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子天天盼着我和离》 第一章 满月宴 “你是哪家的姑娘?今日之事是我唐突,我定会对姑娘负责。” 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事后的沙哑与餍足。 房中甜腻之味没有消散。 青色云烟罗床帐里边,散着如瀑长发的女子望着床铺上的那抹红血,手微颤。 “姑娘?” 谢知萱听到了跟前少年的声音,抬起眼眸望向跟前面红齿白的男子。 少年看起来要比自己年幼些,约摸着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相与自家夫君有着三分相似,却要比自家夫君更为俊朗。 谢知萱咳嗽了两声:“我无需你负责,你只需将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勿要让第三人知晓就行。” 顾凌望着女子纤细白皙的脖颈:“姑娘,我今日中了合欢药,夺了姑娘的清白,定会上门对姑娘提亲!” 谢知萱抬眸看向少年:“提亲?找我夫君提亲吗?” 少年一愣:“什么?你有夫君?” 谢知萱在少年震惊的目光之中,将散落一地的衣裳一件件穿好。 今日是她庶子满月宴,她费心费力为庶子准备满月宴,却不料寻常所喝的燕窝里边被人添了料。 谢知萱家中是开药铺的,她对药理甚是熟知,待她发现自己中了合欢药之后,本欲回房沐冷水浴当做解药。 陪嫁丫鬟春兰却发现她的房中有一个陌生男子,谢知萱不得不在后院之中另寻了一间客房泡冷水解毒。 谁知竟是在客房之中竟有一个与她一同中了药的少年郎,且他身上还带有催情的香,两人都被药物牵制住了情绪…… 谢知萱收回记忆,捡起地上的发簪,将如瀑长发挽成已婚妇人的发髻。 “公子,我已嫁人,所以此事就当未曾发生过,还望公子保密与忘却,否则你我名声都将不保!” 少年的桃花眸望向了床榻间的那抹鲜红色,已然嫁人,可是床单上竟还有落红? 顾凌尚在疑惑间,他便见着女子已经离了此处,唯有床脚落下了一块玉佩。 顾凌捡起玉佩,放在手中摩挲着,玉质清凉温润,一如方才那女子的肌肤。 既然嫁人却还有落红,莫非是她的夫君不举? …… “阿嚏!” 永嘉侯府的待客的邀月园内,正为顾家五爷庶子办着满月宴,可谓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宴席上,顾五爷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一旁穿着粉色罗裙的女子温婉地递上帕子,“这二月里昼暖夜冷,夫君别是着凉伤风了?” 顾渚揉了揉鼻子,望向爱妾一脸柔情蜜意:“无碍。” 上首坐着的端庄老夫人寿宁郡主望着小儿子与妾侍旁若无人的亲昵,皱了眉头,问着一旁的嬷嬷道:“阿萱呢?” 寿宁郡主左手边上的一个贵夫人起身道:“回母亲的话,五弟妹方才说是身子不适,回房去歇息了。” 寿宁郡主听闻此言,瞪了眼自己的小儿子顾渚。 谢知萱定是因为今日大办庶子满月宴而心中不愉。 毕竟谢知萱与顾渚成亲七年,尚无一子,倒是贵妾陈碧玉,已是三年抱两,儿女双全。 知萱心中如何会不难受呢? 顾渚三岁的小女儿童言无忌地大声道:“祖祖,嫡母与六舅舅一起睡觉觉。” 小女孩儿正好三岁多些,口齿刚刚清晰的时候,奶声奶气声音极响。 来侯府参加满月宴的宾客都听到了小女孩的声音,皆是震惊,又隐约带着些想看好戏的神情。 刚走到邀月园门口的谢知萱,也听到了庶女这奶声奶气的声音,便止住了进园中的脚步。 谢知萱停在园子门口,紧接着又听到了庶女的声音,没有刚才的奶声奶气。 【谢知萱,你不要怪我,我爹娘才是真爱,你就是抢走我娘正妻之位的小三】 谢知萱听到庶女这声音,略有不解,小三是什么意思? 园子里,顾渚上前抱起小女儿问道:“芷柔,你刚才说什么舅舅?” 三岁顾芷柔歪着脑袋奶声奶气道:“嫡母与六舅舅在一起睡觉觉!” 寿宁郡主震怒出声:“小小年纪,不可胡说八道。” 顾渚抱紧着顾芷柔对着寿宁郡主道:“娘,您别吓着柔儿,三岁的孩儿怎会说谎?谢氏竟敢如此大胆在家中与旁的男人私通,来人,去谢氏房中捉奸!” 谢知萱在院门处听到这话,捏紧着拳头。 今日她中了合欢毒毁了清白,原来是因为她成亲七年的夫君顾渚对自己的算计? 顾渚就算是不喜她,却也万不该用这般下作手段对付她! 好在她方才发现房中有外男所在后,就让春兰吹了迷魂香毒晕了男子,让春兰桃红将那男子移到外院去。 又让青橘和夏莲两个陪嫁丫鬟守住了院落。 就算顾渚要去她房中捉奸,她也是不惧的。 寿宁郡主怒道:“仅凭一个三岁小儿的童言稚语,怎可为真?从古至今还未见过你这般上赶着去找绿帽子戴的,谢氏嫁进顾侯府七年,她是什么品性我知晓。” 顾家大夫人卫氏也道:“就是,五弟,五弟妹自从嫁入我顾家,是最守规矩的,怎会与人通奸?” 安国公夫人道:“可是,这院中不见我家六郎的身影,他也不知去了何处?芷柔,你当真看到了你六舅舅与你嫡母睡在一起?” 顾芷柔吃着小手,奶声奶气道:“六舅舅嫡母抱抱,睡觉觉。” 院门口的谢知萱轻蹙眉,顾渚竟然教三岁女儿讲这种不知廉耻的假话? 谢知萱的耳边又传来稚女的声音: 【谢知萱,你不过就是永兴城之中一个商户女,我六舅舅好歹也是国公府嫡子,风流了些,但给他做妾也不算是委屈了你。】 【为了我与弟弟的前程,我也是无可奈何才这般算计你】 【古代嫡庶分明,如果我是庶女的话,以后婚嫁都困难,弟弟更是会被庶子的身份拘泥于一生,我与弟弟得是嫡出才行。】 【我爹娘本就是互相恩爱,若不是这恶毒祖母为了报恩,拆散我爹娘,我娘亲堂堂国公府的嫡出之女,也不会给顾侯府五爷做贵妾。】 【好言让你和离你非不听非要挡路,就别怪我动用手段,让你乖乖和离,把正妻让给我亲亲娘亲咯。】 谢知萱敢确定这声音是顾芷柔的。 但顾芷柔怎敢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她算计自己的话来的? 好像这道声音旁人都是听不见的,只有她一人能听得见?怎会有这般奇事? 顾渚拱手道:“娘,陈家六郎和谢氏都不见踪影,芷柔都说了见到他们二人在一起睡觉,是真是假,过去谢氏屋内一看便知。” 谢知萱听闻顾渚此言,气恼得从院外入内,上前朝着寿宁郡主行礼道:“母亲。” 顾渚和他身旁的妾侍陈碧玉见到谢知萱前来,皆是一惊! 寿宁郡主见着谢知萱前来,轻笑道:“乖孩子,到娘亲身边来。” 寿宁郡主握过谢知萱的手,“阿萱,你手怎得这般凉?” 谢知萱道:“我许是着了凉,本想好好休息的,可细想想今日乃是我儿满月之喜,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可不来,所以就强撑着病体前来,却听到了夫君与芷柔说我与陈六郎……” 谢知萱眼中噙着泪水,看向寿宁郡主:“母亲,这后边话实在是令人羞的难以开口,我清清白白做人,还为我的宝儿办了满月宴,不知芷柔和夫君为何要这般污蔑我?” 谢知萱的耳边有响起了那道成熟的童声: 【谢知萱!陈六郎怎么能不等他们前去抓奸,便将谢知萱放出来了呢?】 谢知萱听到了女童的声音,望向顾芷柔,却见她小眼珠子转动着,嘴巴就没有开口…… 【谢知萱看我干什么?臭小三,抢走我娘亲嫡妻之位。】 【再瞪我我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 【还你儿的满月之喜?那是我娘亲的儿子,就你一个卑贱的药商之女,还妄想做我的弟弟的母亲?】 第二章 顾世子 谢知萱心下疑惑不已地看着三岁小庶女的目光。 庶女眼底里之中的恨意可真不像是三岁小女童该有的。 谢知萱趴在寿宁郡主的腿上痛哭道:“母亲,我真不知夫君为何要这般来羞辱我?” “当初我爹爹殚精竭虑以身试药救了夫君的性命,为此爹爹英年早逝,留下我三姊妹与寡母只能寄住在二叔家中。” “夫君就算是再不喜我,也不该来羞辱我的名声,母亲,您定要为我做主。” “当初也是夫君前来求娶的,我也是八抬大轿进的侯府门,为何今日这般侮辱于我?” 顾芷柔所说的小三是什么意思,谢知萱不知晓。 但是顾芷柔说是谢知萱抢了她娘亲陈碧玉的正妻之位,谢知萱是不依的。 谢知萱十二岁的时候,寿宁郡主与十五岁的顾渚感染疫病,寻遍名医都无法医治,是谢知萱的父亲以身试药救活了二人。 但父亲也因为试药损伤了身子,时日无多。 为了表救命之恩,寿宁郡主在父亲弥留之际,定下了婚约。 只等三年之后,谢知萱十五及笄之后就行大婚之礼。 顾渚明知要娶她为妻的。却在两年后的赏花宴上,与安国公府嫡女陈碧玉有了私情。 谢知萱那时候尚在永兴城为父亲守孝,根本不知未婚夫婿有了私情。 十八岁的顾渚千里迢迢到永兴城迎娶自己的时候,刚十五及笄的谢知萱可是开心。 那时候谢知萱,想过夫君千里迢迢八抬大轿接她入长安,给了她极大的排场,那他们或许婚后也会夫妻恩爱,像爹爹娘亲那样举案齐眉。 却没想到回到长安,新婚当日,夫君并没进她的房门。 谢知萱第二日才得知原来夫君已经另有所爱。 倘若在婚前顾渚明说心仪国公府嫡女,谢知萱或许就会要一笔银两不会强求。 可她已嫁进侯府,倘若和离,日后说不定会影响到幼妹的婚事,还有寡母弟妹也都是在叔叔家中寄人篱下,和离之后谢知萱无处可去…… 所以这七年,谢知萱也不和离一直独守空闺,孝尽婆母,与妯娌和睦相处,从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事,换来的却是这般算计! 谢知萱渐渐成了真心落泪,“今日是宝儿的满月宴,我本不该落泪,可是夫君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怎好以此来侮辱我?” “芷柔才三岁,去哪里都是跟着人的,她说我与旁人睡觉,夫君不先问跟在芷柔身边的丫鬟婆子确定是不是小孩子胡言,就如此笃定我是水性杨花之人吗?” 寿宁郡主用帕子给谢知萱拭泪:“可怜的儿,快别哭了,母亲知晓你是个好的,母亲一定为你做主讨一个公道。” 寿宁郡主瞪向了顾渚道:“渚儿,快给你媳妇儿赔不是。” 顾渚看着梨花带雨的谢知萱,成亲以来,他见谢知萱的次数并不多,上回相见还是两年多前了。 见着谢知萱那委屈悲愤的神情,顾渚也被她的容貌稍惊艳了一分。 寿宁郡主厉声道:“还不赶紧赔个不是。” 顾渚握紧着手道:“是我的不对,不该因为芷柔的一番童言就怀疑你。” 【绿茶女,小三,恶心死了,这都不能让她把正妻之位给让出来,明明那合欢药是无解的!】 【她一定和别的男子通奸了,可惜这具身子年纪太小,我也不能说出口!】 谢知萱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看向了奶娘怀中抱着的顾芷柔并没有开口。 这是顾芷柔的心声吗?好像此处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 谢知萱回神道:“孩子胡言乱语,夫君知错就好。” 寿宁郡主轻拍着谢知萱的手道:“委屈你了。” 谢知萱心想委屈又何止今日。 谢知萱眼眸之中含泪道:“母亲,我弟弟学识好,他夫子说让他来长安的万柳书院之中求学,只是如今万柳书院收徒需引荐信……” 谢知萱的大嫂,顾家大夫人卫氏道:“万柳书院?这倒是不难,万柳书院的院长乃是凌儿恩师,我让凌儿替你弟弟引荐一番就是,你弟弟多大的年纪?” 谢知萱福身行礼:“那就多谢大嫂与凌儿了,我弟弟三月里的生辰,这会儿刚年满十八。” 谢知萱本想借着这一次受了委屈,向寿宁郡主提出此事来,想来寿宁郡主不会拒绝。 大嫂卫氏能答应,更是意外之喜。 卫氏轻笑道:“比我家凌儿大半岁,此事就包在凌儿身上。” 谢知萱想起卫氏口中的凌儿,是永嘉侯府的世子顾凌,也是顾渚的大侄儿。 谢知萱上回见他还是在四年前老侯爷的葬礼上。 只一面,谢知萱已经不记得大侄儿长什么模样了。 顾家家宴向来都是男女分席,谢知萱常在内院,日常和这个侄儿也无交集。 顾世子虽年轻,如今才十七岁,但在长安城之中可是风云人物。 陛下夸赞顾世子容貌潘安在世也不过如此,皇后更是夸赞顾凌是长安第一美男。 谢知萱想起方才客房之中的那个少年,顾渚也称得上是美男子,但那少年明显更为俊朗。 顾凌堪称长安第一美男,比那位少年还要俊帅,谢知萱实在想不出来顾凌得是多惊世的容颜。 不过,顾凌可不止容貌这一点,而是在于他三年前猎场上射杀猛虎,又被万柳书院的柳大儒收为关门弟子。 去年科举之时,顾凌得知题目后写了一篇重农赋,远超殿试状元之才。 谢知萱回过神来,朝着寿宁郡主行礼道:“母亲,我身体不适,先行回去了。” 寿宁郡主道:“好。” 谢知萱回了房中后,就让青橘夏莲准备温水沐浴。 谢知萱褪下了衣裳露出了身上的痕迹。 丫鬟青橘吓得惊叫,“小姐,你身上怎得都是……” 谢知萱方才虽被药物控制了心绪,但发生了何事她都记得,那少年只顾着解药可谓是毫无怜惜…… 谢知萱用着帕子擦着身上的痕迹,“此事你们得要保密。” 青橘和夏莲连连应是。 …… 凌霄院之中。 卫氏推开房门,就见着里面刚沐浴之后的顾凌,她微蹙眉道:“怎得这会儿沐浴?今日你既然在家,为何不去吃满月酒?” 顾凌道:“孩儿方才有事。” 卫氏道:“娘亲有一事需你相助,你五婶有一个弟弟今年十八,想要进万柳书院,你替他引荐一番。” 顾凌道:“万柳书院可不是这么好进的,要我引荐也得先将她弟弟所写的文章拿来。” 卫氏落座后叹气道:“你五婶的爹爹是为了救你祖母而英年早逝的,她那幼弟这几年都在永兴城之中念书,文采许是不足以入万柳书院的,柳先生素来宠你,你引荐一番不用文章也可。” 顾凌束发道:“好。” 卫氏看向了顾凌脖子后边有着红痕,像是受了伤,她紧张起身扒开了顾凌的衣领。 见到了被女子长指甲划过的痕迹…… 卫氏轻笑了一声道:“娘亲给你安排通房丫鬟你还不愿意,是你房中哪个丫鬟?” “你可别像你五叔一样,还没有嫡子就闹出庶子来。” 顾凌面颊羞红道:“娘!孩儿心中有数,你别管了。” 卫氏道:“知晓你害羞,娘就不管了,但你可别忘记你五婶弟弟之事。” “孩儿知晓。” 顾凌在卫氏走后,轻叹了一口气,拿出玉佩回忆起刚才那个女子。 今日他在东宫里边吃了太子侧妃给的补汤,不一会儿就合欢毒发作了。 太医说只能找女子解毒,顾凌本想撑回府中让卫氏给他找一个通房丫鬟。 路过客院他知晓前边院子里有满月宴,恐防唐突女眷,他就在客院之中歇下,恰巧遇到了那个女子。 竟然是成了亲的夫人,她既然说了就当此事未发生过,顾凌也就不去查探…… 顾凌将玉佩放在了木匣子里,眼不见为净。 第三章 春日宴 谢知萱沐浴后正要躺下歇息之时,传来了青橘的禀报声。 “小姐,陈姨娘带着小小姐过来了。” 青橘口中的陈姨娘,便是安国公府的嫡出千金陈碧玉。 陈碧玉十五岁时与顾渚在宫中春日宴上相识,情根深重,然而顾渚又婚约在身,被寿宁郡主“棒打鸳鸯”,此后一直未嫁。 直到四年前陈碧玉怀有身孕,本想让谢知萱主动让出顾五爷正妻之位,借着有孕,寻死腻活。 安国公都亲自出面为这女儿求正妻之位,再不济也该给个平妻之位。 但寿宁郡主没有松口,后边陈碧玉不得不为了家族名声成了侯府五房的妾侍。 陈碧玉恨自己让她成了妾侍,谢知萱素来知晓。 谢知萱有婆母寿宁郡主护着,这四年陈碧玉也不敢对她做什么,两人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也不知今日这算计自己的毒计是否有她的参与? “我六哥呢?” 陈碧玉进房后,便怒视着跟前的谢知萱。 谢知萱皱眉道:“我如何得知你六哥的去处?” 陈碧玉怒道:“你如何会不得知?” 青橘皱眉道:“陈姨娘,你可要知晓在侯府之中的身份,你不过是个姨娘,怎敢跟五夫人这般说话?” 陈碧玉嗤声冷笑:“身份?谢知萱,你知晓为何夫君这七年连进你院门都不曾踏进一步吗?” “因为夫君嫌你低贱,不过就是一个开药铺的商户之女,本朝商户最为下贱!你的陪嫁丫鬟怎敢在安国公府嫡女前说出身份二字?” 谢知萱也不恼,“顾五爷若是真觉得药商低贱,那他大可了结了他的性命,毕竟他这条命也是我爹爹帮他捡回来的!” 陈碧玉气恼拍桌:“谢知萱,你别以为有寿宁郡主护着你,你就可以在侯府之中张狂,寿宁郡主迟早有归西之日。” 谢知萱眼眸微眯,陈家真的是好教养,竟然女儿如此张狂。 很快身边传来了那道熟悉的童声。 【那个恶毒的老太婆,六年后就会没命咯】 【到时候看着死绿茶死小三怎么张狂】 【不过老太婆六年后才没命,又要守孝三年,到时候我再成为侯府嫡女实在是太迟,也会耽误弟弟前程】 【大堂哥将来未及弱冠就平定南诏,收复南疆十二城,深受新帝赏识,被封为宁王。】 【只要抱紧未来宁王的大腿,等两年后大堂哥成为宁王,靠着大堂哥定能休了谢知萱,让我成为侯府嫡出千金】 谢知萱望着在陈碧玉身后奶娘怀中的三岁小女孩儿,心中起了一层凉意。 顾芷柔如何得知寿宁郡主只有六年的寿辰…… 陈碧玉语气嚣张:“谢知萱,你最好识相点,主动将正妻之位让出来,看在你识趣的份上,我还能给你找门好亲事二嫁了,我安国公府的管家正好丧妻,你可以去做他的续弦……” 谢知萱轻呵了一声,“若我偏不识相呢?” 陈碧玉手轻摸着顾芷柔的小脑袋:“那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为母则刚,为了我芷柔和宝儿的前程,我定会为他们挣一个嫡出的名号!” “我已提醒过你,你倘若还不愿和离,就别怪我为了我的孩子前程,置你于死地!” 陈碧玉说罢后,气势汹汹离去。 “小姐,这可怎么办?” 青橘担忧地问道,“您若不和离,想必陈姨娘定不会善罢甘休。” 谢知萱伸出食指淡淡地揉了揉太阳穴。 谢知萱淡声对着陪嫁丫鬟道:“这些年我一直拖着不愿和离,不外乎就是为了知蓉和阿鸣。” “这几年弟弟妹妹寄人篱下,我若和离,知蓉婚事艰难,阿鸣也难以进好书院。” “如今他们已经启程来长安,待阿鸣进的万柳书院取得一个好功名,给知蓉找长安城之中寻门好亲事,等到阿鸣娶一个好夫人,到时候和不和离也都无碍。” 夏莲望向谢知萱,“小姐,您为蓉小姐和鸣少爷这般费尽心思,您可有想过您自个儿呢?” “您如今已经二十二了,在旁人眼中您成亲七年不成有孕就是不会生育,您怕是二嫁艰难,万万不可和离……” 谢知萱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但她就算再不愿,寿宁郡主总有百年之日,到时候府中无寿宁郡主护着她,就算她不愿和离,顾渚一封休书也能将她休弃…… 谢知萱抬头看向夏莲与青橘,“方才你二人可有听到顾芷柔的声音?” 青橘摇头道:“没有,今日小小姐进来并未说过一句话。” 谢知萱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谢知萱躺下后,闭上了眼眸,耳边响起顾芷柔那句只要抱紧未来宁王的大腿,等两年后大堂哥成为宁王,靠着大堂哥定能休了谢知萱…… 大堂哥,也就是她的便宜大侄儿顾凌。 顾芷柔可以抱堂哥大腿,自己未必不行,弟弟若是可以进万柳书院,得让弟弟抱紧顾凌大腿才好。 顾渚虽是叔叔长辈,可到底在侯府之中还是长房侯爷说了算的。 这顾凌就算不是日后的宁王,也是顾侯府世子。 顾凌对老夫人素来孝顺,即便老夫人真有百年之日,顾凌许也能护着她不被顾渚休弃。 …… 翌日,谢知萱醒来后,就去了寿宁郡主房中请安。 她去的时候大嫂二嫂已经在了,三嫂陪着三哥在外任,四房的顾四爷早两年丧妻也一直未娶,所以来寿宁郡主这儿晨昏请安的也就她们三人。 “母亲,大嫂,二嫂。” 卫氏见着谢知萱而来轻笑道:“五弟妹来了,过几日宫中有春日宴,你随我一起去参加可好?” 谢知萱自从来长安之后,却从未去过宫中。 婆母寿宁郡主是当今陛下的堂姑,永嘉侯府也算是皇亲国戚,宫宴之上也会请永嘉侯府前去赴宴,按理谢知萱身为五房夫人也可进宫去的。 只是顾渚说她身份不够,商户之女怎敢进宫面圣,也不怕有所错漏殿前失仪被责罚,谢知萱也就一直不敢进宫。 但这会儿谢知萱却想要大胆一试,毕竟弟弟妹妹将要来长安,她要给妹妹找门好婚事,必定也得要自个儿出去多拓宽人脉的。 卫氏笑道:“春日宴素来是给长安城之中未婚儿女相看的,皇后娘娘的意思也是时候该给凌儿挑一个好姑娘。 凌儿确实也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你这个做婶婶的,就陪着我一起去给凌儿相看一个好姑娘。” 谢知萱应下:“好,只是我从未见过宫中,怕礼数不周全。” 卫氏道:“无碍,这几日我让我身边的嬷嬷教你宫中行礼的规矩就是。” “多谢大嫂。”谢知萱轻笑了一声。 寿宁郡主道:“一眨眼,凌儿都要娶妻了,凌儿的婚事你们可得挑仔细了,最要紧的是得选个人品家风好的。” 第四章 开药铺 卫氏浅笑道:“母亲放心便是,凌儿乃是侯府世子,他的世子夫人我定会好好替他挑选一番的。” 寿宁郡主见谢知萱身上所穿的淡色衣裳:“阿萱,你虽平日里喜好素净,但进宫穿素色衣裳实在不妥,我这有一匹郑王府之中送来上好的苏绣料子,你让绣娘给你做一身衣裳,几日后可穿去宫中。” 谢知萱福身行礼道:“多谢母亲。” 谢知萱自幼家境不俗,也是穿着各色绫罗绸缎长大的,只是嫁进侯府后,顾渚嫌弃她乃是药商出生,沾染商人俗气,连着穿戴也是俗气得很。 谢知萱渐渐地也不敢穿那些颜色鲜艳绣样繁杂的好料子,只敢穿些素净没绣花的料子。 这些年来,寿宁郡主也就以为她喜爱素净的料子。 寿宁郡主身边的嬷嬷端着托盘出来,石榴红布料上边绣着团蝶百花,甚为出彩。 谢知萱接过料子,又是福身道谢。 寿宁郡主道:“你们就散了吧,我也要抄录佛经了。” “是,母亲。” 卫氏随着谢知萱一起出了福安堂道:“五弟妹,可否有空去我院中坐坐?” 谢知萱淡笑道:“好。” 卫氏与谢知萱走到了大房的院落里。 老远,谢知萱看到一道穿着黑色锦袍的少年练剑的背影,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没再看。 卫氏牵着谢知萱的手进了房中,屏退了丫鬟道:“你给的助孕药还当真见效,太子妃已有孕三月,是以这一次皇后娘娘特让我找你一同入宫,想要见见你。” 谢知萱轻笑道:“太子妃娘娘能有身孕就好。” 卫氏浅笑了一声道:“这当真是你的功劳,太子妃入东宫两年多了,肚子一点都不见动静,你这一次可是帮了我们卫家大忙!” 卫氏的长姐乃是当今的卫皇后,然而当今太子殿下并非是卫皇后亲生的,却是由卫皇后抚养长大,是以太子选太子妃时,就选了卫家女儿做了太子妃。 卫太子妃两年未曾有孕,众御医太医也都束手无策。 过年前,谢知萱得知大嫂卫氏在求助女子有孕的药物,她问过脉象后,便将父亲告知过自己的一道药方送给了大嫂卫氏,未曾想还真的有用。 卫氏淡笑道:“五弟妹,你弟弟进万柳书院之事你不必发愁,还有什么想要的?” 谢知萱淡笑道:“我自幼就听爹爹说,开药馆乃是治病救人,给太子妃药物也是医者本分,不敢再求嘉奖,只是……” 卫氏爽朗一笑,道:“这七年来我可是将你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的,只是什么直说便是,你我妯娌之间何必见外?” 谢知萱道:“您也知晓我爹爹留在长安城之中药铺,这些年药铺一日比一日萧条,我想前去府外好好打理父亲留下来的药铺,要用到府中的马车,还有随意出入府门的牌子。” 长安城之中谢氏药铺当年可是享誉全城,达官贵族也会来谢氏药铺来瞧病。 谢知萱出嫁后,娘亲想要弟弟走功名读书,便将药铺给了自己做陪嫁。 谢知萱知道顾渚厌恶她药商女的身份,这七年为了不让顾渚更厌恶自己,坐实她是卑贱的商户女出身,谢知萱也就再也没管过这间药铺。 东家都不重视了,药铺底下的药童大夫渐渐地也都走完了。 经过昨日之事,谢知萱也顾不得顾渚厌不厌恶她去做药商。 弟弟妹妹前来长安,多的是要用银钱的地方,还有她也想重现当日谢氏药铺之荣光,重开药铺是势在必行的。 卫氏浅笑道:“也倒也不难,只是我看你身边好似只有四个丫鬟,你若是要出府,我便再多给你找几个魁梧些的婆子。” “多谢大嫂。” 卫氏道:“这些年你也不容易,你这么漂亮容貌也是五弟不长眼,只望五弟有一日能够知晓你的好。” 经过昨日之事谢知萱对顾渚只剩下了厌恶,卫氏这般所言,谢知萱只能淡笑一声。 “大嫂,我且先行告辞了。” 卫氏浅笑道:“好。” 谢知萱前脚从卫氏房中出去,后脚顾凌就过了房前。 顾凌望见离开的女子的背影,入内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母亲,方才那妇人是谁?” 卫氏道:“没大没小的,那可是你五婶婶!” 顾凌道:“五婶?您何时与五婶走得这般相近了?” 卫氏叹气道:“你五婶也是一个可怜人儿,唉,不多说你五婶的事了。你怎得今日还在府中?不去书院与东宫?” 顾凌拱手行礼道:“孩儿这就前去书院。” 昨夜顾凌可谓是一夜没这么睡着,辗转反侧间都是那女子的软玉温香,便一早起来练剑。 顾凌走到侯府门外,翻身上马,却还是回身去了房中将那女子留下来的玉佩戴在了腰间。 …… 谢知萱回到自个儿的院落之中,便就裁剪着寿宁郡主赏赐下来的布料。 谢知萱娘亲的女红极好,她也跟着娘亲学了不少,给自己做衣裳也是不难的。 “五爷!” “姑爷!” 谢知萱听到丫鬟们的禀报声,抬起眼眸就见到了气势汹汹的顾渚入内。 谢知萱目光收回只放在跟前的石榴红布料之上。 顾渚气恼道:“谢知萱,陈六公子人呢?” 谢知萱听到顾渚这话,讽笑道:“我怎会知晓陈六公子的去处?” 顾渚想要质问出声又欲言又止,他到底不能说昨日陈家六公子是他派人放到谢知萱房中的。 “谢知萱,你识相点的早点自请下堂,我不可能委屈碧玉让她一直为妾侍,更不会让芷柔与宝哥儿做庶子庶女的。” 谢知萱听着顾渚之话冷讽一笑:“你不想委屈陈碧玉,那当时为何不在婚前取消婚约?哪怕如今你也可以给我一纸休书,何必让我自请下堂?” 顾渚看向了与往日里不同的谢知萱,他见过谢知萱的次数并不多,每回见她都是唯唯诺诺,懦弱自卑…… “你算计我不成,今日又来逼我自请下堂,却不敢给我休书。” 谢知萱声音里依旧带有着凉薄的讽刺:“你不给休书,是因你知晓若是写下休书,你便是不仁不义不孝之徒。 你若是真心为了陈碧玉,大可一人承担这些骂名写下休书,但你懦弱得不敢承担骂名,你就是个伪君子。” 顾渚扬起手往谢知萱的侧脸上重重甩了一巴掌。 谢知萱只觉得侧脸火辣辣地疼,耳朵里传来一阵阵的杂音。 顾渚怒极,还想再下手打。 “你个贱人!” 谢知萱目露嘲讽:“你尽管再打,正好三日后我要去宫中春日宴,到时候也可让全长安与宫中贵人好好瞧瞧,顾家五爷打起女人来是何等的威风凛凛……” 第五章 寻玉佩 顾渚皱眉,目露不屑:“宫中春日宴?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怎敢进宫去面圣的?满身的商户铜臭气!” 谢知萱道:“是大嫂邀我同去的。” 顾渚听到大嫂二字,倒也不敢再打谢知萱,“你最好还是识相点自请下堂,我与碧玉许还会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若你非要霸占碧玉的正妻之位,你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顾渚说完此话,便拂袖离去。 夏莲见顾渚出去后,连上前扶着谢知萱,望着她脸上的巴掌红痕甚是心疼:“姑娘。” 青橘忙从一旁的匣子内取出来了消肿止痛的膏药,“姑娘,您这脸上都起了红印……五爷怎能对您下这么重的手呢?” 夏莲道:“要我说,姑娘您就应该就顶着脸上的红手印去寿宁郡主跟前告状。” 谢知萱用指腹取了乳白色药膏让脸上涂抹着,传来一阵清凉。 谢知萱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去告状不过是郡主口头斥责顾渚几句罢了,倒是要我费心神哭一场。” 这些年郡主对她是极好,也在永嘉侯府之中竭力护着她,但到底顾渚才是郡主的亲生儿子。 昨日他们在宴会上羞辱自己,到头来也只是一声道歉而已。 被打了一巴掌,即便是去郡主跟前告状,最后得到的也是顾渚一句毫无诚意的赔不是而已。 高高在上的永嘉侯五爷愿意对她低头道歉,已是对她的弥补…… 谢知萱见着入内的桃红问道:“你们将陈六公子扔在了何处?” 桃红道:“昨日里幸好遇到了阿泉,由阿泉帮忙,将陈六公子扔在了前院的那荒废了的旧马厩里边,怕他醒来又给他喂了迷魂药,恐怕这会儿都在马厩里睡着呢。” 谢知萱道:“上回听你们说过,阿泉如今是在世子身旁当差?” 桃红点头应道:“他如今可是世子身边的得力小厮,深受世子青睐,他可一直记得姑娘您给他妹妹诊脉治病的恩惠。” 阿泉与他的妹妹阿溪都是永嘉侯府家生子,阿溪三年前得了风寒重病,因为是家生的丫鬟,身份卑贱能请来一个江湖郎中看病已是不易。 桃红与阿溪认识,求得谢知萱去给阿溪治病。 谢知萱也不觉得身为主子给奴婢看病不妥,就前去给阿溪诊脉,又让阿泉拿着药方去谢家药铺之中取了药物治好了阿溪。 那阿泉之后就对她们这边照顾颇多,后来阿泉还被调到了世子边上服侍,能随着世子去府外,逢年过节还会给桃红她们带些府外的新鲜玩意作为谢意。 谢知萱道:“他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比顾渚有良心太多。 “姑娘,您贴身所戴着的玉佩怎得不见了?” 青橘给谢知萱整理着衣物时问道。 谢知萱才陡然想起来她寻常佩戴在腰间的青玉镂空缠枝莲花的玉佩,那块玉佩不算昂贵,是她十岁过生辰的时候,爹娘去道观里求来,保她平安的。 谢知萱是日日佩戴着这块玉佩的,这会儿才想起来好似昨日沐浴前就已经不见玉佩了。 回溯昨日记忆,晨间还是戴着的,后来…… 谢知萱想起那如玉般的俊朗面孔,昨日少年中了药物,甚是急切,解开她腰带时,玉佩也就随着衣裙垂落在地…… 然而她着急起身之后,似乎并没有捡回玉佩。 谢知萱起身道:“去客院。” 谢知萱匆忙去了离她院落不远处的客院之中,推门入内,里面显然已经被人给打扫过了。 入目所见,已是没有玉佩了。 但谢知萱倒也是不死心,蹲下身子看了眼床铺底下,桌子底下,都不见玉佩踪影。 “五夫人。” 阿溪入内朝着谢知萱行礼,“五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谢知萱见到阿溪,问道:“你可知此处客房昨日里是谁打扫的?” 阿溪道:“昨日里是我打扫的,我来这里时床铺都没了,也不知昨日里哪个贵客住在了此处,竟将床铺都给取走了。” 谢知萱问道:“那你可有见到一枚青玉佩?” 阿溪摇头道:“并未见到。” 谢知萱陡然有些心慌,那块玉佩是她这七年基本上日日都佩戴着的,旁人或许不知晓,但是寿宁郡主定会知晓。 若是那男子戴着玉佩到了寿宁郡主跟前…… 谢知萱问向阿溪,“你可知昨日住在此处的贵客是谁?” 阿溪摇头道:“奴婢不知晓,也不知这位贵客是如何将床铺被褥给抱走的。” 谢知萱听得阿溪这般说,她又细细的查看了客房之中的角角落落,依旧是不见玉佩,才不得不回了房中。 回房缝制石榴裙时,谢知萱都有些心不在焉,针刺到她的指尖,她才恢复了清醒。 看昨日那少年的穿戴应当是家境不俗的,他又与顾渚有三分相似,想来不是郑王府之中的表亲,便是顾渚姑姑家的表弟。 那少年既然说了提亲之事,想来应当还是个未婚的,出身尊贵的贵公子应当也会珍惜他自己的名声将昨日之事瞒得死死的。 毕竟与有夫之妇有所苟且,于他的名声也不会好听。 谢知萱继续绣着衣裳,逼迫着自己忘了昨日之事,只一心想着春日宴。 春日宴乃是她头一次去宫中,谢知萱还真的有些担忧她在御前失仪,但为了妹妹的婚事她并不能退缩。 三日后,东宫之中。 太子端起茶杯淡抿一口,望向跟前的顾凌道:“怎得连茶都不敢喝了?” 顾凌冷哼了一声,“您还好意思说?差点我就要丢了大脸,日后我再也不敢在宫中吃喝东西了。” 太子爽朗一笑,“那日你后边怎么办的?” 顾凌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道:“泡了冷水浴。” “殿下。” 太子见到从屋外进来的卫蕴,连上前去扶住了卫蕴,“你刚怀有身孕,有何事托内侍传话便是。” “表姐。”顾凌起身朝着卫蕴行礼,他望向卫蕴未见隆起的小腹,“表姐,您怀孕了?” 卫蕴嫁进东宫两年,都未见她有孕,若是太子妃有孕的确乃是一桩喜事。 卫蕴轻笑道:“说起我能有孕多亏了你五婶,今日宫中春日宴,她也会前来,我定要好好谢谢她才是。” 顾凌道:“五婶?” 卫蕴点头道:“你五婶不愧是当年名声传遍长安城的谢氏药坊家的千金,她的药方甚是灵验,我两年未曾有孕,吃了她开的药方果真有了身孕。” 顾凌道:“也奇怪,五婶既然有助生子的药方,为何不给自己用用?她嫁进侯府也好几年了,一直都未曾生儿育女。” 卫蕴冷声道:“这得问你的好五叔,听小姑说,你五叔与五婶成亲至今,你五叔可不曾踏入过你五婶房门半步,说不得你五婶至今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第六章 是她吗 顾凌听闻卫蕴此言,想起了前几日在客房之中那个女子,她成亲了却还是处子之身…… 顾凌握紧着手中的玉佩,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会是她吗? 顾凌想着五婶的样貌,他这些年在书院里念书,又显少去后院,即便去寿宁郡主跟前请安,也是特意避开了女眷请安的时辰。 永嘉侯府家宴都乃是男女分席,顾凌竟是不知他五婶长什么模样。 卫蕴恼道:“那顾渚当真不是个好玩意,既辜负了发妻,又委屈安国公府嫡女为妾侍,顾凌,你可万万不得学你五叔如此。” 顾凌满怀心事地点头。 太子见卫蕴恼着,安慰道:“莫要为了不相干之人生气,如今你腹中孩儿要紧。” 卫蕴道:“殿下,听闻东海那边新进贡了一百零八颗大珍珠,我想向您讨要这些珍珠赐给顾五夫人,算是我对她的谢礼。” 太子轻笑着便让内侍下去取珍珠,卫蕴得了珍珠之后便往举办春日宴的万香宫之中而去。 卫蕴离开书房之后,太子叫了两声心不在焉的顾凌,“顾凌,你这是灵魂出窍了?” 顾凌起身道:“殿下,我也想去一趟春日宴。” 太子沉声道:“你就老实些待在东宫里面,你若是去了春日宴,卫瞻与徐杰今日恐怕是成不了亲事了,孤有要事与你商议。” 顾凌握紧着玉佩,还是老实留在了东宫里面。 …… 永嘉侯府。 萧芜院之中。 谢知萱换上了这几日赶制的石榴裙,大红色的裙子衬着她肌肤白皙。 春兰与桃红给谢知萱梳了一个妇人发髻,谢知萱打开一旁的箱笼取出了里面的首饰。 爹爹在世时,谢家药坊乃是全长安有名的药坊,谢家积蓄颇丰。 虽说被二叔占去了爹爹买在祖籍处的宅院商铺,但是银钱娘亲都藏得好好的。 加之永嘉侯府的聘礼也封厚,娘亲为她准备了满满一大箱子昂贵的首饰为嫁妆,深怕她被顾家看轻。 只是,谢知萱因着顾渚常说的商人俗气四字,这些年都没有戴过这些首饰。 谢知萱取出了一套红珊瑚头面戴上。 “姑娘真美。”桃红望着铜镜之中的谢知萱夸奖道,“真不知五爷是不是眼瞎?” 谢知萱起身道:“该去宫中了。” 谢知萱先去了一趟福安堂拜见寿宁郡主。 “母亲。” 寿宁郡主见到前来的谢知萱眼前一亮道:“年纪轻轻的,往日里的确是不该就那般素净,今日这身像是仙子下凡似的,日后都穿戴的鲜亮些。” “是。” 谢知萱福身道:“母亲,我且先去宫中了。” 寿宁郡主转着手中的佛珠道:“你今日乃是第一回入宫,就随在你大嫂身边便是,见到宫中的贵人宁可少说不可多说,皇后娘娘乃是你大嫂的亲姐姐,定不会为难于你。” 谢知萱福身应是后,出了福安堂。 去大门口的时候,谢知萱正好撞上了步履匆忙的顾渚。 周边有着侯府丫鬟小厮来往,谢知萱不得不给顾渚行礼,“五爷。” 顾渚见到跟前谢知萱今日的穿戴,比之前几日见她容貌更为美艳了,她那脸庞倒不似一个二十二岁的妇人,像是十七八岁的新妇。 谢知萱行礼后便走远了,顾渚却是见着谢知萱的背影,久久才回神。 “夫君。” “爹爹。” 顾渚听到了陈碧玉之声音,回首就见到陈碧玉柔弱地抱着顾芷柔。 顾渚连从陈碧玉手中接过了顾芷柔,“你刚出月子,怎得不好生休养休养,这虽说春日里了,可到底没到三月,天还冷着。” 顾芷柔吃着手道:“娘亲,哭哭。” 顾渚看向陈碧玉的眼眸好像的确是刚刚哭过的模样,“碧玉,你这是怎么了?” 陈碧玉落泪道:“我是想起了六哥竟在马厩的马粪上待了一日一夜,又想我的小宝儿,他爹爹是侯府嫡子,娘亲是国公府嫡女,偏就他是庶子……” 顾渚看向怀中的三岁小女儿:“你放心,我定不会委屈我的芷柔与宝儿的。” 谢知萱出了府门,就见到了卫氏的马车。 谢知萱上了马车后。 车厢里边卫氏的小女儿顾芷雯便惊叹了一番:“五婶,你今日实在是太美了,这身石榴裙衬托得五婶您美若天仙,说您是牡丹花仙子下凡也不为过。” 顾芷雯今年十四岁,再几个月就要及笄了,是永嘉侯府之中的开心果,常能哄得寿宁郡主喜笑颜开。 谢知萱闻言轻笑着揉了揉顾芷雯的小脸,“你最是嘴甜。” 顾芷雯抱着谢知萱的胳膊道:“五婶本就长得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啦。” 卫氏轻轻一笑道:“你前儿个还说你是你兄长最为好看的。” 顾芷雯思索了一番道:“五婶与哥哥各有各的好看,五婶是天仙下凡,哥哥是天上谪仙。” 卫氏捏了捏顾芷雯的鼻子,轻声笑了笑。 谢知萱看着她们母女的亲昵,眼里划过一丝羡慕,七年前的她也还可以在母亲怀中撒娇嬉闹。 虽然那时候爹爹已经离世了,可有母亲有弟弟妹妹在,哪怕是寄人篱下,一家人倒也是和和乐乐的。 七年……她已经七年未曾见过娘亲,未曾见过弟弟妹妹…… 每一次通信她都不敢说自己的实情,怕娘亲在千里之外担忧。 可她想娘亲又怎会不知她的处境艰难呢?七年未曾有孕,娘亲定也是担忧的。 谢知萱掀开了马车旁边的帘子,这几年她一直困在永嘉侯府后院之中,嫁进来不久后老侯爷去世,府中守孝不能出府。 出孝之后,谢知萱出府去外赴宴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大多数都是随着寿宁郡主去杨家或是郑王府赴宴。 而这一年来寿宁郡主身子骨弱,不常出侯府大门,谢知萱想着自己上回出府门还是在一年前了。 大街上摆摊的商贩热闹非凡。 谢知萱望见了朱雀大街上的二层药坊。 十年前赫赫有名的谢氏医馆,也是她曾住了整整十二年的地方。 爹爹会在医馆后院之中教她认识药草。 哪怕很多人都说,女子学医,只能做三姑六婆之中的药婆,乃是下九流,但是父亲依旧还是教她医术,还将谢家祖传的谢元医书谢元药经药方传给了她。 困在永嘉侯府这七年,她已经谢元医书谢元药经药方背得滚瓜烂熟。 马车没法进入宫门,下了马车后,谢知萱看向了跟前巍峨的城墙。 顾芷雯拉着卫氏的胳膊道:“娘亲,这里离东宫近,我们先去东宫见蕴表姐可好?” 第七章 再相见 卫氏道:“时候不早了,不必再去东宫一趟了,左右太子妃都会去春日宴的。” 顾芷雯笑笑:“也是。” 谢知萱随着卫氏走在宫中,头一回入宫的谢知萱看什么都新鲜,只是她依旧维持着面上沉稳,不敢将眼神瞟来瞟去的。 顾芷雯:“五婶婶,你不是头一次入宫吗?” 谢知萱听到顾芷雯发问,淡笑道:“是头一回进宫。” 顾芷雯好奇:“五婶婶,你头一回进宫竟是什么都不好奇吗?我记得我幼时头一次进宫时感觉什么都稀奇。” 卫氏轻斥着顾芷雯:“你五婶婶这叫做沉稳,可不似你,都十四岁,眼看着也是到了定亲的年纪,却还这般不知端庄稳重,日后还不知怎得嫁人呢?” 顾芷雯搂住了卫氏的胳膊道:“那我就不嫁人了嘛!反正哥哥能养我一辈子。” 卫氏道:“说什么胡话?怎能不嫁人呢?” 顾芷雯小声道:“嫁人本就一点都不好,像蕴表姐这两年来因一直未孕,都不知喝了多少的苦药。 还有五婶婶长得如此貌美,都被五叔这般嫌弃,我可不愿嫁人……” 卫氏捏了一把顾芷雯的手,“越发说胡话了,宫里头和长辈的事都敢议论了?” 顾芷雯憋憋嘴,没敢再反驳。 几人走了约摸着两刻钟不到,到了举办春日宴的万芳园门外。 园子里十分的的热闹,这个时节已有不少花儿开放,不少千金们聚在一起赏花吟诗,行花令,热闹得很。 卫氏牵着谢知萱的手往远处的亭子里走着,“五弟妹,那上坐的乃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边上的是太子妃与德妃娘娘。” 谢知萱听闻都是贵人,远眺都不敢了,低着头跟着卫氏走到亭子跟前行礼。 “拜见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德妃娘娘。” 皇后娘娘看向卫氏淡笑道:“二妹,你这身边的美貌姑娘是谁?这么出色的女子本宫竟是头回所见。” 卫氏轻笑着道:“她是芷雯的五婶婶。” 皇后娘娘:“原来是顾五夫人,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谢知萱这才敢抬头看向皇后娘娘,她也被皇后娘娘与太子妃的容貌给惊艳到了。 卫氏便是极为好看的,皇后娘娘与太子妃都是卫家女子,容貌自然也是不俗。 皇后娘娘啧啧称赞道:“这容貌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顾芷雯道:“五婶婶是大美人,但是有人眼瞎。” 卫氏瞪了一眼顾芷雯,顾芷雯不敢再说话。 太子妃卫蕴见着谢知萱淡淡一笑:“今日头一次见顾五夫人便觉有缘,我新得了一盒珍珠就送给顾五夫人了。” 谢知萱知晓太子妃是因药方而嘉奖她,她福身行礼道:“多谢太子妃殿下赏赐。” 宫中每年一回的春日宴,是给长安城之中达官贵族间的未婚公子千金相看定亲的宴会。 在春日宴上成就的眷侣倒也不少。 是以各府的夫人对春日宴都不敢怠慢。 不过这个相看倒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说,所以春日宴上还是会邀成了亲的年轻夫人们前来凑个热闹,也帮着自家弟弟妹妹相看相看。 谢知萱待在卫氏身边,不到两刻钟,便已有不少夫人前来攀谈了,话里话外都是夸奖顾凌的言语。 谢知萱心中想着,她这位便宜大侄儿的行情甚是好。 卫氏与这些夫人们攀谈了快大半个时辰,只觉得已经都快记不住那些夫人和那些姑娘了。 春日宴上,年轻些的千金公子哥儿们都三三两两比着诗词歌赋,也有的在比试投壶。 谢知萱本是跟在卫氏边上寸步不离的,直到卫氏被皇后娘娘叫走。 谢知萱便在园子里寻起了顾芷雯,这园子不小,前来春日宴的千金不少,谢知萱找了一会儿,难以找到顾芷雯在何处。 “姑娘,你是在寻人吗?可需要我相帮?” 谢知萱听到一道少年男声,她抬眸便看到了一个穿着银袍的男子,他身上有着将帅之气,身形高大,面如冠玉。 谢知萱便道:“是,我在寻我的侄女,永嘉侯府的大小姐,不知这位公子可有见过?” 卫瞻轻笑道:“你是芷雯表妹的姑姑?在下是承国公府的卫瞻。” 谢知萱道:“卫世子误会了,我并非是芷雯的姑姑,我乃是芷雯的婶婶。” “婶婶?你成亲了?”卫瞻的神色一愣。 谢知萱应道:“是。” 卫瞻道:“哦,那你慢慢找芷雯表妹吧,我还有旁的事,就不帮你寻了。” 谢知萱问着卫瞻离去的背影就觉得有些莫名,方才还以为卫世子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心人。 谢知萱寻着寻着,她索性就站在一处视线好的地方,也不寻了。 宫中这地方可不是能随意乱走动的,谢知萱找了一石凳坐着,等顾芷雯来寻她。 …… 卫瞻闷闷地出了园子侧门,就见到了在园子侧门处的顾凌。 顾凌处理完了东宫要事,并没有出宫回府,而是来了万芳园,他想着能不能在春日宴上遇到玉佩的主子,正要悄悄从侧门进去倒是碰到了卫瞻。 “顾凌,你怎得来了却不进去?” 顾凌道:“太子说若我参加春日宴,会让你谈不成亲事。” 卫瞻道:“姐夫这是瞧不起谁呢?我虽没有你长得好看,可未必就会因为你谈不成亲事。” 顾凌一笑:“你今日可有遇到属意的姑娘?” 卫瞻:“满园子都没有合我眼缘的姑娘,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我眼缘的姑娘,竟是已经成亲了的。” 顾凌摸着腰间的玉佩,“你也瞧上了成过亲的姑娘?” 卫瞻道:“瞧上又怎样?人家都已经成……” 亲字未曾出口,卫瞻才想起顾凌话里边的不对劲之处:“你说得也字是何意思?” 顾凌:“我有一个好友也为一位有夫之妇所困。” 这几日每每午夜梦回,顾凌都是辗转难眠,一闭上眼都是软玉温香与那千娇百媚的声音,根本无法当做无事发生过。 卫瞻:“你那位好友不会是姓顾名凌?” 顾凌:“自然不是!你说的那位成了亲的姑娘,是谁家夫人?” 卫瞻:“你家的。” 顾凌纳闷:“怎会是我家的?我可还未曾成亲。” 卫瞻轻笑:“亏得人人夸你聪慧,你成不成亲我会不知晓吗?那姑娘是你顾家的五夫人。” 顾凌蹙眉道:“我五婶是个可怜人,你这话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切莫与旁人说,免得损了我五婶婶的清誉。” 卫瞻道:“我知晓,只在你面前说说罢了。” 万芳园的侧门又被内侍从里边打开。 顾凌透过院门远远地就看见了在那湖边石凳上坐着的姑娘。 是这几日总是在他的脑海之中一直挥之不去的姑娘…… 顾凌径直走进了万芳园,大步走到了湖边石桌跟前。 谢知萱正远望着几个千金们玩投壶,陡然间听到了那声熟悉的男音。 “姑娘,又见面了……” 谢知萱从投壶那边收回自己的眼神,入目所见的是男子窄腰腰间挂着自个儿的玉佩…… 再抬眸看到是记忆中的俊美无俦的脸…… 第八章 不和离 谢知萱眼色惊慌往四周望了望,见无人在意她这儿,她才稍松一口气,“劳烦公子将玉佩还给我,快些离开我此处,免得惹来旁人非议。” “此处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顾凌拉起谢知萱的手腕,“随我去能议事的地方。” 谢知萱见到少年修长的指节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连要收回…… 但是她常年在屋内的力气自然是没有少年的力气大的,她也不敢强势挣脱,恐惹来旁人的注意。 谢知萱见着少年将她从侧门带出后,就进了一处不远的废弃的宫殿。 宫殿之中杂草丛生,蛛网密布。 顾凌对着谢知萱道:“此处宫殿许久无人居住了,没人会来此处。” 谢知萱望向了少年握着自己的手腕,“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顾凌放开了握住谢知萱的手,“你是哪家的夫人?上回你走得急,我都没有问过你,你是永嘉侯府的夫人吗?” 谢知萱连道:“不是!” 谢知萱可不敢让跟前之人知晓她的身份。 顾凌松了一口气,他想自己的确是想多了,也是,这姑娘若是五婶的话,那五叔怕是眼瞎。 谢知萱道:“将玉佩还我。” 顾凌伸手握住了玉佩道:“要我将玉佩还给你倒也行,但你要与你夫君和离。” “什么?”谢知萱愣了愣。 顾凌望着谢知萱的明媚杏眸道:“我乃是正人君子,我夺了你的处子之身,理应对你负责,我难以将你我之间的欢好当做没发生过,入梦时也会想到前几日你我之事……” 谢知萱被少年说的脸色都红了,入梦想起前几日之事……枉他还称自己是正人君子? 顾凌道:“你的处子之身给了我,我便该娶你为妻,你和离之后,我便与你结为夫妻。” 谢知萱震惊至极地望着跟前的少年:“你家中可会允许你娶一个二婚的姑娘?” 顾凌轻抿唇,“难是难了些,但只要我想娶你,便能娶你为妻。” 谢知萱道:“我不会和离。” 她好不容易求得卫氏让弟弟得以进万柳书院,还有她妹妹也到了谈论亲事的年纪,都是需要倚靠永嘉侯府的时候。 七年的委屈都熬过来了,她又怎能在这个关头和离呢? 顾凌问道:“为何不和离?你成亲之后还是处子之身,不论是何缘由,都不该和离吗?” 谢知萱抬眸望向顾凌,“公子,那日你我都是中毒,互为解药罢了,无需你对我负责。 那事还请公子全当做没有发生过,公子应该也不想背负与有夫之妇私通的骂名影响前程吧?” 顾凌道:“我自然不想背负此骂名,所以只有我娶你为妻,才能让此事不影响我前程。” 谢知萱:“公子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我年纪还要比你大些,一个比你年纪大又是和离的二婚女,你说要娶谈何容易?你家中长辈定然不会应许。” “还请公子将玉佩还给我,莫要为难于我。” 顾凌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递给了谢知萱。 谢知萱手握着玉佩之时,顾凌伸手握紧了谢知萱的手:“是不是我家中长辈答应我娶你,你便愿意和离嫁给我?” 谢知萱没有应答,他果真是年纪小些,还是少年心性,他家中长辈怎会让他娶一个二婚姑娘为妻? “前几日之事当真是互为解药罢了,公子不必为了对我负责而要娶我,我如今在婆家过得极好,并不想和离。” 顾凌,“你先告诉我,你夫君是谁?” 谢知萱道:“无可奉告。” 顾凌道:“那我告诉你我是谁……” “也不必,我并不想知道你是何人,我不会和离的。” 谢知萱收回了自己握着玉佩的手,“以后再见还望公子将我当做陌路人,我家人应当要寻我了,我先走了。” 顾凌望着谢知萱的背影,沉闷地皱眉。 当做陌路人? 抵死缠绵过的二人怎能当做陌路人一般? 谢知萱匆忙回到万芳园的时候,卫氏的确是已在找她了。 卫氏见到谢知萱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走丢了,怕是不知道怎么对五弟交代,找到你就好。” 顾芷雯轻声道:“五叔说不定巴不得五婶不见了呢!” 卫氏弹了一下顾芷雯的脑门,“让你再胡说?今日回去就给我罚抄礼记。” 顾芷雯摸了摸自个儿的额头。 谢知萱自嘲一笑道:“大嫂,芷雯所说倒也没错,不必罚她。” 卫氏道:“身为小辈议论长辈之事,理该罚她,不过这次看在你给她求情的份上,就免了她的罚。” “多谢五婶婶。” 谢知萱轻笑,而后又是随在卫氏左右与旁的夫人们寒暄。 谢知萱本还想在春日宴认识几个夫人好为妹妹找亲事铺好路,可这些夫人们一听她是永嘉侯府的顾五夫人,神色就不复热情。 谢知萱偶尔接上一句话,那些夫人们也只当做没有听到一般。 有些好心的夫人还会对她目露怜悯,顾渚的庶子刚办满月宴,长安城之中的夫人自然也知晓她身为正妻至今无子,而妾侍已是儿女双全。 但她们也只有怜悯而已,至于谢知萱搭话,她们倒也不理。 两三回之后,谢知萱也知她们是看不起自个儿,她倒也不恼。 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她遭到冷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卫氏见着谢知萱被人冷遇,也不气不骄的,心中也是佩服,谢知萱有有这般心境很是难得,七年相处下来卫氏很是喜欢这位小弟媳的。 春日宴散后,出了宫的谢知萱松了一口气。 在马车路过就谢氏药坊的时候,谢知萱往外看了一眼。 “嫂嫂,前两日我与你说过想要好好打理药坊,我想着明日就去药坊之中……” 卫氏轻笑:“我已让人与马坊的车夫说过了,你让丫鬟拿着牌子前去马房调用马车就好。” “我也要一起。”顾芷雯抱住了谢知萱的手臂,“五婶带上我一起可好?” 谢知萱点头道:“好。” 到了侯府后,谢知萱回去了萧芜院,卫氏与顾芷雯则是回了侯府主院。 卫氏与顾芷雯刚进主院大堂,就见到了等候着她的顾凌。 “凌儿,你在正好,娘亲在春日宴上为你选了几个姑娘,你自个儿瞧瞧哪家姑娘最为合适?” 顾凌道:“不必了,孩儿已有想要娶的姑娘了。” 卫氏欣慰道:“哪家的姑娘?品性如何?永嘉侯府的世子夫人最要紧的是品性得好。” 顾凌:“品性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家世不好?” 卫氏坐下接过丫鬟地上来的茶盏,喝了一口茶:“只要不是家中有作奸犯科的,家世稍差倒也无碍,娶媳娶贤,永嘉侯府倒也不怎么看重世子夫人要出身名门,只要是书香门第又或是忠良之后家教好就行。” 顾凌:“我也不知她家世如何,只是她还未与她的夫君和离……” “咳咳,咳……” 卫氏三十三年来恪守礼仪,在这一刻她却是急得不顾教养,将口中之茶咳出。 “顾凌,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九章 不能娶 卫氏着实不敢相信方才自己听到的话。 还不等顾凌回答,一旁的顾芷雯道:“娘,哥哥方才说他心仪的姑娘有夫君,我那日后的嫂嫂还未曾与她夫君和离。” “怎就是你日后的嫂嫂了?” 卫氏震怒道:“顾凌!你可别以为你爹爹在南疆御敌,家中无人能动用家法,你就可率性妄为!你身为永嘉侯府的世子怎可娶一个二婚女子为妻?” “你竟还说她品性不错?她若真是品性不错,怎会还就未曾和离,就说了要嫁给你?” 顾凌道:“她并未曾说要嫁我为妻,是孩儿一心想要娶她为世子夫人” 卫氏气得手直抖:“顾凌!这么多年的诗书你读到脚底去了?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是夺人之妻?” 顾凌道:“孩儿也不算是夺人所好,她夫君并不喜欢她,成亲之后也未曾与她圆房,所以孩儿劝她和离与我成亲。” 顾芷雯轻笑道:“大哥,你所说的那个姑娘是五婶婶?” 卫氏听到顾芷雯此言,差点上不来气。 许久才倒吸了一口凉气,起身就往顾凌脸上狠狠地招呼下去。 顾凌本是可以躲的,只是他倒也不敢躲。 卫氏直拍着心口,为自个儿顺着气,“我怎么生下你这么一个畜生,你怎敢的?你瞧上了你五婶婶?你是要气死我还是气死你祖母?” 顾凌:“那姑娘并非是五婶,是妹妹胡说……” 卫氏听到并非是五婶婶后,松了一口气,比起顾凌想娶谢知萱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换做其他二婚的姑娘倒也并不是这么难以接受。 “你也是该打!” 卫氏恼道:“不是我这个做娘亲的自大,你乃是永嘉侯的世子,你娘我也是出自承国公的千金,你姨母乃是当朝皇后…… 这全长安全天下未婚的大家闺秀也好,小家碧玉也罢,环肥燕瘦,哪样的姑娘你娶不到?你非得要去喜欢一个有夫之妇?得亏你爹爹在战场上,否则他必定打你打得更狠。” 卫氏皱眉道:“你要娶二婚女子的婚事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顾凌道:“当年汉武帝的娘亲王太后也是二婚,还不是诞下了汉武帝?二婚的姑娘定是福气好着,若是福气不好,也不会来给您做儿媳。” 卫氏气得头疼,“你的婚事我不管账,你要娶二婚的姑娘,你等你爹爹自南疆凯旋,与你爹爹去说。” 顾凌道:“您这是答应了?” 卫氏道:“我只是不管而已,若你爹爹答应我便也答应,你爹爹若是不应,那我也定是不应的。” 顾凌道:“那祖母那边……” 卫氏道:“你切先莫要与你祖母说,我怕郡主被你这孽子气出个好歹来!” “是。”顾凌应下。 …… 翌日一早。 谢知萱便早早起来,她今日换了一身窄袖绣着云纹的襦裙,在腰间上佩戴了玉佩,梳了个简单发髻戴着玉簪。 谢知萱伸手轻轻摸了摸玉佩,便去了福安堂之中去向寿宁郡主请安。 寿宁郡主见着谢知萱穿着素净而来道:“怎又穿的如此素净了?” 谢知萱福身道:“母亲,我今日想要去一趟谢氏药坊,爹爹走了也快十年了,这些年来药坊也是无人管理,药坊乃是我爹爹毕生的心血,我并不想爹爹心血白费……” 寿宁郡主回想起谢知萱的父亲,愧疚道:“当年你爹爹将你托付给我,我实在是有愧于你,他费了心血的谢氏药坊是不能白费了,你去吧。” 谢知萱道:“您快别这么说,这些年我在侯府不受委屈,还是多亏了有您。” 寿宁郡主轻笑:“你尽管放心去谢氏药坊便是,不过身边得带着人。” 谢知萱点头道:“大嫂给了我六个婆子,我叫那六个婆子再带上桃红与青橘二人一起前去药坊。” 寿宁郡主道:“你嫂嫂是个有心体贴的。” 寿宁郡主话音刚落,卫氏就进了福安堂,“母亲。” 谢知萱望向了卫氏,卫氏的神色算不得好,憔悴得很,像是昨夜未曾睡好一般。 “嫂嫂。”谢知萱起身行礼。 寿宁郡主道:“瞧你这般憔悴,可是为了凌儿的婚事伤了神?昨日在春日宴上可有遇到合适的姑娘。” 卫氏挤出一抹笑意来道:“凌儿说他如今还是前途要紧,婚事不急,等侯爷自南疆归来再议也来得及。” 寿宁郡主点头道“倒也是。” 谢知萱在福安堂里陪着寿宁郡主与卫氏说了一会儿话。 卫氏今日许是憔悴,也早早告退了。 谢知萱便随着卫氏一起出了福安堂:“大嫂,看你神色憔悴可否需要安神汤药?” 卫氏叹气道:“五弟妹啊,这最好的安神汤药都安不了我的神,我也不知是前世造了多少的孽,今世竟生了顾凌这等孽子!” 谢知萱淡笑着道:“嫂嫂,全长安的夫人可都羡慕您能有世子这般出色的儿子,世子少年天才,文武双全,若我能得顾世子这般麟儿,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从她听得庶女顾芷柔那道声音来看,到时候的顾世子顾凌还会是宁王殿下。 南疆藩国边境那边虽有战乱,但到底当朝也属于是太平盛世。 非皇室赵家儿郎,要在太平盛世年间封王,那可是祖坟冒青烟。 卫氏道:“唉,什么前世福分?前世作孽还差不多,你要是喜欢这个儿子就过继给你,我倒是不用耗费心神了,受他的气了。” 谢知萱知晓卫氏是在气头上的气话,也不知顾凌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竟让卫氏如此气恼。 “嫂嫂,凌儿就算做了错事,或许也是一时糊涂而已。” 卫氏又叹了一口气,“你还要去药坊就快去吧,莫要让那孽子还耽误了你的事情。” 谢知萱应下道:“好。” 永嘉侯府正门口。 骑马出门的顾凌望见顾芷雯正要上门口的马车,“妹妹,你这般早去哪里?” 顾芷雯抬头道:“我跟着五婶去谢氏药坊,哥哥,您可要一起去买瓶消肿化瘀的药膏,你的脸上指印好生明显……” 顾凌道:“无碍,过几日就消了,我先去东宫了。” 谢知萱刚出府门,就看到了骑在白马上离开的少年背影,这背影好生熟悉…… 第十章 去顾凌院落 顾芷雯见着谢知萱上了马车便轻笑道:“五婶婶,您那边有没有什么消肿的药?我哥哥昨日被娘打了一巴掌,脸上有着一个红肿的手印。” 方才大嫂痛骂顾凌乃是孽子,昨日竟还上手掌掴了顾凌,顾凌是犯了多大的错? 谢知萱心怀好奇,不过到底是侯府嫡长房的事情,谢知萱也不好前去打听。 谢知萱道:“等会从药坊里回来之后,我便让丫鬟将药给世子送去。” “多谢五婶婶了。”顾芷雯笑道。 马车走了不远,就到了朱雀街上的谢氏药坊。 谢知萱从马车上下来,望着跟前已经斑驳破旧的医者仁心的匾额,不似幼时常有人爬上竹梯前去清扫干净得很。 药铺里面更是萧条,只有三个约摸着十五岁左右的药童,显然他们三人都不认识她。 为首年纪稍大些的药童上前来道:“夫人,小姐,今日我们药铺之中坐诊的秦大夫今日就不在药坊,他去了长安城外的村子里出诊去了,你们若是想要找大夫,去隔壁的药铺之中寻大夫吧。” 谢知萱闻着淡淡的草药香味,这是她记忆之中最深刻的味道。 “我并非是来看病的,我是你们的东家,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东家?”三个小药童面面相觑,“我们都来了这里五年了,怎么没有听师父说过有什么东家?” 谢知萱无奈一笑,她这几年几乎就没有管过谢氏药坊的事情。 这谢氏药坊之中当年的药童也都跟着大夫也早就都另立门户去了,这几个药童来了五年却没有见过自己倒也不奇怪。 顾芷雯小声道:“五婶婶?这里的小药童怎得连您都不认识呢?” 谢知萱:“我已经七年没有来过此处了。” 刚嫁进永嘉侯府没多久,那时候的谢氏药坊也还未曾有如今这般萧条…… 里面的大夫也觉得谢氏药坊背靠永嘉侯府这棵大树,是他们这些医者除了太医院之外的最好去处。 可是谢知萱来了两次之后,就知道了顾渚对她的厌恶由来就是因为她是药商之女,谢知萱不再管理药坊。 而弟弟谢鸣也已决心念书考取功名,不再会来管理谢氏药坊。 爹爹刚去世那三年虽说也是群龙无首,可他们知晓少东家迟早会来接手,也能安稳。 但知晓谢知萱不管药坊之事后,里面的大夫们就开始起了二心。 就譬如说离谢氏药坊不远处的义云药铺的掌柜的吴义云,便在谢氏药坊看病,说谢氏药坊的药不好,让病人去他新开的药铺之中买药。 等义云药铺名声起来了,吴义云也就离开了谢氏药坊,去了义云药铺坐堂问诊。 义云药铺这般说谢氏药坊的药不好,病人少了,大夫都走完了,谢氏药坊自然也无人顾及…… 还是父亲的大徒弟,已在太医院之中的秦问得知谢氏药坊的困境后,从太医院里出来坐诊。 秦问背着药箱从外边进来,见到谢知萱一时间都难以相信,“萱妹妹?” 谢知萱朝着秦问轻笑道:“大师兄。” 秦问收回了在谢知萱脸上的眼神:“许久没有见了,今日怎有空前来?” 谢知萱扫视了谢氏药坊:“我来是想好好打理打理谢氏药坊,我爹爹毕生心血都在这药坊之中,无理由在我手中败落的。” 秦问叹气,“也怪我无能,这些年接手药坊之后,越来越败落。” 谢知萱道:“无关师兄的事情,我先前虽不曾想着来管理谢氏药坊,但也知吴义云一直在暗中诬陷谢氏药坊,仅靠师兄一人撑起这药坊已是着实不易了。” 秦问笑道:“萱妹妹你愿意回来谢氏药坊就再好不过,当年师父就夸过你悟性高,医术好,你若来了药坊,想必这药坊不会就此萧条下去了。” 谢知萱只是淡淡一笑,“我也只能尽力不让爹爹的心血白费,这几个小药童是?” 秦问道:“他们分别叫白术,白芨,白蔹,五年前我在商州救灾之时,遇到了他们,都是受灾时的孤儿,我便将他们带回来了药馆,教他们医术。” “白术,白芨,白蔹,来见过主子。” 三个小药童出来给谢知萱作揖。 谢知萱轻轻点头道:“不必多礼。” 谢知萱找来账本看着,看着账本之中的内容,微蹙眉头道:“怎么都是欠账的?” 秦问道:“长安城之中稍微有银钱些的都是去义云药铺了,来我们这边看病的都是些穷苦老人家,亦或是村里进城来瞧病的孩子,都是无银钱的,这药费只能先行欠着。 若是实在无能力偿还的,我便将药材种子给他们,待药材可以收了,让他们拿种好药材来抵债。” 谢知萱道:“有义云药铺在,谢氏药坊要翻身怕是不易。如今一切都只能从头再来,劳烦师兄去找几个木匠来修缮修缮,再找一个会书法的,写下仁元药坊四字作为匾额。” 谢氏药坊本名也是叫仁元药坊的,后来旁人叫谢氏多了,也就渐渐成了谢氏药坊。 顾芷雯道:“婶婶,你可无需找旁人写匾额,找我哥哥写匾额就是了,我哥哥的字可是极为好看的。” 谢知萱道:“世子寻常定是繁忙,就不必麻烦世子了……” 顾芷雯道:“写几个字能有什么麻烦的,我哥哥也不能白用你的药,再说自家人哪里有麻烦不麻烦的。” 谢知萱道:“那就便只能麻烦世子了。” 从药坊回到了萧芜院后。 谢知萱让青橘寻了消肿的药膏,走出门外,将药膏递给了顾芷雯。 顾芷雯圈住了谢知萱的手道:“婶婶,你与我一起去我哥哥那边送药可好?” 谢知萱想起来庶女所言抱顾凌大腿之言,淡声轻笑:“好。” 正好趁着送药之际好好讨好一番顾世子。 倒是真若是有个不测顾渚要休了她,还有顾世子能在永嘉侯府之中护着,让自个儿免于被休。 从萧芜院去往前院顾凌的院落约摸着要一刻钟。 路上,顾芷雯看着手上的瓷罐,闻了闻白色膏药有股薄荷香:“五婶婶,这药膏当真能够消肿?我娘昨日打得着实有些狠了。” 谢知萱着实好奇:“顾世子犯了什么错?大嫂为人素来和善,怎会动手掌掴顾世子了?” 顾芷雯道:“我大哥想要娶一个二婚的姑娘。” 第十一章 治相思病的药 谢知萱顿住了脚步:“世子要娶二婚的姑娘?” 顾芷雯压低了声音道:“五婶婶,此事我只与你一个人说,你切莫告诉旁人,尤其是祖母年纪大了,怕是会被我大哥气出个好歹来。” 谢知萱倒不是惊讶于顾世子要娶二婚的姑娘,毕竟顾世子要娶谁都是是长房的事。 只是她怕顾凌就是…… 谢知萱根本就不敢去想…… 顾芷雯:“满长安这么多未婚的姑娘,大哥偏要娶一个二婚的。 不过我那日后的嫂嫂和您一样也是个命苦的,听说成亲之后她夫君也不曾与她洞房过。” 顾芷雯察觉到不对劲之处,歪着脑袋道:“五婶婶,你说我大哥怎么知道我那嫂嫂没与她夫君洞房过呢?” 顾芷雯见谢知萱没回答她,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我一开始还以为大哥说的想要娶的姑娘是你呢,我娘就气得给了大哥一巴掌。” 谢知萱厉声道:“怎会是我?!” 谢知萱又惊又惧之下,只有大声才能掩盖她的心虚。 顾芷雯吐了吐舌头:“五婶婶,你不要生气嘛,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知错了,我知晓不会是五婶婶您的。” 谢知萱握紧了自己的手,涂着丹寇汁的指甲陷进肉中也不觉得疼痛。 那少年与顾渚长得有三分相似,却要比顾渚更为俊美,谢知萱一直往着顾渚表弟间猜想着。 独独就没有想过,顾家之中的儿郎,算起来顾凌那个少年的年纪相似。 谢知萱出声问道:“芷雯,顾世子左眼下边是否有一颗红色小痣?” 顾芷雯点头道:“是,我哥哥长得本就俊朗,他左眼下的那颗泪痣更是让他堪为长安第一美人。” 谢知萱恍若晴天霹雳,脸上顿时失了血色。 谢知萱刚要走路便踉跄了一步,好在一旁的青橘扶住了自己。 “五婶婶,你怎么了?” 谢知萱道:“今日许是在外边走得久了,我有些乏累了,就不与你一同去前院之中送药了。” 顾芷雯道:“那好吧,您回去好好歇息。” 谢知萱正要离开时,就听到了庶女的声音。 【是女主呢,可惜顾芷雯不喜欢我,否则抱住女主的大腿跟着女主吃香喝辣爽歪歪。】 【都怪谢知萱这个恶毒女小三,明知道我爹娘相爱偏偏要横插一脚】 【否则我与女主同是侯府嫡女,这顾芷雯日后又是皇后,我身为顾侯的嫡出小姐还愁些什么,就因为如今是庶出,顾芷雯与我并不亲近】 谢知萱越发觉得听不懂庶女的话,但是她能听懂顾芷雯竟是日后的太子妃? 怎么会呢?当今太子妃不是顾芷雯的表姐吗? “大姐姐!” 谢知萱正好奇之时,就见到一个穿着粉衣的小人儿跑了过来。 顾芷雯见到三岁的小堂妹,没有做大姐姐的亲近,但也保持着面上的礼仪,“芷柔妹妹。” “大姐姐,你去哪里呀?”顾芷柔奶声奶气地说着。 顾芷雯显然不想去理会顾芷柔,“五婶婶,我先走了。” 顾芷柔见着顾芷雯的冷淡,面上依旧维持着孩童般的笑容:“大姐姐慢走。” 【顾芷雯真的好没眼力见,难怪身为女主当了难产而亡的卫太子妃一辈子的替身,和心爱的袁小将军只能被棒打鸳鸯,在宫中连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 【顾芷雯最后靠着宁王宫斗成功问鼎皇后之位又如何,还不是和她姨母一样,只能养别人的孩子】 谢知萱望着顾芷柔,从她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之中抓到了紧要的消息。 卫太子妃会难产而亡? 卫太子妃已经怀孕约三月,岂不是再过六七月就要香消玉损? 谢知萱想到太子妃所赏赐的那一盒子珍贵的大珍珠,那个笑起来温婉可人的太子妃至今也不过才十九岁,还是要比她小三岁的年纪,若是红颜薄命实在是可惜…… 而顾芷雯,这般明媚开朗活泼的性子,是万万不适宜进宫中的…… 【这个恶毒女小三又在看我了,只怪我看小说没有仔仔细细看,不知道书中配角怎么样?】 【书中也没多写侯府五房的事情,不过没关系,身为21世纪的现代人,我只要学习各种穿越小说前辈的经验,我必定能够在古代把日子过得好好的,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先成为嫡女】 【顾芷雯到底以后都是在宫里的,这侯府的事情还是顾凌说了算,抱紧大堂哥大腿,定能休了谢知萱】 谢知萱更是听得糊里糊涂,她也没功夫去理会庶女那些乱七八糟根本令人听不懂的话语…… 回到萧芜院房中之后,谢知萱便命丫鬟都出了门。 谢知萱只想一个人在房中好好地静一静,想想日后究竟该怎么办为好。 顾凌虽说这会儿还在口口声声说着要对自己负责,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自个儿就是他的五婶! 谢知萱不知道顾凌知晓了此事,是会将她杀人灭口?还是让顾渚将她给休弃让她离开顾府终身不得进长安城?还是依旧当做那事不曾发生过? 她只知晓从今以后,得要避着顾凌才是。 绝对,绝对不能让顾凌知晓自己的身份是他五婶。 谢知萱只能期盼着顾凌早日忘记她的长相。 …… 前院书房内。 顾芷雯拿着药膏入内,她看到顾凌在作画,凑上前去看,画中是一个女子,还没有画着五官。 “兄长,你在画我嫂嫂的画像?” 顾凌点头道:“嗯。” “那你怎得不将五官给画上去?” 顾凌:“她还未曾与她夫君和离,贸然画她的五官传到她夫君那里不妥。” 顾芷雯:“嫂嫂腰间挂着的玉佩,我好似哪里看过,忘记了。” 顾凌道:“你来有何事?” 顾芷雯递上了自己手中的瓷罐,“这是我问五婶婶讨要来的药膏,消肿化瘀最为有效的,你肌肤白皙手指印挺明显的,涂这药膏便能早些消肿了。” 顾凌拿过瓷罐,打开来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这味道好似昨日里在那姑娘脸上也有闻到过。 顾芷雯:“不过你可不能白拿药膏,我答应了五婶让你给她写下一副药馆的牌匾,你就帮忙写下仁元药坊四字。” 顾凌拿过一旁的宣纸,大笔一挥就是仁元药坊四字,递给了顾芷雯。 顾凌问道:“五婶写药坊匾额做什么?如今谢氏药坊已是门可罗雀。” 顾芷雯:“五婶打算重开谢氏药坊,到时候药坊重开了,若是你有什么病什么痛的都可去仁元药坊。” 顾凌皱眉:“你还盼着我有什么病什么痛?” 顾芷雯:“我是希望兄长身体康健的,只是说万一您生了病就去五婶婶的药坊,仁元药坊必定能够药到病除!” 顾凌轻笑:“你倒是敢夸下海口,仁元药坊之中必定没有治相思病的药。” 第十二章 去看看你五婶婶 夜里,谢知萱辗转反侧,耳畔处都是那少年说过的那句入梦时会想起那日之事。 这会儿谢知萱好不容易要睡了过去,入梦时眼前浮现的还是那双会勾人的凤眸,以及那双凤眸底下的红痣。 谢知萱被梦扰得厉害,起身拿过一旁的医书到窗前看着。 春兰睡在外间的小榻上,听到里边的动静,入内便见谢知萱在窗边点着灯看着医书。 “姑娘,已是亥时五刻了,您怎得还不睡?还有这虽是春日里了,可到底也才二月中旬,开着窗户也是极冷的。” 谢知萱这会儿只想吹吹冷风让自己能够清醒一些。 她不仅仅是要躲着顾凌,期盼着顾凌早日忘记她,更重要的是她也要早日忘记他才行。 春兰拿来了一件衣裳给谢知萱披上。 谢知萱将衣裳穿上后道:“这些年因为我也都耽搁了你们的婚事。” 她这几个陪嫁丫鬟也都是自小就跟了她的。 原本她嫁过来几年之后也该为她们安排婚事了的,只是她在侯府的处境自顾不暇,得过一日是一日,她也便一直未曾给丫鬟安排亲事。 春兰道:“姑娘,奴婢们愿意伺候您一辈子的。” 谢知萱苦笑了一番,“待鸣儿进了书院,知蓉的婚事寻好了,也该给你们几个好好安排婚事了。” 春兰笑笑:“姑娘莫要多虑了。” 谢知萱吹着二月的乍暖还寒的春风,直到过了子时才睡。 -- 一早,福安堂里。 寿宁郡主望着难得早上就来请安的顾凌浅笑。 “凌儿,你今儿个怎得一早就来祖母这里了?” 顾凌以往不喜欢赶早来是因为怕碰上府中的女眷。 他幼时随卫氏前来请安,二婶婶三婶总喜欢捏他的脸,长大后更是不想碰到府中女眷了。 顾凌轻笑:“我今日一早前来是想着好好谢谢五婶婶,五婶婶昨日给孙儿用的药膏甚是灵验。” “你怎么了?” 寿宁郡主紧张问道。 顾凌道:“祖母,孙儿没什么事,就是有所磕碰,还是多亏了五婶婶的药膏,让我能够消肿。” 寿宁郡主望向门口道:“按理你五婶婶这会儿也该来请安了,怕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寿宁郡主话音一落,春兰就进了福安堂内。 春兰行礼低声道:“郡主,我家夫人昨夜里受了风寒,这几日病着怕是不能过来请安了。” 寿宁郡主道:“阿萱生病了?可要紧?请个太医看看吧?这春日里温差大,难免伤风着凉。” 春兰道:“多谢郡主,不过夫人说不必请太医呢,她自个儿略懂些医术,好生休养几日就够了。” 寿宁郡主对着顾凌道:“你既要谢你五婶婶,去祖母库房之中拿红盒子里那根百年山参去萧芜院看看你五婶婶。” 顾凌应道:“是。” -- 萧芜院之中。 屋内的谢知萱躺在床上,轻咳出声。 昨夜里吹久了凉风,或许也是因为害怕,谢知萱一大早便觉得头晕脑胀的。 她不得不让丫鬟去福安堂向寿宁郡主禀告她这几日不去请安之事。 顾芷雯倒是早早地就来了,还带来了顾凌亲笔所写的四个大字。 谢知萱看着仁元药坊四个大字也不得不赞叹一番顾凌的书法果真是极好。 “顾世子的字当真好看,多谢顾世子了,咳咳。” 顾芷雯听着谢知萱沙哑的声音,“五婶婶您怎么了?” “昨夜里着了凉,喉咙也变哑了。” 顾芷雯道:“那可要请大夫?”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道:“我便是大夫,无需请大夫,喝点药休养几日便能好了。” 顾芷雯道:“那您要好好歇息。” -- 顾凌取了百年山参后,便随着春兰去了萧芜院。 五房整个院落是在侯府的东北方,侯府坐北朝南,东北一角其实已是侯府最偏之地了。 萧芜院却更是偏的厉害,不同于他娘亲妹妹那般种满着花草的院落,这萧芜院里种着不少青竹,还有一些药草。 “你家夫人还种药草?” 春兰听到顾凌的问话,她连声道:“是,我家夫人闲来无聊会在院子里种些草药。” 谢知萱正晕的昏昏沉沉难受至极,陡然间听到了外边传来的一声男音,谢知萱还以为是自个儿听错了。 门口紧接着又传来了春兰的声音:“世子,这里面是我家夫人的卧房,您进去怕是有所不妥…… 您在厅堂之处稍歇一会儿,待我去向夫人禀报一番。” 屋内的顾芷雯听到了外边的声音:“是我哥哥。” 顾芷雯走到了卧房门口道:“自家婶婶哪里有这么多规矩?何况婶婶还有病在身,哪里能让她在来厅堂处见侄儿的。” “兄长,您进来吧,自家婶婶不必在乎这么多的规矩。” 屋内的谢知萱听到了门口兄妹二人的谈话,谢知萱纵使是难受至极,她还是坐起来将床帐垂下。 当青色的帐子落下那一瞬,顾凌进了屋内道:“五婶婶。” 谢知萱从青色的纱帐之中望出去,便可隐约见从门口进来的少年身影…… 听到少年熟悉的声音,谢知萱一颗悬着的心更是悬着了。 那日的少年当真是顾凌! 顾芷雯问道:“五婶婶,您怎么把床帐给放了下来?” 谢知萱庆幸自个儿因着凉,喉咙哑着,顾凌应当是听不出来她的声音。 “我病了,不想将病气过给你们二人。” 顾凌望着床帐之中躺着的女子身影,看不清楚她的模样,不过听她沙哑的声音也是陌生得很。 顾凌:“五婶婶,我今日前来是多谢您送的药膏,还有替祖母给您送百年山参来。” 谢知萱咳嗽了一声道:“多谢郡主,劳烦世子了。” 顾凌道:“五婶婶,侄儿想问问您,您给我的消肿药膏是何处买来的?” 谢知萱头又晕又昏沉,回答道:“药膏是我自个儿根据祖传的医书所制的,外边没得卖。” 顾凌:“五婶婶可有将这药膏送给过哪个相熟的夫人?” 谢知萱刚要说从未送给过任何人,陡然想起来了前日里春日宴上,她也是涂抹了此药膏的,脸上也留有这药膏的香味…… 顾凌定是闻到了药膏味道后,也想到了春日宴上也有这药香,想靠药膏查到她的身份…… 谢知萱便道:“是送给过旁人。” 顾凌忙问道:“送给过哪家的夫人?” 第十三章 又相遇 谢知萱自从嫁到永嘉侯府来就甚少出门,别说相识的夫人了,就是她能说得出来的夫人都没有几个。 谢知萱犹豫间听到顾凌略带疑惑与催促的声音:“五婶婶?” 谢知萱正想着要说是哪位夫人合适点时,门口传来一道令人厌恶的声音。 “小凌?雯儿?你们两人怎么在此处?” 谢知萱微皱眉,这顾渚七年进萧芜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前几日满月宴后来过一次,今日竟又来了。 “五叔。”顾凌朝着顾渚行礼。 顾芷雯见到顾渚敷衍地行了一个礼,她实在是觉得自家五叔的眼光不好,五婶不比安国公府嫡女要漂亮的多。 顾渚好奇地看着跟前的侄儿侄女,“你们两人怎得在此处?” 顾芷雯道:“婶婶生病了,我们来探望婶婶,五叔,您既然来了,就好好照顾婶婶。 顾芷雯说罢,便拉着顾凌的手出了卧房。 出了卧房门,顾芷雯小声对顾凌道:“五叔倒也不是无药可救,我就说五婶婶长得这么美若天仙的,五叔哪里会不心动。” 顾凌不知怎得心下生出些不舒服,他顿住了脚步,就听到里面传来顾渚的声音。 顾渚厉声问道:“谢知萱,听说你昨日出府去药坊了?” 谢知萱道:“是,谢氏药坊乃是我的嫁妆,荒废多年,如今我也得好生经营。” 顾渚恼道:“你个下作的贱妇!你明知你是药商之女的身份让我受尽笑话,你还胆敢去谢氏药坊丢我的颜面?丢顾府的脸面!” 谢知萱本就身子骨难受,她咳嗽道:“去药坊行医一事,我已经过了侯夫人与母亲的许可。” 顾渚道:“你不许去外边抛头露面做药商生意,丢我和侯府颜面!若你非要去做你的药商,那你就便去和娘亲说,你要自请下堂!” 外边听到这话语的顾芷雯气恼地紧皱着眉头。 顾芷雯回到了卧房里面,维护谢知萱:“五叔,五婶婶在外做药商,我娘都不嫌丢侯府颜面,五婶爹爹救了你的性命,你怎能让五婶婶自请下堂?你实在是太没有良心了!” “顾芷雯,我是你五叔!”顾渚怒视着跟前的黄毛小丫头,“你怎敢对长辈不敬?” 顾凌入内走到了顾芷雯边上,“那五叔可有些长辈的模样?” 顾渚敢在顾芷雯这个小侄女跟前拿出长辈的架子来,但在顾凌跟前还真不敢。 顾凌虽才十七岁,比他小八岁多,但因顾凌自幼在太子身边长大,又是侯府世子,顾渚可不敢真把他当做小辈。 顾凌道:“五叔,五婶婶开药坊乃是治病救人,又非是伤天害理。 妹妹说的是,五叔的命还是五婶婶故去的爹爹所救,您这会儿一口一个药商之女贬低五婶婶,还让五婶婶自请下堂,着实是忘恩负义。” 谢知萱轻咳出声,难得顾凌是个知情义的。 想来日后真的就算是郡主护不住她了,顾凌身为世子也不会任由顾渚休了她。 顾芷柔若是想要抱大腿,顾凌也未必会如了她的心意。 顾渚被小辈这么说,一张脸挂不住,“凌儿。” 顾凌道:“五叔,五婶婶嫁进侯府七年,也算是尽职尽责,也是给祖父披麻戴孝送了祖父最后一程的,你若是要休了她实在是天理难容。” 顾渚脸色更黑了,“碧玉她身为安国公府嫡女,我与她之情坚无比,我总不能一直委屈她为妾侍。” 顾凌:“永嘉侯府并不亏欠安国公府千金,只欠着五婶婶,顾家族老都不会让你休了五婶婶。” 谢知萱听着顾凌此言,浓浓地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侯府里的日子是难过,可谢知萱也很明白她身为侯府五夫人能给弟弟妹妹多大的助力。 若是真被侯府休弃日子只会比这会儿更难过,自己倒也罢了,只是弟弟前途会很是艰难,妹妹婚事更是难上加难。 顾渚气恼地皱眉,却又在顾凌跟前摆不了什么长辈的谱,只能不甘心地甩袖离去。 “多谢世子。” 谢知萱在顾渚离去后,哑声道谢:“世子,是不是只要侯府有你在,你就会绝不会让五爷休了我?” 顾凌道:“嗯,我绝不会让五叔休了你。” 因着顾渚这一插曲,顾凌倒也不再问谢知萱将药物给了谁就告辞离开了萧芜院。 谢知萱一直在房中养病,养了整整五日才好了大半。 病愈后,谢知萱去了一趟仁元药坊。 做匾额的师傅倒是手快,谢知萱一下马车就见到了高挂着的仁元药坊的匾额,里面也是修缮一新,换了不少家具。 谢知萱入内,白术便走到了谢知萱边上道:“夫人,您看看哪里还要有改进的?” 谢知萱轻笑着道:“极好,无需多有改进了。” “秦大夫,秦大夫!” 一个丫鬟着急忙慌地入内。 白术上前道:“小柳,我家秦大夫最近都在村里出诊,怎得了?” “我家姑娘的喘症又犯了!”小丫鬟着急忙慌道,“太医昨夜里给扎了针,喝了药倒是消下去了,今日又犯了喘症,怎么止都止不住。” 谢知萱道:“我随你去给你家姑娘看看吧。” 小柳看向跟前妇人打扮的谢知萱,有些不敢置信:“你?” 谢知萱点点头,“嗯,我是秦大夫的师妹,你且信我一回。” 小柳这会儿着急地要命,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那你快随我前去承恩伯府吧。” “承恩伯府?”谢知萱一愣。 承恩伯府应当是已故皇后王家,也就是太子的母族,太子的舅舅承恩伯王大人好像是在翰林院任大学士。 谢知萱随手拿了脉枕和银针,便要前去,跟着谢知萱的几个侯府婆子也要跟着。 谢知萱道:“我是去承恩伯府,离药铺也不远,你们不必跟着了,夏莲跟着我前去就是了。” 侯府婆子听得谢知萱这般说,也没再跟着,毕竟伯府离药坊确实也是不远。 谢知萱到了承恩伯府之后,就去了后院的一处院落。 谢知萱进了病房内,就见着一个约摸着三十不到的贵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子。 小女孩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贵妇人见到门口的谢知萱问道:“小柳,不是让你去找秦大夫吗?怎么找了一个女子过来?” 谢知萱行礼道:“王夫人,我是秦问的师妹,也是仁元药坊的大夫,师兄在城外村子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喘症凶险,不如先让我给这孩子看看吧?” 王夫人提防地看了一眼谢知萱,问着一旁的婆子:“你去外边看看,昕儿有没有从东宫请御医回来。” 小姑娘在王夫人的怀中默默落泪,喘气困难道:“娘亲,我好难受,娘亲,我是不是要死了。” 谢知萱见着小姑娘难受的紧,蹙眉道:“王夫人,你信我,我一扎针便能让她好受些。” 王夫人皱眉看向跟前的谢知萱,“珍珍乃是我的心肝,事关她性命之事,我不能信你。” 谢知萱正要说自己就是顾家五夫人,便听到门外传来请安声。 “参见太子殿下,顾世子。” 谢知萱闻声皱眉,她还盼望着早日忘记顾凌,顾凌也能早日忘记她的长相,竟不想在承恩伯府里都能见到…… 第十四章 是王家的夫人 谢知萱见到门口入内得两道身影,望见明黄色身影旁那张俊朗的面孔,轻叹了一口气。 明明在侯府之中七年,只见了顾凌两面,而这几日她总共出府三回,竟有两回都能碰到了顾凌。 “参见太子殿下。” 谢知萱随着房内众人低头福身行礼。 “是你!” 顾凌听得谢知萱的声音,目露欣喜:“你是王家的夫人?” 王夫人道:“顾世子认识这位妇人?她是秦大夫的师妹,今日秦大夫不在药坊之中,她便替秦大夫过来给珍珍瞧病。” 顾凌打量着谢知萱:“你还会医术?” 谢知萱只点头算作是回答。 太子低头看了一眼谢知萱腰间的玉佩。 若是他未曾记错,这玉佩前些时日也见顾凌戴过,那时他便想问为何戴一个女子的配饰,这会儿倒是都明白了。 太子带来的御医连连上前给小姑娘看病。 小姑娘虽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难受着,只是在见到太子与顾凌二人时,还是甜甜地喊道:“太子哥哥,顾哥哥。” 太子走到了王如珍跟前,对着小姑娘浅笑道:“御医来了,莫怕。” 御医诊脉后,拿出了银针便往小姑娘的穴道上刺去。 “痛痛痛,太子哥哥,好痛!” 王夫人皱眉道:“范御医,为何珍珍会这般疼痛?” 范御医摸着花白胡子道:“小孩子皮肉嫩,难免会觉得扎针疼痛。” “秦哥哥扎针不疼的,呜呜呜。” 王如珍乃是被家中给娇宠着长大的,因自幼就体弱多病,是以家中更是疼宠于她,平日里都舍不得她受一点痛苦的,自是身娇肉贵。 老御医被小姑娘哭得都不敢扎针了。 谢知萱在一旁温柔出声道:“王夫人,珍珍姑娘这般哭着,怕是范御医也不好扎针,本就是犯着喘疾,不宜再这般哭了,不如让我试试,我所带着的银针乃是最细的……” 顾凌道:“王夫人,倒不如让她一试。” 王夫人听到顾凌都这般开口了,又见自家女儿哭得她心都要碎了,只得松口让谢知萱给自家女儿扎针。 谢知萱走到了哭得厉害的小姑娘边上,从随身的瓷瓶之中拿出来了一颗梨膏糖,“乖乖,不哭的话,等扎完针给你吃梨膏糖。” 小姑娘眨巴着含泪的小眼睛,看着糖渐渐地不哭了,但喘气声依旧甚是明显。 谢知萱用一旁的水盆净了手之后,先给小姑娘诊脉之后,便取了银针刺入了大椎三分寸,肺俞膈俞穴半寸。 范御医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混沌的眼眸却是越来越亮。 谢知萱扎完了穴道,还不等她说什么,范御医便忙问道;“谢氏药坊的谢银针是你何人?” 谢知萱望了一眼顾凌,又看到了顾凌边上的太子殿下,她敢诓骗顾凌,却万万不敢欺瞒太子殿下的。 “乃是我的师父。” 范御医道:“他竟然会教一个女子学医?” 王夫人问着范御医道:“这位夫人的扎针技术很好吗?” 范御医道:“这是谢家独有的谢元神针之术,乃是自幼的时候便练就的,当年谢氏药坊的谢神医便也是靠着这一手极好的针法让谢氏药坊得以在长安扬名。” 谢知萱不顾顾凌探究的目光,她对着王夫人道:“这扎针还需一刻钟,夫人可让丫鬟先去熬平喘之药。” 王夫人连连让丫鬟下去熬药。 扎了针的王如珍不敢动,虽是难受着,可小嘴倒是也停不下来,“这位姨姨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好漂亮,扎针也不疼,以后都姨姨给我来扎针好不好?” “好,日后都由姨母来给你扎针。” 谢知萱对着床上的小姑娘轻笑,目露着柔光,若不是顾渚与陈碧玉二人情比金坚,她许也能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了。 王夫人问道:“敢问日后去哪里寻夫人?” 谢知萱看了一眼顾凌,顾凌倒也很是期盼着地望着她。 谢知萱道:“仁元药坊。” 顾凌听着仁元药坊四字,低声喃喃:“仁元药坊还真有治相思病的药。” “你说什么?” 太子听到了顾凌低声之语问道。 顾凌道:“没什么。” 扎针需一刻钟,太子殿下见小表妹的喘疾平复下来,便要先回东宫去了。 顾凌并没有跟上去,“殿下,我就不随你去东宫了,正好我也身子不虞,等着这位姑娘给珍珍瞧完病之后,我也找她扎扎针。” 太子看了眼梳着妇人发髻的谢知萱,微蹙眉道:“你不至于也怕范御医给你扎针会疼吧?” 顾凌道:“臣皮糙肉厚的倒是不怕疼,只是我得的病只有这位姑娘能治,范御医治不了。” 范御医满是不服气道:“老夫只是扎针疼了些,但若论医术,未必不如这位夫人。世子尽管说你有哪里不虞,老夫必定能治好您的病。” 头发花白的范御医可以算是三朝御医了,他哪里甘心被顾凌说治不了病。 顾凌道:“臣这病还真的只有这位姑娘能治。” 太子道:“随你,孤先回宫去了,舅母,若是表妹需御医,尽管进宫来寻便是,孤已与几位御医都说过。” 王夫人福身连连道谢。 一刻钟后,谢知萱便给珍珍小姑娘取走了她身上的银针,依照方才的承诺将梨膏糖给了小姑娘。 珍珍吃了糖后甜甜一笑,“姨母,是凉凉的糖。” 谢知萱轻笑道:“是凉凉的,你犯了喘疾喉咙必定难受,这凉凉的糖能让你喉咙舒服些许。” 谢知萱起身对着王夫人道:“她的喘疾暂时止住了,有喘疾春日里应当少去园子里,也需比旁人穿着衣裳多些。” 王夫人道:“多谢这位夫人了,这是给您的诊金。” 谢知萱看向丫鬟递上来的托盘,里面有小银元宝有二十来个。 谢知萱只拿了一个小银元宝道:“王夫人,这一个小元宝就已足够了,我先行告辞了。” 王夫人道:“今日多谢夫人了,我送您出府。” 顾凌出声:“不必了,王夫人,我送她回药坊就好,顺便也找她给我瞧瞧病。” 王夫人听得顾凌这般说,便也笑道:“那就劳烦顾世子了。” 出了承恩伯府门后。 谢知萱在一处小巷子里就顿住了脚步。 不说卫氏送给她的那些婆子都还在药坊,还有春兰也在药坊之中,顾凌可是见过春兰的…… 她自然不会让顾凌跟着她一起回药坊。 谢知萱转身抬眸望向顾凌:“顾世子是哪里不舒服?” 顾凌也低眸望着谢知萱,凤眸微眯,“你今日知晓我是顾世子,不觉得惊讶?” 第十五章 早日离开侯府 谢知萱收回了自个儿的眼眸,问道:“顾世子究竟有何不虞之处?” 顾凌伸手握住了谢知萱的手腕。 跟随在谢知萱身后的夏莲看到这一幕,万分震惊道:“世子,你怎可这般对……” 谢知萱对夏莲道:“你先去边上。” 夏莲提防的看了一眼顾凌,但也听从谢知萱的命令走去了边上。 顾凌拉着谢知萱的手放在了自个儿的心口处,“这里不虞,这几日不论我是帮太子殿下处理公事,还是念书练剑都还是会想你,想你见不着却又会觉得心里难受,好在今日见到你了。” 谢知萱被少年的热忱闹得脸色羞红,忙从顾凌手中收回了自己的手。 顾凌道:“我已告诉过我娘要娶你为妻,待我爹从南疆凯旋,我必定会求得我爹应许,娶你为妻。” 谢知萱冷笑了一声。 顾凌蹙眉,“你不信?” 谢知萱道:“我只是笑你年纪尚小,难免行事过于幼稚,你怎能如此确定大……” 哥字还未出口,谢知萱连改口道:“永嘉侯回府之后会由着你的性子娶一个二婚的姑娘?” 顾凌剑眉越发得深,“我说能求得我爹的应许,便能求得我爹的应许。” 谢知萱道:“顾世子,我与你说过几回了,那日顾家客院里边所发生之事,你我权当没发生过……” 顾凌道:“你夺去我的清白之身,怎能全当没发生过?” 谢知萱听到顾凌这话,顿了顿,“你是永嘉侯府世子,怕是早有通房丫鬟,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何来清白之说?” 顾凌道:“我从未有过通房丫鬟,你是我的第一个女子,且凭什么黄花大闺女才有清白之身的说法,少年郎就没有清白之身一说?” 谢知萱竟又不知如何回答,都说顾世子口才好,谢知萱今日才算是领略了。 顾凌道:“你夺了我的清白,需得嫁给我,对我负责。” 谢知萱道:“可我与夫君成亲多年,对我夫君情根深种,绝不会与我夫君和离。” 这次倒是轮到顾凌笑了:“你若真是对你夫君情根深种,成亲多年,为何你还会有落红?连个洞房都不愿给你的夫君,不要也罢,还有你夫君若是知晓你与旁的男子共赴巫山云雨……” 谢知萱道:“顾世子,你是高高在上的永嘉侯府世子,你不知我的处境,我家中还有前途未卜的弟弟,待嫁的妹妹,全要仰仗我的夫君与婆母,我没法和离。” 顾凌又是一声轻笑,“你既知我是永嘉侯府世子,也该知晓我比你夫君更能给你弟弟一个好前程,给你妹妹寻一个好夫婿。” 谢知萱沉沉闭眸又睁开,她不敢告知顾凌她的身份,她知晓顾凌若是知晓她是他的五婶之后或许会知难而退。 但谢知萱更怕弟弟本能进去的万柳书院再也进不得。 也不知顾凌的秉性如何,他万一恼羞成怒想要掩盖这桩侯府丑闻灭口呢? 顾凌又伸手握住了谢知萱的手腕,“你别觉得我年纪小,我今年秋日里便要参加秋举,待我中举之后明年便会试试春闱,即便是走科举路不成,太子殿下也能给我安排一份好官职,你弟弟跟随着我,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你弟弟可有在念书?若是在念书的话,我还可以帮他进万柳书院。”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夫君是谁?你不说我其实也查得到。” 谢知萱生出些无力感来,她低头眼眶微红,明明是顾渚与妾侍算计她,可是她遭了此等算计受了此等大辱只能忍了委屈往肚子里咽。 这会儿还要被顾凌给步步紧逼。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过,却是硬生生被逼到了绝路。 谢知萱病刚初愈满是无力感,悲从心起颤身落泪。 顾凌看着谢知萱哭了,一时间也慌了神,伸出大拇指给谢知萱擦着眼泪,“不哭了,我不查你便是了。” 谢知萱望着顾凌,这些天交杂的气恼委屈慌乱重病的情绪一下都涌上了心头。 谢知萱的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顾凌心疼地将谢知萱抱在了怀中,“你在你夫家的处境定是很不易吧?” 谢知萱在顾凌的怀中,听到顾凌这一句话,一时间没有推开顾凌,却哭得越发伤心。 七年的苦楚……尤其是陈碧玉顺利诞下了男婴以来,她的处境之艰难,她早已想痛痛快快痛哭一场。 但在侯府之中却没有地方哭泣,虽与大嫂卫氏交好,却没有交心,又是妯娌不可能在卫氏跟前不顾礼仪痛哭。 在郡主跟前哭诉,也不能哭得如此尽兴……且郡主上了年纪也不喜哭哭啼啼,真要哭也只能是装哭,还得要有所分寸,哭完后还要赔笑。 在房中哭,反倒是让四个丫鬟更为她担忧。 这会儿在顾凌的怀中,她倒是可以酣畅淋漓地哭一回。 顾凌任由谢知萱哭了许久,轻声道:“既是这般委屈,为何不和离呢?” 谢知萱推开了顾凌的怀抱:“你也说了我在夫家的处境不易,顾府满月宴时我也是受了夫家的算计,所以还请世子日后莫要再为难于我。” 顾凌听到了谢知萱哭哑了的嗓音,怔愣住了。 谢知萱哑声道:“我先走了,世子,以后再见就形同陌路吧。” 顾凌望着谢知萱的背影,好久都不曾缓过神来。 -- 谢知萱回到萧芜院,刚进门便又见到了一脸青黑的顾渚。 顾渚见着谢知萱回来,怒极道:“你还真以为顾凌那臭小子可以给你撑腰了是吧?你的商户之女身份卑贱,做我正妻已是丢尽我的颜面,你竟还敢一而再地出去药坊抛头露面?” “你既然不愿下堂,又自甘堕落下贱外出经商,我今日便是打死你,也是我在理!” 顾渚说着,扬手一巴掌要打下来。 夏莲挡在了谢知萱的跟前,被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谢知萱仇视着顾渚:“顾渚,我明日可还是要去福安堂之中请安的。” 顾渚要再打下来的手一顿。 陈碧玉牵着顾芷柔的手入内,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谢知萱,你既然想要经商,不如就自请下堂离开侯府去好好经营你的药铺,何必非要霸占着我的夫君呢?” 谢知萱只觉得可笑:“我十五岁那年,是顾家抬着八抬大轿迎娶我入府门的,到底是谁霸占谁的夫君?” 谢知萱话音一落,又听到了那道小孩子的声音。 【果真是恶毒女配的那套说辞啊,明明我爹我娘真心相爱,她才是横插一脚的恶心女配,还以正房自居】 【谢知萱定然没有什么好下场,本来还想弥补她让她给我六舅舅做妾,看来她来给六舅舅做妾都不配】 【那日谢知萱这个恶毒女配中了药,肯定与哪个奸夫已经有了苟且,和哪个小厮苟且也说不定】 谢知萱见顾芷柔没开口,却又听到她的声音,嗤笑了一声。 顾渚怒声道:“谢知萱,我可警告你,你最好还是乖乖地自请下堂离开侯府,你若还敢打着我正妻的名号出去做生意丢我脸面,我必定打断你的腿骨!” 陈碧玉:“谢知萱,我与夫君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像你这样的身份能嫁个管家庄头已是极好的了,你却偏要霸占我夫君,我劝你还是早日离开侯府!” 第十六章 与我五叔和离 陈碧玉说罢后,就抱起了顾芷柔离去。 谢知萱望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背影,眼睛里满是恨意。 谢知萱扶着夏莲,看着她脸上的手指印,谢知萱眼中的恨意更甚…… 她恨顾渚陈碧玉,却也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侯府欺人至此她却无能为力。 她如今唯一能报复的也就是不让出正妻之位。 让顾渚最心爱的女子一生为妾,让他最疼爱的儿子女儿一辈子为庶子庶女,仅此而已。 “夏莲,跟着我,你受苦了。” 夏莲摇头道:“不,姑娘,您待我我们可够好了。” -- 青松院内。 顾凌进了自个儿屋内,耳边依稀间是女子哭哑了的嗓音。 顾凌接过一旁小厮递过来的茶水,就看到了小厮腰间戴着的出入府门的腰佩上的络子。 这络子和前几日里他捡到的那块玉佩上的络子很是相似。 “你这络子谁给你打的?” 阿泉道:“是五房的桃红姐姐送我的,前几日帮了她一个小忙。” 顾凌问道:“什么小忙?你可知侯府的规矩,你身为前院小厮怎可和后院丫鬟私相授受?” 阿泉连声道:“世子,我可不敢私相授受,真的就是桃红姐姐给奴的一个谢礼。” “你刚才说是五房的丫鬟?” 阿泉道:“是,五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 顾凌一蹙眉,“你帮她什么忙了?” 阿泉眼珠子一转,顾凌沉声道:“你知道我的规矩,你若是敢有半点假话……” 阿泉连跪在了地上道:“世子,此事事关五夫人的清白,您能不能听了就当做不知晓?” 顾凌皱眉:“你说!” 阿泉道:“五房小公子满月宴那一日,五爷给五夫人的燕窝里面下了药,还早早地让陈家六公子到了萧芜院里边躲着,想要诬陷五夫人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好在春兰姐姐先发觉了,吹了迷魂香弄晕了陈六公子,但昏迷的六公子仅靠她们几个弱女子没法弄出萧芜院,我便帮着她们将陈六公子送到了废弃马厩里。 世子,此事您可千万不要往外说,往外说五夫人可就完了。” 阿泉见顾凌愣着,出声道:“世子?世子?” 顾凌起身道:“我出去一趟。你不必跟着。” 顾凌起身就去往了萧芜院。 萧芜院内,给顾凌开门的春兰愣了愣,“世子?” 顾凌径直入内道:“你家姑娘呢?” 春兰道:“在里边。” 谢知萱正在给夏莲的脸上涂药,听到外边的动静,她紧皱着眉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顾凌已经进了房内。 谢知萱这会儿倒是庆幸没让卫氏给她的婆子住在萧芜院里面。 顾凌吩咐着谢知萱身边两个丫鬟道:“你们都出去,我有事要与你们家姑娘谈论。” 谢知萱对着桃红与夏莲道:“你们两人出去罢。” 得知顾凌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这一刻,谢知萱倒也只能迫使着自己镇定了。 桃红和夏莲对视了一眼,福身出去。 顾凌深呼吸一口气道:“那日五叔算计你,给你下药,找陈六公子损你清白,你为何不找祖母告状?” 谢知萱苦涩一笑:“如何告状?我但凡说了陈六公子在我的房中,我的名声就已经毁了,何况陈六公子定会咬定是我让他来的萧芜院。” “且若我说我被下药,但凡顾渚说出我所中之药需找男子才能在一个时辰里边解开,找嬷嬷查我,我也会被定上失了清白不守妇道的骂名。” “顾芷柔与顾渚当着宾客的面毫无证据辱我清白,郡主也不过就是轻拿轻放,倘若此事闹大,许是顾渚会受处罚,但不会太重,而我的下场便是凄惨。” “在顾渚给我下药的那一刻起,我注定只能将这委屈咽下,毫无破解之法,甚至还要替陈六公子在我房中之事遮掩。” 顾凌想起方才那巷子里,谢知萱在自己怀中的痛哭,这会儿越发地心疼于她。 谢知萱抬眸看向了顾凌,“你若想杀我灭口,全了侯府与你的名声,我只求你一件事情,我弟弟妹妹无辜,望你也能念在我本就没做错什么的份上,日后多多照顾我弟妹。” 顾凌轻笑了一声,“谁说要杀你灭口了?我一直说的是要娶你为妻,你与五叔和离,我娶你为妻。” 谢知萱闻言吃惊,“你知晓我是五婶,还要娶我为妻?” 她还以为顾凌知晓她是他五婶以后会知难而退。 顾凌伸手握住了谢知萱的手腕,没让她挣脱:“你和离之后,就不是我的五婶了。” 谢知萱道:“那你可有想过寿宁郡主?你娘亲?我可是叫了你娘整整七年的嫂嫂,她们定不会认下这桩荒唐的婚事。” 顾凌道:“我都与你说了,我有法子娶你就定会娶你,你只要先与我五叔和离就好。” 谢知萱道:“我不会和离。” 顾凌道:“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他?” 谢知萱想起顾芷柔说过顾凌日后前途无量乃至被封为宁王,不敢多得罪他。 “你是要比五爷好得多,只是世子,你是天上星辰而我乃是地上灰尘,你我不仅仅是身份有云泥之别,且我是你五婶,就凭我如今是你五婶,即便是和离之后,你也不可能娶我为妻。” 谢知萱想要松开顾凌握着自己的手腕,却又被顾凌拉入了他的怀中。 少年声音低沉:“我说能就能,你信我便是。” 谢知萱靠在顾凌的肩上皱了皱眉,却没有推开他。 陈碧玉与顾渚想让她早日离开侯府? 那她偏不,她要比他们都留在这侯府之中久远。 谢知萱清醒地知晓自己不可能做顾凌的正妻,即便是妾侍都不可能…… 但就像她那小庶女说的一般,抱紧顾世子的大腿,终究是会有些好处的。 弟弟入万柳书院,妹妹寻好亲事,找顾凌相帮可是要比自己筹谋容易得多。 自己可没有必要将顾凌给推远了去。 顾凌闻着女子发丝间的兰香味,轻声道:“你明日就与五叔提和离之事,离府后你先住我的别院里,等我父亲归来,我再来娶你。” 谢知萱道:“不可,我妹妹不日就要来长安,我如今若是和离我妹妹的婚事必定艰难,怎么得也要先给我妹妹找个如意郎君……” 顾凌道:“给你妹妹找个如意郎君并非难事,是不是等你妹妹寻到如意郎君之后,你便会和离?” 谢知萱没有应下,只轻轻地将头靠在了顾凌的肩处。 她定是不会和离的,顾渚为了不被世人唾骂忘恩负义不敢休了她,只能使出如此恶毒计谋磋磨她,想要她自请下堂,那她自然不会轻易和离给陈碧玉让位。 顾渚想要他的心爱之人为正妻,只有休妻受尽世人骂他忘恩负义。 刚开荤的少年,软玉温香在怀,顾凌呼吸一沉,薄唇缓缓碰了女子的额间…… 第十七章 凌儿真乖 谢知萱感觉到额间的温润,心口处一颤。 顾凌的唇缓缓往下,亲上了他这几日以来一直魂牵梦萦的红唇。 当顾凌的薄唇吻住她的唇瓣时,谢知萱便忙得推开了顾凌。 顾凌微蹙眉,“嗯?” 谢知萱咳嗽了一声道:“世子,我如今还是你的五婶。” 顾凌:“其实你和离之后我也能给你妹妹找一个好夫婿,你妹妹婚事并不会因为你和离而有所耽误,不如你还是明日就提和离。” “事关我妹妹一生之事,我不敢去赌,我已经熬了七年,不能这会儿和离,对妹妹的亲事有所影响。” 谢知萱望了眼外边渐渐昏黑的天色,房中也已是昏暗,“世子,天色已黑,你也不便再留在我的房中……” 顾凌看到了外边的天色道:“若我说我想留宿在你房中呢?” 谢知萱微蹙眉道:“世子!” “莫非你还想给我五叔守身?” 谢知萱连摇头,她自然不可能为顾渚守身,顾渚能给她下药,那她又何谈为顾渚守身? 何况顾渚七年未曾碰过自己一回。 “既然不想给我五叔守身,那为何要拒绝我?” 谢知萱心中想说不合规矩,两人还未曾成亲无名无分怎可如此,却又怕这句话说出口,顾凌又要让她和离。 昏暗又安静的房内,谢知萱都可以听到近在咫尺的呼吸之声。 谢知萱闭上了眼睛,左右她这辈子也就如此了,日后她不会再嫁人。 已经委身于顾凌一次,再委身第二次又如何? 何况在客房中的那大半个时辰里,她也享受到了何为夫妻之间的欢愉…… 顾凌想要留宿萧芜院,好像自己也并不吃亏。 谢知萱劝好了自个儿,刚要睁开眼眸接纳顾凌,就听到了少年开口。 顾凌道:“罢了,你若不愿我也不会逼你,我会等你心甘情愿让我留在你房中的。” 顾凌说罢后又是揽住了谢知萱的腰肢,吻了她的红唇好一会儿道:“让我先解解馋。” 这些日子以来,顾凌一直对谢知萱的红唇日思夜想…… 顾凌言罢后,便依依不舍地是松开了怔愣着谢知萱,往门口离去。 谢知萱在顾凌离去后,伸出手指摸了摸被少年吻了好一会儿的唇瓣,亏得人人都传顾世子聪慧,现在想来也不见得。 “姑娘!” 见到顾凌离开后,春兰与夏莲二人连连入内。 谢知萱看向两个丫鬟道:“满月宴那日,给我解毒之人乃是顾世子。” “啊?” 春兰与夏莲皆是一惊。 春兰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这……世子……” 谢知萱道:“日后如何是好,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今先利用顾凌为弟弟妹妹谋划一番前程要紧。 顾凌走到了萧芜院门口,也用手指摸了自个儿的唇瓣。 回想起方才被自己吻后怔愣着的谢知萱,她方才那神情好像已是要答应他留在萧芜院里了的。 开了荤食髓知味的顾凌怎还会想要过茹素的日子呢? 他不由得恨自个儿刚才装什么正人君子。 -- 翌日,谢知萱一早就去了福安堂之中。 在福安堂请安时,谢知萱见到前来的卫氏,眼底里多少有些心虚。 寿宁郡主笑着对谢知萱道:“听闻你弟弟妹妹要来长安了?” 谢知萱应道:“是,应该也就这几日就会到了,已经七年未曾见到他们了,也都不知长什么模样了。” 七年,这长长的七年只能靠着书信往来。 卫氏道:“这谢家的弟弟妹妹前来可有住处?” 谢知萱道:“有,已是安排妥当了。” 谢知萱也并不打算让妹妹弟弟住到侯府之中来,若是到侯府,妹妹必定会知晓她的处境之艰难。 卫氏道:“五弟妹,你那妹妹今年多大了?” 谢知萱道:“妹妹今年正好十五。” 卫氏道:“那也是时候该谈论亲事了。” 谢知萱应道:“是。” 卫氏道:“若是我有好的儿郎,一定帮你妹妹介绍介绍。” 谢知萱听到这话之后道:“多谢大嫂。” 两人没在寿宁郡主这边待多久,说了会儿闲话就一起告辞了。 卫氏与谢知萱一起走着,问起了昨日王家姑娘的喘病一事。 卫氏道:“这王家这一辈就这么一个女儿,千娇万宠长着的,可惜自打出生就体弱。” 谢知萱轻笑着应道:“是,珍珍姑娘长得很是可爱,也是乖巧,体弱好生调养也无大碍。” 卫氏见到远处的一个身影见到她们二人便后退,她皱眉喊道:“顾凌,你见到娘亲与五婶,不过来行个礼就走?娘亲自幼就教你要知礼,你身为堂堂侯府世子,怎可这般不知礼数?” 顾凌无奈上前道:“娘亲。” 谢知萱看到顾凌那张绝世俊朗脸上,一双凤眸下好似有着淡淡青黑,应当是昨夜未曾睡好。 卫氏皱眉道:“顾凌,你见到五婶怎得不行礼?亏得你还是侯府世子,规矩教养呢?” 顾凌紧皱着眉头,这一声五婶他是万万叫不出口的。 谢知萱轻笑道:“大嫂,凌儿许是先前不知我是他五婶。” 卫氏催促着顾凌道:“先前不知,这会儿也该知晓了,快行礼叫五婶。” 顾凌触及着谢知萱的眼底里玩味的轻笑,不情不愿地一个个字道:“五,婶。” 谢知萱道:“凌儿真乖。” 顾凌看了一眼谢知萱后,转身告退:“娘亲,孩儿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谢知萱到了岔路口也告别卫氏,回了萧芜院。 刚回萧芜院,谢知萱便被一道力量拉住了手腕,进了卧房之中。 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进了卧房,对着外边的春兰和夏莲道:“你们二人在院门外守着。” 顾凌将卧房门阖上后,将谢知萱抵在了门上,“我还是觉得你该早日与五叔和离才是,我不愿意再叫你……” 五婶两个字,甚是烫嘴。 谢知萱轻声道:“不是与你说过了吗?若是我妹妹没有找好亲事,我是不会和离的。” 顾凌挑开了谢知萱额前的碎发,问道:“那你觉得承国公府的卫世子做你的妹夫如何?” 第十八章 迟早都是夫妻 谢知萱淡淡摇头道:“不好,卫世子出生高贵,齐大非偶,我家小门小户不敢高攀。” 侯府里的日子尚且艰难,何况承国公府还是皇后娘娘的母族,当今太子妃娘家,谢家自是高攀不起。 顾凌道:“哪里就是高攀?难不成卫瞻做我连襟还亏待了他吗?” 谢知萱:“世子,嫁进侯门公府我是护不住我妹妹的,只求她得以嫁一个人品好的官宦子弟就好。” 顾凌:“你护不住,我这个做姐夫的还能护不住吗?” 谢知萱不想和顾凌争论他是不是姐夫,便咳嗽了一声,“世子,时候不早了,我要去药坊里了。” 顾渚不让她去药坊,谢知萱倒是偏要去,给顾渚找些不痛快也好。 顾凌看了眼外边的时辰,的确他也得去东宫了,只得放开了谢知萱的手,“那我傍晚再过来。” 不等谢知萱拒绝,顾凌已是走远了。 谢知萱在顾凌走后,她便去了仁元药坊,半日下来药坊的生意惨淡。 作为药坊生意惨淡本也是幸事,只是谢知萱知晓这满长安的药铺,只是她们家的药铺生意差而已,吴义云的药铺可谓是门庭若市…… 大师兄秦问对着谢知萱道:“师妹,你到底是侯府夫人,这样天天来药坊真的无碍吗?” 谢知萱轻笑着摇头,“无碍。” 谢知萱早已不顾及顾渚的想法,若顾渚再去萧芜院之中以她来药坊为借口闹事,谢知萱也只当恶狗来狂吠罢了。 谢知萱在药坊之中一日,只诊断了两个病人,都是春日里昼暖夜寒受凉伤风之症。 谢知萱去了二楼,开窗望见不远处的义云药铺,来瞧病的病人挤满门口,病人排了一排又一排。 仁元药铺离得这般近,这些病人倒是宁愿等着,也不愿来仁元药坊,此中是少不了吴义云在背后的污蔑。 看着义云药铺门庭若市,谢知萱心中多少也是不甘的,她得先将谢氏药坊被败坏的名声给捡起来。 谢知萱戴上了帷帽后,便去了义云药铺外边。 “姑娘也是朝着吴神医的名号前来瞧病的?你有银子吗?有银子的话倒是可以排在前面,没有银子,得往那边去排,得排个三日的功夫才能瞧上病。” 谢知萱见着一个病人和她搭话,问道:“我倒是好奇,为何这义云药铺生意如此红火,隔壁的谢氏药坊倒是冷清得很。” 病人中有人冷嗤了一声:“谁让谢氏药坊卖掺假的药物呢?这吴义云吴神医当年就是谢氏药坊里边的大夫,他说了谢氏药坊的药物这么便宜,都是掺了假的,不像义云药铺的药都是真药,一副药下去就是药到病除,所以很多病人宁可在此处排三日也绝不去谢氏药坊。” 谢知萱微蹙眉,她谢氏药坊的药材便宜是因为爹爹一直以来都会给穷苦百姓看病救命,乡下的百姓付不起诊金,父亲就会教授他们种植些药材来抵诊金。 加上在永兴城之中,她谢家也是有着好几座山头种着药草的,自家种的药草成本低,是以谢氏药坊的药物都甚是便宜,原来便宜倒是成了罪过。 “吴大夫,求求你了,我家孩子快要没命了。” “吴神医,求你救救我们吧。” 一顶红木轿子到了药铺门口,病人们一拥而上,去拦着红木轿子。 吴义云从轿子里边出来后,他身边的小厮便道:“吴神医亲自看病,需诊金百两,你们若是没有百两诊金,休想瞧病!” 跪在地上的一对夫妇见着自个儿奄奄一息的小儿子,只得抱头痛哭。 妇人道:“夫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家小欢儿去死,这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啊,咱们把老宅卖了倒也值个百两银子。” “好,好,我这就回去将祖宅给卖了,砸锅卖铁都救我家小欢儿。” 谢知萱听到这边,走了上前,她跪蹲在了妇人跟前:“我也是大夫,让我给你儿子瞧瞧吧。” 欢儿娘看到跟前带着帷帽说话温声细语的女子,有些怀疑地看着谢知萱。 谢知萱将手搭在了约摸着四五岁的小孩的手腕上,道:“他是不是素来就有心悸之症,先前还吃了红花?” 欢儿娘点头道:“是,昨日里找义云药铺的大夫瞧了说我小欢儿乃是有血瘀心悸之症,红花可化瘀血,这是昨日里吃的药方,两副药下去我的小欢儿越发严重了。” 谢知萱看了一眼药坊皱紧眉头:“哪个庸医在孩子心悸时还开这么大剂量的红花?” 吴义云见到戴着帷帽的谢知萱口出此言,恼道:“这低贱的医女也敢给人瞧病?还敢骂旁人庸医?” 谢知萱摘下了自个儿的帷帽,望着吴义云道:“吴叔,许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为了药到病除的虚名开大剂量的猛药。 你可记得当年你下重药差点将人害死后,是我父亲救了差点被你医死的病人,才让你免于牢狱之灾。 又是你跪在我父亲跟前三天三夜,说你上有老下有小,让我父亲将你留在谢氏药坊之中。 然而十二年过去,你是一点都不长记性,这等猛药就是二十岁的年轻壮汉都受不住,何况是一个孩子?你怎能允许你药铺里的大夫开这种猛药的药方?” 吴义云望着跟前的谢知萱,微微皱眉。 吴义云身旁跟着一个约摸着二十左右的贵妇,皱眉道:“哪里来的泼妇?竟敢怀疑我家夫君的医术?” 谢知萱看向吴义云道:“吴叔何时换了吴婶?也不知请我们喝一杯喜酒?” 谢知萱不等吴义云回复,对着一旁的欢儿娘道:“你快将孩子抱到谢氏药坊里去,我给孩子扎针许还能就他这条小命。” 欢儿娘看了眼自家的丈夫,对谢知萱有所鄙夷:“谢氏药坊,谢氏药坊的药不都是卖些不灵的假药吗?哪有吴神医的药到病除好?” 谢知萱道:“我乃是谢氏药坊的东家,我敢保证谢氏药坊绝不卖假药,你们儿子危在旦夕,快将他抱到谢氏药坊之中去,我给他扎针许还能有救。” 欢儿爹娘对视了一眼。 欢儿爹还是对着吴义云道:“吴神医,劳烦你先帮我我家小欢儿瞧病了,我这就回去卖祖宅。” 欢儿娘也道:“吴神医,我们还是信您的,您赶紧救救我家欢儿吧。” 谢知萱紧蹙着眉头,她望向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小欢儿轻叹了一口气。 吴义云挑衅地看了一眼谢知萱:“把孩子抱进来吧。” 欢儿娘亲用力磕头道:“谢谢吴神医。” 谢知萱见此一幕,叹了一口气回了侯府。 回到侯府正好是用晚膳之时,谢知萱便是胃口全无。 自幼父亲就教导她,是药三分毒,给病人看病开药能食补便食补,若是要吃药也得以温和补身的为先,养好身子才能百病全消。 而民间有些大夫为了名声,开的那些药到病除的猛药,都是极为害人的,久而久之会让病人元气大伤,病人只会越来越体弱,此等大夫是最令医者所不耻的。 谢知萱没想到如今卖此等伤身药物的吴义云竟也能得神医称号…… “世子。” 谢知萱听到门口春兰的行礼声,抬眸看向了进来的顾凌。 顾凌见着谢知萱跟前的一桌子菜,淡笑道:“正好我在东宫没有吃多少,我陪你一起用膳……” 谢知萱见着外边将暗的天色,无奈道:“世子,你接连两日都是黄昏入夜之时来我房中,实在是于礼不合。” 顾凌道:“你我之间已有夫妻之实,只差个夫妻名分而已,你我迟早都是夫妻,既是夫妻,黄昏入你房中又有何不妥?” 谢知萱明知顾凌说的是歪理,却偏偏不知晓如何去驳斥他这歪理。 不过今日谢知萱还真有求于顾凌,也便不去争论,只问道:“世子,今夜你可有空闲?” 第十九章 下九流的药婆 顾凌道:“有空闲。” 谢知萱道:“今日我遇到一个患有心疾的孩子,他爹娘不愿信我的医术,我怕那孩子撑不过今夜,想着等会入夜后出府去救那个孩子,还望世子能帮个忙随我一同前去。” 顾凌道:“那孩子的爹娘既不信你,你还费神去救那孩子做什么?有这般空闲,倒不如帮我治治病呢。” 谢知萱看着顾凌的面色道:“世子看起来可不像是有病的模样。” 谢知萱还是将手指搭在了顾凌的脉搏上,“从脉象上来看世子身体甚是康健,只是好像夜里不曾歇息好?” 顾凌道:“入睡前都是你的模样,想你想的睡不着,夜里怎能休息的好?我这失眠之症只有留宿在萧芜院里才能治得好……” 谢知萱没理会顾凌的调戏之言,见着外边的天色越来越昏暗道:“吴义云为了名声害病人之性命,还在背后里贬低我谢氏药坊卖的乃是假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害孩子性命而无动于衷。 去救那个孩子也是为了让世人知晓吴义云的沽名钓誉,世子若不愿陪我前去也就罢了,我找我师兄一起前去也可。” 长安城乃是天子脚下,若是无顾凌相陪,谢知萱倒也不怕的,毕竟还有师兄所在。 只是谢知萱怕万一被人发现侯府五夫人夜里与师兄一起出去,她还会牵连师兄的名声,至于顾凌…… 虽然他们二人间并不清白,但即便她深夜与顾凌两人出去,想来也无人会怀疑上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妥。 只会相信她当真是去给人看病的。 顾凌怎会让谢知萱与她师兄一起出去,连道:“我陪着你一起前去。” 顾凌让阿泉将马车赶到了侧门处,与戴上了帷帽的谢知萱同上了马车。 谢知萱见着狭小的马车微皱眉,她都不知侯府竟然还有这般狭小的车厢,两人同乘竟是这般拥挤。 好在义云药铺也离得不远。 夜色已暗,义云药铺的门口挂着不少灯笼,还有不少病人都在连夜排着,只为了明儿个能早日看病。 在义云药铺门口的欢儿娘见着怀中晕厥过去的欢儿,连声喊道:“欢儿!欢儿,你别吓娘亲,欢儿他爹!” 欢儿爹看着嘴唇青紫的欢儿连声道:“欢儿,怎么会这样?刚才吴神医都给用了百年的人参,为什么?” “欢儿,欢儿!” “吴神医,吴神医,开开门,救救我家儿子啊!” 欢儿爹连连去敲着药铺的门,里面的人许是被吵得烦了,出来开门骂道:“吵什么吵?夜里不看病的,快滚。” 谢知萱见到这一幕,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欢儿爹跟前道:“我能救你们家儿子。” 欢儿爹认出了跟前的谢知萱是下午遇到过的女大夫,嫌弃着:“你一届女子就不要来凑热闹了。” 欢儿娘也对着谢知萱怒声道,“我相信吴神医的医术!你是谢氏药坊的人,还是一个女子,怎能治好我的宝贝儿子?这可是我老刘家五代的单传!” 谢知萱皱眉道:“你这会儿再不让我给你儿子扎针,你儿子怕是真的要没命了。” 欢儿娘亲发疯似地推开了谢知萱,“你滚,卑贱的医女,下九流的药婆才不配给我孩子看病。” 顾凌从马车上下来,皱眉怒道:“她好心好意挂记着你的儿子,入夜了还前来给你孩子医治,你竟是这般恩将仇报?” 欢儿娘道:“我相信吴大夫的,吴大夫的药一定会很灵验的,等一会,等一会儿我的儿子便会痊愈的!谢氏药坊之中的药婆能有什么能耐?我儿子才不需要药婆来救呢!” 谢知萱看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又看着欢儿娘紧紧相护,她只能深深得叹了一口气。 或许也是人各有命。 顾凌气恼拉着谢知萱的手腕进了马车道:“方才就和你说了,对于这种人没必要大发善心。” 谢知萱道:“是我的错。” 谢知萱本以为救活欢儿,可以证明吴义云只会下猛药沽名钓誉,也可以帮谢氏药坊洗脱吴义云暗中的污蔑罪名。 现如今看来想让吴义云身败名裂,还谢氏药坊清白怕是没这么容易。 谢知萱浓浓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要让谢氏药坊洗脱吴义云的污蔑,恢复往日里的盛名之路漫漫。” 当年谢氏药坊晚间也是有大夫轮值的,根本就不会像义云药铺这般让重病的患者在乍暖还寒的寒夜里在外度日。 然而七年的时间确实能改变很多事情。 正如当年谢氏药坊的名声煊赫,现在已是声名狼藉。 马车到了侧门处,两人从侧门处回到了萧芜院。 进了萧芜院门口,谢知萱手扶着院门道:“世子,你可以走了。” 顾凌对着谢知萱道:“你想要恢复谢氏药坊的名声,我可以帮你。” 谢知萱:“世子有什么法子?” 顾凌打了一个呵欠道:“你让我留宿在萧芜院之中,治好我的失眠之症,我便告知你法子。” 谢知萱远远见到有灯笼烛火而来,连将顾凌拉入了院内。 谢知萱将院门重重地关了起来,谢知萱从一旁找来了门栓将院门给拴上。 顾凌有所不解,但没多久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了顾渚的怒音。 院门被砸得发出巨响。 “谢知萱,开门!你这个自甘下贱的破落商户贱婢,今日竟然又去外边抛头露面了!我已经劝告你两回,你全当耳旁风是吧?” “你竟还敢去义云药铺闹事?今天吴义云都找到我这边来了,你这个贱妇竟是这么自甘下贱做商户,那就赶紧自请下堂!” “碧玉善良,你若这会儿自请下堂,碧玉还为你谈了一门好亲事,正好给安国公府的管家做续弦也不算是亏待了你!” “安国公府管家也不嫌弃你自甘下贱做商户,还愿意娶你为妻还是多亏了碧玉,你该好好谢谢碧玉为你挑选了这一门好亲事。” 顾凌听着门外的话,紧皱眉头,看着跟前的谢知萱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顾凌将谢知萱揽入怀中道:“去与他说和离,你不说,我现在就出去帮你说……” 谢知萱还真怕顾凌这会儿出去说和离一事,情急之下,谢知萱便仰头吻住了顾凌的唇…… 顾渚一而再再而三这么来闹,不就是想要逼走她,让陈碧玉可以正大光明做侯府五房的正房五夫人吗? 谢知萱定然不会如了他们的心意和离。 七年的痛苦,庶子满月宴上的设计,看他们为了正房之位气急败坏的模样,她倒也痛快。 谢知萱主动吻上顾凌的唇瓣,顾凌稍怔,倏而便反客为主,大手扣紧着谢知萱纤细的腰肢拥吻…… 任凭一门之隔的顾渚踢门发泄着怒火…… 谢知萱也闭上了眼眸承受着顾凌猛烈而炽热的吻,全然不顾及一门之隔的是她拜过天地的夫君…… 第二十章 庙中求子嗣 在外边顾渚的咒骂声之中,顾凌抱起谢知萱进了卧房内。 关上了卧房的门,门口顾渚的咒骂声已经听得不太清了。 谢知萱被抵在卧房门上,被迫承受着顾凌更为猛烈的吻,好一会儿她才可以透气。 顾凌哑声道:“今日可是你自愿留我在萧芜院里边的。” 谢知萱在昏暗之中,听着顾凌的低哑的嗓音道:“你别去说和离之事,我就让你留宿在萧芜院里。” 顾凌眼眸一亮又将谢知萱又揽入了怀中,吻再次落下,谢知萱整个人被顾凌带倒在了床榻之上。 床边倒是燃着一盏小灯,透过小灯,谢知萱看到了木床顶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百子千孙图,上边的小孩儿形态各异,这才是她幼时起,娘亲就让木匠为她所打的嫁妆。 然而头一个上这张珍贵的楠木大床的男子,竟然不是她的夫君,而是顾凌。 二月下旬的春风吹落着樟树红叶,窗前月光照耀的树影摇曳。 当衣衫被褪下时,谢知萱连捂紧了衣领口道:“世子……今日不行,今日我来癸水了。” 顾凌怔愣住了道:“癸水是什么?” 谢知萱道:“女子每月都会来一次癸水,来癸水之日乃是不可做夫妻之事的。” 顾凌皱眉望着谢知萱,想要知晓谢知萱话中的真假。 谢知萱道:“女子每月都会出血称之为癸水,此时是万万不可同房的,得七日后方可同房,世子若是不信大可去翻阅医书。” 顾凌倒也没有再怀疑,他将谢知萱揽入怀中道:“睡吧。” 说完这两个字后,顾凌倒是呼吸绵长地真这么快就睡着了。 谢知萱望着边上躺着的顾凌,失眠之症?这入睡之速何曾来的失眠之症? 头一次入睡身边有一个男子,谢知萱本以为自个儿也会睡不着。 可没到一刻钟,听着轻轻的绵延悠长的呼吸声,她只觉得困意比何时来得都要凶猛些。 …… 顾渚大骂一通都不见里边开门便回去了他的院落里。 陈碧玉见着顾渚回来迎了上前:“夫君,您去哪里了,芷柔正在叫爹爹呢。” 顾渚将顾芷柔抱在了怀中道:“我去骂那贱妇了,这一次我必定将她逼得离开侯府,因这卑贱的妇人我在仕途上边受尽笑话,她还敢去药坊让我丢尽颜面。” 陈碧玉叹气道:“如若不是她自愿求下堂,寿宁郡主肯定不会让她被休的。” 顾渚望着怀中的小女儿,这么有趣可爱的女儿,因着谢知萱的缘由成了庶女,谢知萱着实该死! “碧玉,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光明正大的正妻身份。” “谢知萱那卑贱商户之女,远远不配做我的正房夫人!” “我对她早就好言相劝,她非不听,一定要觊觎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也该付出代价的。” 陈碧玉扑入了顾渚的怀中,一脸的柔情蜜意。 -- 清晨,太阳光芒透过窗棂入内。 谢知萱半梦半睡间只觉得身边像是有个暖炉。 二月末早上依旧寒冷,有了暖炉倒是让人暖和了不少。 “唔。” 谢知萱醒转过来,见着身边躺着的顾凌,她脸色淡红,昨夜里她竟也能睡得这么熟。 昨日可以说是她在陈碧玉诞下庶子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顾凌察觉到动静,醒转了过来,他意识到怀中的软玉温香不再是梦而是真的,轻轻笑了笑,“你当真是治我失眠之症的良药。” 谢知萱起身洗漱道:“世子,天亮了,你出去我院落里的时候小心些,别被人瞧见了,我要去福安堂里边请安了。” 桃红和青橘从外边入内,见到谢知萱房中冒出来一个男人,都惊了一跳。 谢知萱用帕子洗脸后,就走到了铜镜跟前梳妆。 顾凌倒也不嫌弃谢知萱洗过的帕子,他放入水盆之中绞了绞帕子后便给自个儿洗脸。 顾凌看着谢知萱在画眉,他走了上前,拿过谢知萱手中的眉笔,帮谢知萱勾勒出了一好看的眉形,“这才漂亮。” 谢知萱望着铜镜之中的自个儿,顾凌所画眉毛的本事的确是挺好的。 顾凌道:“我先走了。” 顾凌走后,谢知萱深呼吸了一口气。 桃红连声道:“姑娘,世子,世子他怎可如此无赖,留宿在您房中?他这也太不合规矩了,万一若是……” 谢知萱道:“昨夜是我让他留宿在我房中的。” “姑娘?”桃红显然没想到谢知萱竟会这般做,“姑娘,这若是被五爷知晓……” 谢知萱道:“顾渚如此负我,我又何必为他守身如玉?七年的光阴如此白费,到头来还被下毒算计。我倒也不怕他知晓。” 桃红担忧地问道:“姑娘,那若是被寿宁郡主知晓呢?” 谢知萱对寿宁郡主的感情很是复杂,寿宁郡主无疑待自己是极好的,若没有寿宁郡主,谢知萱想着她或许早就被顾渚给休弃了…… 她也不能在侯府享受七年富贵的日子,娘亲弟弟妹妹在永兴老家也未必能受到二叔的优待。 但寿宁郡主对她的好终究是比不上亲生儿子的,寿宁郡主不许顾渚休了她,也是为了顾渚的名声与前程所思虑…… 当初成亲前,寿宁郡主也是明知儿子心有她人,不提前告知,还逼着顾渚来娶她,为的也是他们侯府的名声。 却也因此,促成了她和顾渚的七年孽缘。 满月宴上顾芷柔与顾渚对她的污蔑,寿宁郡主虽是为自己出头了,可最终到底也是包庇顾渚,将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自个儿之事轻拿轻放。 谢知萱也不觉得自己和顾凌的偷情乃是对不起寿宁郡主。 寿宁郡主若是得知她的好儿子,设计使得顾家最有出息的世子犯下与五婶私通的罪名,不知是否还会对顾渚包庇纵容? 谢知萱到了福安堂里边。 卫氏与二嫂二人正在和寿宁郡主说着笑话。 卫氏见着谢知萱入内道:“五弟妹是越来越漂亮了,这气色像是好了许多,今日这眉毛画得极为好看。” 谢知萱福身道:“婆母,大嫂,二嫂。” 寿宁郡主招呼着谢知萱到自个儿跟前道:“今日这眉毛的确是好看了不少,你大嫂再说过两日就是三月初一了,她要带着芷雯前去青龙庙中上香求侯爷在南疆平平安安,你可要一同前去求个子嗣?” 卫氏道:“五弟妹,你就随我们一起前去求个子嗣,青龙庙之中求子可是灵验,说不准今年还可给顾家添丁呢。” 谢知萱心想这会儿求来的子嗣只会是顾凌的……她哪能去求? 第二十一章 等着抱大胖孙儿 谢知萱不想去庙里求子,但她的确得要去一趟寺庙里。 从满月宴之后她总能莫名其妙听到顾芷柔的声音,谢知萱也想着去庙中求个平安符,保自个儿远离邪祟小人。 谢知萱刚这么想着,就听得嬷嬷进来禀报:“郡主,五爷来了。” 福安堂之中众人的目光看向了谢知萱。 谢知萱往外望去,只见顾渚牵着顾芷柔的小手入内。 “祖母。” 三岁小女孩的声音甜甜糯糯的。 寿宁郡主再是不喜陈碧玉,但是顾芷柔作为她最小的小孙女,寿宁郡主对小孙女自然是和颜悦色,“芷柔。” 顾渚朝着寿宁郡主行礼道:“娘,谢知萱这几日连着出府去药坊之中抛头露面,我在同僚跟前实在是抬不起头来,我百般告诫她不得出府,她也不听,这实在是有损侯府颜面!” 谢知萱道:“治病救人怎会是损伤侯府颜面呢?” 谢知萱话音落后,她竟又听到了庶女的声音。 【古代女子最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谢知萱身为古代人却不知道安守本分,既要侯府五房夫人的身份,又要管理药坊,抛头露面,这种女子简直就是不守妇道】 【明知道自己出身低,身为古代女子还想抛头露面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谢知萱看向了顾渚握着的顾芷柔,顾芷柔并未开口,可自个儿的确是听到了顾芷柔的声音。 谢知萱想自己的确要去一趟寺庙里了,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真遇着鬼神之事了。 顾渚恼道:“你真要去从医去药坊之中抛头露面,就趁早离开我们侯府!” 寿宁郡主瞪了一眼顾渚,“你怎可说此话?” 顾渚道:“娘,这七年我忍耐她够久了,宝儿的满月宴后她仗着有您,是越发得不将我这个夫君放在眼里了,她在外抛头露面行医,被同僚笑话的都是我。” 寿宁郡主叹了一口气,对着谢知萱道:“知萱,既然渚儿的同僚都在笑话了,你日后该少去药坊为妙。” 谢知萱绞着手中的帕子。 一旁的卫氏道:“五弟,你说同僚笑话你?试问是你哪个同僚笑话你的夫人?侯爷在南疆征战,是何人胆敢笑话我永嘉侯府家眷?” 顾渚一下子愣住了。 寿宁郡主见顾渚答不上来,皱着眉头道:“你这逆子!” 顾渚恨恨地瞪了一眼谢知萱。 谢知萱只是感激的看了一眼卫氏,便起身道:“母亲,大嫂所言极是,大哥在外征战,我顾家军在保家卫国,我抛头露面也是治病救人,不知是哪个大臣竟敢如此嘲笑顾家?这是不将大哥,不将您放在眼里。” 寿宁郡主知晓同僚笑话不过也就是顾渚又闹事的一个借口罢了。 寿宁郡主叹了一口气道:“与人为善,此事也就此算了,不过,阿萱,你在外治病也还是要以顾家子嗣为先,你与渚儿都成亲七年了。” 谢知萱听着寿宁郡主此言心底里发笑,寿宁郡主何尝不知她七年未曾有孕是因为什么。 寿宁郡主道:“过几日去寺庙之中求子,渚儿你就陪着阿萱一同前去。” 顾渚直皱眉头。 顾芷柔的小手拉紧着顾渚的手指。 【老巫婆,棒打鸳鸯就算了,还帮着小三来抢我爹爹!服了啊!】 【爹爹一定不能答应啊。】 【谢知萱这个死小三,还妄图想要用孩子绑牢我爹爹,恶心死了!】 顾渚倒是没有如同顾芷柔所愿而不答应,起码他如今还是并不敢真正忤逆寿宁郡主的。 寿宁郡主叹气道,“你们都退下吧,阿萱留下来。” 福安堂里边,只有谢知萱与寿宁郡主二人。 寿宁郡主拉过谢知萱的手,端详着谢知萱的容貌,初见谢知萱时她才十二岁。 那时寿宁郡主便知这姑娘长大后定是一个美人,如今的谢知萱已是二十二岁,正是容貌最为美艳之时。 “阿萱,我相信我的眼光,你是我挑中的儿媳定是不会差的,渚儿他只是一时被陈碧玉而迷惑而已,为娘相信以你的容貌,要让渚儿将心放到里身上来乃是不难的。” “陈碧玉这一次生宝儿前,就给身边丫鬟开了脸,渚儿近日来也是日日去那丫鬟的房中,而你的模样远胜于那个丫鬟,平日里多去渚儿眼前走动走动,没有一个男子不喜貌美的女子。” “你只要给渚儿生下一个嫡子,渚儿多少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善待你。” 谢知萱听到寿宁郡主此言,心中不由冷笑,面上却是应下道:“母亲,我知晓了。” 寿宁郡主轻笑着道:“你知晓就行,那我就等着抱大胖孙儿了。” 谢知萱面上也是维持着轻笑道:“母亲,我先行告退了。” 谢知萱出了福安堂的门后,就欲作呕,寿宁郡主只差明说让她以美色去勾引顾渚,生下一个孩子要紧。 谢知萱不愿也不会去拿着自个儿的美色勾引顾渚,先前或许她还会为了自个儿的前程思虑思虑,但今时今日她就只觉得恶心。 谢知萱今日倒是没有再去仁元药坊。 一来如今仁元药坊无病人前来,她前去也是白费。 谢知萱只让春兰前去仁元药坊让师兄多找一个大夫过来。 春兰不解道:“姑娘,这药坊之中都无病人,招来大夫恐怕也是无用。” 谢知萱道:“义云药坊门口不是一堆的病人吗?他们不愿意来咱们药坊,是不信任咱们大夫的医术和药。 若是请几个大夫不要诊金给他们看病,和他们说可以去别的药坊配药,他们必定不会再排斥谢家药坊的大夫,久而久之也不会再排斥药坊的药。” 春兰道:“可这也不赚银钱……” 谢知萱轻叹气道:“这会儿药坊也只能赔本赚吆喝。” 午后,谢知萱便在屋内给弟弟妹妹绣着衣裳。 弟弟妹妹将要前来长安,她也不知两人如今身量如何,弟弟比顾凌要大半岁,许是身量和顾凌的差不了多少。 谢知萱便按照着顾凌的身量,给弟弟做着衣裳。 黄昏时,谢知萱门外传来的动静,抬眸一看,顾凌提拎着两包糕点入内。 谢知萱手中的针线一顿,“你怎么又来了?” 顾凌对谢知萱只是一笑:“这是杏花坊之中桃花酥与荷花酥,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顾凌打开了油纸包,从里面取出来了桃花酥递到了谢知萱跟前。 看请了谢知萱手中在缝制着男装,顾凌一笑道:“是给我做衣裳?” 谢知萱摇摇头。 顾凌皱眉,声音恼道:“你还给顾渚做衣裳?” 谢知萱:“他好歹也是你五叔,你不该直呼其名。” 顾凌冷呵了一声,气恼至极:“这还真是给顾渚做的衣裳?” 第二十二章 少年心性不定 顾凌气恼得握紧了谢知萱的手腕:“他昨夜里这般辱骂于你,你竟然还给他做衣裳?” 谢知萱看着被顾凌握紧的手腕皱眉,少年的力道很重,手腕上传来一阵疼意。 见谢知萱皱眉,顾凌便松了力道,瞧着谢知萱纤细白净的手腕上起了一阵红,他连道:“对不起。” 顾凌看向谢知萱的眼眸里既有愧疚又有恼意,但更多的是委屈,“你就这么喜欢顾渚吗?” 谢知萱瞥见顾凌的眼神,柔声解释道:“不是给顾渚做的衣裳,是给我弟弟谢鸣做得衣裳,他与我妹妹已在路上,不日就会到长安了,他们从家中出发时还是正日里,这会儿已是快三月了,我要给弟弟妹妹多添置几件春衣。” 顾凌道:“让府中绣娘做衣裳就是,何必费你自个儿的心神。” 谢知萱道:“我左右也是闲着。” “正好,你替我弟弟试一试这衣裳的大小,七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如今他长得应该也有你这般高了。” 谢知萱用剪子剪掉了丝线,让顾凌试了衣裳。 顾凌道:“弟弟叫什么名字?” “谢鸣,一鸣惊人的鸣。” 顾凌道:“好名字,等鸣弟进了万柳书院,我会好好帮衬他的。”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他要比你大上半岁,你该叫鸣兄才是。” 顾凌剑眉一挑道:“即便比我大上半岁,我也是他姐夫,他也是我的弟弟。” 谢知萱只当没听到顾凌这句话,按照顾凌的身量标记好了之后,改着衣裳。 顾凌将糕点递到了谢知萱跟前道:“赶紧趁着热乎吃。” 谢知萱用手接过咬了一口道:“谢谢,天色已黑,你该回去了。” 顾凌坐在谢知萱对面道:“我明日一早就要陪着太子去皇陵,夜里可不能又失眠,你就容我再在萧芜院之中睡上一夜,让我可以睡的安稳些,到时候我让我师傅柳万山收鸣弟为徒儿。” 谢知萱道:“柳先生不是说过你是他的关门小弟子吗?” 顾凌道:“若是柳先生不愿意收鸣弟为徒,那也可以在柳先生教我念书时,让鸣弟随我旁听。” “还有书院之中有着数千本顾家祖上留传下来的古籍孤本,一般柳先生是不给旁人借阅的,但我也可让借阅出来让鸣弟一阅。” 谢知萱虽在内宅也知晓万柳书院之中藏书对于读书的学子而言意味着什么,弟弟也在信中表达过对于万柳书院那些古籍孤本的向往。 顾凌见谢知萱有所松动,径直去了里面的床榻上边躺着,闻着谢知萱床榻上的香味,他几乎又是倒头即睡。 春兰见状,小声问着谢知萱道:“姑娘,这……” 谢知萱道:“你们多守着些院子,不要让人进来。” 不过她这院子除了顾渚上门来找麻烦,平常也无人会不打招呼前来。 这院落又是在侯府最为偏僻之处,其实也不用过于担忧。 望着顾凌已睡着的轻呼声,谢知萱想这顾凌来萧芜院之中,好像真的是为了能治失眠,睡得熟些…… 谢知萱道:“你们都下去吧。” 春兰福身应是。 丫鬟都出门后,谢知萱点燃了油灯,继续绣着衣裳,她握着一块荷花酥吃着,这荷花酥是江南的糕点,也是她在永兴城老家三年里最爱吃的糕点。 顾凌竟是这般巧合,买到了她最喜欢的糕点。 望着内屋床榻上的男子身影,谢知萱又生出了新婚一般的错觉。 夫婿带着她最爱吃的糕点回来,她在内宅绣着衣裳,夫君在房中小憩,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谢知萱连摇了摇头,自个儿怎可有这般想法? 谢知萱轻拍了自个儿发红的侧脸,告诫着自个儿清醒点,睡在她床榻之上的是她的侄儿。 顾凌少年不懂事,口口声声说能娶自己,但谢知萱知晓他们之间乃是有着天堑,比之顾渚更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 谢知萱绣着衣裳,渐渐犯了困她便歇在了桌子上。 等谢知萱醒来时,她已是睡在了床榻上,而床上已经没了顾凌的身影。 谢知萱皱眉,她竟然也睡得这般熟…… -- 三月初一。 一大早,谢知萱就起来梳妆打扮,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春日里轻薄衫裙,端的是美艳无双。 因为要去庙中上香,寿宁郡主免了她们的请安。 在门外等着的顾芷雯见着谢知萱前来,轻笑道:“五婶,你就该这么好好打扮的,我若是男儿,今日可顾不得你是我五婶,我都要娶你为妻了!” 谢知萱也是一阵轻笑,握住了顾芷雯的手道:“你今日也很是漂亮。” 顾芷雯脸色微羞道,“我可比不得五婶婶好看,哥哥,五叔,你们说是不是?” 顾芷雯回头看向了骑在马上的顾凌。 骑在马上的顾凌眼神都没往谢知萱上放着,只皱眉道:“不是要去求菩萨吗?还磨磨蹭蹭做什么?” 谢知萱也抬眸看向了骑在大马上的顾凌。 自从两日前他又留宿了一夜后,昨夜里顾凌并没有来萧芜院。 谢知萱还是头一次见到态度就这般冷然的顾凌,心想果真是年少,心思不定…… 谢知萱又看到了一阵讶异的目光,是顾凌身边顾渚传来的目光,顾渚盯着她的脸,让谢知萱觉得打心底里生出嫌恶来,便微皱眉,不再去看。 顾芷雯道:“哥哥,你对我态度差些也就罢了,这是五婶婶,你怎可对长辈也如此不敬?而且你见到五婶婶,怎可不下马行礼呢?” 谢知萱轻笑着握住了顾芷雯的手道:“不必行礼了,上马车吧。” 谢知萱上马车之时,见着顾凌回头苦大仇深委屈幽怨地瞪了一眼自个儿。 谢知萱很不明白自个儿是哪里惹着这位世子不虞了。 等到卫氏上了马车之后,便往青龙寺庙而去。 马车上,顾芷雯对着卫氏道:“娘亲,今日哥哥这是怎么了?那张脸冷得跟冰窖里的寒冰似的。” 卫氏道:“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了,昨日告诉他让他今日陪着我们去寺庙里,他就跟吃了千年寒冰一样冷着脸。” 第二十三章 求子 青龙庙在长安城外,这座寺庙已有百年多的历史,以求子灵验而闻名。 马车停下后,谢知萱掀开马车帘子望着外边的寺庙,因着初一的原由青龙庙之中的香火很旺。 不过因着她们的到来,普通香客都被拦在庙门外。 青龙庙方丈过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卫氏也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方丈大师,今日我前来是我在南疆征战的夫婿,祈求他能够早日平安凯旋,还有我这五弟妹来求求子嗣。” 方丈大师笑着道:“侯爷定能平安凯旋,这位五夫人乃是福相,必定能够儿女双全子孙满堂。” 谢知萱听着方丈大师此言,自嘲般笑了笑。 她如今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即便顾芷柔和刚出生未曾取名的庶子不愿意认她这个嫡母,可算起来自个儿的的确确也是她们的母亲。 至于亲生儿女,谢知萱想,她此生大概是不会再有了的。 她虽说不想合离,那也是弟弟妹妹前程要仰仗侯府,还有顾渚磋磨自己七年,她并不想要将五夫人这个位置轻易让出,让顾渚如愿。 但如若要和顾渚生儿育女,她打心底里觉得厌恶。 真有一日,顾渚倘若是顶着骂名把自个儿给休了,谢知萱也不想再嫁人了…… 她自个儿已经二十二岁了,这辈子想要儿女双全,子孙满堂怕是不能够了。 顾芷雯望着谢知萱的笑意:“五婶婶,方丈都说了你的面相是儿女双全,子孙满堂,说不得我明年真能再得一个弟弟妹妹。” 谢知萱听着顾芷雯此言,也只能一笑。 随在她们三人身后的顾渚听到顾芷雯的淡笑声,控制不住地往谢知萱那边瞧了一眼。 这几年来虽为夫妻,可是见得次数并不大多。 顾渚因为谢知萱的出身低微很少愿意见她,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谢知萱也都是穿的老气横秋很是素净,但今日的谢知萱很不一样…… 顾渚收回了眼神。 顾凌望着谢知萱的笑意手握成拳,手背上绽着青筋。 谢知萱入了大殿内,望着跟前悲悯世人唇角像是含笑的佛祖,谢知萱跪下,虔诚的许愿。 谢知萱阖上眼眸,在心中暗自道:“佛祖在上,信女谢知萱祈求佛祖保佑阖家平安,母亲无病无灾,求弟弟早日高中有个功名,妹妹得嫁良缘。” 顾凌站在边上,见着谢知萱这般虔诚跪拜求子,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卫氏也跪下道:“求佛祖庇佑我家侯爷平安归来,保佑顾家能够早日再添丁,保佑我儿早日娶一个世子夫人。” 卫氏磕首后,由着丫鬟扶起来道:“五弟妹,今日方丈大师有一场法会,你可要随我一起?” 谢知萱正要应下来的时候,就听到了顾芷雯开口道:“娘,我想要去寺庙后山逛逛,这会儿正是庙中桃花开得最好的时候,让五婶陪着我一起去吧。” 卫氏轻笑道:“你们去吧,凌儿,你好生看管着你妹妹。” 顾凌怒视着谢知萱的目光收回,“好。” 顾渚正想着要不随他们一起去时,就见着身边的小厮来报,“五爷,三小姐她说身子不舒服。” 顾渚听闻顾芷柔身体不适,也顾不得抛下谢知萱在庙中会不会被寿宁郡主责骂,连忙匆匆往侯府赶回去。 顾芷雯见着顾渚离开,道:“五婶婶,你以后就该多穿的鲜艳些,今日方才五叔看你都看了好几眼,您想要儿女双全必定是迟早的事。” 谢知萱闻言依旧是轻笑。 到了后山,谢知萱远远看到了已有好几位千金所在。 顾芷雯轻笑道:“是欣然姐姐。” 顾凌见着远处桃花林处都是些姑娘家,便对着顾芷雯道:“全是千金我过去不妥,我便先去厢房休息,你要回去了来找我。” 顾芷雯应道:“好。” 顾凌对谢知萱道:“都是些未婚的小姑娘,你去也不妥,不如陪我去厢房之中下棋消磨时间。” 谢知萱想都是些未婚的姑娘家,她一个已成亲七年的长辈过去却是不妥,但是和夫君的侄儿单独去厢房之中下棋难道就妥当了? 顾芷雯虽平日里喜欢谢知萱,这会儿见到好友也已是顾不得谢知萱了,小女儿家的心思也不好在长辈跟前说明。 “五婶婶,你就与我哥哥去下棋吧,娘亲法会多少要一个时辰,等会我来寻你们。” 顾芷雯说罢后,就往那些千金那边去了。 谢知萱对着顾凌道:“你去厢房里吧,我去寻大嫂,与她一起参加法会。” 顾凌闻言,便握住了谢知萱的手腕,拉着她的手往厢房里而去。 进了厢房之中,顾凌就阖上了门,将谢知萱抵在了门框上。 顾凌一双眼眸之中满含着怒火还隐隐带着些晶莹,“谢知萱,你竟然还要给我五叔生儿育女?竟然特意来青龙庙之中求子?那我算什么?” 谢知萱总算是知晓顾凌今日一早闹什么脾气了。 谢知萱无奈一笑:“我并非是求子,我与你五叔从未同房过,何谈求子?” 顾凌:“所以,你求得是我们的子嗣?” 谢知萱:“……” 顾凌眼眸之中怒火化为笑意:“离我们成亲还需些时日,南疆那边的战火倒是一时半会儿也消停不了,得等我爹爹回来才能办婚礼,求子是早了些,不过早些求子也好……” 谢知萱:“我没有求子。” 顾凌道:“你方才不是跪拜的很是虔诚?” 谢知萱道:“我求得是弟弟妹妹的前途和姻缘罢了。” 顾凌微松一口气,不是求得她与顾渚的子嗣就好。 谢知萱看着与自个儿近在咫尺的顾凌道:“佛门圣地,世子还请注意些。” 顾凌轻笑了一声,放开了谢知萱道:“你会下棋吗?” 谢知萱道:“会一些,但是好久没下了。” 顾凌从一旁拿过棋盘道:“我们来下一局,我让你五个子,若是你输了,你得答应我可以让我夜夜留宿萧芜院……” 第二十四章 想让你早日和离 谢知萱望向了顾凌的眼神,少年的眼神热忱又带着期盼。 谢知萱过去执着黑子,她并没有给顾渚守身的念头,到底顾渚对不起她在先。 已是失身过一回,顾凌样貌堪比谪仙……若是他执意留宿萧芜院,吃亏总归并不是自己。 顾凌见谢知萱没有拒绝,眼眸含笑,见谢知萱下了棋子之后,他也连跟着放下白子。 谢知萱的确很久没有下棋了,上回下棋还是在永兴城的时候,跟着二婶家中的表哥下过几回,她的棋艺并不精湛。 谢知萱明知这棋局也是自己必输无疑,但是她看向顾凌,听说顾凌十三岁那年和东瀛国手下棋,赢了东瀛国棋手。 顾凌的棋风凌厉,不过一刻多钟就将谢知萱杀得片甲不留。 谢知萱望着棋局直蹙眉,她虽对下棋并不是很精通,但这么快输给一个小自个儿五岁的少年,她多少也有些懊恼,顾凌是真的一点都不让着。 顾凌看着棋盘,轻笑着望向了谢知萱,“阿萱,我好像赢了。” 谢知萱将手中的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她的黑棋的确是已经大势所去,再下下去也是绝赢不了了的。 谢知萱起身道:“是,你赢了,我还是去寻大嫂吧。” 这里到底不是萧芜院,厢房之中还不知谁会入内,她们婶婶与侄儿共处一室的确不妥。 顾凌听着谢知萱对娘亲的称呼,略皱眉头,不过他已经得了谢知萱去萧芜院的应许,这些细枝末节也就不提了。 等他给谢知萱的妹妹找到好的婚事后,她也定会和离了,到时候她也不会再叫大嫂了。 顾凌道:“法会已开后,是不让人进去了的。” 谢知萱道:“但是你我在厢房独处实在不妥。” 顾凌道:“我见着你萧芜院之中种着不少草药,这后山也有和尚种着药草,你要不要去看看?挑些你想要的回府中去种。” 谢知萱应道:“好。” -- 桃花林之中。 顾芷雯与跟前的袁欣然握着手,“欣然姐姐。” 袁欣然轻笑着道:“芷雯,刚才我看见你大哥是不是也在?” 顾芷雯一笑道:“是,不过他见着桃花林这边都是姑娘,他一个男子不好过来,就与我五婶婶去下棋了。” 袁欣然道:“五婶婶?是永嘉侯府的五夫人吗?谢氏药坊的千金?” 顾芷雯轻笑道:“是她,她今日是来庙中求子的。” 袁欣然听到求子二字,叹气道:“五夫人也是个可怜人,嫁进侯府七年,未曾有身孕,这夫君也不喜她,还未有子嗣傍身,在婆家的日子艰难地很,咱们这些做女子的,出嫁之后……唉!” 袁欣然说罢后,又是浓浓地叹了一口气。 顾芷雯道:“所以找夫君得要找个知根知底的,不能是像我五叔这样瞎了眼的男人,五婶婶这么好看,我五叔也不知珍惜,我只恨我是女儿身,我若是男儿身,我必定去娶我婶婶。” 袁欣然淡笑道:“你就算是男儿身你也取不得,她是你五婶婶,又是二婚的商户之女,你若是想要娶她,能过的了顾家长辈吗?” 顾芷雯道:“也是。” 袁欣然牵着顾芷雯的手往后山下边而去,远远见到一个嘴里叼着草的少年郎,袁欣然淡笑道:“去吧,我哥可是等你许久了。” 顾芷雯红着脸看着山间草地上的少年郎。 正要前去的时候,却看到了顾凌与谢知萱的身影,吓得连连拉着袁欣然躲在了大树后边。 “大哥不是去和五婶婶下棋了吗?怎么来了此处?” 袁欣然在大树后边,望着不远处的顾凌和谢知萱,“五夫人当真是美艳无双,以往怎么从未听过五夫人长得如此漂亮,她站在顾世子边上,竟也不显得逊色。” 顾凌长得好看,让不少长安美人都自惭形秽。 五夫人年纪虽然已经二十出头了,可模样确实是一点都不俗。 顾芷雯道:“往日里五婶婶穿得素净也不打扮难免有些老气横秋,这一打扮自然是很好看的。” 袁欣然又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看起来顾世子与五婶婶的关系极好。” 顾芷雯倒是觉得没有哪里不妥:“我与五婶婶的关系也是极好的,我五叔在五婶婶跟前不做人,我和哥哥自然要善待五婶婶,让五婶婶在婆家的日子也并不这么难捱。” 谢知萱来看药草,路过此处后山草地。 顾凌远远望见了袁峰,前去打着招呼:“袁峰。” 袁峰见到了顾凌,嘴里叼着的一根草落在了地上,眼里划过一丝心虚,“顾,顾世子。” 袁峰望向了顾凌边上的妇人道:“这位夫人是?” 谢知萱轻笑道:“我是永嘉侯府的五夫人,顾世子的五婶。” 顾凌闻言直皱眉。 袁峰连声拱手,“五婶婶好。” 顾凌眉头紧皱地越发厉害,“你叫哪门子的五婶婶?” 袁峰也知自个儿称谓不对,“五,五夫人好。” 顾凌上下打量了一眼袁峰,出声问道:“你可有定下亲事?” 袁峰听得顾凌突然这般发问,也有些微愣,“世子何以这么问?” 顾凌道:“你只说你有没有定下亲事?” 袁峰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未。” 顾凌望向了谢知萱,谢知萱也知晓顾凌的意思,他想让袁峰做她的妹夫。 袁峰爹爹是威武大将军,也是顾侯爷麾下的将领。 袁家上下要仰仗顾侯府,若妹妹嫁给袁峰,只要自己在侯府一日倒也不怕妹妹日子难过。 但谢知萱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望向不远处那大树旁露出来的顾芷雯的衣角,她脑海里响起了庶女说过顾芷雯与心爱的袁小将军被棒打鸳鸯。 姓袁的小将军,想来就是这位袁峰了。 顾凌见谢知萱摇头,他有些不解,随着谢知萱往药园中走去。 见着离袁峰远了,四下无人顾凌问道:“卫瞻你说齐大非偶护不住,为何这袁峰做你妹夫也是不行?” 谢知萱道:“你日后会知晓缘由的,给我妹妹寻亲事倒也并不这么着急,人生大事需多考量,我不能让妹妹重蹈我覆辙,妹妹的婚事倒也没有这般焦急。” 顾凌:“可是我急,我想让你早日和离。” 第二十五章 脏了顾家门楣 顾凌道:“我不想这么一直没名没分的。” 谢知萱沉声:“婚姻大事,马虎不得,我自己已经颇受其害,给我妹妹挑选婚事自当慎重,免得她走了我的老路。” 顾凌道:“你明知深受其害,得趁早和离才是。” 谢知萱不再理会顾凌,到了药园子里边,的确是看到了不少的药草。 找了两株她院落里就没有的药草,得了和尚的允许,便用着小铁铲挖着药草。 “我来吧,姑娘。”春兰在一旁道。 谢知萱便将铁铲交给了春兰,这七年在院中养养药草,是她在顾家难捱的生活唯一的慰藉了。 挖了药草之后,谢知萱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回去了庙里后山厢房处。 “哥哥,五婶婶。” 厢房门口,顾芷雯看到春兰手里拿着的植物道:“这是什么?这花开得好香。” 谢知萱道:“忍冬,又名金银花,这花有清热解暑之功效,夏日里泡着喝,便能得清凉解暑。” 顾芷雯道:“原来这就是金银花。” “世子,五夫人。” 顾芷雯边上的袁欣然福身行礼。 谢知萱不认识眼前这位姑娘。 顾芷雯道:“五婶婶,她是袁将军家中的千金。” 谢知萱轻笑:“袁小姐。” 几人回去了庙中,法会已结束,正是用斋饭的时候。 不同于旁的香客都只能在膳厅里用斋饭,方丈特意给他们侯府安排了一个厢房。 厢房内,满满一桌子的素菜,其中不乏一些用黄豆做成鸡和肉的样子。 卫氏用着公筷给谢知萱夹了一筷蜜藕道:“这青龙庙之中的蜜藕最为好吃,你尝尝。” 谢知萱道:“谢谢大嫂。” 顾芷雯道:“娘,我也要吃。” 卫氏笑着给顾芷雯夹了一筷子蜜藕,“少不了你的。” 卫氏也给顾凌夹了一筷子蜜藕,道:“听闻今日后山来踏青的姑娘有许多,刚才你陪着你妹妹去后山,可有相中的姑娘?” 顾凌皱眉道:“后山都是姑娘家,男女有别,孩儿又怎好前去?” 卫氏道:“寺庙后院踏青大庭广众之下算什么男女有别?宫中都办春日宴想要你们未婚儿女相看,这满后山的小姑娘你不去看,你做什么去了?” 顾凌:“我又不是什么纨绔流氓,专找那些小姑娘去看,我若真巴巴地去看小姑娘,那才是丢了侯府脸面,何况我已经与你说过,我有心仪的姑娘了。” 卫氏道:“那你那心仪的姑娘和离了吗?” 顾凌摇头,“还未,快了。” 卫氏气得顿时脸色都红了。 谢知萱只在一旁默默地吃饭,看到一双筷子夹了素鸡过来,谢知萱皱眉看向了顾凌。 顾凌给谢知萱夹了一筷子后,也觉得有些不妥,忙给卫氏夹了一筷子,“娘,这素鸡好吃。” 卫氏道:“难得你还知晓给我与你五婶婶夹菜,没有忤逆不孝到极致。” 谢知萱顺着卫氏的话道:“大嫂,凌儿是孝顺的。” 顾凌握着筷子的手发紧。 谢知萱看着饭碗之中的素鸡,轻尝了一小口,的确是挺好吃的。 斋饭后,谢知萱与卫氏去找方丈告辞。 谢知萱看着跟前穿着红色袈裟的方丈,双手合十道:“方丈大师,我想请一个平安符,最近感觉身边有些邪祟。” 能听到顾芷柔的声音,谢知萱可不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今天方才在后山见到了袁峰,顾芷雯又躲在大树后边,那她先前听到的顾芷雯与相爱的袁小将军乃是真的。 卫氏道:“对了,我也得给凌儿求一个平安符,他怕是也被鬼缠身了,竟是喜欢个二婚姑娘。” 谢知萱听着卫氏之言只是轻笑。 方丈淡笑道:“这平安符是道观之物,庙中并未有平安符,这两串佛珠乃是朱砂所制,邪祟不得近身,赠给两位施主。” 方丈拿出来了两串佛珠,分别给了谢知萱与卫氏。 谢知萱接过佛珠道:“多谢方丈大师。” 到了庙门外,卫氏便将朱砂佛珠给了顾凌。 顾凌看着佛珠道:“娘,我平日里又不吃斋念佛的,你给我佛珠作甚?” 卫氏道:“这佛珠乃是可保你平安的,你五婶婶也有一条已经戴在手腕上了,你也可佩戴在手腕上,驱除邪秽。” 顾凌看向了谢知萱的手腕处,的确是将佛珠缠成了三圈戴着,她的手腕细,佛珠缠成三圈戴着都有些松松垮垮的。 顾凌也将佛珠缠成三圈戴在他的手上,倒是刚刚合适,不大不小。 -- 谢知萱回到了萧芜院之中,便将从寺庙之中挖来的药草种在院子里空余的地方。 正在挖土种着时,谢知萱便听到了门口传来了一阵声音。 “陈姨娘,你怎可擅自闯入萧芜院?” 谢知萱将金银花种下后,往院门口走去,青橘和夏莲两人正拦着陈碧玉,不过陈碧玉带来不少丫鬟婆子前来,两个小丫鬟根本就拦不住陈碧玉前来。 谢知萱望着抱着顾芷柔的陈碧玉,皱眉道:“陈姨娘今日怎么得空来给我请安了?” 【什么东西敢让我娘亲请安,恶毒女配好恶心!】 谢知萱抬起眼眸,看向了陈碧玉怀中的小庶女,抛除与她父母的恩怨来说,小庶女长得是好看的。 顾渚的容貌虽比不上顾凌,但也算是公认的美男子。 当年顾渚去永兴城求娶自个儿时,永兴城人人都说永嘉侯府的五公子长得堪称潘安再世,觉得谢知萱好福气…… 三岁的小女孩,长得也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只是她暗地里所说的话,和她这张可爱有趣的脸,实在是差异太大。 陈碧玉放下了怀中的顾芷柔道:“谢知萱,你哪里来的胆子敢让堂堂国公府嫡女给你一个卑贱的商户之女请安?” 谢知萱缓缓道:“我是五房的夫人,而你只是五房的妾。” 陈碧玉气恼的扬手要往谢知萱脸上打着。 谢知萱伸手握住了陈碧玉的手腕,她挨顾渚一巴掌,是因为躲闪不急,但不至于她还会挨第二个巴掌。 陈碧玉从谢知萱的手中挣脱了自己的手:“谢知萱,你好大的胆子,你别以为你在侯府里有寿宁郡主护着你,就可以如此不将我安国公府放在眼里!” “谢知萱,我警告过你的,为母则刚,我为了我的孩子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陈碧玉高傲地一笑:“你弟弟妹妹要来长安了吧?你最好乖乖的赶紧自请休书,否则你那弟弟妹妹,会因为你的蠢笨虚荣贪慕侯府五夫人之位付出该有的代价。” “你今日还竟敢勾引五爷,带着五爷去庙中求子?你做梦!你这卑贱的身份,能配得上走卒贩夫已是你的福气。” “五爷才不会碰你半点!脏了顾家的门楣。” 陈碧玉身边的顾芷柔脸上笑着:【娘亲好霸气!小三趁早滚蛋!】 第二十六章 五爷,我家姑娘已经歇下了 谢知萱闻言紧皱着眉头,陈碧玉竟将主意打到了弟弟妹妹身上来…… 谢知萱在侯府之中有寿宁郡主护着,陈碧玉和顾渚一般不敢对她动手。但弟弟妹妹在侯府外边,要是被安国公府欺辱,自己也是毫无办法。 陈碧玉看着谢知萱皱眉的模样,冷声道:“打扮得这般妖艳贱货的模样,不愧就是商户之女,一点都不知何为端庄,就凭你也配做侯府五夫人。” 谢知萱道:“不管我配不配,如今我就是永嘉侯府的五夫人,是你儿子女儿的嫡母!” “陈姨娘,你若是胆敢动我弟弟妹妹一分,我便服下毒药,你的一双儿女都要给我披麻戴孝,叫我母亲,日后顾侯府族谱之上,我永远都是顾渚正妻,你的儿孙也只会记在我的名下,百年后你的儿孙祭祖,也只会拜祭于我!” 谢知萱恨自己的无能懦弱,她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有如此。 不过光脚不怕穿鞋的,她就不信陈碧玉当真会甘心一双儿女为自己披麻戴孝祭拜自己。 陈碧玉闻言气恼至极,“你也配让我儿女祭拜?” 谢知萱道:“满月宴上,你故意陷害于我,我尚且忍了,但你若真敢动我弟弟妹妹一根汗毛试试?” “我不怕死,左右我死后也可入顾家祖坟,还有你的儿孙每逢清明为我扫墓上坟祭拜我。就算是你被抬为妻,你也是续弦,到时候也只能在我与顾渚的合葬坟墓的边上。” 陈碧玉气得脸色铁青。 顾芷柔小手摸上了陈碧玉的手指头,“娘亲!不哭。” 陈碧玉抱起顾芷柔,眼中满是泪水,“芷柔,娘的乖宝宝。” 谢知萱道:“陈姨娘,芷柔乃是侯府小姐,芷柔年幼不懂事叫你娘亲,你怎得也敢答应呢?” 陈碧玉皱眉搂紧着顾芷柔,满怀恨意地看了一眼谢知萱,抱着顾芷柔离开了萧芜院。 陈碧玉回了自个儿的院落之中,再也控制不住自个儿的委屈,大哭出了声。 顾芷柔连连跑去找了顾渚。 顾渚来时,便见到心爱的姑娘不顾及她往日里公府千金的仪态,靠在门前大哭,“碧玉……” “呜呜呜。”陈碧玉哭得分外伤心。 顾渚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芷柔抬眸道:“爹爹,坏女人欺负娘亲。” 陈碧玉扑入了顾渚的怀中,满是委屈地道:“夫君,我堂堂安国公府的嫡出千金,嫁给你为妾,却还要被一个商户女给欺辱,明明你我乃是相爱,是谢知萱她靠着郡主抢走了你,她今日还想妄图让我儿孙日后祭拜于她。” “夫君,你如今就休了谢知萱好不好?” 顾渚望着怀中可怜的爱人,轻叹气道:“我没法休她,即便是我宁愿承担整个长安城骂我忘恩负义写下休书,我娘我大哥也不会答应的,只有让谢知萱自己求休书才行。” 陈碧玉道:“她怎会愿意求休书呢?” 顾渚道:“娘亲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等娘走后,侯府里就无人护着谢知萱了,到时候我便可以休了她!再忍忍,忍忍,等到娘走了,我便立马休了谢知萱。” 陈碧玉满是委屈地哭着。 -- 天色渐暗,三月里的天已经是暗得越来越迟。 谢知萱沐浴之后,由着春兰帮她擦拭着如瀑的长发。 “世子。” 谢知萱听到桃红的声音,回首一看是入内的顾凌。 顾凌见着谢知萱只穿着一身粉色中衣散着长发的一幕,顿时间便血气翻涌。 谢知萱望向入内的顾凌起身道:“世子,我有一事想要求你。” 顾凌见着谢知萱欲要对他跪下,皱眉连去扶住了谢知萱,“有什么事直说就是,跪什么?” 谢知萱道:“今日陈姨娘来了我院中,她拿我弟弟妹妹来威胁于我,说若是我不愿自请下堂休书,她便要对我弟弟妹妹动手,我实在是心有不安,我身边值得信任的也不过就只有四个陪嫁丫鬟,她们也护不住我弟弟妹妹。” “我想请世子帮我找几个身强体壮的侍卫婆子去我弟弟妹妹身边。” 顾凌道:“我让我的侍卫去护住你弟弟,至于婆子,我们永嘉侯府里面也有不少以前随军的女眷,她们可是在战场上待过的,去保护你妹妹你也不用担忧。” “多谢世子。” 顾凌望着谢知萱中衣下边的一大片白皙,呼吸一紧,“这会儿叫我世子,不叫我凌儿了?” 谢知萱抬眸望着顾凌。 顾凌便低下头咬住了谢知萱的唇,谢知萱只觉得吃痛也不吭声。 安国公府到底是勋贵世家,弟弟妹妹在外,得仰仗着顾凌才是。 顾凌好一会儿才松开了谢知萱,“以后不许叫我凌儿!” 谢知萱低头道:“在大嫂与婆母跟前,不叫你凌儿叫你世子难免也生疏了些。” 顾凌道:“你可以叫我凌郎,左右不能是凌儿。” 谢知萱轻笑道:“我日后尽量不叫你就是了,我弟弟妹妹在府外的安危就托付给世子了。” 顾凌道:“嗯。我会派我的人护住你弟弟妹妹的。” “多谢。” 顾凌闻着谢知萱刚洗过的长发上的香味,小声道:“光是多谢二字,就没有别的谢礼?” 谢知萱想了想,起身去了一旁的放着针线的箩筐之中找来了一个香囊,“这香囊里边放有药草,可是凝神定心,你不是常说睡不好吗?这香囊能让你安眠。” 顾凌望着烛光下的谢知萱,“你明知我睡不好的原由可不是香囊,而是……” 说着,顾凌便又将谢知萱揽在了怀中,将她打横抱起,往着内屋里而去。 内屋昏暗,只有床头点燃着一盏小油灯。 谢知萱心跳如鼓地望着跟前的顾凌,上一回乃是中了药,而今日乃是清清醒醒…… 床帐落下的时候,谢知萱都发觉能听到她自个儿的心跳声。 顾凌低下身子,低头亲了亲谢知萱的额头,又亲了侧脸,吻住了红唇之后,顾凌手便解开了谢知萱中衣上边打着的结。 谢知萱紧张地只能用手握紧着床褥。 门口传来了一阵青橘的声音,“姑娘,五爷来了!” 顾凌听闻门口的声音,并没有停下动作…… 谢知萱讶异于顾凌的大胆,推了一把顾凌道:“别……” 紧接着,门口便传来了桃红紧张无比的声音,“五爷,我家姑娘已经歇下了。” 第二十七章 决不能让渚儿休妻 谢知萱整个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生怕顾渚会推门进来,见到她与顾凌在一起…… 顾凌却是毫无顾忌地紧握着谢知萱的手,在谢知萱耳边轻声道:“让他滚!” 谢知萱咳嗽了一声,在顾渚已经推门入房内的这一刻,谢知萱出声道:“夫君……” 顾渚听到谢知萱叫各自个儿夫君紧皱眉头,停在了卧房门口,也不进内屋。 顾渚声音极冷道:“夫君两个字你可不配叫,我警告你,你倘若再敢欺负碧玉,我绝不饶你!” 谢知萱突然觉得好笑,“我欺负陈姨娘?” 陈碧玉入了侯府以来,不来欺负自个儿已是谢天谢地了,何时自己还能欺负陈碧玉了? 顾渚冷然出声道:“谢知萱,你竟敢对碧玉说要让碧玉的儿孙认你为祖先祭拜你,你竟还想要与我同葬,你乃是做梦!我决不可能与你同葬!” 床帐内,顾凌听到谢知萱想要与顾渚同葬,皱眉看着谢知萱,气恼地咬了一口谢知萱的肩。 谢知萱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想顾凌大概是属狗的。 顾渚的声音又传来:“你这会儿自请休书,我与碧玉尚且还会帮你找一门好亲事,我娘总有要走的那一日,她的身子骨已经没几年了,等我娘走后,我写休书休你,你可就别想找个好人家再嫁。” 谢知萱听着顾渚此言,只觉得心寒,替寿宁郡主心寒。 寿宁郡主对顾渚是极为宠爱的,十年前,顾渚染上了要命的疫症,不少贴身丫鬟都宁愿被责罚都不敢前去照顾顾渚。 十年前长安的疫症,感染者十有八九都是死的。 寿宁郡主为了照顾小儿子,不顾其他儿子和当初老侯爷的反对,一直尽心尽力照顾顾渚,不惜自个儿也感染了要命的疫症。 若非她爹爹不分日夜殚精竭虑寻得药方,寿宁郡主怕已是为了顾渚而没命了。 顾渚这话中竟然还在盼着郡主早亡,有这样的儿子着实是令人寒心。 谢知萱轻呵了一声,“好一个孝顺儿子。” 顾渚见内屋里边的谢知萱不答话,皱眉道:“谢知萱!你识相点得明日就去我娘跟前自请休书,你这种卑贱的身份,死了我也绝不会让你葬身于我顾家祖坟,你也绝对不配我与碧玉的儿孙祭拜你!” 顾凌在谢知萱耳边,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不配进顾家祖坟的是他,你是日后的世子夫人,定能进顾家祖坟。” 谢知萱知晓顾凌说得声音很微弱,她的耳尖都在发痒,却也怕顾渚能听到。 好在顾渚许是嫌她卑贱,连内屋都不愿进,但谢知萱倒也不敢赌。 谢知萱道:“夫君,夜色已深,今日我去拜佛,方丈大师说我定会儿女双全儿孙满堂,不如夫君今日歇在屋内……” 顾渚声音嫌恶道:“我怎可能会与你这卑贱恶心的女子儿孙满堂!” 顾渚气冲冲地甩袖离去。 桃红连将房门阖上,“恭送五爷。” 帐中,顾凌沉声道:“你还要与他儿孙满堂?” 谢知萱道:“不这么说,他怎么可能轻易会走呢?” 听到外边重重地关院门声音,谢知萱悬着的心才安稳了下来,这实在是太过于吓人。 顾凌伸手握着谢知萱手腕上的朱砂佛珠,“你只能与我儿孙满堂。” 窗外响起了雨打芭蕉之声,春雷响彻天际,电闪雷鸣。 骤急的春雨上遮盖了房中的声音。 直到雨停,谢知萱无力地睡了过去,顾凌倒是毫不客气地吩咐着外边的丫鬟,“春兰,取热水来。” 门外的春兰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连端着热水入内,见着床榻上入睡的谢知萱,她要上前伺候,就听得顾凌沉声道:“你们出去吧,我会照顾她的。” 春兰稍愣,转而一笑道:“那就麻烦世子了。” 谢知萱醒来见着外边大亮的天,谢知萱连是焦急的醒来,边上早已没了温度。 “姑娘。” 谢知萱见着过来的青橘问道:“何时了?” “辰时三刻了。” 谢知萱沉声道:“怎么不早叫醒我?这都快过了请安的时辰。” “世子走的时候说了让您睡着,不必早起去请安。” 谢知萱道:“他年少不知规矩,你们怎能听他的胡话?罢了,我写个药方,你去药坊之中让师兄帮忙制成药丸。” 谢知萱起身梳洗后,就提笔写下了药方,“将药方给师兄后,你就将这药方给烧了。” 青橘接过药方道:“是,姑娘。” 谢知萱今日换了一身藕粉的春装,望着镜中的自己就算是未施粉黛她总也觉得她的面色好似变了些许。 谢知萱怕时辰已不早了,也没多加打扮,匆忙去了寿宁郡主的院落里。 谢知萱到的时候,堂外无人,里面传来了万嬷嬷的声音。 “昨日里陈姨娘哭了半宿,后来又请了太医,闹了大半夜,五爷今日连早朝都没去上,只陪着陈姨娘。” 卫氏道:“五弟这也太儿戏了,怎能为了一个妾侍,连早朝都不去?” 寿宁郡主叹气道:“这个不成器的孽子,唉!” 寿宁郡主身边的万嬷嬷道:“郡主,如今陈姨娘生了儿子,恐怕五爷想要休妻的心思……” 寿宁郡主道:“他敢!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他休了阿萱,我若走了,你与凌儿他爹也决不能让渚儿休妻!” 卫氏应下道:“是,婆母。” 寿宁郡主道:“当初阿萱她爹爹给渚儿治好病之后,我又请了道士给渚儿看过,道士说只有让阿萱嫁给渚儿,才能保渚儿性命无忧,决不能让渚儿休妻,妨碍他的性命。” 谢知萱在门口听着屋内郡主的声音,自嘲地笑了一声,这七年以来寿宁郡主护着自个儿,她一直以为是寿宁郡主对父亲知恩图报。 原来竟还是为了道士的话,要保顾渚的性命…… 等着里边说起了别的话,谢知萱才掀开帘子入内:“母亲,嫂嫂,我今日来迟了。” 卫氏见着谢知萱前来轻笑道:“五弟妹是越来越好看了。” 谢知萱不敢抬眸去看卫氏的眼睛,她有意报复顾渚,对寿宁郡主她虽然是感激却也有对她终究偏心儿子的怨恨……但是对卫氏只有愧疚。 卫氏这个大嫂对她是没的说的,侯府一直都是卫氏管理后宅,吃穿用度上面,卫氏不曾亏待她半分。 卫氏轻笑着看向谢知萱,“红光满面的,这模样可真得越发标致了。” 谢知萱不敢说她的红光满面是因为羞的,只是淡淡笑着。 寿宁郡主见着谢知萱的标致模样,脸上笑得慈祥:“刚听你大嫂说,昨日方丈大师说你与渚儿会儿孙满堂的,那我可就等着抱大胖孙儿了!” 第二十八章 凌表哥,你娶我为妻 谢知萱听着寿宁郡主的话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要真是有了,也不会是寿宁郡主的孙儿,而是曾孙。 何况,谢知萱也不会任由自己有孩子。 在福安堂里面说了些许话后,谢知萱便去了谢氏药坊里边。 药坊里边新来了两个年轻大夫,是外地来长安城之中的,因为年轻其他药铺都不要他们,所以也不怕如今谢氏药坊名声差,来了谢氏药坊之中当值。 秦问试探了他们的医术觉得尚可,便将他们留在了药坊之中。 秦问见着谢知萱前来,与她进了药坊后院的看病的厢房内。 秦问满是不解地道:“师妹,你嫁入侯府七年,尚且无孕,而你夫君那个妾侍还刚生了一个庶子,你为何还要来配避子药?” 谢知萱淡声道:“师兄,避子药丸好了吗?” 秦问道:“师妹,像永嘉侯府这般勋爵世家,只有子嗣才能傍身,你怎可再用避子药呢?” 谢知萱道:“这避子药不是给我所用的,是有一个交好的夫人不想再生孩儿,所以问我要些避子药,到底不能正大光明服用,所以才想着制成药丸。” 秦问道:“原是如此,我这就去制成药丸。” 谢知萱趁着秦问去制药丸时,她到了药坊之中自个儿抓了几味药就去煮着。 谢知萱是万万不敢在这个时候怀上顾凌孩儿的。 她在药铺后院厢房之中熬好了药,在一旁等药变温些可以入口,外边就传来了一阵声音。 “婶婶,五婶婶,救命啊!” 谢知萱听到顾芷雯的声音,她连忙到了外边,就见着顾芷雯一群千金,扶着一个嘴唇变紫的华服小姑娘而来。 唇色变紫的华服小姑娘,谢知萱还认识,郑王府之中的小郡主。 当今郑王是寿宁郡主的亲侄儿,这位郑王府的小郡主赵嘉怡乃是当今郑王夫妇头个女儿,如今十五岁,深受郑王府宠爱。 谢知萱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芷雯道:“今日一早看着日头极好,我们便去了皇家园林里开诗会,谁知嘉怡竟然被一条窜出来的小毒蛇给咬了,园林里的太医说没法医,得去请御医,我们等不到御医到来了,我就将她先带来见您了。” 谢知萱连忙给赵嘉怡解开了她的鞋袜,看到了赵嘉怡脚踝处有着蛇咬过的印记,还有整只右脚右腿红肿地厉害。 谢知萱连取出来银针,往着赵嘉怡右腿上扎去,不让蛇毒蔓延。 谢知萱撕下了自己外裳的布条,将伤口上下绑住往外挤着发黑的毒血:“竟然是过山峰之毒,好在药坊之中是有过山峰的解药。” 谢知萱去了一旁药柜之中抓药,抓了药之后,嘱咐着青橘连忙去熬药。 “谢氏药坊的药怎么能用啊?” 谢知萱听到了陪同着赵嘉怡前来的千金之中有一人说出口。 “谢氏药坊的药都是假药,用了怕会性命不保。” 顾芷雯甚是不服气:“陈碧香,谢氏药坊的药怎会是假的呢?你少胡说八道。” 赵嘉怡抬眸看向了谢知萱,“五表婶,我会不会死啊,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嫁给凌表哥呢,呜呜呜。” 谢知萱道:“不会死的,只是你这脚恐怕得有一阵子要变瘸了。” 赵嘉怡听到要变瘸,“啊?!变瘸!我不要变瘸子,凌表哥一定不会喜欢瘸子的。” 谢知萱轻笑:“不会一直都是瘸子的,过段时日就能正常走路了,也是你们送来及时,若是再耽误片刻,恐怕真的只能断腿求生了。” 陈碧香在一旁道:“郡主,这谢氏药坊名声狼藉,定不能医好您,我表姑夫君所开的义云药铺离着谢氏药坊不远,比如去我表姑夫那边去看看吧?” 谢知萱不认识这位姑娘,只觉得有些眼熟,刚才听顾芷雯叫她陈碧香便问着顾芷雯道:“她是?” 顾芷雯道:“陈姨娘的庶妹,安国公府的三小姐,陈碧香。” 谢知萱这会儿可是都明白了,难怪吴义云敢明知谢氏药坊后边有侯府,还这么诬赖谢氏药坊,原来是有安国公府帮衬。 而自己,这七年因在顾渚跟前自卑于药商之女的身份,不管药坊,白白便宜了吴义云与安国公府。 陈碧香轻哼道:“我已经让我丫鬟去找我表姑夫来了,他的医术可是长安城之中极好的,素来有药到病除之名。” 陈碧香话音一落,吴义云就匆匆赶来了。 “嘉怡郡主,老夫冒昧看下您的伤势。” 事急从权,赵嘉怡倒也没有这么多顾忌,“快给我看看吧,我不想死……” 吴义云道:“这如今要想救命,就只能将被蛇咬过的脚给砍了!” 赵嘉怡小脸一白,“啊?” 陈碧香对着赵嘉怡道:“我这表姑父的医术是极好的,郡主,您保命要紧,还是听我表姑父地将脚给砍了!” 赵嘉怡连是摇头:“不要,不要,凌表哥本就不是怎么喜欢我,要是我脚没了,凌表哥肯定再也不愿意娶我了。” 顾芷雯道:“其实你脚砍不砍,我兄长都不会娶你的,他已有要娶为妻子的心仪之人了。” 在场的千金都望向了顾芷雯。 吴义云忙声道:“郡主,保命要紧,毒素若是蔓延到你的心肺,您可就没了性命,这会儿当务之急,是立马将您的脚给砍了。” 谢知萱道:“不用砍脚,毒素虽然厉害,但送来及时,不会危及性命!” 吴义云看着谢知萱,声音轻蔑又讽刺道:“你一个女子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懂些药理就觉得你是大夫了?女子为医简直就是笑话,也不怕耽误了人的性命,女子只配做做低贱的药婆罢了。” 赵嘉怡恼声道,“你都是从你娘肚子里生出来的,你凭什么这么瞧不起女子,瞧不起我五表婶?谁给你的胆子在本郡主跟前羞辱我五表婶的?” 吴义云听的赵嘉怡这么一呵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谢知萱将青橘熬好的药递给了赵嘉怡:“郡主请用药。” 赵嘉怡喝了药之后,望向了药坊门口进来的顾凌,“凌表哥,你是不是知道我出事了,着急来看我的?我就知晓你还是在乎我的。” 顾凌手中提拎着荷花酥的糕点,他本是来给谢知萱送糕点,看着满屋子的千金,他微微皱了眉头。 赵嘉怡躺在木椅上,喝了药之后整个人好似更为虚弱,声音也渐渐地变弱:“凌表哥,我怕是要不行了,你答应我生前最后一个心愿,你娶我为妻好不好?” 陈碧香见着赵嘉怡的模样,怒声对着谢知萱道:“你还信誓旦旦保证不会危及郡主性命,这会儿呢?郡主快要死了! 亏得郡主如此信赖你。早听我表姑父之言给郡主砍了脚,郡主尚且能活命,如今郡主没了性命,你就等着以死谢罪吧。” “凌表哥,你娶我好不好?” 赵嘉怡虚弱地抬起了手,见顾凌担忧目光放在谢知萱身上,缓缓放下了自己手:“表哥,这是我临死前唯一的心愿……你一定要娶我……” 第二十九章 为何要吃避子药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顾凌身上。 顾凌看着虚弱的赵嘉怡道:“你该信谢大夫的医术,你死不了。” 谢知萱听到顾凌叫自个儿一声谢大夫,轻笑了一声,还是头一次有人称她为谢大夫。 陈碧香见着谢知萱的笑意,紧皱眉头道:“谢知萱,你这毒妇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嘉怡郡主都快要死了!你就等着赔命吧!” 谢知萱望向一旁的装作濒死虚弱的赵嘉怡浅笑,“郡主,您若再装下去,我可要没命了。” 赵嘉怡撅了撅嘴不再装作虚弱,而后露出笑意看向顾凌:“凌表哥,你手中是什么?我都闻到过一股香味。” 顾凌道:“荷花酥。你既已无事,可以回王府去了,再让御医给你好生瞧瞧,免得有些人污蔑谢大夫。” 顾凌说着,厉眸看向了一旁的陈碧香。 陈碧香望见了顾凌扫过来的眼神,手忙将耳边碎发捋到耳后。 赵嘉怡起身道:“凌表哥,你送我回去可好?” “不行,我还有事。” 赵嘉怡道:“你有什么事情?” 顾凌道:“我来药铺自然是来看病的。” 赵嘉怡满是担忧道:“凌表哥,你生病了?你生什么病了?” 顾凌道:“小毛病,让谢大夫给我治治病便好。芷雯,你送郡主回郑王府去。” 顾芷雯也劝着赵嘉怡道:“嘉怡,还是早些回王府找御医给你看看。” 赵嘉怡的脚肿胀着,只能有丫鬟扶着,一步一瘸地走到了门外的轿子里边。 赵嘉怡看着轿子外边的顾芷雯问道:“凌表哥当真有心仪的女子?是哪家的姑娘?” 顾芷雯轻笑:“当真有心仪的姑娘,不过是哪家的我也不知,说不准等我爹凯旋,你便能收到哥哥成亲的请柬了。” 赵嘉怡问道:“芷雯,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五表婶好是漂亮,我记得过年时见她还未曾有今日这般艳丽。” 顾芷雯道:“我五婶婶本就是美貌无双,只是往日里可能太过于素净又时常哀愁,才没显得她的容貌绝世来。” 赵嘉怡手托着腮道:“也是,如若我能长得像五表婶这般好看的话,凌表哥就会喜欢我了。” 顾芷雯轻笑了一声,“你长得若是像五表婶,那我哥更不能娶你为世子夫人了。” -- 药铺之中。 众人离去后,谢知萱抬眸看向了顾凌,“你怎么来药坊里边了?” 顾凌提拎着手中的糕点,“我给你送糕点来吃。” 谢知萱看着药坊外边路过的人,对顾凌道:“你随我去里边厢房吧。” 谢知萱带着顾凌到了药铺为女眷看病的厢房之中。 厢房里边,方才谢知萱未曾喝完的碗中的黑药早已变凉了,变凉了的药更显苦涩。 谢知萱端起药碗,微蹙眉头将药给饮下。 顾凌看着谢知萱吃药问道:“你生病了?” 谢知萱放下了药碗道:“没生病,避子药而已。” 顾凌闻言眸色一暗,“为何要喝避子药?” 谢知萱道:“不喝避子药若是有了孩儿怎办?生出来让他喊顾渚为爹?” 谢知萱说罢后,倒是轻笑了笑,只可惜顾渚从未愿意碰过她,否则生下旁人的孩儿做顾渚的嫡子,倒也解气。 顾凌也知如今谢知萱有孕是不妥的:“你妹妹何时才能定下亲事?若是她两年三年都定不下亲事,莫非你也两年三年不和离?” 谢知萱道:“不是与你说过了吗?婚姻大事,不能如此儿戏。” 顾凌打开了油纸,取出来了里面的一块荷花酥递给了谢知萱。 谢知萱轻抿了一口,微甜得荷花酥驱散了口中苦涩的药味。 顾凌望着谢知萱唇边上沾染地荷花酥碎屑,凑上前去吃掉了她唇边的碎屑。 谢知萱忙惊得推了一把顾凌,“此处不是在萧芜院之中,怕是随时都有人进来。” 顾凌轻笑:“阿泉在外边守着。” “阿泉?”谢知萱皱眉道:“此事你还让旁人知晓?” “阿泉乃是我的贴身小厮,此事瞒不了他的。” 顾凌轻笑道,“你让我准备的侍卫我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十六个婆子,你在萧芜院里边放八个,你妹妹身边放八个,这些婆子的嘴都很严,不会乱说。” 谢知萱道:“多谢了。” 顾凌将谢知萱揽在怀中,闻着她身上依稀间还有药味,贪婪地吻住了她的唇瓣,“上回中的合欢毒,想来这一辈子都可能解了。” 谢知萱难以接受青天白日里在外边这般亲近,便推了一把顾凌道:“我得回侯府去了,嘉怡郡主被蛇咬伤一事,我定然要回府禀报给婆母的。” 顾凌闻言,只得缓缓松开了谢知萱道:“等会入夜了,我早些过来。” 谢知萱握紧着手中帕子道:“我该回府去了。” 谢知萱起身便离去,上了马车后,便往侯府而去。 路过一处宅院跟前,谢知萱在马车内就听到了外边的热闹,她掀开了帘子一看,府邸跟前都在挂着红绸。 谢知萱看着大门处镇北侯三字,倒是想起来先前卫氏提过一句,徐家大小姐要在三月里出嫁。 镇北侯府和永嘉侯府都是开国的功勋世家,以前祖上也是并肩作战过的,如今已是过了五世,两家关系倒依旧极好,两府没有多近的姻亲,但是逢年过节都会走动。 徐家还有一位徐世子徐杰,在长安城之中也是名声显赫,仅次于顾凌而已。 “徐家大姑娘怎么选了一个这样的夫君,依照徐家的家境,就是入东宫都使得,她怎么嫁给了一个没门没户的书生呢?” “是啊,徐家姑娘的未婚夫之前不过就是一个从江南来的穷书生而已,徐家怎么舍得把女儿嫁给一个穷书生?” “如今可不是什么穷书生了,他已经高中探花郎了。” 谢知萱在马车里边听得外边百姓们的议论,她倒也没怎么当回事情。 谢知萱刚到侯府门口,就见着青橘在门口等着她,“姑娘姑娘,少爷与二小姐刚派人传来的口信,她们应当午时就能到长安码头了。” 听到午时,谢知萱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可不就是午时吗? 多年未见家人的喜悦与激动,谢知萱已是不顾得要去告诉寿宁郡主赵嘉怡被毒蛇咬伤一事。 谢知萱便让着赶马车的婆子,往码头而去。 第三十章 故人来长安 马车一到长安码头处。 谢知萱便着急地从马车里传来,眺望着远处的江面上,一艘大船越来越近。 谢知萱想着自己离开的时候,弟弟也不过才十一岁的年纪,妹妹更小,才八九岁而已。 这七年里虽然一直通信,可信中总是不一样的,就像她不会在信中说她在侯府的难捱,只会挑好的说。 谢知萱也不知弟弟妹妹长得什么模样了,七年过去,变得应当是太多太多…… 当大船被纤夫拉着停泊在码头时,谢知萱伸长着脖颈探望着,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约摸着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儿,一旁还跟着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知萱!” 谢知萱听到年轻妇人的叫声,望了过去。 “知萱,你莫不是将我给忘记了?我是毓秀。” 谢知萱听到毓秀二字,才将跟前的女子认出来,她说是江南人,实则她从出生就在长安,去江南那三年也只是为了让爹爹的骸骨回老宅。 谢知萱刚回江南那时候,有的是对爹爹去世的伤怀,她还要替娘亲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 在江南三年,唯一相识的好友就是徐毓秀,她与自个儿同龄,七年不见,她差点都一下子认不出来这个少女时候的玩伴。 在细细一看,其实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谢知萱见着徐毓秀身边领着的一个小女孩儿,看起来好像要比顾芷柔大些,“这是你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徐毓秀轻笑道:“正好四岁,叫盛香香,香香,叫姨母。” 盛香香见到谢知萱略有些好些害羞,甜甜糯糯地道:“姨母。” 谢知萱伸出手道:“可以让姨母抱抱你吗?” 香香可是要比顾芷柔可爱百倍。 盛香香抬眸看了一眼徐毓秀,见着徐毓秀笑着对她点头,才扑入了谢知萱的怀中。 谢知萱抱着软糯可爱的小团子,闻着小女孩身上奶呼呼的味道,她心中不禁生出些凄凉来,若是得遇良人的话,她的女儿并不会比香香小。 谢知萱又见着徐毓秀怀中的孩子,“这孩子……” 徐毓秀轻声叹气道:“这是我二女儿,也才半岁,可怜这孩子一出来竟是连爹爹都没有见过。” 谢知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毓秀道:“她爹爹在我怀胎五个月的时候就上长安来赶考,而后一直都没有信寄回家中,我这一次听闻你弟弟妹妹要来长安,我索性也就变卖了家中的酒楼,带着两个女儿上长安来寻我夫君。” 谢知萱看着徐毓秀脸上的愁容,宽慰道:“你夫君姓甚名谁,你将他的画像给我,我派人帮你去找找,只要是在长安城里边,永嘉侯府想要找一个人是不难的。” 徐毓秀笑了一声,“这该如何谢你才好!” 谢知萱放下了怀中的盛香香,轻笑道:“不必谢,举手之劳而已,何况香香是如此可爱,你在长安城这段时日就去我家药坊后院里边住着。” 徐毓秀道:“这可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谢知萱望着从船上下来一个挺拔消瘦的少年,谢知萱的眼中微含着眼泪,跟前的少年并没有顾凌高,但是长相却和她爹爹长得很是相似。 “姐姐!” 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忙得过来扑入了谢知萱的怀中, “大姐姐。” 