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下堂后,我转身成了状元妻》 第一章 休书 寒冬腊月,商国淮州淮安县的一处民宅里。 白婉清一身清冷素衣,坐在有些斑驳的杉木椅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将一封休书扔在她的面前,她有些不明所以,随即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这个和她新婚才不过半年的夫君。 孟斩背过手,目光不屑的扫过白婉清的脸,冷声说道,“白婉清,你不孝婆母,狭隘善妒,如今给你一封休书,你乖乖拿好离开,也算是给我们双方留了一份体面。” 白婉清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势未动,冷色抬眸,对着这份“体面”实在是有话说:“夫君刚刚中了进士便要休我,还给我扣了两顶这么大的帽子,实在是不必如此。” 孟斩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否认道:“这怎么是帽子?不孝是真,善妒也是真!” 白婉清慢慢从收到休书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神色凌厉,用余光扫过桌上的休书,失望道:“成亲这半年来,我照顾婆母亲力亲为,体贴入微,众人皆知,敢问夫君何来不孝?” “更遑论狭隘善妒更是从未有过,你我成亲不过半年,新婚燕尔,连普通人家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夫君纳妾,更不用说夫君这样的读书人,我只不过是在维护夫君的名声,又怎么算得上是善妒?”白婉清轻笑。 孟斩被拆穿,心中愠怒,沉声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这般伶牙俐齿,拂逆丈夫,像你这样的人就不配留在我们孟家!” “不配?”白婉清依旧未动,浅浅扯了扯嘴角:“夫君,还记得你当初向母亲求娶我时所承诺的诺言吗?” 孟斩自然记得,他们孟家世代务农,到了他这儿,好不容易才有了机读书的机会。幸得他还算争气,十三岁时便考过了童生,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读书人,自然成了他们孟家的希望。 可想要继续读书花费的银两实在太高,他的母亲四处筹借,直到听说县里的白家在相看人家,这才想尽办法找上白家主母寇氏,和寇氏商量定下了他和白婉清的婚约,解决了读书的问题。 换帖当日,他在白夫人面前郑重承诺过:“夫人放心,我能得白小姐为妻是三生有幸,这一生我定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后来孟斩靠着白家的资助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尤其是白婉清嫁进孟家的这小半年,孟斩读书所需的一应用度以及事务打点都是出自白清婉的嫁妆,孟斩想到这儿,看着白清婉的眼神更加不耐,觉得白清婉在践踏他的尊严。 “此一时彼一时,过去的话如何能放到现在来说!”孟斩蹙眉道:“你也不看看你现如今的身份是否还配得上孟家!” 又是不配!只是这一次不配的是她的身份!白婉清缓缓抬眸正对上孟斩嫌弃的目光。 白婉清后背发凉,回顾种种,她才惊觉,孟斩不仅仅是现在才嫌弃她的出身,而是从一开始他就瞧不上商户之女,所以才会在新婚之夜时装病不入洞房,才会假借要奋进读书的名义搬去书院不回孟家。 从一开始他就在等待这一日,等待他榜上有名、官位落实的这一天将她驱逐出孟家。 白婉清失笑,心中不平,“你这样做婆母可同意?” “她是我的母亲,为了我好的事情她怎会不同意,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找母亲说伐,这本就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情。”孟斩眼神犀利的盯着白婉清说道。 孟斩的决绝让白婉清眼底残余的一丝情意在此刻散尽,她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不同意呢?” 孟斩面色一沉,“白婉清,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也由不得你同意不同意!” 显然孟斩已经没了耐心,他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休书,最后威胁道:“我可以给你几天时间让你来接受这件事情,如果你想通了,这休书上面的写法我可以委婉一些,如若你还是想不通,那便就还是刚才的理由,你要想二嫁便绝无可能,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衡量。” 说完,孟斩便拂袖而去,白婉清只觉身体一软,惊得瑞心连忙来扶。 “小姐!”瑞心眼角挂着泪珠,将白婉清重新扶回到长衫椅上,“姑爷怎么能如此绝情。” 白婉清扫了一眼桌上的休书,轻叹道:“可能这才是原本的他,我们之前从未真正认清过他。” “只是他如今这般着急的想要将我赶出孟家,恐怕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嫌弃我的身份。” 白婉清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瑞心在一旁替自家小姐委屈,“不管是什么原因,小姐你都帮了他那么多,他怎么可以这样忘恩负义!” “人心本就难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白婉清的眸子映着清冷,“去樟木柜子里,把我那竹纹红木的匣子拿来吧。” “小姐!你拿它做什么?咱们可没有多少铺面和田庄再拿去卖了,还有首饰,这段时日能当的都已经拿出来当掉给姑爷打点。仅剩下夫人生前给您留下的那支珠钗了。” 瑞心嘴上嘟囔着,但手没停,把钱匣递到了白婉清手中。 白婉清看着匣子里母亲留下的珠钗孤零零的躺在那儿,眼角才泛起泪意。 她出身商贾之家,母亲是淮安县百年医堂的医女,父亲是淮安县的富户白员外;五年前因六岁的弟弟突然坠河溺亡,母亲日日流泪,心中郁结,一病不起。 那时她去床前照看母亲,母亲总会抱着她的胳膊一遍遍的重复,“清儿,东儿,你们不要怕,母亲在!” 也不知是不是母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原本每日昏沉的母亲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些精神,强撑着身体开始替她张罗亲事。 白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在淮安县这个地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户,高门显贵高攀不上,但普通人家对于这样的条件也是趋之若鹜。 母亲相看了几十户人家,最终选中了孟斩孟家,因为孟家仅孟斩母子家中关系简单,孟斩看着温润如玉,一表人才,又在十岁时考过了童生,前途无量,母亲便决定拉扶孟家一二,想借着这份恩情,让白清婉嫁入孟家后也能被厚待。 订下婚约那日,母亲很是高兴,因为她从孟斩口中获得了她想要得到的承诺。 许是一件心事得了,母亲的身体便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 “清儿,”母亲去世前拉着她的手,将给她准备的嫁妆盒子交到她的手中,满眼遗憾,“母亲等不到你嫁人的那日了,你别怪母亲,你记住,到了孟家之后,你就是孟斩的妻,孟家的儿媳,你要竭尽可能的帮助你的夫君,你们是夫妇,夫妇本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白婉清一直谨记着母亲的教诲,她对孟斩从无二心,全意付出,拿出自己的大半嫁妆给他打点铺路,谁知竟换来了这样的一个结果,枉费了母亲的一片苦心。 “现在虽所剩的已经不多,但也没有把它就这么留给孟斩的道理。”白婉清的眸色暗了暗,让瑞心将匣子重新收好,然后默默将母亲送她的珠钗收藏于怀中。 白婉清心中盘算,孟斩如今如此决绝的给了她一纸休书,恐怕是铁了心要让她离开孟家,可他明明有愧于她,却没有提出和离,而是给出休书,他看中的无非就是她剩下的这两间铺面和几百两银钱,那也就是说他要做什么事需要钱。 如果知道他为什么原因而用钱,或许还有谈判的机会,要说她对孟斩有情谊,那倒也谈不上,只是女子生活在这世上,本就煎熬,如若再被夫君休弃,毁了名声,那同给她一根白绫也没什么分别。 瑞心瞧着她家小姐如此伤神,很是心疼,“小姐,要不咱们回去去找白家老爷,有他为您撑腰,或许姑爷会有所顾忌,按下休妻的念想。” 白婉清缓缓摇头,“父亲年纪大了,母亲和弟弟的事让他受了不少打击,现在父亲才刚刚有些精神,在一切没有定论之前,我不想让他担心。” 瑞心点了点头,苦着脸,“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白婉清眼神坚定,心下已有了决断,“他既然给了我时间考虑,那我就要考虑的清楚些才是。” “瑞心,你现在去前院找包四过来,就说我有事要问他。” 第二章 绊脚石 包四是孟斩身边的书童,是白婉清刚进门不久后,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照顾孟斩起居的。平日里都跟着孟斩进出,为人正直可靠,如果他发现什么,定会全然告知于她。 “小姐,包四人不在。”瑞心不多时便匆匆跑了回来。 “不在?”白婉清觉得奇怪,孟斩留在孟府,包四却不在身边,“那可有打听到他的去向?” 瑞心摇头,“刚刚我找了几个平日里和包四关系好的小厮,他们只说这次大人回来,便没看见包四。” “这么一说我有些印象,上次夫君从淮州回来,包四便没有回来,这样看来似乎是留在了淮州。”白婉清心中疑惑。 淮州?难道淮州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孟斩怎么会将自己的贴身书童留在那儿? “瑞心,派人去淮州,打听清楚,包四到底在哪里!” “是!”瑞心出去将这件事交代了下去。 就在白婉清还摸不到头绪的时候,瑞心带着老夫人身边的丫头竹梅过来传话,“夫人,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瑞心有些担忧,“小姐,老夫人是不是被姑爷给说动了?” 白婉清眉眼中透着锐气,“走吧,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天空如墨,寒风凛凛。 白婉清带着瑞心来到了老夫人方氏居住的福德园,要说这福德园,是她花了大心血打造的。 那时她刚嫁入孟家,孟家不过两间狭小的青砖房,只他们母子住的时候还好,可成了亲,多了她和瑞心两个人,原本就逼仄的小房子更是拥挤不堪,于是为了改善一家人的生活,她用自己的嫁妆置办了现在的院子。 修建福德园的时候,她心疼婆母为供孟斩读书所吃的苦,为了能让婆母住的舒心,选材用料都是用的顶好的,设计布置也是她亲力亲为。 这样的福德园放眼整条昌盛街上,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宅屋。 反观她的青竹阁,也只不过有寥寥几棵竹子装饰,屋内的家具更是从木匠铺里收来的瑕疵品。 来过孟宅的人,谁人不夸赞她的孝贤,但此刻的白婉清却觉得心中悲凉,如今婆母这么着急的要见她,恐怕十有八九是劝她离开的。 “是婉清来了吧!梅竹,快让她进来。”方氏瞧见了白婉清在院中的身影,吩咐梅竹请她进来。 白婉清听到声音,这才带着瑞心进了屋,依照过往的方式,对着方氏见了礼,“母亲。” “来来,快来这里坐!”方氏让她坐在身边,亲厚的拉起她的手,慈爱的看着白婉清说,“婉清啊,这半年来你真是辛苦了,要是没有你啊!我们孟斩是断不能有今日的,他现在可是得了淮州州府同知的官职,以后可是管着淮安县的,不论咱们发生什么事,你们白家他也定会关照一二的。” 白婉清听明白了,方氏果然已经被孟斩说通了,她现在的话,就是在敲打她,告诫她现在孟斩的地位已然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穷书生,而是能掌管淮安县的官员,方氏在拿白家威胁她。 孟斩说的没错,她这个婆母从来都是以儿子马首是瞻,怎么会因为儿媳与她的宝贝儿子翻脸,是她之前心存侥幸了。 白婉清将手抽回,淡淡的问,“所以母亲是同意孟斩休妻了?” 方氏神色微变,她没有想到白婉清竟会直接问出口,索性也不再掩饰,“是的,我同意了!你们白家不过是末流的市井之徒,如今我的斩儿已经登科,做了淮州州府的同知,哪里还是你们这样的人家高攀的起的?” “要我说,你最好也不要再扯斩儿的后腿,识相点,乖乖离开孟家,不要成了斩儿的绊脚石,待斩儿以后做了更大的官,你们白家也是会沾些光的,也算是全了你们夫妻一场的情谊。” 白婉清心中冷笑,都已经给了她一纸休书还说什么夫妻情谊,只是方氏一直说她阻碍了孟斩的仕途,这点她不能认同。 “母亲,您说我和我娘家白家拖了孟斩的后腿?这话属实不对,要知道为了让夫君能谋个好差事,是我将自己的嫁妆拿出来替夫君打点,这才让他得了如今的官位。” “现如今,夫君刚落实好官职就要休妻,难道就不怕会伤了夫君的名声?就不怕他刚得的这个差事丢了?” 白婉清试探着给婆母施压,她总觉得孟斩突然休妻,其中有些蹊跷,她这个婆母是个乡下人,即便在县城中住了小半辈子也还是学不会大宅里弯弯绕绕,保不准会说出些什么。 方氏瞥见白婉清眉目淡然,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心中大怒,转而换上她那套撒泼打滚的招式,她指着白婉清的鼻子,全然没了刚才的慈爱形象,两眼恶狠狠的盯着白婉清,“你......我看你平日里是个温顺的样子,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你难道是想去外面闹起来,要毁了我的斩儿吗?” 白婉清轻笑,“母亲,是夫君要休了我的,母亲应该知道,这世间被休弃的女子本就没什么活路,既然我没了活路,我还哪里顾得上孟斩的前途?” 方氏哑然,整个人顺势颓了下去,但随即又想到什么,背脊便挺了挺,“哼,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你们白家闹起来,也动不了我儿半分,你威胁不了我们。” “哦?”白婉清装作不信,嘲讽的看着方氏。 方氏气急,脱口而出,“你不信?你不信你可以去淮州知府打听打听,我儿和他知府千金早已......” “母亲!”方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匆匆赶来的孟斩给打断了。 孟斩一进门便怒瞪了方氏一眼,吓得方氏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孟斩转而又瞪向白婉清,似乎是他最大的秘密被发现了,此刻的眼神中带着嗜血的味道。 白婉清心中已然明白,难怪这孟斩如此火急火燎的想要休妻,原是搭上了淮州知府的千金,看刚才方氏的神情,两人恐怕已经有了首尾,否则以柳知府的高傲性子,是断不会看上孟斩这样的家世,即便他还算是个有前途的后生。 如果真是这样,知府千金当然不会来孟家做小,所以只有休掉她白婉清,才能迎娶知府千金入门。 孟斩已然盘算过,娶知府千金怕需要不少聘礼,光是他孟家原本有的那点家底,别说娶知府千金,就是娶个普通人家的女儿都拿不出手,所以才来肖想要留下她的嫁妆,送了她一纸休书。 