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养忠臣，养成逆贼了》 第1章 解救忠臣游戏 【裴翊现在又冷又饿，你选择： a.花费三十积分兑换一条毯子和热馒头 b.花费十积分兑换破毯子和冷硬的馒头】 “那肯定选a啊。” 孟锦书手指点下a选项，平板游戏界面上的小人身上瞬间多了条毛毯和热馒头，游戏送的三十积分也是瞬间清空。 这个‘忠臣救赎游戏’，是突然出现在平板上面的，孟锦书刚刚工作完正悠闲着，看到这个游戏，也是一时兴起点开，它不像其他游戏那样需要冗长的下载时间，而是直接就进去了，然后就是一小段水墨风讲解。 忠臣裴翊，十五岁因父获罪入诏狱，后戴罪戍边十载，从一小兵士到战功赫赫的将军，那年他二十五，为父沉冤昭雪，终得回到皇城，封永安侯，一时风光无限。 但好景不长，圣上受奸人蒙蔽，并在永安侯府搜出裴翊通敌叛国的证据，裴翊再入诏狱，问斩之即，边关大乱，满朝文武无一人可用。 裴翊领旨戴罪杀敌，平定边关，后又查清自己被陷害一事，将证据尽数送去皇城的当晚，还未从边关回到皇城的裴翊，被奸人刺杀之后饮恨边关，一代忠臣良将就此陨落。 而这个‘忠臣救赎游戏’，就是从裴翊十五岁入狱这一年开始，让孟锦书介入他的一生。 “好惨啊。” 孟锦书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满脸脏污血痕的裴翊已然看不出现在的长相，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凭空出现的毛毯和馒头。 外头看守的人还在撑着下巴打瞌睡，裴翊捧着馒头，手指在这白馒头上留下漆黑的五道指痕，他蹙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怎么愣住了？”孟锦书伸手戳了戳那个小人。 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身体，裴翊咬紧牙关低声询问：“是人是鬼，何不出来让我死个痛快。” 独属于少年的嗓音响起，还带着一丝沙哑，屏幕上的小人头顶出现一个气泡，上面正是裴翊说的话。 孟锦书点了一下那个气泡，聊天框弹了出来，可以对话？ 孟锦书挑眉，打下一行字点了发送。 【孟锦书：毛毯和馒头都是给你的，趁热吃】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孟锦书：没毒】 裴翊听到了陌生的声音，他扭头去看守着他的那些人，那些人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似乎并没有听到。 他摸着柔软的毛毯，手里的馒头也是热乎的，散发着诱人的面香气，让他的肚子咕咕咕叫了起来。 “你是人是鬼？” 警惕心还挺强的，而且还不是那种机械设置的对话，倒是挺有意思的。 孟锦书噼里啪啦打了两个字。 【孟锦书：是仙】 裴翊：“……” 看着那一长串省略号，孟锦书笑出声来，但还是提醒他快吃，不然就他那边那个天气，馒头很快就冷了。 裴翊低头，咬着热乎松软的馒头，嚼了几下，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弥漫着，裴翊吃了一个，看着第二个，塞进了怀里藏起来用体温捂着。 裴翊这样，孟锦书看着都心疼，她打开商城，看见里面有热牛奶，先去签到领了五个积分，然后毫不犹豫地把热牛奶投喂给裴翊。 看着掉下来的红色罐装牛奶，上面还有个笑容诡异的小人，裴翊忍不住想这是什么他不知道的诅咒吗？ 【孟锦书：是热牛奶，可以喝】 孟锦书详细地教了裴翊如何打开易拉罐，听着对面传来的温柔嗓音却看不到一个人影，裴翊握紧罐子，这暗无天日又寒冷的诏狱，似乎因为这个未知的到来而变得不一样了。 喀啦！ 拉环被拉开，裴翊按照孟锦书教的，把易拉罐打开的那一边送到干涸的嘴唇上，温热甘甜的牛奶抚慰着裴翊的心，裴翊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没多久一瓶就没了，他舔了舔唇，感觉好受了一点。 他将这易拉罐捏扁，摸了摸边角，很锋利，裴翊垂眸，遮住眼中暗芒，把易拉罐藏到了他睡着的枯草下面。 【裴翊脱离了饥饿寒冷的处境，获得四十积分，转换为现实货币四百元】 下一秒，孟锦书就收到了到账信息，居然是真的？这倒是让她十分意外了，积分还在，不过她账户也多了四百块钱，一积分转化为十块，倒是还不错。 看着四百块入账，裴翊躺下去休息，孟锦书关掉屏幕，也睡觉去了。 裴翊睡得并不安稳，他梦到了许多事，还有父亲母亲临死前的惨状。 锁链声哗啦啦地响起，此时天蒙蒙亮，裴翊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坐了起来，下了锁的狱卒进来，看见裴翊身上盖着的毛毯，直接抢了过去。 “谁违背命令给他送的东西？” 后面的人面面相觑，然后摇头，谁敢给罪臣之子送东西。 温度骤然消失，裴翊整个人缩在一起。 狱卒摸着毛毯，“狐毛，倒是个好东西，但你配吗？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年少闻名风光无限的世子爷啊。” 他拿着毛毯，然后说：“将他带走，陛下要见他。” 裴翊默不作声地被带了出去，此时若是出声，这些人只会变本加厉，他将所有折辱过他的人脸记住。 到了皇宫，裴翊在寒风中等待着，此刻正是最冷的时候，皇帝身边最得脸的大太监薛公公笑着一扫拂尘，“裴世子且在此等等，陛下刚起身。” “不敢当世子一名。” 裴翊跪坐在地上，脊背却是直的。 裴家早就被抄，父母皆斩首示众，他这世子的封号也早就被褫夺，因他年幼，所以对于处置他的旨意一直没下，但朝中多数大臣还是劝皇上杀了他，不要放虎归山。 裴翊扯了扯唇角，扭头看着自己被磨得血肉模糊的脚踝，稍微动一动，冰冷的锁链就哗啦啦响。 不知吹了多久的寒风，裴翊只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还是两个小太监架着身体僵硬的自己走进去。 一进去，只感觉身体瞬间温暖起来，冷暖就在一门之隔。 “陛下，裴世子到了。” 薛公公低声说着。 珠帘晃动，明黄色身影走了出来，裴翊跪在地上问候，视线里出现一双乌金色长靴。 皇帝蹲下来，戴着墨玉扳指的那只手掐住裴翊的下巴让他抬起头。 “裴翊，你可知罪？” 两双眼睛对视着，裴翊不闪不避，直言不讳道：“草民，不知何罪之有？” 皇帝冷哼，松开了手，一旁的薛公公也是为裴翊捏了把汗。 第2章 发配边关 “与敌国互通有无，包藏祸心，朕能开恩留下你的性命已是天大的赏赐，本以为在诏狱这段时间能让你好好悔悟，却不曾想还是这样冥顽不灵。” 裴翊握紧拳头，只觉得浑身骨头都疼，他张嘴：“草民父亲——”一心为国。 后面的话对上皇帝的视线，他却再也说不出来了，没有证据，这个多疑的皇帝不会相信。 见裴翊说不出话，皇帝开口：“既然不知悔改，那便送去戍守边关吧。” 边关苦寒无比，且不说裴翊到了那边会怎么样，就裴翊现在这个状态，能不能活着到边关都不一定了。 裴翊听到这个结果，俯首叩拜：“谢皇上。” 皇帝挥手，让人把裴翊带回诏狱，等会儿早朝，他就会下达这个旨意。 他看着裴翊踉踉跄跄的背影和血肉模糊的脚踝，“吩咐下去，明日动身，也不必给他上枷锁了，能不能活着到那边，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薛公公连声应是。 回到冰冷的诏狱，没了毯子，又吹了这么久的寒风，裴翊的身体状况也到了最差的时候。 孟锦书是被游戏的提醒声叫醒的，她睁开眼睛，耳边环绕着裴翊危险的警告。 她点开屏幕，进入游戏之后，选择题又弹了出来。 【裴翊正在发烧，你选择： a.使用一百积分兑换退烧药 b.使用十积分给他一瓶凉水降温】 孟锦书毫不犹豫地选a，选b那不是闹着玩吗？ 刚点了a，就弹出积分余额不足的警告，孟锦书点到了充值页面，用六块钱换了六百积分。 退烧药兑换成功，孟锦书隔空投喂给屏幕里的裴翊然后打开聊天框。 【孟锦书：这是退烧药，你吃一颗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听见孟锦书的声音，躺在枯草上面的裴翊艰难地睁开眼睛，手心多了一个纸质药盒。 “你究竟是鬼是仙？为何一直缠着我？” 孟锦书看到这话，一拍脑袋，坏了！不会是她起的太晚让裴翊烧傻了吧？ 【孟锦书：你先吃药】 孟锦书耐心地劝着，这毕竟是个病人，而且才十几岁，也是这时，孟锦书看到了裴翊露在外面的脚踝，心紧跟着一抽。 裴翊捏着药盒，见孟锦书并不愿意透露身份，他动作缓慢地打开药盒，看见里面锡纸包裹的白色药丸。 裴翊按照孟锦书教的拿了一颗出来吞下，微苦，但还能接受。 昨日给了这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那么多次下毒的机会，她都没有动手，应该不是皇城这边派来的。 皇城这些人如今都巴不得他死了。 吃了药，裴翊整个人缩在一起，孟锦书发信息问他：“我之前给的毛毯呢？” “被狱卒拿走了。” 孟锦书皱眉，在心里痛骂狱卒一百遍，但是现在再换一个毛毯，估计还是沦为被狱卒拿走的下场，正当她愁苦之际，裴翊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说了句：“别麻烦了，明日我就要去边关了。” 孟锦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的确到了去边关的日子，裴翊这身体，都不敢想象他在之前的剧情里是怎么撑到边关的。 不过现在有了她，应该会好很多，她可以换东西给裴翊，让他安然抵达边关。 【裴翊状态有所好转，获得七十积分，转换为现实货币七百】 听着钱到账的信息提醒，孟锦书看着裴翊脚踝的伤，她在商城里翻看了一下，兑换了一些药膏给裴翊。 【孟锦书：这是给你治疗脚踝的，应该有点用】 她不懂医，刚刚还是在网上查的，买了那些给他，孟锦书没敢给多，她记得去边关的时候是要搜身的。 裴翊现在没什么力气，说了声多谢，就把药膏给藏了起来。 狱卒在那边吃着饭，有一个走过来，拿了个破碗打开牢房，他把碗放在裴翊面前，碗里是两个冷硬的馒头和咸菜，连口水都不给。 看着那个反派一样的狱卒，孟锦书也是看得火大。 但是现在是白天，看着裴翊的人多，孟锦书也不好给他送水送吃的，只能等晚上了。 药效上来，裴翊开始犯困，他想起孟锦书说的睡一觉就好了，看了眼那边的看守，今日不会有人过来，他也就闭上了眼睛。 看见裴翊睡觉，孟锦书也去洗漱，她自己做了点早餐，边吃边开始盘算自己的剧本接下来该怎么写，这是她的工作。 孟锦书把平板放在一边，写完了几集剧情，她打开看了一眼，就看见狱卒走进去，用脚踢了踢裴翊，裴翊没什么动静，狱卒小声嘀咕一句：“不会是死了吧？” 他蹲下来想试试裴翊的鼻息，裴翊突然睁开眼睛，狱卒看见那眼神，不免被吓了一跳。 “装什么死！”狱卒骂骂咧咧端着馒头和咸菜出去，“真是见鬼了，这么多天饭菜不吃居然还没死！” 裴翊恢复了一些力气，就坐起来倚着墙，他摸索着，把馒头从角落里拿出来，枯草堆起的后面，墙上有一个小洞，裴翊去面圣前，把馒头放在了这里。 用袖子遮掩，裴翊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这馒头虽然也冷了，但起码他可以确定没毒。 吃了一个馒头，微微有饱腹的感觉，裴翊掐准他们换班的时间，拿着药膏给自己脚踝抹了抹。 看着脚踝的伤口，裴翊抿着唇，就算现在救治，也会留下沉疴暗疾，不过起码可以让自己好受一点。 药膏抹上去传来一阵刺痛，裴翊咬牙，将药膏抹了一圈。 看着身上的枷锁，只等明日就能卸下来，到时候就好受点了。 后面的时间，裴翊一直没有怎么动脚踝，到了晚上，孟锦书想兑换一些吃的给他，还没来得及点，就听到裴翊问：“你在看吗？” 孟锦书回了个是。 裴翊轻舒一口气，就听到孟锦书询问他：“你想吃什么？” “不用麻烦，你现在换给我，明日搜身，我没法处理你那些东西，你放心，我死不了。”裴翊靠着墙，低垂着眉眼让孟锦书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孟锦书：那我等你明天走了再给你】 听到这句话，裴翊愣了一下，“我以为你只能待在诏狱。” 因为他去皇宫的时候，没有听到孟锦书说话，裴翊猜测着，孟锦书应该是诏狱里的亡魂，至于她给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实在是没什么头绪。 第3章 未卜先知 【孟锦书：不是啊，你在哪我就在哪】 裴翊脑海里被这句话给占据，他喘了两口气，只觉得一抹热意攀上耳垂，他无措地低下头，不再回复。 天刚蒙蒙亮，狱卒就过来，解开了裴翊身上的枷锁，这是皇帝吩咐的，他们也就照办。 褪去枷锁，裴翊垂下眼睛，先是让这些人搜了身，搜身过后，裴翊低头轻咳一声，然后握紧了手中扁平锋利的易拉罐碎片。 孟锦书特意定了个闹铃早起，因为裴翊昨天生病的事情，孟锦书顺便把自己那日夜颠倒的作息时间都给调整了过来。 打开游戏，这时候裴翊已经出发了，裴翊倒是披了一件外袍，但看着也不像是能够御寒的。 早晚是最寒冷的时候，裴翊穿着不合脚的鞋子，送他去边关的几个人嘴里骂骂咧咧，埋怨着自己接了一个苦差事。 “那地方又远又冷，咱哥几个可真是倒霉！” 他们咬着肉干，嚼了嚼又忍不住啐了一口，外面太冷，肉干也硬的有些咬不动，吃着硌牙。 裴翊身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带，只是默默裹紧了外袍。 这游戏太过逼真，以至于孟锦书都能听见那几个负责押送的人不住地倒苦水。 他们根本不顾及裴翊受伤的脚踝，拽着裴翊快速往前走。 见此孟锦书也是发了个信息询问。 【孟锦书：你的脚感觉怎么样了】 听到孟锦书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裴翊没有像刚刚那样神色恹恹了。 裴翊一直在等孟锦书说话，但是看着拽着自己的这些人，他抿了抿唇没有吱声，只是抬头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听见了。 孟锦书懂了裴翊的意思，裴翊要是突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不准会惹上什么祸端，反正这中途肯定是有休息的时候，到时候她再给裴翊送些东西过去，昨天充的积分还没有花完。 孟锦书等啊等，终于是等到了饭点，而她也该吃午饭了，随手点了个外卖等送上门的功夫，她打开游戏商城。 因为这个游戏，孟锦书的作息和一日三餐都开始变得正常，这倒是好事了。 外卖送来的时候，孟锦书也看到裴翊终于算是有了‘独处’的时间。 其实也算不上，那些人只是把裴翊安置在了对面的桌子，这家似乎是个小酒楼，很吵闹，不过吵闹才方便说话。 押送的几人点了两壶热酒，一碟子花生米和卤牛肉还有半只鸡，只给了裴翊一碗白粥。 裴翊摸着温热的碗，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粥哪里顶饱，我给你一些东西，你收好了。” 听见孟锦书的声音，裴翊点头。 孟锦书不敢给太大的，所以先是送了几个热乎乎的肉包子。 裴翊遮掩着，那几个家伙说着荤话，只是时不时朝这边看一眼，他低下头，咬了口包子。 一口下去，松软的面皮，油香的肉馅，让这白粥都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裴翊不敢耽搁，迅速吞下几个包子，喝了口粥顺顺心口，肚子里觉得好受许多。 “多谢。” 真是个有礼貌的，孟锦书忍不住想。 “还有。” 孟锦书刚刚说完，裴翊怀里又多了几个馒头和四四方方包装的东西。 “这是馒头还有压缩饼干，方便你携带，压缩饼干比较顶饱，到时候你吃一块就知道了，吃了之后喝点水效果更好。” 孟锦书详细把压缩饼干包装怎么拆都告诉给裴翊，裴翊仔细记下，把东西藏在衣袖里。 孟锦书没给太多，每次到饭点她可以再给，给的多押送他的人容易发现。 裴翊摸着衣袖里的东西，这糟糕的流放之路，好像比想象中的好了许多。 他已经吃得差不多，先前饿了那么久，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孟锦书给的量就刚刚好。 看见裴翊发呆，孟锦书又问起他的腿。 “还好。”裴翊乖巧回答。 孟锦书又给了他一些药膏，裴翊弯下腰去碰，手指忽然顿住。 “怎么了？” 孟锦书看不见裴翊为什么停住了，裴翊看着自己的脚，怪不得刚刚走的时候那样疼，似乎是因为天气原因，皮肉有一些黏到了靴子上面，轻轻一扯就是钻心的疼。 “没事。” 裴翊捏着药膏，现在不是上药的时候。 见裴翊坚持说没事，孟锦书这时候反倒想起了另一件事，那一段水墨风讲解，她看了好几遍，剧情基本上都记住了，今晚皇城那边对裴翊处置结果不满的那些人会派人来刺杀裴翊。 一想到这件事，孟锦书就赶紧提醒裴翊。 “晚上的时候你小心一点，可能不安全。” 听到孟锦书说这话，裴翊眯起眼睛。 “你知道了什么？” 孟锦书隐隐约约察觉到这句话语气有些危险，她就愣了一下。 见孟锦书没及时回复他，裴翊也觉得自己语气不好，放软了声线。 “皇城那些人巴不得我死了，在我去边关的路上派人杀我也说不准。” 孟锦书感叹裴翊联想真快。 “你挺聪明的。” 她本来提醒，也是想让裴翊能够避开这个灾祸，少受些罪。 孟锦书还想给裴翊一些防身的武器，但是那边的人已经吃完过来带着裴翊继续上路了。 今日没有下雪，不过路上的积雪无人清扫，走起来很困难，更别说裴翊的脚踝还已经是那副惨样。 强忍着疼痛走下去，裴翊脸色发白，只感觉寒冷无比，到了夕阳西下，他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了。 他们到了驿站休息，几人不敢对裴翊放松警惕，所以他们安排了一个人跟裴翊一个房间。 上楼的中途孟锦书想要给裴翊防身的武器，被裴翊拒绝了。 裴翊看着那个人，默默地走了进去。 坐下来之后裴翊才开始思考，他觉得孟锦书似乎知道些什么，孟锦书后面说的话，就好像是知道他的未来一样，笃定有人会来杀他。 裴翊和衣躺下，和他住在一个房间的男人啧了一声，语气不满地说：“就一张床，你不能打地铺吗？” “我现在不舒服受了伤，皇上说让你们把我安全送到边关，我要是半路死了，你们也得给我陪葬。” 裴翊体温慢慢回升，阴森森的眼神盯着朱永，朱永有些害怕，转过身低低地骂了一句什么，抱了床褥子去打地铺了。 第4章 半夜刺杀 看着朱永乖乖打了地铺，裴翊侧过身去休息。 朱永自然是不敢睡得太沉，连房间的蜡烛都没有熄灭，其他几人就在隔壁，等会儿会过来跟他换班。 听着裴翊发出轻微的鼾声，朱永靠着墙壁裹紧了被子。 雪夜冷得刺骨，房间内门窗紧锁，朱永打了个哈欠，背过身子的裴翊给自己脚踝抹了一下药膏，他动作很小，没有让朱永发现。 孟锦书给的那个叫做压缩饼干的东西的确很顶饱，他吃了一块就着汤，到现在都没觉得饿。 此时孟锦书也没睡，她打开一个电视剧刷着，时不时注意裴翊那边的情况。 裴翊背着她，似乎是睡着了，孟锦书有些担心，发了个信息问一句。 【孟锦书：裴翊，你睡着了吗】 镜头画面随之一转，裴翊睁着眼睛，听到孟锦书的这句话，眼珠子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没睡。 看见裴翊没睡着，孟锦书这才放心。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烛火的光越来越微弱，下半夜的时候朱永跟另一个人换了班。 门打开，寒风灌了进来，外面在下雪。 换了班没多久，在那人打着瞌睡的时候，薄薄的窗户纸那边飘来一阵烟雾，浅淡的香气蔓延开来，和裴翊一个房间的人浑然不觉，眼皮子打着架，很快倒在了地上。 吱嘎—— 窗户被推开，昏暗的房间里，地上的黑影被无限拉长，然后到了裴翊的床榻上。 银白色短刃泛着寒光，以极快的速度落下。 本来也昏昏欲睡的孟锦书，看到这一幕时不免被吓得清醒过来，还没等她打字提醒，就见裹在被子里的裴翊动了。 握刀贼人被裴翊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弄懵了，他刀还没按下去，被子已经蒙在了他头上，裴翊手肘精确无比地怼在心肺中间，膝盖顶起那人的腹部先将他踹向一边，然后目光沉沉地盯着房间里另一个不速之客。 刺客来了两个，裴翊踹倒了一个，就向着另一个人动手了。 月光洒进来，那人只看见裴翊手心闪过什么光，就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刺痛，他伸手碰了碰，巨大的伤口不停往外流血，他举起刀，最终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裴翊走向刚从被子里挣脱的那个人，薄而锋利的易拉罐碎片轻而易举就取走了这两人的性命， 血沾了裴翊满手，温热的血捂热了裴翊冰凉的手心，他垂眸，看着被鲜血浸染的易拉罐碎片。 “好厉害。” 听见孟锦书的声音，裴翊才回过神来。 “没事，已经解决了。” 裴翊语气平淡，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过去把昏倒在地的家伙打醒。 被打醒的胡俊峰看见裴翊身上有不少血迹，还有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他咽了口唾沫，慌慌张张爬起来。 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原本以为裴翊重伤，皇帝特地叫他们去了枷锁，裴翊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但是现在，胡俊峰不这么觉得了。 胡俊峰把裴翊捆了，去叫醒隔壁几人，到了隔壁，才发现这几个也被迷晕了。 孟锦书见裴翊已经脱险，也就安心躺下准备休息。 但是她突然想起来，十五岁的裴翊似乎不会武功啊，他是到了边关才开始学的，刚刚裴翊对付那两个刺客的娴熟程度，不像是一点都不懂的。 孟锦书忍不住猜测，是那个剧情讲解说的不够详细吗？还是在十五岁之前，裴翊的爹娘其实教导过他一些？ 这个小疑惑，孟锦书没有放在心上，她只需要在裴翊需要的时候送一些有用的东西就好，这游戏闲暇之余打发时间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还有那个获得积分转换为货币，挺有意思的。 夜里发生了这个事情，他们把裴翊捆到柱子那边，清理了尸体还有地上的血迹，额头也跟着渗出冷汗。 “皇上让我们把他安全送到边关，他要是死了，咱们哥几个也没法交差了吧。”朱永搓了搓手，面露愁容。 旁边的裴翊勾唇，皇帝原话其实不是这样说的。 皇帝说，把他送到边关，但是没提要活的还是死的，他在这句话的基础上加了两个字，这几个家伙就相信了，被裴翊一混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皇帝一开始说的是什么了。 看着那几个人忙前忙后地处理刺客尸体，还要上报到皇城那边，裴翊闭上眼睛。 一晚上没休息，他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再加上刚刚剧烈运动让他脚踝伤口崩裂，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在这样的疼痛中，裴翊睡着了。 几人累死累活处理完，看见裴翊十分安然地睡着，抱怨了几句之后，也只能先守着裴翊，等天一亮就赶紧离开。 天蒙蒙亮，裴翊被叫醒上路，这一次连饭都来不及吃。 因为昨天睡得晚，孟锦书将近十一点才惊醒，她一直在做梦，梦里都是裴翊杀掉那两个刺客的场景，只不过在梦中，就不是隔着一个屏幕了，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她眼前，还能闻到血腥味。 甚至于裴翊杀完了人，还扭过头来看她，因为房间太暗，孟锦书看不清裴翊脸上是什么表情。 她擦了擦汗，轻舒一口气。 现在裴翊度过了第一个难关，孟锦书洗漱一下刚刚打开平板，游戏的选择题就跳了出来。 【裴翊脚踝的伤口恶化了，你选择： a.花费零积分给裴翊口头安慰‘忍忍就过去了’ b.花费五百积分兑换高级疗伤药膏】 孟锦书发现，这选项里面总是有一个十分抽象的，她选了b，充值了一些积分进去兑换药膏，她先看看裴翊现在的状态。 屏幕里面还下着小雪，裴翊的唇色苍白，人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原地升天，但依旧强撑着。 朱永他们也终于意识到裴翊的不对劲，先是试了试额头，然后奇怪地说：“也没起高热，怎么看着像是要死了一样？” 胡俊峰回头，看见地上星星点点如同红梅初绽一般的血迹，然后盯着裴翊的脚踝。 “不对，好像是他脚受伤了！” 两人蹲下来，这才看清楚裴翊的脚踝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用血肉模糊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这一路裴翊居然也是一声不吭地忍着了。 第5章 反向拿捏 他们着急忙慌把裴翊带到了一个破旧的棚子下面，在这棚子里倒也能遮蔽点风雪，胡俊峰去找了一些干木柴引火，朱永则是褪下裴翊的鞋袜。 也是这时候，朱永才发现，裴翊的伤口和鞋袜黏在了一起，脱下来的时候都得千万小心，血迹顺着衣物沾染在朱永手指上。 朱永咽了口唾沫。 “我的亲娘，他真的还能活到边关吗？他要死了我们也是死路一条啊。” 裴翊半闭着眼睛，听到这话喘了口气说：“能动作快点吗？你要是再慢点，我就得被先冻死了。” 身体上的疼痛已经让他麻木，裴翊弯下腰，麻利地扯了鞋袜，露出斑驳的伤口。 枷锁留下的伤痕，比他从诏狱出来时还要严重得多，看着都觉得十分可怖。 这也是孟锦书第一次看到裴翊的伤口。 皮肉沾了一些在鞋袜上面，红白黑三种颜色混合在一起，裴翊脚趾蜷缩起来，血不停地往下流。 “我把药送给你，你现在就用。” 孟锦书的声音出现，怀里多了个东西，裴翊抿唇，自己清理着血迹还有伤口。 朱永几人这时候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过去帮忙，然后看见裴翊拿出个奇怪的物件要往脚上抹。 朱永立马抓住裴翊的手腕：“你作甚？要寻死不成？你好歹到了边关再死，这时候死了不是连累我们吗？” 他们觉得裴家只剩下裴翊这一个活口，还背负着全家的罪名身受重伤流放边关，或许已经是心存死志。 裴翊靠着身后的东西，语气有些无力地回：“你要是继续抓着，我真死给你看了。” 朱永下意识松开手，裴翊手指挖出一块白色膏体，细细涂抹在伤口上面，这一次涂上去感觉完全不同。 伤口处传来暖融融的感觉，淡化了疼痛，裴翊紧皱的眉舒展开来。 “感觉怎么样？”孟锦书焦急询问。 裴翊之前，就是因为这个伤留下了沉疴暗疾，她希望这个药膏可以改变一下结果，哪怕一点点也可以。 “很温暖。” 裴翊突然开口，朱永也朝脚踝那边看过去。 药膏散发着中草药的清香，光是闻着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了。 抹了一圈药膏，裴翊奇迹般地感觉自己好了许多。 这个药膏好生厉害。 他紧紧地攥着药膏，或许这一次不需要等到去边关找医师，路上也不会受什么大罪了。 这个认知让裴翊有些愉悦。 朱永挠了挠头，感觉裴翊的神情有点诡异。 也是这时候，胡俊峰抱着干木柴回来了，今天下小雪，这干木柴是真的不好找，他跑了好远才拿到。 点了火，这棚子下面才暖和一些。 几人拿了个石锅吊起来，将布袋子里装的糙米放进去加水煮了锅粥，他们又把坚硬的肉干掰碎了丢里面一块煮着。 做饭的功夫，朱永和胡俊峰说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胡俊峰朝裴翊那边觑了一眼，“不是，他哪来的伤药？” 送裴翊去边关之前他们还特地搜过身，不该有东西才是。 “谁知道啊，不过那东西看着还挺好用的，抹了之后他脸色都好看点，左右没什么其他用处，咱们还是不管了，早点把他送去边关，我们也好早点去交差啊。” 胡俊峰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不错。 但是这样说着，胡俊峰又想到了昨晚死的两个人。 “处理尸体的时候，我瞧见其中一个，是被一击毙命啊。”胡俊峰越说声音越小，“这一点咱们得防着，皇上怜悯他，去了枷锁，但是等他伤好一些上路的时候，必须得捆着。” 朱永连声应是。 “老胡，你说是谁派的刺客啊？” 胡俊峰三缄其口。 “我怎么知道，咱们只需要闭上眼睛捂上耳朵不要掺和这事就好了。”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已经有人端着放了肉干的糙米粥给裴翊。 裴翊接过，尝了一口试试温度，然后就放慢了速度。 他已经穿上了鞋袜，脚踝处的伤口，看着虽然恐怖，但他明显能够感觉到比之前好了许多，甚至说正常行走一会儿不会像之前那样难熬了。 【裴翊感觉好了许多，获得一百积分，转换为货币一千元】 听到游戏播报，孟锦书就知道裴翊的状态有所好转，她戳着屏幕。 “也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根治。” 第一回给的药膏就是缓解，这一次游戏系统兑换的药膏效果更强一些，要是能兑换个可以完全根治的药就好了。 孟锦书一边想着，一边又往游戏里充了些积分，以备后面的不时之需。 裴翊拿出压缩饼干，就着粥一口一口吃下去，他觉得这个叫做压缩饼干的，就是长途跋涉时最有用的东西。 吃一块，一天下来都不会感觉到什么饿意，若行军打仗时能有这个东西在，倒是能省下不少粮草了。 不过裴翊也能猜到，这东西多半是不属于他这边的，无法大批量地出现，他如今唯一的来源也就只有孟锦书了。 吃饱之后，裴翊身体也变得温暖了，他在火堆旁烤了烤火，然后笑眯眯地看向几人。 被裴翊盯着的几个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裴翊这是要做什么？ “如今，我们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体弱多病，眼见去边关之路如此遥远，需要大家照拂的地方不少，还请多多担待一二了。” 裴翊语气缓慢地说着，如今身体恢复了一些，他自然是要为后面的事情早做打算的。 听见裴翊这样说，胡俊峰嘴角微抽。 体弱多病？把而立之年的刺客一击毙命的病秧子吗？ 不过他们还是应承了一句。 处理好了胡俊峰几人，裴翊稍微休息了一下，就被他们绑起来继续赶路了。 临行之前，裴翊说脚疼得快要死了，他们只好弄了个木担架把裴翊抬着走。 小雪漫天，他们几个倒是出了一身的汗，担架上的裴翊盖着薄毯，还能活动的手上拿着把破败的油纸伞稍微挡挡风雪，一掂一掂地看着像是要睡着了。 “真倒霉！”朱永憋红了脸。 感觉完全被裴翊拿捏住了，偏偏他们拿裴翊还没法子。 皇上也真是奇怪，当时皇城谁不知道上头折腾着要杀了裴翊，现在又让他们把人好好送到边关去，圣人心真是难以捉摸。 第6章 昔日好友 好在押送裴翊的人手是足够的，他们换着去抬担架，掌握了主动权的裴翊虽然被捆着，但是比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 如今已经远离了皇城，所以他才敢这样大胆。 “他们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孟锦书好奇地问了一句。 裴翊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她等会儿说，如今在担架上，这些人都能听到他说什么，他还不想被人当成疯子什么的。 等裴翊停下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孟锦书就把这个放在一边先去忙起了自己的工作。 因为接触到这个游戏，她突然有了灵感，在原先的剧本上面，又多设计了一些巧思加上去。 工作的顺利进行让孟锦书感到愉悦，不知道忙了多久，只听到游戏提醒声，是裴翊说话了。 “命令上传下达，他们从接到命令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两天了，我在那道命令上面多加了两个字，比如说皇上的命令只是把我送到边关，没有提到死的活的，我在这个基础上面多说了‘安全送到边关’扰乱了他们的记忆。” 裴翊伸手烤着火，温度从手心一点一点传导过来，他耐心给孟锦书解释着。 孟锦书听得也认真，原来是这样，这些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靠谱。 裴翊说把他安全送到边关，那些人为了保住性命，肯定会比一开始对裴翊还要上心，那裴翊接下来的情况还是十分乐观的。 他们这边是到了饭点，看见朱永那几个人在做饭，孟锦书也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 她开着平板，过去准备做午饭，裴翊吃了压缩饼干，现在还不饿，所以吃不吃的他也有些无所谓。 朱永他们几个干了一上午的体力活累得要命，此刻饥肠辘辘，盯着锅里的饭菜。 越往边关那边走，驿站什么的就越少。 几人齐齐叹了口气，现在还要伺候裴翊这个金贵的家伙，就这半天差点没把他们累死。 做饭的人听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胡俊峰朝着声音那边看了一眼。 “这条路除了咱们还有别人过来？” 胡俊峰拔出刀，带着几个人准备过去看看是谁。 裴翊也听到了声音，视野中从远及近，棕色骏马出现，马上高大的男人抓住缰绳停下，他穿着一身素衣，居高临下地看向烤火取暖的裴翊。 “裴翊。” 男人翻身下马，大步朝着裴翊走了过去，而后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抬起脚狠狠地踹向裴翊心窝。 噗！ 一口血沫落在地上，裴翊倒飞出去撞在树上，衣服和雪地摩擦着，手腕也被尖石划破，艳丽地血流了一地。 早在喊出裴翊名字的时候，孟锦书就看了过来，见裴翊被一下子踹在心窝，孟锦书瞪大眼睛，她连忙调出讲解准备看看来人是谁，而后选择题就弹了出来。 【裴翊受了内伤，你选择： a.花费八百积分选择最好的疗伤圣药 b.花费十积分给裴翊点一首安眠曲，并告诉他睡一觉就好了】 孟锦书：“……选a。” 东西拿到手，孟锦书立马去看看踹飞裴翊的人到底是谁。 调到讲解的前半段，孟锦书这才知道，来人是裴翊的昔日好友，娄成玉。 娄成玉的父亲是定国将军娄洪，娄洪战死沙场，娄成玉一人扛起了娄家的担子。 直到裴翊父亲通敌叛国的事情查出来，娄成玉才发现，当年娄洪的死，也是因为因为裴翊父亲。 是裴翊父亲传去了假消息才导致娄洪腹背受敌死在战场上。 传消息的是裴翊父亲的人，知道错误消息的几个全都死了，下面的士兵只负责服从娄洪的命令，对于其他的事情知晓不多。 所以最后传到京中，也就变成了娄洪指挥不利。 如今娄洪沉冤昭雪，娄成玉看着裴翊，只觉得万分恶心。 自己居然和仇人的儿子做了这么久的朋友！ 裴翊慢吞吞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娄成玉又准备冲过来，被朱永他们拦住抱着腰。 “娄将军不可！” “娄将军，我们几个奉皇命送裴翊去边关，还望娄将军不要为难我们，不然皇上那边不好交代啊！” 一部分人拦着，另一部分跪在娄成玉面前磕头求情。 裴翊倚着树，心口有一道明显的脚印，他神色淡淡，面对娄成玉的愤怒，也没有说话。 “裴翊！你们裴家欠我娄家的该怎么还？” 娄成玉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他盯着裴翊的表情，见他丝毫没有愧疚，也是忍不住讥讽。 “通敌叛国者，果真是冷心无情狼心狗肺之徒！” 听着娄成玉的话，孟锦书本来以为裴翊会辩解一下，不曾想，裴翊张嘴便说：“干我屁事。” 孟锦书：“？” 朱永：“？” 胡俊峰：“？” 其他人：“？？？” 娄成玉更加生气了，他挣扎着，但是四肢和腰腹都被死死抱住，叫他动弹不得。 “哎哟裴翊，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赔个罪什么的，这事也就过去了！” 朱永气得直跳脚。 裴翊没理他，而是继续说：“通敌叛国者又不是我，你若是气到想报仇，就算是把裴贤平的墓扒了我都不会说什么。” 说着裴翊竟然还笑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死了这么多年了，裴家一下子倒台，那些从前找也找不到的东西竟然就眼巴巴送到你手上，而你却都没有怀疑那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裴翊眼神玩味，靠着树口齿清晰地说着，说完之后，他也不顾娄成玉脸上是什么表情，慢悠悠站起来朝着反方向走了。 朱永见状，也是对娄成玉说：“娄将军，您私自出城已是犯了忌讳，还是快些回去吧，小的们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娄成玉咬牙，最后放弃挣扎，只盯着裴翊的背影恶狠狠发话：“裴翊，我定会亲手杀了你！” 说完他骑着马离开。 裴翊按着心口，孟锦书回过神来，将治内伤的药给了裴翊。 “这是给你治伤用的。” 摸着药盒，裴翊低声道谢。 见裴翊一直低着头，孟锦书也忍不住问他：“你跟娄成玉……” 裴翊眨了眨眼，忽然说：“那些话我都不是真心的。” 他抬起头，眼中有泪花闪过，端的是楚楚可怜，顿时把孟锦书看得心疼了。 被最好的朋友误会，裴翊那番话其实是想点醒娄成玉吧，可惜娄成玉是个一根筋。 “唉，没事的，以后都会变好的。”孟锦书干巴巴地安慰着。 裴翊点头揉了揉眼角，遮住眼中闪烁的光芒。 第7章 抵达边关 “成玉会理解我的。”裴翊低声说着，然后将孟锦书给他治疗内伤的药服下。 等到朱永他们过来，裴翊已经吃下药了。 【裴翊的伤缓和了很多，获得九十积分，转换为货币九百元】 听到裴翊的伤缓和，孟锦书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就去做其他事情了。 朱永叹着气，让大家赶紧吃点饭准备上路，刚刚那一下闹得，无论是哪边他们都得罪不了。 他小心翼翼地觑了眼裴翊，裴翊和娄成玉的关系他们谁不知道，看见娄成玉纵马过来，还以为是送裴翊一程，没想到差点把人送到阎王殿去。 朱永走过去，开口询问：“被踹那一脚有事吗？” 裴翊靠着身后的东西直起腰，“无碍。” 这身子骨倒是硬朗，朱永一边摸着自己的心口，一边小声嘀咕两句。 “他有事没？”胡俊峰尝了口饭，胡乱整了一碗叫人端给裴翊。 朱永摇头：“他说没事。” 胡俊峰沉默一下，娄成玉是练武之人，那一下也是发了狠的，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但既然裴翊说没事，他们也就不管了。 胡俊峰抓了抓头发，烦躁地说：“咱们得加快行进速度了，昨儿个是刺杀，今儿个又是娄将军大老远追上来给了一脚，裴翊得罪的人太多，他这个罪人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平白拉上咱们的性命可就不值当了。” 给裴翊送饭的人回来，把碗放下。 “他说没胃口。” 胡俊峰胃跟着也是一抽。 “抓紧把人送边关了事，饿着总比死了好！” 几人狼吞虎咽地吃了饭，将裴翊一捆丢上担架。 好在现在雪停了，他们的速度也能快些。 裴翊察觉到这些人加快了速度，也就明白他们的目的了。 这样也好，到了边关那边，他总比现在要松快一些。 裴翊去边关这一路，真算不上太平。 孟锦书做完自己手头的工作就看着这个游戏，朱永他们加快速度她也是知道的。 这剧情，时间虽有对不上的地方，但是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 尝试帮助裴翊避开祸事的孟锦书这才明白，即使她想帮助裴翊避开，但是那些祸事也会在另一个时间再次出现，该发生的事情孟锦书阻止不了。 这个忠臣救赎游戏，也只是借她之手让裴翊过得不那样艰难罢了。 孟锦书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真可怜。” 裴翊没有听见孟锦书的低语，他算着时间，如今也是快要到边关了。 这一路走来，押送的这些人都变得沧桑不少。 “边关苦寒，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朱永看着四周，灾民还有尸体在附近随处可见，他们可还没到目的地呢，就已经是这副场面了。 胡俊峰盯着那些沿路乞讨的人眯起眼睛。 “哎老朱，你瞧他们是往哪里去的？” 朱永嗐了一声：“我又没来过边关，怎么知道他们往哪里走。” “是往风陵关去的。”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朱永吓了一跳握着刀蹦起来，才发现是一队穿着铁甲的人。 “看你们身上打扮，似乎是京中的衙役，来这边做什么？” 为首那人将他们全部打量了一遍，目光在裴翊脸上略一停顿。 裴翊站起来，抬头也迎着那目光看了过去。 胡俊峰先是问了一下这些人的身份是什么。 “楼兰关监军陈锦元。” “楼兰关！” 朱永和胡俊峰面面相觑，然后笑出声，拿着手令递给陈锦元。 “我们是负责押送裴翊去楼兰关的衙役，没成想居然在这边碰到了你们。” 胡俊峰笑呵呵地说着，在这边碰见人，那可就省事了，直接把裴翊交给他们就行。 看见手令，陈锦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记起来了，原来是通敌叛国的罪人裴翊。” 裴翊没说话，只是站在一边。 胡俊峰他们急于甩开包袱，将裴翊往那边一推。 “既然已经碰见楼兰关的人，那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裴翊被推过去，而胡俊峰等人则是赶紧离开。 守城军看着裴翊，陈锦元呵了一声：“带回去。” 这些人看着裴翊的目光，多多少少都藏了些蔑视与怨恨，毕竟裴翊还背负着这个罪名。 孟锦书得空看了一眼，走了这么久，可算是到边关了，不过这边关一开始的日子可不好过。 陈锦元踢了踢旁边的人，“去知会将军一声，至于这人，我就替将军处置了。” 听到处置二字，裴翊才侧目看了过去。 陈锦元见他看过来，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裴翊被带回楼兰关帐篷那边，只不过他没见到将军，等了一会儿之后，先前传信的人回来对陈锦元说：“将军说让您看着办。” 陈锦元挑眉，手指点了点桌子，然后随意地说：“既然这样的话，丢去楼兰关修城墙吧，正好那边缺人。” 底下将士点头应下，推搡着裴翊出去，一句话都没让裴翊讲，把看裴翊不爽写在了脸上。 他们直接把裴翊交给了边防使，边防使收到命令，也是一阵头大。 他看着裴翊，裴翊手腕脚腕皆有伤痕，不过看着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这倒是小问题。 但这裴翊瘦胳膊瘦腿的，做修城墙这种力气活，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累死过去。 皇上态度不明，若是不想裴翊死，那么他们还得掂量掂量，所以边防使才觉得为难。 裴翊见边防使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也是适时开口：“大人也不必为难，给我如常安排就好，只不过我这伤还要将养两日，烦请大人能给我找个医师来。” 边防使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抬头看了眼裴翊。 这裴翊是为什么来的他也知道，通敌叛国，这边还不知有多少人瞧他不顺眼。 就是他自己对于裴翊也有些芥蒂。 “既如此，那就先这么办吧，医师马上就去，三日后你到西边那个棕色棚帐去找李铁柱李队长，在他手底下干活。” 裴翊说了声多谢。 奔波数日，裴翊终于能有个栖身之地，他到了边防使给自己安排的住处，里面有不少人在，见裴翊进来，露出了不善的目光。 “刚来边关还习惯吗？” 孟锦书将屏幕放大，看见营帐里那些人的眼神也是吓了一跳。 第8章 被偷衣服 来到营帐内，有好奇的打量，也有带着敌意的不满与蔑视，后者更多一些。 里面约莫有十人，而裴翊即将在这里待很长的一段时间。 孟锦书看着那些人，又看了看裴翊。 裴翊顶着那些目光走了进去，泰然自若地找到了自己的床铺，这些人倒是没恶劣到往他床上倾倒什么东西。 坐下来之后，裴翊褪下鞋袜，又看了看手腕的伤口。 孟锦书给的伤药很管用，他的伤比预想中好了许多。 一道道目光集中在裴翊的脸上，裴翊听见有人小声询问：“那人谁啊？” 他们当中，还有些人不知道裴翊的身份。 “通敌叛国的罪人裴贤平的儿子。” 也是这时候，医师拎着药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抬头问道：“裴翊在哪里？” 裴翊往前坐了坐，“这里。” 医师点头朝裴翊走了过去，给裴翊检查了一下伤口。 “你这伤口多次崩裂，虽然处理及时，但多半是要留疤了，我给你开几服药，你先用着。” 医师一边说一边在药箱里翻着东西。 后面一个身体健壮的大汉一只脚搭在床上，大声说：“蒋医师，他这个通敌叛国的罪人死了就死了，用得着这么认真给他看病吗？” 蒋裕华摇头，表示不认可。 “医者顾忌这些做什么？再说了，裴翊也是大雍的子民，我又奉了边防使的命令过来医治他，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去找边防使理论，别为难我。” 开了药，蒋裕华背起药箱就离开了。 “你！” 大汉气得站起来，旁边年轻的男人按住他。 “王哥，算了算了，医师在这边的地位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受了伤还得找他呢，可不能闹红脸。” 王金富啐了一口：“呸！真晦气，我去找边防使！” 后面的人拉不住他，也只能让他去了。 大家都知道，边防使不可能再给裴翊另外安排一个地方，他们心中虽然多有不满，但也没像王金富那样表现出来。 “其实我觉得，是裴贤平通敌叛国，又不是裴翊，他才十五，也没有那样的心计吧？” 方才拉着王金富的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抓了抓头发去洗漱准备歇息了。 裴翊对于他们说了什么都不关心，他拿起旁边的衣服，这是楼兰关统一的着装。 已经到了开春的季节，边关这边还是很冷。 裴翊穿着外袍走出去。 “让你见笑了。” 裴翊低声说着，是在跟孟锦书聊天。 孟锦书知道他一开始过得艰难，所以也是主动开口：“你要是缺什么尽管跟我说，不用不好意思。” “我暂时还不缺什么。”裴翊话题一转，问孟锦书，“话说回来，你是全天都在看着我吗？” “那倒不是。”孟锦书毫无防备地回答，“我有时候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那个时候我就不会看着你了。” 裴翊若有所思，他又仔细问了孟锦书一般什么时候忙，和自己的猜想慢慢证实。 他感觉不到那种气息的时候，孟锦书就是不在。 “你说你要忙，你是活人？” 孟锦书撑着脸，单手打了一行字。 “当然是活人了。” 在孟锦书眼里，裴翊就是个纸片人，不过她也感觉，这情景对话是不是太真实了一点？而且裴翊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以前也不是没玩过这样的游戏，但是那种机械设定好的情景对话让她感觉枯燥乏味，裴翊这个倒是让她很意外，有一种和真人对话的既视感。 孟锦书晃了晃脑袋，她真是异想天开了，只是个游戏纸片人而已。 底下的裴翊也陷入了头脑风暴，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所有猜测，他没有露出其他表情，也没有继续追问孟锦书的身份。 这种事情，需要循序渐进，也不急于一时，现在看来，孟锦书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在即将进去洗漱的时候，裴翊最后问了一句：“这么久了还不曾问过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孟锦书，云中谁寄锦书来的锦书。” “孟锦书。”裴翊将这三个字复述了一遍。 屏幕外的孟锦书听着裴翊的声音，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嘴里出来可以念得这样好听？ 进入边关的‘澡堂’，这里就简陋许多，不过热水还是有的。 裴翊拎了个木桶装着水走到角落，右手边出现一块毛巾。 “用这个吧，是干净的。” 是刚刚在营帐里拉着王金富的那个人。 林文喜拿着毛巾晃了晃，“拿着吧，不擦干净很容易生病的。” 他把毛巾留下，自己走了出去。 拿着毛巾，裴翊放在水里浸湿一下，孟锦书看到人家开始洗澡，也就别过脸刷起其他的视频。 仓促一瞥，倒是能看到现在的裴翊还是太过瘦弱了一些，肋骨也清晰可见。 “这游戏清晰度未免太高了。”孟锦书小声嘀咕了一句。 孟锦书正刷着视频，刚拿起旁边的剧本，弹窗出现。 【裴翊的衣服被偷了，现在没有衣服穿，你选择： a.花费十积分送他一个尿素袋子套上 b.花费四百五十积分兑换一套冬季保暖加绒睡衣套装】 孟锦书选了b。 “别慌。” 她看见，是王金富拿走了裴翊的衣服。 在裴翊褪下衣物放在一边擦拭身体的时候，王金富一进来就看见了裴翊，他呵了一声，看见放在一旁的衣服，忽然过去拿走了。 “一想到要跟你住在一个营帐，我就觉得恶心！” 王金富拿着衣服，瞪了眼裴翊，然后退到门口，就那么丢了出去，自己也大步离开。 裴翊握紧拳头，那一刻，他想了许多，身上的水珠往下流，王金富仇恨的神情回荡在脑海中。 他甚至想着，即使这样光着走出去也没什么，反正他已经是罪人之子，也没什么尊严了。 直到熟悉的温暖再次将他包裹住，孟锦书的声音出现。 “我给你准备了衣服，不用理会他。” 裴翊蹲下来，将自己的身体藏住。 “多谢。”裴翊声音哽咽，埋在臂弯的脸颊有些红。 听到哽咽声，孟锦书除了心疼也没有别的情绪了。 一套柔软暖和的衣服出现在手里，裴翊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急忙换上孟锦书准备的衣服。 【裴翊穿上了衣服，获得五十积分，转换为货币五百元】 孟锦书没有盯着裴翊看，一直等到游戏提醒出现才继续看屏幕。 裴翊捡起被丢在外面的衣服，王金富把它扔到了很远的地方，上面还有几个脚印。 他抱着衣服走回营帐，一进去就对上了王金富的目光。 第9章 去修城墙 王金富看见裴翊身上的衣服，也是愣了一下。 他从没见过这样款式的，而且他不是把裴翊的衣服扔了吗？又是谁给他的衣服？ 裴翊只是看了眼王金富，没多说什么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营帐里的人都看出两人不太对付，而且王金富刚刚去找边防使，不想跟裴翊一个营帐，但是边防使没有同意，让他不要在这时候闹事。 从边防使那边憋了一肚子气回来的王金富，就去把裴翊的衣服给扔了。 本来是想让他吃个教训，没想到裴翊现在穿着衣服好好回来了。 王金富嘁了一声，掀开被子躺下去休息，他们明早还要去忙。 裴翊坐在床上拿着孟锦书给的药膏抹在伤口这边，伤还没好全，但有孟锦书给的东西，裴翊一点也不担心。 多次崩裂的伤口看着十分可怖，裴翊伸手摸了摸，异物凸起感和粗糙感很清晰。 抹好了药膏裴翊才睡下，三日后他才开始工作，这三日都是他养伤休息的时间，他不想跟其他人起什么争执，所以能忍的也就忍下了。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旁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了裴翊，是其他人起身的声音，很快偌大的营帐就只剩下裴翊一个人。 裴翊缩在被子里，这个时候，孟锦书也没有看着他，还在睡觉。 裴翊慢慢地爬起来，孟锦书给他的衣服的确暖和，穿着睡了一晚险些出汗。 换上楼兰关这边的服装，裴翊走出去看了看。 营帐外面就冷得多了，还能听见远处的操练声。 裴翊哈了口白气，搓了搓手就看见林文喜端着一些东西过来了。 “啊你起来了，这是早饭，你的这份我给你送来了。” 接过早饭，裴翊语气温和了一些：“多谢。” 林文喜笑了笑，“不必客气，你我同龄，不过我在这边待的比较久，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裴翊端着饭，有些无奈地告诫他：“你最好还是离我远些，跟我走得近只会让其他人讨厌你。” 林文喜明白他说的是谁，对此只是淡然一笑。 “其实王哥没有看起来那样凶的，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林文喜挥了挥手，咬着馒头离开。 裴翊端着饭进去吃，先前孟锦书给的压缩饼干还剩几包，都被裴翊收了起来。 休养三天，把伤口养的差不多了，裴翊按照边防使说的，去棚帐那边找李铁柱。 李铁柱此时刚准备开工，远远地瞧见裴翊走了过来。 先前边防使已经打过招呼，他坐下来，裴翊也正好到了。 “李队长。” 李铁柱打量着裴翊。 “瘦胳膊瘦腿的，搬得动石砖吗？” 李铁柱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搬着砖块过来了。 砰砰！ 几块砖丢在地上，李铁柱抬了抬下巴。 “搬两块让我瞧瞧，你这要是做不好，就别在我这边待着，去锅炉房烧火吧。” 裴翊弯下腰，轻轻松松地把石砖抱了起来。 看他不像勉强的样子，李铁柱点了点头，算是通过了。 “牛犇，带他去那边干活！” 李铁柱捋起袖子也走了出去。 裴翊跟着牛犇，到了他后面要工作的地方。 孟锦书也是这时候起床的，她打了个哈欠，今天好像是裴翊去修城墙的第一天，以裴翊的性格，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孟锦书也就没急着去看。 手机忽然响了几声，是有人打电话来，孟锦书接通，对面的人语气轻快地说：“锦书，今天出来玩啊。” 孟锦书接了杯水点开免提。 “不了，前两天有了个新想法，正准备写个新稿子，过两天的吧。”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好吧。 “那我也不打扰大编剧的工作了，你忙吧。” 电话挂断，孟锦书伸了个懒腰。 这几个月早起都变成一种习惯了，她十分有仪式感地给自己做了顿丰盛的早餐。 吃完早餐之后孟锦书就开始忙工作，想了想，还是把平板打开放在一边。 屏幕里的裴翊此时正在卖力地搬砖。 “我也要努力搬砖了。” 孟锦书喝了口奶茶，顿时干劲满满。 王金富他们也在这里干活，搬了一会儿，王金富看向林文喜：“你跟那家伙走得挺近啊。” 林文喜挠了挠头，“我就是觉得犯错的是他父亲也不是他，皇上不也没处死他吗？” 王金富拧眉，“你懂什么。” 林文喜凑到王金富身边。 “王哥，该死的人都死了，你盯着裴翊不放也没用啊，他又不是罪魁祸首。” “你又知道了？” “这不是皇上说的。” 林文喜笑嘻嘻说着，王金富被他堵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烦躁地摆了摆手。 “你根本就不明白。” 林文喜见劝说不动也没强求。 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裴翊依旧是孤零零一个人。 孟锦书点了一份外卖，见裴翊一个人在那边，浏览了一下商城里售卖的食物。 裴翊手心忽然多了几个圆溜溜的东西。 “这是糖，吃点甜的创造好心情，你有什么其他想吃的东西吗？” 糖纸拆开，裴翊丢了一颗放进嘴里。 很甜。 甜味在嘴里化开，孟锦书给的糖，比他小时候吃过的饴糖还要甜。 “不用给我其他吃的，这边饭菜还不错。” 裴翊婉拒了孟锦书的好意。 孟锦书听了，也就给裴翊尝尝那些新奇的小零食，其他的也就不多给。 到了吃饭的地方，裴翊把糖嚼碎了吞下去。 刚一坐下，桌子砰的被拍响。 “裴翊，听说你被送到这边来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你真在啊。” 来人眼睛很小，眯起来时精光乍现，面相瞧着有点凶恶。 “还记得我是谁吗？” 那人撑在桌子上面凑到裴翊面前来。 其他吃饭的人纷纷看了过来，裴翊淡淡地说：“不记得。” 这话一说出来，那人登时就生气了。 “裴翊你少眼高手低的，还当你是世子爷啊，我父亲被你父亲害死，今儿个我黄长义，就是来找你算账的，父债子偿，这个道理你这个读书人应该懂的。” 黄长义伸手拍了拍裴翊的脸，裴翊拂开他的手，紧接着黄长义的拳头就打过来了。 第10章 被灾民占领的城池 黄长义攻击的很突然，但是裴翊反应也很快。 单手抓住黄长义的拳头翻折，再往下一压。 “啊！” 只听咔哒一声，黄长义发出一声痛呼，眉毛眼睛挤在一起。 他的手臂以一种不正常的姿态被裴翊控制着，黄长义垂眸一扫，屈膝朝着裴翊攻去。 裴翊抬腿挡下重重一扫，黄长义立马摔了个狗吃屎，脸着地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这边的动静惹得李铁柱也过来了，裴翊收回手。 李铁柱看了看裴翊，又看了看地上趴着的黄长义。 “这是谁？” 有人把黄长义扶起来，李铁柱盯着那张脸仔细端详，却没有什么印象。 “是胡队长手底下一个叫黄长义的人。” 认识黄长义的过来给李铁柱解惑。 李铁柱双手环抱，“胡胜德的人来我这边做什么？” 他看向裴翊，裴翊也就说：“是他先动的手。” 林文喜从人群里挤出来，“我作证，是黄长义先动的手，大家都看到了。” 王金富撇了撇嘴转身坐下。 有林文喜作证，李铁柱也就不为难裴翊了，转头对黄长义说：“来我这边闹事，把我当什么了？还是说胡胜德看不起我吩咐你来的？” “不是不是！”黄长义额头落下几滴冷汗，“胡队长还是很敬重您的。” 李铁柱冷哼一声，挥了挥手让人把黄长义带出去。 事情了结，裴翊像个没事人一样坐下来吃饭，林文喜端着碗到了他旁边。 “那人没伤到你吧？”孟锦书也看见了，不过游戏选择题没有出现，那么裴翊应该是没事的。 刚刚看裴翊那么利落地解决黄长义，孟锦书对裴翊会武就更加确定了。 “看来那讲解上面，还有一些没讲到的地方。” 孟锦书小声嘀咕着，不过裴翊会武也好，起码孤身一人在边关还能保全自己。 正巧这时，林文喜也问裴翊有没有伤到。 “多谢关怀，并无大碍。” 他是说给林文喜听，也是说给孟锦书听的。 见裴翊亲口说了，孟锦书也就放心。 “说起来，你看着像是个文弱书生，从前京中那些人也说你饱读诗书，没想到还会武，瞧你动作凌厉的样子，像是练了许久。” 裴翊轻轻放下碗。 “算不上久，以前父亲在世，曾给我找了个武学师傅，不过只是为了让我强身健体，并不作他用。” 说着裴翊顿了顿，“我以前的事迹不该传到边关这里来，你曾在京中待过？” 林文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的确是这样，曾在京中待过一段时间。” 林文喜没有多说什么，裴翊也不追问，两人抓紧吃过了饭起身出去准备干活。 孟锦书听了裴翊的话也明白了，原来裴翊会武是讲解里没提到的从前的故事。 这个讲解只从裴翊十五岁开始讲起，有些疏忽的地方也是在所难免。 但是提到裴翊饱读诗书，再加上裴翊周身气质也的确像，可当初流放路上，裴翊对娄成玉说的那一句‘干我屁事’，还是挺让孟锦书记忆犹新的。 孟锦书挠了挠头，总觉得裴翊身上有些割裂的地方，可是细细想来又找不到什么证据站住脚，只能慢慢看下去。 李铁柱刚去找胡胜德聊过天，胡胜德知道黄长义去惹是生非，就把人教训了一顿。 刚一回去，远处几个兵士急匆匆跑来，朝着边防使的营帐还有将军那边去了。 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李铁柱脚步一转往边防使营帐走去。 裴翊放下砖块，直起腰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干活。 “沈大人，陈大人。” 兵士走进来的时候，陈锦元也在。 边防使沈钰抬头看了过来。 “慌慌张张地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回禀大人，风陵关被那些灾民占据了。” “什么？”陈锦元大步走过去，“你说清楚点，什么叫被灾民占据了？” “风陵关守卫薄弱，先前那些灾民多往风陵关那处去，方才得到消息，如今风陵关已经被灾民占据，城门已经落了锁，眼下将军应该也知晓了。” 沈钰和陈锦元对视一眼，两人齐齐走出去，碰见了李铁柱，他们让李铁柱在这边等着。 “我们先去将军营帐那边。” 两人急忙赶到将军这边，将军也刚刚听完下属汇报。 凌跃飞摩挲着剑柄，“你们来了。” 陈锦元和沈钰弯腰行礼。 “将军，风陵关一事是我们疏忽大意，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陈锦元低下头，那些灾民往哪个方向去他是知道的，可是没在乎过，结果闹出了这个乱子。 凌跃飞摆了摆手：“这不是你们的错，我在想，只靠灾民，应该占领不了一个风陵关，我觉得这里面还有别的蹊跷，陈锦元，你去找余世杰，让他派人先去看看。” 陈锦元点头应是，赶紧出去找人。 沈钰左右看了看，凌跃飞对他说：“咱们等等消息，先不急着动手。” 沈钰说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风陵关一事很快在下面传开，很多人都不相信只是一些灾民就能把风陵关占领，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阴谋。 “裴翊，你是怎么想的？” 林文喜坐在裴翊旁边，两人背靠着墙休息。 “我不知道。”裴翊摇摇头，又补充了一句，“我对边关的事情不甚了解。” “这倒也是。” 林文喜刚刚说完，王金富走过来。 “林文喜，老是待在这边干什么，跟我过来。” 他以一种命令的口气，林文喜站起来，和裴翊说了一声跟着王金富离开。 裴翊喝了口水，想着林文喜刚刚说的话。 “灾民占领风陵关啊。” 裴翊半闭着眼睛。 “你是不是想到些什么了？” 孟锦书手握剧情，反来问裴翊。 她知道风陵关一事，可是裴翊的转折点，经此一事，裴翊倒是不用在继续搬砖过活，而是去做了一个小兵士。 四下无人，裴翊温声开口：“的确是想到了一些，风陵关的事情，我还是晓得一些的，孟姑娘觉得我该怎么做？” 知晓了孟锦书的名字，裴翊就一直这样称呼孟锦书了。 孟锦书笑了笑，随后说：“那便去告诉将军吧，你不也是想摆脱如今的处境吗？” 裴翊起身，语气带着愉悦。 “知我者，孟姑娘也。” 第11章 抓住机会 裴翊行动也很快，在李铁柱这边忙完之后，他直接去了将军营帐，然后毫不意外地被拦在了营帐外面。 “什么人？” 守卫打量着裴翊的衣服，猜到了裴翊的身份。 “关于风陵关一事，我要求见将军。” 裴翊直接说明来意，守卫却是反问他：“你一个修城墙搬砖的，能知道什么？” 裴翊拱了拱手：“确有要事，劳烦两位通报一声。” 外头的动静凌跃飞听到了，这时候陈锦元和沈钰正在这边和凌跃飞商量风陵关的事情。 “怎么吵吵闹闹的？” 沈钰觉得说话的声音耳熟，起身出去看了看。 见沈钰出来，裴翊又重复了一遍。 “关于风陵关一事，我有要紧的消息告诉将军。” “裴翊？”沈钰走到裴翊身边，“你方才说风陵关一事，你知道什么？” “草民见了将军，自然会说的，外面人多口杂，沈大人……” 裴翊抬头看过去，沈钰摆了摆手，让裴翊跟着一起进来了。 到了营帐里面，陈锦元看见裴翊，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凌跃飞放下手中的毛笔，也朝裴翊看了过来。 “你后面这人倒是眼生的很，什么事？” 沈钰看向裴翊，裴翊上前一步恭恭敬敬行了礼，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裴翊的第一个翻身仗，孟锦书自然是要见证一下的，看着裴翊侃侃而谈，丝毫不怯场，倒是叫孟锦书生出几分羡慕来。 等裴翊说完，陈锦元率先开口：“将军，他便是那裴贤平的儿子裴翊，前车之鉴还在那儿摆着，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难保他不是把将军当成了第二个娄将军，届时边关大乱，是什么后果将军可是知晓的。” 其实陈锦元这话说的也不算错，所以沈钰没有出声。 不等凌跃飞有所表示，裴翊跪下来。 “草民愿效犬马之劳，亲自前往风陵关调查此事，一定给将军一个交代。另外，对于陈大人所述一事，草民只能说，我和我父亲本就是两个人，同一而论还是有些欠妥当了。” “你！” 陈锦元握拳，这裴翊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他倒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凌跃飞盯着裴翊，良久之后才说：“你既有心，那便去吧，沈钰，派几个人跟他一起，风陵关一事要趁早解决，裴翊，你若是能把这件事办成了，我自然是有赏的。” 裴翊要的就是凌跃飞这句话，他先谢下，起身离开了营帐。 这件事算是敲定，而且裴翊也有把握解决风陵关一事。 “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孟锦书心情甚好地说着，她手握剧本，自然是知道后面的剧情走向。 裴翊嘴角慢慢上扬，“你似乎十分信任我会成功？” “你智谋双全，想成事自然是不难的。” 孟锦书鼓励了裴翊几句，裴翊看着心情愉悦了许多。 风陵关一事的确紧急，裴翊第二天蒙蒙亮，就跟着那几个人秘密出发了。 林文喜搬砖时没瞧见裴翊还觉得奇怪。 “王哥，怎么吃饭时也没瞧见裴翊呢？” 王金富把手里的东西一撂。 “他那病歪歪的样子，指不定是生了病什么的，关我们什么事。” 王金富根本不关心裴翊怎么样，见不到他心里还舒坦呢。 林文喜唉了一声：“应该不会吧，昨天看着还好好的。” 被他们念叨的裴翊，此时已经快到风陵关了。 昨日就派了人到风陵关那边，可惜没能混进去，如今裴翊一副灾民做派，脸上抹了泥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甚至为了逼真些，换上了有些酸臭难闻的衣服。 裴翊散发下来，头发毛糙，看着真和灾民一般无二了。 端着一个破碗，裴翊和那几个人分开，他先一步走到了风陵关城门那边。 听说灾民占领风陵关，又是缺人手的时候，倒是有不少灾民闻讯赶来，如今城门按时打开，好些人站在这边等着风陵关守卫挑选，期待着能被选入风陵关。 裴翊凑到跟前，“风陵关要什么要求才能进去啊？” 那人扭头，先是打量了一下裴翊，觉得他这体格进不去，然后才说：“自然是年轻力壮为优选。” 裴翊点点头，站在后头排着队。 前面须发皆白的老者跪下来，扯着守卫的袖子哭喊道：“求求你们了，让我也去风陵关吧，不去风陵关，我是彻底没活路了呀！” 他哭得涕泪横流，希望这些人能有一些怜悯，哪曾想他们只是不耐烦地把他踢到一边去。 “去去去！老弱病残我们一律不收，你们仔细着些，别叫不相干的人混进去！” 裴翊听着前头传来的惨叫，缩了缩脖子，眼神一扫，就把跟着他来的其他几人站在哪里看了个明白。 没有感知到孟锦书的气息，裴翊这几个月，也把孟锦书出现的时间给摸清楚了，孟锦书出现的倒是挺规律的，裴翊也没费什么心思。 排着的队很快就轮到了裴翊，守卫扫了眼裴翊，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裴翊立马上前一步。 “几位大哥，我看着瘦弱，其实还是有几分力气的。” 说着裴翊放了碗，抱起地上放着的大石头，当着他们的面掂了两下，感觉一点都不吃力。 守卫对视一眼。 “看着瘦，倒是精壮，那就带进去吧。” 裴翊露出欣喜的神色，不住地弯腰道谢，一副谄媚的做派。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裴翊捧着破碗跟那些一样入选的人走进了风陵关，他一言一行皆模仿那些灾民，也没叫人看出错处来。 后面几人不知道进没进来，昨天那些人应该是露了什么破绽所以没能混进来，但是裴翊起码是不负所托。 孟锦书醒来的时候，看见屏幕里脏兮兮的人，辨认许久才知道这是裴翊，看着陌生的环境，就知道裴翊已经混进了风陵关。 睡个觉的功夫，裴翊已经忙活了这么多，安全进了风陵关，那就没什么大事了。 孟锦书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感觉到孟锦书的气息，裴翊也来到了风陵关守卫给他们安排休息的地方坐了下来。 第12章 走后门 裴翊打量四周，这个房间里，多的是和他差不多的灾民，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年轻力壮的人，看来他们占领风陵关之后的确缺少人手，不然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这些灾民身上。 被留下来的人都是一脸庆幸，灾民在边关居无定所温饱也不能保证，到了风陵关，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比之前要好的。 在这里等了一会儿，风陵关守卫站在门口一招呼。 “过来，监军要见你们。” 裴翊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孟锦书看了他一会儿就去忙自己的事情。 因为知道剧情，所以孟锦书才这样放心。 风陵关监军不是之前那个，之前那个在风陵关被占领时就死了，如今头颅还挂在城墙上，现在的监军，还不知道是怎么推举上去的。 裴翊低着头，跟着他们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房间里。 “城门都关上了？” “关上了。” 肥头大耳的监军从椅子上站起来，扫视了一圈。 “今天选的人不错啊。” 他走下来，拍了拍最前面那个人的肩膀，然后捂住鼻子。 “真臭。” 守卫上前，“昨天被那些人捣乱，所以没选到几个好的，但是今天倒是挑了不少人进来，我带他们下去洗刷一下，中午过后就能上任了。” 监军眯起眼睛，有些怀疑地询问：“能行吗？不得先训练训练？” 守卫谄媚地笑了笑：“反正交给他们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活，我们看着点就好。” 监军眉宇舒展开来，“你做的很好。” 守卫领着他们先去那边洗漱，裴翊站在角落里，手腕和脚腕的伤口已经养好了不少，还好有孟锦书给的药，不然他还得麻烦点。 简单洗漱一下之后，裴翊换上风陵关这边的衣服，这里的衣服质感比起楼兰关那边还要差一些。 放下袖子，裴翊往外走，守卫暂时对他们管的也不严，所以裴翊还有一些活动的时间。 他目标明确，绕过那些人，直接往风陵关边护使的营帐走去。 借着监军的名义去炊事房那边端了饭菜，这样正经理由也有了。 端着饭菜，裴翊被边护使营帐前的守卫。 “怎么不是李胜来送饭？” “监军今日叫我过来送饭，李胜也是知道的。” 两人检查了一下裴翊身上的东西还有饭菜，就放他进去了。 裴翊不需要带什么武器，他这张脸就足够了。 边护使秦宇文盯着舆图看，听见动静知道是人来送饭，就指了指旁边的桌子，让人把饭菜放到那边。 裴翊放下饭菜，跑上前去跪下。 “秦叔。” 听见声音，秦宇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秦宇文冲到裴翊面前。 “翊儿！”秦宇文把人扶起来仔细打量，“你怎么来这里了？你父亲出了事，我实在是帮不上忙，对不住。” “秦叔不必愧疚，我如今被皇上流放边关，早前先是到了楼兰关，但是楼兰关那些人因为我父亲的事情，对我……”裴翊眼圈通红，哽咽了一下继续说，“我在那边饱受欺凌，尤其是那个监军陈锦元，对我态度更是恶劣，他们还叫我拖着病体去城墙搬砖。” 秦宇文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不知你流放，消息也没传到风陵关这边。”秦宇文一脸愧疚。 裴翊擦了擦眼泪，“我听说风陵关一事，想起秦叔在这边，昨晚寻了个机会从楼兰关离开，想着投奔秦叔，我会不会给秦叔添麻烦了？” 裴翊故意露出自己的伤痕，秦宇文起身把人拉到椅子上坐下。 “我原是你父亲的下属，幸得提携走到如今的位置，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在楼兰关无亲无故过得不好，如今来投奔我我又怎会置之不理。” 秦宇文三两句就答应了裴翊的要求。 裴翊俯身便拜：“多谢秦叔，翊儿能得秦叔庇护，若日后能沉冤昭雪，定不忘秦叔恩情。” 听到裴翊这话，秦宇文眯起眼睛：“翊儿，你这话的意思是——” “父亲是冤枉的。”裴翊咬牙说出这句话，握紧拳头，青筋暴起。 秦宇文按了按心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不论是不是冤枉，暂时可不要提起这件事了，边关这些人虽不知你来了这边，但是他们可是知道你父亲的事情，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裴翊点头：“秦叔说的是，翊儿有分寸。” 看着裴翊眼中一派依赖请求的神情，考虑到毕竟裴翊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秦宇文叹了口气，收留了他。 “我带你去找监军，给你安排一个轻松的活，你好好养伤，另外你的身份我就先不告诉他们，只说你是我的一个亲戚。” 裴翊点头一一记下。 他回想着之前的消息，风陵关能被灾民占据，这首要的功臣，可是打开城门的秦宇文。 裴翊嘴角微微上扬，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秦宇文带着裴翊去找监军，监军看到秦宇文，笑眯眯凑上来。 “秦大人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监军说着，目光落在旁边的裴翊身上。 秦宇文把手放在裴翊肩膀上。 “这是我家亲戚，过来投奔我，劳烦监军给他安排个轻松点的活计，他生着病做不了重活。” 监军一听只是这事，满口答应下来。 “这种小事包在我身上就好，既然是秦大人的亲戚，那就是我的亲戚。” 看着监军热络的样子，裴翊乖巧道谢。 监军也是说到做到，给裴翊在风陵关安排了一个轻巧的活计，就是在风陵关望风，观察这附近的动向。 只需要裴翊待在那个地方看着，也不需要裴翊动手什么的。 秦宇文亲戚来投奔这件事，自然是没能在风陵关瞒住，只不过因为有秦宇文在，所以也没人去找裴翊，裴翊乐得轻松。 晚上换班，那些被招进来的灾民也开始在风陵关干活，趁着吃饭的功夫，裴翊去找秦宇文。 “秦叔，风陵关如今这么缺人手吗？” 秦宇文点头嗯了一声。 “我瞧风陵关原先主事的人头还挂在城墙上，如今主事的人是秦叔吗？” 第13章 又被怀疑 秦宇文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裴翊，见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也就尴尬地说：“我只是一个边护使，哪里能当得起风陵关的主事。” 裴翊见状也不再多问，以秦宇文多疑的性格，他要是再追问，之前的理由就要站不住脚了，毕竟他之前是在凌跃飞那边的。 孟锦书点开平板的时候，就看见裴翊和秦宇文说话，她认出秦宇文是谁，裴翊如今，就是在秦宇文这边打听消息，看起来还挺顺利。 不过也是，秦宇文虽然多疑，但是在他眼里，裴翊毕竟是个家破人亡胆战心惊的十五岁少年，所有buff叠满，秦宇文对于裴翊的戒心也就松懈许多。 而解决风陵关这件事，裴翊也是给了很关键的一个口子。 裴翊从秦宇文这边离开，孟锦书才跟他说话。 “事情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秦叔没有怀疑我。” 裴翊低声说着，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秦宇文亲自给他安排了营帐，让他不用跟今天刚来的灾民挤在一起。 “风陵关的情况怎么样？” 孟锦书跟着裴翊一起打量了一下营帐里面。 “风陵关刚被占领，今天看了这边的布置，招来的人应该已经足够了，后面估计是关上城门囤积势力，会更谨慎些。” 裴翊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风陵关能被攻破，不只是秦宇文开城门那么简单，而是风陵关本就问题很多，之前那个主事让人怨声载道，做了不少缺德事惹得底下的人不痛快。 但裴翊觉得，即使他不说，孟锦书应该也知道，之前那几次，孟锦书总是能在危险到来之前提醒他，几次过后，裴翊就能猜到孟锦书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似乎挺了解的。 另外混进来的几个人被分配到一个营帐里，位置也比较近。 趁着人不多的时候，他们凑在一块儿说起今天的事情。 “都听说了吗？” 几人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将军应该也不会想到，开城门的秦宇文会和裴翊有关系吧，现在裴翊仗着秦宇文的势，你说他会不会……” 他们怕的就是这个，裴翊要是把他们几个供出来然后留在风陵关这边，后面凌跃飞或许能解决，但是他们几个小命就不保了。 “唉，就不该相信这个裴翊的，罪臣之子太可恶了，还藏了这一手。” 略年长一些的男人打断他们的谈话。 “我们今晚还能安稳待在这边，想来他也没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你们若是实在没把握，等明早看看就知道了，既然将军选择相信他，我们也暂时放下芥蒂好好合作，莫要坏了将军的计划。” 这话说的在理，先前抱怨的那几个人也不再吱声，裴翊到底有没有把他们供出去，等明早就知道了。 风陵关的人要是知道他们混进来，定是不会容忍直接抓了他们过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的。 楼兰关的人在忐忑和怀疑中度过了一夜，早上的时候无事发生，他们按照守卫说的去干活，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吃饭的时候他们还碰见了裴翊，只不过裴翊没有朝他们看过来。 “看来是没事了。” 几人安稳坐下来，到现在还没出事，那对裴翊的怀疑也就取消了。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这里的消息给传递出去，可是现在也没获得什么有用的，反倒是裴翊，因为秦宇文这一关系，或许有收获。 但是—— 他们面面相觑。 “我等个时间去找他吧。” 还是昨晚劝住他们的男人开口。 “也好。” 另外几个对于裴翊有些偏见，要是等等聊得不太愉快，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 裴翊吃过饭之后就往了望塔那边走，斜后方走过来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翊。” 裴翊认出来人，点了点头。 赵延露出一个笑容，“我看你要往了望塔那边去，趁着这点时间要聊聊吗？” 孟锦书这时候也在看，她知道赵延是过来干嘛的，现在裴翊获得的信息比他们多，想传递消息出去，首先得有一些有用的消息。 裴翊没有拒绝，和赵延并肩走着。 “我们不能一直在这边，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 裴翊把昨天的事情言简意赅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赵延担忧地看着他。 “秦宇文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与虎谋皮还是太危险了。” 裴翊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说：“他不会怀疑我的。” 赵延盯着裴翊看，裴翊的脸庞还带着少年的青涩，眼神却不一样，像是古井深潭一般，整个人有一种十分割裂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了裴翊的年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突突直跳。 “那你一定小心。” 赵延没有别的好说的，只能干巴巴地嘱咐了这么一句。 裴翊点头，朝着了望塔那边走。 赵延带回了消息，那么现在就是想办法传递出去了。 “你还是要小心一点的。” 孟锦书在裴翊上了了望塔才说话，她记得原剧情里，裴翊险些暴露，那情况还是很危险的。 十五岁的裴翊还是太嫩了，吃了年龄上的亏，秦宇文都敢开城门把风陵关交给那些人，这人心思还是很深沉的。 裴翊脸色缓和一些：“多谢，我会小心的。” 见裴翊听了进去，孟锦书又问起裴翊手腕和脚腕的伤。 裴翊挽起袖口，“好了很多，不过脚腕伤口崩裂太多次，走远路还是会难受，后面养养应该会有所缓解。” 至于根治，多半是不可能了，裴翊也不指望这个。 “脚腕让我看看。” 裴翊抿唇，揪着裤腿有些犹豫。 孟锦书看见裴翊的表情，立马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不是，是伤口太恐怖，我怕吓到你。” 孟锦书讶然，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不害怕的。” 裴翊慢慢把裤腿卷起来，脚腕上的伤口的确很可怕，就像是被硬生生撕扯开来留下的痕迹，现在虽然愈合，但是疤痕很大。 卷起来一会儿裴翊就放了下去。 “疤痕倒是好处理。” “嗯？”裴翊疑惑抬头。 第14章 风陵关掌权者 “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孟锦书让他安心，只是疤痕而已，她到时候兑换个祛疤膏给裴翊，只要每天涂抹就好。 听着孟锦书说的话，裴翊也是点头说好。 了望塔上，裴翊往前看去，这里的一切全部尽收眼底。 秦宇文给他安排的这个活计，倒是挺好的，因着一层亲戚身份，他偶尔在这边偷偷懒也没什么，而且这边也不只这一个了望塔。 站在高处，倒是可以看到很多东西，裴翊看见一个人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他一出现，那个监军笑得十分狗腿地出来了。 “哎哟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 监军那一嗓子，都不需要裴翊去调查这人是谁，大家就知道来人身份了。 这人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把牵着的马交给其他人。 “招了多少人来？” “一共选了七十八个年轻力壮的灾民，现在正在训练他们。” 监军谄媚地跟在男人身后，搓了搓手。 “才七十八个？”马永毅扭头看向监军。 监军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昨天来了几个人闹事，我查出是楼兰关那些人，再加上许多灾民面黄肌瘦的，能挑出这些人来已经是极限了，后面我们也打算不再开城门。” 两人走进去，裴翊就听不到他们说的话了。 孟锦书也在看，马永毅，这可是个狠人物，当初就是他怀疑的裴翊，差点把裴翊搭在这里。 马永毅是马贼出身，具体如何到了这边，剧情里面说的不甚清楚。 孟锦书收回目光，“你要小心马永毅。” 裴翊眨了眨眼睛。 “谁是马永毅？” “就是刚刚跟监军说话的那个，也是风陵关的掌权者。” 裴翊现在的确不知道马永毅是谁，所以孟锦书就给他科普了一下。 她也不怕暴露自己知道这些事，而且到现在裴翊也没有主动找她要过消息，反倒是孟锦书每次都会给裴翊提前预警什么的。 “那个马永毅是马贼出身，多疑凶残，你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之前又在楼兰关那边待过，他对你多半是怀疑的。” “多谢你告知我这些事，我会避着马永毅一些。” 裴翊眼神真诚，孟锦书也觉得十分舒心，这样听话懂事而且不会主动给自己惹事的人，光是相处都觉得好极了。 而且不得不说，裴翊每一次情绪价值都给的很足，不让孟锦书说的话落空。 裴翊的确很谨慎，没有主动到马永毅跟前，但他还是躲不过，被马永毅派人叫到了营帐那边。 秦宇文在外面等着裴翊，看见裴翊过来，秦宇文嘱咐一句：“进去了好好回答，不要在将军面前撒谎。” “将军很可怕吗？”裴翊好奇地问秦宇文。 秦宇文没说话，只是陪着他一起进了营帐。 马永毅翘起一条腿搭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鹿腿咬了一口。 “别拿你家亲戚来骗我，你有什么底细我还能不知道吗？他到底谁？” 马永毅用手指剔了剔牙缝里的肉丝，斜着眼看向秦宇文。 监军站在马永毅旁边，对着秦宇文翻了个白眼。 秦宇文态度倒是比之前要放低很多，对马永毅解释着：“他是裴翊。” 马永毅手里的鹿腿放下，锐利的眼神锁在秦宇文和裴翊身上。 裴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下头不敢和马永毅对视。 马永毅擦了擦手上的油走下来，主要就盯着裴翊看。 “裴翊，原来是裴贤平的儿子。”马永毅忽然咧嘴笑了一下，“说起来，你父亲跟我还有点渊源呢。” 裴翊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一眼。 马永毅看到裴翊这个反应，噗嗤乐了。 “杨胖子，你肯定不知道裴翊这怂蛋样子，跟他爹一模一样。” 杨胖子，也就是监军嘿嘿笑了两声：“我不知道裴贤平什么样，但是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马永毅叉着腰，指着裴翊说：“当时裴贤平奉旨剿马贼，结果被我们给活捉，那求爷爷告奶奶的样子，和裴翊现在还真是一样，不过裴贤平挺有本事啊，后来剿马贼成功，功劳还全都到他头上去了，但我这人向来命大，活了下来。” 裴翊抖得更厉害了，秦宇文看着裴翊的样子，也不好替他说什么话，省得给自己惹一身腥。 “我听说，裴贤平通敌叛国呢。”马永毅按了按裴翊的肩膀，力道极大。 裴翊咽了口唾沫，小声辩解：“他没有。” 马永毅啧了一声：“他那墙头草一样的性格还真有可能干这缺德事，所以你，为什么到了风陵关来？” 终于是问到正点上了。 “我因父获罪入诏狱，皇上仁慈饶我性命把我流放边关，但是楼兰关那边的人，一直针对我，还让我拖着病体去搬砖，我受不住，听说了风陵关的事情就想着过来投奔秦叔，也是想让自己好过点。” 裴翊说话时一直低着头，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扯到了秦宇文，秦宇文这时候就得说话了。 “裴翊说的都是真的，我也去调查过，没有跟他说的有出入的地方。” 马永毅坐回去没有说话，裴翊和秦宇文都很紧张，秦宇文朝后面招了招手，一个守卫立马上来递了一些东西，然后一个人被押了进来。 “这是昨天闹事的人里抓来的，我们查出是楼兰关那边的人，将军可以问问他裴翊说的是不是真的。”秦宇文主动开口。 被带下来的那个人是被拖行到此地，之前受了刑。 马永毅没看递来的证据，而是朝被抓的人抬了抬下巴。 “认识他吗？” 马永毅指着裴翊。 浑身是血的男人扭头看向裴翊，吐出一口血沫然后说：“怎么不认识。” 裴翊扭头看向他。 男人继续说：“通敌叛国罪人的儿子谁不认识，他这个过街老鼠，居然跑到你们这边来了，还真是臭味相投！” 只消这一句话就足以洗刷裴翊的嫌疑，男人说的真情实感，死死地瞪着裴翊，像是要把他剥皮抽骨。 秦宇文略略松了口气，这下子他也清白了。 第15章 传递消息 孟锦书看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松了口气，那个被抓的男人是昨天到了这里，两边有信息差，虽然已经知道剧情发展，但还是怕他说错话，这样的话裴翊的处境也就危险了。 裴翊见男人辱骂，偏过头去不理会，也没有露出松懈的表情。 马永毅看着底下的几个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那人带下去，杀了尸体挂城墙上以儆效尤。” 守卫拖着男人下去，男人还在怒骂：“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骂声渐远，秦宇文这才开口：“将军，人证物证皆有，将军可信了？” 秦宇文小心翼翼觑了一眼马永毅的脸色，马永毅轻哼一声：“你倒是严谨，刚刚那人恨意发自内心，我瞧得出是真情实感。” 说着马永毅走下来拍了拍秦宇文的肩膀。 “这样我自然是信你们的，不过这个裴翊，既然我跟他父亲有缘，那就留在我身边伺候着，你说他受了伤不能做重活，端茶倒水总伺候得了吧？” 马永毅眯起眼睛，语带威胁地询问。 “那是自然。”秦宇文点头哈腰，轻轻推了一下裴翊。 裴翊顺势磕头：“多谢将军。” 马永毅看见裴翊低眉顺眼的样子就特别舒心，让两人起来了。 杨胖子走下去，对秦宇文阴阳怪气地说：“秦边护使，日后有什么话也别瞒着兄弟几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包藏了什么祸心呢。” 秦宇文倒吸一口凉气，嘴上还得继续道歉。 “监军说的是。” 难得在秦宇文面前扬眉吐气一回，杨胖子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天色已晚，秦宇文顺带着把裴翊也给带走。 裴翊一出去，就惴惴不安地对秦宇文说：“秦叔，我有点害怕。” 秦宇文走在前头，也是无奈地回他：“我也没想到你父亲和将军还有这种渊源，如今你暂且在将军身边待着，只要不粗心马虎，应该没什么事。” 秦宇文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明显是不想再招惹是非了。 裴翊只能点头。 秦宇文回了自己的营帐，赵延从暗处出来。 “方才看见他们杀了我们的人，是昨日来的那些，发生了什么？” 裴翊放慢速度，一边走一边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下。 听到裴翊被调到马永毅身边伺候着，赵延又惊又喜。 惊的是此事对于裴翊来说凶险异常，喜的是若裴翊发挥得好，那他们事情也会顺利许多。 风陵关必定是要拿下的，不能被马永毅掌握在手里，而且必须得快。 赵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眼前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少年，他觉得嘴里那句话说出来未免太过残忍。 不等赵延开口，裴翊就说：“我会尽量获得消息传给你们，你们先想法子把消息传递出去吧，马永毅暂时没怀疑我。” 赵延点头，到最后安慰的话也没说出来，裴翊已经回去休息了。 “刚刚在营帐里还真是凶险，昨天被抓的那个人不知道将军派了你来，但是说的话可救了你一命。”孟锦书突然开口。 裴翊理着被子，坐下来如同往常一样抹着药膏，回答孟锦书的话。 “他能那样说，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个是猜到我是凌将军派来的人，为了不让我身份暴露才那样说，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真的以为我偷跑来投奔风陵关这些逆贼，所以才那样生气，是发自真心实感那样说的，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帮了我。” 孟锦书也说是，不过她也没想到，裴贤平和马永毅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对于马永毅说的那些话，孟锦书也无法考证，因为剧情上面也没仔细写。 “安然度过今晚，只要你日后小心些，应该也不会被怀疑，我听马永毅说的那话，对你父亲似乎是蔑视和怨言不少，你好好应对。” 马永毅可不像是孟锦书要应付的甲方，这家伙是真杀人不眨眼的。 秦宇文一向以自己利益为重，到时候肯定不会帮裴翊，所以只能让裴翊自己注意。 看见裴翊小小年纪就要考虑这么多，孟锦书对于裴翊的心疼就多了几分。 “马永毅虽然疑心重，但为人自傲得很，可以利用这一点，洗刷他对我的怀疑。” 裴翊收起药膏，放下裤腿。 孟锦书点点头，裴翊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有把握的。 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该休息了，看着裴翊也要入睡，孟锦书就道了声晚安关了平板。 听着半空中声音彻底消散，裴翊吹灭烛火，伸手在空中抓了抓，只抓了一团空气。 “神鬼都无妨，只是能预知未来事，真叫人意外了。” 裴翊放下手躺在床上，入夜寒凉，他把身体缩在一起。 孟锦书着实算得上是一个变故，但却是个好的变故，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裴翊就被马永毅身边的人叫去跟前伺候着。 到了营帐前被拦住。 “将军还没醒，你就在这里候着。” 裴翊低眉顺眼地说是，拢了拢衣袖站在营帐外面吹寒风。 今日的寒风，不如皇帝召见他的那天早上冷。 裴翊看着脚下踩着的地，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到马永毅让他进去。 进了营帐，里面烧了炭火暖烘烘的，马永毅穿着里衣躺在床上，朝裴翊招了招手。 “过来替本将军更衣。” 裴翊走过去，拿起衣服到了马永毅面前。 看着裴翊安安静静给自己穿衣服，不敢露出丝毫不满的样子，马永毅心中不免骄傲起来。 “想来以前只有别人伺候世子更衣的份，世子给别人更衣，这是头一回吧？” 马永毅说到世子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裴翊对此嘲讽充耳不闻，扣好带子之后往后站了站。 “穿好了。” 马永毅啐了一口，不满地说：“跟个木桩子一样，无趣！” 裴翊害怕地抖了一下，马永毅看到裴翊这个样子，只觉得他胆小如鼠，想来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怪不得软了骨头过来投奔秦宇文。 想来就是吃不得楼兰关那边的苦。 马永毅可是知道楼兰关的陈锦元嫉恶如仇，像裴翊父亲那种罪名，陈锦元定是看不惯裴翊的。 第16章 有意折辱 马永毅觉得自己想的不错，神情倨傲地对裴翊说：“跟上来。” 裴翊知道后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但还是跟了上去。 马永毅带着他到了吃饭的地方，这里人多，见马永毅过来纷纷行礼，裴翊还看见赵延他们几个坐在一处。 “都起来吧。” 马永毅坐在主位，指着眼前的碗。 “来伺候我吃饭。” 所有人目光隐晦地落在裴翊身上。 昨夜风陵关所有人都知道了裴翊的身份，如今再看马永毅对裴翊的态度，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看好戏的收回目光不敢做得太明显，毕竟马永毅凶名在外。 裴翊弯着腰给马永毅布菜，秦宇文不在下面，多半是在自己的营帐里吃了，也是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马永毅拿着筷子吃了一口，笑呵呵说：“想来大家也知道我身边这位是谁了。” 他吧唧着嘴，底下几个惯会见风使舵拍马屁的，自然也就接了话茬。 “京中曾经声名赫赫的裴世子，如今通敌叛国的罪臣之子，说起来还真叫人唏嘘啊。” “还不知道我们这里居然藏了这样的人，秦大人可真是的，因为曾经的一点情谊，招了这人进来。” 有人对秦宇文不满，自然是借着这个话题发挥。 马永毅对此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思索一番才说：“这人太过无趣木讷，秦宇文叫他去看守了望塔，我觉着这个职位太高，大家都想想让他去做什么好。” 裴翊垂眸听着，尽职尽责扮演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杨胖子听了马永毅的话，眼珠子一转，立马说：“如今天寒地冻热水用得多，那边正缺人呢，不如就叫他过去帮忙吧，我觉得这活计还是挺‘重要’的。” 说完杨胖子捂嘴笑了一下，马永毅勾唇，“挺好，劈柴烧水的活，就让他去做吧，若是没有热水用，我唯你是问。” 最后一句是对裴翊说的，裴翊没有别的反应，只能磕头道谢。 两人一唱一和，就把裴翊给贬了下去。 赵延有些惋惜，若是能够一直待在马永毅身边，获得消息也能轻松些，不过去劈柴烧水，除却干活累了一些，起码安全，现在只有活下来才能把消息给递出去。 马永毅端起碗吃饭，呼啦呼啦喝了两碗粥，一抹嘴离开了。 杨胖子挥了挥手，守卫上前拦住裴翊。 “跟我们走吧。” 裴翊点头，跟在两人身后往锅炉房那边走。 没在楼兰关烧水劈柴，在风陵关倒是做起来了。 “这完全就是因为记恨你父亲而有意折辱你啊。” 孟锦书皱了皱眉，听马永毅描述，似乎剿了马贼的并不是裴贤平，而是旁人，不过裴贤平抢了所有功劳，但是为什么马永毅对于裴贤平恶意这么大呢？连带着对裴翊也是百般折辱。 裴翊没有回话，等到了地方，见没人他才说：“他和我父亲一事，我并不知晓。” 他也觉得奇怪，只是他对这件事不甚了解，裴贤平也没跟他说过。 裴翊拿起砍柴刀，外头传来脚步声，是赵延走了进去。 “说来也巧，咱们现在是在一个地方干活了。” 赵延对他笑了笑。 “其他人都在做些什么？”裴翊主动问起。 “都是些不重要的活计，切菜做饭什么的都做，风陵关这些人不让我们新来的灾民去碰重要的事情，但我们也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还是打听了一些，把消息传了出去。” 裴翊听到这里才抬头，“消息找到法子传出去了？” 赵延点头。 裴翊从怀中抽出折起来的一张纸塞给赵延。 “这是风陵关如今的布防图，你找个时间传回楼兰关吧。” 赵延瞪大眼睛，连忙接过来藏着。 “这布防图哪来的？” 他声音很小，生怕有人过来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我自己画的。” 赵延更惊讶了。 裴翊补充道：“在了望塔上可以俯瞰风陵关全景。” “可你在了望塔也没待多久。” 裴翊神色坦然地回答：“我过目不忘，上面还标注了他们换班的时间，你若是不信，可以先看看，今天观察观察我写的对不对。” 赵延难掩激动，咽了口唾沫。 他们这两天也在忙这个事情，但是速度没有裴翊这样快。 “我信你的。”赵延笃定地说着，“这事若能成功了结，你在楼兰关的日子也会好过点。” “道理我都晓得。”裴翊拿起木头劈开，然后轻轻拧眉。 手腕的伤口处有些不适，但是人陆陆续续往这边过来，裴翊只能忍着继续干活，这时候若是偷懒耍滑头，只会给他自己惹麻烦。 “手不舒服？” 孟锦书刚刚问完，弹窗出现。 【裴翊手腕伤口有恶化的趋势，药膏无法缓解，你选择： a.花费一百积分兑换药品给他治伤 b.花费十积分送他一贴膏药】 因为这个游戏她赚了不少钱，所以花费积分时也是毫不犹豫，直接选了a。 裴翊抿着唇，他现在的确有些难受，伤口还未养好，先是去搬了砖，又长途跋涉过来劈柴，若是能够多休养两天就好了。 “等你回去，给你个东西，可以缓解你的伤痛。” 裴翊张了张嘴，低声说了句多谢就继续干活了。 他一直到了中午才得空休息，过来劈柴才知道这每天做饭烧水的需要的柴火真不少。 裴翊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赵延看他脸色难看，也是劝他：“偶尔偷点懒，别叫人发现就好。” “如今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我还是不出差错比较好。” 裴翊找了个地方坐下，准备过去吃点饭。 吃饭之后还有一个时辰才去干活，趁着这个功夫，孟锦书送来了药，是一些药丸和胶囊。 “每日饭后服用，你别忘记了。” 孟锦书看着裴翊的伤口也是头疼得很，偏偏现在是关键时候，要不是事情挤在一起，裴翊的伤早该好了。 这样下去，迟早留下暗疾，但愿这药来得及时。 裴翊收起药盒，道了声谢之后去喝水服下药丸和胶囊。 “我这伤，叫你劳心费神了。” “劳心费神倒是没什么，我只怕你日后落下毛病。” 裴翊捏了捏耳垂。 第17章 制定计划 吃了药，孟锦书听到游戏提示音。 【裴翊的伤口好了一些，获得八十积分，转换为货币八百元】 裴翊好好休息一会儿之后，就又去了锅炉房那边开始烧火。 虽然没有劈柴那样劳累了，但是烟味太呛，待久了就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赵延找到他，蹲在他旁边说：“已经传出去了。” 裴翊倒是没想到赵延动作这么快，而且的确说到做到，是信任他的。 “挺好的，能早点结束也行。” 趁着风陵关势力还没有壮大，这时候将其扼杀是最好的结果，风陵关必须掌握在朝廷手里，不然边关大乱，这里的人都难逃其咎。 “若不是有你，也不会这样快，这几日你也不用费心再去打探消息，安心等着，若是将军商定好了，我便通知你，咱们里应外合，倒也方便。” 裴翊点头应下。 赵延看着他，也是十分感慨，这件事已经成了一半，裴翊当是首功。 柴火丢进去哔啵作响，裴翊眼中倒映着火光。 收到布防图的凌跃飞，看着信上写的东西，也是十分感慨。 “我倒是不知道，裴翊还有这样的本事，你们过来看看。” 陈锦元和沈钰上前，看着布防图。 “这布防图画的精细，把什么都标注在上面，倒是有心了。” 沈钰先开口赞扬一番。 陈锦元虽然对这张布防图也是满意得很，但嘴上还是说：“裴翊真的可信吗？赵延传信来，说秦宇文与裴翊有些关系，那秦宇文曾经是裴贤平下属，咱们不得不防啊。” 凌跃飞抬头看了眼陈锦元，“在虎穴的赵延几人都选择相信裴翊，我们若是在这边畏手畏脚的，不是要把他们的性命断送在那边吗？拖得越久他们越危险，现在有了布防图，我们先制定一下计划。” 凌跃飞手指在上面几个地方点了一下，兵贵神速，拿下风陵关要快。 那个马永毅，凌跃飞已经让人去调查过了，马贼出身，没什么带兵的本事，倒是从前带过一些人去烧杀抢掠什么的，仗着武艺高强手段狠辣，借灾民起事占领风陵关，想做风陵关的山大王。 这种人，目光还是短浅了一些，也是风陵关从前的那个将军不得民心给了机会，不然事情哪能这么顺利。 凌跃飞又叫来其他人。 几人商量到下午，最终凌跃飞拍板决定：“那就夜袭风陵关。” 边疆总督拍了拍胸脯。 “将军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成，将风陵关拿下！” “那就交给你了。” 夜袭风陵关，当然不能是今夜，得先通知赵延他们。 收到消息之后，赵延即刻就告诉了其他人。 他最后找了裴翊，是因为还有另外一件事想问问裴翊。 “夜袭若是咱们能够接应就事半功倍，明晚动手，你可知道明晚城门值班的是哪些人？” 裴翊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赵延松了口气，“你知道便好。” “等晚间吃饭的时候，我指给你看，不过你想做什么？” 裴翊抬眼看着赵延。 “自然是叫他们明晚值班时，出点意外了。” 裴翊垂眼说好，并没有拒绝赵延的提议。 晚上吃饭，裴翊把明晚值班的人说给赵延，让他有个印象，赵延一一记下。 第18章 被发现了 赵延扫了一圈，把每个人的脸都记下来。 “不得不说你这记性是真好。” 赵延对裴翊低声说了一句。 他要把这些人记下来，都得费一番功夫。 裴翊没说话，他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后面就看他们怎么做了，光凭这一份功劳，就足以让他摆脱之前在楼兰关那份差事，去做些别的了。 毕竟凌跃飞也是亲口应允的。 安稳睡了一觉之后，就到了要动手的这一天，白日里，赵延都没什么动作，唯独在快到晚上的时候去了一趟膳房。 “你干了什么？” 裴翊见赵延从那里出来，也就问了一句。 赵延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只是在这些人吃食里加了些东西。” 裴翊听到这话并没有露出轻松的笑容，而是说：“你这样，是低估了马永毅，他是马贼出身，什么腌臜东西没见过，太冒险了。” 赵延一怔，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已经端着饭菜出去了。 “真的会被发现吗？” 被裴翊这么一说，赵延反倒是心里打鼓了。 裴翊叹了口气，先一步走了进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赵延后面进来，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 要加点料，那自然是所有人都有份，赵延放的比较少，这样发作慢，不会叫人察觉。 马永毅最后一个来，赵延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裴翊低着头拨弄着碗里的饭菜，马永毅在上面端起碗，刚想吃一口，鼻子动了动，觉得有些不对劲。 “杨胖子。” 马永毅叫了一声。 杨胖子立马过来。 “将军，怎么了？” 秦宇文也抬头看了过去。 “咱们的膳房，都有谁进去过？” 杨胖子盯着马永毅手里的碗，把膳房的几个人叫了过来。 “你们几个，说说晚上的时候都有谁进去了。” 赵延眼神飘忽，还真叫裴翊说中了，这马永毅实在是多疑，而且还发现了端倪。 那药是有些气味，不过赵延想着有菜味遮掩应该没有那么明显才是。 马永毅端起碗，“闻闻。” 杨胖子吸了几口，摇摇头：“我闻不出来。” 马永毅把碗放下。 孟锦书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紧张，果然还是躲不过吗？ 裴翊在剧情里就是这样被发现的，不过跟现在有点不一样，因为原剧情里去放药的是裴翊而不是赵延。 膳房的人把今晚去的全都说了出来，赵延自然是被看见了的，而后就是裴翊。 赵延看向裴翊，他是什么时候去的？ “裴翊？” 马永毅似乎略去了别的人名，眼神直勾勾地朝裴翊看了过来。 裴翊起身跪下，惊恐地说：“不是我。” 马永毅冷笑：“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秦宇文叹气，裴翊实在是愚蠢！既然这样，他只装作看不见就好，也不用费心思去救他了。 裴翊身子发抖，被人带到马永毅面前。 马永毅一脚踩在裴翊肩膀上。 “胆子挺大啊，瞧着畏畏缩缩的样子，倒是敢在饭菜里放东西，是毒还是什么？” 杨胖子眯起眼睛。 “将军，是毒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叫他自个儿尝尝不就好了。” 第19章 剧情还是一样的 孟锦书看到这里，也是默默叹了口气。 即使不是裴翊做的，到最后还是裴翊遭殃，剧情无法改变，不免生出几分悲凉，就像是看着裴翊慢性死亡一样。 杨胖子端着饭，动作强硬地塞到裴翊嘴里，逼迫他吞下去。 赵延低头不敢露出破绽，只能任由他们作为。 马永毅脸色阴沉，看着裴翊将东西吞下去。 “若是穿肠毒药，你现在就该死了，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医师很快过来，拿了东西下去检验。 裴翊没说话，跪在地上，杨胖子抬腿踹了他一脚，裴翊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将军，我瞧这小子贼心不死，是不是还跟楼兰关那边勾结着呢？” 楼兰关混进来的人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马永毅睨了一眼，“不大可能，这几日城门关闭，连只鸟都放不出去，他哪来的本事跟楼兰关勾结？” 马永毅看向秦宇文。 秦宇文心里顿时一惊，过来跪下。 “将军明鉴，我断然不会跟楼兰关那些人勾结的！” 马永毅没吱声，扭头去看杨胖子。 杨胖子冷哼一声：“俗话说得好，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你！” 秦宇文咬牙，早知今日闹出这么大的祸事，就不该同意让裴翊待在这里，他此时无比后悔。 “吵什么？” 马永毅去看了眼裴翊的脸色，裴翊脸色如常，看来不是什么毒药，若是毒药，发作起来应当也是快的。 赵延感觉席间气氛紧张无比，也不知道他多此一举这一下，会不会耽误今晚的计划。 只求能再拖一会儿，若是能继续拖下去，时间到了，有那布防图，这次肯定能够成功。 赵延也庆幸，自己下的不是毒药，且发作慢，不然裴翊现在可就危险了。 那药只会让人失去气力，倒没有什么后遗症。 “叫医师来给他看看。”马永毅指了指裴翊，又对着秦宇文说，“秦宇文，你这人我向来有些不信你，你当真跟楼兰关没什么关系？” “我哪敢啊，当初犯下那等错事，别说凌跃飞，便是陈锦元也不敢容我的啊，裴翊不就是个例子吗？” 马永毅呵了一声。 秦宇文大汗淋漓，裴翊半死不活地坐在地上，一句话不肯多说，叫他心烦得很。 医师赶过来，替裴翊看了一下。 “回将军，这食物里的东西和裴翊身上的症状，倒像是麻沸散。” “麻沸散？” 医师点头，“不过量少发作慢。” 马永毅站起来。 “去看看其他人的吃食里有没有。” 医师下去一一检查，过了一会儿之后，果然检查出大家的饭菜里都有。 “给将士下麻沸散，这时候天又晚了，到时候若是巡逻的人出了意外，风陵关可就岌岌可危，真是好谋算啊。” 赵延咽了口唾沫，尽数被马永毅猜中，只不过马永毅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马永毅看向裴翊，“我觉得，裴翊定是知道些什么，带下去用刑，逼问出来。” 裴翊被拖下去，孟锦书看得担心不已。 昏暗的地牢，裴翊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许是知道孟锦书在看，裴翊低声安慰：“还有半个时辰，麻沸散快要发作，能替我减轻些疼痛。” 第20章 穿到屏幕里 裴翊刚说完，杨胖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指着他说：“吊起来。” 双手被锁住的裴翊用麻绳一捆被吊起来，杨胖子拿着鞭子抬起裴翊的脸。 “裴翊，从你来风陵关的时候我就瞧你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东西，你要是早点吐露实情，还能少受点苦，否则也别怪我不给秦宇文面子了。” 裴翊偏过头，打定主意不吱声了。 杨胖子扯着唇角冷笑，“好一副硬骨头。” 啪—— 一鞭子落在裴翊身上，裴翊刚刚被吊起来的时候就剥去了上半身衣服，杨胖子有几分力气，一鞭下去皮开肉绽。 杨胖子凑近了一些，笑着问：“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裴翊咽了口唾沫，疼痛传至全身，被绑起的手腕伤口和麻绳摩擦，刚好的伤瞬间又崩裂。 “我以前做的脏活，最是了解往哪个地方打最痛，还能吊着你的一条命不叫你死了。” 杨胖子的指甲戳进皮肉转了两圈，裴翊倒吸一口凉气。 孟锦书看得真切，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一小时后凌跃飞的人才会到。 时间太长了啊，裴翊这副身体真的是命途多舛。 那一点麻沸散发作慢效果也不好，所以裴翊还是能够感受到大部分疼痛的。 孟锦书没看见弹窗跳出来，只能去商场里提前买好一些东西备着。 杨胖子一鞭接着一鞭落下，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外面的人抬来辣油，鞭子在辣油里浸了一下，打上去时覆盖在原先的伤口，疼痛直接翻倍。 “这么折磨人的手段。”孟锦书隔着屏幕都感觉到疼了。 裴翊愣是一声不吭，杨胖子气喘吁吁，把鞭子递给其他人继续打。 “这么硬气，我突然就有点相信你说你父亲没谋逆了，毕竟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裴翊闭着眼，只觉得讽刺无比。 马永毅在这时候进来，看见血淋淋的裴翊，眼神也不带变的。 “还没招？” “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马永毅绕着裴翊转了一圈。 杨胖子凑过来，“将军，你说楼兰关今晚到底有什么行动啊？那个凌跃飞，诡招奇出，咱们可得好好防范着。” “我要你说？”马永毅掀起眼皮朝杨胖子看了一眼。 杨胖子缩了缩脖子退到后面去。 “楼兰关的人过来，我也是不怕的。”马永毅接过鞭子，“我已经派人加强防守去附近搜寻，就是防着他们今晚突袭。” 裴翊轻轻吸了一口气，手腕处的血往下流。 杨胖子又想起秦宇文，索性就多问了一句。 “那秦宇文呢？秦宇文跟裴翊可是有交情的，不能不查啊。” “已经关起来了。” 马永毅自然不会放过秦宇文，秦宇文唯一一次大发善心，就给自己招来了祸事。 他此刻在地牢里也是怨死了裴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顾念着那点旧情的。 马永毅正想着拿了烙铁来对裴翊用看看，外头守卫急匆匆闯了进来。 “将军不好了！” 马永毅回头。 “楼兰关的人来了！” 顾不上其他的，马永毅瞪了一眼裴翊就带着刀出去，杨胖子也跟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走的太急，地牢里转瞬间没了人，也没人把裴翊放下去。 裴翊慢慢睁开眼。 孟锦书想要送东西，但是裴翊现在也拿不了，她想起赵延那几个人，也不知道赵延他们什么时候能找过来。 “我没事的，楼兰关既然来了人，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裴翊的声音嘶哑，头无力地垂着。 孟锦书恨不得穿到屏幕里面去，也就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弹窗突然出现。 【您有一次穿越屏幕到裴翊面前的机会，需要支付三千积分，您选择： a.愿意 b.不愿意】 孟锦书惊讶地看着每一行字，她没认错，也没曲解意思。 “这游戏，真的假的？” 她只当裴翊是游戏里的人物，一个纸片人，现在告诉她，能够穿越屏幕到裴翊面前，她怎么能不吃惊。 孟锦书充值了积分，选了a。 眼前白光一闪，下一秒，她人就出现在地牢当中。 裴翊只感觉到一阵光闪过，再抬眼看时，前面多出一个陌生的人。 “裴翊？” 那人开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孟锦书，那个陪伴了他几个月的人，竟然如同神降一般出现在他眼前。 “天呐，这么重的伤。” 孟锦书拖着桌子过去，站在上面解开束缚裴翊的麻绳，扶着裴翊坐下来，尽量避开他的伤口。 裴翊看着衣着怪异的孟锦书。 “倒是我误会了。” “嗯？” 孟锦书刚放下背包，这里面都是她给裴翊准备的东西。 “我从前以为孟姑娘或许是生活在哪一方的人，未曾想真是神灵，救我于水火之中。” 裴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孟锦书看着，只觉得他连笑一下都费力得很。 “别说话了，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孟锦书头顶有一个倒计时，三千积分只换来三十分钟，她动作得快些。 裴翊伤口沾了辣油，这是最麻烦的，得仔细清理。 等清理完，孟锦书才开始上药。 目光落在裴翊手腕上，手腕伤口被磨破，先前的伤药又白费了。 看着孟锦书认真给自己上药，裴翊放轻呼吸，眼中似有重影出现，但还是尽量保持着清醒。 见裴翊忍着疼都不敢呼吸，孟锦书跟他聊天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见到我，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裴翊眨了眨眼，坦诚地说：“或许是这几个月相处觉得有些熟悉了，所以孟姑娘是什么身份出现我都不觉得奇怪。” “你的接受能力倒是好，不过你还是说错了，我不是什么神灵，如你所见，跟你一样都是个普通人。” 裴翊轻轻嗯了一声。 “我知道。” 他能够感觉到孟锦书指尖传来的温度，的确是人，心中虽有诸多疑惑，但裴翊识趣地没有多问出来。 给裴翊缠了一圈绷带，替他换上衣服，孟锦书留下一盒退烧药和消炎药。 “如果伤口发了炎症或者额头很烫就吃这个，不然会很难受，我该走了。” 倒计时滴滴滴响个不停，催促着她离开。 两颗糖塞在裴翊手心，孟锦书就那样消失在裴翊面前。 第21章 拿下风陵关 掌心的硬质糖果还有怀里的药告诉裴翊，这不是他即将晕过去前做的一场梦。 他拆开糖纸放了一颗在嘴里。 幼儿时期最喜甜食，但如今他已不大喜欢了，不过这颗糖不甜，反倒是清凉得很，轻轻吸气，凉气灌入肺腑中，有那么一瞬间裴翊觉得自己清醒不少。 地牢外传出急促的脚步声，裴翊摸出薄而锋利的易拉罐碎片，这砸扁了的易拉罐碎片，他留到现在。 当时就是用这碎片杀了那两个刺杀他的人。 “裴翊？裴翊！” 赵延的声音从远处飘到了这边。 裴翊收起碎片，撑着身体喊了一声：“这里！” 赵延听到声音，带着几个人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地上的一滩血，空气中是浓郁辣油和酒精气味，裴翊唇色苍白虚弱地倚着墙，身上衣服破破烂烂，但是依稀可以窥见里面似乎绑了什么东西。 赵延和另外一个人架着裴翊站了起来。 “方才有个人过来替我处理了伤口，又急匆匆走了，杨胖子审问我，我没有吐露出任何东西。” “我知道我知道！”赵延不住地点头，“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马永毅如今在关内逃窜，过会儿就能抓到，说起来这件事是我连累了你，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去下药了。” “不碍事，一切顺利就好。” 裴翊终于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孟锦书回到自己的房间，指尖的血迹说明一切都不是梦，她盯着屏幕。 “这也太真实了一点。” 刚刚裴翊在他面前，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这件事情太过离奇，孟锦书不敢跟别人提起，她在论坛注册了一个匿名小号发了一条帖子，就是问有没有人穿到过她现在玩的游戏里。 发完帖子，孟锦书躺回床上。 经此一遭，她感觉自己没法把裴翊当成纸片人看了。 手机叮叮叮响个不停，孟锦书不去管，今晚她也算是有了奇遇，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赵延他们往前走，遇见了同样被关在地牢的秦宇文，秦宇文看到他们，跑到门口希冀地说：“求求你们救救我！我愿意向楼兰关投诚，我可以告诉凌将军马永毅的所有事情，还有风陵关其他人的。” 秦宇文一开口就先证明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好让他们能够顾及到这一点把自己顺便也给捞出去。 赵延看了看秦宇文，又看了看晕厥的裴翊。 “不用了，若是需要你，将军自会派人来地牢捞你，我们几个还有事情。” 说完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延扶着裴翊走到了地牢外面，一出来就看见远处火光冲天，黑夜里，他们这个角度，已然分不清哪边是楼兰关的，哪边是风陵关的。 “我们先出城。” 赵延摸着墙角往城门那边走。 风陵关内如今大半都是楼兰关的人，多亏了裴翊给的布防图，他们才这样顺利，而且凌跃飞将时间提前了一些，马永毅都没来得及准备好就被凌跃飞带人给打开了城门。 他们没走几步就碰到了楼兰关的，正好还是认识赵延的。 赵延顾及裴翊的身体，跟他们说了一声，就带着裴翊赶紧离开风陵关。 等到裴翊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蒋裕华刚给裴翊检查完身体。 裴翊睁眼，看见凌跃飞几人站在自己床边。 听到动静，凌跃飞笑盈盈看了过来。 “裴翊，风陵关的事情赵延都跟我说了，你这次立了功，做得很不错。” 裴翊从床上坐起来，拱了拱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旁边陈锦元的脸色都难得缓和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敌视。 “风陵关贼首马永毅已伏诛，其党羽斩首示众，如今风陵关一切安好，你确实是不小的功劳，想要什么自己跟将军说吧，但要是提一些不该提的，仔细了你的脑袋。” 陈锦元最后还是威胁了一句，意思就是让他别扯什么父亲冤不冤枉的事，他不想让凌跃飞扯上裴贤平那件脏事误了前程。 裴翊自然是识趣的，感觉身体似乎不是那么难受，他单衣下床，跪在地上行叩拜礼。 “我只有一愿，希望能在楼兰关，做一个小兵士，另外就是还望将军能替我说几句话，让那些对我有偏见的人，稍微收敛些，其他的便没有了。” 陈锦元和沈钰对视一眼。 这事也太容易了，裴翊忙活一大圈受了这么老些罪，居然只是为了做一个最底层的小兵士。 沈钰都做好准备，裴翊张口要一些略高的职位了，没想到是这个。 陈锦元张了张嘴，最终默然。 “你倒是识时务。”凌跃飞坐下来。 裴翊没有起身，静静等着凌跃飞回答。 “你这事好说，况且风陵关一事大家都知道，已经有不少人对你改观，不需要我开口，你日后处境也不会太差，既然你想做小兵士，我便允了你，如此可满意了？” “多谢将军。” 裴翊站起来，坐回床上。 凌跃飞起身。 “好好养病，病好了就去找沈钰，沈钰会给你安排的。” 裴翊目送三人一起离开，身体松懈下来。 他轻轻碰了碰手腕。 医师的药没有孟锦书的药见效快，但也正好，慢慢养伤的这些天，他就好好把身体也给调养一下。 孟锦书跟他想到一块去了，难得有休息的日子，什么大补之物孟锦书尽数买了下来。 门口探出一个脑袋，裴翊自然是看见了的。 “进来吧。” 林文喜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头过来打量了一下。 “这单人营帐虽说小了点，但也很不错啊。” 营帐是凌跃飞给裴翊安排的，裴翊没有拒绝，一个人住总归是方便一点。 “你怎么过来了？” 裴翊跟林文喜算不上熟识，只说过几句话，林文喜帮过他一两次，别的再也没有了。 “听说你在风陵关立了大功，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算不上什么大功。” 裴翊盖着被子，营帐里没有烧炭，还是被子里暖和一些。 这边关之地，起码要等到夏日了才会好受一点。 林文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好奇询问：“我听说将军要赏你，可赏了什么？” 第22章 裴翊的生日 “我跟将军说，想去做一个小兵士。” 林文喜啊了一声，表示十分不理解。 “你立了这么大的一个功，有这样好的机会怎么不给自己图个好前程呢？要是能在将军手底下做事都是好的，从小兵士开始，那得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裴翊攥着被子，耐心解释：“立下功劳的非我一人，其他人的表现也很好，况且我时刻都不敢忘记自己罪臣之子的身份，所以只是这样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情况好不容易好转一些，裴翊现在只希望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慢慢来。 