谢知萱抱紧着怀中的少女,落下了眼泪:“小蓉儿。” “大姐姐,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谢知萱缓缓松开了谢知蓉,看着多年不见妹妹的脸出落的是国色无双,她含泪笑道:“好漂亮,蓉儿长大后真的是一个美人。” 谢知蓉轻笑着道:“我可不如姐姐美。” “姐姐。” 谢知萱听到一旁少年的声音,“阿鸣。你也长高了,和爹爹长得一模一样。” “娘亲还好吗?她为何没有一起来。” 谢知蓉道:“娘亲在老家之中又买了两个山头,平日里在山间种种草药,给附近的村民看看病,日子过得也挺好的,娘亲说不想来长安见伤心地。” 爹爹去世的时候,弟弟妹妹年岁还小,谢知萱却是知道爹爹娘亲有多少恩爱的。 当初离开长安,也是因为娘亲不想再待在谢氏药坊之中,处处都有爹爹的身影。 谢知萱声音淡然:“娘亲不愿意回伤心地,也不愿意来见见我吗?” 谢知蓉握着谢知萱的手道:“姐姐,娘亲是很想你很想你的,只是,她也有不能来长安的苦衷。” 谢知萱握着谢知蓉的手轻笑道:“能见到你与阿鸣,我已是很开心了。你们随我去一趟侯府拜见拜见寿宁郡主与侯夫人。” 谢知蓉小声道:“姐姐,寿宁郡主与侯夫人会不会很凶?” 谢知萱淡笑道:“不会,她们为人可是和善了。” 谢知萱看向了徐毓秀,“毓秀,我让婆子先带着你去与孩子去仁元药坊的后院歇息,改日里我再来找你。” 徐毓秀道:“好,你忙你的就好,香香,与两个姨姨舅舅说再会。” 盛香香伸出小手一挥,“姨姨舅舅,再会。” 谢知萱看着小香香的模样,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不由地伸手摸了摸肚子,可惜她这辈子怕是难以有这般可爱软糯的女儿了。 上了马车之后。 谢知萱对着跟前不怎么活络的谢鸣道:“弟弟,我给你安排好了书院,便是长安城之中最好的万柳书院。” 谢鸣有些讶异,“这万柳书院甚是难进,姐姐如何得以安排?” 谢知萱轻笑道:“永嘉侯府的世子顾凌乃是万柳书院的院长关门弟子,是他相帮让你可以进万柳书院的,你去了书院,要多和顾凌来往。” 顾芷柔的话若是真的,顾凌日后若是可以封王可见他前途无量。 纵使不能封王,就是如今的顾凌也是永嘉侯府的世子,太子跟前的红人,让谢鸣讨好顾凌总归是错不了的。 谢鸣道:“顾凌世子?他的文采斐然,他去年所写的那篇重农赋在江南书院里都是让师傅们连连赞叹的。” 谢知萱道:“你既知晓他,日后就跟在他身边好好学,平日里多讨好他些。” 谢鸣应道:“是,姐姐,我会在顾世子身边好好学的。” 第三十一章 姐夫 永嘉侯府。 陈碧玉手中抱着尚在襁褓的小婴儿,又牵着顾芷柔的手,与顾渚一起到了福安堂。 顾渚对寿宁郡主气恼道:“娘,您就是太宠着谢知萱那蠢妇,竟让她胆大包天敢拿郑王府嘉怡郡主的性命做赌注。” 寿宁郡主父兄虽已去世,当今的郑王乃是她嫡亲的侄儿,对她这个做姑姑的依旧是恭敬有加。 当今郑王就嘉怡这么一个女儿,对嘉怡素来疼宠,这一次听到顾渚说谢知萱拿嘉怡的性命做赌注,寿宁郡主也满是担忧,连连派人去找谢知萱。 但是在仁元药坊还是萧芜院之中,都未曾有谢知萱的身影。 陈碧玉听到丫鬟来报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娘,这药坊与萧芜院之中都无谢氏的踪影,她莫不是……” 陈碧玉没有说的多明白,但此中的含义就差明说谢知萱不守妇道了。 寿宁郡主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一旁的卫氏道:“娘,弟妹身边有我安排过去的几个保护她的婆子,都是我多年的心腹了,五弟妹再是大胆,也不敢在婆子眼皮子底下乱来,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汪嬷嬷匆忙进来道:“郡主,五夫人的弟弟妹妹来了,五夫人与谢家少爷小姐在外等着,您看……” 寿宁郡主轻笑道:“快快让他们进来,上回见她们两个孩子还是十年前了。” 谢知萱在门外给妹妹整理了下发髻,轻声安慰道:“不必怕。” 得了通传后,谢知萱便牵着弟弟妹妹的手入了福安堂之中,她见到了抱着孩子的陈碧玉,眸色一暗。 “郡主,大嫂,五爷,这是我弟弟谢鸣,这是我妹妹谢知蓉。” 谢鸣与谢知蓉两人忙福身行礼:“见过寿宁郡主,侯夫人,姐夫。” 谢鸣与谢知蓉叫完姐夫后,顾渚就摆着一张黑脸,眼眸之中满是嫌弃。 谢鸣与谢知蓉两人对郡主和卫氏多有恭敬不敢多看,但是对于自家姐夫两人都是极其好奇的,这么一看却得到了顾渚看他们就像是看腌臜垃圾的眼神。 谢知萱望着顾渚轻皱眉,她知晓是瞒不住弟弟妹妹自个儿的处境的,却没想到今日第一天,顾渚在郡主跟前都摆脸色。 “哎哟哟。”卫氏笑着站起了身,“五弟妹,你这爹娘可真会生养,我原以为你家中只有一个仙子般的女儿,却未想到还有一个,你这妹妹长得可真是好看至极,若不是我儿太过于忤逆气人配不上这般仙子似的人物,我倒是想要你妹妹再做我们侯府媳妇的。” 谢知蓉羞得脸通红。 谢知萱知晓卫氏是客套的话语,否则也不会说配不上这话,谢知萱轻声淡笑道:“大嫂说笑了,这也不符辈分。” 寿宁郡主也是拉过了谢知蓉的手,“阿萱,你这妹妹果真好看得很,弟弟也出落的俊朗帅气,长安城之中这般模样的小郎君都少见。” 谢知萱说了一句客套话,“弟弟可比不上凌儿俊朗的。” 顾芷柔一噘嘴:【什么档次的低贱商户子都敢和我大堂哥来比了?】 陈碧玉抱着怀中的孩儿,看着卫氏与寿宁郡主都夸赞谢知萱弟妹,心中气恼。 陈碧玉望向谢知萱道:“谢知萱,你可知,你今日是闯了大祸?” 谢知蓉与谢鸣看到这个穿着华丽的女子说出这句话,都纷纷担忧地看向了谢知萱。 谢知萱道:“陈姨娘,我何时闯了大祸?” 陈碧玉道:“什么大祸?嘉怡郡主乃是郑王府的命根子,皇室郡主,你这怎敢去贸然给她医治,差点害死嘉怡郡主,你若真是乱行医害死嘉怡郡主,让寿宁郡主如何面对郑王府?让五爷如何去面对他的王爷表兄?” 顾渚也不顾在客人跟前,指着谢知萱的鼻子痛骂道:“满长安哪有其他夫人和你这般卑贱自甘下贱去做药婆的?你也不看看你一个女子之身,如何做的大夫?” 谢知萱紧皱眉头。 正巧在这时,汪嬷嬷又入内道:“郡主,郑王爷与郑王妃来了。” 寿宁郡主听闻侄子侄媳前来连道:“快快有请。” 郑王与郑王妃都是四十不到的年纪,保养得宜,入内时,屋内众人都纷纷福身行礼。 郑王与郑王妃二人也朝着寿宁郡主行礼道:“姑母。” 寿宁郡主笑着道:“你们今儿个怎有空过来了?” 郑王妃望向了谢知萱,“我今日来是来谢谢五弟妹的。” 郑王妃道:“嘉怡今日贪玩被剧毒之蛇咬伤,御医来时说了,幸好得遇好大夫及时控制蛇毒蔓延服下解药,要不然轻则就是砍脚,重则小命难保,五弟妹乃是嘉怡的再生父母。” 谢知萱淡笑:“王妃言重了,也多亏的嘉怡相信我的医术,没有因为我是女子而觉得不配治病。” 郑王着身后的人送上来了不少礼,“区区薄礼全当我们王府的一番心意,五弟妹不要嫌弃。” 谢知萱淡笑道:“王爷王妃实在是太客气了。” 寿宁郡主轻笑着拍了拍谢知萱的手:“你收下便是。” 一旁的陈碧玉看着郑王府送来的礼,哪是薄礼,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之物,看着陈碧玉直眼红。 郑王爷与郑王妃陪了寿宁郡主又说了好一番话之后才离去。 郑王夫妇走后,谢知萱也行礼道:“母亲,弟弟妹妹初来长安,怕是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忙碌,我先带着他们回府去安置了。” 寿宁郡主笑道:“去吧。” 谢知萱福身朝着卫氏顾渚告辞。 谢鸣与知蓉两人也对着卫氏顾渚行礼,“侯夫人,姐夫,我们先告退了。” 卫氏唇角含笑,“有空来侯府里玩。” 顾渚听到这一声姐夫,却是冷呵一声,显然是嫌弃至极。 走出福安堂后,谢知蓉就握紧了谢知萱的手,等上了马车,谢知蓉才担忧道:“阿姐,姐夫对你是不是很不好?” 谢知蓉道:“我看得出来他很厌恶您,您在侯府里的日子是不是很不好过?” 谢知萱道:“婆母妯娌对我极好,也谈不上不好过。” 谢知蓉道:“我就知晓,您七年未曾有孕,肯定是姐夫他对你极其不好……” 谢知萱轻拍着谢知蓉的手道:“我这一辈子就只能如此了,小蓉,你找亲事可要好好找。” 谢知蓉道:“姐姐,你这辈子并非只能如此,你还可以和离。” 谢知萱只是轻声笑了笑,“如今和离将正妻之位便宜还给顾渚我可不愿,侯府里的日子不算好过,但也没有这么难过,后院之中都是与婆母妯娌打交道,婆母妯娌对我极好就够了。” 第三十二章 卫氏起疑 仁元药坊后院的宅邸是谢知萱早早就命人收拾出来了的,不过安置行李还是花费了好久的功夫。 谢知萱打算留在仁元药坊之中用膳,在用膳前便陪着妹妹说话,她有意避开了侯府的事情。 用晚膳时,谢知萱看着软糯懂事的盛香香喜欢得不行。 谢知萱想起徐毓秀所说的来寻夫君,便问道:“毓秀,你夫君今年几岁,姓什么叫什么,长相如何?” 徐毓秀道:“我夫君叫做盛况,今年二十三岁,眉间有一颗突起的黑痣。” 谢知萱记下,握着香香的小手,“我会帮香香找到爹爹的。” 香香在谢知萱怀中灵动一笑,“谢谢姨母。” 直到天色将暗,谢知萱才不得不离开仁元药坊回了侯府萧芜院。 一进院落里,她就见到了几个眼生的婆子。 婆子们看起来很是孔武有力,中气十足:“夫人。” 谢知萱知晓她们应当是顾凌找来的婆子,对着这些婆子点了点头。 谢知萱入了房中,见着躺在小榻上歇息的顾凌。 顾凌听到动静,睁开眼眸,上前揽过谢知萱,“天色都黑了,你怎才回来?我可等了你许久。” 谢知萱道:“我弟弟妹妹来了,是以在仁元药坊之中耽搁了很久,明日就让我弟弟跟着你去万柳书院?” 顾凌道:“明日乃是寒食节,后日又乃是徐家小姐出嫁的日子,万柳书院院长先生都要去吃喜宴,所以这几日万柳书院都是休沐。” 谢知萱道:“若是如此,倒也不急。” 顾凌道:“你弟弟的事情是不必着急,该着急你妹妹的婚事,明日寒食节,景元山上定都是去踏青的青年才俊,你带着你妹妹前去说不定能遇到如意郎君。” 谢知萱道:“比起找我妹妹的如意郎君,还有一个郎君需要你帮我寻下。” 谢知萱如今使唤起来顾凌倒也并不客气,确实也是她如今能够寻人帮忙的也就只有顾凌。 顾凌满是醋意道:“你要找别的郎君?” 谢知萱笑着道:“我在永兴城之中有一个好友,她夫君去年来长安求学赶考,到了长安之后再也不见她夫君书信传回去,她就随着我弟妹一起前来了长安找寻她的夫君……” 顾凌下巴抵在谢知萱的肩上,“她夫君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我托徐杰去找下。” 谢知萱道:“她夫君今年二十三岁,名叫盛况。” 顾凌皱眉:“盛况?你确定名叫盛况?” 谢知萱点头道:“是,他的眉间有一颗突起的黑痣,你认识?” 顾凌小声道:“徐杰的妹夫,就叫盛况,他眉间也有一颗凸起的黑痣。” 谢知萱睁大了眼眸,满是讶异道:“盛况在永兴城之中有妻有女,他怎敢在长安城之中另娶她人为妻?” 顾凌道:“许是同名同姓罢了……” 谢知萱想哪里有这般巧合的同名同姓,她从顾凌怀中退出来道:“若真是毓秀的夫君,那你该去告诉徐世子,让徐家取消这桩婚事。你赶紧去查查吧。” 顾凌又将谢知萱搂入了怀中,“要查也得明日去查,今夜里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谢知萱见着房中烛火一转,她便已被顾凌打横抱在了怀中。 少年声音真诚炽烈:“今日一整日我都在想着你。” 食髓知味的顾凌可是一点都不想忍了。 谢知萱望着跟前眼神炙热的顾凌…… 顾渚说过她只配贩夫走卒,若是知晓他前途无量的侄儿对自个儿欲罢不能,不知他的神情会如何? 顾凌咬了咬谢知萱的唇:“想什么呢?专心点!” 谢知萱是万不敢说她想着顾渚的…… 头顶栩栩如生的雕刻的百子千孙图案晃悠得厉害,房内燃着的安神香之中也添了一股甜腻之味…… 谢知萱一早醒来时,身旁的顾凌还睡着,她回想起昨晚的事来,用着手背轻摸着发烫的脸颊…… 出嫁七年,她算是体会到为何极致的夫妻之乐。 顾凌睁开眼眸来,见着谢知萱紧盯着自个儿,他凑过前去吻着谢知萱的红唇。 谢知萱唔了一声,推了一把顾凌,“你今日不用去东宫或是书院?” 顾凌道:“今日寒食节休沐。” 说着,顾凌便又揽住了谢知萱的腰,谢知萱没让顾凌胡闹下去,“我要去郡主那边请安。” 顾凌道:“我陪你一起去。” 谢知萱皱眉道:“这怎么可以?” “说半路上碰到的就是。” 门口的丫鬟听到里边的动静,进来伺候着谢知萱洗漱梳妆。 谢知萱梳好妆容后,就见着顾凌还散着一头乌发。 顾凌看向谢知萱道:“你替我梳个头。” 谢知萱无奈道:“过来吧。” 等到顾凌坐在了铜镜前,谢知萱便给顾凌梳着长发,她只幼时时候给妹妹梳过头,已是许久没有给人梳过了。 给顾凌梳头倒也容易,不必编什么发髻,只要高高梳起戴上一个发冠便是。 两人一起往福安堂走去。 进了屋内,寿宁郡主才用过早膳,见着谢知萱与顾凌一起入内,笑了一声道:“今日你们婶婶侄儿二人怎得一起来了?” 谢知萱笑道:“婆母,我来请安时,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世子。” “祖母。”顾凌拱手对着寿宁郡主行礼道。 寿宁郡主看着跟前的顾凌,轻笑道:“凌儿好似越发俊朗了,红光满面的这是有了什么喜事?” 顾凌看向了谢知萱,谢知萱移开了眼神,顾凌着实胆子太大,日后不该与他一起来福安堂的。 顾凌笑道:“是有一桩喜事,等到时候再告诉祖母。” 卫氏掀开帘子入内,“凌儿?凌儿今日来得怎这般早?平日里休沐你都要歇到个辰时的。” 顾凌道:“娘亲,我好久没有见祖母了,这才一早过来请安。” 寿宁郡主笑着道:“凌儿真是个孝顺孩子。” 谢知萱轻笑,顾凌若真是孝顺,怎敢夜夜留宿萧芜院。 卫氏看了一眼顾凌,好奇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福安堂?我这一路上也没有见你?” 顾凌道:“我比娘亲出来的早,娘怎么可能见得到我呢?” 卫氏皱眉道:“我路上还耽搁了一会儿,你若是从主院里出来的,我怎会见不到你?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谢知萱在一旁握紧着手中的帕子,心跳得厉害,早知就不该让顾凌随她一起前来的。 第三十三章 徐府送添妆 卫氏紧蹙眉头望着顾凌,又看向了谢知萱:“五弟妹,你来时可有见到顾凌?” 谢知萱捏紧着手中的帕子,她原是可以说没见过的,可方才已在寿宁郡主跟前说他二人是在半路上碰到的。 谢知萱只得点头道:“见到了。” 卫氏气恼至极怒瞪着顾凌:“你还真是从萧芜院那边过来的?” 谢知萱用手帕缠绕着指尖。 顾凌倒是很坦然道:“昨晚与徐杰二人在太子别院处喝多了酒,所以今早才从后侧门处回来。” 卫氏气恼万分:“我便知晓你定是走的后侧门,你爹不在府中,你就敢彻夜不归?以为我不会对你用家法?” 寿宁郡主浅笑道:“这过不了几月,凌儿也十八了,他如今也大了,有些时候在外边晚了不归来留宿府外也是难免的。” 寿宁郡主都护着顾凌,卫氏倒也不好再教训顾凌,只得又瞪了一眼顾凌。 寿宁郡主对着卫氏道:“顾徐两家向来交好,徐家嫁女儿,我们虽不是什么亲戚,但也要去给些添妆的,等会儿你就从我库中将那个八宝铜镜拿去徐家,给徐家女儿做添妆。” 卫氏应下道:“是。” 谢知萱想着昨夜里顾凌与自个儿所说,徐家女儿所要嫁的夫君也叫盛况,与毓秀夫君同名,便抬眸看了一眼顾凌。 若真是毓秀的夫君,那该与镇北侯府说一说,莫要让徐家女儿被诓骗才是。 “嫂嫂,我今日闲着无事,可否能与你同去镇北侯府送添妆?” 卫氏浅笑道:“好,你随我一起去。” 从福安堂请安出来后。 卫氏便狠瞪了一眼顾凌,对着谢知萱道:“五弟妹,等会去徐家时我托人来找你。” 谢知萱轻笑道:“好。” 谢知萱看了一眼顾凌,望他能过去查查盛况之事。 从福安堂回到了萧芜院。 丫鬟们已经整理好了床铺。 一旁留下来的顾凌衣物让桃红和春兰犯了难,整个侯府主子的衣裳都是让浣衣院的丫鬟婆子们所洗的,他们总不好将顾凌的衣裳送过去。 谢知萱道:“放在一旁藏起来吧,等阿泉来了,让阿泉送去。” 桃红应下:“是。” 谢知萱看着一旁缝了一半的男装,她是按着顾凌的身形缝制的,却没想到弟弟还要矮顾凌大半个头,这衣裳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谢知萱本想裁了重做又觉得麻烦,想来不如送给顾凌。 毕竟让弟弟进万柳书院之后,也多要仰仗顾凌照顾。 卫氏来萧芜院时,谢知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行礼声。 谢知萱想着幸好将顾凌换下来的衣裳藏了起来,至于手上在缝的衣裳,一时间也藏不得,见着卫氏入内她便起身道:“嫂嫂,可是要去徐府了?” 卫氏见着谢知萱缝制着男装,上前一看道:“你这手可真巧,这所缝的衣裳比绣女所缝的还要好上不少,这是送给五弟的?” 谢知萱轻笑道:“五爷怕是嫌弃我所做的衣裳,是给凌儿做的,我弟弟若要进万柳书院还得多仰仗凌儿照顾。” 卫氏道:“给他做什么衣裳?凌儿照顾五婶的弟弟也是应该的。” 谢知萱一笑道:“还是要多谢谢凌儿的,也是我这个做五婶婶的一点心意罢了,我也没有其他可以拿得出手的,唯有自个儿做一件衣裳,还望凌儿不要嫌弃。” 卫氏道:“他可不敢嫌弃的。” 谢知萱缝完最后两针后,便与卫氏一起去了镇北侯府。 镇北侯府里外都贴上了大红的喜字剪纸。 卫氏前来,镇北侯夫人便过来作陪,“顾侯夫人,你边上这位夫人是?” 卫氏笑道:“这是我五弟妹。” 谢知萱福身行礼道:“徐夫人。” 徐夫人道:“顾夫人,五夫人,里面请。” 卫氏寒暄笑道:“徐夫人,你当真是好福气,当今探花郎成了你的贵婿。” 徐夫人笑着道:“盛况这孩子当真是个不错,旁人跟前我是不敢说的,也是在你跟前说说,我们侯府女儿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自然想要有一个能够事事依着女儿,照顾女儿的女婿,盛况对我家檀儿甚为贴心。” 卫氏道:“这话说得倒是,夫君贴心最为要紧。” 谢知萱随着卫氏徐夫人进了徐檀的屋内,她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檀儿,永嘉侯府的顾夫人五夫人来给你送添妆来了。” 谢知萱望向徐檀,徐檀今年也不过十六的年纪,未施粉黛一张脸甚是美丽,起身行礼礼数周全,如若当真被骗嫁给早有妻女的盛况,太过于可惜。 卫氏淡笑道:“不必行礼,你明日就要出嫁了,这是我家郡主特意给你的添妆。” “多谢郡主。” 卫氏望着徐檀轻笑道:“一眨眼都这么大了,还记得你幼时常来找凌儿玩的,这会儿都要嫁人了。” 徐檀羞赧轻笑。 徐夫人在一旁笑道:“凌世子是不是也快要定下婚事请我们吃喜酒了?” 卫氏道:“他是男子,婚事也不急还是前程要紧。” 卫氏想着顾凌如今想要娶一个二婚的女子,多少是年幼心性不定。 说不定等过两年,心智成熟些了,顾凌自个儿都会觉得娶一个二婚女子为顾家世子夫人,太过于丢脸。 谢知萱一直看着徐檀的面容,她心下一惊,医书之中有记载过有孕妇人的面相,这徐檀的模样,像极是有孕的面相…… 谢知萱轻笑着褪下了手中的一个羊脂白玉镯,过去握住了徐檀的手腕,“这镯子是郡主所赠我的,我头一次见檀姑娘,这镯子就送给檀姑娘,还望檀姑娘不要嫌弃。” 徐檀望着容貌姣好的谢知萱,朝着她淡淡轻笑了一声,“谢谢五夫人。” 谢知萱收回了握在徐檀手腕上的手,徐檀的脉象已是很为明显的滑脉,她竟是已有了身孕…… 还是已经二月多了。 谢知萱想着方才的药味,该是安胎的药味,她本想提及盛况的,这会儿都不知怎么开口。 卫氏送完添妆之后,没有在徐府久待便告辞了。 卫氏在马车上望向谢知萱道:“你刚才是给徐檀诊脉了?” 谢知萱被卫氏挑破,点头道:“嗯。” 卫氏道:“徐檀有孕一事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若不是怀有身孕,这婚事哪里能让徐家点头呢?什么夫君贴心,到底还是一个穷书生,只是有了身孕为了遮掩这丑闻,不得不嫁了女儿。” 谢知萱轻抿唇:“原来如此。” 第三十四章 想将谢知萱藏起来 谢知萱回到了萧芜院之后,左眼一直跳着厉害。 等到黄昏时。 谢知萱也总觉得心神不宁。 “世子。” 谢知萱听到丫鬟的声音,抬眸一看是双颊绯红的顾凌,离他近些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谢知萱捂住鼻子道:“你身上怎得一股子酒味?” “今日寒食节太子相邀新科进士和一些万柳书院的学生在景元山上办诗会,我为了给你妹妹挑选一个好夫婿,前来敬酒的书生所敬的酒我都喝了。” “你不要嫌弃我身上的酒味。” 谢知萱问道:“你可有查到盛况?” 顾凌道:“我正好要与你说,盛况不能查了,徐檀已有了身孕,不论盛况是不是你所说的好友夫婿,他都只能不是你好友夫婿,镇北侯府是丢不起这个人的。” 谢知萱不禁有些心生悲凉,“哪怕盛况是个抛弃妻儿的小人?” 顾凌道:“盛况是小人不假,但是徐家的女婿不能够是小人。” 谢知萱听着顾凌话语之中的意思,也是明白了,就算是盛况是个彻头彻尾的抛妻弃女的小人,但是他身为徐家的女婿,徐家也不会让他小人行径被外人知晓。 顾凌和徐杰两人关系是要好,可就算是要好也不是亲兄弟。 这桩事,顾家只能当做不知晓。 谢知萱看着一身酒味要来揽自个儿的顾凌道:“你先去沐浴。” 顾凌低声道:“哦。” 谢知萱将一旁的衣裳给了顾凌,“这是我给你做的一套衣裳。” 顾凌见着谢知萱递上来的衣裳,眉眼含喜道:“这不是你给你弟弟做的吗?给我了?” 谢知萱将顾凌开心,笑着点头道:“嗯,给你穿了。” 顾凌捧着衣裳前去一旁的偏院里,让阿泉伺候他沐浴换衣裳。 两刻钟后,顾凌便换上了谢知萱新做的衣裳而来,一身青色的书生装,衬得顾凌皮肤越发白皙容貌多了几分书卷气。 顾凌见着谢知萱盯着自个儿,便过去将她搂在怀中道:“阿萱……天色已经暗了。” 谢知萱看着外边已是黄昏的天,她道:“不行,明日你还要去徐府吃喜宴。” 顾凌道:“不会耽误明日吃喜宴的。” 谢知萱实在是不知顾凌哪里来的如此精力,连着两日,他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腻。 顾凌终究还是有些醉了酒,比之前两日更是过分…… 到了后边,谢知萱被他欺负得眼角都出了泪。 半个时辰后,顾凌轻轻地吻着谢知萱眼角处的泪水,忙是道歉道:“阿萱……对不起。” 谢知萱尝到了濒临小死一回的感觉,她也不理会顾凌,可谓是又羞又恼,便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 谢知萱醒来时已经没有了顾凌的身影。 桃红过来伺候着谢知萱起身,望着谢知萱身上的痕迹,桃红脸色也是彤红:“姑娘,您身上……” 谢知萱皱眉道:“今日不能让他再进来院落里了。” 顾凌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 谢知萱起身道:“去寿宁郡主那边说一声,今日我要去见弟弟妹妹,就不过去请安了。” “是。姑娘。” 谢知萱换上了春装,都掩盖不住锁骨间的痕迹,只能换了一身襦裙,能将身上的痕迹都给遮掩起来。 谢知萱稍梳妆了一番,她便往仁元药坊之中而去。 只是还没有走到前院,就碰到了顾渚。 顾渚看着一早就准备要出府的谢知萱,他皱着眉头道:“你这是要去何处?” 谢知萱抬眸看向顾渚,不情不愿地行礼道:“五爷,我去仁元药坊之中。” 顾渚怒声道:“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去药坊之中就是丢我颜面,你还敢去药坊?” 谢知萱道:“五爷应该也是知晓我前几日救了嘉怡郡主一事,郑王送了不少礼前来,我如今再去药坊治病救人,五爷还觉得是丢你颜面吗?” 顾渚气恼道:“你少拿郑王府压我。” 顾渚望着跟前的谢知萱,是觉得谢知萱真得变了好多,不仅仅是她穿戴不再素净,而是她的神情都变了许多,不再是先前的软弱卑微,一看就是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气质。 而这会儿的谢知萱,眼眸像是会勾人一般,满是媚意。 若说之前不想让谢知萱出府,是怕她出府会去丢人显眼,那这会儿顾渚不想让谢知萱出府,是想要将谢知萱藏起来不给旁人看到。 顾渚被自个儿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他怎会有这样的念头呢? 谢知萱怎么变,骨子里还是低贱的药商之女,她的身份是远远配不上自己的。 谢知萱看着顾渚望着自己的眼神直皱眉,她不想要与顾渚多有纠缠,“五爷,我先走了。” 谢知萱到了仁元药坊后院。 谢鸣已是早早起来念书,谢知蓉也起来了,和盛香香玩着翻花绳。 徐毓秀在一旁抱着哭闹着小女儿轻声哄着:“宝宝乖,不哭,不哭。” 谢知蓉见到谢知萱前来,起身笑道:“阿姐。” 盛香香见着谢知萱,小跑着过去,抱住了谢知萱的大腿,“姨姨。” 谢知萱起身将盛香香抱在了怀中道:“小香香。” 谢知萱看向了徐毓秀怀中哭泣的小婴儿,“香香妹妹怎么闹得这般厉害?” 徐毓秀点头道:“嗯,香香妹妹素来乖巧,今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早起来就闹得很,找着秦大夫帮忙看了,也未曾发现有什么大碍,也不知是不是父女连心……她父亲……” 谢知萱放下了怀中的香香,“毓秀,你随我进屋子里来。” 盛况之事,谢知萱并不打算隐瞒徐毓秀,也瞒不住。 徐毓秀变卖永兴城家产,前来长安就是为了找到夫婿,如今家产都已变卖,徐毓秀也难以回到永兴城了。 进了屋中。 徐毓秀望着谢知萱的神情,轻声低哄着怀中的小女儿,担忧问道:“知萱,是不是香香她爹出了事情?” 谢知萱道:“盛况倒是没有出什么事情,今日镇北侯徐府嫁女,等会路上必定热闹,你我一起瞧瞧热闹。” 徐毓秀道:“今日这小乖乖这般闹腾,我怕是去不了了。” 谢知萱轻声道:“毓秀,镇北侯府的女婿也叫盛况,他的眉间也有突起的黑痣。” 徐毓秀瞳孔放大,搂紧着怀中的小女儿:“什么?” 第三十五章 不信他会负我 谢知萱缓缓道:“如今镇北侯府的徐姑娘已怀有身孕,今日就要与盛况成亲。” 徐毓秀满脸不可置信,“不会的,夫君不会这么对我的,他……他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谢知萱道:“你夫君在你怀二女儿五月之时就来长安,如今孩子也已经半岁,已快一年,若是活着怎会一封书信都不回家中呢?” 徐毓秀眼眸之中含着泪水,她摇头道:“我不信,我绝不信夫君会如此对我。” 谢知萱望着徐毓秀轻轻叹气,“迎亲的花轿是会路过仁元药坊的,到时候,你在二楼远远地看一眼。” 徐毓秀抱紧着怀中哭闹的小女儿,眼中是慌乱无措的泪水。 徐毓秀慌忙用手背擦去泪水道:“好,我去看一眼,定是同名同姓,一定不会是我夫君的,我夫君绝不会做出如此负我之事。” “当年他娶我之时就应许过我,这辈子都会好好待我的……我不信他会如此负我!” 谢知萱拍了拍徐毓秀的肩,从她怀中将哭闹的小女儿抱过。 小小软软的孩儿与香香又有些不同,谢知萱都不知该怎抱。 徐毓秀勉强一笑从谢知萱怀中接过了孩儿:“你怕是都让奶娘抱孩子了?这半岁的小婴儿已是可以竖抱了,横着抱她不大喜欢。” 谢知萱也是无奈一笑道:“我至今尚未有孩儿,确实不知该如何抱小婴儿。” 徐毓秀怔愣了一番,“知萱,你嫁入侯府已是七年……怎会还未有孩儿呢?” 谢知萱道:“因为五爷嫌我是药商之女,甚是粗鄙,不愿碰我。” 徐毓秀望着谢知萱的目光之中满是同情之色:“往日里我还羡慕你成了侯府五夫人,不用像我一般养着孩子,还得开酒楼抛头露面,只为要供夫君念书……没曾想,你的日子也不是这么好过。” 谢知萱苦涩笑了笑,“这世间女子嫁人后,日子能真正好过的又有多少?走吧,花轿该路过了。” 谢知萱带着徐毓秀去了仁元药坊的二楼处,推开药坊的窗,就已能听到街边的喧嚣声。 镇北侯府嫁女儿的排场自然是大,嫁的夫婿又是当今新科探花郎,更是惹得不少百姓前来凑热闹。 礼乐声从远到近,新郎官骑在大马上,绕过拐角缓缓而来,带着乌纱帽穿着大红吉服的新郎官端的是喜气洋洋。 谢知萱望向了徐毓秀,她的脸色已然惨白,抱紧着怀中的孩子踉跄了一步。 谢知萱连连扶住了徐毓秀,“是你夫君吗?” 徐毓秀眼中含泪道:“是我夫君,他怎么会娶旁人了?他一定是被逼的,我要去问问他,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谢知萱拦住了徐毓秀道:“他笑得这般欢喜,怎会有什么苦衷?你今日不能去寻他,今日镇北侯府大喜,是丢不起这个人的,你去闹事,定会被抓。” 徐毓秀望着谢知萱,声音哽咽道:“可是,可是他就是我的夫君啊……我也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入他盛家大门的妻子,他怎能另娶别人为妻?” 谢知萱无奈道:“我知晓你难受,你不甘,但是毓秀,如今你去找他,反倒是只会惹来祸端,为了香香与你的性命,你就全当你的夫君已死了吧。” 徐毓秀大哭出了声,“我十六岁嫁于他家,帮他撑起已经快要破败的酒楼家业,一刻都不曾休息地帮他赚钱,供他读书考取功名,我为的就是让他上长安的路上富足些,将家里能卖都卖了给他换银两…… 到头来,他却是这般负我,我岂能忍让,我得要问他为何要这般对我?” 谢知萱道:“毓秀,问他为何要这般待你又如何?但你今日要是去闹了镇北侯府的婚事,你可知得罪镇北侯府的下场?你即便是不为自个儿想想,也要为你两个女儿想想。” 徐毓秀已是泪流满面:“知萱,我日后该怎么办?香香该怎么办?盛况他怎能如此负我?我已卖掉了永兴城之中的酒楼,我……” 千里迢迢远赴长安来寻夫君,却没曾想刚到长安却见到夫君另娶她人为妻,徐毓秀只觉得说书人都未必会这般说书。 谢知萱轻轻拍着徐毓秀的肩以示安慰,“你们还有我,你与两个孩儿尽可在药坊之中住着。” 徐毓秀靠在谢知萱的肩上,无助至极地痛哭着,哭了许久,眼泪都弄湿了谢知萱的衣裳。 谢知萱无奈地拍着徐毓秀的背安慰着她,此等滋味,定当是痛彻心扉。 徐毓秀哭了好久,直到哭累了,哭得再也没有眼泪,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好似无人扶着就要倒下似的。 谢知萱将徐毓秀扶回了房中。 “阿姐,毓秀姐这是怎么了?病了吗?” 谢知萱看着侧躺在床榻上又是垂泪的徐毓秀,拉着谢知蓉的手走到了门外。 “小蓉,这几日你多多照顾照顾毓秀和她的两个孩子,别让她做什么傻事。” 谢知萱总归是不能时时刻刻盯着的。 “阿姐,出什么事情了?” 谢知萱叹气道:“毓秀她夫君今日另娶了镇北侯府姑娘为妻。” 谢知蓉睁大了一双杏眼:“盛姐夫怎能如此?他怎能做如此负心人?我要去镇北侯府拆穿他的小人嘴脸!” 谢知萱拦住了谢知蓉道:“得罪镇北侯府我也护不住你。” 谢知蓉道:“这怎会是得罪呢?会不会是镇北侯府的千金也被盛姐夫蒙在鼓里,我们如今去拆穿盛姐夫,尚且还能救救那镇北侯府的千金。” 谢知萱道:“不能去拆穿,至少不能是今日前去拆穿,今日镇北侯府丢不起这般大的脸。” 昨夜里顾凌说就算是盛况是小人,镇北侯府的女婿不能是小人,也已很明白了。 这世间对女子便是这般不公,哪怕错的是盛况骗婚,但今日会受嘲笑的也是徐檀…… 谢知蓉低垂下头道:“难怪素来要强的毓秀姐姐如此伤心。” 谢知萱道:“我得要回去侯府了,你好生帮助照顾毓秀,多多宽慰宽慰她,我明日再来。” 谢知蓉道:“阿姐,你今日不去镇北侯府喝喜酒吗?” 谢知萱摇了摇头。 往日里除了陪同寿宁郡主去郑王府与姑姐所嫁的杨家的宴席之外,其他寿宁郡主不去的宴会,谢知萱大多也都是不去的。 只因顾渚嫌她出去身份卑微丢他的人,不许她到外边赴宴。 谢知萱想以往自己是有多懦弱,竟也都是忍让下来,想来下次若再有宴席,她定是要去了的,才不管顾渚如何想…… 第三十六章 为何不给开院门 谢知萱从药坊回去永嘉侯府的路上,路过了镇北侯府。 花轿在镇北侯府门前,礼乐爆竹声作响甚是热闹,那大红的喜字却甚是讽刺。 喜娘散着喜钱喜糖,一帮看热闹的小孩儿都上前领着喜钱喜糖,口中说着早生贵子的吉祥话。 谢知萱看到了门口与几个少年在一起的顾凌,见他的眼神望过来,谢知萱便皱眉放下了马车帘子。 “顾凌,是你五婶。” 卫瞻在顾凌身边道:“你五婶怎么好像很是讨厌你?路过镇北侯府也不停下来喝杯喜酒?” 徐杰道:“听闻顾五夫人很少在外赴宴。” 卫瞻道:“这顾五夫人是越来越美貌了,上回在春日宴上见她一面就一直念念不忘她的容貌,今日惊鸿一瞥,没想到她连生气都这么得倾国倾城……” 顾凌皱眉伸手紧拽着卫瞻的胸前的衣裳,“你怎敢对顾府的夫人不敬?” 卫瞻见顾凌如此生气,连解释道:“我是真夸咱五婶美貌,没有旁的不敬的意思。” 顾凌眉间蹙得越发深:“谁是咱五婶?你以后不许叫五婶。你再敢说这种对顾府夫人不敬的话……休怪我不念旧情。” 说罢,顾凌松开了紧拽着卫瞻衣裳的手。 卫瞻理了理被顾凌弄皱的衣裳,“说的又不是你的夫人,你这般生气做什么?日后不说就是了。” 徐杰在一旁道:“顾凌,卫瞻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他也只是夸赞顾五夫人貌美而已,也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顾凌目光看着远去的马车,昨夜里他有些稍醉,到了后头是有些无所顾忌,看来谢知萱方才许是真的生气了。 今夜里必定不能再饮酒了。 -- 谢知萱回到萧芜院之中,便让婆子从里面落了锁。 谢知萱道:“今日顾世子前来不必给他开门。” 管门的两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应下道:“是,夫人。” 春兰在谢知萱边上道:“姑娘,若是不开院门,顾世子会不会在院门外敲门?反倒是惹来人在意。” 谢知萱:“萧芜院此处偏僻,即便是敲门也无人知晓的。” 谢知萱这会儿庆幸顾渚将她安排到此处侯府最偏靠近后侧门的院落。 顾渚应当不会想到他给自个儿安排的这个偏僻院落倒是方便了她与顾凌…… 谢知萱进了屋内,换掉了身上沾染着徐毓秀眼泪的衣裳。 换好衣裳后的谢知萱又是浓浓地叹了一口气,她与毓秀皆是所嫁非人,一个比一个惨…… 谢知萱拿起针线来给弟弟绣着衣裳,心中又琢磨着毓秀该如何安置。 让毓秀母女三人回永兴城,谢知萱是不放心的。 想着想着,天色已暗。 谢知萱方才用膳罢,就听到了门口传来喊春兰喊世子的声音。 谢知萱抬眸望去,便见入内的顾凌,“你怎么进来的?我不是让婆子不给你开院门吗?” 顾凌轻笑道:“后侧门进来到你院中的那堵墙不高,翻墙便能进。” 他走到了谢知萱边上,将她抱揽在了怀中,“为何不给我开院门?” 谢知萱从顾凌怀中出来,冷着一张脸道:“世子,我虽与你在暗中私通苟且,可我到底也不是可以任你随意欺辱的,我尚且还是你的长辈,你不该拿我随意欺负。” 顾凌听到长辈二字,眉头紧蹙,又将谢知萱拉回了怀中:“你算我哪门子的长辈?昨夜是喝醉了酒,我真知错了,日后不会再这般欺负你了。” 谢知萱在顾凌的怀中,看着顾凌的眼眸道:“若是再欺负我,你不能再留宿萧芜院里了。” 顾凌点头道:“好。” 谢知萱见着顾凌的手不安分,轻拍了一下顾凌的手,“不行,明日我得陪着阿鸣去书院里面。” 顾凌到底也没再敢得寸进尺。 谢知萱道:“我今日带着毓秀看了镇北侯府的新郎官,那盛况当真是毓秀的夫君。” 顾凌轻皱眉头道:“还真是个抛妻弃女的小人。” 谢知萱道:“虽说镇北侯府不能丢脸,但我想也该让徐檀知晓盛况有妻女一事,怕就怕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不能因为顾忌着徐府颜面,一直让徐檀被诓骗。” 顾凌道:“如若芷雯要嫁人,我必定将她夫君的祖上十八代都查一个遍,徐家嫁女又怎会稀里糊涂就将女儿给嫁了呢?此事本就不用我们去提醒。” 谢知萱望着顾凌,“你的意思是,徐家知晓盛况有妻女?知晓盛况有妻女,又怎会愿意再把女儿嫁给他?” 顾凌道:“徐檀已有身孕。” 谢知萱无奈叹气,“是啊,已有身孕。” 顾凌手轻抚上谢知萱平坦的小腹…… 谢知萱见着顾凌的手又逐渐不老实,便道:“我们再来下一局棋?” 顾凌道:“好。” 谢知萱命青橘取来了棋盘,放在了软榻上。 谢知萱执黑棋先行,顾凌而后跟上。 两刻钟之后,谢知萱越下越难,她看向顾凌道:“你的棋艺很是高超。” 顾凌玩着棋子道:“我三岁时就跟在我祖父身边看他下棋,五岁时就已经能和大人下一盘棋,十岁时,连我爹都不是我的对手。” 谢知萱道:“既然你棋艺如此精湛,可否每日里抽空一个时辰来教我下棋?” 顾凌本要快要落下的白子,下在了别处:“等我赢了再教你,许是你棋艺精湛赢了我,就用不着我再教你惹。” 他青天白日里不好来找谢知萱,都得入夜了从后侧门入内翻墙进院内。 本就是春宵苦短,这也见着天黑的越来越晚,亮的越来越早,他所能待在萧芜院之中的时辰也不多。 顾凌可不想还每日里还得空出一个时辰来教谢知萱下棋,浪费春宵。 谢知萱趁着顾凌这一步走错,落下棋子,显然顾凌后边的棋下的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下的棋也是越来越随意。 又过了两刻钟。 顾凌放下两颗子于棋盘,“我输了,阿萱,你好厉害。”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你既然输了,可得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顾凌道:“何事?” 谢知萱望着顾凌道:“你先答应我。” 顾凌道:“只要不是让我离开萧芜院,我都答应。” 谢知萱笑道:“我知晓你不愿意叫我五婶,但明日在我弟弟妹妹跟前,还是得称我为五婶……” 顾凌紧蹙眉头道:“为何要叫你……不行!我不叫。” 谢知萱叹气道:“我弟弟妹妹昨日里叫顾渚姐夫被顾渚嫌弃,他们虽没明说,但也可见他们对我在侯府里的处境甚是担忧。” “明日若是你连一声五婶都不叫我,我弟弟妹妹只会更忧虑我的处境,弟弟恐怕也不会安心在书院里念书……” 顾凌皱眉:“顾渚本就不配让他们叫一声姐夫。” “阿萱,你可以让他们叫一声我姐夫,我不嫌弃……” 第三十七章 五爷在萧芜院门外 谢知萱连声道:“不行,他们不可叫你姐夫,绝不可以让我弟弟妹妹知晓你我之间的关系。” 顾凌见着谢知萱这般拒绝,皱眉道:“为何?我就这般见不得人?” 谢知萱望着顾凌的眼眸,他真觉得自个儿可以见得人吗? “我身为长姐总得以身作则。”谢知萱道,“你若是让我弟妹知晓你我之间的关系,我无颜再面对他们。” 顾凌回望着谢知萱的眼眸道:“知道了,在你和离之前我不会让你弟弟妹妹知晓你我的关系。” 谢知萱微松了一口气,“那叫我五婶一事?” 顾凌道:“我绝不会叫你那两字的。” 谢知萱轻轻叹了一口气,倒也没再期望顾凌叫她一声五婶。 -- 锦绣院之中。 虽是深夜,可陈碧玉也梳了妆,一直望着外边,盼着顾渚归来…… 等到顾渚从外边进来时,陈碧玉忙上前去扶着顾渚:“今日虽是去吃喜酒的,也不能真将自个儿喝得这般醉。” 顾渚眼前迷迷糊糊地看着跟前梳过妆容的陈碧玉,世家千金高贵端庄,容貌姣好。 七年以前的陈碧玉乃是长安城公子人人想要求娶的,那时顾渚婚约在身,听好友聊起求娶安国公府嫡女的媒人都快踩断了安国公府门槛,顾渚也不在意。 直到顾渚听到有人笑话他日后的夫人是一个药商之女。 顾渚身为永嘉侯府五公子,郑王的亲外孙自然不想娶商户女为妻,是以他虽有未婚妻还是去了春日宴。 在春日宴上,顾渚特意跟着好友去见了同为勋爵世家高贵出身的陈碧玉。 那时候顾渚以为,他若是能和安国公府结亲,娘亲定会为他取消与谢知萱的婚事,谁知寿宁郡主竟是依旧相逼着他娶谢知萱。 娶了谢知萱后,顾渚听得那些笑话他娶商户女的言语,心中越发有着娶不到陈碧玉的不甘。 后来陈碧玉宁愿为妾都要嫁给自个儿,顾渚这会儿想来他今日里竟然会生出谢知萱貌美的想法,实在是太对不起陈碧玉。 顾渚将陈碧玉搂入怀中拥着,“碧玉,这些年委屈你了。” 陈碧玉靠在顾渚的肩上,端庄温柔道:“五爷,我不觉得委屈,只是我的两个孩子不能够继续委屈下去,五爷……” 顾渚道:“碧玉,再忍忍,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陈碧玉望着顾渚的眼眸,“夫君……” 顾渚望着陈碧玉的脸,眼前却是浮现出谢知萱那张姣好的容颜。 顾渚觉得自个儿当真是醉了,竟会在这个时候,将陈碧玉的脸想成谢知萱的。 顾渚甩了甩头,再细看陈碧玉的容貌并没有谢知萱那般五官精致,一笑倾城…… 顾渚暗自骂着自个儿,陈碧玉为他生儿育女,他怎能去想那个卑贱的谢知萱呢?定是这几日见多了谢知萱,才会一直胡思乱想。 -- 天色未亮之际,谢知萱记挂着弟弟去书院之事,便早早地醒来了。 她稍动了动,却发觉整个人都被顾凌揽在他的怀中,谢知萱轻声道:“世子……” 顾凌轻皱了皱眉头,他睁开眼睛,见着外边天还暗着,“怎么了?” 谢知萱道:“今日要去书院,该起了。” 顾凌听着外边的打更声,才寅时五刻,“都还没有到卯时呢,书院辰时才开门。” 谢知萱道:“从侯府到书院也要近半个时辰呢,早些去总是不会出差错的。” 顾凌睡眼惺忪道:“太早了,再睡一会儿。” 谢知萱从顾凌怀中起身道:“你多睡一会儿,我先去梳妆。” 谢知萱点燃了烛灯,睡在外屋小榻上的青橘和夏莲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便去拿着温水前来伺候着谢知萱起身。 谢知萱洗漱梳妆后,已是卯时。 谢知萱走到了顾凌边上道:“已经卯时了,该走了,再不走真的要赶不上辰时了。” 顾凌伸手拉了一把,将谢知萱揽在了怀中道:“亲我。” 谢知萱知晓今日有求于顾凌,便在他的唇上轻轻碰了碰。 顾凌轻抿着唇,“今日竟然还涂了口脂?我再尝尝。” 顾凌搂紧着谢知萱,尝着她唇间的口脂,好久才将谢知萱放开。 谢知萱道:“快些起来。” 顾凌深呼吸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换上了谢知萱新为他做的衣裳。 谢知萱见着外边的天色已经稍亮:“得走了。” 顾凌刚打开房门,谢知萱便见到一个黑衣男子不知从何处过来,半跪在了顾凌跟前,“主子,五爷刚来萧芜院门口半刻钟,您这会儿出去的话,怕是能撞上五爷。” 顾凌皱眉望着谢知萱:“他为何会来萧芜院?” 谢知萱轻声道:“许是又想出了什么逼着我自请下堂的手段。” “你还是继续翻墙从侧后门处离去,先去仁元药坊等我。” 顾凌却没有听谢知萱所言,“我与你一起出去。” “你疯了?”谢知萱扬首看着顾凌,“你知晓你在说些什么吗?” 顾凌道:“我没疯。” “五叔他只来了半刻钟,我就说是比他先来找你同去接你弟弟去书院就行。” 谢知萱道:“不行,你还是翻墙离去。” 顾凌望着谢知萱,“我并不想你与他独处。” 院门外,顾渚还在回想着夜里的梦。 他竟然在夜里梦见了谢知萱,甚至于还梦见了他们洞房花烛的一幕。 他素来鄙夷谢知萱的出身,不知为何竟然会梦到谢知萱…… 所以这才一大早来了萧芜院门口…… 看到院门被打开,顾渚目光望了过去,只见从门内出来的谢知萱化着精致的妆容,今日的谢知萱特意打扮过,穿着一身青绿色的襦裙,衬得她肌肤雪白,眉眼尽显柔媚之意。 “五叔。” 顾渚听到男子的称呼,望了过去,“凌儿,你怎么会在萧芜院里?” 谢知萱压下心中的紧张道:“我弟弟来了长安城,我托大嫂相助让我弟弟得以进万柳书院,大嫂便让凌儿帮忙带我弟弟进书院。 今早凌儿赶着要去书院,见我还没好,便过来萧芜院之中催促我早些去书院。” 顾渚听着谢知萱的解释,并未有其他的怀疑,他只是面色冷然对着顾凌道:“凌儿,你不必帮她,她弟弟是商户子,生来卑贱,你当离他们远些才是。” 第三十八章 谢知萱的外祖 谢知萱听着顾渚之言微蹙眉间,“五爷这么一大早前来萧芜院有什么事情?” 顾渚道:“我来是劝你莫要天天出府,丢我侯府颜面。” 谢知萱不解地看了一眼顾渚,今日的顾渚甚是奇怪。 她都未出院落,他就来告诫自个儿? 怕去书院太迟,在先生跟前失了礼数,谢知萱也没多去管,便福身离去。 顾凌看着顾渚的眼神,想要将顾渚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他的阿萱,也是顾渚配这般盯着看的?! 谢知萱的马车到了仁元药坊时,谢鸣已等在仁元药坊大门口。 谢鸣见侯府的马车停下,谢鸣上前隔着帘子道:“阿姐?” 谢知萱掀开了帘子道:“上来吧。” 谢知萱的马车甚是宽敞,再容纳一个谢鸣也是可以的。 谢鸣掀开帘子,就见到了坐在旁侧的美貌少年郎,“阿姐,这位是?” 顾凌不等谢知萱开口,他便拱手道:“我是顾凌。” 谢鸣也跟着拱手道:“顾世子。” 谢知萱对着谢鸣道:“阿鸣,日后你在书院有什么事尽可寻世子相助。” 顾凌也笑着道:“你姐姐说的是,鸣弟若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来寻我。” 谢鸣看向对面的顾凌,似乎跟前的顾世子还要比他小上半岁,怎么一开口便是称呼他为鸣弟呢? 谢鸣道:“多谢世子了。” 顾凌看向了谢知萱轻笑道:“我与你姐姐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谢知萱听着顾凌模棱两可的话语,暗瞪了一眼顾凌。 顾凌倒是收敛了笑意,看向谢鸣道:“有准备你所写的文章吗?” 谢鸣从一旁的书盒之中掏出来了几张纸,双手恭敬地递给了顾凌,“还望世子多多指教。” 顾凌接过谢鸣所写的文章,细细阅过后道:“不错。” 谢知萱听到顾凌所言不错二字便松了一口气,望向谢鸣道:“娘亲在信中说你念书向来用功,在万柳书院之中好好学一年,明年开春就去试试春闱,这样妹妹的婚事能选择的余地也更多些。” 顾凌皱眉问道道:“你要等他春闱之后,才给你妹妹选夫婿?” 谢鸣望着顾凌,不知顾凌为何要有此一问。 好在马车已到了书院门口,谢知萱也没有回答顾凌,便下了马车。 谢知萱早早就备好了送给书院先生的礼,她下了马车后,便去了后边丫鬟所坐的马车里,拿了礼给谢鸣。 谢知萱从里面的长条木盒子里取出来一个画轴。 谢知萱将画轴打开后检查了一遍,确保画作无碍。 顾凌看着谢知萱手上的画,诧异道:“这不是弘韵先生所画的山水图吗?你从何处来的?弘韵先生的真迹一画难求,陛下也才得了两副而已,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连太子都是借出去两日就要归还。” 谢知萱道:“弘韵先生乃是我外祖父。” 顾凌一愣,“什么?” 弘韵先生已故二十四年,他流传在世的画作都乃是无价之宝。 因着陛下喜欢弘韵先生的画作,弘韵先生的画切切实实是一画难求,却没想到谢知萱竟然是弘韵先生的外孙女。 顾凌:“你为何从不提及过你外祖父?” 谢知萱道:“我外祖父在我出生前就已去世了,我娘也甚少提及…… 还是我出嫁的时候,我娘给了我几幅画为嫁妆,说都是我外祖父生前所作,可将来留给我的孩儿。” 谢知萱提及孩儿两字,只剩无奈轻笑。 谢鸣道:“阿姐,这一次我们来长安,娘亲特意叮嘱过让我别说外祖父是弘韵先生。” 谢知萱看向顾凌,顾凌淡笑道:“我不会对外说的。” 谢知萱不知娘亲为何要让谢鸣瞒着此事,不过想来定有娘亲的用意。 谢知萱将画卷起来,去了书院里面,随着顾凌前去拜会柳先生。 柳先生见着顾凌前来道:“凌儿,你已经好久没来书院了,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心性不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顾凌轻笑道:“师父,那是太子那边有事,日后我定会日日来书院的。” 谢鸣初来万柳书院,谢知萱定是心中不放心的,且顾凌也想着要讨好讨好谢鸣这位小舅子,让小舅子帮忙劝说和离,必定能事半功倍,这几日得多来书院里。 “柳先生。” 谢知萱与谢鸣二人行礼。 柳先生见着谢鸣的容貌,眼眸一眯,“你们是?” 谢知萱道:“我是永嘉侯府的五爷的夫人,此乃我弟弟。” 顾凌听着谢知萱的称谓,多少有些不虞,“师父,这就是我与你提及过要来书院的谢鸣,这是他所写的文章,我刚看过,写得不错,不知师父你能不能格外开恩,收他为您的弟子?” 柳先生摸着花白胡须道:“老夫年纪大了,教你这一个都已是累了。” “那让他在我边上旁听可好?”顾凌问道,“我欠他姐姐一个人情。” 柳先生对顾凌倒是宠溺,“那就让他在你边上旁听。” “多谢师父。”顾凌拱手行礼。 谢知萱送上了画轴,“柳先生,区区小礼一点心意,还望您收下。” 柳先生拿过画轴,将画卷缓缓打开,望着画作,感慨道:“是弘韵的画,一眨眼,他也已经走了二十多年了,这世间也只剩我一个老不死的了。” 顾凌在一旁道:“师父可莫要胡说,您还年轻着呢,我还等着日后您可以教我的孩儿念书呢。” 柳先生不由轻笑,“你的孩儿?还不知何时能有呢,你家中可给你定亲了?” 顾凌道:“家中还尚未定亲,但日后孩儿他娘亲我已寻到了,要不了多久,您许就有徒孙了。” 柳先生摸着胡须轻笑了一声,“好。” 柳先生又望向了谢鸣道:“你先去天字班之中,等我给凌儿授课时,让凌儿叫你前来旁听。” 谢鸣拱手道:“多谢先生。” 谢知萱陪着谢鸣去了天字班,给天字班的先生送了礼之后,谢鸣今日就留在书院里念书,谢知萱便先行离开书院。 谢鸣到了马车旁送着谢知萱,“姐姐路上小心。” 谢知萱轻笑道:“阿鸣,你记得在书院里多多讨好顾凌。” 听顾芷柔的话而言,顾凌日后能够权倾朝野,弟弟讨好终归没什么坏处。 “是,阿姐。” 书房之中。 柳先生望着跟前的山水画,侧眸看着顾凌道:“方才那谢家的两姐弟娘亲是谁?” 顾凌道:“不知他们娘亲是谁,只知他们的爹爹就是十年前名满长安的谢氏药坊的谢神针。” 柳先生将画作给卷了起来,赠给了顾凌道:“给你了,这幅画可别拿着去显摆,尤其是不能让陛下知晓。” 顾凌微蹙眉,“为何?” “小孩子别打听这么多事。” 顾凌不解道:“我也不小了,都可以娶妻生子了。” 柳先生道:“此画事关太子生母,你将此画藏好就是。” 第三十九章 药膳坊 顾凌更是不解:“太子生母不就是已故的王皇后吗?这画卷怎会与王皇后有所关联?” 太子不到一岁时,王皇后便也就去世了,已经去世二十多年的已故先皇后怎会和弘韵先生的画有关? 柳先生道:“此事你不该再问。” 顾凌道:“师父,这画乃是山水,又怎会与王皇后有关?” 柳先生摸着花白胡须道:“此画你便藏着就是,莫要再让旁人知晓,对了,你五婶今年多大?” 顾凌一时间还真不知谢知萱的年纪,细细一想谢知萱已嫁入侯府七年,她十五岁时嫁入的侯府:“应当是二十二岁。” 柳先生稍愣,“竟是二十二岁……” 顾凌道:“师父,二十二怎么了?” 柳先生没再回答。 顾凌,“我是您的亲徒儿,你还有事瞒着我吗?” 柳先生道:“有些事情你不知,才是对你最好的,你多日未曾前来书院,该好好念书,旁事莫要多管。” 顾凌见柳先生不愿意说,越发得好奇,“师父,您就先告诉我此画与王皇后有什么关系?否则我也不能安心念书。” 柳先生缓缓道:“那便不念了,你今日送来的那个谢鸣,也不必再留在书院。” 顾凌:“念,我念。” 谢鸣可不能离开万柳书院。 -- 谢知萱从书院离去后,便去了仁元药坊。 药坊的生意已经萧条,哪怕不要银子给等候在义云药铺病人瞧病,他们倒是依旧想要找吴义云吴神医瞧病,都不愿相信仁元药坊。 谢知萱去了后院,徐毓秀的房中。 才一日的功夫,徐毓秀已是身形憔悴至极,“毓秀……” 徐毓秀听到谢知萱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 谢知蓉在一旁道:“阿姐,毓秀姐姐昨日午间未曾用膳,夜里也没有用膳,到这会儿都没吃什么东西。” 谢知萱看到了一旁已经凉了的粥,她劝着徐毓秀道:“毓秀,多少也吃些吧,就当做是为了两个孩子,你还有香香,还有小女儿。” 徐毓秀眼旁垂落一滴眼泪,“知萱,我这里好痛!” 徐毓秀握紧着拳头放在了心口处,落泪哽咽道:“我卖掉家产,只为来长安寻他,我想过最差的打算便是他已客死……却没想到这笔客死他乡还令我痛心,我不知日后该怎办?阿萱,我不知日后该怎办了……” 谢知萱握紧着徐毓秀的手道:“我知晓你如今定是很伤心,但日子总得要好好过下去的,一切有我呢,只要我有一口肉吃,不会少了你与香香的。” 徐毓秀用手背捂住了唇,硬生生忍着哭意。 “娘亲。”盛香香小小的身子走到了床边安慰道,“娘亲不要哭了。” 徐毓秀望着一旁小小的女儿,她用手背抹去了眼泪,道:“香香说得是,娘亲不该再哭了,娘亲还要想法子养活香香与妹妹。” 谢知萱道:“你能这般想就好了。” 徐毓秀嗓音沙哑,无力地对着谢知萱道:“我们孤儿寡母怕是难以回永兴城,我这里还有一百多的银两,我想能不能在长安城里盘下一间小店铺开个小饭馆度日……” 谢知萱道:“我正愁药坊的生意好不起来,我记得你先前可是煲得一手的好药膳汤,这长安城之中贵人甚是注重养生,香香妹妹还没有断奶,你平日里要照顾两个孩子倒也不易,开家小饭馆你怕是忙不过来,倒不如与我在仁元药坊边上合开一家药膳坊如何?” 徐毓秀擦着眼中不争气的泪水,道:“你这提议甚好,药膳坊专挣贵人们的银两,赚的银两是要比小饭馆多些。” 谢知萱轻笑着道:“你这两日就好好休息休息,我留意留意着边上有没有哪家酒楼愿意卖出来的。” 徐毓秀甚是感激地望向谢知萱道:“阿萱,多谢你了。” 谢知萱道:“不必说谢,若是真能将药膳坊做起来,我当谢你才是。” 谢知萱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揉了一把盛香香的小脸蛋,“我得回侯府去了,明日再过来看你。” 徐毓秀道:“我送送你。” 谢知萱见着徐毓秀哭得双眼通红无力的模样道:“不必了,你好好休息,多少也该要吃些东西的,毕竟香香妹妹还要吃奶呢。” 徐毓秀抱过一旁襁褓里的婴儿,“知萱,你于我们母女有大恩大德,这孩子尚未取名字,你可以给这孩儿取一个名字吗?” 谢知萱看着徐毓秀怀中的小婴儿,道:“容我回去想想,给这个孩子取一个好名字。” 谢知萱告辞后便回了侯府。 到了萧芜院,谢知萱翻阅着书籍,给徐毓秀的小女儿选着名字。 挑选着挑选着,便到了黄昏时。 谢知萱听到门口的动静,便见着拿着画卷回来的顾凌。 谢知萱见着顾凌手中是她送给柳先生的画卷道:“这画卷柳先生不喜欢吗?我还以为弘韵先生的画当今文人都会喜欢的。” 顾凌将画卷放在一旁道:“师父应当是喜欢,才将此画赠给我了。” 顾凌看向了谢知萱在书案上写着的几个名字:“这是什么?” 谢知萱淡笑着道:“是我给毓秀女儿所取的名字,今日阿鸣在书院之中可还好?” 顾凌道:“弟弟聪慧一点即通,我师父也甚是喜欢他。” 谢知萱听到顾凌这么说,便松了一口气,如今对于他们谢家而言,急需谢鸣挣个功名做谢家的主心骨。 顾凌看向谢知萱道:“去书院的路上,你对鸣弟说,让他明年参加春闱,可以让妹妹挑个好亲事,你不会真要等到明年开春再给你妹妹找亲事?我可等不了你这么久不和离。” 谢知萱并不想要与顾凌聊着和离的话题,转移着话题道:“你可喜欢我外祖父的画?” 顾凌轻笑道:“当然是喜欢的,陛下其余藏画都任由我看,唯独你外祖父所画的那两幅画不让我碰,如今我也得了一副,可惜师父不让我去陛下跟前显摆。” “为何?”谢知萱轻笑道:“是怕陛下喜欢抢走吗?我这里还有好几幅画呢。你不必舍不得,我可以再送你一幅。” 第四十章 彻夜未归侯府 顾凌道:“倒也不是怕陛下会抢走,是师父说此画事关承恩伯府已故的王皇后。” 谢知萱愣了愣,“我外祖父的画作,怎会是事关已故王皇后呢?” 顾凌耸肩道:“此事我也并不知情,我师父口严得很,他不想说无人能问的出口。” 谢知萱想起弟弟所言,娘亲又为何要说别谈论起他们外祖父是弘韵先生一事?可当初又把外祖父所有的画作当做了她的嫁妆…… 谢知萱细细想来,觉得此中定有蹊跷。 顾凌看着谢知萱所写的几个名字道:“若希这个名字不错。” 谢知萱轻笑道:“我也喜欢此名字,那边就选了这个名字给毓秀的女儿。” 顾凌道:“不行,这个名字这么好,得留给我们日后的女儿。” 谢知萱轻轻淡笑了一声,她与顾凌怎会有女儿呢。 “若希若希,便是含有希望之意,只望若希能给毓秀带来希望罢了,至于日后你女儿的名字,日后再说。” 顾凌没注意到谢知萱话中你女儿三字,轻笑着道:“也是,到时候给咱们女儿取一个更好的名字。” -- 翌日。 谢知萱前去福安堂之中行礼后,打算去一趟药铺探望徐毓秀。 在半路上遇到了一脸愠色的卫氏。 “嫂嫂。” 卫氏见到了谢知萱,脸色尚且好了一点,“五弟妹。” “何事惹得嫂嫂这一大早上这般生气?” 卫氏气恼道:“还不是我那孽子,他昨夜竟又是彻夜未归侯府。” 谢知萱眼眸之中划过一丝不自在,顾凌可不是彻夜未归侯府,昨日里黄昏之后就在侯府之中了。 卫氏略担忧道:“五弟妹,你说凌儿这一次两次的彻夜不归,会不会是在外有了什么温柔乡?” 谢知萱尽量维持着长辈的语气道:“嫂嫂,凌儿到底是男子,在外便是宿在温柔乡里,总归他也是不吃亏的。” 卫氏皱眉道:“我就是怕他沉迷在温柔乡里边,到时候闹出个婚前有子之事来,侯府颜面何存?” 谢知萱心想卫氏这是多虑了,顾凌怕是婚前是不会有子的,“嫂嫂,我还有事,先行去药坊了。” 卫氏点点头道:“去吧。” 谢知萱去了药坊跟前,在药坊方圆一里内逛了一圈,她还真挑中了一个可以用来开药膳坊的铺面,本也是一个酒楼。 这是这家琳琅酒楼生意好似一直不好,却也在长安城之中开了好些年了。 她娘亲的名字也叫琳琅,看着这家琳琅酒楼,谢知萱也觉得有缘。 谢知萱戴上帷帽之后,下了马车,走到了酒楼里面。 酒楼跑堂地走了上前道:“这位姑娘,您几位?” 谢知萱道:“我来寻你家掌柜的,我想问问你家掌柜的,这家酒楼卖不卖?” 跑堂小二一愣,“您先坐,稍等,我去寻我们家掌柜的。” 谢知萱坐在长凳上,稍等了片刻,就见着一个中年白净的掌柜的从酒楼里面出来。 掌柜的声音有些尖细道:“这位姑娘,这家酒楼乃是我东家生母留给我东家的遗物,不卖的。” 谢知萱听着掌柜的嗓音,稍愣,听这尖细的嗓音倒是有些像宫里的内侍。 谢知萱见内侍的次数不多,一时间倒也难以确定。 谢知萱问道:“敢问你东家是谁?” 掌柜的看了眼谢知萱身上的这件石榴红布料非富即贵,也甚是有礼道:“姑娘,我们东家的身份不宜透露。” 谢知萱道:“既然你们东家亡母留下的酒楼,是不能卖的,只是我也打听了下,这家酒楼的生意平平,我想租下这间酒楼,租金只会比你们所赚的银两多,不知你东家是否答应?” 掌柜的道:“我东家不靠这酒楼赚银子,也不会对外所租的。” 谢知萱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叹气道:“可惜了。” 这家酒楼离谢氏药坊一里地都不到,地界也好。 若是可以盘下这间酒楼做药膳坊是最合适不过的,不过既然是人家亡母所留下来的祖产,不到万不得已,定也是不会卖出去的。 谢知萱从琳琅酒楼到了谢氏药坊内。 正逢午膳时间,她入了膳厅就闻到了香味。 徐毓秀没了昨日里的憔悴,她正将一陶罐里的汤舀在瓷碗之中。 谢知萱轻笑道:“我来的可巧,好久没有尝到你的手艺了。” 徐毓秀道:“你昨日说了要开药膳馆,我今日便想着做几道菜试一试,就做了玉竹沙参炖鹧鸪,楂曲小排骨,桂韭姜虾,还有一道补气血的当归红枣炖鸡……” 谢知萱听徐毓秀报着菜名就食指大动了,她看着山楂小排骨道:“这道山楂小排骨乃是我幼时不爱吃饭时,娘亲常常给我做的一道菜,吃了山楂小排骨后倒是能开胃许多。” 谢知萱夹了一块,她不由得想娘亲了。 谢知萱尝了一口道:“毓秀,这道菜可还是我娘亲做的好吃。” 徐毓秀轻轻淡笑,“我自然是比不上谢夫人的手艺的。” 谢知萱也跟着一笑,“但也是极为美味了。” 谢知萱用公筷夹了一块山楂小排骨给了盛香香。 盛香香用着调羹接过,“谢谢姨姨。” 用完午膳后,谢知萱在药坊之中带了一会儿,比起义云药铺来,仁元药坊可以用着惨淡二字来形容。 谢知萱想着药膳坊是必得要开的,七年的时光可是不短,吴义云诋毁了谢氏药坊七年,并非是改个名字就能让病患相信谢氏药坊的。 弟弟若要入官场,需银子打点,妹妹的嫁妆也需要银钱。 谢家尚且是有些积蓄的,但娘亲当时怕自己在侯府之中吃亏,就大半家业都给了自己做嫁妆。 谢知萱这些年虽没动用过嫁妆,是可以拿出来帮衬弟弟妹妹,但是也不能坐吃山空下去。 尤其是弟弟一旦入得官场,还需要置办个像样的府邸,总不能当官后还住在药坊的小后院里边。 谢知萱需要多赚些银两。 谢知萱午后与妹妹在边上逛了一圈,依旧还是觉得琳琅酒楼的位置最好。 谢知萱在药坊之中用了晚膳才归侯府。 回到萧芜院,已是天色将暗。 谢知萱推门入内见着屋内的顾凌,道:“今儿个早上,嫂嫂还在埋怨你彻夜未归侯府,她这会儿说不定还在你房中盯着,你还是早些回你的房中吧。” 第四十一章 也不知凌儿去了何处 顾凌道:“我娘晨间才在你跟前抱怨我彻夜未归,我若今夜就归去,反倒是她要起疑。” 谢知萱道:“你夜夜不归你房中,定是会让人起疑的,你还是隔几日来我房中一次吧。” 顾凌问道:“阿萱,你今日怎么天色快暗了才回来?” “我想与毓秀同开一家药膳馆,今日在仁元药坊边上寻铺子,寻了整整一日,索性也在毓秀那边用了膳再归来。” 谢知萱坐下后,用手敲着自个儿的小腿肚。 春兰拿着一铜盆温热的药汤入内。 谢知萱倒也不顾顾凌在旁边,便脱下鞋袜沐足,她许久没有走这么多的路了,今日看铺子来回走了又近四五里的路。 温热的药汤泡脚,倒是让她舒缓了不少。 顾凌问道:“可有寻好铺子了?” 谢知萱道:“看中了一家酒楼,本见着那家酒楼生意也不好,想要盘下来或者租下来的,只是那家酒楼掌柜的说那酒楼是他东家母亲留下来的遗物,不靠酒楼赚银两,不租不卖,可惜了。” 顾凌见着春兰要给谢知萱擦脚,他道:“把帕子给我,你退下吧。” 春兰望了一眼谢知萱。 谢知萱点了点头,春兰才端着铜盆退下。 顾凌取过帕子半蹲下给谢知萱擦拭这她还带着水珠的脚。 虽两人干过最亲密无间之事,但见顾凌细心给她擦着脚,谢知萱心中依旧是难掩紧张,更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悸动。 顾凌乃是侯府世子,自生来就是含着金汤匙富贵无比的,后来又因天赋好深得陛下与太子的器重,更是名满长安。 这般矜贵的少年郎竟是这般帮她擦拭。 顾凌望着谢知萱被烫得微红的脚底,呼吸一滞。 谢知萱见着顾凌眼眸之中燃起的火,连要收回,却被顾凌紧握住了…… 谢知萱脸色泛起了一层层的红晕。 烛光随着春风微动,外边窗户上边倒映出交织的身影,衣衫从外间一直散落到屋内。 -- 翌日清晨。 阳光通过窗棂处入内。 谢知萱醒来时身边的顾凌还在,她望着外边大亮的天色,看着一旁的顾凌道:“你怎得还不走?也不怕天亮了被人察觉?” 顾凌轻笑着道:“不怕,那管侧后门的几个小厮都是我的人,我从侧后门出入萧芜院,他们会守口如瓶的。” 谢知萱无奈轻笑,却还是催促着顾凌快些离开。 顾凌低头吻住了谢知萱的红唇,纱帐里,薄被涌动…… 过了两刻钟,顾凌才餍足揽着谢知萱道:“可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好想将你时时刻刻待在身边。” 谢知萱想,今日得让毓秀做些下火清心寡欲的药膳糕点。 少年精力实在是旺盛,谢知萱可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顾凌离去后,桃红入内伺候。 见着娇软无力的谢知萱,闻到房中甜腻之味,也红了脸。 谢知萱道:“将窗户打开散散味。” 打开窗户后,春日的和风徐徐入内。 谢知萱无力的起身梳妆,铜镜之中的自个儿的红晕的脸色,连她自个儿都觉得有股难言的柔媚。 以往听人说,男人滋补她是不信的。 现如今想来,确实也是有些道理的。 “姑娘,姑娘……” 青橘着急忙慌入内,捡着屋内地上顾凌散落的衣裳,一股恼的塞入了床底下:“侯夫人来了。” 谢知萱也是一惊,她连连点燃了房中的熏香,放到了卧房外屋里。 虽已散了一会儿的味道,且明知外屋的味道应当没有内屋里的厉害。 可是她却也做贼心虚,生怕这味道会被卫氏给闻到…… 谢知萱燃了熏香之后,还看了眼有没有顾凌之物,确保没有之后,就听到了门口春兰高声道:“侯夫人,您请……” 谢知萱打开了房门相迎着卫氏:“嫂嫂,您怎得今儿个一早来了?有什么事情着丫鬟来叫我一声便是。” 卫氏揉着太阳穴道:“顾凌这孽子着实气人,昨夜竟又是一整夜未归,问了他身边的小厮,一个比一个嘴硬,不肯透露他的行踪,所以这才来找你。” 谢知萱心虚地道:“可我也不知凌儿去了何处……” 谢知萱都不大敢看卫氏的眼神。 与顾凌苟且,她从不觉得愧对她的夫君婆母,唯一愧对的就是卫氏了。 卫氏听着谢知萱略哑的嗓音,抬起眸看着只梳头到一半未施粉黛但眉眼竟是柔媚的谢知萱,“五弟妹,你这几日的气血是越来越好了,是用了什么滋补的良方?” 谢知萱笑道:“我有一个好友做的一手滋补药膳,她随我弟弟妹妹前来长安,这几日我日日吃她的滋补药膳……” 卫氏道:“原是如此,你这红唇不涂口脂都是这般鲜艳……” 这比胭脂更鲜艳的红唇是被顾凌给有意咬出来的,谢知萱可真真是恨透了顾凌,日后绝对不能让他晨间胡闹。 谢知萱答道:“这是红枣枸杞茶的功效。” 卫氏道:“五弟妹,你弟弟不是已经进了万柳书院?” 谢知萱应道:“是。” 卫氏道:“凌儿身边有着一群老王爷留给他的暗卫,只听他的话,我要查他行踪,是查不了。 卫瞻徐杰自幼就是和凌儿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问他们,他们也会处处帮凌儿遮掩。 我便想着你弟弟与凌儿年岁相仿,凌儿未必会对你弟弟设防,让你弟弟想办法接近凌儿,帮我监视一番凌儿。” 谢知萱有些为难道:“这……我弟弟性子木讷怕是不能……” 卫氏见谢知萱为难道:“若是为难倒也就罢了,你弟弟学业要紧。” 谢知萱道:“嫂嫂,对不起。” 卫氏道:“你不必道歉,本也就是我为难你了。” 谢知萱诚恳道:“我是对不起你的,嫂嫂。” 卫氏道:“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都是自家人。” 谢知萱又问道:“嫂嫂,你可知琳琅酒楼的东家是谁?” 卫氏道:“这琳琅酒楼二十五年前那会儿可是长安最热闹的酒楼,那时候我也才十岁左右,见过一次琳琅酒楼的女掌柜,可是美得似天仙一般。” 谢知萱轻笑:“您也很美,能得您称为美人的,不知该有多好看?” 顾凌的样貌有七分随了卫氏的美貌,只有三分是像了顾家。 卫氏道:“那女掌柜当真很好看,眉间有颗红痣,似天上仙子下凡一般,后来倒是再也没见过琳琅酒楼的女掌柜了,连着酒楼的生意也大不如二十五年的热闹,你怎得问起来琳琅酒楼了?” 第四十二章 五爷当真是有福气 谢知萱淡笑着道:“问起琳琅酒楼来,是因我想在药坊边上开一家药膳铺子,昨儿个看了一眼也觉得琳琅酒楼最为合适,可惜那掌柜的说是他东家母亲的遗物。” “那位女掌柜竟然已离开了人世吗?” 卫氏感慨道:“可真是红颜薄命,你若要铺子,我们侯府在朱雀街上倒是要有几间铺子,你若是要的话,每年给公中一百两银子的租金意思意思罢了。” 谢知萱道:“多谢嫂嫂了,我还是想要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问到琳琅酒楼的东家,琳琅乃是我娘亲的名讳,若是得以租下琳琅酒楼,便是不用再装修改了酒楼名字。” 卫氏笑道:“那你可是与这家酒楼颇有缘分了。” 谢知萱也是跟着轻笑,“嫂嫂,你可要一起去婆母屋里边请安?” 卫氏道:“也好,一起去吧。” 谢知萱随着卫氏到了寿宁郡主的福安堂之中。 二房的孙女顾芷安随着顾家二夫人已在福安堂里边。 顾芷安见着谢知萱与卫氏入内,福身行礼道:“大伯母,五婶婶。” 寿宁郡主望着前来的两人,笑道:“你们两人今日可来迟了,该罚。” 谢知萱见着寿宁郡主话中带着宠溺,走到了寿宁郡主边上道:“母亲,我昨日在朱雀大街之上逛了一日寻开药膳的铺子,今早起来便晚了……” 开药膳坊一事,谢知萱倒也没打算瞒着侯府。 长安城之中的关系盘根错节。 谢氏药坊如今就是一个教训,要想在长安城之中把生意做长久了,需得要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免不了也是要借借侯府的势力。 寿宁郡主道:“听着你声音都是略有沙哑,昨日定是累着了,春日里最是乍暖还寒的时候,你可要当心身子骨。” 谢知萱道:“多谢母亲关心。” 谢知萱请安后,便等了午间时,前去了琳琅酒楼。 琳琅酒楼之中的生意并不好,这个地段的酒楼不该生意如此之差的。 谢知萱点了约摸着七八道菜,尝菜的时候谢知萱便知晓为何这家酒楼生意会如此之差了,这么好的地段,做出来的饭菜简直就是可以用难以下咽,浪费粮食八字来形容。 谢知萱起身朝着在帐台上的掌柜的走过去。 掌柜的见着未戴帷帽的谢知萱,见着她的美貌稍愣,“姑娘,你有什么事情?” 谢知萱开口道:“掌柜的,昨日我便来过此处,我昨日里走了一圈,还是觉得这琳琅酒楼最合我的心意,你能不能去与你东家说说,将酒楼租给我们,我也可让你们东家入股。” 掌柜的道:“我东家日理万机,定也是不愿意将酒楼给租出去的。” 谢知萱道:“你东家是哪位?” “无可告知。” 谢知萱道:“我今儿个问了嫂嫂,才二十五年前这琳琅酒楼也是长安城之中最为热闹的酒楼,这既然是你家夫人留给东家的遗产,若是如此萧条下去倒也可惜,我租下这酒楼之后也是不会动酒楼布局,也不会将酒楼改名的,说来也巧,我娘的名讳也是琳琅……” 掌柜的听到谢知萱此言,抬眸看向谢知萱,“你娘亲眉间可有一颗红痣?” 谢知萱摇头道:“没有。” 掌柜的也知自个儿多想了,他道:“我家东家是不会将此酒楼租出去的,姑娘还是歇了这心思吧。” 谢知萱道:“劳烦你与你家东家说说,是永嘉侯府想要租下铺子呢?” 听到永嘉侯府几字,掌柜的态度倒也没有这般坚决,“我便去问问东家,但想来东家应当是不会愿意将此酒楼租出去的。” 谢知萱见掌柜的松了口,轻笑道:“劳烦了。” 谢知萱刚从琳琅酒楼往外走着,便见到了一行穿着各色官袍的年轻男子,应当是在旁边的醉江楼之中用膳出来。 谢知萱一眼便望见了中间的顾渚。 在外见到,谢知萱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上前去行礼。 倒是顾渚身边的杨之修先行对着谢知萱行礼道:“五舅母。” 这杨之修今年二十的年纪,是顾渚长姐的儿子,顾渚只比他大五岁,却得一声五舅舅的称呼。 谢知萱这下子也不顾顾渚脸色青黑,她上前行礼道:“夫君。” 到底是在朝中同僚跟前,顾渚也没有甩脸色给谢知萱,不让她称自个儿为夫君。 “顾大人好福气,竟是有这般国色天香的正妻。” 顾渚听着一旁同僚的恭维,皱眉望着谢知萱,“你在外边做什么?快些回去府中!” 谢知萱福身道:“是。” 谢知萱转身离去,后边飘来了些许议论声。 “顾渚兄,你有这般美貌妻子又有安国公府嫡女为妾,五爷当真是福气。” “嫂夫人的长相可真真是沉鱼落雁貌比西施呐!” 顾渚听着同僚恭维,望着谢知萱的背影,皱眉,商户之女就是上不得台面,连着同僚夸奖也只有貌美,却未曾有端庄贤惠。 但顾渚望着同僚眼中的对他羡艳,不可否认地神情也是有着隐隐骄傲。 -- 万柳书院。 万柳书院的午膳是在千肴阁内。 书院里边有些家境尚可的学子会有家中送吃食过来,家境差些的便是在千肴阁之中用膳。 千肴阁之中每日大锅里都会烧五六个菜,其余也可给银子开小灶。 顾凌身为柳先生的得意弟子,便是不用银子也有小灶。 顾凌端着食盒走到了谢鸣跟前,将食盒之中的佳肴取出来摆在了谢鸣身前,“鸣弟,这是我特意让膳房烧的江南菜。” 谢鸣对顾凌的照顾,有些诚惶诚恐道:“多谢世子。” 顾凌道:“不必客气,我答应了你姐姐要好生照顾你的。” “世子。”阿泉匆匆走到了顾凌边上,“太子殿下在书房之中等您。” 顾凌对着谢鸣道:“你慢慢吃,若是不合胃口,就让膳房重做,我先去太子那边。” 谢鸣道:“挺合胃口的,谢谢世子了。” 顾凌轻笑着道:“自家兄弟姐妹不必说些。” 谢鸣想来他虽与顾凌年岁相差半岁,可实在也不是什么兄弟姐妹,若是按照辈分来,自家姐姐还是他五婶。 不过谢鸣是万万不敢以长辈自居的。 谢鸣望着跟前的顾凌,姐姐还让自个儿好好讨好这位顾世子,可是他怎么觉得是这位顾世子在讨好他呢? 这两日里,顾凌对他的照顾实在是颇多。 第四十三章 进东宫见太子 谢知萱倒是没有听顾渚的话,立刻回府,而是去了一趟药坊里。 徐毓秀许是有了开药坊的盼头,亦或者是要照顾两个女儿也容不得她整日里憔悴伤心,今日已是气色都好了不少。 “知萱。” 谢知萱对着徐毓秀道:“我近日里有些上火,不知你可不可以帮忙做些降火静心的糕点?” 徐毓秀淡笑道:“自然是可以的,连翘清凉糕正是降火凉血的糕点,你且稍等,我这就去做。” 谢知萱在药坊之中等了一个多时辰,取得糕点便回了侯府。 谢知萱回到了萧芜院之中,只等着琳琅酒楼掌柜的能够有个好消息。 若是能得琳琅酒楼为药膳坊之地是最好不过的。 谢知萱下午一直绣着衣裳,傍晚时,正给园中的药草浇水时,就见墙头冒出来了一个俊朗至极的脑袋来。 谢知萱看到顾凌翻身就从墙上一跃而下,稳稳得落在地上。 谢知萱抬眸看向顾凌道,“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书院这会儿已经下学了吗?” 顾凌道:“今日中午太子就来书院将我抓到东宫里去帮他处理朝堂之事了。” 事关朝堂之事,谢知萱倒也没多问。 只是听着顾凌所言抓到东宫便轻轻一笑,“太子殿下让你处理朝堂之事乃是器重于你,你怎可用抓到二字?” 顾凌道:“对了,太子殿下想要见你,明日我就不去书院,你随我去一趟东宫。” 谢知萱给药草浇水的手一顿,“太子殿下要见我?” 顾凌道:“我也觉得奇怪,他为何要见你,你明日将妆容画得丑一些,穿得也丑一些,免得殿下看上你的容貌……” 谢知萱淡淡一笑,“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顾及纲常伦理的吗?若是排起辈分来,郡主乃是陛下的堂姑姑,顾渚便是陛下的表弟,若真要盘算起来,我也是太子殿下的长辈。” 只是,这皇家之中自然是不会再讲此等远亲辈分了的。 太子殿下素来有仁德温润如玉之名,可不会像顾凌这般桀骜不驯。 不过谢知萱还当真不知太子殿下为何要让她去东宫之中? 顾凌从谢知萱手中拿过舀水的葫芦瓢,“浇水这事让丫鬟婆子来就是,何必你自个儿操劳。” 谢知萱道:“养这些药草必定要亲力亲为才会有成就。” 浇了水之后,谢知萱便进了房中,取了徐毓秀所做的清凉糕,递给了顾凌道:“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糕点。” 顾凌接过轻笑,尝了一口道:“清清凉凉的,还挺好吃的,帮着太子整理了一午后的案卷,我是已经饿得厉害了,这糕里边好似有一股药味。 谢知萱道:“嗯,连翘清凉糕,能够降火静心,你这几日火气太大,该降降火才是。” 顾凌吃了一半的糕点微顿,此后,他便又吃了好几块。 谢知萱都怕他会噎着,便倒了一杯花茶水给顾凌,“你小心着些。” 顾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明日一早我就要带你去东宫,今夜是得多吃些这个糕点降降火。” 想起明日要去东宫之中,谢知萱没来由的也有些紧张,“你没问太子殿下寻我去东宫是为了何事?” 顾凌道:“问了,但是殿下没有说,只说你明日去了便知晓。” 谢知萱见过一回太子妃,她对太子妃殿下的印象倒是不错,但是太子她从未见过,只是听闻过太子的名声。 明日一早要入东宫去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谢知萱夜里都有些辗转反侧。 顾凌楼紧着谢知萱,在她的耳旁道:“因着你明日要去东宫里边,我今日不找你胡闹了,你这般难以入睡,我可……” 谢知萱道:“我头一次面见殿下,定然是紧张的。” 顾凌道:“殿下人挺好的,且还有我会陪在你的身旁,你放心便是,太子殿下不会为难你的。” 谢知萱听着顾凌的安慰,才渐渐得睡了过去。 倒也是安安稳稳睡到了寅时三刻。 谢知萱自然是不会听顾凌所言让自个儿的扮丑的,她卯时醒来便开始梳妆,进宫面见太子,处处都得守礼。 谢知萱梳了一个高髻,戴上着红玉珊瑚头面,换上了华贵的衣裳。 顾凌醒来时,见着穿戴华丽的谢知萱道:“你打扮得这般华丽做什么?倒像是宫里头的公主娘娘了。” 谢知萱轻笑道:“我哪里能与公主娘娘们比?入宫见太子怎又能打扮素净呢?” 顾凌望着谢知萱精致华贵的妆容,声音略哑道:“你那清凉糕的效果也不过如此。” 谢知萱避免着与顾凌双眸对视,毕竟她梳了整整一个多时辰的妆容可不能白化了。 “顾凌,你快些,该去东宫之中了,既然是太子宣召,不能有所怠慢。” 要去面见太子殿下,谢知萱心中还是难掩的慌张。 “我先去乘坐马车了,等会儿东宫门口见。” 谢知萱倒是不能和顾凌一起出去侯府的,先前还行,这几日卫氏都盯着顾凌的行踪,顾凌自然不可能从侯府大门出入。 谢知萱刚走到马车前,也见着穿着官服要去上早朝的顾渚。 谢知萱行礼道:“五爷。” 顾渚望着谢知萱华贵端庄的打扮,微皱眉道:“你大早上打扮成这样要去何处?” “商户之女就是商户之女,寻常打扮成这般华丽富贵,一看就满是俗气。” 若是往日里,谢知萱必定会自卑,可这会儿谢知萱倒是毫无伤心自卑,她淡笑道:“是太子殿下宣我去东宫。” 顾渚一愣,“太子怎得来宣你入宫?” 谢知萱道:“许是我先前给太子妃献上过一味药吧,昨儿个凌儿托人来与我说的。” 顾渚皱眉道:“我随你一起去东宫。” 谢知萱愣了愣,就见着顾渚上了她的马车。 谢知萱再是厌恶顾渚,这会儿终究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只能跟随着顾渚上了马车。 好在马车车厢宽敞,谢知萱也碰不到顾渚。 谢知萱一路上难掩面见太子的紧张。 也怕到了东宫门口遇到顾凌,见到她和顾渚一道前去东宫…… 顾渚却是总觉得有股隐隐的香味在他的鼻尖,目光也总是忍不住朝着谢知萱望去…… 第四十四章 回去就和顾渚谈和离 顾渚从未见过谢知萱打扮如此华贵过,方成亲时,朝中有人笑话他一个堂堂侯府五爷,竟然娶了一个商户之女为妻,所以他甚是瞧不起谢知萱平日里穿金戴银,处处彰显商户俗气。 后来难得见谢知萱,她的妆容都是老气的,穿戴也是素静显老的,她在自个儿跟前也永远是唯唯诺诺的。 但今日细细瞧着谢知萱,虽是穿金戴银,衣裳华丽至极,但她的气度风华,其实丝毫不显商户俗气。 反倒是有一股难言的贵气。 顾渚道:“你是初见太子殿下,可知规矩?” 谢知萱道:“春日宴入宫时,嫂嫂身边的嬷嬷教过我一些规矩,五爷放心,我不会丢了您的脸面。” 顾渚冷声道:“那就好!” 马车之中又陷入一股子寂静。 快要到东宫之时,顾渚望见了谢知萱脖子边上的锁骨处隐约有着些红痕。 顾渚拧眉道:“你脖子底下是什么” 谢知萱后背顿时起了一阵薄汗。 “太子殿下矜贵,你若是得了什么水痘,可不能进宫去染了太子殿下。” 谢知萱面上维持着不动,心里紧张却是隐隐地放下了,也是,顾渚定然是不会想到她会如此大胆在侯府的萧芜院之中,与旁的男人共赴巫山云雨。 谢知萱淡声道:“并非是长了水痘,是这会儿天热起来了,萧芜院之中所种着的花草多,虫子也多,被虫子给咬了。” 顾渚没再说些什么,马车内又一次陷入寂静。 侯爷到东宫的路明明并不远,但谢知萱却是度日如年。 马车停下后。 谢知萱正要掀开帘子的时候,就听到了外边传来少年的声音:“你终于来了,这马车也忒慢……” 顾凌掀开帘子进马车内,目光猝不及防地与坐在马车内的顾渚相碰上。 顾凌一下子便冷了脸色。 顾渚看向来挑开帘子的顾凌,道着:“凌儿,你年岁可也不小了,也该知晓些规矩礼仪,见到长辈怎么不叫人?” “五叔。”顾凌皱眉看向谢知萱,“太子等你多时了,你怎么来的这么迟,可让太子殿下好等。” 谢知萱起身道:“是我的不是,我这就去见太子殿下。” 顾渚先下了马车道:“我随你一起前去。” 顾凌道:“不必了,太子只宣召了她,并没有喊五叔……” 顾渚道:“你五婶商户出身不懂什么规矩,我怕她若是一个人去面见太子会不知道规矩,不如我陪着她去……” 顾凌道:“五叔你没有什么公事吗?” 顾渚倒是这会儿是要去衙门了,他看了一眼谢知萱,便对着顾凌道:“那你好好看着点你五婶,她卑贱商户出身,不懂规矩!” 谢知萱听着顾渚之语,讽笑了一声。 顾渚虽是出身高贵,可他又何尝就懂规矩了呢? 定下婚约后,又去勾引旁的姑娘。 成亲之后,又让安国公府的千金未婚先孕,不得不委身他做妾侍。 若论不知规矩,她如今和顾凌不守规矩,也是因为顾渚有错在先。 顾渚走后。 顾凌眼眸之中含有幽怨怒意得又上了马车,在帘子落下的一刻,顾凌便将谢知萱牢牢抱在了怀中。 报复似地咬住了谢知萱的红唇。 谢知萱唔了一声,许是大清早,外边还甚是寂静,她依稀可以听见顾渚的脚步声都没有走远。 过了好久,顾凌便放开了谢知萱,望着她眉眼含春,黑瞳晶亮,压低了声音满是质问与气恼道:“谢知萱,你当我死了吗?你怎可以和他同坐一辆马车?这马车如此狭小,你怎可以和他坐一辆马车的?” 谢知萱听着顾凌语气之中的质问,便觉得好笑,她也怕外边的人听到她的声音,便低声柔音道: “世子,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我与顾渚是夫妻,夫妻之间同坐一辆马车……” 顾凌听到夫妻两字,又是堵住了谢知萱的红唇,咬了一口谢知萱的唇角。 “你回去就与顾渚谈和离!” 谢知萱道:“我妹妹……” “你妹妹,你妹妹……你常将你妹妹婚事挂在口中,却不为你自个儿想想吗?” 顾凌道:“我等会就去药坊之中寻你妹妹,看看你妹妹知道你为她在侯府之中受着屈辱而不和离另嫁,你妹妹会怎办? 你妹妹如若是真和你姐妹情深,定不会让你受着委屈,为了她而不和离另嫁。倘若她为了自己的前程婚事让你受尽委屈,那这样的妹妹不要也罢。” 谢知萱望着顾凌的眼神,她可不觉得去找妹妹一事顾凌只是说说而已。 谢知萱连道:“不要,你倘若与我妹妹说和离另嫁一事,我必定不会再理你!” 顾凌呵了一声,他捏紧着谢知萱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眸道:“骗子,什么要等你妹妹定下婚事才和离,定是你骗我的!你该清楚你嫁给我之后,你妹妹才能有更好的亲事,可你一直拿这个借口不愿和离……” 谢知萱见着顾凌眼中的怒意,她也不敢再惹怒顾凌。 谢知萱靠进了顾凌的怀中,“不是的,但求求你别与我妹妹说让我和离另嫁一事,我不想弟弟妹妹为我而担忧……” 顾凌深呼吸一口气,显然还是在生气。 谢知萱道:“我不能让太子殿下等我,我先去面见太子殿下了。” 谢知萱说罢,便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顾凌过了一会儿也下了马车走到她的边上。 谢知萱抬眸扫了一眼身旁愠怒的少年郎,她才明白虽然顾凌比自个儿年纪小,可他却不是随意可以糊弄的。 谢知萱如今只求顾凌只是对自己一时新鲜而已,毕竟她从未想过能与顾凌有什么结果。 寿宁郡主,卫氏,还有顾侯爷那几关便过不了,遑论还有外界的议论,顾凌终究是要继承爵位走仕途的,他也决不能被朝中同僚嘲笑五婶为妻。 谢知萱也承受不起惊涛骇浪般的舆论…… 谢知萱怀着心思在内侍的指引下,去了东宫的大殿,一入殿内不是一般的木板也不是青玉砖,而是能墨玉砖,大殿的八根大柱竟都是要三人合抱的金丝楠木,可见此宫殿有多奢华。 谢知萱低眉用余光看到了高坐的明黄色衣袍,她便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坐在上首的太子殿下,低眸看向谢知萱好久没有收回眼神。 顾凌见着太子的目光,轻咳了一声,“殿下,你找她来有何事情?” 第四十五章 哪是侄儿看婶婶的眼神 太子殿下目光从谢知萱脸上收回,对躬身行礼的谢知萱道:“平身。” 谢知萱起身也只敢用余光去望着太子殿下,不敢直视太子殿下的容貌。 太子殿下对着谢知萱目露笑意道:“孤今日头一回见你,竟觉得熟悉亲切得很,好似哪里见过似的,你抬起头来,让孤好好瞧瞧。” 谢知萱抬起头来,也偷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见到太子殿下的容颜,谢知萱也唯一怔愣,一时间顾不得不能正眼看太子殿下的规矩,紧盯着太子的脸庞瞧着。 殿下竟是与她娘亲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过太子殿下的容颜更显男子英气,没有娘亲的容貌柔和。 顾凌极力克制着他的怒意,谢知萱这般盯着旁的男人看,是真的以为他已经不出气了吗? 太子殿下打量了一下谢知萱的容貌道:“顾凌,你那五叔的眼神是真不好。” 顾渚不喜发妻,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太子也听太子妃卫蕴说起过谢知萱出嫁多年顾渚未入过谢知萱房门一事。 如此貌美的妻子,顾渚竟然七年不曾入她房中,只可说真真是对安国公府嫡女情根深种。 谢知萱听着太子殿下这话,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恭顺地低下了眼眸。 太子殿下又看向谢知萱道:“听琳琅酒楼的掌柜的说你要租下琳琅酒楼?” 谢知萱应下道:“是,臣妇打算在长安城之中开一家药膳馆,想着可以离仁元药坊近一些,我在仁元药坊边上看了一周,觉得琳琅酒楼乃是最适合开药膳馆的。” 顾凌道:“原来那家母亲留下为遗物的酒楼竟是殿下您的?先皇后以往还开过酒楼吗?” 太子殿下道:“嗯。” 顾凌道:“那您东宫之中也不缺铺子,就将这铺子便宜卖给她得了。” 太子殿下道:“那铺子是孤已故娘亲留下来的遗物,并不能卖,只是念在你给太子妃献药的份上,我便先租与你一年,酒楼之中的布局不可有大变动。” 谢知萱得了太子殿下之应许,连下跪磕头道谢道:“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道:“起身吧。” 谢知萱今日为了入宫穿戴华丽,却也有些累赘。 宫中不能由丫鬟陪同入内,谢知萱这会儿下跪后要起身颇显狼狈艰难。 顾凌上前伸手将谢知萱扶起,“小心些。” 太子望着顾凌伸手扶着谢知萱,眉间微蹙,他带着审视的目光望了一眼顾凌。 顾凌未觉太子打量的眼神道:“殿下,您还有事情吩咐吗?没有我们先行告辞回府了。” 谢知萱讶异于顾凌的大胆,他怎敢这般无礼和太子殿下说话? 太子道:“听闻五夫人前些时日还救了郑王府的嘉怡郡主,医术高明,这几日太子妃孕吐不止,你去太子妃那边给太子妃把脉瞧瞧。” 谢知萱福身应是后,便随着引路的内侍宫女前去了太子妃所在的宫殿处。 顾凌欲要跟着上去,便被太子给叫住了,“你随孤前来书房。” 顾凌跟着太子殿下进了书房之中,问道:“殿下,您可有什么要事?” 太子紧蹙眉头,冷声道:“你方才看你五婶婶的眼神,哪里是侄儿看婶婶的眼神?” 若不是方才亲眼所见,太子殿下哪里能想到顾凌竟有如此大胆。 虽知晓顾凌这小子素来胆大,这年纪也正是桀骜不驯的时候,但哪里知晓他竟然敢做出此等天理不容之事,竟敢肖想自家婶婶?! 顾凌道:“她迟早要与我五叔和离,这会儿不和离乃是因她不想因为她和离的名声,耽误了给她妹妹寻亲事。” 太子殿下紧皱着眉头道:“顾凌!你也不怕永嘉侯凯旋之后,拿家法将你给打的半死?你怎敢对亲婶婶生出这番天理不容畜生不如的心思?” 顾凌望向太子殿下道:“这不都要怪您。” 太子殿下眉头越发紧锁,“怪我?顾凌,你自个儿枉顾纲常伦理,竟是来怪孤?想来是孤平日里太纵容着你了!此事孤可不会帮你撑腰!” 顾凌道:“我五叔庶子满月宴当日,你的侧妃使计害我服用下合欢药……” 太子微愣了好一会儿:“那日给你解药之人是谢知萱?” 顾凌点头,“嗯,所以此事您也有一半责任,您得帮我娶阿萱为妻,待她和离之后,您就去帮我向陛下讨要一道赐婚圣旨。” 太子殿下:“……” 顾凌见太子沉默,道:“殿下,我可当做您是答应我了,等到阿萱和离后,你必定要帮我求娶阿萱为世子夫人。” 太子冷声道:“孤可没有应下你帮你求赐婚圣旨,此事太大,你想要求赐婚圣旨,也得容孤先行接受此事才可,此事你先别让旁人知晓。” 顾凌道:“是。” 太子望着跟前的顾凌,只觉得太阳穴发疼得厉害。 是谁不好,偏偏是他五婶婶! 他倒也真是胆大妄为。 -- 太子妃寝殿之中。 谢知萱随着宫女入内,给方起床的卫蕴躬身行礼。 “臣妇参见太子妃殿下。” 卫蕴见着前来的谢知萱道:“五夫人请坐。” 谢知萱坐在卫蕴所指的小榻边上,她淡声道:“殿下,太子殿下说您孕吐严重,让我前来给您把脉瞧瞧。” 卫蕴将自个儿的手腕递到了谢知萱跟前。 谢知萱没随身带着脉枕,便用手帕叠了一下,让卫蕴将手腕枕在丝帕之上。 谢知萱给卫蕴诊着脉搏,卫蕴的脉甚是沉稳,并没有什么大碍不妥。 谢知萱想起顾芷柔曾说过太子妃会因难产而亡,留下小皇孙而去世之语。 谢知萱扫了一眼明媚大方的卫蕴,她既然已得了先机,自然是想要试着救救卫蕴的。 何况太子殿下长得实在是与娘亲相似,还有琳琅药坊……娘亲也叫琳琅…… 上回给万柳书院柳先生的弘韵先生的画作,柳先生说是与太子殿下生母有关…… 谢知萱这会儿心中杂乱得很,她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又觉得有些可笑。 卫蕴轻笑着问道:“五夫人,我的脉搏如何?” 谢知萱道:“太子妃的脉象很是康健,只是这几日没有吃好,脾胃稍有些虚。” 卫蕴用手帕捂嘴道:“这几日我孕吐实在是难受,吃什么便吐什么,你可有止住孕吐的药方?” 第四十六章 阿萱也不是外人 谢知萱听着太子妃这话道:“能止住孕吐的药是没有的,不过可吃些酸甜之物,许能压压孕吐。” 太子妃听到没有药物,不免觉得有些失落,“这孕吐着实是有些难受。” 谢知萱淡笑道:“我给您写几道药膳的方子,您可以让御膳房做成药膳,许是可以让孕吐好受些。” 太子妃道:“那就多谢五夫人了。” 谢知萱起身去了一旁写着能止吐开胃的药膳配方。 谢知萱落下笔之后,太子妃轻笑道:“五夫人这字当真是不错。” 谢知萱轻笑道:“这字乃是我娘亲教我的。” 太子妃将药膳方子递给了一旁的宫女,让她将药膳配方往御膳房之中送去。 谢知萱想着听到顾芷柔说过的太子妃难产而亡一事,便叮嘱着卫蕴一些生产时要注意之事项。 卫蕴轻笑着对着谢知萱道:“多谢五夫人的提醒。” 殿门外,传来了宫人们对太子殿下行礼之声。 卫蕴起身望向门外进来的太子殿下行礼。 太子大步走到了卫蕴跟前,扶住了要行礼的卫蕴,“怀着孩子呢,不是与你说过日后都不必对我行礼吗?” 谢知萱望着太子对卫蕴的细心呵护,眼眸之中倒是流露出一丝的羡慕来。 卫蕴轻笑着道:“有顾五夫人在……” 顾凌声音在谢知萱背后响起,“阿萱也不是什么外人。” 谢知萱听着顾凌对自个儿的称呼,她连瞪了一眼顾凌。 卫蕴也道:“凌儿,你怎可如此没大没小的的?怎可直呼你五婶婶的名讳。” 太子殿下对着顾凌挥了挥手道:“你们可以退下了。” 谢知萱福身行礼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太子殿下才退下。 谢知萱进了马车后,就被一阵力道握紧了她纤细的手腕,谢知萱整个人都被带入了顾凌的怀中。 顾凌望着谢知萱道:“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二人甚是恩爱。” “我看出来了。”谢知萱道,“太子殿下身为储君,能对太子妃如此宠爱实属难得,都说帝王薄情,但太子殿下倒是深情。” 顾凌气呼呼地道:“你既然知道太子殿下深情,刚才又为何要那般大喇喇地盯着太子殿下瞧着,你把我当什么了?在我跟前这般看着别得男子移不开眼?” 谢知萱倒也生气了,她声音很低,但却满是怒意:“顾凌,是不是我与你偷情,所以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见一个男人都会去喜欢勾引?你下马车,这会儿就下马车!” 顾凌皱眉道:“我何时说过你水性杨花不守妇道?我只问你为何要盯着旁的男子而已。” “你问我为何要盯着太子殿下,不就是说明我在你心中就是水性杨花吗?” 顾凌道:“不是,我就是吃醋了而已。” 顾凌将谢知萱搂紧着怀中,不让她挣扎,“别动,我可不想半路上……” 谢知萱听到顾凌的话语,顿时就不敢再动了,她侧头看向了顾凌,他竟然能将吃醋了说的这般干脆。 顾凌将下巴抵在了谢知萱的肩上,“我知晓太子殿下长得俊朗,但我不比殿下长得要好看些吗?你紧盯着太子殿下,倒不如多看看我呢。” 谢知萱倒是被顾凌逗笑出了声。 谢知萱道:“我紧盯着太子殿下不放,是因为他长得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而已。” 顾凌听着谢知萱的解释,没有深究像谁。 快要到侯府时,顾凌对着谢知萱道:“我从侧后门去萧芜院,我在萧芜院之中等你……” 谢知萱听着顾凌意味明显的话语,便看了眼外边天色,还没到午时,“你不去书院了?说好的你要帮我在万柳书院之中照顾弟弟的。” 顾凌轻笑道:“我已经和书院上下都打过招呼,他们都知晓谢鸣是我罩着的,即便我不在书院里,谢鸣也不会在书院里边受到欺负。” 顾凌说罢后,便从马车上跃下。 谢知萱到了侯府门口,下了马车,往萧芜院里而去。 路过荷花池小径时,谢知萱便被跟前的陈碧玉拦住了去路。 陈碧玉见着谢知萱,便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过来。 谢知萱早有准备,握住了陈碧玉的手,“陈姨娘,你要知晓你就是一个妾侍,按照本朝的规矩,正妻发卖妾侍都是可以的。” 陈碧玉轻呵了一声:“发卖我?你这个卑贱的药商之女竟敢说发卖我?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谢知萱放开了陈碧玉的手,嫌脏用帕子擦拭了自己的手。 陈碧玉看着谢知萱眼眸一眯:“谢知萱,你今日一早就与五爷同坐了马车?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一看,你有哪一点是配得上永嘉侯府五爷的?” 谢知萱皱紧着眉头。 【臭小三,死小三,恶心死了!今日爹爹竟然上了她的当和她同乘坐一辆马车。】 谢知萱扫了一眼,并没有见到顾芷柔,可她确确实实是听到了顾芷柔的声音。 谢知萱正皱眉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小身影朝着她前来。 谢知萱伸手摸了摸自个儿手腕间的朱砂佛珠。 顾芷柔噗通一声跳入了荷花池之中,“救命啊,夫人将我推下了荷花池。” 陈碧玉见着小女儿自个儿跳入荷花池,还紧张的时候,就听到了女儿呼救之声。 陈碧玉见状也推着谢知萱,“谢知萱,你个毒妇,竟然将我的芷柔推入了荷花池之中,你这个毒妇竟然要害我芷柔的性命,我不会放过你的。” 陈碧玉带着四个丫鬟,八个婆子,见状一半去拦着谢知萱身后的两个大丫鬟和四个孔武的婆子。 谢知萱不想与陈碧玉推搡,便取了随身携带的银针,刺入了陈碧玉的麻穴之中。 陈碧玉顿时间便就瘫软了半只手臂,“你!” “救命,救命!”顾芷柔一个劲儿在荷花池之中扑腾着。 虽陈碧玉带着婆子丫鬟要比谢知萱的婆子丫鬟多出数量好多,可却都不是顾凌给她的婆子的对手。 毕竟顾凌给的婆子都是连战场都经历过的,这陈碧玉身边内宅里的婆子自然不是她们的对手。 谢知萱扫了一眼在荷花池之中扑腾的顾芷柔,她对着陈碧玉道:“这会儿虽是春日里了,这水池还冰凉,女子最忌凉水,你最好还是赶紧把顾芷柔给捞起来。” 说罢后,谢知萱就往萧芜院里走去。 谢知萱的耳边传来了顾芷柔的声音。 【臭小三,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我和爹爹说你把我给推下水,爹爹休不休你!】 第四十七章 谢知萱毒害顾芷柔 萧芜院内。 谢知萱刚回房中,她便被顾凌揽入了怀中。 跟在谢知萱身后的青橘与春兰二人见到这一幕,便在门外不敢再入内。 顾凌将房门给阖上之后,便将谢知萱抵在了门上,落下了猛烈的吻,手中的动作也很不老实。 谢知萱双手握住了顾凌的修长好看的大手,她望着顾凌道:“你且先行离开萧芜院。” 顾凌轻声问道:“为何?” 谢知萱道:“方才我从门口来萧芜院里,遇到了陈碧玉母女二人来寻我麻烦,恐怕要不了多久,郡主身边的嬷嬷就要来请我过去了。” 顾凌皱眉道:“她们寻你什么麻烦了?” 谢知萱深呼吸一口气道:“顾芷柔自个儿跳下了荷花池,污蔑是我将她推入了荷花池之中的。” 顾凌愣了愣,他望着谢知萱,“不可能吧?” 谢知萱皱眉道:“你也不信我?” 顾凌道:“不是我不信你,我自然知晓你不会去伤害一个三岁孩子,我只是觉得一个三岁的孩子可以自个儿跳入荷花池之中,说是你将她推入此事不可能,三岁的孩子怎会如此说谎设计于人呢?” 谢知萱看向顾凌,她放开了顾凌的手,摸了摸自个儿手腕上的朱砂佛珠。 “若她不仅仅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呢?” 顾凌轻笑,“她不是三岁孩子,还能够是几岁的孩子?” 谢知萱道:“幸好我今日身边带着的是你给我的婆子,否则我今日还真是百口莫辩。” 顾凌道:“当真是一个三岁孩子这般算计你?” 谢知萱倒是还不敢与顾凌说,到底顾芷柔可是顾凌血脉相连的堂妹,而且若说能听到顾芷柔的心声,恐怕顾凌也不会相信。 谢知萱看向顾凌道:“你若不信,大可问问你给我的婆子,且我知晓你在萧芜院之中等我,我怎会在路上耽搁呢?” “你快走吧,别等会儿郡主身边的嬷嬷来了,撞上你在我房中难以解释。” 顾凌给谢知萱穿戴好被他弄得有所凌乱的衣衫,“别怕,有我在,我先去从正门回府。” 顾凌走后没多久,寿宁郡主身边的嬷嬷果真来了。 “五夫人,郡主请您去一趟福安堂。” 谢知萱随着郡主身边的嬷嬷前去了福安堂。 进了福安堂内,就看到了已经换上了干净衣裳,但头发脸上还带着湿漉水珠的顾芷柔。 顾芷柔被奶娘用毯子裹住抱在奶娘的怀中。 陈碧玉见着谢知萱过来,过去就要打谢知萱,“你个恶毒的妒妇!你要是觉得我抢了你的夫君,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朝着我来,何必要伤害我的芷柔!” “快将她给拉开!”卫氏吩咐着自个儿身后的嬷嬷。 陈碧玉被卫氏的嬷嬷拦住,她痛哭出声道:“娘亲,大嫂,是谢知萱这个毒妇要害我女儿性命啊!” 顾芷雯在卫氏边上道:“怎么可能呢?五婶婶为人素来善良,怎会对芷柔一个三岁小孩子痛下杀手呢?何况,五叔又不进五婶房门,五婶害芷柔做什么?” 陈碧玉道:“就是因为五爷不进谢知萱的房门,她对我怀恨在心,所以转而去毒害我的芷柔。” 顾芷柔奶声奶气地哭道:“呜呜呜,祖母母,怕怕,芷柔怕怕,嫡母把芷柔推下水里面。” 顾芷柔挣脱开奶娘的怀抱,去了寿宁郡主跟前,扑到了寿宁郡主的怀中。 寿宁郡主见着最小的孙女儿,三岁的年纪正是小孩子最为有趣可爱的时候,头发还湿漉漉的顾芷柔眼眸含泪,看着当真是令人心疼至极。 寿宁郡主将顾芷柔抱在怀中道:“别怕,别怕,祖母在。” 寿宁郡主失望地看了眼入内的谢知萱,“阿萱,我知晓你多年没有孩子,心中不舒坦,可有什么怨什么仇都是大人的事情,何必对着一个三岁的小孩子痛下杀手呢!这春日里的荷花池多凉,若是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谢知萱朝着寿宁郡主躬身行礼道:“婆母,并非是我,我敢发誓我没有推顾芷柔下荷花池。” 陈碧玉呵了一声道:“谢知萱,你敢做竟然不敢承认?” 谢知萱回道:“陈姨娘,我从未做过的事情,为何要承认?” 陈碧玉落着眼泪道:“谢知萱,你在郡主跟前都敢扯谎?不是你将我柔儿推入荷花池之中,难不成是我家柔儿自个儿跳入荷花池之中来冤枉你吗?” 谢知萱淡声道:“是。” 陈碧玉笑了一声,转而落泪对着寿宁郡主道:“娘亲,你看看她!她竟然说是一个三岁孩子自己跳入荷花池之中去冤枉她!” 顾二夫人在一旁道:“五弟妹,芷柔如今可才只有三岁。” 顾二夫人的言外之意已甚是明显。 三岁的顾芷柔是不会说谎的。 显然寿宁郡主也是不信谢知萱的,她皱眉望了一眼谢知萱,慈祥地问着怀中的小孙女儿,“芷柔,你告诉祖母,你是怎么掉到荷花池里边的。” 顾芷柔伸出小手指,指向着谢知萱道:“是她,是这个坏女人把芷柔推下荷花池之中的,呜呜呜,是这个坏女人,呜呜呜!” “祖母帮帮芷柔报仇。” 三岁小女孩的奶声奶气,实在是我见犹怜。 【哈哈哈,谢知萱你这恶毒小三可别怪我污蔑你,谁让你要来抢走我爹爹的呢!】 【你今天就等着被休弃吧,我马上就可以成为嫡女了!】 【穿书三年了,今天总算可以成为嫡女了!】 谢知萱紧蹙眉头望着顾芷柔,穿书又是什么意思? 寿宁郡主看着怀中的顾芷柔,她不信一个三岁的孩子会撒谎,可是谢知萱…… 寿宁郡主也不相信谢知萱会做出此等恶毒之事。 “芷柔,芷柔。” 穿着官服的顾渚匆忙进了福安堂之中。 “爹爹。”顾芷柔朝着顾渚伸出了小手,“爹爹,抱我,坏女人把宝宝推下荷花池,宝宝好疼。” 顾渚连从寿宁郡主怀中接过了顾芷柔,将顾芷柔抱在了怀中,万分心疼,“谁将你给推入荷花池之中的?” 陈碧玉走到了顾渚跟前,眼旁垂下了眼泪道:“是谢知萱。” 顾渚望向了谢知萱,见她挺直着脊背站着,容貌已经美艳,唇色却像是比晨间更红了些…… “五爷,谢知萱把我们的女儿推入荷花池之中,您要我们做主!” 第四十八章 芷柔可是世子嫡亲的堂妹呐 陈碧玉见到了顾渚望向谢知萱,连连出声悲恸至极:“可怜我的柔儿才这么小,却被毒妇给退下了荷花池之中。” 顾芷柔在顾渚的怀中呜呜哭泣着,“爹爹,我好难受。” 顾渚伸手摸摸顾芷柔还湿着的头发,他目光看向背脊挺直一脸正气的谢知萱,皱眉道:“谢知萱,芷柔她才三岁,你怎能下得了如此毒手的?” 谢知萱目光紧盯着顾渚怀中的三岁小女孩,“我没有推她入荷花池。” 顾渚震怒道:“芷柔才三岁,她说你将她推入荷花池之中,她还会说谎不成?” 谢知萱道:“我今日从东宫回来,路过荷花池时被陈姨娘拦住,顾芷柔便自个儿跑出来跳下了荷花池之中,此事我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都看到了。” 陈碧玉呵了一声道:“谢知萱,你还敢撒谎,你身后的婆子丫鬟是你的奴仆,自然都会帮你这个做主子的遮掩!” 陈碧玉垂泪道:“此事我已经让丫鬟回去安国公府禀报我娘家了,母亲,五爷,我的芷柔还这么小,春日里的水还这么得凉,今日我一定不会放过谢知萱这个毒妇的!” 寿宁郡主叹了一口气都:“阿萱,你若是在侯府之中受了委屈,尽管来与我说,又何必对孩子下毒手呢!” 顾芷柔在顾渚的怀中,适时地哼哼了两声,“爹爹。” 顾渚望着怀中的顾芷柔更是心疼,他将顾芷柔递给了陈碧玉抱着。 顾渚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你为何要对芷柔下此毒手?” 谢知萱道:“我说了我没有,五爷与郡主不信,大可请我身边的婆子进来询问询问。” 顾渚道:“你的婆子都是你的人,怎会不帮着你说话呢?” 顾渚气恼地扬起手来,重重地要往谢知萱脸上打下。 但还没等顾渚的巴掌落下时,他的手腕就被前来的顾凌给握住了。 顾凌紧紧抓住了顾渚的手道:“五叔,我们永嘉侯府顾家男儿可只打敌人蛮夷,从不打女子的!” 顾渚见到顾凌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想要挣脱都有些难。 顾凌见着一屋子人,走到了寿宁郡主边上落坐,“祖母,今儿个你福安堂之中怎得这般热闹?” 寿宁郡主叹气道:“你五婶将你三岁的小堂妹推入了荷花池之中。” 寿宁郡主手中转着佛珠,她一时之间倒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陈碧玉虽是为妾,可安国公府甚是宠爱这个女儿,哪怕陈碧玉为妾,安国公夫妇对这个女儿依旧是记挂着的。 顾芷柔这一回被推下荷花池之中,安国公府必定要来讨一个公道。 顾凌听到五婶二字就甚是不舒服,“这不可能吧?她刚从东宫之中回来,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二人都夸赞了她。怎会将孩子推入荷花池中呢?” 陈碧玉落泪道:“因为谢知萱七年无所出,她嫉妒我有了孩子,她没有孩子,所以她便将我的孩子推下了荷花池。” 顾渚望见陈碧玉母女二人的泪水,怒声道:“谢知萱,你这个毒妇,我今日必定要休了你!” 寿宁郡主听到休字,紧皱眉头。 谢知萱听着顾渚这话轻呵了一声,对着寿宁郡主道:“郡主,大嫂,我身边刚来的几个婆子,是顾世子帮我找来的,那几个婆子都是顾家军的军属家眷,也是跟着老侯爷侯爷都上过战场的,她们必定不会因为我就而撒谎。” 寿宁郡主看向一旁的顾凌,“是你给的婆子?” 顾凌道:“是,我见她在药坊之中救了嘉怡表妹,这出入府中虽然有我娘给的几个内宅婆子,到底不能够宅府外好好护着她,便去军中家眷之中找了几个婆子来府外护着顾家夫人的安危。” 寿宁郡主道:“凌儿,你何时这般细心了?” 谢知萱跪下道:“郡主,其实是我向世子讨要的婆子,陈姨娘前几日与我说若是我不愿意自请下堂,她就会对我弟弟妹妹动手,我实在是害怕,却又不敢来找您。” 谢知萱也垂落下了一滴眼泪:“毕竟陈碧玉只对我一人说过此言,我若是说了此事,陈姨娘否认了,我便是成了对陈姨娘的诬告……” “所以我只能想法子去外边武馆里,看能不能找几个练武的女子,恰巧遇上了世子,世子帮我给我与妹妹各挑了八个婆子,还给我弟弟找了几个侍卫,世子大恩我无以为报!” 寿宁郡主看向了顾凌道:“真有此事?” 顾凌点头道:“是,祖母,前些时日见她在寻婆子侍卫,这武馆里边哪里会有可靠的婆子,我想着顾家军的家眷有些在长安城之中,都是上过战场的,定能好好保护她们姐妹二人。” 寿宁郡主厉眸看向了陈碧玉,“你当真威胁过五夫人?” 陈碧玉道:“我没有,婆母我没有,此话只是谢知萱一人所言而已,而她将我家芷柔推下荷花池之中却是切切实实的。” 寿宁郡主道:“来人,把那几个婆子带来。” 几个婆子入内,也都跪在了谢知萱额的身后。 寿宁郡主问着底下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道:“你们说,芷柔小姐究竟是不是五夫人推下荷花池之中的?” 为首的婆子道:“芷柔小姐是自己跳下荷花池的。” 又有一个婆子紧跟着道:“奴婢们今日你陪着夫人从东宫回府,路过荷花池的时候,陈姨娘拦住了夫人的去路,言语之中因为五爷与夫人同乘一辆马车而愤然不已。突然小小姐就窜了出来,自个儿跳入了荷花池之中,污蔑说是夫人推她下的荷花池。” 陈碧玉眼眸之中还带有着泪光,“郡主,定是那几个婆子定是被谢知萱买通了,替她撒谎的,我的芷柔才三岁,三岁的孩子怎会如此算计于人呢?何况春日里的水这般的凉,小孩子怎会跳下去呢?” 顾凌冷嗤了一声,“陈姨娘,你是说我侯府顾家军的家眷会被一些蝇头小利而买通?” 陈碧玉听到顾凌这话,道:“世子,芷柔可是你嫡亲的堂妹呐!” 顾凌笑了笑:“亲是亲堂妹,嫡字又从何而来?” 第四十九章 顾渚初一十五留宿萧芜院 陈碧玉怀中的顾芷柔皱着眉头。 【怎么连大堂哥都护着谢知萱?】 陈碧玉听到一个嫡字,脸上更是涌上一层悲凉。 顾凌又是拍了拍手,几个穿着黑衣的暗卫从外边入内,朝着顾凌下跪道:“世子,郡主。” 顾凌对着一旁的寿宁郡主道:“爹爹去南疆时,不放心侯府之中,便将侯府之中暗卫交由我暂管,陈姨娘觉得这些婆子是被买通的,那这些暗卫可不是能被买通得了的。” 顾芷柔在陈碧玉怀中一惊:【我去!还真的有暗卫!我以为暗卫都是小说里面写写的呢!】 【糟了糟了,大堂哥干嘛要帮谢知萱这个小三啊?】 谢知萱看向了顾芷柔,顾芷柔有些时候她的话自个儿是真的半点都听不懂。 顾渚皱眉看向了面露惊慌的陈碧玉,再看向了依旧是一脸无所畏惧的谢知萱,沉沉的呼了一口气。 寿宁郡主问着跪地的暗卫道:“你们看到了什么?得实话实说!” “回郡主,我们见到的就是一开始夫人与陈姨娘争执,争执时柔小姐自己跑出来跳下的荷花池之中,污蔑是夫人推她下湖。” 暗卫话音一落。 寿宁郡主便气得重重地拍了一记一旁的木桌:“大胆陈氏,你竟然为了让渚儿休了阿萱,竟连自个儿亲生女儿的身子都不顾,这春寒料峭的湖水,你让孩子跳下去!也不怕伤了孩子?” 陈碧玉连声道:“我没有,母亲,我真的没有,芷柔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会舍得她受到伤害呢……” 顾凌呵了一声道:“陈姨娘,你不会说连暗卫都被买通了还害你吧?” 陈碧玉一时间竟也不知如何解释。 寿宁郡主吩咐着一旁愣着的顾渚,“渚儿,你还愣着作甚?阿萱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你快将阿萱给扶起来,与她好生道歉。” 顾凌听到寿宁郡主此话,他愣了愣。 而顾渚已经走到了下跪着的谢知萱跟前,伸手握住了谢知萱的手腕,将下跪的她从冰冷地砖上扶起。 谢知萱看向了握着自个儿的手腕的一双大手,她只感觉有两道蕴含的怒意的眸光传来,谢知萱抬眸就望见了顾凌满是怒意的神色。 谢知萱连甩开了顾渚的手。 顾渚道:“此事是我冤枉了你,对不住。” 谢知萱走到了寿宁郡主跟前,坐在了寿宁郡主身边默默垂泪,“郡主,陈姨娘三番两次纵容女儿污蔑于人,在宝儿的满月宴上,芷柔就污蔑过我与她六舅舅……我为了侯府名声考虑,忍下了委屈。 这一次芷柔又是变本加厉来污蔑于我,她才三岁的年纪。 我姑且也算是芷柔的母亲,看着这个孩子三岁年纪就如此毫无规矩,谎话连篇,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难逃其咎,我想将芷柔记在我的名下,由我来照顾教养芷柔。” “不可能!”陈碧玉厉声道:“我绝不会让你抢走我的芷柔的!” 顾芷柔也搂紧着陈碧玉的脖子道:“我要娘亲,我不要旁人。” 谢知萱用帕子抹了抹眼泪道:“郡主,这芷柔叫姨娘为娘亲也是不符合礼法的,三岁的孩子是时候该指正过来了,别让长安城的勋贵们以为我们永嘉侯府不讲规矩呢。” 寿宁郡主看向了陈碧玉母女二人道:“从今日起,芷柔不准再称呼陈姨娘为娘亲,阿萱说的也有道理,顾芷柔若是再被陈氏你养下去,怕是要废了!芷柔日后就养在福安堂之中。” 顾芷柔还在陈碧玉怀中呜呜的哭闹着。 寿宁郡主见着顾芷柔哭闹的一幕,更是皱眉,用眼神示意着一旁的嬷嬷将头发还湿漉着的顾芷柔抱过。 【死老太婆,我才不要被你养呢!谢知萱这个恶毒小三手段好高明】 寿宁郡主给一旁的谢知萱轻轻擦拭着眼泪道:“莫哭,莫哭,娘也知晓你今日又受了委屈!渚儿,从今日起,每逢初一十五你都必须要留宿在萧芜院之中!” 顾凌紧皱眉头。 谢知萱依旧只是默默垂泪,她并不觉得顾渚会答应此事。 但没有想到,安静的福安堂出来顾渚的一声:“好。” 谢知萱一时间也忘记了哭泣,她用手帕擦拭眼泪的动作也顿住了,眼底里只剩下了恶心。 陈碧玉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顾渚:“五爷,你说什么?” 陈碧玉神色万分激动,“顾渚,你答应过我,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不会碰那个卑贱商户……” 谢知萱没等陈碧玉把话说完道:“郡主,陈姨娘身为妾侍胆敢污蔑主母,为了算计我枉顾侯府小姐的安危健康,该当何罪呢?” 寿宁郡主一时间倒也不知如何处罚陈碧玉合适。 卫氏起身道:“母亲,陈姨娘刚给侯府添了丁,今日虽是犯下大过错,但念在她也刚出月子没多久,不如罚她去佛堂之中抄写经文百遍,为侯府众人祈福。” 寿宁郡主道:“你这提议不错,陈氏,你去佛堂之中罚跪抄写经书百遍,何时抄写完了,便就何时免了罚跪可出佛堂。” 陈碧玉听到寿宁郡主此言,咬紧着下唇,满是不甘心,却也只能皱眉应下:“是,郡主。” 寿宁郡主挥了挥手道:“芷柔留下,你们其余人都退下吧。” 谢知萱起身福身告辞。 出了福安堂的门。 谢知萱便见到了握紧拳头打着顾渚的陈碧玉。 陈碧玉声音哽咽:“顾渚,你答应过我不会碰商户女的,你为何要答应郡主初一十五去谢知萱的房中?” 顾渚握住了陈碧玉的手,皱眉道:“那你今日又为何要不顾芷柔身体,让芷柔跳下湖水之中去污蔑谢知萱?” 陈碧玉道:“我没有让芷柔跳下湖中,真的没有!” 只是顾渚的眼神很明显是对陈碧玉充满着怀疑。 谢知萱倒是相信今日之事不是陈碧玉的算计,而是顾芷柔的擅作主张。 只是顾渚口口声声说喜爱陈碧玉,是被寿宁郡主棒打鸳鸯。却对陈碧玉连这点信任都无,可是滑稽。 谢知萱没再管他们这对“恩爱鸳鸯”,往萧芜院走去。 对于谢知萱而言,她更为担忧的是初一十五顾渚会否真得前来萧芜院留宿…… 第五十章 何况我还是世子的五婶 顾凌离开了福安堂之后,正要出府,从侧后门去萧芜院。 只是还没等顾凌走几步。 卫氏就追了上前:“顾凌,你给我站住!” 顾凌顿住了脚步,“娘,您叫我有何事吩咐?太子殿下那边还有要事寻我。” “这几日你不在府中,都住在何处?” 卫氏沉声问道,“你可还未曾弱冠未曾成亲,真把自个儿当做大人了?谁许你连着几日彻夜不归侯府的?” 顾凌道:“太子殿下,孩儿在帮太子殿下办事,有时忙到太晚,便歇在了太子别院之中。” 卫氏略带探究地望了一眼顾凌,“太子殿下寻你有何事?连着夜里都要你忙?朝中是没人了吗?” 顾凌道:“朝中有人,却没有太子殿下全然能信赖之人。” 卫氏皱眉道:“朝中这么多官员,怎么就没太子殿下能信赖之人?你可别拿太子殿下做借口,实则是在旁的女子的温柔乡之中!” 顾凌道:“孩儿怎敢欺瞒您呢,不相信您去问问太子殿下……看孩儿是不是因为太子殿下才一直留宿在外。” 卫氏自然不会去问太子殿下的,姑且也相信了顾凌的胡诌。 顾凌道:“娘,我午后还要去太子殿下那边,先行告辞了。” 卫氏道:“太子殿下能器重你乃是好事,但你素来也野惯了,须知君臣有别,郡主虽也是皇室郡主,但你与太子殿下到底已经是远亲了,太子虽是由你姨母养在边上长大的,可终究也是隔着一层的……” “孩儿知晓,娘,孩儿先行告退了。” 顾凌说着,就快步离开了院落里。 谢知萱刚回到萧芜院,就听到了墙边传来的动静,她一眼扫过去便见到了从墙上一跃而下的顾凌。 顾凌拉着谢知萱的手,进了屋内,就脱了谢知萱的外裳。 谢知萱推着顾凌道:“顾凌!” 顾凌一脸醋意道:“刚才顾渚碰过你这件衣裳了,拿去烧了。” 谢知萱叹了一口气道:“这件衣裳料子珍贵,与其去烧了倒不如卖了将银两捐给善济坊之中的孤老。” 顾凌将外裳递给了青橘,“听你主子的话,去将这件衣裳给卖了。” 顾凌望着谢知萱道:“祖母说了让他初一十五来你房中,你若不和离,就真让他初一十五进你房中?” 谢知萱猝不及防被顾凌抱入了怀中。 谢知萱望着顾凌的眼神道:“有陈碧玉在,顾渚想要初一十五来我房中许是艰难,何况我是不会让他进我内屋的。” 顾凌轻轻地亲上了谢知萱的耳垂,“初一十五我都会过来你房中。” 谢知萱被顾凌咬了一口耳垂,她娇嗔地瞪了一眼顾凌,见着顾凌的手不老实,谢知萱便道:“别,我今日真没有兴致。” 顾凌听到谢知萱这话,倒也没有猴急。 顾凌低头看着谢知萱的神情道:“可是觉得委屈?” 谢知萱道:“郡主待我再好,我终究还是外人,顾芷柔陈碧玉母女这般污蔑我,人证俱全,郡主却连将顾芷柔记在我名下由我抚养都不愿,对于陈碧玉更是轻拿轻放。” 谢知萱想,今日若是换做她污蔑陈碧玉,可绝不会仅仅是罚她在佛堂之中抄写经书百遍就了事。 顾凌道:“既是这般委屈,就该提出和离,你和离之后,我能娶你为妻之后,你也不用受陈碧玉母女二人的气,我方才已经和太子殿下说过了,待得你和离之后,他就帮我去向陛下求赐婚圣旨,陛下素来疼宠太子殿下,定会应下。” 谢知萱怔愣地望着顾凌:“你不是答应过我此事不让旁人知晓的吗?为何你让太子殿下知晓了?” 顾凌道:“太子殿下又不是旁人。” 谢知萱可不觉得太子殿下会答应顾凌此番无理的要求,“殿下答应你了?” 顾凌道:“太子殿下说给他一些时日接受此事。” 谢知萱咬着下唇,若和离之后,能嫁给顾凌,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侯府如今不分家是因为郡主还在人世,待郡主百年之后,永嘉侯府必定会分家,届时顾渚不再是侯府五爷,只不过是在鸿胪寺之中的一个四品少卿。 而顾凌不同,他依旧是侯府之中的世子,来日侯府的当权者。 只是谢知萱不敢做能嫁给顾凌的梦。 这乃是异想天开。 何况,顾凌这心性不定的年纪,自个儿到底比他年长五岁,他如今对自个儿也只是贪图新鲜感。 他一见到自个儿满脑子就只有那档子事,谢知萱可不觉得顾凌是真心对自己。 顾凌望着谢知萱的神情,“你不信我?还是不信太子能帮我们讨来赐婚圣旨。” 谢知萱道:“昨夜里记挂着今早要见太子,我没好好歇息,我要去午歇了。” “我陪你午睡。” 谢知萱皱着眉头,语气不善道:“顾凌,我都对你说了,我今日里没有兴致。” 顾凌道:“我知晓,你只是单纯陪着你午睡一会儿,你方才在马车上发过火之后,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谢知萱道:“这本就是我的脾气,何况我还是世子您的五婶,也是你长辈,长辈对小辈有些脾气又如何……” 顾凌低头气恼地咬住了谢知萱的唇,“你还真会气我!” 说罢后,顾凌又是吻住了谢知萱的唇,手解开了谢知萱的衣带, 谢知萱被顾凌吻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顾凌的吻落在了谢知萱的锁骨处,谢知萱浑身起了一阵麻意。 “阿萱……”顾凌道,“我要食言了。” 没等谢知萱反应过来,她被顾凌放倒在了床榻上…… “汪嬷嬷,您怎得过来了?” “我家姑娘已经在午憩了。” 谢知萱听到外边传来青橘大声喧哗。 顾凌皱眉道:“汪嬷嬷怎么来了?” 转而是汪嬷嬷的小声,“夫人既然都已经歇下了,该小声些,郡主知晓五夫人今日受了委屈,便让老奴将这对玛瑙叮当镯送来赐给五夫人,五夫人也别觉得委屈了。” 谢知萱隐约着听到了外边汪嬷嬷之声,只一对玛瑙叮当镯就想要来安慰她…… 呵! 谢知萱看着跟前顾凌俊朗帅气的脸,她讽笑出了声。 寿宁郡主怕是不知晓她最引以为傲的孙儿可也正在费力安慰着她…… 第五十一章 太子生母叫厉琳琅 谢知萱不知自个儿是何时睡过去的。 只知晓后边顾凌握着她被顾渚摸过的手腕,逼着她发誓初一十五绝不让顾渚进她房门,还发誓不再自称五婶。 后来好久之后,顾凌又逼着自己喊他夫君…… 谢知萱只觉得自个儿最后是晕睡过去的,缓缓迷迷糊糊醒来时,她只知晓自己恍若处于一片虚无之中。 谢知萱喊着顾凌,青橘,夏莲都无人应她,也无人理会她。 谢知萱见到了一处让她惊骇不已的海市蜃楼,似神仙所住的地方。 这里的房子似书里描写的水晶宫,宫殿高耸如云,这里的路很宽,却没有马车,有的是风驰电掣的各色盒子。 谢知萱随着一阵风飘到了一处大学之中。 谢知萱看着门口一块不知什么石头上,有几个大字,云市师范大学。 大学?大学不是一本书籍吗?还是一个地方吗? 石头旁边有着一道门,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从外边一旁的铁门处入内。 “娘!” 谢知萱见到了穿着清凉的,梳着一个男子发髻的娘亲与几人说说笑笑走进了里边。 谢知萱跟随着她们到了一处卧房…… 说是卧房倒也不像是像卧房,逼仄狭小的屋子里,足足摆着六张床,底下好似是书桌,上边是铁和木头搭建的床? 比之丫鬟的房子都不如,她的娘亲怎能住在这般破旧狭小的房子里? 还只能躺在一张翻身都艰难的铁木床榻上,侯府里边的奴婢都不住这般屋子。 谢知萱想要去碰娘亲,却听到了另一个人说的话。 谢知萱望过去,那人竟是和顾芷柔长得很像,应当说像是顾芷柔长大时候的模样。 似顾芷柔长相的姑娘叹气道:“现在的穿越文真的是越写越过分了,这些网文小说作者一点都不讲究古代的男女大防,写穿越女穿越过去性情大变,就开始开药馆开饭馆做生意,和几个男人称兄道弟简直太可笑了,我想要找几本真正讲究男尊女卑的古言小说都难。” 谢知萱听到她娘亲也开了口。 “顾芷柔,你别太封建了好不好?朱程理学没有出来的时候,做生意的女子也不是没有,武则天那时候还有女官呢,这历史上还有鼎鼎有名的奢香夫人。 我们身为现代女子看女频穿越小说难道还要看那些男尊女卑,整天看一群女人家为了烂黄瓜在后宅里斗来斗去?” 谢知萱听到娘亲喊顾芷柔,她愣了愣,顾芷柔? 刚才说话之人真是顾芷柔? 谢知萱又听到了那个叫做顾芷柔的女子出声:“厉琳琅,你还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女人家在古代本来就是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抢夫君也是为了抢地位啊。 那些三流古言小说作者给女主开金手指种田经商,那才叫写得一个离谱。 红楼梦之所以经典就是因为这本文宅斗写的太好了。 那才是女儿家们的竞争,宝姐姐为了嫁给宝玉费尽心思,最终当上宝二奶奶,虽然贾宝玉后来走了,可她到底也是嫁得了贾宝玉,宝姐姐最大的可惜贾宝玉不爱她,林黛玉一副病弱的样子谁会喜欢,我也不喜欢!” 谢知萱不知什么红楼梦,不知什么是宝姐姐。 谢知萱就听得她娘亲道:“顾芷柔,我和你一个大学还真的是我的耻辱,你竟然把红楼梦当做宅斗文看?我服了你了!而且人家宝姐姐怎么会因为宝玉不爱她而觉得可惜啊?你可真厉害还点评起曹雪芹来了?” 顾芷柔轻哼,“没有你厉害,你有本事穿越到古代说什么男女平等,女子可以出门做生意试一试?” 厉琳琅道:“我要是穿越到古代,肯定不会像你看得那些封建穿越文女主一样,一个现代穿越过去的女人和别的女人争烂黄瓜,然后还把那根烂黄瓜当做宝贝! 不是给老男人烂黄瓜当继室养庶子庶女,就是穿越成庶女还要嫁给嫡姐夫,土生土长的女主也就算了,这些接受过教育的女大学生穿越过去争又老又烂的黄瓜做什么? 而且结局烂黄瓜解散妾侍通房外室,给女主一个诰命就算是女主赢了,穿越过去的女主生四个儿子,恶毒女配生四个女儿,这到底赢在哪里了?” 顾芷柔道:“等你穿越了,你就会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有多可笑了!古代女子身不由己,本来男人就是妻妾成群,要改变古代男子的想法哪里有这么容易!你真该穿越过去尝尝苦头!” “好了好了,哪里有这么容易穿越啊!” “不过说起来这本小说里面的名字还真和你们两个有点相似。” 谢知萱听到了一旁还有两个女子说话。 一个女子手中拿着发光的铁板。 谢知萱见到铁板会发光,她甚是惊奇,凑上前去看着这块铁板不仅仅是会发着光亮,而且里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字。 谢知萱大多数字都是认得,只是有几个字好像是写错了。 谢知萱看到了封面上的大字《替身皇后》。 替身皇后又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的女主角叫做顾芷雯,和芷柔你就一字之差,里面有个配角,就是男主太子的母亲就叫做厉琳琅诶。” “琳琅,你要不要看看?同名同姓说不定你哪一天就穿越进书里面了呢?” 厉琳琅道:“太子母亲?我可不要看,我才不要做烂黄瓜男主妈,就像你们说的,哪里会这么容易穿越啊。” 顾芷柔道:“发给我,我看看。” 谢知萱到了顾芷柔身边,看着顾芷柔所握着铁板上显示出来的字她有许多都是看不懂,这些字好似是有些简体的。 谢知萱便又回到了方才说话的那女子身边瞧着,她手中铁板上的字自个儿认得。 谢知萱看着看着,一段段文字涌入了她的脑海,谢知萱明白了顾芷柔所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女主,男主,是这话本子之中两个人物。 男主……也便是太子殿下,女主乃是顾芷雯,顾芷雯因为表姐卫蕴去世,被迫与相爱的袁小将军分开,入宫为太子妃,照顾表姐留下来的孩儿。 书中大多是在写顾芷雯与后宫嫔妃的斗争。 顾芷雯当上太子妃两年后,陛下去世,当今太子殿下登基,顾芷雯的皇后任命一直久久未曾下来,因为卫家出了一个容貌更似卫蕴的庶女。 太子想要纳卫家庶女为后。 当时的顾凌因军功被封为宁王,帮着顾芷雯坐上了后位。 这本话本子并没有写完…… “阿萱!” “阿萱……” 谢知萱听到了有人喊着自个儿,她睁开眼眸来,入目得是跟前的顾凌…… 顾凌见着谢知萱醒来道:“你终于是醒过来了,是不是梦魇了?刚才一直见你皱眉……” 谢知萱道:“这梦实在是太光怪陆离了……” 谢知萱却隐隐约约多了好些的意识,她娘亲和顾芷柔好像以往是同窗……她娘和顾芷柔好像都是穿越过来的? 好像他们所在的只是一本话本子,这太过于匪夷所思。 谢知萱都快要以为是她这段时日遇到的事情太多,有所疯癫了…… 但这件事太过于奇怪,奇怪到她就算疯癫了也想不出来此事。 谢知萱想着,她起身走到了书桌跟前提笔给娘亲写信,询问顾芷柔与红楼梦两事,若梦境是真的,娘亲必定会为她解答。 谢知萱想着还有一件事情,书中提到的太子生母可不是什么已故的承恩伯府的王皇后,而是厉琳琅…… 第五十二章 五爷与我恩爱有加 谢知萱见到顾凌凑了过来,她写字的手一顿,“我给我娘亲写信,你去旁处。” 顾凌朝着谢知萱一笑道:“你是要与你娘亲说和离一事吗?” 谢知萱提笔的手顿住,她看了一眼顾凌,等着顾凌离去再落笔 那个梦实在是太过于奇怪,谢知萱并不敢告知顾凌知晓。 顾凌见谢知萱的眼神,倒也没有继续再留在谢知萱边上。 谢知萱落笔:“娘亲,我在长安城之中极好,五爷与我依旧恩爱有加,弟弟妹妹已到达长安城,我已经安排弟弟进了万柳书院,妹妹的婚事我也在留意,女儿女婿一切安好勿念。” 谢知萱想了又想,还是没提笔问她那个奇怪的梦境。 梦境过于离奇,她想若是又机会,还是当面询问娘亲为好。 -- 佛堂之中。 看着丫鬟抄写着经书的陈碧玉一直在安国公夫人怀中默默垂泪。 “娘,怎么办?五爷这一次可不信任我了,我也不知芷柔这孩子怎会跳下荷花池之中污蔑的谢知萱,五爷不信我,他还答应了郡主初一十五要去谢知萱那个贱婢的房中!” 安国公夫人唉了一声,浓浓叹气都:“我当初就和你说了,既然顾渚与谢知萱已然成亲,你不如另选夫君,你偏偏就不信邪,好好的国公府的嫡出女子竟然成了妾侍,这些年安国公府之中的姑娘都抬不起脸来了。” 陈碧玉落泪道:“我以为我诞下五爷的儿子,便能让五爷休了谢知萱的……” 陈碧玉道:“娘,我不能让顾渚初一十五去谢知萱的房中,如今离三月十五已经无几日了,您帮我想个法子……” 安国公夫人紧皱眉头道:“除了你装病又有什么法子可想呢?” 陈碧玉道:“可是装病也不能每一次都装病。” 安国公夫人眼眸微眯道:“听说她如今又在捣鼓谢氏药坊了?” 陈碧玉应下道:“是,商户贱婢就是小家子出生,明明已是侯府夫人,却还要抛头露面沾染商户习性去外边做什么生意!” 安国公夫人道:“这倒是一个好机会,若是谢氏药坊医死了人,那谢知萱也是难逃其咎!” 陈碧玉问道:“娘亲可有什么好计谋?” 安国公夫人小声在陈碧玉身边耳语了一句。 陈碧玉淡淡笑了笑,“谢知萱要是在外边闯出大祸来,这郡主必定不会放过她的,的确是不用担忧夫君还会再去她房中。” -- 谢知萱做过那个奇怪的梦境之后,这几日她忙着开药膳馆之事,倒也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忘了一干二净。 琳琅酒楼本就是装修地极好,稍一休整便能开药。 琳琅酒楼之中。 徐毓秀牵着盛香香的手前来。 谢知萱见到盛香香,便笑着向前,将盛香香抱在怀中,“若希呢?” 徐毓秀笑着道:“这不是没几日酒楼就要开了吗?我便给若希找了一个奶娘照顾,香香大了,跟着我来酒楼之中倒也放心。” 谢知萱看着怀中白白嫩嫩的盛香香,满眼里都是羡艳。 寻常女子到了她这个年纪,儿女大多也有四五岁了,而她许是这半辈子都无缘有女儿了。 谢知萱对着徐毓秀道:“再过两日就是十五月半,我翻了黄历倒是个宜开张的吉日,倒不如就在十五日重新开张如何?到时候也请人放炮仗,请个戏班子来敲锣打鼓地热闹热闹。” 徐毓秀道:“好,这两日我就准备食材,厨子这两日里也找好了,十五开业倒也可行,我先去厨房之中瞧瞧,厨房休整得如何了。” 徐毓秀往厨房去后,谢知萱怀中的盛香香突然间一阵激动,她对着外边路过的三人喊道:“爹,爹爹。” 谢知萱虽在院子里种些草药,但究竟也不是什么体力活,平常也没有多大的力气,怀中三岁孩子一动,谢知萱一时间抱不住,也怕摔了盛香香,便连将盛香香放在了地上。 盛香香年纪虽小,小腿也短,速度倒也是快。 谢知萱还没反应过来时,盛香香已经跑了出去。 谢知萱倒也顾不得什么端庄不端庄,她也连跟着跑了出去。 只见盛香香挡在了三个年轻男子跟前,她对着最右侧的男子喊道:“爹爹,香香终于找到你了,娘亲说爹爹已经死了,香香知晓爹爹没死!” 说着盛香香便抱住了盛况的大腿。 盛况见到盛香香的小脸,脸上闪过一丝骇然一丝心疼更多的却是愧疚。 盛况边上穿着一袭红衣,面如冠玉的少年郎道:“哪里来的小丫头,你认错爹爹了!” 谢知萱看向了跟前三人,盛况她只有他成亲之时的一面之缘,中间红衣少年郎谢知萱不认识,不过红衣少年郎边上的卫瞻谢知萱倒还是记得。 谢知萱连连上前,对着卫瞻躬身道:“卫世子。” 卫瞻看向谢知萱,眼眸亮了亮,也跟着躬身行礼道:“五婶。” 徐杰听到卫瞻的称呼,望向跟前的谢知萱轻笑道:“这般年轻的夫人,你竟然叫五婶?承国公府又哪里来的五爷五夫人?” 上回在徐府门口虽有一面之缘,不过那时谢知萱在马车之中,远远见了一面徐杰倒也忘了谢知萱的长相。 卫瞻道:“是顾凌的五婶,顾渚顾大人的夫人。” 徐杰闻言倒也恭恭敬敬地作揖道:“五夫人,在下镇北侯府世子徐杰,是您侄儿顾凌的好友。” 谢知萱望向徐杰,想来的确是传言非虚,徐杰的容貌也甚是俊朗,乃是人中龙凤。 盛香香见盛况不理她,她呜呜哭泣着:“爹爹,你怎么不抱香香?” 谢知萱上前抱住了盛香香道:“香香,你认错人了,他不是你的爹爹,你爹爹已经去世了。” 盛香香道:“不,姨姨,他就是我的爹爹,他就是!” 谢知萱捂住了盛香香的小嘴,对着盛况道:“盛大人莫要见怪,香香才三岁,还不大懂事不会认人,您与她爹爹有所相似才会认错。” 盛香香一直落着眼泪道:“香香没有认错,姨姨,他就是我的爹爹!爹爹!” 盛香香哭得叫一个可怜。 卫瞻看着可爱的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哭得这般厉害,“好可怜的孩子,他爹爹怎么这么早就英年早逝了呢?” 谢知萱望了一眼盛况,哄着怀中的盛香香,软声道:“姨姨带你去街上买好吃的糕点,不哭了?好不好?” 卫瞻听到谢知萱的软声细语,仔仔细细看了谢知萱的侧颜,心中倒甚是羡慕顾渚,顾渚也不知哪里来的福气,美妻贵妾,齐人之福。 第五十三章 十五那日我会来萧芜院 谢知萱哄着怀中的三岁的小女孩,盛香香倒是属于乖巧懂事,在谢知萱的柔声安慰下没有自顾自的哭泣,只是耷拉着小脑袋眼泪汪汪的甚是委屈。 谢知萱看着越发的心疼,只带着盛香香去街上挑选些她喜爱之物。 卫瞻三人到了东宫之中。 卫瞻见到了在东宫里面的顾凌轻笑道:“你这几日怎么天天在东宫之中?” 顾凌道:“我想要殿下帮我求一道赐婚圣旨,自然要好好地多献殷勤。” 卫瞻和徐杰两人都是一惊:“你要成亲了?” 顾凌点头道:“快了,南疆那边喜报频传,待得我爹凯旋,就能成亲。” 卫瞻道:“你若成亲了,是长安城各府郎君们的幸事。” 徐杰淡声笑了笑:“倒也是,顾世子若是拖个两年三载的不成亲,不少姑娘可都不会愿意谈亲事,你若成亲了对我们而言乃是幸事。” 卫瞻道:“你要娶的是哪家的姑娘?可有你家五婶漂亮温柔?方才我了路上碰到了你五婶抱着一个孩子哄着,温声细语直让我好生羡慕你五叔,你五叔可真有福气得紧。” 徐杰道:“五夫人好似比当日马车上一瞥更为漂亮了。话说回来,你要求娶的事哪家姑娘?还要麻烦太子去请赐婚圣旨?” 所有人都说谢知萱如今是越来越好看,顾凌觉得这是他的功劳多些。 顾凌听到卫瞻与徐杰询问道:“届时你们便知晓我要娶哪家姑娘了。你们方才在何处碰到她了?” “她是谁?”卫瞻不解问道。 顾凌只觉五婶烫嘴得很,他也不再询问,谢知萱出了侯府能去的不是仁元药坊就是琳琅酒楼。 顾凌出了东宫去寻谢知萱。 还没到琳琅酒楼,顾凌便见着谢知萱手中拿着一个布做的小老虎,弯腰逗弄着小姑娘,“香香,嗷呜大老虎来了。” 顾凌望着这一幕,轻轻得笑了笑,许是三四年后,谢知萱也能这般对他们的女儿。 顾凌以往从未曾考虑过生子,但若说下意识的话,定然是想要一个儿子的,永嘉侯府的爵位军队都需儿子而继承,但这会儿他想一定要与谢知萱在一起生一个这般软糯的女儿。 顾凌正要上前的时候,便看了一个穿着深蓝官袍的男子走到了谢知萱跟前。 谢知萱见到一双男子的官靴,她抬起眼眸来,淡声道:“五爷。” 顾渚沉声对着谢知萱道:“过两日就是十五了。” 谢知萱握着布老虎的手紧了一紧。 顾渚道:“十五那日我会来萧芜院,但你别妄想我会碰你!你这般自甘下贱的商户之女,可不配我碰你,也不配生下我的孩儿。” 谢知萱淡淡道:“我没有妄想过。” 谢知萱的确是不用妄想顾渚,毕竟她早已有了顾凌…… 顾渚自从十五岁时那场大病之后,便再也很少去军中历练,鸿胪寺之中又得常喝酒应酬。 顾渚虽也称得上是美男子,可这三年来,他的身形是消瘦的,但肚子却也是越来越大,连官袍都遮不住。 而常年保持练武的顾凌的宽肩窄腰,一身腱子肉的顾凌也是身材匀称…… 前日里,陈碧玉就从佛堂之中出来了,当夜叫了三回水,陈碧玉身边的丫鬟婆子就在议论着五爷好生厉害。 谢知萱不知道是否是陈碧玉故意让她的手下来她跟前嚷嚷的,但三回水就能被称为好生厉害的话…… 那顾凌…… 谢知萱想着脸上多了一抹羞赧的潮红。 顾渚低头见着谢知萱脸上的潮红,他看了两眼便移开了眼睛,“你休想试图用美貌来勾引我,你出生就是下贱商户,我不可能会碰你半点的。” “坏蛋!”盛香香手中抱着布老虎,噘嘴看向顾渚,“你坏蛋坏蛋坏蛋!你为什么要骂我姨姨?” 顾渚望向谢知萱边上的盛香香,只觉得奇怪。 他明明也有一个三岁的女儿,以往觉得顾芷柔比旁的三岁小儿要聪慧懂事许多,也是有趣可爱的。 但今日见到盛香香,明明是在骂自个儿的小姑娘,他竟然会觉得比顾芷柔更为天真烂漫些,甚至觉得盛香香长得更为可爱些。 顾渚又看向谢知萱,“这孩子是谁的?” 谢知萱答道:“我永兴城来的好友的女儿,她的酒楼不日就要开张,我帮她照顾一会儿女儿,这孩子叫做盛香香,香香,叫姨父。” 盛香香哼了一声:“不叫,他对姨姨很不好!” 顾渚紧皱着眉头,“商户女儿果真低贱不知礼数,一点都比不上我家芷柔。” 顾渚说罢后,便拂袖离去,身怕待久了一点,就被她们两人沾染上商户的铜臭气。 谢知萱带着盛香香回到了琳琅酒楼之中。 他们前脚刚进酒楼,后脚便有一个少年跟着前来。 顾凌入内便将谢知萱搂过,狠狠地咬了一口谢知萱的耳垂。 谢知萱吃痛嘶了一声,“顾凌,还有孩子,这还是在琳琅酒楼……” 顾凌气恼着道:“你又当我死了?教孩子叫顾渚姨父?他算是哪门子的姨父,还有你方才在他跟前竟然还害羞了?他与你说了什么,你害羞了?” 谢知萱见着又吃醋的顾凌,笑了笑道:“我方才不是对着顾渚害羞,我只是想起了你才害羞的。” 顾凌一听,气恼醋意全消了,他松开了谢知萱,半蹲下身子看着盛香香的小脸道:“乖,叫一声姨父,姨父明日给你带蜜枣子吃。” 谢知萱皱眉对着顾凌道:“顾凌,你别乱教。” 盛香香看着跟前的顾凌,小脸害羞道:“漂亮哥哥。” 顾凌被小女孩夸漂亮,可没什么开心的,“不是哥哥,是姨父,叫姨父,乖乖叫姨父,这锭小元宝就给你当见面礼了。” 顾凌从荷包之中取出来指甲盖大小的金元宝。 盛香香看了一眼谢知萱,“姨姨……” 顾凌也看向了谢知萱,“你告诉她,究竟谁才是她的姨父?” “知萱,这厨房的灶火都已试好,我熬了两锅补身子的汤……” 徐毓秀从后厨到了酒楼大堂之处,见着盛香香跟前的貌美少年,徐毓秀也惊叹道:“乖乖,阿萱,你长得已是够漂亮了,没想到长安城之中竟然还有这般容貌惊世的少年郎。” 盛香香奶声奶气问着谢知萱道:“姨姨,我该叫他姨父吗?” 第五十四章 你就是我的心药 徐毓秀听到了香香问的话,诧异地看了一眼顾凌,“这位是顾家五爷?长得好生年轻。” 顾五爷如今已经都已经该二十五了,眼前的少年看着顶多十八左右的模样,看起来甚是年轻。 顾凌起身对着徐毓秀道:“徐夫人,我并非是顾家五爷,而是永嘉侯府的世子顾凌。” 徐毓秀听到侯府世子这般大人物,连行礼道:“见过顾世子。” 盛香香还是问着谢知萱道:“姨姨,我该叫他姨父吗?” 徐毓秀低声对着小香香道:“香香,可不应该叫姨父,你日后得叫世子爷。” 盛香香奶声奶气道:“可是他让香香叫他姨父的呀!” 徐毓秀震惊无比地看了看顾凌,又看了看谢知萱,“阿萱,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谢知萱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她气恼地看向了口无遮拦的顾凌。 谁知顾凌眼中更是委屈与气恼:“你说,究竟谁才是香香的姨父?” 谢知萱过去摸了摸盛香香的小脑袋。 盛香香歪着小脑袋,小声道:“姨姨,香香到底是该叫世子爷还是该叫姨父呀?” 顾凌道:“自然是该叫我姨父,乖,叫了这锭小金元宝就给你了。” 盛香香见着金子,眼眸弯弯甜甜笑着:“姨父。” 顾凌将小金子给了盛香香,笑了笑:“真乖。” 谢知萱看向一脸惊讶不已的徐毓秀轻叹了一口气,“毓秀,此事说来话长,我等会与你细说。” 谢知萱望向一旁的顾凌道:“你该走了。” 顾凌得了盛香香叫姨父的便宜,抱起盛香香道:“我今儿个添了一个小侄女,我带着小侄女去街上买东西去。” 徐毓秀见顾凌将盛香香抱走,有些担忧,可她却有要紧地话想要与谢知萱谈谈。 谢知萱让着婆子跟了上去照看着香香。 徐毓秀与谢知萱进了酒楼二楼的雅间厢房内。 徐毓秀给谢知萱倒了一杯热茶道:“阿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你与顾世子……” 谢知萱道:“我夫君顾渚在庶子满月宴上,给我下了合欢药想要我与安国公府六爷苟且,可以休了我让我给安国公府六爷为妾,阴差阳错之下,同样中毒的顾世子帮我解了合欢药。” 徐毓秀震惊无比,脸色铁青道:“这天底下的负心郎君怎得这般多?顾五爷竟然给发妻下了合欢药之毒?” 谢知萱轻点头道:“是。” 徐毓秀担忧地望着谢知萱道:“阿萱,你这几年往永兴城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这七年在侯府之中的日子应当很难过吧?” 谢知萱道:“郡主待我尚属不错,顾渚和陈姨娘二人先前也不敢猖狂,也是陈姨娘如今得了五房长子后……才对我变本加厉。 徐毓秀道:“顾世子是顾渚的侄儿吧?侄儿与婶婶?这……这事若是传出去……” 谢知萱道:“我知晓若是传出去,永嘉侯府或许会要了我的性命,也或许我再也无脸留在长安城之中。” 徐毓秀握紧着谢知萱的手道:“我们姐俩怎得这般命苦呢?唉!” 一个是被夫君抛妻弃女,一个是被夫君下药给旁人做妾侍。 谢知萱道:“毓秀,此事还望你帮我瞒着。” 徐毓秀心疼地望向谢知萱,“不过我看那世子对你的态度,可不像是只有过那一回阴差阳错而已。” 谢知萱道:“他如今夜夜宿在我的院落之中,说想要对我负责,让我和离娶我为妻。” 徐毓秀更是诧异,“这怎么可能?若是寻常百姓家中,也断没有侄儿娶婶婶之事,何况这还是在侯府之中。” 谢知萱轻笑:“他也是年轻幼稚,想得容易罢了,他要娶我哪里这般容易,且他如今对我不过也是贪图美色一时兴起罢了,顾凌才十八不到的年纪,心性未定,等到他再长两岁就能明白他所肩负的重担却不许他这般肆意妄为。” 徐毓秀更是替好友感到悲凉,“阿萱,你日后该怎么办呢?顾凌他是侯府世子可以全身而退,过两年也可娶妻生子,可你又该怎么办?” 谢知萱道:“最坏的结果我也预料到了,所以我要重新拾起爹爹留给我的药坊,开药膳铺子,日后总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地,也趁着这段时日顾凌能帮衬我,给我弟弟弄个锦绣前程,给妹妹挑个如意郎君。” 徐毓秀轻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的命够苦,谁知你也一样。” 谢知萱无奈一笑,这世道的女子是悲凉的。 谢知萱与徐毓秀又说了一会儿话,她便回去了侯府里边。 谢知萱刚到萧芜院里面没多久,后脚顾凌也进了屋内。 谢知萱见着顾凌满是不悦道:“你不要乱教孩子说话,孩子不懂事,她若是在外人跟前叫你一声姨父,又当如何?” 顾凌见着谢知萱生气,他倒也有了一股怨气:“还不是你教香香喊顾渚姨父在先,五爷,五叔哪个不好叫?偏是让孩子叫姨父。” 谢知萱紧皱着眉头没再理会顾凌,她走到了书桌跟前,看着几日琳琅酒楼重新修缮的账册。 顾凌见谢知萱不理他,他轻皱眉走到了谢知萱边上的椅子上落座,“明明是你有错在先,你若是和离哪还有今日之事。” 顾凌道:“我实在是看不得你与顾渚说话,我会嫉妒,方才看你对他面露害羞浅笑时,我心都疼得难受,这会儿还心疼着呢……不信的话,你摸摸。” 顾凌拿起来谢知萱的手,往他的心口处摸去。 谢知萱手贴着顾凌跳动的心,只觉得手烫得厉害。 谢知萱皱眉看向了顾凌,“把手腕给我。” 顾凌将手递给了谢知萱,谢知萱将手指放在了顾凌的脉搏之上,许久才道:“确实有心疼之症,既然是心疼患了心疾,不该纵欲过度,该清心寡欲,所以今日世子还请离开萧芜院,该回你自个儿的院落之中,好好养养你的身子骨。” 顾凌反手握住了谢知萱的手腕,将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我可不是心疾,而是心病,而你就是我的心药。” 顾凌说罢后,便吻上了谢知萱的红唇,将她抱在了书桌之上。 谢知萱见着顾凌的眼神,连声道:“不可以在此处。” 顾凌却将谢知萱禁锢在书桌之上,略带着哑沉诱惑的声音道:“阿萱,试一试……” 谢知萱道:“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顾凌含着谢知萱的耳珠道:“别说一件事情,十件百件我都答应你。” 第五十五章 后日顾渚要来萧芜院,你别来 天色已暗。 幽暗的房中床帐之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甜腻之香。 床头边的烛火摇曳着,时不时迸射着火星子。 卧榻之上,谢知萱在少年的怀中,只觉得又登一次极乐,在少年怀中轻颤了许久,她才拿过床头边上的一个小玉瓶。 谢知萱从小玉瓶子里倒出来四五颗避子药丸,正要服下时,却被顾凌握住了手。 顾凌道:“别吃了,是药三分毒,有了孩子也无妨,今日陪着香香玩了一会儿,我倒是想要一个女儿。” 谢知萱看向了顾凌,还是要吃药,可顾凌握着她的手腕倒是紧,“阿萱,别吃了。” 谢知萱道:“若真是有了孩儿,怎办?” 顾凌道:“那就生下来。”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怎么生?她倒是不介意让顾渚喜当爹的,只是这对顾凌日后的世子夫人不公平。 谢知萱将药丸放了回去小玉瓶子里,也不与顾凌争执,顾凌这几日一早就要去东宫之中,等他早上走了自个儿再吃药倒也来得及。 谢知萱将小玉瓶子放在一旁,望着跟前的顾凌道:“你还记得方才说过答应我一件事情的……” 顾凌回想方才在书桌上的谢知萱,轻笑道:“嗯。” 谢知萱缓缓开口道:“后日顾渚要来萧芜院,你别来。” 顾凌笑意一下子顿住。 “谢知萱!” 谢知萱见着顾凌眼眸之中燃起的怒火,望着顾凌的眼眸道:“白日里顾渚对我说了,他会来我房中,绝不会碰我,我也不会让他碰我半点的。” 顾凌道:“我不信!不行!你明日就与祖母去说和离!你不说我帮你去说!” “你要是敢让别的男子进你的房中入住,那得等我死了!” “等我死了,你也得做法事让我灰飞烟灭了才行,我若是成了鬼都不会让顾渚与你同房的!” 谢知萱对着顾凌道:“顾渚对我厌恶至极,他觉得我出身低微下贱也会让他沾染铜臭气,影响了他高贵的侯府公子哥儿的贵气,绝不会碰我的。” 顾凌道:“他这几次看你的眼神就甚是不对劲,你若是要让顾渚进你的房中,除非我灰飞烟灭才可。” 谢知萱咬着嫣红的下唇,她知晓顾凌乃是吃软不吃硬的,道:“顾凌,你若不放心,尽管让婆子前来盯着,何况你今日在我身上留了这么一身的痕迹,我又怎敢见顾渚呢?” 顾凌皱眉道:“十五那日顾渚来不了你房中!” 谢知萱看向顾凌道:“你要做什么?他好歹也是你亲五叔。” “你心疼顾渚?”顾凌气呼呼地道。 谢知萱笑了一声,“我心疼的是你,顾凌,你前途无量,没得必要和顾渚一样用腌臜手段。” 顾凌道:“谁用腌臜手段了?我让太子殿下在十五那日里给顾渚都派点活,让他连回府都无空。” “总不能我一个人被太子殿下当做驴来用,近两日太子殿下知晓我要求赐婚圣旨,是将我当牛做马对待。” 谢知萱望向了顾凌,“太子殿下倒是挺重用你的,朝中这么多人,太子殿下竟让你一个不满弱冠的少年帮他的忙。” 顾凌道:“太子殿下要清算朝中蠹虫,勋贵世家靠着祖荫在朝中拉帮结派卖官鬻爵,那些勋贵老臣家中子孙挥霍无度对朝堂百姓毫无建树,却又阻断着有才有能的寒门庶子进朝堂。 太子让我帮他清算那些靠着祖荫违国法乱法纪,贪污腐败结党营私的勋爵人家,首当其冲的便是安国公府。 若是换了别的世家,我倒也不乐意这般被当做驴用,但是陈六公子竟然差点要了你的清白,我不会让安国公府再得意多久,陈碧玉前些时日也是算计污蔑于你,我会为你报仇的。” 谢知萱没想到顾凌竟在自个儿跟前说起此等私密的朝堂之事,她捂着耳朵道:“此等朝廷要事,你不必说给我知。” 顾凌放开了谢知萱的手道:“我憋着这个秘密,谁也不敢说,也只有与你说说了。” 谢知萱看向顾凌,“为何谁也不敢说?” 顾凌道:“这一次是陈家,下一次或许就是轮到了承国公府,镇北侯府,也许是我们永嘉侯府……太子手段凌厉,他决意要肃清朝堂,很难说卫家与我们顾家不会受牵连。” 谢知萱小声道:“你难道还帮着太子清算自家外祖家与永嘉侯府?” 顾凌道:“若真是查到了卫家与顾家也有贪腐违国法之事,我也会大义灭亲,我只忠心于太子殿下,我的命都是太子殿下所救的,我们两个有着过命的交情,一起经历过生死的。” 谢知萱记得那块铁板之中的书中写到后来顾凌被封宁王之后,拥有三十万的兵权。 三十万兵权……乃是如今整个天下近三分之一的兵了。 难怪太子殿下会放心给顾凌一人这么多的兵权。 哪怕两个人后来因为顾芷雯频频闹矛盾之时,太子殿下也没有收回顾凌兵权。 顾凌望向谢知萱,“太子要大力扶持新臣良将,谢鸣若是能得太子殿下青睐,必定能够步步高升,要不要我在太子殿下跟前帮谢鸣引荐……” 谢知萱看着顾凌的眼中写满着来求我三字。 谢知萱倒是没有什么兴致,太子殿下有意清算这些盘根错节的长安世家,此中凶险是不可说的。 赢了自是平步青云,输了这些世家的手段也是不低的,谢知萱自然是求稳为好。 弟弟若是想要去争这个前程,谢知萱不会阻拦,但她不会去帮弟弟走上这一条路。 谢知萱道:“太子殿下能为寒门庶子考虑乃是一桩幸事,如今虽有科举,可入朝为官却还是要有世家门庭为倚靠。” 这也是她一直不愿和离的缘由。 弟弟苦读多年,无门路无依靠,到时候顶破天做个偏远县城的知县大人,入长安城朝中为官需得有勋贵世家为倚靠。 顾凌道:“所说后日里可以让太子殿下帮忙,不让顾渚来你房中,可是长此以往下去也不行,你还是明日去我祖母跟前提和离一事。” 谢知萱甚是无奈,顾凌他能有一日不盼着自己和离吗? 第五十六章 没什么比生下五房嫡子要紧的 谢知萱无奈道:“后日便是琳琅酒楼重新开张之日,何必再这个关头说和离一事呢,待琳琅酒楼开张之后再说。” “顾凌,琳琅酒楼开张那日里你可以帮我请太子殿下过来用膳吗?” 琳琅酒楼本就是太子租给她们的,重新开张,理应请太子殿下过来尝一尝的。 顾凌道:“不。” 谢知萱望着顾凌道:“为何?” 顾凌满是带着酸意道:“你见着太子就没移开过眼,我可不会再给你见到太子殿下的机会,我长得还不够让你看的吗?说什么太子殿下长得像你一个熟人,你那熟人是谁?是你哪个相好的?” 谢知萱脸色一黑,看着顾凌的眼眸之中微带着怒意,“你今日就可以离开萧芜院了。” 顾凌轻笑着亲了亲谢知萱的红唇,安慰着她道:“我知晓你只有我一个相好的,开个玩笑罢了,我请太子殿下与表姐一道前来琳琅酒楼就是了。” 谢知萱道:“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忌口偏好的吗?” 顾凌想了想道:“太子殿下好似没有什么忌口的,也没有什么偏好的。” 谢知萱应道:“好。” 天色未亮的时候,外边已响起了些鸟鸣声。 谢知萱是被身旁的顾凌给闹醒的,谢知萱实在是不知顾凌哪里来的如此做精力,她瞋了一眼顾凌道:“不行!” 上回大清早的胡闹,差点就在卫氏跟前漏了陷。 顾凌搂紧着谢知萱,在她的耳边恳求着道:“阿萱,你可怜可怜我吧。” 谢知萱道:“明日就是月半,酒楼要开业之时,我已是好几日没去给郡主请安了,还得去郡主跟前请安,白日里也多的事情要忙,明日里熬的草本汤,草药卤料今日都得准备起来……” 不等谢知萱多说,顾凌就已经吻上了谢知萱的唇,谢知萱被顾凌用十指紧握牵紧着手。 顾凌在谢知萱耳边道:“你前世定是一个妖精,太会勾人了。”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 若说会勾人,顾凌倒也是不遑多让的,就像这会儿,谢知萱真的很难真正地拒绝顾凌…… 毕竟这极致的欢喜谢知萱也是能享受得到,似那能够上瘾的药物一般。 -- 大半个时辰后。 谢知萱到了福安堂之中时,的确已是去晚了,卫氏都要打算离去了。 顾芷柔待在寿宁郡主身边,乖巧老实地吃着糕点。 【大早上遇到恶毒小三,真晦气啊。】 谢知萱听到顾芷柔的声音,轻笑了一声,她也觉得大早上遇到顾芷柔挺晦气的。 谢知萱福身行礼道:“郡主,嫂嫂。” 卫氏见着谢知萱前来道:“五弟妹这几日可是憔悴了不少,这脸上虽是红光满面,但看你方才步履虚乏,可是因为上回陈姨娘污蔑你一事被吓着了?” 谢知萱含着委屈地看了一眼寿宁郡主,只道:“郡主已处罚了陈姨娘……那桩事情我权当过去了。” 【真恶心,谢知萱这个小三手段可真高!】 谢知萱听到顾芷柔的心声之后,轻笑着走上前去,将顾芷柔抱在了怀中。 顾芷柔被抱起后哭出了声,“呜呜呜呜!我怕,祖母,我怕坏人!” 谢知萱见着顾芷柔的假哭,正色道:“芷柔,我是你的娘亲,你怎可对娘亲如此放肆?” 卫氏也跟着道:“芷柔好歹也是顾家小姐,这种规矩礼仪嬷嬷理当要好好教一教的。” 谢知萱放下在哭泣的顾芷柔,对着寿宁郡主与卫氏道:“郡主,嫂嫂,我前些时日不是有提起过我要开一家药膳馆吗? 前些时日里就找到了一家铺子开药膳馆,就在谢氏药坊不远处的琳琅酒楼内。 明日里就要开张,不知郡主和嫂嫂可否能够赏脸光顾呢?” 寿宁郡主言道:“我年纪大了,外边的东西也不好克化了,就不到外边酒楼里去吃了。” 寿宁郡主不愿前去琳琅酒楼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谢知萱轻笑道:“郡主,酒楼明日开张,事情忙碌,我且先行告辞了。” 寿宁郡主关心着谢知萱道:“阿萱,你切莫都将心思全放在药坊酒楼的生意之上,明日就是月半十五了,没什么比生下五房嫡子更要紧的。” 【死老太婆,死小三,恶心死了!】 【不是说古代地位分明吗?我爹爹难道不是这个死老太婆亲生的吗?让我高贵的国公府嫡女娘亲为妾侍,还想要让谢知萱这个药商之女生下我爹爹血脉?谢小三她也配?】 【谢小三还妄图生下嫡子?做梦呢!我爹爹对我娘亲一心一意,顶多就是找两三个通房而已,那些通房都是玩意儿,我娘亲一定能够转正的,谢小三会有报应的。】 谢知萱听到这话看向了顾芷柔,也不知顾芷柔陈碧玉引以为傲的国公府嫡女出身还能持续多久? 谢知萱又对着寿宁郡主行礼应下道:“是,郡主。” 说起子嗣这事来,今儿个一早也忘记服用就药物了,今儿个回房定要记得吃下避子药方可。 “五弟妹,弟妹?” 谢知萱听到卫氏的声音,她抬眸看向了卫氏道:“嫂嫂。” 卫氏轻笑着问着谢知萱道:“出了福安堂之后就见你满是心事的模样,唤了你好几声你倒也没听到,这是在想些什么呢?” 谢知萱道:“想着婆母所说的子嗣之事,嫂嫂有何事?” 卫氏对着谢知萱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去荷花榭之中坐着谈谈。” 谢知萱在卫氏跟前总是略带心虚的,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卫氏走到了荷花榭之中的石凳上。 卫氏落座后浓浓叹气道:“五弟妹,你进府七年我也是真将你当做亲妹妹了的,我这里有一桩难以启齿的事情……” 谢知萱道:“您说便是。” 卫氏的确是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照顾了的。 卫氏道:“你也知晓凌儿那臭小子天天夜不归府,实在是有伤他的名声,他说是被太子殿下留宿在别院之中,我也不好去过问殿下是真是假。 我思来想去,顾凌眼看着也十八了,不少郎君这年纪都已成亲了,这两年我是给他说过要找通房丫鬟的,只是他不想要,我想一来是我给他找的丫鬟容貌实在是一般,二来顾凌先前还不知敦伦之事……” 谢知萱回想起顾凌所说自己是他头一个女人,想来的确是所言非虚。 只是,谢知萱不知卫氏为何要与自己提起这事? 第五十七章 给顾凌找通房 卫氏道:“如今凌儿已识敦伦之乐,我也没再给他准备通房丫鬟,难怪他天天在侯府外边,不回侯府。” 谢知萱右手紧握住了左手上的佛珠。 卫氏轻笑道:“我如今想着给顾凌找两个美貌的通房丫鬟放在府中,省得在侯府外边的温柔乡里不愿意回府,府中的通房丫鬟也能由得我们控制,不会让凌儿胡来,闹出什么正妻还未曾入门就有了庶子的丑事。” 还有一事,卫氏倒是不好和谢知萱开口,便是她那个孽子心仪二婚姑娘。 卫氏想来大抵是顾凌没有接触过几个女子,才会对一个二婚女人如此上心,若是身边来两个年轻貌美的通房丫鬟,必定会改变了顾凌的心思。 谢知萱也不知自个儿心中的情绪为何会有失落,她轻笑道:“凌儿有通房乃是好事。” 谢知萱挤出笑意来,对于她而言,的确是好事。 这两日顾凌确实是越来越过分了,她们认识也不过才一个月,顾凌几乎每日里都有令她招架不住的精力。 卫氏道:“我听说江南那带专门有人养着瘦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堪比小家碧玉的千金,各个美貌,你是江南来的,可有听说过?”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道:“嫂嫂,您这是病急乱投医了,我一个姑娘家,从何得知什么瘦马?肥马的?” 卫氏满是歉意一笑,“是我的不是,我还以为你是江南来的会有所听说过呢。” 谢知萱也是浅浅淡笑:“其实我在江南只待了三年,常年都在家中待嫁,实在也是不知外边之事。” 卫氏道:“我这里找了两个瘦马来给凌儿做瘦马,一个叫袅袅一个叫做淼淼,这两姐妹容貌极好,身段也好,我瞧着也喜欢,只是……” 卫氏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我也怕她们身上不干净,人家这两个倒是苦命的姑娘家,生来就是来伺候人的,这般怀疑她们也是我心眼小了,但到底也怕她们身上沾了些脏病,想要你帮忙给她们把脉瞧瞧。” 卫氏道:“让你给这两个小瘦马把脉也是委屈你了,只是,此事倒也不好找别人……”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道:“嫂嫂,我身为大夫给谁看病都是看,于大夫而言,病人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卫氏示意身边的嬷嬷将袅袅淼淼两姐妹找来。 谢知萱远远望去,只见一高一矮的两姐妹走来,瞧着年纪像是十五左右,谢知萱望着两人轻施粉黛的容貌心尖都一动。 高的姐姐长得妩媚温柔,一举一动尽显万千风情。 矮些的妹妹一脸可人娇俏,一张小圆脸,杏眼也是圆圆的,淡笑的脸上还有浅浅的梨涡,惹人喜欢。 “袅袅,淼淼见过侯夫人。” 两姐妹一道行礼。 谢知萱听着她们口中带有着的江南口音,只觉得骨头都一酥,这嗓子唱小曲儿必定是极为好听的。 卫氏看向两姐妹满意轻笑道:“免礼,这是五夫人。” 两姐妹又朝着谢知萱行礼。 谢知萱淡笑道:“免礼,我最近习得把脉之术,我见你们二人好似有些憔悴,我帮你们把脉看看?” 袅袅福身道:“五夫人,奴身份卑贱,不敢有劳五夫人帮忙诊脉。” 谢知萱轻笑道:“我也就是把着玩玩,过来坐吧。” 卫氏也道:“坐吧。” 谢知萱探着手给袅袅把脉,卫氏担忧有脏病是多余得了,这袅袅姑娘应当还是处子之身,只是她身体太虚。 谢知萱见着袅袅姑娘纤细的手腕,想来都从未没有吃过饱饭的。 谢知萱又给淼淼姑娘把了脉,谢知萱见着跟前盯着的淼淼轻轻一笑,“为何这般盯着我看?” 淼淼道:“五夫人长得很好看,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比我们万香馆之中的魁首都要漂亮。” 袅袅连跪在地上道:“夫人,淼淼生性单纯,不会说话,还望您见谅!” 谢知萱道:“无碍,起来吧,你们两人都是身子骨虚弱,胃中也有些毛病,乃是饿出来的,平日里当好好吃饱饭才是。” 淼淼小声道:“听说长安城之中的贵人好细腰……我们的母亲从不让我们吃得饱饭,怕腰粗了,不得贵人喜欢,也跳不了折腰之舞。” 卫氏问道:“你们二人还会跳舞?” “琴棋书画歌舞都会。” 卫氏道:“你们在水榭之中来一段。” 淼淼福身道:“两位夫人稍等,我与姐姐去拿琵琶再换身衣裳前来。” 淼淼袅袅两姐妹离去后,卫氏问着谢知萱道:“这两个通房丫鬟你觉得如何?” 谢知萱声音淡淡道:“美颜不可方物,世子必定会喜欢的。” 顾凌有了这淼淼袅袅后,也不知不知还会不会来萧芜院。 谢知萱突然想到了那个光怪陆离梦中,娘亲所说的烂黄瓜三字…… 谢知萱以前是觉得男子三妻四妾也无不可,在嫁给顾渚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夫君会纳妾的准备。 她不愿再与顾渚同房,倒也不是因为顾渚有陈碧玉,而是单纯的厌恶顾渚罢了。 若是顾凌睡了别的姑娘之后,谢知萱想她是接受不了顾凌再入萧芜院的。 或许有了淼淼袅袅,顾凌也许是不愿再来萧芜院里的。 卫氏道:“我也觉得凌儿会喜欢,我自个儿都喜欢。” 说着,袅袅穿着一袭舞衣出来,淼淼端着一把琵琶,手指轻弹琵琶,乐声传来。 袅袅甩了衣袖作舞,身段玲珑,腰肢细软,随着乐曲到达尾声,袅袅姑娘腰肢软绵得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边。 谢知萱想最后一个动作应当是躺在男子的怀中,这舞着实令人大饱眼福。 卫氏满意地点头道,“挺好,挺好,袅袅,淼淼你们去世子的院落里先歇着。” 谢知萱起身对着卫氏道:“嫂嫂,我先去琳琅酒楼了。” 卫氏轻笑着道:“劳烦你了,明日酒楼开业,我一定前来捧场。” 谢知萱淡淡笑了笑,前去了琳琅酒楼。 琳琅酒楼之中众人都在忙碌。 谢知萱去了后厨就见到徐毓秀已经在调制卤料了,一旁的草本汤也在熬着。 徐毓秀看向谢知萱眼含忧愁道:“这是今日采购的账簿,我细细看了一遍倒也没有什么有所缺了的,明日酒楼必定能顺利开张,你可别发愁了。” 谢知萱轻笑道:“我可没有发愁,毓秀,明日太子殿下要过来,我给他们安排了天字包厢。” 徐毓秀听到太子殿下,惊骇道:“殿下要来?” 谢知萱道:“是,你就当寻常客人一般对待,只是殿下与我娘亲长得有些相似,希望你不要提及此事。” 太子殿下与娘亲长得着实是太像了,谢知萱也怕明天徐毓秀与自己一样盯着太子殿下,引来太子殿下的怀疑…… 第五十八章 顾凌着凉 徐毓秀听到谢知萱此言道:“太子殿下怎会与谢夫人相似呢?” 谢知萱淡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难保有所相似之人,你权当不知就可。” 谢知萱知晓娘亲与太子长相相似并非只是巧合,从那本话本子里来看,娘亲便是太子生母…… 素来疼爱自己的娘亲,离开自个儿七年,若不是来长安有不便之处,她又怎会不与弟弟妹妹一道前来长安呢? 但事关皇室,谢知萱如今日子就过得一塌糊涂,她全然不敢往深处里去想。 徐毓秀将试着熬好草本汤递给了谢知萱道:“此乃是用当归猪骨,再加有十八味草本所熬制的汤底,用来放面吃最是美味。” 谢知萱轻尝了一碗淡笑道:“当归味属实浓郁了些,不过味道极好。” 谢知萱喝了一碗之后,去了一旁看着让人雕刻好的木牌。 这每一块木牌就是相对应一些菜色,主要是写明所用了什么药物,何人需要忌口,药膳又能补何处有什么功效一一写明。 谢知萱怕的是刚找来的小二们到底不熟练,万一遇到些人不适宜吃药膳的也就麻烦,在木牌上一一写明为好。 谢知萱又去了一趟药坊,与秦问商议,明日让药坊之中一半的大夫到药膳门口摆摊,可以让来用膳的客人知晓自个儿吃什么更为好些。 毕竟药坊如今的名声依旧差着,药坊大夫平日里空闲得很,倒不如去药膳馆跟前把脉也有所用。 谢知萱在药坊与酒楼之间忙活了一日,天色将暗的时候,她细细检查过桌椅板凳,才放心离去。 -- 东宫外。 顾凌刚出东宫宫门,就看到了侯府的马车。 顾凌见到马车纱帐内的卫氏,他略蹙眉,上前行礼:“娘。” 卫氏道:“上马车,随我回去,我有事要与你说。” 顾凌上了卫氏的马车,与卫氏回到了侯府大房之中,“娘,您有什么事情找我?还特意来东宫门口堵我?” 卫氏轻笑道:“自然是有好事情来找你,你先坐下。” 顾凌在一旁坐下后,接过了丫鬟递上来的茶水淡淡抿着,“娘,您究竟有什么事情?” 顾凌看着外边天色都快暗了,婆子小厮们都已经点亮了侯府各处的灯笼。 顾凌可不想让谢知萱等久了。 卫氏等着丫鬟们点亮了堂中的灯之后,对着一旁的嬷嬷道:“让袅袅淼淼二人前来拜见世子。” 顾凌眼眸望向着外边,对萧芜院早已是归心如箭,何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也算是明白了。 “袅袅拜见世子。” “淼淼拜见世子。” 顾凌望向门口进来的两个年轻美貌女子,他怔然地看向了卫氏,“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氏道:“这两位姑娘漂亮吧?她们可不仅仅是长得好,琴棋书画歌赋乃是样样精通,让她们两姐妹给你做通房丫鬟,你觉得如何?” 顾凌黑着脸道:“不如何,我不需要通房丫鬟。” 卫氏看向顾凌道:“你这年纪了,怎么就不需要通房丫鬟了呢?” 顾凌道:“我就是不需要。” 卫氏蹙眉道:“你在外边的那女子是何等的天仙?袅袅淼淼这样的长相可是连你五婶都夸美颜不可方物的,你竟然还不愿意收她们二人为通房?” 顾凌皱眉道:“娘,你说什么?” 卫氏道:“你知道我寻这两个姑娘有多难吗?你五婶对淼淼袅袅两姑娘都是夸赞有加,说她们二人美艳不可方物,你必定会喜欢。” “我会喜欢个大头鬼!”顾凌拧眉,怒极,“娘,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卫氏见着顾凌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瞧着袅袅,淼淼二人,卫氏着实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 这两个姑娘长得可真是美若天仙。 难不成顾凌歇在府外真的是因为太子交代给她的公事繁忙?而不是宿在温柔乡里面? 若顾凌真是宿在温柔乡里面,袅袅淼淼这两个容貌绝世的姑娘,没得理由顾凌会不喜欢? -- 萧芜院之中。 谢知萱正在浴房之中沐浴,明日便是酒楼开业,她自然要以最好的仪态前去。 “世子,您不能进去,夫人在沐浴。” 谢知萱听到外边传来青橘的声音,她微蹙眉,难道卫氏还没有与顾凌说给他准备了袅袅淼淼二人。 顾凌未曾顾忌丫鬟阻拦,径直进了浴房之中。 谢知萱没曾想顾凌会闯进来,她连声道:“顾凌,你怎可来这里?” 顾凌满含怒意地看向一旁的春兰和桃红,“你们两个,出去。” 春兰与桃红不敢离去。 顾凌道:“出去!” 谢知萱见着顾凌一脸的怒意,吩咐着春兰桃红二人道:“你们且先出去。” 春兰桃红一出去之后,顾凌便走到了谢知萱跟前,他径直地也入了浴桶之中,将谢知萱拥在了怀中,低下头满含怒意地咬着谢知萱的红唇。 谢知萱唔了一声,“顾凌……你发什么疯呢?” 顾凌道:“我是要发疯了,我娘给我安排通房丫鬟,你不拦着也就罢了,你还夸她们美颜不可方物,还说我定会喜欢?我喜欢的是谁你难道不知?” 顾凌扣紧着谢知萱的细腰,“你可能有一日不来气我?” 谢知萱抿唇道:“世子如今对我不也是贪图美色吗?淼淼袅袅姑娘长得如此美艳,我说世子您会喜欢可有错?” 顾凌将湿漉的衣裳褪下后,抵在谢知萱跟前道:“我是贪图美色,但我只贪图你一人的美色!” “谢知萱,你要是胆敢再和我娘商议给我安排通房,我……” 谢知萱看向了顾凌,“你便如何?” 顾凌在谢知萱耳边道:“我便让我娘知晓,我这心中只有你谢知萱一人,别的通房再是年轻美貌我都不要。” 谢知萱只觉得耳朵发烫的厉害,明知不该心存幻想,她如今对顾凌也不过是有所求而已,却还是忍不住心中悸动了一瞬。 两刻钟之后,外边丫鬟进来换水时,已有大半的水都在了外边。 谢知萱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她那几个丫鬟,重新沐浴之后,谢知萱便早早歇下了。 明日就是酒楼开业的日子今日可需好好歇息。 一早上,谢知萱便是被烫醒的。 谢知萱推了一把顾凌道:“我得要去酒楼里了,今日是必定不能胡闹了。” 顾凌声音沙哑地道:“阿萱……” 谢知萱用手背摸了摸顾凌的额头,再伸手诊着顾凌的脉搏,无奈叹气。 昨夜里在浴房之中胡闹,终究是让顾凌着了凉。 谢知萱对着顾凌道:“你病了,我让丫鬟给你去熬药,你好好歇息,等有力气了就回你的院落里,请个御医来给你看看。” 第五十九章 接徐毓秀与盛香香回盛家 谢知萱不顾生着病的顾凌,前去了酒楼之中。 琳琅酒楼一大早外边就挂起了鞭炮,门口的教坊礼乐班子队伍也准备妥当。 走过路过的百姓们都纷纷开始议论琳琅酒楼重新开业了。 辰时,还不到开张吉时,用膳的时候。 谢知萱便就见到了一个穿戴华丽的贵夫人从外边入内,谢知萱认出了这位贵夫人,便是镇北侯府的千金徐檀,半月前她还随着卫氏给徐檀送过添妆的。 徐檀见到谢知萱微微一愣,给谢知萱行礼道:“五夫人。” 谢知萱淡笑道:“徐姑娘,酒楼还要半个时辰之后才是正式开张。” 徐檀轻抚着自个儿的小腹道:“五夫人,我如今已经不是徐家姑娘,而是盛况的夫人,我今日前来是来寻徐毓秀的。” 徐檀望向着蹲在一个角落的小小女孩,她微微淡笑道:“香香,你是香香是不是?” 小香香听到有人叫她,她连躲到了谢知萱的身后,“姨姨。” 谢知萱握着盛香香的小手道:“盛夫人也见到了,我们今日酒楼乃是重新开业的日子,忙得很,你有什么话日后再谈。” 徐檀吩咐着身后的丫鬟婆子将酒楼大门阖上,“五夫人,我今日需得和徐毓秀好好谈谈。” 谢知萱紧皱着眉头,“那你去楼上厢房里面吧。” 谢知萱吩咐着身后的两个丫鬟,“你去沏茶,你去寻毓秀姑娘前来。” 进了厢房里边。 徐檀望了望包厢雅致的景色道:“这家酒楼倒是也是别致得很。” 谢知萱只是淡淡一笑。 没多久,徐毓秀就到了厢房门口,徐毓秀见着厢房里面的徐檀,问向谢知萱道:“阿萱,这位贵夫人是?” 徐檀起身温婉大方道:“毓秀姐姐,我是盛况如今的妻子。” 谢知萱听着徐檀这话只觉得好笑:“原来你是知晓盛况先前有发妻的?我还以为你是被盛况所蒙骗的。” 徐檀道:“我是一直都知晓盛况在老家之中有糟糠之妻。” 徐毓秀这几日忙着酒楼之事,晚上照顾两个孩子,她便是想起来盛况也都没有多少时间伤心,她只当做盛况死了……却没想到徐檀会在今日找上门来。 徐毓秀握紧着手,声音冰凉道:“盛夫人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徐檀柔声道:“我来是想请姐姐和两个回盛家的,只说姐姐是盛郎家中安排的通房丫鬟,今日姐姐带着两个女儿随我回去盛府,姐姐便是良妾,你的两个女儿你也不用担忧会成庶女,我会将你的两个女儿记在我名下,为我的嫡女。” 徐檀说话间,看向被谢知萱牵着的盛香香,“香香,来娘亲这里。” 盛香香跑到了徐毓秀跟前,对着徐檀道:“你不是我娘亲,这才是我娘亲,娘亲。” 徐毓秀搂紧着盛香香道:“盛夫人既然已经有孕,何必要来与我抢什么孩子呢?我已经当我夫君死了,我和香香若希不会打扰盛大人与盛夫人您二位的,日后无论我们母女发生何事都与盛况无关。” 徐檀道:“姐姐可莫要这般说,姐姐与盛郎到底也是五六年的夫妻情分在的,姐姐留在长安城之中,又有两个孩子所在,怎能说姐姐与盛郎无关呢?即便姐姐觉得无关,这香香也会拦路喊爹爹,若是被旁人知晓反倒是闹笑话。倒不如你们跟着我回盛府。” 徐檀看着徐毓秀怀中的香香道:“这香香长得好生可爱,如今虽是只有三岁,可姐姐也当为她的日后所想想,盛家的嫡长千金,我镇北侯府的外孙女,与酒楼之中掌柜的女儿,日后谈婚论嫁时总归是不同的。” 徐檀轻笑着道:“我来做香香的娘亲,必定要比你做香香的娘亲好上许多。” 徐毓秀望向怀中的盛香香,一时间有了些许的松动。 盛香香搂紧了徐毓秀的脖子,小眼含泪委屈道:“呜呜,娘亲,我只要娘亲,我不要别的娘亲!” 谢知萱轻皱眉头对徐檀道:“你好歹也是镇北侯府的千金,满长安城之中的青年才俊都由得你挑,你明知盛况先前有发妻,为何还要嫁给盛况?” 徐檀道:“盛郎文采斐然,却是因为毫无门路而一直被埋没,我遇到他时,他已身无分文将要饿死去,是我看中他的手稿才华救了他,让他进了万柳书院,是我把他从鬼门关之中拉回来的。 盛郎也是借着我镇北侯府的门路,才能高中探花郎,科举里边的门道多着,倘若他并非镇北侯府的女婿,今年春闱他怕是都到不了殿试。 我惜才爱才,自是看中了盛郎的无限前程,盛郎与我说过家中有一爹娘安排的发妻,已有一女还有一个腹中的孩子他都没有看到出生……” 徐檀望向徐毓秀,“我并不介意盛郎有此过往,只要盛郎与你和离便罢,盛郎却说你已经无父无母无处可去,我便想着待我与盛郎大婚之后,再派人去江南请你入长安,在府中也会好生待你,没曾想姐姐倒是自己找来了长安。” “夫君也是想要姐姐与香香回去盛府的。” 徐毓秀搂紧着怀中的香香,“香香,你要回去爹爹家中吗?” 小香香摇头扑在徐毓秀的怀中,“爹爹死了,香香就只要娘亲,只要娘亲,呜呜呜,娘亲不能不要香香。” 谢知萱上前去摸了摸小香香的脑袋,“不哭不哭。” 徐檀见着盛香香哭闹不停,她起身道:“今日既然是酒楼重新开张之际,我便不多做打扰,姐姐若是想明白了,随时都可以带着两个孩子回来盛家。” 徐檀起身,对着谢知萱轻点头便离去。 徐檀离去之后,徐毓秀坐在圆凳上,默默地流着泪。 “阿萱,你说我该去盛府吗?若是去盛府,我便要看着我的夫君与他的夫人夫妻恩爱……那便像是心如刀割……” 谢知萱道:“后院手段腌臜阴私不少,真若是与徐檀所说那般,盛况不会这么多时日都不给你一封信,毓秀,防人之心不可无。” 盛香香用着小手给徐毓秀擦着眼泪,“不喜欢爹爹,喜欢娘亲,香香只喜欢娘亲,不要爹爹。” 谢知萱见着软糯可爱的盛香香,伸手轻摸着她的小腹,眼神里边满是艳羡。 第六十章 这孩子怎得叫你姨父? 徐毓秀摸着盛香香的小手道:“好,娘亲不哭。” 徐毓秀望着乖巧可爱的盛香香,“香香,你且去别处玩着,娘亲与姨姨商量点事情。” 盛香香从徐毓秀的怀中下来,乖巧地去了门外边。 徐毓秀对着谢知萱道:“阿萱,香香跟着我终究是一个低贱的商户女,她跟着她爹爹日后才能得嫁一个好夫婿,我此生也就这般了,但香香该有一个大好前程的……” 徐毓秀说这话的时候是心如刀绞,眼泪都在不断地落下。 谢知萱道:“商户女又哪里下贱?我们不偷不抢地又有何错?” “这七年来,我也因为顾渚的那一句商户女低贱,便在侯府怯懦地躲在萧芜院的一亩三分地里,眼睁睁看着仁元药坊被人玷污名声……到头来却还是被下药算计。” 谢知萱道:“明明错的就不是我们,若是自个儿都看轻了自个儿,又有何人看得起我们?” 徐毓秀道:“阿萱,我不是说你,只是……世道如此。” 谢知萱听到世道如此四字也是无奈叹气,世道如此…… 徐毓秀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不管怎得说,今日酒楼开业,还是先忙活酒楼开业之事。” 谢知萱轻叹了一口气,与着徐毓秀下了木楼梯。 到了吉时,鞭炮响起,四周都围上了不少看客,礼乐作响热闹非凡。 徐毓秀努力挤出盈盈笑意来,江南口音的语调温柔小意,“各位兄弟姐妹,叔伯婶娘,今日我们琳琅酒楼重新开张,开业前三日点菜银两减半,还请各位客官多多光临。” 琳琅酒楼的地段较好,这个时候临近用膳时分,不少看客一听是开业前三日银两减半,都纷纷入内瞧个热闹。 谢知萱老远看到了永嘉侯府的马车前来,她上前相迎。 卫氏与这顾芷雯从马车上下来。 谢知萱见着明媚开朗的顾芷雯轻轻一笑,“大嫂,芷雯。” “五婶婶。”顾芷雯上前握住了谢知萱的手,“我娘说您开了一家酒楼,我原先还不信的,没想到您将琳琅酒楼重新开起来了。” 谢知萱轻笑着道:“我早在楼上给你们备好了包厢,请。” 卫氏轻笑道:“这酒楼我得有个二十多年没来了。” 顾芷雯道:“这酒楼竟然开了这么长时日了?” 卫氏道:“是,我上回来琳琅酒楼之时,我都还没有嫁给你爹爹呢。” 谢知萱陪着顾芷雯与卫氏进了酒楼包厢里面。 谢知萱取过一本册子给卫氏挑选。 卫氏道:“这册子可是记忆久远了,这看册子点菜是琳琅酒楼的特色,那时候还有画画在上边的呢。” 谢知萱笑着道:“我这也是延续了琳琅酒楼的传统,用册子点菜,嫂嫂,你慢慢挑选,我还要去外边接贵客。” 顾芷雯问道,“还有哪位贵客比我和娘还要贵?” 谢知萱笑了笑,“太子殿下。” 谢知萱走时顾凌还烧着,也不知道没有他去叫太子殿下也不知太子殿下会不会来。 谢知萱到了楼下,见着大堂内不少客官都对所谓的药膳都觉得稀奇。 毕竟药膳倒是都听说过,但是酒楼之中专门做药膳的,还是头一次见,但看到册子上所写功效,便按照自个儿不足之处点菜。 又听闻门口有大夫,有些客官点菜前还特意去诊脉,看看吃什么为好。 谢知萱在门口等了许久,见着里面的客人都走了一桌又一桌,都不见太子殿下来,她倒是也不再盼着,也是,太子殿下如此珍贵,怎会来琳琅酒楼。 正当谢知萱打算去问问卫氏用膳如何时,她便听到了老远传来的马蹄声。 谢知萱走到了琳琅酒楼门口,便见着骑在马上的顾凌。 顾凌脸上甚是憔悴,他下了马之后声音沙哑着道:“阿萱。” 谢知萱上前道:“烧糊涂了吗?可不许在外边叫我阿萱。” 顾凌摸了摸鼻子,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谢知萱对他这般病重可是起不了半点同情,谢知萱走到了后边的马车处,对着下来的太子殿下与卫蕴二人行礼。 “臣妇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太子殿下见着跟前的琳琅酒楼,对谢知萱道:“免礼。” 谢知萱伸手指引着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请,天字房包厢一直为二位留着。” 到了天字房包厢内,谢知萱便拿来了册子一道菜一道菜介绍着,“太子妃如今孕吐不已,闻见荤腥要吐,但若是不吃荤腥终究也是不行的,这道楂打小排太子妃所用最为合适,里面有山楂有开胃之效,少数服用,也不会对孩子有所伤害。” 卫蕴听着山楂轻笑道:“便听你的。” 太子殿下也对着谢知萱道:“你看着安排一桌子菜吧,得太子妃适用方可。” 谢知萱淡笑着应下,她挑了几道对孕妇补身子的药膳,又添了两道开胃的菜,叮嘱了徐毓秀亲自去下厨。 徐毓秀的厨艺乃是极好的,这酒楼之中的大厨炒出来的都不如徐毓秀。 谢知萱嘱托徐毓秀后,便回到了包厢里面。 “姨父。” 谢知萱还没有来得及关门,从门口探出来一个小脑袋。 顾凌听到了小奶声,笑着道:“香香,过来。” 盛香香跑到了顾凌的怀中道:“姨父。” 卫蕴因着有孕,见到顾凌怀中的小女孩子,目露温柔地看着可爱的小姑娘,但又问道:“顾凌,你何时成亲了?这孩子怎得叫你姨父?” 顾凌看向了太子殿下。 太子对着卫蕴道:“他瞎胡乱让孩子喊的。” 盛香香听到太子的声音,歪着小脑袋一脸好奇地看着太子。 谢知萱一愣,盛香香年岁虽小,可是她到底是见过她娘亲的,谢知萱只记得提醒了徐毓秀,却望了告知香香,香香年岁小,告知了也未必可行。 太子殿下也将为人父,见着顾凌怀中的小姑娘盯着自己,他也收敛了一国储君的威严,伸手从顾凌怀中抱过盛香香道:“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盛香香道:“你和谢祖母一样好看。” 太子轻轻一笑,“小小年纪可是嘴甜,顾凌,这是谁家的孩子?” 谢知萱连道:“这是与我一起合开酒楼好友家中的孩子,名为盛香香,小儿年幼,难免冲撞太子,还望殿下见谅。” 卫蕴浅笑,“香香挺乖巧懂事的,我看着都喜欢得很,只想怀中的孩子也是这么可爱乖巧的女儿。” 太子道:“你这一胎若是儿子最好。” 第六十一章 决不能让五爷去谢知萱院中 卫蕴听着太子的话,脸色稍稍难看了一瞬,但随即又化为轻笑逗着太子怀中的香香。 瞧着可爱有趣的香香,卫蕴笑道:“东宫之中至今没有孩儿,这香香我看着着实欢喜得很,若我真生一个女儿,可以让香香进宫来给女儿伴读。” 太子问着怀中的盛香香,“你说这位姑姑肚子里的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 盛香香甜甜一笑道:“是弟弟。” 太子示意身后的内侍,内侍便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都给了盛香香。 盛香香拿着荷包道:“好重。” 盛香香打开荷包一瞧,“好多小元宝。” 太子轻笑道:“拿着出去玩吧。” 谢知萱见着盛香香从太子殿下的怀中下来,便让盛香香双手抱拳,“多谢殿下。” 盛香香也奶声奶气学着谢知萱道:“多谢殿下。” 卫蕴轻轻一笑,“这小姑娘毫不怯懦,机灵古怪惹人喜爱。” 谢知萱在一旁笑道:“多谢太子妃夸奖。” 不多时,便有两道糕点上来,也是谢知萱昨日里就让徐毓秀备下的。 谢知萱从一旁上菜的丫鬟之中递过来两盘糕点道:“上菜还需些时辰,两位殿下先尝尝这两道糕点,第一道是蓝莓山药糕,第二道是陈皮山楂糕。” 顾凌抬眸看向谢知萱,“这蓝莓是何物?我怎得从未听说过?” 谢知萱笑着道:“这是长在我老家山上的果树,寻常都无人去吃用的,我娘亲说那果子叫做蓝莓,有护目明眼的功效,我素来爱吃,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一棵小苗过来,刚结没几颗果子。” “这道蓝莓山药糕是我不爱用膳时,娘亲常给我做的,甚是开胃。” 跟着前来的内侍要拿银针试毒时,顾凌就拿起了一块尝着,“这酒楼哪里会有人下毒,你以为是你们东宫吗?这里的菜可要比东宫干净,里面才不会有人下药。” 太子阴恻恻地瞪了一眼顾凌。 卫蕴问道:“东宫之中有人下药?” 太子殿下道:“少听他胡说。” 太子倒也信任谢知萱,先尝了一口便递给了卫蕴,“的确是不错的味道。” 卫蕴见着紫色的果酱,尝了一口轻笑道:“清甜入口即化,是好吃的。” 谢知萱忙松了一口气,“太子妃喜欢就好。” 吃了糕点之后,菜色也一道道的上来,卫蕴被孕吐困扰已久,显少有今日这般大快朵颐,食指大动的时候。 卫蕴轻笑道:“明明你也给我写了药膳的方子,但确实没有这般好吃。” 谢知萱也是浅浅一笑:“今日掌勺的便是方才香香的娘亲,徐毓秀,她的厨艺极好,所开的酒楼也是永兴城之中有名的,殿下若是喜欢,日后可以多多光顾。” 卫蕴道:“香香竟还有个厨艺如此这般好的娘亲,她爹爹倒是有福气。” 谢知萱笑意微顿,但也没有过多说什么。 送走太子与太子妃后,谢知萱才得以放松地落座下。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边上,整个人靠在了谢知萱怀中,“阿萱,我难受得很。” 谢知萱看着顾凌道:“你这不也是活该,谁让你昨日胡闹的呢?看你日后胡不胡闹了。” 顾凌回想起昨夜来,淡笑道;“还要胡闹。” 谢知萱不理会顾凌,下楼去了账房处查看了账本,今日进账一百两银子,远超她的预想。 谢知萱本还怕定价高了,毕竟对于他们而言,药材成本基本为零。 谢家其实不单单只是开药铺卖药,而是还做着买卖药材生意的,大部分药材其实都是由谢家在江南买了山头田地种植的。 谢家山头里种植的药材卖往着各地。 只是如今这谢家药材的生意大部分都是在二叔手中罢了,只是二叔也绝不会问仁元药坊拿银子便是。 是以,这药材实则也是无需银两的。 徐毓秀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今日永嘉侯夫人便点了五十两银子的菜,她点了百年野山参炖老母鸡。” 