需要准备一下。” 金吉汉说道，禀报了萨满一声，就匆忙出去准备了，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但陆唯隐约觉得不对，坐在原地思考起来。 四周都是奇异的熏香，森然的白骨和研磨的声音让气氛有些诡异，杜列心中有些害怕，偷偷向陆唯靠近了几分，可想着要是被他看出来恐惧，那就太跌份儿了，故而假装询问道。 “有什么结论吗？” “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都很普通。但我有些担心他们的祈冬仪式。” “怎么？上升成了魔法事件吗？” 他这个莽夫战士能体会到魔法事件的恐怖，说明陆唯的魔法熏陶很有效果，要是以往一定要得意一下，可棘手的事情让他没有心思逗趣。 “对，他们不好多说，我也不多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零号病人的状态。还有...。” “还有什么？” 陆唯一转头，直勾勾对上了杜列的眼睛，他已经看到了这家伙发自内心的惧怕。一嘴烟味儿直喷脸上。 “别贴这么近！离我远一点！” 第六章 分钟 要是早知道金吉汉所说的准备是拿来了两套树叶制作的隔离服的话，陆唯一定不让他费那个劲儿了。杜列看了一眼这套东西，在对比了一下上身效果，说什么都不会穿上的。他是来解决瘟疫的，不是过来穿树叶子跳大神的。 “拿着！” 陆唯从魔法口袋里掏出了玻璃瓶，倒出了三颗小药丸分给他们。这是从薛沙监狱出来后，为了预防烈性传染病炼制的丹药，名曰净火丹。这就很好让人接受了，杜列拿过来一口吞下，在嘴里嚼得嘎嘣响。有他带头，金吉汉也跟着吃了下去。 “掐一个小时时间！” 陆唯吩咐一声，杜列拿出怀表，读了一下现在的时刻。 “16点1刻！” “请这边走！” 金吉汉带着他们走向了火线，这里的部落男性都穿着和他一样的树叶防护服，在萨满学徒的指导下，将各种药材按照比例扔向火堆。金吉汉指挥他们用铁耙从中拉开了一小段空间，足够他们通过。 陆唯和杜列义无反顾走了进去，金吉汉本身是有些信不过陆唯的丹药的，不过看着两人如此坚决，他也不好畏畏缩缩，跟在他们身后冲进了隔离区。 隔离区就是部落的村庄，这里盖得房子十分简陋，基本上都是几根木头搭起了几片棕榈，植被和居住区混在在一堆，没有排污设施，生活垃圾与生产垃圾随意堆放一起，这是一个很值得注意的条件。 陆唯拿出笔记本，同时吩咐金吉汉。 “金吉汉族长，请你收集一些垃圾的样品，所有的都要。” “好的！” 记录下这些要点，陆唯接着指挥。 “现在去零号病人的家中。” 零号病人的家看起来比其他木头房子要大，在部落里面应该是个上流，物资里面的东西也很多，兽皮，肉干，陶器一应俱全。这样的家底在这个小地方生活着，本应该是幸福的，可现在一切都成了一场空了。 “收集这屋子里面的样本，衣服，液体，以及工具。注意不要用手直接触碰！” 说着递给两人一团棉花，杜列亲自教导着金吉汉如何用这些收集生物素材，又如何保存进试管中。而陆唯则是来到了零号病人的床边，盯着兽皮上的人形水迹，细细分析起来。床单之下的干草被病人分泌水分粘连在了一起，但床周围却没有呕吐，腹泻的生物样本，这就是很奇怪的一个现象。 “人体的免疫系统没有出现反应！” 这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这场瘟疫极有可能不是生物病变。 “果然是有魔法力量介入吗？”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杜列和金吉汉抱拿着试管回来了，在听到这个分析之后，两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 “你说啥？这是魔法力量导致的瘟疫？” 陆唯点点头，向两人解释道。 “自然界的游离的魔法能量都会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如果因为什么因素导致区域内魔力失衡，就会出现一定程度上的魔力入侵现象，这个瘟疫就很符合这种现象。” “他们之前进行的仪式！”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这一点，但碍于部落有难言之隐，陆唯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分析下去，而是囫囵应付了过去。 “也不一定，自然环境中的魔力平衡时刻都在变换修补，单纯以瘟疫形式出现的魔力失衡事件很常见，我需要验证你们收集的素材才能有进一步结论。” “你可别吓我啊！” 说实话，陆唯并不想吓他。这个世界上之所以会出现施法者，其最初的目的便是解决自然环境中的魔力失衡事件，这是一个拥有大萨满的部落，哪怕手段不比魔法师精细，可处理这样一个事件也不会是很难的。 除非，有另一种体系的魔法介入其中，打破了她的魔法认知。那神秘的祈冬仪式绝对有猫腻。 “小天使，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杜列提醒了一声，陆唯也不在这里纠结，起身对金吉汉讲道。 “带我们去看看病人。” 金吉尔也不废话，带着他们就走进了最近的一家棕榈棚。进入一看，病人直挺挺的睡在草席上，周围没有一个人管他，完全就是放置等死的状态。三人围着病患，陆唯开始了对这位病人的检查。 “他是部落里面的猎户，以前是很强壮的家伙，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金吉尔伤心地说道，眼泪漫出眼眶。这个部落就是他的世界，眼见着自己的国度崩塌，任谁也难以自持。 “别哭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海盗最见不得眼泪，可杜列也不好对他灌输信条，只能这样安慰。 “还有十分钟，你抓紧一点。” 陆唯点点头，掀开他胸前盖着的兽皮，症状很直观呈现在了他的眼前。在胸口上，一大块墨绿色的草药覆盖着整个病变部位，只能从边角看到一些端倪。 这是一种草绿色的病变，如同蚊子咬出来的毒包，没有水泡，没有流血，和之前的判断一样，生物反应极低。这更加印证了之前的猜想，这很可能就是魔法入侵。陆唯用手术刀在病变部位划开一道口子，红艳艳的鲜血流出，这几乎不用做化验就能判别，这是相当健康的血色，话虽然如此，他还是收集了一部分。 将血液样本收好，陆唯抓起他的手臂，他的皮肤紧绷，肌肉也保持着活性，在掰开他的嘴巴，舌头也还保有血色。扒开眼皮，一双灰白，死寂的眸子吓了陆唯一跳。 “这~！” “嘘！” 他有了联想，但杜列既是制止了他说出来，用眼神挑了一下金吉汉，示意他不要出声。陆唯了然，转头对哭的正伤心的金吉汉讲道。 “你们还有保存的死者尸体吗？” “有，每天都有很多人去世，都烧不过来了，我带你们去看吧。” 提起这事儿，金吉汉伤心欲绝，他体力不是很好，在前往焚尸体坑的途中一步一停，等待着两人走到村落深处。 部落民们在这里挖了一个巨大的土坑，坑中燃烧着蓝色的火焰，几个萨满学徒在这里施法，普通的村民则是抬着尸体向里面扔。一具尸体丢进去，火焰摇曳了一下差点扑灭，而后在包裹过来，将尸体团团围住。 “族长，让他们留下一具死亡时间不长的尸体。” “嗯！” 金吉汉上去叽哩哇啦一通，两名部落民听着，将手中的尸体放在了火坑旁边。陆唯和杜列赶紧上前检查。 这位不幸的遇难者是一位女性，她的毒疮都集中在了臀腰的部位，大致情况跟猎户相同，生物表现一模一样，觉得没什么大碍，他拿出刀片割向病变位置，一刀下去，毒疮丝毫未动。与此同时，净火丹的留存的法力在体内跳动了一下，随后消失了。 “杜列，离一个小时还差多久？” “4分钟！” 第七章 不仅仅是一艘船 老萨满在学徒的搀扶下等在火线处，看到金吉汉和两人出来，他们齐齐向前涌了一步。关于这场瘟疫的病变，部落民们都想知道内情，但外来的年轻医生沉默不语，脸色疑云密布，一看就不想开口。 这一下，部落民们的情绪集体消沉了下去，连老萨满也凝重起来。杜列生怕他们翻脸赶人，赶紧捅了一下陆唯。从沉思中惊醒的他抬头一看，马上知道了他的用意，立刻对金吉汉发出请求。 “可以给我找一块僻静的地方，我需要做试验。” “好的！没问题！” 事急从权，金吉汉同萨满翻译了陆唯的话，马上分出一部分部落民前往海边搭建帐篷，她们很利索，几下就搭建起一个独立的帐篷，来不及休息，陆唯和杜列一头扎了进去。 进到里面，杜列在帐篷左右巡视了一圈，然后对陆唯开口，只不过这次他换了黎洛科佳语说话。 “是魔法瘟疫吗？” “十有八九！” 陆唯在桌子上摆弄着仪器，做完了这些，一看桌子上已经没有空位了，只好把收集来的素材摆在地上。拿起了其中一份，继续补充道。 “但我不能百分百确认，只有验证完这些素材后再做结论。你去找萨满拿一份他们治疗病患的药物过来。”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有必要吗？” 杜列有些着急，因为他知道陆唯在检查猎户时的惊诧是为什么？那双眼睛，那双无色的死寂之眼，正是亡灵的特征。 “我们才在海上和这种家伙打过照面，足够麻烦了！你不会想再来一次吧？” 知道他对狗胆有些ptsd，陆唯便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能理解杜列的想法，也能支持他做出最后的决定。不过，他绝不是那种混蛋，杜列·收割者只是有舍不得迄今为止的成功，他只是有些害怕起了‘失败’而已。 “所以我们才有经验不是？杜列，放弃是很简单的事情，再拿起来就困难多了。而且如果我们的判断正确，谁能保证下一个萨满部落会不会也因为神秘仪式招致了灾祸？反正现在还不是做出决定的时候。” 说完，他继续准备着实验，他相信杜列一定会想明白的。帮助船长掌舵，也是水手的责任。 “是啊！是啊！总会不甘心的吧！混蛋小天使。” 留下了一句骂言，他的人也消失了。安静了一些之后，陆唯看着一样样素材，决定先从环境开始排除。 “环境素材共计28份，开始验证！” 从猎户家带来的水源被首先放在了培养皿之中，在其中倒入显影药剂，掰下头戴式高倍放大镜观察。同时，一只手也在笔记本上写下了结论。 “昆虫的卵，分泌物以及杂质。毫无意义...。” 杜列拿着一份药膏站在帐篷门口，眼神有些沉重。他还记得当初小天使也是反对自己前往薛沙监狱营救水手的，自己的大胆计划能够成功，他居功至伟。也是从那次劫狱之后，他便再没有反对过自己的任何计划，黑鲨鱼也好，狗胆也罢。 仿佛只要和他配合，什么事都能做到。 “被这种可爱的家伙深深信任着！唔？他真的可爱吗？这家伙心里也在害怕吧！” 想通了这一切，他开始了反省自己，想了许久，他才觉得父亲的一句话很适合形容现在的他。 ‘那是一艘船而已，也不仅仅是一艘船那么简单！’ “您的膏药来了，还需要我这个卑微的船长做些什么吗？” “出去休息一下吧！” 陆唯低着头，认真看着样本，嘴角还笑着。杜列很想敲他一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会记得这一下，等到轻松了再还给他。 时间太小，经不起繁忙的填充，天也是一样，看不得人类的慢性死亡。于是乎，狂风说来就来，还带着雨做的乌云。 金吉汉看着天空，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杜列按着他头顶的水手帽，看了看远处的火线，而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小天使的帐篷上。以现在的风势估计，再有三分钟，这个帐篷连同他的一切研究都会飞上天空，那些沾染瘟疫的样品也不知道会飘落到哪里去。 “别发呆了！快去保护你的熏烟。我去照顾小天使！” “噢~！” 金吉汉大叫着，一路奔向火线而去，杜列左右一瞅，在他的房间里面看到了盘好的草绳，一条手臂穿了一捆，他将自己的帽子扔进帐篷，活动了一下手脚，冲向了陆唯的帐篷。 “呜啊！” 杜列像是娴熟牛仔一样，甩手抛出绳圈，轻而易举地套住了帐篷的主梁。将另一端套在地钉上，点燃斗气将它投向最近的树木，恰当好处的穿过了树干。试了试牢固程度，他相当满意，在风中得意的大叫起来。 “杜列选手首先获得一分！呜呜呜呜~！！” 接着，一根接一根，每一根都带着他的回忆，偷窃新贵号，去薛沙监狱招聘，和黎洛科佳海军硬碰硬。为这些水手提供一个家园是多么自豪的事情，同样的，给这个部落拉扯出一片希望，也值得自豪。 “这一次比赛，杜列选手获得了满贯得分，他将代表所有选手，走上领奖台，带领大家唱响船歌。” “啪~！” 如果请狂风奏乐，那么这些琴弦就太低劣了，幸好，胜利者眼疾手快，抓住了这根断弦。 “蹦~！” 这一是同时奏响的不谐音符，但他也只有两只手。 “好了，比赛结束了！该干些正事儿了。” 他在思考，自己应该如何拉住这些悬悬欲断的绳子，而他思考的结果就是没有办法。接二连三的蹦断声让应顾不暇。 “船长啊！我现在应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只剩下唱歌了吗？” 忽然，激荡的风浪中，一条游离的断弦被一双脆弱的手拾起来，曾经被小天使拯救的孩子的母亲站到了风浪之中。摇摆的帐篷只是轻轻一动，便几乎要将她甩在地面，可她就是不肯松开手中那条该死的绳子。 “危险！你会被吹走的！” 杜列急忙冲她吼道，难得她听懂了杜列的意思，却并没有打算听从。 “该死！” 小天使这家伙是魔法师，不会被卷走的，至于研究之后再说吧！眼下，他准备救下这位母亲。他真打算松开手，在这位母亲的身旁，又是一位孱弱的少女出现，捡起了另一根折断的绳头。 “好吧！我不能低估了其他参赛选手的决心。奖品还是唱一首船歌吧！” 杜列笑了笑，他的左右已经站满了部落民！ 第八章 我多少要去表示一下 “诶嘿！诶嘿嗨嗨~！诶嘿！诶嘿嗨嗨~！” “血腥之船冲出重围，把你的头，砍下！” “诶嘿！诶嘿嗨嗨~！诶嘿！诶嘿嗨嗨~！” “这还未明亮的清晨，一起把它，染红！” 杜列的嘴中高唱着船歌，简单的单词组成，明快的节奏推进，不用多深奥的语言理解，光是听着节奏就会跟着摇摆起来。大受鼓舞的部落民们死死抓住绳索，任由风暴荡漾，风浪拍打。 他们越是激昂，老天爷就越发不会让步，雷霆翻滚出一片白光，狰狞的咆哮在斥责他们的反抗，海上的树林忽高忽低，一点点吞噬沙滩的海水，就是动手前的最后警告。 杜列的船歌戛然而止，因为他明白，这种级别的风浪是小天使都抵挡不了的。是时候准备救人了！他的目光看向周围的部落民们。 “三二一，就松手！” 杜列眼睛一闭一睁，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一大把绳头飞向天空，如同天魔乱舞。又是一个滚雷倾轧而过，抱着两位少女的杜列短暂现身，将她们放在一块礁石后面，再度离去。 半分钟，十数个来回，当他抱起最后一个女生冲向安全地点的时候，涌起的洪波拍在了他的背上，冲到礁石的瞬间，那帐篷也吞没在了巨浪之中，海滩上孤零零的，一片木头也没有留下。 杜列和部落的女人们趴在礁石后看着海滩，面色沉静，已无言表达心情。 “我没事！” 不管听得懂，听不懂，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大家一起回头，看到了淋称落汤鸡的陆唯。这个狼狈家伙脱下外衣扔掉，便立刻蹲下身子，捧起了一位部落少女的手，为了拉住该死的帐篷，她的手心已经血肉模糊了。 “可能会有点痛！” 拿出药剂浇在她的手心，然而再度见到医生的她们完全不顾这点刺痛，欣喜的眼中都在期待着他的答案。只不过，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为这些人治疗。 熟悉的技能让他很快完成了这项工作，他缓慢的站起身，看向在一旁吹口哨的杜列，他的眼睛盯着这些女人凌乱的衣服，和猎艳之前的色鬼一样不洁。不过这一次，陆唯没有讽刺他，反而伸出了大拇指。 “好兄弟，干得不错！” “哼！” 被小天使表扬了一句，他得意忘形，翘着下巴，正了正嗓音，用官僚的口吻询问道。 “你的工作有好好完成吗？” 闻言，陆唯沉下了脸色，没有立刻回答，而从魔法口袋掏出了润喉糖递给他，刚才的船歌他听见了。 风浪消退，雷声渐隐，那一惊天动地的瞬间仿佛就是针对小天使而来，在他完成了工作后，得到了恐怖的结论之后，马上离去，仿佛是铁了心要作对，非要在惊险之后附加上深深的绝望。 “我们先去找个僻静地方，把衣服弄干吧！” 避开了岛上的人群，陆唯和杜列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晾起了外衣，坐在沙滩上可一看到远处的乌云丛中，又一片金光洒下，真是美丽的景象，薇薇一定会喜欢的。 “稀溜溜~！” 刚刚有了一点感觉，杜列喝酒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畅想。 “嗓子哑了就别喝酒了！” 感念着他刚才的英勇，陆唯只是提醒了一句。可已经上头的杜列根本不听，反而摆了摆手，让他别多管闲事。 “你的研究呢？话说你的那些瓶瓶罐罐飘到海上，不会引起二次瘟疫吧！” “难得你这个门外汉能考虑这种事情。放心吧！这玩意儿安全的很，在死物上面无法生存，甚至连微生命体上都无法存活。嗯，说是存活也不合适。” 陆唯思考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动词。 “它不会选择没有生命力的物体，暂时不能确定这是生物本能还是自主判断。” “选择！？判断！” 杜列咀嚼了一下词的味道，倏然皱眉。 “它是活的东西，像虫子一样！” “对也不对，我猜测它本身就是一种生命体，也很可能是虫子的模样。以我的流派来称呼的话，叫做‘蛊毒’！” 利用手段催使某种生物传递某种物质，这是魔法界很常见的手段，本来陆唯也没想到这个方面，可以一个恍惚在脑海出现的场景提醒了他。 “你还记得吗？在猎户和死难者身上的毒疮。” 这事儿杜列自然记得，就是不明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陆唯也懒得为难他，直接公布了答案。 “太集中了，如果是皮肤病的话，怎么会集中到胸口堆积。在那具女尸身上，毒疮已经形成了保护器官，连手术刀都无法切开。” 说着，他拿出了从猎户身上取下的血液。 “这血样比船上大部分水手都要健康，它们和毒疮并存同一块儿肌肤上，这让我有个猜想。” 陆唯面色凝重起来，说出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毒疮，或者说蛊毒，他们抽取这些血液就像是松鼠收集过冬的松果一样。” 天空吐出一道无声的闪电，抽离了天地之间的颜色。陆唯静静地盯着试管，仿佛有一个答案就要写作出来了。 “还需要确认一下，金吉汉说过，在他们隔离村庄之后，依旧有人感染，这条传染链我还需要调查。如果现象相同，那么基本可以确立预防方案了。” “啊？仅仅是预防而已啊？” 陆唯又一次后悔夸他有意识了，门外汉永远都是门外汉，指望他能了解这个速度有多么难能可贵，简直是痴心妄想。 “算了，犯不上跟你生气，走吧！去找金吉汉长老。” “要不你去吧！我去替你看看那几个受伤的女孩，毕竟他们也是为了保护的你帐篷才受伤，作为你的船长，我多少要去表示一下。” 嘴上说的冠冕堂皇，眼珠子都快趔回新贵号上了，他想要去表示的东西不言而喻。 “随便你！给我记着，不要给我展示你的战利品，那是你的美好记忆，不是我的！” 来到晾晒衣服的地方，陆唯穿好自己的衣服，法力一动，将湿气全部驱散，独自前去部落里面寻找金吉汉。 杜列跟了上来，一模衣服还是湿的，顿时感叹道。 “嘿，魔法是好用诶！喂！等等我，你也帮我吹干啊！” 第九章 转机 这场风暴如果放在平时，不过是部落民与天搏斗的生活插曲而已，可是到如今，它差点摧毁了束澳都抵御瘟疫的最后意志。阻遏瘟疫的火线重新点燃，金吉汉站在一旁，脸上有说不出来的苦楚。 杜列和陆唯来到火线寻找他，觉得他忽然颓废了不少，身上有一点肉眼可见的脆弱气象，仿佛再来一点打击，他可能就会倒地不起，撒手人寰了。 “金吉汉族长？” 陆唯尝试着叫了一声，但他不为所动，远没有之前那么热情了。 “嘿！” 杜列可见不得软弱的样子，上前粗暴的推了他一把，才让他从恍惚悲观的人生思考中清醒过来。 “两位，你们有什么需要的？” “别一脸要完犊子的脸色，振作起来，族长大人！” 杜列不想看到金吉汉沉沦下去，嘴巴里面又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他现在需要的是切实能解决问题的方案，而不是充满虚无的摇旗呐喊。 “金吉汉族长，我对瘟疫已经有了一点猜测，眼下继续调查你们在封锁村庄后的传染链，只要摸清楚这个点，我就可以提供预防方案了。” 这个劲爆的消息让金吉汉为之一震，脸色好转了不少，只不过有些悲观的他还是将信将疑的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 “这么快？” 眼见着杜列就要炸毛，陆唯赶紧抢过话头。 “时间还很紧迫，请带我们去看看二次感染的地方。”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您别放在心上，我马上带你去感染地看看。” 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金吉汉有些紧张，茫然走向了海滩上的聚集区，杜列想要跟上，而陆唯急忙拦住了他。 “去做你之前就想要做的事情吧！我跟他去看看。” “诶，你不想要助手吗？” 陆唯悄悄凑到他耳边，把声音压得很低。 “如果我能确认猜想，那么很可能需要战斗。” 杜列眼睛一瞪，紧张到全身绷紧，这一刻，所有危机都向他压了过来。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陆唯起身看了一下四周，点点头，跟着金吉汉走去。杜列则盯着他的背影，伸手放在了剑柄上。 跟着金吉汉一路走向下走，来到了一片低洼的灌木地，这里也布满了帐篷，只不过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迹，一间空房子不至于让人联想到可怕的事情，可一片死寂就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医生先生，我该怎么做？” 金吉汉似乎有些受不了这里的诡异氛围，一双手无处安放。陆唯也有点受不了，用力将笔记本捏死。 “这是你们第一个避难所对吧！” “是的。” “告诉我是哪一户最先出现了感染？再感染之前，他们吃过什么？遇到过什么？或者你认为奇怪的现象都可以告诉我。” “好的！” 金吉汉带着陆唯，沿着最外围的地方走到了最边缘的帐篷，掀开门帘一看，里面空无一物，所有的物资都被带走了。 “这一家是部落里面的一家织户，和猎户一样，他家的孩子也是突然发现身上长了绿疮，然后全家都感染了。在他们之后，周围的四五家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我们隔离了他们，随后迁到了海滩上。” 手起笔落，传染病扩散图已经画在了笔记本上，至于金吉汉提供的情况，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便来到沿着这个帐篷，向灌木丛深处走去。 明明是一片茂盛的丛林，却连一丝虫鸣都没有，这一片的生物仿佛死绝了一般。这份诡异让陆唯直接将警戒等级提高到战斗级别，放开神识搜索着这片灌木的异常，可哪怕使用超脱凡人的手段，他也依旧没有发现异常，但绝对死寂带来的压迫，让他感到了窒息。 金吉汉跟着他向前走，每一步下去都让他十分煎熬，可他又不敢打断陆唯的观察，跟着走了十几米，他的焦虑终于爆发了，开口叫住了陆唯。 “医生先生，可以了，在往前就是我们的猎场，哪里有很多猛兽！” 陆唯回头一看，本来稚嫩可爱的脸上布满了杀意，那一刻，金吉汉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双腿一软，吓地摔倒在地。 “你你你！要干什么！” 听到他的叫嚷，陆唯忽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这里似乎有一种力量感染了自己的心绪，连忙屏气凝神，稳固心神。两三步走过来，一把扶起金吉汉。 “这里气氛很怪，先离开再说！” 两人如同逃跑一般，快速走出了这片区域，果然一离开灌木丛，外面的清爽的空气直冲大脑，精神上的舒适几乎快让他忘掉了里面的压抑。回想这一切的不自然，他也失去了风度，赶忙向还没有回魂的金吉汉询问这些奇怪的现象。 “这里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诡异？好像...。” 有魔法干扰过这里的事情，陆唯压在了嘴边，毕竟有一位大萨满存在的部落，绝对不会连这点变故都察觉不到。 金吉汉连连喘息，只是摇着头，不知道是在说这里不是这样，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来向一个凡人询问魔法事项太多余了，只能换一个角度询问。 “你们的萨满有在这里设置过什么法术吗？或者出现过奇怪的事情？” “这里出现瘟疫之后，我们就搬走了，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我...不敢保证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但瘟疫爆发后，萨满大人就去检查岛上的水源了，一直都没过来过。” 话没有说满，这意味着一切都还有可能，眼下只要回去询问一下部落民们有没有注意到什么情况，那么就可以实行自己的预防方案了。 “调查结束，我们回去吧！金吉汉族长，我来扶你。” 老头被这样一折腾，着实够呛，眼见着他走不动道儿了，陆唯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膀子，他很担心要是再摔一跤，这位就交代在这里了。 “谢谢您，医生大人，我...。” “轰！” 说话间，陆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一声清脆的轰爆声，伴随着紫色的火焰，在两人中间发生了闪爆。巨大的力量直接将陆唯推开，才缓过气的金吉汉直接跳了起来，差点背过气去。但最后的理智和勇气，还是让他向陆唯喊道。 “医生大人，您没事吧！” 第十章 推翻一切的结论 “魔法反应！这是魔法反应！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陆唯看着手心中的紫色火焰，仅仅是刚才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只有通过冥想才能细细凝聚的魔力，那种细致的变量，那种压缩的质量，这正是魔法师的手段。这不是一次正常的魔法异变事件，而是有其他魔法师或者魔法生物直接动手促成的巨大灾害。 “医生大人，您....。” 金吉汉连忙跑过来，现在轮到他祈求陆唯不要出事了。 “这是魔法反应而已，你身上沾染了魔力。站好，不要动！” 陆唯开启灵目，一眼就从他身上看到了密集的小光点，确认了来源之后，他拿出匕首，从金吉汉的身上挑下来了一小块植物外壳，沉陷黑棕色，仿佛是某种果子的外壳，有点像石榴皮的感觉。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 金吉汉从身上扯了一块下来，放在眼前看了半天，而后马上得出结论。 “这是我们岛上的一种果子，我们叫做红肉果，瓤可以吃，果壳可以喂养家禽。应该是织户家的男人给孩子采来充饥的！诶诶诶诶！对了，就是他家的孩子最先感染的。” 陆唯一拳砸在手心上，他现在彻底明白了瘟疫的脉络了。 “我明白了，我们现在回去，我要面见大萨满，我已经有百分百的把握预防瘟疫了。” 说着，他顾不得金吉汉，急匆匆跑向海滩。 尽管语言不通，但这不妨碍杜列和部落中少女们调情，他手舞足蹈比划着，在讲述他在海上英勇的冒险故事，少女们盯着他，双眼迸发出了向往的色彩。大海，波涛，海盗和战斗，他成功给这些部落民们描绘了一片精彩的世界，也让自己成了新世界的代言人，吸引了所有少女的好奇。 往往有了好奇，下一步就是情到自然了。 他很是得意，但是匆匆归来的陆唯和金吉汉让他不得不暂停下来，想到小天使之前的提醒，他急忙凑了上去。 “什么情况！” 陆唯十分欣喜，走路都带风。 “有门路了，基本上可以断定是魔法生物或者魔法师制造的魔法灾害，通过一些介质将瘟疫施法到了他们身上。这不是瘟疫，甚至就没有什么传染链，那些绿疮就是被动施法的结果。” “那他们的大萨满怎么会没察觉？” 杜列也想到了这个点上，而且他也发现，小天使前进的方向真是萨满的帐篷。 “喂，你别这样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啊？” “当然不是，只是求证一些事情，关乎到我之后的治疗方案。” 说着话，俩人就来到了这里，金吉汉看他们俩风风火火，深怕他们冲撞萨满，拼了老命赶到了身边，顾不得喘息，抢先一步进入了帐篷，显然是要通报一下。陆唯也趁着这个时间梳理了一下思路，而后在金吉汉的允许下，他们走了进去。 屋内的气氛没有大的变化，萨满也在继续她的研究，当她知道陆唯有了结果之后，双目灼灼，期待着他能给出解决方案。 “萨满阁下，事情是这样的.....。” 将自己的猜测讲了一遍，金吉汉一边翻译，一遍震惊，特别是听到瘟疫不是瘟疫的时候，更加不自然了。大萨满也差不多，她很惊喜事情有了突破，但随之而来的忧心表情，似乎又在可以隐瞒一些事情。 沉吟半晌，萨满开口了。 “尊贵的客人，智慧的魔法师，您的预防方案是什么？” 陆唯拿出净火丹，将它放到萨满的面前。 “根据我的判断，这是生命系魔法的一种，我的药丸可以抵御它的被动施法，我也通过之前的实验计算出了所需的用量。” 萨满拿起丹药，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以她的位阶不难判断出功效，在有了答案之后，她便向金吉汉点点头，说出了最让人期待的话语。 “那么您需要我们提供什么代价来交换呢？” 杜列下意识的就要开口说出黑鲨鱼的事情，而陆唯及时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直接开价。 “大萨满，我是一名海上游历的法师，奇异的魔法事件对我而言就是修行。况且眼下还没到讨价还价的时候，我还没有拿出治愈方案来，现在先建立起预防措施，这样就可以更好的照顾病员了。” 这番客套话说的漂亮，不过杜列觉得效果不大，他习惯通过年龄来判断一个人的深度，觉得大萨满这个年纪，决然不会被他忽悠了。但是谁承想，萨满一下笑出了声，连连点头。 “无论如何，答谢都必不可少，你渴望知识，我也会赐予你知识。那么，现在可以聊聊预防方案了吧。” “将药丸碾碎，用可食用魔法溶液冲兑，给没有感染的村民服用，保证没人都能服用够一杯的量。” “可食用魔法溶液！” 金吉汉一下子摆出了难办的表情，陆唯也轻易猜到了他的难处。这周围还有四五百部落民，食用魔法溶液又是昂贵的炼金素材，需要的剂量又太大，已经为了瘟疫掏空家底的他们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价格。 金吉汉将难处告诉大萨满，老人家笑了笑，说了一通话之后，金吉汉枯死的脸马上起死回生。随即招来了一名魔法学徒，几句嘱咐之后，他便将一个陶罐送到了陆唯手中。 “大萨满询问您，这个液体可以替代魔法溶液吗？” 陆唯立刻对这罐子东西做起了检查，似乎是水的变种，应该是通过巫术催化出来的，里面蕴含了一种野性的生命系魔力，溶解丹药应该没问题，食用的话可能需要勾兑一下，降低里面的法力纯度。 “可以，三升水加上一罐子这个溶液，在用一颗丹药，足够保证抵御一次被动施法，只要抵御一次，那么这个自然形成的魔法就会产生判断性，不会对同一目标进行第二次释放。” 对于这个结论，连大萨满都有些好奇，这是什么原理？又是从何判断出来的？她那疑惑的表情不用开口，陆唯就直接解释道。 “怪我没讲清楚，金吉汉族长和我都服用过这个药丸，我们从最初的避难所接触到施法介质后，发生了魔法反应闪爆。这说明它在没有找到目标的情况下，被不同的生命体接触就会丧失判断力，强行发动魔法，最终因为没有释放对象而产生魔力紊乱，导致了自爆。” “那我们的岛民岂不是也会出现这种现象？” 那威力金吉汉可体验过，可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起的。 “所以在服用之后，要最大可能避免接触，在我找到治愈方法，彻底消灭源头之前。” 陆唯盯着大萨满，到了那个时候，她总该坦白一些事情了。 第十一章 特别奖金 大风暴过后的海洋还荡漾着天怒的余波，在远方天空，逐渐淡开的云彩投下一道道日光，还未触及海面就四散张开，仿佛盛开了一朵低垂花朵。 薇薇站在舰首，舒目远眺，一双小手轻轻梳理着自己的秀发。深深呼吸一口空气，纯净的法力弥漫在胸腔，几个呼吸间便成为她的私有物品，汇入了筋脉之中。 仿佛又变强了一点，下一次的话也能跟着主人一起行动吧！她是这样期待的。 圈腿指挥着水手检查臼炮，他注意到少女满眼的心思，坏主意一跳一跳的，忍不住又想调侃他们两句。 “大小姐，您可别在这儿吹风了，你要是出点差错，小天使回来会屠船的。” 陆唯早就习惯了他们玩笑，有时候也会期待，如果所说成真该有多好啊！越是明了的感情越经不起思考，只能按照心情，给他们争辩或者威胁。 “你们怎么老是这样说他，主人明明很讲道理的。” 圈腿嘿嘿一笑，将抹布扔给其他海盗，缓缓走到她旁边，懒洋洋的靠在船舷上。 “大小姐，你可别告诉我说，你现在都没看出小天使的心思。” 薇薇听不出他的话外音，理直气壮地反驳。 “主人能有什么坏心思，他一直把我照顾的很好。” 圈腿只觉得自己思维爆炸了，心说小天使要是有点坏心思就好了，免得一船人天天吃你们的狗粮。 “还是不明白呀！我一直觉得我家老婆是个笨蛋才被我骗的，没想到你比她还迟钝。我说感情方面！” “你有了老婆还出来冒险！” 说道这里，圈腿的双眼流露出了孤独的思念。 “她死了，被我的上司害死了。” 薇薇哑然了，不知道这个悲伤的话题该如何聊下去。一想到离别，她就会将这种悲情代入自己和主人之间，她实在无法想象往后没有他的日子。 这一边，圈腿也陷入了对亡妻的缅怀，可一看到这俩可爱的家伙，他又忍不住开心起来，语气一转继续讲述。 “想当初我也是意气风发的军校大学生，说来你别不信，我可是哪一届最优秀的学生，还是校草。” 薇薇噗嗤一笑，圈腿现在这幅胡子拉碴的样子，哪有一点校草的模样。 “别不信，那会追我的学妹可多了，那些贵族大小姐可是扎着堆儿追我，可是我一个都没看上。因为那会儿我心中已经有人了。” “就是你的妻子！” “对，他是我们学校门口卖冰淇淋的大美女，为了追她我平均一天要吃三个冰淇淋。” “所以你就是这样和她认识的吗？” “不不不，事情远比你想象的有戏剧性。我还记得哪天在下雨，她的生意不是很好，我过去卖冰淇淋，还没开口就被她训了一顿。你猜她怎么说？” 圈腿来了兴致，薇薇也期待着之后的故事。 “嗯嗯？” “她说：‘亏你还是军校的学生，就只敢这样畏畏缩缩追女孩子吗！’” “哈哈哈~！” 薇薇被他逗笑了。 “您的妻子真是一位直爽的人。” “是啊！她的性格就是那样。” 回忆完往事，圈腿转过身，看向天边，语气忽然稳重了起来。 “所以，你要是喜欢你的主人，就不要掖着藏着，小天使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有本事也有担当，性格也温顺。千万不要错过机会哦！” 在这船上，头一次有人这么郑重的鼓励他，她很是激动，甚至有些偏信。可一想到现实，心理上就有不可填补的落差，这个男人的温柔和善良从不对自己藏私，可这终究不是爱意。 “主人那么优秀的人，应该和公主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哈哈哈~！公主？男人心中的公主永远都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这份心意面前，国王的女儿算个屁！大小姐，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就是小天使的公主。” 就想自己一直相信着她就是我的公主一样！ 圈腿忽然想到，想到自己也有小天使的能力该有多好，那样就不会失去她了，就能一直一直保护她了。 “她就是太傻了，以为自己的性命能给我换来一个公平，可那群可恶的贵族老爷谁会在意她的自杀，明明是我最珍贵的感情，结果就这样被冷漠的忽视掉了...。” “圈腿先生。” 薇薇的双手捏在胸前，犹豫不决，现在的她还没学会如何去安抚一段这样刻苦铭心的感情，绞尽脑汁想着如果是主人会怎么做呢？圈腿眼角的泪是那样甜蜜，就像是冰淇淋上的奶油，即便是失去了她，那味道还存在于脑海中吧！ “嗨呀！明明是在说你们，怎么聊到我的头上来了。大小姐，找个机会向他告白吧！我敢打赌，他会也会感动到流泪的。” 圈腿若无其事的摸了摸眼角，把流出的回忆挥洒进时间。在妻子的感染下，他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人要回头看，也得向前一直走。 “他真的会哭吗？” 这位大小姐也真是的，她还是不明白小天使威胁把人喂蛇的狠辣从何而来？一个暗发狠心的呵护，一个天真的跟从，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 “哈，要是我输了，我就从撞角上跳下去！” 圈腿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小天使哭兮兮的模样，要是自己达成这个成就，杜列一定会给他发一笔特别奖金的。 “你们又想偷听我跟主人说话！” 正经不过两秒，圈腿又露出来原型，每一次和他单独在一起，总会估计门背后的耳朵。 “这可不包括我，我从来没偷听过。谁跟他们一样，没人疼没人爱的。” “你他妈乱说什么呢！谁没人爱呀！” 不知道什么时候，鹰眼走到了两人背后，他可不光是眼睛好，耳朵也是一流。 “别以为就你有过感情，老子当年也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奶油小生。真算起来，追我的女生能填满高嘉号。” “哦！请说出你的故事！” 圈腿极力邀请他加入聊天，同时示意他撺掇撺掇这俩，作为他们感情小短剧的忠实听众，鹰眼一下来了兴致。喂蛇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自己要是跟他们俩忽悠瘸了，杜列高低的给他发一笔特别奖金。 “还记得是那是在中立岛上，我第一次出山....。” 第十二章 温泉 “你说薇薇现在在干什么呢？” 杜列瞟了陆唯一眼，难得见他思春一次，怎么了？青春期到了？只可惜，杜列现在没心情玩笑他的情感生活。 “你给我好好地，救了黑鲨鱼我就给你放三十天大长假，到时候别说约会了，给你俩把造孩子的功夫都腾出来。” 陆唯猛呛了一口，这些字眼儿的诱惑对他实在太大了。 “行了，别思春了，一会儿好好去洗个澡，想想治疗蛊毒的办法。” 说道正事儿，陆唯集中了注意力，开始思考起了当前的瘟疫。 他的建议被采纳了，整个部落都动了起来，免疫药剂第一时间发到了每个人手上，在收获到了绝佳的效果之后，他和杜列的人气一路攀升，成了大家拍手相迎的人物。至于金吉汉，他更是把二人当做了希望，安排了一顿丰盛的烤鱼大餐，还要请他们去部落的温泉好好放松一下。 “有些棘手，虽然预防了，但治疗方面我还没有头绪。” 对于瘟疫的起源，陆唯有两种猜想，第一，是这片岛上的某种生物发生了魔法启灵，成为了魔法生命，在自主活动中将瘟疫散播了过来，红肉果就是佐证。第二，则是有其他魔法师介入，这一点暂时没有证据，只是他个人单纯对蛊毒呈现的病变情况有所顾虑。 “实在不行，我开口求一求他们大萨满吧！毕竟你的小药丸保住了部落剩下的人，这个面子她应该会给的。” 杜列充分体谅陆唯的难处，只是这点清水人情，他也不是很好向金吉汉开口。 “还没到那个时候，这个魔法层级不高，说明散播它的启灵生物还处在原始阶段。只要有时间，我绝对可以找到治疗的方法。” 魔法师唯一控制不了的就是好奇心，陆唯显然是拗上了这个瘟疫，不搞定不会罢休的。 “走吧！去泡澡吧。” 说起这个原始的土着部落，竟然有一眼相当不错的温泉。金吉尔告诉他们，部落里的孩子只有成年的时候才有资格进去享受一次，算是他们成人礼。后来他们与文明世界稍稍接触，便将温泉当做旅游景点开发了一下。偶尔招待一些游客，也算是能挣一点外快。 两人在一名萨满学徒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里，一眼看到清淡的温泉水正升腾着热气，泉水的中间树立着一尊巨大的石雕图腾，不知道在这里矗立了多少年，已经看不清全貌，稀碎的图案中也分辨不出朝代，不知道是那一代大萨满留下的遗迹。 “哇哦！这大图腾好帅啊！” 萨满的神秘造物加上时间的浸泡，反而让这尊图腾魅力十足，让人忍不住思考，曾经的先民是如何对抗大自然，开拓人类文明的。 “魔力早就消散了，也看不出这尊图腾是干什么用的。倒是温泉是死水，怎么可能这么清澈？难道是人工换得？” “你管他那么多！” 杜列说着，已经脱了个光腚，一个跟头就翻入了温泉，合适的温度和水的包含，洗涤了他的身心，为此，他爽快的呻吟了一声。见他如此爽快，陆唯也放下包袱，开始了享受这难得的奇迹。一入泉水，他感到了和自己告解的轻松感。 “真是好地方，要是能带薇薇就好了。” “你带她来就不是泡温泉了。” “废话。” “嗯！” 杜列察觉到了陆唯语气之外的要素，又拿出了他标准的贱样儿。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最起码在女人方面不是。” “男人之间的想法都是互通的，只不过我更想完美开局，幸福的落幕而已。” “你真就一眼相中了薇薇？我总觉得有些离谱。” “可能是和我没见过什么女孩子有关系吧！” “难得这么坦诚啊！真的是生瓜蛋子。” 愉快的聊天让温泉的作用加倍发挥，现在在思考起瘟疫，已经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如果净火丹有用，那么传染源的问题倒是不用考虑了。接下来就是拔除蛊毒的问题。用更猛烈的火属性丹药？这的确是个办法，可是这样就会在消灭蛊毒的同时伤及人的本源，总不能为了治病，让他们付出绝大多数寿命的代价吧！ 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手段，让蛊毒将吸收的生命力归还人体，逐步压缩它寄生的空间，然后再用丹药或者药剂彻底拔出。 “拔出蛊毒不能使用丹药，必须要找一种效能在净火丹之上，却又是凡人能够接受的药剂才行。” 这一点，陆唯马上想到了火焰呼吸药剂，这是火元素魔法师积累法力的药剂，属于辅助修行类。普通的二级魔法师其身体也不会被魔力彻底改造，绝大部分还处在凡人的境界里。 “终究是险招！不可以轻易尝试。” “行了行了！” 杜列叫停了他的自言自语，说好是放松的，怎么一有机会就又回去了。 “要不咱们还是聊聊薇薇吧！要不要我这个前辈教你两招。” 陆唯一想到他的节操，不对！他在这方面没有节操。可说起这种事情，那个男人会轻易认输啊！ “作为医生，我比你更了解人体，或许你叫我一声‘前辈’，我还能传授给你一点相关知识。” “嗨哟！你还挺得意，要不要我把你的这一面暴露给薇薇啊！” “你的话她不会相信的。” 杜列想了想也是，自己这条船上的人都只会逗弄他们俩的感情，正要是严肃来说，他们反而会警惕起来，算是听墙根的后遗症。 “完了，连威胁你的手段都没有了，我这个船长有够失败的！” “只要不拖欠工资，我认为你就成功了90%。” 轻松的时光很快过去了，也是时候回归紧张了，从温泉出来，在回到海滩，遮天蔽日的熏烟已经消失了，这片神秘的岛屿也终于在夜色中拂开了神秘的面纱，不能称其宏伟，也不能述之平凡，它只有一个普通的称呼，叫做家园。 “你看，有渔民出海了。” 陆唯指着水上森林中的点点鱼灯，仿佛一下回到了汤壶岛上。 “是嘛！他们考虑以后得生活了，小天使，这都是你的功劳。” 真的是这样吗？陆唯没有感觉。 “所以还差一点！把最后的事情完成，我们就功德圆满了！” 第十三章 噩梦 部落民为他搭建了一个新的帐篷，这一次更加坚固，也更宽敞了一些。最重要的是，他们给陆唯搬了一张好桌子，不至于让他的实验器材没地方摆放。 “这温泉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兽皮和稻草铺的床很简陋，可看了一眼他就萌生了困意，自从踏上修真之路以来，除非必要，他都很少睡觉，整日不是在研究魔法，就是从白伞中观读功法。认识薇薇以来，更是全身心投入到了引路人的工作上来，都快戒赌了。 “爱情果然是伟大的力量，连我这样的意志力都能克服困难了。” 他躺倒了床上，随手摸出了正在研读的笔记，这正是狗胆的遗产，亡灵崇拜者拜米尼终其一生的心血。这本书只是拜米尼浩瀚着作中的其中一本，也是陆唯最喜欢的一本，它仅仅只是拜米尼本人经历过的亡灵事件的随记，但字句之中的却流露出的情感，不是干枯的理论知识能比拟的。 “魔法会哭泣，亦会微笑。他的哭声是魔法师的泪水，他的笑声是魔法师的欢愉。” 书的扉页上写着‘魔法界十二真理之人’的名言，意在告诉世人，魔法也拥有情绪的，身为魔法师必须要有积极健康的心态，否则，被悲愤驾驭的力量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祸。 在亲手揭露了雾都的残忍暴行之后，现在来看这句被一名战士铭记在心的真理名言，总会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羞耻感。或许，魔法界是时候该反省一下了。 “也不知道教会那边如何了？” 带着一抹沉重，他翻开了夹着书签的那页，今晚，拜米尼的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又将伴随他入眠。 “恩宠历984年12月9日。今天的寒冷是亡灵的吐息.....。” 某某王国境内，某某偏远村镇。 “今天还是我的老伙计，施密特法师和海丽娜修女，这一次我们接到了委托，xx村的一位边远乡绅失踪了。家畜，宠物，和人！全部都消失了。村里的治安官发布委托，我便带着我两位亲爱的朋友来了。现在我正要去和治安官见面！” “施密特，你们魔法师不是正在流行留影机吗？给大家留个影如何？” “白痴！这里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 “圣光怜悯！这是死者的气息。” “哦！等等，治安官呢？说好的在村口见面的，就是这块路牌之下...。” “小心，你的背后！” “什么人！” “老伙计，坚持住！” “别叫我...老伙计...像是你骑的...马一样...。” “修女，修女，这是什么东西？” “是荡亡者，他已经被亡灵侵蚀了生者的意志。” “不不不不，我是说他伤口上的肉条，要是再过五分钟不管他的话，他的右手就会变成章鱼。” “这是‘肉食’，是亡灵的肉食...。” 猛然睁开双眼，受到惊吓的陆唯从床上挺了起来，盖在脸上的手记被弹了出去，在它还未落地之前，一道法力重新将它捞起，回到了他的手中。从口袋掏出怀表一看，现在是凌晨四点，还不到起床的时候。 “竟然做恶梦了啊！” 说起刚才的梦境，他大概记住了一点对话，至于那些画面，则是被他的潜意识自动添加上了工业电影的拍摄手法，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多少唤起了他的一些童年阴影。 重新翻开手记，陆唯接着睡前的部分看。 “可以确认，在乡绅的家里发现了大量的尸骨，还有‘进食’的痕迹，尸骨都有感染亡灵魔力的现象，他们的身上一样长出了触手，只可惜他们身边没有修女。” 陆唯将这段故事看完，概括一下：某个乡绅听信了‘世外高人’长生之说，并且付诸实践，这个方法就是通过制造‘亡灵肉食’，强行延迟身体的机能。而他不知道这种交易的代价是作为生者的‘意志’。在残害了很多无辜的普通人之后，自己最终落得了一个变成荡亡者的结局。 不出意外的，机智的治安官发现了他的秘密，并请来了拜米尼小队，在众人的合力之下，这位乡绅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 “如果写成小说的话，估计能够大卖。只可惜拜米尼已经被定性成了‘亡灵崇拜者’，他的一切都不能被人传颂。” 真说起来，陆唯有些替他惋惜，拜米尼只不过是一个热衷于研究亡灵的战士而已，而魔法界却偏偏要站在‘权威’的角度来审视他，批判他的偏执，轻蔑他的成果，侮辱他的人格。他救助了那么多被亡灵戕害的人，但仅仅因为不是魔法师就被如此苛待，最终还落得了这样一个结局。 “难怪狗胆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夺取幽灵船的权柄是为了向冷漠的世界复仇吧！” 轻轻抚摸着无字的书皮，陆唯的内心对拜米尼生出了钦佩之意，他向未知探索，向冷漠微笑，向黑暗照明的精神是一种单纯的人性之美。 “等我了有了实力，一定要让世人重新认识这位先行者，他不会被埋没的。” 忽然间，他有了十足的动力，或许现在的自己不应该睡觉了，更有意义的事在等着他。跳下床铺，他来到长桌之前，伸手拿出了存有猎户血液的试管，这是重要的观察样本，他一直都随身携带。 按照回忆中的位置，他伸手从硬革包中摸出了试管，放在眼前一瞧，顿时大惊失色。红艳艳鲜血变成了一半凝胶，一半血液的状态，两者泾渭分明，看不到任何变化产生的额外产物，仿佛就是过了这么半夜时间，他就突然变成了一半凝胶，一半血液的状态。 “什么时候变化的？” 这个岛上布满了魔法，这也就是说在某个时间点，他触发了某种东西，故而导致了变化。可今天一天下来，他都没有察觉到任何诡异的事件发生，至于魔法异变，那根不可能！事实已经说明了，这东西的魔力量不低，绝不会这样悄无声息地变化。 “这种凝胶！” 绿油油的颜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蛊毒本体，可和毒疮本体又呈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一者溃烂枯败，是人体局部死亡的残骸。一者晶莹剔透，软糯丰满，甚至让他联想到了曾经吃过的一种糖胶。任谁能相信这两个是一种东西！ “食物吗？怎么会是食物呢？” 第十四章 雾都剪影 翁雪巴亚雾都港城的郊外有一片常年被迷雾笼罩的噬光湖。这片湖在当地流传着一个很可怕的传说。 传闻有一个老鞋匠曾看见湖边有小孩在水里挣扎，不会水性的老鞋匠便在湖边的路上拦下了一辆绅士马车，告知详情之后，马车夫和绅士很乐意帮忙，他们会同老鞋匠一起对落水的孩子进行施救。 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鞋匠和绅士从此人间蒸发，只留下了一个马车夫走了回来。他丢了主人，也丢了马车，最恐怖的是他还弄丢了他的理智。 他疯了，整日游荡在雾都港中，逢人就念叨：鳄鱼腿，鲨鱼鳍，白鱼鳞之类莫名其妙的东西。 再后来，马车夫因中风而死，只留下了这个恐怖的怪谈。噬光湖也从此成为了当地人的禁忌之地，无人敢提。 可就在今晚，噬光湖上浓雾中竟然亮起了一盏油灯，一船风尘仆仆的人正焦急向对岸划船。至于恐怖的传说，他们谁都不在乎。小船靠岸，岸边上身披黑披风的人马上将他们迎接出来。 船上的人看到这位接待者，眼神一下子凶狠了起来，那模样恐怖的要吃人一般。 “现在是哪位执行在值守？我需要马上见他。” 黑袍的迎接者没有搭理他，而是举着提灯想迷雾深处走去。凶狠的男人捏着双拳，咬得牙帮子都鼓了起来。但他不敢乱动，只是压着着一身戾气，跟上了迷雾中的小光点。 迷雾被被提灯发出的光芒拨开，一座巨大的城堡在月色下惊鸿一现，随着两人进入城堡大门，迷雾又再度合拢，将曾经存在的伟岸建筑拥抱在了怀中。 噬光湖上没有一次光彩，连风都吹不动它的波浪。 古朴的石头台阶上，两人同节奏的脚步，一路垂直向下，除了那盏提灯，见不到一丝一丝光芒，来人的杀意在视听的双重麻痹中隐没，只是机械的走着。在穿过了这样一段之后，两人来到了最底层的巨大密室，光滑的墙壁上还用着上个世纪的燃料照明。 毫无疑问的，这里的主人就喜欢这种格调，也让他大概猜出了，今晚值守的执行大人是哪位。 密室的正中间有一个石台，身穿的贵族服饰的男人，正在安抚石台上光洁的少女。他一手拈着手术刀，另一手伸出两根手指，在少女的躯体上走过了一条笔直的线。至于胴体扭动的艳景，那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在死亡面前，羞耻是可笑的，被束缚在石台上的少女啜泣着，她多么希望眼前的人能做些其他的事情，粗暴也好，温柔也好，只要哪刀能不落下来，只要还能闻到明天的雾气。 “不要哭了，都说了很多次了，不会很疼的。” “老师，求求您放过我，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求您了！不要，不要！” 来者咽了一口唾沫，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知道这个家伙早就注意到了他，也明白他是在故意忽视自己，可为了大局着想，他选择了忍受，不过是暂时的。 “罗洛塔大师，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向你汇报！ “嘘~！” 罗洛塔法师让他收声，解除了少女身上的魔法。手中的手术刀转了一个圈，看着少女身体，忽然失去了兴致。 “搞得我没兴趣做实验了，你回宿舍吧！”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少女千恩万谢，抱起自己的衣服跑向了出口。走过来人身边时，强烈的体香让他深吸了一口，而后看着少女脱离的背影，冷笑出声。 “我猜你没告诉她，这个地方不能乱跑吧！” “吼~！！” “啊~！救救我，救救我！老师！罗落塔老师！” 呼救了两声之后，毛骨悚然咀嚼声传来，不知道是哪位的小宠物如此有口福，这么细嫩的女魔法师，不是能轻易点到的菜品。 罗洛塔法师拿白毛巾擦了擦手，遗憾的摇摇头。 “这就是雾都啊！话说，你有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我吗？” “我的实验室被教会捣毁了！” 来人急切的说到，他当然知道罗落塔会嘲笑他，但眼下他顾不得在他面前丢人了。 “这件事必须尽快汇报给黑雾之主！” 罗洛塔把头偏向一边，嘴角裂开了一个内涵的微笑。他拨弄着铁盘之中的手术器材，仿佛实验室被袭击的事情还不如自己这些亮晶晶的宝贝重要。 “哦！就这么一件事！” 来者放下了尊严，甘愿顶着被羞辱的境地前来报道，可罗落塔还是这般不在意，让他十分生气。 “哼！这么一件事？想象一下，你在戏弄女学生的时候，教会的传奇猎手涅茨·反光镜从天而降，大开杀戒的景象吧！这不是一件小事，必须要告知迷雾之主。” 传奇的尊号让罗落塔多少有些在意，本以为他会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如此回复了他。 “哦！这个层级的强者都出手了，那更加说明这次袭击不过是教会的临时起意，而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有目的计划了。否则就凭你，还轮不到这种强者出手！” “你！” 来者握紧双拳，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很想抽自己两耳光，他到底是高看了这个人的节操。 “罗洛塔！我知道你在幸灾乐祸，但这件是我告诉你了，你要是不向上汇报，我也不管了。如果引起什么严重的后果，我可是向雾都执事先生汇报过！” 罗洛塔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轻佻的态度让来者火冒三丈。 “请便，请便！我可没空照顾藏不住屁股的笨小孩儿。告诉你，我的实验正处在关键时刻，你最好别在这个时候打扰我。” “好好好！” 来者留下了三个字的狠话，转身离开了实验室。看着他背影，罗落塔轻蔑的眼神变得可怜起来，这自然不是为他，而是为了他们的雾都。 “如果都是你这种废物，那么雾都的出路在何方？” 罗洛塔闭上了眼睛，遗憾的摇摇头。随即，释放出了强悍的魔力，四周墙壁上的火焰冲天而起，火舌喷吐到了天花板上。 “175号已经开始生长了，我也是时候过去看看了。你可是我的前途，也是我们的归宿！亲爱的，我们已经看到我们相见时的热烈拥抱了！” 第十五章 暴行 “圣光怜悯！这些人是五年前来这里的，他们办了新的工厂，邀请我们村子的人加入，报酬很丰厚。当时大家想都没想就去了，圣光怜悯！后来我发现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失踪，圣光啊！我上报给了总管，他表示会调查的...。” 看着眼前的男人情绪激动，面前的黑夜猎手赶紧为他倒水，并安慰道。 “小伙子，不要紧张，不要激动！慢慢说。如果实在累了的话，休息一下也可以。” 年轻人忽然瞪大了眼睛，一把保证了前来送水的黑夜猎手，用嘶哑的声音向他控诉自己的遭遇。 “不不不，他们把我的弟弟绑在手术台上，硬生生切开了他的肚子，不管他怎样惨叫，他们都不理会！我的圣光啊！请你怜悯我！我们是无辜的！” 显然，他所看到的事情已经不能让他平静，往后数十年都会在被梦魇纠缠。老迈的黑夜猎手很同情他，只好轻拍他的背，释放圣光，让他感到温暖和救赎。 而这样的场景在这座巨型工厂里的每一个房间上演，匆忙结束战斗的教会人马不得不暂停追击，回归圣光最初的职责，聆听并安抚这些受害者的控诉。 大名鼎鼎的传奇猎手涅茨在门外看着这一幕，眼神阴沉得可怕，作为虔诚的信徒，哪怕是对敌人都要保持怜悯，可在看到这些可怜的羔羊之后，他实在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怒。传奇的怒火是实质的，只要不是迟钝的人都能感到那股随时要爆发的能量。 即便是如此，作为下属也不得不亲自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汇报了一件事。 “总指挥，请您过来看看这个。” 涅茨没有说话，只跟着他走向了目标，在穿过巨大的厂房之后，来到了一个堆料的地下仓库，在这里围满了黑夜猎手，他们看着里面个个身体颤抖，在围观的人墙之后，一个戴眼镜的秘法会法师扶着墙呕吐，两条腿打着颤儿，已经有了虚脱的表现。 涅茨将这些现象尽收眼底，挤过人群来到最前面。恐怖瞬间在他的眼眸中展开，这位教会的老传奇也不由得绷紧了精神。深呼吸了几口气，他面朝门口，发出了询问。 “这是什么东西？” 黑夜猎手们面面相觑，最终只好将秘法会的法师搀扶到他背后，一来到这里，法师腮帮子一鼓，嘴中喷出胆汁，溅在了涅茨的军靴上。双腿一软，就要向后晕倒。两名黑夜猎手即使将他保住，才免得他一头栽倒地上。 眼见涅茨的怒火都快烧到天花板上了，黑夜猎手也不顾不得手足情谊，拿出水壶给他来了一个淋浴，在回神的眼睛将要睁开之际，一双手盖住了他的视线，到此为止，他才有了说话的能力。 “这这是...一个大型的‘肉食’培育皿，圣光怜悯！他们在豢养巨型亡灵，很可能是憎恶之类的战争兵器，否则不会建立如此之大的培养皿。” “我要确切的情报！” 涅茨实在有些受不了秘法会的办公室法师了，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了。 “我不不不...知道，不知道...。我需要解析下面的法阵才能推算这个培养皿的规模。如果能清点出上面堆放的尸骨，我也能做出估计。” 他的话一出口，所有的黑夜猎手都面露难色，把里面的东西清理干净？那团已经不知道是人还是血肉的造物，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如此之大的规模，没有魔法辅助，紧靠人力得做到何时？ 涅茨眯起了眼睛，对他的小伙子们伸出手点了点里面。 “今晚给我弄出来，把他需要的数据统计下来，我不想听到有人给我说什么困难。小子们，这是黑暗战争了，谁也不许给我后退！” 所有黑夜猎手惧怕涅茨的威视，只好把不善的目光看向了狼狈的魔法师，在涅茨转身离去之后，干脆一松手任由他坐到地上。 “一小队，做好防护！上！” 随着武装到牙齿的一小队走下去，地下密室中传来了生掰排骨的声音，在明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这个声音让人胆寒，孤零零的魔法师仅仅是幻想了一下里面的场景，胃部再度发来抽搐，他冲向空地，一张嘴，却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了。 几分钟过去，几名黑夜猎手捧着一滩长着骨头的碎肉走了出来，将它们放置在工厂前的空地上，再次向地下仓库走去时，轻蔑的看了小法师一眼。而他似乎已经结束了起初的恐惧，来自个人的义愤与圣光的力量纠缠在了一起，这一会他不在犹豫，而是勇敢的走向了这摊碎肉。 “这是头颅，这是锁骨，上面都附着了某种魔法，【瘟疫】【病变】【脓疮】三种现式，这是亡灵派系中的【灾疫】系魔法。不对？还有【生长】【凝聚】【变异】，这是生命系魔法的现式。这两者怎么会结合？” 小法师七手八脚将覆盖着霉菌的肉块按照裸露出来的骨头拼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细细研究起了上面所呈现出来的魔法现式，生命基底力量与死亡基底力量竟然融合在了一起，这个违反魔法常识的现象让他大为好奇。 “他们到底在制作什么东西！” 了解一个法阵运作的最好方式就是激活它，小法师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在摸清楚六种魔法现式聚集的部位后，他凌空绘制出了基础的炼金法阵，使用魔力将它们激活，瞬间强悍的魔力灌入碎尸之中，断裂骨骼和碎肉凭着身体最后的记忆拼接在了一起，头颅上的双眼猛然睁开，尸体抽搐了起来。 前来送尸块儿的黑夜猎手被吓了跳，下意识抽出了火枪和短剑。在他们的眼中，这就是亡灵复活了。 “不要！” 小法师及时何止他们，从魔法口袋拿出刮板，在他的胸口刮下来了一层凝胶。 “他们要的是这个东西吗？对了，对了！他们可不仅仅满足复活亡灵那么简单，那样的话也太没挑战性了。” 哪里的魔法师都不可能放弃对未知的探索，侍奉天使的秘法会也是一样的，在嗅到了对手展开的巨大阴谋之后，什么恐惧，恶心都飞到了天外。 “快，我需要跟多的样品！这东西背后隐藏的邪恶还不止与此！快点，把他们搬过来” 刚才还上吐下泻的小法师忽然进入了高度专注的状态，这让后面的黑夜猎手刮目相看，对手中的工作也没那么抵制了。他们将尸块儿放到他面前，临走时还对他说了一句。 “遵命，顾问先生！” 第十六章 危机浮现 清风雨露，播撒人间。 在完成了魔法防线之后，部落民们终于能够和亲人见面了，那无边无际的末世烟幕也就此成了部族的历史。但要不要迁回原来的村庄，杜列和金吉汉，还有大萨满坐到了一起，开始就此事展开了讨论。 “杜列先生，我想知道莱茵医生有没有新的指示，我们能不能回到村庄？” 杜列一想到小天使三番五次提到大萨满对他们有所隐瞒，他就不是很乐意和这个老婆子坐在一起，但有求于人，他也没什么办法。至于金吉汉的问题，他也不好判断。 “这一点需要他来判断，我可不懂什么医术。” “那治愈的方法有没有进展？” “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有办法判断这些事情。但我想没有他的指导，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那他现在能提供一些建议吗？” 本来被问的不厌其烦的杜列一下子刹住了，他实在想不到该如何来说这些事，因为昨天他去了小天使哪里，发现他正盯着一丛茂盛的花发呆。跟他说话他也不理，喊他吃饭也不见动弹，模样让人奇怪。 “他的实验进入了关键阶段，不让我打扰他，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懂。” 在这么说自己不懂，真的就把自己说成文盲了，小天使！你也快些出山吧！事情能不能办，到底给个说法啊！ “那...！” 杜列一听金吉汉的发问，头发都要立起来了。正思考如何应付下一句时，一个部落民跑了进来，对着金吉汉呜哩哇啦说了一通。老头听完汇报，马上对杜列翻译道。 “莱茵医生去村子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一听到小天使动了，杜列心说总算不用跟他俩人墨迹了，赶紧站起身离开了这个让他不爽的帐篷。 两人轻车熟路，马上就走到村落，金吉汉和看守这里的部落民交流了一通，马上得知了小天使去了后山的焚尸坑。左右一想，他都是为了研究瘟疫而去，两人也没那么着急，慢慢的走到了哪里。 焚尸坑边上，依次排开了七八具尸体，有的烧了很久，已经变成了焦炭，有的则是少了一半，其中几具完整的，应该是最面上的一层。他们躺在这里，胸口的脓疮部位都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或是焦脆，或是松弛的皮肉之下都闪耀着一层光芒，杜列走过去一看，发现这些人体内都变成了凝胶状的绿色物体，晶莹剔透，滑腻水嫩。完全看不到一点器官和骨骼。 “这是什么情况？” 金吉汉刚问了一声，杜列耳廓捕捉到了一丝异响，那是拉枪栓的声音，就在他们身后。战斗本能瞬间激发，杜列拔出手枪指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将金吉汉挡在了身后。 按照海盗的习惯，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在你背后拉枪栓的人，都必须先控制住再说。哪怕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小天使。果不其然，陆唯举着他的炼金火枪走了出来，他的枪口笔直瞄准了两人。 “小天使！这是怎么回事？” 一见到他，杜列赶紧把枪口抬到天上，陆唯也是如此，只不过脸上有些遗憾。这个表情不用多看杜列就明白，自己又打扰了他的好事。 “你们俩怎么来了？” 陆唯将打击者的保险扣上，来到两人身边。 “你还没说你神神叨叨的在干什么呢？看你，打扮的跟个黎洛科佳猎兵一样，要打仗吗？” 陆唯用布条绑了自己的头发，袖口和裤腿都拉紧了绑带，鞋带打了死结，还掖在鞋子里面。总之，身上一切多余的东西都被他收拾了，真的如同一个战场老兵一样。能让这样一个魔法师做出这种打扮，足以证明事情的严峻。杜列下意识远离了金吉汉，省的被人作妖。 “你发现了什么？” “当然是不得了的发现，杜列，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人都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提醒了他一句，陆唯看向金吉汉，又偏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尸体，冷静的质问道。 “金吉汉族长，你想听一听吗？” 被两人的紧张气氛压制的金吉汉有些害怕，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已经可以断定，你们的村子的灾祸属于人为。” “什么！” 金吉汉和杜列同时长大了嘴巴，两个人都想不通，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会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有人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来折磨他们。 “莱茵医生，能说说原因吗？” 陆唯并没有开始解释，而是走到了尸体旁边，盯着这些凝胶。 “说原因之前，我想先给你说一个魔法的基本原理：我们的世界不会出现其他世界的魔法现象，即便是有，也会在魔法的自然运行中被消解，转化成本世界的一部分。” “所以呢？” 杜列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地上的一堆东西，搞不好真就和他的猜想一样。他看向小天使，他的目光也对了上来，两者相交，瞬间就达成了共识。 “如果出现了这种‘区域广泛，持久运行，带目的性’的魔法现象，那么一定就是有人做了手脚。金吉汉族长，你们的部落就是这样。” “这怎么会呢？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一直隔绝在外，谁会这样残害我们！” 金吉汉说着，急火攻心，一下哭了出来，百十条无辜的性命就在这个人的无情操弄下没了。仿佛是捏死了一大个蚂蚁窝一样，残酷无情。 “你说‘带目的性’？什么目的？” 杜列直接屏蔽了他的哭声，严肃的询问小天使。 “这些东西是依靠人体的生命力制作的高浓度生命魔力凝胶，不仅是上等的肥料，也是饲养魔兽的绝佳口粮。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一定会来回收的。” 怪不得他之前一直盯着一丛花看呢，原来就是在实验这个东西，至于刚才的行为，也有了很好的解释。 “所以你刚才就在这里蹲他！可是他们怎么会招惹魔法师呢？” “你可别忘了，他们本身就有魔法师的。” 寒风乍起，吹迷了杜列的眼睛，再度睁开之时，他看到了杵着树瘤法杖的老萨满正站在远处，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们三人。 第十七章 终得解药 杜列手搭在了剑柄上，另一只手的大拇指也拨开了手枪的击锤。陆唯一点没动，只是眼睛斜到了眼角，轻微的机扩声音响起，打击者的保险已经松开了。 哭哭啼啼的金吉汉很清楚他们指的是什么，此时在一看大萨满，他也觉得恐怖了起来。不过，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同胞，对这件事终究还抱有一丝希望。含糊不清的嘴，向他的权威发出了严肃的质疑。 同样是听不懂语言，两人隔空交流了很久，大萨满从一脸淡然，逐渐变成了一脸懊悔，金吉汉则是越说越急，怒目圆睁，而后忽然痛心疾首，眼泪唰唰的留下。 这幅场景即便是听不懂，也给人了一股反派被揭露之后，诉说苦衷的模样，然后便是正邪开展，以一方落幕而告终。没人想做失败的一方，所以开战前就要最好十足的准备。 陆唯嘴唇小幅度翕动，将对战萨满需要注意的部分说给杜列听。 “萨满可以借助图腾的力量瞬间发动攻击，能量比一般的攻击魔法都要强悍，不要硬来。动起手来，我把你传送进丛林，而后跟她进行魔法对抗，你伺机动手，一举把她拿下。” 杜列点点头，对付一个年迈的萨满，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然而，就在他们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时候，金吉汉忽然朝向他们，苦兮兮的脸上，似乎有难以启齿的话语。杜列和陆唯发誓，只要这个家伙选择了反水，那么第一个进天图的就是他。 “两位，这件事不是我们大萨满做的，她只是误会了一些事情，让我转达给二位。” “嗨！” 收割者说到做到，一瞬间，就将剑提了起来，但是陆唯却将他的话都听了进去，眼看着大萨满没有施法的意思，抬起打击者挡住了杜列的剑。 “等一下，你说误会？是什么意思？” 金吉汉有些害怕杜列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向后退了两步，举着手，连连解释道。 “我来解释，我来解释，是这样的....。” 祈冬仪式是部落们在春天结束之后就要巨型的重大仪式，这也不是年年举办，而是从春季的收获来判断部落能否有资源度过这个冬天，如果不能的话，那就只好祈求祖灵降下恩赐，让他们在冬季到来之前，能从他庇护的疆域获得跟多的资源。 束澳都在春天的收获很少，是少到不用统计，一眼就能看出挺不过冬天的数量。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引起了部落的恐慌，金吉汉当即与大萨满商议，决定进行祈冬仪式，请神灵降下鱼获和粮食。 国之大计，在戎在祀！ 于是乎，浩浩荡荡的筛选祭品的工作就开始了。不管头上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存在，只要决定要供奉他，那么一定要拿出最好的东西，这是人类文明的共识。在全部部落民的精心准备下，他们果然筛选到了上等的祭品。 “这个祭品是在寄居龟壳里面的，有三个脑袋，一只像蝙蝠，一只像老鼠，一只像蜈蚣。上下左右四只脚也各不相同，有一只类似马蹄，有一只又是带蹼的鸭掌，下面两只又是十几根触手和长满绒毛的虫肢。它长了七条鱼尾，各不相同。又带鱼的，有鲟鱼，有鲱鱼的。” 听着金吉汉的描述，陆唯吓得背心都湿了。这个东西的三个头，分别是象征【死亡】、【尸体】、【鬼魂】的三种动物。是亡灵魔法现式的核心三要素。对于这种明显是魔法造物的东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献祭了，谁知道他们的祖灵收到快递之后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你们的大萨满就没有察觉到不对吗？” 光是听着这个东西，陆唯便明白他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它作为一个魔法的载体，除开三个脑袋之外的生物体也是极其重要的象征，把它们组合在一起，说明它的魔法效应应该不止这一点才对。 “这个东西虽然怪异，但捕获他的渔民在那片海域发现了新的渔场，足够我们度过这个冬天了。所以大萨满觉得它就是带来好运的吉祥物，把它献祭给了祖灵。” “牛啊！牛啊！” 一个光听描述就觉得恶心的东西，他们就这样当做宝贝献祭了，就是杜列这种魔法外行都能明白有多离谱。 “后来大萨满也发觉了不对，当她想要调查的时候，瘟疫已经开始了。” “那渔场是不是消散了！” 陆唯听着这个分析，更加确认是有人故意为之了，这玩意儿其中一部分功能就是制造高浓度的生命凝胶，自然会吸引鱼群跟随，如果他在被捕获之后渔场消失，那么专门针对他们的，有计划的，有目的的魔法攻击了。 “是的！” 说到这里，金吉汉的声音弱了下去，瞅了瞅大萨满方向，懊悔的讲道。 “大萨满偷偷使用过巫术救治过村民，但是毫无效果，所以认为这是祖灵的惩罚。她害怕我们被祖灵抛弃，命令我们不要对外人说。” 陆唯看了大萨满一眼，她面露凄苦，显然是懊悔自己的判断。对于这样一位老人，他也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来。 只能感叹魔法界的共识是多么明智，信仰系的施法者永远都是靠不住的。 “这些都先不说了，现在我问你，你们部族那眼温泉下面有什么特殊的魔力造物没有？如果有的话，它就是针对这个魔法的良药。” 在发现猎户的血变异之后，陆唯就展开了实验，也对这个过程有了认识。 首先，在魔法发动之后，普通人体内的基底生命力将会产生吸引性，它们汇聚一团，而后在心脏交换血液时堆积，直到一定量级，将会形成力场，持续不断地吸取生命力。而这份样本显然就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提前返还了生命力，故而形成了那种状态。陆唯想来想去，若说唯一让他能觉得触发的事件，便是那眼死水温泉。 金吉汉将问题转述给了大萨满，这回她没有隐瞒了，而是有了详细的回答。 “我们的圣泉下面有一条微薄的白泥晶瓷矿脉，初代大萨满就是看中了这条矿脉，在那里树立了图腾，建立了圣泉。” 说完了这句话，他继续补充道。 “我不知道这些秘密，还想着度过瘟疫，把温泉开发一下，当做旅游景点去大岛屿上招揽一些文明人过来旅游。” 好家伙，带我和杜列去时试运营的，对吧！ 有些话他不好说，但现在可以确认，这个白泥晶瓷就是针对毒疮的良药。 “发动你的人去挖吧！用它敷在毒疮上！破解这个魔法。” 第十八章 准备捉妖 仅在一夜之内，部落的圣泉周围便被掀了一个底朝天，周围的每一寸地皮都被翻开，部落民们用各种各样的器皿从地沟下挖出了粘稠状的白泥晶瓷，陆唯没见过这种魔法素材，便取了一点研究，这种域外之物的确神奇，拥有【沉淀】【清洁】的功能，对应范围很广，刚好是这个魔法的克星。 “中术较深的十几位需要敷三次左右，而后配合服用温泉水进行长期排解，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一个多月，比较浅的大多数敷一下就好了。” 这眼温泉不知道有多少人洗过，陈年发酵的老洗澡水让人喝了治病，杜列是有些抵制的，不过对于部落民而言，命都保不住了，还在意这是什么东西吗？ 就这样，三大桶白泥晶瓷和温泉水带到了村庄，首先便是从重患者开始，第一个对象便是促使陆唯发现破解之道的猎户。考虑用药过程会有魔法反应，所以第一次操作由陆唯亲自操刀。 从桶里挂了一大块白泥晶瓷，在刮板上搅动均匀，而后橇起一点，轻轻涂抹在病灶部位，两者接触，两者魔力立刻发生对庄，轻微的反应没有产生肉眼可见的现象，但明显可以看到毒疮在迅速消解，胸口部分的皮肤浮现出来，暴起的血管疯狂输送吮吸着生命力的血液，将之归还这具强壮的身体。 陆唯涂抹完，立刻拨开猎户的眼睛，死寂的灰白和昏黄正在消退，瞳孔汇聚，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臂膀，轻微的抽搐也说明知觉正在恢复当中。 “有效！他就要恢复过来了！快去准备米粥，顺便也烹饪一些肉食，他需要补充生命力。” 三个多月的瘟疫，三个多月的提心吊胆，金吉汉的心早就被折磨了透了，如今看到莱茵的妙手将他们起死回生，心中的悬剑终于落了下来。 “太好了，太好了！” 他双眼噙泪，带着希望的笑声冲出猎户的家，向所有围观的部落民传达了这个好消息。所有人精神振奋，纷纷拿起白泥晶瓷去抢救其他同胞。随着第一个被治愈的病患走出家门，部落的欢呼达到了定点，这是任何仪式都祈求不来的幸福。 听着外面的欢呼，杜列和陆唯在心中萌生了一股自豪感，他们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小天使，你是英雄，你救了这么多人！你这算是拿到了天图入场券了。” 杜列兴奋过头，话都不会说了，这不咒人死吗？ “圣典中明确记载，海盗和魔法师不能进入天图，我就是做再多的好事，天使也不会接纳我的。” “这么小气吗？看来天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玩笑间，躺在他面前的猎户猛然坐了起来，他先是看着两个异邦人，本能的激发了危险意识，吓得连连后退。陆唯还想着应该如何比划一下，门口一对母子突然闯进来，一下撞进了他的怀中。大难不死，家人团聚，场景感人涕零。 “诶？这不是你上岛救下的小孩吗？原来他们是一家子啊！” “大团圆的结局啊！” 陆唯一拍杜列，示意他们暂时回避一下，两人走到门外，看到的也是相同的场景，感动是今天的主旋律，复诊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晚上，陆唯和杜列坐在大萨满的帐篷，金吉汉和大萨满正在门口同几个萨满学徒窃窃私语，过了半晌，两人走了进来，一脸凝重。 “莱茵医生，蹲守的人没有发现可疑人物靠近焚尸坑。” 听到这个消息，陆唯和杜列都有些疑惑，他们故意不收拾那些遗体，就是想吊出幕后的黑手，毕竟现在瘟疫治愈了，那是最后一批制作出来的生命凝胶，在不回收就没有机会了。 “难道不是部落里面的人？” 杜列提了一句，因为小天使也说过，一个魔法师正要是隐藏自己，连天图都要找不出来。 “那部落有没有走失人口？” “也没有，在病患们好了之后，我就统计了人数，加上死难者刚刚好是瘟疫之前的人数。” 杜列一看小天使，刚才的喜悦一扫而空，气氛一下子回归到了之前的凝重。 “这就怪了！这么会没有呢？” 站在不同的视角，陆唯不会去纠结已经确认下来的事情，不是部落里面的人就不是。只是这样一来，事件的起因无异导向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如此一来，只能说祈冬仪式促成了岛上某种生物的启灵，它的自然运动引发这场魔法事故。” “也就是说，我们得消灭这头怪物才能彻底摆平这一切吗？” 杜列战意勃发，好长时间没动手，他的手早就痒痒了。 “话虽然是如此，但这怪物...。” 白泥晶瓷能治愈魔法瘟疫的事情让他十分在意，从而联想到了一个存在于修真，而魔法没有的概念。 ‘天予之，必克之！’ 道理不言自明，它诞生于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自然会有克制它的东西。但同样也意味着，它强行挤入了这片环境的造物序列，以额外造物的身份引发了这场灾难。它的这条路同修士一样，夺天地造化，自我改造，强行跻身天道之中。这两者虽然路子不同，但都需要主观意识来推动。 “麻烦大了，在背后布置出一切的人，把这里当做了培育造物的苗床，所有的岛民都是他的试验品。” 这个结论让金吉汉面色一抽，眼中充满了绝望，他理解不了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为何要这样残忍，连这么一个躲在世界角落里的小部落都不愿意放过。 这时，端坐在主位的大萨满忽然吼了一声，说了一连串的话语，金吉汉听着，眼睛一红，全身的肌肉都鼓了起来。 “战斗，对！我们要战斗！一味地躲藏不是办法，我们要复仇！” 金吉汉握紧了双拳，对两位讲道。 “大萨满说了，我们部落不会坐以待毙的，不管对方是多么强大的存在，我们一定要战斗。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为了部落民众被夺走的幸福。至于两位客人，大萨满会赐予你想要的知识，你们快些离开吧！” 勇气是会感染人心的，事情到了这一步，谁会狠心丢下他们不管。最起码陆唯不会一走了之。他看了杜列一眼，这家伙也是同样的想法。而且找了一个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哇，你也别勇敢过头了，好好想想吧！我们破坏了他的实验，他能轻易放过我们吗？横竖都逃不掉，我们要跟他来一火力吧！是不是呀！小天使。” “当然，不过仅靠我们还不够。” “你是说那群混蛋啊！你当我的薪水那么好拿的呀！马上摇人，准备捉妖！” 第十九章 搜索 在做下决定之后，金吉汉连夜安排人带着杜列的亲笔信去了起初来的中立岛，召唤他的高端战斗力前来支援。部落这边也开始了总动员，当然不是鼓动这些凡人去和一位神秘的存在死磕，而是让他们前往其他岛屿避难。 很多部落民不愿意，一是不愿意离开家园，二是被人抽了一耳光的耻辱也实在难以下咽。于是乎，在消息公布之后，他们提着火枪就来和大萨满请愿，希望能批准他们加入战斗。大萨满自然不会同意，只好对他们进行开导。 与此同时，陆唯和杜列以及大萨满手下的学徒们开始了对正片岛屿的搜索。 站在高地远望这片岛屿，入眼全是错落的树冠，在无人干扰的环境，他们自由自在的生长，几棵大树的树枝勾拌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树网，树网上挂着伴生的植物，鸟兽们在他们肘腋之间搭巢建家。隔着老远看一眼，只觉得心旷神怡，纵享宁静。 “那些鸟儿真好看诶！我要不要抓一只回去养着。” “船长不都是养鹦鹉吗？” “我就不能特立独行一点吗？” 陆唯和杜列聊着，以往这个时候总会越聊越远，但今天不过是扯了这么一两句，这个话题就戛然而止。的确是风景优美，但那头已经判明存在的怪物又是一片无形的阴云。 望远镜也好，灵目法瞳的小神通也好，两人穷尽了一切手段，也没从这片丛林中找到蛛丝马迹。时间一久，杜列的侥幸心也暴露了出来。 “你该不会蒙错了吧！会不会根本就没这个怪物？” “你要说这是在牌桌上，我认账！可这是魔法推导出来的结果，绝对不会有错的。” 这是一个定理，对方制作生命凝胶的手段如此成熟，甚至对部落的运作都有一定的了解，必然是做过功课，有计划，有预谋的来实施他的实验。要说他什么实验计划都没有，单纯是为了好玩儿，那就便是七都也容不下这么无聊的法师吧！ “看来这片区域也没有，我们换个地方！” “算了！天已经黑了，再走下去很不安全了。返回吧！” 杜列拉住了他，将他向山下拉去。两人走到半山腰，协同他们搜索的萨满学徒也回来了，为首的一个小伙子会说翁雪巴亚语，也让他们免去了交流之苦。 “医生大人，我们的人已经找过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发现可疑痕迹。只好留下警戒图腾回来了。”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就从这里开始，彻底向下面丛林摸排。收队！” “好的！” 两人接着向山下走去，可是才走了没两步，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的慌张的声音。似乎是叫着某个名字。杜列和陆唯一听，马上回头，小萨满们四处张望，迫切的想要从人群中找到这位的身影。东张西望四五圈，这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带队的萨满迟疑了，望着陆唯，如实说道。 “医生大人，我们的一名同伴走失了。我打算派人寻找，两位请先回村子吧！” 对于他的建议，陆唯马上否决了，如果真是遇到了那头怪兽，那么萨满的手段难以应对，最起码他们这几个不行。而且人一分开，搞不好失踪的人会越来越多。 “不用了，你带队会村子，告诉大萨满做好警戒。告诉我他去了那个方向！” 小萨满对着同伴一通询问，然后给陆唯指了一个方向。 “在那边，我告诉过她只要走到海岸就尽快返回的。” 杜列拿出望远镜朝那边看了一眼，果然能看到海洋，这段路没有多远，按照脚程推算，她应该是第一个回来的萨满。这样推算下来，她应该早就失踪了。 “好的，你们按照原路返回，杜列！我们走！” 陆唯第一时间将打击者拿出来，两发子弹推上枪膛，杜列也拔出来剑，两人一起奔向海岸。 远古的丛林向他们俩传达着时间的力量，起伏的树根将大地拱的不成样子，从树上垂下的树藤也模糊了视野，不知道这一片红花绿叶之下有多少狩猎的动物，来自自然的压迫感油然而生。也真是不知道小萨满是怎么想的，会让一个女生来搜寻这片区域。 容不得犹豫一分，两人还是进入了丛林，横穿远古森林是相当考验反应力的事情，杜列凭借武者的经验，一路如履平地，遇到植物阻挡就抽剑开路，这让没什么功夫的陆唯好走了很多，两人一路狂奔，最终穿过了这片森林，来到了海岸边上。 这里是一片孤零零的悬崖，一块向前延伸的石块形成了一块平地，铺满了枯败的落叶，看不到一丝绿色。 “不会吧！难不成摔倒下面去了！” 这么一片空旷的地方，有没有人一眼就能看穿，杜列一下子放松了警惕，说着就要走上去一探究竟。 “不要乱走！这里很奇怪！” 陆唯吼了一声，吓了他一大跳，赶紧回来和他并排一起，拔剑警戒。 “哪里奇怪了？你可别吓我呀！” “这里没有树林防风，为何会有一层落叶，就算是刚才才飘过来的，那也应该是新鲜的叶子，这股子腐败的气息，是有人或者生物故意将这堆叶子带到这里的。” 按照他的思路再看这块平台，一股诡异从心头升起，杜列再不敢大意，挥剑一挑，一大捧落叶吹起，其中夹杂了一丝别样的色彩。陆唯伸手一抓，将这个东西吸入手中，拿起一看，发现是一只女生的花布鞋子，在部落里面，只有萨满才有资格穿布鞋，看来这个女生就是在这里失踪了。 “做好战斗准备！” 相互提点了一声，两人背靠背向前走去。枯败的树叶在脚下传来破碎的脆响，越往前走，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就越刺鼻，仿佛是某种恶臭的牲畜。 “嗯！” 忽然间，松软的脚下传来了别样的感觉，杜列蹲下来伸手在枯败的树叶丛中翻找，一把下去，一只白嫩的小手出现在了眼前。 “小天使，在这里！” 杜列深怕自己找到就这一只手，连忙捧起地上的枯败树叶向外抛洒，幸好，带到一切重见天日，这位女萨满的身体还健全着，瞪着眼睛看着两人。 “太好了，太好了！小天使快过来看看！她怎么了，好像不能动！” 陆唯靠到她身边，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臂上排列的咬痕，不知道是什么昆虫，大概只是麻痹了她的身体而已。 “中毒了，扶她起来！” 陆唯掏出了一支药剂，杜列也将她从枯叶堆中抱了起来，一片闪耀的光芒从她另一只手上发出，陆唯仔细一看，正是大萨满给他们的警戒图腾。 将药剂灌入她的嘴中，顺手将图腾拿了过来，这是一节兽骨雕刻成的图腾，也看不出上面到刻画的是文字还是图画，只在顶端有一块他没见过的矿物，上面发出了一片蓝光，似乎是在提醒着危险。 握着图腾，陆唯向前走了两步，图腾的光芒更加耀眼，他左右一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异象，忽然意识到图腾想要告诉他的东西可能就在脚下。他运使法力一阵，吹开了满地枯败的落叶。 腐败之下，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安静的躺在这里！ 第二十章 真正的目的 “一二三四五六七！足足七环，这是高阶传送阵！” 高阶传送阵对应的就是一位高阶法师，这种界别放在魔法界，人人都要尊称一句大师，是真正意义上高坐云端，俯瞰生灵的存在。 再看这个法阵画得相当粗糙，但细微之处又相当仔细。大概率是出自那头怪物之手。看来那些生命凝胶不过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真正有回收价值的便是是他精心培养的怪物。 “小天使，该怎么办？” 杜列催促了一句，这个魔法阵和那头怪物一样，让人不安。陆唯听到，走了回来，蹲下来扶起女孩儿的腿，将她的鞋子穿在脚上。 “先离开吧！你能自己走路吗？” 女孩儿竟然听懂了陆唯的话，轻轻摇摇头。 “好，杜列，你在前面开路，我来抱着她。” “哈！你真是把好活儿全揽走了，让我下苦力。回头我要在薇薇哪里告状！” 杜列说着，将女孩交给了他，陆唯一把将她抱起，跟着陆唯重新走进了远古森林。一路无话，杜列不是不想撩拨他，而是看得出来局势发生了新的变化，那么大一个传送阵，小天使为何不选择摧毁它？他一定在思考对策，需要一点安静的时间。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回到了海滩上，轰轰烈烈的撤退已经开始了，无数部落民只带着一包小小的家当，就这样飘荡出了家园。相反的，沙滩上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去而变得安静，一群新到的客人承包了活跃气氛的职责。 “哦，小天使！我的船长！我说你们怎么不带我们过来呢！原来是要给小天使开荤啊！” 鹰眼是把他抱着少女的情形做了补充，引发了众人的想入非非。这一下，托比，盗贼等人一起加入了嘲讽序列，开始了段子手比赛。虽然说的都是一些下三路的话，但陆唯听着很安心，长久以来他也习惯了这些伙伴在身边，仿佛只要他们在，什么事情都能办成。 将少女交给萨满照顾，他迫不及待的凑到人群中，露出了自己标志性的微笑。 “欢迎各位的到来，我为你们挑选了一个很好的对手，魔法界大师！” 瞬间，全场落针可闻，魔法界大师，这意味着什么，举手投足间就能翻天覆地的存在，没想到他竟然挑了这么一个对手过来。 “小天使，你没开玩笑吧！” 鹰眼首先不愿意相信，他看向杜列，在薛沙监狱的时候，一个高阶战士就让他们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现在找了这么一个对手，这不是送死吗？杜列也没想到那魔法阵的背后竟然会是一位大师，他不能打击众人的士气，只好拿出了之前的说法。 “说来也巧，我们治愈了这个村子的瘟疫，同时也毁掉了一位大师辛苦布置出来的试验场，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所以我想趁着有一位强大的萨满在旁，一口气解决掉他。” “你说的简单！这可是魔法大师啊！” 其他人远没有鹰眼这么敏感，看来他应该对魔法大师这个名头有所了解。有了这个压力，他们彻底失去了编排小天使的心思，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位大师身上。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多半是跑不掉了！我们的目标很明显，一旦在海上被他纠缠住，更加难以对抗。” 托比拍了拍有些紧张的鹰眼，他根本不害怕什么狗屁大师的名头，只要船长一声令下，即便是巨龙他也会发起冲锋的。 “杜列，还有小天使，这场仗应该怎么打？你们有对策吗？” “这个情报也是刚刚获知的，现在我们要去和大萨满一起商讨一下，这个家伙应该怎么对付。” 鹰眼轻叹一声，瞪着这几位好兄弟，他的压力的确是拉满了，但看着这些人，内心深处也是一样的想法，或许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事都可以办到。 “算了，这辈子还没宰过魔法大师呢！姑且试上一试吧！” 大萨满正在听学徒们的汇报，特别是这个女生的消息，面对一个魔法大师，她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不过在仇恨面前，这些算得了什么。如此泯灭人性的行为，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不过就是一头强大点的野兽而已。 这时，陆唯一行走了进来，在看到这位年轻有为的魔法师之后，她更加有把握战胜他。 “大萨满，您都听说了吗？” 金吉汉要去指挥村民撤退，岛上只留下大萨满和他的学徒们，之前被杜列救下的少女充当了翻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胜任。 “听说了，是你们魔法界很强大的人对吗？” “是的，他通过你们的献祭仪式造就的怪物是他真正要回收的东西，所以他一定会降临你们的岛屿。我想凭借他的所作所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我没有毁掉传送阵，就是想把握他降临的地点，好跟他决一死战！” 大萨满听着他话，满意的点点头，但包含深意的笑容，似乎却在笑陆唯还没有看穿事情的本质，只是这一回他没有隐瞒，大方的说了出来。 “小法师，他要的不是那头怪兽，而想要是通过它窃取束澳都祖灵的神性，或许你现在还不懂这其中的动机。但你说的对，除了决一死战，我们别无他法。” “神性！” 这是陆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他默默地记在心里。现在不懂，日后也会懂得。 “既然如此，我们开战的第一步还是要放在这头怪兽上，最起码要保证他没有帮手策应。魔法阵那边应该是他重点守护的方向，我们下一步就从哪里动手。” 陆唯说完，大萨满也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地面。 “还没来及告诉各位，在你们前去寻找它的时候，它已经出现了，从地下过来，吃掉了我们在焚尸坑里的同胞。” “什么！” 陆唯大惊，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玩意竟然能在地下活动。 “这多好啊！我们就在村子里把它消灭掉，省得漫山遍野的乱跑了。兄弟们，准备一下！我们这就....。” “等一下，您是说它吃掉了尸体？” 陆唯忽然的发问打断了杜列的说话，大萨满肯定的点点头，并拿出了证据。 “焚尸坑下发已经被它挖出了一个大洞，它不是第一次过来偷吃了，我们发现了很多残肢。” “怎么了？小天使。” 杜列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在意这件事，到如今，还有必要纠结吗？干就完事儿了。 “不，我只是惊讶于它的构成，明明加入了亡灵魔法，却还保留着生物的习性，既然它还会吃，那么我们也不用战斗了。” “你什么意思？” 小天使眼神一寒，语气也变得冷冽。 “我要给它下毒！” 第二十一章 毒药和炸药 夜月晦暗，星光如屑，冷光无情的照拂，万物都在沉寂之中。 陆唯等人举着火把，看着已经被糟践的一团乱麻的焚尸坑，那些天真烂漫的部落民们在蒙受了巨大的魔法入侵灾后之后，连死亡都不得安宁。这让陆唯涌出了极大的愤慨之情，他抓紧火把，盯住了焚尸坑底部凹陷的大洞。 这里的魔法残留相当明显，这头怪物在吃下生命凝胶之后就地发生了反应，分泌出了很多粘液。陆唯开启灵目，粘液上还保持着魔力，不见任何反应的状态。 “是阻隔进化时产生的魔法反应的隔离液？” 书到用时方恨少，对于一头魔法大师精心创造出来的怪兽，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来推断它的行为，只能按照自然规律做出一点判断。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只要你有进食的动作，那么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了。 陆唯伸手摸进魔法口袋，掏出自己珍藏已久的半只药剂。绿莹莹的液体，暴露在众人目光下的瞬间，激发了他们本能的危险反应。杜列和鹰眼作为知情人，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但托比他们不知道，只感觉到了危险和杀机。 “小天使，这是什么玩意？能毒死那头怪兽吗？” “当然，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能毒死神灵的脏水，来自鸡尾酒的秘毒！” 他不打算隐瞒这件事，因为早在狗胆事件时，他就向鹰眼坦白过了，他出于尊重自己没有告诉其他人，但陆唯猜测，杜列是一定知道的。 只是这玩意过于炸裂，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了的。托比就是，他本人还相信这陆唯的为人，但他手下的战士则是直接拔出了剑，指向了陆唯。 “你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船长！他是鸡尾酒特工！” 杜列一翻白眼，对着他们连连压手，得意的笑道。 “我就说你们沉不住气，人家在海上闯荡，有点私藏也是正常的。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话说你们该不会以为小天使是个雏儿就很简单吧！以后还敢不敢招惹人家了。” 有船长发话，信任问题不难解决，只是那些跟着托比和鹰眼一起编排小天使的几位有些冒冷汗了，这东西可比喂蛇还要恐怖。 “诶嘿嘿！对不起呀，船医长，我刚才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您别往心里去。” 莫名其妙的又被杜列嘲讽了，陆唯也不知道他怎么老喜欢用这个话题来攻击他，既然如此，那他也适当反击一下。 “就这么半支，用完了就没了，你们不用担心的！对于这种毒死人的药，我觉得很低级。如果我要收拾某个混蛋，一定给他调制一种能让他上吐下泻，浑身发痒，如同有虫子撕咬的药剂，让他满满当当享受好几天。” 众人看向杜列，爆发出了一阵欢笑。 “说什么废话！赶紧给我干活！” 杜列面子上挂不住了，只好拿船长的身份压人。不再多说废话，陆唯在试管上面画了一道符咒，它会在感应外部魔力时爆炸，保证这一瓶药能送入怪物的嘴中，而后将这支试管插在人形的生命凝胶上面。 “虽然不认识你，但是拜托了，这是唯一能给你报仇的机会！” 见到他跟一句尸体絮絮叨叨，杜列又来了脾气。 “你那么多废话，你的毒药布置完了没有，完了！就该我动手了。” 他打了一个响指，数十名海盗和萨满混合的队伍，推着一个一个圆桶就走了上来，那圆桶周身刷满了红漆，上面还画着一团被圈住的火焰，中间还横叉了一道斜杠。 “我老爹说过，打怪兽还得靠这个，鹰眼！你就在这里蹲守吧！等到这玩意进了它的嘴，给他来一下狠得。” “明白，船长！” 放烟火是男人最初的华彩之梦，谁也不能抵御这个诱惑，鹰眼拿出火枪，找了一棵大树，三两下爬进树冠，与绿叶融为了一体。 “接下来只要等到这里爆炸，我们直接过去传送阵就好了。兄弟们，这一回我们可是要干吊一位魔法大师。” 起先对实力差距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被海盗转化成了战意，他们根本不了解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只是觉得这项成就很伟大，很值得他们来完成。 “或许，勇气才是最强大的实力！” 陆唯感叹了一声，率先走下了村庄，回到沙滩上的临时定居点，所有的部落民都被送到了其他岛屿上避难，留下孤零零的大萨满坐在空地上雕刻图腾。她全然没有战斗的紧张感，而是一门心思的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图腾上，她的小刀一雕一刻间，月夜变得更加宁静，星光也逐渐明了。她偶尔会抬头看一看天空，慈祥的微笑像是在同天上的伙伴打招呼。 这宛若油画一般的美丽触动了陆唯的心弦，他不知道该如何赋予这个场景一个名字，总之，他忽然觉得自己浮躁的心安静了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也变得不值一提。随着最后一刀落下，大萨满抓起法杖艰难的站起身，陆唯也在此刻回过神来，这一下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边站满了同伴，他们都在向大萨满致敬。 再一回头，大萨满走到了他们面前，她对着众人笑了笑。不需要任何语言解读，众人为她让开了一条路，她走向了村庄，去往起初，也或许是最终的家园。 “都怪那个王八蛋，害的大家不得安宁，今天一定要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一向对老萨满对老萨满不感冒的杜列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在场的没人接茬，有这样一句话已经足够了。 “好了，大家好好...。” “轰！” 火光从村子的方向冲天而起，巨大的光芒营造了一个短暂的白昼，隐约中，一两声巨兽的嘶吼穿过大家的耳朵，谁都没想到最终的决战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这么快就来了！还说好好休息一下呢！” “别废话了！快跟我去传送阵！” 陆唯释放法力，率先向山崖跑去，杜列带着众人紧跟其后，在这轮明月之下，让我们见识一下魔法大师的实力吧！ 第二十二章 号，猝! 噬光湖畔的远古城堡中，端坐于天鹅绒高背椅上的罗落塔正在品尝着翁雪巴亚贵族送来的红酒。不得不说，即便是凡人的双手也能创造出让人陶醉的酒精，他用精神力感触这味蕾上的每一种滋味。难怪那些行将就木的混蛋不愿意撒手人间，挣扎的理由不用太深刻，这一杯酒足矣！ “嗯！” 罗落塔猛然睁开双眼，惊慌的拍在扶手上，巨大的法力引动了风暴，将面前的一盘精致吹到在地。 “175号！175号！契约中断了？怎么可能？是那个未开化的野人萨满做的吗？” 他惊慌的站起身，踩着一地碎玻璃来回走动，狰狞的面孔，愤怒的呼吸。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的思绪做了一个决定。 “竟敢打断我的实验呢！看来我也应该活动一下了。” 他侧过头一看，几名听到响声的学徒正好跑了下来，忽然撞在了他的眼神上，差点吓得窒息过去。 “去准备传送阵！快！” 罗落塔拿起手巾，细细地将沾满血腥的双手擦拭了一遍，而后抬起腿，用毛巾抽打站在鞋面上的酒液，固然是去狩猎，风范还是不能丢掉的。打理好了全身上下，伸手招来了外衣披在肩上，带着他优雅的狰狞来到了传送阵边上。 他看了一眼七环传送阵上的魔法反应，现在只充能到了第三环左右，他一看主持的学徒，立刻确定了下次实验的人选。貌似察觉到了杀机，这名学徒赶紧解释道。 “老师，就差一点了！” 罗落塔没有理他，而是走到了一边，推算起了自己的实验过程。 “排异现象吗？这不对啊！他的生命驱动明明是亡灵魔法，没有生命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这个现象。一定是魔法回路的问题，难道是哪个法阵的组合出了问题？很奇怪，按理说我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啊！” 在排除了一种有一种可能之后，罗落塔自嘲的笑了笑，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私人实验也没有上级盯着，大可不必这样紧张。 “如果不是我的问题，那就是土着们反抗了，哈！真是找死啊！可是我的问题话，那也顺手解决掉吧！以野人形态存在于这绚烂世界的一角，这也是一种折磨，解脱也不是坏事。” 想到这里，他不在等这个愚蠢的学徒墨迹了，走到传送阵中间，命令他们。 “启动！” “可是老师....。” 没有完全启动的传送阵很可能迷失方向，学徒不想但这个责任，但罗落塔却微笑着，斩钉截铁的重复了一遍。 “启动！” 学徒百般无奈，用尽全身魔力强行启动了传送。 束澳都部落，远古丛林中。 “昂昂昂昂~！” 尖叫和嘶吼还在继续，隐约能看到一条巨型的蜈蚣支起身子痛苦的流动，每一声呐喊都会喷出腥臭的血液，每一次挣扎都会摔落一两节节肢。中毒引发的身体崩解意味着生命力的循环已经被打破，影响了内部的运行机理，将它缝合起来的魔法也将随之破除，到了这一步，陆唯基本可以确定，它提前退赛了。 接下来，他们的敌人就剩下一个了！ 一行人冲出原始森林，刻画在这里的传送阵已经发出了莹莹的光彩。天空中交织着各色闪电，海浪翻滚着，一浪高过一浪。 陆唯盯着传送阵的光芒，立刻对这位大师的魔力属性做出了判断，同时也将情报传递给了其他伙伴。 “这种紫色的风属性魔力应该是感悟了腐蚀之风的法师，记住千万不要被他的风攻击到。” “明白了！所有人各就各位！” 杜列从腰间拔出了金灿灿的符咒剑，站在魔法阵最前面，白色的斗气点亮，隐隐约约传来了波涛的声音。托比，盗贼先生，各路拥有斗气的水手一拥而上，将传送阵团团围住，或是锋利，或是厚重的斗气同时点燃，如同七彩的火炬，隐忍着愤怒一击。 伴随着最后两声哀嚎不算哀嚎，惨叫不算惨叫的声响，怪兽终于受不了鸡尾酒秘毒的折磨，升起的一节节蜈蚣身躯软趴趴的倒在丛林里，树木断裂，烟尘四起。 这时，背后传来一阵吱呀声，回头一看，鹰眼也在合适的位置架起了枪。他还兴奋与巨大烟花秀中，笑着对陆唯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完事具备，只欠东风！ 陆唯盘腿坐下，双手掐出了手诀。 “三重困灵法阵，起！” 在传送阵下面，三层重叠的金色法阵喷出金光。只不过在冲天得到紫色魔力面前，这点灵力光辉微乎其微。 “轰隆隆~!” 雷鸣闪电从天空喷下来，与小岛上拔地而起的紫色魔力交相辉映。全场的人紧张到了极点，斗气包裹着的黄金武器蓄势待发，只等传送阵中的目标出现。 紫色的魔力元素继续肆虐，数次喷薄之后，一股脑回到了传送阵上。传送阵如同黑洞，将先前喷出的紫色魔力尽数收回。当最后一丝紫色的魔力回归传送阵，一具苗条的身影出现在了魔法阵中心。 【浊浪剑技·一线穿浪】 由杜列的剑技带头，托比的斧头，刺客的双匕，各种各样的武器以及各种各样的弹道全部招呼在了他身上。 眨眼一瞬间，健壮的身影胸口插着迅捷剑，一把斧子从箭头劈入了肋骨，双肾上插着匕首，一脑袋的弹孔弓箭飞刀。带着满身的武器，他全身被符咒灵力染成了金色。 一击得手，近战位迅速闪开，拔出备用的武器，准备面对他的反击。然而过了十多秒，这个家伙竟然没有任何要动作的意思。这不禁让大家满头问号。 “别大意，这是高阶八级法师的特性，魂体双分！小心，他的灵魂要过来了！” 陆唯话音刚落，被插成大口筛子的躯体睁开了一只眼睛。魔力和灵力产生反应，金色的爆炸冲天而起。 “困灵法阵，疾！” 金光上加金光，周围的彻底看不见东西了。等到极昼落下，魔法阵之中自有一团紫色的人形紫风紧紧被三道金色光环锁住，凝聚的风团中偶尔还能看见金色闪电炸裂。 愤怒，戏谑，冷漠，高雅的声音响彻全场，巨大的风暴将他们的包围圈一吹而散。 “就是你们杀了我的175号！还敢在这里埋伏我！” 第二十三章 高坐云端的大师 紫色的风团看了看四周满地打滚的海盗，又低头看了看身上得到光环，瞬间，他乐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样一群小虫子竟敢来围堵他。 “哈哈哈~！一二级的几个虫子，加上一个中阶六级的战士！还有躲在树丛里面的神枪手！哈哈哈哈！你们是想邀请我观看马戏团表演吗？哈哈哈~！” 他的笑声很刺耳，让人生厌。在满怀愉悦的得意之后，风团中伸出了一支元素能量的手，勾起了捆在他身上的金色圆环。法阵如同皮筋一样发生了形变，剧烈的爆笑再度响起。 “哈哈哈~！一个初阶的法师，就像凭着这个困住我？你是他们马戏团的团长吗？” 陆唯沉着气，继续释放法力，加固法阵，然而这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可笑的，无用的，是彻头彻尾的小丑行为。 “好吧好吧！看马戏也得买门票不是，就当是你逗我开心的报酬吧！解咒术！” 说罢，魔力一闪，陆唯只感到一股巨大的魔力将要消解他的法阵，手印急速变化，将所有法力释放出去，金色光环在颤抖中安定了下来，继续稳稳的锁住了他。 这一下尴尬了，一个高阶法师竟然没有解除一个初阶法师的魔法阵？罗洛塔有些挂不住，多看了两眼陆唯施法的姿势。 “手印流！这是什么魔法？小鬼，你是谁的学生！” 一声质问，夹杂着精神力冲击，几位一级二级的战士当场喷出鲜血，彻底失去了战斗力。杜列捂着耳朵，斗气一涨再涨。他没有轻易动手，等待着陆唯的信号。 “大家，我们先前的攻击成功了，继续用你们的斗气攻击！” 短短的交手，陆唯已经将他的实力摸明白了，这个家伙的魂体双分只有百分之五十，换言之，刚才的攻击他最起码承受了一半。至于他现在的状态，只要源源不断的用斗气攻击，迟早会把他打回人形。 “明白了！” 杜列一抖剑花，义勇当先。托比和刺客紧跟其后，拿出了拼命的招数。斗气在黑雾气团上迸发出光彩，在他们的背后，还有鹰眼带着几位远程战职者火力全开，密集的弹雨倾斜在了他的身上。 罗落塔纹丝不动，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奋力攻击的模样。 “你们这群愚蠢的土拨鼠！” 他只一挥手，天空的风凝固一团，刹那间，紫色的风刃无死角的包围了平台。 “捉老鼠可不是我的强项！” 他向下一指，风刃受到命令，从空中席卷而下，杜列一把推开盗贼先生，手中的剑挥洒出怒涌的斗气，和眼前的风刃硬碰在一起。不过十几秒，在确认了身边的人已经拉开了足够的距离之后，他闪转腾挪进入了风刃团，停止进攻，运用灵活的身姿躲避起来。 “嗨！” 托比看着大家飘摇在风刃之中，急中生智，将战斧附着了斗气，想着他抡了出去。带着斗气的斧头穿过异化的身体，翻滚了几圈之后，剁在了地上。 “你有些讨厌了！” 托比的一击让罗落塔感到了些许疼痛，正要对他特别照顾时，两声枪响，元素化的身躯炸开了两团莹白的魔法火焰，特制馈溶金属子弹扰乱了他的魔力运行，密集的风刃团竟然停滞了一下。 这一丝机会被杜列和盗贼先生察觉，果断展开了反击。 【浊浪剑技·血腥撞角】 【暗影·胁剔】 一剑浪白如涛，两抹影音如闪。烈烈杀意，好不拖泥带水。 “还真是挺有决心的嘛！” 被虫子的刀剑威胁，罗洛塔恼羞成怒，面对气势汹汹的攻势，嘟嘟囔囔念出了魔咒。陆唯不过是隐约听到两声，就看到杜列和盗贼先生被打飞了出去。 “好快的施法速度！” 陆唯操纵法阵继续收缩，希望能用这种紧缚感来影响他的施法。 “你还在那里玩你的钻火圈游戏吗？” 罗落塔毫不在意身上的紧缩感，双手摊开，巨大的魔法阵从脚下升起，一时间，风云变换，四道紫色的龙卷风从天幕垂下。 眼见此景，杜列和盗贼先生及时刹车，连忙转身逃跑。罗落塔如臂使指，轻轻一点，四柱龙卷风顷刻间撵到了他们背后。 “要不要从悬崖上跳下去呀！可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呀！” 玩弄！他在玩弄杜列和盗贼先生。这一场他们豁出性命的战斗，迄今没有引起他的重视。 元素身躯转向陆唯，两点光芒盯上了陆唯，仅仅一瞬间，强悍的精神力将他死死压制在了原地，让陆唯坐立不安，冷汗从额头唰唰流下。 “现在轮到你了！” 没了杜列的牵制，罗洛塔也不着急对陆唯下手，而是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金色光环以及传送阵上浮现的法阵，上面全是他看不懂的纹路和字符。这让他萌生了探索的兴趣。 “不知道又是那个老家伙的学生出来执行正义了，这个法阵倒是挺有意思的。喂！有兴趣引荐一下你的老师吗？” 话语落下，困灵法阵向外撑开，一度将要破碎。陆唯咬着牙稳固着法阵，才没让它被彻底撑爆。 “有意思，有意思！无趣的小鬼，怎么不尝试报出你老师的名号，说不定就把我吓住了呢？” 元素化躯体伸出手指，沿着法阵的外圈轻轻走过。沿着他划过的轨迹，法阵消散成了点点金光，消散在了魔法风暴中。 “看吧！第一道法阵破了哦！你要抓紧机会哦！” 这不是暴力的破解，而是依靠着技巧将他的法阵融逝掉了。陆唯脸色铁青，这家伙终究是认真了起来，开始和自己玩起了技巧对决。 “怎么不说话呀！难道你吓傻了？呵呵呵~！真是可爱的小家伙呀！” 罗落塔笑着，目光盯上了第二道金色光环。既是看不清他的表情，陆唯也能感到，他如同在欣赏幼稚园孩子的绘画一般，欣喜于他的想象力，又叹息于他有限的技巧。 “喂！还是说你的老师也不敢招惹我这样的存在吗！别不说话啊！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在请教你的引路人的名讳，我们是施法者，理应有深厚的底蕴，和异乎常人的素质。回答大师的问题，可是你的义务啊！” “好吧！你不是很喜欢社交！” 元素身躯耸耸肩，忽然拿出了一个宝石胸针，用它在第二道光环比划了一下。 “【自由的冒险者】！哦！忘了你才初阶水平，一定没有听过这个魔法，这是八级高阶法师才能使用的解咒魔法。这个胸针上刻录的就是，这可是我从新都搞来的，这还是第一次使用。” 罗洛塔给陆唯上着课，炫耀着他的装备，悬浮的胸针闪烁一些绿色的光彩，第二道困灵法阵瞬间烟消云散。 “小鬼，你还在坚持呀！” “恩！你比我的学生们有毅力多了” 元素异化的头颅上裂开一道弯弧，他笑了。 “真可惜了你的天赋和勇气啊！” 一句话，杀意毕现！ 第二十四章 束澳都祖灵 原始丛林深处，枯叶如封印掩盖着来自远古的神秘，树根盘结纵，沿着历史的脉络爬满了时间的身躯。灾难已然降临，幸而有勇士挺身而出。来自异邦的无道暴行，妄图染指神性的膨胀野心。 你不该忽略这份来自远古的勇气！ 干枯的手拂开落叶，白玉的光芒傲立于眼前，亦如束澳都的每一位子民的勇敢和善良，纯净的德行让他们昂首挺胸。风暴，可怜的风暴走过了无数个时代和岛屿，但我们依然存在。 大萨满将图腾白玉祭坛的中心，抬头看了一眼远方的龙卷风。不老的眼神充满了坚毅，双手握住树瘤法杖，张嘴念出了束澳都的战歌。 她是如此享受吟唱祖先的声音，这感觉仿佛被祖灵拥抱。 古老的语言喝令魔力，让它们一个一个进入乐谱，在她的指挥下，组成规整的旋律。悠扬的歌声，贯穿古今的呼唤。法力风暴从远方吹来，从历史中吹来，从众人的心中吹来。森林为之伴舞，万兽为之臣服。 突然，图腾膨胀起来，在胜利的凯哥中，它喷薄出了祖灵的光芒。 “咚！” 光芒冲出图腾的顶端，直达云霄，一声战鼓的脆响引爆天际，祖灵庇佑的大海上，无数鼓声向祂回荡而起，那古树，那礁石，那云彩，一切不可忽视之物皆化身为图腾，响应了祂的呼唤 “咚咚咚咚~！” 几百个图腾同时发出声响，激昂振奋的声音传遍全岛。 水上森林中，萨满学徒们听着战鼓声，忽然热泪盈眶，他们跪在船上，想着祭坛的方向跪拜，一起唱出了属于他们的战歌。 不光是他们，远在其他岛上的部落民也听到了战鼓声，心胸之中的热血被唤起，养育了祖祖辈辈的热土正在饱受蹂躏，他们齐齐跪倒在沙滩上，无人起头，却一同唱出了同节奏，同旋律，同命运的战歌。 “咚咚咚咚~！” 战鼓声越来越响，大萨满集众人之愿力，释放魔力越来越强。隐隐约约，在祭坛的高空之上，一尊威灵的虚影逐渐浮现。 陆唯和罗洛塔同时看向了远处的动静，罗洛塔率先品味过来，轻蔑之意再度浮现。 “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了！这就是你的后手？一个祖灵萨满的降神巫术？” 感到天空中的浩荡神力，陆唯感到了激励，他看向这位不知名的大师，现在他必须尽全力拖住他，不让他干扰仪式。 “你也知道，这种信仰法术一旦发动起来，那么他们的祖灵就会降临人间，届时他会听闻他的信徒状告你的罪行，然后把你大卸八块！” 这么简单的魔法愿力，罗洛塔自然是知道的，但神灵对他而言有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偏安一隅，收取微薄信仰税的野人神灵罢了，正把自己当做神幻山的天使了吗？ “想要拖住时间等你的救星降临吗？说真的，我替你的老师感到难堪，作为探索真理的魔法师，竟然要靠着一群野人的信仰来救命，我很难把你当成同一世界的人来看待了！” 他说的煞有其事，且痛心疾首，仿佛不忍心看到向他这样误入歧途的魔法师。他异化的手掌抚摸着光环，忽然觉得，这个精美的魔法阵再这样品格的魔法师手中是一种糟践。 “小子，结束了！” 翻手掏出了一个银色的小刀，对着光环劈了下去。这种低等魔法如何抵挡的住他亲手制作的破咒匕首，这光环会在破咒匕首下烟消云散，而他也可以腾出手为真理的道路扫清障碍了。 “是嘛！” 刀光轻轻穿过了光环，却没见任何法力消散的迹象。罗落塔听着他自行的回答，惊讶着这小子竟敢轻视我！ 陆唯可不管他什么心思，趁着他还未做出反应，手印变换，一道光环分为三道，重新将他紧紧束缚在其中。 “嗯，你做了什么？” 罗落塔看着重新绑住他的光环，觉得惊奇，但更多的是好奇，这个小法师竟然反将一军，重新将他捆绑了起来。 “自由的冒险者胸针，破咒匕首都是珍贵的道具，这么珍贵的东西用来斩破我的【幻光术】，大师您真的太奢侈了。” 听着陆唯的讲述，罗洛塔一愣，随即怒气挤到胸口。 他被耍了，他被一个初阶法师戏耍了！ “早在你用蛮力挣扎的时候，我就知道束缚不了你多久，所以偷偷停止了困灵法阵，用三道幻光术制造了光环冒充。真没想到您这么随遇而安，直接拿出两种道具来破解了两个低级法术。” 陆唯把嘲讽拉满，故意要搞他的心态。 “可恶！可恶！要不是该死的馈溶金属，我怎么会迟钝到被你欺骗！小混蛋！你死定了，我一定要把你捆在手术台上狠狠的折磨！” 罗洛塔操控着一柱龙卷风直奔陆唯而来。少了一道龙卷风的围剿，杜列马上抽出身来，向战场狂奔。鹰眼见状，凌空跳起，从两道龙卷风的缝隙越过，在空中瞄准上弹一气呵成，将剩下的几发符咒馈溶弹全部发射了出去。 馈溶金属和罗洛塔本身的魔力产生剧烈的反应，他全身炸出几十个光团，龙卷风的前进的势头停顿了几秒钟，紧接着杜列全部斗气汇聚的一剑到了。 【浊浪奥义·大海啸】 浪花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晶莹的水珠扑满陆唯全身。杜列的剑贯胸而过，白花花的斗气疯狂的涌入罗洛塔异化的身躯。 “啊！可恶！” 紫色魔力爆发，将杜列包裹其中，两人较劲的同时，陆唯提起一口气向战团喷出了一口先天真火。三方力量交汇一起，剧烈的反应产生，压缩的白光闪白了世界。 紧接着，一切归于平静。 杜列摇摇晃晃退出战团，一屁股坐在地上，陆唯的全身一半被汗水打湿。至于还在烟雾之中的罗洛塔，大家谁都想看清楚他的样子。 “很厉害！能将我逼到这种地步，你们真的很厉害！” 话音落下，一道透明的能量从烟雾之中喷出正中陆唯的身体。 “啊！” 陆唯惨叫一声，一只鼻孔流出鲜血。乏力，眩晕，震荡的感觉摆弄着他的灵魂，终于没有经受住这般磨难，两只手软趴趴的垂了下去。 “灵魂攻击魔法！！” 没了陆唯的支撑，三道困灵法阵化作金色的光点消散。陆唯强撑着抬起头，看到了罗洛塔的灵魂虚影正飘荡在异化的身躯之后。 “怎么样小子，灵魂打击的感觉怎么？” 罗洛塔嘲讽的声音传来，显然得意万分。这一击，陆唯彻底失去战力，连神魂都被他重创了。 “所以你以为我敢跟你玩游戏是为了什么啊？” 罗洛塔的灵魂状态将他胜利的表情展露出来。那种狂傲，那种自负，仿佛就是天空的主宰。 “小子，你的尸体我会好好研究的。你那奇奇怪怪的魔力和魔法，可比175值钱多了。” “哼！” 陆唯撑着地面，倔强的挺直了脊背，眼中流出鲜血模糊了视线，重度的眩晕让他不知道自己是坐着，还是躺着。 “哈！” 尽管狼狈不堪，但他还是笑出了声。 “你高兴的太早了！” 随后，颤颤巍巍的手臂抬起，指向了远方的丛林。 罗洛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刚才那种掌控全局的神气顿时烟消云散。转而变成了万分的惊恐！ 天空之上，一道巨大威灵高高悬浮，束澳都的祖灵双眼喷薄着熊熊怒火，将他死死盯住！ 第二十五章 全场最佳 祖灵降世了！ 他脖子上戴着的长长的兽牙项链，一直垂到了腹肌位置，光洁的胸前上纹着飞鱼的图腾像。两只肌肉饱满的手臂，一手握着长矛，一手握着图腾。带着飞鱼面具的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此刻这双愤怒的眼睛正死死盯住了罗洛塔。 感受到祂的逼视，罗洛塔大笑出声。 “不过一个祖灵而已，也学教会搞什么天使降临！我告诉你，你的子民是我屠戮的，这些肮脏落后的虫子能成为我的实验材料应该感到光荣！来吧，让我看看你这祖灵有多大的能耐！” 元素身躯拿出一根法杖，高深朗诵魔咒，十二道腐蚀之风形成的龙卷风从天而降，围绕着整座小岛旋转起来。 束澳都祖灵彻底愤怒了，十二道魔法风暴他看都没看一眼，只是举起了自己的长矛，对着罗洛塔扎了下来。 “你就这点本事！腐蚀之风，撕碎它！” 祖灵这一击蕴含了土着们集体的愤怒，威势不可阻挡。罗洛塔感受到了信仰的锁定，干脆不躲不闪，打算在攻击到来之前，将祖灵幻象撕碎。 十二道龙卷风登岛，迅速向祖灵靠拢，被席卷的一切都在风中被腐蚀掉了，短短瞬间，被森林覆盖的一半的小岛变成了光秃秃石头岛。 面对越来越近的龙卷风，祖灵将左手的图腾插在地上，一圈透明涟漪震荡而出，龙卷风和涟漪向撞，硬生生将阻止了它们的前进。一手的长矛攻势不减，直接刺在了交战的区域。 刺眼的光芒让陆唯感觉灵魂出窍，一切感知，一切环境都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中消失了。他本能的蜷缩住了身体，昏昏沉沉仿佛要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感知到了一切都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对环境也有了感知。他摇摇晃晃站起身，不可思议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疲惫感没有消失，但刚才的神魂创伤已经愈合了。 陆唯不可置信的上下检查了好几遍，确认自己的确是好了。不光是他，刚才被灵魂冲击的十几名战职者也一脸蒙圈的站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祖灵治好了我们！” 惊叹了一声祖灵的伟大，陆唯感觉看向了传送阵。元素异化已经解除了，归还人形的他蜷缩成了一团，身上还冒着青烟。 “哼哼哼~！呃！” 罗洛塔哼唧了几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他的元素异化被暴力终止，还没来得及修复身上的伤痕，一声名贵的贵族衣衫已经千疮百孔，每一个孔洞都流着黑血，一只眼睛闭着，不知道眼珠子还在不？ 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哪还有不可一世的魔法大师格调，怎么看都是一条被痛打的落水狗。 罗洛塔怒了，睁着一只独眼看向淡薄了很多的祖灵。 “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阴狠的怪笑让人听得浑身刺棱，配合他此刻的状态，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很好，很好！你就这点招数吗？我可还没尽兴呢！” 一语落下，全身爆发出了浩瀚的魔力，狂风再起，陆唯伸出双臂挡住了脑袋。这魔力太熟悉不过了，正是生者不容忍受的亡灵魔法，他疯了吗？这里是偏远海域，但不是无人区，他怎么敢如此大胆，堂而皇之地使用这种招数。 “小心！这是亡灵魔法！” 他疑惑着对方想要做什么？而答案不一会儿就送到了大家的眼前。 半条蜈蚣拖着一大堆难以的辨认的肉体组织跑到他身边。虽未谋面，但大家都知道，这就是给岛上带来灾祸的源头，这个邪恶的大师的造物。 罗洛塔抚摸了一下蜈蚣头，然后掰开他的嘴，抬脚走了进去。他轻描淡写的做着这一切，直接忽略连同祖灵在内的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 不一会儿，又有一段怪物的身躯从远处跑来，只见他一只马腿，一只鸭掌，断裂的地方全是凝胶状的触手。长着腿的部分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凝胶状的触手伸入了蜈蚣拖着的动物碎块。两者相接，凝胶触手如同娴熟的裁缝一样，迅速缝合这具诡异的身体。 紧接着，跳动的血块，蹦跶的腿，翻滚的心脏，蠕动的肠子，它们各自用着最快的方法，冲到了这堆诡物身上，凝胶触手来者不拒，像母亲拥抱孩子一样，将它们尽数融入进自身。短短几息时间，被鸡尾酒秘毒和炸药杀死的怪物复活了！ 有了生命的怪物抬蜈蚣头，在它腹部的第三节甲壳出一阵蠕动，慢慢变成了一张人脸。 “没想到吧！175号又回来了！” 人脸说完这一句话，蜈蚣的胸腹张处各种各样的飞禽羽毛，一边长出蝙蝠翅膀，另一边探出了一个螃蟹夹子。此时，陆唯已经感受不到这片区域的魔力，他看了看祖灵的身躯，原本厚实的虚影正在变得淡薄，杜列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斗气离他而去了。 “哈哈哈！175号的研究已经成功了，野人祖灵！这就是你的力量吗！哈哈哈！主宰一切的感觉真好啊！” 他成功的窃取了神性，成了这片区域的主宰。祖灵的感觉同陆唯等凡人一样，祂也感到了自己的权能被他窃取，忍受不了这种冒犯的祂再度举起了长矛，这一击定然要决出一个胜负。 “你那点能量还够做什么？你就在这里看着，我把你的子民一个一个吃下去吧！哈哈哈！”“哈哈哈~！” 罗洛塔笑着正欢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跟着他一起笑了出来，怪物一转头，看到陆唯笑的比他还开心。 “我差点忘了，就算是要吃，也先从你开始！” 陆唯丝毫没有感觉到威胁，反而越笑越开心，连眼泪都流了出来。祖灵动作迟滞了，难道这个凡人被吓傻了吗？ “噗~！哈哈哈！” 忽然，又是一声爽朗的笑，罗落塔回头一看，那个被他蹂躏的遍体鳞伤的小海盗竟然笑得比小魔法师还要开心。 “可恶，你们笑什么！” 罗洛塔感觉自己被拆了台，恼羞成怒。杜列指着不人不鬼的怪物，说出了大家开心的的原因。 “我们没告诉你，你的175号是我们毒死的！” “就这！我早在研究它的时候....。哇~！” 正说着，罗洛塔喷出一口五彩斑斓的鲜血。感到到了生命流失的状态，他满目惊骇，完全不敢相信这种感觉。 “不可能！这是什么毒！” “别管什么毒了，你这具怪胎身体最低需要五个心脏驱动，血液流速这么快，毒药已经遍布全身了吧！” 陆唯带着笑容，眼神中满是临终关怀的可怜之情。 “你你你~！这是鸡尾....。” 罗洛塔的脸抽搐了一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塌，怪异义肢疯狂的在地上刨坑。挣扎了数十下之后，整个身体迅速痉挛收缩，卷成了一团。 “不可能，我是雾都法师评议会第六席位执行法师罗洛塔·沃德迪尔西，我研究了两百多年永生魔法，怎么可能这样死在这里！不不不不，迷雾之主，救救我！我不甘心，我好不容从凡人挣扎到了现在！不不！我怎能死在你们手上！啊~！” 看到一个罪恶滔天的混蛋在痛苦中挣扎是多么舒心的一件事，这一刻，他嘴里申诉的一切都成了泡影，鸡尾酒留给他的时间甚至不足以让他完全回想一遍。 陆唯紧握着双拳，为束澳都伸张正义的快感远远超过了毒杀魔法大师的成就感，他冷冷的看着等死的罗落塔，对他伸出了一个向下的大拇指。 “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第二十六章 珍贵的礼物 风暴停歇，云开显日。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战斗了一个夜晚。 陆唯向后一躺，睡在了地面上，眼前是倒悬的原始森林，也有祖灵正在消散的身躯，祂居高临下，俯瞰一些生灵，回归的权能让祂的威势再度回归。 “谢谢！来自远方的魔法师，你的诉求我已经知晓，你渴望的知识我也会赐予你。” 浑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仿佛穿越了时空传达到他耳边。 “原来神灵的声音是这样的吗？” 迷糊的陆唯知道这样说话很无礼，但松弛的心态让他什么都管不了，他只想表达自己心中最原始的想法，不加任何修饰，不考虑任何后果。祖灵体谅他的辛苦，冥冥之中好像笑了一声。而后转身走向了远方，眨眼间，消散在了海天之中。 “是时候睡一觉了！” 陆唯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鸟儿的欢声从水上森林一路传到了海滩之上，苍老的远古森林再度飘下落叶，今年的叶子总要厚一些，毕竟它们见证了一个故事，并将承载着一首永恒的勇气之歌再度回归大地。这样一来，来年的果子会更加润满，更加可口。 混混蒙蒙的天光也很刺眼，凉爽的天气让人更像赖床，睁着眼睛翻滚了好久，陆唯觉得差不多还是起来吧！他下了床，感觉走路有些不稳，这倒不是受伤了，而是他的潜意识还停留在那天之后，他应该受伤的模样。 一想到杜列还在外面，他就不能拖沓这身体出去，那会被他狠狠地笑话。稍微活动了一下，将身体的机能启动了起来，他掀开了帐篷，新鲜的空气迎面而来，让沉闷的脑子清醒了很多。 放眼望去，部落民们正在拆卸帐篷，男人们扛着木棍走向了村庄的方向，他们相互竞赛，比谁抗的多，比谁走得快。妇女和老人们则是打理着帐篷布，看她们的笑容，一定是聊着有趣的事情。 “呜哈！” 这一声不明所以，但他能明白这是再跟他打招呼，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猎户一家带着他们的小朋友正好路过这里，不愧是部落里最强壮的猎人，他扛着一捆短棒，不见任何吃力的模样。 “哈哈！是你们一家啊！你身体好点了吗？” 猎户笑着，将木棍举起再放下，仿佛是在展示自己的强壮。 “不错，的确恢复的很好！可爱的小朋友也长高了。” 小朋友看着他笑嘻嘻的，机灵的眼神还在想着营养液的事情。陆唯笑着，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小支递给他，小朋友一把抓在手里，在品尝甜甜的味道之前，他还要观察一番药剂的颜色。 “好小子，一定要快点长大，长得跟你爸爸一样高大，成为村子里面最强壮的猎人。” “丫丫~！” 嗯？陆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些部落民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噢~！” 这时，猎户的妻子走了过来，双手捧着一条漂亮的彩麻编织带子，送到陆唯的身边。 “这是给我的！” 意思不言而喻，陆唯郑重的接过这份礼物，将它捧在手心，入眼的第一个图案便是抽象的两个小人坐在船上，此时的背景是水上森林。而后，他们来到村子里面，其中一个小人儿对着哭泣的孩子拿出了一支试管。 看到这里，陆唯的感动压制不了了，一滴泪水就这样滴了出来，他合上手掌，将彩带握在手心，用朦胧的泪眼看着这幸福的一家。或许，这就是此行最好的回报！ “谢谢！谢谢！这是很珍贵的礼物，我会好好保存的！谢谢你们，也谢谢你，小家伙！” 猎户一家很是高兴，他们还有事情要做，匆忙的道别了一句，便牵着妻子的手走向他们的家园。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陆唯真心的祝愿他们一直幸福下去。 “喂喂！小天使！你...嚯嚯！你也收到彩带了，怎么还感动的哭了。你呀你，真是一个容易动情的家伙呀！” 杜列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回头一看，这家伙浑身上下绑着同样的彩带，跟个部落酋长似得，脸上别提有多得意了。 “你看我这么多都没哭！你呀你，还是缺乏历练。” “烧包！你这家伙也正得意着吧！” 有时候他还真是羡慕杜列的情绪掌控能力，无论喜怒哀乐，他都能用独特的乐观表达出来。 “嘿嘿，这你就别管了！走！咱们去看看更刺激的东西。” 说着，拉起陆唯走向了他的帐篷，在他的床上，整整齐齐放着七八个魔法口袋，还有从罗落塔身上搜刮下来的饰品、装备。看到它们，才想到战利品的事情。看着这些东西，他都不敢想一位魔法大师的收藏到底会有多么丰厚。 “来吧！这些玩意还没人打开过。我警告你，诚实一点哦！不要贪污哦！” 嘿！竟然长心眼了，不过这话他也就一说，陆唯也就一听罢了。 “抢劫商船，杀人放火的事情我都跟你干了个遍，还在乎这点罪名嘛！” 说着，随手拿起几样装备观察起来，在祖灵的愤怒一击之下，这些玩意内部的法阵已经损坏了，不在具备魔法功能，但材料却是一等一的货色。陆唯直接将它们卷入自己的魔法口袋，对着陆唯说。 “全部报废了，你拿着没啥用，给我吧！” 这一部分，杜列姑且忍了，点点头，示意他打开魔法口袋。 陆唯随手拿起了一个，轻松破解了无主的魔法封印，一道神识扫下，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里面堆满上千个钝铅盒子封装的珍贵草药，光是上年份的筑基丹原料，他在这里就找了好几种。其中还有很多玻璃盒子，里面的草药陆唯都不认识。只知道它们和芬朗口衔之草是一样的包装。 “这个你也没用！信我！” “我不信！说！里面是什么！” “魔法草药！” 杜列一下失了兴趣，又抓起一个递给他。 “给我找钱！我就不信这种家伙每个几百万存款！” 按照船长大人的指示，陆唯一一打开了这些口袋，其中实验笔记，药剂配方，风物异志的书籍用了三个口袋，这笔无形的宝藏对陆唯来说太重要了，比什么材料都值得。 随后，两个口袋里面又是材料，或者魔法副业半成品之类的。这些玩意儿看得人眼花缭乱，如今的他一跃成为了法师群体中最富有的一小撮人了，直接实现了阶级跨越。 当然，最后两个口袋也没让杜列失望，满满当当的黄金珠宝，三大国的银行的金币纸钞，还有大型银行的尊贵客户存折，以及文玩字画，古董收藏等不计其数。这些没啥用的玩意儿，他一股脑儿交给了杜列。 第二十七章 相当文明，而且先进! 一众对宝物敏感的海盗在杜列帐篷统计了一天一夜，最终得出了一个模糊的数字，除开固定资产之外。手头上的现钱折合黎洛科佳纸币约为700万。这是什么概念，是打劫300多个私人岛屿种植园才能获得财产。在数字统计出来的当晚，杜列就将众人赶走，把金币和珠宝铺了一床，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满身铜臭的他找到陆唯和鹰眼，第一句话差点让两个人下断了魂。 “咱们再去堵一个高阶法师吧！” “你他妈去死！” 陆唯没有理他，鹰眼可不惯着他这毛病，直接开启喷子模式，对着他抽风的脑袋疯狂输出。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的杜列稍微清醒了一点，这才开始了工作上的事宜。 “好了，这里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咱们也是时候跟金吉汉告别了。话说他人呢？” 说到这里，陆唯心中有些不好受。 “萨满学徒告诉我说，大萨满去世了，她留下遗言，不操办丧事了，也不对外宣扬。让金吉汉尽快组织部落迁徙，以免雾都报复。” 这个话题很沉重，明明他们是胜利者，到最后还是落了个逃命的下场，多么美丽的一个小岛啊！就想自己的新贵号一样漂亮，杜列无法想象离开自己的船是怎样的感受，更加明白他们做出这个决定是多么的艰难。 “走吧！我们去看看他们。” 一行人走向了萨满的帐篷，门帘没有合上，可以看到里面，如今大萨满牺牲，他就是唯一的统治者，没有品尝到一丝胜利的喜悦，便要指挥大家背井离乡，这千斤重担压在他瘦弱的身躯上，肉眼看见的沉重。 “金吉汉，你，还好吗？” 杜列还是那么不讲礼貌，只不过这次他是真的关心这个小老头。 “呵呵~！还行！” “你也珍惜一下自己啊！” 杜列埋怨了一句，其实他知道，这老头这辈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将族人带到新的家园去了，他也会埋葬在哪里，同大萨满一起看着束澳都再度发芽生长。 “没事的，没事的！” 金吉汉应付着，端坐好身体，招待起了他们。 “诸位想必已经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要迁徙了。” “知道了！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们也是来告别的！” 杜列说着，拿出了一个魔法口袋，陆唯和鹰眼对望了一下，心说这家伙改性子了，做起慈善来了。 “这是一百万黎加！是那王八蛋的遗产，这份理应属于你们。” 这个数字大方到不像是杜列能干出来的事情，看来这次旅行他也变化了好多。 “诸位真是祖灵派来拯救我们的使者，我要把这些故事传唱下去，让束澳都得祖祖辈辈都铭记你们。” 说着，拿出一串兽牙项链，目光看向了陆唯。 “这是大萨满留给您的，祖灵让她向您转达谢意，只不过...。这句感谢只能由我来说了。” 一听说这是祖灵赐予的东西，陆唯恭敬双手接过，一入手中，海量的神秘文字直达神识，让他的头有些刺痛，在稳定下来之后，他的知识中多了一篇治疗灵魂创伤的方法，包含了图腾制作，巫毒药剂一整套治愈流程。 治疗黑鲨鱼的东西到手了，不过和来时轻松愉快的心理不一样，这份传承在手中太过沉重了。如果可能得话，他多想以另一种方式得到它。 陆唯叹了一口气，回想了一下那位没正经说过一句话的大萨满，她的一生都困在这个小岛上，最后也将自己的一切化为了勇气的种子，为这片小小的天地播种下去。 “感谢你们的帮助，我替我需要拯救的伙伴，向束澳都祖灵以及大萨满感谢你们。” 杜列看着小天使的状态，知道这就是拯救黑鲨鱼的东西了，此行最大的目的也达到了。但他同样开心不起来。 “你们打算去哪里定居？我安排我的船队送你们过去。” 金吉汉笑着摇摇头，没有说具体什么地方，显然这次避世，他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祖灵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只需要按照既定航线前行就好了。杜列船长，不用担心我们，大萨满说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一定会的。” 杜列不好强求，抿着嘴点点头。看得出来，他对这个部落产生了感情。 “那你们自己注意安全吧！我们会在明天离开。” 金吉汉点点头，只不过脸上还留着一些话要讲。 “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刚好，两位，我们还有一事相求。” “请说吧！” 反正连高阶法师都杀了，杜列寻思还能有什么事情啊。 “祖灵降下了神谕，请二位帮助我们进行尼珀佳萨仪式。” “啥啥啥！你说慢点，什么仪式？” 面对杜列的发问，金吉汉的老脸上有些挂不住，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这是我们请求勇士在部落中留下血脉的仪式。请你们不要觉得落后愚昧，这对我们部族至关重要。如果你们不喜欢这个仪式，那就在这里住一晚吧！算是给祖灵一个交代，也告慰一下大萨满。” 杜列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正义凌然的讲道。 “这哪里是落后了？这相当文明，而且先进！” 着急的他都快坐不住了，一个劲儿的用手肘顶陆唯，催促他表态。 “你说是不是啊！小天使！” 陆唯向边上靠了靠，这个家伙早就对那些土着少女垂涎三尺了，现在好了人家上赶着给你送上门了。他能矜持就怪了！不过，被冠以‘仪式’的称呼，这让陆唯觉得应该不只是繁衍下一代那么简单，或许其中另有隐情，但总归他们不可能害杜列和自己的。 有了这个判断，陆唯还是决定参加。一来为了完成大萨满的遗愿，二来反正他也说了住一晚上就好了，大可不必进行实质性的操作。 “好耶！” 看到小天使点头，杜列恨不得找一个月亮挂到天上去。 第二十八章 赫萝 “靠！我们也出力了！祖灵为什么不让我们也参加！我比这俩差在哪里啊？” 一出大萨满的帐篷，鹰眼就开始抱怨，倒不是真心在意这种事情，带着玩笑的意思。为了平息这老几位的怨气，陆唯随手拿出了一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收集来的胸针，假模假样的在上面施加了一下法力，然后扔给杜列。 “拿着，如果中间觉得不对劲，把它掰开。” 杜列吓了一跳，鹰眼也不在抱怨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你傻呀！能被冠以‘仪式’称呼的活动，一定不会那么简单，这是以防万一！” “呃...。” 杜列的热情一下子消解了，在他眼中还是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些。 “鹰眼，要不你去吧！我觉得这一次战斗你居功至伟。” “不不不不~！” 鹰眼连连摆手，其他几个也默不作声，把目光看到了其他的地方。 “再怎么说你也是船长，理应是你去，你去！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就好。小天使，恭喜你，过了今晚就长大了。我们不会告诉薇薇的！” “我可没那份闲心！算了，就是说了你们也不相信...。” 陆唯懒得跟他们多嘴，独自离开，回到自己的帐篷，研究起了兽牙项链里面的传承。 按照一般的魔法书籍来评断，这里面的传承有些太差了，只说怎么怎么做就好了，完全不讲述魔法原理。研究来研究去，陆唯也没学到一点有用的知识，仿佛拿到了一份言辞粗暴的使用说明书，教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别问那么多废话。 “无论如何，算是多了一门治愈灵魂的手段，不光是对黑鲨鱼，以后也可能拍的上用场。” 天气有些闷热，今晚还憋着一场大雨，陆唯打算出去透透气，一撩门帘，就看到门口跪着一名少女，她正是那天找到魔法阵的女孩儿，她换了一身干净洁白的麻布衣服，脸上也略施粉黛，看着模样应该就是来执行什么什么仪式的人。 她看到陆唯，脸一下就红了。实话来讲，这一幕有些让人血脉喷张，压抑着自己心中不好的念头，对她招招手，请她进来。少女走进房间来，还是用相同的姿势跪在桌案边，乖巧可爱的模样让人心生怜爱。 风雨满楼，花月交融。海上轻浪绵音，月下冷光劲吹。 两人就这样尴尬的坐着，一口气就熬到了晚上，在这种环境之下，陆唯很尴尬，只感觉口舌躁动，伸手抓向桌案上的水瓢。少女见机而动，抢先一步，拿起器皿为他到了一杯水，陆唯抓起杯子一大口喝到了底。 油灯如豆，陆唯得以仔细观瞧少女的容颜，天然的海风骄阳吹晒出来小麦色健康肤色，为了生计从小干活锻炼出来健康身材。偏偏在这野性的部落里，她又是一个娇羞的美少女，过了此番眼缘，对陆唯来说已经最大的极限了。 “说来也是熟人了，你叫什么名字？” “赫萝！” 少女一句回答，让陆唯没想到她竟然会说翁雪巴亚语，如果能交流的话，聊些其他的也不错。 “你会翁雪巴亚语？” “我是萨满学徒，跟着金吉汉族长学了一点点外语。” “赫萝？真是好听的名字！是东方童话里面的。” “是的，族长一直渴望将部落带入文明世界，所以给我取了这样的名字，他希望我们能走出小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真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样的抱负。” 其实说来，第一次见金吉汉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这家伙穿礼装，打领带，心中必然有一份融入文明的向往，就是不知道在见识到了所谓‘文明的无情’之后，他还会不会推行这个政策。 “其实这样也好，如今这个世界免不了文明的碰撞与融合，你们吸取了先进的生产技术，日子也不会这么清苦了。” “外面的世界真的就这么好吗？” 赫萝一句话就将陆唯问住了，外面的世界当真有那么好？那么善良吗？在她明白事理的年纪，遭遇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看到部落被残忍的法师蹂躏，视作引路人的大萨满，和部落的亲朋好友被他夺走生命，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好。 陆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东边的所谓文明无时无刻不想着从这里攫取财富，完全不尊重当地人的权利。这天下哪有正义的冒险家？不过是换皮海盗而已。 “最重要的还是要拥有实力才行，赫萝，你也要以大萨满为目标努力修行，等到有了实力，便可以堂堂正正的同他们对话，到那时他们便不敢小觑你们了。” “大萨满！” 提起她，赫萝有些伤感，看来在她眼里，这位老人也充当一些其他角色。 “对的，赫萝，千万不要停下脚步，要一直一直努力下去。为了你的所诊视的一切，一定要成为强者。” “莱茵医生，你会成为强者吗？” “我一直以此为目标。” “那我也会的。” 这一句话把陆唯整不会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哈！赫萝，我给你讲讲东大陆施法者的事情吧...。” 岔开话题是很有用的聊天技巧，陆唯从七都讲起，一直讲道教会，在讲道自己身上。赫萝也是第一次听到萨满巫术之外的魔法，圣光。她的求知欲催动着陆唯多讲一些，眼中的光彩也灼灼闪耀。陆唯大受鼓舞，越讲越多，最后干脆拿出魔法书，同她坐在一起，细细讲解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忽然没了提问的声音，回头一看，赫萝已经趴在书本上睡着了。 “怎么跟薇薇一样，一听我讲我魔法就睡着呢？看来我的确不怎么适合当老师呀!” 自嘲了一句，陆唯拿过兽皮给她盖在身上，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书，好像是从那个天都法师手中缴获来的一本。一想到自己给她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么便帮她走到底吧！汇集天都、雾都两位法师的收藏，精心挑选了十多本魔法读物。又拿了一些药剂和自己炼制的丹药，满满当当塞了一个魔法口袋，悄悄的挂在了赫萝腰间的彩带上。 少女的睡相是艺术品，多看两眼都会沉沦！ 为了避免自己把持不住，他打开门走出帐篷，将门帘放下。走到了面朝大海的方向，听着波浪声休息了起来。 “但愿这颗小小的种子能成长为庇护一方的参天大树。” 第二十九章 向西逃窜 一大早，陆唯在杜列激烈的摇晃中醒来，他穿着一个大裤衩子，抱着自己的衣服和佩剑。神色慌张，满目焦急。 “小天使，别睡了，别睡了！我们得快点起航。” “怎么了？” 陆唯揉了揉了眼睛，看清了正在穿衣服的杜列，以及他身后的海上，高嘉号真在释放冲锋舟，朝着海滩驶来。 “老五侦查到了一支翁雪巴亚的舰队，现在已经到了界岛了！就是不知道给谁随礼来了？反正我近期不打算结婚。” 随礼？您可真会形容啊！偷了人家的新型战舰，还有心思想着人家给你过红白大关，真不愧是杜列啊！ “哦豁，杀上门来了！” 对于追杀，他也有些麻木了，反正两大列强轮番伺候他们一个，这还是也是没谁有这个待遇了。一点都不知道惊讶。 “所以赶快走啦！” 被他催促着，陆唯慢慢吞吞起身收拾好了自己，看了一眼帐篷，赫萝应该还在休息，既然如此，也就不打扰了。 这时，金吉汉也赶了过来，看到远处的巡洋舰，他多少有些羡慕。 “杜列船长，你们这就要离开？” “是的，冤家上门了，不得不走了。那啥呀！咱们以后见面吧！替我照顾好赫丽尔。” 呦呵！他这是动了真感情了呀！陆唯在旁讪笑，今天算是重新认识到了他。 “笑个屁！准备准备出发了！” “遵命，船长！” 陆唯对金吉汉笑了笑，算是道别了，他也十分仗义，吩咐部落民准备了淡水和一些食物给他们带走。 一直忙活到了早上十点，部落民都已经起来了，他们都来欢送部落的英雄，一片沉默间，气氛格外伤感。 陆唯一步踏上冲锋舟，回头看着他们，苍老的金吉汉还要继续忙碌，猎户一家恋恋不舍，只有他们的小家伙在挥手告别。赫萝抽噎着，抱着昨晚和他一同观看的魔法书，那一刻陆唯能感到她把自己当做了很重要的人，拥有超越其他的情感。 “赫萝，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再见的时候一定要成为强者！” 这是他的期待，可事实会怎样呢？命运总是捉摸不透，时间会填平一切伤壑。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或许就是最大的幸运。 赫萝对他点点头，这一下不是释怀，反而更加伤心。她的眼泪如雨倾盆，羞涩的她又不知道如何用语言表达出她的情感。迟疑，犹豫了很久，只得苦笑一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仿佛是在说自己也会照顾好勇士的血脉。 这让陆唯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单纯的姑娘啊！真是太可爱了。 “再见了！赫萝！一定要保重自己！” 留下了最后的嘱托，他坐在了船上，留下了离别的背影。 冲锋舟被水手划动，束澳都的小岛和这些朋友们逐渐淡出视野，这里的冒险结束了。接下来，又要面临生死追杀了。 回到高嘉号上，一早从温柔乡中脱离出来的杜列下大了开会的命令，船队的主要人员和头目云集作战室。 汇报情况的是一个熟面孔，陆唯依稀记得是米莱号上的了望长，鹰眼的好徒弟。 “三天前，米莱号在面包屑群岛补给，船长的一个老熟人带来了这个消息，翁雪巴亚十五艘高速巡洋舰到了界岛，并且有情报人员在收集关于我们的事情。” “三天时间了！” 杜列伸手在海图上比划了一下，马上得出了结论。 “搞不好现在和我们都在同一水域了，新贵号在那个位置了？” “在察觉到部队之后，船队作战长立刻指挥新贵号先行转移，预计前进到这个位置。” 了望手拿出模型，扣在了海图最西边一个岛屿上，这里是杜列的海图侦测到的最远的西方岛屿了。 “干得好！老五和老七还是让人省心。” 杜列抬头看向在场的诸位，询问道。 “你们怎么看？” “硬打打不过，现在只能向着西方逃命了，要尽快找到立足点。补全水手，训练新的人马。” “翁雪巴亚一直觊觎西寒冰洋，他们在这里一定有所准备。不过就算是要打，也不会在冬天打，我们还有一个季度的时间准备。” “西寒冰洋不能生产大口径的弹药，所以找寻的补给航线也是重中之重，我们没办法和一个国家比实力，还是要做好长期在海上游击的准备。” 陆唯最讨厌开会，特别是枯燥的作战会议。他满门心思都是萨满传承的事情，通过最初的验证，这套方法唤醒黑鲨鱼是完全可行的。 “船医长，船医长！该死，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吗？” 杜列哇哇叫了两声，陆唯才回过神来，这一众人都习惯了陆唯以发呆为主的开会模式，一点都不惊讶。 “啊？怎么了？” “你们的医疗准备！快些给我汇报！” 杜列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会跟他急眼。 “根据上次补给的情况来看，加上日常消耗，差不多能支撑我们进入西寒冰洋，不过也不是完全不需要补给，谁知道那边还有什么样的怪病等着我们。” “好！也就是说，我们中间还需要一次补给，那计划这样进行....。” 翁雪巴亚大军围剿的消息让船上很不安宁，所有的水手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杜列等一众高层也在忙碌着完善计划。陆唯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心平气和的关起门来研究萨满传承，对于这位被海盗敬重的英雄，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方法！” 萨满的手段果然神秘，给他的修真大道开了一扇窗户，让他得以一窥其他施法者的奥秘手段。 “出来旅行果然是没错的，自己的压箱底的手段又多了一个。只是...。”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他需要突破现在的困境，必须找个机会突破才行。 “如今筑基丹的材料已经凑齐，必须掌握跟高层次的炼丹技巧。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才行！” 只是如今被敌人追着屁股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只能先预习功法和炼丹术，再寻机突破了。 “但愿之后的旅途能顺利一些！” 第三十章 首航节 希尔丽吉，彩虹角港口。 今天是世界航海史上的一个重大节日---首航节。大约一千年前，鹿角帝国冒险家杜布特·曼度·卡格维切驾驶一艘小船从帝国港出发，横穿大寒冰洋，来到了西大陆，发现了与东方文明截然不同的存在，随后他带着珍宝和航线图回到帝国。 再次启航时，他已经是帝国海军大元帅，还带着帝国战无不胜的舰队，开启了全新的大征服时代。他再一次大获全胜，将曾经微笑面对他的西方人当做奴隶带回了帝国，进献与他的皇帝。同年，被教廷教宗谕旨钦封为‘海洋天使’。 关于首航节的具体日期，有的国家是以曼度第一次出海为准，有的则是第二次。希尔利吉最为热衷追捧天使，故而将航海节定为了国家海军节，每年都会举行盛大的阅舰式，并邀请各国政要前来参加观礼。 远道而来的翁雪巴亚博罗恩亲王正坐在港口观礼台上最显然的位置，在他的身边，坐着希尔丽吉国王彭道迪奇三世。两人脸上都挂着外交式的笑容，时不时向远方驶来的军舰招手致意。 在民众眼中，这是一幕和谐的大国外交，却不知这两位心底却各自打着小算盘。 希尔利吉在海上不敌黎洛科佳，翁雪巴亚是传统陆权国，一个需要有实力的队友，一个需要进军大海，谋求战略突破。两者一拍即合，勉强坐在了一起，从表面上营造出了一种共同对抗黎洛科佳的局势。 博罗恩亲王不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仪式，但今年这一次让他格外难受。按照原定计划，今年的联合阅舰式他将会驾驶着冠绝于世的新贵号前来参加，甚至特意安排人传播了一些小道消息，借此给希尔利吉以压力，方便之后的谈判。 他曾在梦里看到希尔利吉的狂信徒看到新贵号之后目瞪口呆，高呼圣光怜悯的场景，也看到彭道迪奇三世被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惶恐中不能自持的模样。他向国王发誓，自己会将翁雪巴亚的荣光带到这里，可是一切幻梦都毁在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亲王殿下，您在想什么？” 彭道迪奇三世突然发问，让博罗恩亲王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在期待着。” 博罗恩绷着一身力气才勉强克制住，如果不是代表国家形象，他得活撕了这个老王八。 “哦，期待着什么？” 彭道迪奇三世这不是询问，而是逼问，那画外音中满是对新贵号的好奇。 “期待着我们两国未来的合作。” 博罗恩亲王回复了一句废话，而后假装观看军舰，好死不死的，希尔丽吉的新型战舰正在通过检阅水段。所有民众都在为他们的军事成就感到欢呼。这个时候博罗恩才明白，挑这个时间说话，是故意给自己难看的！ “国王陛下，亲王殿下，请容许我为两位介绍一下这艘我国新列装的‘夏蒙洛’级战列舰.....。” 听着相关人员再被后叽叽喳喳的解说，博罗恩亲王表面笑着，暗中怨毒的双眼盯住了陪同的肖尔将军。感到杀意的肖尔不用回头都知道，亲王殿下的眼神现在一定不好看。过后，他将迎来一场狂风暴雨式的臭骂。 “没办法了，一会儿只能把计划如实汇报了，否则这位心眼狭小的亲王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果不其然，在阅舰式结束后，翁雪巴亚观礼团回到大使馆，亲王殿下还没等到四周的仆人退走，举起手杖认出十几米远，紧接着礼帽，绶带，希尔丽吉的荣誉公民勋章都被他愤怒摔在地上。 作为护卫陪同的陆军大将刘易斯眯着眼睛，等待着亲王给肖尔更大的难看。肖尔现在怕的要死，像个仆人一样将亲王扔出去的东西一一捡回来。 亲王殿下做到了沙发上，伸手将烟灰缸用力的砸在自己面前，点着雪茄，吸了一口压住了心火，随后咆哮响彻了大堂。 “肖尔将军，你知道彭道迪奇给了我多大的难看吗？” 肖尔捧着一手的东西肃立，冷汗沥沥。 “殿下，我...。” “闭嘴！你弄丢了我们的新贵号，你是王国的罪人！” “殿下，我已经....。” “拿份计划糊弄我？你以为我是海军大臣那个傻瓜吗！” 完了！将功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应该被革职，我真不知道王国留着你干什么！难道我翁雪巴亚就你一个人会设计战舰吗？.......。” 足足骂了两个小时之后，博罗恩亲王的火气稍微消了一点，夹着烟的手指对着肖尔一点一点，说来也真是搞笑，翁雪巴亚似乎还真就这么一个造船天才了，真要是折了他，下两艘新贵级战列舰根本造不出来。 “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计划，都给我放到一边。抓紧时间将两艘新贵级给我赶出来，回国之后把你在海军部的职责都交割了，然后给我住到造船厂去。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忍耐，下一次可不会跟你这么说话了。” 完了！被发配了属于是。 “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遵命，殿下！” 肖尔将他的一身装束放在茶几上，赶忙跑出了客厅。博罗恩盯着门口，余怒未消。刘易斯聆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对他轻轻点头，而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真的要让少爷去执行翁西计划？” “怎么？你觉得不妥？” 刘易斯点点头，压低声音讲道。 “西方的火器的确不如我们，但施法者和战斗职业可不我们差多少，而且他们很没规矩，我担心少爷他...。” “刘易斯！” 博罗恩叫停了他，双目中忽然闪耀出了一种大义的光芒。 “趁着翁西计划，我必须让他把我的势力带到西边发展，他很弱小不错，但这也是兄长能点头同意的原因。你曾经也挑战过强者，但是你没有畏怯。我也相信你教给他的东西不只是剑术那么简单。” 刘易斯迟疑了，他还是担心弟子的安全，同时也不敢对他的计划加以干涉。 “你也不忍心看到这个国家被兄长这样糟践下去吧！翁雪巴亚走了太久的下坡路了，是时候该有人为它下锚了。为此，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第三十一章 莱茵·雪尼尔·博罗恩 “嘟嘟嘟嘟嘟~！” 在翁雪巴亚的海军总部竟敢吹着口哨，大摇大摆的乱走！是哪家的镀金少爷这么不知天高地厚。驻守总部的宪兵部队循着口哨声追赶，最终在特战部二室门口堵住了这位年轻人。可是当真正看清楚了这位年轻人的相貌之后，他们却收敛气势汹汹，正义执法的态度，反而一口气软了下来，摆出了一脸为难的笑容。 “莱茵大校....。” 宪兵长官支支吾吾，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位竟然是小亲王殿下莱茵·雪尼尔·博罗恩。 “总部不让吹口哨！” 宪兵想了半天，觉得这一句话可能最合适了。 “哎哎呀！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我也是才被调过来。” 金发碧眼的年轻人带着歉意解释了一番。阳光的气质配上英俊的外表，加上高贵的出身，让宪兵们羡慕，又嫉妒着。 “没关系，莱茵大校。不知者不怪！” “那我进去了。拜拜！” 莱茵大校说着，推开二室的大门走了进去。宪兵们齐齐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触怒这位王国新秀。 特战部二室原本是肖尔将军指挥夺回新贵号的地方，可是这个海军工程师忙活了两三个月，最终连新贵号在哪儿都不知道。要不不是黎洛科佳在新贵号上撞了一脸灰之后把情报故意泄露给他们，可能肖尔将军到现在还在抓瞎。 长官一进来，所有人肃立敬礼。莱茵大校对着大家压压手，直接走到肖尔的位置上坐下，对着最近的一位女军官吩咐道。 “纯黑咖啡，不要糖。谢谢！” “是！” 女军官小步跑到厨房，为莱茵大校准备咖啡。莱茵直接将双腿翘在桌子上，扭过头盯住了长桌对面的黑板，黑板上贴着新贵号事件有关的人员。 杜列·收割者，浊浪王家的小儿子，是个不安分的家伙。水手长托比，了望手鹰眼，炮兵长圈腿，还有至死都不透漏姓名的盗贼，都是薛沙监狱的老朋友了，马上又要见面，不准备一点礼物是不是有些失礼？ “嘿，这儿还有一个叫莱茵的，怎么没有画像呢？” 莱茵是信徒家庭才会取的名字，而信仰圣光的第一个门槛，就是分清好坏。这个莱茵竟然是杜列船队的船医长，他到底是悲天悯人，去海盗中间播撒圣光呢？还是厌烦教义，故意给信徒家长难看呢？真是有意思的家伙。 “报告，我们有画像，是从鸡尾酒部队找到的，目前押送他的特工正在回国的路上。” 莱茵大校听到这个情报官的回答，不屑一笑。 “故意泄露就故意泄露，鸡尾酒部队天下闻名，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无非是想把我们当枪使，帮他们搞定黑鲨鱼而已。” 让在座的各位脸上都不好看。同时对他也有了一定的评估，这是一个不讲军人仪态，喜欢使唤仆人的大少爷，更讨厌的是他总是说真相。站在领导的角度而言，这是相当无情的表现，如果不是他的出身，这个位置他一秒钟都坐不了。 “他们过了面包屑群岛，目的是为了去西方野蛮国家过冬。我倒不觉得那个杜列会这么单纯，如果浊浪王想去西方发展实力，这就跟翁西计划撞在一起了。” “大校，您的咖啡。” 女军官将托盘放在莱茵大校面前，他看了一眼，轻微一点头表示满意，女军官受宠若惊，开始幻想嫁入豪门当夫人的场景了。 莱茵端起咖啡，环视在座的各位，问道。 “肖尔安排和伏珠一族联络人是谁？” “长官！是我。” 站在两旁的一群旁听军官中，一名戴眼镜的年轻人向前一步。莱茵大量了一下，发现这家伙很拘谨，军姿仪容完全是按照海军军官条例一字一句执行。这样一个军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但莱茵一眼就看穿了他和其他人的不同。 他和其他严谨的军官不同，他没有可以彰显自己的精锐风度，而是在隐藏自己。这家伙来这里绝不是为了混到退休年纪回家抱孙子，他想要更大的权力。 这样的人莱茵很喜欢，也乐意帮他一把！ “你叫什么名字？” “伯纳·伍德森。” “很好，你以后就是我的副官了。现在去准备一下行装，三天后跟我去西寒冰洋。我要亲自和伏珠人见面。” “明白！” 伯纳知道自己被这个人看穿了，但这也无妨，他自视甚高，也明白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机会他能把握，就看这位少爷有几斤几两了。 小亲王要亲自去最前线吗？比起他提拔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几位高级军官脑子里想的是这个，他们相互对望一眼，觉得这个消息的找机会通知给博罗恩亲王殿下。 “要去给我老爹告密就去吧！何必在哪里眼神交流。” 莱茵大校喝起了咖啡，脸上还挂着怡人的笑容。 “我不会阻拦的！” 这几位的冷汗一下子就从额头盖到了下巴，随手拿起面前的纸张，假装看起了文件。 “这回把我二室能调度的军舰都带上，巡逻艇都别放过。加上先前派出的十五艘高速巡洋舰，林林总总凑个五十艘的中型舰队吧！我们直接开到伏珠人的门口，乘着冬天好好经营一下，开春之后就和海盗九王之一的浊浪王独子掰掰手腕吧！” 伯纳将莱茵大校的部署写在笔记本上，随后开口提醒道。 “长官，我们的战士团被全部调走了！” 莱茵大校心中早有预料，他那个亲叔叔国王还是不放心他们一家人，哪怕是在国家战略面前，也会为了莫须有的猜忌来玩弄这些小人计策。不过这都无所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倒是伯纳这份机灵，让他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没看错人。 “我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你不需要多操心，现在各部都按照‘远征’级别准备各项事宜。顺便说一句，我不想看到了三天后你们有人拿着文件来诉说难处。我的手枪可是随时上膛的！” “明白！” 今天，不重仪表，爱说真话，颐指气使的小亲王来了海军部，这是足以在食堂传唱的坏消息了。不过好消息是他们也就伺候三天。如果以后还希望在这里过着坐办公室的清闲日子，那就期待西方的土着这回给点力，把这个骄傲的大公鸡烧成肉汤吧！ 第三十二章 三会一社 噬光湖畔，雾都总部。 十几位高阶法师齐聚一堂，各个黑脸冷眼，讨论着罗洛塔在外岛死亡的事情。从半年前东窗事发，到现在被教会一路平推，雾都负责研究特别魔法的实验室折损了30%，到今天罗落塔死亡的消息传来，这个数字遗憾的成为了33%。 “太快了！” 法师评议会第三席卡特琳娜法师率先评论道。 “短短几个月，教会竟然能这么迅速，实在是让人不可相信。” “哼~！从第一个‘农场’暴露，再到罗落塔被杀，我只能说你们评议会尽出人才嘛！” 面对黑雾社第七席‘指挥手’的挑衅，卡特琳娜果断反击。 “第一个‘农场’暴露还没有被定性为源头，请您说话注意下影响。” “这一点我同意！” 审议会第十席‘棉仓’出言帮腔。 “虽然罗洛塔这个混蛋让人讨厌，但一身实力绝对没问题。这么死在了海上，的确有些蹊跷，黑雾社得派人协助评议会调查。” “做梦！” 黑雾社第九席位‘领唱’直接否决。 “黑雾社给你们擦得屁股还少吗？再擦下去，我们就变成雾都的屁股了！” “那我们立法会让你去，你去不去？” 立法会首席‘酷吏’也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作为直接同黑雾之主对话的老牌大师，他一开口，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这事儿可不是论资排辈来决定的，我们的人天天跟教会明枪暗箭的干，你们这帮子怂蛋只会逃跑，还美其名曰‘保护实验数据’。这到底是谁不厚道！” 黑雾社第二席‘独奏’本是一个沉默少言的人，但看到三会联手逼迫黑雾社，他实在忍不住了。 三会一社的老大在前台扯皮，坐在后排的候补席位法师也在悄悄讨论这件事，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刚从教会手上逃出来的凯尔特法师。所有人都在询问着有关他教会的事情，大家都想着多套取点情报，好给自己提前准备后路。 “凯尔特法师，教会这次真的下狠手了吗？” “听说涅茨都出手了，这老家伙可是硬刚过吸血鬼真祖的传奇。” “可问题就在这里，对付我们这些中阶法师至于派出涅茨吗？” 凯尔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涅茨他是没有遇到，但三位四翼战斗牧师可是实打实杀到了他面前，这事儿说来现在都后怕的很，自己也是差一点就交代了。不过让他好心的告诉其他人真相，那是不可能的，这帮家伙越大意，牵制的教会强者就越多，他在外行走也就越安全。 “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恐怖，我倒是觉得涅茨那次有些偶然。大家想想，教会再怎么内耗，也不会说连作战计划都不会部署了吧！多半是审议会的家伙做得太过火，刚好被涅茨遇到了而已。” 有了凯尔特法师的回答作为参考，讨论的方向逐渐走向集体侥幸。 “之前大家都在说这个事儿，不过有些难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我倒是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这家伙能逃回来，说明教会的准备的确仓促了些。” “那审议会也不至于压着人不公示情报呀！他们该不是想要内部消化吧！” “肯定内部消化啊！你又不是没看到评议会因为‘农场’的事情一直黑雾社追着打呀。” 台上大佬们相互对喷到达了高潮，台下的讨论也更加火爆。讨论的焦点也从判断教会的行为，变成了相互赖账，相互污蔑。凯尔特多少有些看不下去了，曾经先进的制度到现在变成了菜市场砍价，就这样如何能因对教会的汹汹攻势？ 会议必然以扯皮为过程，也必将以无果而告终。 凯尔特本以为就此混过了一天，结果就在大家快失去兴趣的时候，一只蝙蝠突然飞入会场，倒挂在了吊灯上。全场法师同时收声，而后全体起立，向着蝙蝠躬身致敬。 “恭迎迷雾之主！” 蝙蝠闭着眼睛，开口发出了女童的音调。 “罗洛塔的事情我知道了，不用在做这种没有意义的讨论。从今天开始，雾都靠近北方的据点全部放弃，相关法师通通回到总部待命。接下来的工作重心放在和翁雪巴亚的合作上，尽量高调一些。” 凯尔特听到命令，瞬间就明白了黑雾的用意。高调和翁雪巴亚合作，是想把他们绑上雾都的战车。雾都做事情百无禁忌，可教会不行，他们是圣光在人间的政权，做事情要考虑政治影响。到时候就算你把证据摆出来，雾都能认，翁雪巴亚还能认不成！ 凯尔特能读懂，台前的大佬更加明白。主管这方面的事务的是评议会，‘棉仓’立刻站出来禀报了与翁雪巴亚最新的合作项目。 “明白，那么这一次翁雪巴亚的西寒冰洋开发计划，我们就高调参与吧。他们要求我们提供一名中阶法师，不少于十名初阶法师的支援请求。” “安排两名中阶六级法师带队，其余再给他十名中阶法师，三十名初阶法师去支援。反正人手闲着也是闲着。” 嚯！这可是大手笔呀！‘棉仓’觉得有些不妥，不过竟然黑雾之主下达了命令，那就只好安排下去了。 “‘雾都之火’阿列克谢，你来负责带队！‘蛇鼠’凯尔特你作为顾问参与。” 凯尔特一脑门的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怎么又得出任务啊！而起这次还是跟雾都最不好相处的老牌强者‘雾都之火’搭伙。偏偏是当着黑雾之主的面儿，他连请病假都没得机会。 “遵命！” 阿列克谢起身回复，他倒是痛快多了。 “遵命！” 凯尔特也起身回复，只不过他心里隐约感到了一次耻辱。作为七都之一的雾都竟然要靠着绑架凡人政权来遏制教会的攻势，下一步怕不是要去渊都，新都两方面前摇尾乞怜，请求援助吧！真到了那一天，雾都也算是彻底完了！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但愿此次去西寒冰洋，不会撞上教会的人吧。’ 第三十三章 好久不听憋得慌 新贵号进入西寒冰洋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初了。一路东躲西藏总算是没有遇到翁雪巴亚人的主力舰队。 陆唯回想自己五月份从普拉塔上船，大部分时间都在海上漂泊，这期间不仅遇上了杜列和一些朋友，最重要的是他遇到了薇薇，一个自己心仪的女生。至于收获，那更是无话可说。一路走来，两位魔法师贡献了将近一百万金币的财产，本来计划两年搞定的筑基丹，只用了半年就搞到手了。甚至可以说自己到金丹之前，不用考虑资源问题了。哪怕带上薇薇也足够。 说起薇薇，在进入冰天雪地的西寒冰洋之后，得益于特殊的环境，进步一日千里。到现在也登堂入室，成为了修真界的一名小学徒。 “主人，你在想什么呢？” 说曹操，曹操到，如今的薇薇在修行了功法之后，变得更加灵动活泼，逐渐有了仙家少女的气质了。 “早功结束了，进度怎么样？” “这里实在太适合我修行了，玄门已经推开了一半，再有一个月，我就能彻底完成。” 逐步掌握力量的感觉真是的人类无法拒绝的快感，现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了。 陆唯拍掉身上的雪，走到薇薇身边，撑开了油纸伞。 “很好，现在你应该考虑一下做一个什么样的魔法师了。” 油纸伞撑开了一个小小的空间，让两人有单独的环境说话。 “魔法师还有分类吗？主人，这些课程你可没教我。” “所以现在要教你，你且听好了.....。” 修真百艺，各具优势。 以陆唯自己作为例子，金灵玄门适合炼器，剑法，炼体等门路。可陆唯一样都没选，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说，他不是很喜欢自己提刀干仗，遂选了唤灵一系。灵根对他来说，不过是修真的录取通知书，至于学什么专业全靠自己的兴趣。 寒冷的意义是为‘死寂’，是天下众生都为之畏惧的存在。薇薇的冰灵玄门路子则是窄了一些，除了战斗，很难上手炼器，炼丹这些法门。 毕竟受得天赋，定然短人一门。 薇薇听完之后，没有着急选择，反倒是问道。 “这么说主人没了灵宠就失去了战斗力了。” “差不多是这样，小白沉睡以后，我只能炼丹布阵。还能用点金灵法术，只是威力和鹰眼的火枪差不了多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主人教我如何战斗吧！总得有人在你虚弱的时候保护你才行。” 薇薇这么说，让陆唯很感动，但这不是修真者应该有的态度。 “薇薇，我们一道修身也修心，光有这样一个目标还是不够的。” “我知道，这就你说过的‘树立目标，保持本心’！” “所以你的目标只是保护我这么简单吗？它可以成为你目标之中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不能把它当成目标。教给你力量，还是希望你能过的更好一些。” 修真一途本就逆天而行，心思放在别人身上，倒不如多多为自己考虑。陆唯看她的模样，显然还是把这件事想的有些儿戏了。组织了一下语言，拿出了一个她能接受的说法。 “换言之，你可以把变强当做目标，有了这个目标，你不仅可以保护自己，也能保护我，保护跟多你在意的人。以变强为目标，在完成目标的过程中做一些重要的事情。你觉得这样可以接受吗？” 薇薇思前想后，湛蓝的大眼睛盯着陆唯，沉默良久之后，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很好，决心已下，那就不要懈怠了！” 陆唯伸手在伞面上轻轻一划，辉光流转，一篇功法跃然伞上。文字听从陆唯的指令，化作流光汇聚到了他的手指上，轻轻点入薇薇的额头，这篇功法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主人。 “再将叩门心法巩固七个日落，方可开始研读这篇《寒武灭绝功》正篇。” “薇薇明白！我不会辜负目标的。我一定会变强的。” 陆唯满意一笑，看来她的过往让她很快的接受了现实，接受了陆唯的理念。此间不需要话语，只有这份意志就足够了。 “修真本修心，薇薇的决心，我收到了。” 两人在雪中相依而立，依然有了爱恋的感觉，可是青涩的真爱那时那么容易说得出口的。迟疑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可是心中泛起的浪潮却不能这样退去，陆唯握紧伞柄，对着海面伸手一抓，磅礴的法力释放而出，将一片水面炸开，冰河激荡，声势浩大。 也就是在新贵号上，水手们早就习惯了陆唯这么搞，正要是没见过世面的海盗，八成会以为这是敌袭。 陆唯的法力席卷回来一律碧蓝的水珠，这是治疗黑鲨鱼必要的材料---回音声海，一丝带着大海旋律的海水。对着海面发泄了一通，陆唯心里平静了不少，他用法力将这片水花包好，递到薇薇手中。 冰灵法力瞬间这丝音律冻结，这也是对她法力的一种妙用。 “走，我们去给黑鲨鱼换上” 又没有说出口的话让薇薇心里有些遗憾，明明都感觉到了那一寸悸动了。 “好的，主人。” 萨满巫术需要布阵，医务室太小，只好给他换了一个宽阔的地方。为了治疗，黑鲨鱼失去了柔软的病床，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各种热带植物的树叶铺成的地面，其中寄生了很多小虫儿，日夜鸣叫，为他还魂。 陆唯检查了一下法阵，这是他的法术。萨满巫术提供的方法多是需要温暖的热带素材，这些虫子和树叶都是从面包屑群岛带过来的，为了让它们能在这个鬼天气中活下来，只好动用自己的手段，为它们打造了一个热带环境。 薇薇将冻结的回音声海放入黑鲨鱼头顶的漏斗中，里面已经堆满了同样的冰球，它们在室温中融化，通过漏斗滴到黑鲨鱼头顶的图腾上面，每落下一滴，图腾就会轻微颤抖，将大海的声音化作萨满的还魂歌，传给黑鲨鱼听。 薇薇蹲下身子，伸手掐了一把黑鲨鱼的手臂，见他手指抽动了一下，马上对修补法阵的陆唯报告。 “主人，他又动了。” “是嘛？” 能观察到这个现象不容易，陆唯赶紧过来，拨开他的眼皮，瞳孔还是发散的，并没有正常的条件反射，不过从其他一些生理表象来看，恢复的意识已经能支撑身体的循环了。 “效果不错，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薇薇也很欣喜，她不是为了黑鲨鱼，而是看到了主人的辛苦得到了回报。不过话说来，也正是因为他，她才和主人少了那么多时间。 “要是我有这么一天，主人也会这样照顾我吗？” “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会保护你，至死！” 一句是发酸，一句则是脱口而出，他们俩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说出腻歪的话来。只可惜笨嘴拙舌的两人交流完，又只能沉默。 到是便宜了听墙根的诸位，仿佛间又回到了轻松愉快的日常中来。 “妈呀！这感觉太熟悉了，好久不听憋得慌！” 第三十四章 维烁人与伏珠人 天越来越冷，环境越来越恶劣。水手们在保养船只的基础上还增加了除冰的工作，尽管厨房每天都供应炭烧茶，可感冒还是悄悄的流行了起来。当然，比这个还要严峻的是，翁雪巴亚那十五艘高速巡洋舰在过了界岛之后彻底消失了。 这对全船的人来说都是巨大的压力，要是痛痛快快的打，海盗们肯定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日夜提防的话，心力总会憔悴。 “今天的炭烧茶又淡了一些，材料不够了吗？” 陆唯可是难得来甲板上喝一次茶，可没想到第一口就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到了如今，连他都开始正视事情的严重性了。 过冬的物资已经完全不够了，在找不到地方歇脚，搞不好一船人就得困死在船上。可这个地方十岛九空，没有固定的航道，连抢劫的船只都没有。真的有了一股死局的味道。 “船医，我好想有点头晕，您帮我看看吗？” 陆唯放下茶杯，走到这位水手面前，伸手一摸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去医务室找船医，让他们给你拿药就好了。” “谢谢。” 水手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突然响起警戒铃铛。 “所以人进入战斗岗位，前方发现目标！” 聚在甲板喝茶的水手一哄而散，包括哪位发烧的海盗。陆唯等他们全部离开，缓步走到了船舷边，用过人的眼力看向了前方的目标。 “珊瑚旗！这是什么种族？” 从现场来看，炮战已经结束了，双方正在进行接舷战。好几艘挂着珊瑚旗的瘦长战舰围着一艘维烁人的战舰，无数戴着斗笠的人正拼命向维烁人的战舰上攀登。两房人马围绕甲板开启了残酷的肉搏。 仅从肉眼判断，珊瑚旗一方的人身材矮小，体格瘦弱，远不及五大三粗的维烁人，他们用的长矛和短刀与战斧一触既碎，甚至本人都被当做投掷物，被维烁人当小鸡仔一样扔出去攻击。 “都知道维烁人海上美食家的名号，却不知道人家也是在这个残酷的海洋环境中存活下来的种族拥有怎样的战斗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圈腿站在了他的身边，给陆唯当起了解说。 “那挂着珊瑚旗的船又是什么民族？” “珊瑚海族，一个靠捕捉珍珠蚌生活的民族，传闻他们可以不带任何装备将自己埋在海底的泥沙中，以此来捕捉珍珠蚌。因为埋伏珍珠的人，又被称为伏珠人。” “是吗！” 陆唯轻笑道，看样子混的不怎么样啊，这但凡有点资源和手艺，怎可能以这种方式将名号传播出去。 “不对呀，他们在海上一直都是受欺负的份儿，怎么今天这么大胆，敢围攻维烁人的船只了。” 圈腿掐着下巴，发出了怀疑的提问。 “哦！这又怎么说？” “弱小，他们的族群有战士和施法者的传承，但这两种传承在群狼环伺的海上是在太弱小了。我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个卢缇斯温的同学跟我说过，一个角斗士可是追着三个珊瑚海族战士打。更别说维烁人的狂战士了，那可是海上出了名的绞肉机。” “这样啊！” 两人正聊着天，一名炮兵来到圈腿背后嚷道。 “炮长，船长让你瞄准挂珊瑚旗的船，狠狠的揍他们。” 杜列的反应很迅速，马上断定了那方是潜在的盟友，那方是需要打击的敌人。 “知道了！” 圈腿一推陆唯的肩膀，特地关照他。 “回医务室去，马上要开始炮战了。” 陆唯没走，反倒是换了一个方向观看炮战。新贵号笨拙的身体无法在短时间侧过船身，只能依靠有旋转底盘的臼炮。米莱号和高嘉号已经偷偷摸摸绕道侧翼去了，在准备好了炮战之后，向新贵号发来了旗语。 “开火！” 舰首三门臼炮喷出火花，三发锥头弹带着白烟轨迹，从天而降，打在了珊瑚海族扎推的船只之中。只听得清脆断裂声，围在维烁人战舰左边的珊瑚旗小船开始沉没。 珊瑚海族一下子被打蒙，反过身一看，新贵号这艘恐怖的战争机器正乘风破浪而来。迟疑之间，高嘉号和米莱号的火力倾斜而来，眨眼之间，瘦小的珊瑚海族战舰全部重创。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即便他们不插手，维烁人也能自己搞定。这么横生枝节，就看人家领不领情了。 “船只全部靠上去，海里的珊瑚人一个都别放过，那几艘没沉的小船也给我爆破掉！” 杜列安排好一切，来到陆唯身边，搂住他的肩膀。 “走吧，上去跟我们的新朋友聊聊。” “哼！小心被人家剁碎了喂鱼。” 陆唯知道他想干什么，这一遭只能跟着他走。 新贵号的船身很高，开到维烁人的船边几乎是平房和高楼的区别。两船靠近之后，杜列探出头对下面的人招招手，然后一个纵身跳了下去，等到他落船，陆唯再用小挪移之术瞬移到了他的旁边。 本身脱离战斗的维烁人正在恐惧之中，看着陆唯的闪亮登场，马上抄起了战斧，好似一言不合，当初开战的架势。 杜列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嘴里说着别扭的维烁语。也不知道对面是听懂了没听懂，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人首先放松了架势，在他旁边的女战士看着杜列说外语，噗嗤一笑。看来他是献歪了殷勤， “你不要再说维高萨语了，那不是我们海上维烁人的语言。” “啊！？” 杜列尴尬了，没想到人家会说黎洛科佳语。 “我记得他们也是维烁人吧！” “对，只不过他们住在大陆上，语言受矮人语影响较大。我们图泊兰族不用他们的语言。陌生人，等我们收拾了战场，再坐下谈好不好。” 少女笑呵呵同杜列对话，还顺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凌乱的头发，忽然，在她脚边的一个伏珠人抽动了一下，她便抬手随手一斧头剁在了这家伙的背上，这一下让小个子吼出了这辈子最后的力气，或许因为他太吵闹了，惹得一个维烁人大汉不爽，抓起他就扔到了海里。 不愧是海上绞肉机，陆唯这下算是见识到了。不过纵眼看去，他们的人也伤了不少，可这些肌肉猛男没有一个叫喊出声的。至于抢救措施，这让陆唯大开眼界，直接撒一把药粉，然后用火红的碳块灼烧。 他看着觉得离奇，杜列感到了疼痛。 “这是我们的船医，让他帮你们吧！” 用眼睛一吊地上的伤员，让陆唯赶紧动手。但他一动没动，抬眼看向了火炮甲板的方向。一尊巨大的身影从那里走出来，人形的影音几乎盖过了半艘船，身高是陆唯骑在杜列脖子上都不能与之平视的高度，扎实的肌肉让人都不由得怀疑火枪能不能打穿。他握着一柄比磨盘还大的战斧，轻轻杵在甲板上，让陆唯感觉船都晃动了一下。 “不用了，我们维烁人战士有自己的归宿。东方人，你又是何方神圣？出手相助想要获得什么？” 第三十五章 热土 杜列咽了一口唾沫，这种实打实的压迫感让他瞬间没了小心思，干脆了当的摆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的船队需要靠岸补给，这也是我出手的原因。” 直白的对话让这位先生很满意，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他看了陆唯一眼，维烁语中没有可爱的形容，他只觉得男人不应该长成这样。他伸手一指陆唯，弹出来的指头像一门步兵炮。 “这是你的船医？还是你的萨满？” “呃！确切的说，我是魔法师。也是个医生。” 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他很喜欢，但面对这样一位角色，他还是觉得不爽利。大个子迟疑半天，不肯下决心接受两人的交易。杜列有些着急，却不敢乱说什么，这时看到一名收缴战利品的维烁人背着一大捆火枪从他面前经过，他灵机一动，想到了注意。 “这时翁雪巴亚人的火枪！该死，没想到在这里还遇到了他们。小天使，我们赶紧离开吧！” 欲擒故纵是吧！那咱们就走呗！ 陆唯脚下一踏，小挪移阵瞬间成型，当即就要带着他离开。这一下，维烁人船长反倒是有了思路。 “等一下，你说这是翁雪巴亚的火枪？” “是啊！不是他们追讨我，我还不会来西寒冰洋的。既然您不愿意帮我们，那我也只好继续逃命了。再见！” “东方人，你不用这么着急。让你的船医治疗我的战士，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也不知道他的脑海中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反正这件事算是有的聊了，陆唯当即加入了抢救的队伍中。维烁人的体质比东方人好的多，除了几个被子弹打中要害的维烁人，其他人都是小伤，处理一下伤口，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了。他的手艺不错，赢得了很多维烁人的赞许的目光。 陆唯这边这么露脸，杜列也继续开始了忽悠。 “船长阁下，我想无论如何，这里都不是久待之地，不如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维烁人船长一想，遂对少女吩咐了一句，而后船上还能得动弹的人都去准备启航。杜列也对新贵号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们远远跟着他们，尽量不要太靠近。 忙活了一个早上，陆唯将伤员抢救完毕，累了一身汗水，嘴巴也有些干，这时杜列摸到了他身边，同他商议了起来。 “干得不错，他们勉强接受了我们诚意。你这边呢？” “没有医疗事故，放心吧！我手上已经走过了几千台枪伤手术了，主打一个稳当！” 杜列抬起爪子就给他头顶拍了一下，急道。 “我是问你搞清楚他们是出海干什么的吗？这个天钻出来，总不能是旅游吧！” “你说这个啊！” 陆唯想了想，经手的伤员都是战士，身上都穿戴皮甲，绝对不是出来看海的。 “从他们的人员配置上来看，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是战士，还带上了对部落而言极其珍贵的医生。有点像军事行动！” 杜列一听，欣喜满怀。 “噢！军事行动？看来这片海域有些精彩的事情要发生了。” 四搜船走出了那片海域，明显感觉到了船上的战士轻松了起来，这景象跟让人笃定，他们就是出来战斗的，而且有明确的目标。就是不知道怎么的被伏珠人袭击了，按照圈腿所说，伏珠人没有好的魔法和战士传承，在西寒冰洋一直受欺负。现在带着翁雪巴亚提供的装备袭击他们，形式相当明了。 对于这一点，陆唯和杜列心照不宣，没有拿出来说。只看着他们在甲板上铺了兽皮，摆下了一桌丰盛的酒菜。随后维烁人少女就蹦跶到两人面前。 “两位客人，辛苦你们了！请过来用餐吧！” “这怎么好意思，略尽绵薄之力。” 杜列搓着手，带着陆唯走到了兽皮上，维烁人船长已经在这里等他们了，两个人一坐下来，两份被香料覆盖的烤肉腿就摆在了他们面前，连带着一杯大概一升容量的杯子，装满了灰白色的酒。 ‘五斤肉，三斤酒！’ 这是海上流传的维烁人用餐习俗。 “东方人，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 船长说着，一把抓起烤腿，张开血盆大口，这一嘴下去了起码有一斤多，而后抄起杯子一饮而尽。维烁少女赶忙给他添酒，同时期待的目光看向了杜列。 肉是当头棒，酒是下马威。就看杜列能不能接住了。 “船长，先别这么着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杜列，这位叫莱茵，是我的船医长。我们是东寒冰洋的海盗！” 说着，抓起烤腿，啃了一大口肉。抄起杯子犹豫了一下，来了一个底朝天。放下杯子，陆唯都听到他肚子咕咕的。 “我叫伊凡，是图泊兰族的首领，这是我的女儿伊琳娜。” 交换了身份姓名，双方算是有了基本的认同，接下来的话也好说多了。 “我们想在你们的岛屿停靠，简单的补给一下，放心我们会按照你们的价格购买补给。” 伊凡听着，继续吃肉喝酒，没做回答。伊琳娜接过话头，对两人言道。 “你们出手帮助，我们不会拒绝这个小小的请求，只是如今局势突变，我们不能向你们出售武器。相反，如果你们有多余的武器能卖给我们，那就更好了。” 让海盗卖武器，这怎么可能呢！他们自己都不够用。 “这些事情稍后再说，到时我很好奇，伏珠人怎么敢袭击你们的？他们在海上不是很弱小吗？” 提起这件事，这两位也是满脸不可思议，伊凡想了下，讲出了事实。 “几天前，我们的一个友好部落委托我们前来寻找他们失踪的船只。这艘船满载战士，前往伏珠人的岛上收取供奉，而后在途中消失。现在看来，应该是伏珠人干的。他们找到了东方国家当靠山。” 听到他们把这个情报说出来，陆唯有了新的想法，老五他们侦测到的翁雪巴亚舰队本就是来这边殖民的，只是一路以追猎新贵号做掩护，混淆其他两大国的耳目。杜列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情报属实，他们大可折返会东寒冰洋，继续过逍遥日子。 只是，他能白白错过眼下的机会吗？东寒冰洋上利益网已经饱和，他再怎么努力都只能喝点汤水。可西寒冰洋不一样，对于国家和海盗来说，这里都是热土。 “来！客人，干杯！感谢你们出手援助。” 第三十六章 我是船长，我说了算! 杜列的想法动摇了，如果翁雪巴亚插手这片海域，那么这里的大小部落都将有被殖民的风险，他们有备而来，这里会比东寒冰洋更危险。伊凡也是如此，作为部族首领，他必须要在新的局势下带领族人找到新的方向。 投降吗？不可能！ 谁都知道主人给了你什么，必然会加倍从夺走！豪爽的维烁人绝不可能接受。 各自怀揣着心事，这顿饭在沉重的氛围中结束了。伊凡要去冷静的思考一下，杜列也得考虑一下后路。留在这里也没意思，让陆唯带他传送回新贵号。 两人第一时间将获得补给消息传遍了全舰，船员们的士气有了很大的提升。只不过鹰眼他们都看出了杜列有心事，而且还很沉重。 于是乎，在船员的欢呼声中，他召集重要成员召开了一次严肃的会议。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 杜列说了一大通，话里话外都倾向在这边玩点大的。可正面对抗一个国家，他这点好不容易攒起了这些家底子都不够人家走一来回。既舍不得机会，也舍不得船队，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大家都好好想想吧！是返回东寒冰洋继续逍遥，而是在这里同翁雪巴亚斗一斗，稍后我们投票决定。” 现场没人发言，只有圈腿感叹道。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军界上下都弥漫着征服西寒冰洋的思潮，战略学界更是将这里视作王国的战略转型突破点。我听说王国高层早就制定了一系列计划，谋筹在这里立足。又是一场血腥的殖民啊！” 圈腿是翁雪巴亚高材生，又是前海军军官，关于翁雪巴亚的事情他是最清楚的。 “形势很严峻！翁雪巴亚有备而来，我们是连番逃命。实力悬殊太大了！” 鹰眼没好直接说回东寒冰洋，只是提醒杜列小心判断，如果他正要选择在这里停留，那么他会义无反顾的跟着他。 “船长！我们回去吧！即便是浊浪王的实力全部压上，也不可能跟一个国家正面对抗的。” “少爷，不可以这样冒险！我们承受不起这个严重的后果。” 老五老七这些原班人马自然要考虑船队之外的事情，他们首先是浊浪王的手下，而后才是杜列的手下，少爷的安危大于天图，绝不可出现任何闪失。他们一带头，大家明显更倾向于撤退，让杜列也不好做出决定。 “船医长！你的建议呢？” 忽然，杜列向他询问道，他的眼神中带着诚恳的请求色，这是少见的将需要小天使帮助的眼神摆到脸上。陆唯最讨厌做这种抉择，但又不忍心看杜列的孤立无援，无可奈何的目光。一转头，老五老七他们也是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只不过是请求他不要鼓噪杜列上头，劝他带着大家离开。 都是朋友，都难顾全啊！陆唯长叹一声，看来要让他做出决定，还得自己用精神大棒给他来一下狠的。 “老五，老七，你们觉得杜列出海以来干得如何？” “已经很好了，无论是从联合造船厂劫走新贵号，还是奇袭薛沙监狱，这都是足以在海上传唱的事迹了。” “不用在这里哄小孩，我知道，你们从最早跟他出来，就是抱着同他进行一场海盗游戏的心态。你们是想给浊浪王一个交代，也顺便给杜列一个交代。仅此而已！” 陆唯头一次说出这么有攻击性的话来，让一众老朋友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被陆唯的语峰顶到脑门上的老五，老七更是嗅到了不好的味道。 “你是把杜列当兄弟的对吧！你难道就忍心看到他做傻事？你会害死他的！” 老七已经急眼了，他是没想到一向不喜欢参与船务的他竟然会有如此倾向。 “他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船长！支持他是我作为兄弟的选择！也是身为船上一份子应该有的义务。” 他的语气相当沉重，也很坚决。这是多么直白的道理，多么深厚的友谊，多么沉重的信任，在陆唯说完之后，老七和老五突然感到，他们好像同杜列并没有这样感情，有的只是一分出于对浊浪王的忠诚而已。 见他们陷入沉思，陆唯转向杜列，语气柔和下来。 “我这个人清闲惯了，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吧！不过...。” 陆唯顿了一下，脸上挂上了他标志性的微笑。 “杜列，你把我从黑晶石号上掳走，破坏我的求学之路，你让一个神父家的孩子做了海盗，我的人生轨迹因为你的海盗游戏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你从未对此反思过，甚至觉得理所当然。可能不光只是我，你对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这话似乎是在质问，也似乎是在数落，但大家都没感觉到一丝愤怒，反倒是读懂了独属于他们两人的友谊。以及小天使对杜列特有的认可。这份真挚的友谊也唤起了托比，鹰眼等人的热切，他也不在乎杜列做什么选择？只想看着他做出选择！ “可是我并不反感你带来的改变！你给了我一次全新的旅程，以你的梦想而出发的精彩旅程！虽然，我也觉得你不一定能实现你那个可笑的梦想，但我相信你最起码能把梦想变成理想！杜列，相比从造船厂偷走一艘战舰，去一个迂腐的贵族家打劫一个监狱，埋伏一个玩弄人命的魔法大师！这才你带我们的真正的奇迹！” 时光一晃，杜列仿佛回到了那个下午，他和小天使在甲板上，一个愁苦万分，一个自信昂扬，自己当时是如何忽悠小天使的？好像是这样的说的。 ‘为什么要走？你可是在世界上最大最强的战舰上，最重要的是，你还拥有未来的海盗皇帝，收割者杜列的友谊！朋友，你可谓前途无量，为什么要离开？’ 时间不过短短半年，他已经发展出了一支海盗团，可是曾经一下决心就敢到处惹事儿的杜列却没了。新贵号给了他起家的本钱，也困住了他的心。他再也不是那个浪漫的海盗王子了！ 他突然的笑出声，笑声中既有感动，也有自信。燃烧吧！不过是两三舰船而已，烧掉了就再去偷！失败了就从新来过！我是未来的海盗皇帝，怎么能在这个地方驻足不前呢？眼前这帮家伙，他们都是来看自己笑话的，但也是笑过之后，能把他从地上一把扯起来的兄弟。 “小天使，你的话有些多了！按照惯例，船医长不能进入参谋环节！” “你随便！” 陆唯反呛了他一句，然后站到一边，杜列已经回来了，他会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 “诶诶诶！我这船上哪有惯例啊！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嬉皮笑脸过后，杜列一拍桌子，盯上了圈腿，裂开嘴一笑，露出了闪耀的金牙。 “讲讲吧！我要知道这片海域上的所有牛鬼蛇神，这儿就你一个大学生！” 闻言，老七立刻冲到他的桌子面前，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您说过要投票决定的！” 如果投票的话，他们的人还是更多一些，足够推翻他的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少爷带回东寒冰洋。 “那我现在宣布废除！我是船长，我说了算！” 第三十七章 谈笑间 老七被冷落，他还想再劝一劝杜列，可是老五过来，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同杜列和陆唯一样，他们俩人也有着专属的默契。 一切无言，心意相通。 气氛温暖了许多，圈腿走到海图前，铺上了新的绘图纸，用铅笔画了一个大概的海域图出来。 “这是我在校刊上看到的西寒冰洋海域图，有些记不清楚了，先从这里开始吧！首先...。” 圈腿在监狱里度过而来五六年时光，这期间他难以接触外界的消息。却还是足足讲了两个小时的干货内容。固然不是计划的本来面目，也掀起了众人心中巨大的波澜。谁都想不到翁雪巴亚竟然会这里如此执着。 “这前后三十多年，翁雪巴亚就做了这么一件事。为了这个究极目标，军界研究了新贵级这种笨重恐怖的纯火力战舰。政界从诸多民族中挑选出了最好的代理人。经济界把成本和收益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三位。文化界狂热的鼓吹西进思想。所有国民都被点燃了眼睛，燃烧着血液期待着这一天。” 圈腿不愧是大学生，这个总结性发言很好，非常正派，正规。这注定要被历史铭记的一天在一名前翁雪巴亚海军军官的嘴中降临到了新贵号上，真是让人唏嘘。 “照你这么说，我的潜在合作伙伴可以是教会，黎洛科佳，希尔利吉，以及一切见不得翁雪巴亚好的人？” “换言之，他们选择的对象也可以是这茫茫大海上分散个诸多民族！翁雪巴亚能做到的，他们一定也能做到。无非就是先后问题，等到伏珠人岛上翁雪巴亚势力冒头，其他国家就会纷至沓来，在这里复刻一个海上聂佳提。” 聂佳提！东西大陆的交界地，一个以国为手，以血为棋的大国棋盘。真是一个恰当的比喻。只是杜列在这局深渊般的一盘棋上算什么呢？ “所以这么精彩的博弈，不参加一下太可惜了！” 陆唯看的出来，他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最起码是个棋手。要知道他这么没谱，自己就不该替他多说那么两句。现在好了，整个儿热血上头，只顾着棋局精彩，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别把自己摆在那么高的位置。玩得好了你能当个棋子，玩不好你就是棋局旁边的计时器，和那些逝去的分秒一样，只能当个见证者了。” 对他的期待有多深，鞭策就越重，杜列毫不意外小天使会这么说他，毕竟他是船队中最讨厌他这种不正经的人。 “嘿嘿，我说你们都怎么呢？一个二个出口成章啊！不是我给你吹，我已经有了一个伟大的计划了。” 陆唯一听，转身就向门外走，鹰眼赶紧一把拉住他，拍着他的背，一边安抚他，一边威胁杜列。 “小天使！小天使别着急，让他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要是不着调，咱们俩一起走。” “别别别！我不闹了，咱们说正经的。” 杜列捋了一把他的小胡子，讲起了计划。 “今天你们都看到了吧！伏珠人用上了翁雪巴亚的火枪，但是还差了一样东西。” “翁雪巴亚的海军战术！” 托比替他做了回答，同时也用眼神提醒他，不要这样磨磨蹭蹭的，再不干脆一点，他也跟着小天使和鹰眼离开了。 “对的，就是这样！他们还在起步，这就给了我们一口喘息的机会。从伊凡哪里得知的消息来看，伏珠人也是仗着他们撑腰，开始对曾经欺压过他们的族群展开了报复性打击，这就给了我们一个团结他们的机会。可是要让大家面子上过得去，我必须还得在这里获取一个合法身份才行。圈腿，有办法吗？” 圈腿掐着下巴想了想，反问杜列。 “你说哪位族长有个女儿对吧！” “是啊！” “雄鹰决斗！维烁人有个传统，当一名男子爱上一名女孩的时候，要在头上插上雄鹰羽毛，光着上半身去挑战她的家人，通过摔跤的方式决出胜负，只要赢了，女孩就必须嫁给胜利者。” 这个方法倒是挺好的，只要联姻了，那么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 “万一人家结婚了呢？” 听到这个问题，陆唯轻咳一声，他实在难以说出这句话来，但眼下不得不说。 “她....那个，你们经常说的那个...原装的。” “噗~！” 全程发出窃笑声，小天使竟然开始说荤词了。 现在目标也有了，渠道也有了。大家把目光指向杜列，这个事情也只有他能去做。只有他有分量，有实力跟人家掰腕子。对此，杜列倒是没什么，征服一个女人而已，这种事情他轻车熟路。但说道婚姻大事，这个大男孩也有些害羞了。 “要不莱茵去吧，我对婚姻还没有足够的觉悟。” 当初使劲编排陆唯，现在被他抓住机会，小天使的嘴可要毒起来了。 “你让一个魔法师去和维烁人战士摔跤？得了吧，你心里得意的很，别在这儿装清纯了。” “你~！” 杜列一句话还没说完，鹰眼插到他们两人中间。 “提前祝船长新婚快乐，以后这艘船上就有两对儿腻歪我们的人了。” “哈哈哈哈~！” 这件事算是轻松加愉快的定下来了，眼下就要考虑一个时机问题了。 “伏珠人如此大规模的出击，马上就会把阴云散播到海上！看来我们要脱下海盗的帽子，在这里当正义执行人了！托比，我需要你去选拔一批精锐，忠诚的水手做我的亲卫。老五，你的高嘉号暂时交给我指挥。老七，在我们安顿之后，你和鹰眼驾驶米莱号，摸索航线，我们要尽快打通东西两方的联系。” 杜列站起身，心情异常激动。 “等到了他们的岛上，我们见机行事，西寒冰洋的第一战必须打好。兄弟们，都去准备吧！” 前路不明，但最起码还有个计划来执行。这让大家安心了很多，毕竟照着他的计划从来没有出过岔子，也带给了他们不少以前都不敢想象的胜利。 众人一个一个去执行任务，陆唯却没动身，因为他知道，杜列还有话要跟他讲。带到会议室都走干净了，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杜列盯着他看，这个不会隐瞒情绪的人这一次竟然摆着似笑不笑的表情，他有很多话要对小天使说，只是不知道从何开始说。 “小天使，我...。” “你要说谢谢吗？对我这样说。” 陆唯一仰头，终于能在他面前得意一次了。 “大可不必了，我想追寻的精彩，你给的够多了。我们相互感谢吧！” “谁说我要给你道谢，我是想说....。” 傲娇属性大爆发，只是这次他没想好下文。 “想说什么？” “反正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第三十八章 你才是来者 航行了半天的功夫，杜列舰队来到图泊兰族小岛上。还是和往常一样，新贵号无法停在他们的码头上，只能让它开到岛屿后面躲起来。米莱号则是跟着维烁战船来到了他们的小镇的码头。 岛上的居民眼睁睁看着所向无敌的维烁战士歪脚瘸腿的从船上被搀扶下来。远方的东方战舰上，从未见过的面孔在张望他们。伊凡首领面色凝重，谁也不敢前去询问情况。一片诡异之中，恐慌就这样蔓延开了。 伊凡还指挥现场运送伤员，人群外围就走过来一群穿着特别的人，他们不想普通维烁人一样穿戴兽皮和麻布，而是穿着一身相当亮眼的绸布长袍，大金链子小怀表，翡翠戒指银耳环，面对眼前的情况，他们也知道很严峻，但却大大方方走到了伊凡面前，开口问东问西。 “一个初阶三级，两个初阶二级！魔力比束澳都大萨满还要粗狂，这不是风格，而是路线有问题。” 米莱号上，陆唯点评着他们的施法者群体，在看穿了他们的实力之后，他便没了多少兴趣。恰好，初阶三级的萨满忽然指着米莱号，一脸气急的对伊凡张牙舞爪，看来并不欢迎他们过来做客。 “来者不善！” “你才是来者！” 陆唯讲一句，杜列也回了一句。小国寡民最害怕这些神神叨叨的混蛋，一个不好就会拉着民族跳进火坑。 “看得出来，这几个施法者应该拥有一定的权力，让伊凡很忌惮。小天使，如果让你摸黑干掉他们，有把握吗？” 他又开始不正经了，说好的打响第一战，炸了人家的萨满就是打响是吧？那好，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太阳落山我就动手，一招足以让整个小岛看到火光。保证没一个活口！” 陆唯杀意毕显，给人一种玩真的感觉。杜列一下就怕了，赶紧摆手阻止。 “不不不，我开玩笑的！你可别做傻事，先谈嘛！谈不拢你再去炸。” 好家伙！还是炸呀！这几个萨满也是倒霉催的，横竖都得死在自己这些外乡人手上。 伊凡和这几个萨满说了很久的话，到最后，带头的那位吊着一脸黑，气冲冲的离开了。一看就知道，在接纳他们的想法上，这几个没有谈拢。伊凡也是一脸火气，但还是准许杜列他们下船。 从绳梯上爬下来，伊凡立刻过来提醒他们。 “客人们，我会安排你们休息，但请你们不要乱跑，以免生出不必要的摩擦。物资交换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说。伊琳娜，带客人们去休息的地方。” “嗯！好的！” 活泼的少女是一点都没为此心烦，甚至有些开心和他们交流。这是她的弱点，也可能是这盘死棋的转折点，故而这一次，陆唯带上了薇薇一起。 “这是我们的主岛名字叫做别托勒，这里居住了我们大部分族人，其他几个小岛上也有。你知道吗？我们图泊兰一族可是拥有两万多族人，是这片海上数一数二的大族群。” 她为众人介绍着自己的家园，所有人都选择默不作声，把舞台交给杜列。 “这样啊！听说你们很会做饭，我们这次能大饱口福了！” “图泊兰人人都是美食家，岛上的每一家都有独门配方，每天还着口味吃，都足够你们吃一年多。” “是嘛！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陆唯带着薇薇吊在他们身后，相比前面两个各怀鬼胎，这二位才真的有些游客的样子。 “主人，他们家里都挂着斧头。” “战斗和美食是他们传统，虽然两个元素结合一个民族身上有些别扭，但怎么说呢？世界就是这么神奇。” “主人。你看前面那栋房子好漂亮。” “的确很有特色，这尖顶的房子是害怕积雪吧！” 维烁人建筑很有特色，墙壁很矮，尖顶却很高。薇薇看到的那间房子，还是红色的高尖顶，在一片雪幕之中十分扎眼。 “嗯？！” 陆唯多看了两眼，马上发现了亮点。 扎眼的还不止这间房子，院子里面一排脚印才是真正的扎眼。这层薄薄的雪清晰的呈现了一个特别的鞋印，通过这个形状，很容易想到这双鞋是什么样的。 脚底有防滑棱，鞋印比正常人的脚大一圈，外围有箍套保护皮革，边缘有规律的齿轮纹路，模糊的圆圈应该是商标。行走的人步距很均匀，脚掌的发力集中在后跟。是一位趾高气扬的军人嘛！ 维烁人的草筋皮鞋怕是踩不出来这样的脚印吧！有意思，看来在我们之前，这个岛上还有客人来啊！ “主人，你在看什么？” “没有！继续走吧！” 有了这条线索，陆唯特别注意小镇里面的情况，只是维烁人凶得很，对他们又警惕，为防止引起‘你愁啥’的矛盾，他只敢偷偷的观察。 “到了！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怎么样？还不错吧！” “真是感谢你们的热情！” 杜列那个嘴笨的跟土拨鼠一样，一路上除了感谢，就说不出一点其他的词汇来，让大家看得干着急。也不知道他平时风花雪月的水平去哪儿了，难不成是真的遇到爱情了？ 觉得没劲儿的大家参观起了这间房子，同样是尖顶矮墙，只不过比其他的房子长了很多，房间的分配也跟牢房一样，一个连着一个。只不过，这个红红的尖顶让陆唯很在意，似乎是专门用来招待外宾用的房间。 为了尽可能落实情报，他也不管煞风景了，强行插入到了杜列和伊琳娜的谈话中来。 “伊琳娜小姐，这房顶都刷着红漆，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寓意吗？” 热情大方的少女没有一点警惕，大大方方的给陆唯解释。 “这是我们招待外商的专用房舍。红顶也没什么寓意，只是告诫族人不要擅自来打扰。大家习俗不同嘛！没有向导的话，很可能发生一些不愉快。” “哦！这样啊！谢谢你，伊琳娜小姐。” 陆唯这莫名其妙的一问引发了杜列的注意，在默契的引导下，他假装招呼众人做起事情来。 “你们几个不要闲着，去收拾房间，把物资清单都整理出来，明天还要伊凡首领商量采购的事情。” 伊琳娜也很有眼色，见他要忙，主动离开。 “杜列船长，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哦，我送送你！” 第三十九:成为正义的伙伴 杜列这一送，走了快半条街。确认没有其他人会来打扰之后，他飞速跑回长屋，招呼一众老小进房间。陆唯一看这个屋子，狭小又不通风，那几个还是烟鬼，赶紧吩咐薇薇。 “你在门口看着，如果有人靠近，立即通知我们！” “好的，主人！” 薇薇乖乖的走到院子里，蹲到地上堆雪人玩儿。陆唯还想着欣赏一下，结果被杜列粗暴的拉进了房间。 “说吧！有什么发现？” “进入小镇没多远，有一间红顶房子，雪地上有一排脚印，像是军靴。” 大家一下惊呆了，只有圈腿拿出了纸和笔，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大概的鞋印形状，递给陆唯看。 “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圈腿的画十分吻合他看到的鞋印，不过仅限于鞋底的防滑棱，边缘的细节并没有画出来。 “底部一模一样，商标的位置也契合。但我看到的脚印边缘还有锯齿状箍套，应该是保护接缝处的。” 陆唯回答完，圈腿马上做出了回应。 “可能是技术升级了，我进去之前就是穿的这种靴子。” 有了他的佐证，那么来客十有八九就是翁雪巴亚方面的人了。想想也是，人家筹划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只盯着一个伏珠人，那些部族可以联系，那些部族要坚决打击，早就写在了备忘录上，看不到反而才稀奇。 “可是，我们在码头没有看到其他的船啊！” 托比发现了盲点，仔细回想一下，确实如此，码头上除了米莱号没有其他的现代战舰。 “那也就是说，这个人是他们内部的势力接过来的。有人想要投敌！” 虽然只和伊凡相处过一顿饭的时间，但陆唯和杜列都清楚他不是愿意跪下乞活的人。只是如今形势尚不明朗，他还需要为整个族群考虑，所以难以判断罢了。有了这个共同的目标，很多事情就有了操作性。 “怎么办？” “杀！” “哈！？” 杜列四处张望，他可是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怎么有人给他开起玩笑来了，这个风气不能惯着，一定要揪出此人好好批评一顿。坐在陆唯身边的人最先听到了这个声音，也把目光看向了小天使，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这个荒唐的答案竟然是出自他的口中。 “嘿嘿嘿~！” 杜列在桌子上连拍好几下，以此来提醒他现在是在开会。 “你想什么呢？给我正经一点！这可是会议。” 陆唯从回忆中醒来，当前这个情况让他想到了前世的一些故事。 “我是说真的！没开玩笑。眼前的情况来看，伊凡不想族群被翁雪巴亚人统治，但也不敢和他们对抗。如果使者随便许诺一些好处，搞不好他就动摇了。不如咱们做了使者，让他无路可退，下决心抵抗到底。” 他们是没想到温柔和善的小天使竟然会有这么决绝的一面，这个想法很有格局，很符合大家的胃口。只是他们和伊凡也就一般关系，真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该如何同伊凡解释呢？搞不好到时候自己补给没拿到，反被赶出了别托勒。 “你们好好想想！昔日寒冰洋上的巴立提亚王国面对希尔利吉人的海上大进军，也是不想臣服，又不敢开战。而后被希尔利吉许诺了一纸《友好条约》，觉得自己能保持独立，与侵略者平起平坐，坐视他的友好邦邻一个个吞并。结果如何？希尔利吉人在海上磨砺了尖刀，回头就宰杀了这头养肥的猪，末代巴立提亚王坐在王座上自尽，临死都抱着那份《友好条约》。这个国家和国王从此成了寒冰洋上的笑话。”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但实话来说，有多少人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又有多少人一次又一次踏入这个陷阱？东寒冰上多少辉煌的海上文明，最后只闹着一群遗民充作了海盗，只剩点杀人放火的本事了。 这一段典故有些生僻，很多人都难以理解。但还好有圈腿这个大学生在，能给陆唯摇旗呐喊。 “对！这种例子可以举出一千多个，我们得让伊凡明白，现在不是他不惹事儿就行了，而是事儿要来惹他！偏安一隅没有出路，团结其他海上部落反抗才能保证独立！” “这这这这~！” 杜列昨天还说要摘掉海盗的帽子，结果到头来的第一仗还是要杀人。这太刺激了，太让人兴奋了。 “干！” 结巴了半天，他最后还是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现在不能动手。等晚上！晚上我们就动手，杀了翁雪巴亚的使节，这一次要有声有色，要吸引所有的维烁人来观看，然后我们在给伊凡讲清楚这些道理。” 他要演讲吗？呃...。就他这个形象，闻着味儿都明白他是一个海盗，这世间哪有人听海盗将团结反抗的大道理的，所以要完成这个计划，他必须得好好改造一下。陆唯一看圈腿，发现这家伙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你是说，你打算演讲？” “对呀！这不是你们俩出的主意吗？” “好！” 陆唯点点头，对着他一指。 “给我按住他！” 众人一惊，怎么个意思这是？小天使打算反水啊！而这边，圈腿拿出了匕首和起泡水，幸好这次带着他下来了，不然一时间还找不到这些东西。 “你们能听得进去一个海盗来讲大道理吗？咱们得好好收拾一下我们的船长！” 众人了然，既然是为了做正义的伙伴，那这点牺牲就是必须的。托比率先动手，钳住杜列的肩膀将他放到，杜列觉得不妙，赶紧捂住自己的胡子，吱哇乱叫。 “胡子可是一个海盗的灵魂！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你们的船长！” “现在没有船长，我们是正义的伙伴！” 圈腿将起泡水抹在杜列的胡子上，而后拿出了匕首，揪住他的小辫子，一刀结果了它。杜列直接发出了猪叫声。 “放心！这可是从翁雪巴亚海军大学带出来的手艺，保证给你收拾的满满当当的！” “不！” 杜列还在嚎叫，陆唯只好安慰起来。 “这是成为正义的伙伴必须得代价，你就认了吧！” 第四十章 一谋两边同 一艘黎洛科佳的间谍船驶入别拖勒，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逃不过翁雪巴亚人的视线。不过他们可比杜列顺手多了，在这部落里面还有一条忠于他们的家犬，只要大家一碰头，什么都明白了。 萨满在部落中享有崇高的地位，这是任何部落都不能免俗的。他们住着最豪华的屋子，受着部族供养，自诩为先知，垄断着部落的所有的知识。但同样也是他们，在享受着一系列特权的同时，还想着天边纸醉金迷的文明世界。 “所以说，贵部的实际掌权人已经回来了，还带着一群...海盗？” 穿戴整齐的翁雪巴亚军官斜着眼睛，思考着这其中的关系。坐在他对面的萨满一看主子思虑，吓得连头都缩了起来，揣测着主人的想法。 “这可不行，我们国家是《国际反海盗条约》的缔结国之一，你们作为我方的邦交国，理应考虑我们的感受。过往出于生存目的与海盗交往，我们既往不咎，可你既然决定投身文明的怀抱，那还请注重自己形象。” “嘿嘿嘿~！使节大人说的是，我们会和族长沟通的。” 萨满提起酒壶，为尊贵的翁雪巴亚大爷倒酒。 “说起族长，他虽然是我们的领袖，但没有多少文明的气息。您提出与他会面的事情，我想暂时可以延后一下，我们还需要时间来说服他接受。” “不，你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使节团长一口否决，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文明的春风马上就要席卷这片地方，你们不接受，它就会变成狂风暴雨。无论如何我需要尽快同你们的族长签订《条约》。否则，我们会无差别清除你们的所有船只，保障伏珠人在这片海域的合法权益。” “是是是~！我们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萨满觉得有些困难，可为了手头的利益，这一票无论如何都得做了。几个人眼神一交互，马上决定了某种事项。 “很好，你们有能力解决吧！” “这是当然，不过...。” 狗儿讨主人欢喜的时间结束了，该要骨头了。 “我们已经准备好一批野蛮无知的部落少女，不知道贵国什么时候送他们去翁雪巴亚‘留学’呢？她对我族日后的发展至关重要，这件事需要尽快办理。” 说到这个，团长一下子来了兴致，伸手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三张羊皮纸。上面用翁雪巴亚语写着一大段文字，结尾还有签名和印章。 “不如先挑两个聪明的，让我使团的文官给她们‘补习’一下吧！哦！对了，稍后我会把她们的留学费用交给你们。说来你们也挺辛苦，一大把年纪还在为部族的未来操劳。这样！我代表伏珠人划给你们三片渔场，你们要好好为部族教育下一代。”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们总能这么快达成共识。” 萨满一方喜笑颜开，别提多高兴了。渔场有了，钱也也有了，只要族长那一关过了，别托勒开阜迎商，一切皆大欢喜。 “所以，我也希望能尽快和你们的族长达成共识。” “我们会的！会让大家都感受来自翁雪巴亚的文明之风。” 酒过三巡，翁雪巴亚军官满载而归，他急着回去给部族的少女做补习，遂起身离开了。在他们离开后，萨满们围坐一起，为部族的前景出谋划策。 “他们不给我们时间了，族长那边要尽快拿下。” “我同意，不过从我得知情况来看，族长他不愿意同文明合作！” “部族前景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固执耽搁了！给他用药吧！我来用巫术控制他。” 说起对族长用药，其他人心中还是有压力的，无论再怎么不合，他也是自己的族长，是保护部落的勇士。 “不要犹犹豫豫的，等他和翁雪巴亚人签订条约，我会解除巫术的。另外，那群海盗不能留，今晚就做了他们！” 谁都知道他不会解除对族长的控制，毕竟他们都是从第一口糖果开始，逐渐沦陷到出卖族群，出卖盟友的奸细。只要控制了族长，他们大权在握。届时，谁会将到手的利益分给其他人。 “可是...。” 有人想要提醒他，这帮人救了族长，动手的话会有负面影响的。 “没什么可是！我们要拥抱文明，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快！准备一下，我们去杀了那伙海盗，然后一把火烧了，就说是失火烧死的。走吧！” 如今他们已经铁了心一路走到黑了！什么民族尊严，部落荣誉。都统统见鬼去吧！他们要文明的享受，要更好的物质条件，也要跟多的钱和女人。 心黑眼红的萨满连忙来到专属地的另一间房子，推开门里面是正在喝酒作乐的一群维烁战士，他们见到萨满，无论正在做什么都停了下来，等待着指示。 “去把族长带回来的人统统杀掉！事成之后，我准许你们的孩子进入萨满长屋，学习巫术。并授予你们近卫称号。” 在场的战士一听，血液都沸腾了，逆天改命的时刻到了！他们二话不说，纷纷抄起武器，欢呼着狂奔出去，不就是砍死几个瘦弱的东方人吗？只需要一斧头就够了。 “走吧！咱们也去盯着一点，谨防万一。” 两拨人先后到达了红顶长屋，直接砍碎了房门，一窝蜂的冲了进去。萨满等待门口，觉得要不了多久，就能看到这些家伙提着海盗的人头走出来，结果好大一会儿都没动静，便自己走进小院之中。 “怎么回事？在这里发什么呆？” 他看到一众战士在院里干瞪眼，顿时不满起来。 “我们没有找到他们，他们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 萨满一惊，双眼扫过长屋的每个房间，的确没有人烟的迹象。难不成收到风声自己跑了？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来寻找补给的吗？他越想越不对劲，忽然一个恐怖的想法冲上了心头。 “快快！跟我去保护翁雪巴亚使团，快点！动起来！” 第四十一章 文明的春风 使节团长醉醺醺的回到红顶屋，还未靠近就听到里面一片杂乱叫声，一定是那几个混蛋又在瞎搞，都给他们交代过了，要留下一批送到伏珠岛上，小王爷还等着享用呢。 “你们这群混蛋，我不是交代过了....。” 团长推开门，他的兄弟们有几个倒在了血泊之中，一个被人骑在身上，苦苦支撑着对方即将刺下来的匕首。一个被人卡住脖子，在他面的家伙举着大石头用力敲击。还有一个更惨，他晕倒在地，双目失神，而蹲在他面前的年轻人拿出了注射器，一手还寻找着他脖子上的血管。 “你们在干什么！” 团长说着就摸向了腰间的枪，还没触及皮带，一道身影从他面前闪过，两道寒光在他的脖子上抹出了一个x的剑痕。 “噗~！” 一口鲜血喷出，团长软塌塌的倒在门槛上。 改头换面的杜列轻松解决这个团长，然后抓着他的后脖领子拖进院子，一看周围的兄弟们，托比的匕首已经刺进了心脏，盗贼的石头也敲碎了脑袋，最恐怖的是小天使，这家伙脚下的尸体竟然满脸安详，淡定。 “落定！小天使，准备爆破！” 陆唯收了注射器，走过满院子的尸体，来到了院子中心，手印一掐，一道法阵从脚下蔓延开。 “等一下，主人，等一下，船长！这里还有人。” 这时，躲在旁屋的薇薇突然尖叫道，及时制止了陆唯。 “在这个屋子里有一个地下室，上面放着萨满的图腾，主人你没有探查到哪里，下面全是维烁人的少女，她们都中了巫术！” “什么！” 陆唯赶紧收了法阵，伙同杜列走到旁屋之中，仅仅是站在这个地洞门口，就能看到下面的铁笼子之中关着数量庞大的维烁人少女，不见她们嘶吼，不见她们恐慌，就这样坐在原地，除了还有生命的几本特证之外，完全没有人的活力。 “这下好了，有了这个把柄，就是天使降临也救不了他们了！” 杜列别提有多开心了，哈哈的笑着的模样一下子回归了海盗的本质。陆唯瞪了他一眼，严肃提醒道。 “这是一个正义的伙伴该有的表情吗？你应该痛惜！应该嫉恶如仇！” “噢噢噢噢！” 杜列也是入戏了，赶紧调整了表情。陆唯在一转头，感受了一下这个巫术的等级，发现并不复杂，对他讲道。 “你去准备应付伊凡，我来解除巫术，等到时机一到，我就让她们冲出来。给你加分！” 嫉恶如仇，悲天悯人版本的杜列收拾好了一下自己，离开这里，去院子准备演讲，其他人也在按计划收拾这些人的尸体，力求给他一个良好的环境。 “我说这些墙壁是不是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不如拆了省事儿一些！” 大家都这么觉得，正打算拆墙时候，院门被人一脚踹开，四周的墙壁也纷纷碎裂，一个一个精壮的维烁武士冲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个提着战斧，脸上画着油彩的维烁人一看整齐排列在院子里面的尸体，顿时火冒三丈。 “你们这些肮脏的海盗，竟敢杀害翁雪巴亚的使团！” 全身一阵，狂风周期，手中的战斧弥闪耀出了雷电的光芒。 “给我上，杀了他们！不要留下任何活口！” 杜列持剑以待，点燃斗气，同兄弟们站在一起，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没忘记开玩笑。 “好了，有人替我们拆了墙，现在准备战斗！” “砰砰砰~！” 海盗们向天开火，熟睡的村庄一下苏醒了过来，维烁人的男性个个都是战士，听到动静提着战斧就冲向了此地，眼看着自家的萨满和这群外来人顶上了，他们马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阵营。 “这群海盗杀害了前来同我们谈合作的翁雪巴亚使团！兄弟们，杀了他们！为使团报仇！” 萨满身上雷电涌动，无论是战士还是民众都在他的撺掇下，向杜列亮出了武器。杜列也知道，伊凡不来，这场仗费打不可，无论如何都要撑住。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住手！！” 一声大喝，一道红色的人影从天而降，阻隔在了两方人马中间，这股如烈火一般的力量瞬间轰退了两方人马。伊凡强势登场，一下子镇住了所有人。见到他出场，杜列欣喜万分，萨满就有些慌了，他眼神转动，赶紧先声夺人。 “族长，你带回来的海盗杀了来和我们合作的翁雪巴亚使团，如果不除掉他们，人家找上门来就糟了！” “谁允许你和翁雪巴亚人擅自谈合作的！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族长！” 伊凡一开口，洪钟巨响，吓了所有人一大跳。萨满心中更加慌乱，胡诌了一个理由说给他听。 “前几天你不在，我就接待了他们，正打算明天给你说的。” 无论如何，他们还是一家人，伊凡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而后转向杜列一行，看着他脚边的尸体，大声质问。 “你是什么人？杜列船长呢？” 正打算激昂慷慨演讲的杜列直接刹住车。好家伙，自己的变化这么大吗？他都认不出来了？对了！自己现在是正义的伙伴，一定要拿出风格来。 “尊敬的伊凡族长，我就是杜列。” “你怎么搞成了这幅模样！” 与疯疯癫癫，及其不正经的杜列相比，此刻的他梳理好了头发，满脸收拾的精光，坚毅的眼神，有棱有角的脸庞，面容肃穆，活像是话剧舞台上的勇者主角。 “这些事情我们稍后再说。我现在要告诉你，我杀他们，是在帮你！帮你的族群和部落免受翁雪巴亚人的奴役！” “胡说八道！翁雪巴亚是东边的文明国家，你一个海盗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兄弟们，给我上！杀了他们！” 萨满再次鼓动人群，伊凡目色一冷，扫过全场跃跃欲试的族人们，当即阻止了他们的进攻。而后虎目豹眼锁定萨满，斥责道。 “你不要忘了这里谁说了算！” 眼看着还打不起来，萨满急了眼，一副痛陈利害的模样，给伊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那你就不管不顾嘛！你是我们的族长，你现在应该好好想想怎么给翁雪巴亚人一个交代！人家是带着善意前来合作的，就这么死在了海盗手上，你就不考虑一下他们会怎么报复我们吗？” “善意！” 伊凡嗤笑一声，怂恿伏珠人杀害其他部族的使节也算是善意？在海上围攻他们也是善意？他算是看清楚了，群众之中出了坏人，有人还没见着好处就要急着要当走狗了。 “你就这么笃定，他们是带着善意来合作的！” 第四十一章 条约 “当当...然！” 他心虚了，翁雪巴亚人有没有善意不知道。反正合作中说了，他还是部族的萨满，还是贴近文明的维烁人，自己的利益不会受到影响，权力也会扩大。至于那些野蛮人，随便他们怎么去吧！ “善意！真的太有善意了！” 杜列明锐的抓住了找个机会，抬手一抓，他伸手的圈腿将一份准备好的羊皮纸塞入他的手中，这不是演讲稿，而是刚才从使团手中搜出来的《条约》。 “伊凡族长，我来给你念一念，翁雪巴亚人的善意。” 说着，打开羊皮纸，从第一条开始朗诵。 “第一条，翁雪巴亚支持图泊兰民族建立王国，并会首先承认，并建立外交关系，同时将引领新的王国进入东部大陆的文明世界，与其他国家建立平等的外交关系。备注：这个过程图泊兰王国要接受翁雪巴亚王国指派的外交顾问团，充分听取他们的意见，并接受外交事务上的指导。直到图泊兰王国能独立处理与东方世界的外交关系时，我方将会撤出顾问团。” 这一个条目下来，伊凡瞬间就感觉到了侮辱，什么叫做充分听取意见？什么叫做接受指导？说白了就是给他们当一条会叫的狗而已！自家的萨满竟然暗中和他们商议这种条约，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这..。有什么不好，我们没有经验啊！接受指导又如何？这些服务都是免费的，伊凡，你就要当国王了，要看清楚局势。” 萨满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躲闪起来，总之无论如何，这些话让所有维烁人都不好受。 “那可真是太好了，伊凡，你就要当国王了，那我们来看看你这个国王有多大的权利的吧！第十七条，关于国王行政能力的培育....。” 总之，还是顾问团那一套把戏，且不说其中的一些不平等事项，光是这盛气凌人，完全将他们一族视作野蛮人的口吻都让在场的维烁人心里不舒服。何况是伊凡，他都快要气炸了！作为这片海域最强大的民族，竟然事事要去听外国人的话，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维烁人看向萨满的目光开始不对起来，他们是没想到引导自己的萨满会卖国求荣，同翁雪巴亚人商议这样屈辱的条约，而他现在还在强行解释着，为他的主人辩护。 “第五十九条！” 终于，在这一条开口的时候，他实在忍无可忍，精神接近崩溃的他突然握紧了战斧，光芒一闪，直冲杜列而来。现场一惊，连伊凡都伸出手想要阻挡，可是雷光的速度之快，已经让他救援不及了。 “困灵法阵！起！” 一道金光拔地而起，挡住了萨满的雷霆，陆唯稳稳挡在了杜列面前，在他光幕的外面，萨满的战斧正附着雷霆之力，想要突破屏障。 ‘果然很一般嘛！看来不是那个部族的萨满都有完整的传承！’ 心里想到，释放法力反扣住萨满的战斧，顷刻间绘制了一个符文，随手一扇，将战斧打了回去。萨满接过斧头，也没想到他们有魔法师，打算再度攻击的时候，一道准备暴起伤人的目光盯住了他。 杜列轻微笑了一下，继续将这一条念了下去。 “第五十九条，图泊兰王国建立之后，要建立完整的军队体系，我方将会提供价值2亿元的贷款，其中包括人员训练，装备更新，后勤补给。在此期间，为了保证国王的安全，我方将会派驻一个战斗营驻扎本岛，拱卫国王的安全，其中费用包含在2亿贷款中。具体事项将在上述三十七条条约生效之后，移交翁雪巴亚国防部商议细节。” “哼~！” 听完这个条目，伊凡冷笑出声，那种悲怆和苍凉，让人不禁同情，悲伤。他对萨满失望了，甚至对前途都感到了一丝迷茫。在这个剧变的时代之中，他还没想好怎么对抗，族群的精神领袖率先背叛了他。 见状，萨满知道自己在不爆发就没机会了，在极度紧张之下，突然进入了疯狂状态。语峰直逼杜列。 “你接着念啊！这有什么可耻的！伊凡，还有你们。你知道翁雪巴亚人正在伏珠人的岛上干什么吗？他们在用炮火覆盖村庄，再用刺刀杀害孩子和老人！我知道你们都想反抗，都不愿卑躬屈膝，可我们有什么办法？你们谁来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对抗翁雪巴亚人的坚船利炮！你们打得过多少战士？我又能对抗多少魔法师！大族长，你有答案吗！” 一句话让伊凡沉默了，这个问题他的确没有答案。 见到辩论有效，萨满乘胜追击，一指杜列，继续狗叫。 “难不成你指望这么一个海盗来帮你！他要是有本事，怎么会被人赶到西寒冰洋来！真要是有种，就去文明国家的海军决一死战啊！” 这种时刻，杜列也爆发了，他不见得有多正义，但一直都有一颗反抗的心。 “我的确是打不过他们，可是从东寒冰洋一路走来，我共击沉了你口中的文明国家的军舰十九艘！击杀了黎洛科佳，翁雪巴亚，希尔利吉的高级军官一百三十多人！我一直在反抗他们，一直在抗争！” 说完，他向前一步，逼近这些萨满，大声喝问道。 “连我这个海盗都在反抗，你们为什么要投降？无非就是坚船利炮而已，就这么让你们害怕吗？他们不是战无不胜的！睁开眼看看吧！大寒冰洋上有多少反抗军？他们的国家难道没有辉煌过？他们的民族难道没昌盛过？可崩塌就是从这几张纸开始的！” 一番话怼的萨满哑口无言，而后他转向伊凡。 “伊凡，您难道也想你的子民沦落成这幅模样吗？维烁人是站着死，还是要跪着生？” “我们要战斗！” 杜列的话引发了群众的共鸣，谁甘心去当奴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知道该如何选择未来。 “伊凡族长！带我们抗争吧！我们维烁人要站着死，不要跪着生！” “对！我要战斗，我全家人都要战斗，我们要和翁雪巴亚人战斗到底！” “战斗！战斗！战斗！反抗！反抗！反抗！” 群情激奋，人民做出了他们的选择！ 第四十二章 攻势不断 大势已去，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这一刻，他的心彻底转变了，他巴不得翁雪巴亚的炮火赶紧打到自己的家门口，也巴不得让这些贱民看看什么才是文明之分。他们会后悔的，也会过来哀求自己，重新和翁雪巴亚建立联系的。 届时这些人他都要一个一个杀光，一个一个剥掉他们的皮！ “你们会后悔的！” 他的嘶吼在被众人的热情淹没，他无可奈何，看了一眼小院的旁屋。那个魔法师发现不了的！他很自信，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萨满先生，你现在还不能离开！” 陆唯忽然出声叫住了他，然后对着旁屋挥挥手，薇薇收到指令，扶着一个少女走到了院子，她精神萎靡，还在哭泣，大冬天竟只有一条连衣裙挡寒。 “小兔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名维烁人战士惊讶出声，来自家人的呼唤让少女为之一振，她抬头看到这位战士，哭着跑过去扑在了他的怀里。 “爸爸！是萨满！他骗我们去留学，其实是用巫术控制了我，我被翁雪巴亚人侮辱了！爸爸！” 听到少女的指控，人群沸腾了起来。有的家长直接慌了，向少女询问起了自家儿女的下落。 “小兔子，你看到佩欧了吗？你们不是一起走的吗？” “是啊！还有我家的，她在你们下一批离开的。” 随着质问的沸腾，伊凡也是不可置信，如果说他想通过投降保全族群，那么还罪不至死。但他蒙骗无辜的少女去讨好翁雪巴亚人，那就是天诛之罪！不可饶恕！不止一个人的杀意锁定了萨满。被他蒙骗的家庭都握住了战斧，向他缓缓逼近。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翁雪巴亚人这么告诉我的，我也是被欺骗的！” 萨满出声狡辩，他还想着把这件事全部赖给翁雪巴亚人，企图蒙混过关。可陆唯根本不给他机会，同薇薇一起，将一名又一名少女搀扶到了院子。同样悲愤的指控再度响起，又是一家被他祸害的家庭站了出来。 少女们声泪俱下的控诉，家长们的怒气化作了洪流。他战斧已经握紧，就等着伊凡一声令下了。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伊凡随手从一名战士中抢过一柄战斧，两步逼近到萨满眼前，他颤抖的手已经做好了挥砍的蓄力。只要他敢开口，保准人头落地。 被逼到了墙角，他还是满脸不服，他扫过在场的维烁人，突然大吼出声。 “解释！解释！你反抗难道就不会死人吗？这样合作最起码还能活着！” 随即瞅准了另一个萨满的后背，巫术爆发，一掌拍了上去。被局势吓傻了家伙突遭重击，整个人都废了出去，而他的对面是伊凡附着了怒气的战斧。 “不要啊！族长！” 伊凡现在听到萨满说话都觉得恶心！他才不管飞过来的是什么，抬起战斧将其斩为两段。鲜血泼洒过后。再一看罪魁祸首，他已经化作一道狂风，直上天际。 “呼！竟然能同时使用雷电和狂风的魔力，萨满的巫术还真是神奇啊！” 陆唯感叹道，尽管接触了束澳都萨满的巫术，但他还是没怎么搞清楚这其中的原理，今夜再看这种异象，满心都是好奇。 “动手啊！还瞪眼看着！” 不用杜列提醒，对于已经得罪了的法师，陆唯绝不会让他跑掉的。手印掐动，法力运转。轻轻地念了一声：“爆！” 天空中的风团中间忽然蹿过一条闪电，魔力紊乱，洪流涌动，顷刻间，风团中间发生了爆燃，遥遥听到了一声惨叫，随后一切恢复平静，空着再度安宁下来。 萨满在空中化作了飞灰，剩下的几个目瞪口呆。他们没有有这样的手段，只能原地罚站，面对已经围上来的维烁人，他们选择了同一种逃避的方式，抱头蹲防。 今晚的雨是拳头的！ 伊凡放任族民发泄愤怒，只是提醒了一下。 “留口气！我还要亲自审问！” 随后他走向杜列，两人还没说一句话，陆唯却率先开口了。 “不管现在有什么话都之后再说吧！族长大人，您需要来看看这个！” 杜列和伊凡摸不着头脑，只好跟着陆唯走进了旁屋，这里的地下躺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满是伤痕，奄奄一息，薇薇正在施救。 “迪赛索斯！他怎么会在这里？” 伊凡一眼忍住这个人，只是他的问题谁能回答呢？或许只有门外的一群萨满和他自己了。 “莱茵医生，能叫醒他吗？” 从这个人的服饰和体型来看，他不是维烁人，应该是和别托勒交好的其他民族，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在在此，伊凡和杜列瞬间有了猜测。 陆唯也不含糊，来到薇薇的位置将她换下，拿出一粒丹药喂给他，随后催动法力帮助他炼化，这位叫做迪赛索斯的异族人猛然张开眼睛，在看到伊凡之后，挣扎着就要起身。 “不要动，迪赛索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族长！大族长！请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阿莱族，伏珠人的大军打过来了，打过来了！他们带着炮舰，还有东方的火枪！我们快撑不住了，撑不住了！求您了！救救我们！” 果不其然，的确是外族过来求援了。伏珠人的动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一些。伊凡急火攻心，推搡着快要断气的迪赛索斯，一个劲儿的问到。 “迪赛索斯，还有什么情况？你...。” “大族长，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陆唯提醒一句，伊凡也缩回了手，他左思右想，最后提起战斧走到门外，从人群中拖出来了一团浮肿的肉，将战斧夹在他的脖子上，厉声喝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绑架的迪赛索斯？距离他来求援过了多少天了？” 不成人形的萨满已经失去了知觉，但还是感受到了脖子上的锋刃，用力抬起了一只手，伸出了四根手指。 “四天了！” 这个时间不算早，不算晚！还有一丝抢救的机会，伊凡站起身，立刻对周围的维烁人战士下达命令。 “把他们关起来！让所有战士集合！伏珠人攻击了我们朋友阿莱族，马上出发去支援！” “我们也去！” 杜列对着伊凡大喊了一声，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愿意白白放过。但是伊凡看着他，眼中有些疑虑，他到底该不该相信这些海盗呢？谁能保证他不是第二个翁雪巴亚呢？ “族长，现在没有时间迟疑了。” 很久没有陷入这么两难的境地了，伊凡长叹一声，对他点点头。 “好！我需要你们的舰船！我们走！” 伊凡提着斧头跟战士们离开了，不一会儿，响彻云霄的牛角号吹响了，所有人家的窗户都亮起了灯光，维烁人的战士们纷纷冲出家门，拿起了挂在门口的斧头。 杜列也血脉喷张，这一战就要打响了。 “兄弟们，走吧！” 第四十三章 出征 来到甲板上的时候，可以看到码头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维烁人战士，他们没有队列，但精神面貌很好，个个都散发着强者的气息，面对即将到来的战斗，也是谈笑风生，一点也不挂在心上。女人和孩子们将战船准备好，然后让开码头，让他们登船。 他们的船很小很窄，估计也就七八十吨的模样，一层火炮甲板上堆放着比杜列年纪还老的火炮，很多射击窗也都是空的。至于甲板上，乱糟糟的堆放的货物，也没清洗的迹象。他们根本没把战舰当做战舰，而是当成了运兵船来使用。 “这样可不行！他们要面对的是全新的敌人，以这样的态度交战会吃亏的！” 杜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这种战争体系和战术素养的差距，那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只能让他们自己去体验一下，而后在想办法转变吧！ 两三千维烁战士开始登船，伊凡也背着斧头走向了米莱号，还好他们知道协同作战需要指挥沟通，主动找上门来了，不然就只好让杜列去他的旗舰上了。 在火枪大炮的时代里，陆唯也是都一次看到这样漂亮的锁子甲，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人了，表面的不知名金属都爆浆了。船上所有人看着这么一身都觉得尴尬，真的很想告诉他们，时代已经变了。 “杜列船长，由我的船来领航，你们在后面跟上就好。这场战斗消耗的弹药，我会付钱的。” 伊凡一上来就用钱说事儿，看来翁雪巴亚人他不喜欢，杜列这一边也是不可信任的。可是越到这个时候，就越要拿出诚意来。 “这些事之后再说吧！请您给我们讲一下，哪里的海况，我们好制定作战方案。” 这当然也是重中之重，伊凡也不敢大意，直接张嘴形容了起来。 “他们那里海况很不好，你这艘船恐怕很难靠近海岸，我想你们提供一些火力支援就可以了，完全不用登陆作战。” “嗯~！” 太模糊了，除了海况比较麻烦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杜列也知道伊凡难以用科学的方法讲述，只好提醒自己多加一百个小心了。 “我们各自见机行事吧！” 伊凡点点头，走到甲板边缘，纵深一跃跳到了引路的旗舰上面，米莱号则是裹在这些小船中间，缓缓向目的地驶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能看到远方的躺着的一片孤岛了，烽烟渺渺，遮天蔽日。岛上很平，几乎一眼就能看穿全貌，没有什么制高点，岛屿表面却起起伏伏，坑坑洼洼看不到一点平地。海滩上搭建着一个又一个小帐篷，小小的伏珠人士兵正在来回走动。看这模样，应该还没有完全打进去。 “不好，这是悬礁岛，不要在靠近了，我们出船队，去找他们的舰船交战！” 悬礁岛，一大片密集礁石上堆积杂物而形成的岛屿，特证就是暗礁众多，岛屿平展，表面呈现波浪形起伏。米莱号这种船根本无法靠近，只能通过火力支援一下他们了。 另一边，在岛上的伏珠人也看到了维烁人战舰和米莱号，几个小人拿出了大铜锣用巨大的鼓槌一顿乱敲，随后营地乱成了一片，无数伏珠人走出了帐篷，都只是看着舰队靠近，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直到有个穿着翁雪巴亚军服的伏珠人拿着鞭子驱赶起来，他们才想起自己还有大炮。 也是得益于大区的匹配机制，伏珠人根本没想过海防的事情，所有的大炮都推到了前线，再调转炮口到海岸，这个过程可谓是万般曲折。这小岛上面本就不好走，他们的工兵也没想着修路，全靠人力来推动大炮。 伏珠人给大炮调转了一个方向，向前多推了两步，而后直接赛炮弹开火，数十门一起喷吐火舌，没有一发攻击到正在冲锋的维烁人舰队，反倒是全部打在了自己的营地头上。就这样，还不看弹着点，马上塞入第二发，准备继续进攻自己人。 别说是杜列，圈腿这些专业海盗了，就连维烁人都傻了，他们还以为这是米莱号给他们火力支援了呢！ “妈呀！是我操闲心了！这帮家伙简直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杜列惊得都不笑了，可见震撼有多大。 “好了，别闲着了！他们肯定还要向前走，所有炮位准备反击！” 米莱号的炮兵动了起来，三层炮兵甲板推出射击孔，炮位指挥手将了望塔测算的数据传达给各个炮位，水手校准的同时，烧红的火钳也以此抵达射手的手中。 而海岸上，在友军的炮火之中逃出来的伏珠人跑到射击阵地，叽哩哇啦讲了半天，迟缓的他们才停下了炮击，开始将阵地向前推进。各个火力点都是凭着感觉，觉得差不多能打到米莱号之后，开始装填起了炮弹。 就在这时，米莱号上的一门炮突然喷出火舌，一发炮弹直接集中一门伏珠人大炮，引发了殉爆，一个射击小队顷刻间化作了飞灰，伏珠人一看，马上慌了纷纷丢弃火炮阵地，四散奔逃，没有一个人想着反击。 “别打了！别打啦！攻击滩头步兵防线。” 杜列舍不得那些炮，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命令下达，炮位立刻修正，可怜的伏珠人步兵还没在友军的炮火中清醒过来，立刻又是一轮炮弹洗地，这一下，莫说是组织防线了，连意志都崩溃了，从前线逃跑的炮兵，从营地逃跑的步兵，两帮人撞在了一起，战场乱做一团。 此时，维烁人的旗舰也靠在了滩头，伊凡穿戴铠甲的身影第一个跳上海岸，向伏珠人发动了冲锋。牛角号在滩头响起，黑压压的一片维烁狂战士冲进了人群。 而后，在岛屿的另一端，也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哨子声，无数头戴羽毛冠，画着满脸油彩的阿莱族战士冲了出来。前后两拨人一包夹，伏珠人就是这猎场中的小鸡子，只要被逮到，马上请吃透心凉大餐。 陆唯是没想到这场仗这么简单，一时间也起了玩心。 “停火！停火！停火！放冲锋艇，咱们也上去玩玩！”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一个被武装到牙齿的伏珠人战斗团被维烁人和阿莱族团灭，所有的枪支弹药和设备全部成了战利品。等到杜列一行到岛屿上的时候，两族战士押着一大批俘虏正在走向岛屿深处。 伊凡也和阿莱族的族长碰面，他的神色很焦急，似乎还有其他的军情。伊凡和他交谈了很久，阿莱族族长便离开了，伊凡也是一脸黑风，主动找到杜列分享情报。 “不光是阿莱族，沿线部落都在被伏珠人进攻，他们仗着火枪和大炮，已经攻破了西边三个岛屿了，而且这里马上也会有支援船队过来送补给。” “你有什么计划？” 杜列现在很害怕他干巴巴说一句撤退，如果他还不明白这些小部落的重要，那他也没办法了。 “我想先在这里埋伏他们的支援船队，然后向西边进军，解救这三个岛。杜列！我需要你的帮助。” 第四十四章 旗鼓相当 听到这句话的杜列别提有多感动了，只要肯开口，聊着聊着就能合作了。只要是合作开始，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圈腿，过来！” 杜列吼了一声，圈腿赶忙过来听宣。 “让你的人给我构筑防御阵地，等伏珠人的船队过来，按照老方法处置。” “明白！” 圈腿连忙赶去布置，伊凡见海盗们都去摆弄大炮，马上也发动他的人马前去帮忙。 “快快！把战利品都放下！去帮他们搬大炮，所有人都都去！” 活儿可以做，战术他还是不明白，什么叫做老方法？他求知的眼神看向陆唯，这个船队中最不懂战术的人给他解释了起来。 “所谓老方法，是等他们大批人马登陆之后，轰击他们的船队，断绝起后路，力图全歼。族长，还请您将战术同阿莱族的战士说明，免得发生错漏，导致失败。”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们。” 陆唯看得出来，阿莱族完全就是维烁人的附属，有伊凡在这里，族长都不敢大声说话。杜列瞧不起他们的战术，他何尝不是瞧不起阿莱族。反正一通命令之后，头戴羽毛冠的阿莱族战士都缩回了丛林，等待军令。 这边，圈腿的战术也下达完毕，水手们开始了准备。这岛上的坑洼是天然的隐蔽点，特别适合隐蔽火力点，一门门大炮在维烁人的帮助下进入坑洼，而后水手们又砍来了树枝盖在上面掩护，炮兵也一起躲了进去，就等着对方来战了。 清晨开始的战斗，前后不过四十分钟就结束了。为了达到战术目标，所有战士都没能来得及休息，阵地搭建好就进入准备状态。本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结果一个小时不到。伏珠人的补给船队直接就过来了。 小岛上一切都是那么诡异，他们的军队不见了，营地一片狼藉，视线里还有己方大炮被摧毁的残骸。换做任何一个有常识的指挥官来判断，一定能明白自己军团遭到了埋伏，就算要抢滩支援，也会先用炮火试探一下。 可十五六艘伏珠人的细长战船一点都没犹豫，直接靠了过来，乌泱泱一片人下到了海滩上。他们都穿着东方的新式军装，却没有一点军人的模样，围着滩头营地的残骸指指点点，有说有笑。那开心的模样，就差搭台子唱出大戏了。 和这样的军队打仗，思维会退步的！杜列，圈腿，陆唯都是这样想的。 然而，这还是不是最炸裂的，在他们对自家残破的营地指点完了后，竟然开始卸载物资。这一刻，所有埋伏的人sin值都爆炸了，这帮家伙的脑壳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玩意啊？ “等他们卸完物资，就打他们的船。” 杜列看到他们的迷惑操作之后，顿时打起了物资的主意。结果这边命令才下达，丛林深处就传来了阿莱人的哨子，密密麻麻的阿莱族战士像之前一样发动了冲锋。 “谁让他们动的！” 杜列在坑洼里面气的大吼，伊凡满脸都是红晕，圈腿不管三七二十，直接开了一炮出去，炮弹精准命中了一艘战船，咕噜噜吹了两个泡泡之后就沉了下去。 战斗在双方极度松垮的纪律下打响了，接二连三的炮火覆盖了他们的船队，所有炮兵都抢在双方战士缠斗之前多打了两轮炮。这本来这应该是一次完美的歼灭战，结果有两艘等候泊位的船还是一溜烟跑了。 船队的物资卸了还没三分之一，眼看着海量物资就这样喂了大海。此时，阿莱族和伏珠人已经纠缠在了一起。这么长一段冲锋距离，伏珠人愣是伸头看着热闹，都没想过掏枪还击。等到双方接战，也是完全没有战术一说，大家都是各玩各的。 杜列已经无语了，任由他们混战，伊凡也知道这一战打得不好看，自己走出坑洞，领着战士冲杀上去。 “这游戏感觉没法玩啊！” 跑了两艘船，他们的行动定然会暴露，翁雪巴亚人可不是他们这些猪脑子，这些异动足够让他们重视起来。后面的仗不好打了，所以杜列有些丧气，原定的计划也不知道该不该进行。 “人都是在斗争中变强的，你前后忙碌了这么久，总会有人学习进步的。” 陆唯说着，用下巴一挑他的背后，伊凡揪着一名翁雪巴亚士兵走了过来，将他摔倒杜列脚边。 “这家伙应该会知道一些情况。” 杜列偏头看了一眼他的袖章，上面绣了三排刀叉，是个上等炊事兵。看他也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上的奶味都还没有退光。伏珠人的队伍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呢？没有废话，杜列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掏出手枪抵在了他的下巴上，炊事兵吓得面色一挤，脸颊和裤裆同时湿了。 “告诉我，你在他们的队伍里担任什么官职？” “后勤指导顾问，其实我就会做饭，根本不懂后勤，是长官非要让我来的。” “你们占领了西边三个岛，现在有多少人驻守？” 炊事兵终究还是个兵，这中间机密问题他不敢轻易暴露。只是又可怜自己这条小命，迟迟不开口。 “你不说，我现在就宰了你！” 杜列有些上火，直接调开了手枪的击锤，听到自己下巴传来的声音，炊事兵的眼眶接连滚出两大行眼泪，然后大声嘶吼。 “你杀了我吧！我不会说的。” 伊凡和杜列都惊呆了，这个人的表现无疑是个怂包，但最后关头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不害怕被杀吗？他肯定是害怕的，但作为一个现代军事体系下训练出来的士兵，他能分清利害关系，他相信国家的抚恤系统，也明白自己犯错的恐怖后果。这就是职业化的士兵！ 杜列松手将他摔在地上，杀这样一个人，他心里会过意不去的。伊凡也被这个小兵的意志吓到了，作为海域最强大的民族，他在开始对比这个士兵和自己的战士有什么不同了。可是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他思考了，杜列当即做出了决定。 “伊凡，我们需要立刻出发前往西边三个岛！不能给翁雪巴亚舰队驰援的时间。” “可是这些物资？” “让阿莱族的人运回别托勒，这岛屿太单薄了，没有防御纵深。这一次我们惊动了翁雪巴亚主力，等到他们舰队过来，顷刻间就能将这里变成炼狱。不能在等了，阿莱族必须离开这里。” 让一个部族离开自己的岛屿，纵使身为宗主势力，要说服也是很困难，但在见识了这么多之后，他也只有相信杜列了。 “战士们，去将阿莱族的人都给我送到别托勒去！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速度一定要快！” 第四十五章 龙鱼队 返回米莱号时，陆唯看到一副奇异的景象，维烁人战士驱赶着阿莱族的老幼妇孺上他们的船，阿莱族的族长带着战士同伊凡理论，结果没说两句就被伊凡一拳干到在地，他怒发冲冠，指着他一顿咆哮，连米莱号上都听到了。随后，族长跟着维烁人战士上了船，船队分出了一小支向着别托勒的方向驶去。 而这边，挂在彩带的维烁人战船再度启航，前往下一个岛屿，船上开始烧火做饭，给战士们补充体力。 “哐啷！” 米莱号船上一阵晃动，伊凡提着两块大腿排跳到了船上，看着蹲在甲板上的吃饭的士兵，直接两块大腿排扔了过去。海盗们接住大腿排，立刻开始分食。他笑了笑，径直走向杜列的作战室，这里已经开始了下一次作战会议了，他也不管会议纪律，直接对杜列讲道。 “下一个岛屿是亚鳞族的岛屿，他们的战士很擅长水战，不过族群太小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抵抗？只有三个小岛礁作为领地！” 小岛礁，这是比悬礁岛更让人头疼的地理条件，这里往往是一整片巨型礁石区，不仅有暗礁挡路，还会形成乱流区，这种地方小船进不去，大船得有特定的航线才能靠泊。按照情报所言，他们的岛礁已经被攻破了，那说明一定会有翁雪巴亚的驱逐舰舰队。 “这样一来就不好办了！以伏珠人的实力，进攻这样复杂的岛礁绝对够呛，翁雪巴亚人一定会给提供帮助的。不能硬来了，只能智取！这样，伊凡，我们放慢速度，拖到晚上在靠近，让你的精锐水手组成侦查船，过去摸一下情况。圈腿，我们这边做好火力支援的准备....。” 这次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基本上就是圈腿和杜列的主场，两个人就战术问题一来一往对答。起初，陆唯还能听懂一点，到了后面完全不知道所以然了。看来是一旦考虑到翁雪巴亚人，战术等级就会飙升好几个层次。 不过，剃了胡子的杜列真的很有魅力，他就像是一个青年指挥官一样，将这么几艘船的战力神奇的塞入了敌人防线的针隙之中，有点大将风度。为了表彰他的认真，陆唯特地在会议室点上了自己修行才舍得使用的熏香。 今夜没有月亮，天黑的可怕，正是奇袭的好天气。 伊凡不知道依照什么作为参照物，忽然开口告诉杜列。 “亚鳞族的领海已经到了。” 所有人齐齐跑到观察点，却没看到一丝烽烟，一点火焰。只有海面上漂泊的战舰碎片，以及抱在一起阵亡的伏珠人和亚鳞人。一方是埋伏珍珠的民族，一方是冠以‘亚鳞’的民族，他们都在水下求生，都在水下战斗。同处在一片海域，最终以刀兵见面，可想而知，这场战斗有多么惨烈。 “糟了，战斗已经结束了！我们来晚了！” 杜列放下望远镜，心中万分遗憾，现在已经无计可施了，只能撤退了。 “返航吧！这里沦陷了，其余两个岛也不用去了，现在我们要回别托勒组织防御了。” 伊凡也是万分沉痛，曾经交好的部族就这样消失在了眼前，而且相同的命运也即将落在他们的头上，何其悲凉啊！ “我去传达命令！” 伊凡转身欲走，陆唯突然面色一冷，小挪移阵发动，闪身到了撞角之上，法力灌注双目，来回在海面上扫视，最终锁定了目标，伸手一劳。巨大的水团从海面升起，在法力的光芒之下，大家看到了水团中间的挣扎的人类。 他穿着一身紧身皮衣，手中拿着一把开花倒钩短矛，一眼就知道是亚鳞人的战士。陆唯将水团移动到甲板上，解除了法术，水团炸开，亚鳞族的战士跌落在了甲板上。他惊恐的看着四周的东方人，举起了手中唯一的武器。 “让开，让开！” 杜列轰开看热闹的人群，让伊凡走到最前面。亚鳞族的战士在看到伊凡之后，满脸疑惑，而后怒火大发，将矛尖儿对准了伊凡。 “你们维烁人也向翁雪巴亚投降了吗！下贱的奸细！” 亚这位鳞族战士爆发出来的血性让人暗自赞叹，他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眼神是如此坚毅。 “不不不！你听我说，我是维烁人的族长伊凡。他们是我的朋友，是我请来对付翁雪巴亚人的，我也是昨天才接到阿莱族的求援，听说你们陷落了，急忙带着他们过来支援。现在情况如何？你其他的同伴呢？” “伊凡大族长！” 看来他的名头在这片水域是有含金量的，这位战士一听，立刻放下了警戒。 “我们的家园已经被占领了，族长战死了！他临死之前命令我们，潜伏到水下，和他们拼命！大族长，请你救救我们。伏珠人正在岛上抢夺我们的财产，侮辱我们的女人。请您帮帮我们。” 杜列一听这个话，顿时觉得有门，上前问道。 “是只有伏珠人吗？他们有多少人？翁雪巴亚的军队呢？” 亚鳞族战士从甲板上站起来，回想了一下，然后回答杜列。 “开始有翁雪巴亚人的大战舰，不过没你的这艘船大，他们用火炮攻击我们的聚落，随后就离开了。没过多久，伏珠人就攻了上来，他们大概两三千人左右。” 三千多人的军团！这个消息让人惊奇，从之前的接触来看，伏珠人完全没有组织能力，八九百人都能在火力优势下被一次突袭打得七零八落，五六千人那不得乱做一团啊！可现实是他们打赢了，还杀了亚鳞族的族长。 “不是一般的伏珠人军团，应该是精锐！” 杜列当即做了判断，不过这场仗也不是完全没得打。 “你知道他们有多少大炮吗？” “没看见有大炮啊！他们就是一般的伏珠人，没用大炮和火枪。如果不是翁雪巴亚人的战舰，我们不会输给他们的。” 听到这里，伊凡突然一拍手，搞清楚了缘由。 “是伏珠人的龙鱼队！他们的首领是比罗桑！”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伊凡赶紧解释道。 “这支龙鱼队就是珊瑚海王家系的军队，也是伏珠人手中最精锐的力量。珊瑚海王靠他们威慑其他家系，一般来说他们不会离开本岛的。” 这支部队出现在这个地方，背后的原因值得人玩味。翁雪巴亚人统一了伏珠人内部，获得了指挥王家卫队的权力？可既然是精锐，又尽在掌控之中，那为何不武装起来呢？连那些二流混子都是标配的军装火力，这样一支部队他没理由不扶持啊！ 疑点重重，不过这都不是眼下需要考虑的。 “伊凡，我们加上亚鳞族剩余的战士能不能吃掉他们？” “比喝一大杯啤酒还要简单！” “那就干！” 第四十六章 剑与魔法 亚鳞族的战士回到了水中，去重整他的战团，过了不到三十分钟，陆唯便听感知到了周围游离的二三十条生命力，这个数字突然呈爆炸式增长，一口气涨到了六百多。好一会儿，涨势放缓，最终来停留在了一千多左右。 之前的亚鳞族战士回到甲板，向等候的众人带来了新的消息。 “伊凡大族长，这是和我能召集起来的所有战士了。他们有很多人都带着伤，其余的也战斗了两三天，十分疲惫。不过我们还能战斗，只要战斗打响，其他的战士也会赶过来支援的。” 很多海上孤立的族群都是全民皆兵，七八千人的族群，除开老人孩子，青壮年都有五六千，而且亚鳞人拥有一套独特的水下作战体系，在特定环境下相当难缠。是在这片海域仅次于维烁人的族群。只不过，大家都没能看到他们鼎盛的模样，第一见面竟听到这样的悲壮之语。 “好的！你赶紧休息一下，我来讲述一下战术布局。” 在他前去召集伙伴的时候，杜列便简要给伊凡讲述了一下战斗思路，让他说出来，无非也是考虑借用他的威望。 “这一次海况更加复杂，又是深夜作战。米莱号难以发挥作用，只能作为警戒岗哨，为抢滩大军注意翁雪巴亚舰队的主力动向。我们在人数和战力上占优，龙鱼队又没有火力支援，所以要隐蔽抵近，全力压上，争取在一个小时之内解决战斗。没有主攻助攻，一旦开大，所有人都必须拿出拼命的用起来！” 亚鳞族的战士听完，满眼都是胜利的光彩。这也让杜列明白他也更加不会放弃族群的本岛。甚至能不能看清局势，同维烁人结成攻守同盟都很难说。不过，现在是展示己方诚意的时候，这些伏笔都只能先按下不表。 计划下达完毕，杜列让圈腿接管了米莱号，他自己则是亲自点了陆唯和托比，还有盗贼上了维烁人的战船。 月光一晃，乌云遮蔽了天空，第一缕狂风带着第一波海浪席卷了海面。随后，巨大的雷霆划过同天空直插海面，眼前一片尽是一片惨白。 “这风浪来的不是时候！” 杜列抹掉了落在鼻尖的雨点，回头看了同伴，同时也担忧着后续的舰队。 “托比，这场雨如果下来，我们的人马很可能接应不上来，歼灭有可能变成被歼。一旦有所不测，你要保护好小天使。” “明白！” 托比笑着答应了下来，拍了拍陆唯的肩膀，表示这一次换他来保护了。而这种被高端战力贴身保护的专属，在这条船上也只有陆唯拥有。 “又不是小孩子了，何必每次都派个战斗力保护我！” 陆唯为了表示自己也是战斗力，故意将打击者的上弹的声音推响。 “这可是战争啊！我可爱的小天使。你没发现吗？为了各自能完成任务，我们的伙伴已经被分散到了各个方向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陆唯是这样的想的。如果杜列的船队是海盗团，那么足以创出一番名声，但放在国家棋局中间，他的这点人马和战舰算得了什么呢？反倒是能和托比，盗贼先生一起，已经是相当乐观的事态了。 “你们都在！” 伊凡冒着雨走到了他们中间，手中握着一柄细长的棍子。 “来，都看看吧！” 将它递给杜列，他在手中把玩了两下，握住棍子的一端，猛然抽出。寒光一闪，木棍带出了一席清凉的寒刃。 “这是伏珠人的武器？” 杜列品味着这把剑的构造，以自己的经验推断出了它的战术。 “反刃，有弧度，正刀偏短。加上这个外观，这种剑倒不像是正面搏杀用的，像是一击必胜的偷袭剑。” 伊凡点点头，对杜列的剑术造诣表示认可，随后他做出了更加详细的解读。 “伏珠人的剑术的核心战法便是偷袭，类似你们东方剑术体系中‘拔剑快打’，‘抽刀反挑’的技巧一样。伏珠人剑士便是此类技巧的佼佼者。” “他们很会偷袭？” “也只会偷袭！” 一问一答间，大家了然。这就是伏珠人被周遭少数族群按着头欺负的原因了。 “比罗桑这个人我见过，他二十岁时就是龙鱼队的剑卫。他不满于伏珠人的现状，一直在摸索补全伏珠剑术的路径，二十五岁离开这里向东寒冰洋游离，三十七岁归来一剑斩杀时任龙鱼队总领，技惊四座，名声大噪。他曾谏言伏珠先王，以暴力统一族群，声称：团结是比剑术更锋利的武器！结果造人攻讦入狱。三年前才被释放，重回龙鱼队总领一职位。” 固然这话说的没错，可是也不由得让人好奇，他去往东寒冰洋十二年到底是学了些什么玩意儿？最起码跟剑术关系不大。 大家都只做是笑谈，唯独杜列明白，一个有理想的执剑人远比技巧高超的剑圣更加值得尊敬。 “这么有意思的对手，我有些忍不住了！伊凡族长，把他交给我如何？” 伊凡嗤笑一声，嘲讽道。 “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不会接受你的求救！战士一旦选择了对手，就必须勇敢地走向归宿。” “这是当然！” 两人针锋相对，众人有些分不清这是男人之间的赌气，还是一场难以言说的考验。总之，现在的伊凡已经被大家重新认识了，这位勇猛的大族长身份之外，亦潜藏着大海男儿特有的浪漫和骄傲。 “看来这次得努努力了，或许我能让小天使给我一些关键时候能保命的道具！诶？小天使呢？” 众人相互对望，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不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下，看到了他站在船舷边淋着雨，盯着汹涌的海面发呆。 他的状态不对，大家即可来到了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发现海面上有一片密集的光点。仔细一观察，发现这是一位亚鳞族战士，他浑身上下布满了血洞，血肉窟窿上海燃烧着蓝色的火焰。 “这是巫术！” 伊凡最早看出来了名堂。原来这个年轻人默默离开队伍，是来寻找自己的对手了。 “小天使，我们刚才是闹着玩的，你可别倔啊！” 杜列赶紧提醒，同时给伊凡使眼色，让他不要刺激这个家伙，因为他这是头一次看到小天使全神贯注投入战斗的状态，而他无论如何都不准许小天使陷入险境。 “呵呵~！” 陆唯轻笑了一下，不置可否，转向伊凡，平静的开口请教。 “关于他们的施法者，您有什么要提点我的吗？” 第四十七章 暴雨偷袭 伊凡感觉到了他眼中炽热的战意，这是战士第一次拿起斧头，第一次参加战斗，第一次消灭敌人时的迷蒙醉意，混合了成功的窃喜，成长的自豪，成就得骄傲。一旦染上了这种感觉，那么接下来便是疯狂的寻找下一个值得自己动手的猎物。 这种意志他很清楚，也感同身受。他在这片海域上找到了这头猎物。也打算吝啬的独自享用，如果可能，连给其他人看的机会都不给。 伊凡知道他在船队中的重量，也不认为他单独去寻猎是合适的做法，这里可是战场。 “莱茵，你不是他们的船医吗？大可不必...。” “这场战斗对我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我无论如何都要同他一战。”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次战斗是一个机会。他曾经和杜列聊过，自己不愿意亲自上场，所以选择了唤灵师这个途径，实际上无论是修真还是魔法，都是与天争斗，哪能轻松如愿？不战斗，只会让意志消磨。久而久之，便是怠惰。 见他们脸上还有疑虑，陆唯便解释道。 “我们一路走来，我没有真正意义上以魔法师的身份战斗过。每一次都赢得那么侥幸，那么稀里糊涂。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怠惰的。” 随后一指水中的尸体，笑道。 “这家伙水平与我不相上下，但对魔力的操控和理解都在我之上。他是为战斗而生的萨满，是我渴望的对手。把他交给我吧！” 在场所有人都攥紧了手心，他们在精神上支持他，但还是那句话，这里是战场，不能任由他胡来。托比同伊凡交换了眼神，马上想出了一套说辞，可还未来记得实验，杜列突然拨开人群，走到陆唯面前。 “你去吧！托比不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插手你的战斗！” 杜列说罢，一狠心扑灭浓浓的关心和担忧，一拳垂在陆唯的肩头。 “你这小子从来不会失败！这次也是一样。” 他的感情跟他的拳头一样沉重，他无非是想说，我会像你支持我一样支持你的！ “这就对了！杜列，我果然没看错你！” 比起自己带给他的功能，他还是更在意自己的未来。他的支持让他从海盗王子向正义的伙伴转变。既然如此，自己也要拿出进步，这样才能对得起这家伙的信任。 “你们开战之后，我会吸引他过来的！我们一会儿再见！” 光华一闪，陆唯站立到了水面，他回头看了忧心的各位，用他特有的灿烂笑容留下了安慰。随后潇洒一闪，奔向了自己的战场。 盯着他消失的方向，杜列一把拍在护栏上，一身豪气顶到了天灵盖。 “是让我去跟着对吧！可是我不怎么会游泳。但是不用担心，为了小天使，我也会努力跟上的。” 盗贼先生说着跳上了护栏，当即就要起跳。结果跃起的身子迟迟没有落下，一回头，发现伊凡抓住了他的衣领。 “杜列没有这个意思，你还是跟随船队进攻吧！” 说罢，将他拉回了船上。 “说得对！靠岸之后，所有人秘密隐蔽前进。我们还需要摸哨儿的人！” 杜列一回头，岛屿已经近在眼前，接下来就是血战了。 巨大的风暴让战场环境变得奇差，同时也掩盖了船只靠岸的巨大声响。维烁人战士从战船跳下地面，一个翻滚，趴在地上，匍匐进入植物丛中。盗贼先生开启暗影能量，隐没在雨夜之中，走到了最前面。 忽然，一声雷暴，一颗大树枝叶晃动，尸体砸进泥坑的瞬间，天空再次闪过雷鸣。潜伏在灌木丛中的维烁人战士默默走过这颗树下，已经被隔开了喉咙的伏珠人战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前进，一个，两个，不知道过去了多少。直到最后，一双手同时按住了他的下巴和头顶，咔嚓一声，他再也不用为这些事操心了。 “就这还去帮小天使呢！自己的活儿都干不明白！” 哪怕需要安静，杜列还是忍不住骂出声来，这个盗贼先生真的该好好锻炼一下吃饭的技巧了。 随着一声声雷暴，一个个暗哨被盗贼摸掉，大军也终于摸到了伏珠人大营跟前。一看建筑就知道这里是亚鳞族之前的村庄，现在已经被伏珠人占为己有。雷光闪过，依稀可见被铁链栓起的老人和小孩，他们满脸绝望的坐在暴雨之中，用自己枯瘦的身躯为婴孩构筑出了一片漏雨的房檐。带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伏珠人巡逻队游离在四周，看着他们可怜的模样，脸上都是释怀的狂妄之笑，他们用鞭子抽打着这些老人和孩子，听着他们的惨叫，在雨中跳舞。 亚鳞族的战士各个目眦欲裂，恨不得马上冲上去解救同胞，可他们身旁的维烁人战士死死按住他们，在见识过了阿莱族莽撞造成的后果之后，他们也开始信任起了杜列的战术。 伊凡同杜列身后的丛林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因为暴雨的缘故，队伍没有完整的跟上来，现在身边也就七八百人！ “怎么办？” 杜列掏出怀表打开，磅礴的雨水模糊了指针，他连续擦了好几次才勉强读出了上面的时间。 “等不了了，我们摸过来已经花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再等下去暗哨就要换岗了。只能强行突袭了，只要打起来，四周的战士一定会赶过来的。通知所有人，准备战斗！” 杜列掏出小手枪，闭上一只眼睛，一手瞄准，一手为手枪挡着暴雨。伊凡从口袋掏出了牛角号，等待着进攻的信号。 轰隆隆~！ 雷声再度催临暴雨，天地之威让巡逻队一顿，站岗的伏珠人士兵也抬头凝望。 “啪！” 惨白的世界中闪耀出了一道红光，随后混重的牛角号吹响，齐刷刷的飞斧冲天而起，将村口前的空地覆盖。 “敌袭！敌袭！” 从第一个伏珠人倒地身亡，到村口的巡逻队覆灭，再到有人发出警戒声，维烁战士们已经冲到了村口的建筑，一把精神还留在睡梦中的伏珠人走出房门，随后看着战斧尖叫了一声，而后永远的回归了梦境。 水流冲出来的鲜血带着仇恨，越来越多的伏珠人从村庄里面冲出来，加入战斗之中。亚鳞族战士欢呼雀跃，他们渴望着杀掉的伏珠人可不止这点！来的越多越好。 “哈哈，这就是他们的精锐吗？和之前的家伙没什么不同嘛！” 杜列纵剑狂欢，来回穿梭在敌影之中，剑锋走过，皆是魂灵。 “你可不要太得意了！年轻人！” 标准的希尔利吉语，一听就是外国人下大功夫学习的。杜列循着声音望去，一个身披秀袍的老者正靠在屋檐，平淡的眼神如同一眼古井，明亮不见波浪。他手中把玩着一串念珠，上面的吊坠是天使的羽翼。 “比罗桑！你还信这个啊？” 第四十八章 孤剑萤光 “这就对了！” 陆唯笑了，鼓动法力向他传音。 “阁下似乎也在早先插手了凡人的战斗，大可不必对我道德绑架。请吧！小岛外三里处的山壁之下，哪里很适合你的巫术施展。” 高傲到没边了！这种轻蔑任谁能忍受，萨满攥紧长矛，皮手套发出了挤压的声音，这一秒钟，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个自负的大公鸡扯下云端。 “狮，小心一些！” 老战友的声音中带着关切和提醒。 “这帮孩子都不是普通人，不要大意！” 狮回头看了一眼，比罗桑正在对手连绵不绝的斗气中支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混蛋，竟然能用剑技压制龙鱼队第一剑士。 【浊浪剑技·劈波斩浪】！ 一剑轻盈，以巧妙刺透海浪。一剑猛重，便是海啸也敢相向。连番组合似是鬼魅，比罗桑只能凭借经验来分明哪一剑是闪躲，哪一剑是格挡。 “比这边的剑技高超太多了！” 再一次架住的杜列的迅捷剑，比罗桑也开始重新认识面前的对手。 “哈！太好了！你可以省下一具棺材了，同小天使交手的施法者从未有过尸体。” 一剑斜刺而出，又是一道贯穿天际的光芒，逼退了杜列之后，比罗桑收剑入鞘，放低身位，瞅准了杜列的软肋。 “你对你的魔法师有十足的信心。相同的，我也是这般！” “那就试试吧！” 两把剑，两颗心！两种意志，两份友情。如此搭配的组合。结局如不圆满，必是抱憾终生的孤独。 【花切式·杀蕊】！ 【浊浪剑技·鱼割】！ 烟尘四起！ 狮默默看了一眼，挽出一片枪花，化作水流而去。 “你在往哪里看！” 比罗桑凭着感应，抬剑向右身格挡，可看到的剑锋确实从左侧杀出。他大惊失色，干脆放弃防御，抽剑抢攻，以杀求让。一剑来往，比罗桑的左臂被砍出了一条巨大伤口，深可见骨。杜列也从烟雾中跌出，胸前的衣衫破开了一条笔直的裂口。 老人家面不改色，抬眼望向战场。魔法师的攻击压制了他们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攻势，本就难以展开的战阵又被分割包围。而对方早先脱节的战士也循着火光找到了这里，多股军队联合一起，内外绞杀，龙鱼队的伏珠人拼死抵抗，却还是无济于事。 “难道真是天使的意愿吗？” 他望向杜列，这位优秀的年轻人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破绽，刚才那一剑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会用着这个战术，以小伤换大伤，将他消耗至死。 太快了，太快了！他剑慢过了人家的思考，他也注定要被淘汰掉了。 “老家伙，我们不接受投降！” 杜列一把扯开衣衫，露出胸膛上的纹身。一艘血腥之船乘风破浪，正在与湛蓝的海涛搏斗。无论是作为势力，或是民族的标签，多么骄傲，多么威风。 “我这幅模样投降给谁看呢？” 比罗桑看也没看伤口一眼，手中的木柄剑再度握紧。他看清了形势，却勃发了更强的杀意。这一刻无关信仰，而是为自己的人格而战。 “年轻人，你是欣赏维烁人的勇敢正义，还是痛恨翁雪巴亚的残酷无情？总之，对他们的这样的支持，一定会有理由的吧。” 这个问题让杜列脑子发蒙，怎么忽然间遇到的人都这么有个格调了？说气话来一套一套的，比小天使还能讲大道理。 “都有点吧！但也都不是。不过，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们伏珠人真的就以为翁雪巴亚能帮你们实现自强独立吗？” 这个问题他也是认真思考过的，可横竖也想不通，明明知道要被奴役，为何不同这里的其他族群联合反抗呢？ “这是个好问题。” 比罗桑有心休战一刻，同他阵前讲理一番。 “以我个人而言，反对一起割让主权换取强大的交易。翁雪巴亚是毒药，喝下了一口，就会慢慢毒死我们这个民族。” “那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是吾王的士兵。” 比罗桑淡然道出这句真理。这一刻，他自豪于这个身份，也悲伤于这个身份给他的困境。他只是想要看到民族自强，国家昌盛而已，可千万重阻碍还是将他隔绝在了大变革的时代之外。他知道的，即便是今天打退了他们，翁雪巴亚人也不会让他和龙鱼队活着离开亚鳞族的岛屿，这就是他的王，他的臣，和他们的主人为他挑选的葬身之地。 “须臾幻梦，终究难偿热血。孤剑萤光，流撒天海之间。” 悲愤的意志凝聚剑上，这位老人决意同杜列分出生死了。 “我老了，也累了！能为吾王吾族奉献的只有这么一条孤命了。我这辈子一事无成，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这手先祖传承的剑术了。小伙子！且看好吧。我将会给你展现一个与众不同的珊瑚海族剑士。” 早在听闻翁雪巴亚人与龙鱼队之间的诡异氛围之后，杜列心中就有了一些猜想。比罗桑的话补全了他疑惑的部分。这个傻子！这个犟种！他以为他为忠勇而死就能唤醒广大族群的信心吗？他怎么就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远比一走了之要重要的多呢？ “你傻呀！作为最后的反抗力量就这样将自己白白葬送此地，那么你的家园谁来拯救？老家伙，他们既然靠不住，你就自己来呀！你还有有一支精锐的军队，你还可以战斗下去。” 杜列感到了他的悲愤，也觉得很惋惜。他不忍心看到这样战士在权贵的阴谋中死去，自己也不是那群混蛋任意借用的刀。他的忠诚只能补全自己的人格，可凋零的国家又能交给谁呢？ “你死了，只是成全了你个人而已！对你的国家于事无补，不要这么傻！不要为了这份愚忠就抛弃梦想。你也是为了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才勇敢的踏出了这片海洋的！” 比罗桑笑了笑，没有接话。他默认了杜列说的道理，可他并不认同。总之，他已经把这一次当做人生最后的抉择来选，再回头未免有些儿戏了。 今晚的暴雨宛如当年勇敢踏出家园的那一刻。他飘摇在船上，身旁只有这把剑。每一次拔出它，从未感到过一丝负担，这洁白的剑士的一生注定一事无成。但作为名叫比罗桑的剑士的一生，已经圆满了。 拔出的剑划开天际，一片银光洒向战场。 第四十九章 豪迈壮观的梦想 凸出来的山壁之下，流过了一片安静的海水。这里是一片海域的宁静之地，只有流到了这里的海水才能宁静，才能想想自己该往何方？自然也有情绪，魔法既是表达。 ‘谁能想象海也是需要伞的！’ 陆唯觉得这份观察很有意思，如果不是大战在即，他一定要好好整理词汇，编成诗歌讲给薇薇听。 “罢了！既然决定天长地久，什么景色看不到呢？” 