林文喜挠头，他一根筋想的不太多，也没法理解裴翊的心情和意思，所以只是愣愣点头。 见状裴翊也是说：“你应该还要忙吧，在我这里不耽误时间吗？” 林文喜反射弧很长地跳起来。 “是哦！那我先走了，王哥肯定在骂我了！” 林文喜走了，赵延拎着几个油纸包走了进来。 “我去集市那边买了些东西回来犒劳你，大功臣，身上的伤还疼吗？” 赵延把油纸包打开，给裴翊看了一眼。 “瞧，这是红枣，说是补气血，我看你昨天失血过多，记得多吃些，这边是鸡蛋，虽然数量少，但是聊胜于无，给你养身体，你太瘦了。” “多谢。” 赵延坐下来摆了摆手。 “说什么谢不谢的，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我那多此一举犯下的错事就没法补救了，得亏你拖住了那两个人。” 说到马永毅和杨胖子，那么裴翊想起另外一个人。 “秦宇文呢？” “一并抓了回来，他之前在马永毅带着灾民攻打风陵关时开了城门，将军决定把他送回京让皇上处置，说起来你在地牢晕倒的时候，那个秦宇文还让我们救救他呢。” 赵延看了看裴翊的眼色，他也知道秦宇文和裴翊的关系，所以裴翊这么问是想要做什么？ “赵哥不会以为我要给他求情吧？” 赵延尴尬摇头：“那倒没有。” “秦宇文是什么样的人，在他还是我父亲下属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自请去风陵关，的确是知道秦宇文在那边，想要借着他来尽快做出布防图，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心思了。” 赵延明显是松了口气。 “那就好。” 他跟裴翊接下来也没什么话说，所以也就很快准备离开。 “等你养好病，我们说不好还能在一个监军手底下呢。” 裴翊点头。 孟锦书起床把新稿子发过去，对面人回的很快。 “啊呀，你最近脑子转的很快嘛，这个新灵感不错，继续写下去让我看看。” 孟锦书回了个好。 工作顺利，等看完裴翊，就出去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点开平板，见裴翊已经苏醒，孟锦书把在商城买的补品全都送了进去。 “既然有了养身体的时间，就得把之前的亏空全部补回来。” 裴翊笑着说好。 孟锦书给的东西，他大部分都没有见过，但是迄今为止没有效果不好的。 孟锦书瞥见左下角有一个小弹窗，点开看了一眼。 【昨天是裴翊的生辰，你选择： a.花费零积分得过且过 b.花费七百积分买个蛋糕给他】 “咦？昨天是你的生辰？” 裴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是，我已经许久没有过生辰了。” 孟锦书没注意到这句话，她兴冲冲买了个蛋糕。 “过生辰，怎么能不吃点蛋糕呢，虽然时间已经过了，但是我既然知道，就一定给你补上。” 卡了许久的稿子过了，工作上的顺利让孟锦书十分开心，这份情绪透过语气感染到裴翊。 “蛋糕是什么？”裴翊好奇地问了一句。 “是我们家乡过生辰时吃的点心。” 孟锦书把蛋糕传过去，一个精致的点心出现在裴翊桌子上。 “要听生日歌吗？” 裴翊又有些不明白了。 孟锦书换了个容易理解的词汇。 “就是祝福别人生辰时唱的歌。” 裴翊点头，他到底还是有好奇心的。 孟锦书早就发现自己发信息裴翊可以听见她说话，所以她就打了出来。 屏幕后面，孟锦书轻轻哼唱。 裴翊听见了。 祝你生日快乐。 这几个词他懂，很简单的话语，但是却让裴翊鼻尖泛酸。 【裴翊很感动，获得积分八十，转换为货币八百】 “唱完了，有想要许的愿望吗？” 裴翊看着蛋糕，“那我就许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在心里说就好。” 孟锦书及时制止。 裴翊果然不说出来了，他眨了眨眼，然后拿着勺子挖了一块尝尝。 甜腻的奶油，松软的蛋糕胚，酸甜的水果和巧克力，这种奇妙搭配组合，倒是让裴翊有了些食欲。 这是裴翊十六岁生日，孟锦书仔细算了一下，裴翊生日早，再加上他那边开春，跟自己这边的季节相差了有半年，他们俩相差五岁左右。 孟锦书是二十二岁。 十六岁经历这样的惨事，难为裴翊能够忍得下来。 给裴翊过完生日，孟锦书知道裴翊这些天都不会有事，就给闺蜜打了个电话。 “筱筱，出去吃火锅吗？” 夏筱打趣道：“大编剧终于有时间肯理我了？” 孟锦书笑着拎起包，“我请客。” “那行，发个地址给我。” 打车的路上，孟锦书记起昨晚睡觉前发了个帖子，她点进论坛看了一眼，发现底下有不少留言。 大部分说她睡糊涂做梦了，觉得肯定是假的。 偶尔里面夹杂着几个认真回复的，都说在哪里都没找到孟锦书说的这个游戏。 看了好几层楼，孟锦书撤掉了那条帖子，这个游戏只有她有吗？ 到了火锅店，夏筱比孟锦书晚一些才到。 “上回约你你不出来，剧本弄好了？” 孟锦书点头，“弄好了，另外还准备搞一个原创剧本，我也是突然有了灵感。” 夏筱哦哟一声：“我记得前段时间还跟我说，觉得自己灵感要枯竭了，这是怎么了？出去旅行了？” 孟锦书微笑着，跨时空旅行应该也算是旅行吧。 “当时一直写定制剧本，从前在学校，我觉得我抓中心塑造人物性格还是挺厉害的，接了几个定制剧本之后越写越没手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这就是孟锦书当时苦恼的地方。 夏筱拍了拍她的肩膀，“能走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孟锦书点头，然后伸出手，“借你手机搜个东西。” 第23章 待在陈锦元手下 “我手机？” 夏筱虽然疑惑，但还是解了锁递给孟锦书。 孟锦书搜了一下那个游戏，果然没有，又去网站那边搜了一下，还是记录为空。 清除搜索记录之后，孟锦书把手机还了回去。 “找什么的？” “没什么，就是想搜个东西，我手机上没搜到，想看看你手机有没有。” 夏筱哦了一声，没有多问，去打蘸料了。 孟锦书翻看着自己的手机，游戏是在平板上突然出现的，她的手机上倒是也有这个图标。 这种事情，还是不张扬出去了，免得惹出乱子，光是跨时空穿越过去，就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 压下那点心思，孟锦书跟夏筱一起吃火锅，聊了一下两人最近工作上的事情。 “都说毕业即失业，这句话真不假。”夏筱夹了一块麻辣牛肉放进嘴里，辣得她直吸气。 “是啊，我也是走了狗屎运才被捞起来，但是前面那段时间，感觉像是成功入职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和灵感一样，差点被炒鱿鱼。” 孟锦书回想起之前那段时间，可真是苦不堪言。 夏筱笑了一声：“但我们现在都顺顺利利的就好，你说你写了个原创剧本？” 孟锦书点头。 “你之前话剧剧本写的就很不错，我信你这个剧本肯定也能火。” “承你吉言。”孟锦书和她碰杯。 两人吃完火锅又出去玩了一会儿，孟锦书一直到天黑才回去。 难得清闲，捡起之前没做的事情打发时间，她也不急着去看裴翊那边，左右裴翊这两天是在养伤。 另一边的陈锦元到了凌跃飞的营帐。 “将军你找我？” 凌跃飞点头。 “我已经跟沈钰还有左广全说过了，准备让裴翊在你手底下。” 陈锦元知道凌跃飞不会突然这样决定，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边关不止我一个监军，将军选我，是裴翊那边有什么不对吗？” 凌跃飞示意他坐下。 “确实是有点。” 陈锦元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以前听过关于裴翊的传闻是什么样的？” 陈锦元回忆了一下。 “京中颇负盛名文采斐然的世子爷。” 凌跃飞颔首。 “那你知道他会武吗？” 陈锦元眉心皱了起来，摇头说：“不知道，我只当他是个病殃殃的文弱书生。” 话说到这里他自己又停顿住，病殃殃的文弱书生，在地牢里受刑时倒是能忍，还有流放的一路。 “我差人问了押送他的那几个衙役，据他们所言，裴翊在流放途中曾遭遇刺杀，他一个人就把刺客一击毙命。 且不说那些杀手实力如何，年龄体力还有数量差距，裴翊把他们一击毙命，这家伙实力不弱，他肯定有东西瞒着我们，所以我要把他放在你眼皮子底下看着。” 陈锦元起身单膝跪下。 “我一定盯死了他，只要他敢有不臣之心，格杀勿论。” 凌跃飞按着陈锦元的肩膀。 “他暂时还杀不得，你只需要告诉我就好，剩下的我来处置。” 陈锦元点头应下。 “好了，你去吧。” 陈锦元走出营帐，朝着裴翊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十六岁将几个杀手一击毙命的少年，来边关的这段时间，裴翊可一直没有展现出来。 也不对，或许有一次，就是裴翊和黄长义起了争执的时候，但当时并没有人在意。 陈锦元收回目光。 不管怎么样，裴翊的确是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最好。 裴翊养了一周左右，蒋裕华每次过来给他检查身体，都忍不住感慨：“你这伤好得倒是快。” “或许是因为我年轻，体质好些恢复得就快。” 蒋裕华盯着他看。 “说起来，你重伤那日被送回来，伤口是用什么处理的？虽然处理手法生涩了一些，但是东西可是好东西啊！” 蒋裕华旁敲侧击，这几天坚持不懈地询问裴翊伤口是用了什么东西处理。 那些东西都是孟锦书的，裴翊不想透露，也就一一挡了回去。 “抱歉，我当时昏了过去，实在是不记得了。” 蒋裕华有些失望，但没有强求，拎着药箱回去了。 看着伤口渐好，裴翊下地活动了一下四肢，伤口结了痂，脱落后留下很明显的一个痕迹。 孟锦书正巧看见裴翊盯着疤痕看。 “留疤了啊，没事，我有祛疤膏。” 孟锦书把祛疤膏送给他，让他坚持每天涂抹。 裴翊身上也有许多斑驳的鞭痕，只是这一支兴许不够，孟锦书就多给他一些。 裴翊将祛疤膏抹上去。 “明天你就要去找沈钰了对吧？” 孟锦书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裴翊点头说是。 “还不知道会给我安排在哪里。” 孟锦书翻看了一下之前的剧情，是个不认识的监军，叫徐志忠。 她没跟裴翊说，徐志忠这人中规中矩，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在他手底下也好。 裴翊次日去找沈钰，沈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们决定让你在陈监军手底下，你觉得怎么样？” 陈锦元正好走进来。 “啊，人已经到了啊。”陈锦元神色如常，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沈钰看见陈锦元已经过来，也就说：“既然这样的话，你就跟陈监军走吧。” 裴翊没有拒绝，在哪里都可以，反倒是孟锦书哎了一声。 “跟之前不一样了呢。”孟锦书摸着下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之前陈锦元还是看裴翊有些不顺眼的，但是风陵关一事过后，应该也有些改观了。 “那我把人带走了。” 陈锦元朝裴翊抬了抬下巴，裴翊立马跟了上去。 他们俩一边走，陈锦元随口问了一句：“这么瘦弱，跟得上训练吗？” 裴翊点头：“之前父亲有给我请过武学师傅，训练我应该是跟得上的。” 陈锦元呵了一声：“你把我们的训练当成武学师傅那种啊。” 裴翊顿时不说话了。 “那我今天就先带你去看看。” 陈锦元走在前面，裴翊注意到刚刚陈锦元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好看。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还是因为陈锦元本来就不喜欢他。 第24章 操练起来 人没到，就已经听见了那边操练的喊声，声如洪钟，像是要刺破天空的雾气。 从拐角处出来，裴翊跟在陈锦元后面，看见那些正在跑步的兵士，他即将成为那些人的一员。 奔跑、跳跃、挥砍，这里的每个人都在重复练习这些东西。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这些只是基本功。”陈锦元垂眸看向裴翊，“当然了，你要是连这些基础功练习都无法忍受，还是趁早去跟将军说，让将军给你安排个不累人的活，浑浑噩噩了却残生吧。” 陈锦元对于裴翊的情感，无疑是十分复杂的。 凌跃飞再三告诫他，要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去对待裴翊，他只能尽力去做，压下自己其他的所有想法。 还有就是，会武的裴翊，在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表现呢？ 这件事裴翊没有主动说，刚刚虽然给他解释了，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坏。 陈锦元带着裴翊，拍了拍手让人集合，所有兵士小跑过来排成几队站好。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裴翊，马上就是你们其中的一员了，在我手底下待着的都知道我一视同仁，希望你们也可以做到，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我的队伍里，不允许出现闹事的，明白吗？” “明白！”大家整齐划一地回答。 陈锦元一招手：“庄勋！” 庄勋出列。 “裴翊就安排在你手底下，你做事稳妥，我也放心。” 庄勋点头，“我会照顾好新兵的。” 裴翊走到庄勋身边先打了声招呼，互相熟悉过后，庄勋领着他到了队伍里面。 不少人投来好奇的打量，比起刚来楼兰关时，现在恶意少了一些，但也不是完全不存在。 “解散，去换班巡逻吧。” 陈锦元转身离开，把时间留给了他们。 庄勋善意地笑了笑，“陈监军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其实是个热心肠，你以后多接触接触就好了，我先告诉你每日操练的时辰还有我们要做什么，你都好好记着。” 裴翊点头，庄勋也就说了一下让他记着。 “现在世道太平，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也就是这些，休息的时间是有的，每月还有俸禄可以拿，西边有个集市，缺了衣服什么的到那边买就好。” 裴翊听着庄勋说的话，反问了一句：“要是不太平的时候呢？” 庄勋看向灰蒙蒙的天空，“自然是上战场杀敌。” “你上过战场吗？” 庄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倒是没有，我们不是已经十几年没有打仗了嘛。” 裴翊说也是。 “多谢庄哥告诉我这些，那我现在去做什么？” “还不到我们换班巡逻的时间，你去熟悉熟悉那些东西，准备明早的操练吧，我看你这么瘦弱，能扛的下来吗？监军要求可是很严格的。” 庄勋不免有些担心，裴翊大病初愈又瘦的像根竹竿一样，感觉风一吹就倒了。 “熟悉两天就好了。” 裴翊语气倒是笃定，那庄勋也就不再说什么。 “好了，你去吧，将军和监军已经打过招呼，大家不会提你的那件事，而且因为风陵关一事，倒是有几个人对你印象还不错，你可以跟其他人接触一下。” 庄勋说完就先离开了，让裴翊一个人去适应一下。 盯着裴翊的背影，营帐后面走出来一人啐了一口。 “庆元哥，你别冲动啊，监军可是有言在先，你知道监军铁面无私，要是被处罚，起码要在床上躺个五六天的。” 许庆元呸了一声：“算他裴翊走运。” “有个人一直在恶狠狠地盯着你呢。” 孟锦书看得真切，只不过把屏幕放大了也没看清盯着裴翊的人长什么样，只是单纯觉得有些恶意。 “看就看吧，在陈监军手底下，不会有人轻举妄动的。” 话是这么说，后面会发生什么还不知道，裴翊的境遇虽然好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了。 “任重而道远啊。”孟锦书感慨一句。 裴翊失笑，“我倒是也没什么重担。” 孟锦书疑惑，也就直接问了出来：“你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不想帮他沉冤昭雪吗？” 裴翊表情顿了一下，然后说：“当然想的，此事太难，我如今羽翼未丰，做什么都是徒劳，只能压下这个心思。” 孟锦书也明白过来，现在楼兰关对于裴翊父亲这件事都是缄口不言，裴翊想要调查，只能慢慢来。 背负这么多，裴翊还喘得过来气吗？怪不得有时候看裴翊的表情十分复杂，让人读不明白。 晚上的时候，凌跃飞叫了陈锦元过去。 “第一天，裴翊怎么样？” “他倒是乖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安安静静的，不过我记得他过目不忘，所以安排巡逻的时候，只把他派到边缘那边，不让风陵关的事情重现。” “你做得很好。”凌跃飞满意点头，在裴翊确认安全之前，只能先防备着点。 “将军，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独独不杀裴翊呢？留着他，不怕日后放虎归山吗？” 陈锦元想不通，当时裴贤平那件事皇帝震怒，斩裴贤平的时候倒是痛快，到了裴翊这边就开始多番考虑了。 凌跃飞摇头，他也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裴翊恩师求情吧。” 裴翊的恩师…… 裴翊在到了陈锦元手下第二天才开始正式操练，活动了一下四肢之后，裴翊跟着队伍开始奔跑。 他手腕脚腕的伤已经好全，有着孟锦书的照料，伤口处倒也不再难受了。 陈锦元坐在旁边看着，他的眼神一直盯着裴翊。 第一次操练，裴翊的体力跟不上，跑了两圈就开始剧烈地喘气，仿佛呼吸不过来。 庄勋吓了一跳，停下来扶着他。 “你要不去旁边休息休息吧？” 裴翊摇头，“我慢些跑跟着就行了。” 这时候停下来，就再也跑不动了，他必须把身体养好，其实这些人说的对，他真的太过瘦弱了。 “那行，你慢慢跟着。” 庄勋眼见陈锦元要张嘴骂了，赶紧跑回队伍里去。 裴翊放慢速度，其他人已经领先他一圈半了。 看见裴翊跑步，孟锦书感觉看到了自己第一次参加军训的样子。 第25章 处置秦宇文 “看着都累。” 孟锦书回忆起军训，直接瘫在椅子上，还是头一回看游戏视频看累了。 裴翊按着心口，心脏急促地跳动着。 咚咚咚！ 双腿轻飘飘的，裴翊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自己继续跑下去，等他跑完，前面的人已经休息好开始第二个内容了。 陈锦元垂眸随手记下。 耐力不错，这个裴翊，抛去其他的，心性还是可以的，婉拒庄勋的帮助，撑完了全程。 裴翊站了一会儿才扶着墙坐下，喉咙心脏都有些疼，双腿更是酸胀得厉害。 下一个是跳跃，看着那么多木桩，已经有人跳完结束了。 陈锦元撑着脸，找来庄勋。 “你放慢些速度跟裴翊一起，还是按照我之前说的那样做。” “是。” 庄勋排到了最后面去。 裴翊休息好就去追赶那些人的进度，他看见庄勋，庄勋示意裴翊站在自己后面。 “庄哥是等着我吗？” 庄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手底下的人，又是第一天操练，我肯定要多照顾你一点。” 裴翊心下微暖。 前面没有几个人了，庄勋扭头对裴翊说：“你先看看我是怎么做的。” 庄勋一个助跑，动作利落地从木桩子上跳了过去。 裴翊一边看一边记，在脑子里模拟了一遍，庄勋跳完就到他了。 助跑简单，庄勋看着裴翊跑过来，然后学着他的样子轻松越过木桩。 庄勋下意识看向陈锦元。 陈锦元双手交握。 裴翊对这个很熟练啊，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就跳了过去。 陈锦元带过不少新兵，像裴翊这样的太少了。 不过裴翊会武，这个对于他的确是简单了点。 看着裴翊一遍通过，陈锦元站起来。 “换个高一些的木桩，休息一会儿再来一遍。” 这句话是对裴翊说的，刚刚陈锦元就发现了，裴翊能够跳过的高度似乎不止于此。 “针对你吗？”孟锦书小声问道。 裴翊轻轻摇头，低声回答：“是监军看出我可以跳得更高。” 原来是赏识。 高一些的木桩被拿了过来，陈锦元重新坐下，等着裴翊休息好。 庄勋给裴翊送了一壶水，裴翊喝了几口稍微缓解一下。 “庆元哥，这木桩的高度，比你当初跳的还高。” 许庆元嘁了一下。 “他也不一定跳得过去。” 裴翊休整好，按照陈锦元的指令，一个助跑跳了过去。 在大家的注视下，裴翊翻越了木桩，速度不减继续往前冲。 陈锦元心中情绪割裂，一边兴奋一边忧愁，裴翊是个好苗子，偏偏就背负着那样的罪名，如果他不是罪臣之子，陈锦元或许会把裴翊带在身边好好教导。 但是现在，也只能压下这个危险的想法。 许庆元看着裴翊还是跟刚刚一样轻松通过，偏过头去。 “跳的比许庆元还高哎。” 队伍里有人感慨了一句。 陈锦元看了眼许庆元，然后说：“行了，继续下一项，结束之后去换班巡逻。” 许庆元到那边拿起木刀，狠狠劈在木人身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押送了一个多月，总算是把秦宇文送回京。 “秦宇文？” 皇帝放下手里的鸟食。 薛公公点头，凑在皇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皇帝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带到勤政殿来。” 薛公公叫人去把秦宇文带过来。 秦宇文被套上枷锁镣铐，安静等死。 听闻皇帝召见自己，秦宇文抿了抿唇，被带了出去。 皇帝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下面的秦宇文。 “朕记得，你从前是在裴贤平手底下。” 秦宇文一个激灵。 “是……” 薛公公拿着供词，宣读秦宇文的所有罪行。 皇帝听完后，忍不住嗤笑一声：“长得一副窝囊相，干出来的事倒是丧尽天良，这一点，跟裴贤平挺像啊，朕该说你们俩不愧是曾经一起共事过的。” 秦宇文闭了闭眼，心里一阵懊悔，如果当初没有因为恻隐之心让裴翊进了风陵关，就不会有这样的后果了。 “你是因为什么事被贬到风陵关去的来着？” 皇帝回忆了一下，但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罪臣——”秦宇文口舌干燥，不知道该怎么说。 倒是薛公公替他开口：“皇上您忘了，他是因为得罪了楚大人，被弹劾出京的。” 皇帝哦了一声：“想起来了，供词上所述之事你已供认不讳，那便择日问斩吧。” 轻飘飘一句话，定了秦宇文生死。 秦宇文埋头叩谢圣恩。 等秦宇文被拖走，皇帝眼神阴沉沉地问：“风陵关一事，听说裴翊立了大功，他竟没死在路上吗？” 薛公公弯着腰回：“没死，听闻路上还遭遇了几次刺杀，但都化险为夷。” “刺杀？” 薛公公颔首，“不过还未查出是谁做的。” “朕知晓了，裴翊应该已经回了楼兰关，他在楼兰关如何？” “凌将军说，裴翊靠着风陵关那件事，自请去做一个小兵士。” 皇帝站起来，“他倒是拎得清自己的地位。” 薛公公不敢回答这句话，只能保持沉默。 “既然活了下来，那就让凌跃飞好好看着，朕将裴翊的生死大权交给他，只要裴翊跟他父亲一样有不轨之心，直接就地处死不必来问朕的意见。” 薛公公应下。 皇帝捏了捏太阳穴，“朕也不能把事做得太绝，不然伤了先生的心。” 薛公公朝小太监使了个眼神，小太监立马就出去了。 “薛明，快入夏了吧。” “回皇上，还有一月就入夏了。” “天气要热起来了，朕的汤泉行宫建的如何了？” “已经竣工，就等着皇上过去呢。” 皇帝露出满意的笑容：“朕要带着柔妃过去避暑，你去安排。” 薛公公为难地看着皇帝：“皇上，那皇后娘娘呢？” 一提到皇后，皇帝拉下脸。 “不必理她，实在是古板无趣得很，先前建汤泉行宫时，她就以这是朕建的第三个行宫，斥责朕挥霍无度，朕还带她去做什么？叫她在皇宫里好好待着吧。” 薛公公只得说好，马不停蹄去做好皇帝交代的事情。 第26章 人文关怀 “已经四十七天了啊。” 裴翊看着自己画下的竖线，他来楼兰关，今天正好是第四十七天，时间过得可真快。 这些天，他熟悉了训练流程，目前跟庄勋的关系还算说得过去，其他人都是不咸不淡的，另外就是看他不太顺眼的许庆元了。 许庆元对他的讨厌是摆在明面上的，不过因为大家都在陈锦元手底下，所以也就没发生过什么冲突。 “裴翊。” 营帐的门被掀开，庄勋走进来。 “今天休息，监军安排我们去给附近的村子送点东西，前两天发了俸禄，你要不要顺便到集市一起买点东西，我看你穿的衣服似乎都有点短了。” 裴翊看着像是缩了水一般的衣服，这几十天，他身体壮实了一些，也长高了不少。 楼兰关这边的衣服还要等个几天，裴翊目前只能暂时穿着这个不合身的，但到底还是需要一两件换洗的常服，裴翊点点头跟着庄勋过去。 出去之后，裴翊才发现他们是要把这些食物送给村子里的人。 “出发吧。” 庄勋抱起大米面粉那些走在最前面。 后面的许庆元没好气地回头看了一眼，“怎么又是他。” 许庆元旁边的杜丰推着许庆元往前走了走。 “哎呀，大家都是一个队伍，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庆元哥你也该习惯了。” 许庆元弯腰抱起地上的东西。 “你会习惯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吗？” 杜丰噎了一下，这没话说，好像是习惯不了。 他不敢问许庆元为什么讨厌裴翊，怕戳到许庆元什么伤心事，只能规劝几句，让他抓紧跟上庄勋。 裴翊看着手上的东西。 边关这边的百姓生活的确是不好过，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灾民了。 因为之前灾民闹出来的事情，这边也有所警惕了吧。 “原来是人文关怀啊。” 孟锦书一大早就看着裴翊抱着米面粮油上门送温暖，好奇多观望了一会儿，顺带着看看这边百姓的生活，说不准她写新剧本时会用到。 人文关怀？ 裴翊歪了歪脑袋，又是一个他不懂的词汇。 之前在京中，裴翊虽不敢自诩学富五车，但学识这方面也不算差，孟锦书有时候蹦出来的词汇，他绞尽脑汁也没法读懂那是什么意思。 看着裴翊一脸迷茫，孟锦书给他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人文关怀。 “人文关怀就是对人的生存状况的关怀，对人的尊严与符合人性的生活条件的肯定，对人类的解放与自由的追求。” 这下子裴翊略懂了。 他在队伍末尾小声询问：“那你对我，应该也算是人文关怀吧？” 孟锦书仔细想了想，还真是挺像的。 “你说的有点道理。”孟锦书成功被自己的理论带偏。 两人聊天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村子外面。 一眼望去，破败萧瑟，比起其他地方，真是差了很多。 村口那边竖起几个粥棚，先来的兵士拎着几大桶粥给那些村民一人盛了一碗。 孟锦书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人，边关的情况要比想象的更差，那一段讲解里只是几句带过，远不如亲眼看见来得真切震撼。 庄勋他们到的时候，那些村民看见他们手上拿的米面蔬菜，眼睛都变亮了。 “大家喝完粥之后，来我们这边按照每家每户人头领取米面，不许多拿！” 庄勋在棚子那边把东西放上去，楼兰关能给的东西有限，只能尽量解一下燃眉之急。 裴翊在另外一个棚子，这个棚子只有他一个人，没人愿意和他一起，庄勋又在忙着管理秩序，顾不到他这边。 “这些人都挺可怜的。” 孟锦书看着村民枯黄瘦削的脸，也是感觉一阵心酸。 “去年收成不好，皇上大兴土木建造行宫，增加赋税，百姓自然过得苦不堪言。” 裴翊一边解释一边把桌子上的东西分类放好。 村长过来，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个花名册一样的东西，这上面记录了每家每户都有多少人，让他们按照上面的给。 孟锦书在想裴翊说的这句话，留在这里的人多数是中老年还有幼子，青壮年可能早就跑了。 苛政猛于虎，可惜现在的皇帝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一味贪图享乐。 孟锦书记得，剧情中说皇帝建造了三个汤泉行宫，甚至还有再建一个的意思，而且这一切还是在百姓过得水深火热时决定的。 “昏君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他不懂，苛政猛于虎他还是不懂。” 难为裴翊一直效忠他。 后面大不敬的话孟锦书没有说出来，裴翊到底还是个忠臣，这种话她就识趣地不说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裴翊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眼中光芒如炬，“没想到孟姑娘还有如此见解。” 孟锦书十分不好意思地解释：“前人见解，不是我自己想的，只是看到这个情况多说了一句。” 她跟裴翊聊了一下这句话的故事。 “这句话完整的是，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裴翊听完后，感慨一句：“你口中的皇帝，是个明君，若是我主是这样的明君便好了。” 孟锦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裴翊居然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这话要是传出去，他脑袋就得落地了。 “我知道你是不会说出去的。”裴翊语气中充满信任，“我也只跟你说。” 孟锦书看着裴翊，遭遇这样的变故，裴翊心有怨言也很正常。 裴翊是忠臣，孟锦书也明白过来，他忠的不是君主，而是整个大周。 想到这里，孟锦书对于裴翊就更加敬佩了一些。 第一个村民朝裴翊走了过来，男人擦了擦自己脏污的手指。 “叫什么名字？” 裴翊翻开花名册。 “王志强。” 裴翊和花名册的名字对上，拿了两人份的食物递给他，然后在他名字下面做了个标记，表示他已经拿过了。 “多谢多谢！” 王志强眼含热泪地抱着东西离开。 村民喝完粥之后陆陆续续过来排队，裴翊扯了扯袖子，给他们分发东西。 第27章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每个棚子底下都排起了长队，裴翊挨个问了他们的名字。 “张秀春。” 裴翊的目光划过张秀春家中只有她一个人，抬头时，和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对上。 张秀春年纪很大了，拄着拐杖走动也不便。 她一个人生活。 孟锦书看到张秀春时，心都揪了一下，这样的世道，张秀春一个人活下去定是很难的。 裴翊把属于张秀春的那一份递给她。 “拿好。” 张秀春看了一眼，然后说：“孩子，这太多了，我已经老了吃不了多少东西，还是多留一些给其他人吧。” 裴翊态度却很坚决。 “每个人的份量都是固定的，你把自己的那一份拿走就可以，后面怎么做我不会阻拦你。” 裴翊把米面往张秀春眼前推了推，眼神扫了一下后面的那些人。 张秀春抱着东西，看见裴翊略显短的袖口，慢吞吞地走了回去。 一个接一个的人排着队上前，大部分村民都是安分守己的，但是里面也不乏有贪心闹事的存在。 “叫什么名字？”裴翊像刚刚那样问了一下。 “张大牛。” 裴翊手指停住。 “张大牛刚刚已经来领过了。” 张大牛气得一拍桌子，“你说什么？我才刚排上队，你说我已经领过了？” 他正要继续骂，裴翊把花名册给他看，自己的名字下面赫然有一个标记。 张大牛想到了什么，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恼怒地说：“我才是张大牛，是有人顶替我的名字拿走了我的东西！” 裴翊回想着，在他这边领过的东西也就十几个人，所以很快就记起冒领张大牛的人长什么样子。 “顶替你名字的那个，方脸有小胡子，下巴那边有一颗很明显的痣。” 张大牛脑子一转就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我去你娘的王麻子！王麻子你他娘的死哪里去了？敢冒领你张爷爷的东西！” 张大牛虎目在人群中搜寻，找到了在庄勋棚子那边排队领东西的王麻子的媳妇。 他一把抓住要跑的人。 “喂庄队长！这王麻子刚顶替我的名字在那边领了东西，他媳妇又来这边领了，这件事你怎么解决？” 庄勋急忙过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又把裴翊给叫过来。 裴翊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庄勋听完之后问其他村民：“这人是张大牛吗？” 村民纷纷点头。 张大牛把王麻子媳妇推倒在地。 “看见没，我才是张大牛，王麻子冒领我的那一份米面，又叫他媳妇来领他的那份，这家伙是要吃双份啊！这件事要是不解决，你让我们大家伙怎么能不计较？” 庄勋扶着额头：“去把王麻子找来。” 王麻子根本没能跑多远，就被人给抓了回来。 刚被带过来，张大牛手脚并用就要去揍他，被庄勋给拦住。 “先别打，把事情查清楚最要紧，你不想要你的东西了？” 张大牛听了这才撒手。 庄勋让裴翊过来认认，刚刚冒充张大牛的是不是这个人。 端详了一下王麻子的容貌，裴翊点头。 “是他说自己是张大牛的。” 王麻子一脸晦气地嘀咕：“怎么记性那么好。” 他的确是想吃双份，但没想到裴翊居然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事情没做成差点被张大牛给打一顿。 既然裴翊指认出来，那么事情也就明了了。 庄勋从王麻子家里把属于张大牛的那一份给拿了回来，为了以示惩罚，也让其他人不要再犯，他们将王麻子的那份扣了下来，任凭王麻子怎么哭诉都不给他。 张大牛踹了一脚王麻子。 “还敢拿我的东西！” 王麻子捂着腿不敢吱声。 张大牛见庄勋他们还在这里，只是踹了一脚就拿着东西走了。 庄勋看向裴翊，“你的记性，果然很好啊。” 之前陈锦元让庄勋关注一下裴翊，庄勋也就去多了解了一些，知道风陵关布防图是裴翊画出来的，而且还从赵延那边听说，裴翊只用了一天就把风陵关的布防全部记下。 庄勋之前还有些怀疑那件事的可信度，今天看见裴翊能记住这么多张脸，现在相信了。 裴翊这个记性，怪不得陈监军让他把裴翊调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巡逻。 心有余悸的同时，不免生出一些羡慕来。 “我的记性的确好一点，不过也是王麻子长得比较有辨识度，所以印象深。” 裴翊倒是谦虚，庄勋点了点头，让他继续去忙。 回到棚子那边，这一回的村民就乖巧不少，没了什么坏心思。 裴翊这边的东西有限，发完之后，没领到的就去了旁边的棚子继续排队。 收拾东西时，刚刚离开的张秀春折返回来。 “孩子。”张秀春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我看你衣服有些短了，你的身形跟我孙子有点像，这身衣服是做给我孙子穿的，现在给你。” 裴翊看着张秀春手里的衣服摆了摆手。 “这是您孙子的，我不能收。” 张秀春把衣服塞到裴翊手里。 “拿着吧，我孙子已经不在人世了，这衣服是新的，他还没来得及穿，你就拿去吧。” 裴翊摸着手里的衣服，这是最简单不过的粗布麻衣，针脚细密可以看出做衣人的用心。 “多谢。” 张秀春笑着点头，转身从裴翊的视野中一瘸一拐地离开。 这一份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让裴翊心中微暖。 他把衣服妥帖折好收起来，然后把自己这边清理干净，等着其他人那边结束。 这次的东西是足够分的，庄勋忙完之后捶了捶腰。 “有要去集市的吗？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可以过去，下午我们就要回去了。” 要去集市的人不少，庄勋看向裴翊，注意到他抱在手里的衣服。 “集市你还去吗？” 裴翊点头。 “那就一起吧，说起来，你还没逛过这边的集市吧？” “没来过。” 庄勋和裴翊一起走着，问了一下裴翊手里的衣服是哪来的。 裴翊就把张秀春的事情说了一下。 “是张奶奶啊，她一向是个很心善的人，说起来你跟她孙子年龄相仿，怪不得她会把这衣服给你。” 裴翊垂眸看着衣服没有说话。 庄勋犹豫了一下，转换话题。 “裴翊，咱们这样施粥送东西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第28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庄勋知道自己这个话题转的太过生硬，还带着一点试探。 裴翊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回答：“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庄勋愣住，他明白裴翊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裴翊看向前面的荒地。 “这么多荒地，可以试着在这里种植一些东西，我知道这边土质问题很大，但若是好好想办法，应该是可以解决的，这样百姓生活也能好过点。” 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会比现在好很多。 庄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你说的是。” 回到楼兰关，庄勋就去找了陈锦元。 “监军。” 陈锦元推开眼前繁杂的事务。 “他怎么说的？” “他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陈锦元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 “如果他不是罪臣之子就好了。” 庄勋没有贸然去回答这句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说的其实挺对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我们对这个问题逃避了那么久，也是该改变一下现状了，等等找营田使一起过来商量商量吧。” “是。” 庄勋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陈锦元，准备离开时又返回来。 “监军，其实我也挺好奇的，据我观察，裴翊也不是那么有心机的人，为什么不能重用他？” 陈锦元并没有怪罪庄勋的多嘴，而是跟他解释：“抛开怀疑这一层，我重用他，将军重用他，这也是没用的，皇上不会允许，只要皇上那边不松口，裴翊做什么都没用。” 庄勋明白了，意思就是裴翊是个没有前途的人。 “我知道了。” 庄勋走出营帐。 大丈夫出人头地，这对裴翊，就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除非皇帝愿意接纳裴翊，不然做什么都是白费。 裴翊在营帐里整理自己的衣服。 孟锦书还在想着裴翊对庄勋说的话。 “你是要发展农业？” “民以食为天，温饱是最该先解决的事情，其他的慢慢来。” 不过，以裴翊现在的地位插手这件事，除非裴翊能想个好法子出来。 孟锦书觉得这办法或许可行，同时也发现，裴翊的做法似乎跟讲解中有所不同，但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边关的土壤，土质如何你看了吗？” 裴翊点头，“这边荒地不少，土质有些干硬，再加上天气的原因，应该很少有作物能够存活，但很少并不代表没有。” 孟锦书笑了笑，打下一行字。 “我认识一个朋友，改善土质这方面她有经验，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裴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愿闻其详。” “对症下药，你先带我看看土质吧。” 孟锦书觉得要去看一下，她才能找人针对性地改善一下方法，她高中有个同学考上大学之后学的就是这方面的专业，她们也有联系，倒是可以好好讨教一二了。 裴翊也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听到孟锦书说要去看，就直接走出营帐到了荒地那边。 路上他看见营田使往陈锦元的营帐走，知道他们肯定也在商定这件事情。 荒地离边关并不算远，裴翊看着眼前泛黄的土质，抓起一把在手心搓了搓。 孟锦书把土地截了几张照片，开始求助外援。 听到消息提示音响起，孟锦书跟裴翊说可以回去了。 她去看冯思瑶发来的消息。 冯思瑶疑惑地问：“你怎么突然想着问我这个了？” 孟锦书立马回：“我突然看到了，就想问问你这种土有没有改善的方法。” 她把裴翊对于土的描述一字不落地发过去。 那边过了几分钟发来一个文档。 “你看看这里面的东西，有你想要的。” 孟锦书点开看了一眼，一目十行下来，上面是各种土质的改善方法。 “多谢多谢！” “没事，我还挺意外你对这些事情感兴趣，我记得你写剧本，剧本用得上这些知识？” “算是。” 拿到了东西，孟锦书找到最适合的那一条给裴翊发了过去。 裴翊拿着纸笔飞速记下。 孟锦书感慨，记忆力好真是个大助力，要是放在现代，裴翊肯定也是个学霸了。 她只说了一遍，裴翊就把她说的全部写在了纸上。 笔墨未干，裴翊拿着纸起身准备去找陈锦元。 “去吧，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孟锦书给他打气，“对了，如果需要什么作物的种子可以跟我说，我有办法送给你。” “孟姑娘大恩，裴某谨记于心，日后定百倍感谢。” 裴翊手心出汗，拿着这张薄薄的纸走了出去。 陈锦元和营田使邱田兴也在为土质担忧。 “说实话，以前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但是边关这些荒地，很少有作物能在此存活。” 陈锦元点头，是这个道理，也是这个问题，让他们对这个土质望而却步了。 营帐外的守卫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监军，裴翊在外面求见，说是带来了改善土质的方子。” 邱田兴唰的一下站起来，“叫他进来说。” “你先别激动。”陈锦元让他坐下，“让裴翊进来吧。” 邱田兴拍了拍大腿。 “怎么能不激动啊，就算那法子听上去不靠谱，我也得试一试，你知道楼兰关这边这么多荒地要是能种东西，在这边的百姓得过得多舒坦吗？” 陈锦元自然是知道的。 “今年的赋税，又增加了。” 邱田兴笑意顿时僵滞。 裴翊走进来。 “你说你有改善土质的法子，是什么方法？” 裴翊把手上的那张纸放到了桌子上面，邱田兴立马拿过来看了看。 他逐字逐句地分析，看完之后突然盯着裴翊。 裴翊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一秒邱田兴冲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 “你别说，这法子或许还真行，陈锦元你看看。” 陈锦元接了过来，纸上字迹工整，内容也是精炼，写出了重要的部分。 “你去看过这边的荒地？” 裴翊颔首：“和庄队长聊过这件事之后，我就去荒地那边看了看，这法子是一好友曾经同我聊过的，我也是借花献佛。” 孟锦书的存在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这一点裴翊心知肚明，但他不想让孟锦书的功劳被磨灭，所以用了好友这个说法。 陈锦元倒是没挑什么刺，对邱田兴说：“那你找一块田先试试看，要是可行就推广出去让那些百姓知道。” 第29章 作物的问题 邱田兴点头应下，这件事得尽快去办。 临出去前，邱田兴又夸赞了裴翊一句：“你是个好孩子。” “过奖。” 邱田兴走了之后，营帐里安静下来。 裴翊想要离开，陈锦元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这件事，你做得不错，我会跟将军说的，回去吧。” 裴翊说好，然后赶紧离开。 陈锦元头疼地叹了口气。 偏偏是他。 看见裴翊成功，孟锦书也有一种与荣共焉的感觉，她给冯思瑶又道了个谢，说改天请她出去。 “唉吃饭还是算了，我每天除了种地就是种地，休息了只想在家躺着。” 孟锦书只能等着冯思瑶有时间出来再感谢她了。 她看着冯思瑶给的文档，上面连什么土质适合种什么都写出来了。 孟锦书记得上回裴翊在地牢里受刑，杨胖子用的是辣油，辣椒都有了，那这边什么番薯土豆那些作物应该也都传了进来，这些东西倒是不缺。 点开商城，这商城里面的东西实时更新，和裴翊的处境息息相关，她也是在给裴翊支招之前发现商城多了许多种子，售价倒也不贵，跟外面卖的差不多。 “玉米小麦荞麦甜菜都很适合呢。” 孟锦书划拉下去继续看，难得研究起自己专业以外的事情，感觉还挺有趣的，这也算是充实一下自己的知识储备。 她看了不少，这些种子商城里都有。 “土质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该种什么了吧？” “是的。” 裴翊也在考虑适合种什么，只不过这方面，他实在算不上是行家，邱田兴应该知道的比较多。 如果他记得不错，类似于这种气候的地方，也不是楼兰关这一处，那些地方好像也有种植的作物，只不过太遥远，裴翊从来没有去过。 “这方面应该不用我考虑，邱大人是营田使，他肯定会去调查的。” 这时候裴翊如果插手，也不太好，给了一个改善土质的方法就已经足够了。 “也对，之前改善土质是因为邱田兴不知道，但是种什么作物他肯定明白，我们也就不需要去多嘴别人的本职工作。” 孟锦书一开始的时候就吃过这个亏，跟别人结下了梁子。 看来在古代，也跟他们这些打工人一样。 次日一早，天一亮邱田兴就带着人去忙活改善土质的事情，他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昨晚就把需要的东西全部准备好，然后开垦荒地。 他挽起袖子带头干活，附近的村民听到动静，也都过来好奇地看了一眼，但是没敢上前询问。 “这是做什么呀？” 旁边的村民摇了摇头，“不知道呢，这地都不知道荒废多久了，看样子是要种什么东西，我听我父亲说之前也不是没试着种过，但是全死了，咱们这儿的土质不行。” “唉，听说了吗，今年赋税又增加了。” 这句话一出来，村民们一脸苦相，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痛苦地承受。 忙活了半天，总算是把荒地开垦好，接下来就要放东西了。 邱田兴喝了一大口水，手下忍不住劝他：“大人，你休息会儿吧，这边我们自己来也可以的。” 邱田兴摆摆手，“不成不成，我总得自己试过了才能安心。” 劝说不行，只能由着邱田兴过去。 “老邱还没回来？” 陈锦元摇头说没有。 “他现在估计正激动着呢，好不容易有了方法。” 凌跃飞瞧着一封加密书函，这是皇帝差人送来的。 “那法子，是裴翊提出来的吧？” 陈锦元嗯了一声。 凌跃飞把书函放到一边。 “皇上的意思是，把裴翊的生杀大权交给我，如果裴翊做出有二心的事情，直接就地处死，我现在也是有些摸不清圣意了，老陈，你也观察了这么久，感觉裴翊这孩子怎么样？” “耐得住性子，做事沉稳，有时候我都觉得他不像是十六岁。”陈锦元扯了扯唇角，“我家那侄儿，十六岁时行事轻狂，带着少年人的意气用事，裴翊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一开始，陈锦元以为裴翊是突遭变故所以才变成这样，后来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那是骨子里透出来的。 凌跃飞忽然笑了一下。 “老陈，看来这段时间，你对裴翊的印象好了很多啊，我记得他刚来的时候我提起他，你都是非常讨厌的表情。” 陈锦元面露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也只是抛去偏见来分析他。” “依你之言，其实他是个不错的孩子，但还是可惜了啊。” 凌跃飞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局面，所以只能维持着如今的平衡。 “从前我是对他有偏见，这一点我承认，你知道的，我最恨通敌叛国那种人，连带着对裴翊的印象也不好，但是看了这么久，人心都是肉长的，裴翊每件事做得都很好，我没法昧着良心说话。” 陈锦元这些话说的真情实感，凌跃飞和他对视一眼。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指不定哪天就迎来转机了。” 只不过这个转机，真的渺茫啊。 裴翊今天换上了新衣服，是张秀春给的那一件，衣服有些长，裴翊就把裤脚袖口挽了起来。 现在天气微暖，这时候的气温是最适宜的。 操练结束之后，庄勋就招呼他这一队的人。 “邱大人那边缺人手，今日不是我们巡逻，所以按照监军的意思，带你们过去给邱大人帮一下忙。” 队伍里还有人不知道邱田兴在做什么，所以只是一脸茫然地跟着庄勋走。 “庆元哥，邱大人掌管田地，我们现在是要去种田吗？” 杜丰好奇地扭头问许庆元。 许庆元说不知道。 “哪里还有地给我们种啊，不是都荒了吗？而且这边种什么死什么，邱大人想改善土质想了好几年都没成功。” 听着前面人的吐槽，杜丰和许庆元面面相觑。 庄勋他们到了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飘着枯黄草屑的荒地，而是被开垦出来十分平整的土地。 微暖的阳光下，臭烘烘的气味开始发酵。 许庆元捂住鼻子，“啊，一股子粪味，还有其他什么味道，这是在干什么？” 裴翊轻咳一声，也低下头用手指抵在鼻子下面堵着。 第30章 一起挑大粪 “一群臭小子，在家里没种过地是不是？” 邱田兴过来骂了一句，语气倒是没有多少责怪。 看他们都捂着鼻子，邱田兴啧了一声：“等会儿干活的时候，我还得找块布给你们捂着不成，都拿下来，习惯这个味道就行了。” 杜丰忍不住说：“邱大人，您等会儿还吃得下饭吗？” 邱田兴一噎，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心，但是忍了下来。 庄勋打断他们。 “好了好了，我们是来帮忙干活的，别打岔了，抓紧做完在天黑之前回去。” 邱田兴招呼一声，给他们分配了工作。 被安排去挑大粪的人一脸菜色。 许庆元嘴唇动了动，还是忍着没说出拒绝的话。 裴翊拿着扁担，似乎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许庆元见裴翊都没什么抗拒的表情，吐出一口气也拿着扁担过去了。 杜丰揉了揉鼻子，“我真想回去加练啊。” 许庆元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走吧。” 孟锦书声音外放，然后开始琢磨剧本，抽空看了眼屏幕，发现裴翊跟他们一起去挑大粪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看裴翊这模样，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能感觉到心里是有些抗拒的。 养土需要时间，不过认真说起来，这里的土质问题也不算太严重，总比现代这里之前沙漠变绿洲要简单的多。 或许到了来年就可以开始种植那些作物。 裴翊用扁担挑着桶到了地方，四五个人站成一排脸都皱巴巴的。 “原来都是我们拉的。” “说话别这么恶心好不好。”许庆元眉毛都快要打结了。 杜丰立马闭嘴，拿桶去装，忍着臭气用扁担挑过去。 许庆元也过去弄，本来都快要吐了，看见裴翊神色如常地挑起扁担，许庆元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起来。 杜丰本来还想等等许庆元，转眼看见许庆元追着裴翊的背影走了，把他给落在原地。 “不是吧，这都要比较一下？” 杜丰也被迫加快了速度。 裴翊脚力快，把东西送到之后，就过去帮忙翻耕。 沾了一身臭气，他也没办法，只能等着去洗澡的时候好好打理一下。 邱田兴也跟他们一样，一起下地劳作着，没有偷过懒。 他想要借着这个方法，改变一下边关百姓的处境，尤其是今年赋税增加，他就更得抓点紧了。 “说起来这个方法，你说的那个朋友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邱田兴抬头看向裴翊。 裴翊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她似乎是这方面的行家。” 邱田兴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裴翊也不了解这个情况，问了再多也没什么用。 “若是能见到人，我还真想把她带来这边一起研究研究，要是这法子早点出现，百姓也能早点脱离困境。” 邱田兴虽说是营田使，但是养土这方面经验还是有所欠缺，他也不是没把这问题上报给京中，但是每次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甚至于有一次他求凌跃飞上书让皇上减轻赋税，还差点连累凌跃飞被贬。 自那之后，邱田兴行事就有些畏手畏脚的。 “大人之前也试着在这边种过吧？” 邱田兴点头。 “耐旱的作物我们也试过，怎么说呢，归根结底，若是土质再好一点，倒是有可能存活。” 邱田兴在这边待的时间也挺长的，种植作物的成功率挺低，这边的生长环境实在是太苛刻了。 裴翊看着脚下的土地，“过几个月，就应该可以种了。” 邱田兴仔细想了想，“过几个月的话，差不多也是夏季了，苞谷倒是可以准备种试试。” 就是这种子，邱田兴还得想办法弄来一些过来。 邱田兴这么放空思绪，突然反应过来，这养土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他就想的这么久远了。 他看向裴翊，低声询问：“你敢担保能成功吗？” 裴翊点头。 裴翊丝毫不犹豫的样子，邱田兴反倒是有些放心了。 “行，那我就信你一回，提前做个准备了。” 裴翊知道邱田兴要做什么，无非就是要去找种子。 边关这么多荒地，等这几块地成功养好可以种植作物，到时候就可以让百姓一起过来帮忙了。 现在没告诉百姓，主要也是怕他们空欢喜一场。 他们一直在这边忙活到太阳落山才往回赶，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沾了些臭味。 裴翊揪着衣服，回去一定要好好洗洗。 营帐这边早就备好了热水，他们拿着换洗的衣服过去。 “给你个东西。” 孟锦书送给裴翊一块香皂。 “这个放在身上搓一搓，臭味应该能减轻点。” 她知道裴翊这半天都在那边待着，现在肯定是有些受不了臭味。 见裴翊进去洗澡，孟锦书也就去做别的事情了。 看着掌心里的香皂，裴翊凑近闻了闻，真的很香，感觉比皂角好。 水一冲，香皂在身上抹了一圈，泡沫就起来了。 一直萦绕在鼻翼间的臭味被香气替代，裴翊眉宇舒展开来，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好香啊。” 杜丰鼻子动了动，看到了裴翊手里拿着的东西，香味似乎是从他那边散发出来的。 许庆元一遍一遍地搓着脖子，还是觉得有味道，听到杜丰的话，顺嘴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好像是裴翊手里那个东西很香。” 许庆元呼吸一下，确实闻到了那种清新的香气。 “我去问问。” 杜丰笑眯眯走过去，许庆元都没来得及阻止。 裴翊把东西放下，杜丰正好过来。 “裴翊，你这个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跟皂角差不多。” 裴翊冲了冲身上的泡沫，感觉彻底清爽。 杜丰想了想，还是问了一下：“那个，可以给我用一点吗？一点点就够了。” 他用两根手指捏起来比了一下。 裴翊拿着毛巾挂在脖子上，掰了一小半递给他。 “拿去吧。” 剩下的裴翊擦干净身体之后直接带走了。 杜丰说了好几句谢谢，然后带着香皂回去。 “他的东西我不用。”许庆元冷脸拒绝。 杜丰放在手心搓出泡泡，直接抹在许庆元身上。 “等会儿出去要还是臭的，你自己别嫌弃自己就行。” 杜丰动作快得让许庆元招架不住，等回过神时，身上已经全是柠檬的清香气味。 第31章 边关每年的保留节目 许庆元没办法，只能搓洗一番冲掉泡沫，但是洗完之后的确感觉没什么臭味了。 换上干净的衣服出去，整个人舒爽不少。 杜丰伸了个懒腰。 “该吃饭了。” 晚饭沈钰到了凌跃飞这边蹭饭，凌跃飞的伙食好，再加上他们几个本来关系就挺不错的，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我听说老邱那边进行的挺顺利啊，这次能成吗？” 凌跃飞点头：“老邱回来的时候说肯定成功。” “头一次见事情还没成功老邱就下了定论的。” 凌跃飞也说是，看来这一次，邱田兴是真觉得可以。 “天气变暖和了，咱们边关也该热闹一下了。” 沈钰忽然说起了这件事。 凌跃飞朝他看了过去，“你怎么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了？” 沈钰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说：“我这不是经常听老陈说裴翊训练不错，也是觉得有趣想看看裴翊的表现。” 凌跃飞指着他无奈地笑了一下。 “那就办吧，正好每年都是这时候举行的。” 见凌跃飞松口，沈钰就准备去张罗这件事了。 裴翊是从庄勋那边听说过两天要办个比试什么的热闹热闹。 “比试什么？” “骑射近身战什么的都有，大家都能参加，说是比试，其实就是切磋切磋，也看看自己比去年有没有长进一些，表现好的，将军还会赏赐些东西。” 庄勋参加过几次，但都没能得到凌跃飞的赏赐。 “原来是这些。” 裴翊到时候肯定也要参加，骑射近身战，这些东西倒是还好，他都会。 “你才练了一个多月，若是到时候输给那些年长的也没关系，不用太紧张。” 看着裴翊低头沉思，庄勋以为裴翊是担心这个。 裴翊点点头。 楼兰关的比试照常举行，参加过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难得不需要去忙，大家都在几个空地待着，看看等会儿谁先上去。 许庆元活动着身体，一脸斗志昂扬。 杜丰看着他这个状态，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肯定是因为之前跳木桩被裴翊超过，想在这一次找回场子。 “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做什么？” 许庆元扭头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看见有个练了几年的要去欺负练了一个多月的，感觉心里有些过不去。” 许庆元身体一僵。 “那他不是挺厉害的吗？” 杜丰耸了耸肩，算了算了，等他赢得胜之不武就知道没意思了。 凌跃飞走出来，所有人单膝跪下向他行礼。 “都起来吧，这一年一度的比试，也算是我们楼兰关常有的放松方式了，今年也来了不少新人，就让那些队伍里的老人给你们讲讲吧，我就不费这个口舌了。” 底下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不管新人老人，各个都是摩拳擦掌准备表现一番。 凌跃飞坐下来，沈钰和陈锦元在他旁边。 沈钰怼了怼陈锦元的胳膊，“你觉得裴翊今天的表现会是什么样？” 陈锦元摸了摸鼻尖。 “不清楚。” 他看着裴翊往箭术那边过去，也是有点期待了。 说起来，他设置的操练项目暂时没有箭术，不知道裴翊表现得如何。 许庆元见裴翊过去，他也跟着到了那边。 箭术？许庆元抬头看了一眼，裴翊都没摸过弓箭吧。 许庆元还在犹豫要不要跟裴翊比试，就见裴翊已经开始试弓弦了。 见状许庆元走过去。 “裴翊，我们来比试箭术如何？” 裴翊看向许庆元，点头应下。 “还真敢应啊。”沈钰摸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箭术那边围了不少人，看到裴翊和许庆元要比试，纷纷给他们让出空间来。 杜丰从人群里挤到前面，忍不住扶额。 在他看来，裴翊都没怎么练过箭术，但许庆元是会的，有种明摆着欺负人的感觉，不过裴翊敢应下来，多半也不是逞能吧？ 难不成是以前在京中学过？可是裴翊才十六岁，能学几年？ 带着这个疑惑，杜丰站在这边看了下去。 两个靶子竖起来，每人五支羽箭，分高者获胜，靶子中心的红点就是最高分。 裴翊试了试弓弦，觉得正好，搭上羽箭。 看着裴翊的姿势，许庆元就知道裴翊肯定是练过的，他不敢马虎，也搭箭准备。 一前一后咻咻两声，羽箭都稳稳地扎在了靶子上面。 “许庆元，八环！” “裴翊，九环！” 裴翊眯起眼睛，刚刚偏了点。 孟锦书一点进来就看到裴翊在和许庆元比箭，一时好奇就多停留了一会儿。 许庆元咬牙，是凑巧还是说裴翊是个行家？自己练了好几年，不会还比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家伙吧？ 许庆元先一步搭箭，拉满弓弦。 裴翊动作不紧不慢，比许庆元慢一步。 笃！ 许庆元的箭钉在靶子上。 “九环！” 裴翊轻舒一口气，羽箭势如破竹，也是扎在靶子上面。 “九环！” 裴翊蹙眉，“还是偏了点。” “很不错啊。”孟锦书夸赞着，“你是君子六艺都会吗？” “略通一二。”裴翊低声说着。 孟锦书觉得裴翊也太谦虚了，略通一二就打中九环。 许庆元没听到裴翊在嘀咕什么，他看着靶心，下一箭，必须正中靶心。 在观望的凌跃飞也是这时候说：“裴贤平倒是把裴翊培养的不错，君子六艺很是精通，看来许庆元要吃亏了。” 沈钰盯着裴翊的动作。 “将军，我觉得裴翊射箭，像是个老手。” 陈锦元附和点头。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裴翊射箭，每一次射箭时，陈锦元觉得裴翊能够正中靶心，但他总是射箭的一瞬间稍微偏离一点。 “有一种故意隐藏实力的感觉。” 凌跃飞自然没有错过裴翊的那些小动作。 沈钰有些犹豫地说：“也可能是他不太想出风头，毕竟他身份特殊。” 下一秒。 “裴翊，正中靶心！” 沈钰：“……好像也不是那样了。” 裴翊先一步正中靶心，这对许庆元的压力无疑是非常大的。 “真厉害啊。”杜丰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靶子。 许庆元调整姿势，拉弓搭箭。 羽箭带着破空之声，刺向前方的靶子。 第32章 大放异彩 因为急着求胜，许庆元一时疏忽打出个七环来。 许庆元握紧弓，就看到裴翊再次拉弓搭弦。 这是最后一箭，不管结果怎么样，许庆元都不想在这时候露怯。 重整旗鼓，许庆元再来一箭。 “裴翊，正中靶心！” “许庆元，九环！” “再来！这次弄个会动的靶子！” 许庆元不服气地说着。 裴翊刚放下弓箭，就听到许庆元又对自己宣战，只能再次拿起来。 “移动靶啊。”孟锦书看着那边的人把笼子里的鸟抓出来。 固定靶比不过，就想从移动靶这边找回场子。 杜丰双手环抱，“会动的靶子，庆元哥对这个可是很擅长的。” 他看向裴翊，就是不知道裴翊表现怎么样了。 “他反应倒是快。”凌跃飞指的是许庆元。 陈锦元微笑着说：“估计是反应过来裴翊的身份，知道他学了君子六艺，就想着改变靶子动向来牵制住这个只练习固定靶子的裴翊。” 怎么说呢，许庆元反应是快的，不过看裴翊的样子，似乎并不在乎比试什么，是有底气还是其他的原因？ 许庆元也明白自己换靶子有点胜之不武，但刚刚丢了脸面，气得嘴比大脑先一步说了出来，如今反悔也没用。 他的确觉得裴翊就算学过君子六艺，那也应该只是练过固定靶子，会动的多半是不会的。 许庆元想要从裴翊脸上看出一丝慌乱，但是什么情绪都没有。 “你打移动靶可以吗？”孟锦书问了一下裴翊。 裴翊过去拿羽箭，十分淡定地说：“骑射这些我还是很擅长的。” 孟锦书翻开讲解视频，后面裴翊做将军时，的确能看出来很擅长这方面。 不过裴翊的箭术这时候有这么厉害吗？孟锦书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关卡，但是这讲解也没提到裴翊之前的事情，让她又不知道该往哪方面去想。 思绪回笼，裴翊和许庆元站在两侧，笼子中的两只飞鸟被对面那人抓在手心。 “都准备好了？” 裴翊和许庆元点了点头。 鸟挣脱束缚飞向高空，两人几乎是同时射出了羽箭。 羽箭追着飞鸟过去，嗤的一下将飞鸟钉在了地上。 全都命中。 “再来！” 许庆元被激发了战意，这裴翊真是有几分能耐，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连移动的靶子都能射中，有点实力。 裴翊看了眼后面蠢蠢欲动的那些人，收回目光后准备在这一把直接结束。 “两人互不相让呢。” 沈钰身体往前倾，想要看得仔细点。 裴翊拉满弓弦，手背青筋暴起，飞鸟慌乱没有固定路线，裴翊眯起眼睛，直接放箭。 许庆元跟他一样，他察觉到两只飞鸟角度重合，打算一箭双雕，看着裴翊那支箭的去向，似乎是跟他想到了一处。 那么现在，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孟锦书也在看，屏幕给了那两只飞鸟特写，一只黑色羽箭精准命中两只鸟，红色羽箭擦肩而过偏了一点。 她记得黑色羽箭是裴翊的。 周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杜丰走上前拍了拍许庆元。 “庆元哥，没事的。” 许庆元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只鸟，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裴翊，跟着杜丰一起离开了。 “好箭法啊。” 陈锦元扭头看了过去，是楼兰关有名的弓箭手发出的赞叹。 “将军，这人能不能交给我培养啊，我觉得他是个好苗子。” 凌跃飞无奈地看了眼焦文汉。 “这你得问老陈了，那是他手底下的。” 焦文汉挠了挠头，“那还是算了吧，陈监军手底下的人我不敢去抢，不过后面能让我给他们做射箭训练吗？” 凌跃飞也看向陈锦元。 陈锦元点头，“本来就是你训练弓箭手，来我这边给他们做训练也可以，我抽个时间让他们跟着你练一练。” 见陈锦元答应，焦文汉心痒难耐地搓了搓手，比起去教学，他更想和裴翊好好比试一场，那该有多畅快。 但他也知道裴翊练习的时间肯定没有他长，等裴翊再精进些，那才是比试的时候。 “怎么这么厉害。” 许庆元灌了一大口水下去，有些恼怒地跟杜丰聊天。 杜丰也没想到裴翊有这实力。 “谁能想到啊，我也以为他是个赏花遛鸟的书生，毕竟之前听说裴翊的名字，也只是说他文采斐然什么的。” 许庆元擦了擦脸上的汗，“算了，输了就是输了，是我技不如人，我就不信裴翊没有不擅长的东西。” 杜丰觉得许庆元在某些方面还是挺执着的，就是这个执着用错了地方。 裴翊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给后面要比试的人腾出空间来。 他刚刚露那两手，可谓是大放异彩，不少人都对他钦佩不已。 孟锦书自然也是一样的。 箭术卓绝，而且裴翊在其他方面也不弱，有这种条件，怪不得后面裴翊会成功，让皇帝即使知道裴翊有罪，也不得不重新重用他。 “裴翊。” 裴翊扭头看了过去。 焦文汉和他打了声招呼。 “我刚刚看了你的箭术，很不错，不知道师承何处？” 裴翊盯着焦文汉，想了一下才说：“师父并不出名，没有您厉害，说出来了您也不会认识的。” 焦文汗咦了一声：“你认得我？” 裴翊点头。 “一箭擒贼的神箭手，我自然是听说过的。” 这倒是夸的焦文汉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没想到自己名声这么大。 “我不常离开关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名声能传得这样远。” 裴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焦文汗凑过去：“陈监军应允我，说我可以教你们箭术练习，你有兴趣学吗？” “有的。”裴翊毫不迟疑地回答。 焦文汉哈哈笑了两声：“你这孩子倒是听话得很，人也文静。” 关于裴翊的传闻，他之前多多少少听过一耳朵，对于裴翊，他倒不像陈锦元那样情感复杂，总归裴翊现在表现得好，他就喜欢，其他的就不管了。 孟锦书看着两人相处，原剧情中，裴翊的箭术师父就是焦文汉，里面有提过一嘴，说是焦文汉见裴翊在箭术上面有天赋，就和裴翊结下了师徒缘分。 第33章 紧急求援 焦文汉看着裴翊，只觉得越看越满意，要不是人在陈锦元那边，他就想办法给抢过来了。 但最重要的肯定是要看裴翊自己的意思了。 只不过裴翊这个身份，若是不能让皇上松口，即使立下功劳也是无济于事，这就很难办了。 焦文汉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就只能先放着。 是金子总会发光，如果裴翊能够证明自己的价值无可替代，或许还有一线转机吧？ 在焦文汉沉思之际，裴翊看见一个和他们楼兰关不同服装的人跑进来，一脸焦急地朝着凌跃飞他们那边去了。 凌跃飞本来还放松着，看见来人万分焦急，收了脸上的笑容。 “怎么了？” “凌将军，望月关急报！” 男人将手中密函递给凌跃飞，凌跃飞打开仔细看下去。 看完之后，凌跃飞脸色凝重地说：“你先回去报信，我即刻派人前往望月关解决此事。” 男人点头，飞也似地离开。 “望月关怎么了？”沈钰看凌跃飞脸色不对也就问了一句。 “如今天气回暖，望月关那边的河突然枯竭，水源供给中断，也就是昨日的事情，那边的意思是，想让我们送些水源过去解一下燃眉之急，然后再想办法解决水源的事情。” “怎么会突然枯竭了？”陈锦元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凌跃飞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派人去看看了。 “老陈，你带人去望月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装些水用牛车拉过去，望月关既然有难处，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沈钰忍不住说：“我只怕这是杯水车薪，咱们楼兰关有多少人将军你也是知道的，望月关人数也差不多。” 凌跃飞哎了一声：“是这个理，但还是先把东西送去吧，望月关那边应该也跟其他地方求助了。” “我这就去办。” 陈锦元急匆匆离开，沈钰还在思考河水枯竭的原因，就听到凌跃飞问：“如今是几月了？” “四月了。” 凌跃飞握紧栏杆，“从前四月，也没见出现这样的情况，此事恐怕是有隐情。” 沈钰也觉得，是人为吗？那望月关应该在调查了吧。 陈锦元叫停下面的比试，带走了自己部下的人。 庄勋看陈锦元来时脸色有些凝重，也就没说什么招呼着大家跟上陈锦元的脚步。 “队长，怎么突然不让我们比试了？”平日里和庄勋关系还算不错的人凑到庄勋这边小声询问，不敢叫陈锦元听见。 “我也不清楚。” 庄勋此刻也是一头雾水。 带着他们离开那边，陈锦元说：“现在每个人拿桶去装水封好，庄勋，你去找牛车来，装好水之后我们直接拉着牛车去望月关。” “望月关？”庄勋有些惊讶，望月关离这边还挺远的，等他们弄完到了那边，天应该已经黑透了。 陈锦元点头，“对，是望月关，望月关水源地干涸，我们此次就是要去救济望月关。” 庄勋听了不敢耽搁，分工合作之后让他们去拿桶装水了。 楼兰关这边倒是不缺少水源，只不过望月关那边事情发生的有些太突然了。 裴翊也去帮忙装水，一遍一遍地把桶装满封好放在牛车上面。 牛车上还塞了一些牛吃的草，路途遥远，这些准备还是要做的。 等他们弄完，陈锦元让每个人都准备好干粮，带着刀上路了。 这一次拿到手的都是真刀，路上万一有危险还能用上。 裴翊坐在牛车后面摸着刀身，比起长刀，他更喜欢长枪多一点。 “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庄勋和陈锦元在一处坐着，低声聊着望月关那边的事情。 陈锦元双手放在后脑勺嗯了一声。 “我们去看看望月关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有我们能够帮得上忙的，也尽量帮一帮，这是将军的意思。” 庄勋看着前面的道路，但愿望月关那边的事情不要太过复杂，若真没了水源，只靠救济那可不行。 路越走越远，天也越来越黑，黑到只能举着火把去看走到了哪边。 今夜月亮被乌云遮盖住，裴翊抬手看了看，在火光中依稀可以看见自己的手指。 再有半个时辰这样，就该到望月关了。 杜丰不知道第几次搓了搓手臂，惹得旁边的许庆元朝他看过去。 “你很冷吗？” 杜丰摇头，“不是冷，就是感觉心里毛毛的不舒服。” 许庆元扯了扯唇角说：“胆真小，就算出了什么事情，这边这么多人呢，而且监军也在，怕什么。” 杜丰讪笑两声，尽管这样想，还是感觉有点心惊胆战的。 他没来边关多久，刀上都没见过血，心里肯定是害怕的。 不知道是不是一语成谶，许庆元说话没多久，陈锦元忽然抬手示意他们停下来。 没有了牛车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周遭安静下来之后，脚步声就显得愈发清晰了。 唰！ 陈锦元抽出长刀跳下去。 “来者何人？” 黑暗中，脚步声停止。 庄勋举着火把往前一步，把自己停留在安全的距离，火光闪过，几张脸被照出来。 见自己被发现，那些蒙面人抄着手里的家伙就冲了过来。 裴翊下了牛车，看着如同莽夫一样的进攻。 陈锦元也发现了，这些人的进攻毫无章法。 “迎敌！先留个活口看看。” 陈锦元握刀冲在了最前面。 对面的人举起斧头重重落下，陈锦元没躲，双手举刀直接拦住然后往上一掀，力道之大让蒙面男人一个趔趄，趁此机会，陈锦元一脚踹翻男人，用刀背抵着他的脖子。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关内造次？” 话音刚落，就见那些蒙面人往后撤了几步，半空当中破空声传来，是箭！ 居然放冷箭！ 陈锦元拎着人将身一转，躲在了木桶后面。 笃笃笃！ 箭矢打在木桶上的声音不断传过来，裴翊蹲下身子观察四周环境。 被陈锦元抓住的人使劲挣扎，陈锦元一个手刀先把人劈晕过去丢在一边。 “野路子。” 庄勋找到陈锦元说了这么一句。 陈锦元点头。 弓箭落下的声音停歇，杂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第34章 病急乱投医的村民 “喂，我说你能不能射准点啊，都偏哪里去了，牛都打不中！” “我又不是专门学过的，平时打个野鸡都费劲，更别说人了。” “哎呀都别吵了，这黑灯瞎火的，能这样就已经不错了。” 躲在暗处射箭的几人互相抱怨着，前面冲着的人倒是和陈锦元他们打的热火朝天。 陈锦元没说要他们的性命，他们下手的时候也就没太重。 杜丰紧张得很，许庆元看他一眼，然后说：“跟在我身边，关键时候别拖后腿就行。” 杜丰连连点头，握着长刀跟在许庆元旁边帮忙。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实战，虽说监军吩咐不取这些贼人的性命，但是杜丰一方面是怕自己所学的还不够，一方面又怕失手打死了人，违背了监军命令。 比起杜丰的紧张，庄勋这种老手就显得熟练许多，陈锦元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庄勋立马会意，带着人去抓刚刚放冷箭偷袭的人。 裴翊应对起来也是游刃有余，他发现这些人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那种，出招毫无章法且没什么实力，只是凭借本能动手。 方才被打晕的人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从地上爬起来，他没看见陈锦元，反而是看到了裴翊。 抓起斧头，那人偷摸到了裴翊背后去。 杜丰尝试着自己对付一个人，刚把人打趴下，余光瞥见裴翊身后有人要偷袭。 还没等他提醒，裴翊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灵活躲开一个侧踢就把人踹飞出去。 杜丰瞪大眼睛，别的也就算了，怎么这方面都这么厉害？ 他突然就相信这个世界有天才了。 随着放箭的人被抓出来，陈锦元把这些人捆在一起摘下了他们蒙面的布。 借着火把的光，这些人的脸陈锦元全部看了一遍。 “你们是什么人？” 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标志，还有那些弓箭，全部是粗制滥造出来的，手上拿的家伙也都是斧头锄头这些，大都以农具为主。 一群人低着头不回答，庄勋拎了一个出来，那人刚刚抖得不行，胆子看着就小。 被拎出来的人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念叨：“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把长刀横在男人脖子上。 “啊！” 陈锦元把刀刃往他脖子那边送了送，“不说的话，我可就动手了。” 那人吓得肝胆俱裂，顶着陈锦元要杀人的目光交代：“我们是望月关附近村子的人。” 陈锦元身后的人互相对视一眼，望月关附近的村民来劫他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胆子可真大啊。”杜丰小声嘀咕一句。 “劫我们的水车？”陈锦元眯起眼睛。 男人点了点头，细若蚊呐地嗯了一声。 陈锦元收了剑，多半是知道没了水源心慌意乱生出歹意的一群家伙。 “一并绑了送到望月关。” 陈锦元没有处置他们，而是带到望月关叫望月关的人去解决。 一群人被拖在牛车后面跟着走，裴翊重新坐回牛车上面。 深夜孟锦书没有出现，这个点孟锦书向来不会去看手机什么的。 裴翊握着刀柄，闭眼休息了一下。 到了望月关，城门外的人核实了一下他们的身份，才打开城门把他们放了进去。 听说楼兰关的人来了，望月关的将军也急忙出来。 武绍华没睡着，因为水源的问题愁得不行。 看见牛车后面拉的一堆人，明显不是楼兰关的，武绍华也有点懵。 “那些人是？” 陈锦元把刚刚路上被这些村民蹲伏的事情说了一下。 武绍华听完，当即就知道原因了。 也就是水源枯竭的这段时间，外面谣言不断越传越离谱，什么上苍降罪都传出来了，弄得人心惶惶。 武绍华派人镇压流言也没用，其中心怀不轨的人，趁着这次机会，就捣鼓出了这些事情，想要劫走送往望月关的水占为己有。 “这些人，我就交给将军处置了。” 武绍华点头，挥了挥手让人先把这些家伙带下去。 看着牛车上面的水，武绍华除了感激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有几个木桶刚刚虽然被箭射中了，好在那些人箭术不够精湛，力道也不大，没把木桶刺穿，水倒是一点都没浪费。 武绍华让人把车上的水搬下来，对陈锦元说：“都这个时辰了，你们要不在这边凑合一晚吧。” 陈锦元点头没有拒绝，然后对武绍华说：“凌将军有几句话想问问您。” 武绍华点头，带着陈锦元进了营帐。 营帐的门隔绝了裴翊的视线，裴翊转身过去帮忙。 看见望月关的兵士，他好奇地问了一句：“望月关那边的河水，现在有人去看了吗？” “早派人出去了，就是还没回来呢。” 裴翊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锦元到了营帐里，也就直接问：“这次的事情，是天灾还是人为？” 武绍华双手撑着桌子：“我已经派人出去查清此事，但是人还没回来，所以暂时不知道，不过我更倾向于人为。” 陈锦元握紧拳头，听武绍华继续说下去。 “上个月在外巡逻的人说，村子里有人提起了蛮族，我就叫人去打探打探，几个村民都说自己曾经见到过蛮族长相的人，但是按照他们说的去了那些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痕迹，不过我还是留了个心眼，叫人看着去了。” 涉及到蛮族，武绍华就很在意。 陈锦元明白了。 “你是觉得这次水源枯竭，是蛮族人做的？” 武绍华点头。 “蛮族与我大周交恶这么多年，他们会这么做也不奇怪，那些村民应该没看错，蛮族血统长相还是很容易发现的，我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摸到边关来的。” 陈锦元坐下来垂眸沉思，这件事得跟凌跃飞说一下，让凌跃飞也好好注意着。 “望月关的事情上报给朝廷了吗？” “上报了，不过等皇上传旨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就想着自己解决了。” 武绍华跟几个关内的将军都发去了求援密函，大家也都回应了他，这还是让人比较暖心的。 “派出去的人到现在没回来？” 武绍华说是，不过他也不担心，那么多人，总不会全军覆灭。 陈锦元刚问完，外头兵士走进来。 “将军，监军带人回来了！” 第35章 杠杆原理 裴翊把水桶搬下来，看到一群泥人从外面走进来，路过之处，泥水落了一地。 最前面的那个甩了甩手上的泥，喘了口气。 武绍华和陈锦元一起出来。 “将军。”潘朝光跪下行礼。 武绍华把他扶起来。 “怎么样了？” 潘朝光一脸晦气地说：“别提了，就是人为，咱们望月关在下游，不知道哪个杂碎在上游把水给堵住了，我们顺着河床往上走了许久才发现，要不然也不会折腾到这么晚。” 他们中途还找村庄的人借了代步工具，不然今晚可就回不来了。 知道问题所在，武绍华重重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不是干旱，一切就都好解决了。” “但是将军，堵在上游的全是些巨石，我跟其他人搬了半天才弄下来两块，还差点受了伤，好像还有什么东西钉在里面，明天得多派点人去。” 武绍华看着他们二十几人才搬了两块下来，也是说：“你们先把身上处理处理，明早我让人过去。” 武绍华说完看向陈锦元，他这边人手肯定不会全部派出去，最近才发现蛮族，不敢让关内守卫变得空虚。 陈锦元明白他的意思。 “我带来的这些人也借你，将军说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告诉我就好，我都会帮的，只要你管吃管住就行。” 武绍华连声道谢：“改日我一定去楼兰关亲自谢凌将军，说真的，要不是我把人派出去盯着蛮族，人手也是不缺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陈锦元表示理解，蛮族的事情要紧。 他扭头跟庄勋吩咐了几句，让庄勋先带着其他人过去休息，明早天一亮就出发。 “再跟我说说蛮族的事情吧。” 陈锦元想要了解得仔细些，好回去给凌跃飞也做个准备。 武绍华带着他进去聊。 庄勋把人叫到一起。 “先去休息，明早我来叫你们出发去月湾河上游。” 裴翊打了个哈欠，他其实早就困了。 转身回去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望月关服饰的人从他对面走来，但却是一副蛮族长相，裴翊顿时愣住了。 那人见裴翊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看了过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庄勋见到裴翊不动，走过来时也看见了那个蛮族长相的男人。 三人擦肩而过，等人走了庄勋才说：“望月关怎么有蛮族血统的人？” 裴翊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两人各怀心事地回去休息。 天蒙蒙亮时，其他地方送水的兵士也都到了，听说要去搬巨石，就主动请缨跟他们一起。 裴翊起身和他们一起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他还没出望月关，就感觉到了孟锦书的气息。 孟锦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着屏幕。 “你今天起的好早。”裴翊低声说了一句。 孟锦书明白裴翊在跟自己说话，也就回了一句：“知道今天你要忙，我就提前过来看看。” 裴翊眨眨眼，看来这事情的发展，孟锦书依旧知道。 队伍当中，蛮族长相的兵士也在这里面，他旁边没什么人，大家都避开了他。 陈锦元也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招手带着人坐上牛车往上游赶。 庄勋坐在陈锦元旁边，看了眼远在后面的男人，这才敢对陈锦元询问：“监军，那个蛮族长相的人是怎么回事？” 陈锦元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 “我记得那是武将军带回来的，他父亲是蛮族人，母亲是大周人，一出生就被丢在边关，被武将军捡回来，取名边元，他可以说是从小到大就长在边关的，但因为血统的问题，这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欢他。” “原来是这样，只是拥有一部分的蛮族血统。” 边元没在蛮族生活过，那就跟蛮族没什么关系，但即使这样，也会因为血统问题饱受冷眼。 裴翊也听到了陈锦元说的话，这个边元的处境，跟他还真是有点相像，但也仅是表面有点类似罢了。 坐着牛车到了月湾河上游，可以明显看到这边河底的泥土已经开始变得干硬，昨天潘朝光他们来的时候还有些湿软，现在就变成了这样。 被挪走的两块巨石就在岸边。 潘朝光指着那些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石头说：“就是这些东西，沉得要死。” 潘朝光刚到的时候，还想着自己带着几十人直接解决这个问题，结果没多久就被哐哐打脸。 陈锦元摸了摸石头，试着推了一下，石头动都不带动的。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 陈锦元抬头，看见了远处的山峦。 潘朝光说不知道。 陈锦元搓了搓手掌，呸了两口。 “管它哪来的，干活就是了。” 陈锦元带人跳下去，抓着那些石头开始搬。 裴翊踩着河底往前走，扒住石头一角。 七八人搬着一块石头都略显费劲，这石头也没人高，但就是沉。 裴翊看着自己的手腕，这边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即使用很大的力气也没有关系。 旁边的人大力嘶吼，把石头搬离原来的地方。 喊了半天累出一身汗，人也是脸红脖子粗的，就搬走了一点距离。 陈锦元也没弄过这样难缠的东西，他和潘朝光对视一眼，潘朝光拍了拍石头。 “这东西不好弄吧？” 陈锦元点了点头。 “感觉一身蛮力都对它没什么用处了。” 另一边的许庆元叉腰喘着气，他朝裴翊那儿看了一眼，裴翊也正在扶着石头给自己擦汗。 看着他们这样累，脑子稍微清醒过来的孟锦书想到了自己原来学过的一个知识。 “或许，你们可以尝试一下杠杆原理。” 思绪混沌的裴翊听到孟锦书的话，也是真诚发问：“什么是杠杆原理？” 孟锦书给裴翊详细解释了一下，她觉得以裴翊的智商，肯定是能够听懂的。 那些支点动力臂阻力臂什么的专业词汇，孟锦书就换成了通俗易懂的理解方式。 裴翊一边听，一边用手指在泥土下按照孟锦书说的画了一幅简易图出来。 看着裴翊画出来的东西，孟锦书一拍手：“对，就是你画的这样，现在就是需要一根结实的棍子，再找一个支点，哪怕就你一个人也能把这石头撬动。” 裴翊擦去地上的东西站起身来，走到了岸边去找木棍。 “我去试试。” 第36章 给我一个支点 “喂！你想偷懒是不是？” 许庆元看见上岸的裴翊，直接叫住了他。 裴翊扭头看他一眼，言简意赅地解释：“我去找工具。” 说完裴翊头也不回地往牛车那边走。 许庆元嗓门不小，不少人都听到了，陈锦元抬头，也没说什么，停下来歇了歇。 潘朝光呼哧呼哧喘着气，“搬这个东西确实不容易啊。” 陈锦元靠着石头发散思绪，照这个势头下去，搬完这些巨石起码要七天左右，他就好奇，这些巨石都是谁运来的。 “如果真是蛮族做的，虽说蛮族力大无穷，但这些东西也不是他们一天就能弄来的吧，之前你们有感觉到河水流速变慢了吗？” 潘朝光仔细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有点变化，但好像不太明显就无人在意，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数量这么多的石头，搬过来应该挺大动静的吧？” 此事疑点太多，又跟蛮族有着牵扯，的确是得好好查查，但眼下要紧的是得把巨石搬开让水流过去，不然望月关那么多人和附近的百姓日子就不好过了。 裴翊找到了一根结实的木棍，看见他拿着一根木棍回来，许庆元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用，其他人也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现在找个小石头垫着，用木棍把巨石撬起来，让他们大吃一惊吧。” 孟锦书笑呵呵地说着，很期待裴翊的成功，按理来说，这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裴翊拿着一块石头放在地上，然后把木棍放了上去。 “这是做什么？”庄勋过来好奇地问了一句。 “撬石头。” 杜丰听到裴翊的回答，忍不住啊了一声：“我们七八个人抬都费劲，就用这一根木棍来撬石头，会直接断的吧？” 裴翊没回答，用行动来证明。 木棍底端卡住巨石，放好支点，裴翊抓着另一端往下压，木棍足够结实，没有像杜丰说的那样折断，反倒是对面的巨石开始松动。 裴翊再往下压了压，巨石被撬起滚到了一边。 不少人都瞪大了眼睛。 孟锦书看到这一幕，倒是有了个新的巧思，因为河底和岸上还有一定的距离，但也不难办，木板搭桥把巨石往那上面引，后面有人稍微推一下就行。 这么想了，她也就告诉给裴翊，让裴翊去做。 裴翊看着脸上难以掩饰惊讶的众人，轻咳一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需要一些木板和结实的木棍。” 潘朝光回过神来，“我的老天爷，陈监军，你们楼兰关倒是才人辈出，这脑子也太好使了，我都没看明白那巨石就动了，好像一点都不费力气似的。” 陈锦元也没想到，他走过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潘朝光也跟了过来。 见人都过来，裴翊描述了一下孟锦书告诉给他的话。 他也是尽量采用了比较通俗易懂的来跟他们说。 听完之后，陈锦元因为裴翊刚刚的成功，直接说：“可以先试试。” 他让人去准备那些东西，只要裴翊能再次成功的话，倒是给他们省了不少力气。 木板那些需要回去准备，因为一开始没想到会有这一茬。 有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的人过来询问裴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从裴翊手中接过木棍自己试了一下，的确是一个人就可以搬动巨石，省力很多。 陈锦元和潘朝光也都过来尝试一番，撬动巨石的那一刻，两人不得不感慨，还是这些年轻人的脑子好使。 陈锦元对于裴翊的印象又好了一些。 “你是怎么想到的？” 陈锦元走到裴翊身边，在他看来，这位养在京中的公子哥，会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这法子做起来简单，但轻易也想不到。 裴翊认真地回答：“恩师所授，我也只是借用了一下。” 孟锦书在屏幕外欣慰地点点头，这恩师，说的肯定就是她了。 木板拿来之后，裴翊按照孟锦书教的，运用杠杆原理把巨石推上岸，前后根本没花多少时间，省时省力。 看见裴翊成功，陈锦元也让其他人学着裴翊的方法去做，这样的话，估计今晚就能把这些石头搬走。 他们想学，裴翊自然也就教了他们。 学会之后，他们不需要七八个人再去搬一块巨石，而是分工合作，把巨石一块一块地抬了上去。 看着水从缝隙中涌出来，潘朝光脸上露出笑容。 “快快快，再加把劲！” 陈锦元摸着石头上那一点点青苔。 “感觉像是那边山上的石头，你明天找人去看看吧。” 潘朝光点头记下。 天黑下来之后，他们点着火把连夜把石头全都搬开。 河水哗哗流淌，想必也流到了下游去，他们疲乏地坐着牛车回去。 月亮出来映照着水面，水面波光粼粼，看起来倒是十分美观。 回到望月关，武绍华已经知道事情解决，他看见河水正常流淌了。 “怎么这么快？” 潘朝光笑着说：“这一次，多亏了楼兰关那位姓裴的小兄弟。” 裴翊在众人簇拥之下走到了武绍华面前，潘朝光大肆夸赞了裴翊是如何用一根木棍带着他们把巨石撬动的。 武绍华听完之后，万分惊讶地看向裴翊。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他还不一定相信，但是潘朝光都这样说了，那就肯定是真的。 武绍华大喜，摸了摸自己的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这也没什么东西可以送去感谢你，就当我武绍华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虽说是一句口头上的应允，但裴翊还是认认真真道了谢。 看他们辛苦，武绍华让他们去洗漱一番，自己也让膳房备了饭菜给他们。 “在这边住一晚再回去吧，天黑路不好走，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难办了。” 陈锦元没有拒绝，天黑若是运气不好和村民看见的蛮族撞上，那就倒大霉了。 “那我们多留一晚，明日再离开。” 陈锦元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去洗漱，出了一身的汗，现在天气变暖黏在身上也有点不舒服。 裴翊走在末尾，孟锦书看见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就知道他心情不错。 “感觉怎么样？” 裴翊温声道：“被认可被赞扬本就是一件让人十分高兴的事情。” 第37章 我见过他 孟锦书浅笑着晃了晃脑袋，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喜欢别人夸他的时候，今天可是大显身手了。 “今日的事情，多谢孟姑娘了。” 孟锦书摸了摸鼻尖，嘴角也忍不住翘起，但还是矜持地回了一句：“不客气不客气。” “我见孟姑娘学识渊博，不知是师从何处？”裴翊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之前的养土，现在的杠杆原理，在裴翊看来，孟锦书简直是要无所不知了。 孟锦书半躺在床上，一只手噼里啪啦打着字。 “我的老师要是认真算起来那可挺多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加起来大概几十个吧，什么都学了点。” 裴翊眨了眨眼，大学，那不是书吗？感觉又有些听不懂了。 看着裴翊露出茫然的神色，孟锦书就解释了一下。 听孟锦书说完，裴翊这才带着些许犹豫询问：“孟姑娘那边，女子亦可读书？” “是啊，在这边，我们拥有和男子相同的权利。” 见孟锦书语气并没有什么不快，裴翊松了口气。 孟锦书所描述的那个地方，在裴翊的认知里，有些奇怪，不过似乎还挺好的，也让裴翊生出了一股好奇心，若是能亲眼见见就好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会有孟姑娘这样聪慧的人。” 裴翊总是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倒是让孟锦书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边元这时候从旁边路过，他走过去，又倒退几步。 “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裴翊淡定地回：“自言自语罢了。” 边元眉毛拧的都要打结，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还是转身走了。 裴翊也去洗漱吃饭，然后回到营帐休息。 累了一天之后，入睡就变得特别容易，没多久裴翊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的时候，武绍华留他们吃了顿饭，准备送他们离开。 前天因为蹲伏他们想要劫走水源却被抓起来那些村民，今天全都被押送出来。 “这是要把人送哪里去？”陈锦元随口问了一句。 “犯下这种大错，自然是送离望月关，让他们永不踏入关内。” 被押送的村民唉声叹气，其中一个抬起头朝武绍华这边看了一眼，却突然愣住了。 眼见自己要被带走，那村民噗通一声跪下：“将军！我有要事禀报！” 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武绍华抬手，让押着那个村民的两个人松开，看看村民想要说什么。 戴着镣铐的手举起来指着送行队伍里的边元。 “我见过他！上个月村子里出现了蛮族人，我看到过他和蛮族的人在一起！” 那人语气笃定，瞧着是想用这件事情将功折罪，边元立马扭头对武绍华跪下。 “将军，我没有！” 武绍华没说话，陈锦元留下来听了一耳朵。 这村民的表情，倒不像是说谎，那就暂且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气氛沉寂了几秒，武绍华才继续问：“你在哪里看到他的，如实说来。” 村民咽了口唾沫，顶着压力回：“我也在村子里见到过蛮族人，就是前段时间，他们在后山坡密谋，我那时候见有人从山上下来就躲到了一边想看看是谁，然后看见他和一个蛮族人一起走了下来。” 边元平时因为长相的原因甚少露面，也是怕引起那些村民恐慌，所以武绍华基本上不让边元去村庄那边。 现在这个村民说曾经见到过边元，武绍华皱眉，觉得有些头疼。 “什么时候看见的？”武绍华继续问。 村民想了一会儿，嗫嚅着嘴唇：“我也记不太清，约莫是一月前，只记得那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还打闷雷。” 武绍华扶着额头，上个月，似乎的确有这么一天。 他找来平时和边元一个营帐的人。 “那人说的阴天又打雷的那天，你们还记得边元在哪里吗？” 几人面面相觑，认真想了一下才回答：“那天我们好像没怎么见到过边元。” 武绍华看向边元。 “你怎么解释？” “那天我去祭拜母亲，出了望月关。” 边元低下头，那村民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也没人看到他去祭拜，而且平日里他跟其他人的关系也算不上好。 这件事，还不知道会怎么解决。 “既然是祭拜，你带了什么祭品没有？” 陈锦元忽然出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听到陈锦元的话，边元眼睛一亮，“我有带了的，在墓碑那边放了糕点和野花。” 武绍华手动了动，立马有人出去调查。 在这边的是边元母亲的衣冠冢，边元只见了母亲一面，而且是临终前的最后一面，她不愿意葬在边关，武绍华就派人把她尸身送回去，留了个衣冠冢在这里。 每年边元都会去祭拜她，这个武绍华是知道的。 到底是从婴孩时期照顾大的，武绍华还是不愿相信边元会跟蛮族搅合在一起。 此事与蛮族有关，陈锦元也就不急着回去了，坐下来等等消息。 原先要被送走的那些村民也被留了下来。 揭发边元的那个人坐立不安，跪在地上等着武绍华派人调查传回来的消息。 武绍华和边元面对面。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厌恶蛮族，讨厌身上的蛮族血统。” 边元点头，眼眶微红。 他憎恨自己身上的蛮族血统，至亲之人临终前看着他，都是眼含恨意，巴不得他去死。 边元不会忘记，从出生起就与自己分别的母亲，他带着期待去和她相见，而母亲在见到他时，指着他骂道：“滚出去！你这个恶心的东西！” 床榻上妇人用手指攥紧被子，肤色苍白毫无血色，本来是一副病弱无力的样子，却在他来时拿起桌上的茶杯重重地朝他掷了过来。 “别让我看见你这张恶心的脸。” 妇人咳出一口血，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边元一身孝服，却也只能在武绍华的陪同下，站在送灵队伍的末尾看着。 “母亲是恨我的。”边元抬头看到微暗的天空，“我不该在母亲临终前还来气母亲，她肯定走得很痛苦。” 心脏像是被撕裂开，边元喘了口气，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刚刚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将军，那坟墓前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第38章 百口莫辩 边元猛地转过身去，“不可能！我那天真的去了那边祭拜母亲。” 回来的兵士也是一脸郁闷：“可是我去的时候那墓碑前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地上也没有留下脚印什么的。” 边元捏紧手心，小心翼翼地看向武绍华。 武绍华脸色阴沉沉的，没有说什么，村民挪动膝盖跑到前面来。 “将军，我说的是真的，我看见他和蛮族人混在一起了，而且他不是有蛮族血统吗？” 边元忽的生出一股百口莫辩的感觉来。 唯一能够证明他清白的证据被毁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陈锦元看着，知道武绍华纠结，所以他适时开口：“其实这件事也不能这样草草地盖棺定论，仅凭这人的一面之词可不行。” 说着陈锦元看向那个村民。 “我问你，你说你看见了边元，那你可有证人？” 村民直起的身子又弯了下去，“我……当时只有我一个人。” 他越说声音越小。 陈锦元挑眉，双方现在是各执己见，争执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情况不算好也不算坏。 看了他们一眼，武绍华说：“把其他村民送走，只留下这个人和边元。” 人是留下了，但是村民心里并没有什么底气，他和边元都没有证据，现在就看谁能先一步抢占先机了。 村民努力回忆着那天的情形，其实他没说谎，他的确记得自己见过边元这张脸。 在紧张的气氛渲染下，村民脑海中的记忆似乎愈发清晰起来，一个背影浮现在他眼前，那个和边元长得很像的人，似乎要比边元壮实一点。 村民咽了口唾沫，即使明白自己有可能认错了人，他现在也不能改口了，一改口武绍华估计会直接杀了他。 其他人被送走，裴翊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边元纠结如何解释，却又找不到切入点。 “监军。” 听到裴翊的声音，陈锦元转头眼神询问他想说什么。 裴翊走出来先是行了个礼，然后直截了当地说：“监军，之前您不是说过，边元的父亲是蛮族人吗？” 陈锦元轻轻嘶了一声，他的确说过，而且按照裴翊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那个村民看见的人其实不是边元，而是边元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 但是现在没人知道边元父亲长什么样，唯一记得的应该是边元的母亲，不过他母亲也去世了。 武绍华盯着边元的脸看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是有人说过你跟你父亲长得很像。” 边元知道肯定是母亲说的。 旁边的村民慌张起来，结合这些人说的话，他那天见到的真的有可能是边元的父亲。 他摇了摇头，不接受这个说辞，努力用自己那一套来洗脑。 武绍华自然没错过村民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若是现在想改口供还来得及，等会儿我让人记下来了，要是知道你骗我，我一定会按军法处置你。” 被武绍华有意无意地威胁一通，村民低下头，但还是一个字都不愿意蹦出来。 裴翊回到自己的位置，他也只是猜测而已，人心隔肚皮，谁能知道边元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眼下看来，明显是那个村民的表现漏洞百出，瞧着很像是撒了谎。 陈锦元搓了搓手，本来想听听关于蛮族的消息，但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到关于蛮族什么有用的东西，他就想着先回楼兰关跟凌跃飞商量这件事了。 看出陈锦元的去意，武绍华也是说：“那你们先回去吧，如果有蛮族的消息，我会跟你们说的。” 得了武绍华的应允，他们这才安心回去。 坐上返程的牛车，陈锦元也是一肚子心事，首先就是蛮族的事情了。 他让庄勋加快了速度回到楼兰关，回去的一路上倒是太平，也没出什么事情。 回去的时候，凌跃飞已经知道蛮族出现在望月关那边，所以直接把陈锦元叫了过来。 “望月关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锦元把在望月关那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裴翊立下的功劳那些。 凌跃飞认真听完，心中倒是思绪万千。 “蛮族的事情我会派人去处理，一定把他们找出来，不让他们破坏关内的平和，裴翊那件事，做得自然是不错，该夸便夸，该赏就赏。” 陈锦元点头。 “对了，先前风陵关那边的几人被处置，一直是我代为管理，现在皇上派了一个人来接替风陵关将军一职，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凌跃飞一边说，一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陈锦元摇头，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也猜不到皇上会派谁过来。 凌跃飞说出一个名字，陈锦元很快就想通了关节点。 “蛮族的事情，还是先别让裴翊接触了，裴贤平毕竟是因为和蛮族勾结被斩首。” 陈锦元记下来。 说完这些事情，凌跃飞才放陈锦元回去休息。 裴翊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他拿着纸笔在写些什么，以孟锦书这个角度有点看不见。 她现在记得后面所有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以及边元那件事里，边元是被诬陷的，是蛮族想让他当替死鬼。 要是时间算得不错，马上娄成玉就要来了。 昔日旧友成仇人，现在还要来风陵关接替将军一职，想起娄成玉狠狠踹下的一脚，孟锦书叹了口气。 在裴翊没有洗清裴贤平冤屈之前，这两人的关系都闹得很僵。 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一点，娄成玉又过来了。 孟锦书想着，肯定是娄成玉知道皇上要派人来风陵关，娄成玉自请过来的。 裴翊已经写完，将书慢慢合上放到了一边塞进去。 看裴翊忙完，孟锦书也就问他：“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裴翊愣了一下，然后说：“我毕竟在里面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实在是不敢妄言。” 倒是很严谨的说辞，但他在武绍华面前的表现可跟他说的有些不一样。 “其实那时候你不用站出来的，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你跟蛮族那边的关系在其他人眼里本就很微妙了，你一帮腔，反倒会有人恶意揣摩你。” 孟锦书也是出于担心才说了这些话。 第39章 娄成玉来了 裴翊自然察觉到了孟锦书语气里的担忧。 “见到边元，就觉得见到了自己被审问的时候，所以一时冲动了些，站出来替边元说了句话，主要也是因为武将军似乎并不认为边元会和蛮族勾结，所以我才这样大胆。” 孟锦书点头，确实，边元不管怎么说，也是武绍华拉扯大的，私心里，武绍华肯定是站在边元那边的，而且当时那个揭发边元的村民表情也很可疑。 “没有洗清冤屈之前，还是顾全自己比较好。” 对于孟锦书的无所不知，裴翊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也是十分淡定地应了下来。 裴翊平静的日子截止在这一天，因为翌日，娄成玉骑着马到了风陵关来。 来的路上，裴翊那些事情他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他也知道裴翊现在过得还算可以，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惨。 娄成玉翻身下马，先在风陵关这边处理了一些事宜，然后赶往楼兰关那边。 凌跃飞早知娄成玉要过来，也叫陈锦元今天把裴翊巡逻的时间和其他人换一换，让他和娄成玉错开。 “娄将军。” 凌跃飞放下手中密函，对娄成玉点了点头。 娄成玉拱手坐下。 “望月关一事我来时已经听说了，只不过消息应该还没传到皇上耳中，皇上近日去了汤泉行宫，估计还要等段时间才能处理望月关的事宜。” 凌跃飞拧眉，遮掩住不满然后回道：“望月关水源一事已经成功解决，如今迫在眉睫的，是溜进望月关的蛮族。” 娄成玉嗯了一声：“你说的是，边关要戒严，还要查清楚他们是通过什么法子进来的，望月关那边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其他几个城池离得也远，所以我就近来问问凌将军了。” 娄成玉想知道，凌跃飞就说给他听。 等到听完了，娄成玉忽然问起来：“裴翊在这边过得怎么样？到底是顾念着昔日的几分旧情，我对他的状况也是很关心的。” 凌跃飞嘴角微抽，顾念昔日旧情，那发了狠的一脚给裴翊踹出内伤的事情凌跃飞可是知道的。 要不是当时那几个衙役拦着，再加上娄成玉自己尚有一分清醒，不然裴翊还真不一定能活着到边关来。 “他如今只是楼兰关一个小兵士，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倒是没生出什么事端来。” 娄成玉似笑非笑地问：“我怎么听说裴翊昨日还给那个疑似勾结蛮族的人求情呢？” 凌跃飞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家伙，果然什么都知道，在他这边装模作样的。 “娄将军。” “嗯？” 凌跃飞冷了脸，“我才是楼兰关的将军，如今裴翊归我管，你们之间从前有什么深仇旧怨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只要裴翊在楼兰关，我就不许有人动我手底下的人。” 娄成玉也收了笑意。 “凌将军教训的是，是我僭越，风陵关事务繁忙我就先走一步，日后再给将军赔个不是。” 娄成玉起身离开，凌跃飞也没有去送他，放任他离去了。 送走了娄成玉，凌跃飞才头疼地说：“真是没个消停。” 娄成玉到底年轻，容易钻牛角尖，更别说是这种事情了。 “人走了？” 邱田兴从外面进来。 凌跃飞点了点头，“你怎么过来了？这两天不都是在那几块地里打转吗？” 邱田兴身上还沾着泥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观察了几天感觉没什么问题我就回来了，听说娄成玉当了风陵关的将军，我也知道他跟裴翊的关系，就想着过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刚刚还在外面听了一耳朵，因为最后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就没进来。 “头疼是头疼了点，但只要在我的地盘就没什么事，他虽然恨裴翊，但是现在要解决蛮族的事情，也能让他分分心。” 鉴于裴翊到现在的表现都还算不错，所以凌跃飞也愿意给裴翊担保一下。 裴翊巡逻回来，从别人那边听说娄成玉来了楼兰关的事情。 庄勋瞟了眼裴翊的神色，裴翊表情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只是一直沉默着。 “庄哥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没事的。” 裴翊主动开口打破沉寂，庄勋点点头。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要紧的，若实在不行，你就避着些，总归娄将军不是楼兰关的人，他要过来还是有些麻烦的。” 裴翊扯了扯唇角，若真是这么容易就好了。 看着夕阳渐垂，裴翊不再跟庄勋说下去，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仍旧在书里写了什么，然后等着笔墨干了合上。 这一次孟锦书似乎看见了娄成玉三个字，其他的还是没看到。 事关隐私，孟锦书没好意思多问，她也明白裴翊现在的心情肯定很复杂。 日后裴翊和娄成玉的交集可就多了。 那一封望月关的急报在快马加鞭下终于送去了汤泉行宫那边。 薛公公看见人过来，弯着腰说：“奴才去通报一声。” 他推开门，笑声和歌舞乐声从里面泄露出来。 “皇上。” 皇帝没听见，张嘴吞下怀里貌美娇俏的女子送来的一颗葡萄。 “皇上。”薛公公凑近了些。 皇帝不耐烦地看了过来。 “什么事？” “望月关派人来，说是有要事禀报。” 皇帝挥了挥手，“叫他在外面候着，朕有时间自会接见。” 薛公公捏着拂尘把手，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是急报啊皇上。” 皇帝坐起身，紧皱的眉彰显着此时的心情不悦。 怀里的可人勾住皇帝的手臂。 “皇上要走了吗？” “爱妃在这边等一会儿，朕很快过来。” 皇帝理了理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薛公公关上门，去了另一个房间。 房间里，送急报的人双手奉上交给皇帝查阅。 皇帝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然后说：“一个个的都不让朕省心，娄成玉不是去边关了，让他协助武绍华处理这件事，你去告诉娄成玉，他要是解决不了，就再也不用从边关回来了。” 皇帝撑着脑袋，直接下达了命令。 薛公公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40章 关键人物 皇帝说完就略显烦躁地离开，薛公公看向送信的人。 “快些回去传信吧，这事可耽误不得。” 水源枯竭和蛮族的事是一起传回来的，这两件事的确耽误不得，但他万万没想到皇上会是这个态度。 薛公公未尽之言没有说出口，只是催促他赶紧离开，不要惹了皇上不快。 等传口谕的人回到边关告诉给娄成玉和武绍华时，武绍华脸上的表情差点都没遮掩住。 等人走了他才一屁股坐下来，重重叹了口气。 潘朝光看着武绍华的脸色。 “让娄成玉帮我，娄成玉才来边关多久，而且他是风陵关的也不是我望月关的，我也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得亏他们自己在想办法查，现在已经查出一点眉目来，要真按照皇上说的做，还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 潘朝光不敢妄言，他也劝着武绍华。 “这些话可不能乱说了，虽然天高皇帝远，但是保不齐就有人藏了坏心思捣鼓到皇上耳朵里。” 武绍华憋着一口气嗯了一声。 边元的事情已经解决，现在虽然知道边元是无辜的，但那个村民只吐露了这些出来，其他的没有了。 蛮族又没了动静，不过武绍华在村子里又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人都带来了？” 潘朝光点头。 兵士押着几个人进来，看这些人身上的打扮，也是附近的那些灾民。 武绍华坐在主位，神色冷了下来。 “跟蛮族勾结，你们几个倒也是敢做出这种事来。” 灾民低着头跪在地上，人抖得像是筛子一样。 边元那件事，或许真像裴翊当时提醒的那一句一样，是边元那位父亲摸到了望月关这边来。 又审问了几遍见过蛮族的那些村民，有个人承认看见了和蛮族混在一起的人，武绍华这才知道的确有人跟蛮族勾结，但不是边元，而是眼前这几个不太起眼的灾民。 潘朝光冷哼，“现在知道害怕了，当时替蛮族办事的时候怎么就不怕了？” 灾民心虚地盯着地面看，就听武绍华问：“蛮族是怎么到望月关附近来的？” 几人齐齐摇头。 “我们见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这里了，其他的真的是不知道啊。” 武绍华继续问：“那月湾河上游的巨石，也是他们做的是不是？” “是……” 看着武绍华越来越阴沉的脸，灾民此刻终于是感觉到害怕和后悔了。 那些蛮族过来的时候给了他们很多碎银还有吃的，为了这些东西他们同意了帮助那些蛮族，本来以为做得足够小心，没成想还是让人撞见了。 “石头都是哪来的？” “从华太山上搬来的。” 武绍华看向潘朝光，潘朝光点了点头，表示这些人没撒谎。 武绍华又问了几个问题，但基本上这些人都是一问三不知，只是知道水源枯竭那件事，最后一次见到蛮族人就是拿钱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揉了揉太阳穴，武绍华稍微平复下来一些，叫人把这几个带下去看押起来。 “边关戒严这么久，也不知道那些蛮族有没有逃出去。” 即使蛮族人逃出去，他们也不能放松警惕，因为还没找到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进来的。 潘朝光起身，“将军，那我先把这些跟其他几个城池说一说？” “去报信吧。” 武绍华看着舆图，到底会是从哪里过来的？ 若说位置，他们望月关这边和边境线那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不是最佳选择，为什么会挑这里呢？ 附近的几个村子，他最近都有派人去查看，既然都没出什么结果，那就只能换个法子了。 凌跃飞收到信，摸着下巴沉思一番。 “说起来，昨日风陵关那边又闹出了不小的乱子，将军可听说了？”沈钰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凌跃飞点了点头，“新官上任有人不满，还有鼓动灾民像之前马永毅那样起事的，不过都被娄成玉暴力镇压下来。” 凌跃飞翻开沈钰拿来的东西。 “说起来，我觉得那件事也没那么简单。” 凌跃飞朝沈钰看了一眼。 手上的书信是娄成玉传来的，他应该给其他城池都送去了，说他在镇压暴乱的时候，抓到了一个蛮族人。 “要派人去看看吗？”沈钰询问凌跃飞。 凌跃飞点头：“叫老陈跑一趟风陵关吧，这个蛮族人，说不准就是堪破现在难题的关键点。” 沈钰知道事情紧急，就赶紧和陈锦元去说了。 陈锦元动作也快，他找到了徐志忠，把手底下这些人交给他照看几天。 “庄勋，这几天你们就跟着徐监军，徐监军会给你们安排事情的。” 庄勋点头记下，陈锦元离开，他们就像往常一样训练巡逻就好。 焦文汉这段时间负责给他们训练箭术，给他们训练了差不多一个月，焦文汉也跟裴翊熟悉了一些，裴翊偶尔会陪他切磋两下。 “我突然觉得，还是小瞧你了，你进步太大了。” 焦文汉说的真心实意，他不知道培养了多少弓箭手，其中天资卓绝者也有不少，但是像裴翊这样既有天分又合他心意的还挺少。 “这也是您的功劳，是您教得好。” 裴翊客气一番，其实他认真说起来也不算是恭维，因为焦文汉真的很厉害。 楼兰关这边出名的其中一个缘由，便有焦文汉培养的那一队弓箭手。 焦文汉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总是和裴翊很聊得来，虽然裴翊话不太多，但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我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让你去做弓箭手，但是看了你这些天的训练，你果然还是适合待在陈监军这边，这样的话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焦文汉是惜才之心，他一开始想着，若是裴翊在其他方面差一点，倒是可以让他来做弓箭手，他也能凭借这个说动陈锦元，但事实往往跟想象的相反。 综合考虑下来，裴翊还是待在这边最好。 裴翊嘴角泄露一丝苦笑，并没有对此说什么。 焦文汉后知后觉也噤了声，找了个理由先走了。 从望月关回来之后，裴翊的生活平淡许多，今夜是他巡逻，陈锦元当时把他调得比较远，所以他基本上是在外围这边。 “翊儿。” 第41章 偷天换日 裴翊侧目，看见穿着一身黑袍融进夜色里的人。 他四处观望，了望塔上还有人，不过黑袍男人站着的地方正好是死角。 感知到孟锦书没有看着自己，裴翊抬脚走了过去。 “秦叔。” 秦宇文抬头，露出半张脸来。 “我不能久留，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一些。” 秦宇文把手里的东西塞到裴翊怀里，裴翊点头，看着秦宇文乘着夜色离开。 他转过身回去继续巡逻，前后消失不到三十秒。 若是孟锦书在这边，听到裴翊刚刚的称呼肯定是很惊讶的，因为裴翊口中的秦叔肯定是秦宇文，但秦宇文明明已经被处斩了，在原剧情里也是。 这一出偷天换日，做得倒还算成功。 下半夜换班，裴翊回到自己的营帐拿出一张薄薄的纸，这就是刚刚秦宇文给他的东西。 纸上有火烧的痕迹，黑黄的颜色占据了纸上很大一部分，裴翊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停在纸张最前面 “贤平兄展信佳……” 裴翊露出嘲讽的笑，把保留完整的几个字读下来，然后将纸张夹进自己经常写的那本书里面。 做完这些，他褪下鞋袜躺在床上，心脏处传来狂躁的感觉，裴翊抱着自己的臂膀缩在一起，指甲在手臂上掐出月牙痕迹，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之后才慢慢恢复平静。 他得找个时间出去一趟，最近这段时间陈锦元不在，凌跃飞对他的看管也是松懈许多，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想通之后，裴翊起身倒了一大杯水灌下去睡觉了。 楼兰关这边，每个人都有休息的时间，裴翊等了两天，陈锦元依旧没回来，他借着要去集市的缘由登记之后离开了楼兰关。 到了集市这边，裴翊转头走到一户人家家里。 里面的人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裴翊坐下来。 “那封信我看了。” 秦宇文叹了口气，“我已经尽力了，那些东西全都被销毁，我只拿到了这半张。” 裴翊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问他：“京城那个秦宇文彻底死了吗？” 秦宇文点头。 “我亲眼看着他被斩首，彻底死了，不会留下证据。” 裴翊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秦宇文面前。 “劳烦秦叔去帮我查查这几个人了。” 秦宇文看了一下人名，点头记下之后在蜡烛上烧掉。 “翊儿，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短时间内这件事肯定查不清，你在楼兰关那边只要皇上不松口，他定是不会让你往上爬的。” 裴翊淡定地喝了口茶，“这些我都知道，秦叔放心，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秦宇文见状也不多说什么。 “我这条命如今就交给你们裴家了，不论如何，我都会替世子找到证据，证明王爷是清白的。” 裴翊拍了拍秦宇文的手背。 “此事不能着急，京城那边盯得紧，你就慢慢来，不要让人发现你的存在，秦叔，我现在能用的上的人只有你了。” 秦宇文眼眶一红，他转过身擦了擦眼泪，然后把准备好的包袱给他。 “如今暑热，边关这边虽然还好，但是肯定缺衣少食的，这些东西你拿着。” 裴翊没有拒绝秦宇文的好意，简略说了几句之后裴翊起身离开。 孟锦书打开游戏时，裴翊已经在集市挑选东西了。 “今天怎么有心情出来逛逛了？”孟锦书好奇地盯着裴翊手里的东西。 自从裴翊来到边关，他来集市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 裴翊过得这么节俭而且适应能力这么好，有时候真的不像是养尊处优的世子爷。 “最近因为蛮族一事气氛太过压抑，所以我就想着出来走走，正好买些吃食衣服回去。” 孟锦书哦了一声，也没怀疑什么，周边摊贩叫卖的欢快，一家卖着簪子的小摊吸引了孟锦书注意力。 那簪子看起来精致简朴，倒是让孟锦书有了一些兴趣。 裴翊正好也停了下来，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孟锦书的目光似乎停留在了这些簪子上面，他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 “孟姑娘在看这些簪子吗？” 孟锦书回过神，裴翊怎么知道的？ 她坦然承认，“是，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裴翊摸了摸心口。 “突然感觉到的。” 他也觉得神奇的很。 摊主见裴翊停在这边，笑意盈盈地问：“小哥，买一个吧，咱家这簪子做的可漂亮了。” 裴翊一眼看过去，看到了一支木簪，花纹样式似乎是莲花，雕刻精细，花瓣栩栩如生。 孟锦书也觉得这个好看，就见裴翊拿着木簪问摊主：“这个多少文钱？” 摊主说了个数字，裴翊拿着钱袋取出铜板买了下来。 拿走木簪，裴翊捏在手心看着。 “要是你能像上次一样出现，我倒是能把这木簪送给你了，算是感谢孟姑娘之前的恩情。” 孟锦书刚想说话，就见游戏闪出一个弹窗。 【裴翊想要送你一支莲花木簪，你选择： a.开心接受 b.无情拒绝】 孟锦书瞪大眼睛，居然还能反向传送，这游戏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功能？ 见过把自己传到古代之后，孟锦书对此的惊讶倒是小了一些，她选了a。 点完选择，木簪到了孟锦书手里，而裴翊眼睁睁看着木簪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裴翊眼中的惊讶一点点扩大，然后就听到孟锦书说：“现在木簪在我这边。” 裴翊脸色变得正常。 “本就是送给孟姑娘的，这样也好。” 他心里的吃惊是比孟锦书多的，见识过孟锦书从天而降，今日又看到木簪凭空消失，他揉了揉额角，突然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还可以。 孟锦书摸着手里的木簪，近看也不失典雅，她的确喜欢。 不过她想起刚刚裴翊说的话，如果能像上次那样出现。 上次她也就是在心里一想，弹窗就出现了，那样的情况还会再次发生吗？ 【会的】 游戏第一次回应她。 孟锦书放下簪子，趁着机会问了一下：“你们这个游戏为什么会选中我？” 游戏没有回答。 孟锦书抓了抓头发，转回刚刚的话题。 “那我还能像之前那样两个时空穿来穿去吗？” 【请看游戏右下角】 孟锦书按照它说的看了过去。 第42章 穿越时空的条件 游戏右下角点开之后弹出一个东西，上面写着‘可靠支付积分获得一次穿越时空的机会，半小时三千积分’。 “啧。” 三千积分才半小时，单看一下有些黑心，但是那个返利活动却是赚的。 知道游戏不会回答其他的问题，孟锦书也就不问其他的了。 看着桌子上放的木簪，这是真实存在的，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礼物，以游戏为媒介送到她手里，很神奇的一种感觉。 看着裴翊抱着包袱回楼兰关，孟锦书把木簪收了起来。 陈锦元在风陵关这边待了好几天，牢房里那个蛮族人，拷问了不知道多久，也记不得晕过去多少次，愣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吐露。 娄成玉也没放弃去查蛮族的下落，边关戒严，这个蛮族人还没离开被他们抓住，指不定其他的也在哪边躲着。 陈锦元看着这个伤痕累累的蛮族，还没受刑之前，他就看出来，这人和边元很像，只不过比边元壮实一些，所以很有可能就是边元的那位父亲了。 倒也是因缘巧合。 “还是一个字没招？” 娄成玉进来，瞥了眼旁边烧红的铁块。 陈锦元起身过去，潘朝光跟在娄成玉后面进来了，同时进来的还有其他城池的人。 “还是没招。” “骨头倒是硬。” 娄成玉看着那个蛮族人，潘朝光觑了一眼，不得不说跟边元是真像。 “一直不招也不是个办法。” 潘朝光刚说完，就见娄成玉拿着烙铁过去了。 乌尔达咽了口血沫，口齿间铁锈味蔓延，看见烙铁的时候，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感觉到了害怕。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其他蛮族在哪里，还有你们是怎么来关内的？” 炙热的烙铁离肌肤只有一寸，乌尔达咽了口唾沫，闭上眼睛。 娄成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烙铁按在了乌尔达身上。 “啊——” 乌尔达忍不住喊出声来，在此之前他都是一声不吭，现在也是忍不住了。 陈锦元看着，不知道用了这个，乌尔达会不会招，已经在这边待了太久，浪费了许多时间，要是一点都审不出来这次可就白来了。 眼见娄成玉已经拿起了第二块烙铁，乌尔达额头的汗水大滴大滴往下落。 “说不说？” 烙铁一点一点贴近，乌尔达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 娄成玉放下烙铁，看着乌尔达，乌尔达急促地喘着气，平静下来之后娄成玉问他：“其他蛮族在哪里？” “华、华太山。” “华太山我们搜过了，根本没人啊。” 说话的是潘朝光，潘朝光所在的望月关离华太山近，出事之后就叫人搜了好几遍，没看见一个人。 乌尔达咳了一声说：“我们挖了一个洞做了遮掩，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而且那个地方比较偏僻陡峭。” 潘朝光拧眉，敢情从出事到边关戒严，这些家伙就一直待在望月关附近的华太山上。 该说是灯下黑还是胆子大？ “你们怎么摸进关内的？” 乌尔达沉默了一下，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眼看娄成玉又要去拿烙铁，他急忙说：“是通过你们运送粮食的时候混进来的。” 陈锦元听完，接过话茬道：“之前你们堵住望月关的水源，还对边元进行栽赃嫁祸，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乌尔达脸色有些复杂。 “我知道边元是我的儿子，当时是他自己不巧出现在那边，虽然他没看到我们，但我被一个村民看见了，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心，我只能拿走了边元放在墓碑那边的东西嫁祸给他，谁让我们长得那么像。” 陈锦元看着乌尔达，这个乌尔达倒是一点都不含糊，边元也是真的倒霉，碰上这样一个糟心的家伙。 潘朝光听着，看来边元的冤屈是彻底可以洗刷干净了。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武绍华当时可是为了边元的事情挺发愁的。 娄成玉又问了几个问题，等人记下之后这才离开。 回到营帐，几位已经查到了缘由，现在就是要派人去把那些蛮族给抓回来，不能让他们为祸边关。 另外就是边关在与外面运送粮食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时候也需要继续加强警戒，不能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既如此，我们就回去准备动手了。” 陈锦元也准备回去了，问到了关键点，现在就是大家联合起来将那些蛮族抓住。 娄成玉点头：“华太山我也会派人过去，尽快动手别叫他们跑了。” 潘朝光回到望月关，望月关离华太山最近，也是最方便动手的。 边元听到乌尔达的名字，握紧拳头，他已经知道乌尔达是他的父亲了，也从潘朝光那边知道上回是乌尔达故意栽赃嫁祸。 潘朝光拍了拍边元的肩膀，说起来边元也是可怜。 “我没事。” 边元强撑着表情。 武绍华看了他一眼，“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你也忙了不少，华太山的事情我会让人去处理，你露面也不方便，暂时待在这边。” 边元知道事情轻重，而且他也不想面对那些蛮族，所以点了点头同意了。 敲定完计划，和其他几个城池那边的人商量了一下，他们决定夜袭华太山。 乌尔达已经吐露了具体的位置，而且华太山也处于封锁的状态，他们不少天没有食物了，现在应该很煎熬，这正是动手的时候。 凌跃飞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提前去华太山，这样正好能和望月关的人碰上面。 裴翊就在其中，这一次是陈锦元带人过去，他自然就是在了。 这回十有八九要碰上娄成玉，裴翊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即使现在不碰面，以后也是要碰上的。 摸黑到了山脚下，华太山很多人都是头一回来，还有些不熟悉，所以就需要望月关的人来带路了。 “风陵关的人说还要有一会儿，让我们先去他们随后就到。” 潘朝光带着人冲上了华太山，山路封锁，就是插翅也难逃，他们举着火把穿梭林间，倒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躲在地洞底下的蛮族自然也是听到了声音。 “乌尔达多半还是出卖了我们。” 第43章 擒拿蛮族 漆黑的地洞中，蛮族坐在底下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那些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可以让他们确定乌尔达就是把他们供出来了。 “这该死的家伙！” 他们现在只要一露头就会被那些人抓住，但是这样坐着也就是等死。 “急什么。” 说话的那人从土里挖出一些东西，分发给每个人。 “这一次好不容易混了进来，只可惜没能把望月关那边的布防图弄到手，等下一次就没那么容易了，乌尔达是个软骨头，但我们只能拼了，若是被活捉，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里有几个守得住秘密的，记得自己了结。” 男人目光阴沉沉地看着他们，其他人除了照做，别无他法。 陈锦元带着人到了地方，这里的确跟乌尔达说的一样，一眼看去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得靠他们自己找出来。 裴翊举着火把，那些人在地底，但会在哪里？ 这天还黑着，蛮族若是想搞偷袭还是很简单的。 潘朝光那些人守在附近，观察了一下有没有弓箭手。 确认没有之后，派他们的弓箭手待在高处等着。 陈锦元踩着脚下的泥土，土地夯实，完全看不出哪里被挖空了。 “一寸一寸地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蛮族藏在偏僻陡峭的地方，看着那边的峭壁，多半是这里了。 陈锦元扭头看向潘朝光：“娄将军他们还没来？” “还没，应该到了在上山，我们先把人找出来。” 陈锦元点头，让他们两两一组自己小心些。 裴翊和庄勋一起，两人背对背走着。 “他们也躲在地底等我们动手吧。” 庄勋警惕地看着，其实他也怀疑乌尔达被抓之后这些蛮族会不会躲到华太山以外的地方去。 但是华太山一直被封锁着，蛮族要是敢露头肯定会当场就被发现，华太山其他地方也有人去，他们还是比较谨慎的。 若是发现蛮族，烟花为讯，大家也能及时赶过去。 “这一片土地并无异常的地方。” 裴翊拿着铁锹敲打着地面，又动手挖了挖。 庄勋也觉得是，他们继续往前面走。 地底的蛮族听着头顶的脚步声，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了。 趴在最上面的人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有人走到了这边，停在了头顶。 咚咚咚的沉闷声，是铁锹敲打地面的声音。 “还是实心的，真的在这个地方吗？”杜丰直起腰，搜寻了一大片还是没找到，这让他有些焦急，大晚上也是有点害怕。 许庆元看了他一眼，“别抱怨了，等会儿要是从哪里冒出来偷袭可就有你受的了。” 杜丰举起铁锹继续敲了敲，下一秒，地面突然打开，有人拉着铁锹把杜丰往下拽。 因为惯性作用，杜丰面朝前倒去，许庆元反应很快，即使扯住他使劲一拽，拽到了自己这里，杜丰倒下许庆元身上，蛮族从地底跳出，对着倒下的两人迅速出手。 许庆元推开杜丰让他滚去一边反手握住长刀一划，蛮族侧头躲过，许庆元也顺势站起来。 杜丰滚到一边弹跳起来拿着刀喊道：“蛮族在这边！” 方才要不是许庆元推开他，差点挨了一刀的就是他了。 杜丰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训练了这么久，他也不能给许庆元拖后腿。 咻—— 烟花绽放，所有人都在往这边赶。 陈锦元看着那些蛮族，蛮族穿着夜行衣，在黑夜中极其不好辨认。 弓箭手拉满弓弦，对于眼下这种情况他们也是早就预料到了，现在要确保每一箭都打在蛮族身上，就算打不中也不能伤到其他兵士。 他们都是焦文汉训练出来的，陈锦元也是信得过所以带了来。 “走！” 庄勋和裴翊一起过去，许庆元已经和蛮族交上手了，一个照面下来，蛮族退后，火光一闪而过，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潘朝光招呼人过来：“火把都拿来！” 夜间作战，他们倒是许久没有这样做过了，但很快适应起来。 陈锦元在夜色当中如同敏捷的豹子，无论蛮族躲到哪里，都能被他精准地发现。 “陈锦元，还真是难缠。” 蛮族显然是认识陈锦元的，他们分散开来，眼见这边越来越亮，躲在一边的干掉了一个举着火把的兵士。 火把落在草地上，唰的一下燃起了火焰。 山火可不能让它烧下去，其他人过去急忙踩灭。 裴翊手握长刀冲进去，一个瘦弱的蛮族看见裴翊，先是躲开，而后弯刀狠狠刺下。 裴翊眯起眼睛，这家伙，瘦弱但是却有很大的力气，而且还很灵活得像条蛇一样。 十几个蛮族，这一场他们是不会输的，蛮族秉着临死前能带走几个是几个的意愿，对他们毫不留情。 “啊呀，真是的，干嘛这么着急呢。” 瘦弱的蛮族人爬上了树，舔着弯刀。 庄勋皱眉看了过来，“这家伙……” “杀了就行。” 裴翊淡淡说着，在庄勋愣神的片刻蹬上了树，紧追在那个蛮族后面。 “身手不错啊，我从前没见过你，新兵？” 蛮族还笑嘻嘻地看着裴翊，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他发现裴翊的动作十分老练，完全不像是新兵，这到底是哪来的家伙这么难缠？ 托里塞一向觉得比起速度，蛮族那边没几个人追得上他，但是眼下他完全甩不掉裴翊，被裴翊死死追着，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 一支箭突然射过来拦住去路，托里塞下意识停下来，就这一下，裴翊追过去刺出长刀。 托里塞咬牙，堪堪躲过，腰间被划出一个大口子。 他捂着腰间的伤口。 庄勋终于想起托里塞是谁了，方才听他语气就觉得熟悉。 “真厉害。”庄勋是看着裴翊说的，“这家伙叫托里塞，是个挺难缠的人。” 裴翊点头。 托里塞靠着树干，一抬头，就看见几把弓箭齐齐对准了他。 腰上的伤口很痛，他多半是跑不出去了。 托里塞闭了闭眼准备咬碎下颚藏着的毒药。 似乎是有所察觉，裴翊突然卸了托里塞的下巴，托里塞瞪大眼睛，然后就被绑了起来。 “想服毒？”庄勋掐着他的脸看了看，果然看见了藏着的毒药。 第44章 再次见面 见势不妙的几个蛮族里面，已经有人服毒自尽了。 陈锦元看着这些死去的家伙，“别让他们服毒，卸了下巴。” 托里塞被裴翊拎着到了那堆尸体那边，捆得严严实实的，还有好几个蛮族在负隅顽抗。 他们手里拿的东西，是淬了毒的暗器，在夜色里看不真切，很容易中招，所以陈锦元打的很小心。 托里塞都没来得及用暗器，他太过自负，看到只有庄勋和裴翊，根本没想着拿出来。 他一开始以为裴翊是个新兵，万万没想到他不是。 远处响起一阵脚步声，火光更亮了一些，娄成玉带着人过来了。 看着这边的乱象还是时不时飞出来的暗器，娄成玉皱了皱眉。 这些蛮族，也就会靠这种手段了。 身后的人一拥而上，被射中毒箭的人去了一边躲起来，看着自己的伤口。 裴翊反应很灵敏，每一次都能精准地避开手弩发射出来的毒箭。 娄成玉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裴翊的身影，心火中烧的同时也有了些惊讶，短短几个月，裴翊居然变得这样厉害了。 但也只是感叹一会儿，他就过去帮忙了。 先前让他们赴死的那个蛮族看着身边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他举起手弩，却发现里面没有箭了。 巴扎克愤恨地把手弩摔在地上，握着弯刀看着前面这群人。 其他人死的死，活捉的被活捉，而他也马上要不行了。 巴扎克看了下那些还活着的蛮族，那几个家伙没有自己知道的东西多，所以最优解就是他必须死。 想到这里，巴扎克装作要攻击的样子，直接咬碎了毒药。 陈锦元刚做出防备的姿态，就看到巴扎克跳到半空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该死的！”陈锦元骂了一声，这些家伙赴死的时候倒是干脆。 “没事，起码是抓住了几个。”潘朝光安慰他。 他们这一趟也不算白来，活捉的这几个带下去审问审问，兴许能挖出点有用的。 陈锦元点头。 庄勋和裴翊站在一起，裴翊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听着旁边的痛呼声。 中箭的人渗出黑色血迹，蛮族涂抹在箭上的，都是一些烈性毒药，发作很快。 “把他们抬下山去找医师救治。” 陈锦元他们让其他没受伤的抬着人下去。 裴翊跟庄勋抬着一个，走了两步娄成玉过来了。 裴翊没有停下来，而是加快了脚步把这个受伤的人带走。 “裴翊。” 娄成玉跟在裴翊旁边。 裴翊没有扭头看他，只是盯着自己脚底下的路。 “你要当着监军的面杀我吗？”裴翊直接问了出来。 娄成玉呵了一声：“我自然不会这样傻，断送自己的前程，我倒是小瞧你了，皇上默许你活着，就连凌将军都对你百般维护甚至不惜警告我。” 裴翊眨了眨眼，这件事他的确不知道。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娄成玉眼中划过恨意。 “你该恨的是裴贤平，而不是我。”裴翊语气淡淡，仿佛这件事真的跟他没关系一样，“裴贤平坑害你父亲的时候，我也是不知道的。” 娄成玉登时怒了。 “世间公道难不成凭你一张嘴就可辩驳的？！” 裴翊终于愿意看他一眼，“你也知道一张嘴说出来的东西无法辩驳，当时都说你父亲指挥不当你愿意去查，如今到了我这你是问也不问查也不查听也不听，我已没什么好对你说的了，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娄成玉咬牙，拳头握紧。 庄勋感觉着紧张的气氛也是不敢言语，生怕点燃了那边的暴脾气，让裴翊吃苦头。 “裴翊你什么意思？” “相识十载我以为我们足够熟悉，你既然那样认为，那我无话可说，劳烦娄将军不要挡路，不然娄将军可就要害死一个无辜兵士了。” 裴翊和庄勋抬着人大步从娄成玉旁边离开，娄成玉气得锤了一下旁边的树干。 庄勋走远，默默为裴翊捏了把汗，裴翊是真敢说啊，他当时真怕娄成玉一拳头招呼上来。 “你的胆子也是大。” 裴翊闻言也是说：“我抬着需要救治的人，他不敢动手拦我。” 庄勋无奈，裴翊对娄成玉，倒真是了解，听裴翊刚刚那番话，似乎是与娄成玉恩断义绝的意思。 娄成玉的表情也是很耐人寻味，不过这两人的事情，庄勋还是不掺和了。 中毒的人送到医师那边，还活着的蛮族被关到地牢。 凌跃飞听着陈锦元汇报这一次的情况，点了点头。 “做的不错，那些受伤的人怎么样了？” “中的是蛮族特有的烈性毒，好在我们与蛮族对峙良久对他们的手段也比较了解，有法子医治。” “那就好，今晚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明日审问蛮族。” 陈锦元从营帐里走出去，正巧看到庄勋从前面走过去。 “庄勋。” 庄勋走过来。 “我刚刚看到娄成玉和裴翊说话，他们俩说了什么？” 庄勋把两人的对话大概复述了一遍，听完之后，陈锦元让庄勋先离开，他自己站在这边摸着下巴思考。 裴翊从来到现在，似乎一直坚持认为他父亲没有通敌叛国，这其中难不成真的有什么隐情吗？ 如果是真的，那这可就牵扯的多了，毕竟当时处理这件事的人可不少，他们楼兰关能够承受这个压力吗？ 陈锦元抬头看向夜空，心情也变得纠结。 帮裴翊，这无疑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这件事他一个人也解决不了，而且裴贤平通敌叛国光听裴翊辩解也没有用，到时候再说吧。 陈锦元满腹心事地离开。 裴翊忙了大半夜躺下休息，孟锦书在特别晚的时候一般都不在，所以他们去处理蛮族孟锦书也是没有看到的。 想起那支消失的木簪，裴翊只觉得自己对此还是了解的太少了，这样稀奇的事情让他碰见了。 孟锦书目前对他极好，什么都愿意告诉他，那他也便抛去这些胡乱的猜测，认认真真对待吧。 裴翊闭上眼睛，因为孟锦书的助力，他的确比之前好了很多。 第45章 药草缺少 蒋裕华全力救治这几个中了毒的兵士，他取出毒箭，外面一个年轻的男人跑进来慌慌张张地说：“师父，火阳草不够了，只够一个人的量。” 听到火阳草不够，蒋裕华拧眉：“之前的仓库里也没了？” “没了，我才去找过。” 蒋裕华叹着气，火阳草是解毒最重要的一味草药。 “立马告诉将军，派人去把火阳草找来，我在这里稳住他们的情况减缓毒发时间，谈毅你记住，只有一个时辰。” 谈毅点头，立马就跑去告诉给凌跃飞，让凌跃飞给他几个人手去找火阳草。 火阳草生长在什么地方谈毅是知道的，但这天黑了他一个人去不方便，需得找几个帮手来。 谈毅跑到凌跃飞那边，凌跃飞知道他为了火阳草这件事，立马派了些人跟他一起去。 “天黑危险，千万小心行事。” 凌跃飞叮嘱了一句。 谈毅点头，“将军放心，那地方我经常过去，要是有什么不对我会及时回来的。” 他要去的地方离边关还有些距离，蛮族刚刚处理干净，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事情。 谈毅深吸一口气，举着火把走入夜色当中。 一群人围着谈毅往火阳草生长的地方走，得亏现在这个季节火阳草生长，不然这一次的毒还真不好办，所以谈毅决定，必须得把火阳草带回来。 “谈医师，前面路不好走，你小心点。” 兵士小声提醒谈毅，谈毅笑了笑，“这条路我走的比你们还多，不会有事的。” 他还是走在最前面，给后面的人带路。 火把照亮脚底下的路，谈毅已经到了地方，他拿着药铲来挖，其他人在附近警戒着。 那边三个人，火阳草只够一个人用，从这里得多带些回去。 谈毅专心致志地挖，挖好之后放在袋子里。 “谁！” 警惕的兵士突然抬头喊了一声，谈毅也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谈毅扭头看了一眼。 “我们刚刚看见一个人影，我过去看看。” 谈毅点头，蹲下去继续挖，反正自己身边还有几个人保护着自己。 其他的几个追着黑影跑的方向，远远地看见前面那人摔了一跤。 “什么人？！” 他们追了过去，从地上拽起来一个人，火把一照，是个村民打扮的人。 几人面面相觑，把人绑起来。 谈毅看见一个人被绑过来，疑惑地问了一句：“这人是谁？” “瞧着像是附近的村民。” 谈毅盯着那人的脸看了一下。 “看着倒是眼生，认不出来。” 谈毅把袋子背了起来，准备带着他们一起回去。 “把人带回去，审问审问。” 一听说要把自己带回去，那人害怕地抖了一下。 “我不是，我没想做什么，只是听到了这边有动静，就想过来看看。” 谈毅看了一眼，只是说：“带回去。” 村民顿时就慌了，但还是被堵上嘴带了回去。 拿了火阳草，谈毅就紧赶慢赶地回去，蒋裕华看到他回来，赶紧招手。 “火阳草拿到没？” “拿到了师父。” 谈毅把背包打开，蒋裕华看了一下数量。 “够用了，过来帮忙。” 他们俩在救治兵士的时候，凌跃飞看见了那个被带飞来的村民。 这时候出现一个村民，实在是显得十分可疑。 “你是什么人？” 面对凌跃飞的质问，村民立马说：“我是王家村的王强。” “跟着我们的人做什么？” 王强支支吾吾地低下头弯着腰，看起来似乎有什么隐情。 “有什么就说，不然是想去地牢那边受刑吗？” 听到地牢，王强抬起头来。 “我这——也不是，上回你们来送粮食，没来咱们王家村，大家过得紧巴巴的，我看到你们朝这边来，以为是找什么东西，真的只是好奇所以过来看看。” 王强脸上表情看着倒是诚恳，但是不是真的，还得调查过才知道。 凌跃飞坐下来，看向后面的兵士。 “王家村没去过？” “粮食有限，我们只去了最困难的那几个村子。” 说到底，还是供不应求，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是都给了村民，他们楼兰关这边又怎么办。 凌跃飞也知道里面的为难之处，叫人先把王强带下去。 他搓了搓手，说起来，邱田兴那边也该出点效果了，等明天找来邱田兴问一问。 凌跃飞见到邱田兴的时候，邱田兴满眼带笑。 “什么事这么高兴？” 邱田兴坐下来。 “我觉得啊，这地已经养得差不多了，今天刚把第一批种子种上，要是能够成功发芽，就可行了。” 凌跃飞点头，没等他问就带来了这个好消息，这是好事。 “那就放心去做，要是真可行，我就叫人去找种子来，仓库那些估计是不够用的。” 邱田兴也说是。 “确实得先考虑起来了，不做不行啊。” 说到这里，邱田兴笑了笑。 “还是得感谢裴翊啊，裴翊给的这个法子确实好用，将军，不说别的，这事如果成了可是大功一件，这有多重要不需要我说了吧，要真一点都不赏，也说不过去。” 凌跃飞一听，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身份你知道，在此之前也得先问问皇上的意见。” 邱田兴挠了挠头，皇上的意见，皇上如今在汤泉行宫快活着，就连蛮族这件事都是随意处理。 “将军说的是，那如果成了，先请示一下皇上吧。” 私心里，邱田兴觉得这件事做的是真不错，裴翊是应该赏的。 若是其他人能有这法子，入朝为官也说不准，只可惜还是被身份拖累了。 “我会斟酌着考虑，你就紧盯你自己的事情就好，因为赋税的事情大家过得紧巴巴的，昨日抓到一个村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邱田兴撇了撇嘴，增加赋税，还不是为了给皇上建第三个汤泉行宫，若是不建行宫就没有这回事了。 凌跃飞哪能不知道邱田兴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 “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邱田兴嗯了一声离开营帐。 裴翊训练完，正好碰见邱田兴从那边出来，邱田兴看到他，就去和他说了这个好消息。 第46章 拒绝了她的帮助 “裴翊。”邱田兴走过来，笑眯眯看着他，“多亏有你提供的法子，如今我种了一批东西下去，目前看来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感觉是能成的。” 见效果初现，裴翊也挺高兴的。 邱田兴叉着腰说：“等第一批发芽，就可以去多找些适合种植在这边的作物来，也好解一下咱们楼兰关的燃眉之急，而且还能告诉给其他城池那边。” 一想到这里，邱田兴就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重要了。 裴翊点头，“若是能成，自然是皆大欢喜。” 孟锦书听着他们谈起种子，商城里面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邱田兴挂念着地里，恨不得每天都待在那边看着，所以和裴翊分享了这个好消息之后就离开了。 “种子的事情我倒是能帮你，你什么时候需要跟我说一声就好。” 裴翊听到孟锦书说的话，轻轻摇头。 “种子的事情，我想跟其他人一起想想办法，不仅总是让你帮我也不太好，还有就是我突然拿出那些种子，也不好解释来路。” 他心里觉得，也是不能太过依赖孟锦书，若要成事，总得一步一步走下去，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 似乎是理解了裴翊的意思，孟锦书倒是没有被拒绝的无奈，而是对裴翊感到有些欣慰。 要是一直沉溺于自己的帮助不思进取，孟锦书反倒会生出点别的情绪来，现在一看就很安心了。 虽然多了她，但是裴翊依旧坚持本心，很难得，不过想到他的结局，孟锦书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样的裴翊不该配上那样的结局才是。 心里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孟锦书选择了沉默。 中毒的兵士脱离了危险，蒋裕华和谈毅忙活了许久到现在才敢睡下。 医师在边关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数量也不多，蒋裕华收了好几个徒弟，里面最厉害的就是谈毅，剩下的几个如今在外面还没回来，约莫还得再等两三个月这样才能见到。 若不是把那几个人派出去，蒋裕华倒是会清闲许多。 调配好最后一副药，送出去之后蒋裕华躺下来睡着。 中毒的兵士喝了药之后已经能够坐起来活动活动了，庄勋过来看看他们。 “感觉怎么样了？” 兵士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口。 “也就是箭伤这边有点疼，其他的倒是还好，蒋医师说毒素已经清除干净了。” 庄勋这才放心一些。 “毒素清除干净了就好，尽快康复起来。” 庄勋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下，这都是些吃的，给他们养养身体。 送完东西，庄勋出去，他今天还要去王家村一趟，是陈锦元派给他的任务。 “裴翊，你现在有时间吗？” 裴翊从营帐里出来。 “庄哥有什么事？” “我打算去一趟王家村，要带几个人一起，你去吗？” 裴翊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王家村，就是昨晚被抓来的王强住的村子。 裴翊跟上庄勋的脚步，王家村离这边有点距离，到了那边的时候，村口站了几个人，看见他们过来，撒丫子往村子里面跑。 庄勋皱了皱眉，这反应，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们做贼心虚。 不过应该也是心虚的，王强到现在也没吐露出什么来，还是坚持昨晚的说辞。 进了村子，家家户户关着门，但是偶尔能看见几双眼睛朝他们这里瞥了过来。 “感觉怪怪的。” 杜丰搓了搓胳膊，心里发毛。 这些村民的眼神真的好奇怪。 许庆元看了一眼，直接瞪了回去。 又是砰砰砰几声，门全部关上了。 庄勋找到村长家，村长打开门。 “庄队长。” 这些人显然认识庄勋，微笑着点了点头。 “村长，能进去聊聊吗？” 村长点头，让他们几个进来了。 不等庄勋发问，村长倒是主动说：“王强昨天多有冒犯，听说被人抓走了，庄队长，王强真的没有恶意，他就是好奇。” 这说辞和王强的一样，庄勋笑了笑。 “王强也是这么说的，我今天来这里，也是为了王强的事情，王强现在被关在我们那边，并没有动刑，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村长听到王强没有被动刑审问，微微松了口气。 “那就好，多谢庄队长特地来告诉我一声，那关于王强，还有什么事情吗？” 村长感觉庄勋这一次来的目的不止这些。 第47章 王家村的秘密 庄勋微微一笑，“别的没有了，王强的事情我也了解了，那我就不多打扰，先回去了。” 他起身带着几个人准备离开，村长盯着庄勋的背影，眉毛皱了起来。 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离开村长家之后，庄勋低声对几个人吩咐：“各自分开去村子这边看一看，等会儿在村口碰面，这王家村有点不对劲。” 一进村子时，那些人的态度就很古怪，庄勋也就留了个心眼，没跟村长说太多。 那个王强，说的也不一定是实话。 裴翊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今天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多半是不好查出来什么，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他先是在村子附近绕了一圈，然后才返回来。 孟锦书刚刚忙完，就看到裴翊在一个陌生的村子里转来转去，不知道是在找什么。 王家村的事情她倒是也从裴翊那边知道了，只不过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那些剧情里面也没有说，想来这件事应该不算太大。 孟锦书看了一会儿就收回目光，继续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她的新剧本已经开始弄了，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这一次可不能再出意外了。 裴翊转了一圈回来，发现有几家打开了门从里面出来，他站在墙角看着。 门口那几人焦躁不安地搓了搓手，“楼兰关的庄队长来做什么啊？是不是王强把那些事抖落出去了？” “应该不是吧，王强嘴巴还是挺严的，要真说了出去，那庄队长今天就是该来抓人的了。” “庄队长还没走呢，我刚刚还看见他了。”孟锦书裴翊孟锦书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裴翊脚步轻巧地靠近，想听得更真切一些。 那些事？ 裴翊垂眸沉思，就听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说：“等庄队长他们走了，做完这最后一单赶紧把人送走，那些痕迹都清理掉，不然楼兰关那边肯定是要起疑心的。” 说完男人扭头回到屋子里。 裴翊没有急着露面，几人先后离开，他转身去了村口。 光凭他一个人，是解决不了这件事情的，还不如跟庄勋他们商量商量。 裴翊是第一个回到村口的，他在这边等了一会儿，庄勋他们陆陆续续也都回来了。 许庆元抓了抓头发烦躁地说：“不行啊，他们对我们很戒备，刚刚来的时候就让他们看到脸了，一直盯着，什么都查不到。” 他和庄勋分开之后，那些村民倒是有一些出来了，他一过去，村民就走远了，然后一直在暗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许庆元没法子，只能无功而返。 庄勋点头说是，“我刚回去，村民就给村长报了信，村长就过来跟着我了。” 许庆元靠着干枯的树干。 “要我说啊，不如直接把这些人抓回去审问审问，保管什么都招了。” 裴翊看了眼许庆元，觉得他这想法太天真。 “昨天的王强不也什么都没说。”裴翊淡淡说着，“况且没有任何理由就抓边关百姓，将军也会受到影响。” 许庆元闭了嘴，虽然他看裴翊不爽，但是不得不承认裴翊说的是对的。 他左右看了看，“杜丰呢？” 他们三个都来了，杜丰还没有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杜丰从村子里跑出来，气喘吁吁地扶着许庆元。 许庆元看他这样子，忍不住问：“你在村子里惹祸了？” 杜丰摆了摆手：“哪能呢！我跟你们说，我刚刚看到有个人被关在屋里，五花大绑的，还把嘴堵住了！” 他手舞足蹈地描述自己刚刚看见的，庄勋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杜丰见庄勋不说话，连忙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看见了。” 庄勋按住他的肩膀：“我知道，此事得回去报了将军再做打算，不然就我们四人，去了也是白搭。” 他带着三人回去，裴翊适时开口：“我建议最好天黑之后就让人来，可以先派人盯着这边，我听到他们说等你走了，这最后一单完成就把人送走。” 庄勋加快了速度，最后一单，那这也是他们的机会了。 “裴翊，你在村子附近守着，我回去叫人。” 裴翊嗯了一声，给自己找了个地方待着。 他看着村子那边，庄勋这回带来的人太少，不然就刚刚杜丰发现有人被绑着的时候，他们就可以过去抓人了。 现在反倒是有些被动，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赶上。 王家村的每个出入口裴翊都去看了一遍，没叫人发现他还没离开。 孟锦书看见只剩下裴翊一个人，也就问了一句。 “怎么只剩下你了？” “王家村出了一些事，庄队长让我先在这边看着，他回去叫人过来。” 孟锦书把键盘推到一边，王家村，既然跟裴翊有关，真的一点记载都没有吗？ 她又把剧情解说看了一遍，还是没有。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孟锦书也帮不了了，不过听裴翊的意思，是已经发现了王家村的异常。 “只有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一点，要是顶不住就赶紧走，也别硬撑着。” 孟锦书觉得裴翊那个性格，要真发生危险也不一定会离开。 “我记住了。” 裴翊答应得倒是爽快，就是不知道会怎么去做了。 眼瞅着到了饭点，孟锦书伸了个懒腰，先去给自己准备一些吃的。 她看着裴翊孤孤单单坐在角落里躲着，从商城里送了一些食物给他。 看着凭空出现的食物，裴翊嘴唇慢慢上扬，动作熟练地撕开包装，先给自己填饱肚子。 他出来的急，再加上也没想到会突然出事，所以什么都没有准备，本来还以为得饿着肚子等到天黑，但孟锦书还是注意到了。 王家村，村长走到了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很暗，有个人被绑着，坐在床上面露惊恐地看着来人。 村长捂住口鼻。 “那边传信来没？” 男人点点头：“说是今天送东西过来赎他，村长，楼兰关那些人都走了吧？” 村长嗯了一声：“都走了，我已经叫人把村子附近都看过了，抓紧让他们把东西送来把这家伙带走，真是倒霉，那个王强也是，大半夜的跑去那边做什么。” 村长一边骂一边离开。 第48章 买卖 等到村长走了，男人进去揪住被绑那个人的头发。 “记住了，回去之后不许到楼兰关多嘴多舌的，不然我们这边要是被发现，我一定去杀了你。” 被绑着的是个年轻男人，看着还是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这样，此刻害怕地点了点头。 他除了照做，没有别的办法。 刚被抓来的时候，他还嘴硬着说等出去了一定让人来抓他们，但是被动刑之后就不敢再反抗了。 眼下活着最重要。 少年程帆眨了眨眼，这些人刚刚说楼兰关的人来过了，怪不得突然把他绑得这么结实。 楼兰关的人没发现这边不对劲吗？ 程帆心跳如鼓，等爹送了粮食过来，这些人真的会放他回去吗？ 就这几天，他已经知道在这里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所以也不敢赌。 能救他的，应该只有楼兰关那些人了。 等男人走了，程帆伸着脖子往外看，他们真的没发现王家村的事情吗？ 突然来访，肯定有鬼。 程帆脑子还是转的很快的，他活动了一下手指，身上这些束缚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了。 裴翊填饱肚子，把地上的垃圾清理了一下，就看见有人进了王家村。 他眯起眼睛，那人遮遮掩掩的，还拎着一个大袋子，王家村里出来一个人，是裴翊之前见过的那个胡子男，就是这个人说要把最后一单完成就清理痕迹的。 胡子男拿起地上的袋子，又被来人按住。 “先让我见到我儿子。” 他抱着袋子不肯往前一步，胡子男咬牙。 “你先进来。” 程方平使劲摇头：“我也不是个傻子，等进去了能不能出来都不一定，咱们就在这里做交易。” 胡子男气得叉腰。 “你是不想让你儿子活了是不是？” 程方平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是不动弹。 他也安排了人跟着自己，单刀赴会也不是他的风格。 胡子男眼神转了一圈，看附近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把自己身后的人叫来。 “去把程帆带过来。” 几人面面相觑。 “王家辉，你是不是傻了，在村口做交易，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王家辉瞪了眼程方平。 程方平挑眉：“也别想对我动粗，我可是带了人的，我知道你们王家村没有被楼兰关接济，现在粮食紧缺，就开始跟别人做起这种‘买卖’，少拿我儿子性命威胁，你们伤了他，也就别想要这粮食了。” 程方平拍了拍自己手里的东西，意思不言而喻。 王家辉扭头说：“还没听到吗？不想饿死就把人带来！” 几人只好照做。 程帆还在想楼兰关的事情，就见他们闯进来架起自己就往外走。 “唔唔唔！” 程帆害怕地扭动着，这些人真要杀了他？ “动什么动！” 旁边的人一拳倒在程帆腹部，程帆不敢再动了。 裴翊看着这边发生的事情，因为离得远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看那个样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是这最后一单上门了，那袋子里的东西，就是赎人的。 是钱？还是粮食？ 裴翊蹲在角落，不知道庄勋什么时候能带人过来，他本来以为是天黑之后才好做交易，没想到人来得这么早。 裴翊默默算着时间，这时候庄勋应该早就回到楼兰关了。 他看着那边，往前挪了挪靠得近点，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程方平已经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王家辉没好气道：“真是没想到村长还能做成你这样。” 程方平回怼一句：“我也没想到王家村的村长这么不要脸，居然做起这种肮脏的买卖。” 王家辉噎了一下，“要怪就怪楼兰关吧，都是边关的村子，谁让他们不来接济我们。” 程方平嘲讽地笑笑。 “就你们这样的，我要是凌将军我也不管你们，再说了，你们王家村之前的情况可是比其他村子好不少的，接济肯定得先紧着情况最不好的。” 程方平摇头，很是不认同王家村这些人的做法，而且王家村走到这一步，不也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 风将他们的声音送到裴翊耳边，裴翊记下每一句话，已经大概理清了现在的情况。 这过来赎人的家伙倒也厉害，完全掌握了主动权，王家辉他们都拿他没办法。 两边各自捏着短板，最后还是王家村退了一步。 程帆被带过来，看见程方平的那一刻，程帆忍不住哭了出来。 看见自己的儿子这样狼狈，程方平心里也是有火气的，但是现在他只能压着，把儿子换过来再说。 王家辉揪着程帆。 “一手交粮，一手交人。” 程方平拎起东西，示意王家辉把程帆推过来。 两边开始交易，王家辉让人拿走了粮食，程方平的人也出现，把程帆带走。 程方平把堵了程帆嘴的布条拿出来。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帆扁了扁嘴。 “哪里都疼，我哪里都疼，他们打我。”程帆压低声音，“他们还杀人。” 程方平及时捂住程帆的嘴，“行了，跟我回去。” 两边都准备离开，也是这时，远处庄勋终于是带着人过来了。 “抓住他们！” 庄勋喊了一嗓子，王家辉看见是他们，脸色都白了。 程方平护着程帆，一瞬间的慌乱之后又冷静下来，他们可不着急，毕竟抓人的是王家村，他们是被抓的。 “别慌。” 程方平拍了拍程帆的后背。 程帆点点头，看着庄勋他们过来，迅速把王家辉几人给围了。 见状他立马说：“他们抓了我，威胁我爹用粮食赎我，他们还抓了好多人，有的被放走有的被杀了，被杀的人就埋在东边那个没人住的院子地底！” 程帆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都喊了出来，程方平拧眉，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了。 “你这傻小子，要是这次王家村所有人都没有被抓走，你就惹上杀身之祸了知道吗？” 程帆惊出一声冷汗。 “我……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把他们说的都做出来。” 程方平看他那么慌张，也是安慰道：“没事，还有爹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第49章 不成文的规矩 王家辉看着涌过来的一堆人，放下了手里的粮食。 裴翊从暗处出来，庄勋对他点了点头。 “我以为他们晚上才会做交易，没想到这么着急。” 裴翊一边走一边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庄勋嗯了一声。 “回去之后和将军说了这件事，将军让我们抓紧过来，恐生变故，还好来得及时，不然这几人就要走了。” 庄勋的目光落在程方平和程帆身上，程帆还在瑟瑟发抖，为自己刚刚那番话感到后悔，他不应该不经过大脑思考就把话给说了出来。 程方平把程帆推到身后去。 “庄队长。” 庄勋仔细在脑海里回忆着，终于想起眼前人是谁，这人不是河东村的村长程方平吗？ 之前有一回送粮食，他们还去过那里。 “程村长。” 庄勋看见程方平背后身上带伤的程帆，就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 程方平尴尬地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 王家村的村长跑了出来，看见庄勋带人抓了王家辉的那一刻，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那边，一切都完了。 这事是在背地里做的，没让楼兰关那边知晓过，要说都怪那个王强，要不是王强被抓走露了破绽，哪里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庄勋走到村长那边，村长低下头。 “靠绑架来换取东西。” 庄勋弯腰打开王家辉扔在地上的袋子，里面是粮食。 他眯起眼睛盯着村长看。 “村长，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吧。” 村长握着拐杖，也是不敢言语了。 把袋子里的粮食放到程方平那边程方平说了声多谢。 庄勋也觉得奇怪。 “我记得王家村的情况要比河东村好很多，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家村的人面面相觑，庄勋声音严厉了一些又问了一遍。 王家辉梗着脖子有些不服气地说：“王家村情况好那也是之前了，你们楼兰关来接济的时候根本不管我们这边，我们只能用这个办法来改善自己的生活，再说了，也不是我们这样做，这些都是不成文的规矩，只是你们之前没发现而已。” 王家辉这番话，可是透露了不少信息，最主要的就是粮食问题，不过现在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边关的地经过养护之后，马上就能开始种粮食了。 只不过因为之前不确定能不能把地养好，所以一直瞒着，没曾想闹出这样的事情，而且据王家辉所说，还不止他们这个村子，其他村子也有类似的情况。 程方平别过头，反正他们村子没有这样的事情，这一次又是受害者，怎么着都算不到他们头上来。 程帆躲在程方平身后，他已经松了绑，此刻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王家辉他们。 王家村的人全被带了出来，庄勋手一挥：“全部带走！” 看着一村子的人都被带走，程帆小声询问：“爹，这样我就没事了吧？” 程方平嗯了一声，捡起地上的粮食，带着程帆离开了。 庄勋他们回到楼兰关，兹事体大，凌跃飞亲自出马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见凌跃飞出现，村长的心更凉了。 他们还把王强给带来，看见王强，众人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要不是王强大半夜去那边被抓住，他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现在人赃并获，想要辩解都不行。 庄勋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下，又让裴翊补充补充。 说完之后，凌跃飞沉默了一会儿。 他越是沉默，底下那些村民就越心惊胆战，生怕凌跃飞下一秒就生气把他们全都砍了。 村长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开口。 “将军，我们也都是为了生计，税收增加，又没有接济，日子实在是难过啊。” 凌跃飞听到村长的话这才说：“为了生计就能做这样的事吗？还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的人在院子地底挖出了几具尸体，你们害人性命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王家辉走出来。 “那些人都是我杀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别人都没动手，负责处理他们的都是我一个人。” 凌跃飞摇头，这时候要那种所谓的担当有什么用，他根本不是在意这个。 他在意的，是这样的情况太恶劣了。 “王家村的情况我清楚。” “不！你不清楚！”王家辉出声打断。 村长连忙拉住王家辉，“别说了。” 再说下去，凌将军是真的要生气了，这对他们可没什么好处。 凌跃飞抬手，让他们安静一些。 “王家村为什么变成这样，也得问问你们自己吧，也不全是别人的错，是不是？” 在知道王家村的事情之后凌跃飞就派人去调查了，眼下这些人都处在愤怒中，完全忘记了自己做的事情，把所有的错现在都怪到楼兰关这边来了。 他们觉得是楼兰关没有接济他们，才导致他们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村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羞愧地不敢说话，许庆元站在后面翻了个白眼，这不都是自己作的，不过也是，皇上下令增加税收，的确是断了不少人的活路。 确实是逼得狠了。 裴翊坐在一旁，看着那些村民的神情，有人愤怒，有人心虚，但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了一个问题。 凌跃飞突然开口：“裴翊，去把邱田兴从地里带回来。” 裴翊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起身去找人。 邱田兴此时在地里，他看着脚下踩着的土地，心里也是一阵喜悦。 养地成功之后，他把这法子在边关的地上都用了，马上可以开始播种，等到能够播种，一切问题都会变得好解决许多。 而现在，邱田兴在考虑种子的问题，先前种下去的那一批已经是最后的了，他们还需要很多，只不过派出去的人到现在没来回话，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邱田兴正苦恼的时候，裴翊过来了。 “凌将军叫您回去一趟。” 知道是凌跃飞叫，邱田兴马不停蹄地回去，凌跃飞突然找他，那肯定是大事。 回到楼兰关之后，王家村那些人不知道送去了哪里，凌跃飞单独找了邱田兴谈话。 第50章 种子的事情 “老邱。” 凌跃飞面露愁容。 邱田兴走过去，“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还不知道王家村发生的事情，就着急忙慌赶了回来。 凌跃飞把王家村的事情跟邱田兴说了一下。 “不止王家村这样干，其他村子估计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说到底就是粮食的问题，税收我是没办法解决的，只能从粮食这边下手，老邱，种子的事情不能拖了，你亲自去一趟，将种子取回来。” 凌跃飞双手交握着，每次惆怅的时候他就会这样。 “行，我亲自过去一趟。” 邱田兴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先前去的那一批人还没有回来，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邱田兴从营帐离开，就打算带人往那边去一趟了。 陈锦元过来，低声说：“种子的事情？” 邱田兴点头说是。 陈锦元想也肯定是这件事，于是他开口：“我的人给你，你自己也注意点安全，那地方太远，你要是没了，营田使还能让谁来做？” 邱田兴拍了拍陈锦元的肩膀笑着说：“没事的，要真有什么危险，我底下也有几个人呢，也不比我差。” 陈锦元朝庄勋招了招手，庄勋跑过来。 “明日一早清点人数，和邱大人一起往南市那边去，种子都在那里，之前去的人还没回来，你们自己小心点，路上可能有危险。” 蛮族人的事情才结束，还不知道有没有蛮族余党在。 主要是之前走的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就让人很担心了。 “多谢多谢。” 邱田兴回去收拾东西，路途遥远，总得多准备一些东西，防止路上不时之需。 现在也就监军这边可以派人帮他，所以陈锦元这一下倒是给他帮了很大的忙。 孟锦书知道裴翊要去南市那边，这是个新剧情，在原剧情里可是没有的，的确是有些改变了，但是不知道后续会怎么发展。 “南市还挺远的。” 孟锦书这个平板上面就有个地图，南市离楼兰关真的有不少距离。 裴翊嗯了一声，“是有点远，而且可能还会有危险，之前去南市的人还没回来，算算时间，他们这时候该传消息回来的。” 就是因为这个，凌跃飞才会这么着急的，不然估计还得稳妥点行事。 一个是没传回消息，还有一个就是因为王家村那件事情。 “原来是这样。” 在孟锦书不知道的时间里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情，不过王家村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邱田兴那边动作倒是挺快的，既然去拿种子，那就说明土地的问题已经解决了，等拿回种子种下，那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做了这么多，也让孟锦书忍不住想起这个国家的结局，裴翊死后，这个国家还是灭了，有个昏庸的皇帝，这是迟早的事情。 刚刚的欣喜又变成了担忧，孟锦书看着屏幕里的裴翊，裴翊现在还一无所知，为自己的以后努力着，也在想办法为父亲平反。 “一路小心。” 孟锦书叮嘱了一句。 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都会看着裴翊，但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尤其是晚上。 裴翊收拾好包袱，将孟锦书给他的那些便于携带的干粮全都塞了进去。 需要的东西无非就是食物和水，还有武器，武器陈锦元会给他们准备，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孟锦书见状又给了裴翊不少牛肉干和压缩饼干带着，他自己带着，总比路上突然多出来安全一些，不会叫人发现。 拆开包装，裴翊用油纸包好，一切准备妥当，第二天一早，天一亮他们就起来了。 每个人都带着包袱准备和邱田兴一起去南市那边。 依旧是庄勋负责带队，他们也比较熟悉庄勋，拿回种子的同时，陈锦元特地叮嘱一定要照顾好邱田兴的安全。 “你就是太紧张了，自保能力我还是有的。” 邱田兴和几人告别，坐着牛车前往南市。 凌跃飞看着邱田兴的背影眼露担忧。 “但愿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他小声祈祷着，旁边的陈锦元听见了。 “将军放心，我派了不少人跟过去，再加上庄勋也在，庄勋做事一向仔细小心，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庄勋那孩子我知道，的确是个可靠的。” 凌跃飞回了营帐，他打开密函看了一眼，然后拿起纸笔开始写。 得把边关这里的事情上报过去，凌跃飞从来没有停止让皇上好好考虑税收的事情。 不止他们边关这边难过，其他地方更是，除了皇城那边，皇城里奢靡无比，和其他地方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凌跃飞看着纸上写的东西，写了这么多份，但是皇城一个消息都没传回来，哪怕是生气把他贬谪也好，就怕这样当做没看见了。 将信件封好，凌跃飞忍不住叹了口气，民不聊生，皇上真的看不见吗？ 若是看见，又怎能忍心呢。 民心一乱，就会出现很多事情，到时候全部乱起来再整改可就来不及了。 凌跃飞带着担忧继续送信，渴望能够得到一个回复。 出发去南市的那些人已经离开了楼兰关，路过村子的村民看见他们，也都好奇地过来看一眼。 离邱田兴那几块田比较近的，最近都发现邱田兴他们在做什么，这时候突然离开，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去。 “邱大人不是在种地的吗？怎么又走了？” “不知道啊，你们有看那几块地吗？我看见上面长了东西出来。” 一听到长了东西，几人就好奇了。 “邱大人种了什么？不是说咱们这边的地种不了东西吗？” “嗐，你们没看见之前邱大人一直捣鼓着那些地嘛，捣鼓这么久好像可以种东西了，要真能种的话，咱们税收的压力也能小点了，希望是这样吧。” 村民点点头，要是能种东西那当然是好的，只不过楼兰关那边没有消息，他们也不能确定。 只能等楼兰关给个说法了，但是看见那些地，他们又升起不少希望来。 “还没告诉村民吗？” 庄勋好奇地问了一下邱田兴。 邱田兴说是。 一切没有定论前他不敢去说，怕大家失望。 第51章 通往南市的路 邱田兴虽然没说，但庄勋也懂了邱田兴这样做的缘由。 “也好，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说出去大家应该都会很高兴。” 邱田兴笑了笑，“说起来，这一切也是多亏了裴翊。” 裴翊突然被点名，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没敢居功，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边关的种子，每一次都要派人去南市那边拿吗？” 邱田兴摇头说不是。 “南市那边我们也是近几年才和他们做了交易，因为地质没有改善搁置了很久，不过之前，的确是南市那边派了人来，但最近不是因为蛮族人，所以南市说要让我们的人过去拿。”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牛车上沉默了下来，路途有些颠簸，这条路上有许多碎石子。 裴翊垂眸，看着地上那些土石，总感觉这条路有点不对劲。 他握紧了手里的长刀，提防着四周的一切。 “庄队长，这路不太对劲。” 庄勋也在注意着四周，听到裴翊的话，也是凑过去，和裴翊一起看着地上的土石。 杜丰伸着脖子往地上看。 “庆元哥，这哪里不对劲啊？” 许庆元把杜丰拉回来，他也不知道，所以就没吱声。 杜丰左看右看没觉得不对劲，就见庄勋抬手让他们放慢了赶车的速度。 “这些土石不像是原来这边的，颜色不一样。” 邱田兴低头看去，和土地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所以在裴翊说的时候他就发现不对了。 “先派一队人去前面看看吧。” 邱田兴让牛车全都停了下来，庄勋下了车，带着十几个人先去前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也不会走得太远。 裴翊跟在庄勋身后，脚底捻着一块土。 “土质偏硬。” 庄勋点头，走到了前面，然后就看见被土石拦住的路。 “这……” 路被拦着，牛车根本过不去，南市这么远他们也不可能走过去，似乎是要绕路了。 庄勋回去和邱田兴说了一下前面被拦着的事情，打算绕路去南市。 “那边似乎是因为塌陷，所以没法过去，咱们只能找其他路了。” 庄勋在楼兰关待了这么多年，对各地的路也都十分熟悉，选这条路是因为这是去南市最近的。 “换路吧，不能在这里耽搁。” 邱田兴抬头朝上面看了一眼，好在不是天黑遇到这个情况，要是天黑之后遇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牛车调转方向，他们换了一条路走。 邱田兴心里有些不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邱大人别担心，南市的路我去过，不会出岔子的。” 庄勋做出保证，也是为了安大家的心。 许庆元看着新走的这条路，比起之前那一条，这边明显看着偏僻不少。 许庆元坐回自己的位置，这地方感觉更危险，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裴翊看着现在这条路，路上都没什么痕迹，说明很少有人经过这里，这算不上坏事，但也算不上好。 到了中午，他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牛也需要补充一些草料。 邱田兴走到裴翊身边，看见裴翊咬着牛肉干。 “你在楼兰关过得倒是不错。” 他打趣了一句，裴翊把牛肉干递了一些给邱田兴，邱田兴倒也没客气，接过来就吃了。 刚吃两口邱田兴眼睛就亮了。 “你这个牛肉干味道很不错啊，在哪个市集买的？” 裴翊将剩下的放在包裹里，“是别人给我的，我也不清楚。” 邱田兴也没追问，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裴翊聊起那些土地的事情。 聊到最后，邱田兴拍着裴翊的肩膀说：“你放心，这一次的功劳我肯定会帮你拿到的，你可是首功，不论身份，我都会给你争取。” 裴翊微微一笑，对此只说了声谢谢，邱田兴要是跟皇上说，那这件事根本不会得到任何回复，跟凌跃飞说，凌跃飞也只能表面嘉奖他一下。 这些事情他还是明白的。 皇上只听到他想听的，这件事反正做成了就行，其他的不用他管。 中午休整了一会儿，他们就继续走了，这一回加快了速度，他们要在天黑之前离开这一段路。 这一段路靠山，天黑还逗留在这里有点不安全。 大家深知这一点，都默默加快了速度。 行驶的这一路还算平静，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过，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夕阳西沉，天色开始暗了下来。 邱田兴让他们点起火把，准备在路上修整，然后换班值守。 蛮族人刚被抓住一些，该有的谨慎还是得有的。 “天黑之后不安定，大家都小心一点，之前去的人没回来，搞不好就是路上出了事，一切都得等我们到了南市才知道。” 邱田兴一直挂念之前派出去的那些人，过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是让人担心。 庄勋觉得那些人可能凶多吉少，经常去南市的那条路被土石拦住，看起来是最近的事情，在派出去那些人之后落下的土石。 那么之前那些人就还是走的那条路，南市那边有兵士驻守，那就是在路上出的事。 看着天彻底黑了下来，庄勋填饱肚子，就开始值守了，他是第一轮，其他人他也都安排好了。 裴翊去休息，等着别人来叫他换班。 邱田兴也先休息，这样要是等会儿发生什么事他也能及时起来应对。 陈锦元让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安全，邱田兴把长刀放在自己身边。 周遭立刻变得安静下来，只听到木柴燃烧发出的哔啵声。 庄勋竖起耳朵，他和杜丰坐在一起，杜丰搓了搓手臂。 这边晚上还是有点凉飕飕的，但感觉更多的是心理原因。 杜丰的胆子本来就不大，他紧紧靠着庄勋，汲取一些安全感。 “庄队长，今晚不会真的出事吧？” 庄勋让他在旁边坐好。 “不好说，但你这样靠着我，等会儿要真有什么意外也不好反应，别害怕，在边关你得习惯。” 杜丰讷讷点头应下，握着长刀眼睛盯着前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闻到了一股腥臭味，是野兽身上的味道。 第52章 夜袭的家伙 杜丰吸了吸鼻子，那味道似乎又没了，仿佛刚刚只是个错觉。 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那一阵小风送来的气味虽然浅淡，但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应该不是闻错了。 “庄队长，我刚刚闻到了一股臭味，像是林子里的野兽。” 庄勋立马警觉，后面就是山，他们离得不远，有野兽也不奇怪，要真是野兽，那得先处理一下。 他带着几个人往前走去看看，杜丰连忙跟上。 庄勋举着火把，火光照亮了前面的一条路，若隐若现的光亮里，灰白色狼毛一闪而过。 “警戒！” 庄勋喊了一声，还醒着的人都拿起了长刀，休息的那些人也被吵醒，立马进入戒备的状态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嗷呜—— 伴随着一声狼嚎，庄勋看见巨石上站着一只白狼。 “不太妙。” 黑夜和野兽争斗吃亏的是他们，而且发出狼嚎的肯定是狼王，狼王一来，这边野兽的数量肯定不少。 裴翊也起来了，一过去他就听到了狼从喉咙里发出威胁声。 庄勋他们没敢先出手，狼群也没有动，约莫记下数量之后，庄勋心里有了些底。 “分散开来，自己都注意着这些狼的方向，能赶走就赶走，赶不走就杀了。” 庄勋握着长刀过去，冲在了最前面。 许庆元几个人护在邱田兴这边，邱田兴叹着气：“别看着我了，你们去帮忙，这边给我留一个人就行了。” 许庆元摇头：“庄队长说了，让我们一定保护好邱大人，邱大人你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邱田兴见几人都执拗得很，也没了其他的办法，只能由着他们来了。 许庆元他们把邱田兴护得严严实实，前面的情况倒也不算太差，狼群数量虽然不少，但庄勋是个在边关待久了十分老练的人，对于这种情况也是应对有度。 底下的人都按照庄勋的指示，先进行驱赶，野兽怕火，这里正好有现成的火把。 但是火也只是让狼群往后退了一段，狼群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庄勋也不再犹豫，直接带着人先动了手，狼群果然开始反抗。 这一次带出来的人里，大部分都是老手，解决起野兽有自己的一套，新人略有些难度，却也不算太差。 尤其是裴翊，裴翊手法熟练，庄勋只是稍微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有些小小的惊讶了。 这裴翊，每一次都能给他不少惊喜，分明是京城里精细养出来的世子爷，怎么抓捕野兽这种法子也这样熟练？ 惊讶的同时，不免也生出了一些疑心。 总觉得裴翊瞒了不少事情，但是裴翊一直以来做的事情对楼兰关并无坏处，反倒帮楼兰关还缓解了困境。 庄勋不敢再多想下去，连忙专心对付眼前这些狼。 裴翊朝着巨石上那只白狼看了一眼，这白狼一直在等机会。 从牛车上拿了一张弓，裴翊搭箭射了出去，是奔着那白狼去的。 白狼听到动静立马跳下，略微迟了一步，箭擦着皮毛就过去了，溅出些血迹来。 这一下子，可是把白狼给激怒了，白狼奔着裴翊就过来。 裴翊倒也不慌，躲过白狼的撕咬，一击不成，白狼更是恼火。 白狼进入这里，让里面都乱了起来。 庄勋看着裴翊那边，也是暗暗为他捏了把汗。 后面的邱田兴还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朝前张望着。 刚往前一步，邱田兴就被许庆元他们给拦住。 “邱大人，前面危险，你还是先不要过去了。” 邱田兴只能在原地干着急，但是瞧着前头也没有受伤的人过来，想来应该也好解决。 那边闹腾了一阵，突然又安静下来，邱田兴终于是坐不住了，赶紧过去看看。 他过去，只看见一头白狼倒在裴翊脚下，还呼哧呼哧喘着气，但是却爬不起来了。 庄勋过来，打量着白狼，“这是个狼王，既然已经解决，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今夜还是轮流值守，都仔细着点。” 说着庄勋看向杜丰，“这回你做的不错。” 杜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出身乡野，先前跟父兄一起去山上打猎过，所以对这些气味比较熟悉。 收拾了野狼的尸体，他们重新燃起火堆，过了这一晚之后，倒是变得平静不少。 等天一亮，他们就再次上路了，昨夜的事庄勋还是琢磨出一点蹊跷来。 “虽说这边靠山近有野狼不奇怪，但是还觉得有点不对劲。” 庄勋左想右想弄不清缘由，只能暂时不去想，等到了南市再说。 邱田兴揉了揉太阳穴。 “这一路不怎么太平啊。” 邱田兴才刚出来一天就遇到一群狼，后面还不知道遇到什么东西。 庄勋示意他安心。 裴翊看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从白狼口中取出的狼牙，锋利无比。 在一些地方，也有喜欢用狼牙做战利品的。 孟锦书一登录平板，就看见裴翊盯着手里的狼牙发呆。 “这狼牙是哪里来的？” 孟锦书好奇问了一句，她记得裴翊身上可没有佩戴过狼牙什么的。 裴翊低声说：“昨夜遇到了狼群，这是狼王身上的。” 听着裴翊的话，这狼牙能落到裴翊手里，那这白狼肯定是裴翊收拾的了。 “真厉害。” 孟锦书夸赞了一句。 裴翊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摩挲着狼牙。 “孟姑娘觉得这狼牙怎么样？” 孟锦书盯着看了一会儿，这种真狼牙，肯定是比她这边假的好了不少。 “挺好的。” 见孟锦书这么说，裴翊也是顺势开口：“那这狼牙就送给孟姑娘了。” 狼牙转瞬间就到了孟锦书手里，孟锦书看着狼牙，狼牙触手温热，还带着体温。 这人，平白无故地给她送了一枚狼牙来。 孟锦书看着，觉得穿个洞做项链倒是可以，这真狼牙倒也价值不菲了。 “多谢多谢。” 孟锦书客气了一句。 裴翊重新握起长刀，心情也好了一些。 庄勋到了裴翊身边，小声询问：“裴翊，你从哪里学的制服野兽的法子？我看你熟练得很，不像是新手。” 裴翊早知道他会这么问。 第53章 路上的尸体 “有一年皇家围猎，父亲带我过去，我抓了只野鹿送给皇上，皇上十分欢喜，我便日日做着准备，熟习骑射，以盼能在皇上面前得了青眼。” 庄勋点头，原来是这样，皇家围猎他也听说过，原来是那时候练出来的，这样的话疑惑就解了。 裴翊对着庄勋笑了一下，“从前的事情我有许多没有说出来的，也是不想再增伤心事。” 庄勋立马有些愧疚了。 “是我起了疑心，叫你想起了伤心事。” “我不怪庄队长，谨慎些总是好的，毕竟我还是有罪之身。” 孟锦书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怎么的，琢磨出一些茶味来，但是裴翊也没表现出什么破绽，所以她也就没当回事。 经过昨晚的事情，白天的时候平静不少，起码没再冒出什么东西来。 邱田兴脸上也没了什么笑意，只想着快点到南市那边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感觉有人在阻拦我们种地这件事情。” 庄勋一回来，就听到邱田兴这样嘀咕着。 “邱大人的意思是？” 邱田兴回过神来，低声说：“我暂时也没什么头绪，只是听你说昨夜的事情不对劲，又想起之前派去的人，要阻拦咱们的人，其实也不少。” 朝中大臣，抑或是蛮族，这些都有可能。 庄勋仔细想了想，确实不少，他们在边关所做之事瞒不过京城里的人，只要想查，略一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若是朝中大臣动手，那些人就偏生见不得这里好吗？ 要是蛮族，倒还说得过去，毕竟蛮族一向不想他们过得安稳，巴不得从里面开始乱起来。 这些话如今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不能说出去的，隔墙有耳，指不定什么大不敬的言语有一天就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邱田兴搓着手心，他知道凌跃飞如今在做什么事情，只怕是他提起了税收的事情，引火烧身。 但凌跃飞的本意也是为了百姓好，皇上怎么就不明白呢。 一个汤泉行宫，怎么比得上民心。 日头逐渐烈了些，众人都晒出一身的汗，只往树叶遮挡的地方走。 眼看着是入了夏，这边关的气候也变得难过了。 裴翊挽起袖子，擦了擦额角流下的汗，边关冬日长久，但是夏日也磨人。 牛车往前走，突然传出一股子腐烂的臭味，一时不察，不少人都呕了一下。 庄勋是再熟悉不过这个气味的，他捂住口鼻叫牛车停下，然后下车去看，前面果然好几具尸体就放在那里，身上穿的还都是楼兰关的服饰。 庄勋蹲下去查看，这些人身上依稀可辨是刀伤。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看见尸体就这么随意地放在路上，再加上他们身上穿着的还是楼兰关服饰，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刀伤，是边关所用长刀所致。” 庄勋掀开这些尸体的衣服查看着，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邱田兴也过来看着，的确是边关长刀的刀伤。 “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这边的只有四五具，邱田兴上回派出去的可是有三四十人，而且这些人坐的牛车也不见踪影了。 “怎么会出现在这边呢？” 庄勋原以为这些人走得还是之前那条路，毕竟那路的土石是新的，想来是最近不久才堵住，但是尸体怎么在这边？ 裴翊站在一边也在想这个问题。 孟锦书透过屏幕，看那些东西倒也清楚，没敢多看几眼，那画面就变了。 因为这事，孟锦书好奇翻看了一下视频，可惜还是一无所获，这上面根本就没提到运送种子的那件事。 不过看见那几具尸体，就知前路艰险，也不知道剧情改变会发生什么，对裴翊的安危就担心许多。 孟锦书一直想要尝试改变裴翊的结局，事到临头，看见现在这情形又有点犹豫起来了。 邱田兴起身继续往前走，前面没有尸体了，只有这五具。 “先收敛了这些尸身。” 曝尸荒野肯定是不行的，总得有个地方待着。 邱田兴差人收敛了尸体，又派了几人送回边关去。 已经知道前路危险，但是为了种子也得走上这么一遭。 邱田兴重新坐回牛车，看着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百感交集。 “邱大人，方才我看那些人的武器都不见了。” 庄勋小声和邱田兴说着，没叫别人听见。 邱田兴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庄勋继续补充：“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拿走了他们的武器弄出刀伤来陷害，也是为了混淆视听，不让我们查出来是谁做的。” 邱田兴也说是，的确很有可能这样。 “去南市要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是想看看这些人还想做什么。” 邱田兴庆幸自己这回把陈锦元给的人全都带上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差错。 裴翊坐着歇息，他一句话也没说，心思却是千回百转了。 “庄队长。” 庄勋闻声过来。 裴翊凑到庄勋那边耳语几句，庄勋连连点头。 邱田兴看见，想问他们俩在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去追问，只是思考着眼下的问题了。 时间到了午后，太阳开始落山，行车的人也有些疲倦。 庄勋打了个哈欠，今天行车速度太快，赶了不少的路，就连牛也开始困乏了。 “再走一会儿就歇息吧。” 邱田兴喝了口水，让自己清醒清醒。 庄勋抬头朝着一个方向瞧了一眼，又走了一会儿，只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烟尘过后，一群人把他们的牛车给围住了。 庄勋端坐着，似乎早有预料，脸上并无慌乱。 反倒是杜丰一个激灵，瞌睡也醒了，躲到了许庆元身后，许庆元把他推开叫他站好。 裴翊也是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 来人穿着楼兰关的服饰，手持长刀，一个个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的，面相瞧着也是凶恶。 庄勋冷哼一声：“你们这些蛮族人，这样做派是要干什么？” 一群人面面相觑，索性操着不甚熟练的口音说：“你倒是个明白人，我们也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好了。” 庄勋跳下牛车，就见那些蛮族人丢了长刀，拿着弯刀过来了。 第54章 挑起是非 庄勋身后的人也都拿着长刀去应对，近几年蛮族这些小动作弄得倒是愈发多了。 这也不是头一回，所以庄勋才能一眼就认出这些人的身份来。 见到这些人，他就能确定先前那些人的死跟蛮族有关了。 “新来边关的在后头帮忙，其他人跟我先过去。” 庄勋安排完，带人先拦住这些穷凶极恶的家伙。 裴翊属于新进来的，于是就在后头帮忙，暂时不需要他出什么力。 他站在邱田兴旁边，邱田兴也是一脸无奈。 邱田兴虽然能够自保，但论起来是比不过庄勋的实力，他也有自知之明，没敢冒头冲出去。 “邱大人安心，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裴翊只管保护着邱田兴，邱田兴的确是至关重要的。 蛮族人也是一直盯着邱田兴的，他们蹲了一天，已经搞清楚这些家伙护着什么人，此刻只管往里冲，要取了邱田兴兴趣。 庄勋也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是蛮族里面的死士，可比之前那些人的嘴紧，都是些不要命的家伙，怪不得之前派出去的三四十人死的那样惨。 “不大好对付啊。” 庄勋旁边的人低声说着。 “咱们人数多，不必怕他们。” 庄勋刀尖一翻，直接朝着一个蛮族人的后心刺了过去。 前面刀光剑影的，裴翊带着邱田兴往后退了退，陆陆续续有人过去帮忙，邱田兴这边的人在减少，不过还是维持了一定的数量。 “是蛮族死士。” 邱田兴这一回也看出来了。 裴翊嗯了一声，蛮族里面最难处理的一类人，也是最忠诚的。 许庆元也听说过这类人，杜丰手指发抖，小声问他：“蛮族死士？” 许庆元答道：“自小服了药，用最严苛的方式锻炼出来的，对蛮族忠心耿耿且办事麻利不拖泥带水，看这样子，也是跟了我们一路了。” 杜丰连连摇头：“没想到赶走了一批，还留下一批在边关，我以前只当蛮族人除了蛮干没有别的本事，没想到弯弯绕绕的东西也懂。” 许庆元白了他一眼：“你知道吗，断了咱们的种子，我们少不得再去别的地方忙活一段时间，拖着拖着土地这件事咱们也差不多算是浪费了不少时间。” 这件事带来的连锁反应，到时候边关乱了起来，这可就不好了。 这也是蛮族的目的。 半空传出咻的一声，裴翊眼疾手快地拉着邱田兴躲过，箭矢飞了过去，这一箭是奔着邱田兴来的。 邱田兴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多谢。” “来人了。” 裴翊刚说完，空中跳出一个人，弯刀刀尖反射出光芒，刺得邱田兴眼前晃了一下。 许庆元和杜丰也反应过来，带人拦下那一个蛮族。 这人就一个也敢闯进来，实力不容小觑，他身上还背着一张弓，刚刚就是用这个来偷袭。 庄勋也看见有人越过了他们到了邱田兴那边，这些家伙，真是什么招数都能想出来。 裴翊眯起眼睛，这人，不好对付，只是一个照面就能感受到，而且他一个人闯进来也是很有自信的。 “邱大人，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 裴翊低声提醒邱田兴，在视线范围内，裴翊还是有自信能把邱田兴保住的，但是离开了就不一定了。 邱田兴点头，给自己找了个好位置。 他去一趟南市，还真是一波三折，出发的时候也没想到会这样危险，居然碰上了蛮族死士。 “你有把握吗？”许庆元不确定地问了一下裴翊。 裴翊看了他一眼：“现在除了信我，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倒也是，都到了这一步，除了互相信任也没有别的办法。 许庆元纵使再看裴翊不爽，之前见识过裴翊的实力之后，不知怎的，听见裴翊说那话莫名有些心安。 死士冲过来，他看了眼裴翊，没把人放在眼里，刚刚庄勋吩咐他们的时候他也听见了，留在后面的都是些新进入边关的人，能有多少实力。 带着这个想法，死士忽略掉那几个人，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邱田兴在他面前破绽百出，却总是被裴翊保护的很好，而且裴翊还带着其他人展开阵型把邱田兴护住，彻底让死士没有冲进去的可能性。 死士看着裴翊。 “你这个家伙，我倒是小看你了。” 裴翊没有回答，要是打不过这个人，拖时间就可以了，拖到庄勋那边得了空过来帮他们就可以了。 邱田兴瞧出点端倪，对于裴翊的佩服更多了一些。 这回还好带了裴翊来，裴翊真是帮了他不少，从那一次改善土质开始，邱田兴就很看好裴翊，裴翊现在又给了他这样一个惊喜。 “裴翊，这一次回去我肯定会给你请功的。” 邱田兴又强调了一回。 裴翊有些无奈，现在给他请功也都是无用的，他没见过像邱田兴这样执着的人。 现在不是扯这个的时候，要对付眼前这个难缠的死士。 死士因为裴翊这个布置，也变得谨慎不少，本来他们已经确定庄勋肯定会那样安排，就是在等这个机会然后动手，没想到冒出来一个裴翊。 这裴翊到底什么来头？ 裴翊看了眼庄勋那边，庄勋那边虽然有伤亡，但还算顺利，再有一会儿就能腾出手过来了。 死士也看出裴翊在拖时间，他拖时间，那就证明这些人实力的确不行，只能赌一把了。 杀了邱田兴，绝对能让他们的计划停滞很长一段时间，这对蛮族来说可是好事。 死士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裴翊知道他要进攻了。 邱田兴看着死士的眼神咽了口唾沫，他最讨厌最害怕的就是这一类人，做起事来完全不管不顾，他当然明白裴翊是在拖延时间，但是计划被识破，可就不好了。 死士反握住弯刀，抓着长弓，先是用弓弦扭断了兵士的脖子，借着这个突破点一路杀进去，因为气势汹汹，倒像个杀神一样。 裴翊刚布置的阵型被冲乱，他带着邱田兴一路后退，死士速度倒是快，几息之间杀到了他们面前来。 第55章 南市 死士刺向邱田兴的心脏，邱田兴此时也顾不得体面了，就地一滚赶紧避开。 裴翊如鬼魅一般出现，长刀拦下弯刀，翻转向下一压。 死士瞪大眼睛，没想到裴翊有这个力度，他看着似乎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怎的这样厉害，让他接二连三吃了亏。 死士先卸了力，叫裴翊乱了章法，然后开始反攻，不曾想，裴翊似乎是早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直接堵了他的路数。 “你以前和死士交过手？” 裴翊没有回答，只是挡在邱田兴面前。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然后抬头看向死士。 见裴翊的嘴也这么紧，死士算着时间，估摸着这次的任务兴许是不好完成了。 要不是半路杀出个裴翊，就旁边那几个家伙，他们早就成功了。 有了裴翊拖延时间，邱田兴倒也没伤着碰着，除了衣服脏了些，其他一切都好。 庄勋处理完那边的事情，把剩下的几个留给其他人收尾，就叫人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保护邱田兴。 看见邱田兴还好好的，他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裴翊见了庄勋，也能稍微放松一些。 死士被包围着，也没了法子，殊死搏斗一会儿就被庄勋的人拿下。 庄勋走到裴翊身边。 “你做得不错。” 裴翊低眉顺眼地站着，只是淡淡应答。 邱田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才他也是看得清楚，要是没有裴翊，他这条小命算是保不住了。 “多谢诸位拼命保护着我。” 邱田兴看着躺在地上死去的人，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庄勋宽慰道：“纵使今日邱大人不来，这些人肯定也要把我们围了，死伤在所难免，只不过得稍微耽搁一下，处理处理伤势再走，等到了南市就好了。” 宽慰完邱田兴，庄勋看向那些被捆了的死士，不管怎么样，这些人也得带回去。 要做的事情太多，真的得等到了南市才安稳。 收敛了尸体，给受伤的人处理了伤势，庄勋驾着牛车往南市那边赶。 送走了这一批蛮族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只能趁着这段时间赶紧走。 裴翊坐在牛车上，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方才和那个死士对上的时候，他的气力其实是不如那人的，只是强撑着，感觉手腕有些伤到了。 本来这手腕因为之前戴着镣铐负伤，刚养好几个月又是这样，似乎有点吃不消。 孟锦书注意到裴翊好像一直在揉手腕，刚刚那情形她也看见了，多半是旧伤又疼了。 “手腕不舒服？” 孟锦书发信息问了一句。 裴翊轻轻点了一下头。 确实不舒服，只觉得手腕酸疼得厉害。 【裴翊感觉手腕十分酸疼，你选择： a：花费十积分买个冰袋给他敷一敷 b：花费一百积分兑换疗伤的药膏】 孟锦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b，然后就听到了钱到账的声音。 这些选择题，总是会在裴翊遇到难题的时候冒出来，靠着这个，孟锦书倒是有了不少额外收入。 药膏被送到裴翊手里，裴翊知道这肯定是孟锦书给他的。 “拿去用吧，给你治手腕的。” 裴翊本来想着等回了楼兰关，去用孟锦书之前给的那些，没想到孟锦书给了他新的，而且这个看起来跟以前的不太一样。 但是裴翊还是相信了孟锦书送来的东西，毫不设防地抹在手腕上轻轻推开抹匀。 庄勋闻见一股药味，就看裴翊在手腕上涂涂抹抹的。 “受伤了？” 裴翊将药膏盖好收了起来。 “手腕用了太大的力气有点酸疼，缓一缓就没事了。” 庄勋知道裴翊手腕有旧伤，那个死士不好对付，裴翊果然还是伤到了。 “要是觉得不好受记得告诉我，别一个人忍着，这伤不是忍着就能治好的。” 裴翊点头说好。 “我记下了，不过现在真的没什么事，刚抹了药。” 药膏涂上去之后，手腕感觉暖融融的，缓解了那阵酸疼，见效倒是快。 孟锦书那边的药，的确比他这边效果好了不止百倍。 见裴翊是真的没事，庄勋也就放心了。 牛车走走停停了七天才赶到南市，本来要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被他们缩到了十天。 到了南市，邱田兴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将受伤的还有抓来的死士交给南市那边之后，庄勋先带着他们去安顿好。 因为到的时候是下午，天已经快黑了，只能先休息，其他的事等到了明天再说。 在驿站住下，邱田兴叹了口气。 “可算是到了。” 庄勋把东西放在邱田兴房间里。 “银钱都准备好了，明日就能去商量，我刚刚给楼兰关送了信，没几天楼兰关就能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了。” 邱田兴点头。 “这件事你办的很不错，拿了种子我们尽快离开，迟则生变，我是真被这些蛮族人给弄怕了，一群不管不顾只管着乱冲一头的家伙，得亏有你们在。” 邱田兴现在想想也是一阵后怕，他当时虽然那样和陈锦元说，但他若是真死了，种地的事情少说得耽误许久才能步入正轨。 他这营田使，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越是这种时候作用就越大。 “邱大人好好休息，明早去谈，总不会再有什么差池了。” 邱田兴说好，赶紧睡下。 裴翊的手腕也养得起好了，将药膏妥帖收起，扭头看了眼窗外的月色，来了边关也有不少日子，也不知道那些事情秦叔查的怎么样了，到现在也不见送个信来。 他只希望现在一切顺利，安安静静待个几年，将父亲通敌叛国的事情查清楚。 本来也不想这样招摇，但是娄成玉现在也在边关，即使他低调行事，娄成玉肯定也是关注着他。 遮住眼中复杂的情绪，裴翊回去躺着睡下。 次日天一亮，邱田兴就带着几人去取种子的地方，预备着一手交钱，一手拿货赶紧离开南市。 到了铺子里，就听老板说：“哎呀，你们来得不巧了，最近不少交易道口都关了，货源短缺，你们要的量且得再等个三四日，等我们的车回来就有了。” 第56章 奇怪的人 一听还要等，邱田兴捏紧手心。 “确定是只要三四日？” 老板点点头：“不错，只要三四日就够了，你们稍等等，很快会送过来的。” “没有更快的法子了吗？” 邱田兴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老板嗐了一声：“赚钱的事我们会不做吗？是真的没法子了，现在只能等，你们要是过段时间来，等蛮族人的风声过去，那肯定是有货的。” 那看来现在只能再等个三四日。 庄勋走过去，笑着问了一下老板：“蛮族人刚走，不知道南市这边有没有出什么事啊？” 老板摆了摆手：“南市这边可不会有事的，你们放心吧，况且你们不是楼兰关出身的吗，怎么连这个也不晓得。” 庄勋嗯了一声，和邱田兴一起离开了。 据老板所说，那看来南市这边还是太平的，没出什么事，只不过因为蛮族所以交易道口那边管理得严谨了一些。 “邱大人，那我们暂且等等，驿站那边我找了人管着，不会有什么危险，蛮族人不会留太多在这里，不然也容易暴露，安心等个三四日，这两天我也会去别处问问，在想个别的办法什么的。” 邱田兴说好。 “我也不能一直待驿站里面，我跟你一块儿去别的地方问问，左右南市也不止这一家，再去别的小铺子问问。” 邱田兴心里焦急，总怕会出事，他其实是一刻都不想等下去的。 庄勋扭头看向裴翊：“裴翊，你做事想来稳重得体，功夫也不错，就同我们一起去吧。” “好。” 裴翊没有不答应的，他们吩咐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他们也不想耽误时间，趁着这个点赶紧再去其他几家问问。 连着问了好几家都是差不多的说辞，甚至于时间上比最先的那家要更迟一些。 那看来真的除了等没有别的法子了。 劳累了半天，裴翊回头看了几次，走过来和庄勋说：“有个小乞儿跟了我们一路，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庄勋略微侧过头，又不叫别人发现。 墙角那边，一个脑袋露了出来，因为不是专业跟踪的，所以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你去看看。” 庄勋把这件事交给了裴翊，裴翊点头，一闪身人就消失了。 盯着他们的小乞丐后知后觉发现少了个人，一回头，就被裴翊捂住嘴给带走了。 到了驿站，裴翊把人带到了邱田兴那边。 邱田兴看着底下跪着的小乞丐。 “为什么跟着我们？” 小乞丐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没有说话。 邱田兴看了眼庄勋，庄勋心领神会，叫了人拿来些用于拷问的东西。 看见这些东西，小乞丐打了个哆嗦。 “你要是再不说，这些东西可就用你身上去了。” 邱田兴明晃晃地威胁，庄勋拿着东西在小乞丐面前晃了晃。 小乞丐双腿一软，跪下磕了个头。 “我说！我说！” 邱田兴让庄勋站到一边，听听那个小乞丐要说什么。 “我是看到你们有钱，所以过来跟着的，没有别的意思。” 交代的倒是干脆。 “就你一人？” 小乞丐摇了摇头。 “是大哥叫我过来跟着你们的。” 邱田兴冷笑。 “你当我是傻子？我们穿着楼兰关的服饰，你敢打我们的主意？不说实话，庄勋，让他长长记性。” 庄勋抽出短刀，在小乞丐身上比了比，然后划了一刀下去，这是实打实的疼，直接让小乞丐惨叫出声。 庄勋还没有用更厉害的，现在也就是威胁威胁他。 “说实话吗？”庄勋问了一句。 小乞丐龇牙咧嘴地捂着伤口 “说说说！” 庄勋把刀拿走，小乞丐支支吾吾说：“我是收了别人的钱来盯着你们的，但是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他遮了脸，我只知道是个男人。” 这话听着倒像是真的。 邱田兴揉了揉眉心，这又是谁？蛮族吗？ 邱田兴递给庄勋一个眼神，庄勋带着小乞丐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邱田兴和裴翊，邱田兴抬头看向裴翊：“你觉得这次会是谁？” 裴翊摇头：“不太清楚，盯着我们这件事的人不少，我实在是不知道。” 邱田兴看着他，到底是没再追问下去，让裴翊回去了。 走了大半天，裴翊回去揉了揉腿，驿站的人把饭菜送过来，他说了声多谢，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孟锦书这几天看得倒是勤了些，主要是这些剧情在之前的讲解里面没有。 现在虽然安安稳稳到了南市，但是南市这边还有人盯着他们这一行人，也不知道是谁。 邱田兴他们在思考，孟锦书也在想谁最有可能，她熟知之前的剧情，看一看倒是想出几个人选。 不过她没有去裴翊那边多嘴，她自己都不确定，说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这一趟取种子，还真是艰难啊。 不知道三四天之后能不能安然拿到种子离开。 清理了一波蛮族死士，后续应该没什么大事才对。 孟锦书偏向于，是朝廷那边的人过来查查，最近凌跃飞似乎开始向皇上上书提起减税的事情。 凌跃飞后来也是因为这件事被贬谪，下场挺惨的。 他做的这事爷触了不少人的利益，过来看看楼兰关想要做什么也是无可厚非。 但要是阻挠，这就真的很说不过去了。 孟锦书也在紧张事情接下来的发展，但愿不要太差。 吃过饭之后，裴翊出去转了一圈，邱田兴已经确定别家也没有他们需要数量的种子，就在驿站待着了。 裴翊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只是单纯地逛一逛，余光一瞥，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朝他招了招手，裴翊四下张望，然后走了过去。 他此时没感觉到孟锦书的气息，兴许现在没看着。 “秦叔。” 秦宇文点头。 “秦叔怎么在这里？不是说查我父亲的事吗？” 秦宇文低声说：“我瞧见楚忠伟的人到了南市这边，就跟了过来，当时你父亲那事，可就有他在里面搅合。” “楚忠伟……” 裴翊握紧拳头，当时带头弹劾裴贤平的可就是他，而且当初秦宇文也是因为得罪了楚忠伟才被发配到边关来的。 第57章 楚忠伟的眼线 秦宇文拍了拍裴翊的肩膀。 裴翊忽然想到那个小乞丐说的话，遮了脸的男人让他盯着，会不会就是楚忠伟的眼线？ “秦叔，楚忠伟派来的人你见到是什么样子吗？” 秦宇文摇头：“没看见脸，遮了起来，看着身形倒是魁梧，我认不出来是谁，不过这人从你到了边关就一直在，这我倒是注意到了。” 裴翊了然，十有八九是跟着他来的，只不过最近凌跃飞上书参税收一事又惹起了楚忠伟的注意。 当真是阴魂不散。 “劳秦叔多盯着一些，我就先回去了。” 裴翊现在的身份不便在暗处，容易惹得楚忠伟察觉，也会暴露秦宇文的身份，所以只能叫秦宇文易了容去跟着。 和秦宇文分开之后，裴翊回到驿站，天已经黑了，这是他们刚到南市的第一天，事情进行的不太顺利。 裴翊没有去跟邱田兴他们说楚忠伟的事情，这时候说肯定会惹得众人怀疑，且看楚忠伟想做什么吧。 要是阻碍他们取种子，这可是万万不能的。 这件事，裴翊亲力亲为，是一定要办成功的。 此事对边关有益，绝对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邱田兴那边还不知道，他刚歇下，他自然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也叫人去查了。 做事谨慎些总归是好的，明里暗里他都派出不少人，也叫人出了南市去盯着从交易道口回来的车子。 这样车子一回来他也就能知道了。 “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 邱田兴闭上眼睛，也是一肚子愁思。 跟着他们的人，邱田兴已经怀疑是朝廷那边派来的，目的会是阻止他们吗？ 毕竟凌跃飞要做的事触犯到不少人的利益，可即使这样，邱田兴也不想让其他人把他们这件事给弄失败。 这一觉邱田兴睡得不太安稳，第二天天一亮，邱田兴就站在驿站外面透透气。 他也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庄勋起得早，所以和他一起。 “庄勋，你觉得我们这件事能办成吗？” 邱田兴眼里充斥着淡淡的迷茫。 庄勋点头：“一定会成功的，万事俱备，只欠咱们这一场东风，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而且我们也做好最坏的打算，这边要是不行，再去其他地方想办法，总不能因为一时的困境就没了再去努力的心思。” 邱田兴拍了拍庄勋的后背叹了口气，说是这样说，道理他全都明白。 只怕这一次不成功，后面也别想成功了。 “运送种子的那些车绝对不可以出现问题。” 庄勋嗯了一声：“我已经派人去盯着了，不会有人敢去动手的。” 邱田兴焦躁不安地搓了搓手心，还有两三天要等，真是折磨人。 他每天都害怕那些人回来给自己带来不好的消息。 同时邱田兴也在想南市这边不行的话，还能去哪边想想办法。 南市是最大的市集了，这也是邱田兴所担心的事情。 庄勋抬头看了眼天空：“该来的总会来的，咱们做好准备迎接就是。” 昨天那个小乞丐他已经处理掉了，依旧没盘问出背后主使是谁，他带人找到了乞丐平时住着的地方，那边的人早就离开了。 看起来这些人也都是有组织的，获得消息的速度倒是很快，那么他们这边或许也有问题，有他们的眼线往外面递消息也说不准。 边关这些人里，不乏有人安插进来，凌跃飞平时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一次回去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就驿站等了足足三日，去盯着车子的人终于是回来报信了。 “邱大人，车子安全回来了，我们去查了，路上遇到一伙山盗，好在有惊无险，咱们也是凑巧了，他们说走完这一批歇一段时间再去，怕再生事端。” 邱田兴听到这个，面色大喜。 “可算是敲定了。” 他带着银钱和人急急忙忙去跟老板做交易，老板也爽快，带他查验了货物，确认无误之后，交钱拿货一气呵成。 邱田兴一刻也不想在这边多待下去，当天中午就驾着牛车和庄勋一行人往楼兰关赶去。 裴翊摸着放在牛车上的袋子，有惊无险，这是好事。 邱田兴是行家里手，检查过了这些都是好种子，现在只要回到那边种下，看看第一批的收成如何。 等到第一批可以种植，就能让底下那些百姓着手劳作了，减轻了楼兰关的负担，也减轻了边关百姓的压力。 但这只是目前的，裴翊摸着刀柄，久居皇城，他太了解皇上了。 孟锦书看他们成功运回了种子，悬着的这颗心也是放下了。 她最近倒也忙得很，本来想着好好盯着裴翊这边的情况，但是因为新剧本要去沟通什么的经常外出，比之前待在家的时间还少，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闲下来。 弹窗没有出现，孟锦书就知道裴翊那边肯定没什么大事。 察觉到孟锦书的气息，裴翊微微抬头。 他身边有人，所以没有开口说话，两人就这么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互相注视着。 回去的路上再没遇见什么山盗蛮族的，安然到达楼兰关，凌跃飞早已派人等着了。 见他们回来，邱田兴立马去找了凌跃飞。 “将军。” 邱田兴如倒苦水一般把最近发生的之前全说了，凌跃飞点点头。 “这些我都知道了。” 凌跃飞关上营帐的门。 “你们传信回来时我就让人去查了，发现了楚忠伟的人留下的踪迹。” 邱田兴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楚忠伟！他想做什么？他在朝中都是一手遮天了，难不成还想把手伸到边关来吗？” 凌跃飞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上书减税一事迟迟得不到皇上的回复，多半也有因为他的缘故，你这一路也是不少艰难险阻，他又在南市那边派了人盯着你们，约莫是触犯到了他的利益。” 邱田兴哼了一声：“果然是这样，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没确定是哪个人，现在知道了。” 凌跃飞颔首继续补充：“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邱田兴疑惑抬头：“什么事？” 第58章 开始种地 “裴翊父亲裴贤平通敌叛国一事，检举揭发者正是楚忠伟，我去查你说的那件事的时候，发现楚忠伟也派人盯着裴翊，边关有他的眼线，一直不曾离开过。” 邱田兴嘶了一声，脑海中划过无数个想法。 他压低声音：“通敌叛国一事板上钉钉，楚忠伟作甚要一直盯着裴翊？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还能翻出天不成？” 这也是凌跃飞疑惑的地方，楚忠伟这个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裴贤平那件事真的和裴翊说的一样，另有隐情？ 不管是不是有隐情，这件事也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够触碰的，谁不知道这件事是皇上的霉头，谁提谁倒霉。 凌跃飞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只要他不做什么，我们也只当不知道，楚忠伟的势力，不是咱们能够对得上的。” 邱田兴也明白这一点。 “这事暂且就这样吧，我先把地里的事情管好。” 凌跃飞挥了挥手，让他们明天再去办，刚回来总得歇息歇息。 邱田兴本来想直接去地里的，但是看到凌跃飞虎着一张脸让他歇一晚，就只好作罢，等明天再去也是一样的。 他走到门口又转回来。 “将军，你可得给我多派些人来帮忙，这可是个大活计。” “我知道，你快去休息吧。” 邱田兴听了这才放心离开。 舟车劳顿了将近一个月，裴翊身上也是酸乏得很，回了自己住的营帐就要睡下。 然后门就被敲响了，裴翊没法，只能过去开门看看是谁这个时间过来。 门一打开，露出邱田兴的一张脸。 邱田兴和蔼地笑了笑。 “明早同我一起去将军那边，我替你请功。” 原来是这件事。 “大人不必忙这件事，还是地里的事情要紧。” “哎，不妨事的，请功而已，不耽误种地的事情，你一路立下这些功劳，我怎能视而不见呢。” 裴翊正了神色：“大人也知道我如今的身份，做的再多也是无用的，只是安安稳稳当个小兵士就好。” 邱田兴挠了挠头，这裴翊每句话说出来，都是让他不必去请功的意思，倒是执拗。 先前他提起了，裴翊也是这样说的。 裴翊太过坚决，邱田兴也只能点点头说好。 “既然是你的意思，那我也就不多嘴多舌的，不过明日去地里，你要不要也去帮忙看看？” 裴翊答应了这件事，左右他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正好去那里帮帮忙。 聊好之后邱田兴离开，邱田兴扭头看了眼裴翊住的营帐。 “小小年纪倒是一点志气也没了。” 邱田兴拧着眉，要是裴贤平真是被诬陷的，裴翊就不想替他父亲平反昭雪吗？ 他也有点摸不清裴翊的思路了，也就不再细想，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次日一早，凌跃飞派了些人去给邱田兴帮忙，其中就有裴翊。 他们带回了种子的事情，边关百姓自然也知道了。 这样大的阵仗，他们再傻也知道楼兰关这些人要做什么了。 一群村民围在土地那边张望着，现在土地的颜色和之前那样干裂堆满土石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真要开始种东西了啊。” “我之前看他们一直在地里捣鼓什么东西，原来是弄这些。” “真能种吗？之前不是浪费了不少种子，种什么死什么。” “搞这么大阵仗，应该可以吧。” 有人质疑，有人信任，但不管怎么样，邱田兴还是带着人了。 正值夏季，邱田兴拿了些可以在这时候种下的作物，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土地的土质现在是个什么样，适不适合种东西，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开始吧。” 邱田兴上了一炷香，算是祷告。 种子撒下之后，村民依旧没有散去，这些都是附近村子的，离得比较远的村子得了消息也都赶了过来。 邱田兴一个一个检查过去，做得极为细致。 检查完第一批，邱田兴去了下一个地方。 边关的荒地可不少，现在都得派人看起来。 等弄完了第二批，终于有村民忍不住上前来问邱田兴了。 “邱大人，你们这是……” 邱田兴看着来人，“试着在这里种一些东西，要是能成，到时候要交给你们来的，毕竟这些地本来就是诸位的，只不过荒废了太久。” 村民一听，顿时来劲了，捋起袖子就说：“那我们也来帮忙啊，都是为了咱们的事情，我们怎么能不来呢。” 邱田兴笑了笑，“唉，我们先试试，能行的时候一定会让你们来的。” 村民见状也只好先站在一边看着，邱田兴是打算看见成果了再交给他们，也不叫他们花费心力白忙活一场。 种是能种了，还得看看收成如何。 听见邱田兴亲口说了，年长的村民擦了擦眼角的泪。 “多谢邱大人替我们着想。” 邱田兴哎了一声：“这也是将军的意思，等事成了，大家要感谢记得感谢将军去，能让大家吃饱，也是我们的心愿呐。” 税收增加给他们带来的苦恼，因为邱田兴这番动作让他们生出不少信心来。 “好好好，我们一定去感谢。” 一个上午的时间转了五个地方，裴翊跟在邱田兴后面，也看了不少东西。 村民过来给他们送了些东西，说是感激他们的辛苦，邱田兴通通都没有收下，还给了那些村民。 忙了一天回去，天已经黑透了。 裴翊一身汗，赶紧去洗了一下，刚洗好，就见庄勋跟他说将军想要见他。 “好，我马上过去。” 穿戴好衣服，裴翊去见凌跃飞。 见裴翊进来，凌跃飞示意他坐下。 “将军？” 凌跃飞笑了一下，“别紧张，之前听老邱提了一嘴，再加上这个法子本来就是你想出来的，我总得表示表示。” 裴翊有些意外，凌跃飞主动提起这件事，倒是很稀奇了。 “不用麻烦的，我身份特别，给了我反倒会对将军的声誉产生影响。” 凌跃飞挑眉。 “你倒是会替别人着想，不碍事，那些人能说我什么，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把柄给别人抓，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第59章 心怀不轨的人 不等裴翊拒绝，凌跃飞就说：“银钱赏赐是必不可少的，边关这里倒是有些新鲜的吃食，我可给你一些，先前来了个厨子，做了时兴的肉脯，你尝尝鲜。” 原来是送这些，那裴翊就放心了，不得不说，凌跃飞这事做得还挺周到。 “多谢将军赏赐。” 凌跃飞笑了两声，叫他先回去。 裴翊这才有时间回去吃了饭，凌跃飞的东西送来也快。 一堆子银钱，够裴翊花许久的了，还有些猪肉脯牛肉脯的。 裴翊拿起一块尝了尝，还是孟锦书给的更有滋味一点，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不过这也不错了。 将这些东西全都收了起来，裴翊赶紧休息，这两天可有的忙了。 入了夜，地里那边窜出几个黑影来。 邱田兴留了人在地里守着，就是怕出什么意外。 黑影躲在一边，没敢往人那边看。 如今种子才刚种下，他们也只是过来看看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几人刚在这边蹲了一会儿，一扭头，看着一张脸出现在身后，两手一抓提溜起两个人。 “藏在这里做什么？” 被抓起来挣扎着，另外几个要跑，很快被人给拦住。 火光一照，跑到地里的这些人都是村民打扮，抓了之后连连告饶。 “饶命饶命！大人饶命啊！我们都是花玉村的人，不是什么歹人啊！” 拎着他们的兵士冷哼一声：“白日里邱大人并未拦着你们过来看，这样深夜到访，要掰扯什么就去大人面前吧！” 抓了人回到楼兰关，邱田兴被吵醒，穿好衣服出来。 这事没惊动凌跃飞，只有邱田兴过来审问审问。 如今已是下半夜，邱田兴晃了晃脑袋清醒一些，看着底下跪着的五六人。 “大人，这些家伙说是花玉村的人，大半夜跑到地里蹲着，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一听开始说起自己，村民立马解释：“大人明鉴啊，白日里我们没敢去张望，想着等天黑了没什么人去看看，只是想看一眼就走的，没想要做什么。” 邱田兴摸着下巴。 “花玉村，倒还挺远的。” 见邱田兴这么说，一个瘦弱的男人点点头：“是是是，我们哥几个到的时候已经黄昏了。” 邱田兴听着他们的说辞，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们还真是有趣，一个说白日，一个说黄昏，况且到底要看什么要紧的得这个时辰来，我瞧着确实是心怀鬼胎，来人呐，取刑具来，我看他们招不招。” 邱田兴一发话，立刻有人出去取东西了。 几个村民吓破了胆，哆哆嗦嗦还在替自己辩解。 “大人，我们真的只是好奇啊，税收增加咱们百姓日子难过，好不容易听说能种地种粮食了，一时间高兴也就顾不得什么了。” 邱田兴挥了挥手，却是一句话也不想听的，只叫人拿了刑具过来审问。 他在边关待了这么久，也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去相信这些人说的话。 刑具取了过来，邱田兴竟然是不给他们一点辩解的余地了。 两个壮汉拿了夹板，一人拉着一边，就要往最前面那人的十指上面去套。 戴上夹板，只是稍稍用力这么一夹，十指钻心一般的痛苦让他惨叫出声。 后面的人看着也是胆战心惊。 “还不说吗？” 邱田兴搭着扶手，这些家伙花言巧语的，不过也不是个硬骨头，稍加拷问应该能问出点东西来。 果然，夹板放上去还没有多久，那人就受不住说要招了。 邱田兴叫人卸了夹板。 “是，是有一人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一些银钱，叫我们去地里看看，说是能想法子把那些种子挖出来最好，当然不是挖了所有的，挖一些就行。” 邱田兴眯起眼睛，是谁见不得他们好？楚忠伟？ “为什么找你们几个？” “因为我们哥几个身上有点功夫。” 说这话时他们都有些尴尬，虽然有几分功夫，但是比起边关这些人还是不够看的。 “叫你们来的人长什么样？” “没、没看清。” 又是这样，南市的时候也是，真真是阴魂不散，多半又是那个楚忠伟做的。 这楚忠伟是要做什么？阻止凌跃飞上书也就罢了，现在又来阻拦他们种粮食，边关将士倒不至于饿死，可是百姓怎么办？ 而且要是长此以往，因为要活命会发生不少事端，乱起来可就不行了。 楚忠伟用心险恶，真乃是祸国之才。 “你们还真是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邱田兴看到这一幕，其实心已经有些凉了，以后真的会更乱，这样的事只多不少。 村民讷讷地说：“因为他给的很多。” 邱田兴挥了挥手，让人把村民都带下去关起来，等天亮了告诉给将军，让将军处置。 天一亮，凌跃飞就知道了这件事，他面色复杂。 沈钰叹了口气。 “怕的就是这个。” 陈锦元眼神一狠，“不如将这几个人杀了，挂在城墙上叫来来往往的人瞧了，宣扬出他们的罪行，也是杀鸡儆猴，起码能安生一段时间。” 邱田兴已经去地里了，所以今天只有他们三人。 沈钰犹豫了一下，他在考虑这件事做出之后会给他们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将军，要真是楚忠伟做的，杀了他们恐怕会让楚忠伟拿来大做文章。” 沈钰把心里担忧的给说了出来。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我且再想想。” 凌跃飞坐了下来，心中也是愁苦万分，惹上楚忠伟，这是他先前未曾预料到的。 但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先将那几个人做的事情放出风声去叫大家知道，观察两天看看是个什么情况，要是还有类似的事情，必须严惩。” 陈锦元点头，赶紧出去吩咐了。 很快，边关的村子都知道花玉村那几个村民做的丑事。 花玉村村长臊的脸红，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说是病了，生怕别人来耻笑他。 有了那些家伙的警醒，村民们明显不像第一日时那样靠得太近了，都保持着分寸，看着倒是比之前好了些。 裴翊扭头看着递水送茶的那些村民，擦了擦汗继续撒种子。 第60章 从中作梗 皇宫大殿，皇帝已经从汤泉行宫回来，薛公公拿着一封密函就要进去，后头有人叫住了他。 “薛公公。” 薛公公身形一滞，弯腰行礼。 “楚丞相安。” 楚忠伟笑着点头，瞥见薛公公手里的密函。 “这定是楼兰关凌将军的密函吧，我带进去给皇上看看。” 楚忠伟伸手，薛公公不得不把密函交给他，看着楚忠伟进去关上了门。 门关上之后，薛公公双手合十，这楚忠伟得到消息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正殿内，奏折堆积如山，皇帝躺在椅子上，两个宫女替他扇风，正中间摆放了一个大冰盆，小太监摇着风车把凉风送过去。 听见动静，皇帝掀起眼皮懒懒地看了过去。 “原来是丞相，丞相怎么来了？” 楚忠伟将密函放在桌上。 “皇上不如瞧瞧楼兰关凌将军送来的密函？” 太监拿着密函送到皇帝手上，皇帝拆开看了看。 没多久，密函被扔在地上。 “这该死的凌跃飞，胆子倒是愈发大了。” 楚忠伟面露疑惑：“凌将军说了什么？” 皇帝坐起身来，“他批判朕因为修建汤泉行宫增加税收一事做的不妥，让朕收回成命。” 楚忠伟惊讶道：“天子一言九鼎，这要是收回成命，百姓该如何看待皇上？这凌跃飞，真真是该死啊，只不过是一个汤泉行宫，建完之后皇上自有定夺，他怎么还多嘴多舌起来了。” 皇帝冷哼一声，指着楚忠伟说：“还是爱卿懂朕。” 楚忠伟笑了笑。 “皇上息怒，凌将军在边关待的久了，不知道京城这边的事情也是在所难免，哪就有他说的那样了，不过……” 楚忠伟故意卖了个关子，皇帝果然追问下去。 “不过什么？” 楚忠伟略有为难地开口：“臣也说了，凌将军在边关待的久，皇上，自古以来拥兵自重的事情可是不少，凌将军今日说出此等大不敬之话，今年早春时又要了不少粮饷去，皇上也应该早早提防一下才是。” 皇帝顿时站了起来，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坐了回去。 “你说的在理，需得派个人去盯着。” 楚忠伟莞尔：“臣这边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臣的外甥在户部任职，倒是能派去边关替皇上盯着一二。” 皇帝点头：“也好，那就派去吧，也好叫朕安心一些，免得徒增事端出来，惹人心烦。” 夏季暑热，皇帝说了一会儿就不想再提此事，叫楚忠伟也出去了。 楚忠伟目的已经达成，自然是春风满面。 薛公公瞧着，也只是叹了声，没做什么言语。 这时候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露才是最好的。 楚忠伟从这边离开，就去找了自己的外甥李纪泽。 李纪泽见楚忠伟来，笑着奉上一盏茶。 “舅舅，如何了？” 楚忠伟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都妥当了，你安心过去就是，记住我跟你说的话，有什么事先告诉我，我在那边安排了人，到时候全都放在你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李纪泽道了声谢。 “那边关生活艰苦，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只盼舅舅的心愿能够早日达成。” 楚忠伟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你走后这边我替你照应着，不叫你有后顾之忧，等事情办成，自是有你的好处，你也是功臣一个了。” “多谢舅舅，外甥能有如今的造化全都依托舅舅。” 楚忠伟放下茶盏。 “收拾收拾预备出发吧，其他人说的一律不用管，只听我的便是。” 李纪泽点头记下，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舅舅，那个裴翊——” 楚忠伟听到裴翊这个名字，冷笑着说：“他如今才只是楼兰关的一个小兵士，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况且等你过去了，有你管辖着他就更成不了事了，裴翊你替我盯着些，虽说只是个孩子，也不能小瞧了去，等太傅那个老家伙归了西，我即刻就送裴翊父子俩团聚。” 当时若不是太傅求情，裴家如今怎么可能还有活口，他能留到裴翊今日，也全是因为太傅对于皇上那是不一样的存在。 天子昏庸，唯独在这件事上不肯退让一步，惹得楚忠伟也不好下手。 李纪泽眼珠子转了一圈，说了声好。 “外甥心里明白，一定做好舅舅吩咐的事情。” 李纪泽要来楼兰关的事情，很快就在关内传遍。 凌跃飞十分失望。 “果然是楚忠伟做的，而且皇上允许了这件事，也是开始怀疑起我了。” 这楚忠伟到底灌得什么迷魂汤，哄得皇上这样听话。 “说是只给个闲散的职位，在沈钰手底下做事。” 陈锦元看向沈钰。 沈钰苦笑了一下，“等他来了，我多看着他一些，瞧瞧他要替他那位舅舅做什么。” 凌跃飞放下密函。 “那李纪泽，原先在户部任职，做事圆润，叫人抓不住什么错处，你万万小心为上，左右我并无二心，他也传不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沈钰无奈道：“将军是忘了裴贤平的事情吗？” 凌跃飞哑然。 “裴贤平若是被陷害的，那不也就是无中生有，将军可别总是一腔热血地想当然了，长点心眼是没错的。” 陈锦元点头：“沈钰说得对，无中生有，到时候咱们可就百口莫辩，落得个和裴贤平一样的下场了。” 裴翊也听说李纪泽要来，李纪泽是楚忠伟的外甥，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李纪泽？” 孟锦书的声音传来，李纪泽果然还是来了，这可是个大祸害，也是最后害了凌跃飞几人的罪魁祸首，用的法子和之前陷害裴贤平的那一招大差不差。 忠臣良将枉死，让裴翊这个国家往下坡路又走了不少。 不过也是因为李纪泽这一招，让裴翊彻底查清裴贤平通敌叛国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纪泽是个催化剂，只不过这催化的代价太过惨重了。 “孟姑娘知道？” 裴翊坐在阴凉处，一个人休息着。 孟锦书指甲刮了刮脸。 “知道一点，这人不是个好的，你多避着点。” 现在裴翊和李纪泽对上，只有吃亏的份。 第61章 李纪泽来了 裴翊无奈地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他舅舅楚忠伟，便是检举我父亲通敌叛国的人，我断然不会去招惹他。” 但是李纪泽会不会招惹他，那可就不好说了。 要是送东西，孟锦书倒还能帮些忙，对付李纪泽，那就真的只能靠裴翊自己了。 隔着一个屏幕，去一次半个小时就得三千积分，况且孟锦书就算是去了说不准也帮不上忙，反倒会坑了裴翊。 那是古代可不是现代，裴翊本就身份特殊，再和她这个身份不明的家伙搅合在一起，几张嘴也辩驳不清了。 孟锦书叹着气，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不容易弄啊。 叹气归叹气，一个月过后，李纪泽还是到了楼兰关。 他一过来，像个笑面虎一样和凌跃飞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又客客气气地和沈钰虚与委蛇一番。 沈钰可是被恶心得不轻，他早知道李纪泽是个什么做派，本来只想当做没看见，但是人现在就在他眼前蹦跶着，除了忍着也没有别的办法。 毕竟李纪泽要是在这边出了什么事，正好合了楚忠伟的心意，皇上也就更不可能相信他们了。 李纪泽慢悠悠喝了一盏茶，这才问：“听说营田使近日都在忙种地的事情，不知道我能否有幸过去看看？” “当然可以。” 凌跃飞知道拦不住，就先由着李纪泽去了。 李纪泽起身，沈钰跟他一起离开。 陈锦元和凌跃飞目送两人离去，陈锦元先憋不住气。 “这家伙，一来就这些做派，说的话明里暗里都是指着自己和楚忠伟有关系，给咱们脸色看呢！他在这官职都没我高，摆的架子倒是比将军还厉害了！” 凌跃飞拧眉。 “裴翊在老邱那边，老陈，你跟着去瞧瞧，孩子年轻气盛，要是被激了几句，可不像你我能够忍耐住，惹出事来就不好了。” 陈锦元心想也是，一拍大腿骂了声晦气赶紧追过去了。 沈钰和李纪泽到了邱田兴这边，邱田兴早知道李纪泽今天过来，肯定会到地里瞅瞅。 李纪泽一过来，闻见这边太阳一晒发酵出来的味道，用袖子捂住口鼻。 