谢知萱笑了笑:“难怪一日进账就是一百两银子。” 徐毓秀道:“还有这香香说是殿下给了她一袋子的金瓜子,我方才称了下重量,足足竟有三两重的金子,这太贵重了……” 三两金子抵三百两银子,太子殿下一下子给了三百两银子实在是大手笔。 谢知萱笑了笑道:“也是香香嘴甜,你放心替香香收下便是。今日你也忙碌了一日,甚是辛苦,先前我只说与你同开酒楼,倒也没有说银两分配,这样,日后银两扣除成本就是三七分,我三你七,这酒楼里的药材都从仁元药坊之中结账,你瞧着如何?” 徐毓秀道:“该是五五分才行的。” 谢知萱道:“我平日里都在侯府之中,且还有仁元药坊要我看顾,怕是只能劳烦你多多管着酒楼的,你七我三乃是应该的,何况,我还赚了仁元药坊里边的药材费用,算下来倒也一样。” 徐毓秀也不再客套,“那就这般定下了。” 谢知萱看着收拾好的酒楼,出了酒楼回去了侯府里边。 谢知萱路过荷花池的时候,听到了假山后边传来陈碧玉的呵斥声,“不是让你们安排人去仁元药坊闹事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闹成事?” 谢知萱无奈一笑,这陈碧玉也是忒猖狂了些,是仗着算计自己她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处罚,所以敢这般堂而皇之在荷花池边就毫不掩饰她的算计。 “夫人,您不是说得趁着谢知萱在时让谢知萱看病闹事吗?这几日我们在药坊之中看了许久,谢知萱都没有来药坊之中给人诊脉看病。” 陈碧玉道:“不对,这几日谢知萱不是天天早出晚归吗?不行,今日就是十五,难道要我看着五爷真去谢知萱的房中吗?” “决不能让五爷去谢知萱的房中!” 谢知萱回到了萧芜院之中,萧芜院之中并没有顾凌,倒是安静了不少。 桃红问道:“姑娘,今日五爷会过来萧芜院吗?上回郡主不是说,让五爷初一月半得来您房中吗?五爷会听郡主的话吗?” 夏莲鄙夷道:“五爷不来才好!” 春兰则是担忧地看向谢知萱,“姑娘,世子与五爷会不会撞上?” 第六十二章 查看有无落红 东宫里。 顾渚在鸿胪寺之中虽是少卿,但如今无要紧的外宾来长安,长安城之中也没什么要紧宫宴,鸿胪寺也没什么需忙碌的。 但今日午后,太子殿下特意叫了顾渚来了东宫。 顾渚以为太子殿下有什么要紧事情,却原来只是让顾渚写明鸿胪寺自过年来的每一笔银两支出用途。 顾渚不知太子殿下为何要查起了鸿胪寺的账本,但鸿胪寺的账实则不少都是不干净的。 年初番邦使臣前来拜见,鸿胪寺带着使臣游长安,其中的账多多少少都是会有所多报的。 历代以来鸿胪寺官员都难保这些贪腐的,所贪银两实在是算不上数,朝廷素来不会查。 却未曾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会查起了这套账来。 一时间,顾渚也有些头疼。 到了宫门快要下钥的时候,顾渚满头冷汗地想要出宫,托人去问问寺卿大人如何是好。 顾渚才出房中,就被顾凌给拦在了门口,“五叔,殿下不是交代你说鸿胪寺账本瞧不明白吗?这你将账本的支出理清楚了?” 顾渚道:“这会儿宫门快要下钥,我先回府去,在家中慢慢想着账中的各项支出……” 顾凌道:“东宫的宫门可没有下钥之说,五叔还是在东宫之中完成太子殿下所交代的事情要紧” 顾渚紧皱眉头,他抬眸忘了下夜空之中的圆月,今日乃是月半。 顾凌顺着顾渚的目光望向圆月咳嗽了两声。 “凌儿,你这是伤风着凉了?”顾渚问道。 顾凌道:“有一些,五叔还请好好想想鸿胪寺账本,太子殿下明早就要瞧的。” 顾渚急的额上一层薄汗,只能回到了房中,他见顾凌未走问道:“凌儿,你怎得也还没有回府?” 顾凌咳嗽了两声道,“我来陪五叔。” 顾渚微蹙眉,他与顾凌两人素来不待见。 顾渚要比顾凌大八岁,他正懂事的年纪,侯府之中便有世子出生,当时本十分疼爱他的爹娘都改为疼爱刚出生的顾凌。 顾渚从那时便知,这个小侄儿虽要比自己年幼,可他生来就是侯府日后的主子。 后来顾渚十五六岁时,在学堂之中已是小有名气,本正该是在长安城之中扬名的时候。 七八岁的顾凌能作诗作赋又是被太子殿下带在身边的小尾巴,人人提起永嘉侯府来,甚少有提起顾五爷,提起的都是顾世子。 顾凌自出生就是长安城之中人人瞩目的,自己在他跟前不论做得多好都是无用的,也只是一个陪衬罢了。 终究日后的爵位是只有侯府嫡长房的。 顾渚厌恶嫉妒顾凌,却从不敢表现出来,寿宁郡主口口声声说偏爱自己,可若真是让顾凌报恩去娶谢家的商户女,寿宁郡主又岂会愿意? 说到底,终究还是偏宠顾凌的。 顾渚皱眉看了一眼顾凌,不知他为何留下来,顾渚这会儿也没有这个兴致去管,只能静下心来,专心于解释账本之中的支出银两。 -- 顾侯府之中。 谢知萱等到戌时五刻,天已极黑,未见顾凌归来,她便坦然入睡了。 陈碧玉那边则是怎么都不敢歇息的。 陈碧玉听到耳边儿子的哭声,上前皱眉道:“本以为生了你,我便能转正,谁知连你都是无用的,哭什么哭?” “夫人,您莫要恼,五爷还在东宫之中,挺五爷边上的人说,今日午后太子殿下将五爷请到东宫之后,五爷就一直都没有出来过。” 陈碧玉一愣,“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怎得会将五爷留在东宫里边呢?” 丫鬟在一旁笑道:“许是五爷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许是要进官加爵。” 陈碧玉也是面露了喜色,“若真是这般就太好不过了,谢天谢地,今日太子殿下将五爷留在了东宫里边。” 萧芜院。 谢知萱这一段时日以来习惯了顾凌在她的身边,陡然没了顾凌,竟有些辗转反侧,不到天亮她便醒了,让着丫鬟给她梳妆。 “姑娘,汪嬷嬷来了。” 谢知萱稍愣,“汪嬷嬷这般早来做什么?” 谢知萱让着丫鬟请汪嬷嬷入内,“嬷嬷。” 汪嬷嬷朝着谢知萱行礼笑道:“五夫人早,郡主特意让我一早给您送补身子的燕窝来。” 汪嬷嬷递上了一盅燕窝,目光看向了谢知萱屋内的床榻上,走了过去,却没有见到床榻上的落红。 春兰上前道:“嬷嬷,由奴婢来给姑娘收拾床铺便可。” 汪嬷嬷看向了床铺上倒是干净,问着春兰道:“昨夜里可是换过床铺了?” 谢知萱若是以往许不知汪嬷嬷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她却是明明白白。 谢知萱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苦笑道:“嬷嬷,昨夜五爷没来我房中。” 汪嬷嬷脸色一阵尴尬,连福身之后退下。 谢知萱见着汪嬷嬷离去之后,轻声笑了笑,想来陈家六爷的事情终究还是成了郡主心中的一根刺,这般着急请嬷嬷过来查看有无落红。 谢知萱察觉到窗户边有动静,她回首一瞧,顾凌便打开了窗子跳了进来。 “天还未亮,你就起了?”顾凌问着谢知萱。 谢知萱望向着顾凌道:“你……” 顾凌打了一个呵欠道:“我盯了顾渚一夜,生怕他从宫中回来侯府。” 谢知萱不免轻笑了一声。 顾凌过来搂住了谢知萱的细腰,“一直这般下去不是一回事情,琳琅酒楼已开业,你何时提和离?我病着又一夜没睡……总不能半个月之后,又故技重施吧?次数多了顾渚也会有所怀疑。” 谢知萱摸了摸顾凌的额头,的确是烫得厉害,“你快些回你院子里,好好请个御医。” 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道:“我只需你帮我扎针就够了。” 谢知萱让顾凌躺在了床榻之上,她从一旁取过银针,给顾凌扎入了银针,见着渐渐闭上眼眸睡下的顾凌,谢知萱轻叹了一口气。 取了针之后,谢知萱吩咐着桃红青橘二人留下来照顾顾凌。 谢知萱便是去了福安堂。 谢知萱对着寿宁郡主行礼之后,便听到了一旁顾芷柔幸灾乐祸之声。 【谢知萱真是活该!果真连男主都是帮着我的】 【我爹爹要是搭上男主可要有大富贵了,等我爹爹有了能耐的话,也不用听寿宁这死老太婆的话娶自己不爱的女人了。】 寿宁郡主握着谢知萱的手道:“阿萱,我命人去打听了,昨夜里太子殿下留着渚儿在东宫之中有公事,今日等渚儿从宫中回来,我会让渚儿来你房中的。” 顾芷柔吃着糕点轻哼,【好恶心,谢知萱这一个古人难道不知道士农工商的地位区别吗?她一个商户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敢肖想高攀我父亲,呸!】 第六十三章 我会提出和离的 谢知萱听寿宁郡主这般说,她贤惠大方道:“陈姨娘刚刚生子,五爷来我房中怕是也放心不下陈姨娘……” 寿宁郡主道:“说好的初一十五要让渚儿去你房中的,子嗣要紧。” 谢知萱握紧着裙摆,从福安堂告辞后,她就遇到了忧虑忡忡的卫氏。 “大嫂。” 卫氏见着谢知萱道:“五弟妹。” 谢知萱问着卫氏道:“您怎得这般唉声叹气呢?” 卫氏道;“还不是凌儿,给他寻得这么一对可人的通房姐妹花,他竟然还嫌着不好,也不知外头那个是怎样的天仙……” 谢知萱心虚地低头。 卫氏看了一眼谢知萱道:“五弟妹,你这身上怎得有一股龙涎香味?这味香料只有宫中陛下与太子殿下所有。” 谢知萱想来她是沾染了顾凌身上的香料,她淡淡一笑道:“这是我自个儿瞎调的香,竟是与宫中的香料一样吗?” 卫氏道:“许是我闻错了。” 谢知萱对着卫氏福身道:“大嫂,我先回院中去了。” 卫氏道:“你今日不去酒楼了吗?” 谢知萱本是该去酒楼的,只是如今院中还有顾凌那尊大佛在,万一顾渚真来了可就不好。 “嗯,今日歇息一日。” 谢知萱回了院落里,见着还睡着的顾凌,伸手轻轻碰了碰顾凌的额头,烧得甚是厉害。 谢知萱都怕真将顾凌给烧糊涂了,连给顾凌又扎针,又用冰帕子擦拭,等到中午的时候,顾凌才缓缓醒转过来。 顾凌醒过来时,正见到谢知萱再给他擦拭着脸,他伸手握住了谢知萱的手腕,将她带入了自个儿的怀中,“这会儿都午时了吧?你没有去酒楼吗?” 谢知萱淡笑:“酒楼之中有毓秀所在,你的病情要紧。” 顾凌捧住了谢知萱的脑袋,在她的额上亲了一口。 谢知萱见着顾凌开心,趴在他的怀中道:“郡主说……让五爷今夜再来我房中,你……” 顾凌紧皱眉道:“你赶紧去说和离!” 谢知萱道:“都与你说过好几次了,我妹妹……” 顾凌握紧着谢知萱的手道:“你以为你这会儿不和离,等你妹妹找到如意郎君之后再和离,就能够让你妹妹继续夫君美满了吗? 你打算以侯府五夫人的身份嫁妹妹,那到时候你不是侯府五夫人了,你妹妹的夫君照旧会瞧不起你妹妹,若是真心想要娶你妹妹的夫家,是不会介意她的姐姐有没有和离……” 谢知萱看向了顾凌,她先前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只想着要靠着现在的侯府五夫人的身份让妹妹嫁一个好人家……却从未想过日后的事情。 她与顾渚终究是长久不了了的。 与顾凌…… 谢知萱更不会觉得她与顾凌能有什么好结果。 顾凌揉着谢知萱的脑袋道:“我必定会给你妹妹物色一个好夫君,你就去提和离吧。” 谢知萱微愣道:“昨日徐檀来寻过毓秀……说了她在婚前就知盛况有发妻,她说盛况没有她就不可能高中,如今的科举说是给寒门子弟庶民百姓备下的,可照旧是需要拜在世家门下方可,我弟弟前程未定……” 顾凌道:“不是你妹妹就是你弟弟!谢知萱,你就不能为了你自个儿和离吗?还是说你依旧对顾渚念念不忘才不愿和离?” 顾凌微恼道:“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弟弟进万柳书院,也能让他被万柳书院赶出门?你以为你弟弟依靠的永嘉侯府是顾渚的吗?” 顾凌揉着谢知萱的脑袋道:“乖,去提和离,这会儿就去提。” 谢知萱听到顾凌摸着她的脑袋说出乖字就觉得好笑,明明他要比自个儿年幼这么多。 谢知萱接过青橘拿过来的药,对着顾凌道:“先喝药吧。” 顾凌由着谢知萱喂药,望着她道:“我可不想今日再通宵未睡紧盯着顾渚。” 顾凌喝完药之后,起身,拉过谢知萱的手腕,“去福安堂。” 谢知萱顿住了脚步,没跟着顾凌走。 顾凌看了一眼谢知萱,“你这个时候不去福安堂提出和离,还真的想要和顾渚圆房吗?” 谢知萱抬眸和顾凌的眼神相撞在了一起,“陈碧玉顾芷柔给我下药,试图污蔑我的名声,我差点就给人做妾……” “如今和离,岂不是将正妻之位让给陈碧玉,让她如愿?还有顾芷柔与她那小儿子都可以成为五房嫡子嫡女,凭什么我受如此大的屈辱让她们如愿?” “你不是说太子殿下想要清算安国公府吗?等安国公府被清算,我知晓陈碧玉不可能为正妻时,我便和离。” 顾凌眸光微冷,“你这一次可不能骗我!” “我哪敢骗世子呢?” 顾凌皱眉,“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 谢知萱道:“那今夜,你能不来萧芜院吗?” “不能,但我可以让五叔来不了萧芜院,我先走了。” 谢知萱见着顾凌离开的背影,就见到桃红前来禀报谢知蓉来了。 谢知萱连连到了门口迎接知蓉,“妹妹。” “姐姐。” 知蓉一脸委屈道:“姐姐,我今日在酒楼之中见到姐夫了,我叫他一声姐夫,他则冷嗤了一声让我不要乱攀亲戚,姐姐,你在侯府的日子一定很难熬,你和离吧!” 谢知萱无奈一笑,刚走了一个天天劝自个儿和离的,又来一个。 “妹妹,我不和离的缘由也与你说过。” 谢知蓉道:“我都知晓,可是我心疼您,不管您是为了我与弟弟,还是为了不想陈姨娘好过,但你若不和离你自个儿就难过,你就和离吧,我已经给娘亲写了信,明说了你在长安城之中的委屈,娘亲肯定也会希望你能和离的。” “妹妹,你怎可写信让娘亲担忧呢?” 谢知蓉含泪委屈地看向谢知萱,“我叫一声姐夫被嫌弃都觉得委屈,何况是你在侯府七年?我与弟弟的前程您都无需管,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便是吃糠咽菜都好,我只要姐姐您不被人轻贱。” 谢知萱见着妹妹落泪,她将妹妹揽在了怀中,心疼给谢知蓉擦着眼泪,“我会提出和离的,快了。” 她既然已经答应了顾渚等安国公府倒台就提和离,那她也无法再拖着,顾凌也不好糊弄。 第六十四章 顾渚被关押入狱 谢知萱哄了好一会儿的谢知蓉,才让谢知蓉渐渐收敛了眼泪而不哭。 外边传来一阵动静。 谢知萱走到了院中便见到了是陈碧玉抱着宝儿站在院门处,想要入内,但被顾凌找来的几个婆子给拦在了院门外。 陈碧玉怒声对着谢知萱道:“谢知萱你能否要点脸面? 你难道不知昨夜五爷为何留在东宫,一夜未归吗?那是因五爷打心底里就厌恶你。 你今早又去求郡主让五爷来你房中,你明知我与五爷两情相悦,偏要这般强求做什么?” 陈碧玉道:“我这几年来对你一直是忍耐有加,你若愿意自请下堂,我还可以让你嫁给我国公府之中的管家,你一个商户女,若能嫁给国公府的管家也是你难得的福气了,可你非但不领情,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想要抢走五爷,你做梦!” “今日我必定不会让五爷再进你的房中。” 谢知蓉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更是气恼了。 谢知蓉皱眉道:“谁稀罕什么顾五爷?呸,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姐姐可不稀罕他来萧芜院!” 陈碧玉气恼道:“你是什么东西,你怎敢辱骂顾家五爷?谢知萱,这就是你的好丫鬟?” “等五爷归来,我定要告诉五爷,你房中的丫鬟竟敢如此侮辱五爷!” 谢知萱缓缓道:“我妹妹这声忘恩负义可有说错,当初既然是侯府为报恩求娶的我,七年亏待何尝不是忘恩负义?” 陈碧玉道:“谢知萱,你别以为你这般就能引来五爷对你的注意,今日我绝不会让五爷入萧芜院一步。” “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陈碧玉身边的丫鬟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夫人,五爷,五爷入狱了,太子殿下审查鸿胪寺的账本之中查到不少账有所不对,一去查探有快三千两银的贪污,五爷被关押入狱……” 陈碧玉道:“三千两?贪污?这鸿胪寺里面的官员寻常多记些账而已,称得上什么贪污银钱,快准备马车,我要回去找我爹爹。” 陈碧玉回首看向谢知萱,“你口口声声有恩,这个时候你又能给五爷带来什么相助?只有我安国公府才能将五爷给救出牢狱之中。” 陈碧玉说罢后,便急匆匆地抱着怀中的儿子离去。 陈碧玉离去后,谢知蓉满是替谢知萱感到不平:“姐姐,这就是您在侯府之中过得日子?您怎在信中毫无提起?若是你提起了,娘亲一定会让你和离回永兴的。” 谢知蓉轻哼道:“如今五爷入狱坐牢可是解气,但可千万不要连累到您才行。” 谢知萱淡淡笑了笑,“不会连累到我的,你也不必为我生气了,我知晓你们在江南的处境也艰难,这七年我之所以一直忍让,也是为了你与弟弟能在江南有个侯府姐夫为倚靠。” 谢知蓉道:“在江南的处境也不艰难,二叔一开始对我们是很差,后来您出嫁之后,娘亲就和二婶联手将二叔的生意夺了过来,如今江南那边的药材生意都是娘亲与二婶在管着。” “若是知晓您在长安是这样的处境,娘亲与二婶早就来劝你和离,姐姐,您便早日提出和离,如今我们在江南的药材生意做得极大,回去江南,您不难再找到其他的夫君。” 谢知萱轻声笑了笑,“我不想再寻夫君了。” 即便要回到江南,她也不会再找夫婿了。 天色渐暗,谢知萱安抚了谢知蓉的愤然,将谢知蓉送到了门外的马车之上。 去了福安堂,里面是哭声一片。 寿宁郡主用帕子擦拭着眼泪道:“我儿还在战场之上,陛下竟然是这般情分都不顾念吗?” 陈碧玉也是拿着帕子哭得厉害,“母亲,我问过我爹爹了,这一次是太子殿下亲自下令将五爷送进牢狱之中的,太子殿下与世子素来要好,不如让世子去求求殿下……” 寿宁郡主道:“凌儿……老大家的,凌儿呢?” 卫氏道:“凌儿刚才午后来与我说他出城去给殿下办事,少说也要三五日才归来。” 陈碧玉握紧着帕子道:“母亲,这该如何是好?那牢狱都是不是人待的地方。” 寿宁郡主指着陈碧玉道:“都是你的错,你怂恿我儿宠妾灭妻,使得我儿遭受了报应。” 陈碧玉被这一骂给怔然住了,“母亲……” “你一个妾侍怎敢称我为母亲?”寿宁郡主看着站在边上的谢知萱,“阿萱,我听你大嫂说了,太子妃有孕是你说献上的药,你能不能去求求太子妃殿下……” 谢知萱道:“这,郡主……我一个药商之女,身份低贱,敢去面见太子妃殿下已是浑身发抖了,哪里还敢挟恩求报,让太子妃殿下来报恩呢?” 卫氏对着寿宁郡主道:“婆母,您也别大伤心了,等明日早朝时,郑王求求情,许陛下看在郑王的面子上就能放了五弟,正如您所说侯爷还在南疆征战,五爷必定不会被关多久的。” 寿宁郡主担忧落着眼泪。 陈碧玉泪眼婆娑好生可怜,“我一定能救出夫君来的,不管用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救出夫君来的。” 【瞧瞧,这就是爱不爱的区别,我娘好可怜,谢知萱这小三一点都不担忧我爹爹,真该让爹爹看看谢知萱的模样,等爹爹一回来就该休妻!】 谢知萱看着寿宁郡主旁的顾芷柔轻轻笑了笑。 顾渚入狱也是应得的。 上回满月宴上,他给自己下药一事自己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今日真不算是顾渚的报应呢? 谢知萱陪了寿宁郡主好一会儿,她对寿宁郡主的感情很是复杂,又恨又感激,见着寿宁郡主伤心成这般,谢知萱心中倒也起了恻隐之心。 谢知萱在天彻底黑了的时候,离开了福安堂,回到了萧芜院之中。 一进萧芜院里面,谢知萱就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谢知萱看向顾凌道:“你娘不是说你去城外了吗?” 顾凌道:“将我五叔关进牢里边,这几日我便可以好好安心养病了。” 谢知萱叹气道:“郡主很是担忧与伤心,你可以让太子派顾渚去外地办事,他是鸿胪寺官员,都可以将他派往外邦,你怎么就偏偏让他入狱了呢?” 顾凌道:“我让他入狱,你还心疼了?我这不是为了报复他给你下药一事吗?那日你若是未曾发现房中有陈家六郎……” 顾凌搂紧了怀中的谢知萱,他都不敢想谢知萱如今的处境会是如何? 陈六郎好色可不怜香惜玉,他身边的妾侍常会送人,若他们计谋得逞,谢知萱少不得也会被陈六郎送给同僚…… 顾凌一想到这,只觉得让顾渚入狱几日的教训都不够深。 第六十五章 进宫去见陛下 谢知萱道:“我没有心疼,顾渚入狱于我而言可是解气得很,只是心疼郡主一大把年纪还要为小辈担忧。” 谢知萱给顾凌把了脉搏道:“我让丫鬟去熬药。” 顾凌将头靠在谢知萱的肩上道:“安国公府那边最迟半年,最快两月,定能让他们伏法,到时候你就和离。” 谢知萱应下道:“好。” 谢知萱进了屋内,给顾凌喂着丫鬟刚熬好的药。 顾凌一开始倒是好好喝着,喝到后边他便道:“苦。” 谢知萱道:“良药苦口。” 顾凌将谢知萱揽在怀中道:“真的很苦,不信你尝尝。” 顾凌端起药碗来,谢知萱正想要去尝尝,她所开的药不该这般苦才是,还是顾凌生来就是锦衣玉食的矜贵世子爷,尝不得苦? 只是谢知萱都没有碰到碗,只见顾凌将碗中的药给一饮而尽后,便吻住了谢知萱的唇瓣。 谢知萱才知顾凌让自己尝是这般意思…… 谢知萱唔了一声,便被顾凌拉着手倒在了床榻之上,谢知萱见着顾凌眼神,连声道:“顾凌!你可还病着呢!” 顾凌道:“亏你还是大夫,难道你不知着凉伤风,发发汗能好得更快些?” 谢知萱:“……” 顾凌微起身,将床帐垂下。 床帐里面昏暗得很。 谢知萱唇间还有药的苦味,她紧盯着眼前的顾凌,若是和离之后,等弟弟有了好前途,她与顾凌怕也是该断了。 和离之后,谢知萱定是想要与娘亲在一起的,她或许会在弟弟功成名就,仁元药坊恢复以往的名声之后,将仁元药坊交给秦问师兄离开长安,去娘亲身边…… 顾凌声音微哑道:“乖,叫一声夫君……” “夫,夫君。” -- “夫君!” 刑部牢狱之中。 顾渚在干草铺就的床榻之中怎么都睡不着。 顾渚不知自个儿是哪里得罪了太子殿下,光是鸿胪寺的那些贪污,远远不足以让他定罪,唯有得罪太子殿下这一说。 顾渚听到外边的声音,睁开眼眸便见到了红着眼的陈碧玉。 陈碧玉给了狱卒一锭银子,进了牢中紧紧地拥着顾渚,“夫君,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出去的。” 顾渚低头用着大拇指给陈碧玉拭去着眼泪,“别哭了,你刚生过孩子,可不能太过于伤心。” 陈碧玉道:“世子不在长安城之中,没法子帮你求情,但母亲已经去郑王府之中去了,明日早朝我爹郑王,卫国公都会替你求情的,你定能出去的。” 顾渚听着陈碧玉说起世子,他唯一蹙眉,顾渚细细想来他与太子毫无恩怨。 而且太子真的要罚他,也得顾忌顾凌的颜面。 但这一次自个儿入狱,顾凌偏偏不在长安,顾渚都要怀疑是顾凌将他送进的牢中。 但顾凌为何要将自己送进牢中呢? 陈碧玉哭得伤心道:“夫君,这一次出去后,你就休了谢知萱吧,府中都为你着急的要命,独她谢知萱早早地回了萧芜院,早早熄灯歇下了。” 顾渚听到这话后,缓缓地放开了陈碧玉。 当年,顾渚会娶谢知萱,不仅仅是因为谢知萱的爹爹救了他,还有是一个道士说过,只有谢知萱在他身边,才能护他生命无忧。 顾渚后来闹着不娶谢知萱,他从不信那道士的鬼话,还觉得那个道士是谢知萱买通的。 可是顾渚这会儿却又有些动了信那道士的念头。 他给谢知萱下药不久,就遭受了牢狱之灾。 莫非谢知萱还当真是能来护他性命的? 陈碧玉道:“夫君……谢知萱说不准这会儿已是睡得香甜,你回去后就将她休了,就凭她今日对你入狱之后不闻不问,毫不关心,还有今日她妹妹还骂你是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休了她郡主也必定不会阻拦的……” 顾渚紧皱着眉头道:“她竟是不闻不问吗?” 谢知萱怎会在自己入狱之后不闻不问呢? -- 谢知萱一早醒来时,探了探顾凌额上的温度,见他消了下去便安心地去了福安堂之中请安。 谢知萱到了福安堂时,里面还是哭作一团。 直到顾二爷从外边回来道:“娘,大嫂,五弟妹,今日早朝后,陛下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五弟既然知晓大哥在外征战,还行贪污之事,该重罚才是。” 寿宁郡主这一听,满眼泪水地瘫坐在了小榻上,“我的渚儿……” 陈碧玉哭着道:“郑王爷求情也没用吗?” “郑王不是与陛下向来关系要好吗?” 顾二爷摇摇头道:“陛下这一次好似挺气恼的,母亲,您也知晓咱们这位陛下素来就疼爱太子殿下,这桩案件是太子殿下所办,求陛下还不如让凌儿去求求殿下。” 寿宁郡主看向了谢知萱,她上前去握住了谢知萱的手道:“阿萱,你进东宫去求求太子妃可好?” 卫氏道:“娘,您也别为难五弟妹了,我一早就去求见过太子妃了,太子妃怀有身孕不便见客,且这后宫不得干政……” 寿宁郡主连声叹息,“看来只能我这一把老骨头亲自进宫去求求陛下了。” “阿萱,你陪我进宫去见陛下。” 谢知萱起身道:“母亲,我怕我不知规矩冲撞陛下……” 寿宁郡主道:“有我在,你放心便是,你这边准备准备随我进宫去。” 谢知萱福身应下后,回到了萧芜院之中换入宫去的衣裳。 顾凌已经下了床,在谢知萱的书桌跟前作画,见着谢知萱回来道:“你一早就哪里了?” 谢知萱道:“福安堂之中请安,郡主打算入宫去为顾渚求情,让我陪同她去面见陛下。” 顾凌道:“祖母求情都无用,是太子将五叔关入牢中的,陛下开恩也救不了五叔出狱。” 谢知萱感到奇怪道:“为何?殿下不应该听陛下的话吗?” 顾凌:“陛下早就不大管政事了,朝堂之事早已大多都是太子殿下处置,陛下与殿下可不同于历朝历代的皇家父子,他们可不论君臣,只论父子。” 谢知萱道:“陛下对太子殿下倒是极好的。” 顾凌道:“那是自然,陛下对已故的王皇后甚是情深,对太子殿下更是爱屋及乌,宫中那些受宠的娘娘,除了我姨母,无一例外都有长得像太子殿下之处。” 第六十六章 给陛下扎针 谢知萱听着顾凌之言,眉头轻蹙,心中更满是惧意。 若论与太子殿下长得像,那就无人比她娘亲还要更像了。 谢知萱心中不免多想,却又不敢多想,她只知娘亲如若当真是太子殿下的生母,那她与弟弟妹妹恐怕都…… 如今的日子已经够乱了,谢知萱不想再添什么混乱。 顾凌察觉到谢知萱的神情怪异问道:“怎么了?” 谢知萱道:“要去面见圣上,难免有些紧张。” 谢知萱去寻出了入宫所穿的诰命夫人的服饰,换上之后,顾凌在一旁看着只觉得不舒服,“迟早让你换一身世子夫人的衣裳穿。” 谢知萱轻轻一笑,她出了侯府大门后,寿宁郡主也换了一身装扮进了轿子里面。 轿子走得十分平稳。 谢知萱在轿中还是想起着顾凌的话语,陛下身边的娘娘都与太子殿下长得相似,那她娘亲当年在爹爹刚去世后,就连连带着爹爹的尸首离开长安,是不是就是因为陛下? 谢知萱胡思乱想了一路。 轿子停下后,她便去了前边的轿子跟前,扶着寿宁郡主从轿子里出来:“母亲。” 寿宁郡主一脸担忧进了宫中,从宫门口到陛下所在的太极宫路途且远。 寿宁郡主一夜忧虑,也没有歇息好,谢知萱扶着寿宁郡主步子也放缓了不少。 到了太极宫门口,已是日上三竿。 寿宁郡主与外边的内侍说明了缘由后,内侍福身道:“郡主,五夫人稍等,容奴进去禀报陛下一番。” 谢知萱望着跟前巍峨的宫殿,心中难以压制地紧张。 内侍不多时便出来道:“陛下宣寿宁郡主,永嘉侯府五夫人谢氏觐见。” 谢知萱扶着寿宁郡主进了大殿,她不敢抬眸,在寿宁郡主站定下跪后,谢知萱也连跟着跪下磕首道:“臣妇拜见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起。” 谢知萱听到一声醇厚威严的起字,去扶寿宁郡主起身,根本就不敢去陛下一眼。 “陛下。”寿宁郡主声音虚弱道,“陛下,我家渚儿素来都是恪尽职守,那账上有贪污一事他也不是故意的,求陛下轻饶顾渚这一回。” “寿宁堂姑。”陛下声音满是威严,“贪污便是贪污,何来地不是故意?太子已是查明才让顾渚入狱,岂会冤枉顾渚不成?” 寿宁郡主连又跪在了地上道:“陛下,我不敢说太子殿下冤枉了渚儿,只是还请陛下念在渚儿他大哥还在南疆征战御敌,高抬贵手……” 陛下声音极冷,“永嘉侯在外征战,顾渚理该更为明白贪污乃是重罪,朝中贪腐严重,边疆战士何来军饷征战?” “顾渚入狱也是罪有应得,堂姑不必再给他求情!” 寿宁郡主听着陛下此言,她只能磕首,脸上却紧张与担忧未消,“听闻陛下连日失眠,御医也是束手无策,这是渚儿他媳妇,她爹爹便是当年名满长安的谢神针,谢神医。 我先前也有多思多虑夜里失眠,是渚儿他媳妇为我扎针而渐渐好转,陛下若是信得过我,不妨让我这五儿媳给您扎针试试?看能不能疗愈您的失眠之症。” 谢知萱听到寿宁郡主此言,微皱了皱眉头。 谢知萱这七年来也不曾停下过练习扎针,可她除了给寿宁郡主扎过针以外,都是给小猫亦或者府中的丫鬟们扎针,一来她们也无银钱找大夫治病,自个儿也当时练练手了。 重开仁元药坊以来,谢知萱虽也是给承恩伯府的王小姐,郑王府的嘉怡郡主扎过针,可是给陛下扎针…… 谢知萱心中又怎能不惧? 若是扎疼了陛下,可否会被砍下头颅? 寿宁郡主怎得先前都未曾提起? 若是提前说了,谢知萱说什么都要装病不进宫中来的。 陛下听了寿宁郡主此言,才将目光放在了谢知萱身上,素来见惯了美人的陛下在见到谢知萱的容貌时,也不由得惊叹了一番。 “永嘉侯府之中,竟还有比凌儿更美的美人,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谢知萱抬起头来,她的目光也望向了陛下,陛下如今刚年满四十,保养得宜,若说看起来只像三十出头一般,面上尽是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陛下望着谢知萱的容貌道:“你就是顾渚的夫人?” 谢知萱沉声应道:“回陛下,臣妇正是顾渚的夫人谢知萱。” “你会扎针?” 谢知萱应下道:“是,陛下。” 陛下对着谢知萱道:“朕常有失眠,你能靠扎针让朕睡个整觉?” 谢知萱道:“扎针的效果因人而异,臣妇不敢确保,但能让陛下的失眠稍有好转。” 陛下道:“那你来给朕扎针试试。” 谢知萱道:“臣妇未曾带着银针前来,还需向御医借用。” 陛下用眼神示意了一旁的内侍,内侍便下去了。 陛下对着寿宁郡主道:“寿宁堂姑,太子让顾渚入狱几日也是给他一个教训,永嘉侯府的公子更要以身作则,你且放心,没得重罪,关押几日以儆效尤。” 寿宁郡主听着只关几日,心却也是揪着的,虽无重罪,可是狱中的日子哪里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顾渚能承受得了的? 但寿宁郡主哪里还敢多说,只能应下。 过了一刻钟,内侍带着一个御医前来。 谢知萱认出了内侍带着前来的范御医,上回在承恩伯府有过一面之缘。 “陛下,郡主,五夫人。” 谢知萱也给范御医回了一个礼,“劳烦范御医借我一下银针了。” 范御医见带来的银针给了谢知萱,谢知萱取了银针,便上前给陛下扎针。 在靠近陛下时,闻着陛下身上的龙涎香味,谢知萱本觉得自个儿会手抖紧张,可不知为什么闻着这股龙涎香确实是安心了不少。 许是龙涎香味有宁神之功效。 谢知萱取着后脑上边的穴道,不敢有所耽误,也不敢呼气地用着爹爹教她的特殊手法,将针刺入。 范御医在一旁瞧着谢知萱的手法,眼中满是赞赏,“好针法。” 谢知萱饶是闻着龙涎香不再紧张,但因为太过专注,后背还是起了一身的汗。 见着缓缓睡过去的陛下,谢知萱松了一口气。 寿宁郡主问着谢知萱道:“阿萱,这陛下……” 谢知萱道:“母亲,陛下是许久未曾好好睡过整觉,这会儿已是睡了过去。” “那陛下脑袋上的银针?” 谢知萱道:“等一刻钟之后拔掉便好。” 第六十七章 顾凌不可能娶公主为妻 谢知萱深呼吸一口气,小声对着寿宁郡主道:“郡主,您若是要我给陛下扎针,该早说的。” 寿宁郡主拍了拍谢知萱的手道:“若是先前说了,我怕你心事重重,反倒是更加扎不好。” 谢知萱等了一刻钟之后,去收了陛下后脑上的银针,见着陛下还在睡着,谢知萱便与寿宁郡主要福身离去。 陛下身边的内侍王贵轻笑道:“郡主和五夫人先去万花园之中走走?这陛下已是许久没有这般熟睡过了,怕醒来还要见五夫人。” 谢知萱看了一眼一旁寿宁郡主虚弱的模样,她道:“王公公,不如让我家郡主先行回侯府吧,她昨夜里担忧我夫君也是一夜未曾睡下,这怕是撑不住再去万花园之中走一圈了。” 王贵笑着道:“那我让宫女先送寿宁郡主出宫,劳烦五夫人等陛下醒来了。” 谢知萱应下道:“是。” 寿宁郡主担忧地看了一眼谢知萱,“阿萱,你一人在宫中……” 谢知萱浅笑着道:“您放心就好,我就在万花园之中逛逛,许是陛下醒来我就可以回府了。” 寿宁郡主道:“切记在宫中万事都要小心。” 谢知萱应下后,便随着宫女去了万花园之中。 刚入万花园,谢知萱便见到了一个穿着锦衣满头珠钗的少女手中拿着团扇在抓蝴蝶,少女约摸着十五六岁的年纪。 谢知萱见着跟前少女的面容,她微愣住了,这也太像她的娘亲……比自己与娘亲还要相似。 谢知萱身边的宫女道:“五夫人,是常宁公主。” 谢知萱在常宁公主追着蝴蝶过来时,行礼道:“见过常宁公主。” 常宁公主望向谢知萱的穿戴,又看向了谢知萱的容貌,目光锁定在了谢知萱手腕上边,“你哪里来的和凌表哥一样的佛珠?” 谢知萱看了眼手腕上的佛珠轻笑道:“公主所说的凌表哥可是永嘉侯府的世子?” “是,你怎么会戴着与他一样的佛珠?” 谢知萱道:“我乃是永嘉侯府的五夫人,这佛珠是我与大嫂一道去庙中拜佛时所求,大嫂求来的佛珠便给了凌儿。” 常宁公主一改方才的高傲,轻笑道:“原来是凌表哥的五婶,你怎得来了宫中?我好些时日都没有见到凌表哥了,他近日怎得都不进宫里来了?” 谢知萱道:“许是世子生病了,进宫怕传染于贵人们。” “啊?凌表哥竟然病了?”常宁公主脸上难掩担忧。 常宁公主少女心事不加遮掩,谢知萱不禁在想顾凌倒是挺招表妹的,郑王府那边还有一个嘉怡表妹,宫中也有一个常宁表妹。 只可惜,常宁公主怕是注定要少女心碎了。 本朝有句俗语,天子难嫁女,本朝公主身份珍贵可有兵权,所以驸马爷一般都是些世家勋贵里面的嫡幼子,不会是日后要继承爵位的顾凌。 且当了驸马之后,很难再有朝中实权,所有的都是一些虚职。 如今太子殿下就对顾凌这般看中,肯定不会让顾凌日后只担虚职的。 何况那书中还说了顾凌是日后的宁王,更是不可能娶公主为妻。 常宁公主道:“只可惜我出不得宫,否则我定要去探望探望凌表哥的,他病得严不严重?” 谢知萱道:“喝了两日药已是好了不少了,这会儿太子殿下派他去城外了。” 常宁公主噘嘴道:“太子皇兄也真的是,凌表哥都生病了,还让凌表哥去城外办事吗?五婶婶,您怎么在这里?” 谢知萱轻笑:“我给陛下扎针治疗失眠,陛下如今还睡着,怕陛下醒来有所不适,我便在万花园这里随意逛逛,等陛下醒来。” 常宁公主道:“我正在抓蝶,五婶婶,你要不要与我一起抓蝴蝶?” 谢知萱轻笑着应下,与常宁公主一起抓着蝴蝶,谢知萱上一次抓蝴蝶还是在江南的时候,带着妹妹一起扑蝶,今日与常宁公主一起扑蝶也多了些乐趣。 “五婶婶,你好厉害,这么快就抓住了一只蝴蝶。” 谢知萱轻笑,看着手中的蝴蝶道:“这是我娘叫我的扑蝶法子。” 谢知萱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何娘亲以往在长安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没有出门,偶有出门都是带着两层面纱。 到了江南后的娘亲,虽是为爹爹守丧,但娘亲带他们出去的次数显然多了不少。 望着常宁公主的容貌,谢知萱不经在想娘亲当初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会在生下太子殿下之后离开…… 谢知萱又不禁胡思乱想起她的身世来,她可只比太子殿下小了一岁多而已…… 是太子殿下生下半年后,娘亲就怀上了自己吗? 那她的爹爹是…… 谢知萱不再胡思乱想开去,她的爹爹自然是她的亲生爹爹,不会是旁人的。 爹爹对她素来这么好,自己怎么可以去质疑爹爹的身份? 如今的日子已是够乱了,不能再乱了。 谢知萱将抓来的蝴蝶放掉后,常宁公主又拉着谢知萱去了她的寝殿之中玩,请谢知萱吃午膳,又带着谢知萱玩游戏。 直到快傍晚时,常宁公主问道:“五婶婶,你家中可有给凌表哥谈论起婚事来?” 谢知萱倒是讶异于这公主的大胆。 不过想来也是,她是公主,自然不需拘着。 谢知萱道:“大嫂跟凌儿说起过婚事,不过好像凌儿已有一个心仪的姑娘,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 常宁公主听闻此言微微蹙眉,“是哪个姑娘得了凌表哥的欢喜?” “五夫人,陛下醒来了,宣您前去见驾。” 谢知萱听得内侍之言语,连松了一口气,随着内侍前去了太极宫之中。 谢知萱入内便见得屋内的龙涎香味好似更浓郁了。 陛下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谢知萱道:“你这扎针还真有效果,朕就睡了一会儿,竟然是睡了快三个时辰,朕已经好久没有连着睡这般久了,是不是需要每日扎针才能有此疗效?” 谢知萱道:“扎上半月许能缓解不少,也能治陛下您的失眠之症。” 陛下道:“那你这几日就每日申时入宫来给朕扎针。” “是,陛下。” 谢知萱福身应下。 陛下看向谢知萱道:“你治疗朕的失眠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陛下,顾世子求见。” 内侍在殿外通禀。 第六十八章 可以随时和离的圣旨 谢知萱听到门口的动静,回首望了一眼,顾凌顺着日光而来。 陛下看向顾凌道:“太子不是派你去城外了吗?怎得一日就归来了?” 顾凌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谢知萱,对着行礼道:“陛下,臣心中有惦念之人就早早地赶回来了。” 谢知萱不敢去看顾凌目光,他倒是也胆子大,在陛下跟前说这些。 陛下轻笑着道:“凌儿,你们永嘉侯府竟还藏有一个神医,朕许久没有睡这般整觉了,今日足足睡了三个时辰,你五婶婶可是功不可没,朕正问她想要什么赏赐。” 谢知萱道:“为陛下分忧解难乃是臣妇本分,臣妇不敢求有所赏赐。” 陛下问道:“你当真无所求,也不替被关在牢中的顾渚求情?” 谢知萱点头道:“夫君他犯下国法,理应受罚入狱。” 顾凌看了一眼谢知萱,昨晚她还在自个儿耳畔处喊他夫君,今日竟然叫顾渚为夫君,顾凌心中满是不虞。 顾凌道:“我五叔宠妾灭妻,陛下若真是要赏赐,不如赏她一道可以随时和离的圣旨。” 谢知萱抬眸看了一眼顾凌。 陛下望向谢知萱:“你要和离?” 谢知萱跪下道:“臣妇,臣妇……” 谢知萱一时间都不敢怎么说,欺君之罪她不敢犯下,她是想要和离的,但若真说出口要和离,她也生怕顾凌真会让陛下写下这道和离的圣旨。 陛下看着跪在地上的谢知萱道:“起来吧,顾渚虽犯下贪污之罪,但也算是长安城之中少见的英年才俊,若是为了与妾侍争风吃醋若要和离,失了这段好姻缘未免可惜,等顾渚出狱之后,朕自会好好的训斥于他,和离一事也只能是说说气话。” 顾凌听到陛下这话,正要开口反驳,便被起身的谢知萱狠狠地瞪了一眼。 谢知萱起身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我与世子先行告退了。” 陛下看着外边的天色道:“你们退下吧。” 出了太极宫大门后。 顾凌就对着带路的内侍宫女道:“这宫中的路我熟,你们不必再带路。” “是,世子。” 宫人应是后退下。 谢知萱抬眸看了一眼顾凌,方才寿宁郡主入宫时,都是郡主对这些内侍宫人恭敬有加,这些内侍宫人虽是宫中的奴婢们,但文武百官无敢有所不敬的。 顾凌竟还敢随意吩咐这些宫人内侍,想来他在太子殿下跟前还真的是红人。 顾凌在内侍们退下后,便上前握着谢知萱的手道:“方才明明有个问陛下讨要圣旨求和离赐婚的好机会,你为何不愿意和离?” 谢知萱道:“陛下显然是劝和的,我会和离的,你何必这般焦急呢?” 顾凌道:“我自然是心中焦急,见你这么久都没有回侯府,生怕你会在宫里头出事,忙不迭地赶到宫中来,却是来听你顾渚一声夫君……到底谁才是你的夫君?” 谢知萱挣脱着顾凌的手腕,“还是在宫中呢!” “等会回去再“收拾”你!” 顾凌松开了谢知萱的手之后,咳嗽了两声。 谢知萱听着顾凌显然还病着沙哑的声音,等会在他的药中添些安眠之物。 “凌表哥!” 谢知萱见到常宁公主提着裙摆小跑而来,娇俏得很。 顾凌见到常宁公主,适时地后退了两步,“常宁公主。” 常宁公主轻笑道:“凌表哥,你叫我一声阿宁就好了,不必这般客套的,方才我还听五婶说你生病了,瞧你还真病得有些重,要不要请御医给你瞧瞧?” 顾凌冷声道:“不必,快好了。” 常宁公主见着顾凌一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模样,倒也不气馁,她解下了怀中的一个香囊道:“凌表哥,这个香囊是我亲自所绣的,一直想要送给你……” 顾凌道:“我不戴香囊,都是些女儿家的玩意。” 常宁公主又道:“凌表哥可曾用过膳了?要不要去殿中尝尝膳房新做的糕点?” 顾凌冷声道:“不必,我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顾凌见着谢知萱还在一旁,上前去拉过了谢知萱的手腕,“走了。” 谢知萱跟上了顾凌的步伐,她连甩开了顾凌的手,小声对着顾凌道:“你怎得能够这般冷漠得对常宁公主说话呢?你这样多伤人家小公主的心。” 顾凌道:“伤心才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尚公主做驸马的,何必温温柔柔?不如这会儿彻底断绝了她的妄想。” “你还顾着常宁公主伤心不伤心?你难道不知你刚才当着我的面喊顾渚为夫君,我会伤心?” “你一日不和离,我便一日伤心,怎得就不见你心疼了?” 顾凌目光幽怨地看了一眼谢知萱。 谢知萱低头,无从辩解。 出了宫门之后,谢知萱回到了她的轿子上边。 回到了永嘉侯府,谢知萱就与顾凌一道去了一趟福安堂。 福安堂里面已经在用晚膳,但寿宁郡主胃口全无,顾芷柔也在一旁甚是着急。 【爹爹这次不会出事吧?应该不会的,书中虽然没有多描写女主的娘家,但是也有提到过她五叔的,爹爹应该不会出事的。】 寿宁郡主见着入内的谢知萱和顾凌,连笑着起身,过去握住了顾凌的手道:“凌儿,凌儿,你回来就好,你赶紧去寻太子殿下救救你五叔。” 顾凌道:“五叔也是活该。” 寿宁郡主听到顾凌此言着急道:“凌儿!你怎么能这般说你五叔?” 顾凌:“五叔贪腐本就是活该,孙儿都难以去向太子启齿求情,好在太子念在旧情份上,也就关五叔个十天半个月的以儆效尤,补上贪污的银两就罢。” 寿宁郡主握紧着顾凌的手腕:“十天半个月?凌儿,你五叔细皮嫩肉的,他怎么能受得了牢狱之灾呢?” 寿宁郡主又望向了顾凌身后的谢知萱道:“阿萱,陛下怎么说?你给他扎针可有治好陛下的失眠?陛下可有提什么赏赐?” 谢知萱道:“我给陛下治病乃是本分,哪敢真向陛下讨赏?” 顾芷柔小嘴一噘:【商户女真的是上不得台面,胆子又小又怯懦,一点都没有世家勋爵府中的落落大方,明明可以救我爹爹却不救,这恶心的谢小三怎么敢占据我娘的正妻之位。】 【等我娘让安国公府救了我爹爹,爹爹才会知道谁是对他最有用的正妻】 第六十九章 留福安堂用膳 谢知萱听到了顾芷柔之言真觉得好笑。 一边说她不配顾渚当正妻,一边又觉得自个儿不救顾渚是上不了台面? 寿宁郡主浓浓叹了一口气道:“唉,罢了罢了,先用膳吧,凌儿,祖母好几日没有见到你了,今日你与你五婶就留在福安堂之中用膳。” 寿宁郡主脸上担忧不减,命丫鬟们多摆了两副碗筷。 郡主留自己用膳,谢知萱倒是也不敢用膳的,只站在一旁服侍着寿宁郡主用膳。 顾凌见状,拉着谢知萱的手让她入座。 谢知萱毫无防备被顾凌这一个力道拉着踉跄地坐在了顾凌的身边,谢知萱心下满是紧张。 顾凌他怎敢的? 顾凌淡笑着对着谢知萱道:“有丫鬟服侍,何必你站着?” 寿宁郡主不疑有他,道:“凌儿所说得是,渚儿出事,我知晓你心中也是担忧,只管放下坐下用膳便是,不必站着伺候了,侯府没这苛待儿媳的规矩。” 谢知萱便坐在了顾凌的边上,顾凌便夹着菜到谢知萱的碗中。 谢知萱后背已是起了一层凉汗,顾凌他实在是太过于大胆,谢知萱都不知菜是什么滋味,只低着头无声的用膳。 直到腿上传来了一只手。 谢知萱一只手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拧了一把顾凌的手背。 “嘶。”顾凌倒吸一口气后,便咳嗽了两声,“咳咳。” 寿宁郡主看向了顾凌道:“凌儿,你怎得伤风着凉了呢?瞧你的嗓子都是哑着的?” 顾凌咳嗽了两声,“前日夜里沐浴着了凉。” 寿宁郡主道:“可请御医了?要不要让你五婶帮你把脉看一看?” 顾凌看向了谢知萱轻笑:“不必请御医了,不过等会用完膳后,让她到我的房中来给我把脉把脉。” 谢知萱看着顾凌眼神之中不怀好意,道:“郡主,还是给世子请太医来把脉瞧瞧,今日在宫中一整日,我想要早些歇息了。” 寿宁郡主瞧着谢知萱的神色的确是疲累道:“阿萱,那你早些回院中歇息去吧。” 谢知萱起身道:“郡主,我先行告退了。” 谢知萱回到了萧芜院之后,便躺在了小榻之上歇息。 今日面见圣颜,又给陛下扎针,此后几日还要入宫替陛下扎针,谢知萱只觉得累得很。 谢知萱望见了进来的顾凌,皱眉道:“你方才在郡主跟前实在是太过分。” 顾凌上前去将谢知萱拥在怀中道:“你我若是在外避嫌才会惹来旁人的猜疑,反倒是你我在外边大大方方,才无人会怀疑。” 谢知萱吩咐着一旁的春兰下去给顾凌熬药。 顾凌给谢知萱揉着肩膀道:“累吗?” 谢知萱道:“嗯,头一次面见圣上,多多少少难免有些惧意。” “陛下也是人,他也不大凶,你多见见就不会心生惧意了。” 谢知萱:“但愿吧,明日申时还要进宫去给陛下扎针,瞧陛下的面色脉象,陛下的失眠之症好似很厉害。” 顾凌道:“嗯,也是因此,陛下才将大部分政务都交由了太子殿下处理,陛下因失眠困扰,还想过要去南巡到江南。” 谢知萱皱眉:“南巡江南?” 顾凌点头道:“本是今年就想要去江南的,只是去年南疆起了战事,西南那边不安定,陛下也没法在有战事时劳财伤命前去江南。” 谢知萱松了一口气,幸好陛下去不成江南。 否则…… 陛下若是知晓娘亲还活着,还与别的男子生下了三个孩子…… 谢知萱都怕他们姐弟三人小命不保。 “顾凌!” 院门口传来了卫氏的声音。 谢知萱听到卫氏的声音,连从顾凌的怀中站起来,理了理她的衣衫。 卫氏已是不顾外边婆子的阻拦入内。 卫氏见到顾凌就上前呵斥,“顾凌,我今儿个特意去让你外祖母拖着病体去寻太子殿下为你五叔求情,太子殿下说是你求他让你五叔入狱的?” 顾凌闻言微蹙眉。 卫氏对着谢知萱道:“阿萱,五弟妹,我真不是个好娘亲,竟然教出了他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让自家五叔入狱,我实在是对不起你,你要打顾凌要骂顾凌都随你,我是无颜面见你与郡主了的。” 侯爷不在府中,卫氏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五弟在牢狱之中不出手。 太子殿下不给卫国公卫皇后颜面,但多少会给卫老夫人一点颜面,毕竟卫蕴是在卫老夫人身边养大的。 卫氏特意请了病重娘亲去东宫,一问得知竟然是自个儿好儿子干出来的事情。 卫氏叹气道:“五弟妹,你要教训顾凌就尽管教训便是。” 谢知萱看了一眼顾凌轻笑道:“大嫂,其实凌儿让顾渚入狱也是为了给我出一口气,此事您也不要告诉郡主了,免得让郡主生气。” 卫氏道:“什么?” 谢知萱道:“凌儿他也是为了帮了出出顾渚宠妾灭妻的恶气罢了,大嫂,你就不要再责怪凌儿,我也不会责怪凌儿的,五爷只不过也是在牢中待上几日而已。” 卫氏看向了顾凌道:“原是如此,我就说他好好的,非将自个儿小叔送进去牢中作甚?” 卫氏闻到了一股偏院里传来的药味道:“这药味是?” 谢知萱道:“凌儿生了病,郡主让我给他诊脉,我给他诊脉之后,便想着我院中也有药物,就让丫鬟给他熬药了。” 卫氏这才瞧见了顾凌的脸色不对,“病了?怎么病的?” 顾凌道:“前日里沐浴时着凉生的病。” 卫氏冷声道:“这眼见着天是越来越热了,沐浴时怎会着凉得病?别是洗鸳鸯浴得了病。” 谢知萱在一旁听到了卫氏此言,脸红地连声咳嗽。 顾凌皱眉道:“娘,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妹妹还在呢。” 卫氏后知后觉才想起身后还跟着顾芷雯,这鸳鸯浴三字实在是不适宜说。 顾芷雯的眼神一直看向着谢知萱。 谢知萱道:“大嫂,芷雯,你们稍坐,我去看看药可曾有熬好。” 卫氏道:“五弟妹,麻烦你了。” 谢知萱出门后,顾芷雯也道:“娘,我陪着五婶去看看药好了没?” 第七十章 我心中的夫君是你 谢知萱去了一旁茶水间之中,看了一眼春兰所熬着的药物,她又从一旁的药盒子里边取了酸枣仁在一旁捣成粉,将酸枣仁加入进了药汤里边。 顾芷雯入了茶水间道:“五婶婶。” “芷雯。”谢知萱将陶罐盖子盖上后,又将火候调小了一点。 顾芷雯一连好奇地望着谢知萱,谢知萱被顾芷雯紧盯着轻笑道:“芷雯,你何以这般看着我?” 顾芷雯道:“我大哥可素来不会多管闲事,他这一次竟为了五婶您而去求太子殿下让五叔入狱,实在是太过反常。” 谢知萱握紧着手,她隐约还记得那个铁皮方块上展现的书中,写了顾芷雯是如何在宫中不受宠爱但依旧坐稳皇后之位的,顾芷雯可不是随意好糊弄的。 谢知萱道:“我弟弟与世子在书院之中乃是同窗,世子与我弟弟要好,得知我被五爷欺辱,才替我去求太子殿下出这口恶气的。” 顾芷雯显然是不信的,她那哥哥可不是个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尤其入狱的还是他们的亲五叔。 谢知萱灭了火,用一旁的湿帕子将药罐之中的药倒进了碗中。 房中。 卫氏也是好奇地问着顾凌,“你素来都不大管旁事,这一次怎得帮你五婶让你五叔入狱了呢?此事你做得也是太过分,到底是你的亲小叔,你父亲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若是被你父亲晓得了,小心你父亲回来揭你的皮!” 顾凌道:“父亲若是知晓五叔的所作所为必定不会怪罪于我。” 谢知萱与顾芷雯入房中时,就听到了顾凌此言。 谢知萱望向顾凌,若是侯爷知晓……谢知萱都不敢去想若是永嘉侯知晓顾凌所为。 谢知萱对着卫氏轻笑道:“嫂嫂,药好了。” 春兰端着托盘上前,将药碗放在了顾凌跟前,还将药勺放在了顾凌的左手边。 顾芷雯见着春兰的动作越发起疑,她兄长乃是左撇子,但他只在私底下左撇子,在外多数还是用着右手的,只有私下里会习惯性用左手,这规矩知晓的也就大房之中的人。 但春兰竟然知晓? 顾凌顺手拿起了药勺,待药稍凉后将药给喝下。 卫氏浅笑着对着谢知萱道:“五弟妹这药熬的好,这孩子从小到大喝药就跟要他命似的,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乖巧喝药。” 谢知萱温婉一笑道:“确实,凌儿很是乖巧。” 顾凌紧皱着眉头,什么乖巧,什么孩子?什么凌儿? 顾凌喝完药之后,只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卫氏找来了两个婆子扶着顾凌。 卫氏对着谢知萱道:“今日辛苦五弟妹还要给这孩子熬药,我们就不叨扰了。” 谢知萱道:“嫂嫂慢走。” 顾芷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药碗,朝着谢知萱行礼道:“婶婶,我先告辞了。” 谢知萱望着顾芷雯的眼神,颇觉得不对劲,待卫氏母子三人走远之后,谢知萱便看向了药碗,谢知萱看了好一会儿药碗都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谢知萱走了过去,好一会儿才发现了勺子并不在右手边。 细细想来,好像顾凌有些时候的确是用左手的。 “春兰……你这勺子方才放的时候就是靠的左边?” 春兰福身应下道:“是,姑娘,世子他是个左撇子,平日里见他做什么都惯用左手,是以奴婢特意留心将勺子放在世子的左手边。” 桃红在一旁道:“春兰姐姐,你可真是贴心,难怪姑娘最喜欢带着你出去。” 谢知萱一时间倒也不好去怪春兰,但春兰这一次的贴心确实是让顾芷雯起疑了。 谢知萱轻叹了一口气,如今这乱糟糟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谢知萱许是因为见着了陛下,她夜里做了一个梦。 辗转反侧间,她似乎是见到了已经去世的爹爹,还有久未谋面的娘亲。 “爹爹,娘亲。” 谢知萱见着跟前的二人,眼中早已都是泪水。 幼时的谢知萱想要早日长大,失去爹爹那一刻,她多想一辈子都是爹娘怀中娇宠的小姑娘。 谢知萱见着爹爹娘亲两人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去山里采药,娘亲在长安城之中少有外出,一旦外出都是带着帷帽与头纱的。 在山里采药时,突然来了一阵官兵的声音。 穿着龙袍的陛下骑在枣红大马上,目光凌厉地望着跟前的谢知萱与她的爹爹。 “琳琅,你就是为了他们两父女抛弃了朕与太子?” 谢知萱见着太子也站在陛下身边,他浅声喊道:“娘,我也是你的孩子,你却为了谢知萱抛弃于我?” “来人,将他们父女二人乱箭射死!” 谢知萱见着陛下将娘亲强行夺去,羽箭的箭头都朝向了她。 爹爹却是挡在了她的跟前。 迷迷糊糊间,谢知萱又发现了挡在她跟前的人换了,“顾凌……顾凌……” 谢知萱见着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满地都是士兵,顾凌白净的脸似变得棕黑棕黑,相似晒久了日头一般,但棕黑的顾凌更显成熟刚毅,他的盔甲上,全是插满了箭羽。 “顾凌!” 谢知萱被噩梦惊醒后,她才感知到身旁传来的一个沙哑的声音。 顾凌许是服用了酸枣仁,他迷迷糊糊地想要醒来,又抵不住睡意,昏昏沉沉间靠着一抹清醒的神志道:“我在这里呢。” 谢知萱猛松了一口气,不论如何,谢知萱都不希望这个梦境成真。 谢知萱伸手环住了顾凌的窄腰,听着顾凌用力的心跳声,她渐渐地才熟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谢知萱睁开眼眸时,就撞见了顾凌望着自个儿的眼神,“阿萱,没想到你梦中都还叫着我的名字。” 谢知萱看着顾凌白净的脸庞,她伸手轻抚着顾凌的侧脸,“我梦到你中了好多好多的箭,你没事就好。” 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昨夜你是不是在我的药中添了什么?我回去就想睡,好不容易来了萧芜院,差点要昏睡过去。” 谢知萱道:“只是添加了酸枣仁粉而已,你生着病必定要多睡养神的。” 顾凌嗤了一声,“不是怕我找你算你叫顾渚为夫君的账?” 谢知萱想说顾渚如今本就是她的夫君,想想今日等会还要入宫,还是罢了,不去惹恼顾凌了。 毕竟是给陛下扎针,需保持精神,若是一不小心失神扎疼了陛下,恐怕真就是要被陛下下令乱箭射死。 谢知萱朝着顾凌轻笑:“那只是在陛下跟前随口一说罢了,我心中的夫君是你。” 第七十一章 你怎会是香香的姨父? 巳时五刻。 谢知萱才叫着丫鬟入内洗漱,若是早知说了夫君是顾渚和说夫君是顾凌的下场是一样的,她该先气一气顾凌的。 谢知萱忙不迭的梳妆打扮后去了琳琅酒楼。 几日未曾前去琳琅酒楼,谢知萱到了酒楼里边发现生意很是热火。 徐毓秀可谓是忙得脚不停地。 好不容易有空,徐毓秀走到了谢知萱边上道:“我听说了顾五爷入狱的事,我听刑部说的顾五爷好似是得罪了太子殿下,这一般像顾渚这样的官员要是入狱,不是走刑部也得是大理寺定罪……你会不会受顾渚的牵连?” 谢知萱朝着徐毓秀一笑道:“你放心便好,不会受牵连的。” 徐毓秀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几日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回头客倒也是多,昨儿个今儿个来了不少勋贵世家的千金公子哥儿们来用膳。” 谢知萱淡笑道:“也得是你的厨艺好,才有这么多食客的捧场,尤其是你的草本卤鸡我看今日差不多每桌都有一只。” 徐毓秀道:“也得是谢伯母教的好,这卤料的方子还是谢伯母教给我的,否则我哪里能想到用草药入卤汁之中,这草本卤鸡的确是卖的极好。” 谢知萱见着满堂坐满的酒楼生意,心中倒是也有了一个底气。 若是真和离离开侯府,多少也有个安身立命之地了。 琳琅酒楼只做午膳的生意,未时三刻,酒楼之中的食客渐渐走完。 小二们在酒楼之中打烊,谢知萱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打算前去宫中。 只是谢知萱还未曾离开酒楼,就见徐檀与盛况二人来了酒楼门口。 谢知萱见着跟前的两人紧皱眉头道:“盛大人,盛夫人,小店已经打烊了。” 徐檀朝着谢知萱福身行礼道:“顾五夫人,我们今日前来并非是前来用膳的,而是来见见毓秀姐姐的。” 徐毓秀抱着盛香香从后厨里出来道,笑着道:“香香,我们回家中去找阿蓉小姨玩。” 徐毓秀撩开帘子,见着门口的两人,顿时就黑了脸色。 盛香香望着跟前的盛况道:“爹爹!” 盛况神色一动,朝着盛香香展开了手,“香香。” 盛香香从徐毓秀的怀中下来之后,扑入了盛况的怀中,“爹爹。” 谢知萱见到这一幕,走到徐毓秀身边,握住了徐毓秀的手,“毓秀。” 盛香香在盛况的怀中,笑着道:“我就知晓你是爹爹,爹爹。” 盛况伸手捏了捏盛香香的小脸,“对不住香香。” 徐檀在盛况边上,也是温柔地要去握盛香香的小手。 盛香香甩开了徐檀的手,只搂着盛况。 徐檀啊了一声,便踉跄了一步,盛况见状连连放开了盛香香,上前扶住了徐檀,“没事吧?小孩子手脚不知轻重?” 谢知萱不禁觉得好笑:“三岁的孩子手脚再重,又能重到何处去?” 徐檀对着盛况道:“夫君,五夫人说的对,是我自个儿没站稳,怪不得香香的,香香如此可爱,必定不是故意要来推我的。” 徐檀看向了徐毓秀道:“姐姐,前几日我与你说过的提议你思虑得如何了?” 徐毓秀手冰凉得很,她只能紧握着谢知萱的手还能强行撑住望向盛况。 徐毓秀的眼神之中皆是泪水,徐毓秀紧握着谢知萱的手,只觉得四肢冰凉,她望向着盛况眼中满是恨意,“我不会去盛府,不会给人做妾,但香香与若希的确是需要一个好前程……” “你们把香香与若希带回盛府里边去吧,盛况,你若但凡还有点良心,就好好善待这两个女儿。” 盛况手握成拳,看着徐毓秀的眼中的泪水,他手背的青筋微绽,“你也跟着我们回府吧,若希与香香到底还年幼,一时间离了娘亲定是不行的。” 徐檀对着盛况道:“夫君,我会待香香与若希视如己出的,趁着孩子年纪还小,不如就让她们以为我是她们的亲娘,姐姐既然不想进府……” 谢知萱望向徐檀,都是女子,谁会愿意心爱的夫君身边有一个地位重的女子呢? 这徐檀先前劝着徐毓秀回去那番冠冕堂皇的话,想来也就今日此言是真的。 徐毓秀冷眸望着盛况道:“你们把香香带走吧,若希到底还是个婴儿,也还未曾断奶,我想着等若希断奶了,再将她送去盛府。” 徐檀走到了盛香香跟前道:“香香,随娘亲回新家去。” 盛香香摇头道:“你才不是我娘亲。” 盛香香跑到了徐毓秀跟前,伸手握住了徐毓秀的手道:“娘亲!” 徐毓秀低眸望着盛香香,再是倔强眼中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香香,乖乖跟着爹爹回去,你跟着爹爹要比跟着娘亲好太多。” 盛香香也哭出了声,“不要,我要娘亲,香香只要娘亲,不要爹爹,呜呜呜。” 徐毓秀心狠地将盛香香的小手从自个儿的裙子上扒了下来,“香香,你跟着爹爹走。” 盛香香哭得越发厉害。 盛况过来将盛香香给抱起道:“走,跟着爹爹回去。” “不要,不要!”盛香香在盛况怀中挣扎着,哭得撕心裂肺一般。 谢知萱听着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哭,心都要化了,谢知萱望向了徐毓秀道:“毓秀,你……” 谢知萱见着毓秀泪流满面,她心疼盛香香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论心疼盛香香的,又有谁能够比得上徐毓秀呢,到底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 谢知萱听着盛香香的嚎哭,心也忍不住揪着痛。 “谁欺负我的小香香了?” 谢知萱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一望出去还真是顾凌。 顾凌身边还跟着一个身高与顾凌相反,年纪约摸着二十左右,浑身矜贵的男子。 年轻男子容貌没有顾凌这般俊朗,但也可称得上是美男,谢知萱未曾见过这男子,也不知他的身份。 盛况见着外边的前来的两人,抱着孩子,连行礼道:“参见楚王,顾世子。” 顾凌看着盛况怀中嚎啕大哭的盛香香,顾凌皱眉从盛况抱过了盛香香道:“小香香不哭,还记得我不?” 盛香香在顾凌怀中呜咽着:“姨父,你是姨父,娘亲不要我了,呜呜呜,我要娘亲。” 徐檀听到盛香香对顾凌的称呼,略带好奇望向顾凌,“凌哥哥,你怎会是香香的姨父呢?” 第七十二章 认香香做干女儿 顾凌没有回答徐檀的问题,单手抱着小香香,用另一只手给盛香香擦着眼泪道:“香香不哭,你娘不要你了,姨父要你。” 小香香摇着头继续哭着道:“不要,香香还是要娘亲,香香只喜欢娘亲。” 顾凌皱眉望向了徐毓秀,“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你怎么能舍得不要这个孩子呢?” 徐毓秀眼中也满是泪水,面对顾凌的质问,她也是心如刀绞。 谢知萱皱眉看向顾凌:“我虽未曾生过孩儿,却也知生育孩子之痛苦,香香乃是毓秀怀胎十月又养到三岁的女儿,若不是……若不是这世道对商户女儿的轻贱,她又怎会舍得让香香回到她爹爹身边去。” 香香呜咽着道:“我就要娘亲,我不要别的,我要娘亲!” 顾凌道:“什么商户女儿轻贱?我今日认了香香做干女儿,看满长安有何人敢说我干女儿轻贱?” 徐檀皱眉看向了顾凌,“凌哥哥。” 顾凌望向徐檀道:“你又不是自个儿没有孩子,偏生来抢别人的女儿作甚?” 徐檀眉头越发紧锁,她不明白顾凌这么会来偏帮徐毓秀了,但知晓今日是无法将盛香香带回盛府去了的。 徐毓秀听着香香的哭腔,满眼带泪地从顾凌手中抱回了香香,“香香。” 盛香香紧搂着徐毓秀,看向盛况道:“以后你不是我爹爹,我讨厌爹爹,我爹爹死了!我只要娘亲。” 徐毓秀抱紧着小小的盛香香,止不住的落泪。 徐檀望着徐毓秀的眼神之中隐下了她的情绪,徐檀握着盛况的手道:“夫君,我们先回府吧。” 盛况看向跟前的母女,除了内疚也只有无可奈何叹气。 盛况摘下了一个荷包,放在了木桌子上道:“这里约摸着有五十两银子……” 顾凌拿过荷包扔还给了盛况,“五十两银子?打发乞丐呢!” 盛况接住了荷包,看着泪流满面的母女,他只能先陪着徐檀离去。 徐毓秀望着盛况体贴地搀扶着徐檀离去的背影,眼中是无尽的悲伤。 谢知萱轻轻拍着徐毓秀的肩膀道:“流泪伤神伤精气,没得必要为了一个负心郎而这般落泪。” 谢知萱见到了顾凌身边的男子,又侧眸看向了顾凌,方才听徐檀与盛况称呼这个男子为楚王。 若说是楚王,那谢知萱就隐约知晓些,这位楚王乃是二皇子,只比太子殿下小一岁左右,但好似从出生就不受陛下待见,他的生母在他出生前就被降为美人关入冷宫。 楚王出生虽是皇子,却是爹不疼娘不爱的。 连着封王,都是两年前太子大婚时,朝臣们都上奏请旨才册封的楚王。 也是只给了楚字的封号,却无楚地的封地与税收。 顾凌见到了谢知萱的眼神便道:“这位是楚王爷,他素来就喜好吃吃喝喝的,昨日尝到了你们琳琅酒楼之中的草本卤鸡,特意来讨教这草本卤鸡的做法。” 谢知萱轻笑了笑,对着楚王行礼道:“王爷,这是我们琳琅酒楼的独门配方,请恕不能告知于您。” 楚王浅笑着道:“不巧我那小厮来迟了,说是已没了草本卤鸡,倒是可惜,也不知你们酒楼里边可曾还有卤鸡?” 谢知萱望向了徐毓秀。 徐毓秀连用袖口擦了擦眼泪道:“王爷,卤鸡今日是没了,但是我正好琢磨着一道八珍烤鸡,皮焦肉嫩,也是谢伯母教我的药膳之一,用以灵芝,土人参,黄芪,陈皮……您若是可以等,我这就去做,给您尝尝?” 谢知萱对着徐毓秀道:“你先去做吧,我让青橘留下,等会做好了,让青橘给王爷送去即可。” 楚王即便是不受宠,但他到底也是长安城之中皇子王爷,且楚王喜好佳肴,谢知萱都有听说过在长安城之中论吃,谁也比不过楚王。 琳琅酒楼若是能得楚王赞赏,日后生意必定会越来越好。 楚王道:“我在此处等着便是。” 徐毓秀对着谢知萱道:“劳烦你先帮忙看看香香了。” 谢知萱看着外边的时辰,这会儿她需得进宫进去,便将香香给了顾凌照顾。 谢知萱出了酒楼便往宫中而去,饶是紧赶慢赶,到了太极宫里已是申时一刻,足足迟了一刻。 谢知萱入大殿下跪行礼时,手都在发颤,“参见陛下,臣妇有事耽搁,低估了路上的时辰,来迟片刻,还请陛下赐罪。” 上首的陛下道:“起身吧,过来,给朕扎针。” 谢知萱走到了陛下身边,闻着了熟悉的龙涎香味,她打开了随身带来的银针,用一旁的帕子将银针擦净,缓缓刺入陛下后脑勺的穴道里边。 谢知萱将银针刺入后,在一旁看着陛下的长相,无可否认的是陛下长得很是俊朗。 长安城之中人人都说顾凌乃是长安第一美男,但顾凌年纪尚小,没有陛下这种年满不惑时历经沧桑的成熟之感,若说第一美男乃是陛下也是使得。 难怪当年娘亲会喜欢上陛下。 只是,不知发生了何事,以至于娘亲都能放弃太子…… 谢知萱胡思乱想着,看到一旁的一炷香灭了之后,她便给陛下拔了银针,将取下来的银针用帕子擦净后装好。 “陛下,这是酸枣仁粉,您可以在睡前用酸枣仁粉泡茶喝……” 陛下看向了谢知萱递上来的一个瓷瓶,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谢知萱腰间带着的玉佩络子道:“你这个玉佩络子倒是别致。” 谢知萱道:“这玉佩是臣妇的爹爹在臣妇幼时去庙里所求的,络子是身边的丫鬟所打的。” 陛下看向谢知萱道:“你爹爹?听寿宁郡主说可是十年前救了长安疫灾的谢神针?” 谢知萱应下道:“是。” 陛下道:“当年朕打算在你爹爹因劳成疾去世之后,好好嘉奖一下你爹爹,却不料你娘亲连夜带着你们离开了长安城……” 谢知萱听到陛下这话,连低下头,解释道:“我娘亲是困在后宅的妇人,爹爹走了,娘亲自然伤心不已也不知如何是好,是以连夜带我们回江南老家去。” 陛下听着谢知萱的解释也不曾怀疑。 谢知萱福身道:“陛下,我先行告辞了。” 谢知萱出了太极宫的时候,后背又是起了一层的薄汗。 “好你个王贵,你不是说陛下不见后宫娘娘吗?从太极宫里出来的这人是谁?” 谢知萱见到了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长相有五分像自个儿的娘亲,想来应当是宫中的妃嫔,谢知萱连福身行礼,“娘娘,臣妇是永嘉侯府的五房夫人,来给陛下扎针瞧病的。” 跟前的妃嫔见着谢知萱,打量了谢知萱一眼,确保她没有一处长得像太子的地方,才放下心来。 第七十三章 嫁一个当官的夫婿 谢知萱被跟前妃嫔打量的眼神,弄得甚是不自在。 被内侍公公拦着的宫妃一个劲儿地喊着:“陛下,陛下……” 屋内传来一道声音,王贵放着被拦着的妃嫔入内。 谢知萱回头一望,未关上门的太极宫大殿之中,方才还是嚣张跋扈的妃嫔在陛下怀中小鸟依人。 谢知萱见着那张与自己娘亲五分相似的脸庞,心下有一种吃了苍蝇般难言的恶心感…… 也难怪娘亲要躲着陛下。 -- 永嘉侯府之中。 陈碧玉被刚满两个月的小儿子哭得心烦意乱。 安国公夫人对着陈碧玉道:“这一次顾渚就是得罪了太子殿下,入狱都没有走三司,太子这是故意让顾渚入狱给他难堪,你得问问顾渚是何处得罪了太子殿下?” 陈碧玉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顾渚哪里得罪了太子。 陈碧玉:“娘亲,左右五爷再过几日也会出狱,如今倒也没有必要费心帮着夫君入狱之事了。 如今更为要紧的是谢知萱,五爷入狱那日本是要去谢知萱房中的。” 安国公夫人道:“顾渚也真的不嫌弃谢知萱一个商户女卑贱俗气?我看着谢知萱穿着老土,一副上了年纪的土气懦弱打扮,顾渚就算入了她的房中,也不会去与她做真夫妻的,你放心便是。” 陈碧玉道:“娘,如今的谢知萱可不是先前的谢知萱了,自从满月宴之后,她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本就长得美艳…… 娘,您不是派人去了仁元药坊吗?怎么还不找谢知萱的麻烦呢?” 安国公夫人道:“我准备的人一直盯着仁元药坊呢,只是她这几日都没有去仁元药坊。” 陈碧玉道:“她可是天天出府,没去药坊,那她去了何处?” 陈碧玉眼露着伤心道:“明日得寻人盯着她的行踪才好,我绝不会将顾渚让给她的,这侯府五房夫人的位置,我实在是不愿再看着谢知萱占着,不想提心吊胆地怕她来抢走顾渚。” 安国公夫人见着自家伤心的女儿,轻叹了一口气,“我可怜的女儿。” -- 谢知萱出宫后,去了一趟仁元药坊后院。 见着了刚从书院之中回来的谢鸣。 “弟弟,这几日你在书院之中如何?“ 谢鸣道:“万柳书院里边的书生先生们都对我照顾有加,还有柳先生先前是说让我旁听的,因着世子这几日都不去书院里边,柳先生这几日都给我开小灶,柳先生还说今年秋日许是要开恩科,若是真有恩科秋闱……” 谢知萱也是想要谢鸣早日可以得一个功名的,在她还是侯府夫人的时候,给谢鸣一个好前途:“你好好念书,若是真有恩科秋闱,你便去试试。” “是。” 谢知萱想要去安慰安慰徐毓秀,才知徐毓秀还在酒楼之中未曾归来。 谢知萱便又去了一趟酒楼。 酒楼之中,一入内,谢知萱便闻到了一股八珍烤鸡还有参煲火腿老鸭的香味。 顾凌见着谢知萱归来道:“阿萱,快来尝尝这道八珍烤鸡,皮焦肉嫩多汁,入口既化,楚王让徐毓秀刷了一层蜂蜜再烤,焦香之中带着丝丝的蜜意,这八珍烤鸡必定能让琳琅酒楼大排长龙。” 顾凌夹了一块鸡腿肉放入碗中,递给了谢知萱。 楚王看向了顾凌,“阿萱?顾凌,你在我们跟前没大没小惯也就罢了,这五夫人可是你亲五婶,你哪里能这般没大没小叫五夫人闺名?” 顾凌只是轻笑了一声:“王爷教训得是。” 谢知萱接过了顾凌递上来的烤鸡,她尝了一口,可别说,这道八珍烤鸡可是比草本卤鸡更为好吃,尤其是那鸡肉鲜嫩多汁,汁水是菌汤混合着药草鸡肉等烤出来的,鲜得眉毛都要掉了。 谢知萱去了后边厨房里,见着徐毓秀还在忙活着一道酒酿枸杞桂花丸子道:“毓秀……” 徐毓秀见着谢知萱担忧目光道:“我无事,你不必担忧我,今日楚王给了我不少意见,那道八珍烤鸡我一直觉得哪里差些,在出炉前加上了蜂蜜在放回去烤着,果真更是好吃。” 谢知萱见着徐毓秀一心都在菜色之上,已无亲眼见到盛况的伤心,便松了一口气。 徐毓秀将枸杞酒酿小圆子盛了三碗,端了出去。 外边的小香香已在桌椅上睡着了。 谢知萱去看了一眼睡着满头汗的小香香,用帕子给小香香擦着汗,看向了过来的徐毓秀道:“香香既然舍不得你,不如再等她懂事些,再让她自个儿抉择要跟着她爹爹还是跟着你。” 徐毓秀浓浓地叹了一口气道:“总归还是跟着盛况更好些的,旁的不说,就是徐檀乃是镇北侯府的嫡女,由她教养出来的女儿,自不是我这种只会抛头露面做生意能比的,做官家小姐日后香香要嫁人也能嫁个好人家……” 谢知萱道:“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你嫁给盛况后,盛况一心只读圣贤书,这家业都是你撑起来的,若没有你,盛况怕是都来不了长安。” 徐檀正义凛然说着盛况没有她就无今日的探花郎,可是若无徐毓秀,盛况都无机会来长安,读了多年书许是也只能在江南小城之中做一个教书先生罢了。 徐毓秀道:“总归还是盼着香香能有个好前程的,让她跟着盛况,比跟着我好太多,终究盛况已然是士,而我只是商。” 顾凌听着她们二人的谈话,道:“你自个儿再找个当官的夫君不就行了吗?你以为徐檀会真心待你的女儿?她若是有这么好心,怎会明知盛况已有妻女,还非要嫁他?” 谢知萱望向顾凌道:“你以为找个当官的夫君这般容易?” 顾凌年幼有些时候所思所想还真是天真,徐毓秀无父无母若是头婚都很难嫁得当官的夫君,何况乃是二婚。 顾凌道:“对于旁人而言很难,若是我与楚王做媒呢?” 楚王吃着酒酿小圆子轻咳了一声,“做媒?” 顾凌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今日你吃了这么一个时辰的佳肴美食,怎得还想吃白食吗?” 楚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本王自然不会吃白食,这里是一百两银票。” 顾凌道:“只是求你帮忙留意一下可有合适的二婚官员而已,这银票就当做媒金了。” 楚王略微蹙眉,顾凌却把目光看向了楚王:“王爷,你是不是还未曾定下亲事?” 楚王道:“顾凌!本王怎会娶一个二婚女子?” 顾凌道:“不是二婚的姑娘,是我有一个妹妹……正好十五……” 第七十四章 老牛吃嫩草 顾凌轻笑道:“我那妹妹年纪比你小了快七岁,虽说是老牛吃嫩草了,只是她婉约文静容貌出色,家中姐妹兄弟都是甚好的。” 谢知萱听得顾凌这般说,她便想到了顾凌是在给知蓉做媒。 早知如此她就不央求顾凌做媒了,谢知萱本想着给妹妹找个小门小户的长安当官的人家,可顾凌一个个所想要给自家妹妹做媒的都是高攀不起的人物。 以及,顾凌口中的老牛吃嫩草…… 楚王道:“顾凌,你可不要乱点鸳鸯谱,永嘉侯府的的姑娘,本王高攀不起。” 楚王已经二十二岁,他这年纪未定下婚事只有一条,高不成低不就。 门庭高的姑娘,陛下不会允许他去娶,门户低的姑娘为楚王妃,楚王心中也是不喜,也正是因为如此,婚事就一直拖着未曾定下。 陛下也是素来不喜他,楚王七八年前,便和陛下求娶安国公府的嫡女陈碧玉为妻,被陛下所拒绝,那时候楚王就知晓,在陛下的眼里他是不配去豪门勋爵的姑娘为妻。 此后楚王自己不谈起婚事来,陛下绝不会给他赐婚。 顾凌想要将妹妹顾芷雯嫁给自个儿,楚王并不觉得陛下会答应。 顾凌道:“怎得就高攀不起?你乃是亲王是皇子,我家的姑娘高攀不上你才是。” 谢知萱道:“世子,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皇室姻缘更是该有陛下做主,你可别为难楚王爷了,时候不早了,该回府了。” 顾凌道:“太子殿下应当寻我有事,你先回去吧。” 谢知萱拍了拍徐毓秀的手道:“毓秀,我先回府了,香香若希到底还是年幼,别太为难你自个儿与孩子,我明日再过来见你。” 徐毓秀道:“你慢走。” -- 黄昏夕阳正好,大街上满是行色匆匆归家的行人。 谢知萱挑开轿帘望着城里人家烟囱上起的烟雾,缓缓地放下了轿帘。 谢知萱回了萧芜院,方入内,便见到了已在房中的顾凌。 “你不是说太子有事寻你吗?” 顾凌道:“若是和你一起从正门回府,我必定来不成萧芜院,先被我娘给知晓我回府了。” 谢知萱方才在酒楼之中吃了酒酿圆子,倒也无需用晚膳。 谢知萱便到了院中给她所养的药草花卉浇水,正是春日好气候,这满院子的草药花卉树木是长得极好。 “这就是那棵蓝莓?这果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谢知萱轻笑:“这果树的确是少见,但这果子有明目的功效,我娘在山里发现的,一开始见到这果子也无人敢吃的,我娘说这是蓝莓。” 顾凌摘了一颗浅尝,“我爹在信中说,南诏那边的果子可多,不知南诏可有这蓝莓?” 谢知萱望着顾凌的神情道:“侯爷也快去了一年多了?战事……” 谢知萱对南诏战事知之甚少,但不论是从那铁皮小方块还是从顾芷雯的言语中得知,顾凌的兵权是从征战南诏而来的。 顾凌封王也是因替本朝开疆扩土,打下南诏国,将南诏这个原本的属邦变为云城。 若侯爷战事顺利,那便无需顾凌前去南诏…… 顾凌道:“近日来的信中,我爹都说战事很快就能结束了。” 谢知萱听顾凌这般说,想来定也是有很多事情是与那本书中不一样的,就像那本书之中的太子生母乃是厉琳琅,而如今太子生母乃是王皇后。 谢知萱想起娘亲来,对顾凌道:“你方才与楚王所说的介绍妹妹,是想要介绍我妹妹谢知蓉?” 顾凌道:“对,这楚王虽说不受宠也是亲王,且他虽不受陛下宠爱,但是与太子兄弟关系极好,知蓉若是能成为楚王妃……” “你快断了这个念想吧!” 谢知萱道:“凤子龙孙岂是我妹妹知蓉能高攀的?” 顾凌道:“怎得就不能高攀?陛下本就不喜欢楚王娶一个家世门庭高的女子为妻。” 谢知萱道:“楚王殿下的确不是我妹妹可以肖想为夫君的,你莫要再乱点这鸳鸯谱,此事日后也不要对楚王提及。” 谢知萱倒不是看轻自家妹妹,在谢知萱的心中,自家妹妹嫁谁都是那郎君有福。 只是,不能够是皇家儿郎。 娘亲躲陛下都躲到江南,宁愿七年不与自己相见,若是妹妹与楚王真成了亲事,那岂不是她与陛下成了姻亲亲家吗? 到时候娘亲想要躲可就难躲了。 顾凌见谢知萱如此抵触,也便就应下了,“知晓了,日后不提这门亲事。” 谢知萱给花草浇完水后,入内见晒好的药草用来磨粉,她又在一旁绣着香囊。 顾凌见着谢知萱所绣香囊问道:“你怎么绣起香囊来了?” 谢知萱轻轻淡笑道:“陛下不是失眠多梦吗?我给陛下绣一个香囊,装入助眠的香料草药,也能早日治好陛下的失眠之症。” 顾凌望着谢知萱的刺绣,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有给我五叔绣过香囊吗?” 谢知萱手一顿,针刺入了她的指腹之中出了血。 谢知萱拿起一旁的手帕擦血,望着顾凌不语。 给顾渚绣香囊,她是绣过的,那是刚嫁给顾渚两月之后,初夏之时因着端午临近,所以谢知萱特意配了香料草药,亲自绣了一个香囊当着郡主的面送给了顾渚。 顾渚却嫌弃是她亲手所绣沾染了商户低贱的铜臭味,将香囊弃之敝履般地扔入水沟之中。 那时候自己也是年幼,才十五的年纪,还想过若是她能拿出真心以待,是能换回顾渚的真心。 顾凌眼眸微眯,声音冷冽:“你还真给五叔绣了?” 谢知萱道:“我也给你绣过香囊,每年端午,我都会给家中人做香囊的,你也有份。” 嫁入侯府之后的每一年端午,谢知萱都会绣香囊送给各房,也权当做是自己的一个心意。 顾凌想想每年端午的时候,卫氏确实是会带着几个香囊过来,说是旁人送的,只是顾凌向来不喜这种香囊的玩意儿。 顾凌这会儿很是后悔,往年都没有戴那些香囊:“这个香囊先给我,你再绣给陛下。” 谢知萱道:“定是要陛下为先的,且若是要给你做香囊,我还去外边寻寻有没有放入香囊之中的嫩草。” “为何要寻嫩草?” 谢知萱抬眸看向顾凌,“老牛吃嫩草……” 顾凌陡然想起来方才他在楚王跟前说的话,连解释道:“阿萱,我不是说你老牛吃嫩草……” 第七十五章 酒楼闹事 谢知萱看着顾凌慌张的解释,呵了一声,回到了屋内。 顾凌甚是慌张连声解释道:“我说的老牛吃嫩草是说楚王爷,我从未觉得你年纪老……不是,我……” 谢知萱见着顾凌是舌头打结一般,说话都说不明白,轻轻笑了笑。 素来口齿伶俐的顾凌也有今日。 顾凌见着谢知萱轻笑松了一口气,上前搂住了谢知萱道:“你故意逗我玩?” 谢知萱被顾凌顺手带到了小榻之上,她推了一把顾凌道:“我要先沐浴。” 顾凌低头在谢知萱耳畔处道:“等会一起。” 谢知萱微微皱眉,“你可还病着呢。” “牡丹花下死……”顾凌轻轻一笑,“病得再重些也是值得的。” 晚间下了一场大雨,本是已经回暖的春日,一下子又变得冷了。 春宵帐内,倒是依旧温暖如春。 顾凌低声浅浅在谢知萱耳边道:“我从未嫌弃过你老,我也不觉得你老,我头一次见你时只以为你和我是同样年纪的。” 谢知萱道:“你不必解释,我都知晓。” 年纪的差距便是摆在这边的,或许是谢知萱从未想过要与顾凌长久。 这差的年纪之大,本就不是在谢知萱的思虑之内。 毕竟比起差得五岁来,她与顾凌的身份更为要紧。 -- 阴暗潮湿的天牢之中可没有萧芜院之中的春意盎然。 连着几日下雨,顾渚的唇间都起青黑色的胡茬。 顾渚听到外边的动静,他望了过去,来的是陈碧玉…… 他入狱这些时日,谢知萱竟然一次都没有过来探望过他,谢知萱的眼中可还将他当做夫君一般对待吗? “夫君。”陈碧玉手握住栏杆道,“我爹为你求了情,只要再过几日你就能出狱了。” 顾渚听得陈碧玉此话道:“要多谢岳丈大人的相助。” 陈碧玉握紧着顾渚的手道:“夫君,你入狱之后谢知萱丝毫不见担忧,还天天出府,也不知做些什么,仁元药坊也不见她的人……” 顾渚道:“她新开了一家酒楼,许是在忙酒楼之事。” “酒楼?”陈碧玉问道。 顾渚点头道:“琳琅酒楼,做的是药膳生意,身为五房夫人出门抛头露面,等我出狱之后,必定会好好教训教训她的。” 陈碧玉听到顾渚此言,眼眸一转,心中便有了一个主意。 -- 谢知萱这一连几日都是先去酒楼,再去宫中为陛下扎针,日复一日,顾渚被关入狱的日子,不得不说真是挺好的。 她不必时刻提心吊胆地见着那令自个儿作呕的顾渚。 只是可惜,顾渚再过两三日就要出狱了。 谢知萱在酒楼之中招待着太子妃卫蕴用膳。 卫蕴因着孕吐严重,甚是喜欢徐毓秀所做的开胃药膳,命宫人拿回东宫去吃,总觉得也是差了些味,这连着三日午时都来酒楼之中用膳。 谢知萱在边上作陪。 谢知萱今日刚给卫蕴布膳,就听到了楼底下传来了闹哄哄的动静。 “你们酒楼里的菜吃死人了啊!” “什么药膳?是要三分毒,我女儿就是吃了你们酒楼里面的八珍烤鸡没了性命啊!” 楼底下女子的哭声凄厉。 谢知萱听到楼下动静,对着卫蕴福身道:“太子妃殿下,楼下像是有人闹事,我先去看看。” 卫蕴轻点头道:“嗯。” 谢知萱下楼之后,就见着大堂处躺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约摸着七八岁的小姑娘躺着,小姑娘浑身僵硬,一看便是已没了气的…… “让你们酒楼掌柜的出来!你们开什么谋财害命的药膳馆?大家都不要来这酒楼用膳!” 说话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衣,脸上尽是泪水,她的一旁有一个男子扶着她道:“对,听说这琳琅酒楼之中所用的草药都是谢氏药坊之中的假药,谋财害命,还我女儿命来。” 徐毓秀看着闹事的二人道:“八珍烤鸡所用的药草就是有孕之日都能吃的,八珍烤鸡这几日我们酒楼一日就要卖出近百只,若是要吃死人,怎会是你女儿一人所吃死?” “你们怕是故意来闹事的?也不打听打听琳琅酒楼背后的主子是谁!” 穿着白衣的妇人大声道:“我女儿吃了你们的烤鸡都已死了,你还说着你背后有主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们酒楼有大树,也不是可以草菅人命的。” 妇人身边的男子也是大声道:“就是,今日不管你们酒楼背后的主子是谁,吃死人了就要偿命,让你背后的主子出来偿命!” 谢知萱走到了徐毓秀边上,看着跟前闹事二人问道:“敢问你们叫什么名字?我也是这个酒楼的东家之一。” “我叫刘强。” 谢知萱道:“刘强,刘嫂子,你们二人口口声声说你们女儿吃了我们酒楼的八珍烤鸡而亡的,有什么证据?” 刘强娘子闻言道:“要什么证据?我女儿今日里就吃了你们的烤鸡,还需什么证据?吃了就没了性命,你是酒楼的东家是吧?陪我女儿命来!” 刘强娘子情绪激动的甩手露出了锋利的指甲,朝着谢知萱的脸颊而去。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对准谢知萱的脸庞时,就被一道力道扣住了手。 谢知萱身边习武的婆子紧紧握住了刘强娘子的手腕,推了她一把。 刘强娘子踉跄了一步,瘫坐在了地上,“打人了啊,打人了啊,你们都快过来看啊,琳琅酒楼掌柜的害了我女儿的性命不说,还命婆子打我,要我的性命!” 徐毓秀望向谢知萱道:“我是猜到了我们酒楼生意如此之好,必定会有人来闹事,未曾想是直接闹了人命出来。” 谢知萱看着地上的刘强娘子,她的指甲与她的手可不符合,如此粗糙的手却留着甚是锋利的指甲,方才她的指甲可是朝着自己的脸而来的。 若不是婆子拦得及时,恐怕谢知萱的脸已经被划烂了。 “谢知萱,是你啊?” 一个穿着华服的年轻姑娘从人群之中出来。 谢知萱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来,陈碧玉的庶妹陈碧香。 陈碧香对着谢知萱道:“谢知萱,你别以为你是永嘉侯府的五夫人,就可以欺凌弱小,枉顾人命!” 陈碧香又低声对着刘强娘子道:“你放心,我是安国公府的姑娘,必定会给你们讨要一个公道的。” 第七十六章 将谢知萱押入牢中 刘强娘子抱着自家女儿的尸首痛哭流涕,“陈小姐长得漂亮心地也好,求陈小姐给我做主啊!” 谢知萱望着跟前的陈碧香,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难怪有人以人命前来闹事,可不就是上回陈碧玉说过要对付她吗? 谢知萱望着刘强与他娘子二人道:“我这酒楼每日里都要卖出上百只的八珍烤鸡,独你一人说你家女儿吃了琳琅酒楼的烤鸡死了?哪里有这个道理。” 陈碧香在一旁道:“你们谢氏药坊的药本都是些差的假的药物,你用谢氏药坊的假药做八珍烤鸡吃死人也是必然的事情,今日我必定会帮他们两人讨回一个公道的!” “谁把我的孙女给害死了?” 陈碧香这话音一落,外边就传来了一个约摸着五十左右男子的声音,他的身后跟着一帮子的壮汉,手里提拎着棍棒锄头。 大堂内本还在看热闹的食客,都纷纷放下银子离了席。 “你就是这家药膳坊的掌柜的?你家的药膳谋财害命,老子今日必定要砸烂了你店铺。” 说着,壮汉们都过去摔着碗瓢盆。 那几个壮汉,和刘强他爹砸了桌上的碗盘还不够,还走到了谢知萱跟前…… 谢知萱边上的婆子们纷纷地护住了谢知萱,“你们休想碰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可是永嘉侯府里的夫人?” 刘强娘子道:“谁家侯府夫人出门来抛头露脸做生意的,再说,她杀我女儿在先,今日就扒了她的衣裳,让她给我女儿偿命!” 刘强他爹与壮汉们都一拥而上,朝着谢知萱而去。 谢知萱见着跟前的十余个壮年男子,轻皱眉头,顾凌给她的婆子虽然是孔武有力,可到底也不是这些壮汉的对手…… 陈碧香在一旁看着热闹与笑话,只要谢知萱今日被暴怒的死者家属撕破了衣裳,她的名声就尽毁。 哪怕死人之事是被污蔑的,郡主也不会给谢知萱查明。 谢知萱夺去自家嫡姐的正房之位七年,也该付出她这个贱人应有的代价! 谢知萱看向了陈碧香,这陈家的手段比她所想的要恶毒些,今日这算计,他们可不仅仅是要宣扬谢氏药坊的药会害死人,还试图来毁她的名声。 一旦她被这些壮汉碰到,郡主也好,侯府也好,定会觉得她已经是没了清白名声。 就算最后证明她是清白的,刘强女儿的死与自己无关,可她已经被壮汉们扒了衣裳,名声不存,就算是郡主再偏帮于自己,也不会任由她毁了侯府名声,侯府也只能休了她…… 陈府这算计好生毒辣。 谢知萱心中不禁生出后怕来,好在潜伏在酒楼一楼二楼周边的东宫侍卫暗卫听到这砸店铺的动静,都纷纷出来。 卫蕴在包厢里面瞧了楼底下的动静,她眼眸示意了一旁的宫女。 宫女厉声呵斥着:“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太子妃跟前闹事,来人,将他们都通通抓起来!” 东宫侍卫们听到宫女的吩咐,训练有素地将那群闹事的壮汉都给抓了起来。 陈碧香见状皱眉看向二楼上的卫蕴,太子妃殿下怎会在这里? 就差一点,就能让谢知萱名声尽失了。 卫蕴步步从木楼梯上下来,她看向地上躺着的姑娘,伸手捂住了她的小腹。 谢知萱福身朝着卫蕴行礼道:“太子妃殿下。” 刘强娘子见他们的人都被东宫侍卫给抓了起来,她大哭出声道:“太子妃,你要为我女儿做主,这个谢知萱害死了我的女儿,他们酒楼里的八珍烤鸡将我女儿给吃死了啊!” 谢知萱望向刘强娘子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们酒楼里的烤鸡使你女儿死了,那就前去长安府尹那边问个清楚明白,让仵作好好验尸,看看是不是真的是酒楼之中的烤鸡害死了你的女儿!” 刘强娘子丝毫都不怕道:“走,去见官就去见官,我要让你这个毒妇为我女儿偿命!” 卫蕴对着谢知萱道:“这酒楼本太子妃天天来吃,自是相信你的,你去府衙一趟必定能够还你清白。我先回东宫里去了。” 谢知萱福身恭送着卫蕴离开。 谢知萱同着徐毓秀一道去了长安府衙之中。 长安府尹升堂之后,了解一番事情来龙去脉,便拍了惊堂木道:“谢知萱,这人证物证俱全,刘强女儿已然去世,他们两夫妻还会用女儿的性命来诬告你不成?你酒楼之中的药膳吃死了人,理该偿命!” 谢知萱眯眼看着堂上脑满肠肥的长安府尹。 长安有此府尹,还当真是百姓之不幸。 谢知萱道:“酒楼每日都卖出百只烤鸡,怎会是酒楼之错?我要求仵作开膛破肚验尸!” 长安府尹重重拍了拍惊堂木道:“刘强夫妇痛失爱女已是可怜,还要将她们女儿的尸首开膛破肚,你的心肠怎能如此狠毒?尸首就在此地,由不得你狡辩!来人,先将谢知萱关入牢中。” 徐毓秀见状连道:“府尹大人,琳琅酒楼平日里是由我在管理的,这烤鸡也是我盯着厨子所做的,若说酒楼之中的菜色吃死了人,那也是我的错,与谢知萱无关,府尹大人,你要抓就抓我。” 长安府尹望着底下的徐毓秀,摸了摸他有好几层的下巴道:“你也休想逃命,你们两人都是害命之人,得一起关押入牢中!” 谢知萱目光触及到衙门外陈碧香眼中得意的神色,打心底里就感到悲凉。 士农工商,难怪人人觉得商户低贱,士高贵,天子脚下的长安城之中,府尹还能胆大包天污蔑于商户…… 陈碧香对着一旁的小婢女道:“快去给我姐姐报喜。” 谢知萱这贱人抢了姐姐的正妻之位,总算是得到该有的报应,大快人心! 陈碧香拍着手道:“王大人真的是为民除害的父母官,不畏永嘉侯府强权,饶是永嘉侯府夫人也都如同百姓一般对待,王大人真的是青天大老爷啊!” 刘强与他的娘子也都纷纷下跪磕头道:“王大人真的是青天大老爷。” 长安府尹王大人笑着道:“本官身为父母官,为民办事是应该的,来人,先将谢知萱关押入狱中,由刑部审判之后,再给她定下死罪!” 第七十七章 尽快让五爷写下休书 谢知萱见着府衙之中的捕快上前过来,微蹙蛾眉:“不必碰我,我自己走。” 谢知萱对着一旁的徐毓秀道:“毓秀,不必害怕,去牢中走一遭,也当做是长长见识了。” 徐毓秀在谢知萱耳边轻声问道:“阿萱,顾世子会来救我们的吧?” 谢知萱轻笑,“嗯。” 其实都不必顾凌相救,陛下的失眠之症甚是严重,她扎针还未满一个疗程,若是只要一日不扎针,必定也会失眠。 只是,谢知萱后怕的是,倘若是她之前没与顾凌相识,也还未曾给陛下扎针时,遇到今日这般情况,怕是真要遭殃…… 这段时日她一直后悔没有好好打理谢氏药坊,但细想想,也好在这些年没有去打理。 在府中,多多少少是卫氏管家,还有郡主在,陈碧玉想要使出来毒招不容易。 但是在侯府之外,凭借安国公府的势力,想要她的名声尽失,实在是容易。 也不知是不是长安府尹没有吩咐,还是巧合,谢知萱的牢狱之地正好是在顾渚的对面。 顾渚在牢狱之中已然没了往日里的侯府公子哥儿的高贵,青胡茬都已变黑了,头发也是枯燥地很。 顾渚望见过来的谢知萱,皱眉道:“你怎么过来了?阴魂不散,你可别以为你过来我就会对你有所好脸色!我入狱多日,你今日才来?” 徐毓秀在一旁问着谢知萱道:“他是……” 谢知萱道:“永嘉侯府的顾五爷。” 谢知萱连一声夫君都不愿说,她从怀中取出来一锭银子给了一旁的狱卒,“劳烦帮忙换个牢房。” 狱卒拿了银两之后,掂了掂重量道:“就只有这个牢房!” 谢知萱无奈进了狱中。 徐毓秀见着都是干草铺就的住所,一旁的住的地方旁边便是茅厕,臭味扑鼻。 徐毓秀看着谢知萱道:“此处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 谢知萱想起方才进来见到的牢狱,长安城贵人多,牢狱也有三六九等。 此处牢狱应当是整个长安最差的了,许是长安府尹吩咐了狱卒给她们住最差的牢房。 恰好,顾凌应当也是给他五叔安排了最差的牢房。 徐毓秀又道:“我一开始还以为刘强与他娘子是来要钱的,可是他们口口声声说是要偿命,像是冲着你来的,刚才刘强他爹带着那伙子壮汉一上前就要扒你的衣裳,若不是太子妃身旁的东宫侍卫拦住,你今日可是要名声尽失。” 谢知萱道:“你猜的很对,就是冲着我来的,方才边上说会为刘强夫妇做主的那安国公府千金,便是陈姨娘的庶妹,长安府尹不顾我是顾家五夫人,还将我收押入狱,是因为他的背后有安国公府所在,这一切都是陈姨娘想要顾府休了我的算计。” 顾渚在对面的牢狱之中,本还好奇为何谢知萱也一道入狱来了。 听到谢知萱这般说,他紧蹙着眉头道:“你休想污蔑陈碧玉,碧玉为人正直善良,她哪里会来污蔑你?” 谢知萱从未翻过白眼,可今日她实在是忍不住地朝着顾渚翻了一个白眼。 谢知萱轻呵了一声,“不会污蔑?五爷,前不久庶子满月宴上,你与陈碧玉做了什么好事你心知肚明,正直善良?” 顾渚道:“碧玉何曾不善良?谢知萱,你恬不知耻,身为商户女非要霸占我正妻之位,花言巧语哄骗我娘替你棒打我和碧玉,碧玉不计前嫌还让你给她六哥为妾侍,你要知晓你的身份给陈六公子做妾已是你的福分……” “呸!”徐毓秀气恼至极,“顾渚我在江南做生意久了,头一次见你这种不要脸之人,当初是你亲自千里迢迢带着花轿来江南娶走知萱的,哪里来的非要?” 徐毓秀一时间都不知是盛况更恶心,还是顾渚更恶心。 顾渚道:“谢氏若有自知之明,早就该自请下堂。” 谢知萱捡着干净的干草编了一个垫子,让着徐毓秀落座,“别与他争执。” 徐毓秀看着谢知萱,满眼皆是心疼之色,也难怪谢知萱会如此大胆和顾凌在一起,她应当也有报复顾家的心思。 -- 侯府福安堂之中。 卫氏走到了寿宁郡主跟前道:“母亲,五弟妹的酒楼说是有一道菜吃死了人,去了衙门里,王府尹下令将五弟妹关押入狱,好像要上禀刑部衙门,给五弟妹定下死罪!” 顾芷柔在一旁无聊地装作一个三岁小孩子玩着游戏,听到卫氏这话,心中只觉得痛快不已! 心中不禁大喊娘亲威武,是早该好好治治这个谢知萱! 寿宁郡主震惊道:“怎么会出这种事情?五房怎么一个接着一个入狱?定是风水出了问题。” “怎么会好好地吃死了人呢?你去与王府尹说说,咱们侯府赔死者家中一笔银两,快将你五弟妹给救出来吧。” 陈碧玉从外边入内道:“郡主,不能救谢知萱,非但不能救,您还得让五爷写下一份休书才好!” 寿宁郡主本就担忧着顾渚入狱一事,现如今连谢知萱都入狱了,听到陈碧玉这话便更生气:“侯府之中何时有你一个妾侍说话的份?” 陈碧玉福身道:“郡主,我知晓您不待见我,但是这一次谢知萱抛头露面做药膳生意害死人命,在长安已经是人尽皆知,府尹王大人不畏侯府强权这会儿已在长安百姓之中口口称赞。 若是我们侯府以权相逼救出谢知萱,定会被长安百姓给痛骂护住凶手,草菅人命。 五爷已是多次提醒谢知萱不要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谢知萱非是不听,以至于今日落得害了人命的下场…… 谢知萱如今名声尽失,倘若五爷有此手上背负人命官司的夫人,日后官途上都会被谢知萱所牵连。” 寿宁郡主接过一旁丫鬟递上来的茶水喝着,眉头紧蹙,听进去了陈碧玉的话。 卫氏在一旁道:“母亲,我觉得这好好的酒楼吃死东西定有蹊跷,应当去找刑部大理寺彻查此事才行。” 陈碧玉看向卫氏,“彻查什么?人就是死了,如今侯府五夫人开药膳坊吃死人也是长安人人皆知,侯府名声已经受了牵连。 当即得尽快让五爷写下休书,休了谢知萱,侯府才会不受谢知萱这坏名声的牵累。” 寿宁郡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着陈碧玉道:“你去寻渚儿吧……” 卫氏紧皱着眉头道:“母亲,五弟妹她怕是被冤枉得多!” 寿宁郡主对着卫氏道:“陈碧玉所说有道理,没什么比侯府的颜面更为要紧,侯府不能为了她落了一个草菅人命以权逼人的名声。” 第七十八章 写下休书二字 阴暗的牢中,谢知萱听到了一阵老鼠的叫声,她见着硕大的老鼠自她们牢房之中,丝毫不怕人,忙躲得离耗子老远。 徐毓秀握紧着谢知萱的手道:“不必怕,老鼠不咬人。” 谢知萱知晓耗子不咬人,但这般如同小猫一般硕大的耗子也是令人心慌。 老远,谢知萱听得一个动静,“夫人,五爷被关在这里了。” 【该死的狱卒怎么敢把我爹爹关在这种破地方的!】 【好在爹爹快要出狱了,今日总算是能把恶心的谢小三给休了。】 谢知萱耳边传来一阵顾芷柔的声音,她还以为是自个儿幻听了,只见着一抹紫色身影而来,陈碧玉穿着一身淡紫色的春日襦裙,头上带着珠钗,看到了顾渚,陈碧玉眼中尽是心疼。 “夫君。” 顾渚从牢中角落起身,走到了牢门口,伸手握住了陈碧玉的手,“碧玉!” 陈碧玉伸手摸着顾渚的脸,“夫君,你憔悴了许多,瘦了许多,在牢中几日你是受了大苦了。” 顾渚伸出大拇指给陈碧玉擦着眼泪道:“莫要担忧,我会平安出去的。” “爹爹!”顾芷柔抬眸看向顾渚。 顾渚轻笑着蹲下身子道:“小柔儿。” 顾芷柔道:“爹爹。” 陈碧玉目光看向身后的丫鬟,让着丫鬟拿着笔墨纸砚前来,“夫君,谢知萱开药膳坊害死了小姑娘的性命,她定是性命不保,恐还牵连我们永嘉侯府的名声……” 陈碧玉道:“我已禀明郡主,郡主已是同意您写下休书。” 顾渚闻言,抬眸望向了对面牢中的谢知萱。 谢知萱听着陈碧玉此言蛾眉轻挑,心中倒也平静,许是早就看清了寿宁郡主,她心中丝毫没有觉得悲凉。 陈碧玉对着顾渚道:“夫君,您快写下休书休了谢知萱吧,若是谢知萱在你写下休书之前畏罪自杀,少不得侯府与夫君您永远都要背负于谢知萱这个污点。” 顾渚接过陈碧玉身边丫鬟从牢门处递进来的纸笔。 谢知萱目光冷然地看着顾渚。 顾渚抬眸看向陈碧玉道:“碧玉,这一次谢知萱入狱,可与你们安国公府有关吗?” 陈碧玉脸色一青,“夫君,您怎得这般问呢?我们怎会设计谢知萱入狱了?夫君,郡主好不容易答应您可以休了谢知萱,您尽快该写休书休了谢知萱。” 顾芷柔在一旁奶声奶气地道:“休了抢去娘亲东西的坏女人!” 谢知萱冷呵出了声。 陈碧玉听到了一声讽笑,她回头望见谢知萱,略蹙眉道:“谢知萱?你怎么在此处?” 谢知萱看向陈碧玉:“我为何在此处不是拜你所赐吗?” 陈碧玉道:“你自个儿开药膳坊害死人,关我何事?” 顾芷柔小手牵着陈碧玉的手道:“就是就是,你是坏女人,你抢走我爹爹,你会有报应的!” 谢知萱冷眸看向了对面的顾渚,“报应,这世间真若有报应二字,恐怕顾五爷这会儿就没有性命,救命大恩换来七年嫌弃苛待,算计发妻,宠妾灭妻……顾渚,你今日写下休书,报应便在后头。” 顾芷柔许是急切,也不装作三岁孩子:“明明是你明知我爹娘相爱,挟恩求报,非要用尽恶心手段使我娘亲高高在上的国公嫡女为妾侍!论报应,今日你入狱就是你的报应!” 陈碧玉摸了摸顾芷柔的小脑袋,低下头亲了一口顾芷柔的脑袋,“柔姐儿好生聪慧。” 顾芷柔朝着陈碧玉浅浅一笑,又催促着久久未曾落笔的顾渚道:“爹爹,你快写下休书。” 顾渚蘸取了砚台上的墨汁,笔尖蘸着黑墨,刚写下休书二字,外边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顾世子,王公公,五夫人就被关在此处。” 王府尹谄媚的声音响起。 顾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府尹,“王府尹,你这官途也是走到了头了!” 王府尹听到顾凌此言,他略皱眉,安国公府特意派人来说,永嘉侯府必定不会帮衬谢知萱的,可这会儿为何是顾凌前来。 顾凌到了牢房处,就听到了一声小孩子的声音,“大哥哥。” 陈碧玉见到来人,也道:“世子。” 顾凌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跟前的陈碧玉和顾芷柔,又看向了对面的顾渚,心中的怒火更甚,长安府尹怎能把谢知萱关在顾渚的对面? 陈碧玉倒是没有看出顾凌眼中的厌恶,欣喜道:“世子,你是来救五爷的吗?” 顾凌瞥了一眼牢中的顾渚道:“五叔是罪有应得,哪里能提前放出?” 顾凌吩咐着一旁的狱卒,“还不把顾夫人的牢房们给打开?耽误了陛下的诊治,你有几个脑袋?” 狱卒连连拿出来钥匙将牢房们给打开。 顾凌匆忙进了牢中,不顾牢房外就是顾渚与陈碧玉,他伸手拉住了谢知萱的手腕,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谢知萱,“没事吧?” 谢知萱淡笑着不着痕迹地从顾凌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腕道:“多谢世子关心,我没事。” 王贵上前道:“顾五夫人,已到了申时……您该入宫去给陛下诊治了。” 王贵此言一出,顾渚写下休发妻谢知几字后,顿住了笔。 陈碧玉也是一惊,“什么入宫诊治?” 陈碧玉见着顾凌身边的内侍公公所穿的官服乃是宫中御前大太监的穿戴,“这位公公,谢知萱的药坊卖假药,坏药,见药坊生意差,转而做药膳坊,没几日就吃死了人,她这样的毒妇哪里能给陛下治病?” 谢知萱也是朝着王贵福身道:“王公公,陈姨娘所说的是,王府尹给我定下了杀人之罪,王府尹说我是死罪一条,罪妇戴罪之身,不敢去冲撞了陛下……” 王贵道:“琳琅酒楼乃是太子的产业,太子殿下虽是将酒楼租给了夫人您,可到底也是琳琅酒楼中出了人命,太子殿下定会好好彻查,定不会让琳琅酒楼背负上如此冤屈,此案会有刑部尚书大理寺寺卿审理,会还顾夫人一个清白的。” 陈碧玉听到了王贵之言,手指尖一颤,脸色慌张。 顾渚看出了陈碧玉慌张的脸色,他也是紧蹙着眉头。 王贵对着谢知萱拱手道:“陛下的病情要紧,还请顾夫人先去宫中。” 第七十九章 不回侯府住 谢知萱倒也不敢耽搁给陛下诊治,出了牢中之后,见着外边的烈日,谢知萱轻叹了一声。 顾凌拉着谢知萱进了马车内,对着马车外的徐毓秀道:“我让我的侍卫送你回酒楼。” “多谢顾世子。”徐毓秀朝着顾凌轻声一笑。 入了马车内,顾凌细细看着谢知萱的手脚,“你当真没事吧?” 谢知萱轻笑:“当真没事。” 顾凌道:“长安府尹的眼皮子太浅,让你白白受了此次牢狱之灾,方才出事的时候,你应该请人去东宫或是书院里边寻我的。” 谢知萱道:“陛下扎针一疗程还未到,我知晓若是到了申时,陛下必定会前来寻我,是以我也就不想着来麻烦于你。” 顾凌将谢知萱揽在怀中道:“你的事情怎会是麻烦呢?” 谢知萱靠在顾凌的怀中,抬眸望着顾凌的侧脸。 少年的声音甚是令人心安。 谢知萱也顺手搂住了顾凌的窄腰,在他的怀中落下了眼泪。 “方才你要是迟来一步,恐怕我已经拿到了你五叔给我的休书。” 顾凌皱眉:“刚才陈碧玉是在让我五叔写下休书?” 谢知萱点点头道:“嗯。” 顾凌道:“我祖母竟然会同意五叔休了你?” 谢知萱道:“郡主自然是以侯府颜面为重的,她先前不让你五叔休我,也是因若是休了我,你五叔会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而今日我已是被关入牢狱犯下死罪,顾渚休我自然不是忘恩负义……” 顾凌看向谢知萱道:“我不会让五叔休你的,我要你与五叔和离。” 谢知萱轻笑道:“和离与被休又有何区别?” 顾凌道:“自是有别的,被休是因你而犯错,而和离你是无错的,我不想你被休名声有所损失。” 谢知萱在顾凌的怀中动了动,轻轻勾唇一笑转而又化为了叹气。 顾凌的真挚纯粹,无法不让谢知萱动心,只是,谢知萱很明白和离之后,她许是就要和顾凌断得干干净净。 顾凌甚好,所以她不能让自己耽误顾凌的名声于前程,顾凌也值得更好的门当户对年纪相当的世子夫人。 到了太极宫之后。 谢知萱进了大殿之后便行礼道:“罪妇见过陛下。” 陛下望向了地上跪着的谢知萱道:“起身,你是如何说服太子将琳琅酒楼租给你的?” 谢知萱看向了一旁的顾凌道:“这得多亏了我侄儿顾世子的相帮。” 听到侄儿两字,顾凌轻嗤了一声。 陛下道:“琳琅酒楼已是二十多年没有这般好的生意了,今日琳琅酒楼闹事,朕必定会让刑部大理寺查得一清二楚,还琳琅酒楼一个清白名声。” “多谢陛下。”谢知萱磕首道。 “起身来给朕扎针。” 谢知萱起身,取过一旁王贵递上来的银针,她走到了陛下的身后,在陛下身后以银针入穴。 顾凌趁着谢知萱扎针时对着陛下道:“陛下,彻查刘强女儿之事不如交给我去查办吧?” 陛下抬眸看了一眼顾凌,“你还未曾入朝堂,不能查办之事。” 顾凌道:“今日琳琅酒楼一事离不了安国公府的手段。” 陛下道:“此事自有刑部与大理寺会还琳琅酒楼一个公道。” 谢知萱欲言又止,好久才小声道:“陛下,扎针时最好不要……言语。” 陛下听着谢知萱的话,倒也不再说话。 谢知萱隔了一炷香后,取了陛下后脑勺后边的银针,躬身下退。 离宫后,谢知萱倒是没有与顾凌一道回永嘉侯府。 谢知萱也没有回永嘉侯府,而是去了一趟仁元药坊的后院。 谢知萱进了久久没有进去过的幼时院落,此处在弟弟妹妹归来时打扫过一次,这会儿倒还是可以住人的。 青橘问着谢知萱:“姑娘,您今日真的不回侯府去吗?这不会……” 谢知萱道:“侯府在我遇到难处时没有相帮,反而要给我一纸休书,我又何必回去?” 谢知萱又对着一旁桃红道:“你去外边说说,侯府五夫人被人冤枉,侯府不但没有相助,顾侯府的五爷还不顾往年救命之恩,听从身边妾侍蛊惑就写下休书。” 自个儿忍了七年,谢知萱这一回可不想再忍过去。 谢知萱是不怵顾渚真给自个儿一纸休书的,只是给了她休书后,顾渚也休想再有什么好名声。 桃红应道:“我这就去找几个一直走街串巷的小贩传扬此事……” 谢知萱道:“再去找两个唱曲的戏子来。” 桃红福身应是道:“好。” 天色将暗时,永嘉侯府五房内。 陈碧玉回想起刚才顾渚撕碎休书时望着自己的眼神,陈碧玉就怕得厉害。 安国公夫人匆匆前来道:“碧玉,这到底怎么回事?琳琅酒楼是太子的?你怎么不早说?” 陈碧玉心慌道:“娘,我也不知琳琅酒楼是太子的呀,这谢知萱不声不响地竟然都搭上了太子殿下和陛下,她还在给陛下医治……” 安国公夫人道:“这一件事情我已经命人去寻刘强了,都将此罪名推到碧香头上,说是碧香与你姐妹情深,看不得你被谢知萱抢去夫君,所以才算计的谢知萱。” 陈碧玉道:“陈碧香她会愿意承担如此罪名吗?” 安国公夫人道:“愿不愿意由不得她,区区庶女罢了。” 听到庶女二字,陈碧玉望向了一旁在与小婴儿玩着的顾芷柔,她必定要给她的两个孩儿挣一个嫡出的身份。 福安堂之中。 汪嬷嬷走到了寿宁郡主身边道:“郡主,五夫人这会儿还没有回萧芜院,我去问了萧芜院的丫鬟,说是五夫人今日住在仁元药坊那边不回侯府了。” 寿宁郡主转着手中的佛珠皱眉道:“阿萱她素来乖巧听话,今日说是要休了她,我也是为了大局所虑,她怎还赌气回娘家不愿回侯府了?” 汪嬷嬷道:“郡主,您看可要我去仁元药坊请回五夫人?” 寿宁郡主皱眉道:“不必,无人去请她,她也会自己回来侯府的,谢氏又怎会舍得顾侯府五夫人的位置?” -- 仁元药坊后院内。 谢知萱躺在幼时住过的房屋之中,满是怀念,想念爹爹,更是想念着她的娘亲。 谢知萱听到窗边有所动静,她望了过去,是顾凌从窗棂处进来。 顾凌道:“这仁元药坊的墙要比侯府的高墙还要难翻。” 第八十章 顾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知萱望着从窗外翻入的少年,连去望着外边,见无人她连声道:“你快些趁着天黑离开药坊。” 顾凌道:“为何?” 谢知萱道:“你说为何,让我弟弟妹妹知晓我与你之事?我如何面对他们二人?” 顾凌:“你我的关系你还未曾告诉你弟弟妹妹?” 谢知萱皱眉:“如何告知?你快些趁着无人发现早早离去,我今日身子不干净,你留下也无用。” 顾凌望着谢知萱长发还有些许的湿漉:“身子不干净沐浴便是……你不是已沐浴过了吗?” 谢知萱微低声道:“我来了癸水。” 顾凌淡声一笑:“来癸水又有什么好不干净的?我不想再翻墙回去了,今日就歇在你房中。” 谢知萱道:“我来了癸水不能行房……你又何必留下?” 顾凌将谢知萱揽入了怀中道:“你以为我每夜来萧芜院寻你,只是为了行房之事?” 谢知萱望着顾凌:“不是吗?” 顾凌道:“自然不是,那是我想要时时刻刻见你罢了。” 谢知萱浅浅淡笑了一声,“你离去吧,我弟弟每日里起得都很早,明儿个凌晨若是碰上我弟弟可不好,你给我在我弟弟妹妹跟前留有点颜面。” 顾凌道:“我看你入睡,我便离去,今日遇到了那等子晦气事又入了牢狱,你必定很是慌张,我便在你身边多陪陪你。” 谢知萱望着床边烛火照映着的顾凌侧脸,心中划过一股暖流。 顾凌握紧着谢知萱的手道:“睡吧,放心,等你睡着了我就离去,绝不会碰上旁人。” 谢知萱缓缓地闭上眼眸入睡。 许真是应了顾凌所言,白日里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会儿闭眸都是刘强女儿惨白的脸。 谢知萱久久没有熟睡,听到了顾凌轻声道:“阿萱,阿萱……” 谢知萱没理会顾凌,她察觉到手上覆着的大手缓缓改为搂住了她的腰肢,锦被也被人掀开。 谢知萱睁开眼眸,“你不是说待我睡着了就离去吗?你竟然骗我?” 顾凌朝着谢知萱一笑道:“知晓你害怕得很,手里的汗就没有停下过,睡吧,我保证明日天亮前离去,不会碰上你弟弟妹妹就是。” 谢知萱耳边是顾凌有力的心跳声,听着顾凌有力的心跳声,她才安心地缓缓熟睡过去。 -- 翌日一早,烈日透过窗棂而入内,照亮了室内。 顾凌被光给晃醒之后,微皱了皱眉头,倒是忘记离去了,顾凌见着外边的时辰,索性又搂住了还在熟睡的谢知萱闭眸小憩。 “姐姐。” 谢知蓉推开房门而入内,“姐姐,我见到青橘才知你昨日回来了,一问毓秀姐才知晓你昨日竟被陈姨娘害着入狱,你趁早和离得了,这侯府我们不待……” 谢知蓉毫无顾忌地走到了屋内,她入内就撞见了床榻上转过身来的美貌少年,少年睡眼惺忪,却也难掩他的容貌惊艳。 谢知蓉惊讶道:“你是谁?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怎会在我姐姐房中?” 顾凌咳嗽了一声道:“我是你姐夫。” 谢知蓉皱眉道:“姐夫?我姐夫可不长你这模样!你怎混入我姐姐房中的?” 谢知萱被少女声音惊醒,她见到边上还没有离去的顾凌,望着一脸震惊的谢知蓉,她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痛不已。 谢知萱冷声对着顾凌道:“你不是说你会在天亮前离去?” 顾凌道:“我还病着,一时间没醒来。” 谢知萱深呼吸一口气,对着顾凌道:“你赶紧离去。” 顾凌起身都未曾束发就从窗棂处离去。 谢知蓉震惊地看着谢知萱道:“阿姐,刚才那男子是……” 谢知萱声音平静道:“他是顾凌。” 谢知蓉只觉得顾凌这个名字熟悉,“顾家的人?顾凌……顾凌,可不就是那个名震长安的顾世子吗?” 谢知萱点头道:“是他。” 谢知蓉这会儿满是震惊道:“姐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谢知萱叹了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要从顾渚庶子的满月宴说起……” 谢知萱起身后,由着丫鬟伺候着她洗漱,她缓缓对着谢知蓉说了满月宴时被下药一事。 谢知蓉听了谢知萱的解释,眼中尽是怒意,“姐姐!那顾渚怎么可以这么对你?他可曾对得起爹爹为了给他试药没了性命?” 谢知蓉眼中满是泪水地抱住了谢知萱,“阿姐,你早该和离的,早该和离的!” “顾渚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顾凌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他竟然觊觎您的美色,明知姐姐你也是受害的,却……还处处占你的便宜。” 谢知萱听着自家妹妹的呜咽声,伸手摸了摸谢知蓉的脑袋道;“顾凌他与顾渚不同,他是一个好人。” 谢知蓉双眼含泪,抬眸看向谢知萱道:“若是好东西?又岂会在你没有和离之时就来找您……阿姐,你快些和离,今日就去和离,与顾家人断得干干净净的,他们怎么能够这么欺负你呢?” 谢知萱笑着摸了摸知蓉的脑袋:“我会与顾家断得干净的,等到陈碧玉没法变成五房正妻……我便会提出和离。” 谢知蓉落着眼泪道:“姐姐,你怎么不早说此事?你这些时日该是多难捱?” 谢知萱给谢知蓉擦着眼泪道:“姐姐怎么都熬过来了,莫哭。” “姑娘。”青橘入得房门道,“刑部尚书着人来请您去一趟长安府衙。” 谢知萱对着谢知蓉道:“阿蓉,你不要在为我而生气了,为了顾家人气坏了你的身子可不值当,你可要陪我去一趟府衙?” 谢知蓉吸了吸鼻子道:“嗯。” 谢知萱去了府衙之中,府衙门外已是围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 “那个坐在府尹大人位置上的是太子殿下吗?长得好生俊朗威严!” “若论俊朗,太子边上的顾世子堪称如玉少年才算是俊朗。” “我倒是觉得还是太子殿下更好看些。” 谢知萱进了府衙里面,见着刑部尚书,大理寺卿,还有长安府尹,安国公夫妇,陈碧香,还有跪在了地上的刘强夫妇。 上坐的太子殿下道:“仵作对你们的女儿开膛破肚,并未在你们女儿的肚子里发觉有八珍烤鸡,你们女儿的头上有伤,乃是被活活撞死的,何来的吃坏了药而死?” 刘强瑟瑟发抖道:“殿下……殿下……” 谢知萱皱眉道:“你们不惜杀了女儿的性命前来诬陷于我,竟然连八珍烤鸡都舍不得给女儿吃?也不怕她化为厉鬼来寻你们!” 第八十一章 五爷出狱了 太子殿下看向了长安府尹道:“王府尹,刘家小姑娘脑后明显有伤,你身为父母官却尸位素餐,罔顾事实,妄下断论,随意给无辜之人定罪,其罪可诛,即可罢黜所有官职!” 王府尹满是下跪道:“殿下,殿下开恩呐,小臣也是无可奈何呐!是安国公府逼迫的小臣,小臣若是不给谢氏定罪,安国公府不会饶过小的……小臣哪里敢得罪安国公府呢?” 安国公站出来朝着太子殿下拱手,又对着谢知萱拱手道:“殿下,顾夫人,这一切都是小女陈碧香的算计,碧香与她姐姐碧玉二人姐妹情深,见谢知萱横刀夺爱抢走嫡姐的夫婿,是以才记恨于心算计与顾夫人与琳琅酒楼,碧香还不快给顾夫人赔礼道歉?” 陈碧香的眼眸红肿着,似不知哭了多久,陈碧香跪在地上道:“顾夫人,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看不过你你抢走横刀夺爱抢走我姐姐的夫婿,又自甘下贱身为侯府五夫人抛头露面外出做生意,这才使计算计您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 谢知萱听着陈家父女二人的言语,只觉得可笑至极,“十年前我便与顾渚定下婚约,七年前顾渚遵守婚约不惜千里到江南娶我归长安,试问,我哪里横刀夺爱? 抛头露面?只准你抛头露面在外算计人,我堂堂正正开药膳馆做生意又怎算是抛头露面?” 陈碧香道:“你……七年前,明明顾五爷想要求娶的是我姐姐!” 谢知萱哦了一声,“原来七年前顾五爷顶着与我的婚约就与安国公府的千金勾搭上了呀?” 门口围观热闹的长安百姓都发出一阵阵嘲笑声。 陈碧香皱眉怒视着谢知萱。 谢知萱朝着太子殿下跪下道:“殿下,安国公府纵女行凶,陈碧香身为安国公女儿却插手府衙官场之事,枉顾人命,实乃是安国公教女无方。” 陈家想要将罪名都推到陈碧香头上,哪里有这般容易? 顾凌道:“殿下,顾夫人所说有理,安国公教女无方,该让他停职半年,罚俸一年才是。” 听到顾凌所言停职半年时,陈国公连忙跪在地上道:“殿下……一切都是小女自作主张。” 顾凌道:“自作主张?安国公府的一个小小庶女都能够指使得了长安府尹对付侯府夫人,可见你有多教导无方,子不教父之过,殿下,该好好责罚安国公才是。” 太子抬眸看了一眼顾凌,又低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谢知萱,太子凌厉的眼眸微眯,不知为何每次见到谢知萱都有一种想要好好保护她之感。 若是换了旁人,他恐怕早就对谢知萱出手了,顾凌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近臣,人品必定不得有瑕。 如今顾凌年少被谢知萱所谜,太子本不该再留下谢知萱的,只是他对谢知萱总是莫名地觉得熟悉觉得心疼…… 太子道:“顾凌所言极是,即日起安国公你停职半年,罚俸一年以儆效尤,陈碧香指使害人性命污蔑琳琅酒楼,发配边疆,刘强夫妇为了蝇头小利害死亲女儿性命,死罪难免。” 谢知萱跪下磕首道:“殿下圣明,多谢殿下还我清白。” 太子殿下道:“退堂。” 谢知萱起身朝着离去德太子殿下躬身行礼。 谢知蓉在谢知萱边上道:“姐姐,这太子殿下……怎么会……” 谢知蓉方才在见到太子殿下那一刻,就被太子殿下的长相给惊讶到了,太子殿下长得实在是太像娘亲…… 谢知萱朝着谢知蓉比了一个摇头的姿势,“去酒楼里吧。” 谢知萱与谢知蓉到了琳琅酒楼时,正是用膳时,许是昨日出了吃死人这档子事,今日来酒楼之中的客人少了大半,平日里卖的极好的八珍烤鸡,今日也没有卖出几只。 桃红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姑娘,您要的唱戏的小戏子找不到,倒是找到了两个唱曲的姑娘。” 谢知萱见到桃红身后的两位美貌姑娘,一眼就认出来了,“淼淼?袅袅?” 淼淼袅袅两人抱着琵琶见着谢知萱便行礼道:“五夫人。” 谢知萱淡笑着望着跟前二人道:“怎得是你们两人?” 淼淼福身道:“五夫人,世子不喜我们姐妹二人为通房,侯夫人就给了我们一笔钱,我们这些时日就走街串巷地卖艺弹曲,今日正好遇到了桃红姑娘说是夫人要寻戏子,我们虽不是戏子,却也是会唱曲儿的。” 谢知萱道:“既然如此你们就留下酒楼之中唱个曲儿吧。” 袅袅道:“不知夫人要让我们唱什么曲儿?” 谢知萱道:“曲词还未曾写好……” 淼淼淡笑:“夫人想要写什么样的曲词?我与姐姐自幼熟读诗文也是会做些曲词的。” 谢知萱让着淼淼与袅袅到了厢房里边道:“我想要写的是一个男子为报恩千里求娶女子,婚后却是多般看不起妻子,在妾侍算计发妻后,那男子就写下休书……” 淼淼与袅袅对视了一眼,都望向了谢知萱。 谢知萱道:“是我自个儿的故事,可否为难你们?” 淼淼道:“不为难,给我们半个时辰便可。” 谢知萱让着春兰找来了笔墨砚台,谢知萱便去了酒楼底下与徐毓秀交谈着生意之事。 未到半个时辰,谢知萱便听到了二楼厢房之中传来的琵琶声,袅袅的歌声甚是婉转:“十里红妆入长安,花烛空闺泪语咽,救命恩情宠妾换,七年夫妻成笑谈……逢妾算计入狱惨,受人诬告心惶惶,却得一纸休书~叹,一纸休书叹~” 袅袅的声音甚是悲凉,在酒楼之中用膳的食客都纷纷静了下来,听着袅袅所吟唱这首休书叹。 徐毓秀看向了一旁的谢知萱:“阿萱?这是你让人唱的?这被永嘉侯府知晓?” 谢知萱道:“我如今不怕永嘉侯府知晓,只想让长安城之中都知晓顾渚的恩将仇报,厚颜无耻。” 徐毓秀道:“你这会儿编曲子痛斥顾渚,那你可怎得再进侯府?” 谢知萱道:“我没打算再进侯府。” 谢知萱话音刚落,留在侯府之中的夏莲就匆匆而来道:“姑娘,五爷出狱了,这会儿在萧芜院之中等你……” 第八十二章 休想踏进侯府半步 谢知萱柳眉微挑道:“这就出来了?我以为他多少还要再在牢中待上几日。” 夏莲道:“南疆那边传来战报,侯爷连打胜仗,许是因此就早日放出了五爷,姑娘,您看可要回去?” 谢知萱摇了摇头,“不了,回仁元药坊之中。” 谢知萱去了仁元药坊,她在药坊门口看到了穿着褴褛的几个百姓在药坊门口转悠。 谢知萱见着这些人的鞋,破败不堪,身心憔悴,她一瞧便知这些人是饿了挺久了的。 “我们身无分文,进去抓药怕又是被赶出来的下场。” “可娘亲到底是养我们一场,如今她奄奄一息,我们有手有脚不管不顾实乃是……” “我们是水灾逃难来的,如今在长安城之中还找不到活计,也属是流民,家里都被大水给淹了,除了卖身为奴,哪里来的银钱给娘亲抓药呢……” 谢知萱见着跟前的几人道:“你们娘亲在何处?我过去帮你们瞧瞧。” 跟前几人见着谢知萱的容貌微微惊叹,“你会看病?” 谢知萱淡笑道:“嗯,我是这谢氏药坊的东家,方才听你们说是逃难来的?” 几人望着谢知萱的穿戴,为首的中年男子拱手道:“我们是从桃源县逃难来的,桃源县遭遇百年难遇的大雨,成了洪灾,我们家中的百亩良田尽数都被淹,洪水也淹没了整个屋……我们所在的地势高些,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也不知是不是一路奔波,还是淋了雨,我家老娘一直高烧未退,她养大我们几兄弟不容易,原是我们该卖身为奴的,只是家中都有孩子在念书习字……” 谢知萱听着他们的话也明白了,商籍都难以走科举之路,何况卖身为奴成了贱籍呢? 家中有百亩良田,想来他们也是富农了,只是遇了灾。 “这位夫人,说来实在是羞愧,今日想要在药坊之中赊欠一副药,等洪水退后,我们家中必定会十倍还之。” 谢知萱道:“你们写下一份欠条便是。” 谢知萱随着他们前去了一处城隍庙之中,庙中挤满了来长安逃难的桃源县人,“这里怎么这么多灾民?桃源县受灾,朝廷不管吗?” “朝廷怎么会管呢?” “桃源县下游都是长安世家勋贵的田庄,知县为了保住下游勋贵们的田庄,将我们这几个村的百姓人命当做草芥一般!县令故意让上游不守堤坝,淹了上游,将下游贵人们的粮食保住,我们上游几个村庄都被淹了,死伤无数,只为保住长安勋贵们的口粮。” 谢知萱微皱眉,她见着城隍庙之中,有不少人都是奄奄一息的高烧模样。 谢知萱连戴上了面纱,前去给高烧之人诊脉,开药。 谢知萱探脉之后道:“我命人将药与药炉送来,你们自个儿给这些高烧之人熬药驱寒。” 众人听说有药,纷纷朝着谢知萱拱手道谢。 谢知萱离开了城隍庙之后,还命桃红买了粮食送到了城隍庙之中。 进宫前,谢知萱怕那些流民的病沾染给陛下,还特意换了一身衣裳。 进太极宫时,太子殿下与顾凌也在。 谢知萱上前行礼道:“参见陛下,殿下。” 陛下望着前来的谢知萱道:“你今日可又来迟了。” 谢知萱福身道:“陛下恕罪,今日臣妇来迟是因在城隍庙之中救助桃源县之中的逃难来的流民,桃源县洪灾,上游约摸着数万百姓受灾……” 陛下脸色一黑,皱眉看向太子道:“桃源县有洪灾?你可有收到奏折?” 太子摇了摇头道:“未曾。” 陛下道:“你下去彻查此事。” 太子领命应道:“是。” -- 萧芜院之中。 顾渚等了两个时辰还未见谢知萱归来,便黑了脸色,酒楼之中刚刚的官司还不够是她的教训吗? 顾渚久等谢知萱不回来,直到等到天黑时,也未见谢知萱归来的身影。 顾渚铁青着脸色,怒声对着一旁的婆子道:“谢知萱好大的胆子,天黑下来也不曾归家吗?” 顾渚拍桌而起,对着一旁的小厮道:“去查查谢知萱的下落,她可有点侯府五夫人的做派?” 小厮连福身,下去查探,不一会儿回到了顾渚跟前道:“五爷,夫人昨日里就没有回侯府,歇在了仁元药坊之中。” 顾渚紧皱着眉头,“她哪里的胆子连家门都不回?去仁元药坊。” 仁元药坊内。 谢知萱与顾凌正与小香香在房中一起玩着小蹴鞠。 小香香软糯可爱,谢知萱甚是喜爱,她接到了香香传过来的小蹴鞠后,便将小蹴鞠还给了香香。 一来一去,逗得香香开心得很。 谢知萱与香香玩了一阵,看着小孩子额头上的碎发已被汗水打湿,“香香,你头上已经流汗了,莫要再玩了。” 盛香香扑入了谢知萱的怀中道:“姨姨,香香明日再来找你玩。” 谢知萱轻笑着揉了揉盛香香的脑袋:“好。” 顾凌望着谢知萱看向香香温柔的眉眼,上前将谢知萱揽在怀中道:“等你和离之后,我们也生个像香香一般可爱的小女儿?” 未等到谢知萱的答复,门口传来的暗卫的禀报声:“世子,五爷前来仁元药坊了。” 谢知萱从顾凌怀中出来,微微蹙眉。 顾凌继续紧搂着谢知萱的腰肢,“怎么顾渚来了?就不要我了?” 谢知萱道:“你小心别被他瞧见。” 顾凌道:“瞧见又如何?” 谢知萱无奈轻笑了一声。 青橘是在一刻钟后在房外禀报的,“姑娘,五爷来了。” 屋内只传来顾凌的声音,“不见。” 仁元药坊铺子里。 顾渚看着跟前的秦问微蹙眉,见得青橘出来道:“你家夫人呢?” 青橘道:“五爷,我家姑娘说了,不见你!” 顾渚轻呵道:“她可还知晓她是永嘉侯府的五夫人吗?哪里有出嫁的姑娘还住在娘家里的?让开。” 顾渚不顾着婆子丫鬟们的阻拦,往后院里走去。 秦问拦住了顾渚的去路道:“五爷,这药坊后院住着的都是女眷,你贸然……” 顾渚道:“我去见我自个儿的夫人有何不可?你们这般阻拦难不成是谢知萱在后院之中偷汉子不成?” 秦问闻言也不再拦着顾渚,气恼道:“五爷,我师妹岂会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青橘,不要再拦着五爷。” 顾渚去了药坊的后院,后院之中的房屋不多。 顾渚见着春兰守在门外,大步过去,厉声道:“谢知萱,你行事是越发无状了,身为侯府五夫人?你岂能不经夫君同意在外过夜?” “出来,随我回去侯府!” 屋内却一直无动静传来。 顾渚声音气恼至极:“谢知萱,今日你不跟着我回去侯府,日后休想再踏进侯府半步!” 第八十三章 想要真洞房 屋内的谢知萱被顾凌咬着唇瓣,她听着外边的动静,将顾凌推开,小声在他耳畔处道:“你且躲起来。” 顾凌紧皱着眉头,却还是躲到了床帐之中。 谢知萱拿出一旁的火折子,点亮了灯笼走到了房门外。 院中站着已剃了胡须换上了锦服的顾渚。 顾渚见着谢知萱提着灯笼出来,望着昏暗灯光下,更显谢知萱的肌肤白皙,她的红唇好似是涂了殷红口脂,似红樱桃般诱人。 顾渚皱眉道:“你好大的胆子,外嫁女儿不经婆家应允,怎敢夜里不归府的?” 谢知萱望着顾渚道:“五爷,你今日来寻我,是来给我昨日在牢中所写的休书吗?” 顾渚沉声道:“昨日的休书我已撕了,随我回侯府。” 谢知萱呵了一声,她望着顾渚的眼眸道:“五爷先前不是一直盼着郡主答应你休了我吗?如今郡主已然答应,还请五爷再写下一封休书,好早日给陈碧玉正妻之位,也不枉费陈碧香国公府千金被发配边疆,安国公停职半年……” 顾渚皱眉道:“这一次都是碧玉的庶妹自作主张,与碧玉和安国公府无关,我既答应了母亲每逢初一十五到你房中,自然不会食言,安国公也被停职半年受了无妄之灾,你莫要再去污蔑碧玉与安国公府。” 谢知萱讽笑道:“无妄之灾?安国公若是无妄之灾,那我又算是什么?” 顾渚见谢知萱出声讽笑,满是不悦道:“今日初一,我不是去你房中了?你还有什么对碧玉不满的? 难不成你还想要真洞房不成?你也不看看你卑贱至极的身份,这一次本也就是你抛头露面惹出的灾祸,快跟我回去!” 谢知萱冷笑着道:“你瞧不起我卑贱的身份,正好我也瞧不起你的忘恩负义,我今日不会随你回侯府。” 顾渚紧皱着眉头道:“谢知萱,你该知晓你弟弟如今得进万柳书院,都是托了永嘉侯府的福,你还拿乔?今日我也是纡尊降贵前来仁元药坊寻你,你若是还不顺着台阶下,这辈子都不用想再进侯府大门。” 谢知萱声音淡然:“我本就不想再进永嘉侯府的大门。” 顾渚只以为谢知萱是心口不一,他紧皱眉头:“那最好。” 谢知萱怎会舍不得回永嘉侯府,她为了昨日写休书一事回娘家拿乔,少不得就是为了想让他答应真洞房罢了。 顾渚可不怕谢知萱不会愿意归侯府,顶多三日,谢知萱必定回到侯府内。 顾渚脸色不善地拂袖离去。 谢知萱拿着灯笼回了屋内,确定顾渚走远了之后,才点燃了油灯。 “不想再进永嘉侯府的大门?”顾凌望着点灯的谢知萱:“你日后是侯府世子夫人,怎能不想进侯府大门呢?” 谢知萱不与顾凌去谈日后,顾凌太过于天真罢了,他胡闹,太子又怎会和他一般胡闹去请赐婚圣旨? 又怎会让顾凌被世人说笑话娶婶母为妻? 顾凌道:“你这会儿都离开了侯府,何时再提和离?” 谢知萱道:“安国公府何时倒,我便何时提和离,陈碧玉屡次加害于我,我必定不能让她转正,让她两个孩子变为嫡出。” 顾凌道:“就不能先提和离吗?祖母应当也不会在你刚和离后,就允许五叔将妾侍转正的。” 谢知萱顾左右而言他道:“桃源县的水灾可是严重?” 顾凌道:“殿下已经派人去桃源县上游查看。” 谢知萱道:“那便好,今日在城隍庙之中见到那些流民好生可怜,不少人都染了病,怕是桃源县那边没能逃出来的灾民更是严重,为了保住下游勋贵的田地,视人命如草芥,唉……” 顾凌道:“我替太子殿下除勋贵,并非仅仅是因太子殿下与我有过命的交情,更因太子殿下所为乃是造福于民,长安世家关系盘根错节,互有联姻,朝堂之上勋贵之家更是门客众多,每日早朝并非是为了黎民办事,只为了自己的党羽斗争,不肃清世家勋贵,百姓不宁,朝野不安……” 谢知萱见着少年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抱负,顾凌最难能可贵的便是他生来矜贵,却从不会觉得自个儿就是高人一等,想来顾凌日后的前程不会仅仅是封王而已。 -- 翌日,谢知萱一早便去城隍庙之中给那些流民诊脉。 到了午时便去了一趟酒楼。 谢知萱一进酒楼便发觉今日的客人要多。 许是昨日已洗清了琳琅酒楼的冤屈,又因琳琅酒楼是太子殿下所租出来的,前来的食客已是坐满。 徐毓秀井然有序地安排着小二招待客人。 大堂临窗处,淼淼缓缓弹奏着琵琶,袅袅的婉转的声音唱起了休书叹。 众人听着袅袅带有江南软语的小调,不禁动容。 大堂食客纷纷谈论着:“这休书叹所吟的是永嘉侯府的五夫人吧?” “应当就是五夫人了,唉,永嘉侯府太没良心,听说当年顾五爷命悬一线,若不是谢神医日夜不眠试药,怕是顾五爷早就没命了,为报恩娶了她们的女儿之后也不知善待,这一次被诬告入狱,侯府不想着帮五夫人澄清,侯府竟然还写了休书……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可不止呢,我家里有个远房在侯府之中做丫鬟的,听说顾五爷的妾侍还让自己的女儿跳入湖中污蔑是五夫人要伤庶女性命。” “顾五夫人可真是凄惨。” 谢知萱远远听到食客们听了曲子痛斥起顾渚来,便觉得解气。 一连两日下来,许是袅袅唱功绝佳,这首休书叹已是传遍长安。 福安堂之中。 寿宁郡主听着汪嬷嬷前来禀报休书叹,寿宁郡主皱眉道:“都四日了,阿萱还未曾回侯府吗?” 卫氏入了福安堂道:“母亲,这一次咱们怕是真的伤了五弟妹的心了,她被陈家人算计,我们不帮衬她也罢了,还给她一纸休书……五弟妹定是伤心地不愿意回侯府了。 琳琅酒楼里面袅袅所唱的休书叹已是传遍了长安,侯府都被外边笑话着。” 寿宁郡主对着汪嬷嬷道:“你去告诉渚儿,让他今日不论如何都要把阿萱接回侯府。” 第八十四章 谢知萱,你要与我和离? 这两日里,要说长安城之中最为热闹的莫过于琳琅酒楼莫属。 外边酒楼之中以药入膳本就少见,更难得是酒楼之中的菜虽是药膳,可味道极好,吃着也是滋补。 袅袅与淼淼来酒楼之中唱曲之后,更是多了不少食客过来,女食客听着袅袅唱腔凄婉地吟唱休书叹不禁心生同情,悲从中来。 男食客们则是更喜欢听袅袅唱婉转江南小调。 午间的食客都排在了酒楼门外,一时间琳琅酒楼算是在长安城之中大火了。 人多不免要出岔子,长安城之中又不乏有头有脸的贵人。 谢知萱在二楼厢房之中招待着郑王妃带过来的女眷时,就听得楼下起了争执。 谢知萱推开沿街的窗户一看,便见着底下陈碧玉的哥哥陈家六郎在底下闹事。 “什么破酒楼,还需本大爷等?本大爷来你们酒楼之中用膳,还需在外边侯着?” 门口的迎客小厮连道:“这位爷,您若是嫌等着无聊,边上是有两个大夫所在的,您可以去大夫那边先诊脉,看看您吃什么药膳合适些。” “起开!”陈六郎一把踢开了跟前的小厮,“这长安城之中还没有爷进不去的酒楼!” 谢知萱对着郑王妃道:“王妃,我先下楼去瞧瞧。” 郑王妃边上的嘉怡郡主跟着起身道:“五表婶,我与你一起去瞧瞧,有本郡主在,本郡主倒要看看谁敢在我五表婶的地盘之中闹事。” 谢知萱朝着嘉怡郡主轻轻一笑,“那就多谢郡主了。” 嘉怡郡主轻笑道:“你是我五表婶,与我客气什么?” 谢知萱到了楼下,陈六郎已经走到了袅袅跟前道:“是你唱的休书叹?长得倒是漂亮,跟了爷给爷做妾,爷许你荣华富贵,不用再在酒楼之中抛头露面吟唱。” 袅袅见着跟前眼露猥琐的陈六郎,细眉皱成了波浪,“这位公子,小女靠唱曲也能勉强度日,也不贪图荣华富贵,公子的好意袅袅心领了。” 陈六郎伸手捏住了袅袅的下巴,“爷给你脸你还不要?一个唱曲的,爷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给国公府六爷做妾你有什么不肯的?跟爷走!” 袅袅害怕地手都在颤抖。 谢知萱对着一旁的几个护卫道:“把他给赶出去,琳琅酒楼可不许有人来欺负调戏姑娘家。” 这些护卫是顾凌在刘强夫妇闹事之后,特意给谢知萱寻来的就是防着再有人前来闹事。 这才几日,的确又遇到闹事的了。 护卫拱手应道:“是,夫人。” 陈六郎听着从楼梯上传来的女子声音,望了过去,眼中的玩味越发得厉害,他用大拇指擦了下自个儿下巴,眼神紧盯着谢知萱的脸。 陈六郎在陈碧玉生下儿子那一日就匆忙见过一回谢知萱,那时候就觉得她乃是一个美人,但谢知萱那边穿戴老气素净,今日一见谢知萱只知她的容颜更是令人惊讶。 陈六郎倒是佩服自家妹夫,放着这么一个美人媳妇,竟然能让她独守空闺七年…… 陈六郎见着护卫朝着他而来,他紧蹙眉头道:“谢氏,你是说要将我赶出去?我可是安国公府的六爷!” 赵嘉怡双手抱腰道:“你是安国公府六爷,我还是郑王府的郡主呢,你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妇女将你赶出去又如何?” 谢知萱见着陈六郎望向自己的眼神只觉得恶心至极,她不敢相信,那日里遇到的若不是顾凌而是陈六郎……她怕是真只有死路一条。 谢知萱的护卫是顾凌身边,哪里会管陈六郎是什么身份,拖着陈六郎就往外而去。 谢知萱走到了袅袅跟前道:“日后遇到这种登徒子,直接让护卫赶人便是,我只是找你们前来唱曲的,可不是来让你们受气的。” 袅袅朝着谢知萱福身行礼道:“多谢五夫人。” 谢知萱随着赵嘉怡回到了厢房之中,郑王妃夸奖着谢知萱道:“这琳琅酒楼之中的药膳可不是一般的美味,这道茯苓糕要比御膳房之中所做的还要味美。” 谢知萱轻笑道:“王妃喜欢日后还请多多光顾。” 赵嘉怡道:“这是一定的,五表婶你这里的八珍烤鸡太是好吃了。” 谢知萱见着众人夸奖,浅浅淡笑,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于她而言和离之后也有安身立命之地了。 酉时,谢知萱从宫中给陛下扎完针后回到了仁元药坊。 因着仁元药坊的大夫这几日在酒楼门口摆摊替人瞧病,这几日来药坊之中抓药的病人倒是比之先前要多了不少。 一来是仁元药坊的药的确要比义云药铺的药物便宜不少,到底如今琳琅酒楼用的都是仁元药坊的药物,他们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二来便是仁元药坊的大夫无需银两,会细细询问,不似义云药铺那边都没有询问多久,一把脉就开个十几二十两银子的药,寻常百姓哪里看得起呢?左右小病也都来仁元药坊之中来了。 谢知萱刚到仁元药坊,就见到了坐在一旁在吃茶的顾渚。 顾渚见着谢知萱归来,他脸色极黑得道:“休书一事只是误会而已,你竟然这般放不下,还让歌女吟唱休书叹坏我名声?” 谢知萱道:“休书叹从未指名道姓,五爷若是自认名声不坏又何必对号入座?” 顾渚微皱眉间道:“你这两日再大的气也该消了,休书终究也也没有给你,你还闹什么?与我回去侯府!” 说着顾渚伸手去拉着谢知萱的手腕。 谢知萱连后退了两步,没让顾渚的手碰到她的手腕:“五爷不是说过,我不得再进侯府大门半步吗?” 顾渚道:“那时候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随我回去,别在外闹着笑话,你这般拿乔,也不怕日后牵连到你妹妹的亲事吗?” “我可不怕牵连到我的婚事!” 谢知蓉掀开帘子出来道,“我姐姐要与你和离,不会随你回去侯府!” 顾渚听到和离二字,只觉得是笑话,“谢知萱,你要与我和离?” 谢知萱一届商户女好不容易攀上皇亲国戚,进的侯府大门,她岂会愿意和离? 顾渚走到谢知萱跟前,低头沉声道:“谢知萱,你会舍得与我和离吗?” 第八十五章 没打算再嫁 谢知蓉道:“有何舍不得?你这忘恩负义宠妾灭妻的混账,我姐姐巴不得早日与你和离!” 顾渚脸色铁青,怒瞪着谢知蓉。 谢知蓉却是丝毫不惧,“你这般辱我阿姐,我阿姐早就该与你和离断得干干净净!姐姐,你别再拖着了,今日就与他说和离!” 顾渚只望着谢知萱的眼眸道:“谢知萱,你当真舍得和离?说出口的话,可不要后悔!” 谢知萱道:“是,我要和离。” 顾渚微眯着眼眸,心中满是不虞,明明自个儿以前时时刻刻都想要休了这与他门不当户不对的商户女。 但这会儿听到她说要和离,顾渚反倒是没有终于可以摆脱这低贱商户女的轻松痛快…… 顾渚看着谢知萱冷若冰霜的脸道:“我知晓你还在为我写下休书一事怄气,和离只是你的一时气话罢了,你别以为你如今在给陛下扎针就能够这般拿乔……若不是你在给陛下扎针,你以为我会这般容忍你吗?” 谢知萱笑了一声,笑顾渚的无比自负,“我并不是怄气,我便是要与你和离。” 顾渚紧皱眉头:“陈碧香已是受到处罚,安国公也被停职半年,你还想要对碧玉如何?这样,只要你愿意让碧玉为平妻,我就答应与你真洞房,答应日后不再休你。” 谢知萱轻呵了一声,心中只觉得可笑至极。 顾渚看着谢知萱嘲讽的神情,“你这都不满意?你要有自知之明。” 谢知萱转身去了后院,她不愿意再与顾渚废话半句。 顾渚走了上前道:“谢知萱,你站住!你如今还是我的夫人……” 谢知萱脚步未停往后院而去。 顾渚要追上去的时候被秦问给拦住了,秦问目光冷然地看着顾渚道:“你没听到师妹与你说了要与你和离吗?” 顾渚目光似寒刃一般盯着秦问,他冷呵了一声道:“谢知萱,难怪你回娘家几日就想要和离,是因为他吧?” 谢知萱顿住了脚步,她回头看向顾渚,伸出手指发誓道:“我与师兄二人清清白白,如若有违此事,天打雷劈。顾五爷,你不喜我也就罢了,可别损了我师兄的名声。” 谢知萱发过誓之后,便往后院里而去。 谢知萱一进后院,便见顾凌带着香香摘着后院之中花儿,见到谢知萱入内后,顾凌便将一朵牡丹插在了谢知萱的发髻之上。 “人比花娇。” 谢知萱淡淡一笑。 一旁的谢知蓉则是朝着顾凌冷哼了一声,满是不爽地看着顾凌。 顾凌听到轻哼声,看向谢知蓉显然不甚喜欢自己的眼神,他将手搭在了谢知萱的肩上道:“你妹妹怎么了?她好像很是厌恶我?” 谢知蓉道:“我为何不能厌恶你?你们顾家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顾渚忘恩负义,你见色起意!” 顾凌皱眉道:“你可别拿我和顾渚相比。” 谢知蓉满是嫌弃着顾凌:“你身为侄儿直呼长辈名讳,可见也是不知礼数的。” 顾凌脸色黑了一层,谢知萱握着顾凌的手腕,将他带回了房中。 顾凌皱眉道:“你妹妹怎可不分青红皂白便指责于人?” 谢知萱叹气道:“她年幼。” 顾凌:“只比我小来两岁,也都是谈婚论嫁的人了,哪里就是年幼” 谢知萱道:“她说你见色起意也是不假。” 顾凌道:“见色起意?我只是想要对你负责罢了。” 谢知萱是相信顾凌所言对自个儿负责,却也相信他就是见色起意。 顾凌坐在小榻上,将谢知萱揽入了怀中:“我过几日要随太子殿下去一趟桃源县赈灾,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回长安,你癸水走了吗?” 谢知萱摇了摇头道:“还未曾。” 顾凌揉着谢知萱白玉似的手指,叹气道:“这一去没个二十日定是回不来的,真舍不得你。” -- 福安堂之中。 寿宁郡主见着一人归来的顾渚道:“你不知如今外边你的名声有多差?你怎还不将阿萱请回家中?” 顾渚道:“她如今倒是会拿乔得很,不愿回侯府就随她!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拿乔多久!” 寿宁郡主皱眉看向顾渚:“渚儿!什么叫做阿萱不回侯府就随她?那首休书叹已是传遍长安,如今你要护住你的名声,就只能与阿萱做恩爱夫妻,力破你忘恩负义的传言。” 顾渚紧皱着眉眼:“娘!” 寿宁郡主转着手中的佛珠道:“渚儿啊渚儿,阿萱在我身边七年,她除了出身差了些许,其余哪里不如陈碧玉?” “安国公若是在朝堂之中还得陛下看重,又岂会被停职半年?倒是阿萱如今给陛下扎针多少都能得陛下一些看重。 当年道士说了,阿萱的命格于侯府是更上一层楼,福被顾家子孙,而阿萱的命格于你更是能够护你性命无忧,你就与阿萱好好踏实过好日子。” 顾渚道:“如今可不是我不想与她好好过日子,是她说了和离二字!” 寿宁郡主拨弄着佛珠的手一顿,“和离?怎么可以和离呢?” 顾渚道:“她也就是拿和离说事而已,哪会真愿意和离。” 寿宁郡主心下一慌道:“阿萱岂会故意说和离?怕是她当真有了和离的念头,你赶紧去哄好阿萱,若是阿萱真要与你和离,你那陈姨娘庶子庶女都到庄子里去住!” 一旁玩着布老虎的顾芷柔小脸上满是怒意,什么老巫婆,就是恶毒老婆子,她爹娘如此恩爱,寿宁郡主竟然拿娘亲威胁爹爹。 顾渚道;“谢知萱哪里会舍得和离?” 寿宁郡主道:“不管阿萱舍不舍得和离,如今你的名声不可再差下去了,明日你一下朝就去琳琅酒楼之中寻阿萱,不管你愿不愿意,也要让外人知晓你未忘恩负义,与阿萱夫妻恩爱。” 顾渚脸色不善应道,“是。” 顾芷柔在一旁噘嘴小嘴,气得要命。 -- 一早,天色就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谢知萱到了药坊门口,正要撑伞去酒楼时,便遇到了撑伞前来的秦问,秦问眼圈黑着,似是没有睡好。 “师兄。” 秦问收了伞,望向了谢知萱道:“师妹,你是真的想要和离还是……” 谢知萱道:“师兄,我是真要和离。” 秦问道:“师妹,你若与顾渚和离……再要成亲怕是找不到这般高的世家勋贵门庭了。” 谢知萱浅浅笑了笑,“和离之后,我也没打算再嫁了。” 第八十六章 欲擒故纵也要有个度 秦问低眸细细看了一眼谢知萱道:“师妹……” 秦问见着谢知萱的眼眸,心中的话语终究是没能说出口,毕竟谢知萱还未曾真正和离…… 他如今说了,对谢知萱倒也不好,左右来日方长。 谢知萱抬眸瞧着秦问欲言又止,问道:“师兄还有什么事情吗?” 秦问淡淡摇头:“无事。” 谢知萱撑伞前去了酒楼之中,今日许是下着雨的缘由,前来的客人比之昨日是少了好些,只是让着小厮丫鬟拎着食盒前来打荷的多了不少。 谢知萱在账房之中查看着这几日的账簿,她拨弄着算盘的时候,就见春兰过来禀报道:“姑娘,五爷来了,在大堂之中点了一桌子的菜。” 谢知萱听着春兰的禀报,拨弄着算盘珠子道:“既然来了那就让人好生招待着。” 来送银子的,谢知萱倒也没有必要赶走顾渚。 顾渚在酒楼之中坐了一个时辰,跟前的菜都已然冷了,酒楼之中的食客也都所剩无几。 顾渚见到谢知萱出来时,走到了她的身边,“春兰没有告诉你我已经来了吗?知晓夫君前来,你也不知出来伺候着吗?” 谢知萱抬起眼眸来道:“五爷,您可别忘了,我已经与您说过要和离了,既然您今日前来,这里也有纸笔,我们就写下和离书,日后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顾渚冷呵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明知道有我娘亲在,她绝不会应允你我和离,你不过就是想要借此逼我与你同房罢了。我这就成全你!” 顾渚拉起了谢知萱的手腕,将她往外拖着。 谢知萱一个不妨被顾渚握住手腕,她只觉得恶心又脏,“顾渚,你别碰我!” 谢知萱的挣扎,对于顾渚而言根本就是蚍蜉撼树。 顾渚紧握着谢知萱的手臂将她往身前带着:“这不是如你所愿吗?你还欲擒故纵做什么?若不是与你和离之后,娘亲就要把碧玉芷柔赶到庄子里去,你以为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寻你?欲擒故纵也要有个度!” 顾渚拖拉着谢知萱道:“跟我回府。” 谢知萱用力挣扎着,实在是挣脱不掉,她身边的丫鬟们也都忙是上前,顾渚瞪了一眼上前的春兰与青橘二人,“滚!” “五爷,您不能如此对我家姑娘!” 顾渚道:“你家姑娘不就是盼着今日吗?” 顾渚握紧着谢知萱的手腕,见她挣扎不已,索性两只手都禁锢住了谢知萱的手,“与我同房不就是你所愿吗?这会儿还装什么?” “放手!” 谢知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少年声音。 只见顾凌穿着蓑衣骑马而来。 顾凌翻身下马,怒视着顾渚道:“放开你的手。” 顾渚看向一脸愠恼的顾凌道:“这是我与你五婶之间的事情,我不过是想要带你五婶回府而已。” 谢知萱继续在挣扎着,白皙的手腕被握得泛红发疼,还是难以摆脱顾渚的控制。 顾凌走了上前,也是用力地握住了顾渚的手腕,顾凌要比顾渚稍高一些,他低眸看着顾渚道:“太子殿下召见她入东宫,你放手!” 顾渚听到太子殿下召见几字,松开了控制着谢知萱的手。 谢知萱手腕得以活动之后,她转了转被捏得生疼的手腕。 顾凌厉眸看着顾渚,砍了他手的心思都有。 顾渚对着谢知萱道:“谢知萱,你欲擒故纵也得有个度,莫要再闹了,等会从东宫出来后,就跟着凌儿回府,今夜我会如你所愿去萧芜院之中。” 顾渚对着顾凌道:“凌儿,等会你将你五婶带回府中。” 顾渚说罢后不等顾凌答应,就拂袖离去。 顾凌皱眉望着顾渚的背影,他也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去轻轻地握起谢知萱的手腕,看着手腕上的通红,顾凌皱眉道:“我给你的护卫呢?” 谢知萱道:“你的护卫到底是不好对顾渚动手的,太子当真寻我入宫吗?” 顾凌道:“没,我来是想要告诉你,今日就要离开长安去桃源县……” 谢知萱看向顾凌:“那你早日前去吧,桃源县那边受灾严重,你与太子早去一日,想必也能救下不少人命。” 顾凌望着跟前的谢知萱道:“顾渚如此对你,我怎敢放心去桃源县?方才若不是我见到,恐怕……” 谢知萱低声道:“顾渚这边我会提防着他的,你且放心去桃源县便是。” 顾凌深深地看了一眼谢知萱,他满是不放心,“不行,我可不愿去赈灾回来连媳妇都没了,你随我一起去桃源县!” “嗯?”谢知萱一愣,“陛下那边还需要扎针好几日。” 顾凌道:“你将扎针的手法教给范御医便是,桃源县那边重病的百姓怕是不会少,你随我一起去桃源县救治百姓。” 谢知萱思索了一番,谢氏药坊正是需要好名声之际,“我可以将我师兄带上吗?” “不可以!”顾凌道,“有别的御医与我们同行,你先随我前去东宫。” 谢知萱上了马车后,前往东宫,到了东宫时,雨已停下。 四周都是雨后的青草香,入了东宫大殿。 顾凌对着太子殿下道:“殿下,我要将阿萱一起带去桃源县。” 太子皱眉道:“你这不是胡闹吗?前去桃源县乃是赈灾,怎可带一个女子前去?” 顾凌道:“阿萱不是寻常女子,她会诊脉治病,她跟着我们去不会是累赘,反倒是可以在赈灾上边帮上忙。” 太子扫了一眼谢知萱,也不知她是给顾凌下了什么药,“你要知晓去桃源县是为赈灾,可不是去游玩的……” 谢知萱福身道:“殿下,臣妇知晓,也是想为桃源县百姓尽一份心,谢氏药坊素来都是秉持着医者人心,如今桃源县必定是缺医少药,臣妇愿意献绵薄之力。” 太子看着谢知萱道:“去桃源县可没有锦衣玉食,那边洪灾未退,怕是危险重重。” 谢知萱眸光坚定道:“臣妇不怕危险,只想靠着绵薄之力多救几个桃源县灾民。” 顾凌道:“殿下,您就让我带上阿萱,若不带上阿萱我怕是时常挂记,怕是不能一心一意赈灾。” 太子无奈叹气道:“罢了,那就带上她。” 第八十七章 侄儿与婶婶不该如此亲近吧? 谢知萱从东宫出来后,就带着春兰桃红二人去买了几身轻便的换洗衣物。 谢知萱带上了药箱,便上了马车前去桃源县。 顾凌本是在外骑马的,他一见出了长安城门就上了谢知萱的马车。 顾凌入内便看着谢知萱的手腕,红痕已退,但是多了些许的淤青,他紧皱着眉头道:“等赈灾回来我再去找他算账!” 谢知萱道:“罢了,我如今只想与他早日和离。” 顾凌道:“你早就该提和离了。” 谢知萱轻声一笑:“我已经与他说了要和离,他却觉得我是在欲擒故纵,想逼着他与我圆房……” 顾凌眼眸一亮,将谢知萱抱到了自个儿的怀中,让她与自个儿面对面坐着,甚是开心道:“等赈灾回来,由不得他愿不愿意和离。” 谢知萱见着顾凌的笑意道:“郡主那边……恐怕没那么容易答应和离。” 顾凌道:“你若是赈灾有功,就可朝着殿下要个赏赐,倒是就去求个许你和离的赏赐,由不得我祖母答不答应。”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嗯。” 顾凌望着谢知萱含笑的眉眼道:“你该写信告诉岳母你要和离与我成亲一事了,或者我去找人接岳母来长安谈论你我的婚事?” 谢知萱淡笑了一声道:“我都还没有和离呢,你这改口倒是快,长安是我娘的伤心地,她怕是不愿再踏入长安半步了的。” 顾凌道:“那就让我爹娘前去江南谈论亲事,到时候你我也去,你七年未见娘亲,想必甚是想念吧?到时候我带你回江南去……” 谢知萱靠在了顾凌的怀中,“我是想娘亲了,很想很想。” 顾凌揉着谢知萱的脑袋道:“到时候还是将岳母大人接来长安的好,我们也可以好好孝顺岳母,岳母若是觉得谢氏药坊乃是伤心地,我在长安城之中有一处殿下赠于我的别院,可以给岳母养老。” 谢知萱缓缓听着顾凌的展望,她眼角处落下了一滴眼泪。 娘亲不会来长安,她也不会与顾凌成亲的。 谢知萱倒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泼顾凌的冷水,能有一日的甜蜜就得一日的甜蜜。 天色渐黑。 萧芜院之中的顾渚见不到谢知萱归来紧蹙眉头。 前去了福安堂之中。 卫氏正在寿宁郡主跟前抹泪道:“听说桃源县之中洪灾严重,这满朝文武,太子怎就非得让凌儿前去赈灾呢,这要是有个好歹……” 寿宁郡主道:“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忧,桃源县离长安倒也不远,走上三日也就能到了,太子带着凌儿前去赈灾也是看重凌儿罢了。” “五叔。”顾芷雯见着顾渚入内,福身行礼。 寿宁郡主见着顾渚道:“你一个人回来的?阿萱呢?” 顾渚道:“方才遇到凌儿说太子殿下召见她,我还以为凌儿会将她带回府中的,却未曾想凌儿前去桃源县了,我这便去仁元药坊寻谢知萱。” 门口的夏莲入内朝着寿宁郡主行礼道:“郡主。” 寿宁郡主见来的是谢知萱的丫鬟道:“你家夫人呢?” 夏莲福身道:“郡主,太子殿下去桃源县救灾,觉得我家姑娘医术精湛,谢氏药坊对疫症素有经验,便带着我家姑娘前去桃源县之中赈灾去了。” 卫氏一愣,“这朝中还缺去赈灾的太医,怎能让五弟妹一个女子前去呢?” 顾芷雯在一旁道:“娘亲,定是五婶婶医术高超,琳琅酒楼乃是太子租给五婶婶的,五婶婶定也是想要去赈灾救治灾民为太子殿下分忧的……” 听得顾芷雯这么一解释,卫氏与寿宁郡主也都觉得有道理。 寿宁郡主握紧的佛珠道:“还愿菩萨保佑凌儿与阿萱平平安安才是。” 顾芷柔在一旁玩着小珠子,她手中抛着珠子玩,心中盼着谢知萱最好被洪水给卷走…… 谁让她竟然想出欲擒故纵这招算计她爹爹。 顾芷雯虽是在卫氏与寿宁郡主替谢知萱解释着,但为太子分忧这个理由顾芷雯自个儿是不信的。 顾芷雯如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望着外边的隐隐约约传来的打雷声,这侯府怕是平静不了了…… -- 去桃源县的路上走走停停,大概花了三日的功夫。 谢知萱听到外边的雨声,她打开马车帘子往外望去,四周的田里都已是被水给淹了,官道地势高未被淹着。 越靠近桃源县,惨状越甚,天阴着,大片的乌云好似又有一场暴雨要落下。 “前边被水淹了路,骑马坐马车怕是不行了,只得走过去了。” 谢知萱听到外边的声音,她戴上了帷帽从马车之中往外出去,只见跟前的路上的积水约摸着有小腿膝盖这般深,马儿不敢过去。 人也不敢骑着马过去,怕从马上摔下。 侍卫探路回来,只能走着过去。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我背着你过去吧。” 卫瞻走到了顾凌边上道:“咦,这马车之中竟然还有一个女子?这是哪家的姑娘?” 顾凌道:“我家的姑娘。” 卫瞻道:“是芷雯表妹?看身形不像啊。” 谢知萱倒也不敢耽误,她道:“我自己可以走。” 顾凌道:“这水冰凉也不干净,你怎么能走?我背你就是,上来。” 顾凌指了指自个儿的肩膀,“事急从权。” 谢知萱见着众人都纷纷过去了,她也没有耽误地上了顾凌的背,由着顾凌背着自个儿。 谢知萱透过纱制的帷帽看着跟前浑浊的泥水道:“未曾想竟然到这会儿还有这么严重的积水,那些被整个整个淹没的村庄还不知有多严重。” 顾凌背着谢知萱皱眉:“这桃源县知县真的是不将百姓的人命放在眼里。” 路过积水段后,前边的官路又是可以行走,往县城里面走着。 谢知萱掀开马车帘子看着两边的景象,驻车歇息时,谢知萱闻到了一股腐臭味,下了马车打开了帷帽。 卫瞻吃着干粮,见着下车来的谢知萱道:“竟然是五婶!” 谢知萱朝着卫瞻淡淡一笑,“卫世子。” 谢知萱顺着腐臭味的来源,去了一棵槐树旁。 谢知萱见着一具被泡的肿胀腐烂的尸首,谢知萱何曾见过此等恐怖惨景,吓得惊叫了一声。 顾凌听到谢知萱的惊叫声,连连过去将受了惊吓的谢知萱揽在了怀中。 顾凌看清了槐树边上的尸首,伸手摸着谢知萱的脑袋安慰道:“不怕不怕。” 卫瞻望着顾凌与谢知萱,看向了一旁青黑着脸色的太子,“殿下,侄儿与婶婶不该如此亲近吧?” 第八十八章 顾凌不能沾上你这个污点 太子紧皱着眉头道:“你既然说了是侄儿与婶婶,亲近些又有何妨?” 卫瞻想着若是让他与婶婶这般亲近……莫说是婶婶,就是自家亲姑姑亲姐姐他也不敢如此亲近,到底是男女有别。 谢知萱受了惊吓后,才大着胆子望着树旁的的肿胀腐烂的尸首。 尸首是一具男尸,浑身恶臭地厉害。 谢知萱从顾凌的怀中出来后道:“找人将他给埋了吧,烧些纸钱。” 顾凌应道:“好。” 谢知萱因着见了腐尸,便再无心情吃些东西,她进了马车之中闭眸小憩着。 卫瞻见着谢知萱回到了马车上,便去了顾凌边上道:“五婶怎么也跟着来了桃源县之中赈灾?” 顾凌道:“谁是你五婶?别乱叫。” 卫瞻道:“我是你表兄,不随着你叫五婶叫什么?” “叫顾夫人。” 卫瞻看了一眼马车内道:“顾夫人怎么也来了?” 顾凌道:“自然是来给灾民赠医施药来的。” 卫瞻:“顾夫人可真的是心善啊,你那五叔真真是忘恩负义不长眼睛,竟然在顾夫人被诬告时就忙不迭地写下休书,实乃是人神共愤,只可惜我迟生了几年,若是我早生几年,定是不会便宜了你五叔。” 顾凌厉眸扫向了卫瞻。 卫瞻见着顾凌眼中的杀意,道:“我只是说说罢了,你何必一副要吃了我的模样?” 太子殿下在旁道:“时候不早了,今日得进城去了。” 一路往城中走去,路上的惨状厉害的很,攀上一座小山丘的时候,往底下望去才叫触目惊心,大片的房屋被水淹没,只看看露出一个房顶来。 山丘上,搭着几个稻草棚,留着性命无钱外逃的老弱妇孺只在山丘上等着大水褪去。 谢知萱见着稻草棚之中狼狈的妇孺,取了干粮过去给妇孺们。 妇孺们一开始见着一群官兵前来,都有些害怕,见着谢知萱一个女眷过来,才敢从谢知萱手上拿过干粮,狼吞虎咽的吃着。 谢知萱道:“慢些,慢些吃,小心噎着。” “咳咳。” 卫瞻远眺着远处东边的碧绿色的一片片稻田道:“上游村庄全淹,下游地势更低,竟然毫无涨水?” 顾凌紧皱着眉头道:“桃源县这条河名为御龙河,遇龙河上游与下游中间有一个龙门坝,下游一直没有开闸,反倒是让上游不守河堤,还人为制造河堤决口,自然下游一片顺遂,上游县城都被淹。” “如若早日开闸,这桃源县也不至于被淹得如此之惨。” 顾凌望着天色灰黑相间的乌云,朝着太子殿下拱手道:“殿下,我与卫瞻先带人去开闸,这上游经历不起再一次的降雨了。” 太子点头道:“去吧。”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边上道:“我去开闸,你就跟着太子殿下就是,身边不要远离侍卫,我知晓你善良,但是救助这些妇孺也就罢了,其余的莫要大发善心。” 谢知萱自然也是明白了,饿极了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已是穿着普通了,可是比起这边的灾民而言可不算是普通了。 谢知萱道:“你也务必要小心,下游的水位一点都不高,若是开闸必定不会让上游被淹,这桃源县恐怕不仅仅是天灾,还是人祸。” 顾凌抱了抱谢知萱道:“我会平安归来的。” 卫瞻在一旁看着直皱眉头,这侄儿与婶婶何时可以这般亲近了? 顾凌对着太子殿下道:“我将阿萱交给你了。” 太子殿下道:“你和卫瞻务必小心。” 顾凌应下后,就骑上了马朝着水坝大闸而去。 谢知萱随着太子一路前去了桃源县县城里,县城里所有的积水要比周边乡镇好许多,县衙地势高,周边还有没有淹着。 太子一路到了县衙,便命人将知县给抓了起来。 谢知萱握紧着手走到了太子跟前道:“殿下,贸然将知县给抓起来,我们到底是地生人不熟……” 太子殿下道:“留着知县只会更碍事,孤已调动了周边朝廷的军队而来,自有军队前来。” 谢知萱道:“倒是我多虑了。” 太子殿下看了一眼谢知萱,“你的提醒也有道理,并无多虑。” 豆大的雨滴砸落下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随着风入内,谢知萱心中满是对顾凌的担忧。 怕他不能顺利开闸,也怕这雨再下下去,刚才山上那些妇孺的茅草棚子恐怕是受不住的。 “时候不早了,五夫人一起用膳?” “臣妇不敢。”谢知萱连声道。 太子殿下道:“有何不敢,论算起亲来,孤还也叫你一声五表婶才是,就一起用膳吧,这雨恐怕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停下。” 谢知萱福身道:“是。” 谢知萱头一回与太子殿下用膳,难免有些紧张,但其实看着太子殿下与娘亲相似的容颜,谢知萱的紧张也渐渐地消散了。 论起来,他还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兄长。 用膳后,一旁的内侍端着一个茶盘过来。 太子道:“顾凌自幼聪慧,文可七岁坐诗九岁作赋,武能百步穿杨射杀猛虎,他的前程无可限量。” 谢知萱双手从内侍手中接过茶杯,淡淡一抿,茉莉花茶清香很甚,“顾世子的确是有文韬武略之才。” 太子殿下道:“顾凌至今未曾定下亲事,并非是因他年纪小,而是尚无可与他匹配的姑娘……不论如何,永嘉侯府世子夫人决不能他的亲婶婶,这会成为顾凌日后仕途之上的污点。” 谢知萱轻咬唇,勉强一笑道:“我知晓,我从未想过会成为顾凌的夫人。” 太子看了一眼谢知萱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不想成为顾凌的夫人,就不可与顾渚和离,顾凌再是倔强,也不可能抢夺亲叔叔之妻。” 谢知萱微微蹙眉。 太子又缓缓道:“顾凌并非是会强人所难之人,你这一次从桃源县回长安后,就和顾渚扮做恩爱夫妻,告诉顾凌你还爱着顾凌,顾凌若是知晓你所爱之人顾渚,必定不会强求强夺。” 谢知萱捧着茶杯,明明茶水温热,她却觉得手中的茶杯似寒冰一般。 谢知萱自然不想再与顾渚做恩爱夫妻:“殿下……” 太子沉声道:“你若是爱顾凌,就得为他的前程好好思虑,顾凌不能沾染上你这个污点。” 谢知萱望着太子与娘亲很相似的眼眸,轻声道:“污点……” 第八十九章 能在和离之后与旁人成亲 太子望着谢知萱道:“你该明白,顾凌若执意要娶你为妻会惹来怎样的后果?你想要让顾凌娶婶婶为妻一事成为长安城众人的笑柄吗?” 谢知萱摇头道:“我自是不想要让顾凌成为长安笑柄的,只是我与顾渚已是夫妻情绝,我不会为了顾凌,而不与顾渚和离。” 谢知萱回想起顾渚前几日拉着自个儿的模样,就觉得恶心。 哪怕是假装,她亦无法与顾渚虚与委蛇。 顾渚若是像先前那样一直拒绝与她同房倒也罢了,这会儿顾渚要与她同房,谢知萱是万万不愿的。 多见一眼顾渚,谢知萱就觉得是打心底里的反胃作呕,她无法与顾渚假扮恩爱夫妻。 太子道:“你若和离,顾凌必定会想方设法娶你为妻……除非,你能在和离之后就与旁人成亲。” 谢知萱听着太子之言,手在桌子底下握紧又松开,她不求与顾凌成亲,却也做不出来与顾凌经历过这些事情后,再与旁人去成亲。 太子见着谢知萱神色落寞,终究也没有拿出东宫威严来逼着她今日就答应下来:“谢知萱,你好好考虑一番,时候不早了,你且去后院里歇息吧。” 谢知萱带着春兰桃红二人去了后院的厢房之中,拿着带来的被褥换上。 谢知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辗转反侧后睡了过去。 直到晨间,出了太阳,连日阴雨,出了太阳倒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谢知萱洗漱后出了府衙大门,到处都是在庆贺着见了太阳喜悦的城中百姓们。 谢知萱倒也是由衷地为百姓们而开心,她随着太医在县城各处的流民所内扎营赠医施药。 与着谢知萱一起的是太医院里面的黄太医,今年三十,医术极好。 “你就是秦问的师妹吧?” 谢知萱抬眸看着黄太医道:“你认识我师兄?” 黄太医道:“我与你师兄是一起入的太医院,秦问的医术在我之上,只是他在太医院之中没多久,就说师父留下来的谢氏药坊无人继承,他得回去,义云药铺多次重伤谢氏药坊,若不是秦问撑着,恐怕谢氏药坊早就是倒了。”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道:“我是要多谢谢师兄才是。” 确实要是没有师兄的话,谢氏药坊也撑不到她幡然醒悟之日。 黄太医道:“秦问为了谢氏药坊可是至今未娶,眼看着他也已经二十七的年纪了。” 谢知萱顿了顿道:“待我回去长安后,会帮师兄好生留意亲事的。” 黄太医叹了一口气。 谢知萱便戴上了面纱给病重的灾民们诊脉,这些病重的灾民脉象与谢知萱在长安城之中遇到的灾民脉象几乎一样。 谢知萱紧蹙着眉头,写方子让人下去熬药。 大灾便有大疫,一路过来洪水浑浊,尸横遍野,又时常下雨,这桃源县已是瘟疫蔓延。 谢知萱瞧了一上午的病人,便去了县衙之中寻太子禀报瘟疫一事。 刚进县衙内,谢知萱就见到了脸颊肿着的顾凌,与眼旁青紫脸上也是肿胀着的卫瞻。 谢知萱连走到了顾凌身边,顾凌的脸很白,更显红肿很是厉害,“你怎么了?” 顾凌道:“下游庄子里的庄主不愿意让我们开闸,带着他们的打手前来阻拦,还遇到了梁如久陈山等人,我与他们打了一架。” 谢知萱从春兰所背着的药箱之中,取出来了膏药,动作轻柔地给顾凌上药,“可曾打赢了?” 顾凌道:“怎会打不赢?他们伤得比我们厉害得多,龙门坝已是开闸。” 谢知萱轻柔地给顾凌涂抹他的红肿的侧脸眼中满是心疼。 卫瞻看着谢知萱给顾凌的脸上涂抹了药物,也便等候着谢知萱替自个儿抹药,可没想到谢知萱给顾凌抹完了药之后,便将药罐子收了起来,丝毫没有要给他抹药的打算。 “顾夫人……”卫瞻咳嗽了一声,“顾夫人,您没有瞧见我也伤着了吗?” 谢知萱忙反应过来,连将药罐子递给了卫瞻:“卫世子,此药膏乃是我自个儿研磨的,于消肿有效,还望卫世子莫要嫌弃。” 卫瞻没有接过药罐子,而是将脸凑到了谢知萱跟前道:“五婶婶帮我涂。” 谢知萱道:“卫世子,男女授受不亲。” 卫瞻:“你把我当做顾凌一般对待就是,我与顾凌乃是嫡亲的姑表兄弟,他的五婶也便是我的五婶。” 顾凌按住了卫瞻的额头,将卫瞻从谢知萱跟前推开,将谢知萱手中的药扔给了卫瞻,“你自个儿回去涂。” 卫瞻接了药膏,不小心牵扯到了被打了一拳的眼睛疼得要命,他倒是老老实实回屋去敷药去了。 顾凌对太子殿下道:“梁如久仗着自个儿是贤妃的弟弟,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上游决堤就是他们执意不愿开闸,有意决堤,为的就是夺取元桃源县上八镇的良田,田房都淹了,田主们死的死逃的逃,就算等水褪去后还活着,粮食颗粒无收,房屋要重建,农民百姓只得卖掉良田,到时候梁如久便可低价买下这些良田。” 太子脸色青黑道:“你可有证据?贤妃如今可是深得陛下的偏宠。” 顾凌道:“我虽没有证据,但是他们必定就是这般打算的。” 太子殿下:“梁贤妃如今正得盛宠,此事你就当做不知,如今是赈灾要紧。” 谢知萱想起来梁贤妃,可不就是半月前她入宫给陛下扎针时遇到的那个与娘亲长得甚是相似的嫔妃吗? “殿下。”谢知萱朝着太子殿下拱手道,“如今桃源县之中得病的灾民脉象病状相似,想来是瘟疫之症,此地尸横遍野,今儿个虽是出了太阳,但若是尸首腐烂怕是瘟疫要加重,如今得排积水清淤泥埋尸首,将得了病的百姓都赶到一处救治为妙,得尽快断绝疫症的传染,否则任由瘟疫传染,怕是会越发严重。” 太子殿下道:“桃源县城东那边的上方镇地势高未曾被淹,就将染病之人都赶到上方镇之中去,你与太医尽力救治。” 谢知萱应是后,也没有什么耽搁,收拾了在府衙之中的行李,就带着两个丫鬟前去了上方镇。 顾凌上了谢知萱的马车后,就躺在了谢知萱的大腿上闭眸歇息着,他昨夜一夜没睡又与人打架,这会儿实在是困得很。 谢知萱低眸望着闭眸在自个儿腿间沉睡着的顾凌,回想着昨儿个晚膳时分太子殿下所言,轻叹一口气。 -- 西边夕阳云彩似烈火灼烧过一般,满天空都是一片金黄。 到了上方镇后,谢知萱叫醒了顾凌。 顾凌醒来后,谢知萱动了动自个儿快麻了的腿,才从马车上下去。 谢知萱刚下马车便见到了跟前与黄太医在攀谈的秦问。 谢知萱淡笑道:“师兄,早间我还和黄太医说起你,不曾想你也来了。” 秦问回以谢知萱淡笑:“我听知蓉说你来了桃源镇赈灾,是以带着药物前来帮衬你。” 谢知萱见着秦问身后的马车上装着的草药,淡笑着,“师兄这药送来得甚是及时。” 顾凌刚醒来有些迷迷糊糊地从马车上下来。 秦问见着从谢知萱的马车上下来的少年,问道:“师妹,他是?” 顾凌朝着秦问拱手行礼道:“师兄。” 第九十章 谢知萱,你我还是夫妻 谢知萱听着顾凌迷糊间的称呼,朝着秦问连声道:“这是永嘉侯府的顾世子。” 秦问连对着顾凌拱手行礼道:“顾世子。” 谢知萱走到了秦问后边的马车上,看了一眼车内的药物,忙让人下去熬药。 “太子殿下已经派人将得病的人送来上方镇,得先多熬些药物早做准备。” 谢知萱去了上方镇的一处驿站内歇息,忙碌了一日,她也早已累得不行,明日怕是有更多的病人过来。 顾凌随着谢知萱入了驿站房内。 谢知萱见着顾凌如此大胆皱眉道:“你快些离去吧,这驿站里人多眼杂的。” 顾凌将谢知萱搂在怀中:“怕些什么?左右你回去便要和离了。” 顾凌脑袋在谢知萱耳边蹭着,“你师兄可曾成亲了?” 谢知萱不知顾凌为何要如此问,“还未曾成亲,怎么?” 顾凌道:“他方才见你的眼神……没事。” 谢知萱不知顾凌为何欲言又止,她也没打算细问,她的脑海之中满是太子殿下昨夜的所言,和离之后,她要再找一个人出嫁谈何容易? 但是与顾凌…… 谢知萱轻叹了一口气,当务之急还是先行与顾渚和离,走一步算一步。 顾凌的手渐渐地不老实,谢知萱握住了顾凌的手道:“别,我今日很累,明日一早也要去给灾民把脉救命,且……” 顾凌轻声道:“我都已经十日没有碰你。” 谢知萱轻轻一笑,“你不是说你对我不是见色起意吗?” 顾凌被噎了一瞬,望见谢知萱的浅笑,低头道:“我后悔了,你妹妹骂得对,我对你就是见色起意!” 弦月挂在高空中,早夏的风吹着窗棂跟前的芭蕉树,芭蕉随风拍打着窗户,掩饰着驿站厢房内的所有声音。 -- 晨间。 谢知萱起来时,已是约摸着辰时。 顾凌感受到怀中的动静,睁开眼眸,一想到谢知萱已与顾渚提了和离便心情大好地亲了亲谢知萱的红唇。 谢知萱见着外边的天色,忙推着顾凌道:“别闹,得去外边给灾民医治了。” 顾凌今日倒是没有再闹谢知萱,他从谢知萱房屋之中出去后,就见到了在院门口拎着一个食盒的秦问。 “师兄。” 秦问见着顾凌所出来的房间,他还一愣,道:“世子,我可不敢得您叫一声师兄。” 顾凌笑了笑,便前去骑马去县衙那边寻太子。 谢知萱从房内出来后,见到院门口的秦问道:“师兄。” 秦问望着院中的厢房,皱眉道:“师妹,世子一早怎会从你的房中出来?” 谢知萱脸色一白,忙解释道:“世子脸上伤着,一早我来房中给他敷药罢了。” 秦问道:“原是如此,这是我给你备下的早膳。” “多谢师兄。” 谢知萱接过了食盒,到了药庐之中吃了早膳后才戴上了面纱,前去了跟前给灾民们诊脉治病,大多数灾民的病症都是疫症,早有药物准备倒也能有所应对。 到了午间,来的病人越来越多。 直到谢知萱诊到了一个不似灾民的脉,她一抬眸便见到了同是带着面纱的顾渚。 谢知萱连收回了她的手,用着一旁的帕子擦了擦自个儿的手:“五爷怎得来了桃源县?” “你以为是我要前来吗?不过是你好手段,知晓我娘定会站在你这边。有时我真不知我与你谁才是我娘亲生的!” 谢知萱皱眉道:“这上方镇之中都是些病人,五爷体弱还是早些离去吧。” 顾渚看着谢知萱不禁冷笑了一声,“你的手段真够高明的,欲擒故纵到前来桃源县,明知桃源县受灾,我娘定然不会放心你一人在桃源县,会让我前来护你,你就这般想要与我同房吗?我成全你!” 顾渚拉着谢知萱的手道:“随我走!” 谢知萱忙用力地挣脱着,一旁在给灾民诊脉的黄太医与秦问见到这一幕,忙是过来。 秦问握住了顾渚的手腕道:“顾五爷,我师妹已与你提了和离,你今日前来是来给和离书的吗?” 顾渚冷笑着看了一眼谢知萱,“和离?你问问你的好师妹,她会舍得和离?” 谢知萱冷声道:“我舍得。” 顾渚冷呵了一声,“你明知我娘会在你我和离之后,将陈碧玉送到庄子里,笃定我不会写下和离书,才敢这般说要和离!” 谢知萱在秦问和黄太医的帮衬下,得以恢复了手腕的自由。 谢知萱转了转手腕,皱眉对着顾渚道:“我是真心要你和离,不管你信不信,我们夫妻情分已绝,这里还有这么多灾民病人,五爷若是要来扰着灾民看病,就休怪我请侍卫赶走你。” 顾渚冷冷望着谢知萱的眼眸,见着这边不断拥入的灾民只能先行拂袖,不再与谢知萱纠缠。 顾渚走到了边上,一旁的小厮道:“五爷,郡主说让您来哄好五夫人的,您怎么又与五夫人闹上了呢?” 顾渚皱眉道:“还要我对她低声下气去哄她?” 小厮低声道:“五爷……难不成您真的要让郡主将陈姨娘与小姐少爷送往庄子里吗?” 顾渚紧握着手,深呼吸一口气,正瞧见一个灾民在谢知萱给他把脉时,趁机去反握着谢知萱的手占着便宜…… 顾渚见状便连过去,怒揍了那个灾民的脸,“我的夫人你也敢动?” 灾民被揍了一拳头,连连往后退。 顾渚深呼吸一口气对着谢知萱道:“救灾治病自有男大夫,你一个女子前来凑什么热闹……” 顾渚身边的小厮提醒道:“五爷。” 顾渚听到小厮的声音对着谢知萱道:“你给女子治病就罢,可别忘记你还是永嘉侯府的五夫人。” 谢知萱见着顾渚还有没有走,下嫌恶地望了一眼顾渚,继续给前来的病人诊脉。 到了傍晚时,谢知萱便收了药箱,一日诊脉下来已是精疲力尽。 谢知萱要回屋去休息时,见着跟上来的顾渚,谢知萱便紧皱着眉头声音之中满是嫌恶:“五爷,你可别和一块狗皮膏药似的跟着我。” 顾渚声音冰凉,“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还不是你这个低贱的商户女惯会算计。” “五爷!”顾渚身边的小厮提醒着。 顾渚声音才有所缓和,“谢知萱,你我还是夫妻,我跟着你又何妨?” 第九十一章 写下和离书 谢知萱听着顾渚这一声还是夫妻,只觉得恶心透顶。 早知今日,她该早日听从顾凌提及和离二字。 谢知萱入了房中便将房门给重重阖上,从屋内将门给栓上。 顾渚在门外敲着门道:“谢知萱,开门!” 谢知萱听着外边的声音,她紧皱着眉头坐在了床榻边上,七年前刚成亲那会儿,她无数次盼着顾渚前来萧芜院,顾渚却是嫌弃至极,这会儿却像是一张狗皮膏药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阿……” 顾凌进了院落里,口中的萱字还未曾出口,便见到了在谢知萱门外的顾渚。 顾凌望向了顾渚,语气略有不善:“五叔,你怎么在此处?” 顾渚皱眉看向顾凌,“此话该我问你才是,那日里让你将你五婶带回来,你怎把她带来桃源县之中赈灾来了?” 顾凌道:“五婶?我五婶不是在侯府之中吗?” 顾渚皱眉道:“什么侯府之中?我方才亲眼见到谢知萱进了这屋内!” 顾凌呵了一声,“我以为我的五婶是陈碧玉,五叔,陈碧玉为你生下一儿一女功不可没,你难道想要陈碧玉一辈子做你的妾侍吗? 谢知萱已然与你提了和离,你不该趁机与谢知萱和离,给陈碧玉一个名分,也给安国公府一个交代?” 顾渚道:“谢知萱好手段欲擒故纵,若是我与她和离,你祖母便要将陈碧玉送到庄子里,哪里会让碧玉转正?” 谢知萱声音自屋内传来,“顾渚,我愿发誓我乃自愿和离,并无欲擒故纵,我如今只求与你断得一干二净!” 顾渚闻言紧皱着眉头。 顾凌笑了一声道:“五叔,谢知萱已经与你提了和离之事,身为我顾家男儿也该拿得起放得下,不如这会儿就写下和离书,陈碧玉好歹也是安国公府嫡女,哪里是祖母能让她去庄子里就可以去庄子里的?” 顾凌吩咐着房门口的春兰道:“去拿纸笔来。” 春兰福身应道:“是。” 春兰很快拿了纸笔而来,端在了顾渚跟前。 顾凌看向顾渚道:“五叔不如先行写下和离书,等到了长安找新府尹盖上官印,也算是和离了。” 顾渚皱眉看向跟前的顾凌,“你与你五婶和不和离,关你何事?” 顾凌挑眉道:“五叔,谢知萱已然提了和离,她就不再是我的五婶,也不再是你的夫人,我不过是帮理不帮亲罢了。” 顾渚见着顾凌挑衅的眼神,紧蹙着眉头。 顾凌道:“不如我帮五叔写下和离书?五叔签个字便可。” 顾渚沉声道:“你祖母身子骨不好,她甚是喜欢阿萱,这会儿写下和离书让阿萱离开侯府,只会让你祖母病情加重。” 顾凌小声了一句,“写了和离书也不一定离开侯府。” “你说什么?”顾渚问着顾凌。 顾凌道:“五叔,你也要替你前程想想,你这一次入狱之后,虽说是官复原职,但到底是背负了罪名的,我们顾府终究是武将,你若是不找一个在朝中有力的文官岳丈帮衬,想要再升官怕是不易,若是让安国公知晓你明明可以和离……却不和离……” 顾渚脸色极黑,他如今确实是不宜在得罪安国公府了。 何况,陈碧玉这些年为他牺牲实在是太多。 为了他从当年长安公子哥儿人人求娶的国公府嫡女,成了侯府五房妾侍。 他终究是愧对了陈碧玉许多。 至于谢知萱,就算是长得容貌美艳,那也不过就是一个俗气又贪图侯府权势上不得台面的药商之女罢了。 顾渚取过顾凌递上来的笔,他看着紧闭着的房门,“谢知萱,你想明白了,我若是提笔写下和离书,你就再无反悔的机会。” 谢知萱在屋内道:“我不会反悔。” 顾渚皱眉拿过一旁的纸,走到了院落之中的石桌上,洋洋洒洒地写下了和离书。 顾渚见和离书写罢后,却没有签上自个儿的名字:“这和离书就放在此处,待回到长安,去府衙之中签字盖印!” 顾渚瞪着紧闭的房门,“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地敢去长安府衙盖印。” 顾渚将笔重重地拍在了石桌上,气恼转身离去。 顾渚的小厮连跟了上前:“五爷,您怎能写下和离书呢?这如何与郡主交待?” 顾渚轻嗤,“谢知萱这个低贱的商户女,以为靠着此般欲擒故纵就能拿捏住我,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敢去府衙?怕是一回长安就跑到我娘跟前哭哭啼啼去了!” -- 院中,顾凌拿着顾渚写下的和离书敲着谢知萱的房门,“阿萱,他已经走了。” 谢知萱将房门给打开,见到了顾凌手中的和离书,她拿过和离书只见到最后几个字。 “夫妻情绝,一别两宽,互为陌路,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谢知萱握紧着这张墨迹未干的纸,七年,从十五岁入府时的少女对夫君的日夜期盼,到努力讨好顾渚,为他放弃谢氏药坊,放弃那些少女明媚的装扮…… 到慢慢接受现实,为了家中弟妹在侯府之中得过一日且过一日。 七年来,每每与娘亲通信,她都会加一句她与顾渚甚为相爱,报喜不报忧…… 若不是满月宴之事,她以为她就算是被顾渚嫌弃也会在侯府后院一辈子,她怕过被休弃被侯府扫地出门。 却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是她自愿求得和离。 人生又有多少个七年呢…… 谢知萱眼泪滴落在了和离书未干的墨迹之上。 这七年在侯府的点点滴滴,回想起来多数都是委屈。 顾凌捧着谢知萱的脸,看着她含泪的眼眸道:“哭什么?舍不得和离?” 谢知萱眼泪如珠链般垂落,“怎会舍不得和离呢?我只是哭我这七年白费的光阴,也是喜极而泣。” 顾凌伸出拇指擦拭着谢知萱的眼泪,“大喜的日子可别哭了。” 谢知萱将和离书郑重地架在了她随身带着的谢元医书里面,只待回长安去府衙敲印,她与顾渚就毫无干系。 顾凌将谢知萱揽在怀中道:“我可以给我爹爹写信了。” “不要!”谢知萱连声道,“侯爷在外征战,你可不要写这种大逆不道令他生气的信,免得耽误了政事。” 顾凌道:“我不给我爹爹写信,但你得给你娘亲写信,告诉她你已与顾渚和离一事。” 第九十二章 顾凌我们断了吧 谢知萱道:“写信之事倒也不急,如今要紧的事这桃源县之中染了疫病的百姓们,这好不容易天晴了,得加堤坝清淤泥才是,各地尸首也得早日埋葬,免得再生出新的瘟疫来。” 顾凌望着谢知萱道:“你且先在这和离书上签上你的名字。” 谢知萱无奈一笑:“你不信我要和离?” 顾凌道:“我信。” 谢知萱提笔在和离书上签上了自个儿的名字,看向顾凌道:“顾凌,这段时日多谢你,只是……” 谢知萱终究也没有将太子的话说出口。 如今终究也没有官府敲印,算不得真和离。 顾凌将谢知萱抱起,谢知萱连搂住了顾凌的脖颈。 走到了床榻边上,顾凌轻柔地将谢知萱方才床榻上,与谢知萱十指紧扣道:“你我亲事你只管相信我便可。” 顾凌望着谢知萱的含泪的眼眸,低头在她耳边道:“我定会娶你为妻。” 谢知萱望着顾凌的眼眸,平心而论,与顾凌相处的这段时日而言,她很难说不对顾凌动心,但她甚是明白自己于顾凌而言是什么。 太子的话虽不好听,但污点二字太为合适。 自己若是嫁给顾凌,会是顾凌一生的污点。 纵使郡主顾渚对不起她,卫氏却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甚至卫氏管理侯府后宅庶务,从未对她有任何看轻语不妥。 谢知萱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与卫氏说此事,更不想与卫氏交恶。 谢知萱眼泪滑落。 顾凌轻拭着谢知萱眼角处的泪水:“阿萱,我发誓只会娶你……” 谢知萱仰头吻住了顾凌的薄唇,堵住了他的誓言,谢知萱不敢去想卫氏和郡主若是知晓她与顾凌之间的事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大波。 更无法去想到时候她会承受这样的舆论风波。 谢知萱看着顾凌道;“顾凌,我们断了吧……” 顾凌握紧着谢知萱的手道:“你说什么?” 谢知萱咬着下唇,落着眼泪道:“你说要对我负责,若是你真的想要对我负责的话,就放过我好吗?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我不想去承受狂风暴雨,更不想大嫂对我失望至极……不想去承受长安城的骂名……” “原本我想等到了长安和离之后,再与你说此事的,顾凌,为了你的前程,为了我的安稳日子,你我只能断了。” 顾凌扣紧着谢知萱的手腕:“断?我绝不答应。” 谢知萱泪眼模糊看着顾凌道:“你也想与顾渚一般逼迫我吗?顾世子,您前途无量,无需欺男霸女就有郡主公主都想要嫁你为妻,而我已是蹉跎了七年,我只想日后可以和弟弟妹妹好好过日子。” 顾凌皱眉:“我说要娶你为妻,你竟然觉得是欺男霸女?” 谢知萱咬着下唇,眼泪不值钱地一直落下,“顾世子,还请你放过我。” 顾凌见着谢知萱一直落泪,活像是被恶霸欺负的小妇人,顾凌气得脸黑,“什么叫放过你?这些时日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也是愿意与我成亲的。” 谢知萱只不断地落着眼泪,她终究是说不出什么重话来伤顾凌的心。 谢知萱何尝不想与顾凌成亲呢?只是现实摆在了眼前,平心而论若她是卫氏,是万万接受不了自个儿这样的儿媳妇的。 满天下,谁会接受弟妹变成儿媳呢? 何况顾凌又是永嘉侯府世子,日后永嘉侯府的家主。 “别哭了。” 顾凌望着谢知萱的眼泪落个不停,心中又气又恼但更多的是心疼。 “谢知萱,你别哭了。” 谢知萱颤声道:“我们断了吧,此生无缘,来生……” “我不信还有来生!”顾凌望着谢知萱,“我更不信你我今生会是无缘,若是无缘,为何满月宴那日偏就你我两人都会去那一处客房?” 谢知萱滑落着眼泪,道:“便是有缘也是孽缘。” 顾凌气恼地要命,他好不容易等到了谢知萱提出和离,收到了顾渚亲笔所写的和离书,得来的却是谢知萱要与他断得干净。 “谢知萱,我只问你一句,你这心中当真没有我半点位置,你只要说你心中无我,不喜欢我,厌恶我,我就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纠缠。” 谢知萱看向了少年那双好看的星眸之中也含泪,她低声道:“顾凌,我不喜欢你。” 顾凌道:“发誓,拿你弟弟妹妹发誓。” 谢知萱用手背抹去着眼泪,“你知晓我为何不喜欢你吗?便是你的这般幼稚,你这一生都是顺风顺水,人人都说你顾世子文武全才,你的人生从未有过苛责,是以有些时候行事也过于天真。 你口口声声说要娶我为妻,只想过将我娶进门,你可有想过我日后在府中如何去面对你娘亲?她会对你我有多失望? 太子殿下看重你甚至在你还未入朝堂就让你做他身边红人替他办事,你可有想过你任性妄为娶我为妻,可否会对不起对你信任有加的太子殿下?” 