他向着海面深处双手，剧烈的法力涌入双臂的血液中，长袖之下，一道道【敕令】浮现。双掌之上，【困灵】与【小挪移】各占一具。 他没有保留法力，而是将其全部刻录成了阵法和附录，连一次大挪移的法力都没有预留。这一次，他要死战！他去摸一摸，触一触他从未有过的生死之感。或许尝试不过一瞬间，但停滞在这个的境界，那与死了又有何不同？ “早该这样了！一帆风顺真是害死个人了。” 做好了准备，接下来只等着自己的转折之战了。 天边一道洪流席卷而来，落在地面化作人形。狮来到了这里，挑衅他的魔法师就在眼前，他还是个少年，脸上没有一丝成长的烦恼。他安静在适合自己的施展的环境之中，静静等待着对手。在双方都进入各自视野之后，他清切的问候道。 “来了。” 怎么？自己是过来坐流水席的吗？值得你这样高兴。狮知道这个家伙对他有一种索求，甚是强烈。仿佛他们俩随时都能坐下来，为了这个目的好好谈一谈。可空气中流淌的杀意为何如此浓烈？到底是何种仇恨让他对自己暴露出了这般畸形的渴望。 “你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同为施法者，哪怕是小部族的萨满，他也秉承着万事可以先坐下来商量的准则。魔法师都不是常类，或许听完他说出要求之后，完全可以避免这次争端。 陆唯抬头望向雨幕，忽然散去了法力屏障，任由暴雨冲刷的他的身躯，而后他深呼吸了一口，再度盛开了迷人的微笑。 “我们的立场不够鲜明吗？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不一样！” 狮向后退了一步，压制着自己的紧张。 “我们是施法者，施法者总会找到共同点。你忠于你的友情，为了你的好友来与我约战。同样我也是为此而来。” 陆唯觉得这是废话，完全不知道他会向哪里转折，不过这对他都不重要了。 “哪还有什么好说的？战！就完了。” “打架吗？你绝不是那么浅薄的人。我也不是！我这辈子杀人无数，死在我手上的魔法师也又两位数之多。他们来这里寻找机遇的，以无度的贪婪作为源动力。可是你不一样，你有所求，却不贪婪。这就是我愿意同你说话的原因。” 狮还是想着，能与他达成和平的君子协定。尽量不要兵戎相见，毕竟魔法的追求大于一切，他们俩都为各自的势力拖住了对方，已经是另一层次的战斗了。剩下的便是看他们的命运落子何方了？ “真是废话连篇！” 不过这也怪自己没把话说明白，他要是知道自己需要弄死他，以补足突破前欠缺的心境，或许也不会这样啰嗦了。 “如果这样能更好引爆你的战意，那么我也就只说了。阁下，我需要一场酣畅淋漓，豁出性命的对决来补全自己突破的最后准备。换言之，为追求魔法的真理，我今天必须杀了你。” 狮猛然瞪大了眼睛，以杀人作为突破的准备，这是哪门子邪法？他又是如何敢把这种目的说得这般理所应当的？ 恐惧？狮心里没有那种东西，既然他刚好需要，也如此有诚意的索求。那就让他见识一下自己这把杀死了两位数魔法师的战矛吧！ 安静的海面飞出几颗水珠，悬浮在了狮的身旁。魔力环境发生变动，来暴雨的部分被剔除了。抱着最后的善意，狮发出了最后一问。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 陆唯扯开了冒险家衬衣的袖扣，将湿透的衣袖卷了起来，双臂上闪耀出了金色的光芒。符箓的玄奥纹路，法力的灵霞吞吐。这是前所未见的神秘，也是孤注一掷的杀意！ 狮收缩的瞳孔将这片纹路捕捉，一股浩瀚之意压迫而来。他只觉得自己忽然渺小了很多，而眼前的魔法师的身姿突然放大。 他被降维了！ “哈哈哈哈~！” 狮一抖长矛，发出了肆无忌惮的笑。他现在才明白，自己早该抛弃那些繁文缛节，他是部落的萨满，是为了鼓舞战争而诞生的萨满。 “我竟然被你降维了！” 他握紧长矛，像个战士一样对准了陆唯，身边的水球变换出了刀剑的形态。这不单单是水形拟态，而是海水作为素材，通过魔力打造的真是武器。但这样一点，还不能显得他足够尊重，他将魔力灌注矛头上，一连串神秘的符文跃动而出，它们连城一个圈儿，围绕在矛头周围。同时，身边的黄沙也鼓动出一群活化动物形态。 “你们这些年轻人果然不简单，正不杀了我，你已然迈不出心坎了。那好啊！我来成全你。我来让你看看，什么是萨满的真谛！什么是为战争而生！” “感谢！” 陆唯诚挚的谢过这位先生。随后将双臂伸出头顶交叉，用力挥下，一片片光幕拔地而起，每一片【困灵】之上都被他刻录了神秘的【敕令】。阵符同体，这也是他苦心修行的成果。也是他一早预想好的战术。 狮的脸上有些惊喜，同时伴随着警惕，这就是这次的敌人吗？果然同以前的小孩儿不同。此刻他再也没有理由犹豫，只有一战，方能对得起他为自己准备的天罗地网。 一滴雨落下，在礁石上化作了冰屑。一滴雨倒飞而上，穿过了孕育它的雨云。一滴雨散发着高温，在空中拉出了一条蒸汽弹道，还未落地便消失不见。 这是现象是法力乱流所导致的，陆唯能感觉到，这是他的对手动了杀心！很好，他很满意！果然，努力的让猎物跑起来，也是猎手的一分基本功。前面做的差了一点，不过现在总算是有了些猎手的感觉。 “那我也让你看看吧！另一个世界豪迈壮观的梦想！” 第五十章 鏖战 “第一阵！【风火举鼎】！” 陆唯凌空一指，十二片【困灵】轮动。其中一片光幕接着光芒错乱，忽然杀出直逼狮的面前，他警惕的盯着，收矛回防，周身的水形刀剑如听号令，化作一堵低矮的围墙，将他团护其中。同时，大阵发动，风火相势，冲天而起。 大阵之中水汽蒸发与石子崩裂的声音传入耳中，手印变换，立刻催动第二阵冲上。 “第二阵！【飞鸟遗音】！” 【困灵】再出一阵！深深春雷作响，引得万物竞相勃发。狮只觉得生出了困顿之意，差一点就要睡着过去，但朦胧的双眼瞧见了四周枯黄的花朵绽放，马上激发了反击意识。当即不敢犹豫，一矛投出，漫天水影绽放。战歌声响起，恰似两军对垒，鸣鼓助威！恍惚间，将人带入了环境，置身与战场之中。 陆唯眼见水形化影，欲作千军万马扑杀而上，一抹手臂上的【敕令】，从光影之中抽出来一块，对着即将形成的巫术扔出。像是一张飞舞在空中的纸片，摇曳飘零，轻轻来到了长矛之前。 【敕令·天雷诏来】！ 手印成，万千雷霆从天幕垂下，声声俱烈，震动精神！逼人的水形顷刻间化作飞烟消散，全身通红的战矛落下，狮向空中一招，无形的打手仿佛抓住了长矛，而后再度向陆唯刺来。随即，狮高唱战歌，沙滩颤抖。一枚一枚沙笋拔地而起，飞上天空。 “三重困灵！” 右手张开，法阵光芒大放，三层纯白的金色屏障浮现面前，火红的战矛捅在上面，一击便穿。面对此等杀势，陆唯没有多看一眼，再度从手臂上抽出一道【敕令】，扔向空中。狮的杀招不在这里，而是在天际之中隐藏的石笋。 【敕令·四风诏来】！ 一道风，是春起大地，驱云散雪。两道风，是酷暑轻黯，如甘如露。三道风，是秋来祚熟，九州大同。四道风，是寒九摧蜡，生灵枯朽。四道风吹过，石笋凝固在了空中，四季之色闪过一遍，最终与法力幻化的雪花一同飘落。 “这是【驱散】？不是！是【破除】！也不像！总不可能是【回溯】吧？这个小法师总不可能掌握时间吧！” 仙术特有的应对之法打破狮对魔法的认知。他也是一路闯杀过来的施法者，自认为天上地下的魔法都有所了解，可偏偏无法确认这种手段的属性。无论是萨满还是魔法师，交战中出现的未知，等同于死亡宣告。 “这叫做【却邪】！” 狮心中陡然一跳，望向陆唯，这个已经成功压制了他的年轻人依旧紧绷着身体，他还在考量着自己的实力。在他面前，战矛稳稳卡在一片光幕之中，暗红的身躯还在冒烟。 “真是惊人的实力！小伙子，你大概也就十六七岁吧！” 狮的这声赞叹没有丁点人情世故，他是出自真心的钦佩他，欣赏他。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学徒，连一个图腾都制作不出来。师傅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同学们天天嘲笑我的落后。那算得上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了。” “可是你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陆唯手指一弹，战矛回旋而过，落在了他的手里。 “你超越你的师傅，也甩掉了那些嘲笑你的人。你的巫术有一道天生的欠缺，刚才的攻击魔法是加入了其他的手段！跨越了两种体系，硬生生融合出了你自己的道路。虽不完美，但却惊人。” 狮是他见过的第三位萨满，他能明显感觉到，他与前两者的不同。萨满的巫术类似于乾坤借法的手段，修行到一定境界，能对自然界表层能量达到如臂使指的地步。但他做不到这一点，刚才的招数中有着魔法师【元素化】和【精神力】的运用方式。 “连这个你都能看得出来，我还真是找了一个不得了的对手。” 狮斜下战矛，再一次摆出了战士的姿态，用大型魔法与敌人对轰，这不是萨满的长处。看了一眼剩下的光幕。足足还有十个，这意味着他还有十个威力巨大的魔法，如果让他全部施展出来，自己绝对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了。 “想好了战术吗？可以开始下一轮了吧！” “正有此意！” 狮的战矛挥动如风，迎面吹来了剧烈的气浪。陆唯沉着应对，刚想催动困灵上手，忽然身体一沉，动弹不得。神识一扫，发现身上的水珠变成了沙子，它们都被魔力赋予了厚重的厚重的属性。 “不好！” 陆唯唤来两片光幕挡在面前。狮纵力一刺，寒芒穿过困灵，一片光幕化作化为飞光。另一片上的敕令光芒四放，释放出了隐藏在上面的法术。 “第三阵！【江海相重】” 纠缠一起江海之水倾斜而下，一半昏黄，一半湛蓝，两道练彩泾渭分明，将狮缠绕在了巨型旋涡之中。法术奏效，陆唯立刻从手臂上划出了一道【敕令】，正欲催发投入阵法之中。忽地一簇水花炸开，一抹冷光从眼底闪耀而过。 战矛带着血幕插在了陆唯背后，他的左肺被整根战矛洞穿。疼痛直接触发了神经的警戒，眼前出现了花斑。 陆唯吃力的回头一看，萦绕在战矛上流水即将化作人形。从水流形态脱离出来的狮得意一笑，用力捏住长矛的尾部，手臂肌肉鼓起，将战矛横扫而来。茅尖在地面擦过一道弯弧，擦过的沙子被赋予了灵性，魔力渗透进地下。 顿时，更恐怖的杀机从陆唯脚下传来。 “第四阵！【大泽吞山】” 一片光幕挪移而来，敕令再度发威，脚下的一片沙地化作泥泞沼泽。沼泽一出现，立刻崩塌下去，海量的污泥灌入空洞，浇在一头由沙子组成鲨鱼头顶上。本来要给陆唯致命一击的巫术顷刻间被消散，魔力与法力纠缠的空洞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一道火柱冲天而起。 陆唯的身影在火光中挪移离开，落地瞬间，喷出了一口鲜血。顾不得浑身的法力，手指一招，剩下的困灵飞抵面前，将他团团围住。 再抬头，狮已经跃起空中，双手握着长矛，矛头直指陆唯。 “小子，你忘了给你的头顶挡上一块！” 第五十一章 胜手 携带万钧之势，长矛刺下。风压吹动着砂石乱舞，陆唯狼狈向后一退，后背紧紧贴在困灵之上，巨大的冲击力从面前绽放，倒飞沙子如同子弹，瞬间穿透的他的皮肤，血珠从这些细小的伤口中滚出，立刻连成了一片。连结一起的困灵被吹得七零八落，陆唯被轰击了出去，在沙滩上擦出了一条轨迹。 狮站起身，以他为中心，沙滩上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坑。他的对手正趴在沙滩上，身上的每一处部位都在流血。 身后，延伸出去的石壁蹦出了一条裂缝，瞬间如同蛛网一样满眼，布满了它的全身。震天动地的裂解巨响震动四放，大块大块的巨石砸入了身下一片安静的海面。这一块为海水遮风挡雨的石壁，在两位施法者的摧残中毁掉了。 自此，这片海水没了停留的地方。只能涌涌向前，一边走着，一边思考去处了。 陆唯挣扎着爬起来，透过脸上的猩红血幕看向了狮，他也喘着大气，周身的魔法灵光较之前消散了一半有余。 “还差一点了！” 陆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支撑着残破的身体站在他面前。 以往，面对这般有毅力的敌人，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危险，必除之而后快。可今日，狮却没有这种想法，他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为了变强而好不惜命的勇敢与坚毅。他很珍惜这个同类，不舍得就此终结他的道路。 “小子，还要继续吗？” 陆唯毫不犹豫的轻轻点头，轻轻一笑，新鲜的血从嘴角流出。 “你经历过那么压抑修炼之路，何曾想过放弃？如果你真的认可我的努力，请保持一开始的决心。杀死我的决心！” 狮听着这段话，哪怕早有预料他会这么说，但还是感到了震撼。他没想过输！这家伙也没有这样想过。他还有自信，一定还留下了杀掉自己的后招或者陷阱。有了这一丝顾虑，他回头看向了已经被他们俩毁掉的沙滩，顿时想到了一个奇点。 他似乎上当了！ “你这家伙还真是狠辣啊！” 狮想到的同时，陆唯已经掐出了手印。感受着体内魔力鼓动，狮立刻化作水流向天空飞去，与此同时，水流中一道昏黄，一道湛蓝的法力迅速膨胀。像是困在他身上的铅球，拖住了他的飞行速度。 “大意了！” 狮安骂自己的粗心，这个能分析出他巫术构成的魔法师怎么可能盲目的用水元素阵法来攻击他，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掠夺他的魔力。这故意为之陷阱，自己竟然如此荒唐的踏了进去，就是不知道他会为自己准备一个什么样的杀招。 六片困灵呈现花瓣状排布，在自己的下方绽放而开。敕令脱离的困灵，缓缓向上空飘来。狮慌了，水形状态立刻化作一团旋涡，同两道水纠葛在了一起。这是他掠夺而来的法力，一种代表着大海，一种代表着江河。 他用自己的魔力滋养了它们，现在收到主人召唤的它们开始反噬他。眼见着六道敕令缓缓靠近，狮不敢在停留，张嘴唱起了战歌。 “吼啦！呼哈！” 两个简单的音节，魔力大涨了十倍，旋涡的转速加快，甩出的水滴如同炮弹，无情的轰击着地面。在狮的强力抵抗之下，昏黄的江水和湛蓝的海水被甩到了旋涡边缘，旋涡用力一抖，便将两道法力彻底弹出了旋涡。 “已经晚了！” 陆唯轻笑一声，六道敕令已经将旋涡围住，法力沿着咒文的笔画传动，刹那间变得通红。 “【焚天煮海】！” 鲜红的火焰从空中烧开，蜿蜒舒展，宛若在空中烧出了一道长城。暴雨云幕被撕开了一条口子，无论来自何方的水，都在顷刻间化作了滚滚白烟，落成了托举火焰长城的云台。 天地异象，引发了所有人这片海域的众多瞩目，所有人都盯着雄伟的长城，心中不好的预感以它为中心蔓延出去。不知道烧过了多少海里，不知道焚烧了多少时间。 暴雨停了，月亮出来了，亚鳞族岛礁之上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暴露出来了。潮湿的感觉没有了，心中的寒冷都被燥热替代了。 陆唯伸手从嘴边一抹，血液已经烘烤成了血块，他冷冷看着空中，一道通红的人影坠落了下来，重重砸在了沙滩上。 “呼哈！呼哈！” 狮贪婪的呼吸着氧气，在有了一点体力之后，丝毫不顾锁子甲的温度，伸手撕扯着这些累赘。烧红的锁子甲如同薄脆的纸片一样，一抓既断。锁子甲的铁环飞洒空中，如同绚烂的烟花一般散开。 “烫烫烫~！” 狮脱了个精光，身上大片大片的水泡可不止烫那么简单。这些痛苦让幡然醒悟，他不想在玩什么惺惺相惜的愁苦戏码了。他明白了，这场战斗已经不是他在寻求突破了，而是自己要杀生证道了。 狮一握长矛，身上碳化的皮肤哗啦啦崩碎，散落。不知道这是何等的痛苦，但他的眼神竟然是透露中无与伦比的兴奋。 “刚才的感谢，我也要对你说！良久没有感觉到战斗的乐趣了！这也是我迟迟未能突破的原因了！” 狮看到陆唯已经没多少法力了，他也一样，可萨满还有一具强壮的身体，还有一记让东方人闻风丧胆的【狂化】技能。 他决定了，就用这一招来了解这一切。 “狂化！” 狮的身上劈里啪啦一阵爆响，鼓胀的肌肉撑开了皮肤，沸腾血液直接从伤口处跳了出来，他放弃了一切思考，只要冲过这一百米不到的距离，他就是最后的胜者。 “呀！” 面对他的冲锋，陆唯长叹一声。果然，让猎物欢快奔跑的代价有些大了，不过最终他还是吃到了这块肥美的肉。 狮的矛头来到了陆唯的面前，冲锋的气浪吹开了他的头发。四下的空中传来了金属绷紧的声音，战矛停在了他面前，离他的胸口只有两三公分。 “你该多想想的！你应该能想到的！” 这一回，换他来惋惜这条不屈的生命了。 第五十二章 终局 “你做了什么！” 离胜利还有一步之遥的狮崩溃了，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已经识破了他的陷阱，看穿了他的魔法，为何还是自己被定在了这里。 “我说了，你能想出来的！” 陆唯走过他的矛尖，来到了他的身侧，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勾，而后松开。金丝回弹出了一声脆响。狮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这些金丝已经缠住了他的骨头和器官，稍微一动，全身脏器都在反馈疼痛，而起越挣扎就越紧。 想遍了自己所有的手段，巫术也好，魔法也好。已经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脱困了。 他输了！不，他已经死了。 “那江河湖海的水流之力，连同横跨天际的火焰都是伪装。你分散了我的注意力，让我以为你的光幕都是用来承载魔法阵的术式。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谋划的！” 他果然看出来了一切，不愧于他的天才之名。 “这么细的丝线，你是怎么做到的？是装备？还是道具？总不可能是单凭精神力吧！” 陆唯掏出两粒丹药服下，这不能治愈他的伤势，但能让他好过一点。狮到底是想清楚过程，这一招是在他摆脱江海之力缠绕的时候做的，核心就是他最后的困灵光幕。表面承载敕令补充火力，实则暗中将丝线植入的他的身体。 这的确是他一开始就定下的胜负手！ “我是召唤师。” 狮的心中了然，也升起了一股绝望。他还有召唤兽作为底牌吗？ “这就是你们天才的玩法吗？如此作弄我，即便是拼尽全力的最后一击也难以跨域你们的算计。” 陆唯不希望他这样考虑自己，他认同这次战斗，也认同这位一直努力的萨满。 “因为一些原因，我现在无法联系我的召唤兽。这一战，我只能动用自己的手段。这并不是在作弄您。一直以来，我都太过依赖伙伴了，所以我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听到这个解释，狮的心里好受了很多，对陆唯也有了更高的评价。 “真不赖！” “你也是！” 陆唯也不会独享赞誉，他一直都很明白，自己这具身躯拥有独一无二的天赋，从而才能将修行之路走得如此容易，这是他一切坚持，努力的原因。如果一开始就坎坷不断，他可太容易安慰自己放下了。 现在他明白了，大可不必对天赋抱有感恩之心，修行只是为了自己所欲所想的目标而已。在法术之外，他也是个贪心的人罢了。 “那么，杀了我吧！” 陆唯沉默了半晌，点点头。伸手勾起一根金丝，点燃了先天之火。这根丝线连接的是他的心脏。 “你是怎么看待我们和翁雪巴亚的关系的？” 杀意袭来，狮忽然问出最后一个困惑他的问题。 “殖民者和他的狗腿子不值得任何同情！” “呵~！” 一声遗言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或许他也有苦衷，也想堂堂正正的做人，可是险恶的人心终究让他一腔热血变的污秽。可能从第一个不该执行的任务开始，从此一发不可收。最后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金色的火焰闪耀而过，狮化作了飞灰。 陆唯抬眼看了一下他遗留的长矛和魔法口袋，想要伸手去捡，但胸口的剧痛宛若一记重拳，一下子将他放到在地。他想笑，一开口却是血液喷吐。 “这一下得躺好几天了。幸好还是做到了！” 连拿出丹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笑着自己的成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动弹不得了。总之，他听到了身下的虫鸣，这些小家伙被战斗的春雷唤醒。也闻到了鲜花绽放的香味，它们也是来看热闹的吗？纷纷扰扰之中，他们创造的胜利到底会为这世界留下多少灿烂？ “乌拉！乌拉！乌拉！” 维烁人战士挥舞着战斧，高声庆祝又一场胜利。亚鳞族战士安抚着家人激动的情绪，差一点他们就要带上奴隶的枷锁，被送往地狱之地。 “船医！船医！小天使，小天使呢！” 托比怀抱着血肉模糊的杜列四处奔走，他扯着异族便问，能不能救治手中的肉块。心火如焚，竟然叫出了小天使的名字。盗贼先生跟在他们的背后，手中握着比罗桑的佩剑，这是船长的战利品，无论如何都将收藏在他最显眼的展示架上。 “别抱着你那该死的短剑了！去打信号弹，让米莱号过来！快啊！” 吼完盗贼先生的托比感到胸前有一丝负担，一回头，杜列的手搭在他的衣领上，两片带血的嘴唇一张一合。他将耳朵凑近，听清楚了他的安排。 “去救...小天使，把他给我弄回来看病！但愿...他还活着。” 托比这才想起这茬儿，赶紧对几个海盗狂吼。 “去那个岛礁，去找小天使！快去！快去！” 伊凡巡视了一圈战场，来到已经吼破嗓子的托比身边，一把从他怀中抢过杜列，用粗壮了好几倍的声音吼道。 “你也去！去找你的船医！我想他们应该在天火烧起来的岛屿下面！维烁战士们！带着亚鳞族的人撤退！立刻撤退，我们返回别托勒！” “另外两个部族怎办？” 面对手下的提问，伊凡看向了远处正在升起的夕阳，他们在这里耽搁了太久的时间了，现在再去已经无力回天了。他只能祝他们好运！ “救不了了！撤吧！带走所有的武器和装备！要在翁雪巴亚主力回防之前，回到本岛！” 所有战士都动了起来，搀老扶幼走向港口，他们尽最大努力带走了岛上的一切财物，乘金色的海水，匆匆离开了这里。亚鳞族的人呆呆望着家园的方向，这一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家园？或许这一幕朝阳下的村庄便是记忆中最后的模样了！那尸横遍野，血浪翻飞的家！ 朝阳变成了红日，阴云再度环绕，透过云的间隙，一束光芒照耀下来。 比罗桑的尸体还跪在战场中央，晨风吹过他苍白的面容，撩开了他的白发。他面色还有一丝期待，期待着后来的珊瑚海族人能在这些反抗的勇士面前挺起胸膛。他也是坚信着部族中还有这样的人，所以在临死的时刻没有选择倒下。 第五十三章 文明人 翁雪巴亚的军乐手敲响了小鼓，那是翁雪巴亚军歌《致我英雄的兄弟姐妹》。明快的鼓点落下，十个线列步兵方阵踏步向前。东方的铁靴踏碎了黑皇岛上雪，将军旗下的指挥官们正用望远镜观察着他们的敌人。 草鞋，斗笠，木板护甲！长矛，短刀，双人抬铳！ 错落的阵型。不，没有阵型，他们根本没有阵型，只是乌泱泱一大群人站在那里，一个个凶神恶煞，看待火枪的目光充满了蔑视。望远镜在瞄准这支队伍的后方，那是一片插满了五彩斑斓旗帜的平地，那里的人都穿戴铠甲，其中一个霜发斑白的老妇人也拿着望远镜看着他。 “加加雷斯先生，为什么对面的战阵中会有一个老女人吗？” 他的身后挤过来一个年轻人，他不过十七八岁，确实加加雷斯氏族的督主，他相貌英俊，精神挺拔，却扭捏着挤到这位将军的面前，盯着他的望远镜，用谄媚的笑容祈求他的奖赏。 将军用一种看猴儿的眼神看着他，伸手将望远镜递了他，接过这个纯金筒子的望远镜之后，他一手握着看筒，一手抬着观察镜。手法幼稚的像个摆弄玩具的孩子。瞄了半天，他看到了这个目标。 “哦呦！这是莫罗什卡家的老婆娘，她孙女好看嘞！我馋了很久了。” 加加雷斯放下望远镜，扯起袖子擦拭着看筒，觉得差不多了干净了，在将它双手呈给了将军阁下。 “大将军，他们氏族就她闹着反抗。我嘞说！要不让咱的军队上去，取了这个老婆娘的命，下面这些贱民就不敢反抗了！” 将军看着望远镜，觉得那接触过他眼眶的看筒一定充满了各种西方的细菌，他嫌弃的撇过头，冷冷讲道。 “送你了！” “谢谢大将军！” 加加雷斯如获至宝，将望远镜揣到了怀里，掂量着它的重量，自言自语的念叨。 “大将军，你看看咋样哦！我的兵也是可行可行的！” “不用了！” 大将军一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加加雷斯向这里的每个大老爷弯腰鞠躬，倒退着离开了这里。他离开之后，将军对副官下达了命令。 “压进！歼灭！” 副官听闻，拿出哨子吹响了死亡之声。 《致我英雄的兄弟姐妹》再度响起，这一次还加上了笛声和小号，十个步兵方阵急促踏步前进，背后的大炮中滚入了炮弹的声音。 “呜呜呜呜~！” 对面的战阵之后，呜咽的兽骨号角吹响，伏珠人大军收到将军的号令，一窝蜂冲向了步兵方阵。翁雪巴亚的军乐手转变了鼓点，大军停下脚步，一排排步枪抬起了枪口，前线军官挥动着手枪，对士兵命令道。 “稳住！稳住！” 大炮声声轰鸣，一团一团血幕在伏珠人的大军中炸开，前指军官们还挥动着手枪，嘴里不停地重复军令。看着被火力撕碎的伏珠人，满心都是征服的欢喜。 “杀啊！” 第一波侥幸冲过弹幕的伏珠人战士冲进了火枪射程，军官稍微有惊喜，要是被炮兵全部收割了，那他们哪来的军功啊！虽然三个伏珠人才能换得一个人头的军功，但这么多怎么也能凑出来好几十。 “准备！” 军官的放下手枪瞄准了前方。 “放！” 一排排火枪口喷出了五颜六色的火花，硝烟味儿瞬间弥漫了整个战场，沸腾的白烟遮天蔽日。第一排士兵发射完毕，立刻蹲下重新装填。第二排士兵放下火枪，继续无情的收割。步兵方阵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三轮射击之后，残破的伏珠人终于冲到了大军步兵阵面前，军乐手又一换鼓点，方阵顷刻间变换冲锋阵型，穿戴胸甲的战士团点燃斗气，走到队伍最前列，带领步兵发动了冲锋。两支队伍交汇在了一起。 将军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对周围的同事玩笑道。 “我打赌十五分钟。用我从家乡带来的美酒！” 十五分钟，是反抗的斗士毁灭的时间，是勇烈的英魂告别家园的弥留。侵略者总是能很好的计算每一场战役的时长，他们以为只要足够快就能抹去残忍的痕迹，但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沉浸了鲜血的土地会永远铭记。 雪白的阵线一路平推，他们打过了伏珠人之前列阵的地方，兵峰一路平推，直到莫罗什卡家族的部落。翁雪巴亚的士兵盯着这片还未开发过的热土，仿佛是少女毫无遮掩的酮体。腥臭的嘴巴呵出臭气，只有小孩和妇女了，接下来不是战争了，而是欢愉的时间了。 零碎的反抗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凌晨，一夜未眠的将军终于收到了前线传来好消息。 “部落已经平定了。所有反抗的士兵和青壮年男性都被控制住了。只剩下部族的萨满和督主一家固守在长屋，负隅顽抗。” 面对这个情况，他看向了在人群边缘玩弄望远镜的加加雷斯，计上心头。 “走吧！加加雷斯，我们去看看你的同胞们。如果你能劝降他们的话，我做主把那个老婆娘的孙女给你玩。” 加加雷斯听闻，赶紧收了望远镜站起来，卑躬屈膝，对诸位大老爷讲。 “他们才不是我的同胞哩！我可是文明人。” “哈哈哈哈~！” 全场哄堂大笑，感叹这个傻瓜真有悟性。加加雷斯得意自己的幽默收获了大人们的欢喜，也跟着他们笑了起来。笑声散去后，将军向大家征求意见。 “既然如此，爆破掉吧？你们觉得如何？” 诸位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对着将军点点头。上下意见统一，传令兵立即去下达任务。 打完了这一仗，他们也可以消停一下了，这些期待闲散生活的将军们又看向了加加雷斯，心情也突然好了很多。这家伙嘛！没什么作用，但还是个不错的乐子。 “文明人，你的老婆一会儿就要上天了，你不起看看吗？” “是啊是啊！要不要现在去部族里面捉两个女人，代替一下嘛！” “诶，人家可是文明人，这种活儿还是得我们这些大老粗来干！” 加加雷斯傻笑着，任由这些老爷拿他开心。 第五十四章 黑心 珊瑚海族的主岛静悄悄的躺在西寒冰洋的角落里，从这里出现第一个人类开始，故事便悄然流传了下来。一个个口口相传的传说，一颗颗留住时光的巨树，一块块擦出火星的石头，忽然间就变成了一个民族。 曾经，那些美和不美的德行，雅或不雅的格调，实而不实的谣传都没能从这里登陆，他们活在这个时代下，任由冷日烈月抽打背脊，直到今天。 随着翁雪巴亚人的舰炮打出了第一声现代的轰鸣，热烫的能量撕开了一切迷雾，贪婪的人来到了还未开发的热土。 莱茵·雪尼尔大校踏着已有数百年历史的地板上，欣赏着数代伏珠人一刀一刻留下的石雕古迹。他的身上穿着珊瑚海王流传下来的王袍，身后是他们家族精锐的战士团和雾都法师。 “这些傻瓜是怎么做到的？真的就一下一下凿出来的吗？” 他拍了拍不想鱼，不像龙的石雕头部，评价中带着很多冷漠。 “何苦费时费力打造这些没有用的玩意儿，还不如早些统一了分裂的氏族。嗯~！那个谁，把这个装箱发送御前，告诉叔叔，这是侄子我送给他的礼物。” 废物配废物，物以类聚嘛！ 游览的队伍接着向前走，没过多远，博纳拿着两份文件追上他们，径直来到莱茵大校面前，一脸喜色向他报捷。 “长官，好消息！葛莱佛特将军已经平定了莫罗什卡部族。龙鱼队也确认被维烁人全歼。比罗桑和狮，一个战死，一个不知去向。目前，阿莱族，亚鳞族的遗民都离开了本岛，侦查舰队断定他们前往了别托勒。看来这些野人把把那里当成了避难所！” 莱茵大校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从别托勒传来使团被杀的消息，再到龙鱼队覆灭，他已经可以确认是那个杜列在其中发挥作用了。 “本以为是个闲子，现在倒成了奇兵了！这个杜列有些意思啊。你怎么看？” 两人稍微加快了脚步，将跟随的队伍甩到了后面。走了很远之后，博纳才谈起了他的看法。 “您的孔雀传来了新的消息，您的表亲们十分嫉妒您拿到了‘翁西计划’的指挥权，正换着法子给您的叔叔吹耳风。亲王也顶着巨大的压力，我们很可能又被朝野孤立的风险。光是送雕像回去，恐怕很难稳住你叔叔的心了。” 莱茵大校听完，冷笑一声，这就是他的国家，翁西计划是他们用来逆天改命的，可朝中的奸臣宁愿不干这事儿，也不能让其他家族来这里得利。这是一幅经典的亡国前兆绘图。 “太酷了，我的亲人们总是能刷新我对忠诚的认知。” 他拍着脑袋想了想，对伯纳吩咐。 “挑选一些部落少女，给他们送到家里去，这些‘裤裆人’一有女人，什么都会记不得的！另外，预计在明年开春之前，能过来多少舰队？” 说到这里，伯纳有些心虚了，他掏出笔记本，开始汇报国内的准备情况。 “我们订购的十艘巡逻艇第一批次两艘应该能在开春前归建，翁西计划预备舰队里面，只有新贵级的同级战列舰‘新锐号’拿倒了启航许可。其他都被海军部用各种各样的原因卡主了。我们的伙伴手上也有一些小船能放过来，数量不详。伪装舰队方面，也被其他两国看得很死，能过来多少还不知道。” 伯纳将笔记本揣入胸兜，十分体谅小亲王的难处，拖他后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然这么可能到现在没能彻底拿下伏珠群岛。 “葛莱佛特将军的士兵已经连续奋战了三个月了，目前就拿下了珊瑚王族和三个大氏族。现在岛上反抗势力此起彼伏，让他再打下去不合适了。命令他们撤回本岛修整。” “可是..！” “放心！冒险者军团已经在路上了，虽然只来了三分之一，但对付伏珠人也足够了。另外，让我手下走私舰队向这边靠拢，东边的生意都先放一放。隐秘航路的事情怎样呢？” “还没打通！” “抓紧时间！” 迅速做完了这些部署，莱茵大校又想到了一个要点。 “我们的向导先生，是叫做加加雷斯吧！他的表现如何呢？” “前线的将军们都说他是个傻子。贪财，好色，整日跟在大军后面呈威风。胆子还小，经常被反抗的伏珠人骂的哭兮兮的。您问他干什么？” 伯纳不解这样一个人值得他在百忙之中关注吗？妥妥的一个废物而已。跟他的叔叔一样废物。莱茵大校见伯纳也这么思考他，顿时觉得这个家伙很有意思。 “我出个套儿，你去试一试！要是可以的话，就让他到跟前来吧。” “好的。” 要紧的事务结束了，伯纳发现他的队伍里少了一个重要的人物。是他没有邀请，还是这个人物动了心思，没有主动跟上来。 “您没有带罗密尔公主出行吗？” “嗯！” 被他这么一提醒，莱茵也注意到了这位公主殿下，她的确没有出现在队伍里。这有些反常。见他面有难色，伯纳赶紧跑到游览队伍中去，问了问负责的侍从，得到答案后，立刻回来告知他。 “侍从说了，他们邀请过公主，被身体不好为由拒绝了。这家伙来这里看您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故而没有呈报。” “她是在为龙鱼队哭丧吧！” 莱茵大校脸色阴沉了下来，一条毒计也从心中萌发。 “稍后我去同各部族的首领开会，你带着小国王来这里散散心吧！” 说罢，他用看向了放在墙角的水缸，伯纳也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不错的一尊古物，只是用来装殓王的尸体太过寒酸了。嗨！反正都是野人罢了，他也没什么资格挑选归宿。只是还有一个问题要搞清楚。 “现在合适吗？” “合适！” 莱茵大校脸色严肃了起来，立刻讲出了他的部署。 “现在龙鱼队覆灭，我军又大获全胜，一些摇摆的氏族应该动摇了。这家伙一死，我就宣布同罗密尔公主大婚的消息，给他们一个台阶，让他们早日归顺。” 伯纳明白了其中关节，但还是觉得这招有些危险，不过这也是没办法拖下去的事情。毕竟他们的主力已经成了疲兵，杜列也完成了势力的初步整合，正要是大打起来，他们也没多少优势。只是苦了自己，又得背黑锅了。 “那这一次又给我什么处分？” 莱茵大校闻言，笑出声来。 “当然是大处分咯！你可是不小心害死了珊瑚海族的王脉啊！哈哈哈。” 第五十五章 自以为是 莱茵大校穿着伏珠贵族的服饰坐在华丽的屏风之下，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特意为他打造的珊瑚纹铠甲，以彰显他尊贵的身份。他们二人的面前，跪满了珊瑚族各部的督主，家老。人人面色古怪，异想纷飞。 莱茵大校扫视全场，他很满意各位的表情。他们是如此不屈，却又不得不屈。在坚船利炮面前，他们已经看到了反叛分子的下场，除了一些割舍不下的名义，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了。 “各位，今天来是要给你们宣布一件大事。我将以翁雪巴亚王国顺位储君博罗恩亲王的继承人的身份与珊瑚海族大公主罗密尔成亲。从此我们两个王国结下姻亲之好。携手共存，同气连节。” 场面稍稍震撼，伏珠人的高层们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人还是带着偏见与傲慢，对这场联姻难以接受。但有的人心中落下了大石头，有了这个头衔，他们就有了足够的借口投降了。 “艾肯部族恭喜莱茵大人！” 有了第一个投降份子，其他的人就能更好的说服自己了。果不其然，七八位部族的代表的走出队列，向莱茵献上贺词。莱茵大校同他们虚与委蛇一番，而后看向了那些摇摆派。在他的眼神威逼之下，早先投降的诸位开始伸出秀袍下的手，或捏或掐，提醒这些人审时度势。 “白珍珠部族...贺喜大公主...与莱茵大人。” “艾侬恩部族同祝...。” “黑皇珠部族...也是，祝贺你们。” 这些不情不愿的祝贺丝毫没有影响莱茵的好心情，加上彻头彻尾的投降派，他已经雄踞岛上三分之一的力量，加上大公主的名义，不愁消化掉他们。现在摆完了威势，该发糖果了。 “为了庆祝我们的联合，我将为你们七部族投资一个巨型码头，具体的事宜我将分派专业人士与你们部族洽谈。一定要争取早日通商，这对我们王国拥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感谢您的恩赏，我们会尽快将消息传回部族。” 王八也做了，该吃糖就别缩着了。这一点他们到是没有犹豫，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莱茵大校笑得跟家温柔了，恰好此时，执行秘密任务的伯纳也回来了，他站在偏殿轻轻对莱茵大校点了点头。 “好！” 不知道这一声是说给他听，还是夸奖这些投靠的部族。 “另外，艾肯部族等五部要尽快和顾问达成一致，建立军工厂。我们珊瑚海王国将要从那些落后野蛮的异族手中夺回我们他们霸占的渔场和航路。一雪前耻，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具体部署如下....。” 如今莱茵大校最缺的就是军姿补给，这一点他比杜列好不到哪儿去。于是乎，赋予他们武器制造的能力也是计划之中的内容。当然，他也不会傻到让一个部族完全掌握这些能力，给他们的技术都是零件制造，总组装场还是得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我们就按这个计划进行，等明年开春，我们一定要打响自己的第一枪，彻底征服这片海域！” 诸位部族的长老有的热血沸腾，有的纠结忧虑。总之，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在纠结也没什么用了，只好各自说了些咸淡话，从这里离开了。 伯纳逆着退朝的人流走向莱茵大校，待到大殿只剩下他们二人，两人才开始谈话。 “大校将火枪生产链分成三节给他们，会不会影响来年开春的大战，毕竟这些家伙们也是各怀鬼胎的。” “那就对了！” 莱茵大校握紧拳头，用力垂在珊瑚海王的宝座扶手上。这一下，打开了他的怨怒的开关。 “按照‘翁西计划’的原则，本来就不应该给他们制造武器的能力。可从国内那些小人的阻碍让我不得不这样做。这是无法之法，我们必须做好孤军奋战的准备。” 伯纳理解他的苦衷，也对王国糜烂的政局感到悲哀。他没有莱茵大校那般的雄心壮志，只能以副官和朋友的身份尽力辅佐他。 “那我们接下来去干什么？我建议大校还是去多陪陪长公主殿下。她那个身体可能经受不住弟弟意外死亡的消息。” 莱茵大校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这件事，以他高贵的身份从来都没把一个野人部族的公主放在眼里，所谓的王族血脉都是狗屁。不过既然承接了这份差事，那他也只好为了自己的家族，为了那个绚丽的未来忍受一下了。 “说的也是，以王族身份联姻也是翁西计划重要的一环，好在这位公主容貌绝美，不然我真的亏死了。” “长公主殿下病恹恹的，他的弟弟倒是有力气！” 伯纳说着，撩开自己的袖子，上面纵横密布着网状抓痕。 “哈哈哈！辛苦你了。” 莱茵拍了拍这位可靠的手下，跨着大步走出定海宫，这是伏珠人最高的权力中心，也是这个民族诸多艺术结合的精华。 这里的每一段浮雕，每一幅绘画，每一块地砖都蕴藏着当年的匠人们对部族的美好向往。哪怕手中的材料只是普通的木头，哪怕施画的墙壁是松软的夯土，哪怕连一块烧制的陶瓦都没有。可梦想还是赋予这些建筑以精神，具现了他们的格调。 可如今，这里能搬走的东西都被钉上了文明的木板，即将启航发往遥远的国度。抽象的画壁蒙上了象征翁雪巴亚精神的白色绒布，之后屠杀伏珠人的将军们的肖像将会以功臣的身份挂在这里。浮雕被泼上了工业染料，稍后他们就会变成翁雪巴亚人喜欢的模样。 “改造一个落后的民族，首先就要改造他们的精神！” 莱茵大校欣喜地看着这些变化，他这才体会到了一丝远洋冒险的愉快。而他的第一次冒险收获，竟然是一个民族的臣服。 豪气冲云霄，壮志催心潮！ 他站在伏珠人的权力核心，发誓要完成这段伟大的历史谱写。 “从今往后，伏珠人要学翁雪巴亚人说话，学翁雪巴亚人穿衣，学翁雪巴亚人吃饭！” 第五十六章 皆是棋子 莱茵大校大步来到定海宫后方的紫珊瑚宫，这里是王家女眷和国王嫔妃居住的地方。在龙鱼队离开的当晚，他的亲卫战士团便将这里洗劫一空。王家女眷被亲卫团掠为私产，肆意蹂躏。小国王还没尝到味儿的选妃都被精心包装，不日就要前往文明国度。 没了龙鱼队，没了镇守此地的比罗桑和狮，走在这里是格外轻松。亲卫队军官听到小亲王到来的消息，立刻来到宫门口迎接。 “万胜！长官！” 随后不带一丝拖泥带水，将一份文件递给他。 “这是今天出入紫珊瑚宫的人员名单。” 莱茵大校接过来一看，往来的人员还算是正常，大部分都是自己人，少部分是侍奉长公主的侍从，这些人都是大公主的贴身侍女，与各岛屿部族中也有一定的身份。此前，莱茵大校一直顾忌影响，姑且留她们在这里。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出入这么频繁！有些意思啊！” 将文件扔还给亲卫队队长，莱茵大校吩咐道。 “你去下面的部落找一批侍女来，将里面的这些人全部换一遍吧！” “那这些侍女能否....。” 面对属下的这些小愿望，莱茵大校从不吝啬。当即首肯，同时做出了指示。 “记得收拾干净。” “明白！” 亲卫队队长喜笑颜开，今天又是狂欢的一日。他们盯着莱茵大校的背影，祈求他走得快一些，等到他推开了大公主寝殿的正门。周围的亲兵再也压制不住心动，三三两两一起，扑向那些还不知道灾难的侍女们。或是用麻袋套，或是用绳子绑，眨眼功夫，往来的侍女就被他们一扫而空。 紫珊瑚正殿内，病恹恹的长公主伏在地铺上，听到外面的侍女的尖叫，奋力的想挣扎起身。这时竹门被推开，长公主的贴身侍卫端着热水，看到公主殿下带病挣扎，急忙过来将她扶起。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 大公主一开口，铃音倾放，啜若苦露。她知道翁雪巴亚人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清洗。 “阿苦，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这样喧哗？” 阿苦犹豫再三，还是如实相告。 “翁雪巴亚人在绑架侍女，看样子是想彻底控制光耀宫。” 大公主面容哀恸，泣声长叹。几日前，被诸多部族威逼的幼王，不得不将龙鱼队派出远征，那时候他们高颂着‘洗刷前耻，光复失地’的壮志谏言，结果或是被翁雪巴亚人抛弃荒岛与他族血战，或是被他们亲自扬起铁蹄，踩踏了个粉碎。 “他们怎么能这么傻？真的以为翁雪巴亚人是来帮助我们的吗？” 阿苦亦是被公主的情绪感染，无力而悲。虽然珊瑚海族因为内部问题，常年被其他部族压制，但大家总算是遵守贡收的准则，不至于如此欺辱他们。可如今翁雪巴亚人来了，他才知道什么叫做残酷的殖民。那些东方人根本没把他们当做人类，甚至连猪狗都不如。 阿苦愤恨在心，罗密尔已经难以忍受丧失亲人的悲痛，忽然放声痛苦起来。 “你说他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童而已，何至于取他性命。可恨他生在这该死的珊瑚王家，还未长成龙鱼就一命呜呼了。呜呜呜呜~！” 阿苦能有什么话说，只能将水盆端到香榻边，为公主褪去袜子，用温水为她擦拭脚底，这是一种按摩的方法，是狮留下的照顾公主病体的方法。十几年来他就是这样一直伺候着公主的。 “殿下一定要坚强，您才是珊瑚海族最后的希望。当今只有忍辱负重，才能博得一丝反抗的机会！” 主仆悲情的同时，一个让人恨不得千刀万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罗密尔，罗密尔！你在干什么？我进来了。” 大公主闺阁的房门被粗暴推开，莱茵大校一看阿苦在此，多多少少有些不开心。 “夫君，妾身病体无容，觐见失礼。” 大公主噎下一肚子的痛苦，强撑着病体跪伏叩首，将他的注意力从阿苦身上拉开。 “无妨！” 莱茵大校挥挥手让阿苦退下。阿苦留恋的看了公主一眼，端着水盆弯腰告退。清走了旁人，莱茵大校跪坐到公主身边，亲自伸手将她扶住，安稳的置放在香榻之上，盖好了被子，为公主殿下擦拭眼泪。 “还在为大王的事情伤心吗？我已经惩戒了我的副官，为了预防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你这些笨手笨脚的侍女我也安排人换了。” 罗密尔继续抹泪，心中痛骂他的贼子也行，嘴上只能可怜兮兮的回应。 “妾身万谢夫君的厚照，只是妾身请求夫君不要换掉阿苦，他日夜侍奉在身旁，妾身这病体是在离不开他。” “你说这个太监啊！” 没有尊严的男人，留着就留着吧。 “那是当然，我知道你们二人主仆情深，阿苦我也信得过，有他照顾你我也安心。” “妾身万谢。” “呵呵！” 你心里杀了我千万遍了吧！莱茵大校盯着罗密尔的美丽面孔，假惺惺的宠爱一下子转变成了赤裸裸的侵略。他也的确辛苦太久了，是该放松一下了。不过，最后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还是他彻底掌控伏珠人的名义，任何冒犯都有可能影响之后的计划。 况且，这个小家伙也不是那么安分的人，自己还得彻底斩了她念想，才能让她安心服侍自己。这一念头闪过，占有欲立刻变作了诡计，他想了一个借口，将自己的计划透露给了她。 “明年开春我就会忙碌起来，到时候无暇照顾你，你要乘着冬天好好休养，不可再去想那些悲伤的事情了。” “妾身知道了。” 罗密尔将这个情报压在心底，抬头便看见了他炽热的双眼，这双眼睛让她很不舒服，也很恐惧。她赶紧别过头，不让自己的仇恨暴露。 “夫君也要保重身体，不要过度操劳。如今妾身就只能依靠您了。” 莱茵大校听着这假的不能再假的关切，顿时起了玩笑，他伸手进入公主被子，牵出她的小手，用力在上面留下了吻痕。 “你放心，我怎么会忍心抛下你呢？好啦！安心休息吧！” 将她的手放下，莱茵大校起身离去，一转头，冷漠与杀意在脸上铺开。 ‘等着吧！尊贵的公主殿下！我会让你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的！’ 第五十七章 入局 黎洛科佳纳博夫飞鹰路八十八号，早在翁雪巴亚的十五艘巡洋舰离开港口的时候，这里就收到了消息。 特纳大将本以为他们猎杀新贵号而去，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他几度想出计划，或许能阻止他们对新贵号的围剿，可惜里翰亲王都否决掉了，他们追缴失船，打击海盗，这在国际上有道义支持，贸然干扰，有损国家形象。 特纳因此心急如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等到翁雪巴亚的舰队消失在了东寒冰洋，再度出现在伏珠人岛屿的时候，传来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 他们启动了‘翁西计划’，这个他们国内吵得沸沸扬扬，号称为之前后准备了三十多年的殖民计划。这对黎洛科佳来说是危险的信号，可特纳大将却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去殖民的，那应该暂时不会注意到小家伙，只要他不主动去撞人家的枪口，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不过，儿子安全了，接下来也要考虑一下国事了，翁雪巴亚那边传来了非常不好的消息，那就是他们在西寒冰洋的进展非常顺利。黎洛科佳自然不乐意海上再多一个庞然大物，层层剥离下来，最终责任落在了他的头上。 这是一次文官集团精心策划的胜利，他们从不考虑情报机构只是情报机构而已，并没有政策分析的职能。不过这样也好，你们不是怪罪吗？那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向首相官邸申请经费了，你要是不给就是恶意攻讦，里翰亲王不会放过你们的。 所以现在他的面前才能坐满了来自王国各界有声有色的人物。 “这一次，我们有些小瞧了翁雪巴亚的决心，也没能想到他们会从一个小海盗入手，大摇大摆的将舰队开进西寒冰洋。依靠这种炒作手段，将暗中计划洗白的手段的确有些出乎意料，我们只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罢了。” “毕竟经营了三十多年，我们也没引起足够的重视。鸡尾酒部队只擅长挖掘秘密，没想到从眼皮子地下溜走了一次大餐。” “他们的第一战已经成功了，算是站稳了脚跟，接下来应该就是为开春之后掀起更大规模的殖民行动了。我们此次计划的重点，应该是阻止他们继续扩大战果。” 黎洛科佳是最早从海上获取殖民利益的国家，他们可太懂血腥的原始积累的收益了。翁雪巴亚本就是幅员辽阔的国家，如果一旦在海上得势，他们将进入前所未有的发展期。届时，很可能反攻东寒冰洋，动摇他们的利益。 “他们第一战收获如何？” 夏茜拿出一份文件，向在做的诸位宣读起来。 “根据界岛参谋本部的预估，这一次他们投入了五万人的现代化部队，加上伏珠人的八万人土着军，已经连续对西寒冰洋上十五个大小部族发动了侵略战争，将近四十万海上土着流离失所。占领的岛屿估计不会少于三十之数。根据界岛参谋本部不完全统计，抛去岛屿，海域，航线的收益，光是土着们积累的财产，总价值应该在780万黎加左右，换算成无头金币，足足是四七万四千九百多枚。” 一句话全场沸腾，这可是成吨成吨的金币啊！是黎洛科佳好几年都积攒不下来的财富。这些土着平时闭关锁国，不知道建设发展，现在好了一大兜子祖先的遗产全部便宜了翁雪巴亚人，还给黎洛科佳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亚尔士也沉浸这个庞大的数字之中，他也知道等会议结果报上清许月宫，里翰亲王文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的。 “大将，我这边已经掌握了东西寒冰洋交汇的几处不冻航道。” 特纳也明白亚尔士的意思，更加清楚国家高层在得知结果之后的反应，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无论如何都要让这笔巨款进入自己的口袋。 “大将！我们这边还有六支预备舰队，共计二百艘各类战舰。” 一名军官压抑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向特纳谏言。 “足够了，预计他们能走的航道也不过三条。” “这份战力必须将伏珠人考虑进去！” “那是当然，算上他们的小帆船的话，数量上应该和我们持平。” 有了他的开头，其余军官越说越兴奋，到最后都在讨论如何在鸡尾酒部队的制度下分钱了。这些个金子，就是十万分之一落在自己头上，也是一笔能够在纳博夫置办庄园的财富了。 特纳看着大家眉飞色舞，脸色越来越黑。忽然转过身去，看向了会议中堂挂着的巨大海图。亚尔士一看父亲的状态，知道他有其他的想法，用眼神制止了这些狂热份子的讨论。静候大将的判断。 “这笔钱我不打算出手！” 良久，幻想了各种情形的诸位齐齐一惊，他们很不甘心，也不明白特纳大将为何明知王国对这件事的态度，还要做出如此决断？只是他的口气很决绝，让人不敢多问。 “我相信他们不会一次性运完这笔钱的，六只舰队一击命中的概率太小了。况且这中间还有其他势力搅和。发展会相当不明朗。与其直接抢，倒不如等待着时机比较好。” 夏茜和亚尔士听完之后，心中豁然开朗。也对不解的众人转述了特纳大将的意思。 “的确是这样，目标太大了。海上的野狗会嗅到铜臭味的！他们不会放过这笔钱的。” “倒是我们可以从中作势，要让他们双方相互牵制，将这笔钱困在西寒冰洋！” 金子埋在沙漠里能干什么呢？等待着他的主人挖掘吗？出不了西海，这些钱就不能成为战斗力，存在也就没有意义。而一直没有出声的学者们也抓住了表现的机会，纷纷献出了肚子里的计谋。 “我们得知的情报中，执行此次任务的是莱茵·雪尼尔·博罗恩，亲王家的小少爷！他的父亲和现在的国王当年都是继承人。这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所以这一次他能拿到这个任务，其中理由更加值得玩味。他的起步不会那么容易的。或许我们得出手帮他造造势！” “比如在博罗恩亲王掌握的海军之中暴露两个罪大恶极的他国间谍！” “亦或是将他同教会地区负责人的秘密会见的事情告知他们的国王。” 这些手段相当敏感，黎洛科佳人可没少这么玩弄过他国政要，当然自己朝堂上每天都是这些路数。反正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看似是回旋镖，其实是一个框住整个人类的巨型圈套。 “这些事情当然要做，但不能太刻意！也不能一股脑儿的推上去。大将，这计划我看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以西寒冰洋为中心，直接给他们的殖民扩张增压。另一部则是从他们国内的局势下手。” 夏茜的说法深得特纳的心意，他给女儿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目光，补充了一点。 “同时也可以接触一下被他们排斥在外的土着，翁雪巴亚能带去的文明，黎洛科佳也能做到！对了！上次情报更新，有一个维烁人部落表现挺突出的。有新的情况吗？” 问到这个问题，夏茜把目光看向了亚尔士，他最得意的儿子纠结了很久之后，先对他点点头，而后磕磕绊绊的说出了手头的情报。 “界岛那边...有一个还未...落实的情报。有人看到新贵号在维烁人的别托勒附近出没。” 特纳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鼓出来，他抬手拍在桌子上，两只剑圣的大手印留在了桌面上。一声能吓破巨龙肝胆的声音从会议室直插云霄。 “你再说一遍！” 第五十八章 醒来 雨夹雪的日子是多么难熬，更糟糕的是这还只是个前奏。 别托勒上，失去家园的异族们一秒钟都不敢耽搁，迅速投入到了训练中来。伊凡靠着个人威望，暂时将三个民族的战士混编到了一起。同时向海上其他部族发去了警告信号，让他们时刻注意伏珠人的动向。 陆唯睁开眼睛看到了天花板，运气法力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能感觉到好了很多，但是稍微有一点大动作，胸口处的贯穿伤还会很疼。偏头一看，薇薇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睡在他的身边。这么大冷天的，竟然穿着单薄的衣服。 “功法的运转已经形成本能，很好嘛！” 忍着剧痛，他挣扎着起了身，自己的右手勉强还能活动，左手是动不了一点，这伤口还是太大了，连走路都不敢走快了。一眼扫过地铺边的丹药，马上读懂了薇薇给他安排的治疗方案，他也懒得自己思考，匆匆抓了一把丹药服下。给薇薇盖上了毯子，起身去寻找杜列。 一出门，一支阿莱族的妇女老幼正推着大车向部落后面走去，看车上的东西，都是拆掉的建筑材料和土石，看来别托勒正在构筑防线。 心说这么紧张的情况，杜列应该不在长屋，伊凡肯定会让他帮忙的。可是就是这么不巧，在转身回屋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他，他已经被缠成了绷带人，只露出了一张脸。 这么突然的见面，他的脸上猛然抽搐了一下，那模样分明是感动的要哭了。可是陆唯太了解他了，这家伙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为他担惊受怕了很久。 “你这家伙啊！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哈哈哈~！” 他的笑声很大，但也没能掩盖他的哭腔，说白了这家伙也还是个小孩儿而已。他叽叽喳喳一通乱叫，长屋其他的门户也打开了，鹰眼，托比，盗贼先生纷纷冒头，看着陆唯的模样，开心的笑了起来。 “嘘，小声点！薇薇还在休息。” 这话说得有些扫兴了，不过这才是他们认识的小天使嘛！ “我说，你们都这么闲吗？没去帮着他们构筑防线？” 一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沉下了脸色，连杜列都是满头官司，看着这件事又有了新的发展。 “走吧！你醒了，咱们刚好可以开个会了。” 杜列交代了一句，转身进了房间，其他诸位鱼贯而入，进入房间落座。虽然带着伤，但这熟悉的感觉还是让他很振奋，仿佛同他们一起开会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了。 “情况很不妙，根据伊琳娜的线报，伊凡已经和两族的族长达成了协议，他们决定联合一起，同翁雪巴亚人抗争到底。” 这是个好消息，就是来源怎么会是伊琳娜呢？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族长的女儿竟然变成了他们的线报了？ “可是我们被排除在外了。伊凡已经给我们结清了战斗的费用，让我和你休息好之后就立刻离开这里。” 这个选择让人不意外，翁雪巴亚人是残忍无情的侵略者，海盗难道就是救苦救难的圣人？别开玩笑了，大家心里都明白，杜列打得什么算盘。故而前两次的表现非常有诚意，可还是难以消弭大时代之下的偏见。 “所以呢？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走是留？” “走是不可能走的！我收割者还不是那么好容易打发的！” 杜列搓了搓手，拿出了他的计划。 “我们不是还有一招雄鹰决斗嘛！” 所以还是联姻那一套咯！陆唯撇撇嘴，固然这是个名义，可是之后又该如何呢？或许翁雪巴亚人是没能一口气吃下伏珠人，但国力在此，迟早有一天能翻过身来。等到时机成熟，他这点人马还不够给人家来一次军团级冲锋的。 “这件事不能再拖了，伊凡他们没有认识到固守是没有用的。我们当务之急应该是乘着翁雪巴亚人分身乏术，去努力解救已经被占领本岛的其他部族，把雪球滚起来。如果在开春前能够凑出七八万人，五六百艘船的舰队，未必不能跟他们一战。” “装备呢？” 陆唯一句话问到死穴上，七八万人要从部落猎手转换成战士，装备还只是其中一环，后续还有训练，整合，粮草这些事情。十几万人的嘴巴一张一合，他这点资源瞬间就能灰飞烟灭。 杜列一挥手，用力拍在自己的胸口上。结果力道大了，直接把胸口上的伤口拍开线了。他觉得疼了，一边揉，一边拧着脸，艰苦的说出了他的豪言壮语。 “这事儿我已经有了着落了！就等着你醒了给我治好伤，咱们就抄家伙干他娘的！” 既然他有了计划，陆唯也不多废话，他这一身皮外伤随随便便就能搞定。只是他不能拍胸口，万一不小心就把肺拍出来了。 “小意思，稍等一下！” 说罢，拿出芬郎口衔之草，法力一挥，封印的盖子稍微掀开了一角。一股绿油油的生命力量翻滚着涌了出来，流入陆唯的手中的光团中。等到足够治愈他这一身伤的量了，陆唯唤出鼍壳，喷出一口先天真火。十几味药材一锅焖，加上这一团生命力量。不出三分钟一粒拳头大小的丹药从鼍壳中滚了出来。 陆唯伸手一抓，将他送到了杜列眼前。 “这一颗足够你恢复了。” 他这一手倒是惊艳了伙伴们，只是杜列盯着这一坨拳头大小的丹药，实在是没想出从哪里下口。 “你先表演一下生吞这个东西！” “废话多！别给我乱动！” 陆唯用法力将丹药托起，凌空画了一个符咒，丹药顷刻间消散成了光点，紧接着，带着雄厚法力的一掌直接拍在杜列的胸口，丹药化作的光芒也跟着法力进入了杜列的体内。 “哇！好温暖！好舒服，这是母亲的怀抱吗！啊~！” 杜列骚贱骚贱的模样配上这些台词，让众人一惊，心说小天使是不是炼错了品种。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你够了！” 随即伸手一划，杜列全身的绷带脱落。奇迹诞生了，白嫩白嫩的血肉填充了狰狞的伤口，多看两眼，只觉得杜列人都白净了一圈。 “哈哈哈！咱就说小天使一定不会让人失望的。你看看...。” “咳咳咳~！” 陆唯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吹捧，一口鲜血喷出，意识再度消沉起来。晕倒之前，他给了杜列一个鄙视的眼神，随后就近倒在了一位的怀中。 “小天使！小天使...。” “快快！去叫薇薇。” “叫什么叫！人都来了。” 随着鹰眼一声提醒，大家回头看到了气鼓鼓的薇薇，她满心不爽的瞪了杜列一眼，而后走到人群中间，将陆唯抢到了怀中。 第五十九章 那可解气了 这一次脱力昏迷还好，也就两个钟头就醒了过来。 一睁眼还是在开会的屋子里面，薇薇还是在一旁准备丹药，看她气鼓鼓的模样，应该是不满意自己大病之下还动用法力炼丹。陆唯被她的温柔和关切挟持了，不知道如何开口打招呼。 “薇薇，好久不见了！” “主人，你醒了！” 薇薇凑到身边，双手搀着他做起来。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心说这时候再问杜列干什么去了就太不合适了。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没什么的！这是应该的。照顾主人是我的职责。我...。” 眼泪连成了一条线，这些套话终究是用来掩饰内心的害怕，以及想要斥责他不顾惜身体的举动。她不是善于伪装的女孩，特别是在自己面前。 “我...好害怕！” 听着薇薇呜咽的哭声，陆唯想要伸手给她一个爱抚，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成了她十分重要的人了。要爱她，就不能老是想着为自己而活了。他瞅了门口一眼，破天荒的没人听墙根了，他这才揽住了薇薇，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别害怕！薇薇，你已经是魔法师了，一定要学着坚强起来。” 忽然，他神识一扫，看向了房间的墙壁，这单薄的房间只用木板隔开，想要偷听的话完全不用来堵门了。明明事情都这么紧张了，他们怎么就不愿意放弃这个保留节目呢？ “薇薇，我们出去走走吧！房间里面太闷了。” “嗯嗯~！” 三两把抹干净眼泪，薇薇搀着他起身，两人一走到院子里。杜列一大伙已经各自找到了位置，佯装做事的模样。陆唯一看都觉的火大，这帮家伙从来都是这个招数，也不知道换一点新的手法。 “真是越装越不像了！杜列，你好歹有点节操啊！” “去去去！谁有空听你们谈情说爱！我们下午就启航了，我这是在准备。” 这么着急启动计划吗？这倒也是符合杜列的做法。既然如此，干脆提前去码头，找一个好点的位置看他挨揍。 “主人，你在这里透透气吧！我去收拾一下。” “不用！” 陆唯牵起薇薇的手，盯着杜列背影恶狠狠的讲道。 “咱们去码头，一会儿有个混蛋要被人揍得满地找牙。可解气了，一定要找个好位置观看。” “哈哈哈~！” 鹰眼，托比几个偷偷发笑，静等着杜列出丑。小天使牵制还不明白的薇薇，走出了长屋的院子。 一出门，薇薇就感觉到了团队的不对劲，小声询问道。 “主人，不是说我们要离开吗？” “走不了的！我们还得在这里呆很久。走！咱们找个地方吃东西去。” “那咱们去找伊琳娜小姐吧！现在岛上已经没有餐馆开门了。” 以往，别托勒也会招待一些游客和冒险家，餐饮和住宿这些设施都存在的。如今翁雪巴亚人大军在前，他们哪里还有心思搞这些，估计厨师都在打磨战斧，等着跟敌人决一死战呢。不过，好就好在他们都是美食家，不愁找不到吃东西的地方。 “好，我听你的！咱们走！” 别托勒上已经草木皆兵，但两人闲逛起来仿佛没事人一样。薇薇也跟他讲了自己昏迷这段时间的事情。 远征回来之后，他们被维烁人认可了，成了尊贵的客人，伊琳娜小姐继续担负着照顾他们的职责。她常常往来于两端，或是送饭，或是通报一些最新情况。干完工作就和薇薇在一起谈天说地，她特别崇拜薇薇魔法师的身份，薇薇也喜欢她的热情爽朗，两三天功夫两人就成了闺蜜关系。 “她总是喜欢打听船长的事情，我也不知道那些该给她说，不该给她说？就讲了一些我们冒险的生活。她每次听完都挺兴奋的，说船长是真英雄。” 说到这里，薇薇顿了一下，觉得伊琳娜的评价有失偏颇。陆唯也是这样想的，但隐隐约约有了一种预感。这小女子该不会被杜列迷住了吧！ “我怀疑她喜欢上了船长。” 陆唯面色一抽，薇薇都这么说了，那大概率就是这么回事儿了。这位姑娘也是看错了人啊！ “如果是真的，这下就好了，两个人双向奔赴。也免得我心怀愧疚了。” 这本是轰轰烈烈的反殖民运动，结果倒头来要拿伊琳娜的幸福做文章。这是他内心抵制的事情。只可惜无论是杜列，还是部族，在这个时代都没有那么高的道德层次。信用这个东西也只能靠着联姻来建立。属实无可奈何。 但现在这么一听，既然人家也对杜列动了心思，那就是大圆满结局了。 “这是什么意思？杜列也喜欢伊琳娜小姐吗？可他....。” 薇薇还是珍惜她的小闺蜜的，觉得杜列总是差了一截儿。 “他们的事情就随他们自己决定吧！现在，我们要去准备一下填报肚子了。” 说实话，他内心有些小小的羡慕杜列，这家伙运气就是出奇的好。本以为自己在感情方面能碾压他一头，结果这点优势都被他反超了。 唉！羡慕不来，只能祝他们幸福了。 为了战事，伊琳娜也不在家里，而是后援团招呼各族的妇女们烧锅做饭，磨刀擦枪。薇薇经常过来跟她开小灶。两人来到这边，还没靠近，一个身影忽然冲到了他们面前。 来人正是伊琳娜，她红着眼眶，对着薇薇一指旁边的小树林，便率先走了进去。两人一看这个架势，基本上是明白了。薇薇见闺蜜如此伤心，也跟上去安慰。 “伊琳娜，你怎么了？” 似乎已经度过了伤心期，她没有继续哭哭啼啼，而是看向了陆唯。 “船医先生，你们下午就要离去，对吗？” “呃~！是的，我们...。” “能带我一起走嘛？” “啊~！？” 那铁定是不能啊！陆唯的话转了一个弯儿。 “伊琳娜小姐，你怎么会突然生出这个想法来？” 伊琳娜直接了当的摆出了她的想法，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上了杜列！就在你们杀掉使团，拯救出我们部落女孩的时候。” 合着那天花了那么多心思，就只把她给忽悠了！ 嗯...。难以评价啊！ 算了，为了不让她做出傻事儿来，陆唯直接给她交了底。 “不用了...杜列他已经决定向伊凡族长发起雄鹰决斗了，为了你。” 伊琳娜愣了一下，然后更加惊恐起来。 “这？我父亲能摔倒一头成年犀牛，一个人能拖着好几艘船入港。今年年初还在徒手捕杀了一条夺影鲨，顺带活撕了几支击剑鸥。杜列怎么那么傻呀！” 这惊人的战绩！陆唯很是兴奋啊！但愿一会儿动手的时候，族长大人不要留情了。 “那可解气了！不是！我是说，男人嘛！就该为爱情付出！” 第六十章 戏 十几名海盗滚着封装干菜的木桶排成了细细一列队伍通过街道，走向码头。维烁居民对他们谈论有加。对于英雄，这个民族敢于发出超脱世俗束缚的崇敬。他们的离开，已经让一些有见地的维烁人讨论纷纷。 伊凡心里苦啊！ 无论是族群内部的政治波动，还是三场艰苦卓绝的反抗战争。这些都让他豁然睁开了眼睛，重新看清楚了这个世界。他很明白，仅靠他们的力量是难以同翁雪巴亚人对抗的，他必须找到现代化的助力，在全面对抗开始之前，必须努力的改造自己才行。 那所谓的图泊兰之王，谁能不心动呢？ 他要实现这个野望，杜列这个外力必不可少，海域内其他部族的支持更加重要，偏偏后者又是极其落后的顽固势力。 “唉，杜列呀杜列！但愿你能读懂我的意思。” 伊凡在忧国忧民，杜列也没闲着。他指示老五老七等人花大价钱雇佣本土的青壮年搬货，又让托比他们挨家挨户寻摸朋友，凡是有一面之缘的人，都尽量喊来送行，一定要在码头上堆出人气来，让所有人都看到之后的雄鹰决斗。 陆唯和薇薇在伊琳娜那边磨蹭了两个小时这才赶到码头，还说找一个好点的位置观看杜列挨打，结果这里已经人山人海了，插脚地方都没有。船上有头有脸的人都各自把着一片人，用尽浑身解数，保持人群的壮大。 杜列站在人群中间，同维烁人老小妇女一个劲儿的卖弄自己的口才。拯救维烁少女的功劳让这两拨人像磁铁一样，紧密难分。 “臭屁！” 陆唯心说让你在这里得一会儿，等下就哭着嚎着求我给你治病疗伤吧！ 熊熊燃烧的沸腾火焰撩到了伊凡。他眯着眼睛，心里有了想法。这家伙摆出这么个架势，多半是要搞点幺蛾子出来。 难道说，他悟了？管他的。无论如何，作为维烁人的朋友，他必须要去送行一下。 族长来了，气氛反而安静了，大家给他让开了一条路，让他来到了杜列面前。两人眼神一交汇，默契值直接拉满。在众人的注视中，一场未经排练，却无比熟悉的戏码开始了。 “尊贵的朋友，感谢你们为我们做的一切。很抱歉不能好好招待你们，等到我们战胜伏珠人，别托勒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 两只手仅仅相握，这一秒还有点兄弟情谊在其中，下面就不好说了。 “我们坚信维烁兄弟们和其他部族能战胜来自异域的侵略者，也适中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我们一定能坚守住家园，无耻的侵略者只会夹着尾巴逃跑！” 这两句话还是之前演讲稿上的，没想到用到这里来了。倒是这两句话很振奋人心，让现场的吃瓜群众们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感谢你们的支持，我们一定反抗到底。为了家园和家人！维烁人，永不投降！” 伊凡也表了态，他也是活明白了，知道对于一名帝王而言，多少人望都不够。所以现在一动一行都在未来积攒筹码。 两人大手拍小手，看似热情飞扬，实则是电码交流。等到情绪积攒的差不多的时候，杜列撒开他的手，走到了一个显眼的地方。 “族长大人，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没问题，有要求尽管提，我会尽力满足你的。” 杜列笑着，一把扯掉上衣，接过托比扔过来的鹰羽头带绑上。 “为了伊琳娜，我向您挑战！以雄鹰之名！” 躲在高嘉号和米莱号甲板上的水手在老五老七的指挥下，一起跳出来欢呼。在场的所有人都小小的沉默了一下。而后一大群维烁青壮年走出来，对着挑衅的水手鬼吼起来。这种意识没有任何多余的政治成分，完全是对雄鹰决斗的尊重。 伊凡很想笑，但是不能笑。父亲为女儿决斗是维烁人光荣的传统，必须严肃。他也小伙子们的簇拥下走到了与杜列平齐的位置，气势汹汹的撕掉自己的上衣，戴上了旁人递过来的鹰羽头带。不光是如此，他还在地上捧起了积雪，抹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很好！我已经摔断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战者了！小子，你就是第四个！” 粗壮的呼吸把唾沫吹到胡须上，一副要把杜列撕碎的模样。决斗的气氛一下子烘托起来，所有人大声叫喊为它们助兴，战歌声声激昂。 ‘老瘪犊子装的很好啊！’ 杜列心里想着，朝着他猛扑过去。他不知道的是，雄鹰决斗还有个规矩，那就是必须得见血。所以伊凡不是装得，而是爆发了全部实力，一拳干在了他的鼻梁上。 杜列只觉得天地倒悬，眼前五彩缤纷，两道鼻血当即喷了出来。他抹了一把血，眨巴眨巴了眼睛，赶走了眼前的星星。当即对未来老丈人开喷。 “他妈的，你玩真的啊！” 一拳打出火气，杜列也不管什么政治目的了，飞扑过去抱着伊凡的头，还了一个更重的头槌。看着声势浩大，伊凡实则动都没动，反手勒住他的腰，将他拍在地上。杜列直接被拍挺了，脸上痛苦的模样让船上的人皱起来眉头。 “雄鹰决斗就是这样的！啊哈哈~！忘了跟他说了，很多时候他们都是先举办玩婚礼，然后办葬礼的。” 圈腿挠着头给大家解释了一番。大家齐齐为他默哀，杜列打完了不把他活撕了才怪。 码头上，两个人从码头打到水里，又从水里滚到雪地上。鲜血铺了一路，背上全是划伤和拳印。两个家伙打的满脑子血糊哗啦，满地乱滚。四周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催着他们往更激烈的方向进展。 但地上两个人可是清醒的。走过三拳两腿之后，两人觉得差不多了。伊凡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让杜列掐住他的脖子。他也是不怜惜这个老家伙的胳膊腿儿，把他的头当做钉锤，在雪地里面一顿乱砸。直到伊凡撑不住了，翻了一个白眼儿，吐出半条舌头晕死了过去。 杜列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他真想给这个老瘪犊子来一口血痰。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了，现在，他应该向大家宣告了胜利。于是乎，他举起了自己已经变形的手臂，摘下鹰羽头冠扔给了人群。 他的胜利有些出乎意料，不过面对胜利者的头冠，维烁人马上忘了已经晕掉的族长，同海盗欢呼着抱在一起，冲上前去哄抢。武德充沛的民族就是单纯，对武力的认同度很高。只要拳头大，你就可以获得尊敬。 姗姗来迟的亚鳞族和阿莱族还没搞清楚状况，各族年轻人就拉着他们加入了欢呼。陆唯见到情况差不多了，和伊琳娜穿过欢呼的人群，各自找到了需要照顾的人。见他鼻青脸肿的模样，陆唯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当即阴阳了他一句。 “噢！挺厉害的嘛！竟然打赢了！” 杜列嘴里说不出话，只是用眼神诉说着自己的得意。 “怎么？你不服气呀！要不我把你们俩救活了，再来一次？” 这一下可把他治住了，他嗦了一下嘴，吐出一口血块，满怀怨恨的大吼。 “去把圈腿给我绑了！这个王八蛋！” 第六十一章 伊凡の野望 热闹过后，就是抢救伤员了。陆唯和伊琳娜各自扶着两人，将他们带到了族长的家里。两个人躯体都有能量护体，内伤是没有。伊凡那铁打铜铸的身体就只有一些皮外伤，纯纯是为了达到见血目的而造成的。 杜列就惨多了，打断的手臂得上个支架。还得保养一下他过度震颤的内脏。不过这堆陆唯而言都是小问题，随手捡了两块板子给他手臂夹住了，喂了两颗丹药就走到了一边。现在，双方已经达成了联姻，接下来就是正事儿了。 伊凡让伊琳娜关了大门，急匆匆爬上自己的阁楼，不一会儿拿着一卷鲨鱼皮走了下来。一膀子清空了桌面，把鲨鱼皮扑在桌面上。这是一副航线图，是只有他一个人能掌握的族群绝密。 “这是我们在这里掌握的一条不冻航线。向西能抵达卢缇斯温王国，向东能通过界岛。到了那里你应该知道路了吧！我需要你用最快的速度带来支援，火枪火炮越多越好。” “怎么突然这么着急，我还想结婚呢？” 杜列从来都是不吃亏的主儿，挨了这么大一顿打。非得把伊琳娜这颗小白菜拱完了再开始干活儿。 只可惜，不是谁都能接受他的不正经。伊凡直接让他搞生气了，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我能不着急吗！这几天我派出去的信使没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伏珠人在海面上四处出击，我的盟友们不是在苦苦支撑，就是已经沦陷。这些家伙大多都还没明白现在是怎么会一回事儿！放任他们不管，我的力量就会被削弱。” 嚯！听这口条，这是野心的召唤啊！他果然有些按耐不住了呀。既然如此，那我杜列大爷也给你露一手吧！他用手指卡出了一个长度，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马上点出了几个值得重点防守的岛屿。 “这些东西我当然会去想办法。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解救那些已经沦陷的岛屿。这几个岛屿尤为重要，有它们的情况吗？” 伊凡拿起一节铅笔，上来先把杜列点出的几个战略要地叉掉三个，其他的一个一个画圈圈，剩下两个打了对勾。 “这仨已经没了！这几个族群战斗力还不错，昨天收到的消息是还在战斗。剩下一个海精灵，一个汐人族，他们还没被遭到侵略。” 陆唯见他们说的这么热闹，也过来扫了一眼海图。这一看就看出了一个巨大的问题。伏珠人在侵略整片海域，无论大小岛屿，无论部族实力强弱，无论海况环境都在打仗。如同疯了一般，完全不管不顾的，抓住谁就打谁的状态。 “要地在打，偏地也在打。强的在打，弱的也没放过。兵力完全分散，四处出击，看不出一点战略企图？翁雪巴亚人怎么会安排出这么凌乱的部署？” 杜列也看出了这个问题，就算伏珠人仗着翁雪巴亚人的海上优势，也不至于让他们如此自信吧？这这种态势有些不像战斗，更像是泄愤报复。三人盯着地图看了半天，结合之前和伏珠人的交手，逐渐理出来一个思路。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翁雪巴亚人在削弱伏珠人的实力？” “不是可能，而是必然！龙鱼队和那几支偏师就有这种感觉。” “翁雪巴亚被两大国牵制，第一波次来这里的人能有多少？如果伏珠人铁心要反，他不一定压得住。唯有将矛盾转移出去。消耗光他们的实力，才能更好地控制他们！” 情况倒是这么走向，可谁也不敢确定。只能说眼下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来整合海上的力量。必须立刻出兵解救沦岛屿，视情况安排防守。杜列和陆唯不谋而合，伊凡也觉得自己的春秋大梦有点苗头。 “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杜列，你的婚礼我会邀请这些还未遭受侵略的族群前来，你要和我尝试着邀请他们加入进来。但还是那句话，得要有火枪火炮才行！” “这是当然的！不光枪炮，他们这么一折腾，这个冬天不好过吧！粮食也是个大问题啊！” 还没把伊琳娜娶过门，杜列已经有些嫌弃这个老丈人了。他是想着膨胀自己的实力，完全不考虑机遇背后的风险。 杜列懒得跟他多说，点明了粮食这个要害，他开始运转脑筋思考整个布局了。 “只依靠我的实力根本守不住这里。我要去拉赞助！西方王国也好，反抗武装也好，你们个人的私人交情也好，这些力量都可以尝试一下。” 杜列这个想法让陆唯很是惊讶，他还是把目光局限在了东方大陆的各股势力身上，完全忘记了西方王国和海上国破家亡反抗军。 “你先替我写几封信！马上发出去。” 杜列一招呼，陆唯赶紧找地方坐下，拿出纸笔。 “说吧！” “天杀的纳尔逊·黑船：你死了没有？” 陆唯握笔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好家伙！自己就这么俩朋友，在海上都凑齐了。真是缘分啊！只是没想到他第一个求援的人竟然会是纳尔逊。要不先不告诉他？等三个人见面的时候会更有戏剧性一些。打定了注意，陆唯当起了无情的写字机器。 第一封信落下，第二封信起笔。这都是杜列的私人交情。海盗这个群体是主力，捎带了一些走私船队，反抗军，复国军等角色。 “好了，先就这么多吧！小天使，你去把他交给老五，也给大家通知一下去找找熟人。让他明天一早带上向导去求援。现在我要好好睡一觉了！” 说是睡觉，随后一头摔在了地上晕过去。恰好这时伊琳娜推门进来。雄鹰决斗的仪式和自己本意已经让她完全进入了妻子的身份，赶紧跑到杜列身边，将他揽在怀中。 “船长大人！” 陆唯给她让开了一点空间，让杜列尽早感受一下家的感觉。用神识扫了一下他的情况，给伊琳娜了一个安心。 “无妨。只是脱力了而已，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伊凡看着自己一身伤，可他的小绵羊却走向了别的男人。这一刻，多少豪情壮志都散去了，苦巴巴的看着陆唯寻求安慰。只是爱情的事情嘛！他自己也不是很懂，只能站在男人的角度，用眼表示一下对他的同情了。 第六十二章 泥土终会变成鲜花 在收到杜列要求大家向外寻求救兵的任务时。鹰眼，托比，老五老七这几位各自说了一番同海上英豪们的过命交情。什么和谁穿过一条裤子，什么和谁睡过同一张床。总之就是新贵号上的老传统，不管事情能不能成，先吹一顿牛皮再说。 了解到事情的紧急，他们在和维烁人谈好了出航时间后，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离别时，匆匆祝贺了杜列的婚礼。在他最需要好兄弟陪伴的时刻，踏上了新的征程。 他们离开后，别托勒也热闹起来。 伊凡带着他的好女婿每天都在接待部族客人。来者都是愁眉苦脸，看不出一丁点来参加婚礼的欢庆。一下船就和其他部族巨头钻到长屋，悄悄摸摸的讨论局势。 终于有一天，海精灵和汐人族两个实力完整的部族到来之后，别托勒码头上的战船再一次扬起了风帆。 说起来这些人也怪可怜的，喜酒没有吃上，就被杜列拖上了贼船，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反抗战争。 虽说装备落后，但占据主场优势的部族们还是靠着天时地利打了几场大仗。更是通过一场夜袭将翁雪巴亚的机动在此的主力舰队消灭掉。没了重要的海上支援，伏珠人的进攻变成了滞留。现在轮到他们当开胃菜，品尝复仇的怒火了。 杜列也凭着战功开始在异族中间展露头角，对他的讨论从眼前的战事蔓延到了与比罗桑交战的夜晚。他的话语权在部族联军中越来越大，本来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只是让陆唯没想到，自己作为他的搭档，与狮一战的故事被他们发掘。从而各路异族施法者纷至沓来，上门拜访。 “尊敬的魔法师先生，今日与您一谈使我受益匪浅。等这次远征归来，能否有幸再与您促膝长谈？” “嗯嗯，当然！我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比起杜列，他的交际能力大概在‘社恐’级别。这些部族的施法者也并不是单纯的想和他交流魔法知识。他们更看重自己作为杜列黄金搭档的身份，提前过来打点一下关系罢了。 眼前这位汐人族的潮汐术师便是如此。他也是个不善言谈的人，开门见山的同陆唯讲了一大通利益相关的话题。本着不给杜列拖后腿的想法，他勉强应付了一早上了。 送走了这位，他转身回到了萨满长屋。曾经作为象征特权的建筑依旧保持着它的威严，伊凡特地将他安排在此处，其目的是让他临时充当部族施法者角色，用以稳定人心。 屋里，薇薇正在收拾招待客人的酒水。看着杯子里上等的红酒被薇薇倒掉，陆唯忽然想到了一个点。这些都算是公务招待啊！凭什么自己要出力还出钱呢？这些部族也不喜欢没劲儿的红酒，糟践一口就得倒掉，太可惜了。 “不行，这得找人报销了才行。杜列这个混蛋，欠我薪水不说，还让我倒贴给他打工。天下哪有这般道理！薇薇，咱们统计个账目出来，等这家伙回来就找他报销。” 薇薇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孩儿在跟人斗气。 “主人，说实话，我是搞不懂你们之间的感情。船长大人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吧！在战斗中都能背靠背的信任，怎么这点事都要和他计较一下呢？” “嗯...？” 听她这么一说，陆唯也觉得是这般，杜列已经成了他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身影，共同经历已经为两人的灵魂涂上了颜色。只能说，跟他较劲也是交流的方式吧！ “反正不能白吃亏，这都是我们的家产！” 薇薇脸红了，陆唯也尴尬了。他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太霸道了，搞得人家难以接受。 “噢！说起来得去看看黑鲨鱼了。薇薇不要那么操心，差不多收拾一下就好了。我我我..先走了。” 说起黑鲨鱼，陆唯已经把他转移到了这里。新贵号被赋予了太多的战斗任务，无法提供稳定的环境了。 逃出了充满尴尬气氛的小屋，一出门便看到了伊琳娜过来。心说她一来，薇薇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尴尬的话题一定会忘掉的。 “伊琳娜小姐，来找薇薇玩吗？她就在里面。” “船医大人，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 陆唯拍了拍脸，讪笑两声。 “嘿嘿嘿~！天热，捂的。我去吹吹风，你们俩聊。” 他逃走了，伊琳娜看了一眼天空，这都快下雪了呀！哪里热啊？ 带着疑惑走进长屋，她看到薇薇还在收拾着这里，一条一律都在追求整洁干净。像是一个为家庭操劳的妻子。她太懂这种感觉了，因为在雄鹰决斗的胜者站出来的时候，她就下了这样的决心，要给杜列一个舒服的家。 “哇！我说你们俩也举办一个婚礼吧！这样憋着不难受吗？” “伊琳娜，你怎么又这样说我。主人他...。” “别一天主人、主人的，你明明知道他有更想听到的称呼。” 薇薇没有接话，从柜子里面拿出了小零食和一瓶新的橘子酒，和好朋友坐在一起。伊琳娜看她心乱如麻，再次强力助攻。 “你们怎么这么扭捏呢？明明感情都到位了，一定要这样相互扛着难受吗？” “没有，伊琳娜，你不懂！我我...。” “缺乏勇气？” 伊琳娜揽住薇薇的肩，出了一个好点子。 “他那点单纯的心思你还看不出来啊！他为了你死都能行，你怎么就想不通这些关节呢！我去给他叫过来，你们俩今天就好好表白吧！” 含蓄的薇薇实在受不了她这样折腾，赶紧按住她，生怕她一个溜子就去把陆唯叫过来了。她最怕伊琳娜掺和这件事，可偏偏闺蜜最爱的就是这口。 “老大！我叫你老大还不行吗？千万别呀....。” 被按住的伊琳娜知道又是这个不了了之的结局，真替她着急。 “薇薇，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啊？你们在一起又不需要雄鹰决斗。” “伊琳娜，你就是不懂的。主人他，他...。” 她总是捉摸不透，哪怕身边的人都在这样说，都在鼓励她。可是，主人给她的温柔已经足够了，她很满足了，没必要在海誓山盟了。这样就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他是个大笨蛋！就这样吧！” 薇薇一拍手，假似忘掉了心中的纠结。 “咱们还是说说你的婚礼！对了！我来给你当化妆师吧！” 至于那个自己和那个大笨蛋嘛？ 反正泥土终会变成鲜花，让它自己盛开吧！ 第六十三章 予我与花 婚礼日子在战争阴云的笼罩之下到来了。 这一天新贵号放了假，所有的水手都在为船长的婚礼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他各族的战士也都回到了别托勒。 血与火的较量之间，大家之间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也盼着这一天和新的生死朋友坐下来开怀畅饮。为这对新人庆祝，也为自己的战友兄弟欢呼。 “这几次胜利太容易了，这恰恰说明翁雪巴亚人在尽全力整合伏珠人的力量。我们应该这样轻敌，必须要抓紧时间构筑防御工事，训练整备。还有...。” 杜列穿上了维烁人的铠甲，这是他们婚礼的礼服。结婚的地点自然是他们两人的新家，陆唯陪同他站在院门口，从这里再走两步就是萨满为婚礼搭建的祭台。 仪式开始后，萨满将会引导新人祭拜战斧，将他们的结合诉说给他们的信仰。在得到回应之后，这把战斧就象征了新人守护家庭的决心，由二人亲手将它挂到家门口。 “好啦！” 陆唯捏住了杜列的嘴巴，他对战事已经到了发疯的程度，即便是站在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上也没忘掉谋划。 “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婚礼，不要再说其他的事情了。安心迎接你的新娘，愉快的度过今天吧！” 杜列环顾四周，他是多么希望鹰眼，托比能在身边，哪怕是不会说话的盗贼先生也行啊。这些朋友对他而言太重要了，哪怕是小天使再温柔也不能弥补他们的缺席。 “为了你的婚礼，大家可是操碎了心啊！你也要像个勇敢的新郎一样，去迎接你的新生活。” 陆唯安慰着，杜列也慢慢接受了现实，他看向了祭台之上的战斧，嘴里念叨着。 “如果盗贼先生在这里，一定又会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吧！鹰眼又会掐他的脖子，托比也会锤他两拳。就你和圈腿会偷笑。” 他这么伤感，还是陆唯第一次看到。看来这个叱咤风云的大男孩船长今天就要长大了呀！ “你放心，等他们回来，我一定让他们给你全都补上！现在...。” 陆唯用力一推，让他前往了自己的幸福之路。 祭坛上，萨满已经唱响了颂歌，伊琳娜提着洁白的婚纱走向了祭坛，在她的对面是微笑的杜列。两人相互走近，陆唯仿佛看到幸福的拼图正在组合，令人羡慕，令人感动。 他们牵起手，走到了萨满祭台面前，伊凡从他族借调的萨满正在努力复刻维烁人的仪式。在他施法下，战斧泛起了莹莹光芒，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存在已经注释到了这对新人的结合，并且为他们送上了一份来自天际的祝福。 此刻，所有人都不可以说话，只能默默地看着，直到战斧上的光芒隐没。万众欢呼，萨满抓起战斧，将它递到新郎手中。杜列握着战斧，举过头顶，向大家发出了欢呼。这时，四周的观礼者将提前准备的敢冬花扔向他们。这种花能忽视四季轮转，时光流逝。它从来都只以自己的时令盛开。 “天长地久！” 这就是它的花语！瞅了瞅在杜列新家中偷偷观礼的薇薇，今天她的任务是照顾新娘。为了好闺蜜的婚礼，她也提前准备了一大捧敢冬花，用彩带扎好，扔向了祭台。这已经是相当完美的祝福了。 可是，她有她的闺蜜，陆唯也有自己的好兄弟。这一次，怎么都得抢一下她的风头了。 “都准备好了吗？” 回头一看，几个小海盗已经抬着木筐来到了他身后，几人累的话都说不出，只是掀开了木筐上的搭布，这全是新鲜采摘下来的敢动花瓣。为了让这份礼物尽可能完美，他特地吩咐在婚礼开始的早上开始准备。 “好的！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陆唯看向杜列，这家伙还在好奇他们怎么没有给他扔花过来。好小子，马上让你知道，我的礼物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新婚快乐！我的船长！” “啪！” 一声响指，万千法力腾飞，几大筐花瓣化作一道彩柱，悠扬的飘上天空。观礼人群冲着它们欢呼，他们一定会觉得这些花瓣要落下来，提前伸出手准备迎接。 “要是被你们猜到了！那我还是魔法师吗？变！” 花瓣在天空铺开，向波浪一样起伏，这是一片海，也是花海。在波浪的尽头，一大团花朵正在徐徐前进，像是航行一样，被波浪推到了眼前。一艘花瓣组成的战舰，那么威武，又不失浪漫。 “是船！是我们的新贵号！” 陆唯身边的水手最早认出新贵号，兴奋的跳了起来。哪怕明知道这是魔法师的手段，他们还是高举了手挥舞，向他们的家园欢呼。 新贵号缓缓驶过花海，露出了身侧，在无比熟悉的一切中，他们看到更熟悉的身影。尽管没法让人物表现的立体，但粗壮的托比，弯腰驼背的盗贼先生，一天二十五个小时站在了望塔上的鹰眼让他们一下认了出来。 水手们笑着线条的简陋，又似乎想起好久没见的这些同伴，一时间百感交集，对着他们吼出声来。 “水手长，你藏的甜甜圈我帮你吃掉了。” “了望长！我用你的猎枪打了一条鲨鱼。” “盗贼先生，船长等着你发言哩！” “哈哈哈~！大副一定会敲你的脑袋！” 仿佛是收到了他们的传讯，‘他们’挥挥手，新贵号载着他们继续前行，等到天空只剩下花海，水手们才发现自己已经热泪盈眶了。 “接下来才是你们期待的！” 陆唯一挥手散了法力，现在迎接真正的花雨吧！ 迷胧的花雨中，花瓣落在了人的头上，脸上，或是被抓在了手心。这是独一无二的精彩时刻，这一片小小的花瓣承载了友人的用心。它是陆唯送给杜列的礼物，也是新贵号所有弟兄为船长的祝愿。 “我们的收割者，这一下可不能这么顽皮了！” 或许陆唯的心声被杜列听到了，他站在花雨之中，握着战斧与伊琳娜的手。还在看着散去了花海，眼泪流作了两行。 ‘他们的心意都如同这花雨一样美好。’ 第六十四章 请你守时 婚宴上流出来的酒穿过雪地汇聚成了一条小河，没啃干净的大肉棒子从院门滚到了前线的战壕中。肉也好，鱼也好，只走了过肠肚，返回来时带着稀碎的牵挂。已经没有清醒的人能收拾这片残局了。 陆唯走在遍地醉鬼中间，终于找到了一份还没被糟践的鱼肉羹。捧起这份食物，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餐勺。 “难得难得，终于有机会吃一口了！” 他是杜列最好的兄弟，到了这个节骨眼自然要为他主持起来。大几千人吃席，酒水菜品，人员排座。亲疏远近，该敬酒要代他敬酒。好坏长短，能兜住要代他兜住。幸得自己还有些薄面，算是为他抗住了这些琐事。 坐在这里吃着鱼肉羹，孤零零的。如果这帮家伙在的话，现在应该躺在我的周围才对。 “啪！” 一碗菜还没吃完，两大瓶红酒拍在了眼前，抬头一看，杜列没去陪新娘，反过头来找他了。这家伙一定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说。这样也好，免得自己一会儿到处去找他了。 “老规矩！你喝，我看。” “嗨呀！你能不能不这样扫兴！今天就不能突破一下自己吗？” 说着，自己倒了一大杯，先灌了下去。他这是再给自己打样啊！陆唯摇摇头，也抓过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可他没有立刻喝，而是要告诉他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局势稳定了，我该去做我的事情了。别托勒西方有一个岛，我要去那里寻求突破。黑鲨鱼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将治疗的方法交教给了薇薇，她可以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哦，等你出来，我就拥有了一个中阶法师的朋友了。到时候摆一桌吧！” 杜列大喜，他一路走来已经看他为此做了太多的努力了，如今瓜熟落地，算是功德圆满了。 他从来都是这么乐观的，陆唯感谢他的祝愿。但与天挣命，人的胜算总是渺茫的。 “哪有那么简单！只能争取，不可奢求。杜列，我得请你帮我办一件事。请你当做我的后事来对待！” 杜列倒酒的手抖了一下，酒液从杯中满溢出来。酒满杯，却无心情痛饮了。 “你说吧！” “如果开春我没有从哪个小岛走出来，你要告诉薇薇我去了远方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把她带在身边也好，送她回家也好。算是为我尽一份心意！” 杜列悚然而惊，他不敢相信事情会严重到这一地步，他甚至在一瞬间生出了阻止他的想法。可是能做到吗？做不到的，也不能这样做。他的小天使看着比谁都柔弱，其实也是新贵号上意志最坚定，最勇敢的家伙了。 “真...有那么严重吗？” “你们修行斗气不也是一路上生生死死，踏着血路走出来的。天底下哪有不劳而获的力量？不用担心我。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你不负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说完了这几句话，陆唯端起酒杯，再对他祝贺。 “新婚快乐！” “你...。” 杜列久久不能释怀，颤抖了一会儿之后，挤出一个笑容。 “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一定很有把握对吧！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等你回来。什么时候出发？” 两个人碰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陆唯望着好久不见的月色，被这一轮美丽深深折服。 “这就走吧！船长！欠我的薪水用来安置薇薇吧！她是挨饿长大的孩子，不能再让她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你他妈自己去做啊！不要什么事都说给我听！” 杜列在也压抑不住了，结婚的日子里，收到的是最后一个朋友的告别。他那熊熊大火锻打的理想终究还是没能撑起他的心性。这一次，陆唯没有回头劝他，经历这些事情也是一种成长，他必须要尽快熟悉这段痛苦的路程。 “哈哈~！今天已经哭了两次了，你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现在你只是见证离别，之后还要见证生死。莫要落在大家身后，勇敢一点向前进发吧！” 酒宴还在继续，陆唯清点好了一切，抱着油纸伞走向了自己的目的地。行到一片荒坡，苍凉的月色正好照在他的身上。 “真是一个好兆头啊！” 他笑了，蹲下身子拨开月光照拂的积雪，他本想埋下一个留言瓶，写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捉弄后人。可拨开一看，雪下是一大片倾倒的花茎。原来是一块有主之地。 “这是还泪花的茎秆，维烁人用来寄托思念，表达哀愁的花朵。” “薇薇！” 陆唯站起身看到了跟在背后的她。冬风起，栗色的发丝轻轻摇曳，自己送的红头绳鲜亮明媚，湛蓝色的眼睛似乎不是欢送，而是一段衷肠苦语想要倾诉。想了想昨天的尴尬，他实在不敢开口说什么。只好盯着这片花茎，背出了有关于医书上的描述。 “其花有五彩之色，花瓣易折，往往为微风夺走，化作花雨漫卷。风停，雨止！凄凄切切飘落。如心头五彩滋味，化作双目泪垂！” “有药用，可配以其青蕊，制作还泪茶，具有抚平心绪，稳定心神之功效。” 薇薇背出了这段话的下半部分。这是她最喜欢的医书，里面的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很好，《花语之愈》这本书已经熟读了。” 陆唯再度弯腰，将自己翻开的雪花再度覆盖。或许归来时，这里会变成花海。 “主人，你什么时候回来？” 薇薇忍住眼泪，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陆唯望着月色，轻笑一声。 “呵呵，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该离去的时候就离去了。但愿我不会像还泪花一样，明明走了还要留下这番牵肠挂肚的情绪。” “可是我还有话想告诉你！” “薇薇！” 一句轻呼止住了她要倾泻而出的话语。一旦自己带着这些话走了，不回来了，她的心也就被带走了。 “回来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嗯！” 薇薇咬着嘴唇点点头，伸手从衣兜掏出来一块怀表。 “爸爸说过：薇薇以后结婚，就将他珍藏的怀表送给我的丈夫。一个男人一定要有一块怀表，这样才像是一个体面的人。” “这块表！” 记忆流转，原来那天要钱，深夜外出，就是为了给自己买一个礼物啊！ “主人，请你守时！”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有些话她还是说了，陆唯也听到了。这份沉淀依旧的感情，他注定要带走的。 “我会的！” 第六十五章 请援(一) 远方的大海尽在视野之中，潦草的船长怎么看都看不够。他是为海洋而生的人，他来自为一个在海洋里孕育的民族。船长放下望远镜，随手丢给了身旁的副手。附身趴到桌面上，享用着船长的特别早餐。 在桌子的对面，还有一份同样的早点，他的面前做着杜列的水手长---托比。船长吃了两口牛排，忽然觉得气不过，用力拍在了桌面上。他瞪着托比，毫无前兆的发起了火。 “当初你就是这么拧！非要去独自去海上冒险。你被翁雪巴亚人抓到薛沙监狱之后，我每天晚上都梦到了妈妈，她本就对我刻薄。在你被判刑之后，对我更加凶狠。她问我为什么没要照顾好弟弟？问我怎么坐到了‘黑胡椒船队’的首席上？” 船长喘着粗气，干瘦的面孔上爆出了两颗能活吞小孩的眼珠子，让人不敢直视。 “现在你成了海王子的水手长！还大言不惭要辅佐他成为海盗皇帝！你什么时候看起了骑士小说？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赶紧给我忘记你可笑的春秋大梦！明天我还有一单生意要交给你。” 托比知道他的兄长不会帮助他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他还是忍不住要为杜列说两句公道话。 “哥哥，你不相信，是因为你没见识过杜列创造的奇迹，也不知道我的伙伴们多么厉害。我们在一起已经创造很多在你看来无法完成的事情。” 船长看着顶撞的兄弟，气的嘴唇发抖，他伸出两根手指，背后的随从赶紧为他点上了雪茄。 “哥哥！我们的家园已经没了，但我们朱律修人还在！这是时代难得擦起的反抗之火，它之所以很微小，因为同我们一样被东大陆夺走家园的遗族都不重视！现在，我要回去了。请给我一面故国的旗帜，我要把他插在维烁人的战壕里。” 托比失望的站起身，他望着自己的兄长，哪怕理念不合，他还是疼爱自己的哥哥。托比向他伸出手，这可能就是最后的告别了。船长瞪着他，希望用自己身为兄长的威严逼他回心转意。托比摇摇头，收回了自己的手，独自走向船舷。 船长怒了，扯出嘴里的雪茄插在了牛排上，凶狠的眼珠转来转去。最终，在托比扔下绳梯的时候，起身对他高喊。 “够了！老子不想听那婆娘在我梦里唠叨了！小托比，你给我回来！” 托比回头望着他，十分怀疑他的诚信。 “你这个混蛋在外面都没学点好的嘛！” 船长嘶吼着，拔出手枪向天空扣下了扳机。所有水手汇聚到指挥台下，望向了他们的领袖。 “朱律修的子孙当然还在，是时候让东大陆的老爷们血债血偿了！给我调转船头！向西寒冰洋进发！” 无需过多的修饰，水手们已经燃起了复仇的怒火。他们撤掉头上的头巾，拿出了朱律修人传统的尖顶帽戴上。黑胡椒十余艘战舰一起调转方向，冲向了西寒冰洋。 船长走到托比身边，一把抢过他的手握住。 “够了吧！老爹要是知道你把他辛苦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家当这么糟践，你也会在梦中被他们俩骂的！是时候让你感受一下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了。” “不会的！他们俩人要是知道我们重新扬起了旋涡旗，一定会开心的！” 托比抓着兄长的手，一把将他扯入怀中。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把脸埋在托比肩头的船长偷偷了笑了一下，然后拿起尖顶帽扣在了他的头顶。 “你等着吧！小野种，那婆娘才不会放过你的！” ······ 鹰眼从帐篷迷迷糊糊地醒来，他靠在床头边的火枪上还挂着一条黑色的丝袜。按着太阳穴揉了半天，他才终于回想起昨夜的荒唐。 “真是的，都成了首领了，怎么还这样鲁莽啊！” 他捂着宿醉的脑袋，晃晃悠悠走出了帐篷。这里是一处热带雨林，四周都被深山大树包围着。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到了这样一片风水宝地当秘密基地。 “嘿~！你醒了！” 瓮声瓮气的声音一听就是她，一定是故意这么说话。又准备了什么恶作剧给他吗？ 鹰眼一回头，热辣的短裤和贴身的战斗皮衣，天然的麦色皮肤真如犹如金黄的麦子一般惹人垂涎。哪怕昨晚已经吃了三大碗，现在还是有些忍不住啊。就是不知道她戴着黑夜猎手的面具干什么？难不成今天的科目是堕落神职。 “是是是！昨天的战斗还顺利吗？” 她取下鸟嘴面具，露出了她美丽的面孔，毫不顾忌的贴在鹰眼脸上，悄声问道。 “你是说和你的？还是和希尔利吉的？要是和你的话，我只能说还行！如果是同希尔利吉的话，自己看看吧！” 那里还用看，前来传道的神父的尸体现正当做战利品倒吊在树上，被俘虏的希尔利吉士兵正在惊恐中向天使祈祷。一箱一箱的战利品已经堆满了这个基地，她可是有好几万雇佣兵，对付这点巡逻队还不手拿把掐的。 “不愧是东寒冰洋让人闻风丧胆的槲寄生，我亲爱的小学妹啊！” “哈！那你还敢在海上乱跑！你也是时候回来做我的宠物了。” “你休想！” 鹰眼很明白这个女人的占有欲，要是被她戴上项圈，这辈子都难以取下了。 “哼！现在知道怕了！那当初你为什么要杀了老师救我？” 女人气冲冲的走进帐篷，出来时手上提着她的丝袜，将它用力扔在鹰眼的脸上。然后跳上弹药箱坐着，踢掉了脚上的战斗靴。充满诱惑的眼神勾着鹰眼，唇齿之间忽隐忽显的猩红舌头还在持续不断输出诱惑。 “来吧！做一个宠物应该做的事情！只要你做了！我就带着我的人马跟你去西寒冰洋！” “我说了，你休想！” 鹰眼撇过头，但眼神还留在了她勾起的小脚上。他的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松懈，一旦做了这件事，自己的灵魂就会死掉。 “是吗？那谈判就破裂了呀！” 她并不着急，而是摆着脚趾，鲜红的指甲油无形之间构成了一道魅惑魔法。她太了解这个学长了，这可是为了在意的人什么都能干出来的家伙。 鹰眼咬着牙，捏着手中的香软丝袜，激烈的思想从脑海打到了脸上。最后，他长叹一声，走到了自己的公主面前，蹲下了高贵的腰杆。 “妈的！杜列！老子这次亏大了！” 第六十六章 请援(二) “老三回来了！你们来看啊！老三回来了！” 血腥岛上，天生为海盗的人们欢呼着熟悉面孔的回归。老三同他们亲切的打着招呼，同时看向了自己离开一年多的家。血腥岛变得比以前更大了，收割者之王用三大王国的战舰残骸在这里填充出了一片血腥的陆地。 一想到那位压迫感十足的老大，他的腿就有些打颤，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去给他讲述有关杜列的事情。这边脑子里还没构筑好，另一边血腥王的亲卫队已经赶到了了海滩上，他们盯着老三，脸上都带着玩味的笑意。 两个小时之后，老三站在了血腥岛的水手学校的校长室外面。海盗亲卫敲了敲门，便潇洒的走开了，将他独自留在这里。十几分之后，房门打开，一名正在整理衣衫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女人撇了他一眼，一脸神气的走了。 老三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依稀记起来她似乎是水手学校的教务长。 “进来！” 校长室传来让人颤抖的声音，老三一个挺立，像军人一样大踏步走了进去。校长室内的沙发上一片狼藉，光着上半身的收割者之王，传奇剑圣，杜列的亲爹真在系皮带。他看都没看老三一眼，只是开口问道。 “小家伙被哪国抓了？什么时候枪毙？” “呃~！” 老三飞速组织了语言，力求三言两语把其中的关节讲清楚。过了一遍腹稿，觉得差不多了，足够完整，这才开口讲了一遍。海盗王听完，不在打理衣衫，慢慢走到办公桌后坐在了椅子上。 “你说他结婚了？和一个维烁人女子？” “是是是是的！” “还要跟翁雪巴亚打擂台？” “嗯嗯嗯。” “他还在想着当海盗皇帝？” “诶诶诶诶~！” “老五老七呢？” “他们一个去了盎然岛，一个去了辛伊罕，都是为四少爷搬救兵去了。” 收割者之王品味着这个故事，脸上不见悲喜。他忽然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钟，马上就是放学的时间了。按照他对杜列的安排来说，现在他应该背着书包跑过来找自己，顺便看看自己的新妈妈的。 “所以这个小子是来找老爹求援的！好好好，逃跑的时候没想着家长的感受，现在知道回来哭天喊地了，老子是不是该先把你毙了！再去把他揪回来打屁股？” 老三心底一凉，这下好了，事情没办成，自己的命也得搭进去。他没打算哀求老主人放他一名，收割者之王决定好的事情从不反悔。 “不过他既然知道找个老婆结婚，这倒是不错。维烁人体质都不错，一定能给我生几个好孙子。到时候送到学校来，我亲自教导他们。” 老三没有接话，因为收割者之王的口风转的太快了，让他不知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兆，还是真的有了希望。 “你还在等什么？快回到他的身边去。照顾好我的儿媳妇。生一个就给我送回来一个，实在不行，也让儿媳妇过来看看。对了，我的找找有没有育儿的书籍了。” 收割者之王说着，竟然真的趴在书柜上翻找起来。老三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可既然已经得到了指示，那么他也应该离开了。 刚一转身，后裤腰似乎有一个硬硬的东西，老三没记得自己带了武器，随手一掏。竟然从背后掏出了一把精致的手枪。看着这把手枪，老三气息一滞。 “针管舰队？老主人，您...。” 老三一回头，看到血腥之王穿好了衣服，戴上了眼镜儿，手中捧着一本育儿教科书，表情慈祥的像个老爷爷。 “去岛上买一些特产，给我儿媳带去。” ······ “大赫伊卜都，大赫伊卜都！请您听我说...。” 倒吊的老七竭力嘶吼，才让缓缓下降的绳子停下来。粗重的喘息吹出了唾沫，汗水从头发丝滴下。每一滴来自人类的液体都让深坑之中的小蛇们感到兴奋，他们好久没有品尝过来自异域的人血了。 “尊灵在上！你既然称呼我‘大赫伊卜都’的尊号，那就应该明白任何‘飞兽人’的奴仆都将受蛇噬之刑。” 铁笼外，一名高贵的男人正在审视圣光的信徒。他戴着一副密不透风的黄金面具，身上的兽绒披风从肩头拖到地面，蓝金桂冠上的硕大红宝石代替了眼睛的功能，它熠熠生辉，每一道光芒都在替主人观察笼中的异类。 “不不，尊贵的大赫伊卜都，如果不用这种方法我怎么能见到您呢？智慧如您应该能看得出我是一名海盗，而海盗不可能信仰‘飞兽人’的。” “哦！” 大赫伊卜都点点头，发出了笑声。 “翁雪巴亚人来侵略西海，你们也跟着过来捡漏？那我可得把你烤熟了在喂给我的宝贝们了。吃热的有利于身体发育！” 深坑中的蛇仿佛听懂了他的话语，纷纷支起身躯，期盼着上面的食物赶紧落下。 “您的嗜血蛇即将吃掉未来的盟友！尊贵的大赫伊卜都，我是来向您求援的！我的主人现在是图泊兰族的女婿，他正在联合西海上的部族反抗翁雪巴亚人。我们将变成你手中的弯刀，替您干掉这些贪婪的罪者。” 哪怕看不到他的表情，老七也能猜到他一定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借口足以入选西大陆年度最搞笑排行榜了。 “看来你不光是个海盗，还是个疯子！要不我还是判处你钩裂之刑吧！我的宝贝可不吃肮脏的血液。” “不不！尊贵的大赫伊卜都，您需要我们！翁雪巴亚如果占据了西海，下一步就会觊觎您的国家。辛伊罕不能和他们正面冲突，也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来了，我带着主人的请求而来。恳请您提供帮助，我们会为您抵挡翁雪巴亚人的扩张。” “这倒是有些道理！” 大赫伊卜都的手指摩擦着他的脸庞，黄金的触感带给了他很大愉悦。他想了想，走到绞盘边，让士兵退下，自己握住了绞盘的把手，轻轻转动了起来。老七的身躯缓缓下降，蛇群齐齐抬头，长大了嘴巴。 “可是之后呢？赶走了翁雪巴亚人，你们又会成为霸占西海的强盗，到时候我该拿你们怎么办呢？” “最起码我们上不了陆地！大赫伊卜都要驱逐我们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而且...。” 下降的趋势终于停住，此时，他的头发尖儿离蛇口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 “我们愿意开放手头上的战舰供您测绘，所有的武器装备都可以供给您研究。这个战场还能帮您训练海军。你也需要增强实力！对吗？辛伊罕可是有六位大赫伊卜都的！” 第六十七章 请援(三) 一个月时间不到，部族联军在所掌握的海域进行了大大小小60余次战斗，击沉翁雪巴亚战舰17艘，击伤25艘。歼灭翁雪巴亚人军队1.3万余，伏珠人军队4.8万余。解救被奴役民族和岛屿19个，部落民16.4万人。 伊凡的维烁狂战士，托比的朱律修复国军，鹰眼的槲寄生雇佣军包括所有的部族军队都在为这些胜利感到高兴。但唯有杜列和圈腿盯着这些数字日夜忧心，几乎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我们还是难以促使这些军队进行联合战役，打了这么多仗，别说是混成组合，就是两两配合都成难题。每个部族，每支力量都有着自己的打法。编制不一样，管理不一样，语言不一样，战术水平更是参差不齐。翁雪巴亚人是传统的大陆权王国，他们擅长的是集团军级别的战役行动。等到开春化雪，那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这是杜列亲信圈的内部会议，所以圈腿的发言大胆了一些。他迫切的希望杜列能做些什么，把一盘散沙捏成一块。 想法是好的，哪有那么容易实现呢？纵横海域这么久，他从来没曾想过带着这样一支五花八门的部队同正规军队作战。现在这种情况，他又怎么能无中生有，创造出一个团结他们，捏合他们，整编他们的办法呢？ “现在除了我们，所有部族军队都出现了轻敌思想，呃，不！这么说不太准确，是整个联军出现了轻敌思潮。那些之前未曾与伏珠人交手而加入联军的部落中已经出现了‘我们自己来也行，完全不用联盟’的想法。杜列，这也很危险！” 一个问题还没解决，鹰眼又提出了第二个动摇根本的问题。没办法，这是凭个人勇武的异国海域，异族战士只需要足够勇猛就能获得地位和财富。 什么战术水平，战役目标，军事命令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现在连战连捷，大家又处于极度膨胀的状态，你跟他讲这些，完全就是闹呢。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杜列，你是应该懂这个道理的吧！” 槲寄生用手指抵着匕首的尖儿，在桌子上转陀螺玩儿。因为她的加入，杜列海盗团最好的了望手鹰眼都消瘦一圈。他对外说是战斗劳累，其实谁没听过他俩从半夜哇哇吼道黎明啊。 “数十个岛屿十几万人都在等着吃饭呢？你的家底子可是不多了！等到没了粮食，这些问题就会变成炸弹。到时候，你妻父当皇帝的梦就得告吹，你也坐不上储君的位置咯。” 鹰眼给槲寄生一个苦巴巴的眼神，哀求她说话留意一点。他很心疼杜列的，因为军队这些问题都还能用高端武力勉强撑起一个架子。 可后方几大族长已经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位置开撕了。那一个个的是一点都不含蓄，拿着点军功当令箭。如果不是三大族的老大还有点个人魅力，早他妈黄摊儿了。 杜列扯了一把头发，心中的弦子快要蹦断了。这些问题没一个能解决的了！ 出了粮食问题。他早就有一股冲动，有一份好运，一份来自好兄弟的馈赠在等着自己呢！ “粮食的问题我来想办法！联军的事情大家也不要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小天使说过，要在在斗争中成长嘛！” 他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抱着脑袋走出了门去。留下了一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玩什么玄机。至于粮食，那是多简单的事情，从这里走到萨满长屋就能解决。 小天使前去突破了，留下薇薇一个人在这里。杜列深怕她寂寞，安排伊琳娜在这里陪她。他来到这里，一改往常推门就进的坏习惯，轻轻敲了几下门，在薇薇允许之后，他才进入房间。 薇薇正坐在桌子边看书，一看杜列来了。猜测他应该是来黑鲨鱼的。 “船长，黑鲨鱼的情况一直在变好，我今天看到他手指头动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睁开眼睛了。” “好好好好....。” 杜列没敢往里面走太深，就站在门口，稍微提高声音与薇薇对话。 “那个，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薇薇有些搞不明白，刚才还听伊琳娜说，他和鹰眼他们开会去了，怎么一转眼跑到这里咨询来了？ “啊？您请说吧！我知道的一定告诉您。” “你知道小天使的姓氏吗？” 杜列跟陆唯玩了这么久，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主要原因是平民的姓氏一般都不重要，贵族的姓氏平民也没资格知道。所以干脆就不问了。如今巨大的问题摆到了这里，他也只好来找小天使碰碰运气了。 他知道小天使与教会有非同寻常的关系。从在大熊岛时候，凯丽院主就表现出对他格外的关切。那时他们俩才不过第一次见面而已。随后他们在界岛，小天使亲口告诉他自己去了教堂，干什么他没有多问。但凭借他的性格，多半不会是去祈祷的。 “不知道呀！主人从来没给我说过这件事。” “是吗！那你看的这些魔法书籍之中，有没有关于小天使的日记什么的？” “这些笔记都不是他自己的，全是他从其他魔法师手中收获来的。主人在这方面很懒惰，很少自己动笔写笔记。” 说到这里，薇薇才想到从不喜欢提笔的主人，却给她写了很多修真的经验要点。一笔一划之间全是他的温柔和认真，这是一份独一无二的关爱，也是专属与她的爱。 “嗯？能给我看看他的魔法书吗？你不要多想，只是心血来潮，想知道小天使姓什么而已？” 薇薇听他这么讲，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主人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船长这是要给他做些什么吗？ “不不不，你别这副表情。小天使没事！一点事都没有。我真的只是闲的慌，可能是有些想念他了。” “哦哦~！” 小天使不止一次提醒过他，杜列说的话要小心分辨，不然就会被他恶作剧。可当下薇薇还是选择相信他。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惧怕可能发生的事情。心乱如麻的薇薇随手将正在读的书递给了杜列。 “这是主人最珍惜的笔记，他叮嘱我要小心保管的。” “这么重要的知识都交给你了，那说明薇薇在他心中很有分量嘛！” 分明说的是实话，薇薇却红了脸。说实在，伊琳娜经常说他们两人道破不破的感情经历，让他都有些着急了。明明水到渠成的事情，何苦这样两头郁闷呢？要不是自己忙不开，非得把你们俩按头了。 杜列将笔记拿在手里，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名字让他汗毛耸立，从头到脚生出了一层白毛汗。 “帕伽卡迪·血酒！” 好家伙！这个人是教团法师会首领吧！他不会认错的，海盗从小的时政教育就是认识教会的高层。这个人是他的启蒙老师吗？小天使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管他的，是我的好兄弟就行了！” 杜列合上书本，叫醒了还在想念小天使的薇薇。 “薇薇，这本书借我用一下！” 今天的船长太奇怪了，怎么看起魔法书来了。可是借给他的话？主人会不会生气呀？ “安啦安啦！我也不会把它弄坏的，用完了就还给你。” 不等薇薇说什么，他抱着笔记冲到了外面。这粮食说来就来，自己果真是被大海护佑的海盗。 第六十八章 请援请到我们头上来了? 神幻山秘法会，圣灵法师塔。 帕伽卡迪捏着手中的信纸，气得眯起了眼睛。他忍着货期读完上面的最后一句话，将这张纸用力拍在了桌案上。把索尔等人吓了一大跳。 “太放肆了！太放肆了！一个肮脏下流的海盗，竟敢模仿莱茵的自己给我们写信，还让我们支援他在西寒冰洋同翁雪巴亚的反抗战争！请援请到我们头上来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离奇的事情！” 其他四小强见他气得厉害，有些好奇信上内容。不是说好的是莱茵的来信吗？怎么把他气成了这个样子。索尔悄悄从他面前把信扯了过来，其他仨赶紧凑上来观看。一看这个字迹，他们马上知道这是有人冒名顶替写的，在一看上面的内容，那就更错不了了。绝对是未来的海盗皇帝杜列酱的亲笔。 “我去！这家伙挺有创意啊！要饭都要到我们门口来了。妈呀！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啊！” 勃利克文提着信纸的一角，在各位伙伴面前抖弄。他是明白帕伽卡迪为啥生气了。这换成他，他都不带愤怒的。这不过就是一个狂妄自大的海盗的恶作剧而已，大可不必为之气愤。 索尔瞅着他的模样，又看了看其他两位，他也是不可置信中带着一点戏谑之意，完全不把这封信放在心上。这样看来，全场只有自己持不同意见了。这个杜列的确有点意思，他说的这件事也未必没得商量。 “说起来，关于翁雪巴亚在西寒冰洋开拓新殖民地的事情，我们这边还没有具体讨论过。刚好接着这个机会，大家说说看法吧！” 索尔拍板，朋友闲聊一下子变成了会议。 “我倒觉得这是好事。翁雪巴亚是我们承认的教区，他们走的越远，我们也可以接机散播圣光的辉耀。要不要同大牧首商议一下，派出神父过去传教？” “我也觉得可以，那个博罗恩亲王的家族是虔诚的信徒家族。他们家一年的奉献能占到教区的7%左右。本身也是我们仁恩院有意扶持的伙伴，倒不如跟他们多走动走动。” 维尔维希和勃利克文都是这样考虑的，路易二世也在聆听两位伙伴的谈话，帕伽卡迪走出了气头，应该也有了思考。 “路易二世，你的看法呢？” 索尔一看他俩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有他操作的部分，故而先询问起了黑夜元帅，这个情报头子总是能给大家一些惊喜。路易二世对索尔点点头，让他稍安勿躁，随后将目光看向了帕伽卡迪。 “嗯！在我说看法之前，我先问问他。我向秘法会提交的协助调查函，你有结果吗？” 帕伽卡迪双手搭桥，垫在下巴上，犹豫，又很严肃。考虑了良久，他环视一众伙伴，率先发表了一个声明。 “首先！我必须告诉你们，从我目前的调查来看，这件事本不应该在教团内部提出讨论。这是‘蔽日级’情报。秘法会的分析结果只能告诉黑夜元帅，由他转呈仁恩院交由大牧首在光耀者会议上公布。索尔，我这样说，你确定还是要听吗？” 索尔一下皱起来眉头，他盯着帕伽卡迪看了很久，而后望向路易二世。其他两人也是一样，左右相望，不知道这件事该听还是不听。 “你们俩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上次光耀者会议上没有提出来？” 索尔有些慌了，他倒是不怕行政上的处罚，而是担心他们耽搁了重大事件。 “之所以还没有进入仁恩院，是因为秘法会还没有确切结论，目前只有一个大概的推理。” “关于雾都的？” “是！是涅茨亲自押解回神幻山的情报。”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虽说他们几位都同属于光耀者会议列席成员，但这件事终究需要大牧首决定公布与否。一旦决定不公布，那么这件事将会启动‘密匣’，那是教会最高等级的紧急状态应急程序了。维尔维希和勃利克文不一定拥有权限知道。 “说说看吧！” 索尔考虑了很久，还是压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欲望。无度求知是戒律，他这可是从信仰和职权的双重犯罪。 “你真的决定了好了？” “要不还是告诉牧首一声吧！” “圣光怜悯，这可是犯戒。” “我看再确认一下比较好。” 四位首领都畏畏缩缩，不敢轻易开口。但索尔决定了的事情，从来都不会不了了之。 “哪有那么多废话，不过是‘密匣’而已。就算行动排除我在外，身为教宗继承人我也有获知的权力。说说看吧！帕伽卡迪。” “既然你如此坚持。” 帕伽卡迪挺身靠在椅子上，目光一一扫过诸位同伴。 “魔法的事情我就不给各位啰嗦了，只说一句。涅茨这次提交的证据指向翁雪巴亚王室参与了雾都的残忍实验。且很可能是第二个‘福斯泰夫’事件。” 索尔眼皮一跳，还真是够劲爆的。又是凡人帝王寻求长生的故事？福斯泰夫为这个世界打开了亡灵之门，那么翁雪巴亚这次又会玩出什么花样来呢？ “很好，这件事到此为止。现在基于这个隐藏背景，我们考虑一下要不要支持杜列。” 索尔及时叫停有关这件事的讨论，他也知道秘法会不敢轻易做出这个论断。哪怕大牧首也是一样。这么沉甸甸的事件一下子将会场弄沉默了。 许久，勃利克文又拿过杜列的信看了一遍，嬉皮笑脸不见了，严肃而深沉的发表了新的看法。 “战争造成难民是不假，可这帮难民现在都在海盗手里。我们....开济他们，不久等于支持了海盗吗？” “那就眼睁睁看着这些西海的羔羊饿死？说句不好听的，同翁雪巴亚比起来，我还真是喜欢海盗多一点。” “维尔维希！您千万别别这么说，开济就开济，扯到喜欢不喜欢就离谱了。翁雪巴亚同海盗比起来，正统性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事情有了好转嘛！索尔窃笑着，看来接下来也不需要投票表决了。 “既然决定了，那找谁去执行这个任务？” 帕伽卡迪总觉得又上了索尔的当，但风向已经变了，他也干脆捏着鼻子认了。直接推出了他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 “这还不简单，凯丽院主呗！咱们是怕他跟大牧首见面才不回调她，现在安定了，是时候让她知道，神幻山还没有忘掉她。” 索尔对这个人选表示赞同，不过这位革新派的老资历是把他们五个活宝恨透了，要调到她真的不容易。。 “倒是不错！要资历有资历，要实力有实力，手上人马也足够精良。唯一遗憾的是我们喊不动。” “这还不简单啊！兰利的手里有的是父亲的破烂玩意儿。捡吧捡吧给她点，一准儿能行。” 勃利克文这个主意上下都流着浓水！这已经不是下作了，这是下三滥啊。 “你可真是凯丽院主的好徒弟啊！勃利克文！” 索尔赞了他一声，起身对路易二世说道。 “走吧！去开济院，我们去点点还有多少粮食能调动。” 伙伴们接二连三的离去，留下了帕伽卡迪还坐在这里。他轻轻一招手，杜列的信飘到他的手中，反复看了两遍。他发出了一声无奈的长叹。 原本指望他向外界势力表达教会的善意，让世人知道教会的变革之心。可万万没想到，他找的第一个合作对象竟然海盗。 优秀啊！我的好兄弟。 “算了！要是你进步可嘉，那我也跟你豁出去了吧！” 第六十九章 夺! 盘坐洞府之中的陆唯突然睁开双眼，全身灵光大放，天地灵气源源不断涌入体内，穿过了危耸的玄门，汇聚到了胸口。玄门在喉，灵台在胸。这里是修真者修筑灵台的灵巢，只要在这里完成了灵台构筑，那么筑基功成，天路在向前一步。 陆唯屏气凝神，继续催发功法，胸口灵台处光辉闪动，一点一点勾画出了一座玲珑宝塔的形状。随着时间推移，宝塔的基座，一层二层被法力勾勒出了细节，但到了第三层却无论如何都进行不了。 陆唯不慌不忙，伸手一点魔法口袋，里面飞出十几颗金光闪闪的丹药。顾不得多想，一张嘴便吸入两颗。法力潮汐瞬间将丹药碾碎，精纯的法力沿着经脉游走完大小周天，汇入胸口，继续构筑灵台。 突破仅靠这点丹药还不够，他暴涨的神识扫过了方圆十几里，却还在无休无止的向外蔓延。神识的触角仿佛饥饿的手，天地法力就是奇馈珍馐。这个大肚王一点也不忌口，看到什么就抓去什么，粗暴的将此地的法力全部掠夺一空。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不够，不够！这些还法力远远不够。 金丹一颗颗吞如腹中，外界的法力也被索取到了极限。终于，自然循环的灵气再也承受不了他的强取豪夺。方圆十几里，法力崩溃，天地异象丛生。 密密麻麻的雷霆好似是犁！从天际垂落嵌入岛屿，触及到的都被尽数刨开。 无休无止的狂风好似是铲！从无处生出直插海边，扬起来的都被拍碎在岸。 一起万峰的波涛好似是锤！从波洪涌现翱翔上天，席卷过的都被砸成齑粉。 天地异象疯狂肆虐，它们最终知道了让一切失衡的罪魁祸首，一时间，仿佛达成了一致，带着天地不可扼怒之威，打上洞府门前。 此时陆唯刚刚吞下最后一粒金丹，胸口的宝塔搭建了九层之高。这已经到了极数，是时候完成最后构筑了。 手印变换，盘坐的身躯缓缓悬浮空中。简陋的洞府已经摇摇欲坠。他知道危险已经降临，只好恨着一口气，将《大衍圣君录》催发到了极致。 他在追赶，天地异象在逼杀！ 小岛上提前布置下的防御法阵在此刻触动，一层层困灵法阵拔地而起。然而，在天地之下，人的力量何其渺茫！层层屏障或站或立，或升或拔。不是雷霆咄咄逼下，撕个粉碎。便是狂风咽咽吹煞，连根拔起。更有海涛卷卷滚轧，绞打化灰。 两者抱着同灭不存的决心，势要在这一方天地之间争出个你我来。 “敕令召来！” 随着一声怒号，天地异象迟钝了一下。冥冥天地之间仿佛传来了一声凄凉的哀叹。 雷住了！风散去！涛将尽！ 一切归于平静，云开闲日。日光之下，一层层霞光排布天际，延绵千万里。 “你输了！” 轻笑的少年声换来了悠久的沉默，一道法力忽然自岛屿喷射而出，一把握住霞光，用力拽向小岛。一条动，条条牵引，尽数归于小岛，归于陆唯手中。 “这就是天地道韵！《大衍圣君录》太霸道了，这种本源之力也能剥夺。” 抓在手心的道韵，软和温润，拥有绝佳的手感。陆唯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感受其中微妙大道。良久，从中汲取了无数营养的陆唯舒爽的动了一下腰肢，吐出一口洁白的法力将道韵包裹。在一张开手心，三枚【敕令】悬浮其上。 “这一遭真是凶险啊！” 想起神识中看到的画面，他就不禁后怕，如果自己没能在最后时刻完成灵台构筑，那么势必要被卷入异象之中。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这脆弱的身体，怕是来不及喊一声疼就彻底烟消云散了吧！ “不过还是我赢了！” 凝聚出了敕令，接下来便是前往息壤契约新的唤灵。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需要做好。 “《大衍圣君录》只给了门票，没给宿舍！不能让兄弟们睡大街啊！” 手指在油纸伞上一划，一片功法涌入神魂。说来也有意思，他不知道《大衍圣君录》是哪门哪道的功法，可这《一沙世界》却是铁打铁的佛门神通。两大门路汇聚一身，相辅相成。造就了唤灵这一强大的道路。 “《一沙世界》的第一步就是打碎玄门，彻底放弃灵根。” 如此豪烈还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更加要命。 “切割一方空间，凝聚为小世界。小世界可以供唤灵修炼。只要自己不死，小世界不灭，唤灵就能在其中无限复活的。有些危险，不过威能的确强大！” 在心中温习了一遍功法，陆唯马上找寻到了难点。 “小白说过，我能练成《大衍圣君录》，进入息壤，就已经得获一丝空间法力。第二步对我来说应该不会困难，只是需要时间消磨。只是...。” 只是选了这条道路，也就意味着他彻底要和赶山拔海的神通永远告别，那些辛苦修行的金灵法术也就此化作泡影。实话而言，这些方便的手段多少让他有些不舍。 不过沉默也就一晌，人总是要释怀的。他从选择这条路开始就做好了一切心里准备。对玄门的留恋也不过是感叹它曾经陪伴过自己一段很长时间而已。 “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吧！没了灵性神通，我也可以修行阵法符箓嘛！大成境界也可以倒转天地，号令阴阳。” 收了心思，他放出神识感受了一下洞府之外。海面上飘着白花花一片死鱼，小岛上见不到一丝生机，天空寂静无声，连云彩都看不到一片。这光景，已然不能分出春夏秋冬了。代表节气的一切特证都在他与天地争夺的过程中尽数毁灭。 “幸好给杜列留了些话，我这次真的够悬的！” 惊恐哪有那么容易散去，要克服这段时光，他还需要跟多的入世修行。 “说起来，薇薇一定在担心吧！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了修炼完《一沙世界》！立刻前往息壤。” 第七十章 敕! 那场诡异的风暴成了别托勒联军一个月来的谈资。有人信誓旦旦的说，他看到了先祖显灵，鼓舞他们的反抗战争。也有人说，是翁雪巴亚偷袭的法师被自己部族的萨满发现，在那里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总之，每个人都给这场异变按上了自以为合理的解释。所有人都想证明自己所了解的就是事实的真相。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沉寂的孤岛再度发生异变。天空突然变成灰色，飘着死灰色的如灰烬般物体。就像是天空破碎的残躯。 息壤，灰灰蒙蒙的死寂世界，身处其中真能感受到‘无受想行识，无耳鼻舌身意’的无色境界。 空余寂寥，如家酣饴。 这是第二次来息壤，陆唯这种感觉比上一次更加强烈。他有预感，这里掩藏着他的童趣，掩藏着着他的理想，掩藏着他的幻梦。一切只要用心寻找，那么便能找出一个离家前的自己。 他视息壤为家，息壤待他如子。正因为双方有这一份家乡情谊，所以才会有一到法术限制他的前进。这亲切的之地，也是杀机之巢。 “罢了，不让去就不让去。探索这里事情以后再说吧！” 陆唯翻手呼出三道【天道敕令】扔向灰白世界，静候新的伙伴上门。 一个时辰后，一声声有力而富有节奏的声音在耳边回想，这声音像是某种自行走机械，每一步都带着钢铁碰撞的声音。陆唯循声而望，一尊无面无相的铁偶大踏步前来，他腰间跨着一把铁棒，通体都是锈蚀的金铁之物，只有关节处能看到人为打造的机构。 铁偶走到陆唯跟前，屈身下跪，陆唯也收到了了关于他的信息。 “天兵战偶，身由三百种灵矿打造，刻两万三千道法阵。锻一炉雷火，一炉地火，一炉真火。身负百劫之厄，亦是杀业之主。我明白了，你需要金灵造物恢复修为？你看这个可否？” 一挥手，为修炼《一沙世界》击碎的玄门碎片漂浮出来。战偶仰面，数千碎片汇入身躯，顷刻间被转化成了他的法力。他那一马平川的铁面上浮现了一丝丝五官的轮廓。 “以往修士锻造神兵法宝都会用自身玄门碎片做引，赋予灵性！我的玄门碎片没有多少法力，但这一丝灵性也能辅助你未来的修行。你既然接了我的敕令，还望你日后多多照拂。” 天兵战偶点点头，向陆唯传输了一道神念。 “名字？说来取名字是我最不擅长的事情。这样吧！姑且叫你小金。待到日后你灵启通天，自己再想想该以何种称呼出现人前吧！” 这道灵性到是启动的很快，竟然能让一尊战偶天兵萌生了取名的想法。 “你先回小世界休息，稍后离开了息壤，我会给你提供一些金属材料修补残驱。” 一道金色光芒飞流而过，进入了陆唯的身躯，乘着其他两位还没过来，他悄悄掀开衣服，发现左胸处浮现了一朵赤红的祥云图案。 “还挺酷的。” 杜列一直嘲笑他光洁的身板没有一点海盗的气息，现在他能捉弄自己的筹码越来越少了。 “嗯~！” 突然感觉到一道敕令出现在身边，陆唯赶忙合上衣服抬头。他的身边不知道何时长出一颗大树。丰满的花盖如同打散一样张开，健康树干很是丰润，让人一眼看到了盎然春意。看来这神秘的息壤真的还有很多精彩的颜色嘛！ 同样的，陆唯也同他进行起了神念交流。 “望秋海的看守天官？这是什么？你能巧夺生机，造化生命？这是何等的大神通？你是何方神圣啊？” 海棠树同他说了很多怪异的地名，自我介绍也是殊为惊人。这一方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连天官都沉沦如此？ “我早知道是这个剧情！‘日后便知’就日后吧！你同小白一样富有灵性，那我也不多管你了。你自去小世界修炼，有什么需求与我直言便好。敕令只是我的手段而已，我更希望大家伙儿能以兄弟相待。” 海棠树摇了一下伞盖，化作流光进入了陆唯的身躯，胸膛的赤红祥云再添一朵。 “那以后称呼你为小海吧！” 一下子来了两位实力强悍的伙伴，这让陆唯更期待下一位来宾了。他又会是怎样的客人？又能带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呢？ “哗哗~！” 耳边传来浪花声，远方似乎有低沉的巨兽鸣叫。敕令的感觉也在靠近。陆唯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所站的位置竟然涌上来了海水，一浪接着一浪。 “这是神识！具现化的神识！” 同尘伞中记载，仙人一念，便可造天地万物，点化愚钝生机。这其实就是具现化神识的手段。这一位一出手直接打穿了陆唯对息壤的认识，这地方有天官，有仙人？难不成真是一座沉沦的仙境？ 浪花越来越大，已经能漫过小腿。传达的兴奋之情也越来越明显。神识之海那头的神秘存在没有过多的表达，只是对新的主人，新的冒险充满了期待与兴奋。这种情绪是本能的，透漏着完璧无暇的纯真之意。 “你莫不是天地意志孕育的神识生灵？那可是超脱仙人神识之外的存在！” 海那头的生灵没有回答，但自小世界的一道神念却解释了他的疑惑。 “他是忘秋海中的生灵，是你一并带过来的？你这天官到真是有些手段啊！” 那这么看来，小海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啊！他一个人能寻得两道敕令，顺带说服一头天地意志的造化生灵。 “他擅长神识之法，能破幻灭障，还能辅助我修行功法！我的乖乖呀！这一下就补足了我的缺陷，我还说之后要修行一两门神识神通的。有了他在，便省了这份功夫了。” 唤灵修士神识强大，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毕竟斗法中最基础的理论就是抓住对手最明显，最庞大的特点开刀。 说话间，神识的海洋已经淹没了陆唯，入眼处届时湛蓝的一片。虽无什么精致，但这舒服的颜色还是将一股清凉照进了他的灵魂的每一个角落，无比舒爽。 海洋中，一尾小小的鲸鱼从远处游来。他吐着泡泡，小尾巴一扇一扇的。两只可爱的眼睛洋溢着幸福的色彩，分明是把陆唯当做了亲人的模样。他游到陆唯跟前，裂开鲸嘴笑了，围绕着他周身欢快的游动。 “呵呵呵~！你等不及要去现实看看了？好好好，息壤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我也是该回去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也给你取个名字。你就叫小蓝吧！” 第七十一章 教会还是大方 “也不知道小天使怎么样了？” 数月不见，曾经被打扮的英俊帅气的杜列又在慢慢退化为邋遢的船长形象，只不过较之之前，他有了一些气质上的成长。具体而言，有了一些成熟男人的深沉，有了一些统军大将的豪迈，还有了一些书生意气的正义。 他每天都会来还泪花坪遥望陆唯闭关的小岛，薇薇和伊琳娜每天也会过来。对于小天使的突破，他也是摸不着一点头脑。可每当见到薇薇，他还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想着段子吹着小天使的彩虹屁，让薇薇相信他一定会成功的。 说来也奇怪啊！明明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说过他一句好话。 “你一定要成功啊！” 愁思暗许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欢呼声，回头一看，托比和鹰眼等人狂奔过来，抓着他的肩膀，疯狂摇晃。正在发生的事情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的。 “教会的船来了！来了好多啊！” “真来了？” 杜列一瞪眼睛，他估摸着教会顶多本着给翁雪巴亚使绊子的心态，过来给他甩点破烂。用这个人情来换走小天使。肯定也不会有多少干货。搞不好甩头就去伏珠人岛上找翁雪巴亚签署传教协议去了。 “来了就来了吧！走！咱们去看看。” 他的热情不高，慢吞吞走向码头。可刚刚走在村落之中，他就看到海面上密密麻麻的白帆，每一张帆布上都画着圣光教会的天使羽翼图案。这一支舰队的数量，是这片海域所有现代战舰加起来的两倍还多。 杜列揉了揉眼睛，他有点不敢相信。 “教会带队的人是谁啊？” “大熊岛的凯丽院主！” 杜列听完欣喜若狂，他父亲最喜爱的收藏就是凯丽院主的原味修女服。这俩在海上可是有一段英雄美人的传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老父亲对她还是牵肠挂肚，日夜思念。只可惜凯丽院主芳心暗许，不然他也会很认可这位后妈的。 如今她来送粮，肯定还会带过来很多额外福利。 “快！我们去迎接一下。” 想到这里，他一秒钟都等不了，狂奔着跑到码头。伊凡正在替他迎接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身高两米的他弯着腰，跟在凯丽院主背后，像个迎接王国特使的地方官员一样谦卑。而特立独行的凯丽一手夹着烟卷，一手插在腰间，正打量着别托勒的异域风景。看表情，应该也是相当欢心的。 “凯丽院主，我可想死你了！” 杜列像个孩子一样，一头扑进了凯丽的怀抱。 “哎呦呦！你这个小鳖蛋都滚他妈这么圆了，让老子好好看看！嗯嗯，挺不错的嘛！越来越像你那个老臭鳖养的死人爹了。” 凯丽这个口条都把伊凡整尴尬了，他也是见过教会的高级神职的，那一个个道貌岸然，端着架着的。一句话都得思考好半天，这位可到好了。这一嘴玻璃碴子喷出来都能把人切碎咯。 “杜列，这是你的客人吗？” “是的，父亲大人，您去忙吧！凯丽院主由我来招待就好了。” “哦哦哦~！” 一看这层关系，伊凡也明白自己在这里插不上嘴，以正式的外交礼仪同凯丽告别，把这个战场交给了杜列。 