沈钰记挂着，不想让李纪泽和裴翊碰面，就提议道：“这里气味难闻，你既然都看到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李纪泽微微一笑，“不妨事，我只是随便看看。” 腿长在李纪泽身上，沈钰也不能把人给绑了去，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好。 李纪泽张望了一圈，终于是发现了楚忠伟让他盯着的裴翊。 裴翊今天被邱田兴安排在了最里面。 “那就是裴翊吧，说起来，我们两家还有点渊源。” 沈钰在背地里翻了个白眼，能有什么渊源，检举的渊源呗。 拉了裴家下马还不够，还要过来特地为难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李纪泽对自己身边的人说：“去把裴翊叫来我看看。” 他身边的人都是楚忠伟安排的，十分听话，一接到命令就过去了。 李纪泽扭头对沈钰发问：“不是说裴翊是个小兵士吗？怎么又跑来种地了？” “邱大人这边缺人手，就把他派过来了。” 沈钰没有过多解释，这李纪泽不仅是冲着他们来的，还冲着裴翊。 说起来，这一次也算是他们连累了裴翊，因为一封上书，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裴翊知道李纪泽叫他过去，放下手里的东西，对上了邱田兴担忧的目光。 “没事的。” 裴翊低声说着，屏幕外的孟锦书也紧张地看着。 “裴翊你可千万要忍耐住，别跟他起冲突。” 孟锦书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裴翊点点头，走到了李纪泽面前，神色自若地行了个礼。 “李大人。” 李纪泽哈哈笑了一下：“不敢当，不敢当，先前在京城，都只有我给你行礼的份，你这样不是折煞我了。” 一开口就是这样说话，沈钰给裴翊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明白。 裴翊听到这话，也是淡淡回答：“今时不同往日，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我还是晓得的。” 沈钰偷偷笑了笑，陈锦元赶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 沈钰拉住陈锦元低声说：“不必担心了，裴翊一个人能应对。” 陈锦元看过去，就见李纪泽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李纪泽扯了扯唇角。 “你父亲的事情，也是挺让人唏嘘的，不过既然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大家还是要朝前看的。” 裴翊忽然抬头看了看天空。 “人在做天在看，这一点我是明白的。” 李纪泽眯起眼睛，这个裴翊，是知道什么了吗？ 但是裴家墙倒众人推，不可能再有人帮他们才是，问题出现在哪里？ 这让李纪泽暗暗留了个心眼，他不在这边多费口舌，被裴翊反刺两句之后直接离开了。 见李纪泽走了，沈钰和陈锦元的表情也松快下来。 “真是个瘟神，偏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走之前咱们都得提防着他。” 陈锦元压抑住火气，他知道李纪泽不能在这边出事，所以除了忍着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了好了，咱们也回去吧。” 送走了李纪泽，裴翊继续干活，一点都没受到影响，邱田兴过来关心几句，确认裴翊真的没事之后这才离开。 李纪泽回了他住着的营帐，立马对下面的人吩咐：“传信给舅舅，让他查查和裴家交好的那些人有没有和裴翊联系上的。” 小小年纪如此沉得住气，要是成长起来那还了得。 李纪泽知道楚忠伟一直在等一个杀掉裴翊的时机。 他想到了娄成玉，娄成玉和裴翊反目成仇，倒是很好用的一把刀，届时这件事也不会攀扯上楚忠伟和他自己，反倒能一石二鸟，一举把裴娄二家全部解决。 这样一想，李纪泽缓缓露出笑容，娄成玉向来是个为情绪所左右的人，他先徐徐图之，找一个娄成玉不得不杀掉裴翊的理由。 裴翊一丝，心头大患就除了。 不知怎的，今天见过裴翊之后，李纪泽就直觉一定要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太傅如今还护不到这么远的地方，正好便宜他来做准备了。 第62章 第一批收成 风陵关的娄成玉打了个喷嚏，感觉有人在念叨自己。 他身边的小厮凑过来。 “将军，原先在京城户部任职的李纪泽大人来了楼兰关。” 娄成玉放下密函。 “李纪泽，他来做什么？” 他记得李纪泽是楚忠伟的外甥，那个楚忠伟…… 娄成玉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肯定跟裴翊有点关系。 小厮摇头说不知道。 娄成玉冷哼：“管他的，左右是裴翊招惹来的，裴翊被治死才好，也好解我心头之恨。” 小厮也说是，他们都觉得李纪泽是为了裴翊才过来的，别的理由想不到。 因为凌跃飞上书减税一事并没有几人知晓。 李纪泽来时动静闹得倒是大，去了地里之后回来就安安静静地待着，收拾收拾就打算认真办公。 看他安分守己的样子，沈钰只觉得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裴翊从外面回来，今天忙完过后他就可以歇一阵子了，这一个月来种的一些东西有些已经出了芽，就看几个月后收成如何了。 庄勋给他送来一些东西，无非就是衣服和吃食。 “这段时间辛苦了，去地里帮忙的兄弟都有。” 最后一句话让裴翊安心接下。 “上回将军赏赐的我都还没吃完，这些吃的庄哥拿回去给大家分一分吧，不然放我这里也是浪费了。” 庄勋点头说好，留下了崭新的衣服。 裴翊拿出自己的小本子，继续在上面记载着。 想起今天李纪泽说的那些话，要说一点触动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李纪泽不就是想惹他失去理智，这一点他还是看得出来的，李纪泽的演技实在是太过拙劣，不如他舅舅。 就在裴翊沉思的时候，孟锦书忽然说话了。 “那个李纪泽，多半后面还会对你用些手段，你小心提防着。” 孟锦书没有说的太绝对，毕竟现在剧情有一点点改变，她怕李纪泽会用其他办法。 李纪泽来边关的这几年可不算太平，裴翊在边关待了十年，李纪泽也大差不差，算是个活到最后被裴翊弄死的小反派了。 李纪泽当时撺掇着娄成玉，惹得他们走向刀剑相逼的地步，也的确是差点害死了裴翊。 “李纪泽的心思远不如楚忠伟深沉，他要下手肯定会事先请示楚忠伟，刚来这边对我动手不大可能，到时候见招拆招就好。” 孟锦书点头说是。 “不过你还是得注意点娄成玉那边。” 剧情里，两人都闹成了那样，最后居然还有他们和好的片段，孟锦书觉得真没有必要这样强行和好洗白。 娄成玉做了李纪泽的刀险些害死裴翊，都闹到了这个地步，完全就不需要什么和好这一步了。 对于娄成玉，孟锦书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毕竟在娄成玉的视角里，在真相被发现之前，他一直以为裴翊的父亲害死了他的父亲。 但裴翊也跟他解释了不止一次，甚至拿出好不容易查到的证据给他看，娄成玉也依旧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是不知道这一回会怎么发展下去了。 听到孟锦书提起娄成玉，裴翊手指微顿，合上了书。 “娄成玉吗……” 孟锦书嗯了一声，不管怎么样，提防着总是好的。 裴翊把书塞回去，掀开被子躺下。 “我和娄成玉，不会回到以前的关系了。” 说这话时，裴翊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孟锦书突然觉得，裴翊有点死气沉沉的，原先感觉到的那点鲜活在此刻荡然无存。 双亲离世，朋友反目，还是对裴翊产生了不小的创伤。 “不回去也好，免得到时候徒增悲伤。” 孟锦书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安慰人这方面她实在是不算擅长。 裴翊坦诚地说：“其实我并不觉得可惜，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的，哪怕最后他知道了真相我也不会再去找他，我和他，止步于此了。” 裴翊说的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孟锦书恍然，到底是有些不一样了。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眼见的就快到了冬日，裴翊也来了将近要一年了。 李纪泽在这边的几个月，除了来的第一天对裴翊说了些过分的话，后来倒是在自己的岗位上安安静静待着。 裴翊知道李纪泽身边的人里，就有上回在南市监视他们的，或许指使那些人偷种子的也在。 不过眼下，他们种下的东西也迎来第一批收成。 邱田兴一大早就高高兴兴地过去，看来今年也是能够过个好年了，等到来年开春让村民种下，这些地就交给他们去了。 楼兰关是不缺这些东西，但是村民们缺少。 看着那些人忙里忙外地搬东西，李纪泽站在后面，眼露不耐地看着。 他扇了扇前面的空气。 “真不知道做这些有什么用，还向皇上提出减税，可真是蠢极了。” 看着百姓对他们感恩戴德，李纪泽打心底里愈发厌弃了。 眼珠子一转，李纪泽忽然笑了一下。 他若是把此事稍加润色传回京城，皇上对于凌跃飞拉拢民心这件事肯定是大不悦的，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一时半会儿顾及着边关安危皇上不会对凌跃飞怎么样，但是心里肯定有想法了，就像当时处置裴贤平一样。 李纪泽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让他们不痛快，他就高兴，也不算辜负楚忠伟的一番苦心把他送到这里来 不过，这边关还真是冷，还没到冬日就已经有些寒气逼人的趋势了，这里真是除了夏日就是冬日，别的季节再也没有了。 李纪泽驻足观望一会儿就回去写密函。 外面，凌跃飞和邱田兴他们把多余的东西分发给各个村子的人。 那些村子收到消息，早早地过来等候着。 给的都是他们自家田地里种出来的东西，邱田兴嘴角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一边递东西一边说：“大家今年过个好年，来年这地给你们种粮食，日子就会好过许多了。” 村民连声道谢，荒废了这么久的地，可算是能种东西了，这让他们怎么不高兴。 将东西全都送了出去之后，他们也带着一些回到了边关。 第63章 冬日 裴翊也抱了一些东西回到楼兰关，天气已然变得寒冷，今天是个好日子，凌跃飞大手一挥。 “把那些羊宰了，烧一大锅羊汤，肉让厨子看着做，是烤还是什么的都行，再弄些馍馍出来，咱们也该好好庆祝庆祝，民间大丰收不也得在一起乐呵乐呵什么的。” 沈钰笑着说好，今日大喜稍微放纵一下也没什么。 陈锦元走过来建议道：“还得多多地烫上咱们楼兰关的酒，喝个尽兴才是。” 凌跃飞笑着点头，同意了他说的。 暖酒驱寒，的确是再好不过了。 沈钰吩咐下去之后，膳房那边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凌跃飞对那个新来的厨子似乎十分满意，直接全权把今天的事宜都交给了他。 庄勋叫裴翊去换身新衣服，裴翊现在这身刚刚分发东西时都弄脏了。 “好，我这就去。” 裴翊转身回去，看见从营帐里出来的李纪泽。 李纪泽依旧是瞧不上边关这副做派，嫌弃的神色挂在脸上，裴翊只觉得他实在是矛盾，这么瞧不上还要按照楚忠伟的意思过来，他倒是忠诚。 “一群野蛮之人。”李纪泽反感地说了一句。 下属在他身边小声提醒：“今日宴请边关，您是一定要出席的。” 李纪泽想到了什么，微笑着说：“这倒是好，那我去跟将军提议提议，让小娄将军一起来同乐。” 说着，李纪泽就过去找凌跃飞了。 凌跃飞看见他来，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将军今日是要宴请边关？” 凌跃飞点头说是。 李纪泽坐下来，“我在京中时，与风陵关的小娄将军关系倒是不错，不知道将军能不能让小娄将军一起过来高兴高兴？” 凌跃飞抬头看过去，就知道李纪泽心里打得什么算盘了。 “风陵关事务繁忙，娄将军上任不过半年左右，不宜在这时候叫他来，可以差人送点东西给他，还是不劳烦他跑这一趟了。” “不碍事的，前两天我还跟小娄将军通过信，他说风陵关那边都已经整治妥当了，弄得比先前还要好，我书信一封请他过来，我也许久没跟他见过面了。” 凌跃飞眯起眼睛，依旧是摇头。 “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李纪泽淡然道：“如今蛮族一事也已彻底解决，并无什么危险，有什么不妥当的，而且邱大人现在不是在把改善土质的方法整理成册分发给边关其他几位将军吗？正好邀他们过来也省了去送东西的时间，还能让邱大人和他们当面讲讲。” 从邀请娄成玉，变成邀请边关其他几位将军，倒是会说话，用了叫凌跃飞拒绝不得的理由。 不等凌跃飞回答，李纪泽就说要去安排了。 李纪泽如愿以偿，给其他人送去了请帖，别的来不来他不关心，反正娄成玉肯定会过来。 李纪泽也没有说假话，因为裴贤平那件事，他的确和娄成玉有了一些交情，前两天也的确和娄成玉联系上了。 毕竟他那个计划，还需要娄成玉来推动。 娄成玉这家伙他还算了解，倒是好拿捏的。 娄成玉收到李纪泽的信，毫不犹豫地答应，骑上马就往楼兰关那边去。 凌跃飞和邱田兴说了一下这件事情，邱田兴忍不住说：“咱们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他倒是全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 凌跃飞捏了捏眉心：“我以为这几个月消停下来，也就不会盯着裴翊了，没想到他一直注意着。” “这孩子真是可怜，诛了九族，剩他一个，一条小命还时时刻刻被楚忠伟的走狗盯着，只怕是等着老太傅一死，裴翊也得没命了。” 邱田兴知道裴翊能够活下来，全是老太傅保着的。 凌跃飞也说是。 “我看他们急着灭口，恐怕是裴翊真的知道些什么，不然也不会这样急，不过现在不是有了咱们，总不会叫裴翊在咱们楼兰关这里出事的。” 凌跃飞沉思一会儿，“先不说这件事了，你抓紧把你那东西整理整理，届时几位将军过来，你好好同他们讲讲，今天是好日子，不应该为了一个李纪泽坏了心情。” 邱田兴点头赶紧去办了。 刮了一上午的寒风在午后停了下来，凌跃飞就把宴席设在了外面。 香气扑鼻的烤全羊从兵士面前端了过去，惹得他们直流口水。 几位将军也都过来了，客套地说了些好话，然后就开始盘问改善土质的事情。 “让老邱跟你们说。” 凌跃飞把邱田兴推了出去。 邱田兴把做好的册子给他们，又给他们细细讲了该如何去做，确保他们能够记下学会，这样才不出差错。 “邱大人还真是厉害，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 邱田兴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办法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们楼兰关的一个小兵士。” 娄成玉冷哼：“他倒是有主意。” 娄成玉知道想出这个办法的是裴翊，李纪泽在书信里都和他说了。 这个裴翊，真是个冷心冷情没心没肺的东西，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愧疚，反倒在边关这边讨好了众人，让凌跃飞当时都替他说话护着他。 娄成玉越想越气，如果就看见裴翊和庄勋一起入席了。 李纪泽在旁边观望许久，这才走过来和娄成玉搭话。 “小娄将军。” 娄成玉扭头，看见是李纪泽，神情缓和了一些。 “李大人。” 李纪泽摆了摆手：“我已不是在户部任职了，倒也不用跟我这样客气。” 娄成玉走到一边，和李纪泽低声说着话。 “说起来，李大人还没跟我说，为什么会来这边？” 李纪泽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不瞒你说，我也只告诉你一人，凌将军早春时向朝廷多要了不少粮饷，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皇上疑心他是要拥兵自重，特派我来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娄成玉拧眉，“真是蛇鼠一窝！” 他已然是相信了李纪泽说的话。 李纪泽点点头：“此事不可声张，且看那凌将军，是不是有二心吧，小娄将军不必担心此事，皇上会处理好的。” 第64章 庆贺 孟锦书也看见李纪泽和娄成玉凑在一块儿嘀咕着什么。 “这两人在一起准没好事。” 听到孟锦书的吐槽，裴翊往那边看了一眼，并不放在心上。 孟锦书撑着脸，这个剧情倒是和讲解里面的对上了。 那个娄成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听风就是雨，老是被李纪泽牵着鼻子走，看着实在是气人。 孟锦书转换了视角不去看那边，然后就瞥见桌上放着的几只烤全羊，给她馋的立马点了几串羊肉串来。 陈锦元安排了庄勋和裴翊一起坐着，凌跃飞带着几位将军落座之后他们也才坐下来。 庄勋切了一只羊腿递给裴翊，裴翊也没客气，接过来咬了一口，味道真是不错。 一大碗羊汤放在他们手边，还有几个馍馍。 裴翊端着羊汤喝了一口，咸淡适宜也没有其他的味道，凌跃飞这个厨子还真是找对了。 底下裴翊吃的欢快，一副毫无负担的样子，娄成玉心里确实截然不同的情绪。 本来以为京城里金贵养出来的世子爷，来了边关之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过得该是十分凄惨才是。 但是现在看到裴翊完全和边关融为一体，他却又不高兴了。 张嘴便要说些什么，凌跃飞拿着羊腿过来及时拦住。 “小娄将军也尝尝这羊腿，这是楼兰关新厨子做的。” 一只羊腿堵住了娄成玉的话，娄成玉说了声多谢，没再继续发作下去。 凌跃飞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除了见招拆招也没有别的办法。 庄勋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也是今天陈锦元派他过来的原因。 他对裴翊说：“你安心在这吃着，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敢做什么的。” 这也是给裴翊提个醒，裴翊是个心思通透的，肯定会明白。 裴翊当然知道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好，我会注意一些的。” 左右躲也躲不过，在凌跃飞眼皮子底下还好些，起码娄成玉不能要了他性命。 要是不在眼皮子底下，他少不得要跟娄成玉动起手来。 身体将养大好，裴翊不怕，但是不想在这时候惹事。 老太傅好不容易保下了他的性命，也不是让他这样糟践的。 “庄哥，这几位将军今天怎么会过来？” 他没听说凌跃飞要邀请这些人，就是今天开宴，也只是通知了边关的人而已。 庄勋叹了口气，“还不是那个李大人提的。” 果然，除了李纪泽也没人会这样无聊了。 “我知道了。” 这个李纪泽，看样子是想通过娄成玉来对他下手了，算盘倒是打的好，把自己和楚忠伟全都摘了出去，落得一身轻松。 庄勋也觉得头疼，自从那个李纪泽来了之后，真真是诸事不顺的感觉，也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 除了知晓内情的几人，其他人都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派李纪泽过来。 几位将军这时候也注意到了李纪泽，又认识他的笑着打了声招呼，李纪泽都回应了。 消息不怎么灵通的扭头就问凌跃飞：“凌将军，李大人怎么在你们这边？” 凌跃飞避重就轻地说：“是皇上派来的。” 那人轻轻哦了声，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娄成玉没有表露出嫌恶，他不想将这件事挑明，只不过他没想到久负盛名的凌跃飞，居然也会想着去拥兵自重。 李纪泽笑了笑，皇上如今对凌跃飞也很是不满，因为知道了他俘获民心这件事，收拾凌跃飞，也就是时间问题了，不足为惧。 正是因为这样，李纪泽才一副没把什么都放在眼里的样子。 “皇上派了李大人来，也是看重凌将军。” 娄成玉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 凌跃飞心中不悦，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给娄成玉弄个没脸。 “小娄将军说的是。” 李纪泽看着好戏，只觉得心里畅快。 他切了块羊肉尝尝，只吃了几口就放下，油腻的东西，还是不如京城里的有滋味，这里的一切他都不喜欢，但现在只能忍耐着。 将凌跃飞一处理，再把裴翊解决掉，他就可功成身退了。 李纪泽看了眼娄成玉，娄成玉现在明显是压着火气，一部分因为裴翊，一部分因为凌跃飞。 解决裴翊这件事不着急，需得慢慢图谋。 老太傅知道他过来，也要往边关这里派人，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实行，等老太傅的人来了，他就没这么顺利了。 李纪泽坐等，看娄成玉会如何发难。 三杯酒下肚，娄成玉提议：“光是这样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来点彩头咱们比试几场。” 凌跃飞下意识拒绝，旁边几个将军倒是来了兴趣，点头说可以，还掏出了自己的彩头放在了桌上。 娄成玉微笑着看向裴翊。 “裴翊以前同我也有几分交情，不如我们俩来比试比试箭术如何？” 娄成玉知道裴翊在京城的时候，箭术就学的不太好，所以专门挑了这个，为了让裴翊出丑。 许庆元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眼娄成玉，挑什么不好非得挑箭术，当时他可是就是这样轻敌才输给了裴翊的。 杜丰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裴翊能输吗？我看他箭术在边关可是顶好的了。” 许庆元又给杜丰塞了些堵住他的嘴。 “少说几句，先看看吧。” 听到是比箭术，庄勋明显放心许多。 裴翊起身走过去，接过了长弓。 娄成玉和他并肩站立。 “这一次，我可不会给你留情面。” 孟锦书看着娄成玉一直在说狠话，只怕是等会儿要被打脸，毕竟裴翊的箭术是真的很不错。 裴翊没有回话，只是试了试弓弦，确认无误之后拿了一支箭。 裴翊的冷漠对待，让娄成玉更加愤怒。 他率先拉弓搭箭，一箭出去正中靶心。 裴翊不紧不慢地跟了一箭，也是正中靶心。 娄成玉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 裴翊已经准备第二箭了。 “兴许是凑巧。” 娄成玉小声嘀咕着。 娄成玉再射出一箭，这一箭偏了些，没在靶心上面。 裴翊心态沉稳，第二箭依旧是正中靶心，娄成玉终于琢磨出一些不对劲来。 第65章 今时不同往日 娄成玉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练的箭术？” 裴翊照常弯弓搭箭，“在边关遇到了一个箭术极好的师傅。” 这话可不是作假，虽然在师傅教导之前，裴翊的箭术已然更加出色了。 每人五箭，娄成玉因为第二箭出了差错，以微末的分差输给了裴翊，只能愤恨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凌跃飞脸上带着笑容，这下子应该会安分一段时间了。 李纪泽脸上的笑意消失，这个没用的东西，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让裴翊吃瘪，自己反倒是碰了一鼻子灰，真是个蠢材。 本想着通过这次宴会让娄成玉整治一下裴翊，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不过这个裴翊，箭术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李纪泽推脱身体不适，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营帐去。 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很不了解裴翊，舅舅在知道裴翊的消息之后务必好好盯着，不能出一点差错。 楚忠伟的原话是，裴翊这么能忍，要么背后高人指点，要么就是其他的理由，让李纪泽一定查清楚。 可李纪泽查了这么久，裴翊每日只在边关待着，偶尔去一趟集市采买东西，其他的地方是一概没去过，也没见什么人，让人着实摸不着头脑。 而且裴翊接触的那些人都是边关这边的，别的再也没有了。 “当真是一点错处也没有。” 没有错处，便是最大的错处了。 李纪泽就不信，十几岁的家伙能有这样的城府，肯定是与裴家交好的人里有偷偷帮助裴翊的，等他找出来，一定让那人付出代价，斩断裴翊的羽翼。 裴翊不知道李纪泽的盘算，喝了杯热酒暖身。 这楼兰关的酒的确是不错。 “你年纪小，少饮几杯。” 庄勋把裴翊面前那壶酒拿走。 “我知道京城中你们不在乎这些，不过饮酒伤身，还是克制点好。” 裴翊点头：“我只吃三盏。” 见裴翊心中是个有成算的，庄勋也就不再劝了。 没了娄成玉还有李纪泽搅局，剩下的倒是变得平和不少。 武绍华凑到凌跃飞身边，“这法子的确可解燃眉之急，但税收一事这样，该如何是好啊。” 李纪泽留在这边的人听到武绍华说的话，眼珠子转了一圈，默默记下。 裴翊也看到了那个人，知道他肯定要去给李纪泽报信，李纪泽知道之后告诉给楚忠伟，皇上也就知道了。 这样的话，武绍华的处境也就和凌跃飞一样了，而凌跃飞更是罪加一等。 “庄哥。” 裴翊拽着庄勋的袖子，朝李纪泽留下那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庄勋眼神登时变得凌厉，起身朝那边走了过去。 凌跃飞止住武绍华接下来要说的话。 隔墙有耳，他不想让武绍华的处境变得和自己一样。 武绍华也反应过来，自知失言。 几杯酒下肚，便什么都不顾了。 因为税收一事他忧心许久，邱田兴这个法子确实好，可是若有一年收成不好，还是会酿成大祸，不从根源上面解决，依旧是无法安心。 庄勋过来，将李纪泽的眼线支走，给陈锦元递了个眼神。 人不在了，凌跃飞也就放松许多。 “日后这些话，可不要再说了。” 娄成玉闻言冷哼一声，惹得凌跃飞侧目看了过去。 娄成玉起身拱了拱手：“边关事务繁忙，我先回去了。” 凌跃飞也有些不待见他，让娄成玉回去了。 送走了娄成玉，凌跃飞这才低声告诉武绍华：“那位李纪泽，便是皇上派到我们这边的，说是来边关任职，实则是看管。” 武绍华握紧拳头，“这可真是……”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偏听偏信成这样，凌跃飞这样忠心耿耿的一个人，也被皇上误会别有用心。 武绍华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君心难测，他们远在边关，不比楚忠伟得圣心，遇到这事还真是束手无策。 “我在朝中并无多少交好官员，只在边关遇到了你们，今日的话你可不要再说了，上书减税一事我已经惹得皇上不悦了。” 武绍华只能答应下来，现在能保全自身已经是最好的了。 一顿饭过后，大家也都各自散去。 裴翊回了自己的营帐拿出冬衣，身上穿的衣服沾染了羊肉的气味，换了身新的穿着。 送走了其他人，凌跃飞身边只留下自己人。 陈锦元今天憋了一肚子气。 “那个李纪泽就算了，娄成玉搞什么鬼？摆那脸色给谁看呢，将军你是比他多做官多少年了，他一个晚辈，仗着父亲的名头混到现在，还敢那样。” 凌跃飞没有反驳陈锦元的话，因为陈锦元说的也不错，那个娄成玉，今天的确过分。 凌跃飞没怎么招惹过那个家伙，本来以为娄成玉只是看裴翊不顺眼，没想到对他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管他，一个娄成玉，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我只怕今天的事情传到李纪泽那边，会连累武绍华。” 这才是凌跃飞头疼的事情。 陈锦元叹了口气，他们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 沈钰看他们两人记得团团转，也是安慰道：“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事情，皇上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接替将军职位的人，抵御蛮族也需要将军出力，我只怕皇上是要卸磨杀驴。” 凌跃飞点头。 “我在皇上面前被楚忠伟编排的，估计皇上对我没什么信任了，卸磨杀驴，你说的也不错。” 凌跃飞认命一般看向房顶，当真要走到这一步，他又该如何？ 陈锦元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觉得不妥当还是闭了嘴。 即使他说了，凌跃飞也不会同意。 三人就这么枯坐着发愁，临近年关，几人脸上倒是一点喜气也没有。 见气氛沉闷，凌跃飞摆了摆手：“不想这些了，先安安稳稳度过这个年，明日你们带几人去村子里看一看，有了我们送去的粮食，今年他们应该是不缺什么东西了。” 陈锦元点头应下，起身离开了营帐。 他和沈钰一起走着，两人相对无言，都是满腹愁绪。 第66章 截然不同的时光 天气乍然变得更冷了一些，一如裴翊刚到边关时那样，而且也下起了雪。 算算时节，裴翊满打满算也是来了一年了。 看着雪景，孟锦书这边还是炎炎夏日，差了有半年的时间。 “你那都下雪了，我这还热得要死。” 裴翊早知他们两边节气不一样，差了半年的功夫。 “今日要去村里看看，马上过年了，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孟锦书点点头，正好她也跟着一起看看这边关的风俗。 “说起来，你近日空闲的时间倒是挺多的。” 裴翊发现孟锦书关注自己的时间变多了，所以才这样发问。 “工作忙得差不多了，所以就得闲了。” 孟锦书平时还算自由，新稿弄出来之后就轻松很多，而且一切顺利，感觉又回到读书时那种灵感充沛的状态了。 裴翊和庄勋一起出去，今天他们不用去送什么东西，只是去那些村子里看看情况。 这一回不会再出现像王家村那样的事情了，地里丰收，之前他们给每个村子都送了东西过去。 听闻要去村子里查看，李纪泽换上了厚厚的冬装，也要跟着一起去。 凌跃飞没有能绊住李纪泽的理由，只能让他跟着去了。 撑着一把伞，踩着厚厚的积雪，庄勋扭过头和裴翊说：“我们先去之前送过东西的那几个村子。” 裴翊说好，“庄哥，说起来之前王家村那件事是怎么解决的？” 裴翊一直没再过问那件事，后来也没听凌跃飞他们说过了。 “将军处置了王家村的几个主犯，制止了这种风气，如今王家村那边，倒是没什么人住了，放回去的人也都搬离了。” 裴翊哦了一声，原来是都搬走了。 “王家村那事，我们查出来不少，的确许多村子为了粮食这样做过，但这法子终究不行，害人性命，将军严令禁止，这才灭了这股风气。” 庄勋说起凌跃飞的处置，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法子确实不错，不过也容易叫人生出怨气来。” 庄勋洒脱一笑：“惹人生怨的事情难道还少吗，终究是要继续过日子的，不过你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 裴翊抿唇笑笑。 庄勋不明白，孟锦书却是明白的。 李纪泽今日来，就是要找那些被凌跃飞得罪的人，那些人后来也是对付凌跃飞的一份子。 不过裴翊竟然这么早就预料到了吗？ 孟锦书有些怀疑。 “那李纪泽本就居心不明，恐怕他今日要来村子生事端啊，庄哥应该让将军多多防备些的。” 庄勋愣了一下，随机笑道：“你的心思倒是通透，将军不曾跟下面的人说过这些事，你却看出其中端倪了。” 裴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提醒这一句就继续往前走了。 庄勋和裴翊关系不错，他对这句话上了心，扭头叫人去盯着李纪泽。 要是李纪泽在这边做了过分的事情，他们也不会放过李纪泽。 虽不能杀了他泄愤，却也能够好好处置他，总不会让楚忠伟挑出错处来。 见庄勋派人去做了，裴翊也就安心跟着他一起去村子里。 到了村子，他们俩一出现，那些村民热情地拥了上来，塞给了他们不少东西。 “两位大人，这些都是给你们的，咱们自己做的一些东西，不成敬意，还望两位大人收下。” 裴翊一只手已经拿不住了，旁边的庄勋也是抱了个满怀。 “多谢多谢，这些已经足够了，我们不能再拿了。” 两人连连后退，这是村民这些年来最热情的时候，实在是让人招架不住。 见他们俩真的拿不下，后面站着的村民也不好再往前送去。 庄勋拒绝了几回，总算是让他们收了心思。 裴翊看着手上的东西，有刚杀的肉还有一些干货，的确是样样齐全。 从这一个村子出来，他们紧赶慢赶地去了下一个地方。 李纪泽带着人过去，后面跟上来几个人。 “李大人，陈大人说让我们陪侍着。” 李纪泽白眼一翻，转过身去问：“我出来的时候陈大人怎么没说？” “是陈大人叫我们来的，有令牌验证真身。” 几人拿出令牌来，让李纪泽挑不出错处。 李纪泽今日是要做大事情的，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不让人起疑心，半路冒出这几个人看着自己。 心中暗骂一句，也没法把人赶走，只能让他们跟着。 陈锦元得了消息，也就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我倒要看看那李纪泽想做什么。” 他们平日暗地里派着跟踪李纪泽的人不少，不过李纪泽身边那几个人，里面倒是有些个厉害的。 多半是楚忠伟派给李纪泽的人，身手高强，总是能使出些障眼法来替李纪泽脱身。 不过这一次，他们可是摆在明面上的，李纪泽总是推脱不过去了。 李纪泽的确是不好推脱了，被这几个人走哪里都跟着，简直是浪费他时间。 他用了几个理由想把他们支开，结果都没有成功。 最终李纪泽没能完成这件事，只能今天歇了心思，后面再另想办法过去。 陈锦元看见李纪泽黑着一张脸回来，对沈钰笑着说道：“你瞧，那家伙指定是一肚子坏水没用出来，现在憋着气呢。” 沈钰无奈：“你也别幸灾乐祸，这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将军公事繁忙，你我替他多盯着点。” 陈锦元哎了一声：“本来边关就得防着蛮族，现在还要防着自己人。” 提到蛮族，沈钰深情凝重：“边关外蛮族异动，听闻蛮族二王子谋朝篡位杀了他父王，这位二王子，可是个好战之人，咱们也没有多少太平日子了。” 这件事已经传出来半个月了，凌跃飞要烦恼的事情太多了。 “好战之人做国主，必有争端发生。” 沈钰点头：“将军说，短则三年，长则五年。” 陈锦元倒是没想到这么快，那留给他们的时间也真是不多了。 若要备战，需得粮饷充足，要粮饷就得找朝廷要，到时候少不得闹出事。 “且在看看吧。” 陈锦元也没了刚刚的喜意。 第67章 传递消息 裴翊和庄勋带了不少东西回来，跟他们一样出去的兵士也是一样，这些村民太过热情，完全让人招架不住。 陈锦元看见他们回来，脸上又有了些笑意，叫他们把东西都放好。 “还有熏肉啊。” 杜丰从一边窜出来，把那一条熏肉给挂了起来。 庄勋点头，去的几个村子里面，也有本来条件就还算不错的，所以给了他们一些肉什么的。 “都收起来，留着过年的时候弄吧。” 陈锦元招呼着人把东西都给抬进去。 等过了年，裴翊就是满打满算来了一年了。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裴家出事也就是在过年之前。 孟锦书大概知道裴翊在想什么，所以也没有说话，让他自己好好地静一静。 庄勋本来想让裴翊过去喝点热乎的暖暖身子，转头就看到裴翊在发呆。 刚想开口说话，庄勋想到了什么，连忙闭了嘴。 他猜到裴翊应该是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也就没过去打扰。 一直等到裴翊回过神来，这才说：“厨房煮了热粥，去喝一碗吧，天寒地冻的，不要伤了身子。” 裴翊点头，去厨房要了碗热粥，喝下去之后身体内的寒气被驱散，倒也好受一些。 看着裴翊那边要过年了，孟锦书想着从商城里挑几样东西，也当做是过年的礼物。 商城里东西虽然多，孟锦书挑花了眼，也不知道裴翊喜欢哪个，就先拿着裴翊现在正缺的买了点，等他们边关过年的时候再送。 每次送出东西，孟锦书都会得到返利，这个游戏的来路孟锦书一直没有弄明白，但是却也对此十分满意了。 看见裴翊身上穿的冬衣，孟锦书之前就想说了。 “你这衣服，穿着觉得冷吗？” 突然被孟锦书一问，裴翊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冬衣臃肿厚重，边关条件比不得京城，裴翊露在外面的手指耳朵都冻得通红，就连身上这衣服穿了这么多也觉得有些冷。 “确实有点冷，不过你之前给过我一件保暖睡衣，那东西穿着睡觉倒是不冷，我到现在晚上还是穿着那件。” 裴翊没说假话，那件保暖睡衣跟他其他的衣服都不一样，只是穿上就已经觉得暖和了，穿着睡觉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要是穿出去就不行了。 孟锦书看着商城里卖的衣服，边关加暖加厚版棉衣棉裤，看着也不会太显臃肿。 商场出品，质量应该是不查的，而且一件也就五百积分。 孟锦书先买了一件，送给了裴翊看看。 “你穿这件看看。” 裴翊拿着衣服到了营帐里，这衣服的款式和边关的大差不差，穿上之后明显能够感觉到比刚刚暖和不少。 “这衣服倒是不错，若是将士都能换上这些，御寒保暖就不成问题了。” 裴翊觉得可以把这件衣服里面的材质交给其他人去研究研究，要是能研究出来，那自然是极好的。 “这东西若是能研究出来，在边关普及下去，对于边关兵士也是一件喜事。” 裴翊考虑得不少。 孟锦书听到这话也是说：“这东西兴许你们那边是研究不出来的。” 商场介绍上面也没写是什么材质，以裴翊那边的水平，研究个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成功，而且以孟锦书的财力，根本不可能给边关每个人都配置上，所以这方法也走不通。 裴翊摸着衣服，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先试试看吧。” 既然裴翊这么说，孟锦书就又给了他一件，一件他自己穿，一件交给边关的人去研究。 时间眨眼就到了过年的时候，边关这边都变得热闹不少。 市集上更是热闹，售卖年货的人挤满了街。 也是趁着这个时候，裴翊去街市那边与秦宇文碰头。 这一回秦宇文又换了副打扮，裴翊停在摊子前面，挑着摊位上的泥塑娃娃。 “公子买一个吧。” 秦宇文笑呵呵地说着，拿起一个泥塑娃娃向裴翊推荐着。 “这个花样做的不错，摆在家中也显得喜庆。” 裴翊接了过来，“那就这个吧。” 他付了钱，把泥塑娃娃装起来，后面李纪泽派着的人，又混在人群里，也有在暗处跟着的，都没有人发现秦宇文的不对劲。 秦宇文伪装极好，改变了身形样貌和声音，没叫李纪泽的人发现。 要是让楚忠伟知道秦宇文没死，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扯到裴翊身上，裴翊就真的是必死无疑。 裴翊这一招也是险，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孟锦书到现在还不知道秦宇文还活着的事情，她只以为裴翊在摊贩那边买了个泥塑，别的并没有多想。 裴翊逛了一圈，买了些东西掉头回了营帐。 只有营帐他们是没法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裴翊轻轻敲开泥塑，从泥塑里取出折起的纸张。 孟锦书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瞪大眼睛，自己是漏了哪一步，突然就看不懂剧情了。 纸张展开，孟锦书看见了上面说的话。 纸张上是秦宇文搜罗来的消息，关于裴贤平那件事的一些消息。 “何荣……” 裴翊看到这个名字，何荣逃往边关，何荣当年也是裴贤平身边的人，逃过一劫之后下落不明，不曾想秦宇文居然找到了他的踪迹。 孟锦书也知道何荣，是在剧情里面，何荣在为裴贤平平反时也是出了不少力气。 何荣的下落，居然是这时候找到的，裴翊到底是和谁一起合作的？ 想起那个泥塑，孟锦书都记不得那个摊贩的模样了。 将纸条烧掉，按照何荣逃的方向，多半是寻着他过来的，但若是被李纪泽的人发现，性命可就危险了，裴翊要早做打算。 孟锦书安安静静看着，没有多嘴去问些什么，左右是对裴翊有好处的事情。 能早些洗刷冤屈，那当然是极好的。 何荣知道不少事情，也是让裴翊确定自己的父亲绝对没有通敌叛国，另外就是何荣手里的那一份文书了，那份文书是伪造出来的通敌叛国信件，被何荣给藏了起来。 也是因为这个，何荣才一路被追杀。 第68章 过年 把桌子上的泥塑清理干净，裴翊神色如常地走了出去活动了一下身体。 “孟姑娘都看见了，怎的什么都不问？” 孟锦书语气并无什么不对劲，只是十分平和地说：“只要是对你有好处就行，我没什么想问的。” 裴翊心中难免有触动，之前做这事时他还遮遮掩掩不让孟锦书发现，莫名就觉得有些愧疚了。 裴翊走回去，对孟锦书交代了瞒着的事情。 “我父亲的部下秦宇文，并没有死。” 孟锦书被炸了一下，秦宇文没死？当时秦宇文是个什么样，结局她也是看到了的，她记得原剧情里也没有这一遭，后面是没有一点秦宇文的戏份了。 孟锦书心里的疑惑更甚，但她总觉得眼前蒙上一层迷云，让她看不清楚。 “我将他救下，死了的那个是顶替他身份的，不会叫人看出端倪，现在除了我，没人还知道秦宇文活着，他如今就在边关，我也是靠着他查探消息，这才知道了何荣的踪迹。” “原来是这样。” 孟锦书已经听明白了，怪不得裴翊得消息这么快，原来都是因为秦宇文还活着。 有了这么一个帮手，的确是会方便许多。 “有了他，你也好行事，不过这招太危险，得小心为上。” 惊讶过后就是担忧，一旦秦宇文被发现，裴翊也就活不成了。 “我知道的，我与他不常见面，只传信时见上一面，也不会让人察觉不对。” 既然这样，孟锦书就彻底放心了，对于裴翊也更了解一些。 两人谈论完这件事情，关系倒是变得更好了一些，裴翊已经摸清了孟锦书所有的性格，后面行事也就从不避着孟锦书了。 到了过年的这一天，裴翊起了个大早，今天难得不需要训练，陈锦元也不再黑着一张脸，而是笑呵呵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裴翊一出去，庄勋拿着一包东西过来。 “来，过年的礼物。” 裴翊摸着油纸包，里面热乎乎的。 “是时兴的栗子饼，早上我去集市买来的，还有一些花生红枣这些零嘴，你都尝尝。” 栗子饼的香气从里面散发出来，裴翊道了声谢放在自己桌子上。 孟锦书见裴翊打开油纸包，看见栗子饼时也馋了。 “这栗子饼感觉挺好吃的。” 孟锦书一说话，裴翊就懂了孟锦书的意思，将栗子饼分了一半给孟锦书。 拿到古法栗子饼的孟锦书咽了口唾沫，真的很香啊。 她拿起一块尝了尝，甜度适中，松软香浓，这古法糕点做得是真好。 尝了几块，孟锦书终于是满足了。 裴翊也吃了几块，这栗子饼做得不是太甜，他倒是能接受。 揣了些花生红枣，裴翊走了出去，准备在附近逛一逛。 凌跃飞发了命令，晚上的时候大家一块儿吃个晚饭，现在膳房那边已经开始备菜准备着起来了。 营帐里，凌跃飞放下毛笔。 “蛮族那边还乱着，那位二王子如今为了剿灭残党，闹得那里争乱不休，朝廷已经知道此事，但一直没个定夺，按我的意思，合该早早秣兵历马，做了准备才是。” 沈钰按住桌上的纸，“将军，之前上书就派了李纪泽来，这回要是再上书，可保不准要闹出什么事了。” 凌跃飞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当然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了，但是蛮族动乱眼看着开春就要结束，时不待人，总得做什么才是。” 陈锦元进来时就听到凌跃飞说这话。 “背着皇上做事，可是要杀头的，这不正是让李纪泽抓住把柄。” 凌跃飞笑了笑，“也不算是背着，不过这一回不是我亲自出面罢了，事情肯定要想办法解决，不会让李纪泽楚忠伟抓到我的错处。” 见凌跃飞这么说，沈钰和陈锦元对视一眼，稍微放心了一些。 不是像之前那样鲁莽直言就好。 “以往关心收成的事情，村子边关这个年过得都不算安稳，今年可不一样了。” 凌跃飞将一张纸递到两人面前。 他们俩仔细观看，发现是一张菜单。 “瞧瞧，要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改改，让大家也去看看，今晚咱们同乐。” 看着长长的菜单，沈钰和陈锦元都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膳房里面热火朝天，生火烧锅，所有的菜都放在了桌子上，还有几条活蹦乱跳的鲜鱼没有处理。 “把这几条鱼杀了，一条红烧，一条清蒸，一条煮鱼汤，剩下的等我再看看。” 几个兵士蹲在膳房门口直流口水。 “还是将军待我们好，其他地方可没有咱们这待遇。” “还好是来了楼兰关不是别的地方，运气可真好。” 凌跃飞平日里待人是最和善的，只要不犯大错，他都是一视同仁，声誉在边关极好。 而且凌跃飞心有远见，也有才能，众人也对他心服口服。 庄勋从背后出现，拽起外面的几个人。 “别盯着看了，晚上不就知道了，先去逛逛，时间过得很快的。” 被庄勋抓起的几人笑着跑开。 他们去外面转悠一圈买了东西回来，裴翊也跟着一起，还顺带去地里看看，这些地已经归还给百姓，开了春就能种东西。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冬天天色暗的快，凌跃飞把宴席设在营帐里，弄起炭火盆。 “来来来，大家都坐下。”凌跃飞招呼着他们坐好，“这一年来，也是辛苦大家了。” 底下人连连说出恭贺之词，凌跃飞敬了杯酒，让他们赶紧吃饭。 裴翊看着眼前的饭菜，凌跃飞也是用心了。 杜丰看见美酒美食，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嘴里塞得鼓鼓的，被许庆元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 “也没人跟你抢，看你吃得这个样子。” 杜丰含糊不清地说：“难得能吃一顿好的，当然是要饱饱地吃一顿了。” 许庆元离他远了点，实在是觉得丢人。 边关的兵士分了不少营帐，每个营帐里面都是热热闹闹的。 裴翊也是一年没吃这样的好饭菜了，忍不住多吃了两口解解馋。 第69章 疑心又起 裴翊最后吃得有些撑了，多喝了几杯酒人也有些醉醺醺的。 他低声和庄勋说了一句，然后起身离开，，刚出营帐，被冷风一吹脑子又清醒了一点。 裹紧身上的衣服，裴翊稍稍洗漱一下就躺回自己的床上。 孟锦书见状，把礼物送到裴翊的床边，见裴翊已经睡着，也就没有吵醒他。 裴翊难得过了几天好日子，能够这样放松的日子也不多了。 次日一早裴翊醒来，就在床边发现了一个礼物盒，拆开之后，里面整整齐齐的一套衣服裤袜还有鞋子。 看着这些东西，裴翊很快想到是孟锦书送的，他耳尖微红。 在这边，能够送这些东西的得是非常亲近之人，裴翊知道孟锦书肯定不明白这一点，一番好心，裴翊将东西妥善地放在柜子里收好。 年关过后，到了开春，蛮族那边的动乱彻底平静下来。 “报——皇上，蛮族那边探子来信。” 见是蛮族，皇帝把身边的人推到旁边去，赶紧拿着密函看了起来。 楚忠伟很快赶了过来，他一来，皇帝起身焦急地说：“爱卿，你看这个。” 楚忠伟看完密函上的东西。 “皇上不必忧心，这蛮族二王子刚登皇位恐怕也坐不太安稳，我朝兵强马壮，用不着害怕他一小小蛮族，待臣书信一封问问外甥边关那里的情况如何。” 皇帝点头坐下，被楚忠伟这么一安慰，他倒是宽心不少。 “也是，你说的不错，不过一小小蛮族，纵使是换了一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皇帝合上眼睛，让身后的宫女替他按摩肩颈。 楚忠伟走了出去，蛮族的事情他早就从李纪泽那边知道了，李纪泽每日关注的事情不少，事无巨细通通上报给他。 楚忠伟并不关心蛮族那边，他知道蛮族有了动静，凌跃飞肯定坐不住，若是先除掉凌跃飞这个保护伞，让裴翊死在边关的概率就更大一些。 这个裴翊，太能忍了，只是短短几行字就让楚忠伟看出不对劲来，同时也觉得若是留下裴翊，一定后患无穷，所以他同意了李纪泽的办法。 但愿李纪泽下手能够快一些，如今边关，也就那个凌跃飞能够护着裴翊，其他的人倒是不用去管。 李纪泽这边，事情进展一直缓慢，娄成玉到底不是经常待在楼兰关，而且上回他告诉娄成玉关于凌跃飞的事情之后，娄成玉也不愿意跟楼兰关来往了。 他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娄成玉，虽说是个好利用的，但是一根筋，用的好了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要是用的不好可就难说了。 李纪泽忧心忡忡，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眼见裴翊已经在这边待了一年多，如今都是第二年开春了，这该如何是好？ 李纪泽看着能够动用的人脉，开了春只怕不好，不知道老太傅会安排什么人过来保护裴翊。 老太傅到底是三朝元老，手底下人脉不少，到时候人来了少不得周旋一番。 会是谁呢？ 李纪泽把所有人都考虑了一遍。 连楚忠伟都猜不到，李纪泽如今远在边关不知道朝堂局势，就更加不清楚了。 “一个个的都想坏我们的好事。” 李纪泽放下毛笔，心中也是十分郁结。 既然暂时动不了裴翊，那就从凌跃飞那边入手，凌跃飞如今的把柄可是被他们查出不少，眼见蛮族皇位换了个，凌跃飞肯定坐不住。 李纪泽太了解凌跃飞这个人了。 凌跃飞的确跟李纪泽说的差不多，只不过这一次却不是由他出面提起这件事了。 上回吃了亏，这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沈钰和邱田兴从外面进来。 “将军，那些田地百姓已经开始种粮食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凌跃飞点了点头。 “能种下粮食，也能解解燃眉之急。” 沈钰上前一步：“将军，蛮族那边的情况也是十万火急，时刻都可能生出变故来，必须得早做打算啊。” 沈钰一直关注蛮族那边的事情，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能立刻知晓，但是自从二王子登基之后，消息便有一段日子没传出来了，所以他如今不知道蛮族那边怎么样了。 “我已经安排了，莫急，急了反倒是让人看出错处来。” 见凌跃飞有了成算，沈钰也就稍微放心了一些。 “你心里有主意就好，那我先去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干净。” 凌跃飞点头让他去。 上朝的时候，果不其然有人提起了蛮族的事情。 “皇上，蛮族新王登基，臣等以为不得不防啊，需得我朝厉兵秣马，早做打算才是。” 几人跪了下去，立马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才刚发了粮饷也没多时日，这厉兵秣马又要开支不少，这钱难不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况且，皇上的汤泉行宫也需要钱来修建。” 一提到汤泉行宫，皇帝坐起了身子。 “边关若是失守，其后果如何可想而知，万望皇上三思啊。” 楚忠伟站了出来。 “那新王登基有何可惧，我们难不成要怕一个小小蛮族吗？动辄听风就是雨，真是失了天子朝臣的风范。” 几人怒瞪楚忠伟，这楚忠伟，每一次都跟他们对着干，主要皇上还信任他。 “爱卿说的不错，朕当年登基也是花了两三年才让自己没了后顾之忧，此事不必着急，先将朕的汤泉行宫建好再议也不迟，至于开支问题，若是不够，那便再增些税收就是。”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退朝，起身直接离开，堵了他们的话。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已有不少对皇帝这样表示不满。 楚忠伟走到刚刚进谏的几人身边。 “几位大人是替谁说话，本官还是知道的，同是天朝官员，本官好心奉劝一句，你们啊，可不要一时脑热沾上了自己无法解决的是非。” “楚忠伟，你当我们都是你这样的人吗？你哄着皇上修建行宫增加税收，弄得民怨沸腾，你想捂起所有人的耳朵，我们可是不依的。” 楚忠伟淡然一笑，并不将他们说的放在心上。 第70章 见到何荣 “边关战事若是起来，届时你担待得起吗？楚忠伟，你若是还有三分良知，就不该阻拦我们！” 见他们这么执拗，楚忠伟摇头，他果然是最讨厌这种人。 楚忠伟转身离开，不再和他们多费口舌。 离开之后回到府邸，楚忠伟让人查查老太傅那边的动向。 只怕老太傅要用这件事做遮掩把人给送过去，明日朝堂之上可有的吵了。 楚忠伟自己也要早做打算，把老太傅的人给拦住，不然李纪泽在这边也不好行事了。 敲定主意之后，楚忠伟心中有了几分成算。 下朝之后，老太傅果然去见了皇帝。 老太傅过来，皇帝不好推脱，只好见了一面听听他想说什么。 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到皇帝面前跪下行礼。 “皇上，边关一事还望皇上三思后再做定夺。” 皇帝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太傅，朕敬你是三朝元老一直礼待于你，一年之前你保下裴翊性命，如今又要替那拥兵自重的凌跃飞说话不成？” 老太傅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帝。 皇帝已经冷了脸，他再三退让，结果老太傅倒是倚老卖老起来，仗着他不敢杀了太傅，总是与他叫板。 保下裴翊，这已经让皇帝很不满了，如今又为了凌跃飞来求情，几次三番触及他的底线。 太傅连忙说：“皇上，老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皇上多多了解事情的真相，莫要被蒙骗了。” “你是说楚忠伟敢骗朕？凌跃飞拥兵自重的事情，太傅难道不知吗？” “是否拥兵自重，不是靠一张唇舌说出来的，皇上当该查清此事，凌跃飞是个什么样的人，皇上也不是没有见过他，他怎么可能拥兵自重呢？” 皇帝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老太傅忍不住叹气，奸臣当道，当真是国之不幸，竟将皇帝蒙蔽至此，他们这些老臣说话也没有用了。 “太傅身体一向不好，还是赶紧回去吧。” 老太傅抓着拐杖，“皇上，那李纪泽是楚忠伟的外甥，皇上千万多多提防！” 皇帝叫来薛公公，让人把老太傅给带回去。 老太傅前脚被带走，后脚楚忠伟就得了消息。 “看来是没成了。” 楚忠伟没敢放松警惕，难保老太傅没有后招。 裴翊收到了秦宇文传来的消息，何荣已经到了边关。 到了地方，难保会被李纪泽发现，所以裴翊连忙找了个理由出去找人。 他要甩开身后跟着他的人和何荣碰面，何荣不像秦宇文那样有变换容貌的本事，现在秦宇文也在找何荣。 裴翊想着，那个何荣要真是奔着自己过来的，两个人一起找找，倒也方便。 甩开暗处的人倒也不难，只需要让他们暴露在明处就可以了。 凌跃飞本就对这些人不喜，有个办法收拾他们那当然是最好的，而且李纪泽也没法说什么。 将那几个人甩开，裴翊就去找何荣了。 他先到了市集上去，市集人多，也好遮掩身份，而且要落脚，必得是在这边找。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混在难民里面也不是不可能。 裴翊还记得何荣的长相，但他不能在外面待的太久，不然边关的人也会起疑心，尤其是李纪泽。 李纪泽现在还不知道何荣往这边去，所以他需得尽快把人交给秦宇文藏起来。 集市上，裴翊看见了秦宇文。 秦宇文与他擦肩而过时低声说：“我去难民那边瞧瞧，你就在集市这里，若是找不到，你抓紧回去，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裴翊点头，在集市里四处看看。 他的目光落在包子铺那里，包子铺附近有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站在那边，似乎是要偷东西。 这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裴翊看见那人的双手，那双手倒是弄得白净，跟其他难民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何荣在裴贤平手底下掌管的就是执笔文书什么的，现在虽然看不清这人的面貌，但是裴翊已经怀疑起来了。 就在那人要上前偷包子的时候，裴翊过去一把抓住他。 男人抬头，看见了裴翊，顿时瞪大眼睛。 裴翊拨开头发，确认是何荣之后带他到了一边。 “世子。” 何荣抓着裴翊的手臂就要跪下，裴翊扶起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走。” 裴翊带着何荣到了秦宇文落脚的地方，何荣打量了一下才敢问：“世子不是在边关吗？怎么这地方还能有房间住着？” “这是秦叔落脚的地方，他没死。” 何荣惊讶，秦宇文死了的消息他也收到了，万万没想到居然骗过了所有人。 “怪不得，怪不得啊。” 何荣坐了下来，裴翊跟他一起等着秦宇文回来。 秦宇文在难民那边没找到，去了集市没看见裴翊，就赶紧回来了。 一回来就见裴翊和何荣坐在屋里聊了起来。 “找到了？” 何荣起身，秦宇文过去握住何荣的手。 “没事就好，咱们都还活着。” 何荣喜极而泣，又哭了一遍，他这一路，真的是吃了不少苦头，他就是为了找裴翊才不远万里来楼兰关的。 钱财早就用完，一路乞讨，这才支撑到现在。 “世子，裴家是被冤枉的，将军和世子都是遭了无妄之灾啊！” 何荣压在心底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他将那一封文书拿了出来，身上丢了许多东西，唯独这个不敢丢。 “世子你看，这文书字迹，虽与将军有八分相似，但我伺候将军笔墨这么多年，怎么能看不出这一封字迹不同呢，那些信件，我看过几封，那些的确和将军字迹一模一样，但是唯独这封不是啊，裴家肯定是被冤枉的，将军怎么可能通敌叛国呢。” 何荣越说越悲愤，他没想到，竟有这样冤屈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 裴翊看了文书，反应倒是没有何荣强烈。 “父亲胆小，莫说通敌叛国，就是每次皇上叫他领兵征讨山匪，他都得犹豫一二，我是最了解父亲的人，自然知道裴家这件事是有人栽赃陷害，而陷害裴家的人，如今还在朝堂中搅弄风云呢。” 第71章 安置何荣 听到裴翊说的话，何荣和秦宇文两人面面相觑。 裴翊将文书收了起来，“但光凭这个想要翻案还不够，得再找出些让人无法辩驳的证据才行。” 何荣哎了一声，他不常显露于人前所以逃过一命，后来就一直被追杀，现在见了裴翊，才明白替裴贤平申冤这件事有多难。 “那我们便徐徐图之，世子在边关一定要小心，我听说楚忠伟的外甥李纪泽到了边关？” 裴翊点头。 “追杀你的那些人也都是楚忠伟的，楚忠伟要是发现你不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查到边关这边只是时间问题，我先让秦叔安置你，给你变换一下容貌，让他们看不出来端倪。” 何荣俯身拜谢。 裴翊抓紧时间离开，剩下的就由秦宇文跟他联系。 见到何荣，裴翊的心愿也算是了了。 摸着藏在内衬里的文书，将文书拿到手就可以了。 回到楼兰关，裴翊去营帐里面，刚一进去，就敏锐地发现自己营帐里的东西被动过了。 虽然已经恢复原样，但还是有些许细微差别。 裴翊摸着自己的床铺，里里外外检查一遍之后，并没有丢什么东西，他平日里在一本书上涂涂写写，这本书他藏的很好，地砖并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从李纪泽来了之后，他就把所有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裴翊走出去，找到了庄勋。 “庄哥，我离开的时候，有人去过我的营帐吗？” 庄勋没有关注这些，所以摇了摇头。 “这我不太清楚，你的营帐丢东西了？” 裴翊坦诚地说：“被翻过，东西倒是没丢，我想来想去，在边关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感觉有点害怕。” 他说的真心实意，庄勋立马安抚他。 “你别急，等我查一查的。” 裴翊说好。 庄勋转头就去和陈锦元说了这件事，陈锦元特意叮嘱他，要是裴翊那边出了什么事立马就过来告诉他。 “被翻了营帐？”陈锦元眯起眼睛，“怕不是李纪泽搞的鬼，他们越是这样紧张，我倒是越相信裴翊是清白的了，庄勋，你替我办件事去。” 庄勋询问是什么事，陈锦元低声吩咐几句。 当天下午，楼兰关就乱了起来。 外面闹得乱哄哄的，就连凌跃飞都被惊动了。 “这是怎么了？” 陈锦元一脸怒气地走过来，“将军，有个大胆的贼人，竟敢偷将军赏赐给我的东西！” 门口的李纪泽掀了掀眼皮，瞥了眼身后的人，身后的人轻轻摇头。 李纪泽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个陈锦元，是他在边关最讨厌的一个人，凌跃飞和沈钰都不敢明面上和他说什么，唯独这个陈锦元不一样，处处跟他作对。 “居然有这样的事。” 凌跃飞也没想到自己治下这么多年，还能发生偷窃的事情。 陈锦元点头：“将军别怪我小题大做，这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要是不找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就怕小事不除变成大事。” 说这话时，陈锦元有意无意地看向李纪泽，李纪泽黑了脸。 在京城，何曾遇到过这样不要脸的家伙。 沈钰看着陈锦元的眼神，很快明白了陈锦元的意思，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的事情，不过他还是建议：“那就查查吧，省的到后面又偷到将军那边去，那才是让人笑话。” 李纪泽没有吱声，现在说话，不就相当于自己承认了，那陈锦元肯定会咬着自己不放的。 裴翊大概猜到了陈锦元的计划，虽然粗糙了一点，但这时候用正好。 凌跃飞点头，让他们去查。 按照陈锦元的意思，就是把每个人的房间都搜一遍，现在在这里的人都不许离开。 “庄勋，你带人去搜。” 李纪泽这时候说话了。 “陈大人，庄勋是你手下的人，这是不是有失公允啊？” 陈锦元怒瞪李纪泽，凌跃飞抬手制止。 “既然这样，派我身边的周轩去吧，他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凌跃飞都这样说了，李纪泽自然是没什么理由，周轩出来，带着人过去搜查。 庄勋站在陈锦元身边，李纪泽看着两个人，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周轩去搜了一圈，边关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陈锦元坐下来，安安静静等着结果。 李纪泽现在也不好离去，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一起。 今天上午被裴翊暗算，挖了几个人出来被凌跃飞收拾，李纪泽就派人去搜搜裴翊的房间，想看看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之前也不是没搜过，这一次也是一样，什么都没发现，也不知道裴翊是真的没有还是藏在了什么地方。 没想到裴翊一回来，就找陈锦元闹出这样的事情。 李纪泽靠着墙，等着看看那个周轩能搜出什么东西来。 过了不少时间周轩才回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陈大人，这是你的东西。” 陈锦元过来仔细检查，点点头说：“确实是我的，在哪里找到的？” 周轩看向李纪泽身后。 “是在李大人手下王文伟房间发现的。”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李纪泽和王文伟身上。 陈锦元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我说呢，李大人，这东西从你手底下人那里翻出来的，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我陈锦元脾气是不怎么样，但你也不至于为了报复我，偷了将军赏赐给我的东西吧。” 李纪泽脸色难看。 “你不要血口喷人。” 陈锦元把匕首在李纪泽面前晃了晃，“东西都翻出来了，你手下是个贼，还有什么好说的，来人呐，把王文伟抓起来，我要亲自审问。” 后面立马有人拉着王文伟出来，王文伟看向李纪泽，李纪泽握紧拳头没说话。 今天简直是倒霉到家，身边的人栽了好几个。 “李大人不会是要包庇他吧？”陈锦元欠欠地问了一句。 李纪泽让开路，让王文伟被陈锦元带走了。 事情了结，凌跃飞挥了挥手：“都散了吧，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不然边关的规矩你们也是知道的。” 第72章 小纷争起来了 李纪泽一甩袖子离开，白受了一肚子气还折进去好几个人，这陈锦元一肚子阴谋诡计，不报此仇，他就不叫李纪泽。 见李纪泽走了，凌跃飞才把陈锦元叫到营帐里。 “今天怎么回事，我瞧你这是针对李纪泽啊。” 陈锦元挥了挥手，“我就是针对他的，将军你不知道，那李纪泽差使人去翻裴翊的营帐，裴翊是我手底下的人，我当然不可能咽了这口气。” 凌跃飞和沈钰对视一眼。 沈钰点头：“早猜到陈锦元不会故意生事，果然是李纪泽挑起的，不过他找人翻裴翊的营帐干什么？” 陈锦元立马说：“多半是怕裴翊那边有什么不利于他楚忠伟的证据呗，裴贤平通敌叛国，搞不好就是他们诬陷的。” 这句话陈锦元说得很小声，而且只说给凌跃飞和沈钰听，别人是一点都不透露的。 凌跃飞让他别再说下去了。 “不管他为了什么，不过这件事确实得重视一下，随意进出别人的营帐，总归是不行的。” 凌跃飞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这样进出营帐，要是想在他这边放点东西说不准他都发现不了。 裴贤平不就是在自己家里被搜出了通敌叛国的文书。 凌跃飞暗暗长了个心眼，让沈钰注意一下这件事。 陈锦元挠了挠头：“我今天这事，也不算做错吧？” 沈钰拍了拍他的肩膀：“自然不算，斩去李纪泽身边的人对我们是有利的，你怕什么，而且李纪泽要真派人去搜了裴翊的营帐，那他就是哑巴吃黄连。” 陈锦元点头，也是，本来他就是猜测，现在李纪泽一直没什么动作，反倒是证实了这件事。 凌跃飞让他们俩也回去，自己开始思考这件事情了。 “将军担心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道理，边关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自从那个李纪泽来了，简直是腹背受敌。” 陈锦元也说是，本来他们多多防备边关外的家伙就行，现在就没那么轻松了。 刚这么想，沈钰手底下的人着急忙慌找来了。 “陈大人，蛮族有一队人马朝我们边关来了！” 陈锦元拧眉，“就一队人马？” “是。” 他们也觉得奇怪，但是不敢马虎，抓紧过来告诉陈锦元了。 “我带人去看看，你告诉将军。” 陈锦元回去换上铠甲拿上长刀，骑着马带了一队人马出去。 裴翊在营帐，就听到了马蹄声，出去一看，庄勋跟着陈锦元带着一些人离开了楼兰关。 陈锦元亲自出马，肯定是大事了。 杜丰正好路过，裴翊拉住他。 “外面怎么了？” 杜丰嗐了一声：“蛮族带了一队人马在我们边关外面，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裴翊拧眉，屏幕外的孟锦书也咦了一声，又是原剧情里没有的。 不会就因为这一些小小的改变，提前了所有事情发生的时间吧？ 杜丰看见裴翊愣住了，还以为他是害怕，安慰着说：“不用担心，就一队人马而已，陈大人一个人就能解决。” 裴翊点头，但是回去之后依旧不放心，他如今的身份也不好调查，只能等陈锦元回来才能知道了。 陈锦元到了边关这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远处那一排小黑点以缓慢的速度靠近。 “陈大人你看，那些人方才就在那边，现在也没往前走太多。” 陈锦元伸手，庄勋把弓箭递来。 陈锦元搭弓拉箭，箭矢飞过去，正好落在蛮族最前面那只马的正前方。 蛮族停下来，抬头看向城墙上的人。 这是警告，他们也明白了。 “撤。” 被警告之后，这些人倒也撤的干脆。 陈锦元心里疑惑更甚，这些蛮族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在这边等一会儿，见是真的撤离了这才回去给凌跃飞报信。 凌跃飞焦急等待着，陈锦元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了？” “我一箭射过去，那些蛮族就跑了，我也觉得奇怪呢。” 凌跃飞听完之后脸上也没什么喜色，但现在也没什么思路，不知道蛮族为什么要这样做。 “加强戒备，不要放松警惕，看看蛮族是要做什么。” 陈锦元点头，“这几天我在那边守着，将军也通知其他将军吧，万一真要发生点什么事，也好早做打算，另外咱们这回可是能上书了，这就是正大光明的理由。” 凌跃飞说是，现在的确是可以提一提了，哪怕最后要不到，也能让皇上知道。 “你先去吧，我去和其他几位将军说一下这件事。” 想来他们也是收到了消息，很快就会派人过来的。 “我先过去了。” 陈锦元回来之后没多久又回去了，裴翊收到消息，边关里的人也在议论这件事。 孟锦书问裴翊：“你觉得这件事是什么情况？” 裴翊摇头：“眼下获得的消息太少了，我能知道的有限，有可能是蛮族那位新皇的手段吧，他刚登皇位不稳，所以想用这种手段让我们无暇去他们那边弄出动静来。” 但那蛮族太过高看他们了，没有足够的粮饷，再加上皇帝那样，他们怎么可能过去骚扰那些人。 孟锦书看着裴翊，裴翊这个脑子转的确实快，这件事在讲解里面没有说到，蛮族和他们正式动手，那都是好几年之后了。 裴翊这样猜倒也没错，那位登基的二王子，可是裴翊以后的劲敌。 刚登基那几年二王子的确用了不少手段稳定自己的位置。 “兴许就是你说的这样。” 裴翊把东西放到了另一个地方，今天被李纪泽的人给翻了，就得重新再找一个地方，另外裴翊把何荣的文书也都放了进去。 他现在只是个兵士，陈锦元不会带他去那边，所以也只能在边关里等着。 等过两天再和秦宇文联系一下，让秦宇文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了。 能用的人手也不多，都得仔细想好了再出手。 何荣没什么武功在身上，不比秦宇文，得格外小心，这几个月就最好不要露面了。 “边关那边应该闹不起来，只不过烦了点。” 第73章 烦不胜烦 孟锦书也说是，看边关这样子，一开始并没有要去蛮族进攻的样子，这蛮族倒是未雨绸缪起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也是有的闹腾了。” 裴翊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他们闹着，自己这边不要出什么乱子就好。 如果真的和他猜的一样，那他这边肯定没什么事情的。 李纪泽收到消息，立马找了人来去给楚忠伟报信。 蛮族突然派人过去，佯攻一会儿就走，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李纪泽心里其实也有点慌张，他也怕自己来了还没多少时间就碰上和蛮族开战了。 要真打起来闹得太大，他可得提前溜走才是，不能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那些将军见凌跃飞说起这件事，也都赶紧过来和他商讨。 “凌将军，蛮族这事闹得人心惶惶，如今边关百姓也都知道了。” 消息散播之快，他们也始料未及，这背后就像是有一双手在推动事情发展。 凌跃飞点头：“蛮族只是佯攻，被我们威吓一下又都回去了，但是没查清他们想做什么之前，不可放松警惕啊。” 武绍华嗯了一声：“我们也都派些人过去，说起来，这件事该上报给朝廷才是。” 因着之前的几件事情，武绍华对于朝廷的观感也是不大好，尤其是知道凌跃飞因为上书惹了一堆麻烦事之后，就更觉得唏嘘了。 几人还在商讨，兵士急匆匆走了进来。 “将军，难民们闹着，要我们打开城门放他们离开，还有一些村民也都过来了。” 凌跃飞拧眉，这些人，还没怎么样就先想着跑了，在这时候给他添乱子。 “叫沈钰派人过去安抚他们的情绪，这种时候关内可不能先乱了起来。” 沈钰得了消息，立马派人过去看看。 到了地方，只看见那些难民和村民堵在城门口那里，兵士拦着他们，也没动粗，只是劝他们先回去。 “我可不回去，再回去就没命了，我又不傻。” “蛮族说着就到了面前来，咱们还是保命要紧我们可不比你们有一身功夫。” 说着众人吵吵嚷嚷又往前挤了过去。 沈钰派的人走过来，先把两拨人拉开。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蛮族已经被我们赶走，边关这边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这种时候，大家还是先安顿好自己，不要惹出事端来。” 见是楼兰关的人，他们想了想，然后说：“大人莫怪，这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们几个胆小如鼠，只是想出去避避风头，还望大人成全啊。” 跟着过来的许庆元不满地啧了一声，待会儿好话说尽这些人要是还不回去，只怕是要动手了。 “眼下城门暂时是开不得的，诸位请回吧。” 为首的人做出请的姿势，惹得难民很是不满。 “你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态度，逼着我们回去，难不成是有什么阴谋？” 气氛被这么一带动，他们从城门那边把楼兰关的几个人给围了起来。 许庆元上前一步，虎目圆睁。 “你们想做什么？” 看着许庆元的体格，这些难民又开始发怵，不敢再往前了。 “边关的规矩，只要是这种时候，都不可随意出关，你们倒是出去了，万一让一些身份不明的人给混了进来，这罪责你们担待得起吗？况且若情况真的十分危急，将军也会差人先将你们送走，你们急什么？” 被许庆元一吓，他们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了。 这时候先前那人就来唱白脸了。 他和许庆元一唱一和，先把这些人给劝了回去。 好说歹说是没把事情给闹大，让凌跃飞徒增烦恼。 回到边关，几位将军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回自己那边坐镇去了。 凌跃飞知道城门那边的事情解决，刚松了一口气，就听陈锦元的人传话回来。 “将军，那些蛮族又来了。” 还是熟悉的一队人马，陈锦元站在城墙上，也搞不懂蛮族的这个策略了。 每一次都是在他们能够看见的位置晃悠着，但也不会莽撞上前，因为有不少的距离，所以陈锦元也没派人去追，怕有什么埋伏。 叫来弓箭手，这边已然蓄势待发，看见城墙上搭好的弓箭，那些蛮族竟然又离开了，这样一往后，就不在射程范围内，转瞬间蛮族又没了影子。 陈锦元心中疑惑更甚，同时心里也有些烦躁，连着两次这样弄，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大人，这……” 陈锦元抬手：“先不必管，他们撤了便撤了，要是再来就提防着些，看看到底是想做什么。” “又撤了？” 凌跃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结合蛮族内部的消息来看，他是真有些搞不清这个新王的心思了。 “且再看看。” 凌跃飞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明白了，连着两次只过来转悠一圈却不动手，或许是另有隐情。 “那我先告诉给陈大人，让他稍安勿躁。” 凌跃飞点头，同时也担心，陈锦元容易心浮气躁，就怕会被那些人给牵着鼻子走。 裴翊得了消息，愈发肯定自己心里的猜想。 “和我想的差不多，眼下倒是不用担心蛮族要打进来的问题，只不过这一次派陈大人去，确实是有点欠妥当了。” 陈锦元的性格，边关的人或多或少都了解了一些，他性子急躁有点沉不住气，让他面对这件事，的确也算是不小的考验。 孟锦书也想到了这一点，蛮族这事没什么危险但是极其折磨人，怪不得裴翊会担心这一点。 看裴翊在收拾东西，孟锦书仔细看了看，倒也不是什么太特别的。 开了春气候好了些，孟锦书先前给的冬衣就被收了进去。 “李纪泽那边，只怕是要生出事来。” 裴翊担忧地说了这么一句。 如今的他想要招架李纪泽，还是有些困难的，现在凌跃飞为了蛮族的事情烦扰，他自己需得万事小心为上。 这几日除了训练和巡逻，裴翊都是十分低调，只不过李纪泽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多半是急着给楚忠伟报信去了。 李纪泽送去给楚忠伟的那些消息，秦宇文试着拦截过，成功了几次。 第74章 两派之争 但是怕楚忠伟察觉，就没敢拦下太多，不过靠着这点东西，倒也知道了李纪泽大概都往回传什么东西。 这个李纪泽倒是忙得很，要对付凌跃飞，还有顺带着把他也给解决了。 裴翊已经知道李纪泽想借娄成玉的手杀了他。 娄成玉，要是逼一逼说不准真的会对他下死手，他只是缺一个下手的理由，要是这个理由让李纪泽递给他，那么自己的处境就真的挺危险的了。 裴翊眯起眼睛，他还得再往上爬一爬，只缺一个契机了，这个契机应该不会让他等太久。 边关这边还算平静，朝堂上却是截然不同的场面。 因为是否支出粮饷应对蛮族这件事，两边吵的不可开交，皇帝听得脑仁疼，直接宣布退朝，没有给个准话。 楚忠伟跟在皇帝后面，到了书房，皇帝烦躁地说：“这些人，一个个都想命令起朕来，巴不得从朕修建行宫的银钱里挖下一大块，朕只是想要一个行宫，那些老迂腐却是推三阻四不肯应答。” 楚忠伟点头说是。 “皇上息怒，前线来报，不是说蛮族只派了一个小队，而且已经被打得落荒而逃，多半是那些人小题大做，皇上不必太过担忧。” 楚忠伟的话深得皇帝的心意，皇帝打结的眉毛顿时舒展开来。 “得亏朕身边还有你这个知心的人，那些家伙都是没远见的，小小蛮族，有何可惧，只是一队人马就吓得那些老家伙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真是没用。” 皇帝刚刚说完，薛公公进来报：“皇上，老太傅求见。” 一听老太傅来，皇帝心情又开始不爽利了，楚忠伟识趣退下，他知道皇帝虽然心里不愿意，但还是会见一见老太傅。 出了门，正好和老太傅碰上，楚忠伟语气倒是恭恭敬敬的。 “太傅近日身体可好？” 老太傅嗯了一声：“劳丞相挂念，一切都好。” “那便好。” 老太傅突然说：“听闻楚丞相将自己的外甥送到了边关去，你倒是舍得让他去受苦。” 楚忠伟笑了笑，“那孩子自己想去历练一番，我就让他过去了，太傅倒是耳聪目明。” 老太傅呵了一声，走了进去。 楚忠伟看着老太傅的背影，脸上笑意变淡。 这老家伙，还是不死心啊。 老太傅到了书房里面，没急着提他想说的事。 “皇上近来身体可好？” 皇帝本来以为老太傅又是为了粮饷的事情来，没想到突然关心起自己，倒是有点措手不及了。 “朕身子骨一向挺好的，倒是听说太傅前两日生了场大病。” 老太傅咳嗽了几声：“不妨事，人老了便是如此，都是些沉疴暗疾引出来的毛病。” 老太傅打起了感情牌，惹得皇帝也有些不好意思，说话态度软和了一些。 见气氛已经差不多了，老太傅慢慢地跪了下来。 “皇上，老臣年迈，如今只有一事放不下。” 皇帝一听，顿时心里那点愧疚又散去了，他只以为老太傅又要说粮饷或者是裴翊的事情。 刚想打断，就听老太傅说：“臣膝下，孙儿刚过弱冠，老臣最是放心不下他，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沅儿说老臣的亲孙子，自是要为他图谋一番，老臣恳请陛下送他去边关磨砺心性，待有所成就后再召他回京。” 见不是提那两件事，皇帝脸色好看许多。 “原来只是这事，倒也好办，不过边关苦寒，姜沅金尊玉贵捧着长大，只怕是不习惯。” 老太傅摆了摆手：“正是要磨练磨练他那懒散的劣根性，老臣同他父母都是舍得的，万望皇上成全。” 老太傅再三恳求，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帝便也就应允了。 做好了这件事，老太傅还真就走了，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 书房谈话只有老太傅和皇帝两人知道，楚忠伟想要打听也有点困难，他心中焦急，也想要尽快知道好去想想对策。 楚忠伟猜测着，老太傅不是为了粮饷，就是为了去边关那边安插人手。 不过很快，楚忠伟就知道了，姜太傅把自己的孙子姜沅给送去了边关，皇帝欣然应允，还派兵保护姜沅过去。 楚忠伟知道后，连忙告诉给李纪泽，然后气得在家摔了一套茶具。 本以为挑拨了皇帝和姜太傅的关系，没想到居然应允了这件事情，这下子裴翊在边关可就有帮手了，而且李纪泽想要动手就会变得更加困难。 凌跃飞也收到了姜沅要过来的消息。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几日蛮族时不时过来，期间发生了几次小摩擦，他们这里虽然赢了，却也被蛮族搅得心神不宁。 “怎么突然又来了一个？” “这姜沅是姜老太傅的孙子，当时裴翊能够活下来，多亏姜太傅作保，眼下叫姜沅过来，恐怕是打算着和李纪泽分庭抗礼，算是另一种保护裴翊的方式吧。” 凌跃飞倒是觉得稀奇了。 “这裴家姜家素日交情不深，只是裴翊与老太傅做过一回师生，姜太傅能做到如此地步，也叫人很意外了。” “是啊，姜沅不是李纪泽，而且他来了对我们也有好处，起码帮着我们防范李纪泽了，现在操心的不该是我们，而是李纪泽。” 李纪泽的心情的确很糟糕，他没想到姜太傅居然真的把人送过来了，而且还是自己的亲孙子。 “让姜沅死在路上的概率有多大？” 手下犹豫着回答：“他身边有皇上派去的人，要是因此扯上楚丞相那可就不好了。” 李纪泽深吸一口气，也是，不能鲁莽，不过是个刚弱冠的毛头小子，料他也没什么大能耐，且先看看再说。 李纪泽悔恨，自己在京城对姜沅了解不多，所以现在才这么着急。 “大人莫慌，我们先去探探那个姜沅的底细，文臣出身，想必嘴皮子功夫厉害了点，单论这一点，又有谁比得过您。” 李纪泽眉宇舒展开来。 “你倒是会说话。” 手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去查姜沅的消息，也好让李纪泽有个应对之策。 第75章 太傅之孙姜沅 李纪泽坐了下来，两个毛头小子，他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就算姜太傅在姜沅临行前嘱咐了什么，但是现在山高路远，姜太傅的手也伸不了这么长，况且楚忠伟知道了肯定会想办法。 李纪泽闭了闭眼，只安安静静等待着消息。 打探消息的人在中午的时候回来了。 “大人，都打听清楚了，那姜沅虽养在姜太傅膝下，却是个平庸之辈，姜太傅平日里对他多有训诫，却还是没什么用，姜沅如今都未在科考上有什么让人惊艳的地方，作诗写文也比不上其他人，可以说，除了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其他地方是各个都不如人。” 李纪泽心中生出一股割裂感来。 “当真？” “丞相那边查到的消息也是这个。” 李纪泽稍稍放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似乎也不用太担心了，难不成姜太傅只是为了派个人来好传递消息回去吗？ “你去把咱们平日传递消息的那些地方暂时都给断了。” 以防万一，李纪泽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裴翊知道姜沅要过来，脸上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孟锦书知道姜沅，姜沅来的时间还是跟原剧情差不多的。 “太傅于我，恩重如山。” 裴翊握紧拳头，姜沅的到来，或许会改变一些什么。 姜太傅能够得到皇帝应允把姜沅送过来，也不知道朝堂那边怎么样了，会不会对姜太傅有什么影响。 裴翊远在边关，实在是收不到那边的消息，秦宇文想要打听都很费力气。 现在为了藏住何荣，秦宇文也一直没再露面了。 孟锦书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是孟锦书的视角只能看见裴翊这边的，朝堂那边真实的情况她也不清楚，所以不敢妄下定论。 “等姜沅来了，你可以问问他。” 裴翊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姜沅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他们俩心知肚明，难为姜太傅为他考虑了这么多。 边关这里，蛮族每天坚持不懈地过来，陈锦元他们带兵往前推进了十几里，蛮族来的次数就开始变少了。 这样烦不胜烦，但是时间长了，陈锦元反而有些麻木了。 庄勋陪在他身边，这也是凌跃飞安排的，庄勋最适合让陈锦元按耐住性子。 “都已经这么久了，也该结束了吧。” 陈锦元擦了擦额角的汗，窝窝囊囊过了这么久，他也到了临界点了。 身后的兵士忍不住吐槽：“人家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咱们不一样。” 陈锦元一巴掌拍在说话那人身上，“祸从口出不知道？什么你都敢议论一嘴了。” 被打了的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了。 庄勋走到陈锦元身边。 “大人，听说京城那边把姜沅给送了过来。” 陈锦元不满地啧了一声：“怎么又送了个人来。” 庄勋小声提醒：“姜沅是姜太傅的孙子，总的来说跟李纪泽完全是两种人。” 陈锦元挠了挠头，“原来是姜太傅的孙子，我当又是楚忠伟弄来的人。” 姜沅的存在感很低，低到许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知道是姜太傅的人，陈锦元也就不再多话，他对姜太傅还是很敬重的。 因为这一次对付蛮族，虽说蛮族来的少，但为了防着他们，边关这里也是消耗了不少心力，粮饷肯定是有所消耗的。 本来不用消耗这么多，偏偏蛮族弄出这个动静，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蛮族那边的事情还没了解，快马加鞭的姜沅已经赶到了楼兰关。 李纪泽一直关注着，在姜沅到的时候，他也是第一个过来的。 姜沅从马上下来，朝李纪泽那边看了一眼，一句话没说先去见了凌跃飞。 凌跃飞身边只留了沈钰，其他人没让进来。 “凌将军。” 姜沅恭恭敬敬行礼，凌跃飞看着姜沅，总觉得姜沅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 “起来吧。” 凌跃飞打量着姜沅，姜沅坐到一边。 “爷爷派我过来，特意嘱咐我，要解决将军的燃眉之急。” 凌跃飞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将军现在应该也猜到了蛮族这么做的理由，只是蛮族那边的缓兵之计，新王还在解决他那边的事情，如今也是有点分身乏术，将军知道这件事之后应该很想趁着现在与蛮族开战。” 凌跃飞点头，的确，这个机会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纵使那位新王已经尽力隐瞒自己那边的事情，但是凌跃飞还是看出来了。 可惜粮草不够凌跃飞去施展自己的想法。 “爷爷让我告诉将军，粮草的事情，爷爷会尽力规劝皇上，让皇上了解边关这里，不过最近皇上对提起这些事的人很不满，还贬谪了好几个，估计是有些困难的。” 姜沅清晰说出朝堂那边发生的事情，凌跃飞能够了解得有限，他过来，告诉给他这个消息只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裴翊。 凌跃飞表示理解。 “这件事，也有我的过错，是我当时太过着急了。” 凌跃飞也有在想，当时如果不是执意劝皇上减税，说不准也走不到这一步。 姜沅和凌跃飞又聊了一会儿，凌跃飞给姜沅安排了职位，自然是在李纪泽之上。 李纪泽早知道会这样。 姜沅起身离开，“我先去见见裴翊。”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直接去见了裴翊。 出去的时候李纪泽依然在外面，这一次姜沅倒是和李纪泽打了招呼。 “李大人在边关过得如何？” 李纪泽微微一笑：“边关风土人情别具特色，我在这边挺好的，凌将军也很照顾我。” 姜沅轻轻哦了一声：“以李大人的才干，在哪里都能做得很好，姜沅才干浅薄，爷爷特地嘱咐，让我跟李大人好好学学。” 李纪泽脸色微僵，这姜沅，哪里是什么平庸之辈，分明是只蛰伏在暗处的老虎。 姜沅去了裴翊的营帐，姜沅过来，也没有带很多人，只带了自己信任的那几个。 裴翊看见姜沅，虽不认识，但是一出现的时候，裴翊就知道是谁了。 “百闻不如一见。” 姜沅笑呵呵地过来。 裴翊起身，“姜大人。” 姜沅抬手：“你是爷爷最喜爱的门生，我们年纪相差也不大，不用这么生分。” 第76章 苏醒的猛虎 姜沅说话和气，第一面就会让人生出好感来。 别人不知道，裴翊确实明白的。 姜沅是姜太傅悉心培养的孩子，根本不是什么传闻中的平庸之辈。 那些也只是为了迷惑那些人的说辞罢了。 不得不说，姜沅从不在人前露面，也是做得十分成功了。 但姜太傅以前让姜沅这么低调，并不是预料到了裴翊要出事，而是不想让姜沅变成众矢之的。 没想到最后竟然要走到了这一步。 姜沅示意裴翊坐下来。 “李纪泽来了之后，你过得如何？” “他没什么机会针对我，再加上凌将军也都护着我，我倒是还可以。” 姜沅点头，“那就好，李纪泽没那么好对付，他在京城时，被他坑害的人可是不少，他最擅长借刀杀人，在边关能借的刀，恐怕也就只有跟你有仇的娄成玉。” 裴翊认可姜沅说的话，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 裴翊疑惑。 “爷爷说，李纪泽若是逼急了眼，说不准会利用楚忠伟。” “利用楚忠伟？” 这个裴翊就有些不明白了，不应该是楚忠伟那个老狐狸利用李纪泽吗？ 姜沅低声说：“李纪泽哪有利益往哪钻，实打实的白眼狼，又伪装的很好，楚忠伟一直觉得自己拿捏了李纪泽，就怕后面被鹰啄了眼，不过要是楚忠伟出手，你就危险了，所以你必须要往上爬，平冤是其一，最主要的是活下来往上爬。” 裴翊记下，“让太傅担心了，太傅为我盘算这么多，又这样相信我裴家，裴翊此生必不忘太傅恩情。” 姜沅拍了拍他的肩膀：“爷爷不是相信裴家，是相信你的品性，现在有我在，你可以不用担心李纪泽了，李纪泽有我盯着，眼下边关与蛮族小摩擦不断，迟早要闹出事来，你且看好了时机，若是立下军功，届时皇上就是不愿，也没什么办法阻止你往上爬了。” 裴翊知道他的出路只有这个，在皇上看来，将功折罪，他表现出绝对的忠诚，近几年安分守己一些，再加上朝堂那边有姜太傅撑着，靠着军功，哪怕皇上一开始不愿意册封，姜太傅也会顺手推舟劝一劝。 “我都明白，认了罪，在边关安分守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皇上要的也是这样。” 姜沅满意点头：“你能明白就是最好的，一时的委屈算不了什么，你且忍住，让他们拿不到什么错处，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姜沅就怕裴翊少年心性，不肯听他说的，但好在裴翊还算看得明白。 其实姜沅以前没见过裴翊，这一次见到，和他想象的也有些不一样，他感觉裴翊太沉稳了一些。 沉稳是好事，但是裴翊太沉稳了，就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姜沅了解过人心，所以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我该去训练了。” 裴翊起身，每天的训练还是必须的。 身上的伤已经养好，裴翊身体机能每日都在上升，眼下他在底下那些兵士里，实力已经是最强的了。 要不是他的身份，裴翊如今不该是这样的地位，若是遇到这样有才能的，陈锦元肯定会重用，但是现在大家都不敢。 “你去吧，我也要去营帐那边收拾一下做些安排。” 姜沅和裴翊先后离开。 李纪泽回了自己的营帐，瞥了眼自己心虚的手下。 “平庸之辈？” 手下低着头，不敢吱声了。 “我倒是没想到，舅舅也会被姜家的障眼法给瞒住，我们小瞧了那个姜沅，姜沅可不是个好拿捏的主。” 虽然年纪小，但是给李纪泽的感觉和裴翊差不多。 来了半年多没在裴翊身上得过什么好处，现在又来了个姜沅，楚忠伟也不好再往边关安插人手，怕惹得皇上怀疑。 所以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李纪泽暗道倒霉，姜沅来之前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彻底被证实了。 深吸一口气之后，李纪泽询问：“边关外面怎么样了？” “蛮族如今慢慢退去了，估计陈锦元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 李纪泽觉得更头疼了，那几个人就是折在陈锦元手里。 李纪泽眼睛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什么。 “动不了那些家伙，还动不了一个陈锦元吗？” 李纪泽冷笑一声，得罪过他的，他一个一个慢慢收拾。 陈锦元这个性格，要是对付起来还是挺容易的，虽说有点小计谋，但到底比不上他。 李纪泽有把握叫陈锦元吃个大亏，据他所知，陈锦元也算是凌跃飞的左膀右臂，砍了一只，凌跃飞定会着急。 陈锦元是在姜沅来了半个月之后才回来的，他们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回到楼兰关。 他一回来，就和凌跃飞说那边发生的事情。 “具体的将军都知道了，我们不敢往前压进太深，虽说这明面上瞧着是缓兵之计，但难保没有别的阴谋，所以只在城外五十里内与蛮族交了手。” 陈锦元叹了口气，这一回感觉比之前都要累。 “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陈锦元起身正要离开，突然又回来一拍脑袋。 “将军，说来这次也奇怪，蛮族派的人虽然少，实力却不容小觑，以少对多有时候还能在我们这边捞到些好处，我觉得蛮族这些人有点不简单，那个新王，能在短时间培养出这么多类似的人出来吗？” 听到陈锦元这么说，沈钰和凌跃飞面面相觑。 “这一点我会让人去调查一下，你先回去吧。” 看陈锦元实在劳累，凌跃飞准备有的话在后面问一问。 陈锦元点头，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就赶紧去休息。 凌跃飞捏了捏眉心，以少对多尚且能拿到小优势，的确有点本事，得多加提防，查清楚这些人是不是蛮族新王秘密训练出来的。 如果不是秘密训练，而是将蛮族兵士全部往那方面训练，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只可惜朝廷如今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坐于高台之上，却不管他们下面这些事情。 “沈钰，你去找一个人来。” 沈钰附耳过去，凌跃飞说了一个名字。 第77章 短暂的和平 每个人都在做着准备，不过蛮族如今不再侵扰边关是事实。 先前闹着要离开边关的百姓此刻也都老老实实地回来种着自己家的地，期盼秋收时能够有个好收成。 今年天气倒是不错，没什么天灾，收成应当是不差的。 蛮族走了之后，凌跃飞让邱田兴去地里看了一圈。 这段时间倒是没荒废，还是有不少人虽然知道蛮族和他们交手，但依旧选则留在这里相信他们的。 邱田兴把每个地方都看了一遍，解决了一些小问题之后也是彻底放心了。 今年的税收应该不用发愁了，日子虽然比之前好了一点，但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邱田兴看到这一幕，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眼下的太平日子估计也不会有太久了，到时候遭难的还是这些百姓。 粮饷的问题尚且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要是把修建行宫的那笔钱拿出来，还是足够的。 只不过看皇上如今的意思，肯定是不会应允的。 邱田兴叹了口气，回到楼兰关汇报消息去了。 蛮族退去，朝堂上倒是没人再提粮饷一事，就连姜太傅也没再找皇帝说起这件事。 本以为姜太傅不会放弃的楚忠伟现在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个老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从李纪泽那边知道姜沅不是个好对付的，楚忠伟就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也怪姜太傅这手棋布了太久，让他完全给忽视掉了。 摸不清姜太傅想要做什么，楚忠伟只能见招拆招。 “何荣的下落找到了吗？” 手下摇头：“还没有，何荣的踪迹消失了两个月，我们正在找。” 楚忠伟心情烦躁，裴贤平身边的人几乎都死光了，就连远在边关的秦宇文也死了，就剩下裴翊和何荣。 现在这个何荣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证据。 何荣会去边关吗？ 李纪泽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要是见到何荣肯定会告诉他。 楚忠伟姑且放心些，叫人继续去找，不论是死是活都得带回来。 楼兰关这边，陈锦元也终于见到了姜沅，姜沅不愧是姜太傅悉心培养出来的，举手投足和姜太傅并无什么区别。 “这跟传闻中感觉也不太一样啊。”陈锦元纳闷地挠了挠头。 凌跃飞笑了一下：“耳听不一定为实，先前为了粮饷，姜太傅得罪了皇上，你对人家客气些，他不像李纪泽是楚忠伟的人，姜沅过来，是为了制衡李纪泽的。” 陈锦元摆了摆手：“他是姜太傅的孙子，我自然会礼让三分，不过粮饷的事情真没影了？” 凌跃飞也不好说，反正暂时是没人提起来了。 “再等一段时间吧。” 陈锦元点头，忽然想起来已经有几天没看见沈钰了。 “沈钰人呢？” “我叫他去找罗成了。” 陈锦元啊了一声，罗成他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罗成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怎么突然要找罗成了？” “罗成曾经与现在的蛮族新王有过多次交手的经验，所以我才让沈钰去找他来，也好早做准备。” 两边必有一战，趁现在做好准备，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陈锦元心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要把已经归隐的罗成又给请出来。 说起来罗成的年纪比他们都要大，要不是闹出这些事，也不至于劳动他老人家。 裴翊从训练场地那边回来，这几天明显觉得轻松不少。 姜沅时不时会过来找他，两人年纪相差本就不大，性格又合得来，所以关系就拉近不少。 这在李纪泽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过现在他没什么心思去针对裴翊。 现在他要忙另一件事。 “沈钰如今不在楼兰关？” “是，凌将军派他出去办事，估摸着得有段时间才能回来。” 李纪泽笑了笑，这可真是好消息，没了沈钰这个冷静的头脑，对付一个陈锦元那不是太简单了，他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庄勋。 庄勋倒也好解决，到时候把他支开就是。 这件事李纪泽不可能出面，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他摸清了陈锦元接下来的动向，万事俱备，只等陈锦元自己跳进去。 所有人都以为他盯着裴翊，实则他却拐了个弯，先对付起陈锦元来。 裴翊还不知道李纪泽打算做什么，有了姜沅之后，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姜沅告诉他要往上爬，裴翊当然明白，只不过现在时机还没到。 “粮饷一事这一个月内多半是不会再提起来了，除非这个月又闹出事来。” 姜沅一愣，像是没想到裴翊会突然说起这件事。 他放下棋子，“你说的不错，除非蛮族短时间内又有动作，皇上才会重视此事，说句不好听的，不打到家门口，皇上是不会松口的，更不要说皇上现在本就对凌将军心有芥蒂，也在怀疑其他将军是不是也跟凌将军一样。” “连番上书请求减税，虽说鲁莽了点，但也不失一片赤诚之心，朝中倒是无人有凌将军这样的勇气。” 裴翊坐姿不再紧绷着，而是放松了一些与姜沅侃侃而谈。 姜沅脸上带着笑意，他也没想到裴翊这么快与他交心，聊起这些事情来。 “勇气可嘉，考虑却欠缺妥当。” 裴翊抬头看着姜沅：“但若委婉行事，不也没什么用处。” 这话太过直白，姜沅也没法接下去了。 裴翊飒然一笑：“我胡说的，姜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姜沅心说这看着可不像是胡说的，不过也是，裴翊说的也没错，在朝为官，但凡有点良知的哪个不是在心里怨声载道，只不过裴翊是直接说了出来。 “以后这样大不敬的话可不要再说了，免得隔墙有耳让李纪泽听了去，又徒增些是是非非。” 裴翊点头应下。 孟锦书看着屏幕里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这两人倒是合拍，不过姜沅的结局也不大好。 他与裴翊就是在这时候相识的，两人惺惺相惜，后来裴翊好不容易洗刷冤屈又被陷害，也是姜沅为他求情，因此多遭贬谪，年纪轻轻病死在贬谪的路上。 第78章 布局开始 姜沅是个极有才干的人，就连讲解里对他也是多有赞赏。 裴翊和姜沅死后，王朝就此走上末路。 想到这里，孟锦书只觉得可惜，但凡皇帝能够听劝些，也不至于那样。 有时候孟锦书也会想，与其这样被猜忌怀疑，还不如另寻门路找个明主。 不过这样造反的想法，孟锦书是不敢说给裴翊听的，要是真说了，以原先剧情里裴翊的性格，怕不是要跟她就此划清界限。 孟锦书只敢在心里想想，说是不敢说的。 裴翊又和姜沅下了一局，他虽然和姜沅交心，却也没有说出秦宇文和何荣的事情。 这两人如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在哪里，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况且人心易变，裴翊已经经历过了。 这两日集市开放，先前因为蛮族过来关闭了一阵子，眼下又正常做起了买卖。 陈锦元时不时就会去那边逛一下，买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他不爱在这种小事上面麻烦别人，而且他喜欢自己挑选，这样才称心如意。 “庄勋，庄勋！” 陈锦元喊了几声也不见庄勋过来，外头兵士跑进来。 “大人，庄队长今天不在这里。” 陈锦元拧眉：“他干嘛去了？” 出去做事不跟他说，这种情况还是挺少见的。 “庄队长没说。” 陈锦元穿好鞋子，“估计是有什么急事，你跟我走一趟，去集市上买点东西，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我也给你买点。” 兵士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陈锦元看了眼这个人。 “你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贵生，来楼兰关也有三年了。” 陈锦元点头，让张贵生赶紧跟上。 听说陈锦元出门了，李纪泽露出笑容。 “瞧，鱼儿上钩了。” 陈锦元浑然不知危险来临，还乐呵呵带着张贵生一起去选东西。 裴翊没去集市，他现在什么都不缺，孟锦书给他置办齐全了，再加上之前的那些赏赐，除了要去联络秦宇文，平常他都是待在边关。 因为姜沅，裴翊这段时间倒是很少跟孟锦书说什么话。 姜沅清闲，总是在各个时间突然出现，裴翊也不想让人发现他自言自语，所以也是十分小心谨慎。 孟锦书也知道裴翊的担忧，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忙一忙自己的工作。 而且托姜沅的福，她连夜肝完工作之后，也有时间和朋友们一起出去逛街了。 只要不出现弹窗，裴翊那边就是没什么问题的，孟锦书也就不需要时时刻刻担心着。 风平浪静的日子只持续到了晚上，裴翊待在营帐，只听到外面一阵骚动，似乎还有哭声。 他出去看看，正好撞见同样要去看热闹的许庆元和杜丰。 许庆元还是有些不自在，倒是杜丰大大方方和裴翊打了声招呼。 “那边怎么了？” 杜丰摇头：“不知道啊，不过我听见了哭声，似乎是个姑娘。” 这楼兰关里可没见过什么姑娘，一时间围过去的人不少，裴翊挤过去才发现，是中年男人和一个妇人带着年轻的姑娘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哭嚎，旁边站着的陈锦元气恼地抓着头发，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求凌将军为我们做主啊！” 妇人说着就开始磕头。 姑娘跑过去抱住妇人，哀哀戚戚地说：“母亲，母亲不要这样，受此屈辱，我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那姑娘起身就要往墙上撞，陈锦元连忙让人拦住。 “把他们三个都看好了。” 陈锦元拧着眉，这都叫什么事，出去买点东西，怎么就招惹上这种麻烦了。 凌跃飞听到动静也是赶紧过来了。 “怎么回事？” 见凌跃飞出来，男人上前哭诉：“凌将军，你这个手下到了咱们集市上面买东西，往东头走得时候，对我的女儿起了歹心，我女儿不从，他就想强要，还好旁边有几个人来得及时，我的女儿这才没有遭难。” 妇人和姑娘抱在一起痛哭。 陈锦元气的跳脚：“放狗屁！我是去了东头，但我没做这事，当时我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呢，张贵生！张贵生！” 陈锦元扭头，乌压压的人群里，喊了几遍张贵生都不曾出现过，他心中涌起一阵恐慌，这时候终于是反应过来自己被设计了。 该死的！ 孟锦书一打开平板就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嚯了一声，这可真热闹，也是原剧情没有的一幕。 她这个局外人明眼瞧着就是栽赃陷害啊，陈锦元此时估计也反应过来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 “张贵生？”凌跃飞心里相信陈锦元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众口难调，必须拿出证据来。 陈锦元握紧拳头，“今早我是叫了张贵生和我一起去买东西，我们都是一起走的，刚刚回来的时候人还在的，突然就不见了。” 陈锦元苍白无力地解释了，唯一能够证明他清白的人现在消失了，他该怎么办？ 凌跃飞叫人去查，然后看向坐在地上哭泣的母女。 “先别哭了，将此事仔仔细细地再说一遍，不许漏下一点细枝末节的东西。” 许是凌跃飞气势太过骇人，两人停止哭泣，年轻的姑娘站出来，说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 李纪泽站在人群后面听着，觉得差不多了就带着手下回去休息，不想搭理这件事情。 姜沅姗姗来迟，但也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他站到裴翊身边。 “这可是重罪，弄不好贬谪是小，只怕是要被赶出边关去做苦力了。” 裴翊也知道这件事如果被证实之后的后果，陈锦元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你怎么看？”姜沅低声询问裴翊。 “演技拙劣不堪，但胜在将知情的人都给弄走了。” 而且，手法有点熟悉，裴翊往后看了一眼，没看见李纪泽。 “就是这一点才不好办。” 姜沅忍不住发愁，这陈锦元，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陈锦元和沈钰在边关是凌跃飞的左膀右臂，这是有人故意这样做，想要先从好处理的陈锦元下手。 听着眼前这人的叙述，凌跃飞也听出些许不对劲，明白了这其实是奔着他来的。 第79章 消失的张贵生 表面上是对付陈锦元，实则是让他身边少了一个助力。 边关谁不知道他最看重的就是陈锦元和沈钰。 凌跃飞深吸一口气，听人继续说下去，等说完了他才开口：“你说有几个人救了你，把他们都带上来。” 那些人就在外面候着，很快都被带了过来，一一审问，说辞和这家人相差无二。 陈锦元心中窝火，此刻却也识趣地忍耐住没有撒泼。 凌跃飞忽然问道：“你们怎么知道他的身份？” 抹着眼泪的姑娘回答：“是他自己说出来的，想用身份威胁我父亲母亲。” 凌跃飞看了陈锦元一眼，陈锦元摇头。 “我对天发誓，真没做过这事。” 裴翊在一边看着，只觉得这次若是找不出什么证据，只怕凌跃飞是保不住陈锦元了。 姜沅也在观察这几个人，他们几个心里都知道这是诬陷，只不过空口白牙地说出来也没人相信，那边可是有人证的。 裴翊左右看了看，“今天为什么是张贵生跟着陈大人，庄队长呢？” 他突然反应过来，今天似乎一天都没看见庄勋，现在庄勋也不在。 姜沅不清楚，找来一个人问了一下。 “庄队长一大早就急匆匆走了，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也没来得及和陈大人说。” 裴翊和姜沅对视一眼，调走庄勋，安排了张贵生，知道陈锦元每次都是带一两个人去集市那边买东西，所以才设下这一局。 姜沅叫来自己身边的人，低声吩咐让他把庄勋给找回来。 一直在后面听着的许庆元和杜丰此刻也明白了，敢情这是陷害陈大人的。 他们一开始就感觉这件事怪怪的，不像是陈锦元能够做出来的，现在听裴翊和姜沅这么一分析，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其实楼兰关大部分人都不相信这些人说的话，他们毕竟跟陈锦元相处了这么久，都知道陈锦元是个什么样的人。 先前去调查张贵生的人也回来了，在凌跃飞耳边低声说：“那个叫张贵生的，几年前就离开边关了，陈大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凌跃飞皱眉，一个离开了几年的人回来，和陈锦元一起出去之后又消失不见，这要是没点内情就真是见鬼了。 而且那人是不是真的张贵生还不好说呢。 凌跃飞有点怀疑李纪泽，李纪泽今晚虽然没露面，但除了他，谁会这么大费周章？ 已经在营帐准备休息的李纪泽根本不担心他们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因为他们都没有证据。 陈锦元果然好设计，稍微想个法子就上钩了，而且李纪泽还特地安排了一只替罪羊，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有事的。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等沈钰回来发现陈锦元已经被赶出边关发配去做苦力，我再将这件事润色一番，让皇上给凌跃飞定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虽没什么实质性的惩处，但这可是好事，日后新仇旧账一起算，那才是有趣。” 李纪泽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 手下也跟着一起笑：“我们在外面盯着，要是有什么不对立马来告诉大人。” 李纪泽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安然地睡觉了。 外头哭声已经止住，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妇人安慰着女儿，男人则是向凌跃飞讨要一个说法。 “将军，您不能包庇这个心肠歹毒的家伙啊！” 陈锦元气不打一处来，他好好地去买点东西，结果就变成了心肠歹毒，分明自己去东头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 陈锦元灵光一闪，“将军，东头那些摊贩肯定有看见我的，总会有人证明我的清白，到时候看看是谁说谎。” 说着陈锦元瞪了一眼三人。 凌跃飞心想也是，不过现在这么晚了，要把人找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只能尽力试试看了。 “将军，我去找人吧。” 姜沅主动出来。 凌跃飞有些意外，但时间不等人，他点了点头同意了。 陈锦元感激地看了一眼，这时候能替他站出来的，不管怎么样，这份恩情他都记下了。 事情一时僵持不下，凌跃飞让人搬来椅子坐下，今晚不给掰扯清楚，也是没办法睡觉了。 陈锦元也跟他们耗上了，在凌跃飞的示意下，他也不至于因为愤怒失去理智，和那一家三口保持距离，唯恐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看着还围在这里的人，凌跃飞挥了挥手，“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别在这里看了。” 虽然经他们这一闹，整个楼兰关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该留的面子还是要留的。 凌跃飞借着火把的光翻看手里的东西，果然从三年前离开边关这些人里找到了张贵生的名字。 陈锦元也说了，刚刚张贵生还在，一下子就不见了，应该没离开多久，若是仔细查探，说不准还能找到。 人群散了一些，不过也有一些偷偷躲在附近看着。 裴翊站在黑黢黢的角落里，将这件事仔仔细细捋了一遍。 只从这些已知的条件来看，不找到那个所谓的张贵生或者寻来一个见到陈锦元没有在东头闹事的人，今晚陈锦元是没法善终了。 孟锦书也在通过裴翊的视角瞧着那边发生的事情，她也明白陈锦元是被陷害的，因为对原剧情里的形象先入为主，再加上这些人的表现，孟锦书也能看出个一二来。 瞧着苦恼的裴翊，孟锦书问他：“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裴翊只是略略停顿，就说：“他们能够造假，我也可以，找一个东头那边的摊贩来，使些手段让他说自己见过陈大人，替陈大人证明清白，以此拖延时间，然后慢慢调查。” 各执一词的情况下，两边都有人证，只看谁先露出马脚。 孟锦书点点头，这法子的确可以为陈锦元拖延一些时间，而且现在李纪泽不在。 李纪泽就是不想掺和进这件事情里，倒是方便他们行事。 就是不知道凌跃飞会不会想到这样去做了。 看着那边略显沉寂严肃的气氛，裴翊轻轻摇头，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站在一旁的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敢多嘴再说什么。 第80章 替罪羊 听着外头动静变小了，李纪泽翻身坐了起来。 “结束了？” 守在外面的人进来摇了摇头：“还没，一部分去抓张贵生，另一部分去集市东头那边找今天看见陈锦元的摊贩。” 李纪泽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他躺下去，又坐起来。 “找个身手麻利的去东头那边看着，凌跃飞但凡想给陈锦元作假证，就让他透露给那几个家伙。” 手下记住，连忙出去吩咐了。 凌跃飞的确打的这个主意，不过也没有一过去就叫人这样做，而是先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况。 只不过叫人觉得奇怪的是，东头找到的几个摊贩，说辞竟然都是差不多的，几人都说自己亲眼看到陈锦元的做派。 “我们不敢欺瞒啊，真的看见他对老李家的女儿动手动脚想要用强，那喊声我们都听见了。” 几人说的真情实感，过来的姜沅盯着他们，仔细回想他们说的这些话。 “当真看到了？” 摊贩们点点头。 “在哪个地方看到的？” 几人七嘴八舌说出地点，和李家透露出来的消息一样。 倒是严谨。 这样的话，这些人就不好收买了，这是要绝了他们的路。 姜沅不着急把他们带回去，而是坐了下来，以一种审问的姿态说：“你们再把当时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一遍，一点都不许漏了。” 等他们说完了，姜沅突然问起时辰。 每个人都犹豫了一下，说出来的时辰有着细微差别。 姜沅笑了一声：“都带回去吧。” 方才陈锦元自证的时候事无巨细全都说了，再结合这些人的话，先把人带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那个张贵生，姜沅摸着下巴，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哪怕那个张贵生是要来陷害也行，见到人，一切就都好说了。 姜沅带着人回去，凌跃飞那边，出去抓张贵生的人的确有了一些进展。 他们在楼兰关外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将人全都带来之后让陈锦元一一辨认。 陈锦元还记得张贵生长什么样子，看了一眼之后指着中间那个人。 “是他，今天就是他跟我一起去集市的。” 找到了人，陈锦元明显激动不少。 李家那三个人也都朝张贵生看了过去，张贵生心虚地擦了擦汗。 陈锦元大步走过去，指着张贵生问：“你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你这个三年前就离开的人，为什么会到我营帐前面伺候着？” 听着陈锦元的问话，张贵生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凌跃飞示意陈锦元先不要着急。 “你到底是不是三年前离开边关的张贵生？” 被抓到的张贵生眼神左右瞟了瞟，然后点头。 居然真是张贵生。 裴翊看向跪着的张贵生，瞧着不像是说假话，那就看他接下来怎么说了。 “那你来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凌跃飞示意其他人都不要发出声音打扰，李家三口本想继续哭诉一番，结果被捂住嘴只能听着张贵生说。 他们和张贵生没什么接触，所以不知道张贵生会怎样回答。 张贵生低下头，“我，我是看见陈大人欺辱那位姑娘，陈大人还威胁我，让我不要说出去，不然就有我的好果子吃。” 陈锦元一听登时就怒了，这阳奉阴违的家伙，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背刺起他来真是眼都不眨一下。 凌跃飞打量着张贵生的神色，就听李父说：“将军，眼下跟着陈大人的这个家伙也都说了，难不成将军是真的要包庇吗？您这样做，可是寒了边关的百姓的心呐。” 凌跃飞很确信，今晚要是不好好把这件事给解决掉，明天流言就会满天飞，甚至还会传到皇上耳朵里，毕竟他这边有李纪泽这个耳报神。 李家三口跪着让凌跃飞做主的时候，姜沅也带着人回来了。 看见这边的几个人，姜沅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军先别着急，等我问这个人一个问题。” 凌跃飞点头，姜沅随即看向张贵生：“张贵生，事发时辰是什么时候？” 张贵生愣了一下，然后说出一个时间。 姜沅笑着把后面几个人都给带了上来。 “这还是奇了，我抓来的几个人跟陈大人说的时辰有些出入也就罢了，张贵生你可是一直跟着陈大人的，怎的还记错了呢？” 张贵生抬头，十分心虚地说：“万一是陈大人说错了呢？我记得还是比较清楚的，绝对不会出错。” 张贵生咬死了自己的证词，坚决不肯认下陈锦元说的。 对于时辰一事，张贵生也是坚持己见。 凌跃飞冷笑：“这倒是奇了，都说是听到声音就过来了，想来也差不了多少，怎么一个个的说出来的时候差了这么多，张贵生，你跟陈锦元对不上时辰就算了，跟这几个人也是相差甚远，你们这把戏，未免也太拙劣了一点！” 凌跃飞声音严厉起来，张贵生一个哆嗦，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没想到是这种小细节方面出了差错，他们哪里能注意到时辰的事情，只是都说了个大差不差的时辰，没想到却导致这口供对不上了。 收到消息的李纪泽也是黑了脸。 “反应倒是快，这个姜沅也是副热心肠啊，鞍前马后地给陈锦元洗白。” 李纪泽气得摔了个茶盏，想了想还是躺回去了。 现在他出面也改变不了什么，等看看明天是个什么发展。 陈锦元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迟钝的大脑开始转动。 是啊，时辰对不上了。 “好啊，你们果然是胡乱攀扯我，现在叫人发现错处了。” 李家夫妇俩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姑娘则是吓得花容失色。 事情的突然扭转，让许多人都措手不及。 裴翊看完，就知道已经没事了，转身回自己的营帐休息。 凌跃飞先让张贵生交代实情，过会儿再仔细拷问李家的人。 连带着这些和他们一起作假的，凌跃飞都要一个一个好好收拾。 “说吧，谁指使你的。” 凌跃飞觉得没这么简单供出李纪泽，下一秒，张贵生说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81章 积怨已久 “是梁大人让我这么做的。” 张贵生闭上眼睛，只能交代出来。 梁大人？ “梁永？” 张贵生嗯了一声。 梁永这个名字他们可太熟悉了，他也是楼兰关的监军，此刻人就在这里。 被张贵生供出来的那一刻，梁永脸色难看，很快被带到了凌跃飞面前。 陈锦元指着他：“绕了这么大一圈对付我，梁永你可真有能耐。” 梁永此刻也不装了，“这件事，是我谋划的。” 凌跃飞看着梁永，梁永这人平时看不出跟陈锦元有什么过节，为什么突然就要对陈锦元设局？ “为什么这样做？” 凌跃飞起身走到了梁永面前询问，他要看看梁永会说什么，要是能够因此把李纪泽给弄出来解决掉，倒也是值得了。 