更别提在外征战的侯爷,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战功为顾家挣来的好名声,你却要让顾家担上一个罔顾人伦毫无家教的罪名吗?” 谢知萱用帕子将不断落下的眼泪拭净,“顾世子,我不喜欢年纪小的,我的人生已是这般了,若真得还要另嫁,我只希望能找一个比我年长的,而不是小我五岁的。” 顾凌看着谢知萱的眼神道:“你看着我,说不喜欢我!” 谢知萱闭上眼眸,再睁开,坦荡地望向了顾凌,“我……不喜欢你。” 顾凌握紧着手,又松开,“你撒谎。” 谢知萱道:“我没有……” 顾凌将谢知萱带到了怀中,低头吻住他的唇瓣,手下的动作很不老实,见着逐渐在自个儿怀中瘫软的谢知萱。 顾凌道:“你骗不了我,你就是喜欢我,你何必有这么多的顾虑?我娘若是知晓你我是怎么认识的,她必定不会怪你。 至于太子殿下……他虽对我极好,可我又不是一定要入朝堂才可以给他办事的,至于你怕顾家被人笑话,满长安谁敢笑话顾家罔顾人伦?你成为世子夫人之后,满长安又有谁会对你不敬? 谢知萱,你说我幼稚?我是比你年幼,只是你也白比我长了五岁,遇事只知懦弱退缩,就像你这七年在侯府之中所受的委屈也只知晓忍着。 你明明爱我,明明哭得止不住眼泪,还睁眼说瞎话说不喜欢我呢?” 顾凌吻去了谢知萱眼角处的泪水,谢知萱望着顾凌的眼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随之而来的是顾凌凶猛的报复,谢知萱只觉自己像是在一片汪洋之中沉沉浮浮。 十指紧扣地那会儿,顾凌却是停下了动作,声音在自个儿耳畔处蛊惑着:“知萱……快说喜欢我,说喜欢顾凌。” 谢知萱这会儿被顾凌闹得不上不下,她只觉得要疯,眼角满是媚意道:“我喜欢你。” 顾凌浅浅一笑,“我也是。” 第九十三章 与娘亲重逢 谢知萱一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顾凌的踪影。 昨夜的记忆涌来,谢知萱只觉得脸烫的厉害,昨晚顾凌只有一句话说对了,就是枉她还比顾凌年长五岁,竟然会在床笫上被他给拿捏…… 谢知萱听到声音,便见着从门外拿着早膳进来的顾凌。 顾凌朝着谢知萱餍足笑着,“我还以为你还要睡一会儿,多歇息一会儿再去给灾民医治。” 谢知萱见着顾凌的笑意,她瞋了一眼顾凌。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边上,帮她将垂落的长发给理顺。 “我知晓你喜欢我,也不必这般盯着我看。你所说的也有道理,我爹到底是在打仗,暂也不能提婚事,待我爹爹凯旋再说你我之间的婚事,但你万不可再说什么断了这般的话。” 谢知萱抬眸看向顾凌道:“太子殿下前日里与我说过,我会是你日后的污点。” 顾凌皱眉道:“你怎会是我的污点呢?” 谢知萱道:“我曾是你的五婶。” 顾凌道:“那算是哪门子的五婶?顾渚从未见过你的房中,你与顾渚根本就不是夫妻……” 谢知萱叹气道:“还有一条,我以侯府五夫人的身份送走过老侯爷,这便也是就顾渚不敢轻易以无子休我的原由之一,顾凌,我们……” 顾凌道:“祖父在天有灵,要是知晓五叔这么苛待恩人之女,以我祖父知恩图报的性子,定会让你娶你为妻,好生报答于你。 我爹也甚是孝顺,你是救了我祖母的恩人侄女,我爹若知晓五叔对你的所作所为,我说要娶你报恩,我爹自然不会反对。” 谢知萱一时间难以反驳顾凌的话。 顾凌声音低沉道:“阿萱,相信我便是,我必定能光明正大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顾府。” 谢知萱起身去了铜镜前梳妆,在桃源县的妆容不需要在长安城之中那般精致,谢知萱只是要遮掩住脖间昨日顾凌留下的印记。 谢知萱去了外边,今日前来治病的灾民愈发得多。 天放晴,不少山上的灾民都敢下得山来,还有不少被山洪冲了断胳膊断腿,有些肌肤已被水泡得溃烂。 上方镇之中,可以算是人间炼狱。 哪怕药炉十二个时辰不歇的熬着药,也是每日都有人死去。 谢知萱开始用银针给那些病重的灾民扎针,能从阎王手中救回一个是一个。 半个月下来,谢知萱肉眼可见的下巴都消瘦了一圈,整个人可谓是劳累不堪。 但好久好在,痊愈的灾民越来越多,新送来的病人是越来越少。 桃源县之中的大水历经半月,还有好多地方没有真正的退去,不过被挖掘的水提已经被重修。 县城之中的灾民也渐渐地恢复了往日里的生活,只是被淹的粮食是救不回来了,桃源县的粮仓都是空着。 太子已是回长安,回长安前派顾凌去桃源县下游世家勋贵家中讨要粮食,来做桃源县补贴灾民的粮仓。 谢知萱已是三四日未见到顾凌,不禁有些担忧。 谢知萱在磨着药粉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秦问在一旁看着谢知萱道:“师妹可是有什么心事?” 谢知萱道:“太子殿下派顾世子去下游要粮食,我对他有些担忧。” 秦问道:“顾世子定有能耐要来粮食,师妹,不日就要回长安了,回长安城之后,你真的想要与顾渚和离吗?” 谢知萱道:“顾渚已写下和离书,只待回长安府尹敲个印便可。” 秦问听着谢知萱此言道:“师妹……我一直有话要与你……” “姑娘!姑娘!夫人来了,她在您房中等您!” 谢知萱见着春兰着急忙慌入内,谢知萱愣了愣,“哪个夫人?” 春兰声音激动道:“自然是我们家的夫人!” 谢知萱忙不迭地提拎着裙摆往自个儿房中而去。 这七年,谢知萱对娘亲可谓是日思夜想…… 谢知萱进了自个儿的房中,见着跟前戴着面纱的厉琳琅,七年未见其实娘亲也无多大的变化,虽带着面纱,可从露出的眉眼之中依旧能看出娘亲不变的美貌。 “娘!” 谢知萱扑入了厉琳琅的怀中。 厉琳琅将谢知萱紧紧搂在了怀里,“萱萱。” 谢知萱许久许久未听见这声音,不争气的眼泪因着哭腔而滑落,“娘。” 厉琳琅伸出手捧着谢知萱的脸道:“你长大了太多,七年……唉……” 厉琳琅说着又是将谢知萱紧紧揽入了怀中,“你这傻孩子,若不是蓉儿派人加急送信过来,我都不知你在侯府过得竟是这般日子!你每每写信过来,都写了你与顾渚夫妻恩爱,实则顾渚竟是这般嫌弃你,还宠妾灭妻,你这孩子何必骗娘亲?” “这七年,你所有委屈一个人受着,我还以为你真在侯府里过着夫妻美满的好日子,至于一直没有孩儿,我还以为你年纪小,迟些有孩子也无妨!谁知你竟然是瞒着你的委屈!” 厉琳琅无奈叹气,“你真的是太傻,刚成亲顾渚嫌弃你那时,你就该与他和离!” 谢知萱听着厉琳琅很铁不成钢的责怪,她小声道:“娘,我怕我和离会影响妹妹日后的亲事,怕会影响弟弟读书的前程,侯府的日子其实也不算很是难过。” 厉琳琅揉着谢知萱的脑袋,重重得叹了一口气,“我的萱萱还是如此懂事,只不过,娘亲却从不希望你为了弟弟妹妹需要承受这般委屈的。” 谢知萱朝着厉琳琅一笑道:“妹妹怕是在信中夸大了,其实侯府之中除了夫妻不和睦,其余都挺好的,郡主与几位嫂嫂都对我甚好。” 厉琳琅摘下了面纱。 谢知萱望着跟前与太子殿下相似的娘亲的脸,她轻抿唇,不知从何问起。 厉琳琅道:“这一次去长安就提和离,和离之后就随娘亲回江南,娘亲给你在江南介绍英年才俊,那顾渚如此对你,迟早有报应。” 谢知萱将医书之中所夹着的和离书拿给厉琳琅瞧着,“娘,顾渚已写下了和离书……” 厉琳琅笑了笑道:“那便就好。” 厉琳琅握着谢知萱的手,目光怔然地看着谢知萱,“七年的时光尽是如此之快,早知如此当年我不该答应你嫁到侯府的,原是觉得顾家是女……郡主与老侯爷人不错,却未曾想到顾渚竟是这般渣男,唉。” 谢知萱朝着厉琳琅笑着,“娘,不提顾家的人了。” 厉琳琅轻点头,“嗯,不提。” 说是不提,厉琳琅关切问着谢知萱这七年来的生活难免也是要提到顾家的人,“阿萱,你与顾家大千金顾芷雯关系如何?” 谢知萱听得厉琳琅这般问,便知她那光怪陆离的梦境是真的。 谢知萱正要去问厉琳琅顾芷柔之事,就听到了窗棂处传来的动静。 谢知萱心下一紧,连走到了窗边出声:“野猫走远点。” 顾凌用力打开了窗棂,探出了脑袋调戏着谢知萱道:“你才是野猫,四日前你那指甲往我后背上抓得印记还未消……” 第九十四章 娘可不能乱喊 谢知萱听着少年毫无顾忌之言,又羞又恼,她根本就不敢去看厉琳琅,心中也是慌张至极,怕娘亲怪罪于她。 怕娘亲对她这般出格万分失望。 厉琳琅走到了谢知萱边上,望着窗边少年的长相,啧啧道:“长得可真是帅气。” 这少年的长相,厉琳琅前世今生都从未见过要比他更为好看的男子。 顾凌听到女子的话望了过去,跟前的女子瞧着约摸着与他娘亲差不多的年纪。 该是三十出头的模样,顾凌望着跟前女子的容貌,也怔愣住了。 顾凌这会儿相信了谢知萱所说的太子像她认识的一个故人是何意思。 这未免太像了些。 顾凌从窗户之中翻入内,朝着跟前的厉琳琅行礼道:“姐姐好,在下顾凌,是知萱的……” “还未过门的夫君。” 谢知萱听着顾凌的称呼,她低着头望着自个儿的绣花鞋,“顾凌,休得乱说,这是我娘。” 顾凌:“娘。” 厉琳琅看了一眼羞恼地抬不起头来的谢知萱,又打量了一眼顾凌:“娘可不能乱喊的。” 顾凌连声道:“伯母,未曾想伯母如此年轻,瞧着比我娘还要小好些。” 若是谢知萱的娘亲,那如今也该快四十了。 厉琳琅身上的确是瞧不出来任何四十左右的痕迹,倒像是三十左右的模样。 厉琳琅听着顾凌之言道:“嘴倒是挺甜的。” 顾凌瞧不见厉琳琅的喜怒,只走到了低头装鸵鸟的谢知萱边上。 谢知萱侧眸看了一眼顾凌,今日的顾凌可是终于收敛起了他往日的桀骜。 厉琳琅对着顾凌道:“你先出去吧。” 顾凌拱手道:“是,伯母。” 顾凌离去后,谢知萱在厉琳琅的注视下,小声道:“娘,我……我……” 厉琳琅深呼吸一口气,显然是极恼的:“顾凌……是永嘉侯府的世子吧?” 谢知萱点头道:“是。” 厉琳琅回想着刚才顾凌所说谢知萱在他后背划的印子,声音微凉:“全天下就没有其他的男人了吗?你被一个顾家男人欺负还不够?” 谢知萱道:“娘,顾凌与顾渚不一样……而且此事说来话长。” 厉琳琅坐在了桌子旁,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静待着谢知萱的解释。 谢知萱小声道:“两三月前,是顾凌庶子的满月宴,在满月宴上,顾渚为了让我自请下堂,可以给他庶子一个嫡出的身份,便在我的燕窝之中,给我下药,阴差阳错之下,我便与顾凌遇上。” 厉琳琅握紧着手中的瓷杯:“顾家竟敢如此欺你?!” 厉琳琅气得脸色极黑,“萱萱,此等事情你早就该告知娘亲而不是一味忍让,娘亲虽没有什么大本事,但也绝不会让你受此大辱!” 谢知萱坐下道,“娘,事情已经过去了,而后我就索性与顾凌一直……” 偷情苟且实在是难听,但谢知萱一时间也不知怎么说。 “娘,顾凌因我美色对我有意,我也想要报复郡主与顾渚……” “哪有这般报复的?”厉琳琅点了点谢知萱的脑袋道,“你这般报复,受伤害的不还是你吗?傻孩子,若不是你妹妹写信给娘亲,你要一人受此委屈到何时?” 谢知萱趴在了厉琳琅的怀中,“娘。” 厉琳琅给怀中的谢知萱擦着眼泪道:“这七年你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 谢知萱咬着唇道:“都过去了,娘,我如今很好……也已和离了。” 厉琳琅冷声道:“我本想着让你与顾渚和离,就回江南去断得一个干净也好,知晓顾渚如此欺辱你,我必定不会放过他,辱我欺我女儿七年,回长安,我就去顾家,让顾家好好给我一个交待!” 谢知萱道:“娘,您不要去顾家……” 厉琳琅道:“为何?” 谢知萱小声道:“您可知晓顾芷柔?” 顾芷柔这个名字,厉琳琅已经有近三十多年未曾听到了,也算是前世的事情了,“顾芷柔,也在顾家?” 谢知萱点头道:“顾芷柔如今是我三岁的庶女,娘,我能听到顾芷柔的心里边的声音,且我前不久还做过一个光怪陆离之梦,梦到你与她都是来自于一个异世。” 厉琳琅诧异地看向谢知萱,手在谢知萱的脑袋上轻揉:“你还梦到了什么?” 谢知萱道:“梦到我们只是在一本书中,我梦到了你与顾芷柔在一处狭小的卧室里,有一个似铁牌一般的盒子里有一本话本子,那铁盒子随着手划动就似我们用手翻书一般,只是,它的内容不是从上往下读的,而是从左往右所读。” 谢知萱望着厉琳琅,“娘,我们是否真的在话本子里?” 厉琳琅道:“若是在话本子里哪里会这般真实?会疼会落泪会伤心也会喜悦?” 厉琳琅叹了一口气道:“你若梦到的是娘亲穿越前所待过的世界。” “穿越?”谢知萱问道,“穿越是什么意思?好似顾芷柔也说过。” 厉琳琅道:“我就是自你梦中的时空来到了这里,所以叫做穿越,你说看到的那个铁盒子是我们那个时空之中的手机。” 谢知萱听着厉琳琅缓缓讲着,“手机?” 厉琳琅轻笑着道:“那可是一件宝贝。” 天色渐暗,谢知萱与厉琳琅上了床,听着厉琳琅给她讲着那个光怪陆离的世道,有比豹子还要快的轿车,谢知萱不知是轿子还是马车,也想象不了。 最令谢知萱羡慕的是,娘亲先前那个世道女子可以念书,可以做教书育人的女先生…… “娘,那个世道女子可以为大夫吗?可以出去做生意吗?” 厉琳琅道:“自然可以,我的妈妈也就是你在那个世道的外祖母就是开酒楼的,我来到这个世道的时候,你外祖父醉心于画画,变卖家业唯独剩下了一个酒楼铺子,我便开着酒楼谋生,之所以能开得起酒楼铺子来,正是因为我从小跟着你外祖母在酒楼里长大,看着你外祖母是怎么招待客人的,以前那个世道女子也是可以做生意的。” 谢知萱道:“若是能去您那个世道就好。” 厉琳琅将谢知萱拥入了怀中道:“若是可以,娘亲是想把你与你弟弟妹妹带回那里去。” 谢知萱道:“若是如今的大盛朝也能和您先前而来的世道一样,女子可以做生意,做先生,做大夫就好。” 厉琳琅苦笑了一声,“不可能的。” 谢知萱道:“为何?” 厉琳琅目光往西边瞧了一眼,“顾芷柔曾是我的同窗室友,她怎么会成了你的庶女?她竟然比我要迟来这么多日子。” 谢知萱听着厉琳琅岔开了话题,顺着娘亲望向的方向看去,西南处正是长安。 谢知萱酝酿了许久,终究还是问出了声,“娘,书里边说太子殿下是您……” 第九十五章 怀疑自己的身世 谢知萱听到厉琳琅的沉默,声音越来越小,“太子殿下与您长得甚是相似……” 厉琳琅轻抚着谢知萱的脑袋道:“他的确是我的儿子,你的亲兄长。” 谢知萱心中有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想要询问,只是她不敢问,爹爹对她这么好,她必定就是爹爹的亲生女儿。 她多此一举去问,爹爹在天有灵知晓该多伤心。 谢知萱小声道:“娘,那您为何会抛下太子殿下嫁给爹爹呢?” 厉琳琅道:“我也不想抛下他,但娘亲也不想因为他被困住一生,当时的我差点没了性命,是你爹爹救了娘亲,策儿也是我怀胎十月所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我怎会舍得抛下他? 只是不抛下他,我怕是都会没了性命……” “这也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日后有空再与你细说吧。” 谢知萱小声道:“娘,陛下的失眠之症很是严重,他的后宫之中的嫔妃受宠的那些都长得像您。” 厉琳琅道:“萱萱,你我许久不见,聊些别的,不要提那等子令人作呕之人。” 谢知萱点头道:“嗯。” 厉琳琅问着谢知萱道:“顾凌好似年纪要比你小挺多的吧?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他娘亲的时候,他娘亲也才十一二岁。” 谢知萱点头道:“嗯,他比我小五岁。” 厉琳琅望着谢知萱道:“那你也能与他胡闹?你可有想过你与他之事若是败露被外人知晓,你怎办?” 谢知萱道:“我也不知,但我觉得我不亏,此事名声败坏的不会仅我一人。” 厉琳琅道:“萱萱,你喜欢顾凌吗?” 谢知萱小声道:“娘,顾凌说要娶我为妻,他对我极好,我很难不喜欢他。” 厉琳琅回溯起起久远的记忆来,那时候室友说过有一本小说里面配角与她的名字一样都是叫厉琳琅。 厉琳琅特意去看了一眼那本小说,男主赵策是个彻头彻尾的烂黄瓜。 女主顾芷雯虽然聪慧但是在后宫之中面对各种争斗从来不主动出击,所靠的靠山也就是她的兄长顾凌。 顾凌在书中乃是文武双全的少年天才,十九的年纪便靠着他的军功被封了宁王。 书中倒是没写顾凌日后的宁王妃是何人,但想要做宁王妃的长安姑娘实在是太多太多。 且不论顾凌日后的成就,就光是刚才厉琳琅所见的长相,她倒也能理解女儿会喜欢顾凌。 厉琳琅道:“顾凌说要娶你?他怎么娶你?纵使你和离,你也是他的前婶婶。” 谢知萱低头道:“顾凌让我信他,娘,女儿想要试着相信他一回……也想为弟弟妹妹拼一个好前程。” 厉琳琅紧皱着眉头,“他要比你小五岁,为人可靠吗?你已是被顾家耽误了七年的青春时光,可不能再蹉跎光阴委屈自己……” 谢知萱道:“娘,他是我第一个为之心动的男子,哪怕最后依旧是惨淡收场,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不想就此懦弱错过。” 厉琳琅道:“罢了,随你,但是这一次有什么委屈定要来找我。 我本想着带你和离后就回江南去的,还是先留在长安吧。 若是你再被姓顾之人所伤,我便带你回去江南。” 谢知萱道:“娘,您去长安的话……若是被陛下发现了您还活着,还生下了我与弟弟妹妹三人,会不会对我们……” 谢知萱用手比了一个砍脖子的动作。 厉琳琅道:“我与他已二十二年未见,他再见我未必就能认得出来我就是厉琳琅……” 谢知萱听着厉琳琅说漏嘴的二十二年,她握紧着拳,却怎么也不敢去窥探她的身世。 谢知萱便问着厉琳琅在江南的事,她与厉琳琅聊了许久,七年未见,似有说不完的话语。 谢知萱也不知自个儿和娘亲聊着天,是何时睡着的。 早间醒来的时候,谢知萱见着娘亲还睡着,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榻穿上了衣裳,去了外边洗漱。 在小院落里,谢知萱见到了眼圈乌黑的顾凌。 顾凌拉住了谢知萱的手腕,进了一旁丫鬟的小偏房之中,他将谢知萱抵在了门上吻住了她的红唇,“想了五日……总算是解馋了。” 谢知萱抬眸看着顾凌道:“可收缴上来粮食了?” 顾凌道:“收上来了,不过也是将梁家可彻底得罪透了。” 谢知萱打量了一眼顾凌,见他没受伤便也安心:“你有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护着,即便是得罪了梁家又如何?” 顾凌轻笑:“我也是这般所想的。对了,咱娘亲怎么突然从江南来了桃源县?还有为何她会与太子殿下长得如此相似?” 谢知萱道:“大千世界万千之人,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长得相似定是常有的事,芷雯与太子妃两人不也有些相似吗?” 顾凌道:“芷雯与太子妃相似乃是因为太子妃是我们的亲表姐。” 谢知萱道:“长相相似巧合罢了。” 顾凌没有多想道:“你娘可曾知晓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她可是同意你我的婚事?” 谢知萱道:“我娘素来都是宠我的,她虽然不是很赞同,但也随我的心意。” 顾凌紧搂着谢知萱的腰肢,再度吻上了她的红唇。 谢知萱轻轻推了一把顾凌道:“好了,别被我娘发现了,我娘来了长安,你平日里真的不能再胡闹了。” 顾凌轻笑着道:“好,我平日里不再胡闹,一切都等你我成亲之后……” 谢知萱看着顾凌含笑的眼神,她心中虽是明白成亲怕是不易,却还是想要相信顾凌一回。 哪怕再受一次伤害,她也不想轻易失去今生唯一一次真正心爱之人。 顾凌与谢知萱十指相握,从丫鬟房之中出去后,顾凌就对上了厉琳琅的眼眸。 顾凌倒是没有大清早被长辈抓到的窘迫,上前大方行礼道:“伯母,谢谢你愿意让阿萱与我在一起。” 厉琳琅道:“我可不愿意,只是心疼我这可怜的女儿随她的心意罢了,顾凌,我虽是一介草民,但你若是敢像顾渚一般负我女儿……” 顾凌举着三根手指发誓道:“若是我负了阿萱,我不得好死。” 谢知萱望着顾凌的侧颜,又望向了长安城的方向,桃源县这边的赈灾已是到了尾声,不日就要回长安。 寿宁郡主,卫氏……谢知萱不敢想象她们知晓顾凌要娶自己会是何等震惊。 这一次回长安,不知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疾风骤雨…… 不过饶是知晓长安会是疾风骤雨,谢知萱也还是盼着早日回长安,回长安后,便可在和离书上盖上长安府衙之印。 第九十六章 让谢知萱入东宫后院 临近端午,天是越来越热,桃源县又是下了两场大雨,不过上游堤坝已然加固,纵使大雨也没影响桃源县多少。 谢知萱与娘亲也是踏上了回长安的归途。 路上走了三日才回了仁元药坊。 谢知萱扶着厉琳琅下了马车,厉琳琅望着跟前新的牌匾,入内却是没有多少改变,这里有他们一家五口曾经何其幸福的记忆。 转眼已经是十年,当年厉琳琅后院之中栽种下的柿子树,已是郁郁葱葱。 “娘?姐姐。” 院中的谢知蓉见着戴着面纱的谢知萱与厉琳琅连着过来,扑入了厉琳琅的怀中。 厉琳琅将小女儿抱在怀中道:“蓉蓉。” 谢知蓉抬眸望向厉琳琅,撒娇道:“娘,我好想你。” 厉琳琅摸摸谢知蓉的脑袋:“才离开娘亲几日就想娘了,若是你真的嫁到了长安,日后可不是更要想娘亲?” 谢知蓉道:“就是想娘亲了,也想姐姐了。” 谢知萱轻声淡笑:“我也想你了。” 顾凌随后进来后院之中,对着谢知萱道:“我们该去东宫和太子殿下禀报救灾之事。” 厉琳琅听到太子殿下四字,戴着面纱的她抬眸看了一眼顾凌,对着谢知萱道:“去吧。” 谢知萱福身道:“娘,那我先走了。” 谢知萱随着顾凌进了马车之内。 五月的日头甚是炎热,好在马车内有着冰块降温。 顾凌将谢知萱给搂入了怀中,谢知萱用着手中的团扇抵住了顾凌的肩:“热。” 顾凌却是拿过谢知萱手中团扇,将她揽在怀中,轻摇着团扇道:“自从伯母来了之后,我再也没有寻着机会与你亲近。” 谢知萱看了一眼顾凌道:“你我如今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顾凌道:“这一次咱们赈灾有功,正好去向陛下求赐婚圣旨,这般也用不着等我爹归来谈亲事了。” 谢知萱任由顾凌给自己扇着风,马车到了东宫时,已是午后。 东宫大殿内。 太子赵策见着入内的顾凌与谢知萱二人皱眉道:“顾凌,你可知梁家与安国公府,昌安郡王府都上折子弹劾你抢夺他们的粮食?” 顾凌道:“我那怎会是抢夺呢?不过就是依法替桃源县收这些年来他们欠缴的税粮罢了,且他们的地也来的蹊跷。” 赵策道:“安国公府,昌安郡王府也就罢了,你怎么还和梁家结下梁子了呢?你难道不知如今后宫之中最得圣宠的是梁贤妃吗?” 顾凌一笑道:“论得圣宠,满后宫的嫔妃都比不了太子您。” 赵策望着顾凌的笑意,叹了一口气。 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道:“殿下,这一次在桃源县之中,阿萱止住疫症为灾民赠医施药,您是不是该好好嘉奖她一番?” 赵策道:“谢氏如今还不是一品诰命夫人吧?这样,我请父皇赐她为一品护国夫人。” 顾凌道:“殿下,您可别忘记您所答应过我的,等阿萱和离之后,便替我去求圣旨赐婚。” 太子看了一眼顾凌身边温婉的谢知萱,他紧皱着眉头看向谢知萱。 谢知萱拉了拉顾凌的手,对着太子殿下道:“殿下,我去桃源县赈灾也是为了仁元药坊的医者仁心,不求什么嘉奖,您无需听顾凌胡说,殿下不必为难我与顾凌的婚事。” 赵策听闻婚事二字道:“谢知萱,你若是真心喜爱顾凌,又怎会舍得去耽误他的前程与名声?他到底比你小上五岁,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纲常伦理四字哪里是可以轻易枉顾的?” 顾凌听着赵策当着他们二人的面就开始挑拨离间,急忙道:“殿下!” 赵策冷声道:“这桩婚事,孤不会同意的。” “殿下!”顾凌着急紧皱眉头,“殿下,你明明先前都答应我……” 赵策冷声道:“顾凌,你若是要入朝堂为官,就凭娶婶婶为妻这一条,就足以被世人嘲笑。” 顾凌道:“我能娶得阿萱是我之幸事,何惧旁人嘲笑?” 赵策道:“顾凌!你若是想要娶谢知萱为妻,你今生就与朝堂毫无瓜葛,你如今心中满是情爱二字,等两年三年等你弱冠成人之后,必定会后悔,你的命是孤所救,孤绝不会许你娶谢知萱!” 顾凌紧皱眉头:“殿下,若是我非娶不可呢?” 赵策道:“那你就休怪孤在谢知萱和离后,求一道圣旨,让谢知萱入东宫为美人。” 谢知萱本也是对她与顾凌的婚事不报以多大的希望。 只是她不想轻言放弃罢了,就算日后不成,倒也不会后悔。 谢知萱想过顾家人许是会以死相逼,也许是对她痛下杀手,也许是会退而求其次让她给顾凌为妾…… 却从来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会以让她入东宫后院,来阻止顾凌娶她为妻。 顾凌着实也没有想到,他听到赵策此言,全然愣住了,“殿下,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如何对得起太子妃?” 赵策声音冰凉:“太子妃若是知晓孤让谢知萱入东宫后院的缘由,太子妃也只会说好!” 顾凌握紧着手,脑海之中想着应对的法子。 顾凌道:“殿下,论算起来,阿萱也曾是你的表婶。” 赵策道:“老郑王爷是我皇祖父的堂兄弟,到了孤与你这一辈,排起亲属来也算快出五服,算哪门子的表婶? 你若是非要这般不懂事,就休怪孤让谢知萱入东宫后院为美人。” 谢知萱扯着顾凌的衣袖道:“若不然我们的婚事还是算了吧,我是万万不能入太子东宫后院的。” 如今谢知萱已然笃定太子殿下就是比她大了一岁多的亲兄长,她入东宫后院,那才是真正地乱了纲常伦理。 上首的赵策望了一眼谢知萱,他本倒是以为谢知萱求得是嫁与顾凌后的荣华富贵,她才会不顾及一切。 原来倒也不是一味得看重富贵荣华。 顾凌轻皱眉道:“算了?怎么能算了?殿下……” 赵策声音冷然:“顾凌,孤也是为了你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深陷于泥潭。” 顾凌深呼吸一口气,紧握着的手背起了青筋,他收敛了眼中的情绪,拱手道:“殿下,我们先行告退了。” 出了东宫大门后,入了马车内。 谢知萱看向了顾凌道:“顾凌,咱们还是算了……” 顾凌紧握着谢知萱的手道:“不怕,太子妃已怀有身孕,御医说是男胎的机会大些,殿下倘若真不顾兄弟情义,和我抢夺你让你入东宫后院,就休怪我也不念往日情分,待小皇孙出生后就……” 后边的话顾凌没有说出口,可他眼中的意思已是很明显。 “不可以!”谢知萱连声道,“你不可以对太子殿下心生不敬之意!” 第九十七章 无子嗣傍身 顾凌皱眉看向谢知萱,“为何不可?” 谢知萱拿着团扇扇风道:“太子殿下说要让我入东宫为美人,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你好,太子殿下宁愿让你记恨,也不想看着长大的弟弟因为年幼心性不定而妄为,将来为此背负上一身污点。 太子殿下并非是枉顾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恰恰是极为看重你们二人的兄弟情义。” 谢知萱手中团扇扇风的动作缓缓变慢,“顾凌,若能与你在一起,我是不急的,你如今终究是没有入朝堂,没有功名实绩权势在身,你如今所拥有的说到底还是侯府太子卫家所带给你的一切。” 顾凌微微皱眉。 谢知萱抬眸看向顾凌的侧脸,“太子殿下的担忧并不是无道理的,我也不敢去赌你若是因我而影响你的前途,日后是否会后悔。” “我不会。” 谢知萱听着少年的保证浅声一笑道:“我等你三年,顾凌,三年后你已及冠成人,不再会有人说你心性未定。 我也信你在三年之内能有一番建树一番事业,等三年后等你权势在握的时候,只要你那时还未曾变心,再说我娶我也来得及。” 顾芷柔说过,顾凌三年内就会成为宁王。 书中也是写了,顾芷雯为皇后,也是多亏了顾凌的兵权。 所以,三年后的顾凌必定也可以有权势娶她。 顾凌搂紧着怀中的谢知萱,“可我想要早日娶你为妻。” 谢知萱道:“三年后,你不过也才二十的年纪,何必这般焦急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何况不成亲,也并非是没有朝朝暮暮……你我依旧可以朝朝暮暮相见。” 顾凌望着怀中的谢知萱。 谢知萱缓缓道:“侯府那边也都先不要提及婚事。” 顾凌摸着谢知萱的侧脸,“好。” 谢知萱揉着顾凌的柔软的头发,“太子殿下是一个好兄长,你万万再不可有那般不敬的想法,如今不要有,日后也不可以有。” 谢知萱想起书中后来顾凌与太子殿下两人的情谊很是微妙。 不管这么说,太子殿下也是自个儿的亲兄长。 哪怕从未相处过,可到底是血脉相连的至亲,谢知萱不希望顾凌与太子二人反目成仇。 顾凌请着谢知萱柔声劝导,哑声应道:“嗯。” 马车回了仁元药坊之中。 谢知萱下了马车,对这马车之中的顾凌道:“你该回侯府了。” 顾凌道:“等会入夜了,我翻窗入内,你记得别将窗户锁起来。” 谢知萱道:“不要,我娘亲在……” “五弟妹!” 谢知萱远远见着卫氏乘坐着轿子而来,她连推开了顾凌的手。 卫氏下了轿子,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你可算是从桃源县回来了,这赈灾不易,瞧着脸都瘦了一圈。” 谢知萱行礼道:“侯夫人。” 卫氏握住了谢知萱的手道:“怎么不叫大嫂了?怎得与我都生分了吗?郡主听闻你今日回长安,特意让我前来接你回侯府的。 休书的事情,郡主已是后悔不已,她也狠狠责罚了陈碧玉与五弟,对你也是内疚不已,你随我回侯府之后,郡主日后定会待你与亲生女儿一般。” 顾凌掀开了马车帘子,从马车上跳下来道:“娘,五叔已经亲笔写下和离书,谢知萱已不是我们侯府的五夫人。” 卫氏见着马车上下来的顾凌,皱眉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见着五叔五婶和离还这般喜悦做什么?” 卫氏握着谢知萱的手道:“你刚回长安,这和离书怕是还没有敲印,定然是不算数的,就算五弟要与你和离,我与侯爷郡主也都是不会答应五弟胡闹的,你放心就是。” 谢知萱朝着卫氏轻笑道:“不,侯夫人,是我提出的和离。” 卫氏略有讶异,谢知萱都忍了七年,怎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和离? 卫氏倒是没有什么瞧不起谢知萱出身的心思,但只是这个世道女子尤其是商户女和离之后,想要再嫁入勋贵世家门庭可是极为不易了的。 “五弟妹,你七年都过来了……” 卫氏道:“五弟也是答应了婆母,日后定会好好待你,与你夫妻恩爱的。” 谢知萱可不觉得顾渚会好好待她,而且即便顾渚如今好好待她,她也早已不在乎了。 卫氏轻拍着谢知萱的手道:“这世道咱们女子终究是不好过的,你若是和离之后,想要另寻一个好婆家可谓是千难万险。” 谢知萱瞋了一眼将要开口的顾凌,对着卫氏道:“侯夫人一片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和离的心意已决,且五爷也写下了和离书,一切已无转圜余地,已是黄昏,我就不留二位用膳了,侯夫人与世子慢走。” 卫氏轻叹了一口气,见着谢知萱入了仁元药坊后,又皱眉看向了顾凌。 “你也不知晓劝劝你五婶的?” 顾凌道:“娘,她已经不是我五婶了。” 卫氏道:“怎么就不是你五婶了?你回去我有账与你要算,你在桃源县之中,将自家的庄子里的粮食都去赈济灾民,倒也是你的一片善心,但你怎可把承国公府的土地与粮食全都抢去充公? 为此你舅母在我跟前阴阳怪气了好久,你这一抢桃源县的粮食土地,可知将半个长安城勋贵世家都给得罪透了,听说近些时日朝中御史没少状告你的。” 顾凌道:“若是行的端做得正何必怕我去抢,再说我也是名正言顺的抢,他们胆敢逃脱税粮,又为了多些粮田圈地还不够,借着天灾想要低价收购百姓们的耕地,我不过是肃清桃源县田地乱象,他们倒还敢让御史去告我?” 卫氏叹了一口气,“凌儿,你太年轻,锋芒毕露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梁家如今在长安是新起之秀,贤妃如今又深受陛下宠爱,你得罪贤妃,怕是你皇后姨母都护不住你。” 顾凌道:“我为桃源县百姓,问心无愧。” -- 宫中。 梁贤妃望着入内的梁如久道:“顾凌实在是欺人太甚,今日顾凌已回长安,陛下竟然也不责罚顾凌!” 梁如久出言道:“娘娘,顾凌就是太子殿下的一把刀,这顾凌朝着我们梁家而来,说不好就是太子殿下之意,您如今该早日有孕才是。” 贤妃摸向自个儿的小腹道:“我倒是也想要有孕,荣宠六宫偏就无子嗣傍身。” 梁如久道:“听闻太子妃也是久久未孕,是顾侯府之中的五夫人给了一副药方而怀上的……娘娘可以宣五夫人入宫给你诊脉开药。” 梁贤妃道:“给陛下扎针的顾五夫人?长得倒是一脸狐媚子,她能让我有孕?” 梁如久点头道:“顾五夫人谢氏的父亲便是当年名满长安的谢神针,待您怀上身孕有了皇子,再报复回顾凌倒也不迟。” 第九十八章 早已不是我的五婶 仁元药坊后院。 谢鸣回来之后,谢家四口算是七年来的第一次相聚,又有徐毓秀与小香香,整个仁元药坊后院甚是热闹。 快五月没见,小香香还记得厉琳琅,扑入了厉琳琅怀中喊着谢祖母。 厉琳琅也甚是喜欢小香香,抱着小香香问着徐毓秀道:“你可寻到香香她爹爹了?” 谢知蓉皱眉道:“娘,毓秀姐姐的夫君可比顾渚那个畜生玩意没得好,也是一个畜生。” 谢知萱咳嗽了一声道:“阿蓉,在香香跟前不可说脏话。” 厉琳琅看向了谢知萱道:“萱萱,这是怎得一回事?” 谢知萱道:“香香爹爹入长安后,就被镇北侯府徐家的女儿看中挑为夫婿,镇北侯府明知盛况有妻室,用锦绣前程诱惑盛况,盛况也是个懦夫,未曾与徐毓秀和离,就在长安另娶镇北侯府的女儿为妻,抛弃妻女。” 厉琳琅道气不打一处来:“镇北侯的女儿满长安谁嫁不得?偏就要去抢一个有妻有女的男子为夫?” 谢知萱也想不明白为何徐檀要嫁给盛况为妻,以徐檀的家世便是做王妃都是使得的。 厉琳琅叹了一口气,安慰着徐毓秀道:“盛况抛妻弃女迟早会有报应。” -- 永嘉侯府内。 顾凌回了侯府,便与卫氏同去了福安堂之中给寿宁郡主请安。 “祖母。” 寿宁郡主见着入内的顾凌,心疼道:“这一次赈灾你消瘦了不少。” 顾凌轻笑着道:“孙儿让祖母担忧了。” 寿宁郡主望向卫氏,并未见到卫氏身后有谢知萱,忙问道:“阿萱怎得没与你们一起归来?” 卫氏道:“娘,五弟妹说五弟已经给她亲笔写下休书。” 寿宁郡主紧皱着眉头,握紧着手中的佛珠,“来人,去将顾渚给叫来,他怎敢与谢知萱和离的,他难不成不想要他的命了吗?” 顾凌道:“祖母,和离书都已经写了,无寰转余地。” 寿宁郡主道:“和离乃是大事!岂能没有父母之命说和离就和离?只要我在一日,就绝不会让顾渚与谢知萱和离!” 寿宁郡主气得脸色青黑。 卫氏连连上前扶着寿宁郡主道:“娘,您消消气,这五弟妹今日方才回长安,和离书必定还是没有去官府盖章的。” 卫氏转而吩咐道:“顾凌,你这就去与新上任的陈府尹说一声若是你五婶拿着和离书过去府衙要盖印章,定不能给盖章敲印。” 顾凌道:“娘,谢知萱早已不是我的五婶,且……” 一旁的顾芷雯上前拉着顾凌道:“哥。” 不等顾凌说什么,顾芷雯就拉着顾凌的衣袖出了福安堂的门,她抬眸看向顾凌道:“哥,你不会想要告诉祖母与娘亲,你喜欢的姑娘是五婶之事吧?” 顾凌倒也不震惊于顾芷雯已是知情,顾凌也从未打算瞒着此事。 “如今告诉祖母母亲也无妨,毕竟五叔已是亲笔写下和离书。” 顾芷雯道:“哥,你若没有万般把握能把五婶给娶到手的话,劝你莫要对娘亲祖母说此事,你是男子又要比五婶小上五岁,祖母与娘亲定然会怪罪于五婶,你若不能娶得五婶为妻,可知五婶处境会有多艰难?” 顾凌道:“日后不要叫她五婶。” 顾芷雯抬眸看向顾凌,“哥,你怎会喜欢上阿萱姐姐的呢?” 顾凌道:“喜欢便是喜欢。” 顾芷雯轻叹了一口气,“哥,您可万万不能提及您与阿萱姐姐之事,就算要提及也得等和离之后……” 顾凌方才听到不能和离心生焦急,这会儿听得顾芷雯一说,才明白方才自个儿是冲动了。 顾凌望着一旁匆匆来福安堂的顾渚。 没多久,就听到福安堂里面传来顾渚的声音: “娘,我在和离书上未曾签名字,您放心罢了,谢知萱定然是不会去官府的盖印的,永嘉侯府的五夫人之位,她可没这么傻放弃。” -- 晚膳后,谢知萱回了房中,取出医书之中所夹着的和离书。 明日她便可以去府衙盖上印章,算是真正与顾渚和离…… 谢知萱听到窗户口有着动静,回首望去,她连将顾凌拉进了窗内,四处张望了一下将门窗上锁。 “不是与你说过我娘在,你就不要过来了!” 顾凌轻笑着将谢知萱揽在怀中道:“可是我想你了。” 顾凌望着她手中的和离书,“明日就去长安府衙盖印?” 谢知萱淡笑道:“嗯,等明日盖印之后,我与顾渚可算是再无瓜葛,这七年也总算是有一个结果。” 人生又有几个七年,谢知萱如今庆幸的是她及早的醒悟,没有一错再错下去。 顾凌望着谢知萱的眼眸,“顾渚直到今日还都不信你会与他和离。”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他也真是自负,如今的我早就不是七年前那个期盼着他能与我成恩爱夫妻的谢知萱了……” 顾凌脸色一黑,“你还曾经盼着能与他夫妻恩爱?” 谢知萱道:“七年前,他是我的夫君,我那是自然是想要像旁的新婚夫妻一般夫妻恩爱。” 顾凌听着谢知萱这话,满是醋意吻住了谢知萱的红唇:“你曾经喜欢过顾渚吗?” 谢知萱道:“我出身不算高贵,能嫁侯府五爷,于世人来讲已是我的福气,当初那个千里迢迢来江南娶我的少年郎矜贵俊朗,让我得了全城人的羡慕,我怎会不喜欢他给我带来的荣耀呢? 那时候我正是虚荣的年纪,能成为侯府五夫人,我很难不生出虚荣感来……” “后来,七年磋磨,如今的我倒也不贪图这些名利,过年以来我的日子过得乱糟糟的,每一日都是提心吊胆的,我只想要好好过日子。” “顾凌,我不想骗你,我曾经是喜欢过顾渚的,喜欢他是因为他是我的夫君,在他嫌弃我的时候,我会伤心,在他纳妾侍的时候,我会心酸,一切都是因为他是我的夫君。” “而如今,我喜欢的是你,仅仅只是喜欢你。” 顾凌听着谢知萱此言,心中的醋意倒也都消散了,去追究谢知萱过往的心意,实在是没有必要。 顾凌只知如今在他怀中的谢知萱,心中只有他便好。 纱帐垂落,遮住了一室的温情。 清早,日光从天窗内而入。 谢知萱在顾凌怀中稍动了动,望着外边是个大晴日,可见上苍知晓她今日真正要和离也是为她喜悦的。 “姑娘,姑娘。” 春兰的入了内屋,“宫人有内侍公公前来宣您入宫。” 谢知萱掀开帐子道:“可是陛下传唤于我?” “不是,是贤妃娘娘。” 第九十九章 撕烂谢知萱的嘴 顾凌听到春兰的声音醒来,揽着谢知萱的腰肢道:“贤妃娘娘找你做什么?” 谢知萱道:“我也不知,左右娘娘传召,我理该早日入宫才是。” 顾凌道:“我随你一起入宫,我去寻皇后,贤妃再是受宠也要给皇后娘娘一个颜面。” 谢知萱忙不迭的洗漱上妆,她怕耽搁进宫的时辰,盘了一个极为简单的发髻,戴上了一套红珊瑚头面。 谢知萱与顾凌出了房门就撞上了厉琳琅。 厉琳琅望着谢知萱边上身姿挺拔的顾凌,她揉了揉眼眸,“睡糊涂了。” 顾凌对着厉琳琅拱手道:“娘。” 厉琳琅道:“这声娘喊得未免太早了些,等成亲敬酒时再喊也来得及,萱萱,你过来,娘亲有话要与你说。” 谢知萱道:“娘,宫中的贤妃娘娘着人过来宣我入宫。” 厉琳琅听到贤妃,声音平淡道:“去吧。” 顾凌望了一眼厉琳琅未施粉黛的脸庞,走在谢知萱边上道:“陛下满后宫这么多长相相似的娘娘都不如咱们娘亲貌美,若是咱们娘亲被陛下所瞧上……说不得你还能得个郡主做做。” 谢知萱用力地踩了一脚顾凌,“这话你也敢胡说?” 顾凌轻笑了一声,“开个玩笑罢了。” 谢知萱铁青着脸道:“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娘亲与我逝去的爹爹甚是恩爱。” 顾凌见谢知萱生气,连打了自个儿一个耳光,“我这玩笑是开得不合时宜,没经过脑子。” 谢知萱见顾凌真心认错,才不再生气。 出了药坊时,谢知萱没想到顾侯府的马车就在门口。 卫氏也在药坊门口等着,见着与谢知萱一起出来的顾凌,卫氏满脸都是震惊道:“凌儿,你怎么会一早从药坊之中出来的?” 谢知萱福身道:“侯夫人,世子在桃源县之中受了点伤,需清早晚上换药,世子一早前来药坊之中是来换药的。” 卫氏听着谢知萱的解释,问着顾凌道:“伤在哪里了?” 顾凌道:“伤得并不是很重,您不必多过于担忧。” 卫氏对着谢知萱道:“这贤妃娘娘一早就派了内侍来侯府里寻你,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情,我陪你同去宫中。” 谢知萱道:“多谢侯夫人了。” 卫氏与着谢知萱同坐一辆马车后,顾凌便去只得前去骑马。 马车内。 卫氏轻摇着手中绣着石榴的扇子道:“五弟妹,你当真是不再叫我一声嫂嫂了吗?” 谢知萱低声道:“这七年来,我在侯府之中最为感激的就是夫人您,只是我与五爷已经是夫妻情分已尽……” 卫氏道:“五弟妹,你既然叫了我七年的嫂嫂,有句话我也还是要劝劝你的,你这会儿到底也还年轻了些,赌气和离实在是没有必要,顾渚即便是千般万般对不起你,可你至少还是侯府夫人,一旦和离之后,你就只是一届商户了。” “这世道虽说女子也是可以二婚的,可这二婚想要嫁的好要比一婚还要艰难,你这和离之后,想要再入勋贵人家的门怕是比登天还难。” 谢知萱轻摇着手中的扇子道:“我知晓,我也想过此生可以不再嫁人,我也可以侍奉于娘亲左右。” 卫氏望着谢知萱叹气道:“你这要是真离开侯府了,我与侯爷如何对你爹爹交代,唉……五弟妹,五弟那边等侯爷回来会好好教训他的,你切莫要和离。” 谢知萱知晓卫氏这唠叨的劝导也是为了她好。 谢知萱满是内疚道:“夫人,您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了。” 卫氏看向谢知萱眼中也全是内疚,谢神针为了救寿宁郡主与顾渚而亡,他们侯府竟然让他的女儿失落得宁愿终生不嫁也要和离。 卫氏道:“五弟妹,你当真不再好好想想了吗?” 谢知萱点头道:“嗯。” 马车到了宫门口,便得步行入内。 到了贤妃的锦云宫内。 谢知萱便朝着上坐着贤妃行礼道:“民女谢知萱拜见贤妃娘娘。” 卫氏也行礼道:“臣妇拜见贤妃娘娘。” 梁贤妃看着自个儿的涂抹着红色蔻丹,她也没有说平身。 见着卫氏站起来,梁贤妃便发难道:“永嘉侯夫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本宫可有许你起身吗?跪下!”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是宫中的贤妃,在长安城之中人人恭敬有加的卫氏,在梁贤妃的呵斥下,也不得不下跪。 谢知萱跟着卫氏一起跪下,“娘娘,您今日宣召民女过来,有何要事?” 梁贤妃对着卫氏道:“你出去跪着!敢对本宫不敬,去太阳底下跪上一个时辰!” 谢知萱担忧得望了一眼为卫氏,只求着顾凌早些将皇后娘娘寻来。 卫氏走出殿外跪着,梁贤妃道:“听闻太子妃有孕,是你所献的药?” 谢知萱低头道:“是。” 梁贤妃道:“你也给开本宫一副有孕的方子,让本宫在两月以内有孕。” 谢知萱望向跟前这张与娘亲极为相似的脸道:“娘娘,容我给您诊脉一番。” 梁贤妃身边的婢女用手帕将梁贤妃的手腕遮了起来,谢知萱隔着帕子探脉怕有所不准,细细探着脉搏,她的额头上流着冷汗。 梁贤妃道:“本宫宠冠六宫已有两年,却一直是难以有子嗣,御医天天前来诊脉也没有个所以然,你若是让本宫有孕,本宫必定好好嘉奖于你。” 谢知萱道:“娘娘,敢问您月事如何?” 梁贤妃身边的婢女拿过来一本册子道:“这是我家娘娘癸水的记载。” 谢知萱没曾想宫中女子将癸水都记载的甚是详细,见着册子里所记载的癸水乱的一塌糊涂,来一次癸水也就两三日便走了。 谢知萱叹气道:“娘娘脉象为弦脉,有肝郁血滞脾虚肾虚之症,若想要有孕怕是极难……我医术浅薄,无法给娘娘解忧。” 这梁贤妃的脉象就是不孕之脉象,不似太子妃先前只是宫寒气血虚之症。 梁贤妃听闻谢知萱此言,狠狠敲了敲桌子。 谢知萱见状连跪在了地上,“娘娘。” 梁贤妃厉声道:“你有药方助太子妃有孕,却在我跟前说医术浅薄,你竟敢这般蔑视本宫?” “民女不敢,实乃是娘娘的脉象都是不孕之相,民女医术浅薄,无能为力……” 听到脉象不孕,梁贤妃更是气恼,拿过手旁的盖碗茶杯,往谢知萱的肩膀上砸去。 温热带着茶叶的茶水浇在了谢知萱的肩上,茶叶粘在了谢知萱的脖子上头发上。茶杯滚落在地上…… 梁贤妃怒气腾腾望着谢知萱:“你怎么咒本宫不孕?来人,给我狠狠地撕烂谢氏这张贱嘴!” “住手!” 谢知萱望向门口进来的皇后娘娘与卫氏,她们身后的顾凌见着谢知萱肩上打湿的茶水与茶叶,眼眸之中隐忍下了杀气。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边上,将谢知萱给扶起来:“这茶水可有烫到你?” 第一百章 陛下下令处罚谢知萱 谢知萱顾忌着卫氏与皇后娘娘,连推开了顾凌的手道:“劳世子担忧,我无事。” 梁贤妃紧皱着眉头望向着前来的卫皇后道:“皇后娘娘,谢氏对本宫无礼不敬,本宫命人撕她的嘴也是为了罚她!” 皇后淡淡看向了谢知萱问道:“你对贤妃娘娘不敬?” 谢知萱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民女万万不敢对贤妃不敬。” 梁贤妃伸手指着谢知萱道:“她那张贱嘴竟然咒本宫不孕……” 皇后看向了谢知萱道:“你当真说了贤妃不孕?” 谢知萱暗恨自个儿方才说话没有周全,她在桃源县之中这一个月给灾民诊脉,自然是无所顾忌,什么脉象什么病症,哪怕是不治之症,谢知萱也无需对病人隐瞒。 习惯了桃源县之中对病人的直来直往,谢知萱全然忘记了今日她跟前的是贤妃娘娘。 谢知萱都能探得不孕,宫中的御医太医定也能探得不孕之脉,只是宫中的御医怕是不敢直说的。 谢知萱这会儿也只能认了下来,“是,皇后娘娘,民女探得贤妃娘娘的脉象乃是不孕之症。” 贤妃气恼至极,“你竟还敢咒本宫?本宫怎会是有不孕?皇后娘娘,您一定要好好惩罚谢氏为妾身做主啊!” 卫皇后紧皱着眉头道:“谢氏,宫中这么多御医太医都不曾说过贤妃不孕……” 卫氏对着卫皇后道:“姐姐,宫中的御医要是有用,蕴儿她也不至于至今才有身孕。” 顾凌也维护着谢知萱道:“姨母,今日一早贤妃娘娘就请谢知萱入宫替她诊脉,谢知萱只是将探得脉象实话实说罢了。” 贤妃道:“皇后娘娘,您若不能为妾身做主,妾身就去寻陛下去。” 卫皇后轻叹气道:“贤妃妹妹,谢氏到底是女子医术不精也是难免的,她也是有口无心无意咒你,你……就大人有大量轻饶了谢氏,谢氏,你好好认错。” 谢知萱低头道:“我自幼就随着我爹爹学医,嫁入侯府七年我也不敢懈怠,我并无医术不精,贤妃娘娘就是不孕之症。” 卫皇后望着谢知萱道:“谢氏!” 贤妃气恼地要命,“皇后娘娘,您还要护着谢氏不曾?我这就去寻陛下去,让陛下给本宫讨要一个公道。” 说着,贤妃就带着婢女内侍往着太极宫之中而去。 卫氏朝着谢知萱道:“贤妃的性子就是如此,你方才承认医术不精被她辱骂两句也就罢了,这会儿闹到陛下那边去……唉。” 顾凌不悦道:“为何要让知萱……” 卫氏听到顾凌的称呼皱眉。 谢知萱也连连在旁人瞧不见的背后,拧了一下顾凌的后背。 顾凌道:“为何要让知萱姐姐承认她医术不精?她在桃源县之中这一个月以来,救治好的病人成百上千,太子妃也是因知萱姐姐的药而有孕。” 谢知萱跪在了卫皇后跟前道:“皇后娘娘方才为民女解围,民女感激不尽,但民女的医术是跟着我以亡故的爹爹所学,民女辜负娘娘的一片好意,请娘娘治罪。” 卫氏在卫皇后边上道:“姐姐,我这五弟妹的爹爹死的早,她也不是故意辜负您的好意的……” 卫皇后道:“七妹,贤妃若是去寻了陛下,本宫也难以护得了你这五弟妹了,贤妃如今可是正得盛宠,今日谢氏坦言其不孕,哪怕是探查出来脉象是真不孕,谢氏也难免要受罪了。” 谢知萱低头不语。 顾凌望着谢知萱道:“别怕,陛下素来明理,你替陛下扎针治疗失眠又是赈灾有功,陛下可不会为了一个宠妃而为难于你。” 谢知萱一行人刚去了紫宸殿之外,里面的王贵便匆匆出来朝着卫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顾夫人,世子,陛下只宣五夫人觐见。” 顾凌听闻此言,眼神担忧地看向了独自入紫宸殿内的谢知萱。 顾凌忙不迭地对着卫氏道:“娘,您现在这里等着,我去东宫请太子殿下过来。” 谢知萱入了紫宸殿内,就见着在陛下怀中哭泣不已的贤妃娘娘。 “陛下,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这个谢知萱大胆妄为,竟然敢咒本宫没发生,顾家果真是好教养!” 陛下看向入内的谢知萱道:“是你说的贤妃不孕?” 谢知萱跪下行礼道:“是,陛下,贤妃脉象所显示就是不孕。” 贤妃哭诉着道:“这么多御医太医都没有诊出来妾身不孕,偏就她一个女子说我不孕,陛下,您派人狠狠打烂她的嘴!” 谢知萱跪在地上,低首道:“民女给娘娘看病,实话实说娘娘便要撕烂民女的嘴,这若是记载在史书上,怕又是讳疾忌医病入膏肓,长此以往下去,还有哪个大夫敢对病人说实情?” 陛下看了眼谢知萱,“好一番伶牙俐齿。” 陛下看着怀中泪流满面的贤妃,想起记忆深处的那个人来,贤妃长得虽像,性子却是毫无相像之处。 倒是底下的跪着的谢知萱,让他觉得有一股难言的熟悉来。 贤妃在陛下的怀中哭求着道:“陛下,妾身,妾身竟然被顾家人一再欺辱,顾凌抢夺我家中的庄子,您偏帮太子殿下说是为了百姓也就罢了,今日这顾五夫人如此羞辱妾身,妾身若不能出这口恶气,倒不如一头撞死……” 陛下对着贤妃道:“你若是死了,让朕怎么办?” 谢知萱从内心深处生出来一股恶心。 陛下看向了谢知萱:“贤妃娘娘就算是难以有孕,你身为大夫也该全力以赴给贤妃寻药,而不是直言不孕二字,你连药物都未开,就直言贤妃不孕,着实该罚!罚你抄写佛经百遍,为贤妃娘娘祈福。” 贤妃道:“陛下,这抄写佛经祈福太过于便宜顾五夫人,她这般咒妾身,妾身要打烂她的嘴才能解气。” 陛下望向了谢知萱,对着贤妃道:“你去动手吧。” 谢知萱低垂着眼眸,长安城之中人人所贪图的权势,为的就是可以将旁人看做草芥。 今日的她,不过就是陛下哄贤妃开心的一个玩意儿而已。 谢知萱明知是逃脱不了责罚的。 应当是说这个惩罚并非是因为她方才失言,直言不讳说出不孕二字。 哪怕她没说不孕二字,给贤妃开了药物,两个月三个月后,贤妃若是不能怀上身孕,还是会来寻她的麻烦,也迟早会有今日的惩罚。 贤妃从陛下的怀中出来,上前便要狠狠动手之时,却听得上首的陛下道:“住手。” 贤妃的手硬生生地顿在了半空中。 第一百零一章 同意凌儿与谢家女儿的婚事 陛下步步走到了谢知萱跟前,对着谢知萱道:“抬起头来。” 谢知萱抬头望向陛下,眼神没了先前的惧意与恭敬,她如今就觉得陛下实在是可悲可恨。 难怪娘亲宁愿抛弃十月怀胎的太子,都要离开…… 而今的陛下也是活该夜夜为失眠所困,早知她都不该去给陛下扎针的。 贤妃见着陛下走到了谢知萱跟前,她慌忙道:“陛下,这顾五夫人羞辱妾身……” 陛下赵绪低眉瞧着谢知萱,谢知萱虽说是永嘉侯府的五夫人,可是为了哄得贤妃,便是打烂嘴本也是无妨的。 但赵绪不知为何,方才见着贤妃扬手的一幕,心中竟然生出不舍情绪。 赵绪对臣子的妻子可并无兴致,他也说不明白这股情绪,非男女之情…… 赵绪看到了谢知萱眼眸之中的情绪道:“顾五夫人在桃源县之中也算是救灾有功,便免了她掌嘴之刑。” “陛下!”贤妃不依不饶道,“她这般咒骂妾身不孕,妾身如何得以见人呐?妾身被顾家一而再再而三欺负至此,若是连顾五夫人都不能惩治,倒不如死了算了。” 顾凌的声音才紫宸殿门口传来:“嫔妃自尽乃是大罪,祸及全族。” 顾凌跟着太子殿下入内,朝着陛下行礼。 太子走到了赵绪跟前道:“父皇,谢知萱医术精湛,救了桃源县万千百姓,更是不顾危险替桃源县止住瘟疫,她今日给贤妃瞧病,说了实话就被贤妃发难实在是冤枉。” 赵绪听闻太子之言道:“朕已免了谢知萱的责罚。” 顾凌小声道:“什么叫做免了责罚?谢知萱本就无罪。” 赵绪黑着脸看向顾凌:“你说什么?” 顾凌跪在了谢知萱边上道:“陛下,您今日就算是要砍我的脑袋,我也要说谢知萱无罪。 她一早听闻贤妃娘娘寻她,就忙不迭入宫,连早膳都还未吃,替贤妃治病却被贤妃恶意指责。 贤妃本就是不孕之症,这都要给谢知萱定罪,日后御医给宫中妃嫔看病,何人还敢说出真实病情来? 谢知萱非但无罪,陛下还该好好弥补她被贤妃恶意苛责的委屈才是。” 太子在顾凌边上躬身道:“父皇,儿臣也觉得顾凌所说有理,谢知萱在桃源县之中救灾为民,救了不知多少百姓的性命,您该赐谢知萱为桃源县主。” 赵绪见着跪在地上的顾凌与谢知萱,还有一旁只知哭着满脸委屈闹变扭的贤妃道:“你们都退下,太子留下。” 谢知萱起身后,因着跪久了都踉跄了一步,顾凌连连伸手扶住了谢知萱。 赵绪在众人出去后,对着太子道:“顾凌这小子从未这般顶撞过朕,他今日为了谢知萱是真的连君威都不顾,还去将你给请来,这所作所为不该是为了自家五婶,倒像是为了护住心仪的姑娘。” “父皇圣明。” 太子轻叹了一口气。 赵绪紧皱着眉,冷声道:“这不是胡闹乱了纲常伦理吗?” 太子缓缓道:“是乱了纲常伦理,所以儿臣是不会眼睁睁看着顾凌胡闹下去的,父皇,您可先赐谢知萱为县主,待她和离后,县主的婚事得需圣旨做主,方由不得顾凌胡闹。” 赵绪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心慈手软,顾凌是你养在身边的一把刀,这把刀到了最为锋利即将可以打开杀戮的时候,你不该让一个女子去影响这二十多年来的部署。” 太子拱手道:“不知为何,儿臣第一次见到谢知萱时便觉得很是亲切,明知她会坏了顾凌的前途,却依旧还是舍不得动手杀了她,以除后患。” “且顾凌到底还年幼了些,许是今朝喜欢,明日就不喜欢了。” 赵绪道,“十七岁的年纪也不年幼了。” -- 出了紫宸殿之后的贤妃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知萱,“你给本宫等着!” 卫氏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五弟妹,您听嫂嫂一句劝,莫要和离了,你如今都得罪了贤妃娘娘,若还是侯府五夫人,这贤妃到底有个顾虑,寿宁郡主到底还有郑王府……” 谢知萱朝着卫氏一笑道:“多谢侯夫人好意,只是我要和离之意还是不会改,我先告退了。” 顾凌对着卫氏道:“娘,我送知萱姐姐回去。” 卫氏听着顾凌的称呼,心想这改口也改得实在是太快了。 卫氏望着顾凌的背影,她这个儿子可不是什么热心肠,方才为了谢知萱又是请皇后娘娘,又是请太子殿下,还冒着对陛下不敬被砍脑袋的风险替谢知萱说话…… 卫氏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度。 细想想顾凌夜不归宿的日子,可不就是那几日开始的吗? 卫氏紧皱着眉头。 皇后走到了卫氏边上道:“七妹,你脸色何以这般难看?” 卫氏道:“我那逆子这满长安的姑娘都看不上,偏就看上了谢家的女儿,罢了罢了,凌儿要是真喜欢谢家女儿,我也就同意了他们两人的婚事,谁让顾府本就是欠了谢家的救命之恩呢。” 卫皇后道:“凌儿能定下婚事是喜事,成家立业,他这年纪小了些,入朝官职高怕是要惹来非议,若是成了亲事也可提前行及冠礼,让凌儿仕途可以顺遂点。” 卫氏轻叹了口气:“好在谢家那个女儿我见过一回的,样貌倒是不错的,人品想来谢家的教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 马车上。 顾凌用手移开了谢知萱的衣领瞧着道:“好在没变红,没被烫伤。” 谢知萱将衣裳穿好,用手帕拭去了衣领上边的茶叶道:“宫中给贵人们所喝的茶水,也不至于会很烫。” 顾凌帮着谢知萱整理着衣领道:“贤妃是市井百姓出生,一朝小人得势,你日后还是多防备着她一些,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谢知萱无奈道:“她是贤妃娘娘,我不过是一介草民,怕是防备不了。” 顾凌道:“谁说你是草民?你以为太子殿下所说的县主只是说说的吗?” 谢知萱道:“县主?” 顾凌浅声道:“顾渚与陈碧玉不是常说你乃是药商出身,身份低贱吗?你在桃源县之中赈灾本就有大功劳,不能借此功劳求得圣旨赐婚,也该得一个好处,太子既然有所提议,你可安心等着赐你为县主的圣旨。” 第一百零二章 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谢知萱不敢回仁元药坊,让娘亲见到她衣裳湿漉而气恼,便去了琳琅酒楼。 等着衣裳干了再回药坊里去倒也不迟。 琳琅酒楼内刚开门,里面的小厮正在清扫。 谢知萱去了桃源县一个月都没有来过琳琅酒楼,这琳琅酒楼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动,她看了眼账本,酒楼的生意已是蒸蒸日上。 顾凌在谢知萱边上看 十七号加工厂被摧毁了,和三十号一样,所有的毒品被烧毁,设备被炸掉,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守卫人员,无一活口。 走进之前那些骷髅猬集的房间,那个煤气罐还在墙角那里静静的一动不动呢,楚歌心头一阵窝火,心说你刚才怎么就不炸呢?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神秘力量让我在超市里下意识的就选择了肉丝袜呢? 沈辞左右望望,周围还是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于是赶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当然,冷炎还不知晓仙都发生的事情,如果他知道大鸡鸡它们已经将所有亚圣的目光吸引到了罗浮仙山的话,定然会比现在都要着急数倍。 杂役们辛苦劳作,搬运、整理,比之平日里反倒是还要轻松一些,至少厂区里的工作今天是没有的。相比之下,工匠们自然是更加轻松,毕竟劳动量减少和休息,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整座仙山都漂浮在仙城的上空,普通仙民只能仰望一下,就连现在的褚虚仙城城主也没资格踏入仙山。 对外界的事毫不知情的杨智,还在浏览的网页和微博,心中思索着是不是再找冯大雷他们刷一下兑换点。 各种炼器的材料,燃火的材料,各种不同的水等等,可以说准备得非常详细周到了。 这座营地的规模颇大,在营地最外围有一圈尖锐的木桩构成的防御强,将整个营地包围了起来,只有一个通向岛上丛林的出口,目前还被大门关死了。 宋倩如看着陆淮,陆淮的样子还是这么冷淡,她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一条可供六辆马车并行而不拥挤的大路,正对着众人。路宽了,地方看着就敞亮,外有一种耳目一新之感。 衣飞石循声仰望,谢茂冲他笑了笑。这是他二人独有的默契。无须谢茂多说,衣飞石就明白他的意思:放心上来,我盯着呢。谁敢轻举妄动,直接挪去外太空当宇宙垃圾。 之后司徒非一统三族,渡劫成圣,按照主角原本的归宿,他已经圆满完成了天命,飞升之后只需要舒舒服服的被下界的信徒供奉起来,享受香火就行了。 总而言之,最近关于这事还没有个说法,就是暗地里少不了有些人上蹿下跳。 她笑而不答,虚弱喘着气儿,瘫软在他的身上,苏辞慌忙搂住了人,他想也不想抽出了手机,颤抖的指尖摁上了号码。 “明白。再见,再也不见!”常老鬼一手拽着断开的绳索,转身就想跑。 青年是天堂之城后边再训练起来的将领,并没有跟林格一起战斗过,不过天堂之城军团的倒是有一半以上,曾经跟着林格一起战斗力,那个时候林格英雄四维加持在他们身上的感觉,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咦!你手怎么这么热?”欧阳颖儿感受着刘明手掌处传来的体温,那种热仿佛一股温热的清泉,传遍她的全身,这让一向怕冷的她,全身暖融融的,似乎再也不畏惧任何的严寒。 第一百零三章 和离书需要一式三份 长安府衙内。 午后一般府衙不升堂,新官上任的陈府尹是贫苦百姓出生,十年前的进士,一直都是在外任,三年前被太子殿下看中成了东宫门生。 陈府尹一听是顾凌前来,忙让人将顾凌与谢知萱请入内。 “下官拜见顾世子,顾五夫人。” 顾凌对着陈府尹道:“陈大人不必多礼,我们今日前来是有事要陈大 “为什么?难道我们闯入地府了吗?”没有白天只有黑夜,在这里多待两天,那还不是要了我的命呀,我可是人不是鬼,让我在这故意的火车上生存下去,那岂不是在无形之中把我潜移默化的变成鬼吗? 夜影给王元魁这番话逗笑了。不过想想,话糙理不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也不能说错。 刘青玄不答,只缓缓抬头看着宋春志点了点头,看来他是和我一样,都想一动不动地忙恢复体力功力。 如果生子的实力真的是那么恐怖的话,面对这样的局面也不过只是改变自己的规则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店里的地方并不大,只有三张长方形的木桌以及几张椅子,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此时正和周琪打着招呼,一副和她十分熟稔的样子。 只见亦阳一只手拦腰将防守自己的维格娜莉抱了起来,另一只手轻轻一挑,将篮球轻巧地挑入框内。之后,亦阳双手抱住维格娜莉,放在了自己面前。 新秀赛季,虽然亦阳击败格里芬和沃尔两个状元拿到了最佳新秀奖。但那一年,亦阳的数据实际上比沃尔好不了多少,和格里芬比更是略逊一筹。亦阳多的,是在季后赛和总决赛中获得的锤炼。 还有王露娜那些不要脸的家属,突然就这么消停了,本来就不太符合常理。 “火蝶!”只见夏思思手中的火焰化为了两片绚丽的蝴蝶,向着对方飞了过去。 而这一次,赵颖好像终于看明白了林枫眼神中透露的意思,当下也没再说什么,冷冷的蹙着柳眉看了林枫一眼后,便默不作声的走开了。 此时码头的风雪又正好大了起来,隔了十几丈距离,郗浮薇尽管目力不错,望过去也只能影影幢幢的看到一双盈盈秋波,温温软软,似含了千言万语又仿佛远在云端,说不出来的引人探索。 郗浮薇这种,做朋友做伙伴做同僚做战友……做什么都好,要说成为一对就太难为他了。 上官荣眉一挑,在乔明邺面前受得所有气瞬间暴涨,抬手一巴掌朝着他的脸劈了下去。 “好嘞,十分钟就好。”老板也知道刘嘉杰是熟人,自然乐呵呵的。 细细回想,最近两三年,烛龙国的牌路看似忽南忽北,忽东忽西,显得毫无章法,其实根子一直没有变。 龙飞在心里思忖的说道,毕竟他留在黑鹰组织,不就是为了在年终大会上夺得冠军,然后机会接近‘铁狼’吗? 郗浮薇在回济宁的路上有点心酸的想:这侄子好像在郗家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老夫人已经死得太轻易,若再叫夏槐钧就这样死了,她愿意,原主夏子安都不会同意的。 这些霹雳堂队员每一个都是优秀的人才,更是普通人眼里的武学高手,可就是这样一些本领高强的人,却因为各种原因加入了黑鹰组织,替黑鹰组织效力。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张守元反而真的担心起来,他是害怕明天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第一百零四章 去长安府衙等我 顾渚冷呵了一声道:“你明知我娘不会同意和离,又何必来假惺惺得讨要和离书。” 谢知萱微蹙眉头,“你且先写下和离书,郡主那边我自然会去解释,你也不必怕郡主会有所阻拦,你若不信,尽管与我这会儿前去长安府衙门做个了断。” 谢知萱话音刚落,远远地就传来了陈碧玉的声音,“夫君。” 陈碧玉本是含 程诺心里其实也有些后怕,见肖扬嘴里流露出来的关心,心下也是十分感动,脑海里浮现出出事时的场景,硬是把脑袋里生出的念头压下。 原本几百年都难得公开露面的圣主,最近好像跟不要钱的大白菜一样,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 李逸点点头,在煤油灯下认真的看着四周的人,因为李逸是他们的接头人,也是即将带领他们前往饶市的人,所以野狼特种部队几乎全员都出现在酒铺子里。 师父一笑而过,没有回答,还和当年一样,做个大智若愚的修道之人。 师父瞪了我一眼说,你懂个屁,查事情不一定要进入到最深处,尤其是现在这种压根没办法进去的情况下,只要找到有关联的东西,一碗水加就可以查个七八分准。 成林挺步法如幻,一踏左步,便闪到叶雅背后,却是背负着手,仿如游庭漫步般。这时,上官之怒叱一声,身子一纵,手上一合,两把金锏便握在手上,对着成林挺怒砸而去。 李铭笑了笑,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来,用手指压住滑到赵天义身旁。 更让它们高兴的是郭大刚他们竟然不要,不过也是,人家七人好久没有吃过饭了,如今能够吃上饭,哪里会想着酒?毕竟酒吃了不饱,而末日最要紧的吃填饱肚子。 “大空间术!大冰雪术!冰雪尊者,我想你的名字应该是冰雪圣者了吧!”强压着心中的不敢相信,魔王看着冰雪尊者,有些感慨的道。 他是个高级机关师,精良型的初级机关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但这样连续六个砸下去,也感觉惊心动魄。 背后,被那瓢泼的雨水浸透。刺骨的寒冷不断侵袭着梦蝶那娇嫩的肌肤。 退后,转了一下身子,上方那少年如同观赏歌舞剧一般俯身在二楼地栏杆之上。伸出半个身体,望见缭的惨象之后,挑了挑眉毛,颇有些神经质的一笑。 “好,辛苦你了,你继续帮我注视对方的动向,但是绝对不能让对方发现了。”关云成说道。 希望寄托在“蛟龙火丹”上,铁盛山希望他的儿子铁战能吸收掉“蛟龙火丹”,以坚强的体质和强大的功法回到铁家,改变他和儿子铁战在家中的地位,让他这个家主真正的掌握铁家的一切。 陪金泰妍到新西兰一星期,离开前李墨就将二货带到金家,让其代为照顾。 “呵呵,别担心,根据你伯父描述的情况,今年支持你祖父的股东,要比以前选举的时候更多,应该有很大的希望连任董事长。”张平华笑道。 到后来,要去考核机关学徒的应试者们,一听到这道题就忍不住要哭出来。 “要是先前我言语中有所得罪之处,逍遥在此给各位道友赔罪了。”罢,逍遥尊者对着这几个妖兽尊者恭声一礼。 塞外三城作为塞外与中原交通的门户,其贸易为生的理念必须要始终坚持。而自己手下人手本来便捉襟见肘,大多数人又不懂得商业,没有贸易的经验。正赶上张世平与苏双二人前来拜会,郭斌便顺势将其二人推了出来。 第一百零五章 终于不必天天盼着你和离 长安府衙里边。 谢知萱与顾凌等到了黄昏,天色渐黑,都未见顾渚过来。 顾凌的脸色比谢知萱还要黑,“顾渚可真是丢尽顾家男儿的颜面,你不如写休书休了顾渚!” 谢知萱一笑道:“哪里有女子休夫的?” 顾凌恼道:“说话不算话,辱我顾家男儿的信用!” 顾凌话音刚落,外边传来陈府尹的声 所以,韩胜齐有必要去让他们知道一下自己的实力。让他们的脑袋清楚的记下他的恐怖。 而自称是“科学怪人”的神秘客户,至今为止已经支付给自己接近六百万美元的报酬了,面对这种财大气粗的客户,dic当然也是非常重视的。 身高足有两米的巨汉,伸手扛起加装了机械引擎的银色战锤,头上的铁桶型金属盔沾满喷溅状血迹,身上的染血重铠令他看起来像是从血池里爬出来的恶魔。 也正是白登之围汉军的失利,让刘邦重视了匈奴的军事力量,同时也开启了西汉初期屈辱的和亲政策。 两人走后没几天,李渊勾结突厥吐蕃高句丽等诸多势力策划攻隋的消息就呈到了杨杲面前。 曹操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朝着曹彰使了个眼色。曹彰会意,缓缓走到几人身后,突然间暴起发难,拔剑出鞘,只听得几声惨叫,几人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惜,两人这次遇到了韩胜齐,两人的牌技厉害,但是韩胜齐的牌技却是要更胜一筹。 许太平直接开车返回了江源市,而整个华夏的武林,也随着今天所发生的这些事情,而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夏威夷岛的超凡和凡人都怎么样了?人类现在怎么样了?青盟这是想要占领地球? 原本郑昱对于家族里给他安排的相亲态度不置可否,想着到时随便找个理由拒绝就是,哪知道相亲对象竟然会是李婉儿这个“熟人”。 经过韩雨桐这么一提醒,杜敏脸上哪里还找得到半点不悦,剩下的全是愉悦的笑意。 他们的协议上,并不包括她需要将自己的一切,包括心事,都要告诉他。 虽然秦铭被逼得走投无路,但,他们躲在岩石后,一个个手里都有武器,一时半会,想要靠近也是不容易。 南城区生活的多是真正的平民百姓,不似西城区都是身家富贵、来往走商的商人,也不似北城区下九流较多的街道,算是最接近大众平民的一个城区,玄渊觉得比较适合年轻的皇帝亲自去看看。 在目光瞟过来的时候,陆轩突然间微微低下头,脑袋便是在一个瞬间的凑了过来,在宁宛西美眸微微紧缩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陆轩的双唇已经噙住了她的香唇。 而积分,就是玄渊完成任何后主神赐下的奖励和报酬,通过这些报酬,玄渊能不断强大自己,同时可以兑换任何他想兑换的东西。 二哈正在他的床上睡着,听见动静看看来人,二哈闭上眼睛,转了一个头继续睡。 白雅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来,因为她,很想知道陆轩内心里的想法。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没有像慕千汐想象的那么顺利,在星辰要把封云修敲晕的时候,突然间几道身影闯过。 听到嬴无敌将他比作巨石,而将许阳比作大日,他神色不由的一僵,眉头更是当场皱了起来。 军嫂们听着她荒诞不堪的话,再看着她那副刻薄的脸,顿时一个个拳头都硬了。 第一百零六章 我也不会与谢知萱和离 谢知萱听到顾渚倒在地上的声音,回头见到顾渚,她连连推开了环着她腰肢的顾凌。 顾凌却是搂得更紧。 谢知萱忙道:“被顾渚知晓你我……” 顾凌道:“你与顾渚已和离,有何不能让他知晓的?何况他这不已经晕了过去吗?” 谢知萱望着倒在地上的顾渚,叹气道:“你找个小厮送他回侯府吧。” “允许,怎么不允许,呵呵!”听到老爷子这话,还是孙铭这家伙的反应比较机灵,当即就符合着笑了笑。 梵天萝点点头,这一回是很老老实实地走下台阶,台阶下,梵仲劲和陆远两人目光火热地看着她。 那时他几乎是气疯了,冲过来二话没说直接就把两人的证给领了。 我努力的掀开眼睫,想要撑起身子,却终究未能够,颈项间和手心的伤处,已然得到了很好的护理,此刻,正裹着纯白的纱布,然而我的全身却如同散架一般绵软无力,没有一处不在叫嚣着疼痛。 他眸心深处,似是含了一丝紧绷,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就像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的那样。 “各位,眼瞎蛮兽还剩余二十多,我们只有五人,如果联合一起,击杀蛮兽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但有迅灵猴与三眼两兽,诛杀起来就极其危险。”袁少峰气息澎湃,睥睨天下,双眼异常妖异。 不像李沉有那种军人执行了正义的满足和兴奋感,叶知郁倒是笑不出来,眼底的光芒也有些复杂。 只不过没想到哄抬了一番之后,价格虽然抬上去了,但对方却识机收手不要了,反而砸在了自己手里,等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们是从这里消失了……”笑剑踱了两步,眼神已然定格在了远处的两处黑点上。 虽然说他们两个成为九头蛇的一方大佬,曾经有一个在世界安全委员会中当委员,一个是神盾局的部长唱了很多年对手戏,算得上是老相识了,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不过三天时间能够获得四五千点帝阶技能点,林洛已经非常满意。 轰!周围的人都被一个力量推开,石青珊就被一个黑影擒住遁入了地下宫殿。 雷风算看出来了,合着阿狸之前的样子都是让自己给吓的,现在才算是露出本性了。 李慕青粘回胡子,戴上斗篷,怕路过人认出。当下不再隐瞒,将这一路所经历之事,在成家,在古家,在聂家,甚至在刘长水家,牛家,这一行路上,除了自己是金剑客弟子这一节没说,其他的尽数说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废主以前在对方想要和它换凤凰星系情报时没有告诉对方。 不过听到秦舒淮说工程款不足时,几个施工队老板身子动了动,显然有些意见。 目前为止,除了天道自行车之外,缝纫机和纺织机都是人力的。没有内力的普通人也没有办法使用手牌,因为他们没办法激活手牌。 然而这样的话语搭配着此时的外貌看起来确实没有丝毫的公信力,反而显得更加可爱了。 这时,众人身后的山下又上来六人,在场人有人识得,这六人一人是东瀛剑圣武田正一,一人是无圣门门主凤天成,还有四人分别是不可思议兄妹四人。 随后又响起一片响彻天地的马嘶声,身后的三百将士也整齐的勒马而立,缓缓的停了下来。 第一百零七章 萱萱给我生个女儿 谢知萱醒来时,身边的顾凌还在。 谢知萱看着外边的天色,她哑声道:“你不是与阿鸣说了今日随他去书院的吗?” 顾凌揽着谢知萱道:“我多睡会儿,等会儿午后去书院也来得及。” 谢知萱在顾凌怀中浅笑道:“读书谁像你这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顾凌道:“我又不靠科举得官职,用不着勤奋念书 两人的实力皆达到圣人境后期,再加上他们的特殊,就算遇到圣王,也有一战之力,要是遇到圣王境后期的强者,也能够逃生,所以曲家家主才敢放心大胆地将他们派出。 呼啸而来的剑光,仿佛能够将这方天地,一分为二,甚至能够劈开上方世界的空间。 一声巨响,观战的人总算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前去将已经无法动弹的龙傲天从坑里拉出来。 “看中杨凤凰的那位内门长老,姓卓,是卓家的强者,我和桌寒嫦本也是卓家一脉的子弟。 郝鑫指尖微颤,低垂的睫毛下是一双冷沉至极的眸子。垂在身侧的右手手心发烫,“可以闭嘴了么。”他步步走近郝妙。 毕竟他爹虽然因为宫雪羽的事情被斥责,可官位还是在的,所以不敢得罪他。 “你们下了毒???”黑衣队长血红的眼睛狠狠瞪着艾米几人,恨不得将他们剥皮抽筋。 因为亡灵主君几人身上带着隐匿神术,磁悬浮车的雷达系统丝毫没有察觉到几人的存在,磁悬浮车完全没有减速地朝着亡灵主君撞了上去。 但现在有了萨萨,雷元素已经跟其他五个元素并驾齐驱,并且隐隐有超越的趋势。 没用尼克帮忙,卡尔拖着买的一堆魔法物品,提着海拉的笼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所以也可以这样理解,顾老先生其实是把他的遗产分为五份,分给他们兄弟姐妹各一份。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李致远以后不能再开这辆车,他开着这辆车饶了一大圈,然后将车牌子卸掉,然后直接卖掉了。 “噗……”顾西西听到包养两个字,对肖芳的逻辑佩服的五体投地。 刘天浩无法做出任何思考,他看到的一切好似都不能由他自己去决定。 “你在午睡吗?我好像吵醒你了,抱歉。”蒋乐易一下子就听出她声音里的睡意。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仓促的语气让我心里一紧,我下意识就想到会不会又是路嫚兮出什么事了。 刚结婚那会,我特别兴奋的买了两个花瓶回来,因为我每次看电视的时候,看到人家餐桌上放个花瓶,每天换着不同的花插着,别提多浪漫多美妙,我就一直憧憬着自己成家后也能这样。 “嘿,你们这里的那叫什么酒?”刘天浩好似从贾诩话里听出了一丝讥讽,连忙开口反讽。 苏瑕仰起头,眼眶内沉浮着眼泪,她用仅剩的倔强坚持着不肯掉下来。 杨明对几人的表情也不在意,别人看不上他,他同样对这些人也不感冒,索性找了个靠边的地方倒了杯酒自己喝了起来。 “叽?”霸王龙本来事不关己,趴在我肩上闭目养神呢,一听这话顿时惊醒。 “当然,你们先动手吧。”杨明点了点头,随后直接将烟头扔在了地上。 话音刚落,他刷地一声脱掉了身上的囚服,在众人惊愣的目光下,指出身上青紫的痕迹。 “那男的……”舒苒有些反应不过来,眨了眨眼,他说的是什么男的? 第一百零八章 粽子宴 顾凌知晓昨日谢知萱在他肩上留下了多少痕迹的,这哪能给卫氏看到。 顾凌连紧握住了自个儿的衣领,忙道:“娘!儿大避母。” 卫氏倒也不再去看着顾凌的衣领,含笑望向一旁的谢知萱姐妹二人,“五弟妹,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谢知萱道:“侯夫人,楚王府今日办了一场粽子宴,我们这会儿前去楚王府之中赴 叶蓁哪能不知祖母的意思,分明是要让其余几房人也来吃晚膳,来遮掩自己偏爱二房的行为,手法虽一看既破,却也不失为是个法子,至少明眼上三房四房不敢有什么抱怨。 老人有子名长江,有孙名强。打遍全军无敌手,没有最强,只有更强的龙强。 彩家的年轻一辈的弟子见彩武被一巴掌拍死之后,再也不愿意站出来挡在洛彩雨身前了。 叶蓁微微颔首,随意尝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这些糕点前世她是吃多了的,并未觉得与众不同,甚至有些腻味。 “那是当然,我马涛说话一言九鼎,决不食言。”马涛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个名字闪烁在第四百名上,而今晚将是百团大战第一轮的最后一个夜晚。兵奇锐驻足了,他仔细开始观看那面对百团大战实况转播的水晶屏幕,希望能从中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神行无忌是一口药液呛住,直接就咳嗽起来。叶语欢是怪异的表情。皇甫玲珑是淡淡的微笑。柴智令则是松了口气。而柳川环月是狠狠的揪了柴智令一下。郁垒和克瑞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从前在电视上,草草见过他几眼,只觉得眼熟,如今,见到本人,她更加肯定了她的想法。只是,乐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左老的家里? 搂着林晓欢,仿佛重拾了家的温暖。魏夜风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恩,那就好。黛丽丝,你睡好了么?”既然这个地方是受保护的,那神行无忌也暂且安下心来,这个时候,该是好好商量一下出逃的事情了。 第三,整个天朝地区,都被五大世家的第四阶段强者以莫大的手段给封印起来了,也就是说,所有无线通讯的手段,都被断掉了,包括且不限于ifi等,仅有网络还是靠着光线连接的,暂时无恙。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去赔偿,又怎么会大方的把自己的房产车子都送不出去。 其实市一中和市职业技术学院就隔一条街道,步行十分钟就能碰面。 至于紫萱,先是看了一眼怀中昏迷不醒的徐长卿,目光中满是温柔,最后才望向叶玄,脸上面无表情,默不作声的。 确实,以她现在的实力,一般的变异生物别说伤害,就是连她的影子都碰不到。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神级强者居然毫无反抗之力,就这么被弄死了。 见到楼顶上,一身太阳印花、锦袍着装的一个卷发男人,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回来了?”郑辰西裹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打了个哈欠。 而这些堕落的修炼者,为了自己能够长存下去,积攒血气,竟然将他们的手,伸向了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 这怎么可能?!对于秦无炎所说的这个情况,玲珑简直不敢想象,沟通星空当中的陨石,那并不是什么轻松的能力,那样所消耗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 但是,这种猛兽凶残成性,狡猾多端,纵然受伤,也不可等闲视之,否则一个不留神,就会丧身狼口,再难活命。 第一百零九章 答应我与谢家女儿的婚事了? 湖对面的庭院里。 太子得了太子妃亲手所做的粽子,不让一旁的丫鬟将粽叶剥开,不嫌粘手自个儿剥着粽子。 素来不喜欢吃这些黏糊之物的太子殿下竟是将整个粽子都吃下了。 楚王见着太子的模样,轻笑道:“弟弟家的粽子倒是比不得嫂嫂亲手所包的,瞧您把一整个粽子都给吃完了。” 赵策浅笑:“你嫂嫂所包的粽子,真挺好吃的。” “王爷,这是顾五夫人让我送来的粽子,这两个是给您与卫世子的,这是给顾世子的。” 顾凌听到丫鬟此言,取过来碟子,看着跟前小巧但显然包来没有其他两个利落的粽子便能瞧出来这一定是谢知萱亲手所包的。 顾凌将烫热的粽子装进了荷包之中。 “怎么粽子还要藏起来?”卫瞻见此模样问道。 顾凌道:“你不懂。” 这是谢知萱头一次给他包粽子,顾凌哪里舍得吃掉呢?他定要好好珍藏着。 楚王剥开了粽子,见着粽子的颜色皱眉道:“这粽子竟然添了酱油?能好吃吗?” 卫瞻浅尝了一口道:“好吃!顾凌,你确定不吃要藏起来吗?” 顾凌道:“嗯。” 楚王咬了一口,问着一旁的丫鬟道:“这是顾夫人做的?” “不是,是顾夫人的妹妹谢小姐所包的粽子。” 楚王挥挥手道:“下去吧。” 顾凌挑眉看向楚王道:“王爷,您对我妹妹怎么看?” 楚王回想起顾凌先前说过要将他妹妹介绍给自个儿,他本来以为是顾芷雯,如今才得知怕是谢知蓉,“顾凌,药商之女怎配为王妃?我可以给你一个颜面,求父皇封她为侧妃。” 顾凌冷嗤了一声道:“我都与你说了谢知蓉就是我的亲妹妹,你让我亲妹妹做你的侧妃?” 楚王更是皱眉道:“她终究不是你嫡亲的妹妹,只是一个无父的药商之女罢了。” 顾凌道:“算了,我还真是乱点鸳鸯谱,竟将你当做要好的哥哥一般看待,原来你也是顾渚那等子人。” 楚王皱眉道:“顾凌!你自个儿都不会娶药商之女为妻,凭什么要让本王娶?” 顾凌道:“谁说我不会娶?你还不明白为何我会说谢知蓉乃是我亲妹妹吗?” 楚王一时间还真的没有想过来,直到顾凌走后,他才明白过来顾凌竟然要娶谢知萱为妻吗?他这是将纲常伦理放于何处了? -- 回仁元药坊的马车上。 顾凌进了马车内,对着谢知蓉道:“你去外边,我有话要与你姐姐说?” 谢知蓉道:“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 谢知萱对着谢知蓉道:“你且去后边的马车上。” 谢知蓉微微噘嘴倒还是乖乖听话去了后边的马车上。 谢知萱见着顾凌铁青着脸色道:“怎么了?” “你说得对,我还真的是乱点鸳鸯谱,这楚王竟然嫌弃妹妹的身份。” 谢知萱倒也没有什么气愤:“高高在上的王爷,本就不是我们可以高攀的,这长安城之中能不计较商户女出身的又有几个?我能嫁给你五叔,不仅仅是因为我爹对顾家有救命之恩,还因为郡主看中了我的命格可以救顾渚的性命……” 顾凌将谢知萱搂入了怀中道:“商户家千金又怎么了?这衣食住行哪样离得了商?何况你还是治病救人的药商。” 谢知萱道:“世人都骂药商挣得是救命的银钱。” 顾凌道:“可若无药商,不知多少人缺医少药断了性命,你何必妄自菲薄?楚王不长眼睛,我再给咱妹妹挑选一个极好的夫婿。” 谢知萱淡然一笑:“再说吧。” 原本谢知萱想的是她在长安,妹妹也嫁在长安能有个照应,如今她终究会不会留在长安也是难说的。 谢知萱虽然愿意相信顾凌,想要去赌一赌,可她真没有什么把握赌赢,或许要离开长安城回江南也是说不定的,阿蓉的婚事这会儿的确不是很急切。 回到药坊之中。 顾凌目送着谢知萱下了马车道:“今日也都快申时了,就不必去侯府了,明日再去吧。” 谢知萱淡笑道:“嗯。” 顾凌尤记得卫氏之言,他终究还是不敢一直忤逆卫氏的,目送谢知萱进了药坊之门后,他便回了顾府主院。 卫氏坐在上首,见着进屋的顾凌,皱眉道:“跪下!” 顾凌跪在地上道:“娘!” 卫氏道:“既然已有心仪的姑娘为什么不早告诉娘亲?你身为侯府世子天天夜宿人家正经姑娘的院落里,你也不怕丢脸?” “你是不是也是欺负人家姑娘没了爹?” “谢家终究是咱们侯府的恩人,你怎么可以这般对待谢家女儿?不负责任!” 顾凌听着卫氏的斥责道:“我一早就说过我有心仪之人了,想要娶她为妻,从来不瞒着您……” 卫氏想起顾凌先前说要娶一个二婚的姑娘为妻,谢二姑娘必定是没有二婚过的。 但这会儿细细想来,顾凌应当是怕自己不会同意他与谢知蓉的亲事,毕竟谢知蓉的出身太低了些,才说了要娶二婚的姑娘。 比起顾凌真的娶一个二婚的女子为妻,哪怕谢知蓉的出身再低些,卫氏都能接受得了。 卫氏知晓自家儿子自幼就会这招,幼时顾凌不念书要去放纸鸢,卫氏自然是不许的。 顾凌闹着要去江里摸鱼,那卫氏情愿他去放纸鸢的。 这要娶二婚的姑娘也是一样的道理。 卫氏道:“你打算何时给人家姑娘一个名分?” 顾凌一愣,他着实没想到娘亲得知他与谢知萱之事会这么平静的答应:“娘,您答应我与谢家女儿的婚事? 卫氏道:“你都住在人家家里了,我还能不答应吗?你五叔做得出来忘恩负义之事,我可做不出来,你什么时候去提亲。” 顾凌道:“等爹回来就去提亲。” 卫氏说着道:“你可别闹出未婚先孕之事,惹得长安城笑话,我也无颜去见你五……去见你知萱姐姐。” 卫氏想来谢知萱已经不是顾家的夫人了,这五婶二字在了口边又改了。 顾凌道:“早日有孩儿,能让你抱孙女孙儿有何不妥?您也都三十三了,不如趁着这会儿身子骨还硬朗,还能带着孙儿孙女多玩玩。” 卫氏深呼吸一口气,才三十三就说她身子骨不硬朗了? 卫氏道:“当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还是女儿贴心得多,你快些走吧,别在我跟前碍眼!” 顾凌起身道:“知晓您喜欢孙女儿了,我们给您先生一个孙女儿!” 卫氏道:“你赶紧走!” 顾凌离去后,卫氏想想孙女儿,倒也浅笑了一声。 卫氏并不觉得自个儿老了,但确实也到了想要抱得孙儿孙女的年纪了。 若能早日抱得孙儿,卫氏倒也是喜欢的。 谢家女儿长相都是极美的,小孙女若是能像她姨母谢知萱一样美貌,抱出去必定满长安羡慕自己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孙女儿。 第一百一十章 我娘已答应我与你的婚事 后日里便是端午,这几日大街上都是卖着菖蒲桃枝的。 仁元药坊素来有给小孩老人送端午香囊的传统,整个仁元药坊内忙活着往香囊里面塞香料草药。 谢知萱带着四个丫鬟也帮衬着往香囊里边塞香料。 厉琳琅走到了谢知萱边上问道:“今日本该是要去侯府的,你怎得带你妹妹去了楚王府?” 谢知萱道:“楚王府之中有粽子宴,想着带妹妹多去见见人,好谈一桩好婚事。” 厉琳琅道:“本来我也是舍不得阿蓉嫁到长安来的,可想着你弟弟自幼就有一番为官作宰的抱负,你又在长安,你妹妹嫁来长安,你们姐妹兄弟也能有个帮衬,如今你和离,二婚婚事未定,倒也不急着给你妹妹在长安城之中寻亲事了。” 谢知萱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妹妹婚事如今倒也不必焦急了。” 厉琳琅将药物放入香囊之中,颇有些心不在焉,好久才问出声:“今日楚王设宴,你可有见到太子?” 谢知萱点点头道:“嗯,见到了。” 厉琳琅又不再言语。 谢知萱将香囊装好后,屏退了一旁的几个丫鬟,小声对着厉琳琅道:“娘,太子妃已经有孕五个月了,过年时候怀上的……” 厉琳琅道:“这是好事。” 谢知萱顿了顿道:“娘,书上所写还有顾芷柔都说过太子妃殿下会因难产出血不止而亡,而后造成了不少的悲剧。” “尤其是芷雯……我不知我们到底是不是在话本子里?只是我是看着芷雯长大的,我刚嫁来侯府时,她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芷雯是被侯府娇养着的,性子开朗活泼善良,她与袁小将军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她的性子实在不该被拒在后宫……” 谢知萱想起顾芷雯困于宫中宫斗一生,而后连个自个儿孩子都不能有,因为她需要全心全意带着卫太子妃留下来的孩儿,心中便也难忍。 哪怕顾芷雯最后得到的许是太后的荣耀,可在宫中凄凉悲苦一生,不如做小将军的夫人,倒也能一生和乐,享天伦之乐。 厉琳琅从未见过卫蕴,只是她知晓书中所写自幼丧母的太子殿下自幼就性子孤僻。 卫皇后没有亲生女儿,便时常将自家侄女叫进宫里来,年岁相仿的卫蕴自幼就和赵策是要好的玩伴,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外界传言是卫家为了控制太子殿下才将卫家女儿嫁给太子为太子妃的,可到底陛下还在,怎会任由卫家辖制太子呢? 说到底,卫蕴能为太子妃,也是因为她与太子殿下是自幼相识,恩爱有加的少年夫妻。 厉琳琅道:“萱萱,你可有把握能救太子妃?” 谢知萱道:“我想着这段时日就多找找有关妇人妊娠时的医书,我会尽我所能救活太子妃殿下的。” 厉琳琅叹气道:“若是在我之前那个世界就好,那边的大夫可以将女子开膛破肚,取出婴儿来……” 谢知萱忙问道:“开膛剖腹?这岂不是让有孕的女子去死吗?” 厉琳琅轻笑道:“不会死,有些婴儿太大,也有些婴儿胎位不正,所以大夫能会将肚子剖开,取出胎儿来,再将肚子给缝上……” 谢知萱甚是好奇,“开膛破腹竟然还不会死人?即便不会死人,也会高烧不退的吧?” 厉琳琅道:“我那个世界的医疗条件比较好,也是有消毒无菌的手术室,伤口不会溃烂……” 谢知萱对娘亲所说的这个法子起了兴致,“我明日里就让春兰去抓几只兔子来养着,试试可否练练开膛剖腹,若我也能像您所说的那些大夫一般,不知可以救下多少难产而亡的姑娘。” 厉琳琅道:“娘亲相信你。” 谢知萱将香囊拿到了药坊跟前,对着在忙碌的秦问道:“师兄,我这里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于你。” 秦问浅笑一声道:“师妹有事尽管说就好。” 谢知萱道:“我想要多看看有关于女子妊娠的医书,不知师兄可有知晓的?还望师兄能帮忙找找。” 秦问道:“太医院之中有,记载了前朝宫中娘娘难产时太医们的救治法子,民间也有些稳婆会移胎位,开朝时候有御医将民间稳婆大夫之法也有编撰好的医书藏于太医院里边,我明日就去向陈太医借阅。” 谢知萱朝着秦问一笑道:“多谢师兄,麻烦师兄了。” 秦问低头望着谢知萱淡淡的笑容,他愣神了一会儿才对着谢知萱道:“师妹,你这已经一个月多未曾回去侯府里住了……恐怕是……” 谢知萱巧笑倩然:“我已与顾渚和离了,我与侯府再无瓜葛。” 秦问一听此言,也由衷地笑了笑,“恭喜师妹和离了,师妹,有句话我一直想要与你说……” “萱萱。” 谢知萱听到门口传来顾凌的声音,她回头道:“不许再外喊我萱萱,被旁人听到了多不妥。”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跟前,也不顾药坊里边还有秦问所在,便将谢知萱抱在怀中转了一圈。 谢知萱连推着顾凌道:“顾凌,别闹。” 终究是在外人跟前,谢知萱可没有顾凌这般脸皮厚。 顾凌揽住了谢知萱的腰肢道:“萱萱,我娘已答应我与你的婚事。” “怎么可能?”谢知萱稍愣神。 顾凌道:“当真。一切只待南疆那边的战事尽早了结,待我爹回来就来提亲。” 谢知萱依旧是不敢相信,卫氏怎么可能会答应儿子娶先前的妯娌呢? 一旁的秦问也怔愣着,他不可思议地见着跟前相拥的二人,“师妹,你与世子?” 顾凌望向秦问道:“师兄,等我与萱萱大婚时,你可一定要前来喝喜酒。” 谢知萱见着顾凌微蹙眉,她觉得此中定是有所误会,卫氏怎会同意她为儿媳?顾凌别是说错了什么话语。 谢知萱也没有什么喜悦之情。 回到了房中,谢知萱便拿着谢元医书看着。 顾凌在边上道:“你怎么一直看这本医书?怕不是都能够倒背如流了吧?” 谢知萱轻笑道:“是早就能够倒背如流了,多看看倒也能长长记性。” 顾凌从谢知萱手中将医书抽走道:“萱萱,我娘想要一个孙女儿,我们让她如愿,可好?” 不等谢知萱回答,她已是被顾凌堵住了红唇…… 仁元药坊内,灯火通明,秦问看着后院与药坊唯一的通道,久久未见顾凌从后院里出来,他的手越来越冰凉…… 第一百一十一章 郡主,我已与顾渚和离 清晨的斑鸠在窗外的芭蕉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谢知萱是被外边的鸟叫声给吵醒的,也是被热醒的。 谢知萱素来都不贪凉,往年的夏日也从未这般一早起来会被热醒过,也怪顾凌明明大夏日里还非要黏在一起。 顾凌睁开眼眸,望着要挣脱他怀抱的谢知萱,反倒是将她给揽得更紧了,俯身在她的红唇上印了一吻。 谢知萱推了一把顾凌道:“别闹,我要去侯府。” 顾凌在谢知萱的耳畔处深吸了一口,缓缓平复着晨间克制不住地反应。 等顾凌平复好之后,谢知萱才敢动弹地推开了顾凌,前去换上了一套青绿色的新衣。 青绿色于炎炎夏日而言,甚为清凉,只是这颜色却也不是谁都能穿得出来的。 顾凌望着谢知萱穿着青绿色的襦裙,胸口处的一片白皙,便道:“换身衣裳。” 谢知萱道:“我觉得这身挺好的。” 顾凌道:“萱萱,我不想让旁人见到这般美艳的你。” 谢知萱自然不会理会顾凌此语,“去侯府而已,也不见外人。” 顾凌道:“侯府之中有顾渚。” 谢知萱闻着一股子酸味浅笑了一声道:“去拿回嫁妆未必会碰到顾渚。” 谢知萱今日梳妆整整用了一个时辰。 谢知萱与顾凌出门时,便见着戴上面纱帷帽的厉琳琅。 厉琳琅望着顾凌道:“顾世子,你平日就没有正经事情要干?” 顾凌浅笑:“娘,成家立业,成家在前,陪着萱萱也便就是我的正经事情。” 厉琳琅微皱眉头:“油嘴滑舌,还有你这记性着实不好,谁允许你叫娘了?要娶我家萱萱为妻,你可不能是仅仅靠着祖荫而已。” 顾凌道:“我定不会辜负岳母对我的期望。” 谢知萱对着顾凌道:“你且先去东宫吧,我回侯府去讨要嫁妆,你跟着去也是不妥。” 谢知萱的嫁妆大部分都是在萧芜院之中,毕竟顾渚连她这个人都嫌弃,岂会去用她的嫁妆? 要拿回嫁妆只用去萧芜院之中而已。 顾凌知晓厉琳琅不待见他,倒也想在厉琳琅跟前留一个好印象,“娘,我先去东宫里边了。” 厉琳琅望着顾凌离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油嘴滑舌的孩子?” 谢知萱道:“娘,顾凌他并非是油嘴滑舌之人。” 厉琳琅微叹气道:“走吧。” 谢知萱时隔多日再次到了侯府门口,望着熟悉的侯府大门。 眼前缓缓浮现起来的是七年前的一幕幕,她坐着花轿到了侯府大门口,一群孩子在一旁嬉戏玩闹,有一个调皮的孩子还走到她边上来见她。 以前谢知萱很少愿意去回忆成亲那一日。 今日想来,那时候在她身边那群调皮的男小孩里,许是也有顾凌所在。 彼时的她十五,他十岁。 谢知萱收回了回忆,扶着厉琳琅进了侯府内,径直去了福安堂。 福安堂之中。 卫氏与顾家二夫人早上请安还未曾离去。 寿宁郡主听着嬷嬷来报谢知萱与她娘亲谢夫人来了,轻轻一笑道:“阿萱也就是闹闹性子罢了,该回来还是会回来的。” 卫氏道:“娘……” 顾芷柔在一旁玩着,噘着一张小嘴。 【好贱的谢知萱,真的是打不死的小强,赶不走的谢小三】 谢知萱还未入福安堂,她就听到了顾芷柔的话语,她望向了脚步顿住的娘亲。 厉琳琅呵了一声:“到底谁才是小三?” 谢知萱小声问着厉琳琅道:“娘,这小三是什么意思?我常听顾芷柔所说。” 厉琳琅道:“在娘亲先前的世界里,只有一夫一妻,没有妾侍,夫妻之间若有其他女子横插一脚那女子便会被称作小三。” 谢知萱先前所想的意思也是如此,她淡淡轻笑道:“娘,您也能听到顾芷柔心里边声音,是吗?” 厉琳琅道:“那个孩童的声音竟然是顾芷柔?” 谢知萱点点头。 入了福安堂内。 谢知萱福身行礼道:“见过郡主,侯夫人,二夫人。” 顾二夫人浅笑道:“五弟妹这就生分了。” 寿宁郡主手中握着佛珠起身道:“阿萱,这位就是亲家母?” 厉琳琅冷声道:“我没有福气做你们顾家的亲家母。” 卫氏笑着亲自倒了一杯茶水道:“谢夫人先行落座,喝杯茶。” 寿宁郡主这么大年纪了,从未受过被人这般冷言冷语相待,她微皱着眉头对着谢知萱道:“阿萱,娘知晓你因为先前入狱渚儿要写休书有气,可到底也过去这么久了,可不好一直拿乔的,小心适得其反,欲擒故纵得有一个度,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与渚儿过日子。” 谢知萱淡笑道:“郡主,我已经与顾渚和离了,这是在长安府衙里敲过印的和离书。” 谢知萱将一份和离书放在了寿宁郡主边上的小木桌上,“今日为我来侯府,是想要拿回属于我的嫁妆。” 谢知萱话音一落,就听到了一阵兴高采烈的女童声音。 【太好了,恶臭谢小三终于和离,爹爹太棒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爹娘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不用等到这老巫婆去死了,谢知萱欲擒故纵把自己玩得和离了,也不看看谁才是真爱。】 寿宁郡主拿起来和离书看着,她不断地颤抖着手道:“阿萱……这……这……” 卫氏与顾二夫人见状连起身去扶着寿宁郡主,“婆母。” 寿宁郡主道:“阿萱,这和离对你根本就毫无好处,你这和离,我百年之后可如何再去见你爹爹?这和离书不算数,撕了便是,你放心,我必定要顾渚今日就去你房中与你圆房。” 厉琳琅冷然出声道:“七年不圆房,和离之后再圆房?寿宁郡主,当年你来定下萱萱婚事时,说的要比唱的还要好听,这七年你就是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女儿? 你们顾家可真是好教养啊!宠妾灭妻也就罢了,竟然还大张旗鼓给庶子办满月宴,在庶子满月宴上,给正妻下药逼我女儿名声尽失做旁人之妾,你们这么做也不怕报应。” 寿宁郡主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劈头盖脸地骂过,更何况如今年岁大了,就连陛下都要尊称她为一声堂姑。 这会儿被厉琳琅冷言相待,寿宁郡主便紧皱着眉头,语气不善:“谢夫人,这里不是你们药坊,是侯府,可不是你能撒泼之地。” 厉琳琅讽笑道:“我撒泼?你们这七年是怎么对我女儿的?我只是来要一个公道! 顾渚这七年欺辱救命恩人的女儿至此,我若不是看在这会儿在边疆保家卫国的永嘉侯面子上,我这泼只会撒的越发厉害。” 谢知萱站在厉琳琅的背后,轻抿着唇,眼中微含着泪意。 厉琳琅拔高了声音,继续发难道:“郡主,那时候你说让我放心将女儿嫁给顾渚,你会将我阿萱当做亲生女儿对待,试问你的亲生女儿出嫁七年被夫君嫌弃至此,你会不会心疼? 我家虽是商户出身,却也是清清白白的正经人家,陈碧玉与顾渚二人狼狈为奸,在庶子满月宴下药要让我女儿为妾一事,别说你不知晓?你这小孙女当着宾客的面就污蔑过我女儿与她六舅舅睡觉! 我既然来了长安,就不怕你们说我泼辣,我只恨自己不够泼辣!顾渚,陈碧玉二人如何辱我女儿的,今日你顾家必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终于舍得回侯府了 寿宁郡主诧异道:“下药?这什么下药?阿萱你怎么从未曾与我说过?” 谢知萱道:“先前我一直没有与您说下药之事,是因为顾芷柔一个三岁的孩子当着众宾客的面说我与陈六郎在一起睡觉,郡主您都轻拿轻放,若说我被下药,无凭无据之下郡主你又会为我讨要公道吗?恐怕还会被倒打一耙。” 顾芷柔听着谢知萱这话,奶声奶气道:“你既然说被下药,那你又是如何解药的?” 顾芷柔抱着她在玩着玩具走到了寿宁郡主跟前道:“祖母,她就是不守妇道,自个儿想要攀我六舅舅的高枝,还说我们给她下药。” 厉琳琅呵了一声道:“三岁的姑娘就可以这般流利地说话,真不愧是顾侯府的千金,三岁的年纪就知晓攀高枝了,可真是聪慧得很。” 厉琳琅这夸奖得阴阳怪气的语气让寿宁郡主更是气愤。 厉琳琅冷声道:“即便郡主先前不知顾渚给我女儿下药一事,今日可算是知晓了吧?郡主想要怎么给我们谢家一个交待?” 顾芷柔皱眉:“你说下药便是下药,谁能作证?” 谢知萱道:“顾世子可以作证,那日里我被下了药差点委身于陈六爷,幸得遇见顾世子相助。 至于藏于我房中的陈六郎也是世子身边的小厮相助得以扔到废弃的马房之中,我先前不敢说,也是怕陈六郎在我房中不论如何都是丢我的颜面。 今日已经和离,我也顾不得所谓的颜面,只想要有一个公道。” 顾芷柔还要说些什么,她的小脸上满是震惊,一双小眼睛也是瞪得大大的,她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别人不知道,顾芷柔可是知晓的,那个药物要在短时间内解除,唯有同房! 顾世子相助?怎么可能! 顾芷柔摇着小脑袋,绝不可能!谢小三连她爹爹都不配,怎么能够配得上她大表哥呢? 卫氏诧异道:“竟然还有这一遭?五弟这也太不是东西了。” 寿宁郡主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厉琳琅道:“我儿七年遭此苛待冷落被顾渚嘲讽,下药算计逼我女儿给旁人做妾,这一桩桩一件件,郡主难道是真不知晓?庶女当众污蔑嫡母的名声,就凭此,这庶女与她的姨娘也不该再留在家中做主子!” 寿宁郡主转着手中的佛珠道:“谢夫人,本郡主会查明此事,若真如同谢知萱所言,本郡主定会好好呵斥渚儿与陈姨娘的。” “我女儿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就一句呵斥?” 寿宁郡主紧皱眉头道:“谢夫人,你想要什么公道?” 厉琳琅道:“我要顾渚与陈碧玉二人从永嘉侯府,三步一叩首从侯府到仁元药坊之中,承认他们下药害我女儿的罪过,叩首求我女儿的谅解。” 寿宁郡主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来,“谢夫人,今日我念在你亡夫的恩情上,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在我侯府撒泼不敬,你却越发过分,下药之事我定会惩处陈姨娘与顾渚的,但三步一叩首到仁元药坊绝不可能。” 厉琳琅道:“若我非要如此呢?” 寿宁郡主皱眉看向了谢知萱,“阿萱,你素来懂事……这被下药之事你要是早说,我一定会给你做主的,你这会儿突然说起来此事……” 厉琳琅道:“我家萱萱是乖巧懂事,但不是你们侯府欺辱我家萱萱的理由,你为她做主?这七年你到底为她做了什么主?是五房的宠妾灭妻?还是五房未有嫡子之前就有了的庶女庶子?” 寿宁郡主声音无奈:“本郡主何曾欺负过阿萱?本郡主为了阿萱,让安国公府的嫡女为妾还不够算是护着她吗? 本郡主若是真是欺负阿萱,在陈碧玉有孕时,就该让她为正妻了,而不是费尽力气宁愿得罪安国公府,只同意陈碧玉为妾才能进顾家大门。” 厉琳琅道:“你这么做是为了萱萱吗?你是为了你顾家不能承担上忘恩负义的名声,你但凡真的有半点为了我家萱萱所虑,当初在成婚迎亲前明知顾渚心悦陈家姑娘时,就该取消婚约。 你这些年来明知你儿子从未进过萱萱房中,你若真记得我亡夫以命相救的恩情,在陈碧玉婚前有孕时,就该让萱萱与顾渚和离,你若是认下萱萱为义女,给她另找一门好亲事,这才是为萱萱好。 而你这些年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萱萱深受夫君嫌弃,小妾挑衅,庶女污蔑,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叫欺负,如何叫做欺负?” 厉琳琅声音冷淡道:“今日顾渚若是与陈碧玉认错三步一叩首跪到我仁元药坊,顾渚这七年欺辱我女儿的事也就此算了,倘若连下跪赔礼都不愿,顾渚就等着吧……” 顾芷柔奶声奶气道:“祖母,这戴着帷帽的女子好大的口气。” 【一个丧夫的商户女哪里来的这般大口气啊?】 【她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情了吧?商户就是上不得台面,还以为长安城在她江南小城里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这可是长安。】 寿宁郡主也自然没有把厉琳琅放在眼里,“谢夫人,本郡主好声好气给足你颜面,今日你却偏要如此,那本郡主也只能送客了!” 厉琳琅道:“萱萱,你去带人去将嫁妆搬出来。” 谢知萱点头回去了萧芜院,萧芜院之中依旧许久不来了,这里的一切倒是没有什么变动。 谢知萱拿着嫁妆单子盘点着嫁妆,顾渚瞧不起她,自然也不会来动她的嫁妆,谢知萱的嫁妆大多都在萧芜院之中。 能离开萧芜院,谢知萱自然是求之不得。 只是看着萧芜院之中的药草,是谢知萱唯一不舍的,毕竟这院子是她花费七年打造出来的。 “萱姐姐。” 谢知萱回头见着是顾芷雯:“芷雯。” 顾芷雯道:“你离开萧芜院后,这里院子我有命婆子帮你打理浇水,你放心日后我也会帮你好好打理的,等着你归来侯府。” 谢知萱浅笑了一声道:“我与你五叔已经和离了……” 顾芷雯道:“我知晓,但我相信你还是会回来侯府的,萱姐姐。” 谢知萱听着顾芷雯的称呼,轻笑道:“多谢你了,这一院子的花草是我这七年在侯府最难舍之物,有劳你了。” 顾芷雯回以一笑道:“以后也是一家人,萱姐姐不必客气。” 一个个箱笼从侯府往外搬着,刚回侯府的顾渚紧蹙门口,看着侯府院中再与卫氏说话的谢知萱。 顾渚快步走到了谢知萱跟前:“我就知晓你撑不了多久就会回侯府来的,既然回来了,就去好好准备准备,等会入夜了,我来你房中。” 第一百一十三章 顾渚不知道已经和离? 顾渚目光打量了一眼谢知萱,今日的谢知萱穿着一身青绿色的夏裙,妆容精致,美艳至极,他以前还真就没有好好看过谢知萱,长安城之中都鲜少有比谢知萱美貌之人了。 顾渚好久才将目光收回。 卫氏来送着谢知萱厉琳琅出府,听到顾渚这话甚是不解觉得疑惑,这顾渚难不成还不知和离之事吗? 厉琳琅见着来人,问着谢知萱道:“萱萱,这就是顾渚?” 谢知萱点头道:“是。” 厉琳琅扬起手来,就是狠狠地在顾渚脸上打了一个重重的巴掌。 顾渚挨了跟前戴着帷帽女子一巴掌,厉声道:“哪里来的泼妇?” 厉琳琅被帷帽所遮盖的眼中满是对顾渚的痛恨。 谢知萱连握住了厉琳琅的手道:“娘,别打他了,脏了您的手就罢了,您的手疼就不值当。” 厉琳琅听着谢知萱喊娘,才放弃了继续掌掴顾渚。 顾渚听到谢知萱喊娘,微微蹙眉,“商户出身就是不讲规矩,谢知萱,你别以为你欲擒故纵回来侯府就可以乱来,竟然还叫你娘过来打我?” 谢知萱没理会顾渚,对着厉琳琅道:“娘,我们走吧。” 厉琳琅沉声道:“走吧。” 谢知萱扶着厉琳琅走着,不理会顾渚径直出了永嘉侯府的门。 顾渚皱眉道:“谢知萱,我还是你的夫君,你岂能不将夫君放在眼里?” “夫君?”谢知萱嘲讽一笑:“你我已经和离。” 顾渚道:“我可从未答应过与你和离。” 谢知萱与厉琳琅上了马车,没再管马车外边的顾渚。 厉琳琅摘下了帷帽与面纱,望着谢知萱道:“顾渚他不知道你与他已经和离?” 谢知萱低头小声道:“左右和离书上的手指印就是他的,陈府尹也敲了官印了,他也不能不认。” 厉琳琅伸手整理着谢知萱耳鬓处的碎发道:“萱萱,顾渚辱你一事,娘亲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付出报应。” 谢知萱抬眸看向厉琳琅,“娘,永嘉侯府到底也不是我们能够招惹得起的,何况顾凌已经帮我报过仇了,一个多月前,顾凌让顾渚在牢中待了约摸着半个月。” “坐牢半月算什么报仇?” 厉琳琅深呼吸一口气道:“原本我觉得此生不会再去见他…… 但实则已过了二十二年,很多年少时候在意的事情,这会儿我也都不在意了,我不知再次遇到他会如何。 但萱萱,娘亲绝不会让你再在长安城之中受任何委屈。” 谢知萱听着厉琳琅话中的意思,还有方才厉琳琅在郡主跟前敢这么大口气,该是打算好了要去见陛下的…… 谢知萱给厉琳琅扇着扇子道:“娘,我如今已经和离已不觉得委屈,您没得必要为了我去见你不想要见的人……还有已过去了二十二年,他再见到您,若是勃然大怒治您欺君之罪呢?” 厉琳琅握紧着谢知萱的手道:“萱萱,他许会治我欺君之罪,但你是他的亲骨肉,亲生的血脉。” 谢知萱抬眸看着厉琳琅,虽说已是猜测过许多次,可这会儿还是头一次听到娘亲的亲口承认…… 谢知萱道:“娘,我的爹爹姓谢,我不需要再有一个父亲了,您也不必要为了给我讨求一个公道去见您不想要见到的人,如今这样就挺好的。” “您也不必怕不能为我讨回一个公道,对于寿宁郡主来说,顾凌的分量要比顾渚重要的多,顾家最寄以厚望的世子要娶我为妻,寿宁郡主知晓是她儿子亲手撮合我与顾凌,寿宁郡主怕是也要没了半条命。” 厉琳琅道:“萱萱,我还是得要去宫中,你若是要与顾凌在一起……” 谢知萱道:“正是因为我要与顾凌在一起,我才不能是姓赵的,娘,本朝驸马不得有实权。” “娘,我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娘亲您会抛下太子殿下都要假死离去,我知晓定是陛下有负于您,我不想认他做父,我只有一个父亲。” 楚王与她的年纪一样,比她还要大一个两月,太子殿下比他们大来只有一岁多。 也就是说,太子殿下都还没有满周岁的时候,陛下就已经和别的嫔妃有了楚王。 娘亲刚生下太子没有多久就怀上了她,还遭到了陛下对她的背叛…… 谢知萱不敢想娘亲是在多绝望的时候,才会宁愿不要一切离开陛下。 那时候的陛下,定是将娘亲给伤得透透的。 厉琳琅摸着谢知萱脑袋,轻叹了一口气。 回到仁元药坊后。 药坊门外已经在派发着香囊了,随着琳琅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仁元药坊的药是假药差药的定论也渐渐的站不住脚跟。 很多人也后知后觉起来,仁元药坊的药虽没有义云药铺那边的立竿见影药到病除,可是仁元药坊的药不伤身子,不少病症都能够去根。 倒是义云药铺的药极其贵,吃了却是也有效用,但危害倒也不少。 很多官宦人家平日里也是能请得到太医的,两家药坊的药物一对比,高下立见了。 这仁元药坊这几日里也渐渐地恢复了七年前的荣光。 谢知萱看着病人不少,也坐下来出诊。 直到黄昏时,药坊之中已是无前来,几个坐诊的大夫也都纷纷归家。 谢知萱则是拿起账本来瞧着。 “师妹。” 秦问走到了谢知萱跟前,将手中的两本医书给了谢知萱道:“这两本是记载着妇人妊娠的医书。” 谢知萱接过两本书,朝着秦问一笑道:“多谢师兄。” 秦问望着谢知萱的容颜,道:“师妹,不是师兄泼你冷水,你与顾世子之间可不仅仅是身份年纪,顾世子他怕只是在玩弄你而已。” “秦师兄,你就是这么在背后说我坏话的?” 秦问身后响起顾凌的声音。 秦问回首看到前来的顾凌,皱眉道:“世子。” 顾凌呵了一声:“秦师兄,在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君子所为。” 秦问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谢知萱笑着道:“师兄也是怕我再所遇非人而已,师兄,顾凌他挺好的,他与顾渚不是一路人。” 秦问没在多说,“师妹你也不小了,你心中有数就好。” 秦问走后,顾凌拿起来谢知萱手上的医书翻阅。 “这两本医书都是记载女子妊娠的?” 顾凌唇角轻勾,眼眸发亮地盯着谢知萱平坦的小腹瞧着:“萱萱,我们要有女儿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傻子才会与我和离 谢知萱从顾凌手中要回了书籍道:“我虽熟读谢元医书,但医书之中对女子妊娠记载甚少,所以我这才来看看医书而已。” 顾凌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有了孩儿呢。” 谢知萱轻声笑了笑。 顾凌又道:“嫁妆可都拿回来了?” 谢知萱点点头,她要拿回嫁妆倒是容易得很,因为顾渚先前对她总是厌恶,总觉得商户的东西会沾染他的高贵出身。 顾凌叫着外边的阿泉进来,阿泉手中抱着一个大木盒子。 顾凌对谢知萱道:“上回给你的钥匙呢?” 谢知萱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了钥匙,将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张的地契房契,还有一张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顾凌将银票一股脑儿地交给了谢知萱道:“这些年筹的,也不知有多少,尽数都交给你了。” 谢知萱看了一眼厚厚的一叠银票,她一张张数过去,数到越后边她越是心惊,“一百零七张,五万三千五百两银子?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 谢知萱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钱。 顾凌道:“都是长辈们给的,这倒也不算多。” 谢知萱拿着银票道:“太多了,我不能收。” 顾凌道:“我平日里也用不着银钱的地方,这银两被我娘知晓少不得也要充入公中,你就收着吧,这里的地契房契,你都好生藏好了,日后这些商铺庄子也都是你的了,由你怎么打理。” 谢知萱望着顾凌,抿唇轻笑,她道:“你就不怕我卷走你这么多银两?” 顾凌道:“我信你。” 顾凌这三个字,对于谢知萱而言当真是胜过千言万语。 -- 顾府之中。 顾渚一回府就进了书房,他回想着方才谢知萱离开的一幕也是越想越气。 他都已经低声下气了,谢知萱还想要如何? 顾渚愤然去了萧芜院,萧芜院乃是侯府最为偏僻的地方,顾渚提着灯笼入内,看着空空荡荡的萧芜院,顾渚整个人都愣住了。 “来人!来人!” 顾渚身边的小厮忙进来道:“五爷。” 顾渚道:“萧芜院怎么会被搬空了呢?” 门口传来一道陈碧玉声音道:“五爷,今日谢氏来了侯府说是已与您和离,所以来将嫁妆都搬走,她搬走嫁妆时,您不也在旁边吗?” 顾渚回想起方才白日里遇到谢知萱的一幕,那时候是有小厮在往外搬箱笼东西,顾渚以为是侯府的家具要换,哪里想到竟然是谢知萱的嫁妆? 顾渚道:“我可没有与她和离,谢知萱这作戏作的是越发得厉害,竟也不怕麻烦地将嫁妆都给搬走了。” 陈碧玉听着顾渚此言皱眉,眼中满是伤心,也还有为自己这七年白费的时光而感到不值得。 明明,她本该是楚王妃。 当年楚王向陛下求娶于她,只是她当时满心思都是顾渚…… 七年,在她以为自己终于生下五房长子苦尽甘来之时,却没想到顾渚先前对她的承诺竟然都能不作数。 明明连谢知萱都要和离了,顾渚却反悔了…… 陈碧玉皱眉看向顾渚道:“谢知萱连嫁妆都搬走了,你还以为她是作戏呢?” 顾渚呵了一声道:“她不是作戏是什么?她与我和离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商户女与侯府五夫人的地位天壤之别,傻子才会与我和离。” 陈碧玉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她一直以为她与顾渚是真心相爱的苦命鸳鸯。 是她傻,傻到了极致,才会放着楚王妃不当,放下国公府千金所有的高贵骄傲,来给顾渚为妾! 顾渚望着空空荡荡的萧芜院,他冷讽一笑,“我倒要看看,谢知萱她还要唱什么戏。” -- 长安的端午节素来热闹。 谢知萱尤记得幼时在长安城之中看赛龙舟,射粽,谢知蓉到底要比她小上七岁多,她已经都忘记了。 端午之日,谢知萱就带着谢知蓉还有香香前去看赛龙舟。 两边河道上已是挤满了人。 谢知萱花了银两在临河的茶馆之中买了一个好位置看赛龙舟。 龙舟还未过来,鼓声已经响起。 盛香香在谢知萱的怀中道:“看到了,看到船船了。” 谢知萱顺着小香香手指所指望了过去,龙船越来越近,谢知萱认出了那个在龙船之上敲鼓的是顾凌。 “姨父!姨父!” 小香香也认出了船上的顾凌,奶声奶气地大声喊着。 龙船上敲鼓的顾凌望了过来,朝着谢知萱露了笑颜。 素来在外都是清冷矜贵不苟言笑的顾凌,这会儿这般温柔一笑倒是让茶坊内一阵争执。 “顾世子笑起来的容颜更是俊朗了。” “顾世子是不是在往我们这个方向看?他这笑像是再对心仪的姑娘笑。” “那是自然,本郡主就是凌表哥的心仪姑娘,凌表哥见到本郡主自然就露了笑颜,让你们看到凌表哥的笑颜,便宜你们了。” 谢知萱听到了边上传来的声音,一看在旁边的窗口处正是郑王府的嘉怡郡主。 谢知蓉在谢知萱边上道:“这长安的姑娘家倒是要比江南千金们洒脱多了。” 谢知萱轻轻一笑:“因为她是嘉怡郡主,乃是郑王府千娇百宠的小千金,才敢在外边直言不讳的。” 谢知蓉倒是有所羡慕,“皇室郡主可真好。” 谢知萱轻轻笑了笑,在龙舟划过之后,她便不再看着。 “五表婶!”嘉怡郡主见到谢知萱道。 谢知萱轻笑着:“郡主,我已经与顾五爷和离了,日后您直呼我的名字谢知萱就是。” 嘉怡郡主满是震惊道:“啊?和离?” 嘉怡郡主身边跟着的千金们看向谢知萱的眼眸之中满是同情。 谢知萱道:“嘉怡郡主,今日端午,酒楼之中怕是事务繁忙,我们就先去酒楼之中了。” 谢知萱说完后便福身带着谢知蓉与香香去了琳琅酒楼。 端午朝中休沐,今日酒楼之中的食客甚多。 但谢知萱看向大堂之中所坐着的食客,都觉得有些怪异,他们倒不像是普通食客,倒有些像是训练有素的侍卫。 徐毓秀见着谢知萱抱着香香回来道:“阿萱,你回来就太好了,我正要派人去找你呢!太子与太子妃殿下来了,但他们今日还带了一个看起来约摸着三四十岁的男子对他甚是恭敬,太子妃殿下说让我看着上菜,我猜测那男子的身份,恐怕是……” 徐毓秀抱着拳头做了一个恭敬的手势。 谢知萱听闻此言道:“你就做寻常太子太子妃所点的药膳就好。” 谢知萱又吩咐着谢知蓉道:“阿蓉,你去与娘亲说,今日千万不要来酒楼!” 第一百一十五章 查查香香口中的谢祖母 谢知萱上了二楼的天字厢房,厢房门外的内侍正是陛下身边的王贵公公。 谢知萱连对着王公公行礼道:“王公公。” 王公公朝着谢知萱轻笑道:“顾五夫人。” 谢知萱不遗余力地解释着:“王公公,我与顾五爷已和离,这声顾五夫人不敢当了,这里边可要进去服侍?” 王贵道:“您进去吧。” 谢知萱入内,她见到了坐在上首的陛下,她跪下道:“民女谢知萱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起身吧。” 谢知萱抬眸,看到陛下身边还有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那女子留在外边的眼神很是不悦得看向着谢知萱。 谢知萱倒也认出她就是梁贤妃,看得出来陛下对梁贤妃是真的宠爱有加,连出宫都带着梁贤妃。 梁贤妃摘掉了面纱,望着谢知萱便道:“真晦气。” 赵绪抬眸看向低着头的谢知萱,“你这酒楼修整的不错。” 谢知萱道:“多谢陛下夸奖。” 赵绪起身望着天字包厢之中的一切,他走到厢房的窗边,望着底下的行人道:“二十二年了……此处,朕也有二十二年未曾来过。” 贤妃走到了赵绪的边上道:“陛下,您先前竟然还来过此处小酒楼吗?” 赵绪陷入了回忆之中,没回贤妃。 门口传来了声音。 谢知萱出去从徐毓秀手中结果山药蓝莓糕,放入了厢房内,“陛下,娘娘,两位殿下,这是酒楼你特有的蓝莓山药糕,祛暑热开胃的。” 贤妃看着跟前精致的糕点,望着上边的黑蓝色的果子道:“这么果子?怎能吃呢?” 卫蕴轻笑道:“母妃有所不知,这是蓝莓,就琳琅酒楼特有的。” 赵绪听到蓝莓二字,略一挑眉道:“蓝莓?谢氏,你从何处来的蓝莓?” 谢知萱忙握紧着裙摆道:“回陛下的话,在我江南老家,就有很多蓝莓。” 赵绪:“这世间真有蓝莓?” 谢知萱低着头道:“是,在我老家挺多的,我嫁来长安时,也从老家之中迁了一棵前来,长途跋涉好在树苗也是活了,如今一株能结不少果子。” 赵绪收回了回忆,他在宫人验毒之后,轻咬了一口蓝莓山药糕道:“蓝莓山药糕也不过如此,她先前竟是如此的心心念念难忘。” 赵绪将一块蓝莓山药糕递到了贤妃跟前道:“吃!” 梁贤妃见着山药糕上那颗黑蓝色的果子,她紧皱着眉头都不敢吃,“陛下,我不爱……” 赵绪厉眸一扫,梁贤妃不敢不吃,却看着蓝黑蓝黑的果子外边还有一层白霜,倒也是不敢吃的。 梁贤妃便只得捂着肚子道:“陛下,妾身想要去更衣。” 谢知萱连声道:“贤妃娘娘,右边到底便是给贵客准备的雅室,可以更衣。” 梁贤妃忙不迭地往外走去。 谢知萱听到门口处的动静,就见到是小香香端着一旁小盘薏米红枣绿豆糕前来。 好巧不巧地与梁贤妃撞在了一处,小香香倒在了地上,因着被撞疼哭出了声。 梁贤妃被吓了一跳:“哪里来的小东西?走路也不知看路的吗?” 谢知萱连连出门将哭喊出声的小香香抱起,“香香,怎是你送糕点上来的?” “娘亲忙。”小香香呜呜道,“香香帮娘亲。” 谢知萱示意着厢房门口的春兰将小香香赶紧抱下去。 “站住!”梁贤妃转身回头望着陛下道,“陛下,妾身的腿好痛啊,都是这个小东西撞得,陛下,您一定不能放过她!” 卫蕴开口道:“母妃,一个孩子而已,香香这孩子乖巧懂事,在酒楼之中偶尔会帮她娘亲端些糕点上来,她也不是故意的,何必了呢?” 赵策也跟着开口道:“香香,给娘娘说声对不住。” 香香小手抹了抹眼泪,进了包厢内,眨着眼睛扑闪扑闪地看向贤妃娘娘,“谢祖母,呜呜,祖母,痛痛。” 盛香香哭得越发厉害,往前去扑入了贤妃娘娘的怀中,“谢祖母,呜呜呜。” 贤妃娘娘忙推了一把盛香香,“脏死了,你这什么野丫头也配碰本宫。” 卫蕴接过了贤妃娘娘推开的盛香香,许是怀孕的原由,卫蕴对盛香香挺是喜欢的。 赵策不管香香与贤妃的恩怨,只看向了谢知萱:“香香口中的谢祖母是怎么回事?香香第一次见我时也喊过谢祖母,今日见到贤妃也是喊谢祖母?” 谢知萱背脊发寒。 电光火石之间,谢知萱想出了应对之策:“谢祖母是我与香香在江南老家里的一个邻居,她的长相与贤妃娘娘还有太子殿下您很是相似。” 赵绪厉眸直扫向谢知萱,“有多像?” 谢知萱道:“五六分的相似,只是她已年老,比不上贤妃娘娘的年轻靓丽!” 贤妃眉头紧皱,她遇到谢知萱就没有什么好事,好在是个年老色衰的! 贤妃不依不饶道:“陛下,今日这个孩子都撞倒妾身了,您若不罚这小东西,那本宫以后岂不是人人可欺吗?” 赵绪看向着太子妃怀中的盛香香道:“太子妃有着身孕,就当是为皇孙积福了,不为难一个三岁孩子了。” 赵绪毫无胃口再用膳,只对着赵策道:“去江南好生查查那个谢祖母,朕先回宫。” 谢知萱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轻呼了一口气。 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去圆。 谢知萱如今只能尽快派人去江南,找一个样貌差不多的假装谢祖母了。 不过,这茫茫人海要找样貌一样的怕是难得很…… 本来有几个,恐怕也都被陛下收进宫中了。 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左右,欺君之罪早就犯下,也不在乎在多几条欺君之罪了。 陛下与贤妃离去后,谢知萱服侍太子夫妇二人倒是轻松地多,尤其是卫蕴是个和善之人。 菜齐后,卫蕴还让谢知萱一起入座用膳,谢知萱自然是不敢的,她只在一旁服侍。 包厢门被人打开,谢知萱望去是顾凌入内。 赵策一见顾凌前来道:“以往你向来不喜欢赛龙舟,今年都没跟着一起练,这端午为何非要去参加龙舟?” 顾凌看向了谢知萱道:“因为今年萱萱会去看赛龙舟。” 卫蕴听到顾凌此言,满是不可置信:“顾凌,你话中的萱萱不会就是谢知萱吧?” 赵策瞪了一眼顾凌,吩咐道:“顾凌,你去一趟江南,去查查香香口中的谢祖母。” 顾凌道:“香香口中的谢祖母,不就是萱萱的娘亲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母子相见 谢知萱没有防备不知情的顾凌,她在听到顾凌此言时,想要上前阻拦已是迟了。 赵策目光凌厉地扫向谢知萱。 谢知萱低声道:“殿下,顾凌他有所不知,我老家那边姓谢的不少,香香虽叫我娘亲为谢祖母,可也叫旁人为谢祖母……” 赵策冷眸看向谢知萱,手中的杯子重重地落在木桌子上,“谢氏,你以为孤与你一般蠢?” 顾凌皱眉道:“殿下,您怎能说萱萱蠢呢?” 谢知萱低头抿唇跪在了地上。 赵策问向了顾凌道:“谢知萱的娘亲,你可有见过?” 顾凌道:“见过,怎么了?殿下找我岳母有什么事情?她正好前几日才到的长安城之中。” 卫蕴倒是并没有因为谢知萱隐瞒不敬而生气,她的所有注意全在顾凌方才叫谢知萱的那声萱萱之上。 这会儿听到了顾凌直呼岳母,卫蕴眸色更为震惊:“岳母?” 赵策直视着顾凌道:“谢氏的娘亲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顾凌道:“姓什么我不知晓,我娘的闺名应当是叫琳琅,萱萱挑中这家酒楼就是因为她娘亲名讳琳琅。” 谢知萱在一旁低着头,她微微抬眸看向顾凌。 赵策握紧着手,神色着急问道:“她的眉间是否有一颗红痣?” 顾凌摇头道:“这倒是没有,她眉间倒是没有红痣的。” 卫蕴在一旁皱眉道:“顾凌!你怎可随意叫旁人娘亲?你!你!你可有想过你自个儿的亲娘,你怎可如此胡闹?乱了纲常伦理,伤风败俗!” 顾凌道:“表姐,我娘已经答应我与萱萱的婚事了。” “怎么可能?”卫蕴满是蹙眉,“你还要不要你的前程了?想不想要你们永嘉侯府的名声了?小姑姑怎会任由你如此胡闹?” 卫蕴气得厉害。 赵策给卫蕴倒了一杯温水道:“顾凌胡闹,你又何必为他生气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卫蕴淡抿了一口温水,“我也只是心疼我小姑姑!” 顾凌道:“我娘当真答应了我与萱萱的婚事,我娘亲口承认的。” 卫蕴皱眉,“小姑姑怎会任由你如此胡闹?永嘉侯府可能让你这般败坏名声?” 谢知萱跪在地上头越发得放低。 卫蕴看向了谢知萱道:“亏得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的,你助我有孕,我对你自也是心存感激,只是你要年长顾凌这么多岁数,他年轻不知事,你呢?” 顾凌道:“太子妃,您要怪就怪我就好,这与萱萱无关。” 卫蕴又是喝了一口水,硬生生地压制住了心底里的怒火,她侧眸看向了赵策道:“你早就知晓一直瞒着我?” 赵策对着卫蕴道:“你有孕在身,不宜生气,我不会纵容顾凌胡闹的,我先带你回宫。” 赵策扶起卫蕴离开了琳琅酒楼。 顾凌上前搀扶着跪在地上的谢知萱,“表姐自幼就是这样,仗着她年长几岁是姐姐,素来爱管教人,当了太子妃之后由甚,你不必管她的话。” 谢知萱并没有将卫蕴的呵斥放在心上,她后怕的是方才差一点太子殿下就知晓她娘亲的事情。 谢知萱坐下后,拿起一个干净的茶杯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水道:“今日过节,你都不回家中吗?” “今年没有端午宫宴,侯府之中倒是办了家宴,等会儿回去也是不急的。”顾凌看向了谢知萱道:“太子方才为何问起了娘亲?” 谢知萱道:“没什么。” 顾凌道:“殿下不蠢,我也不蠢……萱萱,我把我的全副身家都给了你,你有什么事情可不得瞒着我。 柳先生说过你外祖弘韵先生的画作与殿下的生母有关,先前我只以为是你外祖父与王皇后有什么过节……在见到你娘亲与太子殿下相似的那一刻,我便有所怀疑。” 谢知萱微蹙着眉道:“你既然有所怀疑,方才为什么还在殿下跟前直言不讳?” 顾凌低头看向谢知萱道:“太子殿下没这般蠢,我也不能明知实情瞒着殿下,我也没有告诉殿下你娘与他长得相似,你娘与太子殿下究竟是什么关系?” 顾凌等着谢知萱给自个儿一个真相。 谢知萱望着外边的天色道:“都快过了用午宴的时辰了,你且快些回去侯府吧。” 顾凌坐在了谢知萱的边上道:“你这遮遮掩掩甚是心虚的模样,太子殿下能不怀疑你吗?倒不如将实情告知于我,我倒是可以帮你在太子跟前好生隐瞒着。” 谢知萱咬唇不语。 顾凌略有皱眉道:“你就这般不信我?” 谢知萱道:“不是不信你,只是你与太子殿下二人的关系……” “我与殿下关系再好,能与你的关系更为亲密吗?”顾凌看向谢知萱道,“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 谢知萱道:“你既然能猜个大概,何须让我说出来实情?” 谢知萱起身道:“我先回药坊里去了,你也该回去侯府之中了。” 顾凌道:“我随你一起去药坊里边。” 谢知萱与顾凌刚回到了药坊之中,她便见到了方才见过不久的太子殿下。 想来,赵策并没有这么容易糊弄。 赵策扫了一眼谢知萱,便直直进了药坊之中,往着药坊后院里边而去。 谢知萱整只手都是冰凉的,哪怕今日是端午,炎热得很,但谢知萱也满是感到寒冷。 赵策进了药坊后院,便见着一个长相与他十分相似,看起来约摸着三十出头的夫人抱着怀中的小婴儿逗弄着。 一旁十五岁娇俏的少女站在夫人的边上,甜甜喊道:“娘亲,希儿她真的好是乖巧。” 厉琳琅听到院门口传来的动静,回首望去,便见到了立于廊檐下神清骨秀如圭如璋的年轻男子。 见到与自己甚为相似的长相,厉琳琅眼眸之中的泪水一下子而滑落。 谢知蓉顺着厉琳琅的眸光望去道:“是太子殿下。” 谢知萱连连走到了厉琳琅边上,抱过她手中的若希交给了奶娘,又吩咐着院子里的所有仆人都退下。 赵策步步走到了厉琳琅跟前道:“你是谁?” 厉琳琅泪眼婆娑道:“策儿。” 赵策握紧着手,指甲嵌进了肉里,他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声音冷淡道:“你是厉琳琅?” 厉琳琅眼泪不住地滑落,她打量着跟前的赵策,又勾起了唇角,“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你一面。”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此事不宜告知陛下 赵策听到了厉琳琅此言,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他微眯着眼扫视过厉琳琅身边的谢知萱与谢知蓉,眼中满是杀意。 顾凌在满园陷入安静时道:“今日过节,又是母子相见,该吃酒庆祝一番。” 赵策冷眼扫向顾凌道:“我的生母是已故的王皇后,王皇后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年,又何来的母子相见?” 顾凌伸手摸了摸鼻子。 谢知萱递上了帕子给厉琳琅擦着眼泪。 赵策黑着脸,声音冷淡间含着愠怒道:“厉琳琅,你欺骗陛下假死,犯下的乃是欺君之罪,罪不容诛,你还与别的男子生下孽种,这两个孽种更是该死!” 赵策看向厉琳琅边上的谢知萱与谢知蓉,眼神之中杀意越甚!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身边,握住了谢知萱的手腕,极小声道:“都是你妹妹,用的着说孽种吗?” 厉琳琅擦拭干净眼泪,眼前的一切变得甚是清晰,“策儿,当时我不是故意将你给抛弃的,我本是想着假死之后,再想法子把你也给一起带出庄子里的。 只是……当时我吃了假死药后身子骨实在是弱得很,那时候我只能卧床休养,想着等身子骨好一些了,再想个法子将你带出来。” 厉琳琅道:“后来一日拖着一日,王皇后早产的大皇子终究还是早夭,你就被他带回宫中封为太子殿下,我也只能打消将你一起带走的念头……” 厉琳琅满眼泪水道:“策儿,对不起……” 赵策道:“你是为了她们两个的父亲,情愿背叛父皇?抛夫弃子?” 厉琳琅摇头道:“不是的。” 赵策指着谢知萱道:“若是她成亲的生辰八字没有错,那她只比我小一岁多而已,你难不成不是怀上了姓谢的孽种……” 厉琳琅道:“不是的,我不是为了谢郎抛弃了你的,策儿,那时候若是我不离开,我与你妹妹就都会没了性命! 怀上你之后,我才得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说他刚登基朝堂不稳,我的身份地位实在是低,他不能封一个酒楼掌柜的为后,娶王皇后田德妃等只是权宜之计,他只爱我一人,六宫只是虚设。 王皇后自幼就体弱多病,大夫都说王皇后是活不过十八岁的,所以他才会挑选王皇后为后,待王皇后去世后,再封我为后。 他说过绝对不会去碰后宫嫔妃,可是在我怀着你的时候,我才知晓宫中的王皇后也有了身孕…… 我与他闹过,我接受不了我所爱的男子与别的女子有孩子,我接受不了去与后宫女子争抢宠爱,我不愿被困在深宫后院里,可怜地去祈求他对我的欢喜,我要离开长安…… 可是他将我囚禁在别院里面,他说王皇后有孕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并非是他的本意。” 厉琳琅回忆起往事来,只觉得是痛彻心扉,“那时候我就对他已经失望透顶,他所说的后宫如同虚设只是在欺骗我罢了,他或许是爱我,可是他更舍不得满是后宫的莺莺燕燕。 策儿,我没法不离开他,他在我身边的每一夜都令我厌恶令我恶心,我不知他是不是白日里临幸过别的妃嫔,我嫌脏,我嫌恶心,我实在是受不了……我若再不离开他,我真会死的,所以我宁愿假死离去。” 赵策道:“所以,你就这样将我给抛弃了?父皇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后宫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女子?” 谢知萱皱眉道:“他做不到只有娘亲一个女子,明知娘亲所求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不该强求于娘亲留在他身边,他是陛下可以有三宫六院,可是娘亲不想与旁人同享心爱之人,又有何错?” 谢知蓉轻哼了一声道:“就是!” 顾凌道:“我也觉得娘亲说得有理,就像我心中只有萱萱一人,绝不会纳妾,绝不会去碰别的女子。” 谢知萱看向顾凌对自个儿的淡笑,她微皱眉,都什么时候了,顾凌他还添乱。 厉琳琅望着一连觉得与旁人同享夫君无所谓的赵策,她道:“策儿,若是你感受不到娘亲的痛苦,你不如想想若是你只是太子妃众多男宠之中的一个……你又会如何?” 赵策皱眉道:“没有这个可能。” 厉琳琅道:“你也知晓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对于女子而言,为何就要接受心仪之人与旁人共享呢?你爹爹分明一直知晓,我厉琳琅想要的夫君,只要是对我一心一意就好,他从来都知晓我接受不了与旁人同享夫君,可他却还是将我逼入了绝境。” 厉琳琅紧闭着眼眸道:“策儿,抛弃你是事实,无论我怎么说,我都不奢求你对我的谅解,你是恨我也好,想要报复我也罢,你的弟弟妹妹终究是无辜的。” 赵策深深的看了一眼厉琳琅,他拂袖便转身离去。 谢知萱连示意顾凌跟上前去。 顾凌跟上去之后,谢知萱扶住了厉琳琅,厉琳琅落着眼泪道:“萱萱,蓉儿,娘是不是做错了?或许我也应该顺应这个世道……” 谢知萱抱着厉琳琅道:“娘,您没错,只是太子殿下他一时半会儿许是接受不了,待他想通了就好。” 谢知萱倒也能理解赵策,自己以为自小就不在了的娘亲,结果不但还好好的活在人世间,他未曾享受到的母爱,竟然有弟弟妹妹可以享受到。 一时半会儿定然会接受不了。 甚至于,赵策自幼接受的观念就是三宫六院三妻四妾,这长安莫说皇室,就是勋贵世家也是如此,他一时间肯定接受不了娘亲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抛弃了他。 赵策想通了之后,便能明白了。 厉琳琅在谢知萱的安慰下,渐渐擦拭了眼泪,“我终究是亏欠了他的。” 谢知萱道:“娘,我相信您生出来的哥哥,一定能谅解体谅于您的。” 谢知蓉也在一旁劝慰着,只不过她心中是更为震惊。 药坊外边。 顾凌跟上了赵策,他看了看四周无人道:“殿下,您会将娘亲还活着一事告诉陛下吗?” 赵策道:“嗯。” 顾凌道:“殿下,我觉得此事不宜告知陛下……” 赵策道:“为何?” 第一百一十八章 萱萱,我不会对你不忠 顾凌见赵策一脸愠怒,小声道:“殿下,您得知此事都如此生气,若是陛下得知他心爱的女子假死与旁人生下孩子,您觉得陛下岂会不恼?” 赵策紧皱着眉头,“她背叛父皇在前理该受罚!” 顾凌道:“殿下,陛下如今对您的宠爱是源于陛下对于他那个红颜早逝的心爱女子的遗憾,爱屋及乌,陛下若是得知自己心中深爱的女子非但没死,还与旁的男子结成夫妻,怕是只会恨透了她! 到时候也会牵连您的储君之位,殿下,陛下虽然这几年逐渐将朝堂政事交由你来处理,可是陛下终究也刚过不惑之年不久,这宫中也有皇子五个,抛却楚王,还有三个皇子呢……” 赵策眉头皱得越发厉害。 顾凌小声道:“您为了储君之位,非但不能将此事告知陛下,还得好好替萱萱她们在陛下跟前遮掩此事。” 赵策脸色铁青得厉害,但他不得不承认,顾凌所说的也甚是在理。 赵策如今虽说是储君之位稳固,可到底底下也还是有着四个弟弟的。 赵策冷冷看着顾凌道:“孤不会将此事告诉父皇,但谢知萱……孤饶不了她!” 顾凌皱眉道:“为何?” 赵策道:“她抛弃我之后就怀上了姓谢的孽种!你若是孤,你能够接受得了谢知萱吗?” 顾凌道:“萱萱极有可能是陛下的女儿。” 赵策厉眸扫向顾凌。 顾凌道:“殿下,您觉得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萱萱娘亲能怀上别人的女儿吗?你算算萱萱的生辰,怎么都是陛下的女儿才是。 方才岳母不也说了,她不离开的话,她与萱萱就没了性命,也就是那时候她离开时必定也是知晓她怀有了萱萱的。” 赵策心中的怒火渐渐的平息,转而恢复了理智,皱紧的眉头也慢慢变平。 赵策没有赶回东宫,而是去了南边的皇家别院之中。 皇家别院之中,空气中都飘着粽子的香味。 吴秀云连连上前找着赵策行礼道:“殿下,顾世子,您二人来得正好,今日粽子刚出炉,听闻今年宫中没有宫宴,我便也给您与太子妃备下了粽子。” 赵策望着跟前的女子,道:“秀云姑姑,当年我娘可与谢氏药坊之中的大夫相识?” 吴秀云道:“是认识的,那时候琳琅酒楼与谢氏药坊就隔了一条街,后来长安城之中鼎鼎有名的谢神针谢大夫就日日过来酒楼里用膳……殿下,您怎得这般问?” 赵策皱眉问道:“当年我娘去世之前,她可曾有怀有身孕?” 吴秀云道:“这……这倒是难说,当初姑娘生下您之后是亲自喂养您的,她那时候万分痛哭全靠有了您才支撑着,可惜后来身子骨还是越来越不好,说起来姑娘临死前常有反胃呕吐,只要陛下靠近她便吐得厉害。 那时候都以为是姑娘得知了德妃怀有二皇子一事,嫌弃陛下,如今想来保不准还真是又怀上了……” 顾凌闻言看向了赵策,面露笑意道:“殿下,这下子您该同意我与萱萱的婚事了吧?” 赵策见着顾凌的笑意,越发气恼。 顾凌不敢得寸进尺再问,他将赵策送回东宫后,满是喜悦地回了仁元药坊。 仁元药坊之中。 谢知萱在房中直唉声叹气,娘亲哭了许久才无力地睡了过去。 谢知萱翻阅着秦问借回来的有关女子妊娠的医书,谢知萱未曾生育过,可是她想妇人历经十月怀胎,怎会舍得下孩儿呢? 娘亲若是尚且还有一丝希望,她应当都不会抛下太子殿下的。 听到门口的动静,谢知萱抬起眼眸,望向了顾凌,“太子殿下他可还生气着?” 顾凌道:“嗯。” 谢知萱长叹了一口气道:“唉……太子殿下不会将此事告知陛下吧?” 顾凌道:“他本是想要去告诉的,我劝下了他,毕竟此事让陛下知晓的话,也会影响他的储君之位。” 谢知萱低垂下了眼眸,“顾凌,你与太子殿下素来要好,你好好劝劝太子殿下……” 顾凌坐到了谢知萱的身边道:“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谢知萱翻着手中的医书,又是叹了一口气,“今日过节,你当真不回永嘉侯府去了?” “不回。”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将她带到了自个儿的怀中,“这么大的事情,为何要瞒着我?” “我也刚知晓不久。”谢知萱道,“唉!我娘素来就厌恶两女共事一夫,但她先前从未与我说过此事,想必也是她为了这个世道而妥协了。” 谢知萱更喜欢梦中那个大骂烂黄瓜的娘亲。 但娘亲恐怕也是知晓这个世道不是梦中娘亲前来的那个世界,在那里追求忠诚无人笑话。 而在这个世道,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一个笑话而已。 谢知萱望着顾凌的眼眸道:“娘亲她无法接受另一半在婚姻之中的不忠,陛下既然做不到就应该主动放开她,而不是没名没分地拘着她。” 顾凌将头抵在谢知萱的肩膀上,“萱萱,我不会对你不忠,我不会纳妾,更不会有任何莺莺燕燕。” 谢知萱笑了笑,并没有当真:“这种保证,想必当初陛下也没有少对我娘发誓。” 顾凌道:“我顾家男儿说一不二!” 谢知萱道:“顾家男儿……顾渚也是顾家男儿……” 顾凌道:“等爹凯旋,我就与爹说分家。” 谢知萱皱眉道:“郡主还在何谈分家?” 顾凌道:“左右都要分家的,不分家你还与顾渚同住一府?你不怕见他恶心,我还不愿他再见到你。” 谢知萱道:“你我婚事还没有一撇呢。” 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道:“我娘已经答应了,原本不答应你我婚事的太子殿下他是你亲哥哥,他定会让我们成婚的。” 谢知萱总觉得顾凌所说的卫氏答应婚事很是蹊跷。 -- 永嘉侯府前院里。 顾渚见着连端午节都未曾回侯府过节的谢知萱,他越想越恼。 这家中的端午宴,他吃着也只剩下气恼。 “这今日端午家宴,怎得不见世子?” “世子今日怕是在东宫之中用膳吧?” “世子眼见着也快要十八了吧?他的生辰也将近了,不知侯府可有世子夫人的人选了?” 顾渚听着顾家亲属们谈论起顾凌,他的脑海之中有着很深的一幕。 宵禁的大街上无人,长安府衙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还有灯笼下相拥的顾凌与谢知萱…… 顾渚忙不迭地拿起旁边的一杯酒喝下,他怎么又想起来那个荒诞的梦境,这个离奇的梦该忘了才是。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封谢知萱为郡主 东宫。 卫蕴见着回来的赵策神色不对,本想问顾凌与谢知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倒也不好再问出口了。 “殿下……” 赵策看向卫蕴道:“今日午膳你没有吃多少,回来可有吃过点心?” 卫蕴浅笑了一声道:“吃过了,只是这天气越来越热了,今年许是有孕的缘故,越发得怕热了。” 赵策道:“我命人给你多添些冰块。” 卫蕴道:“嗯,这先前一直盼着有孕,如今才知有孕的难处,先前孕吐甚是折磨人,如今好不容易消了孕吐,但又是怕热又是嗜睡,更别提还有生产那一日里许是要去一趟鬼门关。” 卫蕴轻摸着小腹,“这般不贴心,恐怕是个儿子。” 赵策握紧着卫蕴的手,耳朵缓缓地靠在了卫蕴隆起的肚子上。 天色微暗。 赵策与卫蕴刚用过晚膳,张侧妃就派人送来了补汤,不一会儿林良娣也送来了避暑防蚊的香膏。 卫蕴勉强浅笑着对赵策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也乏了。” 卫蕴有孕之后,赵策一般都是歇在他的屋中,偶尔会去张侧妃那边,偶尔又去林良娣柳良媛那边。 今日端午,赵策按理也是该要宿在东宫后院里的。 卫蕴有孕自然不可以照顾他,张侧妃送来补汤,林良娣送来香膏,赵策本都已决定去张侧妃院落里,只是今日他有意看了看卫蕴的强颜欢笑。 赵策不知怎得,脑海里边竟然想起了方才厉琳琅的那些话来。 赵策从未想过身为天下之主,身为男儿三妻四妾何错之有? 赵策从小便知他绝不可能只有一个太子妃,哪怕他是真心喜爱卫蕴的,可倒也不排斥温婉可人的张侧妃,娇俏玲珑的林良娣…… 赵策一直以为他的妃嫔是和睦相处,他一直知晓卫蕴贤惠大度,不会小性子嫉妒,可没想到她竟也是强颜欢笑。 赵策出了房门,卫蕴便轻叹了一口气,摸向了自个儿的肚子,“娘亲难受你也知晓是不是?难受又是如何呢?这东宫后院里如今才五个,日后等真正的后宫,还不知多少个莺莺燕燕呢……你可要争气些,一定要是个男子才行。” 卫蕴道:“娘亲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待你出生之后,或许我也该尝试着不难受了。” “殿下。”一旁卫蕴的贴身婢女道。 卫蕴自嘲一笑道:“当年姑姑明明与我说过身为太子妃的痛苦……我还说这长安其他府邸哪家郎君没有妾侍,如今实在是不该在乎这些,生下皇位,日后能为我们卫家坐稳后位就足够了……” 门口的赵策听着屋内卫蕴的声音,略一皱眉后,去了东宫前院。 -- 端午节一过,暑热越发重。 今年的夏日尤为热一些,连着夜里也都是热得厉害。 谢知萱想也该是往年只有她一个人入睡,但今年顾凌如同狗皮膏药一般黏人得紧。 琳琅酒楼与谢氏药坊的生意是越来越好,最近长安城之中更是有一桩大事,那便是安国公府的亲家,也就是陈碧玉的外祖吴家被查抄家。 谢知萱在琳琅酒楼之中,听到不少官员都在议论此事。 徐毓秀走到了谢知萱边上道:“也算是解气,这安国公府联姻的亲家都倒了,陈家恐怕也安稳不了多久了。” 谢知萱先前就听顾凌说起过太子要清除勋贵世家之事。 这几日里顾凌都是早出晚归的,想必就是在忙活此事。 “顾五爷,我们家掌柜的吩咐了,我们酒楼不招待您。” 门口传来了动静,谢知萱望了出去便见到在门口的顾渚,她收回了眼神,拿了账本与算盘去了楼上的厢房。 顾渚强行推开了门口拦着他的小厮,门口却是出现了三个暗卫。 顾渚看着他们身上所穿衣裳的花纹,便认出了他们是顾府的暗卫,“你们是顾府的侍卫,也要拦着我?” “我们只听从世子的吩咐。” 顾渚紧皱着眉头,脑海之中又浮现出府衙门口的那一幕,顾渚只觉得头疼得紧。 厢房内。 谢知萱拨弄着算盘在算着账,见着桃红匆匆忙忙跑来道:“姑娘姑娘,大喜事,礼部派官员来说,陛下要封您为郡主,圣旨约摸着一个时辰后到,让你早做准备。” 谢知萱一愣,“封我为郡主?” 桃红面露笑意道:“对,说是您在桃源县医治了不少百姓有功劳,所以要赐您为郡主,您快快回去换衣裳上香去领旨……” 谢知萱倒是想起来了,先前顾凌说过太子想要封她为县主的。 只是没有想到不知为何竟然成了郡主…… 是太子知晓了她是他的亲妹妹的缘故吗? 谢知萱倒也不敢怠慢,忙去了仁元药坊之中领旨。 谢知萱回到了仁元药坊里边,看见了脸色憔悴的厉琳琅。 谢知萱朝着厉琳琅轻笑道:“娘,顾凌先前说过,桃源县之行我许是会被封为县主,如今被封为郡主定是太子的意思,所以您莫要再伤心了,我相信太子殿下有一日终能谅解于您的。” 厉琳琅也不想谢知萱担忧自己,勉强笑了笑道:“嗯。” 谢知萱换了一身新衣裳,到了门口上香摆了供桌等着圣旨前来。 “圣旨到!” 谢知萱听到声音望了过去,前来宣旨的竟然是顾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仁元药坊谢家有女知萱,生于杏林世家颇有仁心,心地善良,救治桃源县万千灾民功德无量,谢氏聪明伶俐秀外慧中医者仁心心怀大爱,朕特赐其为仁敬郡主,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锦缎百匹,长安城郡主府一座,皇庄一座,钦此。” 少年声音爽朗干脆,也是有着隐藏不住的喜悦。 谢知萱低头高举双手接过顾凌所给的圣旨道:“臣女谢主隆恩。” 谢知萱接过圣旨后,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封分发给了随着顾凌一同前来颁旨的礼部官员内侍。 礼部官员与内侍得了银两之后就都告退了。 顾凌随着谢知萱去了后院里。 谢知萱进了后院里面就忙不迭问道:“不是县主吗?怎么变成了郡主?” 顾凌道:“你可是殿下的亲妹妹,若不是怕影响殿下的储君之位,你都该是公主殿下,郡主之位都是委屈了你,你成了郡主,可要广宴长安宾客?” 第一百二十章 谢知萱和亲 谢知萱望向顾凌道:“不了,我这个郡主也只是有个封号而已,又无封地又无实权,没得必要广宴宾客。” 郡主的身份谢知萱自然是开心的,但郡主也分皇室郡主与所封的名义上的郡主。 前者皇室郡主也分得宠的与不得宠的,像寿宁郡主就是无封地在身的。 寿宁郡主的曾祖父与先帝的曾祖父是同一人,到了寿宁郡主这一代就已经不得封地了。 但是如今的郑王爷与陛下乃是年轻时候的至交好友,是陪着陛下登基稳固朝堂的。 是以嘉怡郡主生下来就是有封地的。 谢知萱的郡主之位就更是名义上的行赏而已。 顾凌道:“我觉得挺有必要办宴会的,如今长安城之中还有不少都以为你还是顾五夫人,不知你已经和离一事。 查吴家罪证可不容易,我与徐杰两人跟着大理寺他们熬夜轮流查了许久,这才能够定罪,我好不容易求了殿下尽早封你为郡主的圣旨,就是要你办一场宴会广邀长安城之中的达官显贵,让世人都知晓你已经与顾渚和离!” 谢知萱轻轻笑了笑道:“我就算办宴会,怕也无人会来参加。” 顾凌道:“谁说会无人前来?我提你写请帖,哪里会无人前来?到时太子,太子妃殿下亲临,你害怕无人会来吗?” 谢知萱也觉得是该办一个筵席告知众人她已和离一事,一个个解释过去已和离着实麻烦。 只是谢知萱从未有过办筵席的经验。 谢家以前在长安都不办筵席,在江南有二叔二婶在都有二婶打理筵席一事。 这些年在侯府办筵席也都是卫氏做主,谢知萱怕出错,也不敢主动说要插手去办。 谢知萱抬眸看了一眼顾凌,顾凌的世子夫人必定要面面俱到,起码不能像她这般不知如何办筵席的…… 顾凌与谢知萱眸光对视,问道:“怎么了?” 谢知萱摇摇头,躲闪着目光道:“无事。” 顾凌伸着双手捧住了谢知萱的正脸,迫使谢知萱看着他:“你这哪里都写着有事二字,怎会无事?” 谢知萱伸手将顾凌的手给移开,小声道:“顾凌,我不会办筵席,我从未有过办筵席之经验,我娘也没有,我只是想到如若做你的夫人,恐怕是免不了要对办筵席得心应手的。 顾凌,你该好好考虑考虑,你的夫人乃是日后顾家的当家主母,即便我们可以不顾世俗的目光,但我恐怕是当不了顾家的当家主母的,你还是另选她人……” “姐姐,你是做什么的?你都能开得了酒楼,还怕办不好筵席管不好家吗?” 顾凌都被气笑了,“况且你如今不会也是可以学的,真不会家中也有管家也有管事的婆子,且我娘满打满算也才三十四岁不到,她身子骨可硬朗着,少说还能当个二三十年的侯府主母,你嫁给我之后慢慢学不好吗?实在学不会,再过二十年我们的儿媳也可当家,就为了这让我另选她人?” 顾凌握紧着谢知萱的手腕将她带到了房中,狠狠地咬上了她的唇。 谢知萱吃痛,连求饶道:“别,我还要去入宫谢旨,你别咬出痕迹来。” 顾凌伸手轻抚着谢知萱的脸道:“下次还说这般伤人的话吗?” 谢知萱摇摇头,顾凌再一次地吻上了谢知萱的红唇,“见到你就跟被下蛊了似的,若不然明日再去谢恩吧?” 谢知萱推开了顾凌道:“谢恩还能等到明日吗?快别闹了,该去宫中了。” 顾凌平复了一下心思,道:“我随你一同前去宫中。” -- 皇宫之中。 梁贤妃得知陛下封谢知萱为郡主的圣旨后,便忙不迭的去了紫宸殿里闹着,“陛下,那谢知萱一而再地得罪妾身,你怎么还封她为郡主呢?” 赵绪道:“南诏国那边的战事已经许久了,再打下去也是劳民伤财,那边瘴气崇生蛊虫作祟,南诏叛军有意求和,愿为大盛属国,为表忠诚还求娶大盛郡主。 南诏那边既然需要一个朝中郡主前去和亲,谢知萱乃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梁贤妃啊了一声,“那谢氏不是顾家的五夫人吗?” “已经和离。”赵绪道。 梁贤妃小鸟依人对着赵绪轻笑道:“陛下真好,可是为妾身报了仇了。” 让谢知萱那般猖狂说她不孕,南诏之地听闻各个都黑不溜秋似昆仑奴。 虽说是大盛郡主的身份前去和亲,可到底也是远嫁,南诏那边未必会对一个不姓赵的大盛郡主有多恭敬。 梁贤妃出了紫宸殿,遇上前来谢恩的谢知萱。 谢知萱躬身行礼道:“贤妃娘娘。” 梁贤妃得意洋洋地轻哼了一声,“真是可惜了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的白肌肤了。” 顾凌见着梁贤妃眼中的不善,握着谢知萱的手腕上前,等着内侍公公前去禀报。 听到里面传来宣的声音后,顾凌与谢知萱并肩入内。 谢知萱入内跪在地上道:“臣女谢知萱承蒙陛下厚爱,封为郡主,特前来跪谢陛下隆恩,陛下千秋万岁。” 赵绪看着地上跪着的谢知萱道:“起身吧,你为桃源县灾民赠医施药,本就该赏。” 谢知萱起身后望着跟前的赵绪,娘亲这几日神色很是憔悴,赵绪他的神色倒是极好的,不过想想他怕是没多久好活了,谢知萱因为娘亲而生起的不忿也渐渐消散了。 顾凌轻笑道:“陛下,您既然都下旨赐萱萱为郡主了,不如送佛送到西,给我与萱萱赐一道赐婚圣旨可好?” 赵绪目光阴恻恻地看向了顾凌道:“你爹不日就要回长安。” “南诏国那边的战事结束了?”顾凌轻笑着望向谢知萱。 谢知萱倒也替顾凌与卫氏感到开心的,顾侯爷能平安归来,对于他们而言自然是一桩喜事。 赵绪道:“南诏新王派使臣前来求和,战事结束,南诏国女王退位,新王登基,尊大盛为主,南诏为属国,南诏新王愿娶大盛郡主为王后。” 顾凌皱眉道:“咱们又不是打不赢,为何非得要让郡主前去和亲?” 赵绪缓缓道:“王后可不是一般的和亲。” 顾凌小声问道:“陛下,您想要哪个郡主前去联姻?” “联姻的郡主朕已有打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卫氏气晕 赵绪没有直说,顾凌也不敢再问个彻底,朝中郡主不少,选谁为南诏新王后也都选不到嘉怡郡主那去。 谢知萱听着陛下之言,她却是微微蹙了眉头,要选郡主联姻,这个关头她又被封为郡主…… 谢知萱不想多想,却又不能不多想。 “你们若无事,就退下吧。” 谢知萱福身后退了三步,“臣女告退。” 出了紫宸殿之后。 谢知萱小声问着顾凌,“南诏新王为何要娶大盛郡主为王后?” 顾凌道:“此事说来话长,南诏新王是为了表对大盛忠诚,也需要大盛帮他坐稳南诏新王的位置,才会提出求娶大盛郡主为后,不论哪个大盛郡主嫁过去,日子倒也不会难过。只是不能是嘉怡,她的性子实在是不适合去南诏。” 谢知萱看向顾凌道:“你说陛下这个时候封我为郡主,他不会是想要我去和亲吧?” 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腕,“我绝不会让陛下送你前去南诏国和亲的。” 谢知萱抿了抿唇道:“咱们大盛的兵马比起南诏小国而言也算是强盛,为何这两年都没有攻打下叛军呢?反倒是打了这么久了,竟然要改为支持叛军为新王?” 顾凌道:“南诏那边地形多山,瘴气重生,那地方有些邪门,大盛兵马虽是强盛,可若是想要肃清叛贼,还真没有这般简单容易,况且叛军多了苗疆圣女的支持,那苗疆圣女在南疆的地位与我们大盛国师一般,大盛南疆与南诏都有不少百姓是苗族,南疆叛乱也是苗族百姓为了支持圣女…… 如今南诏叛贼愿意对我们大盛恭敬,已经认大盛为主,还让大盛郡主为王后,也算是一桩好事。” 谢知萱看向了顾凌,书中倒是没有和亲着一段,是顾侯爷兵败受了伤,顾凌前去南疆带领这顾家军为顾侯爷报仇。 顾凌不但平息了苗疆的战乱,他还将南诏收为大盛的州府…… 这下子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好的结果,谢知萱也不想顾凌去南诏作战平添危险。 顾凌送了谢知萱回了仁元药坊之后,他难得没有待在药坊之中而是回去了一趟侯府。 卫氏见着顾凌前来道:“难得大忙人也知道回府来了?” 顾凌道:“今日陛下与我说,爹爹不日将要回来。” 卫氏脸色一喜,“太好了,我总算不用日夜记挂着了。” 顾凌又道:“娘,还有一事,陛下封了知萱为郡主,她要在郡主府之中办宴席,她毫无办宴席的经验,我想您过去教教她。” 卫氏道:“知萱被封为郡主?” 顾凌点头道:“是,今日刚封的。” 卫氏道:“那倒是不用等你爹爹归来,就可以去定下了亲事了,正好你爹爹回来,你们两人说不定都可以成亲了。” 卫氏先前多少还是有些嫌着谢知蓉的出身太低的,也怕她定下了婚事,到时候侯爷归来不喜,觉得她亏待了儿子。 如今谢知蓉的姐姐被封为郡主,卫氏也不必在怕她出身低,该前去定下亲事了。 顾凌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多谢娘亲。” 卫氏道:“你祖母最近因为你五叔五婶和离之事气得不得了,该去告诉她这两个好消息的。” 顾凌道:“您先前去就好了,我得去仁元药坊了。” 卫氏无奈一笑道:“原本以为生个女儿留不住,哪里想到儿子才是胳膊肘往外拐的。” 顾凌笑了笑,“娘,等萱萱入门后,我自然不会再往外拐了,到时候不止有儿子孝顺您,萱萱也会好好孝顺您的。” 卫氏的笑意在这一刻僵在了脸上道:“你说谁?萱萱?萱萱是谁?” 顾凌见着卫氏顿住的笑意,不解道:“萱萱就是谢知萱,她娘亲就是叫她萱萱的,我也觉得萱萱二字甚为好听亲密。” 卫氏浑身渐冷,外边明明是五月炙热的天,可她丝毫感受不到半点热意。 “谢知萱……顾凌,原来你说的你喜欢的有夫之妇是真的,你说盼着她和离是真的!你……你……你怎么能够这么大逆不道?” 卫氏气得手直抖,想要说什么但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直挺挺地晕厥了过去。 一旁卫氏的贴身丫鬟连连扶住了卫氏道:“夫人,侯夫人。” 顾凌忙上前道:“娘。” 卫氏缓缓醒转过来,见着跟前的顾凌,她捂着心口道:“你个畜生东西,你!你!你如此大逆不道,是不是盼着我早些死?哎哟,哎哟……” 卫氏心尖是一阵阵的刺痛,气得想要破口大骂都是无力了,她只觉得失去了浑身所有的力道。 顾凌微皱眉:“娘,您先前不是都说了答应与我与萱萱的婚事吗?您忘记了吗?” 卫氏气得直咬牙,她捂着心口道:“我……我那是以为你喜欢上的是阿萱的妹妹谢知蓉!哪里晓得你这畜生……” 卫氏重重的喘着气,她差点都要一口气上不来,又一次地气晕厥了过去。 顾凌连吩咐着一旁卫氏身边的婢女道:“快去仁元药坊请谢大夫过来。” 顾凌说罢后,便去掐着卫氏的人中,语气焦急:“娘,您醒醒,您醒醒,您还要帮我照顾我与萱萱的女儿,您可不能出事。” 卫氏眼皮微抖硬生生得气醒了过来,“你……你们都有孩儿了?” 顾凌摇头道:“那倒是还未曾有。” -- 仁元药坊。 谢知萱新被册封为郡主,今日晚膳徐毓秀本想给谢知萱好好庆祝一番。 谢知萱正要用晚膳之际,听闻侯府的奴婢来请她说是卫氏晕厥,谢知萱忙不迭带上了药箱前去了侯府。 谢知萱认出了侯府前来请她的婢女是卫氏身边的贴身婢女,便在路上问道:“这位姐姐,侯夫人好好得怎会晕厥呢?” 顾凌今日回去应当是去告诉卫氏顾侯爷要回来一事,本是该高兴之事,怎得就晕了过去呢? 婢女抬眸打量了一眼谢知萱道:“夫人先前以为世子想要娶的人是您的妹妹,今日世子对夫人说了他要娶的人其实是您,夫人便气急得很,就晕厥了过去……” 谢知萱闻言,手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药箱。 听到了远处天边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一阵狂风袭来,吹开了马车的帘子,扬尘都入了马车内…… 谢知萱看着外边的天,狂风四起,阴云密布,甚是可怖。 第一百二十二章 知萱,你就与顾凌断了吧 谢知萱进了侯府主院时,狂风席卷着豆大的雨滴砸落,饶是已经进了屋檐,还是被狂风骤雨给打湿了半侧的衣裳。 谢知萱入了屋内,见着在小榻上躺坐的卫氏气得煞白的脸色。 谢知萱低头甚是内疚地上前道:“侯夫人。” 卫氏看向前来的谢知萱,深呼吸一口气道:“不论你这七年在侯府受了多大的委屈,我自认我这个做嫂嫂的也算是对你极好了,这几年在衣食住行上我这个做嫂嫂的没让你受半点委屈吧?你怎么能够……” 顾凌在一旁打断了卫氏的话,“娘,您这气得直喊心口疼,又晕了两回,快别说话了,让萱萱为你诊脉看看,您的身子骨要紧。” 谢知萱从药箱里面取出来了脉枕道:“侯夫人,我先给您把脉瞧瞧。” 卫氏深呼吸一口气,“我只是被你们给气得!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底下还有未婚的弟弟妹妹,你怎么敢做出此等不要脸皮……” “娘!”顾凌皱眉道,“萱萱过来是来给您瞧病的。” 卫氏道:“你闭嘴!你出去!” 顾凌皱眉道:“外边下着大雨。” 谢知萱也抬眸看了一眼顾凌道:“你先出去吧,让我与侯夫人好好说说话。” 顾凌担忧地望着谢知萱。 谢知萱道:“我与夫人相识七年,你且先到外边去。” 顾凌皱眉去了屋外。 卫氏示意着身边的丫鬟将门给阖上,“你爹爹当年是长安城有名的谢神针谢神医,他生前全是好名声,你怎么能够做得出来此等伤风败俗之事?” 卫氏看向谢知萱的眼中满是失望,“亏得我还心疼过你的处境,这七年能帮你的我都尽量帮你,你要出去做生意,我也由着你,给你婆子给你马车,也帮你照顾着琳琅酒楼的生意。” “你实在是太令我痛心失望,难怪你打定了主意要和离,但我话放在这里,我活着一日,就绝不会同意顾凌娶你为妻。” 谢知萱知晓这是情理之中的,卫氏如若能答应她与顾凌的亲事,那谢知萱倒要怀疑顾凌究竟是不是卫氏亲生的了。 谢知萱内疚道:“夫人,是我对不住您。” 卫氏怒气滔天地望着谢知萱道:“你们真的是好大的胆子!你们何时开始的?” 谢知萱道:“五房庶子的满月宴上,顾渚与陈碧玉二人给我下药,正逢世子也中了药物回府,那时候我与世子互不相识。” 卫氏满身的怒气,在听到谢知萱此言时,她脸色的怒意渐渐消散。 卫氏不是头一日认识的谢知萱,虽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在卫氏心里谢知萱并非是一个自私不顾弟妹名声会胡闹之人。 “唉!”卫氏浓浓地叹了一口气,“纵使那一日错了,也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错下去,谢知萱,哪怕你和离了,可你终究先前是凌儿的五婶啊!唉!” 卫氏长叹了两声,她如今对顾渚与陈碧玉是恨极。 谢知萱道:“对不起,夫人,我一开始答应与世子胡闹,也是存着报复顾渚之心思的,后来却也是真心喜欢上了世子。 我也知晓纲常伦理四字,我也知晓我们之间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什么打算想法都抛诸于脑后了。” 外边响起一阵雷鸣声,谢知萱方才被雨水打湿一半的衣裙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难受至极。 卫氏又是轻叹一口气,满腔要骂要教训谢知萱的言语,这会儿见着谢知萱内疚的神色,她只余下叹息了,“唉,你爹爹是我们侯府的大恩人,侯府的确是有愧于你。” 卫氏虚弱地要去拿跟前的水杯。 谢知萱见状拿了水杯递给了卫氏:“夫人。” 卫氏轻抿了一口温茶水,她听着外边的隆隆雷声与倾盆大雨道:“此事如你所说,千错万错还是错在我们侯府上边,但知萱,再怎样我与侯爷是没有亏待过你的,是不是?” 谢知萱点点头道:“这七年您与侯爷对我的照顾我铭记于心。” 卫氏道:“知萱,你就与顾凌断了吧,我会帮你找一门更好的亲事的。” 谢知萱看向卫氏,轻抿着唇没有说不,却也没有应下。 卫氏道:“顾凌他心性未定,虽说眼见着就要十八了,实则他从小就没有过什么不如意的事,他自小就是桀骜不驯的性子,连他爹何师傅都难以管着他,也就在殿下跟前还属听话些…… 他这心智也还未成熟,还不知这世间的人情世故,为人处世总是冷漠薄凉,他今日还是年轻对你说是情根深种,但若是他再长了几岁入了朝堂呢?” “知萱啊知萱,你应当是读过书的,你可知诗经之中《氓》这一篇?” 谢知萱点头道:“嗯。” 卫氏道:“士之耽兮犹可脱也,顾凌日后入了朝堂,因你而耽误前程时,他可否能够不怨你耽误得他?到时候情爱不在了……你几岁来着,我记得你好似比凌儿大五岁还是?” 谢知萱低声道:“是大五岁。” 卫氏叹气道:“大五岁呢,你如今是美貌得很,别说是顾凌这十七八岁的年纪,就是历尽千帆的男子恐怕也会对你这幅容貌动心,再过个五年,你可都要三十了,而顾凌呢,也才二十刚出头……那时候你是半老徐娘,他可才刚刚及冠。” 谢知萱听着卫氏之言微蹙眉道:“夫人,顾凌他并不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 卫氏道:“我是他娘亲,我还不知晓他吗?知子莫若母!他是我十月怀胎从婴儿看着长大的,他什么德性我能不明白吗?” 谢知萱深呼吸一口气,卫氏这般贬低顾凌,看着是一心为了自个儿所虑,但谢知萱明白卫氏这般说只是为了她打退堂鼓。 卫氏是承国公府的千金,又是十五岁就嫁到了侯府了的。 满侯府上上下下无一人说卫氏差的,可见卫氏的为人妥帖,手段之高。 卫氏放下了手中的水杯道:“知萱,我劝你与顾凌断了,也是为了你好的,这七年来我是拿你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的,我必定会给你介绍一门比顾凌要好的亲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会与顾凌断得干干净净 谢知萱泪水在眼中打滚道:“夫人,不必帮我介绍亲事惹,我与世子这一段情到底是不光彩的,我若是再嫁人为妻,此事若让我日后的夫君知晓,怕也难以接受。” 卫氏看着谢知萱道:“你若不二嫁,顾凌必定不会答应与你断了的,知萱,侯府夫人也就表面看着光鲜而已,顾凌这孩子性子差得很,他心中有你的时候是对你极好,一旦他不喜欢你了,他只会厌恶于你。” 谢知萱含泪道:“夫人,您的意思我全都明白,但这一段情之中,我不愿意做伤害他的那个人。” 卫氏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顾凌他贪图得不过是你一时的美貌而已,见色起意的男儿本性,可你要比他大五岁,在他风华正茂的年纪,你早已是红颜消散,那时他也将抛弃于你。” 谢知萱道:“夫人,那也是他先负我。我不愿做负心之人。” 谢知萱从听着外边还未停歇的大雨,她从药箱之中拿出来一瓶药,“夫人,这药是护肝消气补身子的,看您已无大碍,我先告退了。” 卫氏看着药瓶道:“知萱,算我求你了,你如若真的爱顾凌,也该知晓你与顾凌两人的事情如若闹得人尽皆知,只会害了顾凌的一生。”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求你……” 卫氏扶着一旁的小榻虚弱地起身,做势要下跪。 谢知萱自然不可能让卫氏下跪,她连扶着卫氏,眼前全是泪雾,“夫人。” 卫氏看着跟前的谢知萱,眼前也都是泪水道:“你是个好姑娘,知萱,你若先前所嫁之人不是凌儿的五叔,哪怕你已嫁过人,你的出身,你的年纪我通通可以不在乎,可是你是凌儿的五婶,你叫了我七年的大嫂啊!” 卫氏垂落着眼泪道:“一切都是顾家的错,我们的错,知萱,我知道你是最为委屈的,只是我与侯爷就这么一个不孝的孽子,倘若芷雯是个男儿,今日顾凌他非要娶你,侯府便将他赶出侯府,也能成全你们二人。 知萱啊知萱,但凡我再多个儿子,我今日也就做好人成全你们了,可我就顾凌这么一个孽子,永嘉侯府的日后都要靠着他,他不能如此任性妄为。 知萱,我跪下求你了!” 谢知萱连又扶着卫氏坐下道:“夫人,我答应您,会与顾凌断得干干净净!” “断干净?” 门从外边被顾凌推开,还未停下的雨随风飘进了屋内。 顾凌身上也都湿了大半,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你要与我断干净,除非我死!” 顾凌看向虚弱的卫氏道:“娘,您也不过三十五不到,您想要再多一个儿子,倒也不是不能。” 卫氏怒斥道:“你这孽子!” 顾凌握紧着谢知萱的手腕道:“萱萱,我们走!” 谢知萱甩开了顾凌的手道:“顾凌,你成熟些好吗?你娘一心为你,你如今要为了我而对亲生爹娘忤逆不孝,我承担不起这般罪名。” 谢知萱望着被雨淋湿了的顾凌道,“你们断了吧,顾凌,我也不想过提心吊胆你我关系会被世人所知晓的日子。” 顾凌手都在发颤,“断了?你为了我娘几句话就要与我断了?” 谢知萱道:“是,我们断了吧,我累了。” 谢知萱看着虚弱脸色煞白的卫氏,实在是不忍再去伤害卫氏,“夫人,我先回去了。” 谢知萱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凌,将脉枕收回药箱内,便出门而去。 顾凌忙跟了上前,握住了谢知萱的手腕,眼中也都是泪水道:“萱萱,你怎么可以说断就断了呢?” 斜风吹着大雨入了廊檐,谢知萱脸上泪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道:“你我从一开始就是能预见到是终将要分开的。” 顾凌道:“这怎会是终将要分离的,你如今是殿下的亲……” 谢知萱瞪了一眼顾凌,“有些话绝不可以胡说!” 顾凌道:“你已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你与我为什么不可以成亲?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轻言放弃呢?” 谢知萱道:“天下没有一个母亲能够接受得了儿子要娶自个儿的妯娌!” 顾凌深呼吸一口气道:“你已不是她的妯娌,你已和离,萱萱,你不能够为了我娘的几句话,就要与我断开,你都考虑到了我娘,你怎么就不想想我?” 谢知萱泪水顺着脸颊不断地落下:“我考虑到你娘就是因为你,这世间最大的罪名就是忤逆不孝!你若真犯下不孝的罪名,前途可就真真要没了。” 谢知萱眼泪婆娑地看着顾凌,“我能够不顾世俗的眼光,我能够枉顾纲常伦理,但不能让你忤逆不孝为了我真正毁了前程,你娘对你极好,顾凌,你不要惹你娘亲生气了。” 谢知萱极力地挤出一抹笑意来:“顾凌,你忘了我,去娶一个与你门当户对的千金做你的世子夫人。 你也别让你娘为你生气担忧了,她虽年纪还未老,可生气总是伤肝的,久而久之对身子骨也是极不好的……日后再见也是朋友,我先走了。” 顾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处,疼得厉害,他紧皱着眉头。 早知有今日,他方才就不该回来侯府之中,也不该找谢知萱来给卫氏瞧病。 顾凌望着谢知萱决绝离去的背影,心揪着疼,直直吐出了一口鲜血出来。 “世子!世子!” 谢知萱听到身后婢女们的惊声,回首一看,顾凌那白皙的俊脸上,唇边挂着一抹鲜血。 谢知萱连连回转,握住了顾凌的手腕把脉。 卫氏在屋内,听到外边的动静,也连连出来道:“怎么了?” 一旁的婢女着急道:“夫人,世子吐血了。” 卫氏诧异大惊道:“这怎么会吐血了呢?” 谢知萱诊着顾凌的脉搏。 顾凌道:“你说好要与我断了的,这会儿还来给我把脉做什么?我的死活都和你毫无关系。” 谢知萱被本在聚精会神探着顾凌的脉,被顾凌甩开了手,她微愣了愣。 顾凌用手背擦了擦唇边的鲜血,眼神盯着谢知萱道:“左右你只在乎我的前程,我的名声,却丝毫不在乎我的心。” 谢知萱道:“你的脉象好生奇怪,得找御医来给你诊脉看看。” 卫氏担忧道:“快去找御医。” 顾凌唇角处又有鲜血流下,“不必去找御医了,吐血不过就是心死了而已。” 第一百二十四章 顾凌是中蛊了 谢知萱从未曾见过此等奇怪的脉象,她紧皱着眉头,看着顾凌呕出来的鲜血,心中极为担忧,“你的脉象不同寻常人的脉象,这脉象我从未见过,还是得赶紧请太医过来瞧瞧。” 卫氏急忙问道:“怎么会是你没有见过的脉象呢?” 谢知萱的医术定然是不差的,否则也不能在桃源县之中救了这么多的灾民。 卫氏着急地看向顾凌道:“凌儿,你不要吓唬娘亲,你这吐血是不是往口里塞了猪血鸡血?” 谢知萱道:“他这吐血不像是假的,只是他这种脉象,我实在是从未见过,我想回去翻翻我爹留下来的道医的医书瞧瞧。” 谢知萱的爹爹是不大信道医的,但医者的起源倒也是离不开道的。 不信归不信,但那些玄乎其玄的道医书,谢家也是有的。 谢知萱幼时是被禁止去看的,后来爹爹走后,谢知萱也没再去看过道医,这会儿见到顾凌的脉象很是奇怪,谢知萱才动了去看道医医书的念头。 顾凌捂着巨痛的心口处,只咬紧着牙关,猛得又是呕出一口鲜血来。 卫氏本还怀疑是顾凌用着什么苦肉计,逼着她答应他与谢知萱的婚事,这会儿一瞧,顾凌可不像是作假的,卫氏着急的很。 “知萱,你先别走!” 谢知萱顿住了要回去药坊里寻医书的脚步,她回首看到顾凌疼痛难忍的神情,走到了顾凌身边落下眼泪道:“你……” 顾凌捂着心口,是几乎窒息的疼痛。 谢知萱拿出来银针,刺入了顾凌的昏睡穴,让顾凌昏睡过去,起码可以让他不至于如此疼痛。 卫氏忙道:“送他回房中,换身干爽的衣裳。” 谢知萱见着被阿泉等几个小厮抬下去的顾凌,眼神之中难掩担忧。 卫氏问着谢知萱道:“凌儿究竟是怎么了?” 谢知萱道:“我才疏学浅,未曾从医书古籍上边看到过顾凌这脉象,有些像是中邪,又有些像是中蛊。” 好在御医前去及时感到,前来的是范御医,谢知萱连跟着范御医到了顾凌房中。 被扎了针的顾凌还在昏睡着,范御医给顾凌诊脉摸着花白的胡须道:“世子这脉象有些像是中蛊。” 谢知萱道:“我猜测着也像是中蛊。” 范御医道:“好端端的,谁会给世子下蛊呢?” 一旁的卫氏看了一眼谢知萱,谢知萱坦荡地望向了卫氏。 卫氏咳嗽了一声道:“侯爷在南诏征战一年多,这南诏人就是会下蛊的,会是南诏人前来害我儿吗?” 谢知萱道:“南诏叛军已经愿意认大盛为宗主国,愿为大盛属国,每年给大盛上贡,还要与大盛郡主联姻和亲,没得必要这个时候了,还给世子下蛊毒。” 范御医手不断地摸着花白胡子,对着身边的小药童道:“去把黄太医请来。” 范御医对着卫氏道:“这黄安他娘亲便是苗人,他跟随着他娘便学过一些巫医之术。” 卫氏这会儿心中慌张得很。 黄安来的倒也快,黄安对着卫氏与范御医行礼道:“侯夫人,范御医。” “顾五夫人也在。” 谢知萱看向了黄安,她也来不及解释她已经不是顾家五夫人之事,“黄太医,劳烦您给世子看看了,他方才呕血又心痛,他的脉象甚是稀奇。” 黄安点头后,便上前去探着顾凌的脉搏,他解开了顾凌身上的衣裳,露出了他的心口,顾凌的心口处可见似红蜘蛛一般得印子。 “竟然真有丝情蛊。”黄安皱眉道,“世子今日是不是受了什么情伤?” 范御医听到丝情蛊三字,脸色一惊,“丝情蛊?” 谢知萱问道:“为何丝情蛊?” 黄安道:“丝情蛊是用南疆那边一种特有的红蛛而炼制的情蛊,丝顾名思义便是蛛丝,丝情蛊能让人对给他下蛊的蛊主情根深种,非卿不可,一旦受了情伤,就会呕血不止,心如刀绞。” 卫氏厉眸扫向了谢知萱。 谢知萱又问道:“此蛊可有解除的法子吗?” 黄安道:“这我倒也不知晓,此蛊就算是在南诏那边也算是极为稀奇罕见的蛊,据说是苗疆圣女才能炼制成此蛊毒,一般的巫蛊师都炼不成此蛊。” 谢知萱越发好奇顾凌是何处来的此蛊,丝情蛊会让人对蛊主情根深种,那岂不就是她是蛊主? 谢知萱都不知晓自个儿哪里来的什么丝情蛊? 何况依照黄安所言,此蛊得有苗疆圣女才能炼成。 苗疆圣女在南疆与南诏那边可以说是至高无上的地位…… 谢知萱这会子都不敢去看卫氏,她只问着黄安道:“那顾世子呕血不止怎么办?” 黄安道:“这是受了情伤,丝情蛊能够让中蛊之人对蛊主情根深种,所以一旦被下蛊者受了情伤,便会比寻常人所受情伤痛苦百倍千倍……以至于世子会呕心沥血。” 谢知萱道:“我明白了,多谢黄太医解惑。” 范御医在一旁怔愣着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顾凌,他的眼眸微眯,“敢问侯夫人,这让世子所受情伤的女子是谁?此事事关重大。” 卫氏道:“咳咳,顾凌这逆子在外招惹了莺莺燕燕哪里敢回来和我说,今日一回来就吐血不已,我哪里知晓让他受轻伤的女子是谁?” 范御医看向了谢知萱,忙问道:“顾五夫人可知晓?” 谢知萱道:“侯夫人不知,那我就更加无从知晓了。” 范御医叹了一口气道:“侯夫人,事关重大,您务必要尽快查明世子下丝情蛊的女子是谁,老夫先行告退了。” 黄安也跟着拱手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我也先行告退了。” 卫氏连命着一旁的嬷嬷送了赏银给两个大夫。 卫氏命着丫鬟们都退下后,望着昏睡过去的顾凌,又看向了谢知萱道:“你既然有丝情蛊,不该用在顾渚身上?你害我儿作甚?” “果真是你给他下了蛊,顾凌他自幼饱读诗书,怎么会做出要娶五婶为妻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原是因为你下了蛊。” 谢知萱摇头道:“我没有,侯夫人,我可以用我的性命起誓,我从未主动给顾凌下过蛊。” 卫氏深深地打量着谢知萱,“当真没有?” 谢知萱摇摇头道:“没有,此前我从不知丝情蛊是何物。” 第一百二十五章 萱萱,叫哥哥 谢知萱道:“侯夫人,我会去一趟南诏,寻求世子的丝情蛊如何解除之法,但是如今世子这番吐血下去也不是个事,您能否让我与世子单独待一会,我会与他明说下蛊之事。” 卫氏深呼吸一口气道:“那我就再信你一回,就由你对凌儿坦白吧。” 卫氏拂袖离去后,谢知萱给顾凌拔掉了银针,本在昏睡的顾凌缓缓醒转过来。 顾凌望着跟前是他熟悉的院落与床榻,见着在他边上的谢知萱,如同做梦一般。 顾凌扣住了边上谢知萱的手腕,将谢知萱带入了自个儿的怀中,“你不是要与我断个干净吗?” 谢知萱望着顾凌那尽是自己容貌的黑瞳…… 原先谢知萱以为是顾凌对她真心喜爱,但仔细想想,顾凌在得知她的身份后,还枉顾前程纲常伦理,的确有点怪异。 谢知萱想,如果没有丝情蛊的话,或许自己对于顾凌而言,就如同太子殿下所说只是一处人生之中的污点罢…… 顾凌望着谢知萱眼中的忧伤,似乎要抛弃别人之人不是她,而是自己一般。 顾凌道:“萱萱,我娘终究是我娘,她比你更不愿意让我背负上不孝的罪名,我认定了你,就只有你,你说要与我断个干净时,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疼?” 谢知萱听着顾凌之言,轻抿唇,她不敢想一旦丝情蛊解除后,顾凌会不会后悔这会儿跟她说的这些话? 顾凌见谢知萱不说话,他便吻住了谢知萱的红唇,紧紧得禁锢着谢知萱的腰。 谢知萱唔了一声,也没有回绝,她闭上了眼眸,与顾凌唇齿相依,她隐隐还能察觉到顾凌口中的血腥味。 许久,顾凌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你的衣裳怎么还湿着?” 顾凌摸着谢知萱身上的衣裳,“快脱了。” 谢知萱正了正身上的衣裳道:“看天色好似已经入夜了,我再不回仁元药坊怕是要宵禁了,我先回药坊去了。” 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腕,又将她扣在怀中道:“别走,见不到你,我的心就像是有虫子在啃一半刺骨钻心的疼。” 谢知萱听着顾凌此言,她没有继续要离去,她对着外屋的春兰道:“春兰,你与桃红先回药坊去,告诉娘亲世子生病了,我留在侯府照顾世子。” 门口的桃红道:“奴婢回去禀报夫人就是,让春兰姐姐留下来照顾您吧。” 谢知萱道:“好。” 顾凌听着谢知萱要留下来,欣喜地在她的额上印着一吻,“把你湿漉的衣裳退下来,穿我的衣裳吧。” 谢知萱褪下了被雨淋湿的衣裳,换上了顾凌的寝衣,可别说顾凌的中衣大得很,都能到她的膝盖处。 顾凌望着跟前的谢知萱,眼眸之中尽是浓浓的占有之欲,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将她轻缓的放在他的床榻上。 谢知萱借着床边微弱的烛火光芒,望着跟前顾凌的薄唇,她伸手勾住了顾凌的脖子,媚眼如丝地吻上了顾凌的薄唇。 顾凌含笑紧拥着谢知萱道:“萱萱。”