白婉清突然感觉汗毛竖立,心里不得不惊叹孟斩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如若不是今日方氏说漏嘴,即便她想破脑袋恐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婉清慨叹,原本她还想和孟斩做笔金钱交易,能让她继续留在孟家,即便是没有夫妻之实也无妨,她不在意,可如今这局面,她继续留在孟家恐怕是不能了。 那既然这般如此,不如早日离开孟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真等孟斩狗急跳墙,说不定会波及到白家。 白婉清变幻莫测的神情让孟斩彻底绷不住了,他又无法埋怨方氏,只得对着白婉清怒吼,“你不要在那里随便揣测,没人会随便相信一个老妇人说的话。” 白婉清轻蔑一笑,如若刚才只是猜测,现下孟斩的表现却让她知道她的猜测恐怕都是真的。 “孟斩,你不是想让我离开孟家吗?不如我们和离吧!”白婉清淡然的抬眸,对上孟斩的慌乱的眼神,她要给自己争取最后的体面。 第三章 竟这般脏! 白婉清本就容颜倾城,如今淡漠的气质配上坚定的眼神,孟斩被她这样盯,不禁有些失神。 他一直都知道白婉清的美貌,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淡然的看着他笑,宛如晨曦中绽放的寒梅,清丽脱俗,他承认曾为她心动过。 可他也亲手将这心动给浇灭了,他注定要走仕途,而她却出身商贾,她的家世帮不到自己,她有的不过些黄白俗物,她配不上他未来的荣耀。 “和离?不可能!”孟斩沉声道,“白婉清,你只能是被休,离开孟家!” 方氏听他儿这样说,也随声附和,“没错,我们孟家怎么能出和离妇,只能是休妻!” 瑞心将这母子二人这样欺负她家小姐,实在气不过,上前理论,“你们......明明是你们先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儿,现在反过来还要反咬一口,实在是欺人太甚!” 方氏气急,上前直接给了瑞心一个巴掌,“你算什么东西,能在这里说话?” 方氏还要再打,却被站起身的白婉清扼住了手腕,孟斩没想到白婉清会做出这样的逾越之举,和方氏一起皆是一怔。 “母亲,说话便是说话,为何突然动手!”白婉清锐利的目光看得方氏内心惧怕,她还未曾见过自己的这个儿媳露出这样的表情。 孟斩见他的母亲被唬住,轻咳了一声,“母亲,你的手腕可被捏疼了?” 方氏随即大呼起来,“疼!疼啊!” 孟斩趁机再次拿出休书,“白婉清,如今你殴打婆母,此情此景就在眼前,你还能再狡辩吗?” “殴打?夫君你的想象力很好!”说完,白婉清松开了方氏的手腕,她用的力度刚刚好,方氏的手腕上别说红印,连半点被捏的痕迹都不曾有。 方氏见白婉清的确没伤到自己,瞥了一眼她儿,心下一狠,直接朝着一旁的木桌撞了上去。 孟斩和白婉清都未反应过来,来不及去阻止,只见方氏从桌角处被弹开,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母亲!”孟斩连忙跑上前扶住方氏,方氏的胳膊擦破了皮,逐渐的渗出血来。 方氏疼的满头大汗,她咧着嘴,恶狠狠的看向白婉清,怒叫道:“你......你殴打婆母,实为不孝,我孟家今日非休了你不可!斩儿,把休书给她!” 孟斩知道母亲的用意,他将方氏扶到了床边,然后第三次将休书的仍在白婉清的面前。 “白婉清,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孟斩心疼方氏,对白婉清愤怒至极。 白婉清看着眼前的母子,心中觉得可笑,往日里最是怕疼的婆母,今日倒是为了她的儿子可以豁得出去。 眼前的男人更是可怕,为了能将她休出门去,不惜利用自己的母亲。 白婉清神情清冷,不卑不亢:“对于这样明眼的诬陷,我自然无话可说,但如若是叫我就这么认了,那也是绝无可能。” “孟斩,你可以给我一封休书,毕竟我无法阻止。” “但我收到休书之后,自会到县太爷那里去讨个公道,你想要尽快娶柳家千金进门恐怕便没那么容易了。” 孟斩听到白婉清提柳家千金,急红了脸,“白婉清,你在胡说什么,哪里有什么柳家的千金!” “有没有夫君自然清楚,我也自然清楚!” 白婉清笃定的神情,让孟斩心里没了底,他试探着询问白婉清,“你清楚什么?我都说了这只不过是母亲随口说的,根本就没这回事,我要休你,只是因为你不孝!” 白婉清没有理会孟斩的狡辩,她灵机一动,说出了那个名字,“包四。” 孟斩身形明显一顿,他看着白婉清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明,“你提包四做什么?你难道派人监视我不成?” 白婉清只是笑笑,然后淡然的看着孟斩说,“如若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孟斩明显慌了神,他看向白婉清的眼神力夹杂着怨恨,他不明白,他明明将包四发卖了出去,白婉清为何还能找到包四。 包四到底告诉了白婉清多少!他不敢想,如果白婉清将他和柳菲菲的事情告到官府去,那他别说在淮州立足,恐怕柳家也会怪罪于他。 孟斩刚才的嚣张如今荡然无存,他迅速整理好思绪,言辞也温和了很多:“今日太晚了,老夫人又受了伤,需要请大夫来医治,夫人还是先请回吧,和离的事我们日后再商量如何?” 白婉清瞧了眼靠在床上的方氏,方氏此时的脸已经疼的苍白,她知道这是孟斩的缓兵之计,但她也同样需要时间,索性便不再逗留,带着瑞心离开了福德园。 回了青竹阁,白婉清一眼便瞧见了瑞心脸上的红巴掌印。 “她竟然用了这么大的力气,怎么样还疼不疼?”白婉清有些心疼的瞧了瞧瑞心的脸,随即从箱子里翻找出了药箱,找了些清凉缓解疼痛的药给瑞心涂了上去。 瑞心和她从小一同长大,虽表面上是主仆,但却情似姐妹,在白家时都不曾受过这等委屈,这方氏就是在打她的脸。 “小姐,我没事!”瑞心怕白婉清担心,强忍着泪珠傻傻的笑。 白婉清被这丫头的样子给感动到,也红着眼圈笑了笑。 “小姐,今日我瞧着姑爷和老夫人是铁了心要休妻,今日咱们是搪塞过去了,但明日他们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咱们可怎么办啊!”瑞心心里气愤,更多的是担忧。 白婉清自是知道,“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包四才行,今夜你便回白家去找刘伯,请他从白家的外事人员里面选几个牢靠的出来,来孟家这里盯着,如果有什么动静,让他们立即来报。” “是!”瑞心领命后便退了出去。 白婉清深吸一口气,嘴角处露出一抹苦笑,她知道孟斩绝对不会任她威胁,他定会有所动作。 正如白婉清所想,孟斩深夜悄悄从前院挑了好几个小厮,让他们连夜骑着马出了城,看方向应该是朝着淮洲的方向去了。 “看来,孟斩比我们更想尽快找到包四。”白婉清说着,“那就告诉刘伯,让我们的人尽快追上他们,想办法将他们扣住,送到我郊外的庄子上去。” “另外,将这些人的身契都找出来,我们一会儿去庄子的时候带上。” “是,小姐。” 这一夜终究是风不平,浪不静,刘伯再次传来消息的时候,天才刚刚亮。 第四章 忠仆 白婉清来到庄子的时候,刘伯正等在门口。 “大小姐,人都已经在里面了。”刘伯的年纪已经过五旬,头发斑白,眼圈发黑,他昨日应该一夜未睡,亲自督办的这件事。 “刘伯,辛苦你了!”白婉清心中不忍。 刘伯瞧着有些清瘦的白婉清,眼圈泛红,如若是前些日子他不知道他家小姐在孟家过的如何,那到了今时今日,他也明白了白婉清的处境。 这可是当年他捧在掌心里的大小姐啊!孟家竟然这样欺负人,这要是大夫人还在,心里该多疼啊! “大小姐,您也不必亲自过来,这几个人交给我,我很快便能撬开他们的嘴。”刘伯愤愤的说。 白婉清点头,“我知道的,刘伯,我只是想亲自过来听听,听的清楚了,心也便清楚了。” 刘伯轻叹了一声,带着白婉清她们进了庄子里的一间偏舍。 此时里面被五花大绑了三个人,这三个人白婉清知道,一个是孟斩从老家带回来的远房表哥,放在孟家宅院里做个小管事;另外两个是她置办宅院时,同包四一起买回来的两个小厮。 孟家表哥见来人是白婉清,便呜呜的挣扎了起来。 