梁永冷哼，自嘲地笑了笑。 “将军只在意陈锦元，自然不会关注到我们其他人，都是监军，我比陈锦元还早来边关一年，我也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陈锦元，论才干我不比他差，论资质我比他有阅历，就因为将军偏爱，当时我本来以为，我是一定会成为将军的左膀右臂，结果却被这种人抢了先，你让我怎么服气？” 要是陈锦元真的十分优秀，梁永也不会这样意难平，但是陈锦元完全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而且平日里，陈锦元和梁永因为职责一样，小摩擦也是不少，只不过陈锦元因为在凌跃飞面前得脸，所以从来就没有吃过亏。 次次吃亏的梁永心里对陈锦元的怨言自然是不少的，本来他一直忍耐着，但是这一次蛮族侵扰边关也是让梁永去，梁永就很不服气。 他内心烦闷和朋友倾诉，越说越觉得生气，于是生出些不好的心思来。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一念之差，就让梁永走上了错路。 他压抑了几年的不平衡爆发出来，想出这一招想把陈锦元赶走。 “只要陈锦元走了，将军想要再提携人，能够用的上也就是我了。” 梁永呵了一声，只可惜现在被姜沅发现了漏洞，张贵生这个软骨头又把他出卖了，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凌跃飞听到这个理由，其实也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陈锦元语塞，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梁永看着陈锦元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肯定觉得，平日里咱俩发生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惜了，我就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一个人，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 “那我也没有混蛋到让你想把我赶出边关的地步吧？今天要不是有姜大人帮我，我的后果是什么大家都清楚。” 陈锦元深吸一口气，他的确觉得不可思议，在他的认知里，有什么不能摊开了说，何必这样弯弯绕绕。 “我嫉妒你，也记恨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位置和权力。” 凌跃飞打断他：“当时我会选择提拔陈锦元，也是经过一番考量，事实也证明我并没有选错，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可以跟我说，或者怪罪到我的头上，我不知道你动手的时候有没有反应过来，你弄走了陈锦元，就是断了我一只臂膀。” 梁永扭头看过去：“我也可以成为将军的臂膀啊，为什么总是否定我？” 凌跃飞叹着气：“陈锦元在我身边做了多少年了，他接触到的事情很多都属于机密，不往外传，你会对自己刚提拔的手下交心吗？万一这段时间又出了些差错，届时楼兰关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吗？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谁利用了，但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犯错就得罚，凌跃飞自然也不会手软，说到底这些人也的确是梁永安排的。 见梁永一脸茫然，就知道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别人利用了。 想要靠梁永扳倒李纪泽是不行了。 凌跃飞先把梁永关了起来，又去把李家三口连夜审讯一番，这几人倒是全都交代了，都是梁永让他们这么做的。 陈锦元洗刷了自己的冤屈，心中却也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很容易得罪人，没想到梁永忍了这样久，下手也这样狠。 次日一早，李纪泽就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姜沅可真是我的克星，揪着一点不放就成功了。” 折了一个梁永进去不重要，左右梁永根本猜不到背后主使是他。 那梁永既然敢做，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李纪泽自然不怕，只是觉得可惜，差一点点就能趁着沈钰不在把陈锦元给解决了。 这一次打草惊蛇，李纪泽彻底安分下来，开始等待着最佳时机。 庄勋是在第二天回来的，他的确是有急事，陈锦元没怪他，毕竟谁也没想到这是专门替陈锦元设下的一局。 “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庄勋紧皱着眉，脸上带着愧疚，要不是他被调走，有他跟着陈锦元一起，也不会让那张贵生钻了空子。 陈锦元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自责，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把张贵生的底细打听清楚就把人带着去了，我本来想着咱们楼兰关向来守卫森严，闲杂人等也混不进来，倒是漏了个可以开后门的梁永。” 这件事也告诉他们，楼兰关如今也是出现了大空子，必须得重整一遍，不然以后这样的事情只多不少了。 凌跃飞也是这个意思，将梁永的事情宣告出去以儆效尤，然后就是对楼兰关内部的处理了。 能把已经离开楼兰关三年的张贵生给放进来，除去梁永那边，其他地方估计也出了岔子，首当其冲便是李纪泽那边。 李纪泽看着陈锦元，嘴角抽了抽。 “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陈锦元已经猜到是李纪泽在背后坑害他，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李大人说笑了，我也只是秉公办事。” 陈锦元查出李纪泽几条送信的线，揪着李纪泽和娄成玉互通书信这一点说教起来。 “李大人也知道我们将军的难处，你现在是我们楼兰关的人，在楼兰关和娄将军一直联系算什么事，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咱们都是要遭殃的。” 陈锦元说的冠冕堂皇，直接断了这条线。 第82章 罗成 李纪泽没有理由反驳，只能由着陈锦元把他和娄成玉的联络给断掉。 只是不联系娄成玉，李纪泽还能接受。 陈锦元又仔仔细细查了一遍，这才从李纪泽这边离开。 回到营帐，陈锦元立马去找了凌跃飞：“将军，没发现他跟楚忠伟联络的那条线，所以我就把他跟娄成玉那边给断了。” 凌跃飞放下毛笔：“你做得不错，他想给楚忠伟传信肯定有不少办法，想全都断了自然不可能，能杀杀锐气也好，叫他安分些时日，咱们现在还是以对付蛮族的事情为重。” 事有轻重缓急，凌跃飞现在只想思考蛮族接下来会怎么做，实在是不想在其他地方耗费功夫。 陈锦元知道凌跃飞的担忧，“沈钰不是传信说快要回来了，等见到罗成，说不准就有转机了。” 凌跃飞点头，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收拾好。 裴翊待在营帐外面，今天处理楼兰关内部事情他也是知道的，见陈锦元从李纪泽那边出来，就知道李纪泽肯定又要被陈锦元给气个半死。 昨天的事情孟锦书和裴翊一样看完了全程，她还在想陈锦元那件事。 陈锦元在原剧情里也没见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有一点，那就是跟着凌跃飞的这几个结局都不太好，最后也都是被楚忠伟他们给套上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 就看现在这个发展，这几人的结局估计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了。 楚忠伟在作妖，李纪泽也来了，孟锦书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破局的法子，裴翊如今因为皇帝的原因，到现在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兵士。 虽然立下好几个功劳，却也没得到过什么正儿八经的赏赐。 也是凌跃飞心好，念着裴翊的不容易，这才给了一些东西，要是换做别人，肯定不敢顶着得罪皇帝的可能性对裴翊好的。 孟锦书晃了晃脑袋，不去想这些悲伤的事情，还是专心看裴翊吧。 沈钰是在陈锦元那件事的九天后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把罗成也一起带了过来。 罗成脸上带着明显岁月侵蚀的痕迹，这几年的时光又给他增添不少白发，不过罗成整个人的精气神还是很足的。 “将军。” 罗成看见凌跃飞，也是老泪纵横。 凌跃飞走过去亲自接待罗成，把他带到了营帐。 “罗老，让您大老远跑了一趟，我们也是有急事，所以才不得不这样做。” 罗成表示理解。 “沈钰路上已经跟我说了，之前和巴尔图索交手，没想到现在他成了蛮族的新王。” 巴尔图索是个极难对付的家伙，这一点罗成深有体会。 他经历得比凌跃飞他们多，凌跃飞他们基本上没跟巴尔图索正式对上过。 “不错，巴尔图索弑父弑兄谋权篡位，如今已经登上了皇位，前段时间派了几队人骚扰边关，这才将将赶走。” 罗成知道这件事，他一直没离开边关太远，在附近的村子里住着。 只不过这一次沈钰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好出了门，所以花费了一些时间。 李纪泽看见罗成被凌跃飞带着进了营帐，低声问了句：“那人是谁？” 手下摇了摇头，他们都没见过罗成。 “去查查。” 罗成在营帐里坐下，邱田兴正好过来。 “这位是邱田兴，现在是楼兰关的营田使。” 罗成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边关村子的百姓可都夸他呢，多亏他才能让边关这里的土地种上粮食。” 邱田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都是有人帮我才能这么顺利。” 罗成笑了笑，凌跃飞说起巴尔图索的事情。 “巴尔图索接下来会做什么，罗老你怎么看？” 罗成叹了口气，“说实话，巴尔图索以前倒是没用过这样的招数，但依我对他的了解程度，他如今根基还未稳固，先是用了这样的法子让你们不能脱身，接下来恐怕就是要从边关内部动手了。” 只要巴尔图索想钻，那些蛮族人肯定能找机会摸进来，就像他们往蛮族那边安插探子一样。 邱田兴忽然说：“要是从边关内部动手，那恐怕是会在粮食这方面做点手脚吧。” 粮食是他们的根基，粮饷的事情拖到现在没个决断凌跃飞他们却也不是太慌张，主要也是因为边关的土地可以种植粮食了。 但要是巴尔图索想对这个动手，那的确得提防着一些。 罗成赞许地看了眼邱田兴，“不错，我想的也是这个，你们这件事蛮族那边也是知道的，他们对于这里的垂涎只增不减，先前边关不能种地的时候，就已经是那样，现在更疯狂了。” 凌跃飞也说是。 “老邱，你多多照看着，人手若是不够就找沈钰他们，总之土地那里不能出事。” 如今摸不清朝廷的意思，他们这边也是经不起动乱了。 邱田兴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赶忙点头应下。 罗成将自己曾经和巴尔图索交手的那些经历告诉给他们，现在回忆起来也依旧是清晰的。 凌跃飞一边听一边记下，这也是为了后面做准备。 “巴尔图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们一定万万小心，不要对他掉以轻心，如今表面看着他根基不稳，指不定就只是个放出来的障眼法，让大家都这样以为。” 凌跃飞想起陈锦元告诉给他的话。 “先前去边关应敌时，那些蛮族人比之前都要难对付许多，倒是和罗老说的巴尔图索的手下十分相似。” 罗成听到这个，沉默一会儿才回答：“估计巴尔图索开始大量培养这种人了，要是让他成功的话还真是挺难办的，他的训练方式，是比蛮族死士还要严苛的。” 陈锦元嘶了一声，比蛮族死士还要难对付，当时的感觉并不是太明显，现在让罗成这么一说，反倒有些脊背发寒了。 “如今还不确定是不是所有蛮族人都在往那样的程度训练，在蛮族的探子已经许久没能把消息传递出来了。” 凌跃飞十分苦恼这一点，断了联系，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第83章 反击手段 “这也正常，巴尔图索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把蛮族那边的探子给清扫干净，没传出信息来，也不代表他们一定死了，或许只是暂时没办法露面，且在等等，我们也可以再想想办法能不能把人安插进去。” 罗成倒是不担心这件事，只不过如今不太了解蛮族内部情况就显得有些被动。 凌跃飞点头，“需得尽快部署反击手段，以防万一。” 凌跃飞总是觉得有些不妙，这种情况，还是得早做打算的好，这个巴尔图索，一过来就让凌跃飞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 罗成明白凌跃飞的意思。 “你们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朝廷那边给的粮草，说白了就是没钱打仗啊。” 没有钱，对他们边关来说也是很难办的。 沈钰点头说是，“如今边关的粮草，也就是这一年的分量，上回蛮族过来，比计划里都用了一些，这就有些难办了，要是备战，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只可惜皇上到现在还觉得蛮族只是虚张声势，短时间内并不会做什么，依旧是没有意识到。 边关倒是上书过去了，只不过都石沉大海。 罗成知道他们的难处，但是现在除了安慰几句也没有别的办法。 “姜太傅不是说，粮草的事情他会帮我们吗？”陈锦元问了一句。 “太傅德高望重，愿意帮我们，但皇上那边不是好说的，更别说还隔了个楚忠伟。” 陈锦元一听到楚忠伟就想起李纪泽，这两人当真是见不得大周好啊，要是被蛮族攻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陈锦元忍不住怀疑这两人是不是蛮族派来的探子了。 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陈锦元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 楚忠伟的大名，就是罗成也有所耳闻。 “楚忠伟是个重利的，但不管怎么样他也不敢和皇上对着干，有时候，咱们可以绕过楚忠伟从别的地方下手。” 罗成提醒了他们一下。 凌跃飞脑子飞速思考，刚被叫进来的姜沅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垂眸思索了一下，然后说：“后宫之中，皇上最宠爱柔妃，柔妃不比楚忠伟心机深沉，倒是可以从这里试一试。” 这也是姜沅和姜太傅近日商量出来的结果，明着不行，那便迂回着来。 在皇帝那边碰了几次壁，姜太傅也学聪明了不少。 凌跃飞几人面面相觑，居然是要从柔妃那边下手？ “钱财，珠玉，各种新奇有价值的东西，柔妃最喜爱这些，她也不是头一回收取这些贿赂了。” 姜沅在京城，知道的还是挺多的。 “也不失为一条门路。” 罗成比较赞同，既然已经有人开了口子，那只要小心些便没有什么顾虑了。 凌跃飞也觉得是，不管怎么样，总得试一试。 若说是新奇有价值的东西，动点心思找找还真能找到。 “爷爷也说了会暗中帮忙，粮草的事情倒也好解决，只要让皇上知道蛮族有多棘手就好了。” 几人一块合计了一下，凌跃飞把罗成留在了这里，如今还需要罗成，所以自然是不能放他走的。 罗成没有异议，在边关住了下来。 姜沅结束之后就去找了裴翊，和裴翊说起了刚刚的事情。 “从柔妃下手？” 裴翊拧眉，说起来，这个柔妃他也知道，而且还是出自京城林家，林家当年和裴家向来不对付，裴贤平瞧不上林家的做派。 林家把女儿送到宫里，林妙柔备受皇帝宠爱，林家人行事上面虽没有楚忠伟那样嚣张，但也差不多了。 当时楚忠伟和林家联手把裴家弄得倒台，这林家，也算是裴翊的仇人了。 “从她那边是最快的，若是等皇上自己想明白，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我瞧凌将军的意思是想开战，你切记要牢牢抓住自己的机会。” 裴翊自然是知道的，他看着姜沅。 “后宫和前朝勾结，皇上心里肯定不快，这件事皇上真的不知道吗？” 姜沅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裴翊从姜沅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但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皇上虽然色令智昏，但也不至于触碰到底线的事情都无动于衷。 “目前还是不知道的，林家也有自己的盘算，他们早就和楚忠伟搭上了线，有楚忠伟在，自然是瞒天过海。” “既然林家和楚忠伟合作，那我们找她，这件事不就成不了了？” 裴翊反问，林家和楚忠伟他倒是也猜到了，毕竟当时检举裴贤平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现在想从林妙柔那边走捷径，林妙柔是林家人，肯定是不会帮他们的。 “所以就不能让林妙柔知道是我们的人，我们准备打着楚忠伟的旗号，这样的话行事也就方便多了。” 具体的安排姜沅就没继续说下去了，他只是让裴翊自己心里有个成算。 裴翊明白了姜沅的意思。 “需要多久？” 姜沅低声说了个时间，裴翊记下。 凌跃飞他们的动作的确快，最主要的还是有姜太傅帮忙。 他们的人很快就接触到了林妙柔。 林妙柔才起身，伺候她的宫女就过来了。 林妙柔看了一眼，蹙眉道：“我怎么看你觉得这么眼生呢？” 宫女连忙跪下说：“奴婢是新调进来的。” 她露出袖子里的东西，眼神左右看了看，林妙柔眯起眼睛，叫其他人退下了。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那个小宫女的时候，林妙柔才开口：“你是哪边派来的？” 宫女将藏着的东西拿出来。 “奴婢是京城楚家派来的。” 林妙柔觉得稀奇，“楚丞相？” “是。” 楚忠伟竟然还能有事求到她这边来，平日里只有林家能求楚忠伟去。 这一下给林妙柔的好奇心勾起来了，她笑着问：“说说看是什么样的事情？” “娘娘不如先看看这匣子里的东西吧。” 宫女将木匣推到林妙柔眼前。 林妙柔赞许地看她一眼：“你倒是会做事。” 木匣有着幽幽的香气，一看这木头就知道价值几何了，匣子打开，散发出一阵莹润的光芒。 第84章 事成了 木匣里面是十几颗东珠，各个成色都好极了。 林妙柔拿起一颗在手里欣赏。 “这东珠倒是不错。” 宫女笑着，“镶嵌在冠上，娘娘戴了，也是凤仪万千。” 林妙柔明显更开心了。 “凤仪万千这个词可不是用在本宫身上的，况且东珠是中宫皇后才能用。” 嘴上这样说，林妙柔却也没把东珠放下去。 宫女凑了过去，“楚大人说了，只要娘娘肯帮这次的忙，大人也会帮娘娘实现心愿，这盒东珠也望娘娘一定收下。” 林妙柔听懂了，这楚忠伟是想跟自己做交易。 “说吧，什么事。” “近日皇上对给边关拨粮饷的事情很是忌讳，就连楚大人去说这件事，也是被说了一通，所以想让娘娘和皇上说说这件事，最好是能让皇上同意拨粮饷。” 林妙柔皱眉，“不是说蛮族那边没什么事吗？” 宫女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 “边关的情况十分严峻，蛮族暗地里培养势力，那位新王阴险狡诈，先前做的都是障眼法，故意让我们觉得蛮族现在急着解决自己的内忧没时间对付我们这边，实则是养精蓄锐就打算对大周松手，李大人在边关得到了这个消息立马送了过来，只不过皇上还是不相信。” 见林妙柔的表情好了一些，宫女继续说。 “楚大人的意思是，娘娘先让皇上知道这件事，这样楚大人才好说下去，只要做成这件事，娘娘也可心想事成。” 原来只是让她告诉皇上边关的事情，只是这样的话倒也能够接受，要真让她劝皇上给边关拨粮饷，那说不准皇上也会因为这件事和她恼了。 “好，本宫应了。” 看着那盒东珠，林妙柔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见林妙柔已经答应，宫女走了出去。 消息很快传到凌跃飞这边。 “已经成功一半了，咱们再等等消息就好。” 得亏林妙柔身在后宫，想要得到外面的消息也不容易，他们只能利用这个时间差，能做的已经做了，另外姜太傅的人会负责瞒住消息做收尾的工作。 “这本该是传到皇上那边的消息，但楚忠伟弄得皇上也不见姜太傅了，没了姜太傅，大部分人都被楚忠伟把控着，所以这消息一直就没能传过去。” 楚忠伟大肆敛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知道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现在让林妙柔把消息传到皇上那边，说一句大不敬的话，皇上最怕这些事情，所以肯定会重视起来。 就是要拿捏住这一点，才好来对付蛮族。 凌跃飞已经吩咐下去，开始备战了，其实也就是比平常训练的稍微多一些。 边关从未懈怠过训练，所以倒也能接受。 不过这种气氛还是影响了不少人，大家都知道马上要和蛮族开战了。 孟锦书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剧情变化也有些太大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原剧情的有一些进度加快了很多。 心里的疑惑孟锦书没有说出去，裴翊知道她知晓未来，这一点孟锦书的明白的，只不过裴翊没有主动询问过。 孟锦书怕自己说的太多，哪一天裴翊问他以后的结局是什么，那时候孟锦书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她不忍心告诉裴翊他的结局，同时现在孟锦书忍不住担心，进度加快，是不是代表裴翊的死亡也变快了？ 这一点也不好说，问了这个游戏，游戏也不吱声，除了每次发钱发积分，就是什么播报都没有了。 裴翊还毫无察觉，每天认真训练，为后面的挣军功做准备。 要想往上爬，这是裴翊唯一的出路。 楚忠伟最近发现皇上十分注意蛮族那边的事情，他觉得有点奇怪，于是立马让人去查。 查了一通发现姜太傅在家养病，也没有去向皇上说过这件事情，别的人也都没有提起过。 李纪泽也没说边关那边有什么事情，这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里？ 楚忠伟暂时想不明白，但是这段时间皇上确实在考虑给边关拨粮饷去了。 “到底谁给皇上说的这件事情？” 楚忠伟也不知道蛮族那边具体的情况，不过他也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就没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又不这样觉得了。 主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他在背后做的事情也不得不低调起来。 皇上如今要钱拨给边关，这钱总不能从修建行宫那边拿，皇上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只能从别的地方。 楚忠伟现在心情非常不爽，他还不知道是林妙柔做的。 为了这件事，皇上还特地找了楚忠伟。 “蛮族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楚忠伟脸色难看，但还是说：“臣不太清楚。” 皇帝叹了口气。 “朕最近派人去查，这才发现是被蛮族给骗了，所以边关那边不能出事，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粮饷是肯定要给的，只不过这钱要从哪里出，还真是个难题，明日早朝，让他们再想想吧。” 皇帝不想让自己的行宫泡汤，所以把难题丢给了其他人。 楚忠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皇帝说的话。 姜太傅知道皇上在考虑发粮饷过去，这件事也是成了，他就立马告诉给姜沅。 姜沅知道了，凌跃飞也就知道了。 “就是不知道要从哪里出钱了。” 陈锦元嗐了一声：“要我说啊，抄了楚忠伟的家，保管国库充盈，给了咱们粮饷还有富足呢。” 凌跃飞瞪了他一眼。 “嘴上又没个遮拦了，这种话也能乱讲。” 陈锦元拍了拍嘴，连忙不敢乱说了。 姜沅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事成之后，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 邱田兴从外面走了进来。 “将军。” 他脸色不大好看。 “之前你们让我盯着地里，最近有村民跟我们这边说，晚上的时候看见几个人在地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什么，因为天色太晚他们不敢过去，所以告诉我们，让我们派人去瞧瞧。” 凌跃飞听了连忙让邱田兴带人去看看，要真是巴尔图索的人，那一定得抓回来问问。 第85章 不是蛮族人 裴翊接到任务，由庄勋带领他们先去了村子里，那些人晚上才会出现，且时间不确定，这就说明他们得在这边待个一段时间。 换上村民的衣服，村长安排他们在村子里暂住下来。 庄勋先去和他们了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种的东西我们仔仔细细检查过了，虽然晚上出现了那些奇怪的人，但东西都好好的没有被破坏，也不知道他们来了是做什么的。” 村长也想不通自己这里有什么能被惦记着，但又怕是蛮族人，毕竟邱田兴前不久还提醒过他们一定要小心。 庄勋先安抚他们的情绪。 “别害怕，如今边关戒严，蛮族轻易进不来，等我们抓到了人，一切自然也就明了了。” 村长点头说好，神色比刚刚要好看一些。 “他们什么时候来过，有具体的时间吗？” 村长回忆了一下，“十几天前发现他们来的，见我们发现了，中间有七八天没来，前两天又过来看了一眼，但什么都没做。” 不过这样也挺吓人的，试想一下有人对田里的粮食虎视眈眈，这些粮食可关乎他们的生存，实在是不敢松懈一点。 村长派了些人在附近守着，但仍旧防不住那些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裴翊在旁边听着，默默记下时间。 暂时看起来这些人没什么规律，估计只会在防守松懈薄弱的时候会过来，但是不是蛮族还有他们想做什么，只有抓到了人才知道。 部署好之后，他们就暂时在村子里安顿下来。 一般都是三人住在一起，这样也方便行事，彼此之间有个照应什么的。 裴翊和许庆元还有杜丰住在一块，庄勋是一个人。 到了地方，裴翊看了看自己的房间，还算可以，比起边关那里自然是要简陋一些的。 收拾了一下，裴翊住了下来。 到了晚上，他们就往外面走，趁着夜色，藏在角落里看今晚会不会有人过来。 庄勋蹲守在粮食地里，马上就要丰收，这里的粮食倒也能够遮住他们的身形。 裴翊在另一边，他鼻子动了动，除了土腥气，这里似乎还有另一种气味，但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刮过了一阵风，味道被盖住，裴翊就闻不到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裴翊把身子往下低了低，有人过来了。 夜色中，三个人从不同的方向过来，他们手上似乎是拎了什么东西，东张西望一阵之后走了过来。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来的第一天就碰上了。 裴翊握着手里的刀，从身形走姿上看，似乎不是蛮族人。 蛮族人的特征和他们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庄勋也看到了人，四周都是他们的人，这三个是绝对跑不掉的。 等这三人靠近，先瞧瞧他们是想做什么。 裴翊看见其中两个把手里拎着的桶放倒，似乎是倒了什么东西出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 另一个人疑惑地问了一句。 十分标准的中原话，不是蛮族的人？ 裴翊疑惑，紧接着就闻见了油的气味，他反应过来，刚刚闻到的气味和这油一样。 这些人已经动手，裴翊从中间突然出现，先手抓住了刚刚问话的那人。 被抓住的男人瞪大眼睛，双腿一软跪下求饶。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 另外两个见状不妙，丢了桶就跑，其中一个拿出火折子想要丢下去，裴翊立马提醒。 “他想放火！” 庄勋从那人背后出现，夺下火折子后一脚踩灭，反手把那人擒住捆好。 三个人全都抓了过来，光线一照，都不是蛮族的。 庄勋也觉得奇怪，许庆元捡起两个桶。 “这里面装的都是油。” 裴翊抬头看了看，“今夜有风，倒了油想烧毁粮食，就是他们今晚要做的事情吗？” 庄勋刚想说什么，跪着的一人鬼哭狼嚎地打断了他的话。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啊，我没有要烧毁粮食，我跟这两个不是一伙的啊！” 说着那人挪动膝盖跑到庄勋面前，庄勋低头看他。 “你是什么人？” “我是林屿村的孙家祥。” 孙家祥心中懊悔不已，他没想到那两人居然是过来放火的。 另外两人的确没吱声，被抓到之后一副自认倒霉的样子，什么都不辩解。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语气还挺横的。 庄勋没搭理他们，反而问孙家祥：“你说你们不是一伙的，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孙家祥一噎，看着这么多人，这才小声说出：“我本来想偷点东西回去，这两个人说穿过这边摸到村子里去，我真不知道他们来放火的。” 孙家祥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看着还挺委屈的。 “从林屿村跑到这里来偷东西，你倒是会打算。” 庄勋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孙家祥以为庄勋不相信，连忙解释起来。 “一个村子的不好动手，被抓到了我也就待不下去了，所以我才到了这边来。” 庄勋打量着三个人，“这两个你认识？” 孙家祥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庄勋点头，也是，要是不认识，孙家祥哪里敢跟他们过来。 “谁指使你们放火的？” 这一回就是问那两个家伙了。 听见庄勋的问话，两人别过脸去不做声。 “是蛮族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左右除了蛮族，就是朝廷那边看他们不顺眼的人。 两人还是不言语。 “带到楼兰关审问，与将军知会一声，不用对他们客气，直接用严刑。” 庄勋没急着离开，把那两个送走，留下了孙家祥。 “你好好跟我说说整件事情的经过，要是隐瞒了一点你也跟他们两个一样。” 劫后余生的孙家祥连连说是。 一行人回到村子，村长早知道外面出了事，看见庄勋他们回来还抓了人，这才安心一些。 “多亏有庄队长在，不然今晚咱们那边可就危险了。” 庄勋坐下来，“这几人都没什么武功傍身，你让看见之前那些人的村民过来看看，之前看见的有没有这个人。” 庄勋指着孙家祥，找人过来辨认辨认。 村民很快就过来了。 第86章 还有幕后黑手 “庄队长，我们前几天看到的不是他，当时虽然很黑，但是体型完全不像，那几个人里面没有跟他差不多的。” 孙家祥瘦的像猴，体型比那两人有辨识度，孙家祥都没见过，那别的也就更不必说了。 庄勋捏了捏眉心，这幕后还有黑手。 “你们之前见到的都是什么样的？” 村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总归比这个人壮实一些，跟我差不多高，有四五个，身手也挺敏捷的，我们一发现他们就跑没影了。” 另外两个倒是符合前面的要求，最后一点就不符合了。 刚刚一个照面，那两个就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 裴翊也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不过今晚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他们留了人在那边守着，就是怕杀个回马枪。 “在这边待一段时间再看看吧，马上就要丰收了，估计他们也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庄勋让人把孙家祥带下去，这个孙家祥也没什么用了，但他偷东西不对，肯定是要教训一顿的，只不过是罪责比那两个人轻一些。 已经这么晚了，庄勋让他们先去休息，要是那边有动静，留守在那里的人会过来通知。 安稳到了早上，他们去田里把倒了的油稍微清理了一下，倒是没对粮食产生什么危害。 被抓回去的两人经过审问一番，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只说是有人让他们这样做，给了他们许多钱，但是没见到那人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那些人从哪里来。 “十有八九是蛮族的，楚忠伟现在对粮饷的事情焦头烂额，也没时间顾到这里。” 凌跃飞看得还是比较明白的，巴尔图索不会坐以待毙，这些人多半是他派来的。 “巴尔图索惯用的把戏了，之前一直不动弹，然后等到快要丰收了才动手，就是想打这个主意。” 罗成和凌跃飞一起分析现在的情况，他们自然也不是只派出庄勋那一队人，只要是边关土地，都已经差人过去了。 今年是第一年，收成至关重要，可不能让他们给毁了。 减税一事没有成功，边关百姓就指望这些东西了。 “现下边关其他人也在田里守着，等过了丰收的时候再回来，昨天庄勋那边差点被火烧了，现在天干物燥的，边关这里也要多加防范。” 凌跃飞考虑得比较多，不只是地里的粮食，还有他们楼兰关自己储存的那些都不能出现意外。 “天干物燥，要小心火烛才是。” 罗成留在楼兰关，也忧心这些事情，粮饷还没下来，楼兰关这边的粮食要是再出现意外可就不好了。 如今正是备战的关键时候，马虎不得。 “粮仓那里向来守备森严，昨晚抓来的两人也都看管起来没了动手的能力，我这里除了李纪泽，就没什么需要防范的人了，不过李纪泽现在有老陈盯着，应该也没事。” 李纪泽现在的确被陈锦元死死地盯着。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凌跃飞和罗成都瞒着他。 李纪泽才知道罗成是什么人，但没怎么放在心上，他觉得凌跃飞是请罗成过来商量对付巴尔图索的事情。 那什么蛮族，李纪泽不想掺和进去。 看着陈锦元第三次出现在自己营帐附近，李纪泽终于是忍不住走出去了。 “陈大人，你是做什么？” 陈锦元神色自若。 “李大人不知道啊，最近边关不太平，将军特地命令我保护李大人的安全，李大人再怎么说也是楚丞相的外甥，我们心里是十分挂念的。” 李纪泽可觉得不是这样，这是防着他的。 “不劳陈大人操心了，我身边有不少人可以保护我。” “他们哪里有我厉害，顺手的事情。” 陈锦元依旧在附近待着，李纪泽知道他脸皮厚，索性回去不理他，眼不见心不烦的。 见李纪泽进去了，陈锦元背过身去，只要有他在，李纪泽和他身边的人一个都别想溜出去做什么。 一点点的可能性都不能有，等丰收之后就不用这样管着了。 陈锦元打的明棋，李纪泽也没有办法。 “该死的家伙，早知道那时候就应该把他死死按住，让他没办法现在还在我面前蹦跶着。” 手下不敢吱声，生怕引火烧身。 “你去查查发生什么事了。” 李纪泽刚说完又把人叫住。 “算了算了，有陈锦元在，肯定是不好调查了，等风头过去再说吧。” 最近联系楚忠伟也没怎么得到回信，估计是朝廷那边有什么事情在忙。 李纪泽只能耐下性子不让陈锦元抓到错处，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他也不用在这里待了。 白天的时候，裴翊去田里看了一圈。 麦子已经变得金黄，脚下的土质变化不大，还是跟之前差不多。 孟锦书给的这个法子确实不错，眼看着麦子长势这样喜人，让人觉得心情都好了。 村长在那边和庄勋说话。 “这些还要再等几天的，所以也是辛苦几位帮我们守几天了。” 庄勋摆了摆手，“这个倒是没什么，我只是想着，粮食收了也不能马虎，得小心点，不要让别人钻了空子。” 村长恍然大悟，点头记下。 “我一定会让人小心的。” 庄勋这才放心一些。 裴翊伸手碰了碰麦芒，孟锦书看着金灿灿的一片，也生出一股与荣共焉的感觉。 这法子是她朋友给的，而她告诉给裴翊，现在实验成功，跨越了一整个时空，简直是不可思议。 而且这个秘密只有她知道，现在看见成果，孟锦书也挺高兴的。 裴翊那边的形势是什么样孟锦书也明白，不过她能帮的有限，只能稍微让裴翊避开一些危险。 之前的成功度还挺高的，自从剧情有所改变，孟锦书也不好给裴翊示警了。 裴翊摘下麦子，他摘的很少，然后小声询问：“孟姑娘，这个给你，改善土地也都是靠你，你要看看吗？” 孟锦书欣然接受，麦子到了她手心的一刻，对那个世界感受到的真实度就更多了，有一种破了次元壁的感觉。 第87章 另一拨人 “真神奇。” 孟锦书感慨了一句。 裴翊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的确是神奇，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会遇到像孟锦书这样的人，完全跟他不是一个世界。 “你在跟谁说话？” 庄勋本来是来找裴翊的，然后就看见他面带笑容嘀咕着什么，具体说的什么庄勋没听见。 “我说着麦子长得真好。” 裴翊伸手摸了摸，庄勋没有怀疑什么。 “再有几日帮他们收了粮食我们就可以离开了，但愿在那之前一切都可以顺顺利利的。” 裴翊也说是。 一行人从田地里回去，裴翊到了自己的房间待着，一只身型小巧的雀儿从窗台那边飞了进来。 裴翊抬起手臂，雀儿稳稳落在他手臂上，腿部绑着装了字条的小竹筒，裴翊拆开看了看。 将纸条上面的内容看完之后，裴翊把纸张撕的粉碎踩进泥土，放走了那只雀儿。 裴翊神色如常地走了出去，孟锦书没看见字条上写的什么，所以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何荣找到了一些重要的证据，让我抽个时间过去看看。” 何荣找到的，那必然是和裴贤平的事情有关。 不过裴翊暂时脱不开身，只能后面找机会了。 李纪泽最近倒是安分不少，没再找过什么麻烦，裴翊想找机会出去也简单。 只不过得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掉，需得帮他们收了麦子才能走。 昨晚抓到的那几个人，派不上什么用场，并不是幕后黑手，能够获得的信息不多。 裴翊猜测着也是蛮族干的好事，不愿意自己出面，就想着从别的地方下手。 他出去，正好碰见杜丰。 “哎我正要找你呢，庄队长让我们过去一趟。” 裴翊点头跟上，到了庄勋那边去。 庄勋等人来齐了，也是说：“昨晚才抓了几个人，估计他们也不会再贸然动手了，不过我也说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指不定会铤而走险，大家小心着些，蛮族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和蛮族交过手的庄勋十分了解，这些话是说给没跟蛮族动过手的那些人听的。 边关每一年都有人加入，必要的告诫还是要说的。 见每个人都记下了，庄勋让他们去检查好自己的武器，这几个晚上多半是不能再睡了，只能在白天好好休息。 在村子里安稳度过了几个晚上，都没有一个人再过来了。 “没人来也挺好，帮他们收了麦子咱们就可以离开了。” 杜丰倒还挺乐观的，乐呵呵地说：“等麦子磨成面粉，还能做不少好吃的。” 许庆元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吃了，不知道现在这件事有多严重吗？” “我当然知道，哎呀，不要这么悲观嘛，总之没出事就是好的。” 杜丰拍了拍许庆元的肩膀。 “杜丰说的有道理。”庄勋笑了笑，“不出事就是最好的，楼兰关那边暂时也没大碍，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放弃了。” 庄勋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感觉要出什么事情，只不过却也摸不着头脑。 其他地方传来的消息里情况跟他们都是一样的。 看着金灿灿的麦田，庄勋满腹愁思。 裴翊看出庄勋的不对劲，并没有去说什么。 还有两天就要开始收了，村民们也都在做准备，今年要是弄得好，来年也是更有盼头。 庄勋的不安在当晚得到了证实，他们像往常一样蹲守在麦田那边。 裴翊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黑夜中，一个身影突然出现，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这些人出现在不同的方位。 好在他们早有防范，把出现的黑衣人拦在了麦田外面。 瞧见黑衣人手心握着什么东西，裴翊握刀冲了过去，反手抓住一个，那人力道极大想要挣脱，但是没想到裴翊反应更快，把手腕翻折，一颗圆珠落到裴翊手中。 圆珠带着很明显的气味，裴翊立马反应过来这是个很容易点燃的东西，只要稍微摩擦一下就会燃起火星。 这东西他曾经见过一回所以知道。 “把他们手上的东西拿走！” 裴翊一边说，一边看向了麦田的方向，这东西可比之前的油厉害多了。 庄勋认出这些人是蛮族死士，但是明显跟之前的不一样了。 本来之前的就很难对付了，现在这个更难了。 “庆元哥，我感觉我打不过他们啊。” 杜丰跑到了许庆元身边，刚刚几个照面，杜丰毫无招架之力，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这一回来了只有十个人这样，但比之前遇到过的蛮族死士要厉害。 许庆元也察觉到了，“完全跟之前不一样了。” 庄勋听到裴翊说的话，朝裴翊那边看了一眼，却看见有一个蛮族人已经倒在了裴翊脚下。 这时候庄勋不得不感慨，裴翊的进步真的太快了，也不对，其实也不是进步，裴翊似乎一直都很厉害。 和裴翊同时间来的那些人里，没人能够和裴翊的实力并肩的。 裴翊没管这些，他现在急着对付这些蛮族。 孟锦书难得熬夜就看到了这一幕，黑乎乎的夜色里，孟锦书除了裴翊，其他的人都已经辨认不出来了，就连蛮族那些她也分辨不清。 她看裴翊对付起来游刃有余，心中感慨他还真是厉害，不愧是后来带兵打仗的人。 谁能想到以前养尊处优的世子爷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 看着手里的圆珠，裴翊把东西丢到了一边去。 其他人那边情况不大好，眼见着都要靠近麦田了，裴翊赶紧过去帮忙。 “只来了十个人，不让他们靠近麦田就行，他们手里的东西太难对付了。” 庄勋已经看清了局势，他们这边实力虽然弱一些，但是胜在人数有优势。 刺鼻的血腥气钻入鼻腔，杜丰想帮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庆元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你在麦田附近守着，这一回来的人确实厉害，你自己小心点吧。” 杜丰点头，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害怕这样的场面了，没想到还是不行，他不敢往蛮族死士面前靠了。 第88章 证据 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有蛮族死士的，也有他们边关的人。 杜丰咽了口唾沫，过去做好自己的工作。 蛮族死士看着那片麦田，他们人手有限，而且还分配到不同的地方去，来这边的算是多的，只可惜依旧没法靠近。 带队的这个庄勋很熟悉他们的招式，找不到什么破绽，还有一个裴翊也是，在蛮族死士眼里，这个裴翊比庄勋还要难缠。 另外也有不少人跟庄勋一样，蛮族无法向前一步，只觉得心中十分窝火。 试了两回，一次是收买那些人过来放火，这次他们亲自过来，却还是没有成功。 庄勋留了两个活口，没让他们吞毒死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庄勋让人给处理一下，他们边关死去的人自然是要带回去厚葬的。 这一次，应该是彻底结束了。 看着眼中露出仇恨的蛮族人，庄勋顿感心累。 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把他们送回楼兰关去。” 得到消息的村长连忙过来，见他们守护住了麦田，心中自然是一万个感激。 “真是太谢谢庄队长和诸位了。” 村长让后面的人把准备好的东西送过来，这都是给他们的谢礼。 庄勋赶紧拒绝：“不必了村长，心意我们领了，这些东西你们自己留着，我们也只是按照命令办事，大家的麦田能好好的，我们也就放心了。” 村长拗不过庄勋，只好把东西收了回去。 “收麦子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就可以，我知道你们要审问这些人，还是你们的事情重要。” 村长看着那几个蛮族人，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所以让庄勋尽管放心去忙。 庄勋点头说好，他的确是打算回楼兰关的。 他急忙带着人回去，但还是为了防止意外留了一些人在这边。 裴翊跟着一起回去，他正好打算去找秦宇文和何荣，何荣说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 回到楼兰关，裴翊就看到陈锦元出现在李纪泽营帐附近，李纪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看着倒是挺稀奇的。 看见庄勋他们抓了蛮族的人回来，陈锦元抛开李纪泽这边过去了。 “抓住了？” 庄勋点头，把人给带了过来，凌跃飞得了消息也出来，果然是蛮族的。 李纪泽站在营帐那边，“原来是这样。” 他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了，敢情陈锦元这些天看着自己，就是怕他和蛮族有什么勾结。 这些人倒是谨慎，但李纪泽只觉得荒谬，他怎么可能敢跟蛮族扯上关系，他再傻也明白蛮族那些人是什么德行。 跟他们合作，李纪泽几条命都不够赔进去的。 裴翊看了眼夜色，他先回了营帐，确认李纪泽的人没有盯着他这边，然后离开了楼兰关。 他很快到了秦宇文住着的地方，敲了三声之后，门打开，秦宇文和何荣让裴翊进来。 “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何荣本来以为裴翊会像之前那样趁着白天人多的时候来，没想到这么晚突然过来了。 “正好有机会，再加上李纪泽现在没时间盯着我，我就抓紧过来了，你查到了什么？” 秦宇文把门锁上，何荣立马说：“将军那件事是楚忠伟陷害的，我和秦大人查到了楚忠伟当时派人去将军书房里放书信的那个人的踪迹，其实我们也只是猜测，但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人了。” 裴翊也想到了一个人，毕竟能在裴贤平身边伺候的也就那几个人了，何荣比他了解，因为何荣就是伺候裴贤平笔墨的。 “你说的，是林树梁吗？” 何荣点头。 “是他，我本来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最近发现了林树梁的踪迹，我打算去把他找到。” 秦宇文看向何荣，“你没有武功，是不是不太方便？” 何荣叹着气：“顾不上那么多了，不找到林树梁，怎么帮您还有将军平冤，我会小心的。” 见何荣坚持，裴翊也就同意了。 “楚忠伟也在找你的下落，我不知道他清不清楚林树梁没死，不过他要是知道了，以楚忠伟的人脉想要找人还是挺容易的。” 何荣也就是跟他们联系的快所以才没被楚忠伟发现。 “不过现在楚忠伟忙着粮饷的事情，估计短时间内是不会注意这些的。” 何荣和秦宇文倒是还不知道这些，两人点点头。 “那何荣过去，我还是留在这边。” 秦宇文暂时没打算离开，裴翊这边需要人。 裴翊和他们商量了一下，然后赶紧离开，他也怕被人发现端倪。 裴翊回去的早，没让人发现他离开过。 庄勋陈锦元他们都在审问那几个蛮族，所以他才能安全回来。 孟锦书看完全程，何荣发现林树梁的时间也提前了，不过这样也好，找到林树梁，慢慢抽丝剥茧，裴翊也就不用等到十年后才能给裴家平冤。 能早点洗刷冤屈，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至于其他的，等到后面再看看吧，孟锦书私心里是希望裴翊能有个好结局的。 陈锦元在监牢里看着那几个蛮族，凌跃飞和罗成就在旁边。 “巴尔图索打的果然是这个主意，从咱们最重要的粮食下手。” 庄勋连忙问：“楼兰关这边蛮族有派人过来吗？” “我们这边没有，别的地方倒是出现了，不过只有一个。” 庄勋猜测是人手不够，所以才这样。 蛮族能够混进来的人数有限，就连他们这边十个人也算是多的了。 “这两个什么都不肯交代。” 凌跃飞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罗成一直打量着他们没有说话，这样的蛮族死士，他之前也没有见过。 “这两个看起来像是巴尔图索现在培养出来的，以前可没有。” 凌跃飞点头，“庄勋也是这么说的，这些死士比之前要厉害得多。” 罗成看着他们，“这一回可真是派了不得了的人来。” 凌跃飞没在这里多待，审问的事情交给陈锦元就好，听说近日粮饷快要发放下来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件事弄清楚再说。 第89章 粮饷的来路 楚忠伟最近确实忙得很，表面上粮饷的事情和他没什么关系，但因为皇上为了提防蛮族开始备战，这钱就得从别处出，楚忠伟因此先断了几条敛财的路子。 这段时间他过得也是极为憋屈，而且他也知道是谁跟皇上说的这话了。 楚忠伟到了林家，林妙柔的父亲林海得了消息，也是万分无奈地出来迎接。 “丞相大人。”林海弯着腰，论起权势，他是不如楚忠伟的。 皇上偏爱楚忠伟，林妙柔再得宠也是深居后宫，比不上楚忠伟。 楚忠伟看了林海一眼。 “你不必担心，今日我来也不是找你兴师问罪的。” 林海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楚忠伟的用意。 楚忠伟示意他们进去再说，到了林海的书房，楚忠伟让下人都退下。 “这件事我已查清，有了假借我的名义去找了柔妃，这才弄出了这样的事情。” 林海还不清楚，林妙柔也没来得及从宫中传消息给他，所以他知道的时候是十分惊讶的。 “居然有人这样大胆。” 林海不可置信地说着，竟然有人用楚忠伟的名头，放眼望去，有谁能有这样的胆量。 “铤而走险，确实是险招，但是他们成功了，如今皇上已经说了要给边关发放粮饷备战，这事跟姜太傅肯定是息息相关。” 林海仔细思索，忍不住问：“姜太傅近日不是养病吗？我还差人去看过一回，确实是做不得假的。” 楚忠伟冷笑一声：“你未免把他想的太过简单了。” 林海确实也没提防着姜太傅，但是现在他们拿林妙柔做筏子，林海心里也是很不痛快的。 虽说林妙柔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牵连，但是林海仍旧是记恨上了姜家。 “那依丞相的意思，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忠伟看了他一眼，真是指望不上这个林海。 “我今日来只是告诉你，你再背地里那些小动作都收着些，皇上心意已决，不是你我可以动摇的，至于这笔钱出自哪里，你心里应该有数。” 林海听明白了，只要不牵扯上楚林两家，其他的他们也就管不着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一定置办妥当。” 提点林海两句之后，楚忠伟就离开了。 忙活了将近两月，粮饷终于是安稳发放到了边关。 天气变得寒凉，凌跃飞感慨这时间过得太快了。 裴翊站在那边搬着东西，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一晃眼，已经来楼兰关这么久了。 李纪泽收到一封书信。 “林树梁……” 李纪泽不知道这个人，扭头看向自己的手下。 “林树梁是裴贤平之前身边伺候的人。” 李纪泽似乎有了点印象，当时检举裴贤平那件事他没参与，所以对于里面的人知道的不太多。 “那他不应该是死了吗？怎么突然又让我找他了。” 李纪泽将书信烧掉，这林树梁能在楚忠伟手里活下来，他实在是不明白。 不过既然楚忠伟让他找，那他就只能照做，毕竟他现在跟楚忠伟是一条船上的。 把粮食收入仓库，邱田兴落了锁，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楚忠伟知道是我们做的，现在隐忍不发，估计又在琢磨什么了。” 姜沅待在凌跃飞的营帐里，因为姜太傅的这一层关系，凌跃飞也比较重用姜沅，再加上姜沅也的确是有能力。 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做起事来一点都不矫情，也不嫌边关苦寒，从不会喊累，在这边适应得倒挺快的。 “总归粮饷是到了手上，这是跑不掉的，我们还是按照计划来就好。” 姜沅看着凌跃飞，凌跃飞在皇上面前是个什么处境他还是知道的，不过凌跃飞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也不是不担心，估计是没时间思考这些了。 姜太傅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姜沅也只是跟凌跃飞说让他稍微注意一些，这一次是得罪了楚林两家，稍有不慎就不知道是个什么后果了。 “你说的我都明白，辛苦姜太傅还挂念着我的事情，不过只要我让他们抓不到错处，暂时是不会有什么事的，李纪泽来了这么久，不也没对我怎么样。” 凌跃飞笑了笑，是安慰姜沅，也是安慰自己。 他还想着，若是真的和蛮族开了战打起来，皇上还用得着他，总归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姜沅无奈，不过眼下他的确不用担心凌跃飞的事情。 他一直担心的都是裴翊，跟裴翊接触了这么久，看着裴翊每天训练巡逻，似乎都已经开始一点上进的心都没了。 姜沅也没看到裴翊去做什么，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他告诉给爷爷，爷爷让他不要太过忧心，说裴翊是个喜欢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的人，让裴翊敞开心扉是很难的事情。 姜沅对此也是没了主意，他看似和裴翊拉近了不少距离，但始终隔着什么。 裴翊到底在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能跟裴翊一起静观其变。 被姜沅担心的裴翊此刻算了算时间，何荣也已经去了有一段时间了，中间倒是陆陆续续传过一些消息。 人没什么事，只不过林树梁还是没有找到。 要找到林树梁肯定是不容易，林树梁不像何荣这样忠心，他肯定会四处逃窜，毕竟楚忠伟现在也在找他。 何荣这一去，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蛮族经过上次火烧粮食的事情没有成功，也消停到了现在，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裴翊等着属于自己的机会到来，只是不知道这还需要等多久。 感觉到孟锦书还存在，裴翊也是好奇地问：“我每天这样，是不是看着挺无聊的？” 孟锦书很快就回：“也没有啊，你不是在为了你父亲的事情忙着，看着怎么会无聊。” 而且孟锦书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她也有自己的事情，在这个游戏上看裴翊，算是她少有的闲暇时光。 见孟锦书说的真心实意，裴翊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本来觉得自己的生活足够枯燥无聊了，但是一直有孟锦书陪伴自己，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第90章 大雪封路，药材短缺 “我从来没预料到，会出现你这样的意外。” 裴翊身处诏狱时也是这样觉得的。 孟锦书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发现了这个游戏，就会有这样神奇的事情发生。 看着屏幕里的裴翊，裴翊成熟了许多，性情和长相都是。 算算时间，裴翊也是有十八岁了。 不到弱冠之年，孟锦书却在裴翊身上看到了一种沧桑感，这与裴翊的个人经历也是息息相关。 没有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初雪降临之后，沈钰去找了凌跃飞。 “交易通道总是关闭也不是个办法，时间长了影响也是很大的，去年我们的种子就是在那边买的，接下来要怎么办，总得想个办法。” 凌跃飞才知道这件事，听沈钰说之后也是立马吩咐：“找几个人去那边看看，以往挺少出现这样的情况，倒是今年变得多了一些。” 邱田兴之前跟他说过一次，只不过已经过去很久了，没想到这样的情况又出现了。 交易通道那边，的确是因为蛮族的原因关闭好几次，大家都不愿意做生意。 “如今蛮族已经许久没有动作了，交易通道那边还是关着？” “开了也没有多少人去。”沈钰一脸愁容。 凌跃飞表示知道了，这件事肯定要去解决的。 “先去试着解决一下吧，要实在不行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沈钰点头，蒋裕华紧跟着过来了。 看见这些人今天都过来，凌跃飞也觉得有点奇怪。 “怎么了？” 蒋裕华连忙开口：“天气冷了，长疮的人就变多了，但是下了雪，咱们这药材就少了，我想找将军要一些人去把药材给拿回来。” 凌跃飞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自然是答应的。 “药材要去哪里取？”凌跃飞还是问了一下。 “多数都是能够直接采买到的，不过有一些要人亲自摘取，会有些危险，等雪停之后再去。” 凌跃飞说可以。 “那就雪停了之后再去吧。” 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蒋裕华点头，现在手里的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 要找人过去，那只能从监军手底下要，陈锦元这边肯定是会派人出来的。 “让庄勋跟你去吧，庄勋我一向放心，再多给你派几个，刚下过雪还是有点危险的。” “行。” 蒋裕华只需要人手，是谁来都可以。 庄勋自然是找了裴翊，裴翊没有拒绝，每次只要是他没什么事情，他们找他去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今日天晴，感觉天气还是不错的。 蒋裕华背着一个竹筐，点了几个人，看见裴翊，他自然也把裴翊给算了进去。 “你们等会儿和我一起去采药。” 庄勋带着另外的人去采买，分工合作这样快一些。 裴翊到了蒋裕华这边，蒋裕华笑着问：“还记得我吗？” 裴翊当然是记得的，所以点了点头。 “说起来，你刚来边关的时候还是我给你看的伤呢，一眨眼的都长高了。” 蒋裕华像个和蔼的老人，他们俩在边关很少碰面，都是各忙各的。 裴翊不善言辞，只是笑了笑。 到了地方，薄薄的积雪覆盖下，是蒋裕华需要的那些药材。 每个人都背着竹筐，看着那边的山头。 “爬上去的时候都小心一点，把脚下的积雪扫干净了，看清路再走。” 蒋裕华经验老道，一遍一遍地嘱咐，让他们一定要注意脚下的路。 “现在出了太阳，雪化的地方泥土松软，那里是最危险的。” 孟锦书早上一起来，就看到裴翊背个竹筐拿着一个小铲子上了山，像是要挖什么东西去。 “今天这是有什么特殊活动吗？” 裴翊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小心翼翼探着路，听见孟锦书的问话，裴翊低声回答：“是帮医师挖药材。” 原来是这样。 孟锦书看也没什么事，就过去洗漱准备吃个早饭。 裴翊发现确实有些地方泥土很软，稍有不慎就会滑倒。 这地方他没来过，对此比较陌生。 蒋裕华是给他们发了路线图的，照着图纸，蒋裕华又在最前面带着路，走丢倒是不大可能。 山路越来越陡峭，他们还没有到地方，蒋裕华皱眉看着，特意趁着太阳还没怎么照到地上的时候过来，但是这土未免太软了一些。 裴翊的速度放慢，看着往前走的那些人。 被踩过之后，路更加难走了。 现在就不能追求速度，只能以安全为主。 眼见拉开了一些距离，裴翊拿出路线图。 还能看见前面人的身影，裴翊还不算慌张。 但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脚下一深一浅，刚往前一步就突然摔倒，整个人重心下落，什么东西也抓不到，就这样滚了下去。 听到动静的人回头就看到裴翊掉了下去，连忙喊道：“医师！裴翊掉下去了！” 蒋裕华也回头，这时候裴翊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滚去了哪里。 “找！快找人！” 这冰天雪地的，找人要紧，蒋裕华慢腾腾挪下来，让人去找裴翊。 裴翊闭着眼睛，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路线图弄丢，现在也不知道滚到了哪里。 身体传来一阵疼痛，但还好穿得厚实，并不算不能忍受。 孟锦书一打开屏幕就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 “裴翊你还听得见吗？” 看见裴翊紧闭双眼，孟锦书连忙确认了一下裴翊现在的情况。 裴翊动了动手表示自己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孟锦书心里着急，这一滚下去肯定要受伤，她打开商城买了不少东西先备着，等等说不准裴翊可以用上。 不知道过去多久，裴翊倒在了枯草地上，浑身上下都是泥水和雪水，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身上的疼痛让他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只能这样躺着。 “你怎么样了？” 听见孟锦书担忧的声音，裴翊咳了一声把气顺了顺才说：“有点动不了，需要缓缓。” 孟锦书叹了口气，就现在这样，那些人还不知道多久能找到裴翊，在这样的天气下躺着，真的没事吗？ 第91章 亲自过去 这里也没有地图让她看看，孟锦书也不知道蒋裕华那些人现在在哪里。 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裴翊？ 孟锦书左思右想，看着积分，往里面充了一些之后就选择进入了裴翊所在的世界。 她在进去之前，特地把自己冬天穿的衣服给拿了出来，带上商城里买的东西，孟锦书背着沉重的背包就这么出现在了裴翊面前。 这是裴翊第二次真真切切地看见孟锦书，他呼吸逐渐平稳，不知道怎么的，看见孟锦书出现的那一刻心突然安定了。 孟锦书蹲下来查看裴翊的情况。 “哪里比较疼？” “腰，手肘还有腿那边，但也不算太疼，还可以忍受。” 裴翊试着坐起来，孟锦书伸手拉了他一把。 看着裴翊趔趄的样子，孟锦书怀疑他是受伤了，但这里也不是个检查的好地方。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裴翊摇头：“路线图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弄丢了，感觉滚了挺久，不知道到哪里了。” 这座山这么大，要搜起来也得好几天的功夫，裴翊庆幸孟锦书在此刻出现。 “多谢你救我于危难之中。” 裴翊真心实意地说着。 孟锦书叹着气，将裴翊一只手臂放到身后，搀扶着他往前走。 裴翊愣了一下，明显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接触，但是心里却又生不出讨厌和反感的心思。 “你还真是多灾多难。” 孟锦书吸了口凉气，这里的天气真是怪冷的，还好她提前换了衣服过来。 “你来帮我，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孟锦书嗐了一声：“没有麻烦。” 她一过来那边的时空就静止了，所以根本算不上有麻烦。 听到孟锦书这么说，裴翊才放心。 孟锦书左右看了看，这时候太阳已经被乌云遮住，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她先找个容身之处，先给裴翊处理一下伤口什么的，裴翊拉了一下孟锦书的袖子，指着右边。 “那里似乎有个山洞。” 孟锦书连忙跟他一起过去，到了山洞那边，见孟锦书直接就要拨开枯草进去，裴翊连忙拽住她。 “先别急着进去，丢个东西看看。” 孟锦书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石子扔了几颗到山洞里，确认里面没什么反应，两人这才敢越过枯草到山洞里面。 这里面除了有些灰尘，环境比孟锦书想象的要好一些。 地上是干燥的，拿出毯子，孟锦书铺在地上，示意裴翊坐上去。 裴翊看着自己满身的脏污和地上干净的毛毯，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的，我带了好几条，你先坐下来，我还给你准备一身衣服。” 孟锦书又从包里拿了一套衣服出来。 “先换了衣服再坐吧。” 裴翊抓着衣服，看向孟锦书。 孟锦书走出山洞，背过去叉着腰看了看天空。 她鼻尖微红，搓了搓手，刚刚屏幕里看着还是天晴，一眨眼就要变天了。 “我换好了。” 裴翊速度倒是快，孟锦书走进去，山洞里也有些冷，她打开了商城。 虽然没把平板带来，但是这个游戏商城倒是一直跟着，还真是会赚钱。 孟锦书弄了炭火盆，这样也不用两人冒着危险去外面弄柴火什么的。 “换衣服的时候有看见哪里受伤了吗？” 裴翊轻轻点头：“都是一些擦伤还有淤青，别的没什么事。” 孟锦书拿出药酒那些东西递给裴翊，让他自己上药。 “你不知道这里的路，而且外面看着又要下雪的样子，还是先不要乱走了，以免遇到什么意外，我陪你在这边等他们搜山来救你吧。” 孟锦书说话时没有朝裴翊那边看，她知道裴翊在上药。 裴翊朝外面看了一眼，这天气，的确是不适合出去乱走，所以他也就同意了。 炭火盆很快被孟锦书弄好了，火焰的温度温暖着山洞，也给他们照明。 为了亮一些，孟锦书拿出两盏灯摆着，又去山洞口那里把毛毯架起来，遮住了一半洞口挡风，留了一半是为了让空气流通。 弄好这一切，孟锦书感觉有点饿，来得及连早饭都忘了吃。 “你来的时候吃饭了吗？” 孟锦书问了一句。 裴翊摇头，本来以为不会出来太久，所以只随便垫了垫肚子，等着中午回去吃的，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带了吃的，先吃点吧。” 孟锦书主要是自己饿了，裴翊眼睁睁看着孟锦书从背包里拿出一堆东西，还掏出一口小锅。 把矿泉水倒在锅里，孟锦书是打算烧点热水，喝冰凉的水也不舒服，还是喝点热的好。 两盒自热米饭放在毯子上，这又是裴翊没见过的新奇东西。 孟锦书先把自热米饭加热上，然后再去翻翻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带来的东西太多，孟锦书自己都有些记不得了。 烧了一锅热水，孟锦书重新弄了一锅把牛奶放进去煮着。 她拿了两个杯子，把其中一个递给裴翊。 裴翊捧着杯子暖手，虽然寒风会从漏出的半边出来，但他还是觉得周身很暖和。 自热米饭的香气侵蚀鼻腔，裴翊已经开始咽口水了。 那边煮的热牛奶也好了，孟锦书给他倒了一杯。 掀开盖子，孟锦书把其中一个推到裴翊面前。 先简单吃一点，反正有商城在，这些东西是不需要他们发愁的，现在就等那些人找到裴翊了。 “下雪了。” 裴翊抬头往外看了一眼，现在下起了小雪，雪刚停又下了起来，今天的天气可真算不上好。 “还好提前找了个山洞，不然现在还得在外面吹冷风。” 孟锦书吸了吸鼻子，一口一口吃着饭，肚子填饱了身上才会暖和。 裴翊少有的这样安逸，他靠着毛毯，孟锦书拿出来两条，他们各自盖着腿，就这样捧着牛奶慢吞吞地喝。 一时间他们都没说话，却也没觉得尴尬。 两人就这样听着风声看着雪景，偶尔说个几句。 “这座山还真是大。” 孟锦书很少会去爬山什么的，她一过来就感觉到了。 裴翊点头。 “平常倒也不会来这边，这一次是因为治疗冻疮需要药材，所以才过来帮忙。” 第92章 等救援 “如果要搜山找你需要多久？” 裴翊回忆了一下，路线图给的并不全面，所以他也不好说具体的时间。 “大概三四天，但要是一直这样下雪估计就会慢一点了。” “那就希望这个雪可不要再下了。” 又冷路又难走，裴翊就是因为脚一滑才从那个险峻的地方摔了下来，幸亏人没事，也是福大命大了。 要是磕到脑袋什么的，孟锦书也没法把裴翊带去自己的世界，以这边的医疗手段，裴翊能不能活下来真的难说。 因为剧情改变，一切都充满了未知性。 “边关的天气不好说。” 裴翊也有些担心，要是在京城，这雪下一阵子估计就停了，但是在边关待的这些年，他见过最多的就是雪了。 孟锦书也想起了这里的天气，看了裴翊一眼，幸亏她是过来了，积分倒是足够在这里陪裴翊几天，倒是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就是应该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孟锦书在背包里翻了一圈，拿出一个录音机，把裴翊说话的声音录了进去然后放在外面循环播放。 如果听到声音，那他们应该也能早点发现。 冬天天黑得很快，再加上下雪，孟锦书感觉自己没来这边多久天就要黑了。 她关掉了录音机，还不知道夜里会不会有危险，得做好防范工作。 裴翊感觉身体不怎么疼了，就过来给孟锦书帮忙，在这方面他是要比孟锦书擅长一些的。 把洞口那边布置好之后，裴翊咳嗽了一声。 “受了风寒？” 孟锦书扭头看他，让他去喝口热水。 “没事。” 裴翊没觉得有什么，但隐隐约约觉得，可能是摔下来之后换衣服时被冷到了。 待在炭火盆边倒是没感觉怎么样，但是一离开炭火盆就想打冷战。 他试了试自己的额头，没感觉有什么异样，收拾好东西就坐回去。 看着裴翊的状态，孟锦书还是很不放心，给他量了一下体温。 电子体温计嘀的一声。 “没发烧，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可能是有点累了。” 裴翊裹着毛毯，山洞里十分温暖，什么都不需要他担心，他突然觉得困倦。 “你不吃晚饭了吗？” 看着裴翊这副样子，孟锦书把药都拿出来准备着。 “我不太饿。” 他躺在毛茸茸毯子上，慢慢闭上眼睛。 孟锦书也感觉有点累了，不过她还是吃了一点东西才休息。 拿了些防身的在自己手里，孟锦书看了眼外面黑黢黢的天色，把挂在山洞口的毛毯往上拉了拉。 雪还在下，孟锦书是被一阵咳嗽声吵醒的。 她借着灯光看到了裴翊略显酡红的脸色。 孟锦书连忙拿着体温计过去，一量，裴翊已经到了三十九度。 “裴翊，你发烧了。” 裴翊掩唇咳嗽，嗓音沙哑地嗯了一声。 他尚且还有意识，孟锦书连忙倒了杯水把退烧药拿过来给裴翊喂下。 裴翊顺从地吞下去，他半睁着眼睛，有些费力地说：“感觉像是回到了在诏狱的那个夜晚。” 孟锦书把毛毯给他往上拉了拉，“你好好睡一觉就退烧了，会没事的。” 裴翊闭着眼睛。 “孟姑娘，多谢你愿意救我。” 孟锦书看着裴翊，现在的裴翊感觉死气沉沉的，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不想活了的气息。 她抓住裴翊滚烫的手。 “别多想，睡一觉就好了，我在这里守着。” 裴翊感受到孟锦书的手紧紧地握着自己，他轻轻回握住。 “我父亲，是个很无能的人。” 裴翊的声音轻缓沙哑，孟锦书安安静静地听着。 “得了荫封，毫无建树，空有一个架子，我母亲心气高，对这门亲事是十分不满的，连带着我出生后，她觉得子随父性，于是对我也算不上喜爱。” 裴翊唇角露出嘲讽的弧度。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我父亲也会被人诬陷通敌叛国，他向来胆小如鼠，我知道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想要洗清冤屈，在这条路，我走了好久。” 裴翊的声音透露出疲惫，这是孟锦书从未见过的裴翊。 她看过原剧情，当然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 一肚子话憋在心里，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裴翊了。 “我很累，真的很累。” 裴翊的声音越来越轻，然后就不说话了，似乎是睡着了。 孟锦书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辛苦了。” 裴翊不知道听没听见，孟锦书怕裴翊夜里又有什么情况，也没敢睡，索性就这样睁眼守着。 到了最后她还是熬不住睡了过去。 裴翊醒过来的时候，孟锦书靠着墙在睡觉，睡了一夜，裴翊已经感觉好多了。 他摸了摸额头，额头是冰凉的，已经不烧了。 见孟锦书还睡着，裴翊轻手轻脚地起来去洗漱，他学着孟锦书的样子，把炭火盆重新生起火。 裴翊去外面看了一圈，这雪还在下，路上已经被积雪给覆盖了。 这样的天气，要找人是真的很麻烦。 孟锦书动了动，感觉到一阵寒气，她揉了揉眼睛，看见裴翊已经起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啊，头还晕不晕了？” 裴翊把毛毯拉好，“已经不晕了。” 孟锦书朝露出来的那边看了一眼，雪似乎还下大了。 楼兰关那边，凌跃飞已经知道裴翊消失了，他第一时间就派人出去找。 蒋裕华一脸愧疚。 “我也没想到人会掉下去，过了这么久还是没发现，雪也越下越大了。” 蒋裕华手扶着额头，已经把那座山里所有的地方都给想了一遍。 凌跃飞没有说话，只是期盼着派出去的人能带回来一些好消息。 李纪泽自然是没错过这件事，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李纪泽没想到上天突然赐给他一个杀死裴翊的绝佳机会。 趁着这些人还没找到，他的人要是率先发现了裴翊把他解决掉，然后伪装成裴翊是摔死的抑或是把尸体直接处理掉，也没人会怀疑。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去实践的，一眨眼就把人给派了出去，混在那些人里面。 第93章 刺杀 裴翊和孟锦书还不知道李纪泽派了人对付裴翊。 今天裴翊不发烧了，孟锦书倒是感觉身体有点不得劲。 可能是从夏天跑到冬天来，乍一下有点不适应。 孟锦书给自己量了一下体温，果然是发烧了，不过她没有裴翊昨晚烧的严重。 吃了退烧药，孟锦书裹着毯子躺下。 她带来的那些东西裴翊已经会弄了，将录音机放到了外面，裴翊把声音稍微调小一些怕打扰到孟锦书休息。 “多喝点水。” 裴翊把热水放在孟锦书旁边。 孟锦书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她现在没什么胃口也不想动弹，生病了果然难熬。 “可能因为我那边是夏天，突然到了冬天，身体有点不适应。” 孟锦书翻了个身，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裴翊看了眼山洞口，雪比一开始要小了很多，感觉是要停了。 孟锦书的状态不好，裴翊也没离开过山洞，一直看着炭火盆，然后弄点吃的让孟锦书吃两口。 等到了中午，睡了一觉的孟锦书才感觉自己好受一点，不过还是不想动弹，头倒是不怎么晕了。 看着锅里煮的东西，孟锦书没法把所有东西都给带来，这样她积分也不够，所以也就起来将就着吃了一点。 “要是还觉得难受，不如你就回去，这边我一个人可以的。” 裴翊对孟锦书的认知更深了一些，来到他身边的似乎不是什么神女，也会生病，但她却是在裴翊身边心思最纯净的一个人。 所以他也不忍心这样的人在这边受苦，裴翊清楚地明白，孟锦书是不属于这里的。 孟锦书笑了笑，“没事，我再陪你等等，要是真的撑不住我会回去的。” 见孟锦书坚持着，裴翊也没有办法让孟锦书回去，就只好照顾着她。 “边关危险重重，难为你为我跑一趟。” 替孟锦书掖好被子，裴翊坐在旁边守着。 外面传来细微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裴翊站起来，孟锦书也爬起来。 “我去看看。” 裴翊走到山洞口撩起毛毯一角，看见了几头狼在靠近这里。 “是狼。” 裴翊拿上长刀，孟锦书一听感觉起来了，不敢再继续休息下去，她也把防身的武器放在手里拿着。 “别慌，只有几只我能解决。” 裴翊的话像是一剂定心散，孟锦书心里的慌张散了一些。 毛毯被掀开，寒风灌进来，孟锦书打了个哆嗦，裴翊让她不要出去。 孟锦书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就趴在门口那边。 裴翊先关掉了录音机，那几只狼看见裴翊出来没有再继续上前，而是在原地磨着爪子伺机而动。 裴翊往后看了一眼，他知道孟锦书在往这边看。 这座山里有野兽倒也不稀奇，裴翊没有太慌张，对付这种野兽他还是应付得来的。 而且他现在也没有生病。 两方对峙的时候，其中一只先行冲了过来，另外几只都跟上。 孟锦书吓得不敢呼吸，这种时候她过去就是添乱，不如在这里好好待着。 弄清自己该做什么，孟锦书蹲下去。 裴翊看着第一只冲上来的野狼，长刀毫不犹豫地刺了过去。 野狼反应很快，刀尖擦着皮毛过去，背后又窜出一只，裴翊回身躲避。 这几只野狼配合默契，孟锦书忍不住担忧起来，现在看这样子，裴翊似乎没讨到什么好处。 孟锦书刚这么想，下一秒一只野狼就被长刀贯穿倒在了地上。 裴翊抽出长刀，眼神冷冷地看着其他几只，那几只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意思，反而前仆后继地又冲过来想要撕咬裴翊。 没了章法的野狼被裴翊很快解决，处理掉这些尸体，裴翊擦了擦身上的血迹这才回去。 炭火盆散发着暖意，裴翊抖了抖雪，把手放在上面烤了烤。 “还好来得不多，血迹我也清理掉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东西闻着血腥味过来。” 孟锦书抿着唇，“是那个录音机引来的吗？” “也不一定，山里的情况本来就不好预测，而且你用录音机也是好意，我一开始并没有拒绝。” 孟锦书哎了一声：“但我好像好心办坏事了。” 裴翊摇头，这也不是孟锦书的错，就像他说的，山里情况复杂，他们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看着孟锦书额角的汗珠，裴翊转移了话题。 “你现在感觉好多了吗？” 孟锦书点头，能走能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被吓得。 她打开背包，拆了几包方便面放锅里煮着，不难受之后，肚子反倒饿了起来。 裴翊打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血污，一开始换下来的衣服他放在一边，上面的泥土都已经变得干硬，暂时是穿不了了。 孟锦书给的这一套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和这里的服饰十分相似，却要保暖许多。 闻着锅里飘出来的香气，两个大病初愈的人简单吃了一顿发发汗。 孟锦书擦了擦汗珠，出了汗之后果然觉得好受多了。 就是现在不知道还要在这里等多久，瞧着外面的雪是快停了，他们在这边也没看见过来搜山的。 裴翊猜测自己是掉到了比较深的地方，所以到现在也没人发现他。 他出去看了看，也只是要附近走。 厚厚的积雪让人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比裴翊刚来的时候要更难走了。 白茫茫一片，除了那几只野狼留下的脚印，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裴翊转身回去，这寒风萧瑟，雪还在下，还是等雪停了好一些。 而且孟锦书现在还在这边，他们俩都是刚生了病才好，现在出去若是遇到搜山的人，裴翊也不好解释了。 思索再三，裴翊还是留下了。 只不过他刚刚回去坐下，就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孟锦书也愣住了。 “是不是楼兰关的人来救你了？” 裴翊本来想出去，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示意孟锦书不要说话。 孟锦书脑子一转也明白了，楼兰关可不只是凌跃飞的人，还有李纪泽的手下。 听脚步声，来的似乎只是两三人。 李纪泽派来的手下看见野狼的尸体和血迹，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第94章 反将一军 “是刀伤。” 手下抬腿把积雪踢开，果然看见了里面发红的雪块。 继续往里走，裴翊和孟锦书用来挡风的毛毯映入眼帘。 手下抽出刀，要是没看错的话，这里面肯定就是裴翊藏身的地方了。 “裴翊，你在山洞里吗？将军让我们过来找你。” 手下将刀藏在身后，几人对视一眼，从不同方向朝着山洞那边过去。 山洞里没有回应，不知道裴翊是不是察觉到了异常。 通过缝隙，裴翊看见了那几个人，李纪泽有好几个手下没露过面，但是现在看到他们，直觉告诉裴翊，自己应该不会感觉错的。 “多半是李纪泽的人，还好只有三个，你藏在里面别让他们看见，我出去对付。” 要是他们看见孟锦书还把消息传回去，这对孟锦书也是不好的。 孟锦书点头，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要是被其他人给发现在这里出现了什么意外，她也就完蛋了。 躲进了山洞的最里面，孟锦书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裴翊走出去，几人看见裴翊出现，脸上露出笑容。 “将军让我们把你找回去，蒋医师也很担心你，你没事就好。” 裴翊没说话，只是盯着他们几个人也没有靠近。 “裴翊，跟我们走吧。” 见裴翊一脸的警惕，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李纪泽的手下知道他们这是暴露了。 既然这样，几人也不装了，拿出刀准备在这里杀了裴翊。 现在不解决他，等其他人找过来也就来不及了。 “李纪泽让你们来的？” 裴翊终于说话，做出防御的姿态。 “我们可没时间跟你解释。” 铛铛铛几声，裴翊一个打三个也不落下风。 另外三人也没想到裴翊这么厉害，他们之前从来没和裴翊对上过，这还是第一次。 裴翊的实力超乎三人的想象，他经验老道，展示出来的实力跟年龄不符。 而他们三人只是在李纪泽身边负责保护李纪泽的安全，在李纪泽的预想下，裴翊就算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但是现在情况明显不是这样。 裴翊完全没给他们机会，他打算留个活口，到时候反将一军，凌跃飞也对李纪泽烦得很，这是李纪泽主动送上来的把柄。 那几个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自然是看出了裴翊的心思。 现在要么逃回去，要么杀了裴翊，要么就是死在这里。 总之不能给李纪泽带来麻烦，这是楚忠伟嘱咐他们的。 “先走。” 杀是杀不了了，这个裴翊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只能先撤了，抓不到人，只凭裴翊一张嘴也说不清楚。 见他们想跑，裴翊自然是不让的，他也没指望抓住三个人，只盯上了里面最弱的一个。 局势一下子扭转，变成了裴翊追着他们。 孟锦书听到外面的动静，裴翊似乎没出什么事，反而占据上风。 她松了口气，幸亏李纪泽派来的人都不怎么样，不然还真是难说了。 确认裴翊的确是没什么事，孟锦书才敢慢慢往前，想去洞口那边看看。 外面挂起一阵大风，雪花打在脸上模糊视线，裴翊抓住了男人，往后一拉长刀架在脖子上。 不过他用的是刀背。 男人打了个哆嗦，看着刀尖双眼一闭就想寻死，裴翊收了刀把人打晕，扯下一块布塞他嘴里，然后把他给拖了回去。 “有绳子吗？” 裴翊掀开毛毯走进来。 孟锦书看见了晕倒的人，连忙翻出一根结实的绳子。 把人捆得结结实实的，裴翊这下子才放心。 “李纪泽的人都找到你了，其他的人应该也快了吧。” 孟锦书这么想着，把山洞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在那些人找到裴翊的时候她必须得先离开，要是被发现是给她自己惹麻烦也是给裴翊惹麻烦。 “多半是。” 这场大雪也要停了。 看着收拾东西的孟锦书，裴翊弯腰跟她一起收拾。 “虽然说了很多遍了，但是我这次是真心地感谢你。” 孟锦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生活下去呀，眼看你那边给裴家平反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千万别放弃。” 裴翊嗯了一声。 孟锦书打算现在就走，她给裴翊留了一些食物。 看着孟锦书在自己眼前消失，裴翊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 周遭变得安静，只有躺在地上的男人，外面的风雪在这时候也停了。 裴翊站在山洞口那边，把东西放在竹筐，拖着这个人往外走。 搜山的人一刻都不敢停，虽然缓慢，但也是不眠不休地搜查了很久。 蒋裕华也没回去，一直待在这边。 他满心愧疚，毕竟裴翊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丢的，不找到心里难安。 不过找了这么久，大雪又一直下，如果裴翊不小心受了伤，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很难。 蒋裕华搓了搓手，看向眼前白茫茫的雪地，他眯起眼睛，似乎看见一个黑点在移动。 因为不确定，所以蒋裕华拉来了庄勋。 “庄勋你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庄勋看过去，是有个黑点在移动。 “是有东西在动，我带人过去看看。” 庄勋往前走，越往前看得越清楚，裴翊拖着人抬头，和庄勋的视线对上。 他停下来，庄勋看见裴翊，也是顾不上其他的，赶紧喊了一声招呼其他人过来。 “找到裴翊了！” 庄勋从上面跳下来，打量着裴翊，裴翊除了衣服有些脏还有血迹，别的倒也还好。 “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 裴翊摇头：“不是我的血。” 庄勋注意到裴翊拖着的人，疑惑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这个人是李纪泽的手下，他想过来杀我，另外两个跑了。” 庄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他没想到李纪泽居然这么大胆。 “先回去先回去。” 蒋裕华匆匆忙忙赶到，见到裴翊他心里的大石头才落地。 “平安回来就好。” 裴翊把人交给庄勋，他知道庄勋会处理妥当的。 “让大家担心了。” 庄勋给了裴翊两根竹棍。 “说什么担心不担心的，没事就是万幸了。” 第95章 弃车保帅 裴翊拄着竹棍往前走，庄勋看见裴翊竹筐里装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记得出去的时候，大家都是没带什么东西的，怎么裴翊消失了几天，反倒是多了一些出来？ 不过庄勋没有出声询问，而是先把地上这个男人给拖回去准备让凌跃飞做决断。 待会儿回去，可是有的要闹了。 裴翊人还没到楼兰关，李纪泽就已经知道裴翊还活着的事情了。 “你们几个废物，就这样回来了？” 两人不敢说话。 “还有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我看裴翊那个样子，多半是要留活口来对付大人。” 李纪泽扶额坐下，“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手下连忙说：“但好在楼兰关的人不曾见过我们，到时候也好推脱。” 李纪泽当然知道，不然早就把这几个全都处理掉了。 “赶紧滚，别叫人发现你们。” 两人立马退下。 裴翊回到楼兰关，庄勋带着那个人去见凌跃飞。 凌跃飞知道这件事后，把李纪泽和裴翊都给叫了过来。 裴翊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李纪泽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完全没有慌张的样子。 地上的男人已经清醒过来，他还是被堵着嘴巴，刚刚一醒就要自尽，被陈锦元给及时拦住。 “我这人在楼兰关，一口锅就甩在我的身上，我也是真没想到啊。” 李纪泽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凌跃飞没理他。 “裴翊，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裴翊点头：“这个人找到了我，我看他穿着楼兰关服饰，本来要和他一起走的，没想到他突然对我出手，嘴里说着是李大人让他来杀我的，我也想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李大人。” 李纪泽抬了抬下巴，没等凌跃飞说话就指着男人说：“你叫他亲口说说，是不是我派他过去的，将军要是不信，也可以带去审问审问。” 裴翊看李纪泽这样自信，就知道这一回多半是扳不倒他。 楚忠伟给的这些人倒是忠心耿耿。 李纪泽能这么自信，也的确是因为他知道这人不会出卖他。 凌跃飞看着被堵了嘴的男人。 “方才让他说话，他就要自尽。” 凌跃飞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他也看出来了，抓不到剩下的两个人，让他们吐露出实话，这个李纪泽根本不会有什么事情。 所以现在，即使没法让李纪泽吃亏，也得保住这个人的性命。 凌跃飞不信有撬不开的嘴。 “那便能听信裴翊的一面之词怀疑我吗？”李纪泽起身，“说起来也奇怪，裴翊去采摘药草的时候，就背了个竹筐带了一个铲子，怎么回来的时候竹筐里装了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大雪封山，山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吧。” 李纪泽反问裴翊，屏幕外的孟锦书看得一阵紧张。 “还有你偶尔拿出来的东西，也比边关的要精致的多，我还真是好奇，裴翊你有什么秘密。” 转移视线最好的方法就是提起另一个让人感兴趣的话题。 罪臣之子身上的异常无疑是最吸睛的。 凌跃飞指尖微动，看向了裴翊。 裴翊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李纪泽的质问就自乱阵脚。 “边关行走贸易的商户很多，他们手里就有这样新奇的东西，我看见了，所以就买来了。” 李纪泽狐疑地盯着他：“那这一次呢？” 裴翊微微一笑：“我掉下去的时候，在找栖身地方的路上看见一具尸骨，那些东西正是被埋在旁边的，为了果腹，我也没有办法，李大人要是不信大可去查。” 姜沅来时，就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了。 他叹了口气，这一次还是他们太过着急了。 看了眼地上跪着的男人，姜沅很快就知道凌跃飞的意思。 “既是各执其词，那这个人就得拖下去好好审问了。” 姜沅叫人把男人带下去好好看管起来，李纪泽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阻止，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东西。 姜沅也不慌，在他旁边坐下来。 “李大人平日里这么忙，倒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李纪泽凉凉一笑：“我也都是为了边关好，免得出现一些让人无法预料的事情。” 说这话时，李纪泽眼神一直在裴翊身上打转，这个裴翊，武功高强，还有不少秘密。 裴翊毫不畏惧地看了过去，他当然不会透露孟锦书的事情，哪怕李纪泽想查，他也有办法搪塞。 “这事等审问清楚再做决断，都回去吧。” 凌跃飞把李纪泽支走，裴翊在后面离开。 姜沅起身跟上裴翊。 “你……”姜沅张了张嘴，心里的疑惑终究是没问出来。 虽然的确和李纪泽说的差不多，但是裴翊的回答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看着姜沅欲言又止的样子，裴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做对楼兰关不利的事情，我也不是傻子。” 姜沅当然明白，只不过心里是好奇的。 按耐住好奇心，姜沅说了声好吧，转而问起刚刚那件事。 “你怎么突然这么着急了？” “他们要杀我的时候，见到我厉害像个软骨头一样跑了，没想到在这方面这么忠心耿耿，弃车保帅，不愿意透露出是李纪泽派人做的，我估计你们要审问，也没那么容易。” 姜沅摆了摆手，“这个倒是不担心，凌将军会处置的，审问的法子很多，顶多是花些时间，只要人不死就行。” 裴翊想了想，也觉得是。 “就是可惜没把那两个人一起留下来。” 姜沅拍了拍裴翊的肩膀，能抓住一个也很不错了，说不准裴翊抓到的人，就是日后扳倒李纪泽的关键棋子。 李纪泽回到自己的营帐，刚坐下来他就说：“那家伙留不得了，最迟今晚，他必须死。” “大人，万一他们守株待兔，咱们就真的没法翻身了。” 李纪泽握紧拳头，他也在为难这个。 “舅舅说过，边关审讯的手段可是不少的，他想寻死多半是没那么容易，但我不确定他能撑多久不说。” 李纪泽眯起眼睛，他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第96章 关闭的交易通道 “大人三思，他没那么快会交代出来的，咱们还有时间。” 李纪泽抬手打断：“我知道，我现在需要一个替罪羊。” 一个趁乱杀了人给他顶罪的家伙。 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他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只不过这人也不是好找的，李纪泽心里焦躁，仔细想了想，还是写了封书信叫人送给楚忠伟。 一波未平，前去解决交易通道关闭问题的沈钰回来了。 他满脸愁容地说：“以往只是因为天气原因会关闭，如今他们害怕蛮族再过来，有一些倒是被我说动了，但是还有一部分不愿意。” 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开春要播种，这可是耽误不得的。 邱田兴也走进来。 “咱们的种子倒是剩了一些，只不过还是不够所有村子种的数量，我前两天差人去问了，他们都说让我们等等，具体等多久也不说。” 沈钰接着补充：“而且因为之前蛮族过来的事情，今年搬出去的人比往年都要多很多。” 凌跃飞捏了捏眉心，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让他感觉心有点乱。 “你后面说的情况我已经知晓了，现在雪停了，交易通道还是关着的？” 沈钰点头。 邱田兴哎了一声：“这样可不行呐，咱们附近的村子倒是还好，没多少人搬走，那些消息灵通的，跑的一个赛一个快。” 但是腿长在人家身上，他们也没有办法去管，只能由着去了。 只不过跑的人多了，那边自然也就乱了起来。 沈钰当时过去，先是稳定秩序，然后才开始步入正题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沈钰想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不如派个人过去管理着，总比现在的情况好。” 凌跃飞听到沈钰这个提议，脑海里划过不少人。 “要说人选的话，我这里还真有一个。” 沈钰和邱田兴齐齐看了过来。 “李纪泽。” 沈钰没想到凌跃飞会选他，一时间有些意外。 “到时候我向皇上禀明把他调过去，这样名正言顺，也省的他天天盯着这里。” 有了正当的理由，李纪泽怎么可能敢拒绝皇上的命令，而且那边的事情要是办不好，也是李纪泽的过错，一举两得。 沈钰很快想明白，点了点头，“倒也可行。” “那就这样办。” 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凌跃飞神色松快不少。 李纪泽还在这边等着楚忠伟的回信，回信没等到，反倒是知道自己要被调去管理交易通道。 “我？” 接到命令的时候，李纪泽整个人都有些懵，怎么就突然让他去了，舅舅怎么可能同意？ 李纪泽察觉出这里有古怪，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什么，只能先接过担子，收拾收拾准备往那边去了。 “记住我吩咐的事情。” 李纪泽还是心心念念关在地牢里的那个人，生怕因为那一个人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必须加快了，这凌跃飞近日过得倒是顺心，还有裴翊也是，两个他要解决的都没能成功，眼看留给他的时间也不算多了。 在他走之前，肯定是要解决一下这件事的。 有楚忠伟给他撑着，全身而退不是什么难事，李纪泽忽然想到了什么，抿唇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裴翊是从姜沅那边知道李纪泽离开楼兰关的事情。 不曾想李纪泽居然离开的这么容易。 “我也没想到，凌将军这一招确实厉害，不仅调走了李纪泽，还要让他好好地把交易通道的事情给解决。” “李纪泽背后有楚忠伟，这件事估计也好解决，就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说着裴翊也问起关起来的那个人。 “审问的怎么样了？” “那人骨头确实硬，拷问两天一个字都没吐露，而且只要找到机会就要灭自己的口，对自己倒是狠辣，也不知道楚忠伟是拿什么威胁或者是利诱。” 姜沅鲜少遇到这样的人，一时间也觉得有些难办。 “那估计短时间内是审不出来了，后面再等等机会吧。” 看着裴翊丝毫不着急的样子，姜沅问他：“你这样一点都不慌，是胸有成竹自己有办法还是其他的什么？” 裴翊没回答，而是保持了沉默。 何荣和秦宇文的事情，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哪怕姜沅是姜太傅的孙子，他也还是信不过。 看见裴翊这个表情，姜沅稍微放心了一些，裴翊瞧着也不像是没有盘算的样子。 之前还觉得有点死气沉沉的，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从摔下山崖回来，整个人都有精神不少，姜沅摸着下巴思考，也不知道裴翊怎么突然又变成这样了。 难道是查出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姜沅本来也想帮着裴翊查一查裴家的事情，但是能够查到的有限。 现在谁跟裴家这件事沾染上谁就倒霉，姜沅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所以这件事就这样搁置着。 裴翊既然现在不想说，姜沅也就不逼问他，等他想说的时候，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了。 楚忠伟自然是收到了李纪泽被调走的消息，他看着手上的信件。 “真是不知道他着什么急，一点点小事就自乱阵脚，还把我的人给折进去一个。” 楚忠伟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显然是对李纪泽做的这件事感到不满。 “要是李大人一直在那边待着不回楼兰关，是不是多有不便？” “自然不会让他一直待在那里的，等事情安然解决我就向皇上请奏让他回去，至于他说的人，想个法子叫我们留在楼兰关的给解决了，这终究是个隐患，不过去处理的时候小心些，凌跃飞恐怕就等着我们过去呢。” 但那里即使是龙潭虎穴，他们也是要把那个人给杀了的。 “我们会小心的，楼兰关地牢的情况已经摸清楚，随时可以动手，替罪羊也找好了。” 楚忠伟满意点头。 李纪泽给他留下的烂摊子，他不收拾也没办法。 凌跃飞等了好几天，地牢里面都是安安静静的，那个人也不交代。 看着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的男人，凌跃飞转身离开。 第97章 火中作乱 “他们这么沉得住气，也不怕里面这人交代出来。” 李纪泽都走了有两三天，虽说关着的人用了不少手段都没能问出什么来，但是李纪泽和楚忠伟那边也是没什么动静。 凌跃飞倒也不急，留着这人的性命就好，其他的就是要等，左右该着急的是楚忠伟和李纪泽才对。 “他们多半是不会放弃的，先等着吧。” 凌跃飞带着陈锦元先离开，他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 天黑的时候，因为天冷，楼兰关的人烫了热酒暖暖身子。 膳房的厨子自然也是一样，喝了几口酒，感觉身体暖和一些，就见一个人拎着酒壶过来了。 “李哥，我找到一壶好酒，你快尝尝。” 李正达看了一眼，眼神戏谑。 “你这哪弄来的，可不便宜呐。” “总得弄点好的犒劳犒劳自己不是，李哥平日里辛苦，我就想着拿给李哥尝尝。” 李正达哟呵一声，伸手接了过来。 “你是不是有事求我啊，无事献殷勤的。” “李哥你先喝。” 王忠倒了一杯给李正达，李正达也没客气，喝了一口惬意眯起眼睛。 心情舒畅了，李正达拍了拍王忠的手臂。 “你小子上道，我在膳房虽然做不了什么主，但是稍微对你关照关照还是可以的。” 王忠笑得谄媚：“那我就先谢谢李哥了。” 他一口一个李哥地叫着，把李正达哄得心花怒放多喝了两杯，见李正达已经有些晕乎乎的，王忠走了出去。 事情办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看能做到哪种地步。 李正达打了个喷嚏，转身晃晃悠悠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刚在床上躺下，桌子上的烛台倾倒，火焰顺着里面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往上爬，很快就点燃了营帐。 守夜的很快发现了火情，刚告诉给下面的人去救火，然后就看见刚刚那个燃烧的营帐在一瞬间扩大了火势。 楼兰关里的人顿时乱了起来，裴翊被吵醒，刚起来就听到有人喊走水了。 营帐的门唰的一下被打开，许庆元的脸在火光中出现。 “别睡了，快去救火！” 许庆元喊了一声，转身离开。 裴翊穿上鞋子，裹着衣服跑出去，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营帐烧了起来，火焰连成一片，一眼看不到边。 这样的动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地牢里那个人。 裴翊脚尖一转，朝着地牢的方向走了过去。 李正达感觉又呛又热，他一睁眼，就看到一根烧断打开木头往自己身上砸了过来。 李正达连滚带爬地躲过，抬头一看，四周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外面乱哄哄的听不清说什么，李正达只能看到他们拎着水桶过来救火。 李正达慌得双脚发软，跑到前面去喊：“救命！救命啊！” 杜丰听到声音，看见被困在火里的李正达。 “庆元哥，那边还有人！” 许庆元看了过去，李正达招了招手。 许庆元看着李正达那边的情况，那里是最先烧起来的营帐，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他左右看了看，把水拎在一件披风上，带着那件披风就往里面冲。 李正达看到有人过来救自己，也是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喝了点酒睡下，谁知道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许庆元闯入火场，披风披在两个人身上，他赶紧带着李正达出去。 李正达前脚逃出，后脚住的地方就塌了，好在两个人都没事。 “你这边怎么烧起来的？” 许庆元丢掉披风直接问李正达。 李正达咽了口唾沫，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一醒来就这样了。” 许庆元拧着眉：“你这里是最先烧起来的，等扑灭了火，你想想怎么跟将军交代吧。” 李正达打了个寒颤，怎么会有这样不凑巧的事情，最主要的是他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将军，是不是那些人动手了？” 陈锦元得了消息就往凌跃飞这边赶过来。 凌跃飞也刚被喊起来，点了点头。 “多半是的，这就是想跟我们比谁的手更快了，地牢那边我早做了安排，咱们只等着瓮中捉鳖就好。” 陈锦元咧嘴一笑，也是，他们等的就是今天。 “外面情况怎么样？” “火势已经控制住了，我也查清是李正达的营帐先烧了起来，眼下正把李正达往这边带。” 凌跃飞点头，没出什么大乱子就好。 地牢里，楚忠伟安排的人已经到了，王忠熟门熟路地往里面走。 比起外面的哄乱，这里显然安静很多。 王忠刚里面走了两步，拐了一个地方，他慢慢退了两步出来。 眼前多了几个楼兰关的人，楼兰关的兵士对视一眼。 “就一个人？” 王忠握着刀冷笑一声，只见那几个人背后突然又出现十几个人。 “拦住他们。” 王忠说着，直接往里面走。 他知道凌跃飞肯定在这里准备了人手，现在就看谁下手快了。 王忠是在火烧起来的时候就过来了，时间应该赶得上。 越往里走，出来的人越多，王忠眯起眼睛，这个凌跃飞，还真是安排了不少。 “抓人，活的最好，死了也没关系。” 听着他们说的话，王忠冷冷一笑，他打了个响指。 “我也是带了不少人过来的。” 带来的人里，身上没有任何能够泄露自己身份信息的东西，换句话来说，这些人都是死士。 看着楼兰关的人被缠住，王忠得意洋洋地准备去杀了那个被抓住的家伙。 刚到了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裴翊站在那边，似乎是一直等着他过来。 “王忠。” 王忠一愣，他确信自己从来没和裴翊见过，他一直在暗处，不出现在人前，裴翊是怎么知道他的。 还不等王忠想明白，一把长刀出现在王忠眼前。 王忠很快反应过来，及时躲开，他迅速反击，逼到裴翊身前。 “你怎么知道我？” 裴翊没有回答，刚刚那一下本来想打王忠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这王忠果然还是很厉害，不好对付。 见裴翊不回答，王忠也就不继续问了，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只不过一个裴翊而已，虽然有点子功夫，但他可不是之前的那些人。 第98章 都没讨到好处 两人缠斗在一起，王忠也发现，这个裴翊和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虽然早就得了消息，可还是有点让人意外了。 “不仅知道我，还熟悉我的招数，我从前可没跟你见过面，我真是有点好奇了。” 王忠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什么兴趣，但是现在裴翊让他觉得很意外了。 “你好奇的事情太多了。” 裴翊没有过多废话，他不指望自己能够杀了王忠，拖住他让他做不成这件事就是成功了。 王忠不想和他过多纠结，跨过裴翊身后的这道门，就可以杀了那个可能会出卖他们的人。 但是裴翊完全不让他往前走一步，这让王忠有些着急了。 裴翊拿捏住这一点，让王忠自己乱了阵脚，但王忠显然还是比较沉得住气。 算了算时间，想着或许是成不了了，王忠很果断地选择撤离。 不曾想想要离开，裴翊却又追着上来了。 王忠眼神陡然变得狠辣，他知道楚忠伟一直想解决掉裴翊，不如趁着这一次，让他来试试了。 看见王忠突然调转方向，裴翊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先行撤了一步，和王忠拉开距离。 后面那些人里面，他们解决了楚忠伟的人也在很快赶过来。 凌跃飞和陈锦元没有急着去审问李正达，而是先行来了地牢里。 看见地牢里的尸体，凌跃飞拿着刀进去。 陈锦元走在最前面，他左右看了看，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动静。 “还真是来了不少人。” 凌跃飞扫了一眼，“这些人身上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标志，穿的也都是一样的夜行衣，应该是楚忠伟培养的死士，传言楚忠伟私自养了一批死士供自己使用，看来也不是假的。” 陈锦元疑惑地问：“那要是我们把这些人送到皇上面前，皇上会相信吗？” “不好说。” 凌跃飞吃过几次亏之后就变得聪明不少，两人带着一群人走进去，他们知道里面不会出什么事情，也知道裴翊在这边。 一群人到的时候，裴翊和王忠打的不相上下，看见他们过来，王忠想要用裴翊做人质，裴翊将长刀挑过去，陈锦元冲过来拽住裴翊的衣领往回拉了一下。 “你小子胆子可真大。” 几十人把王忠围住，王忠自觉不妙，准备自尽被凌跃飞卸掉下巴，王忠甚至没看清凌跃飞怎么到自己面前来的。 凌跃飞看了眼裴翊，然后挥了挥手让人把王忠给带走。 裴翊收了刀，低着头和他们一起出去。 见裴翊出去，凌跃飞这才和陈锦元说：“裴翊的实力，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他的表现一向是最好的，人倒是听话，这几年老老实实在边关，将军还有疑心？” 陈锦元挠了挠头，他实在是看不出来裴翊哪里奇怪，裴翊厉害他是知道的，只不过要说真见识一下那倒没有。 凌跃飞摇了摇头：“疑心算不上。” 他先不去想这件事，今晚可有的忙了。 裴翊出去的时候，外面的火已经被扑灭，这场大火烧毁了不少营帐，好在粮食仓库那边没什么事。 李正达被带到凌跃飞的营帐，凌跃飞很快领着王忠过来了。 看见王忠，李正达瞪大眼睛。 凌跃飞坐下，看见李正达一直盯着王忠看，就问了一句：“你认识他？” 李正达点头，“今晚就是他来找我，还跟我喝了几杯酒。” 凌跃飞挑眉，原来火是这么烧起来的。 “你把今晚的事情详细说说。” 凌跃飞先让李正达说，没急着审问王忠。 王忠往旁边看了一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正达见事情有转机，赶紧把今晚的事情像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给自己洗刷冤屈。 凌跃飞听完之后，感觉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虽说这件事主要是因为他，但是你也有错处，贪酒误事，这个我提醒了多少遍还是有人不长记性，所以你也要罚。” 李正达暗暗叫苦，但也只好认罚，被带出去之前瞪了眼王忠。 要不是王忠，他今晚何苦受到这样的苦楚，还差点被火烧死在营帐里。 解决了李正达的事情，凌跃飞这才有时间看着王忠，王忠仍旧是被卸掉下巴的姿态，这些抓来的人，动不动就想要灭自己的口让他审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现在我问话，你点头摇头就行。” 凌跃飞看着王忠。 “楚忠伟派你来的？” 王忠闭上眼睛，一副随你处置的样子。 陈锦元嘿了一声：“又是个锯了嘴的葫芦，那样的家伙也值得你们忠心耿耿。” 王忠不为所动，根本不听他们说了什么话。 见王忠这样子，凌跃飞太熟悉了，他叫人先把王忠带下去一起看押着。 这一局看似他们占了便宜，但是只要这两人不交代，那他们这两边就都没得到好处。 不过方才看那王忠的实力也算是个中翘楚，楚忠伟是下了血本的，没了王忠，也是让楚忠伟少了个助力，这是个好消息。 “楚忠伟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时间想要扳倒他肯定不容易，这件事不用着急，我们先做好自己的事情，交易通道那边应该快要好了，接下来就是蛮族那边了。” 他们准备了那么久，蛮族也是一样，巴尔图索很久没有动作，罗成也说了，这样安静不像是巴尔图索的风格。 “蛮族好久没有动静了，再有几月就开春了，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陈锦元看边关最近都好好的，除了交易通道那边。 “左右我们都已经预备着了，即使真的开战，也是不害怕的。” 蛮族的那边情况稍微摸清楚了一些，之前一直联系不上的探子，现在也都传了消息过来。 “有了这些情报，心里就有底气不少。” 陈锦元捏着拳头，“其他几位将军倒是好说，跟咱们都是一气的，就是那个娄成玉，将军你是没看到，娄成玉那样子，好像很瞧不起我们一样。” 娄成玉，凌跃飞叹了口气，确实有一些人对娄成玉很有成见，而娄成玉做的事情也让人喜欢不上。 第99章 娄成玉的心思 “他那边，跟他提一嘴吧，至于他自己怎么做，就不是我们该说教的了，蛮族的事情，只要他没有二心，就该有分寸才是。” 凌跃飞与娄成玉算不上熟稔，皇上如今也没有下令与蛮族开战，娄成玉对于这件事并不重视，但是在边关其他的几位将军可不是这么想的。 知道巴尔图索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大家都是提高了警惕，只有娄成玉，年轻气盛，对边关这里不太了解。 凌跃飞想了想，还是让人跟娄成玉说一声。 风陵关那边，自从娄成玉过来，情况是比之前好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属下走进来，“将军，楼兰关的凌将军派了人过来了。” 娄成玉笔尖微顿，听到是凌跃飞，下意识有些反感。 他跟李纪泽一直在联系，所以对于凌跃飞很是看不惯，他不喜这种有二心的人。 娄成玉没说话，李纪泽从外面走进来。 “这是怎么了？” 见娄成玉脸色不对，李纪泽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从交易通道那边回来，那里的事情不需要他插什么手，自有楚忠伟会派人帮忙，他乐得清闲正好过来找娄成玉。 “凌跃飞派了人来，不知道做什么。” 李纪泽眼珠子转了一圈，“那我先到后面去，你见见他。” 娄成玉嗯了一声，让人进来了。 楼兰关的人过来，礼貌行礼，然后告诉了娄成玉关于蛮族的事情。 又是这些话，娄成玉听了一耳朵，就敷衍地说：“我知道了。” 看着娄成玉的表情，楼兰关的人叹了口气，默默走了出去。 李纪泽从后面出来。 回想娄成玉刚刚那个样子，李纪泽很快明白了，看来他说的那些话对娄成玉影响很大，而且娄成玉也很相信他。 娄成玉见他出来，也是问：“那个蛮族，还有那巴尔图索，就真那么让人闻风丧胆？” 李纪泽微微一笑：“要真是那么可怕，现在也不会这么安稳了，我不懂这些，不过我的确是没感觉到什么。” 李纪泽说的十分严谨，给自己留了退路，娄成玉没听懂李纪泽的弦外之音，反倒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说也是，巴尔图索一个蛮族新王，如今只怕是收拾自己那边的烂摊子都收拾不过来，上回虽然派了一些人过来，也不成什么气候。” 娄成玉摆了摆手，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况且皇上也没下令说什么，只是发放了粮饷。 “让区区一个蛮族吓破胆子，搞这么大的阵仗，也不知道凌跃飞怎么想的。” 娄成玉往一些不好的地方去揣度凌跃飞的用意，这件事或许没他看到的这么简单，凌跃飞兴许是要借着这件事做什么。 这样一想，娄成玉连忙说：“我得上书回皇城禀明这件事。” 李纪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故意引着娄成玉往那边想，见娄成玉上了道，他也就放心了。 凌跃飞让他不痛快，他也得让凌跃飞不痛快。 娄成玉急急忙忙写了一封信，又忽然想起来什么。 “说起来你怎么去交易通道那边了？” 李纪泽叹了口气：“我人微言轻，孤身一人在那楼兰关，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苦涩一笑，让自己显得尤为可怜，娄成玉果然更加生气，在书信上又加了几行字，怒气冲冲收拾起来让人送回皇城。 李纪泽目的已经达到，起身客套几句就离开了。 出去之后他抬头看了眼天空。 这娄成玉，他果真没猜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稍微挑拨一下就相信了，而且因为对他的信任也不会去查证什么，倒是好控制。 李纪泽想着，利用好这一点，怕是可以发挥奇效。 娄成玉就算弄不死裴翊，也是扳倒凌跃飞的一把好手，即使都不行，稍微膈应膈应也好。 李纪泽顿时感觉身心舒畅。 “舅舅说还有几日能把我弄回去？” 手下立马回：“半月之内。” 李纪泽拉了拉领口，半月之内，说早不早说晚不晚的，也是能接受。 “行，我就等着半月之后回去了。” 还是回到楼兰关方便一些，李纪泽想到裴翊，他上回说的那些话也都不是假的，裴翊确实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但是他什么都没查到，这让他什么在意。 可偏偏裴翊什么破绽都不露，让他们知道了也无从下手，凌跃飞姜沅他们还死死护着。 李纪泽转身离开。 被派去的人回到楼兰关之后和凌跃飞说了当时的情况。 凌跃飞听完还没说话，陈锦元就阴阳怪气地说：“真不知道为什么要选他过来，好好和他解释也不听。” 沈钰让他别再说了。 “娄成玉是皇上派来的人，这种话别往外传了，娄成玉脾气不好，你也差不多，要是让他是你说的，估计又得闹起来。” “我又不怕他。” 陈锦元撇了撇嘴，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凌跃飞倒是看得比较开，对此只是说：“不用管太多，就这样吧，到时候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是他自己承担。” 沈钰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只不过他也没有确切的证据，索性就闭了嘴。 “楚忠伟最近在帮李纪泽处理交易通道那边的事情，我瞧这架势，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得把李纪泽给弄回来了。” 沈钰说起了这件事，天气眼看着就要回暖到了最忙的时候，李纪泽这时候也要回来，对他们来说还真不是个好兆头。 “不碍事，早知道他会回来的，只要李纪泽不犯下什么大错，楚忠伟都有办法把他留在楼兰关，只不过之前抓到的两人都没有交代出有用的东西，这就比较麻烦。” 凌跃飞也有些意外，王忠和那个家伙简直出乎他的意料，看来楚忠伟给李纪泽的这些人，都是悉心培养出来的死士，他倒也是舍得。 “那个王忠骨头硬，嘴里也没一句实话，偏偏也不能把他给弄死了，真是折磨人。” 陈锦元忍不住吐槽出来，因为这两个人都是他负责审讯的。 凌跃飞沉思一下，还是说：“他们俩先放一放，老陈你带着人去外面一趟，看看最前面的情况。” 第100章 找到林树梁了 陈锦元连忙应下，他现在做什么都不想去审问那两个人。 娄成玉传回去的书信还没有得到回复，裴翊这边倒是得到了何荣的消息。 何荣在信上说已经找到林树梁了，正在往边关赶的路上，秦宇文已经动身去接他们两个。 林树梁是不愿意来的，不过何荣也不是个好糊弄的，硬是把他给拖过来了。 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林树梁也只好认命跟着何荣一起走。 楚忠伟他们正在追查林树梁的下落，何荣跟林树梁在一起是十分危险的。 一旦被查到，两个人都得遭殃，所以秦宇文才要过去。 现在裴翊这边是没什么人可以用，他也就安静下来，不再往外走或者是传书信什么的。 将所有信件焚烧殆尽，裴翊这才走出去。 没了李纪泽，也不用担心时时刻刻会被人盯着，不过李纪泽已经发现他身上的一些不同寻常开始调查了。 好在孟锦书并不属于这里，李纪泽就是想查也是查不到的。 孟锦书也是因为这件事担心了好几天，主要是担心裴翊的处境。 “真的不会有事？” 裴翊点头：“不会有事的，他们查不到你的存在，即使我这边确实出现了不少他们没见过的东西，我也有理由搪塞过去。” 裴翊对此并不感到慌张，反过来安慰着孟锦书的情绪。 见裴翊说的这么肯定，而且是关乎裴翊自己的安危，孟锦书也只好相信了。 “那你在那边一定万事小心，我下回还是小心谨慎点，给你的东西也尽量跟你那边的差不多。” 裴翊笑了笑，“我现在倒是不怎么缺，你可以不用给这么多的。” 孟锦书说了句好吧，上回从裴翊那边回来，她意外地得到了不少钱，直接让自己付出的积分翻了不少。 结算了钱之后，孟锦书想着给裴翊送点东西，但是看到李纪泽开始怀疑裴翊，她就暂时歇了心思。 裴翊想着何荣传来的消息，但愿一切顺利，找到林树梁，林树梁肯定要比何荣知道的多，这样接下来该往哪里调查就有头绪了。 也可以说林树梁是个很重要的突破口，但是路途遥远，充满了很多的未知性。 裴翊想着，现在最该考虑的，是自己身边没有可用的人了，其他人他都信不过，这可是个难题。 在脑海里排除了不少人，裴翊最后想到了姜沅那边，但又否认掉，准备再观望观望。 短时间内他是不需要了，至于后面该怎么办他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裴翊神色如常地过去训练，就看见陈锦元带兵离开了楼兰关。 他走到庄勋身边，小声询问：“这个时候，陈大人怎么还出去了？” 庄勋没瞒着他，“是将军吩咐的，咱们这不是防着蛮族嘛，总得小心一些才好。” 