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谢知萱到了最后甚是劳累无力。 她的耳边却是一声声缠倦萱萱。 “叫我夫君。” “夫君。” “萱萱,叫我哥哥……” 谢知萱累得迷迷糊糊之间,她看向了顾凌,顾凌声音略带着恳求道:“乖,萱萱,叫哥哥,叫哥哥我便不折磨你了。” 谢知萱浑身闪过一丝战栗,“哥哥,好哥哥。” 顾凌心满意足地搂紧着谢知萱。 -- 东宫。 赵策见着已经天黑后还来东宫里求见的范御医,问道:“范御医,你这会儿求见孤有何要事?” 范御医拱手道:“殿下,臣想来问问您知不知道顾世子心爱的姑娘是谁?” 赵策紧蹙着眉头道:“你问此事做什么?” 范御医道:“顾世子被那个女子所下了丝情蛊。” 赵策皱眉道:“什么丝情蛊?” 范御医道:“二十二年前,夫人不肯原谅陛下,一心想要离开陛下,还不许陛下碰她,陛下便命当年的苗疆圣女炼制了能对蛊主情根深种的丝情蛊给夫人种下,但是此后不久夫人就暴毙而亡……” 赵策道:“那又怎么了?” 范御医道:“当年的苗疆圣女说过,丝情蛊的蛊虫许以神山之中的红面蛛吃相思花炼制,这相思花每三十年开一次,红面蛛更是罕见至极,百年都遇不到一只丝情蛊,臣大胆推测,顾世子身上的丝情蛊或许与夫人所中的丝情蛊是同一只……” 赵策道:“夫人已经死了二十二年,怎会是同一只蛊虫?” 范御医道:“可这丝情蛊……” 赵策道:“范御医,你莫要多管闲事了,我娘二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哪里还有什么丝情蛊?” 范御医又问道:“殿下……” 赵策道:“许是苗疆圣女又炼制出了一只丝情蛊,此事就此作罢。” “是,殿下。”范御医听得太子殿下都这般说了,只能拱手应下。 -- 永嘉侯府里面。 天还未曾大亮的时候,谢知萱便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中的顾凌语气极为凌厉地问着她为何要给他下蛊…… 谢知萱望着将她揽在怀中的顾凌容颜,两人的长发交织在一起,谢知萱伸手摸了摸顾凌的侧脸。 “这么早就醒了?”顾凌睁开眼眸哑声道,“不多睡一会儿了?” 谢知萱起身穿回着昨日里的衣裳,她挽着发髻才看向顾凌房中的一切,她闻到了一股怪味,走到了房中多宝架那边,见到了一个将要发霉的粽子。 “这不是那日我在楚王府之中所做的粽子吗?你没吃怎么也不扔了?” 顾凌打了一个呵欠道;“你送给我的头一个粽子,我自然是舍不得吃的。” 谢知萱又看像了粽子旁边有一块似帕子大小的绫罗,绫罗上边好像有着干涸了的血迹,“这块破布你怎么也房在多宝架上?” 顾凌道:“这哪里是破布?这是那日你的落红。” 谢知萱红着脸道:“你也不嫌脏,快些扔了吧。” 谢知萱想着顾凌的确是被下蛊了才会连这落红的床单都留着,“顾凌,你坐下吧,我有话要与你说。” 顾凌坐下了,见着谢知萱过来也要入座,他伸手让谢知萱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 谢知萱对着顾凌道:“你之所以会枉顾世俗论理对我情根深种,是因我给你下了情蛊。” 顾凌笑了笑:“这世间若真有情蛊就好了,我便给你也下情蛊,省得你动不动就说断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谢知萱还未曾与我和离 谢知萱直视着顾凌的眼眸道:“我不是说笑,昨日范御医与黄太医都来给你把过脉,黄太医说你是被人下了丝情蛊,中了丝情蛊之人会对蛊主情根深种,你如今对我的喜爱……都是因为你中了蛊。” 顾凌显然是不信谢知萱之言:“你要断就断,扯这种谎做什么?” 谢知萱低声道:“我没有扯谎,我也不知丝情蛊从何而来,我会去一趟南诏找苗疆圣女问一问丝情蛊的解除之法。” 顾凌道:“南诏路途遥远,你一个人怎么去南诏国?我就是心仪于你与蛊虫无关。” 谢知萱微叹了一口气道:“等你体内蛊虫解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说不定你到时候只会后悔今日与我之间的……” 谢知萱话还未曾说完,就被顾凌堵住了红唇。 顾凌大手紧扣着谢知萱的脑袋,狠狠地咬了谢知萱的唇角。 谢知萱吃痛推了一把顾凌道:“你怎么老是咬人?” 顾凌道:“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谢知萱道:“你去问问范御医便知晓你是不是中蛊了,我会尽快去一趟南诏,寻求解除你体内蛊虫之法。” 顾凌握紧着谢知萱的手腕,“若真有蛊虫,那就不要解!” 谢知萱道:“顾凌……” 顾凌道:“我只知我喜欢你,恨不得能够将你时时刻刻带在边上,我不管是不是蛊虫的缘由,有没有蛊虫,我都喜欢你。” 谢知萱听着顾凌之言,微松了一口气,他如今丝情蛊未解,定然会是这番说法。 等解了蛊虫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谢知萱伸手轻轻抚着顾凌的侧脸,她轻声道:“我知晓你对我的心意,只是蛊虫在体内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得尽快解除为好,我回去之后与娘亲商议一下去南诏之事。” 顾凌道:“你一人前去南诏我怎能放心?你等等吧,等太子殿下让我办的事情办好了,我与你一起前去南诏。” 谢知萱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谢知萱望着门口的天色道:“天已大亮,你已无碍,我该回去了,你还是快将那粽子与破床单给扔了,太脏了。” 顾凌轻笑道:“哪里脏了?一点都不脏。” 谢知萱道:“你若不扔掉,我就不理你了。” “你要我扔掉也可,但你得叫我一声哥哥。” 谢知萱听着顾凌暧昧的话语,这青天白日里的她是真的叫不出口。 顾凌:“你昨日不也是还叫我了一声好哥哥吗?” 谢知萱无奈道:“顾凌!你不扔得了,我且先回去了。” 顾凌却是将谢知萱给抱了起来,将她放在了床榻上,“萱萱……” 谢知萱推着顾凌道:“不要闹了……” -- 福安堂之中。 汪嬷嬷在寿宁郡主边上道:“郡主,今儿个一早,我听门房那边说,昨日大房那边请了范御医与黄太医前来,好似是世子出事了,就是连五夫人昨儿个也来给世子瞧病,一直在世子照顾,房中未曾出来。” 寿宁郡主忙是紧张道:“凌儿怎么了?快去大房看看。” 汪嬷嬷扶着寿宁郡主道:“您也别太过于着急,世子若真有大碍,侯夫人必定前来告知您了。” 寿宁郡主道:“还是快些前去看看我的凌儿。” 汪嬷嬷连命婆子抬来软轿,寿宁郡主在软轿之上尤为担忧。 “娘,您这一早是?” 顾渚刚下朝堂,一回府就碰上了急匆匆的抬着软轿的婆子。 寿宁郡主望着顾渚道:“你侄儿病了,听闻昨夜里范御医,黄太医都来了,连着阿萱都照顾了凌儿一夜。” 顾渚道:“我就说谢知萱口口声声说要和离,还假意将嫁妆都搬走只是拿乔罢了,这就寻着机会往顾府来了,她若真的是不想要侯府五夫人之位,昨夜里又为何要照顾凌儿一晚上? 娘,这一次谢氏拿乔欲擒故纵有些过分,您可别太轻易被她给压制住。” 寿宁郡主想着倒也是,那份和离书,说不定也是谢知萱想要将戏演得真实些罢了。 谢知萱真要是笃定心思已经和离了,又何必前来照顾顾凌一晚上呢? 顾凌房中。 谢知萱半推半就地让顾凌不要胡闹着,就听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紧接着传来阿泉急切的话语,“世子,郡主与五爷过来探望您了,已经在院门外了。” 谢知萱忙呵斥道,“你快别闹了。” 顾凌倒是没有停止手下胡闹的动作,“真的是,祖母怎么这会儿来了?” 谢知萱道:“定是听说了昨夜里请了范御医与黄太医之事,你还?” 顾凌道:“门锁着祖母与五叔可进不来,让阿泉说我还在歇着就是……” 顾凌嘱咐了一番阿泉后,不多时,寿宁郡主与顾渚二人就到了房外。 “郡主,我家世子还在歇息着,他昨夜感染了些许风寒,还睡着。” 寿宁郡主道:“让我进去瞧瞧凌儿。” “母亲,您快别进去了。” 卫氏顶着一双青黑的眼而来,看她憔悴的面色显然是一夜未曾睡好。 卫氏对着寿宁郡主福身行礼道:“娘,凌儿患病,您要是进去怕是要过了病气。” 顾渚朝着卫氏行礼道:“大嫂,听闻谢知萱昨儿个也来给凌儿瞧病来了?她一夜都没有离开侯府,她人呢?” 屋内的谢知萱听到外边顾渚此言,微咬唇。 卫氏道:“你说知萱啊,她就在里边照顾着凌儿呢,多亏了有知萱在,昨儿个凌儿病得厉害,照顾一夜总算是好转了些。” 顾渚微微皱眉:“大嫂,知萱是顾凌的五婶又是大夫,她照顾顾凌也是为了找个缘由回顾家而已,她这欲擒故纵的和离戏码也该唱完了。” 顾渚大声对着房内道:“谢知萱,你也就这点手段而已。” 卫氏见着顾渚就有气,若不是顾渚给谢知萱下药,她儿子哪里会这般忤逆不孝,道:“什么欲擒故纵和离?你们不是已经有了和离书吗?” 顾渚道:“哪里来的和离书?我都未曾在和离书上签字!” 卫氏看向了寿宁郡主,“娘,知萱不是将和离书给您了吗?” 寿宁郡主问着顾渚道:“渚儿,那和离书上不是有你的手指印吗?” 顾渚道:“不可能,我从未在和离书上按过手指印,谢知萱还未曾与我和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顾凌未必是对你真心喜爱 屋内的谢知萱不由得觉得好笑,这个时候了,顾渚还不知道他已经和离? 顾渚呵了一声道:“谢知萱还真是大胆,假的和离书都敢用上了,她为了赶走碧玉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谢知萱握住了顾凌的手,在他耳边道:“别闹了,我得出去了。” 顾凌道:“叫声凌哥哥,我便不闹了。” 谢知萱:“凌哥哥。” 顾凌听着谢知萱这柔声一喊,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谢知萱。 谢知萱正了正衣裳与发髻,打开了房门出去,“郡主,侯夫人,顾五爷。” 顾渚见着前来的谢知萱道:“算了,看在你为了回来还照顾凌儿一夜的份上,你假冒和离书的事情也就作罢,我这会儿与你保证,以后你就是五房正妻,陈碧玉动摇不了你的地位,你可以放心了吧?” 谢知萱道:“假冒和离书?这和离书上的印鉴是长安府衙的官印,我可没有两颗脑袋敢去假冒官印犯下杀头重罪,五爷亲手所按的手指印,得要承认才是。” 顾渚道:“我从未按过什么手指印……” 谢知萱道:“五爷按手指印的时候,世子与长安府尹都见到了。” 顾渚道:“不可能!” 谢知萱对着卫氏福身道:“侯夫人,世子的病已经好了不少,后续注意用药就是,我先告辞了。” 谢知萱转身欲走,顾渚道:“那一日我晕厥过去了,是你趁着我晕厥的时候按了指印吧?这和离书怎能算数?” 谢知萱道:“五爷亲手所按的指印,这会儿是怕背负上忘恩负义的名声而不敢承认了吗?和离书都还有你亲笔所写的。” “我是写了,但我还未曾签上我的名。”顾渚皱眉道,“你还是我的妻。” 谢知萱不欲与顾渚多说话,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正如她所说,蛊毒这玩意到底是邪门,顾凌体内留有蛊毒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衙门已经承认我与你毫无干系了,侯夫人,郡主,我先告辞了。” 谢知萱转身离去。 寿宁郡主只望着屋内,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也没有往深处去想。 顾渚皱眉望着寿宁郡主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那和离书我是绝不会认的!” 卫氏气恼道:“你这会儿说不会认,先前做什么去了?你这七年苛待知萱,还给她下药,害了我……这和离书你不认,侯府认!” 寿宁郡主不悦地看了一眼卫氏。 卫氏朝着寿宁郡主福身道:“娘,既然已经和离,侯府又何必说什么认不认的话,本就是我们对不起知萱在先,凌儿身子还病着,我也就不留你们二人了。” 卫氏说罢后,福身恭送着寿宁郡主离去。 寿宁郡主坐上了软轿道:“凌儿醒了,托人来与我说一声。” “是。” 卫氏送走了寿宁郡主与顾渚后,去了顾凌的屋内。 卫氏见着在书桌跟前作画的顾凌,皱眉道:“她与你说了给你下蛊之事了吗?” 顾凌道:“下蛊无稽之谈,这世间若真有蛊毒,那这大盛帝王的位置该让苗人来坐,也当时我们大盛对南诏俯首称臣,怎会是南诏为大盛属国?娘,您想拆散我们的借口也不知寻个好点的。” 卫氏气恼道:“人人都说你聪慧,我看你是蠢透了!谢知萱就是给你下了蛊。” 顾凌不欲与卫氏争辩:“好好好,我被下了蛊,纵使我被下了蛊,我也不会改变我对萱萱的喜爱。” 卫氏道:“她都给你下蛊,你还……” 顾凌道:“您都说我被她给下蛊了,那我岂不是被蛊虫所荼蘼了心智吗?那我越发就不可能与萱萱断了。” 卫氏道:“你当真要不顾你的前程,侯府名声了?非要忤逆娘亲?” “娘,萱萱为人善良,您与她相识七年,萱萱长得又极为貌美,我选她当您儿媳,到时候您孙儿孙女的容貌也不必不会差,您有什么可挑剔的?” “她是你五婶!” 顾凌:“早就不是了,和离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大盛律例只有不能娶有夫之妇为妻的条例,有说不能娶前五婶为妻吗?” 卫氏恼道:“我辩驳不过你,等你爹回来,让你爹好生收拾你!” 顾凌摸了摸鼻子,继续着手中的作画。 -- 谢知萱回到了仁元药坊后院。 就见到了厉琳琅生气的眼眸,谢知萱低头走到了厉琳琅边上,给厉琳琅敲着肩膀道:“娘。” 厉琳琅道:“萱萱!你怎可一夜不归?” “我错了。”谢知萱道,“只是昨夜里顾凌因丝情蛊而心痛不已又吐血,我实在是担忧……” 厉琳琅听到丝情蛊三字,她讶异道:“丝情蛊?顾凌体内怎会有丝情蛊的?” 谢知萱问道:“娘,您也知晓丝情蛊?听黄太医的意思,好似是我给顾凌所下的,我是丝情蛊的蛊主,但是我从未养过蛊虫……” “难怪……难怪!”厉琳琅恍然大悟道,“难怪当年我被下蛊之后,根本就没有什么改变,被下蛊那日我就怀上了你,原来到了你身上。” 谢知萱坐在了厉琳琅边上道:“娘,您也被下过丝情蛊?何人给您下的?” 谢知萱细细想了想,她这话倒也是多问的,除了陛下又有谁敢给厉琳琅下丝情蛊呢? 厉琳琅也没有回答谢知萱的问题,只道:“那这么说来,顾凌对你未必是喜爱,只是因为丝情蛊?” 谢知萱握紧着手,勉强一笑道:“或许吧,本来我也觉得他喜欢我要娶我为妻,实乃不可思议,如今他被下了蛊毒倒也是说得通了。” 厉琳琅轻轻叹气,拍着谢知萱的手道:“萱萱。” 谢知萱轻抿唇,靠在了厉琳琅的怀中道:“娘……我想与他去一趟南诏,看看丝情蛊有没有可解的法子,我不想耽误他。” 厉琳琅道:“我问问可有相识的商队要去南诏的,那边一直在打仗,倒也不安稳,你要前去的话,我也不放心。” 谢知萱道:“昨儿个听陛下说,战事要结束了,南诏新王有意要与大盛郡主和亲。” 厉琳琅听着和亲两字皱眉,“你也刚被封为郡主,他不会将和亲的主意打到你的身上吧?” 谢知萱摇摇头道:“我也不知。” 厉琳琅目光望向了皇宫所在的方向,目光微凉。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谢知萱回来就让她做平妻 福安堂。 顾渚手中拿着寿宁郡主递给他的和离书,紧皱着眉头:“娘,这手指印分明不是我所按的,这份和离书定是谢知萱趁我晕厥时所按,我认不了这份和离书。” 寿宁郡主皱眉道:“这上边已有官府所敲的印章。” 在一旁玩闹着的顾芷柔不明白顾渚的心思,谢知萱愿意和离不就是好事吗? 难不成爹爹还真的想要一个商户女败坏他的名声不成? “郡主,安国公夫人来了。” 寿宁郡主道:“她娘家刚被抄家,倒还有闲心前来侯府,让她进来吧。” 安国公夫人入内后,浅笑着道:“郡主,哎哟,贤婿也在啊。” 安国公夫人落座后,笑着道:“贤婿,这前几日里家里边有些事,我听闻贤婿你已与谢氏那个商户女和离,那你与我家碧玉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提上议程了?” 顾渚眼眸一暗,他先前嫌弃谢知萱七年未曾同房,都让他成了同僚之间的笑话,这一切都是拜陈碧玉所赐。 可到底陈碧玉也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当年连二皇子楚王都要求娶陈碧玉为王妃。 顾渚也不知自个儿为什么会因为同僚笑话他就不愿意与谢知萱和离,虽然怪罪陈碧玉暗地里算计自己,但顾渚也没法不对娶陈碧玉而动心。 寿宁郡主道:“国公夫人,这一日为妾就终身为妾,我们侯府可没有让妾为妻的规矩。” 安国公夫人皱眉道:“郡主,你还要让我女儿为妾?谢氏已和离,我女儿可是堂堂国公府千金,怎能一直委曲求全下去?” 陈碧玉从屋外而入内,这几日她的神色极差,见着按国公夫人便扑进了她的怀中,“娘!” 安国公夫人道:“郡主,五房如今也就柔儿与宝哥儿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究竟是无辜的,你真的要让他们做一辈子的庶子庶女?国公府可也不是这般好被你们给凌辱的。” 顾渚对着寿宁郡主道:“娘,不如趁机让孩儿娶碧玉为妻,也算是给两个孩子一个好出生,至于谢氏……她和离之后又能寻到什么好夫婿,她也并非是打定主意和离的,若真打定主意和离,昨日也不会照顾凌儿一夜。” “说不定,我说要娶碧玉为妻,她也会慌张至极地忙愿意自个儿回来。 这一次谢知萱回来就让她与碧玉平起平坐做平妻,也算是我们侯府记得她爹的救命之恩。” 寿宁郡主紧皱着眉头,没说什么拒绝的话,也没有应下,先前威胁顾渚说将陈碧玉放到庄子里去,终究也是吓唬吓唬的。 陈碧玉到底是为顾家生下了一双儿女的。 寿宁郡主捻着手中的佛珠,想起之前谢知萱亲娘的猖狂,终究也是默认了顾渚的提议。 谢知萱一家子孤儿寡母的,她那药坊酒楼终究都是小生意,谢知萱和离之后在长安很难再找到什么好亲事,这一次谢知萱欲擒故纵的确是太过分了些。 也该给阿萱一个教训,让她明白什么是适可而止。 寿宁郡主对着顾渚道:“渚儿,我可以同意你娶陈碧玉为平妻,但为娘只有一个要求,你此后需得前去阿萱的房中,也不可再嫌弃阿萱。” 顾渚笑着应道:“多谢娘亲。” 陈碧玉好不容易求得正妻之位,可她却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谢知萱既然已经和离了,就休想再回顾府之中! -- 谢知萱在仁元药坊之中看了一日的病患。 仁元药坊的病人渐渐地多起来了,义云药铺那边受了陈碧玉外祖吴家的牵连,已被刑部贴了封条给查封。 查封出来后,义云药铺又被不少人说是草菅人命,乱开药物,吃了头不痛脚疼,甚至义云药铺还背负着几条吃药而亡的性命,可谓是墙倒众人推。 义云药铺被查封后,不少千里迢迢朝着神医前来长安看病的病患都来了仁元药坊。 这几日里,仁元药坊这边的大夫,显然都有些不够用了。 直到黄昏天黑,谢知萱才得以回房歇息。 谢知萱敲着酸胀的腰骨入了房中,便见到了顾凌。 顾凌道:“听桃红说你今日回来后就给看了一日的病人,辛苦了。” 谢知萱淡淡一笑道:“不辛苦,能治病救人终归是开心的,要比往日里拘在萧芜院之中无所事事自怨自艾好上许多,自从开了琳琅酒楼以来,我都觉得日子鲜活了不少。” 顾凌给谢知萱捏着腰骨道:“今日安国公夫人来家里了,听说祖母同意了陈碧玉与五叔的婚事。” 谢知萱皱眉道:“什么?” 顾凌见着谢知萱的神情道:“你不开心?你还放不下五叔?” 谢知萱摇头道:“自然不是放不下顾渚那等子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畜生,只是不甘心让顾芷柔成为嫡女,让陈碧玉如愿成为顾家五夫人。” “更不想你去叫陈碧玉一声五婶。” 谢知萱并不想这么便宜了陈碧玉。 顾凌道:“他们要成亲可没这么容易,成不了亲的。” “都已经谈亲事了,怎么会成不了亲呢?”谢知萱道。 顾凌:“安国公停职半年,这一月多以来,已是收集到了不少罪证,且让陈碧玉与顾渚二人高兴一时半会儿,你这侯府这般忙碌,想来郡主府的宴席你是无空办了的。” 谢知萱低头浅声道:“嗯,怕是无空了,我还得多招些经验老道的大夫,还得找两个身强力壮的,若是晚上有些急病也能看看。” 顾凌道:“你忙没事,我寻到了一个帮你操持郡主府宴席的好人选。” 谢知萱道:“谁?” “我妹妹。”顾凌道,“她自幼就跟着娘亲学管家之事,操办郡主府宴席也算是给芷雯练练手了。” 谢知萱轻轻一笑道:“也行。” 顾芷雯的确是办理宴席的一把好手。 “这会不会太麻烦芷雯了?” “不麻烦。”顾凌道,“她求之不得能出侯府呢。” 谢知萱道:“那就只能劳烦芷雯了,最近酒楼与药坊都忙得很,我实在是无空去管郡主府的事。” 顾凌道:“芷雯定会将你郡主府的宴席办的风风光光的。” 谢知萱这一连几日都忙碌得很,直到药坊之中又添了两个大夫,谢知萱才得以轻松起来。 前去来一趟酒楼之中。 谢知萱一入酒楼大堂,就听到了有关于自个儿的传闻。 “你们听说了吗?这永嘉侯府的五爷要与安国公府的千金成亲了?” “这永嘉侯府的五爷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先前成亲的是一个药商之女,顾家五爷一直都是与陈家嫡女真心相爱,却被谢家女挟恩以报,棒打鸳鸯,夺了侯府五夫人之位。” 第一百二十九章 顾凌,你被谢知萱下蛊了吗? 谢知萱望向说着传闻的众人,都是些文人书生的打扮。 今年长安有秋闱恩科的消息已是昭告天下,这些文人都是早早来长安城之中备考的。 谢知萱继续听着那几个文人之言。 “这谢氏女好恶毒的心思,救命之恩哪里能够如此挟恩以报呢?” “谢氏不光心思恶毒,还蠢笨着呢,以为侯府顾念救命之恩,是不会愿意与她和离的,欲擒故纵说要和离,还真把自己弄成和离了,这才让安国公府千金不必再受委屈为妾能为正妻。” “我要是永嘉侯府的五爷,也不会娶一个低贱的商户女为妻,这谢氏也是自作自受。” 徐毓秀走到了谢知萱边上道:“阿萱,少听他们这些人的胡言乱语,他们什么都不知情,就知在背后乱说,还亏的是念书明理的文人,竟也如同下九流一般多嘴多舌。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道:“正是因为书生文人,才要这般说,方能去讨好安国公府,可惜他们也是蠢笨。” 他们讨好的安国公府,或许都等不到他们考完试了。 “这几日里药坊忙,我都未曾过来酒楼里,酒楼里一切可好?” 徐毓秀答道:“一切都好,只是就近开了几家药膳馆,听闻有一家是镇北侯府的千金徐檀所开的,里面的菜品口味不错,抢走了不少琳琅酒楼达官显贵的生意。” 徐毓秀叹了一口气,“这徐檀抢我夫婿也就罢了,不知为何还要来抢我的酒楼生意,实在是……” 谢知萱道:“生意好了,难免会有人跟着开起酒楼来,迟早的事情罢了。” 药膳坊的生意如此之好,其他酒楼定也会心动的,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只要琳琅酒楼做好自个儿的生意,也不怕外边开着的酒楼越来越多。 徐毓秀又道:“阿萱,还有一件事情,这几日里楚王殿下倒是老是过来……” 谢知萱问道:“楚王过来作甚?” 徐毓秀道:“指点我做菜,这琳琅酒楼到底是太子殿下的……你说楚王会不会对太子殿下动了些不好的心思?” 谢知萱看向了徐毓秀,楚王不至于对太子动什么心思,自幼就被陛下给嫌弃的楚王在朝中无权无势,纵使他有心嫉恨对付太子殿下也是为了他人做衣裳。 何须来琳琅酒楼之中对付太子殿下? 反倒是徐毓秀虽说是两个孩子的娘亲,可到底也是与楚王相同的年纪,二十出头…… 谢知萱又摇了摇头,楚王连阿蓉这般头婚的药商之女都嫌弃身份低下,何况是徐毓秀成过亲,还有两个女儿了。 “毓秀,左右,你要小心些楚王。” 徐毓秀应下道:“嗯,我知晓。” 谢知萱去了一趟徐毓秀所说的徐檀新开的酒楼,正逢用膳时分,新开的酒楼确实要比琳琅酒楼更为宽敞些,里面的布局家具也更显贵气。 同琳琅酒楼有袅袅与淼淼二人唱曲一般,徐檀新开的酒楼也有歌伎唱曲作舞。 谢知萱见到门口里面进去的熟悉的人影,微挑眉。 顾凌回头一看,他见到谢知萱有些心虚得走到了谢知萱边上道:“萱萱,你怎么在这里?” 谢知萱看着顾凌和他边上的卫瞻行礼道:“卫世子,顾世子。” 顾凌对着谢知萱道:“萱萱,你别怪我来徐檀的酒楼里用膳,我一开始都不想来的,是卫瞻非要拉着我来的,我这就去琳琅酒楼之中用膳。” 谢知萱轻轻笑了笑道:“我不会在意你去哪里用膳的,恰好,我也想要来尝尝,还怕里面掌柜的认出我来,不让我入内用膳呢。” 顾凌道:“那你就随我一起去厢房之中用膳。” 卫瞻一直皱眉,等到了厢房里面,小厮都出了外边,卫瞻才好奇问出了声道:“顾凌,你怎么可以叫你五婶萱萱呢?” 顾凌紧握着谢知萱的手道:“表哥,萱萱已经和离,她如今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也就是你的表弟妹。” 卫瞻没比顾凌大一岁,所以从来就没听得顾凌叫自个儿一声表兄。 这还是头一次听到顾凌叫自个儿表哥…… 卫瞻瞪大了眼睛,又是被自个儿的口水给呛到,连着咳嗽了好几声:“顾凌!你!你……你!咳咳咳。” 卫瞻一连三个你,都咳得说不出话来。 谢知萱上前,按了按卫瞻背后得止咳的穴道,卫瞻才停了咳呛之声。 顾凌拉过谢知萱,道“让他多咳一会儿也没事。” 谢知萱只是对着吃醋了的顾凌淡淡浅笑。 卫瞻望着谢知萱的容貌,他头一回在宫宴上见到谢知萱的容貌就是觉得是谪仙之容,但谢知萱再是好看,也是他姑姑的弟媳妇,卫瞻也不会乱来。 卫瞻更是想不到顾凌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离经叛道之事! 卫瞻满脸都写满着不可思议,唯有一个缘由可以解释:“顾凌!你被谢知萱下蛊了吗?” 谢知萱看向顾凌无奈一笑,卫瞻作为顾凌自幼长大的表兄弟,都会这般想,想来顾凌对她的喜爱真的是因为中了丝情蛊。 顾凌皱眉道:“没有,我是真心喜爱谢知萱的。” 卫瞻道:“我听闻有一种蛊虫就是能让人对下蛊者真心喜爱。” 顾凌道:“你少说几句。” 厢房门被人推开,顶着大肚子的徐檀入了内道:“难得两位哥哥愿意给我捧场,哟,五夫人也在。” 顾凌道:“不是五夫人了,她是我……” 谢知萱踩了一脚顾凌,她可不觉得她与顾凌这种关系如今是可以随意一个人都可以知晓的。 谢知萱道:“盛夫人,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与顾渚已经和离,这几日长安城之中的闲话也不少吧?” 顾凌问道:“什么闲话?” 徐檀道:“我的确是听说了些,不过就是旁人以讹传讹罢了,谢小姐莫要放在心上,你们要点些什么菜?” 顾凌与卫瞻都看向了谢知萱,谢知萱道:“随意些就好,我们都没有什么忌口。” 徐檀道:“那我就去吩咐厨子做些酒楼里的招牌菜来,比之琳琅酒楼的菜色也是丝毫不差的。。” 谢知萱望着徐檀隆起的肚子,她很是不明白镇北侯府的千金,为何就非要与江南小城之中的一个孤女对付上了呢? 要说盛况是徐檀眼瞎偏就喜欢上有妇之夫,那如今这位官夫人镇北侯府的千金亲自前来酒楼招呼生意,可真就有些与毓秀对着干的意思了。 毓秀开酒楼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只为养活她与两个女儿。 可徐檀呢,明明可以将酒楼交给管事的,她又何必费心费力得前来酒楼里管事? 谢知萱实在是不明白。 第一百三十章 三日后来娶你过门 徐檀望着谢知萱倩然一笑道:“今日谢小姐能前来也是我家百盛楼之幸。” 谢知萱来时,只看着顾凌了,都未曾看到这酒楼的名字,百盛楼可不就是盛家在江南的那个酒楼吗? 盛况家中乃是开酒楼的,徐毓秀自幼丧母,便被盛家二老带到家中做童养媳,盛况一心读书,盛家爹娘去世后,这江南的百盛酒楼便是徐毓秀操持着的。 谢知萱抬眸看向了徐檀,微叹了一口气。 真不知徐檀是不是也是被下了蛊,堂堂镇北侯千金何必与一个江南商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着干? 百盛楼之中的菜色比起琳琅酒楼要精致许多,尝起来的味道确实一般,药膳汤之中的药味过于浓郁遮盖住食材本身之味倒也不好。 谢知萱在尝到百盛楼的菜色之后,倒也放心了,琳琅酒楼的生意必定不会被百盛楼抢去多少的。 用午膳时,卫瞻一直不住地望着给谢知萱夹菜的顾凌,卫瞻可谓是食不下咽。 一桌子菜,卫瞻都未曾吃多少。 用完膳后,谢知萱起身道:“我先行回去琳琅酒楼了。” 顾凌道:“我们送你回去。” “不会吧?兄弟,你当真不是与我说笑的?” 卫瞻这会儿都不敢置信顾凌与谢知萱二人之事。 顾凌道:“这有什么好说笑的。” 三人下了楼梯时,听到了酒楼大堂之中有几位鸿胪寺的官员在一道谈天。 “顾五爷与陈家姑娘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倒是不知那谢氏如何?先前在衙门里见过她一面,那长相,啧啧……美艳至极,可惜我家夫人管得严,否则若是让她为妾……” “到底也是顾五爷先前的夫人,和离之后,哪里轮得到给我们做妾?” “下堂弃妇,又是商户女,给咱们做妾不都已经高高抬举了谢氏了吗?也就是她貌美否则哪配做妾?” “我看不止貌美,那身段也玲珑,不知顾五爷后边有没有与她同房,谢氏那长相那身段养着做妾,也是一大福气……” 顾凌听着那桌官员对于谢知萱的侮辱,紧皱眉头,走了过去,一拳打在了那官员的侧脸上,“闭上你的臭嘴!” 被打的官员正要恼怒,但在见到顾凌时,他连声道:“顾世子!” 顾凌皱眉道:“谁许你们侮辱顾家的救命恩人之女?谢氏虽与顾渚和离,但她照旧是我们侯府的恩人!” 这一桌子的官员都不敢去得罪顾凌,纷纷低头道:“顾世子,我们错了。” 顾凌怒视他们道:“胆敢侮辱陛下亲封的郡主,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郡主?”这几个官员面面相觑。 赐封谢知萱为郡主的圣旨没有昭告长安城,是以连长安城之中都少有人知。 顾凌看向身后的卫瞻道:“帮个忙,把他们都送到大理寺里面去,问问大理寺卿侮辱郡主该判何罪?” 卫瞻示意着他身后跟着的小厮侍卫上前将这些官员给团团围住,“几位大人随我去一趟大理寺吧。”” 顾凌气恼得拂袖,走到了谢知萱边上道:“你别将他们的恶言放在心上。” 谢知萱听到那些男人对她满是恶意的言语,心中自然也是气恼的,但顾凌帮自个儿出了头,也算是解气了。 谢知萱与顾凌回到了琳琅酒楼之中。 谢知萱便见到今日的香香穿着有所不同,香香身上的布料是一寸云锦一寸金的上好云锦布料,这云锦都是上贡皇室的,侯府偶尔会得赏赐几块布料。 “姨母,姨父!” 顾凌抱起香香道:“香香好乖。” 谢知萱望着香香道:“今日香香的衣服甚是好看呢。” 顾凌也注意到了香香身上的衣裳料子,“是挺好看的。” 香香被夸好看,从顾凌怀中下来转了几个圈,直到自个儿头晕,谢知萱笑着握住了香香的小手,“小心些,别转晕了。” 盛香香道:“姨姨,好看吗?” 谢知萱点点头道:“香香很好看。” 盛香香问道:“和姨姨一样好看吗?” 顾凌在边上道:“那还是你姨姨要更好看一些的。” 谢知萱瞪了一眼顾凌道:“香香也甚是好看的,你娘亲呢?你怎得一个人在此处玩?” 盛香香道:“娘亲在后院里做菜。” 谢知萱对着顾凌道:“你可以去东宫了,莫要耽误了你的事情。” 顾凌依依不舍地与谢知萱分离之后。 谢知萱便带着香香先回药坊里去,天气越发炎热得很,烈日晒得厉害。 药坊之中这几日都有中了暑热的病人前来。 今日药坊外边甚是热闹,不少隔壁邻舍病患还有些路过的百姓围在药坊门口。 谢知萱心下一个紧张,开药坊做生意,遇到闹事的病患是少不了的。 谢知萱还以为是药坊没医好病人有人前来闹事,过去一瞧便见到了有好几个红色箱笼。 药坊门口,是一脸愠怒的秦问,还有脸色铁青的谢知蓉。 谢知萱牵着香香的小手走了上前,问着谢知蓉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谢知蓉回答,一个约摸着四十左右留着山羊胡须的男人,就走了上前道:“谢姑娘。” 这山羊胡须的男人穿着一身暗青色的锦衣,手中虽拿着折扇,但是难掩他驼背的形态,他在见到谢知萱的时候,眼眸一亮,眼神不断往谢知萱的领口处瞥着。 谢知萱见着山羊胡男人走近,拉着香香的小手后退了两步,紧皱着眉头道:“你是谁?” 山羊胡须男人摇着手中的折扇道:“我乃是安国公府的朱管家,今日是来对你提亲来的,我家小姐是个念恩情的。 你爹到底是我家姑爷的救命恩人,你虽然是个二婚的商户女,难以配得上我,但看在你爹救了我家姑爷一面的份上,我愿聘你为妻。” 谢知萱冷呵了一声,难怪自家妹妹的眸光都似想要杀人一般。 这陈家也是欺人太甚。 谢知萱没想到陈碧玉还真的能够做出来让她家中管家来求娶自己之事。 朱管家摸了摸自个儿轻挑起的山羊须道:“你先前挟恩以报棒打鸳鸯,我家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都不与你计较,我这不计前嫌愿把你娶进门,该是你的好福气,你是二婚,婚事也用不着大操大办,我三日后来娶你过门。”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为平妻与陈碧玉平起平坐 谢知萱刚吃下去的药膳,这会儿都想要作呕吐出来。 谢知萱都不愿意与这浑身上下满是恶心的男子说半句话,谢知萱目光示意着身后的婆子道:“将这不知哪里来的疯子给赶走!” “谢氏?你哪里来的胆子敢赶走本管家?” 朱管家目光看着谢知萱道:“你一个二婚的商户女,在长安城之中哪里还能嫁得出去?我亲自上门来提亲,你还骂我是疯子?” 秦问皱眉道:“我师妹怎会嫁不出去?” 谢知萱朝着秦问一笑道:“师兄,莫要理会这种人,让婆子侍卫将他赶走就是,别打扰了病人看病。” 人群之中有几个面生的人纷纷出言道:“谢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一个被下堂的女子一直在娘家也不是一回事情,你底下还有妹妹呢,得早日成亲才好。” “人家朱管家是国公府的管家,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国公府的管家可不比一些小官小吏的差,他看得上你来求娶你,也是你的福气呢!” “你还真以为你能嫁得一次侯府五爷,你身份就高贵了,也得想想你不过就是一个药商出身,人呐,不要老想着攀高枝,也不知照照镜子。” 谢知蓉气急败坏道:“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阿姐?我阿姐绝不会给一个老头子奴仆做填房!” 谢知萱道:“阿蓉,不必去理会她们。” 谢知萱在春兰耳畔处小声吩咐道:“找人记住他们的下落。” 春兰应道:“是。” 谢知萱入了药坊后院,厉琳琅正在将院中开得正盛的栀子花与茉莉花剪下来放在了篮子里。 谢知蓉气恼道:“娘,陈家又欺负姐姐了,竟然让他们家四十多岁丧妻的管家来求娶姐姐!还说什么看得上姐姐是姐姐的福气,我都快要被气死了!” 厉琳琅拿着剪刀咔嚓剪断了栀子花,也满是恼意地手握紧拳头,“陈家欺人太甚!” 谢知萱道:“娘,只当他们是疯子发疯罢了,没得必要因为此等人而生气。” 厉琳琅放下了剪刀道:“你倒是好脾气,难怪你能忍七年呢。” 谢知萱一笑道:“娘,我刚听说是安国公府的管家要娶我,我自然也生气,可一想想,我又不会真要嫁给他,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何况三日后就是我郡主府的乔迁宴,陈家让管家来求娶郡主,真要是丢脸,丢的也是陈家的脸。” 厉琳琅闻言道:“也是,纵容管家前来求娶陛下亲封的郡主,到时候丢脸丢的也是安国公府的。” 谢知萱安抚好厉琳琅的情绪后,便与谢知蓉还有小香香前去了新的郡主府。 这郡主府是在永嘉侯府不远处,原先是一个公主的别院,郡主府要比永嘉侯府小些,但胜在清幽,能住下一家子的人。 谢知萱到时,顾芷雯正在吩咐着管事婆子们。 谢知萱对着顾芷雯轻笑道:“我这几天都当甩手掌柜,倒是麻烦你了。” 顾芷雯朝着谢知萱行礼福身,轻笑道:“姐姐说什么客气话呢?日后都是一家人,还有我帮姐姐你办这宴席,我哥也说过能够随便答应我一件事情。” 谢知萱笑着道:“还是得多谢谢你的,这短短几日就将郡主府整理的如此之好。” 顾芷雯道:“姐姐你可别夸我了,我将宾客名单整理了下,想着今日就将请帖给寄出去?” 谢知萱应道:“劳烦你了。” 谢知蓉道:“不要给安国公府里边的人寄请帖。” 顾芷雯轻笑着道:“这是自然的。” -- 顾渚在鸿胪寺衙门里,午后听说有五位同僚因对郡主言语不敬,侮辱郡主被大理寺关押三日。 顾渚甚是无奈,这些同僚竟会蠢到去得罪郡主。 顾渚也不去打听是哪一位郡主,免得惹祸上身。 顾渚在回永嘉侯府的路上,便见到了一旁的别院门口呆站着的谢知萱。 顾渚望了望不远处的侯府,看着门口的谢知萱,她像是在筹划着要不要回侯府,却又踌躇不敢回侯府。 顾渚让轿夫停轿,他从轿子里边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你想回侯府,就回去便好。” 谢知萱在门口等着在屋内出恭的谢知蓉与香香,她嫌马车内热得很,出来透透气,却不曾想会被顾渚误解成是不愿回侯府,这顾渚还是一如以往的自负。 顾渚道:“你这一次欲擒故纵着实是过分了一些,我娶陈碧玉为妻也是给你一个教训,你回来侯府照旧会是我的夫人,你为平妻,与陈碧玉平起平坐。” 谢知萱道:“顾渚,你还这般假惺惺做什么?你不是嫌弃我是商户女,还让陈碧玉家中的管家来找我提亲吗?这会儿说什么平妻?” 顾渚看向谢知萱道:“什么让管家去找你提亲?” 谢知萱道:“方才安国公府的朱管家来了仁元药坊对我提亲,还大言不惭说要三日后迎娶我过门。” 顾渚紧皱着眉头道:“不是的,我没让安国公府的朱管家找你提亲,我可以不嫌弃你的商户出身,让你为我的平妻。” 谢知萱嗤笑了一声道:“你不嫌弃我,但我甚是嫌弃你。” 顾渚道:“谢知萱,时至今日你还要嘴硬吗?你知不知道如今外边都是在如何笑话你的?” “这不是拜你与陈碧玉所赐吗?” 谢知萱倒是不在乎外边这些笑话,等三日后郡主府办宴席广邀长安城众人,就无人再敢对她说三道四。 顾渚皱眉道:“这还不是你欲擒故纵自找的吗?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今日随我回侯府,我就不计较你方才那句嫌弃我……” 顾芷雯与谢知蓉两人有说有笑从屋内出来,年龄相仿的二人性子也是投缘。 顾芷雯见到顾渚道:“五叔。” 顾渚对着谢知萱道:“谢知萱,作戏要适可而止,今日陈府管家来找你提亲你还不明白吗?不做我的平妻,你也只配给这些奴仆做正房。” 谢知萱道:“五爷,我与你已经和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配给谁做夫人都与你无干。” 顾渚气得很,言语见满是气恼道:“那好,我就等着看你二婚只能嫁给奴仆管家为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极有可能是陛下的女儿 谢知萱听着顾渚之言,不由轻声讽笑了一声。 顾芷雯在一旁直皱着眉头道:“五叔,您怎能如此说谢姐姐呢?与您和离的夫人嫁给一个管家为妻,您脸面上也能过得去吗?” 顾渚道:“她不也是自找的吗?时至今日还如此嘴硬?” 谢知萱轻摇着手中团扇对着顾芷雯道:“芷雯,莫要与他多言,这几日里你辛苦了,多亏了你帮了许多的忙,天色还早,不如去胭脂铺里面挑些胭脂,我送你。” 顾芷雯轻笑道:“那就多谢姐姐了。” 谢知萱上了马车后,没有给顾渚一个多余的眼神。 顾渚愤然至极,他倒要看看谢知萱还能撑得了多久。 锦绣坊乃是长安城之中最大的胭脂铺,深受长安千金贵夫人们的喜爱,这胭脂铺还是专门供于宫中娘娘们的。 虽是已经快黄昏,可店铺内的千金们倒是都不少,言语间都纷纷议论着刚收到的郡主府请柬之事。 “怎么突然有了一个仁敬郡主?” “听说是陛下新封的郡主。” “这郡主府的乔迁宴,必定是热闹得很。” “再热闹能比得上永嘉侯府的热闹吗?听说顾五夫人谢氏和离之后,被安国公府的管家提亲了?” “啊?好歹先前也是顾家的五夫人,怎么着也不该沦落到给管家做妻室吧?” “谁让她恶毒至极挟恩以报,拆散人家相爱的苦命鸳鸯的?” 顾芷雯在一旁听着,止皱眉劝着谢知萱道:“姐姐,别与她们的话语一般计较。” 谢知萱淡声一笑,找着一旁的店小二要了最好的胭脂,“芷雯,这个胭脂你瞧着如何?” “极好的。” 边上的千金们有人认出了顾芷雯,连过来道:“顾小姐也在?真是有缘。” 顾芷雯对着前来寒暄的千金,和善道:“林小姐。” 千金们见着顾芷雯都围了上前,“听闻顾侯爷要凯旋,可喜可贺。” 顾芷雯道:“多谢。” 千金们打量着顾芷雯身边的谢知萱姐妹,眼尖的一个千金认出了谢知萱,“顾五夫人也在。” 谢知萱淡笑了一声,“我已不再是顾家五夫人。” 林家小姐讪笑了一声:“瞧我倒是忘记了,顾小姐,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三日后仁敬郡主府上有乔迁宴,我都不知该送什么礼,您与世子可想过要送上什么礼物?” 顾芷雯道:“我送珊瑚摆件,我哥哥就不知晓了,他应当是准备好了一份大礼。” 众千金们都是眼眸一亮。 其中有一个藏不住心思的千金问道:“这么说来顾世子是会去郡主的乔迁宴上的?” 顾芷雯点点头:“那是自然。” “掌柜的,这胭脂我要了。” 本还嫌着胭脂价高的千金听到顾芷雯此言,便也大方地买下了胭脂,顾世子甚少参加宴会,难得会去仁敬郡主府的乔迁宴上,许是能有缘一见。 “有兰花味的胭脂吗?” “我也要兰花味的。” 顾芷雯在谢知萱耳边轻声道:“我哥哥甚是喜欢兰香。” 谢知萱到底要年长她们六七岁,这些少女显而易见的心思,谢知萱甚是明了。 顾凌于长安城之中的勋贵世家官府千金而言,真可谓是人人都向往着的佳婿。 谢知萱望着跟前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长安城之中的千金,长相各有特色,胜在于年轻,各个都是十五六岁的姣好容颜。 顾凌若是没有中蛊的话,怕是也只会喜欢这些年轻姑娘…… 谢知萱不由地摇了摇头,没再多想,待顾凌的公事处理完了之后,她便与顾凌前去南诏解了丝情蛊就好。 -- 顾凌这几日也没有空闲,安国公府到底是盘踞百年的大家族,开国勋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要一鼓作气将安国公府给除去,并非是这么容易。 朝中有着不少安国公府的党羽,不能一概除去,倒也不行。 顾凌刚从东宫里出去,就撞上了范御医。 “顾世子,老夫可算是找到您了,老夫去了侯府又去了万柳书院都未曾见到您。” 顾凌见着跟前的范御医道:“范御医,你找我做什么?” 范御医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道:“我想要冒昧问问顾世子您的心上人是谁?” 顾凌不解道:“您问我的心上人做什么?” 范御医道:“还望顾世子告知是哪家的姑娘?” 顾凌道:“暂且先不告诉您,等我爹回来我与她成亲时,定会请范御医吃喜酒的。” 范御医问道:“世子,老夫斗胆问下您心仪姑娘的年纪是不是比您要大上四五岁?” 顾凌道:“范御医要是不做御医倒是可以改行去算命了,您猜的正准,她如今二十二岁。” 范御医一惊:“世子,您心仪的姑娘是何人?这甚是要紧!” 顾凌道:“暂且不能与你说,左右到时候定会请范御医吃喜酒喜糖的。” 范御医急切道:“世子,您那心仪的姑娘极有可能是陛下的女儿!” 顾凌:“……陛下的女儿?范御医您可少胡说八道。” 范御医道:“当年苗疆圣女给陛下献上丝情蛊时,曾经说过,这丝情蛊百年能炼得一只,可见其炼制不易,当初给厉夫人下蛊之后,蛊毒并未对厉夫人有任何影响。 本来我们都以为是丝情蛊无用,后来厉夫人呕吐不止,脉象也像是有孕,老夫问过苗疆圣女丝情蛊若是给有孕的女子用上,可否会不起效用? 苗疆圣女在厉夫人去世后才回信说,丝情蛊若是遇到胎儿,许是会寄生于胎儿之上,因为丝情蛊是已蛊主之骨血豢养七七四十九日,胎儿是蛊主之血脉,丝情蛊或许也会将胎儿当做新蛊主。” 顾凌皱眉道:“什么丝情蛊?范御医您不要胡说。” 范御医道:“顾世子,老臣并没有胡说,当时厉夫人死得蹊跷,因为是感染时疫,她的尸首三日之内就入了土……但当初真的是疑点重重。” 顾凌道:“范御医您怕是老眼昏花想得太多了。” 范御医道:“顾世子,敢问您心仪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可否让我见一见?” 顾凌道:“急什么,吃喜酒的时候你自然就能见到,范御医,此事您可不能告知于陛下,无凭无据之事,怕是陛下要责怪你!” 范御医道:“老臣自然不敢贸然告知陛下,所以才来求问世子心仪的姑娘。” 顾凌拍了拍范御医的肩道:“等吃喜酒之时就告诉你,我先走了。” 范御医还欲再问,却赶不上顾凌的步伐,脑海之中却是在找寻着长安城之中年约二十二岁还未婚的千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做不了爹爹的平妻 顾凌一路往仁元药坊之中走着,神色却很是不虞。 顾凌原本对丝情蛊就是半信半疑,这会儿听到范御医的解释,顾凌却是不得不信丝情蛊。 到了仁元药坊谢知萱的屋内,顾凌便见着不少的新买来的胭脂,“萱萱,你怎么买这么多的胭脂?” 谢知萱道:“倒也不多,也要给毓秀和我娘亲一些,里面还有阿蓉的。” 顾凌打开了一盒胭脂道:“今日我见到范御医了,他说了你身上的丝情蛊应当是陛下给你娘所下时,正好到了你的身上。” 谢知萱从顾凌手中拿回了胭脂,道:“这我娘也与说过来历,那范御医是不是已经怀疑我的身世了?” 顾凌道:“他的确有所怀疑,不过他并不知晓我心仪之人就是你。” 谢知萱轻吐了一口气道:“那你千万不要告诉范御医。” 陛下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算算日子顾凌即将满十八,那陛下两年之内就会驾崩。 谢知萱并不想去赌陛下若是得知娘亲还活着,是喜还是恼,毕竟天子之怒是娘亲与她还有弟弟妹妹都承担不起的。 顾凌道:“兹事体大,我自然不会告诉范御医。” 谢知萱将胭脂收拾好之后,让春兰给毓秀阿蓉还有娘亲送去。 顾凌在春兰走后,便去将房门关上,将谢知萱揽入了怀中道:“萱萱。” 谢知萱抬眸望向着顾凌道:“顾凌,如今你该信就是我给你下的蛊了吧? 其实,你如今对我的深爱都是因为蛊毒,我怕你有朝一日被解除蛊毒之后会后悔……” 顾凌微皱眉头道:“如今我要说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定然不会相信。” 谢知萱无奈轻笑,“你就是中蛊罢了。” 顾凌道:“那我就不解蛊。” 谢知萱道:“可是我不想你只是因为被蛊虫控制住了心智而说喜爱我,顾凌,我不想是蛊虫的傀儡喜欢我,我只想要你的真心。” 顾凌将谢知萱揽入了怀中道:“我就是真心。” 谢知萱靠在顾凌的肩上,勉强笑了笑。 -- 顾府内。 顾渚回了房中,陈碧玉就带着补汤到了顾渚跟前道:“夫君。” 顾渚怒视着陈碧玉道:“是你让你陈府的管家去给谢知萱提亲的?” 陈碧玉道:“谢知萱她的出身本就只配给我陈府管家为妻,商户女凭什么能与我平起平坐?” 顾渚道:“陈碧玉!” 陈碧玉倒是丝毫不慌,她正色道:“你我婚约已定,你如今若不认,我安国公府可不会放过你,你要是心疼谢知萱,你就也再去与她提亲,让世人看看你堂堂侯府五爷,自甘下贱与管家争抢娶一个商户女为妻。” 顾渚眉头皱得越发厉害,一想到谢知萱要嫁给陈家的管家,顾渚心中就满是不舒服。 谢知萱只能是他的妻! 顾渚道:“那和离书本就不算数的,你最好劝你家中管家莫要胡来!” 顾芷柔跑到了顾渚的边上道:“爹爹,商户女低贱恶心。” 顾渚皱眉看着三岁的小女儿,想起了今日谢知萱方才也牵着一个三岁小女娃的手…… 顾渚倒是很后悔,这七年未曾与谢知萱有个一儿半女。 顾渚道:“三岁小儿满口低贱恶心,陈碧玉,这就是你安国公府嫡女的教养?也是,你那时候明知我有婚约,还费尽手段心机要嫁我,便该知你不是什么好的!” 陈碧玉气得直跺脚:“顾渚!” 顾渚对着陈碧玉甚是嫌恶道:“明日是顾家郎君们前去香航山狩猎的日子,我先走了。” 陈碧玉紧皱着眉头,已经是入夜,要去香航山也不该这个时候去。 陈碧玉气得将跟前圆木桌上的茶碗全都砸在了地上。 顾芷柔走到了陈碧玉边上安慰道:“娘亲别生气,我有法子让谢知萱彻底进不了侯府的门,做不了爹爹的平妻。” 陈碧玉听着小女儿的奶声奶气,抱着顾芷柔道:“柔儿,你说什么?” 顾芷柔道:“娘,您就放心吧,我会让谢知萱只能嫁给朱管家的。” -- 翌日一早。 谢知萱是被顾凌给闹醒的。 谢知萱道:“别闹。” 顾凌轻咬着谢知萱的耳珠道:“今日要不要随我去山中打猎?” 谢知萱摇头道:“不去,我又不会打猎,你今日怎得要去打猎?” 顾凌道:“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老规矩了,顾家武将世家,府中的哥儿每年冬至夏至都得去山上打猎以显顾家男儿之骁勇,正好今日是夏至。” 谢知萱道:“那岂不是顾渚也会去打猎?” 顾家的郎君,谢知萱认识的的确也是不多,因为顾家素来都是男女分席,她即便就是跟着顾凌一起前去,顾凌那几个堂弟都认不出她来,但她不愿遇上顾渚。 顾凌道:“五叔十年前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祖母就不让他在夏至冬至打猎了,他是不会随我们一起打猎的。” 顾凌拉着谢知萱的手道:“你就随我一起去吧,我带你去抓小野兔。” 谢知萱道:“我随你去山上,只不过我不打猎,我去山上看看药草,这个时候山上的药草怕是不少,也带着阿蓉与香香前去山上透透气玩一玩。” 顾凌道:“好。” 顾家所打猎的山上,离长安城坐马车有两个时辰,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了。 顾凌几个堂弟,还有顾家旁支的兄弟们都戴着羽箭准备齐全,见着顾凌前来纷纷围了上前。 谢知萱在马车内看到被顾家兄弟们众星捧月的顾凌,微叹了一口气。 谢知蓉听着谢知萱的叹气道:“姐姐,你怎得叹气了?” 谢知萱道:“没什么。” 谢知萱抱着香香下了马车,“走吧,我们去找找有没有什么药草,也带香香认识认识药草。” 小香香难得能出来一趟,甚是欣喜。 谢知萱也是许久没有来山上了,与着谢知蓉两人一路谈天一路寻着药草。 “阿姐,我觉得楚王殿下好像是对毓秀姐姐有些意思呢?香香身上的衣服料子您瞧见了吧,楚王殿下给的。” 谢知萱道:“难怪,我就觉得香香怎会有云锦的衣裳。” 谢知蓉道:“楚王一来酒楼就与毓秀姐姐进灶房,也不嫌天热。” 几人边采药边走着。 谢知萱隐约听到了一阵虚弱又熟悉的呼救声,便顺着声音来处寻去。 谢知萱只见到一个约半丈深的深坑之中,顾渚瘫坐在地上,他的腿肿胀得厉害,嘴唇也是成了紫色,“救命,救我……” 谢知蓉见着顾渚道:“天道好轮回,这忘恩负义的畜生老天也要收了他,姐姐,我们走,不要救他!” 谢知萱瞧着顾渚苍白脸色与泛紫的唇,怕是中了厉害的蛇毒已有一会儿,一刻钟内不解,怕都要他的性命……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快去请五夫人回侯府 顾渚微睁着眼眸,望向了深坑上边的两个女子,“知萱……救我……” “阿姐,不要救他,就让他死在此处!”谢知蓉道,“左右你与他都已经和离了。” 谢知萱望了望一旁的盛香香,医者仁心,自幼爹爹教会自己的就是医者需要一视同仁,身为大夫就该救人性命。 谢知萱曾记得当初自个儿问过爹爹,若是遇到江洋大盗重伤可也要救他吗? 爹爹曾说过,江洋大盗自有王法定罪,若他来找大夫瞧病,大夫就不该见死不救。 谢知萱私心里是不愿意救顾渚的,这七年来的委屈,那日满月宴上的悲愤…… 若她遇到的并非是顾凌,谢知萱想自己或许如今就是陈六郎房中的第十房姨太太,还要背负上水性杨花的罪名。 谢知萱捂住了小香香的眼睛,“香香,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盛香香道:“有叔叔喊救命!” 谢知萱道:“没有,没有叔叔喊救命,香香今日什么都没有听到……” 谢知蓉轻笑道:“对,香香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也什么都没有见到。” 顾渚望着谢知萱的背影,忙喊道:“谢知萱……知萱,我的命是你爹爹以他的性命就回来的……” 谢知萱脚步微顿,她回首望着顾渚。 谢知蓉道:“爹爹救了他一次性命,他不好好珍惜,活该这一次遇难!” 谢知萱抱着盛香香走远了,她想如若今日救了顾渚,那么自己过去那七年又算是什么呢? 顾渚有此一劫正是顾渚的报应,谢知萱这般想之后,便抱着小香香往马车那边走去…… 顾渚迷迷糊糊间,见着谢知萱的身影越来越远,他的神志也是越来越模糊。 “五爷!” 两个顾家的黑衣暗卫下了坑中,扶着顾渚起身,带着顾渚去寻了顾凌。 顾凌今日专门找着小野兔打,一个时辰下来打的猎物倒也不多,他见着自己安排着谢知萱身边的暗卫扶着脸色惨白的顾渚而来。 顾凌皱眉道:“五叔?这是怎么回事?” 暗卫拱手禀报道:“世子,五爷当时跌入了猎人所挖的陷阱里头,坑中有蛇,被毒蛇给咬了一口。” “五叔这脸色惨白的模样,像是中了厉害的蛇毒,五叔会不会死啊?” 顾凌看着已经晕厥过去的顾渚,吩咐着一旁的侍卫道:“快送五叔去药馆。” 顾渚出事,顾家兄弟便是顾不得再狩猎,纷纷都回城中。 顾凌骑马到了谢知萱马车旁,他掀开马车帘子入了内,见着谢知萱道:“萱萱,你没什么事情吧?” “没事。”谢知萱淡笑了一声,“你打猎这么快就结束了?” 顾凌道:“遇到了些事,回城里去吧。” 谢知萱没打算告诉顾凌她遇着顾渚之事,顾凌自然也没有打算告诉谢知萱。 顾凌出了马车,回到了马上,将方才活捉的小野兔放进了马车内。 小香香抱着小兔子道:“兔兔!” 谢知萱摸了摸小灰兔柔软的兔毛,也不知顾凌知晓她对他五叔见死不救会如何做想? 但谢知萱也顾不得这些了,她只知自个儿没有这么大的善心,去救一个伤害自己七年的人,她不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已是她的仁慈。 马车一路上回了长安城之中。 到了仁元药坊后院,小香香抱着小兔子就扑入了徐毓秀的怀中,“娘亲。” 徐毓秀摸了摸小香香的小脑袋道:“香香,今日在山上玩得可开心?可有见到什么?” 小香香在徐毓秀怀中道:“香香没有见到叔叔喊救命,没有哦!” 谢知萱听到香香这话,看向了一旁的顾凌,她的脸上浮着一层尴尬与心虚。 徐毓秀道:“什么叔叔救命?” 谢知蓉连道:“没什么,毓秀姐姐,我们今日在山里边走了许久,肚子饿得很,我想吃你做得八宝鸭了。” 徐毓秀轻笑着道:“你等会儿,我这就去灶间给你烧去。” 谢知萱回了房中,顾凌跟随了进来道:“你方才遇到了被蛇咬伤的顾渚?” 谢知萱见顾凌提问,便应道:“是,我见到了他中毒而见死不救,你是不是要怪我不救你五叔?” 顾凌轻声一笑,将谢知萱揽入了怀中道:“我怎么会怪你呢?又不是你放毒蛇去咬我五叔的,我五叔这么对待你,你不落井下石就是你人美心善。” 谢知萱噗嗤笑了一声,“他可是你的亲五叔。” 顾凌道:“亲五叔又如何?你还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我日后孩儿的娘亲。” 谢知萱真不知晓顾凌为何这么盼着想要一个孩儿,她轻声笑了笑道:“你也遇到了顾渚被蛇咬伤了?” 顾凌:“我有派暗卫跟在你的身边保护你,那两个暗卫把顾渚给救了,对了,今日恐怕不能陪你了,我得回去了,五叔的情况看起来不大好。” 谢知萱道:“你回去吧。” 顾凌依依不舍与谢知萱作别后,便回了顾府。 顾府之中。 太医御医来了好几个,五房之中哭声一片。 顾凌入内时,就听得寿宁郡主握着顾渚的手哭着,“渚儿,你别吓唬娘,快醒醒,渚儿。” “夫君!”陈碧玉眼眸流泪得喊着顾渚。 寿宁郡主沉声怒道:“都是你这个贱人!是你害了渚儿!” “来人,快去请五夫人回侯府!” 寿宁郡主忙不迭地吩咐着一旁的嬷嬷。 一旁的御医道:“郡主,这五爷的蛇毒中的极深,如今得先砍掉中毒的腿才是……” 寿宁郡主大惊失色道:“砍腿?” 御医点头道:“这蛇毒霸道得很,如今要救五爷的性命,唯有断腿!” 陈碧玉在一旁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什么?不要,不要……” 顾芷柔却是对着陈碧玉道:“娘亲,只有断腿才能让爹爹活下去,爹爹活着比什么都要紧。” 她如今还只是庶女,顾渚若是这会儿死了,那她就是一辈子的庶女了,弟弟是五房唯一的男孩,是庶出还是嫡出不要紧,她一个女儿家定然要极为在乎嫡庶的。 寿宁郡主泪如雨下道:“断腿?断腿之后让我儿怎么活?渚儿,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呢,我千叮咛万嘱咐你万万不可与阿萱和离,你怎就不听话呢? 顾渚稍微恢复了一些意思,他听着寿宁郡主之言道:“娘,我未曾答应和离,那和离书不算数的。” 顾凌皱眉道:“怎么不算数,我亲眼看着你印上指印的。” 卫夫人扯了一把顾凌的衣袖,用眼神示意顾凌不要乱言。 寿宁郡主道:“快去,快去把阿萱请来救我渚儿。” 第一百三十五章 顾渚瘫了一条腿 仁元药坊后院之中,摆着一个圆桌。 西边是缤纷的落日,晚风习习,在外用晚膳甚是凉爽。 谢知萱今日在山上走了不少的路,面对着一大桌子的好菜也是食指大动。 厉琳琅轻笑着道:“毓秀,你这厨艺见长得很。” 徐毓秀笑着道:“还是不能与您的厨艺相比的。” “姑娘。”青橘入内走到了谢知萱边上道:“姑娘,外边永嘉侯府郡主身边的嬷嬷来了,说是请您回去侯府的。” 谢知萱道:“去回绝了,说我已经歇下了。” 徐毓秀道:“这般天色说歇下了,侯府人未必会信吧?” 谢知萱道:“信不信随他们,左右我不回去侯府。” 谢知萱只顾着用膳,郡主这会儿来请她回侯府,想来是跟着顾渚的蛇毒有关的。 谢知萱用完膳回到了房中后,有丫鬟来禀报汪嬷嬷前来。 谢知萱又是回绝道:“不见。” 夜色昏暗,黑色夜空之中,月亮甚是明亮。 春兰入内道:“姑娘,侯夫人来了。” 谢知萱可以不见侯府的嬷嬷们,但她是不敢不见卫夫人的。 谢知萱忙到了药坊前厅去见了卫氏,“侯夫人。” 卫氏看着谢知萱道:“我知晓你不会愿意救顾渚的,但郡主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因你和顾渚和离一事,又不知道操了多少心,顾渚命在旦夕,就请你回去一趟侯府吧。” 谢知萱道:“长安城之中我的医术也排不上号,御医太医都在,自然有御医太医给五爷诊治。” 卫氏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就看在我的颜面上,去一趟侯府吧。” 卫氏都这般说了,谢知萱也只能应下来。 -- 侯府内。 寿宁郡主连着数次派人去请谢知萱,都请不来,她只皱着眉头,只盼着卫氏能将谢知萱请来。 一旁的御医对着寿宁郡主道:“郡主……您该快些做下裁断,若是再不断腿,五爷怕是真的性命难保了。” 寿宁郡主望着顾渚,她哪里舍得让自家儿子成为残废呢? “渚儿,你再撑个一时半会儿,谢知萱来了就好,她来了,你们再为夫妻你必定会安然无恙的。” 谢知萱到时,就恰好听到了寿宁郡主此言,谢知萱只觉得可笑。 时至今日,寿宁郡主对她依旧还是利用之情。 “阿萱,阿萱!”寿宁郡主连忙上前握住了谢知萱的手道,“阿萱,娘亲就知晓你会回来的,娘亲答应你,日后你永远都是我们侯府的五夫人,只要你今日能够救活得了顾渚,日后你是顾渚正妻之位谁也动弹不得。” 顾芷柔撅着嘴:【死老太婆有病吧?都和离了还让商户女嫁给我爹,这谢知萱都要嫁给我外祖父家中的管家了!】 【谢知萱也就配给朱管家为妻而已!】 谢知萱道:“郡主,不必了,我不想再与顾渚有什么纠缠,今日我前来是看在侯夫人与顾世子的颜面上。“ 寿宁郡主道:“阿萱,等渚儿这一次好转,我必定让他与你洞房,给你侯府五夫人应有的体面。” 谢知萱道:“不必了!” 寿宁郡主又自说自话道:“这一次你回来,渚儿必定会与你做恩爱和睦的夫妻的,你快给渚儿看看,你定能救活他的,阿萱,你快救救他!” 谢知萱望了一眼顾渚的神色,道:“郡主,我瞧着御医们都在,这我的医术显然不见得要比这些御医要好。” 寿宁郡主叹气道:“阿萱……” 顾凌道:“祖母,你若是要让谢大夫治病,也该拿出诚意来,应当答应帮谢大夫做成几件事情,实现几个心愿这种的。” 寿宁郡主忙道:“阿萱,你只要今日救了渚儿的性命,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谢知萱道:“那我要郡主答应我三件事情。” 寿宁郡主连声道:“只要我儿性命能保住,我必定应许你三件事情。” 顾凌朝着谢知萱点了点头,谢知萱前去给顾渚诊脉后,从腰间拿出了一枚解毒丹递给了顾凌,“你给他喂下吧。” 顾凌将晕厥过去的顾渚嘴巴挤开,将解毒丹给喂了下去。 谢知萱又拿出来了银针,在顾渚被蛇咬伤的伤口之处刺入了银针,逼出了毒血。 昏迷多时的顾渚缓缓醒转过来,望着跟前的谢知萱道:“知萱,我便知晓,你是舍不得我的……” 谢知萱道:“郡主,我的头一件事情,就是要让顾渚在和离书上补签上他的名字。” 顾凌啧了一声道:“浪费了一次好机会。” 谢知萱不觉得自个儿是浪费什么机会,终究按下手印,顾渚一直不承认,唯有签上名字才可以彻底断了。 寿宁郡主道:“阿萱,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任由顾渚混帐下去了。” 顾渚也道:“阿萱……我……我错了……我日后会好好珍惜于你的。” 顾凌只觉得可笑,谢知萱都快成为他的侄媳妇了,顾渚这会儿才开始当真反悔,还有什么用? 顾芷柔鼓着腮帮子:【啊啊啊!气死我了!谢知萱这个臭小三!】 【和离了都不安歇!】 谢知萱望着顾芷柔道,“五爷与郡主难道想要出尔反尔?!” 寿宁郡主道:“阿萱,签字一事也不急,你今晚就好好照顾渚儿。” 谢知萱语气不善道:“郡主,我不是侯府的丫鬟,不会留下来照顾五爷的,还有,五爷的左腿中毒颇深,即便是不必截肢,他的这条腿也是与瘫痪无异,是个瘸子。” 说罢后,谢知萱都没有福身,便离去。 顾凌对着寿宁郡主福身道:“祖母,我去送送她。” 谢知萱上了马车内,便被顾凌给揽入了怀中,“委屈你了,让你救顾渚,只不过能让祖母答应三件事情,也就等于能让祖母答应你我的婚事了。” 谢知萱道:“连和离书上签字一事都能赖掉,可见他们的话也不可轻信,就算是我行善积德了。” 顾凌道:“管他签不签字,官府都认准和离了。” 谢知萱道:“好在顾渚瘫痪了一条腿,也算是是他的报应。” 侯府五房内。 顾渚感知不到左腿任何动静,几个太医御医诊脉后都笃定他这腿因中毒颇深形同虚设后,顾渚差点又要晕厥过去。 太医御医走后,顾渚对着在一旁哭哭啼啼陈碧玉越发的嫌恶,他勉强起身一巴掌打在了陈碧玉的脸上。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逼走了谢知萱害惨了我!” 陈碧玉捂着脸道:“顾渚,你怎能如此待我?!” 顾渚握紧着手道:“是你这贱人自找苦吃。” 陈碧玉满是哭腔道:“是我自找苦吃!是我看错了人,我这么爱你,你却这么对我。” 顾芷柔在一旁看着吵起来的爹娘,对谢知萱的恨意更上了一层,这一切都是拜谢知萱所赐,谢知萱就好好地准备做管家之妻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比顾凌更适合做夫君 夏至之后,这天是越来越热。 一大早上,扰人的斑鸠在窗外便开始啼鸣。 谢知萱见着外边天已是刚亮,便要起身,却看到自个儿被整个人禁锢着,她动了动,顾凌才松开了她。 顾凌睡眼惺忪道:“天才刚亮。” 谢知萱起身道:“今日乃是郡主府的乔迁宴,不得有失,我也得好生打扮打扮。” “你不打扮的模样更美。” 谢知萱叫来了丫鬟入内给她梳头,盘着发髻,一旁是这几日用陛下所赐得布料赶制好的衣裳。 谢知萱换上华丽的衣裳后,她望着镜中的自个儿,轻抿了唇涂抹上了口脂。 顾凌望着谢知萱涂抹上樱桃红的口脂,“你今日这般好看,我还真怕有人要同我抢你。” 谢知萱淡淡一笑。 顾凌凑到了谢知萱跟前,吻住了她的红唇,许久才愿意将她给松开。 谢知萱抬眸望着跟前的顾凌,埋怨道:“又得重新上口脂了,可别闹了。” 顾凌望着谢知萱,“我见到就忍不住。” 谢知萱没再理会一旁的顾凌,她继续上着唇妆,待盘好发髻戴上发冠之后,已是一个时辰之后,谢知萱只觉得自个儿的头重得厉害。 谢知萱出了仁元药坊的门,就与顾凌前去了郡主府。 郡主府之中,顾芷雯早早地就到了,在府中安排着下人们办事。 顾芷雯见着顾凌道:“哥,我帮姐姐办了这宴会,你可曾记得答应过我一件事情的?” 顾凌点头道:“嗯,你要什么?” 顾芷雯略显害羞地低头望着脚尖,“就是……哎呀,还是等爹爹回来再说吧。” 顾凌不耐烦去管妹妹的少女心思,“好,这郡主府弄得不错。” “为了日后嫂子办事,我必定得要尽心尽力。”顾芷雯轻笑着望向谢知萱。 谢知萱本是在笑的,但当目光遇到了在门口进来的卫氏时,她不敢再笑。 卫氏皱眉呵斥着顾芷雯道:“这么多丫鬟跟前,你怎敢胡乱喊人?嫂子,你哪里来的嫂子?” 顾凌皱眉道:“萱萱就是妹妹的嫂子,只是迟早的事而已。” 卫氏道:“你爹爹已是从南诏启程,我收到了他的飞鸽穿书,待你爹爹回来之后好生收拾你!” 卫氏又训斥着顾芷雯道:“你可不许乱喊,你哥哥不顾纲常伦理这名声如若败坏,对你的婚事也没有什么好处……你怕是都难以嫁人!” 顾芷雯手指尖转着手中的丝帕,她倒是不敢如同顾凌那般去忤逆卫氏的。 谢知萱听着卫氏对顾芷雯的训斥,暗地里叹了一口气。 顾凌对着谢知萱道:“姓袁那小子喜欢妹妹,娘亲何愁妹妹嫁不出去。” 顾芷雯吃惊地望向顾凌。 卫氏上前要用手去捏顾凌的耳朵,“你自个儿胡闹归胡闹,还要败坏你妹妹的名声吗?!” 顾凌躲开了卫氏的手,走到了谢知萱的身后,“不是您说怕妹妹嫁不出去的吗?我说有人愿娶妹妹,又有何错?” 卫氏看着谢知萱,也不好再伸手去拧顾凌的耳,深叹了一口气:“你们……你们就气死我罢!” 谢知萱看向身后了的顾凌,“顾凌,你与侯夫人好生说个不是,芷雯到底是未谈亲事的姑娘,你方才那句话的确是不妥。” 顾凌道:“娘,我错了,我不该说妹妹的闲话。” 卫氏望着谢知萱,她这儿子自幼都没有这般听过爹娘的话,他倒是听着谢知萱的话,卫氏如此一想更是气恼了。 好在,桃红来报太子与太子妃殿下来了。 几人忙去门口相迎。 赵策目光紧盯着穿着郡主品阶华服的谢知萱,有过一瞬间的恍惚,看向谢知萱的目光之中什么情绪都有。 “太子殿下。”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的跟前,挡住了太子殿下看谢知萱的目光,纵使是亲兄妹,也不能如此紧盯着看。 卫蕴上前扶起行礼的卫氏来,“小姑免礼,小姑,你今日来得倒是早。” 卫氏道:“今日这郡主府的宴席是芷雯所包揽的,我怕她头一次办宴会会有所纰漏。” 卫蕴听着卫氏之言语,紧皱着眉头将卫氏拉到了一旁的亭子里。 卫蕴屏退了宫女丫鬟后,对着卫氏道:“小姑,你糊涂啊,顾凌他前途似锦,你怎能答应他与谢知萱的婚事呢?” 卫氏道:“我怎会答应凌儿此等天理不容的婚事。” 卫蕴松了一口气道:“小姑,凌儿颇受太子殿下的信赖,你一定要劝他莫要胡闹。” 卫蕴摸了摸腹中的孩儿,“殿下未必没有防着我们卫家,侧妃娘娘昨日也已被查出有了身孕,小姑……” 卫氏轻叹了一口气道:“唉,凌儿素来不听话,我想劝也劝不了,谢知萱竟然还给凌儿下了丝情蛊。” 卫蕴一愣道:“什么?给凌儿下蛊?谢知萱瞧着不像是这种人。” 卫氏无奈道:“我也管不了他们了,只等着侯爷回来,让侯爷来管顾凌,我怕再管下去,我自个儿都会被气出病来。” 卫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唉。” “小姑,我记得七堂叔是不是丧妻三年一直未曾成亲来着?” 卫蕴道:“七堂叔乃是礼部侍郎,如今也才二十七岁,留有的女儿也就六岁而已,对于谢知萱而言,这七堂叔不是要比顾凌更适合为夫君吗?” 卫氏想起了她的堂弟,堂弟卫颂虽是丧妻,但长安城之中未婚的千金想要做卫颂续弦的倒也不少。 毕竟二十七岁的礼部侍郎可谓是前途无量。 又是卫国公府一脉。 配谢知萱倒是绰绰有余了。 卫蕴对着卫氏道:“顾凌到底也才十八岁不到的年纪,比谢知萱要小上五岁,别说谢知萱年纪要比我大,就是连我都觉得凌儿跟个孩子似的,谢知萱倘若遇到七叔,哪里还会瞧得上顾凌?” 卫氏道:“这也不乏是个办法。” 卫氏对七堂弟倒是甚有信心的。 卫蕴高声唤着自个儿的心腹婢女前来道:“你去一趟卫侍郎的府上,让卫侍郎今日带着女儿前来仁敬郡主府参宴,让卫侍郎记得好好打扮打扮。” 卫氏道:“还是我先去与七堂弟说一说……我怕七堂弟不会愿意。” 卫蕴道:“不必,七堂叔为人沉稳知晓大局,他若是知晓娶谢知萱有益于卫府,能挽救顾凌前程,他必定不会说不。” 第一百三十七章 郡主长得好像我娘亲 晌午,烈日娇阳高照,蝉鸣阵阵。 这前来郡主府的宾客越来越多。 不少人先前都不知仁敬郡主就是顾家前五夫人,有人认出了谢知萱来,只觉得谢知萱与顾家五夫人相似。 郑王府的嘉怡郡主入门时,就盯着谢知萱瞧着道:“你……你与我五表婶长得好生相似。” 谢知萱淡淡一笑道:“嘉怡郡主,我便是谢知萱,不过我已经不是你的五表婶了,我与顾五爷已经和离。” 赵嘉怡道:“我还在想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一个郡主,原来是你,听闻五表叔也被毒蛇咬伤了,他没有我这么好的运气能遇到你救我,我昨日去看他了,一只腿彻底废了,很是可怜。” 谢知萱淡笑了一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顾芷雯也对着赵嘉怡道:“今日乃是谢郡主乔迁大喜的日子,你提晦气之人做什么?” 赵嘉怡见着顾芷雯也在,便问道:“凌表哥呢?听他们说凌哥哥也在我才来的。” “我听我父皇说了,陛下有意要从朝中挑选郡主去和亲,凌表哥与陛下说了不让我去和亲,我就知晓凌表哥心中是有我的。” 顾芷雯看了一眼谢知萱连忙解释,“嘉怡,我已有在说亲的嫂子了,你可莫要再乱说了。” 赵嘉怡皱眉道:“怎么可能?是谁?哪家千金?若真是在说亲事了,又何必藏着掖着?” 顾芷雯道:“哪家千金就不与你说,日后你自会明白,快请里面去坐下吧。” 谢知萱与顾芷雯继续在门口接待着贵客。 “雯雯姐姐。” 谢知萱望着一个约摸着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粉色衣裙头上戴着掐金丝蝴蝶簪子,蝴蝶簪的翅膀随着小姑娘的走动一摇一摆的。 顾芷雯捏了捏小姑娘的侧脸,“阿虹,好久不见了。” “在下卫颂,见过仁敬郡主。” 谢知萱循声望了过去,跟前的男子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裳,甚是温文尔雅,浑身皆是文儒之气,长相也是男子间少有的容貌。 “舅舅。”顾芷雯喊道,“姐姐,这是我娘的堂弟,我的七舅舅,官拜礼部侍郎。” 谢知萱道:“原是卫侍郎,失敬失敬。” “郡主好。”小卫虹抬起来小脑袋,甜甜地对着谢知萱道。 谢知萱朝着小卫虹轻轻一笑:“真乖,几岁了?” “刚满七岁。”卫虹道,“郡主,你长得好像我娘亲啊……我好想我娘亲,我能抱抱你就当做抱抱娘亲吗?” 卫颂温声道:“虹儿,不许胡闹。” 卫颂又对着谢知萱道:“郡主还请见谅,虹儿娘亲在她三岁时候因病去世,若有冒犯郡主,还请郡主见谅。” 谢知萱淡淡一笑道:“没有冒犯。” 谢知萱微顿下身子,抱了抱小卫虹。 小卫虹扑入了谢知萱的怀中,这虽是太子妃姐姐身边的丫鬟教她如此说的,可是小卫虹却也甚是贪恋着这个怀抱,“娘亲。” 谢知萱摸了摸小卫虹的脑袋,若是她嫁进侯府便有孕的话,生出来的女儿或许也会有这么大了。 是以小卫虹叫自个儿娘亲,谢知萱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自幼丧母的孩子定是可怜的。 谢知萱轻轻地放开了小卫虹道:“进去里边吧,外边热。” 小卫虹朝着谢知萱轻笑道:“原来娘亲的怀抱感觉是这样的,谢谢郡主了。” 卫颂上前摸着小卫虹的脑袋,对着谢知萱道:“让郡主看笑话了,今日多谢郡主愿意抱虹儿。” 谢知萱只是对着卫颂淡淡浅笑。 卫颂父女进了郡主府之后,谢知萱问着顾芷雯道:“这孩子也好生可怜,不过方才听说她娘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走了,她如今也是七岁的年纪了,卫侍郎一直不另娶吗?是与先前的夫人鹣鲽情深至此吗?” 顾芷雯叹气道:“倒也不是为了我七舅妈,七舅妈刚走的时候我七舅舅正好升任礼部侍郎,当时来给我七舅舅做媒介绍续弦的千金也可不少,只不过七舅舅怕续弦的继母会对虹儿不好,想着等虹儿年纪再大些再续弦吧?” 谢知萱道:“这长安城之中论亲事不是最忌讳丧母长女吗?这小姑娘也真是挺可怜的。” 顾芷雯道:“是啊,我该让娘亲好生去劝劝七舅舅娶妻,就当是为了虹儿。” 快到午时,乔迁午宴正要开始的时候,谢知萱还没有等到弟弟妹妹还有徐毓秀师兄等人前来,不禁有些好奇。 今日乔迁宴,酒楼关停一日,按理说这个时候他们也该来了才是。 谢知萱派了春兰前去打听,她则是去了摆着宴席的院落里,水榭上袅袅与淼淼正唱着江南小调。 谢知萱到了院落之中,就与顾芷雯一起招待着宾客。 谢知萱先到了太子与太子妃跟前给太子倒酒。 赵策望着谢知萱问道:“今日你办乔迁宴,她不来吗?” 谢知萱倒酒的动作一顿,太子殿下口中她的意思自然是厉琳琅。 谢知萱道:“本该来的,但不知为何这个时候都不见她们前来,春兰已经去请了。” 厉琳琅的容貌自然不能见人,但是来了也可以带着面纱。 仁元药坊那边虽然是谢知萱自幼就住着的地方,但到底有着太多的回忆,娘亲也常常睹物思人,能有郡主府适宜的居所,自然也是全家都搬到郡主府里来了。 赵策沉闷地皱了皱眉头。 谢知萱给几个贵客敬了酒之后,后边的几桌倒也没有敬了,她坐在太子殿下的边上有些心绪不宁。 顾凌坐在谢知萱的另一边问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弟弟妹妹怎么还没有来?” 谢知萱道:“我也奇怪呢,早知让他们一早就随我过来了。” -- 仁元药坊门口。 围着不少人,朱管家站在药坊门口道:“谢知萱,这是你亲笔所写的情信还敢不认吗?你说过要让我前来提亲,非我不嫁,如今可由不得你说不!” 秦问皱眉道:“我师妹怎么会给你写这种信?” “怎么不会?”顾芷柔走到了朱管家边上道,“这朱管家腰间的香囊,就是谢知萱亲手所绣,谢知萱就是喜欢朱管家,非朱管家不嫁,她以为我人小不懂事,当着我的面还与朱管家卿卿我我过!” 三岁的孩子这般流利的话语,一时间在外边看热闹的众人都纷纷相信了。 顾芷柔双手抱腰道:“我安国公府可不是这么好被忽悠的,朱管家乃是安国公府忠仆,今日谢知萱不嫁就是藐视我们安国公府!” 【穿越到古代就是有这个好处,可以以权压人,谢知萱装模作样和离之后,就是一个低贱卑微的商户女,还不是国公府的鱼肉。】 【谢知萱也得好好谢谢我,若不是我,她可能连国公府的管家都嫁不得】 药坊门口的厉琳琅听到顾芷柔的心声,直蹙眉头,这顾芷柔还是难改她前世的性子。 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到了古代竟然会这么认可以权压人,身份尊卑,厉琳琅着实是不能理解。 门口看热闹的百姓声音议论纷纷:“这三岁小姑娘都能说出这种话来,看来谢知萱是真的勾引过安国公府的管家?” “那还能作假吗?三岁的孩子还能说谎吗?何况谢氏乃是商户女,那可是安国公府的管家……” “那怎么现在又要赖掉了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早就想娶谢郡主为妻 朱管家听着一旁看热闹的邻里百姓之言,更是有了倚仗:“谢知萱,出来,今日你耍赖不得,赶紧随我前去安国公府。” 朱管家示意着身后安国公府的奴仆往仁元药坊里边闯去。 谢鸣与秦问还有几个药童都纷纷拦在门外,不许安国公府里面的人闯入。 顾芷柔仰头道:“你们凭什么拦着?谢知萱有胆子做,倒是没有胆子承认吗?爹爹素来教我要一言九鼎,不可言而无信,让谢知萱出来。” 厉琳琅透过面纱望着顾芷柔,紧蹙着眉头,这顾芷柔的手段可是恶心得很。 这么一闹,若不是谢知萱如今已是御封的郡主,恐怕名声都要尽毁了。 安国公府以权压人,谢家只会百口莫辩。 厉琳琅道:“你们要见我女儿,可以。” “走吧,去仁敬郡主府。” 顾芷柔道:“仁敬郡主府?” 这仁敬郡主顾芷柔从未听说过,她不记得有仁敬郡主这么一号人物。 厉琳琅看了看天色,“被你们纠缠,都已经过了午时,既然要见我女儿,那便去见吧。” 谢知蓉噘着嘴道:“是都已经过了午时了。” -- 郡主府内。 谢知萱招待着宾客用席。 春兰急匆匆归来道:“姑娘,夫人与二小姐还有少爷有所耽误,乃是因为顾家的小小姐与安国公府的管家前去仁元药坊,说今日必定要让您与朱管家……” 春兰愤然地都说不出口。 “这会儿他们已经来郡主府了。” 谢知萱道:“来的倒也是正好。” 谢知萱吩咐着春兰道:“等会让门房小厮放着他们进来就是。” 春兰刚去门房没有多久,谢知萱就听到了一声顾芷柔的声音。 【这仁敬郡主府蛮气派的,书中没有说过有仁敬郡主。】 【不过不论如何,今日谢知萱休想再破坏我恩爱的爹娘,守护爹爹,打倒小三!】 谢知萱听着这道童言,未过多久,她就见着被奶娘抱着前来的顾芷柔,身后还跟着谢知蓉与谢鸣等人。 厉琳琅戴着面纱,瞧不出来她的容颜,她入内时,目光便往谢知萱身边的太子身上放着。 顾芷柔在奶娘怀中看了一眼谢知萱的华丽装扮愣了愣,但很快又道:“朱管家,你的媳妇就在这里呢!” 朱管家面对着满院的贵人宾客,他一下子就慌了神。 顾芷柔对着朱管家道:“朱管家,你不要你的媳妇了吗?” 朱管家知晓情势不对,可是到底顾芷柔是他家小姐的女儿,朱管家只能硬着头皮道:“谢知萱,我今日是应我们之约前来娶你的。” 朱管家此言一出,整个摆宴的庭院瞬间寂静,皆为吃惊。 谢知萱冷呵一声:“约?你我之间何来的约?” 顾芷柔可顾不得这满院的吃惊道:“你送给过朱管家香囊!还有写过情书。” 朱管家硬着头皮将情书与香囊拿了出来,目光盯着谢知萱道:“知萱,这便是你给我的情书,我今日如你所愿前来娶……” 朱管家后边的话还没有说完,顾凌就上前一拳打在了朱管家的侧脸上。 卫氏连上前拦着顾凌,“你一个侯府世子,何必亲自对一个管家动手?” 顾芷柔有些惧怕顾凌,可是她想自个儿到底是顾凌亲堂妹,关系可不是谢知萱能比的。 谢知萱听到了顾芷柔的心声,轻声笑了笑:“朱管家,你确定我给过你情书香囊?还与你私定终身?” 朱管家望着谢知萱那张绝世容颜上的笑意,一下子都有些不敢再说什么。 顾芷柔却还是丝毫不惧,她有安国公府与顾侯府两棵大树,“自然,我都听到了,谢知萱,你别以为我年纪小,不懂事,我都听到了你与朱管家私定终身的。” 谢知萱道:“你们的意思是,我身为陛下亲封的仁敬郡主要嫁给一个安国公府的管家?堂堂郡主要嫁给一个奴籍?” 顾芷柔不可思议地望着谢知萱:“你怎会是郡主?” 【怎么可能呢?谢知萱一个小三怎么可以一路顺遂?这什么狗屁剧情啊!】 【谢知萱不守妇道不守女诫抛头露面做生意,这种人怎么可以被封为郡主呢?】 谢知萱望着顾芷柔的小脸道:“我便是郡主。” 谢知萱改为望着朱管家,“你可知污蔑郡主是何重罪?本郡主你都敢编排污蔑本郡主清白,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顾芷柔道:“你是郡主,也改不了你也与朱管家私定过终身,你未被封为郡主之前,就与朱管家私定过终身。” 【左右这具身体也才三岁,不论我怎么说我都会没事的。】 【谢知萱这恶毒小三就该被钉死在耻辱柱上,都和离了,还妄想着要回侯府,做梦!】 众宾客们一下子都来了看热闹的兴致。 卫氏皱眉对着顾芷柔道:“柔儿,不许胡闹,奶娘,还不快把柔儿给带下去,莫要让她丢侯府的人!” 谢知萱这一回可没有给卫氏颜面,“侯夫人,这顾芷柔也才三岁,她是哪里得知的私定终身?” 卫氏脸色不虞,顾凌道:“她生父生母可不就是私定终身的,三岁的年纪知晓私定终身也不奇怪。” 卫氏狠狠瞪了一眼顾凌,她如今也是不想管五房的破烂事。 顾凌与谢知萱之事,说起来卫氏最恨之人就是顾渚,待得侯爷归来,必定要与五房分家,任由五房名声败坏,将五房赶出侯府倒还更容易些。 顾芷柔脸色青黑,“大哥哥,我就是亲耳听到谢知萱说她就是一个商户女,身份低微,和离之后无人愿娶,承蒙朱管家不弃,愿与朱管家结为夫妻……” “怎会?” 看热闹的贵宾之中,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 卫颂朝着谢知萱一笑道:“谢姑娘为人仁善,医术高强,救治灾民可见人性至善,我早就想要求娶谢姑娘为妻,怎会无人愿娶郡主呢?” 卫颂接着道:况且即便谢郡主不是郡主,她商户也是良籍,她又怎会自甘堕落要嫁给一个奴籍?” 顾凌听着卫颂此言,他紧皱着眉头,这有卫颂什么事情? 谢知萱看了一眼卫颂,她知晓这是卫颂想要给她解围,对着卫颂回以感激一笑。 顾凌越发地紧皱眉头。 上首的赵崇出声道:“陛下亲封的仁敬郡主,安国公府倒真是大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她的名声,来人,将这些人都收押入监,好生审问!” 顾芷柔连声道:“太子殿下,我没有诋毁仁敬郡主的名声,我没有!她就是与朱管家私定终身了,我才三岁,我能说谎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卫颂要比顾凌更适合谢知萱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道:“三岁的孩儿必定不会胡说的,想来这是后边还有人在指使。” 顾凌紧跟着道:“太子殿下,郡主所说的是,朱管家乃是安国公府的人,没有安国公夫妇首肯,哪敢来求娶陛下御封的郡主呢?” 顾凌又是紧接着道:“安国公夫妇先前让人败坏仁敬郡主的名声,说什么仁敬郡主挟恩以报,如今又藐视皇权,竟敢让家中的奴仆强娶陛下御封的郡主,可见其狂妄,不将皇权放在眼中……” 赵策道:“宣大理寺卿,安国公如此蔑视陛下亲封郡主,确实理该将安国公夫妇也一同收监。” 顾芷柔听到这里,她的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呢?太子身为男主怎么也帮谢知萱这个臭小三了呢?】 【我可是女主的堂妹,太子也不怕以后对女主追妻火葬场吗?】 【安国公府必定不能出事,不能啊!】 顾芷柔小脸上满是慌张,她见着安国公府的人都被侍卫给带了下去,她也只能先回侯府去,去找娘亲商量对策去。 顾芷柔根本就没想到谢知萱会是仁敬郡主。 闹剧过后,宴席上众人都小声议论着安国公府。 嘉怡郡主那一桌上,赵嘉怡哈哈笑着:“可真是滑稽,虽然我五表婶已经和离了,可好歹也是我前五表婶,安国公府可真够是会欺负人的。” “听说仁敬郡主是被安国公府的陈小姐给逼着和离的呢。” “不是说是仁敬郡主挟恩以报吗?” “什么挟恩以报?婚约早就定下了的,又不是陈小姐与顾五爷相爱之后才定下的婚约,怎么就算是挟恩以报了呢?倒是仁敬郡主可怜。” “是啊,听说这七年顾五爷都没有进过仁敬郡主的房门呢……” 赵嘉怡轻咳了一声,“咳咳咳,可别聊我们未婚姑娘不能聊之事,左右安国公府欺人太甚,太子殿下威武!” 赵嘉怡边上的千金道:“顾世子帮理不帮亲,刚才他打那朱管家的模样,可是俊朗,顾侯爷快要凯旋长安,不知哪家千金有这么好福气,可以嫁给世子为妻呢。” 宴席结束后,众宾客纷纷离席告辞,不少人都想着回去家中与未曾来参宴的家中人说说关于安国公府的丢脸之事。 谢知萱一一送走宾客后,整个郡主府倒也安静了不少。 宾客都走的差不多了,谢知萱看到卫颂还在,便拿起酒壶到了卫颂边上。 “卫侍郎,多谢您方才为我出言解围,这杯酒我敬您。” 卫颂待谢知萱给他斟酒后道:“郡主不必道谢,举手之劳罢了,我还得多谢您方才抱了小虹儿。” 卫颂起身饮下了谢知萱给他所斟之酒。 主桌上本在与太子说这话的顾凌,见着谢知萱给卫颂敬酒这一幕,紧皱着眉头。 “顾凌!”赵策咳嗽了一声,“顾凌。” 顾凌回神道:“殿下。” 卫蕴在太子边上道:“殿下,您看我这七堂叔也是丧妻多年,我瞧着他与谢郡主二人倒是相配得很呢。” 顾凌皱眉道:“哪里相配?表姐,您可别乱点鸳鸯谱。” 赵策望了一眼卫蕴,“确实相配。” 顾凌闻言起身前去了谢知萱的边上,对着卫颂道:“舅舅。” 卫颂看向了顾凌轻笑道:“顾凌。” 顾凌对着谢知萱道:“这是我娘的七堂弟,你随我喊一声舅舅就好。” 谢知萱挑眉瞪了一眼顾凌,他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瞒着他们之间的荒唐关系。 卫颂道:“我与谢郡主年纪相差不多,谢郡主如若不弃可以叫我一声哥哥,不必叫我卫侍郎这般客套。” 谢知萱望着卫颂的眼神,她略有诧异,但还是保持了浅笑,既不叫哥哥,也不叫舅舅。 卫颂牵着小卫虹的手道:“郡主,这都已经未时了,我便先告辞了。” 谢知萱浅笑道:“慢走。” 顾凌在卫颂走后,便将谢知萱拉到了一旁的假山里边。 顾凌望了一圈四周无人,便将谢知萱抵在了假山上,吻住了谢知萱的红唇。 树上,蝉鸣阵阵。 谢知萱感受着顾凌的凶猛而激烈的吻,她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许久顾凌才放开了谢知萱。 顾凌望着谢知萱的容貌道:“那个卫颂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今日才见你,就信口雌黄说要娶你……” 谢知萱答道:“那是他为我解围而已,方才顾芷柔说无人愿意娶我,他说是要求娶我,实际上只是为了给我解围罢了。” “卫颂那样的人,说出那番话来可不会只是为了解围!” 顾凌皱眉看向谢知萱,“你日后不许再对着别的男子笑。” 谢知萱双手勾住了顾凌的脖道:“你就这般不信任我?就因为我与你在一起是偷情,所以你怕我如今也会与别人偷情?” 顾凌忙道:“不是……我没这么想你!”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道:“那你何必如此吃醋,只要信我就好,像我信你一样。” 顾凌望着谢知萱的笑意,伸手轻抚着谢知萱的侧脸,“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怕失去你。” 谢知萱又是一声轻笑,从假山口出去,便见到了远处在荷花池边的厉琳琅与赵策。 两人边上无人在侧。 谢知萱也顿住了脚步,没往那边而去。 荷花池边上。 赵策对着厉琳琅道:“顾凌与谢知萱的之事着实是不妥,太子妃给谢知萱所寻了一门极好的婚事,承国公府的卫颂,年纪轻轻就是朝中大员。 虽说只是续弦,可一嫁过去也是能当家做主的侍郎夫人,你好生劝劝谢知萱,卫颂要比顾凌更适合她。” 厉琳琅由着湖风吹开她的帷帽,“策儿,情爱之事从来没有合不合适之说。” “萱萱这个孩子自幼就乖巧懂事,她身为长姐在侯府受了七年屈辱隐忍不说也定是为了家中,她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头,我只想她日后能够率性而为。” 赵策蹙眉道:“率性而为?你可知率性而为就是与世俗为敌?” 厉琳琅道:“可这事错本不在萱萱,策儿,在萱萱日后的婚事上,我只会随她心意。” 赵策看向着厉琳琅,深呼吸一口气道:“顾凌他体内的蛊虫除去之后,未必还会如同今时今日对谢知萱这般情深。” 厉琳琅道:“若真有那一日,就再说,左右如今我只想萱萱能随心所欲。” 第一百四十章 不想有一个被父亲厌恶的孩儿 永嘉侯府之中。 安国公夫人正在陈碧玉的房中,听着陈碧玉的哭诉。 “娘,五爷腿瘫了,如今他与郡主都怨到了我头上,此事与我有何干系?五爷更是笃定先前道士算命说谢知萱在他边上才能护住他的性命,他如今出事,是我赶走谢知萱,才害了他的废了一条腿,这谢知萱也是他亲自赶走的,关我何事?” 陈碧玉哭得伤心,“谢知萱和离一事,也是五爷他首肯的,这七年他亏待谢知萱都怨到了我头上,娘……” 安国公夫人道:“寿宁郡主也是个老糊涂的,五爷被蛇咬伤一事也是个意外,怎么怪都怪不到你头上,莫哭了。” 陈碧玉伤心至极道:“娘,我不甘心,我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成为顾家五夫人了,我不甘心让谢知萱继续回来抢走我本该拥有的一切。” 安国公夫人正要说什么来着,就听到了外边传来的官兵动静。 士兵们围上了永嘉侯府,此事让在五房之中照顾顾渚的寿宁郡主也是一惊。 寿宁郡主连连到了门口,入内的大理寺卿对着寿宁郡主行礼道:“寿宁郡主,叨扰了,我等奉命前来将指使管家污蔑强娶仁敬郡主的陈夫人捉拿归案。” 陈碧玉与安国公夫人走到了侯府的庭院里,听到了前来大理寺卿之言,陈碧玉满是不解道:“大人,你说我娘指使管家污蔑强娶仁敬郡主?怎么可能呢?” 郡主都是陛下御封的,安国公府再是大胆也绝不敢这么所为。 何况,朱管家是陈碧玉为谢知萱所寻的好夫婿。 安国公夫人猛得一惊,“不可能!谢知萱怎么可能会是仁敬郡主?” 陈碧玉望向安国公夫人:“娘,您在胡说什么?谢知萱那个卑贱的药商之女,怎么可能会是郡主?” 安国公夫人道:“我们只让朱管家去娶谢知萱了……” 寿宁郡主听到陈家两母女这话,气得直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寿宁郡主上前狠狠地掌掴了陈碧玉的侧脸。 陈碧玉被打之后,捂着脸道:“郡主……” 寿宁郡主气急道:“阿萱纵使和离了,也还依旧是我顾家的五夫人,我都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让你如愿可以与阿萱平起平坐,你竟敢让你家中的管家去强娶阿萱?” 陈碧玉冷声道:“郡主,您不嫌弃谢知萱的卑微低贱出生,我嫌弃,一个市井小民商户之女,怎配与勋贵世家出身的我平起平坐,您让她做五房夫人就够自降身份的。” “谢知萱若要做朱管家的夫人,也都是谢知萱高攀了!” “我祖上是陪着太祖打下江山的,百年富贵门庭,谢知萱她一个药商之女本就是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娘亲!”顾芷柔入内,听到了陈碧玉此言,她连忙躲到了陈碧玉的怀中。 顾芷柔望着跟前出身富贵门庭的娘亲,她娘亲就是血脉高贵,自然不是谢知萱能比的。 安国公府就算暂时被入监,也绝对不会有事的,毕竟安国公府还有祖上功勋在。 陈碧玉将顾芷柔抱入了怀中,“柔儿。” 寿宁郡主深呼吸一口气。 一旁的大理寺卿道:“你们还真的是无可救药,谢知萱在桃源县赈灾有功,被陛下特封为仁敬郡主,你们如今一口一个卑贱,低微,都是对郡主的大不敬!” “来人,将安国公夫人带走。” 安国公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起了一阵慌张,她又保持着镇定,心中想着赈灾有功所封的郡主不过就是有个名号而已。 陛下又怎会为了一个有着虚名的郡主真给他们治罪呢?顶多也就是训斥训斥罢了。 “娘。”陈碧玉见着安国公夫人被带着,甚是担忧。 安国公夫人握着陈碧玉的手道:“玉儿,娘亲会无事的,不必担忧,不知者无罪,我们起先不知谢知萱乃是御封的郡主,也并不算对皇权不敬,何况谢知萱被封为郡主也是一个虚名,算不上是真正的郡主,不怕,安国公府可要比她这么一个徒有虚名的郡主更得圣心。” 陈碧玉见着安国公夫人跟着大理寺卿离去,脸上尽是泪水。 寿宁郡主对着一旁的汪嬷嬷道:“阿萱竟然被御封为郡主?这么大的一桩喜事,我竟然不知晓,去库房之中拿上那一尊白玉观音,我亲自前去郡主府贺喜。” “郡主,您……” 寿宁郡主道:“唉,阿萱这个孩子本性倒也是不坏的,渚儿这七年都不曾好好善待她,只能我这个老婆子低声下气前去了。” -- 郡主府里头,宾客散尽后。 谢知萱去了百木阁内,准备午休。 百木阁有一个大院子,里面种着不少郁郁葱葱的树木,倒是个夏日里凉爽的院落。 自早上忙到这会儿,谢知萱只想要好好歇息。 顾凌躺在了谢知萱的边上,手甚是不老实地在谢知萱的腰间乱动。 谢知萱握住了顾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别闹,我很累很困,想要好好歇息一番。” 顾凌道:“累?困?萱萱,你莫不是有孕了?” “没有,只是待客太累了,比给人看病要累上许多。” 谢知萱如今定是不敢怀上顾凌的孩子的。 若说先前顾凌将他如今的所有身家交给自个儿的时候,谢知萱是动过一时的念头,哪怕未能成亲,有着顾凌的孩儿也不错。 可如今谢知萱却是不敢如此去想了。 毕竟她都未能保证顾凌解蛊之后,是对她依旧如此还是心生厌恶…… 谢知萱尚且能够想的明白,她爱上的是如今的顾凌,倘若他解除丝情蛊之后,或许自个儿会有失落痛心,可到底也能承受。 但她不想有一个会被父亲厌恶的孩儿。 谢知萱背对着顾凌,正要闭眸歇息时,门口传来桃红之言,“姑娘,外边寿宁郡主来了,说是前来送礼来了。” 谢知萱叹了一口气起身道:“让寿宁郡主在待客厅之中稍歇。” 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腕道:“你不是又累又困吗?好生休息,我帮你去接待祖母。” 谢知萱:“老郡主刚经历过小儿子废了一条腿的打击,你若是今日告知郡主你我的关系,怕是今日就要去阎王殿之中了。” 顾凌道:“今日的确不适合,那我先去东宫了,夜里不必等我。”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道:“好。” 谢知萱看着顾凌翻墙离去,他还真是翻墙上瘾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与你祖母撕破脸皮 郡主府待客厅之中。 谢知萱进了屋内对着寿宁郡主行礼道:“郡主。” 寿宁郡主脸色很差,想来是为了顾渚一事耗费了不少精神。 寿宁郡主亲昵地上前握住了谢知萱的手:“阿萱,你是越来越漂亮了,你成为郡主这番大喜事,怎么不说呢?” 谢知萱道:“我若是说了我是郡主,今日可就看不到顾芷柔帮着朱管家要强娶我的好戏了。” 寿宁郡主脸色有些不虞,须臾间,寿宁郡主又转为了和善的脸上,握着谢知萱的手轻轻拍着。 “芷柔我会好好教训的,阿萱,你闹也该闹够了,如今渚儿是彻底悔过了,你又救了他一条性命,日后渚儿定会好好对你的。 到底是七年的夫妻,你还是跟着娘亲回侯府去吧,日后渚儿要是再敢苛待于你,让你独守空闺说什么你身份低微这种混账话,我必定帮你,日后你就是我的亲女儿。” 谢知萱道:“郡主,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与顾渚已是和离夫妻情断,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 寿宁郡主放开了谢知萱的手,接过了春兰递上来的茶盏,“阿萱,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也该知晓陛下给你这个郡主身份,顶多就是一个虚名而已,你这郡主在长安城之中也是无权无势的,你想要二嫁嫁个好夫婿也难。 你要再想嫁得像我渚儿这般勋贵世家皇亲国戚,又是青年才俊可甚是艰难。” 谢知萱冷讽一笑道:“抱歉郡主,我身份是不高,是卑贱低微,但我双手双脚齐全,我纵使二婚嫁不得一个身份地位高的夫君,但也不想再嫁一个不良于行的瘸子!” “谢知萱!”寿宁郡主黑了脸色道,“你扪心自问下这七年本郡主对你如何?你如今才被封为郡主,就敢骂我儿是瘸子?你的教养何在?” 谢知萱也懒得再与寿宁郡主虚与委蛇:“这七年侯府是怎么对我的,我铭记于心,您口口声声说是对我好,可却是桩桩件件都帮着顾渚欺我辱我,顾渚这些年对我的厌恶看轻您不是不知! 您让顾渚娶我,不过就是因为道士所言,我在顾渚边上能保住顾渚一条性命,所以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在侯府是如何受夫君的冷落嫌弃。 这七年,我自问作为儿媳也是对您孝顺有加,而您呢?在五房孙儿出生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对陈碧玉与顾芷柔算计我之事轻拿轻放。 就连下药一事,我娘想要一个公道,让顾渚三拜九叩到我药坊跟前认错,您也做不到。 顾渚这七年对我的侮辱,冷落,忘恩负义,我只骂他瘸子二字已是够有教养的了。” 寿宁郡主气得直喘气,“谢知萱啊谢知萱,你莫要后悔!你这一次若还是欲擒故纵就太过分了些!” 谢知萱道:“对一个瘸子欲擒故纵吗?” 寿宁郡主气恼至极,一旁的汪嬷嬷连给寿宁郡主顺气。 谢知萱望着寿宁郡主生大气的模样,轻叹一声道:“郡主,我乏了,就不多留您了。” “春兰,送客。” “郡主请。” 寿宁郡主在汪嬷嬷搀扶下起身,怒视着谢知萱道:“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本郡主倒要看看你二婚还能嫁个什么东西!” 寿宁郡主离去后,青橘在谢知萱边上小声道:“姑娘,郡主到底是世子的亲祖母,您今日可算是与郡主撕破脸皮了……在世子跟前恐怕……” 谢知萱按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道:“瞧着她那般伪善自以为是,实在不想与她继续虚与委蛇下去,若是今日不撕破脸皮,日后有得好烦。” 而且谢知萱可不觉得一直与寿宁郡主虚与委蛇下去,她就能答应她与顾凌的婚事。 卫氏那关都尚且过不去。 “做得好。”厉琳琅从屋内出来道,“萱萱,你早就不该如此忍让了,娘亲虽然说是任由你的心意,但倘若你与顾凌要在一起,需要你继续忍气吞声,那娘亲定也不会同意你的,人生有多少个七年,你收了七年的委屈,日后不该再受委屈的。” 谢知萱扑入了厉琳琅的怀中,“娘。” 厉琳琅摸着谢知萱的脑袋道:“乖。” -- 皇宫之中。 紫宸殿内。 赵旭望着底下的太子道:“你行事也是太过于着急,这安国公府的党羽还没有搜罗齐全,怎么就因谢知萱将他们捉拿归案了,你对谢知萱是不是过于好了些?” 赵策拱手道:“父皇,安国公府欺辱您所封的郡主,不就是等于是在欺辱您吗?” 赵旭皱眉道:“你不会也对谢知萱动了心思吧?” “怎会?父皇您多虑了。” 赵旭看赵策否认,便也放心,生怕赵策也与顾凌一般犯糊涂,“你对谢知萱有些好得过分了,替她求郡主的名分,如今又为她出头……” 赵策只能拿着顾凌为借口道:“顾凌所求,我也就由着他。” “策儿,你有事情瞒着朕?” 赵旭眼眸微眯,自己亲手带大的儿子,即便是已是能独当一面处理江山社稷大事,但是赵旭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在自个儿跟前有所隐瞒。 赵策连道:“儿臣怎敢有事隐瞒父皇呢?” 赵旭没有多问,“你也不要太惯着顾凌,他少年气盛,该让他历经些事好生磋磨磋磨他。” “是,父皇,若是父皇无事,儿臣且先退下了。” 赵旭道:“这一次永嘉侯凯旋还有南诏国新王前来,长安城之中当好生迎接庆贺。” 赵策应下:“是,父皇,孩儿已吩咐礼部督办此事。” -- 头一日在郡主府之中歇息,谢知萱多少有些辗转反侧睡不着,便就在油灯旁看着医书。 顾凌回来时已是快子时,他看着油灯下看书的谢知萱道:“想我想的睡不着?” 谢知萱放下手中的医书,淡淡轻笑:“许是午歇睡的多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顾凌道:“安国公府门客众多,朝中有多少是安国公府的党羽还不算明了,今日趁着安国公夫妇藐视你被抓,正好可查出他们暗中党羽,正好就有官员表忠心托关系要救安国公夫妇,查了一晚上才找到来往行贿受贿的书信。”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辛苦了。” 顾凌望着谢知萱的笑意道:“对了,今日祖母来了,与你说了些什么?” 谢知萱望向顾凌,低声道:“顾凌,我与你祖母彻底撕破了脸皮……”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对谢知萱动真情 顾凌听着谢知萱越来越轻的声音道:“无事,左右祖母知晓你我的关系,也定不会给我们两个好脸色瞧,迟早都要撕毁脸面的。” 谢知萱听着顾凌此语,微叹了一口气,她根本就不敢去想寿宁郡主得知她与顾凌的关系后,会是如何? 顾凌将谢知萱揽入了怀中道:“别想这么多了,该歇息了。” 谢知萱听着顾凌延绵的呼吸声,才渐渐入睡。 不知何时,她已经养成了顾凌在身侧的习惯。 -- 天是越来越热了。 快到六月,也是快到了顾凌十八的生辰,不过顾凌是越来越忙碌。 安国公府的事情好似挺棘手的,到底是从开国至今百年来的世家大族。 谢知萱也不见得空闲,仁元药坊之中的病人不少,还有琳琅酒楼内的生意也是接连好起来。 更让谢知萱头疼的是,顾凌十八生辰的礼物。 谢知萱在仁元药坊之中给前来的病患诊脉看病,见着穿着红色官袍的男子入内。 谢知萱一眼就认出了跟前的男子是前几日郡主府乔迁宴上替自个儿解围的卫颂。 “卫侍郎。” 卫颂神色着急道:“谢郡主,我家虹儿生了病,能劳烦你去一趟卫府替她看看吗?” 谢知萱应下道:“好。” 秦问在一旁给病患诊脉,他的目光看向了卫颂,看清卫颂的官袍品阶,秦问便又开始诊脉。 谢知萱让带着桃红与夏莲随着卫颂前去了卫府。 卫颂的庭院在长安城之中是个三进院落,庭院颇有江南园林之风。 谢知萱边走边道:“这里的庭院好似江南那边……” 卫颂问道:“谢郡主到过江南?” 谢知萱淡笑道:“我爹爹祖籍便是江南的,我曾在江南待过三年。” 卫颂道:“难怪谢郡主身上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 谢知萱只是淡淡一笑,随着卫颂入了小卫虹的房中。 谢知萱便见着小卫虹躺在小榻上,浑身无力,小脸通红,额上的碎发都湿漉了。 小卫虹不断地吸着鼻子,很是难受的模样。 卫颂的眼中满是内疚与担忧。 谢知萱打开了夏莲背着的药箱,取出了脉枕放在了小卫虹的手下,“小虹儿,将舌头吐出来看一下。” 小卫虹伸出了舌头,谢知萱点点头道:“好了。” 谢知萱专心诊脉后,对着一旁的卫颂道:“小虹儿这是着凉发烧了,如今虽是天热,但也不可过于贪凉,我看小虹儿的脉搏就是贪凉伤风发烧,倒也没有大碍,好生吃药调理,将烧退了休养就是。” 卫颂道:“是我公事繁忙,没有多过于留心这孩子,唉……” 谢知萱看了一眼卫虹身边的嬷嬷与丫鬟道:“这几日必定不可再吃生冷冰凉之物。” “是。” 谢知萱拿过纸笔写了一个药方,“卫侍郎,这是给小虹儿所开的药方,因是孩子没开重药,一日服用两次药物便可。” 卫颂接过药方道:“多谢郡主了。” 谢知萱摸了摸小卫虹的额头,“烫得有些厉害,给我一块冰帕子,再拿一盆温水前来。” “是。”卫府的丫鬟忙去取着冰帕与温水 谢知萱接过丫鬟递上来的冰帕,放在了小卫虹的额头上。 谢知萱对着卫颂道:“卫侍郎,我要给小虹儿擦身退热,您……” 卫颂道:“那我先去外边。” 卫颂离去后,谢知萱给小卫虹脱下了衣裳。 谢知萱没想到小卫虹大夏日里都穿着这么多的衣裳,略皱着眉头道:“伤风发热可不能如此捂着,这都没法散热,人都烧蔫掉了。” 一旁的奶娘道:“郡主,不是都说发烧捂着发汗会好。” “这大夏日里哪里能这般捂?”谢知萱甚是心疼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小卫虹。 没娘亲的孩子就是可怜,流汗都成这般了,湿透了衣裳,亲娘哪里会这么做。 卫颂身为礼部侍郎,平日里定然也是繁忙的,这奶娘也是不上心。 谢知萱将帕子放入温水内,替卫虹擦身,擦完身子后,谢知萱便命卫府丫鬟拿来干净清爽的纱衣给小卫虹换上。 谢知萱取出来药箱之中的一个瓶子,取了一滴药水到棉花球上,放在了小卫虹的肚脐上。 谢知萱吩咐着丫鬟道:“就穿这么一层纱衣就够了,大夏日里的没得必要再捂着,这肚脐上的棉球四个时辰后取下来,若是还烧着,就再给她擦身。” “是。”卫府的丫鬟应道。 谢知萱看着躺在小榻上眼眶红着含泪的小姑娘道:“乖,生病难免的,很快就会好的。” 小虹儿扑入了谢知萱的怀中,双手紧紧抱住了谢知萱道:“娘亲。” 谢知萱叹了一口气,轻拍着小虹儿的后背道:“虹儿,我并非是你娘亲,乖乖养病。” “是啊,小姐,您可不能乱叫人,会毁了郡主的名声的。” 奶娘上前来将小虹儿分开。 小卫虹眼泪掉落下来道:“郡主,对不起,可是我好想娘亲……” 谢知萱用着自己的帕子给小卫虹轻拭着眼泪道:“虹儿的娘亲会在天上看着虹儿,会一直陪伴着虹儿的,虹儿生病你在天上的娘亲必定会心疼,所以虹儿不哭好好养病乖乖吃药,早日健健康康的让你娘亲在天上也能安心。” 卫颂在房门口,听着屋内谢知萱之言,他的心一动。 原本接近谢知萱,只是因太子妃所要求。 卫颂知晓卫家一族日后都要仰仗太子妃殿下,他不敢不尊太子妃的口谕。 谢知萱虽是二婚,到底他也是续弦。 谢知萱出身商贾也算是富贵人家,她爹爹也是因救人而亡素有仁医之名,卫颂并不反感谢知萱。 得知太子妃让他接近谢知萱的缘由是顾凌心仪谢知萱后,卫颂还不明白他那自幼就是天之骄子的外甥怎会不顾前程喜欢谢知萱。 谢知萱长得是极美的,可这长安并不缺美人。 这会儿倒是明白了。 屋内的小虹儿,恐怕也不是在作戏,而是对谢知萱动了真情了。 谢知萱陪了好一会儿小虹儿,药熬好后,谢知萱喂着小卫虹吃药。 小卫虹吃了一口紧皱着眉头道:“好苦。” 谢知萱道:“小虹儿真棒,你凌表哥吃了半勺药都叫苦,你竟然能吃一整勺,再吃一勺好不好,小虹儿是最厉害的。” 小卫虹望着谢知萱,她其实已经不是三岁的孩子了,已经快七岁的她因为丧母地早,什么都懂了,但是这会儿见谢知萱哄着自己,小卫虹也乐得配合。 小卫虹见着还有一口药,撒娇道:“郡主,我乖乖喝药的话,下次能不能去找你玩?” “可以,那你得乖乖吃完药。” 小卫虹一皱眉,将最后一口药给吃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十里红妆将你娶进顾侯府 天色渐渐变暗。 谢知萱才恍若发觉已是酉时六刻,她摸了摸小虹儿的额头:“已经有些退烧了,我真得回去了。” 谢知萱又叮嘱着一旁的奶娘,“夜里若是继续烧起来就不要盖被子了,只需要盖上腹部心口与脚就行,再给她擦个身。” “是。”奶娘应道。 卫颂在一旁道:“谢郡主,这眼见着要天黑,我送你回郡主府吧。” 谢知萱道:“不必了,我外边有马车有侍卫。” 卫颂道:“就当我答谢郡主今日替我哄女儿了。” 卫颂送自己谢知萱倒是无所谓,怕就怕等会回到郡主府撞上顾凌,他又要吃醋…… 谢知萱与卫颂走到卫家门口,谢知萱便就见到了骑在马上的顾凌,可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顾凌翻身下马,对着卫颂道;“七舅舅。” 卫颂看向顾凌道:“凌儿今日怎么有空登门?” 顾凌道:“我找谢郡主给我瞧病,听闻她在您府上给虹表妹来看病,特意过来来找谢郡主。” 谢知萱看向顾凌道:“顾世子哪里不舒服?” 顾凌道:“回郡主府去看病吧。” 卫颂对着谢知萱道;“既然有凌儿送你,那我就不送你了,改日登门答谢郡主。” 顾凌凑近着卫颂,用着两个人的声音道:“舅舅何必多谢?萱萱也是替自家表妹看病。” 卫颂只是朝着上了马车的谢知萱淡笑道:“郡主慢走。” 谢知萱也朝着卫颂有礼地淡淡一笑,进了马车内。 顾凌皱眉看着卫颂,压低着声音道:“你想要与我抢萱萱?” 卫颂也用着顾凌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郡主如今是和离未嫁之身,也无婚约在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能求之,我也可以。” 顾凌听到卫颂这话倒也笑了:“与我抢萱萱,你只能做梦。” 卫颂面对着外甥的挑衅,他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轻摇,顾凌的确是少年得志的天之骄子,可他到底年轻,卫颂不觉得自个儿会输给顾凌。 回到了郡主府百木园内。 进了屋内,谢知萱便问着跟随她入内的顾凌道:“你何处不舒适?要找我给你瞧病?” 顾凌将谢知萱揽入怀中,抱着她到了床榻上,“我还能有什么病?不过就是相思病而已。”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是吃醋吃多了,酸到牙了。” 顾凌望着谢知萱含笑的眼眸道:“明知我会吃醋,还去卫府?就不能让秦师兄去给虹表妹瞧病?” “那孩子是个可怜的,自幼没有娘亲。”谢知萱道,“如今又病着,你与她吃什么醋?” 顾凌眼眸一眯,“还有一个小的用苦肉计,难怪他这般胸有成竹。” “什么?”谢知萱不解道。 顾凌道:“我十八的生辰礼可是选好了?” 谢知萱道:“这不是还有半个月的功夫吗?急什么?” 顾凌手放在谢知萱的小腹上,“萱萱,给我生个孩子做我的生辰礼。” 又不是只有卫颂可以让女儿使苦肉计。 谢知萱摇头道:“不……” 行字还未出口,便被顾凌给吞没了去,衣衫四落,夏日的夜里又起雷雨。 屋外是狂风骤雨,帐内云雨初歇,顾凌紧搂着谢知萱道:“萱萱,给我生个孩子。” 谢知萱意乱情迷之下,说出了她的担忧:“万一你解蛊之后,厌恶孩子呢?” 顾凌道:“没有这个万一,萱萱,我分得清楚何为真心何为中蛊。” “你不是也很喜欢孩子吗?我知晓你如今带着香香认识草药,是想让香香做你的徒儿,可是香香到底不是别人的孩子,你不想要有一个自个儿的血脉吗?” 谢知萱何尝不想有,她早就盼着想要一个孩子了,只是顾凌的孩子,她还真是不敢生。 -- 翌日一早,谢知萱起来的时候,身边没有顾凌的踪影。 谢知萱梳妆打扮之后,打算前去仁元药坊看病,一出郡主府大门,谢知萱便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顾渚。 顾渚这些时日消瘦了许多,也是颓废了许多。 谢知萱望着顾渚的憔悴与狼狈,她倒是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阿萱。”顾渚示意着身后的小厮将他推到了谢知萱跟前,“阿萱,对不起,我已是真心认错了,我先前对你的嫌弃都是因为陈碧玉她对我的算计,她买通我身边的同僚同窗不断笑话我,我才会耽搁你七年。” “我如今已经看清了陈碧玉的真面目,阿萱,日后我们还做回夫妻可好?” “阿萱,那官府证明的和离书不是我所签的,不算数,你若是觉得作数,我也可以重新与你缔结婚书,再一次十里红妆未聘,将你娶进我顾侯府大门。” 谢知萱望着顾渚,他怎敢说是陈碧玉的算计? 他与陈碧玉在一起,又岂会是陈碧玉一个人的主意? 就算是陈碧玉的算计,他不也是上当了吗?七年苛待于她的都是顾渚,顾渚竟然如今怨恨上了陈碧玉,简直就是可笑。 谢知萱本就觉得顾渚恶心厌恶,没想到他是更能令人作呕,更为惹人嫌恶。 谢知萱不想与顾渚说半句话,理会顾渚自然会自个儿恶心。 顾渚目睹这谢知萱上了马车,微微叹气,目光之中满是悔意。 谢知萱到了药坊内,便就给病患看诊,谢知萱发觉这几日来找她看病的女病患是越来越多了。 毕竟有些女子的病难以对男大夫多说。 谢知萱也多是给女子瞧病,今日就有一个穿着华丽戴着帷帽的千金早早地等着谢知萱。 谢知萱进了给看病的厢房之中,问道:“这个姑娘何处不适?” 跟前的千金摘掉了她的帷帽,“谢郡主,您瞧我这张脸。” 谢知萱望着跟前的女子大概十五六的模样,她的脸上都是一颗颗肿起的红色痤疮,长满了一整张脸…… 谢知萱看着千金的脸,细细瞧着,倒是有些眼熟,有着三分像是毓秀。 谢知萱问着跟前的千金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徐桐道:“我是镇北侯府的二小姐徐桐。” “你何时开始长?”谢知萱细细看着徐桐脸上的痤疮。 徐桐道:“约摸着一年前开始的……郡主,我的脸能医得好吗?我定下亲事的未婚夫君见了我一面就退了亲事,若是治不好,恐怕我这辈子都难以嫁人了。” 谢知萱又问道:“你可有去找太医御医瞧过?” “都瞧过了,也开了几副药方,吃了近一年都不起什么效果。” 谢知萱挑着徐桐的下巴细细看着,又给徐桐把脉道:“能治。” 谢知萱正要问徐桐平日里的吃食,她便听到了一阵轮椅压过石板路的声音。 门口的春兰道:“顾五爷,此处可不是您能来之地。” 顾渚的小厮已经推着顾渚到了看病的厢房门口。 徐桐听到外边男子之声音,连忙将帷帽给戴好,生怕自个儿这张脸被人瞧到。 顾渚道:“仁元药坊打开门做生意给人看病,我腿伤着,过来找阿萱给我看病,有何不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到底夫妻一场 谢知萱听到外边顾渚之言,眼眸微眯。 外边两个黑衣侍卫不知从何处出来,拦在了门前,“五爷,郡主不想见您,您走吧。” 顾渚看清、跟前的黑衣侍卫,“你们是顾家的暗卫,可知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我们如今只听从谢郡主的吩咐,还请您离去。” 顾渚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轮椅上的扶手道:“阿萱,我知晓先前都是我的不是,我会好好弥补你的,我愿意留在药坊之中帮你煎药……” 谢知萱看向身后的青橘,青橘心领神会,连上前将厢房门给关上。 门口桃红呸了一声,“什么弥补,我家姑娘可不需要,你快滚出仁元药坊去。” 顾渚看向了桃红道:“你一个奴婢怎敢这般对我说话?” 桃红没好气道,“你如今又不是我家姑爷了,我为何不……” 春兰拉着桃红的衣角轻轻摇了摇,“顾五爷,你还是赶紧走吧。” 屋内,谢知萱望着跟前的徐桐道:“你平日里是不是常吃甜食?冰凉之物?” 徐桐打开帷帽道:“您怎得知晓的?我是爱吃甜食与冰凉之物,我最爱吃的便是冰酥酪,乳糖浇,还有蜜浮酥柰花……” 谢知萱听着徐桐一脸欣喜地说着她爱吃的糕点,轻声一笑道:“日后万万不可再吃这些。” “啊?”徐桐道,“为何?” 谢知萱道:“这些吃了都是湿热之物,只会让你脸上的红疮久治不愈,你需得好生忌口,日后每日里的饮食当以清淡为主,我等会给你写一纸需忌口之物。” 徐桐叹了一口气道:“多谢郡主了。” 谢知萱坐在一旁给徐桐写着药方,又写了需忌口之食物,“你拿着去抓药吧,先吃一疗程的药看看。” 谢知萱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罐膏药来,“此膏药乃是我独门的雪肌膏,你拿去每日睡前洗漱之后便以此膏药涂脸,万万不可再往脸上涂抹一些胭脂水粉。” 徐桐叹气道:“可是若是不涂胭脂水粉,我这脸是见不得人的。” 谢知萱道:“我保你一个月便能红疮全消,你不涂抹胭脂水粉见不得人也就是一时半会儿,若是再涂抹胭脂水粉的话,恐怕真的要毁容了。” “多谢郡主。”徐桐接过药膏道,“郡主,您需多少诊金?” 谢知萱道:“诊金加上膏药,一共一两银子,其余药物另算。” 徐桐爽快地从荷包之中拿出来一两银子递到了谢知萱跟前,“多谢郡主了。” 谢知萱望向徐桐道:“你必得要将甜腻酥酪之物戒掉。” 徐桐道:“好。” 谢知萱送走徐桐后,继续给前来病患瞧病,直到午时,谢知萱便去了一趟琳琅酒楼用午膳。 徐毓秀见着谢知萱前来道:“这午间多热?日后我让人去仁元药坊给你送着膳食过去就好。” 谢知萱轻摇着团扇道:“无事,我坐了半日也有些乏,是以出来走走。” 谢知萱打量着徐毓秀的脸道:“毓秀,对了,我还未曾问过你,你娘家之中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谢知萱尤记得在江南的时候,百盛酒楼就在江南仁元药坊的边上。 这也就是谢知萱认识徐毓秀可以玩在一起的缘由。 谢知萱认识徐毓秀那时候,她就在百盛楼里边了,不过盛家并没有大肆宣扬过徐毓秀是盛家的童养媳。 那时候谢知萱也并不知徐毓秀是盛家童养媳,还以为徐毓秀就是百盛楼东家的千金。 徐毓秀道:“我本就是跟着我娘逃难到的江南,我十岁时我娘丧命临终将我托付给了百盛楼掌柜的,他们见我手脚麻利又会认字,对算账也是一点即通,就想要让我作童养媳,帮着盛况接管百盛楼,到底盛况是要念书考状元的。” 谢知萱望着徐毓秀道:“你娘竟然还会教你认字?” “我娘不认字,但我自幼就……”徐毓秀顿了顿道:“认字。” 谢知萱更是不解了。 徐毓秀看着谢知萱疑惑的神情道:“我幼时在逃难时摔过脑子,六岁之前的事情都记不大清楚了,但我自有意识以来就是认字的,许是我那死去的爹爹教我的吧?” 六岁能认字,绝不是寻常的家境。 不少富商家中的女儿,也不见得六岁以前就认字了的。 徐毓秀看向谢知萱道:“你怎得这般问?” 谢知萱道:“没事,随意问问罢了。” 谢知萱用完膳回到仁元药坊之中,便见着顾渚坐在轮椅上,在午时烈日下晒着。 顾渚见着谢知萱前来,连上前道:“阿萱……” 谢知萱低眸看着顾渚,眼里是止不住的嫌弃,“顾渚,我与你已经恩断情绝,你还这般纠缠又有什么意思?” 顾渚道:“不,阿萱,我知晓你心中还有我,否则你不会去顾府照顾凌儿整整一夜。” 谢知萱笑了一声。 顾渚看着谢知萱的笑意道:“阿萱,我真知晓错了,这七年我被陈碧玉所诓骗,是我的错,如今我已幡然醒悟,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谢知萱看着顾渚道:“好狗不挡道,你这般堵在仁元药坊的大门口只会影响病人出入。” “阿萱。”顾渚上前要去拉着谢知萱的手腕。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谢知萱的手腕,就被一旁的婆子给拦住了。 谢知萱入了药坊之中,继续给病患瞧病。 午后越发得热了,因常有病患入内,谢知萱也不好放着冰块。 只能打着团扇。 直到黄昏之时,谢知萱才出药坊之门,却还见得顾渚在仁元药坊门口。 “阿萱。” 谢知萱紧皱着眉头。 顾渚由着一旁小厮推着轮椅,到了谢知萱跟前道:“阿萱,你我到底是夫妻一场……” “你如今虽是郡主,可也只是空有郡主的虚名而已。”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同你保证,日后定然会好生待你,视你如珍如宝,你若要再嫁,满长安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夫婿了。” 谢知萱低头看着轮椅上的顾渚道:“顾渚,寿宁郡主没与你说过我厌恶瘸子吗?” 谢知萱望着顾渚脸上一阵青一阵黑,又气恼又羞怒的模样,回想起这七年来顾渚对她的厌恶与嫌弃…… 谢知萱冷声道:“顾渚,你如今不过就是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而已,你连站都站不起来,凭什么来当我谢知萱的夫婿?”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练习剖腹 回到郡主府的谢知萱,想着刚才顾渚那羞恼至极的脸色,只觉得痛快。 院中,厉琳琅在缝制着衣裳。 谢知萱走到了厉琳琅的边上,娘亲的女红素来极好的。 谢知萱看向厉琳琅手中在做的衣裳是小婴儿的衣裳,“娘,你是在给太子妃腹中孩儿做衣裳吗?” 厉琳琅点头道:“嗯,宫中绣娘的手艺定然是要比娘亲好的,但是我也只想能好好弥补一番策儿,也不知他可否会嫌弃。” 谢知萱道:“他若嫌弃,娘亲所做的小衣裳可以给日后阿鸣的孩子穿。” 厉琳琅手轻拂过小衣裳,“只希望卫蕴能够平安生产。” 谢知萱轻声叹气,离卫蕴生产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只有三个多月的功夫了。 谢知萱道:“娘,您上次所说的手术刀我让铁匠锻造好了,只是,要割开人的肚子,将孩子取出来,我需用兔子尝试,但又觉得杀生残忍。” 厉琳琅道:“萱萱,必要的牺牲,只是为了救更多的性命,不如试一试?” 谢知萱听着厉琳琅的劝导,倒是下定了决心。 让丫鬟去看看有没有死去或者将死的兔子,与一只即将临盆的兔子。 百木园之中,黄昏鸟儿归巢,西边是缤纷的夕阳,晚霞似烈焰火云。 谢知萱穿上罩衣,准备好了剖腹小刀。 厉琳琅在边上将烈酒放在了一旁道:“这是我蒸馏过的酒,可用于消毒消菌。” “娘,什么是蒸馏消毒消菌?” 厉琳琅轻笑道:“蒸馏是使得酒的度数增高,消菌乃是人活着便有毒菌,有些受伤后便会发热高烧,便是感染了细菌。” 谢知萱似懂非懂地听着厉琳琅之言语,她将刀片沾染了酒之后,便深呼吸一口气,望向被绑着的兔子。 所被绑着的兔子这会儿已是将死了,谢知萱闭上眼眸,将刀往着被绑的兔子身上割去…… 动作利落,鲜血四溅,谢知萱手很稳的握住了刀,只是额头上边全是冷汗。 厉琳琅在一旁握着谢知萱的手道:“萱萱,别怕,快看看兔子体内的构造……” 谢知萱又是深呼吸一口气,她一想着卫蕴鲜活的笑容,想着这世间不知道多少女子因为难产而入鬼门关…… 若是能将娘亲所说的剖腹产实现,不知可以救多少天下多少女子。 谢知萱壮着胆子看着,她忍下要吐的感觉,看着兔子体内的胞宫。 谢知萱在一旁画着图记下来之后,便将没气了的兔子给缝了起来,“抱歉。” 谢知萱又看向了一旁肚子鼓起即将临盆的兔子,让丫鬟将兔子绑好之后,兔子发出阵阵惨叫。 谢知萱听着兔子惨叫声,于心不忍,看向了厉琳琅。 厉琳琅拿起一旁的酒给小兔子给灌下。 不一会儿,兔子不知是不是喝醉了酒,顿时便迷糊起来。 谢知萱便又将刀用蒸馏酒冲洗之后,锋利的刀片划过兔子的肚子。 谢知萱见着里边的小小兔子,她连将一只只小小兔子用着小钳子取了出来,小小兔子真的很小的好多只…… 取完小兔子之后,谢知萱忙将兔子的肚子缝了起来,谢知萱望着尚在动弹的兔子,她满是开心地道:“娘,我们好像是成功了……” 不等谢知萱多高兴,兔子便往外呕吐,一股子的恶臭。 渐渐的,兔子便没了呼吸。 谢知萱望向了厉琳琅道:“娘……” 厉琳琅拍了拍谢知萱的肩膀道,“这兔子是我酒灌多了才死的,不怪你,你的手很稳,你第一次上手就能如此平稳实属不易。 不过最好还是能有麻药,毕竟孕妇生产倒也不能吃这么多酒的,何况如同这兔子一般呕吐出来,更是不行。” 厉琳琅很是欣赏自家女儿的手艺,不愧是从小就跟着她爹爹学习扎针的,跟着自己学习女红刺绣的,这手甚稳。 谢知萱问道:“麻药?可是华佗所用过的麻沸散。” 厉琳琅点头道:“是。” “可是麻沸散已是失传。” 谢知萱微叹了一口气。 厉琳琅道:“你爹爹不是教过你针法可以使人昏厥吗?” 谢知萱道:“可我不知兔子穴道……对了,或许可以使用蒙汗药。” 厉琳琅看着天色道:“这眼见着快黑了,明日用了蒙汗药,再试一试,我先走了。” 谢知萱点头道:“好。” 厉琳琅走后,谢知萱看着院中的两只兔子尸首,轻叹了一口气。 谢知萱摸着两只兔子,心中满是悲悯,“对不住了。” 谢知萱走到了一旁院中角落里,拿来了小锄头挖了一个洞,才将兔子放入里边,用土覆盖住。 “春兰,去拿香和蜡烛,来送它们一程。” 入夜时分,天色渐暗,沐浴过后的谢知萱一闭上眼眸都是方才那两只血肉模糊的小兔子。 谢知萱困顿得很,渐渐入睡的时候,梦里边似乎自己是在荒野之中,密密麻麻的兔子向她涌来。 “萱萱,萱萱?” 谢知萱听到声音,睁开眼眸才发觉自个儿是在顾凌的怀中。 顾凌望着谢知萱道:“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谢知萱点头道:“嗯,我方才杀了两只兔子,梦到兔子来找我寻仇。” 顾凌道:“你想吃烤兔子让厨子去做就是了,下次若想吃兔肉我帮你杀生,你这手杀兔子的时候万一被咬一口可就不好。” 谢知萱皱眉道:“我不是为了吃兔肉,是为了练剖腹之术,能让这天下女子在生育时遇到难产也可以保全母子性命,而非是一尸两命,就拿兔子试了试,我倒是忘了剖腹之痛,我娘给兔子灌了烈酒,兔子一喝烈酒就呕吐不止丧了命……” 顾凌道:“剖腹取子还能母子平安?” “对,我娘亲老家就有神医可剖腹取子母子平安。”谢知萱道,“不过如今我连给兔子剖腹都觉得害怕,日后若是给孕妇动刀,我会下不去手给孕妇剖腹……” 顾凌道:“这有何难?我明日带你去刑部,你跟着刑部里的仵作给尸首开膛破肚,习惯成自然。” 谢知萱:“……” 顾凌的提议是好提议,只是她如今连给兔子剖腹都觉不忍,就让她去给尸首剖腹,顾凌也是太看得起她了。 顾凌将谢知萱揽入怀中道:“正好我最近都在刑部,你也去刑部的话,我若想你时便可以来见你。” 谢知萱:“……”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谢知萱怎可不守妇道 翌日一早,谢知萱还在熟睡时,就被顾凌给叫醒。 “萱萱,该去刑部了。” 谢知萱睁开眼眸望着顾凌,外边天还黑着,庭院中倒是有些早起婢女的走动声。 谢知萱起身洗漱,也没梳妆,素面朝天地挽了一个随意的发髻。 随意用了早膳后,便随着顾凌往外面而去。 谢知萱走到门口望着顾凌道:“你翻墙从后院里出去。” 顾凌道:“这天还未曾全亮,你这郡主府门口也不是什么街道,无人能看见的。”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有着顾凌跟着她一起从正门往外而去,门口早已备好了马车。 天晃晃亮的时候,顾凌牵着谢知萱上了马车,顾凌紧跟着上了马车。 郡主府的巷子内,坐在轮椅上的顾渚远远地望着郡主府门口的一幕。 天色将亮未亮,又隔得远,顾渚只能隐隐约约望见一男一女上了马车,女子的身形顾渚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谢知萱,她身边的男子因着天黑,看不太清。 但两人亲昵的动作,可见一二。 顾渚紧握住了拳头,谢知萱才离开侯府几日,她怎么可以如此浪荡不守妇道? -- 谢知萱随着顾凌到了刑部之后,天色已大亮。 刑部已经开始点卯。 顾凌带着谢知萱去寻了刑部侍郎马骅,“马侍郎,这位是仁敬郡主。” “仁敬郡主。”马骅朝着谢知萱行礼道。 谢知萱点了点头,轻笑道:“马侍郎,我在医术上边遇到了一件难事,需练习破腹,听得顾世子说刑部仵作验尸也会剖腹,是以……” 马骅望着跟前的谢知萱,脸上满是不可思议道:“郡主,您的意思是……您要给尸首剖腹?” 谢知萱点了点头,这一步是难免的。 纵使她心下尚有慌张,但若是真能如同娘亲所说一般,可以剖腹产,必能造福天下女子。 马骅道:“郡主,您可要知晓那是尸首。” 谢知萱道:“我在桃源县也见过无数次的尸首,我不会多加叨扰的。” 马骅道:“那下官带您去停尸间。” 顾凌跟在谢知萱的边上去了停尸间,六月的夏日三伏天里,进了停尸的院落里,便就感受到了一股阴凉之意。 随处的可见的黄符,更是平添一丝恐惧。 阵阵恶臭传来,令人作呕。 谢知萱未能进去停尸的屋内,便忙不迭地用手背捂住唇,走到了一旁的树边上,呕吐了起来。 顾凌连忙过去轻拍着谢知萱的背部。 马骅在一旁看着道:“郡主,此处可真不是你能逞强之地。” 谢知萱所吃的早膳尽数吐干净之后道,“我只是不习惯臭味,待习惯之后便就好了。” 谢知萱吐得干净了,接过顾凌递上来的水漱口之后,便去了里面。 刑部仵作好几个,大多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见着谢知萱入内,几个仵作的眼眸都亮了亮。 “马侍郎,顾世子。” 马骅吩咐道:“这是仁敬郡主,她要练习剖腹取子,你们若有要剖腹的女尸,就交给她。” 仵作们都纷纷诧异地看向了谢知萱。 谢知萱道:“麻烦几位了。” 阴冷加着恶臭,让谢知萱很是不适,一旁的顾凌轻拍着谢知萱的手道:“今日我陪着你,你不必害怕。” 谢知萱看向顾凌,“你不必忙碌吗?” “没事。”顾凌道,“我陪着你就是了。” 仵作指着一旁的一具女尸首道:“真是巧了,我们瞧着这女尸的肚子里应当是有孩子的,正要剖腹看着,郡主……可要你来剖腹。” 谢知萱点了点头,她望向女子的尸首已经僵硬,谢知萱抿唇道:“对不起,需要将你剖腹,我会尽量将你的伤口缝好的。” 谢知萱说罢后,用一旁的清水洗净了手,从春兰手中接过了她命铁匠打造的刀。 谢知萱动作平稳地一刀就划开了女子的肚子,一层划开,又接着划了一层,直至女子的胞宫。 马骅在一旁瞧着谢知萱伶俐的动作,真难以想象一个弱女子竟然敢面不改色的去切着尸首的肚子,又是一层层地将肚子给撑开。 “春兰,你帮我把这里给撑住。” 春兰在后边打着哆嗦,还是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边上,帮谢知萱将她切开的皮肉给撑住。 谢知萱继续切着一刀又一刀,看到了胞宫里面的确是有一个成型的胎儿。 谢知萱不顾阵阵尸臭味,也顾不上害怕恐惧与否,她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将成型的胎儿给取出来…… 谢知萱手伸入内,小心翼翼地将胎儿慢慢,慢慢地取出来,成型的胎儿不大,很小一个,却已能见到眼睛鼻子…… 谢知萱忙将婴儿放在一旁,用着羊肠线将方才割开的肚子,一层又一层地缝了起来。 谢知萱如今很庆幸她幼时就跟着娘亲学习女红,她才能又快又完美地将伤口给缝制好。 仵作上前查看着死胎道:“作孽啊,这孩子看着在腹中也得有个五六个月了。” 谢知萱不敢去看那个死胎,她能将死胎取出来,已是耗费了她今生最大的胆子与力气,这会儿传来的都是凉飕飕的汗毛竖立之感。 “顾凌,我们走吧。” 顾凌轻点头,带着谢知萱去了他在刑部衙门暂时办公的屋内。 谢知萱丫鬟端上来的清水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手。 顾凌握紧着谢知萱的手,将她的手放到了自个儿的鼻尖下轻轻一闻,“很干净没味道了,不必再洗了。” 谢知萱望着顾凌道:“我不敢想我真的取出了一个人的孩子……我竟然取出了一个尸首的胎儿……” 顾凌将谢知萱搂入了怀中道:“莫怕,莫怕。” “咳咳!” 房门口传来一声咳嗽声,赵策入内怒斥道:“你们两个青天白日里的,怎能做如此有伤风化之事?” 谢知萱从顾凌怀中退出来,她朝着赵策行礼道:“太子殿下。” 赵策皱眉道:“刑部衙门,你来做什么?” 谢知萱道:“我来刑部试试给女尸剖腹取子。” 赵策听清楚了谢知萱之言,却是听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给女尸剖腹取子?” 这短短几个字,赵策很难理解。 顾凌在一旁道:“这世间对于女子而言生育无异于是去鬼门关走一遭,萱萱她说她娘亲的老家有一种剖腹取子保全难产的妇人母子平安之法,她这才来女尸身上试一试的。” “殿下,你是没有看到,方才萱萱真就将女尸腹中的死胎完好无损地给取出来了。” 赵策望了一眼一旁的谢知萱,也难怪她如此大胆,毕竟她身上流着的到底也是赵家的血脉。 第一百四十七章 谢知萱是不是与野男人在里面 赵策对着顾凌道:“梁贤妃今日去替安国公夫妇求情了,今日早朝也有不少朝臣替安国公求情。” 顾凌道:“倒是我小看他们了。” 谢知萱淡声道:“安国公府百年勋贵,定然是有不少门路所在的。” 顾凌道:“安国公府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的罪证已足,还有陈六郎强抢民女,虽不能将他们全族一网打尽,可是安国公夫妇休想逃脱罪责。” 赵策道:“对了,父皇说当年徐御史被谋害一事与安国公府有干系,你这几日和徐杰去查查安国公杀徐御史的证据,若是能查到这证据,安国公府便可定下抄家灭族之罪。” 顾凌不解道:“徐御史?” 赵策道:“徐御史遇害时你还未曾出生,难怪你不知晓,当年徐御史二十四岁就是新科状元,与如今的镇北侯并称为万柳双徐,乃是柳先生最得意的门生,算起来也是你的师兄。” 顾凌道:“就是那个常被我师父挂在口中可惜命薄的豫显师兄?” 赵策道:“是他,当年徐御史深受我父皇之看重,鲜衣怒马,乃是朝中新秀,可惜命薄,他去世的时候女儿也才刚出生不久。” 顾凌道:“当初就没有查到是安国公府动的手吗?” 赵策道:“当初没有确凿的证据,当年他与镇北侯乃是拜过把子的兄弟,镇北侯当年立志要替兄弟报仇,都查不到被安国公府谋杀的证据。” 顾凌叹气道:“既然是我那苦命的师兄,我定会替他报仇雪恨的,他竟然还有女儿在世?师父说起豫显师兄从未提及过他的女儿,我那侄女如今也该做人娘亲了吧?” 赵策轻笑,“你倒是会给自个儿长辈分的,你那师侄女更是命苦,六岁的时候就被人牙子给拐走了,不见踪影。” 谢知萱在一旁听着道:“被人牙子拐走?” 赵策道:“嗯,当年徐御史留下遗孀孤女,镇北侯替兄弟照顾遗孀后,对兄弟遗孀生了情,也就是如今的徐夫人。” 顾凌挑眉道:“啧啧,亏得我娘还不许我娶萱萱,镇北侯竟连兄弟遗孀都敢娶!我那命薄的师兄会不会是镇北侯为了抢他遗孀所杀的?” 赵策怒瞪了一眼顾凌。 顾凌立马噤声不语。 赵策道:“镇北侯倒也不至于杀害兄弟,当年他与他表妹早就有婚约,只是镇北侯常去照顾兄弟遗孀,表妹知晓后,常常闹事,有一回闹大了,镇北侯为了兄弟遗孀的名声,索性才与表妹取消了婚约,寡妇门前是非多,直接娶了寡妇绝了那些说闲话的人的嘴。 好在成亲之后,镇北侯对夫人倒也不错,没两年就生下了徐杰,又三年后怀上了徐檀,徐夫人怀上了徐檀时吐得难受,她的大女儿闹着要去看元宵灯会。 那时候虽然有丫鬟婆子一大堆人跟着,但是那年元宵节灯会起了火,徐夫人与徐大人的大女儿就不见了踪影……” 谢知萱道:“我还记得那年长安城元宵节灯会上的大火,好在我爹爹将我牵得紧紧的,那年突发大火,人群挤在一起走丢了不少孩子,也是踩踏而死好几十人,若不是我爹爹一直牵着我,怕是也得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赵策皱着眉道:“那并不是你爹。” 谢知萱也顿时噤声,跟前这位到底是储君,她不敢与他争论,只是她心目之中的爹爹永远只是教着她如何刺针,教着她背药草药理的爹爹。 顾凌道:“元宵节还真起火过,我幼时还以为是我爹娘吓唬我的。” 赵策道:“那年是多事之秋,元宵起火,沧州地龙翻身,豫州大旱,不少那年元宵走丢被贩子拐去了的孩子至今还未寻到。” 顾凌道:“我可怜的师侄女,这些年镇北侯府都不找找吗?” 赵策言道:“以前找过,抓了不少人贩子,都没找到,后来找的越久越没有希望也就不找了,当时那个孩子丢的时候都已经六岁了,也都懂事认识家中了,若是还活着,也该找回家里来了。” 谢知萱握紧着手中的团扇道:“殿下,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赵策道:“这我倒是不知晓。” 谢知萱福身道:“殿下,我先行告辞了。” 顾凌道:“你要不要再在刑部剖个腹练练手?” 谢知萱道:“不必了,我还有要事。” 谢知萱出了刑部之门,还真的是巧合得很,恰好遇到了徐杰,“徐世子。” 徐杰拱手道:“郡主。” 谢知萱淡笑着看向徐杰道:“能否请徐世子在茶馆里喝杯茶?” 徐杰淡笑道:“郡主邀约,在下岂敢不应?” 谢知萱轻摇着手中的团扇进了茶馆的厢房之中,“徐世子喝什么茶?” “都可。” 谢知萱点了一壶茶后,看着茶小二行云流水的泡茶之后,谢知萱便屏退了丫鬟小厮,“春兰,桃红,你们两个也出去。” 徐杰略有挑眉,耳尖有些泛红,“郡主,您找我有何事情?” 谢知萱问道:“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嗯?”徐杰有所不解道,“我姐姐?堂姐还是表姐?” 谢知萱道:“你那个六岁时在元宵节灯会上走失的姐姐?” 徐杰喝茶的动作顿了顿,“郡主可知我姐姐的踪影?” 谢知萱道:“你先与我说你姐姐的姓名。” 徐杰道:“她叫徐灵,与顾世子同名但是不同字,我姐姐的灵字是灵芝的灵。” “叫徐灵啊。” 谢知萱脸上难掩失落,她本还以为毓秀就是徐家走丢的女儿,想来这世间哪里有这般巧的事情。 徐杰问道:“郡主何以问起我姐姐了?” “没什么的,只是好奇问问罢了。” 谢知萱想,或许也是徐毓秀的名字是后边的人贩子给她起的? 徐杰道:“我那姐姐也一直不见踪影,府中寻了她许久,听我娘说二妹妹与姐姐很是相似,若郡主有所知,还劳烦郡主告知姐姐下落,侯府定当重谢郡主。” 谢知萱道:“若我知晓你姐姐的下落必定会告知于你的。” 谢知萱心中的怀疑倒还是没有全消,但也不敢告知徐杰自己的怀疑,倘若不是毓秀,反倒是成了他们要攀龙附凤了…… “五爷,您不能进去!” 门外传来了春兰焦急的声音。 顾渚冷呵了一声道:“谢知萱是不是与野男人在里边?” “她怎敢如此不守妇道,屏退丫鬟婆子,孤男寡女在茶馆厢房里面?”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那个奸夫究竟是谁 茶馆厢房内的徐杰听到外边顾渚之声,脸上浮着尴尬。 谢知萱道:“徐世子,今日贸然请你喝茶,是我唐突了。” 徐杰道:“无碍。” 茶馆之中的人不少,听得厢房门口顾渚之言,茶馆之中的客人都纷纷望了过去,不少人也认出了顾渚的身份。 “竟是永嘉侯府的五爷。” “顾家五爷这话中是什么意思?” “这事前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你竟然不知晓吗?这五爷与他那商户出身的妻子和离,想来他今日口中那个孤男寡女不守妇道的姑娘就是他先前和离的夫人。” 顾渚见着茶馆内众人都议论纷纷地投过来目光,他示意着身后的小厮去踢开了厢房内的门。 谢知萱放下手中茶杯,望向门口轮椅上一脸愠怒的顾渚。 顾渚怒目圆睁地瞪着谢知萱,又看向了谢知萱身边的徐杰,“徐杰?竟然是你?” 徐杰起身道:“顾五叔,您误会了,我与郡主只是有要事相商,并非如你所说。” 顾渚皱眉打量着徐杰的身形,与今早看到的和谢知萱同上马车的男子身形很是相似。 但想来徐杰身为镇北侯府的世子,倒也不至于会与谢知萱有所纠葛,毕竟谢知萱还要徐杰年长四岁。 顾渚怒视着谢知萱道:“谢知萱,今日早间与你一起上马车的男子是谁?” 谢知萱皱眉道:“我们已经和离,我与哪个男子同上马车,都与你无关。” 顾渚示意着小厮推着他入内,但轮椅被厢房的门槛给挡住,顾渚直蹙着没看向谢知萱:“你承认有奸夫了?那个奸夫是谁?” 徐杰略有些尴尬,他起身道:“郡主,五叔,我还要去刑部找顾世子,先行告辞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徐杰可不想掺和其中去。 顾渚侧身让着徐杰过去后,他便扶着一旁的小厮,由小厮扶着瘸着腿入内:“谢知萱,你那个奸夫究竟是谁?” 谢知萱道:“我如今和离未有婚约在身,纵使我身边有男子,也算不得奸夫,再说,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我身边有没有男子,与你一个废人何干?” 顾渚扬起手就要去握谢知萱的手腕,却被赶来的顾家暗卫握住了手。 “抱歉郡主,我们来迟了。” 谢知萱见着暗卫前来,不欲再理会顾渚,她今日已经吐过一次,可不想再被顾渚恶心得吐第二回,便就径直离开了厢房。 顾渚看着跟前的暗卫道:“你们怎可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谢知萱这般对我?你们可还记得自个儿是顾家的暗卫吗?” 暗卫道:“五爷,我们只听从郡主的吩咐,日后还烦请您不要再来打搅郡主。” -- 谢知萱到了琳琅酒楼内,今日正午时分,不似往日里的座无虚席,今日只有三桌客人,还是袅袅与淼淼两人在招待。 谢知萱到了后厨里面,见到了在忙碌的徐毓秀。 三伏天,这灶房里更是炎热得很,烟熏火燎,谢知萱入内就起了一身的汗。 谢知萱见到满后厨里只有徐毓秀一人,没了厨子好奇道:“毓秀,怎么你一个人在忙?其他厨子呢?” 徐毓秀抬眸望去,见是谢知萱而来道:“阿萱。” 谢知萱又问道:“还有我刚瞧过前几日账本,酒楼生意不是很好吗?怎么我今日前来酒楼之中都没有几个人?” 徐毓秀道:“前几日生意是挺好的,可是两日前这百盛酒楼便铁了心要抢生意了,我们卖五十文的菜,他们十文就卖了。” 谢知萱皱眉:“十文?怕是都是亏本卖的吧?” 琳琅酒楼的菜价定价算不得高,成本扣除药草不言便是占总价的一般,五十文的菜,光是成本也的二十五文,卖十文,分明就是故意压低价格。 琳琅酒楼做不来这亏本生意的。 徐毓秀道:“是啊,这更别说今日一早,酒楼里的厨子都提交了辞呈,连带着前边跑堂的店小二都说要走,一问才知百盛楼给了他们三倍的俸禄来挖走他们,原本也找了淼淼袅袅的,她们倒是有义气,不愿走……” 谢知萱皱眉道:“那些小二厨子都走了?” 徐毓秀叹气道:“听他们的意思说百盛楼那边到底是镇北侯府的千金,不敢得罪,百盛楼显然是跟着我们琳琅酒楼对着干了,不少宾客都怕得罪镇北侯府,都不敢来我们琳琅酒楼里了。” 谢知萱微蹙着眉头,“徐檀她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盛况也不至于把徐毓秀给赶尽杀绝。 谢知萱实在是难以理解,只能道:“这灶间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徐毓秀轻笑道:“你的手是给人看病用的,可金贵着呢,我一人能行,今日也没有几桌人来用膳,食客们的菜我已经做好了,我这是忙活着给楚王做菜呢。” 谢知萱让春兰与桃红留下来帮衬,她便去了二楼厢房之中,入内便见着楚王与盛香香玩闹着。 “姨姨。” “参见楚王。”谢知萱朝着楚王行礼道。 楚王看向谢知萱道:“你来得正好,本王有事要与你说,你这琳琅酒楼怕是开不下去了的,本王想要让徐毓秀去王府之中做厨娘。” “王府?做厨娘?”谢知萱皱眉道,“纵使不开这琳琅酒楼,我也能养活得了毓秀,不会让她去王府为奴为婢去的。” 楚王道:“做本王的厨娘,怎会是为奴为婢?如今镇远侯府的千金盛夫人,有意要与你琳琅酒楼抢夺生意,你这酒楼往日里生意不错,乃是因为你是永嘉侯府的五夫人,而今你已经不是五夫人了。” 谢知萱很是明白,若徐檀真的有意要与琳琅酒楼相争。 她这个空有名号的郡主,与实权在握的镇北侯府相比,没人会为了来琳琅酒楼之中吃饭而去得罪镇北侯府的。 徐毓秀端着一盅汤入内道:“王爷,是沙参玉竹排骨汤。” 楚王浅尝了一口道:“甚是清甜味美,不错,这排骨也毫无腥气,还有淡淡的莲子香,你的厨艺的确是好。” 徐毓秀道:“多谢王爷夸赞,这道菜胜在可以清热解暑润肺,您说这几日里湿气重,这道菜正好能够祛湿。” 楚王又喝了一口道:“百盛楼有意要你们琳琅酒楼开不下去,徐毓秀,你不如关了这酒楼,随本王去王府里做厨娘,我给你的俸禄不会比你开酒楼来的差,你的两个女儿也可随你一起到王府里面。” 谢知萱本以为徐毓秀不会应下,却听到徐毓秀爽快地应了一句好。 “毓秀!”谢知萱道:“有我在,纵使琳琅酒楼开不下去,还有仁元药坊可以挣银两,我能养得活你与香香,你又何必去楚王府之中做厨娘?” 第一百四十九章 萱萱,你如今有我撑腰 徐毓秀望向谢知萱道:“阿萱,这徐檀将二三十文成本的菜卖十文,显然就是要逼死我们琳琅酒楼的,她这么做都是朝着我而来的。 若是我关了琳琅酒楼,怕是她还会来对付仁元药坊……阿萱,我不想牵连你。” 谢知萱道:“你这是什么话?琳琅酒楼还有太子殿下在呢……” 楚王道:“这酒楼的地盘所说是皇兄的,可到底不是皇兄在管,以往朝中官员看着顾五夫人的面子上会来捧场,如今你可已不是顾五夫人了,皇兄未必会为了租客去难为徐家,毕竟徐杰可也是皇兄的心腹。” 徐毓秀对着谢知萱道:“阿萱,王爷说的有道理,纵使顾世子也是与徐世子乃是好友。” 楚王跟着道:“确实不如跟着我去我王府之中做厨娘,只需照顾本王一日三餐。” 谢知萱皱眉道:“毓秀。” 徐毓秀道:“我明白你的担忧,但去王府起码倒是不怕徐檀再费心对付我了,只是这酒楼,你得费心再找一个掌柜的来接管了。” 谢知萱望向了楚王,略叹了一口气,福身行礼道:“王爷慢用,我与毓秀先下去了。” 谢知萱带着徐毓秀去了隔壁的厢房之中。 入了厢房,谢知萱便道:“毓秀,徐檀也就对付琳琅酒楼两日,你怎就要认输了呢?百盛楼也不能一直亏本赚吆喝……” 徐毓秀道:“阿萱,徐檀显然就是朝着我而来的,我在长安城之中,她必定是不会放心我的,到底她是镇北侯府的千金,我不想牵连你。” 谢知萱摇着手中团扇:“毓秀,你是知晓我一切秘密的人。”谢知萱道,“你该知晓我不至于怕镇北侯府的,太子他未必不会帮我们。” “好钢要用到刀刃上,你没得必要为了我去求太子。” 徐毓秀又道;“我也知晓给贵人做厨娘没这么容易,开酒楼虽是累,但好在自在些,偶尔也会有客人挑刺,可终究无需看主子脸色,给楚王做厨娘,可就需得天天看着楚王的脸色做事。” “你既然明白……” 谢知萱话音未落,就见徐毓秀轻笑道:“我明白照顾主子不易,但这也是能够让我自保的方法,徐檀不至于再去费心对付一个楚王府之中的厨娘。 何况这几日与楚王接触下来,他人还是不错的,为了让我去给他做厨娘,还帮我带香香玩,你瞧见香香身上的衣服了吗?都是他给的料子,听谢婶婶说,这衣裳可都是云锦。” 谢知萱道:“我原还以为楚王给香香云锦料子的衣裳,是楚王心仪于你呢?” 徐毓秀噗嗤笑了笑道:“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让王爷心仪于我?我都是生了两个孩子的人了。” 谢知萱道:“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你长得也是沉鱼落雁的美人,只是平日里没打扮而已,好生打扮打扮收拾收拾,在美人如云的长安城之中也是排得上的号的。” 徐毓秀笑笑道:“快别说笑话了,楚王挑身边女子的眼光高着呢。” 谢知萱道:“毓秀,我还是觉得你去给楚王做厨娘不妥……你……” 徐毓秀道:“你放心,若是我在楚王府之中有什么不顺心之处,我定会来找你相帮的,徐檀她定是怕我与盛况生出旧情,待我给香香寻得继父后,徐檀未必会再找我的麻烦。” 谢知萱道:“徐檀为了一个盛况又是何必了呢?对了,毓秀,你是一开始就叫毓秀这个名字吗?” 徐毓秀轻笑:“是,怎得了?” 谢知萱道:“你不是说你六岁前摔了脑子不记得先前的事了吗?” 徐毓秀道:“虽不记得先前的事情了,但是名字倒是没有忘记的。” “你身上有没有从小就佩戴着的玉佩什么的?”谢知萱又急忙问道。 徐毓秀道:“倒是有一块木佛挂件,是我自幼就戴着的。” 谢知萱赶忙问道:“那木佛挂件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徐毓秀道:“一年前就发现不见了,也不知是掉在了何处,阿萱,你问这些做什么?” 谢知萱道:“我刚听说镇北侯府还有一位大姑娘,是徐夫人与前夫所生的女儿叫徐灵,六岁时走丢了,你也是刚好六岁时没了记忆,她与你的年纪也是一样的……” 徐毓秀又是噗嗤一笑道:“我的阿萱呀,这我怎可能会是镇北侯府走丢的千金呢?你这几日是不是热得糊涂了? 你这一会儿觉得楚王心仪我,一会儿又觉得我是镇北侯夫人走丢的大女儿,上天要是真能这般厚待我,又何必让我受这么多苦呢?我啊,可没有这般好命,我最好的命就是能与你做好友,幸得你的相助,所以我才不想你为了我与镇北侯府结怨。” 谢知萱道:“毓秀,你要去楚王府之中做厨娘倒也可以,但是你也可以住到郡主府来,好在楚王府与郡主府也不远,香香与若希到底年幼,在郡主府之中也有我娘帮你照顾孩子。” 徐毓秀点头道:“我去与楚王说说。” 谢知萱打开厢房下了楼,今日的生意可谓可以用惨淡之际来形容,长安城之中捧高踩低倒是惯例。 今日一早就见了尸首,用尽了谢知萱的力气。 午间见着惨淡的生意,她也没有吃多少,这会儿谢知萱累得很,只想回郡主府好生沐浴休息。 午歇了两个时辰,谢知萱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了。 谢知萱睁开眼睛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 顾凌推开房门入内,见着睡眼惺忪的谢知萱,穿着轻薄纱衣垂落香肩,便上前将谢知萱抱在了怀中,轻咬锁骨…… 谢知萱推了一把顾凌,“别闹,我还有正事要做。” 顾凌看着谢知萱道:“什么正事?” 谢知萱正色道:“徐檀实在是欺人太甚,抢走了毓秀的夫君也就罢了,如今见着毓秀开着酒楼生意好,竟然还将我们酒楼里边的厨子小二都给撬走,存心找着毓秀麻烦,毓秀为了息事宁人不愿让我与镇北侯府为敌,愿意离开琳琅酒楼。” “如今酒楼之中没了毓秀,也没有厨子,我还得想一个法子去招一个掌柜的,还有厨子……” 顾凌蹙眉道:“我去寻徐檀算账去。” 谢知萱道:“算什么账呢?这酒楼我开得,徐檀也能开得,总不能说不能让她与争我抢生意抢厨子,没这么霸道的道理。” 顾凌道:“我不管,她欺负你,我便要找她算账,萱萱,你如今有我撑腰,无需再忍气吞声。” 第一百五十章 娘亲不也偏心吗 谢知萱闻言抬眸看向跟前的少年。 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腕道:“去换身衣裳,我带你去找徐檀,开酒楼的生意的确谁都可以做,但用卑劣手段也可讨个公道,我不能让徐檀白白欺负了你去。” 谢知萱轻点头去换了一身衣裳,长发挽起一个发髻。 两人到了镇北侯府时,徐杰到了待客厅之中相迎道:“顾凌,你寻我有何事?” 徐杰看向了顾凌身边的谢知萱,对着谢知萱行礼道:“参见郡主。” 顾凌皱眉看向徐杰道:“我来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徐檀的,我倒要问问她,开门做生意用着这些卑劣的手段对付琳琅酒楼算什么意思?” 徐杰不解道:“檀儿?她做了什么事情?” 顾凌皱着眉头道:“你那好妹妹故意针对琳琅酒楼,花了三倍的俸禄将琳琅酒楼之中的厨子店小二抢走,要将琳琅酒楼赶尽杀绝。” 徐杰皱眉,示意着一旁的丫鬟下去找徐檀前来,“这也是檀儿头一次在外做生意,她年轻不知礼数,定不是故意用手段针对琳琅酒楼的。” “花三倍银两当天就逼着厨子小二离开琳琅酒楼,又将二三十文成本的菜十文钱亏本卖出,这还不是故意针对呢?”顾凌道:“还有为何这么多生意不做,偏偏做什么酒楼生意?” 徐杰看向顾凌一脸恼意问道:“怎么?琳琅酒楼你也有入股?” 顾凌道:“我只是替谢郡主打抱不平而已。” 徐杰道:“妹妹之所以开酒楼,是因妹夫在老家就是开酒楼的,这百盛楼以往是开在江南的,我妹妹也是为了延续妹夫家的祖业罢了,若是在生意上有所得罪郡主的地方,我会让妹妹好生对郡主赔礼道歉的。” 谢知萱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茶道:“徐世子,做酒楼生意人人都做得,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令妹争抢生意的手段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做生意就当无所不用其极,又有什么上不得台面之说?” 徐檀手轻抚着鼓起的肚子,在盛况的搀扶下入内道,“谢郡主,你与徐毓秀自己亏待厨子小二,才留不住底下之人,又关我何事?” 盛况扶着徐檀,望向了谢知萱道:“郡主。” 谢知萱见着跟前二人直蹙眉道:“我自认毓秀给出的薪酬在长安城之中也是一笔可观的银两,比起长安城之中其他酒楼而言也算是待遇颇丰了,盛夫人你若不是威逼利诱,那些厨子未必会愿意跟着你走。” 徐檀道:“那也是他们心甘情愿来我百盛楼。” 顾凌道:“徐檀,你要知晓光是凭着盛况他抛妻弃女这一条,我便能找御史去状告盛况,让他入不得朝,仕途无望!” 徐杰皱眉吩咐着一旁的婢女们:“都下去!” 一众婢女都下去后,徐杰皱眉道:“顾凌,你可知你在胡说些什么?” 顾凌厉眸看向了盛况道:“亏得你还是堂堂男儿,为了前程抛妻弃女不说,如今竟然还对被你抛弃的苦命女子赶尽杀绝?” 盛况微皱眉道:“顾世子,我与檀儿从未想要将毓秀赶尽杀绝,檀儿也是愿意让毓秀进门做妾侍的,愿意好生照顾香香姐妹,只是毓秀不领情罢了。 我们也并非是针对毓秀,不过也是看着毓秀一人照顾两个女儿,还要忙活琳琅酒楼生意辛苦,想要她轻松些不必被酒楼所累……” 谢知萱冷笑道:“好一个觉得辛苦,就对琳琅酒楼动手。” 徐檀道:“郡主,凌哥哥,不论你们信不信,我没有针对毓秀姐姐任何意思,事已至此,当初若不是我救了盛郎,如今徐毓秀早已就没有夫君了,我不想和她争什么。 只是觉得她一个人带着盛郎连个女儿在外不妥罢了,针对琳琅酒楼也是为了让毓秀姐姐与两个孩子可以进盛府而已,我……” 徐檀用着手帕轻拭了眼角的泪水,“我这一心都是觉得对毓秀姐姐有所愧疚而已,倒是被郡主与凌哥哥你们误会了。” 顾凌呵了一声道:“徐檀,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你在我跟前就别流那挤不出来的眼泪来了。 我今日来只是告诉你一句,萱萱是我的人,你日后要对付萱萱,就别怪我不顾与你们兄妹自幼一起玩到大的情谊!” 徐杰满是怔愣地看向了顾凌,“顾凌,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凌伸手握住了谢知萱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望了她一眼道,“徐杰,我上回与你说过我要迎娶之人就是萱萱。” 徐杰到底也就比顾凌大一岁,还未到二十,沉不住气道:“顾凌你疯了?她是你五婶!” “早就不是了。” 顾凌看向了徐檀,“你日后若是再敢针对萱萱,我必定不饶你。” 谢知萱也看向了面色震惊的徐檀道:“盛夫人,你以为你千辛万苦抢到的是山珍海味,但在毓秀眼里是又脏又烂的臭鸡蛋,臭蛋你就好生守着,毓秀不会再与你来争!” 徐檀手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轻抚,深呼吸了一口气,复而轻笑着道:“郡主姐姐,您真的误会我了,我也不想与毓秀姐姐相争的,我是真的想要让毓秀姐姐进府,好生对她的,我知女子的不易,哪里会和毓秀姐姐抢呢?” “今日抢走您酒楼的小二厨子就算是我的不对,明日我就让厨子小二回去,我给您下跪赔礼了,盛郎他刚进朝堂,如今名声容不得有半点受损。” 说着,徐檀就捧着自个儿的肚子要下跪。 谢知萱倒也没有拦着徐檀,她既然要跪,那么自己就当是替毓秀受了她这一跪了。 徐檀没想到谢知萱一个空有虚名的郡主,还真要受她一跪,她捧着肚子僵在了原地。 还是徐杰上前扶住了徐檀道:“谢郡主,我妹妹怀着身孕怕是一跪不易,她已知错了,还望郡主谅解一番檀儿,至于厨子小二,明日就会回去琳琅酒楼。” 顾凌道:“百盛楼开出三倍的俸银,我琳琅酒楼可出不起这么多银两给回来的厨子小二,除非,他们的俸银从百盛楼里出。” 徐檀紧皱眉头,徐杰倒是爽快地应了下来,“好,琳琅酒楼日后厨子小二的俸银都从百盛楼里走账就是。” 顾凌问着谢知萱道:“可解气了?” 谢知萱道:“嗯。” 顾凌望向盛况与徐檀,面色冰冷,声音凛冽,“下次若再以镇北侯府欺负谢郡主,就没这般容易放过你们。” “萱萱,我们走吧?” 顾凌不顾徐檀盛况两人难看的脸色,对着谢知萱道。 谢知萱点头与着顾凌离开了镇北侯府,上了马车。 马车内,谢知萱叹气道:“盛况到底是哪里好了?竟然让徐檀这般喜欢他,为此费尽手段对付毓秀?” 顾凌道:“徐檀小时候也挺可怜的,她爹娘都更喜欢偏宠徐桐些,也就徐杰常带着妹妹与我们一起玩,明明他们姐妹两个没差两岁,但显然徐桐更受家中偏宠一些。 虽都是镇北侯府娇宠着长大的女儿,但倘若徐桐要说嫁一个年长这么多岁的有妇之夫,徐伯伯徐伯母定然不会答应。 徐檀许也是自幼受惯了爹娘的偏心,见到一个对她好的夫婿就非他不可了……” 谢知萱道:“同是爹娘,为何还要偏心呢?” 顾凌道:“人心难免都是有偏的,咱们娘亲不也偏心得很?”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叫我夫人闺名 谢知萱看向顾凌,“怎么就是咱娘亲了?侯夫人可是一点都不偏心的,我瞧着她对你与对芷雯都是一视同仁的,没有说更偏宠谁些。” 顾凌轻笑着道:“我说得不是我娘,是岳母大人。” 谢知萱不服气道:“我娘哪里偏心了?她对我与弟弟妹妹素来一视同仁,幼时若是遇到吃鸡的时候,她总是会准备三个鸡腿,绝不偏颇。” 顾凌道:“对于殿下而言,可不就是偏心,殿下还在襁褓的时候,她就狠心离去。” 谢知萱也不争辩,不论娘亲是为何原因离开的,对殿下而言,自幼娘亲不在身边,就是偏心。 顾凌道:“且我爹娘也都是偏爱我妹妹多些的,日后我们若是有了两个孩儿,必定要一碗水端平,毫无偏颇。” 谢知萱只是一笑而已。 回到了郡主府之中。 谢知萱便一人去客院里找了徐毓秀,进去的时候,徐毓秀正在喂着她的小女儿吃奶。 谢知萱瞥开了眼,与一旁的香香玩着翻花绳,“毓秀,方才顾凌与我同去了镇北侯府,他已是与徐檀说明白了,徐檀应当也不会不顾盛况前程前来琳琅酒楼闹事。” 徐毓秀叹气道:“阿萱,有一事我未曾与你说过……这些时日在酒楼里,盛况与徐檀都常来寻我,徐檀显然是不放心我在长安城之中,想要我去盛家的,只是我真的不想去盛家为妾。” 徐毓秀将睡着了的小女儿放在了一旁道:“我看不得他们两人恩恩爱爱,我与盛况少年夫妻,我实在是不甘心去他后院里做个妾侍。 我若是回去酒楼里,他们也定还会再来寻我,去王府未免不是一条出路,也可寻个清净。” 谢知萱道:“可是去王府之中到底是去伺候人去的。” “王爷也说了不是为奴为婢去的,就是去给他烧一日三餐而已。”徐毓秀朝着谢知萱一笑。 谢知萱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琳琅酒楼我先让夏莲管着,你若是要回来了,这琳琅酒楼照旧一起开着。” 徐毓秀轻笑道:“好。” 小香香抬眸看向谢知萱道:“姨姨,什么是妾侍?” 谢知萱摸了摸香香脑袋道:“日后你长大了就知晓了,姨姨先走了。” 小香香朝着谢知萱摆了摆手,“姨姨,明日再会。” “再会。” 徐毓秀看着谢知萱离去的背影,将小香香给抱起来道:“明日娘亲要去王爷府上,香香留在家中好好照顾妹妹,可好?” 小香香点头道:“娘亲,香香喜欢王爷,王爷可以做香香的爹爹吗?” 徐毓秀轻笑着抚摸着小香香的脸道:“说什么傻话呢?” 小香香噘嘴道:“我就喜欢王爷做爹爹,娘亲……王爷对香香可好了,香香想要王爷做爹爹。” 徐毓秀咬紧着下唇,握紧着小香香的手。 -- 翌日,谢知萱醒来时,身旁顾凌已经离去了。 徐毓秀去了王府之中,谢知萱便一早去了酒楼里,嘱托着夏莲酒楼之中要注意之事。 “谢知萱!” 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狠厉的女声。 谢知萱回头就见到是陈碧玉。 陈碧玉气势汹汹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你怎么如此贱呢?都和离了还不愿意放过顾渚吗?” 谢知萱微皱眉道:“安国公夫妇因对我不敬,蔑视皇权强娶良家女现在还在牢里,你难道也想与你爹娘一起去牢里?” 陈碧玉怒声道:“谢知萱,你以为你这个郡主名号有多大的本事?我告诉你,我安国公府至今已有五代,我祖父,我曾祖父,太祖父都乃是高高在上的国公爷,陈家可不会为了你这个卑贱商户而倒下。” “我爹娘不过就是暂时被关入牢中而已,没几日就能出来,反倒是你,你都已经和离了,为何非要勾着我夫君不放?” 谢知萱听着陈碧玉道:“我不想与你吵闹。” 陈碧玉落着眼泪道:“我自幼就喜欢五爷,楚王当初求娶我至今还为了我而不娶妻,我依旧为了五爷甘愿为妾,而你呢,你根本就不爱五爷,你是爱他侯府公子的身份而已,你都和离了,为何要纠缠他?” 谢知萱深觉得心烦道:“陈碧玉,你灵清一点,到底是谁纠缠于谁?” 陈碧玉看着谢知萱道:“你如果不想纠缠于五爷,你就该早日定下二婚的婚事!而不是一直勾搭着五爷,只要你定下婚事,五爷就不会再来纠缠你,他便会娶我为妻了。” “谢知萱,你若真的不想与五爷与我纠缠,你就赶紧定下二婚的婚事。” 谢知萱皱眉吩咐着暗卫道:“把陈姨娘请出酒楼里去。” 顾家暗卫上前去拉着陈碧玉,“陈姨娘,请吧。” 陈碧玉握紧着手道:“谢知萱,你弟弟总有一日要入朝堂的,你非要与我安国公府为敌让你弟弟的前程尽毁吗?” 谢知萱听到此言道:“好大的口气,我正愁安国公夫妇的罪不大呢,你这一句操控学子前程的话语,倒也能当做人证证明你安国公府弄权了……” 陈碧玉皱眉道:“我又没说弄权。” “陈碧玉!” 谢知萱听到门口又传来一阵顾渚的声音,“陈碧玉,谁允许你来找阿萱的,你给我滚!” “夫君!”陈碧玉落泪道,“夫君,你……” 顾渚冷声道:“谁是你夫君,你不过就是一个妾侍而已,都是你算计我,让我错过了阿萱,你给我滚!” 陈碧玉被顾渚这般呵斥,捂脸哭着。 顾渚嫌烦,让着侍卫将陈碧玉给拖走。 谢知萱眉头紧皱,这几日里见着顾渚的次数比之前七年见着还要多,谢知萱心中满是恶心,陈碧玉倒也是自作自受了。 今日的顾渚倒是没有坐轮椅,还是拄着一根拐杖,“阿萱……” 谢知萱阖上了账本,一旁的侍卫已经开始拦着顾渚,“五爷,您不能进酒楼。” 顾渚在酒楼门口道:“阿萱,我思来想去昨日不该误会于你,不该不信任你,我知晓你心中还是有我的,我真的已经下定决心好好待你。 阿萱,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你方才也看到了,我都将陈碧玉给呵斥走了,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好好弥补你的。” 谢知萱打心底里起了一阵恶心之意,她倒是明白为何毓秀宁愿去伺候人都要去王府里躲盛况与徐檀了。 这几日天天见着顾渚,今日又接连见着陈碧玉与顾渚,谢知萱当真是烦透了。 “顾五爷好。” “五叔叔好。” 谢知萱听到门口传来卫颂卫虹父女的声音。 顾渚看向跟前的卫颂道:“卫兄,这酒楼还没有到时辰呢,你怎么这般早就来了?” 卫颂淡笑了一声,“我是来找知萱的,前两日里多亏的知萱给虹儿看病。” 卫虹走了上前朝着谢知萱一笑道:“郡主,我已经好了不少了。” 顾渚听着卫颂对谢知萱的称呼,直皱眉头道:“卫兄,你叫我夫人闺名,不合适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谢郡主与卫侍郎好事将近 卫颂挺拔而立,低头看了眼顾渚所拄着的拐杖,“谁是你的夫人?” 顾渚抬眸看向卫颂道:“自然是谢知萱。” 卫颂淡笑着看着顾渚道:“顾五爷,我听闻你被蛇咬废了一条腿,怎么连着脑袋都不好使了呢?你与谢知萱早已和离,她可并非是你的夫人。” 顾渚听着卫颂此言,甚是气恼,“卫颂!” 卫颂却是不惧顾渚的,他入了酒楼内,对着谢知萱道:“还要多谢郡主治好小女之病。” 谢知萱摸了摸卫虹的小脑袋道:“小虹儿健康无恙就好,用不着道谢。” 屋外的顾渚看着屋内卫颂看向谢知萱的眼神,他紧蹙着眉头,这卫颂丧妻多年一直未曾续弦,他这会儿显然是对谢知萱有了非分之想。 顾渚手紧紧握着拐杖,卫颂虽是年纪轻轻的礼部侍郎,可到底只是承国公府的旁支,又是鳏夫,哪里能与自个儿蒸蒸日上的永嘉侯府五爷相比? 卫颂道:“郡主今日可否有空?虹儿大病初愈,我想带着虹儿去寺庙之中拜拜,听闻寺庙那边这几日有庙会,郡主若是得空可要一起去庙会上?” 小卫虹双手握着谢知萱的手,甜甜一笑道:“郡主,听说庙会可好玩了,我娘亲去世后,我就从未曾去过庙会了,你可以陪着我一起去庙会吗?” 小卫虹眨着眼睛,一脸的期盼。 谢知萱若是想要抽出空闲来,也不是没有,她望着可怜的卫虹,轻笑道:“好,我陪着你一起去。” 左右,这顾渚在酒楼门口纠缠自个儿,她也烦心。 卫虹握紧着谢知萱的手道:“太好了。” 谢知萱随着卫虹去了酒楼后门处,上了郡主府的马车。 谢知萱在马车内给小卫虹把脉,“恢复得不错,日后要记住夏日里不可贪凉。” 卫虹乖巧点头,“嗯。” 小卫虹见着谢知萱擦汗,她便拿起了一旁的团扇给谢知萱扇着风。 谢知萱轻笑着从小卫虹手中接过了扇子道:“我自个儿来就好。” 谢知萱轻摇着团扇。 小卫虹抬眸看向谢知萱道:“郡主,您会把脉看病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也想要学把脉看病救济世人,您能教我看病吗?” 谢知萱轻笑着道:“可以,你若是得空,可以来郡主府之中跟着我学把脉治病。” 小卫虹双手抱住了谢知萱的手臂,小脑袋靠在了谢知萱身上,“郡主,你真好。” 马车走了约摸着大半个时辰,才到了寺庙所在的山脚下。 山脚下尽是小贩,摆着琳琅满目的摊位,各式各样新奇好玩的都有。 六月初一的庙会足有半月,山里凉快,来避暑游玩的百姓可是不少。 马车停下后,小卫虹便掀开了马车帘下了马车,谢知萱紧接着要下去的时候,陡然见到了卫颂递过来搀扶着她下马车的手。 谢知萱并没有去接着卫颂的手,她眼神示意了一番春兰,春兰连过来扶她。 谢知萱便将手搭在了春兰的手上,“这庙会好生的热闹,说起来也有十年没有来这长安的庙会上了。” 小卫虹牵着谢知萱的手道:“郡主,那边好似有面人呢!” 小卫虹领着谢知萱去了做面人的师傅跟前,瞧着已经捏好的面人,甚是喜欢。 “两位公子夫人可要给你们女儿捏个面人?” 谢知萱道:“我不是……” 谢知萱想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卫颂在一旁道:“要,给她们两个各捏一个面人吧。” 小卫虹开开心心地拉着谢知萱坐下,跟前捏面人的师傅动作倒是快,不到半刻钟就已经捏好了小卫虹的模样,又是极快地捏了一个谢知萱。 小卫虹手上拿着像是自个儿的面人,满是喜悦与开心。 谢知萱望着小卫虹脸上的笑容道:“就这般喜欢面人?” 小卫虹抬眸道:“是喜欢能与你还有爹爹一起出来玩。” 谢知萱轻笑着对师傅道:“师傅,您能给我些面团吗?我想要亲手捏一个面人?” 小卫虹问道:“您要捏何人?” 谢知萱淡淡一笑道:“我心上人。” 谢知萱若是这会儿在看不出来卫颂父女是什么心思,她自个儿都觉得自个儿迟钝了。 只是卫颂与卫虹没有明说,谢知萱倒也不好自作多情解释,只能借此告知他们父女二人,自个儿心有所属。 “你们不是母女?”捏面人的小贩道,“我还以为你们是母女呢?” 谢知萱淡淡摇头道:“不是。” 卫虹轻叹了一口气,抬眸看向了卫颂,鼓着脸颊。 谢知萱跟着小贩学着如何捏着泥人,她头一次捏总是捏不得好,最终的成品不能与小贩的手艺相比,可多少也是能有点能辨认得出来是顾凌的。 捏完面人后,谢知萱将两个面人给了丫鬟,便与卫虹一边逛着庙会,一边往寺庙里走去。 一路上,卫颂都与谢知萱聊着有关于防着孩子生病之事,倒也是所聊甚欢。 寺庙之中今日也是香火旺盛。 谢知萱牵着卫虹的小手入内,她抬起眼眸望着跟前的佛像,虔诚地下跪。 “求菩萨保佑,能让郡主做我的娘亲。” 谢知萱听着小卫虹的童言浅语,她也只是低声一笑。 谢知萱捐了百两银子,求家中人平安顺遂。 卫颂也是捐了百两银子为小卫虹求得身体无恙。 -- 刑部内。 顾凌翻阅着二十多年前的卷宗,这桩陈年旧案其实大理寺与刑部一直都是未曾结案在追查的,这些年所添的证据不多。 如今的证据已是够安国公府吃一壶的了,但到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是得查出徐侍郎被谋杀的证据。 黄昏渐暗。 卫瞻入了顾凌的房中,“顾凌,那谢知萱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心仪于她吗?她今日怎么和七叔虹儿一起去寺庙逛庙会?都有人来我这里打听七叔是否想让谢郡主为续弦。” 卫颂这年纪轻轻的侍郎大人,他的续弦之位也可称得上是姻亲上的香饽饽。 顾凌抬眸看向卫瞻,“你说什么?” “今日谢知萱与七叔还有虹儿妹妹在庙会之中玩了一整日,不少人都瞧见了,传言都说谢郡主与卫侍郎好事将近了呢。 卫瞻话音刚落,就见顾凌匆匆离去,他忙道:“顾凌!”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卫颂的确是她二婚最适宜的夫君 谢知萱从寺庙往郡主府之中赶回时,天色突然暗沉下来。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原本还是晴天白日的,这会儿已是乌云密布。 谢知萱手扶着马车帘子,抬眸看着天微皱眉。 卫颂骑着马到了马车旁道:“谢郡主,看这天色怕是要下大雨,我们找个地方躲躲雨吧。” 谢知萱点头应下道:“好。” 好在离她们不远处就是一处村庄,他们便就近找了一家农户暂歇。 卫虹今日在庙会之中玩了一整日,已是累得睡了过去。 婆子将卫虹抱下马车时,她都没有醒来。 谢知萱便给了农户二钱银子,让卫虹在农户房中歇息安睡。 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 谢知萱在屋内给卫虹盖上了被子。 卫颂在一旁道:“没想到会下这般大雨。” 谢知萱道:“只望着雨能早些时候停下,能够早点回去。” 卫颂低头望着谢知萱道:“郡主,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停歇不了的,我想与你说些事……” 卫颂的目光看向了谢知萱身后的两个婢女。 谢知萱淡笑道:“春兰与桃红是自幼就跟在我边上了的,与我情同姐妹,卫侍郎有话直说就是。” 卫颂入座道:“郡主,我知晓你与凌儿之事……” 谢知萱看向了卫颂。 卫颂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会是有点冒昧,但知萱,你要明白顾凌至今都还只有十七岁,他还要几日才到十八的年纪。” 谢知萱低垂着眼眸道:“我知晓。” 卫颂又紧接着道:“你要比他大五岁,他若不是因为中了丝情蛊,绝不会枉顾永嘉侯府的名声,也不顾你们年纪之间的差距。” 谢知萱道:“你连丝情蛊都知晓?” 卫颂道:“知萱,我不想瞒着你,前些时日你郡主府乔迁宴,我本是不想前去的,那日是太子妃与我七堂姐想让我带着小虹儿来郡主府之中的,想要让我娶你为续弦。” 谢知萱手中的团扇轻轻扇着风,外边响起着一阵惊雷。 卫颂道:“得知这一个消息时,我本也是觉得荒唐,说此话你也不要生气,我自认为我官拜礼部侍郎,我的续弦若要寻个未婚的千金也是使得的,我不知太子妃怎会让一个二婚的药商之女……” 卫颂顿了顿道:“说此话是冒犯郡主了。” 谢知萱放下了手中的团扇轻笑道:“人之常情罢了,卫侍郎年纪轻轻就是朝中侍郎前途无量,我一个二婚的姑娘,哪怕是给您做续弦,的确也是委屈卫侍郎了。” 卫颂忙道:“不,我后来才知晓一点都不委屈,是我高攀郡主才是。” 卫颂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谢知萱道:“凌儿他并不适合你,他年纪小心性不定……” “知萱,你若愿意嫁给我为妻,我必定会好好尊你护你……你可愿意?” 谢知萱触及卫颂的目光,她移开了眼眸道:“卫侍郎,你很好,但我心中已有顾凌。” 卫颂道:“知萱,你该知晓,你与顾凌之间是有礼义廉耻纲常伦理八字的天堑所在的,你终究是他的前五婶,更遑论顾凌如今对你未必是真心,只是因蛊虫迷惑心智而已。” “知萱,你若是选我,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我与虹儿对你都是真心。” 门口,又是响起一阵惊雷。 谢知萱望向着卫颂道:“卫侍郎,若我要二婚再嫁,你的确是我所能选择的郎君之中最好的了,可是,我如今心中只有顾凌……” “我不在意你心中有顾凌!”卫颂道,“知萱,你与顾凌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不想你因此而遍体鳞伤。” 卫颂望着谢知萱,“你先不要太过于决绝地拒绝我,你回去慢慢想想,不必急着给我答案。” 谢知萱握紧着扇柄,轻叹一口气。 谢知萱对卫颂不大熟悉,但从小虹儿身上可见卫颂为人应当是不错的。 从理智上来说,卫颂的确是她二婚最适宜的夫婿。 卫颂在礼部任职,家中也就一个喜欢她的女儿,她嫁到侍郎府的日子可谓是自在安宁。 谢知萱手指转着扇柄,闭眸眼前皆是与顾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雨停后,天色渐暗。 大雨过后的官道也甚是泥泞,路难走得很。 谢知萱到了郡主府的时候,弦月高挂,漫天的繁星。 谢知萱下了马车之后,马车内的小虹儿也跟着下了马车,“郡主,我明日可以来找你学医术吗?” 谢知萱轻笑着道:“随时都可以。” 卫颂翻身下马对着谢知萱道:“知萱,我方才与你所说之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 谢知萱正要回绝的时候,她便见着一阵马蹄声而来。 谢知萱回身一看,是骑在马上头发湿漉着的顾凌。 “顾凌。” 顾凌翻身下马,走到了谢知萱跟前,将她揽入了怀中,不顾是在郡主府门口,还有卫颂所在,便低头吻住了谢知萱的唇瓣。 谢知萱连推着顾凌,躲着顾凌凶猛炽烈的吻,还有外人在,尤其是还有虹儿这个孩子在,谢知萱可不能让顾凌胡闹。 顾凌却只将谢知萱搂得紧紧的,她越躲,顾凌却是禁锢得越紧。 “爹爹……” 卫虹诧异地看向了卫颂。 卫颂伸手捂住了卫虹的眼睛,目光看向了顾凌投过来挑衅的目光,卫颂吩咐着跟着他的卫家奴仆道:“你们记住,今日什么都没有看到,回府去。” 卫颂说完后,便上了马车,车轮驶过石板路发出着吱呀吱呀的声音。 郡主府门口,弦月下,顾凌狠狠的咬了一口谢知萱的唇角,才将她给放开。 谢知萱满是恼意,但当目光触及灯笼照耀下湿漉着额前碎发眼眸发红的顾凌,谢知萱便拿着丝帕给顾凌擦着额头道:“你淋雨了?” 顾凌握住了谢知萱的手道:“见你一直不归来,就去寻你了。” 谢知萱道:“我好久没有逛过庙会了,小虹儿也是看什么都新鲜,我们逛到庙会收摊才归来,是以迟了一些,你又何必淋雨来找我呢?快回房去沐浴一番。” 顾凌又将谢知萱揽在怀中,下巴抵在谢知萱的肩上,言语之中满是酸意道:“以后不许再与别的男子出去逛庙会,我都没有与你一起逛过庙会!” 谢知萱淡声道:“嗯,以后与你一起出去逛庙会,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谢知萱从身后春兰手中接过两个小面人,“这是我亲手捏的,像不像你?” 顾凌取过谢知萱递上来的面人道:“像,你还有这种手艺呢?” 谢知萱也回以轻笑,年纪小的就是好哄,“进去吧。” 郡主府不远处的小弄堂里,黑暗之中轮椅上的顾渚握紧着手…… 望着郡主府门口灯笼照耀下那对亲昵的男女,顾渚的手指都紧扣在了手心的肉里…… 眼前的一幕太过于不可思议,顾渚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脸,疼意传来…… 不是梦!更不是幻境!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有一门好亲事要给凌儿 顾渚陡然间回想起那个荒唐梦境,在长安府衙门口,亲昵相拥的二人。 细细想来,原来那都不是梦境。 顾渚满是气恼,恨不得这会儿就去痛骂谢知萱水性杨花,枉顾伦理纲常,可是他却迈不出一步。 -- 雷雨过后驱散了夏日里的炎热,夜风透过窗棂吹入房内。 帐中燃着淡淡的兰香。 顾凌将无力的谢知萱抱在怀中,咬着她的耳垂,显然还是醋意未消。 “好不容易才盼着你与五叔和离,这会儿还想着要做我的七舅母?” 谢知萱道:“我从未想过要做你的七舅母。” 顾凌声音之中含怒,却又不敢大声质问,黑着一张俊脸道:“不想做我的七舅母,今日为何要与他们父女一起去庙会里? 仁元药坊病患不少,琳琅酒楼走了徐毓秀你应当更忙,你竟然还有闲情逸致陪着他们父女去庙会? 你有这般闲工夫,怎么不想着来刑部衙门里陪陪我?” 谢知萱解释道:“我只是瞧着小虹儿自幼丧母可怜,加上这几日顾渚常来药坊与酒楼寻我,我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见着顾渚,我也想找个清净……” “嗯?”顾凌皱眉道,“顾渚这几日常来找你,你为何不与我说?” 谢知萱道:“你这几日忙得很,顾渚来了也有侍卫赶走,我觉得无需告知于你。。” 顾凌道:“你想躲顾渚的清净,就不能来找我吗?非要跟着他们父女二人去庙会?” 谢知萱无奈叹气道:“不都说了,我瞧着虹儿可怜。” 顾凌道:“她可怜?若是虹儿可怜兮兮地求你让你做她娘亲?你也去做她的娘亲?” 谢知萱道:“那自然不会。” 顾凌道:“既然不会,为何要觉得她可怜与卫颂一起去庙会?如今满长安都在传你与卫侍郎好事将近了,才几个时辰的功夫?” 谢知萱见着顾凌越发愠怒,她叹气道:“我与卫颂会不会好事将近,你最明白。” 顾凌握紧着谢知萱的手道:“我不想听到闲言碎语将你与卫颂扯在一起。” 谢知萱道:“这旁人说什么,我又如何能够拦得住呢?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我今日也并非是独自一人与卫颂约会,还有这么多丫鬟婆子暗卫跟着。” 顾凌将谢知萱紧拥在怀中,“闹?你觉得我是在闹?” 谢知萱道:“你这会儿可不是又善妒又无理取闹吗?你能不能别这般幼稚得闹?到底是年纪小。” 顾凌气得很,狠狠地吻住了谢知萱的唇,动作没了往日里的温柔。 “嫌我小?你等会可别后悔求饶!” 谢知萱听着顾凌的话语,她红了脸,“我没有嫌你小,我只是觉得你……” 后边的话语都被顾凌给吞没。 谢知萱望着床头旁的蜡烛,渐渐地变短。 她整个人昏昏沉沉地似在汪洋大海上泛着一艘小舟在海浪上起起伏伏。 顾凌声音低沉又沙哑:“我就是善妒又如何?萱萱,你只能是我的妻子。” 谢知萱在顾凌的怀中,望着他那双势在必得甚是凌厉的眼眸,她好似从未见过这般的顾凌。 谢知萱在顾凌怀中渐渐入睡过去。 顾凌手轻抚着谢知萱额前因香汗而湿了的发丝,他看到了谢知萱放在了枕边的瓷瓶,顾凌将瓷瓶里面的药尽数都倒在了窗外。 谢知萱一早醒来的时候,是被顾凌给闹醒的。 谢知萱睁开眼眸,就见着顾凌的一张俊脸。 顾凌俯身轻轻地摸索着谢知萱的脸,“我有事先走了。” “你继续好好休息,切记不可再去见卫颂,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对你的心思可不纯粹,他是太子妃与我娘弄来拆散你我的,他与顾渚是一丘之貉。” 谢知萱淡笑了一声,“卫颂可要比顾渚好千倍万倍,他已经坦荡地与我说了想要娶我为续弦,先前的确是太子妃的口谕,但后来不是。” 顾凌睁大了眼睛,“他对你说了要娶你为续弦?” 顾凌难掩慌张道:“你怎么说的?” 谢知萱看着顾凌道:“我自然是拒绝了,我对卫侍郎说了心中已有你了。” 顾凌轻笑着低头吻住了谢知萱的红唇。 谢知萱搂着顾凌的脖颈道:“这会儿可以不再吃醋了吗?” 顾凌道:“嗯。” -- 永嘉侯 卫氏给寿宁郡主请安之后回到了正院里,听身边的嬷嬷说着外边卫颂与谢知萱同逛庙会的传言,轻叹一口气。 卫氏问着一旁的嬷嬷道:“昨日凌儿是不是又没有回侯府?” “是。” 卫氏摇头道:“这孩子怎么越是长大越是不懂事了呢?再过不了几日可要十八了,越发胡闹了。” “侯夫人,杨家姑奶奶求见。” 卫氏道:“快请。” 杨家姑奶奶便是寿宁郡主唯一的女儿顾青,也是她夫君的姐姐,顾青所嫁的杨家虽没有勋爵在身,却也是朝中中流砥柱。 杨家的老丞相是三朝元老了,更是陛下以前的太子太傅,杨老丞相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官拜吏部尚书,二儿子乃是中书令,位同副相。 卫氏到了客厅之中见着顾青,“姐姐。” 顾青道:“我刚从汝阳回来,才知晓家中竟是出了大事,五弟怎好好得就和离了呢?听说还废了一条腿?” 卫氏没好气道:“他也是自作自受。” 顾青闻言微蹙眉:“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氏冷声道:“顾渚他所做的好事我难以启齿,左右,等侯爷回来再与你说吧。” 顾青倒是知晓自己这位弟妹出身富贵,自幼受宠,素来都是与人和善的,五弟也不知做了何事,竟然会让她如此恼怒。 顾青道:“我今日头一个来找你,是有一门好亲事要给凌儿,你可知晓汝南周家?” 