伊凡一走，凯丽更加放肆，一把揪起杜列的耳朵，没好气的痛骂起来。 “你个小瘪犊子，结婚也不叫我一声。不是山上让我来开济灾民，我都还不知道这事儿！王八蛋翅膀硬了，忘了你凯丽嬷嬷了。” “哪敢啊！我这不也是准备仓促。没想那么多嘛！您这边请，我马上安排酒宴。” 杜列很是感动，凯丽院主也是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说这些话多半还是操心自己。粮食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反正得让这位自己内定的后妈好好享受一番异域风情。 “算逑了！老子还有事呢！你这顿酒给我留着吧！等有空了再来。这次你小子算是踩到了风口，连山上的负心人都认为你对我们的布局产生积极影响。说起负心人，另一个小王八蛋呢？” 凯丽嘴里的负心人他可太熟悉了，不就是贝达·圣章执书人嘛！这厮现在是神幻山一把手。至于另一个小王八蛋说的就是咱家的小天使呗！可这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说起负心人才想到他呢？ “你说小天使啊！他去晋升境界了，现在还在小岛上没出来。” 这要是一般人，他八成的刨根问底，但对于小天使，他还是保有了最高的尊重。 “这小王八蛋倒是进步的挺快的！” 凯丽眼神明显有一些专门要给他讲的话，对杜列十分信任的她这次竟然没有打算让杜列传话。让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算了算了！你赶紧卸货吧！把船清空了我还要去办事儿。小子，我也给你明说了，教会这次是打着‘开济战争灾民’的旗号过来的，不可能有第二次了。你得把握好分寸，一旦势不可为，还是得以自己为重。” “我明白！” 凯丽这么说的话，那说明这次开济行动多少还是看在了小天使的面儿上。自己这个好兄弟真是越挖越深了，该不会是哪位神幻山大能旅游传教时犯下的错误吧！ “知道轻重就好！一会儿我走的时候，会有三艘战列舰忘记开走。你不要提醒我噢！” 杜列咬着嘴皮差点没笑出来，有了这三艘战舰，他也可以组建一支火力支援舰队了，加上其他的舰船也能勉强和翁雪巴亚争夺一下局部制海权了。 “圣光怜悯！谁能想到大海上能长出战列舰来呢？真是令人费解啊！” 听他这么假模假样的祈祷，凯丽不屑一笑。 “你跟你那老子一样没什么大出息，真不愧是一窝王八养出的！这就把你乐的没边了，老子再让你开开眼界！” 凯丽院主打了一个响指，她的修女走向码头，不一会儿带回来了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这人戴着一副眼睛，一身服饰带着强烈的教会色彩。腰间跨着一把斗剑，从步伐就能看出这是个高手。 “这位就是杜列船长吧！您好，我叫埃德温·斯洛克。前黑夜猎手成员，现在在希尔利吉神学院当教授，主攻方向是对西寒冰洋少数部族的传教政策研究。奉国王之命，特来此地进行实地考察。但愿我们合作愉快！” 埃德温说着伸出了友谊之手，杜列赶紧一把握住，用力的摇晃起来。他敢打包票这位先生绝对不是来研究传教政策的，这样一位身份复杂的老教授可是这海上千金难求的宝贝呀！ “我现在就挺愉快的！教会还是大方！” 第七十二章 苏醒 粮食到位，杜列的大后方一下就稳固了。与此同时，回家的老三，和去辛伊罕的老七也回到了他的身边。这俩一个人从老爹手里带过来了针管舰队，一个从辛伊罕大赫伊卜都手中要来了一万巧手奴隶和数十位‘贝奴欣’级别的战争学者。 要说这些资源中，杜列唯独对老七搞来的人力最为感激。当初他不过是说自己在西大陆有些熟人，或许能拉来一点赞助，去没想到他竟然敢踏入辛伊罕这个封闭的国家，甚至用圣光信徒的身份为诱饵，成功和一位大赫伊卜都拉上关系，为他带来了这一万多人力和学者。 作为报答，他狠狠地痛骂了老七一顿，并警告他以后再敢这样冒失，就把他送回血腥岛。在经历过一次没有伙伴的婚礼之后，他对身边的每个人都视如珍宝，他不容许这些人为自己轻易牺牲。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孤独的登基了。 如今的他已经有了不亚于翁雪巴亚的实力，是时候开启一场反攻了。 “这场进攻很有必要，我们一定要乘着冰汛期开启之前去他们的纵深打几场漂亮仗。现在每胜利一份，来年开春的压力就会少一分。杜列，这一次我们的主攻方向应该放在他们的舰队身上，我建议集合所有全舰队和他们主力来一次硬碰硬！” 鹰眼的方案讲完，只有槲寄生小姐为他拍手鼓掌，一看大家沉默不语，她还一脸不高兴的问道。 “怎么？我家小宠物的建议你们不喜欢？” 堂堂七尺男儿被她叫做小宠物，看来鹰眼的牺牲也不必老七少多少啊。 “现在除了针管舰队和原本的家底之外，新组建和整编的联军舰队没有一点战斗力，他们的思想还没转变过来。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和翁雪巴亚硬碰硬。不仅不能合兵一处，还得尽可能的化整为零，从各个方向打击他们的岛屿。” 杜列道出了己方的困难，得到了在场大多数人的支持。 “根据我从国内带出来的情报，我也认为合兵一处不是好事。虽然对面的主官被搅和在了王国的政治旋涡中，但其家族本身也拥有雄厚的水下实力，这一部分暗藏的东西我们尚未在战斗中见过，必须谨慎对待。” 埃德温是第一次参加他们的会议，但大家都不敢小觑这个文武一体的大学教授，反而耐心听他讲述。特工谍作本就是恐怖的存在，有文化的特工更不好惹。 “而且，伏珠人的攻势明面上看已经被我遏制了，但他们还是占领了很多部族岛屿。一个常年被欺压的民族扬眉吐气，必然在心理上倾向接受翁雪巴亚人的指导，也更愿意配合翁雪巴亚人的战术。这个优势是我们所不具备的，对我们而言也是致命的。” 这一点说到了大家的心坎子上，不光是他们，伊凡也提出过让海盗带着异族学习新战术，开始的时候推行了一段时间。可随着几场胜利到来，膨胀的士气让这些部族战士听不得一点意见。为了防止双方发生不必要的摩擦，杜列只好撤回了代教海盗们。 “拿分兵就是好的战术吗？我倒是觉得更应该在他们立足不稳的时候消灭他们的主力，削弱，甚至扼制他们可能在开春发起的猛烈攻势。” 槲寄生还是不肯罢休，但多半还是为了给小宠物争口气而已。杜列他们承认她是优秀的战术家，是身经百战的经验性将领。但放在这种层级的博弈之中，她的格局小了可不止一点。 “翁雪巴亚有多少主力舰队？他在海上争夺中处于弱势不假，但终究还是一个有实力的现代化国家。一支主力灭了再造一支，两支灭了就再造两支。我们哪有这样的实力？甚至往不好听的说，我们根本就没有主力。只能跟他们游斗。见缝插针，顺风驶舵！这才是我们的舰队应该做的事情。” 槲寄生被说服了，闷着气不在提意见。鹰眼小心翼翼为主人倒了一杯酒，盼望着她能压压心火。 这些思想，早在埃德温下船的第一天就和杜列讲好了。他本人是认同的，只是不能一口气给同伴们喂下肚子。只能在会议上把这些战略战术思想潜移默化的传授给大家。 “现在心理都有了底吧！圈腿，给大家讲讲这次战役的部署吧！” 杜列一拍板，大家齐齐望向了作战地图。在战争中一点点恢复军人气象的圈腿也开始逐渐把握住了参谋长的感觉。 “这次战役的目标主要是打击敌人后方纵深，将战火蔓延到地方势力范围。这次部署如下，由鹰眼舰队和阿莱族，亚鳞族一道，打击被伏珠人占领的木尼湾群岛，吸引敌人快速支援舰队向西。而后，由黑胡椒舰队同海精灵族向敌人最东侧的哈佳岛...。” 众人听着作战部署，分别把自己相关的任务记录在笔记本上，也开始思考战役部署中有可能发生的变故。圈腿落下最后一句命令后，现场七嘴八舌响起了询问声，一下子乱做了一团。杜列拼命维持秩序，才慢慢恢复了作战会议的氛围。 但讨论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了，今晚又不能回家吃饭了。 自从结婚之后，伊琳娜每天都履行着妻子的职责，她知道杜列在带领部族做大事，从来不向他抱怨，每天都会做很多食物，招待他所有的朋友。但多少次爱意的准备都在杜列的忙碌中被忽略掉了。 今天的饭菜，最后还是便宜了薇薇。 “在这么吃下去，我真的舍不得离开别托勒了。伊琳娜，你的手艺太好了。” 相处的时间越久，伊琳娜就发现薇薇也真是奇怪的女孩子。她是严厉的医生，能逼着酗酒成性的病人戒酒。也是刻苦的修炼者，每天早中晚的修行课程不从耽误，在没人监督的情况下，从来都是超额完成目标。 这样厉害又坚韧的女孩子，唯独拿不准自己的感情，多少让她这个闺蜜有些遗憾。 “那就别走呀！跟我学一学做饭，以后也做给你的小天使吃。” “啊啊~！伊琳娜你怎么和杜列学坏了，天天拿这事儿调笑我。” “那是他们真看着着急！我都急了！你们俩明明都相许终生了吧！难道那些话非要说出来才行吗？你乖啦！等到小天使突破回来，就像个妻子一样依偎在他怀里。把你的思念和爱意一股脑儿的倾诉给她。” 画面感太足，一下打破了她的上限。薇薇红着脸了，连手中的大骨头都顾不上啃了。 “求你了，别说了！快羞死了。” “我就要说，我就要说！非得把你们凑成了不可。” 女孩们相互玩笑是这个战场唯一的歌声。在这片被阴谋千重万叠的海域上，也只有此处还能有美丽的人相互交流着心声。 这份含羞的爱意也在一个人的耳中悄悄放大，他已经听了许久那两人之间的纠葛了。就在今天，再一次听到这些故事后，他决定睁开眼睛，去离开许久的世界看一看。 绿叶下的虫子惊恐的逃离家园，萨满的战鼓还在打击着战歌，封闭的房间，诡异的魔法阵。黑鲨鱼看着这些景象，一切恍如隔世。 “我的肚子被切开了！” 这是他最后记住的事情，他的双手摸到了肚皮上，那里只有一串完美的缝合痕迹。 第七十三章 群贤毕至 作战会议结束，已经是深夜里。 杜列这一大伙各个苦着脸走到雪地之中，清新的空气让他们恢复了一些精力，这阴冷的雪天似乎也有可以说道之处。 “得了！哥几个，今晚又得去我家吃肉干了。话说这玩意儿也不抵酒啊！” 杜列要喝了一声，伸手抓起一把积雪，松松软软的雪一接触温度立刻变成了水。杜列也不讲究，一把抹在自己的脸上。 “凉快！我说哥几个，晚上怎么安排？” 槲寄生才不喜欢和他们喝酒呢，比起跟一堆臭男人喝了吐，吐了喝。她更喜欢和小宠物尽享二人世界的甜蜜。一钩鹰眼的衣领，带着他向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教训鹰眼。 “不准去！跟他们有什么好玩的！怎么？我亏待你了。” “哈哈哈！” 大家在这俩背后笑着，心说鹰眼在这么下去就成人干了。这么幸福的死法是不属于海盗的。大家是既羡慕，也害怕。最后还是选择了常规的夜生活，去杜列家里喝酒吃肉干。 正在他们打算动身的时候，伊琳娜慌慌张张冲到这里。杜列心里一慌，赶忙拖住她的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黑鲨鱼醒了！” “什么！” 杜列一声大喊，直接将走远了的鹰眼两人叫了回来。一行人听着这个消息，顾不得其他，一路向萨满长屋的方向狂奔。他们兴奋着，都想在放声高歌。这个被称为传奇的男人终于在历经磨难之后，回归了这个世界！在他们最需要英雄的时候，英雄回归了。 “黑鲨鱼，黑鲨鱼！你好点了吗？” 一大屋子人挤到了房间里，杜列一下扑倒黑鲨鱼身边，不由分说喊了一通。黑鲨鱼涣散的瞳孔稍微向他偏移了一下，之后再度合上。推了他两下，没见他有所反应，杜列赶紧询问医生。 “薇薇，这什么情况？” “很正常，他一直都是靠着输液来维持营养，虚弱是肯定的。你去看看伊琳娜准备的油汤好了没有？我会在这里照顾他的。” “好！” 杜列马上招呼众人按照医嘱干活。一时间端水的端水，烧火的烧火。一直忙活到了凌晨。期间黑鲨鱼还醒来了几次，每一次都比之前要清醒，到了后面甚至能开口说话。这复苏的景象成了这几个月以来最好的消息。 “太好了，太好了。黑鲨鱼醒来了，这片海域就会更加热闹了。” 杜列的话里有些歧义，薇薇一听，还以为他又要指示人家干着干那的。一下不高兴了。 “你可别让他一天跟着你干活，他还不能剧烈的工作。” “安啦，安啦！我知道了。” “他还是很虚弱！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来看管就好了。” “我也留下吧！” 托比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对这位救命恩人，他始终都保持着报答之心。杜列理解他的心意，遂让他不用参加后面的行动，安心在这里照顾黑鲨鱼就好。 如此过了两三天，黑鲨鱼的苏醒在海盗中间引发了巨大的轰动。鹰眼一众核心层人员每天都来看望，连基层的水手都渴望着一睹真颜。海盗们最为尊敬的英雄正享受着所有崇拜者的关爱。 在大家共同的盼望之下，黑鲨鱼的情况一天好过一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思维越来越清晰。他开始和托比他们说这话，也逐渐知道了薛沙监狱那晚发生的一切。 “那个救我的医生竟然这么神奇，明明那会儿我应该已经死掉了。” 黑鲨鱼坐在床上，感叹着这段经历的奇妙。托比坐在吊炉边，看着炖汤的火候。他这几天心情好极了，每天都盼着他清醒，能同他多说说话。 “当然，小天使独自一个人就能照顾整艘新贵号。你昏迷的时候我们打了很多仗，见识了太多他创造出来的奇迹。另外，杜列船长也为了救你，跑遍了整个面包屑群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拥有祖灵萨满的部落。为此，我们还在那里击杀了一位雾都的高阶法师。” “是吗？看来你们都是创造奇迹的人。” 黑鲨鱼心里沉甸甸的，大家的这份恩情真是无以回报。 “来来来，刚打了一条鲨鱼，这鱼翅不错的。来下进去！” 人未到，声音先到了，杜列端着一碗料理好的鱼翅，走到托比的锅前，揭开盖子倒进去。自己挤开托比，坐在了炉子前把握火候。黑鲨鱼看着杜列一天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早就被开春的战事填满了，能每天抽空来照看自己，太让他感动。 “杜列船长...。” “你不要说感谢的话，你为海盗所做的一切值得我们为你付出。我们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你不要多想其他的事情，好好恢复就可以了。” 黑鲨鱼是务实的人，与其同杜列说那些小孩儿之间的谢语，倒不如多帮他一点实在的。 “我在鸡尾酒部队这些年，也听到过有关翁西计划的事情，只不过黎洛科佳高层认为，这个计划有些华而不实，当做是翁雪巴亚泄愤的表现而已。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施展的这么顺利，让人唏嘘啊。” “泄愤？” 这个词有些好笑了，一个国家怎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难得鸡尾酒部队也会出现这样的战略误判。” “我倒觉得这不是误判！” 黑鲨鱼调整了一下身子，语重心长的告诉杜列。 “珊瑚海族极为重视自己的传统，虽然为了变强臣服于翁雪巴亚，但其族群内绝对还有不服者。这一部分人也可是成为你的突破口！” “你是说我们可以给他来个内部爆破！” “这正是我最擅长的。从加入鸡尾酒部队开始，我就被他们教导暗杀，窃密，煽动，策反等技能，这些东西我都还记着。船长，我已经能运行斗气了，也该活动一下了。”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感十足。把伏珠人拉入反抗序列，这是埃德温制定的计划之一。不过部族联军这边是绝不可能接受的，这件事还得自己这边来做。 现在专业打理相关业务的黑鲨鱼醒了，这事儿算是有了七成胜算。如果再加上小天使的话就更好了。黄金搭档出手，必定把他的肠肚搅个天翻地覆。 “要进入伏珠人的领地，我们还得等一个人。” “是救我的医生吗？我听闻他的女人说，他去寻求突破了，最晚也得等到开春才会现身。现在已经开始化雪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黑鲨鱼不是很容易这个想法，担心这样干等下去，很可能贻误战机。 “你放心，他总会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杜列说着将吊炉抬起放在一旁，掀开锅盖，鱼翅的鲜美的味道冲天而起。 “这锅汤炖的不错，把你们的女人都叫来尝尝吧！” 杜列也来了兴致，同伊琳娜布置了餐桌。他有预感，小天使就要归来了！ “这么好的东西，小天使吃不到有些太可惜了。不过也不要紧，等薇薇学会了，慢慢给他做吧。” 楼上传来脚步声，杜列和黑鲨鱼抬头望去，看到薇薇正微笑着看着他们二人。 “你们刚才叫我了？还有你们在吃什么？好香啊！” “呵呵，刚才是叫你下来喝汤，还说你家的小天使没有口福跟我一起了。” “主人才不稀罕你的汤呢！对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叫大家一起过来。庆祝黑鲨鱼苏醒！” “好主意！那能麻烦你去跑一趟吗？” “好！” 薇薇兴奋的跑到门口，双手还没摸到门栓，小屋的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一双酒红色的酒红色的眸子正盯着手足无措的薇薇。想念与爱恋汇聚成了一条河，一下子冲入了薇薇的心底。 “薇薇，好久不见了！” “主人！你回来了！” 陆唯主动伸手抹在了薇薇的脸庞，这段时间吃的不错嘛！都胖了一些了。她被巨大的惊喜定在了原地，这一点单纯倒是没有变化。 环顾屋子里面的诸位，最后将眼神停留在了杜列身上。良久的分别让他积攒了一肚子段子，他还想着再见时，好好编排他一顿。只是真到了这一刻，他也难以动言，只将一切定格在眼神中。 “怎么样？我说过我的兄弟总会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第七十四章 新朋友，新计划 一锅不怎么起眼的鱼翅汤一下子成了庆祝黑鲨鱼苏醒，小天使回归唯一的主菜。伊琳娜非要嚷嚷着下厨，但大家都拒绝了。一来这么晚了实在太劳累。二来这一圈人只要坐在一起，吃什么并不重要。 席间大家七嘴八舌说着这段是发生的趣事。有一个好消息是鹰眼和槲寄生小姐成了船上新的段子主角，而且调侃他们两人闺阁情事的伙伴还多了一些。只不过今天在席间，槲寄生小姐没有往日那么活泼，总是一副心慌的模样。 察觉到她的异状，鹰眼赶紧询问。 “你怎么了？今天这么高兴，你怎么反倒沉默起来了。” “没事，就是有些心慌！他身上的魔法味儿太浓了，我真的有些受不了！” “呃...！” 这个说法让鹰眼很尴尬。一头是老婆，一头是好兄弟，都是心间的肉，这么不和气氛的话让人听了很难受。 陆唯完全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因为他发现这位槲寄生小姐身上有一丝魔敏血脉。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种族的血脉，但带给了她超脱常人的魔力敏感。哪怕自己的魔力不针对她，她也会觉得芒刺在背，如鲠在喉。 “对不起，我才突破不久，还没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魔力！你看看这样如何？” 稍微运用了一些技巧，将溢散的法力收敛住。槲寄生小姐的脸色也好了很多，她揉揉太阳穴，拿起一杯啤酒干下肚。 “好多了！谢谢。” 缓了一会儿的她缓缓抬起头，说实话，鹰眼艳福不浅。能有这么一个火辣性感的小姐姐倒贴，这可真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槲寄生小姐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伤了和气，立刻向大家解释。 “家里老人还在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是家族遗传病。我倒是不怎么当回事儿的。不过听小雏鹰说，你是海上最好的医生，我想问问你有法子治疗一下我这个症状吗？” “说来，我还真没有法子。你的魔力敏感体质源自身体本身的独特血脉。它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是无法通过外力剥离出来的。” “你是说这个？” 槲寄生撩起头发，展示了一下她尖尖的耳朵。陆唯一看她耳朵的轮廓，顿时惊掉了下巴。这是高等精灵的才会有的圆梭形耳廓。她这个血脉可是相当了不得呀！ “高等精灵！这可是自远古流传的血脉，这...。” 看他惊讶的模样，槲寄生有些失望，她不是没找过魔法师看过，他们的表现都和小天使一样，震惊的无以复加，而后直摇头说没办法。 “唉！看来咱是没救了！算了，反正也不影响生活，离魔法师远一点就好了。” “小天使，你真的没办法吗？” 鹰眼不懂那么多门道，只是想着爱人能过得舒服一点。而他一切的指望都放在了陆唯身上，因为他相信小天使就是无所不能的魔法师。 “如果是别人的话，可能真的够呛。但我的魔法同主流还是有些区别。你等我找找老师的藏书，说不好会有些土方子的。” “土方子可还行！” 杜列直摇头，几大巴掌甩在陆唯背上，疼的陆唯直咧嘴。 “咱们兄弟也没求过你什么，这事儿你得给我办好咯！不要土方子，得是正经的方案。” 一看他这个模样就是兴头起来喝高了，他实在太高兴了。 “我说你喝高了就去睡吧！一天到晚瞎折腾的！” 一把将他推开，软绵绵的杜列一下倾倒在了黑鲨鱼怀中。这位前鸡尾酒高级密探正和前黑夜猎手密谋完毕，正想着和杜列商量一下计划，谁知道他这一下就不省人事了。这事儿只好明天再说了。 现在没了他，薇薇才终于找到了机会和陆唯说话。提心吊胆两个多月，每日都在惶恐和自我欺骗中度过。她表面精神满满，其实心里已经很累了。 “主人，你的头发长长了好多，一会儿我为你料理一下。” “好哇！” 琥珀色的头发很显丝滑，带着一点暖色。不知不觉长到肩头，他也没怎么注意过。 “那一会儿就拜托了薇薇。你来决定吧！做一个你喜欢的发型。” 说了才没两句，杜列猛然坐了起来，一看两人开始腻歪。马上抓起叉子在盘子上敲打，话语中带着他独有的阴阳怪气。 “你们两个可别一见面就要秀恩爱，我们刚才说的事情，到底听清楚了没有？” “知道了！鹰眼也是我的兄弟，我一定会好好寻找治愈方法的。” 他这句话说的鹰眼两口子心里暖暖的，大家都相信陆唯一定会有办法做到。特别是黑鲨鱼，他可是第一个被小天使奇迹复现的家伙。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开会啊！我说的是我们去伏珠人领海秘密侦查的事情！为我们的进攻打好前站！” 哈！这就断片了！才几杯酒啊？陆唯摇摇头，真想给他一粒醒酒丹。不过这家伙清醒了还得乱说，不如醉着好。倒是他这个计划，是已经内定了自己和黑鲨鱼参加吗？他倒是没什么，黑鲨鱼可是才恢复过来的。 “不就是去伏珠人的地盘搞破坏嘛，我知道怎么做。只是黑鲨鱼的斗气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么危险的工作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黑鲨鱼笑了笑，把杜列扶正了坐好。 “没关系，大家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也不能光躺着不干活。再说渗透不是正面对敌，是技巧和手段。这一点我有信心的！” 顶尖特工的极致自信。反正有杜列和自己在，打架也用不着病号出手。而且这种工作谁能比一个前鸡尾酒特工做得更好呢？无形之间，下一次的冒险就这样决定了。 “我说黑鲨鱼，人家主人回来了！今晚你就得换个地方睡觉了。嘿嘿嘿~！” 杜列又开始了！看来在自己才永远是这艘船上的版本t0，编排我获得的成就感可比鹰眼多多了是吧？既然如此，那我小天使也要当回小恶魔了。 “我还没有把病人赶出病房的习惯。倒是你应该带着老婆回家去了，毕竟马上就要分开好长一段时间了。” “嚯嚯！小天使都这么有进攻性了！” “那还不是被你逼出来的！” 一场混乱的酒局搅和到了后半夜，陆唯终于把这些满嘴段子的混蛋送出了萨满长屋。一关上门，又发现这屋里只剩下他和薇薇两人。 不同以往面对面就尬聊的状态，现在独处的气氛融洽了很多。两人再也无需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双双闹个大红脸，仓促分开了。 “薇薇，帮我打理一下头发吧。” “嗯！” 今夜注定无眠，陆唯坐在椅子上，将自己的长发交给薇薇，让他自由发挥，算是答谢上一次她为自己改变发型的美意。薇薇用小剪刀为陆唯理发，摸着漂亮的琥珀色头发，心生羡慕。 “主人，这一次去伏珠人的领地会不会很危险啊？” 陆唯本身对这次潜入充满了期待，他迫切想去岛上看看有没有值得一战的对手，直到薇薇问出这句话来，他回想起分别的时候，薇薇想要对她说的话。 “对不起，我只想着去冒险了。” “主人不用跟我道歉的，薇薇已经从主人那里获得很多了。” “对了，哪天你想要告诉我的话，到底是什么呀？” “等还泪花盛开的时候吧！我会在哪里把我想说的都告诉你。” “哈哈，薇薇你这是再给我设置门禁的时间吗？” “才没有！我只是....。头发剪完了，您看看合不合心意吧！” 薇薇端着镜子让陆唯照相，陆唯看着自己的新发现，呵呵一笑。 “薇薇喜欢这样的吗？” 本身就是自然卷儿的头发，弄成这种蘑菇头。这不就是二次元那种软软糯糯，傻傻甜甜的男孩子，要是有个学姐什么的在耳边吹风，整个人都会红着脸缩成一团。 发型是一个方面，能不能驾驭还得看颜值，如果说陆唯来到这个世界没有拿到油纸伞，那么这份颜值可能就是他唯一的金手指了。 “好吧！以后就这样吧！只要你喜欢就好。” “我....。” 薇薇脸上的红晕明显是在诉说自己对这幅造型的陆唯喜欢的厉害。相反，陆唯也很喜欢系着红头绳的薇薇。走到薇薇面前，他很想伸手抱抱她，相信她也不会决绝的。 “可以，拥抱一下吗？” 两人之间有些话其实大可不必说出来了。薇薇在羞怯之中，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陆唯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揽入怀中。怀里的人儿颤抖了一下，深深的依靠在陆唯的温暖之中。 香玉满怀，只可惜只有片刻功夫。 第七十五章 潜入 西寒冰洋的冬天连游吟诗人都没兴趣描写，谁会对着白茫茫的冰原和漫天的大雪抒发情感呢？气候逐渐进入极端，大块大块的浮冰随着海波流逐。在这死寂之海上，浮现了一些动态的美丽。 伏珠人领海，来自别托勒的间谍小船正在快速前进。三人一边划船，一边聊着过去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杜列首先炫耀了一波自己的战绩和抖机灵。特别是靠着帕伽卡迪的笔记从教会骗来了援助。起初，陆唯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关系就是拿来用的。可听到父亲的老冤家亲自押运粮食过来，他吓了一跳。感叹幸好当时闭关了，不然少不了要被臭骂一顿。 “海盗向教会求援！也不知道我那几个朋友看到你的信之后是什么表情。” 这事儿也真是他能做得出来。不过教会肯来，也一定看到了事件背后的利益。不然仅靠四小强的权力也难以说服光耀者和大牧首的。 “算了，教会也是无利不起早的组织，估计他们自己也很乐意这样做。我就当是巧合吧！”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杜列也为这事儿忐忑了很久。没想到小天使这么大度，那必须腻歪一下他。 “果然这幅模样的小天使更可爱一些。” “你真恶心。” “两位，玩闹的时间结束了！” 划着船的黑鲨鱼突然停下了浆，转头看向了不远处一个豆子大小的黑点。 “那是伏珠人！” 凭借过人的眼力，陆唯把这艘小船看的明明白白，十分具有特色的小舟上载着三男一女，在这化雪的日子里，三个男人都穿着大裤衩，在海里钻上钻下，时不时摸出一些海鱼和贝类。四个人盯着这些收获很是欣喜，近乎忘了寒冷和艰辛。 “是赶潮的伏珠人！小天使，搞定他们。” 陆唯点点头，对着好几百米外的小船一指，对付凡人，现在连法术都不需要动用了。四个刚才还在船上活蹦乱跳的伏珠人马上死死的僵硬住，连眼珠子都动弹不得。 间谍船飞速靠近，两船碰在一起，三人齐齐跳帮夺船。按照黑鲨鱼的指示，陆唯解除了对他们控制。四个人全身一软齐齐倒在了小舟上，接下来便是海盗的表演时间了。 杜列掏出匕首，扯起一个伏珠人磕在舢板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离这里最近的岛在哪儿？” 陆唯刚想提醒他语言不通的问题，结果被他按住的家伙竟然开口说出了流利的翁雪巴亚语，这酣重的鼻音一听，是个翁雪巴亚教出来的好学生。 “这里是加加雷斯家的领海，往西北方向走就是小栀子岛。” “你们岛上有多少翁雪巴亚人？” “小栀子岛上到处都是穿着白绒衣的翁国老爷，至于主岛上面，我们也不知道。” 敢情你这岛屿还是碎的，这在黑鲨鱼听来的确是好消息，岛屿越小，翁雪巴亚的驻军就会越少，一点出了什么事情，凭借己方的战斗力还可以杀出来。 他捡起三个男人的衣服，按照大小一人扔了一件。 “换上他们的衣服，小天使能把瞳色和发色也变换一下吗？” “没问题！” 筑基级别的障眼法已经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外貌了。伏珠人的瞳色偏灰白，肤色偏棕。一个响指就能搞定所有。只是陆唯并不想换上海盐味儿的衣服，想着自己变一身出来会更方便。 杜列一把扯开上衣，战船纹身当时把几个人吓了一跳，至于黑鲨鱼就更恐怖了，獠牙咧嘴的鲨鱼纹身在身上活灵活现，当即让这些人明白了自己被什么人打劫了。 “海盗！你们是海盗！” 船上的女人捂着惊讶的嘴，吓得花容失色。 “是啊！老子是海盗，你要不要看看更刺激的。” 杜列抓起女人，佯装要做些事情。三个男人马上慌了，过来抱住杜列的腿，苦苦哀求。 “老爷，请不要伤害她。” 就在杜列跟他们三人玩的开心的时候，黑鲨鱼对陆唯开始了潜入教学。 “衣服的话还是换上吧！毕竟一个地方的布料，手工都有着天差地别，你的魔法在精密也不可能变幻的完全一样。” 在专业面前，犟嘴是不好的，尽管不愿意，他还是拖掉了上衣，换上了伏珠人的衣服。黑鲨鱼也很怕这个年轻人任性，看到他这么能体谅人，心里踏实了很多。再转身看向四个在船上瑟瑟发抖的家伙，黑鲨鱼从腰间掏出了小刀。 “我来收尾，你们可以先走。” 在海上悄无声息的杀人也是有技巧的，黑鲨鱼怕小天使和杜列弄不干净，打算亲自动手。 “喂喂喂！” 杜列伸手制止，为了利益杀害普通人，一直都是他船上禁止的事项。 “黑鲨鱼，你已经不是特工了，好不容易从哪个邪恶的组织脱离出来，千万不要他们的残暴也带出来。这几个人，小天使会有办法的。” “这？” 没等他在坚持，陆唯掏出四个药丸一抛，每一个都精准的落在他们的嘴里。四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齐齐晕了过去。杜列将他们四个人搬到自己的船上，三个人划着他们的船离开了现场。 去他们说的小栀子岛是不可能了，太容易被认出来了，所以他们直奔相隔不远大栀子岛，找了一个没有人烟的礁石群，在这里登陆后将小船拍碎。再度确认外表没有问题之后，又从魔法口袋掏出了三把伏珠人的木棍刀配上。 不认路，只能瞎走。全靠陆唯的感应，三个人找到岛上的村镇。第一次来这里，却不能有惊喜的模样。只能默默地观察着。 伏珠人普通老百姓家的房子跟其他部落也没什么不同，都是几根木头插个框架，墙壁就随便找了一些植物叶子敷上。这种房子莫说是雨雪，连阴风的水气都抵挡不了。倒是翁雪巴亚人没白来，还是修了几幢砖房，只不过里面往来或是本土的贵族，或是穿着白绒军服的翁雪巴亚军人以及前倨后恭的狗腿子。 伏珠人身材都很矮小，杜列和陆唯走在其中勉强还算是合适。就是黑鲨鱼这个一米九的个头，光是走着都吸引了很多不必要的目光。 可越是这样，黑鲨鱼越不避人，反倒是走街串巷，用一口浓重的翁雪巴亚口音显摆着自己的与众不同。见到翁雪巴亚人还大大咧咧的打招呼。这么一折腾，的确没见到有军人刁难，普通伏珠人更是畏畏缩缩，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两人全身心的将一切都交给了黑鲨鱼判断，自己只顾跟着就好。没有多余的交流，也没有问东问西。 就这样晃荡了一早，几乎将整个小镇都走过了一遍。黑鲨鱼才有了新的指示。 “差不多了摸清地形了！咱们去吃饭，我看到了一家有意思的餐馆。” 第七十六章 深浅 红砖绿瓦，高阶广门。往来的服务生都是伏珠人，个个鲜亮整洁，言语礼貌。光从门户来看，算是这个岛上数一数二的豪华场所了。陆唯猜测这多半是翁雪巴亚商人的产业，只有他们才有这个资源。但如果是伏珠人的产业，那背后的老板一定不是一般的叛徒了，而是官方认证的忠实走狗。 酒店布局已经和东大陆的餐厅没有区别了，一楼是大厅小桌，用木板隔开成了独立区域。二楼应该是贵客区，往来的都是穿戴翁雪巴亚服饰的伏珠人。 黑鲨鱼一出现，热闹的餐厅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食客们都好奇的看着这哥仨。一个壮硕高大，一个满脸凶像，还有一个笑嘻嘻的，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总之，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多看了两眼之后，大家也各自干自己的事儿了。 黑鲨鱼的压迫力太强了，站了好一会儿都没人上来招待。最后还是一个看上去比较精干服务生走到了三人面前，弯着腰，压着声儿，小心翼翼的招待。 “午安！三位贵客，请问有什么需求？” “上等的包房，上等的酒菜！” 黑鲨鱼说着拿出一沓纸币用力拍在服务生的胸口，这一下差点给他拍个倒载跟头，服务生连连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这一下，引得众人好奇偷看，黑鲨鱼对着全场目光一扫而过。顾客们纷纷惊吓，全部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菜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呵呵呵，三位贵客上门，请上楼。小店才装好的套间，纯正的翁雪巴亚风格。呵呵呵。” 闻声，陆唯眉头一皱。这声音从背后传来！是一个女人。回头一看，不美不丑的一副大众脸，手里提着一只退了毛的家禽。她突然出现在了自己仨的背后，无论是陆唯，还是黑鲨鱼竟然都毫无知觉。 感到了危险的陆唯下意识的他想握住武器，身旁的杜列却用眼神制止了他。 “带路！” 这个女子走到他们面前，打量了三人一眼。然后将家禽交给了伙计，领着三人走向二楼。来到一个小房间，打开门请他们进去。 “诸位请，这可是我们最好的包房了。客人们都想吃些什么？” “上你们最拿手的好菜！” “好嘞！” 她很懂道儿，三人前脚进门，后脚关上门就走了。黑鲨鱼和杜列趴着墙壁听了一下动静。陆唯挥出一道法力，将房间隔绝起来。确认了没有什么机关之后，三个人坐了下来。 “这个地方果然不一般。” 杜列和陆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专业了。黑鲨鱼早就看出来这地方有问题。 “不愧是黑鲨鱼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杜列好奇，陆唯也很好奇。乘着还没上菜，黑鲨鱼顺带给他们上了一堂情报课。 “我们从村口走来，一共路过了三家相同规模的餐馆，就她家生意最好。大厅中的食客也是五花八门，各个阶层的都有。” 不是！他在这么短的时间把大厅里的人扫了一个遍？还给他们各自定位了身份的？陆唯就是用神识扫描也做不到啊！而且生意好能代表什么？这就算是有问题了？ “这都是鸡尾酒特工的基本功。这家餐馆生意明明如此火爆，却在一个小时内进了三波食材商人。这么豪华的酒店能吸引这么多不同阶层的人，大概做的也是折本赚吆喝的买卖。这可不是一般商家的思路。” 陆唯有些不明白。杜列觉得有些牵强，跟黑鲨鱼抬杠起来。 “万一人家就是今天生意火爆呢？没准备好也是正常的呀！来客多，身份复杂。这不也是餐馆特征吗？薄利多销也是一种从商思路嘛。” 黑鲨鱼笑了笑，接着解释。 “首先，从现场的一些设施损耗来看，他们绝不是只有今天生意很好。这岛上才多少人啊？薄利多销这种路子不适合这种维护成本极大的餐馆。其次，那些货商送的货都是酒店的日常消耗品。明明食材都准备好了，怎么会没准备好其他的耗材呢？” 杜列和陆唯幡然醒悟，这倒是一些很明显的疑点。 “而且那个服务生身手不凡，却可以伪装成胆小怕事的模样。其实按照常理而言，这种酒店有一两个看场子的人也不奇怪的。” 这一点大家倒是都看出来了。但这还是得归功于黑鲨鱼之前的分析，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一下。 “还有呢？还有呢？” 杜列一下来了兴致，他知道黑鲨鱼一定还有更多的观察没有说出来。 “当然不只这么一点。鸡尾酒部队的谍情分析是一门系统的课程，没有一两年钻研难以入门。姑且把这里当做一个要点部位留意。眼下还是说说翁雪巴亚人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杜列一下子蹦了起来。被黑鲨鱼秀了一手，现在轮到他臭屁了。 “岛上翁雪巴亚军人是臭名昭着的冒险家军团。翁雪巴亚的海军陆战队，专门冒充海盗做脏活的。挨打的时候说自己是翁雪巴亚的合法冒险家，做贼的时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传闻他们大部分成员都是从罪犯之中招募的，指挥层也都是一些犯了错贵族子弟。” 陆唯一听是这个成分，顿时对这支军队产生了轻蔑。 “这样的军队放在这个偏远的岛上倒也说得过去，那接下来我们动作是不是可以大一点。” 黑鲨鱼立刻摇头否决，耐心给陆唯解释。 “你可千万不要小瞧他们。在鸡尾酒部队的总参部门有一个小队专门负责对各国的特别部队情报分析。冒险家军团是他们的常客，在我参加的几次公开研讨会中，来自军部的教官也经常提前他们，而且对他们的评价很高。” 陆唯觉得很奇怪，按理说这么一支军队怎么可能拥有组织度和纪律性呢？为什么黎洛科佳会给予如此之高的评价呢？ “那这么说这是一支很精锐的队伍了？放在这个地方干什么？” “所以说，这是需要调查的部分。” 几个人正说着，房门被推开，老板娘带着标志性的服务行业笑容。 “打扰了，饭菜准备好了。” 大圆盘子是翁雪巴亚风格，但菜品还是伏珠人的把戏。送上了一桌子菜，老板娘没有退走，反倒是站到了墙角。 “几位客官都是从金蚌岛过来的呀！” 这话头一起，杜列挪了一下放在桌面的木棍刀，将一盘菜放到边上。杜列和黑鲨鱼收到了他的讯息，老板娘是从这刀看出来了三人的来历。对于金蚌岛，三个人都不了解。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以对，不让这个话题继续。 “不知道三位来这偏远的栀子岛干什么？游玩的话，我能为各位介绍个个向导。” 黑鲨鱼板着脸，显示自己讨厌她这么话多，却不屑与她多嘴的模样。桌子下悄悄踢了陆唯一下，在三个人的卖相中，也就他最为和善，可以作为明哨儿交流。 “呵呵，老板娘真是热心，我们兄弟三人的确是来游玩的。” “噢！” 老板娘也可以保持了和黑鲨鱼的距离，将搭话的重点放在了陆唯身上。 “如今兵荒马乱的，客官倒是好心思啊！我听说金蚌岛上的艾肯氏族正在准备战事，三位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为何不在这个时候投奔家族，闯一份事业出来呢？” 陆唯正想着如何回话，杜列赶紧抬头，摆出一副凶恶模样。 “你这婆娘的耳风也不行啊！艾肯老爷家的兵都折在维烁人手里了。那还有什么战事准备？你莫不是诓我们这些岛外人。” 陆唯心底一惊，刚才这话完全就是个套儿。要是说崴了嘴，搞不好这次行动都得黄了。 被杜列呛了一口，老板娘连一个尴尬的表情都没有，她很有生意人的素养。 “嗨呀！这位老爷说的。我一个开酒楼的乡下女人，哪里知道这些大事儿。都是道听途说，跟客人们耍耍嘴皮子罢了。这位爷不要生气，请尝尝我们小店的特色菜吧！” 第七十七章 盲侠 老板娘接着扯了一堆有的没的闲话，陆唯都尽力应付了下来。眼见着他们摆好餐具准备开吃，她也不该继续讲话了，便留下了一句‘用餐愉快’后离开了。之后她再没来过。后面的用餐时间全是服务生过来招待。他们也不多嘴，干完活儿甩头就走。 可越是这样，他们在黑鲨鱼眼中暴露的疑点就越多。 “三言两语五分钟，多看多听不多言。情报学中最基础的技巧。可惜她只学了一个表皮，还没达到灵活运用的水准。” “接下来该怎么办？” “把这里的服务生都打个照面，记住他们，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这个任务落在了陆唯头上。毕竟谁也比不上魔法师的脑袋好使。黑鲨鱼临时传授了一些侦查技巧诀窍。随后，陆唯便出门乱走起来，或是要香料，或是找厕所，反正能用的借口都用一遍，尽量和这里的人打个照面。 做完了这一切，这次用餐算是结束了。从伏珠人餐厅走出来之后，三人刻意避开人流找了一处僻静地方小声说话。 “接下来不要分开。遇到有人盘问，尽量让小天使出面交涉。现在我们去那个方向看看。” 黑鲨鱼所指的方向正是一处修建在小山包上的土围子堡垒。这么醒目的建筑，的确拥有侦查的价值。 三个人还是假装游玩，一点点向小山包靠近，走到差不多能看清全貌的地方。找了一个水摊子买了水，站在树下观察。 从山脚起，层层围墙沿着地势修建而上，将核心的阁楼包围在其中。这里站岗的不是伏珠人的矮子士兵，是翁雪巴亚人的现代化步兵。土堡借着不高的山势，勉强形成了一个制高点火力。辐射这片小岛倒是足够了，但经不起一点来自海上的火力打击。 黑鲨鱼观察着城堡，若有所思的讲道。 “从军事的角度来讲，这里的建筑的确有些居高而守的考虑。只是翁雪巴亚人都把精锐部队调过来了，为什么不架设几门大炮呢？” 杜列看着光秃秃的土墙垛子，也觉得有些诡异。 “是不怎么陡峭，顶上还很平缓。花点功夫应该能这里打造成独特的堡垒。把这里的地形和防备都记下来，回去的时候交给进攻的舰队。” 陆唯即刻多看了几眼，将土堡的外形和地理都记在了脑海里，同时将神识探查的结果告知他们。 “上山的狭道有战术团把守，不能确认规模。在这个距离我无法探查土堡里面。” 黑鲨鱼点点头，侦查的时间差不多了。 “这个地方很有价值，可以作为潜入侦查的目标。走吧！白天不能在晃了，回去找地方休息。” 三人走回村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黑鲨鱼在村子的边角找了一家伏珠人的旅馆，三个人一间房，窗口正对着一条大路口。还是老规矩，黑鲨鱼坐在窗口警戒着来往的人，陆唯对房间施加隔音法术。三个人保持这个状态，开始商议下一阶段的计划。 “进出小镇的路段没有设置关卡，看来翁雪巴亚人对治安很有信心。这更加说明他们已经深入控制了这里，之后的行动必须小心又小心。” “如果侦查没有问题，那就作为西路舰队的一个攻击目标。就是不知道翁雪巴亚对这里有多重视。能不能吸引他们的目光？” “闹出点动静试试？” “最好不要，这种试探只会让他们警觉。” 大家依着窗户商量的时候，村口聚集了一群人。几个翁雪巴亚的军人围住了一个带着少女的老渔民。替他们盘问的人穿着翁雪巴亚的白绒军服，腰里别着一把手枪，是个伏珠人。 “艾拉尔老头，你可别给脸不要脸！翁国老爷看上你家孙女是你们的福气。赶紧滚开！不要耽误了老爷们办正事儿。” 老渔民护着自己的孙女，满脸痛恨，指着狗腿子的手指颤抖不止。 “弗莱，那一年饥荒，你家饿死了七口人，可是老头子我分了救济粮给你和你父亲！你们父子俩才活下的。现在你伙同翁国人欺负我们，你不应该呀！” “混蛋！” 似乎被掀起了伤口，狗腿子从腰里扯下武装带，对着老渔民劈头盖脸的打去。 “我让你顶嘴，让你顶嘴！” 陆唯三人就这样看着，谁也没有想去帮忙的意思。伏珠人的贵族自己招来了魔鬼，他们分食了蛋糕，却献祭了平民。这一切因果报应都在天理循环之中，只是时候未到。 “看来他们还是这个德行啊！反抗的土壤他们都帮我们耕好了，就等我们播种了。” 黑鲨鱼不是很赞同的杜列的看法。 “这个结论不能轻易下，我们还必须深入了解这里的局势。” 老渔民被打的浑身是血，少女痛哭着哀求狗腿子，微弱而嘶哑的声音淹没在了翁雪巴亚人的调戏之语中。场面渐渐失控，黑鲨鱼也不忍看下去，将手伸向了窗户的撑杆。 “等一下！” 陆唯拦住他，继续盯着他们。 “有高手在附近。” 一丝寒风吹过，三人同时感到背脊一凉。陆唯还在疑惑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黑鲨鱼和杜列异口同声判断出了他的境界 “剑意凌然，这是高阶战士的特征。” 陆唯眉头一跳，伏珠人之中还有大剑师级别的高手！那这台戏就有的看了。 村口处，一位闭着眼睛的大胖子疾步走来。他留着小平头发型，双眼紧闭。大冷天不穿鞋，一双光脚踩着地面咯咯作响。 眨眼之间，他来到人群中间，冷声大喝。 “住手！” 狗腿子被喝止，吓得退了一步。翁雪巴亚军人取下步枪，几个人构成来了一个简单的对敌阵型，动作干练迅速，不愧是精锐军团。 “伙计，你最好别管闲事！” 大胖子的脸朝着一个莫名的方向，肥大的脑袋轻微摇摆，声音瓮声瓮气的。 “在我们珊瑚海族的土地上你们如此作乱，这怎么能叫做闲事？” 这幅鬼头鬼脑的样子搞得士兵们很疑惑。一个翁雪巴亚士兵灵机一动，把身子倾斜到他面朝的方向，伸出手摇了摇了。大胖子没有任何表示，任由他搞小动作。 “哦！一个瞎子战士！” 几个士兵马上松懈了下来，纷纷收了抢，挎到了背上。指着大胖子开起了玩笑。 “他的模样跟他的刀一样可笑。” “都这样了，就别多管闲事儿了。” “怎么？你能摸到你的刀吗？要不我给你一把吧！” 玩笑间，离他最近的士兵拔出刺刀，偷偷摸摸走向他的身侧。看样子，他不想一刀了解他，打算生擒之后好好折磨一番。而就在他要靠近的时候，大胖子突然咆哮一声，没见有什么动作，但刀已经握在了手中。 “嗨！” 这一声打断了杜列看戏的雅致，他惊慌的瞪着大胖子，分析着他的刀式。陆唯也是如此，在他的神识之中，只看到了他斗气发动的一瞬间，其余的任何动作都没能看清。 “好快！” 士兵胸口的武装带断开，装备掉落一地，身体晃了两下，噗通一下扑倒在地。胸前的刀口暴露出来，干净利索，细小却深。人都已经死了，但脸上还留存着之前得意的表情。 “小心！” 一招惊为天人，剩下的士兵这才察觉到了危险，着急忙慌扯下了背上的步枪，然而对决之中哪有第二次机会。 “嗨！嗨！嗨！” 只见大胖子怒吼三声，同样没见有什么动作，面前的士兵们却呆滞了，这一瞬间仿佛定格了时间一样。紧接着，他们身上的装备一件一件掉在地上，白绒的军服崩开笔直的裂痕，鲜血喷涌。集体倒地而亡！ “盲侠，盲侠！” 狗腿子脸色一白，尖叫着他的名号，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之间渗出了湿迹。 “你不应该欺负自己的同胞！嗨！” 狗腿子结束了罪恶的一生，收刀屹立的盲侠站在尸体中央，沉默不语。陆唯心想他一定很痛心自己的家园变成了这样。 “盲侠大人，我...。” “不要说那么多，速速离开栀子岛。” 这位盲侠打发走了老渔民，捡起地上的刺刀，再土地上写下几行大字，随后将刺刀插在地面，快步离去。 陆唯马上用神识读出了他的留言，对这位盲侠更加钦佩了。 “杀人者费利佩，长流湾等你们！还是用翁雪巴亚语写的！” 一名潇洒且富有正义感的剑士。实力高强，义气担当。果真同小说中走出来的侠客一样。杜列十分欢喜，甚至萌生了接触的念头。 “这个家伙真酷诶！要不一会儿我们也去玩玩？” 黑鲨鱼则是摇摇头，关上了窗户。 “不用了！这个人的实力不需要人帮忙。他这么一搞，翁雪巴亚人很可能提高警戒。接下来我们的行动要加倍小心了。” 第七十八章 渗透 盲侠事件过后，岛上的警戒级别提高了很多。翁雪巴亚人自然知道大剑师的厉害之处，于是便招呼了手下的狗腿子在岛上大肆搜索。许多和盲侠体型接近的无辜百姓被当做了替罪羊，送进了翁雪巴亚人的监牢。 风声太紧，他们没敢直接行动。继续以当下的身份在岛上搜集情报。说是三人一起行动，但其实大部分情报都是黑鲨鱼一嘴一嘴问出来的。这让陆唯和小天使有些过意不去，明明简简单单的搭话套话他们总是做不好，多说一两句就会被人怀疑。 就在这样的磕磕碰碰之下，他们终于找到了岛上的重要目标。 按照黑鲨鱼的判断，三处目标最具有侦查价值。一处是疑似军营的建筑，坐落在小镇外。第二处是翁雪巴亚人的商会，就在小镇中央。第三处则是耸立山头，俯视整座岛屿的土堡。 根据个人特性，军营方面杜列一手承包了，他最适合这种杀来杀去的战场。土堡难地形复杂，拥有战士团看守。也作为岛上的军事设施，需要摸清楚其中的部署，这任务自然适合魔法师大展身手。 至于黑鲨鱼，他的任务就是潜入人来人往的商会。不过他的潜入手段就高明的多了，直接让陆唯解除了障眼法，打扮成了一名翁雪巴亚的商人，靠着半截萝卜和一支钢笔伪造了全套伪装身份证明。大大方方的走进了商会办事处。 让陆唯和杜列惊叹，真不愧是高级间谍，水平就是不一样。 现实中的潜入不是什么月黑风高，也不是什么节日聚会。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杜列和陆唯同时行动了。 “也就只能跟着他一起才能有这么刺激的玩法了。” 感叹一声，他贴着山包走到墙根。四面八方都是翁雪巴亚士兵的脚步声和谈笑声。神识一扫，里面的部署已经印在了脑子里。 “七个战士！ 其中五人把守在门口，暗中躲了两个神枪手。把土堡的城门看得死死的。走正门是没指望了，陆唯沿着外墙走上了小山包盯上。贴着城墙根儿，散出神识，立马对里面的配置也有了了解。 “每一堵墙后面都有符咒，唯一缺憾的地方就是拐角。” 拐角的城墙很厚，但在陆唯的穿墙术之下，和一条空心走廊没啥区别。轻而易举进入了土堡，气氛瞬间让他感觉不对。 “又是萨满的告警巫术，又是战士团守门。可土堡内竟然看不到一名守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防了，没完全防’的状态让陆唯感到奇怪。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绘制地图，为舰队做好情报支援。陆唯拿出了提前准备好了图纸和刻墨笔，为了拿出一份像样的地图，陆唯还在白天请教了一下黑鲨鱼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既然从城墙进来，那就先画火力点吧！” 想到做到，纵身跃上拱卫土堡的城墙。神识一扫，这么好的制高点也没有人看守。整个土堡内部都像是空心的一样。提起精神，小心翼翼沿着城墙走了三四百米。走过了四五个空荡荡的炮台，原本安放大炮的射击位也只有空荡荡的炮架，堆放给养的地方也只留下了一个地印子而已。 “不对劲，看守看守没有！武器武器没有！难不成这里面的老爷跟翁雪巴亚人闹僵了？” 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手上的笔也没停下来。如今情况不明朗，还是赶紧画完布防图为好。陆唯看向了高大的土堡顶子。黑鲨鱼再三嘱咐，如果不是必要情况，千万不要去敌人的头顶，那是最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可眼下的怪相给了陆唯一种莫名的冲动，让他也忍不住要去冒险一回了。 跳下城墙，走过土堡前的空地，穿过一扇拱门，来到了土堡的另一面。这已经算是土堡的核心部位了，可还是没有人的踪迹。这里真如一座空城，任由他随意走动。 “怪了！翁雪巴亚派了一支战士小队在这里守空城！” 挪移到了小土堡顶上，整座土堡都像是死地一样。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压抑着。在纸上补全了防御设施的最后一笔。任务算是完成了，可又总觉得心里空的慌。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土堡，特别是上山来的这条路。冒险者军团的士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七名战士也严防死守。这大冷天里，连个掏酒壶偷偷暖和一下的人都没有。他们的作风推翻了陆唯早先对冒险者军团的看法。 “十足的精锐！他们不是在守备这里吗？还是在看守重要的人物？不直接在土堡里面布防，难不成留了一丝情面？” 侵略者总归是要明面上表示一下所谓的‘亲善’，对与一些本土的名望人士，权威学者，意见领袖总是会保持一定的敬意。陆唯猜测这土堡中的人大概就是这么一位，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怪事。 有了这个猜想，他也勉强认可了这次任务的收获。 “是时候离开了！” 打定了主意，陆唯刚要挪移离开。背后的天际忽然窜起一蓬大火，光亮闪过了整个小镇。随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遍十多里，火热的气浪将镇子上的玻璃全部轰碎。 “那是军营方向！” 陆唯心中一惊，杜列出了变故？不太像。黑鲨鱼三令五申不要做出任何行动，他不会这么鲁莽的。 暂时管不了那边的大火，现在他必须撤了。如此剧烈的动静轰动了整个小镇，看守山脚大门的士兵已经向土堡冲过来了，再晚一些可能就要碰面了。 挪移阵悄悄发动，陆唯出现在了小山包跟脚。耳边充斥着脚步声，全是翁雪巴亚的士兵。军营重地被炸！这么多人首先来了这里，看来自己的猜测能落定一半。 “只可惜没能搞清楚主人的身份，如果真是能合作的对象就好了。” 伸手打了一个响指，一道微光笼罩了全身，陆唯大摇大摆和跑步过来的翁雪巴亚士兵擦肩而过，没有引起一点动静。 走出土堡范围，来到小镇之中。这里已经鸡飞狗跳了，翁雪巴亚人带着他们的狗腿子伪军在街上大肆盘查。翁雪巴亚人还强一些，只有有书面证明，几本不会被刁难。 伏珠人就惨多了，翁雪巴亚人完全不讲道理，只要看着不爽，立即就只会狗腿子堵住去路，要求这些人出示通行证明和户籍文书。光是这样还不够，他们还问着一些刁钻的问题，做着威胁的动作，稍有差池就会被当街痛打。 陆唯没时间可怜他们，只朝着自己民宿走去，刚刚到门口，就看到黑鲨鱼真在给几位盘查的士兵发雪茄。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聊了两句就分别了。等到他们离开后，陆唯走到他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进入了民宿之中。 布置好了结界，两人焦急的开始对照情报。 “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是杜列做的？” “应该不是，这家伙不会这么鲁莽。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营救他？” 黑鲨鱼焦急万分，他着实没想到一次普通的侦查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现在前去营救可能相当危险，可对于杜列，又不能不救。 “这样！小天使，你隐藏自己跟在我身后，我们去商会探查一下。找到杜列立刻离开这里。” “好！” 商量好了对策，陆唯开启了隐身，黑鲨鱼也调制了一下状态，保持着他商人的优雅。准备完全，两人来到门口。还未伸手推门，房间的窗户突然炸开，一团冒烟的人影跳进了这里。满脸漆黑的杜列从地上爬了起来，张嘴就是一句脏话。 “他妈的，差点给我炸飞了！” 第七十九章 你要学魔法啊? 黑鲨鱼制止杜列继续说话，将耳朵贴在门口，释放了斗气探查外面的动向。陆唯一挥手，碎裂的窗户重新回到窗框上。重新布置好结界，来到杜列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只是被爆炸撩了几根头发和胡子，没有受伤。 窗户外脚步声来回走动，翁雪巴亚语和伏珠人土语交织一片，偶尔还能听到远处的枪声。紧张的氛围持续了三四个小时，一直到天快亮了才平淡下来。黑鲨鱼提示三人继续保持警戒，简单快捷地对一下情报。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我才潜入进军营，刚刚走到小洋楼就爆炸了。小几层的楼房直接炸平了，我也被崩出了好远，然后就一路跑回来了。” 杜列自己都还没意识到，他这一句话里面有多少奇怪的地方。总共三处具有侦查价值的地点，两处都有问题。到底出了什么变故？这些变化对己方而言是有利的，还是有害的？ “你们怎么呢？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而且很大。” 陆唯知道他现在有些发懵，所以耐心给他解释起来。 “你为什么会选择楼房作为侦查目标？” “因为看起来很像是他们的指挥机关啊！不不！那儿就是他们的指挥机关，绝不带一丝假的。” “对呀！哪有把火药库和指挥机关建在一起的？” “诶！？” 杜列恍然大悟，被激活的智商重新占领了高地。这种级别的爆炸，决计不可能是伏珠人的反抗力量能搞出来的。一定是另有势力从中做梗。或许还有一些事情他没有注意到，仔细想想的话，一定会有更多线索的。 乘着杜列回忆细节的时间，陆唯也说出了自己的结果。 “土堡那边有一个战士小队，外加一个连队的士兵看守。只不过他们仅在外围，没有进入土堡之中。在爆炸发生后，来了很多士兵。但是土堡里面空无一人。” 黑鲨鱼听到这个消息，眉头锁的更紧了。这事儿太过诡异了，他们的情报又太少了。完全不能推理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在商会之中只打听到了有关于加加雷斯的事情。他是翁雪巴亚最诚心，最忠实的走狗。被这里的翁学霸人称呼为‘好朋友’。曾经亲自参与翁雪巴亚大军征讨反抗势力的战斗。前段时间被征召到了伏珠人王族所在的岛屿，是翁雪巴亚人的心腹。” 说到这里，黑鲨鱼顿了一下，看向陆唯。 “那个土堡就是加加雷斯家族萨满的领地。根据他们的家规，萨满同时还是加加雷斯氏族的军事领袖，地位非同小可。” 这些事情前后充满了矛盾。领主加加雷斯都是翁雪巴亚人的‘好朋友’了，为什么他的军事主官会被看管起来？军营爆炸之后，军队为什么不去郊外，反倒是来了土堡？这场爆炸是谁做的？伏珠人的反抗势力有这个能力吗？或是纯粹就是一场事故？ “看似忠诚的加加雷斯手下有一个不忠诚的萨满，既然有不忠诚的重要任务，那么翁雪巴亚人是如何信任他的忠诚的？如果忠诚的加加雷斯不忠诚，那么一定回来保护忠诚他的萨满，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试探一下他到底忠诚不忠诚了。” 杜列小嘴吧嗒吧嗒饶了这么大一圈，说的陆唯都快听不懂忠诚这个单词了。 “满嘴顺口溜，你要学魔法啊？” “学什么魔法？这可是我冷静的分析。” 黑鲨鱼赶紧制止他们俩把作战会议往日常聊天的方向扯去。这俩人能力和水平都是一流，唯独在一起就会犯冲，总是相互抬杠顶嘴。 “杜列说的对，这么大的事件，翁雪巴亚人一定会有所动作的。不管是加加雷斯本人回来处理，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都给了我们进一步调查的机会。” 所以要解开事情的真相，还得观察一下明天早上的动向。 “根据我这两日的化妆侦查，岛上的驻守部队对翁雪巴亚人商人比较宽松。我决定重新调配一下我们的身份。明天我们需要重新当一次客人！” “可是你这大个子这么扎眼，这岛上怕是有太多的人都记住你了。” “记住就记住吧！这样明天才更好浑水摸鱼。” 看来黑鲨鱼还有好手段，只是明天要重新进入小镇，那今晚又作何安排呢？ “那眼下怎么办？” “现在去码头藏身，明天我们光明正大的进来。” 翌日，一艘小型客轮缓缓驶入商港，海量的人流一下从船上涌出。其中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伏珠人，这些人一看就是往来各岛的冒险商人，他们改服易饰，尽了最大努力将身上的民族印记抹去。 很可惜，他们身上也有太多祖先遗留的，根本无法抹去的东西，那就是他们血脉留下的偏暗的瞳色和发色。所以不论外表多么光鲜，港口守军还是该打的打，该骂的骂。而他们也只会唯唯诺诺，任由这一切不公平落在自己头上。 陆唯看着现场混乱的秩序，摇头苦笑，他见了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了。他们还只是最低级模仿者而已。等有朝一日他们中间出现了思想上的皈依者，自以为能堂堂正正和翁雪巴亚人站在一起，却还是被唾弃，被打骂的时候，他们或许才能明白独立是多么重要的属性，故土是多么重要的回忆。 “舒利，不要乱跑！这里很乱，要照顾好老爷。” 杜...布雷特管家正在提醒年轻冒失的小侍从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陆唯马上赢了一声，回到了弯腰驼背的老伯伯身前，扶住了他的布满老人斑的手。 ‘黑格’老爷，一位来自翁雪巴亚的退役军士勋爵，曾经也是鼓吹西进的极端分子。在听闻王国征服伏珠人之后，立刻赶来此处，仰望一下自己年轻时候热衷的土地。顺便带点投资，丰富一下家产。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他特地戴着‘勇猛武士’勋章和‘高级军士爵’勋章。 一行三人来到入关登记处，已经被混乱现场搞得焦头烂额看守看到黑格老爷，一下子肃立敬礼，眼神都清澈了起来。 “军士，请问我能帮你一点什么？” “小崽子！你的鞋带松开了！” 狠厉阴沉的声音，矍铄如狼的眼神让士兵不敢直视。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些又老又顽固的退役军人，但凡有一点军姿军容上的不是，立刻就会被教训，关键是他们还不敢反驳。 “抱歉！这几日太...。” “什么借口都不能用翁雪巴亚雄兵的仪态开玩笑！混账！” 士兵整个人都在打颤，为了送走这尊神仙，他赶紧拉开特殊通道的铁链，请黑格老爷进来。 “对不起！军士，请您从这边走。我会注意仪容仪表的。” 三人大大方方走进了快捷通道，黑格老爷一边瞪着他整理仪容仪表，一边嘴里鼓捣着他的参军往事。 “如果是在战场上，你这种小崽子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我见过太多你这样自以为是，不拘小节。然后被炮弹炸成碎肉的混蛋了！给我小心一点！” 指教完这位士兵，舒利扶着老爷离开了。都走出了老远，这家伙还是立正军姿，丝毫不敢懈怠。这一次，黑鲨鱼这张伪装的皮太带劲了，这些士兵连质疑真假的勇气都没有。直接拜服在了他的光环之下。 “说到底，人生也不过一张皮而已。” “舒利，不要随意发言！” 这家伙倒是飙戏上头了，一个纯粹的海盗真把自己当做贵族的管家了。不过算了，这一幕暂且忍你了。 “对不起，管家大人。” 第八十章 连环 带着这层光环，见者色变，闻者且逃。 三人出关口的时候，审验证件的军人文官牙梆子都是紧紧咬着的。看到侵略者这么担惊受怕，陆唯和杜列心里别提多舒爽了。就是看到那些伏珠人羡慕的眼神，他们俩多少觉得很遗憾。 但凡要是有一点人的骨气呢？可惜没有呀！ 还是一样的小镇，气氛却发生了巨变，接二连三的事故让这里的警戒等级直逼珊瑚王宫，一公里路三道卡，三公里路十道关。好在黑格老爷气场压得住，连巡逻的士兵都只敢绕着走，那些狐假虎威的狗腿子伪军更不敢上来骚扰。 可他们也遇到了一个难题。因为逼格摆的太高了，老爷落脚的地方必须得有层次。坐在街边摊子吃面总不可能吧！可岛上最豪华的餐厅还偏偏就是前几日落座的哪家。按照黑鲨鱼的说法，无论伪装如何完美，在短时间踏入同一处有疑点的公共场所都是十分冒险的。 不过为了这个身份尽可能完美利用，黑鲨鱼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只不过这次不能乱晃了，必须要舒利为老爷出面打听一下，他们才能知道岛上最豪华的酒店在哪里。 清早没什么生意，老板娘在柜台里面点账，大厅里稀稀疏疏坐了三桌。有一桌才下船的商人，有一桌伏珠人狗腿子，还有几位士兵，一看就是通宵加班过后前来喝酒的。 黑格老爷一步走进酒馆，士兵那一桌腾得一下全部起身敬礼，急切的动作高的一桌子餐具乱滚，但他们动都不敢动一下。 “解散！” 黑格老爷对他们下令，几个士兵面色稍微轻松了一点。以军姿坐下，瞪着一桌子狼藉静坐。 “哼！今天一早过来看了太多不成体统的小崽子！这几个总算是还有点模样。舒利，你去弄点吃的。散散嘴里的海鱼味儿！” 老板娘也是看着这位翁雪巴亚老爷发完威之后，走上前招待。可舒利直接横在她面前。用尖刻高傲的文明之音直接指使道。 “老爷不用你这伏珠人侍奉，我们坐了很久的船，去做些精致有味儿的食物上来。” “呃..。不，我只是想给大人您介绍一下我们最好的包间。” “难道你在地窖里面精装修了一个包间吗？它不在楼上？老爷想坐在那里就坐在那里，不需要你来指点。” 老板娘也被这口气压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她低下头，回眼看了一下几位士兵，几人连连给她眨眼，让她别节外生枝。 “噢噢噢~！那就好，您随意就好，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我马上准备餐食。” “哼！伏珠人的岛本来就是我们的家！” ‘舒利’相当霸道，且毫不留情面。连同为一个阵营的士兵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尚且宣称自己是来传播文明的。‘占领’‘殖民’这些词汇也是上级明令禁止不准乱说的。 侵略者在别人的领土上恃强持威，还如此理所应当的宣称主权。如果不是急着自己的身份和责任，老板娘可能当场就要破防。现在，她只能低下头，朝着这些迟早会被天诛的摆出卑微可怜的模样。 看出来她有些气愤，陆唯心说这才是一个普通伏珠人该有的表现。目光掠过她的头顶，慢慢转身走上了楼。 他走后，几个士兵连忙招手将老板娘叫到身边。各自出言提醒。 “老板！我可得提醒你，这位可是能冲到我们军营臭骂旅队长的角色！你可得小心点了。” “是啊！幸好出来之前整理了一下自己。他这一下船来，不知道骂了多少弟兄了。” “回去都给大家提点一下，这一片以后得绕着走了。” 老板娘也很奇怪，这帮人在这片横惯了。现在跟个龟孙一样，这可是头一遭！她赶紧为士兵收拾餐桌，还给后面的服务生打眼色，让他送点糕点过来。 “话说这位爷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你们怎么就这么怕他呀！” “嗨哟！您没见那个啊！” 士兵在胸前比划出了一个勋章，压低声音给她讲缘由。 “这可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军功贵族，陛下钦封！说不好我们这片多少高官是他以前带过的大头兵。别说你，就是莱茵小王爷来了都得好好说话。” “噢！” 老板娘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时服务生端上来了一盘小点心放在桌面，算是这些回报这些士兵积极反馈的信息。 “那他这是来干什么的？” 说到这个点子，几个士兵没了敬畏，反倒嗤笑出声，他们各自抓了一块小点心，品尝完了才冷言冷言的讲道。 “多半是钱赚不够了。也可能是过来给子孙后辈挣个官儿。” “这帮爷也就这点事儿了。他妈的，老子为什么就没这么个爹呢？” “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来西洋跑‘业务’。那后辈也真是够呛的！” “别别别乱说，说不定哪天你们三队就多了一个小金人儿了。” “去也是去你们四队，到时候弄死你个狗娘养的。” 老板娘听着这些信息，心中马上计算起了几个人的价值。无论他过来干什么路子，都是一个有影响力的人。老家伙是没有丁点能交谈的机会，那个年轻人也是一个被洗脑的侵略者。如果他们死在这里的话，会不会打击一下翁雪巴亚的嚣张气焰呢？ 老板娘一边招待着他们，一边做出了决断。 ‘可行！’ 而楼上这边，三个人刚一坐定，布置好了可以谈话的环境。黑鲨鱼马上说出了看到的情报。 “果然有大官儿过来调查昨夜的事情了！” 几天的相处，黑鲨鱼带他们俩打开了新的视野，对他的职业能力完全信服，他这样说，自然错不了的。只是有些好奇这次又是从那些细节看出端倪的？不过这里不是上课的地点，也不是上课的时间。 “还是老规矩？” “不，这次不行！这般人物一定会有精锐的护卫团，我们实力太弱，不能硬来。” 黑鲨鱼看着他们俩，用兜着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们这次直接去商会，以投资办厂的借口，同他们的高层直接对话。” 这个计划让杜列和陆唯冷汗直流，接着假身份去直面对方的权力核心，这个情节他们很熟悉。随便浪费一个下午，就可以收获比常规手段多出数倍的情报。只不过结果也会很惨，不是杀出重围，就是魂归大海。 “我..倒不是说我不敢去，而是我跟小天使这个水平，实在是难以做到滴水不漏。要不我们在想想其他的招儿？” 杜列到底是变了，不在一味追求刺激和惊险了。而是从大局，安全来考虑任务了。 “你放心，商会里面的人我心里都有数！你就做一个安静的提包管家，小天使就扮演一个照顾主人吃药的侍从就好！这都是你们拿手的事情。” 黑鲨鱼成竹在胸，杜列和陆唯也觉得可行性提高了。再怎么不济，站军姿总会吧？医生的手艺也没忘吧！自己扮演自己总是没问题的。 一听到任务变得如此简单，杜列的兴致一下就上来了。 “挺刺激，那就干吧！” 第八十一章 商会 黑鲨鱼所判断大人物来此的迹象他们终于看到了。这是两条比伏珠人牛车更窄的车轮，深深印在所有车辙之下。在这道车辙之后，还有着密集的脚印，形状毫无疑问是翁雪巴亚的军靴，但因为不合脚，导致防滑纹十分模糊。 而这一大片纹路最终停留在了翁雪巴亚商会门口，五层小砖楼不过是建好的部分，以它为中心还有更多的建筑正在修建。翁雪巴亚监工挥动鞭子，伏珠人背着建筑材料，默不作声的行走在工地之中。 名为商会，实则集行政，商贸，军事，谍报为一身。搞这么个名字无非是淡化它作为侵略者指挥节点的职能罢了。 陆唯感慨有加，心说老鼠的儿子只会打洞，东方人就这么一套殖民工具，愣是把这些海上民族吃得死死的。也恨这些人见到太不争气，真就把‘生意’‘合作’当做借口，把祖先留下的遗产拱手送人。 黑格一行站在门口，在往来申请业务的翁雪巴亚人中间，他的地位也是格外耀眼。门口的哨兵亦如之前见过的所有军人一样，向他立正敬礼。 “解散！” 黑格走到门口，负责守卫少尉军官走过来迎接，他还没开口说话，立刻被一顿狂喷。 “混账东西！你为什么不让你的士兵检查每个往来人员的证件？难道仅仅因为他们是翁雪巴亚人？你的臭脑袋就没有想过他们之中会有被敌人策反的间谍！你这个松散模样，还不如黎洛科佳人刺刀上青蛙！” 少尉一时语塞，一肚子亲热的话被堵在了嘴巴里。不过到底是有文化的军官，多少还是讲究一些体面。 “谢谢您的提醒，老军士！我相信我们翁雪巴亚同胞的操守，也相信我们不可战胜的军队不会被一两个小小的间谍挫败。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两句牛马屁吹到‘黑格’老军士的心坎里，他勉强点点头，算是认可。随后让管家送上各种文件。以身作则，让他检查。 少尉捧接过这些证明，一页还没看完，杜列马上又掏出一页盖在上面，就这样一页接着一页，直到在他手中堆出了一本词典的厚度。别说眼睛跟不上，双手都有些抱不住了。赶紧对杜列说。 “好了，好了！有这几份就够了。老军士的身份我们已经知晓了。” 具体那几份他也不知道。反正作为对人口管制最为严格的国家，一名王国子民要来新的殖民地发展，不走十七八个部门是不可能获得准入许可的。这也是他们不检查文件的原因。这要是这么一个个看下去，一天都干不了多少事儿。 “工厂经营许可，用地申请，特招本地人务工申请！有这些就足够了！老军士，您的这些文件我会直接放在长官的办公桌上，请您先入内休息一下。哨兵，带老军士和他的侍从去贵宾间。” 少尉心想着赶紧给这位爷办完拉倒，不然多来几次，他非得疯了不可。 门口的哨兵没有一个人敢来接待这种大爷，可无奈长官威逼的眼神，被他盯住的人还是不情不愿来到了老军士跟前。 不得不说，本来就没多大的小楼房里面，竟然会特地留出房间来招待贵客。这房间装潢的相当不错，甚至还有专人送水送茶。这么一看各个殖民节点也是穷疯了，全力抠细节来招商引资。 黑格老军士一行在这里做了不一会儿，一位穿着无衔军装的人走了进来，他努力装出一副不着急的模样。但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他正忙于思考接待之外的事情，是不得以过来招待这位故乡的重要贵客的。 “黑格老军士！您好，我是麦耶·乔普。是小栀子岛的商贸项目管理负责人。” 他笑脸盈盈来到黑格跟前伸出手。黑格老军士却站起身，努力挺直他弯曲的背，用军礼向他回复。 “第七突击集团十九军决死师团一等战斗军士长黑格向麦耶中团长致敬。肃立！” 麦耶被他搞得一愣，伸出的手赶紧变换成军礼。别看他军衔很高，但面对这些军勋贵族的紧张一点都不比外面的士兵少多少。这些老狗不吃饱的话，回去就敢在英雄祭园哭老军团长。这一招屡试不爽，也不知道多少人为此倒台。 “肃立！敬礼！” 麦耶只好按照他的规矩来。做完了这繁琐的一切，他才坐了下来，正要开口说话，黑格剧烈的咳嗽起来。舒利赶紧轻拍他的背，待到他好些之后，就从口袋里掏出各种小药片服饰他吃药。 已经着急到上火的麦耶只能看着，但这个该死的侍从手还特别慢，非要把一片药掰到合适的计量才送给他的老主人。好不容易搞完这一切，差不多过去了十多分钟。 “好了，我们可以开始聊聊有关办厂的事情了。呃！从哪里开始说呢？哦！老军士，首先我得代表我的同事们感谢您选择小栀子岛。但我们这里并不太平，就在昨夜，伏珠人的反文明势力炸掉了我们驻军的指挥中枢，数十名和您一样优秀的军人为国王尽忠了。” “那你为什么杀光岛上的伏珠人！给他们最严厉的警告！” 哪怕是在角色扮演，陆唯都对这句话有些反感。麦耶听闻也是一阵头大，偏执狂热，仗着军功撒泡打滚，这些号称军界毒瘤的勋贵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治理！动不动就是杀光，他也不想想杀完了去哪儿找人填充他的工厂！ “虽然我也很想这样做，但小王子明令禁止我们用适当的方法清除这些顽固份子。我们需要用诚意来‘感化’他们。” 小王子！这个称呼不对，之前他们的最高指挥一直被代称是‘小王爷’。这个小王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诚意？黎洛科佳人也打算用诚意来感化我们！但在包围圈中，我还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我的军团长曾经教导我们，对人敌人怎么能仁慈！” 这就是所有军官最害怕的话术，老军团长一出来，谁不得夹住腿听训。 “不不不~！如今小栀子岛的伏珠人领主也在这里，他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虽然不会拒绝我们的要求，但我们也得给够面子嘛！老军士，你知道的，那些政治家总是拖我们的后腿。” 又是一个重要信息，翁雪巴亚人的好朋友‘加加雷斯’已经来到了这里。 “要是我的军团长在这儿，决不允许你们如此软弱。” 又他妈的老军团长！麦耶实在是怕了。想来想去，不得以向他委婉的发出了警告。 “总之，并非我不愿意通过您的申请，而是我不忍看到一位军功彪炳的士兵在这里白白糟蹋积蓄。黑格老军士，您应该能感觉到我们这里的氛围不一样。小栀子岛已经是战场了！我们不能任由您胡来。这是对您，对老军团长负责啊！” 他说完，掏出怀表一看，急匆匆起身道别。 “抱歉，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请您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们会有服务员招待您的。” 第八十二章 遵命 商会之旅暂且告一段落，黑鲨鱼满脸不悦的走出了商会大门。值守的士兵看到他跟见到阎王一样，严肃对待的同时，心里也乐呵这个老王八没办成事儿。三人走出了商会的范围，直奔码头而去，大有要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的架势。 黑鲨鱼知道沿途遇到的士兵一定会把这个消息传达到高层，这个惊险又实用的身份就此画上了句号。 在港口不起眼的杂货间内，三人躲在陆唯的结界中。确认环境之后，开始了会议。他们没讨论什么小王爷，也没有讨论加加雷斯，脑海中就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小栀子岛已经成为战场了’！ “他妈的！有人背叛了我们！” 杜列作为制定行动的主官，怎么能不怒！苦心准备了这么久的进攻计划，就这样被翁雪巴亚人得知了。 陆唯还抱着一丝侥幸，向黑鲨鱼询问。 “会不会是针对伏珠人的？” “不会，殖民军队一般不会把平复反抗的战斗搞得那么直白，麦耶说的事情绝对是我们将要进攻这里的事情。” 说完，他转向杜列。 “必须叫停进攻！埃德温说过，翁西计划也是王国内部权力集团的斗争，现在冒出来了一个小王子，谁也不知道他带来了多少变数！我们要谨慎对待！杜列，必须停止进攻计划。” 杜列气头过去，知道了轻重，他也不敢那这么多兄弟的性命开玩笑！ “我明白！这件事我得去海上办！晚上就动身。你们两个也化妆离开这里，行动结束了。” “不！我和小天使必须留下。今晚反抗势力就会露头，我们一定要抓住机会同他们建立联系。这里暂时来不了，以后也会来的。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挥！我才是老大！” 杜列真的是气急眼了，竟然对黑鲨鱼吼吼起来。陆唯见他失去了理智，离开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冷静。由他来和黑鲨鱼讨论。 “黑鲨鱼，你能确认吗？” “十分确认！” 黑鲨鱼没和杜列生气，他知道这个小伙子还需要成长，现在的他无论处于什么样的位置都不能失去理智。 “小王子的突然出现绝对是他们内部斗争的结果，一位新主人要在这里坐稳屁股，必须要剪除小王爷的势力。军营神秘爆炸，空荡荡的土堡，以及我们暴漏的进攻计划。都很可能是其中的一环。” 陆唯认可他的分析，这几件事暂时找不到联系，但大的方向应该不会偏差。 “你是说一切都可能是针对加加雷斯的？无关乎他忠诚不忠诚，只是他挡住了小王子的路。” “对！你也看到了，商会里面所有的军警宪特都在为近期发生的事故着急上火。但加加雷斯的马车走街串巷，分明是告诉这里的反抗势力，他们有了刺杀的机会。” “即便是伏珠人的反抗势力不出手！他们也会弄死他的！” 杜列忽然插话，两人在看他时，这家伙已经冷静了很多。 “这是个机会，我们迟早要回来这里，不能放弃同这条线的联系。可是这也意味着加加雷斯四周已经做好了针对他们的埋伏。我们一旦踏进其中，也可能无法脱身。” “所以才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陆唯笑了起来，或许这一次他可以好好活动一下了。为了让杜列安心去通知舰队，他决定主动承担起这次任务。 “都交给我吧！我会保护好黑鲨鱼的。杜列，你需要即可出海，阻止舰队进攻。” 杜列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同意了陆唯的决定。 “鹰眼手中有我的魔法号子，大概需要两个小时的海路就能联系到他。我这边结束会马上回来支援你们。我们在第一天过夜的酒馆碰面。” “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确认商会的动向呢？” 黑鲨鱼如果陆唯的手段，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了。看来他对魔法师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这就交给我吧！” 说罢，拿出几张白纸，用手指在上面画上符咒，法力随着手指留下了一道道轨迹，施法完成后依旧是白纸一张。然后陆唯将纸张对折，不过几分钟，便叠出了数个千纸鹤。将它们一把捧在手心，喷出一口法力。纸鹤在一片朦胧中变作了真的鸟儿，从窗户飞走了。 “好了，现在已经监视住商会了。” 黑鲨鱼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手段，难以压抑好奇，走到窗边盯着小鸟飞走的方向。 “这也太方便了吧！你们的手段还真是了不起。” “呵呵，雕虫小技罢了！” 陆唯谦虚了一下，问到杜列。 “你从码头到海上有没有困难，需不需要我用魔法帮你离开。” “这你就小看人了！老子可是在船上生下来的，从小就在码头上闯祸长大。从这里离开，就是一段从公园到卧室的路而已。” “那我就不管你了，自己挑个好时间上路吧！” “诶嘿！好。嗯，不对！” 杜列听着这话觉得刺棱，陆唯也反应过来，这话有些不和谐。当即，对他连连摆手，诚恳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应该是选择合适的时间开始行动。” “这还差不多！” 杜列趴到窗口观察了一下情况，在早高峰结束之后，码头上只有运载物资和不多的客人往来，暂时无法潜入。只能等着下一波人流高峰来袭，才好混入其中。 “乘着还有时间，吃个饭吧！小天使，把干粮拿出来。” 他一回头，看到陆唯和黑鲨鱼已经铺好了餐布，拿出了一大堆食物，两个人一手一个吐司片，正准备做三明治。 “还真是我的小天使，什么都安排妥当了。” 他赶紧凑上前，一把抢过他做好的三明治，拿出了银酒壶。一口酒还没下肚，就被陆唯抢了过来，将酒壶收进魔法口袋。 “这一次不准喝酒！必须认真对待任务。” “你还真把自己当指挥了！好好，不喝就不喝。我也遵命一次。” 第八十三章 还是废物 “很好很好！最后一筹也已经落下了。” 浸泡在温泉中的少年翻了一个身，趴在池台上。他面朝自己的数位大臣，却没有睁开眼睛。但无形之中的压迫让几人齐齐绷紧了肌肉。接下来要汇报的是更加挑动他神经的事务，必须要把控好语言上的尺度。 “殿下，小王爷这几日都在紫珊瑚宫陪伴伏珠人的大公主。我们的探子没有发现他同其他人有所交流。这很不像他的作风，我们要不要...。” 泳池之中的殿下微笑着，并没有及时做出回答。思索良久，他的眼睛才睁开一条缝隙。 “这怎么就不是我表哥的作风了。他是谁啊？大名鼎鼎的天才。我们从小可都是生活在他的光辉事迹之下的。他要是到处勾连我的将军们，一副自乱阵脚的败像。那才是叫做失了作风。” “殿下，醉湖庄园里面不应该再有这样一位客人了。他或许永远留在这里比较好。” 这番话让他有些开心，不过他并没有摆到脸上。手下提出这么愚蠢的想法是好事，因为他是英明睿智的主人，引导他们学会思考也是责任之一。 “不能这样做，绝对不能这样做！王族与亲族，大贵族与小贵族，世袭贵族与新晋勋贵。这三者的矛盾已经快要浮出水面了。我必须要代表父王做出表率！斗争不可能没有，但手足相残的口子决不能打开。我国正在被诸多强敌环伺，不可露出软肋。” 他从水池中爬出来，亲随立刻拿来浴巾为他披上。他缓步走到餐桌前，一道从天窗射入的阳光正照耀在他的身上。他享受这一切，痴迷这一切，也懂得该如何保护这一切。 “同样的，撕碎一个忠心耿耿的土着也不可能让他流泪。那个伯纳弄清楚身份了吗？” “弄清楚了！” 一名军官将一个文件夹递给亲随，亲随先打开扫视了一遍内容，在将翻开的文件夹放在殿下的面前。这时，新鲜的果酱和彩出炉的面包已经送达这里，亲随挥走送餐的女仆，为殿下准备起了早餐。 “他总是愿意和这些没有什么深度的人混在一起！我就是永远都算不到他这一点。太随意了！太随意了！翁巴里雪珂家族的孩子，哪怕是旁脉也不能这样不知道脏净！” 他说着连多看一眼的资料的心情都没有，亲随将装有果酱吐司的盘子发在他面前，顺手将这份文书收走。在他递还给将军的时候，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已经提醒了他该却理解殿下的意思。 “各位，我没有准备多余的早餐。早会就到这里如何？我想你们也应该累了。” 此话一出，无论军人文官齐齐弯曲膝盖，朗声称颂。 “感谢殿下的体谅，臣等告退！” ······ 紫珊瑚宫内有一片人工修建的湖泊，这本是给深宫之中的女眷消解无聊时光所用，并没有具体的名字。莱茵大校偶然听说这个胡泊健在岛屿的中心位置，一时兴起把它称做岛心湖。原以为无心作乐的一笔，现在倒成了他在这里的唯一栖身之所。 命运可悲，也可叹啊！ 他安静的看着罗密尔为他煮酒，在他身后，伯纳正在整理这段时间仅能收集到的情报。他咬着铅笔，忽然想到了什么，从一堆纸张中抽出了一页，和自己分析结果做以对比。惊讶跃上脸庞，他匆匆来到莱茵大校身边，将两张纸递给他。 “这位真的如您所说是个废物吗？这么宏大的计划可是需要一点布局的。” 莱茵大校扫了这张纸一眼，在躺椅上翻了一个身，扯过毛皮盖住肩膀。这里的天气阴冷潮湿，只有火属性魔兽的皮毛才能驱逐寒气，保护骨骼。 “他还是个废物！伯纳，你之所以觉得惊讶，是因为你和我对‘废物’的看法不同。我从不喜欢把自己的风格强加给他人。但关于这个废物，你想听听我的见解吗？” “乐意至极！” 伯纳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翘着二郎腿，将笔记本放在大腿上打开。 “仅仅是因为那些人是我父亲提拔起来的，所以他就毫不犹豫的炸死他们。他从未想过这些人都是忠心耿耿的翁雪巴亚军人。是为他的父亲，以及他那些只会调戏女孩的兄弟们出来打江山的。” “他们的确忠心耿耿，也的确效忠王族！他是，你也是。” 伯纳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惹得莱茵大校轻笑起来。他之所以喜欢这个家伙，就是喜欢他总能提出和别人不一样的看法。 “我也是忠诚于王国的。我是，你也是。” 心中的灵犀在这一刻被衔接上了，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身份尊卑的隔阂，真如相互提醒，相互学习的好友一样，能相诉衷肠。 “所以翁西计划不是我来做又如何？是他又如何？其实任何愿意为王国献上忠义的人都可以来做。可他们总是放心不下！深怕我的家族弱小了，你的家族强大了。为了所谓的平衡游戏，他们不惜在自己的身上贴上各种标签，以此为荣。属实可悲！” 是的，他们都忘了自己是翁雪巴亚人，是东大陆领土最大，人口最广的国家的一份子。伯纳看了太多这种戏码，早就疲惫了，放任了。他从来都不是热血上头的人，他心中在国家之上的是自己。 “本质上说，你和他们是同一类人。” “这你都看出来了？” “只是你明白一个道理，国家强大，你才能更好。” 莱茵大校翻过身，将两张纸打到雪地上。伯纳见状赶紧捡起来，将它们揉成一团，看了一眼大公主照看的火炉。 火力很旺，足够烧掉了。 “我们的聪明智慧早就应该放在这里了！这些大格局，大阴谋，大气象用来针对自己人。呵呵！你难道还打算夸他们一句天才吗？” 伯纳合上笔记本，看来是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不过，在结束之前，他还是想要问一句。 “咱们就抛开这些不谈，单单从这个计划着眼。你再来评价一下你的表弟。” 这一下，莱茵大校都有些好奇了，他这是怎么了？为何非要为自己的表弟争取一个自己的正面评价？难道会令他感到高兴吗？ “客观的评价每一个对手！这是你教给我的。” “好吧！” 既然出处在自己这里，那么索性也给他一个解答吧！ “还是废物！” “啊？” 这一下伯纳就有些想不通了，这个小家伙可是一举毁掉了他在这里经营许久的结果，内外影响之下，他现在已经成了孤家寡人。怎么还敢大言不惭，瞧不起他呢？ “哈哈~！我就说，你还是不了解这些对手，就像他不了解我一样。当然，他比我多一张不可抗力的底牌。但他不应该忽视大海那头的对手。” “你说杜列？” “反正不是你！” 第八十四章 杀之而后快 夜色深，巧风连连吹，一片茫茫月色都在云上，浪费了大好天气。 小酒馆上板儿谢客，当最后一张桌子收拾完，前台的，后厨的，算账的，上货的一股脑儿聚到前厅，围坐在老板娘身边。此时此刻，她再也不是唯唯诺诺见人便笑的老板娘，而是冷厉庄重的领导人物。 “加加雷斯这个叛徒回来了，你们怎么看？” 提起此人，在场的诸位无不咬牙切齿，欲杀之而后快。 “杀！当然是杀！要把他的头先给加加雷斯的祖灵，让所有族人都看到当叛徒的下场。” 一名伙计挑头，其余众人纷纷拍手赞同。唯有老板娘有些迟疑，前后数日发生的事情都太过诡异，让她不敢拿这些兄弟的性命冒险。 “夫人，请您决定吧！如今流主不在，我们只能依靠您了！说句心里话，我实在忍不了给翁雪巴亚人端茶递水了。横竖不就一死而已，不如跟他们干了算了！” 他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说是他们还在反抗，但除了招待那些侵略者，至今都没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动作。每天要对着仇人点头哈腰，阿谀谄媚，在这么下去他们自己都要忘了珊瑚海族的身份了。 “大家不要这么冲动！老流主就义之前留下遗言，要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潜伏下去，反抗者一定会重新回到属于他的故土。我虽然不知道他说的人是谁？又会在什么时候回来？但他从未骗我们。” “夫人，我知道！我们当然都知道老流主的意思。可服从老流主的安排，并不代表着我们就能这样等着。加加雷斯是翁雪巴亚人最忠实的一条走狗，杀了他对我们而言有重大的意义。机会难得，我们不能再等了。” 珊瑚海族一百零一族，不是被翁雪巴亚人消灭殆尽，就是俯首称臣。他们相信被铁蹄践踏的家园还有不敢亡国的勇士，也相信数十万珊瑚海族同胞不会甘心为奴。他缺的只是一把火而已！现在，他们要做这一把火，而加加雷斯就是燃料。 “夫人！我已经想好了，即便你们不去，我也会独自前往。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阿尼基，我跟你一起去！老子也不管了！不就是一死吗！” 众人说着说着，一个比一个上头，到最后连武器都抽了出来。他们有太多的积愤需要发泄了，他太渴望成为火光照亮整个民族的前途了。 可斗争真的只是泄愤这么简单吗？一时血勇真的能唤起麻木苍白的灵魂吗？这不是枪火决斗，更不是赌盘输赢。 “他们还需要走很长一段路！” 房顶上，陆唯显出身形，盯着脚下的建筑。他们说的一切他都听到了。只可惜这个世界上尚未有反抗殖民成功的先例给他们参照，尚未与翁学霸人正面交锋过的他们也不懂得总结斗争的规律与方法。 “这一条路只能是靠血肉堆砌，等到经验足够多了，自然会有人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你这话我好像在那本书上看过。一个教授写的，就是研究这些被东大陆奴役的民族如何反抗的。可很悲哀，他的书反而给殖民者提供了方法论，成了他们肆无忌惮侵略他人的法宝。” 黑鲨鱼显然是看过这本书的，也对这几位的做法不敢赞同。 “斗争是一本书教出不来的。如果多几本兴许可以！” 回忆一闪，他从魔法口袋掏出两个苹果，正要扔给黑鲨鱼的时候，却被他挥手拒绝了。 “不要扔，我不吃。鲨鱼可是肉食动物。” “好吧！” 陆唯独自咬了一口苹果，咀嚼着果肉的酸味。尽管筑基之后他已经不需要休息了，但生物钟还是会定时定点给他传达疲惫的感觉，所以他才需要这一点味道来刺激自己的神经。 “你怎么看他们今晚的行动？” “盲目！阴谋的幕布已经盖在了头上，可还是要忍不住去掀开。幽暗是他们唯一的优势，可惜马上就没有了。” 透过这层幕布去观察微弱的光芒，看清楚这到底是一盏什么样的灯。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老板娘已经压不住汹汹民意了。且看他们之后如何。” 酒店的大厅已经吵成了一团，任何胆敢提出质疑的人都将会被扣上畏惧敌人的帽子。一个不大的团队竟然在短短一炷香之内分出了左右两路，把唯一还站在中间的老板娘架在火上炙烤。这就是大家所说的败像！ 就在他们纷扰不息，势要在路线中决出高低之时。一支羽箭穿过厚厚的门板，直射在老板娘面前的桌案上。现场一下窒息，灵敏的刺客们迅速贴近窗口，拿出武器警戒起来。 “被乱动！是流主的传讯！” 老板娘欣喜的发现箭的尾部还绑着一块白布，赶紧取下来观看。大家一听这个名字，也放弃了警戒，围笼上来。 “夫人，流主都说了些什么？” “流主她说...。” 老板娘心里有些难过，但最终还是化作满身坚毅，捏着这张珍贵的传讯。向大家宣布了他们期待已久的消息。 “流主吩咐我们，派一路人前去军营袭扰，另一路化整为零进入城镇袭击翁雪巴亚人的商铺和据点。剩下的人去商会，同流主一道，刺杀加加雷斯！” “太好了！太好了！” 众人被注入了一剂强心素，称赞着流主的英明决定。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炸药雷管，火枪暗器一股脑搬到了前厅。诸人开始武装自己，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 而在屋顶上的陆唯则是摇摇头，还以为这位神秘的流主会制止他们这次的盲动，没想到她也是晕头转向，下达了这样一个恐怖的计划。 对于这件事，他已经不多做思考了。抬头望向神秘流主消失的方向，脑海中满是思索。 “没有理由啊！我明明有留意这个方向，她是怎么进入我的探查范围而不被发现的？和老板娘是一样手法吗？” 黑鲨鱼趴在楼顶，偷偷往下酒店的一层，微弱的灯光正咋到处流窜，变得越来越少。可各个出口却没见到一个刺客出发。看来是拥有地道之类的掩护设施。 “西寒冰洋就是这样的，谁都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手段。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动身了？” “不急” 陆唯看向商会方向，微弱的魔法灵光正在构建术式，看强度不是很高。应该是某个刻苦的小鬼在做实验。不知道是贵族供养的野法师，还是雾都给予翁雪巴亚的支援。反正不管哪一类，他都想看看这个流主如何搞定他们。 “我们还可以再等等。” 第八十五章 片刻光辉 一声爆炸打破了这个宁静的夜，那是在一家翁雪巴亚人的商铺门口。穿着睡衣的老板握着猎枪从二楼冲下来，站在楼梯上，他看到店里是几个伏珠人正在作乱。他气得张嘴大骂，对着他们举起了猎枪。然而还没扣下扳机，几根细小的飞针破空而过，这位老板摇晃了一下身躯，从楼梯一头栽了下来。 接连不断地爆炸声在小镇各处响起，警戒的哨声吹响随之吹响。驻扎在小镇各处的士兵匆忙冲出驻地，好不容易辨别好了袭击的方向，没跑两步，他们的背后又传来了爆炸声。指挥官还处在没睡醒的状态，被这声音牵着走了好几个来回，才分兵前往两处事发地点。只是刚刚走出巷口，提前埋伏在房顶上的伏珠人刺客便发动了偷袭。 连环的爆炸持续不断，到处都是奔跑的士兵，到处都是翁雪巴亚语的呼救。 一名商人拖家带口奔走在街道上，他想着只要到了商会就能得到庇护。他极力安抚自己老婆和女儿，可是尚未走到商会所在的街道，从天而降的几个伏珠人就挡住了去路。 这个男人害怕极了，却还是张开双手护住了老婆和女儿。而伏珠人刺客也没有犹豫，刀起刀落，他的人头滚到了地上。血喷如雨，染红了他妻子的衣衫，她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勇气，只好捂着女儿的双眼，颤抖的嘴唇向天使发出了最后的祈祷。 “哗~！” 雪亮的一刀劈在了女人的背上，她倒下了，手也松开了。女儿看到了尸首分离的父亲和临死也放心不下她的母亲，哇的一下痛哭出声。 “爸爸！妈妈！” 童声的悲呼让伏珠人刺客闪回了一丝理智，但最后这一刀还是举过了她的头顶。 “这不是你的家！你不该来！” 仿佛是在为自己壮胆，喊过之后，刀锋狠狠劈下。朝着这个翁雪巴亚小女孩的脸上。 “够了！” 这一刀被一只手弹开了，陆唯挥出的法力犹如一道绚烂的彩虹，永远的留在了小女孩的眼中。 “魔法师！” 刺客惊呼了一声，眼见势不可为，丝毫不纠缠。几个闪身跳上了房顶，远遁而去。陆唯反手抱起小女孩，轻轻一刮她的鼻子，硕大眼睛眨巴了几下，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黑鲨鱼蹲在女孩的母亲身边，伸手探了一把女人的气脉，对着陆唯遗憾的摇摇头。 “她成了孤儿了！” 抱着这个可怜的女孩，陆唯的心十分沉痛。他们本天各一方，各自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然而一个阴谋，一场计划。两个不相干的命运线谱就这样纠缠在一起，弹出了一声悲鸣之音。 “是啊！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痛苦必然演化仇恨，贪婪需要付出代价！” 密集的火枪声从耳边传来，军队开始反击了。陆唯搂紧了小女孩，转头走向商会方向。 “走吧！先去商会，看看有没有办法安顿她。” 陆唯同黑鲨鱼来到商会时，这里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大量侨民挤在门口，寻求着驻军的帮助，商会的哨兵们组成人墙将他们用力往外推。 抱着孩子的陆唯不方便上前拥挤，黑鲨鱼主动凑上去去，不知道他和军官说了什么，他便招手让陆唯过来。走上前去，军官拨开一道人墙口子，让他们俩走了进去。 “这是怎么做到的？” 黑鲨鱼神秘一笑，回答道。 “人性的魔法。” 好吧！是行贿。 走入商会之中，这里已经挤满了用人性魔法进入其中的人。男人们个个愁眉苦脸，在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之后，他们马上想到了财产。几个女人抱头痛哭，谁也没想到前后一个小时的时间她们就失去了一切。 “这里有魔法师，再确认动手之前，我先保持静默。” 小心提点了黑鲨鱼一声，他默默点头。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小家伙？” 陆唯扫视人群，看到了一个角落里蹲着一位慈祥的老修女，她全身洁白，衣领袖口都用金线绣着巡游天使和圣光名言。这是巡游传教士才会佩戴的纹饰，身份无可挑剔。而认证她的另一个理由，就是她拥有圣光之力，是绝对不可能造假的东西。 老嬷嬷盯着那些哭泣的人群，很想上去安慰，却不好去打破悲伤的时间。只坐在楼房的台阶上，默默为苦难的人群祈祷。她的眼中没有你我之分，这是一般神职都不具有的高尚品德。她的‘信格’一定是人类千古传唱的‘善良’。 “稍等一下！” 陆唯选定了她，抱着孩子走过去，老嬷嬷立刻警惕抬头。看到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少年后，立刻放下戒心，笑着呼唤了一句祷告。 “圣光怜悯！” “圣光…怜悯！” 陆唯今天才明白什么叫做口是心非。明明在汤壶岛上都不曾说出来的话，没想到在此刻脱口而出。 “孩子，出了什么事？你需要帮助吗？” “老嬷嬷，这个孩子的父母被伏珠人暴徒杀了。” “噢！圣光怜悯！他们怎么能这样。” 老嬷嬷盯着陆唯怀里的孩子，满眼同情和悲伤，如此残酷的遭遇即便是普通人也难以不动容，何况是悲天悯人的教会神职。她猜到了陆唯想要干什么，主动抱过了这个女孩。像慈祥的奶奶抱着自己的孙女一样。 “我是个冒险家，带孩子的话可能不太方便。把她托付于圣光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没关系的，孩子！交给我就好了，我会照顾好她的。也感谢你，小朋友，你也很勇敢，你救了她。” 陆唯应付着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现金。打眼一看，这些钞票零零散散，那国的都有。有些尴尬，但为了不让老嬷嬷拒绝，他硬着头皮撒了个小小的慌。 “这是他父母留给她的。” 老嬷嬷盯着这些钞票，对眼前的年轻人更加欣赏。在这片尔虞我诈的土地上，她见识到了一颗拥有至善之心的年轻人。这个女孩和这个年轻的冒险家一样，都是圣光赐予人间的恩赐。 于是，她站直了身体，如同面注释教堂的圣灯一样。向陆唯郑重发誓。 “我以教名向天使发誓，我请求赎天使的注目，请祂监督我的言行，我的一举一动。善良之人，也请在远方注视我，我会好好承担这一份沉重的责任。” 走了这么老远，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和父亲一样拥有虔诚信仰的神职，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他很想同这位老嬷嬷多聊聊。可惜，头顶上传来了一声不谐之音，伏珠人的主力过来了。 “嬷嬷，带着孩子去房间里休息一下吧！这里人太多了。” 陆唯回头给黑鲨鱼递了一个眼神，扶着老嬷嬷找了一间无人的房子，将她们送了进去。 关上门，一回头，一根细小的雷管滚到了脚边。 第八十六章 暗手 “轰！” 一团火焰腾起，巨大的能量瞬间将三位绅士撕碎。离得近的人被炸飞了出去，反应过来时已经发现手脚不知去向。人群爆发出尖锐的惊叫，伤者感到了剧痛。他们向人群喊出了救命，抬起的断肢让人引爆了还在炸弹余波中沉寂的人群。 院子里面的人四散逃跑，一下子挤满了走廊过道。乌泱泱同前来支援的士兵撞在一起，数十人当即摔倒在地，被奔忙的双脚无情踩踏。 陆唯随手抓住扔向他的雷管，拿在手中抽掉了火捻。这个动作就像是拔萝卜一样简单，轻轻松松就重复了好几下。此时，第一批冲到院子里的士兵抬起枪口向房顶射击，看不见的刺客也用暗器和火枪回敬。 谁能想到伏珠人凭借地利对翁雪巴亚人造成了火力上的优势。顶着双方激烈的交火，黑鲨鱼和陆唯汇合一处，重新评估了起来。 “看来这个小酒馆不止面上这一层那么简单。低估他们了！” 陆唯和黑鲨鱼着实没有想到他们真的有这么强大的实力，竟然动员了这么多人马。估计连在暗中埋伏的翁雪巴亚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现在怎么办？” 黑鲨鱼突然发问，他竟然真的把这一次指挥的权力交给了陆唯。既然如此，陆唯也不客气，他的法术早就将这里的一切都摸清楚了。 “好吧！既然要和他们搭上线，那就先拿出一点诚意来。在主楼背后与工地之间有一支战士团，两侧工棚中也有大量的斗气反应。你去引导他们注意这几个地方，我先去搞定两个魔法师。你觉得怎么样？” 黑鲨鱼笑了笑，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只是陆唯的指挥有些小瑕疵。 “定时一个半小时，之后还在这里汇合。” “好吧，行动！” 黑鲨鱼没有使用斗气，对着左侧楼房的走廊用力一蹬，整个人一下就翻了过去，混入黑暗中消失不见。陆唯轻轻在面前画出了几道符咒，轻松的起身走向了魔法遗留的大楼。 “三楼靠左边的位置。” 判断好了地点，陆唯直奔而去 商会的每一层楼都聚集了大量的士兵和逃难的侨民，几个身体强壮的投机客悍然加入军队，或是拿出了自备的猎枪，或是捡起了阵亡士兵的武器，同军队一起，向楼顶开火反击。 战斗进入白热化，是不是会有掩体之后的士兵和侨民被击中，倒地身亡。也能看到伏珠人的尸体从房顶上掉落下来。在更高的楼层，已经有了兵器对碰的响动。楼梯上既有向上逃窜的人，也有向下奔逃的人。 陆唯轻飘飘的走在人群之中，来到了他预定的位置。不用仔细侦查，光是看着镀金的门把手就知道，一定是奢靡魔法师的作风。他对着门锁打了一个响指，咔嚓一声，房门打开。一步进入其中。 房间的正中心摆放着一个星象仪，代表行星轨道的圆轨上画满了魔法元素的符号。在仪器的周边铺满了作废的图纸，以及不小心洒落的魔法溶液。周围的墙壁上都是各种珍贵的摆件，每一样都很干净，与这位勤奋魔法师风格不搭。看来他有专人侍奉，每天替他收拾房间。 “本事不高，派头到挺大的。” 这里的魔法反应在一堆珍贵仪器的加持下也不过中阶四级，这里的主人可能也不过是个初阶法师而已。陆唯用神识锁定了解刨台边上的活跃魔力源。然后捡起了地上的笔记观看。 “活性肾脏魔力化研究报告！” 陆唯一惊，接着向下看去。这个实验的方法相当残忍，向凡人的肾脏注入魔力，强制污染基底生命力。以此来观察凡人肾脏对于各类魔力的处理状况，反应类型，以及控制手段等。 虽然知道雾都法师的肮脏，但陆唯还是有些不解。这个课题浅显不说，且没有任何魔法学上的价值。雾都研究这个干什么？而且交给了一个等级不高的法师来实验。这其中到底有何目的？ 陆唯没想那么多，反正只要是人体实验，就是指证雾都罪行的证据，交给帕伽卡迪去研究吧！一挥手将所有的纸张都收集了起来，放入魔法口袋。而后他看向了白色布帘隔绝起来的空间。 陆唯不敢想象里面是何等的残忍恐怖场景。哪怕是作为医生，他还是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才缓步上前。一手握住了白色帘子的一端，另一手捏住了一个符咒。 “哗~！” 白布被掀开，果然是一张坚毅解刨台，但这上面没有任何解刨的迹象，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趴在手术台上，整个面部已经碳化，还在冒着青烟。 “死了？不对！他身上的确有动态魔力” 陆唯从尸体的手中拿过手术刀，轻轻挑开了他的衣领，一片不规则的魔力符文闪耀微光，上面的魔力粗犷且饱满。毫无疑问的这是萨满的手段，大概能判断出这是一个魔法陷阱。 “这是定时引爆吗？” 虽然简陋，但法阵之中加入了魔力同化的咒语，它在吸收自然界的魔法，一旦超过法阵承受的上限，届时将引爆这个魔法师体内的魔力之血。其威力应该不小于一个弹药库的爆炸。而这个手段，让他自然而然想到了土堡那位消失的萨满。 “有点意思！忠诚的加加雷斯手下果然有一个不忠诚的萨满。他和反抗势力走到了一起，向他主人的主人展开了报复。” 一个没了，另一个估计也够呛。这倒是给他省事儿了。估算了一下陷阱的倒计时，大概有五个小时左右。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其中一方达成目标了。 这边事情结束，他正要去寻找黑鲨鱼，可是转身欲走之际，忽然听到了一声呼吸声。这一下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反手一掌法力洪流倾泻而出，轰击在墙角的一个柜子上。 “不要！不要杀我，我还有用的！主人，请您放过我。” 伴随着尖叫，一个赤裸的女人从柜子中爬了出来，她显然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瘫坐地上哀求着陆唯。 陆唯扫向她，发现是个伏珠人，姿色还不错，应该就是这个魔法师的侍从。又看了一眼柜子，发现这是一个存放素材的魔法设备，能隔绝神识的探查。如果不是她的呼吸声太大，自己可能还发现不了。 “你是他的仆人？” “是的，他是我的主人！” 提起这两个字，女人明显有些害怕。为了不让她更惊慌，在她看向尸体之前，他扯下布帘盖在了这位雾都法师的身上。 “你为什么躲在这里？这个魔法师是怎么死的？” 第八十七章 捕 陆唯问着话，来到解刨台边上，抓起一根堆在地上铁链。这是束缚实验品四肢的束具，可以调动松紧，方便捆所各种体型的人。现在它被斩断了，齐刷刷的断口还残留着雷属性的魔力，因为快要消散了，所以没有被他的神识注意到。 这房间有太多的疑点，本该一眼看穿的。而他因为对方是个魔法师就盲目的将神识作为了探查的工具，完全忘记了眼睛该发挥的作用了。 幸好躲在柜子里面的是个凡人，这要是个同层次的魔法师，那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您也是魔法师对吧！请您不要杀我，我还可以侍奉你的。” 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小心提防，仔细观察。她的手腕和脚腕都有血痕，胸前到小腹处有好几条墨水笔画出来的线。这是新手医生做手术时才会画上的解刨辅助线。 大概得情景是，魔法师准备好了试验品，但在实验开始前被魔法击杀了。 “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躲在这里？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慌，只是忍着对陆唯的恐惧，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大概是在傍晚的时候，我的主人让我脱去衣裳躺在那里，他用笔在我身上画了很多线，然后拿出了小刀。我知道他要杀我，但是我没有犯错。我疯狂的求饶，希望他能放过我。他一点都没听进去，只是看着笔记本上的字，用刀在我身上比划。” 她说到这部分，看了一眼解刨台，恐惧浮现在了脸上。 “他一直在做着这样的事情，进入过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出来过。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每次我都被要求回避了。我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也会对我这样，本以为在劫难逃了。结果窗外突然照进来了一道光芒，他就趴在手术台边不动了。那铁链子也断了，我也听到了有人对我说话。” 陆唯看了一眼窗户，完好无损。这是傍晚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距离酒馆行动还有三四个小时。看来这个魔法师就是神秘的流主做出的预先安排，这个流主挺有本事的嘛！ “说的什么！” “他说这里一会儿就会乱起来，让我伺机逃跑！” 这条信息几本可以断定是这么一回事儿了，有了这位高手助阵，这个加加雷斯估计在劫难逃了。陆唯心说这场戏还有的看。迫不及待的陆唯扔了一套衣服过去，顺便给她指了一条生路。 “你不用担心，我是流主请来的救兵。现在外面的确是乱了，你应该清楚这里的环境吧！快逃吧！” “流主？什么流主？” 这还是个隐秘组织，一般的伏珠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你不用管，逃跑就好了。一定要小心，尽快脱离商会的战场。” 交代完这些话，陆唯离开了这个房间。 照明弹正从商会的上空缓缓落下，它们照亮那里，那里就是一片血肉狼藉，顽强的伏珠人刺客和精锐的冒险者军团在商会混战在一起。双方彻底抛开了战术，全然是杀人技巧的表演时间。 走下楼来，黑鲨鱼竟然比他先到接头地点，只不过原先他的位置上多了两具翁雪巴亚士兵的尸体。他老远就看到了陆唯，使劲招手让他过来。 两人再度碰头，黑鲨鱼抢先说了一句。 “死了！全死了！三个方向的战士团都被人提前解决了。说来还真是巧了！我们认识这个人。” “盲侠费利佩！” 神秘的萨满都请动了，盲侠再来凑一份子自然不是问题。黑鲨鱼听到陆唯的答案脱口而出，顿时明白他那边的情况。 “魔法师也被人提前解决了？” “早就死了！从手法来看，是萨满做的。很可能就是土堡中的那位。他们和流主是一伙儿的。” “不！” 黑鲨鱼直接否决了这个结论，并讲出了他的理由。 “从埋伏的人数来看，我不认为翁雪巴亚人的计划出现了疏漏，他们对反抗势力的歼灭行动绝对是下了决心的。而且流主发布的计划中也没有提到会有高手相助。这世界上可没有这样下达作战计划的指挥官。” 陆唯有种感觉。自己一方成了螳螂了，眼下是看到蝉的踪迹，就是不知道背后的麻雀是什么颜色。 “勉强也能算得上是进可攻，退可守了。走吧！去看看加加雷斯，他在那里？” “西北方向的工地扎营。” “走！” 一句走，身还未动。天空中突然窜出数到黑色的魔力，劈波斩浪般席卷过楼顶，凡是触及，一身血肉立刻消溶，眨眼睛就变作一具骷髅。陆唯探查了一下这个魔法，是从商会外面释放出来的。由此一看，在城内声东击西的刺客应该已经团灭了。 “时间不多了，必须要赶紧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靠着这一道魔法，胜利的天平直接落在了翁雪巴亚人头上。形只影单的刺客们面对士兵们的重重包围，固然已有死战的勇气，却还是在成片成片的刺刀之下饮恨在此。 现在无论是翁雪巴亚，还是伏珠人，行动都已经到达了尾声。 黑鲨鱼带着陆唯钻入楼房平层的一个房间，一剑劈开窗户，向西北方向的工地跑过去。大约两三公里的路，就看到了一片插着三角旗和翁雪巴亚国旗的营地。 大营前一片火光，能听到斗气的呼啸和兵器碰撞的声音。几十个士兵围了一个圈，伸头看着最里面的刀光剑影。不远处营区的木墙上，探出数十名伏珠人士兵，他们端着火枪瞄准着营地外围的战团。 黑鲨鱼拖着陆唯躲进一大堆木板后面，冒出了一双眼睛看过去。层层人墙，什么都看不见。 陆唯立刻神识探查。给黑鲨鱼报上了战力情况。 “大约是七个人，六个中阶的战士在围攻另一个中阶。” 显然，被围攻的这位就是伏珠人反抗势力的流主。他现在陷入的困境足以说明一点，掩护他的盲侠和萨满和他并不是一路。 说来也荒唐，这个鬼魅的夜晚之下，无论是暗中的棋手，还是自己这些局外人，对他的计划都一清二楚。只有他本人毫不知觉，两三步就跳进了连环圈套的中心。 现在蝉、螳螂，麻雀这三个角色已经登场了二个。是时候进行第一步动作了，捕不到蝉的螳螂如何吸引麻雀现身呢？ 陆唯双手一撮，数十道符咒萦绕周身。黑鲨鱼点燃了斗气，一把短剑在黑夜中闪烁出了微芒。 一切不言而喻，轮到他们要接过战场了！ 第八十八章 只能动手了 加加雷斯在扈从的簇拥下盯着营门外的战团，一只手捏着葛雷福特将军送他的望远镜，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五个指头印子。他焦急万分，几度想要上前，却总是被身后的人抓住了腰带。束缚感让他强迫自己冷静，静静的等待着曾经计划中要出场的配角。 “家主，请冷静！此时此地，不宜动手。” “我明白！只是有些着急，让我冷静一下。” 加加雷斯汗如雨下，他已经按捺不住了。偏偏在这焦急的时候，一道斗气被击破声音从人圈中间传来，围观的翁雪巴亚士兵一齐发出令人恶心的笑声。这一下是给他的心脏来了一记倒勾拳，连灵魂都快要窒息了。 “不行，小伊莎有危险！不能等了。费利佩，鲁姆。准备动手吧！” 加加雷斯身后的盲侠轻叹一声，知道这种形式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家主了，握住了剑柄，向前走了一步。然而，在他身旁的鲁姆却丝毫不动，同时还抓住了正要出手的盲侠。 “等一下！两位客人已经到了！他们要出手了！” 加加雷斯和费利佩一惊，打算仔细询问一番。结果话还没有出口，暗中飞驰而来的几道看不懂的符咒飘在了人圈的头顶，闪亮的雷霆倏忽之间落在人群之中，围观的一大半士兵跳起了霹雳舞，青烟冲天而起，焦胡味儿飘进了营地。 一招，士兵围起来的人墙蹦散。同时，鬼魅的人影绕过起舞的士兵，直插入战场中间。蓝色的斗气挥出了波浪的鸣峰，三颗人头同时滚落在地。 “小心！” 惊讶的战士提醒了一句，燃烧了所有的斗气向着不速之客冲锋，黑鲨鱼伸手一爪迎上，燃烧着的斗气的五根手指如同钢条，轻松穿过了他的胸甲。在一抽手，一大块金属碎片连带着一团血肉从此人的身上剥离了下来。 “这手法有点说道，就是太残忍了。” 长久以来，陆唯遇到的战士都是兵器见长，黑鲨鱼这种徒手撕人的手段他还是第一次见。想来也是他的独门秘技，不做深究。伸手对着两个偷袭的战士轻轻一点，符咒闪现，飓风席卷而过，留下两具麻花状的尸体。 独留一名战士被两人的诡异手段吓破了胆子，扔掉长剑直接化身长跑健将，混入士兵之中逃走。黑鲨鱼急匆匆跑到流主身边，轻轻扶起了她已经疲软的身躯。两人对视一眼，警惕之余，也达成了协议。 黑鲨鱼对着陆唯的躲藏的方向吹了一声口哨，【小挪移阵】第一次在这片岛屿上展开。明暗两处光芒绽放又熄灭，这个战场就这样平静了下来。 “好奇怪的咒文！这完全不是东大陆主流的魔法。” 鲁姆翻遍了脑袋也没找到一点相关的知识。费利佩也在暗中点头，他虽然看不见，但听到的声音已经将黑鲨鱼的战斗方式在脑海中模拟了出来。 “听说东大路有一种炼体斗战流，紧靠肢体就能发挥出刀剑的战斗力。老夫仰慕已久，却没想今日在此处见到了。” “两位，差不多到此为止了！先躲避一下，翁雪巴亚人过来了！” 见到人被救走，加加雷斯如释重负，只是才喘了没有一口气，他马上看到了一名翁雪巴亚将军和一个女人正在靠近这里。鲁姆多看了这个女人两眼，马上提醒道。 “小心，这个女人是雾都法师。” 说完，同费利佩走向营区深处。 加加雷斯抹了一把脸，深沉筹谋的眼神瞬间消失，一副谄媚猥琐的皮相跃然眉目之间，他摇摇摆摆走出营地，隔着两人老远就回收问号。 “大将军，这里这里！” 他走上前去，对着将官傻笑，眼神不自觉的扫向了他身旁的女人，特别是胸前那一对豪物，故意在此停留了好久。 “你在看什么！” 雾都的女法师昂起头，十分不满这个凡人的眼神。将军也怕加加雷斯惹恼了她，大吼一声将他的注意力牵扯过来。 “刺客呢？” “都跑了！大将军，你不知道啊！这天上突然打雷，劈中你的兵。然后一个拿短剑的家伙就过来大开杀戒。把那个刺客救走了！” 将军扫了一眼战场，看了看亲兵揪过来的逃兵，他一脸惊恐，显然是被吓傻了。挥手让人带着下去拷问，随后看向了身旁的女法师，她正盯着手指上的测谎戒指。 “他没有说谎，是有魔法师支援了天理流的刺客们。应该是传送走了！将军阁下，不如我们现在...。” 她撇了一眼加加雷斯，眼中暗带杀意。将军知道她的意思，反正上面也说了，事成之后就杀了他。但现在三路伏兵全灭，流主也被救走，这个人很可能还有什么线索没讲出来。暂时留着或许有用。 “先不忙！我们直接去他们的老巢。先完成小王子的任务，这些事情稍后在处理。” “你知道他们的老巢在那里？” 将军笑了笑，对着士兵挥了挥手。人群散开，两名亲兵架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刺客，像是扔垃圾一样甩倒了两人的脚下。 “这位朋友选择与我们合作！” 低着头的加加雷斯猛然瞪大了眼睛，想要握紧的双拳变换了一个抓痒的动作。他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叛徒，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那就好！只不过下次也别那么费功夫，我可以直接拷问他的灵魂。” “下次一定！现在我们休息一下，给这个鸟儿一些回家的时间。” 做完了围剿的布置，他对加加雷斯下命令。 “你自己回去吧！待在营区中不要走动，你的人也是一样。在今晚过去之前，只能在这里带着。” 加加雷斯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哭丧着脸问大将军。 “还等啊！我都几天没开过荤了，都要憋坏了。” “你这个愚蠢的脑子里面能不能想想除了女人之外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来刺杀你的吗！” 对这家伙是忍耐到了极限了，将军都有些好奇他到底是怎么能做好随时随地，随心所欲的发情的？如果不是任务没有完成，他现在就想拔枪结果了他。 “诶诶诶~！” 挨了一通骂的加加雷斯缩着脑袋，一路跑回了自己的营地。家族的扈从关上了大门，阻挡了外面的视线。过了几分钟，鲁姆和费利佩从营区深处走来，他们看到气得浑身颤抖的加加雷斯，知道事情又出了变故。 “法师已经离开了。家主，你有什么吩咐？” 加加雷斯长叹一声，万般无奈眼神望向了星空。 “动手吧！只能动手了！” 第八十九章 初步接触 小镇上一条不起眼的巷子中张开巨大的法阵，将陆唯、黑鲨鱼和神秘流主从中吐出。陆唯是毫无风度的摔在了地上，黑鲨鱼则是扶着神秘的流主稳稳落地。一站定身姿，流主软塌塌的倒在了黑鲨鱼肩头。 “小天使，快过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陆唯两三步走到流主跟前，抓起她的手腕感受了一下脉象。 “无妨，受了一点内伤而已。” 说罢，拿出丹药用法力催化成流光，送入她的体内。片刻，流主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睁开的瞬间，身体向后一跃，同两人拉开了距离，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你们是什么人？” 早料到她会这样，陆唯和黑鲨鱼后退几步，展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这种哄女孩子的活儿，黑鲨鱼自知无法胜任，便多退了两步，走到了陆唯身后。可说实在的，陆唯也不喜欢与女生交流。 “你忘了，你深陷重围，是我们出手救了你。”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她才从死地突围，敏感是正常的。至于她的问题，陆唯也一时想不到好的说辞，故而转移了话题。 “我们当然由我们的目的。不过...。” 陆唯指了指巷子口，一滩积水正倒映着两个翁雪巴亚士兵的身影。流主看到了人影，立刻贴着墙隐蔽身姿，陆唯和黑鲨鱼也照做。等到神识中两个士兵走远，他们才重聚一起说话。 这一次，距离近了一些，流主也没那么紧张了。 “能找一个可以坐下来说话的地方吗？” 流主目光闪烁，她还在恒量长短得失。黑鲨鱼则是有些不耐烦了，这里已经很危险了，即便是不合作也不能长久呆在这里。于是，轻轻拉了拉陆唯的袖口，做以提醒。 “女士，没有时间了。翁雪巴亚人早就知道了你们的意图，您的这次袭击完全就是他们地图上的一个小红点而已。这背后还有一张更大的网络，他们的大鱼还没入彀。” “你说的是谁？” 这个问题黑鲨鱼也想问，哪怕已经有了猜测，但作为情报人员的谨慎，他还是不敢轻易确认心中的结果。 “这件事稍后再谈，我们现在必须离开。在小镇西边路口的旅店内，还有一位我们的伙伴在等我们接应。如何？要不要跟上来看看！” 悬念高高挂起，陆唯相信流主会放弃知道真相的机会。说完，轻描淡写转过身，只向旅店而去。黑鲨鱼暗笑这小子太会勾人心了，配合着他做戏，跟上了他的脚步。 流主皱着眉，眼珠子从眼角左转到眼角右。她还没有下定决心同眼前两人去一探究竟，但身后密集的皮靴声已经容不得她半点犹豫了。就这样，他远远吊在黑鲨鱼和陆唯身后，走向了旅店方向。 有了陆唯神识开图的能力，一路上没有曲折。他们轻轻松松的来到了镇子西头的旅馆，在这里翁雪巴亚人正伙同他们的狗腿子对旅店进行搜查。老板被人绑在门口，旅客们穿着大睡衣被驱赶到了寒风之中。 在人群外围，杜列穿着一身绣花睡衣，上面还有布偶装饰，他假模假样的抱着双臂，摇摆走动，把一个受冻之人的状态表演得淋漓尽致。让原道而来的两人还没上前，现在暗中笑话了一番。 而杜列一下子就嗅到了小天使的味道，知道他们俩人一定在暗中嘲笑他的睡衣，羞红的脸差点暴露了伪装。他气冲冲的走到一旁，一个伏珠狗腿子拦住了他。 “干什么去？” “去后面小解！” 总归是东方人，狗腿子也不敢过于刁难，拿出手枪瞄在他背后，用嘴巴吊了一下围墙后面的位置。 “去那边！给我小心一点！” “好嘞！” 杜列被狗腿子押着走到了围墙后面，两人的身影刚一消失在其他人的视野，一声脊骨被折断的声音隐没在了混乱之中。 暗中偷笑的陆唯和黑鲨鱼赶紧收敛了笑容，因为一会儿老大就要过来了。当着外人的面儿笑话他自然有些不好。 “你们俩一定偷笑了！老子也不想这样打扮，可当时手头就这么一身了。” 人为到，声音倒是过来了。杜列穿着大裤衩子走到这里，流主一看他身上的海兽纹身，立刻明白了他们的一行的身份。 “你们是海盗！” 她一说话，杜列才察觉她的存在，赶紧捂住了上半身，像个小媳妇一样娇羞。 “带了客人也不早说，害我丢脸！” 他这般玩笑，说明信息已经发出去了。己方的舰队应该全部撤退了，现在他们可以放手在这里大闹了。 “这位是伏...珊瑚海族反抗势力的流主，虽然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称号，但今晚的起义行动都是由她策划的。” 陆唯尽量用好的词汇来形容这一次不入流的暴动，同时拿出一身衣服扔给了杜列。他的体格比杜列小了一圈，这一身只能让他勉强套上。 “原来是流主阁下！您好，吾乃维烁人首领伊凡的女婿，反抗军的敌前总指挥杜列。” 杜列这一会儿发疯发癫，一会儿又像个绅士一样见礼，搞得流主很凌乱，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信任。这些话中，她也只抓住了一个点。 “你们监视我！” 关于这一点，陆唯毫不避讳，大大方方的解释道。 “在职业特工面前，你们的伪装有太多破绽了。虽然很抱歉，但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寻找尚在反抗中的珊瑚海族人。寻求一起对抗翁雪巴亚的同志之人。” 流主盯着杜列，她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这位就是连连打败翁雪巴亚的反抗军指挥。他身后的两位属下无论哪一个都比他更靠谱一些。 “嘟嘟嘟~！” 尖锐的哨子吹响，看守旅店的狗腿子已经发现了被陆唯做掉的同伴。翁雪巴亚的军人急忙从旅店中冲出来，赶到现场查看情况。 黑鲨鱼贴在墙边观察着他们的动向，短剑已经我在了手中。 “各位，不能在这里聊天了。我们得换个地方。” 这个时候，默不作声的流主终于下定了决心，站出来对三人讲道。 “跟我走吧！” 第九十章 流主 流主带着三人穿街过巷，一路上几乎是擦着巡逻队的肩膀行走，明明有几次大家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流主又总能找到适合藏身的地点。就这样，一路有惊无险来到了一个地窖口边上。拉开暗门，四人鱼贯而入。 进入黑漆漆的地窖，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子粉尘味儿，流主拿出提灯照明。走出地道，来到了一个地下酒窖之中，这里一看就是某个仓库的地下层，绝对是间谍刺客扎堆密谋的地方。 安全的环境让大家感到舒心，杜列直接放飞了自我，盯上了这里的酒桶。 “好家伙，翁雪巴亚的米果啤酒，刚好跑了一晚上有点累了，可以喝吗？” 流主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从酒柜取出四个杯子，缓步走到他们面前。黑鲨鱼捅了捅陆唯，提醒看看啤酒桶上的标牌。一看之下，发现这就是酒店老板娘招待黑格老爷用的啤酒，在这个岛上只有商会和他们有。 流主打了四杯啤酒，放在就近的啤酒桶上。取下蒙面布，露出了她漂亮的脸。近乎完美的瓜子脸，眉目之间都是精明强干的气质，口鼻上下都是活泼洋溢的元气。她是有抱负的女孩子，也是闲不住的类型。她的经验和她的面容一样，都充满着稚嫩，理想的美。 “为表示诚意，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伊莎贝拉，是天理流的隐秘者，三位来自异域的客人，你们的真面目呢？” 见到美女，杜列自然色心爆棚，他嘿嘿的笑着，拿出了独属于他的绅士做派。 “我的身份之前已经说过了。现在向您着重介绍一下，莱茵小天使，我的船医长。黑鲨鱼，我的首席情报官。” 纵使百般不情愿，伊莎贝拉也不得不直面这个恶心的海盗就是反抗军领袖杜列的事实了。 “你真的就是北海叛军的首领杜列？” 杜列没听出伊莎贝拉的质疑，反倒是觉得‘北海叛军’这个名头很响亮，翻过嘴脸咂摸起敌人给他的封号。 “呀！这名字倒是够响亮的，等我回去就做一面‘北海联军总指挥官杜列’的旗帜。以后出征就带着它，小天使你来扛起。” “你可够了！” 陆唯拿出之前没收的银酒壶递给他，接过了同伊莎贝拉的谈话。 “如您所见，他就是杜列。流主，我们一行来此本是为了给舰队找寻进攻的机会，但岛上的发生异变打断了我们计划。我想您也对这次行动充满疑惑，或许这就是我们能合作的部分。您觉得如何？” 陆唯靠谱的说辞让伊莎贝拉安心了很多，终于不在纠结杜列的身份，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今晚失败的行动中。 “好！我的进攻计划，你们知道什么？” 她还是很聪明的，知道先要货，再付款。可这就为难了陆唯，他们知道的东西太浅了，不知道能不能打动流主。 “加加雷斯是他们故意放出来吸引你们的陷阱，他们放任你在镇子上暴动，将精锐都埋伏在商会之中。我用魔法探测到了三组精锐的战士团伏兵以及两位驻守的魔法师，本想动手策应你的行动，结果他们早就被人解决了。” 黑鲨鱼立即补充道，加上了一点对于剑术的专业理解。顺便带出了他的问题。 “一剑毙命，伤口腐烂的时间十分均匀。你也能猜到，这是是盲侠费利佩的拔刀术。两名魔法师则是丧命与萨满之手，他还留下了魔法陷阱。这两位高手也是你的人马？” 伊莎贝拉摇摇头，天真的她还没察觉黑鲨鱼的圈套，大大方方的将知道的一切讲了出来。 “盲侠和鲁姆萨满都是加加雷斯的家臣，在他投靠敌人之后，费利佩前辈最先脱离了他的阵营，消失了一段时间。前几日在镇子里遇见欺负同胞的翁雪巴亚人，他出手解决了。这是他近段时间的第一次露面。 前辈！这就是费利佩出手的理由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基本上就可以解释三路伏兵的团灭了。 “鲁姆萨满则是前段时间才回到小栀子岛的，说是回来训练加加雷斯的新军。可军营爆炸之后他被秘密通缉了，公开的消息是他制造了爆炸案，已经畏罪潜逃。” 说到这里，伊莎贝拉突然笑了起来，不用猜都知道他是在为两位前辈的义举欢心。 “想来也是，盲侠前辈行侠仗义，嫉恶如仇。鲁姆萨满乐善好施，古道心肠。他们两人怎么会甘心跟着一个叛徒加加雷斯！这个狗贼，我迟早有一天要割下他的头颅，挂在镇子里的旗杆上。” 话虽然狠，但陆唯明显能感觉到她的伤心。看来她对加加雷斯还有不为人知的感情在其中。 “鲁姆萨满不是在爆炸案之后潜逃的，他早就不在土堡之中。伊莎贝拉流主，如果爆炸案不是你做的，那么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诬陷。” “诬陷？” 伊莎贝拉猛然一惊，她花了三秒中思考翁雪巴亚人诬陷他们重视的大狗腿子的手下的事情。捋顺了关系之后，马上对陆唯讲道。 “军营爆炸案不是我们做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但你说的诬陷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翁雪巴亚人会诬陷加加雷斯的家臣，他们是一伙儿的才对。” 说道这里，伊莎贝拉咬住拇指，孩子气暴露无遗，倒是思考纠结的模样很迷人。让杜列都差点流口水了。 “这就对了！突然冒出来的‘小王子’一定是这一切的源头，鲁姆萨满的事情就是他们权斗的缩影，他的最终目标还是干掉加加雷斯，彻底剪除小王爷身边最忠实的走狗。恐怕就在今晚了。” 听到这里，伊莎贝拉眼中闪过一律泪色，她双手叉腰，对着三人强颜欢笑。意图掩饰她心中满溢的伤感，嘴上却说着大快人心的话。 “你说这是他们狗咬狗咯！哈哈哈，加加雷斯这个叛徒！狗贼！奸人！他怕是做梦都没想到会被主人遗弃，被他害死的同胞们这下可以安息了。” 似乎目前来看，这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但盲侠和萨满在同一时间展开同一行动的事情却有些说不通。一个是早早离开加加雷斯身边的，另一个则是事发不久被通缉的。他们为何能做到这一点，仿佛背后有人安排一样。 “会不会是加加雷斯本没有叛变，是他协调了两位高手暗中掩护流主？” 黑鲨鱼不过是尝试着问出这种可能，马上便遭到了伊丽莎白激动的反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翁雪巴亚人大军开来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就打开了国门，任由翁雪巴亚人冲进我们的家园，蹂躏我们的同胞。在几大氏族举旗反抗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去给翁雪巴亚人带路。还主动去帮他们劝降我们反抗的同胞！” 这一段话把三个人吼得哑口无声，伊莎贝拉努力收拢情绪，无力的说了一句。 “他是我的敌人，我一定要为珊瑚海族铲除这个耻辱。” 第九十一章 其人其谜 伊莎贝拉带他们走出地窖，果不其然是这酒店的后厨位置。老板娘守在地窖口，在见到伊莎之后，激动的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小伊莎，你回来了！怎么样？你杀了那个奸贼吗？” 伊莎贝拉一脸愧色，她撇过头，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她不敢直视老板娘的目光。一股悲哀冲破了期待与压抑，放声出口。 “没有，师娘！我没有做到。” 老板娘眼色暗淡了，只片刻，她鼓起精神将伊莎揽入怀中，轻轻的拍打他的背。 “没关系的，我们总会成功的！加加雷斯这个叛徒，即便是我们不杀他，他也会遭受祖灵神罚的。” 这时，越来越多的刺客涌到这里，见到伊莎贝拉之后，马上来了精神，他们都想知道自己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到底有没有收获。可眼前的一切都给了他们一个无言的答案。悲伤和哀痛弥漫了全场。 这个气氛让杜列直接停在了地窖的楼梯上，他不知道出去之后该说些什么。只好陪着他们默哀。幸好，伊莎很快脱离了悲痛，对地窖口喊了一声。 “好了，三位客人，你们出来吧！” 杜列三人面色僵硬的从地窖口走出，天理流的全体刺客都警惕了起来。 “流主，他们三位是...？” 老板娘最先发出询问，不知如何，她总觉得这三个家伙有些眼熟。 “师娘，我们在商会中了埋伏，是他们出手救了我。这一次计划是翁雪巴亚人提前安排好的。现在我们必须去通知阿布师兄带着其他门徒撤离。师兄呢？他在这里吗？” “他....。” 老板娘话说了一半，气氛瞬间悲伤了起来。看来这一次天理流是伤筋动骨，大将折损。 “天理顺应，往来生死！这是我们的格言。大家不要悲伤了，准备一下。我们还要面对新的战斗。” 伊莎贝拉转头看向三人，眼神有些动荡。显然他们的情报给了她极大的震撼，也让她对加加雷斯重新燃起了期待的火光。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那该是多么美好啊！ “三位。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北海联军的代表。无论双方能否达成合作，我都应该尽地主之谊。这样吧！你们先在我的据点落脚，等到风头过去，我们在好好谈一谈。” 对于这样的安排，三人没有意见，只是所谓风头过去，那就有些理想化了。 思前想后，且不论结果如何，暂且兜着这条线对他们总没坏处。 “那就感谢你们了。” 杜列代表三人做了感谢，伊莎贝拉也安排了人前往休息的地方。这里靠近料理屋的深处，不像前台那么精装修过，是一处隐秘所在。 折腾了这么一晚上，大家都有些疲惫，可是当下的局势谁能睡得着呢？所以一进屋子，他们马上围坐一起，开始讨论事情的走向。 “我觉得这个加加雷斯还有文章，所以现在我们必须要思考一种前景。那就是他被杀了之后，整个局势产生的变化。” 黑鲨鱼的想法，陆唯也有同感。加加雷斯的走向无非是两种，第一是深层次的潜伏，套取翁雪巴亚人的信任，伺机而动。第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走狗，马上要被他的主人屠宰吃肉。 “根据流主的说法，我觉得他是深度潜伏的可能性很小。一来我不信任他的水平，二来他能加入翁雪巴亚军团对同胞大开杀戒。这样的人即便是反水也不可能得到支持。” 陆唯和杜列也都倾向于这个结果。 “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对我们有利。加加雷斯被诬陷至死，这一定会对岛屿上的其他部族产生冲击，他们一定会感到危机感的。如果我们能在春天的战役中取得胜利，搞不好会引发雪崩。” “前提是他们必须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而且，我们最好给加加雷斯洗白一下。” 说服这些氏族也是需要坚固的证据的，陆唯想着如果能取得盲侠或者鲁姆萨满的亲笔信之类，再让天理流的刺客去游说他们反抗，可能效果会更好一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们首先要搞定伊莎贝拉流主。你们应该看得出来，她和加加雷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要让这么率真的女孩子相信自己的男友不是叛徒，这个难度有些太高了。 “不就是感情上的事情吗？我定了，小天使你来搞定他！我和黑鲨鱼后面的工作着重于接触鲁姆和盲侠。只要有了他们的支持，将这件事大白于天下。那么双方之间的信任就会出现残缺，局势也会朝着我们倾倒。” 陆唯摇摇头，伊莎贝拉流主是有些纯真，但对于加加雷斯的爱却一点都不掺假。加加雷斯死了，她从民族反抗的角度会欢呼雀跃，自己则会默默背负上孤独的思念。这个方案的难度太大了，不宜执行。 “不如我们这样想想，干脆出手救了加加雷斯，让他自己来诉说这一切。改过自新，举起大旗反抗的人设可能会更深刻一些。而且他作为阴谋的中心，谁的讲述都不会比他的更加真实。” 黑鲨鱼和杜列猛然一震，品味了一下这个感觉之后，马上拿出怀表，推算起了时间。 “我们已经离开了两个多小时，这场骚乱应该还不会停止。现在也是商会松懈的时候，如果折返营救加加雷斯，成功的几率很高。” “他们的战士团都被盲侠搞定了，留守的战斗力还剩下那个女法师，小天使！” “可以秒杀！” 这句话瞬间推动三人达成了一致。说着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准备武器。武装完毕，三人走到门口。黑鲨鱼做了最后的交代。 “按照一般潜入规律来说。一旦暴露过痕迹，就等于暴露了据点。这个潜在的危险也可以提醒一下流主，如果...。” “轰~！” 黑鲨鱼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剧烈爆炸便从前厅传来，剧烈的抖动让天花板洒下灰尘，搞得三人灰头土脸。 陆唯放开神识一扫，酒店外面已经构筑好了线列步兵进攻方阵，三四门火炮正在填充炮弹。队伍的中央位置有一大团斗气反应，其中还夹杂着初阶三级顶峰的魔力反应。 “看来这个活儿得反着做了。一支亲兵护卫，二三十多战士。还有之前见到雾都法师。” “黑鲨鱼你可真行，说什么来什么！” 杜列接过陆唯扔过来的佩剑，点燃了斗气。黑鲨鱼直接从窗户跳出去，他要去侧翼攻击敌人。 “走吧！这一仗不可避免了。” 第九十二章 包围 酒店的门口和陆唯的探查一模一样，层层叠叠的翁雪巴亚士兵已经包围了这里，两门小口径的步兵炮正对大门。炮兵擦干净炮膛之后，装填手抱着一枚葡萄弹滚进了炮口。 一切准备妥当，指挥官用马鞭指向了一个狗腿子伪军。 “你！过去劝降！” 狗腿子伪军吓了出了冷颤，跨着一副哭脸，走到了酒店门口。他拿出手枪壮胆，身体又恨不得缩成皮球大小。在将军的注视下，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对着里面的天理流刺客说出了伏珠语。 “里面的反贼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出来投降！我们是开化的文明，不会伤害你们的。” “唰~！” 一支羽箭从窗口中射出来，将狗腿子的脑袋洞穿。他两个眼睛努力上翻想要看自己还有没有救，结果只有一片血幕遮住了视线，身体不自觉的倒向地面。 将军扫了一眼还在抽搐的尸体，朝着他吐了一口痰。一挥手，两名穿着盔甲的战士押着一个满身血痕的伏珠人来到阵前。这家伙不敢正眼看酒店大门。又害怕这些对他施暴的翁雪巴亚人，只好低着头看着地面。 将军用马鞭抬起他的头，一个大耳光将他的脸扇向了酒店方向。他被逼着看向了曾经的家园，羞愧的红色填充了将军留下的五指印。 “想要活命的话！