具体的庄勋没说，估计庄勋也不知道，裴翊看着出去的那些人，这地方，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巴尔图索，裴翊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这家伙的确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裴翊的猜想很快被证实，他也没想到意外来得那么快。 一小伙蛮族人绕到侧后方屠戮了他们边关的村子。 眼下正是开春农忙的时候，一下子出了事情让人差点没反应过来。 知道这件事之后，边关乱成了一锅粥，凌跃飞他们是抓紧叫人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而李纪泽更是倒霉，原本都要回去了，现在蛮族突然过来，交易通道这边之前的全都白费，把他给留在了这里。 “怎么就突然过来了。” 李纪泽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他一直没把蛮族的事情放在心上过，觉得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现在这一闹，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裴翊被庄勋带着过去，他们骑马到了村子那边，村子已经被一把火烧个干净，只剩下一片废墟和倒在废墟里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天呐。” 杜丰张大嘴巴，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气愤。 “这些蛮族，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有人在后面小声咒骂，庄勋翻身下马。 “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要是有抓紧让医师救治。” 众人连忙分散开来去寻找。 踩在焦褐的土地上，裴翊看见了被烧焦的尸体，他们保留了死前最痛苦的神色，让人不忍直视。 “这个村子，是去年粮食产量最高的。” 裴翊对庄勋说了一句，庄勋拧起眉毛，这一点他倒是没注意。 蛮族对这个村子下手，会是裴翊说的那个原因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先救人。” 庄勋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人，裴翊向另一边走去。 裴翊没有听到呼救声，他去确认了每个人的脉搏，一路上就没遇到活着的人。 往里面走，这里面的房屋倒还有一些只被烧毁了一角的，裴翊推开门走了进去。 咔哒。 很轻的一声响动，裴翊顺着响动走过去，弯腰看见了躲在角落瓦罐后面的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似乎只有四五岁这样。 小姑娘惊恐地瞪着眼睛，裴翊蹲下来温声说：“别害怕，我们是楼兰关的人。” 听到是楼兰关，躲起来的孩子这才动了动，眼里的警惕少了许多，紧接着就小声哭了起来。 裴翊伸出手把人抱出来，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父亲，母亲——” 小姑娘趴在裴翊的肩膀上，小声啜泣变成嚎啕大哭。 裴翊抱着她出去，把她交给医师检查伤口。 他们陆陆续续发现几个重伤还有气的村民，把那些人都带出来救治，搜查几遍过后确认真的没有幸存者，庄勋转过身去。 偌大的村子，到最后只剩下七个人还活着，其中有三个是重伤，能不能撑过去还不一定。 孟锦书也目睹了这里的惨状，亲眼见到的要比想象的残酷的多。 她翻阅着剧情，没找到这一节，孟锦书看着循环播放的讲解然后关掉。 这个所谓的原剧情，似乎在这一刻没有作用了。 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肯定会告诉给裴翊，让裴翊想想办法，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第101章 盈丰台议事 将村子里剩余的人解救出来，他们就回楼兰关禀明这里的情况。 “只有七个人活了下来……” 凌跃飞双手撑在桌子上。 庄勋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三个重伤，看伤势恐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凌跃飞深吸一口气，千防万防，愣是没防住，他们已经很快收到了消息，但是赶过去花费地那点时间已经让蛮族得了手。 陈锦元如今人在边关守着，楼兰关这里只剩下其他几个监军还有沈钰。 陈锦元那边，凌跃飞不打算把他调回来，让陈锦元待在外面守着他也放心。 “通知其他几位将军速去盈丰台那边商量对策，咱们楼兰关附近的村子都派人看守，绝对不能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庄勋连忙上前：“将军，裴翊说这一回被屠戮的村子是去年粮食产量最高的，我在想蛮族动手的话，会不会是考虑这一点。” 凌跃飞脚步微顿，点头说：“确实有可能，庄勋，你让人注意着一些，我不在的时候，一切都听沈钰的。” 庄勋记下，转身赶紧出去了。 蒋裕华带着自己的几个徒弟正在救治重伤的几人，他们的身上有着大面积的烧伤，伤口溃烂还有刀伤，简而言之，这条命很大可能是保不住了。 但不管怎么样人现在活着就得尽力一试，能救回来那自然是最好的。 裴翊在外面，看见庄勋出来之后跟了上去。 庄勋带着他先安排了一些事情，戒严楼兰关之后才和裴翊说：“如今事态紧急，将军前往盈丰台和其他几位将军商量决策，我们楼兰关这边绝对不能乱，你我也算是认识许久，我信你，所以将一些事情交代给你。” 裴翊点头，庄勋低声吩咐几句。 等庄勋说完，裴翊才提醒：“地牢里的两人也要小心看管着。” 庄勋一拍脑袋，确实，那两个都是楚忠伟的人，李纪泽现在虽然不在这边，但难保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你倒是提醒我了，一忙起来我就忘了这事。” 两人分头行动，沈钰坐镇楼兰关，其余人则是把楼兰关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 其他村民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少人开始收拾细软准备离开，关口被锁死，眼下不是什么撤离的时机，那边的人把村民劝回去。 李纪泽被外面乱哄哄的声音吵得心烦，同时也感到一阵害怕。 “胡峰！” 胡峰从外面进来。 “咱们传讯的路子没被掐断吧？” 胡峰说没有。 李纪泽起身唰唰唰写下一封书信。 “将这个送到舅舅手里，边关如今乱成这样，难保是要出大事了。” 李纪泽计划着逃命，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要真开了战，这里可就不安全了，他必须得替自己找好后路。 楼兰关紧张的气氛也跟着影响到了孟锦书，孟锦书忍不住问：“会打起来吗？” 裴翊也说不准。 “不好说，只能看后面蛮族有什么动作了，皇上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还得看皇上的态度。” 孟锦书点头，看这样子，真是一触即发。 盈丰台那边，娄成玉姗姗来迟，他也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凌跃飞等人坐下，凌跃飞第一个开口：“眼下蛮族这件事必须要拿主意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娄成玉打断他：“凌将军，这件事皇上应该也知道了，不如我们等皇上定夺。” 武绍华啧了一声：“等皇上定夺，命令传过来还不知道要几天，这几天会发生什么你有想过吗？战场瞬息万变，你是真的不明白。” 武绍华对娄成玉颇有微词，现在看到娄成玉还是这样迂腐的样子，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娄成玉看了他一眼。 “我们都是为皇上做事，自然是要听皇上的。” 一句话叫几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最后还是凌跃飞说：“那若是这几天出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娄将军有没有信心来做担保？” 娄成玉拧眉：“来的蛮族数量也不算多，你们这样急着想出兵，我看是有自己的心思。” 武绍华气得站起来就要动手被凌跃飞给拦住，凌跃飞看了娄成玉一眼，不再搭理这个人。 像娄成玉这样的，跟他说多少遍都没有用，事实会教他做人。 “既然娄将军觉得没事，可以离开了。” 凌跃飞礼貌地伸出手指了指门口。 娄成玉没想到凌跃飞居然说的这样直白，一时间闹个没脸，他气愤地拂袖离去。 等凌跃飞走了，几人脸上的表情才松快一些。 他们没时间吐槽娄成玉的作为，而是抓紧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凌跃飞看了看其他的几个人。 “今天我这附近的一个村子也差点被屠，好在去的及时，抓了几个蛮族回来正在审讯。” “我们几个那边倒是没有，但现在他们这样大胆，明摆着是要和我们宣战。” 凌跃飞也觉得蛮族是这个意思。 “好在我们也不是毫无准备，如今他们不敢跟我们打正面，只敢在背后搞些小动作，这倒是给了我们时间。” 按照凌跃飞的想法，将兵力调过去，戒严边关，要是蛮族敢动手他们也不怕，就是这样简单，也不知道娄成玉把他们想成什么了。 “正好，咱们准备的差不多，皇上那边应该命令也送到了，一点都不耽误。” 及时准备着，这样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他们也好反应过来。 “风陵关那边真的不管了吗？” 凌跃飞摆了摆手：“当然不是，能看着就看着一点，风陵关那边不能出事，娄成玉如何我就不好管了。” 其他人都明白了。 和他们通过气之后，凌跃飞紧赶慢赶地回去，楼兰关这边倒是没出什么事。 他回来得早，去蒋裕华那边看了一眼。 “他们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要是能撑过今晚就还能活，撑不过神仙来了也难救。” 蒋裕华叹了口气，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这三个人实在是伤得太重，捡回来的时候能喘气就已经很不错了。 第102章 战或不战 凌跃飞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好看着这几个人，还有那个孩子，孩子年纪小这一次也是吓坏了，多注意着点那孩子的情况。” “我明白。” 嘱咐完之后，凌跃飞回去找了沈钰，沈钰把凌跃飞走之后发生了什么都说了一遍，然后拿出陈锦元传来的消息。 “目前来看倒是风平浪静的，什么都没发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凌跃飞坐下来，“已经和其他几个商议过了，这段时间就保持这种戒严的状态，看看蛮族那边想要做什么，也看看皇上的意思。” 沈钰点头，这样也好，亏损最小化，也是十分保守的做法了。 “娄将军是个什么意思？” “没说两句和其他人吵起来，然后我就让他回去了，不过风陵关的事情我肯定不会不管，所以出不了什么大事。” 沈钰这才放心，“我去查了李纪泽那边，李纪泽今天送了封信出去，瞧着是想要躲回皇城。” 这个凌跃飞倒是有点意外了，不过李纪泽要是真能回去也好，省得在这边出了事情让楚忠伟大做文章。 “盯着他一点，只要他不做对边关不利的事情，我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沈钰表示明白。 消息已经传到了皇城，这一回是加急送过去的，送回来的时候，皇帝还在行宫，看到是蛮族动了手，皇帝急匆匆回了皇宫去召集众大臣商量。 一直抱病的姜太傅此刻也抽身过去，楚忠伟自然没有缺席。 皇帝头疼地看着急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旦开战，劳民伤财，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有些接受不了。 姜太傅掀了掀眼皮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让其他人先说。 “臣以为，蛮族来的数量并不算多，和上次差不了多少，而且以前也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情，倒也不用急着开战。” 主和派的率先开口，按照自己的理解和以往的经验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番话说出来立马被主战的否认掉。 “今时不同往日，蛮族已经换了新王，那个巴尔图索，你就能保证他这样做不是为了迷惑像你这种想法的人吗？” 被怼了一通的官员也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先前要了粮饷备战，几个月不见蛮族那边有什么动静，拿了粮饷不做事，这件事难不成是假的吗？要真按照你说的开了战，又是一比不小的开支，这钱该从哪里出，难不成继续增加税收吗？” 一听到增加税收，主战派气得咬牙，却也没再说什么。 这两年的税收本就让百姓过得艰难了，要是再增加，提出这开战的人倒是变成罪人了。 皇帝看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继续说下去。 把主战派的嘴堵住，主和派气焰便嚣张起来。 “依老臣之见，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派使臣前往蛮族，看看蛮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是能谈和，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听到他们这样说，主战派又坐不住了。 “未战先降是个什么道理，这不是灭我大周的威风吗？” 皇帝眯起眼睛，未战先降，这说出去确实不好听，他有些反感。 楚忠伟很快懂了皇帝的意思，知趣地没吱声。 两边争执不休，一直没扯出个什么来。 皇帝抬头，“丞相你怎么看？” 楚忠伟轻舒一口气，果然是要问到他的。 “臣对于边关的情况不甚了解，若只是从传回来的消息看，似乎并不需要走到开战那一步，可先看看蛮族那边想要做什么然后再做应对，要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开战就是必然的了。” 楚忠伟说的十分保守，皇帝对此只是点了点头。 “太傅你觉得呢？” 姜太傅没急着发表意见，而是问：“皇上可知道巴尔图索这个人？” 皇帝不明所以：“蛮族的新王，这个朕还是知道的。” “巴尔图索的行事风格皇上可能了解过？” 皇帝摇头，这个他的确不知道，巴尔图索的所有消息都是探子传回来的，他们能够知道的也很有限。 “巴尔图索在战场上向来有诡谲多变之称，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后面的计划铺垫，所以这一次看似是小事，其实也不容我们去忽视，望皇上一定三思。” 姜太傅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直白劝诫，而是把问题剖析出来放到皇帝面前。 皇帝昏庸，却也该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一涉及到生死利益，皇帝就还算清醒。 果然，皇帝沉默了，书房内一时间十分安静。 楚忠伟打破沉寂。 “太傅说的有道理，毕竟蛮族换了个新王，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楚忠伟支持了姜太傅的说法，因为他明白皇上也是这么想的，在这时候跟皇上对着干，那才是真的想不开。 见皇帝都快要同意了，才有一个大臣战战兢兢问：“可是这钱该从哪里拿？国库如今并不算充盈。” 一句话又把所有人都给沉默了。 皇帝咬咬牙：“修建行宫的事情先停一下，把蛮族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姜太傅达到了目的，整个人都放松一些。 这件事已经敲定，姜太傅拄着拐杖离开。 楚忠伟看着姜太傅的背影，这一次还是让姜太傅成功了，不过这件事确实不好走另一条路，主要还是因为那些不会说话的蠢货。 修建行宫的事情原本是他操办的，现在好了，让他亏了一大波。 楚忠伟刚出去，属下就送了信过来。 “是李大人送来的。” 楚忠伟坐上马车拆开看了一眼，李纪泽说边关那里太危险，想要回来。 楚忠伟放下书信，“一个个的尽给我添乱来了，能有多危险，去告诉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会把他弄回来的，让他先在那边安心待着。” 楚忠伟这个命令很快李纪泽就收到了，他没想到楚忠伟竟然这样不顾他的安危，怎么说他都是楚忠伟的亲外甥。 “舅舅真是这么说的？” 胡峰点了点头。 李纪泽把书信扔在地上，边关什么情况他这个在这里的人还能不知道吗，居然这样冷血。 第103章 是必然的 但是李纪泽很快收拾好表情。 “舅舅既然这么说，应该也有他的道理，那我就在这边等等吧。” 李纪泽压抑着心里的怨怼，不让胡峰给看出来，好像他刚刚只是随口抱怨了两句。 胡峰没有多想，看着李纪泽捡起信件，以为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皇上的命令很快传到了边关，和凌跃飞预想中的差不多，倒也合了他的心意。 “这样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有了皇命，现在自然是不用束手束脚的了。 蛮族屠戮了村子之后就再没了动静，凌跃飞派人在边关去找蛮族的踪迹，这么短的时间，那些家伙应该跑不出去。 他们第一时间就关闭了城门，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让他们跑了。 武绍华那边抓到的蛮族，死了几个，活着的严刑拷问也没能吐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说来说去都是他们知道的。 探子没有传消息过来，眼下两边都是这么紧张的气氛，消息的确不好传递。 楼兰关一直处于戒严的状态，裴翊倒是得了机会，现在不用出去，秦宇文和何荣都不在也没关系了。 只不过收不到他们的消息，这就让人比较担心。 看着了望塔上站着的人，裴翊长舒一口气，才来了几年，就快要等到翻身的机会了，这一战是必然的，巴尔图索气势汹汹，至于结果如何就不知道了。 “这是一定会打起来的。” 裴翊巡逻时小声说了一句，是告诉给孟锦书的。 每个对战场有着敏锐洞察力的人应该都是这么想的。 孟锦书不免担忧，如今裴翊的结局存在一个不确定性，她只希望裴翊能够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即使孟锦书没说话，裴翊也感受到了孟锦书的担心，他心下微暖，有什么躁动抽根发芽。 “不用担心我，这一次也是属于我的机会，我若想活下去，除了这条路再没有别的法子。” 理是这个理，孟锦书只能说：“万事小心为上，只有你自己活着才能为裴家申冤。” 凌跃飞的想法和裴翊是一样的，他们如今储备充足，倒也不怕开战，只是不太熟悉巴尔图索的战术。 罗成看着沙盘，摸着下巴思索一番。 “若真要打起来，依我之见，寮云门那边很大有可能是蛮族的突破口。” 罗成指着寮云门的方向，寮云门一破，看似是个不紧要的地方，但从寮云门这边，却有通往边关最近的路。 “寮云门防守一向是最严的，若要突破恐怕很难，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凌跃飞刚想继续说下去，就听门外一声：“报——” 他眉心突突直跳，直觉不好，那人进来，急匆匆说：“寮云门急报，蛮族人往那边去了，看着约莫有三万人马，陈大人知道后已经差人去寮云门了。” 三万人马攻打寮云门，凌跃飞唰的一下起身，“点兵！前往寮云门！” 寮云门绝对不能失守，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罗成心道果然是从寮云门这边下手。 凌跃飞刚想走出营帐，又是一封急报。 “报——陈大人镇守之处发现两万蛮族兵士，如今已与我们交手了。” 凌跃飞脚步顿住，居然兵分两路。 罗成拉住凌跃飞：“将军，寮云门不可不派人去，将军若是信得过，由我带兵过去，你再差人去陈大人那边，楼兰关不能没有人守着，这时候是最不能乱的。” 看着罗成苍白的鬓发，凌跃飞拍了拍罗成的手：“好，我让徐中正陪你去，楼兰关这边有我和沈钰。” 罗成穿上盔甲出去，许久没和巴尔图索交过手，这个巴尔图索倒是比从前见到的更为果断了。 将兵士派了出去，凌跃飞坐镇楼兰关，裴翊是往寮云门那边去的，跟着罗成和徐中正。 姜沅特地在他出发前见了他。 “这一次能不能翻身，且看你的表现了，巴尔图索狡诈无比，我恐怕这一战不会太容易，但不管怎么样，尽力而为。” 姜沅眼中透露出的担忧不似作假，裴翊道了声谢，翻身上马跟着队伍离开了。 其他地方也都抽兵去支援寮云门和陈锦元驻守的关外，如今只知道蛮族一共来了五万，后续来多少还未可知。 娄成玉这时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是有多托大了，他听着那些急报，心慌了一瞬，然后也是立马点兵过去。 出去查看，手下就有人抓着一个家伙过来。 “将军，这人想逃走。” 娄成玉横眉怒目，一腔火气爆发出来，揪着男人的衣领问：“你想做逃兵？” 男人惊恐地摇了摇头，却是说不出半分解释的话。 “混账东西！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敢添乱！” 娄成玉抽出长刀，一刀了结了男人，扭头对剩下的人说：“谁敢做逃兵，这就是下场！” 一时间风陵关内噤若寒蝉，一直到娄成玉派了人出去这才好一些。 边关和蛮族打起来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里面的人，李纪泽脸色惨白。 “我就说，我就说这里不安全的，现在好了，出也出不去，要是死在这边就完蛋了。” 李纪泽收拾着包袱，他可不想死在这里，要是楚忠伟有点良心，他现在都已经离开楼兰关了。 胡峰看李纪泽这着急的样子，也是建议道：“大人，不如回楼兰关吧，眼下外面乱的很，是不能往城门那边去了，难民和村民都堵在那里，难保发生些意外，比起其他地方，楼兰关算是安全的了，而且凌将军不也是在那边守着，凌将军战功赫赫，是有真本事的人。” 李纪泽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下来，他仔细思索一番，同意了这个提议。 “也好，还是楼兰关安全，咱们轻简离开，别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将东西收拢好，李纪泽低调地离开了自己现在住着的地方。 他如今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活下去，也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些人可不要输给蛮族。 若是输了，这结果如何还不好说。 这么一想，心里对楚忠伟的怨恨就更深了一分。 第104章 寮云门之争 裴翊他们快马加鞭到了寮云门这里，来的时候，其他支援也都到了，城门外蛮族兵士抬着圆木撞向大门。 罗成和徐中正上了城楼，驻守寮云门的周家瑞见他们都过来，悬着的心终于是落地了。 从城楼往下看，前面乌压压的一片都是蛮族兵士。 “这些家伙，数量还在增加，恐怕是不拿下寮云门不罢休了。” 周家瑞赶紧把这里的情况说了一下，城门撑不了太久，必须早做准备。 罗成抬手，凌跃飞特地给了他一支楼兰关训练出来的神箭手。 箭雨落下，那些蛮族反应倒是快，及时架起盾牌挡住，扛着圆木的死了，但很快又有人冲上来扛着木头去撞门。 裴翊看着底下的情况，寮云门各个出入口都有人把持着，他们这些过来的人也都有了各自的工作。 裴翊跟着庄勋一起去，庄勋脸上难掩担忧。 “不知道陈大人那边怎么样了。” 庄勋握着长刀，这一次蛮族来得太过突然，也可以说是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主动权一时间在蛮族那边，他们现在被动地迎敌，但要是守住了寮云门，情况可就反转了。 裴翊没有说话，关外那边的情况他也不知道，打起来肯定会死人，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都预料不到。 裴翊守在自己的位置，守住寮云门，立下功劳，这就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孟锦书也跟着紧张起来，她也没想到自己刚和裴翊聊过，下一秒蛮族就打了过来。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孟锦书浏览着商场，看完一圈之后忍不住嘀咕：“怎么就没个能挡住一切伤害的东西。” 不过也是，能挡住一切伤害对于裴翊那边来说太过惊世骇俗，裴翊说不准还会被当成怪物。 歇了这个心思，孟锦书感觉更头疼了，裴翊是厉害，但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的，实在是叫人放心不下。 城楼上周家瑞已经和其他人商量好了，蛮族这边数量在增加，但是他们这边也不缺人，而且可以再调过来一些。 罗成已经送信回去，很快楼兰关那边就有人过来了。 看着底下的蛮族人还在撞门，周家瑞也是说：“人都来了，那就动手吧，一直这样缩着也不是回事。” 听到这个命令，堵在城门那边的人散开，直接打开了城门。 兵士从寮云门里冲出去，裴翊就在中间。 这是他第一次和蛮族正式上交手，蛮族看到他们出来，这几万人也跟他们一样，举着弯刀和盾就过来了。 一时间锣鼓敲得震天响，裴翊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只听到身边传来的嘶吼声。 裴翊和这些蛮族人一交手，就知道这些人和之前碰上的蛮族有很大的不同，这些家伙在这么点时间内实力竟然也提升了这么多吗？ 庄勋也感觉到了，之前陈锦元也说过这件事，没想到如今这样的人已经变成了几万个。 先前他们小部分过来骚扰关外，那些人就是这样的实力，如今已经扩展到一个可怕的数字。 裴翊对此也有所耳闻，亲眼见到，心中还是有些惊愕的。 战场上的气氛远比孟锦书想象的要更加沉重，有人冲上前有人倒下，地上很快躺了一片的尸体。 而裴翊更是不要命一般地往前冲，着实是让孟锦书没想到。 讲解里面也没有这样说，看到的时候，孟锦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裴翊这是为了翻身做准备，机会就这一次，能不能把握住全看他自己。 庄勋看见裴翊冲的这样猛，也是知道了裴翊真实的实力，他也是从心底里佩服，裴翊确实厉害，这几年的进步很大。 走到这一步，完全就靠自己。 裴翊长刀刺入蛮族人的身体，转身去看身后冒出来的一个，他身上都是血迹，只不过不是他的，都是那些蛮族人的。 这些家伙确实厉害了不少，但裴翊也不差。 周家瑞在上面看着，也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他也害怕寮云门这一战他们吃亏，要是弄不过蛮族，之后的发展就不是他们能够预料的了。 罗成没有下去，徐中正过去了，徐中正照顾着罗成的岁数，让罗成在上面指挥他们。 “别担心，眼下我们这边还是不差的。” 罗成看得清楚，现在不需要他们担心什么，优势在他们这边。 周家瑞点头：“自从镇守寮云门，我就知道这边有多重要，现在他们对寮云门动手，我这心里慌得很。” 罗成明白他的感受，巴尔图索就是喜欢这样，挑着最重要的地方动手，丝毫不顾及其他的，给对手很大的压力。 就像现在，蛮族这些人也是不要命一样的往前冲，打出了气势，不过他们也不怕，大家的表现也都很好。 周家瑞双手交握，“但愿一切顺利。” 两边都已经打了起来，而李纪泽历经千难万险也是终于回到了楼兰关。 凌跃飞听说他回来，把他放了进来，他也没想到李纪泽居然还没走，原以为李纪泽这样的人该早早地逃回去才是。 李纪泽到了营帐尴尬地笑了笑，这一路上他走得真不算太平，险些被几个难民扒了马车。 “凌将军，外面实在是危险，我想着还是回楼兰关待着比较好，等事情过去了我再回去。” 回哪里李纪泽没说，也是给自己留了个后路。 凌跃飞看了他一眼，“你留下吧。” 这时候赶人走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只能把人给留下。 李纪泽松了口气，可算是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如今除了在这里待着也没有别的办法，所以老实许多，待在营帐里面不出去了。 沈钰看着李纪泽的样子，扭头就找凌跃飞说：“看着倒像是被吓破胆子了一样，估计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装出来给我们看的，多少注意着点，对了，老陈那边怎么样了？” “还能给我们传信回来，想来是能应付得来，只不过寮云门那边似乎有些不顺利，罗老刚刚送信让我们再调些兵力过去，那边的蛮族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第105章 调转方向 凌跃飞脸上轻松的神情消失，“蛮族在寮云门那边来了多少人？” “快要五万了，不过我们的人已经派过去了。” 凌跃飞搓了搓手，只能再等等寮云门那边的消息了，但愿不要出事，他们这边已经把不少兵力都放在寮云门那边，不过关外和自己这里也不能缺人，但凡哪边有缺口，哪边都得被巴尔图索的人钻了空子。 让巴尔图索得了机会，这可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楼兰关这里一直是凌跃飞把守着，所以都没有出什么事，粮仓那里一向是看管最严的，就是为了防止蛮族人来破坏粮仓。 要是断了他们的粮草，那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陈锦元那边暂时看起来还算顺利，也不是全都没有好事。 天黑了下来，蛮族退了过去但依然没有离开，裴翊他们回到了寮云门里面，城门关着，每个人都疲乏无比。 裴翊擦了擦脸上的脏污，身上被血腥味包裹着，整个人都有些难受。 庄勋看着他，“你这家伙，当时不要命一样往前冲，可是把我给吓了一跳。” 裴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庄勋哎了一声，他也能理解裴翊，裴翊想要往上爬，他肯定比别人都要难一些。 “受伤了吗？” 裴翊摇头，只是被划了几个口子，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比他伤的严重的大有人在，这个他自己处理一下就好，左右孟锦书给了他不少伤药，现在也是派上用场。 “要是有什么别硬撑着，知道了吗？” 庄勋不放心地叮嘱一句，裴翊头一回上战场，能像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裴翊点头，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清理了一下伤口之后把药膏涂抹上去。 他把身上沾满血迹的盔甲卸下，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心中弥漫上一股不安。 孟锦书一直注意着裴翊这边的情况，看裴翊这里没有弹出什么，就知道裴翊是真的没什么事。 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还是有点担心，要是那个原来的讲解还有一点用，寮云门的事情上面倒是说了，只不过寮云门一战，他们没有赢。 城门大破，孟锦书不确定裴翊在那时候是否还能好好地活下来，以及裴翊是否承受得住这个结果。 她也不是不知道，裴翊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一战了。 只可惜讲解里关于寮云门一战的记载不多，主要都是围绕着裴翊，所以孟锦书也不清楚寮云门这边是怎么失守的。 她盯着屏幕，犹豫着要不要说给裴翊，但是看见裴翊脸上的表情，孟锦书又萌生出退意来。 思量许久，孟锦书才开口询问：“我看你们这一战打的艰难，万一输了的话你怎么办？” 裴翊抬眸，灌了一口冷水。 “如果输了的话，再想其他的办法就是了，好不容易活下来，我是不会去死的。” 孟锦书语塞，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反倒是说不出来了。 裴翊比她想的乐观许多，而且孟锦书隐隐约约觉得，裴翊似乎是知道什么。 “你是听说了什么吗？” 裴翊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孟锦书摇了摇头，“没什么，我随便说的。” 她哎了一声，裴翊又不是她，裴翊看不见后面发展的剧情，怎么可能知道呢，但有时候又不得不让她多想。 孟锦书也不是个傻子，过了几年，裴翊身上一些奇怪的地方的确显露出来了，或者说，自从之前交心过后，裴翊也就没瞒着她了。 比如说熟悉楚忠伟手底死士的招数，还认识王忠，甚至巴尔图索培养出来的这些蛮族死士，裴翊对他们的招数也是十分了解。 这一桩桩一件件，两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有去刻意挑破。 裴翊当然知道孟锦书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保持着沉默，知道庄勋叫他过去吃饭。 饿了大半天，裴翊也顾不得形象，和大家坐在一起吃饭。 周家瑞在城楼上没有离开过，和罗成他们一起，他们要时刻注意外面的情况。 “关外那里传来消息了吗？” 罗成扭头问了一句。 徐中正摇头：“还没有，就中午时送了信来，他们那边的情况是比咱们好的。” 罗成拧眉，心中总觉得哪里疏漏了，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起来。 “怎么了？” 看见罗成脸色不对，周家瑞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哪里疏忽了。” 周家瑞也跟着回忆了一下，没觉得自己哪边疏忽了，该安排的地方他全都安排好了。 如今只是关外乱，关内倒还好，只不过百姓们收到消息，一个个都要往其他地方跑去，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出这样的乱子。 一旦城门口打开了，各种鱼龙混杂的人就会出现。 “大人，该吃饭了。” 手下端着饭菜上来，罗成转身接过，和周家瑞他们一起在这边简单吃了一些填饱肚子。 裴翊揉了揉双眼，吃过饭就之后就坐在一边闭眼小憩，蛮族没有退去，他们也就没有什么休息时间，只能见缝插针地恢复一下体力。 许庆元领着杜丰到了另一边守着，看着杜丰臊眉耷眼的样子，许庆元难得说了一句。 “你今天表现不错，比之前要进步很大。” 杜丰意外地抬头，“庆元哥你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懒得跟你说。”许庆元别过脸去。 杜丰知道许庆元怕自己习惯不了那样的场面，不过他也是经历了很多，算是成长一些了。 “我知道庆元哥的意思，我现在胆子大了很多，那些蛮族我也能应付得来，现在情况那么危急，我可不能托你们的后腿。” 许庆元闭了闭眼没说话。 杜丰和他一起坐着，“说起来，我今天看到裴翊那个架势，跟个杀神一样，简直是吓死人了。” 听到裴翊的名字，许庆元心中的不快比裴翊刚来时散了许多。 “他不拼就没办法。” 许庆元知道裴翊想要做什么，不过说实话，要他是裴翊，虽然他也会去拼一拼，但结对是做不到裴翊这个地步的。 裴翊这个家伙你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厉害，让许庆元无话可说。 第106章 寮云门危 杜丰也忍不住感慨：“要他不是那个身份，现在哪能跟咱们一样还只是个兵士，说不准比庄队长的职位还要高呢。” 许庆元切了一声：“他要不是那个身份，就在京城当个潇洒的世子爷，然后得了荫封入朝为官，哪还能来这里。” 杜丰憨憨地笑了一下：“也是。” 气氛在这时候都是好的，直到鼓声响起。 “报——外面突然比刚撤回去的时候多出来两万蛮族，如今正在撞城门。” 咚咚咚的声音响起，整个城楼都晃了一下。 火把的光照亮了下面，乌压压的一群人就在城楼下，眼看着就要把城门给撞开。 “这何止来了两万。”周家瑞拧眉，这才消停了一顿饭的功夫，蛮族人还变多了。 罗成让他们抓紧出去迎敌，一刻都不能再耽搁了。 “到底是从哪里多出来的人？”罗成沉思着，突然想到了关外，难不成这些人是从关外过来的。 陈锦元那边，他们这里的蛮族被打退，陈锦元脸上刚有了些笑意，手下就过来报：“从咱们这里撤走的蛮族往寮云门去了。” 陈锦元一听顿时急了，“该死的，这下子中计了，快去寮云门！” 陈锦元急匆匆地出去，一开始被蛮族缠着，后来看见蛮族不敌他们陈锦元还觉得庆幸，结果下一秒蛮族就跑去寮云门那边了。 这下子寮云门那边的蛮族翻了倍，也不知道凌跃飞他们有没有收到消息，要是收到消息的话可得尽快赶过去。 凌跃飞收到消息的时候，蛮族已经到了寮云门。 “陈锦元他们呢？” “已经往寮云门去了。” 凌跃飞来回走了一圈，“不成，兵力不够，蛮族这一回来的太多了，这是要鱼死网破的架势。” 他也没预料到蛮族会这样不计后果，吸引了关外的注意力让他把一部分兵力调去关外，从关外驰援到寮云门，这点时间足够发生许多事情了。 凌跃飞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绝望。 “将军……”沈钰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凌跃飞抱起头盔，“沈钰，楼兰关你守着，我亲自带人过去。” 沈钰点头，凌跃飞带着人离开楼兰关。 这阵仗李纪泽自然也是听到的了，听说凌跃飞走了，李纪泽顿时慌了神。 “他这是往哪里去？他走了楼兰关怎么办？” “大人别担心，凌将军是往寮云门那边去了，听说寮云门那边的情况不太好。” 李纪泽不知道寮云门是个什么地方，有些惊恐地问：“这不会是要打输了吧？” 暗骂了几声没用的家伙，李纪泽又开始怨起楚忠伟。 “也不一定会输，现在正打着，还不知道结果。” 胡峰心里也是担忧得很，眼下李纪泽是不好离开了，也没法去联系楚忠伟，只能等着寮云门那边传来消息。 楚忠伟这事的确是失算了。 李纪泽已经在心里骂了好几个人，但现在急也是没有用，只能等消息。 “但愿传来的是好消息。” 到了这种时候，李纪泽自然是希望他们赢，他再和凌跃飞过不去，也期盼凌跃飞过去能够扭转局面。 寮云门那边的情况的确是差极了，城门已经变得残破不堪，裴翊刚刚休息了一会儿又出去，看着那么多蛮族，说不头痛那是假的。 孟锦书看到这一幕，似乎明白了寮云门这一战为什么会输。 他们所有人都低估了巴尔图索的决心，巴尔图索是太敢拼了。 庄勋的脸色不大好看，他们在外面与蛮族厮杀起来，大家都是有血性的，自然是不愿意输给蛮族。 “咱们一定要撑住等着驰援过来，不到最后一刻不罢休。” 庄勋嘱咐着每一个人，握着长刀和蛮族对上。 眼下他们这边的数量是不如蛮族那边的，裴翊一边杀过去一边打量着具体的情况，照这样看，蛮族那边的人数似乎还有增加的趋势。 这一次巴尔图索是下了血本，不过要是让他成功，对于他们大周来说可是巨大的损失。 可以说这一次是巴尔图索的豪赌，他恐怕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这上面了。 “该死的。” 周家瑞看着自己这边的人数减少就是一阵心痛。 “在关外怎么突然就来了这里，还这么多人。” 这些兵士是最后的防线，一旦让蛮族越过城门，一切都完蛋了。 罗成没有说话，脸色凝重地看着，“除了等驰援拖延时间，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要怎么拖延时间？” 周家瑞一时间脑子成了浆糊。 罗成抿唇，想了想才说：“外面若是真的撑不住了，边战边退，寮云门里面的地势蛮族没有我们熟悉，我们可以利用地形达到拖延时间等待驰援的效果。” 这说的也有些道理，周家瑞点头，“要真是敌不过那就按你说的做。” 他早把寮云门里的百姓给挪了出去，眼下倒是不用束手束脚地去打了。 一封封边关急报送到皇帝面前，皇帝急火攻心，在这时候病倒了。 “宣太傅和丞相来见朕。” 皇帝躺在床上由人服侍着，让等在外面的姜太傅和楚忠伟进来。 “爱卿，这该死的蛮族竟然敢对寮云门动手，你们说这如何是好？” 楚忠伟看了眼姜太傅，姜太傅也没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朕让你们过来是商量计策的，不说话是个什么道理？” “皇上恕罪，臣方才也在想该如何是好，但蛮族眼下已经打到了寮云门，退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等边关那边的消息传来再做打算，几位将军已经领兵过去，臣等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楚忠伟先行开口，眼下这个情形，楚忠伟觉得能赢的概率是微乎其微，他或许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姜太傅点了点头，这一次楚忠伟说的倒是没什么错处。 皇帝病倒前已经和其他人商议过一次，这一次叫了姜太傅和楚忠伟过来，恐怕不只是为了这个。 果然，下一秒皇帝就说：“若是寮云门失守这一战输了，你们觉得该如何是好？” 第107章 边关告急 这个问题，要是答的皇上不满意，到时候只是给自己惹一身腥。 楚忠伟低着头，一旁的姜太傅这时候说话了。 “皇上，若是这一战胜了，那便是皆大欢喜，若是输了，那也就只有讲和这一条路了。” 皇帝沉默着，他当然明白，只有这一条路给他走了。 要是讲和，他们就处于被动的局面了，该付出什么，皇帝自己心中也有衡量。 三人都没再说话，皇帝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去了。 姜太傅叹了口气，但愿边关那里不要传来什么坏消息，没人想看见他们输得样子。 寮云门那边，蛮族已经闯了进去，他们按照罗成的吩咐，边战边退，利用寮云门里面的地形掣肘一下他们。 “还没来吗？”周家瑞已经有些绝望了。 他知道需要时间，可没想过寮云门这里这么快就被破了。 裴翊看着现在发生的一切，要是驰援再不过来，一切就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 “大人，蛮族人数还在增加。” 听着一个个急报，周家瑞两眼一黑差点就要晕过去。 “这前前后后的，也是有十万人了吧，巴尔图索是真的什么都不顾了，调了这么多兵力来寮云门。” 周家瑞深吸一口气，十万兵力，也不是他们寮云门这边能够应付得来的，寮云门失守，似乎成了必然的事情。 周家瑞扭头找到了罗成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的话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要是都死了，咱们可就没有希望了。” 身边的人数锐减，他们已经退到了最里面，这时候要是再守下去，没等到救援他们就先死了。 罗成抿着唇，身后不少兵士已经萌生了退意，这是不可战胜的一战。 他与巴尔图索交过手，最后还是输给了巴尔图索，就像现在这样。 庄勋握着长刀的手在发抖，职责告诉他不能逃，理智却让他感受到了害怕。 四散分开之后，他不知道其他人去了哪里，天还没亮，漆黑中一双双眼睛发出微弱的亮光，里面无一例外透露出恐惧和担忧。 士气低迷，确实不适合再继续战下去，罗成抬手，示意大家撤出去。 现在什么驰援的消息都没等到，反倒是蛮族那边一直在往前逼近。 裴翊垂眸，往后看了一眼，那里空荡荡的，援军还没有过来。 如果是巴尔图索的话，肯定不会让援军这么快过来的。 两边同时进行，让寮云门变成了孤立无援的状态。 凌跃飞那边的确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他们遇到了一小波蛮族人，本来看着人数这样少，想着解决他们赶紧赶过去。 结果这些蛮族阴招频出，硬生生拖慢了他们的速度。 夜间行路本就难，凌跃飞紧赶慢赶地过去，等他到了的时候，寮云门城门打开，城内除了尸体，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武绍华他们也是姗姗来迟，一到这边，几人一合计，都遇到了一小波蛮族人。 他们赶紧往里面去，都没有找到周家瑞他们，反倒是看见了蛮族那一大波兵力。 混战再次开始，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但是蛮族兵力分散开来，一部分往里挺进，剩下的人早就预料到凌跃飞他们会从哪里过来把人拦住，然后往里面冲。 战场被分割出来，凌跃飞看到这一幕，没想到巴尔图索把他们支援的路线也给算计进去了。 “该死的。” 眼下没法及时回到边关，这事情可就麻烦了。 已经离开的周家瑞他们察觉到不对劲，往回走了一些。 “好像是驰援。” 周家瑞别过脸去。 “寮云门已经失守，蛮族如今朝着各处去了，还是晚了一步。” 罗成知道一步晚步步晚，这样就会被巴尔图索牵着鼻子走。 “咱们先回去，出来的时候人都分散了，就我们现在这个数量去硬拼是不可能的，巴尔图索估计会拦住驰援，然后让其他人去边关那边，我们比蛮族要快，先回去报信。” 罗成只能尽量让亏损小一些，不过今晚这一战，怕是难了。 能调出来的兵力已经全调了，剩下的都是守在关外和边关里的。 裴翊他们回到楼兰关的时候，沈钰看见他们回来，连忙问了一下那边的情况。 罗成赶紧告诉给沈钰，让他做好准备，前脚刚刚准备好，后脚蛮族的人就过来了。 “凌将军那边怎么样？” “我还没看到凌将军，但应该是被蛮族给拦住了，我们这边绝对不能出什么问题。” 道理他们都明白，只不过沈钰还是有些担心，陈锦元和凌跃飞现在都不在楼兰关，他这心里总是没底。 不过还好罗成回来了。 蛮族打到这边的事情李纪泽也听说了，他指着胡峰骂：“都是你，让我来什么楼兰关，现在好了，蛮族在外面堵着，我是想走都走不掉了。” 胡峰也是有苦难言。 “属下也没想到寮云门那边会失守，那看来咱们这边也是不行了。” 李纪泽在营帐里急得团团转，一种被放弃的情绪蔓延开来。 “现在楼兰关戒严想走也走不掉，不成，我得去找沈钰，我不想死在这里。” 李纪泽说去就去，一出门就碰上了姜沅，姜沅看见李纪泽出来，就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去的。 “你要是真想活命，最好别在这时候去打扰沈大人，楼兰关这边可都还要靠着他的。” 听见姜沅这么说，李纪泽不为所动，“大家都是为了活命，我没觉得我有做错什么，难不成姜大人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姜沅见他这副样子，心中不屑却也没再说什么。 李纪泽还是去找了沈钰。 “沈大人，我本不该来的，但我实在没办法，我只是个文官，辛辛苦苦做到现在，家中老小还在京城等着我，我实在是不想死在这里。” 李纪泽言辞恳切，好像把所有真情实感都寄托在这边了。 沈钰看着他，“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你该知道的，现在这时候，离开楼兰关也就是给他们开了个口子，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一切等将军回来定夺吧。” 第108章 讲和 李纪泽没想到沈钰这样油盐不进。 “那沈大人能保证守住楼兰关吗？” “职责所在。” 一句话堵住李纪泽后面想要说的，李纪泽气得要死，沈钰挥了挥手，叫了几个人进来。 “好好看住李大人，都这种时候了，就不要给大家添乱了。” 这个意思，就是要看压他了。 李纪泽没想到自己落得这个后果，但现在也没了办法。 解决了李纪泽，沈钰出去，蛮族已经到了楼兰关外，凌跃飞那边没有传信过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裴翊身上的盔甲都没有换，已经握着长刀守在了外面。 已经让了一个寮云门，楼兰关是决计不能再让了。 庄勋稍微缓了缓，看见裴翊守在外面，就走到他身边去。 “怕吗？” 裴翊摇了摇头。 庄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其实是有点怕的，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但现在只能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 裴翊看了庄勋一眼，放弃寮云门，对庄勋来说应该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守住楼兰关就好。” 边关的急报还是送到了皇城，听说寮云门被攻破，蛮族已经打到了各个关卡，皇帝本就生着病，眼下觉得病更重了。 他连夜召集了大臣，与此同时，巴尔图索居然也送信过来了，一切就像是计划好的那样。 “皇上，蛮族之王送来的信。” 皇帝打开看了一眼，信上巴尔图索说，只要皇帝答应讲和，他们就不会再往前了。 “你们都看看。” 皇帝把信件放到诸位大臣面前，每个人看完之后都是不同的想法。 “皇上，巴尔图索现在急着讲和，就说明他可能根本就没法再把我们所有关卡都拿下，不然的话根本不会给我们商量的余地，臣以为，应该守下去，不应和蛮族讲和，讲和的口子一旦开了，咱们大周就会受到蛮族的掣肘，在此之前，都是大周掣肘蛮族的啊。” 扑通一声，大臣跪了下去。 另一人发表不同的意见：“谁能知道这是不是巴尔图索的阴谋，既然蛮族提出了讲和，我们不如就此止损，培养这么多兵力不是一件易事，要是全赔进去那才是得不偿失。” 两边吵的不可开交，姜太傅因为一直来回奔波脸色有些差，同时也是因为忧心这件事。 事情还是来到了最坏的结果。 楚忠伟等他们吵完，看到皇帝露出不耐的神色，这才说：“皇上，巴尔图索的招数我们已经见到了，臣以为，现在讲和，是最好的结果了。” 皇帝其实心中也有些偏向讲和，再打下去，也没有那么多钱来支撑，自他继位之后，国库亏空严重，若国库充盈，那他肯定是不怕的。 楚忠伟就是看出皇帝的心思才这样建议的。 皇帝沉吟一声：“讲和，讲和吧。” 不能再犹豫，多犹豫一会儿，边关那边就危险一分。 皇帝一锤定音，谁都劝不动。 姜太傅想要说出的话堵在喉咙里，最终还是同意了讲和。 那么现在，谁去蛮族那边负责讲和的事情。 皇帝看着他们，大臣们纷纷低下头，楚忠伟也不想沾上这件事。 “一群废物！”皇帝指着他们，“你们难不成要让朕亲自过去不成？” 众人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皇帝气的倒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讲和的消息传得格外快，先是巴尔图索收到了回信。 巴尔图索看着信件露出笑容，他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天亮时，裴翊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昨夜蛮族一直堵在外面却没有要进攻的架势，原来一直等的是这个消息。 庄勋手中的长刀落到地上，裴翊伸手扶住庄勋。 “庄队长。” 庄勋闭了闭眼，嗓音沙哑地说：“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外面的蛮族退去，楼兰关回归平静。 “蛮族走了。” 裴翊听见身边的人说了这句话。 凌跃飞也赶了回来，他们收到了讲和的消息，风尘仆仆一路赶来，脸上带着颓丧之色。 沈钰迎接凌跃飞，凌跃飞拍了拍他的肩膀。 “将军已经做得很好了。” 沈钰接过头盔，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难受。 “讲和的话，蛮族难免要狮子大开口，其实我最担心的，是蛮族为了拖延时间，然后撕毁这求来的和平。” 凌跃飞到了营帐才说出这番话。 罗成点头：“我跟将军是一个想法，蛮族很有可能会这样做。” 凌跃飞深吸一口气，“不过这一次我们的损失的确是太严重了，没了士气，再战下去结果确实不好说。” 所以讲和，对他们来说可能真的是最好的结局。 减少了死伤，提前结束。 谁能想到这些事情只发生在一天一夜里面。 裴翊收到消息之后就去找了姜沅，姜沅看见他来还有些意外。 “这件事我们也没预料到，你别着急，后面还会有机会。” 姜沅先安慰了几句，然后就听到裴翊冷静的声音。 “讲和的话一定需要使者去蛮族那边，朝堂上那些家伙估计都不愿意，我想请你向皇上上书，就说我愿意将功折罪，前往蛮族谈拢这件事，若是谈不成，我愿意受罚，至于皇上会不会让我去，就看皇上的想法了。” 姜沅愣了一下，没想到裴翊的反应这么快。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只不过我也不确定皇上会不会选你去。” 裴翊笑了笑，“要是朝中没人接过这烫手山芋，说不准真的会给我这个机会，我没别的选择。” 姜沅点头，很快写了信送回去。 “要是顺利，今晚就能收到消息，一收到消息我就通知你。” 裴翊嗯了一声，只要把他这个意愿传到皇帝面前就行，有姜太傅在京城，肯定能传过去的。 姜太傅得了消息，的确是第一时间进宫去了。 此时皇帝刚刚醒过来，听说姜太傅求见，赶紧把人召了进来。 “太傅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姜太傅行礼，然后说：“皇上也知道，臣的孙子在楼兰关那边，今日裴翊找到他，说了自己想要作为使臣前往蛮族谈和，若是谈不拢，甘愿受罚。” 第109章 让裴翊去了 “裴翊……” 乍然在这时候听到这个名字，皇帝眼神变了又变，姜太傅将裴翊说的又补充了一下。 “如今朝中无人愿意接过这担子，正好裴翊说自己愿意去做这件事，若是此事谈不拢，裴翊也愿意接受任何责罚，皇上，臣以为，既然裴翊想要将功折罪，心意起码是在的，而且他这几年来的表现也都还算可以。” 姜太傅没有直接说让裴翊去，而是把裴翊近几年的表现提了一下。 皇帝自然知道裴翊这几年都很安分守己。 姜太傅见皇帝不说话，就知道这事情还有苗头。 “裴翊的性命是掌握在皇上手中，臣说这些话皇上可能觉得臣偏心，不过臣觉得，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人选如今还未定下，皇上还是有一些时间的。” 这就是给了皇帝思考的余地，一下子说成当然是不可能的。 姜太傅说完就起身离开。 话他已经带到，裴翊能不能成，就全看天意了。 不过裴翊要是接下这份苦差，就真的是铤而走险了，谈和这件事是十分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如今谁都不知道巴尔图索打的是什么算盘，但这确实是摆在裴翊面前的第二个机会。 姜太傅抬头看了看天空，那个苦命的孩子，但愿他能够心想事成。 消息传出去的第一个晚上，裴翊没有等到结果，他也不意外，总得给皇帝一个考虑的时间，而且现在的人选也都没有定下来。 孟锦书看着坐在营帐里温书的裴翊，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这种话，用在裴翊身上倒也挺适用的。 偏离的剧情充满了未知性，孟锦书能做的，也就是在一些方面保证裴翊的安全，让他少受一些罪。 手中键盘敲击声停了下来，孟锦书给稿子收了收尾。 忙活了这么久，她也弄出不少稿子，事业上面倒是一切顺利起来，只不过裴翊这边有些不顺利，让她挺担心的。 她也觉得自己特别在意裴翊这边的事情，只不过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皇帝定下一个使臣，这人不是裴翊。 只不过才刚定下不到一天，使臣就摔断了腿没法上路了。 这事一闹，气得皇帝把奏折给丢在了地上。 “他们一个个的，都以为朕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吗？” 楚忠伟几人低着头，没敢接这个话茬。 楚忠伟还不知道姜太傅提议让裴翊过去，只不过这些人推三阻四，倒还真让皇帝动了心思。 一个裴翊他还是拿捏得住的，而且是裴翊主动说要去将功折罪，总比这些家伙要好一些。 这么想着，皇帝也是这么做的。 “既然摔伤了腿，那使臣一职，就由裴翊担任吧。” 楚忠伟惊愕抬头，不明白皇帝怎么突然就提到裴翊了。 姜太傅松了口气，皇帝开了口，这件事就成了。 楚忠伟跪下来，“皇上，为何突然选定裴翊过去了？” 他总要搞清楚事情的原因，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让裴翊去了。 “裴翊告诉朕，愿将功折罪，前去与蛮族谈和，你们一个个推诿扯皮，朕自然就想到他了。” 楚忠伟明白了，原来是姜太傅做了这个中间人。 “皇上，让裴翊去是否有些不妥？他毕竟是罪臣之子，若是生出二心来，难保要出事的。” 皇帝起身看着楚忠伟，“那便让你去。” 楚忠伟语塞，他自然是不愿意去的，这趟浑水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见楚忠伟这样，皇帝冷笑一声：“你不愿，有的是人去。” 楚忠伟劝解不成，反倒是让皇帝对让裴翊去蛮族谈和这件事更加坚定了。 写下诏书之后，皇帝派人送去边关，让裴翊即可启程回京来，商议和谈一事。 楚忠伟走出去，看了眼姜太傅。 “太傅真是好谋算。” 姜太傅微微一笑：“丞相若是觉得不好，可去向皇上请命前去蛮族，我若不是身体不好上了年纪，倒还真想去走一遭看看。” 楚忠伟哼了一声，这一次姑且就让裴翊去，只怕是裴翊有命去没命回来，想靠着这个办法叫裴翊重回皇城，那是不可能的。 “太傅可不要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姜太傅没有和他过多争执，结果如何还是得看裴翊。 裴翊收到了回京的消息，姜沅去和凌跃飞知会一声，准备亲自送裴翊回去。 有他在的话，裴翊这一路也会安全许多。 “谈和一事万分艰难，咱们也不知道巴尔图索会要什么，你去了之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凌跃飞不放心地嘱咐着，蛮族那边到底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比他们这边关还有京城。 裴翊全都记下，姜沅就跟着自己一起离开边关，后面的事情会怎么样，裴翊还不知道，眼下只能做到这一步。 “能走到现在，的确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姜沅上了马车，后面的路，是实打实的只靠裴翊一个人了。 裴翊踏上回京的路，边关这边都知道他要作为使臣前往蛮族，秦宇文和何荣他们肯定也会收到消息，倒是不用担心这个。 从楼兰关回皇城的这条路熟悉又陌生，有姜沅在，的确是给他少了许多麻烦，路上也没人追着他。 楚忠伟似乎已经放弃抵抗，对于这件事并没有过多干预，也不知道在憋什么招。 阔别几年，姜太傅终于再次见到了裴翊。 裴翊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姜太傅，鼻尖一酸。 “太傅。” 姜太傅之前是裴翊的先生，裴翊学到的所有知识都是姜太傅教的。 而且姜太傅之所以能保下他，也是因为皇帝也算是姜太傅的学生，有着这样一层关系，裴翊才得以活下来。 姜太傅眼中含泪，哽咽地说：“你能回来也不容易，见了皇上自己心里也有点数，听到了吗？” 裴翊点了点头，他现在要抓紧进宫去，不能在这里过多耽搁。 皇帝收到了裴翊过来的消息，薛公公进来通报。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让他进来吧，朕也是许久没见裴翊了。” 裴翊这一次没有戴着镣铐，恭恭敬敬进来行了礼。 第110章 前往蛮族 看着裴翊俯首跪在地上，皇帝一只手撑着脸，语速缓慢地说：“一别多年，朕再问你一次，你可知罪了？” 这一次裴翊倒是换了个说辞。 “罪臣裴翊，这一次便是回来将功折罪。” 皇帝笑了一声，“你倒是识趣，既如此，朕也不会太为难你。” 裴翊这句话，也就相当于承认了裴贤平做的事情，同时也是对皇帝的臣服。 不论如何，皇帝现在的心情都算不错。 把蛮族的事情给裴翊嘱咐了一遍，如今巴尔图索还没说要向大周索要什么，这一次就是过去商量这件事情。 “巴尔图索肯定会狮子大开口，裴翊，能够谈到什么程度，就得看你了。” 裴翊应下，对于谈拢这件事要说有十足的把握，裴翊也都不敢打包票的。 “罪臣一定竭尽所能为皇上分忧。” 皇帝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不管怎么样现在是有人过去了，就看看蛮族那边要什么了。 这一战到底是他们输了，多年以来维持的局面就此被打破，皇帝隐隐约约觉得一切还没结束。 但是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后面会怎么样只能慢慢看下去。 拿到诏书之后，皇帝给裴翊身边安排了一些人，这些人都是跟他一起去蛮族的，同时也是管制着他。 明面上是这些，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对于这些，裴翊全都欣然接受。 裴翊在京城没有待太久，就启程前往蛮族。 楚忠伟目送裴翊的马车离去，扭头问手下：“李纪泽没有送信来？” “倒是送了一封，只不过那时候裴翊已经回来了，裴翊一路快马加鞭，送信的速度实在是没追上他。” 楚忠伟眯起眼睛，估计李纪泽也是被姜沅给瞒住了。 战败之后，交易通道那边李纪泽没去，反倒是继续留在楼兰关这里。 李纪泽很清楚，如今楚忠伟不会让他回去，索性就待在这是看看。 裴翊要做使臣这件事李纪泽的确不知道，所以送消息送的晚了点。 左右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李纪泽心里倒是没那么慌张。 虽然现在还是替楚忠伟办事，但李纪泽依旧忘不了先前楚忠伟害自己差点死在边关的事情。 楚忠伟没让他回去，估计是对裴翊这件事留了什么后手，李纪泽没办法，自己的一切都被楚忠伟攥在手心，他现在只能乖乖听话。 马车这一次行驶的没有那么着急了，前往蛮族这条路十分遥远，裴翊正好也能趁着这点时间好好研究一下蛮族和巴尔图索。 临走之前罗成给了裴翊一些东西，是一本书，翻开之后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罗成和巴尔图索交手的经历。 这是罗成为了让裴翊多了解一下巴尔图索，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有把握吗？” 看着裴翊似乎是胸有成竹，孟锦书还是问了一句，毕竟这在原剧情里可没有出现。 原剧情中裴翊回到皇城，是因为立下了战功，要知道裴翊可是在边关待了十年。 “现在倒是有几成，具体的得见到了巴尔图索才知道。” 细细翻阅之后，裴翊对于巴尔图索也有了一些新的认知。 裴翊说的小声，只有在马车里他才会回答孟锦书的话，外面全是皇上的眼线。 孟锦书也很少会问他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看着，她知道裴翊现在很受限制，远不如边关时自由。 “楚忠伟会在路上对你下手吗？” 裴翊笑了笑，“他现在不敢下手，不过回去的时候就说不准了，他肯定会等我把这件事了结了才对我动手。” 孟锦书想了一下，也是，楚忠伟肯定不敢耽误谈和这件事，孰轻孰重楚忠伟还是拎得清的。 不管怎么样，裴翊还是一路安安稳稳到了蛮族。 头一次踏上蛮族领地，各种视线都聚集到了他们身上。 对于这些视线，裴翊也有点不适应，他尽量没和那些人的视线对上。 “大周来的使臣？” 几个蛮族人走到了裴翊他们面前，这些家伙会说中原话。 裴翊点头，“奉大周皇上的命令过来谈和。” 蛮族人点了点头，“先去觐见王上，不过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去，其他人安置在驿站那边。” 裴翊对此并没有拒绝，在搜过身之后，就被那些人带去了王宫。 “怎么只让你一个人过去？” 孟锦书觉得有点奇怪，裴翊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到了王宫的大门外，裴翊被留在这里，刚刚带他来的几个人进去说是通报一声，只让门口的守卫看管着裴翊。 守卫说着蛮族的话，看着裴翊的眼神带着不屑嘲弄，即使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裴翊没有搭理这些眼神，这时候闹事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在外面等了很久，王宫的大门才向他打开，这一路过来受到的待遇，裴翊多多少少能知道他们是个什么想法了。 “进来吧。” 裴翊走进去，捧着诏书低眉顺眼的，要是第一次看见裴翊的人，肯定会被裴翊这个样子给迷惑住。 巴尔图索坐在王位上，裴翊抬头看了一眼就没再这样去直视了。 巴尔图索比裴翊想象中要年轻很多，笑容邪性肆意，身形精壮，见裴翊过来恭恭敬敬跪下，态度也还算可以，忍不住有些自得起来。 “裴翊，真是没想到大周的皇帝会派你过来。” 自己的身份被巴尔图索知道，裴翊并不感到意外，他人还没来，估计巴尔图索已经把他查了个底朝天。 “裴翊，左右你在大周是个罪臣，不如就到我这边来好了。” 巴尔图索眼中带着欣赏，裴翊低头恭恭敬敬地回：“王上抬爱，但裴翊是大周人，这种事情实在是无法做到。” “大胆！谁允许你这样和王上讲话的？” 巴尔图索抬手，制止了手下为难裴翊。 诏书被送到手中，巴尔图索粗略地翻看一眼。 “你们大周的诚意我已经知道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就谈谈我要开出的条件了。” 裴翊心中顿感不妙。 第111章 招安 果然，巴尔图索招了招手，旁边就有人把一张纸放在了裴翊面前。 “银钱九千万，黄金一千万，城池七座，三条路的交易通道归我们，另外，曾经大周与蛮族和亲都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告诉皇帝，我要迎娶大周的公主，只要答应这些，蛮族愿意与大周维持和平。” 这就是赤裸裸的狮子大开口，要的东西还真不少。 裴翊没急着答应，只是说：“待我传信回去，给王上一个答复。” 巴尔图索笑了笑，“可以，不过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 三天的时间，估计只够加急把书信送出去，得到消息的时间是不够了，巴尔图索想让他背下这个锅，不按照他说的做，巴尔图索就要开战。 一路过来，蛮族兵强马壮他也不是没看到，裴翊先说了声好。 “三天后我会给王上答复。” 巴尔图索满意点头，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出去，只留下裴翊。 裴翊不明所以，大门关上之后他就听到巴尔图索说：“我知道你，说你父亲裴贤平通敌叛国和蛮族勾结，不过我杀了我父亲兄长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所谓的和裴贤平来往的书信，他们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面对这样昏庸的朝廷，你当真不考虑来我这边，而是接下我开的条件，变成一个千古罪人吗？” 裴翊眼神微动，语气淡淡的。 “公道自在人心，我生是大周人死是大周鬼，通敌叛国的事情裴家不会做，我也不会做。” 巴尔图索挑眉：“皇帝都不信你，你居然还这样愚忠，真是白瞎了你这一身好武艺，当时他们和我说楼兰关里有个家伙凶猛得很，大有一夫当开万夫莫关的气势，今日一见，却是个脑子不大清醒的。” 对于巴尔图索的这些奚落，裴翊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也不是个傻子，像巴尔图索这样的人，提出这个肯定是别有所求，他来了蛮族，待遇不一定会比在大周好。 “行了，去驿站歇着吧，三天后我再见你，希望到时候你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裴翊点头应下，起身离开了王宫。 等裴翊走了，巴尔图索的手下才进来。 “王上，为什么一定要让这个愚忠的傻子到您这边来做事？” 巴尔图索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傻子？他是把别人当傻子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家伙是头恶狼，蛰伏在暗处随时扑出来咬死人的那种，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手下不明所以，不是很能理解巴尔图索说的这番话的意思。 裴翊回到了驿站，先前跟他一起来的已经在驿站安置下来，到了这边，看见里面的陈设，裴翊还是愣了一下。 略显潮湿的房间，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一床一桌一椅一份铺盖，其余的便再也没有了。 桌上的茶壶倒是洗干净了，里面的茶水已经冷掉也没有去换。 身后的人见裴翊回来，也是忍不住吐槽：“这蛮族，竟然敢让我们住在这么差的环境里。” 裴翊走进去，输都输了，还能指望有什么好的条件，比起这个，巴尔图索开的要求才是真的难缠。 不过裴翊还是写了书信送回去，知道巴尔图索求什么之后，几人面面相觑，皇帝真的会答应吗？ 但眼下不答应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裴翊看得明白，巴尔图索提的这些要求，除了和亲一事，其他的都是擦着大周的底线过去，让皇上咬咬牙也能应下。 孟锦书看见裴翊现在这个环境，本想着出手改造一下，但想到这里不是大周是蛮族，多出来什么东西反倒会惹起蛮族怀疑耽误这次的事情，顿时就歇了心思，只给裴翊换了一床被子。 “皇上会答应吗？” 门关上之后，孟锦书还是问了一句。 裴翊一边整理着被子，一边小声回：“会答应的，除了答应也没别的办法，上一次的损失太严重了，这时候开战不仅是士气上面的原因，还会劳民伤财。” 这倒也是，孟锦书私心里也不愿意看见裴翊输，但现在也没办法，大周这样是必然的，昏庸的皇帝，把持朝政的楚忠伟，现在是还有一个姜太傅制衡着，等姜太傅一死，那才是真正开始大乱。 “你说得对，但蛮族看着不像是这么老实的，尤其是巴尔图索。” 裴翊嗯了一声，巴尔图索的确不老实，眼下打的什么算盘裴翊还不清楚，只能慢慢看下去。 把信送了出去，裴翊就没有什么事情了，他就待在房间里，也不想出去体验什么风土人情。 每餐饭那些蛮族人倒是顿顿都送过来，伙食还算可以，三天的时间，信件送到了皇城，皇帝看完之后，心中憋着一股怒火。 姜太傅接过信件看了一眼，楚忠伟也瞧见了上面的内容没敢说话。 书房内气压很低，皇帝揉了揉眉心说：“别的也就罢了，居然还提起了和亲的事情。” 如今皇帝膝下就一个女儿，才刚满十七，他肯定舍不得把人送过去受苦，和亲是个什么下场，他是皇帝他最清楚。 皇帝是个什么算盘，楚忠伟当然明白，所以他才提议：“皇上，不如从宗室中选一位封为公主前往蛮族和亲？” 皇帝也是这个想法，那些宗室依附着他，也不敢拒绝他这个要求。 只不过人选就得好好考虑了。 现在有裴翊替他担下这个罪名，他们首当其冲也是想到裴翊，皇帝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姜太傅提醒皇帝：“皇上，巴尔图索说了三天要答复，眼下送信过来已经花了三天，这……” 皇帝摆了摆手：“裴翊会同意的，这一点太傅不需要担心。” 姜太傅点点头，裴翊应该是会答应这些条件，只不过他要是答应了签了字，到时候背负骂名的，就只有裴翊一个人了。 但裴翊去之前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个后果，裴翊都这样豁的出去，姜太傅自然也要用自己的能力给裴翊挣一个前程出来。 第112章 和亲人选 裴翊此刻人已经在王宫，巴尔图索特地为今天的事情摆了酒宴，邀请王公大臣过来。 酒宴上，巴尔图索搂着身边女子晃了晃酒杯，然后扭头看向裴翊。 “裴翊，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说说看你的答复是什么？” 裴翊不紧不慢地起身回答：“王上所开出的那些要求，大周都可以答应。” 巴尔图索笑出声来：“爽快，还真是爽快，既然你们大周答应了，那我也要信守承诺。” 这一次那张纸变成了两张，巴尔图索示意裴翊在上面签上名字，这样才能作数。 “还请王上也一并签上。” 巴尔图索笑眯眯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裴翊也跟着写了上去。 这样的话，事情也算是敲定了，除了裴翊他们，其余蛮族人都很高兴，他们用着听不懂的话肆意谈论，丝毫不会去在意那些人的感受。 裴翊没有喝桌子上的酒，只简单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事情谈定，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他不想在蛮族这里待太久，回去的路上或许有危险，但也不能一直待下去。 “裴翊，你当真不想留在蛮族？” 巴尔图索突然又问了一下裴翊，这一次是当着他身边那些人的面说的。 裴翊身边的人全是皇帝安排的，这一下，是巴尔图索故意的。 果然，身边多了不少审视的目光。 裴翊对此也只是不卑不亢地回答：“裴翊生是大周的人，死是大周的鬼，这句话裴翊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巴尔图索微微一笑：“果真是留不住你啊。” 裴翊没有再搭腔，这个巴尔图索果然挺会恶心人的。 对于巴尔图索说的话，那几个人没有表示什么，却还是默默记下准备回去告诉给皇上。 裴翊安然离开了蛮族，这时候他就要开始时刻提防着楚忠伟的人了。 不过让裴翊有一些意外，因为楚忠伟居然没有派人来拦截他。 这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裴翊安安稳稳回到了大周。 他有些讶然，但是在见到姜太傅的时候就明白了。 姜太傅和蔼地笑着，这段时间见惯了虚伪的笑容，姜太傅脸上的笑意就显得格外真诚。 “这一路可还顺利？” 姜太傅拉着裴翊，两人俨然像是爷孙俩，姜太傅也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裴翊的身份。 裴翊福至心灵地问：“这一路，都是太傅帮的忙？” “也算不上，只不过是让楚忠伟没法动手罢了，看着你安全回来，我这心就安定了，对了，姜沅我也让他留在皇城了，这一次，我一定让你也一起留下。” 当初裴翊被流放，皇帝那时候正在气头上，姜太傅是实在没有办法阻止，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多谢太傅。” 裴翊是真心实意地感谢，有了太傅，心中总是多了几分底气。 “这一次签了字，你该明白自己要背负多少骂名，皇上准备从宗室中挑选一个人封为公主前去蛮族和亲，这样的话，你也是得罪了一个宗室，在京城，万事都要小心。” 姜太傅多提醒了几句，告诉裴翊如今朝堂是个什么情况。 裴翊早就想到了这个后果，点头记下之后带着文书去见了皇帝。 他不仅送上文书，还把蛮族那边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巴尔图索几次三番让他留在蛮族，以及他是如何回答的。 皇帝没有问他就全都说了，间接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听到裴翊这样说，皇帝紧皱的眉松开，“这一次的事情你做的不错，暂时先留在京城，至于奖赏，朕会考虑考虑的。” 裴翊连忙谢恩，不管怎么说，暂时是先留下来了，接下来就看姜太傅了。 要是再回边关，对于裴翊接下来想做的就得搁置几天。 裴翊忽然想起来，秦宇文和何荣也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他了，得想办法和这两个人联系上。 林树梁不管能不能带回来，秦宇文和何荣现在不能出事。 理清思绪之后，裴翊先离开，姜太傅把他接到了家里，皇帝对此并没有说什么。 到了姜太傅家，裴翊才感觉安心。 姜沅过来见他，“京中估计要闹个几天，你先别出去，爷爷去皇宫了，说是商量选哪一位宗室女封为公主，和亲的事情要尽快安排上日程了。” 裴翊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姜太傅，知道就是为了和亲这件事。 按照巴尔图索的要求，就是要尽快把人送过去，只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宗室的人自然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被选上，但是皇命不可违，在下了命令之前，他们都在为了不选上自己做准备。 不论是给楚忠伟送礼还是其他的手段什么的，能用上的也都全部用上了。 这些人一部分讨厌蛮族，一部分又怨恨裴翊，别人不敢去怪，就把这份怨恨加到了裴翊身上。 在书房谈论人选的这些人里，不少人都收了宗室的好处，一个个唱起了大戏。 姜太傅没有说话，他谁的好处也没拿，今天本来不想过来的，但还是被皇上给叫了过来。 楚忠伟不会缺席这种场面，因为没能对付裴翊反而让他留在了皇城，这让楚忠伟觉得很麻烦，与此同时他也在做准备。 要是真的没法不让裴翊留下，那就得让李纪泽回来了。 众人争执许久都没能商量出个什么来，皇帝的目光在那些名字上面划过。 “庐陵王家的女儿，年岁和公主一样，倒是合适。” 皇帝手指放在赵晗韵的名字上面点了点。 楚忠伟有些意外，没想到皇帝最后庐陵王家的。 “丞相觉得如何？” 看见皇帝已经确信就要他们家的，楚忠伟点了点头，“确实是合适。” 眼下说不合适也不行了，一个月后就得把人送去，怎么说都得稳住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日子。 姜太傅听说是庐陵王家的，心里也没觉得有多少意外。 庐陵王是宗室里性格最软弱的一个，恰巧女儿年岁又和公主一样，两样都符合，自然是皇帝心中最好的人选。 收到消息的赵晗韵顿时觉得天塌了下来。 第113章 人人喊打 “我不去！我不去！父亲，母亲，你们怎么能把我送去蛮族，蛮族哪种地方，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赵礼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略显无奈地说：“圣旨马上就送来了，你就是不愿，也是要被送去的。” 一旁的齐文秀一听就不乐意了， “晗韵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宗室子女这么多，怎么就偏偏选上了晗韵，说到底还是你没用。” 赵礼有苦难言，最后只憋出一句：“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皇命不可违，做这些无谓的挣扎又有何用，皇上既然选定了，那就不可能再改变主意。” 赵晗韵跑到齐文秀身边抱着齐文秀哭：“母亲，我不想去和亲。” 齐文秀心疼地抱着女儿，却也没有办法改变这局面。 “说到底就怪那裴翊，已经赔了那么多东西出去，为什么还要答应和亲，就算不和亲，那些蛮族拿了那么多东西也该满足了才是。” 齐文秀话里话外是对裴翊的怨怼，赵晗韵听了吸了吸鼻子。 “裴翊他父亲不是通敌叛国吗？怎么突然担任起谈和的使臣了？” 赵晗韵也是今日才知道去谈和的人是裴翊，先前她并不关注这些，直到事情落到自己的身上。 “谁知道呢。”齐文秀哼了一声。 赵礼讷讷出声：“似乎是姜太傅作保。” 听说是姜太傅，齐文秀又不说话了。 “好孩子，你只能认命了。” 赵礼不想得罪皇帝，所以只能将赵晗韵送出去。 赵晗韵一听，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和亲一事定下，也是了了皇帝的一桩心事，只不过近日就是民间百姓都听说了蛮族开出的条件。 皇帝自然是把这口大锅甩到了裴翊身上，让那些人将怒火对准了裴翊，自己则是美美隐身。 姜沅早就提醒裴翊不要出去，裴翊一直在姜家没离开，那些人再抱怨，也不好意思闹到姜家去，毕竟还有姜太傅在。 “府内近日守卫记得加强，附近不要放眼生的人过来，大家做事仔细着些。” 姜沅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他把裴翊保护的很好。 “爷爷，裴翊能留在京城吗？皇上是个什么态度？” 姜太傅喝了口茶慢悠悠说：“过两日事情不多的时候我会去提的，皇上要给裴翊的赏赐还没下来，再加上裴翊在边关一直老实本分，上回与蛮族打起来时表现也是很不错，这事肯定能成。” 立了功，只不过是留在京城，放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哪怕不封官只是看管着对于裴翊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京城的情况瞬息万变，可比边关好找到机会。 而且在这边也好去查一查关于裴贤平的事情，一举多得。 现在皇帝也没什么不同意的理由，只不过楚忠伟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么顺利的。 一个楚忠伟，倒是不足为惧，姜太傅捋了捋胡须，哪怕是加上刚刚得罪的庐陵王赵礼也没关系。 这可不是几年前的光景了，事情的发展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快，裴翊也不再是一开始那个入了诏狱任人宰割的孩子。 姜太傅看向裴翊：“留在京城，能不能替你裴家申冤，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裴翊点头，“我会查清裴家的事，还父亲一个清白，也不会让太傅为我做的事情白费。” 姜太傅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裴翊不缺从逆境中成长的勇气，这是件好事。 在皇帝犹豫给裴翊什么赏赐的时候，姜太傅过去了。 得了消息的楚忠伟自然不会让姜太傅如愿，所以也亲自过去看看姜太傅要说些什么。 姜太傅先一步到了，皇帝见他过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过还是让他进来了。 姜太傅来了就直奔主题。 “皇上，陈这一次过来，是为了裴翊的事情。” 皇帝扬眉，“朕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件事，不是为了裴翊，你都不怎么主动过来求朕什么。” 姜太傅笑了笑，确实是这样。 皇帝指了指那边的椅子示意姜太傅坐下来慢慢说。 看见皇帝对这件事并不算抵触，姜太傅更有胜算了。 “说起来，朕是太傅的学生，裴翊也是，朕和他倒也算是同门了。” 姜太傅连忙回：“裴翊戴罪之身，如何能够称得上是皇上的同门。” 皇帝抬手制止姜太傅的话：“朕这话在没出那件事的时候也跟裴贤平说过，裴贤平和你是差不多的反应，只不过朕也没想到裴贤平会做出那种事情。” 说起这个，皇帝还是有些气愤的。 姜太傅没有去反驳，而是想听听皇帝想说什么。 “裴翊的表现和心意，朕已经看到了，这几年在边关，裴翊黑了瘦了，和朕的记忆里都快是两个人，再见到他的时候，朕也好好想了想，到底他那时候是个半大的少年，他父亲的事与他本没什么干系的。” 姜太傅点头应是。 “今日你就算不来求朕，朕也打算把裴翊留在京城，先让他回裴府去，至于给他安排什么，就看他后面表现如何。” 说这些话的时候，皇帝倒是多了几分真情实意，似乎是真的念起从前的时光。 姜太傅心中松了口气，而楚忠伟一进来就听到了皇帝说的这番话，险些两眼一黑。 “皇上，裴翊如今让百姓怨声载道，此时让他留在京城是不是不妥当？” 皇帝抬头看去，淡淡地反问：“丞相怎么不经通传就进来了？” 楚忠伟一噎，从前他也不是没这样干过，但是皇帝都没说什么。 楚忠伟跪下来，“皇上恕罪，臣一时心急失了礼数。” 皇帝没有要过多责罚的意思，让楚忠伟起来了。 “丞相对于裴翊的事情似乎总是十分在意啊。” 楚忠伟脸色有些难看。 “臣一切都是皇上，为了大周考虑，如今这局面，把裴翊留下来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姜太傅气定神闲地说：“丞相觉得哪里不妥当？裴翊谈和有功，寮云门一战不顾自身安危浴血杀敌，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可能作假？要是这都不能留下来，那还得做到什么地步可以证明自己？” 第114章 来自秦宇文的传信 楚忠伟来得着急，一时间竟也没想出什么不能留下的理由，唯一蹦出来的几个都有些牵强了。 见楚忠伟说不出话，皇帝直接下达了命令。 “朕说留下裴翊就留下他，在朕眼皮子底下还能闹出什么事情不成？倒是丞相，你那好侄子可是在边关玩忽职守捅了不小的篓子，还是先忧心忧心这件事，再提裴翊吧。” 玩忽职守，说的是李纪泽从交易通道逃回楼兰关的事情吧。 楚忠伟自觉尴尬，但还是说：“那看来他还是不大适应在边关那边，为了不让他再闹出这样的事情，不如把他给调回京城来让我看着。” 阻止不了裴翊留下，那就让李纪泽回来，这就是楚忠伟的计划。 姜太傅也知道楚忠伟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并没有去阻止什么。 李纪泽在边关那么久都没能做什么，回来了也是一样。 裴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要是在这之前，他肯定会有些担心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皇帝点了点头，答应了楚忠伟这个要求。 楚忠伟除了在裴翊这件事上多有阻挠，其他时候还是很不错的。 姜太傅和楚忠伟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一前一后离开。 裴翊从姜太傅那边知道了皇帝的想法，心中思绪万千。 可以回到裴府，虽然已经物是人非，但那里毕竟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裴府被封了那么久需要人去打理，暂时你还是待在我这里，回了裴府之后，能否往上爬，皇上要看你的表现，裴翊，你以后走的每一步都要想清楚了。” 裴翊起身，面向姜太傅俯首叩拜。 “裴翊定不忘太傅之恩。” 姜太傅无奈地笑了笑，“就算今日我不去说，皇上估计也是那么打算的。” “不管怎么样，裴翊能够安然活到现在，也是多亏了太傅，大恩大德，裴翊今生必报。” 裴翊磕了一个头，姜太傅也是被他这郑重的样子给弄愣住了。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这样。”姜太傅把裴翊扶起来，“轻舟已过万重山，这句话虽然说的早了，不过也很适合现在的你，你的身后并不是空无一人，即使我走了，还有姜沅他们。” 裴翊明白，心里除了感谢就再也没有别的心思了。 裴府修缮的很快，几乎是京城所有知道裴贤平那件事的人都听说了裴翊要在京城留下的消息。 有人不满有人观望，也有人因为姜太傅的原因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而李纪泽，已经在回到京城的路上了。 “这时候倒是知道让我回来了。” 李纪泽在车厢里小声抱怨一句，没让外面的胡峰听见。 胡峰在楚忠伟的人，之前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如今李纪泽谁也不信，谁都防着。 裴翊离开边关有一段时间了叫他回去，看来京城那边的情况不太好。 每次都是这样的情况把他甩出去，要是之前李纪泽也不会有什么怨言，但是经过之前的事情现在感觉就不一样了。 只不过眼下也不是和楚忠伟闹翻脸面的时候，他处处都需要楚忠伟的帮助，所以只能忍耐着。 而那个裴翊，回了京城就更麻烦了，没了娄成玉，要在京城对裴翊动手还不能让皇上知晓，这真的有些麻烦。 胡峰不知道李纪泽的想法，他这一次主要是护送李纪泽回去，等回了京城他就不会再待在李纪泽身边，而是回到楚忠伟那边去。 裴翊回到了裴府，裴府经过打理，陈设和之前有些不同，但大部分还是和从前一样。 皇帝给他配了一些下人伺候着，但并没有给裴翊任何官职，而那些下人，说是来伺候他，其实也是眼线，有皇帝的，或许还有其他人的。 姜太傅送了几个人过来，示意裴翊可以相信那几个人。 身边有了可以相信的人手，裴翊就显得不是那么慌张了。 他先是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了看，一别经年，心里还是有些感慨的。 熟悉的地方陌生的气氛，原本温馨的家如今也变成了冰冷的牢笼，回到裴府看似是天大的赏赐，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幽禁。 “这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吗？看着还挺清雅别致的。” 裴翊的房间感觉充满了书卷气，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孟锦书的声音突然出现，将裴翊所有不好的情绪全都驱散，他的唇角忍不住向上扬了一下。 带着孟锦书看了一遍房间之后，裴翊回到了书房，这原先是他父亲办公的地方，当时通敌叛国的文书也是从这里搜出来的。 那日的情景裴翊记得十分清楚，推开书房的大门，将记忆清理出去，裴翊坐在椅子上。 也是他回裴家的当天，许久没有联系的秦宇文将一封信送到了裴翊手里。 裴翊是在墙角的夹缝中看见了送信的鸟儿，他不知道这只鸟儿怎么越过那些眼线飞进来的，但还是尽快拆开了信件塞进怀里。 回到房间关上门，裴翊展开了信件。 信纸上能写的内容有限，秦宇文简略说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和何荣已经碰面，林树梁如今就在他们身边，本来是要往边关去的，但是听说裴翊回了京城，就调转方向往京城干。 只不过因为秦宇文要安排好身份，所以得花费一点时间，他们让裴翊耐心等等。 裴翊没有回信，只是把这封信给处理掉，这时候回信就会暴露秦宇文他们的位置，左右已经知道了他们那边的消息，姑且再等等就是了。 要是能把秦宇文他们三个安排在自己身边那当然是更好的，只不过这一点，得靠姜太傅的帮忙了。 裴翊脑海中已经有了简略的想法，主要还是得看看后面是个什么发展。 这才刚回来，他身边这些人盯得太紧，他总得做做戏给他们看。 裴翊有预感，这个林树梁，或许会是查出通敌叛国一案的最佳帮手。 林树梁知道的东西肯定要比秦宇文何荣多，他最好是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楚忠伟目前看来没发现林树梁的踪迹，这样林树梁就是安全的。 第115章 入城 不过裴翊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皇城里楚忠伟的眼线这么多，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还是有些困难的。 如果林树梁不幸遇难，裴翊还得想着从哪边再找到机会入手。 秦宇文和何荣应该从林树梁那边知道了一些消息，他们俩也不是什么笨人，到时候见到了就明白了。 这么想着，裴翊悬起的心慢慢落地，眼下先在裴府待一段时间瞧瞧，其他的后面再说。 这两天不宜再去姜家，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是给一个正当理由，不能让皇帝和楚忠伟起疑心。 把秦宇文他们安排在自己身边，只能走姜家这条路，这也是最安全的一条。 “您该用饭了。” 小厮端着饭菜进来，毕恭毕敬地摆在桌子上，然后就站在了旁边。 裴翊拿起筷子，意味不明地问：“我吃饭你也要看着？” 小厮低下头：“奴才这就出去。” 先用银针试了毒，确认饭菜没问题裴翊才吃下去，在边关时李纪泽来了他也不见得会这样，但是在京城不行。 身边伺候的人里有太多的眼线，得想个法子把那些人赶走，只留下皇帝和姜家的人。 只不过裴翊也没想到，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姜沅给他送了帖子邀他去姜家，他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欣然前往。 到了姜家的时候，姜沅领着他去见姜太傅。 “爷爷让我给你送帖子过去的，刚回裴府觉得如何？” “身置牢笼一样的感受。” “那是自然。” 姜太傅突然出现，把两人都给带了进去。 “你身边那些人，都不知道混杂了谁的眼线进去，可不就是像困在牢笼里给那些人观望一样，我叫你来，也是想帮你解了这个困境。” 裴翊微微一笑：“昨晚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太傅听听，觉得我这个法子如何。” 姜太傅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裴翊也就把自己想到的法子说了出来。 “如今裴府乱得很，那些人在明面上我没有法子去治他们，要想把人给处理掉，就得再乱一些，让他们自己生出事端，这些人给不同的人卖命，彼此之间互有龃龉，要是利用好这一点，倒是好解决了。” 裴翊只说了一个大概，具体的没有细说，不过这样也足够了，这法子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但裴翊现在最不缺的也是时间。 等这些人闹起来，他再把人一处理，将秦宇文他们几个弄进来，没人能挑出他的错处。 姜太傅很快明白了裴翊的意思，他笑着点了点裴翊。 “瞧瞧，今天倒是我杞人忧天了，本想着给你出出主意，没想到你自己已经有想法了。” 裴翊挠了挠头，这也是他昨晚想到的，眼下最保守的法子，还不需要动用什么人力。 姜太傅是十分认可这个办法，让裴翊尽力去一试。 “今日我来，是有一件事想请太傅帮忙。” 裴翊说了一下秦宇文那几个人安排的事情，只说让姜太傅帮忙把人送到他府内，秦宇文他们的身份没说。 裴翊没说，姜太傅也能猜到一点点和裴家有关系，不然裴翊肯定不会主动要来，所以姜太傅也是爽快答应。 解决了最麻烦的一件事，裴翊回去之后不负众望，很快演了起来。 他一回到裴府，下人将账本交给他，裴翊推过去。 “这些东西给账房先生就好，我实在是看不懂这些，给了我也没什么用处。” 裴翊说的真情实感，装出一份苦闷的样子。 下人抱着账本十分犹豫，劝说一番被裴翊推阻，也是相信了裴翊的话。 他一出去，裴翊不管事的消息立马散了开来。 有人相信有人不信，过来试探一番，裴翊都一一糊弄过去，演得像模像样，活脱脱一个无法管家，只偶尔捧着书看看或者练练身体的家伙。 就这样过去好几天，裴府下人都相信了，他们确认裴翊完全不懂管家的事情之后，就想着给自己捞一些油水。 厨房采买那边是最容易捞油水的差事，不少人争着过去，而原先在那边的人自然是不愿意让出这个位置，裴翊知道这肯定是有的闹了。 这些人听从主子的意思，他们都觉得裴翊不会在这边待太久，迟早是要被解决掉的，现在见到裴翊这样不顶事，心中更是生出几分轻视来。 孟锦书看着裴翊这几天的表演，不得不说，要不是认识裴翊的真面目，还真会被裴翊给蒙骗过去。 “你真的演得太像了，就连这几天饭菜的质量明显都下降了。” 偏偏裴翊虽然只是脸上表现出不满，但到底没说出什么，把一个受气包的样子演示的淋漓尽致，甚至于辩驳的时候，现在都有下人会顶撞一下裴翊。 裴翊适时地让人看到他敢怒不敢言，这一套流程下来，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也就定了。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许久，而秦宇文三人也弄好了身份准备要进城去了。 林树梁看着前面收拾包裹的两人，已经没了逃跑的心思。 他好不容易逃出去本来不想掺和进裴家的事情了，没想到被何荣给找到，路上逃了许多次都被找回来，如今是懒得反抗了。 三人都换上一张陌生的脸，邋里邋遢的模样，拎着个破破烂烂的包袱，一脸风尘仆仆地进了城门。 秦宇文知道裴翊如今在裴府，但他们贸然过去肯定不行。 安全进了城门，秦宇文他们找了个地方先待着，准备跟裴翊联系一下，看看后续该怎么办。 何荣盯着林树梁，低声警告他：“回都回来了，要是不想死就好好为世子爷做事，日后沉冤昭雪，自有你的一份功劳。” 林树梁缩了缩脖子，“你们一直看着我，我还有得选吗？” 何荣哼了一声，但凡林树梁老实一点，他们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秦宇文示意他们俩不要再说了。 “先联系世子要紧。” 他们所说的裴翊，如今对裴府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而裴府内今日也是热闹得很。 为了抢个捞油水的职位，几个人争执不下气不过，居然还打了起来。 第116章 安排到自己身边 这件事裴翊很快就知道了，他露出笑容，终于是让他等到了。 先叫那些人打了一会儿，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裴翊出现了。 “这是做什么？” 见到裴翊，那些人都不行礼了，不过裴翊还是裴府表面上的主人，扭打在一起的几个下人散开，其中一个跳出来。 “大人，是李越先动手打的人，我们原先好好说着话，这李越突然就对我们动手了，求大人替我做主啊！” 裴翊觉得好笑，目光转向被指证的李越。 李越理了理鬓发，这才梗着脖子说：“你们不要倒打一耙，王大富，分明是你和这几个家伙合谋着要抢我的职位，这边的人可都是看到了的！” 两人谁也不让谁，都坚持自己说的是实话。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向裴翊，原以为裴翊会选择息事宁人，没想到裴翊轻轻一笑。 “求我做主，这段时间你们这些人的做派，我都是一一看在眼里，就是刚才，见了我也不知道行礼，一个个的都没了分寸。” 伴随着裴翊的话音落下，姜太傅之前送来的几人出现，两个搬着椅子过来，另一个手里拿了条长鞭，毕恭毕敬递到了裴翊手上。 看见这一幕，场地上不少人心说不妙。 裴翊知道一下子解决所有人肯定是不可能的，这一次是把几个人弄出去，杀鸡儆猴，然后再把秦宇文他们给弄进来。 “接下来，我们就好好算算这几天的账。” 裴翊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还把对应的人给叫了出来，叫他们出来自然是要处罚的。 眼看着那些人都被罚了，还有的要被赶出去，剩下的人终于是开始慌了，纷纷跪下来请求裴翊的原谅。 裴翊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念着名字，直到把所有人都处理完，让他们各自有了结局，裴翊这才停下来。 这一次被他赶出去的有十几个，家中有了空闲的位置，正好可以让姜太傅动手了，算算日子，秦宇文他们应该也快要来了。 裴翊给姜太傅递了消息，与此同时，秦宇文看见今日裴府闹哄哄地有些乱，也就趁着这个乱子将信送了进去。 裴翊拿到秦宇文的书信，知道了秦宇文他们如今在哪里。 “来的太是时候了。” 裴翊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孟锦书看到这一幕，不禁感慨，一切发生的都太巧了。 姜太傅要找几个人还是十分方便的，虽然秦宇文他们易了容，但是从那天进城的人里排查，很快就找到了。 “几位，奉姜太傅的命令，需要带你们过去一趟。” 听到是姜太傅，秦宇文知道姜太傅和裴翊的关系，所以也是毫不犹豫地带着何荣和林树梁去了。 “就不怕他是骗我们的吗？这人身上都没有姜家的图纹。” 林树梁扒拉着墙不愿意走。 过来接他们的人从怀里拿出姜家的令牌。 “太傅特地吩咐不让我们露出身份，怕引起别人怀疑，几位还是赶紧跟我走，在这边停留越久越容易引人注意。” 秦宇文拽着林树梁上去，林树梁哎了一声，还是跟着他们过去了。 三人先是被安排到了姜家，是姜沅接待的他们，让他们安心在这边待一天，明天就把三人送去裴府。 秦宇文这时候才明白，原来今天裴府赶出这么多人，是为了给他们腾位置。 而姜太傅往裴翊那边送人也不会让人怀疑什么，毕竟姜太傅对裴翊的好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何荣也很快就想明白，而林树梁完全不关心这些，只端着饭碗不停地吃。 姜沅回到姜太傅那边，姜太傅放下书册。 “那三人你见到了？” 姜沅点头。 “你觉得这三人会是谁？” 姜太傅当时没有追问裴翊，他知道裴翊有自己的盘算。 姜沅想了想，“看身形打扮，实在是猜不出来，不过先前倒是听说楚忠伟在找何荣和林树梁，这两人如今还活着，不知道那里面会不会有他们。” 姜太傅叹了口气，他猜的也是，感觉十有八九是这样的。 不过找到这两人的下落也好，裴翊能够查清裴家的事情，洗刷冤屈之后，路才会好走一些。 “我怀疑这件事，是楚忠伟从中作梗，不然裴家怎么会突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扳倒楚忠伟，光是靠何荣和林树梁可不够，通敌叛国一事过去几年，有不少证据已经被毁掉了。” 姜太傅何尝不知道这件事辛苦，且不说调查这件事不能让人发现，光是不少证据被毁，就足以让裴翊无法再往前一步了。 姜沅对于这件事也是十分了解的，“或许另有转机也说不定。” 姜沅语气坚定地说着，“能找到人，就一定会有转机的。” 姜太傅点头说是，不管怎么样，总得去争一争。 秦宇文他们很快被安排进了裴府，和其他下人一起。 皇帝对于裴家发生的事情略有耳闻，是薛公公告诉给皇帝的。 听完之后，皇帝放下奏折，“未免做的太窝囊了，只是赶走了几个。” 他自己的人没被赶出去，所以并不觉得裴翊做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的。 薛公公连连点头：“皇上说的是。” “裴翊如今没有官职，朕也是在考虑，考虑裴翊之后该怎么办。” 皇帝心中纠结得很，这件事他没跟任何人说，只是想着先看看裴翊的表现，确认他的确没有二心，这样或许会放心一点。 薛公公低声道：“裴翊离京时不过才十几岁，如今认了错还立了功，有功当赏有罪当罚，一切全凭皇上定夺。” 私心里，薛公公对裴翊还是很不错的，暗戳戳地替裴翊说着好话。 皇帝捏了捏眉心，“朕再想想，也不急，说起来，平远公主要出嫁了吧？” 平远公主，也就是赵晗韵，即将被送去蛮族，和亲的日子已经定下，就在三日后。 任凭赵晗韵怎么哭闹，封她为公主的圣旨还是下了，嫁衣还是穿在了她的身上，她甚至连求死都不能，必须要一个活生生的人送到蛮族。 赵晗韵心中怨怼，但父亲母亲也救不了自己，为了这个，她不知道哭了多少场。 第117章 前往和亲 一身火红嫁衣的赵晗韵走到赵礼和乔文秀面前。 “父亲，母亲。” 赵晗韵又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一走，是死是活，还能不能回来都成了未知数。 齐文秀哭得更是厉害，这是她养大的女儿，她当然是心疼的。 赵礼看了一圈，最后只能说：“到了蛮族万事小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他们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甚至于和赵晗韵再说几句都不行了。 赵晗韵被送上马车，齐文秀哭得喘不上气，但马车还是离开了京城。 姜沅带着裴翊从酒楼上看见了马车行驶过去，心中不免有些悲戚。 “蛮族不可能这么乖乖地和我们维持着和平，肯定是盘算着什么。” 姜沅居安思危，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裴翊也觉得是。 “上回去蛮族，他们兵力粗略地看了一天，也是不少的，如今只怕是借着这一纸协议养精蓄锐，然后再对大周动手。” 巴尔图索的心思，只怕是要吞没整个大周。 “皇上如今是个什么想法？”裴翊扭头问了一下姜沅。 姜沅摇头：“倒是没提起这件事，近日为了税收一事争执不休，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来。” “税收？”裴翊疑惑。 姜沅嗯了一声：“先前给蛮族的赔偿也是让大周如今的处境变得更艰难了，国库亏空严重，就有人提出增加税收一事。” 裴翊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税收上面。 “增加税收，只怕民心浮动，对大周更不利。” “爷爷也是这么说的，如今朝堂上正是为了这件事一直在吵，看皇上的样子，似乎也有意增加税收，只不过还没拿准主意。” 姜沅心中有些失望，原本以为过了这次的事情，皇帝能够有所顿悟，现在看来还是和之前一样。 裴翊如今没有官职，皇帝一直没给裴翊什么答复，他倒是也有耐心慢慢等着。 和姜沅聊了几句回到裴府，他的人身自由是不被限制的，这一点倒是让裴翊宽慰不少。 秦宇文他们已经在府内住下，调到了裴翊身边伺候着。 林树梁再次回到裴府，心里感慨一番，很快就被裴翊给叫去了。 他刚到的时候裴翊没有找他，现在倒是过来找了。 林树梁知道裴翊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所以也就过去了。 总归是要见的，林树梁也不知道裴翊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心中有些忐忑。 知道他曾经逃过，裴翊对他的印象也该不怎么好。 到了书房，林树梁不敢抬头，秦宇文和何荣就在旁边。 裴翊放下笔，“裴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林树梁抿唇，慢慢跪了下来。 “我是在将军身边伺候笔墨的，一直在书房这里待着，世子找我来，想必也是知道将军是被冤枉的，我今日也就告诉世子，将军的确是被冤枉的，有几封文书，是我放在书房的。” 林树梁才说完就被何荣推了一下，“将军待你我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况且将军只是给我提供了职位，论起恩情也算不上，而且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文书里面是什么，只是拿了钱办事，最后出事才知道的。” 事情已然发生，按照林树梁的想法就是都发生了追悔莫及也没有用，所以他才逃走的。 何荣被他这番话气得不轻，然后又被秦宇文给拉住。 “低声些，裴府可不是什么不透风的墙。” 何荣听了顿时老实不少。 见裴翊不说话，林树梁补充了一句：“只凭我的一面之词是做不了什么证词的，给我的银两我已经花了，文书什么的都没留下。” 林树梁知道楚忠伟在找自己，也知道一旦被楚忠伟找到那就是必死无疑，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到裴翊这边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想出去作证的。 裴翊哪里能不明白林树梁的心思。 “你说的我都懂，凭你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当然是不可信的，当时找你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我没看清，是晚上找我的，只听到那个人说话声音很粗。” “你放进去的几封文书全被搜走了？” 裴翊指了指书房，如今这个书房，就是被搜出文书的地方，他一直在这边，把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 林树梁点头说是，但是语气有些不确定。 “放在哪里了？” 裴翊叫林树梁过来指一指，林树梁过来点了几个地方，这些地方都不是容易被发现的，而且书房这里本来就有暗门。 暗门里面裴翊已经检查过，的确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了，现在林树梁指的这些地方，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裴翊倒不觉得意外，挥了挥手让林树梁先回去。 留下秦宇文和何荣，裴翊把之前秦宇文给他的那半片文书拿了出来。 “秦叔，这上面的字迹虽然大部分和父亲写的差不多，但有几个我看出来有些端倪圈了起来，你找人查查，多比对一下，要是能比对出来那自然是好的。” 先前在边关人手不够，裴翊就一直收着没让秦宇文去查，现在不一样了，可以让姜太傅也暗中帮忙查一查。 模仿字迹的大有人在，楚忠伟手底下就该有不少。 只不过难就难在如今裴翊身上没什么官职，行事不方便，也没法把这件事闹大重启卷宗。 调动卷宗肯定会惊动大理寺的人，皇帝也就会知道。 裴翊缺少一个身份和正当理由，理由目前还不着急，他调查的东西不多，身份是最要紧的。 需得等税收这件事解决了，才能考虑裴翊这件事。 姜太傅人还在皇宫，等姜太傅回来好好商量一下。 裴翊让秦宇文和何荣也出去了，他们俩不能在这里待的太久。 孟锦书看着书房的构造，又回忆了一下讲解里的内容。 “楚忠伟不好下手的话，倒是可以从林家那边看看。” “林海？” 林海，也就是林妙柔的父亲，当时检举也有林家的一份力，比起楚忠伟，林海的确更容易寻找突破口。 孟锦书嗯了一声：“就是林海，林海总比楚忠伟好对付，而且考虑事情也不会那么周全，不然上一回也不会让你们那么容易得手。” 第118章 授予官职 那一段讲解并不冗长，可能是怕人觉得枯燥，只挑了重要的地方，这也是孟锦书根据剧情推测出来的。 其他的虽然改变了，但是诬陷裴贤平通敌叛国的凶手肯定没变，这个倒是能借鉴一下。 孟锦书的话倒是提醒了裴翊。 “不只是林家，其他那几个世家里面，一定能找出些破绽来，还有先前与裴家交好后来翻脸的那些家伙，这件事楚忠伟一个人肯定做不成，他一定有帮手。” 而他的帮手，地位地下的或许已经死了，跟他有着利益关系在朝为官的兴许还活着。 “眼下最要紧的，还得是进入朝堂。” 看见裴翊已经有了盘算，孟锦书提醒他：“李纪泽快要回来了，你最好快些行动。” 裴翊点头，安分了这么久，他确实是要行动起来了。 皇帝对他的戒心消散不少，暗处盯着他的人减少了一些，这些他都知道。 税收一事，孟锦书摸着下巴，她倒是有印象，最后皇帝似乎还是选择增加税收，主要是舍不得从自己那边开个口子，还是贪图享乐。 赔出去的钱确实不少，再加上给赵晗韵置办和亲事宜，但却也并没有到非得增加税收的地步。 对于那个未建成的汤泉行宫，皇帝一直心心念念的，而且如今天气热了，皇帝又想带着妃子去行宫避暑了。 想到这儿，孟锦书连忙提醒：“皇帝马上要去行宫避暑了，你要是想有个官职什么的，最好在他离开之前提一提，拖得久了容易生出变数来。” 裴翊记下，这一点姜太傅应该考虑到了。 人还在皇宫的姜太傅在下朝之后忍不住劝着皇帝。 “皇上，税收是万万不能再增加了，先前增加一次，造成了什么后果各地多有上报，这时候要是再增加，恐怕会更严重。” 姜太傅就是因为看出皇帝的心思，所以才苦口婆心地劝着。 就是因为这个皇帝才没有下达增加税收的命令，他的确要考虑这些。 一旁的楚忠伟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对这件事似乎不是太在乎。 姜太傅接着说：“况且朝中也没到了必须增加税收的地步，若是想一想其他的办法，倒也不是不能解决。” 皇帝看了姜太傅一眼，想什么办法他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就是舍不得。 “皇上一定要三思。” 姜太傅又补充了一句。 皇帝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件事了，明日再议。” 姜太傅知道一天两天劝不成，只能慢慢来。 既然不想说这件事，姜太傅就要为裴翊打算打算了。 “皇上，裴翊之后该如何安排？” 一听到裴翊，楚忠伟喝茶的动作停下，意味不明地说：“太傅，你对裴翊未免也太照顾了，让他活下来现在还在裴府生活，已经莫大的赏赐了，还要什么安排？难不成还让他入朝为官吗？” 姜太傅没有理他，因为他就是这样打算的，没什么比让裴翊入朝为官更妥帖的事情了。 皇帝身体往后仰了一下，“裴翊啊。” 他这几天倒是都忘了这件事情，见楚忠伟和姜太傅争辩起来，皇帝抬手制止了楚忠伟。 “裴翊的事情朕自有打算，他一直待在裴府也不是个事，既然这样的话，先安排个挂名的官职做着，太高的话朕也不放心。” 姜太傅神色变得好看一些，挂名的也行，左右是进来了。 他知道皇帝还有些疑心，不过现在也不打紧了。 楚忠伟脸色难看，他隐晦地看了眼皇帝，这段时日，皇帝总是会落了他的面子，这在之前可都不会发生。 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做的那些事也没有被皇上知道，皇上最近老是冷落他。 楚忠伟耐住性子没有继续说下去，打算等查清了这件事再说。 皇帝给裴翊安排了一个闲散的官职，也不需要他上朝，每日去了地方待到晚上回去就行。 裴翊早猜到会是这样，但这样也就方便他了。 “楚忠伟没有反驳吗？”裴翊比较好奇这件事。 姜太傅摇了摇头：“皇上近日不知道怎么的，总是落了楚忠伟的面子，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裴翊倒是没想到，“兴许是他做的什么事情被皇上知道了。” 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了，不然楚忠伟之前在皇上那边那么得脸，也不至于现在被这样对待。 “不好说，可能真的是皇上知道了什么。” 姜太傅只知道楚忠伟背地里肯定有一些产业不被人知道，但是却没有调查出来过。 现在看皇帝的态度，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 裴翊的官职定下，他们的心事暂时了了。 从楼兰关回来到现在，裴翊的确不容易，要扮演一个听话忠心的人，不能让任何人怀疑他。 算算时间，李纪泽也快要到了，等李纪泽回来，裴翊去官职做事，到时候才是真的热闹了。 林树梁从那天和裴翊聊过之后就一直安安分分待着做自己的事情，不过裴翊还是让秦宇文盯着他，防止林树梁去做什么事情。 让秦宇文盯着也是想看看林树梁会不会背叛他们，万一林树梁真的存了别的心思，他们也好早早知道应对一下。 这三个人里面，裴翊比较信任秦宇文和何荣，这也是当时把他们俩留下来的原因。 “从来到现在都挺老实的，没做自己职责之外的事情，后面怎么样就不好说了，当时在路上挺能跑的，嘴里没一句实话，何荣被他骗了好几次。” 裴翊点头，“多注意一点，既然不老实，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防患于未然，是裴翊现在要做的事情。 孟锦书想着林树梁的名字，林树梁后面出场率也不高，她不记得林树梁有没有做过背叛的事情，讲解里面似乎没提到。 讲解里涉及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已经没什么参考的价值。 次日一早，裴翊去自己工作的地方，李纪泽也到了京城。 楚忠伟派人去接他，李纪泽到了楚家的时候楚忠伟还没回来，他先去见了自己的妻儿和长辈。 第119章 李纪泽的家人 回到自己家之后，李纪泽明显放松不少。 “父亲，母亲。” 李纪泽走过去，李远和楚云悦见到他，也欣喜地招了招手。 “知道你今天回来，本想差人接你的，没想到你舅舅找了人去，见过你舅舅了？” “舅舅还没回来，我就想着先看看你们，奶奶呢？” “你奶奶病了歇息着，晚点再去看吧！” 楚云悦拉着李纪泽坐下，看着瘦削的儿子，楚云悦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在边关那边如何？” 李远问了一句，虽然和李纪泽也有书信往来，但是李纪泽从来不在信里说自己遇到不好的事情，都是报喜不报忧。 “儿子在边关一切都好，如今回来了，父亲母亲也可放心。”l 李纪泽依旧没说其他的事情，连带着和楚忠伟之间的龃龉也没有说。 楚云悦稍稍放心，“那就好，你舅舅还会让你再过去吗？” 李纪泽摇头：“裴翊都已经回来了，我就不用再去楼兰关，主要还是看裴翊这里。” 楚云悦拧眉，有些不解地说：“只不过是对付一个裴翊，用得着你一直盯着吗？兄长权势滔天，怎么在这件事上畏手畏脚的。” 李远让她住嘴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如今皇上的意思，对于那个裴翊都是善待有加，不管怎么说，要动裴翊都得看看皇上的心思，更别说还有个姜太傅死死护着。” 李远身在朝堂看得更清楚些，也知道楚忠伟如今的处境，从近日皇上的这些表现来看，楚忠伟似乎做了什么事惹得皇上不悦，让姜太傅更是得势了。 李纪泽听李远这个意思，琢磨出一些不对劲来。 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只不过他刚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想问问李远就转移了话题。 “去看看你的妻儿吧，几年不见，他们也很想你。” 李纪泽点头，见过他们，他就得去楚忠伟那边了。 还是胡峰送他过去，这是胡峰最后一次送他，等到了楚家，胡峰就要回到楚忠伟身边去了。 楚忠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李纪泽在书房待着，他也没敢乱动里面的东西，只拿起一本书随意地看了一眼。 “裴翊如今可被授予官职了？”李纪泽问了一句。 胡峰点头，“封了个九品小官做着，日后会不会升上去还不知道。” 李纪泽知道裴翊现在住在裴府，“他那裴府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胡峰摇头说没有，留在裴府的眼线没瞧见什么奇怪的地方，裴翊每天的生活还是挺枯燥乏味的，除了去姜家，裴翊别的地方就没有沾过脚。 李纪泽轻轻哦了一声，到底有没有古怪以后就知道了，裴翊坚持留在京城，还拉上姜太傅帮忙，肯定是为了查清裴家的事情。 不过要查裴家肯定要动用卷宗，卷宗都在大理寺。 李纪泽刚刚想到这里，门打开，楚忠伟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了多久？” “才刚到，回去看了一下父亲母亲。” 楚忠伟向胡峰递了个眼色，胡峰很快退下，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裴翊的事情都听说了吗？” 李纪泽笑了笑，“这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关于他的传闻，回了一趟京城，他的名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楚忠伟没时间同他玩笑，只是把如今的情况说了一下。 确认裴翊是真的做了官，李纪泽这才问：“舅舅，这件事你怎么不阻止一下？” 这句话是试探，以楚忠伟的地位，让裴翊多在裴府里关一会儿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楚忠伟没有听出李纪泽语气里的试探，但他也不想让李纪泽知道皇帝开始疑心他，所以只是含糊说了一句。 “皇上的心意哪是我们可以更改的，这时候去触皇上的霉头，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李纪泽眉宇舒展开来，原来是这样，他终于懂了李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心中有了盘算，李纪泽心情轻松不少。 楚忠伟嘱咐了他几句，又给他安排到了原先的职位。 听完这些，李纪泽才说：“裴家的卷宗如今还是在大理寺吧？” 楚忠伟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裴翊留下肯定是为了这件事情，如今都做了官，定是准备往上爬然后调取卷宗，这大理寺的卷宗，要是能毁掉就好了。” 楚忠伟捏了捏眉心：“说得容易，卷宗哪是说毁就能毁的东西，左右我是不会让他爬的太顺利的。” 短时间内裴翊不会过得太痛快，日子还长，之后会怎么样也不好说。 李纪泽起身，他的工作还是和在楼兰关那边差不多，如今真是裴翊在哪他在哪，完完全全是跟着裴翊跑的。 楚忠伟也已经把事情交代完，所以让他回去了。 等李纪泽走了，楚忠伟才把胡峰叫来，问了一下李纪泽这段时间的表现。 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楚忠伟这样多心的人，是一定要打听清楚的。 确认李纪泽没有二心，楚忠伟这才放心。 裴翊第一天上任，那些人倒是没有对他过多为难，但也没有太过在意，这里完全不需要他做什么，还真只是个闲散的挂名官职。 他在这里也不是单纯乐得清闲，一边待着，一边从四处打听打听消息。 无论什么消息他都要，离开京城这么久，裴翊不了解的地方太多了。 孟锦书看他这忙也忙得不像样，但是路没少走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如今人手应该不够吧？” 裴翊嗯了一声，自然是不够的，人手不够就罢了，还得低调地查，不能让人发现。 但好在皇帝马上要带着后宫妃嫔去行宫避暑，这倒是给了裴翊机会，而且那时候楚忠伟也得跟着过去，这就相当于，他到时候只需要提防着些李纪泽就可以。 去行宫避暑的那段时间他要好好把握住，不过就像孟锦书说的，他身边的人手太少了。 裴翊拧眉思索起这个问题。 “姜太傅那边应该有可用的人，你怎么不像姜太傅伸手要？” 孟锦书拆开了一盒牛奶，咬着吸管打下一行字。 裴翊摇头：“不想再麻烦太傅了。” 裴家的水太深，姜太傅到那里停下就好，不用再往前和他一起镗下去。 第120章 行宫避暑 孟锦书懂了裴翊的意思，那这样的话，进度就会变慢许多。 两人都沉默着，直到薛公公突然出现在门口。 “哎哟，裴大人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薛公公手里似乎是拎着一个食盒，笑脸盈盈地走了过来。 看见薛公公，裴翊收起了一脸苦闷的表情。 “薛公公。” 薛公公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 “这是咱家准备的一点小心意，还望裴大人收下，裴大人能够回京，咱家这心里也终于是安稳了。” 薛公公对他多有照拂，这点恩情裴翊还是记得的。 道了声谢，接过食盒，裴翊打开看了一眼，里面都是他喜爱吃的几样小食，一看就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这样会不会麻烦薛公公？” 薛公公摆了摆手：“不麻烦，裴大人在这边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可以来找咱家，咱家能帮裴大人解决的一定解决，如今好不容易回来，裴大人一定要珍重。”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薛公公神色严肃不少。 裴翊记下，这些道理他都懂，薛公公希望他安然无恙地活着，但他的人生注定不会这么安稳。 看完了裴翊，薛公公这才离开。 裴翊的身后并不是空无一人，孟锦书也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这样看来，回了京城也是挺好的。” 裴翊没有回话，回了京城，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李纪泽回来了几天后，皇帝带着一众人马要去行宫了。 姜太傅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掉了，楚忠伟跟着一起去，除了他们这些大臣，剩下的就是妃嫔。 这一次林妙柔也在里面，却不像先前那样得宠，一切都归功于裴翊他们之前做的那件事。 林妙柔的美梦破碎，皇帝对皇后即使多有不满，却也没动过废后的心思，所以在知道林妙柔的心思之后，皇帝对于林妙柔多有厌弃，但到底还是顾着林家的面子没惩罚林妙柔什么。 林妙柔也因此恨上了裴翊和姜家人，只不过她人在后宫，如今又被厌弃，能做的实在是不多。 憋着这口恶气，可算是等到了行宫避暑的日子，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回她的表现如何了。 目送皇帝他们的车马离开，李纪泽脸上带着笑容，朝人群里裴翊的位置看了一眼。 裴翊没有看他，和姜沅走在一起转身离开。 “保护的人倒是不少。” 李纪泽一直很在意裴翊身上的秘密，只不过如今姜太傅在京中，实在是不好动手。 来了京城反倒变得束手束脚，李纪泽活动了一下，也跟着一起走了。 楚忠伟不在，李纪泽想起楚忠伟临走前吩咐的那些话，伸了个懒腰不急着去做。 他打算等次日去一趟大理寺，确认一下那些卷宗。 不过正如楚忠伟所说，想要毁掉那些卷宗实在是太困难了，只是确认一下倒是没什么问题。 想起没有找到的何荣和林树梁，李纪泽查了裴府的下人，并没有符合条件的，这两个家伙到底躲到了哪里去。 回到裴府，裴翊也没有闲着，姜沅是跟他一起来的，在书房看了一圈，低头就见裴翊在纸上写着什么。 “在做什么？” 姜沅没有直接凑过去看，而是礼貌地站在一边问了一下。 “打算查一些东西，正好现在有了时间，皇上去行宫那边，楚忠伟也不在。” 听到裴翊不愿透露要查什么，姜沅就知道裴翊是不想让他们插手。 不过姜沅还是说了一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我们姜家也不怕被搅进这件事，从爷爷保下你的时候，姜家就和你绑在一起了。” 裴翊手上的动作停下，对于姜沅这句话，心中说没触动那是假的。 但裴翊只是笑了笑，“如果我真的忙不过来会请你们帮忙的。” 姜沅看了一会儿才从裴府离开。 裴翊人在家里，刚消停一会儿，秦宇文送了东西进来。 “大人，御察司的人过来，说让大人赶紧过去。” 御察司就是裴翊如今工作的地方，见御察司有事，裴翊又抓紧出了门。 前两天御察司的人都不怎么关注他，突然叫他过去，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裴翊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到了御察司，裴翊很快被司长给叫了过去。 “看看这个。” 一张文书放在了裴翊面前，裴翊旁边还有几个人，他们挤在一起看着文书上面的内容。 “天青祠出了个案子，这个我交给你们几个负责，裴翊。” 裴翊突然被点名，怔愣地抬起头。 “你刚来御察司，这个案子要是办得好，奖赏自然是有的。” 裴翊说了声好，将文书上面的内容浏览一遍。 天青祠死了一个进香的香客，那边已经被封锁起来等着他们过去，具体的要等看过了才能知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平时只打过几个照面，彼此之间不算熟悉，尤其是裴翊，裴翊才来了半个月不到。 但是司长已经发话，就是不给他们拒绝的理由。 裴翊和另外几个一起动身先去天青祠，近日天热，去进香的人倒是没多少。 天青祠离御察司有些距离，他们到的时候，那边里里外外都被围了起来，等他们出示了令牌才让他们进去。 裴翊怎么说也是个九品官，官职在这几个人之上，带着手下到了厢房。 小沙弥也被领了过来，这人脸色青白，是被吓得。 门是打开的，裴翊还没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厢房里，尸体横陈在床榻上，小沙弥哆哆嗦嗦开口：“半个时辰前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变成这样了，这人常来我们天青祠，叫张午生，河东人氏。” 小沙弥还算冷静地把重要信息说出来。 裴翊走进去，没有破坏现场的痕迹，让那些人抓紧采集。 看着里面的惨相，裴翊忍不住心里发问，这真的是御察司该负责的案子吗？ “事发之前张午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或者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动静？” 小沙弥摇头：“他只是照常进香，然后在厢房休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121章 天青祠 没有听到动静，张午生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那还真是有点奇怪了。 采集做完之后，他们把张午生的尸体给带了回去。 张午生脖子被划拉出一个大口子，身上也有许多伤痕，看着十分可怖。 看着尸体被运出去，裴翊打量了一下厢房。 厢房的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后面跟着的几个手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也太吓人了，咱们御察司都多久没负责凶杀案了，这案子应该移交给别处吧？” 听着手下说的话，裴翊也有些不确定，看司长的意思，似乎并没有要移交出去的意向，只能回去再说了。 裴翊掉头离开天青祠，天青祠这边依旧封锁着，没让这些人离开。 发现张午生尸体的小沙弥被带了回去。 回了御察司，裴翊向司长说了一下天青祠那边的情况，顺带问了一下要不要把这件事移交给别处。 司长摆了摆手：“在我们御察司负责的地界内，也不好再移交出去，尽快查清此事，别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了。” 裴翊只好应下，司长把这件事交给他，一点退路都不给，除了照做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把这案子破了，奖赏什么的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司长拍了拍裴翊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裴翊嗯了一声，既然接下，就得认真去办。 仵作还在验尸，裴翊就先提审了那个小沙弥。 小沙弥缓了一会儿，倒是比在天青祠的时候好了一些，说话不再颠三倒四漏了那些细节。 “张施主来天青祠是我接待的，他同我说今夜要在厢房住下，所以我才去打扫了那间厢房，厢房里里外外我都有看过，走之前也把门窗关好了，若有贼人害了张施主，兴许是我离开的那段时间藏了进去。” 另一个人上前补充：“在窗台那边我们发现了脚印。” 他们已经把那脚印的样子采集了下来，到时候去做个比对，或许可以查出是谁做的。 裴翊颔首，示意小沙弥继续说下去。 “打扫好厢房出去，我就看见张施主在正殿上了香，然后我就去忙了，等到中午送斋饭去厢房，一打开门就看到张施主死了，我就赶紧告诉给主持报了官。” 裴翊打量着小沙弥，这小沙弥看起来没有说谎，到时候再提审几个天青祠的人就知道了，但是其他的就有点麻烦了。 张午生的信息已经查出来了，河东人氏，家中倒是有些家底，是个酸腐的读书人，不善人际，所以在人际关系这方面显得比较空白。 既然没什么人际关系，裴翊摊开纸张，张午生是得罪了谁被杀害的？ 他那一身伤痕，肯定不是他自己弄出来的，那到底是谁想害他？ 张午生因为性格原因，先前和他交好的也都陆陆续续和他生分，他家中父母早逝，除了妻儿就再没别的关系了。 “张午生的妻儿可带来了？” “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裴翊抬手，又把那两人给叫了进来。 门外进来一个妇人和一个面色略显阴郁的男孩，男孩躲在妇人身后，紧紧抓着衣服，看起来十分紧张。 “大人……”妇人声音哽咽了一下，低下头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 “你就是张午生的妻子吴禾？” 吴禾点了点头，拉着躲在后面的孩子出来，“这是犬子丰元。” 裴翊表示知道了，然后就问起张午生的事情。 先是问了一些琐碎的，都是关于张午生性情人际关系的，这些都和他们调查到的一一对应上，偶尔有些出入，相差却也不大。 “去天青祠前，张午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吴禾仔细回忆，也不想漏掉细节。 “去天青祠之前，有几个晚上他总是大半夜起来，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然后就往书房去了，当时我太困就没怎么注意。” 吴禾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所以希冀地看向裴翊。 裴翊没有急着下定论，只是让人先去张午生的书房看一看。 该问的都问了，吴禾和张丰元是没什么嫌疑的，裴翊先让他们回去。 张丰元抓着吴禾的手：“父亲在哪里？” 吴禾抿唇，听人说张午生那个惨样，她是不想带着孩子去看的。 “好孩子，先跟我回去，过两天我们再见父亲好不好？” 吴禾蹲下来耐心地说着，张丰元拧眉，但还是跟着吴禾走了。 去张午生书房的人很快回来。 “那里面摆的都是书，但是书里的内容我们也去翻了，都是正常的，没有异常的地方。” 仵作那边也没递出个结果，裴翊不能离开御察司，今夜就待在这边凑合着。 刚准备出门去张午生家再看看，姜沅就过来了。 “听说你负责天青祠的案子，正好我对这个天青祠还算了解，就过来看看了。” 听到姜沅这么说，裴翊坐下来。 “天青祠那边有什么古怪吗？” “古怪倒是谈不上，天青祠原先在京城也是挺受达官显贵的欢迎，但自从万佛寺建立之后，天青祠就大不如前了。” 说着姜沅压低声音：“万佛寺是楚忠伟建立的，万佛寺本来没有那么顺利开工的，因为建立天青祠的杨方正不愿意有这么一个喧宾夺主的东西，但是后来杨方正死了。” 裴翊眯起眼睛，姜沅肯定不是没有缘故地说起这件事，他和姜沅视线交汇，姜沅点头。 “杨家楚家自此结仇，只不过那件事没有证据，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裴翊看了眼外面，然后说：“你的意思是，天青祠这件事要想查清楚，还得去问杨家人吗？” “张午生与杨家如今的掌权人有几分交情，只不过已经有几年没联系了，这天青祠里发生的事情，还有你想要的由头，杨家或许是你最好的选择。” 姜沅的话裴翊明白了，杨家这条线他的确没注意。 如今楚忠伟不在，就一个李纪泽，想要瞒住他还是挺容易的。 “好，明日我就去拜访杨家。” 裴翊起身，他现在要去张午生的书房看看，下午审问没时间去，现在他亲自过去。 第122章 杨家掌权人 见裴翊要忙，姜沅提示完也就离开了。 孟锦书听到杨方正的名字还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 “杨方正，这人我有印象，他一直在查自己父亲的死因，他父亲的死的确是楚忠伟做的。” 楚忠伟手上沾的人命不止这一两条，这杨方正，或许可以成为裴翊的盟友。 听到孟锦书的话，裴翊更加安心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倒是能够利用一下。” 孟锦书见裴翊说的是利用，忍不住问：“你不想拉杨家做盟友吗？” “杨家与裴家没什么交情，他不可能像太傅那样推心置腹地帮我，所以只不过是互相索取利益。” 孟锦书明白了，不管怎么样，合作的前提是还得看看杨家是个什么态度。 在外人面前，裴翊的父亲通敌叛国可是铁板钉钉的，不是所有人都像姜太傅这样相信裴翊，说不准合作还不能成功。 裴翊骑着马到了张午生家，吴禾早早得了消息派人来迎接。 张丰元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这一次来的只有吴禾。 张午生家里的陈设倒是清雅，书房里墨香气很重。 “这便是夫君平日里办公习字的书房，我很少进去，丰元倒是经常被夫君叫进去温书或者考些题目。” 吴禾站在裴翊旁边低声说着，书房里烛火微暗，裴翊让人点亮一些。 白日搜过一遍，里面也没怎么乱。 “张午生喜欢看什么书？” 吴禾面露尴尬，犹豫几秒才回：“这……我实在是不知道，丰元或许了解。” 裴翊让人把张丰元带来，看吴禾这个样子，她和张午生的关系似乎并不是太好。 “夫妻关系不大和睦？” 裴翊就这样直白地问了出来，吴禾更加尴尬了，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张丰元很快过来了，裴翊把刚才的话问了一遍。 张丰元去书架上拿出几本书，这几本书角都有些翘起，看起来的确是经常翻阅的。 裴翊翻开看了看，都是正常的内容，没有在里面夹杂什么东西。 “前两日你父亲在书房做什么你知道吗？” 张丰元摇了摇头：“我已经好几日没来书房了，父亲这几日没有考问我的功课。” 这就有些奇怪了。 “那他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 张丰元低头思索一番，吴禾见他这样也是慢慢劝导。 “丰元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这位大人是来帮我们的。” 张丰元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只听过父亲说找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不像之前那样考问我的功课了。” 裴翊记下来，后面问的几个问题张丰元就不知道了，他也就让张丰元回去休息。 这张午生到底是知道了什么才被人杀害的？ 才刚听了杨家和楚家的恩怨，裴翊很难不往那边想。 书房里没有什么暗格之类的，看来张午生也没有把东西放在这里，仔细翻找两遍过后裴翊就带人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仵作那边递来了消息，张午生除了那些刀伤，还检查出服用了迷药，这药的成分在厢房的茶盏里也检测了出来。 “去查查这药的来处。” 裴翊把方子递了过去，顺藤摸瓜，总能一点一点扒出来的。 看着一长串的验尸文书，裴翊捏了捏眉心继续看下去。 忙活了一晚上，孟锦书看他熬得辛苦，贴心送上一杯冲泡咖啡。 “熬夜必备品。” 裴翊闻了一下，味道感觉有点苦，却又不像是中药，浅尝几口，舌根的苦直接冲到天灵盖。 看着裴翊拧在一起的脸，孟锦书忍不住笑了一声。 “第一次喝不习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多喝几次就好了。” 裴翊灌了口水缓一缓。 “这味道确实提神醒脑，刚刚还有点瞌睡，现在清醒了。” 裴翊把咖啡放在了一边，他对这个东西实在是有些接受无能。 捧着文书，把张午生这一案仔细梳理了一遍，圈出其中的疑点，裴翊在次日一早，简单洗漱一下吃了点东西就去杨府拜访了。 他毫不意外地被拦在了外面。 “不好意思，我家主人说不见你。” 裴翊递出自己的身份牌。 “我是为了天青祠一事过来的，劳烦再去通报一下。” 裴翊显得极有耐心，门房接过身份牌，又进去一次。 这一次等的时间就比较久了，不过裴翊还是得到了想要的回复。 “主人请你进去。” 杨府大门打开，裴翊走进去，今天他身边没带人。 杨方正坐在花厅里，看见裴翊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当中。 他放下茶盏，端坐在主位。 裴翊进来恭恭敬敬行了礼，杨方正职位在他之上，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杨方正示意他坐下，开口便说：“我本来是不想见你的，但你既然提到了天青祠，那我自然是要听听你想说什么。” 杨方正的态度不算好也不算坏，毕竟现在大家都对裴贤平通敌叛国的事情深信不疑。 裴翊把张午生那一案仔细述说了一遍，杨方正也没有打断他，只是等裴翊说完之后才点他。 “你说的这些话，我已经都知道了，要是只说这些，你可以离开了，我对这个并没有什么兴趣，天青祠我自己很久没管了，张午生的事情我没法给你提供什么帮助。” 裴翊对杨方正说的这番话也在预料之中。 “去张午生家的时候，他的儿子张丰元说，曾经听到张午生喃喃自语，说找到了什么东西。” 杨方正摸向茶盏的手停住，但转瞬间又把茶盏握在手里。 “小孩子偶尔记错了也不稀奇，他那个年纪能懂什么。” 裴翊听到这句话，心中就有些确信了。 “杨大人是知道的吧，知道是谁杀了张午生对吗？” 杨方正脸色陡然变得严峻。 “裴翊！御察司就是这样办事的吗？没有证据就随便往人头上安罪名，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随时能向皇上上书撤了你的官职！” 面对杨方正的威胁，裴翊也不惊慌，只是冷静地说出自己的分析。 “张午生的确是查到了什么东西，这东西和杨家有关，他被灭口，是楚忠伟的人做的，我说的不错吧？” 第123章 联手查案 杨方正赶客的动作停下，很显然，这一次裴翊赌对了。 裴翊也只是诈一诈，要是猜的不对，他就想其他的办法查清张午生这件事，但是结合现在所获得的消息来看，找杨方正还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杨大人，天青祠这件事是不是能再好好商量商量了？” 杨方正深吸一口气，把裴翊给留了下来。 “你都知道什么了？” 裴翊没有急着交出自己的底牌，主要也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多少底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这个先不急着说，查出是谁动手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 裴翊微微一笑，既然是楚忠伟的手下，那应该也是好查的。 杨方正身体往后靠了靠，被裴翊知道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心里是有些恼怒的，但想起来裴翊和楚忠伟也是不对付，杨方正稍微放心一些。 起码裴翊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给楚忠伟，然后去跟楚忠伟合作，要是裴翊和楚忠伟合作，那才是有些难缠了。 裴翊也在打量杨方正的表情，看杨方正这个样子，难不成张午生查到的东西已经给他了吗？ 两边都不愿意交底，互相猜忌着。 就像是裴翊说的，只是相互利用而已。 杨方正不知道因为什么多有顾忌，转头问裴翊：“张午生的案子如今查到哪了？” 裴翊见说到了正题上，也就把调查到的信息都告诉给杨方正。 迷药的来路已经差人去查了，想必今天就可以出结果，其他的还需要再等等。 听裴翊说完，杨方正没有急着下定论。 “动手这人留下的把柄不少，要查的话倒也容易。”杨方正顿了顿，“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过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呢？” “杨大人果然看得明白。” 裴翊也就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两人在杨府待了快一个时辰，裴翊才从杨府离开。 到了杨府门口时，裴翊侧眸朝一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李纪泽本是要去大理寺的，但很快就收到了手下的传信。 “在杨府待了一个时辰。” 李纪泽摸着下巴，杨方正他是知道的，楚忠伟的死对头了，裴翊这时候去，是为了什么？ “天青祠正是杨家建立的。” 手下提醒了一句，李纪泽摆了摆手，“肯定没有这么简单，绝对有别的目的。” 裴翊这个家伙，怎么会为了天青祠那个案子在杨府待那么久，而且就杨方正那个性格，会好好接待裴翊？ 李纪泽心道可惜，没听见两人密谋了什么。 不管怎么样，肯定是冲着楚忠伟去的。 “舅舅还真是惹了个大麻烦。” 要真是他猜的那样，两个让楚忠伟最头疼的人联手了，后面这京城可就热闹了。 李纪泽还是动身去了一趟大理寺，确认了一下裴贤平的卷宗。 不知道这一案，什么时候会重见天日，裴翊都回来了，这一天应该也不远了。 裴翊从杨府离开就回了御察司，司长又找了裴翊，问了一下这个案子的进程。 知道一切还算顺利，司长也就放心了。 迷药的来源是找到了，是一家药铺里弄出来的药方。 “药铺老板和这几个人都没有牵扯，人我们已经带过来了。” 裴翊让他们把人带上来。 药铺老板一过来，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摆明了就是不想说。 “你不说，我也有的是办法。” 裴翊看着药铺老板，他已经让人去查查这家伙和楚忠伟那边有没有什么关系了。 看见裴翊的眼神，药铺老板咽了口唾沫，但还是梗着脖子说不知道。 裴翊坐下来一边等消息，一边慢悠悠地和药铺老板说话。 “你这药铺开得倒是跟天青祠近。” 药铺老板直起腰：“天青祠旁边，也不是只有我这一家，我都说了，是个蒙了面的男人来我这边买了药，其他的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开药铺的生意人。” 药铺老板摊开手心，一脸无奈的样子。 裴翊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有没有关系，等查出来就知道了。 药铺老板心道一声晦气，但也只能在这边耗着。 出去查消息的人回来在裴翊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裴翊点头。 药铺老板也竖起耳朵，但他什么都没听见。 “把这人关起来。” 裴翊挥了挥手，直接让人把药铺老板带下去关押。 关起来就能动刑了，药铺老板挣扎着问：“凭什么关我？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只是卖了一贴药出去，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他还嘴硬，裴翊也不瞒着，直接告诉他。 “楚丞相手底下有个人叫周昀，眼下我们查到张午生这个案子与周昀有关，你妻子是周昀的妹妹，我们自然是要把你抓起来的。” 和周昀有没有关系暂且还不知道，他们只查到了药铺老板和楚忠伟的手下有关系，左右也只是药铺老板听见了，泄露不出去，先把人给抓了再说。 药铺老板瞪大眼睛，被捂着嘴拖了下去。 裴翊没指望这件事能够把楚忠伟扳倒，楚忠伟手底下的人肯定会洗清关系，不会让楚忠伟被牵连上。 但这一回，也算是给杨家的敲门砖，杨方正要和裴翊合作，总得看看裴翊的能力还有作用。 他们之间如今的联系岌岌可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断开了。 姜太傅没有出手，裴翊也没打算让姜家和杨家去接触。 一旦牵扯上这个，事情就不一样了。 杨方正那个人，裴翊也信不过，所以他才只是用自己的身份去和杨方正做交易。 将张午生的尸身入殓，通知吴禾领走，裴翊又问了吴禾几个问题。 得到确切的回答之后，裴翊找司长要了手令，直接抓捕周昀。 周昀人在家里，下一秒一群人就冲进来不由分说地把他带走，直接把周昀给弄懵了。 人被带到御察司，周昀没见到人，理了理衣服站起身，仰起脖子说：“你们御察司什么缘由都不给就抓我是要做什么？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裴翊从门外走进来，“周大人好大的官威。” 周昀听到这声音也是愣了一下。 第124章 张午生牵扯到的事情 裴翊从后面走到主位上，周昀这才反应过来。 “抓你过来，是为了张午生的事情。” 周昀疑惑反问：“张午生是谁？” 他捏紧手心，没想到这案子居然是裴翊办理的。 “天青祠里死的一个香客。” 周昀像是松了口气，“天青祠我也没去过，那个张午生更是不知道，你抓错人了吧。” 裴翊将一张纸放在周昀面前，周昀犹豫着，但还是拿起来看了一下。 “我们的人查到张午生在厢房喝的茶水里有迷药，然后在天青祠附近的药铺找到了药方，好巧不巧，那药铺老板是你妹妹的丈夫，更巧的是，来买这药的正是你手下的人，这些你妹夫可都交代清楚了。” 那药铺老板是个没什么骨气的，之前没被收押时倒是一个字都不肯吐露，一看要动刑，就什么都往外说了。 周昀脸色难看，人证物证都有，这他要去哪里说理，简直是百口莫辩了。 早知道那家伙嘴巴那么松，就不去找他要这东西了，但是不找他，又没有明路去别的药铺弄来。 “周昀，你还不认罪吗？” 裴翊看着周昀，抓不到楚忠伟的尾巴，还能抓不到他手下的吗？解决这些小喽啰还是很容易的，都不需要裴翊去费什么心思。 周昀捏着状纸深吸一口气，“是，我是认识张午生，而且和他有些过节。” 裴翊好整以暇地听着周昀开始编故事，周昀这是发现逃脱不了，开始把罪责往自己的身上揽了。 这些人一个个的，倒是忠心耿耿，还关在楼兰关的王忠也是。 “上个月在天青祠，我和张午生起了一些冲突，吵了几句嘴，他这人性格酸腐执拗，对我说了不好听的话，我受不了这屈辱，就想了这个法子杀了他。” 周昀脸色阴沉沉的十分难看，他把自己是如何杀了张午生的过程全都说了出来，的确是和验尸结果一样。 “你说你跟张午生发生了口角，我提审了天青祠的和尚，他们可没有说过这件事。” 裴翊不急着给他定罪，跟他耗了一会儿。 “裴大人可以查查，上个月我的确去了天青祠，跟张午生是同一天，至于那些和尚，都过去一个月了，他们当时也不在，没看到的自然是不清楚这件事。” 裴翊点头，很完美的说辞了，他也早早去查过，周昀上个月的确去了天青祠，和张午生去的是同一天。 逻辑上面严丝合缝了，这也就代表，只能给周昀定罪。 张午生这一桩案子，凶手只能是周昀。 他们在这时候做得倒是挺严谨的，裴翊也不想跟他们扯皮太久，就将周昀的罪责都写了上去交给司长处置。 周昀的消息，李纪泽先知道，那边已经把周昀的事情去行宫告诉给楚忠伟了。 “原来是周昀顶罪。” 李纪泽摇了摇头，这个周昀，做事真是不仔细，竟然让裴翊这么快就查出来了，本来还以为要等个两天的。 “杨家出手没？” 手下摇头说没有。 李纪泽咦了一声，杨家没出手，那这两边打的是个什么算盘？ 好奇归好奇，李纪泽却不想掺和进去，反正不是冲着他来的，他只需要给楚忠伟报个信，然后问问怎么办就好。 回了京城之后，李纪泽整个人倒是变得懒散不少，没了在楼兰关时的那股劲。 他现在身边没了楚忠伟的人，乐得自在，正是高兴的时候。 办完了楚忠伟吩咐的事情，剩下的李纪泽就不管了，他反倒背地里查起楚忠伟是因为什么让皇帝不满了。 裴翊将张午生这个案子解决，司长看起来很高兴。 “先前把这个案子交给你我还有些不放心呢，现在一看我这样做果然是对的，旁人都不敢用你，但是我敢，裴翊，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也不会亏待你。” 司长笑得和蔼，看起来没什么坏心眼，裴翊面上应付着，并没有多说其他的东西。 从御察司离开，裴翊转头就去了杨府。 杨方正也早早地等他过来。 “倒是比我想象中解决的要快。” 裴翊自觉坐下，“线索已经给的这样明显，调查出来肯定也是快的，这的确跟楚忠伟有关系，虽然周昀顶了罪，但肯定是楚忠伟下的命令。” 杨方正嗯了一声：“那个周昀，我会想法子把他弄到我这边来，所以他绝对不能死。” 这个就不归裴翊管了，所以裴翊没有接话，而是问起另一件事。 “现在你可以说说张午生是帮你查了什么吧？” 杨方正将门窗关上。 “我父亲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 裴翊点头，这个他已经从姜沅那边知道了。 “因为山贼暴乱死掉，但是你一直觉得是楚忠伟动的手，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 “那就是楚忠伟做的。”杨方正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我可以肯定是楚忠伟做的。” 裴翊沉默地看着他，等着杨方正继续说下去。 杨方正深吸一口气，“我让你做的你已经做到了，现在我也该告诉你了，我让张午生查的就是那伙山贼的来头，或许你也不相信，都过去这么久了，但幸运的是，还真让张午生找到了，而且还发现了一个幸存的人。” 张午生和杨家其实一直有联系，这一次也是因为帮杨方正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楚忠伟向来是个多疑的人，感觉张午生要查到就派人对张午生动了手。 “楚忠伟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人已经被张午生送到我这边来了，但只有这一个还不够，我还需要一些别的证据。” 不过最关键的已经被杨方正掌握了，楚忠伟现在估计急得团团转，本来就不知道因为什么被皇帝厌弃，现在杨方正蓄势待发，想要把这件事告发出来。 裴翊倒是有点意外，杨方正的进度居然这么快。 “既然杨大人都交了底，那我也和大人说说我的事情。” “你的事情？” 杨方正安安静静地听裴翊说，裴翊说完之后，他心中怀疑和信任各占一半。 裴翊也知道，所以他说：“我会让大人看到证据的。” 第125章 同意合作 听见裴翊这样说，杨方正也对裴贤平这件事上了心，要真是按照裴翊说的那样，那楚忠伟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这可是欺君之罪，裴贤平那件事当时多少人唏嘘，说裴贤平将一手好棋打的稀碎。 如果是楚忠伟陷害，查出来之后楚忠伟可是必死无疑。 杨方正摸着下巴，再加上他这件事，似乎可以拼一下。 “那我就等一下你的证据好了。” 听杨方正的这个意思，就是愿意合作了。 磨了这么久也不算白费，裴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就离开了杨府，接下来就是他这边了。 杨方正已经找到了之前那个山贼，肯定会选择重启这个案子，趁着这时候闹出来的动乱，裴翊正好浑水摸鱼，去那些人那边找一下证据。 百密终有一疏，裴翊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疏漏给找出来。 孟锦书也一直在帮他，提供的信息也很准确高效。 孟锦书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别的她帮不上忙，但是替裴贤平洗刷冤屈，倒是可以从后面的事情里一直往前推一推。 “你得注意点林树梁那个家伙。” 孟锦书看着纸上自己的推理痕迹，讲解给的消息太少所以只能靠自己，理了三遍之后，孟锦书从已知的消息里仔细挑拣。 后面有一个人背叛了裴翊，险些让裴贤平这件事查不下去，这段时间用裴翊的视角去看，孟锦书最终锁定了林树梁。 林树梁这个人，有些边缘化，不提起他就有些想不起来，而且性格冷漠很注重利益，虽然明白楚忠伟要是知道他活着肯定不会放过他，但也不排除楚忠伟利用他做什么事情。 眼下楚忠伟是没发现，但是等楚忠伟发现了就不太妙了。 “已经让秦叔看着他了，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事情。” 裴翊在书房处理着公务，张午生这件事后续留下来的琐碎事务全都被司长移到了他手里，能去见杨方正，也都是忙里偷闲。 孟锦书点点头，突然又问：“楚忠伟真的不知道何荣他们在你府里吗？” 裴翊笔尖顿住，仔细思考了一下才说：“应当是不知道的，或许有所怀疑，但是没有证据也找不出人。” 裴翊也没有特意让何荣他们在自己身边伺候着，在秦宇文的管理下，他们三个都变换了面容身形，低调地待在裴府下人那边。 孟锦书只是担心，担心闹出什么乱子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那个李纪泽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李纪泽留在京城倒是好对付，再过几月等楚忠伟回来，杨方正那边恐怕是要出手了。” 裴翊微笑着摇头：“李纪泽如今瞧着倒是跟在楼兰关那边有些不一样，不清楚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杨方正不会等到他们从行宫回来的，现在皇上好不容易对楚忠伟有些厌弃，杨方正肯定不想再多生变故让楚忠伟又得了脸。” 而且要是他猜的不错的话，杨方正估计此刻已经是在去行宫的路上了。 先把事情挑出来，缺少的条件到时候再找。 当时杨方正没有和裴翊沟通自己的计划，但是裴翊也能猜到。 有了杨方正这件事，再加上他这边。 裴翊揉了揉手腕，他这里的进度的确是慢了点，但也不是一点没有，那个字迹倒是查出一点苗头了。 还有先前背叛了裴家的那几个人，地位低的的确是死了，还活着的在楚忠伟的庇护下倒是混得风生水起的。 裴翊如今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他人在御察司，还要争分夺秒照顾这边的事情。 要是能看到那卷宗就好了，只可惜他现在的职位不够格。 “御察司那边应该不忙了，现在你只需要照顾自己这里就好。” 孟锦书看着御察司那边只有张午生的收尾工作了，后续应该没什么事情，所以倒也有时间，现在就看杨方正这个事情怎么发展了。 杨方正的确和裴翊猜的一样，人已经坐上马车往行宫去，当天就到了汤泉行宫。 楚忠伟已经从李纪泽那边收到了消息，他的人刚好也看见杨方正往这边来了。 “大人，杨方正到了行宫。” 楚忠伟刚刚放下信件，把脑海中杂乱的思绪捋了一下。 “这家伙来得也太快了，他绝对是让张午生查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然不会过来的。” 楚忠伟有一种什么东西脱离掌控的感觉，之前一直关注着裴翊，倒是忽略了杨方正这个人，让他给钻了空子。 “皇上现在在哪儿？” “还在西瑶池那边没出来。” 楚忠伟起身，出去刚走了两步就碰上了杨方正，杨方正似乎是特意在这里等他。 “楚丞相，还真是巧啊。” 楚忠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杨方正靠近一步，“丞相这是要去哪里？不如一起？” “杨大人知道我要去哪？” 杨方正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因为我也要去西瑶池见皇上，丞相，人在做，天在看，现在着急是不是晚了点。” 楚忠伟收紧手心，他对于杨方正查到了什么并不知晓，李纪泽信里说的那些，也只是告诉他裴翊和杨方正见了面。 杨方正转身离去，楚忠伟看着杨方正的背影，原本要去见皇上的他此时改变了路线。 到了西瑶池外，杨方正让薛公公通报一声，然后就在外面等着。 皇帝正快活得很，就听到了薛公公的话。 “皇上，杨大人在外面求见？” 皇帝动作停下，略带不满地说：“这个时间来，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他不情不愿地从温泉里出去，换上衣服看看杨方正想要说什么。 杨方正等了一会儿，可算是见到了皇帝。 皇帝还没坐下杨方正就开口了。 “皇上，臣要状告丞相楚忠伟，为了建造万佛寺害死臣的父亲！” 皇帝没坐稳就抬头看了过去，然后才搭着扶手慢慢坐下。 见皇帝不说话，杨方正也不敢抬头去看，不过他也没等太久。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朕记得你父亲似乎是被山贼害死的？” “是十年前的事情，那些山贼是丞相安排的，臣也是最近才查出来，如今人证就在臣手上。” 第126章 大祸临头 杨方正说的斩钉截铁，皇帝索性接着问下去：“你说的人证可带过来了？” “就在外面候着，臣手里还有他的陈词文书。” 杨方正把文书从怀里拿出来，薛公公接过就递了过去。 皇帝翻看了一下，“让他进来吧，顺便把楚忠伟一起叫过来。” 见皇帝有些相信了，杨方正松了口气，只要相信，那就好说了。 杨方正那个人证先被带了进来，那是一个精瘦的男人，乌黑的头发里掺杂了几根白发，按照杨方正教导的恭敬行礼。 “草民万云升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万云升身体匍匐在地上，有些止不住地颤抖。 “这人就是当时的山贼，臣找到了他，他向臣吐露了实情。” 杨方正示意万云升接着说下去，万云升虽然害怕，但还是接过话茬说了下去。 皇帝没有打断他们，一只手撑着脑袋，翻看陈词文书然后听万云升是怎么说的。 楚忠伟是这时候进来的，他看见万云升，虽然不认识，却也能猜到一点，肯定跟杨方正的父亲有关。 “爱卿来了。”皇帝抬手，让万云升先不要说了，“爱卿一起听听吧，说起来这件事还跟你有关系呢。” 皇帝的语气意味不明，无端让人生出一股寒意。 楚忠伟也没有自乱阵脚，跪了下来听旁边万云升的叙述。 万云升小心翼翼瞥了眼楚忠伟，然后又收回目光。 杨方正自然是注意到了，不过他不害怕万云升反水，他敢来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万云升详细说出楚忠伟是如何买通他们扮做山贼去杨方正父亲的必经之路等着，然后杀了他，让杨方正查不出来是谁做的。 后续更是说出楚忠伟为了事情不暴露把其他人都灭了口，过程详细仿若亲身经历。 楚忠伟听完之后没有急着辩驳，而是等皇帝开口。 “爱卿有什么想说的吗？” 皇帝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这两天他对楚忠伟就有些冷淡了，没想到楚忠伟又闹出这样的事情。 楚忠伟不慌不忙地解释：“杨大人只用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指证我杀害你的父亲恐怕说不过去吧，要是这样就能证明是我做的，那我也可以找个人来弄一份证词说自己是清白的不是。” 杨方正冷笑：“别扯这些，把万云升说的几个地点查一查就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了，楚大人有这时间辩解，倒不如想想该怎么减轻一下刑罚吧。” 两人争吵不休，谁也不让谁，皇帝轻咳一声，下了最终定论。 “既然这样的话，这件事杨爱卿觉得有疑，那便交给大理寺去查办，若不是楚爱卿做的，这样也可还你一个清白。” 皇帝明显是对楚忠伟起了疑心所以才这样说的，大理寺没有楚忠伟的人，的确是公平公正，杨方正没有过多迟疑就答应了下来。 楚忠伟脸色难看，这时候也不愿意遮掩什么，接下来他得想想该怎么办了，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可是大祸临头。 好好的行宫避暑被搅合，楚忠伟杀害杨方正父亲的这件事很快传到了京中。 御察司里都知道了，裴翊自然也就听说了。 他到了姜家，姜太傅抱病在家，姜沅还在外面没有回来。 “杨家这个事情早晚都会闹开的，但现在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如今四处乱哄哄的，楚忠伟自顾不暇，倒是便宜了你。” 姜太傅笑着看向裴翊，裴翊点头，如今这局势，也不是完全向着楚忠伟的，这时候楚忠伟那边的人肯定会和楚忠伟产生一些裂痕。 而裴翊要做的，就是抓住这次机会。 “我都明白，这段时间应该足够我查证一些东西。” “你府内如今怎么样了？”姜太傅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一切都好，没发现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姜太傅这才放心。 府内那几个人不出事，他才能安心让裴翊查下去，先前裴翊跟他提了，也就是那个林树梁让人有点不放心，不过好在有秦宇文照顾着。 因着他们之间的互相信任，裴翊倒也吐露出秦宇文的事情。 姜太傅忍不住感慨裴翊的胆子大，而且这件事还让他做成功了。 裴翊能成功，这背后肯定还是有人帮他，但这京城里还有谁呢？ 姜太傅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所以觉得苦恼。 “我先回去，秦叔说字迹的事情今天有个消息要告诉我，我也想听听是和谁有关系，这样才好去找人。” 姜太傅说好，还是裴翊那边的事情要紧。 字迹的进度这么快，也有孟锦书的功劳，孟锦书推理出来的那几个人，正好有和这件事搭上关系的，所以秦宇文也很快找到了那个人。 事情变得格外顺利，裴翊回到裴府，秦宇文将调查来的东西给人看。 “说起来倒也巧了，字迹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纸张给我们开了条新路子，他们用来陷害将军的文书，为了显得逼真所以在纸张上面做了不少功夫，大人您瞧这纸张。” 裴翊摸了一下，纸张有些粗糙，正是蛮族那边会用的东西，这一点当时他们检举裴贤平的时候就有说过的。 “这纸张的建造过程，树木的来源我们都去查了，全在这上面。” 裴翊仔细看了纸上写的。 “冯若礼……” 裴翊很熟悉这个名字，当年冯若礼和裴贤平的关系可是很不错的，裴翊那时候还挺喜欢这个叔叔，后来看裴贤平落败，跑的也是很快。 没想到居然和冯若礼有关系。 “那一批制作纸张的树木就是归他管理，我查到将军出事的时间之前，他那边有一些树木被运了出去，至于运到哪里，因为时间太久远单据丢失，所以没能查出来。” “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裴翊捏着纸张，这些就已经够了，有了头绪后面还怕不好找吗？ “杨方正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移交到大理寺去了，听说皇上已经摆驾回宫，看起来对这件事很重视。” 重视就好，也不枉杨方正这么快就过去状告楚忠伟。 第127章 给冯家的拜帖 知道杨方正那边还算顺利，裴翊也没闲着，转头就开始给自己调查证据。 冯若礼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收到裴翊的拜帖。 “你说谁来了？” “御察司副使裴翊。” 冯若礼唰的一下起身，裴翊，要不是他回了京城，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这时候突然来找他，冯若礼脑海中划过无数个想法，不过最后还是慢慢坐下来。 “请他进来吧。” 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自乱阵脚，先看看裴翊想要干什么。 裴翊身边只带了一个人，是易容之后的秦宇文，身上穿着御察司的衣服。 “冯大人安好。” 裴翊笑盈盈行了个礼，冯若礼心中忽然咯噔一下，感觉有点不妙。 “不必这样客气，许久未见，你过得怎么样？” 冯若礼客气了几句，但是心头那种诡异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 看着冯若礼额头的几滴冷汗，裴翊往前走了几步坐下。 “我过得还算不错，今日过来也是想起从前的事情，那时候和冯叔叔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冯若礼整理了一下表情，感觉像是兴师问罪，但他转念一想，就裴翊现在这个地位，也没有资格对他兴师问罪，而且裴贤平通敌叛国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想通之后，冯若礼变得倨傲起来。 “都是些陈年往事，也不必再提了，你父亲的事情我是感到很痛心的，平生我最讨厌这样的人，当然了孩子，皇上如今已经赦免了你，我自然不会对你有偏见的。” 冯若礼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看着让人无端恼火。 裴翊不至于在这边跟他发脾气，两人虚与委蛇，这一次也就是过来探探冯若礼的底，至于确认那件事情，还得慢慢来。 因为时间隔得太久，再加上裴翊没有搜查令，在冯府这边待了一会儿裴翊就离开了。 看着裴翊走了，冯若礼本来想跟楚忠伟商量商量这件事情，但是一想到楚忠伟如今都有些自顾不暇，还是歇了这个心思。 “左右一个小小的御察司副使，应该也翻不了天去，等丞相那边的事情了结了再说。” 冯若礼还是觉得楚忠伟不会被杨方正被算计上，那桩案子他倒是也听说了，杨方正的父亲都死了那么久，想来要查也是不好查的，那一个人证掀不起什么风浪。 现在难就难在皇帝的态度。 皇帝的态度最难拿捏，而且也不知道楚忠伟做什么让皇帝发现了，变成如今的局面。 但楚忠伟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扳倒的，到底在官场待了这么久，冯若礼想到这里，也不想掺和进去了。 这种时候，楚忠伟肯定想找替罪羊，思索再三，冯若礼坐回原来的位置。 “这时候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叫下人注意点外面的风声，有什么变化及时通知我。” 如今楚忠伟那边的确是有点焦头烂额，杨方正联合朝中几位官员弹劾他，皇帝没有要抓捕怪罪他的意思，但是这两日脸色也不算好看。 杨方正查那些东西的速度倒是快，一看就是早有准备而且还有人帮他。 楚忠伟虽然手底下也有不少人，但杨方正父亲的死，的确是他做的。 他现在要毁掉那些证据，把杨方正父亲的死归类到山贼身上。 那个万云升的证词不足为惧，皇帝即使听了也没说什么。 楚忠伟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回想着自己手下的那些产业，有哪一个是被皇帝给发现了的。 “去把李纪泽给叫来。” 想来想去，还是打算跟李纪泽商量商量，到底有着这么一层亲戚关系在，打断骨头连着筋，考虑到这一点李纪泽都得帮着他。 李纪泽早就想到楚忠伟会找他，所以也是很快过来了。 “舅舅找我，是为了杨家的事情？” 楚忠伟摆了摆手：“杨方正找证据也需要不少时间，大理寺如今也没有抓我去盘问什么，这件事先不着急，你去一趟临海，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背着我做了什么，记住，别叫人知道你过去了。” 李纪泽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舅舅，临海那边要看看，万佛寺那里你最近也该收手了，不然皇上肯定是会发现的。” 楚忠伟嗯了一声：“早在出事的时候我就收手了，应该不会闹出什么来。” 见楚忠伟已经有了打算，李纪泽就打算启程去临海了。 临走前他提了一嘴：“裴翊今日去见了冯若礼大人。” 楚忠伟拧眉，冯家和裴家的关系早就闹僵了，这时候去见冯若礼做什么？ 那个冯若礼，难不成是要跟裴翊合作了？ 当时冯若礼愿意帮他们，也是因为利益，现在这样倒也不奇怪了。 “我防着点就是，一个冯若礼，晾他也不敢闹出什么事端来。” 李纪泽点头，抓紧去临海那边了。 楚忠伟现在可顾不上裴翊的事情，姜家老老实实的，也没有在这时候踩一脚也不知道憋的什么心思。 大理寺收押了万云升，对此杨方正还是比较放心的。 他一边去调取十年前的那些证据，另一边找到了周昀。 周昀是杀害张午生的凶手，他把人从御察司那边给提了过来。 见杨方正过来，周昀闭上眼睛，一副不愿意沟通的样子。 “你倒是忠心耿耿地替楚忠伟做事。” 杨方正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周昀沉默不语，良久才说了一句：“我不知道杨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不愿意说实话，那你的妹妹肯定是愿意说的。” 杨方正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他要为父报仇，所以需要周昀的证词。 周昀听到杨方正的话倏地一下睁大了眼睛。 “你觉得你这样忠心耿耿楚忠伟就会保护你的家人，真可惜。” 杨方正拍了拍手，很快周昀的妹妹就被带了过来。 周昀挣扎了两下，死死地瞪着杨方正。 “想不到杨大人竟然也弄这些下作的手段！” “为父报仇哪怕是大不敬的事我杨方正都愿意去做，管他下不下作，我只需要你跟我说实话，告诉我，楚忠伟为什么让你去杀了张午生？” 第128章 大厦将颓? “哥……” 周媛泪眼婆娑地看着周昀，显然也是被这阵仗吓得不轻。 周昀还算冷静，“杨大人，你这样可是逼供，而且你把我带到这里，走的也不是明路，我说出了你想听的话这也是没用的。” “那便去大理寺掰扯好了，我犯的错我自会认下，届时你不想开口也得好好说了。” 杨方正冷哼一声，完全不听周昀说的那番话。 周昀咬牙，这个杨方正，好话赖话都不听，就是让他吐露出实情。 到了大理寺也是一样，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周昀知道自己的理由里面有一些漏洞，要是大理寺认真查起来，这可就不好了。 杨方正观察着周昀的脸色，“届时我犯下的错误我自会承认，不过皇上或许会因为我想要还父亲一个公道太过心急，不会怪罪我什么，你可就说不定了。 周媛擦了擦眼泪，“哥，杨大人想知道什么你就说吧，何必为难自己。” 周昀哎了一声，看杨方正这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周昀没有办法，只能说出来。 “的确是楚大人让我去杀张午生的，因为他知道张午生在调查之前的事情，怕张午生查出些什么，就让我去灭口，我打听清楚张午生会去天青祠那边，就在天青祠里了结了他。” 周昀低下头，当着自己妹妹的面说出这些阴暗的事情，他心中悔恨参半。 但是这也没办法，去了大理寺，他熬不过那些刑罚。 见周昀交代了，杨方正倒也还算讲情理。 “你妹妹我会送走，希望你到了大理寺也能这样说。” 次日一早，杨方正先去请罪，说了自己私自抓了周昀的事情，然后将周昀送入了大理寺。 的确跟他想的一样，在周昀的证词出来之后，皇帝没有怪罪杨方正什么，只是口头说了几句。 等楚忠伟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周昀说完证词了。 “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你干脆等他收集完所有的证据把我告倒了再跟我说算了。” 手下被骂得不敢出声。 这一次的确是消息来的太晚了，楚忠伟完全没有准备，他还以为周昀在御察司那边，这几天完全没想起来还有这个人。 周昀原先是他的手下，这个可抵赖不掉。 很快皇帝的传召就到了。 楚忠伟自知躲不掉，坐着马车赶紧过去。 周昀交代的是张午生的事情，而张午生正是杨方正派出去调查山贼那件事的，楚忠伟让周昀做，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做贼心虚。 楚忠伟拨弄着手上的扳指，实在不行，只能用那一招了。 自从裴翊回来，他就没有消停过，心里只觉得一阵晦气。 裴翊此时正在姜家，就听说了这件事。 姜太傅收拾了一下，“阿沅，和我一起过去看看吧。”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去皇宫的，楚忠伟已经被传召过去，皇帝摆明了是要问罪他。 裴翊见两人要离开，伸手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个今天或许用的上，太傅可以看看。” 姜太傅看了一眼，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收下了。 裴翊的职位如今去不了皇宫，所以只有姜太傅和姜沅过去。 到了皇宫，皇帝已经在问罪楚忠伟了。 周昀被带了过来，杨方正也在，还有大理寺卿，御书房内倒是热闹得很。 见姜太傅和姜沅来了，皇帝紧皱的眉也没有松开。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 “皇上恕罪，臣可以解释，这件事并不是臣做的，臣毫不知情啊皇上。” 楚忠伟说的一脸真诚，成功赢得了杨方正的冷嘲热讽。 “万云升一个人的证词你说站不住脚，现在周昀可是你手底下的人，他说的话难不成是假的不成？还是说你不相信大理寺的审讯手段？” 楚忠伟叹了口气，“大理寺的审讯手段臣自然是信得过的，但是皇上，臣怎么听说杨大人抓了周昀的妹妹，逼着周昀说出这些话呢？” 杨方正一愣，周昀也抬头看了过去，他害怕地咽了口唾沫，完全不敢对上楚忠伟的目光。 因为没打算把周昀的妹妹牵连进来，杨方正也就没说这件事，没想到让楚忠伟抓住了漏洞。 “臣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杨大人，杨大人竟然这样疯狂，将一个威逼出来的证词放到了皇上面前。” 这一次皇帝审视的目光落在了杨方正身上。 “皇上，臣——” 皇帝抬手打断他，“周昀，你来说，当着朕的面，一五一十把实情说出来。” 周昀垂眸思索，最终还是说：“杨大人的确抓了罪臣的妹妹，不过罪臣说的那些也是真的。” 到底是还顾念着被送走的周媛，周昀没有办法，选择了实话实说。 杨方正松了口气，还好这个周昀没有临时反水。 楚忠伟对于周昀说出这番话也不意外，只是看了他一眼。 姜太傅和姜沅在旁边听着，也没有急着帮谁去说话，现在看来局势还是掌握在杨方正手里的。 想起裴翊给的那个东西，姜太傅打算等其他人走了再交给皇上。 周昀说出实情，皇帝揉了揉眉心，“你们这一个两个的，简直是目无王法。” 杨方正先认了罪，毕竟绑来周昀的妹妹的确是他做得不对。 “丞相，朕对你予以重任，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这样报答朕。” 楚忠伟不慌不忙地说：“皇上，臣与这个叫周昀的人并不是很熟悉，他不是臣的直属手下，且他说的好几件事情都没有人证，如何能够证明是臣让他做的这些事呢？” 楚忠伟说的话半真半假，能查到的那些都是真的。 周昀低头闭上眼睛，他就知道楚忠伟肯定会这样说的，每次楚忠伟吩咐他们做什么，确实是没有人证。 而身边那几个人嘴巴可比他严，根本不可能背叛楚忠伟的。 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周昀只盼望着杨方正能赢，只有杨方正赢了，他才有可能侥幸保下一条命。 已经正式和楚忠伟撕破脸，要是让楚忠伟赢了，周昀才是真的难过。 第129章 裴翊找来的证据 楚忠伟仍旧不承认这件事是自己做的，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杨方正见楚忠伟还是这样嘴硬，也是直接说：“如今已有两人指认，就算丞相觉得自己是清白的，恐怕别人也不会这样觉得，皇上，丞相身上有这么大的嫌疑，难道不应该带去大理寺审问吗？” 大理寺卿没有吱声，只等着皇上开口做决定。 “皇上，臣真的没有做这件事，臣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何曾逾距过。” 楚忠伟弄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最终得到了皇帝的反问。 “从不逾距？” 楚忠伟心头一凉。 “你真是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居然和朕说你从不逾矩。” 皇帝发出一声冷笑，在场的人不明所以，唯有楚忠伟自己清楚。 也是这时，姜太傅站出来。 “皇上，臣查到了一样东西。” 姜太傅递上的，正是裴翊查到的证据。 皇帝接过看了一眼，楚忠伟感觉有点不妙，这时候拿出来的，肯定是对他不利的东西。 姜太傅本来想着等他们走了再交给皇上，但是听到杨方正说的这番话，感觉现在是拿出这东西最好的时机。 看完姜太傅呈上来的东西，皇帝直接把文书扔到了楚忠伟面前。 “你自己看吧。” 楚忠伟捡起来看了一下，上面都是他靠着万佛寺收取钱财的账目，一笔一笔记录在册。 “朕的国库这样空虚，你倒是过得滋润。” 楚忠伟连忙俯身说：“这些事情臣真的不知晓，或许有人假借了臣的名义去做这些事也说不定，皇上，若皇上真的疑心，臣愿意前往大理寺接受审讯。” 楚忠伟突然愿意去大理寺，把杨方正要说出口的话给堵住了。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这是杨方正的第一反应。 姜太傅和姜沅也想到了，这么乖顺地就要去大理寺，楚忠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虽然三人都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楚忠伟最后还是被送到了大理寺去。 杨方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带着周昀先去大理寺看看了。 姜太傅和姜沅一起离开，姜沅低声说：“皇上没有查抄楚家，也没有定楚丞相的罪，看来证据还是不够。” 姜太傅拍了拍姜沅的手背：“要扳倒楚忠伟哪能那么容易，我只怕是这大理寺也关不住他几天，到时候还要把他毕恭毕敬地放出来。” 姜沅很快想到了楚忠伟已经准备好了替罪羊，只不过这替罪羊是哪一只？ “孙儿多盯着些李纪泽的动向。” 姜沅想起了李纪泽，李纪泽是楚忠伟的外甥，如今楚忠伟人在大理寺，李纪泽肯定有所动作。 等姜沅注意到了李纪泽，这才发现李纪泽已经好几天没出家门了。 李纪泽这么安静，实在是让人起疑。 “楚忠伟出事李纪泽不可能没动静，那就说明他人根本不在府里，这样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姜太傅一语中的，楚忠伟这件事还没下定论，只靠着裴翊给他提供的那个证据，也只是稍微处罚一下楚忠伟，并不会真的让他伤到根基，但要是杨方正找到关键性的证据就不一样了。 只不过这个时间上面，还是有点为难人了。 姜沅坐下来，心中虽然焦躁，他们能做的却也有限。 十年，丢失的东西太多了，想要找到不是易事，裴翊如今也在调查，他取不出大理寺的卷宗，所以只能用自己的办法。 姜太傅和姜沅也没有权利去把卷宗拿出来，但即使看了那份卷宗作用也不大。 苦恼的事情太多，姜沅的眉拧在一起。 姜太傅见状也是劝慰道：“不管怎么样，这一次能让楚忠伟掉块肉也是好的，要是杨家那边迟迟找不到证据，就得咬死楚忠伟暗中敛财的事情。”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即使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而且还能让皇帝失去对楚忠伟的信任，也算是一举两得。 这也为裴翊后面的事情做了铺垫，倒也不是白忙活一场。 裴翊这几天是忙得很，秦宇文和何荣跟他一起连轴转。 即使这样，秦宇文也没敢放松对林树梁的管制，越是这种乱哄哄的时候，就越不能出什么差错。 “大人，要真是信不过那个林树梁，不如我去把他杀了？” 秦宇文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裴翊摆了摆手：“上次那个林树梁看起来有所隐瞒，咱们放长线，钓大鱼，说不准这个林树梁能够引出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秦宇文眼珠子转了一圈，这林树梁心机这样深沉吗？ 这段时间瞧着倒是老老实实的，就是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生气，似乎是麻木重复地过着现在的生活。 放长线，钓大鱼，秦宇文想了关于林树梁所有的事情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不过裴翊这么说，肯定也有依据。 裴翊自然是有依据的，他和孟锦书一起交流了一下，才决定留下林树梁的性命。 从孟锦书那边看来，结合了不少信息，感觉林树梁后面或许能起到大作用，所以才把他给留了下来。 裴翊吩咐秦宇文去做一件事，然后等人都走了才把桌上的东西给收了起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状告楚忠伟？” 孟锦书好奇地问了一句。 折腾了这么久，从楼兰关到京城，他们也是有一些证据捏在手里了。 “不着急，这些还不够，要是太着急就会和杨家一样。” 杨方正那边的结果还没有出来裴翊就这样笃定了，孟锦书眼底划过一抹沉思。 不过也是，杨方正能告赢，除非查出关键的证据能够指认楚忠伟，不然的话这一次就是白闹腾。 她都能看出来，裴翊肯定也能。 “谨慎点也好。” 这一次总归不需要十年了，看着现在的进度，裴翊已经一点一点抽丝剥茧渗入当年裴贤平的案子里去了。 孟锦书翻看着讲解和手里的东西，能够提供的信息她已经都告诉给了裴翊，裴翊对此没有过多的惊讶。 见状孟锦书也是感慨了一句：“有时候真觉得你和我一样好像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我都是靠着你说的话猜测出来的。” 第130章 替罪羊登场 听着裴翊说的话，孟锦书现在是怎么都不相信了，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裴翊为什么会这样。 脑海中划过无数个想法，孟锦书还是没有问出来。 “怎么了？” 见孟锦书一直不说话，裴翊主动问了一句。 “没什么。” 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眼下就这样挺好的。 一直关注着李纪泽动向的姜沅发现李纪泽从外面回来了，但是这几天去了哪里却没打听出来。 这时候楚忠伟已经被关进大理寺一天半了。 “进了大理寺？” 李纪泽刚回到家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是。” 听说楚忠伟进了大理寺，李纪泽也丝毫不慌，怪不得楚忠伟要让他去临海做那件事，原来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李纪泽懒洋洋地应下，伸了个懒腰回去睡觉了。 胡峰是过来送消息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皱眉，他追过去。 “大人，现在不去大理寺吗？” 李纪泽回眸打量了他一下。 “原来是你啊，不着急，我都是按照舅舅说的做的，难不成你不相信舅舅的决断吗？” 知道是楚忠伟安排的，胡峰也就不再追问，按照楚忠伟的安排来了。 李纪泽也不算说谎，楚忠伟让他别急着动用手里找到的那些东西，说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现在他回来，看见楚忠伟去了大理寺，所以很快就明白了。 替罪羊原来是这时候用的，现在被楚忠伟坑的那个家伙还没意识到，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 杨方正这点时间根本找不到关键证据，现在拿到的那些并不能完全说服皇帝，所以楚忠伟进去大理寺一天半也没出什么事。 楚忠伟在大理寺的确没什么事情，虽然被抓了进去，大理寺卿没有对他动刑，只是按例审问了不少。 只不过所有的事情楚忠伟都矢口否认，嘴巴很严，丝毫不给大理寺卿拿捏到自己错处的机会。 即使是杨方正过来，楚忠伟仍旧是这么说。 “你有时间和我在这里逼我承认，不如去好好找证据让我说不出话来。” 楚忠伟微微一笑，也是挑衅，杨方正深吸一口气，他差点被楚忠伟这话惹怒了。 楚忠伟丝毫不觉，还添了把火。 “杨大人，你要真是想把我按死，这时候就不该跟我浪费时间。” 楚忠伟说完就坐了回去，杨方正转身离开。 大理寺卿正好和离开的杨方正碰上。 杨方正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说：“楚忠伟是不是不会一直被留在这里？” 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杨方正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些心慌。 大理寺卿点了点头。 “但要是杨大人可以拿出证据来，倒是能阻止一下。” 杨方正嗯了一声就离开了。 周昀能够提供的有限，万云升更是，万云升那时候连楚忠伟的面都没见过，而和万云升联系的人早就死了。 线索断了要是想再串联起来就有些麻烦，而时间不等人，这一点杨方正很清楚。 本来看皇上的态度，还以为这一次肯定能把楚忠伟解决，但是事实总是不如意，就连姜太傅给的那些东西也没用。 倒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皇帝生气似乎就是生气这个地方。 想通之后，杨方正转变了一下思绪，十年前的事情要查，但是时间离得更近肯定更容易查出来。 他要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有了想法，杨方正赶紧回去忙了。 李纪泽睡醒一觉天已经黑了，他准备明日就去大理寺将人证物证交上去，这一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他和楚忠伟同气连枝，这种时候自然也是要保住楚忠伟再说。 虽然心中多有怨恨，此时也只能顾全大局了。 楚忠伟要是突然倒台，他还什么都没有准备，这不是时候。 和手下交代了几件事情，李纪泽就安心了。 等到次日一早，李纪泽直奔大理寺。 姜沅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派人跟着之后去见了姜太傅。 “爷爷，李纪泽去大理寺了，多半是要把楚忠伟给带出来。” 姜太傅早有预料，“大理寺关不住他太久，我早就说过了，就是不知道他们盯上了谁。” 姜太傅把所有和楚忠伟树敌的人都想了一遍，但还是没怎么头绪。 “阿沅，你去看看吧，有什么消息回来告诉我。” 天气炎热，上回跑了一趟之后，姜太傅的身体就有些不舒服，这几天卧病在家都没怎么动弹。 本来不该这么操劳，但实在是放心不下楚忠伟这件事。 姜沅点头说好，赶紧坐着马车出去了。 裴翊也在盯着大理寺那边的动静，李纪泽出现的那一刻，裴翊很快反应过来。 “看来是找到合适的人了，今天可要热闹起来了。” 孟锦书不明所以，她因为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在把知道的信息告诉给裴翊之后就没再管过。 “楚忠伟选了谁做替罪羊？” 裴翊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 孟锦书看了有些意外，这人裴翊前几天还见过一次，正是冯若礼。 “选他也就断了我这边的线索，一举两得，不过我已经查出来了。” 李纪泽和楚忠伟晚了一步，冯若礼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这人落得这样的下场，裴翊丝毫不觉得心疼。 与虎谋皮，就得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 裴翊猜的不错，在李纪泽进了大理寺之后没多久，大理寺的人就到了冯府。 冯若礼这几天低调得很，除了上朝就没有出去过，但是很快就被大理寺的人给围住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 冯若礼站起来指着这群人。 “冯大人，有人指认你与杀害杨大人父亲一事有关，和我们走一趟吧。” 冯若礼瞪大眼睛，这该死的，他完全就不清楚这回事，怎么就成他杀的了。 电光火石之间，冯若礼脑子转得也是很快。 “肯定是楚忠伟！肯定是他想脱罪才污蔑我的！” 但是没人听他这番话，而是直接把冯若礼给带走了。 冯若礼被抓到了大理寺，姜沅是亲眼看着冯若礼被带进去的。 他放下车帘：“回去吧。” 第131章 板上钉钉 现在看来事情的结局已经定下了，李纪泽定是去帮楚忠伟脱罪了，而那个替罪羊就是冯若礼。 冯若礼，姜沅捏了捏眉心，前几天裴翊才去见了这个人，这他是知道的。 “居然是他。” 姜太傅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稍微顺了顺气才继续说：“我也真是没想到楚忠伟会找上冯若礼，这个冯若礼肯定和杨家那件事有什么交集的地方，不然楚忠伟肯定不会铤而走险。” 一个极易被发现端倪的替罪羊不可能被楚忠伟拉出去，唯一的解释就是冯若礼肯定哪个地方符合楚忠伟的要求了。 姜沅仔细想了想，但他对冯若礼并不了解，只知道冯若礼当年和裴家关系不错，后来裴家出了事他立马投奔楚忠伟去了。 “裴翊或许知道。” 姜沅想不出别人，索性就去找裴翊。 裴翊见姜沅过来也是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姜沅也是直接问了裴翊关于冯若礼的事情。 裴翊看了一下姜沅，姜沅过来问，肯定是看见冯若礼被带去大理寺了。 “十年前杨大人父亲遇害的地方，冯若礼就在那附近，而且冯若礼和杨大人的父亲之前因为政见不合发生过一次口角，虽然后面相安无事，但楚忠伟肯定是拿这个大做文章，再加上冯若礼恰巧出现在那里，现在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估计现在那些伪造的证据，大理寺卿已经看过了，李纪泽离开这些天就是办这件事情，不过这事做得倒也漂亮，裴翊也没有办法去扭转这个局面，因为他也没有证据。 杨家这件事可比裴贤平的事情时间来得久很多，调查起来也是极为麻烦，杨方正的人脉到现在都没查出来，裴翊就更不必说了。 姜沅思索着裴翊的说的话，裴翊低声告诉他。 “为今之计要想止损，只有坐实楚忠伟靠万佛寺收敛钱财的事情，别的说什么都没有用。” 而坐实这件事，想必杨方正肯定是想到了的，裴翊这几天可没有白忙活，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他雪中送炭一般把证据送到了杨方正手里。 至少这一次杨方正不会再大败而归了。 大理寺那边，李纪泽将所有证据交给了大理寺卿，被抓来按在地上的冯若礼指着李纪泽怒骂。 “李纪泽！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跟楚忠伟简直是蛇鼠一窝，你舅舅干的事情现在污蔑到我的头上，你想做什么？” 冯若礼不停地挣扎着，他没想到楚忠伟主动进大理寺，是为了寻找替罪羊。 这些天看见楚忠伟的下场，还有不少人觉得楚忠伟完蛋了，现在一看哪里是完蛋了，分明所有事情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冯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看不过舅舅被诬陷，好不容易找到了证据还舅舅的清白，怎么到了冯大人嘴里就是污蔑了，再说了，舅舅可从来没有承认过那些事是他做的。” 大理寺卿打量了一下李纪泽，楚忠伟这一家是个什么样子他也了解过一点。 但是手上这些证据都有来路，去调查也都被一一证实，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冯若礼。 楚忠伟被带了出来，他神情倨傲，完全没有一丝狼狈。 看见楚忠伟出来，冯若礼显得更加激动，旁边的人很快堵住了他的嘴。 楚忠伟十分坦然地说：“这些证据我的外甥已经送过来了，暂时你们也没有这件事是我做的证据，我可以离开了吧？” 大理寺卿点头，他的确没办法继续把楚忠伟留在这里。 “不行！” 杨方正闯了进来。 对于杨方正的出现，楚忠伟早就预料到了。 “杨大人，如今杀害你父亲的凶手已然找到，你何必揪着我不放？” 杨方正把冯若礼揪起来。 “这件事是你做的？” 冯若礼连连摇头：“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被诬陷的，我是做了楚忠伟的替罪羊！” 杨方正转头看向楚忠伟：“你看，他说了不是他。” 楚忠伟没说话，李纪泽倒是笑了起来。 “杨大人你真是糊涂了，要是大理寺办案都这么办的话，那倒是省事不少。” 杨方正松开手，他知道这下子罪人只能是冯若礼了，楚忠伟什么都算计好了。 心中升起一股无力之感，但是杨方正很快反应过来，记起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想着自己手里的那些证据，杨方正突然冷静下来。 楚忠伟并没有在意杨方正的神情，只是大摇大摆地从大理寺离开。 李纪泽跟在他身后，等上了马车才低声提醒：“那个杨方正刚刚倒也没怎么失控，感觉像是要从别的方面入手啊。” 楚忠伟很快想到了最近发生的另一件事。 “证明我在万佛寺敛财的那些东西不知道是谁查到的，当时是姜家拿出来，姜家有这样手眼通天吗？” 楚忠伟觉得自己做的很隐蔽了，但还是被查了出来。 杨方正要真能想到这一点，倒是个麻烦事，但却不致命。 姜杨两家已经合作了吗？因为裴翊？按照姜太傅那个爱护裴翊的性格，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想了一遍之后，楚忠伟烦躁地按了按额角。 “舅舅可要早做打算，那件事要是被捅出去，放些血是肯定的。” 楚忠伟嗯了一声，他当然明白，但这件事的推动者始终找不到，敌在暗他在明，对他很不利。 “先回去，等我再想想。” 楚忠伟事情的反转惹得不少人关注，皇帝这几天因为这件事倒是变得忙了起来。 看着送上来一封封奏折，本来见楚忠伟是被冤枉的，眉宇稍稍舒展开，紧接着就看到了下一本。 看完之后，皇帝握紧拳头，脸上显而易见动了怒气。 薛公公是第一个察觉到的，然后就看到皇帝把奏折摔在了地上，他一句话也没说。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楚忠伟还不知道，楚忠伟好不容易离开了大理寺，紧赶慢赶地开始解决另一件事。 这另一件事可就麻烦许多，等他开始彻查的时候，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这些地方的漏洞根本不好瞒住。 第132章 及时止损 “那不如故技重施？”李纪泽随口说了一句。 故技重施，也就是在这些漏洞上找顶包的人。 楚忠伟摇头：“这样的话太明显了，而且还会让皇上怀疑杨家的事情真假。” 李纪泽不说话了，明摆着就是不想掺和这件事。 楚忠伟看了他一眼，知道了他的心思，挥了挥手让他先回去。 这件事他手底下的人就可以去做，只不过要谨慎点，如今正是关键时候。 但事情发生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刚到家没多久，皇帝单独召见了他。 这一次的召见是为了什么，楚忠伟已经猜到了。 将事情交给手底下的人处理之后，楚忠伟就去了皇宫，这期间他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裴翊得到了消息，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些事情就是要循序渐进。” 他是说给孟锦书听的。 “看来进行的很顺利啊。” 这几天裴翊的心情明显都变得好起来了，孟锦书感受的很清楚。 “是啊，确实很顺利。” 裴翊微笑着，“不到一年，我有信心洗清裴家的冤屈。” 这还是裴翊第一次这样笃定地说话，孟锦书愣了一下，随即也是为裴翊感到了高兴。 “那这样也挺好的，早点洗清冤屈对你也有好处。” 一下子提前了这么多时间，确实是好事，但是孟锦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洗清冤屈的时间提前，那么裴翊的死亡时间会不会提前？ 一旦有了这个认知，想法就在孟锦书心头盘桓着无法散去。 这个问题她无法去问裴翊，因为裴翊也不会知道。 隔着小小的屏幕，孟锦书叹了口气，这下子可变成一个坏消息了。 但是孟锦书没有去阻止裴翊继续进行下去，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这时候停止肯定不行。 好不容易等到楚忠伟不被皇帝信任的时机，这样的机会可不会一直等着裴翊的，所以孟锦书完全没有理由说出那种话。 “我也没想到回了京城之后事情突然这样顺利，就像是一双手一直在前面推动一样。” 孟锦书没有说话，顺利吗？或许是顺利的，但是裴翊也做了不少，虽然如今人还在御察司，但是比之前好了许多，抛开了原剧情。 见孟锦书没说话，裴翊忽然问了一句：“你知道这么多事情，有想过我的结局吗？” 孟锦书被问的哑口无言。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的裴翊也是直接说：“眼看着就要洗清冤屈了，后面不会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会过得很好不是吗？” 孟锦书嗯了一声：“对，你会过得很好。” 有了孟锦书这句话，裴翊起身前往御察司。 虽说御察司解决了之前的案子之后变得清闲不少，但是裴翊依旧不敢懈怠，坚持每天都过去。 秦宇文没有离开裴府，林树梁看到他，放下手里的木桶。 “我说，每天不停地盯着我有意思吗？” 秦宇文和何荣完全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心思，林树梁自然也知道，他有点讨厌这样的感觉。 秦宇文对此只是淡淡地说：“我这也是以防万一，毕竟我和何荣的性命都握在你手里了。” 林树梁一噎，“我也不是傻子，我要是把身份暴露了，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秦宇文微微一笑，对此并没有说什么。 林树梁转身离开，秦宇文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最近林树梁有点不安分，所以他和何荣轮流看守着，林树梁没有武功，这样打明牌反倒让林树梁有些不好应付。 何荣从后面走过来。 “怎么了？” “那家伙太不安分了，虽然隐藏得很好，但我全天盯着他，一点蛛丝马迹我都能发现。” 何荣点了点头：“大人说了放长线，钓大鱼，看来这条鱼是要上钩了。” 秦宇文想起裴翊说的话，如果林树梁动了心思，不如适当地露出破绽让他钻了空子，这样也好看看林树梁是和谁搭上线了。 秦宇文虽然时刻盯着，却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谁，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的属下。 引出幕后之人，肯定和裴家的事情有关系。 林树梁能跟那个人搭上线留下性命，估计也是为了让林树梁从裴翊这边获得什么。 跟何荣说了一下之后，何荣也明白了。 “那我们就适时地让他觉得我们没法时刻盯着他就好。” 林树梁这个家伙还是挺好骗的，没有那么难缠。 被叫去皇宫的楚忠伟此刻跪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手指点了点桌子，意味不明地讽刺了一句。 “丞相这些年倒是赚了不少意外之财啊。” 楚忠伟不敢抬头，只是说：“臣可以解释这件事。” 皇帝暂时不想听他的辩解，“朕刚才听大理寺卿说，杨家的案子另有凶手啊，证据还是你外甥查出来的。” “是，臣的外甥也知道臣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所以才为臣四处寻找证据。” 皇帝冷哼一声，对此没有说什么。 见皇帝其实不想提起这件事，楚忠伟顺势说：“皇上，臣知道皇上一直想要建造汤泉行宫，但是今年又是与蛮族开战又是讲和，已经贴出了不少钱，臣这样做，也是准备把这些钱交给皇上，为皇上建造汤泉行宫。” 借口虽然拙劣，但够用就行。 显然，建造汤泉行宫这件事说到了皇帝的心坎上，皇帝脸色明显好看很多。 “这么说来，你是为了朕啊。” 楚忠伟可不敢应答。 “为皇上分忧是为人臣的分内之事。” 皇帝起身走到楚忠伟面前。 “你当真愿意把那些钱都交出来？” 即使心在滴血，楚忠伟还是面容诚恳地说了愿意。 见状皇帝终于笑了出来。 “很好，爱卿真是替朕分忧的好臣子，有了爱卿，朕这个耽搁了几年的汤泉行宫可算是能建起来了。” 皇帝舒心，楚忠伟也就安心了。 他慢慢站起身。 “多谢皇上。”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朕也就既往不咎。” 楚忠伟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成功从皇宫离开，楚忠伟才变了脸色。 “真的是……” 这一次可让他出了不少钱。 第133章 背后之人 楚忠伟将那些钱财上缴国库的消息很快传开，杨方正也知道这一次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看着冯若礼被定了罪，杨方正深吸一口气，还是操之过急了，但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证据，他怎么能不心急。 这个案子，迟早还得再翻，杨方正想起裴翊说的裴贤平的事情，不知怎的，经历这件事之后，倒是对裴翊的话信了几分。 或许当年裴贤平就是这样被陷害的。 “果然是上缴了。” 裴翊翻开书，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早就猜到楚忠伟会用这笔钱去充国库，而皇帝没有怪罪，多半是楚忠伟把这些钱拿去修建汤泉行宫了。 汤泉行宫当年裴翊刚到楼兰关时就说要建造的，一直拖到了现在，了了皇帝的心愿，皇帝顺心如意自然是不会怪罪。 但楚忠伟现在肯定心疼得很，毕竟裴翊可是查了不少账目的，三分之一的家底被掏了出去，楚忠伟现在一定很想知道是谁做的。 幕后主使裴翊看着手里的东西，秦宇文端着热茶从外面进来。 关上门后秦宇文才说：“这林树梁自从事情了结之后，这几天越来越不安分了，本来是我跟何荣看着他，现在这家伙却一直盯着我跟何荣想要找破绽出去。” 裴翊微微一笑：“按照我之前说的做就行，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先别让他死了，死了就没作用了。” “明白的。” 秦宇文走出去，现在就是要给林树梁露个破绽让他离开，然后在暗地里跟着他，先看看和林树梁联系的哪一方的势力再说。 做完自己的工作，裴翊去了一趟姜家。 姜太傅的身体情况有点不妙，这几天姜沅告了假在家里陪着，裴翊也是一有空就去看看，送些东西。 “我这是人老了，也很正常，不用为我担心，都有这么一天的。” 姜太傅倒是看得比较开，他能看见裴翊安全回来，心里担心的事情就已经解决了。 他相信裴翊可以为裴家平反，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裴翊做的所有事情。 裴翊到的时候，姜太傅刚刚喝了药身体好了一些。 “太傅今天觉得怎么样？” 姜太傅点点头：“好多了，感觉松快许多，别老想着我，你那边事情怎么样了？” “都在好好进行着，林树梁这两天有点不安分，我打算利用他看看背后的人是谁。” 姜太傅见裴翊有了打算，也是放松了不少。 裴翊坐下来，“太傅，蛮族那边近日有什么消息吗？” 姜太傅愣了一下，随即说：“自从和亲之后，倒是没有什么消息了，怎么了？” 裴翊肯定不是突然问起这件事，绝对是出了什么情况。 裴翊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担心，如今大周这个情况，蛮族虽说跟我们讲和，但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安心。” 姜沅进来就听到裴翊说的这番话。 “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姜沅把端来的水果放下。 “自从那几个交易通道给了蛮族之后，他们也是越来越过分了，仗着自己占了那些地方，一步一步试探我们的底线，边关的人应该很了解这件事，这是凌将军告诉我的。” 姜沅去把凌跃飞送来的书信拿给裴翊看，也就是前几天的事情。 看完之后，裴翊将这封信递了过去，能送给姜沅他们，那肯定皇帝也是知道的，但是朝中却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裴翊忍不住皱眉，心中那个想法愈发强烈。 看着尚在病中的姜太傅，裴翊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姜太傅抬手制止裴翊继续说下去。 “蛮族若是想屯兵和我们开战，我们也是要做好准备的，要再像上次那样，恐怕就不会那么简单地讲和了。” 被裴翊和姜沅这么一提醒，姜太傅也忍不住担心起来，姜沅当时没有把这封信给姜太傅看，一直等到了今天才拿出来。 前两天姜太傅的身体情况太差了，也就今天好了一些。 “爷爷你别操心这些事，上朝的时候我会跟皇上说的。” 姜沅让姜太傅安心。 姜太傅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给姜沅，他做了臣子这么多年，太了解皇帝了。 看见姜太傅的神情，裴翊就知道姜太傅在想什么。 “皇上忙着看汤泉行宫的事情，多半是不想管这件事的。” 姜沅还比较年轻，虽说看皇帝如今这样，但心里还是有一点期盼的。 听到裴翊这么说，姜沅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裴翊说的对，这没法反驳。 “这种事情也拖不得。”姜沅捏紧手心，要真没人愿意说，他总得提一下，有爷爷这层关系在，哪怕惹了皇上不悦，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贬谪。 姜太傅哪能不知道自己孙子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时候学的聪明点也没有坏处。” 姜沅点头，“但要是让他们不对这件事重视起来，心里总是不放心。” 姜沅是个正直的孩子，姜太傅知道要是一直没人提，姜沅肯定会说的。 现在自己身体不行没法去皇宫，姜太傅想了想，打算写封奏折递上去。 如今都从汤泉行宫回来了，天气也开始变冷，只要皇帝在皇宫里，这奏折肯定能让皇帝看到的。 薛公公是个明事理的，要是有薛公公帮忙会顺利很多。 裴翊提了个醒之后，就离开了姜家。 现在他们各自都有要忙的事情，也没时间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 林树梁待在裴府里，见到秦宇文从裴翊的书房走出来，现在裴翊不在府里，但他也不敢靠近书房。 裴翊最常待的地方就是书房，寝居那边林树梁是靠近都不行，除了之前问话被带到书房，后面林树梁再也没去过。 林树梁长舒一口气，让他进书房这也太难了。 何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林树梁身后。 “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树梁打了个哆嗦。 “我来送东西啊，这都不是管家安排的吗？” 林树梁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何荣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先走了。 林树梁啧了一声，小声嘀咕：“跟个鬼一样。” 第134章 偷东西 已经离开的何荣扭头躲到了其他地方，看着书房的方向。 这个林树梁跟别人做了什么交易，都敢靠近书房这边了。 何荣赶紧和秦宇文说了这件事。 “大人不在家他就动了心思，不过也没事，就让他去吧。” 裴翊想要藏东西，这林树梁可找不到，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秦宇文和何荣也不能做得太假，不然很容易会被林树梁识破，不过林树梁肯定也会想办法把他们支开。 等裴翊回来和裴翊沟通了一下之后，他们也是打算给林树梁创造一个机会。 看着自己书房里的东西，裴翊摸着下巴，“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给那些人。” 孟锦书见他们还在商量，默默从商城里面买了一个微型监控，这种东西倒是可以购买。 “我先查查，这件事也急不得，而且该着急的不是我们，是林树梁和他背后的人才是。” 秦宇文主动请缨，反正他现在在裴府的事情也不算多，有的是时间。 裴翊点头，说完之后让他们俩先出去了。 等这两人离开，孟锦书才说话。 “我给你一个东西，感觉可以派上用场。” 裴翊疑惑，就见孟锦书给他送来一个精致小巧的东西和一个方形黑色玻璃一样的砖块。 孟锦书详细地和裴翊说了一下这个东西的用途，听完之后，裴翊也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神奇的东西。 “你可以把这个放在林树梁身上或者书房里，我这有很多，不用觉得浪费，而且被发现也没关系，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就是信息差带来的好处了，林树梁哪怕发现被放了这个东西，也不会知道这东西的作用。 孟锦书说的很有道理，看孟锦书把这些微型监控一股脑放到自己手心，裴翊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这样的话行事就方便了，等会儿在书房和卧房各放一个，然后再让秦宇文把其中一个放在林树梁身上，一切就都妥当了，谅林树梁也翻不出天去。 “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裴翊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孟锦书笑了笑，他们这边的东西放在裴翊哪里，的确是起到了大作用。 裴翊拿了东西也就很快动起手来，秦宇文转头就把那东西放在了林树梁身上。 林树梁过两日就发现秦宇文和何荣都有些忙了。 因为中秋将至，秦宇文和何荣的身份到底是裴府的下人，所以要置办采买的东西就不少。 林树梁手里也有些活，但他向来心思活络，喜欢躲懒，每次都能找到理由。 看着秦宇文和何荣都有了事情，林树梁眼珠子一转，顿时想到了好办法。 这可是他最好的机会了，只要能进入书房，一切就都好说了。 林树梁这样想了，也就这么去做了。 他找到了那人安插在这里的人手，裴翊刚回来时下人里面有不少别家的眼线，清扫了一波还剩下零星几个没有被赶走。 而林树梁不知道，此时的裴翊正通过屏幕看着林树梁的一举一动。 林树梁鬼鬼祟祟地和一个人碰了面，裴翊打量着那个人，这家伙没见过，有点眼生。 “罗生，最近那两个盯我盯得不紧，我需要你配合我让我进书房。” 罗生看着他，“你确定能行吗？” 林树梁不满地回：“要是不能我来找你做什么，现在马上就是中秋了，府内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听着林树梁振振有词，罗生没办法，只好答应帮他找到空隙让他进入书房。 “今天裴翊不在，我知道他每日回来的时辰，你可一定要配合我。” 罗生除了帮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而且这件事要是成功，他也就可以离开裴府了。 见罗生答应，林树梁这才满意，又想起来问了一句：“我都告诉你秦宇文和何荣在裴府了，你们那边怎么还不动手？” 罗生皱眉：“大人自有考虑，而且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秦宇文在外人面前可都是一个死人，你又要如何证明他真的是秦宇文？仅凭一张脸可不够。” 林树梁挠了挠头，他想的就简单的多了。 裴翊把两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个林树梁，还真是什么都说出去了，不过早在他意料之内，护住秦宇文和何荣他现在还是有能力的。 想要给他裴府下搜查令也得有理由，现在可没什么好机会。 裴翊比较好奇，这后面的人会不会是楚忠伟，楚忠伟会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吗？ “这人，要不是留着他有用，早该杀了的。” 孟锦书点着屏幕上的林树梁，幸亏裴翊早就知道并且做了应对的方案，要真有人来抓秦宇文和何荣，那些人只能扑个空。 “他们在等机会，我也再等。” 裴翊收了屏幕，他不在府里，现在可热闹了。 林树梁很快找到了机会，趁乱到了书房里面，而罗生则是给他望风。 进入地这么顺利，林树梁深吸一口气，把门轻手轻脚地关上。 裴翊不在的时候，是不会有人进书房的，这倒是给林树梁争取了不少时间。 林树梁小心翼翼翻动着这里的东西，不敢让裴翊回来的时候看出端倪。 他看着书架上堆满的书籍忍不住犯难，“这也太多了，该怎么找？” 林树梁记得裴翊都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房了，要是今天在书房里找不到，下次就得冒险去卧房那边了。 把书房的角落全都翻开仔细查看，林树梁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那文书到底在哪儿。” 听见林树梁小声地嘀咕，裴翊忽然就明白林树梁在找什么了。 知道了林树梁要找的东西，接下来可就好处理了。 裴翊也没有猜错，就是为了他父亲那件事来的，果然还是有不少人在意这件事。 要是裴贤平通敌叛国这个案子翻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把多少人给牵扯进去，毕竟当时楚忠伟也是下了不小的力气。 林树梁翻找了好一会儿然后把东西放在原位，就听到外面罗生提醒他快点出来。 林树梁赶紧出去和罗生一起离开，也没人别人看见。 第135章 设计 林树梁和罗生走得很快，府内其他人的确是没发现，但是裴翊他们除外。 裴翊人在御察司，从屏幕里看见林树梁要翻找什么东西。 “这样的话我就有办法了。” 那文书也是裴翊调查来的证据，让他交出去，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就只能拿出一份假的钓鱼了。 秦宇文和何荣也都知道林树梁去过书房，只不过他们知道的没有裴翊知道的多。 罗生带着林树梁到了一边去，“翻到什么没有？” 林树梁摇了摇头。 罗生略显烦躁地靠着墙，然后问他：“进去那么久什么都没有找到？” 林树梁辩解道：“裴翊那么谨慎的人，他要是想把东西藏起来哪有那么容易找到的，总归是需要时间。” “怎么秦宇文和何荣就能得到他的信任，唯独你不行？”罗生狐疑地盯着林树梁。 林树梁冷哼，“秦宇文是裴贤平的手下，何荣又是早早地给裴翊递了投名状，我是被抓过去的，你说呢？” 罗生对此也不能说什么，要找文书只能靠林树梁。 他眼珠子一转，凑到林树梁身边低声说：“你若是靠自己的本事让他相信你呢？只要他信了你，这样不就可以和秦宇文他们一样了。” 林树梁咽了口唾沫，获取裴翊的信任，他甚至不敢和裴翊那双眼睛对视，自从回来之后看见裴翊，林树梁是打心底有一种畏惧的。 “我再想想。” 罗生提醒他：“你可没有多少时间了，大人可没那么多耐心。” 说完罗生就先离开了。 林树梁在原地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贼船已经上了，他只想远离这里远离裴家的事情，他要是把那些说出来，裴翊肯定会留着他做人证，所以除了和那人合作他没有别的办法。 想好之后，林树梁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得亏当时留了个底牌，现在应该可以在裴翊那边派上用场了。 林树梁和罗生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入裴翊耳朵里，裴翊也没有太意外，林树梁想要获取他的信任，肯定是把他之前没说的事情说出来。 要是不知道林树梁的打算，裴翊说不准还真会对林树梁降低一些戒备，但是现在什么都知道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我这个东西还是挺好用的吧。” 孟锦书微笑着，这一次也算是她给的这个起了大作用。 “好用，要是没有你给的这个东西，我还得再麻烦点，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好预料了。” 裴翊体会到这东西带来的便利，也能深刻领悟到这东西的恐怖。 还好这不是属于他们这个时代的，有这个的确是给他提供了很多便利。 等裴翊从御察司回去，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了书房。 林树梁怕他发现，小心翼翼去别人那边打听了一下，见裴翊没有起疑这才放心。 “你想好了吗？” 罗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在他旁边收拾着东西，秦宇文和何荣就在不远处。 林树梁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声说：“我有分寸。” 罗生看他也是想明白，抱着东西离开。 林树梁早点找到，他们俩都能早点解脱。 下定决心的林树梁很快找到了秦宇文。 秦宇文见他主动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见见大人。” 林树梁开门见山地说了出来。 秦宇文打量着他。 “也没人拦着，你想见就去见，不过你为什么突然就要去找大人？” 林树梁也没瞒着，直接说：“上次大人找我，我有些话没告诉大人，思来想去，为了帮助大人，还是决定说出来。” 这也是林树梁最后的机会了，他可不想在这里困一辈子，他没有秦宇文和何荣那样忠诚，他只为了自己，就像当时背叛裴贤平也是那样做的。 秦宇文朝前面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过去了。 得到了应允，林树梁就去了书房，在门口询问了一下。 “大人，我是林树梁，我能进去吗？” 裴翊挑眉，居然这么着急过来了。 “进来吧。” 林树梁低着头进来，余光瞥见裴翊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很久没见你过来，这次是为了什么？” 裴翊放下毛笔，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林树梁跪下来，做出诚恳认错又忠诚的姿态。 秦宇文和何荣两人站在门外，里面说了什么他们听不见，也不知道裴翊接下来要做什么。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林树梁出来了，他心情很好，迎面碰上秦宇文和何荣，脸顿时拉了下去。 “你们俩进来一下。” 当着林树梁的面，裴翊把秦宇文和何荣叫了进去。 林树梁侧过身子，就听到裴翊吩咐：“以后不用再盯着他了。” 秦宇文和何荣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但既然是裴翊的命令，他们自然照办。 林树梁转身离开，幸亏手里攥着一张底牌，不然还真不好处理这件事，虽说不是百分百的信任，但是对他放下戒心也就足够了。 不过那个文书到底在哪里？ 等林树梁走了，三人才关上门，裴翊告诉给他们自己的计划。 听完之后秦宇文才明白裴翊为什么要那么做了。 “看似是林树梁想要获取您的信任，其实是他被耍得团团转。” 裴翊点头。 何荣倒是对另一件事很在意：“那个文书，不会是我找回来的那一份吧？” 裴翊说是，就是何荣找回来的那一份，不然林树梁也不至于知道，好在他没见过里面的内容，所以不妨事。 何荣抿唇，这林树梁，胆子未免太大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这种事情。 “不用担心，正好也看看林树梁是得了谁的命令来的，对了，你们把一个叫罗生的人看好，最近这段时间别让他离开裴府。” 罗生裴翊没打算立马解决，先把他留在府里，罗生要是突然死了，到时候林树梁肯定有所怀疑。 罗生已经从林树梁那边知道了消息，表情这才好看一点。 “你自己做事小心点，别让裴翊看出端倪，不过你掌握这么重要的情报，他要让你做人证，肯定不会让你死的。” 第136章 借刀杀人 林树梁也是明白这一点才有恃无恐。 “这也算是我的护身符。” 林树梁笑着，浑然不知危险的到来。 看着书房和卧房的监控，裴翊在天黑之后回了卧房休息，林树梁今晚应该不会动手，眼下他可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去书房的。 果然，林树梁在次日裴翊去御察司之后，才大摇大摆拎着洒扫的东西进了书房，他还特地避开了秦宇文和何荣，没让他们俩看到。 这一次时间充足，他是一定要把文书找到的。 林树梁记得那文书是装在木盒子里封存着，抛开昨天已经翻找过的地方，这一次效率就快了很多。 四下环顾，林树梁打量着书房的陈设，这里不会是有什么暗门吧？ 他从前也是在裴贤平身边伺候笔墨的人，但的确不知道暗门在哪里。 摸了摸烛台这些东西，林树梁也不知道自己按到了什么地方，只听到咔哒一声，一个暗格出现，里面赫然是一个木盒。 林树梁瞪大眼睛，可算是让他找到了。 他迫不及待拿了木盒打开，里面果然是文书，为了不出错，他打开文书看了看，也的确是说裴贤平那件事的。 将木盒放回原处，林树梁把文书揣进怀里，然后走出了书房。 裴翊看得是一清二楚，这林树梁就是自己去送死。 拿走了文书的林树梁不敢多待，他去找罗生，打算让罗生帮自己离开裴府。 “我去送文书。” 罗生伸出手，想要拿走文书。 林树梁往后退了一步，“别想框我，是我进的书房，今晚裴翊要是回来发现文书不见我就死定了，你今天必须帮我离开裴府。” 林树梁哪里不知道罗生的那点小心思，罗生也想离开，但是林树梁更怕死一点，况且文书现在在他手上。 罗生有些不满，这样的话他就要比林树梁晚一些，到时候林树梁跑了，裴府乱起来，罗生就不好走了。 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罗生的活特别多，他根本走不开，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很多人催他了。 “行，我先安排你走。” 罗生没办法，他也是给大人办事的，文书有多重要他也明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复，林树梁拿着文书离开了。 “那个罗生没有离开吧？” 何荣点头，“罗生我一直看着呢，没让他走过，林树梁已经走了。” 秦宇文倒是不担心，林树梁拿的文书肯定不是真的，这一走，林树梁可就没命了，不过这是林树梁自找的。 已经拿走文书的林树梁遮着脸，很快到了朱府的后门那边。 递上一块令牌之后，林树梁被接了进去。 今日朱玉文正好在府里，听说林树梁过来，把手里的鱼食丢掉，就准备去见见林树梁给他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林树梁见到朱玉文过来，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朱大人。” 朱玉文坐下，心情颇好地问：“你这次来，肯定是给我带来了好消息吧？” 林树梁将文书拿出来，“那是那是，大人要的文书我已经找到了。” 朱玉文眯起眼睛，下人拿过文书递到了朱玉文手里。 朱玉文打开仔细看了看里面的内容，文书有好几张，林树梁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等着，这件事做成，朱玉文也许诺他给他田产银钱，还让他离开这个地方。 这种回本的买卖，林树梁自然是做的。 朱玉文看完之后将文书放好，“你做的不错，先前答应你的事情我也会一一应允，裴翊要是发现文书不见肯定知道是你做的，我先安排你离开。” 管家上前，示意林树梁跟着他走。 林树梁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你放心，大人肯定不会骗你的。”管家拿出田产地契放在林树梁手上，“许诺你的银钱在马车上，你先带着这些东西离开京城。” 林树梁看见地契，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他转身上了马车，下一秒一柄短刃刺进后心，紧接着又捅了几刀。 林树梁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地契被鲜血浸染。 “你……” 管家把刀上的血擦干净，暗处走出来几个人把尸体抬走处理干净。 管家回到朱玉文身边。 “大人，已经解决了。” 朱玉文将文书撕个粉碎，“该死的东西，竟敢耍我。” 这文书是假的，他一眼就看了出来，林树梁那样子不像是知情的，那就是被裴翊发现了。 真正的文书还在裴翊手里，现在裴翊说不准已经知道背后之人是他了，这下子就有点烦了。 “罗生呢？” “还在裴府没有消息。” 朱玉文坐下来，“找个机会把他解决了，别留痕迹。” 裴翊确实知道和林树梁勾结的人是朱玉文了。 透过监控，裴翊都不需要派人跟着就见到了朱玉文。 “原来是他。” 楚家和朱家是姻亲，当年裴贤平那件事，朱家在里面似乎也没发现他们做了什么，现在看来也是有点不简单。 裴翊关掉了屏幕，现在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谁想要对付他也是一目了然。 “还差一点点。” 裴翊回想着如今手里掌握的那些东西，他不想像杨方正那样，到最后也只是让楚忠伟赔了三分之一的家底，他是奔着翻案去的。 不过要想翻案，势必得帮一帮杨方正，多个帮手对他自己肯定是有好处的。 但杨家这件事，或许杨方正会知道的多一点，他可以适当地提供一些帮助。 杨方正如今对他的态度也比刚见到时好了许多，因为冯若礼被迫认罪，杨方正反倒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意思，还主动来找过裴翊一回。 有了打算之后，裴翊已经安心不少了。 等他回到家，秦宇文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把罗生给关了起来。 刚说完，何荣从外面急匆匆进来。 “大人，宫里送来的。” 裴翊打开看了一下，他有些意外。 “皇上让我去参加中秋宫宴。” 中秋宫宴，以裴翊现在这个官职是不该过去的，但这的确是皇帝的亲笔文书。 “是薛公公送来的。” 那就是真的了，裴翊没办法拒绝，只能答应下来。 第137章 中秋宫宴 裴翊出去，薛公公在外面等候着，看见裴翊，薛公公上前一步低声说：“宫宴来的人多，大人万要小心。” 薛公公紧皱着眉，明显是察觉到了什么，但具体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清楚，所以只能提醒一下裴翊。 裴翊说了声多谢。 “我会小心的。” 薛公公点头赶紧回了宫里复命。 裴翊回到书房，看着那封文书。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他这个九品小官参加中秋宫宴，还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 “秦叔，你去一趟姜府，帮我问问。” 秦宇文点头，连忙离开了。 姜沅那边也知道这一回裴翊被邀请过去了，不过他不知道是谁提议的，也有可能是皇帝自己想让裴翊过去。 裴翊从姜沅那边得到了消息，还是一无所获，这就有些麻烦了。 孟锦书也不知道有这回事，所以没法给裴翊提供什么有效的信息。 就这样，到了中秋这一天，裴翊坐着马车往皇宫去了。 他没有和姜家一起，姜太傅身体不好，多半是姜沅过来，姜沅一个人也应付不来那么多，所以裴翊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这种场合他当然不能带着秦宇文和何荣，所以只随便带了个侍从跟着自己。 到了皇宫，薛公公老远看到他，笑呵呵走了过来。 “裴大人。” 裴翊点头，“薛公公怎么在这里？” 薛公公连忙说：“皇上让奴才在此等候丞相。” 话刚说完，楚忠伟的马车就到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楚忠伟的地位倒是变得和从前一样了。 对面的杨方正神色冷了下来，甩袖走了进去。 裴翊扭头看了一眼，也就先进去了。 那些人看见他来，凑在一块儿小声议论着什么，裴翊没有去搭理那些。 薛公公走到楚忠伟的马车那边，楚忠伟下来，开口便问：“裴翊已经到了？” 薛公公愣了一下，随即说是。 楚忠伟笑了笑，朱玉文走到了楚忠伟身边。 薛公公自觉到了后面去。 朱玉文低声说：“先前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是如何考虑的？” 楚忠伟气定神闲地回：“不着急，心急了下场就跟杨方正一样，咱们手里的证据不够。” 朱玉文拧眉，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从林树梁那边获得了秦宇文和何荣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跟楚忠伟说了，只不过楚忠伟一直没给个准信说该怎么办。 “林树梁死了？”楚忠伟忽然问了一句。 朱玉文嗯了一声。 楚忠伟眯起眼睛，他也是没想到，裴翊胆子这么大，居然保下了秦宇文，这秦宇文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倒是提醒他了，裴翊背后除了姜家肯定还有别人在帮他。 楚忠伟和朱玉文一起走了进去，皇帝此时还没过来，受邀而来的大臣倒是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姜沅走到了裴翊身边。 “怎么来得这样晚？” “稍微准备了一下。” 两人同席坐下，姜沅告诉培裴翊：“今日庐陵王也来了。” 裴翊动作微顿，赵晗韵便是庐陵王赵礼被送去和亲的女儿，和亲一事是他谈拢的，庐陵王一家对他也是颇有微词，看来今晚是注定不得安生了。 孟锦书也反应过来，不过按理来说这件事也不能怪裴翊，但是赵礼那一家肯定不敢怨恨皇帝，所以只能让裴翊背了锅。 想到这儿，孟锦书也有些担心了。 “不碍事，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总归是不会让我出什么事的。” 姜沅也说是，倒是不用担心性命威胁，但是别的可就说不准了。 赵礼和齐文秀姗姗来迟，齐文秀的目光率先落到了裴翊身上，带着明显的恨意。 赵礼拍了拍她的手背：“行了，老盯着他做什么，皇上还没来，可不要闹出什么事端。” 齐文秀小声回：“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恶气，我们的女儿可是被他送去了蛮族那个地方，到现在也不见来封书信。” 赵礼无奈道：“就算送信回来也不是送给我们，是送给皇上，现在这不属于家事，是国事。” “你没骨气，可不代表我和你一样。” 赵礼哎了一声，劝不过只能由着齐文秀去了。 不过皇帝没来，齐文秀也没有在宫宴刚开始就去触霉头，皇帝也很快就过来了。 这一次皇帝是带着皇后一起的，裴翊和其他大臣一起跪在地上行礼，等起来之后，他们才注意到皇帝身边这一次带的不是自己宠爱的妃子而是皇后。 皇后脸上用了脂粉，却也难以遮掩疲惫之色。 裴翊收回目光，看来皇后病重的消息是真的了。 皇帝微微一笑，“裴翊也来了？” 裴翊抿唇，这一句话直接让所有人目光都放在他身上了。 裴翊起身，“臣受皇上抬爱才能来此参加宫宴，心中不胜感激。” 皇帝对于裴翊的态度很是满意，再加上裴翊也没闹出什么事情来，倒是老实得很，心里的芥蒂就少了一些。 “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等皇帝说完，齐文秀才开口：“你一个九品官能到这里参加宫宴，自然是要感恩戴德的，你且要牢记大周和皇上对你的恩情，别做出那些不入流的事情。” 皇帝听到齐文秀的话也没说什么，毕竟前去和亲的人是齐文秀的女儿，庐陵王又是宗室子弟，而且齐文秀这话说的也没错。 裴翊乖巧应是。 齐文秀喝下一杯热酒，赵礼拽了拽她，让她别再说下去了。 朱玉文也朝裴翊那边看了一眼，这小小年纪，城府倒是深，就是可惜没有证据揭穿秦宇文和何荣的身份，不然的话这裴翊就是个死罪了。 裴翊如今也算是他们的心头大患，不早点解决，这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可真是热闹。”楚忠伟瞧见齐文秀愤愤不平和赵礼窝囊的样子，齐文秀想要做什么赵礼可拦不住，不知道今晚要唱什么戏。 憋了这么久，总得发泄发泄怒火才是。 楚忠伟让朱玉文别忧心那些，今晚只需要看戏就行。 赵礼叹着气，低声劝了几句，齐文秀愣是听不进去。 “你既然看他不顺眼，何必向皇上提议让他过来。” 第138章 齐文秀的陷害 齐文秀冷冷一笑：“自然是为了出口气。” 赵礼想了想，左右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而且也劝不动齐文秀，索性由着她去了。 裴翊敏锐地感觉到了有点不详的气息，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除了刚刚皇帝突然点名，后面就没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姜沅跟着松了口气，姜太傅不在，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皇帝看向楚忠伟，“丞相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解决了困扰朕许久的难题。”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杨方正闷声喝了口酒，不住地在心中冷笑。 罪魁祸首变成了功臣，真是可笑至极。 杨方正在心中忍不住怀疑，效忠于这样的皇帝，真的划算吗？ 楚忠伟起身，谦卑地说着不敢当，其他人送来恭维的话，其中不乏之前因为楚忠伟被关进大理寺默不作声的那些。 楚忠伟一一应下，用这一招让自己的地位回去，倒也不算太亏。 裴翊垂眸看着桌上的菜，简单吃了几口，那壶酒他一点没碰。 身后的小太监见状，跪下拎起酒壶就要往裴翊酒杯里倒。 “大人，喝杯酒吧。” 身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撞了一下，酒壶盖子打开，酒水洒在了裴翊身上洇湿一大块。 裴翊下意识地察觉到什么，拿着帕子擦了擦，就见小太监跪在地上开始道歉。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这边的动静自然是吸引了皇帝的注意，皇帝看过来，“怎么了？” 小太监哆哆嗦嗦开口：“奴才不小心把酒水洒到了裴大人身上。” “原来只是这样，那去后殿处理一下，湿着衣服也不好。” 裴翊起身准备去后殿，姜沅也要跟他一起。 齐文秀见状也是说：“只不过是处理一下衣服，姜大人何必这样紧张，让裴大人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正好我还有事想请教请教姜大人。” 姜沅出声正要婉拒，皇帝接过话头：“裴翊快去快回就行，朕叫个小太监陪着。” 姜沅被按在这里，裴翊低声安慰一句就离开了宴席。 孟锦书啧啧两声：“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后殿里面肯定有阴谋。” 裴翊也猜到了，这太明显了。 皇帝派过来的小太监给裴翊带路，裴翊盯着那人的背影，这个人，估计也被齐文秀给买通了，齐文秀想要做什么？ 让他乖乖去后殿，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自己今天没带人来，自然是要避开。 裴翊的想法只在脑海里停留了一秒，下一秒就抬手把那个小太监劈晕了。 裴翊把人拖到角落里，现在天黑，要不是特意过来是发现不了这个人的。 为了保险起见，裴翊先去后殿那边看了看，到了给他们这些人换衣服的宫室，外面竟然没有一个人，这里的守卫都不在。 推开门，裴翊看见烛火微暗的房间里，有个只穿里衣的宫女在里面来回踱步，似乎是在等什么。 裴翊很快明白了，他轻手轻脚地离开，等会儿这里估计会来不少人。 他掉头去了另一个地方。 齐文秀等了一会儿，才惊讶地说：“怎么换个衣服换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姜沅不被允许离开，此刻听了这话也是什么都顾不上，就说要去看看。 皇帝并没有放在心上，感觉在皇宫里完全不会出什么事情，结果一个太监急匆匆跑过来。 “皇上不好了，后殿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皇帝略有不满，中秋宫宴闹出这样的事情，他心里肯定不高兴。 太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齐文秀站起来：“出了什么事这样不敢说？” 太监左右看了看，跪了下来才说：“奴才看见裴大人和一个宫女在后殿那边……” 后面的话太监没有说出来，但是很多人都脑补出来了。 皇帝心里的不满更甚，皇后咳嗽一声。 “朕倒是不知道裴翊有这样的本事，朕可得亲自去看看，要是你说的是假的，你也别想活了。” 皇帝要去，皇后张嘴想要阻止，但完全阻止不了。 齐文秀笑着，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赵礼已经知道是齐文秀做的了，他走到齐文秀身边：“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吧？” 齐文秀摇头：“反正只要皇上看到了，裴翊被惩罚了就好，别的我可就不想管了。” 赵礼顿时就有些不放心，但还是跟过去看了看。 一群人到了后殿，姜沅在前面伸着脖子张望，后殿的门是关着的，刚刚来报信的太监站在门前，然后把门推开。 齐文秀激动地看着，等会儿就把裴翊抓个现行。 太监刚要进去，裴翊从后面出来了。 “皇上怎么到了这边来？” 裴翊根本不是从眼前这个房间出来的，刚才的太监还信誓旦旦说裴翊还在里面，转头裴翊就从别的地方冒了进来。 皇帝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这是有人做局。 刚刚齐文秀就挺激动的，多半是她。 “去把里面的人带出来。”皇帝直接吩咐太监进去。 房间里的宫女被带了出来，宫女跪在地上，皇帝没急着审问，反问起裴翊来。 “你怎么换个衣服换了这么久？” 裴翊旁边冒出一个小太监。 “禀皇上，先前给裴大人带路的不知道去了哪里，裴大人看见奴才，就叫奴才带着来了后殿换衣服，就在隔壁的房间里。” 裴翊身上的确是新的衣服，再加上有了这个小太监做担保，说的话也就可信了几分。 但是齐文秀却是急了。 “后殿这边刚出了事，裴翊就找到人给自己作证，未免太巧了吧？” 裴翊疑惑：“后殿出什么事了？” 齐文秀语塞，赵礼把人拉到后面，皇帝心里已经明白了。 姜沅和裴翊的眼神对上，还好这一次他们做局做的比较明显，没有害到裴翊，否则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你说说，你待在这里做什么？” 一直被晾在旁边的宫女终于被皇帝给问了。 宫女打了个哆嗦，她再傻也看明白了，现在就是想攀咬裴翊都没办法。 见宫女一直不说话，皇帝没了耐心，挥了挥手让人把她给带下去。 第139章 不欢而散 见齐文秀还想再说什么，皇帝投去警告的目光，齐文秀顿时不敢再吱声。 “既然没出什么事，那就回去吧。” 皇帝心情不算好，带着一众人回去。 姜沅走到裴翊身边，把刚刚殿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有人想诬陷你和宫女在这后殿行不轨之事，不过还好你没事。” 裴翊露出了然的神色：“果然是这样，我也是发现不对劲，提前做了准备。” 那个小太监是薛公公的人，说的也不是假话，皇帝想要取证也没关系，但是齐文秀那边可就站不住脚了。 不过皇帝肯定不会因此惩罚齐文秀，到底还是顾念着和亲那件事。 回到大殿，所有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楚忠伟坐下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朱玉文也觉得有些可惜，这齐文秀有点操之过急，本来还想着是个什么热闹事，结果匆匆忙忙就结束了。 他看了眼对面赵礼和齐文秀，齐文秀脸上依旧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赵礼在一旁低声告诫。 “行了，事情都闹出去了，皇上也知道是你做的，稍微消停点吧，我早说你应该跟我先商量商量的，简直是胡闹。” 被赵礼教训一通，齐文秀没吱声，赵礼还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就听到齐文秀说。 “等你想出办法来，只怕是等我两眼一闭都看不见影子。” 赵礼语塞，小声辩驳两句就不说话了。 好好的中秋宫宴闹得气氛有些不好，皇后告病先一步回去，宴席散去之后，裴翊才放心。 “可算是结束了。” 回去的时候姜沅和裴翊是一起走的，两人正要上马车，杨方正突然出现。 “等一下。” 裴翊扭头看他，“杨大人有什么事？” “明日休沐，我去你家。” 说完这句话，杨方正转身离开。 姜沅和裴翊对视一眼。 “他主动找你，肯定是想跟你好好合作了。” 之前的合作，杨方正没在里面出什么力，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可就不好说了。 