卫氏道:“自然知晓,汝南周家是前朝就有名的世家了,听说太祖皇帝打江山的时候,这周家还拿出了十万两银子相助,周家在汝南那一带富庶了数百年,家中子女也都是各个人中龙凤。” 顾青笑着道:“正是,周家长女出落得可叫一个标致,我瞧着比长安城之中千金们都要好看,周家教养出来的千金,那才是真正世家大族千金…… 周家长女今年十六的年纪,婚事倒也是难以寻得门当户对相配的。 我家小姑是汝南刺史夫人,她与周家的三姑奶奶有些交情,这一来二去的,就说起凌儿来了,凌儿还未定下婚事吧?” 卫氏端着一旁的茶杯道:“这还的确是一门好亲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让凌儿的心上人为妾 顾青笑着道:“弟妹,我也觉得这是一门极其好的婚事,周姑娘的出身模样人品,与凌儿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我这就修书一封与周家三姑奶奶商议商议?若是周家回信,咱们就前去汝阳下聘去?” 卫氏放下了茶盏道:“本是一门好亲事,但如今已是被顾渚给毁了。” 顾青笑意暂顿,“这与五弟有何相干的?” 卫氏道:“这件事情我都难以说出口,多谢姐姐费心为凌儿安排婚事了,如今凌儿虽未定下婚事,但也有一个心上人……” 顾青问道:“长安城哪家姑娘能当得凌儿的心上人?” 卫氏无奈叹气道:“不提也罢。” 顾青见卫氏不愿答,便道:“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想来那个姑娘是上不了台面不入流的,定然也是不能做凌儿的正妻的,倒不如给她一个妾侍之位,周姑娘为人贤惠,必定也是能容忍得了一个妾侍的。” 卫氏闻言道:“你怎会以为凌儿会让他心仪的姑娘为妾侍?” 顾青道:“凌儿应该要明白能娶周家女为妻,对他是多大的荣耀,有周家女为妻,就算心上人为妾又如何?” 卫氏恼道:“呵,我虽不认可凌儿的心上人,可我凌儿也做不出来捧高踩低,让心上人为妾娶高门女之事来!” 顾青越发不明白了,她见着卫氏一脸的气恼,便也不提顾凌的婚事了。 “对了,弟妹,卫侍郎当真与谢氏好事将近了吗?” “这谢氏虽然是郡主,可她这郡主空有郡主之名无权无势的,到底也是个二婚的姑娘,卫侍郎到底是天子近臣,让他娶谢氏为续弦也太可惜了些……” 顾青紧接着道:“我那夫家的大侄女如今十九了,因未婚夫婿悔婚,婚事一直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她必定要比谢氏更适合做卫侍郎的夫人。” “谢氏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先前我都不同意五弟娶她,倒是娘亲相信道士之言,非要让她进我顾家的门,足足耽误了碧玉七年,如今碧玉也算是熬出了头了,我也不用再被人笑话有一个药商女的弟妹了。” 卫氏听着顾青之言,“我那堂弟要娶谁为续弦我也管不着。” 顾青道:“弟妹,杨家与卫家结亲,这不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吗?” 卫氏道:“七堂弟终究也是堂弟了,他的婚事我们本家也不好做主的,何况我还是已经出嫁的堂姐了。” 顾青不再多言,她今日瞧着卫氏心情好似不大好,便不再主院里久待,而是去了五房之中看顾渚。 五房院落内,零落的酒壶酒坛倒了一地,浓郁的酒味熏得人甚是难受。 顾青走到了顾渚身边,扶住了顾渚道:“五弟,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顾渚看向跟前的顾青,醉得昏昏沉沉地又喝了一杯酒道:“阿萱,阿萱……” 顾青听清了顾渚的言语道:“怎么喝得这般醉呢?你要阿萱做什么?她一个药商之女本就配不上你。” 顾渚摇头道:“不,阿萱,我要阿萱……” 顾青道:“你要阿萱可对得起碧玉吗?” 顾渚倒着酒道:“阿萱……” 顾青见着醉意熏熏的顾渚道:“那谢知萱给你下了什么药?她都已经和离了,你还为她喝得这般醉?” 顾青见着顾渚醉得难受,身为长姐也是于心不忍,她出嫁的时候,顾渚才只有五岁。 顾青便吩咐着顾渚身边的小厮道:“还不去找谢知萱?” 顾渚身边的小厮道:“大姑奶奶,我们根本接近不了谢郡主,谢郡主身边的侍卫就将我们给赶走了。” 顾青道:“我亲自去寻她。” 顾青拂袖离开了侯府前去了郡主府。 -- 谢知萱昨夜里被顾凌折磨得够呛,今日她懒得出门,在树下乘凉,教着盛香香认着药草。 小香香倒是一个好徒弟。 春兰匆匆过来禀报道:“姑娘,杨家大夫人来了。” 谢知萱听到杨家大夫人手中扇风的团扇微顿,这杨家大夫人就是她的前姑姐,寿宁君主的长女了,“请她进来吧。” 谢知萱走到了院门口相迎。 顾青进来时,便见到了穿着华丽富贵的谢知萱,比之她前去汝阳前,谢知萱倒是要鲜活了不少,长得也更加的好看了,不再是往日里那副面如枯槁的模样。 顾青见着谢知萱穿着轻薄夏装,锁骨处的咬痕,扬手就往谢知萱脸上打去。 谢知萱猝不及防,根本就没有料到顾青一来就会给自个儿耳光。 谢知萱连伸手握住了顾青的手道,“杨夫人好歹也是诰命夫人,前来本我府上拜见,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我?” 顾青被握住了手,皱眉道:“我打得就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我五弟为了你喝了一夜的酒,醉酒后念叨的都是你,而你呢?” 顾青松开了手腕,指着谢知萱穿着夏装的领口处,“你才与我五弟和离多久?就找野男人苟且,你还真是不要脸啊!” “原来杨夫人也还知晓我与顾渚已经和离了,我即便是找谁都与你顾家无关。” 谢知萱轻呵了一声,“来人,将杨夫人给请出去。” 顾青皱眉道:“谢知萱,你哪里来的胆子敢赶我走?” 谢知萱道:“此处乃是仁敬郡主府,我便可将你给赶走,来人,将杨夫人请走。” 顾青见着周边围上来的婆子,她甚为尚书夫人,自然不会让这些肮脏的婆子碰自个儿,便气恼道:“谁敢碰我?谢知萱,你还真把你这个郡主之位当回事了?” 谢知萱挑眉道:“陛下亲封的郡主,我为何不能当回事?” 顾青气急败坏道:“小人得志的嘴脸最是恶心,以往卑躬屈膝讨好我时我就不该给你好脸色。” 顾青是寿宁郡主唯一的嫡女,每次回娘家来可谓是颐气指使。 谢知萱以往为了郡主,对顾青每次回娘家都是照顾有加,她的礼节,在顾青眼里倒是成为奴颜婢膝的讨好了。 谢知萱看向两边的婆子道:“尽管将杨夫人赶走,一切都有我担着呢。” 顾青被婆子给拖着赶下去时,她远远地望见了厉琳琅手中抱着一个婴儿,微皱眉。 贤妃娘娘怎么会在此处?还抱着一个婴儿? 梁贤妃怎会出宫来郡主府里呢? 顾青离去后,谢知萱坐在树荫下,扇着风,都未能消散怒意。 盛香香端着茶递给谢知萱道:“姨姨别生气。” 谢知萱接过茶望着盛香香轻笑,“真乖。” 盛香香道:“姨姨,我想娘亲了……” “姨姨带你去王府里见娘亲可好?” “好!” 谢知萱牵着盛香香的手,吩咐着春兰道:“准备马车去楚王府。”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认香香为义女 楚王府。 夏日里的灶房热得很,徐毓秀只觉得浑身的汗黏糊着甚是不舒服,尤其是心口处胀痛得很。 徐毓秀将做好的菜给了传菜的丫鬟们。 徐毓秀正想要赶回郡主府给小女儿喂奶除了心口处胀痛时,却被楚王身边的丫鬟叫了过去。 徐毓秀前去了楚王用膳的厅房内。 楚王指了指跟前的一道汤道:“这道汤本王从未见过,这是什么汤?” 徐毓秀轻笑道:“王爷,这乃是菜脯河虾鞭笋汤,乃是乡下人夏日里解暑开胃的汤,味道甚是鲜咸。” 楚王身边的大丫鬟皱眉道:“徐厨娘,乡下人吃的汤,你也敢给王爷喝?” 徐毓秀连躬身道:“虽是乡下人的汤,但胜在味道甚是鲜美,比之山珍海味都能比得的,这河虾干与菜脯都是我在永兴城时自个儿晒的,此中最为鲜美的便是鞭笋,这道菜倒是百姓们大夏日里最为便捷消暑的好汤” 徐毓秀说着,上前给楚王舀了一碗汤。 楚王接过汤的时候,手肘却是不小心地碰了碰徐毓秀,楚王拿过勺子,轻尝了一口道:“果真是味道鲜美。” 徐毓秀被楚王的手肘一碰,她的脸顿时起了一层红晕,可见她衣裳心口处都已经湿了一片。 徐毓秀连用手捂住了心口处道:“王爷,我有要紧事要回去一趟郡主府……” 楚王抬眸看向了徐毓秀,闻到了一股别样的香味,眼眸触及了徐毓秀用手捂着却还是湿润了的心口处。 楚王眼眸示意着一旁伺候的丫鬟们道:“你们都出去。” 徐毓秀本也要福身告退,却被楚王握住了手腕。 徐毓秀被握住手腕惊了惊,“王爷。” 楚王靠近着徐毓秀低头在她的心口处淡嗅,“本王尝尽天下不少美食,却独独不知母乳之味……” 徐毓秀望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男子,她的心慌得厉害,“王爷……” 楚王眼眸紧盯着徐毓秀道:“本王想尝一尝。” 说着,楚王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玉佩递给了徐毓秀,“这玉佩足够你们母女三人一辈子生活无忧。” 徐毓秀看着楚王递上来的玉佩,通体温润的白玉,上边雕刻着的龙纹活灵活现,且不论这块玉佩的价值,光是这雕工也便可见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瑰宝。 这块玉佩,的确能够让她们母女三人衣食无忧一辈子。 徐毓秀咬着下唇,取过了楚王手中的玉佩。 楚王望着徐毓秀湿了的衣裳,将她的衣结给解开,里面是一件绣着荷花的小衣…… 徐毓秀握紧着手中的玉佩,一边是觉得屈辱,一边却又想着手中玉佩起码可以让自家两个女儿一生不为钱财所累。 更何况,楚王也不是她能够得罪得起的。 小衣褪下时,徐毓秀起了一阵战栗,她踉跄了一步之后,便被人给扶住坐在了小榻之上。 胀痛之感逐渐消失,徐毓秀的脸是越来越红…… 楚王喟叹了一声。 渐渐的,屋内的气息渐渐旖旎起来,徐毓秀对上了楚王的眼眸时,她越发咬着下唇…… “王爷,仁敬郡主求见。” 徐毓秀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忙将在她心口处的楚王给推开,楚王不防踉跄了一步,倒在了地上。 “王……王爷。” 徐毓秀忙不迭地将衣裳穿好。 楚王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衣裳的灰尘道:“让她进来。” 徐毓秀看着她心口前的湿襦,便拿起一旁的茶杯倒了上去,倒也能遮盖住她的狼狈,徐毓秀将玉佩珍重地藏好。 谢知萱牵着盛香香进了楚王的膳厅,就见着徐毓秀涨红着一张脸,衣裳上挂着茶叶水的模样。 谢知萱皱眉看向了楚王道:“王爷,你说过毓秀只是来给你做厨娘的,可不是来给你为奴为婢的,你怎能泼毓秀茶水呢?” 徐毓秀连声道:“阿萱,你误会了,这茶叶是我给王爷倒茶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 “娘!”盛香香上前去抱住了徐毓秀。 徐毓秀将盛香香抱起,眼中闪过心虚尴尬无奈……她竟然为了一块玉佩,干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来。 “香香好想你啊,娘亲。”盛香香靠在了徐毓秀的肩上。 楚王道:“你既然想娘亲,可以跟着你娘在王府之中。” 徐毓秀道:“香香年纪小,难免会有冲撞王爷的地方。” 楚王轻笑着过去摸了摸香香的小脸,将香香抱到了他的怀中道:“不会,香香长得很像我幼时的一个玩伴,见着香香倒是让我想起了幼时玩伴。” 谢知萱听到楚王此言道:“王爷所说的幼时玩伴可是徐灵姑娘?” 楚王挑眉看向谢知萱:“你怎么知晓徐灵的?” 谢知萱淡声道:“前些时候听太子殿下提起过,香香长得是像徐灵姑娘吗?” 楚王点头道:“嗯,有个五六分的相似。” 谢知萱又看向了徐毓秀,她心中的笃定已经有了好几分。 小香香在了楚王的怀抱里,“王爷叔叔,你也很像一个人。” “像谁?”楚王淡笑道。 小香香道:“像我爹爹。” 徐毓秀连忙呵斥道:“香香,不得乱说!” 楚王道:“你的爹爹?本王可不觉得我像盛况,他长相平平如何与本王比?” 小香香道:“可是香香就喜欢王爷做爹爹呀~” 徐毓秀又急忙跟着呵斥,“香香,不要胡言乱语。” 楚王浅声轻笑,“那本王就认你做义女如何?” 小香香将脑袋贴在了楚王的身上,笑着道:“爹爹。” 谢知萱笑着福身道:“恭喜王爷得了义女。” 谢知萱虽有心护着毓秀母女,但她也自认前程未卜。 谢知萱不确定娘亲还活着的消息能不能瞒着陛下到他驾崩一日,一旦陛下得知真相,她们全家生死未料。 谢知萱是没把握一直照护着香香与毓秀,能让香香多一个靠山,自然是好事。 徐毓秀望向了谢知萱,眼眸之中满是担忧,能楚王的义女,自然是香香的福气,但徐毓秀又怕香香做楚王义女会惹来过多的麻烦。 谢知萱拉着徐毓秀的手道:“还不谢谢王爷认了香香为义女吗?” 徐毓秀愣神过来,忙朝着楚王福身道谢道:“多谢王爷。”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想顾凌前程尽毁就回侯府去 回去郡主府的马车上。 徐毓秀抱着盛香香满是担忧:“阿萱,让楚王认香香为义女是不是有些不妥?” 谢知萱道:“毓秀,你是知晓我娘的……如今离陛下驾崩还有些时日,我不敢保证此事会不会东窗事发,若是此事真被陛下知晓了,谢家不知要承担多大的罪过。 到时候徐檀若是要再对付你们母女三人,起码香香是楚王义女的身份也能唬住他们。” 徐毓秀叹了一口气道:“唉,我已愿意不去追究盛况,离的盛况远远的,也不知她为何还非要来让我与香香若希进盛家为妾?” 谢知萱紧盯着徐毓秀道:“毓秀,有没有一个可能,徐檀并不是因为盛况才来针对你?也或许她是因为你才接近盛况的?” 徐毓秀道:“阿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知萱道:“我知晓你觉得这是一个笑话,但徐家的二姑娘与你长得有几分相似,楚王又说香香长得似他幼时的玩伴徐灵,你很有可能就是徐家走丢的姑娘徐灵!而我猜想徐檀知晓你就是徐灵。” 徐毓秀道:“这怎么可能呢?我知晓我的名字叫毓秀,我从未见过徐灵。” “阿萱,你快莫要这般想了,免得让镇北侯府觉得咱们是要去攀龙附凤去的。” 谢知萱望着徐毓秀道:“这世间没有这么多的巧合。” “正是世间没有这么多的巧合,所以我就更不可能是徐灵了。”徐毓秀一笑道,“阿萱,你切莫再这般想了。” 回到了郡主内。 厉琳琅就抱着怀中哭闹的若希到了徐毓秀跟前道:“若希不肯让奶娘喂她,喊着要娘呢。” 徐毓秀连忙抱起了若希,带着若希到了屋中喂她。 但若希的哭声依旧没有停止,反而哭得更为伤心厉害。 徐毓秀想起楚王来,红着脸道:“小宝不哭。” 方才楚王已将若希的粮食都给吃完殆尽。 厉琳琅在外听着若希的哭声,甚是心疼道:“若希宝宝是怎么了?” 徐毓秀道:“我今日没东西给小宝吃了。” 徐毓秀哄着若希道:“不哭不哭,找奶娘好不好?” 小婴儿或许是知晓娘亲靠不住了,只能乖乖地去奶娘那边吃着。 谢知萱在一旁才想起来今日方才发现药丸没了,还未吃过药,她已将近二十三岁,寻常姑娘到了她这个年纪,定是做了母亲的,但她还是不得不吃的。 谢知萱见徐毓秀照顾着小女儿,便寻着厉琳琅到了百木园里。 “娘亲,您可知二十多年前走了的徐御史?” 厉琳琅道:“知晓,当年若不是徐御史走了,我还真没这么容易假死离去,那时候他因为徐御史之死忙得焦头烂额的,我趁机假死离去的。” 谢知萱道:“徐御史留下了一个女儿您可知晓?” 厉琳琅道:“自然知晓,徐御史女儿丢失那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整个长安城戒严,那时不论是谁都要盘问查看户籍,好在你爹早就给我弄了一个假户籍,那年你还小,许是已经忘记了。” 谢知萱道:“我记得那年元宵节上的大火,娘,我怀疑毓秀就是徐御史走丢的女儿。” 厉琳琅略觉得惊诧道:“不会吧?” 谢知萱道:“前些时候徐家的二姑娘来找我治病过,她满脸虽是长满了红痘,却还是依稀可见她的长相是与毓秀有着些许相似的,楚王也说了香香长得像他幼时的玩伴徐灵,我想毓秀就是徐灵无疑。” 厉琳琅道:“这么说起来的确是有这个可能。只不过若是毓秀就是徐御史的女儿,那徐檀岂不是就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 谢知萱点头道:“我听得顾凌说过,这徐檀幼时比起妹妹并不受爹娘宠爱,想想徐夫人是因为怀她时弄丢了大女儿的,自然她一出生的时候全副身心都在找大女儿,徐檀对她那个未曾谋面的长姐未必有姐妹之情,徐檀非要嫁给盛况本就令人起疑……” 厉琳琅听着谢知萱的猜测道:“你是怀疑徐檀明知徐毓秀是她的长姐,才抢走盛况的?” 谢知萱点头道:“如今只有这个解释,徐檀可是跟着顾凌卫瞻二人一起玩闹长大的玩伴,若说她心仪盛况非盛况不嫁我是不大相信的。” 盛况长相算是俊朗,可的确也是远远比不上卫瞻顾凌的。 论才华,盛况虽说是探花之才,可是长安城人才济济,未成亲有才之人也不少。 徐檀的婚事要在长安城之中挑选,哪个夫婿挑不得?嫁给盛况本就令人不解。 厉琳琅道:“那徐檀怎会知晓毓秀就是她的长姐的呢?” 谢知萱道:“毓秀自幼有带着一块木牌,那块木牌她丢了,我想会不会那块木牌并没有丢,而是被盛况拿走了呢?又真是这么恰巧被徐檀给见到了?” 厉琳琅道:“说来也不是没这般可能,毕竟我头一次见到毓秀时,就觉得这个孩子不一般,她的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可不是永兴小城之中长大的女孩子能有的。” 谢知萱道:“我这就去找盛况问问木牌之事。” 厉琳琅道:“若木牌到了徐檀手里,必定早就毁尸灭迹了。” 谢知萱道:“那我让毓秀想想能不能记起木牌的纹样,去找木工重新雕刻一块?” 厉琳琅点头道:“嗯。” 谢知萱去寻了徐毓秀,问着徐毓秀关于她自幼戴着的木牌样式。 徐毓秀便将木牌的样式给画了下来,交给了谢知萱,“木牌大体是这个模样,有些细节我是记不清了。” 谢知萱道:“我先找木匠去雕刻一番,你看看是不是与你的木牌一样。” 谢知萱说罢后,便去了街上找了一个木匠雕刻木牌,得知要两日后能拿之后,谢知萱便去了仁元药坊。 刚下马车,药坊门口就传来了一阵令人生厌的声音,“阿萱。” 谢知萱望向轮椅上显然还有着醉意未醒的顾渚,不想去理会他。 顾渚拄着拐杖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不想你所干的伤风败俗,天理不容之事让世人知晓,你就跟着回侯府去!” 谢知萱皱眉道:“什么伤风败俗,天理不容?” 顾渚望着跟前这张美艳姣好的脸,谢知萱无异于是极美的,哪怕今日她未施粉黛,微皱双眉,也是美得令人动心。 “你自个儿做的好事,你心中明白!”顾渚冷声道,“你与顾凌那个混账东西早在你我还未曾和离的时候,就开始苟且了吧?” 顾渚逼近着谢知萱道:“你不想你名声尽失,不想顾凌前程尽毁,就随我回侯府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凭什么说和离前就与顾凌有苟且? 谢知萱皱着眉头后退了两步。 顾渚冷声道:“你觉得陛下若是知晓你如此水性杨花会不会收回你的郡主之位?顾凌会不会沦为全长安的笑柄?贱人!走,跟我回去侯府!” 顾渚伸手要去握着谢知萱的手腕,只是他还没有握上,就被从药坊里面而出来的秦问给握住了手! 秦问挡在了谢知萱跟前,皱眉对着顾渚道:“顾五爷,你已经与我师妹和离了!” 顾渚冷声道:“谢知萱,你好本事啊!一个卫颂,一个师兄……还跟着顾凌苟且,以前怎不知你如此下贱?身为婶婶竟然和侄儿苟且!跟我回侯府去,否则我这会儿就嚷嚷开你做得好事!” “难怪我顾家的暗卫都听你的吩咐,今日,顾凌那个兔崽子也护不住你了!” 秦问皱眉看着顾渚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师妹在和离前与顾凌苟且?” 顾渚道:“我亲眼所见他们两人在长安府衙门口搂搂抱抱,何况,那和离书也是顾凌打晕我后所按下的指印并不算数。” “谢知萱,你不必再废话,跟我回侯府去!” “顾凌与你做此等天理难容之事,连太子皇后都护不住顾凌!” 秦问呵了一声道:“你亲眼所见?我们还说你诬告呢。” 顾渚对着谢知萱道:“我有没有诬告你最明白,昨日你与顾凌在郡王府外做下作之事时,卫颂与卫家的奴仆也在,我不怕告到陛下那边去,与你们这对奸夫贱妇对峙!” 谢知萱深呼吸一口气:“你以为陛下不知情吗?此事,陛下知情。” 顾渚皱眉道:“谢知萱,你胡说什么?陛下若是知晓你做出来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还会给你郡主之位吗?” 谢知萱坦然道:“陛下知情,太子知情,我不怕你满天下的嚷嚷此事,我是还做着你的夫人时就与顾凌有云雨之情了……” 顾渚听闻此言,扬手要打谢知萱巴掌,这一巴掌自然被秦问给拦住了,“你敢动我师妹试试?” 谢知萱眼神冷冽地看向顾渚道:“你可知我是哪一日与顾凌有云雨之情的?” 顾渚怒骂道:“你这娼妇,你竟然是这般不要脸皮,还敢承认?” 谢知萱道:“我为何不能承认?出嫁从夫,那时可是你让我与顾凌有了云雨之情的。” 顾渚睁大了眼眸道:“你个娼妇!我怎会让你与顾凌有云雨之情……” 谢知萱没等顾渚将话说完,便打断了顾渚的话:“你那庶子的满月宴上,我吃的那碗燕窝,不就是你给我下的药吗?” 顾渚整个人都愣住了,僵在了原地。 谢知萱道:“那时候不是你亲自让我去与别的男子有云雨之情吗?此事你要是闹得天下皆知,尽管去闹,我谢知萱烂命一条,但你永嘉侯府则是会彻底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顾渚手握紧着手中的拐杖,“阿萱……” 谢知萱用帕子轻擦着眼泪道:“你休想用顾凌的前程来威胁我,此事你胆敢说出去半点,你试试你的下场。” 顾渚道:“阿萱,我……” 谢知萱上了马车,命人将马车驶去了刑部。 刑部衙门里。 范御医将一瓶药丸给了顾凌道:“顾世子,这是你要助孕保胎药丸,我已是按照你给我的避孕药丸大小颜色而调配的。” 顾凌将药丸拿在了手上,闻着保胎药丸的气味道:“这味道会不会令人起疑?” 范御医道:“味道相差无几,顾世子,老夫都为了你做了这保胎药丸,你可以告知我,你心仪的姑娘是何人了吧? 顾凌道:“多谢范御医费心为我做药丸。” 范御医道:“谢字就不必了,还是请顾世子告知那姑娘是何人?” 顾凌道:“您着急什么,早晚有一日你会知晓的。” 范御医无奈至极,“顾世子,你怎能戏耍老夫呢?” 顾凌道:“算什么戏耍,我托您给我做药丸,又没说要告知您我心仪姑娘是谁?如今婚期未定的,说出来也是毁了那个姑娘的名声。” 范御医甚是无奈,婚期未定都吃下助孕保胎药丸了,又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顾凌拍了拍范御医的肩膀道:“我爹不久后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就知晓了。” 范御医道:“对了,听说这一次永嘉侯府回来的时候,苗疆圣女同行,您体内的丝情蛊用不着专门去一趟南疆了。” 顾凌闻言,握紧了手中的药瓶。 范御医见顾凌油盐不进,只能等着永嘉侯回来,问着永嘉侯了。 范御医出刑部的时候,见到仁敬郡主府的马车停下,谢知萱便进了刑部衙门。 范御医望着谢知萱脑海之中闪过一个念头,但又觉得荒唐,这位仁敬郡主先前还是顾凌的五婶呢,怎么可能? 谢知萱一路去了顾凌所在的衙门里。 阿泉远远见着谢知萱便过来相迎,“郡主。” 谢知萱道:“顾凌可在?” 阿泉点头道:“我家世子就在屋内呢。” 谢知萱进了屋内,就见着顾凌拿着手中的药瓶:“顾凌,你手中这是什么?” 顾凌咳嗽了一声道:“没什么。” 顾凌伸出手将谢知萱拉入了怀中道:“我快要回去了。” 谢知萱抿着唇道:“顾凌,顾渚已是知晓你我之间的事情,他威胁于我,若是我不随他回侯府,他便要将你我之事闹得人尽皆知。” 顾凌道:“我巴不得闹得人尽皆知呢。” 谢知萱瞪着顾凌道,“闹得人尽皆知,我受万人唾弃倒没关系,但我弟弟妹妹还要不要名声了?” 顾凌道:“届时你弟弟就是我永嘉侯府的小舅子,何况她们还是殿下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你别看着殿下生气于娘亲抛下了他,但他如若真恨他们,早就要了他们的性命了。 既然不说,等以后未必不会照顾,尤其是弟弟如今跟着柳先生学得很好,若是秋试能挣得功名,太子必定会给他一条锦绣坦途。” 谢知萱轻叹了一口气道:“那你呢?你也不要颜面了吗?” “萱萱,我从未觉得你我在一起是会丢颜面的。”顾凌道,“况且如今你未嫁我未婚,任凭顾渚去说倒也无事,唯一的麻烦就是范御医。” “范御医怎么了?”谢知萱问道。 顾凌道:“范御医因为丝情蛊一直怀疑着你的身世呢,他若是知晓我心上人就是你,未必不会去与陛下说此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全当你迷失心智胡闹了 谢知萱握紧着顾凌的手道:“陛下可是知晓你我关系,范御医一旦去告知陛下你体内有丝情蛊……” 谢知萱不敢想,陛下会有如何震怒。 顾凌道:“范御医没有确凿证据,哪里敢去与陛下说呢?范御医做了四十多年的御医甚是精明。” 谢知萱还是难掩担忧,“范御医至今还在起疑,不如我与我娘还有弟弟妹妹去外边躲个一年半载吧,在长安城之中总是担惊受怕。” 顾凌道:“躲个一年半载又有什么用?” 谢知萱不好告诉顾凌,待一年半载之后,当今陛下就会没了性命。 “躲个一年半载,或许范御医就告老还乡了呢?” 顾凌紧握着谢知萱的手道:“那我呢?你走了,让我一人怎办?还有你弟弟的学业前程你也不顾了?” 谢知萱道:“总归是性命要紧的。” 顾凌道:“这天下之滨莫非王土,你们又能逃到哪里去?你在长安有药坊有酒楼的,贸然离开长安才会惹人生疑。” 谢知萱总觉得心下不安稳,“逃到藩属小国去,茫茫人海,陛下未必能够派兵去藩属小国,就算是他派兵,他也就一年半载的功夫了。” 顾凌道:“一年半载的功夫?” 谢知萱点头道:“我给陛下诊脉时,发现他已时日无多……” 顾凌连忙捂住了谢知萱的红唇,虽说房中只有他们二人,可这话倒也由不得乱说的,“当真?” 谢知萱点了点头,她虽然给陛下诊脉脉象平和,不像是只有一年半载可以活的模样,但按照书中来说,陛下一年之后就会驾崩了。 顾凌缓缓松开了捂住谢知萱红唇的手道:“此事谁也不要告诉。” 谢知萱点头道:“嗯,所以我想着不如还是在太子妃生产后,去外躲个一年半载吧,也不必在长安城之中提心吊胆,离太子妃生产还有三个月的功夫,只期望这三个月里面莫要惹出事端来才好。” 顾凌握紧着谢知萱的手道:“为何要等太子妃生子之后呢?” 谢知萱道:“太子妃有难产之兆。” “什么?”顾凌皱眉道,“你怎么先前都不与我说?” 谢知萱轻抿红唇道:“说着也是让你心生忧虑而已,我上次查看女子妊娠的医书就是为了太子妃殿下,练习剖腹取子也是为了太子妃,只求太子妃能够平安。” 顾凌搂紧着谢知萱道:“姐姐定会母子平安的。” -- 顾渚都不知自个儿是如何走到永嘉侯府之中的,他只觉得荒唐又是可笑。 他竟然自己将谢知萱拱手让人,他竟然自己促成了谢知萱与顾凌在一起…… 顾渚一瘸一拐地入了五房院内,整个人满是颓废。 “爹爹。”顾芷柔小跑着过来,“爹爹,你怎么了?” 顾渚看着顾芷柔紧皱眉头,尽数恨上了陈碧玉,都是陈碧玉害的! 顾渚看着抱着小婴儿的陈碧玉,怒声道:“滚,你这贱人,日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陈碧玉搂紧着怀中的小儿子,“顾渚,你就是这般对我的?当年我放弃做楚王妃都要跟着你……” 顾渚道:“你所出的好主意,让我成为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他的夫人竟然被他亲手送到了侄儿的枕榻,简直就是最大的笑话。 顾芷柔仰头看向顾渚道:“爹爹,大姑姑今日来了,她说杨家会尽力帮助外祖父出狱的,得罪郡主本也不是什么重罪。” 陈碧玉也是扬着头高傲得道:“顾渚,你莫要忘了我尚且还是安国公府的千金。” 顾渚冷笑道:“你们真以为安国公夫妇入狱就是因为强娶郡主蔑视皇权如此简单而已?” 陈碧玉看向了顾渚道:“难道不是吗?” 顾渚不欲理会陈碧玉,他一瘸一拐地前去了萧芜院。 这萧芜院之中,尚且还有谢知萱留下来的药草果树。 -- 谢知萱与顾凌回到郡主府,才知晓卫氏已在厅堂之中等了许久了。 卫氏看向携手而入的谢知萱与顾凌,气不打一处来:“过几日就是你十八生辰了,你祖母的意思是要给你在侯府之中好好办一场宴席的。” 顾凌道:“不必了,我过生辰时只想与萱萱一起过。” 卫氏气恼道:“你爹也即将要归来了,你祖母的意思是办个生辰宴,若有你看对眼的千金,等你爹爹回来也可以定下来。” 顾凌皱眉道:“娘,我不是已经与你说过我非萱萱不娶的吗?爹爹回来,我也只会娶萱萱。” 卫氏扇着手中的扇子,又气又热,她怒瞪了一眼顾凌道:“生辰那日你需得回来!” 顾凌道:“这几日里查安国公府结党营私的账本就忙得很,这宴会你们办着就是了,我就不去了。” 卫氏目光看向了谢知萱。 谢知萱触及到卫氏的目光之后,对着顾凌道:“便是公事繁忙,回府过个生辰吃顿午宴的功夫终归是有的,你就别惹侯夫人生气了。” 顾凌看向谢知萱道:“那好,就听你的。” 卫氏见顾凌如此听谢知萱的话,深呼吸一口气,对着谢知萱道:“日后你可千万不要生个儿子,我这辈子做得最大的孽就是生了个儿子!” 谢知萱低头不语。 顾凌低声笑道:“娘,若萱萱不生儿子,永嘉侯府的爵位谁来继承?” 卫氏深呼一口气,“你爹来信说苗疆圣女与他同回,到时候你这身上的丝情蛊解了,这些时日我全当做你迷失心智胡闹了。” 谢知萱听闻苗疆圣女随着顾侯爷一起归来,谢知萱看向了身边的微皱眉的顾凌。 顾凌他其实也不能保证,解除蛊毒后的他对自己的心思吧? 谢知萱轻轻地松开了顾凌的手。 送走卫氏后,谢知萱与顾凌回到了屋内。 房中已经摆着晚膳,谢知萱却有些食不下咽,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半碗绿豆粥就去看着医书。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的边上道:“萱萱,你怎么了?” 谢知萱看着顾凌的眉眼,放下了手中的书籍,伸手环住了顾凌的腰肢道,“你爹爹还有多久归来?” “约摸着两个月的功夫吧,到底是数万兵马加上南诏国的新王一起回长安,路上两个月是最快的功夫了。” 谢知萱靠在顾凌的怀中,“还有两个月的功夫……” 顾凌低头看向谢知萱,“你是因为我娘那番话而不开心?萱萱,我不至于有没有被迷失心智我都不知晓。” 顾凌抬起谢知萱的下巴,让她与自己的眼神对视,低下头在谢知萱的耳边道:“况且心智可以被蒙蔽,身子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我一见到你,就时时刻刻想要与你融为……一体。” 谢知萱白皙的脸庞霎那间通红。 果真年纪小,说话真是无所顾忌得很。 第一百六十章 下旨让顾世子为驸马 清晨。 谢知萱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觉得自个儿枕边有所动静。 谢知萱伸出手来直接握住了顾凌的手腕,轻抬眼眸道:“你别又扔药了,这药虽不名贵,可是制作药丸甚为耗费功夫的。” 顾凌放下了手中的瓷瓶,轻笑了一声,“我不扔了。” 好在他已趁着谢知萱熟睡的时候,将里面的药丸给换了。 谢知萱起身,长发垂落,她迷迷糊糊间打开瓷瓶,吃了一颗药丸,她觉得药丸似乎与往日所吃的有些许不同…… 顾凌看着谢知萱将药给吃下,便安心一笑。 谢知萱望着顾凌的神情微皱眉,她吃避子药,顾凌高兴什么? 谢知萱细细看着瓷瓶之中的药丸,细细嗅着,“顾凌!你不会换了我的药物吧?” 顾凌还未曾回答,只见谢知萱皱眉道:“你还真敢换了我的药丸?” 顾凌见谢知萱生气了,不敢撒谎:“才刚换,你这都能嗅得出来?” 谢知萱气恼道:“我是大夫,我自幼就开始接触药物了,你说我能不能嗅得出来?” 顾凌轻声一笑,摸了摸谢知萱的脑袋:“萱萱好生厉害。” 谢知萱甩开了顾凌的手,“你为何非要我有孕?” 顾凌道:“我只想父凭子贵,有个孩子能让我安心些……” 谢知萱听着顾凌所说的父凭子贵四字轻笑。 顾凌见着谢知萱笑了道:“你没生气吧?” 谢知萱倒也不至于说生气,她不愿有孕的缘由只是怕顾凌解除蛊毒后会厌恶孩子而已。 “若我说生气了呢?” 顾凌凑近着谢知萱,“那小的任凭郡主责罚,郡主想要如何罚小的?” “姑娘。” 门口想起来桃红焦急的声音。 谢知萱推开了顾凌道,“进来,何事?” 桃红入内行礼道:“姑娘,宫中来了一个内侍说常宁公主得了病,这两日茶饭不思,怕是得了厌食之症,御医束手无策,想请您进宫去瞧瞧。” 顾凌道:“厌食之症找阿萱有什么用?得找楚王才有用呢。” 谢知萱瞪了一眼顾凌道:“厌食之症可大可小的,我入宫去给公主把脉看看。” 顾凌道:“听说常宁公主与忠勇侯府的钟世子定下了婚事,这刚有喜事怎么就病了呢?” “这忠勇侯府钟家好熟悉……” 顾凌道:“就是楚王的外祖家。” 谢知萱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德妃的娘家。” 谢知萱边梳妆边问着顾凌道:“本朝驸马不得有实权,怎么将钟世子招为驸马了呢?” 顾凌走到谢知萱边上道:“当年德妃得罪了陛下被贬,连着忠勇侯府都受到了清算,只不过忠勇侯府到底是元勋之后,当初明哲保身,这些年也一直夹着尾巴在长安度日。 本来想着过了二十年了,陛下也该消气了,钟家就想要冒头入朝堂了,钟恪刚展露才华想要参加今年的恩科秋试,就被陛下压制下去了。” 谢知萱梳妆后,便换了一身宫服前去宫中。 顾凌公事繁忙,却还是陪着谢知萱先去了一趟东宫。 谢知萱进了东宫内,朝着跟前的太子行礼道:“参见殿下。” “免礼,你们怎得一早就来东宫里了?” 谢知萱道:“宫中有内侍来宣我给常宁公主治病。” 赵策呵了一声道:“常宁哪里有什么病?她不过是不想要嫁给钟恪闹绝食。” 顾凌在一旁道:“钟恪这么好的夫婿,常宁公主竟还不愿让钟恪为驸马?” 赵策抬眸看了一眼顾凌,对着谢知萱道:“你前去给常宁瞧瞧吧。” 顾凌道:“殿下,萱萱一人前去治病我不大放心,恐怕会遇到梁贤妃,我想让姐姐陪着萱萱一道前去。” 赵策命人去请来了卫蕴。 卫蕴到了书房见着顾凌笑道:“凌儿。” 赵策道:“常宁妹妹病得严重,宣了知萱去给她瞧病,你陪着知萱一起前去探望探望常宁妹妹。” 卫蕴听着赵策对谢知萱的称呼,甚是不解地望着赵策,不过倒也应是道;“好。” 从东宫到常宁公主的寝殿约摸着要走上两刻多钟。 卫蕴让身后的宫女内侍离得远了些,用着只有她与谢知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常宁公主说起来也不算是厌食之症,不过就是她一心想要嫁给顾凌,不愿嫁给钟恪而已,绝食引得陛下心疼让她可以嫁给顾凌呢。” 谢知萱道:“只可惜顾世子有爵位在身,不能娶常宁公主了。” 卫蕴望着谢知萱道:“常宁公主越长大越受陛下的疼爱,她与太子殿下长得相似,对陛下而言,说不定绝食还真能引得陛下心疼,让她嫁给顾凌。” 谢知萱轻抿唇道:“但永嘉侯府尚有兵权,顾凌又深受殿下器重……” “虽说驸马不能有实权,却也有例外的,你可知北安郡王?” 谢知萱点点头,她倒是听说过北安郡王,永嘉侯府有宴席时,北安郡王妃也会前来,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几面之缘,对北安郡王妃的印象并不可深刻。 卫蕴道:“当年陛下的姑姑宝珍公主深受仁宗疼爱,仁宗为她网开一面,嫁得了那时的中书令,所生之子被封为北安郡王……凡事都可有例外,得宠的公主倒也并非是要遵循祖制的,毕竟规矩都是人定的。” 谢知萱道:“原来如此。” 卫蕴看向谢知萱道:“你让我怀上孩儿,我甚是感激于你,只是你也知晓顾凌的前程要紧,卫颂虽是我堂叔,年纪却比我大不了几岁,他是个可靠的郎君,年纪轻轻就是礼部侍郎。” 谢知萱道:“卫侍郎是极好的,只是我无福气。” 卫蕴道:“你是个聪明人,可千万不要做什么蠢事啊。” 走着走着到了常宁公主的寝殿,里面常宁公主的生母庄贵妃拿着帕子轻拭着眼泪。 庄贵妃朝着一旁的站姿挺拔浑身透露着上位者气息的陛下哭诉道:“陛下,妾身就这么一个女儿,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了,我实在是不忍平日里这么娇俏活泼的女儿变成如今的模样。” “陛下……你就成全了常宁,下旨让顾世子为驸马吧……” 庒贵妃带着哭腔哀求着。 “参见父皇,母后。” 卫蕴朝着帝后行了大礼后,又起身朝着庒贵妃还有梁贤妃二人颔首,“庄母妃,梁母妃。” 谢知萱跟着行礼道:“臣女谢知萱参见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贤妃娘娘。” 赵绪看向谢知萱道:“平身,去给公主把脉瞧瞧。” 谢知萱应是后,走上前,看到躺在床上的常宁公主面上毫无血色,整个人恹恹得虚弱至极。 谢知萱上前给常宁公主把脉,却听得床榻上的常宁公主挣扎着收回了手臂道:“我没病,我不要瞧病,我宁死都不要嫁给旁人。” 谢知萱只得站在一旁。 庒贵妃闻言哭着道:“陛下,常宁可是您素来最疼爱的女儿,您怎舍得让她嫁给她不爱之人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绝不会让你毁了凌哥哥的 谢知萱望向庄贵妃,她长得其实并没有常宁公主更像娘亲,只有五分相似而已,庄贵妃这般担忧痛哭之母爱倒是令人动容。 卫蕴走到了床榻前,柔声对着常宁公主道:“阿宁。” 常宁公主听到卫蕴的声音,转过身来道:“嫂嫂,我不要嫁给我不喜之人,我宁死不嫁的……咳咳,咳。” 赵绪面上似乎陷入了回忆,许久他才望着常宁公主道:“朕意已决,你需得嫁给钟恪。” 常宁公主眼泪不断地流下,甚是虚弱道:“那就恕女儿不孝了。” 谢知萱用着余光看着赵绪的神情,他脸上可没有传言之中疼爱常宁公主的慈父神情。 赵绪冷声道:“你在威胁朕?” 庄贵妃连声道:“陛下,常宁怎敢威胁您呢?” 赵绪道:“天家公主为了婚事寻死腻活,何等可笑?” 说罢后,赵绪就拂袖离去,梁贤妃忙跟了上去。 谢知萱随着众人蹲下了身子,恭送着陛下离去。 庄贵妃见陛下恼了,忙望向了卫皇后,“皇后娘娘,您救救阿宁,阿宁也是您看着长大的,皇后娘娘……” 卫皇后叹了一口气道;“钟恪那孩子还是不错的。” 病榻之上的常宁公主许是已经饿得迷糊,她声声叫着的都是凌哥哥。 庄贵妃见着常宁公主的模样,甚是心疼,不断地朝着卫皇后与太子妃磕头道:“皇后娘娘,陛下素来疼爱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求您与太子殿下救救阿宁吧。” 卫蕴哪里敢让庄贵妃跪自个儿,她连上前扶起了庄贵妃,“母妃,你这般跪我,可是太折煞我了。” 庄贵妃泪流满面道:“殿下,你也是即将为人母,求您帮帮阿宁吧……” 卫蕴有些为难,不帮得罪庄贵妃和常宁公主,常宁公主素来都是受着陛下疼爱的,帮了嘛……卫蕴看向了谢知萱。 卫蕴扶着庄贵妃道:“母妃,我就与您实话实说了吧,顾凌已有心仪的姑娘,只待顾侯爷回来商议婚事呢。” 常宁在床榻上道:“我不信,凌哥哥若真有心仪的姑娘他何必藏着掖着……” 卫蕴道:“顾凌就是已经有心仪之人,公主若是不信,可以去当面问问顾凌。” “五夫人……”常宁看向了谢知萱,“您是凌哥哥的五婶,我只信你,你告诉我凌哥哥心仪的女子是何人,我便死心。” 谢知萱看着病榻上虚弱至极的常宁公主道:“公主,我已经与顾五爷和离,如今早已不是五夫人了,也早就不是顾凌的五婶……” 常宁公主望向着谢知萱道:“是我冒昧了,那你知道凌哥哥心仪的姑娘是谁吗?” 谢知萱点点头道:“我知晓。” 常宁公主忙握住了谢知萱的手道:“是哪家的姑娘?是……郑王府的嘉怡郡主吗?还是镇北侯府的徐桐?” 谢知萱道:“都不是,公主不妨好好保重身体,自己去问顾凌。” 常宁公主看向了一旁的卫皇后,“母后,我想见见凌哥哥。” 卫皇后道:“我这就派人去宣顾凌前来。” 常宁公主命着一旁的宫女将她搀扶起来,她涂抹了胭脂水粉,看向了一旁的卫蕴道:“皇嫂,我这般妆容好不好?” 卫蕴望着跟前和太子长相相似的常宁公主道:“公主的妆容是极好的。” 常宁公主淡淡一笑,“会不会脸色苍白了些?我瞧着我的容貌比起五夫人还是差了不少。” 谢知萱听着常宁公主还是叫自己五夫人,她也不再解释,只道:“公主说笑了,您的美貌是我赶不上的。” 常宁公主强撑着身体梳完妆后,就听得门口来报顾凌来了。 常宁公主朝着卫皇后与庄贵妃撒娇道:“母后,母妃,我想要单独见见凌哥哥。” 卫皇后点头道,“你去吧。” 常宁公主去了外边,见着穿着一身紫袍的少年,常宁公主淡笑着道:“凌哥哥。” 顾凌疏离而冷漠地行礼道:“臣参见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呢?” 常宁公主道:“凌哥哥,皇嫂与顾五夫人都说你有心仪的姑娘了?我想问问你那心仪的姑娘是何人?” 顾凌皱眉道,“此事与公主无关吧?” 常宁公主抬眸看着跟前的顾凌道:“凌哥哥,我已经喜欢你三年,自从十三岁那年,我就已经对你心生爱慕……” 顾凌后退两步恭敬道:“承蒙殿下厚爱,只是臣无福消受。” 常宁公主道:“凌哥哥,我愿意为了你不要公主的位置,我先前一直不敢开口诉说我的心意,是因本朝驸马不得有实权,我不想耽误你的前程,可是如今父皇要将我许配给钟恪,我才知晓我根本做不到嫁给别人,我只爱慕你一人。 凌哥哥,我只想要嫁给你,只要能嫁给你,我什么都不要……” 常宁公主眼眸之中含着晶莹的泪珠看向顾凌。 顾凌却是根本就没有去看常宁公主一眼,“殿下,我已有谈婚论嫁的心仪姑娘。” 常宁公主问道:“是谁?凌哥哥,你骗人的是不是?若是你真有要谈婚论嫁的姑娘,为何要一直藏着掖着呢?” 顾凌倒是坦荡道:“殿下,我心仪的姑娘叫谢知萱,仁敬郡主谢知萱。” 常宁公主听到顾凌此言,一双含泪的眼眸睁得大大的,“不可能!绝不可能!” “凌哥哥,谢知萱不是你的五婶吗?” “早就不是了。”顾凌道,“我今生只会娶萱萱为妻。” 常宁公主不停地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凌哥哥,就算谢知萱已经和离,她也是你之前的五婶,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你怎么可以娶前五婶为妻,你想要世人笑话你吗?” 顾凌道:“只要能与萱萱在一起,我不惧世人的笑话。” 常宁公主不敢相信地手捂住了发疼的心口,直挺挺地晕厥了过去。 顾凌见着快要倒下的常宁公主,也没有上前搀扶,直接大声喊人,“来人!” 殿外的宫女听到声音,连连扶住了已经晕厥过去的常宁公主。 庄贵妃听到外边的声音,忙赶了过来,“谢郡主,快给阿宁看看,阿宁,阿宁,你不要吓唬娘亲。” 顾凌看了一眼随在庄贵妃身后的谢知萱。 谢知萱连上前给晕厥过去的常宁公主把脉道:“公主这两日滴水未进,恐怕是饿晕了过去,需得好好吃点东西了,再这般下去,是真的会没命的……” 庄贵妃听闻此言,满是心疼地看着晕厥过去的女儿,“阿宁。” 谢知萱让宫女将常宁公主带到了屋内,她拿出了银针给常宁公主扎着。 常宁公主被扎了针之后幽幽醒转过来。 常宁公主眼前的一切渐渐地从模糊变得清晰。 常宁公主见着跟前的谢知萱,她的眼神之中依旧是不可思议与气恼,“竟然是你……我绝不会让你毁了凌哥哥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可以给你与顾凌赐婚 谢知萱听着常宁公主此言,便知应当是顾凌与她说了实情。 庄贵妃见着常宁公主醒来,忙上前去握着常宁公主的手道:“阿宁,你终于醒了。” 谢知萱收回了银针,起身对着皇后娘娘与庄贵妃行礼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公主得的是心病,臣女也是束手无策,如若没有其他吩咐,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卫皇后点了点头应下。 谢知萱躬身倒退三步,便转身离了常宁公主的寝宫。 刚出寝宫,谢知萱就遇到了还在宫殿外的顾凌。 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道:“公主没为难你吧?” 谢知萱轻声道:“公主为何要为难我呢?” 顾凌道:“没为难你就好,我送你去药坊?” 谢知萱应道:“好。” -- 谢知萱去了药坊之中,三伏天里来治病贴药膏的病患不少。 到了午时,谢知萱便去了琳琅酒楼之中。 夏莲新接手谢知萱多少是有些不放心的。 琳琅酒楼内的生意依旧是不大好,徐檀的百盛楼多少还是抢去了琳琅酒楼内不少生意的。 厢房之中,倒是传来一阵郑王府嘉怡郡主气恼至极的声音。 “常宁她也忒无耻了些,用这种手段与我抢凌表哥,她做梦!” “气死我了,就她一个人会在三伏天里下跪吗?” “等我吃饱了,我也去宫中跪着去!” 谢知萱走到了楼上厢房,见着嘉怡郡主与她的几个好姐妹在一起用膳。 嘉怡郡主见着谢知萱前来道:“谢郡主。” 谢知萱福身行礼道:“嘉怡郡主。” 嘉怡郡主问着谢知萱道:“谢郡主,你这边有什么药物,吃了不怕热,能在大太阳底下跪着不晒黑的?” 谢知萱轻笑道:“哪里能有这般药物?这么热的天,便是铁打的身子都不能跪在大太阳底下……” 嘉怡郡主道:“常宁就在紫宸殿外跪着呢,听我爹爹说,常宁公主已经跪在紫宸殿门口大半个时辰了。” 谢知萱挑眉道:“常宁公主的身子骨可是吃不消跪大半个时辰的。” 嘉怡郡主听闻此言,“算了算了,我不吃午膳了,万一真被常宁郡主跪着成了我表嫂,我可没有地方哭去。” 嘉怡郡主拿了跟前的两块糕点,吩咐着一旁的丫鬟送着她前去宫中。 “谢郡主。” 谢知萱看着一桌千金之中有一个面熟的姑娘,好一会儿想起来她应当是顾芷雯的好姐妹袁欣然。 谢知萱回想着那个梦中看到书籍之中,袁欣然倒也是个厉害的女子。 南诏一战她也是跟着顾凌一起前去作战的,日后成了名声显赫的女将军。 “袁姑娘。” 袁欣然淡笑道:“嘉怡她素来都是这个性子,方才她话语之中有什么对常宁公主不敬之处……” 谢知萱道:“我不会告知别人的。” 袁欣然朝着谢知萱坦荡一笑道:“多谢郡主了。” -- 宫中,紫宸殿门口。 常宁公主在烈日下晒着,浑身都是汗,饿了两天她已是头晕眼花,唇色都是惨白的。 庄贵妃在一旁望着自家女儿,满是心疼道:“常宁……你这又是何必呢?顾世子不是说他已有心仪的姑娘了吗?” 常宁公主只觉得四周都在旋转,眩晕饿极了她,虚弱地靠在了庄贵妃的怀中,气若游丝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凌哥哥被世人嘲笑……” “我要救凌哥哥……” 庄贵妃道:“常宁,你若有事,让母妃怎么活啊?” 庄贵妃不顾外边内侍的阻拦,哭诉着要进紫宸殿之中,“陛下,陛下,求您救救我们的女儿,救救我们的女儿!” “陛下,您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常宁丧命吗?” 殿内的赵绪黑沉着一张脸,走到了殿门口:“紫宸殿内,你都敢哭哭啼啼?” 庄贵妃跪在了赵绪的跟前,听着赵绪不怒自威的话音,瑟瑟发抖,又不住地磕头道:“陛下,求您成全了常宁吧。” 赵绪望着跪在地上的倔强的常宁公主,眼神似乎在透过常宁回忆着二十多年前的那个人。 一点都不像! 厉琳琅绝不会为了一个男子而寻死腻活。 “父皇,父皇……” 赵绪走到了常宁跟前,眼中满是失望,毫无心疼。 常宁公主抬起来,望向着赵绪道:“父皇,您不能与挚爱白头偕老,为何不能成全女儿嫁给女儿心仪之人?” 虚弱之际的声音传入了赵绪的耳中,让赵绪的脸色起了一丝的松动。 常宁公主眼眸之中是倔强,“父皇,女儿身为大盛金枝玉叶,只想嫁给心仪的顾世子都不行吗?” 随着赵绪一起出来的梁贤妃听到顾世子三字,亮着眼眸道,“陛下,公主向来都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啊,您不如就成全了她吧。” 庄贵妃感激得看向了梁贤妃,跪着到了赵绪跟前道:“陛下,陛下,求您成全了常宁吧。” 赵绪冷声道:“顾凌还有大用,不宜为驸马!” 庄贵妃道:“陛下,这当年宝珍大长公主的驸马不也是朝中重臣吗?规矩都是人定的。” 庄贵妃不住的磕首道:“陛下,求您心疼心疼女儿,让女儿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赵绪望着奄奄一息的常宁公主,微蹙眉道:“朕可以给你与顾凌赐婚……” 常宁公主唇角淡勾,她已是抵不住烈日灼热下又饿又困的眩晕感,“父皇,多谢父皇。” 庄贵妃连上前去扶住了常宁公主,笑着道:“阿宁,阿宁,你如愿了。” 常宁公主靠在了庄贵妃的怀中,彻底昏厥了过去。 赵绪皱眉道:“宣范御医过来。” 赵绪命人将常宁扶进了殿内歇息的软榻之上。 范御医虽是年迈,步程倒是稳健,很快就赶到了紫宸殿之中,“陛下,两位娘娘。” 庄贵妃连声道:“范御医,阿宁晕厥了过去,你快给阿宁瞧瞧。” 范御医上前给常宁公主把脉,拿出了银针在常宁公主纤细的手腕上扎着,便见常宁公主手指轻动。 赵绪命一旁的宫女端着清淡的粥过来,“吃些粥吧,饿了几日了,别真落下病根。” “父皇……”常宁公主声音虚弱道,“父皇,您先命人写圣旨给女儿与顾世子赐婚……” 范御医手中的脉枕掉落在地,“顾世子?永嘉侯府的顾世子?” 赵绪看向吃惊的范御医,这范御医素来都是平稳的性子,沉声道:“范御医,怎么了?” 范御医低着头道:“陛下,这赐婚圣旨不能下啊,顾世子已有婚约了,他前些时日里还问老臣要了助孕安胎之药,显然是好事将近。” 赵绪皱眉道:“朕怎不知顾世子已有婚约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陛下,这是我娘亲 庄贵妃也跟着道:“范御医,没听顾侯府说起过顾世子喜事将近,皇后娘娘也未曾说起过。” 范御医看向了赵绪道:“陛下,顾世子的的确确与老臣说过已有婚约在身,您要不然叫他过来,问问他?” 赵绪道:“婚姻大事乃是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顾凌他自己年幼胡闹私定下的终身哪里能作数?顾侯爷与侯夫人也绝不会让他娶谢氏为妻,何况朕已经决定要让谢氏去南诏和亲。” 范御医听着谢氏二字,脑海之中浮现出来的只有谢知萱。 想来那日丝情蛊发作时,谢知萱就在顾凌身边。 昨日里去刑部,也撞见了谢知萱前去刑部。 范御医先前只以为是谢知萱乃是大夫给顾凌去瞧病的,细细一想,这谢知萱都与顾家五爷和离了,前婶婶一天到晚地照顾侄儿也没有这个道理。 “陛,陛下……” 范御医慌忙下跪道:“陛下,老臣有一事禀报。” 赵绪见着范御医脸上写着视死如归四字道:“范御医留下,你们都下去。” 榻上的常宁公主虚弱地从喉咙底里发出声音道:“父皇,赐婚圣旨……” 庄贵妃握紧着常宁公主的手道:“你父皇一言九鼎,已经答应你给你赐婚可不会耍赖的,回去吃些东西吧。” 常宁公主摇头道:“我不吃,母妃,见不到圣旨,我吃不下。” 庄贵妃让着两个宫女搀扶着常宁公主离去。 梁贤妃倒是心情大好,方才听陛下的意思,顾凌竟然想要娶谢知萱为妻,简直就是可笑,顾凌抢她梁家的庄子,谢知萱说她不能有孕,他们可就休想好好过日子。 众人散尽后。 殿内的范御医低垂着头,浑身颤抖着道:“陛下,您万万不可给顾世子赐婚,起码如今不可以,顾世子身上有丝情蛊,他如今全被蛊虫所困,您给他赐婚圣旨无异于是在要他的性命。” 赵绪听到丝情蛊三字道:“丝情蛊?当年沐青衣不是说过丝情蛊炼制之难,数百年才能出一只吗?” 范御医低声道:“丝情蛊会寄生于与蛊主血脉相同胎儿之上,认胎儿为新蛊主。” 赵绪听闻范御医此言,面色神情没有变动,可他的手却已握成了拳,手背上绽着青筋。 “陛下。” 门口传来王公公的声音,“嘉怡郡主求见,您……” 赵绪道:“让她走。” 王公公在赵绪身边照顾已三十年,从十岁起就跟着赵绪,听着赵绪从喉咙底里发出来的三个字,知晓陛下这是已然生了怒火。 赵绪低头望着范御医道:“认胎儿为新蛊主,当年中了蛊的琳琅已然去世……哪里来的胎儿?” 范御医磕首道:“陛下,老臣细细想来,当年厉夫人呕吐不止像是怀了身孕,只是喜脉还不曾明显……” 赵绪回想当年他一碰厉琳琅,她就作呕的厉害,原来不是因为恶心他,而是有了身孕了吗? 原来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吗? 范御医道:“臣怀疑当年下葬钉入棺中厉夫人的尸首并非是厉夫人,厉夫人有可能是假死。” 赵绪皱紧眉头:“假死?” 范御医点头道:“若有用针高手,用银针封闭奇经八脉,人变会毫无气息脉搏全无与尸首无异,过三日之后,再扎针解了穴道,便可与常人一般活着。 那种针法老臣以前只在医书上见过,但当年长安城之中也有一个人会此针法……” 赵绪手指骨节咯吱作响,用针高手……谢知萱便就是用针高手,谢氏药坊当年谢神针的名声连宫内都知晓。 顾凌身上的丝情蛊,只有谢知萱…… 赵绪回想起那日去琳琅酒楼之中,遇到那个三四岁的孩子叫贤妃谢祖母……哪里来的这么多谢祖母…… 赵绪沉声道:“此事,你不得告知任何人!” 范御医磕首道:“是,陛下。” 赵绪挥挥手让着范御医下去,看着紫宸殿之中的画作,拳头重重用力地敲在了木桌上,手指变红,他却感受不到半点的疼意。 “来人。” 王贵躬身走到了赵绪边上道:“陛下,有何吩咐?” “去琳琅酒楼。” “是。”王贵应道。 -- 琳琅酒楼内。 谢知萱盘算着账本,微微叹气,那徐檀虽然将厨子给送回来了,可生意倒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到从前的。 不过也算是可以勉强支持酒楼开下去。 谢知萱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她望过去,是带着帷帽前来的娘亲。 “娘亲,你怎么来酒楼里了?” 带着帷帽的厉琳琅透过眼前的薄纱望着琳琅酒楼,“今日在家中右眼皮一直跳得很是厉害,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只想着出来走走透透气。” 谢知萱道:“您是不是没有睡好?我给你把脉看看?” 厉琳琅轻笑道:“不用了。” “时过经年,这里的一切都是都没有什么变化,你爹当年最喜欢坐在那个角落里吃,药坊忙碌,他每日里用膳吃的可快了。” 谢知萱顺着厉琳琅的目光望了过去,“娘亲……” 厉琳琅道;“你不必管我,忙你自个儿的就好。” 谢知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还没有回头便道:“客官,酒楼已打烊了……” 谢知萱回头看到门口站姿挺拔,浑身透露着上位者气息的陛下,连忙下跪道:“臣女拜见陛下。” 见着谢知萱下跪,这酒楼内伺候的丫鬟也都纷纷下跪。 门口的赵绪望着慌忙下跪的谢知萱,谢知萱长得一点都不像厉琳琅,也不像他,却又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羁绊…… 赵绪没让谢知萱平身,他的目光紧盯着大堂内戴着帷帽的蓝衣女子,帷帽遮挡瞧不见她的脸,只能见到她微颤的手指。 谢知萱没曾想陛下会突然过来,还是挑娘亲过来的时候…… 谢知萱起身道:“陛下可是来用膳的?这酒楼已经打烊也没有什么食材了。” 赵绪望着跟前的蓝衣女子道:“见到朕,为何不下跪?” 厉琳琅透过帷帽望着跟前的赵绪,二十三年,恍若隔世,她离开赵绪时,赵绪也不过才十九。 刚登基为了政务而烦恼不断的少年皇帝已变成了大权在握多年的天下主宰。 厉琳琅缓缓下跪:“民妇拜见陛下。” 赵绪步步走到了厉琳琅跟前道:“抬头,摘掉你的帷帽。” 谢知萱忙走到了厉琳琅边上道:“陛下,这是我娘亲,她面容丑陋,只怕会吓到陛下,不宜面见圣颜……” 赵绪目光怔怔地望着跟前带着帷帽的厉琳琅。 第一百六十四章 萱萱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谢知萱这会儿甚是紧张,怕陛下非要查看娘亲的帷帽,她便又道:“娘亲脸上长了麻疹,易染的,陛下九五之尊……” “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过?”赵绪打断了谢知萱的话语,只看着厉琳琅道,“欺君之罪当以诛九族!” 厉琳琅握住了谢知萱的手道:“萱萱,你不必为了娘亲而撒谎遮掩了。” 厉琳琅起身对着赵绪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厢房之中吧。” 进厢房前,谢知萱满是慌张地握紧了厉琳琅的手道:“娘……” 厉琳琅拍了拍谢知萱的手道:“人总要为自己当年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谢知萱道:“您何错之有呢?” 厉琳琅苦笑地望着赵绪道:“我有错,错在当年不该动恻隐之心去靠近不该靠近之人。” 赵绪手握得更紧,他怒视着厉琳琅,手紧握住了厉琳琅的手腕,将厉琳琅拖拽进了厢房之中。 厢房的门,在谢知萱跟前重重地阖上。 谢知萱忙吩咐着一旁的春兰道:“你去刑部找顾世子,我去一趟东宫。” 谢知萱提着裙子下了楼梯,忙要出酒楼大门,去被门口的王公公拦住了去路,“郡主,陛下没有说你可以离开此处。” 谢知萱摘下了头上的一只金簪,“王公公,麻烦您托人去东宫报个信,可好?” 王贵道:“郡主之物小的不敢收下。” 谢知萱眼神担忧地看向二楼的厢房处,“王公公求您了,只需去与太子殿下报个信就可。” 王贵示意着身边的小内侍道:“你去东宫里走一趟。” 六月的天热得很,谢知萱却是感受不到任何热意,后背处都是冷汗。 -- 厢房之中。 赵绪掀开了跟前的厉琳琅的帷帽,帷帽掉落在地,发出一阵声响。 赵绪望着跟前厉琳琅的容貌,二十三年过去,她的容貌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如同他记忆深处的容颜,只是也看得出来年纪大了些。 二十三年的时光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大的痕迹。 赵绪单手扣紧着厉琳琅的脖子,将她抵在了厢房内的木圆桌上,“你怎敢的?怎敢骗了朕整整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沧海桑田。 赵绪怒视着厉琳琅道:“厉琳琅!你怎能骗朕?” 厉琳琅眼神之中满是嘲讽道:“我只骗了你一次,你骗了我几次?” 厉琳琅冷声道:“你说过只有我一个女子,后来呢?王皇后有孕,德妃有孕,如今你三宫六院多少个妃嫔,这就是你曾许诺过我的唯有我一人?” 赵绪缓缓地松开了厉琳琅脖间的手。 厉琳琅咳嗽了两声,她站稳了身子道:“赵绪,我此生对不起很多人,却唯独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过!” 赵绪深呼吸一口气道:“朕早就与你解释过了,当年朕与王皇后是意外,我也不知她那一日就能有孕,至于德妃,更是她趁我醉酒所为,朕当年从未对不起你。” “意外?醉酒?”厉琳琅呵了一声,“你不觉得可笑吗?” 赵绪道:“厉琳琅,朕是帝王,就算朕真的有三宫六院你怎敢假死骗朕的?欺君之罪你可知有多重?” 厉琳琅道:“当初若我不是假死离去,我也是将要没命了,我没法再活下去,如今多活二十三年我无悔,你要杀我便杀!” 赵绪讽笑了一声,伸手摸着厉琳琅的侧脸:“杀你?琳琅,朕怎么会舍得杀你呢?” 厉琳琅望着赵绪,面露嫌弃地甩开了赵绪的手。 赵绪却握住了厉琳琅的下巴道:“朕知晓你不怕死,所以朕不会杀了你,只会去杀了你与姓谢的留下的两个孽种,朕还会让人去江南起了姓谢的坟墓,鞭尸!” 厉琳琅望着赵绪道:“你杀吧,杀了蓉儿与鸣儿,我便会自尽,正好我们一家四口也可以在地府里团圆相聚,谢郎在黄泉路上等了我十年,他也该等着急了……” 赵绪捏紧着厉琳琅的下巴,眼里满是怒火,便紧扣着厉琳琅的脑袋,吻住了她的红唇。 “你想要与姓谢的团聚?你休想!” 厉琳琅推着赵绪道:“你别碰我……” 厉琳琅推着赵绪,却是推不动分毫,赵绪握紧着厉琳琅的手腕,带着她到了厢房歇息的小榻之上,撕开了厉琳琅的领口。 厉琳琅挣扎着怒甩了赵绪的一个耳光,她握紧着领口道:“你别碰我……我嫌你脏!” 赵绪挨了一个耳光,他怒视着厉琳琅道:“看来你是真的不在乎姓谢的留下孽种的性命,那若是朕要将谢知萱送到南诏去联姻呢?” 厉琳琅抬眸看向赵绪,“萱萱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能让她去南诏联姻?” 赵绪呵了一声道:“亲生女儿又如何?琳琅,朕可并不缺亲生女儿!” “还有策儿,朕宠他是因为他是你的儿子,因你早逝,朕只能弥补到了他的身上。” 赵绪摸了摸被厉琳琅打了一巴掌发烫的侧脸:“可原来朕足足被你骗了二十三年,朕能给他储君之位,也能收回他的储君之位!” 赵绪望着厉琳琅道:“且朕今日就能下圣旨,给常宁与顾凌赐婚,让谢知萱和亲南诏!” 厉琳琅低声道:“萱萱吃了太多的苦了,她自小就甚是懂事,她十二岁时,她爹……” 厉琳琅触及赵绪想要杀人的目光后,换了称呼道:“她十二岁时,谢郎去世,她便担起了照顾弟弟妹妹的重责,她嫁到顾侯府七年,被顾五爷羞辱欺负下药,差点就要成为旁人之妾,萱萱所受的委屈痛苦已经很多了,你不能再让她和亲南诏!” 赵绪紧扣着厉琳琅的下巴道:“不想萱萱和亲南诏,想要你那两个孽种好好活着,那就别再忤逆朕……” 赵绪俯身将厉琳琅搂入了怀中,抛却一开始的愤怒之后,只有失而复得庆幸。 二十三年的时光无疑是漫长的,甚至于可以说是恍若隔世,但这二十三年的日日夜夜,思念从未曾断过…… 每每入夜时想要见到的人,终于在了自个儿的怀中。 厉琳琅浑身僵硬着,眼中的泪水垂落。 -- 谢知萱不敢去厢房之中打探消息,却又是担忧着娘亲得很。 “殿下。” 听到门口传来行礼声。 谢知萱连走到了赵策跟前道:“殿下,陛下他得知了娘亲在人世,他们这会儿在厢房里已经快大半个时辰了。” 赵策目光看向二楼的厢房,正好厢房的门被打开。 谢知萱望去,只见赵绪怀中打横抱着戴着帷帽的娘亲下来。 娘亲一动不动,戴着帷帽看不清她是昏睡过去还是已经没了性命…… “娘亲!”谢知萱忙叫道。 赵绪在路过赵策之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对着门口的王贵道:“回宫。” “娘亲。”谢知萱担忧着喊道。 赵策握住了谢知萱的手腕,躬身道:“恭送父皇。” 谢知萱眼睁睁看着赵绪将娘亲带走,满是担忧地看向赵策道:“娘亲她还不知如何……” 赵策道:“父皇没有责罚于我,想来是还念着旧情才会带着她回宫,无需替她紧张。” 谢知萱微叹气,道:“我怎能不紧张呢?若是宫中的日子好过,当年娘亲就用不着假死离去了,更何况如今陛下还在气头上,娘亲她还不知会被如何折磨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求你,不要给顾凌赐婚 赵策看向谢知萱道:“她也应当为当时的假死弃子付出代价。” 谢知萱抿唇道:“可是如若当年她不假死不弃子,娘亲也早就真死了。” 赵策叹了一口气,“如今她的性命定是无忧的,我先回宫了。” 谢知萱道:“我也要进宫……” 赵策道:“父皇如今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回去看看那两个孽种吧!” 谢知萱想起弟弟妹妹来,她连忙赶回去了郡主府。 谢知蓉正和顾芷雯一起逛完庙会回来,“阿姐,娘亲呢?我回来都没见到娘亲。” 谢知萱咬了咬下唇道:“娘亲被陛下带回了宫中。” 谢知蓉睁大了双眼道:“陛下怎么会知道娘亲还活着?” 谢知萱落下眼泪道:“也都怪我,明知范御医在打听我的身世,我们早就该离开长安城的……如今还不知娘亲在宫中如何,更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我们,这几日你与鸣儿就待在府中,不要出去。” 谢知蓉道:“大不了一死而已,姐姐,娘亲早就预料过有这一日,她来长安就是为了给你去顾侯府讨个公道的,她早就与我和弟弟商量过了,纵使是最坏的结果,我们也不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谢知萱伸手抱住了谢知蓉,“阿蓉!” 谢知蓉靠在谢知萱的怀中道:“姐姐,你莫要哭,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就行。” 谢知萱道:“这几日你还是小心点为好,至于娘亲……” 她也不知有什么办法能让娘亲从宫中出来。 谢知萱道:“娘亲那边我会想法子的,这几天你照顾好自个儿。” 谢知蓉点了点头道:“姐姐,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谢知萱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百木园之中,不多久就听到了外边传来的脚步声。 谢知萱见到从屋外而入的顾凌,便投入到了他的怀中。 顾凌将谢知萱揽入怀中,温声安慰道:“一切都有我在。” 谢知萱抬眸看向顾凌,泪水模糊了双眼道:“娘亲她在宫中不知可否会受辱,也不知陛下会如何折磨她?我实在是担忧得很。” 顾凌替谢知萱擦拭着眼泪道:“一切有殿下在呢。” 谢知萱却还是忍不住的落泪,“我实在是无能,让娘亲为我担忧,却羊入虎口,若是我早早自请下堂回到江南,娘亲就不必为我受此痛苦。” 顾凌道:“你别老是将什么错都往你自个儿身上揽,娘亲也不会让你自己怪自己的。 你别太担忧,陛下对娘亲的感情定然不是一般的,梁贤妃长得几分与娘亲相似,都能得六宫盛宠,娘的性命定是无忧的。” 谢知萱在顾凌的劝慰下,渐渐地稳定下来了情绪,她若想要将娘亲带出宫中,哭哭啼啼是毫无作用的。 只能先稳定下情绪,即便娘亲不能出宫,她也要想办法进宫去见见娘亲。 -- 太极宫,大殿内。 赵绪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赵策,“不愧是朕一手带大的好儿子!” 赵策低头道:“父皇,儿臣知错,儿臣不敢瞒着父皇。” 赵绪气恼至极道:“朕想过这世间人骗朕,却独独没曾想到你也会帮着他们一起来瞒着朕!” 赵策道:“对不住,父皇,孩儿只是怕父皇为此气急伤身。” 赵绪冷声道:“滚!” 赵策不敢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他后退着出了太极宫殿。 赵策一出门,便遇到了前来的庄贵妃,“庄母妃。” 庄贵妃朝着赵策一笑道:“太子殿下,陛下可在太极宫里面?陛下答应要给常宁与顾凌下赐婚圣旨,这倒这会儿圣旨还没下,常宁又是个倔脾气,没见到圣旨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吃东西。” 赵策看向庄贵妃道:“顾凌另有婚约,常宁死了这条心。” 庄贵妃道:“啊?可是陛下已经答应了常宁。” 庄贵妃走到了太极宫前求见陛下,王贵在一旁道:“贵妃娘娘稍等……” 王贵走进了寝殿内禀报,“陛下,庄贵妃娘娘求见。” 赵绪看着躺在床榻上依旧昏睡着的厉琳琅,手轻勾着厉琳琅鬓边的碎发。 厉琳琅感知到鬓角边的触感,她缓缓醒来,看清跟前男人的脸,她才知晓并不是噩梦。 厉琳琅眼中明显的防备刺痛了赵绪的眼眸。 赵绪黑脸阴沉道:“庄贵妃现在就在外边,等着朕给常宁与顾凌下赐婚圣旨……萱萱是去南诏和亲,还是嫁给顾凌,一切端看你的选择,求我……我就不给常宁与顾凌赐婚。” 厉琳琅手握成拳在发颤,直勾勾的眼神望向了赵绪。 如今的赵绪,不是二十三年那个暴躁的少年君主,但依旧还是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赵绪道:“王贵,去拿纸笔来。” 厉琳琅伸手握住了赵绪的手腕,声音在她喉咙底打转,厉琳琅好久才能说出口,“求你,我求你,不要给常宁公主与顾凌赐婚……” 赵绪轻笑,伸手握住了厉琳琅的脸,“难得还听到你求我。” 厉琳琅毫不掩饰自个儿眼中的恨意。 赵绪望着厉琳琅充满恨意的眼神,他也不在意,“琳琅,乖乖地听朕的话,别再想要离开朕。” 王贵在一旁默默地退下,走到了太极宫们外,对着庄贵妃行礼道:“贵妃娘娘,您回去吧。” 庄贵妃道:“赐婚圣旨呢?陛下不是已经答应过要给常宁与顾凌赐婚的吗?” 王贵道:“贵妃娘娘,您回去吧。” 庄贵妃着急得很,“没有赐婚圣旨,常宁还是不愿意吃东西的,常宁一直以来都是陛下最喜欢的女儿,不是吗?” 王贵心想,日后可就不是了,但面上还是恭敬有加道:“贵妃娘娘,您莫要为难小人,请您离去吧。” 庄贵妃心怀女儿安危,她这会儿也顾不得规矩,大声喊道:“陛下……” 殿内的厉琳琅听到外边传来女子的声音,她便忍不住地推开了跟前的赵绪,干呕了起来,“我要沐浴!” 赵绪听着外边的声音,紧皱着眉头吩咐着一旁的内侍们,“让庄贵妃滚,日后不论是哪个妃嫔都不得靠近太极宫半步!” 赵绪上前要去碰厉琳琅的时候,厉琳琅忙躲了过去,赵绪的手顿在了半空,只能悻悻地收回。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就休想害了凌哥哥 谢知萱几乎一夜没怎么好好睡,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就又被噩梦给包围而惊醒,辗转反侧,索性就起来了。 顾凌看着外边的天色,将手放在了谢知萱的腰肢上:“还早呢,多睡一会儿。” 谢知萱道:“我担忧娘亲,睡不着。” 顾凌也就随着谢知萱起身。 谢知萱走到了铜镜跟前给自个儿梳妆,“等天亮了,宫门开了,我便去看看能不能见到娘亲。”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的边上道:“我陪你一起前去。” 谢知萱梳妆后,连早膳都没有什么心思吃,便上了马车前去宫门口。 马车走了约摸着两刻钟才到宫门处。 三日一朝,今日不必上朝,清晨的宫门口并无多少人。 顾凌扶着谢知萱下了马车,掏出一枚令牌,就带着谢知萱进了宫中。 谢知萱留意着顾凌的令牌道:“你这令牌可以随意出入宫廷?” 顾凌道:“嗯,殿下给我的,等会我也去问殿下要一块令牌。” 谢知萱勉强一笑,她随着顾凌先去了一趟东宫。 太子殿下一早就起来批阅奏折,见着前来的二人道:“天刚亮,你们就进宫有何事?” 谢知萱点头道:“殿下,我想要见娘亲。” 顾凌道:“萱萱担忧娘亲,担忧了一晚上。” 赵策道:“她在太极宫之中。” 谢知萱福身道:“多谢殿下,我们这就去太极宫。” 谢知萱与顾凌往着太极宫之中而去,半路上,遇到了步履匆匆的范御医。 顾凌拦住了范御医,目光冷冽地看向范御医,“范御医对陛下还真的是忠心耿耿啊!” 范御医朝着顾凌一笑道:“顾世子,这大盛朝谁敢对陛下不忠心呢?” 范御医看向了顾凌边上的谢知萱,行礼道:“郡主,常宁公主那边情况不大对劲,老臣需赶过去给常宁公主瞧病,老臣先行告退了。” 范御医说罢后,生怕顾凌与谢知萱寻他的麻烦,两条腿走得比狡兔还快。 太极宫门便是紧闭,外边是御前卫守着门。 顾凌认识跟前守门的御前卫指挥使:“曹兄,劳烦您进去禀报一下,谢郡主求见。” 曹指挥使道:“陛下有令,除太子殿下外,任何人不得进太极宫半步,尤其是仁敬郡主与顾世子您二人,不得靠近太极宫半步,两位请出宫吧。” 谢知萱问道:“陛下为什么不见我?” 虽说,谢知萱打心底里只接纳一个父亲,只是她也未曾对陛下表现出半分。 如今被陛下这般嫌弃,也是谢知萱未曾想到的。 曹指挥使道:“陛下有命,还请郡主莫要为难微臣,还请郡主离去吧。” 谢知萱望着太极宫里面,一道高高的红色高墙挡住了所有。 顾凌在一旁劝着谢知萱道:“走吧,陛下应当还在气头上,待消气了,定会来见你的。” 谢知萱轻叹了一口气,只能离去,她也不敢在陛下气头上擅闯宫闱。 顾凌送着谢知萱回到了郡主府,让丫鬟摆了早膳。 顾凌在谢知萱边上道:“好好用膳,你也别太担忧了,你方才看到了,陛下说了除了太子殿下谁也不许进太极宫,想必娘亲在宫中会有陛下所护着。” 谢知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没什么胃口。” 顾凌伸手摸着谢知萱的侧脸道:“你不吃东西,才会让娘亲担忧,太子殿下既然可以进去太极宫之中,定会给你带出消息来的,乖,吃点东西。” 顾凌温声哄着谢知萱用膳。 谢知萱见着顾凌递上前来的勺子,勉强吃下了几口,“你去忙吧。” 顾凌看向谢知萱道:“那我先走了,有事让丫鬟来刑部寻我。” 谢知萱点头道:“嗯。” 顾凌走后,谢知萱也没有去仁元药坊与酒楼,只在房中做着清凉膏与雪肌膏消散她心中的担忧。 谢知萱昨夜没怎么睡,到了午时困顿得不行。 正想午休一会儿,刚在小榻上躺下,桃红便匆忙进来道:“姑娘,庄贵妃派人来宣您入宫。” 谢知萱紧皱着眉头道:“庄贵妃?” 谢知萱依旧从小榻上下来,将散开的发髻盘起,换了一身衣裳便忙不迭往宫中而去。 谢知萱本想入宫先前去一趟东宫的,只是今日来宣她的内侍并没有给她前去东宫的机会。 “谢郡主,你已让贵妃娘娘与公主久等了,再去东宫耽误功夫,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谢知萱低声道:“是我的不是。” 谢知萱从荷包之中取出来几个小金葫芦,给了来宣她的两个内侍各几个金葫芦。 “劳烦公公帮个忙,去东宫与太子殿下身边的人说一声庄贵妃宣我进宫,多谢了。” 两个内侍公公将金葫芦握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倒也没有说帮不帮谢知萱。 谢知萱到了常宁公主的寝殿,入内,谢知萱就见到了满是气恼的庄贵妃。 谢知萱福身行礼道:“臣女见过庄贵妃娘娘。” 庄贵妃见着入内的谢知萱道:“你就是范御医口中与顾凌有了婚约的谢氏?” 谢知萱没有隐瞒道:“是。” 庄贵妃怒视着谢知萱道:“长得倒是有几分勾人的本钱,却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的出身,你有何处比我家阿宁强的?论容貌论年纪论出身地位,无一处能与常宁相比,更不必说你还是顾凌的前五婶,你与顾凌岂能罔顾人伦?” “母妃。” 谢知萱听到了一阵虚弱的声音。 只见两个宫女扶着消瘦步履虚乏的常宁公主出来。 常宁公主望向谢知萱道:“父皇昨日已答应我要给我与顾凌赐婚的,后来父皇出宫去你琳琅酒楼带回一个女子,父皇就不再提起赐婚一事,直到这会儿父皇也不出太极宫,也不许任何人进太极宫,你这毒妇真的是厉害的手段!都敢找狐媚子惑主了?” 谢知萱紧皱着眉头。 常宁公主被两个宫女扶着,声音虽弱不可闻,但语气可丝毫不弱。 “谢知萱,只要有本公主在一日,你就休想害了凌哥哥。” 谢知萱道:“公主误会了,我从未想要害过顾凌。” 常宁公主道:“没想害凌哥哥,你可知你曾经是凌哥哥的五婶,你是计入过顾氏族谱送过老侯爷一程的顾家五房夫人,至今顾老侯爷的墓碑上都写有孝媳谢氏二字,你若是真得爱慕凌哥哥,你怎会与他私定终身坏他名声害他前程?”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谢知萱,我绝不会让你用手段蒙蔽父皇,蒙蔽凌哥哥的!” 庄贵妃也在一旁道:“谢知萱,你可要知晓太极宫乃是陛下的寝宫,连皇后娘娘都不得留宿,你找来勾引陛下的狐狸精怎配住太极宫?” 谢知萱皱眉道:“她并不是狐狸精,娘娘,公主,若是无事臣女且先告退了。” 常宁公主道:“站住!” “谢知萱,你利用来历不明的女子狐媚惑主,乃是大罪,罔顾人伦伤风败俗也是重罪,跪下。” 谢知萱看向脸色难堪常宁公主,显然今日她们母女让自己入宫,是是存了心要给自己一个教训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常宁对顾凌的爱意不必你少 谢知萱并没有下跪,不卑不亢道:“公主,你说我指使人妖媚惑主,我没有,你说罔顾人伦,我既然已经与顾五爷和离,就是未嫁之身,我与顾凌两情相悦何来的伤风败俗?” 庄贵妃道:“好一张利嘴!公主让你跪下,你为何不跪?还敢顶嘴?你可知君臣有别?” 常宁公主嗤声道:“没有伤风败俗?前婶婶嫁给侄儿,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我定然不会看着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妇人害凌哥哥之前程,本公主让你罚跪,你便得罚跪。” “来人,押着谢氏到门口下跪!” “哟,这是怎么了?” 卫蕴从门外入内,走到了谢知萱的边上道:“常宁妹妹,这谢郡主是哪里惹着你了?你怎得让她罚跪呢?好歹也是父皇亲封的郡主。” 常宁公主见着卫蕴前来道:“皇嫂,我不知你知不知晓谢知萱她不知廉耻地勾引凌哥哥之事,她简直就是不要脸皮贱到了骨子里,竟然与自家夫君的侄儿私通。” 常宁公主情绪激动,虚弱至极的身子喘气道:“此等有伤风化之人,如何堪当仁敬郡主的封号?她竟还敢顶撞本公主,本公主定然要她罚跪。” 卫蕴轻笑着:“皇妹,你这身体弱成这般,还是莫要动气了,这嫁娶之事也都是顾家私事,我还需谢郡主帮我去把脉看看腹中孩儿平安,就先带着谢郡主离开了。 谢郡主顶撞你一事,回东宫我自然会好好教训她。” 卫蕴看向了谢知萱道:“随我走吧。” 卫蕴都说出口了,不论是常宁公主还是庄贵妃倒也不敢去反驳这位怀着皇孙的太子妃。 出了公主府殿门,卫蕴对着谢知萱道:“谢郡主,不是我非要棒打鸳鸯拆散你与顾凌,但你见到了你若想与顾凌在一起会有多大的麻烦。” “我那七堂叔论容貌才能也都算是人中翘楚,虽是续弦,但满长安城不知多少千金想要嫁给我七叔的,顾凌他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 谢知萱看向卫蕴道:“太子妃殿下,顾凌虽会给我带来麻烦,可是只要与他在一起时,我便是开心的。” 卫蕴顿住了脚步道:“我只知晓,若我爱上一个人,我必定不舍得去毁了他的前程。” “谢郡主,你也不要怪常宁公主对你如此生气,常宁对顾凌的爱意定然不比你少,才见不得你去毁了顾凌的前途与美名,你若真与顾凌相爱,该为顾凌的前程好好想一想。” 谢知萱低头不语,她没法去辩驳卫蕴之言。 -- 太极宫之中。 刚用了午膳的厉琳琅抬眸看向跟前的男人道:“我要见萱萱。” 赵绪道:“不行。” 厉琳琅蹙眉道:“为何不可以?昨日你将我带走,萱萱定会担忧,我只想要见见萱萱,告知她我无碍。” 赵绪凉声道:“若不是她抢走丝情蛊,你我就不会分离二十三年!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一直对我情深不寿。” 厉琳琅诧异道:“这怎能怪萱萱呢?赵绪,萱萱她可是你的亲女儿。” 赵绪道:“她可有将朕当做过亲生父亲?朕没有治她欺君之罪,已是看在她是朕的女儿份上……” 厉琳琅深呼吸一口气,年轻时的赵绪就是一个疯子,时隔二十多年,也依旧不改他的疯病。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赵绪听到王贵的通禀声,思虑了片刻,道:“让她在外侯着。” 赵绪对着厉琳琅道:“你只要乖乖的,朕会给你见到萱萱的机会。” 厉琳琅深呼一口气。 赵绪出了寝殿后,厉琳琅便看着一旁的宫女,“拿纸笔来。” 宫女倒是听着厉琳琅的话,将纸笔递上,“夫人。” 厉琳琅写了一封信之后道:“将信给东宫太子殿下送去,让太子殿下转交给谢郡主。” 宫女道:“是,夫人。” 厉琳琅写完信之后,到了寝殿门口,去听着大殿上帝后的议论。 厉琳琅透过缝隙望去,卫皇后端庄知礼,瞧着倒是与顾凌娘亲卫氏有些相似,不愧是亲姐妹。 “陛下,妾身听闻您昨日从琳琅酒楼里带回来了一个女子,不知陛下想要封这位妹妹什么封号,赐什么宫殿,妾身可去好生准备准备。” 赵绪沉声道:“不用准备宫殿,她会留在太极宫之中。” “陛下,这是不是不合规矩?”卫皇后道,“从大盛朝开国以来就没有妃嫔可以留宿太极宫的……” 赵绪紧皱眉头道:“皇后若是没有其他事,就退下吧。” 卫皇后见着赵绪脸上含怒的神情,不敢再劝,便换了话题道:“常宁今早差点没了气,范御医好不容易将她给救了回来,这会儿常宁又不愿吃东西了,常宁这孩子从小性子就犟,听闻陛下已答应给常宁赐婚了?明日就是凌儿十八生辰了,陛下如若今日下旨赐婚,也算是给凌儿一个恩典了。” 赵绪道:“顾凌的婚事朕另有打算。” 卫皇后看向赵绪,“妾身斗胆想问问陛下有何打算?” 赵绪看向寝殿那边,“你下去吧。” 卫皇后道:“常宁那边……” 赵绪对着卫皇后道:“她若要死也就随她去。” 卫皇后轻叹了一口气道:“妾身先行告退了。” 卫皇后告辞时看了一眼太极宫里面的寝殿,她心底里有预感这皇宫多年的安宁恐怕要不复存在了。 卫皇后出了太极宫门后,梁贤妃与庄贵妃等妃嫔忙围了上前。 梁贤妃忙问道:“皇后娘娘,您见着里面那个狐狸精了吗?到底是什么人物陛下竟然让她留宿太极宫?” 卫皇后看了一眼梁贤妃,轻呵道:“陛下的女人岂是你能说是狐狸精的?” 梁贤妃也没有将卫皇后放在眼里道:“若不是狐狸精,能让陛下做出此等不合乎规矩之事来吗?” 她入宫盛宠这么多年,都没有在太极宫之中留宿过。 梁贤妃咬着红唇,狐狸精的手段定也只是一时的,她荣宠六宫多年,陛下偶尔贪图个新鲜而已。 等陛下新鲜劲过去了,六宫盛宠的人依旧会是自己。 庄贵妃问道:“娘娘,那常宁之事……” 卫皇后道:“你也好好劝劝常宁,也是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了,莫要再胡闹了,陛下想来是不会再下赐婚圣旨了的。” 庄贵妃皱眉道:“谢知萱哪里找来了一个连陛下抉择都能更改的女子?” 梁贤妃看向庄贵妃道:“你说什么?里面那个狐狸精是谢知萱寻来的?” 庄贵妃道:“琳琅酒楼可不就是太子殿下租给谢知萱做着生意吗?这琳琅酒楼如今的东家就是谢知萱。” 梁贤妃手紧握成拳,“好一个谢知萱!咒我不孕,竟还给陛下献上狐媚子,她竟敢这般不将我放在眼里!” 第一百六十八章 明日随我一起去生辰宴 谢知萱随着卫蕴刚到了东宫里边,顾凌也刚赶到东宫之中。 顾凌望着谢知萱道:“没事吧?” 谢知萱轻笑道:“我没事,幸好太子妃殿下所来及时。” 顾凌朝着卫蕴行礼道:“多谢姐姐。” 卫蕴道:“你若真想谢我,就好好孝顺小姑,莫要让小姑生气。” 顾凌淡笑了一声道:“我素来都有好好孝顺娘亲的。” 赵策从外边拿了一封信进来,见到谢知萱道:“你在正好,这是她给你写的书信。” 谢知萱忙将信打开,里面的字迹便是娘亲的字。 “萱萱,蓉蓉,鸣儿,不必担忧娘亲,好生照顾自己,勿多挂念。” 短短几字,谢知萱握紧着信纸看向赵策道:“陛下为何不让我见娘亲呢?” 赵策道:“你们先回去吧,父皇会让你见她时,终究会让你们相见,父皇不想你见她,一切都是徒劳的。” 谢知萱握紧着手中的信纸,只得先跟着顾凌回去郡主府。 回郡主府的马车上。 顾凌对着谢知萱道:“日后若是再有宫中人宣你入宫,你就称病不要进宫,昨日陛下是从琳琅酒楼把娘亲给带走的,宫中妃嫔难保不会来针对你。” 谢知萱点头道:“方才庄贵妃就说过我献上女子企图狐媚惑主,的确如你所说,日后的宫中妃嫔的麻烦不会少,娘亲还不知会不会被宫中嫔妃所欺辱……” 顾凌道:“娘亲可不是你会隐忍的性子,何况陛下将她安排在太极宫之中,那些嫔妃想要欺负都无处欺负去,倒是你……” 谢知萱道:“我如你所说,这几日称病不出门就是了,任凭宫中嫔妃来请我治病,我也绝不出门,她们总不能出宫来找我的麻烦。” 顾凌道:“嫔妃想要针对你倒还是其次,怕只怕陛下……” 谢知萱抬眸看向顾凌。 顾凌将谢知萱揽在怀中,拿过她手中的团扇给她扇风道:“按理说平白多出一个女儿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陛下都不愿见你,甚至都拦着娘亲见你……有些奇怪。” 谢知萱道:“左右我也认定了只有一个爹爹。” 马车回到了郡主府。 徐毓秀便急忙看向谢知萱道:“萱萱,我在楚王府之中听说了陛下昨日从酒楼里带了一个女子回太极宫?府中也见不到谢婶婶了。” 谢知萱无奈叹气道:“进宫的的确是我娘亲。” 徐毓秀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谢婶婶呢?” 谢知萱摇头道:“我也不知,我如今也见不到娘亲。” 徐毓秀见着谢知萱的模样,也就没在多问。 谢知萱回到了房中,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靠在小榻上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外边天色已黑。 “姑娘,您醒了。” 春兰上前道,“晚膳已经备好了,您午膳也没有吃多少,这晚膳得多吃一些。” 谢知萱吃晚膳后,也不见顾凌回来,午睡睡多了,到了夜里的确又是难免。 谢知萱便从一旁拿出来了布料缝制着,她也不知送顾凌什么生辰礼为好,只得送他一身自个儿做得衣裳。 直到快亥时,顾凌才从外而回来。 谢知萱看向顾凌道:“怎得这般晚才回来?身上还有点酒味?” “杨家几个表兄弟说明日乃是我的生辰,今日请我吃酒,去了酒会上,才知他们还叫了汝阳周家的几个公子,大家在一起玩得尽兴,就多饮了几杯。” 谢知萱推着顾凌道;“去沐浴一番,回来之后,试试我送你的生辰礼。” 顾凌拉着谢知萱的手道:“你若能陪我一起沐浴,才是最好的生辰礼。” “你忘记上回沐浴着凉伤风的事了吗?” 顾凌趁着醉意道:“没事,大不了再着凉一次。” 顾凌将谢知萱抱起,往一旁侧屋内的浴池里而去…… 水汽氤氲间,谢知萱紧搂着顾凌的脖颈。 “顾凌。其实太子妃殿下说的也有点道理的,我的确没有常宁公主那般爱你,我明知你会为了娶我丧失素来的好名声,甚至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可我依旧还是自私地不愿意离开你。” 顾凌道:“你说什么傻话呢?我顾凌的名声前程自己会挣,男子汉大丈夫的名声是靠建功立业挣出来的,官场上谁会盯着夫人说事?何况我从未觉得你是笑柄,我若能娶到你,是他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谢知萱道:“你听我说完,其实一开始我与你在一起,只是想要报复顾渚,报复寿宁郡主,后来我也不知何时爱上了你,但从未想过我们能有以后,我一直都觉得你我终究不会有一个好结果。” 顾凌道:“萱萱……” 谢知萱道:“我只想告诉你,我或许没有如同别人那般爱你,但我对你的爱从来不浅。 顾凌,只要你不先放开我的手,我就绝不会放手。” 顾凌搂紧了谢知萱道:“你记住你这话,下次可不许再说什么分开断干净的话了。” 谢知萱透过一旁的烛光,望着顾凌的眼眸道:“我绝不再说了。” 顾凌低头吻住了谢知萱的红唇,许久才放开了谢知萱。 “萱萱,明日随我一起去我生辰宴上……” 谢知萱看着顾凌道:“寿宁郡主不瞒着了吗?” 顾凌道:“陪我一起去吧,能瞒就瞒,不能瞒也就不瞒了。” 谢知萱道:“如今多事之秋,我不敢想寿宁郡主知晓你我之事,会惹来多大的麻烦。” 顾凌道:“迟早都会知晓的,不过明日随我去侯府,可不许看顾渚一眼!” 谢知萱见着顾凌吃醋的神情,又是一阵轻笑,“我见着顾渚就想要作呕,怎会去看他呢?” 顾凌这才满意地回以一笑。 -- 翌日六月十八,永嘉侯府一早上就热热闹闹着。 卫氏一早起来就在堂屋祭拜顾家先祖。 寿宁郡主在一旁道:“凌儿呢?今日是他的生辰,他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吗?” 卫氏道:“他这几日里在刑部忙碌,怕是昨晚在刑部太晚了,还没回来呢。” 一旁坐在轮椅上的顾渚握紧了轮椅的扶手,顾凌哪里是在刑部,怕是在谢知萱府里,顾渚只要一想起此事来,便用着淬毒了的眼眸瞪向了在一旁的陈碧玉。 “外祖母,大舅母,五舅舅。” 门口来了五个英俊的少年。 寿宁郡主望出去,对着边上两个少年轻笑道:“尚儿,守儿,外祖母可是许久没有见你们了,这三位是……” 杨尚拱手行礼道:“今日是凌表弟的生辰宴,我特意带着几个好友一早前来给他祝贺,外祖母,舅母,这三位是汝阳周家的大公子,二公子,还有周家小……小公子。” 寿宁郡主看向外甥身后的几人道:“汝阳周家名不虚传,几位公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尤其是这位小公子,长得可真是比姑娘家还要漂亮啊!” 周斐轻笑着道:“郡主谬赞了。” 周斐目光打量着堂屋之中的众人,“世子呢?昨夜对诗吃酒到一半还未决出胜负,他便说要陪家人就先回府了,也不尽兴,我与两位哥哥今日一早就过来,势必要与世子再战的。” “妹……弟弟。”周昊道,“今日世子生辰,可不是许你胡闹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周小姐是女扮男装 永嘉侯府门口。 谢知萱同顾凌下了马车,她望着永嘉侯府的匾额,感慨万分。 顾凌将手放在了谢知萱跟前,谢知萱却没去握着,“多事之秋,能瞒寿宁郡主一时是一时。” 两人一同入内时,谢知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孩子声音。 【谢知萱还真的是不要脸啊,竟然还敢来侯府?】 【她竟然是和大堂哥一起回来的?不会吧?大堂哥不会这么糊涂到和谢知萱在一起吧?绝不可能!】 【大堂哥乃是侯府嫡长子,怎么会和谢知萱在一起?谢知萱肯定是故意黏着大堂哥的!】 谢知萱找寻了一圈,在一个角落里遇到了穿着一袭粉衣的顾芷柔。 顾凌顺着谢知萱的目光望去,“怎么了?说好不许看顾渚的。” 谢知萱轻笑道:“我看的是顾芷柔。” “顾渚的女儿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入内,见着堂屋里边满是人。 顾芷雯头一个见到他们两人,笑着道:“大哥,谢郡主。” 堂屋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前来的二人,顾渚望着顾凌边上的女子,他握紧着轮椅扶手,喃喃出声道:“阿萱,阿萱!” 为首的寿宁郡主维持着笑意,由丫鬟扶着走到了谢知萱的边上,握住了谢知萱的手:“阿萱,你愿意回来了就好,先前你对我与渚儿的不敬,今日我也就既往不咎了,日后你就与渚儿好好过日子。” “祖母。” 顾凌黑着脸色。 谢知萱怕顾凌乱说,她用眼神示意了顾凌,而后又朝着寿宁郡主轻笑道:“寿宁郡主,我与顾渚已是恩断义绝,绝无可能再复合了,我如今已另有可谈婚论嫁的心仪之人,今日我前来侯府是来给顾世子庆生来的。” 寿宁郡主微蹙眉,放开了谢知萱的手。 顾渚在一旁盯着谢知萱含笑的侧脸,眼底深处满是不甘与恨意。 堂屋内顿时陷入了一阵无声的尴尬,还是顾家二夫人浅笑着道:“谢郡主,是卫侍郎吗?前两日听说卫侍郎与你同游庙会,卫侍郎长得标致,前途坦荡……” 谢知萱轻摇头道:“不是卫侍郎,等以后二夫人就知晓是何人了。” 顾二夫人浅笑道:“还和我们卖关子。” 顾渚咬着牙,眼神直盯着顾凌,拳头紧握。 “顾世子。”周斐走到了顾凌边上道:“昨日咱们对诗还未曾决出胜负来你就回了,今日我可不会看在你是寿星公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谢知萱抬眸望向跟前的美貌少年,肌肤白嫩如雪,圆圆的大眼,樱桃红的唇瓣甚是美貌。 周斐也将目光放在了谢知萱的身上,啧啧称奇道:“天子脚下果真是人杰地灵,竟有如此标致美貌之女子。” 谢知萱轻笑道:“在小公子跟前我可不敢当得美貌二字,我从未见过比小公子还要俊朗之人。” 顾凌皱眉挡住了谢知萱的目光。 顾芷雯走到了谢知萱边上轻笑道:“萱姐姐,阿蓉今日怎得没有跟着你一起来?” 谢知萱道:“家中出了些事,阿蓉这几日不得出府。” 顾芷雯道:“那我有空闲时就去郡主府之中。” 谢知萱淡淡一笑。 周斐想要玩对诗,杨家两个兄弟也提议着众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到园子里树荫下去玩飞花令。 夏日虽是炎热,但是在树荫下扇风倒也还属阴凉。 顾凌拉着谢知萱在主位里落座,他便也坐在了谢知萱的边上道:“你会作诗吗?” 谢知萱淡笑道:“会点,但不多。” 他们两人在一起时,的确没有风花雪月的吟诗作对过。 顾凌道:“等会我会帮你的。” 周斐身边坐着她的大哥周昊,再边上便是杨尚。 周斐小声问着杨尚道:“杨尚兄,世子边上那位美貌的姑娘是何人?” 杨尚不屑道:“她啊,叫谢知萱,本是药商之女,仗着她爹以前救过我外祖母与五舅的性命,非要嫁给我五舅为妻,为此还棒打鸳鸯,让安国公府的千金都只能给我五舅做妾。 前些时日听说被我五舅给休了,也是她活该,本就如此身份地位卑贱的女子,不该做我的五舅母。” 周斐道:“方才我听人好像有叫她谢郡主的?她还是一个郡主吗?” 杨尚道:“前几个月桃源县遇到了百年难遇的水灾,她前去治病救人,陛下封她为郡主只不过就是给她一个好名声而已,算不得什么郡主。” 周斐小声道:“我看这位谢郡主与顾世子的关系倒是极好的。” 杨尚道:“凌表弟到底还是年轻了些,不知这商户之女的卑贱,许是还念着往日里她是凌表弟五婶的面子上,给她几分薄面而已。” 周斐听闻此,淡淡一笑:“原来如此。” “我以为我们二人来得算早了,未曾想你们来得更早。” 院门口传来卫瞻的声音。 徐杰与卫瞻两人一同入内。 顾凌道:“正好刚要玩飞花令,你们两人来得正巧。” 卫瞻与徐杰坐在了顾凌身旁空出来的位置上。 徐杰望向了对面,“杨尚兄,你身边这几位郎君挺面生的。” 杨尚笑着介绍道:“这三位是汝阳周家的大公子二公子,还有就小公子。” 卫瞻道:“原来是汝阳周家,那今日玩飞花令我们可是必输无疑了。” 谢知萱在顾凌边上问道:“汝阳周家,很是厉害吗?” 顾凌道:“可以称得上是汝阳那边的土皇帝,他们自前朝起就是世家了,虽没有勋爵偏安汝阳,也在朝中没有官职,但朝中不少官员都与他们有着层层叠叠的联系,我姑父杨家就与周家有着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 顾凌看向了谢知萱打量着周斐的眼神,压低了声音吃醋道:“你为何一直看着周斐?方才还夸他长得俊朗。” 谢知萱轻摇团扇道:“你又吃什么醋?那周家小公子明显是周家小姐才对。” 顾凌道:“小姐?” 谢知萱点头道:“周斐就是个女的,听她的声音便可知晓了。” 顾凌道:“我还以为他的声音是未曾变声,没想到竟是个女的?听说周家恪守礼节,对家中女子管的可严,竟还会让自家千金出来女扮男装。” 谢知萱玩着团扇底下的流苏,瞥了一眼顾凌,倒也没说出自个儿心中的猜想,免得坏了人家千金的名声。 飞花令的题目有着顾家二爷出题,众人都在纸上写诗作答。 谢知萱对诗词歌赋的兴趣不如识草药看医书,她所知的诗词虽说不少,可也没有这些从小就饱读诗书的人多,玩到后边就有些吃力了。 不过好在,她不是垫底的。 卫瞻与顾芷雯接连认输后,谢知萱也就认了输。 谢知萱对着顾凌道:“你慢慢玩,外边太热了,我去里面了。” 顾凌道:“别,我也认输陪着你一起去屋内。” 谢知萱道:“你别因我而扫了兴,我与芷雯在一道,又有暗卫在,你有什么好不放心。” 顾凌听得谢知萱这般说,便也就安心了,“遇到顾渚,就找暗卫将他赶走。” 第一百七十章 顾世子定然能娶到世间最好的姑娘 谢知萱与顾芷雯并肩往堂屋里走去。 顾芷雯道:“萱姐姐,我听闻了这两日里宫中出了事?我听嘉怡郡主说,常宁公主为了要嫁给我哥哥闹着绝食,是吗?” 谢知萱点头道:“确有此事。” “芷雯,谢郡主。” 还未走到堂屋里边,就见着嘉怡郡主前来。 赵嘉怡今日穿着跟花蝴蝶的似的,跑到了她们二人跟前道:“谢郡主,芷雯,凌表哥呢?” 顾芷雯道:“在后院里飞花吟诗呢。” 赵嘉怡道:“飞花吟诗多无趣味,不与你们两人聊了,我得去告诉凌表哥千万不要上了常宁公主的当。” 顾芷雯道:“什么当?” 赵嘉怡道:“人必定不会绝食而死,我本想着效仿常宁绝食,逼着我爹娘替我来侯府替我求亲,结果我昨日连着三餐不吃我便头晕眼花,站也站不住了,闻到饭菜的香味,根本就忍不住去吃。 常宁绝食还能在午后跪上一个时辰,可见她偷摸吃着东西,定不是当真为了要嫁给凌表哥而绝食,好在陛下圣明,没有给常宁赐婚。” 顾芷雯无奈道:“都与你说过了,我已有嫂嫂了,你还效仿常宁公主绝食,万一饿出毛病来怎办?” 赵嘉怡道:“你说你有嫂子了,那今日凌表哥十八的生辰宴,你嫂嫂可来了?” 顾芷雯看了一眼谢知萱:“自然来了,你就另找姻缘吧,我们先走了。” 谢知萱随着顾芷雯到了堂屋处,屋内众人正都围着顾青与杨家的三位小姐,还有卫家夫人千金也都来了,郑王妃也在堂屋里,镇北侯府的徐家夫人与徐檀徐桐两姐妹也在。 今日顾凌的生辰宴也可谓是热闹得很。 顾芷雯进去便行礼一一行礼过去,“王妃婶婶,舅母,姑母,徐婶婶,各位表姐。” 谢知萱也跟着行礼,“见过王妃。” 郑王妃笑着道:“好久没有见到谢郡主了。” 徐桐走上前朝着谢知萱轻笑道:“谢郡主,你给我的药还真有用,我如今脸上的红疮已好了许多了,只是你给我的药膏也快用完了。” 谢知萱道:“你打开面纱给我瞧瞧。” 徐桐打开了面纱,红疮虽已好了许多,但还没有完全消退,谢知萱道:“等我回去后,托丫鬟将药膏给你送去。” “多谢郡主。” 镇北侯徐夫人朝着谢知萱轻笑道:“真多亏了郡主,我这桐儿被红疮所扰都快大半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好转的,郡主若能治好桐儿的脸,可真是我们镇北侯府的大恩人。” 谢知萱轻笑道:“不敢当。” 谢知萱望向了徐檀的脸色,她脸上浮现过一抹说不明白的狠厉。 堂屋之中,顾青起身对着寿宁郡主道:“母亲,女儿这边有一桩大喜事呢,您的外孙女定下亲事了。” 寿宁郡主道:“哦?俏儿定下亲事了?哪家的儿郎?” 顾青笑着道:“梁贤妃的弟弟,梁如久,他如今在户部任职,深受陛下的宠爱呢。” 寿宁郡主脸色甚是不悦,但这边又有卫家徐家人在,寿宁郡主只得语气平静道:“怎么拣了这桩婚事?” 梁贤妃虽然得宠,到底是平民百姓出身。 顾青笑道:“陛下如今甚是看中梁家,这不凌儿去桃源县赈灾的时候,强行霸占梁家土地,还把梁家给得罪了,我给俏儿定下这桩婚事,也都是为了让顾家不再得罪于梁家,要知晓陛下如今可对贤妃娘娘疼宠得厉害。凌儿得罪了贤妃,对我们顾家没什么好处。” 谢知萱在一旁轻蹙眉头,桃源县受灾这么多百姓,多数都是因为梁家与安国公府带头,为了保住他们的粮庄抢占上游百姓的良田,宁可看着上游百姓们淹死,顾凌得罪也便得罪。 且不说,顾凌也是奉了太子的意思,再者说,顾凌的亲姨母乃是卫皇后,本就无惧于得罪贤妃的。 杨家本就是贪图梁家得圣宠,才将女儿嫁给梁贤妃的弟弟为了杨家前程,又说什么是是为了顾凌。 谢知萱便道:“杨夫人,你这话可不对,当初顾凌在桃源县可不是强行霸占梁家土地,而是梁家本就应该上缴的税收,顾世子可从未做错过事。” 卫氏也紧接着道:“大姐,凌儿去桃源县赈灾都是听从太子旨意,怎么叫我凌儿得罪了梁家呢?” 顾青恼怒地看了一眼谢知萱,但也不敢得罪卫氏,没再多说,左右她女儿嫁给如今朝中新起之秀,得了贤妃娘娘的相助,她日后倒要看看卫氏如何再继续压她这个大姑子一头。 郑王妃对着寿宁郡主道:“这倒是一桩好亲事,说起亲事来,姑母……” 郑王妃叹气道:“说起来也是难以开口,姑母,我家嘉怡你也知晓,自幼脑子不大好,行事颇为无状,可是她啊心地善良,为人单纯,说起来也不怕大家伙儿笑话,嘉怡一心一意就想要嫁给她凌表哥,昨日里还闹起了绝食,姑母我这个做娘亲的也没法子了……” 顾青急忙道:“母亲,说起凌儿的亲事来,我前几日也与弟妹商议过,汝阳周家有意与我们顾家结亲……” 谢知萱听到此处,略一挑眉,果然她方才的直觉无错。 郑王妃紧蹙着眉头,她为女儿求亲事,顾青这会儿来说些什么? 一边是自家女儿,一边是娘家侄媳妇,寿宁郡主倒也谁都不得罪道:“凌儿的婚事倒也不急。” 徐夫人恭维着寿宁郡主道:“确实,顾世子乃是人中龙凤,婚事的确也不能随意了,顾世子定然能娶到这世间最好的姑娘。” 遇到最引以为傲的孙儿,寿宁郡主倒也忘了谦虚二字,被恭维地满意笑着。 卫氏在一旁叹着气,寿宁郡主还不知她那好儿子对顾凌做了什么,顾凌与谢知萱的好事传到外边,别说什么世间最好的姑娘,还有哪家愿意将女儿嫁到顾家来的? 午时开宴。 顾家向来都是男女分席,女眷席这边用完膳后,台上唱着戏文。 众人纷纷喝着饭后的茶水,谈天看戏文。 谢知萱见到一个熟悉的小丫鬟在向她招手,正是阿泉的妹妹阿溪,谢知萱便过去道:“阿溪,有什么事情?” 阿溪小声道:“世子让你去他房中。” 谢知萱看了看女眷那边都说这话,便随着阿溪前往顾凌的院落里而去。 谢知萱随着阿溪走了几步路,才到院中假山处,她便一个满身酒味的男子揽入了怀中。 顾凌声音带着些醉意道:“卫瞻与徐杰他们带头灌我酒。” 谢知萱轻笑着道:“等他们过生辰的时候,你再灌回去。” 顾凌将脑袋靠在了谢知萱的肩上道:“等我们成亲礼的时候,必定不请卫瞻与徐杰二人来吃喜酒。” 谢知萱轻笑着:“你醉了,快回屋去吧,在这里被人看到不好的。” 顾凌道:“看到了才好,萱萱,我不想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我想昭告所有人,你谢知萱是我顾凌的夫人。” 谢知萱望着跟前的顾凌,确实是被灌得喝醉了。 顾凌捧着谢知萱的脑袋:“我最想要的生辰礼……是想昭告所有人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娘宁死都不会让顾凌娶你的 谢知萱望着跟前的顾凌的轻笑道:“你真的醉了,回房吃下解酒药好生醒醒酒。” 顾凌看着谢知萱道:“我没醉,萱萱……” 谢知萱扶着顾凌道:“我先送你回房。” 好在今日因着生辰宴,丫鬟小厮们都在前院里伺候,这一路回去顾凌房中倒也没有遇到什么人。 谢知萱送着顾凌回到了他的房中。 顾凌便拉住了谢知萱的手腕道:“不要走,陪我一起歇息一会儿。” 谢知萱轻笑道:“好,我陪你歇息一会儿。” 谢知萱望着醉酒的顾凌缓缓睡了过去,她才起身离去,到底在这里待久了也会令人起疑。 谢知萱刚出了顾凌的院门,就听到了一阵令人嫌恶的声音。 “阿萱。” 谢知萱望了过去,见着顾渚坐在轮椅上,他身后的小厮推动着轮椅,木轮驶过青石板发出吱吖作响的声音。 顾渚望见谢知萱乃是从顾凌的院落里出来的,黑着脸色道:“阿萱!” 谢知萱皱眉道:“顾渚,你我已是陌路,我的闺名不是你可以叫的。” 顾渚握紧着手中的拳头道:“阿萱,你方才在娘亲面前说有谈婚论嫁的心仪之人,不会说的便是顾凌吧?” 谢知萱道:“是顾凌又如何?” 顾渚讽笑了一声,“你以为顾凌能对你是真心的?顾凌是永嘉侯府的世子,日后是要承爵的,他的夫人可是日后的侯夫人,从永嘉侯府到如今四个侯夫人,哪个不是出身于名门世家?你一个商户之女,怎配为世子夫人?” 顾渚又道:“且不说,你还是曾是顾凌的五婶,你是我的妻子,你根本就不可能嫁给顾凌为妻,我娘我大哥定然不会同意你入门的。” 谢知萱冷声道:“我能不能嫁给顾凌为妻,与你无关。” 顾渚自个儿划着轮椅到了谢知萱跟前道:“阿萱,我已经知错了,你我七年夫妻是我对不住你,如今我也废了一条腿,也是得了报应,我日后会好好待你……你和顾凌注定没有结果,顾凌注定会负你,而我日后不会再负你。” 谢知萱怒极反笑道:“你这话也对陈碧玉说过吧?你也对她说过此生不负她之言吧?” 顾渚道:“别提陈碧玉,我先前嫌恶你都是陈碧玉所算计,如今我才知晓陈碧玉才是毒妇,如今留着她为妾侍,也是看在她生了一双儿女的份上。” 顾渚抬眸看向谢知萱,“我可发誓,今日绝不会再负你,阿萱,我可以不计较你与顾凌的以往的私情,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你回到我身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五夫人。” 谢知萱道:“顾渚,你少装的如此深情,你如今对我的纠缠,也不过是因为寿宁郡主当初找一个道士算过命,只有我在你身边,你才能性命无忧而已。” 顾渚道:“不,阿萱,经历过这么多事,在你真正离开我的时候,我才知晓我的心意,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卑贱的商户之女,我只知晓我爱你,阿萱,我爱你,我爱你所以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都可以不去计较嫌弃你与顾凌之间的私通……” 谢知萱觉得万分可笑。 顾渚道:“我也正是因为爱你,所以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受到伤害,顾凌他对你许是一时半会儿的色迷心窍而已,你要比他大五岁,你还曾经是他的五婶,他对你必定只是玩弄罢了!” 谢知萱皱眉嫌弃地看着顾渚道:“顾凌对我是真心也好,玩弄也罢,都与你无关。” “还请你莫要再来纠缠我,毕竟我见到你就想要作呕。” “七年夫妻……你让我见识到了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无耻毫无担当之人。” “我不管你如今所谓的爱是因道士之言想要保命还是真心,只是迟来的真心比草贱,你这七年对我的苛待凌辱,给我下药逼我给人做妾,桩桩件件你竟还有脸来说出真心二字,简直可笑。” 顾渚听着谢知萱的呵斥之言,他也不加以反驳道:“我知错了,阿萱,先前的事情我也得到了报应,我如今对你确确实实是真心的。你注定成不了顾家世子夫人,如今顾家族谱上还记着你是我的妻……我娘亲定然宁死都不会让顾凌娶你的,你不如回到我身边……” 谢知萱道:“我不知我今生到底能不能嫁给顾凌,我只知我今生不会再嫁给一个废人!” 谢知萱说罢后,便匆忙离去,不愿再与顾渚有半点的纠缠。 顾渚忙推着轮椅,要跟着上去,却被一块石板给绊住了,“阿萱!” -- 水榭处,戏台子上唱着寿宁郡主喜欢的戏文。 底下众人吃着糕点随意闲聊着,顾青身边的嬷嬷急匆匆地走到了顾青身边耳语了几句,顾青紧皱着眉头,找寻着谢知萱的踪影。 正巧看到谢知萱从院门处而来。 顾青便气势汹汹地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好你个谢知萱,攀龙附凤真是好手,你没了侯府五夫人之位,竟然还想着往宫中送人?” 寿宁郡主皱眉道:“青儿,这么多宾客在,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顾青走到了寿宁郡主边上道:“女儿可没有胡说,女儿刚得到的消息,前日里陛下从琳琅酒楼里带了一个女子住进了太极宫之中,这太极宫哪是女人家能住的地方?连着皇后娘娘都无此殊荣。谢知萱竟然敢献上如此狐媚惑主的女子!” 卫氏也略显诧异,“大姐,这不会的吧?” 卫氏看向了谢知萱,“你当真往陛下身边送人了?” 谢知萱道:“我怎会往陛下身边送人呢?宫中的事情,也不是我们可议论的。” 顾青冷声道:“此事后宫之中都传遍了,你还敢不承认?可惜,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两年陛下身边也不是没有过图新鲜感的姑娘,最后还是独宠贤妃娘娘。” 谢知萱紧皱着眉头,看向卫氏道:“侯夫人,我身子不适,先行告辞了。” 卫氏点头道:“嗯。” 卫氏目送着谢知萱离开后,便去了顾凌的院落里。 卫氏叫醒了因醉酒睡着的顾凌,“凌儿,谢知萱还正往陛下身边塞人了?难怪你姨母前日里传消息过来说陛下要给你与常宁公主赐婚,后来不了了之! 这谢知萱……往日里看着也不是这种人,她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她塞得那个女子还住在太极宫里?这将你姨母放在何处?” 顾凌被吵醒后甚是无奈道:“萱萱没往陛下身边塞人。” 卫氏道:“你还替谢知萱说话呢?此事宫中都传遍了,连宫外都知晓消息了,让女子住在太极宫之中简直就是毫无规矩……” 顾凌道:“太极宫里的那个女子是萱萱娘亲。” 第一百七十二章 联合殿下弑君 卫氏敬茶道:“凌儿,你说什么?” 顾凌揉了揉因醉酒而疼着额头道:“萱萱与太子都是陛下与萱萱娘亲的孩子……” 卫氏糊涂道:“太子殿下不是王皇后所生吗?” 顾凌道:“不是,此事说来话长,当年萱萱娘亲不愿成为六宫之中的一个,想要陛下身边只有她一个女子,陛下却是封了王皇后为后,还纳了德妃等妃嫔,将萱萱娘亲给囚禁在别院里,萱萱娘亲后来抛下太子假死而逃走,适逢王皇后的孩子早夭,陛下便让太子成了王皇后的子嗣。” 卫氏道:“那谢知萱呢?她不是谢神针的女儿吗?” 顾凌摇头道:“她就是陛下的女儿,萱萱娘亲出逃时已经怀上了萱萱……” 卫氏吃惊道:“天呐……那谢知萱的弟弟妹妹呢?也是陛下的孩子?” “那倒是谢神医的孩子。” 卫氏倒吸一口凉气道:“陛下不得气糊涂了吗?自个儿的女人出逃与旁人生儿育女?” 顾凌耸肩道:“陛下气不气我不知晓,我只知晓萱萱甚是担忧她娘亲,可惜太极宫如同铜墙铁壁,陛下也不允许我们进去见萱萱娘亲。” 卫氏小声问道:“那陛下对萱萱是什么想法?会认下萱萱为公主吗?” 顾凌道:“不知晓,陛下如今都不愿见萱萱。 卫氏埋怨着顾凌道:“这么大事,你都敢瞒着我?好在我没有对阿萱做出什么恶毒之事来……如此重大之事,你也不知提前告诉于我?” 顾凌叹气道:“我也知晓此事没多久。” 卫氏道:“难怪今日见着谢知萱一脸的心不在焉,一副不悦的神情,我还以为是她听到了你姑母说周家有意要与你定亲的事情而不悦的。” 顾凌皱眉道:“什么与周家定亲?” 卫氏道:“你姑父杨家与汝阳周家有着姻亲的关系,周家千金如今也十六了,到了谈亲的年纪,你姑姑与周家出嫁的姑娘一攀谈,觉得你与周家姑娘乃是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顾凌冷声道:“娘,孩儿的心意您还不知晓吗?” 卫氏道:“你如今所说的心意能是真心意吗?你体内尚且还有丝情蛊在…… 而且,谢知萱如若是公主才叫更为麻烦,到时候你解了丝情蛊,不喜欢谢知萱了,你连后悔都难,人家公主可不是你轻易说不喜欢的。” 顾凌紧蹙眉头,“我绝不会后悔!” 卫氏叹了一口气道:“你话可不要说得太满,到时候解除蛊毒真后悔了,得罪阿萱你一人承担去,可不要牵连我与你妹妹!” 顾凌:“怎么?孩儿在你眼中就是这般没有担当的人吗?” 卫氏长叹一口气,“如今这谢知萱你是娶也是麻烦,不娶也是麻烦了。” 顾凌道:“孩儿从未觉得阿萱是麻烦……” -- 谢知萱回到了郡主府里,桃红就拿了不少拜帖而来。 谢知萱还是头一回收到长安城之中这么多的拜帖。 谢知蓉走到了谢知萱的边上道:“这些拜帖定然都是来向您打探娘亲的消息的,姐姐,陛下究竟会如何对娘亲?我们能不能再让娘亲假死逃脱?” 谢知萱道:“太极宫之中如今除了陛下身边的人,就只有殿下能进去,再假死逃脱必然不行,而且如今娘亲应当有了很多的牵挂。” 谢知萱了解娘亲,娘亲与她不一样,娘亲是不会隐忍的性子。 所以在得知她在顾府受辱七年冒着风险回到长安,也要来为自个儿做主。 同样的,娘亲在陛下跟前若是会隐忍,当年也就不会假死逃脱了…… 谢知蓉皱眉道:“姐姐,我好怕娘亲会在太极宫之中受辱,真的没有办法进去见到娘亲吗?” 谢知萱道:“阿蓉,你好好躲在府中,这几日就都不要出门了。” 谢知蓉噘着嘴,“姐姐,要不然我们联合太子殿下给陛下下毒?如今太子临朝,太子殿下在朝中也是大权在握,顾侯爷手上还有兵马……有权有兵又何惧弑君?” 谢知萱虽然也有过这个念头,可她万不敢说出来的,没想到妹妹如此大胆,“殿下定然不会同意的!” 谢知蓉道:“皇权诱惑,我就不信殿下会不愿弑君!” 谢知萱道:“听闻太子殿下是在陛下身边长大的,太子自幼就是陛下亲自教导的,他们比起别的天家父子来,更多父子之情,你让殿下弑父怎么可能?” “阿蓉,你还是莫要想这种掉脑袋的事情,陛下本就对我们满是恨意呢,这话若是传到了陛下而已,我们真就没了性命了。” 谢知蓉道:“陛下才不会对我们下手要了我们的性命,他若是敢杀我们,娘亲定然会为我们报仇的。” 谢知萱叹了一口气,她望向皇宫的方向,“也不知陛下要将娘亲关多久。” -- 太极宫。 天色渐暗,厉琳琅长发垂落只穿着单薄的衣裙,任由着赵绪喂她用着晚膳。 厉琳琅望向赵绪道,“你究竟要将我关在此地多久才愿意放我出去?” 赵绪道:“放你出去?放你出去你就再次离开我?不会的,朕好不容易重新见到你,就不会再放你离开。” 厉琳琅道:“我不会离开长安的,你放我回郡主府,尽管可以安排侍卫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总不能天天被困在这座宫殿里。” 赵绪道:“这是太极宫,是帝王才能住的宫殿,你还记得我承诺过你,有朝一日要与你同住太极宫的吗?” 厉琳琅回想着少年时,那时候的赵绪还只是个王爷,先帝还未定下储君…… 那时候的赵绪就丝毫没在她跟前掩饰过为帝王的野心。 厉琳琅讽笑道:“你那时候还承诺过六宫之中只有我一个女子,如今呢?这六宫之中有多少妃嫔?你可知这几日里我有多嫌你脏?多想作呕……” 赵绪紧皱着眉头道:“朕日后绝不会再碰她们。” 厉琳琅深呼吸一口气,“你总不能将我关在此处一辈子。” 赵绪道:“只要你听话,朕就能将你给放出去,朕就会让你去见萱萱与那两个孽种……” 厉琳琅紧皱着眉眼,觉得甚是可笑,“你也就这点手段了。” 赵绪道:“不管什么手段,有用就行,不是吗?” 厉琳琅轻叹了一声,“卑劣。” 赵绪将厉琳琅搂在怀中,抱着她到了小榻之上道:“琳琅,朕也只对你一人卑劣。” 厉琳琅闭上眼眸,不愿去看赵绪。 赵绪道:“睁开眼睛……” 厉琳琅依旧是紧闭着眼眸。 赵绪道:“郑王今日也来求过朕,昨日嘉怡为了顾凌而绝食,想让朕给顾凌与嘉怡郡主赐婚,你若不看朕,朕就给顾凌与嘉怡赐婚……” 厉琳琅睁开眼眸,皱眉道:“顾凌这小子平日里勾搭了多少姑娘?公主郡主都为他绝食,顾凌才多大的年纪就惹得一个两个对他非君不嫁的……这般会勾搭小姑娘,可不配做我的女婿!” 第一百七十三章 顾凌并非是萱萱良人 厉琳琅蹙眉推开了跟前的赵绪,“这世间男儿没什么好东西,策儿跟着你长大学了你的朝三暮四,顾凌跟在策儿身边倒也是有样学样,前几日常宁公主,昨日嘉怡郡主,明日是不是又要来个县主为他绝食? 顾凌这般招蜂引蝶就是从你这上行下效而来,你要给顾凌与常宁赐婚,还是给他与嘉怡赐婚,都随你。 这种会勾搭女子心性不纯的男子不配当萱萱的夫婿,萱萱已所嫁非人过一次,决不能再嫁错郎君。” 赵绪皱眉道:“厉琳琅,谁给你的胆?敢与朕这般说话?” 厉琳琅道:“我从认识你起便是这个脾性,这几日对你隐忍谦卑,不过就是怕你给顾凌赐婚,让萱萱伤心罢了,本我就嫌他年纪小,若不是看在萱萱真心喜欢他的份上,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今儿个看来顾凌并非是萱萱良人,我也不愿忍了,你若真能狠心将萱萱和亲南诏也随意你……” “左右南诏也是个好地方,萱萱喜欢种植些花花草草的,南诏那边气候最为适宜。” “至于策儿的储君之位,顾家卫家也不会坐视不理!你那余下的几个皇子,又如何与策儿争?除非你连策儿都一起杀了。” 赵绪见着厉琳琅在他跟前流露出来的真性情,紧皱眉头道:“那两个孽种的性命,你也不要留了?” 厉琳琅道:“不是与你说过,一家人早日在地底下团圆,也未必不好。” 厉琳琅望向远方,喃喃轻语道:“或许我还可以回去。” 赵绪捏紧着厉琳琅的手腕,“你休想!” 厉琳琅用力的甩开了赵绪禁锢着自己的手,力量悬殊,厉琳琅索性也不挣扎,“放开我!” 赵绪冷声道:“我没有朝三暮四,你走之前王皇后与德妃我都与你解释过,你走之后,你更不能怪朕,你也没有信守诺言……” 厉琳琅道:“我今日若是喝醉酒,与你身边的侍卫酒后胡来,你当如何?” 赵绪伸手握住了厉琳琅的脖子,“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不会杀了你的那些孩子?” 厉琳琅望着赵绪的眼眸,她流露出嘲讽神情:“你如此恼怒,只能说明醉酒便就是一个借口,我知晓你与二十三年前不同了,你大权在握二十三年早就养成了唯你独尊的性子,可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助你登基的?” 赵绪缓缓地松开了控制着厉琳琅的脖子上的手。 厉琳琅咳嗽了几声,目光满是恨意地看向赵绪,“你趁我刚生过孩子,无能为力之时囚禁于我,令我差点绝望而死,若不是又有了萱萱,我真不知如何熬得过那段被你囚禁羞辱满是恶心的时日……” 赵绪深呼一口气道:“你真不怕朕让知萱去南诏联姻?” 厉琳琅道:“南诏是个好地方,那边四季如春风景如画,萱萱是大盛郡主联姻南诏,南诏新王定也不敢苛待萱萱,你休想再用这种借口企图让我对你隐忍,也休想在碰我一下。” 赵绪眼眸微眯,紧握成拳。 -- “阿嚏!” 顾凌在谢知萱房中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谢知萱看向顾凌道:“你别是又伤风了?” 顾凌道:“怎会?许是今日我生辰,我爹记挂我了。” 谢知萱轻声一笑,“你爹别是得知了你与我的事情后,在路上骂你呢!” 顾凌道:“我爹可不会骂我。” 谢知萱看向顾凌道:“你就这般确定?” 顾凌道:“我爹素来对我极好的,我先前就对你说过我爹定会同意你我的亲事,只是你不信罢了。” 谢知萱是见过顾凌父亲的,不过见得次数也不大多,每每见到顾侯爷都是和气待人的,不像是武将很是儒雅,待人和善。 当年陈碧玉怀上顾芷柔时,也是顾侯爷站出来不许陈碧玉入门的。 谢知萱道:“侯爷到底是一府之主,不会任由你胡闹的……” 顾凌道:“我爹素来明理,他若是知晓事情来龙去脉,定会让我对你负责娶你,你也不必怕解了丝情蛊之后,我会后悔,若我后悔不娶你了,我爹都饶不了我。” 谢知萱想着顾侯爷回来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到时候还不知会惹来多大的麻烦。 翌日一早,谢知萱还睡着时,屋外传来了顾凌小厮的声音。 “陛下一大早就派人到侯府寻您了,宣您即可入宫觐见。” 顾凌皱眉道:“这宫门还未开吧?陛下这般着急寻我觐见?” “是,您还是赶紧去宫中吧,听着所来内侍的吩咐挺焦急的。” 谢知萱下了车,拿着床边的一盏小灯道:“陛下宣你入宫?” 顾凌道:“许是有什么要紧事,你先继续好好歇下。” 谢知萱目送着顾凌离去,她也睡不着了,索性去了院中。 正逢徐毓秀抱着香香要去楚王府之中做早膳。 “姨母。” 谢知萱望着徐毓秀与香香道:“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徐毓秀道:“楚王说卯时便要用早膳,这会儿就得赶过去了,你今日醒的也早,这天色还都没有亮堂呢。” 谢知萱道:“陛下来宣顾凌进宫。” 徐毓秀道:“我在楚王府之中都听说了仁敬郡主对陛下献了一个女子极为受宠之事,你可务必要小心,要防着宫中的娘娘。” 谢知萱轻笑着道:“嗯,你也是,给楚王做菜怕是也不容易吧?这么早就要去楚王府了?” 徐毓秀道:“倒也还好,我们先走了。” “姨姨再会。”香香乖巧地与谢知萱挥了挥手。 谢知萱看到香香,轻声笑了笑,“香香再会。” -- 顾凌跟着内侍到了太极宫外,外边守着的王贵见到顾凌道:“谢天谢地,顾世子您终于来了,陛下在里边等你许久了。” 顾凌问着王贵道:“公公,陛下这么早召见我是为了何事?” 王贵道:“世子进去就知晓了。” 顾凌入内,他进到殿中时,天已大亮,坐在龙椅上的陛下脸色很是不好,“小臣叩见陛下。” 赵绪没让下跪的顾凌起身,冷声斥责道:“顾凌,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朝三暮四招蜂引蝶,招惹得公主郡主都绝食非你不嫁!” 顾凌:“???” 顾凌来时想过许多陛下这般召他入宫是为何,独独没想到竟是呵斥他招蜂引蝶。 顾凌道:“陛下,小臣冤枉,小臣从无招蜂引蝶之心,小臣只对谢知萱一人……” “她可不姓谢!” 赵绪又是一阵厉声呵斥。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还叫陛下? 顾凌就连低头道:“陛下,小臣只对萱萱一人情有独钟,从未招惹过别的姑娘!” 赵绪冷声道:“若是没有招惹,怎得一个两个为你绝食?” 顾凌抬眸看向赵绪,“陛下,若不然您给小臣与萱萱赐个婚?等小臣与萱萱确定了婚约,便不会再有姑娘为了小臣绝食了。” 赵绪想起这一晚上厉琳琅对他不加掩饰的嫌恶,都源于顾凌的招蜂引蝶,便冷声道:“你倒是会得寸进尺,招惹了这么多姑娘,还想要朕给你与萱萱赐婚?” “陛下。”顾凌实属觉得冤枉至极,“我从未招惹过萱萱之外的别的姑娘。” 赵绪冷声道:“去外边跪着!” 顾凌皱眉只能走到外边跪着,六月三伏天的日头,哪怕是大清早都是晒人得很。 顾凌可不知自个儿是哪里得罪了陛下,招蜂引蝶的罪名怎么能够怪罪在他的身上? 自幼与他走得相近的女子也就徐檀罢了,自从过了十二岁之后,连着徐檀都不常往来了。 别的姑娘家他都是恪守礼仪,能避则避,怎就成了他招蜂引蝶? 被毒日晒着,顾凌甚是无奈。 太极宫内,赵绪走进了寝殿内,小榻上的厉琳琅睡得香甜。 赵绪躺在厉琳琅边上时,厉琳琅便睁开了眼睛,“下去。” 赵绪道:“朕已经狠狠责罚了顾凌朝三暮四,他就在外边跪着,你就别再恼了。” 厉琳琅道:“你以为我只恼的是顾凌一人吗?赵绪,从你对我诉说心意那一日我就告诉过你,我厉琳琅的夫婿需得对我一心一意。” “我对你便是一心一意!” 厉琳琅冷笑了一声道:“一心一意到三宫六院?后妃接连有孕?大早上,可别说这令人发笑的话了。” 赵绪道:“厉琳琅!” 厉琳琅轻嗤了一声,背对着赵绪躺下。 -- 谢知萱久久不见顾凌的消息回来,难免有些担忧顾凌,便前去了一趟东宫求见太子。 谢知萱在东宫之中待了好一会儿才见着了赵策,“殿下,顾凌一早就被陛下宣进了宫中,这都两个时辰了……” 赵策道:“父皇宣顾凌?什么事情?” 谢知萱道:“我也不知,天还未亮就有内侍来宣顾凌入宫了,我对他甚为担忧……你能去太极宫之中瞧瞧吗?” 赵策点头道:“我去瞧瞧。” 谢知萱看向赵策,“我能随你一同去吗?” 赵策道:“走吧。” 谢知萱随在赵策的边上小声问道:“陛下将娘亲都掳进宫中四日了,他总不能又日日将娘亲禁锢在宫中吧?” 赵策道:“陛下的心思,不是你我可以揣摩的。” 谢知萱没再敢问,她随着赵策一路去了太极宫之中。 许是赵策带着她,宫门门口的侍卫便没有将谢知萱拦下。 谢知萱提着裙摆进了太极宫内,就见着跪在石板上的顾凌,顾凌肌肤白,这烈日晒得肌肤都变红了,侧脸上都挂着汗珠。 谢知萱忙走到了顾凌跟前道:“你犯了什么错?” “萱萱?”顾凌见着谢知萱轻轻一笑。 赵策走到了顾凌边上皱眉道:“你做了什么?怎么跪在此处?” 顾凌道:“我也不知晓,陛下呵斥我朝三暮四招蜂引蝶罚我下跪,我堪比窦娥了。” 谢知萱将自个儿的帕子给了顾凌擦汗,又看向了赵策。 赵策也甚是不解的入了殿内,“父皇,您为何要罚顾凌的跪?这几日顾凌本也不得闲。” 赵绪冷声道:“他招惹公主郡主为他绝食,本该罚跪。” 赵策道:“顾凌哪里有招蜂引蝶?他可是对谢知萱一心一意绝无二心,他还在追查安国公府之事,您就免了他的罚跪吧。” 寝殿内的厉琳琅听到外边赵策的声音,她从寝殿内出来看向赵策道:“策儿。” 赵策淡淡地看了一眼厉琳琅。 赵绪对着赵策道:“你下去吧。” 赵策拱手问道:“那顾凌……” 赵绪道:“让他起来吧。” “多谢父皇。” 赵策退出了殿内,厉琳琅顺着打开殿门往外望去,见着了在顾凌身边的谢知萱。 厉琳琅拎起裙摆,快步往殿门外而去,“萱萱。” 谢知萱听到声音,也忙快步上前抱住了厉琳琅,眼神含泪道:“娘亲。” 厉琳琅搂紧着谢知萱道:“萱萱。” 谢知萱松开了厉琳琅,看着厉琳琅的眼睛,“娘,您在宫中可还好?” 厉琳琅朝着谢知萱一笑道:“娘在宫中无事,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弟弟妹妹。” 谢知萱点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厉琳琅看着跪在地上晒得脸颊通红的顾凌,对着谢知萱道:“萱萱,顾凌年纪小也就罢了,还朝三暮四惹得郡主公主为他绝食,你要好好想想。” 跪在地上的顾凌忙道:“伯母,我绝无招惹别的女子之心。” 谢知萱也对着厉琳琅道:“娘,顾凌若是真有二心,女儿也必定不会要他的。” 赵绪从殿内走到了外边,看着双手紧握的母女,赵绪打量着谢知萱的容貌,从她的脸上倒是瞧不出来有哪点是他与厉琳琅的影子。 从一开始见到谢知萱以来,赵绪素来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如今想来,乃是血脉使然。 “参见陛下。” 谢知萱即便恨着赵绪,可也不敢不行礼。 赵绪皱眉,“你还叫陛下?” 厉琳琅声音冰冷,语气极差道:“你使得我们母女分离,将我囚于宫中,萱萱不叫你陛下还叫你什么?” 谢知萱紧握着厉琳琅的手,眼神之中难掩担忧,跟前之人到底是陛下,娘亲用这般语气对陛下说话,万一帝王恼了…… 赵绪却对厉琳琅的态度,无半点的呵斥,只看向了谢知萱与顾凌:“你们都下去。” 厉琳琅看着谢知萱的眼神道:“不必担忧娘亲。” 谢知萱轻抿唇道:“娘,我等你出宫回来。” 厉琳琅朝着谢知萱展露了笑颜道:“嗯。” 厉琳琅这个笑容深深地刺痛了赵绪的眼,原来她依旧还是能笑得如此温柔纯粹,只是这抹笑意不是对他的。 谢知萱上前扶着跪了已久的顾凌起来,跪了整整两个时辰,顾凌起来的时候,腿脚都发麻,好一会儿才能继续走路。 出了太极宫门时,谢知萱还是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 顾凌看出了谢知萱的担忧,劝慰着她道:“方才伯母对陛下如此口气说话,也不见陛下责罚不悦,你尽管安心吧,伯母的脾性也不似你,她当年能够假死逃走就不是会受委屈的性子。” “你就放心吧,伯母被陛下囚于太极宫之中,还不知谁折磨谁呢。” 谢知萱方才还真的是为娘亲捏了一把汗,生怕陛下斥责娘亲,可陛下好似根本就不在意娘亲对他的不恭敬。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为安国公府开脱罪名 郡主府内。 谢知萱给顾凌查看着他膝盖上的伤势,跪了两个时辰,顾凌的膝盖处都已擦伤泛红。 谢知萱拿来药膏给顾凌涂抹着,“陛下也太心狠了。” 顾凌轻笑道:“我本还奇怪陛下为何一早就让我进宫受罚,这会明白了,陛下应当是被伯母所嫌弃招蜂引蝶,从而牵连到了我身上,我可真是无妄之灾。” 谢知萱看向顾凌的眼眸道:“也不算无妄之灾,难保你日后不招蜂引蝶。” 顾凌握住了谢知萱的手道:“萱萱,我可以发誓,我对你绝无二心,日后你我成亲了,我绝不会纳妾也不会有通房婢女。” 谢知萱道:“你没有必要对我许下这个承诺。” 顾凌道:“为何?” 谢知萱道:“这承诺当年陛下未必没有许诺给娘亲。” 顾凌道:“我与陛下不一样,萱萱,我若是有负此誓言,我便一辈子无银无权无势穷困潦倒。” 谢知萱轻轻一笑,“我信你就是了。” -- 一连几日,谢知萱都在郡主府之中未曾出门。 这几日顾凌好似也越来越忙,早出晚归的,前来的拜帖越来越多,谢知萱都是关门谢客。 直到秦问来说徐桐脸上的红疮越发的厉害,谢知萱才让徐桐入了郡主府之中。 徐桐见着谢知萱便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郡主,您快帮我看看?我脸上的红疮怎会越来越厉害了?这眼见着就是七夕女儿佳节了,我本还想着能在七夕那日漂漂亮亮出门的。” 谢知萱看着徐桐的脸道:“你用的是我给你的药膏?” 徐桐将药膏递给了谢知萱道:“就是您让丫鬟给我送过来的药膏。” 谢知萱将药膏放在鼻尖轻嗅,“这不是我给你的药膏。” 徐桐道:“怎会?难不成还有人要害我吗?” 谢知萱望着徐桐,斟酌了许久道:“徐二小姐,我要与你说一桩事,但是你切记除了你以外,不准告诉任何人。” 徐桐忙伸出来三根手指头发誓,“我绝不会告诉旁人。” 谢知萱道:“我怀疑是你姐姐徐檀害你。” “不可能!”徐桐道,“我姐姐害我做什么?” 谢知萱道:“我知晓你不会信,但是你这药物切切实实是被人动过手脚的,你们侯府之中有何人胆敢来对你的药膏动手脚?” 徐桐道:“我与姐姐一母同胞,姐姐害我做什么?” 谢知萱从一旁取出来上回顺着毓秀记忆而雕刻的木牌,言道:“你将这块木牌给你娘亲瞧一瞧,记住了,不能给别的任何人瞧见,只准给你娘亲看到。” 徐桐道:“这木牌是?” 谢知萱道:“你给你娘亲看了之后,你娘亲若是不知晓你就将这木牌给烧了,你娘亲若是知晓的话你就告诉她,是我给你的木牌。” 徐桐焦急道:“那我的脸……离七夕女儿佳节也就十几日的功夫了,郡主,你可有法子医好我的脸?” 谢知萱道:“你且先将木牌给你娘瞧了,我便能让你在七夕之前恢复个大半,切记在给你娘看到木牌前,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瞧见,你身边的丫鬟奶娘都不可以。” 徐桐郑重地点了点头,“好,郡主,那我先走了。” 徐桐刚走不久,谢知萱将添了料的药膏放在了一旁,听到了外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谢知萱瞧向顾凌道:“今日怎得午时就归来了?” 顾凌沉声道:“杨家与梁家联合起来给安国公求情,安国公府卖官鬻爵贪污之证据确凿的罪名都试图洗掉,只让安国公府底下的门客与小官顶罪。” 谢知萱道:“杨家?杨家可不就是你姑父家吗?明知太子派你督办安国公府案件,还与你作对?” 顾凌道:“杨家虽然是我姑父家,但也是与安国公府有着关系的。” 谢知萱想了想道:“杨家与安国公府哪里来的姻亲?真要算的话,也就陈碧玉是杨夫人弟弟的妾侍。” 顾凌道:“当年安老国公趁着家族还显赫之际,将女儿嫁的都是各地名声显赫的世家门庭,陈碧玉的二姑姑所嫁的是汝阳周家。 而我姑夫的亲妹妹嫁的就是汝阳刺史,姑父亲妹妹的女儿与周家五公子定亲,周家五公子的娘亲就是陈家的二姑奶奶,也就是陈碧玉的二姑姑,杨家与安国公府周家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谢知萱理着其中的关系,“这其中的关系是有够盘根错节的。” 顾凌道:“我听太子殿下说,当年陛下确确实实娶娘亲为后的,只是当时老臣都反对,安国公府忠勇侯府北安郡王府都觉得开酒楼的商户女不配为后。 其实存得也是想要自家千金为后的念头,陛下当初刚登基,只得妥协,却也是娶了当时不参与其中的王家女为后。 安老国公也知晓陛下那时候是羽翼未丰,若是陛下坐稳皇位必定会对他们安国公府动手,没少筹谋,强行保了安国公府近二十年的平安,只不过安国公府的子孙后辈越来越无状。” 谢知萱道:“这安老国公也是计谋深远。” 顾凌点头道:“陛下培养杨家梁家,为的是想要凭借着新起之秀,除去权势滔天胡作非为的安国公府之流,杨家梁家倒好,非但没想着除去安国公府,反倒是想要加入此中,竟都维护起了安国公府。 若不是太子派我督办此案,换做背后无依靠的新臣,怕是真要被安国公府轻易逃脱。” 谢知萱看向顾凌道:“难怪你这几日忙成这般。” 顾凌道:“这几日,杨家表兄弟与周家几个兄弟这几日天天来刑部寻我,明里暗里拉拢于我。 今朝关入刑部牢中的安国公府党羽竟然留下认罪书,将罪名都放在自个儿身上,撞墙死了。 朝中臣子都在为安国公开脱,若不能让安国公府抄家灭族,难保不会卷土从来,如今的贪污卖官鬻爵罪名并不足以给他们定下死罪……” 谢知萱道:“这么说来,当初安国公府能让自个儿的嫡女给顾渚为妾,难保也没有拉拢你们顾家的心思。” 顾凌道:“正是,今日我祖母也派人来让我停手,莫要再去沾染安国公府的麻烦。除掉安国公府,无异于是得罪了朝中不少党羽。” 谢知萱看向顾凌:“那你会妥协吗?” 顾凌道:“自然不会,且不说我不能辜负殿下对我的信赖,我还要除了安国公府为你报仇,更有安国公府卖官鬻爵贪污受贿收刮的是民脂民膏,我若是怕了妥协了与他们同流合污,才是社稷百姓之罪人。” 谢知萱轻轻一笑道:“顾凌,要除去安国公府必定是棘手的,这种大世家,一时半会儿要除去谈何容易?你不要过于焦急,先午歇一会儿,总能有对策的。” 顾凌将谢知萱拉入了怀中道:“你陪我一起午歇。” 谢知萱轻笑着道:“好。” 谢知萱午歇了约三刻钟便起来了,身边已没了顾凌,“春兰,世子什么时候走的?” “一刻钟前吧。” 桃红走到了谢知萱身边道:“姑娘,镇北侯府的徐夫人递上拜帖求见。” 谢知萱道:“请徐夫人留香厅之中稍歇。”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这木牌从何而来 谢知萱梳妆打扮了一番,前去了天香厅。 刚进天香厅,徐夫人便放下手中的茶盏,焦急地从椅子上起来:“谢郡主,这木牌你是从何处而来的?” 谢知萱对着徐夫人道:“可否让你的丫鬟都下去?” 徐夫人忙让在她身旁伺候的丫鬟下去。 谢知萱坐下后道:“徐夫人,此物可否是你走丢的大女儿的?” 徐夫人道:“不是。” 谢知萱微顿,“竟然不是吗?” 徐夫人落着泪道:“不是,这不是我女儿身上的木牌,我女儿身上所戴的是沉香木雕刻的,是她爹爹亲手雕刻的木牌,这块纹样相似,字相似,但是木料却不一样……这块木牌你是从何而来的?” 徐夫人打量着谢知萱的容貌,“谢郡主,您今年几岁了?” 谢知萱淡笑道:“我将要二十三了,这块木牌是我好友毓秀的,她先前的木牌丢了,这一块是后边循着记忆雕刻出来的。” 徐夫人忙道:“毓秀……毓秀……她在何处?” 谢知萱道:“徐夫人所丢的女儿不是与顾世子同名吗?” 徐夫人道:“我那女儿是名叫徐灵,只是她三岁时刚练字时,侯爷告诉她,她亲爹爹给她取名为灵,是当年我怀上她时在钟灵山,取钟灵毓秀之意,钟灵毓秀,她便记住了毓秀二字。” 徐夫人着急道:“她在何处?她如今在何处?” “徐夫人您莫要着急。”谢知萱道,“有一事我要与您说,徐檀所嫁的盛况盛大人早有妻女一事,您知晓吗?” 徐夫人脸上划过一丝尴尬,这件事情徐家自然不想要过多人知晓的。 谢知萱道:“徐夫人但说无妨,事关毓秀。” 徐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我那女婿在江南确实已有妻女,可是他的妻子乃是童养媳……虽说也是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可童养媳终究也是不作数的,也无婚书,算不得真正的妻室。 何况,盛况若是没有徐檀救他,他甚至连功名都不会有,早就饿死冻死在长安城的冬日里了。 我家檀儿也是个和善大方贤惠之人,愿意让那姑娘来长安盛府为良妾,也愿意将她的两个孩子视若己出,若是那姑娘不愿意来长安,檀儿也会给那姑娘一大笔银两,她要另嫁还是什么都随意她……” 谢知萱只觉得可笑,“那您可知盛况在江南的夫人姓甚名谁?” 徐夫人手里握紧着团扇,她看向谢知萱满是讽刺的笑意,“是……是……” 谢知萱道:“便是徐毓秀。” 徐夫人不断地摇头落泪:“怎会如此?我的灵儿……” “毓秀在何处?她在何处?” 谢知萱道:“您纵容徐檀抢人夫君,可有想过被抢那个姑娘的娘亲会有多心疼她?” 徐夫人不断地掉落着眼泪道:“我……” 谢知萱继续道:“徐檀不仅仅只是抢了毓秀的夫君,她明知毓秀在长安与我同开琳琅酒楼,还开起了百盛楼,迫使毓秀如若不愿进盛家为妾,就是连酒楼都开不下去。” 徐夫人道:“檀儿怎会这么做呢?” 谢知萱道:“毓秀不愿为妾,徐檀与盛况就对毓秀步步紧逼,使得毓秀如今不得不在楚王府之中给王爷做厨娘……” 徐夫人落泪道:“厨娘?” 谢知萱道:“是,毓秀这会儿就被他们夫妇俩逼得只能在楚王府之中做厨娘,还有一事,我怀疑徐檀早就知晓毓秀是她亲姐姐之事。” 徐夫人道:“怎么可能呢?” 谢知萱道:“这块木牌,徐檀可有见过?” 徐夫人道:“灵儿幼时的画像之中倒是有过这块木牌的,檀儿是见过的。” 谢知萱喝了一口茶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毓秀的那块沉香木牌并未曾丢失,而是被盛况给拿走了,也恰巧被徐檀所发现了木牌,徐檀乃是镇北侯府的女儿,嫁谁嫁不得,非要嫁一个比她大这么多年纪的有妇之夫本就不合乎情理。” 徐夫人握紧着木牌道:“谢郡主,若是檀儿知晓她姐姐还活着的话,必定不会如此伤害她姐姐的。” 谢知萱道:“是与不是,你去找盛况问一问木牌之事,不都知情了吗?” 徐夫人手中的木牌都快要嵌进肉里。 谢知萱让春兰准备了马车,与徐夫人同去了楚王府。 这会儿已是过了午时,谢知萱与徐夫人递上了拜帖便被王府的管家婆子请到了待客厅之中暂坐。 “徐夫人,谢郡主,王爷在歇中觉,两位请稍等。” 谢知萱道:“我们不找王爷,请姐姐去灶头一趟,请厨娘徐毓秀过来。” 管家婆子道:“两位稍等。” 谢知萱与徐夫人这一等又是两刻钟。 徐夫人这会儿连喝茶都喝不了,焦急地用手磋磨着木牌。 谢知萱看到了门口探出了一个小脑袋,“香香。” 盛香香跨过门槛入内,扑到了谢知萱的怀中道:“姨姨。” 徐夫人望着跟前的盛香香,整个人都顿住了,她手中的木牌掉落在了地上,“灵儿……” 盛香香歪着脑袋看着徐夫人,见着生人,香香倒也不害羞,一双眼眸打量着徐夫人,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 谢知萱问着盛香香道:“你娘呢?” 盛香香奶声奶气道:“娘亲给王爷喂饭饭去了。” 徐夫人望向谢知萱道:“谢郡主,这孩子是?” 谢知萱道:“毓秀与盛况的女儿,叫做盛香香,香香,叫外祖母。” 小香香很是听话的甜甜喊道:“外祖母。” 徐夫人眼神含泪地挤出笑意应道:“欸。” 徐夫人忙从自个儿身上寻着,从腕间褪下了一个金镯子递给了小香香,“香香,这是外祖母给你的礼。” 谢知萱与徐夫人又等了好一会儿,楚王才来。 谢知萱与徐夫人都站起来福身道:“参见王爷。” 楚王看向谢知萱与徐夫人道:“今日谢郡主与侯夫人怎得一起来我王府了?” 谢知萱道:“王爷,我们是来寻毓秀的。” 楚王坐在上首道:“你们找她有什么事情?” 谢知萱道:“王爷,此事只能等毓秀过来才能与您说。” 楚王道:“她做午膳累着了,这会儿还在睡中觉,有什么事与本王说也是一样的。” 谢知萱抬起眼眸紧盯着楚王。 楚王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谢郡主何以这般看着本王?” 第一百七十七章 王爷才是香香的爹爹 谢知萱可不觉得楚王会这么仁慈地让厨娘午歇,她早就该想到楚王让徐毓秀进王府做厨娘必定是没安什么好心的。 楚王道:“你们二位寻毓秀究竟有什么事情?” 徐夫人看向给了楚王道:“王爷,毓秀她就是我曾经走丢了的女儿。” 楚王挑了挑眉道:“难怪香香与徐灵很相似。” 楚王示意着身后的婢女去请徐毓秀而来。 谢知萱道:“王爷,我可以先去看看毓秀吗?她还不知她是徐家长女之事……” 楚王点头道:“你去吧。” 谢知萱随着楚王的婢女一路走着,进了一处院落,屋内的柱子乃是汉白玉的,院落可谓是甚是气派。 谢知萱感慨道:“这王府的客院都如此气派。” “谢郡主,这是我家王爷的主院。” 谢知萱随着婢女走着,到了一处房前,谢知萱便见着屋内的徐毓秀已经起身在梳妆。 “毓秀。” 徐毓秀见着谢知萱而来,满是诧异道:“阿萱?你怎么来了?” 谢知萱道:“我是与徐夫人一起来寻你的,你与王爷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情你也瞒着我?” 徐毓秀低头道:“如若我此生必要被徐檀逼着为妾,那给王爷做妾侍胜过给盛况为妾,楚王再是不得圣心,好歹也是龙子凤孙。” 谢知萱道:“毓秀,无人能让你为妾,你可还记得上回你说的木牌,我让木匠仿制了一块给镇北侯府的徐夫人瞧过了,那块木牌真的是她说丢失的女儿的。” 徐毓秀惊诧万分道:“可是她的女儿不是叫徐灵吗?我不叫徐灵……” 谢知萱盯着徐毓秀道:“灵是钟灵山的灵,钟灵毓秀……” 徐毓秀听到钟灵山与钟灵毓秀几字,太阳穴处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记忆深处传来了一个洪武有力的男声:“钟灵毓秀,毓字是这般所写的。” “真厉害,我五岁的时候,可都写不出来这样的字。” 徐毓秀捂着发疼的脑袋,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抬眸看向了谢知萱道:“阿萱,当真吗?” 谢知萱道:“嗯,徐夫人这会儿就在王府,你去见见她许是能想起来更多的事情。” 徐毓秀忙起身望着王府待客的厅堂里而走去,她越走近厅堂的时候,便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谢知萱,“阿萱,会不会不是?这世间哪里有这么荒唐的事情,我的亲妹妹抢走了我的夫婿?我……” 谢知萱握住了徐毓秀的手道:“若你真是徐灵的话,那此事并不荒唐。” 徐毓秀进了屋内,她望见了与香香说话的端庄贵夫人,高高在上的侯夫人端的是一身的高贵,徐毓秀望着跟前的女子,愣了好一会儿才行礼道:“徐夫人。” 徐夫人起身走到了徐毓秀跟前,眼眸含泪地拉起徐毓秀的手,将她的袖子卷起,看着她左臂上的一颗红痣,眼泪如珠链似的不断落下。 “灵儿,灵儿,没想到我此生还能有一日活着见到你,灵儿!” 徐毓秀在徐夫人的怀中,僵硬着不知所措。 小香香也不明白跟前是为什么,她拉着谢知萱的衣袖道:“姨姨。” 谢知萱牵着小香香的手道:“没事。” 徐夫人紧紧将徐毓秀揽在怀中,满是心疼,“我的灵儿,你不知吃了多少的苦,我可怜的灵儿,娘亲实在是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徐夫人痛哭不已,紧搂着徐毓秀,“我实在是对不住你!” 徐毓秀待徐夫人哭了一会儿道:“夫人,这里到底是在王府,哭哭啼啼的难免要惹得王爷心烦,我们有话到外边去说吧。” 楚王出声道:“本王没有嫌烦。” 徐夫人握紧着徐毓秀的手道:“随我回家去,毓秀,随我回家中去,侯爷若是知晓你回来了,定然会十分欣喜的。” 徐毓秀看向了谢知萱,谢知萱对着徐夫人道:“徐夫人,毓秀且先不能随你回去徐府。” 徐夫人皱眉道:“为何?” 谢知萱看向楚王道:“王爷能否派人将盛况盛大人宣来王府?” 楚王微蹙眉,虽不情愿,却依旧还是派人前去寻盛况。 徐夫人握紧着徐毓秀的手道:“那年你走丢后,我们满长安戒严寻你,你后来去了哪里呢?怎么也不知回家来呢?” 徐毓秀道:“我也不知那段时日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有印象以来,我就跟着娘亲一路逃难到了江南。” 徐夫人落泪道:“这些年你吃了不少的苦吧?” 徐毓秀道:“以往倒也没吃苦,我娘活着的时候对我极好,我娘走后我成了盛家的童养媳,盛家爹娘对我也是极好的,与盛况成亲之后,日子也算是好过,只是没想到盛况有朝一日会抛妻弃女……” 徐夫人脸上满是愧疚,眼泪垂落道:“灵儿,娘亲实在是对不起你,我不该纵容檀儿胡闹的,灵儿……” 徐毓秀看向徐夫人道:“您叫我一声毓秀吧,我已习惯毓秀这个名字了,您叫灵儿我总以为是在叫顾世子。” 徐夫人含着哭腔道:“毓秀,这些年我实在是有负于你,待你回府之后,娘亲一定会好好补偿于你的。” 谢知萱在一旁轻摇着团扇道:“徐夫人,您也知晓徐檀腹中的孩儿再过两三个月便就足月可生产了,你如今让毓秀回徐家,你让她如何面对盛况与徐檀呢?” “还有,徐檀到底是镇北侯的亲生女儿,可毓秀不是,您让毓秀随你回徐府……日后她们姐妹二人怎么相处呢?” 徐毓秀听着谢知萱此言,抬眸看向了徐夫人。 徐夫人用帕子擦着眼泪的动作一顿。 谢知萱缓缓道:“若是徐夫人不能公正以对的话,那么毓秀回去徐府也只是徒惹尴尬罢了。” 徐毓秀低下了头,也觉得甚是可笑,竟然真的是她的亲妹妹抢走了她的夫婿。 “王爷,盛大人来了。” 盛况入内,见着王府厅堂处痛哭的徐夫人还有徐毓秀一愣,“王爷,岳母大人。” 盛况看到了谢知萱边上的香香道:“香香……” 盛香香松开了谢知萱的手,跑到了楚王跟前,张开手道:“爹爹抱。” 楚王将香香给抱起。 盛况望着楚王怀中的盛香香道:“香香,我才是你的爹爹!。” 盛香香将小脑袋放在楚王的肩上,“王爷才是香香的爹爹。” 盛况微蹙眉道:“香香,你可不许乱喊,免得冲撞了王爷。” 楚王抱着小香香轻笑道:“香香是本王的义女,也便是本王的女儿。” 徐夫人见着跟前盛况,重重地闭上了眼眸,叹了一口气道:“唉。” 谢知萱问着盛况道:“毓秀身上有一块从小就戴着雕刻着佛像的小木牌丢了,你可有见过?” 盛况道:“见过,那块小木佛牌落在我的行囊之中,待我发现时已在路上,是以我就一直佩戴着了,全当做路上做个念想。” 徐毓秀抬眸望向盛况,“那如今小木佛牌呢?” 盛况道:“徐檀那日救了我的性命,又看中了我的小木佛牌,我只得将小木佛牌给了她。” 第一百七十八章 嫉妒我与顾凌青梅竹马长大 谢知萱闻言看向了徐夫人,想来自己的猜测是无错的,徐檀早知木佛牌之事。 徐夫人也看向了谢知萱,妄图给徐檀做辩解:“檀儿终究只有从她姐姐的画像上见过木佛牌,未必能见着那个木佛牌就认出是她姐姐的,她怎能会明知自己姐姐在世而抢自己的姐夫呢?” 盛况在一旁听着云里雾里,他不解所谓的姐姐姐夫是什么意思? 只是看着女儿在楚王的怀中,多少有些刺眼。 谢知萱道:“所以徐夫人您觉得这是一个巧合?巧到高高在上的镇北侯府千金,能对一个还没有功名在身落魄到要冻死在路边的男子一见钟情?明知他有夫人女儿还非要嫁给他?” 盛况脸色铁青着,浓眉微皱着。 谢知萱见徐夫人久久没答复道:“夫人,您若是不能处理好徐檀之事,也就不用想让毓秀回去你们徐家的,也免得姐妹相见都是尴尬。” 盛况诧异地看向谢知萱,“你说毓秀与檀儿两人是姐妹?这怎么可能呢?” 谢知萱不愿理会盛况,只看向徐夫人。 徐夫人握紧着徐毓秀的手道:“你随我回侯府,若是檀儿真与郡主所说这般不堪,我必定不会轻饶于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徐毓秀深深地看了一眼盛况:“这事对于我而言太突然太荒唐,抢走我夫君之人,原是我的亲妹妹,一直想要我为妾的,也是我的亲妹妹,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谢知萱对着徐毓秀道:“去徐府问问徐檀便知,我陪你一起去侯府” “本王也去。”楚王缓缓开口道。 众人离开王府,要上马车,徐夫人牵着徐毓秀的手让她上徐家的马车。 徐毓秀却还是推开了徐夫人的手道:“我与郡主同乘吧。” 入了车厢内,比外边要更热些。 徐毓秀微微打着扇子道:“阿萱,我没想到你说得是真的,此事未免太荒唐了。” 谢知萱道:“我听顾凌说过,徐檀小时候的日子不大好过,侯府人怀着她的时候你走丢了,待她生出来的时候,侯府也都满天下地找你,对徐檀自然有所亏待的。 后来不久后,徐桐也出生了,侯府找你的念头也渐渐地就淡了下来,徐桐又长得像你,镇北侯与徐夫人对徐桐是多有偏宠的。 徐夫人未必会故意偏心,可是你走丢的事情终究是因徐夫人怀有徐檀没有同你前去,即便不是故意偏心,但是心总是有偏颇的,徐檀许是因此而记恨你的。” 徐毓秀依旧是觉得荒唐的可以,“我如今都不知怎办,日后若真要回到徐府,我的妹夫就是我的夫君……何其可笑。” 谢知萱握紧着徐毓秀的手:“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徐府之后再说吧。” 马车停下,谢知萱与徐毓秀从马车里走下,望着跟前的镇北侯府,甚是气派。 徐夫人带着她们进了主院大堂,便派人寻来了徐檀。 徐檀来时,挺起的肚子已甚是明显了,她扶着鼓起的肚子见到上首的徐夫人道:“娘。” 徐檀看向了坐在一旁椅子上的谢知萱与徐毓秀便暗皱柳眉,再看向一旁楚王怀中抱着的小香香,徐檀福身行礼道:“楚王爷。” 楚王道:“不必多礼。” 徐檀触及到了一旁站着的盛况复杂的眼神,她手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道:“娘,您寻我来有什么事?” 徐夫人道:“盛况给你的小木佛牌呢?” 徐檀手紧握着手中的帕子,面上坦然道:“什么小木佛牌?” 徐夫人道:“就是你初见盛况时,说是喜欢他佩戴着的沉香木佛牌,那块佛牌呢?” 徐檀道:“娘,我的佩饰没有上百也有数十件,这沉香木的佛牌我怎还会记得呢?不过就是一块木牌而已,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许是丢了吧。” 谢知萱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盏,望向徐檀道:“你明知盛况有妻有女,还抢他来做你的夫君,竟将他送你的第一样东西扔了?徐檀,你将我们都当做傻子瞧呢?” 徐檀道:“这沉香木佛牌又不值钱,况且盛况说了,乃是他妻子佩戴的小玩意,雕刻甚是粗糙,我都与盛况成亲了,还留着那块小木牌做什么?” 谢知萱道:“原来你是知晓这是盛况妻子的木牌!” 徐夫人气恼拍桌道:“徐檀,你日日都能在我房中见你姐姐的画像,你就没觉得那块木佛牌眼熟吗?” 徐檀道:“女儿……女儿当真不觉得眼熟,女儿怎能想到盛况在乡下的童养媳就会是姐姐呢?娘,您难道觉得女儿明知盛况的童养媳是姐姐,女儿会与姐姐抢夫婿吗?” 徐檀落泪道:“娘,我在您眼中就是这么不堪的人。” 徐夫人忙安慰道:“檀儿,你不是这样的人就好,娘亲没有怀疑你,你还有孕在身……” 谢知萱笑了一声道:“这都不打自招了,徐檀,可有人说过这木牌是你姐姐的吗?” 徐檀看向谢知萱的笑意,皱眉道:“谢郡主,我不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才娘亲不是说了我日日见姐姐的画像,画像上边姐姐就佩戴着木牌,所以我才推测木牌是姐姐的,我怎么就是不打自招了呢?” 谢知萱道:“你都能知晓你姐姐的画像上佩戴着木牌,却又觉得木牌不眼熟?徐檀,你不傻,我们也都不傻。” 徐毓秀起身望着跟前的徐檀道:“这段时日以来,我一直不明白,你乃是高高在上的镇北侯府千金,满长安的少年郎君,只要你愿意让他们为你夫君,恐怕他们都会马不停蹄来求亲,为何要是盛况……” 徐檀道:“感情之事又有谁能说得明白呢,我真不知晓你是我的姐姐。” 徐毓秀道:“那你非要让我为盛家的妾侍呢?我起先不明白,我都发誓不与盛况纠缠了,你们两人非要我与两个女儿入盛家是为何?” 徐檀道:“那是我喜欢盛郎,不想他背负不负责任的罪名,也不想他的两个女儿流露在外。” 谢知萱只觉得可笑,“你还真会狡辩。” 徐檀皱眉看向谢知萱,“郡主,你何以处处针对我?我都说了我不知情,你难道是嫉妒我与顾凌青梅竹马长大的情谊?” 谢知萱看向了徐檀,徐檀的眼神之中满是威胁,她眼中的意思很是明显了。 倘若自己要追究下去,那么徐檀就不会再隐瞒她与顾凌之事。 不过,谢知萱自然也不惧。 谢知萱淡声道:“徐小姐,你我之间究竟是谁先针对谁?你如今都在针对我的琳琅酒楼。 我自然不会误会你与顾凌只是兄妹情谊,只是想为毓秀讨回一个公道罢了。 你已经是错漏百出了,如今还妄图狡辩吗?你腹中还有孩儿呢,当着腹中孩儿的面谎话连篇,你也不怕日后孩子学你?”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只生一儿一女 徐夫人眼眸直望向了徐檀,“檀儿!你如今说出实情来,娘亲还能给你一次机会!” 徐檀怒视着谢知萱道:“娘,我才是你的女儿,你宁可信谢知萱都不愿意信我吗?她手段可高明着呢,她甚为顾凌五婶,与顾凌私通,还往陛下身边送人,她说的话你都愿意相信吗?” 徐夫人听到徐檀说出来顾家秘辛,不敢置信的看向谢知萱。 谢知萱道:“徐檀,恼羞成怒可不管用。” 徐檀捧着自个儿的肚子道:“娘,我肚子难受……” 谢知萱道:“我虽不是什么神医,却也通晓点医术皮毛,今日有我在,我能保你腹中孩儿健康平安。” 楚王在一旁吩咐着身后的小厮道:“去请御医来一趟镇北侯府。” 徐夫人望着徐檀的模样,沉沉地闭上了眼睛,“檀儿!娘亲实在是不能相信,你竟会做出此事来!” 徐檀落泪道:“娘,你终究还是相信她们是吗?从小到大你总是这般偏心,时至今日也是这般偏心,无论我怎么辩解,你依旧是相信她们的话。” “姐姐走丢与我无干,我那时尚且在你腹中,为何你们都是说因我才让姐姐走丢的?” “我宁可不生出来的,我生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怪罪我!” “徐桐只比我小两岁,她幼时你们总是会对她极好,说她长得像姐姐,每每都是偏心于她!” “我如何不恨走丢了的姐姐?我的确是一见到盛况就认出了他身上的小木佛牌,也是因为小木佛牌而接近他,我是故意抢走姐姐的夫婿又如何,想要让姐姐为妾又如何?” 徐檀看向了徐毓秀,“你不能怪我的,因为你,我自小过的就是被忽视被打压的日子,小时候人人见到我就会与你作比较,后来徐桐长大些,都说徐桐与你一般聪慧机敏,长得也像你。 你要怪就怪爹娘,我抢你夫婿,让你为妾,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可以让爹娘后悔……” 徐檀带着哭腔地说着,“我不惜顶着所有人的不解,非要嫁给一个出生贫寒的酒楼公子,只是为了他们有朝一日会痛心疾首会追悔莫及!让他们看看他们口中聪慧漂亮大方的大女儿,最终只是我夫君的一个妾侍!” 徐毓秀紧皱着眉头,望着跟前带着哭腔的徐檀,突然间所有的恨意好似烟消云散了。 徐夫人落泪道:“檀儿,我与你爹从未偏心过,你若是觉得我们偏心早说便是,何必让你姐姐承担这份痛苦你!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谢知萱望着落泪的徐檀道:“伤害你的人从来都不是毓秀,你也不能因为你幼时被偏心的痛苦而强加于毓秀身上。” 徐檀扶着椅子坐下,不断地落泪。 徐夫人痛心疾首道:“徐檀,你既然已经嫁人,就不得再住在徐府,与你的夫君离开徐家,日后就当做亲戚走动就是。” 徐檀无助地落着眼泪,她满是恨意地看向徐夫人,“娘,你依旧是这般偏心。” 徐夫人恼道:“这是你做错事情的代价,我真若偏心,哪会让你在嫁人之后又住在家中,哪里会任由你的性子嫁给你要嫁的人……” 徐檀道:“若是徐桐非要嫁给盛况的话,你们会同意吗?你们能同意我与盛况的婚事,也只是因为我并不受你们的重视而已。” 徐夫人道:“檀儿,你竟然这般想我们?我们只是遂了你的心愿,多说无益,你们走吧。” 盛况上前扶起了徐檀道:“走吧。” 徐檀看向了盛况道:“你也别假惺惺,我知晓你忘不掉徐毓秀。” 盛况握紧着徐檀的手道:“别闹了,先回去好好休息。” 盛况扶着徐檀离开时,回首看了一眼徐毓秀,眼神之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徐毓秀也看向了盛况,听到了楚王的咳嗽声,她连将眼神收回。 徐夫人落泪握住了徐毓秀的手道:“是娘对不起你,今日起,你就好好待在侯府里吧。” 徐毓秀被徐夫人握紧着手,许久才点了点头。 谢知萱轻笑着对徐毓秀道:“毓秀,我先行回去了,你在侯府若有什么不便之处,尽管来郡主府寻我。” 徐毓秀应道:“好。” 谢知萱走到了门口,就看到了在门口等着马车前来的徐檀。 谢知萱走到了徐檀边上道:“为人父母难免有些偏颇,但我相信侯爷与夫人对你也定然还是疼爱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如今也是要当娘亲的人了,好生悔过吧。” 徐檀望着跟前的谢知萱,咬唇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短短的有所偏颇四字,是我一生的困境。” 谢知萱闻言,也没有再劝,确实她没有经历过徐檀的一切,也不知徐檀在侯府之中过得日子如何。 谢知萱回到郡主府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百木园之中,顾凌在帮着给谢知萱所种的药草浇水,“天都快暗了,你怎得才回来?” 谢知萱道:“去了一趟镇北侯府,没想到徐檀正如我所猜测的一般,而毓秀当真是徐家走丢的女儿。” 顾凌道:“这世间还真有如此巧合之事,毓秀找到了家,瞧你的模样也不见得有多开心?” 谢知萱从顾凌手中接过水瓢,给跟前的药草浇水,无奈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徐檀虽然可恨却也可怜,但又觉得当父母也是不易,一碗水一旦端不平,子女不合做爹娘的又如何能开心呢?” 顾凌道:“那咱们日后也和我娘一样,只生一儿一女,也就不怕一碗水端不平,男孩儿没有女孩儿心思细腻,平日里也可以偏心女儿多些。” 谢知萱淡声浅笑,“你我婚事八字都没一撇,何谈生儿生女?” 顾凌道:“我爹中秋前必定能归来,离婚事定下也就一月有余了。” 顾凌自顾自地道:“本来还想先生女儿的,如今想来还是先生儿子好,先生一个哥哥可以好好照顾妹妹。” 谢知萱想起梦中所看的话本子,的确顾凌对顾芷雯这个妹妹多有照顾,点了点头:“确实有个哥哥好。” 顾凌闻言轻笑:“那就先生一个哥哥。” 谢知萱回过神来,只觉得她也着了顾凌的道。 如今能不能成亲都不好说,怎么就先考虑起来是先生儿子还是先生女儿了呢? 况且能生什么都不是他们说了算的,纵使自己医术高超也没有这本事能掌控生儿生女…… 第一百八十章 将避子药给太极宫里送去 时至七月,三伏未出,暑意未消。 谢知萱碍于太极宫之中的传言,只得待在郡主府之中,这几日即便是药坊与酒楼那边遇到了麻烦,谢知萱也都是让师兄与夏莲二人报官了事。 因着上回就有人污蔑过琳琅酒楼,真来闹事的也没有多少,大多只是想要去探听那太极宫之中女子究竟是谁的。 谢知萱自从离开侯府后,是从未有过这么多闲暇了。 比起她的闲暇来,顾凌可谓是忙得不得了,安国公被关了许久了,自从他的门客认下所有罪过自杀之后,给安国公求情的官员越来越多。 不能给安国公彻底定罪,只以治下不严,贪污罪名惩处安国公,只是动了安国公府的皮毛而已。 “姐姐。” 谢知蓉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阿姐,七夕节我想要出去见识见识长安乞巧节的热闹,不知长安的乞巧节与江南的乞巧节是否一样?” 谢知萱也知晓谢知蓉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她淡笑道:“外边人认识你的不多,你戴上面纱,身边多戴几个侍卫去,倒也无妨。” 谢知蓉道:“若是能与娘亲一起过乞巧节就好了,阿姐,我想娘亲了。” 谢知萱望向了皇宫的方向,天色将暗,“再等等吧,陛下总不能将娘亲关一辈子,我们总能见到娘亲的。” 谢知蓉瘪瘪嘴道:“陛下好歹也是一国君王,囚禁一个女子实在是令人不耻,没有男儿的坦荡。” 谢知蓉又看向了谢知萱,小声道:“阿姐,我这么骂你的爹爹,你不会生气吧?” 谢知萱轻笑道:“我和你一样,只有一个爹爹,蓉儿,长安的乞巧节虽然热闹,但你也要记住不可闹事,不可贪玩。” 谢知蓉笑着道:“姐姐,您不与我一起出去玩吗?您可以戴着面纱的……” 谢知萱摇头道:“不了,长安城之中认识我的不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我也不算女儿家了。” “怎么不算?”谢知蓉道,“您都和离了,自然算是女儿家。” 谢知萱只是淡声轻笑,“你去玩就好了。” 谢知蓉道:“我可以将哥哥给带上吗?” 谢知萱道:“你可别去打扰阿鸣念书,九月里有恩科秋闱。” 谢知蓉噘嘴道:“就算哥哥参加秋闱笔试能过,光是殿试陛下就不会给哥哥好脸色瞧吧?” 谢知萱浓浓地叹了一口气,“即便这一次不中功名,去试试倒也无妨。” 谢知蓉望向屋外,见着顾凌从外边而来,便道:“阿姐,我先走了。” 谢知萱望了出去见着一脸愠色的顾凌,上前问道:“又有朝臣为安国公求情了?” 顾凌道:“倒也不是朝臣,而是我祖母今日让我回府,与我说了安国公府虽与顾家没有联姻,可到底芷柔与宝哥儿也是安国公府的外孙,到时受牵连也不好。 又说姑母那边与周家定亲,不好再针对安国公府,还说周家有意让我娶周家千金……” 谢知萱看向顾凌,“周家千金自然是与你相配的,郡主也没有亏待你。” 顾凌厉眸看向了谢知萱,“萱萱,我不爱听你说这话。” 谢知萱轻笑道:“郡主对你姑姑自然是有所偏爱的,你姑母去求郡主了,郡主难保不会来劝你对安国公府停手。” 寿宁郡主对她那几个儿女,最为偏爱的就是她的长女。 顾凌道:“不聊这些破事了,过几日就是七夕了,我带你去街上玩玩?你也闷在家中许久了……” 谢知萱道:“我几日里不是练着给兔子开膛破肚,就是看医书,做药材药膏,虽是闷在家中,倒也不闷。” 顾凌朝着谢知萱轻笑,“由我陪着你,你不必害怕会被宫中妃嫔娘家盯上。” 谢知萱道:“那日再说吧,你这几日里也忙得很,那日你未必有空。” 顾凌紧扣着谢知萱的腰肢,沉声道:“左右我都要带着芷雯一起去,你就陪我前去吧,让我陪着她逛一晚,我怕是得闷得慌,你在就不同了。” 谢知萱轻笑:“亏得你还说先生个哥哥可以护住妹妹,瞧你陪着妹妹一起去过乞巧节就多有怨言了。” 顾凌揉了揉鼻子,“你是不知晓顾芷雯她出去之后有多难弄。” 谢知萱道:“芷雯还是挺乖的,你觉得她难弄罢了。” 顾凌道:“她只是在你面前装作矜持罢了,她自幼就是爱玩闹的性子,尤其是在乞巧节中秋灯会元宵灯会时,她能在街上玩不知多少时辰。” 谢知萱突然间想起了自个儿梦到的那本话本子,离太子妃生产越来越近了,如今自个儿还没有十成的把握能救活太子妃…… 如若一切都按照话本子里的发展,顾芷雯入东宫后,想必顾凌再也不会去嫌弃他的妹妹爱玩闹。 顾凌见谢知萱不搭话,“怎么心不在焉的?还是在为娘亲担忧?” 谢知萱点点头道:“是啊,担忧娘亲。” 顾凌将手搭在了谢知萱的肩上,靠近着谢知萱的耳畔处极其小声道:“太极宫之中若清姑姑是姨母的人,听若清姑姑传来的消息,陛下对娘亲并未有苛待,甚至近日娘亲不许陛下碰她,陛下都是睡在小榻上的……” 谢知萱挑眉看向顾凌,“当真?” 顾凌道:“此事原不该告诉你的,只是我怕你实在是担忧娘亲,才求了姨母的,一旦让陛下知晓姨母往他身边安插心腹,陛下定也不会饶过姨母。” 谢知萱明白顾凌的意思,皇后往陛下身边安插的眼线,自然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平日里定然不会用来探听消息,真等要用也要要紧的关头。 如今为了她娘亲的事情就动用卫皇后留在陛下身边的眼线,可谓是大材小用了。 “你替我谢谢皇后娘娘。 顾凌道:“真想要谢我姨母,你就早日让她抱上孙儿就行。” 谢知萱瞋了一眼顾凌道:“皇后娘娘还未必知晓我与你的关系呢。” 顾凌道:“以我姨母的聪慧,她哪还能不知晓我与你的关系?你真要谢我姨母,还是早些将你那避子药给扔了,或是将避子药给太极宫里送去。” 谢知萱听到顾凌越发无状得话,狠狠地踩了一脚顾凌:“你胡说什么呢?” 顾凌倒吸一口气道:“娘亲也还未满四十,未必就不能给你添个弟弟妹妹。” 谢知萱:“……”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先有弟弟妹妹的是顾凌 太极宫内。 厉琳琅坐在窗口望向漫天星辰,虽说已来这个朝代三十余年了,可是上辈子的记忆却还是这么的熟悉。 她上辈子穿越的时候,是在六月的夏日里。 大四毕业前夕,整个宿舍都在为以后的人生做着憧憬,大学四年,同寝四人的关系倒也还算是可以。 虽有一个顾芷柔与自己三观不合,可到底也没有苦大仇深。 大家相约在寝室里来一场毕业前的醉意狂欢,在阳台上看着那天的天空,共幻想着日后的前程…… 只是厉琳琅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一觉醒来就来到一个历史上从来没有的朝代,成了一个画师的女儿,她先前对穿越可是嗤之以鼻,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一开始都想过是有一个楚门的世界剧组和她在开玩笑。 直到那一夜,她看到了这夏日的星辰。 大盛的天不同于她那个时代被光污染的天空,大盛夏夜的星空可见银河,繁星流转。 正如今日的夏夜星空。 赵绪走到了厉琳琅的边上,“过几日就是七夕了,你记得你说过在你的家乡七夕并非是女儿节乃是有情人之节,待七夕时,我可以许你与朕出宫游玩……” 厉琳琅抬眸看向赵绪,冷讽道:“那是否还得将贤妃德妃庄贵妃通通都带上出宫?她们不也是你的有情之人?” 赵绪微蹙眉道:“琳琅!” 厉琳琅道:“七夕乃是牛郎织女相会之日,牛郎与织女乃是夫妻,你我呢?又算是什么?” 赵绪沉声道:“也是夫妻。” 厉琳琅讽笑了一声道:“夫妻?你的妻子是王皇后,是如今的卫皇后,独独不是我。” 赵绪道:“只要你愿意,朕明日便能废后,立你为皇后。” 厉琳琅只觉得可笑,“赵绪,你没良心,可不代表我无良心,卫皇后帮我养了二十年的策儿!你当初立她为后让她抚养策儿,今日你说废后,你可有考虑过策儿?你让策儿如何想我?我没有这般没良心!” 赵绪皱眉道:“卫家与策儿是相辅相成,朕当年让卫家被退亲的女儿入宫为皇后,给了卫家莫大的荣耀,这些年卫家有如今之权势,也都是靠着卫皇后抚养太子有功,本就是圣恩浩荡,卫家也不是没从中得到好处,废后怎能算朕没有良心?” 厉琳琅道:“卫皇后为你管理六宫多年,为我照顾策儿多年,你若是轻易废后,也不怕被史官记载下来遗臭千年,何况,废后哪里有这般容易?满朝文武哪里能应允?” “再不必去提如今太子妃是卫皇后的亲侄女,顾凌是卫皇后的亲外甥,你让日后策儿如何面对太子妃?萱萱如何面对顾凌?” 赵绪上前握住了厉琳琅的手腕道:“朕只知晓,这辈子朕绝不会让你顶着姓谢的那个人妻子的名号走,你不愿为后那好,朕封你为皇贵妃……” 厉琳琅望着赵绪道:“你明知我不愿妃的,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也是你众多妾侍之中的一个而已,赵绪,你明知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为何不放我离开?” 赵绪紧扣着厉琳琅的手腕:“朕今生绝不会再放你离开朕的身边。” 厉琳琅道:“这样的日子有意思吗?天天都是无尽的争吵……我真的累了。” 赵绪道:“朕从来不愿与你争吵,是你非要揪着过去的事不放,朕都不计较你的假死欺君之罪,更不计较你与姓谢的过往和那两个孽种,是你非要闹……” 厉琳琅不愿再与赵绪争辩,自从重逢以来,天天都是这般争吵不休的日子,岂能不累? 她如今倒是宁可赵绪勃然大怒,恨透了她才好,也好过这天天毫无结果的争吵,互相不休的折磨。 “赵绪,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我出宫?” “朕绝无可能放你出宫,除非朕死!”赵绪紧盯着厉琳琅的眼眸。 厉琳琅深呼吸一口气:“七夕那日我随你出宫,只是我有一个要求,让我见见我的女儿们。” 赵绪冷声道:“只能见萱萱,至于那个孽种,不得相见。” 厉琳琅终究还是妥协了,“能见萱萱也好。” -- 七月初五。 永嘉侯府之中,卫氏看着跟前皇后赏给顾芷雯所做的新衣,淡笑道:“这尚宫局的绣娘手就是巧,七夕那日芷雯要是穿着这身衣裳出去,必定是人人艳羡。” 一旁嬷嬷顺着卫氏道:“咱家小姐貌美,穿上这身新衣,自然是极为漂亮的。” “夫人,侯爷派人来了。” 卫氏听闻这消息,连忙起身,去了前厅见人。 “小的给侯夫人请安。” 卫氏见着是侯爷身边的侍卫,忙道:“侯爷派你送什么消息过来了?” “回夫人的话,侯爷派小的来告知夫人,若柳夫人已怀有五个月的身孕,还请夫人为若柳夫人准备好院落。” 卫氏听闻此皱眉道:“你说什么?什么夫人?哪里来的若柳夫人?” “回夫人的话,若柳夫人怀的是侯爷的子嗣……” 卫氏闻言踉跄了一步,她手捂着心口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小厮低头道:“夫人,若柳夫人怀了侯爷的孩儿,已经五个月了。” 卫氏大喘着气,她攥紧着手,直挺挺地晕了过去,一旁的嬷嬷丫鬟急忙喊着夫人。 “快去请御医与世子,还有大小姐。” -- 郡主府里边。 谢知萱也在看着顾凌拿过来的新衣裳,“这些都是宫中绣娘所做的,我特意求了太子妃依照你的身量让尚宫局所做的。” 谢知萱轻笑道:“你怎知我的身量?” 顾凌道:“我日日抱着你哪里会不知你的身量,快换上。” 谢知萱正要换衣裳时,门口传来了阿泉急促的声音,“世子,侯府传来消息,夫人晕厥了。” 谢知萱忙放下了手中的衣裳,看向了顾凌道:“我随你一起前去瞧瞧吧。” 顾凌点头道:“我娘好好地怎么会晕厥呢?” 谢知萱道:“快回去瞧瞧吧。” 好在郡主府离永嘉侯府倒也不远,骑马不过一刻钟也就到了。 谢知萱连同顾凌进了永嘉侯府主院里。 卫氏躺在小榻上,她已是醒来但是脸色极差,默默垂泪,顾芷雯坐在卫氏边上甚是义愤填膺,“爹也忒不是东西了。” 顾凌皱眉道:“芷雯,你怎么敢骂爹爹的?” 顾芷雯道:“爹爹身边的小厮今日来说,爹爹让娘亲给若柳夫人准备院落,说那若柳夫人已怀了爹爹的孩儿,都五个月了,爹爹身边人竟然都称若柳为夫人,那娘亲算是什么?我骂爹爹何错之有?” 顾凌紧皱眉头道:“什么?” 谢知萱望向顾凌,前几日顾凌刚说过她怕是会有弟弟妹妹,却没曾想到先有弟弟妹妹的会是顾凌…… 顾侯爷没有告知卫氏便纳了一房妾侍,又让其有孕,难怪卫氏会气得晕厥了,此事任凭谁都接受不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给凌儿定下婚事冲喜 谢知萱上前给卫氏诊脉,柔声安慰道:“夫人,您如今最要紧的是保重您自个儿的身子骨,莫要太过于生气了。” 卫氏脸色惨白道:“此事又叫我如何不气?好个顾琰,他竟是如此不将我放在眼里,在外养女人还令她有孕,竟还让底下人称她为夫人!” 谢知萱缓缓道:“夫人,气大伤身,没什么比您身体安康更为要紧的。” 顾芷雯点头道:“娘,萱姐姐所说极对,您万万要保重身体,那个什么若柳的,进了侯府只要您不认,她就是连妾侍都不如。 您还有我与哥哥在,我与哥哥不会任凭爹爹欺负您的,那个若柳想要进我永嘉侯府大门没这么容易!” 顾凌问着谢知萱道:“我娘可有大碍?” 谢知萱收回了诊脉的手道:“肝气郁结,我等会给夫人开一副宁神静气的药,只是最要紧的还是要避免大怒伤身,您还记得四年前您劝我的话吗?” 谢知萱看向卫氏眼底之中的伤心愤怒失落,她其实深有同感,此事她并非没有经历过。 四年前,谢知萱得知安国公府嫡女怀了夫君的孩子时,她生出过惧意,虽说是她那时候对顾渚早已死心,但顾渚如此忘恩负义的行为,她又岂能不愤怒? 那时,谢知萱几乎也是整日里郁郁寡欢,不敢写信告诉远在江南的娘亲担忧。 是卫氏常来劝慰自己,给自己吃下定心丸。 卫氏看向了谢知萱,叹气道:“劝人容易劝己难,我从未想过顾琰竟会如此待我……若外边那个是夫人,我又算是什么?” 顾芷雯握紧着卫氏的手道:“娘,那个本就不是什么夫人,我定不会让她进我顾家大门的。” 卫氏眼神之中满是悲伤,谢知萱走到一旁去写着药方。 卫氏终究与她是不同的,当年自己知晓陈碧玉有孕时,虽然气愤不过也是气愤于顾家的忘恩负义。 而卫氏素来与侯爷夫妻情深,两人乃是少年夫妻,卫氏十五岁时就嫁给了十七岁的顾侯爷,至今已是十九年的夫妻。 这近廿年以来,侯爷从未纳过妾侍,身边也无通房。 永嘉侯夫妇恩爱有加乃是长安城之中都出了名的。 如今,侯爷在外有了女子,还令那个女子有了身孕,未曾告知过卫氏,卫氏岂能不气? 谢知萱写好了药方,将药方递给了一旁的丫鬟去抓药。 谢知萱看向过来的顾凌道:“我先回去了,你这几日就好好留在家中,陪陪你娘亲,莫要再让你娘亲生气了。” 顾凌道:“天快暗了,我送你回去吧,我娘与我爹向来夫妻情深,如今爹爹未经她的同意纳妾有子,此事我怎么安慰娘亲都是无济于事的。” 谢知萱唉声叹气了一声,“这世间人心是最为靠不住的。” 人人艳羡的永嘉侯伉俪,终究也是抵不过岁月蹉跎。 顾凌皱眉道:“此事其实有点蹊跷,我爹纵使变心要纳妾,他绝无可能不经过我娘的同意就贸然使得妾侍有孕……我爹不至于如此糊涂。” 谢知萱道:“你还想替侯爷辩解不成?” 顾凌道:“我只是觉得我爹不是这种负心之人,其中许是有什么苦衷。” 谢知萱嗤声道:“纳妾还能有什么苦衷?” 顾凌没多说,生怕谢知萱到时候为此迁怒到他身上。 谢知萱与顾凌二人往外走着,恰巧便遇到了拄着拐杖前来看卫氏的寿宁郡主。 “祖母,二婶。” “郡主,二夫人。” 谢知萱与顾凌纷纷行礼。 寿宁郡主见着站在一道的谢知萱与顾凌二人,“阿萱,你大嫂她可否有碍?” 谢知萱道:“郡主,我与顾五爷已然和离,如今侯夫人早已不是我的大嫂。” 扶着寿宁郡主的顾二夫人问道:“我们听说大嫂好端端地晕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顾凌道:“劳二婶费心了,娘亲就是天热许是中暑晕厥,并无大碍。” 顾二夫人道:“无大碍就好,无大碍就好。” 顾凌道:“祖母,二婶,我先送郡主回府去了。” 说罢后,顾凌就与谢知萱往侯府门外走去。 寿宁郡主转头望向顾凌与谢知萱的背影道:“凌儿与阿萱二人走得倒是越来越近了,以往从未见过凌儿与谁走得这般相近过。” 顾二夫人轻笑道:“所以说五弟妹其实心中还是念着我们侯府的,凌儿与五弟妹走得相近些也好,让凌儿好生劝劝五弟妹还是与五弟重修旧好。 听说这几日宫中妃嫔对五弟妹是虎视眈眈,若是五弟妹还是在侯府又有何惧?” 寿宁郡主问道:“为何宫中妃嫔对阿萱虎视眈眈?” 顾二夫人压低了声音道:“婆母,您还不知情吧?陛下先前从琳琅酒楼之中带走了一个女子,安顿在太极宫之中已快有一月,这一个月以来陛下从未再踏足过后宫,那女子在太极宫之中一个月可谓是盛宠不断,日后即便是贵妃也会有个妃位。” 寿宁郡主道:“琳琅酒楼之中带走的?” 顾二夫人点头道:“是啊,外边都在说,陛下关在太极宫之中的女子是五弟妹所献上去的。” 寿宁郡主道:“没想到阿萱倒是有这种本事。” 寿宁郡主入了卫氏的屋内,见着躺在小榻上的卫氏道:“怎得好好地就晕厥了呢?你如今也都是快要当祖母的年纪了,当以好生保重你的身子骨。” 卫氏道:“母亲,恕我不能起来给你请安了。” 寿宁郡主道:“快别起来了,你好生躺着,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卫氏用着手帕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没有,累得母亲为我担忧了。” 寿宁郡主道:“自从老大去了南诏,你也是病了好几回,不如早日给凌儿定下亲事也可给你冲喜,听青儿说凌儿已有心仪的姑娘家,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卫氏道:“唉,不提也罢。” 寿宁郡主道:“凌儿究竟是心仪哪家姑娘?怎么连我都不能说?” 卫氏叹气道:“唉,到时候您就知晓了,他心仪那个姑娘,我都难以启齿。” 寿宁郡主道:“既是难以启齿,便就说明那个姑娘的身份是配不上永嘉侯府的,青儿说了汝阳周家有意与我们顾家结亲,那周家的门庭家世与我们顾家相配,周家千金的贤惠大方也堪当永嘉侯府的世子夫人,这桩婚事极好,你不如早些定下……” 卫氏道:“母亲,凌儿的婚事自有陛下做主。” 寿宁郡主道:“婚事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陛下有何相干?” 卫氏道:“凌儿的婚事已不是我与侯爷可以做主了的。” 谢知萱如今的身份必定要陛下赐婚才可。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让陛下给凌儿与周小姐赐婚 寿宁郡主皱眉道:“凌儿的婚事怎会要陛下赐婚才可?” 卫氏叹气道:“母亲,我乏了。” 寿宁郡主见着卫氏红肿着双眸的模样,便道:“那你好生歇息。” 寿宁郡主起身往外走着,她问向了一旁的顾二夫人道:“你可知凌儿心仪的姑娘是何人?” 顾二夫人道:“母亲,我哪里能知晓?不过正如大嫂说的那般,大嫂既然说了凌儿的婚事由陛下做主,您也莫要为了凌儿的婚事发愁了。” 寿宁郡主叹气道:“怎能不发愁,我听嘉怡与郑王妃说,前些时日公主闹绝食非要嫁给凌儿,公主虽好可到底是公主之身,本朝驸马不得有实权,好在后来陛下没有真下圣旨赐婚,再说公主娇惯出嫁也有公主府,当不了侯府主母。 你们大姐这一次给凌儿做得周家千金的媒极好,汝阳周家的千金与我们永嘉侯府门当户对,才堪得与顾凌相配,堪当我们顾家日后的主母。” 顾二夫人道:“周家姑娘是不错,不如等大哥回来了,就找大哥进宫去与陛下说说此桩婚事,让陛下给凌儿与周小姐赐婚也是锦上添花。” 寿宁郡主道:“也是,等老大回来之后,就让他去给凌儿求赐婚圣旨去,这半年来侯府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事情不断,也是该添一桩大喜事了。” -- 七月初七日。 一大早谢知蓉就早早起来梳妆打扮,换上新衣等待着可以外出游玩。 顾芷雯午后就来了郡主府,谢知萱见着顾芷雯问道:“夫人的身子骨可好些了?” 顾芷雯道:“娘亲这两日茶饭不思的,伤心极了,今早我劝着娘亲不要伤心,娘亲才勉强吃了一碗藕粉。” 谢知萱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得劝劝夫人多吃些东西的。” 顾芷雯道:“嗯,我会想法子让娘亲多吃些东西的,不多吃些到时候见到我爹了,哪里有力气狠狠抽他一个耳光。” 谢知蓉听得顾芷雯这般说,轻笑道:“你怎么还盼着你娘亲打你爹爹呢?” 顾芷雯道:“那是因为我爹爹该打!萱姐姐,我想与阿蓉出去玩了。” 谢知萱道:“再等等,等你哥哥来了,咱们一起出去玩。” 顾芷雯瘪瘪嘴,“为何要等我哥哥一起去?他在我身边可烦了,只会板着一张不耐烦的脸,甚是扫兴,我都不愿与哥哥一起出去?” 谢知萱道:“今日七夕外边必定人多,你们两个姑娘家出去身边哪里可以不跟着兄长呢?” 顾芷雯即便是多有不愿,也只能等着顾凌归来后才一起出门去玩。 好在今日顾凌过了午时后不久就归来了。 谢知萱也换了一身衣裳戴上了帷帽随着顾凌一起去了长安城朱雀街上。 朱雀街上卖的都是女子玩意的店铺,今日乞巧节,大街上可谓是摩肩接踵,皆是来赶热闹的姑娘家们。 顾芷雯与谢知蓉下了马车,就去寻了袁家千金袁欣然。 袁欣然身边跟着的袁小将军在见到顾凌时过来道:“顾世子。” 顾凌道:“你帮我好生照顾芷雯与谢姑娘,我要带着萱萱去一个地方。” 袁小将军拱手应是,“世子放心,我必定会照顾好顾小姐与谢小姐的。” 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腕道:“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知萱抬起眼眸,透过面纱看向顾凌,“你怎放心让袁小将军照顾芷雯的?” 顾凌道:“还有几个侍卫跟着有何不放心的?陛下让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谢知萱听到顾凌此言,便由顾凌牵着手,随着他而走着。 “嘉怡郡主,你看那是不是顾世子?顾世子手中牵着那个姑娘应当不是顾大小姐吧?” “好像就是顾世子,他说牵着那个姑娘是谁?穿着可是石榴红烟云纱裙,这布料极为昂贵,戴着帷帽倒也看不出来是哪个姑娘?” 赵嘉怡远远望了过去,她忙放下手中的胭脂盒,快步往顾凌所在处走去。 “凌表哥!” 顾凌听到了赵嘉怡的声音,顿住了脚步,本是握着谢知萱的手,改为与她十指相扣,“嘉怡郡主。” 随着赵嘉怡前来的几位长安千金都纷纷福身行礼:“见过顾世子。” 赵嘉怡望着顾凌与谢知萱十指紧扣的手,“凌表哥,她是谁?” 顾凌朝着戴着帷帽的谢知萱轻轻一笑:“她是你凌表嫂。” 赵嘉怡上前就要去掀谢知萱的帷帽:“我要看看是何等的绝色美人能堪当我表嫂的?” 