刘伯看了眼白婉清,然后将孟家表哥嘴里塞的布拔了出来,只听见孟家表哥破口便骂:“好你个贱人,你现在实在是目无尊长,竟然让人将我们就这样绑来,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让人将我放了!” 白婉清未动,刘伯命人给孟家表哥掌了嘴,才一会儿功夫,孟家表哥便再嚷嚷不起来。 “你......你......”孟家表哥气急,指着白婉清却不敢再骂。 白婉清先未理会他,而是看向了另外两个人,“你们俩现在是不是可以说说,昨夜你们这样着急准备出城,是要去哪,又所为何事?” 那两人见到了他们主母刚才的架势,心里害怕,可他们又怎么敢得罪孟大人,那可是将来有官身的人,所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白婉清不急不忙,“瑞心,他们的身契呢?” “小姐,在呢!”瑞心从怀中拿出了两人的身契,向他们二人展示了一遍。 “你们可看得清楚?你们的身契可是在咱们白家身上,如果不想被发卖到矿山里面做苦工,夫人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此时的瑞心很有大家风范,气势压人。 两个小厮见状,哪里还崩的住,那矿山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这些人一旦去了矿山,那有没有命回来都是两说。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我们说,我们都说,昨夜是老爷找到我们,让我们跟着薛管事连夜去淮州,但是去淮州干什么,小的们是真的不知道,恐怕只有薛管事他知道。” 两个小厮一股脑将事情推到了孟家表哥薛磊的身上,薛磊此时略显慌张,刚才巴掌有多疼他还没有忘。 “你们两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平日里我是怎么对你们的!”薛磊肿着嘴怒骂道。 但转头看向白婉清的眼神,不禁胆寒,他这个表弟妹平日里温温顺顺,没想到竟是个如此狠辣的角色。 “表哥,你可有什么话要说?”白婉清淡淡的开口。 薛磊扭头哼了一声,他可不能坏了孟斩的事儿,孟斩以后可是要去州府当官的,那可是他们薛家唯一攀得上的高贵亲戚。 白婉清见他不说话,便眼神示意了刘伯,这一切动作都落在了薛磊的眼里,他吓得直接求饶,“别别别,别打我!”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是表弟,昨夜找到我说,他得书童不见了,让我去淮州找找,仅此而已。”说完,薛磊瞄了一眼白婉清后,心虚得吞了吞口水,随即垂下眼看了下自己的胸口。 “那他要你去什么地方找!”白婉清问道,她的目光定格在了他的上半身。 “这他没说!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只是去碰碰运气,万一找得到那固然是好,可万一找不到,也没办法。”薛磊嘟囔着回道。 “不说实话?那也没有关系!刘伯,搜他的身!”白婉清下令道。 刘伯带着几个下人瞬间将薛磊围住,薛磊见状急得大叫,“白婉清,你不是人,你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啊!你活该要被休,就你这样的毒妇,哪个人家敢要你。” 刘伯从薛磊身上搜出了孟斩写给柳菲菲的一封情书。白婉清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便再读不下去。 原来孟斩和柳菲菲不仅仅是有了首尾,那柳菲菲更是有了身孕。 薛磊见一切都已经被知晓,面色颓然。 白婉清趁势再问了他一次,“你准备去哪里找包四?” “矿山!包四上月便被卖入了矿山!” 白婉清心下咯噔一声,“没有身契,你们如何将包四卖进矿山的?” 刘伯叹了口气道,“矿山的奴工有时也并不需要什么身契,人被送过去了,只要查证是身份没有什么大问题,便会直接收了,像他们这样没有身契的人,更是和黑户差不多,一个多月,这孩子恐怕是凶多吉少。” “刘伯!”白婉清浅唤了一声,刘伯便明白。 “大小姐,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命人去捞,或许还有救。”随后刘伯便将这事交代了下去。 拿到了该拿的东西,白婉清也打算回孟家,刘伯亲自送她们回去。 路上,刘伯问:“大小姐,那三人我们该如何处置?” “先让他们在庄子里住上几日吧,等一切都处理完,再让他们回来。”白婉清此刻心如止水,“刘伯,这件事可不可以先不让父亲知道!我想亲自向他说明。” 刘伯心疼,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五章 你再没了资格! 回到孟家几日,孟斩都未曾再来。 白婉清知道他在等薛磊的消息,也知道这几日从淮州送来了好几封信,孟斩每次拿到信都一筹莫展。 终于他还是等不及了,在傍晚再次拿着休书找到了白婉清。 “白婉清,过了这几日,你可想明白了?我对你早已没了夫妻情分,你又何必死赖在孟家?”孟斩开口便出言不逊。 白婉清冷笑,“死赖?孟斩,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只是想和离!” 孟斩跳脚,“和离!你知不知道我才刚刚有了官职,任命还没下来,这个时候和离对我会有巨大的影响,你难道是存心让我难堪?夫妻一场,你何必做的这么绝!” 白婉清听不下去,“如果大人你真的顾及夫妻情分,也不会丢下一纸休书。” “你难道不知道这休书,对于女子意味着什么?” 孟斩不耐烦,“那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再谈,明日我便将休书递到官衙,你就等着接便是了。” “哦?那倒也是方便了,不如大人将我手上的这封信也一道呈上去,让官衙好好分辨清楚这休书是该有不该有,如何?”白婉清拿出从薛磊身上搜出来的书信,让孟斩为之一振。 “你怎么会有这个?”孟斩指着信封,微微瞪大了双眼。 白婉清未作答,她只是冷冷的看了眼孟斩,“孟斩,你再没了和我谈判的资格。” “我要和离!” 孟斩气的拳头紧握,思绪里飘过了无数的想法,但都在看到白婉清手上那张信封的时候变得无力。 良久,孟斩才整理好思绪,神情又恢复了平静,“和离可以,但你要留下你的嫁妆。” 白婉清从不知道孟斩的脸皮竟然这样厚,明明刚才还在道貌安然的说着和离会影响到他的声名,可这会儿竟然不顾声名要留下她的嫁妆。 一面看不起她的出身,一面又向她索要钱财,孟斩他竟然都做得出,“孟斩,你都已经成了同知,便不要再如此可笑,和离妇本就可以带走自己的嫁妆,你无权留!” 孟斩当然知道自己无权?只是他要求娶柳菲菲,柳知府的门第高,聘礼自然是少不了,要不他也不会去不会执意要休妻,惦记白婉清的那点银钱。 可如今白婉清捏了他和柳菲菲的把柄,他就没有办法再节外生枝,到时候真的连累了柳知府家的声明,即便柳菲菲护着他,恐怕也会受到柳知府的责罚。 他知道柳知府一直都看不起他,他不能再给柳知府留下话柄,看来聘礼他只能去想别的办法。 孟斩此时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可以!你可以带走你的嫁妆。” “只是这信,你是不是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孟斩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白婉清。 白婉清将信收好,淡漠的说道:“孟大人放心,待我拿到和离书的时候,自然会将信交还给你,到时候咱们白孟两家,便算两清,再无瓜葛。” 孟斩知道白婉清的为人,便只道了声“好”后,拂袖离去。 谈妥了和离,白婉清心中开始盘算和离后的生活。 回白家?她不知道陈姨娘也就是她现在的继母,能否接纳和离女!就算是接受了,她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 自立门户?