就去给你的流主劝降。” 押解的战士一个大脚将他出线列阵，他孤零零的站在两军中间。惊恐，羞愧几乎要让他疯掉。最后考虑到自己的小命，他还是释怀了。 “流主！我是阿布，你们别反抗了，我们打不过翁国老爷的，他们对我.....很好。投降吧！翁国老爷说了，只要我们投降，会奖励我们的。” 伊莎贝拉弓箭开弦，但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干脆。曾经自己最信任的师兄还是屈服在敌人的淫威之下。这对她，对所有同门都是一次剧烈的士气打击。 然而，这还是不是最差的消息。 “流主，后门也被包围了。他们架上了大炮！” 伊莎贝拉回望身后的所有人，明明拉紧了弓箭，却还是让无力感冲破了心坎。 “知道了，你们带着师娘和三位客人从密道离开吧！想要和我留下的同门，一起跟他们拼了。” 一言落下，所有人都动摇了心思，但碍于脸面，还是不敢率先当这个抛弃同伴的罪人。 “不要乱来！” 陆唯和杜列来到前厅，熟悉的找了掩体躲避。 “我们的同伴已经去敲他们的炮位了，还有机会杀出去的。” “你们没必要跟我们一起送死，这本来就是我们珊瑚海族的事情！” 两位客人没有说话，各自向着门口前进。见到他们俩如此坚毅的加入战斗，其他的刺客更加不好离去，纷纷握紧武器，加入了这场战斗。 陆唯和杜列来到门口一瞧，目光马上锁定了拱卫将军的战士团和魔法师。点亮了一下他们战斗力，杜列马上做出了战斗安排。 “你去弄她！我来搞定战士团。” “明白！” 杜列挽出一个剑花，六级中阶战士的斗气熊熊燃烧。自突破一来，陆唯一直很期待自己的实力到底有多少进步，现在木桩送到眼前了，怎么都不能放过。 “所有人，掩护他们！” 伊丽莎白一咬牙下达了命令，放下了弓箭，从道具包中拿出了烟雾弹。她大步靠近陆唯，悄声对他讲了一句。 “谢谢！” 陆唯笑了笑，没有答复。 在外准备的军队已经没有了耐心，将军带着战士团悄悄后退几步。炮兵们立刻拿起了烧红的铁钳伸向大炮的引火口。 就在此时，从料理屋之后飞出十几枚圆球，炸开的浓烟瞬间将整条街道笼罩。 “唰唰唰~！” 烟雾之中羽箭和暗器齐齐发射，纯正的翁雪巴亚腔调发出惨叫，两排线列步兵迅速开火，密集的子弹穿透门板，三个刺客当即毙命，数人被打伤。 被烟雾笼罩，第二轮火力迟迟没有到来。杜列瞅准了这个火力间歇，用力将整块门板拍飞了出去。 “啪！” 最前线的步兵被门板扫到一大片，还没等他们爬起来，杜列的剑就杀入了人群之中。与此同时，黑鲨鱼冲入炮兵群，一拳一脚开始了屠杀。 瞬间，包围的人群阵脚大乱，将军卫队掩护着高级军官连连后退。同他并排站立的雾都法师冷笑一声，轻蔑的看着后退了将军。 随后微风轻荡，魔力沸腾。她拿出一柄短杖，对准了在人群中剑舞的杜列。 “这具身体很不错，应该能做很久的实验了。” “这种发言，我该说真不愧是雾都的法师吗？” “谁！” 雾都法师吓了一跳，连续三发闪现脱离了战场。【魔力护盾】、【反应警戒】、【自动反击】等魔法一起套在了身上。闪烁着魔力灵光的她如同一个小金人，哪怕是站在烟雾中也特别显眼。 “我有那么可怕吗？” 陆唯笑了笑，举起油纸伞对着她轻轻一点，白色的光环凭空显化，将其束缚。 强悍的神识给了他随意操控法力的能力，曾经需要费力绘制的法阵只需要动动心念就能完成。 “【解咒术】！” 雾都法师用法杖接触，光芒大放，束缚她的光环却没有消散。 “可恶！” 女法师怒喝一声，悬浮在她头上的三道漆黑的魔力洪流向着陆唯激射而出。陆唯撑开油纸伞，三道风箭打在看似薄脆的伞面上激起了一圈魔力涟漪。 他有些失望，这个人太弱了，让他提不起战斗的兴趣。 “小蓝，你想展示一下法术！好吧！那就交给你来办了。” 陆唯一声令下，游荡在小世界的蓝色鲸鱼发出一声稚嫩的低吼。在陆唯听来，好像是他在向自己撒娇。 一声鲸吟，雾都法师发现她脱离了战场，转眼间来到了一片孤立的大海之上。波涛冲刷着她的双脚，每一浪过来都会留下一寸海水，一波接着一波，逐渐淹没过了她的小腿。明明很凉爽，她的表情却在奋力挣扎。 终于，在她脱离了这种虚无的感觉之后，她看到了齐胸的海水之下，一头鲸鱼的阴影真在向她游过来。 第九十三章 击溃 海面涌起巨大的半圆水球，如同瀑布倾斜而下的海水锤砸出了一圈白色的浪花。如此美丽的景象，却让她万分恐惧。精神的震荡反应到了肉体之上，她不断释放魔力，冲击着陆唯的束缚法阵。 一波，两波，困在身上的光环丝毫不动。她有些气急，一边骂，一边发动了魔咒。 “这是什么诡异的魔法！【天行术】！给我解！” 背后猛然张开的羽翼一下子斩断了困灵的光环。陆唯微微一惊，自己在完全压制她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样的反击。不愧是雾都的法师。 “那也试试新练习的法阵吧！” 油纸伞轻轻舞动，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灵力的轨迹。 “【困龙法阵】，起！” 前脚脱离困灵法阵的雾都女法师正急于逃脱小蓝的神通，可还没来得及发动闪现，脚下和头顶同时展开了一道法阵，两面法阵一成型，透明的灵力墙再度将她围困其中。 “怎么可能这么快！” 精神世界中的海水已经没过了头顶，她没有感觉到窒息感，消沉慵懒的感觉却愈发明显。她知道这是幻术的最后一击，可她已经没有了手段。 无力的双手在海水中乱抓，现实中的肉体也绝望的敲打【困龙法阵】的光壁。 巨大的蓝色鲸鱼从海底浮现，她最后看到的是鲸鱼背上如同星幕一样的宇宙宏图。小蓝的神魂幻身高高跃起，重重落下。如此体量的身躯压在了女法师的灵魂之上，轻描淡写的压碎了她的灵魂。 现实之中的女法师身体突然绷紧，两个眼珠乱转，撑开到极限的嘴巴喷出白沫，依靠在灵力墙壁之上抽搐了两下，失去了生机。 陆唯的神识进入了她已经碎裂精神空间，看到一片片透明的碎片从海洋中升起，小蓝漂浮在半空中，欢快的品尝着他的战利品。 “神魂崩碎，这也太强了吧！” 他可是明白这种死法的痛苦，并且知道小蓝没有使用任何法术。就是攻入了她的精神空间，随便游荡了两下而已。 “被法术击碎的灵魂没有口感？行吧！你开心就好。” 小蓝继续独享着他的盛宴。这边小白和小海又冲撞在一起，两位谁也不让谁，都想吞噬掉女法师的尸体。 “要不你们两人一人一半？” 作为主人，他只能居中调和。双方给出的答案却都是否决，看来都是大心眼子，吃东西要整个的。 “好吧！小白，你是老前辈了，给新人一个机会吧！就当是安家费，如何？” 傲娇的小白一甩蛇头，沉默在了小世界之中。得到允许的小花毫不客气施展法术，只见女法师的嘴中长出一条海棠枝，不一会儿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花朵，如此绮丽的美景却像瘟疫一样蔓延，眨眼覆盖了她的全身。 “这又是什么手段？” 陆唯还没清楚小花在搞什么，海棠花朵朵消散，伴随它们一起消失的，还有女法师的尸体。不过小花还是贴心的留下了她的储物袋和装法杖，算主人没有白疼它。 “我看出来了，你们个个身怀绝技啊！” 陆唯看了一眼漫天的烟雾，两人交手总共不到一分钟，陆唯的这次战斗可以称得上是秒杀。而且全程他都没有召唤其他唤灵，只依靠自己的法阵和小蓝的神通完成战斗。 这时，烟雾渐渐散去。战场的形势暴露在了将军的眼前，杜列和伊莎贝拉凭借个人骁勇，带着天理流的刺客压着士兵们猛打。他的炮兵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扭断了脖子，仰面朝天躺着，死不甘心。 这番景象，哪怕是在战士团的重重保护之下，也让他感到了心悸。 “魔法师干什么去了？怎么突然消失了，是对方也有施法者吗？” 他心里想着只要魔法师发动攻击，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等到烟雾彻底消散，他却看到一名少年一手拿着一条项链，另一手提着一串储物包。那是雾都法师的东西，可她人呢？ “你！” 将军惊惧交加，雾都法师在一分钟之内就留下了这点东西，对面这位少年连一丝疲惫都没有。 他看了一眼围住黑鲨鱼和杜列的步兵，不是被一剑割了头颅，就是被暗器射穿了心脏。更恐怖的是暗中的刺客，一直在游走击杀他的火力分队。现在魔法师阵亡，对面有了施法者助力，熬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撤！所有人撤回商会。” 将军吼了一声，带着战士团调头就跑。他一走，士气一溃千里，杜列和黑鲨鱼追着他们的队伍追杀了一整条街，对方的士兵和战士躺了了一路。 陆唯清点着自己的收获，初阶法师的财产以及不足以让他惊讶了。一股脑扔进小世界，让弟兄们分赃去。自己则是来到了战场，开始帮助伊莎贝拉抢救伤员。 没过一分钟，杜列和黑鲨鱼返回，一见面就焦急的问道。 “后门那一队追不上了，只能放了。流主，你们还有据点吗？” “没了！这里就是我们最后的据点。” “那就只能从海上退走了，一定要在郊外的援军包围过来之前离开。” 杜列擅自为天理流做出了安排，他却没有看到这些历经仇敌血液洗礼的战士们已经成长了。他们明白了抗争的意义，退走是不可能做出的选项。 然而，伊莎贝拉还没说什么，远处方向忽然窜起一道雷霆，随后剧烈的爆炸的白光吞没了所有人。朦胧中，同样的爆炸有发生了一次，巨大的气浪几乎掀开了所有建筑的屋顶。无数杂物吹了过来，众人只好在一片苍白中躲进了酒店。 “是那萨满的魔法陷阱发动了！这威力也太夸张了！” 有了这层掩护，他们也可以更好的撤离小栀子岛了。杜列看了看还在相互救助的天理流刺客，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思考着如何劝说他们离开。 “大家注意，敌人又回来了！” 气氛瞬间紧张，受伤的天理流刺客纷纷从地上爬起，支撑着最后一口气准备战斗。陆唯也放弃了治疗，走到杜列边上，向外面的街道看去。 门口的大街上，零零散散的几个翁雪巴亚战士护着刚才的将军退了回来。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人数也比撤离的时候少了很多。这模样不是回马枪，像是被人堵了回来了一样。 “嗨！” 熟悉的一声叫喊穿过耳膜，一道建光从街口闪到了这伙残兵面前。几名战士当即被斩成两节。惧怕的将军对着街口空放了一枪，转身向后逃跑。 “唰~！” 一支羽箭穿过了将军的胸口。 第九十四章 勇敢的前去 盲侠握着剑走到他身边，确认死亡之后，看向了酒店。在他背后，密密麻麻穿戴整齐的伏珠军人冲到了这里，各自找了合适的地点警戒。观其行军布阵之势，其战术素养不亚于翁学霸人的冒险者军团。 盲侠来到门口，推门进入，在他背后，冲进来了许多伏珠人医官，他们背着战场急救箱，冲到受伤的刺客跟前，用手术的方式抢救伤者。 杜列三人这下明白了，他们认为最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加加雷斯不是叛徒，而是寄生在了殖民者身上，吸取了足够多的血液，壮大了自己。现在是时候起义了！ “小伊莎，剑道又有进步！” “费利佩前辈，您....。” 伊莎贝拉还蒙着鼓里，做为整场游戏中最弱小的一环，她没搞清楚的事情太多了。 “唉！” 费利佩听着满屋的哀嚎，长叹一声。 “其他的先不说了。小伊莎，跟我来吧！家主在等你。” “罗蒂他..。” 听到心上人在等他，伊莎贝拉的心思动摇了一下。但仅仅一瞬间，她又翻了脸。 “我不去！我不会向这个叛徒的屈服的。” 杜列记得直挠头，心说这个小妮子看着聪明，怎么到现在都没转过弯儿呢？这事情还不够明显吗？盲侠也是如此，不过作为长辈，他还是更加理解伊莎的性格。只是这件事太过庞大，他也不知道从哪里解释的好。 “小伊莎，去吧！” 沉默间，一声微弱的呼唤喊了出来，众人看向说话的方向，发现真是老板娘开口了。只不过现在的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师娘！” “夫人！” 盲侠和伊莎惊呼一声，赶紧冲了过去。老板娘一下摊到在了两人怀中。杜列一看这个情况，赶紧吼了一声。 “小天使！” 不用他多说，陆唯已经走到了这里，蹲下身子一看，一下就看到了她腰间的伤口。流出的血液已经变黑了，已经很早了，她用了一块方巾捂着。陆唯掀开方巾，看了一眼伤口，这是一颗流弹，恰好从一个刁钻的角度贯穿了整个脏器。而且在她体内碎开，彻底撕碎了整个脏器。 他的眼神一沉，妙手回春的他第一次朝着杜列，遗憾的摇头。 所有人都痛苦的闭上了双目，眼泪唰唰流下。大家都知道她为了让年轻人专心战斗，一直忍着不说，哪怕是援军来了也不声张。她心中一定想着，要让医生拯救跟多的后辈，不愿意浪费一丁点资源。 “呜呜呜呜~！师娘。” 此刻已是弥留，是告别。老板娘笑的很洒脱，但昏沉的双眼还是有太多放不下了，她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把手放在了伊莎的头上。 “去吧！勇敢的前去吧！小伊莎，天理的尽头或许有一个答案，也可能什么都没有。我们的能做的只有勇敢的前去！” 很多人都忍痛别过了头，他们难以想象没有夫人的日子，天理流会变成什么样子。 “费利佩，照顾好小伊莎！” 饶是一身铁骨的盲侠也在这个时候格外无力，他只能握住老板娘的另一只手。用一声呼唤宣泄了所有的情绪，让人不忍听闻。 “夫人！我会的。” 痛哭，抽噎，流泪！ 酒店的大厅之中只有这些声音，陆唯心中满是遗憾，如果可以，他很想对这位老板娘道一声抱歉。之前的话太恶毒了，一定伤害了这位爱国者的心。 盲侠将老板娘的尸体放在地上，简单的为她整理了遗容。然后一把托起伊莎贝拉的肩膀，用长辈严厉的口气讲道。 “伊莎贝拉，醒来！夫人的遗愿你听到了，现在跟我去柳巡湾。家主还在等你！” 他只对伊莎说了这一句，然后面朝杜列。 “三位异邦的客人也请一起来吧！” 气氛太过沉重，可当下绝不是一味悲痛的时候。告慰亡者最好的方式，那就是用更多敌人的性命来报偿这一切不该发生的横祸。只不过这些老练的战士都没有强迫伊莎贝拉快速接受，她还需要成长。也需要时间哭泣！ 杜列三人向老板娘的遗体做了最后的注目礼，跟着盲侠离开了。在他们走后，伊莎贝拉抬起头，狠狠抹掉了眼泪，盯住他们离开的方向。 走出酒店，走在小镇的大街上，这里的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翁雪巴亚的国旗被推到了，栀子花旗重新飘扬起来。伏珠人战士接管了这里的一切，他们押解着从远方到来的不速之客正在想码头前进。 至于无法离开家园的狗腿子们，战士们用绳索将他们困成一串，拉扯在街上展览。被欺辱已久的平民百姓用包含憎恨的石头好好地招待着他们。 “家主下了命令，不得伤害从其他国家来的平民。只是让我们押解到码头，用中立国的商船送他们回家。” 盲侠的一番解释让三人瞬间提高了对加加雷斯的评价，这才一个民族应该有的追求独立的方法，这才是抗争与解放。 “哼！他还是念及旧主子的恩情，不敢把这些侵略者怎么样吧！” 伊莎贝拉果然还是想不通这些关节。这并不意外，她本身就是被仇恨推动的反抗者。老板娘的不幸罹难，让她的仇恨之火自此烧光了理智。 “小伊莎，真琴先生握剑从来只会只会向强者！而你昨天已经杀害了122位无辜的平民。他们其中很多人连火枪都不会使用。” “这不一样，他们都是侵略者！” 伊莎贝拉一下子破防，两三步跑到盲侠面前挡住去路。她接受不了盲侠把师父的剑道和她轰轰烈烈的反抗混为一谈，她自认为挥刀的方向全都是侵略者。 “他们也杀了我们珊瑚海族的孩子！烧了我们的村庄！我的兄弟们，我的师父师娘也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上！那是我最亲的人！”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再次奔涌而出，那失去一切的歇斯底里已经困住了她的精神。盲侠很是遗憾，他也没有心情一步一步教导她看清局势了。 “那好！你现在跟他们一样了！这就是你师父师娘想要看到的吗？” 盲侠的语气同他的剑一样犀利，直插伊莎贝拉的心底。连杜列都觉得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他想开口调和一下氛围，却被陆唯一把拉住。 “他们没有时间来慢慢教导一个战士如何成长！伊莎贝拉流主必须自己踏过这一道心结！” 黑鲨鱼也认为陆唯所言有理，对着杜列默默点头。见到两位同伴都是如此，他也只好放弃了这种想法。 “我说你们呐！怎么个顶个都这么狠心呢。” 第九十五章 代价 柳巡湾的柳树一眼望不到头，正值开春时节，新生的柳条从树枝上垂荡而下，它们已经为下一个春天最好了准备。这是一片无忧无虑的环境，是一丛生途潇洒的世间。一抹春色只是生活的调剂，令人羡慕的命途才是它们给予人间的意义。 费利佩在柳树林中如履平地，双目虽盲，但对这里环境了如指掌。他默默走过刀痕，弹孔，松软的泥土，干黑的血迹。脚下的血泪文章注定无言，而这场斗争也才刚刚揭开序幕。 在绕过了一颗巨型柳树之后，眼前的场景顿时变得截然不同。白花花的军帐连成一片，士兵往来不绝，他们没有统一的服饰，只有便宜简单的一身麻布缠裹。但每个人都承着一股坚韧的力道，用心学习着来自东方的现代步兵操典。 “嚯嚯！看来加加雷斯领主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黑鲨鱼，你恐怕得收回你之前所说的话了。” 杜列瞧出了这只军队的名堂，顺嘴调侃着黑鲨鱼。 “不得不说，我们的视野被侵略者同化了。加加雷斯先生的确是有城府的统帅。” “诸位，我前去通报家主，准备招待事宜。请你们在这里稍后！” 费利佩对三人讲了一声，便走向营区中最大的一顶帐篷。杜列三人不好乱走，只好站在这里到处乱看。 恰时朝雾消散，远方的景物变得清晰。 原来他们脚下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海峡对面是可以清楚看到的岛屿，这座岛背靠着他们，高耸的石壁上有一座紫色墙壁的宫殿。 它很苍老，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柳树抽芽，怀抱它的栀子藤蔓还休眠。它不怎么高大，却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俯瞰着四方岛屿，指点江山。叙事的古画已经模糊不清，或许只有故人才能说清楚这里发生的故事。 “真美啊！” 陆唯情不自禁地赞叹，他都有些期待春天到来，看一片花红柳绿的勃勃生机会如何拥抱这位孤军奋战的老者。那恐怕便是珊瑚海族的精神全貌，足够让外人震撼。 “加加雷斯氏族的宫殿，是和珊瑚海王宫一样古老的建筑。只可惜，上面已经挂上了他国的国旗。” 伊莎凝望着它，眼中倒映出了无序飘摇的柳条。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这厚重的历史与惨痛的苦难。 “伊莎流主，你连死亡都不怕，也无需害怕那真相。” 这是陆唯有感而发的语言，也是他独特的温柔。本来还困在精神迷宫中的伊莎仿佛真的受到了孤立，鼓作起了一股全新的勇气，准备去迎接她的未来。 杜列和黑鲨鱼暗自偷笑着，如果不是情景不允许，他们一定要给小天使上点段子。他太会了，轻轻松松就能哄得女孩子开心。 恰逢此时，大营门口的盲侠对着他们招了招手，轻松的时间过去了，该和这里的老大见见面了。 “小天使，黑鲨鱼！打理打理衣着，这可是外交场合了。” “真是难得你也有这种觉悟啊！” 玩笑归玩笑，陆唯和黑鲨鱼还是默默跟在而来杜列身后，尽量凸显他的领袖位置。径直走到大帐前，盲侠为他们撩开了帘子，同他们一起进入。 大帐之中，已经布置好了沙盘，从标注来看，恰好是加加雷斯的栀子岛领地，总共分为三个岛以及若干岛礁。年轻俊朗的贵族似乎才结束军事会议，疲惫还挂在脸上，又得马上招待客人。 他抬头一笑，阳光明媚，爽朗自信。站在最后的伊莎贝拉紧握双拳，狠狠甩过头去。 “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好！我是加加雷斯·罗蒂。” “哈哈，见到正主了，您好！勇敢的反抗者，我是杜列·收割者。这位是我的情报官黑鲨鱼。他是我的船医长莱茵。” 没有多余的礼数，杜列和黑鲨鱼都只是点头示意友好。唯有陆唯死死的盯着罗蒂身旁的壮硕老人，双眼精光连闪。这位的身份不言自白，加加雷斯氏族的军事首领，强大的鲁姆萨满。 同样的，他也是盯上了陆唯。他深深的震撼于陆唯的年纪和魔力，感叹自己竟然对一个后辈生出了三分恐惧。 “鲁姆，不要这样盯着客人看，太失礼了。” 加加雷斯不懂施法者的交流方式，但这样愣着显然对大家都不好。 “长老，实在抱歉。这位先生的实力让我震惊。三位客人还请见谅。” 小小的插曲过后，气氛反而轻松了很多。众人没有就坐，而是围绕着沙盘依次站好。 这场双方期待已久的会面，终于在这个紧张的时刻拉开了序幕。以一场军事推演的方式。 “时间紧急，我们就不说外交辞令了。三位来这里的目的我已知晓，但我现在必须告诉你们。不能对这里发起进攻！” 罗蒂说着，一手指向了沙盘的一串群岛。 “翁雪巴亚王国的小王子在这里准备了一支完备的远征舰队等着你们。” 杜列一眼看去，心中不免一阵后怕，按照他的计划，南路舰队，北进东出，拐弯的点就在这里，原先考虑这个地方可以用来游斗追讨的舰队，但如果有人提前埋伏，那么情况则大不相同了。 “还好我们提前侦查到了他们的动机。舰队我已经撤回了。只是按照战前估计，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多船只应付我的作战。这个小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杜列一方最为关心的问题，也让加加雷斯长叹一声，无言作答。鲁姆萨满便对三人解释起了这其中的缘由。 “在你们同侵略舰队交战时，翁雪巴亚的第七王子菲欧萨·翁巴里雪珂秘密来到了珊瑚海群岛，他带着一支庞大的幕僚团队，以及翁雪巴亚王国一半的海军。再来的第一天夜里，原先的军政主官莱茵·雪尼尔·博罗恩被撤掉了一切职务，但对外没有公布。他的舰队也提前进入了设伏位置，就等你攻进来。” 事情大发了，这个天降的小王子竟然有如此神通，看来他们内部也不是一片安宁啊！ “幸好这次侦查提前获知了这个消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黑鲨鱼不只是庆幸这么简单，他已经在思考如何将内部的间谍揪出来了。鲁姆则是继续介绍着这位小王子的丰功伟绩。 “他一来便逼迫家主赶走费利佩，而后又弄了一个莫须有的任务将我调走。说来也真是看得起我，竟然安排了三位魔法师暗中伏杀。幸得我的传承中有一门假死之术，这才得以逃出生天。” 加加雷斯突然一拳砸在沙盘上，大声痛斥。 “我花费了如此之大的代价，全部葬送在了这个人手中了！” 靠着一次爆炸就铲除了小王爷的两路势力，还不会伤害其他依附者的感情。而后以加加雷斯的性命作为诱饵，顺道铲除暗中潜伏的天理流。他的计策中唯一的疏漏就是没料到加加雷斯真的会反！ 这真的是小说里面只会花前月下，吟诗作曲的王家贵子吗？ 大家或是惊叹，或是担心。但是，新的对手已经到来了，不应战是不行的。 “事到如今，气愤已经没用了。您一定做好了下一步的计划，不知道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 杜列已经迫不及待要加入这场游戏了。加加雷斯也从失落中走出来，正要同杜列商议计划之时，一声大喝中断了这次会议。 “加加雷斯！你说的代价就是我的师父吗！” 第九十六章 布战 “小伊莎！这一切的安排全是真琴先生自愿的。” “我不信！” 真琴夫人的尸骨未寒，伊莎又得知了师父惨死的真相。短短的十二个小时内，成长这桶残忍的染料近乎垂直的倾倒在了她洁白如纸的心灵上，斑驳怪离，五色混杂。她永远都洗不掉这些心色，只能容纳它们一同成长。 “我早在翁雪巴亚到来之前就做好了以示弱骗取军备，等待时机，揭竿而起。只是万万没想到，莱茵在接受我之前，下了这样一条毒计给我。” 罗蒂的表情扭曲，身为领袖的他在这一刻，竟然红了眼眶。陆唯算是看出来了，他也是在极端下做出了抉择，也被侵略者的残忍阴谋从里到外洗刷了一遍。他在血仇之下保持了理智，更早的成长了起来。 “我还记得是莱茵的副官向家主告知，说我们三人之中有人密谋造反。让家主早些解决。同时也让人将消息无意间泄露给了我们。真琴先生暗中调查得知，如果家主不动手的话，他就会将我们三个一切杀掉。” 鲁姆萨满望着沙盘的一角，那个地方一直都是真琴先生的位置。 “小伊莎！真琴先生是自杀成仁。你老师用牺牲争取了很多休养生息的时间。事后，莱茵强迫家主伪造了他反叛弑主的故事，故意散播开蛊惑人心，让你们以为家主是彻头彻尾的族奸。” 这群侵略者好狠，竟然逼氏族手足相残，借此让加加雷斯声名扫地。就算日后想要举兵抗争，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了。毕竟连曾经的恋人都反目成仇了。 事已至此，伊莎心中何种滋味已经不能让大家迁就等待了。现在最要紧的便是重新部署，应对他们的反击。鲁姆萨满亲自为三客人标注好海图，开始了部署。 “本来眼下不是起义的好时机，无奈菲欧萨来势汹汹，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三位客人，这里的情况在今天晚上就会被菲欧萨得知，我想他一定会对我们的起义做了准备。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在这里坚守到底了。这条航线是我们氏族掌握的一条秘密航道，我们会立刻安排你们离开栀子岛。” “离开！我可没想着一走了之！” 杜列对陆唯深处一只手，陆唯立刻知道他想要什么，立刻从魔法口袋中拿出了一卷地图给他。 “我本以为我们北海联军的进攻计划不会被他们知晓。幸好黑鲨鱼提前提醒了我，要做好一切泄密的准备。本来不过是一个草案，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地图在沙盘上铺开，这是一份更加专业，更加复杂，更加详细的敌我态势图，也是陆唯没见过的版本。看来黑鲨鱼是提前给他做了功课，让从来不隐瞒小天使的杜列破例行事了。 “眼下他们要调头过来针对你们，埋伏我们的舰队是最快的支援目标。我的一支舰队还在外海等待接应我们，我们完全有条件对他们实施反伏击。我看看，对！就是这个海湾，这可是我思考了三天挑选出来的好位置。” 鲁姆萨满也没有跟杜列客气，直接扑倒杜列的地图上，同他一起研究起来。反正海盗从不会空手而归，而他们也需要杜列的帮助。 “杜列船长果然老道，如果你的舰队能拖延住他们驰援的时间。那么我们就可以拿下小栀子岛和紫栀子岛，利用他们修建的炮台，将这片海域打造成铁桶。守可应对进犯之敌，攻可威胁他的远洋航道。届时，我们珊瑚海完全可以同北海连成一片，对他们从战略上形成反包围。” 众人围绕着地图和沙盘讨论的如火如荼之时，哭尽了眼泪的伊莎贝拉看向罗蒂，她的眼中骤然恢复了曾经的爱意。那让人羡慕的感情，一下触动在场的所有人。不自觉的，他们暂停了一下工作。将宝贵的时间分给了想要倾诉的两人。 “只要你把这一切都算在我的头上，是不是就可以继续蛰伏？用我的人头去换取菲欧萨对你的信任，你能做到吗？” 一瞬间，费利佩和鲁姆满心欣慰，这个孩子终于还是适应了残酷的成长。她继承了师父师娘的勇气，现在有资格站在这里同他们一起争取独立了。 “菲欧萨没那么好欺骗，时机上也不合适了。我不会让同样的悲剧再度发生了！” 罗蒂的艰辛终于回到了能安抚的心怀，他不再孤独了。陪他携手一生，并肩作战的人终于来到了。 “就算有这种可能！我也不打算这样做。小伊莎可是一直支撑我坚持到现在的动力，如果失去了你，我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嚯！这番情话一下子让杜列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他犯贱的眼神瞬间锁定了陆唯。 ‘嘿嘿！看看人家看看你，这辈子都说不出来这种情调。’ “你要死呀你！看你的地图去！” 陆唯真是佩服他还有这种闲心来作讽他，如果不是当着加加雷斯的面儿，他免不了要给杜列小施惩戒。为了不在二度陷入这种境地，他果断走出了大帐，反正打仗的事情他也不懂。 罗蒂这个情感上的过来人一看就明白，这位优秀的魔法师也有着一段曲折青涩的爱情，并且作为船长的好友，不知道被他这样调侃过多少次了。于是，他拍了拍伊莎的手，要让她去休息一下。 现在非专业人士都离开了，他们需要继续讨论会议了。 “你们的感情真好！” “哈哈！有空我给你多讲讲这俩的酸事儿。现在言归正传。” 海战的部分已经商讨完毕，现在他们要围绕着加加雷斯氏族的三个岛屿，研究攻击计划。 “你现在有多少人？这两个岛兵力如何？” “家族的士兵还有500精锐，潜伏在岛上的民勇也有4000多。我们火炮太少，火枪也也只能装备800多人。这两个岛屿本就是珊瑚群岛的东方门户。莱茵依托我们之前的防御工事，重新建造了炮台。冒险者军团的主力也都分布在两边。” 杜列听完，眉头紧锁。且不说情报十分模糊，就是光按照人头计算，两个岛屿上最起码分布了两三个团的兵力，随便都有2000多人。兵员素质，武器装备，战场补给都不用比较。驻守的高端战斗力也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鲁姆萨满看到杜列和黑鲨鱼为此恼火，坦然一笑，说出了他的想法。 “两位客人无需担心，我们加加雷斯氏族的同胞们早就做好了这份觉悟。现在是时候向祖灵展示我们的英勇了。” “那驻守的高端战斗力呢？” 杜列打定了主意，如果鲁姆给出的答案过于离谱，就像个说辞劝他们放弃作战计划。 “现在的情报是在莱茵身边得到的。紫栀子岛上，驻守他们法师团两位首领，以及若干学徒。这二人我见过，虽然是中阶等级，但极度危险。我只有把握战胜他们两人中较弱的一个。” 他没有接着向下讲，而是给了杜列一个表态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我拿下紫栀子岛，小栀子岛上的事情就可以不用操心了？” “英雄所见略同。” 罗蒂三人笑了，十分开怀。杜列也想着这仨家伙在这里等着他呢。不过，这点困难还拦不住他，自家的小天使可不是一般的魔法师。 “好吧！我也不能堕了北方联军的名头！小天使！来活啦。” 第九十七章 时代会变 陆唯听到杜列喊叫，正打算进入帐篷。可心中突兀的一刹棘突，让他本能的放开了神识。此刻，在他们的头顶，在这片岛屿的头顶已经布满了炮弹。 陆唯急忙走进帐篷，对开会的诸位大声提醒。 “对方开炮还击了！” 话音刚落，巨大的轰鸣和崩塌声在耳边回荡起来。帐篷剧烈抖动，营区的士兵齐齐卧倒。 众人走出帐篷一看，远处的小镇正在发生剧烈的爆炸。 “按照原定计划，安排百姓来这里避难。火枪也发下去吧！让海巡队按照原定计划警戒海滩。” 罗蒂似乎早有预料，直接向鲁姆下达了命令，随后掏出怀表一看。 “这才五个小时，太快了！” 一轮炮击之后，第二轮炮击再度来袭，黑鲨鱼侧着头听了一会儿声音。马上给各位做出了分析。 “最起码是两个标准的陆军炮兵营。注意！是翁雪巴亚标准。” 早就听闻鸡尾酒特工能听声计算，今日一间果然不同凡响。就是这个数字让他们有些吓到了，这个传统的陆权国家最爱的就是火力洗地，其炮兵营的火炮编制是其他国家的标准三倍有余。 “莱茵竟然把两个如此重要的火力单位放在这里，看来不管是他，还是后来的菲欧萨都没打算相信过你。” 这个结果无疑让罗蒂心中的苦涩更多了一分。他所经营出来的一切竟还是没能得到他们的半点信任，曾极力避免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在了自己的领地。 “没办法，这就是弱小的代价吧！倒是你们应该注意，他们这么迫切希望的解决掉我，为的就是腾出更大的兵力攻击别托勒。” “这点我知道，所以我才更加不能让他们得逞。” 杜列回望黑鲨鱼和陆唯，两人都给了他坚定的眼神。杜列站起身走进帐篷，一指最外围的小栀子和紫栀子岛。 “拿下这两地，封锁航道！这个既定战略不变，但不能等了。” “不谋而合！” 罗蒂站起身来，从腰间上取下一把长刀扔给杜列。 “既然如此，能否将其中一座岛交给你们。” 杜列接过珊瑚长刀拔出刀刃一看，青锋妖冶，沉光吐寒。让他忍不住赞了一声。 “好刀！” 这是一个简单的仪式，算是双方合作达成的标志。死战不需要任何多余的部署，接下来就是把大帐交给罗蒂和伊莎贝拉了。他们之间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说，或许相互依偎一下，就能当做最后的遗书流传下去了。 这个空挡，鲁姆将三人编入入了进攻小栀子岛的部队，由费利佩为主将。前去紫栀子岛的一路由罗蒂自带领，这一步集合鲁姆萨满以及他麾下所有的学徒，一些剑士和天理流刺客也编入其中。 总攻的时间在夜里八点，正是天黑的时候。 离大军开拔还有一段时间，闲来无事做，陆唯找了一颗大柳树当沙发。安静的听着周围的声音。 柳树林中睡满了受伤的岛民，罗蒂手下的医生，萨满集体出动，也依旧没有阻止比炮火声更大的哀嚎。对于岛屿的轰击到达了一定程度，炮火突然停顿了一下。顷刻，再度喷发，只不过这一次目标不是这里，而是加加雷斯氏族的宫殿。 这是挑衅！是要摧毁加加雷斯氏族的精神。这位沉默的战士已经垂垂老矣，在炮火摧残之中，留下了最后的哀鸣。用两种截然不同的语气，分别向施虐者与受虐者传达了一个永恒的警语。 ‘时代会变！’ “很可惜没带薇薇来参观一下这里，她很喜欢这些古建筑。” 惊鸿一瞥，最后却落在了这一群大老粗眼中，实在可惜。 “是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身戎装的罗蒂靠在柳树下，静静的看着自家的祖业坍塌。他目光很平静，就像是装出来的一样。 “或许一座宫殿还是小事吧！我们珊瑚海族连自己的语言都快忘了。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命运是自己选择的，谁也主宰不了。” 陆唯并不同情，翁雪巴亚人能在短短数月将这里控制到这种地步，加加雷斯也好，珊瑚海王也好，其他的氏族也好，一个都脱不了干系。他们现在更应该感谢祖先的遗产，没有它们甘做柴薪，又怎么能换回星火遍地？ “说的好啊！” 罗蒂不在看他的宫殿，而是朝向了陆唯，笑着说起了这座宫殿的历史。 “香栀宫的建造花费了五十多年，前前后后投入财帛十八万两，动员了三万人。就这样毁掉了呀！” “摇尾乞怜的话还是说给翁雪巴亚人听吧！你们珊瑚海族的遭遇在我眼里，只能称得上咎由自取！” “您还是一点都不怜悯啊！” “强者须自强，这是我一贯的道路。” 陆唯从柳树上跳下来，四目相对。一个真的就没有丝毫怜悯，一个也着实不需要怜悯。 “你在三人中最年轻。看似也很柔弱，没想到内心这么刚烈，让人刮目相看啊。” “不用考虑我是怎样的人，你应该考虑一下晚上的战事。” “鲁姆告诉我说，即便是在东方世界，能在你这个年龄取得如此成就的魔法师也是少见，你一直都这样认真么？” “或许对愿望比较强烈吧！所以才混到了这种地步，我以前可没这么勤快。” “是吗？这种程度是混出来的？这是你独有的谦虚方式吗？”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有时间的话，真想和你多聊聊。” 罗蒂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陆唯。 “无论怎么说，你们都是在危难时刻伸出援手的人，我想送点合适的礼物来纪念一下合作。” 陆唯打开一看，盒子中放着一只做工上好的玉笛。原来他觉得自己通晓音律吗？还真是苦了他一片赤心了。 “不是很贵重，但我想一定会很符合你的志趣。试试音调如何？” 陆唯一阵尴尬，却没有摆出一副不懂装懂的样子。他大方接过礼物，细细触摸着笛子上面的每一处细节。精致唤起了他的格调，让他十分舒心。 “谢谢，我不会吹奏。而且很大概率会将你的礼物转送给我喜欢的女孩子，她喜欢这些。” “是你说的薇薇吗？” “当然了。” 陆唯将笛子放入魔法口袋，这是他从杜列嘴中偷偷扣下的艺术类战利品，大多都是薇薇喜欢的东西。 “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留作观赏吧！等有朝一日学会了，我会好好使用的。” “那就好，只是不知道我们能否有缘合奏一曲。” 两人交谈之际，远方的宫殿轰然倒塌，荡起的漫天烟尘。柳巡湾的士兵和百姓都望着那团悲哀的烟，这是它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痕迹了。 陆唯有意观察了一下罗蒂的表情，他身体微微颤抖着，目光中有一丝愤怒。但还是努力保持平静，或许是因为自己在旁。 没有人能忍受自己从小到大的家园就这样破灭，更何况这还是他几辈先祖留下了的遗产。他此时的感觉，应该和罗伯特岛上的本恩斯家族看到薛沙监狱倒塌之后一样吧！ 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陆唯只能默默走开，幽幽留下了一句。 “缘分嘛！谁说的清楚呢？” 第九十八章 反攻紫栀子 夜七时，紫栀子岛上守军将火力封锁的范围锁定在了河面。他们间歇的对河面攻击，有时将会连续数分钟，有时却只有了了一炮，打完收工。看似危诡的策略，实际上也暴漏出了他们的准备并不充分，难以捉摸伏珠人的进攻时间。 可这是一湾潜流，水不深，却很湍急。这个时节，正是回暖的时刻，随激流冲击而下的浮冰，就是一道天然的火力屏障。无论是时机，还是条件都不适合渡海作战。但他们没有时间，必须在今晚彻底拿下两岛。 也就在这最后的时刻，费利佩告知了他的进攻路线。 “香栀宫下面尚有一条暗道。本是为了惨变之时为氏族留下的后路，而今我们就要从这里潜入，进攻炮台。” 陆唯听完就觉得太不靠谱了，这里是地方两位魔法师的驻地，这种暗道在精神力面前比马路都要宽敞。如果提前在此处设伏，几乎就没有一点突破的机会。 “太冒险了！对方的魔法师可能已经获知了这个地点。” 费利佩笑了笑，满不在乎的对陆唯回答。 “我来做箭头。” 陆唯想多劝一句，杜列悄悄拱了他一下。入乡随俗吧！相信盲侠，也相信这些士兵的意志。 “好！大家已经达成了一致，那么八点准时出发。我和前宫廷侍卫在前开路。” 费利佩说完这些，率先走到岸边。这里已经铺满了各种船只，桨手们都是小镇上的资源加入的民夫。 “登船，出发！” 命令下达，士兵推着小船冲进海里，在齐腰的地方跳上了船，老练的桨手们挥出一片残影，载着士兵冲向了紫栀子岛。大军覆盖了海面，一往无前向对岸冲去。 现在冰汛刚刚开始，水里的气温可不低。看着湿了半截身子的士兵，陆唯都觉得有些冷。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叫出声，连打颤的牙关都被咬死。 “真有决心！小天使，黑鲨鱼我们也走吧。” 三人跳上了就近的船只，陆唯用法力撑开一层屏障。这个时节，海水温度低尚能用意志克服，可浮冰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陆唯偶尔能听到冰块撞击船只的动静，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大片落水声。 不知道这些军人在海水中会经历怎样的痛苦？可就是听不到一声哀嚎，自知无救士兵只是把枪支扔给战友，随后松开手，任由海流将他们卷走。他们连遗言都没时间交代。 陆唯为他们无畏感动，感叹珊瑚海族终于有了一支成熟的队伍。特别在宫殿废墟俯瞰的海面上，新的勇士已经站了起来。 可偏偏在此时，远方的小栀子岛突然升起了一道紫色的闪电！ “糟糕，这是鲁姆萨满的巫术！小栀子岛的战役提前打响了！” 陆唯惊呼声落，对面快要清晰的岛屿轮廓马上响起了三声炮响。一片火红色的照明弹在天空盛开，照亮了这片惨烈的海洋。 “加速前进！莱茵法师，拜托了！” 不用费利佩多言，陆唯已经挥起一片灵气，将照明弹尽数击落。可大陆最强的炮兵部队早就准备好了迎击的准备。 “砰砰砰~！” 这是很特别的闷响，是空爆破片弹特有的声音。弹片划过的声音，猩红的亮点落入海中，发出淬火的滋滋声。士兵的惨叫，以及费利佩嘶声力竭的指挥。一时间，海面沸腾而起，鲜血在黑夜盛开了唯美的花。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费利佩的船只首先靠岸，与他同来的是对面仓促的步兵。 “嗨！” 剑光来开战幕，海面上也爆发了一阵枪火光幕。 “火力真猛啊！” 双方一接触便是决死的搏杀。弹雨交织之中，陆唯的困灵光幕被打得摇摇欲坠。杜列和黑鲨鱼不敢点燃斗气，只能凭借直觉在燃烧的空气中穿梭。 终于双脚踩在了岸边，而最后一名翁雪巴亚士兵也死在盲侠的剑下。 “真够快的！小天使，你情况怎么样？” 陆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同时神识发出，立刻扫清这片暗屿的环境。他们头顶上就是香栀宫，作为设计中被遗弃的部分，只有一条陡峭的土路连结了上下两点，其余的地方全是古老工艺的封山壁。 “这里几乎没有路，看来只是一支巡逻队而已。” 对于鲁姆这位老战友，盲侠从不质疑。他们一定遇到了什么意外，不得已提前发动了攻击。 “如今只能强攻了。莱茵法师，可能您...。” “不用管我！” 陆唯说着，将自己的法力释放出来，将魔力元素搅动起来。 “我给他们发了信号，他们应该不会注意你们。” “谢了！” 费利佩将剑叼在嘴上，沿着墙壁摸索，忽然伸手握住一块凸起的石头，用力一扭。平滑的封山壁上弹开了一道石门。 “兄弟们，跟我来！” 盲侠和向导们率先冲击了暗道，杜列三人随即跟上。 很值得庆幸，这里竟然没有被人发现，一路顺风顺水，笔直走入了宫殿之中。 宫殿里，尚有几根不愿倒塌的柱子支撑起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几个士兵正在这里准备炸药包，尚在整理引线的时候。一片地板突然弹开，两道人影飞射而出。士兵惊起反应，耀眼的剑光闪过，瞬间人头落地。 费利佩和杜列站立废墟之中，眼前已经冲上来了一群翁雪巴亚的士兵，在他们中间还有穿着铠甲的战士。 “嗨！” 费利佩大喝一声，抢先杜列一步冲入人群，此战他没在收剑，直接用上了最简单的劈砍之术，活活将将人群杀出了一片空缺。在他的背后，杜列，黑鲨鱼，陆唯，以及所有珊瑚海族的士兵陆续出现，废墟之中开始了一层壮观的大混战。 “顶住！给我顶住！” 陆唯闻声，立刻向面垮塌的墙壁看去，土砖堆起了一个巨大的土堆，上面站着一名上尉军官。他的士兵正推着两门轻型短炮走到哪里。在他的左右，各自站着一个灰袍人影。 “【敕令·天兵召来】！” 这是小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和他迎面相对的便是两个瞠目结舌的雾都法师。 “炼金魔偶！” 两位雾都的法师双手展开魔法，一大片弹幕居高临下覆盖了正片废墟。他们没有区别对待，无论敌我的士兵，都笼罩在了此间。凡是中者，或是爆体而亡，或是化作浓水。 陆唯画出两道符箓，一大片龙鳞光幕浮现，将漫天魔法飞弹尽数挡住。两名轰击半刻，愈发感到杀意逼急。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和老师同级别的法师，远不是他们能应对的。 二话不说，中断魔法，连续闪现便逃离了现场。 上尉指挥官还在魔法的余光中揉眼睛，再度看清状况时，身旁的两名战士已经和一个铁块头交战在了一起。前后两招，二人双双殒命。 “开火！开火！” 指挥官面色一慌，也朝着后方逃跑，留下了还在坚守战位的炮兵装填炮弹。大厅之中的黑鲨鱼眼见大炮就要点燃，一甩绳子缠在了炮台上，用力一拉，直接将炮弹扯下土堆。 炮兵失去了武器，也转身逃跑，可是被后面汹涌的战士团一下推了回来。这些头戴水桶盔，身披板甲的战士第一时间看到了炼金魔偶，点燃一片闪亮亮的斗气，杀向了这个魔法造物。 “我去抢高坡！” 杜列对盲侠交代了一声，率先冲向土坡，几名伏珠人战士也随他而来。板甲战士中一人同杜列强强相撞，其余人轻松挥剑，冲上去的伏珠人便带着沟壑般伤口滚了下来。 “全是中阶战士！不能让他们再冲了！” 黑鲨鱼大吼一声，转身奔向了高台。 不经意间，这个小小的土坡成了真个战役的焦点。里面是悍不畏死的珊瑚海族反抗者，外面是白茫茫一片进攻的殖民者军队。一人两人，三人四人，大家同时挤到了这个方向，这个小小的土坡就这样生长着。 第九十九章 鼠与火 两名雾都法师出现在了进攻的人群中，和陆唯交手不过一分钟，他们就断定这是自己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你去通知老师过来！让剩下的所有法师向我靠拢！” 收到指令的法师扯起兜帽盖在头上，整个人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在他的周围也闪要出各色光彩，随大军而来的魔法师一个一个出现在他的身旁。 “中阶法师，有一尊中阶炼金魔偶，没有施法能力。不出三分钟，凡人的军队必定溃败。我们准备好防御，一定要拖到两位老师过来。” “明白！” 雾都的法师们回应一声，五颜六色的魔法屏障同时升起。激烈的魔法反应形成了一股乱流，将进攻的军阵豁开了一个大口。 就在他们做好一切的时候，宫殿的顶端炸开一片青瓦，一条巨型的白蛇游到房顶，神秘的中阶法师正站在它的头顶，望着他们一众。 仅仅一个眼神，剧烈的降维感让他们的精神力缩成一团，魔法瞬间紊乱。与此同时，一柄生锈的剑刃突然透过一个法师的身体，剑尖儿停留在了对面法师的眼前。 “动起来！逃命！” 这一下，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个中阶法师是多么恐怖，之前所说拖住他的话语是如此荒诞可笑。可是真当明白可以逃跑之时，月色下的酒红眼眸微微一蹬。那人说了一声他们完全没听过的字符。 “定！” 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凝固了，连血液都仿佛被冻结。如果这个时候还能流出汗水就好了，最起码说明汗腺还是自由的。 “噗！” 又是一剑，一位法师临死都是站立状态。 “【炎爆术】！” 两团翻滚岩浆火球沿着他的精神力锁定的方向碾压而来，被浪花拍击了千百年的礁石瞬间龟裂崩碎，一切横亘在炎爆轨迹之前的建筑和人瞬间汽化。 夜空中的红眸看过来，巨型的白蛇张嘴一吐。蓝水成幕，白浪在首。凌空催威而下，将火球卷入水中。 一者能焚灼万物，一者能浸没人间。两者交汇一通，层层浇裹。说不清是蓝的红的，总之，这团能量忽然升上了天空。直到与月亮平齐的高度，轰然爆开，火魔力与水法力凝结的高温结晶无差别的落在了这片区域。 凋零遍地的战火猛然间变作了灾火，喷吐的火舌照彻万物，强烈的魔法风暴让这里的一切凡人都失去了登台的资格。 眼下，是陆唯与面前两位法师的世界了。 “是六级中阶的召唤师，卡尔特，你去掩护学生和高层撤离，他交给我！” 已经元素化了的火焰巨人对身侧的巨型老鼠说道，两位可怖的外表让人望而生畏。 巨型老鼠点点头，斜视的目光中分明有些不屑。附身趴地，身上的尖毛耸起，吱吱的错乱声响彻全场，如潮水一般的老鼠群从他身上涌出，一路爬过尸山血海，漫过残垣废墟，它们冲到几名雾都法师身上，闪烁起一阵黑光，将他们全部传送走。 “野兽系魔法，利用鼠群施法，这个法师擅长躲藏和逃跑。似乎是罗落塔最讨厌的‘蛇鼠’凯尔特。” 至于这位火焰巨人的身份，不用多言。鼎鼎大名的雾都之火--阿列克谢。 “小天使，你还行吧！” 两团点燃的斗气跳上房顶，与陆唯并排站在一起。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陆唯全力出手，却没想到对面两个货色更狠一些。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下面已经拿下了？” 在魔法方面他不愿意向任何人示弱，特别是杜列。见他这么自信，杜列恨不得给他一个脑瓜崩。 “你在这里发什么野屁！对面两个货一看就不一般，还在这里装犊子。” “无妨！召唤师最不怕打群架了！你们还是跟着大部队进攻炮台。这里交给我吧！” 杜列不会走，哪怕生气这个家伙的态度他也不会离开。早先还在旁观伊莎贝拉成长的他竟然变得如此孩子气，真是让人汗颜。还好同他一起的有个事事以全局为先的黑鲨鱼。 “杜列，相信我们的船医长。这是一场战争，任何人都必须坚守在合适的岗位上。早点攻下炮台，我们才好有机会回来援助。” 杜列动摇了一下，盯着陆唯狠狠看了两眼，凭着理智的呼唤和黑鲨鱼的拉扯，他跳下了房顶。跟上了前往炮台的伏珠人大军。 没了干扰，陆唯也好仔细观察一下大名鼎鼎的雾都法师了。 雾都之火阿列克谢，这位可是雾都十二执事第七位罗洛塔的笔记里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一个火焰系法师，在擅长海洋系魔法的雾都之中独树一帜，以一人之力抬高了雾都的炼狱系魔法下限。并且有传闻称，他击杀过秘法会的高阶法师。 “你的眼神似乎说明了什么？是对雾都有所了解，还是对我有所了解。” 火异化的阿列克谢下半身的岩浆团，身下留下了一条耀眼的岩浆轨迹。凡人都很默契的将这片战场交给了法师，他们都奔现紫栀子岛最后的战略倒地。另一边七八个初阶法师在‘蛇叔’的带领下开始针对性的对小金进行牵制。 “你不是一般的野法师，你的引路人给了你一个不错的异域空间。” 阿列克谢的话有些多了，这是极度自信的表现。陆唯都懒得理会他，同伙伴确认了战斗策略之后。双手直接拍在小白的头上，雄浑的法力注入它的身躯。 小白冲天怒吼，巨大的蓝色符文在天空展开，被阿列克谢搅动的灼热空间，竟飘下了一丝清雨。同时，在小世界修炼的小花摇动着树枝，一株海棠枝悄悄的从小金混铁的身躯中长了出来。 阿列克谢伸出熔岩巨手，想要接住漫天的雨滴，然而高温的身躯只能将雨滴化成一缕蒸汽。 “小伙子挺着急呀。你的魔法很有意思，这威力不容小觑。也好，免得我们的战斗太过无聊，我也得拿出一点真本事来。” 天空中的云彩被法力染成淡蓝色，雷霆闪动之间，狂风暴雨降临。阿列克谢站直身躯，欣赏着这幅由法力构筑出来的美景，脸上列出一道湾儿。他挥动起双手，指挥起了火元素构筑魔法。 混乱的魔法立场瞬间变得鲜红，火焰魔力被压缩到了极致。地面发生颤动，地砖龟裂崩碎，沿着裂隙的纹路，一层岩浆浮现了出来，与天空中翻滚的蓝色云雨针锋相对。两方巨型魔法还在蓄势，就等着最后一刻的碰撞。 ‘蛇鼠’凯尔特闪现到小金背后，法杖点在地面，一团老鼠从地下爬出来，偷偷奔向小金的后背。眼见偷袭得手，地面突然间绽开一团火焰，他的老鼠被烈火吞噬，魔法即可消散。 这一下，让小金注意到了他，身躯闪过小挪移阵的光芒，眨眼来到他的眼前，一剑直取命门。凯尔特大惊失色，连忙化作一团黑色老鼠，避开了剑光。再度出现在战场外围，一看战场，又有三名学徒倒在了他的剑下。 他恶狠狠看了一眼阿列克谢，嘴里发出了吱吱的鼠谗声。 “你这家伙总是以认真的借口影响别人，好吧！这个鬼东西我不管了，你自己跟他玩去吧！” 恼火的凯尔特再度分裂为一群老鼠，黑压压的鼠潮卷过仅存的几位学徒，悄然消失在了战场。小金失去了目标，手中剑暂时停下，转身回头一看肩头生出的海棠花，顿时抓住了凯尔特离开的方向。 小挪移阵再动，追杀而去。 翻腾的雷云终于降下了泼天暴雨，龟裂的地面也洞开了鲜红的岩浆池。 双方蓄势完成，同时释放出来。 “【火狱洞开】！” “【天屿澄缺】！” 第一百章 亡者之火 翁雪巴亚与珊瑚海族厮杀正欢，突然从战团中喷出一注岩浆直奔天际，首当其冲的士兵瞬间化作灰烬，接下来喷溅的岩浆和飞散的火花又连续杀伤了数人。 杜列等三位战士凭借着自觉躲闪着连连喷出的岩浆，费利佩心说这两位已经闹得没办法作战了，遂向全军下令。 “调头！从后面绕一下，我们直接攻击炮台侧翼。” 军队后队改前队，在向导的带领下走上了另一条路。杜列和费利佩吊在后面，两人不约而同聊起了小天使。 “你这位船医长还真是藏秀其中，我原以为他顶多能搓个火球呢！” “哈！更恐怖的你还没见过呢！小天使认真起来，那是相当恐怖的！” 十二道岩浆冲到半空，冲开了厚厚的雨云。漫天雨滴也不敢示弱，围绕着火柱飞旋，运用着基础的物理特性和法力的克制消磨着火柱上的魔力。 在天空乱做一团时，专心施展法术的小白绽放出了七彩的光华，围绕阿列克谢的雨滴旋转散落，一滴两滴雨被蒸发成了白烟，却没能阻止越来越多盘旋的雨滴包围而来。 无数雨滴连成线，眨眼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水球，将阿列克谢包裹其中。雨如钢针，飞速穿连，一点点消磨着阿列克谢的元素化。带着魔力的高温蒸汽开始扩散，这是比刚才更加残酷的杀伤武器。 陆唯面色严峻，持续将法力输出给小白。他知道双方的比较才刚刚开始，绝对不可以松懈。天空中对撞的岩浆雨滴，压缩阿列克谢本身的水球，这两个战场的对抗，已见焦灼。 “这种不用动脑筋的战斗方式真的很好！不过我也受够了这种角力！” 水球之中的阿列克谢感叹道。 “优秀的召唤师，你的表演该落幕了！【地狱魂枪】！” 陆唯双眼陡然睁开，因为他看到水球的表白凸起了两个点，紧接着围绕着这里，大片的红晕开始从水球之下透出。 “依靠魔力将岩浆压缩到了这种地步，这一击不能硬接！” 切断了对小白的法力供应，陆唯拿出油纸伞凌空绘制法阵。这时两把巨型长枪的突破了水球的外部，这种级别的魔法根本不需要考虑锁定，只要击中大致方向就足够毁灭一切。 “【大挪移阵】！” 法阵绘制成的瞬间，两把地狱魂枪挣脱了束缚，飞驰而来。眨眼间，撞上法阵，整条长枪没入其中。 “呃！” 只听闻阿列克谢一声惨叫，伪禁咒火狱洞开破除。半空中势不可挡的岩浆柱一点点消散，残存的飞火在雨滴的侵蚀下变成了凝固的石头，伴随着雨水掉在了地上。 陆唯坐在小白的头上，抬起双手，看到手心被灼烧的痕迹。油纸伞作为绘制法阵的媒介，将法阵所承受的火焰全部转到了自己手上，这位老朋友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幸好挪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否则自己整个人都得烧起来吧！ 远处的海面上，火光骤然亮起，瞬间吞没了所有人。光影麻痹了神经，让他们恍惚进入了幻境。紧接着，轰鸣和强悍的气流席卷海面，所有人在这迷蒙中本能的捂住了耳朵。 长久，被轰击在地的人纷纷醒来，脸上挂着恍如隔世的表情。 隐身在翁雪巴亚指挥官身边的凯尔特恶狠狠的看着战团的方向，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现身抓住指挥官闪现到了魔法笼罩的范围之外。 “凯尔特先生，我们这是...。” 指挥官见到眼前光景变换，又看到了身后的凯尔特和诸位法师，有些惊诧。 “雾都之中没有人愿意跟这个混蛋组队干活，刚愎自用不说！一点脑子都不动！” 蛇鼠一个劲儿的暗骂他，而身旁的指挥官也是被翻天覆地的魔法吓到了，小声求问。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送你会炮台，等到对面个召唤师杀了阿列克谢。之后我们都不要使用魔法，对面如果懂行，也不会再出手帮凡人的军队了。” 一听到带队的雾都之火可能会死，指挥官面色一下白了，这可是法师老爷啊！这要是在他手上升天了，那他日后的前途就够呛了。 “您不如去帮他击退....。” “帮个屁，我们是高贵的魔法师，动脑子的施法者！不是一门只会开火的大炮，真不知道他这么卖弄是为了什么！我可不想被一群战士和一个召唤师围攻！这个蠢货就让他去死了吧！我们走！” 说罢，从储物道具中拿出卷轴在地上铺开，上面绘制了一个简易的传送阵。他正要开始施法激活时，一道金属的身躯从天而降。一剑掀起了地上的魔法卷轴。 淅淅沥沥的雨仍然下个不停，这场雨是自然的雨。 小白所释放的法术已经完美收官，杀伤情况方面，只能说深表遗憾。阿列克谢已经打回了人形，不过身上却多了一声纯黑色的铠甲，陆唯认不出这是什么金属，但可以看到在万千雨点的冲击之下，盔甲上只不过留下了一些细小的凹痕。 “还有后手！这家伙还真是个炮台！” 第一轮大型魔法交手，只算是打出了一个法力交换的结果。他没能突破阿列克谢的防御，对方也同样花费了力气破解了小白的法术。现在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还有一身宝物盔甲，陆唯什么都没有。 “很厉害呀你！我从未见过能堪比‘伪禁咒’的魔法。你这是什么手段？” 阿列克谢说着，从盔甲的缝隙中喷出熊熊烈火。这家伙竟然释放了两发伪禁咒之后还能进入异化，简直是怪物级别的法力储量。 “雕虫小技而已！” 伪禁咒这一技巧是雾都的看家本领，实则就是将细化禁咒级别魔法的使用模式，通过截取部分精华提升一半魔法的威力。帕伽卡迪说过：拆解禁咒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但雾都真就做到了。 “我明白了！你这家伙也是那边的人吧！” 陆唯听完大吃一惊，这家伙怎么突然把他和天都扯到一起了。不过他倒是想听听，这个判断是从何而来的。 “哦，何以见得？” 阿列克谢只感觉到他的嘲笑，有些不屑，也有些失望。 “那长着翅膀的鸟人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我共同追寻真理的手足在这里自相残杀？难不成你真的相信他们所说的‘与天使同眠’的鬼话吗？跟鸟人睡觉，你就不嫌膈应？” 噗！陆唯只觉得好笑，秘法会的确有这么一个概念来笼络魔法师，但其寓意是在灵魂世界与天使交流真理，而不是裤裆里面的事情。不过双方斗法已久，这些歪曲的理念已经成了魔法界普遍的共识了。 这些话暴露的嘴重要的部分，多半还是教会给雾都上强度了，让他们感到了压力。既然如此，他不妨给帕伽卡迪当一回小弟，刺激刺激这个混蛋敏感的神经。 “圣光怜悯！你果然是个无可救药之徒！” 话音落，小白张开血盆巨口，喷出数十道水雾覆盖他所在的区域，每一道水雾都如同链锯，所到之处全部被切碎。阿列克谢淡定站乱流水锯之中，任由水刀切过他的铠甲，锋利的水刀冲刷在他的盔甲上不过洗刷掉了一些污渍，根本没有造成伤害。 “恶心！背离真理之路的法师，我将亲自送你离开这个世界。这是你的荣幸。” 祷言让阿列克谢备受刺激，面盔的透气孔中喷发出了蓝色火焰。 火热的战场一下变得寂静，阴风拨开乱云，月光洒满大地。在废墟之中，一名阵亡的战士忽然张开了眼，迎着月光坐了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拿好你的奖品 亡灵之歌指的是被亡灵魔力复活的尸体的骨关节发出的声音，一个两个或许没有什么，但密密麻麻的一片数万骨节同时活动，那声音简直能掀起人的头盖骨来。 陆唯眼睁睁看着刚才还杀作一团，不死不休的双方战士，竟然拖沓着脚步汇聚成一道人流，默默向他走来。望向源头，那一具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盔甲之下，已然没有了丁点生息。唯有来自死亡的魔力喷吐着，生者的世界正在被一点点污染。 “你们到底是做了这种事情！竟然能逆反基底力量到达这种地步。”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阿列克谢的亡灵形态很完美，几乎达到了自由转化的程度，哪怕隐隐约约知道其中付出的某种代价，但也无法帮他击破阿列克谢。 “这不过是你看到的冰山一角而已！小子，我们迟早会抵达神幻山，让你侍奉的鸟人好好看看，这才是超越天图的永恒。” 陆唯将手放在胸口，父亲赠与的护身符正在发烫。同时，小海也传来了讯息，将自己识破的端倪告知。 ‘你还能感觉到你在他身上留下的法术？他现在的躯体的确亡者，但灵魂还是同一个。’ 虽然怪异，但在原理上足够让人接受了。有了这个脉络，就可以按图索骥找到击败他的方法了。小海说他的法术只要一发动，定然能将他灭杀，前提就是其余的人必须要给创造出一个机会。 “身体，灵魂，精神是魔法师的三要素，虽然亡灵的身体条件不那么重要，但如果被突破的话，也会在短时间内造成灵魂的震荡。只要有了这个窗口，小蓝就可以乘机撕开他的灵魂防御，再给小海创造机会。” 战术拟定的瞬间，陆唯挥手一抓，数十道符咒握在手心之中，扫了一眼汇聚过来的尸体。暗道一声无奈，对着他们无情的洒下了雷霆。 仙法之中，唯有雷霆最为刚烈，天然自带诛邪的效果，一连串数十道雷霆劈下，亡灵大军瞬间化作飞灰，消失在法力风暴之中。 “小白！准备【白虎金雷咒】！我来给你争取时间！” 交代完毕，陆唯跳下蛇头，凌空打开了同尘伞，悠扬落地。小白也闭上了蛇头，张嘴吐出了一诡异的音节，死气沉沉的魔法环境仿佛突然闪过一道炸雷，连拥挤上前的亡灵都顿了一下脚步。 “不愧是秘法会的高手，已经想到了击败我的方法了？” 阿列克谢丝毫不惧，甚至更加期待他能带来的惊喜。 “如果你是纯圣光系的魔法师，或许还能让我头疼一下。可惜你能利用符文唤来这么一两道无关紧要的雷霆，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大叔，自傲也得有个度才行！你这碎碎叨叨的嘴已经让我有些烦了。” 陆唯暗自摇摇头，他真的觉得这个货废话太多了，而且台词尴尬得让人发冷。随手挥起同尘伞，如同舞剑一样，将面前的两个亡灵敲碎。 “我在给你时间而已，既然你不珍惜自己的性命，那我也不用费劲了。” 阿列克谢还在自说自话，但身上的亡灵之火却愈发旺盛起来。死亡魔力一下蔓延过来，陆唯嗅到了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好似是魔力反应的味道。 ‘他在转化自己的火元素魔力，要来个大的！’ 陆唯放出神识警戒，同时手中的伞也没停过。他明锐观察到进攻的亡灵在发生形态上的改变，这是敲碎之后尸体融合而成的新亡灵。这个现象说明，他已经暗自发动了魔法。 “白蛇绘制的符咒就是你的最后一击吗？说实话够差劲的！” 阿列克谢望着正在构筑的巨大法阵，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认识。只能看出这是一个运使雷霆的法阵。 “那么再来一次拼尽全力的对抗吧！” 他抬起双手，地面上成堆的尸体一个一个扭曲成团，在令人心寒的骨碎声中变作了一个一个球体。他们的脑袋全部朝着天空，在魔法的指挥下，一个一个张开了嘴巴，吐出了一根漆黑的尖头。 “【尸爆骨矛】！” 随着一声大喝，球形尸体急速旋转，体积也在不断压缩，嘴里的探出来的黑矛越来越长，还带着尚未被魔法采用的人体组织和器官。 “真恶心！” 这个魔法的观感太差了，在加上人体中混杂的气味，让陆唯直呼难受。他挥动同尘伞，画出了一幅巨型【天雷咒】，以伞作为媒介，迸发出了万顷雷霆。 阿列克谢看都没看，一挥手在面前竖起了一面一面骨盾。左右观察了一下【尸爆骨矛】的成色，满意的点点头。 “这可比【炎爆火枪】强悍多了，还附加了精神攻击。” 他的精神力一扫过去，发现白色面前的符咒还在绘制当中，距离释放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而释放雷霆的小子也感到【尸爆骨矛】的压迫力，加大了雷霆的释放，烁目的电弧遮蔽他的视野，也阻隔了他继续探查的精神力。 “这么大的目标跑不了的！做这些是浪费法力！” 他像个指挥家一样抬手，向着宫殿的方向轻轻一点，数百根骨矛升到半空，调转矛头瞄准了宫殿方向。而后，轻轻一点，齐刷刷飞向既定的方向。 “为你的召唤兽默哀吧！” 阿列克谢发表了胜利宣言，侧着耳朵听起了骨墙后面的动静。第一声爆炸响起，血肉的渣滓蹦向天空，绽开灵魂的波澜几乎一瞬间就能将魔法师打入幻境。 那个小子一定受不了的！他得意的想到。在第二声，第三声，爆炸忽然连绵成一片，蹦飞的骨头渣滓之中已经带着很多建筑的残骸。扭曲的灵魂力从天空渗入地底，连同冬眠的虫兽一道消杀。 骨墙之外的雷光一下子弱了下来，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正在经历什么样的痛苦。 待到最后一根【尸爆骨矛】为这残忍的魔法画上了句号，阿列克谢化解了眼前的骨墙，入眼处已经没了魔法师和白色的踪影，整个宫殿所在的位置化作一个一个炸坑交叠出来巨大深洞。 “已经尸骨无存了吗？” 阿列克谢甚至没有尽兴。只好拿出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 “威力可以元素系魔法媲美，还自带【灵魂冲击】和【污染】的特性。这些催化过的尸体残骸再往后也能引发【瘟疫】。等到战事结束，让伏珠人的平民过来收拾一下吧！这样一来也能观察一下【瘟疫】的特性。” “真是一个好学生！来！这是奖励哦！” 猛地一句台词让阿列克谢瞬间炸毛，他反手汇聚出一团魔力，急速转身。看到了一个洁白的伞面，这是刚才那个魔法师的武器。 “咚！” 剧烈的魔力在伞面上打出了一团蓝火闪爆，一看就知道没有造成任何效果。伞下的魔法师轻轻呼喊出了一个听不懂的音节。阿列克谢一下定在原地，连表情都凝固在了惊讶的瞬间。 这时，伞下伸出一只手，将一个项链挂在了他的手臂上。 “来！拿好你的奖品。” 第一百零二章 不知错 “【死者无生】！” 阿列克谢的盔甲轰然倾塌，一堆铁壳子在地上砸的砰砰乱响。虽然碎掉了，但自由还是恢复了。抓住这个瞬间，盔甲的部件急速翻滚，一直滚到了深坑之中。 陆唯笑着观看他的狼狈，一点也不着急发动进攻。不一会儿，一只手抓住坑洞的边缘，阿列克谢像个失足摔跤的登山客一样爬了出来。 “你的召唤兽竟然强行中断了这样广大的一个符文绘制！这‘强制中断’的技巧是你的，还是它的！” 不得不说，这厮虽然废话多，但的确有些学者精神。不耻下问，还问的理直气壮。只是这个问题陆唯没法给他解释，因为他判断错了，这并不是魔法侧的技巧‘强制中断’。而是修士的‘收放自如’。 “你今天已经学习了很多知识了！这个问题我下次在教给你。现在你可以好好看看你的奖品了！” 奖品！提起这个，阿列克谢赶紧用精神力扫过全身，刚才塞给自己的东西在躯体重组的过程中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摸索了半天，始终没有感应到这个东西。但感到了一股灼热积蓄在胸口。 “这股讨厌的感觉！是圣器！” 厚实的盔甲之下，一团祥和的圣光正端坐在亡者的躯体中。阿列克谢像个娇羞的少女一样，直接吼破了嗓门。但到底也是一名赫赫有名的雾都法师，也在最短的时间找到了破解之法。 陆唯开启法目，看见了他体内的一个容器忽然运作了起来。这个不规则的东西一面吸收着他身上的死亡魔力，一边又在释放火元素的生命力。如此剧烈的魔法调配，竟然是以脆弱人类为载体。 这种逆原理的现象再一次让陆唯大开眼界，真是不知道雾都是如何做出这种东西的。 “求知和研究放在之后再说吧。小蓝，该你出手了。” 带着生命力的魔力迅速充实了他的肉体，让他干瘪的肌肉生长，血液流通，连灰白的双瞳重新焕发了生机。圣光的威胁暂时消失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喘气，一根尖刺忽然扎入精神世界，让他双眼一黑，一个踉跄滚入深坑之中。 与此同时，陆唯收到了小海的讯息，一切落定。顿时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等着阿列克谢再度爬上来。 远处的海滩之下，被打断传送的凯尔特正在与小金纠缠，这个家伙的攻击手段没有那么犀利，但躲闪的手段却很有一手。 “笨蛋炼金魔偶！这是十六段闪现，是我老师传给我的秘术，就凭你那笨拙的身躯，根本追不上我！” 也不知道他对着一具炼金魔偶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这个家伙话痨了一点，一手魔法却很熟练。他没有大开大合的伪禁咒，只依靠着发射酸雾这种初级魔法一点点消耗着小金。 而面对他的十六段闪现，全靠两条腿的小金只能在抵挡攻击的同时，寻求反击的机会。 “傻了吧！我今天就要把你融化成铁水！” 放风筝的打法很容易上瘾，毕竟这也是魔法师们对待战士的常用手段。只不过拥有十六段闪现的他将这种战法发挥到了理想状态，根本不给小金一点近身的机会。 “嘿嘿，我....。” 正欲开口他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突如其来的精神攻击让他的闪现中断，收放不及的他被巨大的惯性甩了出去，一头撞在了沙滩上，这种情况下，他首先展开了魔法护盾，接着开始异化身躯。 而这时小金已经出现在了他眼前，锈迹斑斑的长剑突破重重魔法护盾，插入了他已经长出毛皮的胸膛。 预想到防御没有一样起了效果，凯尔特喷出一口鲜血，看了看胸口锈刃，又看了看铁板一块的小金的脸。剑气摧毁了他的身躯，剑的意志斩杀了他的精神世界。 “这是哪儿来的精神攻击！” 卡尔特打赌这个魔偶没有这样的手段，但是他已经栽了，无论如何都逃不脱了。秉持着要死个明白的愿望，他对着小金抬起了手，手背上，不知道何时长出了一支海棠，这花如此鲜艳，如此美丽。正好可以用来当做死亡的答案。 “阿列克谢！老子还是被你害死了！” 小金拔出长剑，‘蛇鼠’凯尔特殒命在此。 将喜报传给灵主，他的铁脑袋看向了躲在礁石后面的将军，他已经面无血色，全靠雾都仅存的几个法师架着才能站立。 锈剑一挣，钢铁杀神缓缓走向了他们。 “学徒全部搞定，俘虏最高指挥官。” 小金战斗的场景在陆唯脑海中过了一遍，看到凯尔特滑稽的翻车过程，他这一次总算是见识到了小海的神通。 “类似于【生命连结】的手段。你这招还要狠一点，连灵魂都给他们连结上了。” 小海从一开始就部署了全局作战，一套法术下来，让看似不可逾越的两位雾都法师一死一待死。这样优秀员工，那个老板会不喜欢呢。 “精神攻击！” 阿列克谢艰难的从深坑边缘爬了上来，鲜血从面甲之中狂喷不止。他已经失去了施法能力，瞪着一双凡人的眼睛，吐出的字节都快被他愤怒牙齿咬碎掉了。 “恭喜你！侍奉鸟人的混蛋，你可以和长着翅膀的怪胎睡觉了。” 话语落下，一束抽芽的海棠枝从盔甲的缝隙中伸长出来，察觉不妙的他伸手抓住这一支孤零零的海棠，用力的将它扯出来。 “啊！” 阿列克谢惨叫一声，陆唯看到他从身上拔出的海棠枝都带着一大团血肉组织。但这还不是结束，无数的海棠枝不断生长，从盔甲的缝隙中，从面甲的透气孔中，美丽的海棠无休无止，为他铠甲上装点出一抹异样的鲜艳。 缓过劲儿来的阿列克谢将手中的海滩举到眼前，不知道是看清楚了这个魔法，还是挣扎无望，闭上了眼睛。 “你说你要不是教会的人该多好，说不定我就向你投降了！” 听到他的动摇之语，陆唯心想如果活捉他交给教会，那么一定能将雾都的黑暗提前暴露于天下，马上对他讲道。 “说真的，我的确不是教会的人。你可以向我投降！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阿列克谢的躯体抽动了一下，分明是在嗤笑陆唯的说辞。他抬手握住一支海棠，用力从身上扯了下来，血肉染红了盔甲，他却一声不吭，只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陆唯。 “你休想！” 随后，他双手不停的抽拔着，一条条血肉从盔甲下带出来，一眼眼不屑与挑衅在陆唯身上来回游走。他不服气，在用着这仅仅只是看看着都让人毛骨悚然的方式表示自己的无畏。 血泊从他的身下盛开，流入深坑中，蔓延到陆唯脚下。他肃立的理解，安静的看着对手的选择。良久，已经拔干净了自己一身血肉的阿列克谢回过一口气来，用他最后的高傲盯着陆唯。 “如何？你这睡鸟人的废物！别把老子看的跟你一样下贱！” 阿列克谢落幕了，彻底消散成了一捧残花。现场留下了他的盔甲和体内神秘的容器，看着两样战利品，陆唯只觉得世事无常，荒诞才是本质。 “说真的，你这个大名鼎鼎的雾都之火也不见得比伊莎贝拉成熟多少。” “但最起码人家还是有些成长，你到死都以为自己是对的！” 第一百零三章 心不老，犹可追 魔法师的阵亡对凡人而言毫无感觉，但指挥官消失了一个多小时，这可是致命的打击。固然靠着职业素养顽强的抗击，但在伏珠人悍不畏死的冲锋下，最终还是被打散了阵型。战斗变成了清缴，翁雪巴亚大军很快落下了帷幕。 至于存活下来的几个魔法师，都不需要陆唯指挥，一花一蛇如同恶鬼一样，全部吞到了肚子里，小蓝跟在他们身后吞噬灵魂碎片，好不快乐。看着这帮小朋友，陆唯感叹道小金才是最好的唤灵，从来不争不抢，不过这一次他也的确辛苦了，全身被酸液大面积腐蚀，本来就破落的他更加破败了。 为了体恤他的辛苦，陆唯一股脑儿将所有的魔法金属都搜刮了来，全部放入小世界作为这次的犒劳。特别是那套奇特的盔甲，能抵挡筑基期法术的东西，想必一定能给他带来很大的进步。 杜列和黑鲨鱼急匆匆回到废墟，一路上看到魔法摧毁的痕迹，心中不免焦急。直到看到陆唯悠闲的清点着收获时，心中方才大定。 “老子都快急死了，你倒好！还在这里清点赃物。没收了！” 杜列一把抢走陆唯手中的魔法口袋，揉了两把，又没办法弄开。反正欺负小天使的目的达到了，他就会很开心。 陆唯也没力气跟他玩耍，看向黑鲨鱼，他正在深坑边缘看热闹。 “你们那边如何了？” “基本上搞定了，你俘虏了敌人主将，有了这张王牌，省下联军很多功夫。” 黑鲨鱼收回脑袋，他现在对陆唯有了一丝对待强者的慎重和敬意。 “只是情况也不是那么好。” “怎么了？” “跟我们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杜列将魔法口袋扔还给他，带着俩人走出了宫殿，去了街道上。作为氏族的主岛，这里比大栀子岛繁荣多倍，人口也十分密集。大战带来了很多误伤和损失，但离奇的是，没有一个百姓愿意接受反抗军将士的补偿和帮助，对他们竟然也拿出了一副被殖民者的无辜无奈。 “你看吧！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加加雷斯的名声太差了，要收拾人心可比拿下这里的炮台困难多了。” 陆唯很理解这些老百姓的心情，头一天还跟着殖民者烧杀抢掠，鱼肉百姓的狗腿子，转过身就成了反抗英雄，能接受这种故事的人，不是小说家就是理想主义者。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倒是你要带我去哪儿？” “当然是好地方咯！” 前进的道路没有什么曲折，一条大道就走到了炮台下方，为了应对敌人反击，这里已经戒严，主干道上布满了从大战之中幸存的精锐士兵。 杜列带路的脚步忽然从主干道转向一条支路，他神秘兮兮的以为能瞒过陆唯的眼睛。但他早就捕捉到了丛林深处的魔法气息，目的地也瞬间明了了。不过就是‘蛇鼠’与‘阿列克谢’的驻地罢了。 “当当~！” 这一栋烂尾楼，只修建了三面墙，中间留空的位置很规整，是为某种仪器预留的。陆唯猜测大概是观测之类的仪器。这么看来，雾都是想在这里掌握魔力运动的规律，建立夸大陆传送阵，所以才会积极参加‘翁西计划’。 “我早先进去看了一眼，里面全是魔法的玩意儿，现在都是咱们的呢！小天使，不给你说多了，你要想进去玩耍，咱们的先把战利品分了。” 贼不走空嘛！海贼也是如此。已经习惯了他的陆唯拿出一个没有封印的魔法口袋，这些都是雾都法师们的遗产。 “钱和魔法装备都在这里，其他的你要不要检查一番。” 杜列抓着魔法口袋在耳边晃了两下，里面堆积如山的各种财宝向他发出了勾引级别的邀请。他一下嗨上头了，捧着袋子走到了一边。 “好啦！现在这栋楼是你的呐！” 陆唯都懒得看他，独自走进了烂尾楼。刚刚走到门口便闻到了一股灰烬的味道，他猛然想到了什么，挪移到了味道的源头位置。 散发味道的源头是一个外表普通的箱子，但实际确实一种大型魔法口袋，里面的空间专门用来安分巨型魔法设备。 “完！里面的东西应该自毁了。” 打开箱子一看，一片如同星空的世界中，他看到了一些断裂的铁片和晶体。不用多说，这就是‘天轨相位定算仪’。 陆唯顿时懊悔异常，如果他一早就想到这个点子上，就能挽回这几千万的损失了，这可是让他一辈子吃喝不愁的钱呐！ 合上箱盖儿，陆唯安慰自己，最起码还留下了一些残羹剩饭，最起码能给小金补补身体。都是横财，不要多想。 将箱子收到自己的口袋中，陆唯开始寻找其他的魔法物品，药剂，设备，蓝图，配方的确是有一点，也就是零用钱的程度。而且他们这次学乖了，没有留下任何相关实验的纸质材料，让这次搜刮更加没有味道。 完成任务，陆唯走出小楼房，远远就看到费利佩离去的声音，应该是和杜列说完什么事情后离开了。 杜列见到他，十分兴奋，上来便问收获如何。 “多少钱？” “没多少，刚好够我的战斗补助。盲侠和你说什么了？下一步我们该如何？” 眼见杜列满脸兴奋，黑鲨鱼赶紧抢过话头，看来又是不得了的事情，让他做出了一些馊主意。 “刚刚收到消息，莱茵大校要和珊瑚海族的大公主的举办婚礼了。船长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至于什么机会。你应该能想到。” 黑鲨鱼这是在提示自己要坚决打断他不切实际的思路。好家伙！这货还惦记去随个份子呢！ “当然，这一次我可不会去了。” “喂！不要拒绝的这样干脆，我想...。” “我不想！大家都不想！” 杜列哀叹一声，装的很刻意，他也明白，那地方去不得。 “好吧！那就只能先回大栀子岛了和罗蒂告别了，我们也要回去准备一下开春的防御战了。” 回到柳巡湾大帐，这里正在召开军事会议。罗蒂和鲁姆萨满面色都不是很健康，伊莎贝拉还在他们身边，给两人包扎手臂上的伤口。三个人悄悄坐到大帐一角的小板凳上，等他们结束。 大约一个多小时，罗蒂在沙盘上做了最后的部署，诸位将领各自领命离开。他这才有时间看向杜列三人，一开口便是一段客套话。 “没想到对面在紫栀子岛上驻扎了如此厉害的法师，莱茵先生，这一战真是辛苦你了。” “没什么，举手之劳。” 陆唯自然表示没什么关系，反正每一次和魔法师干仗都是满载而归，而且这次也不怎么费力气。只是这话说的把疲惫的两人都给整精神了，两个雾都的中阶法师说杀就杀了，还举手之劳。 “佩服！” “不用夸奖，他会翘尾巴的！” 这话分明是在说自己吧！杜列。他忍着小天使不爽的眼神，凑到沙盘边，严肃的询问道。 “这一仗可不轻松，你的损失应该很大。这里有把握守住吗？” 从紫栀子岛的战斗就能看出来，罗蒂已经没有兵力应对后续的战斗了。杜列提起这事儿，也是想着如果守不住，干脆前往别托勒跟他搭伙干算了。 罗蒂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对着这个问题不置可否。 “没关系，我们打响了第一枪，必定会吸引跟多同胞掀起反抗的大旗。对了，我们在小栀子岛上找到了一份对你有用的东西，请看看吧！” 鲁姆萨满从魔法口袋掏出了两张纸递给杜列，他一接过来，陆唯和黑鲨鱼一起凑过来观看。 “命令：你部迅速动员冒险者军团2242、2243两团，守备军团‘塞壬’‘孤兵’战斗队前往细沙子岛，归建‘传递者军团’，执行‘拍波行动’。” 积极地调兵遣将目的只可能有一个，平定‘北方叛军’。看来下一个春天不好过啊！ “妈的！我就是个‘波’？这群瘪犊子也自大了。老子非得给他们一个好看！” 他的关注点果然与正常人不一样。 “别托勒一战不可避免，但眼下这个情况，我很担心他们会缩小战斗规模，抽出人手来应对你。我们两方相隔也有距离，一旦事发连支援的时间都没有。” 罗蒂活动着伊莎包扎好手臂，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黑鲨鱼先生不必担心我们，此战是珊瑚海族民心所向的反抗之战，我和我的同胞都有觉悟！只是下一次见面，请别叫我们伏珠人了。我们虽然落后，但维护尊严的决心还是有的。” 这句话陆唯很欣赏，只是他难以看好这个分裂的民族能完成反抗独立的大业。毁在内部斗争手中的事业太多了。可谓是一个太阳照亮了两边世界，但发生的事情却没有什么不同的。 他的反抗能否给珊瑚海族注入强心剂？点燃末世中唯一的篝火，一切都是未知数。只能默默祝愿这条孤独又艰苦的道路，他能披荆斩棘，取得最终的胜利。 “你放心，珊瑚海族的勇敢我会铭记一生！” 杜列和罗蒂的双手握在了一起，这可以称得上是被历史铭记的画面。 战事忙碌，这两位惺惺相惜的英雄没能喝上一杯，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但现在谁也不能停下脚步。做了最后的情报交换，杜列毅然决然选择了返航。 罗蒂和伊莎贝拉，鲁姆以及匆匆赶回来的费利佩都到场送别。相处的时间很短，却很愉快融洽。 陆唯和鲁姆萨满面对面站着，没有人说话，这是施法者交流的默契。 “你说我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却总是想着和你们这些小伙子针锋相对，对个什么劲儿啊！老了就是老了。” 最后还是鲁姆开口了，只是他个人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释怀罢了。 陆唯知道他对自己击杀‘蛇鼠’和‘雾都之火’的事情有些梗念，在这场大战之前，他作为氏族施法者的权威人士太久了，突然跌落无敌的神探，总归有些不适应。 “一大把年纪的话从来都是自己骗自己的。心不老，犹可追。不要泄气嘛！事情总是向前发展的。” 鲁姆笑了笑，对陆唯彻底服气了。不光是在法力方面，连个格局他也追不上了。 “承你吉言，我得努力一把了。” “那就好！” 陆唯仔细想了想还有没有事情要说的，想来想去还真有一件事需要告知他。 “说来很不好意思，前来的时候同贵地三位朋友打了一个照面，事情紧急我只能方便处理。他就在这边海岸的不远处，请您替我向他们道歉。” “哦哦！” 鲁姆一笑，眼神中内藏珠玑。陆唯心咯噔一下，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你们一早就知道我们来了。” “哈哈！我假死之后便躲在岛上，小伊莎也好，你们也都从一开始就被我获知了。如果不是菲欧萨的连环诡计，我们两人可能需要靠小伊莎引荐接头了。” 鲁姆笑得有些顽皮，还是有些好胜心作祟。 “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这里是你们的家呀！” “对！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家主和我一定会用正规的礼仪接待你们的。” “我期待着！” 无论是大事，还是私人友谊，现在都要落下帷幕了。还是黑鲨鱼划船，杜列讲笑话，小天使看风景，他们仨怎么来的，最后也是这样走的。 “希望一成不变的只有行走方式。” 第一百零四章 回归宿命 珊瑚王宫内，菲欧萨将加加雷斯的栀子群岛上两面蓝旗拿掉，换成了象征海盗一方的白旗。他的脸上还是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可越是这样，越能体现他的压迫力，一众幕僚蜷曲在他的威严之下，不知道该如何来劝慰王子殿下。 “已经可以确定加加雷斯部族起义成功，现在占领了紫栀子和小栀子两座岛屿，他们是想依托两座岛屿封锁我们的航道。我们预估的最坏的结果，便是他们同北海叛军合流，让我们失去国内方面的补给。” “不是说那个雾都之火很强悍吗？结果？就这！” 众人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压力给到雾都。他们随便分点责任，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面对质问，雾都的联络人毫不畏惧。他在魔法界是根脆弱的筷子，但在凡人眼中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雾都法师。 “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情报到底有几分可靠度。阿列克谢是雾都执事席位的候补成员，凯尔特老师也是雾都小有名气的高手。他们两人联手，即便是大师级人物也不讨不好处。是你们的情报出了问题，少给我雾都泼脏水。” 雾都的强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身为凡人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折损两个有前途的法师意味着什么。一时间谁都不好说话，只好又把问题放到了王子身上。 菲欧萨盯着这位雾都法师多看了两眼，凌绝无双的王家气质一口气盖过了他的嚣张气焰。无形的交锋之间，两人达成了默契，他不在追究雾都，他也不抓着这件事不放。 “这中间一定有我们忽略的地方！搞不好是杜列从中作梗。这方面的事情我们都先放在一边。接下来我们做如下部署。” 贴身仆人走到地图边上，拿起标注准备着。 “第一，让艾肯部族派一小支舰队去，不求消灭叛军，只要拿出态度来就好了。第二，安排补给舰队迂回到四虎岛，同‘拍波行动’的主力汇合。第三，紧盯紫珊瑚宫，我想大公主手上应该还有一些力量，谨防她在煽动其他氏族叛乱。” 说完这些话，他看向魔法师。 “你呢？魔法方面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 “乘着他们双方交战的魔法痕迹还没有消散，我需要潜入调查。这件事你们就别管了，我自己去就好。另外，让雾都的法师都返回大本营，对方既然能击杀蛇鼠和雾都之火，那么一定有所手段，把他们洒在外面没有用，集中起来拱卫这里比较好。” 他的口条顺了，菲欧萨自然不会说什么，回之以首肯。 “好了，大家就按照这么办吧！” 紫珊瑚宫内。阿苦跪在长公主的床榻前，向她一五一十汇报了加加雷斯起义成功的消息。罗密尔闻听心中很是振奋。 “加加雷斯卿向来爱民如子，良善淳朴。没想到他竟然能定下这样的方略。真是苦了他了。阿苦，能不能想办法支援一下他们。” 加加雷斯起义成功，阿苦只是对他个人有了颠覆性的看法，但实际上不是很看好他的前程。甚至他必须要考虑加加雷斯是诱饵的可能性，大公主辛苦罗织起来的力量网络不能被他轻易带出来，这才是珊瑚海族最后的底牌。 “我会联系一下那几个小部族，看能不能给他们补充一些武器和人员。殿下，只是我们这边的资源也不是很充沛。” “我明白，加加雷斯举起的大旗必然会在族内掀起轩然大波，我们要利用好这一点，让其他的饱受压迫的珊瑚海族人民看到希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早日将翁国人赶出家园。” 看的出来，罗密尔公主被短暂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他需要为公主保持好尺度，既不能让加加雷斯孤军奋战，也不能全码押注。 “公主殿下。婚礼在即，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阿苦...。” 罗密尔盯着他哀叹了一声，在众叛亲离，沦为阶下囚的时候，从来无忧无虑的大公主罗密尔也会学着为他他人考虑了。这份愁死第一个眷顾的人便是这个侍奉了他二十多年的男人。不想不知道，一想通了她才发现，这个男人一直在仰慕自己。 更重要的是，自己好像一点也不讨厌他。 “殿下，莱茵来了！” 阿苦说着，抛却了一切不该有的情绪，安心打理着水盆，准备为公主理疗。 闺阁的房门被打开，莱茵望着主仆二人，心中觉得又好笑，又可怜。他们一定是在偷偷庆祝加加雷斯的成功吧！本质上讲他们和菲欧萨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不知道敌人为何物的蠢货。 “阿苦，你退下吧！” 交代了一声，小王爷走到公主的卧榻之前，将他逼退。跪在他脚下的阿苦偷偷看了公主一眼，罗密尔也回应了一个坚强的眼神。 “遵命！大人，公主。” 阿苦退走，为他们带上了房门。小王爷浅笑着，忽然看到了地上的水盆。他忽然想到阿苦给公主按摩的手法，觉得十分有意思，便蹲下身子，回忆着阿苦的动作准备起来。 “王爷，您这是作何？这种下人的事情交给阿苦就好了。” 尽管她知道自己逃脱不了被他凌辱的命运，但还是想要尝试着反抗一下。 “你是我的妻子，照顾你的事情以后交给我就好了。” 他拿着热毛巾，做到卧榻边缘，撩开了秀被，盯上了公主的双脚。紧扣在一起的脚趾暴露她羞耻的心绪。这女人，连被自己看一眼都能如此不自在吗？ 小王爷才不管她作何想，扶起公主的一支脚，将热毛巾敷在了脚底，用手指轻轻按摩。 “如何？不比他差多少吧？” 罗密尔感受着异样的舒适，心情愈发紧绷，她可不是轻易能被糖衣炮弹打败的女人。 “王爷千尊之体，何苦为妾身做这些事情。” 直至此刻，她觉得小王爷似乎有些不正常。这家伙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 小王爷含着笑容，用相当温柔的语气聊起了他的过往。 “我曾经很好奇我的女仆，她日复一日的照顾我，心中会做有什么样的想法？于是有一天，我心血来潮，穿上了执事的衣服，命令她接受我的照顾。我悉心为她做好了一切，给了她一天公主般的生活。” 这个故事很普通不过，却让罗密尔心中突起一层惊悚感，这个恐怖的男人绝不会轻易给人一段童话。 “过后我就明白了，她其实一直憎恨着我。她痛恨命运为什么没有眷顾她，她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公主。每天为我端茶递水，每日侍奉我穿衣吃饭，这样的生活她早就恨透了。” 罗密尔察觉到了诡异，伸手抓住了藏在枕头下的短剑。忽然，脚腕一紧，全身的力量不翼而飞。再回头，莱茵鬼魅，变态的表情映入眼帘，吓得她一下失去了意识。 “公主殿下，我从那时起就体会到了洞察人心的快乐，也为此学习了很多手段。自此之后，我就看透了很多朋友的真实面目。他们那嫉妒，贪婪，怨憎我的一切。看破的人心越多，我愈发明白我真的好孤独啊！” 无声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这一刻，罗密尔感到了死亡的触手已经勾住了她的灵魂。 “罗密尔，我们做个赌局吧！你反正已经逃脱不了一个孤心者的把弄了，那就庆幸着我选择了试着爱你。” 莱茵说着，松开了公主的脚腕，继续为她理疗。感受着他的触感，罗密尔冷汗淋漓，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稳重与冷静，她惊恐地发问，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你要干什么？” “让鱼儿回归它的宿命，被一团小小的饵食毁掉一切的宿命。” 第一百零五章 祝好梦 “阿列克谢动用了那件装备吗？” 雾都的联络人站在加加雷斯氏族的宫殿旧址上，紧盯着地上的一大圈血迹。他能闻到其中的亡灵魔力，这可是雾都明令禁止公开使用的装备。 “他一定又大意了，觉得自己能一击必杀，结果被人弄死了。哼，虽然和你相处短暂，但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德行活不了多久。职介越高越愚蠢，等我晋升了中阶，你一定是我魔法路途中最要紧的一个教训。” 他弯下腰，手指聚集一团魔力，轻轻点在血液上，一团金色的火焰忽然跳跃出火舌，将他的魔力驱散。 “果然是秘法会的鸟人法师。也好，有了这个线索，我也应该不会被问责了。毕竟谁能挡得住教会的追杀呢？定算仪丢失的事情，让高层自己头痛去吧！” 一把抓起掺杂了阿列克谢血液的泥土，放入封印瓶收好。这个证据只能保证他不被问责，如果要换得一丝奖赏，还需要搞清楚对手的身份。 “不知道教会又培育出了什么怪胎法师来，以一对二竟然连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他挥出一道邪风，站在原地默默操纵，嘴里还在抱怨着。 “这里可是有一位中阶萨满的，要是被察觉到了，我也逃不掉的。快点！快点！快点！” 紧张的催促下，他的魔力忽然有了感应，他抓住发出反应的物品，指挥魔力回到手中。随后掐灭了一切魔力运动，抓着手中的小物件安静等待了很久。在确认没有惊动此处的萨满之后，他举起右手，看向了手中的小小物件。 “花瓣？植物系法师吗？可这没有催生的痕迹，也不是培育出来的魔法生物？连品种都没见过。教会有搞出了什么名堂？” 拿着他思索再三，一点头绪都没有，他感叹着自己知识不足，将它放入封印瓶收好。 “管不了，反正有了这些证据，多少能换一点资源过来。现在，可以离开了。” 他欲发动闪现术离开，可光芒闪过，他竟然还在原地。魔法发动失败了！他刚刚想到危险二字，一只手从他背后伸过来，掐住了他的嘴巴。同时一把附着了暗影斗气的匕首通入了他的脖子。 “深呼吸！不会那么痛的！” 背后鬼魅的声音让他惊怕万分，他想要释放魔法脱离，但插入脖子的匕首竟然强制中断了他的魔力运行。这是融入了馈溶金属的刀，是刺客们专门用来宰杀魔法师的工具。 感受着血液流失，他愈发着急，可被死死钳住了命门，连一点活动的余地都没有。挣扎了一分钟左右，晕眩感冲上了脑门，他晕倒在了神秘人的怀中。 将他轻轻摆在地上，暗杀者从腰间取走了两个封印瓶。 “莱利斯太大意了，竟然留下了这种证据。不过这个法师刚才说什么来者？教会的鸟人？看来北方一系列的大动作都在雾都的意料之中，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不得了的故事。” 怀揣着好奇，暗杀者探了探这位法师的鼻息，法师的生命力很是顽强，即便是被捅了一刀要害也能缓慢恢复。 “所以说莱利斯你欠我一个人情，杀了雾都法师，谁知道以后我会被怎么报复！” 他嘴上说着后怕的话，脸上却是慢慢的得意。而面对这个法师，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处理方法。 他从腰间取出几根雷管，扯下他的衣服做绳子，绑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的最后一根插在了法师的嘴中，又迅速布置好了引线。 “真是杰作啊！不过我的收回刚才的话，这一下会很疼的！” 暗杀者点燃了插在他嘴里的雷管，只有将他整个脑袋炸碎才能保证灵魂彻底消散，即便是有法师前来回溯，也不会找到他的蛛丝马迹。 “再见了，朋友！祝好梦。” “轰！” 尚未抚平战争创伤的小岛再一次听闻了爆炸的声音，一时间全岛沸腾，人心惶乱。反抗军的战士们第一时间赶到战场，看到了只是一片焦黑的痕迹，搜索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终于找到了一些残骸。 一个小时后，鲁姆萨满赶到了现场，手下将搜集到的证据呈送于他，只用了一眼，他便对事情有了一个大致的经过。 “是雾都的法师！该死，还是大意了，没想到他们会回来调查。只是这爆炸从何而来？还有其他人在盯着这里吗？” 很显然，这个法师调查出来的东西已经被不可获知的势力取走了，莱茵很有可能暴露行踪。他那样强大的法师，做什么都会被人盯住的。 “真是对不起盟友！但无论如何，没有被雾都拿到证据还算是一件好事。” 他看向这片战场，接下来他要帮莱茵收拾一切痕迹了。 “你们去回复家主这里的情况。还有，把萨满学徒全部调过来。一部分来我这里，一部分人去滩头的法师战场，剩下的带领一支精锐步军看守好炮台下方的楼房，一旦有靠近者，立杀无赦！” “明白！” 亲卫小队带着两名士兵走出宫殿，按照鲁姆的指示去完成任务。一行三人走在路上，忽然聊起了这件事。 “这一次被敌人潜入，巡防队的家伙又要倒霉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东方的萨满手段诡异，连鲁姆大人都无法应对。何况是我们这些凡人。这事儿一出，上面一定会追查的。你们都要小心一点，不要触怒诸位大人。” 说到这里，亲兵忽然想到了刚才集合的事情，有一名亲卫似乎迟到了。 “特别是你，杜博萨，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又迟到了！” “啊哈哈哈~！” 杜博萨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前辈一点，又怕又不好意思，只抱着歉意对亲兵发笑。 “这不是上厕所去了嘛！谁知道会突然出事儿啊！” “你这瞌睡虫不会又在厕所睡着了吧！还做梦了？” “别说这个难堪的场景了！总之，是我错了。” 杜博萨这个习惯在军营中出了名，他冒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些前辈也都习惯了。这名亲兵也是，无可奈何之下，只是提点了一句。 “下次注意点！我们现在可是处于关键时期！” “好的，我会注意的。” 亲兵不在说话，气氛松懈下来，两个大头兵又聚在一起开玩笑。 “说说，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我打败了一个东方的萨满，我一刀插进了他的脖子，还告诉他：不会很疼的。” 第一百零六章 莱利斯计划 “终于回家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杜列已经将别托勒当做了家园。其实陆唯心里也有这样的趋势，或许只因为薇薇在岛上吧。 这一次回去，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吧！我爱她，在第一眼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 “这次行动我本以为只能闹点乱子出来，没想到能珊瑚海族那边收获一个盟友。看来杜列你的运气还真不是吹的。” 和黑鲨鱼相处的这段时间，陆唯算是彻底了解他了，这个家伙是海盗中少数能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他的气质中似乎隐藏了什么秘密，让人好奇的同时，又敬而远之。 想到这里，陆唯突然回忆起自己手中还有一封从鸡尾酒部队哪里拿到的密信，他也曾经想把它破译出来，可无论从医药的角度，还是炼金的手段，这张密信的文字怎么都显现不出来。 “对了！黑鲨鱼，有件事情能帮帮忙吗？” “什么事情？” 陆唯从储物包中拿出信封，递给黑鲨鱼。 “我曾经杀掉了一个鸡尾酒的特工，从他的口袋里找到了这个。” 黑鲨鱼拿过信封，闻了闻上面的气味，将他还给陆唯。 “这是莱利斯计划的任务书。基本上每个得到特纳大将的信任的特工都会被他亲自授予这封任务书，里面的内容也不是什么机密，就是特纳大将想要找一个人。” “什么人？” 杜列完全被这件事吸引住了。 “任务书中说道所寻找的人是雅各布历531年出生，他拥有一双酒红色双眸，发色是琥珀色或者金色。至于其他的就没有了！” 杜列掐着下巴算起来。 “现在是雅各布历547年，那这个家伙应该十六岁了，琥珀色或金色的头发，红色的双眸！” 他把目光看向了陆唯。 “真是很神奇啊！自己竟然这么巧合的符合目标。” 对于目标是自己这种事情，陆唯根本不做联想，光是一个小小的汤壶岛上，就有十七八个跟他一样的同龄人，难不成他们都是吗？ “有很多老特工告诉我说，这个计划他们已经执行了十几年了，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算是认真，但到了后来才发现符合条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光是一个城市都能找出两三千来，久而久之，也没人会注意这些了。” “信中就没提这个人有什么其他特征吗？还有鸡尾酒的老大找他干啥啊？” “没有！至于杜列所说的来历，有传闻这是特纳大将在‘早餐政变’中遗失的孩子。也有人说这位很可能是黎洛科佳先王的私生子。总之，在整个鸡尾酒内部关于莱利斯计划的说法太多了，根本无法甄别。” “这样啊！” 陆唯听完故事，只觉得有些滑稽，一个根本找不到人的计划用如此隐秘的药水记录，但作为特工行动的任务书却明文书写，还让特工随身携带，真不知道这种水平到底是如何造就了鸡尾酒天下第一的美名。 “其实你要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小天使眉目之间有点特纳大将的帅气，不过在性格上你们相差太大了。特纳大将总是阴沉着脸，一肚子坏水儿，而小天使的笑容让人如沐晨风，感觉很温暖凉爽。” “是吧！我们小天使是最可爱的。” 一行人有说有笑，聊得十分开心。眼见别托勒就在眼前了，大家都归心似箭，却没想海平面突然升起了船帆，被风吹得满满的船帆上舒展着洁白的羽翼，竟然是教会的船。 再走了一段，陆唯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凯丽院主站在船舷边抽烟，她斜着眼睛盯住了小船，目光聚焦在了陆唯身上。早就知道教会来支援杜列的人是她，陆唯多次避而不见，没想到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怎么都得打个照面！ 教会的船放下绳索，将三人拉倒甲板上，修女找了一把椅子放在甲板中央，凯丽院主在此坐下，像班主任一样盯着三个年轻人。 “小瘪犊子挺行呀！上次去岛上说你‘探索魔法’去了，这回出来连我都看不清你的实力了。可以可以！” “嘿嘿！” 陆唯傻笑了一下。在她面前，多说一个字都会被夹住不放。他自说可以为养父做任何事，但唯独应付不了他的风流情人。 “行了，老娘也没那么多废话说，浊浪王的小王八。这次偶遇就算是告别吧！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在这边出现了。” “哎呀呀！您这一看就是被神幻山启用了，一定是肩负重大责任吧！说那群昏头巴脑的家伙也是傻子。教会里面有您都不用，那山头比您厉害的角色能有几个？” 杜列这彩虹屁，真不愧他巧舌如簧的特性。难怪不得深受这位院主的喜爱。凯丽不知道是免疫了，还是受用了，忽然淡淡的讲了一句。 “本月十四日，翁雪巴亚对你们的总攻时间是本月十四日。” 总攻时间这种日期都能搞到，教会也没有凯丽院主说的那么虚弱嘛。 倒是这个时间让三人有些始料未及，按照推测，冰汛还没有过去，巨型军舰在海上作战有很大的困难。 “这已经足够了，我会做好安排的。” 杜列面色一俊，这个时间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神幻山那头虽然让我尽量恶心翁雪巴亚，但也只能停留在恶心上面，教会现在正是虚弱期，不能和他们撕破脸。他们已经在这片海域偷偷摸摸深耕了五十年，不要小看他们维护此地的决心，这一战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千万别死了！不然你家的老王八肯定要来找我要说法。” 嘱咐完杜列，凯丽又将眼神看向陆唯，两个知根知底的人不需要多说什么。陆唯只知道她对自己的关心还是说明了一些事情。她忘不了养父，也把对他的爱恨蔓延到了自己身上。 她不好让杜列知道其中的缘由，忍住了对陆唯说话的冲动。最后还是对杜列重新强调了一遍。 “小子，记住我说的话！千万别死了。” “放心吧！我还要成为海盗皇帝呢！” “好！滚蛋吧！” 三个人回到了小船上，教会的战舰也飘飘摇摇的离开。凯丽看着这些年轻人，心中缅怀着过去。深思之间，一句沙哑的嗓音问道。 “那个红瞳的小子就是牧首的养子吗？” 凯丽院主微微点头。得到肯定答案的牧师赶紧走到船舷，多看了两眼远去的年轻人。 “这就是兰利每天都要唠叨十几遍的弟弟，这小子看上去远比他这个哥哥成熟多了。” “别给我提他和小妖精生的兰利！” “诶！这句话我没听到哦！哪有你这样的，动不动就要语言攻击密书院的院主。我们都老了，那段历史应该过去了。” “哼！我要是留在神幻山，她也配坐到秘书院院主的宝座上？倒是兰利在意家人的性格跟年轻时候的贝达很像，那会儿他也是这么念叨我的。” 眼见凯丽院主开始伤悲，这位牧师只觉得她中大牧首的毒太深了，赶紧向后退了两步。将话题拉倒正事儿上来。 “凯丽院主，开济行动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便是那件事了，您有什么想法，我们讨论一下吧！” “你说雾都的事情啊！这样吧，我们直接去那边岛上，和他们讨论传教的事情。” “啊！” 牧师从来没想过这样狂放的计划，和敌人同处一片屋檐之下，顶多也就起到监视的作用，完全无法达成刺探的目的。 “这合适吗？”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三个小子从那边回来，搞不好珊瑚海族已经大乱了。老大不跟我们合作，我们还能去找老二嘛！不用迟疑，这就走！” 老牧师感叹一声，不愧是号称‘火光’的凯丽院主，也只有他敢这么大手大脚的搞事情了。 “那好吧！圣光怜悯，我听您安排。” 第一百零七章 真诚果然是必杀技 回到了别托勒，海盗兄弟们自然一拥而上。拉着他们嘘寒问暖，杜列也不含糊，跟着他一通狂吹自己在那边的经历有多么传奇，陆唯没那么清闲，他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小屋，迫不及待的推开门。 薇薇没有在家，但屋子里的一切摆设都还是离开时候的模样，留给她的每一本书她都有好好研读，试验台上还在蒸馏着药剂。二楼的卧室里面还残留着冰属性的灵力，看来修行方面也没有松懈。 “主人，你回来了。” 蓦然回首，陆唯一肚子告白的话又全部卡主了。时机和场合都不太对，还是下一次吧！ “恩，回来了。” 薇薇放下药箱，来到吊炉边拿起柴火，望着陆唯呵呵的笑着。 “想吃点什么呢？我跟着伊琳娜学了不少美食的做法。” “呵呵，随便吧！呵呵，呵呵。” 傻笑停不下来，笑着笑着连薇薇都觉得尴尬了。疑惑的看着陆唯，不知道他想搞些什么花样出来。 “嗯嗯，薇薇这段时间的修行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的话，还真有一点点。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的修行之中总会看到爸爸的幻象，他总是再说要带我走，和他在一起再会有真正的幸福之类的话。” “什么！” 一切杂念都抛诸脑后，陆唯站直了身子，焦急的皱起了眉头。果然，这是灵力同化灵魂的现象，陆唯开始出现这种幻觉已经是玄门后期，而且幻象不过是前世的纷争纠葛而已。 而薇薇的情况就要差的多，不仅在玄门中期就出现了这种情况，而且凡人时期的心结升格成了修真者的心魔。到底是神魂太低，让这个过程加快了吗？ “那你是如何应对的呢？” 薇薇轻叹一声，父亲的事情是她永远度不过去的心结。 “我其实很明白，父亲已经离我而去了，他频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本质上还是我没有彻底放下吧！所以每次他出现，我都给自己加油打气，一定要度过悲伤，向着目标前进。” “做得好！” 陆唯松了一口气，薇薇的应对方法是非常老练的。不过要彻底击碎幻象，这些心理挣扎还不够。这一点该如何下手呢？ 思来想去，问题还是在‘真正的幸福’这句话上。他怀念父亲，最主要的还是怀念曾经的生活，无论贫穷与富贵，她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倍感长辈关爱的幸福。那段感情如同陆唯和父兄在汤壶岛上的清贫岁月一样弥足珍贵。 如何击破幻象，那就必须得给她真正的幸福，让她品尝到比关爱更加甜蜜的爱！ “薇薇，我来帮你吧！” “主人，你会做饭吗？” “试试呗！大概还会一点。” 回想起曾经的手艺，或许只有煮方便面这一个亮点。幸好，他还能回忆起一些曾经的配方，用神识控制一下时间和火候，总算是做了一桌不错的饭菜出来。 这是一次离别重聚的晚宴，也没被其他人打扰。火把的灯火投下粗狂的光，薇薇捧着大酱骨头一顿乱啃的模样映照在了墙壁上，她连影子都是那么可爱。 “我的手艺如何？” “嗯嗯，真看不出来，主人原来还会做饭。” “也不能说会吧！这都是为了在薇薇面前表现一下，靠着精神力做出来的。” 他有一股冲动，好想好想一股脑儿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可到了嘴边却总是被某种力量束缚者，或许说出来就轻松了，可要是被拒绝呢？不不不，不会被拒绝的。大概是不会的。可这事儿怎么就这么胆怯呢？ “主人！” “嗯？” 突然一声喊，让陆唯停下了纷乱的思绪。薇薇盯着他，发下了大骨头，脸上浮现了一层担心。 “这次行动不顺利吗？你很苦恼的模样。” 原来是自己纠结过头了，看来这件事无论成不成都得有个结果了，不然自己都快要疯掉了。 “没有的事，这次行动很顺利。我们成功同珊瑚海族的反抗者建立了联系，并且合作完成了一次行动。说起来还认识到了一对情侣，十分有意思的一对儿呢。” 爱情故事最能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乱世战火之下的爱情特别迷人。 “真的吗？能讲讲吗？他们是怎么样的一对儿？” “好吧！我想想从哪里开始。” 陆唯祈祷着自己的讲故事能力能让薇薇满意，便从遇到伊莎贝拉开始，讲述起了这段故事。特别是她和罗蒂少之又少，却有刻骨铭心的话语。 一直一直，就这样说到了深夜。薇薇惊叹于伊莎贝拉独立自主的精神，连连感叹换做自己绝对做不到。也神往与加加雷斯的那段情话，在她看来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可靠。 “还真是惊险的故事。主人，你说珊瑚海王族的公主要嫁给和你同名的‘莱茵’吗？” “是的，这是我们在那边收获的最后一个情报。他为了获取一个正名，这样做是最快捷，最稳妥的办法。” 说到这里，陆唯隐约觉得这个‘莱茵’有些不简单。眼前这个时代，血脉，家族，人种之间的阻隔可谓是天堑，擅自跨越者一定会被主流社会唾弃。如果仅仅是靠着一个王国大计的背景，也不足以支撑这位小王爷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想来想去，却难以摸透他的心思，只能说珊瑚海族摊上了一个危险的敌人。 “这位公主还真是可怜，要是娶她的人是莱茵的话就好了。” 正揣摩小王爷心理的陆唯听到这话吓了一跳，一看薇薇的表情，有些玩笑，也有一些紧张。以他的了解，薇薇从来不会这样试探自己，一定是背后有高人支招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随口一说。” 好吧！在他审视的目光之下，她还是露出马脚来了。而给她支招的人一定是伊琳娜吧！不愧是自己好兄弟的妻子，这个助攻真是好样的。 “薇薇！你才是我的公主哦！” 极限的真诚让薇薇的脸变成了一个烧红的水壶，火热的散发出了蒸汽，她咬着嘴唇，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我我我，还是助手。啊哈哈哈，当公主也没那么好吧！” 契机似乎到了，陆唯想要乘胜追击，而就在他将要开口的瞬间。明锐的薇薇赶紧出手阻止，原来比起自己，她更害怕即将到来的结果。 “好啦！我去收拾盘子了。” 第一百零八章 十字星河下 入夜，陆唯借口回见杜列为由，轻轻的走出房门，来到还泪花坪。 这里安睡的生灵仿佛察觉到了属于自己的重大节日，每一根花径都憋着释放被寒冬压抑的旺盛。嗅着这里的旺盛的生命力，陆唯却有些沮丧，每一次都觉得时机将近，但每一次都是了了而散，这份压抑的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说出来呢？ 郁闷之下，拿出加加雷斯送的笛子，试着吹奏了一下。悠扬的笛音是相当好听，只可惜连贯性不是很好，还需要背一下谱子。 “我还说是谁半夜拉警报呢？没想到是你啊！” 鹰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背后摸了出来，一同前来的还有托比和圈腿等人。 “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听到动静，所以救过来看看！” 鹰眼做到陆唯面前，伸手掏出一副扑克。 “来两把？” 陆唯的手顿时痒痒起来，连连点头。托比搬了一块大石头当做牌桌，几个人围在这里开始快乐的打牌。两三个小时下来，陆唯惨遭翻车，稀稀拉拉输出去不少。 时过午夜，大家的注意力开始分散，进而聊到了一些题外话。 “小天使，你觉得这次我们能守住别托勒吗？” 鹰眼的发问让陆唯有些疑惑，为什么突然说道这个问题了。 “话里有话，杜列给你说了什么吗？” “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说如果出了问题，让我们带着你逃跑。我觉得他有些过度焦虑了。我们一路走来什么仗没打过啊！就凭翁西巴亚的海军水平，我怎么可能战胜不了。” 鹰眼尝试着在安抚自己，但其实他们才是最操心的那一个。他们都不看好前程，双方巨大的实力落差，让他们难以拥有取得胜利的决心。 “鹰眼，还有你们大家！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环顾四周，他们每个人都有话说，但每个人都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最后还是暴脾气的托比把话挑白了。 “我们其实想说，如果一旦发生不测，我们请求你带着杜列逃跑。毕竟这里就你一个人有这种实力。之所以有些犹豫，是害怕你跟杜列一样犯浑。” “犯浑？” “对，今天的会议上，我们提出让他去指挥舰队。这样哪怕别托勒失守，他也有退路可以走，但是他不愿意，非要留在岛上。” 鹰眼话说到这里，也没心思打牌了，一把将手中的扑克扔到了石头上。 “小天使，我们进入薛沙监狱就等同于是死人一个了，杜列能把我们救出来，就等于给了我们第二次生的机会。这一次是时候还给他了！” 军事的事情陆唯不懂，听他们这样一说，觉得自己还是错过了些什么？ “有这么悲观吗？” “有！” 圈腿的面色十分难看，他是辅助杜列制定抢攻计划的人，结果计划没有开展，让他备受打击。 “从你们带回来的情报我有了大概的推算，翁雪巴亚最起码准备了五万左右的海军，加上伏珠人的兵力，最起码能凑出十五万人左右。他们靠着强权压迫能加速训练的过程，但我们却要考虑诸族之间的团结，无法迅速达成战斗力的统一。” 这些事他有听杜列讲过，本以为他满肚鬼点子早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到最后竟然还是这样一个结果。到现在，就是有天大的神通也难以解决这个严酷的问题了。 “黑鲨鱼，内奸揪出了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黑鲨鱼在人群外围，他很质疑小天使能接受这样的条件，所以可以避开话题的中心位置。现在被他问到，他也只好加入进来了。 “是一个小族群的掌权者们，大概是之前杜列打断了他们和翁雪巴亚的谈判，让他们怀恨在心。即便是盯着族群对自由的渴望，他们的族长还是同那边建立了秘密联系。实话来讲，我不知道这背后还有多少这样的人，甚至难说这次战斗的部署有没有泄露。” 内忧外患之局，陆唯听了直摇头。真是没想到局势会糜烂成这个模样。他环顾周围的朋友们，他们也是带着极度的忧虑而来，是时候给他们一个安心了。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准备的。那你们不愿意离开吗？凭借我现在的法力，带你们走也是可以的。” “我们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带他一个人走就好了，毕竟对面也是有萨满的，这种情况下多一个人就是拖累啊！” 说完这句话，鹰眼抬起头仰望星空，今天的天气很好，一眼就能看穿天际的十字银河。 “反正我被抓住的那刻起，就已经没想活下去了。不光是我，我们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这些人的灵魂空乏而不寂寞，或许这亘古不变的十字银河中需要活泼的海盗来一次热血沸腾的航行吧。它发出了这样的召唤，也有人纷纷响应。 圈腿晃晃悠悠站起身，向陆唯伸出了手。 “小天使，握个手吧！如果我们赢了，就当是正式答谢你对我们的照顾。如果输了，这就是告别了。” 陆唯盯着他递过来的手，心中五味杂陈，想要握住的欲望最终还是压制在了心中。 “朋友们，还没到最后时刻！这个手迟早要握，但不是现在。” “小天使！” 陆唯制止了他们继续说话，向大家讲起了自己的决定。 “在战役结束之后，我要带着薇薇离开你们了。现在的她迫切的需要一个修行魔法的环境，这是我作为爱人，作为引路人必须要完成的使命。所以，到时候我会向你们告别的。” 众人听完，齐齐惊诧。好消息是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成为薇薇生命中那个重要的人了。坏消息是他也会在那一刻离开自己，回到魔法师的正常生活了。 “那要不你们明天就去和杜列告别吧！别到时候走不了了。” 盗贼先生果断用真诚的心打断了沉重的气氛。不过这一次算他立功了，大家终于不用以遗嘱的口气说话了。 “说真的，我都有些羡慕你了，盗贼先生。您粗大的心眼子已经囊括的生死，可这张破嘴总是给人惊喜。” “啊！你别夸我了，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呀！” 鹰眼实在受不了了，一巴掌将他按在牌桌上。 “那他妈是在夸你吗？大哥，您能不能像个正常灵长类动物一样与人交流。” 这一下，在船上的生活回来了。这一下，连陆唯都有些害怕，猛然脱离他们，自己会不会也陷入孤独之中。 陆唯望向星空，此时十字星河已经有了别样的景色。 “所以啊，我想着这事我们最后一次作战了，和以前一样，一定会胜利的！” 第一百零九章 没有秘密的日子 菲欧萨站在光耀岛的岸边，伸手从海里捞起了一块浮冰。细细把玩一番后，突然得意大笑起来。 “今年的冰汛过去的早了点，天助我也呀！就是不知道别托勒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莱茵搂着厚实的绒毛风衣，看着菲欧萨的背景，只觉得他荒唐的可笑。连带着他这一群混账幕僚，完全算得上是个马戏团班子。 “不如我们亲自去看看吧！当然，主人家一定不欢迎我们。” “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菲欧萨将冰块扔进海里，对前方一指命令。 “让所有作战单位登船，我们即刻出发吧！原定的进攻时间提前三天。我想这个假动作应该骗不过杜列，不过还是试试吧！” “明白！” 一声令下，光耀岛新建的数十条港口中通通升起令旗，以翁雪巴亚的二十艘战舰作为领航，珊瑚海族密密麻麻的瘦小战舰紧随其后。再看远方，一艘和新贵号长得一模一样的舰船也跃跃欲试，马上要挣脱束缚着它的缆索。 “新贵号的二号舰，新锐号！略微提升了吨位，加强了火力。肖尔这个家伙谋略不行，但造船却是一把好手。” 菲欧萨双眼盯着战船，心已经飘到了彼岸。 现在的别托勒应该是什么样子？按他的想法，最起码也是一个饿殍遍野的状况，搞不好这些野蛮人还会因为食物问题自己杀个痛快，与其说这次是去战斗，倒不如说是去接收别托勒罢了。 维烁人图泊兰族在这片海域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族群，征服他们之后，让他们和伏珠人相互牵制倒是不错的选择。翁西计划的棋盘越来越大，只要这次远征能够成功，那么王国将会源源不断的从这里获取利益。 菲欧萨在船头兀自得意，裹着貂绒大衣的莱茵却悄悄走到了舵盘位置，透过玻璃看到了他的作战部署。 怎么来评价呢？像是十几个园丁并排在一起，对着乱糟糟的草坪一起推动锄草机，短暂的换来了几天的平整之后，又会被新生杂草搞得焦头烂额。就这么一个破玩意儿，他还苦心孤诣瞒着自己，真是太可笑了。 “表哥，您有什么要指点的吗？现在还路上，调整部署还来得及。” 莱茵回头一看，菲欧萨已经到了他的身边，光洁的银盔正在反射天空微弱的光芒，和他的脑子一样，一点褶皱都没有。 “并没有呢！亲爱的，我会捧着你的捷报亲自去伯父哪里报喜的。” 菲欧萨眉头一挑，走到他面前，自己看了两眼作战地图。可以确定了，已经万无一失了。除了他阴奉阳违的话之外，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表哥，请您放心。我会和父亲好好解释加加雷斯的事情的。毕竟这不能怪你，这些怀揣二心的土着实在是太狡猾了。” 莱茵差点笑出声来，不准备这么一盘菜，怎么能把你毒死呢！他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洋洋得意。 “这是我的错，我不会逃避的。翁西计划是关乎我国国运的半年大计，任何差池都不被允许的。” “表哥！” 菲欧萨大声叫到，表面是亲切的激情，其实是严格的提醒。 “既然明白严重性，那就请您在接下来的战役中不要操劳了。好好反思一下，或者说找一个合适的借口，看计划筹备专员会能不能放过你一马。” “当然，当然！” 莱茵笑着回答，到底是谁放过谁一马呢？ 无独有偶，在翁雪巴亚人起航的前一天，杜列也明锐的察觉到了冰汛提前结束的情况，一早就让老五老七准备起航。舰队这么一动，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每个人头上都压着一片乌云。 还泪花已经到了盛开的日子，这块花坪再也不是陆唯一个人的专属了。 很可惜呀！本来他还盼着在这里向薇薇一诉衷情的。可每次走到这里，总能看到结伴而行的士兵，今天也是一样。 遗憾的从还泪花坪，回过头便看到了一支舰队正在入港。看旗帜似乎是黑船王的舰队！ “纳尔逊果然来了吗？” 说起这个家伙，陆唯还是挺想念的，如果他真的来了，怎么也得见一面才行。慢悠悠走到码头，杜列的人手正在卸船，他本人则在跟一个老头谈话。 “这是最后一批物资了，纳尔逊少爷能支援你的就这么多了，而且他让我转告您，黎洛科佳似乎有些不安分，您结束了这边的事情，最好回收割岛看看。” “是吗？不论怎么说黑船王的人情我记下了。” “不瞒您说，这是纳尔逊少爷的私货，您....。等等，是莱茵医生！” 鲁道夫的话戛然而止，双目盯住了走过来的莱茵。 “鲁道夫船长，好久不见啊！” “还真是你呀！” 鲁道夫满脸苦涩，回忆起了一年前的遭遇。 “你们认识？” 杜列满脸疑问，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会有关系。 熟人见面，怎么也得喝上两杯，不过时间紧急，鲁道夫必须在晚上离开，所以只能上了他们的船，在专属于他的船长室里坐着聊聊过往。 “那一次被掳走之后，我觉得人生天塌地陷，安安分分了一辈子，突然就成了海盗了。不过为了活着，我也是努力为纳尔逊少爷工作。没想到我这点才能被他看中，一步步高升，成了少爷的左右手。” 听着他的讲述，陆唯还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船长室，黄金的摆件，名贵的古董，这个曾经跑小船的小商人，现在竟能指挥一只舰队，人生的传奇之中可能没有比他还要精彩的呢。 “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总比在汤壶岛一辈子碌碌无为要好。” “你还好意思说，这都不是因为你救了少爷才导致的吗？” 鲁道夫说到这里，面色一凌。不管是私情还是纳尔逊的意志，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让莱茵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少爷一直顶着黑船王的压力在为你保密。他把我放在身边，也是因为我认识你的原因。莱茵，你不能在待在海上了，黎洛科佳和海盗们都发了疯一样要得到你，最好快点脱离这种生活，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鸡尾酒秘毒的事情还在持续发酵吗？还真是头疼啊！只是很难得鲁道夫还保持着老好人的一面，肯来提醒他一句。 偷偷扫了杜列一眼，果不其然，这个家伙的表情果然藏不住事儿，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鲁道夫船长，很感谢你的提醒。” 鲁道夫知道这件事陆唯也有很多无奈的地方，不过看到他现在和杜列的关系，想必也不是普通人了。或许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对了，说起来我听说你父亲贝达神父离开汤壶岛了，你怎么没跟着他们一起走呢？” “我受不了教会严肃的风气和森严的教条，所以干脆来游历世界，这不被他给绑架了嘛！” “哈哈，你和我们海上的人实在太有缘分了。就像神幻山新任的牧首也叫贝达一样，都是缘分啊！” “呃~！” 陆唯听着他的笑声，然后看了一眼满脸错愕的杜列。他这么一说，凭杜列的机敏一定会有搜联想的。算了，也是时候顺水将自己的身世讲给他听听了。 “其实，他就是我父亲。” 安德鲁的笑戛然而止。杜列惊得全身一抖，两只眼睛瞪得浑圆。 他是教会牧首的儿子，这一般人谁敢相信啊！ 第一百一十章 吻 “贝达·圣章执书人！所以你的姓氏也应该是这个才对，好家伙！我本来以为你不过是和教会的魔法师有点关系罢了，但我算破大天都没想到你是教会大牧首的儿子。” “你到底还要唠叨多久啊！” 从杜列告别鲁道夫开始，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好几十遍了。明明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陆唯也觉得这点猜不到的地方不值得这样惊讶。 “你知道这个身份值多少钱吗？有多么高贵吗？” “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我感激父亲辛苦将我养大，但实话来说，我永远都不会去信仰圣光。这是不可撼动的事实。” “我当然知道你的理念，不过越是如此，我也必须告诉你，你得尽快离开大海了。” 他的言不由衷在顷刻间被陆唯识破了。他在冥冥中感到了即将分别的命运，但此刻让他走，显然不是什么身份问题。 “解毒人加上大牧首养子身份，这比海盗九王加起来还要沉重。光凭借我和纳尔逊，无法替你遮挡太久的，你必须要在海上的势力反应过来之前，离开大海！” “其实我....。” 陆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这件事说出来。 “别托勒一战之后，我本身就有向你辞行。倒不是我害怕海盗势力的追捕，而是薇薇的修炼上有了很大的问题。” “是吗？很严重吗？” “是的，我到现在都还瞒着她呢。” “哪你刚才怎么不说，跟着鲁道夫一起离开，我相信他会妥善安排你的。” 杜列从来没用责备色彩这么强的语气跟他说过话，他现在的这种状态，让陆唯顾不上操心自己的事情。他必须在这个关键时刻同他站在一起，完成离开前最后的战役。 “杜列！” 陆唯按住焦急的他，放缓了声调。 “我知道即将展开的大战给了你很大的压力，但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坚强起来。大家一如既往的相信你，因为你本来就是创造奇迹的人。” “我我我我...当然知道。” 在同陆唯之间，他才会暴露孩子气的一面。尽管倔强已久，但还是不免暴露了紧张的心绪。 “当然，你曾经问我应该如何把你的信心分给大家，我也告诉过你方法，你的确是做到了呀。光有信心不够，但没有信心更加无用。你可不能因为把信心分给了大家，而导致自己失去了一切自信。海盗皇帝的称号你必须是当仁不让的竞争者。这样对你说，你能明白吗？” 难得的，杜列没有顶嘴，站在原地点点头不说话了。 陆唯把话说完，留下了沉默的杜列在此，或许对他来说，别托勒一战是一次进化的过程，海盗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和这次大战一比，之前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陆唯走了两步，薇薇和伊琳娜恰好从小路走过来。见到杜列这样模样，两人都有些担心。 “主人，杜列船长怎么了？” “没事，他需要时间思考一些问题。伊琳娜，你去陪陪他吧！他现在很需要陪伴的。” 伊琳娜点点头，杜列的情况她早就察觉了，只是本分上没有过度插手他的事业。现在一路飙升的鸟儿也感到了疲惫，需要再温暖的小窝里面徜徉一下。 “薇薇，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叫你回去吃饭呀！” 这几天自己一直都是在家里吃饭的，唯独今天事发突然，忘了这件事。 “我已经吃过了，遇到了以前的熟人。说起来时间刚好，我们去花坪散步吧！” “恩！” 人多了一点，却丝毫不干扰两人温馨的氛围。 行走在花坪中间，陆唯细细观察着薇薇。她也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战争，多少有些不安。人在这个时候害怕是很正常的，连杜列都被差点被压断了信心，更别说薇薇了。 或许这个时候表演一番正合适，顺便也告诉她接下来的安排。 “说起来，一直都在准备一件礼物给你，今天差不多是时候了，来！找个地方坐下吧！” “您要给我吹笛子吧！我听他们说，你每晚都会来这里偷偷的练习。” 陆唯还没拿出笛子来就被薇薇看破了，这样一来就称不上是精心准备的礼物了。 “呵呵，暴露了吗？不过还是请你听一下吧，估计我的水平也只有你能静下心来听听了。” “哪有这样，我只是觉得您太万能了吧！不仅是魔法师，还是医生，连音乐都懂，真是让人羡慕。” “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来吧！仔细的听一下。顺便看看我又没有进步！” 悠扬的前奏响起，似乎是寂寥的月光照耀大海，从而抒发的挽留之情，万物寥廓，不失有人在这一刻迸发的心动之情。星夜高悬，难得有相遇相知相爱的故事与之相衬。天方一角中充满离别之哀，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诉：我心永恒！ 不过几分钟的吹奏，陆唯格外用心，这一次他融入了自己的感情，渴望着薇薇能听懂自己一直压抑的情话，这就是他坦荡的表白，能这样的含蓄的表现出来，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了。 放下玉笛，陆唯发现四周都投来了痴醉的目光，在低头一看薇薇，发现她双目闪烁着的光彩，似乎听懂了陆唯的表达。 “薇薇，我....。” 或许今天就是道破一切的日子了。 “不好了！了望塔升起狼烟了。” 花坪一声惊呼，将所有人拉回到了现实，陆唯回头一看，起伏的山坡上点亮一切警戒的火光。一道狼烟孤柱向天，毁掉了这宁静的一刻。 “主人！” “下次再说吧！” 陆唯扶着她站起身，少女的眼中有些遗憾。只不过习惯了在背后默默支持他，便悄悄将一切情绪压在了心底。 陆唯双眼只紧盯着远处升起的狼烟。他可是很不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这时候出来扫兴。 “快回家去，去和伊琳娜汇合。” “主人！” 薇薇盯着他俊美的侧脸，迟疑良久，她决定了要做一件事。于是，温柔的双手揽住了他脸颊，轻轻奉上了一记香吻。 尚未抓住这一次情感的陆唯忽然惊醒，转头看，只是羞涩的少女不知所措。 “我等你回家！主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上岸 杜列站在第一线的战壕中间，嘴角轻轻上扬，冷笑出声。 “早几个小时来，或许还能赶上午饭。照明弹！” 十几枚照明弹抛向天空，垂帘的火光将真正一片海域照如白昼。森白的光彩之下，珊瑚海族的瘦长战舰布满了整片海域，在它们的背后翁雪巴亚的主力战舰正在调转船身，过不了多久，密集舰炮就会露出锋寒的爪牙。 这其中最让海盗们侧目的，莫过于只被照出了一半身躯的巨型战列舰，挂着翁雪巴亚国旗的新贵级特型火力战列舰。 菲欧萨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别托勒。凡是适合登陆的滩头都布置上了拒马围栏，层层叠障之后，是沙袋堆积起来的壕沟暗堡。在整个阵地的左右制高点上，还有红砖垒墙修建的炮台碉堡。 菲欧萨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到不怕对方布置有多么完善，就怕表哥躲在他背后偷笑自己的失算。 “果然如意料之中，他们还是找来了很多外援。” 明明顺利成章的事情，还是被人搅局了。菲欧萨现在有多愤怒，在座的各位幕僚都心照不宣。唯有莱茵悄悄转过头，偷偷笑着他的愚蠢。 “大家要这么着急，这场游戏不过刚刚开始而已。按照作战计划执行，让伏珠人先去探探路，看看他们的决心到底如何？” “明白！” 军号一响，伏珠人的战舰降下风帆，水线之上伸出木浆，伴随着伏珠人特有的鼓点，一艘艘细长的战舰迅速向别托勒冲来。每条战舰的舰首都有一门小口径的火炮，这是特地改装的抢滩舰。 虽说是耗材，但一起出动的壮观景象还是提起了稍微一丝军威。让菲欧萨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他扫了一眼莱茵，没看出他的喜色，心中也安定了一些。料想他一个罪臣也没资格在自己面前显摆。 “好了，各位先生，现在轮到你们了，绘制地形图。” 菲欧萨一声令下，莱茵才注意到船上有几位穿着便服的人士。这些人是宫廷法师团，水平比不上雾都的科班，在王宫也就负责照料一下宠物和花草。没想到他连这些人都带出来了，真是下了血本。 这几位面色都不好看，雾都两位中阶被杀的消息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如今被王子拉倒了这里，天知道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去。可是老大发话了，他们又能怎样？如实做呗！ 他们拿出了一个水晶球，一起向里面注入精神力，一圈透明的精神力吹开了海波直奔别托勒岛上。在接触到海滩之后，水晶球内部立刻显现出了一副详细的全景地图。 本来向着杜列指挥部奔跑的陆唯忽然感到了这股力量，顿时暗道一声不好，身体一个急转弯迅速跑向海滩。 “喂！小天使，别过去！” 眼见抢滩舰队就要开火，鹰眼急的满头冷汗。小天使却没有理他，走了两步直接挪移离开，来到了乱糟糟的海滩上。 “小蓝！” 敕令闪耀出一道碧蓝的光芒，一条巨大的蓝色鲸鱼从身上腾空而起，比这道精神波强悍数倍神魂之力牵引着飞上了空中。这一刻，他已经感觉到了对面魔法师的胆怯和犹豫。 “既然害怕，那就警告一下吧！” 小蓝在空中回旋出了一个圈，温柔的将他们的精神力推了回去。新锐号上的正在施法的水晶球剧烈晃动起来，里面的地图也变得模糊不清。宫廷法师团尝试着控制，但只要一动用精神力，水晶球马上回复一道凌冽的电流。 同时，一声不可质疑的声音从心底传来，让他们更加胆寒。 “念在大家都是追求真理的旅人，我不伤害你们。莫要不知好歹！否则定不容情。” 在听到这个警告的声音之后，诸位宫廷法师一对眼色，立刻停止了探查。一位老者走到菲欧萨身边，随便编了一个借口糊弄。 “殿下，我们的探查手段被对面的法师打断了，他太强悍了，我们没有办法突破他们的精神力防御。” 菲欧萨猛然一个回头，吓得老法师向后连退两三步。随后他收拾了表情，淡然对他们讲道。 “我知道了，你们暂且退下。等到拿下防线，你们到第一线去盯住对面的法师。” 一听到要上前线，宫廷法师们顿时放心了，那环境对他们来说就是去看一场烟花表演，完全没有问题。至于任务，只要你不是魔法师，老子们总有借口搪塞。 眨眼间，最先进入射程的战舰率先向别托勒开炮，火红的铁球砸在海滩上，向战壕翻滚碾压。第一炮一响，整个舰队似乎慌了手脚，舰队开始了零零散散乱射。伏珠人以从未进步一点的水平再次让菲欧萨大开眼界。 他冷然的目光扫过负责训练他们的将军，最后还是选择没有生气。为了一堆野人来批评自己的将军，这不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应该有的做法。 “全线登陆，舰队也全部压上。” 而这边，完成了反侦查任务的陆唯回到了指挥所，杜列正带着兄弟们观看伏珠人的登陆。虽然炮兵战术还是那么拉胯，但最刚才的炮击已经证明了他们知道了‘射程，射角，射速’的概念。 “水雷布置好了吗？” “都已经准备好了，后方的水道他们是进不去的。在滩头缠斗我们也有信心。” 圈腿回报着情况，实际上他在听到第一声炮响之后就有些忍不住寂寞了，他很想前去同他们对射几发。 “让我们的炮台不要动，把他们放到岸上打！老子的每一发炮弹都是为翁雪巴亚的主力准备的，伏珠人这些小木船还不值得开炮。既然是消耗战，那么接下来就是一场纯意志的比拼了。” 做出交代的杜列才看到陆唯站在人群后面，看到他没有受伤万分庆幸，同时嘴上也吼出了声。 “你死到前面做犊子去了！别他妈仗着有点本事就不把指挥官放在眼里。” 陆唯从来不吃他这一套，对着在座的各位说出了自己的情报。 “对面还有一支魔法师小队，看水平应该不是雾都的班底，如果他们出现在前线你们不要动他们。我已经跟他们谈好了，接下来双方法师都不会出手的。” 其他人倒没什么感觉，只有杜列和黑鲨鱼感到了压力，明明已经歼灭了他们的主力魔法师，结果现在又冒出来了一队，到底是王国的底蕴啊！而他们身边总得只有一个小天使来应对。 一想到这里，杜列都有些心疼他，语气一下放缓了下来。 “你给我好好休息去，战场的约定都是放屁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白孔雀的进步 别托勒两侧的水道忽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鹰眼的了望手第一时间回报了消息。企图悄悄绕道别托勒后方破袭舰队开进了水雷群，一次引爆便击伤了三艘驱逐舰，两边各自堵住了一支舰队。 “老七从辛伊罕带来的玩意儿还真好使！” 北海联军的地盘水文条件复杂，尤其适合这种玩意儿发挥作用。但同样的，这种铁桶阵打法也锁死了外援进入的可能性，现在前线所需的所有物资都只能靠着后方几个岛屿的手工作坊来提供，长久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托比，让你哥去收拾残局。现在第外环阵地应该也接火了。盗贼，去盯着一点。” 陆唯用望远镜看到，窸窸窣窣的火把和火枪的闪光一点点逼近战壕，滩头的障碍物极大的阻遏了他们冲锋的势头。 伏珠人很头疼，只能绕过这些短时间无法破拆的工事，聚集到一处向第一道阵线进发。而在这时，堑壕中突然伸出炮管和火枪，对着密集的火把一顿开火。 这种高效的杀伤战术很快打散了第一波聚集的火把，伏珠人不得不退回舰队的火力范围喘息一刻。 “鹰眼的主人还真是厉害啊！不愧是和希尔利吉打了十几年仗的女将。” 陆唯刚夸了一声，鹰眼拍着桌子发出了抗议。 “喂喂喂！谁是谁主人啊！你小子现在说话也不文明了。” “都跟海盗混在一起了，还给我讲文明。你也太不与时俱进了。” 话里话外都是开着玩笑的语气，但现场却没人笑得出来。第一波防御打得很潇洒，很成功。但仅仅是对没有工兵，没有强火力支援的伏珠人。如果翁雪巴亚亲自上，这些小阴谋就不值一提了。 “这波攻势估计天亮就会结束！” 杜列掰开怀表的护盖，估摸了一下时间。 “大约还有一个半小时，下一次攻击间歇让人把补给送上去。” 他现在好正经，正经到所有人都有些不熟悉了。不过大家乐意看到这种情景，豪言壮语谁都会说，但为了他呕心沥血，改造自己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就从这里开始，未来的海盗皇帝走上了宝座的第一步阶梯。 夜色下，小王爷莱茵紧盯着远处的战事，而菲欧萨却在指挥官的位置上呼呼大睡，他忠心的侍卫还守在旁边，屡屡拒绝每一份送上来的战报。 “报告，破袭舰队遭受阻击，已经有十艘驱逐舰失去了作战能力。” “报告，滩头进攻的伏珠人军团已经伤亡过半，难以组织进攻。” “报告，对方第一道防线的地图已经摸清楚了，前指询问是否有新的部署。” “报告...。” 他的幕僚团各个脑壳生烟，排兵布阵，调度舰队这些活儿他们能处理好，但最终方案还得这位爷签字呢！可他的恶狗坚持不叫醒他，只能挤压着这些文件等他睡醒。 这个时候，焦急的幕僚长想到了莱茵小王爷。不管立场如何，在这个十万火急的时候总得有个人出来拍板才行，可他们求助的眼神望过去，贴身侍卫警告的眼神就望过来。小王爷只是笑着观看他们的困境，也不打算帮他们一把。 而此时，战局又有了新的变化，没有任何指示的伏珠人军团按照原定计划组织了最后一次进攻，同样被槲寄生用相同的战术打了回来。能在同一个粪坑连续摔倒，军团司令也是一个大聪明。 “今晚的进攻就到此为止了。” 已经觉得没啥看头的莱茵走向了新锐号的水手长办公室，这就是他亲爱的表弟给他安排的位置。 刚一进屋，一名水兵便推着餐车进来，将煎好的牛排放到他的面前。莱茵品了一口红酒，拿起刀叉，对还在收拾餐车的水兵问到。 “伯纳怎么样了？” 水兵没有理他，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莱茵立刻望过去，笑了出来。 “白孔雀，好啦！