未等赵嘉怡将手放在谢知萱的帷帽上,就被顾凌用手中的折扇狠狠打了一下。 顾凌道:“既是绝色美人,哪里是你说能看就能看的?” 赵嘉怡噘嘴道:“就给我看一眼都不行吗?凌表哥你也忒小气了些。” 顾凌握紧着谢知萱的手道:“我与你表嫂还有要事,先行走了。” 赵嘉怡捂着被敲打过的手背,望着谢知萱的身段,“看身段好像很是熟悉的模样。” “能被顾世子挑中的姑娘,还不知会是如何的绝色美人呢。” “瞧着她的手就极其好看,纤纤玉指,白嫩光滑,这般好看的手也是少见。” 赵嘉怡才想起方才那个女子的手来,“看她的手与身段有些像是谢郡主。” “怎么可能会是谢郡主?谢郡主乃是顾世子的五婶呢!” “是啊,谢郡主还要比顾世子年长五岁呢,嘉怡郡主您可不能胡说?” 赵嘉怡道:“那双手给我诊过脉扎过针,我怎会不记得,那女子身上淡淡的药膏香味也像是谢郡主。” “顾世子与谁订亲,都不可能与谢郡主定亲的!” 赵嘉怡道:“那你们说在长安城之中,除了谢郡主还有谁敢称得上是绝色美人?凌表哥敢大言不惭说她是绝色美人,那定也要比谢郡主长得好看才是。” 赵嘉怡身边的几位千金却是无一认同赵嘉怡的,只觉得嘉怡郡主是在乱猜测。 谢知萱虽戴着帷帽,却也感受到了一旁众人传来的目光。 顾凌与她十指相扣走在大街之上,纷纷引来了不知多少的侧目。 也有人特意上前来找顾凌攀谈,想来探听她的身份的。 谢知萱与顾凌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一处临街的停船小码头,顾凌牵着谢知萱的手上了一处画舫。 谢知萱刚进画舫里边,就见着了许久不见的娘亲。 “娘亲。” 厉琳琅走上前摘下了谢知萱的帷帽,手摸着谢知萱的脸颊道:“瘦了不少。” 谢知萱望着跟前的厉琳琅,“娘,您也憔悴了不少,陛下他是愿意将您放出宫里面了吗?” 厉琳琅道:“没有,只是今日过节,娘亲才能出宫一趟,阿蓉与阿鸣可还好?” “朕让你见萱萱,可不是让你过问那两个孽种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让厉琳琅去冷宫 谢知萱看向了画舫里面还坐着赵绪,便福身行礼道:“参见陛下。” 厉琳琅握紧着谢知萱的手,拉着她到一旁木桌前落座,伸手摸着谢知萱落泪侧脸,“别哭,娘亲在宫中也挺好的。” 谢知萱用手背擦拭去了眼泪,“娘,您放心阿蓉与阿鸣都挺好的,弟弟这几日都在府中念书,秋闱在即,阿蓉今日也出来街上玩了,这会儿与袁家小姐还有芷雯在一起玩着。” 厉琳琅道:“你们三人都好娘亲就放心了,不必过于记挂我,你们开开心心就好,娘亲如今的日子就算是再煎熬,但都会熬到我们一家团圆的……” 谢知萱点头应着,若是按照梦境之中所见的话本子上而言,陛下顶多也就一年半载的寿命了,顶多也就是一年半载娘亲就能出宫。 赵绪冷声出言道:“你们二人可以下去了。” 谢知萱握紧着厉琳琅的手,她才刚与娘亲相见都没有说上两句话,谢知萱抬眸看向了赵绪,“陛下,我想再与娘亲待一会儿。” 赵绪声音冰冷道:“下去!” 顾凌上前握住了谢知萱的左手,“走吧。” 谢知萱只能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厉琳琅的手,满是担忧道:“臣女先行告退了。” 赵绪见着谢知萱与顾凌出了画舫船舱后,便用手捏住了厉琳琅的下巴,厉声道:“你是真觉得朕不会对你和那两个孽种下手?煎熬?与朕在一起与你而言就是煎熬?” 厉琳琅抬眸看向赵绪,眼中也丝毫没有服输,似乎任打任杀都不惧。 赵绪望着厉琳琅的眸光,缓缓地放开了捏紧着厉琳琅的手,“走吧,朕带你重温下这长安城七夕佳节的热闹,你可还曾记得二十五年前,我们尚且年少时在七夕节上游玩的场景?” 厉琳琅道:“我乏了,不愿去赶热闹。” 赵绪深呼吸一口气道:“厉琳琅!朕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别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朕的耐心……” 厉琳琅轻轻抬眸看了一眼赵绪,收回了她的眼神,自己要是对赵绪忍让,也不过就一年多的时光,可她确实连逢场作戏都不愿。 当年她也曾为了赵绪付诸于一片真心,他是自己在这异世第一个愿意敞开心扉之人,她曾经也以为哪怕他会是帝王,自己也能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一次次的欺骗与失望,换来的是没有半条命,是差点丧命。 于赵绪而言,他有别的女子并无错,错的是她厉琳琅要用异世的标准来要求这世道的帝王,本就是一件可晓得事情。 整整二十三年了,厉琳琅本以为自己早就该放下,可是她一点都放不下。 于赵绪的恨意,从不会因为时光的转变而减少。 赵绪看着厉琳琅的眼神,紧皱着眉头道:“回宫,王贵,去告诉贤妃,让她今日准备侍寝!” 厉琳琅目露着深深的嫌弃,打心底里觉得反胃得厉害,她硬生生地用手背捂住了自己的唇,却还是忍不住地将午膳都尽数都吐了出来。 赵绪触及到厉琳琅嫌恶的眼神,浅皱着眉,却也没有说什么,只对着王贵道:“把厉琳琅关入云英宫之中。” 王贵小声道:“陛下……云英宫乃是冷宫……” 赵绪看向厉琳琅道:“她既觉得在朕对她的疼宠都是煎熬,那就让她去冷宫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煎熬?!” 厉琳琅吐了一会儿,反酸厉害得紧,她甚是难受地用帕子擦拭着唇角,冷笑了一声,“去冷宫怎会是煎熬呢?见着你才是真正的煎熬!” 赵绪气得脸色铁青,“厉琳琅,是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 谢知萱出了画舫戴上了面纱,轻叹了一口气。 时近黄昏,大街上的人并未见少,前来的游玩的少年们越发得多。 顾凌听到谢知萱的轻叹气声,牵起了谢知萱的手道:“日后定还会有再见到娘亲的机会,去找芷雯他们去吧。” 谢知萱淡声一笑随着顾凌走着,天色渐暗,众人都往街口的绸缎铺子里走着。 乞巧节,长安城之中的绸缎铺子素来都有穿针乞巧的活动。 一炷香内,谁穿中的针越多,便可得一匹绸缎为嘉奖,长安城之中不少绸缎铺子都在一起,这才刚天黑,就已有不少姑娘等着要参赛了。 谢知萱与顾凌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顾芷雯她们,便驻足观看着。 十余个姑娘拿着丝线对着弦月穿线,细小的针孔能穿过丝线很是不易。 顾凌见着谢知萱颇有兴趣道:“要不要也去玩一玩?” 谢知萱摇摇头道:“不了,我看着她们穿针引线便好。” “顾凌兄。” 谢知萱听到一阵娇俏的声音,透过帷帽的面纱看清了前来之人乃是上回在顾凌生辰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周斐,她依旧是扮做男装少年的模样。 “顾凌兄,你怎么在看女子们穿针引线乞巧?咱们男儿们该去拜魁星,走走走,一起去拜魁星老爷,等会咱们再斗诗,来一个不醉不归。” 顾凌扬起牵着谢知萱的手道:“周小公子,我要陪着我未过门的夫人游玩,就不与你们一道拜魁星去了。” 周斐挑眉望向了顾凌身边的女子,戴着帷帽看不清女子的模样,“顾凌兄,你何时定下婚约了?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也没听你杨家表哥说起过?” 顾凌道:“还未曾真正定下婚约,却也算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了。” 周斐眼眸打量着跟前的谢知萱,“嫂夫人怎得戴着帷帽?” 谢知萱并没有回答周斐,而是对着顾凌道:“那个穿着绿衣的少女已经穿了七根针了,好生厉害,我幼时也来玩过,一炷香我不过也就只能穿上七根针而已。” 弦月并没有满月亮堂,纵使树上都挂着灯笼,可到底也没有白日的亮。 顾凌轻笑着道:“你幼时能穿上七根针也很是厉害了。” 谢知萱淡声道:“也是许久没有玩过了。” 周斐听着谢知萱的声音,觉得熟悉得很,只是刚来长安忘记哪里见到过了。 周斐见他们二人不理会自己,咬着下唇,“顾凌兄,这之后可要带着嫂夫人去我们画舫玩一玩?” 顾凌道:“不了,你们玩吧。” 周斐听到顾凌的回绝,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离去。 谢知萱与顾凌看了穿针引线最终胜出之人之后,便一边闲逛,一边找着顾芷雯与谢知蓉。 一路上,顾凌倒是给谢知萱买了不少的佩饰小玩意,谢知萱的确也是许久没有感受这种热闹了。 在顾家的七年,每年七夕也只是在萧芜院里关起门来与丫鬟玩闹而已。 顾凌身边的暗卫回来禀报,顾凌对着谢知萱道:“芷雯她们在魁星庙那边拜魁星,咱们也去拜拜吧。” 谢知萱随着顾凌前去了魁星庙,庙里庙外皆是文人。 谢知萱见到了在庙中的顾芷雯等人,便入了内。 谢知蓉拿着一个符箓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阿姐,这是我给哥哥求得保功名的符箓。” 谢知萱轻笑道:“阿鸣有了这符箓一定会大有助益。” “姑娘,姑娘……” 谢知萱听到了一阵醇厚的男声,她回头望去,便见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走到了谢知蓉跟前,“姑娘,这是你方才拜神时落下的玉佩。” 谢知蓉看着跟前的玉佩连声道:“多谢公子了,我都未曾发现,这是我爹爹留给我的遗物,真是多谢。” “钟世子。”顾凌认出了跟前的男子道。 钟恪瞧见了跟前的顾凌,略微皱眉道:“顾世子。” 顾凌道:“多谢钟世子前来送回玉佩。” 钟恪微蹙眉,没多说便离去。 谢知蓉将玉佩戴上之后问向顾凌道:“顾世子,你认识帮我捡着玉佩的男子?他好像很是厌恶你呢!” 顾芷雯在一旁轻笑:“那是忠勇侯府的钟世子,他本是常宁公主的驸马,因着常宁公主心仪我兄长,使得他如今都当不成驸马了,能不厌恶我兄长吗?” 顾凌暗瞪了一眼顾芷雯,“少说几句。” 第一百八十五章 贤妃发难 云英宫位于皇城的西南处,乃是整个皇城最为偏僻之地。 厉琳琅趁着月色入内,便见到了杂草丛生的院落,此处宫殿好似已经许久没有住人了。 若清推开了吱吖作响的房门,屋内都是灰尘,还满是蜘蛛,若清咳嗽了两声,“此处地方根本就不能住人。” 厉琳琅道:“把火点燃,去看看有没有井水,打扫打扫,总能住人的。” 若清应下后,便就让随着而来的两个小宫女去寻井水。 厉琳琅撕开了身上的衣物,擦拭着积灰的床榻,越擦她只觉得胃里恶心得很,许是没有晚膳的原因,都忍不住地要吐。 若清提拎着一只破桶入内,“夫人,您还是给陛下低个头吧,此处终究不是能住人的地方,太脏太乱了,外边这么多杂草许还是会有蛇虫鼠蚁什么的。” 厉琳琅道:“今夜我们几人都在此处安顿一晚,待明日天亮了再去除草,此处可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若清道:“这会儿宫中应当没有什么膳食了。” 厉琳琅摸了摸小腹道:“算了,稍微收拾一下,等会我们轮流守夜,防着有蛇鼠入内,先歇息吧。” 厉琳琅将床榻擦拭干净后道:“好在是夏日里,没有棉被倒也还行。” 梁贤妃的宫中。 赵绪沉着脸色听着暗卫前来禀报,厉琳琅在冷宫之中的一举一动,他冷声道:“命御厨做一碗鸡汤面送……等等,不必了,饿她一晚让她知晓谁才是大盛君王。” 梁贤妃端着一杯花茶到了赵绪边上道:“陛下,妾身还以为陛下您不要妾身了呢,这都一个月了,陛下您可真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赵绪望向了梁贤妃,冷冷地吐了一个字:“滚!” 梁贤妃紧皱着眉头道:“陛下……” -- 郡主府之中。 在长安城之中玩了一圈回来的谢知萱可谓是精疲力尽,只是浑身都是汗,只得先沐浴洗发。 谢知萱躺在小榻上,任由丫鬟帮她擦拭着如瀑的长发,她已是有些缓缓想要入睡,她打着小盹迷迷糊糊地便梦见了娘亲在宫中被庄贵妃与贤妃等欺辱。 谢知萱睁开了眼睛,见着顾凌送顾芷雯回了侯府之后又回来。 顾凌见着谢知萱的神情道:“做了噩梦了?” 谢知萱道:“梦到我娘在宫中被梁贤妃庄贵妃她们欺负。” 顾凌道:“梦都是相反的,别怕。” 谢知萱浓浓地叹了一口气,“也是,梦都是相反的。” 谢知萱今日里走了太多的路,倒也是没多久就睡着了。 谢知萱翌日醒来时,顾凌已不在身边,看外边的天色已经大亮。 桃红走到了谢知萱边上道:“小姐,嘉怡郡主来了,说要见您。” 谢知萱敲了敲有些发酸的腿道:“这般早?” 桃红道:“姑娘,已是巳时了。” 谢知萱道:“让她来我房中吧,把顾凌的东西收一收。” 谢知萱对着铜镜梳妆时,赵嘉怡便从外边入内。 赵嘉怡打量着跟前的谢知萱,凑到了谢知萱跟前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果真是这股味道。” 赵嘉怡又伸手握住了谢知萱的手,“果真是这双手,这般好看白净水嫩的手可不常见。” 谢知萱将手收回道:“嘉怡郡主,你在说什么?” 赵嘉怡道:“昨日与我凌表哥在一起戴着面纱的女子是你吧?你休想否认,我记得你手上的指甲,你看长短都是一致的。” 谢知萱收回了手道:“昨日是我。” 赵嘉怡单手托腮道:“我就知晓是你,毕竟我凌表哥也不是个不知谦虚的人,他能说出你长得美貌,那必定是他认识之人里最为美貌的,我就猜到是你了。” 谢知萱道:“此事还望郡主帮忙瞒着,毕竟如今外边人知晓此事的不多。” 赵嘉怡轻笑道:“看在你当初救过我,保住了我一条腿的份上,我会帮你瞒着此事的。” 谢知萱甚是感激:“多谢。” 赵嘉怡道:“没想到凌表哥心仪之人竟然是你,你们可瞒着我够深的……” “小姐,小姐。” 春兰慌忙入内道:“贤妃娘娘请您入宫给她治病……” 谢知萱道:“你去说我患有疾病没法入宫给贤妃治病。” 春兰道:“贤妃娘娘派人来说,今日您但凡有一口气都得进宫,否则就是对贤妃娘娘的不敬。” 谢知萱紧皱眉头,“春兰,你去一趟东宫与太子殿下说说此事。” 谢知萱对着赵嘉怡道:“郡主,我要入宫一趟,就不留你了。” 赵嘉怡道:“我陪你一起入宫,贤妃娘娘有病不找御医而是来找你,必定是来对付你的。” 谢知萱这都躲了一个月,她不知今日贤妃怎么非要与她发难了:“郡主怎么知晓贤妃是来对付我的呢?” 赵嘉怡道:“今日一早我从家中出来时,就听娘亲与我祖母陛下昨夜里将那个你送给陛下的那个盛宠了一个月的女子打入冷宫了,时隔一月,陛下又重回后宫,头一个找的就是贤妃娘娘,看来对贤妃娘娘还当真是喜欢得紧。” 谢知萱微蹙眉道:“你说什么?冷宫?” 赵嘉怡道:“对,你往太极宫之中送去那个女子被陛下送入了云英宫,云英宫那边地处偏僻,宫殿也早就荒废了,许是都不能住人了,比冷宫还冷宫。” 谢知萱咬着下唇,“此事当真?” 赵嘉怡道:“宫中的事情哪有什么秘密可言?此事我娘一大早就听说了,定然是真的。” 谢知萱忙不迭地换上了进宫的衣裳,纵使今日会被贤妃发难,她也得进宫去见见娘亲。 昨日陛下还带着娘亲出宫,怎么又出尔反尔了呢? 云英宫之中。 一夜被蚊蝇所扰,厉琳琅几乎没怎么好好睡,天一亮她就去殿外拔着野草,整个宫殿真就是荒芜一片。 若清取了饭盒过来道:“夫人,膳房都没有给您准备膳食,只给我们宫女们准备了些白粥小菜,您若是不嫌弃的话,吃点白粥小菜吧……” 厉琳琅道:“我不嫌弃,我们几人分着吃吧,你们跟着我也受苦了。” “好脏……” 厉琳琅听到了门口传来一声嫌弃之声,她望向了院门口穿着一身粉色烟云罗襦裙的女子,厉琳琅看清她的容貌之后,冷笑了一声。 梁贤妃目光望见了院中挽着一个发髻长袖挽起的女子,微微皱眉:“我还以为谢知萱献了一个如何年轻貌美的女子,竟是这么一个半老徐娘……” 梁贤妃手放在鼻子跟前,走到了厉琳琅跟前道:“长得倒是像我,难怪陛下会被你迷住,可惜啊可惜,你不过就是有福气长得有几分像我罢了,陛下对我才是真正的喜爱。” 厉琳琅闭上眼眸了一会儿,隐下了心中的呕吐之意才睁开了眼眸,“我无意与你争抢什么烂黄瓜,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梁贤妃高傲地抬起头,“陛下如今可没有给你任何位份,你一届草民见着本妃不该下跪行礼也就罢了,还敢这般对本宫说话?跪下!” 第一百八十六章 您是不是还爱着他 厉琳琅望着跟前的就贤妃冷笑道:“你去问问赵绪,我该不该跪你?” 贤妃皱眉道:“赵绪是谁?” 一旁的内侍凑近贤妃耳边小声道:“陛下名讳便是赵绪。” 贤妃瞪大了眼眸:“你怎敢直呼陛下的名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不尊陛下,来人,掌嘴!” 贤妃身后的大宫女闻言便上前扬起了手,若清姑姑见状连伸手握住了贤妃身边大宫女的手腕,若清姑姑看向了贤妃道:“贤妃娘娘。” “若清姑姑?” 贤妃见到若清略有惊讶,这位若清姑姑在陛下身边据说已有十年多的功夫了,乃是太极宫之中的掌事宫女,她竟然都被陛下派来照顾这半老徐娘。 一个眼见着三十出头的女子,如何与她争? 贤妃道:“若清姑姑,这贱人对本宫不敬,方才又直呼陛下名讳你可听到了?本宫要罚她,你又为何拦着?” 若清福身道:“贤妃娘娘,奴婢不敢拦着娘娘,只是陛下让我照顾好厉夫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厉夫人被掌掴。” 若清心中明白得很,陛下只是盛怒之下让厉琳琅来冷宫之中长长记性罢了。 真若是今日她眼睁睁看着厉琳琅被贤妃身边的奴婢掌掴,那她也必定会被陛下迁怒。 贤妃气恼道:“若清姑姑,陛下都把她给安顿到云英宫里来了,她如此藐视陛下,本宫可由不得你护着她!” 贤妃自个儿走到了厉琳琅跟前。 厉琳琅望了一眼跟前的贤妃,“你眉眼之间的这颗红痣是画上去的吧?呵!” 贤妃摸了摸自个儿眉间的红点,“你笑什么?” 厉琳琅笑道:“我笑你可怜,你赶紧走吧,我无意与你争抢什么。” 贤妃冷讽一笑:“我可怜?我乃是陛下亲封的贤妃娘娘,我怎会可怜?倒是你被贬冷宫,人人可欺,今日本宫非得要你知晓何为尊卑!” 说着贤妃扬手就要往厉琳琅的脸上落下。 厉琳琅后退了一步,躲过了贤妃的巴掌。 “你还敢躲?” 贤妃气得很,“你还真不知这宫中的尊卑?” “娘娘,仁敬郡主已经到了宫中。” 贤妃气恼道:“让她过来!新仇旧账正好一起算了。” 谢知萱听到贤妃娘娘身边的内侍让她前往云英宫,谢知萱倒是求之不得,忙不迭地与嘉怡郡主二人赶往了云英宫之中。 刚进云英宫之中,谢知萱就听到了贤妃命令她的宫女内侍上前抓住厉琳琅。 “娘亲。”谢知萱忙走到了厉琳琅身边,她握住了厉琳琅的手看向了贤妃。 贤妃听到谢知萱的叫声,紧蹙眉道:“你叫她什么?” 谢知萱眼神打量着厉琳琅上下,“娘,你没事吧?” 厉琳琅轻笑道:“我没事。” 贤妃听到谢知萱的称呼震惊道:“她竟然是你娘?你竟然为了不去南诏和亲把你的亲娘献给陛下?你以为你娘与我长得有几分相似,就能得陛下宠爱?可别做梦了。” 谢知萱皱眉道:“陛下要将我和亲南诏?” 贤妃冷声道:“你以为就你在桃源县那点小小的功绩就能被封郡主吗?你咒本宫无子,得罪了本宫,陛下若不是要你和亲南诏,还会给你郡主之位吗?待南诏国新王一到长安,你就会被被赐婚南诏新王!” 谢知萱望向了厉琳琅,“娘,此事当真吗?” 厉琳琅点点头,“他的确是有这个意思。” 谢知萱手甚是冰凉,止不住地发颤。 赵嘉怡在一旁也是惊诧道:“陛下怎可让你去和亲南诏呢?” 贤妃看向谢知萱道:“如今知晓怕了吧?这就是你得罪本宫的下场,今日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你诅咒本宫无子之事本宫都没有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敢献上狐媚勾引陛下,今日本宫可要你们知晓在这宫中得罪本宫的下场!赶紧跪下对本宫磕头认错!” 谢知萱还在和亲南诏一事之中震惊,听到贤妃的发难,她紧皱眉头看着贤妃。 对贤妃下跪磕头,谢知萱定然是做不到的。 “这云英宫里,怎得这般热闹?” 众人听闻门口传来一道端庄的女声,都纷纷望了过去。 谢知萱见到来人忙福身行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厉琳琅听到谢知萱的称呼后,倒也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一拜,“见过皇后娘娘。” 卫皇后看向了谢知萱身边的厉琳琅,望着她的容貌,愣了好一会儿才道:“都起来吧。” 贤妃敷衍得行礼道:“皇后娘娘,这贱人不将本宫放在眼里,还敢直呼陛下名讳……” 卫皇后看向贤妃娘娘道:“你下去吧。” “皇后娘娘……”贤妃皱眉道,“这贱人不尊陛下与本宫,本宫定要罚她!” 卫皇后只冷声道:“下去。” 贤妃倒是不敢与卫皇后起什么冲突的,这卫皇后虽然不得陛下的宠爱,可是陛下对卫皇后甚是尊敬的,贤妃只跺脚道:“我去找陛下!” 贤妃走后,谢知萱对着卫皇后福身行礼道:“多谢皇后娘娘替我们解围。” 卫皇后道:“此处宫殿许久没有住人了,也都荒废了,本宫等会儿派人过来好生将院落休整一番。” 厉琳琅道:“多谢皇后娘娘。” 卫皇后道:“那本宫就不打扰你们母女二人了,嘉怡,随我走。” 赵嘉怡还正对厉琳琅的身份竟是谢知萱的娘亲而好奇,听到卫皇后这般说,只能随着卫皇后离去。 众人散尽后,谢知萱让着云英宫之中照顾厉琳琅的宫女们也退下。 谢知萱望着杂草丛生的云英宫道:“娘,此处怎能住人呢?陛下他怎可如此折磨你?” 厉琳琅道:“能远离他未必就是折磨,只是娘亲对不起你,许是不能阻止她他要你前去南诏和亲……” 谢知萱握紧着手中的团扇,“娘……您没有哪里对不起我。 陛下想要让她和亲南诏的念头早在与厉琳琅重逢之前,谢知萱未曾想陛下会有这般打算。 “倒是我对不起您,若不是您为了我的事情,您也不会从江南赶来长安。” 厉琳琅将谢知萱揽入怀中道:“萱萱。” 谢知萱在厉琳琅的怀中道:“娘,贤妃素来跋扈惯了,我先前给她诊脉告知她不孕,也得罪了她,您在冷宫之中,贤妃一定不会放过您的,我实在不放心您在宫中,娘,您不如对他虚与委蛇一阵,左右也他活不长了,忍也就是一年半载而已了。” 厉琳琅缓缓出声道:“萱萱,其实我与他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初认识他的时候,他随着我爹学习作画,那时候他才十四岁,那时候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小孩子,那时候先帝已经逐渐病重,所有皇子都在为储君之位而争夺,他乃是年纪算幼的,几个王爷没将他放在眼中。 只是我从他的画中,得知了他的野心,他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掩饰过野心。 我之所以开琳琅酒楼一来是你外祖父作画嗜酒家中实在难以度日,二来便是为了给他搜罗长安情报,能让他可以知晓朝中万事,在他当上储君那一日,他便带着我上了城中的凌霄塔。 他在凌霄塔之中诉说着对我的心意,承诺他此生挚爱只有我一人,那时候我忘记了帝王的薄情寡幸,忘记了这个时代男子耳濡目染的妻妾成群,我答应了他的心意,前世今生他是我第一个动心之人……” “后来,他的一次次背叛让我无法接受,我那时候痛苦欲绝并不是被他囚禁,而是他背弃了我的心,那时我见到他,想到他与王皇后与德妃接连有孕,我只觉得心如刀割。 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那时候第一次付出真心换来的却是近乎死亡。 萱萱,我实在没有办法与他做到虚与委蛇,更没有办法假装对他顺服,去做他三宫六院之中的一人,我宁愿受贤妃之欺辱,也不愿去对他而妥协……” 谢知萱道:“娘,您是不是还爱着他?” 第一百八十七章 所以才想撮合您与娘亲 厉琳琅听着谢知萱的话一问,“萱萱,你为何会这般说?我怎可能还爱他?” 谢知萱低声道:“娘亲,我也是刚明白这道理,先前从来不会去在意顾渚身边有别的女子,只是怕陈碧玉会威胁我永嘉侯五夫人的地位,但是顾凌不一般,我想我也是无法接受顾凌身旁有别的女子,如若他日后真的爱上了别的女字,我恐怕也会痛彻心扉,难以原谅他。 您如今不能对陛下虚与委蛇,连对他假意顺从都做不到,是因您对他还有感情,并没有彻彻底底地将他给放下……” 爹爹已经走了十年,谢知萱对爹爹的印象有些模糊,她一直记得自家爹娘是极其恩爱的,爹爹每每出去都会给娘亲带回来娘亲爱吃的糕点。 无疑,那时候的娘亲是幸福的,只是娘亲一直会有一瞬间的恍惚。 年幼时候的谢知萱不知晓是为何,如今算是明白了。 厉琳琅闭上了眼眸一会儿,睁开了眼睛道:“萱萱,我不可能还会去爱他,我的心中早已只有谢郎一人,所以我更不可能对赵绪虚与委蛇顺从,连假装去爱他我都做不到。” 厉琳琅道:“娘亲在冷宫之中会知晓自保的,贤妃……” 厉琳琅忍下了作呕之感,“贤妃蠢笨跋扈,不足为虑。” 谢知萱望着厉琳琅多次有作呕的神态,便将手搭在了厉琳琅的脉上道:“娘,您昨晚和今早吃了些什么?您的胃病好生严重,冷宫之中是不是没什么吃的?” 厉琳琅道:“宫中怎会没有吃的呢?你放心就是。” “娘,可是您的脉象显示胃病变严重了……” 厉琳琅道:“这胃病也是多年遗留下来的老毛病了,不要紧的。” 谢知萱探着厉琳琅的脉,她眼眶微红道:“娘,宫中的奴仆是最会捧高踩低的……” 谢知萱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将身上值钱之物都交给了厉琳琅,“您拿着这些珠宝也可以打点一番,我会让顾凌去求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多多帮衬您。” 厉琳琅倒是没有推脱掉谢知萱给她的珠宝。 谢知萱起身帮着厉琳琅一同收拾着宫殿,此处连个像样的地方都没有,谢知萱不禁红了眼眶,“陛下实在是太过分了。” 到了午时,若清姑姑拿回来的又只是她们这些宫女们的吃食,且也是最下等的宫女吃食了。 谢知萱望着掺杂着一半糠一半米的饭,她只在桃源县救灾时吃过这种粮食,那也是因为救灾时的无可奈何。 谢知萱见着厉琳琅吃着跟前的糠米饭,便起身道:“娘,我先走了。” 厉琳琅点点头道:“好。” 谢知萱起身出了云英宫,只不过她没有回郡主府,而是去了宣政殿之中。 宣政殿外,贤妃在嚷嚷着要入内:“陛下忙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忙好?这也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你这死奴才敢拦着我进去见陛下?” 谢知萱听到贤妃的声音,略微蹙眉。 贤妃见到谢知萱而来道:“你还敢来找陛下?” 谢知萱走到了宣政殿跟前道:“臣女谢知萱求见陛下。” 屋内的赵绪听到外边的声音道,“进。” 谢知萱要入内时,被贤妃一把撞开,“陛下!” 贤妃入了殿内,可怜兮兮地道:“陛下,您要为妾身做主啊,这云英宫之中的那个贱人目无王法,对陛下您有大不敬,她还直呼您的名讳。” 赵绪蹙眉道:“是吗?” 贤妃道:“是,那贱人不知尊卑,不将陛下您放在眼中。” 赵绪眉头越发紧锁,“你出去!” 贤妃闻言道:“陛下……” 赵绪冷冷出声道:“朕不想说第二遍的废话。” 贤妃气恼地跺脚离开。 “陛下!”谢知萱跪在了赵绪跟前道,“陛下,我娘一直都患有胃病,每年季节交替之时最为严重,然而今年还未曾到秋日里,她便犯了胃病,那冷宫之中的吃食不宜让我娘亲养胃还会伤胃,还请陛下开恩,放过我娘亲。” 赵绪冷声对着谢知萱道:“你让她来求朕,只要她说错了,朕就能让她离开冷宫。” 谢知萱低垂下眼眸道:“陛下,我想斗胆问您一句,您还爱着我娘亲吗?” 赵绪冷声道:“是她让你来问的?” 谢知萱抬眸看向赵绪,她直视着赵绪的目光道:“不是,只是臣女觉得您还是爱着我娘的,又何必如此折磨娘亲呢?” 如若不然,就是假死与旁人生儿育女这一条,赵绪早就给她们定罪了。 赵绪冷声道:“她一次次地踩踏朕给她设下的底线,朕让她住在太极宫之中她不知好好珍惜,觉得是折磨,那就让她去云英宫之中长长记性。” 谢知萱道:“陛下,我娘素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您如此折磨她,只会让娘亲越来越恨您,您以为您宠爱贤妃娘娘,让贤妃去欺负娘亲,娘亲就会来求您来对您妥协吗?不,娘亲只会更恨您,更无法接纳您!” 谢知萱看着赵绪青黑的脸色,继续壮着胆子道:“陛下,如若娘亲真的来求您,对您顺从了,那她一定不会是真心的,她如今对您有恨是因为她还在乎您,如果她有一日对您连恨意都没有了,那便是对你们往日里的感情也都不负存在了……” 赵绪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你说她还在乎朕?” 谢知萱道:“是,娘亲若不是在乎您,她全然可以对您妥协顺从来讨好您,她之所以不愿对您顺从,都是因为在乎您,您将她关在冷宫之中,只会让她离您越来越远,直到对您完全死心,一个空有其表的厉琳琅,您的后宫之中从来不缺,不是吗?” 赵绪看向谢知萱道:“那你说,朕该如何做?” 谢知萱道:“陛下,娘亲想要的是什么,您应该很明白,她只想要您一心一意的爱……您将她关入冷宫,今日贤妃去看她,明日贵妃后日淑妃的,不会让娘亲知错,只会让娘亲对您越来越失望。” “臣女觉得,您不如将娘亲放出宫中,再慢慢地哄娘亲开心……” 赵绪呵了一声,“你说这么多,原来只是为了让她出宫?” “不,陛下,您是我的……” 谢知萱手摸了摸爹爹送给她的玉佩,她想爹爹应当也不愿见着娘亲在冷宫里受苦的吧。 谢知萱违心道:“陛下,您是我的亲生爹爹,我只希望见到您与娘亲两人能和好如初,是以我才会想要撮合您与娘亲二人,绝不会只为了让娘亲出冷宫而已。” 赵绪道:“你若是真能让你娘亲心甘情愿留在朕的身边,朕就免了你抢去丝情蛊之罪。” 谢知萱诧异地抬起眼眸,抢去丝情蛊之罪也能怪罪到她头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 情愿答应和亲南诏 谢知萱算是明白了,为何这几日陛下得知她是他的血脉之后对她态度反而越发差了的缘由。 原来是陛下将丝情蛊怪罪到她身上了…… 谢知萱握紧着腰间的玉佩道:“陛下,您想要与娘亲重修旧好,不该再将娘亲关起来,您越关着她只会让她越恨您。” 赵绪紧皱眉头道:“难不成你要让朕放任她再一次离开?” 谢知萱道:“我婚事未成,太子妃的孩子还未平安出生,我娘亲定然不会离开长安城的,何况如今您已知晓娘亲还活着,娘亲定不会离开长安的。” “您应该也知晓我娘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您可以让我娘离开冷宫回去郡主府,您也可以天天来郡主府之中见娘亲。您让她待在这皇宫之中,只会让我娘亲觉得她只是你众多妃嫔之中的一个……” 赵绪陷入了沉思,许久才道:“你先回去吧。” “陛下……”谢知萱道,“娘亲的胃病需要好生养着的。” 赵绪道:“你先退下。” 谢知萱无奈只能起身退下,她刚出宫中就遇到了入宫而来的顾凌。 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道:“我刚听说了贤妃娘娘将你请进宫中来,她可曾有欺负你?” 谢知萱摇头道:“没有,只是陛下将娘亲关入了冷宫之中,娘亲的胃病又复发了,冷宫那边的吃食甚差,比之受灾的灾民吃的还不如。” 顾凌道:“我先送你回郡主府,等会求求姨母,让姨母多看顾冷宫些。” 谢知萱道:“多谢了。” 顾凌朝着谢知萱淡笑了一声,“与我说什么多谢二字。” 谢知萱上了马车之后,满是心不在焉,一会儿是担忧娘亲在冷宫之中的处境,也不知陛下能不能将她的话放在心里,一会儿则是担忧和亲南诏之事。 顾凌望着谢知萱的神情道:“别多想了,陛下让娘亲去冷宫里头,也定不是真心的,娘亲要是在冷宫之中受苦,最心疼的还是陛下,所以顶多就让娘亲吃两天苦而已,不会太多的。” 谢知宣看向顾凌道;“今日我才得知,陛下先前封我为郡主,是真的存了让我和亲南诏的心思。” 顾凌将谢知萱揽入了自个儿的怀中,“好在如今陛下知晓你的身份了,你不必担忧会去南诏和亲。” 谢知萱抬眸看向了顾凌,“陛下应当拿让我去南诏和亲之事威胁过娘亲……” 顾凌道:“娘亲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南诏和亲吧?” 谢知萱道:“我娘亲也有她的底线,如若因我而让娘亲被逼去破了她的底线,让她生不如死度日如年,那我情愿答应和亲南诏!” 顾凌揽紧着谢知萱的腰肢,“你说什么?谢知萱,你当我死了吗?” 谢知萱看向顾凌道:“你听我说,陛下活不了多久,顶多再活一年半,而我要和亲南诏的话,也需准备个一年半载再去南诏,届时又有国丧,婚事又可以拖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与南诏新王做其他的谈判,或是换郡主和亲也无不可。” 顾凌道:“你就这么笃定陛下只有一年半载可活?” 谢知萱点头道:“应当是……” 顾凌道:“那让你娘亲为你对陛下忍个一年半载的又有何妨?” 谢知萱道:“我与你说了娘亲她有她的底线,她素来就是嫌恶烂黄瓜,你让她成为陛下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她怕是只会日日作呕,恶心至极……” 顾凌道:“陛下乃是天下之主,三宫六院又是如何?有殿下在,陛下说不定还能给娘亲封一个皇贵妃,也不算亏待了娘亲,娘亲觉得恶心做什么?” “顾凌,你也以为陛下身为君主就可以不守诺言三妻四妾?是不是你爹爹要带回一个有孕的妾侍回来,你就觉得男子三妻四妾是对的?” 顾凌低头看向谢知萱,“我从未觉得男子三妻四妾是错的。” 谢知萱紧皱着眉头。 顾凌见谢知萱脱离了他的怀抱,便又紧拥着谢知萱,将她抱到了自个儿的腿上,“萱萱,大盛律例就是规定各品阶的官员可以合乎律法纳妾,男儿三妻四妾延续香火又有何错?只是我可以起誓,我今生就不会有妾侍通房丫鬟,只会有你谢知萱一人。” 谢知萱望着顾凌的眼眸。 顾凌的眼神不似骗人的。 谢知萱道:“顾凌,我娘不一样,她不愿意与别的女子同享夫君,皇贵妃身份再高贵,于她而言也是痛苦。” 顾凌望着眼前的谢知萱道:“那我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法子,可以让你不必去南诏和亲。” 谢知萱问道:“什么法子?” 顾凌伸手扣紧着谢知萱的脑袋,在她耳边轻声道:“陛下总不能让有孕的郡主去南诏和亲吧?” 谢知萱听着顾凌出的主意,虽然馊,但的确是有用得很。 陛下如今想她和亲南诏,不外乎就是为了威胁娘亲妥协而已。 真若是自己有孕了,陛下应当也不能让有孕的她去和亲。 -- 云英宫之中。 多了皇后娘娘派来的内侍宫女,厉琳琅很快就将院落给整理了出来。 午后,御膳房之中也有内侍送来了一碗藕粉。 藕粉养胃也是厉琳琅最爱之物,她想来应当是谢知萱求了皇后娘娘才让御膳房送来的。 厉琳琅吃下了藕粉之后,才压下了反胃恶心之感。 门口传来了一阵声音,厉琳琅望了出去,来的是贤妃,还有一个于她长得五分相似的女子,年纪看起来要比贤妃大上许多。 厉琳琅好不容易压下去恶心感,这会儿又上来了,赵绪到底从哪里找了这么多个与她长相相似的女子,真够让人恶心的。 庄贵妃看向厉琳琅道:“就是因为你,陛下宁愿看着我的常宁绝食而死也反悔不下赐婚圣旨的?” “可惜还不是进了冷宫!为了你,我的常宁生生得因为饿肚子留下了病根,我绝不饶你。” 厉琳琅望向跟前的庄贵妃,道:“常宁公主明知顾凌有心仪女子,还非要绝食相逼嫁给顾凌,以皇权相逼,身为公主如此不自重不自尊……” 庄贵妃扬手就打在了厉琳琅的脸上:“谁给你的胆子敢说公主殿下的不是?好生嚣张。” 厉琳琅捂住了脸,起身就一个巴掌反击到了庄贵妃的脸上。 庄贵妃不可置信地盯着厉琳琅道:“你打我?你竟敢还手打我?” 梁贤妃在一旁道:“贵妃姐姐,我可是说了,这女子好生嚣张的,连陛下名讳都敢叫。” 庄贵妃捂着脸望向厉琳琅:“你可要知晓常宁公主乃是陛下最心爱的女儿,你胆敢这么说我的常宁,我今日便要割下你的舌头!砍掉你打我的手。” “来人!去把她的舌头给割下来!” 若清忙放下从尚宫局里领来的被褥,走到了庄贵妃跟前道:“贵妃娘娘,贤妃娘娘……” 厉琳琅看着庄贵妃手下宫女上前,她便冷冷瞥了一眼梁贤妃与庄贵妃,拔下自个儿手中的簪子,将簪子抵在了贤妃的侧脸上。 厉琳琅对着梁贤妃道:“不想你这脸蛋留疤的话,让她们都滚!” “你,你怎敢这般对本宫的?”梁贤妃怕极了厉琳琅手中的簪子真会让她毁容。 厉琳琅对着梁贤妃道:“我无意与你们争抢什么?你们非要一而再再而三来挑衅我,你让她们都离去。” 庄贵妃自然不怕厉琳琅对梁贤妃动手的,毕竟她要真的是拿簪子划了贤妃的脸,她是毫无损失的。 庄贵妃道:“快上去把她给抓住,没看到这疯女人要伤害贤妃娘娘吗?” 梁贤妃厉声道:“都别往前来,去找陛下,你们都别上前来。” 庄贵妃道:“赶紧上前把疯女人给抓住!” 梁贤妃忙道:“不许上前。” 梁贤妃对着厉琳琅哀求道:“别,你别划花我的脸,看在我们长得一样的份上,你别动手……” 厉琳琅道:“早间你来的时候我就与你说过,我不想与你争抢什么,你还带着旁人前来找我麻烦?”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为姓谢的守身 梁贤妃忙声呵斥着要上前来的庄贵妃的宫人们:“今日你们谁敢上来,本宫便要将你们全族灭门!” 本欲上前的内侍宫女都愣在了原地。 庄贵妃道:“你们没有看见这疯女人的簪子都快划伤贤妃的脸了吗?还不赶紧上前夺了她的簪子……” 庄贵妃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内侍的高喊声。 “陛下驾到。” 众人听闻内侍的通禀声,忙朝着院门下跪行礼。 “参见陛下。” “陛下!”贤妃见到从门口而入的赵绪,眼泪便从眼角落下,“陛下,陛下,您快救救妾身……” 赵绪看清了厉琳琅脸上肿胀的红手指印,顿时脸色满是愠怒。 贤妃见着陛下脸色生气,张扬地对着厉琳琅道:“你敢在宫中动用利器,你死定了!” 厉琳琅收回了手中的簪子,将簪子重新戴回到了发髻上。 赵绪大步走到了厉琳琅跟前,贤妃见着陛下扬起手,满是得意,她便知晓陛下还是最宠爱她的,看在陛下跟前这疯女人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赵绪伸手后,便轻柔地放在了厉琳琅的微红肿的侧脸上,“谁打的?” 厉琳琅丝毫不顾及在外人跟前,伸手用力地甩开了赵绪的手,“这不是如你所愿吗?你不是想要我在冷宫之中受尽欺辱吗?” 赵绪目光扫向跟前的贤妃:“你打的?” 贤妃皱眉道:“不是,妾身哪敢打?是庄贵妃姐姐打的。” 赵绪厉眸扫向了庄贵妃:“即刻起,罢黜庄贵妃的封号,降为庶人,逐出宫去。” 庄贵妃听到赵绪此言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陛下,是贤妃妹妹说她对您不敬,对您直呼其名,我才教训的她,陛下……” 赵绪冷声看向一旁的王贵:“愣着做什么?将庄氏即刻逐出宫去!” 王贵连忙应是后,便指使着他身后的内侍将庄氏往外带去。 梁贤妃见到庄贵妃被架着离去这一幕,浑身都在打颤。 赵绪复而望着厉琳琅道:“除了脸,她可还有打你别处?” 厉琳琅道:“赵绪,你这般假惺惺地姿态真够恶心的,你将我安置到冷宫之中,不就是想要看着我被你的妃嫔欺辱,然后可怜兮兮地求你吗?你这会儿罚旁人做什么?” 梁贤妃望着厉琳琅对陛下满是不敬,心中只想着陛下会好好罚她才是。 但却没有想到陛下并未曾动怒,而是目光温柔地将手放在了厉琳琅的侧脸处。 梁贤妃心中满是妒意,陛下从未对她如此温柔过…… 赵绪看着厉琳琅道:“你非要将朕想得这么无耻是吧?厉琳琅,你要知晓就你假死欺君这一条罪名,就足以让你与那两个孽种凌迟而死,朕对你一次次的忍让,而你却是一次次地挑衅朕的耐心与底线。” 厉琳琅道:“忍让?所谓的忍让就是将我囚禁于宫中,做你众多妃嫔之中的一个?你明知这比要了我的性命更让我恶心!” 赵绪深呼吸一口气,“当年如果你没有假死的话,这六宫的嫔妃都不会在,王皇后去世后,你就会是朕唯一的女子。” 厉琳琅呵了一声道:“赵绪,你若真能做到如此,如今这宫中何以来的这么多嫔妃?” 赵绪道:“你没发现她们长得都像你吗?朕对你的心意从始至终没有改变过,而你呢?朕都能不计较那两个孽种,而你非要抓着朕已解释过无数次的往事不放吗?” 厉琳琅没有去理会赵绪。 赵绪握紧着厉琳琅的手腕,将她带入了屋内。 厉琳琅皱眉甩开了赵绪的手,“别碰我,你昨日刚碰过贤妃,我嫌恶心。” 赵绪道:“朕昨日没有碰她!” 厉琳琅皱眉道:“你以为你这话我会信?当年你也这么说过,可是还不是让王皇后与德妃接连有孕?别碰我。” 赵绪将厉琳琅抵在门上道:“厉琳琅,你这般抵触朕,是不是想要为那个姓谢的守身?” 厉琳琅见着赵绪含怒的眸子道:“是又如何?谢郎他对我素来是一心一意……” 赵绪伸手紧扣着厉琳琅的脖颈,“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 厉琳琅道:“你杀了我正好。” 赵绪手从厉琳琅的脖颈处离开,解开了她衣裳的结,将她抵在门框处道:“想对姓谢的守身?朕可不会让你如愿!” 厉琳琅深知力量差距,只紧闭上了眼眸,眼中落下一滴泪。 赵绪见着厉琳琅的眼泪,却是愈发地恼怒,动作也是毫无怜惜。 -- 时近七月半。 谢知萱一早就让春兰去了街上买了锡纸折成的元宝,还有各种蜡烛,檀香,为了祭拜爹爹。 爹爹的坟墓在江南,谢知萱已是七年未曾前去祭拜了,便也只能远在长安烧香烧纸钱以显哀思了。 谢知蓉入了百木园之中道:“姐姐,阿桂今日去街上听说宫中的庄贵妃娘娘因为得罪了陛下的新宠,被贬为庶民,被赶出了宫中,是不是庄贵妃欺负娘亲了?” 谢知萱叹气道:“唉,娘亲如今在冷宫之中,还不知处境如何,最近若清姑姑也都没有消息传出来……” 谢知蓉看着谢知萱在整理着七月半祭拜爹爹所用的纸钱道:“看来今年娘亲不能出来祭拜爹爹了。” 谢知萱道:“爹爹若是在天有灵,定会谅解娘亲的无奈。” 谢知蓉道:“姐姐,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娘亲了……我好想能进宫见见娘亲,我能不能扮做东宫的小宫女小太监去宫中见娘亲?” 谢知萱摇头道:“阿蓉,我们安心在宫外等着娘亲回来就好,用不了多久的,顶多一年半娘亲就会出宫来的。” 谢知蓉双手捧腮道:“只能这样了。” 七月十四,谢知萱回了一趟仁元药坊。 在仁元药坊之中祭拜爹爹。 谢知萱点燃了蜡烛,燃着香,虔诚地道:“爹爹,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娘亲可以平安从宫中归来。” 谢知蓉也在一旁道:“爹爹,求您保佑皇帝陛下早日归西。” 谢知萱看了一眼谢知蓉,“你也不怕隔墙有耳。” 谢知蓉道:“这药坊之中,还能被谁给听去呢?” 谢知萱望向了天上的满月,七月半的月亮很大很圆,离中秋只有一个月了,不知她们下月中秋节可否可以与娘亲团圆? 第一百九十章 保佑我与萱萱能早日成亲 “世子。” 谢知萱上完香之后便在一旁烧着纸元宝,听到了春兰与桃红二人的声音,回头便见着从外而来的顾凌。 谢知萱问道:“你怎么来了?侯府之中不用祭祖吗?” 顾凌道:“家中已祭拜好了,我过来同你一起祭拜下爹爹。” 谢鸣在一旁小声道:“世子,你还未曾与我姐姐成亲,这声爹爹你叫不得。” 顾凌望向了一旁的谢鸣,“与你阿姐成亲是迟早的事情。” 谢鸣道:“世子,我爹生前最重规矩,你如今还没有与我阿姐成亲,这声爹爹可不能乱叫。” 顾凌嗤笑了一声:“你跟着柳先生念了几日的书,倒也从他身上学会唠叨了。” 顾凌取过一旁的香用火点燃,便就虔诚地三拜:“爹,我是萱萱的新夫婿,求您在天之灵保佑我与萱萱能早日成亲,婚事顺遂。” 谢知萱抬眸看了一眼顾凌,继续烧着纸钱,待烧完纸钱之后,谢知萱才将蜡烛吹灭,往郡主府里走去。 回到郡主府内。 一抹黑衣出现在了顾凌跟前道:“世子,方才好似有皇家暗卫跟着郡主,我们查探到皇家暗卫踪影之后,便没有上前。” 谢知萱微蹙眉。 顾凌道:“不知是殿下还是陛下派来的?” 谢知萱有些担心于方才阿蓉的那番话了,别被暗卫听去了才好。 -- 云英宫内。 厉琳琅散着一头长发,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圆月。 若清端着一碗汤面到了厉琳琅跟前道:“夫人,吃些东西吧。” 厉琳琅抬眸望向外边的月亮道:“今晚的月亮挺大的。” “今日乃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厉琳琅恍惚了一阵,“中元节都到了,你可有香?” “夫人要什么香?” 厉琳琅道:“什么香都好,我用来祭拜我的亡夫。” 若清轻声道:“夫人,若是被陛下见到了,怕是又要大怒了。” 厉琳琅叹了一口气:“那就不为难你了。” 吱吖一声,云英宫之中的木门被人打开。 赵绪入内看着跟前的厉琳琅道:“你怎么不吃东西?” 厉琳琅冷眼瞥了一眼赵绪,“见着你就没胃口。” 赵绪紧皱着眉,脸上略带愠怒。 “陛下,韩副指挥使求见。” 赵绪道:“让他入内。” 韩栋进的殿内,便跪下道:“陛下,今日郡主出了郡主府前去了仁元药坊祭拜谢钧。” 赵绪脸上的愠怒越甚,“她竟还敢去祭拜那个姓谢的?” 韩栋抬起头来道:“郡主的妹妹谢家二小姐说了一句大逆不道之言,她说求谢钧保佑让陛下您……您……” 厉琳琅的神情满是担忧,知女莫若母,自家小女儿是怎样的性子厉琳琅太过于明白了。 赵绪道:“说!” 韩栋道:“早日归西。” 赵绪听到这话,怒极道:“好一个孽障,朕饶她一命,她竟然还敢咒朕,你现在就去郡主府之中要了她的性命!” 厉琳琅道:“不要,赵绪,蓉蓉她还年幼,她是被我给娇纵宠坏了的,她说那种话也只是无心之言语,赵绪……求你,放过蓉蓉这一次。” 厉琳琅跪在了赵绪跟前道:“一切都是我管教不严,求你,放过蓉蓉。” 赵绪望向地上跪着的厉琳琅道:“原来你还是会怕那两个孽种没命的,朕以为你真的巴不得朕杀了那两个孽种可以让你与那两个孽种去和姓谢的团圆……” 厉琳琅双手握住了赵绪的手道:“蓉蓉她年幼无知,你饶她这一命……” 赵绪道:“你的好女儿是在咒朕去死。” 厉琳琅道:“你要罚就罚我,一切的错在我。” 赵绪道:“她都咒朕去死,朕岂能饶她性命?” 厉琳琅紧皱眉头道:“赵绪,若是蓉蓉有个好歹,我也不会独活。” 赵绪低眸看向厉琳琅道:“你觉得这种威胁对朕有用吗?” 厉琳琅起身目光看向赵绪,整个殿内安静至极,唯有蜡油偶尔发出的声响。 赵绪用眼神示意着众人退下,他低头望向厉琳琅,轻抚着她散着的长发,将她揽入了怀中,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 深夜,谢知萱翻来覆去担忧不已,怕那皇家暗卫是陛下的人,方才阿蓉说的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顾凌伸手桎梏住了谢知萱,“怎么还不睡?” 谢知萱道:“方才阿蓉在祭拜爹爹的时候,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也不知皇家暗卫有没有听去,一旦去禀报陛下,是能让阿蓉没了性命的。” 顾凌道:“你不必怕,真要是被听去了,陛下早就勃然大怒要来处置阿蓉了,这会儿都没有过来人处置阿蓉,就说明无事了,安心入睡吧。” 谢知萱道:“我得好好告诫一番阿蓉,日后说话可不能如此没有顾虑了。” “你告诫阿蓉还不如去告诫谢鸣,我觉得谢鸣这小子好像并不想要我做他的姐夫,他都没有叫过我一声兄长!” 谢知萱轻笑道:“阿鸣还要比你大小半岁,你让他如何叫你一声兄长?” 顾凌道:“即便是小半岁,我也是他的姐夫,这声兄长他迟早得要叫,睡了吧,莫要多虑。” 谢知萱见着顾凌的模样,也知他几日依旧是忙得很,也便不再翻来覆去,在顾凌的怀中渐渐的入睡过去。 天还晃晃亮,外边就响起了阿泉的声音。 “桃红姐姐,您入内与我家世子说一声,陛下命他即刻入宫。” 桃红道:“陛下怎得又这般早来传世子入宫?” 桃红入了屋内,见着谢知萱已是醒来,“小姐,可是阿泉将您给吵醒了?陛下派人来宣世子即刻进宫。” 谢知萱看着熟睡的顾凌,推了他一把道:“陛下宣你即刻入宫。” 顾凌右眼皮跳得厉害,打了一个呵欠:“陛下为何又一早天还未亮来宣我入宫?” 谢知萱道:“你还是赶紧起来进宫吧。” 顾凌倒也不敢怠慢,匆匆洗漱后,就驾马往皇城而去。 天不亮,顾凌就被内侍带到了云英宫的主殿内。 顾凌望着跟前高坐的陛下,忙下跪道:“臣参见陛下。” 赵绪眼眸低垂,愠怒道:“你眼中还有朕吗?” 顾凌道:“陛下,臣对陛下您是忠心耿耿。” 赵绪道:“既是对朕忠心耿耿,那昨夜在仁元药坊之中你喊何人做爹呢?” 顾凌:“……” 赵绪怒道:“去外边跪着,今日不跪满三个时辰,不准起!” 顾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凌儿未过门的妻子是哪家姑娘 郡主府内。 谢知萱收到了一张请帖,乃是镇北侯府送过来的找回徐家大小姐的宴请。 谢知萱忙回帖,徐毓秀回侯府的宴会,谢知萱自然要前去的,说来自从徐毓秀回镇北侯府之后,她也好些时候没有见到小香香了。 “世子。” 谢知萱听到丫鬟的声音,回首一望,便见着门口入内一瘸一拐,肌肤晒得通红的 李破军现在急的直挠头皮,连帽子都没有戴上,一直在门口打转。 她发觉叶南所在的位置,因为九头黑虎爆炸,而四处弥漫的烟雾,竟已着诡异的速度,朝着一处汇聚而去。 随着与太初相处的时间越久,叶南发觉,想在这荒灵大陆上,找出一名,在灵阵以及修练等诸多道路上,可以超过太初的人物,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一剑刺入南晚辞的后脑中。宛如将点燃的火种塞入了火药桶中。虽然他受到金丹之力的反噬肉身几乎崩溃,但胜负已定。天地重归浑沌。 除了早知道的慕青霜等人以外,其他在辇车的人,听见叶南来自东阳镇后,脸全都充满了不敢置信。 更何况,远程职业大多都是脆皮,根本承受不了唐辰的一套伤害,基本上就是瞬秒,很容易完成秒杀。 毕竟就算是身后势力最强大的陆樱,也不可能将王灵丹像糖豆般提供其使用。 送走了恶客,赛尔斯开始招呼飞鱼佣兵团的人。此时,飞鱼佣兵团的其他成员都已经离开,留下的只有团长简、达叔以及和赛尔斯佣兵团有着交集的强斯。 没有投资人愿意和他们扯上关系,没有民众购买他们的房子,也就没钱赚了。 由于厄珀洳体型过于庞大,将近四米半的提醒根本无法进入船舱,所以一直以来吃睡都是在甲板上。 秦傲一看是昨天那个身影,略微的欣喜,能看到一个与她想像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这次,林静好没有再表态,她看着眼前的虚空,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 她的背部紧紧贴着冰冷的大理石柱,丝丝凉意也没法让她的脑袋冷静下来。 倒在地上,那人慌忙的理了理衣服和头发,想要站起来和林昊理论,林昊哪里会放过他,又是一脚上去踢在他的大腿上,要了他半条命。 直到后来秦武成为至强者,自认为实力天下无敌,有了统一天下的实力后,这才正式出现在世人面前。只是可惜,到最后他的计划还是失败了,而且还丢掉了性命。 “没了没了,以我人格保证真的没了。”恒刀一剑举起手,做了个发誓的姿势。 晚上八点多,林峰出现在龙组基地门口,一拳将基地门口的大门给轰开了。 自从来到林家,林牧只能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藏起来,感情,喜好,甚至是非观。 叶瑾琛拿出手机,给司冥发了一条;司冥点开一看,见他发来一条:你猜,南铖会不会让她滚 并且将自己收集到的资料以及那神秘生物的事情都禀告了龙国上级,而且申请将那个神秘生物留在自己身边培养。 银白色的奥迪a3在学校的街道上行驶,来来往往的学生都目光各异。 徐瑶嫌弃的擦着刚刚被他碰过的手,还觉得不够便让巧儿打水来洗干净,边洗边想着他刚刚的眼神跟举止就觉得恶心,自己刚刚为什么会那样,难道是原主还在这个身体里,没有完全消失 第一百九十二章 查找罪证 顾凌道:“陈碧玉许是不会知情。这笔银两安国公恐怕不会轻易告诉自家儿女。” 谢知萱道:“十万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么多的银两,可不是哪里都能藏得了的。” 顾凌道:“当年徐御史去世后,便有人将安国公府里里外外都查过一遍,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未曾发现那笔银两……” “你先歇下吧,我去一趟东 交接完成,主持人则带着已经亮相完成的战门和if战队进入到了双方的操作室内。 毛三家。高木纯一郎刚到家门口,在门口守着的张三就派李四去通知了,所以高木刚进院子,毛三就到了高木的跟前,披麻戴孝的毛三一见面就给高木纯一郎跪下磕了一个头。 一道显得有些飘渺的身影,暮然出现在不远处,来人显然就是惊宗者,就见先前还暴躁不已的雷云,在此刻似乎变得温顺了下来,围绕在来人的周围,显得极其的亲昵。 而夜影也一直没提姜华到底说了什么,被关在什么地方。他就如同往常般的一直呆在家里,等待着审查部门的随时召唤。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东西应该和最初沈枭给她喝的那种药差不多的东西,那时候沈枭是为了整她,才会用那样的法子。可是现在,沈枭绝对舍不得让她喝那种东西,尤其是在存储戒指之中有她炼制的丹药之后。 “今天弄的简单些,我也不知道家里会来客人,只做了四菜一汤。”夏雨荷一边给毛三捏着肩膀一边说。 轩辕睿诧异万分,挑车帘向后望去,但见一支御林军骑兵搅闹着路上的尘土,纷乱扬尘的追上来。 说话的四位胡人是来自长安的珠宝商安东尼、布商艾德里安、酒商蒂莫西和钱商德里克,去年底和马商丹尼斯一起来到新城,后来丹尼斯带着马匹去了辽东半岛,四人便留在了新城。 沈雅兮飞身躲过,鼻息所过之处,树木轰然而倒,一片狼藉,却没有沾到她一分一毫。 “那么,接下来就到我了是么”电线杆坐在肌肉姐的下一家,所以,他搓了搓手说道。 因为,彼此都是斩宗弟子里,装备好到可以打boss的那些装备实力层次比较高之人。 阴云越压越低,四周仿佛陷入黑夜,加上雨势极大,放眼望去看不到十米外的地方。 因为,一想到萝莉化后的楪祈,她就有点按耐不住内心了,恨不得马上就给这个哥哥给穿上,然后好好的欣赏一下。 也知道他不会轻易的离开自己,所以现在突然消失,甚至是连通知都没有,这不得不让她担心。 青铜门内,大黑天阴恻恻的笑了笑。从来没人敢这么说他,从来都没有。那些高手大都直接动手,像穆凡这般的绝无仅有。 老农也闻到了那股味道,但他没有吐,他只是突然失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林夕觉得应该是,可能是听得久了,和她说话的时间也长了,所以林夕觉得越来越熟悉了。 河北邯郸盛产钢铁,这些煤炭输送到河北以后,钢铁品质就会有个跨越式的发展。 尽管说话很温柔,很体贴的样子,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在吃醋。 话落,他右手一翻,手中多出五柄银灿灿的飞刀来。五柄飞刀十分精致,置于手掌之中如无物般轻巧。刀身泛着银色的金属光泽,翻转间一缕缕暗红色的灵纹隐约可见。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要什么赏赐 谢知萱与顾凌等了不久,顾凌的手下就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一身青布绸衣的老者而来。 “小的拜见顾世子。” 顾凌望向跟前的老者问道:“你便是此村的村长” “小的正是潼湖村的村长。” 顾凌目直视着跟前的村长道:“你们村里人可有从这湖中打捞起过官银来” 村长目光有所躲闪道:“ 这三天来,他用开天炼体诀修复身体的伤势,此时已然好了七七八八。 马路上,苏黎风忽然停止了和尤佳她们的闲聊,朝着前方那些林立的楼房深处望去。 隔离区内一片井然有序的景象,但同时,也透出了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感。 这种神色,她当初潜伏在人类中时曾经见到过。在人类的世界中,这似乎被称为……发呆吧 大宋养士三百余年,危难来临时,士大夫却争先恐后向忽必烈俯首称臣。大都督府仅仅给了百姓们一份属于自己的田产,一个不再坠入治乱轮回的承诺,两江百姓就心甘情愿地为这份希望付出了自己拥有的一切。 无论挨了炮还是未挨炮的范家船只都停了下来,就像待宰的羔羊般彷徨在原地。大宋水师围拢成一条半圆形,警惕地用炮口监视着范家船队的一举一动。不远处,分舰队也结束了战斗,三艘海盗船一沉两俘,无一漏网。 似是为了响应詹酒九的话,那只扭动的恶鬼,身体一绷不在扭动,如同僵化了一般。紧接着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从头顶开始塌陷,在我的目光中,它缓缓的变成一缕青烟,化作虚无。 “我要跟你拼命!”红发男孩双目瞪圆,脸颊通红,向秦锐冲了过去。 陈方一眼就看见,中间的石桌前坐着一个老者,但并没有半点疲态,反而精神抖擞,一副气血很足的模样,想必就是这里的掌柜了。 其实罗建几人分析的也不全错,陈方确实是出其不意,才赢得这般彻底。若是两人正面对战,还真得多费点功夫,才能将那人拿下。 “娘子,你的情况好点了吗”容忘一下来就发现了不对劲的,于是立马就屏住了呼吸。 此时的萧冰气势异常虚弱,脸色非常苍白,看样子他刚才施展的武技对他的影响非常大。 被常妍歌的娇躯一撞,罗钰的身体也瞬间失去了平衡,连同常妍歌一起,向着房间的地面倒去。 它知道就算不肯出借,以雪遥夏和夜慕白二人的实力,再加上一个莫离,此地难免要掀起一场大战。 好,姑且当你说的都是真的。向晚说道:那我问你,你是我爸那边的亲戚,为什么喊我妈表姨喊表婶、伯母或者表舅妈,都可以理解,怎么会是表姨呢 “不好!”陌漓美眸微微闪烁,清冷的声音响起,唯有那耳珠上的粉嫩显露了她此刻的赧然。 不过他的手还没碰到向晚的脸,就被贺寒川攥住了。后者用的力气很大,他觉得指头都要被掰断了。 里面倒是有不少的魔兽灵兽的,只是说来也是奇怪,那一片森林内的动物,却是一个个的都不走出那林子半步。 “除了人和鬼,也有可能是一种寄生类的妖兽。”夜慕白转身,继续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经过几次闹事,寒宅那些许晴留下来的人再次看到寒傲辰跟楼焱冥,全都低着头像是没看到一样,各自做着手里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爹是不是不同意你我亲事 赵策看向了顾凌道:“换个赏赐。” 顾凌道:“臣不要其他的赏赐,就只是想要一个赐婚圣旨而已。” 赵策道:“等安国公的案件了结了再说,回刑部去提审安国公。” 顾凌点头随着赵策一同前去了刑部。 谢知萱与谢知蓉在人群之中看着从河底里不断打捞起来的银锭,潼湖那边二十几年前的银锭立即便被 可是谁都不会想到,李漠然在回国后的一个星期里,居然会在和叶晓媚一起逛街的时候遇到她。 秦乐见他没有起疑,松了一口气,也暗暗佩服自己的机智,将崔地味给自己的虫子,说成了“冬虫夏草”,光明正大地骗萧然吃下。 魂牵梦萦的味道突然从舌尖蔓延到了身体各处,洛枫只觉得眼眶发热,从来冰冷淡漠的皇帝陛下,终于在这个冬日的午后,露出了一点软弱的模样。 世子私下与刘琬萱有约,夜半更深来此造访,对于‘刘琬萱’的近身接触也未如他一贯对人的处事风格,这些都是在说明一个事实吗 于是,端起一杯,想敬陆教授的,却是不想,一闻到那股酒味,便是“呕”的一声,干呕了出来。 同样的话,却不同的意义,格外意味深长,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 现在他已知道,自己的领域属于先天,有别于大多人的绝对领域,并且在阮裴的研究结论下,隐隐掌握了自己的领域特点——绝强融合。 “我没事,就想好好的抱抱你。”将自己闷在他的怀里,叶晓媚闷闷的说着。 而此刻它的到来,也打乱了苏夏和苏瑾言之间略微有些僵硬的局面。 这些人都是刘安自己的人,若是可以,刘安自然会尽自己所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倒是来吃早餐的客人络绎不绝,于是四人在店里忙了起来,帮阿婆打下手。 好歹算是没有断了自己这一脉的香火,刘安出生后刘历才安心离去。 而她却始终不得诀窍,至今看到苏恒能调动阴阳,她心中又怎么能不羡慕。 自己当初也算了烈士了一把,想来对父母是有帮助的,她虽然没有办法尽孝,不过这能还了些生恩吧。 老人说着,眼角有血泪在流出,岁月斑驳的沧桑气象环绕着他,透着与尘世格格不入的波动,像是有一条虚幻的河流在显化。 此时饭已煮好,第一批吃饭的灾民聚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江鹤看四周并无动物尸骨,反而是草木繁茂,甚至比周围的花木长的还要茂盛些。 甲一喂了秦玄墨一粒药后,听着外面的声响,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蹭的一下离开了,和来时一样突然。 不管了,这两个属性对战力虽然没什么加成,但如今时间不多了,将就用吧。 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黑帮永远都是那么的可怕,他们可没有胆子挑战黑帮的威严,那可是会没命的,在他们的眼中,我和王灵今天是凶多吉少了,可是他们却没有打电话报警。 双眼微微眯起,杀气闪烁了一下之后,顾飞就改变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跟我走,我是来救你出去的。”刘更生见到张成刚平静的坐在床上,之前还对邓汉源说得话不相信以为张成刚是真的疯了,现在能有这般淡定看起来并不像是真的患有精神病。 李艳她们几个都举起手中的杯子,“砰”地一声,七只杯子碰在一起,仰头就是一口。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将阿萱领回永嘉侯府中 顾凌上前揽着谢知萱轻笑道:“我爹怎么可能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他早就同意你我亲事了。” 谢知萱道:“我方才不小心看到了信中内容,你爹骂了你整整一张纸的不知人伦……” 顾凌道:“那是我给他写信说他若是要将那个若柳夫人什么的带回家中,我就让我娘与他和离去庐州投奔任表舅去。” “任表舅”谢 端坐在办公桌后的韩三,胳膊肘杵在桌面,下吧顶在交叉的手背上,半眯着眼看着前方,缓缓的开口了。 傅厉宸面色从容地跟袁总周旋了一番,却绝口不提委托代理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利落地给洛洛倒食、添水、铲屎后,就窝在了沙发上,看着桌上摊开的东西发呆。 想到这,他们也顾不上拿昏迷的罗兰威胁阿肯,开始不断的后退着。 “夜你怎么醒了”夏暖脱掉了披风,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夜斯沉。 苦口婆心的劝诫,好像他真不是故意想要看许夏希被苦得皱起脸的样子。 从此,加入哥俩好的冯晓开启了他一年一部,部部爆款的导演生涯,唯一的例外就是2005年冯晓没有作品问世。 夜斯沉走了进来,所有人都停止了练习,只有青春洋溢的音乐正在空气中优美的响起。 正巧看见陈轩往这走来了,李彧把烟头往垃圾桶一扔,正中靶心。 “……也好。”宋沅也好奇周家长老来干什么,上一次来的也是周家长老,是年纪最轻的周天喻。 他的举动仿佛按下了静音键一般,让场内窃窃私语立刻停下,不自觉地昂首挺胸站好,安静地等他发话。 三清印,这肯定不是给自己的东西。就连昆仑掌教也只是代玄门诸仙执掌此印,用来签押紫极神图。 节假日的车很多,我被堵了好一会儿,路上一直担心着孟露的情况,同时头也越来越疼,我的意识有点模糊了。 恐怖来自于未知,至今李牧都不知道凶手为何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吴有义刚才稍微受挫的自尊心,终于在潘韵韵这儿找补了一些回来,一脸“头发长见识短”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睨着潘韵韵。 “闭嘴!再敢逼逼,我立马杀了你。”徐威恶狠狠地冲厉飞喝道。 而且这要是真的摔下去,死了倒一了百了,可万一没死只是摔残废了,那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辈子都完了。 应秋所见素手微抬,便欲唤回林安之,但这时林岐却伸出手按下应秋的素手说道。 看着尹清悦的脸色,渐渐开始恢复,李望生终于稍微放心了些许。 直到是跨离了熟悉的重力范围,然后一脚踩在了对面天地的低重力环境中。 后来随着国力的日渐强盛,龙炎为了在军事上也追赶上世界先进军事强国,便在军部的支持下进行了大扩展。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姜浩然乐了,战斗的双方分别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和一头像老虎一样的妖兽。 此时的上丘国厉兵秣马,全国大部分的军队向着东部边境集结,就连一些城市的驻军都被调离。 雅妃虽然观赏了这星空幻境无数次,但是每次都会被深深地迷惑。 裁决者们点了点头,也没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就像是苦行僧,不问所因,只求其果。违反条例的异教徒逃走了,他们也就没有了停留的意义。 第一百九十六章 祖母,萱萱便是我心仪的姑娘 帐中,谢知萱听到外边的声音,便推开了在她肩上埋头的顾凌道:“你没听闻郡主来了吗快起来。” 顾凌却是依旧没有起来道:“锁着门呢。” 顾凌说罢后低头咬住了谢知萱白皙的脖颈。 “阿萱,你开开门,我与渚儿来接你回侯府了。” 谢知萱听到外边传来的寿宁郡主的声音,便将顾凌给推开:“快起 顺着通道往下,走了将近十分钟的时候,莫流眼前终于出现一个看起来像是主墓室的房间。 邵珩收回这口真气,返回丹田,其内九口真气如九九归一,在丹田游转成一处,似有灵性一般,自如悠闲。 聂凌天聆听了自家妹子几句低语后,脸色阴晴不定,忽咧嘴一笑,眼神毫不掩饰赤果果的残忍与狠辣,也不见他如何做势,人影一闪就到了萧怒三人的身边,骤然化为一缕轻烟,绕着萧怒三人轻飘飘转了一圈。 “秘境世界怎会有如此明显的人为建筑”,云凡面色疑惑的道,自从进入地底世界,他便发现此地处处充满神秘,甚至与秘境世界大相径庭,让他感到一头雾水。 “额,你们在说什么找到出口了吗”冰夏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不知所以的望着众人,疑惑的说道。 更何况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对萧无邪的性格也有一定的了解。只要他不想说的事情就算是问也是白搭,而肯定会跟你东拉西扯,到最后将自己都给说烦了,也别想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一样的道理,蜕凡期是修道过程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这个过程需要求稳,道基打的好日后的修炼自然也就轻轻松松,受益良多。 只听辘辘的马车声中,米斗的惨叫与踢踏声,以及跑马崔暗藏阴笑的吆喝,连绵不断,在泥泞的栈道上抛成一串。 如今他们面前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上面触动的东西正是沙蝎和毒蛇,不过他们的实力倒是不用担心沙蝎和毒蛇的攻击。 白无双原本如男子般束起的长发披散而下,左臂上只余半截衣袖,另一半截袖子将将才从空中飘落而下。 这一箭势大力沉,穿透了高大男子的喉咙后,又刺穿两名悍匪的身体才止住去势,化作满天光点慢慢消散。 洛依璇看到季婷这个样子,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到底是怎样的生活环境才造成季婷她冰冷性子呢 “老大,我们也逃吧,那些紫色植物实在是太过可怕!现在局势正乱,我们完全可以趁机逃脱!”。猥琐老头身边的一名亲信脸上布满了汗水,如果不是因为猥琐老头曾经有恩于他,他早就不顾一切的自顾逃命去了。 只见狄贝贝拎着那颗头颅,抬手,“嗖地”就在空划出了一道弧线,而那颗头颅则随着他的动作,就很干脆地了出去。他使得力气还很大,头颅在空划了一个大大的抛物线,然后,落在了屋顶上。 这个我倒是清楚,曹洁现在基本上是被架空了,以前还能做个纽带,现在连路边的塑料袋都比她有地位。 果然,某个娃儿又嚎啕大哭了,宫诗勤有种想抚额的冲动,这个五弟的性格到底像谁了 “请停止这个话题,你们是中年危机么叽叽喳喳这些是一气呵成可以解决的事情么我们同在一条船上,能不能先过河再翻船呢”下有余吼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必定不能让凌儿娶谢知萱为妻 谢知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听清了寿宁郡主的话语,对寿宁郡主知晓她与顾凌之事而中风偏瘫的内疚全无。 顾凌道:“祖母,您不得这般说萱萱,孙儿已年满十八并称不上年幼无知,您因孙儿而气到中风的确是孙儿不孝,但孙儿宁愿背负不孝之骂名,也要与萱萱成为夫妻。” 顾凌朝着寿宁郡主磕了一个头后,起身走到了谢知 李想伸手在冰棺一拍,结实无比的冰棺立刻出现了一道道蛛纹,哗啦一下碎成无数的冰块掉落在地。冰棺中的莫斯安一下就掉落在地。 “这空间不对有结界吗”叶枫突然警惕,金刀出现在他手中,摆出防御的动作。 “你参与了打我四哥,他已经精神身体严重受损,你说该怎么办”肖寒的目光令刘昆不自觉的又紧张起来。 江昊然说的“很多很多”当然是他想的意思,他知道以后必然会受到江百歌夫妻的冷落,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他在江家没有地位,说话行事起不到任何作用,不知道夏明珠还会不会一样的爱他跟着他。 “我们也是海英派斯的会员,哈,龙哥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们吧。”两人一副巴结的样子。 冰兰虽然已经醒来却依旧非常的虚弱神格被毁继而重塑这感觉就好像是偷天换日一样总之冰兰的命能救回来已经幸之又幸了。 “好多了,川海叔叔!”说完关月移动了一下身子,想看看叶枫怎么样了,正好叶枫也看向这边。 王者任务中很多玩家完成了任务却被原住民算计身死,这样的例子很多,李想已经想到了。 一旁的沈佳佳委屈的低着头,不敢开口说话,他还是第一次见父亲如此生气。 kan“混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死的。你详细点告诉我们。”萧让紧跟着追问起来。语气之中有一丝紧张。 钟晴睁开眼睛,满眼温柔的瞧着月无痕。待光芒退去,只见钟晴额头上已经生出第三道火焰,将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尽数暴漏无疑。倾城的容颜挂着一抹浅笑,那样撩人心魄。如同皓月一般,清澈明净。 叶正风身形再次飙射回空中,看着地面下已经被战斗彻底改变的地形,叶正风双手散发出土行和木行之力,将地形和景色都彻底恢复原状后,才收回在这里的法阵,朝着灵韵城的方向回去。 不过在任何时候,李宁宇都知道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远东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一切都不可掉以轻心。 展紫玉听后,完全被震惊了,十岁代表着什么他还是一个孩子。 等到盖尔尼翻过山岭,逃出戴奥尼亚人的追击、重新集合队伍时,发现追随自己的只剩500多人,他几乎损失了一半的战士。 塞哥瓦尼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却是卡里阿斯那一张满是嘲讽的脸。 攒了好一会儿的勇气,伍当终于‘爆发’了,当然,完全没有气势。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叶正风便把那十名巅峰道王都全然斩杀,然后便立刻闯入到其他人的战斗之中,又是把剩余的道王都彻底斩杀后,才停下战斗。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会和你解释什么,今天我会带你去参加这一场盛世的,是是非非,你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吧。”说着,萧让忽然猛地曲指向着离采莲虚虚一点。 第一百九十八章 把母亲气中风的可不是谢知萱 顾青听闻顾凌此言,她紧皱着眉头道:“顾凌!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她谢知萱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你是永嘉侯府的世子,日后必定会入朝堂,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你如今要娶你谢知萱那个卑贱的商户女!” 顾凌道:“姑姑,你可别忘了萱萱还是陛下亲封的仁敬郡主。” 顾青厉声道:“你可别拿她的那个郡主身份 平郡王妃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梁夫人就有几分不屑,期待着待会子宋夫人打脸,拆穿了徐静和真面目,洗清自家琳丫头。 这诰命若封,国公爷舍不得让您受委屈,可若不封,咱们夫人就叫的名不正言不顺,国公爷左右为难,这阵子到处应酬,就是为了这事呢,如今这封诰的事暂时压下了,后续还不知怎么办呢。 就在马灵祭起金砖之时,乔道清也已施法,口中也是念念有词,只见乔道清周身红光满罩,手中的那把锟铁古剑满剑都是火,往马灵打来的金砖一指,那金砖立马堕地,就地一滚,便凭空消失了。 让他发火也不敢随意发,对于不熟悉的地方,首先是要冷静低调,以免犯错。 就是北冥玄宗这边,有弟子惊慌失措地跑回来准备禀报的时候,都没赶得上。这弟子刚刚冲进帐篷里面准备告诉宗主即将发生的事情,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响动就传来了。 那他出门为什么不带手机为什么出门之前没发现自己不见了就不舍得给自己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吗 吴德面上便红一阵白一阵,静和在车厢里听着,无声笑了笑,以手掩唇清咳一声,锦心便吐了吐舌头,吩咐车夫启程赶路。 那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院,红色的瓦片,即便是在这样稍显昏暗的地方,也像是发着光一样的扎眼。 还不待他喘口气,蛮牛心中警铃大作,猛然提起一口气,下意识地朝着旁边翻滚了过去。 林炎心中暗暗惊讶,难道所谓的风暴之翼,当真就是这些圣杯上雕刻的浮雕吗炎翼竟然能不顾锐爪部落,也要获得提兰圣杯,这风暴之翼的力量真有那么强大 “为官,尤其是军队中,没有背景是爬不高的。身边没有自己人的支持,也是行不通的。就像我今日破你大军后营,但是真正的军功,又会有多少落在我头上”杨晨分析道。 “当然可以了,作为华夏的好公民,每一位有能力的公民,都有这个权利。”马万山的话无疑是放权了。 到候能见爸。心砰砰砰的狂跳间,大家都紧紧的握住凌爸爸的手,眼中的期盼让彼此的泪水不经意就落了下来。 于光辉虽然知道这件事是张林打了李明桦,又威胁他说没打!但他作为高三的年级主任,他还是要管这事的,不过看着阿南几人情绪都很是不好,就安慰了几声,说学校一定会彻查此事的,便离开了。 “对,是有一个上古神物被我族守护着,不过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恐怕只有长老们知道吧。”龙力缓缓说道。 在林家的那中品聚灵阵,单单一次运作,就需要耗费一千二百玄晶,他很清楚,那个聚灵阵,在中品行列,算是差的,一些好的,一次运作不交个七八千,那是没有可能的。 易翔大手一挥,一道极为真实的世界自那隐藏魂珠之地瞬间浮现而出,而那处世界之上皆是有着数十颗之多的星球。 第一百九十九章 您得给萱萱赐一个好夫君 镇北侯府办找回大千金宴席当日里,谢知萱早早地就起身去了徐府寻徐毓秀。 谢知萱到时徐毓秀还在装扮,谢知萱入内就看到了铜镜之中徐毓秀的长相,她笑着道:“你往日里总是夸我长得好看,今日见你我才知什么自惭形秽。” 徐毓秀回头笑着道:“哎哟,阿萱,你可别来臊我了。” 谢知萱道:“毓秀,我可没臊你,今日的你可是真得极美。” 寻常的徐毓秀因为要忙着酒楼之事要进灶间,又是两个孩子的娘亲,平日里都没有好生打扮,今日梳着发髻化着妆容,换上了华丽的石榴红襦裙,徐毓秀的确要比往日里好看了不少。 “香香也觉得娘亲甚美,姨姨也好美!” 谢知萱见到小人儿,便将香香抱在了怀中,“姨姨好久没有见到香香了。” 小香香歪头看着谢知萱道:“香香也想姨姨了。” 小香香说罢就在谢知萱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抱着软软糯糯的小粉团子,谢知萱轻摸着小香香的脑袋。 “毓秀,这几日你在徐府之中可还好?” 徐毓秀道:“爹娘弟弟妹妹都待我极好。” 谢知萱轻笑道:“那就好。” 巳时过,前来镇北侯府的宾客是越发得多,待客的园中众宾客三三两两围拢在一起品茗谈天。 近日里来长安城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这镇北侯府找回大千金这么重要一件事情都甚少有人谈论,议论最多的便是安国公府被抄家与永嘉侯府寿宁郡主遇邪中风之事。 谢知萱与徐毓秀还未曾入园中,便在月亮门外听到了里面夫人千金们的议论之声。 “听说永嘉侯府的寿宁郡主中风了?” “是中风偏瘫了,在前日与昨日里永嘉侯府还在青龙寺与三清观之中大做法事呢!” “做法事?为何要大做法事?” “当年寿宁郡主与顾五爷的命都是仁元药坊的谢神医以身试药救下来的,为了他们母子俩的病,谢神医都没了性命,寿宁郡主在谢神医临终时候与他定下了婚约,保证会好好照顾谢家女儿的。 可是后来顾五爷宠妾灭妻,非要娶人家安国公府的千金陈碧玉,听说顾五爷还与陈碧玉给谢家女儿下药,陈碧玉三岁的女儿在亲眷跟前还污蔑谢家女儿与陈家儿郎有染,顾家也不管管。 后来顾五爷还与谢家姑娘和离了,这七月半鬼门关开,人家谢神医在地底下见到女儿这般被欺负,可不得出来替女儿报报仇吗? 这不七月半才过去几日,安国公府二十多年前的罪证都被翻出来了,顾五爷也瘸了腿,这寿宁郡主也是中风偏瘫了,永嘉侯府的侯夫人可不吓坏了,寺庙道观里通通都去做法事让谢神医息怒呢。” “嘶,这世间还真有这种因果报应之事?” “人呐,还是莫要做亏心事。” 谢知萱在院子外听到里边的言语,便知应当是卫氏让人所传的言论了。 徐毓秀握住了谢知萱的手道:“你这七年的委屈也总算是大仇得报了。” 谢知萱笑了笑,“是,过往的事都成云烟。” 镇北侯府之中的宴会倒也是热闹,毕竟是徐家大小姐寻回来这般大喜事。 到了快开席时,宫中内侍奉陛下之令给徐毓秀赏赐了不少厚礼,其中不乏一些外边重金难求的做菜时所用的香料,其中有一味胡椒可谓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而陛下整整给了一整罐。 徐毓秀见是陛下赏赐,诚惶诚恐地跪下谢恩。 镇北侯落着眼泪道:“陛下圣明,未曾忘记徐兄,只是为何送的都是些难得的香料?” 徐夫人也好奇,陛下若是念在亡夫的份上赏赐女儿,怎么会赏赐这些珍贵的调料? 徐毓秀打开罐子,见着里面的胡椒打开罐子轻嗅,对着谢知萱轻声道:“这胡椒当初在江南时,我见外邦商人说过此物珍贵,只供奉给大盛天子的,我还与谢婶婶说过何时能得一小罐用,想来应当谢婶婶送我的礼。” 谢知萱目光望向了宫中,也不知在宫中的娘亲如何了,她无法进入宫中,如今更是连娘亲的消息全无。 今日乃是徐毓秀回家的宴会,谢知萱也只能淡笑道:“说不准还真的是我娘亲替你求来的,你好生收着便是。” 徐毓秀道:“此物珍贵,我自然要好好留着,日后给我的香香做嫁妆。” 谢知萱轻笑:“香香还小呢,这香料难保能放十几年的,你不如给自个儿做嫁妆呢……” 徐毓秀低下头道:“阿萱,我不愿再嫁人了,如今我既然吃穿不愁,也不必愁日后香香与若希与我一般商户出身亲事艰难,再嫁人便是自讨苦吃了。” 谢知萱想如若她没有遇到顾凌的话,那她今日恐怕也是不敢再想二婚之事了。 午宴热闹至极,觥筹交错,甚是热闹。 比起镇北侯府之中的午宴热闹,云英宫之中一片寂静。 顾凌入了云英宫之中,眼皮跳得厉害,上回以来云英宫便被罚跪三个时辰,他还真不敢进云英宫。 可想想若是能见到厉琳琅,应当能让谢知萱在今夜里睡得安稳些。 “臣拜见陛下。” 坐在宫殿上首的赵绪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道:“跪下。” 顾凌跪在了地上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赵绪冷声道:“近两日长安城坊间都在传言姓谢的早死鬼为他的爱女报仇,此传言是从你们永嘉侯府往外传出去的,你眼中可还有朕?” 顾凌道:“陛下,我祖母笃定乃是萱萱害她中风,若不以谢神医为借口,怕是会让萱萱背负上骂名……” 赵绪道:“只要她来求朕,朕就绝无可能让她背负上骂名,你们为何不来寻朕给她报仇却以那个早死鬼为借口?知萱与他毫无关系,还说爱女……你竟然这般前来恶心朕?” 顾凌抬起头来道:“臣不敢恶心陛下,只是萱萱就算并非谢神医所亲生,可谢神医怎么也不会让萱萱和亲南诏,更不会拿萱萱的亲事去逼迫萱萱娘亲……” 赵绪呵了一声道:“他若真将知萱当做他的爱女,又怎会临死前给知萱定下这么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不过就是贪图富贵,想要靠着知萱一人让他一双儿女富贵罢了,知萱在你侯府过了七年非人的日子全是拜姓谢的所赐。” “赵绪,谢郎他没有你所想这般龌龊!” 厉琳琅从殿内出来道,“谢郎之所以答应郡主这桩婚事,是因为他知晓萱萱的身份,不想萱萱随意嫁给一个平民百姓而已,当初怎会知晓顾渚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人!” 顾凌看向跟前的厉琳琅,短短几日的功夫,就见她憔悴了不少,也不知萱萱知晓该有多心疼担忧。 赵绪对着顾凌道:“姓谢的给知萱所挑的婚事便是让知萱蹉跎了七年,如今你们侯府传什么知萱是姓谢的爱女,简直可笑。” 顾凌道:“陛下,您所言极是,谢神医为萱萱所挑选的婚事的确不好,所以您得给萱萱赐一个好夫君,决不能让萱萱和亲南诏……” 赵绪呵了一声,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道:“南诏王年纪轻轻便能从南诏女王手中夺得政权,又能审时度势臣服于大盛,不与大盛鏖战,可见其骁勇善战又足智多谋,南诏王如今也不过二十五,正好比知萱大两岁多年纪大些还会照顾人,知萱嫁过去便是一国王后大权在握。 若南诏王都不算一个好夫君,难不成比知萱小五岁,会让她受尽议论背负上罔顾人伦伤风败俗之名,毫无建树,无功名官职之人才算好夫君?” 厉琳琅在一旁轻轻点头,“说的也是。” 顾凌:“……” 第二百章 赐婚圣旨 顾凌低声道:“陛下,我虽比萱萱年幼些,但定也会好好照顾萱萱,至于外界传言,臣也定不会让外界的议论影响到萱萱名声,求陛下成全臣与萱萱的婚事。” 厉琳琅道:“你说不让外边议论影响到萱萱,如何能不影响?你方才不都说了,你们侯府大张旗鼓办法事乃是因为寿宁郡主要将她中风一事怨怪到萱萱身上。 依照你祖母的那脾气,怕是绝不会同意你娶萱萱为妻的,我可不愿萱萱嫁过去还要为了你担上不孝的罪名。” 顾凌抬眸看向了厉琳琅道:“如今外边都在传言我顾家对谢神医恩将仇报,我求娶萱萱,可以说是为了继续报答谢家恩惠,也是为了我祖母的病好转,可算是我与萱萱的一片孝心,如此一来也无人会觉得我们婚事不妥,毕竟我也是为了孝道娶萱萱。” 顾凌磕首道:“求陛下成全我与萱萱的婚事。” 赵绪冷声道:“你倒是牙尖嘴利。” 顾凌抬眸望向赵绪道:“陛下,臣可发誓此生定然不负萱萱,倘若有负萱萱,便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赵绪道:“你还敢想着有负萱萱?” 顾凌道:“臣不敢,臣定不会有负萱萱。” 厉琳琅走到了顾凌跟前道:“我的萱萱已是受尽了苦难,顾凌,若不是看在萱萱实在欢喜于你的份上,我是万万不能接受你做我的女婿的。 你们成亲之后,你不得再让萱萱受半点委屈,不得让她落半滴眼泪,可能做到?” 顾凌正色道:“能,我绝不会让萱萱嫁给我之后再受半点的委屈。” 厉琳琅对着赵绪道:“你给他们赐婚吧。” 赵绪紧皱眉头道:“朕可还没说要答应下这桩婚事……” 厉琳琅缓缓道:“如今寿宁郡主中风偏瘫一事正是长安城之中议论纷纷之际,正好这个时候定下婚事也有个说辞,你这会儿都不答应这桩婚事,真是连谢郎对萱萱的万分之一好都比不上。” 赵绪闻言怒视着厉琳琅。 厉琳琅吩咐着一旁的王贵道:“宣王翰林前来拟赐婚圣旨。” 王贵看了一眼赵绪,未见赵绪说什么,他便连命人去宣王翰林前来。 顾凌难掩心中的激动,笑得甚是开心。 赵绪望着顾凌的笑意,见他这么轻易就娶得心仪之人满是不爽,只是看向了厉琳琅,终究也只能同意。 不到一刻钟,王翰林便赶到了云英宫之中:“臣拜见陛下。” 赵绪道:“你拟一份圣旨,赐婚永嘉侯府世子顾凌与仁敬郡主。” “陛下!”王翰林忙道,“陛下,此桩婚事是不是不妥?这仁敬郡主不是顾世子的五婶吗?” 顾凌在一旁朝着王翰林轻笑道:“王叔,仁敬郡主早已不是我的五婶了,她早就与我五叔和离。” 王翰林微蹙眉道:“便是和离也不能侄儿娶前婶婶,这不合礼法也有伤风化。” “为何不能?”顾凌道,“本就是我顾府对不起谢郡主,我五叔与谢郡主成婚之后甚是瞧不起她并无夫妻之实,又与她和离,我顾家实在是亏欠谢郡主良多,才使得顾家接二连三出事,我如今要娶谢郡主为妻也是为了想要我祖母的病情好转……” 赵绪对着王翰林道:“你只管拟好赐婚圣旨,着门下省去宣旨就是。” “是,陛下。”王翰林听得陛下之命,只能应下。 顾凌下跪磕首道:“多谢陛下隆恩。” 赵绪见着顾凌那一脸喜悦便就甚是烦躁,道:“你下去吧。” 顾凌笑着应下道:“是,陛下。” 顾凌出宫之后,对着王翰林道:“王叔叔,你快些拟好圣旨我去找殿下盖下玉玺,还能赶在镇北侯府宴会上宣读此赐婚圣旨。” 王翰林蹙眉道:“为何要去镇北侯府宣旨?” 顾凌道:“今日镇北侯府之中广宴宾客,人多,喜事总要昭告天下的,还请王叔帮我这个忙。” 王翰林叹气道:“世子,你想要报恩挽回你顾府的名声,娶谢家二小姐不是更好?你与谢二小姐年纪也相仿,怎就要娶谢郡主呢?我还是觉得此婚事不妥当……” 顾凌轻笑:“此婚事很妥当,王叔还请快拟赐婚圣旨吧。” 王翰林见着顾凌这般着急的模样,回到翰林府之中就取了两道圣旨,写好了赐婚圣旨。 顾凌在一旁嫌着墨迹干得有些缓慢,便取着折扇将墨迹扇干之后,带着圣旨去了东宫。 -- 镇北侯府午宴未歇,台上伶人们随着礼乐而翩翩起舞。 谢知萱与徐毓秀坐在一起随意聊着,听到外边传来圣旨到,众人纷纷起身跪下,抬眸向院门处望去,见来人乃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王贵,众人都低下了头。 王贵身后的顾凌走到了谢知萱的边上,朝着她一笑跪在了谢知萱的边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嘉侯府世子顾凌品貌非凡芝兰玉树逸群之才,适逢婚龄,仁敬郡主天姿绝色品貌端庄国色天香善良仁慈落落大方,二人郎才女貌乃是天作之合,特赐二人择吉日成婚,钦此。” 谢知萱听到王贵尖着嗓音宣读圣旨,一时半会儿有些难以相信。 整个院中所有人都是不可置信地望向谢知萱与顾凌。 毕竟若是她们没有记错的话,这位仁敬郡主曾是顾世子的五婶,陛下怎可下这么一道罔顾人伦的赐婚圣旨? 头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徐毓秀,徐毓秀忙催促着谢知萱道:“阿萱,还不快领旨谢恩。” 谢知萱磕首道:“臣女领旨,谢主隆恩。” 王贵笑眯眯地将圣旨送到了谢知萱的手上,“恭喜郡主,贺喜郡主了。” 谢知萱拿着圣旨起身道:“多谢公公。” 徐夫人也笑着道:“恭喜郡主,恭喜世子了。” 顾凌含笑着道:“也要恭喜徐伯母找回女儿,同喜同喜。” 徐家宾客们这会儿虽然还愣着想不明白陛下为何会赐婚顾凌与谢郡主,可这会儿明面上都是说着恭喜的。 谢知萱握着手中绢布的圣旨,这绢布圣旨甚是精美…… “这怎么可以呢?陛下怎么可以赐这么一道圣旨?难道陛下不知谢知萱她是凌表哥的五婶吗?” 谢知萱寻着声音望去,说话的正是杨家的二姑娘,也便就是顾青的女儿杨俏。 杨俏走到了顾凌跟前道:“凌表哥,她可是我的五舅母,你的五婶,陛下是不是弄错了人,是不是仁敬郡主四字写错了?” 院中所有宾客都屏声凝气,毕竟他们也甚是觉得奇怪。 顾凌乃是太子殿下跟前的大红人,他的世子夫人之位可是全长安的千金们都眼热的,陛下怎就偏偏将顾世子的前五婶赐给了他了? 第二百零一章 定下婚期 顾凌道:“杨表妹,请你慎言,陛下怎会弄错圣旨呢?” 杨俏皱眉道:“凌表哥,可是她是我五舅母……” 顾凌道:“五叔早就与谢郡主和离,谢神医救活五叔性命,五叔却恩将仇报亏待谢郡主,他遭了天谴也就罢了,祖母却也受五叔牵连中风,如今我向陛下求娶谢郡主为妻,也是为了替五叔报谢家大恩,求得祖母的病情能有所好转。” 顾凌又看向了谢知萱道:“我顾家以往甚是对不起谢郡主,今日陛下赐婚,日后我会好好弥补于你,不让你再受委屈。” 谢知萱望着顾凌轻轻一笑,她握紧着手中的圣旨还有些不切实际之感。 徐杰上前来拍着顾凌的肩膀道:“你总算是定下亲事,走走走,喝酒去,今日一来庆贺我找回大姐,二来庆贺你定下婚事,定要来个不醉不归。” 卫瞻在一旁道:“对对对,不醉不归。” 谢知萱见着顾凌被他两个兄弟拉走,朝着徐毓秀道:“今日本是你的大喜之日,顾凌他竟然内侍来徐府宣旨,实在是对不住你。” 徐毓秀笑着道:“我今日收了万般礼物,都没有见到你能成好姻缘这份大礼来得开心,我不会在意顾凌他前来喧宾夺主。” 谢知萱回到了坐位上,用膳时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等到宾客散的差不多后,她便也回到了郡主府。 一回到百木园之中,谢知萱便打开圣旨望着里面的赐婚圣旨内容,这圣旨处处精致。 “萱萱。” 谢知萱听到外边传来顾凌的声音轻笑道:“你没喝酒吗?方才看徐世子的架势,像是要比你灌醉的。” 顾凌道:“我都定下婚事了,他的婚事还未曾定下,镇北侯夫妇自然不会任由他喝醉乱来。” 谢知萱将圣旨放在了多宝阁的架子上道:“你怎么得到圣旨的?我以为我们的婚事或许还要历经很多劫难……” 顾凌道:“今日我见到娘亲了,娘帮我讨要的。” 谢知萱忙问道:“娘亲如何了?我好几日未曾见到她了。” 顾凌言道:“瘦了些憔悴了些……” 谢知萱咬紧着下唇,满是担忧:“我既然得了赐婚圣旨,该与你一起进宫谢恩的,不知明日前去谢恩时能不能得见娘亲?” 顾凌见着谢知萱担忧道:“你我要成亲的话,你自然得要找娘亲帮忙处置嫁妆之事,届时有的是借口去寻娘亲。” 谢知萱眼眸一亮,“若真能与你所说就好了。” 顾凌走到了书案前,取出来了一本黄历翻阅着。 谢知萱道:“你怎么翻阅起了黄历?” 顾凌笑了笑道:“自然是寻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我可不想好不容易得到了赐婚圣旨,又出什么差错,还是早日把你娶进门为好。” 顾凌道:“八月二十六便是宜婚嫁的。” 谢知萱道:“这时辰太赶了,我叔叔婶婶他们赶不过来。” 顾凌望向谢知萱道:“你敢让叔叔婶婶来长安参加你的婚事?” 谢知萱一想,她如今还真的不敢,陛下对谢家恨意未消,还是莫要让谢家人前来长安了。 顾凌道:“等我们成亲后,我便陪你回去一趟江南再办一场席专门请谢家族亲,我也去……” 顾凌压低了声音道:“也去祭拜一下爹爹。” 谢知萱道:“八月二十六才一个月多点,我根本都来不及绣嫁衣。” 顾凌道:“找尚宫局的绣娘去绣嫁衣岂不是更好,你也用不着劳累了,我觉得八月二十六乃是一个极好的日子,正好那日我爹也该回来了。” 谢知萱道:“那几日岂不就是秋闱之日?我上回出嫁时阿鸣年纪还小,只能在江南送我出嫁,未曾送我进侯府,这一次怎么也得让阿鸣送我进侯府之门的。” 顾凌又往下翻着道:“九月初六日如何?此日也是宜婚嫁的。” 谢知萱道:“我觉得如此大事,你该回去与侯夫人商量一下。” 顾凌将谢知萱拉到了他的腿上落座,轻笑着道:“你还叫侯夫人呢?圣旨都下了,该改口了。” 谢知萱想到要叫卫氏娘亲,就觉得甚是尴尬。 卫氏比她年长十一岁,谢知萱一直是将卫氏当做大姐姐看待,这七年来从未有一日想过自己要叫她一声娘亲。 谢知萱望着顾凌道:“婚期没有必要这么快定下。” 顾凌皱眉道:“为何?” 谢知萱道:“圣旨都下了,你还担忧婚事会出差错吗?真要定下婚事,等你爹爹回来也不迟。” 顾凌道:“怎么就不迟了?我天天都盼着能够早日娶你入门。” 谢知萱阖上了顾凌跟前的黄历,柔声道:“等你爹爹归来再谈论婚期。” 顾凌摸着谢知萱的发丝,想来谢知萱所等的不是他爹爹归来,而是等着苗疆圣女来长安,顾凌也只能顺着她的心意,“那我先准备起来亲事总没有错的。” 谢知萱轻轻一笑。 “姑娘。” 春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侯夫人来了。” 谢知萱连连从顾凌身上下来,她整理了一番自己裙摆,便去了厅堂之中见卫氏。 “夫人。”谢知萱入内了厅内道。 顾凌在一旁微皱眉道:“萱萱,不是与你说过该改口了吗?” 卫氏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道:“改口也不必这么快。” “娘!”顾凌看向了卫氏,“陛下都下了圣旨,您为何不让萱萱改口?” 卫氏道:“都要成亲的人了还如此不知规矩,我今日前来都没有带上什么礼,你让知萱改口,我可是连改口礼都拿不出来,这像话吗?等成亲那日敬茶改口我自会应下。” 且卫氏一时半会儿也觉得谢知萱叫她一声娘亲,着实尴尬。 卫氏对着谢知萱道:“你娘如今在宫中,与她也商议不到婚事,我便只能与你前来商量了,我问了城隍庙之中的庙祝八月二十六日乃是黄道吉日,那日成亲如何?” 谢知萱望向卫氏,没想到卫氏定下的婚期也是这般早。 谢知萱道:“八月二十六日适逢秋闱,我弟弟要参加秋闱恐怕不便送我出嫁,我想还是等到侯爷回来再定下婚期为好。” 卫氏道:“八月二十六日是秋闱的最后一日,午时便能出考场,成亲礼在黄昏之时,你弟弟定时赶得上的,就定下八月二十六日,此日是个大吉日。” 谢知萱见卫氏都已认定这个日子,便应下道:“好,那就八月二十六日。” 顾凌道:“萱萱,你若是实在为难,可以再另选吉日的,不必我娘说什么你就认下什么,我答应过你娘亲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你不必委曲求全对我娘事事顺从。” 谢知萱对着顾凌道:“瞧你说的叫什么话?夫人与人和善怎会做什么事情为难委屈于我呢?” 谢知萱望向卫氏一脸愠色,走到了卫氏身边为她添茶道:“您喝口茶消消气。” 卫氏接过谢知萱的茶水,她如今只庆幸自个儿的儿媳是谢知萱。 若是换个厉害千金做儿媳,就她这个有了媳妇忘了娘亲的儿子,日后她都用不着进食,毕竟气都气饱了。 第二百零二章 可知顾世子另有心仪的女子 卫氏放下茶盏道:“你们两个人的婚事到底是不光彩,亲事越往后拖,越容易节外生枝,八月二十六日成亲最好。” 顾凌皱眉道:“娘,什么叫做婚事不光彩?” 卫氏瞥了一眼顾凌道:“你们二人的婚事哪里光彩?你说的那些求娶知萱的歪理说辞只能是唬人一时,婚事还是得要尽快安定下来的,免得再生事端。” 谢知萱道:“夫人所说极是。” 卫氏道:“我先回侯府去了。” 谢知萱恭送着卫氏道:“夫人慢走。” 卫氏走后,顾凌望向谢知萱道:“萱萱,你方才不是不同意八月二十六这个日子,为何我娘一说你便就答应了?我不想你在嫁给我之后,还要处处受着委屈。” 谢知萱轻笑道:“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只是觉得夫人已经敲定了这个日子,没有必要再让夫人有所麻烦去更改日子,反倒是你,你刚才说的那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什么叫做我不必事事顺从你娘亲?我还没有嫁给你,你就想着让我们婆媳反目?” 顾凌道:“我可没有想着要让你们反目,只是一开始就说好了不必事事顺从,日后我娘若是让你有为难的地方,你都可以拒绝。你嫁给我之后就用不着再隐忍顺从,不必委屈自己的心意。” 谢知萱闻言抬眸看向了顾凌的眼眸,“好。” 顾凌将谢知萱拥入怀中道:“萱萱,一个月之后,你便能正大光明成为我的夫人。” 谢知萱淡声笑道:“嗯。” -- 云英宫之中。 厉琳琅见到王贵回来报信已宣读赐婚圣旨,便叹了一口气。 赵绪摆手往王贵退下后,走到了厉琳琅边上道:“萱萱到底是朕的女儿,出嫁得以朕的女儿的排场出嫁,朕过几日便封你为皇贵妃。” 厉琳琅紧皱眉头道:“方才顾凌都说了,他求娶知萱的借口乃是给谢家报恩,你若认下萱萱为女儿,顾凌的借口岂不是白费?” 赵绪道:“你以为就顾凌所说的那些借口,能站得住脚吗?那姓谢的治病救人的恩惠,用得着顾家以世子夫人去还?只有萱萱成了朕的女儿,大盛的公主,才无人敢说什么。” 厉琳琅道:“我不愿做你的妃嫔之一。” “那就做皇后!”赵绪道。 厉琳琅皱眉道:“上回不是与你说过,卫皇后勤勤恳恳为你管理六宫,为我抚养策儿,你岂能废后?” 赵绪扣紧着厉琳琅的手腕:“朕对你已经是多般忍让,退了一步又一步,今日朕为了你赐婚顾凌与谢知萱,不过就是想要你能开心些,不至于如此憔悴……” 厉琳琅道:“你只要放过我,我便会开心,在你的身边本就是一日日的折磨。” 赵绪目露不善道:“朕虽给谢知萱赐了婚,可不代表不能再给顾凌赐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妾。” 厉琳琅扬起手就朝着赵绪的脸上面扇去了一个巴掌。 赵绪不敢置信地望着厉琳琅,“你怎敢打朕?厉琳琅,谁给你这个胆子?” 厉琳琅扬声怒道:“赵绪,若没有萱萱,我在你死前绝不会踏入长安一步。 你可知她这七年所过的是什么日子?被夫君嫌弃,被妾侍羞辱,甚至于被下药,若不是阿蓉告诉我萱萱处境这般艰难,我是绝不会回来长安的。 萱萱是我最在乎的孩子,若不是当初知晓我怀有萱萱,恐怕我也不会下定决心要假死寻求一条生路,我早就死在别院之中。 她如今好不容易眼见着遇到一个对她好的夫婿,你却要给她的夫婿赐侍妾?” 赵绪捂着侧脸紧蹙眉头道:“萱萱既是你最在乎的孩子,你为何不愿做朕的嫔妃,给萱萱一个正大光明的公主身份?” 厉琳琅看向赵绪:“让我做你六宫后院之中的一个女子,一生都被困于此,我宁死不愿。” 赵绪怒道:“你是不是想要死了也做姓谢的夫人?朕告诉你,不可能,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厉琳琅只能是朕的妻子!” 厉琳琅不愿与赵绪多说,打开了殿门道:“去取红丝金丝银丝来。” 被关在云英宫之中无趣,谢知萱要出嫁,厉琳琅便想要亲手给她缝制一床喜被,望她这一辈子此后皆是顺遂,莫要再受如同上回婚姻之苦。 翌日清晨,谢知萱便早早起来梳妆,准备进宫谢恩事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边上,拿起来一朵绢花给谢知萱戴上道:“不愧是我的夫人,真美。” 谢知萱望着镜中的自己,她抬眸望向顾凌道:“还不是你的夫人呢。” “也就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两人没有用早膳就去了宫中,到了云英宫外,谢知萱等着内侍去里边禀报。 过了约摸着一刻钟,王贵便出来道:“世子,郡主,陛下有疾,你们不必谢恩了。” 谢知萱道:“陛下有疾?那我进去给陛下诊脉一下?” 谢知萱想着莫非赵绪是真要重病了?那可就太好不过了。 王贵道:“有御医在就不劳郡主操心了,陛下休养休养极好,两位请离去吧。” 谢知萱担忧地望着云英宫内,长长叹了一口气。 离开了云英宫之后,顾凌便牵着谢知萱的手道:“去一趟姨母那边吧。” 谢知萱随着顾凌去了卫皇后的宫中。 顾凌命人通禀入内,一旁皇后贴身嬷嬷对顾凌道:“世子,皇后娘娘病了……” 顾凌道:“怎么姨母也病了?正好萱萱会医术,让萱萱给姨母去瞧一瞧。” 谢知萱随着顾凌入内,卫皇后躺在了木榻上毫无精神的模样,她见着谢知萱前来,目光都在谢知萱身上。 “参见皇后娘娘。” 卫皇后紧盯着谢知萱道:“起来吧。” 谢知萱起身道:“皇后娘娘,听闻您病了,我会些医术,可否容我给您瞧瞧?” 卫皇后咳嗽了两声道:“本宫无病只是有些身子不适而已,无大碍,咳咳。” 谢知萱轻笑道:“娘娘无大碍就好。” 卫皇后望着顾凌道;“凌儿,郡主貌美,你能让她做你的世子夫人,倒也是也算有福气了,成亲之后可要好好对郡主。” 顾凌朝着谢知萱一笑道:“姨母放心,我定会好好对萱萱的。” 卫皇后病着,谢知萱与顾凌也就没有多叨扰她,便出了宫。 两人一早就到了宫中,也未吃早膳,这会儿就有些饿了便想着去琳琅酒楼用膳。 不过还未到琳琅酒楼,顾凌便被太子请人来叫走,谢知萱便自个儿去了一趟琳琅酒楼。 到了酒楼里,才知今日厢房都被订了出去,谢知萱便找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落座,此处在角落里也算清幽。 刚用膳时,谢知萱就听到几位要去厢房之中的贵夫人们的议论声。 “你们可听说了吗?永嘉侯府世子要娶他前五婶之事? “听说了,这顾世子向来都是长安达官显贵家中看中的女婿,怎么陛下偏偏给他赐婚了没有家世商户女出身的谢郡主呢?不说比他大五岁,也还是他的前五婶。” “这还不是得怪顾家五爷吗?顾家五爷忘恩负义,苛待谢郡主,使得寿宁郡主都中风偏瘫了,是以顾世子才为了孝道宁可娶一个比自己年纪大五岁的夫人,也要为了报恩。” “这报恩,也用不着这种报法?娶自个儿的前五婶……” “世子孝顺啊,寿宁郡主有这样的孙儿可真是有福气。” 谢知萱听到这些夫人们之言语轻轻一笑,也不知寿宁郡主听到他们这般议论,会作何想? “谢郡主。” 谢知萱抬眸看到了跟前的少年,她便觉得眼熟似哪里见过,很快便想到了跟前少年,应当说是少女,乃是周家的千金周斐。 周斐走到了谢知萱跟前入座,紧皱着眉道:“谢郡主,你可知顾世子另有心仪的女子?你就算要报复顾五爷,也不该答应去嫁给顾世子,你到底比他年纪大这么多。” 第二百零三章 还想拆散顾世子与他心仪的姑娘吗? 谢知萱望向了跟前的周斐道:“顾世子另有心仪的姑娘?是谁?” 周斐低眸看向了谢知萱道:“前不久七夕女儿节,顾世子便牵着那个女子的手招摇过市,你难道未曾听说吗?” 谢知萱顿了一下道:“我还真没有听说。” 她倒是忘记了这桩事情了,顾凌既然对外说是为了孝敬祖母而娶她的。 谢知萱如今便只能否认七夕那日里与顾凌招摇过市之人不是自个儿。 周斐在谢知萱的对面落座道:“顾世子若不是心仪那位姑娘,就不会带着她在女儿节上闲逛,如今却要为了孝道,被迫娶你为妻,你难不成还要再次棒打鸳鸯吗?” “你口口声声说着顾五爷对不住你,可是顾五爷与陈姑娘才是两情相悦门当户对,是你挟恩求报。” “如今你还想要故技重施拆散顾世子与他心仪的姑娘吗?” 谢知萱淡笑道:“周姑娘……” 周斐皱眉道:“郡主,我是公子,你难不成看不清我是男是女吗?” 谢知萱望着跟前的周斐淡笑道:“周姑娘,我不瞎,自然能看清你是男是女。” “还有周姑娘,我与顾渚十年前就定下婚约,他是在与我有婚约之时与陈碧玉二人私定终身,也是顾渚不愿违背母命前来娶我为妻,婚后又对我屡次苛待羞辱,棒打鸳鸯之人不是我。” “至于我与顾世子的婚约,是顾世子为了报恩又为了寿宁郡主能病愈,才去向陛下求娶的我,并非是我有意拆散顾世子与他心仪的姑娘。” 谢知萱喝了一口花茶,起身道:“还有,顾世子心仪的姑娘都没有来找我言不平,就不劳周姑娘多费心了。” 周斐皱眉道:“我只是看不惯你此般市井小民出身的商户女做派,你爹爹本就是大夫,他救治郡主与顾五爷是他身为大夫的职责所在,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得以此求顾家对你报恩。 顾世子他分明有心仪的姑娘,你却非要让他娶你一个比他大五岁的半老徐娘,着实过分,我只不过是好抱打不平罢了!” 谢知萱望向周斐道:“好一个抱打不平,试问是顾世子还是他那位心仪的姑娘让周姑娘你来抱打不平的?” 周斐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谢知萱浅声笑道:“周姑娘,你这不是好抱打不平,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周斐拍桌起身道:“谢知萱,你别太嚣张,你非要强求来一个不爱你的男子,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凭你根本不配做顾家的世子夫人,你这样挟恩求报,必定会再得报应。” 谢知萱不愿再理会周斐,起身对着身旁的春兰道:“回府吧。” 今日没能见到娘亲,谢知萱也没有心情再在外边,况且离婚期不远,有的是需要忙活的事情。 先前用过的嫁妆定是不能第二回再用了,也是晦气,得换新的嫁妆。 谢知萱在回府的轿子上,也听到了路边商贩行人们的议论,毕竟侄儿娶前婶婶一事太匪夷所思。 路上,夸赞顾凌之语甚多,为顾世子鸣不平之人也甚多。 “顾世子为了报恩对郡主的一番孝心,竟然娶一个二婚女为妻,这顾世子也太可怜了。” “谁说不是呢?这顾世子明明顾家四爷丧妻未娶,为何不让顾四爷娶了谢郡主?顾四爷比谢郡主也没有大上几岁,让顾四爷娶谢郡主也不算是委屈了她,这顾家为何要让谢郡主为世子夫人?” “顾世子实在是太过于孝顺了,为了祖母之病情愿娶比他年纪大这么多又是出身低微的二婚姑娘,此孝感天动地,顾世子不仅长得容貌绝世,就是这孝顺知恩图报也是世间少有,品貌双绝。” 谢知萱在轿子之中轻摇手中团扇,双眉紧蹙。 若方才在琳琅酒楼之中听到那几位的夫人议论,她还是有些看热闹的心态,想着寿宁郡主若是知晓外边都夸赞顾凌娶她是为了孝顺她,会是如何感受。 可这会儿谢知萱听着外边的传言,倒也略有些生气了。 怎么就顾世子品貌双绝了呢?她还不计前嫌愿意再嫁进顾家呢? “顾世子长得是容貌绝世,可谢郡主长得也是如同仙女下凡,我先前找她诊过脉瞧过病,她长得也是惊艳绝色,而且很是温柔,她给我扎针可一点都不疼,我还觉得这般仙女再入欺负了她的顾家大门,实在是可惜了。” 人群之中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好不好看?若是谢郡主当真如同你所说这般美貌,顾五爷舍得和离吗?” “谢郡主就是长得如同仙女一般,比顾世子还要好看,你们不信就罢了!” “这丫头可真没有说错,我也去仁元药坊之中见过谢郡主的,那未施粉黛就长得极为貌美,只不过谢郡主一般给女子看病得多,你们都未曾见过谢郡主的容貌罢了。” “顾世子能娶到谢郡主是他的福气。” “你这黄毛丫头竟乱说,就算是谢郡主长得貌美,可到底是个二婚的又比顾世子大这么多年纪,顾世子哪里有福气,晦气还差不多。” 轿子渐渐走远,路上行人的议论声越发得听不见。 永嘉侯府之中。 寿宁郡主躺在小榻上,她怒砸着手中的茶盏道:“进宫,我要进宫!陛下怎能下这旨意赐婚呢?” 见着寿宁郡主大闹,顾芷柔躲在角落里吃着小手,谢知萱凭什么害的她成为庶女,又可以嫁进来顾侯府做世子夫人。 卫氏见着寿宁郡主砸着上好的官窑茶杯,上前道:“娘,陛下已经是颁发了圣旨。” 寿宁郡主神情激动,口齿不清道:“这是乱了纲常伦理,不能成亲!我要进宫,赶快给我安排马车进宫!” 顾芷雯走到了寿宁郡主跟前道:“祖母,陛下答应这婚事也是为了全兄长的一片孝心呐,毕竟五叔如此苛待阿萱姐姐,才使得您中风偏瘫,如今哥哥为了您能中风痊愈,为了替五叔报恩,才求娶的阿萱姐姐,如今长安城之中都在说哥哥对您是极其孝顺,您就收下哥哥这番孝心吧。” 寿宁郡主气得手直抖。 卫氏道:“娘,圣旨都已下了,婚期也定了,就在八月二十六日,我也得去忙下聘之事了,就先告辞了。” 寿宁郡主闭上了眼睛,她如今已是不能站起来,她重重地闭上了眼眸满是后悔,若是当初她强逼着顾渚洞房,或许如今就不会有这冤孽之事。 -- 谢知萱一路回郡主府,听到的议论声都是不绝于耳,短短的一条路上,竟都是在替顾凌不平的。 听到外边传来的脚步声,谢知萱只是看了一眼顾凌,转而去了小榻上。 顾凌道:“你怎么了?安国公的罪名已经定下了,秋后斩立决,毓秀爹爹的仇总算是得报了。” 谢知萱冷声应道:“嗯。”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身边道:“出宫时还好好的,怎么就生我的气了呢?” 谢知萱道:“你想的馊主意,如今外边全都在赞你孝顺,说我不配做你的世子夫人,像是我非要嫁给你似的。” 顾凌将谢知萱揽在怀中道:“别人胡言乱语你何必放在心上,你猜猜太子方才让我过去,与我说了什么事情?” 谢知萱道:“你不是都说了给安国公定罪吗?” 顾凌轻笑着摇头道:“不是,是太子殿下说了,你我的婚期将要延迟,不能八月二十六日成亲了,得要推迟。” 谢知萱不解地望向顾凌:“婚期延迟你还这般高兴?” 顾凌小声在谢知萱耳边道:“因为修建公主府一个月的时辰可来不及。” 第二百零四章 阿萱只会是他的 顾凌望着谢知萱平淡的神色道:“陛下要封你为公主,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谢知萱手摸着随身携带着的玉佩,“为何要开心?他若真将我当做女儿瞧,就不会拿让我和亲南诏之事逼迫娘亲。” “何况,我爹爹对我极好,谢元医书此等只传谢家儿郎的医书他也传给了我,又是爹爹带着我上山找草药,娘亲甚少出门,总是爹爹带我出门游玩得多……” 顾凌看着谢知萱手在摩挲着的玉佩,握住了谢知萱的手道:“萱萱,娘亲说了,爹爹临死前之所以会答应永嘉侯府与你定亲的婚事,是觉得你本来身份高贵,不能嫁一个凡夫俗子,如今你认祖归宗,爹在天之灵只会有欣慰,绝不会怨怪你叫陛下为爹爹。” 谢知萱望向了跟前的顾凌,急忙道:“那我娘亲呢?若是陛下封我为公主,是否也会让娘亲做他的六宫妃嫔之一?” 顾凌道:“陛下若要封你为公主,定然要先封娘亲为妃嫔。” “不行!”谢知萱忙从小榻上起身。 顾凌不解道:“为何不行?” 谢知萱道:“我娘若是甘愿做陛下的妃嫔之一,当年就不会被折磨得郁郁寡欢差点没了性命,她当年不愿,这时也必定不会愿意。” 顾凌低头望着谢知萱道:“萱萱,陛下乃是天下的君主,不是你我说不行就能不行的。” 谢知萱目光之中满是担忧:“我知晓帝王之命,可是我娘亲呢?你让我娘亲接受做陛下的妃嫔,比杀了她还要难。” 顾凌有些不解道:“陛下对娘亲的情谊极深,封赏娘亲之时绝不会委屈了娘亲,娘亲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谢知萱望着跟前的顾凌,“我与你说不明白,你不会懂的。” 为帝王的嫔妃尊贵至极,可对于付诸于真心的娘亲而言,成为当年真心挚爱之人的妾侍,该是如何的心酸? 况且娘亲她并非是这个世道土生土长之人。 娘亲若是生于这个时代,她或许也可以接受夫君有三妻四妾,会觉得陛下给她一个皇贵妃之位就是至高无上。 可娘亲乃是在那个美好的世道里长大的,在她自幼的认知里,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互相爱慕才叫情深。 顾凌道:“我怎么就不懂了呢?萱萱,那是陛下,是大盛的君王,陛下都能将娘亲假死另嫁的罪过轻拿轻放,已是仁慈。” 谢知萱不悦地望着顾凌,终究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他是陛下是万民主宰,唉。” 顾凌握紧着谢知萱的手道:“别过于担忧。” -- 这几日秋老虎越发得厉害,比之先前的三伏天来还算是炎热。 永嘉侯府之中,众人都在忙活着,毕竟顾家世子成亲乃是一桩大事。 卫氏也将夫君即将带回来一个有孕妾侍之事抛之于脑后,一心为了顾凌的婚事而奔走。 院落之中,顾渚见着行色匆匆的仆从们都在忙活着世子娶妻一事,他的手背处都绽着青筋。 眼神之中尽是怨恨,恨顾凌,也恨极了谢知萱。 他如今在长安城之中,就如同是一个笑柄。 “你们听说了吗?工部今儿个派人去了安国公府之中,在安国公府之中重新修建屋子主院,去了不少的工匠,听说是要造公主府。” “常宁公主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许是给常宁公主准备的公主府吧!” “那公主府听说了还要往外扩出十多亩地来,这公主府的排场可要比楚王府还要大得多。” 顾渚听闻了丫鬟们的言语,微微蹙眉,安国公府看来真的没有再翻身之希望。 顾渚见着小厮们从库房里往外抬着贴着喜字的聘礼,脸色极黑,心中满满地都是不忿。 阿萱,只会是他的! -- 时至七月末。 秋雨一下,天气总算是转了凉。 谢知萱在百木园之中看着账本,外边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 谢知蓉收起伞入了谢知萱房中道:“阿姐,你的生辰快要到了,我好久没有给你过过生辰了,你打算怎么过生辰?” 谢知萱笑着道:“就在家中多烧点菜,请毓秀香香她们过来吃一顿饭吧,娘亲不在,我也没有什么心思过生辰。” 谢知蓉道:“不不不,您这个生辰该好好庆贺一下,庆贺您终于得遇良人,算起来,这是第八个年头没有给你过生辰了,该好好大办一下。” 谢知萱微微叹气道:“又是年长了一岁,没什么好大办的。” 谢知蓉望着谢知萱眼中的落寞,“阿姐,你是不是因为外边坊间说您比世子年纪大的风言风语而不愿大办生辰宴?” 谢知萱阖上了手中的账本道,“我的确是要比顾凌的确是大五岁,那也不算外边的风言风语……” 谢知蓉道:“大五岁也是顾凌的福气,若不是您这个年纪找夫婿都是些二婚的公子哥儿了,我还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他做我的姐夫呢!” 谢知萱轻轻笑了笑道:“我不是为了觉得比顾凌年岁大,就连生辰都不想庆贺了,都说了是娘亲不在,我办着生辰宴也没有心思而已。” 谢知蓉听到谢知萱这般说,便小声叹气道:“您过生辰,陛下都不放着娘亲出来吗?我真的很想娘亲,我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到娘亲了。” 谢知萱将妹妹揽入了怀中道:“我递给帖子试一试。” “好。” 谢知萱的生辰在八月初二日,的确是没有几日的功夫了。 夜深时,顾凌才从外边归来。 谢知萱都已睡下了被顾凌给吵醒:“你怎么这么晚才归来?” 顾凌道:“太子妃生产在即,太子殿下平日里多陪着太子妃殿下,将秋闱恩科之事交于了我去办,此后几日我恐怕得早出晚归了。” 谢知萱听闻太子妃生产在即,她的心中倒也更起了担忧,太子妃怕是月底就要生了。 也不知太子妃能否平安生产,还是如同她梦境之中所说那般……生下孩子撒手人寰。 谢知萱道:“明日我随你前去一趟东宫之中吧,我去给太子妃殿下诊脉看看。” 顾凌道:“对了,精通生产的李御医给太子妃诊脉,说太子妃母子平安,并无难产迹象……” 谢知萱道:“我明日还是去给太子妃瞧一瞧脉搏,能安心些。” 卫蕴在她梦境书籍之中,每每提及起来,都是太子殿下年少时的挚爱。 好几次顾芷雯在宫斗时遇到不可避免的麻烦时,她便会提及卫蕴。 可对于谢知萱而言,那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第二百零五章 或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翌日一大早,谢知萱就与顾凌上了同一辆马车前往了东宫。 谢知萱去了太子妃的殿内。 卫蕴的肚子已是极大了,八个多月的肚子可见已经很圆润,谢知萱在脑海之中想着卫蕴孩子的生辰,这么要紧的世间她却是想不起来了。 梦中所看到的那个铁盒子里,好似没有写明准确的日子,似乎i应当是桂花盛开的日子。 卫蕴去世三周年时,赵策便大醉了一场。 那时候的顾芷雯还特意做了桂花糕给小皇子吃。 如今,离桂花开的日子倒也越来越近了。 昨日一场早秋的雨之后,乃是凉爽了不少。 “妹妹。”卫蕴朝着谢知萱淡淡一笑。 谢知萱知晓卫蕴年纪比她还要小,这会儿叫她一声妹妹,便是知晓了她的身份。 谢知萱上前扶着卫蕴道:“太子妃。” 卫蕴轻笑着道:“与我不必如此身份,叫我嫂嫂便是,你先前怎得都瞒着我你的身份?我才知晓你原来乃是殿下的亲妹妹,我先前还想要撮合你与我七堂叔,幸好没成,否则我都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了。” 谢知萱淡笑了一声道:“嫂嫂,我今日前来是想来给你诊脉看看腹中孩儿。” 卫蕴探出了自个儿的手,淡笑着道:“御医说了是小皇孙,也不知是真是假?” 谢知萱望着卫蕴的神情,她的眼中写满着是想要一个皇孙的,谢知萱倒也能理解她,卫家其实也是一代不如一代的。 如今的卫瞻学识谋略都远不如顾凌与徐杰,卫家渐渐无人,卫家极其需要卫蕴生下一个皇孙。 谢知萱屏声静气地给卫蕴诊脉,她的身体甚是康健,再看着卫蕴比之先前稍稍长了些肉,显然也没有胖许多。 胎位也是正的。 丝毫没有难产的迹象。 谢知萱想会不会的确是自己多虑了,就像书中应该是没有南诏国来大盛朝觐见联姻一事的。 乃是顾侯爷受伤,顾凌领兵前往南诏国,将南诏给打下,平定了南疆…… 且从谢知萱梦中所看书籍内容之中,顾凌也没有宁王妃…… 如今自己都快要嫁给顾凌。 或许真的是自个儿多虑了。 卫蕴看着谢知萱的神情道:“妹妹,可是我的脉象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不妥之处。”谢知萱朝着卫蕴淡笑了一声,“秋日到了外边也没有以往天热了,嫂嫂有空的话可多出门走走,于生产时也有助益些。” 卫蕴浅笑了一声道:“好。” 谢知萱确定卫蕴脉象无误之后,便想着去试试看能不能进云英宫。 谢知萱走到云英宫外边时,便见着了王贵道:“王公公,劳烦您通禀一声,我想要见见娘亲。” 王贵道:“谢郡主稍等。” 谢知萱在宫门外等了许久,等来了王公公传她入内的声音。 谢知萱进了云英宫的主殿内,便未见到陛下,只见到娘亲瘦了不少,也是憔悴了不少,往日里保养得极好的娘亲脸上也可见有了皱纹。 “娘亲。” 厉琳琅见着谢知萱道:“萱萱。” 谢知萱上前握住了厉琳琅纤细的手腕道:“娘……你怎么变得这般瘦了?是不是陛下故意饿着你?” 厉琳琅摇头道:“没有,只是胃病犯了,也吃不下什么东西而已。” 谢知萱给厉琳琅诊脉道:“娘,我记得您与我说过情绪低落会导致胃难受的,您让自个儿开心些吧,陛下没有多少时日了。” 厉琳琅道:“萱萱,你的生辰快要到了,娘亲已经许久许久没有给你过生辰了,你今日进宫了,娘亲给你做一碗长寿面,也不知你生辰那一日能不能见到你。” 谢知萱红着眼眶对着厉琳琅道:“娘,我最想要的生辰礼物就是您能一直陪着我,我们母女已经许久没见了,您何必为了陛下这般折磨您自己呢?” 厉琳琅低声道:“我曾经以为过了二十多年可以不再去在意,萱萱,我好想你爹爹……” 厉琳琅目光望向窗外:“或许,能够早日去见他也是极好的。” 谢知萱探着厉琳琅的脉象为弦脉,紧而有力是明显的肝气郁结的脉象。 谢知萱对于幼时的印象不深了,只是偶尔娘亲都会呆呆地看着远方,尤其是生下阿鸣之后,那时候的爹爹便会极为紧张娘亲,让她去逗着娘亲开心。 而今的娘亲已是郁结于心。 谢知萱心中满是害怕道:“娘,您千万别这么说,爹爹定是想要你好好活着的,娘,为了负了您的陛下不值得让您如此折磨您自己。” 厉琳琅摸了摸谢知萱的侧脸道:“我去让若清生炉子,拿面来,我已经许久没有揉面了。” 厉琳琅强撑着起来,谢知萱扶着厉琳琅时,见着她的步履虚乏她紧蹙着眉头,压低了声音道:“娘,陛下时日无多,您何必为了他而将自个儿折磨成这幅样子?” 厉琳琅道:“萱萱,或许顾芷柔所得是对的,我硬要在这个烂黄瓜盛行的世道里对帝王求真爱,太过于天真。” 厉琳琅道:“我还记得顾芷柔曾经说过古代女子身不由己,本来男人就是妻妾成群,要改变古代男子的想法没这么容易,她当时还让我穿越试试苦楚。 我的确也是穿越尝到了此中苦楚,或许我早日改变我的想法,如同顾芷柔所想那般接受这个世道的男子就是如此无可救药,从一开始就不去爱上他,就不会如此了……” 谢知萱咬着唇,如今的娘亲已是郁结于心,“娘,您与其这般郁郁而终,倒不如将陛下当做爹爹。” 厉琳琅望向谢知萱道:“萱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知萱道:“娘,您将陛下当做是爹爹对待,您将陛下当做是爹爹还活着,与他虚与委蛇一段时日。 毕竟陛下没多久好活了,顶多就一年多了,我记得顾凌未及二十岁,太子便作为新帝了登基,您将陛下当做爹爹一般相处,您就不会难受了。” 厉琳琅道:“陛下与你爹爹如何会一样呢?” “您可以把他当做爹爹对待,就像陛下将贤妃她们当做您一样。” 谢知萱想了想道:“陛下的眉毛与爹爹的眉宇很像,您可以只看着陛下的眉。” 谢知萱落着眼泪道:“娘,我不想您真的郁郁而终,弟弟妹妹也是离不开您的。” 厉琳琅听闻此擦干了谢知萱的眼泪道:“好,娘亲试一试,莫哭,你也是将要做娘亲的人了。” 谢知萱扑入了厉琳琅的怀中道:“只要娘亲在,女儿便永远可以在娘亲跟前哭,若是娘亲您真的郁郁而终了,恐怕无人再会心疼女儿了。” 厉琳琅抱着谢知萱,轻轻一笑:“走吧,娘亲给你去做长寿面。” 谢知萱随着厉琳琅到了一处小院内,谢知萱没想到这冷宫之中还有小灶间,里面的食材也是应有尽有。 厉琳琅揉面,切菜,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才做出了两碗面。 厉琳琅命宫人将面端到了用膳的厅之中,她与谢知萱正要吃面时,便听得外边传来的脚步声。 谢知萱望去,见是赵绪她便打量着赵绪瞧着,想着从他身上再找寻出一丝像爹爹的地方来,可是除了都是剑眉以外再无一处相似了。 第二百零六章 封郡主为盛昭公主 谢知萱回眸看向厉琳琅,厉琳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差,眼中也浮现出了嫌恶与不悦。 赵绪见着厉琳琅吃着一碗面,倒是露出了些许安心的神色,毕竟这几日厉琳琅胃病发作,甚少见她吃东西。 谢知萱起身行礼道:“见过陛下。” 赵绪望向谢知萱道:“免礼,怎么进宫来只吃面?” 谢知萱道:“回陛下,我的生辰就在后日里,娘亲提前给我做长寿面庆生。” 听闻此,赵绪便就脸色一黑,一脸的愠怒。 谢知萱到底还是惧怕赵绪的,帝王的威严甚是骇人,尤其是陛下还是喜怒不定之人,就譬如说方才还是和颜悦色,听闻她的生辰,赵绪就变了神色。 谢知萱也不知赵绪为何要气。 赵绪走到了桌子跟前入座,吩咐着一旁的宫女取来空碗筷。 等宫女取来了瓷碗之后,赵绪便伸着筷子到了厉琳琅的碗中取面。 厉琳琅直皱眉道:“你要吃就让御厨做去,我只做了我与萱萱的份。” 赵绪道:“朕已经许久没有尝到你的手艺了,二十三年了……” 时隔实在是太长,他不记得厉琳琅手艺究竟是什么味道了,只记得她所做的面乃是宫中御厨都做不出来的味道。 厉琳琅没有要将自个儿做的面条给赵绪的心思,只不过好不容易有的食欲,在见到赵绪时,她也吃不下任何的东西。 谢知萱原本极为开心时隔八年再次尝到娘亲所做的长寿面,可因着赵绪她也没了什么吃的念头。 赵绪忽得开口道:“朕从未给你过过生辰,你都快年满二十三,朕才知晓你的存在,在你生辰那日里,朕便会下旨赐你为公主。” 谢知萱手握着腰间的玉佩,看向了厉琳琅,见厉琳琅只喝着面汤,谢知萱便缓缓下跪道:“多谢陛下。” 赵绪道:“还叫陛下?” 谢知萱低下眼眉,缓缓松开了腰间说挂的玉佩,磕首道:“多谢……父皇。” 赵绪望向脸色极差的厉琳琅道:“琳琅,你说该给女儿什么封号较好?” 厉琳琅道:“随你。” 赵绪道:“朕先前不知还有一个女儿在外,如今既然回来了,朕便会让你成为大盛最为尊贵的公主,朕就赐你盛昭二字为封号,改名为赵嘉萱。” 谢知萱抬眸道:“陛下……” 赵绪道:“你忘记了应当叫朕什么?” “父皇,谢知萱这个名字跟了我多年,我不想改名。” 赵绪道:“你是朕的女儿岂能再姓谢?你这一辈女子名为嘉,留有你一个名字,便为赵嘉萱。” 谢知萱望向了厉琳琅,见厉琳琅一言不发,她倒是也不敢与赵绪作对的,只得低头应道:“是,父皇。” 纵使是陛下给她改了名,她心中依旧只认自个儿是谢知萱。 赵绪道:“起来吧,日后见到朕不必下跪行礼。” “是,父皇。”谢知萱被一旁的宫女扶着起身。 “你下去吧。”赵绪挥挥手向着谢知萱道。 谢知萱握紧着手道:“父皇,娘亲她胃病甚是眼中,又有肝气郁结之症,郁结在心怕是会连累身体,还望父皇莫要再为难折磨娘亲,使得她心中郁结忧思过重……” 赵绪黑脸道:“朕从未折磨过她,只有她折磨朕的份。” 谢知萱道:“父皇,娘亲当年本就差点因郁结于心而没了命,您将她关在宫廷之中,只会让娘亲的病症越来越重……您好不容易与娘亲重逢,应当也不想看到娘亲郁郁而终吧?” 赵绪望向厉琳琅,日夜相处,他岂能没有发现厉琳琅的变化。 只是让他放走厉琳琅,也没有这般容易。 厉琳琅看了一眼赵绪,紧闭上了她的眼眸,缓缓道:“萱萱,你不必担忧娘亲,帮娘亲好好照顾好你弟弟妹妹就是了。” 谢知萱闻言对厉琳琅的担忧不止,“娘亲……” 厉琳琅睁开眼眸朝着谢知萱一笑道:“娘亲记得你刚才说的话,会去努力试一试的,你回去吧,若清,你送着萱萱回府。” 若清姑姑福身领命,“是。” 谢知萱道:“娘亲,那我先走了。” 见着谢知萱离去后,厉琳琅便抬眸看着赵绪。 她实在是难以把赵绪当做谢钧看待,谢钧是她昏暗迷茫时光之中的一束阳光。 而赵绪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黑暗,二十三年前是,如今也是。 她也算是白长二十三的年纪。 或许,她是该妥协了,如若再任由自己陷入赵绪带给她的无尽情绪内耗之中,她只会如同当年一般抑郁。 不过就一年,就一年的时光。 等赵绪一年后就驾崩,顶多算它四百日的功夫,一年的时光有些时候要过得极快。 赵绪见着厉琳琅望着他的眼神道:“朕知晓你不愿意做朕的妃嫔之一,朕不会再逼你……” 厉琳琅听到赵绪此言松了一口气。 …… 谢知萱还没有出宫,便被一道粉衣身影拦下,谢知萱看清跟前的姑娘后道:“常宁公主。” 跟前的常宁公主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裳,眼睛红肿,不知晓是哭了多久,但她的妆容依旧是精美至极。。 常宁公主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见到本公主为何不下跪行礼?” 常宁公主恶狠狠地瞪着谢知萱道:“你可真是好算计,让父皇将我的母妃贬为庶民赶出宫中,还抢去了本该要赐婚于我的凌表哥,本公主绝不会放过你。” 谢知萱道:“常宁公主,陛下没有给你与顾凌赐过婚,我又何来一个抢字之说,反倒是您明知我与顾凌之事,企图想要以皇权逼迫顾凌娶您,那才叫做抢。” 常宁公主走到了谢知萱跟前,“这就是你对本公主的态度?谢知萱,你别以为你能说服得了父皇为你与顾凌赐婚你就可以不可一世。 我照样是父皇最为疼爱的公主,你如此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罚你,就是理所应当!” 谢知萱没理会常宁公主,径直往出宫的方向走去。。 “站住!” 谢知萱听到常宁公主气急败坏的声音,她没有停下脚步继续离去。 常宁公主道:“你们没有见到她这般欺负本公主吗?还不上前见她拦下?” 常宁公主身边的宫女内侍听到她的吩咐,才纷纷走到了谢知萱跟前去拦下了谢知萱。 “谢知萱,你站住!本公主要罚你,你竟然还敢如此藐视本公主?” 送着谢知萱出宫的若清姑姑道:“常宁公主,此处不仅仅您一人是公主,陛下刚有口谕封郡主为盛昭公主,盛乃是大盛的盛,赐名为赵嘉萱。” 第二百零七章 父皇怎会赐她为公主? 常宁公主愣在了原地,“若清姑姑,你说什么?” 常宁公主自然认识这位陛下身边的大宫女,但却是不敢相信从若清口里说出来的话。 “怎么可能?父皇怎会赐封她为公主?公主的封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赐封的,她不是父皇的女儿,必定不会成为公主的。” 常宁公主后退了两步,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谢知萱见着常宁公主红肿的双眼道:“我为何不能是父皇的女儿呢?” 常宁公主冷笑了一声:“谢知萱,你做什么青天白日大梦呢?你不过就是一个出生卑贱的商户女,你姓谢,你不姓赵。” 谢知萱见着常宁公主一副难以接受的神情,只轻叹了一口气,没再与常宁公主纠缠,径直离宫。 回郡主府的路上,谢知萱在轿中闭眸小憩着。 路过一条书院小街时,谢知萱听到了外边传来的几个书生的议论声。 “方才考院内那个被礼部官员围着的美貌少年郎是谁?也是今年的考生吗?怎么礼部尚书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他哪里用得着走科举之路?他是太子身边的大红人永嘉侯府的顾世子,待到了年纪之后,便可入朝任重职。” “他就是那个孝心有加的顾世子?可惜了,这般少年郎为了孝顺娶一个比他大五岁的前五婶为妻。” “嘘,贵人们的事可不是你能随意议论的。” 谢知萱轻叹了一声,她掀开帘子问着跟在轿子外边的春兰道:“春兰,这里离贡院又多远?” 春兰道:“不远,往前转弯往大街上走就到了。” 谢知萱道:“去贡院里。” “是。” 贡院的确是离得不远,不一会儿便到了贡院门口。 谢知萱从轿子上下来时,便见贡院外边有着不少书生,有些是过来先认认考场的,有些则是想要遇到一个官员可前来混一个眼熟。 谢知萱要入贡院时,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住。 “贡院重地,闲人不得擅入。” 谢知萱示意春兰取小银锭出来,谢知萱取了银锭给了跟前的侍卫道:“劳烦兵爷进去对顾世子通禀一声,我要寻他。” “郡主。” 谢知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她回头一望道:“卫侍郎。” 时隔多日,卫颂再见谢知萱,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尴尬,“还未恭喜郡主与凌儿定下婚事,你是来?” 谢知萱道:“这一次恩科,我弟弟也会参加,我想先进贡院之中瞧瞧考场。” 卫颂道:“这不难,我陪着郡主进去瞧瞧吧。” 谢知萱道:“多谢卫侍郎了。” 卫颂道:“郡主不必如此客套。” 谢知萱随着卫颂入内,去了考院内,考院的分隔成了一间间无遮挡的小房子,里面放置着木桌等,看起来此处的房子甚为逼仄。 考东边的日头好些,若是分到西边的这会儿大中午的都被挡了日头。 西边处蚊蝇乱飞。 谢知萱也不知弟弟会被分到何处去,只能回去帮着弟弟做完全的准备。 卫颂道:“贡院考场的条件必定是艰辛的,不过也就三日的功夫,最为要紧还是多备些粮食与净水,为了防止有人在考生吃食之中下药,考场三日都是不会准备粮食的。 到了秋闱时天气该凉些,但也不如冬日里,带进考场的粮食还是得要奈存放为好,水可以多备两三壶。 秋闱那日应当是白天热,夜里凉,最好带上大氅,里面穿得轻薄些……” 谢知萱听着卫颂的细细叮嘱,她淡笑道:“多谢,好在有你提醒。” 卫颂道:“令弟第一次来考场,只消放平心态即可,不必多想。” 谢知萱与卫颂两人在考场之中边走边聊着。 远处,礼部里边的负责贡院之事的林侍郎道:“咦,那不是卫侍郎吗?他怎得带了一个美貌女子进贡院里边而来?” “卫侍郎好福气,这姑娘长得可谓是美若天仙。” 在与礼部官员商议着秋闱的顾凌听到了林侍郎的言语,抬眸望去。 顾凌看向跟前的几个官员道:“多谢几位大人夸奖我的夫人美貌,也到时候用午膳了,各位大人等午歇后再来商议公事。” 顾凌说罢后,便往考场里走去。 谢知萱抬眸见着顾凌前来,轻笑着迎了上去,“顾凌。” 顾凌顺手便握住了谢知萱的手,“你怎么和七舅舅聊上了?七舅舅要忙着接待南诏王入长安,还有要忙着你我的婚事,你可莫要打扰他。” 谢知萱道:“你我的婚事为何要麻烦卫侍郎?” “你如今可不该叫卫侍郎了。”顾凌道,“随我一起叫七舅舅。” 谢知萱瞋了一眼顾凌,她望向了卫颂道:“卫侍郎,顾凌幼稚,您不要介意。” 顾凌握紧了谢知萱的手:“你说我幼稚?” 卫颂笑着道:“凌儿,我倒也挺好奇的,为何你与郡主的婚事需要我忙?” 顾凌道:“陛下封萱萱为公主的圣旨,也就这两日会下来了。” 卫颂一愣,“顾凌,你说什么?此事你可不能胡说。” 谢知萱道:“此事他倒也没有胡说。” 卫颂不敢置信地打量着谢知萱。 顾凌道:“七舅舅,我先与萱萱先告辞了,萱萱,与七舅舅说再会。” 谢知萱想顾凌以往叫卫颂为七舅舅的次数,都不如今日叫得多。 谢知萱道:“卫侍郎,我们先告辞了。” 顾凌拉着谢知萱的手出了考场,却也没有出贡院,而是到了一旁给贡院官员们休憩之处。 顾凌拉着谢知萱入内,将门关上后,便将谢知萱抵在了门上道:“你为何不叫七舅舅?” “你我都还没有成亲,未到改口的时候。”谢知萱道。 顾凌浑身满是醋意道:“你方才与卫颂聊些什么呢?见你对他聊得这般开心。” 谢知萱不由地轻笑了一声,“你这会儿怎么不叫七舅舅了?一天到晚尽是吃这种没必要的醋,幼不幼稚?” 顾凌低头扣着谢知萱的脑袋,低下头就咬住了她的红唇,“你等着,等会夜里我便让你知晓我到底幼不幼稚……” 谢知萱忙道:“可别,我从宫中回来听到几个考生说附近是贡院,便想着替弟弟前来看一看考场如何,恰巧遇到了卫侍郎,他到底是参加过科考的,给了不少建议。” 顾凌道:“不是与你说过我在替殿下忙着监考之事,考场之事你尽管来问我就是。” “本来就是想要来寻你的,恰巧遇到了卫侍郎……” 谢知萱话音未落,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议论声。 “没想到谢郡主如此美貌,顾世子也不算是吃了大亏。” “美貌又有什么用?她到底是个二婚的,年纪又比顾世子大这么多,怎么不算是吃了大亏,若不是顾世子孝顺,哪里会舍得不娶心上人而被逼娶谢郡主呢?谢郡主这种挟恩求报也是过分了些。” 谢知萱听着外边的传言,轻轻一叹气。 顾凌却是打开了房门,对外边礼部的几个官员道:“各位大人,我不是被迫娶谢郡主的,我是心甘情愿娶郡主为妻,并非她逼着顾家报恩,而是我非要娶她,是谢郡主不计前嫌,愿意给我们顾家再一次报恩的机会。” “而我唯一的心上人,便是郡主” 谢知萱脸色微红,顾凌到底是年纪小行事不知稳重,还未成亲这话他都敢当着外人的面说,实在是太不知羞。 几个礼部官员听到顾凌此言也都是稍愣,好在能在礼部为官也都是官场上老练之人,忙上前恭喜着顾凌。 “恭喜世子与郡主,祝两位姻缘美满。” “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第二百零八章 徐檀难产了 谢知萱与顾凌出了贡院之后,她便在顾凌的腰间狠狠地拧了一把:“你怎能在礼部官员跟前说此等羞人的话?” 顾凌握住了谢知萱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道:“我心上人本就是你,哪里羞人了?去琳琅酒楼之中用午膳?” 谢知萱无奈道:“好。” 此处离琳琅酒楼约摸着要走两刻钟的路,正逢午时天还是有些热的,但不少行人都要回家用膳,路上行人倒也不少。 顾凌与谢知萱并肩而走,便是引来了不少行人的纷纷侧目。 谢知萱见着路上行人侧目过来,便想要松开顾凌牵着自个儿的手,却没曾想顾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谢知萱小声道:“大庭广众之下,这不大好。” 顾凌道:“你我已有圣旨赐婚,有什么不好的?” 临街的一处万香酒楼内,坐在临街窗口的周斐望见了跟前路上走过有说有笑的二人。 周斐紧皱眉头,她对面的周昊顺着妹妹的目光望去,嗤了一声道:“咱们这位陛下为了打压勋贵世家,都竟然将一个二婚的商户女赐给顾凌。” 周斐抬眸看向周昊道:“哥哥,我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挑中了一个与我匹配的郎君,若是输给别人也就算了,输给谢知萱我实在是不甘心,你说我若是换上女装……” 周昊道:“换上女装又如何?陛下都已经赐婚,你就算是让顾凌知晓你是女的,顾凌也绝无可能会违抗圣旨,转而娶你为妻啊。” 周斐眼中满是不甘心,却好似也是无可奈何。 谢知萱与顾凌到了琳琅酒楼内,也是遇到了不少眼熟的长安官员。 也遇到了不少人目光的侧目与小声议论。 “不是说谢郡主是挟恩求报吗?世子只是为了要孝顺祖母才娶的谢郡主,我看未必啊,瞧顾世子与谢郡主两人的模样,顾世子好似没有半点不愿。” “陛下圣旨都下了,还由得顾世子不愿吗?” “面上功夫总得要做一下的,顾世子若是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那还叫报恩吗?” 顾凌顿住了要去厢房之中的脚步,带着谢知萱在厅堂处落座。 谢知萱抬眸望向顾凌,“为何不去厢房里边?” 顾凌道:“就我们两个人用膳,不必占据厢房这么大的位置了,在大堂之中用膳即可。” 顾凌牵着谢知萱的手落座后,又对着谢知萱身后的春兰与桃红二人道:“你们也去找个位置用膳,不必伺候你家小姐了,我来伺候就行。” 春兰与桃红二人听到此处,便福身退下。 跑堂小二前来给谢知萱倒茶时,顾凌道:“将茶壶放下,我来就是。” 谢知萱见着顾凌殷勤地给她倒了水,待饭菜上来后,顾凌更是体贴地给她布菜。 今日里有一道天麻鱼头豆腐汤,顾凌取了鱼肉之后,细心的挑刺,才将鱼肉放到了谢知萱跟前的碗中。 顾凌又舀了汤,待吹凉了汤匙之中的浓白的鱼汤后,将汤匙递到了谢知萱的唇边。 谢知萱望向递着汤匙前来的顾凌,红唇轻启将鱼汤给喝下,“挺鲜的。” 顾凌将鱼汤舀到了一旁的小碗之中,细心地将汤内的姜末去除,“放一旁凉一会儿,吃这渣打小排骨。” 顾凌的殷勤喂食,几乎是惹来了大堂之中不少人有意无意地看着她们。 谢知萱对着顾凌道:“我自个儿会吃,用不着你这般喂我。” 顾凌拿着谢知萱的手帕,给她擦了擦嘴道:“我乐得照顾你,省得旁人再胡说八道。” 谢知萱闻言,也就享受着顾凌的照料,他年纪虽小,照顾人来倒是细心得很。 用膳之后,顾凌送着谢知萱回到了郡主府百木园之中。 谢知萱刚进百木园,正想要午歇一会儿,就听到丫鬟来报徐毓秀前来。 顾凌皱眉道:“徐毓秀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谢知萱起身去了外边找徐毓秀,徐毓秀脸色焦急道:“阿萱,徐檀难产了,今早好似动了胎气说要生了,但是到了这会儿都过去两个时辰了还没有生下孩子,太医说胎位不正,稳婆试着转动孩子的位置也是不行,我娘都焦急死了。” 谢知萱道:“徐檀如此对你,也算是遭了报应。” 徐毓秀看向了谢知萱道:“阿萱,徐檀千错万错也是罪不至死的,她如今命悬一线,或许就是一尸两命,我想请你去救救她……” 谢知萱命着一旁的春兰去准备药箱,“走吧,我随你前去盛府。” 正如徐毓秀而言,徐檀纵使不是个好人,可她所做的坏事,也没有必要要了她的性命。 顾凌从房中出来道:“阿萱,你要去何处?” 谢知萱看向顾凌道:“毓秀来说徐檀难产胎位不正,我得赶过去看看。” 顾凌稍一愣,“徐檀这么快就要生了吗?” 徐毓秀点头道:“她是动了胎气。” 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道:“我与你一起去。” 谢知萱随着顾凌前往了盛府,盛府之中,徐家的众人都在了,连着徐桐对徐檀害她满脸红疮有所记恨,可终究也是亲姐姐,命悬一线时,她也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担忧姐姐的性命。 镇北侯夫人见着谢知萱前来,上前道:“谢郡主,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谢知萱忙进了产房,里面的丫鬟端出去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稳婆与御医都甚是着急。 稳婆的手一直在帮着孩子的转动,徐檀疼得是一阵又一阵的惊声呼喊,谢知萱听得这声嘶力竭的叫唤声,都有些于心不忍。 妇人在生育时,与鬼门关走一趟没有什么区别。 “转不过来了……这……” 太医叹气道:“本就是臀位,这胎儿的位置要生出来是极其艰难……” 谢知萱忍着血腥味上前一看,徐檀满头大汗,表情狰狞。 徐檀握住了稳婆的手道:“保住孩子,一定要替我保住孩子,我……我可以不要我的性命,求你,保住我孩子的性命。” 稳婆面露了难色,“盛夫人……” 太医在一旁叹着气摇头道:“唉。” 谢知萱见着稳婆与太医脸上都已是绝望,便上前对着徐檀道:“徐檀,我有一个法子或许有一成的希望可以保你们母子平安,四成的希望能够让你孩子出生,但保不住……还有五成……你与孩子都保不住,只是需要在你的肚子上留下一道疤,你愿不愿一试?” 徐檀已是极为虚弱,声音弱不可闻,她点头道:“保,保住我的孩子。” 第二百零九章 母子平安 谢知萱打开药箱,取出了娘亲先前给她蒸馏好的酒,将酒擦拭着锋利的小刀。 又将药箱底部打开,里面是一件罩衣,净了手之后,她将罩衣披上后,便拿着刀走到了徐檀跟前。 谢知萱额上尽数是汗水,闻着血腥味,午膳时所吃的鱼汤都在泛着腥味。 谢知萱望着跟前已经无力的徐檀,拿出银针刺入了徐檀的穴道,本还痛苦虚弱万分的徐檀闭上了眼眸。 春兰帮着将徐檀的上衣掀起,谢知萱望着跟前说隆起的肚子,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跟前躺着的不是她先前试过好几回的兔子,也不是刑部的女尸,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谢知萱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上前,便稳着手割开了徐檀的肚子。 饶是见多识广的稳婆,这一刻也大叫出了声。 谢知萱瞪了一眼稳婆,“别吵,春兰,过来。” 春兰帮忙去撑着徐檀的伤口,谢知萱再一次地划了一刀,每划一刀她越是镇定一分,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救活徐檀,救活她的孩子。 一刀接着一刀。 割到后边,看到了里面孩子的脑袋后,谢知萱便连忙上手,将孩子缓缓轻柔地从刀口之中往外而抱出。 “稳婆,快上前来帮忙。” 一旁震惊至极的稳婆也忙不迭地上前,见着谢知萱抱出了孩子,便忙上前拿着剪刀剪断了脐带,从谢知萱手中接过了孩子。 谢知萱将里面的胎盘出去之后,便从桃红手中接过了特制的针与丝线。 “哇!” 孩子的一声大哭,惹得稳婆喜极而泣,她本都以为今日怕是要一尸两命了。 如今还能得个孩子,也是件能让人欣慰的事情了。 稳婆忙抱着满身红皱的孩子出去,“恭喜盛大人,恭喜侯爷侯夫人,是一位五斤重的小公子。” 徐夫人在听到此刻后,才松了一口气。 盛况走到了稳婆跟前看着他的儿子。 徐毓秀望向盛况,她忙问道;“盛夫人呢?可平安。” 稳婆叹了一口气道:“怕是不能活了,这孩子也是郡主划开了盛夫人的肚子取出来的,这剖腹取子向来只能保小。” “什么?”徐杰震惊道,“谁说要保小不保大了?” 徐杰忙要往产房里面而去。 顾凌握住了徐杰的手腕道就“休听着婆子胡说,萱萱所说剖腹取子能保母子平安,我相信她能救活徐檀的。” 徐夫人则是已慌了神,要往产房里面而去:“我的檀儿,檀儿!” 徐毓秀也握住了徐夫人的手,“娘,萱萱在救人,我们且先不要进去。” 徐杰甩开了顾凌的手道:“那里边是我的亲妹妹!我不能连她最后一面都瞧不见。” 谢知萱一层层缝着伤口时,她听到从外边进来的声音。 谢知萱抬眸看到是徐杰,忙对着徐杰背后的顾凌道:“拦着他,别让他靠近,我娘说会感染的……” 虽然谢知萱也不知感染二字是何意,但是她相信娘亲所言有娘亲的道理,不曾净手过,不能让人接近徐檀。 顾凌拦在了徐杰跟前,他目光看着谢知萱,这会儿的谢知萱身上似披着一层圣光,目光触及谢知萱手中的动作,那一层层的伤口,触目惊心,方才吃的午膳都有些反胃。 徐杰更是泪流满面:“妹妹。” 谢知萱自小就学扎针与绣花,缝制伤口时她倒也力求完美,带缝好最后一层伤口时,谢知萱才拔出了徐檀身上的银针。 谢知萱累得敲着腰,对着一旁的丫鬟道:“你们去抓这幅药,早晚两次服用十日这一个月内,不得让你家小姐落地,若是夜里有发烧的症状,便再吃一副药。” 谢知萱从药箱之中取出了一张方子递给了丫鬟。 徐杰这会儿也不顾顾凌阻拦,走到了床前,“妹妹,妹妹!谢郡主,为何我妹妹未曾醒来?” 谢知萱道:“她耗费了太多的力气。” “哥……”徐檀缓缓睁开眼睛,腹部里传来的巨大的疼痛,让她不断地掉落着眼泪,但她依旧激动道:“哥!我没死!我没死吗?我的孩子……” 谢知萱道:“你的孩子挺好的,听他哭声挺嘹亮的,倒是你需要好生休养,你剖开了肚子需好生调理休养,不得有任何动弹,也不要逞强抱孩子……” 徐杰替徐檀应答道:“多谢郡主,今日郡主的大恩大德,我镇北侯府没齿难忘。” 谢知萱道:“真若想要报答我,就好好地对毓秀她们母女三人就是。” 谢知萱又望着床榻上躺着的徐檀道:“今日镇北侯上下乃至毓秀都为你担忧,若是你记得这母子都活下来的恩惠,日后不要再为难毓秀。” 徐杰忙道:“郡主,我自会好好善待姐姐与香香若希,您的大恩我必定当涌泉相报。” 谢知萱将刀与针线洗净,放进了药箱之中,她方才一直没有颤抖的手,这会儿却是颤抖的厉害,心跳得极快。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跟前,将谢知萱搂入了怀中,“萱萱,不怕,不怕。” 谢知萱靠在顾凌的怀中,她这会儿不知为何,只想落泪。 许是第一次剖腹取子成功,也许是方才承受的压力实在是大,怕极了因她而导致的一尸两命…… 顾凌柔声哄着谢知萱道:“萱萱,救了她们母子二人,方才稳婆都说是臀位子,怕是母子都保不住,而你把徐檀两母子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你很厉害,莫哭……” 顾凌伸手给谢知萱擦拭着眼泪。 外边的徐家众人见到丫鬟出去拿药,都纷纷入内。 谢知萱听到徐家众人入内的声音,赶忙从顾凌怀中出来。 徐夫人走到了徐檀跟前道:“檀儿,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徐侯爷在一旁叹气道:“你如今也是做娘了,该明白你娘从未对你偏心过,你也是她十月怀胎废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女儿呐!” 徐夫人道:“别说了,檀儿母子平安是最大的幸事。” “对不住,娘亲,姐姐,我对不住你们,姐姐,对不起……我可以将盛况还给你的,姐姐,对不起。” 徐毓秀看着脸色煞白的徐檀道:“你若是真心悔过就好,至于盛况这等渣滓,你可千万不要还给我!” 徐檀心怀毒计,可盛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徐檀算计,可盛况是真正地抛妻弃女。 徐檀只是想要她为妾,若是动了杀心的话,徐毓秀想着盛况未必不会为了他侯府女婿的前途,前来杀了她们妻女。 徐毓秀去了谢知萱边上道:“你还好吧?今日实在是多亏了你。” 徐夫人与徐侯爷也都到了谢知萱跟前答谢。 镇北侯躬身道:“谢郡主,今日之大恩,侯府没齿难忘,日后若需侯府相助,您只管说便是。” 谢知萱道:“救治徐檀,也是我身为大夫的职责罢了,你们莫要都围在徐檀边上,让她好生安静休养。” “好,好。” 谢知萱说了一番叮嘱的话,便与顾凌上了回郡主府马车。 在马车内,顾凌将谢知萱揽入怀中,替她揉着腰肢道:“你这弯腰缝线这么久,腰定然累得不行。” 谢知萱的确是弯腰久了,这平常的床榻都甚是低矮,看来她得在药坊之中准备一张稍微高点的床榻。 来日若是再遇到此番需要剖腹取子的,她就不必如此劳累了。 谢知萱依偎在顾凌怀中,“是不是耽误你的公事了?” 顾凌道:“无碍。” 谢知萱道:“以往总听人说女子生育是去鬼门关一趟,今日总算是得见了,难怪这世间这么多女子因难产而亡,唉。” 顾凌道:“我相信日后你会保住很多女子的性命,救助那些难产的妇人。” 谢知萱听着顾凌此言一笑道:“但愿如此,待我熟练之后,我便多收几个徒儿,教她们剖腹取子之法,只望有朝一日,大盛女子都可以不因生育艰难而失去性命。” 第二百一十章 生辰礼 回到郡主府后,谢知萱便去沐浴,毕竟她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不少血迹。 谢知萱沐浴之后,便听到了春兰前来报信,“姑娘,徐家送谢礼来了。” 谢知萱道:“收下东西放入库房吧。” “是。”春兰应下。 谢知萱梳洗好之后,便去了一趟谢鸣院中。 谢鸣正在拿书看着,见着谢知萱前来连连起身道:“姐姐。” 谢知萱打量着跟前的谢鸣,弟弟是真的长得像极了爹爹,“我今日去过贡院考场了,卫侍郎与我说了很多紧要的事情,我先与你说一遍,你也记得一下。” 谢鸣握紧着手中的书籍道:“阿姐,我并不想参与秋闱。” 谢知萱问道:“为何?” 谢鸣叹气道:“阿姐,我以往念书是为了有朝一日夺得功名,进得朝堂,可效忠于陛下,为天下黎民造福,也想能为官给你与妹妹有一个依靠。 可如今你与妹妹无需为我为依靠,至于效忠陛下…… 陛下抢走娘亲,逼迫娘亲,我身为男儿却毫无办法救出娘亲,我实在是懦弱不已,如今的我若去考秋闱,即便是考中了,连娘亲都救不了,何况说给天下黎民造福祉!” 谢知萱道:“正是如此,你越发要去考秋闱,只有你入朝为官,渐渐夺得朝中权势,有权有势才能护住我们……” 谢鸣低头道:“阿姐,您觉得陛下会让我入朝为官吗?更别说给我权势了。” 谢知萱看了一眼外边,靠近着谢鸣的耳边轻声道:“陛下顶多再活两年不到,纵使你这一次秋闱中不了,来年春闱中不了,再等上一年,太子殿下登基,你何愁前程?” 谢鸣眼眸一亮,“阿姐,你说的当真?” 谢知萱点点头道:“当真。” 谢鸣却是依旧失落道:“阿姐,我是不是挺没用的?娘亲被人抢走,我都只能无动于衷……” 谢知萱道:“阿鸣,那是陛下,谁也无可奈何,你如今该做的就是去拼你的前程,才是对娘亲最好的欣慰。” “好好念书,不必想太多,秋闱要紧。” 谢鸣道:“阿姐,我这几日虽在府中没有出门,但是青竹去买笔墨的时候也听到了一些外边的风言风语,你真的想要再嫁进顾家吗?” 谢知萱低眸看向谢鸣,“你好似很不喜欢顾凌?” 谢鸣道:“若他不是我的姐夫,我定是喜欢敬佩他的,他前段时日甚少在书院里面,但是不少夫子教书时总会说若是顾凌在他早就能解答,我远在江南书院都听说过顾世子的文章出色。 可若是让他做我的姐夫……” 谢鸣道:“他年纪比我还要小几个月,柳先生也都说了顾凌此人哪里都好,就是心性未定,他如今是对你喜爱,日后呢?” 谢知萱笑了笑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阿鸣,我已经耽误了七年,我也知晓顾凌并非是我夫君最好的人选,我先前也从未想过能与他成亲。” 还是在顾凌丝情蛊未除的时候。 “我不知他日后会如何对我,但我只知晓,我今时今刻是无悔嫁给他的。” 谢鸣看向谢知萱道:“阿姐……” 谢知萱淡淡一笑道:“你好好念书,我就不叨扰你了。” -- 八月初二,晴空高照,万里无云。 谢知萱一早醒来就不见顾凌的踪影,向来他这几日也是忙碌得很,永嘉侯即将返回长安,又赶上秋闱之事,再有他们两人的婚事倒也不远了。 谢知萱洗漱梳妆后,正要用早膳之际,就见着青橘端着一碗面而入内。 谢知萱见着跟前的姜糖鸡蛋汤面,看着浮在鸡蛋上边的蛋壳,粗细不一的面条,她微微蹙眉道:“这府中的厨子换人了?” 青橘笑道:“没换厨子,这是世子给您做的长寿面,世子寅时就起来了,做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才将手艺练成这般,此前更是粗细不一。”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尝着顾凌亲手做的面条,可还别说,他做面也是有一手的。 谢知萱吃着长寿面,便见着从外入内的顾凌,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白面粉。 谢知萱轻笑着上前给他擦拭着脸上沾染的白色面粉,“你不会揉面直接拿挂面做就是,何必亲自揉面?” “挂面哪里有刚揉的面好吃?我做的如何?” 谢知萱淡笑道:“很好吃。” 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知萱道:“等会宫中怕是要来宣旨,你带我去何处?” 顾凌道:“去了你就知晓了。” 顾凌牵着谢知萱的手上了一匹马,两人同骑一匹马,往着城外而去,谢知萱感受着呼啸的风从耳旁划过,她今日所梳的发髻是彻底地乱了。 她见着顾凌骑马上山又下山,才知晓是到了一座山半腰处,半腰的山谷里有着一汪碧绿的湖泊,水岸边尽是萱草花随风摇曳着,漫山遍野的双色萱草花极美。 谢知萱望着跟前的美景道:“萱草花期多数是在六月里,这会儿都已经八月了,盛开的萱草花不多了,此处为何竟还有这般多的萱草花?” 顾凌道:“我特意命人种植的。” 谢知萱下了马,顾凌也跟着下马摘了一朵萱草花别在了谢知萱的耳畔处,“萱萱,祝你生辰大吉,年年岁岁有今朝。” 谢知萱攀着顾凌的脖颈,让他低下头来,便献上了一吻。 她尤记得去年生辰时,得知了陈碧玉又有身孕,怀得还是男胎的时候,生怕会被赶出侯府,牵连弟妹,她也毫无过生辰的心思。 去年今时全然不同。 今年今时,顾凌会为她早起揉面,会为她早早种满整个山谷的萱草花…… 顾凌伸手搂住了谢知萱的腰肢,回以谢知萱深吻,山谷风吹着碧绿的湖中涟漪不断。 顾凌牵着谢知萱的手去了边上的一处小屋之中。 谢知萱看向顾凌:“此处怎会有这么一处小屋?” 进了屋内,小屋虽小,里面皆是一应俱全,从外边看绝瞧不出来屋内的摆设精致昂贵。 顾凌道:“带你来此处游玩时,可以在此处歇息,从窗外望出去便是绿水萱花,比之长安城之中要清净许多。” 谢知萱淡笑着道:“难为你为我庆贺生辰送礼花费这番心思。” 顾凌靠近谢知萱的耳畔处道:“我还未送你真正的生辰礼。” 顾凌拉着谢知萱走到了紫檀木床边上,谢知萱忙道:“你可不要青天白日里胡闹。” 顾凌拉着谢知萱进了床帐之中,他将床帐垂落,遮住了外边的亮光。 顾凌从里边的木盒子之中取出来一颗发着光的珠子。 谢知萱震惊道:“夜明珠!” 顾凌将夜明珠递到了谢知萱手中,“这才是给你的生辰礼。” 谢知萱捧着跟前的夜明珠,从未见过的价值连城的珍宝,她一时间都看得移不开眼睛。 顾凌取过一旁的锦被道:“你到被子里边看,可见绿光更明显。” 锦被挡住了纱帐挡不住的光后,夜明珠更是发光得厉害。 谢知萱不由感慨道:“以往总是听闻过夜明珠,没曾想还能亲眼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的宝贝。” 顾凌凑近着谢知萱淡笑道:“你喜欢就好,萱萱,想不想要一份更大的生辰礼?” 谢知萱:“有什么生辰礼能比夜明珠更大?” 顾凌沉声道:“你我的掌上明珠,想要吗?” 谢知萱望见顾凌的眼神,轻轻笑了笑,“想。” 第二百一十一章 求陛下收回赐婚的圣旨 湖水随风涟漪不断,山林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声。 床边的纱帐随着窗缝内而入的风而摆动着。 帐中,顾凌勾起谢知萱鬓边的碎发。 谢知萱轻声道:“别再闹了,该回去了,未时三刻宣旨,再不回去要赶不上了。” 顾凌轻笑了一声,起身捡起了零落一地的衣裳。 “日后有空闲再带你前来此处多住几日。” 顾凌在离去之前,摘了一把萱花递到了谢知萱的手中,骑马送着谢知萱归去长安。 快到未时,两人都有些饿了。 进了长安城之中,顾凌便找了一家面馆带着谢知萱前去吃面。 谢知萱随着顾凌入内,点了两碗面吃了一半时,便听到了一旁几个食客的议论。 “听杨家夫人说,本来她那侄儿都快要与汝阳周家女儿定亲了的,被谢郡主强行横插一脚,毁了顾世子的大好姻缘。” “汝阳周家的女儿,那可是尊贵无比的世家千金,与顾世子也算是门当户对。” “七夕那日,顾世子不还是牵着一个女子的手游玩吗?都说那与顾世子七夕同游的姑娘是周家姑娘。” “我今日在护国寺之中见着那周家姑娘了,长得叫一个美若天仙呢,都说与顾世子正好相配,可惜啊可惜,被谢郡主那个老女人给横插一脚。” 顾凌紧皱着眉头,走到了那个食客跟前道:“你可认识我?” 那食客摇了摇头,不过虽说不认识,只是顾凌的穿戴不似凡人,“我不曾认识公子,公子认识我?” 顾凌道:“你既然不认识我,为何要说本世子与旁的姑娘相配?竟还敢言语对我未过门的夫人不敬?” 那食客忙道:“顾世子,我……我……我也是在护国寺之中听杨夫人也就是您的姑姑所说的,说你与周家姑娘相配也是您姑姑说出来的。” 顾凌紧蹙着眉头。 谢知萱上前对着顾凌道:“他们也是以讹传讹,你也不必与他们一般计较。” 顾凌拉着谢知萱的手道:“陪我去护国寺。” 护国寺八月初有一连三日的法会,长安城之中信佛的达官显贵的夫人们都带着自家儿媳千金前来听法会。 说是听法会,实际不少夫人都是聚在一起谈论长安城之中的新鲜事。 如今长安城之中最值得众人议论之事便是陛下赐婚顾世子与谢郡主之事。 顾青在被几个夫人们围着叹气道:“唉,我家凌儿也是太过于孝顺了啊,本来都是要与周家女儿定亲了的,那可是汝阳周家,谢知萱逼着我们顾家报恩,他才不得不娶谢知萱。” 一旁礼部林侍郎的夫人道:“可是我听我家夫君说,顾世子前两日里带着谢郡主去了贡院之中,还说谢郡主是他心甘情愿求娶的,前日里,顾世子还在琳琅酒楼之中伺候谢郡主用膳。” 另一位官太太道:“是,前日里我瞧见了,顾世子伺候得可殷勤了,那鱼汤都要自个儿先试一口烫不烫再喂给郡主,甚是贴心,可是让人羡慕,我家大人可别说给我舀鱼汤了,平日连夹个菜都不会。” 顾青听着她们两人之言,紧蹙着眉头道:“陛下都下赐婚圣旨了,我家凌儿又是极为看重孝道的,对谢知萱好,就等同于对他祖母好,还是可惜了他与周家姑娘这一好姻缘。” 周斐今日穿着女装,坐在了顾青身边,她听闻此言只低着头,“杨夫人,世子也是一番孝心,我能理解他。” 周斐这似是而非的一番话,让众夫人都开始心疼起了这位貌美周家姑娘。 此中有人道:“谢郡主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她还是顾世子的前五婶,这两人成亲不就是乱了纲常吗?要求顾家报恩也不该这么报啊!” 顾青叹气道:“是如此说的,先前我叫她五弟妹的,她这嫁给凌儿再入我们顾家我都不知叫她一声什么好。 我娘因为凌儿为了孝心舍弃与周家的婚事,从而要娶比他年岁大这么多的谢知萱,都着急的病更重了。 这本来凌儿也是为了孝顺,如今闹得我娘亲病更重了,反倒不好,我想进宫去求陛下收回赐婚的成命……” 几个杨家部下的夫人纷纷道:“是该求陛下收回这赐婚圣旨的,顾世子与谢郡主不论是年纪差距还是身份地位,都不该成亲的。” “陛下本就是为了世子孝心才赐婚,若是知晓寿宁郡主反倒越发病重,定会收回赐婚圣旨的。” 顾青将目光方才了一旁的梁如丝身上,“梁姑娘,这几日我想要入宫去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说病了,你可知她如何了?” 顾青想着贤妃娘娘深受陛下宠爱,如若得贤妃在陛下跟前帮着说请陛下收回赐婚圣旨,当以事半功倍。 梁如丝乃是梁贤妃的妹妹,听闻顾青这话道:“啊?我姐姐不过就是季节更迭得了病,无大碍,无大碍……” 梁如丝的声音渐弱。 顾青只能对着跟前的官员夫人道:“明日我夫君在早朝上求陛下收回赐婚之命,还望几位夫人相帮了。” 一众官员夫人们有杨家部下的忙答应下来,也有的事不关己便说着面上的话,有些夫人觉得能得杨家顾家周家的人情,相帮一下也无所谓。 “那是不是顾世子与谢郡主?” 人群之中有一个千金看见了从门口牵手入内的顾凌与谢知萱。 周斐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得见了与顾凌十指相扣的谢知萱,微微蹙眉。 顾青也是起身道:“凌儿。” 顾凌走到了顾青跟前道:“姑姑,是你在此地说我差点要与周家姑娘定亲?” 顾青见着顾凌一来就质问,恼道:“凌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凌道:“你说我曾经差点与周家姑娘定亲一事乃是子虚乌有,可是一直以来我都只愿娶知萱为妻,从未要与别的姑娘定亲。” 顾青黑着脸色道:“凌儿!姑姑知晓你是对你祖母孝顺,才说要娶谢氏为妻。但你祖母因为你要娶你五婶一事,这几日病情非但没有好转,越发得严重了,我与你祖母叔叔姑父商议过了,明日一早就去求陛下收回赐婚圣旨,不能让你白费了一片孝心办坏事。”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杨夫人,在你眼中圣旨是这般不值钱,说能收回就可收回?” 顾青道:“陛下本就是想要成全凌儿的一片孝心才给赐婚的,如今我娘寿宁郡主病得反倒是更重了,陛下定会收回赐婚圣旨的……” 周斐在一旁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走到了顾凌跟前道:“顾世子,您不必为了孝道去舍弃您心仪之人,若是为了报恩求娶谢姑娘,这对谢姑娘也不算报恩。” 顾凌低眸看向了谢知萱,“我心仪的姑娘一直只有一人。” 周斐看着顾凌的眼神微蹙眉:“那七夕之日与你所在一起的姑娘呢,那时你说她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顾凌轻笑道:“七夕之日我所带的姑娘就是知萱。” 周斐睁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置信。 顾青也是气得要命,“凌儿,你该清楚你的身份!” 顾凌这会儿竟是连名声都不要了吗? 顾凌道:“我很清楚我的身份,也请姑姑清楚您的身份,一品诰命夫人不可如同三姑六婆造谣生事,我娘亲素来只与知萱谈论过亲事,从未与别家姑娘说起过婚事,您不可如此乱造谣。” 顾青见着众夫人看她的眼神之中充满着戏谑,便气得手抖。 “顾凌!你,你,本来姑姑还想给你留些脸面的……你既然如此不知好歹,可别怪姑姑说出你做的好事……” “总算是找到你们两个了。” 顾青话还未曾说完,卫氏进了护国寺:“真是的,顾凌,你明知陛下今日要下圣旨,还敢乱跑什么?圣旨到了,却死活寻不到你,你也不怕陛下降罪于你。” 众夫人见到卫氏进来,都纷纷行礼。 卫氏见着跟前的众人道:“各位,陛下下了圣旨,我得带着凌儿抓紧回去侯府领旨,今日就失礼了。” 顾凌不解道:“怎么还有给我的旨意?” 卫氏道:“封你为驸马不得也下一封圣旨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特赐永嘉侯世子顾凌为其驸马 众人听到卫氏所言驸马二字,皆都震惊与不解。 “陛下不是给顾世子与郡主赐婚了吗?怎么又成了驸马了呢?” “如今宫中适婚的公主也就常宁公主一人了吧?顾世子是要做常宁公主的驸马吗?” “常宁公主也是国色天香,顾世子果真好福气。” 顾青听到驸马二字,不屑地扫了一眼谢知萱,她转而为了笑意道:“陛下圣明,我家凌儿的妻子哪里能是一个年纪大又七年无出的二婚妇人。” 顾青兀自笑着,她身旁的周斐只低着头,如若是常宁公主的话,她的确是不得不认输了。 顾青道:“凌儿,你快回去领赐你为驸马的圣旨去,这真真是我顾家的一桩大喜事啊,常宁公主素来都是深受陛下喜爱的女儿,你能做常宁公主的驸马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至于前程,应当也是不用发愁的。” 虽说本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驸马不得有实权,可到底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一切端看陛下如何着想。 顾凌道:“姑姑,你万不可妄自揣测圣意乱造谣,常宁公主的驸马可不是我。” 顾青道:“你娘不是都说了,赐你为驸马的旨意下来了吗?” 顾凌淡笑道:“我是盛昭公主的驸马。” “盛昭公主?宫中有盛昭公主吗?” 顾青想着宫中何时有盛昭公主了?这宫中从未听闻过有盛昭公主此人。 顾青还在疑惑时,不少夫人们已经恍然大悟地看向了谢知萱。 周斐也是不可置信地望向了谢知萱。 林侍郎夫人走到了谢知萱跟前行礼道:“臣妇拜见盛昭公主。” 顾青见到林侍郎夫人走到谢知萱跟前行礼,眉头往下压了压道:“林夫人,你疯了?” 谢知萱淡笑着道:“林夫人免礼。” 顾青万万不可置信地望着谢知萱,瞪大的眼睛满是不可思议:“你是盛昭公主?你怎么可能会是公主呢?你怎么敢认下公主的?你也不怕被砍头吗?” 卫氏道:“姐姐,这世人有谁敢冒认公主的呢?可不敢再耽误领旨的功夫了,阿萱,凌儿,快走吧。” 谢知萱便随着卫氏离了庙中,上了马车,余下一脸震惊的顾青。 卫氏在马车上看着谢知萱道:“府中事情多,我都忘了今日乃是你的生辰了,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卫氏取过一个小锦盒递给了谢知萱,谢知萱收下道:“谢谢夫人。” 马车倒是很快到了永嘉侯府。 谢知萱本该要回去郡主府接旨的,可是她却挺想看看顾渚对她跪拜的一幕。 她如今虽与顾渚和离,顾渚也瘸了一条腿,但是她这七年所受的羞辱还是历历在目,那些对她出身的漫骂声也是历历在耳。 谢知萱便也下了马车,顾凌见谢知萱要下来,忙上前搀扶谢知萱下马车。 卫氏在马车上吃味道:“可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顾凌道:“今日萱萱没有带着丫鬟出门,而您身边这么多丫鬟,也不必我去搀扶。” 卫氏被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道:“快进去领旨吧。” 顾凌牵着谢知萱的手入了侯府内,侯府大堂里面,中风偏瘫没法好好走路的寿宁郡主今日也换上了郡主品阶的命服。 顾家二爷二夫人也都换上了官袍与诰命夫人的衣裳,正准备接下圣旨。 顾渚坐在轮椅上,望见从外牵手入内的顾凌与谢知萱,他眼中似淬了毒一般。 【谢知萱也太不要脸了吧?不看看她比大堂哥大出多少年纪。】 【真恶心人,我娘只能流落到偏僻的庄子里,凭什么这谢知萱可以做顾家的世子夫人?】 谢知萱听着一道小孩子的声音,低眸看到了在顾渚边上的顾芷柔。 顾芷柔见谢知萱看向她,便迈着小短腿跑到了谢知萱跟前奶声奶气道:“母亲,你回来了,太好了,爹爹可想你了,母亲,我也好想你。” 顾芷柔说着就抱住了谢知萱的大腿,“母亲。” 谢知萱紧皱着眉头,只是如今的顾芷柔只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她都不能将顾芷柔给踢开。 顾凌倒是一把提领起了顾芷柔的衣领将她扯开了,怒视着顾芷柔的奶娘道:“你若管教不好她,就趁早换人。” 顾芷柔的奶娘忙不迭上前将顾芷柔抱起,带着顾芷柔往后边走去。 顾渚看着谢知萱领口处未曾遮住的痕迹,紧握着的指甲嵌入皮肉之中,却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寿宁郡主见着谢知萱神情激动地颤着手,眼中满是恨意与痛恨,“亏得我以往真心待你,你却诱使凌儿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待明日,我就会进宫求陛下收回赐婚圣旨。 陛下本是顾念凌儿对我的一片孝心才赐婚,绝不会想着看到我的病越来越重,当年陛下登基,我郑王府可是功不可没……我定不会看着你这祸水再入我顾家大门!” 顾凌皱眉道:“祖母!” 卫氏从里屋将宣旨的大人请了出来道:“让大人久等了,找到公主与顾凌了,这会儿都在大堂里。” 宣旨官员朗声笑道:“等些时候也无妨,公主在侯府咱家也可一起宣旨,不必再跑一趟郡主府,是公主体恤。” 宣旨官员进了大堂之中,朗声道:“圣旨到,盛昭公主,永嘉侯世子接旨。” 大堂之中的顾家众人都纷纷跪下。 谢知萱与顾凌一起下跪。 宣旨官员展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爱女赵嘉萱遗落民间多年,而今机缘巧合得以寻回,乃是朕之幸事,国之大喜,特赐赵嘉萱为盛昭公主,永嘉侯世子顾凌为其驸马,昭告天下,钦此。” 宣旨官员将两道圣旨分别递给了谢知萱与顾凌道:“恭喜公主,贺喜驸马了。” 谢知萱双手接过圣旨道:“多谢父皇。” 顾凌下跪磕头后,双手接过圣旨道:“臣叩谢陛下隆恩。” “公主殿下,顾驸马,你们二人快快起来吧。” 顾凌起身后,扶起了一旁的谢知萱。 未起身的顾渚抬眸望向了谢知萱,喉咙底酸涩不已道:“你……阿萱,你是公主?你怎么会是公主呢?你怎么可能会是公主?” 如今顾渚的心中充满着对陈碧玉的恨意,以及满满的后悔,后悔于曾经的整整七年多他都没有善待谢知萱。 谢知萱望着顾渚道:“我为何不能是公主?顾渚,寿宁郡主,你们见到本公主,是不是该好好行礼磕头跪拜?” 寿宁郡主重重地闭上了眼眸,许久没有睁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吐字不清的道:“拜见公主殿下。” 顾渚突然发疯似地笑出了声,他跪趴在了地上望着谢知萱,眼中是懊悔是不甘,是浓浓的悔恨! 谢知萱看向了顾渚与寿宁郡主二人青一阵白一阵又红一阵多变的脸色,只觉得解气。 往后余生向来看不起她的顾渚每每见她都得下跪。 第二百一十三章 顾凌,你生我气了? 顾凌挡住了谢知萱看向顾渚的目光,柔声对着谢知萱道:“我送你回府去?” 谢知萱望向顾凌淡笑道:“好。” 顾二夫人见着谢知萱离去后,忙不迭地站起来问着卫氏道:“大嫂,这是怎么回事?阿萱怎么会成了陛下遗落民间的女儿了呢?” 卫氏看向了跪趴在地上又哭又笑着的顾渚,道:“此中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阿萱本就是陛下的女儿。” 寿宁郡主被丫鬟搀扶着起身后,无力道:“回福安堂。” 卫氏看向了寿宁郡主,微微叹了一口气。 -- 郡主府之中。 谢知萱刚入门,就听到了香香的欢笑声。 “姨姨,生辰大吉!”小香香跑到了谢知萱跟前抱住了她的大腿。 谢知萱摸了摸小香香的脑袋道:“真乖。” 小香香取下了小荷包道:“给姨姨的。” 谢知萱解开一看里边是一颗油纸包裹的糖果,“谢谢香香。” 徐毓秀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阿萱。” 谢知萱问道:“徐檀如何了?” 徐毓秀道:“她生产之后我也没再去见过她,我今日来给你庆贺生辰,见你一直不归正要走呢,恰好你回来了。” 谢知蓉在一旁吃味委屈道:“阿姐,你怎得出去也不和我说一声的,我今日还下厨给你做了长寿面,送到你房中时,春兰说你一早就被顾凌给拐走了,长寿面都坨了……” 谢知蓉不悦地瞪了一眼顾凌。 顾凌道:“什么叫拐走?萱萱生辰的长寿面自有我给她做,用不着你操心。” 谢知蓉道:“我与阿姐才是一家人,阿姐的长寿面自然得我来做。” 顾凌道:“再过一月半你阿姐就是我的妻子,待你阿姐与我成亲之后,与你就是两家人了,日后你与你阿姐只是亲戚,我与萱萱才是一家人。” 谢知蓉听闻此言顿时红了眼眶。 谢知萱狠狠地拧了一把顾凌的腰肢,阿蓉虽说已是过了及笄的年纪,可她自幼丧父,娘亲对阿蓉总有都是娇纵宠着的,有时阿蓉的性子与孩童无异。 顾凌吃痛低头看向了谢知萱:“我也没有说错。” 谢知萱上前给谢知蓉擦拭着眼泪道:“别听顾凌胡说八道,我与你才是一家人,我嫁给顾凌之后许是还会和离,但你我血脉相连,永远都是姐妹是一家人。” 顾凌听着谢知萱此言,怒声道:“谢知萱!你有胆再说一遍!” “顾凌,你好大的胆子。” 郡主府的门口,传来了太子的声音。 顾凌回头见到郡主府门口前来的几人,忙跪下道:“小臣拜见陛下,太子殿下,娘。” 谢知萱与徐毓秀也连忙行礼。 厉琳琅冷声道:“你别叫我娘!” “娘!”谢知蓉见到门口瘦了憔悴了许多的厉琳琅,含泪扑入了厉琳琅的怀中。 厉琳琅紧紧得将谢知蓉抱入了怀中,“蓉蓉。” 厉琳琅轻轻拍着哭泣着的谢知蓉。 赵绪在一旁的脸色甚是不虞,只将怒火都发泄在了跪在地上的顾凌道:“顾凌,你好大的胆子,怎敢对朕御封的公主如此不敬?” 谢知萱忙解释道:“陛下,是我说了一些他不爱听的话,他并非故意对我不敬的。” 赵绪见着厉琳琅怀中的谢知蓉,迁怒着顾凌道:“到一旁太阳底下跪着去,跪满一个时辰才可起身。” 顾凌领命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谢知萱,走到了一旁的太阳底下跪着。 小香香抬着头看着赵绪,小跑到了徐毓秀边上道:“娘,这个伯伯好凶啊,怕怕。” 徐毓秀忙去捂住了小香香的嘴,也不知陛下有没有听到。 赵绪望了一眼徐毓秀道:“你就是徐御史的女儿?” 徐毓秀应下道:“是。” 赵绪道:“你爹当年也是为了社稷而亡,你这些年也该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听说你还有一个抛妻弃女的夫君在朝中为官?” 徐毓秀低声道:“回陛下,我前夫是与我和离之后另娶的他人。” 谢知萱望向徐毓秀,不知为何她要给盛况留下这个颜面。 徐毓秀只看向了一旁的小香香。 谢知萱也是明白了过来,香香与若希已是摊上这么一个爹爹。 如若亲生爹爹被责罚前途尽毁,对这两个孩子倒也没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徐檀说到底也是徐侯爷的亲生女儿,徐杰自幼照顾长大的妹妹,盛况如若出事,徐家又岂能对徐檀袖手旁观。 只是谢知萱依旧还是替徐毓秀感到心酸与无可奈何。 厉琳琅给怀中的谢知蓉擦着眼泪道:“今日乃是你姐姐的生辰,开心些,莫哭了。” 谢知蓉吸着鼻子道:“娘,您瘦了好多。” 厉琳琅轻笑道:“娘没事,乖,外边太阳大,去里边说话吧,娘亲也是许久没有见你了。” 徐毓秀身边的小香香跑到了厉琳琅跟前道:“谢祖母。” 赵绪听到一个谢字,冷声开口道:“日后叫赵祖母。” 小香香害怕的躲在了厉琳琅的身后,厉琳琅将小香香给抱起道:“你别吓唬香香。” 赵绪冷哼了一声,怒视了一眼谢知蓉,看着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谢知蓉握紧了厉琳琅的衣角,厉琳琅放下了怀中的小香香,反握住了谢知蓉的手,“别怕。” 厉琳琅入了大堂内,便过问着谢知蓉这段时日过得可好,见着谢知蓉气色还行厉琳琅便就放心了。 周边有着赵绪,厉琳琅很多话都不能说。 谢知萱吩咐着一旁的春兰道:“你去灶间让厨子准备做晚膳。” 厉琳琅道:“不必了,萱萱,娘亲出来见见你们姐妹二人就要回去了。” 谢知萱道:“娘,您不留下来吃晚膳吗?” 厉琳琅道:“不吃了,日后再有机会一起用膳,今日娘亲出来见见你们安好就可。” 谢知萱看着妹妹脸上的一脸惧意,想着如若真与陛下一起用晚膳的话,怕是一桌子人都是食不下咽的。 厉琳琅握住了谢知萱的手道:“顾凌那小子还跟我保证成亲后绝不让你受委屈,刚才竟敢这般与你说话?” 谢知萱淡笑道:“那是我说了我会与他和离,他生气了而已,娘,您放心,他对我极好的,就别让他罚跪了,外边太阳挺晒的。” 赵策道:“就让他长长记性,他皮糙肉厚不怕跪。” 谢知萱淡笑了一声。 有陛下在,厉琳琅终究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坐了半个时辰就要离去了。 谢知蓉甚是不舍得握着厉琳琅的手道:“娘。” 厉琳琅看着谢知蓉道:“蓉蓉,你好好照顾自己。” 谢知蓉点点头:“娘,您也要好好照顾您自己。” 厉琳琅不舍得摸了摸谢知萱与谢知蓉的脸,“娘走了。” 送走了赵绪与厉琳琅后,谢知萱忙去了跪在太阳底下的顾凌身边道:“陛下走了,你快起来吧。” 顾凌却是没有起来,一张脸如同冰霜一般,冷冽出声道:“还没跪满一个时辰。” “顾凌,你生我的气了?” 谢知萱柔声问道。 顾凌道:“我不该生气?” 谢知萱半弯下腰肢轻声道:“我知错了,起来吧。” 顾凌起身将谢知萱拉入了怀中道:“萱萱,你我成亲后,你只会丧夫绝不会和离,你若是敢提出和离,我便自刎!” 第二百一十四章 毓秀有孕 谢知萱听到顾凌这般言语,忙不迭得用手捂住了顾凌的薄唇,“你少胡言,方才不过是见你惹哭了阿蓉,我随口一说罢了……” “和离之事也是能够随口一说的?”顾凌皱眉道 谢知萱道:“我知错了,你别恼了,看在我今日生辰的份上。” 顾凌道:“你若下次再敢轻易说这二字,我必定不饶你!” 谢知萱道:“只要你不负我,我便不会再说和离二字。” 顾凌笑了笑道:“小臣哪敢有负公主殿下呢?” 谢知萱盯着顾凌的眼眸道:“顾凌,我要的是你不负你的喜欢,如若你解了丝情蛊之后,不再喜欢……” “你尽管直说,不用顾忌身份与责任,如若我仅仅要的就是夫君负责,那我大可选择旁人,我不会冒着被世人耻笑,被世人沦为谈资都选择你……” 顾凌将谢知萱紧搂入怀中道:“萱萱,你若是真担心这个,我可以不解除丝情蛊的。” 谢知萱道:“不,你还是得解除丝情蛊,顾凌,我很珍惜你我这段时日所拥有的一切,如若你不再对我喜欢,我不希望你因为顾忌我的身份而为难,不希望你是因为所谓的负责任而勉强一生……” 顾凌低声道:“好,我答应你。” 谢知萱从顾凌的怀中出来道:“你去找阿鸣吧,我与毓秀说说话。” 顾凌道:“嗯。” 谢知萱走到了徐毓秀边上。 徐毓秀便对着谢知萱揶揄道:“哄好了?” 谢知萱轻笑道:“他本也就没生多大的气。” 徐毓秀道:“他对你倒是真心的,你这么随口一句哄阿蓉的话语,他都能当真,你能二婚得嫁此夫婿,也是苦尽甘来了。” 谢知萱笑道:“毓秀,你也会遇到一个真心待你之人的。” 