白婉清无奈苦笑,以她现在的状况,有哪个白家宗亲愿意将孩子过继到她的名下,那不是毁了人家孩子的前程! 瑞心瞧着自家小姐不时叹气,跑上前安慰:“小姐,小姐,你不要伤心,是姑爷没有福气,小姐定能找个更好的郎君,比他好上千倍万倍。” 白婉清被瑞心的话逗笑,伸手在瑞心的脑门上轻抵了一下,“就你嘴甜,会讨人欢心。” 瑞心挠头傻笑,白婉清索性也不再多想了,明日她还是要回趟白家,将这件事亲自告知父亲才行。 翌日清晨,白婉清才刚起身,便收到孟斩送来的和离书,连带着和离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就在后日,到时孟家的族长会到场。 瑞心一边替白婉清梳头,一边扁着嘴,“这孟大人送和离书倒是很心急,倒是不见他们离开孟宅这么积极,到现在连个包袱都没见他们打!” 白婉清淡然一笑,“现下收到和离书也好,一会儿我回到白家,让父亲在这上面签字画押,也省得后日他再来这里跑一趟,看着这些污糟人烦心。” 白婉清穿上一件青色淡雅的芍药纹襦裙,鬓间斜插着母亲送她的木纹珠钗,整个人看不出半点颓色,白婉清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着瑞心说:“现在可以了,我们走吧。” 两人坐上昨日套好的马车,往白家的方向去了。 白家在南坊街,和孟家正好是一南一北,好在淮安县本就不大,所以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两人便回到了白家。 “小姐,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叫门。”瑞心轻轻叩门,刘伯从里面探出头来。 “大小姐,您来了!”刘伯连忙出来迎接,他看了几眼白婉清,白婉清知道刘伯是心急了,便轻声道:“都谈妥了,刘伯放心。” 刘伯却有些哽咽了,“造孽啊!他们孟家真是造孽啊!” 白婉清拍了拍刘伯的肩膀,示意着她还好,刘伯带白婉清刚进门,问道:“大小姐,你今日可是回来和老爷说清楚的?” “是!”白婉清点头。 刘伯拍腿,“这不赶巧,老爷今日清晨刚刚出门去,说要去邻县,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我本想拦着老爷,可大小姐您不让我告诉他,我拦也是没拦住。” 父亲不在?这却是白婉清没想到的,父亲自从母亲去世,已经有好些日子不出书房,今日倒是真不赶巧了。 白婉清顿了顿脚步,如今父亲不在,家里也再没了她想见的人,看来她的和离书得请白家得族长白叔祖出面了。 “既然父亲不在,刘伯,那我就不坐了。”白婉清并未进屋,便向刘伯告别。 刘伯欲言又止,但又想到现在白家掌家得陈氏,无奈只得点点头,“不坐便不坐吧,等老爷回来得时候,我给你捎个信儿,你再回来看看老爷,他可是日日惦记着你呢。” 白婉清点头应好,便带着瑞心准备离开,但身后却传来了陈姨娘的声音,“清儿回来了?刘伯!清儿回来了,你怎么都不告知我一声,还让清儿一直在院子里站着,这算怎么回事儿。” 瑞心和刘伯都有些尴尬,这小姐(大小姐)平日里回来,她什么时候上过心,今日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白婉清面色淡然,陈氏表现得倒是像亲母女一般,挽着白婉清的胳膊,拉着她进了后院的花厅,“清儿,你这出门半年,回来得次数不多,芙蓉和青莲她们可是经常念着你呢,现在见到你回来,她们指不定多高兴呢。” 说到这儿,陈氏撇头对身后的王妈说,“王妈,快去,去把二小姐和三小姐都叫过来,就说她们的大姐姐回来了。” 进了屋内,陈氏自然的给白婉清让了坐,自己则坐在了主位上。 陈氏笑眯眯的看着白婉清,随即试探着问道:“清儿,从你家姑爷放榜到现在也算是有一段时日了吧?怎么没见你来报喜,倒是得了一个怎样的官职啊?” 第六章 恐怕让你失望了 白婉清轻摇了摇头,“回母亲,我未曾听他提起过,不知道他得了怎样的一个官职。” 陈氏听白婉清这样回答,面露不爽,但她确实和白婉清关系淡薄,可奈何这丫头命好,嫁了个穷书生竟然还真的考取了功名,当上了官,孟斩又那么年轻,可谓是前途无量,现下白婉清这样婉拒她,她却不好发作,为了她的一双儿女,她只得耐着脾气压下自己的性子。 陈氏尴尬的笑了笑,“清儿啊,你再怎么说也是咱们白家的女儿,不管未来走得多高,走得多远,到时候可不能忘了你的弟弟妹妹们,你们要互相帮衬着才是。” 白婉清暗暗的笑了笑,随即点头,连连称是,“母亲说的极对,我们都是白家的人,不论是谁发生了什么事,都要相互扶持才对。” 陈氏见白婉清的态度缓和,心下得意。有了白婉清夫家这层关系,她的女儿怕是也有机会嫁入到官宦之家,到时候说不定也能提携提携她的儿子,白家这世代从商的末流之位可是有机会要变一变了。 陈氏想到这儿,瞧着白婉清仍旧清冷的面容也不再恼火,反而是越看越欢喜了。 就在这时,门外两位姑娘一前一后小跑着来到了花厅,她们一进屋便规矩的向白婉清见礼,“大姐姐好。” 白婉清笑着起身回礼,“两位妹妹好。” 眼前的这两位姑娘是白家的二小姐和三小姐,为陈姨娘所出,从陈姨娘被抬成正妻后,她们也算得上是她嫡亲的妹妹。 “大姐姐,你可是好久都没回来了,莲儿好想你!”先抱住白婉清胳膊的人是白青莲,她的三妹妹,今年十四岁。 站在她们面前,低着头不敢上前的是白芙蓉,她的二妹妹,她看着白婉清,憋的脸通红也没说的出一句话。 陈氏瞪了白芙蓉一眼,便开始替青莲说话,“青莲,你不是给你大姐姐准备了礼物吗,赶快拿出来给你大姐姐看看?” 青莲乖巧点头,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青色绣包,上面绣了白婉清最爱的芍药花,“大姐姐,这是我新学的绣法,知道你喜欢芍药花,所以我特意给你绣了一件。” 白婉清笑着接过白青莲的绣囊,针脚细密,芍药花栩栩如生,尤其是那芍药花的花蕊,是用了些色泽饱满的珍珠替代的,看得出来她的确花了些心思。 白婉清淡笑着收下,“谢谢三妹妹。” 白芙蓉不知道白青莲给白婉清准备了礼物,瞧着三妹妹送礼她有些尴尬,只得把头压得更低,然后半天挤出一句,“大姐姐,对不起,我什么都没准备。” 白婉清笑道,“二妹妹不必道歉,要这样说大姐姐我回家,理应也给你们都带些礼物的,倒是大姐姐先失礼了。” 陈氏见话题扯远,插话道:“清儿啊,你看你面前的两个妹妹,一个十四,一个十六,也是到了说亲的年纪,芙蓉吧我已经在相看了,有了那么几家人选差不多也就订了。” “倒是青莲,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如今你家姑爷也算是有了官身,想必会结交一些其他的官家子弟,不妨让他帮着你三妹妹相看相看,也算全了她一桩好姻缘。” 白婉清心底冷笑,陈姨娘今日为了这句话可是耗了不少心力,又是陪笑脸,又是送珍珠的。 芙蓉的婚事她听说了,是她刚嫁人没多久便订下的,原本青莲的婚事也是一起相看的,可她眼高于顶,相看了几个人家都瞧不上,嫌弃人家都是普通的商户之子。 父亲曾经跟她提起过此事,当时也希望她能帮着相看相看,她的确也找了些人家,都是和孟斩一样在书院读书的书生,家世虽然一般,但都是未来可期的后生,却也都被白青莲拒绝了,嚷嚷着苦日子她没法过,那些穷书生不知猴年马月能考上功名,她这个做姐姐的是要把她推入火坑。 也就是这样白青莲的婚事才搁置下来,只是没想到如今孟斩得了官职,陈氏竟然又求到了她的面前。 “母亲,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白婉清轻叹了口气。 陈氏以为白婉清还为过去那些旧事心中介怀,瞬间沉着脸道:“清儿,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莫要因为一点怨气就不帮你的妹妹!” 青莲在一旁更是再也坐不住,“是啊!大姐姐,你现在是成了官眷,也不能忘了妹妹我啊,如若我也能嫁入官宦世家,那对于姐姐你不也是一件好事?” 陈氏很是满意青莲的伶俐,深以为是,“你妹妹说的没错,她以后若是也能成为官眷,看在同是白家姐妹的情分上,定是会帮衬一二的。” 