不用担心，直接说罢！” “安全。根据出发时候的情报，他已经控制麦耶将军和小格莱福特的舰队。现在就等这里炸锅，我们就可以全盘接手了。” 在经历了一场死劫之后，白孔雀重新复活在了莱茵的麾下。 “还不忙！让这二位找个借口先离开，别托勒一定要慢慢折腾才行。倒是杜列搞得那个武器挺有意思的，你知道吗？” 已经撕开了伪装，白孔雀索性也不扮演了，直接从怀里掏出笔记本，翻到了相关情报。 “辛伊罕梭罗部落大赫伊卜都研究出来的玩意儿，他所掌控的群岛链常年被其他部族袭扰，所以发明了这种武器。他们叫做‘逆海瀑布’，我们这边的武器专家称为‘水雷’。” “挺好的！” 莱茵慢悠悠切下了一块牛排，放入嘴中咀嚼了一下，发现这竟然是他最爱的香料配比。他看到白孔雀，忽然想到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口味的？” “这对一个情报人员来说很难吗？你不该为此惊讶。” “你这家伙还真是的，竟敢调查你的救命恩人。” 莱茵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对于他而言，眼前的牛排正是他没有看错白孔雀的证明。 “对于一个爵位大于官位的王国而言，讨好自己的主子才是必修课。我以前忽略了这一点，现在我进步了。” 一本正经的开玩笑，这就是白孔雀的进步吗？也好，如果他能体会到和自己为伍的乐趣，这也是莱茵为人的一种成就。 “那可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一个耿直忠心的军人要在死了一次之后才学会了蝇营狗苟之事。” “玩笑的话等伯纳回来再讲吧！” 白孔雀酷酷的回了一句，做一个能逗笑主子又不被主子逗笑的人，也是他的生死感悟之一。在他看来，对于属下的关切而言，莱茵尚不及菲欧萨。 “他也不是一无是处，我有些风声，他似乎和朝中某位达成了默契。如果战事按照他的设想进行，这二位不打算让你活着回国。” 对于这个生死情报，莱茵很无所谓。相反他开始有些可怜菲欧萨了，他以为学会了‘不怒’就能在这个王朝中活的风生水起。殊不知，这不过是活下去的第一步而已。 “所以按照我的计划完成后，我必须要保证他活着回到王都。你去安排一下吧！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白孔雀很疑惑这个命令，他本可以不问不顾，可对于莱茵，他不得不多问一句。 “你是说保护要杀你的人？” “敢杀我的人对我才有价值！去做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老教授 杜列在战壕里面四处寻找，终于看到了那道属性的身影。一甩手中的指挥刀，兴冲冲跑到陆唯跟前。 “昨晚搞死了一个珊瑚海族的中阶战士，这是他的佩刀，你看这大珍珠，弄下来给薇薇穿个项链吧！” 陆唯都没正眼瞧他，细心将绷带一圈一圈缠在伤员的夹板上，这位老先生是某个部族的萨满，这老头子相当悍勇，手臂都被打碎了，硬是没叫唤一声，任凭陆唯给他疗伤。 “你这玩意儿算个屁啊！” 老萨满磕着烟斗，对杜列手中的珍珠宝刀不屑一顾。 “当年伏珠人给我们进贡的珍珠可比你这个大一圈多，还是相当纯洁的蛋壳白！我们族长喜欢的不得了，一直珍藏不给人看。只可惜我没能带出来，不然怎么都能换两条战舰。” “是吗？” 杜列惊呼道，用拳头比划了一下。 “那这么说您那颗可比黎洛科佳王后的冠冕上的珍珠都大呀！” “哼！整整六颗呢！只可惜全部便宜了翁国人了。” “好了！” 做好了包扎，陆唯让他躺着休息。杜列伸手握住岛把上的珍珠，使劲一撅，连同珊瑚底座都拿了下来。 “怎么样？做结婚礼物绝对够气派，就是现在找不到好的工匠。” 陆唯将珍珠拿过来，看都没看，扔到储物袋中。 “昨晚打的怎样呢？” 陆唯也不想时刻逼着他为战事苦恼，可他的神经自我调节功能太强大了。只要稍微松懈一点，立马就能找段子来编排自己。 “鹰眼的娘们真是狠啊！一点都没给我省着，要不是打残了一整个伏珠人军团。我真的好好批评一下她了。舰队那边出了岔子，本来打算围歼的，结果还是让东路的舰队跑掉了。” 这么说昨晚一夜，翁雪巴亚就付出了一个军团，一支舰队的代价。战绩喜人，但不可贺。对于举国之力的翁雪巴亚，这点损失不痛不痒。 “看来是把伏珠人当做了耗材来使。下一波就不那么好应付了。” 陆唯看了看天色，已经中午了。但一切还是风平浪静，不见对面有什么动作。 “他们怎么还不上？” 这个问题也困扰着杜列，他来找小天使本身也是想和他讨论一下。 “根据机动舰队带回来的情报，现在诸多国家的军舰，间谍船，冒险者都在战区之外游荡。我想翁雪巴亚一定顶着巨大的国际压力，不然的话攻势不应该这么缓慢。” 陆唯听闻眉头一皱，觉得这个思路不对。 “这不应该，他们在这里经营了五十多年，放弃是绝对没有可能的，照现下的情况来看，越早结束这里的战斗，不是对他们越有利吗？” “你说的是没错，我想他们当着这么多观众，一定要取胜才行，要是打输了。那得多丢人啊！我们的主力还在，结下了进攻可能还是伏珠人军团为主力。” 面子问题从来政体利益考量中的最后一环，翁雪巴亚内斗厉害，但也不至于连这点度量都没有了吧！而且就算是如此，都到这个时间了，再不进攻一波，杜列小孩都该怀上了。 “咱们去滩头看看吧！” 两人有了默契，一通走上了阵地最前沿，换下了暗哨，自己趴在草丛中观察着对方的舰队。 从翁雪巴亚的舰队为起点，到别托勒第一道防线为止。这中间铺满军舰的残片，撕碎的尸体。本来应该盘旋在此的海鸥变成了食腐的四翼黑鸟。至于海中，还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争抢尸体的魔兽。 远处的巨大旗舰到现在也没动过，它就像一头不怀好意的怪兽，死死盯住了别托勒。见识过新贵号发怒的海盗们，自然明白同级船的可怖。 “他们的舰队规模缩减了一些。是去警戒外围的闲散人员了吗？” 昨夜和对方法师的交锋中，陆唯已经搞清楚了对方的规模。从他们驻留的海面上来看，靠西边海域明显少了一大坨军舰。 “你昨晚看到的？怎么不告诉我啊！大哥，这可是重要情报哇！” “你也没问我啊！” 杜列无语了，这个军事外行太外了，如果不是对面的动作诡异，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事儿了。幸好一切都还不晚，最起码还有一段思考的时间。 “是去平定珊瑚海群岛的叛乱了？不像是，要是这样一早就不会出来。西方诸国和外围的鬣狗也不至于让他们这样大动干戈。出了什么事了？” 排除了一切可能之后，他们俩人同时想到了小王爷和小王子的斗法。可是马上也否决了，不管他们俩谁以后在这里做主，拿下别托勒都是既定的战略目标，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玩友军失踪的戏码？ “嘶嘶嘶！这二位爷玩得什么神通？” 杜列急得直咧嘴，他很想在这里趴着好好思考一番。但对面好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伏珠人军舰开始大规模调动了。 “先去前指规避，这件事儿之后再商量。” “轰！” 两人才走下战壕，一发炮弹袭来，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了警戒的哨声，密集的炮火也随之而来。 两人弯着腰，沿着战壕来到了前线指挥部。黑鲨鱼和槲寄生弯着腰双手撑在桌子上，不停将飞过来的浮土从地图上抹下去。 “你们俩赶紧回到后方去，翁雪巴亚应该要进攻了。” 槲寄生是个战场独裁者，即便是面对总司令，她也毫不犹豫开口斥责。 “我没有那么脆弱。” 杜列拿起望远镜走到观察口，简单的看了一眼之后，将望远镜放回原处。忽然想到了黑鲨鱼也在这里，转头望去，眼神对接的瞬间，双方心里都有底。 “你也觉得有问题吗？” “已经很明显了！” 黑鲨鱼坐到指挥桌前，拿起地图一看，眉头紧锁。翁雪巴亚的态度太诡异了，战争不是象棋，一点决定开大，决不能这样拖沓时间。 三个人很想在这里的讨论一番，但眼下几十艘伏珠人的小艇冲上沙滩，里面的士兵马上跳出来组成线列阵，伴随着鼓点，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堑壕逼近。 槲寄生眼见这几位赖着不走，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各位，这里是前指不是会议室，有什么事情去找老教授说去！现在我要指挥战斗了。” 三人齐齐一振，老教授这个称呼还真是提醒了他们忘了一个人。 “埃德温！”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俩诓我! 埃德温自从加入这个集体，一直恪守本分，他只在杜列需要的时候才会用自己的知识为他分析，一般时间都会躲在自己的房间，研读从各个部落收集来的西海书籍。 杜列三人来到他家的时候，从客厅到门口都堆满了书籍，没有一处可以下脚的地方。他自己埋在书海中伏案写作，颇有一股贤学风范。 “老教授，老教授，出来干活了。” 杜列一进他的家门，扯着嗓子大喊，陆唯和黑鲨鱼随手捡起了一本书，饶有兴趣的翻看。 “是船长啊！” 听到喊声，埃德温放下钢笔，收拾起他的桌案，慢条斯理的模样让杜列好不耐烦。 “说来也是好久没见了，今天大驾光临有何指示？稍等一下，我先收拾一下书。” 他合上笔记，扫视全场，连他自己都没料到这里已经乱成了这样，根本收拾不出来。无奈之下对着各位尬笑了一下，自己提着几个小板凳来到小院中，招呼诸位坐下。 “我这里没什么饮品招待诸位了，还请多多包涵。咱们直接说正事儿吧！” “你终于进入正题了！” 杜列拿出银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然后扔给黑鲨鱼，和船长同饮一壶酒的殊荣，陆唯这个未成年人被排除在外。 “简单说说吧！现在翁雪巴亚的状态有些怪，他们撤走了一部分舰队，对别托勒的攻击欲望也不高。让我觉得有些反常，所以想来请你发表一下看法。” 这位前黑夜猎手虽然足不出户，但对眼下的战事一清二楚。面对船长的发问，他早就有了推测，现在正好可以一份完美的作业给杜列了。 “的确有些问题，但破解阴谋不能只看眼前，要从更深的角度找寻他们的漏洞。不如我们先讨论一下，您觉得翁雪巴亚与其他两大国有什么不同？他为什么需要开拓新的殖民地？经营五十年之久，这笔投资到底值还是不值呢？” “我哪有心情给您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现在这样做到底有什么阴谋？” 前线的炮火明晰可闻，在这里上历史课显然是不合适的。这是战士的一贯想法。可陆唯的见解就不一样，他是代表教会来此的，他要的是杜列能作为同和西洋海族的领袖与翁雪巴亚进行长期的斗争。 故而，想要教导他先知道历史，再去创造历史。 既然他没有那个耐心，自己就为他补上这一块短板吧。 “从鹿角帝国崩溃后，黎洛科佳是最大的遗产继承人，凭借着帝国遗留的航海技术，最早进入海洋。一具奠定了海洋霸主的地位，久居不下。” “希尔利吉则更要讨巧一些，崩溃纪元中，被世俗权力压制已久的圣光信仰爆发，他乘机坐上了这艘快船，以圣光信仰创造了凡世天图。” 埃德温向陆唯投来期待的目光，作为前黑夜猎手他讨厌魔法师这一集体，但作为教授，他很欣赏魔法师对于学术的认真态度。 “翁雪巴亚较为特殊，他帝国遗留的军事贵族粘合起来的国家，靠着军人的共识和帝国传统坚持致敬，他们对土地很热衷，从一开始唾弃向海上进军的潮流。靠着无双的陆军创立了横跨东大陆的辽阔国家。” 埃德温很开心，仿佛看到了一个深得己心的好学生一样。 “然后呢？” “然后就是魔动机时代的到来，黎洛科佳靠着海上红利，希尔利吉靠着普世信仰，翁雪巴亚靠着人力物力，三分各自度过了一段高速发展期，现在这个时期到顶了，回落开始了。黎洛科佳有稳固的海上市场，希尔利吉有教会手足销货。而翁雪巴亚什么都没有，他需要一个市场，伏珠人只是一个短暂的跳板，他们真正觊觎的是西大陆国家。” “漂亮！” 埃德温激动的站了起来，他走到独立面前，开始了自己的论述。 “说到底这就是一场生意，战争的胜负在这场生意面前不值一提。这个生意场上，翁雪巴亚比起两大国还是个新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扯到生意上去了。” 杜列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抓不住要点。其实别说他，黑鲨鱼也是有些不明就里。他们只能把求知的眼光交给陆唯。而关于这个问题，他也思考了很久，直到回想起今早发生的事情。 “投入就要有回报，还记得早上老萨满所说的话吗？他们来这里摧毁了那么多部族，霸占了伏珠人的岛屿，他们暗中攫取了多少财富，那可是积累了数百年的财产啊！而这笔财富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送回国内。” “这笔钱会是多少？” 杜列有些激动，也彻底明白了他们缓慢进攻的目的。 “借由这场战斗拖着全世界的视线，就是为了掩盖这个目的。” 埃德温很欣慰，他终于给杜列引导出了一次战略思维。 “就是这样，他们抱着这样的目的与你战斗。结下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可能快速推进。而我们也要有耐心与他长久博弈。” 杜列不安的心终于找到了方向，有了这个规律，他就可以慢慢和小王子玩耍了。 只是心安了没有几分钟，前线的炮声突然猛烈起来。如同一场悠扬的钢琴曲突然被人一巴掌拍在了琴键上。众人都吓了一跳，黑鲨鱼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向着战场方向走了两步。 “这不对，伏珠人哪来这么猛烈的炮火？” 埃德温和陆唯冷汗下来了，这么说好慢慢打突然变速了，这不是名誉扫地了？杜列抓住这点对着两人就开始了，扯着嗓子对两位大骂出口。 “你俩诓我！这他妈叫什么‘不可能快速推进’？就这点水平还敢出来卖弄！等老子打完这一仗回来收拾你俩！” 杜列和黑鲨鱼跑走了，埃德温一下急的挠头。杜列很少找他咨询，好不容易来一趟就破功了，这一下连口条都变了。 “这没理由啊！如果这里的战斗结束，那么外围窥视的人一定四下寻找他们运财宝的路线。这他妈不是找死吗！这帮狗娘养的疯了呀！” 陆唯倒是觉得大方向应该不会变的，考虑了一下，他忽然想到了加加雷斯，联想起了小王爷和小王子之间的斗法。 “不是的，我有一种感觉，这是莱茵小王爷发力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太难两全 “打响了，打响了！” 鸡尾酒部队总部，一名情报官挥舞着纸片快速冲到了秘书室，将最新的情报放在了夏茜的面前。 “别托勒战役打响了，夏茜长官！” 夏茜看着情报上的日期，估算了一下时间。 “从最近的界岛据点通过魔法传回来的情报，再怎么都需要七天的时间，再加上侦查所消耗的时间，现在最起码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了， “还有最新的情报发过来吗？” “我马上去接受站查看一下。” “辛苦你了！” 夏茜安慰了一句，拿起情报走进了特纳的办公室。关上大门，这里就剩下了父女两人。 “大将，这是别托勒最新的情报！” 特纳大将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就扔到了一边去。在他看来杜列一定是顶不住的，就是不知道破城之后，莱茵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机会逃跑。 “有些过时了，不值得一看。特遣舰队那边有什么消息？” “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围绕面包屑群岛拉开了封锁网，只要莱茵的三千万敢出现在东寒冰洋，我们马上可以截获。” “莱茵！” 听着这个名字，特纳大将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虽然情报表明，菲欧萨已经坐稳了江山，并且接连斩掉了他的羽翼，但从翁雪巴亚方面获得反馈来看，博罗恩亲王却淡然依旧，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独子所陷入的困境。 这也变相说明，这场博弈还没有落下关键一子，胜败之事还难以预料。 “这父子俩怎么突然精明了。一个在外隐忍不发，一个在内稳坐平台。估计答案揭开的时候，连我们都得大吃一惊。” ‘翁西计划’闹成这样，特纳颇有一股被欺骗的感觉，曾几何时，他可是信誓旦旦的向内阁承诺过，他们不会发起这个计划的。 “说起来这件事我负有重大责任，没能识破他们的战略欺骗。到头来害人害己。” 比起已经发生的事情，夏茜更加在意莱利斯的安全，这一次的境遇比以往都要危险。她偷偷观察着特纳的脸色，迫切的希望他能想出一个办法。但她还是失望了，因为此刻的特纳只是大将，不是父亲。 “教会，王国，七都他们都曾经打着大旗去开发西寒冰洋，但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能开发早就成了世界的共识，谁也没他们真就把手伸过去了。大将，我们必须要想办法阻止。” 夏茜的小心思特纳一眼识破，单单是阻止那么简单吗？她还是想要自己动用王国的力量去庇护莱利斯。说实话，他很想，但也绝对不能这样做。这个国家绝对不能因为他的儿子停下前进的脚步。 “你还在担心他吗？” “是的！” 尽管黄金花环的家规不允许将私情代入工作之中，夏茜明明知道这犯规了，但还是不回避这个想法。 “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随遇而安吧！” 说完这句话，焦躁的特纳忽然轻松了很多，一下软到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自从看到夏茜手绘的莱茵画像时，他这些日子没有一天安稳的睡过觉，他总觉得这是亡妻的指引，让离散这么多年的孩子有了一丝音讯。而且为了保护莱利斯，他已经在黑鲨鱼的事情上放水了，这让他十分惶恐，一直难以安宁心中的愧疚。 有些事情太难两全了！ 夏茜知道他的难处，这是同为军人之间的共鸣。不过父亲他已经为王国失去了爱妻，失去了女婿，这一切应该足够了。 她还想着说辞，试图让父亲再一次动用能量去打乱翁雪巴亚的部署。可思索之间，特纳反而先开口了。 “焦黄岛的叛乱，南省的走私案，以及‘十一月海盗大劫掠’事件。国王背着摄政王对内阁下达了命令，暂时还不知道内容。‘大半岛王国’计划也卡在了节点上，军部有人动了心思。夏茜，这些事情你去抓一下吧！别再想着那边的事情了。” 试看天下局势，那个国家不是内忧外患的局面。夏茜知道他的难处，也不好在这里逼他了。默默地点头应允，离开了办公室。 在她的办公室门口，刚才送情报的军官正在等她，见到她出现，立刻回复刚才的任务结果。 “夏茜长官，‘窗口’和普通信报处都没有最新的情报。需要给秘书处下达一份‘优先注意’的指令吗？” “不用了，别托勒相关的情报直接送到‘调酒师’那边吧！由他们和大将沟通。” “明白！” 送走了情报官，夏茜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她把能想的办法都考虑了一遍，最后也没找出能为莱利斯打开生路的关键，有些郁闷的她甚至想到了要不要自己亲自去一趟，即便是拼死也要讲莱利斯救出来。 她看了一眼自己曾经的佩剑，捏紧了双手，她已经不是大剑师了，去了又能如何？恐怕自身都难以保存吧。 万分无力的夏茜几欲要哭出来，这个时候她的门却被推开了。亚尔士拿着一封白伞孤儿院的专用信封，兴奋的走了进来。 “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嗯，你的脸色很不好，出了什么事吗？” 夏茜摇摇头，那头的事情即便是亚尔士也无能为力。 “没什么，这是白伞的情报吗？谁发过来的？” “是‘水怪’！” 夏茜一下来了精神，水怪是在察觉翁西计划之后，他们特地安插到伏珠人之中的密探，这个节骨眼上，他的情报格外关键。 “加加雷斯成功起义了，并且暗中有势力在帮他串联其他的氏族。他们很可能要干一票大的。其次，莱茵小王爷带去的雾都法师团灭了，你猜是谁干的？” 眼见着亚尔士越说越兴奋，她立刻猜到了这个人。 “是莱利斯！” “答对了！” 亚尔士拿出一支封印试管，里面躺着一片不知名的花瓣。 “大哥看过了，他告诉我说莱利斯现在的势力达到了中阶五级。”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要问我 信心号是翁雪巴亚远征舰队中一艘耗不起眼的巡逻舰，它的吨位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激烈的战场上，完全是因为加加雷斯起义成功，封锁了珊瑚海群岛的东大门，让这艘运送补给的船不得已开到了这里。 现在，他是莱茵的旗舰了。前几日，麦耶将军和小格莱福特将军报告了西大陆势力出没的消息，随后独自脱离舰队驱赶他们。在原定计划中，他们的确肩负着这个任务，可菲欧萨总觉得是莱茵在搞鬼，将他赶下了新锐号。 不过这样也好了，他终于清净了，不用去看他每天犯蠢了。况且，在这里也有他的好朋友陪伴，一切都是那么悠闲。 船长室里，伯纳铺开了一张西大陆的地图，指着上面红色的标注向莱茵大校一点点讲解。 “目我们的‘珍珠’已经在卢缇斯温登陆，押运小队已经成功将‘珍珠’交给了刘易斯大将。据他们说，这一次连狼桥七杰也参与了押运。只要沿着这条路线走，应该万无一失。” 这是一条极其恐怖的路线，一路从西大陆边缘的国家出发，横渡两片大陆，穿越无数危险地带，最终回到翁雪巴亚。总行程预估在三万公里以上，时长也可能有一年之久。 任凭天下人想出了九重天之外，也绝对不会猜到他会选择从陆路将它转移离开。这些贪心的鬣狗还在眼巴巴望着别托勒战役的景象，期盼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呢。 “连这七条狗都牵了出来，看来内阁和国王都拿出了坚决的态度，这样一来姨妈那边也不会横生枝节了。” “他们已经被那个数字冲昏了头脑，等到钱一到，王国就会调走菲欧萨了。” 伯纳露出内涵的微笑，想着这个奇妙的数字。一个即超出了内阁的估算，给他们巨大惊喜的数字。 “哈哈，一想到黎洛科佳在面包屑群岛白白等待，我就开心的停不下来。” 莱茵倒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之所以这样选择，还不是因为无能的纽扣组和神通广大的鸡尾酒。本质上这不过是逃跑而已，说的再好听也只能按上一个‘扬长避短’的名头了。 “翁雪巴亚民族的特征之一就是耐性。我们传统优秀无比，远不是黎洛科佳这帮暴发户可以比的。倒是你说，王国会因此调走菲欧萨，那可就高兴的太早了。”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国王给你的密诏吗？” 伯纳愣了，他把‘珍珠’当做翻盘点，一直全心全力保证计划进行，但怎么到了这里就是高兴的太早了。 “喂，你该真不会以为菲欧萨不知道密诏的事情吧！拜托，人家可是父子，我只是侄子而已，他怎么也不可能向着我呀。” “那你怎么办？” 伯纳有些着急了，他可不想自己的主子灰溜溜回到国内，那里可是终结一切绝路。 “‘珍珠’是‘翁西计划’第一阶段的主要任务，国王知道他的几个儿子办不成这个事情，所以交给了我来。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在派出一个王子来接受我的功劳。太天真了，真是太天真了。” “我是问你怎么办？” 伯纳有些急了，他绝对接受不了灰溜溜的落幕。 “我说什么来者？耐心是我们民族的美德，伯纳。” 莱茵玩够了，推开舷窗看向了千疮百孔的别托勒，杜列精心布置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弹坑覆盖，冒险家军团的士兵正在重新打造工事。各主力舰船也在做着最后的准备，不难看出菲欧萨要梭哈了。 “菲欧萨在这里掘地三尺都没找到‘珍珠’，所以他愚蠢的脑子给了他一个愚蠢的想法，那就是我认清了现实，注定会离开这里，并且带上‘珍珠’一起。” “那他对你的暗杀就不是为了保证自己在珊瑚海的地位，而是‘珍珠’！” 伯纳想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这笔由无数将士换来的财富，作为王国王子的菲欧萨想要独吞。 “什么叫做对我的暗杀？这分明是对‘带着珍珠的人’的暗杀。你以为他勾结过来的人那么单纯吗？竟然还想着跟他平分。” 伯纳听完，觉得一阵后怕，这就是王国高层的斗法吗？他曾经以为自己博览群书就能找个好大哥带着走进这个游戏场，但今天掀起的一角，已经让他看到了冰山的凌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站在了向阳的一面。 “现在只要谁离开这里，谁就会带着珍珠！朝内的人是这样想的，世界上很多国家也都是这样想的。这场暗杀一定会发生，所以我让白孔雀暗中保护菲欧萨。只要他能活着回去，凭借他家族的力量，一定能把整个王国搅翻天。” “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告诉国王，珍珠已经在路上了。那他就不会动你了，等平定这场内斗之后，你已经成为了珊瑚海王。” 伯纳不由得为他拍手叫好，原来菲欧萨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而是他的棋子。不过要让他回去还有一个要点，那就是当下的别托勒一战。 “我问你，如果他打败了杜列怎么办？那样你的一切布局都会烟消云散的。” “是吗？” 伯纳见他如此自信，也望向了别托勒。第一道防线已经打破了，进攻方有了更大的空间和时间集结部队。在野战炮的怒吼之下，杜列的第二道防线也岌岌可危。只要炮击停下，摆在他面前的是斗志昂扬，军容鼎盛的翁雪巴亚步兵。 他如何应对？又有什么办法来应对？ “与其他人着想，不如好好想想自己错过了什么风景。” 思考着这个关键问题的伯纳知道，这是莱茵给他的提醒，这一句话让他回想到了他们才来这里的时候，回想到了那个打开国门，奴颜婢膝的加加雷斯。 灵感，无中生有！伯纳脑海中的乱麻解开了。 “这家伙也不是被逼反的！你早就看出来了，你早就知道他一定会反。你带他在身边就是为了给你的另一颗棋子准备暗桩。” “哈哈哈哈！” 莱茵放声大笑，这可是他第一次在伯纳面前放飞自我。 “这世上大部分人是天生的奴隶，不是被财权控制，就是跪在了欲望之下。我没有分辨他们的能力。” 莱茵顿了一下，接着说到。 “但那迟早要振翅高飞的野鹰，只要看过，就不会忘掉他们坚毅不屈的身姿。这可是让人叹服，让人向往，让人泪眼的美呀！你难道没从加加雷斯的身上看出来吗？” 伯纳无言以对，对着窗外长叹了一声。良久，他的好奇心冒了出来，催着他问出了一个问题。 “那在你眼里，我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这种事是你自己决定的，不要问我！”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把每一次航行都当做最后一次 低矮的指挥所，灰黄的油灯，一张张沉默不言的脸庞。所有人都想着在白天发生的战斗。在绝对优势的火力之下，防线内外的工事一个一个被点名上天。等到炮火停歇，一抬头便是冲到眼前的军团战士，双方在坑道内外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整整一个白天，槲寄生的战团损失过半，本人也受了重伤，杜列无可奈何下达了退守的命令。 杜列坐在地图钱，双目有些失神。翁雪巴亚不过稍微认真了一点，他便丢掉了最为坚固的防线，接下来他们要在维烁人的城区之中与他们开始巷战了。就是不知道这里又能守备多久。 挂在腰间的哨子滴溜溜的颤动着，老七和老五又一次汇报来了毫无价值的战果。杜列只看了一眼，已经没有心力回复他们了。 这时，陆唯举着鲜红的双手从密闭的房间走出来，一名船医为他撤掉了学手套，并端来了一盆热水。陆唯一边洗手，一边报告了手术情况。 “槲寄生小姐脱离危险了，只是无法继续战斗了。杜列，安排船只送她去海精灵的岛上修养吧。” 听到好消息，鹰眼激动的差点昏过去，绕过在座的诸位，冲进了手术室。杜列盯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 “我马上安排船只。” 他摇摇晃晃起身，无力的模样是他在深度怀疑自己的表现。黑鲨鱼和陆唯见状，走到了他身边将他按住，示意盗贼先生去办这件事。 “与其在这里失落，不如想想下一战该如何部署吧？” 按部就班的防守已经没有意义了，必须靠奇策破局，方能反败为胜。但杜列的脑子明显还在卡壳状态，实在难以想出办法。 “要是在没有力气，去找你老婆好好睡一觉。等醒来再思考，这里暂时有黑鲨鱼盯着，他们也不敢同我们夜战。” “对，你去休息一下。这边我暂时接手指挥。” 杜列忽然笑了，怎么连小天使都开始玩黄段子了，还在是从自己身上编排出来的。到底是被自己带坏了呀。 “我又不是小雏鸟，犯不着一遇到挫折就去找人贴贴。倒是你，要不要我传授你一些技巧。免得以后丢人。” 他这么一说，陆唯直接不理他了。管他之前是真的假的，这家伙最起码还没垮掉。杜列也不在沉沦，拿出银酒壶一边喝着一边来到了地图前坐下。询问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战场之外的博弈。 “小天使，现在说一下吧！你和埃德温是不是还坚持之前的看法吗？” 关于这个问题，陆唯好好回忆了一下和埃德温聊的所有细节。无论是从历史的发展走向，还是基本的经济利益。翁雪巴亚一定是按照殖民规律而走的。哪怕他有新的花招，但追求利益的本质绝不会变的。 “当然，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这么多海军倾巢而出，这么多人死在了异国他乡。他只有狠狠在这里捞一笔才能对朝内有个交代。” 黑鲨鱼也为这个问题纠结了一天，听到小天使拿出了肯定的答案，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从战略上来讲，我也觉得凭借纽扣组的实力，他们只能动用这些手段来欺骗鸡尾酒。否则那么多财宝根本不可能从西洋走到东大陆。” 两个人都给了他肯定的分析，杜列也不在纠结是否问题，而是全心全意将思绪放在了眼前的问题上。 “那就是说加快进攻的速度完全是那俩的对抗。但菲欧萨是那么简单的人吗？莱茵也不会眼睁睁看他胡来吧！” 如果把一个王国比喻成一个企业，那么国王就是只要效益不管过程的老板。莱茵和菲欧萨都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的员工而已。他们两个再怎么斗法，但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要保证这笔‘黑钱’去到老板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 陆唯似乎有了一些灵感，从杜列手中抢过酒壶，放在了地图中间。 “假设这是就是他们掠夺的财富，现在两个人都知道他的存在，却只有其中一个人掌握着他。为了在竞争激烈的宫闱之斗中胜出，那么另一个人一定要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笔‘黑钱’。” 黑鲨鱼和杜列醍醐灌顶，瞬间打开了思路。杜列将酒壶推到了新锐号的位置，也加入了这场脑力风暴之中。 “从时机来看，小王爷一定是掌握这笔钱的人。而菲欧萨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要夺走的人。哪怕破坏莱茵原定的计划，也要把黑钱抓到自己手中。” 黑鲨鱼则是将酒壶推到了珊瑚海群岛上，说出了他的分析。 “从我们在栀子岛上见闻来分析，菲欧萨已经掌握了殖民军队的大权。如果莱茵想要自保，唯一的办法就是扣住这笔钱当做护身符。” 话说到这里，杜列的战术思路也逐渐打开了。他盯着翁雪巴亚的战舰群看了很久，又看了看陆唯和黑鲨鱼。 “莱茵还有能力调走前线的舰队，说明他也不是完全脱离了对军队的控制。我有一个想法。” 杜列拿过来一幅地图，这是别托勒布防的详细地图。第二道防线是维烁人的建筑群，这个巨型城镇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一整片坚固的堡垒群。按照原定的战术方案，先进行外围防御，随后转入城镇中心，将他们拖入巷战泥潭。 “我们放开这里，外围彻底放弃防御，让他们大部队进来，由鹰眼带领神枪手小队与他们纠缠。而我们集结大军，夺回第一道防线，对敌人主力进行反包围。” 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对方的军舰完全可以用炮弹洗出一条突围的道路。杜列敢这样部署，就是想看看莱茵能不能跟他达成默契。 “我们调走的军队越多，莱茵小王爷操作的空间就会越大。只要他重新回到权力的宝座，那么别托勒战役一定会慢下来。而且这场戏不能做的太假，一定坚持抵抗一波之后，才放他们进来。” 黑鲨鱼沉吟再三，还是有些担心计划的可行性。 “这太冒险了，这可是职业军队，我们的人能包围住吗？” 杜列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走到指挥所的了望窗前面，望向了营火遍地的海滩。那里原本是维烁人的孩子们的乐园，现在已经插满了翁雪巴亚的国旗。 “把每一次航行都当做最后一次！这就是我们会选择当海盗的理由。” 第一百一十八章 力量 天才蒙蒙亮，观察哨回报，失守的第一道阵线有了动作。 从第二道防线的了望点观看，仅仅一夜的时间，他们的第一道防线便被翁雪巴亚工兵改造成了炮兵阵地，数不清的大炮沿着木板铺设的道路进入射击点。与此同时，海上的军舰也开始调整战位，构建攻击阵型。 看他们的调动，大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架势。 “幸好，还只是一些野战炮而已。让圈腿不要动，他的目标是海上的军舰。其他人准备规避炮击。” 杜列转头轰走了看热闹的人群，迅速来到了防炮坑蹲下。和他同处一坑的是黑鲨鱼和亲爱的小天使。 三人凭着狭隘的视角看着山崖上的炮台。一根根颜色各异，长短不一的炮管探出射击孔，这些大炮来自全世界的各个国家。有海上兵工厂私造出品，也有正规军在役大炮。到来的途径也各不相同，有的是援兵自带，有的是海上走私，最多还是缴获的战利品。 武器不统一还不是最头疼的，关键是他们的炮兵也是临时整编出来的。十几个海上民族，不过填充了一些海盗炮手，这么短的时间，估计连语言都没统一。 这样的组合，让三人不免为圈腿捏了一把汗。只有杜列强装自信，始终相信着他的好兄弟。 “嘿嘿，今天的战斗全看圈腿了。” 悠闲了很久的圈腿，终于迎来了他的战斗。为了登上独属于他的舞台，他特地换上了一身翁雪巴亚炮兵中尉的军装。站在奔波的炮兵之中，他也是血液沸腾，豪气冲天。 “都等我的命令在开火！每一发射出去的炮弹都必须取得战果！” 圈腿观察着远方正在调整姿态的军舰，双手都攥出了汗水。激动且紧张，曾几何时，他也没想过自己能指挥一个炮兵集群作战，现在他就堂堂正正站在老东家对面，要和他们来上一场痛快的决斗了。 “亲爱的！看着吧！看着这群肮脏的臭虫沉入海底吧！” 亡妻给了他无尽的力量，在看清楚了翁雪巴亚舰船的机动路线之后，他立刻分析出了战术。 “是传送带战法！老掉牙的东西。所有人注意！对方一旦进入射程，给我集中打拐角的战舰，那是传送带的薄弱点，只要击沉一艘，就能瘫痪他们的战阵。准备！” 这一次，翁雪巴亚也拿出了像样手段。每二十艘战舰为一组，共计三组。舰船首尾相连，将指挥的旗舰围在中间。 这种战法的长处是能保持连续的火力输出，靠着规律运转分摊敌方的火力伤害。但缺点也很明显，只要瘫痪一艘，整个传送带都会卡死。 “沉住气！！等他们进入射程！” 圈腿举着手枪，高速奔驰的血液让他的视线有些迷糊，这分明就是兴奋的感觉。他一点点看着战舰进入他的射程，牙根都咬出了鲜血。 一点点，一秒秒。终于，在双方射程相接的第一秒，双方指挥官同时下达了命令！ “开火！” 五六十艘战舰与炮台同时喷出了火舌，数以千计的炮弹在空中擦肩而过。一道道白烟将天空缝合，从剧烈的第一声爆炸开始，此后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人类的视听在发动的战争机械前一文不值。连骄傲的魔法师也在恐慌中抱起了脑袋，捂住了耳朵。 这一次战斗，陆唯才深刻体会到火力的恐怖，这种火力之下，一切都被爆炸的火光遮蔽，那些工事堡垒在火药构筑的世界中就是一个可怜的笑话。 混乱中，陆唯死死抓住了一只手，战斗的火力已经剥离了他的灵魂，他完全忘记了后面的战斗，只是在如梦的幻境中，看到了薇薇。 “小天使，小天使！” 急促的推搡让他回魂，他睁眼一看，面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盗贼。自己的双手捏着他大腿，他的眼神正在对自己诉苦。 “我撑不住了！大哥，轻点啊！” “杜列呢？他人呢？” 陆唯现在只有这一个念头，为此他不惜跳出了防炮洞。 一眼，是无数战士在炮火中艰难挣扎，他们躲藏的掩体被摧毁，正奋力想要逃到更安全的地方。但很多人不过刚刚行动，就化作血雾之中。只有一些施法者和战士靠着手段勉强逃生。 “杜列！杜列！” 他对着废墟中大喊，他深怕自己看到看到那个不正经男人也落得同这些人一样的下场。 “杜列！你在哪儿？” “别嚎了，我在这儿！” 一只手突然将陆唯的脑袋按下，一身黑烟的杜列将他一把推回防炮洞中。看着惊魂未定的朋友，杜列既感动也生气。 “大哥！你把这里当图书馆了吗？别乱走啊！” “你干什么去了？” “废话，我能不去观察战况吗！” “老子好害怕你被炸碎了！” 他是为了这个才蹦出去的吗？软软糯糯的，可可爱爱的，温温柔柔的小天使口吐芬芳了。这一秒，杜列哪里还有责备的情绪，他拍掉脸上的黑土，伸手搂住了陆唯的后脖子，使劲摇晃着。用他真诚的眼神，安抚着有些失魂的好兄弟。 “乖小子！我在呢。能打死我杜列的火炮还没造出来呢！” “少给我犯贱！” 难得温馨了一下，炮声已经有了减缓的趋势。杜列用力拍了拍小天使的脑袋，带着被他依靠的兴奋，对着周围的人吼道。 “炮击停了！都动起来，拼刺刀了！这一次可能相当艰难！” 说罢，拔出长剑和手枪，扑向了战壕中。恍惚中的陆唯见他再一次离去，撑着迷糊的脑袋走出战壕。四周都是同他一样走路打颤的战士。远方的海面红艳艳一片，背后焚烧的烈火燎干了冷汗。 全然分不清谁是谁，是白天还是黑夜。只看到是一条白色波浪，铁靴踏破泥浆，啪叽啪叽的声音让人作呕。 陆唯眨巴眨巴眼睛，他看清了对面冲锋而来的士兵。突兀的一股杀意冲上脑门，利索的从魔法口袋中摸出了打击者。 “格老子的，今天让你们看看发疯的天使有多么恐怖！”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可是小天使哟! “大家都沉住气！等靠近了再打！” 鹰眼弯着腰从背后走过，口中不停的重复这句话。陆唯只感觉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然后越走越远。 “嗯？” 鹰眼只觉得刚才有个身影很熟悉，回头仔细一看，是小天使。这家伙抱着他的大喷子，枪口朝天，像个战士一样盯着前方扑过来的人浪。 “圣光怜悯啊！” 鹰眼吓得祈祷了一口圣光，急忙跑回来，一把抓住陆唯的肩膀。 “你在这里干什么？快到后面去！”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哎呀！你....。” 鹰眼正懊恼的时候，战壕中开出了一枪，对面的士兵应声而倒，紧接着战壕中枪声不断，线列阵被打出了几个缺口。打完第一轮的士兵回到战壕上弹，一顿操作，刚要举枪发射，马上听见了一轮密集的枪响，战壕中顿时倒下了十几人，哀嚎遍地。 “你自己小心一点吧！” 这种时候鹰眼也不管他了，嘱咐了一句之后，便向后面的战壕跑去。 陆唯掰开打击者的枪膛。将两发霰弹压入。只听见外面鼓点一转，一个个白色冒烟的物体飞入了战壕。 “是手雷！困龙法阵！起！” 一片金光罩住了他的身躯，从里向外看去，爆炸的火药留下了片刻的绚烂，紧接着在烟雾包裹中，不知道有多少弹片同时拍在了透明的法力屏障上。 “杀！” 外面一声叫嚷，翁雪巴亚人像恶狗一样扑了上来。不愧是职业军队，从双方接火到发起冲锋，己方不过打了一轮枪而已。他们在步兵和掷弹兵的配合下，将联军死死压制在了堑壕里面，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杀！” 着急忙慌的战士们显然还没有熟悉同翁雪巴亚战斗的节奏，仓促冲出战壕同他们刺刀见红。翁雪巴亚人见到他们冒头，第一排的士兵立刻卧倒，在他们的背后是两排预瞄准的线列步兵。 “啪啪啪啪~！” 连环的枪响，战壕中又倒下了数十具尸体。前后不过半小时，光是这一段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陆唯不敢在等待，听到前面脚步再度响起的时候，一个翻身跳上战壕，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近在咫尺的人海，连连扣动扳机。 “砰！砰！” 喷子独特的闷响引发了翁雪巴亚人的注意，更让他们在意的是，这家伙两枪就将冲锋的人群打出了一片空缺。一大片倒在地上的士兵呻吟着，身上全是密集的弹孔。 “分开，分开！” 翁雪巴亚的士兵瞅准了陆唯，举着刺刀涌了上来。恰好他填上了两发子弹，左一下，右一下直接将两边夹攻的士兵送走。 后面的人已经扑到了面前，再次填充已经没了机会。他只好拿着打击者一揽面前刺过来的刀。举着枪托砸在了临近的一名士兵头上。 还没来及看打击效果如何，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拱在了他身上。将他撞下了战壕，他扑腾的想要站起来，两名穿着胸甲点燃了斗气的胸甲战士跳了进来，一前一后包围住了陆唯。 “定！” 来不及考虑，陆唯直接甩出了【定身术】，两名战士身体一僵，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周围的土着一拥而上，将他们插成了筛子。 乘着间隙，陆唯赶紧填好两发子弹，左右一看，整片战场全乱了，穿着杂七杂八服装的反抗军战士和白衣黑裤的翁雪巴亚士兵杀成了一团，这一枪下去很可能误伤自己人。 “妈的！给我定！” 陆唯直接将打击者扔到一边，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带刺刀的步枪，对着前面的敌军释放了【定身术】，没有拼刺技巧，只是将刺刀捅进了他腰间。拔出之后，他看向了另一名点燃了斗气的战士。 陆唯走了一路，杀了一路。不知道有多少个人倒在了他的脚下，也不知道忽略多少求救的声音的。他穿梭在法术，斗气横溢的战场中间，用朴实的方法杀了不知道多少个士兵。 硝烟散了，太阳高照的晴空短暂而过，鼎沸的喊杀声一直持续不断。直到午后，天空布上了乌云。远方的传来了敲打铜钟的声音，无论激战如何，翁雪巴亚的士兵纷纷脱离战斗，有序撤回。 他们刚一走，还没来得及欢呼一声胜利的联军，又遭到了炮火的打击。隆隆炮声之中，尸体和泥沙彻底搅拌在了一起，血液已经不是唯一的主角，胆汁，脑浆，人体的分泌物将泥沙和拌成一团有一团，顺着阵地的斜坡翻滚而下。 暴雨淋了下来，清爽的感觉让陆唯回过神，他还想多沐浴一会儿，好洗干净一身的污浊。可一只大手突然将他从战场上薅了下来，死死按在了防炮洞之中。 定睛一看，是黑鲨鱼。 “哦！你好啊！” “好？好什么好！你不是在东段阵地吗？怎么到这边来了，还搞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 黑鲨鱼一看就知道他加入了战斗，更没想到他这样没有章法，直接从防线的一头杀到另一头。也得亏他是个魔法师，正要是一般的士兵这样乱走，不是被敌人弄死，就是被指挥官枪毙了。 “太疯了！杜列要是知道不得急死啊！鹰眼这个家伙怎么搞得，怎么就没看好你呀！” 这一会儿，陆唯才感觉到有些疲惫，甩了一天的法术，消耗还真是不小。他现在只想睡觉，对着焦急的黑鲨鱼挥挥手。 “谁能看住我啊！我可是小天使哟。” 说罢，脑袋一片，呼呼睡了过去。 黑鲨鱼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把他脸上的泥泞抹掉。心疼之余，也想不能让他这样胡来了。 “来人啊！把他抬到三防指挥所哪里，给杜列说说这家伙的英勇战绩。看他不把你这天使的翅膀给撅了。真是太放肆了！” 两名士兵将陆唯抬到担架上，将他带向后方。 黑鲨鱼也疲惫的坐在了战壕中，左右一看，全是搬尸体的士兵。仅仅从这一幕，他便看到了一些事实，深感这场战事的凶险。 “三比一的战损！但愿奇袭能逆转颓势了。” 第一百二十章 睡醒 从一场憨甜的睡眠中醒来，这场战斗给了他从未有过的疲惫，也让他释放了很多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负面心情。就是说了很多脏话，让他觉得有些违背父亲的教导。 他从床上下来，发现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海盗衬衫，尺码也不是自己的。推测应该是鹰眼的或者是杜列的。这个房间也有些属性，似乎伊凡家的二楼。楼下正有一群密集的呼吸声，杜列应该在下面开会。 “万万没想到一次总攻就几乎摧毁了我们第二道防线，圈腿的炮台也被摧毁的差不多了。硬打的话已经没了任何机会，现在只能按照我的计划豪赌一波了。今晚必须把受伤的战士运送到后方，将海精灵的神射手小队接过来。鹰眼，你马上去准备埋伏。” 海盗高层围坐在杜列屋中的吊炉周围，脸上都挂着凝重的表情。今天的战斗让他们充分见识到了实力的差距，杜列挖空心思找资源来武装联军，结果还是在翁雪巴亚面前不堪一击。 自从出海以来，他还没有遭受过如此大的失败。 “接下来就看对面那个莱茵到底想不想和我达成合作了。” 杜列靠在椅子背上，这一回可不是说两句安慰的话就能平复心情了。 “你们那儿还有什么问题？” “无论你的计划怎么进行，一场舰队之间的对抗是避免不了的，我想你应该去只会舰队。那才是最惨烈的一场战斗。” 鹰眼在此刻提出这个建议，目的很明确。但杜列坐直了身子，一看就不同意他的想法。幸好陆唯在此时登场，大家知道他一定听到了刚才的话，所以用眼神提醒了他。 “这样灰溜溜的回去，纳尔逊那个家伙一定会狠狠的嘲笑我的。说来也怪，这货不是说要来凑热闹吗？怎么还不见踪影。他可是富裕人家的孩子，手中还有一整支舰队呢！” 嘲弄一下他的好朋友，军事会议继续进行着。等到任务都明确了，也就到此结束。所有人都脚不沾地的去执行任务，房间里面只剩下了杜列和小天使。 相望一眼，马上达成了共识。 “出去走走吧！” 杜列一个人走到了屋外，陆唯跟在后面，看着他慢悠悠的晃荡。火药的味道弥漫了全岛，变形的实心炮弹到处都是。 两人走在一片凌乱中，杜列忽然看到了一个浑圆的炮弹，一只脚踩在了上面，像小孩一样来回搓撵。 “小天使，你是打算在最后一刻的时候把我弄走吗？”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这件事本来就是瞒不住的，陆唯很坦荡的告诉他。 “其实也没必要！” 杜列猛然笑出声，笑声中都是释怀与无畏，紧接着的一番话让陆唯大感震惊。 “我已经不想走了，不仅仅是因为你们还在这里，更重要的是我不想以一个失败的庶子的身份回到那个岛上。” 杜列掰着手指，说起了他的家人。 “他给了大哥舰队，给了二哥造船厂，三哥会做生意，四哥管理岛屿，五哥是剑痴，获得了全部浊浪剑术的真传！唯独我像个公子哥一样被他圈养在勇毅岛。” 以往实力不行，陆唯没能仔细观察过他的剑术，直到前段时间的作战中陆唯才偶然差距到了他剑术之中的一丝不协调性，仿佛缺少了某种核心招式，无论他怎么运用都难以达到行云流水的境界。 这的确是一个缺陷，也不难猜到他为何没有真传。 “你的剑术缺少一大段核心招式，你的斗气也卡在了这个环节。怎么？你老爹没给你真传吗？” “浊浪斗气和剑技相辅相成，没有这一段招式，我这辈子都难以再有寸进了。不过我早就想开了。浊浪王的真传只会给一个人，谁拥有它谁就是下一任浊浪王。” “原来是这样啊！” 这么说下一任浊浪王一定就是他的剑痴兄长了。 陆唯很是感慨，以杜列为镜，他照了照自己。如果不是白伞给了他无限进步的可能，他绝对不会独自出来游学，也不敢堂而皇之地自称为追求真理的人。甚至调转枪头，信仰圣光也说不定。 “也难怪从一见面就想要跟着你冒险，原来我有太多不及你的地方了。” 突然一夸，让杜列始料未及，但这次他没有翘尾巴，而是拍着陆唯肩膀，做以鼓励。 “你是励志游览大陆的人，我也知道我不可能是留住的风景。不过嘛！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搞清楚。我最最最亲爱的小天使阁下，您觉得我的故事称得上精彩吗？” 陆唯笑了，他很想重重的点头，除了他没有参与过的盗船事件，和他每一次冒险，每一次打劫都很快乐。这绝对是他人生难以忘却的记忆，无论以后能不能高坐云端之上，他都有了一个随时眺望大海的理由。 为了杜列！为了纳尔逊！为了鹰眼！以及所有的好朋友。 “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还差点意思。但如果解决了这次战役，你就是这片海上当之无愧的主角了。” 这个时候他需要紧绷神经，完成最终的计划。陆唯只能给他这样一个评价。 “主角吗？能让你这么评价，我很满足了。” 杜列看向远处的海面，盯着翁雪巴亚一大片舰队，痴痴的笑了。 “不过也对！做事情那能半途荒废，我可是要成为‘海盗皇帝’的男人。现在就是差他哪一点了，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杜列身上还是有负重感，不过斗志依旧顽强。他一定是有办法的，就像他窃取新贵号，奇袭薛沙监狱，界岛遭遇战时一样有办法。 现在，他需要安静一下，好好想想炮制莱茵小王爷的办法。 “叫莱茵的人我这辈子就遇到了两个，两个人都是那么厉害。或许等老了，干不动了。干脆皈依赎天使门下吧！你觉得如何？” “依我看，天图就是收了我也不会鸟你的。安心做你的海盗皇帝吧！你也只会做这件事了。” 陆唯揉着太阳穴，偷偷向屋里走去。 “我去补觉了，晚安！我的船长。” 第一百二十一章 暗恋 “速度还能再快一点吗？” “少爷，不能再快了，我们并不了解西寒冰洋的海况，这样的速度已经是极限了！” 纳尔逊一拳锤在桌子上，急切的心情浓稠的像是油膏一样。这个该死的杜列！你自己作死就好了，为什么要带上小唯，他要是出了事情，看我不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鲁道夫站在他身后，一脑门都是汗水。他要是知道纳尔逊会这么冲动的话，怎么都不会把莱茵医生的下落告诉他的。 “少爷，别托勒的防务我也有仔细看过，相信凭借杜列船长的指挥，短时间防守是没有问题的。”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 纳尔逊站起来，走到舷窗边，胸口一起一伏。他实在气不过了，张嘴大骂起了杜列。 “这个小子实在是太放肆了，他以为他是谁！竟然敢在海上正面对抗一个国家，幸好这是翁雪巴亚！要是黎洛科佳这种海军强国，他早就灰飞烟灭了！” 话语虽然愤愤不平，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担忧这两位好朋友的。鲁道夫笑着摇摇头，纳尔逊少爷是那傲娇的，私下里经常对他讲杜列的传奇故事，言语之中颇有赞同。可当着人前总是说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如今他深陷重围，少爷带上了自己所有的班底，一个劲儿的驰援。 “你说小唯怎么也跟着他这么胡闹！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海上有多么危险！” “或许他对自己有信心吧！我在别托勒的时候看得出来，他深受杜列船长的器重。” “器重小唯？就凭杜列也配？是小唯可怜他才跟在他身边的吧！小唯那么稳重的家伙，怎么就混到了杜列这个混蛋的船上了！” 年轻人的友谊啊！真的让人羡慕。 “叮叮叮~！” 警铃声突然响起，鲁道夫和纳尔逊面色一沉，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不用人进来汇报，了望手的声音已经传遍了全场。 “前方发现一艘黎洛科佳的战列舰！所有人警戒！” 黎洛科佳！纳尔逊听到这个名字，浑厚的怒火喷薄而发。盎然岛一战之后，两方势如水火，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眼下他们有挡在了自己驰援的路上，真是找死！ “命令舰队准备战斗！” 仇恨！是黎洛科佳与他唯一的交流词汇。在看到那面让人恶心的海盗旗后，黎洛科佳也想起了沉没在盎然岛之下的三万战友。 现在，既然在海上碰面了，那咱们就好好算算账！ “发信号！让果敢号和舒利号向我们靠拢，吃掉这只劫掠舰队！” 舰队指挥官攥着青铜望远镜，雄壮的手臂颤抖不停。 “这群海上的渣滓！接受你们的审判吧！” “要不要跟特派员商量一下，毕竟我们现在的任务不是清剿海盗。” 参谋长在一旁提醒道。仇恨归仇恨，但军人还是以完成任务为天职。截获翁雪巴亚的‘珍珠’可比这么几十条海盗船有价值多了。 “商量个屁！我就不信这些劫掠船是去别托勒的！难不成你以为海上的渣滓会有这么好心？他们的双手只会屠杀和抢劫！” “是吗？” 轻声一句反问，让指挥官和参谋长悚然而惊，他们转过身看着身着深蓝色军装的年轻上尉，一时间不敢言语。 卢瑟上尉，今年不过十六岁而已，虽没有贵族血统，但却又一幅精致的外表。阳光，正气，累累大方是舰上的成员对他一致的印象。甚至还有军官讨论过，鸡尾酒那种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年轻人。 如今，作为情报特派专员，他随着舰队面包屑群岛执行搜索珍珠的任务。军衔，资历都不高的他有着监督人物执行的特权，故而让人颇为顾虑。 “从我们的情报来看，黑船王的独子纳尔逊跟杜列是十分要好的朋友，这只舰队出现在这里，似乎正是我们需要放过的目标。现在每一根稻草都能压到这头疲惫的骆驼。指挥官，我们要顾全大局。” 舰队指挥官冷笑一声，这个屁大点的小毛头孩子，就凭着一个偷奶酪折了牙的爹做到了特派员的位置上。还竟敢跟自己这样说话，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卢瑟特派员，你该不会认几十艘劫掠船就能改变别托勒的局势吧？也是！你们习惯了通下水道，可能对海面上的事情不够了解。” 听着指挥官略带侮辱性的用语，卢瑟并不生气。 “下水道是一个城市的良心，我们的国家就是我的城邦。城邦和下水道，围墙和行政宫，哪一样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指挥官阁下，这是里翰亲王上次视察我们鸡尾酒时所说的话。您不觉得很有道理吗？” 军中派系对立的问题正是国内正在积极打击的顽疾。在这方面绝对没有丝毫容情的余地。指挥官刚才一时气急，让鸡尾酒的特工抓住了话作料。往小了说这是破坏团结，往大了说就是违背摄政王的指示，后果相当严重的。 指挥官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他堂堂一个老将，也不可能给一个小毛孩子说好话。现场一下子僵持住了，最后还是参谋长出来圆和事儿。 “特派员，我只是想为盎然岛阵亡的弟兄们出口气而已。” 卢瑟看着远方警戒的劫掠船，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 “要复仇的话，这几艘那够啊！不杀光天下所有的海盗，盎然岛海战的失败永远都是你我的耻辱！指挥官，要达成这一目标，我们必须听从里翰亲王的指示才行。” 比卢瑟年长十几岁的指挥官硬是被他教训的说不出话来，但反过头一想，这个年轻人说的何尝不是道理。 现在台阶到位，指挥官也不跟他死磕，对参谋长命令道。 “让果敢号跟踪他们，其他舰船暂时规避。” 一波平复下来，没人再理会他。冷场他已经习惯了，只要能完成任务，他并不在意环境。独自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从风衣中掏出了一个项链。打开机扩，里面竟然是夏茜的照片。 少年的眼神谋动着，是在压抑呼之欲出的爱意。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看，又急! 新锐舰上，菲欧萨将一把文件洒向天空。双手拍在贵族椅的扶手上，死死抓住了上面的天鹅绒棉垫。他目眦欲裂瞪着面前几个跪地的将军，他们一个个狼狈不堪，惊魂未定，哪还有一点军人的模样。 “看看你们的样子，一个个就像褪了毛的猪！你们还是军人吗？” 辱骂将领是王族的忌讳，但他的幕僚们没有一个打算阻止他，相反盯着这几位，脸上又说不出来的苦涩。 “大军离开还没有几天，你们就被一群落后的野人赶下了海。你们手中的家伙都是烧火棍吗？三万多正规军加上六万多的归化的军队，足足十万人呐！就是十万多头猪，他们抓也要抓上三天啊。” 或许这话说的太重了，让下面的将军实在受不了，一个中将不得已抬起头，为了自己的士兵和同僚，他必须向王子咄咄逼人的话做出回应。 “殿下，我们的大军分散在各个岛上，这次反叛也是从归化军队中开始。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在夜里埋伏了我们的将士。我们在没有任何支持的孤岛上和他们打了七八天，实在是撑不住了。” 一句‘准备好了’的开脱之余让菲欧萨想到了他的表哥。是他吧！一定是的。这家伙冠冕堂皇，总是满嘴国家利益，耍起小动作起来，也不必他的兄弟姐妹差。他斜着眼看了贴身侍从一眼，他默默的点头。 菲欧萨了然，对这些将领的火气也消散了很多。 “做好战后总结，下一次不要再这样的。” 跪伏的诸位齐齐松了一口气，这一劫总算是逃过去了。 “遵命，殿下！” 菲欧萨让一名负责军事的幕僚跟他们下去做功课，贴身侍卫则指挥四个军人，抬着他称重的椅子转了一个圈，好让他的目光继续落在别托勒上。 “这是第几天了？” “报告殿下，我们已经连续进攻了6天。可以统计的战绩显示，我方毙敌3三余，其中萨满238名，战士5982名。摧毁敌工事400余处。三座制高点火力堡垒已经瘫痪，无法同我们进行炮击作战了。” “作战处根据敌人的动向，已经判断他们要在城镇区防线与我们决战，故而决定继续施行堡垒工事推进战术，让我们的火力能覆盖他们的城镇防线，抵消敌的巷战优势。” 这位干练的简报员汇报完情况，将文件递给了侍卫。明明一伸手的事情，非要多中转一道，让人看了十分别扭。侍卫撑开文件夹放在菲欧萨眼前供他观看，足足半个小时，菲欧萨才一挥手让他收起来。 “我们预计他们总共有4至5万军队，这还是包括了海军。北海叛军已经没了有生力量。背后的伏珠人也反了，不能在这里拖下去了。诸位，我打算亲自率领禁卫军，一鼓作气夺下别托勒。” 周围的幕僚齐齐变色，纷纷向桌子靠近，出言阻止。 “殿下，不可！杜列手上还有一个能击败雾都法师的人，您决不能涉险。” “殿下，您可以指派一名您信任的将军，持王家节令指挥禁卫军。您万万不可亲自出征。” “殿下，请您三思。我们的工事还没推进上去，不能冒进啊！” “好了！各位。” 菲欧萨双手向前一推，贴身侍卫迅速将各位幕僚推离桌子，保持和殿下的距离是臣子应尽的义务。 “已经6天了，我们没有那个时间了。诸位！” 菲欧萨站起身来，从新锐号高大的舰桥上往下了如小小的信心号。他的表哥不知道在下面憋着什么坏水，他必须要尽快结束战斗，才能逼他离开这里。珍珠也好，翁西计划的指挥大权也好，这两样东西都是登上王位的基础，一样都不能少。 至于眼前这场战斗，都是黎明到来前黑暗，而他菲欧萨有信心打破这层黑暗。 “让禁卫军备战，总攻时间定在下午一时。现在我要去准备一下了！” 菲欧萨说着，转身走进了船长室。幕僚们对这个决定忧心忡忡，想尽了语言要去劝他，可他那该死的侍卫关上了通道大门，像一尊石像一样堵在了那里。他们急的脑袋冒烟，但脚下的新锐号已经想着别托勒移动了。 巨大的舰体拨开了一层厚厚的水浪，小巧的信心号如同一片浮叶，被它一笔带过。突然起来的震动让莱茵书桌上的笔筒，台灯到了一地，站在他面前的伯纳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 等到波浪过去，莱茵转头忘了一眼空荡荡的舷窗，深邃的眼神不知道在作何思考。随后，淡定的摇摇头，亲自动手将桌案上倒下的东西扶起来。顺嘴关照了一下伯纳。 “没事吧？” 站稳身姿的伯纳没有回答，急匆匆跑道窗口，把整个身子弹出去，盯着新锐号的舰艉，目送他离开。 “这那能没事啊！我的圣光啊！这家伙打算干什么？要动用禁卫军吗？” “怕是他脑壳一热，打算亲自上场了。” 莱茵忽然想到了那一夜同罗密尔的香艳接触，他终于开始对自己未来的妻子有了一丝兴趣。她做的很好，在最关键的时候送来了助攻。为此，自己必须要把尊贵的翁雪巴亚王家血脉分给她一些，这已经最高的奖励了。 “别看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帮我策划婚礼。哦，说起来教会的使团正好在岛上，不如我们来一次正规的教会式婚礼。” “那得准备爱天使雕像，还得找个修女为您朗诵《矢志不渝篇章》！” 伯纳的语气有些不善，这明明是大动作，他怎么还有心思想他那可笑的婚礼。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他难以忍受。 “我的王爷啊！您难得真的就对杜列有那么大的信心？他能做到吗？那可是禁卫军啊！您快清醒一些，比起女人您的地位更加重要。” 莱茵平静的抬起头，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你看，又急！’ “好主意，雕像是搞不到了，画像应该也行的。至于修女，他们那边有的是。哦，伯纳你伴郎的衣服挑选好了吗？我带了一身不错的礼服，要不要试试？” 伯纳抿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一百二十三章 纳尔逊到来 别托勒战役第六天，今天不是一个好日子，圈腿回到了别托勒本岛。从总攻开始到现在，他三天都没有休息，每天都在和对方进行各种层次的战术交锋，得益于他的智慧，他们的优势火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可是现在炮台毁了，他也失去了用武之地，只能像个步兵一样蹲在战壕中了。 不光是炮兵彻底歇菜，地面部队方面也开始出现颓势。翁雪巴亚依托火力优势，组织了大大小小十几次进攻，围绕着第二道防线，双方展开了惨烈的争夺战。根据不完全统计，己方已经阵亡了近一万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至于战绩，如果算上伏珠人的话，北海联军竟然小有优势。只不过随着翁雪巴亚亲自上场，交换比越来越小。 “翁雪巴亚人没有轻易上当，他们这种打法是消耗我们的有生力量。对面的指挥官一定考虑到了被反包围的风险。现在还不能松懈，下一次进攻必须继续抵抗。” 黑鲨鱼将铅笔拍在地图上，这几日他的心思已经空了。翁雪巴亚没有因为己方放松了防线就一股脑儿钻入圈套，他们沿着已经夺取的阵地缓步向前修建工事。 黑鲨鱼当即判断他们是想要利用堡垒群推进，将火力延伸到二防的巷战区。尽可能创造优势环境，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们不得不出兵组织。可人一冒头，他们就穷追猛打。战略意图相当明显，可偏偏这里还那他们没办法。 “现在杜列不在，我只能拜托各位继续率部抵抗了。决不能让他们把工事修建到镇子外，这是我们仅存的优势了。” 上一次和杜列交谈之后，这家伙就消失不见，大家四处寻找，最后只从薇薇口中听到了他带走了伊琳娜这一个消息而已。 当时鹰眼就说：‘大家都在留遗书，这小子却要留下火种，真是优秀的操作啊！’但其实心中都期盼着他能安全离开。 然而长久以来的相处让大家明白，杜列不可能逃跑，也绝不可能逃跑了。这家伙比任何人都渴望胜利。为了他的梦想，他已经做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阴霾笼罩的作战室，大家都说不出一句多余的话。陆唯期待着杜列的新花招，心思反倒比他们活络一些。 “黑鲨鱼，你已经受了内伤，不能在这里坚持下去了。最起码休息一会儿，我建议让鹰眼过来指挥。” 面对小天使的关心，他都只是笑呵呵表示没事，抱着必死决心的黑鲨鱼，早就不在意这副皮囊了。 “让他安心准备巷战吧！那才是我们最后的决胜点！我还可以的，没关系。” 陆唯知道他的意志，心想着自己要是有能力替他一会儿就好了。可唯独军事这玩意儿太复杂，完全是他的盲区。 “黑鲨鱼，黑鲨鱼！翁雪巴亚的军舰有开炮了！” 了望塔哨兵带来的消息让大家波澜不惊，这几天他们没少轰击，有什么值得来汇报的。 “不不不.....是打我们，而是海面上有一艘小船正在靠近！” “什么？” 众人惊跳而起，一拥而上冲到了了望点。拿出了五花八门的望远镜，看向了海面上正在发生的战斗。 “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船靠近？” “是告诉劫掠船，是盎然级！” “船帆的图案也是黑船王的。” 大家众说纷纭，但陆唯的的确确感觉到了曾经那股熟悉的气息，这是高阶神枪手独特的精神波动，而他认识的枪械师只有两个人。一个在他背后当指挥官，另一个就是纳尔逊了。 陆唯正欲开口，背后有人替他喊了出来。 “纳尔逊来了！” 杜列拨开人群来到了望塔，突然出现的他没有回应任何人的关切。而是直接对陆唯下达了命令。 “小天使！去掩护他。” “小白！跟我上！” 无需他多言，纳尔逊可是他相当重要的朋友，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 翁雪巴亚的战列舰向他投射了密集的火力，劫掠船一边规避的同时，一边还要和死死咬住他们的伏珠人战舰交火。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伏珠人海军竟然在这一刻成了主力，而纳尔逊也被他们搞得焦头烂额。 “小白，再快一点！” 陆唯站在小白的头上，巨大的蛇身潜伏在海里狂奔。黑鲨鱼亲自操刀旗语，指挥纳尔逊躲避暗礁，避让雷区。 疾驰的战舰上，纳尔逊站在甲板，看着从身边呼啸而过的水浪。小唯的身影就在其中，许久不见，这家伙已经这么强了吗？ 一蛇一船相向而行，越来越近。期待的身影落在了眼底。擦肩而过的瞬间，久别的老友在敌人的炮火中悠闲的打起了招呼。 “纳尔逊，好久不见！” “你这召唤兽可真酷啊！” “你先去岛上，我一会儿来招待你。” 两句话的功夫，劫掠船已经被他甩在了背后。陆唯迎头撞上了伏珠人的追击舰队，小白放缓速度，一口气将身躯从海水中立了起来。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追击的舰队，伏珠人彻底慌了手脚，几艘船撞在了一起，在海面上挤成了一团，摆好了吃大招的姿势。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拉胯！” 陆唯都懒得认真，任凭小白发挥。傲娇的白蛇也觉得没劲儿，吐了一下蛇信子，十几条交错的水链从舰队周边升起，干净利索的切割着伏珠人的舰队。这些狗腿子在法术中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愣着让小白玩了一次海上版水果忍者。 而他们的主子在见到魔法师之后，二话不说调头就跑，至于那些落水呼救的伏珠人，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水中魔兽早就不满意吃火药味的尸体了，新鲜的血液在海里轻微荡漾，犹如早饭时间开张的食堂。 追击舰队全灭，陆唯怀揣着激动的心，想要快些见到纳尔逊。 “小白，结束了！回去见见老朋友吧！” 小白调转身躯，用跟快的速度冲向了别托勒。 临走，还用尾巴卷了一条三级初阶的魔兽带上。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统计学魅力时刻 纳尔逊双脚一站沙滩，陆唯也回到了前来迎接的人群中。 纳尔逊望着这个熟悉的面孔，提前张开双手，撒开大步就像制高点跑去。杜列一众也是如此，多年好友不见，纳尔逊又在此刻雪中送炭，杜列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而张开双臂的杜列没有拥抱上纳尔逊，反而被一只手按住脑袋，推到了一边。他来到这里也是要送出一个拥抱的，但对象不是杜列，而是站在白蛇身躯下的小天使。 “小唯，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 长长的拥抱之后，纳尔逊松开了手，两人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见他们如同情人般的要好，杜列吃醋了，来到了两人中间，将他们俩掰开。 “谁让你来的，明明我们在这边过的挺好。” 纳尔逊一看他的样子就明白这个家伙已经找到了出路，以同样高傲的语气回道。 “哼！杜列，如果不是听说我最重要的朋友被你掳走了，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请你注意一下，小天使是我的船医！” 杜列说着一把拽住陆唯的手臂，将他拖到了自己这边。纳尔逊看他这么骄傲，十分不爽，他抓住陆唯的另一只胳膊，用力一扯，将他拽到自己身边。 “你才注意！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最好离他远一点。白痴！” “你少得意！我们可是一起打过仗的。” “小唯可是瞒着他父亲救过我！” 两个人针锋相对，把陆唯当做战场扯来扯去。被他们拉车了几轮之后，火气上来的陆唯一手推开一个。 “你们俩够了！” 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臂，他可经受不起这两个家伙的折腾。虽然觉得他们不应该瞎胡闹，但这两人的友谊真的很有意思。 “刚好抓了一条魔兽鱼，不如做一顿大餐，坐下来聊如何？” 听说杜列要招待贵重的朋友，伊琳娜亲自操刀上厨，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本以为坐在桌子边大家都能消停一下了，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嘴炮一直不停，从相识聊到童年，各自拿黑历史互怼。 两位海王子的三观破碎的日常生活让旁人听得很尴尬，刚好手头上还有任务，干脆离席准备去了。伊琳娜亲自烹饪的美食还没上桌，这里就剩下了三个人了。 纳尔逊和杜列斗完气，还是把重点放在了陆唯身上，听他讲起了跟随杜列在海上冒险的故事。那些成年旧事因为有了陆唯的存在让纳尔逊觉得格外惊心胆颤。听到他遇到了一生重要的女人之后，他又诚挚的送来了祝福。 “干完了这一票，我就要暂时离开海上。这是作为一个魔法引路人的责任。” “嗨呀！什么责任不责任的，你就是想嘿嘿嘿！” 纳尔逊听到杜列搅和，端起酒杯泼在他的脸上，卸完妆装杜列迷迷糊糊，迎来了纳尔逊不依不饶的痛骂。 “你这混蛋耽误了人家多少事儿，能跟着你同生共死就不错了，还他妈嘴欠！” “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家伙。” 陆唯摇摇头，按住纳尔逊的手。 “眼下要让翁雪巴亚退兵，还得依靠他才行！” 其实杜列这个状态已经表明了他找到了杀手锏，接下来就是看他如何操作了。纳尔逊对杜列的了解不必陆唯少，知道他越是不正经，把握就越大。但是他很好奇，这家伙到底想到了什么妙招能应付对面的菲欧萨和莱茵。 “杜列，现在不是跟你说着的玩的！你到底想到了什么方法？现在整个文明世界都被你牵住了眼神，为了这么多兄弟，你一定不能大意。” 杜列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摇头晃脑的。他完全没把纳尔逊的话当做一会儿事儿，还开起了玩笑。 “所以说，小天使你认为我和伊琳娜消失是嘿嘿嘿去了？” 话语落，纳尔逊和陆唯同时抓住了杯子。 “两位，冷静！下面不开玩笑了，我好好给你们说说我的计划。” 整齐划一的动作还是威慑住了他，这一次他开始正经起来。坐到陆唯和纳尔逊中间，搂着两人的脖子，用小小的声音说出了他消失这几天的事情。 “埃德温老教授说过，他们一定要把掠夺财富运回国内才算是胜利。可是需要多少钱才能回本呢？你们俩估算一下这个数字是多少？” 陆唯和纳尔逊掐起指头，一点点计算起来。几个月的战斗打下来，他们的伤亡数字得有2万多，损失的军舰也有两位数。在加上训练，武装，建设珊瑚海群岛的花费。折算成本币最起码得有3、4千万才行。 “3500万上下？” “4000万左右！” 两个人估算的结果差不多，这说明这个数字是大家的共识。但杜列对着他们摇摇头，接着解释。 “如果只有这点，那他们就赚了一个保本而已。既然要站在生意的角度来看待，你们大可放开了计算。” 这一回两人没在掐手指，按照正常海上贸易的一倍利润原则，给出了一个相同的数字。 “7000万以上！低于这个数字就亏大了。” 说到这里，陆唯抓住了一丝灵光，他满脑子都是哪位萨满炫富的话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落里面就拥有六颗能镶在王冠上的珍珠，单这一项就不止七、八百万了。 “对呀！这天下哪有抢夺流浪汉的道理。整个东大陆对这里的估计恐怕都严重不足吧！” 纳尔逊也是这样想的，他们已经放宽了心，等着杜列将这个恐怖的数字说出来了。杜列见到两人来了兴趣，故意吊着不说。还嘲讽起了陆唯。 “你看，是不是还以为我去留火种去了？我是去统计去了，不带着伊琳娜我怎么跟这些人沟通啊！好了，你俩坐稳了，现在给你们讲讲哦！” 杜列的目光突然严肃，郑重的对两人伸出两根手指。 “折合本币2亿！” 这个数字让两人几乎窒息，这么多钱，传个子孙十几辈儿都够了。 “注意！珍宝古董类的东西我是草算了一下，并不准确。魔法资源这一块完全抛开在外了。这还是一网子打起来的鱼，很多浅海矿藏，经济渔场，遗迹秘境根本无法计算。就连他们全盘掌握的珊瑚海族海域都在这2亿之外。” 杜列的补充让两人都感觉到了醉意，也就是说这个数字还会向上膨胀几个点，至于是多少可能只有翁雪巴亚知道了。 不！翁雪巴亚都可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人是小王爷莱茵！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乾坤借法 “黑鲨鱼，你快来看看！” 盗贼先生冲进指挥所，对着低头部署的黑鲨鱼大声吼叫。一向大条的盗贼先生呈现一副惊慌的状态，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好的预感。所有人一股脑儿冲出了指挥所，来到最前沿的战壕，看向了海滩之上。 体型庞大的新锐号出现在了视野中，它没有靠岸，而是远处不听的放下满载士兵的小船。往来数条航路，已经运送过来一千多士兵。 这些士兵的军装大体还是标准的白衣黑裤，只不过左右双臂都绣着一团金色的绒花。他左右绑着两条武装带，挂了好几个皮革包和一把短剑。他们的头盔比其他士兵稍微高一些，正面铆了一个盾形徽章，侧面插着一根国旗颜色的彩羽柱。 “翁雪巴亚王家禁卫军！” 黑鲨鱼脸色变得惨白。这可是一个王国最为精锐，最为骁勇的武装力量。翁雪巴亚人疯了？怎么会把这样一支军队拉倒前线来。 “快去把杜列叫过来，他的酒宴该停止了。” 五分钟之后，杜列，纳尔逊，陆唯三人到场，看到这金光闪闪的队伍，也大惊失色。了望点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 “把二防区所有没用的人都清理出去，快些！鹰眼，立刻去部署阵地。让军舰合兵一处，等待信号出击！剩下的人跟我拖住他们，一定要等到晚上才能放他们进入城镇。” 杜列打破了沉默，下达了军令。大家都被赶出了了望点，留下了三人在这里继续观察。纳尔逊最先看到滩头阵地上的三面旗帜，放下望远镜嘲笑杜列。 “哇！王家子弟亲征，这足以说明你是号人物了。杜列，要不要庆祝一下！” “滚！” 经过他的提醒，杜列才看到了那三面精致装裱的旗帜，写着菲欧萨名字的王旗赫然飘在最当中。这让他更加确信一点，他和莱茵已经达成了默契。 “看来要给这个家伙做一笔买卖，还得撑过这一关。” 多看已经没有了意义，杜列收了望远镜，走到了战壕之中。纳尔逊看着他堆满压力的瘦弱背影，轻笑了一下，对着他吼道。 “我去和鹰眼汇合，你要不要给我一道命令什么的？” 杜列的身躯猛然颤抖了一下，他回过头，看着了望点上的纳尔逊，这个从不想他低头的死党竟然表明愿意听从他的指挥，只是嘴上还有点傲娇罢了。 “你可别死在那边了，我怕你老爹找我撒气！” “哈！你这家伙啊！” 纳尔逊抽出了他的两把炼金火枪，正是当初他所见的两把。纳尔逊没有说话，笑着转身看向陆唯。 “你可是见证人，你说说他之后该补偿我一些什么东西好？” “永远把后背交给你的信任！” 陆唯的回答出乎了纳尔逊的意料，但这也是他最想从朋友那里获得的礼物。被他搞得有些小感动，纳尔逊只好用严肃来遮盖。 “小唯，你要小心，这可不是一般的战斗。” “你也是！” 两人在这里道别，纳尔逊走向了城镇区。陆唯还站在这里，放出了神识扫过了海面上的禁卫军。没感知到什么特殊能量，但他们战无不胜的精神却从神识之中反馈了回来。他们的意志已经凝聚了一股精神力量，甚至能给陆唯一丝压迫。 “真是上强度了。” 小挪移阵在脚下亮起，陆唯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处不起眼的破房子之中。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墙面，尚还能绘画符咒，当即拿出白伞准备阵法。 每一笔落下，体内的法力就被抽走一丝，当一个符咒构筑完成，活跃的灵性直接能从他身上夺走一大团法力。画着画着，陆唯的脸色变得惨白，仅仅是一面墙的功夫就让他有些支持不了。 他扶住墙面休息了一下，转头从小世界的唤灵中借来了法力，自己也拿出丹药，一边磕一边画。最后一笔落下，四面墙上的魔法阵汇聚到了地板上文字上，这些文字组成了一个圆圈，空出来的地方就是阵眼的位置。 陆唯爬到阵眼盘坐定息，一边运动功法恢复法力，一边熟悉这个法阵的运行之法。 “杜列，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掐出一个手印，清风起，法力流淌。组成阵眼的一圈咒文最先闪亮出光芒，接着一层一层法力的光芒向外蔓延。法力以光点的形式飘出屋外，化作一道流光缓缓飘向天上。 狂风怒放，云雨翻腾。风暴卷起层层云，雷光未发，蓄势豪大。压迫的力量从天而下，大自然的威严将小小的人类战场死死扣住。 阵线之中的萨满齐齐抬头，望向了正在诡变的天空。 “这是大萨满在干涉天象！” “好恐怖的魔力，祖灵在上。” “这是那个部族的巫术？” 猜测之语引发了战士们的遐想，他们这才想起来己方还有一位神秘的魔法师。虽然不懂这个巫术的意义，但自家萨满都为之震惊，那一定错不了了。一时间，反抗军士气勃发，禁卫军带来的压力瞬间烟消云散。 陆唯的手印还在变换，云眼旋涡越转越快，越转越大，眨眼间就将整个小岛囊括其中。 【乾坤借法，聚雨拢云】 最后的法令发出，风暴眼停留在了这个状态，陆唯睁开双眼，充满法力的瞳孔中看到的是岛屿的全貌。他保持着这个状态，将目光放在了滩头的营地上。 在那里，抬着弹药箱的，调试大炮的，准备枪械的军人，无论是军官和士兵，都齐齐定格在了最后一个动作上，他们抬头望着天空，连如何表达惊恐都忘掉了。 正片营区之中，尚且还有行动能力的便是那十多名宫廷法师，他们比大多数人都直白的多，一个个抖如筛糠，在被压缩成一团的降维感之下，宣泄着自己的恐惧。 持续几分钟后，一名年迈的法师终于忍不住压迫，捂着胸口，白眼一翻，直挺挺倒地休克。其他法师强撑着精神，来到他身边施救。 菲欧萨撇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暴风雨，拿起指挥刀敲在地图上。纸张砰砰作响，将一众军官的注意力拉回了现场。 “你继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巨熊永不冬眠 “去给我叫醒他们！用鞭子！” 战役指挥官向周围的亲兵下达完命令，转头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继续给菲欧萨讲解战场形势。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标点，这里的标注是77号战役节点。也就是杜列的城镇防线。 “抱歉，殿下！呃...。这个镇子堵住了向岛内纵深的道路，扼守着通往岛屿纵深的道路，特别是三座制高点上的炮台。敌人也将此视为防御核心，做了周密的防范。双方对于此地拥有共识，都将最后的决战重心放在了此处。” 菲欧萨听完讲解，将指挥刀敲在城镇防区上，这里空白一片，没有任何标注。 “既然是决战中心，为何没有详细地图？” 指挥官冷汗唰唰的下，嘴唇颤抖着向他解释。 “很抱歉，殿下。我们的渗透小队无法靠近小镇。他们在这里埋伏了不知道多少神枪手，我们的测绘员只要露头就会被狙杀。” 菲欧萨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些，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距离总攻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对面的战壕安安静静，天空的魔法龇牙咧嘴。这些现象让菲欧萨下定了决心。 “现在！十五分钟准备！12点3刻发动进攻。禁卫军以我做箭头，我们和其他战友在77号见面！” 简洁且坚决的号令洗刷了大军被魔法惊吓住的余波。一句‘以我为箭头’让所有士兵都折服在了菲欧萨的豪迈壮举之下。对方有魔法师又如何？咱们也有能带头冲锋的王子殿下。 “遵命！” 禁卫军齐声回令，一列列小跑进入攻击阵地。菲欧萨跟在他们的身后，摔下了一众指挥官。比起大头兵能轻易调动起来的热血，他们更明白放这位王子出去的后果如何。77号前面的路是胜利还是失败都不重要了。 “去调集各部的战士，不不，还有精锐小队。每个人发五万块钱。让他们给我组成人墙，保护菲欧萨殿下，快去！” 菲欧萨走过宫廷法师的抢救现场，看都没多看一眼，径直走入了攻击阵地，他挑选了最中间的攀爬梯，在这里拔出了手枪和短剑。明黄的斗气萦绕全身，他对着左右的禁卫军笑了笑。 看到他笑脸的士兵瞬间涨红了脸，纷纷握紧了枪支。跟随王族冲锋是禁卫军的荣耀，今天这份荣耀必须燃烧在77号阵地上。 天空中，陆唯看到了填充炮弹的炮兵，手印变换，暴雨倾盆而下。他操纵风控制着雨水，斜斜的泼洒进炮兵阵地的射击孔。 “杜列，他们要进攻了！” 烧红的铁钳被风雨浇灭，连火盆都被吹出了战位，雨水从炮口灌入，顷刻间满溢流出。现场的炮兵想尽一切办法清理，却怎么也挡不住天威。12点3刻一到，竟然没有一声炮响。 “哈哈哈哈~！” 收到陆唯传讯的杜列激动的从堑壕中站起来，没了火力的支持，咱们就拼一把单纯的实力吧！ “小天使，干得漂亮！弟兄们，快看啊！他们的大炮哑火了！” 早就被火力压制得不要不要的反抗军纷纷从战壕中冒头观看，一个一个跟随着杜列的节奏，或是拍手叫好，或是对着地方吹口哨。总之，嘲讽拉满，让他们听的一清二楚。 “哼！你很得意嘛！杜列！” 菲欧萨听着外面的声音，一只脚踏上了攀爬梯。左右看了一眼禁卫军的将士们，举起炼金手枪，对着他们大喊。 “翁雪巴亚巨熊永不冬眠！进攻！” “啪！” 讯号发出，他率先跳出战壕，哨声在他身后连成了一片，几千名热血难安的翁雪巴亚战士跟着他的脚步发动了进攻。 “兄弟们！招待客人啦！” 杜列挥动长剑，斗气烧过一片雨花。杂七杂八的反抗军战士们爬出战壕，向着蒙蒙的白线发动了反冲锋。 刺刀对长斧，短剑对长矛。 这是一次返璞归真的战斗，被摒弃的刀剑再度成了战场的主宰。双方都似烧红的烙铁，在茫茫暴雨之下，撞击出了喷溅的鲜红火花。 菲欧萨的长剑劈下，将一名战士连人带枪斩成两半，而后从容的抬起手枪，收走了另一条性命。他的斗气是如此招摇，放肆的在战场上释放自己的怒火。淋过眼睛的雨水，有了一抹腥臭的红色。 “来吧！你们这些野人。” 又一剑，一名战士头颅飞起，作为的箭头的他带领着整条阵线前行。杀开层层人幕，他看到一名嚣张的海盗，他的剑正留在一名禁卫军的胸膛中。这名勇敢军人在看到王子殿下之后，死死的保住了剑刃。任由剑锋将他胸膛的伤口扩大。 “杜列！” 菲欧萨盯着他，叫出了这个想念了千万次的名字。杜列对着他笑笑，抬起脚踹在禁卫军的脸上，拔出了染红的剑。 “菲欧萨殿下，日安！您长得可真像一只小雏鸟啊！” “你也很像一只吃垃圾的秃鹫。” 两人同时运气剑势，一黄一白的斗气在战阵中冲天而起。 “很好，为了这个共识，我们可以干一杯。” “我不和俘虏喝酒！” 剑与剑，王对王。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 身形早已沉没在斗气剑光之中，唯有他两人的强悍，隔开了一片安静的决斗场地，无人敢靠近夺胜心切的战士。 打仗跟酿酒一样，时间越久，味道越浓。 长矛刺刀之间，谁还记得踏上战场的最初愿望？这场血肉之争沉淀出了人性最初的生死味道。这杯老酒将要化作历史，它鲜红凄美，永远都喝不干净。 ‘铛！’ 半截断刃飞向天空，杜列惊奇的看着手中的短剑，而后被菲欧萨一大脚踢出老远。半截断刃落在两人中间，疲惫不堪的杜列强撑在战壕边缘。 他盯着菲欧萨，菲欧萨也盯着他。 尊贵的王子喘了几口大气，被砍破的衣服之下露着一层哑沉的冷辉。这断刃就是为他表演的小丑，让他不自觉的向杜列炫耀了一下手中的宝剑。 “太丢人了，杜列。” 杜列将断剑扔出去，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吐出了一口血痰。 “不错的战利品，我会好好保管的。” 说罢，他翻身滚进了战壕，撤退的铜钟从城镇中响起。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眠!或者永眠 菲欧萨冲到战壕前，入眼只有满坑的尸体，没有任何活物。杜列就在这个比粪坑还要恶心的消失了。剩下负隅顽抗的反抗军也在交替掩护撤退，乍一看这模样还有点军队的风范。 “脱离战斗！” 以他的实力尚被杜列缠绕到精疲力尽，这些士兵就更不必说了。而且反抗军的抵抗意志超乎了他的想象，如果不是靠着源源不断的兵员补充，仅靠禁卫军根本无法击退他们。 “各部就地修整十五分钟，准备进入77号。” 双方脱离战斗的瞬间，后方的物资也送到了前线。不过十五分钟的时间太过苛刻，让他们没机会慢条斯理的补充体力，抓住什么什么吃什么，看到什么就拿什么。 战役指挥官带着联络队走过饥荒的人群，此情此景让他顿感不妙。他知道士兵这么着急补充，意味着下一场战斗也不远了。可这个大黑天的，这暴雨又没停过。他们最大的火力优势无法发挥，为何殿下就这么着急突入对方核心阵地呢？ 这种混招他绝对容忍不了，挤着人群来到了菲欧萨面前，此时的他就像是从拳击赛场上下来的明星拳手一样，正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关爱。 “殿下，您决定马上突击77号防御群吗？” 菲欧萨撇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不满。但按照军事惯例，他必须要和战役总指挥进行战术沟通。 “是的，他们已经被我们打散了，加上城镇里面的伏兵，顶多不过一万人，现在突进去一把剿灭，北海就再无后患了。” “殿下，容臣进言。对面的魔法师不可能一直施法，我们完全可以等到雨停。趁着这段时间，我的工兵可以把炮兵工事修道这里。” 菲欧萨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但他现在要抢的时间不在这里，而在外海茫茫多的投机舰队，以及背后随时都可能杀过来的伏珠人。这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就是表哥动手的先兆，他不能等待。 今晚他必须要以一场大胜逼出莱茵口含的‘珍珠’。 “总指挥官阁下，我认同你的部署，但拒绝执行。仗打到现在，已经不是这里的得失了。这么说，您能明白吗？” 他能不明白吗？无非就是你们这两人之间的斗法而已。难道为了这个就能将这么多士兵扔进那个无底洞吗？这真的合适吗？ 这些话他几欲将要吼出来，但求生的信念却死死压住了他的冲动。菲欧萨见他还有迟疑，推开侍奉他的手，站起身对着周围士兵开始了即兴表演。 “兄弟们，今天的战斗爽吗？” “爽！” 这么大的领导在前面发言，跟着发疯就好了。 “是的，我也是！但我是因为能和大家并肩作战才感觉到了爽。感谢你们赐予了我这份殊荣。现在...。” 菲欧萨拔剑指向眼前的建筑群，高声鼓舞道。 “今晚，不眠！或者永眠。翁雪巴亚巨熊将屹立与此！” “万岁！万岁！万岁！” 一浪接一浪的欢呼标志着士气达到了顶点，此刻任何反对的声音都是不容许存在的。指挥官只好默默退到一旁，同联络官聊起了组建前后方联系线路的事宜。 在他流离的眼神中，士兵们整齐踏步，向这维烁人的村镇走去。也不知道哪里是盛开的花园，还是悼念的墓葬群。 岛屿上的小镇本就拥挤，主干道也用不下大军前进。反抗军为了将尽可能分散他们，在村口主干道堆起了一座七八米高的石石山。以此为界，前方就是战场。 菲欧萨率领大军站在镇子的大路口，仅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他们的把戏，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笑。 “禁卫军跟我开路，你们掩护工兵清理障碍。切记！所有人都不要单独行动。我们走！” 菲欧萨一个助跑，轻而易举地翻过了堵在大路口的石碓，禁卫军紧随其后，相互配合，一千多号人仅用了五分钟就跨过了最大障碍。 一落地，两侧都是凋零的房屋，让街道散发着未知的危险。狡猾的海盗会给他们准备什么？骁勇善战的维烁人又会是怎样的对手？禁卫军带着这些疑问，士气陡然一转，变得格外小心谨慎。 菲欧萨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的战士已是疲兵，如果一直紧绷神经，很容易被突发的战斗打乱阵脚，而巷战则是考验耐心和韧性的战场。 “哈！听说维烁人都有在家门口挂战斧的习惯，但这里怎么一把都没有？” “殿下，这是一种信号，意味着所有维烁人，包括老弱病残都加入了战斗。” “回答的不错！” 菲欧萨向前走了两步，两位禁卫军立刻护在了他的左右。他对两位忠勇的士兵释放微笑，将他们轻轻推开，独自走向这条街道的深处。 “可是我们还没用出全力，只是稍微努力了一下而已。” “哈哈哈哈~！” 军阵爆发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王国强大的荣光笼罩着在心底，眼前的一切都必将倒在翁雪巴亚的铁蹄之下。 “兄弟们，现在猎杀开始了！沿着主干道，清理所有的房屋。让我们欣赏一下，他们的决心。” 菲欧萨说着，率先走进了一户房间，一脚踹开了大门。 “进来了，进来了！” 海精灵的神枪手兴奋的跑到了地堡指挥所，鹰眼和纳尔逊正在地图面前查漏补缺，听到消息立刻握紧了炼金火枪，这支精锐火枪手不过三千人，却是决定胜利的关键性力量了。 他们都是从海精灵以及擅长夜战的民族中精挑细选的战士们，擅长夜战的海盗，擅长游记的槲寄生佣兵团，擅长射击的海精灵。三波人马轮番在这里训练他们一个多月，为的就是今天这一晚。 “不要开枪！不要随便开枪！不要对着普通士兵开枪！这就是我们作战原则。兄弟们，一定要在这里拖住他们，给偷袭滩头的兄弟赢取时间。” 鹰眼说完，把目光看向纳尔逊，这位酷酷的海王子没多说什么，之蹦出了一个字。 “干！” 第一百二十八章 勇士对决 “小心！是诡雷！” 一名禁卫军按住战友的手，他的指甲盖离紧绷的绊线只有一毫米的距离。两人慢慢把手缩回来，反复确认了没有触发之后，拿出匕首轻轻搭在了绊线之上。轻轻一划，绊线断开，房间里面传来了咕咕噜噜的声音。 还没等他们听清，喷出的火焰将两人吞噬，一大从火焰冲上了天空。 数名禁卫军赶紧向他们靠拢，而在他们背后的屋檐上，一道人影闪到他们的背后，举起两把手枪，疯狂扫射一通。 枪声停下，纳尔逊举起枪口吹了一口。随后清点了一下战绩，失望的摇摇头。 “一桶火药才换了这么几个，亏了！” “在房顶上！” 听到侧面有声怒吼，他看也不看就离开了这里。好不容易抓到鬼影的禁卫军自然不会放过他，再次展现了超高的越障技巧，翻上了房顶。 “砰~！” 黑暗中又是一声枪响，握着银色指挥刀的小队长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一比一！鹰眼！” 纳尔逊对着寂静的房屋喊了一声，跳下屋檐的瞬间，消失在了街道上。追赶至此的两名禁卫军一人持枪警戒，一人用刺刀敲着地面。他们全神贯注的搜索地道，丝毫没注意在他们侧面的窗口下，一根木管从窗口探出来。 噗噗两声，两名禁卫军捂住了脖子，手指一拔，带出了一个细小的针头，他们以自己受伤的方位推算出了敌人隐藏的位置。意识到这一点士兵，身躯一动，眼前便是满天金花，脚步脱离了控制，向前摇了两步，瘫到在地。 毒箭，飞刀，冷枪，诡雷！ 小镇的每一处都在上演着精彩的一幕。只要一个芒果被撕开一个很小的口子，那么剩下的皮就会一点点被拔掉。禁卫军的处境就是如此，他们越想清理路线，越会被细小的动静吸引，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小差，那么便是一整个队伍的团灭。 “十一比十二了!” 纳尔逊没想到自己回落在鹰眼后面，他逐渐上头，想要把自己丢失的一分找回来。于是在一个拐角遇到了一个落单的士兵。他举起手枪对准了孤单搜索的背影，提前为自己加上一分。 “平手了，鹰眼！” 击锤压下，正欲开枪的纳尔逊突然感到一阵心慌，环顾左右，突然在一栋小楼的二层发现了一截黑色的枪管，那质地一眼就能看出是翁雪巴亚的火枪。 “好吧！你还是领先的！” 纳尔逊收了枪，重新隐没在了阴影中。他侧耳听闻附加的交火声，忽然发现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密集了。这让意识到，禁卫军已经熟悉了环境，开始布置陷阱反猎杀了。 “不愧是精锐，这才多少分钟就已经熟悉了战场环境。必须要去提醒一下各点位的兄弟了。不能在冒进了！” 打算行动的纳尔逊刚一抬脚，顿时感觉到了皮靴上有一股轻微的力量，低头一看，赫然是一根绊线。这里没有布置诡雷，这一点他可以确认。 “完！” 抬头看，巷口出现了一位扛着大剑的战士，他的背后也传来了铁链挥动的声音。 ······ 一名惊慌失措的禁卫军军官突然冲到了大街上，他踉跄了好几步，像个懦夫一样四处乱撞。只是逃生的路哪有那么好找，特别他还暴漏在了鹰眼的射界中。 能在精锐的禁卫军中看到这种货色，鹰眼觉得很惊奇。没有废话，一枪了解了他的性命。随后，抓起一颗石子，放在了手边的小石堆中。 “十一比十四！纳尔逊，你懈怠了！” 再度狙杀一名军官的鹰眼正在得意。可脑海中怎么也忘不掉这名军官怯懦的行为，禁卫军中真的会有逃兵吗？这也太违和了。 而且，自己好像很久没听到纳尔逊的声音了，回过滋味好好想了想。纳尔逊的实力不可能被自己甩开这么远的。许久没有回复，应该是遇到了麻烦？ “如果他都遇到了麻烦，那其他点位的会更加凶险的！” 早就做好准备的鹰眼并不害怕，只是这个念头突然打断了他突兀的违和感。现在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刚才觉得不对劲到底出现在什么地方。 这时，隔壁的街道再一次引爆了一个火药桶，短暂的火光让他看清了刚才被狙杀的尸体。那是一具长着长耳朵的海精灵，他的下巴上布满了血迹，双手也被绑在一起。 他的舌头被割掉了，被翁雪巴亚人强行套上了军官的衣服推到了自己的枪口下。 “可恨！” 战友被如此对待，还死在了自己的枪口下，鹰眼懊悔的同时也明白了自己的点位暴露。他必须立刻转移位置，可是身下的小楼房已经传来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你大爷的！” 鹰眼将炼金火枪收回暗处，伸手抓起了身旁的剑。被摆了一道的鹰眼怀揣着误杀队友的愧疚，火气直冲脑门。 他悄悄走到楼梯口埋伏起来，咬着牙悄声骂道。 “来来来，小贱人！你只要敢来，老子非得把你剁碎了！” ······ 在翁雪巴亚使团曾经下榻过的红顶房屋中，菲欧萨听着外面的枪炮声，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打起了拍子。他如痴如醉，仿佛正在欣赏一场大师级别的音乐会。 在房屋的一角，数名测绘员正在绘制小镇的地图，他们的任务是通过已探知的地区，分析通往制高点炮台的路。只是连绵不断的枪炮让他心慌，哪怕比着尺子，话出来的线条还是歪歪扭扭。 “殿下，外围军团已经开出了一个口子，冒险者军团开始加入战斗。” “殿下，禁卫军真在向城镇中心靠弄，那里的抵抗很激烈。” “殿下，我们抓到舌头了。” 轻快的拍子停下，菲欧萨转过身子，对前来汇报的禁卫军投去了赞赏的眼神。 “漂亮，带上来！” 被五花大绑的海精灵战士在三名禁卫军的押解下送到了菲欧萨的面前，一看之下还是一位女士。 她手臂和脸上都有伤痕，纤细的身体颤抖着，想必是因为战斗耗尽了体力。唯有一双眼睛十分精神，在这杀机四伏的黑夜中，仿佛启明星一样，坚定不移的照耀着这里。 菲欧萨知道，这是仇恨的火焰！是对于翁雪巴亚不死不休的仇恨之火。在这个几万人的战场中，她是多么微小的一个。可看着这一双眼睛，他感觉到了数千万人的愤怒注视。 “杀了吧！她是勇士。是不会向我们屈服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雨停 “这该死的雨什么时候才会停！” 指挥官在帐篷面前来来回回走着，步伐完全没有规律，为他撑伞的勤务兵跟不上他的脚步，狼狈的摔在了泥泞之中。 大雨浇在头上，他忽然清醒了一点，急匆匆来到宫廷法师的帐篷里，看着才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老法师。 “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去干扰一下对面的法师，总之，做点事情吧！” 宫廷法师的各位干瞪着眼睛，他们只知道能干扰天象的法师已经接近大师的层次，打个喷嚏就能他们秒掉。自己好不容易靠着一点点魔力混到现在，死了多划不来啊。 眼睁睁拿他们没办法的指挥官，狠狠叹了一声，转身欲走，迎面装上了通讯兵。 “报告！77号城镇已经进入混战，冒险者军团还在清理路障。我们无法与禁卫军取得联系！” 这条战报在一个小时之前也播报过，他已经不想说让他们尽快联系了，这根本没有。但一想到王子失联的后果，他就觉得自己在这里等待的结果不是胜败，而是生死。 拔出手枪，来到病榻前，抓着尊贵的魔法师的衣领，用力把他们扯起来。然后用手枪顶着他们的下巴！褪去一身优雅的指挥官皮肤，彻底变作野兽。 “看来你们不是很了解王子失联的后果，那我来给你们提提醒。现在三分钟一个计时，想不到不办法就死！” 病榻上的老法师说不出话，被他薅住的法师闭上了眼睛。手枪的击锤已经被掰下来，只等着三分钟一到，就能听到枪响了。 “各位这么淡定！那就改成十秒一个计时吧！十、九、八！” “等一下！” 宫廷法师中站出来一个年轻人，他颤颤巍巍对指挥官慌不择路的说起来。他很勇敢，但却没有魔法师的智慧。 “对面的法师是我们不可能战胜的存在，我我我我们...。就是...。” 枪口一转，指挥官对着回答不了问题，而又扰乱课堂秩序的法师开始了倒计时。 “十、九、八、七...。” “【迷雾术】！我们释放【迷雾术】！效果很难说，但最起码不会让对面的法师这么轻松干扰我们的炮兵阵地，只能这样了，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看来有些时候，孩子们还是需要逼一逼的。手枪重新回到枪套，指挥官破音的怒吼穿透了耳膜。 “去做！” 养尊处优的魔法师们被赶到了暴雨之中，仅仅是接触的瞬间，令人窒息的降维感又回到了身上。宫廷法师们淋的跟孙子似得，一个个抱着手臂，盯着寒冷走到了炮兵阵地。没过多久，一团团白雾乍然升起，顷刻间就裹住了这片区域。 指挥官看着迷雾流过自己的身边，心火终于下去了一截儿，赶紧对勤务兵吩咐。 “让炮兵试试能不能准备火力。” ······ 在舰队和滩头营区之间，一支小小的船队正在偷摸行驶，维烁战士们在船上趴着，深怕被身后的军舰发现。突然，从海岸上吹过来的大雾眨眼睛就将他们包裹住，随行的萨满猛然抬起头，对伊凡发出警告。 “这是魔法！不是那位船医长的魔法！” 伊凡一听，顿时觉得莫名其妙，有了这场大雾的掩护，他们岂不是可以畅通无阻了。没见过敌人给自己送助攻的，难不成莱茵先生策反了对面的法师，给他们提供掩护？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跟船的萨满是个二把刀，他哪里知道东方魔法师们残酷的对抗手段，只能在大酋长注视的目光中低下了头。 伊凡也不管这里面的阴谋诡计了，反正现在背后的舰队看不到自己，干就完了。 “加速前进！” 挤在一团的维烁人战士从船舱中做起，拿起船桨捅进了水中，鼓起的肌肉一发力，小船瞬间向前冲了一截儿。五六分钟的时间，他们感到了骤然刹停的后坐力，纷纷跳出船舱，双脚踩在了熟悉的沙滩上。 “这么大的雾，他们难以配合。现在是我们表现的时候了。” 维烁狂战士一支被杜列压在最后，一方面是照顾娘家人，另一方面则是他们作为手中最强的战斗力，只能用在最关键的时刻。现在，这个时间到了，该他们大显神威了。 伊凡走在自己的家园中，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刚走了没两步，忽然听到身侧有翁雪巴亚语，拨开大雾一看，两个有说有笑的士兵正蹲在一块石头下抽烟。 两人听到脚步声，其中一个笑着向伊凡举起了烟盒。 “头儿，这可是最后一根了，我还说你不过来了。” “谢谢！” 两名士兵正疑惑这不是头儿的声音，迷雾中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拖进了迷雾中。 “啊~！” 一声惨叫，留下的士兵抱着枪站起来，盯着白茫茫的大雾瑟瑟发抖。 迷雾和暴雨相辅相成，共同蒙蔽了翁雪巴亚人的视听，还在庆幸没有被选中去一线的士兵一个一个消失在了迷雾中。 当然，在相同的环境下，伊凡也和其他人走失，本来他们是打算突袭指挥官营长的。可现在，只能走到哪里杀到哪里。 “嘟嘟嘟~！嘟嘟嘟~！” 三拍子的哨声吹起来，这是翁雪巴亚人的警戒哨子。迷雾中一团团火热的怒气点燃，维烁人战士要开启绞肉机模式了。 “干什么？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指挥官带着人生三问掀开帐篷的帘子，一个持剑的人影正在踩着自己的勤务兵。四目相对，肩膀上闪闪的将星让这人眼前一亮，提着剑走了过来。 “哎妈呀！我都找了两三圈了，你搁这儿躲着呢！” “你是谁？你...。” 还没说完遗言，他被面前的人推进了帐篷，随后一道道鲜红的血瀑喷在了白亮的帐篷上。 干完活的杜列掀开帐篷走出来，恰好伊凡也摸到了这里，一看现场的情景，顿时知道自己不用忙活了。 “现在怎么办？” “去炮兵阵地上控制魔法师，让我们萨满也出手，把这里迷糊住。让圈腿赶紧进入阵地，准备炮击冒险者军团。” 随后，他望向天空，张开嘴吼道。 “小天使，可以停了！” 第一百三十章 胜时 “这一块是最好牛排肉，这个物种是我们在拜服轮岛上发现。厨师长尝试着将他做成了晚餐。我亲爱的大人，我能期待您为这它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吗？” 一片晶莹如墨玉的牛排放在了幕僚长的面前，紧接着，面包，沙拉，各种主餐辅食一摞摞向桌子上堆放着。洁白的餐盘盖住了将军的地图，欢乐的人们正沉浸在用餐的乐趣之中。 “不错的肉，不错的时间！能在胜利的时刻尝到这种没想，不如叫做‘胜时’牛排吧！” 这个名字一语双关，既是形容好时光和好事情的交汇，也是表达了即将胜利的时刻。 “真是一个好名字啊！那么我能祝您用餐愉快吗？” “谢谢，我的好先生，也祝你前程似锦。” 嘴甜的服务员最招人喜欢，在王子离开之后，他们就是船上最大的一批人。在这里，除了王子的位置之外，他们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新锐号俨然成了他们的天下。 “干杯！为了胜利。” “干杯！为了翁雪巴亚。” 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打完了这一仗，把讨厌的人赶走，七王子就是这里的主宰了。即便在以后的王位之争中落败，也有了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而他们也将成为这位海外亲王手下的得力干将，将这一片海域所有生灵的生杀大权握之以手。 没有了文明的干涉，他们大可以放开手脚做一些想做不能做的事情。 舰艏的了望手离他最近，闻到了香儿，心早就跑远了。随口就能给一个物种命名的权力，那便是人间的致美。他幻想着美好，手里却只能握着冰冷的望远镜。 远方的雨幕啊！尽早把我催眠吧！让我在梦里当一回国王。 然而，悲剧永远不会令人欢笑，让他投射欲望的雨幕竟然停了下来。 “雨停了！岛上的雨停了！” 听到消息的军事幕僚转头看了一眼他，随后笑着对他讲道。 “没关系的，应该是王子殿下拿下了对面的魔法师。这下好了，前线有了火力支持，物资也更好发运了。先生，为此我们干一杯。” “哦！我的荣幸，这一切都是您的功劳。” 两位幕僚的酒杯轻碰，发出了一声打火石般的脆响。点燃了这名了望手心中妒火的同时，也点着了滩头阵地上大炮发射药。 第一轮，三门大炮发射，弹着点是77号阵地的入口位置。这是炮兵修正弹道发射，看上去有些歪，但愿不要击伤友军。第二轮，滩头上数百门野战炮同时发出怒吼，77号阵地入口瞬间化作了火海。 了望手心里大惊，这可就奇怪了。他记得刚才呈上来的战报可写着冒险者军团在77号阵地入口处清理障碍。 “大人，大人，我们的炮兵在轰击77号整地的入口，冒险者军团好像在哪里驻扎。” “没关系的，你要相信殿下的指挥，战场瞬息万变，谁也说不清楚的。” 这位大人还是那么自信，这就是临阵不变的大将气概吗？什么时候我也能做到就好了。可他只能在这里守着望远镜，汇报前线的情况。他看到，在漫天的炮火中，一名战友站在制高点，再向滩头整地挥动旗语。 “这不对！他们就是炮击我们的军团。这这这，大人，请您过来看看。” 身后的欢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抽椅子的声音，刚才同他交谈的军事主官将他挤走，抢过望远镜看向了滩头。 “友~军！请~停~止~炮~击。这~里~是~冒~险~者~军~团。” 他读完了旗语，一发炮弹正中旗语兵的位置。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将视线望向被迷雾笼罩的滩头阵地。一个一个身高两米高的野人扛着他们的野战炮向着77号走去。 “不好！滩头阵地被夺走了，那些人是土着。” “什么！” 幕僚团炸锅了，怎么这样？他们是什么时候夺走阵地的？一定是起雾的时候，那雾绝对是宫廷法师团搞出来的。对对对！一定是他们，这帮人被海盗策反了。报告就这么写。 甩锅的人一到位，后面的办法一下就有了。但这个时候必须要谨慎，毕竟这里还有人比自己更加在意王子的死活。 老辣的政治家从不下达明确的命令，这样才能更好的撇开责任。 “我建议，凡是能登岸的船全部出动。士兵！只要穿着军服都必须上去，无论如何也要把阵地抢回来。” 菲欧萨的贴身侍卫闻言，立刻走向了指挥官，幕僚团的老家伙们都盯着他，只要他一开口，无论胜败就是他的指挥责任了。 “我说，谁让你这么决定的！” 这个声音象征着比土着人占领滩头整地还要糟糕的情况，这意味着在王子最危险的时候，他的对手出现了。还是从船舱里面走出来的，他什么时候过来的？难道他早就掌控了舰队？ 幕僚们回头一看，他已经站在了指挥甲板上，双手撑着栏杆。 “现在，我命令，所有舰船向后方备战，迎击伏珠人舰队。” 这借口可太妙了，但这里可没有人听他的。特别是菲欧萨的贴身侍从，他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后走向了信号塔，翻开了铁皮喇叭的防尘盖。 看吧！莱茵不敢阻止他，他俯下身子，将嘴对准了喇叭口。 “命~！” 话还卡在嘴里，他的头发就被拽起来了，同时脖子一凉，锋利划破了他的皮肤。他眼珠朝下，看了看弯刀，又看了看前面的喇叭。随后，闭上了眼睛。 “刮擦~！” 新锐号上第一次盛开的血泊是来自一位忠诚于王子的侍卫，这艘战舰的历史将从这里发生转变。血液噗噗拉拉喷溅了好几分钟，最后像个枯竭的水龙头，一边吹着哨子，一边洒出一两滴可怜的水花。 白孔雀松开手，看着他倒在地上。 “好吧！我赞同你的建议！” 莱茵对幕僚团说。敌人的认可往往比赞叹更加致命。 “这里的舰队防御即将来袭的海盗舰队，剩下的跟我去消灭伏珠人舰队。这样一来，也能为他护住后背了。伯纳，我们走吧！” 从未开过船的伯纳握住了舵盘，新鲜的感觉让他十分欣喜。新锐号扬起了船帆，同时发出信号，让舰船向这片海域靠拢。各舰执行命令的同时，却好奇的看着一些船跟随着新锐号离去了。 最后，十几艘驱逐舰，巡逻船开到了别托勒的面前。他们还不知道岛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用望远镜看着海滩。 雾气消散，已经不是那么含糊不清了，他们看到在海滩上，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也望着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老子赢了！王八蛋们，迎接末日吧！” 杜列拿出魔法哨子，向舰队吹响了总攻的命令。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王子的愤怒 针管舰队，黑胡椒舰队，反抗军舰队，三支凝聚了杜列心血的舰队，加上前来支援的纳尔逊劫掠船队。浩浩荡荡数百艘各式各型战舰从远方开来，汇聚的帆流遮天蔽日。莱茵小王爷留下的礼物，杜列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这一场必胜的海战，没有看下去的意义，现在头顶上的菲欧萨才是正餐。 圈腿的炮兵在维烁狂战士的护卫下，一直将阵线推到了二防门口，对着在街道挤成一团的翁雪巴亚士兵直射。 他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带着两个亲传弟子疯狂消灭躲在建筑物内的残兵。杜列走过他身边时叫了两声，他却充耳不闻，举着火钳催着两名弟子装填。 “这一仗，你得是首功！” 这是不吹牛的话，圈腿的炮兵部队总共没有多少炮兵，装备也是五花八门的一片，可就在这种条件下，他成功阻遏了海军的进攻，还在这一战中用火力打散了冒险者军团，为胜利打下了基础。 正想着要给他封赏一些什么的时候，两个萨满抬着一个担架过来了。上面躺着昏昏欲睡的小天使，上前检查一番，这家伙关键零件都还在，不影响后半辈子的幸福。 “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杜列随手从废墟中捡了一个玩偶，放在了他怀里。对他的恶作剧太过了，他只能想到这种办法祈求好友的安睡了。 “二十五比二十六！” “是二十五比二十四！杂碎，你不能作弊。” 小天使还没走，前方又抬过来两位，是鹰眼和纳尔逊，他们俩看上去没有一块好肉了，可嘴里还在争斗着战绩。不知道还不存在功能的眼睛忽然看向了他，虚弱的身躯差点坐了起来。 “杜列，你的人太没礼貌了！比赛还要作弊。” “分明是你不认输。海王子，你难道还要我让你吗？” “杂碎，老子要撕了你。” 杜列赶紧过去按住两位，在这种情况下干一仗，这俩绝对做的出来。 “好啦！好啦！都算我的。你们都赢了，别激动，别激动。赶紧抬走，让医生看看去。” 城镇战场陆陆续续的在撤离人马，海上的战斗也结束了。黑鲨鱼，老五，老七，伊凡，托比兄弟等人都陆续来到了这里，现场的凄惨状况让他们明白，里面的战斗一点也不轻松。 “杜列，我的炮兵就位了。” 圈腿结束了发疯状态，回归了炮兵指挥的岗位。这个消息意味着他们可以炮击了。 “神枪手退回来了多少？” “刚才统计了，加上驻守关键干道的战士，只...回来了600人左右。” 这个数字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这意味着这支巷战部队已濒临覆没的伤亡也没能拿下对方一千多人的禁卫军。 “黑鲨鱼，你带着狂战士绕去小镇后方埋伏，谨防他们突围。圈腿，不用节省炮弹，把所有的弹药都打光！” “明白！” 圈腿跑向了臼炮阵地，这是从新贵号上拆下来的三门臼炮，只需要一发就能毁掉一间木屋。在临时树立的了望点上，旗语兵已经做好了引导炮击的准备。 炮击已经响彻了城镇，菲欧萨的指挥所也从红顶屋搬到了敌人埋伏的地窖中。一名军官在满地的爆炸中逃窜，好不容易来到地窖口，拉开暗门翻了进去。驻守的士兵扶着他，走到了安置伤兵的房间。 “长官，我听到的是翁雪巴亚的炮声吗？” 指挥官消沉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起，开裂的嘴唇吐出了苦涩的声音。 “恐怕不是。” “但舰队不是要开始进攻吗？” 指挥官拍了拍两名士兵的肩膀，因为他知道，那是一句鬼话。走出临时病房，去到地下室的深处，在那里，菲欧萨王子真在进行会议。他打开门站到一众军官的身后，聆听着战团长的汇报。 昏暗的台灯下，菲欧萨握着两根红蓝铅笔，看着指挥官的手指在地图上点来点去。 “在南边，他们占领了77.118高地正在朝11.112区域扑来。他们在77阵地和三座炮台之间活动。在东部，他们那已经到达77.105、77.110、77.111一带。” 汇报完毕，他肃立在了王子面前。 菲欧萨握着铅笔，两根手指画了一个圈。 “如果舰队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 几双鬼祟的眼睛相互对望了一下，战团长颤抖的嘴唇轻轻张开。 “王子殿下，舰队...。” 他语气犹豫，不敢说出恐怖的事实。侦察总队队长盯着王子殿下，把战团长没说的话补充上了。 “我们的舰队被全歼了，新锐号不知所踪。” 沉默中，菲欧萨的手颤抖着举起了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手突然倒在桌子上。 “战团长，侦察总队长，作战参谋和行军参谋留下来。” 诸军官相互看看，打开门依次走了出去，集体站在门口等待新的军令。 房间内，菲欧萨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握着铅笔的手点在了地图上。愤怒就此爆发。 “那是个计划，舰队的进攻本就在计划内。你们怎么能无视我的战斗部署呢？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吗？所有的军舰都在欺骗我，连新锐号也是。这些舰长们都是些不忠不义的懦夫。” 菲欧萨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嘴里还不知道又多少愤怒的脏话。行军参谋不敢看他，但也忍受不了他对翁雪巴亚军人荣誉的责骂，鼓起勇气之后，他决定说些什么。 “懦夫！叛徒！妨碍我的人渣！” “王子殿下，这有些过分。” “这些舰长是翁雪巴亚人民的渣滓！” 铅笔重重摔在了地图上，这下再也没有人敢吱声了。 “气死我了！称自己是将军不过是你们在军事学院里呆了几年，但你们只学会了怎么用刀叉吃饭。多少次了？海军只会阻挠我的行动。你们所做的只是扯我的后腿，我早该把所有的高级军官都处死，就像‘早餐政变’那样。” 一指从他们面前划过，王子无力的坐回了原位。他指着自己，继续他的长篇大论。 “我从来没进过学院，我倒西寒冰洋来，一切都是好棒好棒的。” 菲欧萨想着自己的天胡开局，也想到了表哥的种种后手。这个口口声声为了国家而战的人，就这样把他遗弃在了这里。 “反了他！从一开始就敢对我欺骗和背叛。这是对翁雪巴亚王族不可饶恕的背叛。” 他转过背去，已经接受了自己鸡飞蛋打的事实。想到莱茵，和那些对他阴奉阳违的将领。他只能愤恨的发出了复仇宣言。 “所有的叛徒都要偿还，用他们自己的血。他们将溺死在自己的血液里。” 地窖中的一切都沉默了，门口的军官，门内的将领和王子。菲欧萨整理了发型，他也觉得刚才有些过了，但看着面前的人，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道歉，只好站起身离去。 颓废的脚步，迷惘的低语，此刻竟缠绕在了尊贵的菲欧萨身上。 “结束了！计划失败了。但你们如果以为这意味着我会一败涂地，那么你们错了。我宁愿死在别托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收尾 巨大的臼炮掀起了滔天的烟浪，一座禁卫军临时打造的坚固堡垒崩塌在地，寥寥几人逃出来，赶紧进入另一座建筑规避。伊凡看到曾经欢闹的城镇这样被蹂躏，实在于心不忍，从观战的队伍中脱离出去，望向了海边。 臼炮的轰击持续了两个小时，直到了望塔上的观察已经看不到敌人的踪迹后，炮击才停止下来。 杜列拔出剑，朝着面前一挥手，密密麻麻的异族战士怀揣着兴奋冲了进去。开始了地毯式搜索。而他们又一次小看了禁卫军的水平，这些残兵败将以单人单枪构筑狙击阵地，相互为节点，交叉掩护，阻碍反抗军作业。 杜列小队好几次都被迫离开了城镇，最气的一次，直接将一门炮拉到了街道中心，抵着据点大门口开火。禁卫军的官兵也的确不同于冒险者军团，清缴行动持续了一整个白天，没有抓到一个活的舌头。 谁能想到，这个原先给敌人准备的战场，现在反倒成了他们疮疤。 “他妈的，给自己炸！我就不信了，老子拿他们没办法了。” 本以为今天就是最后一战，松懈的杜列还想着今晚怎么和伊琳娜庆祝一下呢！结果到了晚上七点，菲欧萨的毛都没找到。 “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老子就不信这个土坡过不去了！” 等他发泄完了，不说话，安静下来了。圈腿才站出来上报自己的意见。 “敌人以单兵战术迟滞我们前进，用大炮的效果已经不明显了。现在最好的法子是放火，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水火不侵。” 这固然是个好的战术方法，但伊凡跳出来反对。 “我们以后还要在这里重建家园，要是一把火烧了。我怎么去面对族民！不行，绝对不能放火。” 黑鲨鱼也因为战事起了点火器，看着伊凡如此不识大体，正色回怼。 “翁雪巴亚人在这里，你们怎么重建家园？现在不是计较这一点得失的时候。” “那现在我们也只是赢了这么一场战役而已！战士们总要有个可以死战的家园吧！” 黑鲨鱼别过头去，懒得跟他说了，杜列夹在兄弟和岳父之间难以自处，不好说话。会场就此陷入沉默，谁都知道下一句话就是引爆争吵的开关。 正在大家对现状束手无策时，杜列听到有人靠近，偏头一看，休息好了的小天使精神奕奕，哼着小曲儿就进来了。 “诶！怎么这么严肃啊！吵架了？” 杜列给他挤眉弄眼，求着他不要调动火气。而缩在一旁的埃德温老教授看到陆唯，似乎受到了什么启发，眼珠子递溜溜一转。立刻走到了地图边上，他撑着桌面，看了一眼地图，随后对杜列讲道。 “不要那么着急，破局的人已经来了。现在最好去检查一下几个口子，免得菲欧萨跑了。” 杜列见他故作高深，心说这老王八该不会又来诓他来了吧！但现在诸葛亮没有，臭皮匠也是能顶一下的。 “破局的人？是谁？你有什么办法？” 埃德温一指小天使，灿烂笑道。 “我们的船医长啊！他是破局的人，我有破局的法啊！” 陆唯明白杜列遇到了问题，虽然法力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为了他，可以再忍耐一下。所以主动站出来，向埃德温请教。 “教授，有什么高招就说出来吧！我们的时间不多。” “不要这么郑重。船医长，我且问一下，你能不能制作把人弄晕的迷香？那种范围很大，烟雾很浓，还不能被湿毛巾阻隔的。” 杜列一听这个法子，头发都立起来了。这年头就是黑店都不玩这一套了，他竟然还能想到。 “还是你们教会狠呐！这么下三滥的方法，你对得起你信奉的天使吗？” 办法虽糟，功效一绝。杜列埋汰了埃德温一句，立刻转向小天使。 “技术上来说，问题不大。但我需要很多很多药草，现在这种情况能找到吗？” 伊凡听到小镇有幸免于难的方法，马上来了精神。只是脸色有些难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嗯~！杜列，不是我不告诉你，是仗打了起来之后没来得及说。我们那儿是有一些药草，本想着排不上用场的。哈哈哈~！现在还正有用了。” 杜列对着他冷笑一声，好家伙，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搞小金库。仅凭这一点，他现在撂挑子走人都行。不过一想还是忍了，那个男人没有私房钱嘛！ “亲爱的父亲大人，能请您带我们的船医长去看看吗？” 一个两米高的汉子都快扭成麻花了，对着在场的各位连连赔笑。 “不用了，不用了！我去拿过来就好，你们等着我。” 伊凡出门去，叫上了一批维烁战士，向着岛屿深处前去。大约半个小时，各自抱着一团一团晒干的草药回来，放在了会议室的院子里，交给陆唯挑选。 这些药草团足足有半人之高，重量也不轻，是很多草药缠绕而成的。看来也是祖先的遗馈。只是数量虽多，但其中很多珍贵的草药已经失去了魔力，沦为了凡品。让他看了有些可惜。 陆唯从上面扯下一些枯败的叶子闻了闻，立刻发现了一种药草拥有安神的功效，对照着枯叶的经络，从药草堆中扯出一根。 “这个就可以，把它们找出来，用油脂粘在一起，捆成一束。我去准备一些药物，马上回来。” 院子里面的马上开始忙活，伙房的黄油一桶桶搬到这里，香喷喷的鱼油被一双一双脏手捧出来，抹在了千年老药上面。众人忙活了两三个小时，做了一地草药束。等到差不多了，陆唯也拿着调配好的药剂出来了。 “什么时候开始？” “马上！这就走！” 杜列已经等不及了，带着一大群人走向防线。这里隐约还有枪声，应该是他们在试着突围。时间紧迫，杜列抓起一捆草，问陆唯道。 “怎么弄？” 陆唯掀开手中的瓶盖，一股儿怪味儿冲天而起，离得最近的杜列一闻，差点一个跟头从房顶上载下去。用滴管载草束上滴了一点，杜列放在火把上点燃，一股一股浓烟冲天而起，刺激的烧草味儿飘满了屋顶。 “我去你大爷的，怎么这么刺激。要遭不住了！” 杜列抱着草束，冲进了交战的街道中，几个翻滚躲到禁卫军据点的下方，将草扔了进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俘虏菲欧萨 浓烟迅速充满了房间，听得几声剧烈的咳嗽，一个禁卫军官兵冲了出来。反抗军刚要射击，杜列跳出来用身体遮住他们的射界。 “不要，不要！他们没力气了，不要杀人！” 瘫在他身后的禁卫军看着天地连环倒悬，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哪怕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力，还是在药剂面前败下阵来。怀揣着不甘心，晕了过去。 “捆上，捆上！” 杜列点燃斗气捂着口鼻，冲进房间把烧了一半的草束捡起来，举着朝下一个据点走去。其他人有样学样，一场火炬赛跑开始了。 一个白天都没拿下来的战场，在变换方法后仅用了一个小时便清理干净，二百多禁卫军全部被俘虏。 躲在地窖里面的菲欧萨已经全然没了指挥战斗的欲望，他靠着半瓶红酒，度过了这个困难的白天。门外是各位将军官声嘶力竭的怒吼，但这一切都没唤起他的精神。 “77.99失守！敌人已经摸过来了。” “换防的人呢？77.89的人还没联络上吗？” “什么！你们几个再坚持一下，这次我陪你们去。” 完成了这一轮部署，这里已经看不到除了高级军官之外的任何士兵了，他们知道这是最后一轮战斗了，不管对面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找到这里已经不能呆下去了。堂堂翁雪巴亚的七王子绝不能敌人俘虏。 他们打定了主意，毅然决然的推开了房门。菲欧萨背着他们，头也没回。战团长向前一步，代表仅剩的诸位发出了誓言。 “王子殿下，我等将誓死扞卫翁雪巴亚的荣耀，现在请容许我们冒犯了。” 两名参谋走上去，一左一右夹住菲欧萨，抬着他向外走去。对于属下忠心的行为，菲欧萨任其摆布，甚至还挂着一丝轻蔑的冷笑。 几人来到地窖口，惊奇的发现外面竟然没有一点枪声，寂静的战场远比炮击更加公布，他们当即断定，门口很可能被包围了。行军参谋同剩下的伙伴对望一眼，主动拿起火枪走到最前面开路。 “兄弟们，和你们并肩作战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忍受着冲刷神经的悲痛。行军参谋将火枪的背带在手上缠绕了两圈，握紧之后，毅然决然的推开了门，几丛燃烧的火把就从上面丢了下来。 “不好，是迷药！” 几位军官大喊了一声，眼前的景物开始倒转。随后看着杜列几人从上面跳了下来，他们手里都拿着铁索。 陆唯等人兴奋的等在地窖口，看着一个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军官从地窖下面抬出，心思不由的揪住了。 直到最后，一个五花大绑的，英俊无双的少年从里面被抬出来，全场爆发了海啸一般的欢呼！他们做到了，他们真的做到了，他们打败了不可一世的翁雪巴亚！ 很多战士或是流下了眼泪，或是抱住同伴亲吻，或是举着自己的长官将他们抛向空中。这是多么来之不易的胜利，他们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最终取得的胜利。 那些永眠在此的同伴，那些受尽屈辱的族人，还有那些被无辜杀害的孩子。现在，可以告慰你们的英灵了。 陆唯环顾四周，伊凡坐在石墩子上偷偷抹泪，黑鲨鱼铁打的脸上铺满了笑容，所有的同伴都相互握手，纷纷赞扬着对方的英勇。埃德温挤过欢闹的人群，来到陆唯跟前，抓起他的手紧紧相握。 “太好了！船医长，我们做到了。” 此刻，他给陆唯的感觉是突破了人类心理承受极限后麻木，这位黑暗行者已经忘了如何表达极度兴奋的方式了。 “恭喜你，你的判断完全正确，在战略上指导了杜列获得胜利。” “这得感谢您愿意同我交流。你这样的魔法师是好样的！” 难得让这位圣光的仆人讲出这样的话，看来这一次胜利突破的不光是历史，还有族群，信仰，国家之间的隔阂。比起一个小小的菲欧萨，这一点更应该进入历史中铭刻。 “小天使，老教授！” 杜列欢呼之后，主动找了过来，看来他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是反抗斗争中一个微小的节点而已。他还需要下一步的战略指导。 这么一看，小海盗船长变得可靠多了。自己也能安心离开了。想到这里，陆唯的心中有些失落，回顾这段经历，如此悠久回味，也是如此短暂一瞬。 陆唯按住了急于回答的埃德温，而是考验起他来。 “找我们之前，先说说你自己的想法吧！”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三人一边走着，一边聆听杜列的想法。 “菲欧萨一定要放回去！” 这个结论是对的，陆唯和埃德温一致认可。 “我想，这家伙虽然战败，但作为翁雪巴亚王室的事实却还存在。以他为核心的利益者圈子一定会想办法为他开脱，这样一来对面的莱茵的小阴谋也会暴露于王国之中。即便是一时半会儿换不掉他，那他也将更多的压力。怎么样？你们觉得如何？” 陆唯和埃德温为他的精彩分析鼓掌，虽然很不全面，但也足以能体现他在战略方向上的进步。 “杜列，俘虏一国王子可不单单是你我之间的影响。你要接机扩大自己的在整个世界范围内的声望。用这件事去鼓舞迷茫的，麻木的，无力的其他被殖民地区的民族。去告诉他们，侵略者是可以凭借我们自己的双手和智慧战胜的！” 埃德温愣了一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如果杜列真的这样做，岂不是连教会和希尔利吉都会受到影响？圣光怜悯！他是来帮助希尔利吉牵制翁雪巴亚的，不是来挖自己的墙角跟的。 “你觉得呢？埃德温教授？” 陆唯突然的发问向他指来，这无疑与是将他暴漏在火上烤。现在说不的话，以后他也难以接近杜列的核心决策层了。 “当然，任何侵略者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之前说的话要收回，魔法师果然还是一个可恶的群体。 第一百三十四章 照看 菲欧萨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一排比成人手臂还要粗的钢筋。手脚也被束缚住了，连嘴上都带了牲口用的嚼子。他试着点燃斗气，却发现经脉的节点被人掐断了。熟悉的力量不在，让他有些惊恐。 “你醒啦！” 面前是一个琥珀发色，酒红双眸的少年人，他端着一个碗，里面粘稠的糊糊不知道什么？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这是他要喂自己吃下去的东西。 “呜呜呜呜呜~！” 他挣扎起来，自己高贵的嘴巴怎么可能吞咽下野人的食物。这是一种侮辱，是对翁雪巴亚王室成员的侮辱。 “菲欧萨殿下，不用挣扎了。束缚你的铁链子施加了【感应场】，如果你的力气再大一点，会触发【电击】的。” 陆唯的话刚说完，微弱的电流在铁链上一闪而过，菲欧萨感到全身一麻，瞬间失去了力气。感到羞辱的他瞪着眼前的人，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这个电击要是再来一次，你很可能会失禁的。我可不想给你穿尿布，请你也别把自己搞得那么难堪。” 这个羞耻的场景在菲欧萨脑海中一闪而过，瞬间老实了很多。他左右看了看，这是一处山洞，自己的手下也不见踪影。他们把自己关到哪里来了？ “不用看了，这里是我修行的地方。除了你和我没有别人。您比较特殊，外面数十万海上部族都盼着把你公开处刑，为了避免发生不好的事情，只能这样看管你。” 公开处刑？笑了！我堂堂翁雪巴亚王子会怕你们这个，比起掉脑袋，这才是最不可接受的事情。 “真是个倔强的人。算了！赶紧吃完东西，我还有事要做呢！” 扭动嚼子的旋钮，菲欧萨的嘴在他面前张开。用勺子舀起一勺面糊，送进了他的嘴里。菲欧萨品尝着这个味道，虽然味道还不错，但自持高贵的他难以接受这样的喂养，又不敢挣扎。毕竟才进食中失禁，这个场景想一想都是极其恐怖的。 没办法，他任由陆唯施工，将一碗粥吃了个干干净净。见他这么乖，陆唯也解释了晚饭这么清淡的理由。 “没办法，如果是太硬的食物，您这种级别的剑士一定能控制它们堵塞呼吸道。虽然窒息是很痛苦的死法，但您一定都不害怕。对吧？” 当然，这才是我应该到达的归宿。 “好啦！请你在忍耐一段时间，我们已经想办法在和莱茵小王爷取得联系。等双方都协调好，我们就会把你移交给他的。” “嗯嗯嗯！” “滋滋滋~！” 一挣扎又被电了，菲欧萨摇头晃脑，再度抬起头，想陆唯投去了恳求的眼神。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请你们不要这样做，我不想被莱茵羞辱。’ “那可不行，在我这儿你死不了的。对于束缚情况下你可能搞出来的十几种自杀法，我已经全部做了抢救预案。请您放心，魔法和医术都是我擅长的东西。” 菲欧萨觉得面前的人有些恐怖了，除了是极其变态的能力。光是这双能精准读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的眼睛都让让觉得可怕。什么时候海上有这样一号角色，纽扣组竟然都没给他讲一声。 现在仰视着莱茵，他忽然感觉这种被看透的眼神在那里见过？可是这家伙是谁啊？他怎么可能见过他呢？ “我叫什么啊？我是新贵号上的船医，杜列海盗团的船医长。哦，说起来也很巧。我和你们的小王爷都叫‘莱茵’。” 菲欧萨感到了一股命运的嘲弄，他怎么总是栽在‘莱茵’手中呢？这个名字已经成了他的梦魇，一下抽离了他的精神，颓丧的松开了全身力气。任由束缚他的铁链吊着的手臂。 “不要这么丧气，上了赌局就要做好输的准备。与其感叹命运的无助，不如好好想想这一局输在了哪里？有什么地方该改进？对面又有什么优势？你是王子，多输一点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嗯！” 菲欧萨抬起头，下意识的回了一声。这家伙说的对！自己是该好好想想，这把天胡开局的斗争是怎么输掉的。 陆唯见他陷入思考，颇有开导人的成就感。看来自己不光手艺好，连心灵鸡汤都很美味。如果这个家伙能做出点事业，他也可以给外人吹牛，说这是自己教导过的好学生。 “好啦！你慢慢思考吧！我要去补觉了。祝你早日能直面把你看透的眼神。” 这句话让菲欧萨心中产生了天崩地裂般的震动。他偷偷看了莱茵一眼，这个魔法师正在趴在桌子上休息。这个男人的阴柔可爱的面貌，让他从在意外形的他都有些嫉妒。 这家伙该不会是某家贵族遗失的骨血吧？ 算了，与其好奇的身世，不如按他所言，好好反思一下自己错在了那里。菲欧萨闭上了眼睛，从自己在王都登上海港那天进行事件溯回。 是从哪里开始的？自己一步步进入他的圈套。又从哪里开始他失去了对整体局势的把握？被自己用一纸王诏困在紫珊瑚宫的莱茵又是如何做到的呢？他的计划总不可能天衣无缝，一定会有漏洞的。 陆唯睁开一只眼睛偷看了一下，发现他在反省自己的问题，便不在管他。菲欧萨是很容易被打败的金丝雀，但站起来的速度也会比一般人快上很多。他总用一天会成为莱茵心中‘难对付的棋手’，帮助杜列牵制住野心勃勃的莱茵小王爷。 ‘这样的告别礼显然还不够。’ 临近分别，陆唯一直都在思考该给他们留下一些什么礼物合适？想来想去，还是实力最为重要。 纳尔逊和鹰眼，槲寄生三位神枪手，杜列和黑鲨鱼，托比等战士。还有独苗子盗贼先生。虽然都是斗气型职业，但侧重各不相同，在基础增强法上，还得给每个人定制精修方法。 另外，还有槲寄生的恐魔症，老三，老五，老七被荒废的斗气。这都是需要考虑的事情。当然，重中之重还是杜列缺失的一段剑法。 在小世界里面，小金日夜推演，看能不能找到补缺之法。 “这段是时光还真是让人难忘，可无论怎样离开都会觉得遗憾。只能尽可能弥补一下。”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说剑 “我界之剑术在乎内外三道。外三道为‘身行意’。内三道为‘受想识’。昔日在我朝，一名剑士如果要留下传承，便会依照这个原则来考验弟子。” 这个问题一聊，便完全进入了陆唯难以理解的范畴，他当然知道剑仙传承很孤绝，但也没想到这么孤绝。 “小海，小金的意思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小金惜字如金，轻易不会跟他交流，大家的说话方式都不是很了解，只能让小海帮忙翻译。 “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依稀记得《说剑》这本书讲过一点。外三道，其‘身’指体质的强弱，‘行’指行动的迟敏，‘意’指修行的愿否。内三道，其‘受’指人对剑术的契合，‘想’指人对剑术的理解，‘识’指对道意的感悟。这本书是凝聚了我界剑术概念的集大成之作，白伞里面也有。” 陆唯赶紧拿出白伞一招，果然在剑修这个门类下《说剑》、《持剑》、《行剑》三本书并列在最前排，看来修仙界的剑修入门，必要从这三本书开始。倒是可以试着翻译一下给杜列。 “天下拥有剑骨，剑心，剑意者颇多。高深奥妙的剑术也不少。但可惜不是马失伯乐，便是琴同牛声。天造地设一般的契合，在我界从来都是传闻。我观灵主好友的天赋，唯独有一丝意志力可以称道之外，其余毫无建骨。” 小金所言的这一点，陆唯并不认同，他是凝聚仙界顶尖手法打造成的剑术神兵，如果全盛时期，便是剑圣也得避让三分。以他的视角来看杜列，有些矫枉过正了。 “以我界之法推算演武，灵主好友的剑术中恰缺内三道各其一。” 陆唯赶紧抓起笔，将这关键的部分记下来。 “其咎要问题在于缺招，从而导致理解出错，而后影响了对整套剑术的品悟。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有些使剑习惯就能看出，他在这条死巷子里面转悠多年，难以突破桎梏。” 抓住这个问题，陆唯仔细想了想杜列的剑术，自己尚在玄门境界时完全看不出来他的不协调。筑基之后，他的剑术看一次难受一次。而且数次与同级别战士对战的情景中，不是险胜，就是在己方的支援下取胜。 “还真是，他的剑术的确难以与同阶位的人较量。” “目前看来，主要问题都在内三门。其受缺‘力’，其想缺‘正‘，其想缺‘直’。实话说，能精准的藏住这三门要害，对方也是一等一的剑术宗师。” 那可不！海盗七王之一，名震天下的剑圣，玩弄这么点小技巧还不手拿把掐。 “那我们能解决吗？” “深思熟虑后，倒是想了一些法门。但灵主不要抱有过高的期望，我预计能有八成便是天缘造化了。他的剑术是在这一界的体系之内，移花接木并不能解决根本性问题。他要达到巅峰境界还是需要内外六道合一。我们的补白，至多给他剑路调个头而已。” 这个答案让陆唯异常失望，他原以为只要兄弟们一出手便能解决，但体系终究是体系，这隔阂不是一剑能划开的。 “罢了，虽然不够完美，但我也接受了。” 心情的低沉自然引起了菲欧萨的注意，他看着陆唯，用眼神示意能不能给他取下口嚼子，想要同他聊一聊。 陆唯一看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点，这家伙可是为数不多和杜列交过手的生者，不如听听他的意见如何？ 急匆匆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手中的口嚼子，思前想后，还是提前警告道。 “你想我聊聊天，这是很很合理的要求，我也可以办到。不过，如果你想要咬舌，那就太小看我了。” 知道知道！会医术的魔法师，有您老人家在，这种愚蠢的想法不会有的。 “好！” 他这么识时务，陆唯也不刁难，取下了他的口嚼子，带了一天一夜，他的脸上被勒出了血印子。倒是精神头比之前好了很多，应该是想清楚了一些事，觉得自己输得不冤。 “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莱茵！” 陆唯听出他还是对这个名字带着点杀意，这样也好，只要不是惧怕就行。 “王子殿下，您想说些什么？” “我输掉的第一筹是....。” “打住！” 陆唯推掌制止，他现在的心情不想听他的反思书。 “有些话不必同我讲，这些诀窍你自己该学习的学习，该反思的反思。这永远都是你的秘密，等到缓过这口劲儿来，好好想想怎么回敬莱茵！” 菲欧萨愣了一下，觉得这是个道理，赶紧把话咽下肚子。眼前的莱茵不是倾诉对象，这一点他记住了。 “好吧！既然你不想听我说，那就说说你吧！你在想什么？怎么愁眉苦脸的。” 思前想后，陆唯还是不敢明着讲杜列剑术的问题，这终究是他的弱点。 “在你们之间的事情结束后，我就要离开杜列，前往海上其他地方冒险。作为野法师，我不想过于张扬，所以想要学一点剑术隐藏身份。” 菲欧萨听闻，从头到尾把陆唯看了一遍，而后瘪嘴摇头，脸上一千个不是。 “你这家伙除了餐刀，怕是没捏过其他的兵器。禀赋比杜列都差一截儿，你若是学了剑术掩藏身份，和你交过手的人一定会想：这么蹩脚的剑术，分明就是可以练出来隐藏身份的，一定是条大鱼。” 虽然自己的手捏过手术刀，但陆唯不想计较他的比喻。