徐毓秀低头望着香香道:“我如今只求好好养大香香与若希就好,再嫁一个夫君,也都一样,何况香香与若希都是女孩子,我不想再嫁人生子,让香香与若希被分走母亲,我娘因我的走丢一生都在内疚……” “我对徐檀其实也说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也不是说怪我娘亲,如若是我,我也未必能比我娘亲做得更好,我无法想象我再怀一个孩子,导致香香走丢,我会多内疚,我恐怕也不会对腹中刚生的孩儿有多关照。 所以我不愿再嫁人,也不愿嫁人再生子,再生一个,我难保我会偏心香香与若希,毕竟这两可怜的孩子已没了父亲,可也对我再生的孩子不公,一碗水终究是端不平的,怕是会养出第二个徐檀来。” 谢知萱笑笑道:“毓秀,你有这般念头就不会养出第二个徐檀。” 徐毓秀看了眼小香香,“我终究还是怕香香会受委屈的,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了,听说永嘉侯会在中秋前后归来?” “是,初定的日子就是中秋前,也能让顾家部将来过个团圆的中秋。”谢知萱道。 小香香抬眸道:“中秋是不是要吃粽子?” 谢知萱笑着道:“香香,中秋是吃月饼的。” “月饼好吃吗?” 谢知萱轻笑道:“好吃,如今街上已有卖月饼的了,让桃红姨姨去买一份月饼来。” 小香香拍着小手道:“吃月饼。” 徐毓秀道:“何必去街上买,你来长安七年多,怕是都没有再吃过永兴城之中的鲜肉笋干月饼了吧?” 谢知萱道:“说起来还真是这么多年没吃到了,在永兴过了三年的中秋,最爱吃的便是鲜肉笋干月饼,第一年吃的时候还觉得月饼之中放肉不知该如何下口……” 徐毓秀挽着袖口道:“今日你生辰,我给你做鲜肉笋干月饼吃。” 谢知萱轻笑道:“多谢了。” 谢知萱带着小香香还有阿蓉一起去了灶间给徐毓秀打下手。 谢知蓉走到了谢知萱边上道:“阿姐,顾凌还真的给你做长寿面了吗?” 谢知萱点点头道:“嗯,他寅时起来就给我做长寿面了。” “我明年定是起得比他早。” 谢知萱轻笑着道:“明年你都说不准已经嫁人在夫君家里了。” 谢知蓉低头羞赧道:“阿姐,我这两个说亲事的人没有,哪里能这么快就嫁人呢?” 谢知萱想了想道:“话说你的婚事还真得商议起来了。” 毕竟如若一年之后陛下当真驾崩,国孝最少都要一年,长安城之中定是不好谈婚论嫁守国孝一年之后才可陆续成亲。 谢知蓉道:“阿姐,我的婚事可不着急,再说如今长安城之中谁敢娶我?少不得陛下哪一天一生气我就小命难保了,刚才陛下看我那一眼我真怕他下一瞬就要杀我。” 谢知萱轻叹一口气,阿蓉的顾虑却是也有道理,还是等陛下驾崩了再说。 徐毓秀切着肉时,她忽然间放下了刀,跑到了灶间外边去吐着。 香香见状忙上前道:“娘亲,娘亲。” 徐毓秀吐得厉害,急的香香都哭出了声。 谢知萱从一旁的水缸里去了一碗清水递到了徐毓秀跟前,轻拍着徐毓秀的后背让她可以好受些。 徐毓秀接过清水漱嘴后,用帕子轻拭了唇角,她抱起了小香香道:“娘没事,许是这几日秋日里了,夏秋更迭肠胃不适。” 谢知萱也劝着落泪的小香香道:“让姨姨给你娘亲诊脉看看。” 徐毓秀放下了香香,将手腕递给了谢知萱。 谢知萱看向了徐毓秀道:“伸出舌头来我看看。” 徐毓秀伸出了舌头,谢知萱将手放在了徐毓秀的脉搏上问道:“毓秀,你何时来的月事?” 徐毓秀道:“自从怀上若希之后,就不再来过月事,对了,五月底里好似见红过,我还以为月事恢复了呢,后来又不再来月事了,怎得了?” 谢知萱抬眸看向了徐毓秀的面孔,再闭上眼眸细细探脉道:“你不是肠胃不适,而是……有孕了。” 徐毓秀震惊道:“怎么可能?阿萱……” 谢知萱道:“月份尚浅,腹中孩儿应当不足两个月,是以脉象不是很明显,但是你确确实实是有孕了。” 徐毓秀伸手放在了小腹之上道:“只有两回,只有两回而已,怎会如此?阿萱,你会不会是探错脉了?” 谢知萱道:“没有探错脉,你是确确实实有孕了。” 徐毓秀紧闭上了眼眸。 小香香不解地问道:“姨姨,有孕是不是香香又有小妹妹了?” 谢知萱点了点头。 小香香拍着手道:“太好了,香香又要有小妹妹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封她为侧妃 “香香,你不会再有小妹妹了的。阿萱……” 徐毓秀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哽咽道:“你给我开一副堕胎药。” 谢知萱道:“毓秀,你再考虑两日吧。” 徐毓秀道:“不必考虑,楚王他在得知我是徐家走丢女儿之后,再也不曾来寻过我,徐家设宴那日请了楚王他也未曾前来,偶尔遇到他也如同陌路,显然是不想再与我有过多的交集,这孩儿若是留下来谁都不愿看到的。” 谢知萱便让春兰取来了纸笔,写下了药方命春兰去仁元药坊之中取药来。 谢知萱道:“毓秀,堕胎药可是十分伤身之物,纵使我已开得算是温和药物,可终究也是堕胎,你若是服用堕胎药,我也难保日后你能不能再有孕……” 徐毓秀低声道:“嗯,我知晓后果。” 谢知萱轻叹了一口气。 徐毓秀闻到肉腥味便要吐,只得将作月饼的法子告知了厨子,让厨子继续做月饼。 谢知萱与徐毓秀到了百木园之中,便命着桃红生了熬药的炉子。 炉子刚好,春兰就带着一包药入内了。 谢知萱查看了药草,将药放入了药罐之中,放在了炉子之上煎着。 谢知萱低声道:“毓秀,这堕胎药吃了,约摸着一个时辰之后会起药效……” 徐毓秀愣愣地望着炉子,点了点头道:“嗯。” “姑娘,楚王与湘王越王秦王求见。” 谢知萱听闻青橘之言,望了一眼徐毓秀,“让他们在外边稍等一会儿。” 谢知萱吩咐着春兰看着药炉,对着徐毓秀道:“要不要一起去见一见?” 徐毓秀摇摇头道:“我在此处等你。” 楚王与还有两位王爷会来郡主府,谢知萱倒也不意外,下了圣旨后,此事应当已经遍传长安内城了。 如今皇宫之中也就五位皇子,除却太子殿下,楚王,还有便是十八岁的湘王,十三岁的秦王,十岁的越王。 公主已有两个出嫁,除了常宁公主以外,还有一个与越王同龄的小公主。 谢知萱走到了待客的厅堂处,便见着屋内的四人纷纷起身。 楚王朝着谢知萱道:“未曾想你是我的皇妹……” 谢知萱抬眸看向楚王道:“二皇兄。” “皇姐。” 谢知萱看向了跟前的四位王爷,点头回礼。 越王年岁最小,十岁的年纪长得是白白胖胖的,见着谢知萱嘴巴张成了一个圈,“姐姐,你好漂亮,你是我见过漂亮的姐姐。” 谢知萱淡笑着捏了捏越王白胖的小脸:“你也很可爱。” 越王眉眼含笑对着湘王道:“姐姐夸我了诶。” 湘王冷嗤一声,目光扫了一眼谢知萱就移开。 谢知萱望着跟前的少年,他应当与顾凌是差不多的年纪,见他神情好似并不待见自己。 正好,自个儿也不想与这些同父异母的弟弟多过于相处,不待见最好。 “哇,好漂亮的小妹妹。” 胖乎乎的小越王走到了门口,将探头入内的小香香像小鸡似地提领了进来。 “爹爹!” 小香香见着楚王了亲切地喊着。 楚王从越王手中将香香抱过,轻轻地理了理香香的头发,“你怎么也在郡主府?” “我与娘亲来给姨姨过生辰。” 楚王望向谢知萱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比我只小两个月?” 谢知萱望向楚王,微点头,想来这楚王还不知她的真正身世。 楚王放下了怀中的小香香,见着越王要过来抱小香香呵斥道:“不许欺负香香。” 湘王望向楚王道:“二皇兄,方才这孩子叫你爹爹?” 楚王道:“这是我的义女。” 湘王走到了小香香跟前道:“这孩子长得甚是可爱。” 越王走到了小香香跟前,捏着嗓音道:“小妹妹,你叫香香吗?” 小香香扑闪扑闪眨着眼睛,“是,我叫香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竺。”越王伸手拍了拍小香香的小脑袋,“好可爱啊,我也想要一个这么软糯可爱的妹妹,也不知父皇何时再给我生一个妹妹。” 小香香抬头道:“香香有妹妹哦,香香有两个妹妹,一个是小宝宝,一个在娘亲肚子里。” 楚王听得小香香此言语,先是震惊,而后皱眉头看向了谢知萱,“可否单独一叙?” 谢知萱点头带着楚王到了后院,找了一处空旷之地,楚王问道:“香香说的是真的?徐毓秀她……” 谢知萱道:“当真你又当如何?” 楚王握紧着手,又松开,“我会去求父王,封她为侧妃。” 谢知萱挑眉:“仅仅侧妃而已?” 楚王道:“她终究是嫁过人的二婚女子,若她不是已故徐御史的女儿,都不配为侧妃的。” 谢知萱冷笑了一声,这毓秀恐怕是流年不利,遇着的男子是一个不如一个。 “就不劳你去求陛下了封她为侧妃了,她不会生下你的孩儿的。” 楚王紧皱着眉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萱萱。” 顾凌走了过来,见着楚王行礼道:“王爷。” “萱萱,你病了?方才我到百木园之中见着春兰在熬药,问她什么药,她都不愿说。” 谢知萱道:“我没病,那药是毓秀的。” 楚王听着谢知萱此言,紧皱着眉头:“毓秀在何处?她在何处?” 谢知萱道:“王爷既然打心底里就瞧不起毓秀的话,有何必让那个注定被爹爹说不喜的孩儿生下来呢?不被生父待见的滋味,你应当比谁都明白。” 楚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知萱:“你!” 谢知萱如今自然不怕楚王,“眼看着就要到黄昏,我就不留你们了,顾凌,送客。” 顾凌走到了楚王跟前道:“王爷,请。” 楚王拂袖道:“不用送了,我自个儿会走。” 顾凌望着楚王的背影,看向了谢知萱道:“萱萱,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毓秀的私事,你不必知晓。” 顾凌倒也没有这么多的好奇心,他将手搭在了谢知萱的肩上道:“我刚收到信,父亲再过十日便能到长安。” 谢知萱道:“十日的功夫也没有多久了。” 顾凌道:“嗯,长安城之中这几日就要开始戒严了。” “小姐,小姐……”桃红气喘吁吁而来道。 顾凌纠正着桃红的称呼,“该叫公主了,还叫小姐呢?” 桃红道:“楚王爷将香香给抱走了,还留下一句话,让徐姑娘去楚王府之中接回香香。”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回江南 谢知萱听到桃红这般说便紧皱着眉头。 顾凌看向了谢知萱道:“你等我,我去楚王府把香香给抱回来。” 谢知萱回到了百木园之中,里面还在熬药,一旁用来计时的香已燃烧殆尽。 谢知萱见着呆愣的徐毓秀道:“毓秀,药好了。” 徐毓秀抬起眼眸来看向谢知萱,手握了握又松开道:“阿萱,今日乃是你生辰,我在你府上吃这药怕是不好,你再给我写一个方子,我回镇北侯府之中去吃药。” 谢知萱看着徐毓秀的神情,还是去屋内写了一张药方。 谢知萱将药方交给了徐毓秀,打量了徐毓秀一眼,毓秀看着厉害,实则心底里是最善良软弱的。 徐毓秀虽厨艺甚好,可她从未干过杀生之事。 何况是腹中一个孩子。 徐毓秀离去时,便开始寻着香香道:“香香跑哪里去了?” 谢知萱道:“香香被楚王给带走了,顾凌已经去找楚王了,你放心,顾凌能将香香要回来的。” 徐毓秀惊诧道:“楚王为何要把香香给带走?” 谢知萱道:“楚王方才从香香的口中知晓了你怀有孕之事,他本想来寻你的,只是他说要去求封你为侧妃,我便将他送客了,你放心,顾凌会将香香平安送回的。” 徐毓秀手握着裙摆,一时间心乱得很,“我先回侯府了。” 谢知萱点头应下道:“好。” 徐毓秀刚出大门,顾凌便抱着香香回来了,香香手上还拿着一块麦芽糖,见着徐毓秀就朝着徐毓秀扑去,“娘亲。” 顾凌将香香还给了徐毓秀,走到了门口对着谢知萱道:“香香半路上闹着要买糖,半路上就见着她了,她倒是个爱吃的。 谢知萱浅笑道:“小孩子难免爱吃些甜的。” 徐毓秀将香香紧紧抱在怀中道:“与姨姨说再会。” 香香朝着谢知萱摆了摆手道:“姨姨再会。” 谢知萱也朝着香香笑着挥了挥手。 天色已是黄昏落日,西边的火烧云五彩缤纷,谢知萱望着徐毓秀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顾凌好奇地问道:“楚王与徐毓秀两人有关系?” 谢知萱见四周无人,才对着顾凌小声道:“嗯,毓秀有了楚王的身孕。” 顾凌闻言道:“什么?” 谢知萱道:“楚王只愿让毓秀为侧妃。” 顾凌道:“楚王太没有担当了,徐毓秀好歹也是官宦之后,徐毓秀即便不是镇北侯爷亲生的,可到底也是徐杰的亲姐姐,他都不将镇北侯府放在眼里的吗?难怪陛下不喜欢他呢,我明日去找御史弹劾他,让陛下给毓秀一个交代。” 谢知萱道:“强扭的瓜不甜,又何必去逼迫他,他不珍惜毓秀,毓秀定也会找到一个珍惜她的良人。” 顾凌道:“我这边倒是有个好良人可以介绍给徐毓秀。” 谢知萱看向了顾凌:“谁?” 顾凌道:“咱七舅舅卫颂,他带着一个小虹儿,徐毓秀带着两个女儿,这三姐妹同在府中也能玩到一起,这不徐毓秀肚子里还有一个,娶一赠三个孩子,咱七舅舅赚了。” 谢知萱拧了一把顾凌的腰,“你少胡闹。” 顾凌道:“我没有胡闹,卫颂他不是想要续弦了吗?徐毓秀哪里亏待他了?他是卫国公府的旁支,虽说是最年轻的礼部侍郎,前途是无量,可因着是续弦高不成低不就的。 徐毓秀的身份要谈论起二婚之事,定也是高不成低不就,正好相配。” 谢知萱道:“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 镇北侯府之中。 入夜后的徐毓秀辗转难眠,她捂着自个儿的小腹,看着一旁还有几日才到一岁的女儿。 徐毓秀握紧着手,吩咐着奶娘照顾着两个孩子,她便去了一趟镇北侯夫人的房中。 “娘。” 徐夫人见着徐毓秀前来笑道:“你来得正好,这是你二爹给你挑选的郎君,这卫颂我是越看越觉得合适你,比你年纪要大两三岁,家中有一个六七岁的女儿。” 徐毓秀道:“娘,我无需谈论亲事,我本来来长安是为了寻夫君的,没想到也将爹娘给寻到了,此回来长安也是不枉此行,只是我在江南长大,这长安的眼见着要变冷了,我怕是受不住此处的气候,我打算带着香香与若希回江南去。” 徐夫人忙握住了徐毓秀的手道:“毓秀,你是怕见着盛况与檀儿尴尬吗?你放心,日后家中有什么事情,娘都不会让她们过来的。” 徐毓秀道:“不是的,我本早就该回江南去了,只是当时苦于没有多少银两,阿萱也不放心我们孤儿寡母三人回去江南无人照料。 如今不同了,我有银两也有镇北侯府的旗号,回去江南开酒楼,也无人敢欺负我们母女三人。” 徐夫人道:“毓秀,娘亲好不容易才寻到你,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徐毓秀反胃欲吐,她用帕子捂嘴道:“娘,我……我在长安肠胃也多有不适,我想还是回去江南的好。” 徐夫人见着徐毓秀几欲作呕的模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毓秀,你好不容易才回来,娘是真舍不得你离去的。” 徐毓秀道:“娘,我已经想好了,明早就走。” 徐夫人震惊道:“这么快?马上就要中秋了,还有你不是与谢郡主……如今是公主殿下素来要好吗?你连她成亲礼都不去就要走吗?” 徐毓秀道:“嗯,我意已决。” 徐夫人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也是与你父亲一样呐……你既已决定,娘亲也不好多过于阻拦你,我会给你安排婆子侍卫随你同行。” 徐夫人起身,从里面抱出了一个木盒子,“此处有一万两,本是给你准备的嫁妆银两。” 徐毓秀并没有推脱,她接下了木盒子跪下道:“多谢娘。” 徐毓秀抱着木盒子回到了房中,便开始收拾着回江南之行李,她的行李不多,两个孩子的行李倒是不少。 好在若希的奶娘也愿意随她前去江南的,那倒是不用过于太愁。 -- 天蒙蒙亮之时。 谢知萱就惊醒了过来,她也不知做了什么噩梦。 只是梦中雾蒙蒙一片,黑压压的虫子袭来,着实是不好受。 听到屋内的动静,守夜的丫鬟木星入内道:“殿下,门房那边来了一封信,徐姑娘送来的。” 谢知萱拿着信,跟着床边的烛光看着,她忙从床榻上起来。 一旁的顾凌见着谢知萱的动静,揉了揉眼睛,“萱萱,怎么了?” 谢知萱起身穿衣道:“我去一趟码头。” 顾凌见着外边的天色道:“这么早?我同你一起去。” 谢知萱道:“也好,你同我一起去,骑马过去快些,若是马车要耽误不少功夫。” 这会儿还是宵禁的夜里,因着南诏王要来长安,最近夜里防守之兵马多了不少,顾凌带着谢知萱一起前去码头就被多次拦下。 好不容易到了码头时,谢知萱便见到了即将要上船的徐毓秀。 谢知萱从马上而下道:“毓秀,你怎么说走就走?” 徐毓秀手中抱着还在安睡着的若希,她将襁褓遮住了若希的小脸道:“阿萱,我本就是在江南长大,来长安的这段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长安再是繁荣终究不是我的归处,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谢知萱道:“你不留下来看着我成亲之后再走吗?” 徐毓秀道:“阿萱,对不住,我该走了,祝你与顾世子早生贵子。” 谢知萱看着被婆子打横抱着安睡的小香香,“毓秀,回去后,找人替我去坟前给我爹上一炷香,告诉我爹我会寻个机会回去看他的,也替我告知我爹,我有新夫婿了,他对我极好。” 徐毓秀轻笑着道:“好,我会替你去上坟的。” 船将启程,徐毓秀抱着孩子上了船,天色渐渐亮起,江面上起着江雾,她只能看着船只渐行渐远。 顾凌轻拍着谢知萱的肩膀道:“等我们成亲后,我就陪着你去一趟江南,去爹爹坟前祭拜祭拜。” 谢知萱道:“好。”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何必要以郡主的身份给顾凌做妾侍 永嘉侯大军即将班师回朝,南诏新王前来朝见,又是临近中秋,再不久就是秋闱之日,这几日长安城之中可谓是热闹非凡。 连带着琳琅酒楼的生意也是极好的。 谢知萱先前怕惹麻烦一直未曾前去仁元药坊,如今已被封了公主,倒也不怕。 是以从码头回去后,她便去了一趟仁元药坊。 一大早就有不少病患前来仁元药坊。 “师妹。” 秦问见着谢知萱前来,目光怔然地看着跟前的谢知萱。 秦问身边的两个小厮道:“秦大夫不该叫师妹了,该叫公主殿下了,小的见过公主殿下。” 两个小厮跪地行礼。 谢知萱笑了笑道:“仁元药坊之中没有这么大的规矩,起来吧。” 谢知萱去了里边的厢房之中,她依旧是多数只给女宾看病。 一个脸色煞白的女子入内时,见着谢知萱还愣了愣,“顾五夫人。” 谢知萱身边的桃红怒斥着道:“大胆,长安人人皆知我家公主早就与顾家五爷和离了,你哪里来得胆子乱喊?” 女子忙跪在了地上道:“我,我不知您已经成了公主,殿下恕罪。” 谢知萱倒是认出了跟前女子:“瞧着你面熟,你是杨家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是吧?” “是,奴婢就是杨二夫人身边的婢女珠月。” 谢知萱道:“入座吧。” “公主,奴婢不敢……” 谢知萱缓缓道:“我来药坊给人治病,就不用讲究身份高低,你坐下把手腕给我,别耽误别的病患的功夫。” 珠月入座后,瑟缩地将手腕放在了脉枕之上。 谢知萱探脉后,观着珠月的脸色,问道:“你哪里不适?” 珠月咬唇道:“有些伤风咳嗽而已,想来抓一副药。” 谢知萱道:“观你脉象面色没有伤风之症,倒是……” 珠月咳嗽了两声道:“多谢公主替我诊脉,就是伤风而已。” 谢知萱手指放在了珠月的脉搏上道:“你在撒谎,你究竟是为何来看病的?你气血亏得很,你若是还想活命下去,可别撒谎。” 珠月低声道:“公主殿下,此事我不该瞒你,可是……” 珠月跪在了地上,眼角滑落一滴眼泪道:“我家中尚有病重的爹,眼瞎的娘,底下还有幼弟幼妹,我得活下去的……” 桃红见着珠月坐过的凳子,上边是一滩红色的血液,“姑娘,您看……” 珠月忙上前用袖子去擦拭着她所坐过木凳上的血液。 谢知萱看着珠月道:“你近半年小产过是不是?” 珠月抬眸望向了谢知萱。 谢知萱道:“你若明说尚且还能保你一条性命,你这段时日恐怕一直下体流血不止吧?” 珠月低头道:“奴婢,奴婢确实三月前小产了……小产之后底下一直流血不断,时而腹痛……” 谢知萱看了一眼珠月道:“怎么小产的?” 珠月咬着下唇道:“我不敢让夫人得知我有孕,我做奴婢丫鬟的,未嫁人有孕怕也会影响主子的名声,所以奴婢就找江湖郎中开了一帖堕胎药。” “可有药方?” 珠月摇摇头道:“时隔多日不知药方了。”” 谢知萱提笔写下了一个药方递给了珠月,“你先服用七日试一试,切记不可再同房。” 珠月听到谢知萱此言语,接过药方的手一抖,脸微红,却又有着些许的害怕。 谢知萱道:“你若想要保住你的性命,就万不可再同房。” “是。”珠月应下道离去。 珠月走后,谢知萱就听到一阵哭声。 谢知萱见着哭着入内的赵嘉怡,起身走到了她跟前道:“嘉怡郡主,你可是哪里疼痛?怎么疼得哭成这样?” 赵嘉怡哭着跪在了谢知萱跟前,跪行得抱住了谢知萱的大腿道:“呜呜呜。” 谢知萱忙扶着赵嘉怡起身,“快起来……” “呜呜呜。” 谢知萱见着嘉怡郡主哭得如此惨,看向了她身后跟着的丫鬟道:“你家郡主怎么哭成这幅模样?” 丫鬟道:“今日王爷下了早朝,说……说……南诏王想要找皇室郡主为南诏王后……指名道姓要赵家的郡主,如今长安城之中适龄未有定下亲事的郡主只有我家郡主了。” 谢知萱见着赵嘉怡哭得这般惨道:“快别哭,总有法子的。” 赵嘉怡吸着鼻子望着谢知萱道:“姐姐,你愿意帮我吗?” 谢知萱点头道:“我会帮你的,你快起来。” 赵嘉怡落着眼泪道:“您先答应我,我才起来。” 谢知萱道:“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赵嘉怡吸了吸鼻子道:“您答应我让我给凌表哥做妾侍,我也算是有了婚约在身了,这样,我就不必去和亲南诏了。” 谢知萱笑了一声,“你堂堂皇家郡主给顾凌做妾侍?” 赵嘉怡道:“与其让我嫁给南诏蛮夷为王后,我不如给凌表哥为妾侍呢。” 谢知萱扶起来赵嘉怡道:“你先起来。” 赵嘉怡抬眸看着谢知萱道:“姐姐,您就答应让我给凌表哥做妾室吧…… 我不要嫁给南诏蛮夷,我听闻南诏那边人人都黑成黑炭,我不要嫁黑炭,我还听闻南诏那边蛇虫鼠蚁无数,我不要与蛇虫鼠蚁一起住,呜呜呜。” 谢知萱道:“你放心,陛下不会让你前去南诏联姻的。” 赵嘉怡道:“为何?” 谢知萱道:“你生性单纯,毫无心计,陛下是不会让你去做属国王后的。而且即便你想要靠定亲而躲避和亲,也可与朝中的青年才俊定亲,何必要以郡主身份给顾凌做妾侍?” 赵嘉怡道:“这世间无人比凌表哥更好了。” 谢知萱笑了笑道:“这世间比你凌表哥好的郎君定是不少的。” “譬如?”赵嘉怡问道。 谢知萱道:“镇北侯府的徐杰?” “他没有凌表哥好看,且他在我小时候还拿蛇来吓我。” “卫国公府的卫瞻?” 赵嘉怡摇头道:“他长得就更不好看了。” 谢知萱无奈一笑,“你挑夫君光挑长得好看的吗?” 赵嘉怡道:“否则呢?我是郡主,我又不缺银钱不缺权势,我的夫君只需要长得好看就行。” “嘉怡!”郑王妃着急入内,见着跪在谢知萱跟前的赵嘉怡,顿时头痛。 郑王妃朝着谢知萱福身行礼道:“公主殿下。” 行完礼后,郑王妃就上前去拉扯着跪在地上的赵嘉怡,“快起来。” 赵嘉怡哭着道:“我不,姐姐不答应让我给凌表哥做妾,我就不起。” 郑王妃给谢知萱赔着笑脸道:“让公主殿下见笑了,赵嘉怡,你别胡闹了,你爹爹在朝中说了,你已与你杨尚表兄定亲。” 赵嘉怡抬眸看向郑王妃:“杨尚表兄更是丑的厉害,还不如卫瞻好看呢。” 郑王妃气得扯起来赵嘉怡道,“你!你别给我到处惹笑话了,看来是以往我们太纵宠着你了。” “姐姐。” 谢知萱听到门口传来了谢鸣的声音,道:“鸣儿,你怎么过来了?” 谢鸣道:“我来给您送鲜肉月饼来,府中厨子今日弄好了炉子,刚做出来,还烫着呢。” 原本跪在地上的赵嘉怡见到谢鸣后,忙用手帕擦拭着自个儿的眼泪,起身理了理自个儿的发髻,“姐姐,这位郎君该如何称呼?” 谢知萱道:“这是我的弟弟,谢鸣。” 第二百一十八章 真能让嘉怡做弟媳也挺好的 谢知萱转而对着谢鸣道:“阿鸣,这是郑王妃与嘉怡郡主。” 谢鸣躬身对着跟前二人行礼道:“拜见王妃,郡主。” 赵嘉怡走到了谢鸣跟前道:“你食盒之中拿着的是什么?” 谢鸣打开了食盒,取出了里面的月饼来道:“这是我老家永兴城之中的鲜肉月饼,已猪后腿肉切丁加上腊笋丁小葱所做的月饼,王妃与郡主可要尝一尝?” 赵嘉怡惊奇道:“月饼之中还能加肉?我尝一块。” 赵嘉怡取了月饼轻咬了一口,肉汁迸溅而出。 谢鸣递上了自己的帕子道:“郡主小心些,烫。” 赵嘉怡取过谢鸣递上前的帕子,轻拭唇角,羞赧道:“多谢。” 郑王妃见着赵嘉怡这模样面露不解,她女儿何时这般淑女端庄了? 谢知萱将碟子递到了郑王妃跟前笑道:“王妃也尝尝。” 郑王妃取过一块轻尝一口道:“味道是极好的。” 谢鸣放下食盒道:“姐姐,我先回府去了。” 谢知萱道:“嗯。” “王妃,郡主,我先告辞了。” 谢鸣离去后,赵嘉怡的眼神好久才回转,“姐姐,咱弟弟可有婚配?” 谢知萱摇摇头道:“还未,他功名未得不好谈论亲事,打算等他考上功名再谈婚论嫁。” 赵嘉怡眨着眼眸道:“他读书很好吗?” 谢知萱道:“也就普普通通罢了。” 赵嘉怡道:“能想要去考取功名的,必定是念书极好的。” 郑王妃对着赵嘉怡道:“该回去了,别打扰公主殿下给病患看病。” 赵嘉怡道:“如若真的要在南诏王来长安时定亲,那我就与谢鸣定亲吧,我才不要与杨尚定亲。” 谢知萱稍愣。 郑王妃握紧着赵嘉怡的手道:“你知不知羞的?这话也是你一个姑娘家可以说的?” 赵嘉怡道:“我就是知羞才不要嫁给杨尚,如若嫁给杨尚,怕是要被笑话死我的眼光,他长得不好看,谢鸣好看!” 郑王妃气恼着让着婆子上前堵住了赵嘉怡的嘴巴,将赵嘉怡手脚给绑了起来带走。 郑王妃对着谢知萱道:“让殿下看笑话了。” 谢知萱轻笑道:“嘉怡郡主生性单纯,天真烂漫,能有这般纯正实属难得。” 郑王妃道:“殿下太抬举她了,我们就不打扰殿下了,我们先走了。” 郑王妃离去后,谢知萱继续给病患看病。 陆续看了六个病患之后,门外传来了一阵阵的世子声。 谢知萱见着从外入内的顾凌笑了笑道:“你怎么来了?”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跟前将她揽入了怀中道:“想你了。” 谢知萱笑了笑,“才两个时辰没见面而已。” 顾凌将谢知萱紧揽入怀中道:“都两个时辰未见了。” 谢知萱看着顾凌的脸庞,轻声笑了笑。 顾凌拉着谢知萱往药坊后院的房中走去,边走边问道:“方才嘉怡有没有来寻过你?” 谢知萱道:“来寻过我了,陛下当真要她和亲南诏吗?” 顾凌道:“就她那没脑子的,怎可能会让她和亲南诏,不过就是今儿个早朝有臣子提起来罢了,和亲南诏另有人选,可笑的是她竟跑来说要做我的妾侍。” 谢知萱:“她先去找过你了?” 顾凌道:“嗯,我只对她说这辈子我只会对你一心一意,她说要来找你,你可没有答应她吧?” 谢知萱道:“我怎么可能会答应她这荒唐的要求,陈碧玉一个国公府的嫡女做妾侍已是够荒唐了,何况嘉怡乃是皇家郡主怎能为妾?” 顾凌靠近着谢知萱耳畔道:“不答应她为妾之事,仅仅是因为她是皇室郡主为妾荒唐?” 谢知萱听出了顾凌的言外之意,轻笑一声道:“不,我才不愿与旁人共有一个夫婿。” 顾凌甚是受用,拉着谢知萱进了后院的房中,便低头吻住了谢知萱的唇瓣。 谢知萱觉得自个儿也似中了蛊毒一般,只要顾凌在她边上,她就拒绝不了,被他的男色所惑。 秋蝉还在发出着最后的鸣声。 树影在窗前摇晃。 约摸着大半个时辰后,谢知萱散着长发在顾凌怀中道:“你太过分了些。” 顾凌望着谢知萱轻笑道:“方才见你时都说了,我想你了。” 谢知萱道:“你还是趁早解了蛊虫吧,尽是胡闹。” 顾凌轻摸着谢知萱的侧脸,心满意足地轻笑。 谢知萱在顾凌怀中道:“对了,刚才郑王妃说嘉怡郡主要与杨尚定亲?” 顾凌道:“今早早朝的时候,有官员提了和亲一事,郑王表叔为了不让嘉怡和亲南诏就说与杨家表兄定下了婚事。” 谢知萱道:“刚才嘉怡来寻我时,她恰巧见到了我阿弟,也不知是玩笑还是赌气说要给我做弟媳,我倒是觉得如若真能让嘉怡做弟媳倒也挺好的。” 嘉怡郡主生性活泼,为人纯正善良,配素来沉稳沉默寡言的阿弟倒也不错。 顾凌道:“嘉怡与杨家的婚事是在陛下跟前所说的,自然不能更改了,阿鸣该有更好的婚事。” -- 杨丞相府之中。 顾青听着夫君之言紧蹙眉头道:“为何要让尚儿娶赵嘉怡?她是一个傻的,平日里就毫无千金教养,一个郡主行事颠三倒四的! 更是不知羞,自幼就说要嫁给顾凌为妻,这样的人怎配做我的儿媳? 我家尚儿乃是丞相的孙儿,你又官拜中书令位同副相,你的儿子满长安哪个千金不能娶?非得要娶赵嘉怡那个呆傻的?” 杨政叹气道:“夫人呐,父亲已是年迈了,他都已经七十多了,全靠人参吊着,他本该老早就要告老还乡了的,为了杨家一直撑着,我们与大哥是官拜要职,但是你可有想过,只要父亲一死,我与兄长都得丁忧三年!” 顾青道:“你乃是中书令,怎会要丁忧三年?有我娘家永嘉侯府在,你怎么也不会丁忧三年。” 杨政道:“你那娘家能帮你多少,昨日,顾凌那小子在护国寺跟前可有给你留有脸面?你们永嘉侯府得罪了盛昭公主,如今要说在陛下跟前的红人,也就郑王府了。 杨家终究是无爵位在身的,如今是权势显贵,可若是一旦没了官职,便是人走茶凉,与郑王府结亲才能保我杨家的权势不倒。” 顾青道:“俏儿不是要嫁给贤妃的弟弟了吗?贤妃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嫔妃,你不用丁忧革职不就是贤妃娘娘吹吹枕边风之事,让赵嘉怡那个傻子做我儿媳,我觉不答应。” 杨政叹气道:“妇人之见,尚儿能娶嘉怡郡主为妻,是尚儿的福气,由不得你答不答应。”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要让顾凌解除丝情蛊 八月初九日,昨夜里下了一场秋雨。 晨间起来的时候,谢知萱便觉得冷得很,连连命丫鬟取出来了新做的秋日里的衣裳。 一下子降温,打开窗户后,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边上道:“我要先出长安城去见我爹,有些事要与我爹当面说。” 谢知萱站在窗边的手握住了窗框,回头看向了顾凌道:“去吧。” 顾凌将谢知萱拥入了怀中道:“你陪我一起去。” 谢知萱道:“你去见你爹爹,我去算是怎么回事呢?” 顾凌轻笑道:“我爹爹不也就是你爹爹吗?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谢知萱轻声道:“我又不是没见过,当年也是给你爹爹敬过茶的。” 只是,那时候谢知萱敬茶时喊得是大哥。 谢知萱道:“对了,我记得我当年敬茶时,你也在是不是?我还给你过一颗金子所做的小铃铛剑穗,剑穗可还在?” 顾凌久远的记忆回溯,那时候他才十岁,不仅敬茶那时候在。 他还跟着卫瞻他们去五房之中偷看过新娘子,只不过当年做新娘子的谢知萱满脸涂着白色铅粉。 顾凌根本看不见她的样貌,只记得她的声音很是温柔,得知一群孩儿来看热闹,还让丫鬟给他们分过喜糖。 顾凌道:“剑穗应该在库房里边扔着,别提当年的事情了,你还未曾以儿媳的身份见过我爹呢,一起去吧,我舍不得三日不见你。” 谢知萱深吸了一口气,窗外的桂花香入了鼻尖,“好,一起去,正好一起去找苗疆圣女,解了你体内的丝情蛊。” 顾凌听到了谢知萱此言也是稍愣,而后与谢知萱十指紧握。 顾凌早已准备好了宽敞的马车。 谢知萱本还怕路上会有所不便,看着马车似一间小屋子似的,才觉得应当不会有哪里不便了。 马车内,顾凌便让谢知萱教他把脉。 谢知萱轻笑道:“你难不成不想入朝堂想要做大夫了吗?” 顾凌道:“我也就学着玩玩而已。” 谢知萱便叫着顾凌各种脉象的症状区别,又教着顾凌给他自个儿把脉,“把出什么来了吗?” 顾凌道:“尺脉摸不到,需按下去才能摸得到。” 谢知萱轻咳了一声红着脸道:“你这边是纵欲过度,肾虚精血亏虚的脉象……” “虚?你说我虚?”顾凌听到谢知萱此言可是不服气,“我哪里虚了?若不是顾及你每每讨饶……” 顾凌将谢知萱拉入了怀中道:“我这边让你瞧瞧我到底虚不虚!” 谢知萱忙推开了顾凌,“别,马车上呢。” 顾凌再是大胆终究也没有大胆到在马车上胡闹,他也不愿轻贱了谢知萱,便在谢知萱耳畔轻声道:“等回城再找你算账,看你敢不敢说我肾虚了。” 谢知萱道:“又不是我说的,这是脉象所显示的。” 顾凌又给谢知萱诊脉,“萱萱,喜脉是如何脉象?” 谢知萱道:“脉象如滚珠一般便就是喜脉。” 顾凌在谢知萱的左右手上换着把脉,终究没有感知到滑脉的脉象,隐隐有些失落。 谢知萱见着顾凌失落的神情,她望着顾凌的侧脸,他们的马车走上一日多,就能见到苗疆圣女了…… 马车在城外小镇上暂歇了片刻,谢知萱进了马车便就在马车内闭眸小憩。 她在明知顾凌是中了丝情蛊的情况下,一步步任由自己沉沦进去。 自己本以为在抽身时候,能够毫无波澜。 一如与顾渚和离时那般自在,毕竟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与顾凌成正果。 可没想到正当即将要见到苗疆圣女的这一刻,她心中竟然生出一个念头来,不要让顾凌解除丝情蛊了。 左右中了丝情蛊的顾凌,绝不会自愿去解蛊。 卫氏与永嘉侯爷如今碍于她的身份,也不会逼着顾凌去解蛊。 谢知萱得知自个儿心中这个念头的时候,她猛然睁开了眼睛,只见顾凌退下了他的衣裳给自己盖着。 谢知萱扑入了顾凌的怀中,“顾凌。” 顾凌拍着谢知萱的后背道:“怎么了?做噩梦了?你要不躺我腿上吧,睡得能够舒服一些。” 谢知萱道:“终有一日得要面对噩梦的。” 顾凌搂紧了谢知萱的腰肢,“萱萱,你说什么?” 谢知萱道:“没事,我睡一会儿就好。” 顾凌让谢知萱躺在了他的腿上,想着能让她睡得舒服些。 临近中秋,天渐凉,马车驶了一整日,到了天黑才到达了驿站。 谢知萱从马车内出去后,便就见到了外边的热闹,驿站灯火通明,门外一面顾字的大旗高挂。 顾凌对着谢知萱道:“爹爹已经到了驿站了,随我进去吧。” 谢知萱握住了顾凌的手,一路往驿站内而去。 见到顾凌的顾家部下都朝着顾凌躬身行礼:“世子。” 顾凌紧握着谢知萱的手,去了驿站专为朝中高官准备的院落。 院落之中高挂着灯笼,灯火通明。 入了内。 谢知萱便见到脸色黑了许多的永嘉侯爷顾琰。 顾凌道:“爹。” 顾琰回头见到了顾凌与谢知萱,忙上前跪下道:“臣拜见盛昭公主殿下。” 谢知萱道:“侯爷不必多礼,快起来。” 顾琰起身见着顾凌与谢知萱紧握着的手,还是不可察觉地微微皱了皱眉。 谢知萱松开了顾凌的手道:“你与侯爷一年多不见了,好生聊聊,我先去找个住处。” 顾凌道:“驿站里早就给我准备好了住处,就在小院东厢房,你过去吧,我等会过来。” 谢知萱轻笑道:“好,我先过去了。” 顾琰铁青着脸,等着谢知萱离去后,怒斥顾凌道:“小院东厢房就一个屋子,你怎么不说公主也要来?这会儿从何处多找一个屋子出来给你们两个人住?” 顾凌道:“为何还要屋子?我自然与萱萱同住一屋。” 顾琰皱眉道:“顾凌,你说什么?你与公主殿下还未曾成亲,哪里能同住一屋?你眼中还有礼仪规矩吗?” 顾凌道:“都同住半年了,你就别唠叨了,我与萱萱好歹也有婚约在身,你呢?娘为你在家中操持一大家子,你却养外室,生私生子可有将礼仪规矩放在眼中?” 顾琰气恼地直接敲了顾凌的脑门,“你还敢教训爹了?” 第二百二十章 是不是早就知晓解蛊之法 谢知萱有驿站的丫鬟指引往东厢房里走去,便看到了一个穿着怪异的女子,在院落里抬眸望着半月,时近中秋,月光皎洁又明亮。 只见女子的手腕上一条小蛇探出头来,吐着蛇信子。 夜里安静,还能听到蛇信子的嘶嘶作响声。 谢知萱在一旁看着,突然间一只猛禽朝着她而来,谢知萱连连用手臂遮挡住脸。 现如今,已然没有必要与血龙王争斗!天水围猎,自己收获颇为之大。 众士兵闻言一阵呲牙,心说魔鬼式训练算什么,什么苦是他们没经历过的 连着换了四五家,都没有很好的目标,薛昊意兴阑珊地打道回府。 “就是问她最近有没有做什么,都去了哪里”邹了邹眉,似乎不愿回想起刚才的相处情景。 正觉得不好意思之时,受伤的许公子却疯了似得往这边撞来,要和薛昊同归于尽。 徐红顿了顿,然后循着声音赶忙走了过去,只见一包黑呼呼的东西被扔在了那里。她蹲了下去,一瞧,是个孩子。 走着走着路军只觉得有一股疲乏感,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这让路军感到很奇怪,因为自从他昏迷七天醒来后就没有犯困的感觉了。 战旗手……刺杀系职业肯定是不会去拿的。这东西背在身上,那是不能隐形的。治疗也不能拿,因为一般情况大家都不会攻击治疗,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但若是治疗做了战旗手,那结果很可能就不一样了。 她痴痴的笑着,分开了橘子放到杨光的面前,似乎在询问他吃不吃 在杨云召开军事会议没有多久,进驻永城,吃过晚饭之后,日军第五十九联队联队长板西一良也在临时指挥部召开了军事会议。 酉时四刻,寒风刮的更凶烈起来,庭院中直吹得呜呜作响,间或可闻几声钟声响起,却不是夜禁的钟鼓声,而是听似宛如丧钟般的钟嚎,间断着低低的随风回荡在皇城上空,莫名的让人浑身上下冒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北野术拿起一个琉璃杯,倒了一杯佳酿,高举着对杨蛟道:“今日识得血饮兄,值得庆祝,我先干为敬!”清泉佳酿下肚,顿时北野术的脸上多了丝丝红润。 “好,莫绍霆还是没有醒来吗”林紫音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 生火烤面包吃蓝莓,再找一颗大树幻境森林,轻松无压力地撑过一个星期。 安妮不知道自己空间里的灵泉修复之后,是不是会有精灵族那种灵泉的妙用,但是就算有……父亲也不可能再回来了,不是么 无风不起浪,今日南宫倒是好不热闹,这等丑事传出宫去,还不晓得会被天下人如何嘲弄。 这些典籍,整个苍茫学院中的学生,无论是谁看了,都会奉若之宝。可是,却除了楚天。 也和现在一样,面前这厮爆发出一股极为强烈的杀气,父亲就是在一招之内就被对方杀掉的,很难想象,今天的自己居然能够在这里遇见他,这样他瞬间就想到的报仇,就连本身的目的玉髓都可以置之不理。 看眼端坐在上座的江采苹,曹野那姬并未答礼,眼睑一垂,略带犹豫的缉了缉手。转身提步向南熏殿外。身后的两名侍婢倒是手抚前胸长揖了礼,才随之一同走人。 “既然你非要三天之后才去兽神领域,那我再教你几个魔法,多做一点准备。”伊兰娜对着安妮道。 第二百二十一章 萱萱,我知错了 顾凌移开了看谢知萱的视线,轻声道:“我胡乱猜到的。” 谢知萱伸手捧住了顾凌的脑袋,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昨夜里让我发的誓是什么意思?为何你解了蛊,要让我发那种誓言?顾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凌伸手搂住了谢知萱的脖颈,扣住了谢知萱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上了她。 谢知萱趁机在这个时候松开了手,用左手取针刺了刺指尖。 她见着血珠冒出后,便顺势去解着顾凌衣裳上的衣结,顾凌伸手也过来解着谢知萱的衣裳处的衣结,手习惯性地去与谢知萱十指相扣。 谢知萱在顾凌意乱情迷之时,将自己的右手指尖的血滴在了顾凌的手指尖上。 一滴,两滴,三滴…… 顾凌俯身而下的动作顿住,他收回手见着手指尖处的三滴清血,眼神幽怨地望着谢知萱道:“萱萱,你怎么可以对我用美人计?” 谢知萱双手紧握着顾凌的手腕,褪下了衣裳的顾凌心口处很明显看到有一抹红色在移动。 涌动前进的红色到了顾凌的手臂上,很快便顺着血管到了指尖。 谢知萱见到血堆里,冒出一个小小的黑点,她连将冒血的指尖放在了顾凌的手指上。 血珠里的黑点越发明显。 谢知萱将小黑点抓起来放在了指尖,是约摸着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小蛛。 到了谢知萱手心处之时,小蛛就不断地吐着毒丝。 谢知萱想着木苒之言,将小蛛放在了指尖捏着,虽有些于心不忍,可到底是毒虫,与蚊蝇也没有什么两样。 这般想着,谢知萱便用力一捏,红色小蛛已在她的指尖化作了一摊糊。 “萱萱,你怎么可以这么捏虫子呢?” 谢知萱看向了跟前的顾凌,挑眉看向了顾凌,“嗯?” 顾凌找了一块帕子前来给谢知萱擦拭着指尖道:“这多脏,且你还有伤口呢,就不怕捏了红蛛有毒?” 谢知萱见着顾凌给自己擦拭着手指,她收回手指问道:“你为何早知解蛊之法要瞒着我?让我心中总是记挂着你是因为中蛊而喜欢我的?” 顾凌看向谢知萱道:“我爹从我娘那儿得知了丝情蛊之后,便去问了苗疆长老,我爹是在信中告诉了我解除之法,但我在心中也得知丝情蛊不单单是会对中蛊者产生蛊毒,而是相互的。” 谢知萱抬眸看向顾凌道:“什么意思?” 顾凌道:“并非是中蛊者会对蛊主情根深种,同样的,蛊主也会因丝情蛊而爱上中蛊者……” 谢知萱眼眸含着怒意道:“难怪你一直想要我有孕!你是怕若是解除蛊毒之后,我就会不再爱你,不愿嫁给你,所以你妄图用孩子绑住我?顾凌!你太无耻了。” 顾凌见着谢知萱生气了,也是委屈道:“你顾忌着世俗,顾忌着你弟弟妹妹一直都想着远离我,丝情蛊须有伤口血液才能中蛊,我并不是一开始就中蛊的,我早在中丝情蛊之前便就爱上了你,而你若不是有丝情蛊存在,你恐怕一开始就会离我离得老远……你根本就不爱我!” 谢知萱起身穿着衣裳,她这几日为了怕顾凌解除丝情蛊之后而心生惶惶,而顾凌早就知晓丝情蛊之事。 他实在是有些过分。 尤其是想要以孩子绑住她这种做法,与陛下当初囚禁娘亲的做法有什么两样。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边上道:“萱萱……” 谢知萱没理会顾凌,只走到了驿站外上了马车。 顾凌匆忙穿好了衣裳也跟着谢知萱进了马车内。 谢知萱冷着一张脸,端坐在马车之内。 顾凌伸手去摸着谢知萱的手…… 谢知萱甩开了顾凌的手,“别碰我!” 顾凌道:“萱萱,我知错了,你若想要解气就打我骂我吧,可千万别将你自个儿气出什么好歹来。” 谢知萱冷声道:“你可知我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我怕你解除蛊毒之后,会怨恨我,然而你早知丝情蛊的解法不去解除,反而趁机想要让孩子绑住我……” 谢知萱叹了一口气:“果真是年纪太小了。” 不管顾凌在外如何,可到底是个刚满十八的少年,少年气未脱。 顾凌听到谢知萱这句话之后,落寞地道:“我就知晓,我可以不顾一切地去爱你,但是你不行,你永远顾忌着顾忌那,如若不是娘亲让你和离,你恐怕这会儿都不会与顾渚和离,在你眼中,什么都要比我重要!” 谢知萱道:“顾凌,你可不要偷换概念,我这会儿生气的是你有事瞒着我!你妄图以孩子绑住我!” 顾凌:“如若你爱我的话,我何须瞒你,何须用孩子来绑住你?” 谢知萱被顾凌这句话给噎住了,“顾凌,我不是不爱你,只是先前你我的身份要遭受太多太多的阻碍,而你却不该如此瞒我,如此算计我……” 顾凌握紧着谢知萱的手腕,“我保证以后不再有事瞒着你,不会再算计你,萱萱,你别生我的气了。” 谢知萱看着顾凌的手,深呼吸一口气,她确实也没有多生气。 只是觉得自己这几日担忧顾凌解蛊之后的情况过于可笑。 想起此事来,谢知萱还是从顾凌手中取回了自己的手,该让顾凌长长教训的,看他日后敢不敢如此算计。 回长安的一路上,不管顾凌怎么与自己说话,谢知萱都不曾去理他。 直到天很黑了,才到了郡主府。 谢知萱一下马车,见着要随着自己入内的顾凌冷声道:“顾世子,你我还未曾成亲,这般夜里了,你进我郡主府着实不妥,还请世子早些回侯府去吧。” 谢知萱说罢后,便跨过台阶进门,让人将朱红色的大门关上。 在门外的顾凌看着合拢的院门,紧蹙着眉头,她竟然又叫自己顾世子了? 一旁的阿泉看向顾凌道:“世子,我们是回侯府去吗?” 顾凌道:“萱萱说得对,如今还未曾成亲,还是不可以毫无顾忌走正门的,继续爬墙去。” 阿泉:“可是我看公主的意思是……” 顾凌瞪了一眼阿泉,他便去了后院的围墙处,正要爬墙入内时,墙上出现了两个龙卫。 “顾世子,公主吩咐了,让您回永嘉侯府去!” 顾凌:“……” 第二百二十二章 负荆请罪 八月十一,一大早上,谢知萱便是被外边的动静给吵醒的。 桃红走到了谢知萱边上道:“公主,明日便是侯爷与南诏王前来长安之日,这会儿在外边戒严呢,将您给吵醒了吧?我去说说他们。” 谢知萱打了一个呵欠道:“无事,昨儿晚上本就没怎么睡着。” 温语与温莲等丫鬟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便端着脸盆进来伺候着谢知萱洗漱。 谢知萱见着跟前几个丫鬟,她们是宫里边派来的宫女,卫皇后着人送来的,大大小小一共十六个宫女。 此中温语年纪是最大的,今年十七,别的都只有十四左右的年纪。 桃红见着她们入内照顾谢知萱的流程,只觉得以前她们是太过于亏待谢知萱了。 温语给谢知萱盘头的时候,春兰与青橘二人都在一旁学着,才知晓原来梳发髻还能这般梳。 谢知萱对着温语道:“你们都出去吧。” “是。” 谢知萱见着春兰与青橘也要出去,便道:“春兰,你与青橘桃红留下。” 谢知萱走到了一旁的书桌跟前道:“春兰你是自幼就跟着我了的,桃红与青橘你们也跟了我十余年了,跟着我从长安到江南,又从江南到侯府,因着我先前在侯府的日子也是一团糟,也一直耽搁了你们的婚事,如今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该给你们寻一门好婚事了。” “以前我无能为力也不能给你们找到好的夫婿,但如今不同了,你们有着公主身边大丫鬟的名号,可以寻门好亲事了。” 桃红连声道:“姑娘,我情愿留在您身边的,您不要赶走我去嫁人。” 青橘也是连道:“姑娘,我也愿留在您身边,不要到外边嫁人去,万一找了一个像顾五爷那般的夫婿……” 春兰扯了扯青橘的衣袖。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看来顾渚给她几个丫鬟留下的阴影也是不浅。 “真若是找了一个不善待你们的夫婿,自然由我做主让你们和离。” 桃红小声道:“姑娘,是不是我们伺候您不如温语她们尽心?我们会好好学的,您不要赶我们走。” 谢知萱道:“我没打算赶你们走,顾凌先前给了我好几家的铺子,我瞧过了都是极好的地段,先前因着婚事没定下来我也一直没去想过要管那些铺子,我想让你们去管着那几间铺子,不管要不要成亲,去管铺子总是要比你们如今的月俸银两多些的。” 青橘眼眸含泪道:“姑娘,我舍不得离开您……” 谢知萱道:“你们管着铺子也要时常来向我汇报账本的,也可以住在府内,自是不必再随身伺候我罢了,这不是马上要秋闱了吗?我想给你们找几个书生为夫君。” “薄情最是读书人。”桃红道,“毓秀小姐就是最好的例子,她那夫君中了功名之后便抛夫弃女,那些读书人自以为高贵,若要娶我们也是为了贪图姑娘可以带给他们的权势罢了。” 谢知萱轻轻笑了笑,“你说的也有道理,顾家军的部下如何?如今他们凯旋,论功行赏,给你们找几个未定下亲事的小将领,他们这些武将心思单纯。” 青橘红着脸道:“我们全听姑娘的。” 谢知萱想来给她们三人找寻小将领确实是最好的,小将领在军营之中带兵,也算是吃皇粮的。 到时候自个儿给她们多些嫁妆,除却让她们管着的铺子以外,再给她们几个小铺子营收全归她们,日后也能过上好日子。 听到外边传来的敲门声,春兰前去开门,听了屋外丫鬟所言,便进屋内禀报:“公主,顾大小姐求见。” 谢知萱道:“让她进来吧。” 顾芷雯入内时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谢知萱轻笑道:“不必多礼,日后不必如此见外行礼。” 顾芷雯望着谢知萱的脸色,见她还是和气的微笑便也就笑道:“姐姐,你家的桂花开了,好香,侯府之中的桂花还未曾全开呢。” 谢知萱道:“你若喜欢,等会折一枝回去。” 顾芷雯笑着道:“姐姐,这是我哥哥让我送来给你的,听说他昨儿个晚上,整整雕刻了一整夜。” 顾芷雯将手中的一块木牌递给了谢知萱。 谢知萱见着粗糙的木牌,上边刻着的画作正是负荆请罪,只不过负荆的是顾凌,站着的是她。 “姐姐,哥哥说了,惹你生气你打骂他就是了,你不要为了哥哥而生气,气伤了身子可不值得。” 谢知萱摩挲着木牌,浅浅一笑,“我没怎么生气。” 顾芷雯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我娘这两日都气病倒了,唉……” 谢知萱将木牌放下后道:“夫人还气着吗?” 顾芷雯叹气道:“哪能不气呢?我娘与我爹恩爱多年,如今都快要抱孙子的时候,我爹竟然不经过她的同意养外室有孕,但凡是提前知会我娘一声,我娘也不至于如此生气小性。” 谢知萱道:“夫人可有吃药?” “这是心病,吃药也无用。” 顾芷雯叹气道,“爹爹实在是太过分,他与我娘也是自幼相识的情谊,我娘又不是小气性的,如今都要当祖母的年纪了,爹爹但凡想要纳妾提前告知娘亲,娘亲必定会答应,可是这般先斩后奏还是挺着大肚子归来指明要做贵妾的,让我娘面子往哪里放?” 谢知萱道:“看来这世间男儿的确是薄情居多。” 顾芷雯噘噘嘴道:“我日后的夫君若是敢养外室的话,我必定不饶他,我带他进宫,让宫中的太监把他也变成太监!” 谢知萱笑了笑道:“不用这般麻烦,我有一种药物,男子吃了之后与太监一般,你日后夫君敢如此负你,你便可给他服用那般药物。” 顾芷雯眼眸含笑道:“多谢姐姐。” “姐姐,我就不多留了,我得回去照顾我娘去了。” 谢知萱点了点头,目送着顾芷雯离去后,谢知萱便命人去熬着清肝火的汤药给卫氏送去。 午间的时候。 谢知萱在房中磨草药时,听到了外边传来一阵熟悉的萱萱声。 她挑眉望向跟前的顾凌,“你怎么进来的?” 顾凌道:“鸣弟带我进来的。”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跟前道:“别生气了,明日你随我一起和太子去城门处迎接我爹,可好?” “你爹有什么好迎接的?方才芷雯来过,说你娘被气病得厉害。” 顾凌道:“你说的是,那明日我也不去迎接我爹。”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会让外室进侯府大门的 顾凌看着谢知萱跟前所在煮着白牡丹道:“这时候还有白牡丹花呢?” 谢知萱道:“存于药坊地窖之中的用来做牡丹雪芝膏的。” 顾凌问道:“牡丹雪芝膏是何物?” 谢知萱缓缓道:“这牡丹雪芝膏能够使得女子的肌肤不生皱纹,不见老态,是我爹遍查古方给我娘特意做来养肤牡丹雪芝膏。” 顾凌道:“难怪娘亲看着一点都不显年纪,瞧着比我娘还要年轻,真就像是三十不到的妇人一般。” 谢知萱从一旁取来赤灵芝道:“我便是做来给你娘亲的,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只是天天能见得自己容颜的也只有自个儿,肌肤好些也能让自个儿开心些。” 顾凌道:“上回我被我娘掌掴一巴掌后,你送我的药膏也挺好用的,立马消肿了,还有你给徐桐所用的药膏,她脸上那满脸麻子也痊愈了,你何不开一家店专门这些药膏?必定比药坊挣银两。” 谢知萱一笑道:“都是名贵的药物,这么一小罐的用料就值二十两银子,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都要不了二十两银子,这价高了怕是无人要,价低了,我也不能做亏本生意。” 顾凌道:“你可别小看了长安夫人们,就你这药膏若真能让人显年轻十岁有余,怕是百两银子这么一小罐,也会被长安夫人们哄抢。” 谢知萱道:“那我就开铺子试一试,我是想要将你先前给我的铺子让春兰她们去管着,还有上回就与你提过,在顾家军之中给她们三人找几个好夫婿。” 顾凌应下道:“好。” -- 永嘉侯府之中。 福安堂之中,寿宁郡主躺在病榻上,可见瘦了不少。 一旁的顾青哭着道:“娘,您的外孙也是芝兰玉树的人物,怎么能娶赵嘉怡呢?姓杨的就是要害了他的儿子啊,娘,您替我做主啊。” 寿宁郡主嘴角抽动着道:“嘉怡背后乃是郑王府,你听你夫君的,你我已得罪了阿萱……” 顾青道:“娘,谢知萱怎么会突然成了公主殿下了呢?她难不成真的是陛下的女儿?” 寿宁郡主闭上眼眸道:“陛下登基前,就有一个心仪的姑娘想要立她为后之事,你可还记得?” 顾青隐隐约约有些印象,“陛下最终不还是立了王皇后吗?谢知萱纵使真的是陛下的女儿也无可惧,陛下如今在后宫之中最宠爱的是梁贤妃!” “梁贤妃虽得宠,但多年无孕。”寿宁郡主道。 汪嬷嬷匆忙入内道:“郡主……” 汪嬷嬷到了寿宁郡主边上小声道:“郡主明日里侯爷就要归来了,侯夫人病了,二夫人也说是病了,这明日侯咱们府上要如何迎接侯爷呢?” 寿宁郡主声音嘶哑道:“怎么都病了?” 顾芷柔在一旁玩着小木偶,听得汪嬷嬷此言,她抬起眼眸来望向汪嬷嬷。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小了,如今都还不到四岁,如若到了七岁的话,她便也可以站出来揽下迎接侯爷的活计。 如今她不但是庶女,又被陈家所牵连,只能靠着管家贤惠的好名声为自己日后争一门好亲事了。 好在自己还是侯府千金,先前她巴不得寿宁郡主早点死好让自己爹娘成亲,如今可要保佑寿宁郡主多活几年。 只要寿宁郡主在,就不会分家,她还有侯府千金的名号,日后要谈论婚事也能嫁个勋贵人家。 顾青道:“要我说卫氏也枉为国公府千金了,男儿三妻四妾乃是寻常之事,弟弟这些年都未曾纳妾,在外征战带回来一个姑娘她就这么要死不活的,如此善妒,怎配当我顾家的侯夫人?” “还有二弟妹也真的是,她这个人啊,素来就是墙头草,这会儿称病躲起来是都不将您放在眼中!” 顾青轻哼:“娘,卫氏不是病着吗?就让她病着,待弟弟带着那个有孕的女子进府,就让那女子管家。” 顾芷柔在一旁暗骂着她姑姑是傻货,顾芷雯乃是女主,得罪顾芷雯娘亲对她有什么好处? 寿宁郡主浓浓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病倒了,卫氏又有了一个公主儿媳,如今在这侯府也是说不动话了……” 顾青道:“娘,您快别这么说,您还有我,还有俏儿呢,待俏儿与贤妃弟弟成亲后,由不得卫氏对您不敬!” 寿宁郡主缓缓而道:“贤妃又有何用?方才不是与你说了吗?得宠无孕!” 顾青小声道:“得宠无孕才是最好呢,当今太子殿下能不防着卫家吗? 您别看太子对顾凌看重,但实际上也是拿凌儿做一把刀,凌儿到底还是与卫家更亲近的。 如今凌儿要娶公主为妻,太子能不防着他不防着卫家吗?” 太子妃若是有幸得生下一个皇孙,这卫家的权势还会更上一层楼,太子必定得要压制卫家权势,只是王皇后娘家弱,太子没有母家的助力,更不能以王家为倚靠。 贤妃娘娘得宠无孕,才能与太子殿下结交,贤妃可在陛下跟前替太子压制卫家,太子若是不傻,定会与贤妃结交压制卫家。” 寿宁郡主听着顾青此言觉得有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顾青道:“且先让卫氏与谢知萱得意几日。” 顾芷柔在一旁翻着白眼,马上就要开始书中的内容了,太子妃难产而亡,顾芷雯入宫为太子妃。 她还是少与这两个蠢货为伍,识时务为俊杰去讨好顾芷雯吧。 左右这具身体年纪还小,顾芷雯应当不会将她这个堂妹推远的, -- 谢知萱做了一下午制止天黑才将牡丹雪芝膏的料备齐。 顾凌道:“此药这么麻烦,即便是卖二百两银子也是可以的。” 谢知萱轻笑道:“定这么贵的银两,怕是真无人要买了。” 谢知萱将所有料倒入了瓷罐之中,瓷罐之中的油因着秋夜里的低温而渐渐凝固成了白色。 夜里的天色也渐渐转亮,待十二日晨间,谢知萱起来便看到了已做好的药膏。 谢知萱闻了闻雪芝膏的淡香道:“好了。” 顾凌道:“这会儿去侯府给娘亲送药膏去?” 谢知萱点了点头,“好。” 今日永嘉侯爷班师回朝,路上已满是看热闹的百姓,还有一些侍卫怕百姓冲撞太子都早已在街上两边围着。 他们的马车走了绕了好些路才到了永嘉侯府之中。 永嘉侯府外边,是汪嬷嬷在命人清扫,擦拭侯府匾额与大门。 汪嬷嬷见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谢知萱与顾凌,连上前行礼道:“拜见公主殿下。” 谢知萱淡笑道:“嬷嬷起来吧。” 谢知萱与着顾凌入内去了主院里。 还未进院门,就听到了顾芷雯的声音:“娘,您别担心,今日我就算不要脸面,凭着被长安众人笑话,女儿也绝不会让那外室进我侯府大门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胡姨娘敬的茶 谢知萱闻言抬眸看向了顾凌。 院中传来卫氏之言道:“雯儿,你正逢谈亲事的年纪,可莫要胡闹。” 顾芷雯道:“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爹爹他如此欺辱于你,他这般不将您放在眼中,如若我还顾忌自己的颜面与名声,我枉为你的女儿,反正今日爹爹在外室与女儿之间只能选一个!” 卫氏道:“雯儿!娘亲无所求,只求你与你哥哥好好的就行,别胡闹……公主……” 卫氏走到了谢知萱跟前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谢知萱扶住了卫氏道:“夫人不必多礼。” 顾芷雯见着顾凌回来道:“哥哥,你回来就好了,等会咱们绝不能让胡若柳进门。” 顾凌沉声道:“妹妹,只要娘不喝下胡若柳敬的茶,即便她入门了也是没有名分的,你何必为了她这等人被人所议论。” 顾芷雯板着一张脸。 谢知萱取出了牡丹雪芝膏递给了卫氏道:“夫人,这是我昨日给您制作的膏,您可以每日睡前晨起用此牡丹雪芝膏抹脸。” 卫氏接过谢知萱递上前来的药膏道:“多谢公主了。” 谢知萱笑道:“我在顾府多年,您没少帮衬我,不必说谢字。” “大弟妹。” 顾青不请自来地进了院中,她见着跟前的谢知萱与顾凌稍愣。 顾青虽是不情不愿却还是只能对谢知萱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谢知萱淡淡道:“起来吧。” 顾青对着卫氏道:“大弟妹,你们怎么回事?太子殿下都已经到了长安城门口去迎接侯爷了,你们怎么还在家中?无亲人相迎,这让弟弟入城时多心寒?” 顾芷雯轻哼一声,“姑姑,爹爹做出那种不要脸面的事情,怎么就不怕我们母女心寒?” 顾青伸手点了点顾芷雯的额头,“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常有的事情?” 【就是,就是,这女主怎么拎不清呢,和厉琳琅一个样子!日后她可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还容不下一个妾侍吗?】 【卫氏也真的是,儿子女儿都这么大年纪了,都快做祖母了,夫君多了一个妾侍就要死要活的】 谢知萱听到了熟悉的小女孩声音,回眸一看,还真看到了跟着顾青入内的顾芷柔。 顾芷柔见着谢知萱望了过来,小眼珠子直溜溜转着:【等她成亲那一日,我就叫她一声娘亲!真不要脸,身为婶婶嫁给侄儿,我就让她在长安众人跟前丢尽脸面!】 谢知萱听着顾芷柔此言,不禁被气笑了,顾芷柔想要去她的成亲礼上乃是做梦。 顾芷雯被顾青点了额头道:“姑姑,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有的,只是我爹要纳妾让妾侍入门,也得与我娘提前说一声,而不是这般先斩后奏,根本未将我娘亲放在眼中!” 顾青道:“都别闹了,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都快去城门处迎接侯爷去!这永嘉侯府可还是姓顾的。” 顾芷雯皱眉道:“我病了,我不去!” 顾青望向了顾凌道:“凌儿……” 顾凌道:“娘亲与妹妹都病了,我需留在侯府照顾娘亲与妹妹。” 顾青气恼至极,“你,你们!柔儿我们走。” 顾芷柔奶声奶气道:“大姐姐生病了,柔儿要照顾大姐姐的。” 顾芷柔小跑到了顾芷雯跟前。 【我才没有这么傻呢,我要坚定地站在女主阵营,就凭我是女主的小堂妹,抱紧女主和未来宁王的大腿,我就不必愁日后的婚事】 顾青气恼得很,“好,好,我一人去城门处接侯爷归来。” 顾青气恼拂袖离去。 顾芷雯难得对顾芷柔露出了一个笑脸,“小柔儿真乖,去一旁吃糖去吧。” 顾芷柔抬眸道:“谢谢大姐姐。” 顾芷柔拿着顾芷雯身边的丫鬟递给她的糖果跑到一旁去吃糖了。 谢知萱便告知着卫氏如何使用雪芝膏,取了雪芝膏在卫氏的脸上涂抹。 卫氏笑着道:“这雪芝膏还挺清凉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谢知萱点头道:“这是加了百朵牡丹提炼出来的汁液。” 卫氏道:“此雪芝膏用着甚是舒服。” 顾芷雯凑上前来也想要试着涂一涂,谢知萱便用指尖沾取了雪芝膏往着顾芷雯的脸上涂抹着。 几人聊着药膏之事,不知不觉已是过了一个多时辰,直到门口传来了鞭炮作响声音。 白日里也是炮仗烟花齐放。 永嘉侯府门口。 顾琰下了枣红色的大马,望着跟前的牌匾,门口是被人搀扶着的寿宁郡主,一旁坐在轮椅上的五弟。 短短一年时日,家中如此巨变,顾琰便上前跪在了寿宁郡主跟前道:“儿子拜见母亲,儿子不孝,让娘亲担忧了。” 寿宁郡主道:“快起来,我的儿,你在南诏受苦了。” 顾琰道:“保家卫国算不得苦。” “大哥。”顾渚看向跟前的顾琰道。 顾琰不悦地望了一眼顾渚,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妾身胡氏拜见郡主。” 寿宁郡主紧盯着胡若柳隆起的腹部,脸上露出了笑意道:“快起来,你怀着我顾家的孩儿,侯爷本就子嗣单薄,你若是能给侯爷再添一房子嗣,便是我永嘉侯府的功臣。” 胡若柳看了一眼门口的众人,小声对着顾琰道:“侯爷,夫人呢?怎么未见夫人?” 一旁的顾芷梦道:“我娘与大伯母都病下了,今日未能前来门口迎接大伯伯。” 顾琰紧皱眉头急忙道:“璐娘病了?我去瞧瞧。” 胡若柳出声道:“侯爷,姐姐既然病着,我就不宜进府了,等姐姐哪日里病愈了,能吃下我敬的茶,我再入侯府大门也可。” 顾青在一旁道:“瞧你的肚子也有五六个月大小了,你不入侯府在外边我们也不放心啊,你这怀着的可是长房的孩儿。” 寿宁郡主望向了一旁的汪嬷嬷道:“你去请侯夫人出来,就说是我说的,让她出来吃茶。” 汪嬷嬷福身应下道:“是。” 汪嬷嬷进了主院后,不敢抬眸走到了卫氏跟前道:“侯夫人,郡主让您去门口吃胡姨娘所敬的茶。” 卫氏道:“我病了。” 汪嬷嬷道:“夫人,这是郡主的意思,世子虽然婚事已定,但大小姐的婚事还未定,您也当为大小姐的名声想想。” 卫氏见着郡主以孝道逼压她,只觉得心寒至极。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与五房分家 顾芷雯气恼道:“我娘哪里不敬祖母了?这一次分明是爹爹所为过分了些,如若成亲之后要受此憋屈,我宁愿不成亲的!娘,你不必怕坏了我的名声。” 谢知萱见着卫氏气恼的脸色,上前劝慰道:“夫人,气大伤身。” 顾凌走到了卫氏边上道:“娘,您不如就出去问问爹,他凭什么让你喝下这杯茶?” 卫氏皱眉看向顾凌道:“凌儿……” 顾凌道:“一切有孩儿在。” 卫氏朝着顾凌点了点头,便往外边而去,门口甚是热闹。 卫氏携一双儿女与谢知萱走到了门口,众人见到谢知萱都纷纷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谢知萱道:“都免礼。” 谢知萱将目光看向了顾琰身边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她的年岁瞧着与自个儿差不多,已挺着隆起的腹部,约摸着有六七个月的模样。 顾琰起身后,目光直望向了卫氏,他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卫氏,走到了她跟前,握住了卫氏的手道:“璐娘,你瘦了很多。” 卫氏望着许久不见的夫君,眼中满是泪水,她从顾琰手中抽离出了手,扬手一个巴掌打在了顾琰的脸上。 这一幕,让在场众人都吃惊不已。 卫氏的手都在发抖。 寿宁郡主本就偏瘫难看的表情,愈发地狰狞:“卫氏!” 顾琰紧皱眉头对着小声对卫氏道:“璐娘,凌儿没有与你解释吗?” 顾琰望向顾凌道:“你没有与你娘解释清楚?” 顾凌道:“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就是要纳妾。” 谢知萱看向了顾凌,那日顾侯爷定是与顾凌说了些什么的,看起来顾侯爷对卫氏倒是感情依旧深厚。 顾琰怒视了一眼顾凌,对着卫氏道:“璐娘,你先喝了若柳给你敬的茶,等会我再与你好生解释一番。” 卫氏道:“喝茶?我今日绝不会喝这茶的!” 顾琰叹了一口气道:“璐娘,若柳她哥哥乃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若柳哥哥为我挡刀,我怕是已经战死沙场了,你就先喝了若柳所敬的茶吧,等会进去我再与好生说说。” 顾青在一旁道:“原来若柳姑娘还是救命恩人,那这杯茶弟妹你就别再推脱了,快喝了吧,咱们顾家最讲恩情。” 卫氏手在发颤。 顾凌缓缓看向顾琰道:“顾家既然如此讲恩情,岂能让胡若柳姑娘为妾?让救命恩人的妹妹为妾侍,这岂不就是恩将仇报吗?” 顾琰怒视着顾凌道:“凌儿!” 顾凌缓缓道:“爹,我还是那一句话,真要报恩有的是别的法子,而不是让胡姑娘入我侯府大门。 今日你若要报恩,让胡姑娘入我侯府为妾就是亏待了她,你不如与我娘和离,让胡姑娘做你的侯爷夫人方不负她哥哥对你的大恩。” 顾琰气得脸黑,对着一旁的卫氏道:“璐娘,你过来,我与你好生解释一番。” 卫氏看了看顾凌,终究还是跟着顾琰去了一边。 顾琰小声对着卫氏道:“顾凌那个臭小子,看我等会不打死他!” 卫氏气恼地伤心道:“好啊你,如今有了庶子,你连亲生儿子都敢打死了?你!” 顾琰道:“前日里我特意让他到了城外,就是与他说若柳之事,若柳怀中的孩子不是我的。” 卫氏震惊地望向了顾琰,“不是你的,你认下做什么?” 顾琰叹气道:“若柳的哥哥乃是我的副将,在山中我们遭了埋伏,是若柳哥哥以身相护保下了我的性命,他死前说过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妹妹,让我一定要善待他的妹妹。 我便将他妹妹接到军营之中,可谁知他妹妹在军营之中,被人侮辱,黑灯瞎火的,她也不知辱她之人是谁。 只留下了一枚价值不菲的玉扳指,若柳本以为是我……后来她说有孕之后,我才知晓此事。 若柳得知那贼人不是我,多次想要自尽,觉得无脸活在世上,我的命乃是她哥哥所救,我这……不能忘恩负义不管若柳啊! 她当时腹中胎儿的月数也过了三个月,再堕胎是极为伤身子的,我这才不得已认下了若柳腹中的孩儿,允她做侯府妾侍,她才没有寻死腻活。 我如今让她为妾,给她与她腹中孩儿一生荣华富贵,也算是报的她哥哥的救命之恩。” 卫氏气恼落泪道:“此事你为何不早与我说?你可知我为你此事,日日夜夜睡不着?你怎能如此负我……” 顾琰心疼地将卫氏揽入怀中道:“此事事关侯府血脉,又事关若柳名声,知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我怕信件被人截胡,是以才没在信中明说,我特意让凌儿来提前见我,就是告诉了他这件事情,让他与你解释,可他竟然不告诉你!让你又白生气伤心两日,你说他该不该打?” 卫氏用手背抹着眼泪。 顾琰道:“你去喝下若柳所敬的茶吧。” 卫氏用手背刮着眼泪道:“顾琰,你难道不知凌儿为何不同意此事?若是若柳怀中的是个男娃,你让别人的血脉做他的弟弟,日后顾家的家产如何分?给别人家的孩子顾侯府一半的家产?那可是十万余两银子的家产!” 顾琰道:“我的命都是若柳哥哥所救的……凌儿所能得到的家产还不如他爹我的性命要紧吗?” 卫氏道:“凌儿并非是个贪图富贵的人,但你也要想想,若是我们认下这个孩子,外人眼中可是凌儿的亲生弟弟,日后这个孩子做些什么,都与永嘉侯府有关,你若要我吃了若柳的茶,我唯一有个要求,便是先分家……” 顾琰皱眉:“娘亲还在人世,如何分家?再说你与二弟妹不是向来关系要好吗?两妯娌竟同时病了。” 卫氏道:“我没说要与二房分家,三房四房都用不着分,唯独五房一定要分家!凌儿也是将有媳妇的人了,你活生生将侯府一半的财产给了外来的血脉,凌儿的媳妇与孩子才是最受委屈的。” 顾琰:“她都是公主殿下了……也不差这些家产。” 卫氏气恼道:“左右你答应与五房分家,我就答应吃下若柳所敬的茶,你若不将五房赶出侯府,我今日宁可回娘家也不喝这杯茶。” 顾琰叹气:“这只分五房,怎么分?” 卫氏道:“就凭他给公主下药这件事情,为何分不得?” 第二百二十六章 敬茶 永嘉侯府门口,众人都在等着侯爷与侯夫人归来。 谢知萱抬眸望向着顾凌,压低了声音问道:“侯爷方才为何说你未曾与侯夫人解释?” 顾凌正要给谢知萱解释时,便见顾侯爷与卫氏二人而来,只得压低了声音道:“等会儿再与你解释。” 顾芷雯连走到了卫氏身边道:“娘,爹没欺负你吧?” 卫氏摸了摸顾芷雯的脑袋道:“他哪敢欺负我?” 顾琰吩咐着一旁的丫鬟道:“去沏茶来。” 顾芷雯满是紧蹙着眉头道:“娘亲,是不是爹爹说了什么逼迫你了?” 卫氏摇摇头后便望向了跟前挺着大肚子的胡若柳。 胡若柳的年纪至今也不过才十九岁,只比顾凌大上一岁,她都是能当胡若柳娘亲的娘亲。 胡若柳上前朝着卫氏福身道:“姐姐,我一直听侯爷提起您,说您是最为贤惠温柔之人。” 顾芷雯紧皱着眉头,对胡若柳的眼中尽是厌恶之色。 卫氏只朝着胡若柳敷衍一笑。 丫鬟端着茶盘到了胡若柳跟前,胡若柳端起茶杯,做势要跪下。 一旁的顾青忙出声道:“你还怀有着身孕呢,快起身,莫要下跪,侯府长房本就血脉单薄,你腹中孩儿若有个闪失可就是大弟妹的罪过了。” 顾芷雯都不顾及自个儿就侯府千金的颜面,皱眉道:“怎么会是我娘亲的罪过?姑姑你这话倒也滑稽得很。” 顾琰对着顾芷雯道:“雯儿,你怎可与姑姑这般说话?” 顾芷雯气愤得轻哼了一声。 卫氏接过了胡若柳递上前来的茶水,正要喝下时,就听得顾凌道:“娘!” 顾琰在一旁道:“璐儿。” 卫氏夹在夫君与儿子中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将茶水给喝下了。 喝完茶水之后,卫氏满眼皆是顾琰道:“你这一路辛苦了,快去梳洗一番换身衣裳,今儿个夜里还有宫宴。” 顾琰看了一眼卫氏道:“你帮我去理衣裳。” “是。” 卫氏应下后便与顾琰朝着正院而去,只淡淡的吩咐了一旁的婆子给若柳寻个院落居住。 顾芷雯一脸气恼地走到了顾凌跟前道:“娘亲怎能答应喝下胡若柳的敬茶呢?爹是不是威胁娘亲了,我要去问问娘亲。” 说着顾芷雯也要往正院里而去,谢知萱握住了顾芷雯的手道:“你莫要去打扰夫人。” 顾芷雯不解道:“为何?” 谢知萱轻咳了一声,她也不好对未曾出嫁的顾芷雯解释何为小别胜新婚,只能看向顾凌,“侯爷方才说的你没有与夫人说,是什么意思?” 顾凌道:“到我房中谈论。” 顾芷雯一脸的愠色,“娘亲怎能喝下那杯茶呢?这若柳姑娘看着都没有比哥哥大多少岁,爹也不知羞,都是能做他女儿的年纪,他纳为妾侍。” 一路走到了顾凌的房中,顾凌屏退了小厮与丫鬟,只对着跟前的顾芷雯道:“妹妹,等会我所说之言,你不能告诉旁人!” 顾芷雯淡淡应道:“好,哥,你快说吧。” 顾凌看向了一旁的谢知萱道:“胡若柳怀中的孩子并非是我爹的血脉。” 谢知萱淡淡道:“你们顾家男儿还挺喜欢往自个儿头上找绿帽子戴的。” 顾芷雯诧异至极道:“哥,爹爹脑子被南诏的毒菌给毒傻了吗?他为何要认下别人的孩子?” 顾凌坐在了谢知萱的边上,“胡若柳的哥哥以命相救了爹,死前唯一的遗愿是想要让爹替他好生照顾妹妹,可是胡若柳在军营之中失身,胡若柳以为让她失身之人乃是爹,直到腹中孩儿满了三个月才告知爹此事。” 顾芷雯道:“爹就认下了?” 顾凌缓缓道:“爹自然没有承认,是胡若柳觉得无颜活在这世上,寻死腻活的,爹便提出日后会好生照顾她们母子二人,让她们母子二人衣食无忧,胡若柳怕爹食言便提出要给爹为妾,这样能在侯府之中安稳一生。” “侯爷也能答应?”谢知萱不解道。 顾凌道:“我爹是个极为看重恩情的人,他不能看着救命恩人临终所托付的妹妹寻死,便只能答应让胡若柳为妾。” 谢知萱顿了顿,确实顾侯爷是个重恩之人。 当年陈碧玉怀有顾芷柔之后,凭着安国公府的权势,想要做侯府五夫人,除却寿宁郡主没有松口外,便是顾侯爷说谢家对顾渚有大恩,绝不能不让顾渚休妻恩将仇报。 只是谢知萱未曾想到,顾侯爷竟然看重恩惠到能够认下旁人的血脉为自个儿的子嗣。 谢知萱微蹙着眉头,“此事你怎么不早说?” 顾凌道:“我并非故意瞒着你,我也是前两日里见着我爹才知晓此事的,本来夜里就想要与你说的,可你非逼着我解蛊,而后你又生我的气,昨儿个你又一直在忙着做雪芝膏,没找到空闲与你说。” 谢知萱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何不早与你娘明说此事?白让你娘又伤心两日。” 顾凌微蹙眉道:“我娘处处都是听我爹的,她又是个心善的,此事若是提前告诉她,她必定会站在我爹那边同意胡若柳进门,我不先告知她此事,也是想着将胡若柳拒之门外,让我爹另找地方安顿胡若柳,另找法子报恩。” 顾芷雯捏着手中的帕子道:“爹爹为何不找别的法子报恩,倘若胡若柳怀中的孩子是个男胎,那岂不是到时侯府一半的家业要给他?” 顾凌道:“侯府的富贵是小事,而是这胡若柳是个善于算计之人,留她在侯府之中本就是给侯府自寻麻烦。 胡若柳若是想要保全名声不想要这个父不详的孩子又不能落胎,大可以将孩子生出之后,寻个人家送养了,再有我爹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她非要入侯府为妾,图得可不会只是她们母子余生安稳,她日后说不定真会给你我生个亲弟弟出来。” 顾芷雯皱眉道:“也是,她如今还年轻,难保不会真生个亲弟弟出来……爹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娘也跟着爹爹一起糊涂。” 谢知萱也觉得顾侯爷甚是糊涂,不过这胡若柳的手段确实也是高。 知晓了顾侯爷最看重恩情义气,只要当上了顾侯府的妾侍之后,不管她如今腹中孩儿是谁的,日后有的是机会真正怀上侯爷的子嗣。 顾凌对着顾芷雯道:“我会派人盯着胡若柳,若这胡若柳如若有不安分之心,定不饶她,你先去梳妆吧,等会去宫宴上,今日袁将军家眷也会去宫宴之上。” 顾芷雯羞红着脸道:“哥,你说什么呢?袁将军家眷去宫宴之上与我何干。” 谢知萱望着窗外的桂树,转头对着顾芷雯道:“芷雯,你是时候该定下亲事了。” 谢知萱不知太子妃到底能不能平安度过生产的劫难,只能先救一个是一个。 顾芷雯只要如今定下婚事,有了婚约,太子与卫家也绝不会再让顾芷雯入宫为太子妃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侧妃挑衅 顾芷雯听到谢知萱这般说,开着玩笑道:“嫂嫂,你这都还未曾进门呢,就想要将我这小姑子给赶走了?” 顾凌不悦地瞪了一眼顾芷雯,“你嫂嫂怎会是这般人?” 顾芷雯抱着谢知萱的胳膊道:“我与嫂嫂开开玩笑嘛,我可是嫂嫂看着长大的,嫂嫂定不会介意的。” 谢知萱轻笑,她初入侯府的时候,顾芷雯才七岁的年纪,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谢知萱道:“芷雯,我是觉得你迟出门几年可以,但得先将婚事定下来。袁将军这一次凯旋,袁小将军那边定也会有不少长安千金前去说亲的……” 顾芷雯听闻谢知萱此言略有些着急,“这不会吧?哪家千金会去郎君家中说亲的呢?” 谢知萱笑了笑道:“虽都说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可袁小将军为人俊朗,父亲又有军功在身,定也会有不少千金想要求这门好亲事的。” 顾芷雯起身道:“哥,嫂嫂,我有事先走了。” 顾凌望着顾芷雯的背影道:“看我爹娘的意思,是想要再多留妹妹两年的,婚事怕是没这么快会定下来。” 谢知萱望向顾凌:“你是不是觉得袁家的身份低了些?” 顾凌轻颔首,“袁家的身份比起永嘉侯府来是差了不少,尤其袁家是从袁峰祖爷爷那时就是老侯爷的部下,妹妹嫁给袁家就是下嫁。” 谢知萱轻咬唇,“确实是下嫁了。” 顾凌缓缓道:“不过下嫁也无不可,家世差了些,但袁峰此人是个知晓上进的,他自有也是在顾家军营之中长大的,与我也相熟,芷雯嫁给他我也是放心的。” 谢知萱看向顾凌,“你可有想过让你妹妹高嫁?” 顾凌一笑道:“永嘉侯府虽算不上是长安数一数二的门阀,可到底也没有几家能高嫁的了……” 谢知萱道:“我的意思是……” 谢知萱目光看向了皇宫的方向,顾凌好久才反应过来,不解地问向谢知萱道:“你为何会有如此想法?就顾芷雯那散漫活泼的性子,怎能入宫?何况太子妃是我们的亲表姐,妹妹更不会去东宫中了。” 谢知萱道:“如若你妹妹有机会能当得太子妃,日后又能当得皇后呢?” 顾凌紧盯着谢知萱的眸子,“萱萱,你今日好生奇怪,怎么会问这些?” 谢知萱道:“我做过一个梦……梦中太子妃难产之后,卫家商议将芷雯送入了东宫之中照顾太子妃刚生下来的皇孙,芷雯一步步从太子妃成了皇后……” 顾凌笑了一声:“梦都是假的。” 谢知萱缓缓道:“顾凌,如若此梦是真的呢?” 顾凌道:“我怎么可能让我妹妹进入东宫呢?卫家又不是没有女儿了,怎么用得着芷雯入东宫?” “你难道没有觉得芷雯与太子妃长得有些相似吗?” 顾凌细细一想,两表姐妹是有些相似。 但是相似之处不多,卫蕴自幼就知晓她是要成为太子妃的,学得都是端庄贤惠,面相也是温柔大方的。 而他娘亲本就是承国公府幺女了,对唯一的女儿更是宠着,使得顾芷雯自由散漫,面相也是灵动些的。 顾凌道:“即便是面容相似,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卫家让芷雯进东宫的,靠着妹妹带来的家族权势稳固我才不需要。” 谢知萱道:“梦中你无法阻止芷雯入东宫,是因为你在南诏征战……” 顾凌笑着将谢知萱揽入怀中道:“如今南诏都愿对大盛称臣了,我怎会去南诏征战?” 谢知萱道:“顾凌,我还是觉得以防万一先给芷雯定下婚约为好……” 顾凌道:“好,我明日与爹娘说一声,我们先去宫中吧。” 宫宴是酉时三刻开始,谢知萱与顾凌早早地就进了宫中,顾凌去帮衬太子殿下,谢知萱则是去了云英宫之中见娘亲。 只是刚到云英宫,便被拦在门口不让进去。 门口的若清姑姑小声对着谢知萱道:“厉夫人乏了,在睡着呢。” 谢知萱忙对着若清姑姑道:“我进去见见我娘亲,定不会叨扰到她的。” 若清姑姑叹了一口气道:“陛下也在呢。” 谢知萱道:“我知晓了。” 见不到娘亲,谢知萱只得先去了东宫之中。 卫蕴挺着一个大腹在逛着院子,见着谢知萱前来道:“妹妹。” 谢知萱上前朝着卫蕴一笑道:“皇嫂。” 卫蕴伸手轻抚着自个儿的腹部道:“这孩子是个不安分的,我一停下他就踢我,人家都说怀闺女安静,早知还是闺女好了。” 谢知萱低头紧盯着卫蕴隆起的腹部,“皇嫂,我能摸摸孩子吗?” 卫蕴轻笑着道:“好。” 谢知萱伸手去摸着卫蕴腹中的胎儿,感受着胎儿的小脚踢动肚子的动作,太子妃的产位可以说是很正,脉搏也是一切正常…… 谢知萱如今只愿自个儿是多虑了,“皇嫂,你这几日吃得如何?” 卫蕴道:“还行,却也不敢多吃,怕孩子过多生产艰难,对了,我听说徐檀生孩子时是你剖腹取子的?” 谢知萱道:“此事您怎么知晓?” 卫蕴笑了笑道:“给徐檀接生的稳婆也是长安城之中有名的稳婆,不少达官显贵家中有夫人生产都是寻她的,她都说若是没有你,徐檀母子二人的性命保不住。” 谢知萱道:“我也一定会保住你与孩子的性命的。” 卫蕴笑了笑,“好,我信你。” 谢知萱陪着卫蕴在东宫的院子里闲逛,就见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也挺着微隆的肚子而来。 “见过太子妃,公主殿下。” 谢知萱不认识跟前的女子,一旁的卫蕴道:“妹妹,这是张侧妃。” 谢知萱对着张侧妃点头道:“侧妃娘娘。” 张侧妃手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摸着,“姐姐,昨日御医给我诊脉,说我腹中孩儿是女儿,太子殿下可高兴了呢。” 卫蕴听着张侧妃这般言语,脸上浮现着笑意道:“我也喜欢女儿,东宫至今没有孩儿,妹妹不论是生儿生女,殿下都会极其开心的。” 谢知萱看向卫蕴,她脸上的喜悦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张侧妃道:“姐姐,我就先回宫去了,殿下让我好生休息照顾好腹中孩儿。” 张侧妃走后,卫蕴望向谢知萱看着自个儿的眼神轻笑道:“你何以这么看我?” 谢知萱道:“这张侧妃方才可是在挑衅你,您都能忍下?” 卫蕴摸着腹中孩儿道:“张侧妃是个蠢人,蠢坏都在明面上,她爱做些蠢事我犯不着与她计较,到了我这个位置上,去与侧妃争风吃醋争抢些太子殿下宠爱谁更多,实在没有必要。” 卫蕴低头看着自个儿隆起的腹部,也或许以往会吃些醋,心中会有些泛酸,可她如今有更为在意之事了。 年少的情爱,终究是不如家族与权势利益的。 她日后只要照顾好腹中的皇孙即可。 谢知萱道:“皇嫂通透。” 卫蕴苦涩一笑:“我是不得不通透。” 第二百二十八章 南诏国王 谢知萱闻言望向卫蕴。 话本子之中记载了卫蕴去世后,赵策久久走不出痛苦,如今想来所谓的痛苦也甚是可笑。 毕竟赵策在卫蕴生前就没好生珍惜于她。 谢知萱尤记得顾凌说过那日里他也是中了药的,所中的药物乃是喝了侧妃给太子的补汤。 这给太子下药之事非同小可,可是也未曾听说过太子责罚侧妃之事,今日张侧妃敢来太子妃跟前如此挑衅,也必定是有太子殿下所护。 可见赵策所谓的深情,也只是骗骗自己罢了。 -- 刚满酉时二刻,宫宴上已是坐满了宾客。 谢知萱与卫蕴到时,宫宴中间已有舞姬在起舞,两人刚落坐,太子殿下就带着南诏国的君主而来。 “恨死我爹了,早知南诏国国主这般好看,我宁愿和亲去南诏的,我也不要嫁给杨尚。” “你若是再敢乱说,我就给你灌下哑药!” 谢知萱听到不远处郑王妃与赵嘉怡母女二人的谈话,轻笑了一声,这位南诏国国主长得确实好看,麦色的脸十分刚毅,眼眸很大似蕴含着云海星辰一般。 他走在太子与顾凌身边,丝毫没被压制风头。 赵嘉怡眼眸一直放在南诏国国王之上,久久未曾离开。 卫蕴见着太子一行人而来,福身行礼道:“殿下。” 太子扶住了卫蕴,对着一旁的南诏国王道:“南诏王,此乃我的太子妃。” 南诏王朝着卫蕴点头以示行礼,他将目光望向了一旁的谢知萱身上,打量着谢知萱的面容,“早就听闻中原乃是地杰人灵,今日所见非虚,我在南诏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边上道:“南诏王,此乃我未行成亲礼的妻子,盛昭公主。” 南诏王轻笑了一声,“顾世子与公主真乃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谢知萱也淡笑着道:“南诏王的中原话极好。” 南诏王道:“我们南诏国与大盛边陲接壤,南诏国之中会大盛官话之人不少。” 太子对着南诏王道:“南诏王请坐。” 顾凌坐在了谢知萱的边上,见着她的目光还在南诏王身上咳嗽了一声,“还没有看够呢?” 谢知萱入坐后对顾凌道:“你又吃什么醋呢?我以为这南诏王有个三四十的年纪了,未曾想他竟是这般年轻,想来他比我大不了几岁,没想到却有胆量造反谋逆夺下整个南诏国。” 顾凌道:“再是有胆量也是南诏国的乱臣贼子,若不是苗疆圣女出来支持他,他也成不了南诏王,他若不是愿意对大盛臣服愿为大盛藩属,他如今也成不了南诏王!” 谢知萱不解地轻声道:“苗疆圣女说她是大盛南疆人,她还能左右南诏国王是谁吗?” 顾凌道:“南诏与南疆还有大盛湘城等山丘之地内,都属苗族疆域,只是国度不同,那苗疆之地的百姓对苗族圣女极为信服与推崇,苗疆圣女乃是天命所归,即便她是大盛人,但南诏国的国君也需奉她为圣女,一如中原前朝的国师一般。” 谢知萱道:“苗疆圣女为何要帮衬如今的南诏王呢?” 顾凌道:“先前南诏国王乃是女王龙媞,她与苗疆圣女木苒曾是同门师姐妹同一师父关系要好,龙媞当年也是大盛亲赐的南诏国王,陛下与龙媞的师父曾有过些交情,是以派兵相助龙媞压制叛贼龙裕。 我爹在那边鏖战一年,去也不知为何木苒会在焦灼之时突然改为支持龙裕夺权篡位,龙媞也不见踪影……龙裕既然愿意俯首称臣,又有木苒相护,陛下才是对他网开一面,正要拼个你死我活,我顾家军未必不能把龙裕此等逆贼拿下!” 谢知萱浅笑了一声道:“嗯,我相信你们顾家军的。” 宫宴开始,王公公高声宣陛下驾到,礼乐奏响,换了几个穿着南诏国服饰的舞姬上了台,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设宫宴的殿内,众人纷纷下跪,迎接着陛下前来。 谢知萱望去,走在陛下身旁的并不是皇后,而是自家娘亲,谢知萱见着带着面纱的娘亲,多看了两眼。 陛下道:“平身。” 南诏王龙裕走到了陛下跟前,行了一个南诏那边的尊礼道:“陛下,小王今日出使大盛,特为陛下寻来了我南诏长于雪山之巅的雪莲花,十年开花一次,可起死回生。” 龙裕命着身后跟随前来的使臣献上了一个木盒。 谢知萱听到雪莲二字,眼眸一亮,雪莲本就珍贵无比,传说雪山之巅的雪莲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十年开一次花的雪莲花药效尤甚。 谢元医书之中也有记载雪山之巅的雪莲有起死回生功效言过其实,但对女子而言若有血崩,此雪莲便是可以救命的。 话本子里边说了卫蕴是难产流血不止而亡,倘若有此雪莲,乃是真能让流血不止的夫人起死回生的! 厉琳琅看向了谢知萱眼中的激动便问道:“萱萱,你可想要此物?” 谢知萱不敢应答。 厉琳琅边上的赵绪已开口道:“此物就赠与盛昭公主。” 谢知萱见着内侍捧过来的雪莲,连是答谢。 宫宴上众人望向谢知萱的眼神之中无不羡慕,此等奇珍异宝陛下就这么轻易地赏赐给了谢知萱。 坐在谢知萱下手的常宁公主扣紧着手腕,她望向谢知萱的眼中毫不掩饰着她的愤恨之意。 谢知萱到底凭什么?也不知她是给父皇下了什么药,明明她才该是大盛受尽宠爱的小公主! 赵绪对着龙裕道:“南诏王有心了,献上如此重礼。” 龙裕弯腰道:“大盛陛下,小王千里迢迢前来长安,还是听说大盛女子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特想求娶大盛女子教我南诏国民礼仪学识。” “朕的女儿……”赵绪顿了顿道:“朕的女儿常宁公主年方十五,正是到了许配亲事的年纪,南诏王能为朕的贤婿,朕心甚慰。” 龙裕脸上有着些许的不可思议,毕竟他一直以为大盛只会认下一个郡主嫁给他,未曾想大盛陛下竟愿意将亲生的公主殿下许配给他…… 常宁公主闭上了眼睛,已是心如死灰,她在一旁内侍的提醒下,睁开眼眸走到了赵绪跟前跪下道:“多谢父皇为女儿赐婚!” 赵嘉怡在谢知萱的背后小声与郑王妃道:“为何是常宁去和亲,不是说好让我和亲的吗?我看常宁也不是很情愿,不如还是我去和亲……” 郑王妃连捂住了赵嘉怡的嘴,“你闭嘴。”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五房分家 谢知萱望向着跟前跪在地上的常宁公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常宁先前一直将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挂在嘴边,如今却是说和亲就是和亲。 定下常宁公主与南诏王的婚事之后,宫宴算是真正开始,谢知萱却有些食不下咽。 顾凌低声问道:“可是不合胃口?” 谢知萱道:“有点。” 顾凌给谢知萱夹着他爱吃的几道菜:“宫宴年年如此,过几日的中秋宫宴,定也是这几道菜,你先多少吃一点垫垫肚子,等会回去了再让厨娘给你烧。” 谢知萱点着头,她未曾吃多少,就见着殿外的天色已黑。 陛下与南诏王聊了几句之后,就带着厉琳琅离了宫宴。 谢知萱才发现今日不对劲之处,“怎得不见皇后娘娘?” 顾凌道:“皇后姨母病了吧?” “这会儿还可以去见见皇后娘娘吗?” 顾凌道:“你可以,入夜了我倒是不好再去见姨母了。” 谢知萱想皇后病下定也有御医照料,便道:“那就不必再去找皇后娘娘了,宫中这酒还挺好喝的。” 顾凌道:“你少……咳咳,喝吧,这梅子酒入口回甘,酸甜适宜,酒香绵延。” 谢知萱不由地多喝了两杯,她喝下了一壶酒,头就有点昏昏沉沉,“顾凌,我去走走,散散酒气。” 顾凌扶着谢知萱的手道:“宫宴也差不多了,陛下都已经走了,我也扶你回府去吧。” 谢知萱点点头,与顾凌一起出了宫宴的大殿。 刚到了外边,谢知萱则是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常宁公主的声音,“谢知萱,你今日听到我要和亲南诏,你应当很得意吧?” 谢知萱与顾凌顿住了脚步,望向了身后的常宁公主,“我为何要为了你和亲南诏而得意?” “南诏路途遥远,乃是远嫁,这世间远嫁女子皆有各自心酸,我也尝过家人远在千里之外,被磋磨七年只能在信中与家人通信的苦楚,为此而得意看别人笑话,实在不必。” 常宁公主望着谢知萱道:“你少说些这冠冕堂皇之话,你心中就是得意着。” 谢知萱轻叹了一口气:“常宁,不论您信不信,我都不会为此而得意。” 顾凌低声在谢知萱耳边道:“莫要理她,走吧。” 常宁公主听得顾凌此言,红着眼眶道:“顾凌!” 顾凌看向常宁公主缓缓道:“公主,你之前企图以皇权威逼小臣之时,就该明白您也会有一日被皇权相逼一桩你并不愿的亲事。” 常宁公主咬着下唇道:“顾凌……” 顾凌只将手搭在了谢知萱的肩上,“盛昭公主喝醉了,我得送她回府去了。” 谢知萱出了宫,上了马车之后,她只觉得醉意越甚,她从未喝过这般多的酒,只靠在顾凌的肩上昏昏沉沉想睡。 顾凌道:“你方才喝的梅子酒喝时酒劲不大,但是后劲极大。” 谢知萱揉了揉自个儿的脑袋,皱眉道:“你怎么不早与我说?” 顾凌道:“方才见你有烦心事,就也不拦着你了。” 谢知萱在顾凌的耳边浅声道:“别以为我不知你存在什么心思,你别以为我喝醉了就会许你胡闹,你先前瞒我解蛊之法这么多日,想要我消气可不是靠刻一块木牌就可负荆请罪的。” 顾凌伸手摸着谢知萱近在咫尺的侧脸道:“那公主殿下想要我如何请罪?” 谢知萱含着醉意道:“成亲前不许进我房中。” 顾凌皱眉道:“为何?” 谢知萱靠在顾凌的肩上缓缓道:“我先前的洞房花烛夜是一个笑话,我等了顾渚整整一夜,我顶着十斤重的发冠,穿着隆重的嫁衣,就这么彻夜坐了一整晚…… 我那时初入侯府怕被笑话,不敢有什么动弹,一整日未进食饿得腰脊都发疼……” 顾凌紧紧握住了谢知萱的手。 谢知萱继续道:“你我虽已有夫妻之时,已无什么洞房之说,可我还是想以与你的洞房花烛,去忘却七八年前的那一晚。” 顾凌道:“可是萱萱,那还有长长一个月。” 谢知萱淡笑道:“不过就一个月而已,你也长长记性,日后不可有事欺瞒于我。” 顾凌只得应道:“我日后定不会再有事欺瞒于你,只是,本就难熬等着成亲的日子,如今越发难熬了。” 谢知萱含着酒气,轻笑道:“就一个月,岂会难熬?时间如白驹过隙。” 顾凌送着谢知萱回了郡主府后,就被谢知萱赶出了她的卧房门。 谢知萱道:“你快回去吧,顾侯爷都回来了,你若还彻夜不回家,小心顾侯爷对你用上家法!” 顾凌道:“那我先走了。” 谢知萱见顾凌之后,喝着温语递上来的解酒茶,酒意缓缓清醒过来。 -- 顾凌回到了顾家时,已是戌时三刻。 永嘉侯府众人齐聚在大堂处。 寿宁郡主坐在上首。 顾凌上前一一行礼:“祖母,爹娘,二叔三叔,二婶。” 唯有最后的顾渚,顾凌只看了他一眼。 顾琰道:“凌儿回来了正好,娘,我今日要说之事便是五弟得分房出侯府。” 在顾渚身边玩闹的顾芷柔大声道:“凭什么?祖母还在人世呢?” 三四岁的女孩,说话如同大人一般,顾家众长辈都皱着眉头。 寿宁郡主可来不及管顾芷柔此言对不对劲,只对着顾琰道:“老大!我还没死了?你岂能谈分家之事?” 顾琰道:“娘,五弟他恩将仇报给谢家女儿下毒,此乃一错,又在谢家女入狱时送上休书此乃二错,如今谢家女儿又是陛下的女儿,你以为他给公主殿下下毒一事能不了了之吗?” 寿宁郡主道:“陛下不是没有追究吗?侯爷,渚儿可是你的亲弟弟!” 顾琰道:“娘,我凯旋回朝之前,陛下必定不会对顾家儿郎发难,何况下药之事传出去本就是对公主殿下的名声不好听,如今我回来不能不诊治家风! 因着十年前五弟那场大病,您对他是多有宠溺照顾,以至于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毫无担当,恩将仇报,无情无义,他不配为我顾家男儿,也不配再留在侯府之中。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会给他一个田庄,白银万两,也够他与孩子此生吃穿不穷。” 顾渚坐在轮椅上,眼神阴鸷道:“大哥,你若是不念这兄弟之情要将我赶出侯府,那就别怪我不顾念侯府名声对外去说你的好儿子在我与阿萱和离前,他就与他五婶勾搭在一起,让世人看看芝兰玉树的顾世子是如何寡廉鲜耻!” 第二百三十章 五爷在火场之中丧了性命 卫氏听到此言冷讽道:“顾渚,这一切不是拜你所赐吗?是你亲自下的药,你怎么还有脸去说此事?” 顾渚道:“我只下过一次药,可是顾凌与谢知萱这二人竟是无耻地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情!他们二人枉顾礼法颜面,倘若你们非要我离开侯府,就别怪我不念侯府名声!” 顾凌望着顾渚道:“既然你要这么说,那明日我便进宫去问问陛下,给公主下药,又骂了公主出身卑贱七年之人该受什么罚?原本见你已断了一条腿,念及祖母与你又是我与萱萱媒人的份上,没想再找你麻烦,可你如今丝毫未见收敛……” 寿宁郡主握紧了手,“顾凌!你也不想你与阿萱的名声难堪,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吧?” 顾凌道:“祖母,何人敢戳公主殿下与我的脊梁骨!” 顾芷柔这会儿可是担忧了,她爹断了一条腿,断然不能进朝堂了的,一旦分家,她可就再也不是什么顾家的小姐了。 不是侯府的小姐,就分得这些家产,日后多数也是她幼弟的。 顾芷柔望向顾渚的眼中,带了杀意。 顾渚道:“顾凌,你好生嚣张,你以为陛下会纵容自己的女儿如此水性杨花吗?” 顾凌笑了一声,“早在陛下知晓萱萱是他的亲生女儿之前,太子与陛下就已知晓了我与萱萱之事。” 顾渚紧皱着眉头。 顾琰道:“娘,五弟犯下如此大错,侯府是容不得他了的,请恕孩儿明日就要将五弟赶出家门。” 顾芷柔小脸之上尽是慌张,她望向了顾渚的轮椅。 顾渚腿脚不便,一旦如果着火的话,顾渚怕是难以活命,不行,她已经担上了五房庶女的名声,绝不能再离开侯府。 寿宁郡主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你是存心看不得我晚年太平了吗?” 顾琰跪在了寿宁郡主跟前道:“娘,您这么说让孩儿无地自容,只是五弟所为侯府本就不能再容下他了,孩儿也是为了侯府日后所虑。” 寿宁郡主让着一旁的汪嬷嬷搀扶着她回房,手中不断地拨弄着手中的佛串珠。 顾渚推着轮椅到了顾凌跟前道:“顾凌,你要我入地狱,我便会拉着你一起入地狱,陛下要责罚便责罚,明日我便要让世人皆知你顾凌的所作所为。” 顾凌倒是丝毫不惧道:“随便。” 顾渚推着轮椅回了五房角落的萧芜院里边,谢知萱在此处住了五年。 顾渚进了房中,贪婪地吸着床榻上的味道,想从此中寻些谢知萱的味道。 顾渚握手成拳,眼中满是不甘,不甘他从未拥有过谢知萱。 顾渚的眼前浮现出谢知萱的模样来……似乎她就躺在自个儿的边上。 顾芷柔在萧芜院的门外,四处张望着,在门口处倒了烈酒,打开了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的棉花,放在了门口的烈酒处。 一时间,火苗便开始吞噬着房门。 顾芷柔小声道:“爹爹,你别怪我心狠,你如今也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只要这样我与弟弟才能继续享受侯府的名声,你放心,我会恪守规矩,以侯府千金的身份嫁一个好人家,日后定会让我夫君对谢知萱与顾凌给您报仇雪恨的。” “爹爹,我也是无可奈何……您放心,您死了,顾凌每年祭祖都得跪你!” 顾芷柔小小的身影从萧芜院门口离去,她抹去了脸上的泪珠,回到了五房的偏院里,望着正在熟睡的弟弟。 顾芷柔上前将弟弟抱在怀中道:“弟弟,日后你只有姐姐了,不过你放心了,姐姐必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顾芷柔相信,顾渚一旦没命之后,郡主定会爱屋及乌对她们姐弟二人极为疼爱,或许顾侯爷也会觉的是他逼死了亲弟弟,转而对五弟遗孤多加照料。 “走水了!” 外边传来小厮敲锣打鼓的走水声。 萧芜院主卧之中,顾渚见着外边起来的烈火,想要出去,却已是被弥漫着烟雾挡住了去路。 他废了一条腿,只能靠着轮椅代步。 他勉强扶到了轮椅处,熊熊烈火已经烧了过来。 “阿萱……阿萱……” 顾渚想起娘亲三番两次提到他与谢知萱若不是夫妻,他就会性命难保,这会儿顾渚已是后悔不已,却只能看着熊熊烈火席卷而来,秋日干燥,烈火焚烧地极快。 “阿萱……” 顾家众人本都要歇下了的,听到走水声都纷纷起来。 顾凌见着是五房的萧芜院之中着火,便紧蹙着眉头,那边有着萱萱养了多年的花草树木,怎得就突然失火了呢? 熊熊大火吞噬了整个萧芜院。 阿泉在顾凌边上道:“世子,我们快走吧,免得等会儿火大了走不了……” 顾凌道:“救火要紧。” 火龙吞噬了整个屋子,天上下起了大雨,才未曾让火势蔓延开去。 倾盆大雨也是很快就剿灭了萧芜院之中的大火,顾凌忙往里面去,看着谢知萱种了七年多的树木。 “五爷!五爷!” 进去屋内查看的小厮连声大喊。 阿泉去里面一看,走到了顾凌跟前道:“世子……五爷,五爷在火场之中丧了性命!” 顾凌紧皱着眉头,他与萱萱婚期将近,顾渚这会儿去世,真是晦气。 且顾渚死的倒是太轻易了些。 “爹爹!爹爹!” 顾芷柔小跑着过来,三四岁女孩懵懂无知地喊着爹爹令人生怜,有丫鬟为此心疼都落下了眼泪。 顾家几个长辈也都纷纷而来,顾二夫人见着喊着爹爹的顾芷柔,上前将顾芷柔抱在了怀中,“柔儿。” 顾二爷望着被小厮抬出来烧焦了的躯体,落泪道:“五弟,五弟!” 顾琰心中也甚是不好受,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本只是想与他分家,可从未想过五弟年纪轻轻就会丧命啊! 卫氏在一旁道:“侯爷,五爷的事该怎么和郡主说呐?” 顾琰脸上也是为难,寿宁郡主已然中风偏瘫,怎能受得了如此重大打击? 顾琰道:“此事瞒不了的,去福安堂之中吧,请做丧事的道士来……唉,五弟这么年纪轻轻就走了,他的丧事得好好操办。” 卫氏即便是再恨顾渚,如今人死为大,五爷去世的丧仪也关乎他们侯府…… 卫氏望了一眼顾凌,走到了顾凌边上低声问道:“是你动的手?” 顾凌皱眉道:“娘,在您心中我竟这般无耻吗?” 顾凌倒是巴不得顾渚活着,让他每每见到谢知萱都得下跪行礼,给谢知萱多出出气,也不愿顾渚死在他大婚前,平添晦气。 卫氏道:“那这场火甚是蹊跷,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走火了呢?” 第二百三十一章 顾凌被怀疑 不光卫氏怀疑,顾琰思虑了一会儿,也回转身怒瞪着顾凌道:“这萧芜院之中平白无故怎会起火?” 顾凌道:“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二爷与顾四爷对视了一眼。 顾四爷也是意味深长地看向顾凌,“顾凌,方才五弟正说着要将你所做的好事说出去,五弟这会儿就遇了难……” 顾凌皱眉道:“爹,二叔四叔,我还不至于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何况我也不怕我与公主殿下之事世人皆知,我与公主本就是因顾渚下药在先,我们二人无愧于心!” 顾琰略蹙眉头,前往福安堂,此事顾琰还不知如何说,阔别家中一年多,回来头一日五弟就没了性命。 福安堂之中。 寿宁郡主听着走水的敲锣打鼓声,又听得外边的雨声,她拨弄着手中佛珠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下了这么一场及时雨!” 这秋日里若要走水可不是一桩小事。 好在这场倾盆大雨落下。 “郡主,侯爷侯夫人世子,二爷二夫人还有四爷都过来了。” 寿宁郡主道:“让她们进来。” 寿宁郡主见着举着灯笼的几人入了房内,顾二夫人已经开始啼哭,她握着顾芷柔的手跪在了寿宁郡主跟前。 顾琰也是带着妻儿跪下。 寿宁郡主见着昏暗灯笼的照耀下,跪了一屋子的儿孙,忙道:“怎么了?怎么了?” 顾琰磕首道:“娘,萧芜院起火,五弟去了。” 寿宁郡主本就中风偏瘫,难以自个儿起身,可是听到这话,她还是颤巍着起身,“你再说一遍!” 顾琰道:“五弟命丧火海之中。” 寿宁郡主猛得晕倒在了地上,一旁的汪嬷嬷连上前去扶着寿宁郡主,“郡主!” “祖母。” “娘亲。” 顿时房中乱做一团。 顾芷柔在一旁甚是得意,最好这死老太婆死了也好,这样谢知萱与顾凌的婚事少不得又要耽搁三年。 到时候谢知萱可就二十六岁,而顾凌正好是二十一的年纪,还能看得上谢知萱此等半老徐娘吗? 虽然在她先前来的那个年代二十六岁还不算老,可是在这大盛朝,二十六已可被称之为半老徐娘。 而她如今死了爹爹,她就不信侯爷还会将她与弟弟两人赶出侯府吗? 好在顾琰提前就命人请了太医,太医很快就赶来了福安堂,给寿宁郡主扎针喂药。 寿宁郡主才缓缓醒来,手都在颤抖着指着顾凌道:“凌儿,你……你……唉!” 顾凌走到了寿宁郡主边上,握住了寿宁郡主的手道:“祖母,不是孙儿。” 寿宁郡主望着顾凌的眼眸,落下了一滴眼泪,“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让陈碧玉进门的!” 寿宁郡主厉眸扫向被顾二夫人牵着手的顾芷柔,“都是你这个祸害,害死了你爹爹!” 顾芷柔眼里闪着一丝恐慌,“祖母,我……怎会是我呢?柔柔我不懂。” 寿宁郡主道:“我错了,我错了,我明知道士批算过渚儿需与阿萱成亲才能无性命之忧,我还任由顾渚苛待阿萱,让陈碧玉入侯府,我错的厉害……” 寿宁郡主指着顾芷柔道:“若不是当初陈碧玉怀了她,我也不会任由陈碧玉进侯府门,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错下去,将她送到庄子里给陈碧玉去养着。” “祖母,不要!”顾芷柔心慌得摇着头。 怎么会这样?这与她说预料的完全不同。 “爹爹,爹爹!我要爹爹!” 寿宁郡主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着顾芷柔道:“明早就把她与宝哥儿送到庄子里去,丢下一笔银两,日后他们娘三的死活,与顾侯府都无关!” 顾四爷道:“娘,宝哥儿终究是五弟唯一的血脉!” 寿宁郡主眼中含泪道:“他们姐弟二人都是祸害,是害死我渚儿的祸害!” 寿宁郡主悲伤得厉害,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再也不能发出什么话语来,只有啊啊的声音。 尊贵了一辈子的寿宁郡主,这会儿是彻底地瘫在了床上,再也不能起身,也不能再说什么话语…… -- 一夜大雨。 谢知萱起来的时候,已是天晴,推开窗户桂花香尤甚,过三日之后便是中秋节了。 谢知萱慵懒地伸了伸手,只是不知这一年的中秋节,可否与娘亲一起度过。 她倒是希望能够一家人过这个她期盼已久的中秋团圆佳节。 “公主,世子昨晚就来了,在偏房里面呢。” 谢知萱道:“侯爷都回府了,他还敢彻夜未归。” 谢知萱打开了偏房的门,便见着顾凌穿着一袭白衣,都说女要俏一身孝,穿上白衣的顾凌也更为俊俏了。 顾凌见着谢知萱入内,便上前将她揽入了怀中。 谢知萱察觉到顾凌有着些许不对劲,“顾凌,你怎么了?” 顾凌缓缓道:“顾渚死了,如今家中人都怀疑是我动的手,连我爹娘都以为是我。” 谢知萱一惊:“顾渚死了怎会怀疑到你头上?” 谢知萱得知顾渚死讯,只觉突然,也没什么过多情绪,若不是顾渚是顾凌的五叔,谢知萱已然将他当做陌路之人。 这会儿也只有替顾凌感到担忧,顾渚去世怎么就怀疑到了顾凌的头上。 顾凌道:“昨日我爹要与顾渚分家,顾渚说分家之后会将你我之事传出去,是以如今家中人都以为是我动的手……” 谢知萱道:“他们怎能这般羞辱你于你?” 顾凌道:“你不怀疑我吗?”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我知晓你有多盼着你我大婚,你真要想杀了顾渚,也不会是在我们大婚之前。” 顾凌轻笑着又将谢知萱揽入了怀中:“昨日烧死顾渚的火也的确是蹊跷,也难怪连我亲娘都怀疑我。” 谢知萱道:“顾渚行动不便,他身边就没有丫鬟小厮跟着吗?” 顾凌道:“顾渚这段时日以来夜夜住在萧芜院,没让小厮丫鬟跟着进萧芜院之中伺候,火是从门外开始烧起的。” 谢知萱微蹙眉,虽说她在萧芜院之中的东西都已搬空,可她到底住了整整七年,顾渚住在萧芜院之中让她觉得甚是恶心。 谢知萱道:“如今家中人都误解你,你不想着找到害死顾渚的罪魁祸首还你清白,怎得反倒是来我府上了?” “顾凌,苦肉计可不管用,别以为你被家中人误解,我就会轻易让你在婚前继续住在我此处。” 顾凌被谢知萱拆穿意图后,讪笑一声:“真凶是谁我已知晓,顾渚先前盯着你的眼神怪异,我派暗卫紧盯着顾渚,怕他再找你麻烦。 暗卫看到了放火之人没有阻拦,只是那放火之人甚是不可思议,说出去怕是也无人会信会是她放火烧死的顾渚,我少不得要替她背下这口黑锅。” 谢知萱缓缓道:“是顾芷柔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 停灵四十九日 顾凌面露诧异之色道:“你怎么猜到的?” 从暗卫处得知放火之人乃是顾芷柔的时候,顾凌一时半会儿也都不敢相信,毕竟一个三四岁的女童怎可能倒酒放火。 暗卫眼见着火势着起来,也不敢出面灭火,正也是怕被顾芷柔倒打一耙。 谢知萱抬眸看向顾凌,终究还是没将顾芷柔的身份告知顾凌:“顾芷柔也不是头一回了,她素来就会谎话连篇……” 顾凌道:“着实想不到一个四岁不到的小姑娘能恶毒到这般地步,不过她的算计也算是一场空了,祖母将她送到了陈碧玉所住的庄子里,日后侯府不会再管他们母女三人。” 谢知萱望着顾凌道:“那你岂不是要一直背负这口黑锅?” 顾凌道:“我如若说是一个三岁小女孩放火烧了亲爹,恐怕更会让他们觉得是我所为推卸责任……” 谢知萱抬眸看了一眼顾凌道:“顾凌,一个三岁的小姑娘许是会玩火,可不会撒酒烧火,或许顾芷柔并不是只有三岁的姑娘……” 顾凌不解:“嗯?” 谢知萱抬眸看着顾凌的眼眸道:“你可有听说过借尸还魂……” 顾凌道:“你的意思是顾芷柔的躯壳内是大人的魂魄?” 谢知萱点了点头道:“是。” 顾凌眉间微蹙,此事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可恰巧又能说的明白为何顾芷柔会放火。 “此事说出去怕是会信之人也不多,毕竟被孤魂野鬼上身之事难以让人信服。” 谢知萱道:“确实也是。” 谢知萱总不能说她知晓顾芷柔是从异世来的幽魂,毕竟自家娘亲也是从异世而来。 出了顾凌的暗卫,没再有证据可表明乃是顾芷柔放火杀了她爹,此事顾凌还真就只能认下这个哑巴亏。 顾凌拍了拍谢知萱的肩道:“我先回侯府去招待来奔丧的亲朋了。” 谢知萱对着顾凌道:“嗯。” 谢知萱目送着顾凌离去后,就进了一趟宫中。 谢知萱本是想要与娘亲商议一下有关顾芷柔之事的,毕竟娘亲认识顾芷柔已久,只是她依旧是见不到娘亲,她想着昨夜听说皇后娘娘生病了,便去了一趟皇后的宫中。 谢知萱入内,见着卫皇后的脸色的确很差。 卫皇后朝着谢知萱,含着淡笑道:“阿萱。” 谢知萱福身行礼道:“母后。” 卫皇后听着谢知萱喊着母后两个字,眼神之中闪过一抹自嘲之色:“你今日为何入宫?” 谢知萱不知卫皇后为何会流露出此等神情,不过卫皇后与顾凌娘亲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谢知萱头两回进宫,皇后娘娘也对她帮衬良多,见她的脸色确实不好。 谢知萱道:“我想要来见见我娘,有事与她商议……” 卫皇后道:“陛下没让你见?” 谢知萱点点头,“嗯,昨儿个宫宴未曾见到母后,听顾凌说您病了,您若不是不嫌弃我的医术,让我帮您瞧瞧吧?” 卫皇后伸出了自己的手腕道:“倒也不是什么严重的大病。” 谢知萱上前给卫皇后诊脉,她看着卫皇后的神色道:“母后,您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您的脉象比琴弦还紧,寸脉快过寸口,肝郁气虚……” 这显然是忧思过重又加之惊惧的脉象。 身为皇后,卫皇后何以如此惊恐。 卫皇后缓缓道:“本宫一生无亲生的孩子,蕴儿自幼就时常进宫来陪着我,她与我的亲女儿没有什么两样……她如今将要生产,我心中有些担忧。” 谢知萱轻抿唇道:“母后,您放心,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您当放宽心些,就等着抱皇孙就是。” 卫皇后朝着谢知萱笑了笑,只是这笑意甚是勉强。 谢知萱知晓卫皇后在说谎。 卫皇后缓缓道:“你与凌儿婚期将近了,我先恭喜你们早生贵子了,你们二人都长得好看,你们所生出来的孩子想必也是极为貌美的……” 谢知萱听着卫皇后越来越低的声音,她道:“母后,我给您开一副药吧,您且放宽心些,人生在世除了生死皆是小事。” 卫皇后点点头道:“好。” 谢知萱从皇后宫中出来后,多少觉得有些奇怪,尤其是皇后娘娘方才说起她与顾凌孩子的事情,好似可惜自个儿看不到那一日的模样。 -- 永嘉侯府白绸满布,前来吊唁的宾客倒也不少,可大多都是朝着永嘉侯的面子上来的。 顾青穿着一袭白衣,哭得好不可怜,甚至在灵堂前,就朝着顾凌发难道:“顾凌!是你害死你五叔的是不是?这萧芜院怎会无缘无故起火?” 顾凌道:“姑姑,你这话可是滑稽!我为何要动手?” 顾青指着顾凌道:“因为你与谢知萱……” 顾凌怒视着顾青道:“姑姑,陛下已经封了萱萱为盛昭郡主。” 顾青不敢去说公主的不是,只敢轻哼了一声,怒瞪着顾凌道:“芷柔与宝哥儿呢?她们乃是五房唯一的血脉,为何不在灵堂!” 顾侯爷对着顾青道:“姐姐,娘亲让人将芷柔与宝哥儿送到了陈碧玉所在的农庄里面。” 顾青道:“这怎么可以呢?弟弟尸骨未寒,他唯一两个血脉怎可赶往农庄,你们几个做伯伯的不愿意养,我这个做大姑姑的来养他们两姐弟。” 顾凌道:“姑姑还真是仁义。” 顾青恶狠狠地瞪着顾凌,这小兔崽子长大后竟然对她这个长辈如此无礼! 顾青对着顾琰道:“五弟英年早逝,葬礼需得厚重,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行下葬,也不枉我们兄弟姐妹一场……” 卫氏在一旁皱眉道:“怎可以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今日已经八月十三,凌儿九月十六大婚成亲,停灵四十九日的话,岂不是凌儿大婚时侯府还要停灵?” 顾青道:“弟妹,死者为大,五弟英年早逝,自然是五弟的丧事更为要紧!” 卫氏气得脸色铁青,她怒视着看向了顾琰。 顾凌上前小声对着卫氏道:“娘,您别生气,您放心,耽误不了我的婚事。” “陛下口谕到!” 顾青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内侍公公的声音。 顾家众人连走到门口下跪行礼。 内侍公公宣旨道:“奉陛下口谕,永嘉侯府五郎顾渚,忘恩负义胆敢给公主殿下下药污蔑公主清白,又与罪臣安国公结党营私,罪不容诛,念其已葬身火海,刑法可免,罪名难饶,钦此。” 第二百三十三章 陛下没有废后的心思 顾琰听到内侍公公这所宣口谕忙磕首道:“臣领旨。” 内侍公公宣完口谕后便就回宫。 顾二爷对着顾琰道:“大哥,五弟都走了,陛下还下此旨意是什么意思?” 顾四爷看了一眼顾凌道:“凌儿婚期将近,五弟的丧仪实在不宜久办,不必再等七七四十九日了,过了中秋就下葬了吧。” 顾二爷这才明白过来陛下是为自己女儿做主,连声道:“四弟说得是,这葬礼也不必大办了。” 顾青紧皱着眉头道:“陛下怎能如此是非不分?苛待忠臣良将之后?” 一旁的杨政听到自家夫人这般说,吓得背后一阵冷汗直冒,“夫人!你怕是在灵堂里染了什么脏东西呢,还不快回家去!” 杨政朝着顾琰道:“侯爷,五弟的葬仪就有劳你费心了,你大姐这都伤心的昏了头,我先带着她回府去了。” 顾青被自家夫君这么一呵斥,才明白自个儿方才说了什么胡话。 上了马车之后,杨政气恼得直接甩了顾青一巴掌。 顾青捂着自己的巴掌,不敢置信地望着杨政,“你打我?杨政,你敢打我?” 杨政道:“祸从口出,就你刚才那句话被人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你让尚儿的前程如何办?俏儿的婚事将近,你也不想她嫁人了吗?” 顾青捂着脸,落泪道:“陛下就是不公,哪能这么袒护自己的女儿!他的女儿水性杨花……” 杨政道:“这一切都怨你啊,你们顾家本都是帮着谢氏,若不是你时常瞧不起谢氏,帮着陈碧玉在你五弟跟前贬低谢氏,今朝又怎会如此?” “她谢知萱本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户而已,谁知她竟然是公主殿下……”顾青不服道,“她本就是最卑贱的商户女罢了,我只是恨没早让她下堂离开侯府,离开长安!”” 杨政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要是不想影响你两个儿子与女儿的前程,就别再管你娘家之事。” 顾青道:“五弟走了,我不能不管他的那一双儿女,芷柔才三岁多,可怜的宝哥儿都不满一岁,娘亲竟然将他们送到庄子里这哪里能行,我可要替五弟照顾好他的两个孩子。” 杨政紧皱着眉头,却也只能随着顾青而去,两个孩子,杨家倒也不是不能容下的。 -- 谢知萱这两日在郡主府之中,与谢知蓉给谢鸣准备着带去考场之物。 时而会收到工部侍郎递上来的帖子,来过问她公主府的建造。 谢知萱对于新居的要求不高,只要求有院子可以让她种些药草便可。 转眼间便是中秋,今年中秋,宫中取消了宫宴,谢知萱本想着与娘亲过一个团圆中秋也不得行。 是以只在家中与着弟弟妹妹一起月下用膳。 皓月当空,谢知萱尤记得去年的中秋节还是在顾府里过的,顾家女眷同桌一席,她处处小心翼翼,望着圆月想念家人,今日倒是能与家人一起同度中秋。 谢知蓉看向谢知萱道:“姐姐,今日这等过节,怎么不见顾凌前来?” 谢知萱淡笑道:“你怎直呼其名?” 谢知蓉轻哼一声,“他不是素来都是像狗皮膏药一般跟着您吗?今日这等过节他都不过来。” 谢知萱道:“顾渚去世了,明早要下葬了,他今日必定不会前来与我们一起过中秋了。” 谢知蓉道:“阿姐!你怎么不早说顾渚这小人去世了!” 谢知蓉只觉得痛快至极道:“他总算是死了,只是可惜,当年爹爹竟是为了救他而去世!” 谢鸣道:“爹爹在天上有灵,得知顾渚这么欺负阿姐,这会儿见到顾渚定会好好教训他!” 谢知蓉轻哼了一声道:“才不,爹爹是到天上的,顾渚是要下地狱的!顾渚想要见到爹爹做梦呢,这实在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我得去将烟火放了,好生庆祝一番。” 谢知萱道:“哪里来的烟火?” 谢知蓉道:“本是打算在哥哥中得功名与姐姐你成亲的时候放的烟火,如今想来就这会儿放了,好生庆贺一下这个大喜的日子。” 谢知萱轻轻笑了笑道:“少放些烟火,毕竟烟火不便宜,用在顾渚身上不值得。” 谢知蓉道:“也是,那我就等明日顾渚的棺材路过我们门前时再放烟火!” 谢知萱也任由着谢知蓉,她望向着天上的圆月道:“也不知娘亲在宫中如何了。” -- 东宫之中。 厉琳琅也望着天上的圆月,跟前是赵绪给她剥着螃蟹,“朕记得你最爱吃此湖蟹。” 厉琳琅望向跟前的赵策,时别二十四年,她头一次与赵策过中秋,心中不免是感慨的。 卫蕴坐在赵策的边上,看着厉琳琅与太子相像的面容,她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今日中秋,未曾有宫宴,前几日迎接南诏王的宫宴上,皇后娘娘也未曾出面…… 卫蕴可以说是皇后姑姑将她带大的,皇后姑姑无儿无女,卫家有意让她为太子妃,自幼就常将她往宫中送。 厉琳琅为殿下的娘亲,久久没有封号,连谢知萱都有了公主的封号,独独厉琳琅还没有,如今陛下要封厉琳琅为皇贵妃轻而易举,一直未曾册封…… 卫蕴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她只感觉肚子一阵疼痛,连忙伸手轻抚着肚子。 厉琳琅见此,柔声问道:“孩子踢你了吗?” 卫蕴道:“是。” 厉琳琅轻笑道:“这孩子也有八个多月了吧?” “过两日就满九个月了。” 厉琳琅看着卫蕴道:“辛苦了。” 卫蕴对着厉琳琅露着浅浅一笑:“只要孩子可以健康平安出生,倒也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 晚膳过后,卫蕴便就带着月饼匆忙去了一趟皇后宫中。 卫皇后的宫中一片死气沉沉,并无外边中秋的热闹。 卫蕴入内道:“姑姑,您病好些了吗?” 卫皇后道:“前日里阿萱给我开了一副药,吃着倒是好了些,这都入夜了,你又怀着孩子怎么还来我此处?” 卫蕴屏退了身边的丫鬟之后,坐到了卫皇后边上道:“姑姑,陛下一直没有给厉琳琅名分!” 卫皇后握紧着卫蕴的手道:“蕴儿……” 卫蕴道:“姑姑,若是陛下要给厉琳琅皇贵妃的位份,这会儿就可以给了……陛下……是不是想要给厉琳琅皇后位份?” 卫皇后轻叹了一口气。 卫蕴替卫皇后感到不值得,“陛下凭什么废后?您辛苦帮他们将太子殿下养大,陛下怎可如此待您?您无错他怎能废后?” 卫皇后低声道:“陛下没有废后的意思。” 卫蕴轻松了一口气。 卫皇后道:“厉琳琅不许陛下废后……” 卫蕴看着卫皇后脸上的苦笑:“姑姑。” 卫皇后缓缓道:“陛下是想要我的命,如今陛下还没有对我动手,是因我若是去了就有国孝,如今不能耽搁凌儿与盛昭公主的婚事,作为回报,陛下许诺我,会封你肚子里的孩儿为皇太孙……” 卫蕴浑身一僵,“姑姑!陛下怎可如此对您?他怎可要您的性命?” 卫皇后坦然道:“蕴儿,当年姑姑入宫,本也就是为了我们卫家的权势,入宫这近二十年来,我将太子视为己出,而卫家确实也是日渐兴旺。 陛下如今要我性命,我也不能不从,姑姑走后,你的孩儿就是皇太孙,卫家的权势依旧会在……” 卫蕴握紧着卫皇后的手,眼角落下了眼泪,“不要姑姑,姑姑……” 卫皇后道:“此事,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切莫要告诉旁人,尤其是不能告诉凌儿,你也万万不要因此怨恨到太子殿下身上。” 卫蕴咬着唇,眼泪不断掉落,“姑姑。” 卫皇后宽慰着卫蕴道:“姑姑一条命换你腹中孩儿皇太孙之位,换卫家再有二十年的荣华富贵,倒也不亏。蕴儿,你是太子妃,也是日后的六宫之主,莫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太子妃生产 卫蕴不知如何从皇后宫中回得东宫,今日中秋,按理太子殿下该歇在她的房中。 卫蕴久不见太子而来,一旁的宫女过来低声道:“张侧妃说肚子疼,殿下去探望张侧妃去了,您要不然先歇下吧?” 卫蕴揪心得厉害,她轻轻抚摸着自个儿的肚子,腹中的孩儿是卫家期盼良久的孩儿。 卫蕴望向窗外的圆月,只觉得可笑得很,姑姑替陛下与厉琳琅养了二十年的孩儿,凭什么姑姑阻碍了厉琳琅的皇后之位就得死。 她紧紧地握着手,不断地吐气,吐气,还是免不了腹中传来一阵阵的巨疼。 “娘娘。” “太子妃娘娘。” 几个宫女都凑上前来扶着卫蕴。 “请御医,快请御医与稳婆……快!” 卫蕴缓缓呼吸,试图能让疼痛好受些,但传来的一阵阵疼意还是让人难以忍耐,她不由地乱了呼吸,只紧握着床帐,感受着传来的遽痛。 兵荒马乱之后,早就在东宫待命的御医与稳婆纷纷赶来。 “破水了……这是要生了!” “娘娘,您先别大喊,留些体力,您的胎位正,孩子一定能够平安出世的。” 云英宫之中,厉琳琅正要歇下时,听得外边内侍来禀报太子妃要生了。 厉琳琅忙不迭道:“快派人去郡主府之中请萱萱到东宫之中,让她带上药箱!” 赵绪在一旁道:“宫中自有御医在。” 厉琳琅慌忙起身道:“不,我不放心,快去让萱萱入宫。” 内侍看向了赵绪,赵绪轻轻点头。 厉琳琅披上了衣裳就忙不迭地往太子妃的院落之中而去,刚进院落之中就撞上了卫皇后。 厉琳琅见着跟前的卫皇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番大礼,“参见皇后娘娘。” 卫皇后道:“你不必给我行礼。” 卫皇后看向厉琳琅身后的赵绪,行礼道:“陛下。” 赵绪道:“免礼。” 卫皇后听着里面传来的惨叫声,心中是无比的紧张,更是恨自个儿方才怎就告诉了卫蕴此事。 卫蕴本就是怀胎快九月了,不到一月便要生了,她今日告知卫蕴此事,倒是害了她。 “策儿……”厉琳琅望了眼房外院中之人道,“太子殿下呢?” 卫蕴身边的大宫女躬身道:“张侧妃肚子疼,太子殿下在陪着张侧妃,奴婢派人去请了太子,被张侧妃的人拦在了殿门外。” 厉琳琅闻言狠狠瞪了一眼身后的赵绪,便对着卫蕴的大宫女道:“你带我去张侧妃的殿门外,我倒要看看张侧妃是不是连我都敢拦?” 宫女连忙应是,匆忙带着厉琳琅去了张侧妃的殿中。 厉琳琅见着被拦在殿外的宫人,紧皱着眉头要往里边闯,却被张侧妃殿门处的内侍给拦住,“大胆!谁许你擅闯张侧妃寝宫的?” “朕许的。”赵绪从黑暗之中走到了厉琳琅的边上。 本拦着厉琳琅的内侍纷纷下跪,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厉琳琅进了张侧妃的寝殿之中,就见到张侧妃捂着小腹道:“殿下,您今儿个就陪陪我吧,您在孩子就不闹我,我腹中就不痛,您走了,咱们的小郡主想你必定又要闹我,疼得难受……谁!你是谁?怎么擅闯我屋内?” 赵策见着闯入殿内的厉琳琅,起身道:“您怎么来了?” “太子妃已经破了水。” 赵策忙道:“怎会如此突然?御医说不是还要过大半个月再生吗?” 厉琳琅呵了一声道:“卫蕴身边的宫人一个接着一个来寻你,皆被张侧妃的人拦在了殿门外,你当真是……罢了,我也无资格说你。” 厉琳琅深吸了一口气,终究不是她养大的儿子。 赵策匆忙往太子妃的寝殿之中赶去,只见屋内一盆接着一盆的鲜血出来。 卫皇后双手合十不断地向上苍祈求。 -- 用了晚膳之后,谢知萱便与弟弟妹妹还有几个丫鬟在厅堂处玩着叶子牌,等吉时拜月。 见到门房小厮带着内侍公公入内,谢知萱忙起身道:“宫中来人了。” 谢知萱走到了内侍公公跟前问道:“公公入夜前来,可有何事?” “公主殿下,太子妃要生产了,厉夫人特来宣你入东宫。” 谢知萱皱眉道:“怎么会是今日生呢?” 明明那本书之中所写的时日不是中秋…… 但谢知萱也不敢耽搁,她将准备好的药箱拿着,带着春兰与桃红二人忙不迭往宫中赶去。 谢知萱会骑马,只是她的骑术实在是不好,毕竟嫁入侯府之后,也都没有再骑过马,只能坐着马车,祈祷着马儿跑的更快些。 谢知萱进了东宫太子妃寝殿的院落里,就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谢知萱松了一口气,孩子已是平安出生。 想来是她多虑了。 “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是个五斤四两的小皇孙。” 史官在一旁记载着这大盛王朝的幸事。 谢知萱的目光则都是在一盆紧接着一盆的血水上,她忙入了产房之中,见着御医隔着帕子给卫蕴诊脉满是叹气之声。 谢知萱走到了御医跟前道:“我来给太子妃瞧瞧。” 谢知萱按上了卫蕴的脉搏,不由得心惊,她忙给卫蕴喂下了带来的雪莲草。 卫蕴却已是连雪莲草都吃不下去了,“殿下,殿下……” 谢知萱红着眼眶道:“来人,去找太子殿下进来,快去。” “产房乃是污秽之地……”一旁的宫人都没有听谢知萱的吩咐。 春兰倒是忙走到了门口,道:“太子殿下,我家公主让您快些进去。” 赵策要进产房时,便听得屋外的张侧妃道:“殿下,这女子的产房是污秽之地。” 赵策怒视了一眼张侧妃,便入了产房内,听得里面谢知萱将雪莲一片片摘下来喂着卫蕴吃下。 卫蕴却是虚弱得吞不下去。 谢知萱忙去寻了茶杯,将雪莲放入了茶杯之中。 “策哥哥。” 赵策走到了卫蕴边上,看着她大汗淋漓又血色全无的脸,赵策忙握住了卫蕴的手道:“雪莲有起死回生之效。” “我走后……太子妃……之位给芷雯可好?我的孩子只有交给阿雯,我才放心……” 谢知萱拿着倒好的汁药,走到了卫蕴跟前道:“你的孩子唯有你自己才能好好照顾!快喝下!” 她试图喂给卫蕴的时候,只见不少药汁流出,谢知萱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这雪莲汁本就不多。” 赵策看向了谢知萱道:“将雪莲汁给我。” 赵策将雪莲汁含在口中喂着卫蕴。 但卫蕴吃下雪莲汁之后,血已经是没有止住。 谢知萱眼前一片模糊,怎么连此等珍宝都无用,她明明为此做了这么久的准备……难道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厉琳琅匆忙进了产房,见着赵策怀中奄奄一息的卫蕴,她哽咽着道:“萱萱……” 谢知萱道:“娘,雪莲都没用……我扎针也无用……我……” 谢知萱的眼前皆是与卫蕴相处的一点一滴,这么明媚的一个女子,难道注定是救不了她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又如何面对顾凌 谢知萱的手都在抖,看着不断留出来的血,谢知萱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她连连将厉琳琅叫到一旁道:“娘,我在医书上看到过,妇人生育后依旧大出血,许是因宫内无法自个儿止血,靠扎针是无效的,我想直接往胞宫里面塞布条,堵住宫内的出血……” 厉琳琅道:“如今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娘相信你,你大可放心一试。” 谢知萱从药箱之中取出来了她提前煮过晾晒过的棉布,对着赵策道:“你先去一边。” 赵策已是浑身冰冷,看着奄奄一息的卫蕴,他紧紧搂着卫蕴不愿放开。 他自幼生母早逝,父皇既然卫皇后养他,却又不让他过度与卫皇后亲近,赵策幼时对卫皇后的感情很复杂,一边贪念着她所给自己的母亲温暖,一边是父皇对他说让他防着卫皇后。 直到卫皇后的身边出现了一个比他小两三岁的妹妹。 他六岁时便认识了三岁的卫蕴。 而后到了他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懵懵懂懂知晓了他日后的太子妃会是卫蕴。 只是十三四岁的他并不怎么能够接受一个尚且还在换牙的女童为自己的太子妃。 是以在他十六岁那年,先纳了钟氏张氏为侧妃。 原本等到卫蕴及笄后,她便会被封为太子妃,自个儿便要与她大婚的,谁知卫老国公去世,卫蕴的婚事耽搁三年。 卫蕴那时已然十八,而父皇也不再想要他娶卫蕴为妻,一来他那时已不必再靠着卫家稳坐储君之位,二来卫家连续出两个皇后,日后卫家未必不会生出外戚专权的心思。 卫蕴出孝后,久久未曾等到宫中的圣旨。 卫皇后也透露出了让卫蕴可去相看旁的人家。 赵策见着卫蕴当真去相看别的郎君,气得要命,当日就向父皇提出求娶卫蕴为太子妃,从六岁时见着卫蕴,总算是在二十一岁时取到了她。 只是婚后两年,卫蕴一直未孕,直到今年两月里才知她已有身孕…… 两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赵策早已离不开卫蕴,在他最难受的时候,都是卫蕴在他的边上。 这会儿赵策根本无法去想日后会没有卫蕴…… 谢知萱道:“皇兄,您且信我一回,您先走吧。” 赵策紧皱着眉头,缓缓将已晕厥过去的卫蕴放开,深深地看了一眼谢知萱,“求你,一定要救活她……” 谢知萱在赵策离去后,便将床帐放下,她咬着牙将手中煮过晾晒好的布条往着胞宫里面塞着,堵住了不断出来的鲜血。 谢知萱又给卫蕴扎了针道:“一切定能扭转,你定会活下来的。” 谢知萱见着血不再流出,她还不敢掉以轻心,写了药方命人去熬药。 谢知萱写完药方从凳子上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步,厉琳琅忙过来扶住了谢知萱道:“萱萱。” 谢知萱握住了厉琳琅的手道:“娘,我好怕救不了卫蕴的性命……” 厉琳琅缓缓道:“你爹爹当年不是教过你吗?为大夫者但求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你尽全力便好。” 谢知萱守在卫蕴边上,不敢掉以轻心,她看着赵策的眼神皆在卫蕴身上,不曾移开半点…… 厉琳琅拍了拍谢知萱的肩膀,“今夜恐怕要你在东宫里住上一晚,去偏殿里勉强一夜吧。” 谢知萱轻点头,与厉琳琅一起去了偏殿之中等着,一旦屋内有什么动静,她也能立即赶过去。 偏殿处,卫皇后手中抱着刚刚出生的皇孙,见着谢知萱出来忙问道:“蕴儿如何了?” 谢知萱摇了摇头道:“生死未卜。” 卫皇后将怀中襁褓里的婴儿给了一旁的嬷嬷,悔恨至极道:“是我,是我害了蕴儿!” 厉琳琅看了一眼卫皇后,“怎会是您害了蕴儿呢。” 卫皇后道:“是我……若非是我,蕴儿就不会早产,若是蕴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实在是对不住她。” 卫皇后悔恨至极,她双手合十到处拜着,对于卫蕴甚是慌张与担忧。 谢知萱去看了一旁奶娘手中的孩子,这孩子长得像娘亲多些。 厉琳琅过去抱着刚出生的小婴儿,“你娘一定能平安度过此劫难的,一定可以的……” 谢知萱在偏殿之中的小榻上靠着闭眸小憩,她都不敢怎么熟睡,听到里面有了动静,她忙进去里面。 “不要!不要!姑姑!陛下,饶了我姑姑的性命!” “蕴儿。”赵策紧紧得握住着卫蕴的手,只觉得她的手烫得厉害。 谢知萱进了里面,见着卫蕴口中的梦魇之声,她按了按卫蕴的穴道,只见卫蕴缓缓地陷入昏睡之中的平静。 谢知萱看了一眼卫蕴道:“没再继续出血了吧?” 赵策点头道:“没再出血,只是她一直陷入昏睡之中,她似乎是有了梦魇,却也叫不醒她……” 谢知萱给卫蕴诊脉道:“她也有惊惧之脉象,与皇后娘娘的脉象相似……” 赵策看向谢知萱道:“你娘她不愿为妾,哪怕是皇家妾,父皇不能轻易废后……是以……只能要了卫皇后的性命,以全能给她皇后之位,从蕴儿的呓语之中可知,她今日应当从皇后那边得知了此事。” 谢知萱睁大了眼眸,“什么?卫皇后可是将你养大的!你知晓此事为何不拦着陛下?” “你不了解父皇,父皇对她早已是陷入偏执,父皇终究还是一国君主,我又如何阻拦?”赵策道,“此事我定也不愿意看到,如若母后真的因要让出皇后之位而死,日后难保卫蕴不会恨我……只是,如今这天下终究还是陛下的。” 屋内烛火因着窗外漏进来的秋风而闪着。 谢知萱紧皱着眉头,不光是卫蕴恨赵策,就是她与顾凌这辈子恐怕也不能没有嫌隙了。 卫氏是皇后娘娘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这两姐妹素来要好,皇后娘娘因给娘亲让位置被她的亲生父亲而杀死…… 那日后自己怎么再见卫氏? 自己又如何面对顾凌? 还有,此事如若让娘亲知晓,娘亲怕是更会郁郁寡欢。 全然无辜的,甚至于帮娘亲养大了儿子的卫皇后若是因娘亲而死,娘亲知晓真相后怕是会疯。 谢知萱道:“你就没劝过陛下吗?” 赵策道:“事关她的事情,父皇都会很偏执。” 第二百三十六章 卫蕴苏醒 谢知萱望向着躺着的脸色煞白,全然还未曾清醒的卫蕴道:“今日如若太子妃真有个三长两短,究其始作俑者便是陛下,而你也不无辜,你身为太子殿下,怎么就不能规劝陛下?卫皇后可是将你养大的母后,你怎能眼睁睁看着陛下要她的性命而不阻拦?” 赵策看向谢知萱道:“我不是不阻拦,而是拦不住。” 谢知萱紧皱眉头道:“如今陛下不是将朝政大权都交由到你手上了吗?” 赵策道:“他终究也还是陛下,他能给我朝政大权,也能轻易收回。” 谢知萱浓浓地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偏殿之中闭眸小憩。 对于顾凌而言,卫皇后是自幼宠爱他的姨母,对于卫氏而言,卫皇后是一手将她带大的长姐,谢知萱不敢想卫皇后若真是为了她娘亲让位而死不得善终,日后自个儿如何去面对她们。 -- 永嘉侯府之中。 凌晨顾渚便要钉棺出殡,今夜的永嘉侯府倒是十分忙碌,坐着各种法事。 顾凌得到了侍卫传来的消息,匆忙走到了卫氏边上道:“娘,表姐生了。” 卫氏露出了笑容:“生了?是儿是女?” 顾凌道:“是小皇孙,只是表姐的情况不是极好,听东宫里的消息而言产后大出血,如今还在昏迷之中生死未卜……” 卫氏的笑颜渐渐得凝固,她猛得起身双手冰凉地握紧了一旁顾芷雯的手。 顾芷雯忙出言安慰道:“娘,表姐定然会吉人自有天相,您不要太过于担忧。” 卫氏急匆匆地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一定要保佑蕴儿平平安安。” 时至凌晨,到了时辰,顾渚的灵柩便从侯府之中抬出前去下葬,因着顾渚的罪名,这来送行的远亲都没有,以至于葬礼甚是凄凉。 只在灵柩路过郡主府时,还未曾大亮的天上绽放着烟花,像是在欢送着顾渚离去。 谢知蓉在郡主府大门口,轻啐了一口:“这天下少了一个祸害,真是可喜可贺。” “妹妹!”谢鸣在一旁拉扯着谢知蓉的衣袖。 谢知蓉望向谢鸣道:“哥,他本就是一个祸害,死得可真是大快人心!若不是姐姐运气好,没着了他与陈碧玉的算计,如今恐怕……” 谢知蓉都不敢去想姐姐若是给陈家六郎做妾之后,姐姐的日子会有多少难过,或许自个儿也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姐姐了…… 顾渚本就是死不足惜! -- 天亮之际。 谢知萱便起身去给依旧昏睡着的卫蕴诊脉,用针刺入了卫蕴的穴道,才将药给卫蕴喂下。 她的脉搏依旧很是虚弱。 赵策在一旁问道:“她怎么还未曾醒来?” 谢知萱叹了一口气道:“昨儿个流了这么多的血……唉……” “姐姐。” 门外传来一阵张侧妃的声音,张侧妃手轻抚着她的肚子走到了卫蕴跟前道:“殿下,都是我不好,昨儿夜里是中秋,我不应该因为肚子疼而让殿下您来陪着我的……” 谢知萱蹙眉看了一眼张侧妃,又看了看赵策,再望向躺在床榻上脸色雪白的卫蕴,她浓浓得叹了一口气。 赵策握紧着卫蕴的手,冷冷地看向了张侧妃道:“滚!” 张侧妃被赵策这语气给吓到了,“殿下……” 赵策道:“离开此处!” 张侧妃委屈地眼眸含泪离去。 张侧妃离去没多久,卫皇后与卫夫人还有卫家的几个千金都来了屋中。 卫夫人见着躺在床榻上紧闭双眸毫无血色的女儿,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蕴儿,蕴儿。” 卫夫人带来的几个卫家千金,朝着太子殿下恭敬行礼道:“见过殿下。” 谢知萱望向卫家几个千金的穿戴,不禁觉得心寒,卫蕴生死未卜,她的妹妹们倒已准备好了要来代替她这个位置了。 太子殿下起身对着卫皇后行礼:“母后,岳母。” 这一声岳母听得卫夫人眼中皆是泪水,“我的蕴儿……” 卫夫人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你若是走了,你的孩子该怎么办?我们卫家又该怎么办?可怜的孩子才刚出生,你都未见过他一面,没了娘亲日后可怎么是好?” 谢知萱皱眉道:“卫夫人,太子妃不会走的!” 卫夫人抬眸看向了谢知萱道:“产后血崩……” 谢知萱道:“她已吃了补气血的雪莲草,又喝了三剂药,她不会有事的。” 谢知萱不知卫夫人眼中的泪水是真是假,只是女儿别说尸骨未寒,还有着一口气呢,她就已经再为卫家其他女儿做打算了。 难怪卫蕴还存有一丝意识的时候会选顾芷雯,她唯一可信的向来不是与她同姓的卫家妹妹,而是顾家表妹。 只是,顾芷雯也无辜得很,她本也该有一个良人,而不是明媚活泼的性子被拘在宫中。 卫夫人带进宫中的其中有一个卫家千金开口道:“你说不会有事的,那为何姐姐还不醒呢?” 谢知萱看向了在说话的卫家姑娘,瞧着与卫蕴很是相像,谢知萱一眼就知晓了她的身份。 书中写了在顾芷雯当了没两年的太子妃后,陛下去世,太子登基,却一直没有见顾芷雯封为皇后。 因为那时候在东宫后院之中有一个卫家庶女与顾芷雯争抢皇后的身份,只因卫家庶女长得更像卫蕴。 凭借着卫蕴替身的身份,这卫家庶女处处针对顾芷雯。 还不惜伤害小皇孙陷害顾芷雯,以求能从顾芷雯手中抢走抚养小皇孙,好在当时卫皇后英明。 谢知萱问道:“你就是卫意?” 卫意抬眸看向谢知萱道:“产后血崩素来是神仙难救,你不能为了想要表现你的医术高超,而让我姐姐生不如死……” 谢知萱知晓,她不应该以书中还未曾发生过的事情为理由,就去厌恶卫意。 但是这会儿听卫意的话语,她倒是一点都不怀疑卫意日后会对小皇孙下手。 谢知萱走到了卫意跟前,冷声道:“就凭你也敢这般来揣测本公主?” 卫皇后在后宫多年,怎会看不明白卫意的小心思,卫家也的确是太急迫了些,“卫意!你怎敢对公主殿下不敬?” 卫意被卫皇后一呵斥,忙跪在了地上,“姑姑,我只是心疼姐姐,不想姐姐受苦。” 躺在床榻上的卫蕴手中微微有了动静,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坐在卫蕴身边的赵策连声道:“蕴儿?你醒了。” 卫蕴眼前的迷雾消散,她只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卫意,她的眼中满是恨意。 “蕴儿!”赵策将睁开眼眸的卫蕴紧紧得揽入了怀中,“蕴儿,你终于醒了。” 谢知萱见着卫蕴苏醒过来,悬了一夜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梦中顾凌与沈家千金定了亲事 谢知萱想要上前去查看卫蕴的情况,但见着跟前赵策紧拥着卫蕴,便轻咳嗽了一声,“让我先给太子妃瞧瞧吧?” 赵策这才放开了卫蕴,谢知萱忙上前去按压着卫蕴的肚子。 卫蕴倒吸一口凉气道:“疼!” 谢知萱低声道:“您先忍一忍,您的性命要紧。” 卫蕴握紧着手忍耐着,她不能死!她决不能死!她昏迷之时梦到了她去世之后的事情。 梦中顾芷雯的确入了东宫。 可她竟不知顾芷雯已心有所属,无心争宠,卫家见顾芷雯虽有太子妃之位,可是却不受宠,便将卫意也送入东宫帮衬顾芷雯。 谁知这并不是帮衬,卫意多次对着她的孩儿下手,想要挤走顾芷雯……后来顾芷雯花费了好一番力气,与卫意斗了许久,才凭借着顾凌的功勋成为皇后…… 卫意与顾芷雯斗了许久,因着给顾芷雯吃了绝子药被关入冷宫之后,还能够有手段怀上龙子,对顾芷雯抚养的小皇子下毒…… 梦中的一切过于清晰,好似真发生过一般。 卫蕴手紧握成拳,为了她的孩子,再疼也得忍耐。 谢知萱给卫蕴诊脉后,长舒了一口气,她的脸上总算是浮现了笑意:“可真是上苍保佑。” 卫蕴道:“是你的医术好。” 卫蕴看向周边的人,只对着卫意道:“娘,妹妹的婚事可有定下?” 卫夫人道:“还未……” 卫蕴缓缓道:“我这一次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最为放心不下的还是妹妹的婚事,任表叔家中有一养子与妹妹年岁相仿,将妹妹许配给他吧。” 卫意跪在地上,手在颤抖道:“姐姐……姐姐,您为何要让我远嫁泸州?太子殿下……” 赵策则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卫意,只看向卫蕴道:“你还真是在乎你那些弟弟妹妹。” 卫蕴道:“任表叔乃是泸州太守,卫意你能给他做养子媳妇,是你的福气,我乏了,娘,你们都下去吧。” 卫夫人见着卫蕴脸上对她的失落之色,暗叹了一口气,忙让卫家千金与她出了太子妃寝殿的大门。 谢知萱看向了太子与卫皇后道:“母后,太子殿下,你们且先去偏殿吧,我要将太子妃胞宫内的棉布给取出来。” 卫皇后见状便往偏殿里而去,而太子则是去了屏风之后。 谢知萱给卫蕴取着胞宫内的布条的时候,她看着都觉得疼,卫蕴确实也是发出着凄厉的惨叫声。 谢知萱见着太子要过来,忙示意春兰前去拦着。 谢知萱柔声对着卫蕴道:“疼是疼了些,熬过便好了。” 卫蕴满头皆是大汗,她深呼吸一口气,“好疼,啊!” 谢知萱倒是乐观地笑着道:“比起命而言,这种痛楚都是轻的,能活着就好了,痛的话要不您就咬着帕子吧。” 谢知萱满是卫蕴捡回一条命的喜悦,卫蕴触及着谢知萱的笑容,她想到了在那个梦中竟然没有谢知萱的存在…… 卫蕴尤记得在她死后多年,顾凌一直未曾娶妻。 直到顾凌二十七岁那年,去了一趟江南,顾凌才与江南沈家千金定了亲事。 江南有名的寻鹿书院便是沈家的,沈老太爷与万柳书院的柳先生乃是好友,沈家的门生也是遍布大盛的。 看来她是多怀疑卫意了,原来梦是假的…… 毕竟梦中的顾凌可没有这么快就要娶妻,梦中也没有谢知萱。 谢知萱将布条从卫蕴宫内取出来的时候,卫蕴疼得几乎又要晕厥过去,满头的大汗。 谢知萱将布条扔到一旁,忙用清水净手,洗了满满三盆清水,才将手给洗净。 谢知萱看着虚弱的卫蕴道:“如今看来是不会再出血了,你好生休养,我先回郡主府之中歇息了,若有什么不适之处再让……” 赵策进来打断了谢知萱的话道:“你就且先在东宫里住下,孤命人收拾出了一个偏殿,等蕴儿彻底平安之后,你再回去也不迟。” 谢知萱道:“也好,只是……” 赵策道:“你担忧你家中的弟弟妹妹无人照料?” 谢知萱摇摇头,“倒也不是担忧他们,本是担忧些仁元药坊与琳琅酒楼之事,如今想来的确是没有太子妃的平安要紧。” 谢知萱其实担忧的是好几日见不到顾凌,只是倒也不好说。 毕竟顾凌刚送走顾渚,按些说法他刚经过白事起码半个月不能随意进宫,尤其是东宫里边有着刚生下来的孩子,她若在东宫之中,可有好几日见不到顾凌…… 谢知萱去了偏殿之中歇息后,命桃红回去给弟弟与妹妹报信,她要在东宫之中住几日。 卫蕴在谢知萱走后,也屏退了房中的所有宫人,她躺在床上,抬眸望着赵策道,“殿下!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赵策将卫蕴揽在怀中道:“别多想,你会平安的。” 卫蕴依靠在赵策的怀中,“殿下……我有一事求您……” 赵策握着卫蕴的手道:“你说。” 卫蕴落下眼泪道:“您救救我姑姑好不好?求求您救我姑姑一条性命!” 赵策道:“蕴儿,此事父皇意已决。” 卫蕴缓缓地从赵策手中抽出了她的手,她清晰的见到赵策宠爱卫意说是因卫意像她,如今看来她在太子心目之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卫蕴咳嗽了一声道:“殿下,我乏了,我想要好好睡一会儿。” 卫蕴说罢后,就闭上了眼眸,赵策也将是帝王,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又如何,或许说不定哪一日她也阻挠了赵策心仪之人地位的时候,她的下场亦如姑姑一般。 去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卫蕴有了更多的感悟,她以往想着有了皇孙之后,地位总能稳固,如今明白什么地位稳固都比不上帝王的随心所欲。 卫蕴见识到了顾芷雯坐上了皇后之位后,宫中多了不少年轻美貌的姑娘,在顾芷雯与卫意两人的斗争中不断地消亡…… 到赵策三十多时候,宫中受宠的嫔妃换了好几个,卫蕴先前不明白厉琳琅为何要假死离去,明明她留下来,王皇后去世后,厉琳琅便是六宫尊敬的皇后。 如今卫蕴倒是越发通透越发明白,帝王的爱永远是权势与江山。 卫家在她生死未卜之际,就已迫不及待送着她的妹妹进宫,自己也没有必要再为卫家的人所虑…… 卫蕴缓缓睡下后,是被一阵啼哭声给吵醒的。 卫蕴睁开眼睛,就见着谢知萱给她诊脉,厉琳琅抱着襁褓之中的婴儿在屋内。 厉琳琅道:“我想抱着孩子来看看你,倒是将你吵醒了。” 卫蕴见着殿内就她们几人,她咬唇道:“厉夫人,我有一事相求。” 厉琳琅道:“你尽管说便好。” 卫蕴道:“我想求两颗假死药,救我姑姑与我的性命。” 谢知萱咳嗽了一声,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娘亲此事,毕竟此事她也不知如何与娘亲说,才能让娘亲与陛下争执时少生点气。 卫蕴看着厉琳琅怀中的孩子道:“太子殿下日后会有许多许多的妃嫔为他生儿育女,这个孩子我也想要带走,毕竟他是我差点没了性命生下来的。” 谢知萱睁大着眼眸,她原以为假死药是给卫皇后所用的,没想到卫蕴竟然也想要假死离去?她原是这般通透之人。 卫蕴瞧见了谢知萱眼中的震惊,缓缓解释道:“姑姑年岁大了,假死之事不宜有过多人知晓,所以只能我去照顾姑姑。” 卫蕴又是一阵冷讽道:“且今日姑姑会挡厉夫人的路,日后难保我与孩子不会挡别人的路……” 第二百三十八章 孤不会再去别的妃嫔寝殿 厉琳琅闻言皱眉不解道:“什么挡路?” 谢知萱小声道:“娘,陛下想要在我与顾凌大婚后要了皇后娘娘的性命,来封你为后。” 厉琳琅听到这话,她将怀中的小婴儿放在了婴儿的摇床之上,手紧握成拳头,怒极后反倒是笑出了声。 “娘。”谢知萱万分担忧地望着娘亲。 厉琳琅走到了卫蕴边上道:“你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莫要多思多虑,你与卫皇后都不会挡任何的路,好生休养。” 厉琳琅缓缓道:“你与我不同,你的孩儿乃是光明正大的东宫嫡出,你想要假死将他带走,走漏不得半点风声,否则你们母子二人都会有杀身之祸。 你要记住,这世间所有没有什么比自己掌握更多权势要紧,你的孩子不是别人的挡路石,他会是日后大权在握的皇储。” 卫蕴道:“那我姑姑……” 厉琳琅缓缓道:“卫皇后不会有事,她会一直是皇后。” 谢知萱担忧地看向厉琳琅,“娘。” 厉琳琅起身握紧了谢知萱的手道:“萱萱,日后蓉蓉与阿鸣就只能由你多多照顾了。” 谢知萱感受着厉琳琅没有任何温度的手,扑入了厉琳琅的怀中,“娘……” 厉琳琅紧紧将谢知萱搂在了怀中,“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让自个儿受委屈了。” 谢知萱很是担忧厉琳琅,“娘……” 厉琳琅缓缓道:“别过于担忧娘亲,娘亲不会做傻事的。” 厉琳琅说罢后,就离开了太子妃的寝殿之中。 “蕴儿。” 门口传来了太子殿下的声音,谢知萱便起身离去。 赵策走到了卫蕴边上道:“父皇给我们的孩儿起好了名字,叫做赵珵。” 卫蕴看着一旁婴儿床里面的孩儿,淡淡地看向了赵策。 赵策叹气道:“蕴儿。” 卫蕴并没有理会赵策,忍着疼痛转了一个身。 赵策将手搭在了卫蕴的肩膀上道:“我知道你生气,可是换做你,你又当如何?难不成你要让我弑君弑父吗?” 卫蕴深呼吸一口气,“妾身不敢。” 赵策在一旁盯着卫蕴,缓缓出声道:“父皇会封珵儿为皇太孙,会封你弟弟卫瞻为枢密院使……” 卫蕴强撑着起身,满眼泪水地盯着赵策道:“在你眼中,我在意的就只是这些吗?那可是自幼看着我长大的亲姑姑!是我此生最为亲近之人!” “殿下,你是不是以为我嫁给你,只是为了保住我卫家的权势? 自幼我就知晓我要嫁给你,在旁的姐妹都在玩乐时我要学做端庄的太子妃,我不仅一次地想过像我姑姑这般被“拘禁”在宫中一生的日子真的是我所想要过的吗? 看着我的夫君有着一大堆的妃嫔妾侍,我的后半辈子都得要管着这些莺莺燕燕,去帮着我的夫君安排今日该临幸哪个昭仪,明日该去临幸哪个美人…… 还得去帮着夫婿养着不是我血脉的孩儿,一生困顿于后宫,最终得到的赞扬不过就是贤后二字,这一生真的是我能度过的吗? 可是我爱你啊,我从来不是因为本该嫁给你才爱你,我爱那个幼时在我哭的时候,会给我吃糖果子的太子哥哥。 爱那个在我头一次来月事以为得了绝症时,会抱着我安慰我一夜的太子哥哥。 殿下……你可知,为了卫家只是欺骗我自己的一个借口而已!” “只有为了卫家着想,我才能自己骗自己,才能让自己在见着你一次次从我殿中去张侧妃,钟侧妃的寝殿之中,不这般心疼到难受!” 卫蕴泪水不断地落下,她冷笑了一声:“我以为你的后果就算有别的妃嫔,你起码也是爱我的,如今看来并不是,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从来对我只有防备! 如若真是爱我的话,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最重要的人将死之时,而来诉说你的无奈…… 如若今日要去世让位的是你的亲生母后的话,你还会这么坦然地觉得换来皇太孙与枢密院使之职位就够了吗?” 卫蕴用手抹去着眼旁不断掉落的泪水,望着一言不发的赵策。 赵策坐到了卫蕴边上,将她紧紧揽入怀中,“蕴儿。” 卫蕴推开了赵策,眼泪直落,她从床榻上艰难起来,跪在地上磕首道:“殿下,我无法再像以前那般当所谓贤惠的太子妃,请您休妻……” 赵策看着地上跪着的卫蕴,直蹙眉道:“卫蕴!” 卫蕴无力地搀扶着床边,落泪哽咽着道:“求殿下让我离开东宫。” 赵策将跪在地上的卫蕴扶起来,伸手给卫蕴擦拭着她眼旁的泪水道:“你刚生过孩子,岂能这般哭泣?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也不要说这种傻话。” 卫蕴虚弱无力地只能靠着赵策搀扶着道:“我没有说傻话,姑姑此事让我明白了,您不爱我,与其有一日我和孩儿挡住了你心爱女子的前程,不如我此时便离去……” 赵策冷声道:“我若不爱你,你怎么不想想,这几年东宫之中为何会一直没有孩儿?孤已二十四了,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卫蕴不断地落泪道:“你若爱我,就眼睁睁看着对我最重要的姑姑去世吗?” 赵策道:“他不仅仅是我父皇,也是陛下!” “蕴儿,蕴儿!” 赵策见着晕在他怀中的卫蕴连声道着。 谢知萱在偏殿听到了主殿内传来的声音,忙进来,见着卫蕴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渍,也不顾什么直接怒斥着赵策,“你想让她死就直接说!我倒也不必将那些百年一见千年一见的珍贵药物都用在她身上了。” “泪乃肝血而化,寻常妇人坐月子时都不能啼哭,她刚生了孩子血崩,岂能这般痛哭?” 赵策手紧握成拳。 谢知萱拿来银针给卫蕴扎着,又给卫蕴灌了药之后,卫蕴才悠悠醒转过来,眼角之中还都是泪水。 谢知萱忙道:“您别哭了,落泪最为伤身,卫皇后不会出事的,我娘不会让卫皇后出事的。” 卫蕴看向了一旁的赵策,掉落了眼泪。 赵策对着卫蕴道:“妹妹说得是,你好生休养,你别想太多。” 卫蕴绝望地闭上了眼眸,眼泪不断地从眼角而落。 赵策走到了卫蕴边上,在她落泪时就帮她擦去着眼角泪水:“孤答应你,日后东宫之中不会再多一个妃嫔,孤也不会再去别的妃嫔寝殿之中,别哭了,乖。” 谢知萱听到赵策此言,略有些惊讶,只是非要到卫蕴都已死心时再来说这些又有何用?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朕从未想过你会杀朕 赵策起身对着谢知萱道:“你帮我好生照顾蕴儿。” 谢知萱望着赵策离去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不知如何安慰,只出声道:“听说陛下给皇孙取了名字了,叫做小珵儿,你可要给他取一个乳名?叫着好叫一些。” 卫蕴睁开眼眸。 谢知萱将孩子抱到了卫蕴边上道:“这孩子和我娘长得很像。” 卫蕴轻轻地将她拼命生下来的孩子抱在了怀中,落下眼泪。 谢知萱见卫蕴还在哭,便在边上安慰道:“其实作为太子而言,他自幼是在陛下亲自抚养教导下长大的,满大盛都知道陛下有多宠爱太子殿下,不论是作为父亲还是帝王太子都很难去忤逆,太子并非是心中无你,你昨夜昏迷之时,他就守在你闭上整整一晚,许是到这会儿都没有歇息过。” 卫蕴望着怀中的孩子,眼角滑落着眼泪。 谢知萱道:“莫哭了,你放心,卫皇后必定会平平安安的。我娘不会让陛下对卫皇后下手的……” 卫蕴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道:“我知晓这一次我能捡回一条命,是多亏了你,你的大恩我无以为报。” 谢知萱道:“你若想报恩,就好好休养,坐月子最为要紧,这般哭着提防着日后成了月子病。” 卫蕴望着怀中睡着的小婴儿,梦中的自己不曾抱过孩子,如今她能够抱着自个儿的孩子,她是得要好好养好身子,起码为了孩子她也得好好活着。 -- 云英宫之中。 厉琳琅在殿内等着赵绪前来,她的怒火已达到了极致。 近日里南诏国国君来使,常宁公主和亲南诏,赵绪国事繁忙,天已大黑才来了云英宫之中。 厉琳琅见着入内的赵绪,温柔笑道:“你回来了?” 赵绪望向厉琳琅,她难得这般温柔对待自己,这般心平气和还是在他未登基之前了。 赵绪握着厉琳琅的手道:“你手怎么这般凉?” 厉琳琅道:“许是刚从东宫里回来吧,我们的小孙儿长得很是像我。” 赵绪将厉琳琅揽入了怀中道:“朕给他取名为珵,意为发光的美玉,望他日后的才华谋略也能熠熠发光,续我大盛基业。” 厉琳琅在赵绪的怀中缓缓道:“陪我去看看外边的月亮吧,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的月亮好似很明亮。” 赵绪带着厉琳琅到了殿外,望着天上的明月,想着厉琳琅大抵是想通了,毕竟孙儿都有了。 赵绪缓缓道:“琳琅,朕打算在萱萱婚后就昭告你的身份,昭告天下策儿是你的孩子。” 厉琳琅望着天上的明月,低头看向赵绪。 赵绪轻抚着厉琳琅的脸道:“二十多年,整整二十多年,朕以往每年中秋都盼着你,未曾想今生还能如愿。” “当年你太过于决绝了,朕当真不是故意背叛你的,只是中药了而已。” 厉琳琅望着赵绪的眼眸道:“过去的事情别提了。” “朕只是可惜,我们蹉跎半生未曾相见……” 赵绪紧扣着厉琳琅的背,将她打横抱起回了寝殿之中。 寝殿内燃着一盏幽暗的油灯,燃着龙涎香遮掩了屋内别的味道。 赵绪见着今日温顺配合的厉琳琅,他轻笑道:“你一直这么乖该有多好……” 说着赵绪便低头吻住了厉琳琅的红唇。 厉琳琅从枕头下取出来了早已准备好的匕首,闭上眼睛后,直直地刺向了赵绪的后背。 血顺着刀涌出。 赵绪吃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厉琳琅。 厉琳琅拔出匕首之后,再一次重重地刺向了赵绪的腹部。 厉琳琅将凌乱的衣裳穿好后,见着鲜血不断从刀口流出的赵绪,她颤着手落泪道:“赵绪,我不能,不能让你已我的名义害了无辜的卫皇后!” “萱萱好不容易找到她的幸福,她最美好的七年都被人轻贱,她好不容易遇到相爱之人,我不能让你毁了萱萱的幸福。” “赵绪……” 赵绪看着在他腹间的匕首,伸手紧握住了厉琳琅的手道:“你可知弑君是什么罪名?是满门抄斩!” 厉琳琅大声道:“新帝是我的儿子!萱萱救了卫蕴一条命,我想他念在萱萱的份上,也不会对他的弟弟妹妹动手……” 赵绪蹙眉看着跟前的厉琳琅,“朕从未想过,你会杀我……” 厉琳琅咽了一口口水,眼中的泪水在打转道:“赵绪,你活该!你处处逼我仗着帝王威严将我囚禁在宫中,凭什么从未想过我会杀你?” 赵绪握紧着厉琳琅的手,看着厉琳琅的眼睛问道:“琳琅,朕想要知晓,你这二十三年里,可有想起过我?你对着萱萱时,可有想起过我?” 厉琳琅眼前已经被眼泪给模糊了,“你要死了,我就与你说实话吧。” “其实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无数次逼着自己忘记你,如若不在意你就好了,不在意你,我也不会如此痛苦。” 赵绪倒在了厉琳琅的怀中,“有你这句话,朕也能安息了……琳琅,朕从未负你,真的从未负你……” 厉琳琅垂落着眼泪,只觉得是个笑话道,“没有负我,这满后宫的女子你没有负我?” 赵绪道:“那是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你可知那会儿若不是策儿还小,我都想随你而去了,在你走后,朕的心就如同死了一般……” 厉琳琅看着赵绪腹部里不断涌出的鲜血,她整个人也都在发凉。 “来人!” 赵绪朝着殿外喊道。 王贵听到里边的喊声,忙入内,见着腹部中了匕首的赵绪,王贵吓得连连大惊,“陛下!来人,传御医,快传御医……” 赵绪见着王贵前来道:“传位于太子,等琳琅百年之后,将朕与琳琅葬在一处……” 赵绪话还未曾说完,便晕厥过去。 跟着王贵进来的宫人忙上前控制住了还紧握着匕首的厉琳琅。 王贵也上前搀扶着已经晕厥过去的赵绪。 “快带陛下回太极宫!” 厉琳琅望着兵荒马乱的宫人背影,见着宫人将她给绑了起来。 厉琳琅紧紧地闭上了眼眸,死了不知能不能再回她来的世界。 她可想念那个时代的便利。 近三十多年,也不知她所来的世界是不是亦是过了三十多年…… 第二百四十章 陛下遇刺 谢知萱在东宫里正要睡下之时,就听得外边一阵兵荒马乱,众人都甚是着急的模样。 桃红匆忙从外边入内道:“姑娘不好了,外边都在传陛下遇刺,恐怕……” 谢知萱听到陛下遇刺四字,她整个人一惊,“陛下遇刺?那我娘亲呢?有没有被牵连?我得去一趟云英宫之中。” 谢知萱匆忙穿了绣花鞋,忙不迭的往云英宫之中赶去。 谢知萱提着灯笼匆忙走到云英宫之中时,已不见娘亲的身影,谢知萱不得不往太极宫之中而去。 太极宫外,谢知萱看到了几个皇子齐聚,常宁公主也在,几个朝中重要的大臣也都在。 谢知萱忙往太极宫里边而去,却被拦在了殿门外。 谢知萱见着殿内的赵策,言道:“太子殿下。” 赵策见着谢知萱前来,道:“进来。” 谢知萱这才得以入内,赵绪晕厥在龙榻之上,范御医等御医在一旁包扎喂药忙得很。 谢知萱望着龙榻上赵策受伤的部位,这位置恐怕都要伤及肺腑了,不死也将没了半条命,“殿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策低声道:“是她动的手。” 谢知萱手一凉,“娘亲人呢?她在何处?” 赵策缓声道:“被控制起来关在掖庭局之中。” 谢知萱道:“我要去见她。” 赵策也没有拦着谢知萱,谢知萱匆忙出了太极宫时,就遇到了也是匆忙入宫的顾凌。 不过两三日没见顾凌,谢知萱则觉得像是许久没有见他一般。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跟前,趁着夜色昏暗,他倒也毫无顾忌地将谢知萱揽入怀中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谢知萱小声道:“我娘被关入了掖庭局之中,我很是担忧她。” 顾凌道:“我陪你前去掖庭局。” “这才三日不见,你都瘦了这么多。”顾凌轻抚着谢知萱的脸。 谢知萱道:“快去掖庭局吧。” 谢知萱匆忙往掖庭局里赶去,生怕娘亲受苦。 谢知萱到了掖庭局时,见着娘亲被绑起来关押在一处逼仄的小屋里。 谢知萱进了小屋内,见着蹲坐在木榻角落望着月亮的厉琳琅,谢知萱忙过去将厉琳琅抱在了怀中,“娘亲,娘亲。” 厉琳琅伸手摸着谢知萱的脸道:“萱萱,怎么还没有敲钟?我明明刺穿的是他的肺腑……” 谢知萱对着厉琳琅道:“娘,您怎么这么傻?他本就只有一年可活,你为何偏偏要与他同归于尽?” 厉琳琅道:“卫皇后何其无辜,我今日不动手,怕就怕赵绪他先行动手,卫蕴便就是差点因他而难产没了性命,我忍不了一年了。” “萱萱,只是可惜你与顾凌的婚期若遇到了国丧,许是要耽搁一年了。” 谢知萱抿唇道:“娘。” 厉琳琅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顾凌道:“顾凌,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顾凌点头道:“记得,我不会让萱萱受半点委屈。” 厉琳琅道:“你记得便好,否则我便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厉琳琅伸手摸着谢知萱的脸道:“别哭,娘亲或许死了也能回去了,回家去了……” 谢知萱抱着厉琳琅道:“娘,我今夜陪着你一起睡。” 厉琳琅笑了笑道:“好,你便与娘亲一起睡,您与我说说您家乡的事情。” 顾凌见状退出了门外,替她们将房门给阖上后,便匆忙赶去了太极殿,倘若陛下真的走了,怕是有不少麻烦事情。 谢知萱见着顾凌走后,在厉琳琅的怀中道:“娘,您是不是很伤心?” 厉琳琅伸手抚摸着谢知萱的碎发,“先前你问过我,是不是还爱着你父皇,娘骗了你,也一直想骗着自己说不爱他,可是当年我们是生死与共过的交情,他是我前世今生第一个遇到的心动之人。 当年我与他都是年轻气盛,彼此互相折磨,我甚至于都走不出那痛苦。 后来无意间遇到了你爹爹,你爹爹先前常来酒楼里用膳,我记得他是江南来长安谋生的大夫,为人温柔体贴,我假死后,一直待在仁元药坊之中,你爹爹细心帮我照顾你。 先前我们一直没有教你喊过爹爹,你两岁时头一次喊了他为爹爹,我也渐渐被他所感动,我对谢郎不能说没有感情,我喜欢谢郎,他无疑是最好的夫婿,我与他十年夫妻,与他在的每一日我都是开心的。 谢郎也知晓我心底里没有忘却过赵绪,他一直在帮助我走出赵绪给我的阴霾。 谢郎就像是一道灿烂的阳光一般,只是阳光虽然好,可是我却犯贱得忘不掉赵绪,犯贱还爱着他,一直无穷无尽地折磨着自己。” 谢知萱见着娘亲又陷入了郁郁之情,偷偷地将银针刺入了娘亲的昏睡穴,好让娘亲睡得舒服些。 -- 陛下命在旦夕,整个长安都在等着太极殿之中的消息。 陛下遇刺一事,在天亮时已是传遍整个长安城,盼着开恩科的学子们都纷纷祈祷着陛下无事。 群臣等在宫外,要将刺杀陛下的凶手绳之以法。 掖庭局小屋内。 谢知萱在娘亲怀中睡了很香甜的一觉,等她睁开眼睛时,身边的娘亲还睡着。 谢知萱感受到了一阵目光,待谢知萱看清后,满是震惊,连起身从娘亲怀中出来,忙道:“参见陛下,您没事?” 陛下肺腑中刀竟然没事? “朕没死,你很失落?” “没。” 赵绪冷哼一声。 床榻之上的厉琳琅被吵醒,她睁开了眼眸看向了赵绪,“你,你竟没事?” 赵绪对着谢知萱道:“你出去!” 谢知萱担忧得看向厉琳琅,厉琳琅道:“萱萱,你出去。” 谢知萱走到了掖庭局小屋的门外,没敢走远,听着里面的声音。 赵绪手捂着腰腹处的伤口,步步走到了厉琳琅跟前,“朕没死,你们母女二人好像都很是失落。” 赵绪将一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刀扔给了厉琳琅,“范御医医术高超,你刺我腹部是刺不死的,除非你刺入我的心脏,才能要了朕的性命!” 厉琳琅见着赵绪扔过来的匕首,她抬眸看向了赵绪,并没有去接过匕首。 赵绪走到了厉琳琅身边,用手扣住了厉琳琅的下巴,“琳琅,你到底要朕如何是好?昨日见你难得对朕温柔,你可知朕有多开心?却没想到你满心思存着的都是杀了朕!你不如还是一刀要了我的性命,死在你手里,你是不是能彻底原谅朕?” 赵绪将匕首从刀鞘之中抽出,握着厉琳琅的手,迫使她握住了匕首,抵在了他的心膛上,“杀了朕,将匕首刺入朕的心膛!”厉琳琅昨夜里杀赵绪已是用尽了所有的胆量与力气。 厉琳琅将赵绪硬塞入她手中的匕首扔掉……扑入了赵绪的怀中。 赵绪伸手缓缓地轻抚着厉琳琅的长发,“琳琅,我们已错过了整整二十三年多,我不知你我还有几年可活,我们余后的日子不要相互折磨了,好吗?” 厉琳琅抵在赵绪的肩上,落泪道:“赵绪,你不能杀了卫皇后,她是无辜的,是我们亏欠她。” “我们没有亏欠她,当年卫氏入宫是为了卫家的权势不倒。”赵绪缓缓道,“卫家能有今日的地位是朕给的,朕从来没有欠过卫皇后,她早就知晓朕可以封她为皇后给她卫家荣耀,乃是一个交易而已。” 厉琳琅轻咬着下唇道:“赵绪,你随我去江南吧……你要我做你后宫之中的妃嫔之一我是绝不愿意的。 哪怕是皇后我也不要,我不要做你大盛安令帝的后妃之一,我还是无法接受。 我们去江南做一对寻常夫妻可好?只有你我为夫妻,做一对寻常夫妻可好?” 赵绪没有任何犹豫地道:“好。我随你去江南,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 第二百四十一章 禅位给太子赵策 厉琳琅望着赵绪道:“你舍得放下江山社稷大权吗?” 赵绪伸手轻抚着厉琳琅的脸道:“年少时的我必定舍不得,但朕被失眠整整折磨二十三年,在你走后,我从未睡过一个好觉,我想你入梦来……直到萱萱出现给我扎针后,才让我难得睡好。 没有了你,大权再紧握在手中,又如何?何况我放下江山社稷大权,也不是给旁人,而是给你我的策儿。” 赵绪对着厉琳琅道:“还有,你可以不愿意做朕的后妃,但我想让世人皆知你是策儿与萱萱的生母。” 厉琳琅道:“当年你让策儿顶替王皇后夭折之子的身份,今日你要说策儿是我的孩儿又是何必……” 赵绪道:“朕可从未说过策儿是王氏的孩子,王氏孩子夭折史官也有记载,只是朕没对外说出此事,世人误以为策儿是王氏孩子而已。 王氏明知她体弱保不住那孩子,却还要硬保,当年王氏靠着算计才剩下下孩子,朕也算是给她善终,这些年让众人误解为太子是王家血脉,也算是善待王家! 如今,朕需得让世人知晓,大盛日后的帝王血脉,皆是朕与你的后代。” 厉琳琅没再在此事上与赵绪争执,她握着赵绪的手道:“你的手好烫……” 赵绪道:“你刺入的是我的肺腑,岂能不发热?” 厉琳琅道:“那你还不快回太极宫之中休养。” 赵绪握紧着厉琳琅的手道:“你陪着朕一起去太极宫之中。” 厉琳琅叹了一口气,道:“走吧。” 两人打开门,就见到了在门外偷听还未曾走远的谢知萱。 厉琳琅对着谢知萱道:“萱萱,你过来给他瞧瞧,他身上极烫。” “是。” 谢知萱走到了赵绪边上,“陛下,您将右手腕给我。” 赵绪低头看向谢知萱道:“父皇两个字就是这般烫嘴?至今都叫不出口吗?” 谢知萱从喉咙底里发出了父皇二字,便给赵绪探着脉。 谢知萱从随身的荷包之中取出来一瓶解热丹递给了赵绪道:“伤及肺腑起热,一日每隔两个时辰吃一枚解热丹。” 赵绪道:“这药是姓谢的教你做的?” 谢知萱道:“是。” 赵绪没有接过解热丹道:“那就不必了。” 谢知萱略皱眉,陛下不需解热丹便就罢了,范御医定也有法子让陛下降下热度。 谢知萱见着厉琳琅与赵绪往太极宫之中而去,她也随着前去。 赵绪回到太极宫之中,便召见了朝中几个重臣与赵策还有各皇子。 赵绪坐在了太极宫大殿的龙椅之上,望向跟前几人道:“即日起便将皇位禅让给太子赵策。” 太子听闻赵绪此言,愣了愣,“父皇!” 众重臣忙跪下道:“陛下请三思。” 杨政忙道:“陛下,您正值壮年,大盛江山因您而固若金汤,请您三思。” 顾凌在一旁听着众老臣相劝陛下莫要禅位,他则是道:“陛下身子骨要紧,臣等定当辅佐新帝延续陛下所治下的盛世江山。” 顾琰不悦地看了一眼自家儿子,他即便是太子党羽倒也不该表现地如此急迫。 赵绪望向顾凌道:“好,王翰林,拟旨昭告天下,将皇位禅让于厉琳琅之子赵策。” 王翰林听闻此言道:“陛下,这厉琳琅之子,殿下怎会是厉琳琅之子呢?” 赵绪道:“太子生母乃是厉琳琅,新帝登基,所出生的生母得要明确,毕竟史书之中也要记载无误。” 杨政一愣,“陛下,太子生母不该是王……” 赵绪道:“新帝生母只是厉琳琅。” 一众老臣面面相觑,“可是陛下……” 唯有顾凌出来道:“新帝本就是厉夫人所生,皇家血脉必定不能有错,此事当年都是有记载的,王皇后当年明知自个儿体弱重病,无法生育皇嗣,吃下丹砂所练的“仙丹”,哪里能生出这般身强体健的孩儿?” 赵绪道:“顾世子说得有理,当年厉琳琅何时诞下太子都有记载,王皇后之子夭折也有史官记载,赵策生母为厉琳琅无可置疑。” 王翰林浓浓得叹了一口气,“是。臣这就去拟旨。” 赵绪甩甩手让着众人都出了殿。 一到了殿外,顾凌便朝着赵策跪下道:“臣顾凌叩见新帝陛下,陛下万岁。” 几位王爷见着顾凌跪下,跟着跪下高呼万岁。 众老臣见着王爷都跪了,也都吩咐了跪了一地。 陛下禅位一事虽极为突然,可终究皇位迟早都是赵策的…… 只是众老臣望向顾凌的眼神之中只觉得顾凌实在太过于会溜须拍马,长安人人传顾凌风光霁月,可今日这般急切拍马屁的竟也是顾凌。 可这些老臣,心中对于顾凌也都是羡慕得很。 太子身边的红人,与新帝跟前的红人差的不是一点两点,太子新帝登基,给顾凌所封的位置并不会低。 赵策抬手道:“平身。” 顾凌走到了赵策边上,“恭喜陛下三喜临门。” 赵策道:“何来的三喜?” 顾凌道:“登基为帝一喜,诞下麟儿二喜,寻回亲生娘亲三喜,岂不就是三喜吗?” 赵策浅声笑了笑,“你想要什么官职?” 顾凌听着赵策这般说,缓缓道:“臣还不想要什么官职,臣曾答应过萱萱要在婚后带她回一趟江南拜祭下谢大夫,什么官职还是等从江南回来再说,如若真定下了官职,恐怕是抽不出来半年空闲前去江南走一遭了。” 赵策道:“杨左相早就到了该告老还乡之龄,只是父皇念在他乃是四朝为官的份上,保着他的左相之位,朕想让你顶替杨老左相之位。” 顾凌抬眸震惊地看着赵策道:“皇兄,您不该让我从六部开始历练吗?如若直接是左相之位,恐怕朝野上下定会对我议论纷纷……” 赵策道:“凭你桃源县赈灾,彻查安国公府贪腐,这一次若是能秋闱恩科顺利,朕封你为左相,朝野上下又有何人敢不服?你随在朕身边多年,本也就是朕的左膀右臂。” 顾凌道:“多谢皇兄。” 赵策问道:“你这声皇兄是不是叫得有些早了?” 顾凌轻笑:“不早了,离臣与萱萱成亲也就只有二十九日。” 第二百四十二章 谢知萱阻挠了顾芷雯的皇后之路 第二百四十三章 当然想找谢知萱报仇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们也讨厌顾凌吗 八月末,常宁公主出嫁南诏之日。 长安城之中,百姓们纷纷前来看热闹送着常宁公主和亲南诏。 常宁公主穿着她并瞧不上的嫁衣,坐在红绸满布的马车里,望着外边行礼的百姓,她的眼中有着的皆是恨意。 木苒骑马走到了龙裕身边道:“恭喜了,娶得这么漂亮的王后,权势南诏江山皆握在手中。” 龙裕笑道:“圣女相助之恩,我谨记于心。” 木苒看着手腕上盘踞的小青蛇道:“我不是助你,我只是不想看到南诏这么美丽的土地陷入战争之中,只想早些安稳。” 木苒深深地看了一眼龙裕,天象与苗疆预言,龙裕乃是南诏亡国之国主…… 木苒不想看到生灵涂炭,却也知晓她逆不了天象,但她也想尽力而为,毕竟最近这一年天象有异很多回,中秋那日木苒竟看到了凤星由暗转亮。 龙裕回头看了一眼穿着红嫁衣的常宁公主,没曾想大盛皇帝竟是舍得将这般美貌的女儿嫁给自个儿。 常宁小公主比南诏女子要白净文静许多,有公主做他的王后,他这南诏王之位便可稳坐无忧。 “姐姐,常宁公主长得好像娘亲。” 谢知蓉拉着谢知萱前来大街上瞧热闹,“比我还要更像娘亲。” 谢知萱目送着常宁公主的马车驶离,眼眸看向了一旁角落之中的钟世子钟恪,还有钟恪身边的湘王。 “这钟世子怎么会与湘王走的相近?”谢知萱有些纳闷。 这钟家因着当年楚王生母算计陛下一事,一直被陛下所打压,忠勇侯府也无利用之地,这湘王怎么和钟恪走得相近了。 谢知萱倒也没有将此当一回事情,正要往郡主府里走回去的时候,见到钟恪朝着她们此处走了过来。 “长公主。”钟恪恭敬地给谢知萱行礼道。 谢知萱抬手道;“免礼,钟世子寻我有什么事情?” 钟恪道:“长公主,多谢你上次给我的佛珠,我想请您用膳,不知您可否有空……” 不等谢知萱拒绝,她的身后便传来了顾凌的声音,“她无空!” 顾凌将手搭在了谢知萱的肩膀上,谢知萱回眸看向顾凌,她快有快半月没见顾凌了。 钟恪见着顾凌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谢知萱见着顾凌前来轻笑道:“你不在贡院里批卷,来此处作甚?” 顾凌道:“这离贡院不远,听人说在路边见着了你,我便出来瞧瞧。” 谢知萱小声道:“方才我见着钟恪与湘王两人走得很近,他们两人……” 顾凌道:“他们两人走得相近乃是因为都厌恶我而已。” 谢知萱不解道:“为何要厌恶你?” 顾凌摸了摸鼻子道:“钟恪为何厌恶我的缘由你应当知晓,至于湘王,我和他年纪一样,幼时是与他玩得更多的,后来我归于太子麾下后,就不再与他往来,他也就因此我厌恶我。” 顾凌看着谢知萱道:“你平日里可少与钟恪来往,我瞧着他的意思是有些想要从我手中抢走你。” 谢知萱笑了笑,她就觉得钟恪的行为怪异,明明不像是喜欢她的,却屡次找着蹩脚的借口接近自个儿。 “你随我去一趟贡院?陪我一起吃顿午膳。” 谢知萱道:“我得送妹妹回家。” “这么大个人了,找侍卫送回家不就行了。” 谢知蓉道:“姐姐,我无需你送,你跟着他去贡院就是,我会自个儿回去的。” 谢知蓉这般说着,眼神却全在钟恪与湘王那边。 谢知蓉看着谢知萱与顾凌去贡院后,便前去寻了钟恪与湘王。 湘王打量了一眼钟恪,“你长得还是比顾凌差了些,才勾搭不上我皇姐!等会我找人给你上妆试试。” 钟恪听着湘王之言,道:“湘王,为何我们报复顾凌要靠抢走盛昭长公主呢?男子汉大丈夫,不该在朝堂之上与顾凌一争高低吗?” 湘王道:“就凭你们忠勇侯府被父皇如此鄙夷,如今皇兄登基恐怕只会更恨你们忠勇侯府,你如何进朝堂与顾凌争高低?唯有挣得我皇姐芳心,许是还有赢过顾凌的机会。” 钟恪:“……” “听说你们讨厌顾凌是吗?”谢知蓉走到了钟恪与湘王身后问道。 湘王与钟恪二人回头望向了谢知蓉。 钟恪见着谢知蓉道:“谢二姑娘。” 钟恪见湘王不认识谢知蓉道:“这是盛昭长公主的亲妹妹。” “妹妹。”湘王打量了一眼谢知蓉,“听你话中这意思,难道你也讨厌顾凌?” “嗯。”谢知蓉道,“只不过我觉得你们报复顾凌的手段不够好。” 湘王道:“那依妹妹之见呢?” 谢知蓉道:“我姐姐可不是你们所想的会朝三暮四之人,钟世子想要勾引我姐姐是绝不可能的,你们真想要报复顾凌,不如在顾凌与我姐姐成亲当日……” 谢知蓉生怕一旁跟着她的暗卫听到,压低了声音,“在成亲当日拦门为难顾凌。” “拦门算什么为难?”湘王道。 谢知蓉道:“自然不是一般的拦门。” 湘王道:“皇姐成亲大喜之日我如若胡闹,皇兄绝不饶我。” 谢知蓉笑了笑道:“那也是我姐姐成亲,自然是无伤大雅之下,让顾凌多吃些亏,让他知晓要娶我姐姐甚是不易。” 湘王道:“这边上是茶馆,妹妹不如随我们去茶馆之中一叙?” 谢知蓉应下道:“好。” 谢知蓉随着湘王钟恪前往了茶馆包厢里,与二人说着自个儿在成亲当日为难顾凌的计划。 本谢知蓉觉得她独自无援,哥哥谢鸣不许她胡闹,今日多了湘王这个也可算得是顾凌的小舅子为援手,她必定要好好为难一番顾凌。 -- 贡院之中。 一进顾凌办事的书斋之中,谢知萱便被顾凌给抵在了门框上,顾凌低头吻住了想念许久的红唇,落下了久违的深吻。 谢知萱闭上了眼眸,任由顾凌的凶猛地吻着她的唇。 直到许久后,顾凌才目光注视着谢知萱道:“这一阵实在是太忙,都无法见你,我日日想你,却不好抛下公事去找你。” 谢知萱淡笑了一声,“你忙些也好,不至于让你天天盼着成亲之日。” 顾凌将谢知萱揽入了怀中:“虽是忙碌,却也还是盼着能与你成亲之日的,还有整整十六日……” 谢知萱在顾凌怀中轻笑道:“十六日,很快便可过去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得中功名 顾凌握紧着谢知萱的手将她带到了里边入座用膳。 谢知萱见着顾凌跟前摆着的几道菜道:“怎就吃这些?” 顾凌道:“贡院之中的官员都是吃这些,我也不挑,委屈你今日只能陪着我吃这些了。” 谢知萱淡笑了笑:“我也不挑,你这几日怕是忙得累极了吧?” 顾凌轻点头道:“有些,新帝登基事情繁多,刚好又撞上了常宁公主和亲南诏,秋闱恩科这两件大事,皇兄本就是将恩科一事托付给我,所以过于忙碌了些,等恩科结束后便能事少一些,不会耽误你我成婚的。” 谢知萱望着顾凌紧盯着眼眸,她忙是躲开了顾凌紧盯着自己的眼神,“我听说新皇要封你为左相,你日后怕是公事少不得了。” 顾凌握着谢知萱的手道:“那我也会尽可能多抽空陪在你身旁。” 谢知萱淡笑了一声道:“你还是公事要紧吧,毕竟你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这会儿刚入朝堂就为左相,不知多少双眼神紧盯着你呢。” 顾凌将谢知萱揽入怀中道:“你又嫌弃我年纪小?” 谢知萱道:“不是我嫌弃……” 顾凌压低了声音在谢知萱耳边道:“就算你嫌弃我年纪小也无用了,再过十六日你便是我的妻子。” 谢知萱无奈一笑,“顾凌,我可从未曾嫌弃你年纪小过,只是觉得你如今年纪太小一入朝堂便为左相,会惹来不少非议。” 顾凌道:“陛下信赖于我,愿封我左相,我也必定不会有负陛下对我的信任。” 谢知萱还是替顾凌担忧,新帝的重用是一回事,这朝中老臣未必会服一个刚年满十八的少年为丞相。 毕竟从古至今,少有未到弱冠为丞相之人。 顾凌轻笑着道:“快用膳吧,菜都要凉了。” 谢知萱吃了午膳后,便打起了瞌睡,最近不知是不是天凉的缘故,午后总是有些多困。 顾凌见着谢知萱打着呵欠道:“你困了吗?我陪你午歇一会儿。” 谢知萱笑了笑道:“贡院重地你可别想胡来,我还是回府去午歇,对了,你可有看到我弟弟的答卷?” 顾凌道:“答卷都是由人抄录糊上名字的,要等放榜那一日才能知晓弟弟的名次。” 谢知萱笑了笑道:“也罢,我想走了。” 顾凌依依不舍地拉住了谢知萱的手腕,将她代入怀中吻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了谢知萱。 谢知萱出了贡院后,只觉得脸色都还是绯红的。 谢知萱回到郡主府门口,见着送着谢知蓉回来的湘王与钟恪。 “皇姐。” “公主殿下。” 谢知萱看向了湘王与钟恪,又看了一眼谢知蓉,“湘王弟弟,钟世子,我们先进屋了。” 谢知萱拉着谢知蓉的手腕进了府内问道:“你怎么会与他们两人在一起?” 谢知蓉道:“我们都讨厌顾凌。” 谢知萱:“……” 谢知蓉道:“姐姐,我已经与他们二人商议好了,等你与顾凌成亲大婚之日……” 谢知萱道:“蓉蓉,你可别在大婚之日做的太出格。” “我不会出格的,我只想要让顾凌知晓,想要求娶你哪里有这么容易?”谢知蓉道,“顾凌若是连娶你时都不愿多花费些心思,那我怎放心他对你是真心的。”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倒也随着谢知蓉去胡闹了。 九月初五,学子们等了整整十日进殿试的考生名单出炉,一大早上皇榜处便是挤满了人,众考生纷纷在榜上寻着自个儿的名字。 谢知萱一早也与厉琳琅一起,陪着弟弟前来看榜单。 谢知萱扫了一遍,一眼就看到了谢鸣二字,虽不是前三甲,却也是进了殿试。 “弟弟,你可进殿试了,明日殿试莫要慌张。” 谢鸣倒是宠辱不惊分外淡定地应道:“是,姐姐,我一定不负你的所托。” 谢知萱透过马车帘子,见着杨丞相府家的马车前来。 “没中?我家尚儿怎么可能没中!不可能,绝不可能……” 谢知萱听到了顾青的厉声,她寻了一遍,的确没有杨尚之名字。 厉琳琅摸了摸谢鸣的脑袋,欣慰道:“能进的殿试也便就等同于得了功名,要谈论婚事会更容易些,不论你娶谁为妻要记得决不能纳妾,得要一心一意,可明白?” 谢鸣道:“娘,孩儿明白,孩儿会对日后夫人一心一意,绝不纳妾。” 殿试名单出来后几家欢喜几家愁,谢家上下自然都是一片喜悦。 杨家上下却是愁云密布。 杨政得知长子未中榜,气得不行,杨政指着杨尚怒骂道:“你真是要气煞我!本你这一次若是秋闱榜上有名,你大伯便能想法子让你入得吏部,你却连秋闱恩科都中不了?” 这秋闱恩科本就算是给他们这些长安子弟便利的。 不少外地的学子哪怕得知有恩科都很难赶来,秋闱要比春闱所中概率高的多。 杨政独独没有想到自家儿子竟然没中! 顾青在一旁道:“你不要这么骂尚儿,听说这一次秋闱主考官虽是礼部尚书,但顾凌却也是全程替新皇盯着秋闱一事的,是不是顾凌故意报复我们呢?” 杨政道:“顾凌是新皇之命盯着礼部尚书主持秋闱可有舞弊,他岂敢在秋闱上动文章?杨尚,顾凌比你要小两岁,可他已然深受新皇信赖,如今已能盯着替新皇盯着秋闱之事,而你呢!” 杨尚皱眉道:“那是因为我没有顾凌这般好的出生,顾凌他出生便是永嘉侯府的继承人,他无需靠着科举便能凭借着永嘉侯府的祖荫进朝为官!” 杨政气恼至极,拿着一旁的竹条就要往杨尚身上抽去:“你还敢这般说!” 顾青忙是拦着杨政道,“你让尚儿娶嘉怡那个傻子也就罢了,你如今还要打废了他吗?尚儿也才二十,他有的是机会,又不是……” 杨政怒斥道:“你懂什么?爹已经是行将末年,能不能撑得过这个寒冬都说不好,爹一走,我与大哥都得丁忧,唯独尚儿若是夺得功名,进了吏部,与嘉怡成亲之后,依旧能保证我们杨家在吏部里边的大势!他竟然连这么一个秋闱都不得中!” 杨政说着,便狠狠地用细竹条往着杨尚的背部抽着! 杨尚闷哼了一声,紧紧将手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