白婉清再次摇了摇头,这让陈氏母女二人再装不下去。 “白婉清,你别以为你现在成了官眷就了不起,你不就是嫁给了一个穷书生吗?就算没有你的帮忙,我白青莲一样可以嫁入高门,到时候你可别后悔你今日的做派。”白青莲恼怒至极,全然没了刚才的乖巧模样。 陈氏也随即怒斥,“没错,白婉清你今日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母女二人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别怪我们,等以后莲儿高嫁,你最好就夹着尾巴做人,也别想着让孟姑爷来沾光。” 白芙蓉瞧见她母亲和妹妹两人如此咄咄逼人,忍不住插话,“母亲,青莲,你们这是做什么,大姐姐帮不帮忙定是有她的考量,你们何必这样为难大姐姐!” “考量?”白青莲一脸不服气,“她能有什么考量?无非就是怕我嫁的门第高过于她,她心里嫉妒罢了。” 白婉清冷笑,“三妹妹,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原本我还在忧心因为我的事,会将你的婚事耽误了,可如今看来,我倒是没那份儿心里负担了,只不过你想嫁入高门的愿望恐怕不能实现了。” 陈氏母女二人皆愣住,白青莲更是气愤质问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婉清看向白青莲,淡然的说:“我已与孟斩商量好和离,今日回来,就是想将这件事告知父亲的。” 什么?和离? 陈氏和白青莲听见白婉清要和离,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离?”陈氏愤怒的质问道,“你和离了,白家的女儿怎么办!你的妹妹青莲可还没有订下亲事啊!” 白婉清莞尔,大致说了孟斩和柳千金的事,也告知了孟斩第一时间将休书丢给她的事,听的陈氏慢慢没了刚才的气势。 白青莲更是肉眼可见的慌张,白婉清成了和离妇,又得罪了孟家和柳家,那她......别说是嫁入高门,就算是稍微有些名望的商贾之家她也没了希望,她转头恶狠狠的瞪向白婉清。 “没想到大姐姐这么没用,嫁人半年竟然还没有拴住夫君的心。” “现下更是让夫君为了别的女人要休掉你,你......你简直就是白家姐妹的耻辱。” 白青莲对着白婉清吼叫,白婉清无奈扯了扯嘴角,但她不却忘提醒道,“母亲,三妹妹,事到如今,和离已经是无法挽回的结果,我劝你们也最好不要去孟家或是外面闹,这事可大可小,全凭柳知府一句话定夺。” 陈氏气的骂人,“你......你是白家的姑娘,现在是帮着要休你的夫家在威胁我们吗?” 白婉清坦然道:“我是白家的姑娘,自然是为白家考量,如今如若母亲不怕得罪柳家,婉清倒是可以不和离,大不了和他孟家死磕到底,鱼死网破。” 陈氏震惊,随即默然,她怎么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白婉清见该说完的话也已经说完,也不再多留,“母亲,如果没别的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便带着瑞心退了出去。 屋内,白青莲气的哭啼啼的扑进陈氏的怀里,“母亲,那白婉清如此,可让女儿怎么办呢?如若她真的和离,女儿这辈子可就完了,岂不是要去尼姑庵去当姑子!” 陈氏见女儿如此伤心也很是心疼,她压了压眉心,心中暗暗骂了白婉清千百遍,可那是柳家啊,如果单单一个孟家,白家倒是可以碰一碰,天爷啊!她的女儿为什么这么命苦,摊上这样一个没用的姐姐。 她总要再想想办法才好。 第七章 白家的分寸 出了花厅,白婉清再次找到刘伯,写了一封家书,让他交给白家族老,也就是白婉清的叔祖,请他明日来孟宅,来给她的和离做个见证,然后才离开了白家。 路上,瑞心心中疑惑,“小姐,你为何不也给老爷去封信,现在老爷还不知道你要和离,等到他回来了,知道这一切恐怕是会伤心的!” 白婉清深吸一口气,随即说道:“父亲已经有三年未曾离家,这次破天荒的离开,说明定是遇到什么要紧的事了,而孟家可等不了!” 瑞心摇头,她不明白,“难道姑爷就这样着急?” 白婉清笑了笑,“是的,他就是如此着急,你忘了他要与我和离的原因?” 瑞心当然记得,撇着嘴道:“没忘,这辈子也不会忘,是姑爷攀上了柳知府的千金,再瞧不上咱们白家的门第,所以才想要休掉小姐,好去当他的官女婿。” “这可不仅仅是攀上,他和柳家千金恐怕已有了首尾,柳家小姐更是有了身孕,如若我不同意离开,或是有半点犹豫,孟斩恐怕会在柳知府面前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白家。” “我一日在孟家,柳知府便一日不会放过白家和孟家。” “他孟家如何我管不着,但是我不能拉白家下水,白家可不只是陈姨娘和白青莲,还有叔祖、伯父一大家子百十几口人,都要在柳知府的地界管辖内讨生活。” “如今的局面最终也只有这样一个结果,索性就走的干脆利索一些。至于父亲那里,待他回来,我定会亲自去他书房跪地请罪。” 话罢,两人乘坐的马车停了下来,白婉清才发觉她又回到了孟家。 看着熟悉的院墙上积了厚厚的雪,令她不禁感到压抑。 白婉清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青竹阁,却没想到孟斩已经早在那里等着她了,她在心里苦笑,但仍旧重新挺起了脊梁,神色淡然的对上了孟斩的目光。 “不知孟大人,这会儿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白婉清冷笑道。 孟斩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样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白婉清,“没什么,只是来问问你,可与白家的族老和岳丈说清楚了?” 白婉清讥笑,“放心,都说清楚了,明日定不会耽误我俩和离。” “所以他们也都知晓我和......柳家的事了?”孟斩的眼神闪了闪,他有些心虚。 白婉清挑眉道:“那是自然。” 孟斩突然站起身,脸上明显浮上急色,“你这样大的事也敢随意说,就不怕得罪了柳知府,让你们白家死无葬身之地吗?” 白婉清也同样站起身,面对着愠怒地孟斩毫无惧色,“孟斩!请注意你的言辞,不要往白家身上泼脏水。” 孟斩没想到平日里温婉娴静的白婉清,此刻竟然如此强势。 可他有把柄在她的手上,只能软了下来,“好!你和他们怎么样说都可以,但是柳家的名声你总该顾及一二,至少别让白家的人到处散播才是。” “否则到时候出了岔子,别说是我,就连整个白家都得搭进去。” 白婉清淡然道:“孟斩,我们白家做事自然有分寸,倒不是怕了你孟家和柳家的权势,而是我同你不愿再做过多的纠缠,何况你有功夫在这里同我说这些,不如去好好管管婆母的嘴,免得哪一日她说漏了嘴反倒还怪在了我们白家的头上。” “到时候,如若真有人追究起来,我们白家可是不会认得,也会堂堂正正得说出所以然来,别说你孟斩,就算是他柳知府,也保不住他的官声。” 孟斩哑然,但是他的态度明显缓和了很多,“婉清,我知道你在恨我,可是你不该恨我,我没有别的选择。” 白婉清气笑,“孟大人,你说的不对,我不恨你,也不恨任何人,我只恨自己真心错付,没能早看清你的真面目,仅此而已。” 孟斩被噎满脸通红,几度欲言又止。 倒是白婉清有些累了,下了逐客令,“如果再没其他的事,就请孟大人离开吧,我也有些累了。” 孟斩自知留下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便直接拂袖离开了。 孟斩哪里咽的下今天这口气,等他和柳菲菲的事情订下来之后,他一定要让白家付出代价,他要让白婉清哭着来求他,放过她。 第二日一早,孟斩和白婉清分别派出马车去孟家和白家接族老。 白叔祖到的时候两眼通红,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三叔伯,白婉清等在门口将二人迎了进去,先带着他们进了偏厅,白叔祖就红着眼眶对着白婉清说:“清丫头啊!