反倒是计上心头，佯装不服气。 “我怎么就不如杜列了？” 菲欧萨翘起了尾巴，那得意的模样都赶上被俘之前了。 “长短八格，你除了一个聪明点的脑子之外，其余啥都没有。” 这就怪了，修真界有‘内外六道’，他们倒是有个‘长短八格’。倒是遥遥相对啊！且听听这是怎么回事？ “你来讲讲，什么叫做长短八格？” “这都不懂！朋友，安心做你的魔法师吧！剑术真不适合你。” 他妈的，要不是为了杜列，老子才不会在这里听你埋汰呢！ “所以拜托您讲一下吧！就当是给我的学术积累一点素材。”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本王子把它留给你了 “你听好了。” 菲欧萨清了清嗓子，陆唯给他喂水。请教就要有个请教的模样，现在人家是老师。 “短处有六点：剑术，剑格，剑意，剑法，剑道，剑身！这是剑士自身的天赋，也是对剑士能为境界的衡量。” 陆唯脑壳直接宕机，把他的话传入了小世界中，让小金把把关。 “长短八格，有的人天生就拥有其中之一的天赋，稍加引导训练便能成为强者。我便是天生剑法之竟，所以十七岁就是中阶五级的剑士。预计今年就能突破，达成中阶六级的阶位。” 他小秀了一下自己的水平，开始分解讲解长短八格的含义。 “剑术，这玩意儿就不提了，是个人都能学。从剑格开始，便是剑士的自我风范的养成。举一个例子，同样一套剑法，有的人使出来就是势大力沉，有的则是缥缈无影。这就是剑士的个人风格。” ‘以自我风格推进剑术进步，可以划为六道之中的‘识’！’ 对照答案吗？看得出来，作为仙界剑术中比较深奥的理念，从一开始就在魔法世界特意强调了。看来两种体系之下，的确各有玄妙之处。 “从你握笔的姿势就能看出，你对‘掌握’并没应变的能力，这就是我判断你没有剑格的原因。至于剑意，这更是和魔法师绝缘的理念。你们太过理性，难以感悟剑的浪漫之处，你的剑术可能会很标准，但不过也是一堆数据堆砌而成，毫无实战意义。” 这话陆唯倒是很认可，如果换做是他练剑，差不多真的能做到分毫不错。可模具压模型只能存在于工厂中，对战斗毫无意义。 “再往后，以‘剑意’稳固‘剑格’，从而凝聚‘剑意’，再以‘意’入‘道’，锻造自己的‘剑身’。一般到了‘剑道’境界，即便是斗气修为不高，也能开山立派，做一门宗师了。你前面的都没有，后面也不用细讲了。” ‘我界之剑术若要攀登‘真我’之境界，必要牢固基础。岂不闻：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先要摸到门路，才走自己的路。’ 这一点倒是可以从仙法与魔法的角度来理解，仙朝魔武无论做什么事情，首先都会考虑禀赋，基础。所谓‘百炼成钢，自锻为器’。魔法界则是偏向于自由发展，有一种‘立道先立我，无我不成道’的意味。 ‘他我之法，并无优劣之分。我朝承平千余年，要保证传承突破，必然要考究基础根基。须知‘行不稳，何奔跑？’。而此界并不太平，血陆骨海，皆是厮杀一片。应敌者不可招招如故，杀敌法一定随机应变。’ 这个意思他能理解。这天下没有死掉的战士，致命伤不会是一样的。因为好战，所以才没有那多机会给他们打磨基础，只能走出一条快捷，自我的路子。所以他们的剑术到了大成境界，都是一人一派，全无相同。 “搞了半天，剑术的发展也是一个经济问题。” 菲欧萨听他自言自语出声，十分好奇这两者怎么可能联系到一起的？前后想了许久也没有头绪，故而主动发问。 “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解释呢？其实按照我所想，探索自己的道路也必须的有一些基础才行，总不能握着剑就开始胡乱想吧！你说是不是？” “哼！哪有那么多时间？以我举例，翁雪巴亚的王子十二岁就必须通过御前骑士考试，十四岁就得去军营实习。十六还没取得战功，就终生不会封爵。如果在二十岁没有达成这一条件，直接就会剥夺姓氏，贬为贱民。” 陆唯一听，汗毛都立起来了，这是多么变态的教育模式，十六岁这种花季年龄就得上阵厮杀，何其残酷。既然他也明白这一点，他可以好好引导一下这位殿下的思维了。 “那你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 “王国需要！” “需要什么？” “这可就多了，比比比比...如。” 菲欧萨也算是有些学识。王族把子弟送上战场是为了给国民表率，鼓励他们勇敢战斗。可战斗的根本是什么？无外乎抢钱抢粮抢地盘。这就是经济问题啊！环境需要他们这样的剑士，所以剑术的教导方式才会强调剑术上的自我风格，以图尽快形成战斗力。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盯着陆唯，双眼竟有些崇拜。 “你这想法还真是挺酷的！” “所以说嘛，这就是一个经济问题。” 这回换陆唯得意了，他还想知道‘长格’是什么内涵。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人马摸到了洞府边上，这动静绝对杜列不假，他现在来应该是已经达成了交换协议。 “咱们下回再聊，杜列来了。” 话音落，杜列从洞口走了进来，正是春风得意的气象。只是在看到陆唯和菲欧萨这模样，这俩竟然唠上嗑了，倒是新奇。 “聊得挺开心啊！说什么呢？介意我加入吗？” “已经聊完了，王子殿下和我相处很愉快的！” 陆唯生怕杜列吃醋，赶紧牵引他的注意力。 “怎么了？交换协议已经谈好了？” “对！翁雪巴亚将会派出一个使团来别托勒，以赎回的方式带走王子殿下和其他俘虏。请了教会的人做见证。” 看到杜列，菲欧萨突然明白了陆唯为什么要跟他聊剑术。原来他旁敲侧击是为了替杜列那三脚猫的剑术找出路而已。这个魔法师还真是有些想法。 但同时，他也感受到了这里的氛围，这种从未拥有的感觉他真的难以说清楚。唯一能明确的是，他有些嫉妒杜列和陆唯平平而谈，相见甚欢的景象。 他忽然为自己缺失的这一种感觉而感到悲哀。那绝对是足以让他欣喜的东西。不服输的他发誓要找到这种感觉！但现在他要警告一下这个得意的小海盗。 “杜列！” 菲欧萨对他仰起头，目光炯炯。这和失败后的嚣张不同，而是爆发了潜在力量之后丰满自信。 “你说你喜欢我的剑？本王子把它留给你了，但下一次你得跪着还给我，明白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月烁风灵，海静光阴。 新锐号上灯火通明，各级军官正在埋头讨论攻击伏珠人岛屿的方案。莱茵在甲板上吹着冷风，遥望着家园方向。 “真可惜啊！竟然闹成了这般模样。” 莱茵无异是胜利者，可这有什么意义呢？送给了杜列一支禁卫军，一支舰队，一位王子。还有之前在内斗中被残忍抛弃的将军们。这场胜利的代价竟然是这些，这就是当今的翁雪巴亚王国。 伯纳跟在他的身后，他完全没有这些思虑，只是能理解莱茵所想而已。 “的确是这样，可这也并不是你的错。” 遐想别托勒，想必此刻，胜利的火焰如同土着们的不屈服的心一样跳动着。他们一定在庆祝吧！ “只是菲欧萨王子被俘，这帮野人不会搞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吧？我们要不要提前同杜列取得联系，保证殿下的安全。” 莱茵扬起头，忽然笑出声。把伯纳带到身边起，他的进步的确是让人惊喜的。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还是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目标。 “你放心，杜列不会伤害菲欧萨的。这个小王子可是全世界王权国家的颜面，如果他这里被杀，那么世界上便不会有人再帮助他了。” 比起得到答案，伯纳更惊讶于他亲自为自己解释起了答案。这么反常？难不成有什么心事？ “您还在在为‘珍珠’的事情苦恼吗？” 要说发愁，也只有这笔钱能让他如此苦恼了。唉！大几千万放在别人身上，谁也止不住担心。这要是有了闪失，尊贵的亲王家族顷刻间就能翻覆成阶下囚。这是谁也担不起的责任。 “虽然事情说到点子上了，但我想我们担心的方向绝对不一样。” 伯纳轻笑一声，继续沿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王国上下都盯着你的‘珍珠’续命呢！从去年‘军部贪污案’开始，这个国家已经陷入了贫困。” “你是说麦德林将军的案子吗？呵呵！” 莱茵嗤笑一声，心中分明有一团火气。这次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舰桥走到了更宽阔的甲板上，看向了空中的明月。 “真是不巧，这是我接手翁西计划之前经手的最后一件事。那是一场表演性质的演习，禁卫军督查室的军官发现了参演军队中一支步兵方队用的是烧火棍。好巧不巧就牵扯出了麦德林将军倒卖军火案子。” 这案件在军事系统内轰动一时，堪称世界级丑闻。让王国颜面尽失，国王秘书室当日就下达了陛下手谕，所有涉案人员押解王都，交由王家公共事务厅处理。当时，全国上下对待案件都很严肃，用了几天就抓出了幕后主使麦德林将军。 这个案子早已盖棺定论，麦德林是死罪，毋庸置疑。只是莱茵把这件事提出来是要告诉他什么隐情吗？可是这有什么好值得多言的，它要是没有隐情，那才不符合常理。 “可笑！谁能知道麦德林将军的难处，他在边缘地区带着一支预备队，他为人老实本分，恪尽职守。就因为不愿意同上级造假名册吃空饷，便被他们排挤。军饷被上层一拖再拖，眼见着大军因为欠饷就要造反了。他不得已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伯纳已经在心中最好了一切预案，可这个惊天大反转还是让他始料未及。以他这样的身份，如果不是混到了莱茵身边，这种级别的案子他只能道听途说。在以玩笑的心理对待多了之后，他很难再以正常心态衡量正邪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什么？您确定这是真的？” “怎么？不敢相信。我现在告诉你，王国之所以让我来负责处理，是因为只有我才能瞒住这些蛀虫‘空册吃饷’的罪行。伯纳，我们国家常备多少军队？” “435万人！这是去年军部发布的数字。” “实际上现在王国的兵员只有310万人左右。” “这简直太混账了！” 120万人的空饷，这得养肥多少人啊！他们真就不怕等到敌人打过来的时候，没有足够的兵员应对吗？这太离谱，也太难让人接受了。 “国王陛下他....一定很伤心吧！那些向德天使发誓将领竟然会这样背叛他。” “他怎么会呢？我对他最后的一丝耐心早就是在这个案子上破灭了。” 提起这位叔父，莱茵满脸都是死灰色。那是一位臣子彻底放弃君主的表情，其中奠基了背叛忠诚的勇气。紧接着，莱茵又说了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现实。 “我秘密调查了三笔巨额‘空册军饷’的走向。其中的百分之八十最后都落在了王家财产管理局手中。而这笔钱的归宿，竟然是化作了王宫中的一座雄伟的花园而已。” 这些话伯纳不敢再听下去了，他的忠诚是明码标价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国王。只要给够他每月的薪水，他都无所谓。那些正义，公平轮不到他一个小人物去执行。 “他之所以让我瞒住，还不是因为这个国家最大的贪污犯是他自己么。麦德林将军在御前审判的时候，他大义凛然痛斥国王的昏庸行为，那些话振聋发聩，以至于我现在还记在脑海里！” 莱茵大校真的生气了，这是和他共事以来，伯纳不曾见过的模样。 “王国需要改变了！” “停下！莱茵！” 伯纳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如果刚才的话不过是王族内部的抱怨之语也就罢了，这句话可是实打实起了反心。千万不能被有心人听去，否则一个亲王的脑袋可不够砍的。 “我....。” 伯纳很想告诉他，自己会追随在身边，可是这么重大的决断，他现在还没有魄力决定。 “眼下还是想想把菲欧萨殿下接回来的事宜。” 莱茵知道，让他做下这样的决定有些困难。只是他迫切的需要伯纳，需要他作为精神支柱跟在身边。他是个不用忠诚待人的老实人，这一点他太喜欢了。 不急！不急！还有时间！ “你说他啊！白孔雀已经做好了安排，明天他就回来了。” “那我们今晚是在等什么？” 莱茵神秘一笑，一卷披风走向了指挥甲板。白孔雀扮演的侍从已经在那里置办好了一个宴会长桌，现在就等着杜列过来了。 “伯纳！准备接待客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入席 挂着白旗的小渔船开到新锐号下面，莱茵小王爷从船舷探出头一看，发现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杜列、黑鲨鱼两人，至于另外两个，一个器宇不凡，眼中带煞，一看就是老海盗了。另一个小孩儿很阳光帅气，文艺范儿十足，在这个小团体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家伙就是莱茵医生吗？这个年纪就能击杀雾都之火，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 莱茵大校看着陆唯，首先从颜值肯定了他，其次想着被凯尔特吹上天的雾都之火，顿时起了爱才之心。可惜，他的老大是杜列，自己认可的对手绝不可能拥有一个三心二意的手下。 “放下缆绳让他们上来！” 交代了一声之后，莱茵大校一抖宽厚的军大衣，走向了指挥甲板上的餐桌。他坐在了菲欧萨的椅子上，安静的等待着几个活宝上船来。伯纳悄悄站在他的身后，脑海中勾画着即将上船来的客人的模样。 “快点，那个纳尔逊拉小天使一把，这家伙体能够呛。对对对！” 人还没见着，杜列的零碎的话语已经传到了莱茵大校的耳朵里。那些废话都过滤掉了，唯有纳尔逊这个名字让他稍微惊讶了一下。 “黑船的人也会来这里？这个杜列，总是给我惊喜。” 四个人爬上甲板，水兵立刻围了上来。四个人的目光直接忽略这些杂兵，直接看向了指挥甲板上的莱茵。早知道这个家伙跟小天使同名，大家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交出武器！” 蕴藏着雄浑斗气的家伙对海盗可没那么好的脾气，这一声大吼简直是特地来摧残他们耳朵的。杜列环抱双臂，下巴都快指到天上去了。他知道莱茵小王爷绝不会这么跌份儿，就等着看他怎么处理。 “不得无礼！退下！” 一声轻喝，包围着的亲兵战士全部退倒一旁。伯纳拨开人群，走到了杜列面前。在他的审美中，这四个男人都不好看。倒是气质中却有着充满故事的成熟稳重。仿佛一本八手作家写的故事书一样，难看！无趣。但却珍贵。 “各位客人，请吧！莱茵王爷正等着各位呢。” “哟！还真是有些格调啊！饭菜都准备好了。” 杜列大大方方走向指挥甲板，他没有丁点用餐的礼仪，一屁股坐到莱茵对面，拿起银餐刀玩耍。对面的莱茵有些受不了他们身上的海腥味。忍着脾气欣赏起了这个在海上和自己斗得头破血流的年轻人。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恶心的味道！海盗的孽种，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恶心。” 大家都没想到这么贵族范儿的家伙一上来就开喷，杜列的脾气那会惯着他，正要开口的时候，莱茵却抢先一步盯住了陆唯。 “小栀子岛的事情是你们干的吧！雾都之火是你杀掉的？” 陆唯轻笑一下，点点头。 “你还不知道你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这样有前途的魔法师本就不应该跟这种蛆虫混在一起。” 杜列已经火冒三丈了，他是没见过这么谈判的！想了一肚子船舱话的他准备给他来一次火力全开，桌下却被一只脚踩住。莱茵准备发力了。 “莱茵王爷，你盲目猜测魔法界事务的模样让我惊讶。这真的该是你这种层级的人该说出来的话？仅凭这一条，你就比普通人更加愚蠢了。” 陆唯的回答让莱茵为之一呛，杜列和纳尔逊别提有多爽了。 “不错，不错！” 莱茵有些喜欢‘莱茵’了，他的确见过不少魔法师，不是自大，就是卑微。完全没有追随真理之人应有的坦荡和勇气。‘莱茵’的表现打破了他对这一群体的认识。从今之后，他对魔法师的评判标准就叫做‘莱茵’了。 “那么杜列先生，你今天又打算用什么东西换自己一条生路呢？” 他还是有些舍不得放弃招揽这个年轻人，但当着杜列的面儿来做这种事，那是侮辱自己的情商，也是轻蔑自己视作对手的杜列。 “小子诶！这你可就问对人了。老子保命的东西在这儿呢！” 杜列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羊皮卷，在他眼前得意的晃了晃，扔给了一旁的士兵，后者捧在手上递到莱茵跟前。双手将羊皮卷呈给莱茵。 仅仅扫了一眼，他就已经知道里面你的内容是什么东西了。但他不在意，对这名士兵轻轻挑了挑眼神，下达命令。 “念！” 早在看到这个羊皮卷的时候，伯纳的脸色就变了，就在亲兵要打开卷轴的时候，走上前来抓住羊皮卷，让四周的亲兵退下，独自一人打开观看。几分钟之内，伯纳的脸色由震惊，变成惊恐，最后在变成严肃。 他合上卷轴，弯腰在莱茵的耳边偷偷说了几句，莱茵眼中满是果然如此的神采。在伯纳汇报完之后，准许他对四周的亲兵命令。 “所有人都离开甲板！” 亲兵相互看了一眼，还是决定听从吩咐。等到他们全部离开之后，莱茵不屑一笑。 “你该不会以为这就吓住我了吧？” “那咱们就试试如何？我现在就让我的舰队把账单传播出去，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灰白剑圣能不能顶住各个异族国家强者的打劫。” 本来大家在讨论的时候都不认为这张账单会动摇莱茵的心智，反而觉得发现的太晚，已经错过了最佳拦截的时间。 可杜列结合纳尔逊穿越面包屑群岛的经历，猜测莱茵应该不会从航路将这个两个亿运回去，他肯定会想一条连鸡尾酒部队都察觉不到的路线。 “就只是这样吗？” 莱茵嘴上这样说，其实心中慌得要死。 “你知道我有多少舰队吗？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能轻而易举的在海上拉出一条封锁线，让你舰队到不了岸边！” “嘿嘿！” 杜列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他已经看出了莱茵的紧张。 “我当然知道你有这个实力，所以我才给教会留了一封救赎信，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招待 “救赎信！” 一个人生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加入教会，又渴望身死之后前去圣光照耀的天堂。这种情况下，就可以向教堂投递这样一封救赎信，表明自己皈依的决心和身不由己的现状。一旦咽气归天，将会由送葬牧师在灵前宣读，并代替圣光接纳这位迷途的羔羊。 同时，还会在当地报纸上公开原版影像。 莱茵笑了，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这么绝，身为海盗王的儿子，既然会去向教会投递救赎信。 在场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纳尔逊和黑鲨鱼，乃至陆唯都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回过味道之后，又觉得杜列这些招真的贱透了。 “这封救赎信中一一列举了翁雪巴亚军队在西寒冰洋的罪行，你们必将为此付出代价。数百万人在这片海域耕作几百年的财产，这的确是容易让人忽略的事情。鸡尾酒部队能猜到，一些和你们无力争抢的国家也能猜到。但我想抱着定式思维的他们，一定猜不到这笔数字大的惊人吧！” 相比杜列奔放，莱茵的脸色全程都没有变化，他似乎早就知道了杜列会有这么一手。也一定有所应对方法。 “还有呢？杜列，别让我失望，我觉得这不是你的极限。如果你仅仅是这个层次的对手，我明天就组织兵力攻打别托勒。” 他不急，伯纳却急了，他已经告诉过莱茵，这清单上有各部族长的签字，他的真实性已经毋庸置疑。如果杜列在这里死了，救赎信就会立即公开，国王一定不会放过博罗恩一家的。 对他的淡定，杜列回之以冷笑，他敲了敲桌面，示意服务员为他掀开保温盖。白孔雀在看到这个指令的瞬间，立刻走过来为他打开餐盘，里面是一块墨玉颜色的牛排。 “看上去肉质不错，来，咱们尝尝！” 他率先开始了用餐，白孔雀则顺着位次取走这多余的餐具。陆唯的，纳尔逊的，直到他走到黑鲨鱼身侧时，心中突兀的升起了一股危机感。他盯着眼前的人，名叫黑鲨鱼的传奇特工的故事在他脑海中迅速展开。 “先生们，要用点红酒吗？” 黑鲨鱼也看着他，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忽略这位精锐特工倒出来的酒。但兵临城下的危险刺激了他不服输的神经。 “我要弥丽妥酒庄的橘子酒。你们几位呢？” “我要啤的！” “果汁就好！” “上最贵的，要贴鎏金标花的那种。” 三人的回答各有特色，就是他们一点都没察觉背后的服务生是精锐特工。能骗过这几个人的眼睛，他的水平在黑鲨鱼这里可以打上一个优秀的成绩。 白孔雀对着黑鲨鱼微笑点头，随后就走下去准备。也在这时，黑鲨鱼用踩脚的方式提醒了他们，提防背后的人。 白孔雀推着餐车回来，将名贵的酒瓶聚在杜列眼前展示，在得到了他的同意后，撕掉了鎏金标花，用标准的服务生手艺为他起了这瓶酒。随后，为各位送上了对应的饮品。 在明知道对方是特工的情况下，杜列和纳尔逊完全不慌。身边坐着能解开鸡尾酒秘毒的医生，还在乎他们这些小手段？ 杜列抓过酒瓶，往嘴中硬灌。好几千的名贵酒在他这儿就是猪下水，能吃就行。纳尔逊则更是豪放，杜列那边尚未开始，他已经要第二扎了。陆唯都觉得小王爷可以暂时下线一会儿，等两人吐了一个之后再开始谈判。 小王爷不着急，他欣赏起了这几个人的吃相。 两位海王子就不说了，这都是快要掀桌子的主儿了。黑鲨鱼是胃口最不好的那个，他不知道这几个发了什么疯，敢这么大吃大喝。质疑之下，让他有些矜持。而他最在意的‘莱茵’没让他失望，哪怕一身穷酸样儿，举手投足之间还是受过教育的素养。 看着他们嗨了一个多小时，杜列和纳尔逊都已经喝到了高峰，生怕他们俩找服务员要骰子，就地耍两把。陆唯放下了餐刀，表示差不可以了。 两人回过劲儿来，不过这会儿已经带着些许醉意了。醉红的脸色，无情的酒嗝。小王爷就是耐心再好，也有些兜不住了。 “几位客人对我的招待还尽兴吗？” “尽你妈的头！” 一句脏话直接引爆了伯纳的承受能力，他向前一步，作势就要掀桌子。小王爷伸手拦住，用关切的眼神提醒他，如果呆不住就暂且离开，由他来对付这帮人。 “嘿嘿嘿，纳尔逊，你看他们急了，急了！” “诶！急了急了。” 一个举动就被人连番嘲笑，伯纳很是恼怒，却也只好按照莱茵的指示退下。小王爷紧盯着杜列，因为他无论怎么挣扎，都要给一个答案出来。否则，他还是死人一个，不足道尔。 “嗝~！” 杜列一副吃涨了模样，满桌子摸牙签。一边摸一边念叨。 “你说你，把牙签藏这么紧干嘛？舍不得人用吗？诶，有了！你看还是被我找到了。” 杜列摸出一根牙签，却没用来剔牙，而是将插在一块烤大腿上。 “诶~！莱茵，你没见过这样吃饭的人吧！你这一辈子混在达官显贵之中，从来都没见过下人的模样吧？” “恰恰相反，我见得很多！” 交锋在这一刻开始了，两人都进入了最舒适的状态，开始了第一场正面博弈。 “那海盗呢？这是你第一次跟海盗一起用餐吧！你心中有预料吗？你那双贼眼已经告诉我答案了，别那么不痛快。我从一个海盗走到这个位置的距离比你想象的要长，而你坐到我的对面，不过一弯腰的事情而已。” 莱茵没有回话，还是继续盯着他。玩弄玄机不能打消他继续进攻的想法，他要的是明确的答案。 “你该庆幸，你遇到的人都不满意自己的现状，他们或许努力地改变，或许摆烂。但我相信安于现状的人是你遇到的最少的。所以啊！才没有人猜到你从陆路运走了这批财宝。” 这些人生哲理，环境分析都是废话。唯独最后一句让三人齐齐侧目，他是怎么琢磨出来的？黑鲨鱼想问问小天使，而陆唯也好奇的看着他们俩。 震惊之后，他们看向莱茵，这才悟出了杜列一番废话的意思。 一个征服了海洋的世界，又怎么会在海滩上行走。天下人皆是如此想，唯有他们俩不是。所以他避开了王国的弱势科目，带着海上的宝藏回归了翁雪巴亚人最熟悉的陆地。以最原始，最低效的方案回报了海外殖民的第一次收获。 这的确不是那些生于海洋，死于海洋的智囊、将军们能想到的。也不是一个王国应有的风度和思维。早已被曲解含义的勇气，怎么能以‘逃’的模式出现在一个贵族的决策中。 “哈哈哈哈~！” 莱茵小王爷笑了，他很欣喜杜列。早在他和杜列达成默契的时候，他就期待着这个答案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找到对手的快感，比找到情人更加使人欢快。 “杜列啊杜列！你果真是有资格与我为敌的人。好，好，好！” 第一百四十章 休战 蹭了一顿饭，顺带完成了谈判。 莱茵为了在这里壮大自己的势力，与杜列做下了五年不正面交战的承诺。保持局部热度，整体平和的态势，欺骗国内的视线。杜列也是如此，别托勒一战，他打光了手头全部的资源，他需要这五年时间恢复元气。 在签下了秘密条约之后，杜列对小王爷有了新的认识，同时也为加加雷斯担心起来，他一开始就摆在小王爷的棋盘上，之所以能成功起义不过也是棋手变换了战术而已。现在莱茵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接下来他又会面临怎样的危局？ 带着这些沉甸甸的思考，归航路十分安静。 “我说你们呐！怎么都是一副沉甸甸的模样，该不会真的被小王爷吓到了吧！” 杜列这么说，一定是在期待有人问他是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推算出莱茵会走陆路运送赃款的？但大家一直闷闷不乐，导致他有些冷场，主动找了话题，期待着大家的夸赞。 可这么明显的答案他们在船上就已经思考过了，完全不用再次提起。 “在我和埃德温教授提出这个看法的时候，你就在想这笔财宝会从哪里发运。你贪心了，所以特地思考了一番，从而得到了这个结果。我不赞同你的这个动机，但得夸你一句，很厉害。” 小天使夸他了，这本是杜列最得意的时刻，可一想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被他称赞，心中的兴奋就是挤不出来一点。 “哈！你可真是难得，能说我一句好话。” 杜列无精打采的回答了一句，随后做到了船头，盯着海面不说话。 小船就这样静静走了很久，纳尔逊和黑鲨鱼也终于在这即将告别的氛围中忍不住了，两人用眼神一合计，立刻找了一堆话出来。 “你之后打算怎么对抗小王爷，他可是比菲欧萨还难对付。” 提起这个问题，陆唯也觉得对面那家伙真的不简单，在双方都知道风向的时候，他却能在每一缕风中都放上了自己的风筝，而且这还是自己再被夺权的情况下进行的。他的暗中势力和明面把控完全可以称为一流水平。 而杜列他又一肚子小聪明，无赖招儿，当海盗够用了，放在一个全世界都关注的博弈事件中，有些太难绷了。 “五年之类不打大仗，以对面的积蓄速度，我们连尾气都吃不上。西寒冰洋这个宝库只有这么一位玩家，这对我们来说太恐怖了。” 黑鲨鱼满心还在忧虑在船上见到的特工，他很认可这个家伙，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还是那个大潮流，教会，两国，以及一些未知的势力不会容许一个超级强大的陆权国家掌握海权。但同样，他们也不愿意看到一次真正的反抗案例。” 陆唯最忧心的地方还是最为关键的上层智库的问题。他勉强可以凭借一些科学观点评估一下局势。在他离开之后，埃德温这个一心偏向圣光的家伙保不齐给他使什么坏呢！ “你们这一二个的，怎么了？刚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不高兴就算了，怎么一个一个唱衰起来了。” 杜列站到了众人中间，凝望众人。 “我说，小天使，纳尔逊，还有黑鲨鱼。告诉我，我的船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三人对望一眼，马上有了答案。 “有一个最不正经的船长。” 说起航海的基本素养，他是顶格的，就是从未专心做过这些事情。也幸好薛沙监狱给他提供了一批精锐，否则他怎么可能走的这么顺利。 “但也是最会给人信心，最会搞鬼的船长！” 这也是陆唯的心里话，从在翁雪巴亚盗船开始，他的故事一直都在激励船上的人。 “看，还是咱的小天使会心疼人。” 杜列转向陆唯，笑哈哈道。 “你一直都在提醒我，人要学会在斗争中成长。难道一路走来我没有吗？” 实话说，少得可怜，但的确是有。 “如果连莱茵这么一块石头都搬不动，我还怎么成为海盗皇帝！他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支援，我也有数不清的走私水道和海盗关系。最重要的是，我还有很多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身边也就一个孤零零的副官而已，难道我会怕他吗？” 听完这些话，纳尔逊把头望向海面，忍着放声大笑的冲动，偷偷翘起了嘴角。黑鲨鱼热血沸腾，只不过沉稳惯了，没有过多暴露情绪。 陆唯一低头一抿嘴，他终于知道，在那场孤零零的婚礼上，他为什么会哭。他最锋利也最珍贵的剑他已经握住了。 但自己作为一侧的锋刃却要离他而去了。 “好吧！这就是赢点。” 此时，太阳高深，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凝望而去，是挂着教会旗和翁雪巴亚国旗的一艘舰船。 它缓缓驶过来，从他们小船的边上走过。交接的一瞬间，船只上探出来了一个头。是菲欧萨，他又回到了忠诚的幕僚中间。 “杜列，你用我和表哥换了多少东西？” 杜列仰望着他，邋遢的海盗模样和尊贵的王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多！也就五年的喘息机会。” “呵呵！这五年时间我们能把珊瑚海群岛建设成工业城市，引领这些野人进入文明。而你呢？你有能在别托勒上做些什么成绩出来？” 菲欧萨俯视着这一船人，霸气外露，而且他比来之前多了一股雄浑厚重，少了一些尖锐盲勇。 “就凭你还把他们叫做野人，我就赢了一半！” 菲欧萨的笑容消失了，恰好这简短的交汇也要过去了。他转过身，背对着小船，伸手摆了摆，算作是告别。 “我说的话，你要给我记住！杜列。” 杜列望着这艘战舰远去，双掌拢在嘴边，用深怕菲欧萨听不到声音喊道。 “你也是，别再被你表哥欺负了！” 船上正要离开的菲欧萨脚步一崴，回过头望着小黑点。怒火冲破了原则，他跑到甲板边缘，也拢手，对杜列大骂。 “妈的！杂种！我呸！” 第一百四十一章 告白 滩头上，两道倩影垫着脚望着归来的船只，是薇薇和伊琳娜两人。从开战起她们两人就被丢到了后方，日日为前线的男人担心。思念之苦也是精神世界的痛苦战场。 “主人！” 陆唯尚未做出回复，杜列和伊琳娜突然达成了默契，两人一段助跑，激烈的拥抱在了一起。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甜美的爱情味道一下弥漫了沙滩。 陆唯看了看他俩，又看了看薇薇，他也很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可到了心头还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他只好走过来，默默牵起了她的手，带她走向远方。 走过战壕，走过坟地，走过换泪花草坪，薇薇的步子越来越慢，两个人的双手变成了一座桥梁。 薇薇其实比陆唯更加胆怯，她知道即将开始的生活是属于她和陆唯两个人的，这种感觉让她怦然心动，却又不敢直面。 终于，在经过了良久的思想斗争之后，又将伊琳娜教她的东西都回忆了一遍，她小心翼翼发起了询问。 “主人，你要带我去哪儿？” “这个...。” 陆唯还真没想好，他这样随遇而安的性子，从来都是循着目标做事，却从未为此做出过有效的计划。 “我要带你离开！离开别托勒。离开大海，去往魔法的世界修行。” “可是这样离开大海，您会舍得船长他们吗？” 薇薇的回答很平淡，这让陆唯很意外，却不惊奇。她也是期待着吧！期待着更远阔的天地，期待着境界之外的山峰。 “哪有什么不习惯的，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随口一句话，戳中了薇薇的心中柔软部位。她比陆唯明白这句话的涵盖范围有多广，因为她的家就是这样散掉的。 “是啊！” 薇薇轻轻的回答，让陆唯猛然起身，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天下的确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不好的现象。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 “哦嚯嚯，这魔法师说话是不一样啊！” 这种时候，趴门缝小组一定会如约而至的。只不过这次换了环境，从门口变换到了灌木丛中。而且多了一个纳尔逊和黑鲨鱼。 纳尔逊觉得这种行为有些背叛的意味，可眼见着挚友的恋情就差临门一脚了。他实在忍不住要偷看。他惴惴不安，慌乱中多次注意杜列的表情。这家伙倒是坦然，一脸津津有味，理直气壮。 “你不应该这样对待你的朋友，杜列！” “滚球！你听得开心着呢！少在这儿装大尾巴狼。” “你真是个混蛋！” 纳尔逊说着，举起望远镜看了过去。 那些闪光点，陆唯已经懒得驱赶了。他是谈恋爱，又不是喝荤酒，有什么害怕他们偷听的。再说了，如果自己和薇薇不明不白的离开，杜列他们也会担心的，不如就在这里把一切完成吧！ “薇薇，你知道这一次海上旅行，对我而言最大的成长是什么吗？”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可薇薇却不敢回答，她害怕极了，言语都开始支吾。 “是第一次想给人一个家，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从此以后，对她百般呵护。薇薇，这个人就是你呀！” “盛大的婚礼？” 薇薇脸上的红晕变成了眩晕，她被小天使求婚了，这是梦中才会有的场景。可是突入起来的一幕回忆，又让她迟疑了，恐惧了，最终害怕了。 牵着的手松开，她独自走向海面，望向了春潮涌起的新景祥。 “父亲一直对我讲，他和母亲的婚礼有多么盛大，多么幸福。可一转眼物是人非，我被我的母亲卖给了盖宝商会。像瓶药剂一样，被明码标价，到处售卖。” 薇薇转过身，头一次用她美丽的双眸直直盯着陆唯。 “我不想要一场婚礼，我讨厌那样无用的契约！” 陆唯懵了，偷看的人也懵了。杜列想要从草丛跳出去，在这场告白彻底破碎之前阻止两人继续下去。纳尔逊却觉得这不过是个开始，赶紧按住杜列。 “你应该相信小天使！不要过去打搅。” 杜列很犹豫，但总算是安分了。纳尔逊也是嘴上说的轻松，其实暗中捏了一大把汗。 难道这是拒绝吗？陆唯这样想到，失落感从头顶灌入，透彻了他每一根神经。或许，这样也不错。因为薇薇还是按照自己的标准，变得坚强了起来了。 ‘这样啊！是我唐突了。’ 如此回答一下，这件事便过去了吧！可这样放弃，绝对绝对不会甘心呀！ “曾经我也决定下半辈子像牲畜一样活着。在无望的日子中，这就是最大的盼望。但我没想到，你会从天而降将我带离苦海。在那以后，我觉得这世界可能没有什么事情比得上当你的助手了。我很想一直这样过下去的。但是....。” 薇薇的声音有些伤情，有些难以置信。陆唯静静的听着，哪怕这是失败，他也像知道自己为何失败了。 “船上的人都说小天使暗恋着我，可是我没有相信。船长也告诉我：小天使是真的对我一见钟情。莱茵，莱茵！你知道吗？我太害怕了，我宁愿以奴隶的身份在你身边长久过下去，也不想踏入一场虚无的婚姻。我不想再被售卖第二次了。” 纳尔逊听完，一巴掌敲在杜列的头上，凶狠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们他妈的！一天多嘴干什么！” 纳尔逊动了真火，让现场有些可怕。杜列揉着头顶，头一次露出了闯祸后的怯懦之情。 “我还不是想帮小天使一把！现在该怎么办呀？” 谁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呢？大家都放下了望远镜，深怕看到破碎的场景。 与感情而言，婚姻就是不可抵挡的禁咒，它既是人与魔法的最高契约，也是代表着毁灭一方天地的力量。惧怕它，这是人的天性。 只是这股失落，还是没能让陆唯挺过去，他真的接受不了。 “呃~！” “让我继续做你的助手吧！顺便...。” 陆唯的后脑被一只手吸引住，让他不自觉的抬起了头，勉强就是自己最爱的那张脸，现在脸上的唇贴了过来。 轻轻一吻，留下了全部的感情。这是薇薇的豪赌，是全筹压上，是买定离手。 “让我默默地做你的妻子，好好照顾你吧！” 朝阳之下，酒红的眸子中闪耀过了一点星光，陆唯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这是一场生命的慢跑，我们谁也不会丢下谁的。亲爱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告别礼物 这能算是一场婚礼吗？在陆唯的眼中，这就是吧！但薇薇不喜欢，所以这份欣喜只能压在心底。说句实话，幸好他们那天跟上来偷看了，在这些好朋友的见证下。无论如何总算是有了一个契约。 也是从这天开始，陆唯和薇薇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船医长最后的工作之中。七八万的伤员，每一个他都坚持看一遍。因为决定要走，他无论如何也要给杜列留下最后的力量。他没有留下余地，尽心尽责的教导每一个医生。 这一次，他不在用体恤下属的性格对待他们，而是拿出了身为魔法师的威严，开始对他们严加管控。只为了在离开之后能有一个人站出来接受船医长的职责。手下也是很争气的，陆唯已经给这个边缘职务镀了一层真金，一听他要离开，都是兴致昂扬。 总之，一切都还圆满，让他悬着的心的放下了不少。 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萨满长屋这里，伊琳娜和薇薇并站在一起。两个人眼泪汪汪的，是在做闺蜜之间的告别。 “真巧啊！你们都在！聊什么呢？” 陆唯走过去，薇薇抬起了泪眼婆娑的脸庞。 “船长说三天后有一趟要去面包屑中立岛的船，他安排我们从哪里离开。” 陆唯沉默了，杜列没有亲自告诉他这个消息，是想用军务繁忙搪塞他吗？这可是不允许的，既然他不来，自己也得去找他啊。 “伊琳娜，拜托你回去转告他，明天早上六点，让兄弟们来还泪花坪集合吗？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他们。” 伊琳娜点点头，分别的悲伤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了！我会办好这件事的。” 有了这个答应，陆唯不在打扰小闺蜜之间的情话，默默走到屋子里，查看起了告别礼物。这是最后一次这么郑重了，他不想出一点差错。 这一夜，薇薇没有回家，应该是同伊琳娜促膝长谈去了。这一个通宵，他独自在屋里，同唤灵们做着最后的合计，觉得一切都天衣无缝了，天恰好也亮了。 他起身前往还泪花坪，在街边随手买了一块肉干当早点。春季的朝风很柔软，一点也不凌冽，他离开时期待着的花海终于盛开了他所期待的景象。他坐在其中，不由自主的躺了下去，这一下竟然睡着了。 可能是十几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觉得有人动自己，他睁开眼，是杜列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的形象。兄弟们也是一样，各个都在为接下来的准备殚精竭虑，每一个好模样的。 “我说你啊！喊人来看你睡觉吗？” 杜列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他想展现自己最让小天使熟悉的一面，好让他没有心理负担。 “好看吗？” “一点都不！” 诸位发出了笑声，坐在了他周围。杜列若无其事的拿出笔记本，上面写着今天的行程，他眼神放在上面，心思却还是在小天使这里。 “要送离别礼物就快些吧！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 感情这一关真是难过啊！看来这次，杜列又得哭好久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快些吧！” 陆唯首先转向鹰眼和槲寄生两位，这二人身上还有道具赛的痕迹。 “槲寄生小姐，关于你的血脉遗传病，我找到了方法。” 他从口袋拿出了一个蝴蝶形的项链递给她，槲寄生握在手中的瞬间，他便放开了对法力的刻意压制。她感觉到了异样，却没有任何不适，抬起头，觉得十分神奇。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与其说是我做到的，倒不如说这是雾都法师给了我灵感，魔法敏感体质本质上是人体和魔力的平衡态问题，我用它帮你转化了一部分魔力。让你的血脉感受不到了而已。” 槲寄生和鹰眼感激的看着陆唯，干练的她一甩项链，缠在了手上。 “太高深的东西我记不住。总之，谢了你了！以后遇到事儿，老子第一个放鹰眼给你平。” “什么玩意，我又不是狗！” 鹰眼也很感激，但很不想这份礼物以告别的模式出现，可无论如何他也难以挽留小天使，只能将这份恩情默默记在心中。 “下一份就是鹰眼，纳尔逊，还有槲寄生小姐共同的礼物了。” “啥！还有我的？” 纳尔逊斜着眼睛，对陆唯摆摆手。 “大可不必，就想当初我对你的承诺一样，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出现的！咱们时刻都能在一起。用不着分别。” 这个关头，他还是想要证明自己跟他有多铁，但实际上也是告诉杜列，不要悲伤过度。 “还是看一看吧！我包你会喜欢的。” 说着，他拿出了提起准备好神枪手锻炼方法。这是小蓝和小海研究了好久才定下来的最终方案，其中包括药剂配方，锻炼方法，装备设计等。足足五六个笔记本放在了他们的手中。 “神枪手传承中鲜有传奇，我的方法可能没有那么高深，但足够你们增强现阶段的实力。等我出去学习一圈回来，一定还能补足其中的差露。” 神枪手本是魔法师创造的余兴职业，依托于魔法装备，用斗气刺激精神力。这门学科兴起一时，但在新的魔法浪潮出现后就被埋没，现在的世界也很少人为这条传承铺路。陆唯也完全没有这个水平，只能结合修仙法门尽可能补足一些内容。 “噢！这可是相当珍贵的礼物。” 纳尔逊语气一转，立刻捧过来观看。鹰眼和槲寄生也各挑了一本，一边看着一边说起了两人的往事。 “说起来，我们的老师的确没有把药剂方面的知识告诉我们，都怪某个小家伙当初太干脆了，一刀就把老师剁成了三截儿。” “我那还不是为了救你。那个老色鬼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哼。” 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浪漫又不失艰险。 见到他们喜欢自己的礼物，陆唯很是欣慰，在把目光看向了圈腿和杜列的一众元老。这些个人中，老七，老五是牌友和他话多一些，老三一早就被派出去当舰长了，和他接触最少。圈腿则是一直在身边。 他们几位最头疼的问题是，斗气都是荒芜状态，而且情况各不相同。有的是因为自己没天赋放弃了，有的是因为受伤荒废了。幸好长期相处让他对几人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所以做好了准备。 陆唯拿出四颗精心炼制的丹药，按照上面的标签一一发到了他们手中。 “现在每一份实力都是重要的，为了我们的船长，把失去的斗气修炼回来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的船长!再见了! 四个人都不可置信，倒不是他们不相信小天使，而是在质疑自己能不能做到。其中圈腿是最不自信的，他没有好的传承，就靠着在军校里面的散货有那么一点底子而已。 “这个，我我...。” 他太害怕辜负这一份礼物了，拿在手中十分不自然。 “不要紧张，我早就给你准备道路！还记得这把枪吗？” 拿出了陪伴自己许久的打击者，将它和子弹配方一起交给了他。 “这可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和鹰眼一起修行，成为一名神枪手。” 圈腿感慨万千，他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一天，他对着陆唯笑笑，将枪抱在手中。 “应该是神炮手才对！” “随你，只要你高兴，就开创一个这样的流派吧！” 接下来，便是这场告别仪式的重头戏，他接着拿出十多个笔记本，递到杜列手里。 “这是我流派中的一种锻炼方法，虽然不能直接作用你们的斗气境界，但为你们锻炼身体，活络经脉。这是修行要诀和辅助方法。接下来，让小金给你们具体演示一下。” 敕令凌空一画，小金跳入空地，这次他没有持剑，双手对着诸位一抱拳，接着一个大鹏展翅，神秘的仙朝拳法第一次在魔法界施展。 这套锻炼法叫做《八擒八纵》。所谓八擒，擒的是虎豹鹰犬，蛇鹊象鹿。八纵，纵的是山河湖海，城池巷陌。擒拿连躯干，纵走练身法。是仙朝武修的根基功夫，招式虽然简单，但能练出个模样却需要时间来打磨。 小金一套功夫耍完，现场的人都不明就里，这是怎么个意思？一会儿抓，一会儿挠，是够漂亮的，就是看不懂。 唯有黑鲨鱼从人群中站起来，盯着小金的身影在琢磨滋味。大家不想打断他的顿悟，都等着他，大约是半个小时左右，他看向陆唯，在看向杜列。 “大家都知道，我是修行拳脚技的，在我的修行的地方也有类似的锻炼方法。杜列，小天使给我们的这套比我的传承高深很多。毫不夸张的说，这就是你们突破现有困境的法门。你要注意这一点。” 被内行认可，陆唯很高兴，就是一下提到这么高的层级让他有些惊讶。他是没想到这套养生的拳法能被提到这种级别。 杜列瞅着陆唯，一脸想笑又不想笑，要哭又哭不出来的表情。万般情感化作一声长叹，对众人做出了规定。 “这套锻炼法只能在我们几个人中间流传，如果你们的后人或者学徒需要修行，必须得到我们所有人的一致认可。” 众人一致点头同意，如此珍贵的修行法门，如果他们一方有了这一群大剑师，那么整体实力将会提高一个层级。杜列很是欣喜，但一想自己的境况，只能默默看着这些兄弟们进步了，小天使再怎么神也不可能补足剑圣的剑术。 陆唯把他的失落看在眼里，但现在还没到他。等到最后一刻在揭开答案，他一定会惊喜的。 “接下来就是盗贼先生了，虽然我很想给你一本口才方面的书，但我知道你绝不是看书的类型。” “啊？” 盗贼先生并不自知他有多不会说话，被人提到这个点，还觉得有失偏颇。 “我觉得我的口才没什么问题吧！小天使，你离开时的演讲稿我都准备好了。” “······” 全场无言，小天使的离开是一件无可奈何的背上故事，大家都很默契的接受，绝不会提起。杜列因为这个事儿炸毛了好几次了，记得他当时也在场啊，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好吧！好吧！是我错了。您还是专心修炼这本呼吸法吧！” 陆唯把笔记本塞入他手里，赶紧看向杜列。 “别低着头不说话了，接下来到你了。” “喂喂喂，你可别乱指点我，我老爹再怎么不济也是剑圣。” 没这段话他就不是杜列了，陆唯用下巴指了一下小金，他已经拿出了剑，准备给他来一点小小的仙界震撼了。 “浊浪之真意你只抓住了迅捷这一点，可真正的浊浪就只有这点意思吗？那你可是太小看你老爹了。补全你的剑术，我的确做不到，但我可以补全你的剑路。” 小金一剑起，一剑落，空气凝结了短短一秒，随后狂风骤起，将一众人吹翻在地。巨大的轰鸣以他为中心吹开了一层球形的白色气浪，七色的花瓣荡起，又缓缓落在众人身上。 “第一式【其力自显】！” 再一剑，高举向天，一斩之下，天空中的白云裂开一道沟壑，众人抬头望去，这一剑竟然笔直行过，留下的剑意阻隔的云雾的靠近。良久，随着剑气消失，沟壑才慢慢被云朵弥补。 “第二式【其想自正】！” 仅仅两招，杜列已经陷入了对自身剑术的深深怀疑中。想了一会儿之后，他抓住剑，走到离小金最近的地方，一剑运起【其力自显】，巨大的气浪一闪而过，落下的花瓣再次飞向空中。 浊浪之后有白涛，摧枯拉朽，排山倒海。他顿悟了，这才是他没悟到的真意！ 小金站在旁边，竟然萌生了一股孺子可教的欣慰感，他再度举剑，使出了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剑法，情形一下复杂起来，周围的人看是有些看不懂了。只觉得这剑术很美观，也很炽烈，全程都是进逼，都在抢攻，和杜列游斗缠的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三式【其识自直】！” 三招落下，杜列却没从感悟的心境下脱离出来，他的剑术需要调头了，这个巨大的工程需要他在这里琢磨好几天才行。最起码要用半个月才行。 看来，他赶不上最后的道别了。这样也好，他现在是一方首领，随随便便就哭兮兮太难看了。 转过头回望大家，他也在欣喜过后直面了这个现实，手中的笔记本有千钧之重。 “好啦！好啦！大家，就当我是度蜜月长假去了。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陆唯说着，看向还在舞剑的杜列，眼角莹莹闪烁，只在这里留下了微笑。 “我的船长！再见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定会回家的 别托勒战役落下帷幕，土着们在一个海盗的带领下大获全胜，翁雪巴亚七王子被活捉，强悍的禁卫军只有十分之一走出了维烁人小镇。随后教会为双方斡旋，以赎回的方式换走了尊贵的七王子殿下。 离奇的故事传到了东大陆，所谓文明国家的风口齐齐转变，既认可翁雪巴亚给维烁人扣上的破坏本地区合作的帽子，谴责他们挑起事端。也奚落翁雪巴亚没有传播好‘文明’，被一群土着欺负的死去活来。 这些政治手段成功引发了全世界的讨论，但有心人都把重点放在消失的‘珍珠’上面。那些在别托勒外围忍着饥饿蹲守了好几天的冒险家们，将一无所获的消息传遍了海上。最先收获风闻的鸡尾酒部队立刻开始了讨论。 特纳大将皱着眉头，一遍又一遍的观看海图。不管是已经探索到的走私航线，还是有着悠久历史的传统商路，这几天都被他反反复复看了一个遍。 “没理由啊！这帮家伙难不成飞起来了。价值三千多万的财宝，哪怕是储物袋都得装上好几千个呢？他们怎么就一点音讯都没有呢？不是走海路，他们会从西方国家绕着走？” 夏茜听闻大将的分析，马上赞同。 “或许真有这个可能！” 特纳大将一转身，看着自己的女儿，放下手中的铅笔，笑着坐到了将军椅上。 “是啊！如果走陆路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安排高手押运。可情报显示翁雪巴亚的五国柱剑圣以及贵族手中的超限力量都在正常运作。看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夏茜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在办公桌上，‘珍珠’的遗失已经是确定的事实了。只能遗憾的安慰特纳一句。 “五十年的大计划，没那么容易破解。” 别托勒的事情的确让他焦头烂额，莱利斯所在的势力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但接下来会更加危险。他想要提议内阁，是否从情报方面给予别托勒一定的支援，但那边却抢先一步下达了监视别托勒与其他反抗地区的武装进行联系的任务。 这就意味着，王国对于北海反抗军的态度出现了大转弯，他也不好强行去帮助杜列了。心烦意乱的他拿起了夏茜递过来的文件袋，借此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 “鸡尾酒部队改革审议小组批准了我们的改革方案，这是同内阁一起起草的指导意见。里翰亲王转告说陛下很在意这件事，请您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回复。” “原来是这件事。” 特纳大将瞬间失去了看文件的兴趣，凭他的地位而言，指导意见对他而言就是个屁，鸡尾酒部队怎么改还是他自己说了算。内阁的废物们打钱就好了。 “算了，让特遣舰队回来吧！没必要在面包屑群岛呆着死等了，翁雪巴亚一时让我找不到，一辈子都不会让我们找到的。” 夏茜犹豫了一下，然后向承认错误一样，对特纳大将解释说： “我向舰队的特派员下达了执行莱利斯计划的要求。” 特纳大将愣住了，从小到大夏茜一直被他教育着如何成为优秀的王国军人，他从未想过这个伴随了他后半生的女儿，竟然瞒着他做出了这么大的决定。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虽然信任卢瑟的父亲，但他绝对不是我能信任的人。” “他是我的学生，也是暗恋我的人。我想凭借这一层感情关系，应该能让他为我们做点事。” 夏茜轻描淡写的说出来，特纳大将心惊胆战的听进去。自己的女儿一直都是鸡尾酒部队的女神，哪怕现在是寡妇，依旧有很多人盯着。 特纳大将始终都明白夏茜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外表是冷库无情的鸡尾酒特工，私下里还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不过以自己作为筹码上桌，是特纳绝不允许的事情！这一次，应该严肃一点警告她了。 “夏茜，我已经失去了儿子！我不能在失去女儿！以后不准做这样的事情！立刻让卢瑟停止侦查，我以一个父亲的名义命令你！” “可是....。” “没什么可是！执行！” 夏茜肃立敬礼，离开了这间温暖的办公室。按照父亲的做法，相信卢瑟这次回来之后，就会被远调他乡，成为一名外勤特工了。父亲一直都是大公无私的将帅，但对她的呵护永远都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不该分享您对莱利斯的爱！” 夏茜回到秘书办公室，按照特纳大将的命令写下了加密信。卢瑟本就是夏茜用来试探父亲态度的工具人而已，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时候和几位白伞系的特工联系一下了。只是这封信不能通过内部发出，还得依靠白伞系的人才行。 在父亲的眼皮下，顽皮的女儿像是做贼一样写好了联络信，白伞的兄弟姐妹无需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只要稍微提一下就足够了。 夏茜提心吊胆的写着，办公室的大门却突然被推开，吓得她连忙捂住了桌面，用愤怒的眼神盯住了突然闯入的家伙。 “咳咳咳咳咳~！” 亚尔士一口气上不来，趴在了她的办公桌上，夏茜知道他又发病了，赶紧给他准备温水。但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亚尔士却对她疯狂摆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给他。 鼓鼓当当的一包东西，凭借多年的特工直觉，她猜到这里面是照片。亚尔士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给她这么一包东西，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呼呼呼~！” 靠在办公桌上亚尔士一把扯掉了风纪扣，脸上的血红退了三分。他一边喘着，一边对夏茜解释。 “这是在面包屑群岛上获取的情报，是我们委托的一位天都法师拍摄到的。你看看吧！” 夏茜急忙撕开信封，将厚厚的一沓照片捧在手里，第一张上面是一条街道，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只扫了一眼，他马上就抓住了人群中的重点。 “是莱利斯！” 朝思暮想的亲人和代号‘雪花’的女孩并肩站在一家酒店前，他们背对着拍摄角。但这个背影他不会认错的。 抽走这一张，第二张也是差不多的场景，但他们俩偏过头，似乎实在声势这家饭店。紧接着第三张，第四张都是两人交谈的场景。再往后看，是女孩率先进入了饭店，留下了他孤零零的站着。 这是在搞什么？既然是吃饭两人为什么不一起进去呢？ 她搓了一下，手中仅剩两张照片错开，在最后一张照片上，莱利斯的双眼正盯着看照片的人。那深邃的审视吓了夏茜一跳，仿佛就是父亲审讯犯人的样子。 “被发现了吗？” “他没有伤害那名法师，应该是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针对他。嚯嚯~！这家伙可厉害了，听那边汇总的情况来看，他这一眼直接将天都的小家伙吓尿了。这家伙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亚尔士说着，举起了夏茜写了一半的加密信。 “这个任务可以取消了，凭他现在的实力已经难以追踪了。” 夏茜看着这张照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将照片贴到胸口，遗憾的长叹一声。 “我真的，真的好想他能回来。亚尔士，你说他还能回到家园吗？” 看到伤心的姐姐，亚尔士扶着她的头靠在了自己身上，用沉重又坚定的语气回答她。 “相信我！姐姐，这小子...一定会回家的！” 第一章 零岛联合学院 前往界岛的货轮敲响了今夜的第三次值更钟，或许是习惯了，陆唯一点都不觉得这声音吵闹，反而在船上听不到会很不习惯。他抽开灯匣，第三次向里面加油。面前的笔记本上是划掉的一行又一行字迹，帕伽卡迪的魔法笔记倒扣在正前方。 “这种意思到底该如何表达才会简单易懂呢？” 修真的文字如龙虎缠斗，字字玄机，没有对文化背景的了解，几乎很难与之共鸣。单纯一本笔记作为参考，要译出一本修真功法，这难度真是太高了。也正是因为有这次翻译的需要，他才明白自己对魔法这个概念有多么模糊。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么无论是教导薇薇，还是日后与魔法师对阵，都会限制我的发挥。” 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学习，而学习最好的地方就是魔法学院。 陆唯在戒指上一抹，拿出了一副巨型地图，这是击杀雾都之火取得的战利品，如同卫星地图一样，他可以指定一个地区放大，也可是筛选寻找目标，具体包括海上魔法势力的重要据点，资源基地，试验中心，遗迹秘境，教育机构等要地，详尽程度远胜海盗王手中的航线图。 抛开这些功能不谈，制作它的材料都让他难以辨认，绝对是雾都的战略级装备。如果不是阿列克谢要执行海上相关的任务，可能自己还不一定能得到它。 “真不愧是七都！” 感叹着七都的强大，他开始着手寻找适合地点。 毫无疑问的，如果要去魔法学院求学，那么界岛就是最合适的地方，在这里总共标注了三十多处魔法学院，其中不乏有大势力从启蒙到高等的全套机构。这里交通也方便，基础设施也能满足日常生活的需求。 不过，这里终究是薇薇的伤心地，他不想额外的情绪影响她的修行。另外，自己现在也算是满手人命官司，如果让雾都察觉，很可能再度陷入争端。 魔法界的一切都要小心行事，这是帕伽卡迪再三叮嘱的事项。 于是，他按照心中的决定，目光一路向北，穿过聂佳提海峡，一路来到了北方极寒地带，锁定了死亡极圈外围，一块不大不小的岛屿。 “零岛！” 这个岛屿很有意思，处在极圈外围，却常年保持零温状态，是个相当温暖的岛屿。它是魔法立场造就的异象地带，如同一个露天秘境一般。这样一个存在，无论是对凡人还是魔法师都有足够的吸引力。只不过一方追求于传说中的财富，一方神往与真理的奥妙。 “零岛联合学院！” 这就是陆唯的目标，一所由凡人政权出资，魔法师出人组成的联合学院。之所以选择这里，第一它是各方势力妥协的产物，只要北极圈的神秘勾引着他们的好奇，那么合作的平衡便不会被打破。第二，这个地方的环境很适合薇薇的体制，她的天赋一般，只能靠着外力强行堆砌实力，环境殊为重要。 “不过，现在还需要解决一个重大问题。” 正因为零岛的安定，源自于守序势力的温和管理，所以进入这里的人也需要参与联合开发的国家或者势力的介绍信。按照他的经验来说，前往零岛的路上必然会有贵族或者势力贩卖这些东西，唯一头疼的就是真假难辨。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所以这次去界岛，还得去拜会科曼一次。 “揭露雾都的邪恶试验，我怎么也算立过功，稍微请求一点援助，父亲一定不会拒绝的。” 那自己结婚的事情呢？要一并告知吗？ “他不会在意薇薇的身份，但多半不会同意我在成家的情况下在海上乱跑。” 陆唯很明白，神幻山大牧首一声令下，连海盗王老窝潜伏的黑夜猎手都会倾巢出动，不把自己和薇薇抓回神幻山，决不罢休。 “薇薇暂且以我弟子的身份出现他的视野比较好。毕竟中阶一级的法师也应该有资格当引路人了。” 做好了见科曼的准备，接下来便是路线规划，界岛可以去到东西两片大陆国家的任何港口，如果要选最安全的路线，那么要先去多米汉顿公国的齐司格港口，再从这里这里出发，前往聂佳提‘光耀战线’控制区，而后沿着大陆曲线一路北上，抵达北方沿海王国，沿着群岛支线航路抵达零岛。 “太绕圈子了，沿着大陆海岸线行走，差不多需要半年多的时间。” 这不光是对人的挑战，钱包方面也撑不了一点。零岛联合学院的学费可是很高昂的，为此80%财富都留给了学费预算，路费在划掉剩下的，吃喝都还是个问题呢。何况薇薇的修炼离不开丹药，这一部分他只能勤工俭学，一点点攒出来。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冒险去处理阿列克谢的收藏品。” 这个家伙明明是个外表粗犷的干练人士，偏偏却喜欢名贵艺术品、王家荣誉纪念品类的玩意儿，兜兜里一个金币都没有。更可气的事这些东西随便一样都是孤品，在遍布三大王国密探的海上，光是拿出来就会引发注意。 黑雾法师半夜查水表的情节，光是想想都觉得恐怖。 “真是没想到钱又成了一大难题！” 计算果然是让人头疼的环节，更加恐怖的是结果没有一个能对上。自己就处在这个中间，只能盼着中介法师的实力，看能不能逐一破解难题。 “莱茵，你还没睡吗？” 一声娇呼，陆唯赶紧转变脸色，将笔记本推到一边，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只是在制定计划而已，怎么了？吵到你了？” 薇薇坐在床边，穿着白色睡裙，她揉着眼睛，还在迷糊的状态中，抖动的肩膀上，睡裙的挂带滑落下来。这一瞬间，陆唯的心都要跳出胸口了，赶紧僵硬的转过头，盯住了自己的笔记。 稍微清醒的薇薇掀开被子，两步走到陆唯背后，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脖子。 “可不要累坏了！” 其实一点都不累，只是事情惹人烦恼罢了。 陆唯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背，心中像是开出了花海。 “魔法师可没有那么脆弱。” 小客船敲响了第四次值更钟，谁也不知道它承载了多少甜蜜与烦恼。界岛的轮廓已在星夜与黎明的交汇下呈现，水手们在甲板上笑着，这一次的旅程结束，又可以回去看看家人了。 “喂！界岛快到了！” 欢呼声逐渐扩散，传遍了整艘客船。 二十三号商务码头上，陆唯与薇薇站在了平稳的陆地上。这一眼望去完全是一块陌生的地方，不如上次在海盗码头登陆，一眼就寻找到目的地。 当然，最大的区别莫过于入境费用了，海盗自然不用缴税，他们的税从与之交易的商人手上回收。但作为普通人入境，一人就得1.5黎加或者其他等值货币，两人3黎加等同于一点三东大陆标准克的黄金。 好在旅程还算顺利，有薇薇相陪，心情也很舒爽，就懒得去批评当权者的贪婪了。 走出海关大楼，两人望着完全陌生的世界，薇薇深吸一口气，甜甜的笑出声来。 “这一次来这里的感觉不一样了。” 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豁达一些，看来那些往事已经不足以影响她的心情了，这对未来的修行至关重要。 “那想去吃点什么？我们的旅程还有很长的时间，界岛可能就是最大的补给点了。要最好准备才行。” “我嘛！” 薇薇想了一下，回答道。 “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哦！我在导游方面也没什么天赋。我想想，去那边会好一点。” 能舒适的旅游，这也是门学问。谁能知道站在同一个地点，旅行家眼中的景象会是什么样子的。总不会像他们一样，第一步都不知道如何行走。 “亲爱的，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代入学者角度，如果你没办法决定的话。” 薇薇跑到大路口，随手指了一条路。 “莱茵，就走这里吧！” 第二章 再见科曼骑士 薇薇决定的路很随性，随性到两个人走到山穷水尽，而后调转头走回了海关入境处，在参考了路牌和地图之后，才如愿走到了城镇中心的位置。这里的人多了起来，很多人看着和自己一样，都是背着旅行背包的冒险者。 “下次这种事情还是你做主吧！最起码走错了我还有让你还能背我回来的借口。” “哦，真是精巧的小算盘啊！” 看得出来，薇薇的确是累了，完全没有了之前决定一切的干劲儿。伸手扶住她的手臂，陆唯提醒道。 “毕竟是我们的蜜月旅行，振作起来！” 找了一家不算豪华的酒店，陆唯定好了房间，疲惫让薇薇对床的好感骤生，一口气扑在了床上。 “莱茵，我好累！” “看出来了！” 陆唯看着房间的木门，漆面很亮，就是有很多凹陷，大多都是有规律的，应该是冒险者们告警的手法。看来这个地方并不太平嘛！锁上大门的瞬间，随手唤出了小金躲在了暗处，他也来到了浴室，仔细检查了一遍。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他来到床边坐下，看着体力透支的薇薇，觉得她可爱也很可笑。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睡醒了自己去酒店叫吃的吧！我现在得去拜访一下朋友，这关乎我们后面的旅程。” “这么重要吗？不带我一起去。” “那地方太远了，你没有力气了吧！薇薇，我马上就...。” 话还没说完，他便听到了呼声，转头一看，这就已经睡着了，看来真的很累。 “好吧！” 起身薇薇脱掉了长靴，说起来，这双靴子还是叶琳娜送给她的礼物，材质是某种魔兽的皮革，鞋底是晒干的魔兽舌头，连鞋带都是魔兽绒毛织出来的，一针一线全是心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做的大了些，比薇薇的脚大了一整圈。 “鞋子不合脚也不说一声，这么走路能不费劲吗？” 陆唯轻轻抚摸她的脚底，估算了一下尺码，记住了回来的路上一定要给她买一双好点的鞋子才行。 “小金，不要让人打扰她。” 吩咐了一声之后，陆唯出门便出门去了。 第一次来这里，自然少不了问路，花了一点小费，轻而易举打听到了教堂的所在，只不过这和科曼的驻地不是一个地方。看来中心区域的教堂多是民用设施，科曼骑士的堡垒是远征军驻地。 堂而皇之地打听军事设施，这很不明智，只能借着魔法物品交易一条街的名头，一点点摸索到了目的地。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没有很久，仅仅是门口的人翻了一下帕伽卡迪的笔记，便打开门让陆唯进来，一样的路径，一样的场地，他见到了卸甲的科曼骑士，听他起伏的呼吸，应该正在训练剑术。 “好久不见，莱茵！” “是啊！科曼骑士，很抱歉打扰你了。” “没关系！” 科曼拿过学徒递来的毛巾抹了一把脸，打发走学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 “西大陆的事情太惊人了，如果我推算的没错，那个雾都之火是你杀掉的吧！” 从他的语气中，陆唯觉得有些不妙，难不成这个雾都之火是教会的探子？没理由啊！以他的身份地位，加之满满一兜子来自翁雪巴亚王室的恩赐，怎么看他都是雾都的死忠份子。断然不可能与教会有所联系。 “呃~！说起来也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科曼的脸更加阴沉了，这一刻他拿出了统帅的气势，说出了让陆唯最担心的话。 “图钉这个家伙就是心软，一两句话就被你糊弄的找不着北。你以为你的战绩会让你父亲感到开心吗？他只会担惊受怕，特别是现在我们已经全面对雾都展开调查的情况下！” “我明白，下次不会这样了。” 不管如何，对待这些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他选择服软。科曼见他这幅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提醒道。 “神幻山有些激进分子向牧首请命，直接对雾都展开全面战争，但帕伽卡迪认为，这种事情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贸然动手会引发整个魔法界的反弹，现在既然有了一号种子在敌人的心脏潜伏，雾都的罪行迟早会被挖掘出来的。” 言外之意，雾都能察觉到危险。 ‘一号种子：莉奥维琪’能否把人类转换成亡灵的魔法挖掘出来？违背魔法基底力量原则的秘密会给魔法界带来多大的震动？这一切的后果都是不可估量的，作为整个事件的关键性证据，雾都豁出一切都要守护，而神幻山会不顾一切夺取。这其中的激烈，可想而知。 “你既然明白形势严峻，那就不要到处调皮了。” 去零岛上学应该不算是调皮吧！陆唯这样想。 “我也正有这样的打算，所以我打算带我的学徒前往零岛学习魔法。” 前往零岛学习科曼听懂了，但带着学徒他就不懂了？于是他试着问了一句。 “女的？” 这意味十足的发问让陆唯感到了压力，这个问题的心理动机足以说明科曼大概猜到了薇薇跟自己的关系。只要沉默的时间足够长，回答不回答都无所谓了。 “是的！” 科曼满目了然，也十分纠结，他是大牧首的儿子，是自己信仰领航者的后代，于公于私他都有监督，辅佐他的义务。可偏偏他又是追求真理的魔法师，让圣光的强权枷锁无力束缚。想来想去，他最后想到了一句话：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 “零岛的法师联合学院需要相关参与方的推荐信才能入学，你是为这个而来的。” “是的，这一方面我不得不借助父亲的力量。” 儿子偷爹不算贼，况且他还是有功于神幻山的魔法师。这么两张象征教会权势的纸，他们应该不会吝啬吧。 如果这个小子真的能安心去零岛学习，那对教会来说绝对是好事，最起码大牧首知道了他的行踪，教团四位首领也不至于花费海量的资源暗中保护他了。这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从我这里推荐会显得很突兀。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建议倒是提醒了陆唯，零岛这么独特的地方，雾都也会插手的，要是他们看到一封来自界岛的推荐信，很难不会联想这一系列事件。 “要显得合情合理，最好是圣光照耀下的极圈国家来做这件事最好。” 科曼显然是想到了办法，一溜烟走进后厅，没过多久拿着一条项链和一把用圣绸布包裹的长条物品出来，看形状似乎是一把剑。 “奥列托夫王朝的捷加宁王子是我的学生，也是维尔维希的手下。你离开之后，我会给上面打通关节，到了王朝领土，你联系教会，以替我慰问学生的名义拜见这位王子，他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维尔维希是教团的四巨头之一，负责带领战斗牧师团拱卫神幻山。一般被教会掌控的王国贵族，只要能在战斗牧师团服役两年，那么便能稳坐继承人的位置。这是神幻山掌控附属国家的一贯手段。 “好的！” 对于这个安排，陆唯没有任何异议。果断接过了这两样东西，科曼赠予学生的骑士大剑和纯金打造的项链，它的学名叫做邮差天使令信，造型是长着天使羽翼的骑士大剑，剑身上刻录着铭文：蒙光耀之恩，往无阻之途。 这是教会委托一些非信徒的友好人士执行任务时发放的令信，表明身份的同时，也威慑一些宵小之徒。完成任务之后，就可以用这条项链向教会换取一个请求当做报酬。这个身份十分符合陆唯的口味，让他再也不用拿着帕伽卡迪的笔记当做拜访教会的通行证了。 “真是感谢您，科曼骑士。” “这是你应得的，不要忘记帕伽卡迪交给你的任务，有空去神幻山看看你的父亲和兄长吧！” “我会的！” 从远征军的堡垒出来，心中轻松了很多，只是需要好好规划一下路线，看怎样能安全抵达奥列托夫王朝了。 前路归前路，眼下还得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得给薇薇卖一双好点的靴子。” 第三章 开启剑士生涯 有了入学渠道，前往奥列托夫王朝的航线也很好规划，或许按部就班的展开旅程就很好了。但科曼骑士轻描淡写的局势，的确经不起思考，稍微动了动脑子，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教会不选择全面战争的手段，是自身开明的一种表现。父亲的战略并没有错，只是没有对雾都的高压逼迫，他们活动的余量就会很大。而再身败名裂之前，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对整个事件的追溯。 他回头看了看科曼骑士的堡垒，不由得笑出声来。这是他对自己的嘲笑，也是对命运牵引的机缘巧合的欢笑。两年前他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做好了与雾都战斗下去的决心。人嘛！或许这样生活才会有意思点。 远离了远征骑士堡垒，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程。他必须隐藏好自己，将薇薇安全带到零岛才行，这必须指定详细的计划。 ‘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多半还是因为法力相较之魔法的特殊性。可一旦被人察觉，这种特性就是显眼的标记。’ 面对魔法师，隐藏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换一种职业。毕竟战士不可能看懂魔法师的笔记，天然的处在他们的怀疑之外。 ‘斗气可以借用小白的法力模拟出水属性斗气，剑术也得模仿出水一样轻快，连绵的套路，应该选择迅捷剑类型的武器，黎洛科佳斗剑，前锋剑或者十字短刀。’ 虽然希尔丽吉已经淡出了他的视野，不过作为自己成长的地方，言行举止都深受影响，改是改不掉了，只能大大方方的拿出来，让其成为战士陆唯的一部分才行。所以武器也必须契合身份。 远征军堡垒的所在地刚好是装备补给的地方，他还依稀记得鹰眼讲过的几处装备工坊，既然要装，那就装全套的。一名优秀的战士首先要学会挑选武器，这种技能他上不具备，好在知道几处有名的工坊，手头的钱也足够武装自己。 打定了主意，陆唯直奔记忆中的地点而去，没有两步路就看到了这家店面。 “灰蛇佣兵装备工坊！” 战士公会下属的装备工坊，以物美价廉文明海上和大陆，只要选择以冒险作为人生的起步，那么他绝对是绕不开的地方。也正因为绕不开，所以一个五六平米的店铺竟然挤满了人，里面的服务生更是分身乏术，站在门口都能听到讨价还价的声音。 陆唯刚想靠近，一个小男孩就凑了上来，他穿着破旧，营养不良，说话却很礼貌，显然是受过培训的。 “冒险家先生，请您稍等一下，现在店面已经满了，没有人手招待您。我来帮您排队，等里面的服务生有空了，我就带您过去。” 陆唯不在意这点时间，倒是对小男孩有些好奇。 “你也是工坊的服务生吗？” 小家伙摇摇头，解释了自己的身份。 “我不是，但老板说了，只要我能帮他留住客人，就能奖赏我一个黎角。” 到底是饥饿的时代，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小家伙从记事起就得为了自己的肚子奔波。陆唯很是怜悯他们的处境，遂安安静静当起了他的客户。小家伙也很机敏，为了让等待的时间不那么无聊，把自己从服务生哪里学来的刀剑知识一板一眼讲给陆唯听。 他很乐意倾听，这是他能给予的最大帮助，也相信这个小家伙不日就能转正，成为里面的正式服务员。 他咿咿呀呀讲了半个小时，工坊门口也来往了很多冒险家和海盗，小男孩也在无话可讲的时候盼到了一位得闲的服务生，小男孩朝他叫了一声，嘴里太过含糊，让陆唯没有听清楚，不过这位猛灌了一杯水之后，像陆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来这一黎角小家伙挣到了。 陆唯走向这位服务生，繁重的工作让他也有些疲倦了，他压制着心中的不耐烦，直接问道。 “先生，您有什么需求？” “我需要一把差刃刀和一把刺鱼剑，一身半身皮甲和一套鱼皮紧身衣，水藤编甲。” 这几种武器装备都是希尔丽吉与玻璃榴南的特色装备，这样打扮也符合两人对外告知的国籍。 “您是希尔丽吉人，有一位玻璃榴南的女战士同伴。对吗？” 不愧是连锁店，服务生也是十分有经验，仅从装备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东西。不过对于人员的隐瞒也是冒险的细节，所以陆唯并没有回话。 “好吧！半身甲需要带护腰的吗？紧身衣我们也有带筋条的，水藤编甲倒是断货了，您知道海上的家伙们都喜欢这种护甲。倒是软铁编甲还有一套，可能有点贵，这是炼金装备。” “半身皮甲就要胸前甲就好，紧身衣要带筋条的，软铁甲也行。” 对于自己，他不怎么在意防护，薇薇的装备既然有上位替代，他也不会吝啬这点钱。 “请跟我来，我带您看看货。” 对武器装备，他全凭借着自己对魔法素材的感知，灰蛇的东西大差不差的，没什么好挑的，简简单单选了一套，付钱便走。不过出了门他又才想起，还得给薇薇买一双靴子，只可惜连轴转的服务生已经接待了新的客人，要回头的话就得再等。 “算了，回头遇到合适的店面，买一双好的就是了。” 晃荡了半天，回到旅店的时刻已经是傍晚了，房间里留着灯，薇薇在浴室泡澡，桌子上摆着空盘子，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冰寒的法力味道，看来她已经感受到了法力的妙处，知道用修炼来抵消疲惫。 小金的身影在阴影处浮现，他汇报了这一时段发生的事情。 果然，在他们入住之后，服务员就将二人的情况告知了街边的闲散人员，不过这些人并没有动手，应该是评估了目标，觉得没什么油水，放弃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真该庆幸，真要是摸到了自己面前，小白今天又得加餐了。 “莱茵，你回来了吗？” 小金重新回到暗处，陆唯则是推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我回来了！吃饱饭了？” 他听到了浴缸中波荡的水花，闻到了满屋子的花香，隔着一道帘子，薇薇的身影浮现了。陆唯的虚汗流了下来了，他只能想着和薇薇拥抱时的感觉，来一点点安慰自己跳动的心灵。一切都还没到时候，一定要知道忍耐。 “没饱！一会儿再出去吃点东西吧！” “没问题，刚好后面的旅程会有一些变化，我也讲给你听。” “现在也可以说说，我快洗完了，说完事情，我们就出去吧！” 真是会火上浇油啊！陆唯笑了笑，背过身靠在门框上，双眼盯住了薇薇脱在床边的靴子，他努力把自己的思维拉回正事儿上，想了很久才开始说事儿。 “我在教会那边拿到了委托，帮一位远征军骑士送东西，那是他给学生的礼物，他的学生也会给我们推荐信。” “唔，这么说又得踏上旅途了。” “是的，不过，鉴于我跟雾都的纠葛，我们不能以法师的身份行走了。我已经准备好了装备，从明天起我是希尔丽吉的冒险家，你也是从玻璃纽楠来的武者。” 哗~！背后的隔帘拉开了，对于成为战士，薇薇觉得很酷。 “是吗？你也给我买了剑！” “当然，还有护甲！” 他的汗水包裹着心中的悸动，一颗颗从下巴上滴下，坐怀不乱不是他想要的品质，但克制与尊重是人天生的美德。 “剑术的话，我们只需要增强体质就好了，以我们的精神力可以轻易学习剑术。用法力来模拟斗气，我也能找到对应的法门，完全不用担心。” “这可真是太酷了！我们什么开始练习，我有些等不及了。” 的确，潇洒自在的冒险家剑客对满怀憧憬的少女来说太有诱惑力了，如果薇薇因此开辟出了新的路径，他也愿意接受。 “总之，不要着急，试试我给你卖的新靴子吧！” 第四章 出货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早早的从酒店出发来到码头，可能是天气原因，很多冒险家都选在了今天出行。同样的，本土的黄牛和二道贩子也嗅到了商机，提前来这里埋伏冒险家。一帮鬼精的投机者，一群行走江湖的冒险家，这帮人在一起能消停的了？ 码头上到处都是争吵，有的甚至直接开干，本地人仗着官方庇护，跟冒险家闹得面红耳赤，四下一拱火，差点发生了暴乱。 陆唯很无奈，本来过来买一张船票就走的事情，活活在门口被堵了很久。白白浪费了两三个小时候，这才得以来到购票厅。 北方诸国都是神幻山脚下的信徒国家，跟着大哥喝酒吃肉，政治经济毕竟平稳，人文环境也很祥和。跟界岛这边保持着经贸往来，直通的船不少。很简单就买到了最近时间出发的客船，提早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补觉，补觉！” 薇薇进入客舱第一件事便是扑倒船床上睡觉，陆唯则是抓紧时间研修笔记。这一次去北方任务很重，不光要学习魔法，还得好好巩固这个家。 “钱的话，看能不能再奥列托夫找小王子处理一下脏货。料定科曼的也会给他抖落我的身份，这事儿应该好办。” 想到这里，陆唯还记得登船时有几个投机商很可疑，应该是走黑货的商人，不如自己尝试着跟他们联系一下。买点不痛不痒的东西，既能积攒江湖经验，也给手头的货估一下价位。 萌生了这个想法，他就有些忍不住。从魔法口袋掏出了一堆小玩意儿，这是一套上等的水晶盏，是贵族用来招待客人的。为了保证水晶的完整性，上面并没有刻录什么记号。只要不去细究做工和水晶产地，应该不会有问题。 陆唯想到就做，用硬纸壳将它们包好，编了一个绳子提着，跟普通人家包裹的碗筷没多大区别。准备好了之后，他开始做起了笔记，毕竟这种活儿都是在晚上干得。 入夜，在和薇薇打情骂俏了一会儿之后，他提起包装盒走到了甲板。这里比白天还要热闹，不是皮条客就是投机商，甚至还有一些各势力的情报人员在接头。 以往他都是跟着船上的伙伴进入这些场合，如今自己一个人来，难免有些紧张。 稍微观察了一下，他凑准了一个阔气的投机商人，这个大肥胖子外表看着凶，内在更是拥有中阶水平的特殊能量。他面前站着一个精瘦的男人，上半身都藏在黑影里，看不清面容。但唯一可以确认，这位也不是也不是俗手。 两个人不知道说着什么生意。陆唯很礼貌的等待，却没想投机商对面的人忽然看了他一眼，然后悄悄走开了。 大肥胖子也随之看了过来，他眯起的眼睛一瞬间就对陆唯做了人物侧写，给了他一个偷偷跑出来冒险的贵族子弟的标签。 陆唯也觉得差不多了，走上前去，与他搭讪。 “请问是马落罗思先生吗？” 这是走黑货的通用暗号。 大肥胖子见他有点水平，也稍微拿出了一些礼貌。 “我不是，马落罗思先生在船舱，请跟我来。” 陆唯跟着大肥胖子来到他的舱室，一推门便看到了一尊摆放好的天使雕像，前面的玻璃杯中还有倒好的圣水。这本是相当虔诚的信徒才会做的事情，出现在一个投机商人身上很违和。 他倒是不在意陆唯观察他的信仰，给陆唯搬过来椅子。 “请坐，您要抽烟吗？我这里有一盒从南方带过来的雪茄。” “不用了，马落罗思先生。” 不乱吃东西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时天生的警戒感，无需任何人教导。 “这是我出的货，看看吧！” 陆唯把一套水晶盏放在床上，投机商人沿着纸盖细细的将整个盒子摸了一遍，确认没有暗桩之后，才将解开了绳子，拿出了里面的水晶盏。捧在手里看了一眼，他便慎重起来，调整了姿势正面陆唯，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小兄弟，你这东西可是不错的很！要我说，我这一趟走得最好的货就是您这套东西了。来历一定不凡吧！” 陆唯轻松坐着，面带微笑。他这么说，是看到了比这玩意儿更值钱的东西，那就是陆唯本人的情报。 “请您千万不要拿出小孩子的把戏对付我。现在报价，或者告吹。” “是个老手！” 大肥胖子赞了一声，将水晶盏放回纸盒。而后对着陆唯伸出了三根手指。 “既然您决定出手，我肯定是要拿下的。不过我的手头只有这些，您能认可吗？” 按照左手加十，右手加百的规矩，他现在表示的是13万，这个数目让陆唯有些忍不了，但他可没打算这样算了。 “我希望您能坦诚一些！” 大肥胖子一拍手，此刻，陆唯还是暴露了稚嫩的一面，而他也绝对自己跟这个愣头青谨慎过头了。遂调整了坐姿，摆出了轻松的模样。 “小兄弟，这是翁雪巴亚王家摆盏的仿品，一般是用来招待重要的宾客，彰显王家重视和友好的。说句不好听，一般的小国王去翁雪巴亚访问都未必能受到这个层级的招待。你这玩意儿是够买上大几十万的，但你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陆唯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光洁的一套摆件儿，他就轻松看出了来历，这些投机商人未免有些太恐怖了吧。 倒是他说的话也有些道理，可大几十万的东西当十几万卖，他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少来这套，我敢出手就敢顶事儿，30万。不然拉倒！” 大肥胖子面色一纠，以他而言这东西并非没地方销赃，而是手头没那么多钱而已。转一道手就能净赚好几万，这生意不做是傻子。 “小兄弟，25万，我在搭一个情报给你。这是我全部家当了。” “情报！” 他最讨厌这些东西，当即就要回绝。但此时，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了一股阴风，大肥胖子供在桌子上圣灯被吹得摇摇欲灭。这个不好的预兆让两人都为之窒息，平复好了心情之后，他倒觉得自己也不差这点，不如听听又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成交！” 第五章 教会的阴暗 大肥胖子心里一落，将水晶盏收好，然后从床底下掏出两个皮箱递给陆唯。掰开搭扣，掀起来一看，里面是一沓一沓的纸币，面上都画着天使羽翼的标志。应该是北方一串圣字号国家的钱。 清点了一下，真就满满当当二十五万。他抬头瞅了瞅大肥胖子，深怕他反悔，伸手一抹将两箱钱收入魔法口袋。手段一现，他吓得立刻做起来。 “魔法师！你你你，是魔法师！” 在远离文明的海上，魔法可以肆无忌惮的展示它的威力。没有道德环境压制，魔法师就是魔鬼。为了点蝇头小利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海上很多投机客和冒险家都拒绝和魔法师交易。并且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判别手段。 而这位投机商的手段从一开始就没有反应。稍加思索了一下之后，立刻就明白对面这位的魔法层级很高，直接让他的手段失灵了。而他这个时候露一手，警告的意味很浓。 不过到底也是老江湖了，越是这个时候，反而越放松了。 “好！咱们接下来说说情报。” 大肥胖子压低头，尽量靠近陆唯。 “今年光耀巡礼的名单出来了！” 一句话，让陆唯直接炸毛。 光耀巡礼，是神幻山筛选候补圣女、圣子的重大仪式。相当于一个门派选拔能传承宗门绝学的弟子的仪式。这些人一旦获选，无论是政治影响力还是实力都会获得飞跃式提升。对内对外都拥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是这个枯燥的世界唯一全民关注的国际热点。 正因为如此，参与选拔的名单是由大牧首亲自向天使祷告，获得启示之后才能确定名单。随后交由教团的战斗牧师团直接送达目的地，在仪式开始的时候才会临时通知参选人。这个过程，连黑夜猎手都无法获知， 现在一个投机商人竟然搁这儿说名单出来了，这是何其离谱的事情。 陆唯的眼神已经无法平淡，这种内幕对他而言太过宏大，几乎没什么作用。 “您别觉得没有价值！这里面的可是能赚大钱的。” 大肥胖子开始细心为他解释，这并不是心善，完全就是惧怕魔法师的手段而已。 “一个信徒成为圣子，等同于在神幻山内部掌握了一定的权力。虽然很小一点，但投射到教区也是一座山峰啊！他们是羽化成仙了，但在凡间留下的血脉总要吃饭呢！去年有一位兄弟靠着我这个情报，提前投资，提前准备，现在是呈报了一个教区的重大所有工程，日子可是相当滋润。” 陆唯依稀记得，光耀巡礼不光要求候选人走过一段很长的教区，其中还要积极参与处理巡礼路段的各种事务。什么经济，政治都是科目，最要命的还是直面黑暗，处理一些异教徒或者危险的魔兽之类。 武力的事情不用多说，只能自己来，但前面两项就有的是活动空间了。这些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纵使天资英睿也难为五斗米的事情。这个时候要是能伸手帮一把，那可就是结下了善缘。 这对很多人而言，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同时也有赌博的成分。万一支持的人没选上，这些投资就白搭了。 “请您过目！” 大肥胖子地上来一个名单，陆唯扫了一眼，总共70多号人，从姓名来看，都是一些下层人士，并不包含王公贵族出生的候选人。 “您可真是神通广大啊！巡礼路线呢？” 路线就是候选人执行任务的区域，要说跟人家结缘，在路线中是最好的方法。 “您这就开玩笑了，巡礼路线我怎么可能知道？光耀巡礼大概还有一个月才开始，您可以直接去这些教区搭一下桥。” “我记得这个时间也是随机的吧！你怎么就断定是一个月之后呢？” 这也是一个要点，教会也有占卜好日子的传统，这也是大牧首亲自选定，同光耀巡礼名单一样属于核心秘密。 大肥胖子对陆唯摆摆手，笑呵呵的。 “这您就别管了，不如好好选一下投资人，这可是难得的一飞冲天的机会啊！教会虽然霸道，但钱这一块还是挺厚道的。” “你弄这个就不怕教会找你麻烦？” 陆唯现在已经不怕暴露自己的什么事实了，他只想尽可能多的收集这方面你的情况，看能不能给大牧首反映一下。 “嗨！我的小兄弟啊！也罢，您是从南方来的，北方的事情不太了解。也罢，这些情况我也就好好跟你讲讲，免得被其他人坑了。” 大肥胖子指着自己的名单，先开口向他发问。 “你觉得我这名单少了些什么？” “人数不对！少了三十多个，这些人应该是有背景的候选人吧。” “您还是明白的！我也给您讲白话了，这三十多人我也知道，但不放在里面，知道为什么嘛？还是想要给客户打造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因为这三十人已经被教会内部的投资方预定了。他们给的价码是咱们这些开不出来的。” 好嘛！雪崩式，海啸式的腐败，这就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了。陆唯算是见识了一把教会的真面目了。但听他这么一说，他反而觉得没必要瞎操闲心了。 这种利益集团之间的游戏早就拥有了潜规则，一旦出现漏洞就会引发整个集团的颤抖。那些跪在神龛最前面的一排的人有的是办法弥补。也不知道这出戏码玩了多少年了，既然以前都没事儿，那现在也肯定没问题。 ‘父亲啊父亲！您还真是困难啊！’ 小小的感叹了一句，陆唯便不再多想。完全当做一个小常识把这件事一笑而过了。 “好吧！这个情报很有用。我们的交易很愉快。” 大肥胖子见他认可了交易，内心宽松了不少。 “您能理解就太好了，说实在的，我曾经也是一名虔诚的信徒，但走的越深也越迷茫。后面一想，反正都是活着，管他那么多，自己滋润就好了。唉！我看照这个趋势下去，过不了多久光耀巡礼的路线都能拿出来卖了。” 如果光耀巡礼的路线都拿出来卖了，那么买家可不是这些投资客了。那将是掀起世界政治动荡的风暴，国与国之间血淋淋的碰撞了。 “您说的对，自己活着就好，管他那么多了。” 第六章 神幻山上 神幻山，仁恩院。 在刚刚结束的光耀者会议上，继任的贝达大牧首向神幻山的光耀者汇报了‘开明改革’后阶段成果。 实话来说，有些数据相当难听的，每一项都在刺激着‘前朝遗老’们的神经，但是他们不敢拍案而起，还得面带微笑，听这个可恶的小黑胖子汇报即将毁掉他们伟大教会的改革汇报。 直到会议结束，他们走出仁恩院大门的一瞬间，老迈的面孔一下子拉成搓衣板，露出的獠牙恨不得将天使神像前站立的家伙们撕碎。但他们忍耐着，忍耐着，直到走进了‘圣歌教院’才喷发出声。 “真是狗屁！废除信徒的‘信仰税’，废除‘催贡团’，今年分配到我们的研究经费不足往年的三成，他才坐了几个月圣座，竟敢如此对待我们！” “你就别发牢骚了，你可别忘了我们‘荣耀庭’已经作古了。” “难道光是你们吗？裁撤了七个庭院那个不是一肚子血泪！我们这些神学家族已经快被斩尽杀绝了！” “作茧自缚！当初教团说把他找回来的时候，我们可是支持的。” “那时候谁能知道他比‘旧教团’还狠毒！早知道，还不如让‘旧教团’一刀杀了我们干脆。” 神学家族，又称‘石匠家族’。他们是圣光下最顽固的利益集团，也是最摇摆的政治力量。当初教团势大，他们支持贝达为首的教会新秀开展改革，打击旧教团势力。可后来旧教团掀了桌子，他们立刻与‘改革派’交割，变作了旧教团的走狗。 靠着武力践行圣光之道的旧教团在北方国家留下了无数罪恶。有一句话如此形容他们，这是一群靠着从罹难者身上捡起来的金币养活自己的人。 随着旧教团分裂了，神幻山陷入内战。索尔等胜利者看着残破的教会，痛定思痛，决心将当初的改革派请了回来。神学者家族为了给新的掌权者摇旗呐喊，果断支持了这一决定。 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改革派的人已经在他们手上吃够了苦头，不会在与他们刁难。谁知道这个小黑胖子上台后第一刀便是奔着他们来的。 “圣光要的信徒的信仰，‘信仰’后面绝不允许有任何肮脏的，关于钱的描述！” “贡献是信徒为圣光的仆人自发的行为，任何变相的，收割财富的行为都要取缔，靠着暴力收取贡献的‘崔贡团’更不应该存在！” 神学家族们当初听着贝达激昂慷慨的演讲，脸上笑嘻嘻的，面子话那一年不说。可回头一看身后的教团高层全部起身鼓掌，事情有些开始不对味儿了。 变潮之下，总是有人哭泣，有人欢喜，放在本就不团结的神学家族中也是类似的。他们这些乌合之众现在知道抱团了，而圣音教院的森德里希家族看着曾经趾高气昂的他们躲在自己的地盘发怨气，心中别提多舒爽了。 “加尼希卡，我们最后的院主，我想您应该说点什么吧！” 曾经的圣音教院并没有其他家族那般强势，在大行其道的噶韭菜风潮中仅能吃点剩汤剩水。也正因为他们的弱小，让他们得以保住了基本盘。改革之后，这群曾经看不上圣音教院，又失去了实力混蛋们，反过头来哀求自己。 看着他们一个个苦大仇深的面容，加尼希卡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改革的受益者，还是受害者了。 “各位，发牢骚的事情就到此结束了，我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儿吧！” 一般光耀会议之后，基层教区推举的候补圣女与圣子们就会举行光耀巡礼仪式，这是底层人才的晋升仪式，对于神幻山而言，意义重大。加尼希卡所言正事儿，也正是因为他的手上拥有院主特别推荐的名额。 “很抱歉，我的手头还剩下五个，你们可以出价了。” 神学家族们的人听到这个数字，觉得不可思议，去年这个名额还是八个。 “加希尼卡，你可不要太得意了，你的院主位置也有我们大家的份额。” 按照他们所想，贝达之所以保留加希尼卡的院主之位，还是忌惮他们神学家族的存在，留下他也是给各位一个台阶而已。 遗老集团们的脑回路从来都是这么清奇，他们才不会理解一个为神幻山培养仪仗人员的学校有多么重要。他们骗自己骗的太死，以至于都对这点深信不疑。 现在圣音教院得势，理应和大家分享最后的果实。加希尼卡不安规矩出牌，让他们很是不爽，纷纷用目光逼上，给他气氛上的压力。 只可惜，如今的他早已今非昔比，实权的坚硬让他充满了自信。 “我觉得三个名额已经足以体现我的诚意了，诸位，到底要不要开价？” 所有人气息一滞，骨头啪啪的软了下来。曾经的两位巨头交换了眼神，决定不在迁就他这个坏毛病，同时也想鼓励其他人坚持下去。 正欲开口时，一个老头挤过他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握着双手，仰视着加希尼卡，发出了哀求之声。 “加希尼卡大人，拜托了，我必须拿下一个名额，这是我孙子唯一的机会了。” 这个不和谐的声音把刚刚箍起来的水桶打破了，最短的木板就开始泄洪，名为‘团结’的水流了一地。 有了他带头，后面的一众人全部投降。 “加希尼卡大人，请息怒。我也需要一个名额。” “我们现在就全指望你了，我愿意拿出我的收藏跟您交换。” 加希尼卡享受着他们的哀求，并将挑衅的目光洒向对抗他的巨头们。众人一看症结在他们身上，赶紧凑上去平盘子。 “肯迪夫大人，艾斯克大人，咱们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吧！不要伤了和气。” 肯迪夫与艾斯克看着这群不争气的家伙，气不打一处来。实在难以自处的他们已经待不下去了，反手推开面前劝和的人。 “滚开！” 他们俩走出了大门，这也代表着这个集团的正式撕裂。两人沿着圣音教院前的黄金羽翼大道，足足走了七八公里才稍微舒坦一点。 “艾斯克，你怎么想这件事？” 带有倾向的问话让肯迪夫动起了心思，今天他算是明白了，凭借加希尼卡的为人，恐怕他们没给改革掉，就已经让他吃掉了。一想到自己屁股后面的马屁精沾染自己的家族，他就觉得恶心。 “既然这场游戏他不愿意遵守规则，那么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你想干什么！” 艾斯克不置可否，只对他摇了摇头。他想的是，只要贝达需要这个台阶兜住他们，即便是举报了加希尼卡也不会有用。他要给加希尼卡，以及贝达上上强度。 “你在神幻山盯着点，过两天我要出趟远门。你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的。总要给他一个教训才行。” 第七章 光耀巡礼 圣·坦冈尼维斯教区，美徳大教堂。 一大早，王宫的禁卫军就将这里团团围住，前来礼拜的信徒无论身份高低都被阻拦在外。教堂内部也层层戒严。上午九时，国王的座驾缓缓驶入大教堂。 半个小时后，厚重的钟声响彻云霄，教堂外围的禁卫军全部进入教堂内部，关上大门。自此大教堂进入了谢绝访问的休克期。 主教堂内，一名美丽的少女跪在神像前，与身旁的牧师一齐朗诵圣章。圣洁庄严的时刻昭示着一件对教会意义重大的事件真在进行。这无比神圣的时刻，连国王都只能在外围观礼。 随着圣章朗诵完毕，牧师从侍从的手中接过一个密匣，上面是由秘书院用戒律写下的封条。 “请站起来，菲涅尔候补圣女。” 少女起身站在了牧师面前。 “尊贵的圣国公主殿下，蒙受圣光垂怜的高洁血脉。从今天起，你的万千光辉将属于每一位信徒，你的爱与怜悯将与冻饿者分享。你不在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而是圣光的一束微茫。以你传承的美德之名，以你忠贞的信仰。” 牧师递上密匣，菲涅尔对着它，再度祷告。默念十几分钟的祷告词之后，她抬起头，双手接过密匣，对牧师言道。 “圣光怜悯！” 仪式告成，牧师向下面的国王鞠躬行礼。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松懈了，菲涅尔回到了国王身边，连同牧师一起。 “恭喜公主殿下，您将在完成巡礼之后进入密书院修行，由莉莉娅院主亲自指导。这可是相当难得机会。圣女教导候补圣女，相得益彰啊。” 即便是把公平当做教义的组织，其内部人员的晋升也有着三六九等之分。菲涅尔是公主，本质上而言她与其他教区的候补圣女、圣子没有任何不同。可正因为她是公主，所以可以直接得到现任圣女的教导，并且进入权能仅次于仁恩院的密书院。 “密匣一定要在路上打开，如果遇到困难的话。” 牧师稍微靠近了一点，用只有国王和公主能听到的声音讲话。 “您通过的教区有一位我的弟子，你可以随时找他。” 说着，将一张纸条塞给了国王。国王也是见得多了，每年都在这里送圣子，圣女出发巡礼，每一次都要帮着这些山上人搞定一些麻烦事儿。他习惯了，也麻了。 菲涅尔则是没有这么高的觉悟，她在圣光的照耀下长大，每一天每一个动作都按照圣光的条条框框进行着，她无比相信圣光的道路一定是光洁，美丽，是能解救一切苦难的终极道路。 可自从神幻山吹来风声，她成为了候补圣女之后，周遭的一切都变了。她反感这种变化，面前的就是。 “感谢您的帮助，稍后请前往王宫休息，我已经准备好了宴会。” 国王太了解女儿的性格了，她从来都被自己捧在手心，在万花筒里面看世界。猛然接触这些阴暗面是难以接受的。他能理解，想着等过了这次巡礼应该就好了。那会儿她就该成长起来了。 “哪里哪里，应该是我感谢您才对。” 各路利益集团在号称美德的教堂中大肆分配利益，等到中午时分，菲尼尔已经父王强迫记下了一大堆名字。这些人分布在她巡礼的教区之中，而她只需要轻轻的给他们送上来的文件签一个字。巡礼的文科题目就能畅通无阻，甚至连总结报告都是现成的。 时间一到，牧师同侍从们推开了神像后方的秘密通道大门，等待着候补圣女从这里出发前往任务点。 菲涅尔捧着密匣，国王陪着她走到了门口。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国王就知道她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于是，开口提醒道。 “不要板着脸，这世界上你见不得东西多了。这才哪儿到哪儿！你要清醒一些，这关乎你自己的前途。” “我知道。” 菲涅尔回答的一点精神都没有，国王立刻读出了她的小心思。出言警告道。 “就是要改变它，也得先顺着这根竹竿爬上去。等你到了那一层境地，你又会发现难办的事情太多了。万事万物都靠着圣光教义去办事，还会有聂佳提这种混乱之地吗？好啦！放空心思，安心去完成你的任务。” 国王叮嘱到这里，心思还是放不下，长叹一声，走向了等待他开宴会的诸位权贵们。 菲涅尔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密匣，无奈的闭上了眼睛，随后打开了上面的戒律，取出了一个黄金的项链戴在脖子上。 她走进密道，翻开了上面的任务书。 “第一站，格努维斯教区，主持本教区当前季度的陈列光席会议，并审判一名背弃者。” 第一眼看过，菲涅尔恨不得马上把它撕了，因为这位背弃者的名字就在刚才已经提到过了。父王也做了暗示，要她利用特殊的权力将这个人赦免。 可笑！这任务还有什么意思？她堂堂候补圣女竟然要去给这些人干擦屁股的活儿。 愤怒之后，平静的菲涅尔默默走着，她有什么办法？这些人背后都是山上的大能，能轻松拿捏附属圣国的权力者。她自己倒不是很在意前途，可王国怎么办？父王又怎么办？她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给家里惹麻烦了。 “算了，就当是出去旅游散散心吧！” 菲涅尔安慰着自己，走出了密道。 迎面而来的是和煦的春光，远处还能看到金色的麦浪。国民在土地上忙碌，孩子于田间玩耍。守护这片宁静，是同圣光一起注入菲涅尔精神的情怀。也是支撑着她选择投身同凡世洪流的另一精神支柱。 菲尼尔向前走着，走上大路，她需要冷静一下。 “不就是一点俗世浪潮吗？菲尼尔，你要加油啊！渡过它，去神幻山上，去瞻仰大牧首！去向他倾诉。他才是唯一的光芒！” 心怀憧憬，她下定决心走完这一程跌跌撞撞的路，风雨加身都是圣光的考验。只要前方还有一束光芒，她便会挺立身躯，勇敢的走向它。 这才是菲涅尔，一名虔诚，且拥有智慧的信徒该做的事情。 象征庆典的钟声在菲涅尔背后响起，圣国的子民们无不欢呼光耀巡礼的开始。只是他们不知道，在大教堂敲响圣钟的时候，参与的巡礼的候补圣子、圣女已经踏上了旅途。 第八章 不是外敌，而是内鬼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菲涅尔撑着伞走在路上，心情难受到了极点。 她刚刚判决了一个纵容门徒霸占妇女，垄断市场的混蛋无罪。她很清楚这样的后果会给教区的普通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但从审判席上下来的人，以及周围神职都在鼓励她，感谢她，赞美她。 徇私舞弊，颠倒是非竟然成了圣光的赞许的行为，而她竟然还这样做了。 曾经为光耀巡礼预想了无数次艰难任务的她从未想到，最艰难的不是无解的政经难题，不是无法战胜的魔兽，而是背弃自己的本心，纵容自我判定的邪恶。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就是否定自我的过程。 “他们跑不了的，菲涅尔，要先走到神幻山才能揭露这些罪人的可恶行径。” 她还在鼓励自己，但语气已经没有了那么坚定。万一她崇敬的大牧首在听完她的报告之后，摇头一声长叹，用父亲的语气说出那句老生常谈。 ‘你呀，太冲动了。’ 那一瞬间，估计她的自我就从人间蒸发掉了。 “要不还是不说了吧！” 可一想起那些混蛋得意的表情，她根本忍不住。 “菲涅尔，你要加油！坚持住！” 光芒的章节由心来朗读，她靠着这些精神力量，一点点向下一站走去。 已经是傍晚了，晚霞是如此美丽，就像她一样。如果它照耀下的大地也是如此就好了。不过，只要这条路还在，就一定不会迷茫的。 这一走就是半夜，前后已经没有了人烟。野宿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难题，可菲涅尔还是想要寻找到一户人家借宿。现在已经是荒郊野岭，根本看不到灯火。 “今天只能搭帐篷了。” 一天一夜的赶路，已经让她有些疲惫了，她寻到了树林边上，找了一颗结识的大树。选定了家园，从魔法口袋里面拿出地摊，烧上了水，点上了熏香，煮咖啡，热点心。真正精致的女孩不会被环境打败，她要确保自己无时无刻都保持优雅。 小蛋糕热了，咖啡也好了。这一天烦扰的时光终于有一丝属于她了。 “救命！” 伴随着几声枪响，道路尽头闪过火光。紧接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人扑倒在了菲涅尔面前的道路上，一群骑马的武装人员赶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好小子，跑挺快呀！” 为首的马匪跳下地面，抓住了面前的人，用刀子抵住了他的眼眶。 “我们合作也很久了，为什么你不按照规矩办事呢？老大已经忍你很久了。” “不要不要！我会拿出钱给你们的，请你们在宽限一段时间。” “当然，我们当然会宽限。” 说着，手中的刀子切开了他的皮肤，刃口想着他的眼球划过去。 “但这一次，我们要收下抵押物。您放心，我们会在你补完欠款之后还给你的。” “求您，求您！不要啊！圣光怜悯！请饶恕我这一次。” 菲涅尔轻叹一声，从树下站起身，缓缓走向他们。 “住手！” 十几把枪同时举起，瞄准了阴影。菲涅尔丝毫不惧，勇敢的走到了他们的灯光之下。当她绝美的面容浮现之后，奔波的亡命之徒眼前一亮，纷纷压低了枪口。连被胁迫的人也忘了自己的处境，盯着她发呆。 “咳咳~！” 老大提醒了所有人，包括即将被挖去眼睛的混蛋，注意一下这里是什么场合。随后，他自己走向菲涅尔，双手搭在了腰间的枪上。 “好吧！美丽的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菲涅尔横眉冷对，指着被包围的人。 “你离开吧！这里交给我解决。” 捂着眼睛的人没敢立刻逃跑，而是扑在地面上爬到了菲涅尔的背后，低声朗诵起了圣光的典籍。既然是迷途的羔羊，那么作为教会的圣女，就一定不能袖手旁边。 “哦！美丽的小姐，您确定要帮助一个满嘴谎言，欠钱不还的混蛋吗？” “忠诚的教徒不会违背他的誓言！” 菲涅尔发动圣光的力量，祥和的光芒照过，背后的马儿嘶吼一片，纷纷向她跪伏低头。马匪们被摔了一个七荤八素，慌忙中站起身，在看到菲涅尔背后张开的羽翼之后，愣在了当场。 为首的人似乎早料到了这一场景，对她冷笑道。 “他真的是虔诚的信徒吗？你不在好好询问一下。” “这有什么好询问的！” “是吗！【风之禁锢】！” 背后传来一声戏谑，肮脏的魔法力量忽然束缚住了她的躯体，菲涅尔大惊失色，连忙发动圣光抵抗，可手腕处忽然一凉，一股魔力锁住了她的精神力，让她的羽翼轰然消散。 背后的魔法师一只手捂着受伤的眼睛，一手牵着【奴隶锁链】。这次偷袭很成功，但他不敢大意，接连向菲涅尔释放了【失语术】，【虚弱术】。确认她没有反击之力后，才对老大点点头。 “我去！可吓死我了！” 老大走到菲涅尔面前，被她愤怒之极的眼神一瞪，瞬间吓得后退两步。她真的很美，但也很凶。 “老大，你可不要想一些其他的。宫廷中的贵女一般都会装备魔法告警装置，如果不想被黑夜猎手夹攻，最好按约定完成任务。” 被胁迫之人与马匪老大瞬间调转了角色。在听到魔法师的警告之后，立刻错开他的眼神。 “当然，当然！比起这个小妞，我更在意能福荫子孙十辈儿的财富。我们是可是专业的团队。” 魔法师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用魔力在面前展开了一副地图。规划出了一条离开圣国的路线。 “没有想到她的巡礼教区竟然在圣国的最中央，眼下只能沿着河流去海上，绕一圈再去同卖主会和了。但愿他不要因为我们的迟到而生气。” 菲涅尔看着这个魔法师，杀意盖过天空中的雷霆。魔法师也被盯得发毛，一边拽着铁链，一边道歉。 “很抱歉，尊贵的菲涅尔公主，为了能进入秘法会进修，我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这个绑架候补圣女的人竟然是为了进入秘法会进修！ 他们不是外敌，而是内鬼！ 第九章 崩坏的巡礼 “一二，加油！一二，加油！” 侧翻的马车，倾盆的暴雨，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尽管员工们已经在努力的抢救货物，尽可能为老板挽回损失。但绝望的绅士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遭遇，他跪在泥坑之中，虔诚向天使祷告，让这该死的雨快点停下来吧。 在经过了无数努力之后，马车还是没办法扶正，员工们放弃了，只好将抢救出来的货物堆在道路旁，用防雨布盖上。然后等着看有没有路过的好心人能帮他们去村里叫来农夫帮忙。 等了许久，这条路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暴雨还在持续喷发，雷霆夹杂着山体不和谐的声音，让困守在这里的人们感到心慌。他们相互对望一眼，最终看向了工头。 被众人期待了，他也没有办法，只好走进了还在祈祷的绅士。 “老板，老板！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我想无论如何都得先保住性命。” “性命？这些货物就是我的性命！我亲爱的手足，以徳天使的名义，请你们恪守与我的契约。” 工头有些无语，他们虽然也是信徒，但没这位这么执拗。 “万一爆发山洪，我们连人都走不出去了。兄弟们尽力了，真的搞不出来了。” “噢！你们要背弃我吗？手足啊！在圣光的照耀下，你一定要说‘不’！” 工头翻了一个白眼，他就是搞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把意思意思的事情搞得跟真的一样。您到时虔诚，祈祷了这么久，雨停了吗？他妈的，天使都还没起床呢！ 说话间，两三块碎石突然从山头滚下，沿着斜坡一路摧枯拉朽，最后撞在一块巨石上，腾飞起来，从车队的头顶飞过。 这一幕直接吓破了工人们的胆子，要是工头再个说法，他们就得自己跑路了。 “不！不不不是。老板，兄弟们已经很苦了，您就不要这样为难我们了。咱们送了你这一段，也对得起你给的雇佣金了。大不了后半部分不要了，咱们先离开再说。” 工头也吓到了，不由分说抓起老板就要离开。 “我不，我不！不要！圣光怜悯，别碰我。” 死要钱的绅士还在挣扎着，强壮的工头一时间竟然拿他不下，他忽然来了火气，对着伙计们发出大吼。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十几个大汉一拥而上，扛起绅士就要离开。暴雨中，嘶哑悲伤的声音穿破了云霄。 “喂！我说你们，在干什么呢？” 突然插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工作，众人回头看时，一名小小的少年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这里，他撑着伞，盯着侧翻的马车看来看去。 诸人上下打量他的装束，洁白的牧师衣装在昏暗的暴雨中格格不入，英俊的外表和挺拔的身姿暗示了他不凡的出身，最重要的是，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纯金的羽翼项链。 “哦！圣光怜悯！” 绅士高呼一声，从工人群中挣扎下来，扑倒少年跟前，噗通一下跪下。 “我的牧师，看在圣光的面上，请帮帮我！这里是我所有的积蓄，我不能失去这批货物。我还有两个孩子。” 少年的装束表明了他是在教堂修行的正统神职，可饶是如此，他有些不乐见这种痴信者。他后退了两步，打量过一票工人，又低头看了看满眼期待的绅士。 一丝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对眼前的状况，有了一个‘不对’的判断。 “这么烂的路已经救不了了，别傻站着，万一爆发了山洪，你们都得完蛋。” 少年出言搪塞着它，沿着侧翻的车子走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侧翻的货物前，盯着里面的豆子。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这时，工人们凑到了绅士边上，再度将他搀起，工头权威他说。 “牧师都这样说了，您就别倔了，走吧！保命要紧。” “保命是保不住了，你们看山上！” 少年牧师出言提醒，众人齐齐向山头看去，那里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这时，一声脊椎断裂的声音在暴雨中一闪而过。他们回头看去，死要钱的老板背对着他们，脸也朝着他们。 “露馅了，上！” 工头面色一变，点燃了斗气，其余的工人纷纷拿出长剑短刀，这一刻他们不再是老实巴交的底层人士，而是化作了厉鬼，向着少年发动了冲锋。 “谁会向一个产豆子的村庄贩豆子呢！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也敢拿出来晃悠，真不嫌丢人。” 少年捏了捏拳头，不慌不忙向他们走去。 十几分钟之后，少年牧师站在尸体堆旁边，在他面前跪着的是鼻青脸肿的工头。他喘着大气，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状态。 “这不是偶然的遭遇，你们也不是普通的山贼。好大的胆子！竟敢埋伏参加光耀巡礼的圣子！说，你们背后的主使是谁？” “是山上人。” 这个代称是教会底层人员对神幻山上高位者的戏谑，一般人还真不一定知道。这说明这帮家伙也曾经是教会的一份子，而他们的身份少年心中忽然有数了。 “你们是被裁掉的催贡团吧！我就知道，石匠家族果然还是对大牧首的改革怀恨在心。只能能下定决心做到这一步，我还真是得佩服他们的勇气。” 少年忽然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了，揪住他的头发，让他迷茫的双眼直视自己。 “他的目的是什么？” “活捉！活捉！把你们活着之后送到聂佳提，之后会有人联系我们，其他的我不知道了，真的不知道！” 工头突然惊醒，面对着少年，双目闪过一丝求生的欲望。 “很好！你很乖！” 少年松开了手，指头划到他的额头上。 “下辈子还要再乖一些哦。” 光芒闪过，混杂着脑浆的鲜血在泥泞中铺开，顷刻间被暴雨冲刷干净。 他像是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站在暴雨中看向了聂佳提方向。 “被暴露线路的肯定不止我一个，就是不知道哪个笨蛋被活捉了。聂佳提是吧！好久没去冒险了，过去玩玩吧。” 第十章 接连不断 平稳的航行了一个多月有余，水手们终于谈论起了靠岸后喜闻乐见的事情。全船的游客也在这种氛围下欢快了起来。所有人都盼望着去陆地上潇洒一番，连陆唯和薇薇也开始规划起来。 “北方国家都是信教的，魔法师走动起来很困难。如果遇到审查之类的，控制好情绪，千万不要发生矛盾。出了事情我会解决的。” “您已经叮嘱了三千多次了。” 陆唯也觉得自己强调的有些多了，但是这几日莫名的烦躁让他不得不多考虑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他曾经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会变得烦躁，想来想去多半还是因为从投机商那里获知了肮脏的情报有关。 他不为教会的前途考虑，却一直担心父亲和兄长的身体状况。他们一个要管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组织，一个在为自己崇高的理想奋斗。在样复杂的情况下他们能否如愿以偿，坚定理想向前。 命运总是看不见，却引人瞎猜。 “好吧！反正记住就好了。” 今天还是无聊的一天。陆唯坐在书桌前无所事事，薇薇趴在床上看着漫画杂志，她很大方的穿着短裤短衣，伸展在床上一点也不遮掩。全神贯注在漫画上面，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屋里有一双热切的眼神。 “冷静，冷静！” 一边劝着自己，一边偷看薇薇。从翘起的脚趾到专注的眼，一丝都没放过。 “或许也没那么无聊吧！” “啊！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仿佛被抓包了一样害怕，陆唯背过脸，红透透的像个番茄。他很不好意思，想着找点事情做吧，或许写一首穷酸诗应该不错。 他找来空白的纸，提起写下了第一个字母，脑壳瞬间卡主，完全想不到有什么值得赞美的东西可写。 恰恰在愁索万分之时，船上忽然倾斜，巨大的震动连家具带动了。陆唯走到床边，推开门户一看，甲板上站满了水手，他们盯着前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薇薇，我出去看看！” “哦哦！好的。”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有些发懵，预感到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急忙起身穿戴装备，确认武器状况。 推开门出去，从穿廊就能看到一艘巨大的军舰横在客船面前，船舷两边已经勾上了挂索，全副武装的教团骑士正在登船。这些骑士很不一般，他们盔甲样式是兰利最喜欢的惩戒铠甲，有资格穿戴这种铠甲的，必须是大剑师的实力才行。 扫了一眼披风的搭巾，上面画着一片张开的羽翼，羽翼中间拱卫这一本被锁链束缚的书本。 “这个标志是密书院下辖的惩戒骑士。” 密书院这个机构在神幻山上属于大牧首直属部门，相当于神幻山的秘密警察部队，权力相当大。一般来说，他们的活动范围不会离开神幻山及北方圣国，怎么会突兀出现在海上？至于阻拦客船，更是违背了海洋公约。 越来越多的惩戒骑士爬上甲板，他们在指挥官面前列队整备。同他一起的是一位身着白色军装的高级军官，身上的标志似乎是某个圣国的将军。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逼停我的船！我告诉你，我的姑姑是你们圣国的贵族，做了这样的事情可别像轻易脱身。” 年轻的船长带着一群武装水手冲到甲板上，这家伙显然还不清楚现在的状况。这很明显就是神幻山主持的行动，可不是一个小小的贵族可以抵抗的任务。 惩戒骑士看都没多看他一眼，一脸不善的将军几大步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手枪顶在了他的下巴上。 “先生，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解释。您大可在靠岸之后去您的贵族长辈那里申诉！现在您最好配合我的行动，否则！以圣光之名，我可以立刻击毙你。” 船长秒怂，举起了双手给将军让开了路。随后，将军一挥手，大队惩戒骑士冲入船舱，见门就开，遇人便看。 陆唯知道神幻山上一定出了大事儿，至于是什么他不好多猜，只能说现在乖乖配合，免得在添麻烦就好。 惩戒骑士很快检查到了他这边，陆唯叫来薇薇，同她站在一起供一名骑士观看，任由另一名骑士走进进房间肆意检查。幸好两人都是爱干净的人，房屋一眼就能望到底，除了背包被翻找了一通之外，没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感谢配合，圣光怜悯！” 简单留下了一句话，两人去往了下一间舱室。 他们的速度很快，前后不过20分钟就搜完了全船，然后立即收队，从甲板上索降离开。最后走的将军给了船长一个轻蔑的眼神，漫不经心的留下了一句话。 “感谢配合！” 面对风一般的检查，大家都是摸不着头脑的状态。他们来的太迅猛，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一整船天不怕地不怕的冒险者愣是没有一个敢出声。只能交头接耳猜测一下教会又出了什么热闹事儿，然后回到房间收拾一地狼藉。 “亲爱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谁能知道呢？反正不耽误行程就好了。” 陆唯算了算时间，光耀巡礼应该开幕了，北方的气氛紧张一些也很正常。大可不必去操闲心。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比较好。 “你饿吗？我去买点吃的如何？” “我要小葱软饼卷牛肉条，还要一杯新鲜的果汁。” “好的！我这就去。” 收到指令，陆唯去了食堂。圣光的骑士还算是有点素质，没有完全把这里搞乱。在窗口点了菜之后，里面马上开始了烹饪。 大概了过了半个小时，陆唯提着一兜子快餐往回走。甲板上是一个一个面若苦瓜的水手们，他们正在擦拭惩戒骑士们的大脚印子。 “要是下一场雨就好了！直接冲干净拉倒！” 他听到了打工人的抱怨，忽然回忆起了以往的时光。那可是相当难熬的日子，只能默默地祝愿了一下他。 “轰~！” 巨大的水柱炸起漫天水花，咸咸的雨落了一地。甲板上的人摔倒一片。陆唯挥开漫天水珠，跑到船舷一侧观看。 远方一艘挂着海盗旗的战舰正在咄咄逼进，在它的旁边，两艘圣国的战舰正在疯狂追击。这个残酷的现场刚好横在了他们面前。 “下次别随便祝愿别人的愿望了！” 第十一章 海盗布偶戏 客船遇到了海盗与海军交战。这是常有的事情。客船的船长第一时间下达了偏转躲避的命令。全场水手和冒险者一起努力，总算是逃过了这一劫。 可今天就是这么倒霉。在避开了交战区之后，客船被迫在陌生海域航行，他们的草包船长因为不熟悉海况，不幸将船开进了暗礁区。毫不意外的，船触礁了，不得不就近找了一个岛礁停靠。 万幸的是船只是轻微受损，凭借自身的储备材料可以修复。为了腾出作业区，只能疏散乘客来岛屿上扎营休息。 巨轮的黑影投映在巨大的月色前，波浪推动他起伏，篝火是无声的庇护，所有被赶下船的人只能在沙滩上望着。冒险者们见惯了月色，也见惯了月色下停摆的船只。他们只能祈求着，明天能再度起航。 “今天真是糟透了！” 依偎在陆唯的怀着，薇薇似睡非睡的呢喃低语，眼前的篝火已然没有必要再燃烧下去了。仅仅是这一怀抱的温暖便足够了，管它秋月如风，柔光如水呢。 陆唯紧紧盯着搁浅的客船，觉得这一连串事件有些诡异。他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从界岛出发已经一个月了，现在他所处的地域名叫露海，他的身后是鳄鱼口海峡，前方则是世界上最复杂混乱的地域---聂佳提。数十个人类民族以及被人类驱赶至此的异族混杂扎堆的地方，每时每刻都在厮杀的死亡地带。 这样的地方谁人敢来？自然是渴望财富与混乱的冒险家与亡命徒，且无论他们身份如何，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身手不凡，心狠手辣。 杜列说过，要抢劫这样一艘船是很费劲的，冒险家没有多少财富，战斗力又相当强悍，拼死抵抗之下，海盗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最好的方法是逼迫他们进入不熟悉的海域，在连续跟踪袭扰，直至猎物精疲力竭。 当然，如果能把他们赶到小岛上，再用炮火覆盖，这样就能省下更多的功夫了。 此情此景，颇为符合杜列所说的情况。 “实在不行，只能独自脱身了。” 这对他来说是小问题，想到这里他的手轻轻抚摸着薇薇的背，只要不打扰薇薇香甜的睡眠，他不会跟海盗死磕下去的。 “小白的头上你也坐过，应该不会被吓到的。”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临时营地中响起了一片清冷的风吟。陆唯为薇薇掖紧披风，伸手摸到了自己的剑上，他的头稍微偏转，冷冽的余光便锁定了几个鬼祟的冒险者。这一路上小白还没开过荤，他也不介意在这么一个荒郊野岭展露本领。 “我们没有恶意！” 再被察觉的瞬间，一个刀疤脸壮男便走到了陆唯的视线之中，他将双手举在胸前，摊开手掌表示没有武器。 “小伙子，警觉不错！” 这个人是位老练的冒险家，这不光是脸上充满故事的刀疤，更是走南闯北的路途中积累出来的一声风尘，他腰间挎着聂佳提人的蛇信子弯刀，但这并不是他唯一的武器。 “我叫波尼涅，是一个普通的冒险家。” 他报上了自己的姓名，的确也没有恶意，陆唯选择做出了回复。 “莱茵！” “噢！天使的人。” 波尼涅一身聂佳提混搭装扮，面目却是实实在在的东大陆人，举手投足也说明他是有一定素养的。 “那么，我们长话短说。小伙子，你的实力足以证明你走过很多地方，所以一定听说过‘海盗布偶戏’吧！” 他这么一提醒，陆唯想起来，这种抢劫模式有专用名词。 “早上我们看到的两艘船，一艘是仿造的黎洛科佳‘鳟鱼’轻巡洋舰，而另一艘是挂着‘铁石军’的旗帜护卫舰。它们俩的对手是一艘‘黄铜级’驱逐舰。这是聂佳提‘铁石军’矮人的装备。” 战舰这些他没什么研究，但铁石军他听说过，矮人末王的死忠遗族。他们战斗力强悍，在聂佳提打下了一块大大的土地，而且还在疯狂扩张之中。外界传言他们想要霸占聂佳提，重建矮人帝国。 铁石军雄心壮志，只可惜矮人末王的遗族有五个。他们谁都想做老大，所以见不得任何一方有所起色。只要谁稍微表现突出一点，其他的同胞就会准时来拖后腿。为此，他们不惜和其他势力合作。 这帮家伙属于是宁愿一起当奴隶，也不愿一起有尊严的活着。 言归正传，兵匪一家这种事情，自诩文明的东大陆国家都不能避免，何况聂佳提这种混乱之地。 “他们是一伙儿的？” “是不是这我不知道，但即便海盗是海盗，军队是军队，也不妨碍他们这样合作。我想，这个时候团结一些总没错的。小伙子，要不要加入我的团队。” 这是一件好事，他也预判到了这个情况，有了大团一起，随便混一混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波尼涅解释最后一个疑点。 “你没有跟船长说一声吗？他应该比你更有号召力吧！” 说起这件事，波尼涅显然有些怨气。 “那个混蛋是个生雏儿，他眼中只有被他勾引上床的女乘客，对这条航线的危险性一无所知。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臭冒险家’还是不要去打扰船长大人的雅兴了。” 回想一下这位船长的作为，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奇怪。现在官方力量靠不住，陆唯也想在这个多事之秋尽量隐瞒一下魔法师的手段，不如就搭伙混着，一切以离开这里为主。 “好的，我加入！” 波尼涅笑了笑，转身走向小山坡上的丛林。同时，也给陆唯留下了他的部署。 “不要扑灭篝火，远离它。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我的信号。相信一波反冲锋就能搞定这些混蛋了。” 说完这些，波尼涅已经消失在丛林深处，看来自己是他说服的最后一个战士了。 陆唯拿出表看了一眼，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偷袭的话都会选在后半夜，还有一段时间。 陆唯低头把怀表揣进口袋，却意外看到薇薇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原来她早就醒了，就是等着自己发现呢。 “恩，都听到了？” “要准备战斗吗？” 无论是法力修行，还是她自己琢磨的剑术，这些保护自己的力量让薇薇一点点重拾自信，对自我的塑造也在向着积极阳光的道路上前行。 奇货久居，到了亮剑的时刻了。 “你想加入战斗我很开心，不过你做好准备了吗？我是说为了保护自己而去杀掉一个人的心理准备。” 薇薇跳出陆唯温暖的怀抱，坐端正了身子，取下了腰间的剑与火枪，她细细的梳理着她的装备，似乎是有意展现自己的决心。 陆唯并没有干扰她，实力可以修行，心灵的成长却需要血与火的洗礼，没有循序渐进可言。 “当然，不过这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我也不会让人打断我的旅程的，特别是与你一起的重要时光。” 月华宣寒，冰蓝色的双眸竟然如此闪耀。 第十二章 矮人海盗 午夜，海滩上的篝火群将息将灭，唯一一顶用煤油灯的帐篷还在欢声笑语，强而有效的光源照出了里面的人影。埋伏在寒松林中冒险者们，看得满脸尴尬，眼神充满不屑，但流淌的汗水也足够说明，他应该是有些向往的。 陆唯秉持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态，找了一块松针地躺着，双眼盯着天空的星辰，心里默默勾画着法阵，这也是一种修行。薇薇坐在他的身份，脸红红的，她可没有看热闹的心思。她似乎很想专注于战事，但多少还是有些在意那种场景。 陆唯见她心中难以平静，提醒道。 “战斗需要专注，对于我们而言，魅术也是常见的攻击方式，不要大意了！” “我可没有！” 薇薇赶紧辩解道，她的反应以及音量还是体现了心中的乱，这也算是决定在一起以来，她第一次对自己发出了激烈的反驳。 “对不起！我不是吼你...。” 觉得失态的薇薇赶紧道歉。 “没关系，如果觉得抹不去自己的遐想，就在这里休息好了，我让小金保护你。” 陆唯当然能够理解，薇薇不过才十八岁而已，谁还没有过青春的荡漾春波呢。 “我倒是很好奇，你就一点点都不....。” “我！嘿嘿~！” 陆唯笑了笑，坐起身悄悄伏在薇薇的耳边。 “我怕你吃醋！” 耳边的呼吸让她闻到了陆唯身上特有的草药味儿，苦淡又干爽，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所以薇薇决定给他一个奖励。转过头，在黑夜之中锁定了陆唯的唇，果断的凑了上去，轻轻吻了一下。 “呵呵呵~！” 她笑了笑，躲开了陆唯惊讶的眼神，这不能算是一次真正的接吻，却像撩灼的热火，点燃了陆唯的心湖。一路走来的种种场景在眼前一闪而过。 ‘原来所谓心无旁骛，并不出于高洁的品德，而是把一切爱欲都放在了彼此之间而已。’ 这才是最好的解释。 甜蜜的二人时光还没结束，神识忽然听到了急切的声音。 “喂！有战船靠近了。” 这个消息很快蔓延开了，所有的冒险者们都警觉起来，大家都盯住了海岸方向。陆唯只能在月色下看到两道船的轮廓，已经摆开了一字阵型，将舰炮对准了海岛。 海面上闪过两条平行的火花光线，空气燥乱起来，尖锐的破空声已经从头顶飞过，此时开火的爆炸声才震荡云霄。冒险者们集体趴在高地后面，炮弹的冲击声也在由远及近，大约两三轮炮击后，高地的松林中偶尔也会有炮弹飞过。 “很有战术嘛！看来波尼涅说得对，的确是兵匪勾结的抢劫。” 陆唯把薇薇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他已经做好了使用法术的准备，然而经过别托勒攻防战的薇薇也表现出了惊人的坚强，她听着陆唯的心跳，握剑的手异常平稳。 海盗的炮火来回将海滩犁了两遍。按照陆唯的估计，再来一次就够了。毕竟炮弹也是要钱的，成本也是抢劫的一环。 果然，又一次炮火远去之后，声音便就此停顿了。 冒险者们从高坡后面探出头，海面上一艘艘小艇划出了v字型的白浪已经濒临海岸，至于他们刚才的营地，黑烟柱起，遍地焦黑。所有冒头的物件儿，包括帐篷与礁石都在炮火中湮灭。 随着第一头小艇从上沙滩，一身闪亮铁甲，矮粗矮粗的身影跳了下来，他像个啤酒桶一样，肩上巨大的喇叭口散弹枪可能都比他高一点。他斗大的双眼扫过海滩，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吓成痴呆的客船水手，冷笑一声，拔出了腰间的短斧。 “还真是矮人啊。” 陆唯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异族，心中颇为惊喜，矮人的金属类魔法可是世界一绝，还想着有机会去了解一下。 只可惜事实是不允许的，矮人登陆了。半大的声音一个一个走到营区中间，这可把守护船长的水手给吓傻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遇到的是异族海盗。 这一刻，吊儿郎当的水手们想起了先祖驱逐异族的英勇事迹，也把从小听到大的有关异族的恐怖故事回想了一遍。人族血性集体爆发，没有一个人选择投降，他们依靠着客船的船体和简陋的武装，与矮人海盗们展开了战斗。 别说是他们，对抗异族这种事情，对冒险家也有极大的诱惑力。连薇薇都跃跃欲试，等待着波尼涅的信号。战意已经没过了头顶，所有人都急不可耐。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对薇薇来说太过危险了。陆唯不绝不能把她置于如此境地之下，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手心中的法阵轻轻闪耀一下，一朵海棠花瓣留在了她的护甲缝隙之中。 登陆的矮人在分出了一部分人围住客船之后，剩下的人便开始了在废墟中翻找，船长的帐篷是最先翻开的，他的镶金佩刀也是第一个被矮人举起来的战利品，与这把刀一起的，还有光着身子的船长，这家伙运气倒是不错，竟然在密集的炮击中活了下来。 “看样子是捕奴队！船长这个级别的知识分子在他们那儿值不少钱。” 陆唯听到有人这样说，那这船长算是有条活路了。只要冒险家这边发动了反冲锋，说不定还能将这个家伙救出来。 要死不活的船长被矮人抓在手中，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但如果能活着，大概也能忍受下去吧！ 他安慰着自己，祈求着圣光，看着面前的矮人拿出了一张照片，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再看了看他的脸。随后失望的摇摇头，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短小精悍的斧头捶在船长的头上，五官齐齐炸出鲜血，凹陷的后脑流出了脑浆。 船长被杀了！ 冒险者们齐齐发惊，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打算捕获奴隶吗？反常的举动让所有人皱起了眉头，然而还没等他们思考，一颗火红的信号弹便打上了天空。 在滩头搜刮战利品的矮人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看向了高坡方向，而寒松林中，各色点燃的斗气沸腾了正片区域。 “唰唰唰~！” 无影的弓箭扎穿铁甲，几名矮人捏着金项链倒地而亡。矮人语乌拉哇啦响成一片，还在搜刮财物的矮人战士抛弃战利品，扛着火枪，撒开短腿冲向了高坡。 “各位，干碎这些异族！” 随着一声振奋人心的呼喊，冒险者们冲下了高坡。 第十三章 坏了规矩 陆唯一剑劈下，正正好好被矮人的短斧格挡住，不过一下秒，残忍暴戾矮人战士眼神恍惚，仿佛看到了可怕的事情，走神的一瞬间，陆唯抽剑刺出，正正好好捅入了脖颈处的铠甲缝隙。 小矮子一倒地，陆唯也马上蹲伏，一片子弹从他头顶飞过，举着火枪的矮人对他预判闪避有些惊慌。陆唯看都没看这个偷袭的家伙，抓起一把沙子随手一扔，夹杂着水珠的黄沙飞驰而过，打出一片密集的撕裂声，偷袭的矮人胸前像个花洒，喷出了一肚子的血液。 谁跟你们硬碰硬啊！我可是魔法师！ 无论是修真还是剑术，他都有太多的小手段来收拾这些矮子了，看着战场混乱无比，但陆唯却像个闲人，走着走着就会收割掉一条性命。这场战斗对他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薇薇淬炼自己，升华自己。 薇薇的对手是个身手不俗的矮人，他双手持斧，挥砍的动作一个接一个，这种肉搏战中，他把矮小的劣势转换成了灵活的优势，没有斗气加成，但似乎有股特别的能量在支持他的连番动作。 至于薇薇，在与自己的对斗练习中，她的剑术一直处于上风，而在进入实战后，她刻板的剑路与教条化的战术限制了她的发挥，明明实力在矮人之上，却被压制住了。这是陆唯教不了的东西，只能让她自己摸索。 大约僵持了几个回合，薇薇似乎摸到了一丝契机，忽然跳跃起身，扑倒了矮人的身后，利用下落的势能，在他背后挥出了一道剑芒。冰寒的法力剑芒成功命中矮人的大腿，他舞动的双斧停下了势头，薇薇抓住机会，在他迟缓的瞬间，干净利索的抹了他的脖子。 总归来说，取得了战果，但在同样的消耗下，陆唯轻轻松松斩杀了二十多名矮人，她的武力投射效率还是太低了一点。 果然如同波尼涅预判的那样，人类冒险家的反攻打了矮人一个措手不及，阵线以波尼涅为中心，逐渐向前推进。 波尼涅一行俨然成为了战线的旗帜，他冲到哪里，冒险者就压到哪里，没有明确的指挥，大家就这样形成了战斗默契。而这种默契的形成，恰好是建立在波尼涅以及他身边生死相随的十几名冒险家身上。 而他的目标似乎是船长的帐篷，准确来说是拿着相片的矮人。 “不对劲！” 无论是矮人拿相片找人，还是这个波尼涅都让陆唯感到了一丝怪异，这场平平无奇的海上遭遇战，双方的队伍中竟然都有人带着目的厮杀。 “莱茵！我...。” 陆唯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薇薇杀到了自己身边。一看到可可爱爱的妻子，他对这场热闹的后续也失去了关注了。 “我知道，你干掉了三个矮人，不错！这是你的第一战，一定要好好的总结经验。”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陆唯回头一看周围的冒险者，不少人都受伤了，在异族面前大家都是同胞，于情于理都改救护他们。 “救人吧！我们比剑术厉害的可是医术。” 至于连连后退的矮人，他相信波尼涅一定会处理掉的。 矮人舰队在这里丢下了七八十具尸体，这对一场抢劫来说已经折本了，他们做出了最合适的选择，留下一部分人防御警戒，剩下的带着仅有的战利品离开。杀到最前方的冒险者也不想跟他们没完，放弃了追击，站成了一条线警戒。 死磕对大家都没好处，这是海盗和冒险家都有共识。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等待着他们搬走战利品离开。 