裴翊也觉得是，反正明天就知道了，不过这样的话，他明天还是挺忙的，因为明天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次日一早杨方正就过来了，这时候裴翊刚刚吃过饭，杨方正进来，打量了一下。 “倒是和之前相差不大。” 裴翊没说什么，邀请杨方正去了书房谈话。 杨方正坐下，开门见山地说：“这一次，我想找你合作。” 裴翊了然，看来他和姜沅猜的不错。 “我父亲的案子被楚忠伟压了两次，身为人子，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再加上你上回和我说的你父亲的事情，我倒是去查了查，到大理寺看了卷宗，倒是让我找到了个东西。” 杨方正说着把他刚刚就带着的东西拿了进来，裴翊接过来看了一眼，这些东西他已经查出来了。 看见裴翊的表情，杨方正就知道他查出来了，这也让他心里有了底气，裴翊能查出来，光靠姜家的话可能没法查到那么多，所以肯定有其他人帮他，这样一看和裴翊合作还是很赚的。 两人都是什么想法，他们各自都知道。 裴翊也没扭捏，直接答应下来。 “我记得杨大人之前还对我说的话表示怀疑，居然这么快就相信我了。” 杨方正无奈地笑了一下：“你给我看的，再加上我自己查到的，我也不是傻子，你查到的那些证据都是不放在明面上的吧。” 杨方正语气很笃定，但他没有深究下去，裴翊既然有这个能力，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裴翊的底线。 裴翊点头没有否认。 杨方正把自己如今手里掌握的东西拿给裴翊看，裴翊见他这么有诚意，对他也是交了一些底。 “之前太过着急，才让人钻了空子，要想查出真相，只靠这些可不够，杨大人要是有哪方面为难的倒是可以跟我说说，我倒是能试着去查一查。” 要是放在之前杨方正肯定会觉得裴翊说这话是托大，现在却不这样觉得了。 两人在书房说了一会儿，杨方正这才离开。 他这一回倒也不遮遮掩掩的，就让其他人看着他已经跟裴翊合作了，就像当时的姜家一样。 楚忠伟自然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朱玉文这时候正好在，朱玉文最近有些烦恼，因为罗生不见了。 “杨方正和裴翊？”朱玉文拧眉，“这两个人到一起去，不大好吧？” 楚忠伟摆手：“先不用着急，这两人身上的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牵扯的就多了，你刚刚说什么，罗生？” 罗生这个名字对楚忠伟来说有点陌生。 朱玉文把罗生和林树梁的事情说了一下。 “那多半是在裴翊的手里，裴府那边现在基本上都是裴翊的自己人，剩下的就是皇帝的，你能留下一个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个罗生，还是算了吧。” 现在冒险去弄死罗生，反倒会给裴翊留下把柄。 朱玉文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有点担心罗生透露出什么。 裴翊见完了杨方正，秦宇文就进来了。 “大人，罗生都招了，不过都没什么重要的，只是招了他为什么来这里还有做什么。” 裴翊看了看罗生交代的那些事情，确实没什么重要的内容。 “再审审。” 朱玉文应该不会派重要的人过来，所以过来的这个能审出的消息有限，不过也不一定。 裴翊起身，“我出去一趟，府里的事情你照顾好。” 秦宇文点头。 今天裴翊要去见的人孟锦书也知道，的确是除了姜家之外帮了裴翊很多的人。 裴翊从后门离开，变换面容还换了身衣服，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打扮成小厮模样的裴翊到了一个宅院里面，宅院里的下人对此见怪不怪，带着裴翊进去。 “这么久没来，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我。” 门口那边站了个年轻男人，倚着墙看着走进来的裴翊。 “我现在在御察司，有时候会很忙，再说了最近也没出什么事，不来找你也是不想暴露。” 裴翊一本正经地解释，男人笑了笑。 “行了行了，说一句话就一堆理由等着我。” 第140章 关键人物 白术伸手邀请裴翊进去，裴翊才坐下就问：“那人找到了吗？” “拜托，那人哪有那么好找的，知道楚忠伟那边派了多少人查他的下落吗？这人可比何荣他们都重要得多。” 白术在裴翊对面坐下，给他和裴翊各自倒了一杯茶。 裴翊喝了一口，“尽快找到他，找到他就好办了。” 白术当然知道，要想帮裴贤平翻案，得把那个人找出来，而他们嘴里的那个人，就是楚忠伟最信任的那个余佳期。 余佳期是楚忠伟一手培养出来的，他参与了污蔑裴贤平通敌叛国的所有过程，这件事成功之后，楚忠伟第一个就想到了灭口，不过裴翊从白术这边得知余佳期没死，但是谁都不知道余佳期躲在了哪里。 裴翊现在缺少的证据，关键就得来自余佳期那边，找到了余佳期，不管有多难，都得把消息从他嘴里问出来。 白术拍了拍裴翊的肩膀，“别着急别着急，我已经让我的人去找了，你今天来是做什么？” “杨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白术挑眉，“不想听说都难，当时闹得沸沸扬扬，都说是楚忠伟做的，结果到最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来就是让你帮忙查查这件事，十年前了，时间上面可能有点久远，查起来应该有点困难。” “再困难也不如你这件事难啊。” 裴翊心说这倒也是。 白术调侃完，收了嬉笑的神色。 “你在朝为官，知道今年除夕宫宴蛮族会派使臣来吗？” 裴翊一愣，这他的确不知道。 “我如今官职低，倒是没听说过。” “现在已经过了中秋，也没有几个月，最近我按照你说的打听蛮族那边的消息，我瞧着蛮族是包藏祸心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还是说你就这么原谅了那些人？” “原谅？”裴翊冷笑一声，“怎么可能。” 孟锦书看到这一幕，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裴翊和白术在说什么，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漏了什么关键信息一样。 动手？是说裴翊和蛮族吗？裴翊一个人如何和蛮族动手，这句话的意思还真是有些不好理解了。 孟锦书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想不出个理所当然索性就不想了，反正现在找到余佳期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白术见裴翊的心性没有动摇，也是欣慰地说：“我还以为你做官做了这几个月，把骨头给做软了。” 听见白术语气里的调侃，裴翊没有说什么。 “杨家和余佳期的事情你多上点心，我先回去了，要是离开得太久难保被人怀疑。” 白术明白裴翊现在的不容易，看裴翊要走出去，他忽然问了一句：“你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呢？” 裴翊没有回头，只是说：“我可不想一直背负着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活着。” 白术哎了一声，理是这个理，但是现在蛮族对大周这样虎视眈眈，局面不太好啊。 从后门回到裴府，裴翊没有让人察觉到他离开过。 “大人，御察司的人递了消息过来。” 秦宇文敲了敲门，手里拿着一封文书。 裴翊深吸一口气，“今日不是休沐吗？” 没人想在假期的时候去工作，裴翊也不例外，御察司平时想不起来他，一到有事的时候就想起他了。 打开文书看了一眼，倒不是让他立马过去，就是出了个案子，已经有几天了，似乎是一直没人去弄，叫他明日回去的时候处理一下。 “这个案子……” 裴翊捏了捏眉心，这案子乍一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是一桩失窃案，但盗窃的那个人坚持说自己没有，两边还因此动了手，没闹出什么人命。 感觉不是难解决，在其位谋其职，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休沐结束之后，裴翊就去了发生盗窃案的那家。 “我跟你们说啊，你们御察司这个态度，三天了，三天才想起来处理，黄花菜都要凉了知道吗？” 蒋傲抬起头，一脸地不满。 裴翊道着歉，这件事他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还是昨天看见了文书，司长真的是什么好事都想不到他。 “不好意思。” 蒋傲嘁了一声：“真的是，就我对门那家那个万峰，他偷了我的东西，你们快点把他抓起来。” 裴翊往外面看了一眼，对面正好走出来一个男人。 蒋傲一看到人，指着他就说：“是他，就是他，你们快点把他抓起来。” 裴翊身后的几人面面相觑，这件事是不是万峰做的还不好说。 见裴翊不动，蒋傲也是催促着：“邻居都看见他进我家了，就是他做的啊。” 万峰拎着桶，看见裴翊的时候，眼神变化一瞬。 “都说了不是我做的。” 万峰只是简短地解释了一句，并不想多说什么，看起来也是对蒋傲很无语的样子。 蒋傲冲过去，“都看见了还说不是你做的，你倒是不要脸。” 万峰扭头说了一句：“当时我是看见有个人去你家偷东西，帮个忙你反倒是赖上我了。” “那就是同伙。” 蒋傲完全不相信万峰说的话。 万峰一脸无奈，“家里也让你带人搜了，什么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裴翊听到身后的人小声嘀咕。 “也没个物证，要不是这个蒋傲一直来御察司，这件事早就结束了。” 裴翊走到两人中间，刚刚万峰的眼神他也看到了，这万峰有点奇怪，难不成认识他？他也没来过这里。 衣袖被拽住，蒋傲抓着裴翊，“快点把他抓起来查出我那一箱银子去哪了，要是查不到我闹得你们御察司不得安宁。” 裴翊也有点无奈了，他把蒋傲的手拿下去，“劳烦二位走一趟御察司吧，到时候再把事情原原本本交代一遍。” 反正不会比上回张午生的事情麻烦，裴翊也就接了下来。 万峰没什么意见，蒋傲见自己也要过去有些不乐意，但最后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御察司，蒋傲还是刚刚那副样子，裴翊也终于把事情的原委弄明白了，还把蒋傲说的那几个证人全都找来。 第141章 争执不下 按照蒋傲说的，蒋傲回来时，正巧看见万峰从府里翻出来，他那时候就告诉给御察司，御察司从其他邻居那边也得到了证词。 有人指认，说是亲眼看见万峰进去的，而万峰却说他是看见有小偷去了蒋府，本是好心驱赶人，结果却被误会。 对于万峰说的话，无人证实，但是万峰平日里在那边的名声也还算不错，和他还算相熟的都说他为人老实。 此刻所有人都被带到了这里，裴翊看向万峰：“你说有贼人进了蒋府，那贼人是什么模样？” 画师在旁边候着，等万峰说出来。 万峰拧眉，“那人遮着脸，我没看清楚，只看见了体型。” 万峰话还没说完就被蒋傲打断：“那肯定就是你的同伙了，我劝你还是抓紧交代把我的银子还回来，不然到时候叫查出来，你可就完了。” 蒋傲心心念念自己那一箱银子，已经丢了三天，他现在就是迫切地想把银子拿回来，但是这个万峰一直不承认。 解释了很多遍的万峰闭了嘴，裴翊见此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让人先去两家那边好好查查。 蒋傲急切地说：“他要是不说，总不能让我这银子白赔了出去，他哪怕是卖房卖地，也得把这银子给我的。” 裴翊看了蒋傲一眼，“你先别急，要是不把真凶查出来，银子肯定是找不到的。” 蒋傲瞪着裴翊，随即就喊：“把你们司长找过来，这个家伙根本一点用都没有，让你们司长来解决，本来是多么简单的事情，非得弄得这样麻烦。” 在场的人都是一脸的无语，他们不可能仅凭几句话就给万峰定罪的，而且万峰家里里外外搜遍了也没发现那银子，没看见赃物，自然就不可能了，肯定是要先查一查。 但这蒋傲根本不听。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万峰有仇，一直很急切地让他们把万峰给抓起来。 裴翊没吱声，这时候司长肯定不会过来，司长把这烂摊子甩给他，这时候怎么可能会让蒋傲找到。 “我们都是按照规矩办事，你再这样闹腾只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再拖一会儿，说不准你的银子已经被转移走花光了。” 裴翊推开蒋傲的手，蒋傲听到银子要被花，嘴张着说了几句，倒是没有刚刚那么嚣张了。 见蒋傲不说话了，裴翊这才让那些人出去，万峰被留下，因为他现在依然是嫌疑最大的。 万峰对此没有异议，蒋傲被劝了回去。 “可算是走了。” 御察司的人掏了掏耳朵，看着被蒋傲折磨的不轻。 裴翊见万峰被人带走，心里忍不住犯起嘀咕，他心思敏锐，很在意刚刚万峰见到他时的那个表情。 感觉有点不对劲，裴翊打算回去就让人查查万峰的底细，不知道是不是个熟人。 蒋傲这件事，说好解决也好解决，说难也难，他们先从蒋傲的人际关系查起来。 蒋傲的人际关系倒是挺广，一堆狐朋狗友，都是跟他差不多的身份，几人混迹的场所也都是固定的，仇家的话，倒是没几个。 他不算好人也不算坏人，想要单纯地从关系来判断还是有些困难的。 看着送上来的消息，裴翊也觉得头疼，虽然没有之前张午生那个麻烦，但是蒋傲这个人太难缠。 裴翊去见了一下万峰，万峰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 “你认识我？” 万峰没有抬头，所以裴翊看不见他的表情。 “裴大人的名字曾经在京城内还是挺有名气的，小人有幸见过一次所以记得。” 倒是说得通，但那一瞬间透露出来的眼神可不对劲，如今裴翊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自己怀疑的人，不知道是敌是友，就得查清底细。 刺探了一下万峰之后，裴翊就专心去处理外面的事情。 这一天下来，盘问了不少人，可疑的人选定了几个，裴翊疲惫地回到府里，还不忘记跟秦宇文嘱咐让他查查万峰。 “万峰？” 裴翊点头，和他说了一下万峰这个人。 记下信息之后，秦宇文也打算尽快查出来给裴翊一个交代。 为了保险起见，裴翊还是送了更新给白术，让白术也帮忙查一下。 回想自己见过的那些人里面，万峰这张脸他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是不是熟人姑且不知道，裴翊第二天去御察司，那蒋傲又过来了。 “查出来没有啊？”蒋傲的语气带着不耐烦，“四天了，我银子没了四天，我可不想到最后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在查了。” 没有证据裴翊也不敢乱说，而且他人在御察司也跑不了，就只能这样受着。 一遍一遍和蒋傲解释之后，蒋傲还是觉得不满，骂了几句这才离开。 应付完蒋傲，裴翊把昨天定下的那几个有嫌疑的一个一个带上来分开问话。 “你四日前辰时在哪里？” 男人跪在地上，嬉笑回应：“四日前，我想想……” 那人的态度有些轻浮，见裴翊脸上没什么表情，笑嘻嘻开口：“那时候我应该是在花满楼呢，花满楼大人知道吗？像大人这样的应该是不知道那地方的。” 裴翊抬手，两个人立马上前按住嬉皮笑脸的男人。 “问你什么答什么，别说一些多余的话。” 花满楼他还是知道的，有名的秦楼楚馆，也是蒋傲他们几个常去的地方，眼前这个家伙更是里面的常客，经常宿在那边几天几夜不回去。 花满楼那边他让人去查一下，看看是不是他说的那样。 “我查到你之前和蒋傲因为争花满楼中的一位女子大打出手，这件事是真的吗？” 听裴翊提起这件事，男人面色不虞，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这么说你便是与他有过节……” “不能因为我跟他因为这件事有了过节就觉得是我偷了他的东西吧，我缺那一箱银子吗？” 裴翊倏地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一箱银子了，知道蒋傲丢了一箱银子的人可不多，蒋傲自己没往外面说，只是在御察司闹了闹，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142章 万峰的身份 男人顿时噎住，低下头想着措辞。 裴翊起身，“宁丰阳，你还不说实话吗？” 裴翊都还没审问几句，这个宁丰阳倒是自己说漏了嘴，宁丰阳哪怕不是凶手，肯定也是清楚这件事的。 宁丰阳被问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说，裴翊倒也有耐心，想听听他怎么辩解。 等了良久，宁丰阳才磕磕巴巴说：“我只是听到御察司有人议论才知道的。” 裴翊和他眼神对上。 “你进御察司的时候一路上都有人盯着，我倒是问问他们路上有没有人乱说话。” 这一下宁丰阳是彻底没了理由。 “我……”宁丰阳闭了闭眼，“是我让人去做的，只不过是想报复一下，蒋傲没我家有钱，这个人却讨厌得很，我只是让他损失一箱银子，又没去害他的性命。” 宁丰阳还在嘴硬说自己没做什么，根本犯不着惩罚他，裴翊确定是他做的，没让他继续辩解下去，让他把怎么做的交代一下。 他可不想在这边继续浪费时间了，早点解决早点解脱出来。 宁丰阳被发现之后交代的倒也痛快，去家里盗窃的确是他派人去做的，而万峰真的是凑巧看见想去帮忙，结果被蒋傲撞见，以为万峰偷了他东西。 万峰被放出来，蒋傲过来之后骂了宁丰阳一顿，宁丰阳也不是个好欺负的，直接在御察司就和蒋傲骂了起来。 今天御察司倒是变得十分热闹，最后还是裴翊他们把两个人给拽开来，不然就又要上演花满楼那一幕了。 万峰在旁边冷眼看着，等吵完了他才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裴翊点头，今天回去就应该知道万峰的身份了，他已经让人盯着，万一万峰心虚想跑他也能有个准备。 这件事总算是告了个段落，蒋傲拿回了银子，宁丰阳受到惩罚，蒋傲本来想跟万峰道个歉，但是万峰根本没搭理他直接走了，这让蒋傲有些生气。 裴翊回去之后，秦宇文和白术都给他送来了一封文书，白术则是让他过去一趟。 看了眼天色，裴翊带着秦宇文查到的到了白术那边。 白术已经等了许久，看见裴翊来也是抓紧关上门。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你昨天说的那个人我查了，身世背景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他是在你父亲获罪有一段时间之后到的京城，正好跟楚忠伟追杀余佳期那个时间有点接近。” 裴翊愣住，他倒是不知道有这一层。 “我对这时间有些怀疑，就往深了挖一挖，可算是让我找到了漏洞。” 白术把自己查到的全交给裴翊看。 裴翊仔仔细细浏览，不敢错过一点信息。 “你瞧这些，我怀疑这个万峰根本不是本人，但是不是余佳期我还不确定，不过他肯定有秘密，还是跟你有关。” 裴翊放下文书，“那就看他逃不逃了，我让秦叔安排了人盯着他，他要是跑，就得落入我手里了，到时候想知道他是谁就好说了。” 要真是余佳期那还好办了，灯下黑，这一招倒是险，稍有不慎就会被楚忠伟找到。 而裴翊也是多亏这次蒋傲的事情也才能见到他。 “那你回去等等消息，一定要小心，我也会把人派过去的。” 白术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自然也是不敢耽搁。 裴翊抓紧回到裴府，他刚回去，秦宇文就说：“那个叫万峰收拾了包裹想要离开，被我们的人给拦住，如今用倒泔水的车拉回来了，没让别人看见。” 抓到了要逃跑的万峰，那倒是挺幸运的，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裴翊也是迫不及待地过去。 孟锦书也有些紧张地期待，这人如果是余佳期就好了，要是余佳期，那么裴翊的进度又可以快一些。 到了裴府的牢房里，万峰此刻就被关在这里，只有裴翊和秦宇文两个人下来。 万峰此刻脸色灰败，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抬头。 裴翊看着他，“你是余佳期对不对？” 万峰这才说：“我不认识什么余佳期，我是万峰。” 裴翊直接甩出了证据。 “你这身份是伪造的，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一查发现你果然是有秘密，你要是不愿意说，我倒是可以把你送去大理寺。” 万峰握紧手心，送去大理寺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明白，犹豫了几秒之后他才开口：“我的确不是万峰，但也不是什么余佳期，我只是当年你父亲的手下，而且没什么存在感，侥幸才活到现在。” 秦宇文搬了把椅子给裴翊，裴翊坐下来慢悠悠开口：“一直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没什么存在感的手下，哪有这伪造身份的本事，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不然就去大理寺吧。” 万峰梗着脖子：“去了大理寺，你不怕我状告你包藏祸心吗？” 裴翊挑眉：“那你可以试试。” 他根本不害怕，这万峰死活不愿意松口，是还有大秘密藏着掖着。 裴翊接着补充一句：“不交给大理寺倒也可以，那我可以把你交给楚丞相，没人能比丞相的人脉多，以他的本事肯定能查出你到底是谁。” 万峰咬牙，这个裴翊。 “你难道不想替你父亲平冤吗？” 裴翊长舒一口气，终于是等到了这句话，如今也能确认这个万峰的身份了。 见裴翊不说话，万峰不想被送到大理寺或者楚忠伟那边，也是直接说：“我是余佳期，你知道他一直在追杀我，我不能在那些地方露面。” 裴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也是起身准备离开。 “你是不是余佳期，我会查明的。” 裴翊说完就走了。 要说心里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一下子找到了最关键的证人，这对裴翊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要是能从余佳期嘴里问出些什么来，到时候他就有底气去重新启动这个案子了。 如今手里掌握的这些，就差最关键的这一步了，这一步如果走好，楚忠伟将万劫不复，而他也不用背负着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活着。 第143章 所有的准备 如今万峰人在他这里，身份什么的还需要白术再去查证一下，抑或是万峰自己愿意交代出什么来。 天已经黑透了，裴翊久久难眠，一直在想这件事，等到早上就给白术送了信。 万峰自己承认还不够，他还需要证据，去御察司之前，裴翊叮嘱秦宇文和何荣一定要看好万峰。 “你相信他是余佳期吗？” 孟锦书问了一句，她倒是觉得这个万峰十有八九是余佳期。 “多半是他，不然不会在我说把他送大理寺和楚忠伟那边时反应那么大了，去了大理寺楚忠伟那边就会得到消息，所以他肯定会死。” 为了不想死，所以万峰才会自爆身份，而且知道余佳期身份的人可不多，白术也是费了不少劲才查出来的。 孟锦书点头，余佳期参与了裴贤平通敌叛国那件事的所有过程，可以说只要他愿意吐露出来，那么裴翊缺少的那些证据都可以顺着他说的查出来。 只不过裴翊如今人在御察司有些忙，司长总是给裴翊安排一些麻烦的事情让他处理，所以裴翊也就只能抽空出来管这些事情。 裴翊也庆幸有个秦宇文和何荣，还有白术在背后帮自己。 “说起来我还挺好奇，你跟白术是怎么认识的？” 孟锦书记得白术之前还在边关来着，裴翊藏了好久才让她见到白术，她也不知道白术什么时候跟着裴翊一起回了京城，而且白术手底下的情报系统的确很惊人。 “在我入诏狱之前就认识了好几年，算是在裴家获罪后为数不多愿意相信我的人。” 裴翊这样说孟锦书就想起那个娄成玉，娄成玉现在还在风陵关那边，得亏娄成玉没回来，皇帝似乎也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要是娄成玉过来，裴翊还得分心再去防着娄成玉，当时在边关，娄成玉就被李纪泽耍得团团转，一直听李纪泽的。 现在没了他，事情倒是变得好了许多。 白术的速度很快，赶紧去确认了一下万峰的身份，把万峰所有的底细给扒了出来，最后他也觉得这十有八九是万峰。 有了结论，他就抓紧告诉给裴翊，也好让裴翊安心。 “不然你把他带到我这边吧，你那裴府怎么说也是有皇上的眼线在。” 白术在裴翊过来的时候提议了一下，裴翊也正是这个想法。 “你这边安全点，能问出什么就靠你了，御察司那边司长一直在让我做事情，我走不开，要是在御察司那边做的不好只怕是要惹出什么祸端来，京城里也是有不少人看我不顺眼的。” 白术嗯了一声，“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一定把所有信息从余佳期嘴里挖出来。” 余佳期等了足足一天才见到裴翊，他深吸一口气，“你现在来见我，就是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裴翊没说话，身后的秦宇文拿出袋子给余佳期套上，又把他的嘴给堵住。 余佳期在袋子里挣扎着，瞪大眼睛不知道裴翊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裴翊不想从自己这边知道裴贤平的事情吗？ 带着疑惑，余佳期只觉得自己颠簸了许久才停下，亮光出现，余佳期见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余佳期。” 白术蹲下来打量着余佳期这张脸，他伸手扯了一下，边角处翘起，果然是假的。 余佳期盯着白术，嘴里的布团被拿出来。 “你是谁？” 白术不慌不忙地把余佳期那张假面撕下来，露出了余佳期本来的面目。 “放心，我不杀你。”白术随手把东西丢在一边，“我是裴翊的朋友，他那边不安全所以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余佳期，你真是让我好找。” 余佳期听见白术说是裴翊的朋友，这才松了口气，他眼神微动，原来找他的那群人里还有眼前这个人的手下。 白术抬起余佳期的下巴，“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吧？” 余佳期笑了笑。 “我不会再为楚忠伟卖命，这也不代表我会把所有消息都告诉你们，因为我不信你们可以一下子扳倒他，要是扳不倒，我也是必死无疑。” 余佳期坐在地上，倒也不慌不忙地和白术扯皮。 “而且你也不能杀了我，要是杀了我的话，培养就再也别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了。” 白术摸着下巴，“哎呀，那可真难办啊。” 余佳期感觉白术这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却也不知道白术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白术挥了挥手，外面立马有人把余佳期给拉了下去。 余佳期左右看了看，这个白术，做事有些让人摸不着章法。 白术没急着去审问什么，这余佳期可是块硬骨头，得慢慢来，左右他们现在是有时间的。 “大人，要将刚刚抓来的关在哪个牢房？” 白术仔细考虑了一下，“就放在我之前一直没能用上的牢房里关着，看着他别让他死了，不过他应该也是不想死的。” 刚刚打了一个照面，白术对于这个余佳期倒是有点了解了，现在就是不能让楚忠伟发现余佳期在他们手里，还有就是该怎么才能让余佳期开口。 像余佳期这种人已经没什么在乎的事情了，想要找到突破口也是有些难度的。 裴翊把事情全权交给他，他也不能让裴翊失望。 都已经准备了这么久，白术抬头看了看天色，眼看着也没几个月就要到除夕宫宴，蛮族蠢蠢欲动，他们的事情也是不会压下太久了。 姜太傅的身体是在冬日里好转起来的，稍微好转一些他就去皇宫和皇帝提了一嘴蛮族的事情。 听完之后，皇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蛮族除夕宫宴就会来这边，届时看看他们的态度如何不就知道了，而且蛮族主动要求过来祝贺除夕，不也正是向朕示好。” 皇帝微微一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姜太傅语塞，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太傅你身体不好就好好养着，别叫其他人担心了，蛮族的事情已经了结，才这么点时间怎么可能再出事，不用担心这么多的。” 皇帝说这话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因为上回姜沅也提过一回。 第144章 蛮族使臣 看见皇帝这样的态度，姜太傅知道说下去就是惹人心烦了，如今皇帝对他也是愈发地不耐烦，楚忠伟如日中天，权力倒是比之前更要高了。 姜太傅起身行礼离开，佝偻的背影让薛公公看了也是一阵心酸，他忍不住说了一句：“皇上，太傅也是为了大周，皇上该小心些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皇帝瞥了薛公公一眼：“朕自有分寸，倒是你的话有点多啊。” 薛公公立马闭嘴不敢说了。 在皇帝身边做事就是这样，时时刻刻都得注意着皇帝的心情。 余佳期在白术那边已经待了有一段时间，裴翊不好经常过去，而且他要忙自己的事情，不过倒是经常能收到白术的消息。 想从余佳期那边问出消息来确实难，裴翊也不着急，反正慢慢来问就好了。 眼下该着急的是蛮族这边的事情，眼看着就快要到除夕宫宴了，那些蛮族使臣已经在来的路上，裴翊不是负责招待他们的，但是巴尔图索在把人送来之前给皇帝书信一封，还是希望裴翊在那边候着。 这也就是让裴翊过去接待的意思。 裴翊不知道巴尔图索打的什么算盘，反正巴尔图索不会过来，来的只是其他的人，这倒是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驿站让人打扫干净，后面的事情裴翊不需要去做，有专门的人处理这些。 不过也因为这个，裴翊空闲的时间变多了，他不需要每天都去御察司，不去御察司，他就有时间去找白术。 下朝后听说姜太傅回去之后就病了，裴翊带了些东西先去看望姜太傅。 浓郁的中药味从房间里散发出来，姜沅走到裴翊身边。 “爷爷是急火攻心，他今天去和皇上说了蛮族的事情，回来就这样了。” 裴翊知道姜太傅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于是就走了进去。 姜太傅还清醒着，看见裴翊和姜沅，把两人叫到床边。 “太傅，你这身体最好还是静养，不如辞官在家好好歇着，朝中的事情有我和姜沅。” 姜太傅握住裴翊的手，“蛮族一定要盯紧了，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你和阿沅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 姜太傅说完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姜沅上前给姜太傅顺气，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快要过年，父亲母亲也要回来了，爷爷你好好休息养病，你说的我都记着。” 姜沅温声安慰，姜太傅这才安心一些。 在姜太傅这边出去，姜沅和裴翊并肩走着。 “你若是能上朝，我的压力倒是小些，如今的楚忠伟真是不好对付，你万事小心为上，这次蛮族让你接待，保不齐要闹出什么事情来，我能帮你的有限，一切还都得靠你自己。” 姜沅拍了拍裴翊的肩膀，要是裴翊官职能再高些就好了，这样的话可以避免很多事情。 “这件事是避不开的，先前那一战输给了蛮族，皇上肯定不会拒绝巴尔图索的提议，况且巴尔图索也只是让我去接待，并没有说其他的事情，所以皇上必定是会同意的。” 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裴翊也就不知道了。 想起当时巴尔图索致力于拉自己去蛮族，裴翊眉心突突直跳，这些人的思维不能用平常的方式来思考。 裴翊还是留了个心眼，让人去蛮族来的路上看看，要是能打听到什么是最好的，白术没给他送信，肯定就是没探到。 离开了姜府，裴翊紧接着去见了白术，到白术那边肯定要去看看余佳期。 余佳期被关在地牢，倒是没受什么伤，但是精神有些堪忧，瞧着是被白术用法子折磨了一通。 “软硬兼施，倒是吐露出一点，别的都咬的死死的，只能一点一点扣出来，等他崩溃到受不了了自然也就说了。” 白术说这话时完全没避着余佳期，余佳期咽了口唾沫，这个疯子。 本来以为楚忠伟已经够疯了，见到白术之后余佳期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地狱。 裴翊看着余佳期的眼神，余佳期盯着白术的神情有恐惧也有怨愤。 “你对他做了什么？”裴翊好奇地问了一句。 白术挥了挥手：“也就是小小地击溃了一下他的神智，要不是对付他，我可不会用这些招数的。” 裴翊心中浮现出一丝怜悯，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你审问着，我先离开，最近楚忠伟盯我盯得有点紧，我要来就有些困难了。” 听见楚忠伟的名字，余佳期这才有了些反应。 现在楚忠伟是个什么地位他是知道的，所以余佳期忍不住问：“你们这边真的安全吗？” 看着余佳期那一副害怕的样子，白术耸了耸肩：“这我可不好说。” 余佳期一听就有些着急，这要是让楚忠伟发现他，他必死无疑了。 裴翊知道余佳期在想什么，让白术别唬他。 “这里楚忠伟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劝你最好早点交代出来，不然谁都保不住你了。” 裴翊说完就离开了。 后面的一段时间，裴翊就都是在忙着接待蛮族使臣的事情了。 越是临近宫宴的时间事情就越多，需要裴翊的地方也就越多。 接触到这些裴翊也才发现，他们这里真是有着不少漏洞。 约莫过了一个月，蛮族使臣终于是到了，裴翊在迎接的队伍里，看见来的那些人里有几个熟面孔，是他之前去谈和时见过的。 来的这些蛮族各个神情倨傲，惹得他们很是不满，但也憋在心里没说出来。 输给蛮族，就注定了他们会遇到这种事情。 他们先去拜谢皇帝，皇帝接见他们，一路上也没出现什么意外，拜谢完之后到了驿站，蛮族人打量了一下。 “还是不如我们蛮族那边住的地方。” 有人用中原话感慨了一句，听到的人面色各异，看着那些蛮族人进去。 等他们都进去了才有人小声嘀咕：“听到他们刚刚说的话没，什么我们这边不如他们，睁眼说瞎话。” 从蛮族来了之后，看到蛮族那些人的态度，他们心里是一直有怨言的，尤其是他们这些来接待的人。 第145章 又生变故 裴翊往里面看了一眼，转身出去的时候就见薛公公走了过来。 “公公怎么来了？” 裴翊走过去问了一句。 薛公公哎了一声：“大人，奴才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请您过去的。” 看见薛公公的脸色，裴翊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和他一起走进去时，裴翊低声问了一句：“皇上怎么突然要找我？不是刚从皇宫出来吗？” 薛公公叹了口气，“方才使臣进去的时候，无意中问起皇上能否割爱，让你去蛮族，皇上没说什么，但是刚刚又让奴才把您叫过去，多半是为了这件事。” 裴翊语塞，这巴尔图索，是真的不想让自己好过。 到了皇宫，一进去就感受到了里面的低气压。 裴翊跪在地上，皇帝没有说话，而是翻看着折子。 裴翊双膝跪的都有些疼了，皇帝才放下奏折。 “裴翊你倒是好本事。” 听到皇帝的话，裴翊头抵着地板。 “臣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没有说蛮族使臣的事情，要是说的话就把薛公公给出卖了。 “你什么都没做错，你是做的太好了，好到蛮族的王都对你念念不忘，要把你从朕这边带走，朕也很好奇，当时你有没有对朕说实话。” 裴翊深吸一口气：“臣对皇上并无隐瞒，当时说的都是实话，臣生是大周的人，死是大周的鬼，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这句话也不是裴翊说的第一次了，但是显然这一回似乎没什么用处，皇帝脸色并没有好转。 “和谈的时候就出过这样的事情，现在蛮族使臣过来又提了一回，你让朕如何信你？” 裴翊脑子转的飞快，皇帝现在只是气恼，想起了裴贤平之前的事情，这倒不是什么大事，还能解决。 “如若臣真的有二心，便任由皇上处置。” 看裴翊说的这样笃定，皇帝靠着椅背，他的确是想到了裴贤平，裴贤平和蛮族有勾结，这巴尔图索提了几次要让裴翊过去，皇帝就是疑心裴翊跟蛮族私底下也有往来。 但是裴翊的一举一动他都看着的，过去这么久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这让他又有些犹豫起来。 唯一的疑点，就是裴翊去谈和时单独和巴尔图索见的那一面。 不过裴翊一回来就和他解释了，皇帝眯起眼睛。 裴翊一直在观察，看到皇帝这样，自己多半是不会出什么事情。 果然，裴翊等了一会儿，皇帝才说：“你起来吧。” 裴翊谢了恩从地上站起来。 皇帝摸着玉扳指，“朕姑且信你一次，你最好别让朕失望，不然的话后果是什么你该明白的。” 裴翊连声应是，这才安安全全离开了皇宫。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个巴尔图索到底想做什么，巴尔图索肯定不是真心想拉拢他。 难不成是想看他和大周反目成仇？ “巴尔图索应该是想让皇上不信任你。” 孟锦书在这时候开口说话，从她知道的剧情上面看是这样的。 挑拨离间的事情巴尔图索可没有少做，巴尔图索觉得裴翊会是一个劲敌，所以这样的事情做的真不少。 “我也觉得是这样，除夕宫宴也不知道这些使臣要干什么，还有蛮族现在蠢蠢欲动，但是皇上根本不担心，反而觉得他们这次来觐见是为了表明诚意。” 还真是天真，被楚忠伟蒙蔽的久了，就失去了自己的判断。 裴翊闭了闭眼，现在必须冷静，不管其他人说什么做什么，保全自己就好了。 等白术从余佳期那边把消息都透露出来他就可以着手去解决楚忠伟了。 解决了一个楚忠伟，才方便他后面的计划进行下去，他和白术盘算了这么久也才不算白费。 “蛮族的事情确实很麻烦，不过他们这次肯定不是简单冲着你来的，估计是有别的目的，多盯着点不是坏事。” 孟锦书虽然不知道蛮族使臣为什么过来祝贺，但还是提醒了一句，现在的情形她也看得明白，这些家伙肯定是不安好心。 裴翊点头，人手这边他是充足的，所以不需要担心什么，那些人还是能盯得住的。 回到裴府，只要没有他的事情，裴翊就安安分分待着，也不往别的地方去，姜太傅生病，裴翊也就是派人送了几回药材，人倒是没离开过家门一步。 这样的安分，让楚忠伟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叫来了李纪泽。 李纪泽已经安生了几个月，没想到楚忠伟又把他给叫过来。 “舅舅怎么了？感觉有些不高兴啊。” 楚忠伟摸着下巴。 “这裴翊从皇宫离开之后就变得有点奇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要御察司和驿站那边没有事情他就什么都不管，总觉得是在筹备什么，你去查查。” 李纪泽揉了揉额角，楚忠伟自己都查不出的事情，现在又想到了他，这就有些强人所难的感觉了。 但李纪泽还是答应了下来，至于能不能查到，就真的看各自的本事了。 姜沅这几天也没有闲着，那几个蛮族使臣的动向他一直盯着，这些家伙在城里各个地方都转了一遍，鬼鬼祟祟，有点像是在看城防。 想到这一点，姜沅自然也就不会让他们得逞，多番阻拦倒也有了效果。 姜沅顺带着把这件事写了奏折交给皇帝，但是皇帝也没给个回复什么的。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除夕宫宴即将要开始的，这时候他们才知道蛮族是来进献宝贝的。 宝贝？ 裴翊和姜沅对视一眼，感觉这肯定有什么阴谋，现在他们看到蛮族做什么都觉得是别有用意。 “那使臣团来的时候也没提过这件事，或许是跟皇上说过，不然皇上不会这么坚信蛮族是来表明诚意，就是不知道要进献什么东西。” 已经让他们拿走了城池和交易通道，现在说来送东西，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种行为与上缴贡品无异，确实是很迷惑人心的一个举动。 裴翊也终于明白姜沅递过去奏折为什么石沉大海了。 “等除夕宫宴就知道了。” 宫宴当天，裴翊看见使臣带着一个用布遮挡的大箱子进入了皇宫。 第146章 蛮族的宝贝 那样大的物件进入皇宫肯定要搜查，只不过侍卫还没掀开布，皇帝身边的太监就过来说了什么，侍卫放这些东西进去了。 裴翊在马车上看着，等蛮族使臣进去这才下了马车。 不少人都在低声议论刚刚那件事，他们都看到了那个巨大的箱子。 “你说那里面会是什么？” 杨方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裴翊想着刚刚那个箱子，暂时没什么想法。 他们一起进去，左右等会儿就能看见了。 姜沅盯着箱子，看那样的高度，总感觉是个人在里面。 不然总不能是什么兽类，要是兽类的话，皇帝怎么可能允许他们把这东西放进去。 心里五味杂陈，姜沅跟在后面到了大殿里。 蛮族使臣就在他们对面坐下，几人用蛮族话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什么，脸上带着笑容。 裴翊也听不懂蛮族的话，坐下来喝了杯热茶暖暖身子。 杨方正路过裴翊身边，低声道了句谢谢。 裴翊嘴角轻轻牵起，白术去查杨家的事情也有些眉目，如今杨方正倒是越来越信任他了。 待到所有人都落座，这一次只有皇帝一个人来，皇后病重，实在是撑不起病体到这里。 蛮族使臣用了大周礼节参拜，裴翊明显看见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露出极为满意的神色。 这些人倒是会做戏。 “皇上，为表我们蛮族的诚意，我们愿意献上国宝与大周维持太平的局面。” 蛮族使臣直起身子，身后很快有人端着一个锦盒过来。 裴翊挑眉，居然不是刚刚的大箱子，那个大箱子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皇帝好奇地看了一眼，“不知是何国宝？” 锦盒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尊金龙像被放在里面，经烛火一照熠熠生辉，所有人都被那纯金的金龙像给吸引了目光。 裴翊也看了一眼，使臣端着上前，皇帝伸手拿起来，分量很足。 他摸了摸龙头，“倒是个好东西。” 龙代表着自己，巴尔图索送来这个东西，不就是愿意臣服的意思。 皇帝越想越觉得高兴，赏赐了一杯御酒。 蛮族使臣喝下，接着说：“皇上，我们还有一件宝物。” 所有人都知道重头戏要来了，皇帝点头示意他们说下去。 那个巨大的箱子被拖了上来，到现在还是用布罩着，揭开那一层神秘面纱，铁笼里是一个异域风情的女人。 使臣上前打开了铁笼，女人三跪九叩，就这样一步一步到了皇帝面前，规规矩矩地用大周礼节参拜皇帝。 “这位是我们蛮族的长公主，特献与皇上，望能结交两国之好。” 看到这一幕，下面的赵礼和齐文秀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已经送去了赵晗韵，现在又送回来一个长公主算怎么一回事？ “雅玲参见陛下。” 雅玲低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她是个极其艳丽又有风情的长相，美人在前，皇帝说不喜欢那是假的。 他伸手将雅玲拉起来。 “蛮族的诚意朕已经看到了，你们这次送的东西都很不错，至于长公主，即刻封妃。” 雅玲娇媚一笑，靠在皇帝的身边，丝毫不顾其他人是个什么表情。 底下的大臣神色各异，又是金龙像又是美人，这蛮族的所求，感觉有些大啊。 裴翊一脸毫不在意地吃着面前的菜，上面发生什么他根本不关心，只要不闹到他这边来都没事。 但是那个雅玲。 孟锦书哎了一声，原剧情倒是有这一幕，雅玲还是来了 妖妃祸国，这才是真的妖妃。 蛮族这一次送的东西的确是送到了皇帝的心坎里，喜爱声色的皇帝怎么可能拒绝雅玲这样的女人。 “这下子可真是合了他的心意，不管你们的死活了。” 孟锦书跟裴翊感慨了一句。 裴翊小声回：“之前也是这个样子，柔妃还得宠时，不也风光无限，闹出不少事情来。” 他那时候人在楼兰关，所以接触不到这些事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尚有几分理智的大臣也都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想要张嘴劝阻的话没能说出来，他们知道一旦说出来肯定会惹得皇帝不悦。 这种高兴的时候，保持沉默就好了。 姜沅想要站起来，但又坐了下去，今日哪怕是说了皇帝也不会收回成命。 这两样东西的确是代表了蛮族的诚意，可是姜沅却是从心底发寒。 杨方正拧着眉，看着雅玲眉眼含笑，端起一杯酒喂给皇帝，心中嘀咕几句。 雅玲喂完酒，扫了一圈看见裴翊。 “皇上，那就是裴翊吧。” 皇帝嗯了一声，就听雅玲说：“兄长经常提起他呢，瞧着是很喜欢他的，这次过来前，兄长还特地嘱咐使臣，和皇上说一说看能不能把裴翊给要过去呢。” 这几句话，裴翊又直接跪了下去。 皇帝一只手撑着额头，一只手摸着雅玲的下巴。 “当时裴翊去谈和，跟你兄长单独待在一起时都聊了什么？” 雅玲眯起眼睛笑，“臣妾倒是好奇去问过，兄长说他想让裴翊来蛮族呢。” “哦，那裴翊是怎么回答的你兄长说过吗？” “那臣妾就不知道了。” 雅玲轻笑一声靠在皇帝怀里，裴翊一个人跪在下面，姜沅上前跟着一起跪下。 “皇上，裴翊是什么心性您是最了解的，他不可能生出哪种心思的。” 裴翊看了眼姜沅，姜沅这时候站出来，真的是太危险了。 皇帝没说话，席上不知道是谁嘀咕一句：“他父亲通敌叛国，那时候他主动要去蛮族谈和，还成功了，谁能说得清呢。” 裴翊冷笑：“大人这句话说得好，皇上为何选我你们都不知道吗，当时选了谁，谁又故意摔断了腿，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 一句话堵了不少人的嘴，也让皇帝想起当时的场景。 见状裴翊也是接着说：“臣自从回了京城之后一直兢兢业业，御察司众人都是有目共睹，要是有人不信大可去查，臣问心无愧。” 裴翊挺直腰杆，皇帝看着裴翊，像是看到了曾经那个少年。 第147章 查出来了 席上安静得很，有人担心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在观望。 齐文秀本想说什么，却被赵礼给拉住，只能歇了心思。 皇帝捏了捏眉心。 “总是提这些旧事有什么意思。” 皇帝的意思就是不要再说这件事了，雅玲识趣地闭了嘴，裴翊和姜沅得到允许回了自己的位置。 裴翊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突然就放过他，左右他是不怕皇帝去查证的。 姜沅担忧地看了眼裴翊，“怎么又提起这件事来了？” 裴翊低声回：“多半是挑拨离间，蛮族惯用的手段罢了。” 姜沅目光隐晦地朝那个雅玲看了过去，方才就是她说起来的，这人不是省油的灯，但是看皇上的样子似乎还挺喜欢她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蛮族长公主得多防备一下，不然迟早要出事。” 裴翊按住姜沅的手背，“姜沅，切勿插手后宫之事，不管怎么样，雅玲已经是宫妃，你这样做，可是把自己放在油锅上了。” 姜沅抿唇，他一时心急，倒是忘了这一茬。 “那该怎么办？” “先别着急，不过我觉得，眼下要保证皇后娘娘不出事。” 皇后是后宫里为数不多还算看得清局势的人，但是近几年皇后的病反反复复，如今更是到了无法起身的地步，不然今日也不会不过来。 想起几个月前的中秋宫宴，那时候皇后的样子就已经很憔悴了。 姜沅想了想，“我倒是能进宫见见皇后娘娘，爷爷能帮我，皇上也不会说什么，只不过这生老病死，又怎是我们能够插手的。” “让皇后娘娘对雅玲有所防备就行。” 姜沅点头，这样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皇帝把雅玲先送了回去，蛮族使臣进献完东西也老实了许多，只有姜沅和裴翊知道这些使臣这几天在京城做了什么。 因为蛮族使臣的态度，皇帝根本就没有过问姜沅告诉给他的那件事，姜沅一直等到宫宴结束，皇帝和蛮族使臣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什么都没说。 从宫宴那边离开，裴翊收到了白术的消息，他调头就往白术那边去了。 白术突然这么着急找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姜沅回去就跟姜太傅说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他准备明日就进宫去见见皇后。 “居然往皇上的后宫塞了一个人。” 姜太傅喘气有些着急，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姜沅点头，“裴翊跟我说，皇后娘娘现在不能出事，我们得先把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 姜太傅抚着心口：“裴翊说的对，后宫的事情我们没办法插手，只能等着皇后娘娘去办。” 在后宫那边，他们这种外臣是不可以插手的。 裴翊到了白术那边，白术脸上带着笑意。 “大喜，大喜之事啊。” 白术拉着裴翊进去，到了书房，桌子上面很乱，都摆满了东西。 “看看这些。” 裴翊拿起来看了一眼，这上面都是余佳期交代出来的东西。 “也不枉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也多亏楚忠伟事情做的够绝，再加上余佳期不想死，最后还是说出来了，有了他提供的消息，我只需要顺着这些线去查就好，在来年开春前，一定帮你告倒楚忠伟。” 白术语气笃定，别的他确认不了，这个却是可以的。 裴翊心情也有些激动，“这样自然是最好的了。” 他坐下来慢慢看，能查到这些是真的不容易，看完之后，裴翊也是了解了全部的事情。 裴翊去地牢见了见余佳期，余佳期倒是没有再被绑着，这时候正在吃饭。 看见裴翊过来，余佳期捏着筷子说：“怎么，是要来感谢我吗？” 裴翊看着他，“你也是始作俑者之一，害我父亲被污蔑，害我被流放边关，我怎么可能感谢你。” 余佳期笑了笑，“你说的是，都这样了你怎么可能感谢我，不记恨我就算好的了，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我可以保证那些都是真的，你们也可以自己去查证，所以什么时候才能放我离开？” 裴翊站在门口。 “别着急，等楚忠伟倒台就行了。” 说完裴翊就离开了，放过余佳期，他可没有那么善良，余佳期交代的东西并不能抵消犯下的事情，这一点裴翊还是拎得清的。 白术在外面听着，等裴翊出来之后才说：“你没打算放过他吧？” 裴翊嗯了一声：“等查清之后楚忠伟倒台，就送他和楚忠伟一起上路吧。” 见裴翊并没有心软，白术也终于是放心了。 裴翊离开白术这边回到裴府，一路上并没有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不过白术接下来要查的那些事情肯定会被楚忠伟察觉，但这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李纪泽坐在马车上看着裴翊进了裴府，摸着下巴笑了一下。 “真是有趣，居然不是直接回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纪泽低声说着，但却并不打算告诉给楚忠伟。 楚忠伟如何如今对他来说也不重要，想着当时差点因为楚忠伟的决策丢了性命，李纪泽就已经和楚忠伟貌合神离了。 现在帮楚忠伟做事，也只是在表面下下功夫，不过他还真是好奇裴翊能做出些什么来。 若是能借助裴翊的手扳倒楚忠伟，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但裴翊肯定不会选择跟他合作，他们俩之前可是结过仇的。 李纪泽的马车离开了裴府那边，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没往楚忠伟那边去。 次日早朝过后，姜沅接到了皇后的传召。 姜沅一路低着头到了后宫，然后隔着屏风和皇后见面。 皇后宫里有很浓郁的药味，就像是姜太傅的房间一样。 “好孩子，太傅身体近日如何？” 皇后先行开口问了一句，她对姜家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姜沅俯身拜谢：“谢皇后娘娘关怀，爷爷的身体已经好了一些，不过上了年纪，所以才辞官在家养着的。” 皇后点头，“你今日找本宫是什么事？” 见皇后问到了正题上面，姜沅也是直接说了昨天的事情。 “蛮族使臣将他们的长公主送到了后宫来，皇后娘娘可知道这件事？” 第148章 对峙 皇后从卧榻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身边的宫女扑通一声跪下，姜沅也明白过来，她们还瞒着皇后呢。 “昨夜除夕宫宴，蛮族使臣进献国宝金龙像，又将长公主送来，希望可以结两国之好，皇上一时高兴，封了那位长公主为妃，如今人已经在后宫了。” 皇后看着自己身边的人，闭了闭眼才说：“你们都瞒着本宫，真是好得很，整个后宫都知道了，就本宫不知道。” “娘娘息怒，皇上特地吩咐，说是顾念娘娘的身体，所以才不让奴婢说的。” 皇后冷笑一声，“行了，本宫也不怪罪你们。” 知道都是奉了皇命，她们也不敢违背。 皇后挥了挥手，让那些人出去，只留了几个和姜沅在这边。 姜沅这才继续说：“臣唯恐皇上受人挑拨，所以才来见娘娘。” 皇后明白了姜沅的意思。 “你说的本宫都明白了，本宫会注意的，如今本宫的身体还能撑着，你让太傅放心。” 姜沅再次拜谢，皇后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人，当年皇帝不少想法皇后都反对过，比如说修建那个汤泉行宫。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皇帝和皇后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差了。 从皇后这边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姜沅就先离开了。 在姜沅走后没多久，雅玲到了皇后这边。 皇帝并没有让她过来，是雅玲自己要去的。 今天即使姜沅不过来，皇后也会知道雅玲的存在。 雅玲柔柔跪下，“妾参见皇后娘娘，妾听闻娘娘身体不适，特带了蛮族的一些名贵药材。” 雅玲身后的宫女端着几个锦盒上来。 看着雅玲的动作，皇后靠着卧榻。 “你的大周礼仪学的倒是好，看起来非一日之功啊。” 雅玲微笑着回：“兄长一直想跟大周交好，见皇上同意了兄长和亲的事情，就想着把妾也送来，让妾做了不少的准备。” “倒是有心了。”皇后心中一片苍凉，“皇上赐了你什么封号？” “赐了淑。” 雅玲乖巧回答，目前倒是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皇后手扶着额头，四妃之一，赵晗韵被送到蛮族那边都没有这样的待遇，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娘娘，这些药材都是妾精心挑选的，还望娘娘收下。” “不必了，本宫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就不浪费了，淑妃还是收回去吧。” 皇后不想要雅玲的东西，所以直接拒绝了。 被拒绝的雅玲脸上表情也没流露出什么不满，而是问：“娘娘是不喜欢妾吗？” 皇后嘴角微微牵起：“本宫看见你，就像看到了本宫的女儿。” 赵晗韵出嫁是被记在皇后名下的，因为巴尔图索当时要的是他们的公主，所以皇后才这样说。 雅玲眼珠子转了一圈，又和皇后聊了几句才从宫里离开。 等雅玲走了，皇后才问问昨天发生的事情。 因为皇后现在已经知道了，宫女也就没再瞒着她。 “皇上是在宫宴上封了妃，然后特地差薛公公来，让奴婢们先不要和娘娘说。” 皇后感觉有些头疼，方才见了那个雅玲，就感觉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昨夜皇上宿在她那边了？” “是的。” 皇后也有些搞不清皇帝的想法了，在对待雅玲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赵晗韵的处境，赵晗韵在蛮族那边可不算好过。 “叫庐陵王夫妇俩来见本宫吧。” 就她一个人肯定不行，所以还需要赵礼和齐文秀，这两个人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挺好的，皇后因为觉得亏欠对他们也是多有关照。 赵礼和齐文秀很快被叫了过来，他们俩还不知道为什么。 这夫妇俩来，皇后就把其他人屏退出去了。 “娘娘，这……” 齐文秀一脸疑惑，皇后今天有些奇怪。 “昨夜封妃的事情你们应该也知道了。” 赵礼和齐文秀对视一眼，居然是为了这件事。 赵礼不想跟这件事掺和上，刚想要拒绝，皇后就递出几封信来。 这些信件赵礼和齐文秀从来没见过，齐文秀心里咯噔一声，拿过来赶紧看了看。 夫妇俩看完之后，脸上都有些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我女儿到了那边是那种待遇，那个长公主一来就封了妃，皇上还宠爱她。” 齐文秀是个急性子，当场就说了出来。 赵礼难得地没有反驳，他心里也生气得很，他们俩一直都不知道赵晗韵的真实情况，唯一收到的消息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没想到赵晗韵过得居然这样艰难。 而皇后的目的，他们俩也都明白过来了，但他们不会拒绝，赵晗韵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在那边受苦，还让雅玲过得这么舒坦。 “本宫对此也很痛心，晗韵幼时本宫还见过她，那样好的姑娘，她为了不让你们担心，让本宫不要告诉你们这些，但是本宫今日才知晓淑妃的事情，觉得还是要和你们说一下。” 齐文秀想的不多，只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受苦，她立马站了起来。 “不行，我要去见皇上，皇上怎么能这样，赵礼，你跟我一起去。” 赵礼被齐文秀拉起来，两人从皇后宫里离开就去找了皇帝。 皇帝本想去看看雅玲，结果薛公公就说赵礼和齐文秀在外面求见。 “他们怎么来了？” 庐陵王鲜少进宫，这一次过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皇帝还是见了他们两个。 两人一进来就直奔主题，齐文秀更是在皇帝面前哭了起来。 “皇上，晗韵在蛮族那边过得都是什么日子，皇上真的忍心吗？晗韵可是大周的子民，她是为了谈和才去和亲的，现在蛮族长公主过来，皇上就封了妃，还对她这样宠爱，那晗韵可怎么办啊。” 齐文秀哭得不顾形象，赵礼也说了和齐文秀差不多的话。 皇帝被哭的头疼：“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齐文秀没说，只是继续重复着，问皇帝该怎么办。 这两人，皇帝也没有办法，“那你们想要朕怎么办？” 赵礼想了想，“反正是不能让那位长公主那样得势，蛮族这一次诚意满满地来献礼，那皇上也可以说一说，让我们晗韵好受点啊。” 第149章 开始反击 皇帝听到了赵礼的话，没急着答应。 “两国之间的事情哪有那么好说的，你们不知道的多了去了，不过晗韵的事情朕会想办法，你们不用担心。” 听到皇帝已经答应，赵礼和齐文秀的目的达到了，齐文秀又补充一句：“那个淑妃呢？” “和蛮族那一战到底是我们输了，人家面上说臣服我们，心底里怎么想的还不一定，这样也是为了让他们放心。”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齐文秀不知道信没信，但的确是没说话了。 送走了赵礼和齐文秀，皇帝也知道这两人来之前去了皇后宫里，他也不急着去找雅玲了，而是直接去皇后那边。 皇后早就知道皇帝会过来，左右也不是第一回这样劝了，所有的后果她都想过。 “是你让庐陵王夫妇来的？” 皇帝做了下去，皇后撑着身体跪在地上，轻轻嗯了一声。 “你就这样容不得人？” 皇后笑了笑：“当年柔妃那样得宠，皇上可见过臣妾容不下她了？” 被皇后这样反问，皇帝自觉失了面子。 因为当时林妙柔再怎么受宠，皇后也的确没把林妙柔放在眼里过。 “皇上既然想明白了，也应该懂臣妾为何这样做，淑妃来自蛮族，蛮族的心思昭然若揭，皇上不能装作没看到啊。” 皇后已经不知道劝了皇帝多少回，每次都是不欢而散，这一次估计也是差不多。 皇帝冷声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朕做事了？” “臣妾知罪。” 看着皇后俯首认罪的样子，皇帝总觉得她不像是真心的。 皇帝起身，“只是一个被送来和亲的，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皇后见状也只是说：“望皇后不要让庐陵王夫妇寒心，他们都是爱护自己孩子的。” 皇帝不言，直接离开了皇后宫里。 看着皇帝的背影，皇后脱力地坐在地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了，朝堂有楚忠伟把持着，楚忠伟是个什么样的人皇后心里很清楚。 没什么人能帮她了，而且就算是去说了，皇帝也不一定听。 “皇上是往淑妃那边去的吧？” 听见皇后问话，宫女点了点头说是。 楚忠伟这几日察觉到有人在调查裴贤平那件事相关的东西，但是背后之人是谁他却查不出来。 思量再三他把李纪泽给找了过来。 “你一直盯着裴翊，最近他有什么动作吗？” 李纪泽仔细回忆，然后摇了摇头：“他倒是挺低调的，什么都没做，连姜家都很少去，除了御察司和自己的家里，我就没在别的地方看到过他。” 听李纪泽说的笃定，楚忠伟摸着下巴，那到底会是谁？姜家还是杨家？ 李纪泽感觉楚忠伟神情不对，也就追问了一句：“舅舅，出什么事了？” “有人在查裴贤平之前的那些事情，就是不知道是谁，但是现在裴翊那边的人都有可能。” 不过这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在楚忠伟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已经让他们挖了不少东西去。 而且这些人查证据的路子，感觉像是已经掌握了所有的事情。 “余佳期还没有消息？” 楚忠伟隐隐约约猜到了余佳期。 手下摇了摇头。 李纪泽知道余佳期是谁，这些事情楚忠伟倒是没有瞒着他，当时还让他一起帮忙找人。 “舅舅觉得余佳期现在是在裴翊手里吗？” 楚忠伟没说话，但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没找到人我也不能确定，你没发现裴翊府里又多了人吗？” “他府里还是那些人，并没有多出来的。” 那还真是奇怪了。 楚忠伟想到了秦宇文和何荣，朱玉文知道这两人的下落，不如在这之前先下手为强，抑或是再做点什么。 皇帝这段时间因为蛮族想让裴翊过去的事情还有些不大高兴，若是能够抓住这个机会。 楚忠伟眼中划过一抹很辣，裴贤平就是因为和蛮族有勾结才让皇帝这样厌恶，要是裴翊也这样，看他还如何翻身。 看到楚忠伟这个表情，李纪泽就知道他开始盘算怎么对付裴翊了。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李纪泽主动开口。 楚忠伟想了想，“不着急，等我先想一想，我可不能像杨方正那样心急。” 李纪泽点头，楚忠伟多半还要想个几天，他也就先回去了。 “真不知道裴翊准备了什么惊喜。” 马车上李纪泽托着腮，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这冬天还没过去，他感觉京城马上就要变得热闹起来了。 事情的进展比裴翊想象的要快了很多， 白术的速度毋庸置疑，很快就把裴翊想要看到的都给带来了。 “楚忠伟发现有人在查这些东西之后，和李纪泽还有朱玉文见了一面，不知道密谋什么，但肯定是针对你的，他们应该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瞒不了太久了。” 裴翊拿着手里的这些东西，所有的都集齐了，已经足够了。 “没关系，他们多半想用秦叔和何荣来对付我，不过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没人能发现秦叔还活着，何荣也不会被发现，我把他们带出去了。” 在白术开始调查的时候，裴翊就把两个人给安排出去，这件事现在只有他和白术知道。 白术见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也就放心了。 “你之前安排秦宇文偷天换日，证据我全部毁了，楚忠伟这些是我好不容易查到的，你好好利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 裴翊点头，“暂时是不需要了，你给的这些已经够了，在他们要对付我之前，我得先出手才行。” 白术觉得也是，不能让楚忠伟他们抢占先机。 算算时间，裴翊叫人盯着楚忠伟那里，楚忠伟现在没有证据，肯定急着去找，光靠之前林树梁提供的那些可不够。 楚忠伟有多谨慎裴翊是知道的，白术临走前留了几个人在裴翊这边让他使唤着，白术的人还是可信的。 “裴府这边最近盯紧点，不要让那些人混进来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有裴贤平的前车之鉴，裴翊自然就可以对症下药。 第150章 热闹起来了 “你是怕楚忠伟用对付你父亲的方法对付你是吗？” 孟锦书问了一句。 裴翊点头。 “之前给你的那些监控倒是可以用上，你裴府的角落都能塞一些，这样更方便，两重保护。” 孟锦书当即又买了一些送给裴翊，裴翊也有想到这个东西，他已经把这些放在重要的地方了。 不过孟锦书提醒的有道理，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反正他们也认不得这是什么东西。 拿了监控，裴翊就装上了，在屏幕里确认每个地方都可以看到，裴翊终于放心。 那么接下来，就要好好对付那些人了，这些家伙一个都别想逃。 还有那个朱玉文，也都别想置身事外。 等了几年，可算是等到机会了。 楚忠伟在家感觉到一阵心慌，他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朱玉文本来是和楚忠伟商量该怎么去找那些证据，结果看见楚忠伟突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 楚忠伟摇头：“没事，秦宇文那边还是查不出来？” 朱玉文说是，“证据被毁的太多，而且林树梁也没提供什么有用的，裴翊很防备他。” 楚忠伟觉得有点难办，他不知道裴翊手里有多少证据，所以才会这么担心。 “你也别着急，裴翊那边肯定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的，他找证据也要时间，不会比咱们这边轻松。” 楚忠伟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但愿他们这边的速度比楚忠伟快一些。 只不过总是意外来得快一点，在楚忠伟还没有布局完，裴翊人已经到了大理寺状告楚忠伟去了。 又是状告楚忠伟，这事一出，就直接闹到了皇帝那边，因为这一回牵扯出皇帝最忌讳那件事，裴贤平通敌叛国。 裴翊一过去就说是楚忠伟诬陷裴贤平，大理寺看了那些证据，把裴翊送到了皇帝那边。 这时候已经下朝有一会儿了，皇帝还在翻看奏折，大理寺卿就进来说了这件事。 “你说什么？” 皇帝将奏折放在桌上，听到这件事，他的震惊程度不似作假，楚忠伟毕竟是他现在最看重的臣子。 “御察司副使裴翊状告楚丞相诬蔑其父亲裴贤平通敌叛国。” 皇帝深吸一口气，这件事都过去多久了，“裴翊在外面？” 大理寺卿点头说是。 “让他进来说吧。” 皇帝也想看看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裴翊走进来，这时候楚忠伟肯定收到消息了，还是他先动手了。 裴翊捧着文书，恭恭敬敬在皇帝面前跪下。 “臣御察司副使裴翊，拜见皇上。” 薛公公将文书接了过来，皇帝翻开仔细看看，上面有一份是裴翊的陈情书，剩下的就是裴翊找到的一部分证据。 裴翊没有一股脑全部交出去，而是先给他们看了一部分。 给皇帝看的都是一些实质性的证据，那都是从余佳期嘴里挖出来的。 “人证物证俱在，臣要状告丞相诬蔑臣父。” 裴翊又重复了一遍，皇帝终于抬头看向裴翊，手里的这些证据，都指向了楚忠伟和跟他有关系的一些臣子。 可以说裴翊这一份状告，告的可不止楚忠伟一个人。 与那件事扯上关系的人都在里面，皇帝盯着裴翊，裴翊眼里满是坚定，似乎完全不害怕。 楚忠伟收到消息急匆匆地赶了过去，他交代好了所有的事情，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但是楚忠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楚忠伟来的时候，皇帝已经把裴翊给的证据看完了，只不过还没有提人证上来。 “丞相来的倒是快。” 皇帝没有去看楚忠伟，楚忠伟神色如常。 “臣得了消息，臣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皇上，臣真的没有做这种事情，当年那件事，臣也是辛辛苦苦找到证据才敢禀明皇上的。” 楚忠伟依旧是不承认，就像当时杨方正状告他一样。 裴翊也不着急，他现在还留着东西，一点一点放出来更折磨这些人。 当年和楚忠伟一起检举裴贤平的，他全都不会放过。 孟锦书看着场上发生的事情，她也是头一回见到裴翊睚眦必报的这一面，也就是这件事才能让裴翊做到这种地步。 都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等处理完这件事，后面总能让裴翊顺利一点了吧，不能再走原剧情的老路了吧？ 带着这种疑惑的心情，孟锦书紧张地看了下去。 对于楚忠伟说的话，皇帝没有回答，“今年还真是热闹，一次是杨方正，一次是裴翊，都说无风不起浪，丞相你觉得呢？” 这是皇帝开始怀疑的前兆，楚忠伟还算稳得住。 “臣愿自证，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望皇上相信臣。” 这样差不多的话皇帝听了很多回，他看向裴翊。 “裴翊，朕且问你，你查到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人证物证俱在，臣无所畏惧，定要还父亲一个清白，还裴家一个清白。” 裴翊俯身叩拜，然后直起腰身。 皇帝看着裴翊，就想起了裴贤平，裴贤平是个什么样子，皇帝自己心里也有数，开始怀疑之后，曾经不愿想起的那些细节也都出现在了脑海中。 见皇帝表情有所动容，楚忠伟忍不住拧眉，开始思考该怎么才能解决这件事。 裴翊肯定查到了不少东西，同时楚忠伟也确定余佳期肯定在裴翊手里。 人证，说的就是余佳期吧，还得把余佳期给挖出来，裴翊现在肯定还没把余佳期送到大理寺，要是送到大理寺就好了，送到大理寺才好解决。 裴翊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急着把所有证据交出去，他也在等，等着杨方正，杨方正那边也一切顺利，吸引了楚忠伟的注意力，楚忠伟就注意不到杨方正那边了。 他们这边涉及到的人多，肯定要争个很长的时间，这正好给杨方正时间了。 到时候两个案子加在身上，楚忠伟还能往哪里跑。 楚忠伟现在还觉得能够稳住局面，估计是打上了余佳期的主意。 余佳期在白术那里他很放心，所以裴翊才是真的一点都不慌张。 裴翊扭头看了看楚忠伟，楚忠伟正好也看了过来。 第151章 同时动手 被裴翊这么一看，楚忠伟压下心底的怪异。 皇帝将证据放在桌案上，“既如此，丞相便先去大理寺待着吧，待此事查清，若真不是丞相做的，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楚忠伟呼吸乱了一瞬，原本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但是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才只是刚刚开始他就被送去了大理寺，可比之前的事情要严重得多。 但愿准备的那些可以让皇帝减轻对他的怀疑，那些人肯定不会冷眼看着，因为这些事情也涉及到了他们。 想起自己和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楚忠伟神情轻松了一些，他已经安排好了事情，短时间应该不会出错。 被大理寺卿带去大理寺关着，这一次的待遇显然就没有上次好了。 杨方正在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裴翊动手之前根本没有和他说过。 他急匆匆离开了家门准备去找裴翊，想起裴翊给他的那些证据。 十年前的事情想要扒得细致些的确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他一直在忙这个，裴翊选择这个时候，而不是和他一起，又是什么思量？ 杨方正到了裴府的时候，裴翊还在皇宫没有回来，皇帝肯定要把裴翊留下来问一问，说到底，皇帝心里还是在乎裴贤平那件事的。 姜沅也被裴翊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给弄得有些懵了。 “怎么了？” 姜太傅靠着床坐了起来，姜沅的父母回来，他的身体看着倒是好了一些。 “裴翊今日去状告楚忠伟，要将裴伯父那个案子翻出来。” 姜太傅没忍住咳嗽了一声，随即就说：“怎的这样急？他都调查好了？” 裴翊后面做的那些事都瞒着他们，再加上姜太傅身体也不大好，所以也不知道裴翊到底是查了多少。 姜沅坐下来安慰着：“爷爷，裴翊既然敢这时候告，肯定也是做了准备的，您先别担心，等裴翊回来我去问问他。” 姜太傅点头，但是心里还是跟油煎一样。 裴翊不是杨方正，他这件事经不起失败，一旦失败了，可就再也没有别的可能。 “楚忠伟在大理寺，这倒是个好消息，本来以为他如今这样春风得意，皇上还会顾念着，护着他，眼下看来肯定是裴翊给的证据能够说动皇上，皇上才这样做的。” 焦急过后，姜太傅开始不紧不慢地分析起来，裴翊做事确实让人放心，这次肯定也是有了底气才去的，所以他也该相信裴翊。 姜沅在姜家待了一会儿，就起身去找裴翊。 裴翊如今还没有回去，他和皇帝待在御书房内，皇帝自从把楚忠伟送走之后，就翻看裴翊给的那些东西没有说话。 “朕记得你父亲获罪，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天气也是这样冷。” 裴翊低下头，他忘不了那刺骨的寒风，还有充满奚落的诏狱和一道将他流放边关的圣旨。 “是。” “朕当时也有想过，那件事会不会不是他做的，可证据都摆在真的面前，朕不得不信，裴翊，你该明白只凭这些是说不动朕的，朕要看见其他的。” 裴翊垂眸道：“臣会将人证物证移交给大理寺。” 看见裴翊这样笃定，皇帝动摇了一瞬，挥了挥手让他回去了。 从皇宫离开，他身边是白术的人，秦宇文和何荣，他现在不会让他们俩露面，等事情结束了再说。 “另一边准备好了吗？” “都安排妥当了。” 裴翊先去了一趟白术那边，余佳期他现在不急着把人送到大理寺去，而且那些人也不会让他这么顺利的。 到了白术那边，裴翊去地牢见了一下余佳期。 余佳期看到裴翊，直接问：“你答应我的可一定要做到。” 裴翊坐在对面点了点头，“你现在不用急着去大理寺，这件事要掰扯一阵子了，接下来要解决的事情很多，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 余佳期知道裴翊有这个能力，现在他除了相信裴翊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再去投靠楚忠伟，楚忠伟现在巴不得杀了他让裴翊没有最重要的人证。 “楚忠伟现在肯定知道我的存在了，他一定会对我出手，你得保证我的安全。” 余佳期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不过他也知道白术这边很安全，都没人发现这边。 白术双手环抱看着他，“你都被抓来这么久了，还不放心我这里的情况。” 余佳期嘴唇动了动，但是没说什么。 裴翊交代几句就离开，他回到裴府，杨方正和姜沅都在。 带着两人到了书房，他们都问起了今天的事情。 “我手里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自然是不想让楚忠伟继续嚣张下去，所以就去大理寺告了他。” 裴翊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在皇宫时发生的事情，现在看着一切都是顺利的。 杨方正倒是有点担心。 “我也打听了，你这件事可是涉及到不少人，和楚忠伟关系还算不错的基本上都掺和进去了，你的压力会很大啊。” 裴翊点头，“我都明白，不过没关系，很快他们也就自顾不暇了。” 杨方正愣了一下，见裴翊有了成算，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那我就先回去继续调查我父亲的事情，若是能在扳倒楚忠伟之前把这件事也查清楚，也不算白忙活这么久。” 杨方正说完起身就离开了。 姜沅留了下来。 “裴翊，你是真的做好准备了？” “你和太傅别担心我，我自己有分寸的，要不是有把握，我也不会这么鲁莽。” 裴翊只能赶在楚忠伟对自己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好在他们及时找到了余佳期，不然还真不好说。 姜沅见到了裴翊，看他语气这样笃定，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近几日弹劾你的肯定不少，你不能上朝，若是发生了什么我及时告诉你，遇到什么麻烦也别一个人撑着。” 姜沅拍了拍裴翊的肩膀，准备回去了。 “记得让太傅别担心我这里，他身体不好，不宜太过操劳。” 裴翊唯一担心的就是姜太傅的身体。 第15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会转告的。” 将两人都送走，裴翊翻看了一下监控，今日裴府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去他这边放什么东西。 孟锦书也是等人走了才说话。 “涉及到的那些官员，你是打算用他们身上的案子拖住他们吗？” 裴翊微微一笑：“不错，楚忠伟肯定觉得他人虽然在大理寺，但外面毕竟还有他的人，情况不会差到哪里去，我自然不能让他得逞。” 看着手上的名单，裴翊在李纪泽的名字上面停顿了一下。 这个李纪泽，该用点什么办法让他帮不上忙呢？ 李纪泽的动向他倒是让人盯着了，不会再出现像上次那样的情况。 不过有些让裴翊意外，楚忠伟出了事，李纪泽一直待在家里，也告病假不去上朝了，倒是他母亲去了一回，后来怎么样也就不得而知了。 “那个李纪泽回来之后就有些奇奇怪怪的你发现没有？” 因为裴翊，孟锦书也就注意了不少人，楚忠伟那边的，李纪泽她多关注了一下，感觉李纪泽不像之前在边关时那样针对裴翊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听到孟锦书说的话，其实裴翊也有点察觉到了，只不过还不能确定。 “不放松警惕就好，李纪泽太低调，不好抓什么把柄，先忙活其他人的。” 裴翊也是说到做到，下午的时候，朱玉文杀害林树梁那件事又被扯了出来。 “你说什么？” 朱玉文忙得焦头烂额，听说楚忠伟进去了他也急得很，结果就发现自己也被告了。 “不知道是谁把林树梁那件事抖了出来，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您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管家眉毛紧皱，林树梁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那就是他们自己这边出了内鬼。 “肯定是那个裴翊做的。” 朱玉文深吸一口气，这裴翊，又给他找事情做。 管家也觉得麻烦，主要是林树梁这件事还说不清，他们当时可是想利用林树梁调查裴翊的。 朱玉文看向管家，管家只觉得有点不妙，朱玉文这个眼神，似乎是打算让他顶包。 不过朱玉文到底是没说出来，“先去帮我做件事。” 管家点头嗯了一声。 没几个时辰的功夫，和楚忠伟这件事有所关联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案子缠身。 欺男霸女，私下勾结或者是大肆敛财，每个人基本上都占了一些，严重的已经被大理寺卿提审到大理寺去了。 皇帝自然知道这些都是裴翊做的，看着送上来的一封封奏折，他难得有耐心看了下去。 薛公公送上一盏热茶，将烛火点的亮一些。 看见薛公公，皇帝瞥了一眼，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件事裴翊说的都是真的吗？” 薛公公笑了笑，“奴才粗笨，对于这些事情不太了解，也不好说什么。” “只说说你心里的看法就好，你也是看着裴翊长大的，朕不会怪你。” 嘴上是这样说，薛公公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太过表露自己的目的。 “奴才记忆里，裴大人的心性还是很不错的，这一次说的或许是真的只不过一切都要等查出来才能知道。” 皇帝放下手里的东西：“裴贤平呢，你觉得裴贤平是不是被诬陷的？” 这可是道送命题了，薛公公扑通一声跪下来。 “皇上恕罪，这个奴才是真的不敢妄加揣测。” 看着薛公公吓成那个样子，皇帝摆了摆手让他起来。 “皇上，淑妃娘娘求见。” 皇帝捏了捏眉心，将桌案上的东西都合上。 “让她进来吧。” 他是难得看了一天折子，感觉有些疲乏。 雅玲拎着食盒，一进来行过礼就凑到了皇帝身边。 “皇上今日辛苦，臣妾特地做了些点心，都是臣妾亲手做的，皇上尝尝。” 皇帝看着食盒里精致的点心，拿起来随口问了一句：“你也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 “后宫的姐妹们都知道了，皇上今日很头疼吧，臣妾给皇上揉一揉。” 雅玲说着就给皇帝揉了揉太阳穴，皇帝眯起眼睛。 “你有心了。” 雅玲抿唇笑着，薛公公自觉地退了出去。 雅玲的目光落在桌案那些文书上面，只不过她看不见上面的内容，也不知道那上面都写了什么。 中原字她也是学了很久的，但这一次是白来了。 “皇上，夜深了该歇息了。” 皇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的确是该休息了，大理寺那边闹成什么样暂且不管，等到明日再说，等明日上朝，估摸着是有不少人要说起这件事了。 裴翊收到了消息，知道朱玉文现在在做什么。 “胆子挺大，但可惜了，根本威胁不到我。” 朱玉文想用秦宇文那件事做文章，因为这件事毕竟是和裴翊直接相关的。 “这也太冒险了吧，感觉像是想要先转移注意力。” 孟锦书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裴翊点头，“不过也只是白忙活，并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 裴翊的杀手锏还没有放出去，这个朱玉文，迟早送他和楚忠伟在大理寺团聚。 “你这一次是真的不容易，要解决这么多人。” 孟锦书看着裴翊那边的名单，每个人他都考虑到了，可以说是算无遗策。 裴翊将东西收了起来，“这次肯定成功，现在得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次日一早，果然不出裴翊所料，朱玉文拿着所谓的证据，指证裴翊偷天换日，把秦宇文私藏起来的事情。 而且朱玉文是直接在早朝时说的，一下朝姜沅就叫人送信去了。 皇帝都快记不得秦宇文是谁了，还是经过薛公公提醒才想起来。 “那人不是被朕赐死了吗？” 皇帝一只手撑着脸，似乎是对这件事不大感兴趣。 朱玉文倒是情绪高涨，说的唾沫横飞，将证据送到皇帝面前。 “裴翊居心叵测，窝藏罪臣，当时秦宇文在边关犯下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难保裴翊没有别的想法。” 皇帝翻看了一下，“那你觉得他有什么想法？” “祸乱朝堂，说不准就是想借此动摇大周的根基，他说的那些话不一定都是真的，只要查证一定会露出马脚。” 第153章 可笑的猜测 见皇帝不说话，朱玉文继续说：“丞相乃国之重臣，裴翊此子来势汹汹，专门针对丞相下手，又私藏罪犯，心怀不轨，皇上三思啊。” 朱玉文俯首跪在地上，皇帝闻言问了一句：“那罪犯呢？” 朱玉文一噎，随即说：“臣正在全力搜查秦宇文的下落。” 将手里的东西撂了出去，皇帝语气平静地开口：“那就是说，没找到人，你也没见过秦宇文真的出现在裴翊身边了。” 朱玉文握紧双手，“臣的手下亲眼看见了秦宇文出现在裴府，而且秦宇文与裴翊相谈甚欢，秦宇文先前就是裴贤平的手下。” “那便宣你的手下来御前说说吧。” 皇帝完全没有被朱玉文牵着鼻子走，看着倒还算冷静。 朱玉文府里的管家过来，这一次朱玉文的人证就是他。 “你说说，都看到了什么。” 管家按照朱玉文的交代，把怎么发现秦宇文的事情原委详细说了一下，他们现在就是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 朱玉文看皇帝这个态度，总觉得心里没底气。 听着管家说完，皇帝又不吱声了，薛公公站在一旁也是气定神闲的，让下面两个人摸不着头脑。 “人都没找到就来朕这边和朕说秦宇文还活着，秦宇文死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也核查过他的身份，难不成还能作假吗？” 这样离奇的事情，皇帝心里也不大相信，怎么可能有人能越过这么多人把秦宇文给换出去，尤其是当时他还亲自见了秦宇文，的确是秦宇文本人。 听见皇帝一直想见到秦宇文的人，朱玉文也有些为难，本来觉得给的这些证据已经差不多能让皇帝怀疑一下裴翊，结果却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皇上，臣说的都是真的，裴翊真的私藏了秦宇文，他肯定和秦宇文在密谋着什么。” “既然你说的这么笃定，那朕就让人去搜一下裴府，若是没搜出什么古怪的，到时候你再想想怎么和朕交代吧，至于你这个人证，不是说见过秦宇文，那就跟着一起去。” 朱玉文语塞，裴翊若是聪明，肯定已经把秦宇文转移走了，但是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是要去搜府，很快就派人过去了。 裴翊毫不意外，直接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们进去搜了。 这些人倒是没有把家里翻得太乱，只是将所有人都给找了出来，让管家一一指认。 那个管家裴翊见过，是朱玉文身边的人。 想起朱玉文状告自己的事情，裴翊很快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了。 “来，是哪个人？” 禁卫军统领指着后面那好几排的人，管家面露难色，他根本就没见过秦宇文，这让他怎么指认？ 当时答应朱玉文的时候，他就有想过这样的局面，但是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看着的裴府的这些下人，管家一个接一个端量他们的神情，然后就听到裴翊一脸戏谑地问：“可看出我这里藏了什么人了？” 对上裴翊的视线，管家莫名有些心虚，当时林树梁拿来假文书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裴翊肯定发现林树梁被他们收买了。 一直忍着没想到现在动手了，朱玉文本来要在外面帮楚忠伟出来，现在却是要被这案子给缠住了，要是解决的不好，说不准真的要跟楚忠伟待在一个地方了。 “裴大人还是不要妨碍我找人了，毕竟你现在说的每句话，都会显得十分可疑。” 管家还是嘴硬了一下。 裴翊根本不害怕他说的什么，“你们说的这些不一定是真的，但我手里的证据可都是实打实的。” 因为裴翊的话，管家的心态明显有些崩溃。 看着这些下人，管家心里知道这里面没有一个人是符合的。 朱玉文被留在皇宫等着消息，他一个人待在宫室里面不允许出去，外面还有人守着，真是插翅也难飞。 不知道等了多久，也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 禁卫军统领回来报信。 “皇上，那人说秦宇文不在裴府，是逃跑了。” 皇帝没了耐心，挥了挥手让人把朱玉文带上来。 朱玉文十分忐忑，一进去就看见皇帝不耐的脸色。 “一会儿说在裴府，一会儿又说逃跑了，朕就说秦宇文已经死了，是你告诉朕他还活着，现在查了一圈，就是没看见人，你又要怎么解释？” 朱玉文嘴唇动了动，现在就是最坏的结果了，他怎么说都不行了，秦宇文早被裴翊给转移了出去，但是昨天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管家也被带了进来。 “皇上，给臣一点时间，臣一定把秦宇文找出来，三天内臣一定给皇上带来消息。” 证据不行，那就走别的路，这已经是朱玉文想到最快的办法了。 皇帝冷笑一声：“你倒是想的挺好，别忘了，你杀害无辜子民的事情可是铁板钉钉，朕还没提起你这件事呢，要不是你说起秦宇文的事情，现在你人就该在大理寺了。” 管家闭了闭眼，“皇上，草民有话要说。” 皇帝看了过去。 “林树梁是草民杀的，当时林树梁找到朱府，说自己手里有什么消息，想要借此攀附，草民觉得林树梁身份特殊，不想和这人扯上关系，所以自作主张动了手，当时也有人看见是草民做的，林树梁的死和朱大人并没有关系。” 左右他都是要当替死鬼的，倒不如自己主动点认了罪，况且他说的也不是假的，林树梁的确是死于他手。 这样做，起码能够保全自己的家人。 皇帝起身走了下去，“你倒是忠诚，将他送去大理寺，朱玉文羁押在朱府，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皇帝说完就离开了，管家和朱玉文被分别带走。 朱玉文后背已经是一身冷汗了，这一次没有丢了性命已经是万幸，但是也不好说皇帝是不是要等着秋后算账。 万般思绪下，朱玉文觉得自己都要有些撑不住了，朱家百年基业都在他手里，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毁了。 第154章 紧随其后 人在大理寺的楚忠伟看见侍卫押着管家从他面前路过，他很快就认出那人是谁。 朱玉文的人怎么也进来了？ 到了大理寺，楚忠伟根本收不到外面的一点消息。 这里的人只是每天对他例行询问，并没有动刑，瞧着是风平浪静，但是朱玉文身边的人进来，还是让他提高了警惕，他必须得尽快出去。 安排的那些人怎么还没做好事情。 楚忠伟在牢房里来回踱步，不像之前在皇宫里时那么冷静了。 姜沅等禁卫军搜完府之后就急匆匆赶过来，看见裴翊人没什么事，也赶紧问问是个什么情况。 “我将他杀害林树梁的事情抖了出来，他一着急，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说我私藏了秦叔。” 姜沅可是知道秦宇文在裴翊这边的，听到这话也是保持了沉默，这时候多说多错，要格外小心隔墙有耳。 “进去说吧。” 姜沅跟在裴翊身后到了书房。 姜沅压低声音问：“你把他们都安排在哪里了？不会被楚忠伟的人发现吗？” 裴翊摇头：“不会的，这些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朱玉文现在自己都自顾不暇，楚忠伟安排的那些人更是，楚忠伟人在大理寺，估计还等着他们去营救呢，他收不到外面的消息，肯定比我们着急。” 姜沅点头，这倒是，让楚忠伟进去，这就有了信息差，而且裴翊这一手做得确实不错，让那些人都没法很及时地帮上忙。 “那个李纪泽，我倒是有点意外，他什么动静都没有，要是之前，该早就想法子去救人了。” 姜沅一边说一边想着这几天李纪泽这几天都做了什么，李纪泽告了病假，人的确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没出去过，而且也有去药铺买药的痕迹。 裴翊也一直盯着李纪泽，因为外面剩下的人也就李纪泽了，楚忠伟是他舅舅，没想到李纪泽也是狠得下心去。 “目前来看是这样，李纪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楚忠伟那边产生龃龉，但也不确定是为了迷惑我们，且慢慢看下去吧，还不到我这边人证出手的时候。” 越是拼死反抗就来得越猛烈，裴翊要仔细看看那些人想要做什么，然后再做打算。 急着把所有底牌都交出去，可能还起不到那么好的效果。 “皇上现在还是相信我的，这是好事。” 主要也是裴翊给的证据好，不像朱玉文那样急切目的明显。 姜沅也明白，好在皇帝愿意相信，不过也真是奇怪了，皇帝之前对裴翊的态度也算不上太好，甚至还因为蛮族那些事情对裴翊冷过脸，现在倒是愿意相信了。 看出姜沅的疑惑，裴翊也是说：“你以前不怎么出门，所以不太了解我父亲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皇上其实挺明白的，现在相信我，也只是因为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吧。” 那时候裴贤平也是在皇帝面前挺得脸的，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才被楚忠伟给记恨上。 裴贤平的性格，可以说是有些胆小了，而且惯会讨巧，但绝对不是做出通敌叛国那种事情的人。 姜沅对于裴贤平这个人，多数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他对裴贤平并没有什么偏见，因为姜太傅对于裴贤平并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 如今真相大白，知道裴贤平真的没做过那种事情，观感自然也就会更好一些。 “也是，总归是有点旧情的。” “再过两日就有的忙了，你也多多小心。” 裴翊叮嘱了姜沅一句，姜家一直都是跟他绑在一起的，他也怕那些人会对姜家动手。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我父亲母亲如今都在，爷爷虽然身体不好，但怎么说也是天子之师，只要我谨言慎行不去惹事就没什么。” 姜沅倒是看得比较开，他也不怕那些人动手，占理的是他们，那些人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送走了姜沅，裴翊将今天的消息全都归拢起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孟锦书随口问了一句，她觉得这一次完全已经稳住了，都不需要担心什么，裴翊做事就是这样放心。 “之前弄得太急了，要一点一点把那些人的证据给补齐，稳妥点比较好，好在我的时间是足够的，秦叔和何荣目前是不能露面的，这些我都考虑到了。” 听着裴翊的部署，孟锦书觉得这一次成功率已经逼近百分百了，她倒是有点好奇楚忠伟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了。 “皇上肯定也想早点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等到皇上耐心快要没有的时候再把余佳期推出去。” 孟锦书撑着额头想了想，“余佳期那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比如说，临时变卦之类的。” “不会，他想要的我跟白术都清楚，虽然他不知道我们都是骗他的，他这个帮凶怎么可能好好活下去，他也必须死。” 裴翊说到后面，语气变得有些冷。 只要提到这件事，裴翊的心情波动就会很大，这在边关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回到皇城就经常出现这种情况。 “你说得对，余佳期一定是要死的。” 孟锦书也觉得余佳期不能被放过，将功折罪在他这里可不存在，他当时也是把裴贤平置于死地的人之一。 很多细节都是余佳期负责做的，或者是他按照楚忠伟的指令叫人去办。 比如说林树梁，林树梁当时就是被余佳期收买的，林树梁见到的那个人就是余佳期。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书房的门被敲响，裴翊让人进来。 一封带着杨家印记的信送到了裴翊手里。 “杨家让人送过来的，看起来还挺着急的。” 裴翊打开看了看，脸上露出笑容。 这倒是喜讯。 “三天吗？” 信上杨方正说再等他三天，三天之后杨家那案子也能送到皇帝手里了。 这样倒也挺不错的，杨方正这消息来得很及时。 三天的时刻他还是可以争取到的，这几天让这边乱起来就行，现在已经足够了，他再去添把火。 将后续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裴翊心情顿时变得好了起来，他是真想看看楚忠伟那时候的表情。 第155章 三日后 次日裴翊就将那些搜集好的证据呈交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因为他，最近也是忙得夜不能寐，两眼一睁就是要管这些事情。 “做完这些，也就差不多了。” 裴翊坐着马车到了大理寺，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大理寺卿看到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人证就在路上，还需再等两日，大人稍安勿躁。” 大理寺卿嘴唇动了动，他急也没有用，如今一堆案子积压在这里，涉及到的官员一个个都得查清楚。 如今朱玉文已经被关在府中，其他的人有些已经进了大理寺，还有的也是看押起来，这一个个都得让他下面的人去审，然后他还要去跟皇帝汇报。 “托你的福，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不过你那人证还是尽快送来的好。” “给的物证已经足够让丞相在这边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不着急。” 裴翊微微一笑，大理寺卿总觉得裴翊还在憋什么招。 “我能见见丞相吗？” 大理寺卿犹豫了一下，随即说：“不能待的太久。” 裴翊表示明白，转身就去找楚忠伟。 楚忠伟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大理寺卿又找人来问他的话，抬头一看，和裴翊的笑脸对上。 裴翊没急着说话，而是打量了一下楚忠伟身处的牢房，现在的楚忠伟看着可是狼狈了不少。 见裴翊打量着，楚忠伟不自觉地挺直腰板，不想在气势上面输了。 “丞相这地方，倒是比我之前在诏狱的处境好了不少。” 楚忠伟冷笑道：“裴家通敌叛国，待遇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裴翊听他说的也不恼，只是带着调侃的意味问：“丞相不想知道最近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楚忠伟眼皮子动了动，他当然想知道，在这里除了见到朱玉文身边的人之外，别的他就再也不知道了，大理寺每个人嘴巴都紧得很。 “这几天丞相在这里没有见到其他进来的人吗？” 裴翊一副就是明知故问的样子，楚忠伟深吸一口气，胸口不断起伏，明显是有些被气到了，但他还是忍着没问。 他不问，裴翊就偏要说给他听。 “你应该看见朱玉文的人了吧。” 楚忠伟没说话，眼神平静。 “其他人你看到了吗？” 楚忠伟脑子转的飞快，很快想到了什么。 裴翊摸着下巴，突然幸灾乐祸地说：“说起来也奇怪，李纪泽在你出事之后就告了病假待在家里养病，哪都没去，这是为了混淆视听还是你们关系不和了呢？” 楚忠伟的眼神终于有点变化了，他握紧手心，这个跟他们之前商量的不一样。 裴翊看见楚忠伟的表情就明白了，这是李纪泽自己做的决定，没跟楚忠伟商量过，看来这两人是不和，而且楚忠伟自己还没意识到。 说完这些裴翊就离开了，他就是要让楚忠伟着急，他在这大理寺可没人能帮他，大理寺卿还是可以相信的。 再有几天，杨方正那边就好了，到时候一起将证据呈交上去，这件事就尘埃落定了。 楚忠伟在牢房里来回踱步，“这个李纪泽……” 他没想到先反水的会是李纪泽，裴翊只说了几句他就已经猜个大概了。 楚忠伟想起之前在边关的事情，不会就是因为那次李纪泽就记恨上他了吧。 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在李纪泽这边出事了，回来的时候李纪泽还是很能装的，楚忠伟都没看出什么破绽，胡峰回来也没说什么，再加上有着亲戚关系，楚忠伟就没怀疑什么。 现在李纪泽反水，事情可就难办了。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三日对于楚忠伟来说可是十分煎熬的。 楚忠伟没再见到其他人，大理寺卿管制着，就是楚忠伟的家人都很难见到他一面。 裴翊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确实是影响到了楚忠伟。 大理寺卿也看出楚忠伟的不对劲，不过他没有管这件事，今天就是裴翊说要把人证送来的日子。 裴翊的人证还没到，大理寺卿反倒是等到了杨方正。 裴翊接到杨方正的消息，心里的大石头也是落了地。 “终于要结束了。” 这一切比他想象中要快的多，就像当年他们诬陷裴贤平通敌叛国一样，也只是用了几天就定了罪。 “杨方正一来，这件事就稳妥了。” 孟锦书也是难掩高兴，管他后面是个什么结局，现在总归是让裴翊没了后顾之忧。 杨方正的事情再度引发了热议，皇帝也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杨方正再次翻案，这一次拿出的证据可比之前要有力多了。 人证虽然缺失，但毕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不过物证已经是铁板钉钉，再加上裴翊给的那些，已经差不多了。 余佳期被带到了大理寺，早朝时，他们讨论的都是这些事情。 皇帝听得头疼，早早地让散了朝，而大理寺卿也过来递交今日的消息。 “听说人证已经到了？” 大理寺卿颔首说是。 皇帝犹豫了一下，让大理寺卿把余佳期带来，同时宣召了裴翊。 裴翊似乎早早地就在外面等着，很快就走了进来。 看着裴翊，皇帝久久不言，一直到余佳期进来，静谧的气氛才发生了变化。 “说说吧，你是谁。” 余佳期跪在地上，“罪民余佳期，曾是楚丞相心腹，参与了污蔑裴贤平通敌叛国事件的所有过程。” 余佳期嗓音微微发抖，第一次面圣，心中还是紧张的。 皇帝吐出一口浊气：“楚忠伟都让你做了什么？” “丞相当年记恨裴大人得圣心，让罪民收买了裴大人身边伺候笔墨的林树梁，将伪造的文书放入书房内。” 几封陈旧的文书被送到皇帝面前，皇帝几年前就看过，上面还是熟悉的裴贤平的笔迹。 “为了让文书看得更加逼真，罪民找人模仿了裴大人的字迹，另外又散播出谣言，说裴大人曾经放走过几个蛮族兵士……” 余佳期如今说的，只是一部分，还有许多他没讲出来，皇帝看着一个接一个送过来的证据，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第156章 尘埃落定 “裴翊，你过来。” 裴翊听话地上前。 皇帝拍了拍裴翊的手背，“这些年来，你受苦了。” 裴翊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感动至极的样子。 “只要能为父亲，为裴家申冤，那就不算苦。” 这说的让皇帝都有些愧疚了，那时候他正在气头上，而且楚忠伟给的证据很充足，他最忌讳臣子与蛮族勾结，出了这个事，当即查证之后就定了裴贤平的罪，不曾想裴贤平是被污蔑的。 斯人已逝，说再多也没用了，皇帝也只能尽量弥补。 余佳期在下面听着，也是松了口气，楚忠伟一死，他就彻底没了威胁，他只需要保证这件事成功就行。 不过这裴翊也真是有本事，看皇帝现在这副愧疚的样子，天平完全往裴翊这边扭转了。 大理寺卿露出了然的神色，如今只要将裴翊这些证据拿去，检验正确之后就可以给楚忠伟定罪了。 他刚这么想，就听到皇帝说：“把楚忠伟带过来。” 大理寺卿眼皮子跳了一下，看来皇帝这是要亲自定罪了。 楚忠伟被带出了大理寺，来带他的侍卫态度很差，楚忠伟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好好珍惜这为数不多的阳光吧。” 侍卫冷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就把楚忠伟给送到了皇宫里。 看见余佳期安然无恙出现在皇宫的时候，杨方正也跟着过来，楚忠伟就知道这一回是要彻底完了。 “罪臣参见皇上。” 皇帝指着余佳期：“这个人你认识吗？” 楚忠伟看了眼余佳期，“认识。” 这时候说不认识也没用了，皇帝明显是已经都知道了。 “那你便是承认了你做的事情。” 楚忠伟低着头，皇帝见他不说话，眼中对他也满是失望。 裴翊在皇帝身边坐着，深情看着很是委屈，楚忠伟抬头看了一眼，着实是被恶心的不轻。 这个裴翊，真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余佳期已经全部交代了，你污蔑贤平，让朕杀了一个忠臣，最后更是把持了朕的朝堂，楚忠伟，你可知罪？” 楚忠伟头贴着地板，杨方正跪在旁边。 “皇上，楚忠伟两次伪造证据，臣的父亲也是死在楚忠伟手上的，他为了利用万佛寺敛财，这才对臣的父亲下了毒手。” 杨方正眼圈通红情绪激动，憋屈了这么久，可算是出了口恶气。 看着楚忠伟哑口无言的样子，杨方正就想起之前楚忠伟那巧言善辩的嘴脸。 皇帝靠着椅背，“这件事你可承认？” 楚忠伟良久之后才说：“罪臣认罪。” 两件事都承认了，皇帝挥了挥手，楚忠伟这样，已经是翻不了身了。 大理寺卿领会了意思，将楚忠伟给带出去，皇帝现在已经不想看到楚忠伟了。 等人走了，皇帝才说：“好孩子，你先回去，等这件事有了结果，朕说了会补偿你的。” 裴翊点头，对于皇帝的补偿他不太关心，他只关心能不能把楚忠伟摁死。 楚忠伟这一次是下了大狱，情况比之前更差，查清了之后，罪名定下了，择日问斩。 问斩之前，大理寺卿特地让楚忠伟的亲人来见了最后一面。 丞相府如今被抄了，和此事涉及到的官员都有惩罚，朱玉文自然也是难逃其咎。 如今朝堂上楚忠伟的势力都被洗干净了，一直看楚忠伟不顺眼的，现在也终于是扬眉吐气。 抱病在家的李纪泽得了消息，起来活动了一下。 “居然这么快吗？” 李纪泽有些意外，还以为那些人有多厉害，能撑个一段时间，没想到就几天已经溃不成军了。 “现在就更得低调些，别出去了，跟那件事沾上就倒霉，皇上没注意到我，我自然要小心着。” 李纪泽跟手下吩咐了，又和妻儿嘱咐了一遍。 “都记着我说的话。” 李纪泽的妻子有些犹豫：“夫君，婆母要过来了。” “不用管，来了就说我病的严重不便见客，将门户关好。” 李纪泽说完就回了房间去，他现在也不想见任何跟楚家有关系的人。 李纪泽的母亲是楚忠伟的妹妹，是外嫁进来所以没被牵连，但是那些人就不好说了，皇帝如今还没下令要对他们怎么样。 说是择日问斩，皇帝亲自挑了一个日子，就在半个月之后。 如今真相大白，裴贤平的口碑瞬间就扭转了过来，杨方正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姜太傅听到了消息，也终于是放心了。 心中的担子没了，姜太傅却病的更加严重了。 裴翊过去看望，姜太傅拉着裴翊的手：“别担心我了，我这心里没了什么记挂的东西，整个人都轻松了就这样，能撑到这一天，我已经很满意了。” 姜沅一家三口也在旁边陪着，他们也对裴翊这件事感到高兴。 “上了年纪的就是这样，日后你也要好好生活，谨言慎行。” 姜太傅断断续续地嘱咐，裴翊全都记下。 “太傅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姜太傅昏昏欲睡的样子，裴翊知道这时候就不该继续打扰下去。 姜沅领着裴翊出去。 “若是爷爷的身体能够撑过这个冬天就能再熬一段时间，要是撑不过也是没办法，该用的药都用了。” 裴翊也送去了不少药材，里面还有孟锦书给的一些，但到底无法根治，姜太傅是上了年纪，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会经常过来的，皇上最近没让我去御察司，不知道要让我接下来做什么，我再等几天看看。” 姜沅点头，送裴翊回去了。 皇帝说给裴翊的补偿倒是没有忘记，这个还是跟原剧情里面一样，裴翊被册封为永安侯，皇帝甚至还追封了裴贤平，裴家一时间地位也算是直上青云。 封了永安侯之后，来裴翊这边提亲的人也变多了，之前都对裴翊敬而远之，出了这件事一个个全都贴了上来。 裴翊一一回绝，待在侯府里暂时没出去，后续要做什么皇帝也没指示，他也不着急，左右已经是永安侯了，也不着急。 将秦宇文和何荣接回来，裴翊还是隐藏了他们的身份。 第157章 边关来报 “秦叔，就是委屈你了。” 裴翊看向秦宇文，何荣倒是能用自己的身份在他身边伺候着，但是秦宇文不行，秦宇文在外人面前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这时候出现，裴翊会陷入十分危险的处境。 秦宇文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很清楚地知道若不是裴翊还有几分善心，早就该在这件事结束的时候处理掉他，如今还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我不委屈，能活下来我已经很感激了，之后我也会隐姓埋名待在侯爷身边，就当是为了之前的事情赎罪了。” 裴翊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既然秦宇文已经表了忠心，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也好，秦叔还是跟之前一样，和何荣料理府内的事情，近日人多眼杂，那些拜帖能推就推了。” 说到拜帖，秦宇文想起一件事，戏谑询问：“送了拜帖的那些人里，有许多出挑的姑娘，侯爷真的没有一个看上的？” 裴翊脑海中划过孟锦书的影子，语气淡淡地回：“那些人如今都是看皇上封了我为永安侯才送了拜帖，先前他们巴不得跟我撇清关系，这些人都不需要理会，闭门谢客，等着皇上吩咐我去做什么再说。” 听裴翊的意思，那就是全部都拒绝了，秦宇文点头记下。 等裴翊去了书房，孟锦书也好奇地问：“你从前在京城里待了这么久，真没喜欢的姑娘？” 听见孟锦书的话，裴翊抿唇，“京城里没有。” 孟锦书轻轻嘶了一声，京城里没有，这个意思怎么听着像是说别的地方有呢？ 还不等孟锦书多问几句，书房的门被敲响，何荣拿着信函进来。 “侯爷，是您让我们关注的白家送来的。” 白家，也就是白术，这时候送信肯定是有急事，裴翊接过来看了看，信上说的事情，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孟锦书看了一眼，心里泛起嘀咕，这比她预想的要早了许多。 信上说的，蛮族人在交易通道那里和他们的兵士打了起来，而那交易通道可不是割让出去的那一条，是他们自己的，蛮族想要强占，边关的人自然是不肯的。 如今两边在那里胶着，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这件事已经上报给朝廷了。 没了楚忠伟那些人，交易通道那边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早朝时就谈论起了这件事情。 听着下面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起劲，皇帝略有些不耐烦地揉了揉额角。 “你们这些人，说来说去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皇上，发生冲突的这条交易通道并不是合约里的，我们绝对不能拱手相让出去，不然蛮族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皇帝何尝不知道是这个道理，除夕宫宴时蛮族的态度还算不错，现在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交易通道那里肯定是要派个人去解决的，但派谁去才好？最好是个了解边关的。 皇帝看了下面争执的那些人，先退了朝。 才到了御书房，薛公公就过来通传。 “皇上，淑妃娘娘求见。” “淑妃来做什么？” 薛公公犹豫了一下，这才说：“淑妃娘娘说是来请罪的。” 皇帝拧眉，让雅玲进来了。 雅玲身穿素服，背上捆着荆条，这打扮着实是让皇帝没有想到。 “皇上，今日蛮族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臣妾特来负荆请罪。” 雅玲态度诚恳地跪了下去，现在天气还没到暖和的时候，雅玲衣服单薄，荆条扎进肉里，星星点点的血迹出现在背上。 皇帝起身把人扶起来，“这件事与你无关，不必你来请罪。” 雅玲乖顺道：“臣妾是从蛮族和亲过来的，蛮族做出这样的事情，臣妾心里不安。” 将背上的荆条卸下，看见雅玲背后的血迹，露出心疼的神色。 “行了，回去让太医看看，叫人给你上药，这件事朕不会怪罪到你的。” “多谢皇上。” 雅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离开了御书房。 只不过擦破点皮，得到皇帝的信任就行，蛮族这件事是必须要做的，所以她也没办法，在后宫里只能尽量保全自己。 侍女搀扶着雅玲，雅玲长舒一口气，只需要等到蛮族打入皇城，她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这个皇帝还是好骗的，并没有因为那些人说的话就冷待她，她也是摸清了皇帝的脾气，所以才这样游刃有余。 下朝之后，裴翊找到了姜沅。 “我准备去边关处理这件事，我已经给皇上上书建议了。” 如今皇帝没给他派事情做，他正好能去解决一下，而且他也很了解边关那里的情况。 姜沅沉默了一下，随即告诉裴翊：“边关那边的情况没那么好，凌将军早早传了信来，他觉得蛮族和我们迟早还是要开战的，如今交易通道的事情就是一个信号，你好不容易洗刷了冤屈，说实话，我是不太建议你去冒险的。” 裴翊微笑着，“不用担心我，我做这些事情都是有分寸的，解决完交易通道的事情我就会回来，不会在那边久留。” 姜沅听着裴翊的意思，似乎是笃定皇帝会让他过去。 不过要是认真说起来，裴翊真的是最好的人选了。 裴翊的奏折很快就被皇帝看见了，皇帝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把人选定成了裴翊。 裴翊会去，其实也在不少人的意料之中，这件事要是办成了，裴翊又立了功，这对裴翊来说可是大有益处，现在裴翊就缺少这些东西。 去之前，裴翊到了白术那边。 白术看着他，“都想好了？” 裴翊点头。 “你不怕你那位太傅知道了你想做的事情，对你失望？” 裴翊抬眸，眼神清明。 “一码归一码，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不可能因为那些事情就中断早就想做的事情。” 裴翊心性坚定，无论是在什么时候，白术无比确定，就算是姜太傅如今过来让裴翊不要再这样做了，裴翊也不会去听。 目送裴翊离开了皇城，皇城里的事情也是尘埃落定了。 楚忠伟斩首，楚家抄家流放，不过皇帝还是留了一些情面，没有株连九族。 第158章 旧日重提 裴翊骑着马，他没有坐在马车里，初春时的风还有些冷，尤其是往边关那边去。 这条路，几年前走的时候裴翊还没什么印象，如今遗忘的一点一点被捡起来。 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哪里的伤疤早就被孟锦书送来的药养好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骑马的速度会快一些，裴翊带着人将时间硬生生缩短了一半，赶到了楼兰关。 凌跃飞早就知道他要过来，也是让陈锦元过去接他。 陈锦元站在那边，远远地看见最前面骑着马的裴翊。 “京城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恭喜侯爷。” 站在旁边的庄勋也跟着笑了笑。 裴翊露出腼腆的神色：“别这样说，当年若是没有楼兰关诸位的照拂，我也不会过得这么顺利，大家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他脸上的表情难得地鲜活起来，孟锦书看在眼里，待在京城的时候，除了在姜沅和姜太傅面前，平时的裴翊都是紧绷着，像是戴了一副面具，现在却不一样了。 裴翊也就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会这样，看着比平时鲜活轻松不少。 陈锦元领着他进去，裴翊顺便问了一下交易通道那边的事情。 “嗐别提了，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是这一回闹得严重了打了起来，死了人，但我们本来就是占理的，是他们蛮族不讲道理想要强占通道给他们自己用。” 听陈锦元的语气，对于这件事情也是觉得十分烦躁，而且还发生了不止一回。 “蛮族那边什么态度？” 陈锦元冷笑：“蛮族倒打一耙还觉得不满呢。” 几人到了营帐，凌跃飞起身，如今裴翊也是尊贵的侯爷，见面也得有三分客气，裴翊拦住凌跃飞。 “在边关还是以将军为主，不用在意别的。” 裴翊坐下来，示意凌跃飞说一说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凌跃飞说的和陈锦元说的都大差不差，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如今我们跟蛮族在交易通道两边对峙着，若是依我的意思，那就是跟他们动手夺下交易通道，但就是不知道皇上的意思……” 凌跃飞面露难色，他不敢动手还有一个原因，蛮族眼看着贼心不死是想跟他们开战的，就怕他这一弄，成了千古罪人。 裴翊知道凌跃飞担心什么，“皇上如今还没考虑好，我先去那边看看。” 凌跃飞点头，他现在不好离开楼兰关，不过他已经让沈钰过去了。 沈钰做事仔细小心，比陈锦元好一点，所以他才让沈钰过去的。 裴翊到了交易通道他们驻扎的地方，对面就是蛮族那些人。 “侯爷。” 沈钰从远处走来微微一笑。 “侯爷如今可好？” 沈钰语气客气，一如当年看见他时那样。 裴翊颔首：“一切都好，倒是这边有点乱糟糟的。” 沈钰哎了一声：“自从那几条交易通道割让出去，这样的事情就见怪不怪了，不过这一次是闹得最严重的一次。” 说到最后，沈钰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 来之前裴翊已经了解过了，只不过还是打算亲眼来看看。 对面的蛮族人数看起来也不少，甚至有些人看见他们这边出来了人，还会远远地做出挑衅的动作。 身后传来了马蹄声，裴翊扭头，看见了马背上的娄成玉。 娄成玉握着缰绳和裴翊的目光对上，随后翻身下马。 京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他当然是有所耳闻，所以在见到裴翊时，尴尬也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裴翊并不在乎这些，他好像没有把娄成玉放在心上，和沈钰一起走了进去。 这样的无视，娄成玉深吸一口气，紧跟着一起进去了。 他就是知道今天裴翊要来这里才过来的。 沈钰这边得到的消息就比凌跃飞给的要多一些，毕竟沈钰在这边待了不少的时间。 “皇上是怎么说的？” 这句话是娄成玉问的，两个人都朝娄成玉看了过去。 “皇上还没做决断，先派我来看看，若是能解决那自然是最好的。” 沈钰觉得有点头疼，在他看来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夺回交易通道，要夺回就得打起来。 要是不夺回，这次是一个交易通道，下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明日应该就能收到消息了，皇上也知道这里等不了太久。” 沈钰点头，“就是这蛮族，喜欢倒打一耙，说我们先对他们动了手，这件事若是真论起来，就是蛮族的过错，这些人真是蛮横不讲理。” 想到这个沈钰就是一阵反感，除夕宫宴蛮族表现得那么恭敬，转头就变了一副嘴脸。 “也好。” 沈钰朝娄成玉那边看了一眼，娄成玉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 “能单独聊聊吗？” 娄成玉看向裴翊。 裴翊没有拒绝，起身跟着娄成玉出去。 两人中间隔着不少距离，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娄成玉也没有那么针锋相对了，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裴翊开口：“如果你是想对之前做过的事情感到愧疚和抱歉，那我觉得就没必要说了，该发生的已经都发生了。” 裴翊见到他，神情也没什么起伏。 娄成玉握紧拳头：“抱歉，虽然知道这样说没用，但还是想告诉你，我真的没想到裴伯父是被污蔑的，是我轻信了那些话，还差点害了你。” 裴翊眼神冷冷。 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裴翊早就不需要了，最难的时候已经度过，他也不是没跟娄成玉解释过，只不过娄成玉不相信。 “我只是知道了我父亲的事情，一时间在气头上才做了那些事，我本意不是——” “不用说了。”裴翊打断他，“我没兴趣知道这些，现在我过得很好，你也不需要跟我道歉，我跟你，回不到从前了。” 在屏幕外看着的孟锦书拍手叫好，就该是这样的，娄成玉并不算什么情有可原，几次三番差点被李纪泽利用着害了裴翊，他自己没脑子犯下的蠢事，裴翊又凭什么要去原谅他。 “你做得很好。” 孟锦书忍不住说了一句。 听到孟锦书的认同，裴翊脸上才有了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