是叔祖无能!是叔祖无能啊!” 白婉清轻轻摇头,“叔祖,你不要这样说,这不干你的事。” 白叔祖心疼白婉清,“清丫头,你告诉叔祖,你是不是真的要离开孟家?” “你不要怕,虽然你父亲现在不在,但我这个老家伙在这儿,不要考虑什么孟家,柳家,只要你说你不想离开,叔祖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也会给你撑腰。” “你叔祖说的没错,咱们白家虽然没有官身,但也算是这淮安县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岂能让他们这样欺负咱们白家的女儿?”三叔伯愤然附和。 他们是真的心疼这个清丫头,那时白家还没有分家,清丫头是在他们白家第一个孙子辈的女娃,可是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岂能让这些不识好歹的人家这样糟践! 白婉清也红了眼眶,“叔祖、叔伯,你们的心意婉清明白,但婉清心意已决,孟家是待不得了。” 白叔祖和三叔伯怎能不明白清丫头心中的考量?只能连连叹气。 “清丫头,那和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三叔伯问道,“你父亲他怎么说?” 白叔祖听见这话立刻就拍了三叔伯一巴掌,怒道:“你这个做大伯的说的是什么话,清丫头和离之后当然是回他们白家,白晨明他要是敢不让清丫头进门,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三叔伯捂着刚才白叔祖打的地方直咧嘴,“知道了,知道了!我只是关心关心,您也不必动这么大的火气。” “清丫头,一会儿跟着我,我带你回白家!”白叔祖霸气说道。 白婉清的确没有想好和离之后的事,既然白叔祖已经替她做了决定,她便乖巧的点了点头。 就在祖伯孙三人说话间,孟家的族老也来了。 白婉清带着白叔祖和三叔伯来到了正厅,此刻孟家族老和方氏刚刚落座,孟斩一人站在一边。 孟家族老见白家族老来了,连忙起身相迎,但白叔祖和三叔伯只是对着他鼻哼了一声,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便径自坐了下来。 孟家族老尴尬的笑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因为前期白婉清和孟斩都已沟通过,和离的过程进行的很顺利,双方快速签好了文书,孟斩一刻没停便命人送去了官府盖印。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她便不再是孟家妇。 方氏得意的扫视白婉清,然后轻蔑的一笑,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白婉清开了口,“请问孟大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搬离这白家宅院!” 第八章 入不了的白家门 孟斩的神情一顿,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白婉清,方氏也差点没被门槛绊倒,她尴尬得朝着孟家族老和白家族老笑了笑,然后给了白婉清一记白眼。 孟斩悄悄挪到白婉清身边,轻声说:“婉清,这件事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们先把孟族老和白族老送回去,然后我再向你解释。” 原本这孟家与白婉清和离,就让白叔祖和三叔伯在这里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听见孟斩还想赖在这里,更是怒火中烧。 白叔祖稳稳的拉着三叔伯坐在椅子上,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白叔祖嘲讽道:“孟大人,现在这里是我们白家,我们可还没打算离开呢,倒是你们孟家,都已经签了和离书了,现下也该搬走了。” 三叔伯也不甘示弱,附和着:“没错,没错!不过咱们白家也不是不好说话,你们孟家也没什么可使唤的人,咱们白家也是体面人家,你们说你们住在哪,我们这就派人将你们的东西给你们送过去,咱们白家不占你们孟家的便宜。” 孟斩气的冒烟,他现在都已经有了官身,白家竟然还敢口出狂言,可孟斩觉得自己能拿捏的住白婉清,白婉清虽然出身不好,但还算识大体,今日还有这么多长辈在场,她断然不会做得让他下不来台,毕竟这对白家没有半点好处。 “白叔祖、叔伯,你们误会了,这件事我本就和婉清商量过,孟家还是会在这里再住上一段日子的,等淮州州府的任命一到,我们自会离开。” 方氏听到孟斩提到州府的任命,又是一阵得意,“是啊!婉清,还有白家的叔祖叔伯,我儿孟斩现在可是淮州州府的同知,不多久就是要搬到淮州府城的,难道还能赖在你们这儿不成?” “再说,现在就说咱们淮安县,只要提到我们斩儿,那是巴不得我们能去他们那儿住,我们还住在白家,也算是给白家了面子。” 白叔祖和三叔伯被方氏的话气的不轻,三叔伯更是往前一步,“想不到你们孟家竟然是这样的龌龊之家,我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你们这样不要脸的。” 方氏被指着鼻子骂,哪里忍得住,就要扑上去打三叔伯,白婉清闪身过来,一把抓住了方氏的手腕,然后狠狠的扔了回去。 “方夫人,这里是白家,还请你自重。” 方氏气急,她指着白婉清的鼻子大骂道:“她......她竟然又敢打我,她就是实实在在的不孝,斩儿咱们把和离书要回来,改成休书,把她给我休了!” 白婉清冷冷的瞥了孟斩一眼,开口说道:“孟大人,我看我们白家你们也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还是请收拾东西尽快离开吧。“ “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方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他们白家辱骂官员,斩儿,你现在就告知县令,把他们统统都抓起来,送入大牢。” 孟斩捏了捏鼻梁,头微微有些疼。 白婉清则淡淡的说道;“孟大人是要如何?真的把我们都送进大牢?” 孟斩现在自然还不能动白婉清,柳家的事还没有定下,他的任命也没有下来,这件事还是不宜声张。 “搬!我们现在就搬!”孟斩狠狠的瞪着白婉清说道,但话语间却给白婉清留有了余地。 方氏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斩儿,他们欺负你娘,你怎么能就这样......” “母亲!”孟斩揉了揉眉心,头有些微微胀,大声喝止住了方氏,“你儿已经是官身,自然能给你比这白家更好的宅子,我们现在就搬走。” 见孟斩这样说,方氏原本的气消了一半,说的没错,她儿是官身,以后什么样的宅子没有,况且未来的丈人还是柳州知府,孟斩有他提拔,说不定还能成为京城里的大官,到那个时候白家她用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他们碾死,方氏想到这儿不禁笑出了声。 孟斩先将孟家的族老送出了门,又将方氏送回了福德园,命人帮着收拾行李,才又回头找到白婉清。 孟斩见两位长辈还在,只得远远叫了一声,“婉清,你能否出来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白叔伯以为他还想找麻烦,蹭的一下窜了出来,吓得孟斩连退了三步。 白婉清知道孟斩为何回来,便叫住了叔伯,“叔伯,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白婉清走到孟斩面前,孟斩早没了好脾气,他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里,“把那封信还给我!” 