大家本以为可以收场的时候，波尼涅带着十几号冒险者走出警戒线，直接进入了对峙区域，他的行为立刻引发了矮人的强烈反弹，纷纷拿出了火枪，对准了面前的冒险者。 “喂！差不多可以了，要是在纠缠下去，我们没有那个实力！” “你在干什么？非要鱼死网破吗？他们要是击沉了客船，我们就困死在这里了！” “混蛋，你也听听大家的建议啊！” 冒险者们十分不解他的异常举动，出言提醒也好，辱骂也好，波尼涅充耳不闻，只带着他的人向着船长的帐篷走去。他强大的意志冲天而起，形成了一股威势，让现场的人都感到了一股紧绷的狂风。 这一刻，无论是冒险者，还是矮人都明白了他的实力，波尼涅竟然是高阶战士，拥有自身意志的人类强者。他和他的随从们不过几十人，但给矮人的压力却堪比几千战士的冲锋。 “人类，你不要太过放肆！” “把照片交出来！” 话音落，波尼涅一伸手，绿色的剑气喷薄而出，矮人敦实的警戒线瞬间被撕开数条口子，像是血胡同一样，贯通了整片沙滩。 “你也是为了他而来的！” 矮人捂住了胸口，连连向后退步。 “挡住他！” 在收到了命令之后，本欲撤退的矮人族突然折返回来，拿出了武器指向了波尼涅。 “无用的反抗！” 波尼涅拔出腰间的蛇信剑，形影忽然消失，矮人阵线的后方突然飞起一颗头颅，波尼涅站在这具尸体面前，从容的将手伸入他的胸甲，拿出了相片。 矮人们惊讶地看着波尼涅，武器从手中滑落。 “撤退！撤退！” 战船上吹响了号角，所有矮人不管不顾，发了疯向战船跑去，而波尼涅站在他们中间，从矮人的尸体上拿出了照片，盯着它发愣。 矮人全部撤回船上，两艘战舰如同复活了一般，舰炮再次推出侧孔，这一次他们瞄准了客船。炮弹不计成本的打出，这场海盗与冒险家的冲突，最终上升到了不死不休的阶段。 “走！回到山坡后面！” 波尼涅毁了这场默契的战斗，他在冒险家心中已经失去了信任。所有人都凭着经验迅速向山坡后奔跑。而没有脚的客船就在一片一片火光中变成了残片，随着它的沉没，所有人都困死在了这方孤岛之上。 第十四章 海上的基本常识 “谢了，莱茵！手艺不错嘛！” 冒险者看着手臂上整齐的绷带，舒坦了不少，连带着对莱茵也冒出了好感。试着发了一下力，从腰间掏出了两张翁雪巴亚百元大钞拍在桌面上。 陆唯不客气的收下了，那一夜的战斗过后。客船没了，他们短时间无法离开这个小岛，莱茵和薇薇就拿出了医生的手艺，照顾这些受伤的冒险家。他的名头在群体里面火了起来，很多人都愿意跟他多聊两句。 “说实在的，这点小伤是不用来麻烦你的。都是那位任性的老爷，非要去激怒海盗。大剑师就大剑师吧！有什么好值得得意。” 关于那夜的事情，大家都说是波尼涅故意显摆，才导致海盗轰沉了客船。其实陆唯很明白，这家伙有一个同矮人一样的目的，为此不惜搭上所有乘客，让他们困在了这里。 至于称呼波尼涅为老爷，也是因为多嘴的好事者在背后嘀咕了两句，恰好被他的侍从听到，出手教训了一番。这件事之后，大家才察觉到了这几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对他的身份有了猜忌。 “别提他的事情，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这事儿就他妈离谱，非得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装犊子，现在好了都被他给害了。妈的！牵了几条狗，就无法无天了。” 陆唯是真担心他祸从口出，连连阻止道。 “好了好了！咱们随遇而安吧！海上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客船公司一定会请海军来找的，等等就是了。” 话虽这么说，但陆唯已经做好针对他的防备。 波尼涅身上有魔法装备，他应该就是靠这个隐瞒了自己的实力。而且所作所为带着极强的目的性。听人说，他一通乱杀之后，从矮人那边抢了一张照片过来。 “会不会和神幻山的事情有关！” 陆唯其实没兴趣猜测这些，可是这股波浪已经打断了他安静的旅行，让他十分不爽。为此，他做下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规避这场风波，等两天来了救援船队，安心踏上旅程就好。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儿，交流了一下海上的见闻。半个小时后，他人离开了。恰好，薇薇也从外面回来，她手中捏着两张异国的钱币，特地给莱茵炫耀了一番。 “看看这是那个国家的钱，我这单没有亏本吧？” 陆唯拿过钱币，上面的文字他也不懂，但从上面画着的天使羽翼来看，应该是北方某个国家的货币，面额大得离谱，两张足足有四万之多。 “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没有这个值钱！” 说着，也拿出了自己挣得200翁雪巴亚币。 “这些冒险者都挺有手段啊！翁雪巴亚磅刻都有。” 薇薇的母国玻璃留楠与翁雪巴亚隔海相望，因为王国经济太过拉垮，所以一直都用翁雪巴亚磅刻。 “说起来，这方面还真的注意一下，免得在零岛换汇的时候被骗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呢？我都好几天没洗澡了。” 岛屿的卫生环境对于女生来说有些苛刻，让她很不耐烦，焦躁是旅行的大忌，陆唯一直都是哄着他的。 “客船公司那边应该受到消息了，过不久就会有救援船队过来。也就这两三天吧！” 话刚说到这里，忽然听到有人大喊大叫，说什么听不清楚，但动静越来越大。两人携手掀开帐篷的布帘子，看到了一艘威猛的军舰正在向小岛驶来，这船他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黎洛科佳的主力战列舰。 只不过舰船的旗帜不是黎洛科佳的海军旗，而是另一面图案差不多的旗帜。陆唯多看了两眼，便知道这是他们在聂佳提的走狗势力，雄鹰禁军的旗帜。 实话来讲，对于黎洛科佳，陆唯多少有些敏感，雄鹰禁军是黎洛科佳在聂佳提扶持的势力，他们来和黎洛科佳自己来没有什么区别。自己已经暴露了医生的身份，会不会招惹嗅觉灵敏的鸡尾酒鬣狗前来还未可知。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眼下，单走是不可能的，自己名气沸沸扬扬的，突然消失更加招人怀疑，只能做好一切伪装，蒙混过关了。 小岛上的冒险家都在欢呼获救了，有的甚至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大家兴致勃勃，忙活成一片的时候，波尼涅却带着他的手下们从老林子中走出来，他还是一脸冷漠，只不过他的手下对周围的冒险家露着一丝嘲讽之意。 此时，大家也顾不了许多，纷纷庆祝起了即将到来的远行，他们已经看到战舰靠在了岸边放下了舷梯，穿着深蓝色的士兵从上面走下来，中间还拱卫着一名将军。波尼涅自然是最先走到他们面前，大家本以为他是去交涉的，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懵了。 军舰的将军会同士兵齐齐立正，对着波尼涅啪的一下敬了一个军礼，而波尼涅看都没看一眼，兀自走上舷梯去了，军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送他的人马走了上去，随后全部撤回船上，抽走了舷梯。 欢呼的冒险者全部石化在了现场，兴奋的味道瞬间消散在了风中。大家眼睁睁看着军舰起航，消失在了海面上。 “怎么这样？” 薇薇也很失望，她还盼着去下一个目的地洗澡，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抛弃海上难民不救，只要这些人活着离开这里，那么这件事的负面新闻将会传遍整个东大陆。雄鹰禁军的鲁莽行为定然会招致全世界的口诛笔伐，连带黎洛科佳的国际声誉都会遭受打击。 这是任何王国都不愿意看到的信誉风波！这是海上的基本常识，难道军舰指挥官不懂？ 陆唯心说他们不是不懂，而是海上出了大事，没心思顾及这点微不足道的名声而已。话说回来，黎洛科佳的船走了也好，免得自己提心吊胆的。 陆唯伸手揽住薇薇，安慰道。 “没关系，聂佳提还有其他势力，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船只过来的。” 总之，波尼涅的离去让冒险者们士气大跌。但对他来讲，这也是一件好事，鸡尾酒特工，想一想都让人胆寒的势力啊！ “要是忍受不了的话，我带你去海底深处洗澡吧！” “不用了，你说过冒险者要学会忍耐一切逆境。我可不想你这样惯着我！” 薇薇说完，转身走向了帐篷。 不管怎么说，经历战斗之后，她愈发成熟起来，这进步的速度可比自己初涉海上时要快。 “既然如此，那就去捉条鱼吧！晚上改善一下。” 第十五章 天使的蒙蔽旅途 和陆唯预估的一样，在雄鹰联军的船离开后的第三天，一个聂佳提的救援船队到来了。他们来了三艘船，将乘客一次性运离了荒岛，但是没有把他们送到原定的客船目的地，而是在一个小镇将他们放了下来。 没有海关入口，没有入境官面谈询问，连出港客船都全部挂上了‘停运’的牌子。所有的客船、商船、军舰一股脑挤在狭小的码头上，各色人物天天挤在城镇议会，询问着出航事宜。但当权者很坚决，无论如何不允许出航。 “给，羔羊肉夹心饼。” “谢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薇薇养成了狼吞虎咽的习惯，陆唯只是依稀记得，让她好好吃东西，但不知道为何变成了这种实践。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很可爱罢。 “旅店还没有下落吗？” “镇中心已经全部住满了，除了招待外宾的官方酒店，已经订不到任何房间了。吃了饭我们得向镇子外围寻找，另外得想办法弄点情报，看看什么时候才能出航。” 实在是太反常了，虽然波尼涅的事情让他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切还是太反常了。去教会吗？眼下的局势，只有他们能拿出第一手情报。不，这种牵动世界局势的事件，他们应该无暇关照我才对。 薇薇在吮吸手指上残留的羊油，她已经知道了，冒险者理应尊重食物。她可爱的模样让陆唯明白了一件事。 这才是我接下来的生活。这些纷争完全没有必要参与。 “薇薇，接下来我们去郊外吧！或许哪里还有民宿。” “嗯！” 安定下来之后再去寻找出发的船只，这是唯一的目标。 不大的镇子没有花费多少力气，两人便走到了郊外边缘，只可惜抱着同样想法的冒险者太多了，到了这里反而感到了拥挤。 “这还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摩肩擦踵的人群加上诡异的局势，这些都让陆唯很不安，他不自觉的牵起了薇薇的手，虽然不能让他看穿局势，但最起码能让他充满战斗的动力。 这股坚定的热切是薇薇永远无法拒绝的美酒，只是前几次都是带着侥幸与后怕的眼泪喝下去的，而这一次她要换一种方式表达了。 “看来你也有失策的时候嘛！” “哈，我又不是天使？最起码离开了那条船，我就不再是了。” 新贵号上也很拥挤，不过医务室永远都是他的净土，这才多久？自己竟然梦回那纷争的船上，还真是可笑呢。 “啪~！”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撞了个满怀了，充满回忆的时刻被人来这么一下，真的很让人火大。 他不满的看着眼前鲁莽的人，正要开口询问之际，一种熟悉的眼神让他愣住了。光明与无畏，睿智与信任，仿佛是在汤壶岛的那个晚上，他和兰利一道讨伐魔物时的目光。只不过兄长更多的是关爱，面前的家伙更多的求助。 这是一个女孩子，她全身包裹在了破旧的黑棕色亚麻布种，她只有这一个眼神，和他认识的信徒一样，都是孤注一掷的信仰与全力以赴的从容。 同时，他的手里被这个女孩强行塞入了一个圆形的带着链子的东西，且不管是什么，陆唯本能的将它藏在了袖口之下。 “哎呀呀，你怎么又乱走，不是说过了现在很危险吗？” 疑似家长的人来了，他抓住了女孩的手，一把扯到了自己身后。然后带着万般歉意，对陆唯开口。 “尊敬的冒险家大人，很抱歉，小家伙冲撞了您。” 魔法师！陆唯瞬间有了这样的判断，他的精神力很斑驳，魔法也很杂乱，不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魔法师。看他年龄也有三四十了，一看就是没有什么前路的魔法师。 ‘拐卖人口的法师吗？’ 陆唯捏住了手心中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放入腰间的口袋。然后用力捏了捏薇薇的手，因为这个魔法师已经引发了她的敌意。那是近乎要拔剑动手的冲动，如果不是陆唯这一下，一定会引起冲突的。 “看好你的人，不要看我年轻就觉得我很好说话！” “啊哈哈~！实在抱歉，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还请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魔法师死死扣住女孩的手腕，弓着身子祈求陆唯的原谅。没有过多跟他纠缠，陆唯牵着薇薇离开了。涌动的人海瞬间将这场矛盾淹没，连带着两方人马都消失在了各自视线中。 “莱茵，她....。” “嘘！不要管闲事，我们先安定下来。” 他知道薇薇已经被这件事牵动了心弦。她能接受当海盗的魔法师，却容忍不了人贩子，他们卑劣的‘命运改写人’，而魔法是陆唯一直描述为‘理性’‘美好’‘强大’的东西。这个魔法师的存在，对她而言是双重的挑衅和难以接受。 ‘小孩子脾气嘛！不要紧的。’ 陆唯希望她能保持这种热情，但在这一点的基础上，也好学会一些审时度势。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需要时间促成这份成长。 算是运气好，他们在傍晚时分终于找到了一户人家还有空房租赁，虽说是改造的马房，价钱还不便宜，但好在主人家很热情，只要支付了柴火钱，就可以自己烧水。一想到连日来的不平静，陆唯决定给薇薇准备一大桶洗澡水，让她好好的放松一下。 马房里面还堆着草料，高高的草垛正好可以阻挡视线，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沐浴。而明明期待了好久的薇薇在澡桶中兴致不高，要是搁以前她一定能在水中玩出一些花样来。看来白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些在意。 怎么开导他是之后的事情，现在他评估一下事件的危险系数了。 陆唯拿出女孩递给自己的东西，将它放在手心中，灯光有些灰暗，却不妨碍这个玩意儿绽放出的光芒。 以绿亚基秘法石为创作枢纽，万耀灵金作为基材，两片栩栩如生的天使羽翼舒展，弯折。 将宝石庇护在中间，天使的羽翼外围上雕刻了象征邪恶的毒蛇。每一片羽翼的毛丝，每一条毒蛇的斑纹，甚至项链的锁扣都是纯纯的手工打造，是密书院的守密者用传统工艺，一凿一琢打造而成。 这个饰品在教会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天使的蒙蔽旅途’，而有资格佩戴这种教会饰品的人只有一种。 “参加光耀巡礼的候补圣女或者圣子！” 第十六章 我们去救她 “疯了！” 一个野法师绑架了一名候补圣女！不管这个家伙是接受了教会敌对分子的雇佣也好，还是自发的以此牟利也好，都足以让教会拿出封禁已久的禁忌祈祷术来送他一程了。 他不敢想想现在的父亲有多么愤怒，甚至耳边已经出现了讨伐军，远征军，黑夜猎手，战斗牧师整齐列队，聆听大牧首最后的动员演讲的场景。 怪不得会海禁，怪不得异族与各大国暗流涌动，光是手中这个玩意儿就足够解释这一切了。 他必须帮助父亲，这是陆唯的第一决断，然而这件事背后隐情却让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父亲说过，光耀巡礼既是神幻山的晋升仪式，也是重要的政治活动，授予参加仪式的资格只能由神幻山的光耀者亲自带着牧首的恩典告知，并授予‘天使的蒙蔽旅途’作为信物。 而候补圣女圣子要用半年的时间走遍所属教区，完成‘信祷修言’，并将其带到神幻山评议。圣子、圣女们的晋升仪式还会邀请各国驻外使节观礼，牧首及二十四位光耀者将亲自为他们祝祷。 何其浓重庄严的仪式！既是神幻山的面子，也是现实需要的里子。可出现在自己手中的这个信物，已经让神幻山丢了面子，失了里子。 陆唯盯着这个项链，一时间入迷起来，光耀者亲自传讯，这说明基层根本无法提前预知候补圣子、圣女的人选，所以这个人是如何在万千神职者中找到这位圣女的？而且作为教会的强者种子，又怎么可能被那种层级的法师生擒？ 单凭这两个疑点就说明这次事件的不简单，很不简单！ “哗啦啦~！” 背后的草垛一侧传来了水波荡漾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穿着衬衣和短裤的薇薇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后面走到了这里，她没有请陆唯帮她擦干头发，而是赤脚走到煤油灯的另一侧，局促的坐了下来，然后抱紧了膝盖，眼神低垂。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 “对不起！” 这让陆唯很迷惑，为什么会道歉呢？ “我不该三心二意的，让你困扰了。” 面对她的认错，陆唯只是笑了笑。 这个事件正好对应了正如杜列曾经说过的一句海盗谚语：‘我们没有那么多炮弹！’ 这既是提醒自我时刻保持对手中底牌的认识，也有不要随便插手闲事的意思。这家伙不知道消灭了多少行侠仗义的冒险船队，对这句话深有体会。 “明明我们有着明确的目标，我该为了获取力量而努力。父亲说过，人需要同情心，但也仅仅是需要罢了。” 付出实践的同情心往往会招来更大的悲剧，届时搞砸一切罪魁祸首还得背上‘虚伪’的标签。 “好吧！” 陆唯坐直了身子，算是接受了她的自我醒悟，但接下来他也要交代一些事情了。 “说起来，我也很抱歉！我家里的一些事情还未对你细说过。” 从万千思绪中理出了一个头来，陆唯要为她重新介绍自己的家人。 “你知道我是神父家的养子，我的养父名叫贝达·圣章执书人。” 薇薇在听到这个名号的瞬间，先是有些疑惑，而后狠狠张开了眼睛，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莱茵竟然有这般出身。 “我的兄长叫做兰利，现在应该在神幻山修行。当年我在汤壶岛遇见了引路人，获得了传承之后，便独自一人开始了魔法练习。直到两年前，父亲受命回到神幻山接任大牧首，我们便决定分道扬镳，各自开始旅程。在希尔丽吉的普拉塔领，与父亲分别的最后几天，教团秘法会首领帕伽卡迪为我补习了魔法基础课程，算是我半个老师。” 说完这些，现场陷入了沉默，薇薇需要时间来梳理这些信息，已经重新考虑自己眼前的人。她会作何思考呢？会不会觉得我在欺骗她？说严重点，这种高贵身世笼罩着的自己到底会有多在意感情，难不成这是玩弄吗？ 他很紧张，生怕薇薇想偏了。但是没过多久，一直沉默的薇薇竟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连脚趾都欢快的跳动起来。 “你还真是我认识的莱茵，固执地连教会大牧首也无法驯服吗？为了魔法和他分开，甚至当了海盗。如果以后魔法界会有一位魔力高超的召唤师，而他却是教会大牧首的孩子，真不知道信徒和魔法师们会作何感想？” 这就是被爱的感觉！他一见钟情的女孩不会在意他的过往，而是抱着共同的理想，能和他并肩仰望强者顶峰的人。只要携手走到远方，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诶，你怎么这个表情？我说错什么了吗？” 陆唯拍了拍僵硬的脸，薇薇清奇的思路让他有些惊讶，也觉得有些好笑。 “不不不，并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薇薇，真的感谢你能包容隐瞒的身世。” 比身世更加让薇薇震惊的是陆唯尤其脆弱的一面，而构成他柔情的最后一块心镜碎片竟然是自己，原来这个大男孩这么好撩拨，原来自己举手投足就能让新贵号上威风赫赫小天使吓到。 这是杜列没做到这种事，连神幻山大牧首也没做到。 “好啦，好啦！” 被哄的人变成了哄人的一方，薇薇来到他身边，将他拥入怀中。 “不管怎样，我都会陪你的！” 靠在薇薇怀里的陆唯接受了她安慰，然后将‘天使的蒙蔽旅途’举到了她眼前。 “所以，我能请你帮一帮我的父亲吗？” 这个风格的饰品一眼就能瞧出拥有者的来历和身份。而答案也毋庸置疑，这不是三心二意，而是懂事的孩子为家长分忧。只是，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好的，我们一起！但这个项链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参加光耀巡礼的候补圣女佩戴的项链。” “是哪个孩子给你的！” “对！不知道她是怎么察觉我的存在的。不过管不了了这些了，必须得把她救出来。” 薇薇很高兴，她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向人贩子挥刀了，被强行克制的冲动终于可以释放出来了。 她只需要挥剑，但陆唯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光耀巡礼是教会内部的一门生意，这生意起初还保持着一点安全原则。但现在的状况，十有八九是路线被暴露了。这个魔法师绝不是简单的投机份子，他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恐怖的幕后黑手。 这个人是神幻山上的大能，他在父亲之外拥有一些权能。所以想本地教会求援并不稳妥，很可能只是把圣女换了一个虎口罢了。只有去营救这位候补圣女，她或许能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情报，最起这个码要搞清楚现在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我们去救她！这就准备一下！” 薇薇激动地要拔剑热身，但陆唯伸手将她按住。 “现在还没到夜袭的时间，我先帮你擦干头发吧！” 第十七章 营救 “万法同源，万灵同性。长空稷下，厚土尘上。尊吾律令，遗光拾芒！起！” 咒语毕，陆唯手印中间的符咒化作一道流光，带着圣光的气息猛冲入夜。顷刻间，隐没在了黑夜之中。繁星之下，看不到任何踪影。 “薇薇！我们走。” 陆唯气息稳重，循着天空中的气息而去。薇薇紧随其后，已经忍不住要抽剑开杀了。二人一路奔向远方，又一次错开了本来的旅途。 小镇边缘的小山坡上，不知道何时搭建起来的隐蔽窝棚灯火通明，二十几个全服武装的冒险者挤在其中，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场地中间的人物身上，北乔特伊恩莱教区的候补圣女。 出身王族的尊贵气质，即便是被束缚也难以被压制，她眼神中充满圣洁，如同光辉一样明亮，刺痛了这些卑劣的狂徒。真是嚣张的家伙，明明连命都保不住了，竟然还敢这般狂妄，等着吧！等着那身负圣光的人过来，你们就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怒火吧。 而在他们的窝棚顶上，一只小小的鸟儿落了下来，它乌黑的双眸扫视了一圈窝棚内的情况，便蹦蹦跳跳隐没进了黑暗之中，一只抓住了它，轻轻一捏，小鸟化作飞灰，消失在了物质世界上。 陆唯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小鸟眼中刺探的情况已经收入他的神魂。 “十三个中阶战士，七个中阶盗贼，一个中阶神枪手，还有一个不入流的法师。” 薇薇从他身后走来，刺鱼剑已经附上了寒毒。 “速战速决？” “我来搞定他们，你去救圣女，如果可以的话，活捉法师。” “明白！” 制定好计划，陆唯凌空画出法阵。这段闲暇的旅游时间他可没闲着，研究了大量的阵法技巧，现在是时候考校一下自己的修行成果了。 【梅花易数·困龙】 光芒抖擞而起，仅是瞬间，陆唯的套阵便围住了窝棚，里面人的也被突如其来的闪光下了一跳，其中最灵敏的战士已经跳了起来。然而他明明是朝着门口冲锋而去，却一头撞了身旁的同伴一个跟头，在站起来之后，竟然理直气壮地骂起来。 “你为什么拦我！” “是你突然撞过来了！” “不好！这是法师的手段，大家都不要动，方向感被迷惑了。” “大家背靠背防御！” 他们简短的喧闹声中让陆唯明白了一点，他们既不精锐，也不愚钝，不是走南闯北冒险者，同样也不是武馆道院混出来的普通战士，这种反应很像是武道废弛的战士团体。到底是何方神圣，就得看圣女的解释了。 陆唯抬起手，手臂上长出一截海棠枝芽，随后奔驰的风吹起了他的斗篷。小金突兀出现在了窝棚内，接下来血肉迸溅，惨叫连连。 他没有过多关注这边毫无品味的战斗，走到窝棚门口，看向已经翻白眼的法师。薇薇可能有些过于激动，上来便是一发凌冽的神识冲击，他的灵魂已经崩散，生命也在消亡。作为至关重要的线索，他就这样嗝屁了。 “神识的力量太过雄厚了，这种法师根本抵挡不住。” 薇薇因为失手而有些后悔，苦巴巴不知道如何是好。小金这边已经落定，海棠的树枝正在生长，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铺满海棠花瓣。 “对不起！莱茵，我搞砸了！” 看了看四周，已经没有危险了，陆唯便笑了笑。 “没关系，我只教了你用精神力打断施法。” “那你该早点教我第二种方法了。” “很简单，面对比自己弱小的法师，用拳头就好了！” 这话里似乎有玩笑的意味，不过薇薇仔细一想，又仿佛是个道理。如果之后的旅途没有和魔法师发生冲突，那么这个技巧就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玩笑结束，陆唯感到了一束不满的眼神，被束缚的圣女在用眼神询问。 ‘现在可以停下恋爱，救我一下吗？我想我才是你们的目的吧。’ “抱歉！” 陆唯走上前来，一把扯开了圣女身上包裹的毛毡，一眼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铁锁，这是一个魔法阵枢纽，从上面延伸出来的铁链分别锁住了圣女的双手双脚，同时施加了【禁言】【衰弱】【恍惚】三种状态。 他该怎样形容这样的美丽？因为她的存在，这成了一道无解的难题。还是词穷的自己向来没有这种表达能力。只是这一眼，便看到了天涯之上，云端之中。她张开的双翼，与同万花同容的眉目正盯着自己。 既是痴人，也想猛张双臂，将她揽入怀中。 陆唯脸有些泛红，赶紧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盯上了束缚她的锁链。 “这种道具有些低级了！” 这是奴隶贩子对有价值的奴隶施加的锁具，专门针对施法者的。只是他的话过于实诚，让圣女脸上很过意不去。 “铛铛铛~！” 几声脆响，锁链应声断裂，小金一把抓住残渣，走进了暗处。失去束缚的圣女猛吸一口气，空气中马上涌动出了一股不可言说的力量，仅仅是这么深呼吸一下，圣女的光耀之力便恢复到了顶峰。 这就是陆唯最不喜欢圣光系的一点，完全不符合能量运动的逻辑，只要信仰足够狂热，便能轻易获得魔法师修行数十年的魔力。 “这些垃圾没有设置暗哨和接应，可以离开了吗？” 干净利落，不愧是圣女，只是这足以装满半个湖泊的盛气，让两人有些不太适应。 “当然，先回民宿再说吧。” 重新掌握力量的圣女走到了两人的前面，释放出了与内心同样愤怒的圣光之力加护自己，这是难捉摸的能量，陆唯也只能根据贫乏的理论，大概推测出她拥有比肩高阶战士的实力。 但具体是施法者，还是战士，这就只有圣光知道了。 三人远去了，而化作满地花瓣的亵渎者也在高升的阳光之下迎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这声响可是黎洛科佳军靴的独有响声，清脆又危险。 第十八章 勇气和白送是两回事儿 马房是他们唯一能去的居所，陆唯也不相信那头的人能瞬间找到这里，不过完事需要留意，再拜托民宿老板为他们准备一些丰富的早餐之后，他们也必须启程离开这里。 席间，陆唯和薇薇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神幻山的重要人物，他们只能说，这位真是优雅不分时候的典范，候补圣女不光做了一段超长的餐前祈祷，而从魔法口袋中掏出了将近二十多种食用配料，那一对镶着八角钻石的餐具几乎快把两人的眼睛晃瞎了，如此浓重礼节和豪华配料伺候的无非是来自农家的土豆肉汤和白面饼。 她真是忘了自己还在被追杀的途中！ “圣女阁下，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菲涅尔·嘉蜜李希·古德安，这是陆唯现在唯一知道的情报，这个姓氏应该来自北方信仰诸国中的某一个。 高洁的圣女没有说话，而是专注于用纯金的天平配置昂贵的香料，然后用白面饼卷了，再慢条斯理的吃下。她完全是按照宫廷外交早茶会的仪态来对待农家早点，不过看她接连不断地享用，应该是真的饿了。 终于，公主殿下的早茶会结束了，她又掏出了名贵的清洁用具，一点点雕琢用餐过后仪容，她明明已经很漂亮了，却有意追求想象中完美，和圣光的教义一样，永远追求着束之空中楼阁的美德。 “很抱歉，教义中不允许用餐期间随意搭话，我不得不保持沉默。圣光怜悯！” 终于，她开口了，还算是礼貌，解释了刚才不搭理人的理由。不过，教义中只规定在享用‘重大节日餐点’与‘圣餐’的时候保持禁言，而这绝对跟土豆汤和白面饼没有关系。 “没关系！也不着急这一会儿。圣女阁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您怎么会被这群人捉住的？他们是什么势力的？” 一连三个问题，只要得到解释，那么陆唯也好决定接下来的行程，如果她能提供更多情况，一定程度上也能规避风险。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您是否应该向我袒露一下真实身份？一个如此关心教会事宜的魔法师？你为何会拥有来自神幻山的气息？” 这些问题只是在立意有些咄咄逼人，菲尼尔并没有拿出与之相应的态度，回答也符合情理，只是最好不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家庭关系。 “我叫莱茵，是神父家的养子，因为理念不合，我和父亲分开，出来做了冒险家，她是我的妻子薇薇。至于神幻山的气息，我在界岛的圣光讨伐军首领处接到了委托，成为了邮差天使，需要押送一件物品前往北方国家，您感受到的气息可能出自上面。” “所以我该感谢这位没有引导好儿子的神父，让我在这个关键时候被魔法师拯救了。” 她的话语充满了对神父失职的不忿，还真是复古又刻板的圣女。不过，她没有过多追究圣光气息的事情，其实陆唯知道，这个气息来自父亲亲手为他雕刻的护身符。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追求，这没什么大不了。圣女殿下，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菲尼尔思索了一下，从她的表情来看，处在风暴中心的她也了解无多，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神幻山有人出卖了我们，我想我应该不是唯一的受害者。至于那群人，很大概率是被大牧首裁掉的催贡团成员，神学家族手下的走狗，我被他们伪装的身份欺骗了。” 被捉住的过程一笔带过了呀！想来高傲的候补圣女也不会在一个魔法师跟前说这么难堪的事情。倒是事件的利益关系讲的很透彻，神学家族为了报复父亲的改革，故意泄露了光耀巡礼的候补圣子，圣女们的名单，引来了外部势力的竞逐。 “可恶，竟然是崔贡团！” 薇薇的插言已经足够说明这群王八蛋的可恨之处了，很多魔法师之所以对教会完全不抱好感，大多是身在凡人时期被这些披着圣光的小鬼欺负过。 不过话说回来，父亲真是厉害，竟然做了这么一件大好事。 “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薇薇女士。” 菲涅尔的语气有些不爽，不知道是对薇薇的，还是对催贡团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聂佳提及整个北方地区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搞不好连三大国的人都在活动，圣子圣女的身份哪怕是交给朝堂上的虫豸也能运作出很大的利益。至于栖息在聂佳提的异教徒们，说不定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断头台。莱茵法师，你还真是接了一个很危险的委托呢！” 看来自己的行动出乎了她的意料，自己在她眼中的极限可能只是帮她通知教会而已。 “的确是这样，不过我也有这样做的理由。圣女阁下，接下来需要我去联系教会吗？” “最好不要，神学家族手上还有一批迂腐的力量支持，包括不限于聂佳提地区的教堂，教徒家族。既然有人铁了心要来搞破坏，想必做好了完全准备，他们都不可信任。现在最好的方法是回国，最起码我父王的军队一定会保护我的。” 还真是一位公主！她的出身与她的方法倒是同等格局。 “那您是哪国人呢？” “圣·坦冈尼维斯。” 这不巧了吗？这个国家与奥列托夫王朝毗邻，唯一麻烦的地方，就是现在海路封禁，要去往哪里需要横穿聂佳提区域。往北方大陆深处走，在带着她的情况下，这一路可是相当危险。 见陆唯面露思索之色，菲涅尔便主动起身，向门外走去。 “好了，也不应该在耽误你们的行程了，我该启程了。莱茵法师，无论如何，教会以及我本人都会铭记您的援助，希望日后相见，我们的友谊能更加深厚。圣光怜悯！” 陆唯敢打包票，她前脚走出这个马房，后脚这个镇子就会暴乱。 “圣女阁下，我救你出来可不是让你去送死的。难道您打算就这样走去？” “那不然呢？我知道很危险，但圣光的仆人不会退却。” 无论如何，陆唯都不可能单独放她离去，只不过对付这种逞强高傲的女孩，必须得绕着弯子跟她讲话。 “勇气和白送是两回事儿，圣女阁下！如果您的猜测属实，那么目前你是唯一确认存活，且掌握一定情况的圣女，这可是指证背后阴谋家的证据。我不质疑您准备为圣光献身的决心，但你能眼睁睁看着幕后主谋因为缺少证言逃过‘灼热法’的裁决吗？” 菲涅尔看向陆唯，冷漠道。 “你还知道‘灼热法’！” 第十九章 愈发紧迫 “既然如此，那就听听魔法师大人有什么安排吧！” 教会的年轻一代的敌我意识太重了，魔法和圣光而已，至于非要分个敌我出来吗？这方世界如此之大，完全足够大家一起生存的。何必非要分个魔法与圣光出来。 “唉！” 陆唯觉得普拉塔那一夜有些草率了，莫名其妙就接了这么大一个活儿。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进入聂佳提，一路向北深入。” 听到这个建议，菲涅尔皱起了眉头，她盯着陆唯，面色十分不善。 “您是在温暖平和的南方待久了吧！不知道聂佳提是什么地方吗？就是再来十个你这样的魔法师，顷刻间也能命丧与此。” 这话薇薇可不爱听，自家的小天使一路走来战胜了无数敌人，她还从没见过他办不到的事情。菲涅尔所言，完全就是侮辱。 陆唯倒是没想去跟她争长短，直接说出了他这样选择的理由。 “圣女阁下，按照您的推算，神幻山现在知道了光耀巡礼的变故吗？” “应该知道了，我被绑架了超过十五天，巡礼沿途的教区一定开始了寻找，即便是山上不知道出了变故，也肯定知道了圣女失踪的事情。” “这就对了！” 陆唯拿出一副北方疆域的地图，铺在菲涅尔面前。 “北方诸多圣国，神幻山，以及你们扶持的各种势力一定开始了满世界寻找。同样，敌对教会的势力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整个北方，或者说整个世界的各种角色都会插入这个事件的。聂佳提接下来的节奏不会只是乱那么简单。” “然后呢？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去聂佳提。” 菲涅尔已经有些压抑不住自己单走的冲动了，看来号称理性的魔法师也不是那么聪明。对于她，陆唯也是一样的想法。诚如她自己所言，这件事牵扯了神幻山守旧家族与开明改革派的斗争，谁知道教堂里面坐的是敌人还是朋友。 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应该分的清楚。 “圣女阁下，您应该清楚你们圣国和教会武装的执行力。既然分不清敌我，你是选择和他们硬碰硬，还是去聂佳提的散户中间浑水摸鱼呢？” 菲涅尔被说服了，她不喜欢被魔法师说服的感觉，却只能点头同意。 “勉强相信神父没有教导好的孩子吧！” “你怎么老是这样说话！明明是我们救了你。” 薇薇实在忍不了她开口闭口都是这些，难不成不信仰圣光的人就都是坏人吗？陆唯多少也对她这口条有些不爽，可这是他游离在外唯一能为父亲做的事情。 “薇薇，同信徒争论道路问题，这是对魔法的不自信。我们各有道路可走，没必要为此纠结。圣女阁下，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这一次，陆唯稍微家厚了一些语气，免得这个圣女对自己两人太过分了。 菲涅尔倒是在品味着陆唯的话，对她而言，与魔法师争论真理问题，同样也是对圣光的不自信。这有负她的虔诚。 “抱歉，我没有针对你们。” “没关系，现在可以听一下我的安排吗？” 菲涅尔当然没有针对他们两人，这家伙是鄙视天下所有的魔法师。 “眼下，您这一身行头得换换了，也不要搞这么浓重的妆容。薇薇，麻烦你改造一下她的外貌。我去市场上搞一架马车，准备一点物资。我们没有时间，等到下午三点就离开这里。” 单独把她们放在一起相处，陆唯心中还是有些忐忑，菲涅尔实力高强，万一打起来她欺负自己的小娇妻怎么办？ “【敕令：天兵召来】！” 小金从敕令中走出来，第一时间用他的大铁坨脑袋盯着菲涅尔。无双的剑意与气势让她对陆唯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是一个召唤师。 “不错的魔法人偶。” 菲涅尔赞了一句，默默看向了薇薇，贴心的她正在准备自己的新衣服。这一路走来，她已经是个合格的冒险家了。 “小金，在这里保护他们。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一定要准备好。” 叮嘱了一句，陆唯起身出门去了。 聂佳提的确混乱，但沿海一圈由大国扶持的代理人势力还算是安定。可能风声吹得太急，老练的冒险者们已经嗅到了风雨欲来的趋势。故而纷纷涌现市场，争抢起了马匹和马车。价位一路猛涨，陆唯也是狠狠挨了一刀，才买齐了所有装备。 “这钱无论如何都得找圣国报销了。” 陆唯捧着干瘪的钱包，这是他专门用来装日用零钱的，本来里面还有足够他和薇薇旅行一个月的数额，现在就剩下几张大饼的钱了。 说是报销，不过也是一句玩笑话而已。现在他做的可是杀穿聂佳提，打到圣国边的支线任务。 “父亲，兄长，这么大的风波，你们两人一定要安好。山上的事情我无能为力，只能为你们保护好菲涅尔了。” 祈祷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对魔法不敬，只要人心中有牵挂，那么祈祷就是安慰自己的最好方式。 怀着忧心，他走在街道上，心中的警觉比往常更加犀利。市场上已经多了很多便衣特工和军警武装，他们都穿着黎洛科佳的军服。 “让开，让开！” 马车道上走走停停，让人好不厌烦。这个时候，挥舞着棍棒的军警扑上来，强行将马车赶到道路两侧，流出了一条单行道。同时拉起人墙，将他们圈在外面。 “哒哒哒哒哒哒哒~！” 几辆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奔驰而过，驾车的都是精锐的战士。他们心无旁骛，只想着快些将东西送到目的地。 他们押送的什么？至于这么着急吗？ 人群或是猜测，或是抱怨。好在官方的马车通过后，军警让开了道路，让车道恢复了通畅。 陆唯牵着自己的马车，步伐不自觉的快了起来。就在马车通过的时候，他嗅到了车上的尸臭，从味道来推算，死亡时间大概一个晚上左右。 是他昨晚上做掉的人！ “郊外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黎洛科佳人马上就会知道绑架圣女的队伍被消灭了。时间还得提前，必须要在他们封锁之前离开这里。” 第二十章 盛宴前夕 与陆唯擦肩而过的马车停在了一所医院边，押运的士兵急匆匆将尸体搬入了太平间。没用几分钟，一大群验尸官走了进去，中间还夹杂着数位级别不低的战士。紧张，却不允许疏漏的验尸工作开始了。 又过了几分钟，一辆插着将军旗的马车开到了这里，现场级别最高的军官过去开门。有士兵不打算放过和指挥官亲密接触的机会，刚想一通上前，就被军官的一个眼神吓了回来。 马车们打开，一身军装的波尼涅从车上下来。他盯着眼前的人，压低声音问道。 “卡留申，出了什么事情？” 眼前的军官左右望了望，将他一把推回车里，关上了车门。坐定之后，从大衣内掏出一张带血的照片还给了他。 “这人死了！就在前面的停尸间里。” 波尼涅眼睛一鼓，抢过照片上下观看，然后将它狠狠扔到地面，一大脚踩了上去。 “该死！圣女已经被其他势力抢先劫走了！现场还有什么发现？” 卡留申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封印试管，里面装着一片粉白的花瓣。波尼涅拿过试管，盯着花瓣观察了许久，然后皱起眉头。 “是魔法师！”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方的魔法师。如果是教会的话，我们最好不要凑上去，不然被抓住了尾巴，上面一定会怀疑我们的。同样的，我们现在封锁小镇，也会召来不必要的目光。这一次，计划流产了。” 波尼涅一把拍在马车壁上，守备在外的士兵吓了一跳，回头时，看到了指挥官的手缓缓缩了回去。老大一定很生气，现在最好不要上前。 “这可是托瓦加用性命换回来的情报！难道就这样荒废掉吗？” 提起这个人名，卡留申一下红了眼眶，嘴巴痛苦的咧开。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少爷，已经足够了。她一走，我们根本没有能力找到她，除非鸡尾酒部队听你的号令。” 说到这里，波尼涅突然来了精神。黎洛科佳人一定也想要找到圣女的，那些精明的政客一定借着这次风波向教会交换利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绝不可能放过的。而且现在离圣女最近就是自己，如果把这个痕迹汇报到上面，他们一定会反馈线索的。 “卡留申，我有一个想法。” 他峰回路转的眼神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卡留申从中读到了很危险的事情。 “不隐瞒这个消息了，我们汇报上去，让鸡尾酒帮我们找人。” “你疯了！” 卡留申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摊开双手大声喝问。 “你如何向上面解释你先期知道的情报？这一关过不去，他们会质疑你的动机的！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也不会交给我们执行的！黎洛科佳人可从来没把我们当伙伴。” “我知道！关于先期情报，我有办法搪塞。至于执行不执行的，只要拿到线索就由不得他们了。卡留申，去吧！走‘信天翁’线路，把这个消息尽快传给总部。” 波尼涅捅着他的肩膀，催促着他立刻执行。卡留申面色纠结，抿嘴咬牙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从他手里拿过了试管。 “我执行你的命令，但我绝不认可你的做法。波尼涅，你的任务还很重，我们的机会也有的是。” 卡留申一把抢过试管，推开车门离去。 波尼涅独坐车厢里，握住了拳头定在了额头上。现在他的前方是一个凶险的机会，而比机会更大的是背后黎洛科佳人张开的血盆大口。到底该怎么做？他应该怎么做？ “父亲啊！指引我吧！让直觉给我一丝灵感，我该怎么做？该怎么做？” ······ “先入翁特彼特封王上，后进翁特彼特为败将...。” 特纳唱着小曲儿，心情十分美好。看着面前的宫门犹如黎洛科佳开国君主看着鹿角帝国海军总部所在地的翁特彼特城大门一样。太祖就是推开了那座大门，才开创了这个王国，成就了封王的传说。 激动的心，澎湃的意。教会这次脱掉裤子，把白嫩的屁股送到了世界眼前，现在是时候该肆意的抽打了。 目前，鸡尾酒部队已经获悉了十三位圣国贵子，就打一个换一千万，这也是一个亿了。况且，朝堂上有的是比他阴险的政客，由他们运作一下，那可不必这点钱实在。 这么一想，那些文官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由于要做出针对教会的计划，这次会议由宫廷招待的名义秘密召开，文武贵族一律着便服，会议地点选在了王国罗露花园中。 特纳来到这里，周遭沾满了化妆侍卫在警戒。说是一个随意的聚会，但每个进入花园中的人都要接受魔法侦测，避免一些不合适的小玩意儿被带进去。所以门口排上了长队，以缓慢的速度向前进发着。 特纳排在了后方，在他前面的一位也是军方的高层。两人相识一笑，想要打招呼，却不敢随意开口，深怕兴奋过度，把要事讲了出来。 队伍就这样沉默着前进，眼看着就要到特纳了，只要走进那扇铁门，不知道会有多少同伴上来祝贺自己的伟大成就。 “两位军官，停下！停下！” 忽然间，一阵喧嚣应发了所有人的注意，特纳回头看时。四名侍卫拦住了夏茜和亚尔士，两人奋力的向他扑来，嘴里还在解释。 “我是情报大臣的秘书长夏茜，他是情报统筹官亚尔士，我们有重要的情况要向特纳大将汇报。放我们过去！” 六个人就在那里推搡着，听到是特纳的人，四周一众人也看了过来。特纳有些不悦，他不知道一对儿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捣乱。但了解两人的他也明白，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他们绝不会这样冒失的。 特纳走出队伍，来到侍卫身后，一把推开他们。怎么说也是自己儿女，容不得一个小小的侍卫如此对待。带着他们两人，稍微走的远了一些。在确认无人偷听之后，特纳马上对着两位教训起来。 “怎么这样慌张，我应该说过我今天要干什么的！” “父亲，父亲！” 亚尔士这么一着急，马上就要发病。夏茜一把搀住他，一边十万火急的对特纳讲道。 “父亲，您的计划不能执行，刚刚收到的情报！莱利斯可能营救了圣国公主，候补圣女菲涅尔。” 特纳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手中的文件夹落在地上。 “你说什么！” 第二十一章 搞鬼 失魂落魄的特纳站在队伍的后排，握着文件夹的双手连连颤抖。他该怎么办？雪倩，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恍惚着，他来到了魔法师面前，天都的年轻法师望着传奇剑圣，内心紧张又兴奋。只是不知道将军着木讷又深思的眼神在想什么？难不成这就是强者一贯的姿态吗？ “特纳大将，请这边。” 随着他的指令，特纳站到了他们面前，一道道魔法光束扫过，将他的周身都检查了一个遍。在面对他的时候，天都的法师明显很是懒惰，毕竟鸡尾酒的最高指挥官怎么会做出违反原则的事情来呢？ “好了，大将，请您入内吧！” 魔法师似乎唤起了特纳的精神，他猛然一抬头，眼神爆发出两道精光。魔法师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何特纳大将为何一眨眼变作了黄金剑圣，难道自己冒犯了他吗？ 特纳将军走了进去，花园里面果真在进行一场宴会，门口有几位将军已经整齐站好，就想第一时间祝贺他。 “祝贺您，大将！这一次，王国又将获得一笔巨大的财富。” 说话的人送来了一杯酒，特纳接过酒杯，也向在场的诸位还礼。 “各位也是，我已经做好了计划。这一次，让我恒心以对的敌人一定会吐出满腹肚肠。” 特纳向在座的各位举了举文件夹，若无其事和他们交谈着。在走过一名酒侍的时候，他顺手将杯子放在进他手中的盘子，拿起了毛巾。 他和同僚闲谈，双手捂着毛巾盖在了嘴上擦拭酒液，文件夹放在了垃圾桶上面。等到面前的人全部应付走开，他拿起文件夹轻轻在垃圾桶上一磕，里面的纸张顷刻间化作齑粉，从文件的缝隙落入了垃圾桶。 特纳扫了一眼，随后将毛巾扔了进去，毛巾上的水液滴下去，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将这些粉末泡开。直到这个动作完成，他的眼神才终于轻松了一些。他走向了花园深处，混入了一众政要中。 整个黎洛科佳的高层汇聚与此高谈阔论，这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消息。在捕捉圣女圣子的兴头过去之后，巨大部分情况还是回到了王国的日常中。 大约有十几分钟，摄政王里翰从花园门口走进来，他还穿着盛装，应该是才出席完外交活动。现场的人全盯着他，沸腾的讨论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里翰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摘掉了王冠交给侍从，又扯开了宽厚的礼服的扣子。他察觉到现场因为他的存在有些僵硬，便抬起头对他的心腹们开了一个玩笑。 “先生们，你们可以继续。我只要五分钟就好！” “哈哈哈哈~！” 全场一阵哄笑，看得出来，连严肃的摄政王都开起了玩笑，足见王国上下对这次行动有多么重视，多么欢欣。 唯独特纳知道这不是一个好讯号，因为他即将公布的计划可能会让全场的同僚惊掉大牙，而在这种异常的氛围中，里翰一定会有所察觉，并且做出思考。过了这里的一关，他还需要回到总部销毁所有有关莱利斯的痕迹。 “好了！可以开始了！” 里翰亲王收拾完周身上下，穿着简单的衬衫坐在了大家面前。这个计划决不能草率拍板，适当的讨论是必要的。 “鸡尾酒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就在半个月前，教会的光耀巡礼开幕。伴随着神幻山上光与暗的扭曲。就在六天前，圣·诺枫潘加王国传来了噩耗，一名候补圣子被异族残忍杀害。这是特纳将军亲手送到我寝室的情报。” “呜呜呜~！” 伴随着里翰的诉说，全场为特纳欢呼鼓掌。此刻，他就黎洛科佳耀眼的英雄。 “王国内部为此召开了十三次紧急内阁会议，着重讨论此事件对世界的影响。无论是大学教授，还是我的爱卿，都做出了这是教会由盛转衰的象征性事件。而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所以，着急大家来此，也是要做下一个重大的决定。” 里翰站起身，指着特纳大将，对在场的各位宣布了早已流通在高层之间，但只要他说出来依旧震撼的劲爆消息。 “从现在开始，王国上下的资源都要向鸡尾酒部队靠拢，由特纳大将统一指挥行动。这一次，我们要从天使的身上折下一片羽翼，用来为我们的国徽擦拭尘埃。现在，轮到我们的王国的英雄宣布他雄伟的计划了。” 掌声再度连成一片，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特纳身上。 黄金剑圣微笑着向大家招手，随手将文件夹丢在座位上。随后缓缓走上前台，站到了王国的核心之中。 对着所有的同僚，他裂开嘴一笑。全场以为这是黄金剑圣难得的滑稽表演，也跟着捧场发笑。而后特纳收起笑容，望向了里翰。 “亲王殿下刚才说要从天使身上折下一片羽翼，我个人倒觉得，不如这一次直接将它的所有羽翼都折断了好。” 全场落针可闻，在惊讶完他通天的计划之后，全场都燃起了兴奋的热血。来吧！王国大将，让我们一睹您的雄伟计划吧！ “据我们当前的情报所知，现在的教会正在前改革派领袖贝达的带领下开展了一系列措施，其中包括....。” 他突然讲起大家都知道的时政新闻，这让在场的诸位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到底是憋了一个大的，还是没有计划。故而拖延时间呢？在沸腾的战意之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指望这特纳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与我们而言，贝达的开明就是我们毒药。圣光带着迷惑性，带着束之高阁中的美德重新屹立起来，这将是所有国家都无法承受的重量。同僚们，我们要的是让教会回归朴实信仰组织的战略目的。你们认可吗？” 里翰皱起了眉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他没有打断，而是等着他的计划浮出水面。 “很好，既然没有异议。那我也说明一下我的计划，我决定将手头所有有关光耀巡礼的情报通过鸡尾酒的网络散播出去，我们要请所有仇视教会的人加入这一场盛宴。” 现场响起一顿纷杂的吵闹声，这个方案他们不可接受，为什么要让其他人加入？黎洛科佳的利益不该被其他人分走。 “安静！” 里翰站出来稳住了场面，他看向特纳，眼中有了一份审视的味道。 “你确认这是你的终极计划？” “殿下，从北方传来的情报拥有太长的滞后性了，一次性对付十三个候补圣子和圣女也是各线路实力难以做到的。缩减目标数是我精心计算的结果，而且考虑到有限的成功几率，以及教会随之而来的报复行动，我们必须要拉人来分摊风险。” 里翰盯着特纳，眼神中分明在质问他。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对我的说的，特纳大将，你在搞什么鬼！’ 过了一会儿，里翰还是压住了心中无尽的质问，满意的点点头，对在场摸不清头脑的诸位讲道。 “我认可这个计划，缩减成本，分摊风险。这的确是‘火中取栗’需要考虑的事情。看来我们都被热血冲昏了头脑。首相，我需要您会同诸位爱卿，做出新的评估。” 第二十二:为逝者 鹅肝酱： 你向‘皮贾厨房’发送的请求已经获悉，但无法对进行回复，现命令你停止‘炸酱大排计划’，前往‘忒彼烟熏肉店’，与‘清口汤’汇合，等待下一步‘生意安排’。 你的厨师：‘大帽子先生’！ 波尼涅一把揉掉手中的密函，用力扔到地上，身后的参谋赶紧过来捡起，从口袋掏出火柴将它焚毁，完成销秘工作，他才询问道。 “现在该怎么办？” 波尼涅拿出口袋中的禁魔瓶子，看着里面躺着的海棠花瓣，明明只要确认一下救走圣女的人的出处，他便可以放心大胆的追击。 可这帮家伙总是那么机敏，就这样拌掉了他的计划。 波尼涅盯着聂佳提的远方，眼神空洞，痛苦地连心脏都凹陷了一块。 “卡留申，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他的语气卡留申能体会，就像总是在奋起一击的时候被人按住了头，在准备燃烧的时候被人泼冷水，曾经看到了无数希望，也准备好了迎接挑战，可偏偏就是难以触及所渴望的光圈表面。 “比起这个问题，我们是否要好好考虑一下那头是否对我们的私下动作有所察觉。” 波尼涅长叹一声，现在的他不想思考这些事情。发现如何？黎洛科佳人应该明白，只要他们还在一天，柯狄塞人的反抗便不会结束。 “为什么我们要被命运如此苛待？” 失望能将人的心灵打出黑洞，连悲怆，哀痛都能吞噬。 卡留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可以他。更想质问一句：明明这世界大多数人都生活在文明的光芒下，为何‘柯狄塞人’生活在聂佳提？ 即便是他不质问命运，也会有在纷乱之地受伤的‘柯狄塞孩子’来质问他们。 而面对已经动摇了意志的孩子们，他只有一个回答。 “我们穿着黎洛科佳的衣服，吃着黎洛科佳的饭菜，但我们永远都不是黎洛科佳人！少爷，这是我父亲临走时告诉我的话。” 眼下，这番话也适合用来回答，这不是巩固意志，而是劝他不能放弃。 “我知道的，老人家很有智慧，所以才会有你和托瓦加这样优秀的孩子。托瓦加他可是学会了三门异族语的天才。” “但他最天才的地方不在外语，而是隐藏自己。” 卡留申眼中闪动，他的每一滴泪水都是铁血中萃取出来的，只可惜亲情成了催化剂，在反应中消磨掉了。 “是啊！谁都没想到他能在矮人的城市中生活这么多年，明明能听懂他们的语言，却还要跟他们比划手势交流，他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他明明可以凭借这个能力成为黎洛科佳的座上宾才是。” 卡留申很欣慰首领能这样夸奖他的兄长，也感谢首领为了他做出的一切努力。可是眼下，他们必须放弃托瓦加用姓名换来的情报，眼睁睁看着这次机会浪费掉。 “少爷，柯狄塞人的家园被选定作为放逐之地已经七百余年了，我们的历史上从不缺少英雄。托瓦加只是其中之一，他会被铭记的。” “可是我厌烦了，我想给后人一个交代。” 波尼涅在这一刻重燃了信心，在万籁俱寂的夜空中，升起了他的死志。 “让‘老朋友克莱尔’跟我们一起去一趟吧！” “少爷！” 卡留申惊叫出声。贸然进入聂佳提只有死路一条，他不能紧靠着意气做事，这是逃避。 “还没到时候，还没到您牺牲的时候！殊死一搏是懦夫的行为！” 不算小时候一起，这是卡留申第一次严厉的呵斥他，可他无所谓波尼涅如何做想。 留住他，稳住他，让他抛弃这个愚蠢的想法才是他现在应该做的。 “卡留申，柯狄塞人拥有良好的直觉，对吧？” “那是我们民族引以自豪的天赋，也是将我们的孩子困在聂佳提的罪魁祸首。” 如果当初先祖没有相信可笑的直觉，分辨清楚‘觉醒战争’中胜利者们忽悠，那么聂佳提也不会分裂了，本意自己是放逐之地的狱卒，到头来却是被这些罪人分割了家园。 “我们学习过黎洛科佳‘王国永济’，学习过翁雪巴亚的‘宪政之治’。可是这些东西哪一样让我们脱离了苦海。” 同样的，波尼涅所言也是铁打的事实。 “该结束了，我这一次就选择相信一下先祖遗馈。卡留申，你不要参与，柯狄塞人需要一个优秀的参谋长。” “你打算把这一切都甩给我吗？” 卡留申狠狠在胸口拍了一下，手掌死死抓住了胸前的衣物。 “我怎么能够做到！少爷，我是从小跟着你长大的，是你一直再为我遮风挡雨。我走不出你的安全范围的。” “卡留申，冷静一些！” 波尼涅也不敢面对歇斯底里的好兄弟。或许他说的对，殊死一搏是逃避行为，他是个懦夫。 即便如此，那一句句来自心底的呼唤还是动摇着他的意志。 他必须去找到这位失落的候补圣女，这是他唯一能跨过黎洛科佳的监视，同一个能帮助他反抗的势力高层。 托瓦加临死前不知道遭受了怎样的折磨。但他一定笑着，他在期待，期待着他信任的兄长去做出抉择。 为这个沉沦已久的民族，撕出那一道微弱的光痕。 “卡留申。” “我绝对不会同意的，绝对绝对！” “卡留申，这是托瓦加的遗愿。告慰他，安抚他。这是我们俩唯一能做的。” 恍惚间，卡留申忽然想起了托瓦加离开的那天。这个还没长胡子的大男孩是那么坚决，勇敢。 ‘矮人族是聂佳提搬不走的势力，我们不能等待着。无论是日后建立外教关系，还是要与他们为敌。都需要有人来了解他们。’ ‘少爷，大哥。让我去吧！虽然我也没有把他们研究透彻的本质，但最起码多了解一下呗。’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这一代人就要经历巨变了。哪里潜藏着机遇！’ 这个幼稚的小子只看到了聂佳提的事情。那时的他们从未想过，聂佳提的事物从来不是由这里的人决定的。 “你打算怎么做？” 波尼涅知道他一定会为了托瓦加松口的。 “在我离开之后，你就向鸡尾酒汇报我叛变的事情。” 波尼涅说完，抓住了卡留申的肩膀，一切都在无言中。 “你走之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最后一句，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不，我和托瓦加会与你在一起。” 第二十三章 狂风暴雨 条条道路通神幻山，但有的人就出生在神幻山上。 宁达克就是这样的人，虽说不过是石匠家族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色，但因为背靠着大树，他已经是山下教区中有头有脸的联络人了。 一年一度的光耀巡礼开始了，今年还是他带着圣音教院的保送名额下山送信。他还记得所到之处的黄红酒绿，莺歌燕舞，那都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礼物。在他眼里，那些教区才是真正的天图，没有所谓的神圣宁静，没有所谓高洁不染，只有各种欲望的无限释放。 “说来新认识的几个小妞都还不错，不过都在一个教区内竞争，我也很难办呀。” 宁达克还在回忆山下的温情，但眼前已经浮现了神幻山的轮廓。好日子要到头了，差不多该变回严肃虔诚的信徒了。 走进关口，两名密书院惩戒骑士正会同黑夜猎手在此值守，眼下作为光耀巡礼的重要日子，神幻山警备森严也很正常。他提前掏出身份证明，免得同这些人纠缠。 “兄弟们晚上好啊！看来惊天没什么人嘛！辛苦辛苦！” 他笑着将文书递给走过来惩戒骑士，却没想这个铁罐子根本没有接收他的文书，而是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掼在地上，随后凹凸不平的铁护膝压在了他的脖子上。十几只手按住他的身体，上下翻找起来。 他感觉到，腰间厚厚的一沓银行凭票被他们拿了出来，还有那几个小妞的定情信物。最要命的是，几大教区回馈给家主的亲笔信，以及这一次参加光耀巡礼的推送名额的路线和名单。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圣音教院的信使，你们怎么敢这样对待我！” 宁达克慌了，这些东西被搜出来，可不只是他的前途完了，连带着整个家族都会完蛋的，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靠着他这不轻不重的身份来吓唬一下这些死脑筋的骑士。 “老实点！” 铁罐头骑士把他的头按入泥巴地中，警备人员将厚厚的一摞信在他的身边排布好，让密书院的惩戒骑士拍照留证，随后将这些东西一把捡起，递给了黑夜猎手。 他把信抓在手中，一份份翻看过去。不用考虑里面的内容，光是封皮上的人名都足够神幻山震动很久了。 “我的个圣光呐！这可是一桩惊天大案啊！小子，即便是没有‘巡礼路线泄露案’。这些也足够你的罪行并入灼热法了。” 听到灼热法，宁达克全身抽搐了一下，面上的惩戒骑士以为他不老实，立刻掏出小刀插在了他的眼前。 “不不不~！我自首，自首！忏悔者不会被灼热法审判的，我自首！” 黑夜猎手蹲下，抓起他的头发。让他直面恐怖的黑鸦面具。 “好的，那么一会儿去了鸦巢，见到了元帅大人，你要向对我承诺的一样。我会在报告里写上‘主动坦白，老实配合’的结案语。如何？” 什么家族的忠诚，什么狗屁良心，在这一刻全部飞到天外去了。他现在只想在这次滔天巨潮中活下来。 “我会的，我会的！我会好好配合你的。” 黑夜猎手拍了拍惩戒骑士的铠甲，后者会意，将他从地上抓了起来。随后，秘法会的法师上前，牵开了黑亮的锁链。 已经知道事情严重性的宁达克品十分感激这位黑夜猎手的宽恕，可自信回过头一想，他刚才好像说了几个单词，什么‘巡礼路线泄露案’‘鸦巢’‘元帅大人’的？该不会是光耀巡礼出了岔子吧！ 宁达克颤抖起来，全身都失去了力量。双目失神，牙关打颤，口水拉着丝滴了下来。 “又吓傻了一个。兄弟，麻烦送到鸦巢。谢谢。” 现在这个形式，他可不敢回去鸦巢。因为在路易二世的恐怖之下，他不觉得自己能比宁达克好到哪儿去。 事实也正是如此，从外勤回来的黑夜猎手们正站在路易二世面前，一个个的双腿都在打颤，他们现在深怕被元帅的双眼盯上，那将是一场抵抗不了的风暴。 “最最最最最最....。” 前方汇报情报的猎手已经抖出了纸张的脆响，他结结巴巴半天，中间停顿了好几才，最终才纸上的情况念出来。 “最新情况，皇冠城教区的候补圣女安蕾，已...已经确认死亡，邪恶的异端玷...辱了她，然后然后，然后...。残忍的杀害了这位候补圣女....。” 路易二世一回头，几欲要爆炸的眼珠散发出了堪比耀斑爆炸的愤怒。后排一位猎手直接抵挡不住，双脚一软，昏倒在了地上。而旁边的猎手连动都不敢动，只能盯着这个可怜鬼，希望他不要被施以惩戒。 元帅没有说话，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所有的黑夜猎手背心渗透出来的汗水沿着风衣角滴在地上。他们快要疯了，已经坚持不住了，这番情景还不如一刀杀了来得痛快。 “好了！你们退下吧！” 这时，索尔从门外走进来，他知道路易二世现在很不平静，但作为继任教宗的他更加愤怒。 猎手们如释重负，逃命一样离开了这里。但路易二世的姿势没有变化，还是死死盯着面前的空地。 等到他们退场，索尔捏紧手中纸张，来到路易二世面前，用力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还他妈发呆！你有空发呆吗？你个鳖孙儿！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要敢说半个不知道。老子一刀攮了你！” 路易二世偏过头，粗喘了几口大气，一把将桌面上的台灯推到地上，爆吼出声。 “你攮了我吧！反正我也没脸在这里呆下去了。杀了我，杀了我好！我连天图都没资格进去了，我该去炼狱，永生永世被硫磺火炙烤！” 兄弟两人大吵了过后，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从未想过在他们治理下的教会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自光耀巡礼从仪式发展成制度以来，这是第一次啊！第一次啊！ “咔！” 房门推开，低矮黑胖的身影从门缝挤了进来，他看着使气的二人，又看了看满地狼藉。弯下腰，把扔到地上的台灯捡了起来。 贝达走到桌子边，把台灯放好。顺手为路易二世整理起了桌面。 “通知圣国封锁边境，命令各大教区派出精锐沿路线寻找参加巡礼的孩子们。我们内部有关光耀巡礼的腐败案件一律交给莉莉娅办理。索尔，教团现在的任务是保证其他孩子们的安全，其他的都先放下。” 书桌整理好，贝达将从宁达克那里搜出来的信件拍在桌子上，然后离开了这里，为他们带上了大门。 路易二世瞥了一眼索尔，伸手捡起了贝达留下的信件。翻看了前面两封之后，他走到门口，连锁都没送，一把扯烂了大门。 “拘捕加尼希卡，他的家族人员，以及圣音教院所属的所有的机关人员。九十分钟之内，谁要完不成任务，老子就攮了他！” 第二十四章 以假乱真 传说乌鸦的巢修建在山壁的背阴处，月光透过碎枝巢门，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乌鸦身上的变作瘟疫，落在爪上的化为天灾，落在鸦瞳中的掀起血光。因此衍生了一句谚语：永远不要与乌鸦对视。 也不知道是初代黑夜将军的现实需要，还是真的恶趣味，黑夜猎手的老巢近乎是按照这个传说修建的。它坐落在神幻山的阴面，面朝蛮荒古地，乱糟糟的钢条穹顶之下，是一栋低矮厚重，几乎看不到大门的圆桶式建筑，带着瘟疫面具的黑夜猎手整日游荡在周围，月光穿过穹顶的缝隙，斑驳的光点洒在他们身上。 加希尼卡坐在空荡荡的审讯室中，他真被五只乌鸦注视着，他愤怒，害怕，担心。缠杂的情绪加之疲惫，已然让他坐着都费力，面对乌鸦的审问，他只会愈发歇斯底里。而这种状态，恰好审讯需要的。 “姓名！” “加希尼卡。” “年龄！” “72。” “所属！” “圣歌教院。” “人际关系！” “够啦！” 这是第七次被质询同样的问题，他现在终于明白，对面的人已经确认是他犯下了大罪，企图用这样的折磨让他崩溃，让他绝望。 “如果你们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那就干脆杀掉我好了！大可不必让我们都来花费这些功夫。嘿嘿~！让那只老鼠活着继续撕咬你们的圣袍，冤死的我会觉得很出气的。嘿哈~！来吧！拿出你们的剔骨刀，剥下我这叛徒的皮。这可是你们吃饭的手艺。” 感觉来了！五名黑夜猎手如临大敌，审讯是远比战斗还要幸苦的工作。 “你如何解释你从仁恩院文书厅查询候补圣子们巡礼路线的行为？以及安排你家族成员宁达克将部分路线传递给上下教区各个教堂、讨伐军，远征军营地的行为？” “因为那部分名单是圣音教院推举的孩子，我安排人告知他们经过的教区，无非是想要提醒一些蠢货，不要把没必要的信息带上神幻山，也不要过分刁难这些孩子，神幻山现在的大局在大牧首的改革！” 这是罪犯惯用的伎俩，避重就轻。特别是这些下马官员，总把填补私欲的事情以‘大局为重’的借口遮掩。 其实，在宁达克落网后的两个小时内，黑夜猎手已经掌握了他贩卖推举名额犯罪事实，只不过审理这桩案子的责任在密书院罢了。 “院主，您最好坦诚一些。” “怎么？你打算把搬出去的刑具再搬回来？我说这里怎么空荡荡的，原来你们也看不过眼了。” 加希尼卡怎么说也是教会元老，黑夜猎手这点手段，他还不放在眼里。 “我早就说过了，是肯迪夫和艾斯克，他们是最不满开明改革的人。我不是给你说过吗，只要把他们那一身细皮嫩肉塞进铁处女，他们什么都会交代的。” 他们俩不满开明改革是神幻山人人皆知的事实，也可能是他们的作案动机，可撬开加希尼卡案件的突破性线索，却刚好是这两人提供的。 在黑夜猎手看来，这完全就是报复。还是苍白无力的报复！ “请不要在审讯中掺杂个人情绪！您应该知道，最早获知宁达克带名单离开神幻山的正是艾斯克大人。您对他们的指控带有复仇情绪。而且，我们也调查过了，从巡礼开始到结束，这二位大人都保持着正常作息。况且...。” “你是不是还想说作为没有实权的光耀者，没有渠道查看名单和路线？所以他们绝对是清白的，干净的？我呸，贼喊捉贼！” 加希尼卡也没想到，这两位能把这件事做得如此之绝，全然不想给他一丝翻身的机会。而且更可恨他没办法找出破绽，完全反击不了。 一想到如此，本身就有些小崩溃的加希尼卡变得更加丧病，他全然忘掉了这是刑讯室，张口闭口吐出了他理解的丛林法则。 “小子，你当了几年的黑夜猎手啊？毛都还么长齐。我想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发展了三个信徒家族的情人，也是靠着她们，我才坐上了家主的宝座。嘿嘿嘿~！你是不是还想着在我身上立功，然后升职加薪？你错了，你的那份功劳早就被你的上司的瓜分殆尽了。” 瘟疫面具之下迸发出了杀意，这恰恰是审判者落败的表现，因为加希尼卡所说，他也没办法反驳。 “你早该把功劳推给你的上司，像祈求疼爱的狗狗一样，吃点他们剩下的汤汤水水，这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嘿嘿嘿嘿~！像个蠢货一样逞能，你只会一辈子揣着剑跑腿儿。哈哈哈~！” 加希尼卡的笑声荡漾而起，直冲鸦笼的顶棚，惊扰了站在维护过梯上的路易二世，他本来正在思考这件事的疑点，本身也对肯迪夫和艾斯克存疑。 而今有人以疯癫的状态佐证了他的想法，看来肯迪夫与艾斯克也逃不脱来鸦笼喝茶。 “黑夜元帅，有新的情况！” 漆黑的渡鸦没发出一点声响，他将口衔着卷轴放在了黑夜元帅的手上，而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黑夜将军拉开卷轴，仅用大脑就翻译出了上面的密语，这可是相当遗憾的情报。 “已经有七位候补圣女确认死亡了。还有两个小家伙失联，圣子戈希津·庇罗雷达斯和圣女菲涅尔·嘉蜜李希·古德安。圣王国的王子与公主！” 路易二世双手撑在栏杆上，低头盯着还在讲述人情世故的加希尼卡。再被大牧首提醒过后，他现在的脑子无比清晰，也断定加尼希卡没有理由和胆量做这件事。 “艾斯克，肯迪夫。不能惊动，联系密书院传唤两人，我们派人跟踪调查。” “是！” 黑夜中传来一声答复，随后又向他汇报了一条新的消息。 “十五分钟前，‘野鸭’传来消息，黑市等一些特定渠道开始贩卖起了此次巡礼的人员名单和路线。初步判定为鸡尾酒部队所为，另一方面也证明我们山上有他们的人。” 路易二世这次没有生气，这么大的事情，鸡尾酒不来掺和一腿才叫怪了。 “不急，他们的这些暗子我们慢慢调查。你去索尔那里，让他向全世界发布公开求救函书，弄一份假的路线公布出去，至于人员，让黑夜猎手来冒充。” 用官方的假情报来对冲非常规渠道的真情报，好一招‘以假乱真’之法。只是收效能有多少呢？只能祈祷天使让世界不要有那么多自作聪明的人了。 “明白！要不要将计划备案送到仁恩院那里。” “来不及了！先做了再说吧！” 第二十五章 诗人与厨师 聂佳提遍地绿水青山，良田老林，如此优渥的自然环境，却没能在这里养活出一个稳定的政权。无论人类和异族都生活在文明国家早就设计好的纷乱之中。寻常人只能靠着丰厚的自然赐礼苟延残喘，而执权者满心都是阴谋诡计。 ‘幽翠的绿色之下，无尽的锋红吞吐。’ 一路从小镇走入聂佳提深处，陆唯对纷乱之地有了深刻的认识，为了不让这场厮杀的旅程无聊，他也做起了诗人，写下了两句寒酸的点评。大路上，搁浅的马车边围满了临时请来的木工，勤劳的修车工作并没有让他们放弃欣赏美女，同时也在思考该如何栽了碍事的男主人。 陆唯将注意力放在笔记本上，十二分的戒备已经成了常态。忽然，他感到有人靠近，猛地一抬头，盯住来人的双眼，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抬起了手，手掌张开似乎正在向后腰摸去，被陆唯这样一盯，气氛颇为尴尬。他转而把手放到头上，不知疼痒的抓了两下。 “先生，您的车修好了。” 陆唯的目光绕过他，看了一眼车子，几个木工躲在侧面，手指放在了火枪的扳机上。他不动声色，回神盯着眼前的人，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 “你们手艺不错，这是报酬！” 手中的笔记本放下的瞬间，一把精巧的手枪突然出现，被瞄准的家伙惊慌失措，下意识的向腰间摸去，只是凡人怎么可能同魔法师比试反应。 “嘭~！” 率先解决掉了一个，埋伏在车子后面的人被惊动，拔出手枪向陆唯所在的方向连续开火。早早就布置好防御法阵的陆唯安静看着子弹在金色的屏障上擦出一连串火花，确认没有破魔子弹之后，看向了圣光升起的地方。 【我等跪伏在石板上，衷心镌刻下虔诚与恩报。】 【圣光就在此将我拥抱，何等祥和，恩典如热流。】 【神圣祷言·热流烙印！】 直来直去的天使文字在这些人的身上绽放，那种痛苦连一瞬间都忍受不了，凭借凡人的思维，他们撕扯身上的衣物，但灼热没有散去，死缠着将他们身体中的水分全部蒸发。 “一共十一人，击杀完成！” 悠闲地填充好手枪，陆唯走过脚边的尸体，摆动的手在与他心脏对准的瞬间，又是一声枪响，地上的人抽搐了一下，血泊散开，彻底成了亡魂。 一路走来，他已经分不清来者是为了劫财劫色，还是为了圣女而来，总之，没有一个人带着善意，他们也只好一路杀生。 安抚马儿的薇薇已经极度疲惫，感觉却愈发明锐，如今她俨然有了一股来自废土的战士的意志，不再会为了企图伤害自己的人产生任何同情心理。在此处，除了陆唯的怀抱，连乘坐的马车都不是净土。 菲尼尔合上青铜书典，这是来自古老时代的圣光书籍，而今成了圣女的武器。也不愧它的名字叫做‘天使战斗进行时’，正合眼下的氛围。 “身为法师用火枪战斗，不觉得有些跌份儿吗？” 菲涅尔也很疲惫，不过她的冷漠却没消减一分，也真是这份漠视一切的心态，才让第一次杀人的她完全不被负面心情拖累，忽然愿意讽刺陆唯，也完全是确认自己是否在孤单战斗而已。想必这段充满厮杀与阴谋，白面饼与土豆汤的旅程也会成为她人生最好的记忆之一。 “菲涅尔，已经第七波了，太阳落山前还不知道前路有多少埋伏，总得有个人保存实力才行。” “这是冒险经验？” “这是我老师教我的，人总要有后手！” 从小被灌输‘坦诚’‘宽怀’理念的菲尼尔断不可接受这种歪理，不过他认同陆唯作为战友的能力，所以她以能‘坦诚’看待，以‘宽怀’包容。 “走吧！” 陆唯扬起马鞭，马车吱吱呀呀的上路了。薇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将头靠在了陆唯的肩头。爱情能让接触都能成为一种安抚，在一起的安全感大于与生俱来的恐惧，即使死亡也能当做告别一样平淡。 “不知不觉，我又学会了一份手艺，日后等我们有了家，就可以载着你出去野餐了。” “还有孩子哦！” 兴奋一下子冲上了脸颊，这么说的意思是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整套流程的准备了。真是让人期待啊。 人适当的有些紧张感是必要的，进阶筑基后在别托勒呆了很久，前后又经历了战斗，这让陆唯的根基迅速稳固下来，之后他一直练习阵法，研究炼丹，修为上并没有突破性增长。 而今在聂佳提驰骋了一个多月，他隐约感应到了长足的进步，一旦到达筑基巅峰，他就可以凝练【外道敕令】，用来驱使魔法世界的魔兽灵物了。 “如今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敌人越来越多，质量越来越高。自己这点实力不知道还撑不撑的住。” 情况是这样不假，可迄今为止还没有遇到一波敌人是明确冲着圣女来的，这说明他们的行踪还没有暴露。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些别有心思的人一旦踏上了追击之路，聂佳提‘热情好客’的本地人会好好的招待他们的。就像是招待自己这一行人一样。 小队沿着大路走到了一处水源边上，陆唯立刻把马车赶如草丛。两位女士看到了清澈如镜面的水泊，一扫疲惫紧张的状态，迅速奔向了洁净之地。 至于危险，只要陆唯没有提前告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现在的他除了保护两位女士，还兼职起了厨师的职责。 隐约的水花声引人浮想联翩，一位是自己一眼相中的女孩儿，一位是绝美的圣国公主。这个小水潭也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阴德，才有的这样的机会亲触她们的躯体。 “莱茵，我们好了。” 听到薇薇叫喊，莱茵提起手中的牛胃袋摇晃了一下，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把高温加热的石头和新鲜的牛肉在里面翻滚，在不能见明火的情况下，这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好烹饪方法，这得感谢前世的吃货自己。 “差不多可以了。” 提着一大袋滚烫的肉，陆唯走向停在河边的马车，两位女士还在整理湿漉漉的头发。为了照顾她们的生活，哪怕有些费劲儿，他也会把露营地选在水源边上。 她们洗澡，自己捕猎做饭，已然形成了一种默契，一想到自己能征服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公主殿下，也能感到一丝丝成就感。 临走前看了一眼食材的提供者，它还躺在血泊之中，浪费是最大的可耻，所以临到离开时他吩咐了一句。 “小白，剩下的交给你了，吃干净一些！” 第二十六章 该来的总会来 大道上的尸体引来了食腐的飞禽走兽，它欢聚在此享受圣光恩赐的熟食。虽然不知道他们吃不吃得习惯，但进餐的时候结束了，该是世界真正的主宰来收获他们没有吃完的秘密了。 一辆马车，六匹骏马，两节车厢。铆钉尖刺，火枪墨镜。充满废土风格的未知人士在战场前停了下来。动物们一哄而散，万分不舍看了看原本属于它们的食物。 “啪！” 厚重的马靴踩到地上，盯着尸体多看了两眼，随后伸起右臂，张开的五指重重一握。皮手套捏出了崩开的声音。 收到讯号，十几人握着痛贴过的炼金枪械的废土客从马车上跳下，在这片区域散开，他们或是坐，或是站。迅速将这片区域警戒了起来。 最先跳下车的人来到七零八碎的尸体边，蹲下身子分拣着一坨坨肉块，他注意到烧焦的肉，捡起一块儿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嗅嗅~！嘿！” 他一下嗅到了此行的目的，嗅到了未来享受不尽的财富。更有无限的危机与杀意。 “头儿，是圣光的味道！” 一句话，四周的神枪手们纷纷吹起了口哨，仿佛财宝在向他们招手。但作为一直职业的杀手团，他们更加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认真仔细。 验尸官还是在搜索，最终在肉堆里面拿出了一颗子弹，他只是用手一撮，立刻读出了子弹的数据。 “头儿，这是袖管枪的口径，是女海盗们最喜欢的枪。不过一般都不用来打头，而是用来打非礼者的蛋蛋。” 下三路的笑话并没有让老大展开笑容，他只是盯着远去的车辙和脚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四周的废土客无一不在注意头儿的一举一动。 花白的发须让他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成熟魅力，历经沧桑的皱纹反倒不是面容的拖累，他站在混乱之地，就是一卷引人瞩目的故事。 “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一个脚步稳重，长期接受了体术的修炼，一个脚步刻意，仿佛是个剑术学徒。这个男的该不会是冒险家豢养的小宠物吧！这步伐怎么跟个普通人一样懒散。” 老大只觉得有些离奇，教会向世界发布了救援函，请求各方势力出手帮忙寻找被异端追杀的圣子圣女，他们还在思索要不要干这一票的时候。立刻就有情报掮客给了他们一位圣女可能逃跑的路线。 人是一个人，但路线却是天各一方。他做了选择，然后找到了圣女的痕迹。 “头儿，你做了正确的选择，圣女果然逃进了聂佳提。您是怎么想到的？” 验尸官蹦蹦跳跳来到历经沧桑老大面前，两人的风格迥然不同，但丝毫不妨碍他们交流。 “因为掮客那边是花了钱的，相信钱总是没错的。你们不也是一样吗？因为我能带给你们财富，所以才相信着我。” 验尸官笑了笑，指着脚下的大路。 “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天，现在全力去追应该能还有戏。圣国的公主啊！老大，这回你可得好好改善一下生活了。” 头儿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他已经这般年纪了，做完这一笔他也该退休了。 “好了！你带着老弩，铲工，还有捡来的去侦查情况，先不要动手，搞清楚状况再说。我们在后面跟上。等人到齐了在讨论行动的事情。” “明白！” 验尸官对着警戒的兄弟们吹了一口哨子，两男一女走出警戒区。来到了马车旁，取下了两匹好马，两人一骑沿着大路狂奔而去。 头儿目送他们离开，抿着干枯的嘴唇。摸出了银酒壶，小饮了一口。 脱离的队伍的侦查小组起初还在纵情放马，比试技巧，但跑了两三个小时之后，大家兴趣全无。只能被颠簸的节奏麻醉着，痴望着前路奔跑。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不知道是一个小时，还是两三个小时。 总之，如同催眠了一般的行程终究是打断在了‘捡来的’女士的提醒声中。 “停下！” 战马刹住了蹄子，四个人跳下马背，迅速走到路边隐蔽。天还亮着，大路上却仿佛无人来过一般死寂。 验尸官带着人警戒，捡来的则独自走到了小石潭边，她用手舀起池子里面的水，张口喝了下去。随即，斗气点燃，强化的感官品味到了水中的一丝清香。 “多美的味道，看来圣女阁下很悠闲，还在这里洗了一个澡。” 偏头一看，左边是压平的青草，右边则是堆着漆黑的鹅卵石。他们在这里做了饭，还休息了一晚上。 “有什么发现？” 验尸官询问道。 “这里是他们的临时营地，我推算他们在这里休息了一个晚上左右，如果按照冒险家的习惯，他们大概是在早上六点动身离开的。现在什么时间了？” 验尸官一手端着枪，一手掏出怀表，打开一看，现在是下午三点多。他们走了九个多小时，以马车的速度，他们在天黑前就能追上。 “以现在的速度追击，预计晚上七时撞面。” 四个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动了一点小心思，老大预判是一个圣女加上一个女冒险家，在加上一个不知道几何的小宠物。这样的队伍，验尸官有信心一口吃下。按照规矩，团里面的战利品有绝对的归属权，如果他们拿下，那就不用给其他人分赏金了。 “你们怎么想？要试试吗？” 这泼天的财富轮到了自己了，他们反而有些迟疑了，跟着那个男人十余载，他们早就习惯了听从他的指挥了。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他们没有这个自信。 验尸官见状，赶紧煽动起来。 “喂！捡来的，你不是一直想回到故国找富翁老爸复仇吗？老弩，你不也吵嚷着要给那个相好赎身吗？还有，铲工，你不是用枪的材料，难不成真打算在团里养一辈子马？” “可是，头儿也是来挣退休金的。” 捡来的提醒道，她比其他三人更懂男人，也知道这次落地对头儿而言有多么重要。 “那种强者不会缺这么一次机会的。而我们错过了就没有了！就试一下。反正我们的任务也是摸清楚对面的底细。” 他的话让其他三人动摇了，反正都要打，试试就试试呗！ “不说话就当你们同意了，那就跟我去搏一吧！” 第二十七章 狙击 “这里也是个无人村！已经遗弃好久了。” 陆唯总是有些害怕看到这样的场景，这个村子不小，也有个几千多好人的规模。而今其中不闻一声，不见一草。在这种地方，一下子就让人联想到了一些糟糕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薇薇能也很伤感，她出身在小地方，对这样的村庄很亲切。见不得这种凋零，也不敢猜测这里发生了什么。 “伤感完了，我们可以启程了吗？” 菲涅尔很烦他们两人这一点，走过一个无人的村镇总要在伤情一会儿，难道这些没见过的人就这么值得他们在意吗？再说了，你杀起人来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可成慈善家在这里悲天悯人了。 “知道了，这里已经没有搜索价值了，启程吧！” 对菲涅尔的状态，陆唯不知道她是完全没有同情心，还是真的对消亡的悲惨没有一丁点理解。这位高贵的公主难道没被教育过要重视生命，爱惜子民吗？人怎么会这样冷漠，况且她还是圣光的信徒。 众人回到马车上，陆唯还是司机，薇薇还在副驾。长久走来，她没和小公主建立友情，反而被她的高傲划开了交流的沟壑。 说来，这都也是自己找的事儿。可他也不能对父亲即将遭受的悲剧置之不理。薇薇的默默支持，他只有用加倍的爱来偿还了。 “累了就靠在我肩膀上休息一下吧！” “没关系，我还能坚持！” 薇薇总是那么体谅他，从出发开始，她就明白自己安抚他，支持他的唯一办法就是听话就好。 马车启动，车斗内的菲涅尔只觉得猛然颠簸了一下，她曾经抱怨过这马车没有减震系统，但被陆唯直接无视掉了。这个魔法师总是把冒险当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可他们已经深入聂佳提这么久，无非也就被一些毛贼骚扰过而已。 “无非就是一些空房子而已，有什么值得思考的。” 菲涅尔从不知道避讳，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至于别人会心寒？怎么会？只要她还是公主，就会有人尊敬她，关注她。 陆唯听到，只是缓缓摇头，对于菲涅尔他已经习惯了，傲娇的小公主而已，大可不必计较她的情商。至于薇薇也在不经意间被自己的漠视传染，对她也爱答不理起来。 持续向前走着，一路无话，昏昏熏熏，连陆唯都打起了哈欠。慢慢走是他的策略，让后面的人多来一些追击的感觉，让前面的人好好焦躁一番。只要安全，他的心就不急。 忽然前面的马儿低下头，仿佛是疲惫了，想要休息了。陆唯心说这马要给他养废了，才吃过草料，这就要偷懒。打算扬鞭给它一下时，一声枪响划过了宁静。 “啪！” “小心！” 陆唯怀抱住了薇薇，将她扔到了侧边，在看时，他的马已经栽倒在地，口吐鲜血。原来刚才不是马儿在偷懒，它中枪了，枪声在很远的地方打过来，这一响就是之前的声音。 “菲涅尔，下来！” 高傲的公主探出脑袋，刚想询问一声出了什么事？马上就被一只手按了回去，与此同时，这只手上炸开一个血洞，不知道有多么疼痛。 “啪！” 又是一声枪响，菲涅尔立刻明白了状况，拿出天使战斗进行时，张开了光翼。 “呃！” 陆唯看了一眼手中的血洞，比起这无关紧要的疼痛，他更在意菲涅尔这样大张旗鼓的施展祈祷术。他们在自己神识感知之外，也绝对不可能在祈祷术的射程之中，这样做就是给敌人标点。 “菲涅尔，收了祈祷术！”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如何战斗。” 薇薇听闻，眉头皱了一下，默默拿出了丹药递给陆唯。陆唯对她也是醉了，任她去放肆。拿过丹药吞下，运起法力，血管和肌肤顷刻间覆盖了手上的弹孔。 “啪！啪！” 接连两枪，马车上被打出两个小洞。里面一阵翻滚的动静，想来是菲涅尔在施展祈祷术。果不其然，在下一波袭击到来前，两道圣光从马车里面射出，对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眨眼一息，巨大的烟波炸起，被圣光撑起来的烟尘迅速吞没了那片绿色的区域。 祈祷术威力很大，一发过去即便没有正中靶心，也差不多够干扰他们一下了。菲涅尔很是得意自己的招数，打算再给他们来一发狠得，但接连数枪连环响起，子弹一颗一颗蹦在了羽翼幻影之上。她再抬头时，完全不知道对面是从那边开枪的了。 “菲涅尔，不要浪费体力。神枪手的射程太远了，这样不起作用的。” 陆唯话语落下，马上顶盖上升起一座天使虚影，祂握起弓箭，瞄准了一个方向。拉开弓弦的瞬间，一支善良的光芒羽箭凝聚在弓上。 “好吧！随便你吧！” 在这种生死关头还要捣乱，且拒绝了别人的一切建议。那就随着她去吧！反正也不耽误自己战斗就行了。 马车身上的弹孔朝向乱七八糟，完全分不清方位。只靠着枪声判断，是从斜对面打过来的。刚才连续两枪，应该说明人数还很多。得意于菲涅尔的助攻，正面牵制的火力一定会不间断的变换位置，抓他们有些难度。 打了这么久，估摸着他们会明白圣女的实力有多强，这个距离绝不可能打破她的防御。如果人手足够充足，一定会有人绕侧面偷袭的。 一念至此，陆唯立刻放开神识，果然发觉有两道斗气源在向马车的侧面移动。而且正面的枪声更加凌乱迅速，是在牵制菲涅尔的注意力。 看来对方把攻坚重点放在了圣女一个人身上，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自己这个魔法师。 “薇薇，做好防御！我去侧面干掉两个偷袭的小鬼。菲涅尔的话，让她自由发挥吧！不要紧的。” 对于眼前的困境，薇薇一点都不害怕，寒冷的雾气飘荡在了周身，给陆唯展示了一下这段时间的功课。让他放心去战斗。 “不错，我去去就回！” 第二十八章 没什么水平的战斗 铲工和老弩抱着火枪急速在山坡下奔跑，起初还想着俘获圣女，好好品尝一番圣光的实体滋味，但在见识过了菲涅尔的火力轰击之后，他们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差不多了！” 老弩和铲工来到侧面的制高点上，反手一扯背包，拉出了一块绿色的迷彩布，两人趴在了地上，迷彩布刚好落在他们身上。只从迷彩布下探出了两根枪管瞄准了正在施展祈祷术的菲涅尔以及被冰雾缠身的薇薇。 “是魔法师！” 见到这个手段之后，铲工明显有些慌，他在团队里面一直都是养马，侦查，正面战斗没来过几次，第一次见魔法师，心中难以平静。 “别慌！别慌！” 老弩提醒了他一句，从狙击镜中观察起了马车方向的动态。圣女的实力超过他们的预计，而会剑术的魔法师更是罕见。这两人已经如此不凡了，那头儿判断的毫无站立的男性就不好说了。 “你看到那个男的吗？” “没有！看来这家伙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狙击镜的准星已经瞄准了圣女的脑袋，但问题就是开不开这一枪。一旦枪响，暴露位置，魔法师到跟前就只有死路一条，不动手的话，原路返回同验尸官和捡来的一起撤离，头儿也会拧下他们的脑袋的。 根据团规，如果没有按照指令作战，将无法分到赏金。 “老弩，现在怎么办？” 铲工向来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这一点老弩知道，但好在他还是一个诚实可靠的人。 “我来狙击圣女，你去我后方，警戒那个男法师的攻击。如果我没有得手，甚至被他杀掉，你就赶紧跑。去头儿哪里领取我的卖命钱当赏金吧！” “要是不行我们就走吧！把情报带回去的话，头儿也会考虑分给我们一些的。” 铲工说的很好，但现在已经惊动了他们，有魔法师的防备，估计头儿来了也得挠头。这样一搞，大家都拿不到赏金，何必呢！ “头儿说了，干完这票就退休了，你也是一样的。别想着在这里混出个模样来，拿着回家安生过日子去吧。不用在意我了。执行！” 铲工不愿离去，但看着老弩如此坚决，最后还是选择了听话，他匍匐倒退，从迷彩布中退了出来，走下制高点，恋恋不舍的盯着上面的伙伴。 默默为他堵了一口气，一转身，一名俊美的少年正盯着他。 “不多聊一会儿吗？” 铲工吓得抬起枪，手指头还没摸到扳机，一抹剑光从面前斩过，手臂一松。他的炼金枪和他的双手一起调到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老弩，快走！已经被发现了！别，别...。” 惨痛之余他还是向同伴发出了告警，为了他这份勇敢，陆唯给他留下了回头一瞥的时间。一个开着粉白小花的树在绿地上生长了起来，它的主干撑爆了老弩的嘴，四肢也随着小树的生长被扭曲成各种形状，他翻着白眼，应该还在濒死的痛苦之中。 铲工知道一切都完了，这就是魔法师的手段，根本无法反抗啊。 “看够了！” 一回头，陆唯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张开了发光的手掌，轻轻盖在了他的脸上。 “【搜魂之法】太过残忍，这是我第一次使用。如果有不舒适的地方，请你好好和自己解释一下，为什么敢来追击我们！” 秘法发动，洁白的精神力告诉流转，穿透了铲工的皮肤。他的眼球炸开，因为神经抽搐，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连临死的惨叫都只靠着喉咙抽动。 几分钟之后，陆唯松开手，这个追击团队以及一些外面的情况他都有了了解。 “黑市上已经在贩卖光耀巡礼失踪圣女的情报，教会也公开求援。但这个掮客是谁？他们会知道菲涅尔走进了聂佳提？有人掌控了棋盘之外的情报！很可能就是和父亲作对的那一批人。” 想到这里，忽然听到前面的枪声缓了下来，菲涅尔更加得势，祈祷术一个接一个往外扔。对面这枪声已经说明他们察觉到了不对，开始打退堂鼓了。菲涅尔连这点经验都没有吗？ “算了！我真是习惯了。” 从海上知道了光耀巡礼的内幕之后，他就不看好这些圣子圣女，但没想到拉胯到了这种地步。教会这样的水平，真的能和雾都一较高下吗？ “夺标枪社是吧！一个混迹在聂佳提的杀手组织，全部有神枪手组成，现在的头儿外号叫做‘少校’。” 这个人手上血债累累，被聂佳提的各路势力通缉着，如果不是在这里相遇，陆唯多少要用他的头去换些赏金。 “给他一个威慑，如果他足够聪明就不会再来纠缠了！现在，去搞定其他两人。” 陆唯挪移离开，眨眼间就来到了道路的另一边，一落地，一发巨大的光矢从头顶掠过，落地瞬间，巨大的风浪几乎要将他卷上天空，最后还是动用了法力才稳固在了地面上。 “菲涅尔这火力足够顶得上别托勒上的一个炮台了，怕是新贵号也不敢正面迎接这一下。” 陆唯放开神识，扫过这片区域之后，立刻发现了奇怪的景象，夺标枪社的验尸官已经被炸掉了半边身子，捡来的把他拖到了一个山坡后面，抓着他的手在听他的最后遗言。 “唰~！” 又是一道光失划过，正好落在小山坡的顶上，炸起的尘土飞扬，捡来的用身体盖在了他的身上。 “她越大越准！之前的攻击是在校准弹道吗？看来是我小瞧了圣女殿下，对于这种情况她的确有办法处理。” 只是这杀伤和消耗完全不成正比，用尽了一身的圣光之力，到最后不过也炸碎了一个。而且这种打法根本无法收集情报，完全是混招。 陆唯向后甩出了一道魔力，背后的火力立刻停了下来，随后他闪现到山坡后面，看到了正在道别的两人。 验尸官已经彻底碎了，捡来的趴在他身上，眼神有股说不出的平淡。陆唯看到她脖子上的纹身，只有二次被贩卖的女奴才会有这样的标记。在铲工的记忆里，她是个狠辣的女人，凡是执行过的任务从不留下活口。 “告解差不多就到这里了，女士，该去往天图了。” 捡来的没有理她，继续盯着已经炸碎了的验尸官，陆唯耸耸肩，背过身去。小金走到她的背后，抓住她的头发，露出了雪白的脖子。 “噗呲！” 尸体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第二十九章 夺标枪社 陆唯还没走回到车厢边上，便听到了菲涅尔如同拉风箱一般的喘息。让人都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要累死了。她花了很大的力气在战斗，但战果只有一个重伤而已。 “亲爱的，你的手..。” “没关系的！” 陆唯掀开门帘，满车都是菲涅尔的汗香味儿，大家相识的瞬间，她正要打算要瘫软下去，可为了和他斗气，她又提起最后一口力气支起了腰。居高临下，虎视威风。 “圣女阁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 陆唯得承认，自己这瞬间内心是嘲笑的。不用再让她浪费力气说话了，陆唯放下门帘，对着荒野打了一声口哨。搜魂之法不仅掏出了他们的过往，也让陆唯学会了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技能。 战马奔来，路抓住其中一匹，将四个滴血的口袋挂在上面，帮它调了一个头。 “去吧！去找你的主人吧！” 马蹄子一扬，咯哒咯哒的向着来路蹦跑回去。留下了的这匹马很强壮，刚好用来替补他们被杀害的马儿。 ‘这一次战斗，又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薇薇很失落，一直都没有说话。这一会儿，重新坐到了马车上，看着陆唯得眼神有些歉意。 “你呀你！又在想一些麻烦事儿吗？” 马车还没走，陆唯就看破了她的心思。薇薇对力量的心态有些急切，这是很多初窥门径的战职者都会有的情绪。这份心力是动力，也是拖累。他必须好好引导一下。 “鹿角城不是一天建成的，我们学习魔法也是一样的。薇薇，你很像帮我的心我能理解，但你尚在学习阶段，就该做好学生该做的事情。不要有这些杂念！” 薇薇低下头，她的什么小心思都逃不过陆唯的眼睛，换做以前的他也没有那么灵敏。 “我当然明白这个到底，只是看着菲涅尔那样强大，心中有些妒忌而已。想一想，她跟我年岁差不多大。” 说句实在的，陆唯并不把能量等级当做战斗力高低来评估。就像菲涅尔那样，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到头来还是自己去收了人头。出力不讨好，何苦呢？ “走得快不代表走得稳。如果你跟她一样，只知道用法力轰炸，那接下里又该怎么办呢？这里可是聂佳提，我总有被人缠住的时候。” “那是不是就该轮到我战斗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管做什么事，战斗也好，生活也好，都要留一手。当然，除了你我之间。” 最后一句话精准撩到了薇薇的心窝里面，她低头一笑，状态恢复了不少。她一手抓过陆唯手中的缰绳，将他挤到了副驾。 “你说得对，作为我们的王牌，请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接下来还指望着你战斗呢！” 好吧！只要你能打起精神来，什么都不重要。也好，是该好好思考一下夺标枪社的问题了。按照铲工对这个人理解，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这笔天价的退休金。无论如何他都会追上来的。 ‘夺标枪社共计十六位神枪手，除了上校最初带的一批精锐外。其他都是被上校看中某一特质，然后特地培养成的。’ 说起来，神枪手有什么特质他不清楚，刚才那四个杀得也太利索，完全没看出有什么特质和天赋。如果他们都是同一层次的人，那么对陆唯唯一有威胁的就是他们的打击射程和特种子弹。 ‘荡魔，溃溶，毒吻！’ 这是三种对魔法师特攻子弹，是个神枪手都会准备的，夺标枪社也不例外。根据铲工的记忆，所有特种子弹都在上校手里，他的魔法枪也是特别改装过的。社员中间有一些传闻，这家伙是少数真正当过魔法侍从的神枪手。 “这家伙大概有70多了。按照时间来推算，的确有这个可能。” 神枪手这个职业在大陆诸多战职者中最为年轻，前后也不过一百多年的时间。从几个喜欢枪械的魔导师开始，经过了二十年的辉煌后，迅速落下帷幕。第一代神枪手还存于现世是完全可能的。 “这就麻烦了。” 不怕强大的敌人，就怕了解自己的敌人。上校若是真的和魔法师共处过一段时间，对魔法师这些手段一定会有所提防的。十二个神枪手如果完全分散开，足够控制起一片自己挪移不到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抢一个先手。法术收到限制，那就用他们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陆唯从魔法口袋拿出铲工狙击枪，枪被砍成了两半，不过还有很多零件是好的。拿起一把枪管，用手指划过枪管内壁。魔法加工的膛线已经不亚于科技时代的产物了，不过很可惜，他们太着重于枪械本身的改造，而忘掉了子弹部分。 取下断枪上的金属护盖，运起法力加工。碎了玄门的他对金属的控制大不如前，但还是勉强加工出来了一个子弹壳。 “这个强度刚好，十二个人，准备三十六发子弹应该够了。这么说来，枪械的结构也要改一下。轰击锤的部分要取消掉，还要加上退壳装置。” 一动起手来，陆唯就进入了忘我模式，薇薇的余光看着身旁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十分好奇，但又不敢分心。这匹马力气很大，稍微不注意就会擅自改变方向。可亲爱的在干什么真的很让人好奇。 “这样的话就好多了。” 不过几分钟没看，陆唯手中的魔法枪械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说是简洁了，的确是少了很多不必要存在的配件，说是复杂了，看着就是比常见的枪械更高端一些。 “亲爱的，这是什么？” “狙击步枪，这是给追击过来的人准备的礼物。” 薇薇很是不解，他难道打算用神枪手的方法去对付一群神枪手吗？这不符合他一直教导自己的‘扬长避短’原则。这有些危险，薇薇很不放心。 “你真打算这样战斗吗？” “当然，用魔法打败魔法！这向来是我战斗的优先原则。” 薇薇皱起了眉头，她不知道陆唯哪来这么多原则？非要让她捉摸不透吗？明明让人担心，可是就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亲爱的，你要记住，作战原则只是我们的武器，需要什么就拿出来用什么。” 说到激动处的陆唯将枪扛在肩上，摆了一个帅气的姿势。薇薇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随后沉沦在了他的美色之中。 “真是的，便宜话都让你说了！” 第三十章 势在必得 夜起，夺标枪社的长马车上挂起了油灯，这在聂佳提是十分不理智的行为。但夺标枪社不在乎，哪怕是在聂佳提，敢招惹他们的人还从未活过一个晚上。 ‘车铃’是今晚的值夜的人，他很喜欢这个工作，因为不用太认真就能完成，而且补贴还特别高。不想那群傻子，宁愿输钱赌博也不愿意多干些活儿。 “也不知道捡来的怎样了？” 对于这位女士，他总是认为同她很投缘，她们相似的经历，相同的理念。以最少得劳动力或许最大的报酬，这样才是享受人生的态度。只是她比自己多一些渠道罢了。 “哼，还真是让人嫉妒啊！” 一片漆黑不见物，万丈冷寒闻铃声。 车铃被小小的吓了一下，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回来就回来吧！何苦要作弄我这个打工人呢！而且验尸官又是提前跑回来了，他总不愿意等一下伙伴。 “你他妈最好出来给我跪下认错，不然老子就蹦了你的马！” 无人回话，马铃声却格外着急，车铃也不知道验尸官发了什么疯，非要挑衅自己，他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行为吗？还有老弩和铲工呢？这两货死哪儿去了。 “海鳖养的，你最好给我出来！不然老子真开枪了！” 丁零当啷一片声，验尸官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车铃皱起眉头，放慢了马车的速度，掏出了手枪，对着夜空中打了一声哨子。马蹄声突然急促起来，瞬间就看到了熟悉的花色。但马鞍上空无一人，验尸官消失了。 “不好！情况不对！” 车铃刹住马车，回身敲了敲车盖，而后一个翻身跳下车，走向了验尸官的马。与此同时，车里的同伴也纷纷走了下来，他们看到了验尸官的马横在大路中间，车铃站在他身边，身体呈现了一种凝固的惊讶姿态。 “车铃，验尸官呢？” 几个人一拥上前，看到了马身一侧挂着的四颗人头。铲工的双眼爆炸了，老弩的下巴被扯下来了，验尸官鼻青脸肿，捡来的最为完整，脖子的切口不见一点毛刺。 再这样漆黑的夜里看到如此惊悚的画面，让这只职业杀手团感到了由心而发的灼烧感，这是惧怕与惊愤混杂出来的感受，比单纯的一种更让人窒息。 “这是警告！” 大家一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儿出来了。他站在车厢边，视线被他们挡住了，却什么都知道了。 “那个男孩是魔法师，我们误判了情报。” 他点着雪茄放在嘴上深深一吸，突出了一口青色的烟，随后从口袋掏出了银酒壶。 “验尸官这个家伙擅作主张，想要独吞赏金？哈哈哈，你们看到了，这就是下场！” 对于四位手下的死，他毫不在意，甚至笑出了声。他珍惜这些人对他的忠诚，同样也忍受不了一丁点小动作。对他而言，这四个人死有余辜，倒是带回来了这么重要一个情报，还算是自己没有白心疼他们一程。 “看够了？现在上车，继续追击！车铃，你也进来。” 训练有素的军马自己拉着车子前进，上校站在他们的牌桌前，一眼扫过全是丧失了斗志的手下，他们或是盯着牌桌发愣，或是心不在焉玩着茶几上的杯子。总之，没有一个人还想着那笔天价的赏金。 这就是魔法师的威压，抬手间留下的痕迹便能让身为凡人的他们感到绝望。 “都振作一点！” 上校知道自己不能再藏着掖着了，为了退休金，为了平稳落地，他必须要输死一搏了。他走到第二节车厢，从里面抱出来好几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袋子。随手扔到牌桌上。其中一个小袋子松了口，倒出了好几块闪亮的宝石。 上校拿起它，向他们展示这个东西。 “好了，都听好了！这个宝石对精神力很敏感，如果被魔法师探查，它会闪烁光芒。闪光的频率越快，光芒越亮说明魔法师离你就越近。现在，每人拿一颗。” 照顾着他的面子，他们像小学生领取补贴餐一样没劲儿，各自拿走了一颗。 “很好！接下来是这个。” 说着，又打开一个袋子，将一袋袋装好的沙子拿出来。 “一旦你们发觉被魔法师靠近，就将这袋沙子撒开。不管是【闪现术】还是【传送术】都会让他暂时失去方向感，这个沙子能延长这个时间，给你们争取反击的机会。” 车铃看着他兴致勃勃介绍着自己的道具，心中实在提不起气力。那种飘来飘去的家伙，怎么可能被这些东西打到。他只是一个打工人而已，犯不着这样拼命的。 其实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是这样的状态，上校像个唱独角戏的丑角一样，手中的道具换了一茬又一茬，可就没人搭理。 他渐渐地怒了！ “咚！” 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他对着四周的人吼了起来。 “你们他妈的就不能有点志气！我们一路走来死了多少同伴，难道就因为他们四个人是被魔法师杀害的就害怕了吗？我们从没输过，这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挫折而已。” 众人总算是抬起头看向了他，虽然充满了恐惧，但对于他的信任还是扫除了一部分阴霾。 “好了，这一次，你们给我乖乖的听指挥！我会带你们杀掉这个魔法师，然后用圣女的脑袋去换取五千万的赏金，有了这笔钱你们大家都可以去完成梦想了。不用在聂佳提玩命了，难道这个诱惑还不足以让你们打起精神来吗？” 的确，他们有打起精神，但是不多。车铃环顾四周的伙伴，无奈的摇摇头。 “头儿说的对，这一单无论如何都要做下去。‘小老板’，这一次我们俩还是一组。” 被点到姓名的神枪手脸上毫无血色，这倒不是情绪的影响，而是他本来就长这样。 “我来做你的‘看背’，但这一次我要多5%的赏金。” “没问题，毕竟少了四个人分，怎么干都划算！” 车铃和搭档的聊天引出了他们最关注的问题，只要谈起钱，这帮人忽然又什么都不怕了。纷纷用眼神交流起了分额。 上校见到气氛稍微好了一些，总算是送了一口气。他看向车铃，用眼神给他许诺了一些私下的好处。然后，对手下们拍拍手。 “我还有很对针对魔法师的装备，现在一样样讲给你们听。小家伙们，这一次，势在必得！” 第三十一章 风口浪尖 菲涅尔从梦中惊怕着醒来，她左右一看，还是千疮百孔的车厢之中。月光如柱，在她身上撒开了凄白的光斑。这幅景象让她想起了刚才的梦。 天空中，绚烂的圣光之中似乎隐藏着天使的身影，祂张开双手，手中一本巨大的黄金书卷缓缓落下。在祂的脚下，一个人正在牵扯祈祷，等待着圣章的降临。当时的她想要走进观察，到最后也是看到了这个人的侧脸。 没错的，这个人竟然是莱茵！ “这是圣章执书人从天使手中接过省点的仪式，教会因此得以建立。为什么？为什么一个魔法师会这样出现在我的梦中。这不可能！” 菲涅尔接受不了这样的情景，魔法和圣光是二元对立的存在，天使怎么可能会选一个魔法师来接手圣章？不可接受，绝对不可接受。 她怀疑陆唯给了施加了某种改变意识的魔法，自己运用圣光检查了一遍身体，没有任何魔法入侵的迹象。转而又想到这个魔法师非同一般，会不会有一些额外的手法？ 气冲霄汉，她爬起来冲向车斗的门帘，刚一伸手。帘子被人豁开，陆唯一手拿着一根瓜，嘴里还鼓鼓的。酒红色的双眸满是淡定的光芒，仿佛一片湖泊，让人看了都感觉到了宁静。一瞬间，‘他不是这样的人’的想法充斥了脑海。 “圣女阁下，你醒了呀！” 听到他的声音，菲涅尔脸红了，别过脸去。她想来想去，都是白天看到的那一幕。这个男人是为了救自己才被打穿了手掌的，那是怎样的疼痛？薇薇她一点会心疼的吧？ “你的手好了吗？需要我用【祈祷术】治愈一下吗？” 陆唯从未想过她会主动来关心自己，这是怎么了？她不是一直讨厌魔法师吗？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心存感激。将自己的手对着她张开。 “没关系的，我的手已经好了。圣女阁下，这一仗您辛苦了，多多节省体力吧。” 想到自己的表现，菲涅尔更加愧疚。自己一身的圣光之力，竟然没有取得一个战果。如果不是有他在，谁知道后果会怎样？ “是谁偷袭了我们？是冲着我来的？” 陆唯点点头，将当下的情况给她简述了一下。 “夺标枪社，一支全部由神枪手组成的杀手团。在聂佳提还挺有名的。他们在黑市接到了一个情报，有人看了五千万的数额悬赏您。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您来帮我解释一下。” 菲涅尔一下来了精神，急匆匆起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同陆唯面对面站在了一起。这个近在咫尺的距离，陆唯觉得他需要拉开一些，保持尊敬。但菲涅尔觉得不够，远远不够，她想要同他更近一些。 于是乎，一个人退了一步，一个人进了一步。相互察觉到这不对劲的动机时，气氛一下凝默了。 菲涅尔不知道他为何要后退，但在看到了河边的小帐篷时，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失落。 “什么事情？” 陆唯也顾忌的看了看背后的薇薇，今天她累了，不能打扰她休息。 “圣女阁下，请这边来。这些事情我们需要好好讨论一下。” 说罢，率先向着河道走去，菲涅尔跟在他身后。清新的星空与琳琅的水面在此时构成了一副完整的画面，而在天地之间，这个小小的，还没自己高的身影是如此让人安心，引人随往。 “不不不，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魔法师动了心思！” 菲尼尔想要闭眼清醒一下，但幻梦如约而至。圣光下，天穹中，竟然还是他的侧颜。为什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如此呢？ 拍了拍脸颊，她长叹一声，一抬头看到了驻足等待她的莱茵。他的眼神分明再说，今晚的你有些奇怪了。 “嗯~哼！” 菲涅尔努力整理了心情，走到他身边。两人一同坐在了河岸边上。陆唯从魔法口袋里面拿出一根包好的瓜果，同他吃的一样。只不过这一根看上去颜色更鲜艳，还特地用草纸包了起来，这是他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吗？ “尝尝吧！无意间发现的果子，没什么味道，但很充饥。您睡了一天，我和薇薇索性就没有做饭。” 原来一路上他亲手做得没一顿大餐都是为了自己吗？菲涅尔不可置信，觉得羞愧，很像感谢一下他的努力。只可惜，强行箍住心思的她没说出口，只是安静的尝了尝他特地准备的果子。 的确没什么果肉的味道，倒是有一种莱茵的味道。 “根据从杀手团获取的情报，光耀巡礼的意外已经被世界获知，这其中包括你们的路线，和人员名单。而这些重要情报在一夜之间出现在了各个国家的地下黑市中，他们就是通过一个情报掮客获取了你的相关消息。不过...。” 说起这个转折，陆唯皱起了眉头，他在担心着神幻山上的亲人。 “市面上现在又两种情报，一种是地下黑市出卖的你们的路线。一种是神幻山通过求救函释放出来的路线。这两份完全不是一个东西，我想神幻山拿出的路线应该是用来对冲真路线泄露的情报的，用来混淆视听所用。” 菲涅尔也没想到现在情况竟然如此紧急，已经到了这么严峻的地步了。 “你随便说两条，我来判断一下。” 说来夺标枪社真的没少收集这方面的情报，看来也是铁了心要加入这顿大餐了。陆唯通过铲工模糊不清的记忆，说了两条地下黑市的，说了一条教会公布的。菲涅尔听完，也立刻做出了判断。 “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贝达大牧首有一份整合零散教区的计划，只有少部分圣国高层提前知道。你所说教会的路线中有很多都是被整合的区域，大概率不会作为光耀巡礼的路线出现。只是，我作为这个事件中的一个例外，线路怎么会被人知道？” 菲涅尔果然聪明，读出了这个情报的关键点。陆唯对这个问题也有所思考，就是拿不准。 “路线最终的源头还是出自你们神幻山，既然事情都这么大了，路...黑夜猎手们一定会调查的。凭借他们的能力，十几名前催贡团成员的死亡，应该能让他们做出这个猜测。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内奸他们没有肃清干净，还有源源不断的新情报从神幻山上流出！” 菲涅尔不由得握紧拳头，她恨不得立刻飞到神幻山上揪出真凶，用92号圣水把他们烧成一把飞灰。可现实的无力感，又让她难以做到，郁闷变作鲠结，锁住了一肚子滚烫的苦涩。 “什么时候光耀巡礼也变成了这样？这还是我信仰的圣光吗？” 陆唯眼睛一瞪，菲涅尔这是动摇了吗？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父亲的麻烦已经够大了，如果萌生了这种次生灾害，将动摇他的根本。 “没关系的，潮起潮落，终有尽时。我们此时不过站在了风口浪尖上而已，一起都会过去的。” 菲涅尔没有理他，信仰方面的动摇可不是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平复的。陆唯还想说些什么，可空中突然闪过一道流光，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光芒已经被陆唯抓在了手中。 “果然还是选择追上来了！真是找死！” 第三十二章 反击 “这是什么？” 菲涅尔盯着他的手，不清楚他为何会说这么一句话。陆唯将手中的光芒轻轻一揉，化作纸屑落到水面上。此刻的他迸发出了凌冽的杀气，让才对他有所改观的菲涅尔变得害怕起来。 “夺标枪社的主力！我给他们留下了警告，但这帮家伙还是执意追了上来。哼！要钱不要命，那我就只能送他们去天图了。” 说着话，陆唯伸手一挥，地上瞬间铺满了菲涅尔从未见过的装备。不知道这个他这个魔法师打算用什么方法去处理追兵，菲涅尔主动请缨。 “我也去！” “不不，圣女阁下，你配合我的召唤兽在这里保护薇薇。拜托了！” 陆唯将改装的战术背心套上，用皮带将衣服紧紧勒住，还将一个奇怪的装置戴在眼睛上。菲涅尔觉得他心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帅气，就是不知道他抱着这么一把炼金枪械要干嘛？难不成他打算用神枪手的手段去对付神枪手。 “你把所有召唤兽都留下了，你要去和他们比玩枪嘛？你疯了！” 菲涅尔发誓绝不会让他这样去战斗，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阻止了他施法召唤。 “一起去！” “那薇薇怎么办？” 陆唯严色道，无论如何这都是他必须要守护的目标，把她交给菲涅尔已经是很高的信任了。 “圣女阁下，这场厮杀已经不是我们和一个杀手团的事情了。教会现在风诡云变，您的安危很重要。这片杀机四伏的土地上，你是我唯一相信的强者。我只能把薇薇托付给你了。” 当头棒喝，菲涅尔一下清醒了不少。她们中间必须还要有人能应对高强度的战斗才行。不过，就这样放他出去，她还是难以说服自己。于是，她抿着嘴，向后退了一步。抬起手，唤起了圣光之力。 【予我的战士以旗帜！让他们得以带领前进的方向。予我的战士以花环！兄弟手足们会平安归来。予我的战士以草药！他们将会救助需要的人，传播我们的仁慈！】 强悍的祈祷术发动，光芒汇聚在了陆唯身上，暖洋洋的，如同晒太阳一般舒服。同时觉得力量，敏捷，感知都强化了很多。就是说嘛！加buff才是圣光系施法者该干的事情。有了这份加持，他更加有信心打败他们了。 “谢了，圣女阁下！” 陆唯凌空一划，手下四员大将全部跳了出来。一条蛇，一尊炼金人偶，一头飞着的微型鲸鱼，还有寄生在白蛇身上的粉色花枝。不是说召唤师沟通的世界都是单一的吗？召唤兽之间也存在普遍联系，但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圣女阁下，我走了！” 陆唯扬起披风冲进了夜里，菲尼尔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微一笑，显露了她倾城倾国的姿色。 ‘一般一个女人对男人的背影露出这样的笑容时，说明她已经沉沦了。’ ‘你可不要乱说，灵主可是对那个小姑娘爱得要死要活的。’ ‘这么说，她注定要被这份感情折磨了。’ ‘也不尽然，无非就是做小的嘛。’ 一花一蛇看着菲涅尔，满嘴都是惋惜。小金和小蓝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凡人的心思太杂乱了，完全没必要花心思讨论，灵主怎么抉择都是他的事情。 ······ 夺标枪社的马车慢吞吞的摇晃在路上，上校亲自驾驶，剩下的手下全部埋伏在车厢中，炼金火枪已经缠好了伪装布，从车厢的各个射击孔伸出来，瞄准着漆黑一片的聂佳提原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上校就有一股已经被他盯住的预感。 提心吊胆的同时，也心潮澎湃。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曾经的主人倒在自己这个侍从面前了。 “魔法师都是讨厌的存在，这一点我和信徒是一样的。” 上校回身拍了拍车厢，他需要成员们时刻保持清醒，这次战斗非同一般。它拥有超越赏金的意义。 “都精神一点，不要大意。” 他不厌其烦的提醒着他们，深怕出现一点差池。 车铃望着车头，他的头儿前所未有的兴奋，比以往任何行动都充满了热情。但作为最早被他收入麾下的人，他很明白，这兴奋背后是他无可奈何的恐惧。他有一个洗刷前半生屈辱的梦，这个执念已经超越了钱带给他的价值了。 一个有原则的打工人绝不会因为感动而帮老板完成愿望！ 他为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威士忌，对领座的同伴下达命令。 “低洼，去把小人换下来，让他休息一下。” 低洼坐在椅子上一直都在抖腿，他是对头儿深信不疑的人，但同样也明白魔法师的强大。用车铃的话来讲，这家伙就是除了会紧张，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唯一一个优点就是听从前辈的吩咐。 他干了杯子里面的酒，走到小人身边，和他相反，这家伙是个偷奸耍滑的，卑劣无耻的小人。分钱的时候永远站在台前，一到要死要活的时候就各种找理由。让他看护一侧，车铃最不放心。 低洼拍了拍小人的屁股，小人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抱着枪来到桌子边，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拿起他的威士忌给自己满上一杯。车铃嫌弃的看了一眼，没有计较这些小事儿。 “喂！我说，你就这样让厨子分了你的5%，心里能服气吗？” 对了，挑拨离间也是这个家伙擅长的，要么说团队里面都讨厌这个家伙呢。 “要我说，你最好不要在这件事乱说，厨子那人你知道，他是真的敢割你的舌头的。” “犊子！老子也不是泥人。” 他端起杯子，发现这是低洼的，一向喜欢搞歧视的他故意向低洼挑衅。 “低洼，我用你的杯子了。这就好比把自己的袜子煮水喝一样。” 周围的人轻笑一下，低洼有些恼怒，一回头，双眼一瞪，还没说什么，突然从椅子上滑落下来，整个人排在了地板上，脑袋炸开一大捧鲜血。车铃一下谨慎了起来，抱着枪翻滚到内壁。小人还以为自己闯祸了，坐在原地发愣。 车厢外，一声清脆的枪响突然在原野中炸开。 全车人这才明白，低洼被狙杀了！ 第三十三章 上头 “来了！” 头儿惊呼一声跳下车，翻到了马车后面。这一刻，他的血液全部涌上了大脑，多么令人期待的战斗啊！他这一辈子就是盼着这一回。 可是，疑问来了。为什么他的精神力告警宝石没有发光？对面这一下难道不是魔法？ “头儿，他在那里？我们的宝石没有告警。” 车厢里传来了同样的疑问，终日狙击他的人的神枪手们，今天体会到了被狙击的可怕。 “一定是魔法武器，弓箭或者弩什么的。看看低洼身上的枪口，判断一下大概方向。” 车铃咬着嘴唇，对小人指了指低洼的尸体。这个奸猾的混蛋知道过去就又被狙杀的可能，假装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时，厨子一个战术翻滚，匍匐到低洼的尸体边。用手指插进了他头上的弹孔。 “九点钟方向，斜上方！” 还在射击孔的几人立刻对着九点钟射击，头儿点燃了斗气，增强了视野，拿出潜望镜向着九点钟观察。 那是一片废弃的村子，从建筑物的大小来判断，离他们足足有一公里的距离，村子中最高的地方是一个水塔。那家伙一定在那上面！ “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个距离上，怎么可能一枪精准命中？” 上校头脑有些发蒙，他不知道什么样的武器才能达到这种射程，而且在没有精神力锁定的情况下，一个魔法师真的能做到这样吗？ “用加药弹攻击九点钟方向的水塔，二小组的人冲上去！” 上校说完，率先将枪按在了车顶上。 一枪开过，圆形的子弹和锥形子弹在空中擦肩而过。马车内，又是一人倒在了地上，这一次还是一样，宝石没有发出任何告警，枪声过了三秒才传过来。 所有人都被这遥远的恐惧笼罩了，而他们唯一能寄托安全感的就是手中的炼金枪械。所有人朝着九点钟方向乱射一通。噼里啪啦一片声响，夺标枪社引以为傲的杀人节奏就这样乱开了。 厨子被这气氛压得难受，火气直接冲到了脑门上。他全力催发斗气，提高了敏捷，不管不顾翻滚到了尸体边上，拿出刀沿着弹孔切开，从里面拿出了圆锥子弹。 “这是什么东西！” “噗~！” 一道血柱从他太阳穴喷出，厨子向前一倒，趴在了同伴的尸体上。 “恭喜你，省下了5%。” 小人还在向车铃说这件事，只不过这次车铃没在同小人多嘴，而是盯着那颗子弹，心中默默推算出了魔法师的狙杀规律。 ‘只要动作一大就会被狙杀！是这样的吗？’ 低洼是换岗的时候才走上去，刚才这位也是听从命令开枪，厨子就更不用说了，这样大摇大摆的乱走，一定被感知到了。车铃看向小人，这个家伙也在狙杀后有所动作，但没有被干掉。这是为什么呢？ 车铃想到了一丝丝可能性，悄悄熄灭了自己的斗气，从马甲内里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小手枪，对着小人的屁股扣下了扳机。 闷得一声响，他果然跳了起来，小人知道是车铃在使坏，下意识的点燃了斗气。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的额头炸开了一个红色的小洞，隔了两秒才听到了对面特殊的枪声。他裂开的嘴一定想要骂一些脏话，但魔法师还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车铃心里这下有了底。 ‘对，他是依照斗气点燃的瞬间的能量爆发在狙杀我们，难怪他只会打头。而且如果大家一起点燃斗气，他的探测一定会模糊。只能寻找单独点燃斗气的家伙。’ 这个是唯一能解释射击孔这一排神枪手开了这么多枪还相安无事的原因了。 有了这个重大发现，车铃却没打算说出来，他看出来了，面对魔法师他们根本没有胜算。神枪手是他们的创造出来的，弄死这些人跟小孩亲手推到自己搭建的积木一样简单。 “或许，我得想办法离开才行。” 跳下车的第二组总共有三个人，第一个人一落地，便直接摔在了地上，夜空中独特的枪声响起，血泊在他身下悄悄散开。 剩下的两人弓着腰，向前猛冲了两步，这一回枪声从马车上顶上响起，魔法晶粉喷出了鲜艳的火花，一个明亮的点落在了水塔上。 上校喘着大气，一拳锤在车顶上，这个距离即便是加药弹也打不过去。 “该死！” 子弹擦过水桶上的铁皮，打出了一串铁火落在陆唯身上。这一枪让他明白，对面并非是浪得虚名，这个上校以及全体神枪手都还是有些东西的。对面的突击组已经进入了建筑群，已经很难狙杀了，这个点位不安全了，换下一个位置。 陆唯将提前准备好一截铁管伸出平台，然后抱着带倍镜的狙击枪从水塔上跳下，大摇大摆走向下一个点位。 第二组的两位幸存者也终于摸到了水塔下面，他们看着水塔上伸出的枪管，确定了魔法师就在上面。从腿包上抽出附魔匕首，头儿说这东西只需要一下就能搞定了。 两人确认了眼神，伸手搭在了铁梯上，一阵触电的感觉传来，四周立刻升起了一团团鲜红的火焰。瞬间，连带着水塔都被巨大的爆炸包裹。走到下一个狙击点的陆唯刚好看到了这绚烂的一幕。 “说真的，火药还是拥有魅力的！这才一个战场应该有的样子。” 说罢，他取下了枪口上的消焰器，换上了消声器。用魔法材料制作这种原理简单的玩意儿太容易了。接下来，就是第二阶段了。 燃烧的水塔倾倒在了地上，这片漆黑的夜空终于有了一抹光亮。夺标枪社的杀手们愣愣看着哪里刺眼的光芒，猜测那俩家伙一定倒在了那边，尸骨无存。 车里死了三个，外面死了三个。加上之前的四人，夺标枪社已经失去了一半的力量，按照上校的条例，这些人已经低于任务可执行率的红线，可以退出战斗了。 车铃在期盼着，甚至想要出言提醒他一下。但他掀开窗户的瞬间，看到了少校已经泛白的恐怖脸庞，瞬间将话咽了下去。 “所有人，前进射击，压制火力！把所有的家底都拿出来！谁他妈现在要给我打退堂鼓，我就立刻毙了他！” 完！他上头了。 第三十四章 团灭 十几个烟雾弹一起从车厢内丢出，绿色的烟雾瞬间笼罩了一大片区域。陆唯试着用神识扫了一下这个颜色奇怪的烟，发现竟然能折射他的探查。惊奇的同时，也摇头惋惜。 “打成了这个地步还把我当魔法师对付，真是可怜！” 陆唯拉下眼镜，烟雾中一大团斗气连成了一片，到底是临时搓出来的装备，完全达不到精细分辨的程度。 “让他们先折腾一会儿吧！” 子弹带着烟雾不停地射出，在他们前面一大片区域，任何造出动静的生物都被子弹无情的打死，连细小的虫子都没能幸免。听声辩位是需要长时间练习才能熟练的技能，他们六个就像是本能一样施展。 陆唯坐在弹坑中一动不动，等到他们杀光城镇周围所有的生物之后，才悄悄抬头观察。远观这些人物，仿佛一夜间回到了杀马特时代，就上校还勉强像个事业有为的老年干部。 “根据铲工的记忆，他是同那个情报掮客接头的人，如果要进一步搞清楚神幻山上的事态。留他一命也可。” 想到这里，陆唯将狙击枪架起来，瞄准了一个前进搜索的家伙。轻轻扣下扳机，枪口盛开了一捧巨大的火花。与此同时，夺标枪社再倒一人，而这一次上校即可转身，对着陆唯的方向连开了三枪。 “在那边！” 上校带着四个人冲向了这片建筑，迅速找到了掩体。车铃在后面检查了一下同伴的伤势，一枪打穿了整个腰腹部位，左右两个血洞滋滋放血，他不甘心的手抓着车铃的袖口，苦苦挣扎了两分钟之后，双眼失去了神采。 车铃只感到了一丝绝望，对自己逃跑的计划有了深刻的怀疑，对面这个家伙真的能放过他吗？他做不到，这一刻他明白了，他做不到的。除非现在剩下的人一齐逃跑，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他必须给老大好好讲一下利害关系了。 上校靠着土墙，同身边的同伴正在商量战术。 “没有听到声音，拐棍，你确定你看到了火花？” “对，就在不远的地方，大概就在前面白墙的后面。” “好，这次我正面突击过去，你们从两侧包抄，小心陷阱！” 上校吹着一口口白烟，打算一鼓作气冲上去时，车铃来到了他们中间。面对随时都可能袭来的子弹，他不躲不避，大大咧咧站在了幸存的伙伴面前。 上校看着他，从头到脚，在从脚到头的看了一遍。脸色由惨白转变为漆黑，枪口迅速调转，顶在了车铃的胸口。 “不要开口，我会开枪的！” “头儿，够了！就算我们五个人搞定了魔法师，那后面的圣女又怎么办？她不会弱的，你心里明白的。” “住嘴！车铃！” 上校用枪连连捅了好几下，将他向后推出。 “你是我的老手下，我不能容忍你在这个时候背叛我。” “我没有背叛你，头儿，我在救你！这个魔法师已经不是我们能战胜的了。他早就该用魔法把我们轰成渣子了，用枪与我们对决，他是在戏弄我们。您还没看清楚吗？” 上校的枪口在颤抖，这是一个老练的神枪手不可能出现的毛病。车铃知道他胆怯了，也明白刚才做得准备在一名魔法师面前有多么微不足道。可他不甘心，那天价的退休金，还有洗刷屈辱的使命感都在催着他要继续进攻下去。 “那又怎样？第一代神枪手都杀掉了自己的主人，杀掉了发明炼金枪械的人。但是我还没有做到，你们也都还没有做到。就这样算了吗！这个会玩枪的魔法师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祭品。最起码我要向他证明，我们才是最好的枪手。哪怕最后被他的魔法轰成渣！” 上校说着，将斗气催发到了极致，以凡人斑驳微弱的精神力向废墟深处扫来。神枪手们的反侦察宝石纷纷亮起光芒。剩下的三人犹豫的看了车铃一眼，还是按照头儿的作战部署向着两侧包抄而来。 宝石的反应散发除了一股腐臭的味道，连深处的陆唯都嗅到了这股特别的反应气息。 “脑凝晶体！从灵媒的棺椁中挖掘出来的魔法素材，这在魔法界是禁止持有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有些多余了，聂佳提是连道德都不存在的地方，魔法界的规矩更是海市蜃楼一般。 反正无论如何，对面应该走投无路了，不然不会开全功率来搜索他，而且看哪个露着头的家伙，多半是起内讧了。 “既然如此，这是最后一下了！” 他释放出神识检测着上校的精神力，挥手在墙壁上画下一个符咒，等到法力激活完毕，他牵着上校的精神力扫到了这面墙上，自己则是发动了小挪移法阵。 “抓到了！就是现在！” 三个方向，三种特殊子弹向着这面墙疯狂倾泻，法力和魔力以此为载体，剧烈的反应出各色现象，爆炸的风波搅乱魔法气息。 上校看到了机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个潇洒的翻身跳过掩体，对着风暴一边行进，一边开火。其他几人纷纷效仿，跟着他杀入了烟尘中。 “魔法师，你的死期到了！” 阴风吹散了烟尘，烟雾吹开，眼前并没有出现受伤垂死的魔法师，而是一个悬浮的神秘符咒。 上校的笑容凝固了，符咒却旋转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吸力将他们扯向了符咒。谁都知道，绝对不能靠近哪里，但谁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车铃看着废墟深处升起的飓风，双眼充满了惊恐，他想转身逃跑，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他明明在法术的范围之外。 伴随着几声惨叫，飓风变成了血红色的，搅碎的人体碎片和血液为这个废弃的城镇重新粉刷上了一层人气。 车铃抬起手，看到了脑凝晶体正在闪耀纯洁的光。一回头，琥珀发色的少年正用平淡的眼神观察着他，他的手中拖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头儿。 “我可以活下来吗？” 车铃觉得全身无力，连打颤的力气都没有，唯一的求生欲也只让他说了这样一句不是很礼貌的话。 “大概是可以的，我的魔力从一开始都不是给你们准备的。” 第三十五章 莱茵，不可以哟 头儿被扔到了车铃脚下，他赶紧过来扶起了这位不可一世的首领。他还有一丝气息，看来他还有被留下来的价值。只是已经失去了精神，愣愣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仿佛回到了曾经给魔法师为奴为仆的状态。 他们终究是不可逾越的大山，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陆唯拿掉战术目镜，随手操纵法力，塑造出了一个土台，做到上面翘起了二郎腿，将枪横在大腿上。而车铃和上校也做好了被审问的觉悟，面对这样的人，他们怎么也不敢反抗了。 “说说吧！卖给你们圣女情报的家伙，越详细越好。” 车铃嗅到了一丝生存的机会，赶紧推着老大，让他快些回答问题。但失去思考能力的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车铃用尽一切办法想让他开口，但怀里的人就跟死了一样，怎么弄都不动弹。 “上个月十号左右，我们的一位线人找到我们，他说有一个大单子，问我们感不感兴趣。头儿就和他去了，回来便有了这个情报。对方没说多少人，只告诉我们圣女被人救了，正穿越聂佳提，想要回到圣国的势力范围。” 陆唯推了一下时间，上月十号他们已经进入了聂佳提，走了大概有一个周的路程了。 “他当即给了我们三万的定金，并许诺不管死活，事成之后都会给我们五千万。” 这个数字他在铲工的脑海里翻到过，但作为员工，陆唯认为多少有些被领导画了大饼的感觉。虽然面前这个家伙说出来他也觉得一样，可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数字和动机都值得他来好好品味一下了。 “什么货币？” “希尔利吉货币。” 陆唯皱起眉头，这帮家伙难道就不想想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吗？五千万，那是足够武装出来一个师团的钱，这是足够买下一百个夺标枪社的钱了。如果说是活捉圣女，那么姑且还能认为这个家伙是有什么特殊目的，可不论死活就太扯淡了。 “对于这个数字，我们起初也是怀疑的。但人家的确是按照合同给了定金的。而且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大家都以为圣女值这个钱。” 无论他说什么，陆唯都保留了一个心眼，最好的情报还是得搜魂，从上校的脑子里面挖出来才是比较好的。 “你可以走了！” 车铃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对面的人无论如何算是给了他一条生路，不过这时他有莫名的想起了同头儿一起战斗的时光，莫名的情绪又让他多了一份奢望。可面对这个年轻人的威严，他又不敢开口。只能在这里搂着头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要拿不必要的感情在我面前卖弄，快点离开！” 他的话语中有了些许威胁之意，车铃差点吓得哭了，在这个两难的选择之下。他说了一个请求。 “魔法师大人，我想给他收尸。尽了这点人情，我也可以安心隐居了。” 陆唯抬眼看着他，这个要求还算是合情合理，如果这个家伙能自己说出来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放过这两人。 他起身走到车铃面前，抬手施展了【搜魂术】，蓝色神识是精神的实体力量，不光有穿透凡人的灵魂的功效，也能从牵引魔力毁掉肉体。铲工的双眼就是被剧烈的魔力反应撑爆的。 车铃看着这只恐怖的手，他听上校说过，只要被魔法师按住了脑袋，自己的一切记忆都会暴露给他，成为他手中可以随时被翻开的日记。这种比喻光是听听就让人毛骨悚然。 伸出的手离上校的头还有几公分距离，陆唯都有些激动，自己会看到什么？是情报掮客的容貌？是这个第一代神枪手的凄苦身世？还是他在跌落自己手中时的感想？ 总之，无论是哪一种，陆唯多少有些兴奋。能光明正大的剖开一人的记忆，窥探他所有秘密的机会可不多呀！ “莱茵！不可以哟！” 忽然一声呐喊，让陆唯紧急转入战斗模式，他一瞬间做出了判断，这个声音来自背后。只是，为什么这么像是菲涅尔的声音？ 他一回头，菲涅尔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后，对他不停地摇头。 “莱茵，不可以哟。” “我不是让你...。” 话说了一半，菲涅尔凭空消失，他看着的方向只有一片浩瀚的星空。 此刻，他的头脑万分清晰，铲工的一生从他眼前流过，从一个孤苦的童工开始，再到被人贩卖，受尽了屈辱之后，遇到了眼前这个人，他给了他力量，从此夺标枪社多了一个唯唯诺诺，任劳任怨的铲工。 但这些记忆就这样一划而过，随后便从他的脑海中彻底删除。他的心底忽然对搜魂术产生了一种厌恶之情，同时对眼前的人也有了一丝愧疚之情。 他的手悬在了半空中，他很想说一句自己做错了事情。但脑海中，菲涅尔再一次出现，轻轻抚慰着他的脸，嘴里一直再说。 “改掉就好了，莱茵还是善良的小天使。” 这触感就是真的，他任由薇薇之外的女人抚摸着他的脸，没有一丝抵触。清爽让他的心情宁静，舒缓了一直以来的紧张。从一开始就质疑菲涅尔德行的他忽然认可了她的温柔，并沉浸在了她的救赎中。 张开的手掌捏成了拳头，陆唯努力睁开双眼，面前是面带疑问的车铃，以及还是一副死样子的上校。 他想起来了，自己有很多办法找到情报，为什么要用这样残暴的手段。明明自己的人生日记已经晦涩难懂了，何苦还要加上别人的篇章？这种窥探只有快感，却带着无穷无尽的空虚与悲哀。 长舒一口气，陆唯变了手印，使出了新的法术。 “入梦咒！” 太阳悄悄升起，朝阳划过天空。 车铃把头儿扶到了马上，用斗篷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自己骑着另一匹马，牵着两条缰绳。那个法师施展完了魔法之后便离开了，他没有死，头儿也没死。逃过了一次死劫，果真就像出生了一次那样惊喜快乐。 “头儿，我们去南方找个富饶的国家做生意。恭喜你，过上了无忧无虑的退休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