白婉清自然说到做到,把信交还给了孟斩,孟斩看到信没有问题才松了口气。 “白婉清,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狠辣的女人,竟对表哥下此毒手,你就不怕我报官吗?”孟斩拿回信,自认为便没了把柄在白婉清身上,便再次威胁了起来。 “孟大人,这件事本就不那么光彩,我给你已经留够了余地,若是孟大人实在不在乎自己的官声,那便就去告官,我白婉清如今只是一个和离妇,名声什么的早已不再重要,我愿意奉陪到底。”白婉清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孟斩知道白婉清并不是在说笑,他现在又不能将她怎样,所以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 三叔伯见人走了,才放下心来,转身怒骂道:“呸,他们孟家就是如此家风竟然还出了个官身,我看着倒还没有我们这些商贾人家道义。真是苦了清丫头,跟了这样的一个人家。” 白叔祖咳了一声,白了三叔伯一眼,三叔伯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了,还要解释,被白叔祖怒瞪了回去。 白叔祖拍了拍白婉清的头,“清丫头,你别怪你的母亲,她也不知道孟斩会是这样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白婉清笑着摇摇头,“叔祖,我知道!我明白母亲的苦心,她没有错。人心本就难测,更何况像孟斩这样心机深沉的人,好在母亲在天上是眷顾我的,让我早早的脱离了这样的人家。” “你明白就好!你明白就好!”白叔祖心疼的说。 “既然孟家的事已经解决了,你也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了,走吧,我把你送回到白家去。”白叔祖带着三叔伯一起帮白婉清收拾了些必备的用品,便叫了辆马车带着白婉清回了白家。 到了白家,三叔伯就先下车去叫了门,敲了许久都没人应门。 天气太冷,三叔伯只站了一会儿,全身就冻透了,搓着手回到马车上,“奇了怪了,这会儿白家怎么会没有人?平日里看守门前的小厮竟然也不在。要不我们去后门瞧瞧?” 白叔祖和白婉清点头同意,可待他们来到后门,发现后门竟然也紧闭。 敲了许久同样没有人敲门。 白婉清心中已有猜测,平日里的白家哪里会像今日这般大门紧闭,无人应门,定是陈氏不想让自己回白家,所以准备将她晾在门外,让她进不去这白家门。 无娘家可归的和离女,进不去娘家门,便会被认定是与娘家断了亲,是死是活,是和离或是二嫁,便也与娘家没了关系。 白婉清能想到这层,白叔祖自然也能想到,他知道陈氏蛮横,原本就上不了台面,没想到如今竟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心疼白婉清的同时,更是气愤。 “老三,你再去叫门,就说是白家的族老来了,他们若再不开门,就别怪他不客气,告他们目无尊长了。”白叔祖气的胡子抖了三抖。 白叔伯听明白了,立即应声而去。 这次白叔伯敲了三次门,最后大喊着是白家族老来了,惹得周围邻居纷纷探头,白家这才不得已打开了门,来开门的不是刘伯,而是陈氏新买来的人,叫穆五。 他一开门便神情不屑,“陈夫人昨日感了风寒,这才闭门谢客,既然是白族老来了,就赶紧里面请吧。” 三叔伯气的要发作,被白叔祖拦了下来,有什么话还是进到白家之后再说。 白叔祖带着白婉清往里面走,却不料白婉清被拦了下来,“白族老,您来了自然可以进,但这其他人嘛,不能进。” 说完穆五还打量了一下白婉清,夫人可是吩咐过,不管是谁,都不能放白婉清进门,她已经不算是白家的女儿。 白叔祖气的跳脚,“你给我让开,别说现在只是一个陈氏,就是他白晨明今日在这里,也不能将他的清丫头挡在门外!” 第九章 永远是白家的女儿 穆五自然不敢再拦,只得将白婉清放进来,他跟在众人身后一起进了正厅。 穆五见到陈氏,立刻小跑上前请罪,“大夫人,白族老非要将人带进来,小的实在是拦不住啊!” 白叔祖听的黑脸,陈氏瞪了一眼穆五,心里咒骂,“行了,你先下去吧。” 穆五走后,屋里只剩下了白家人。 陈氏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哪里还有刚才的主母气势,反而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红着眼圈抽泣了起来。 “白族老,都怪我,没管好下人,让他们这般没分寸,今日唐突了您,您可千万别生气。” 白叔祖看着眼前矫揉造作的陈氏,叹了口气,原本的重话也因为陈氏的这副姿态再说不出口。 “陈氏,刚才的事我们就揭过不再说,但清丫头回到白家的事,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的。” 陈氏瞥了一眼站在白叔祖身后的白清婉,然后哭的更加厉害。 白叔祖和三叔伯相互看了一眼,皆是一怔。 “陈氏,你在这里哭什么!这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白家如何欺负你了不是?” 白叔祖皱眉道。 陈氏用手帕擦拭着眼角,因为力度够大,两只眼睛瞬间就通红一片,样子极为楚楚可怜。 “族老,不瞒您说,清儿和离,我这个做继母的比谁都难过,我们这么好的女儿就这么命苦,摊上了这样的人家,实在是让人心疼。” 三叔父被陈氏哭的心焦,又听到清丫头的委屈,也是心疼的连连点头附和。 “是啊!咱们清丫头受苦了。” 可随即陈氏的话锋一转,对着三叔伯狠狠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哭着说,“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让清儿进入白家的门啊!” “我不仅仅是清儿的母亲,我可还是莲儿和芙蓉的母亲,我必须也要为她们考虑才是啊!” “芙蓉倒还好,已经订了亲,可莲儿可才刚笈姘啊,她还没有说人家,难道就让这些白家其他的姑娘们再嫁不到好人家,在家里守一辈子吗?” “白族老,你难道真的忍心?” 陈氏说的撕心裂肺,白叔祖和三叔伯内心也有些动摇,尤其是三叔伯,他最能体会陈氏的顾虑,他的家里也还有待嫁的女儿。 三叔伯看向白叔祖,白叔祖深吸了口气,“陈氏,你这话说的,哪有这般严重!” “难不成这和离家的其他女儿最后难不成都去尼姑庵当姑子了不成!” “不还是都嫁了人嘛!” 三叔伯却有不同的看法,嘟囔着,“嫁人和嫁人可不一样,那好人家可就嫁不进去了。” 陈氏听罢,哭的更加厉害,白叔祖气的指着三叔伯怒骂他没有担当。 难道他们白家的女儿一旦和离,连自己的娘家都再容不下? 白叔祖狠狠的拍了几下自己的大腿,连连叹气。 陈氏见白叔祖松了气儿,接着说:“清儿,虽然进不了白家的门,但也不代表我们不再管清儿,叔祖,咱们这不是权宜之计嘛!” “清儿,你自己说呢,你也肯定不忍心看着你的弟弟妹妹们跟着你受牵连吧!” 陈氏扭头望向白婉清,白婉清自然明白陈氏的心计,但她不愿再纠缠。 “叔祖,母亲,叔伯,我不回白家便是。” 白叔祖猛然抬头,“清儿,你在说什么,你这个傻孩子,你不回白家,你还能去哪儿?” 白婉清不知道,但总归有能容身的地方吧。 “先在昌盛街住下吧,以后再慢慢做打算。” “那怎么行!”白叔祖活了大半辈子,最是知道这世道女子的艰难,“清丫头,你难道不知道?这没了当家人的女子,是没法立足的啊!” “族老!这你不用担心!”陈氏这时已经擦干眼泪,“虽然清儿不住在白家,但咱们白家还是会给清儿撑腰的啊!在这儿淮安县,谁还能不看咱们白家的三分薄面?谁还能欺负了清儿,那我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这怎么能一样?”白叔祖愤怒,“和离的女儿不回娘家,这可就是和娘家断绝了关系,你们这是在逼清丫头和白家划清界限!” 白叔祖气的头疼,白婉清不想再让白叔祖为难,“叔祖,就这么办吧!” “哎!”白叔祖无奈叹气。 白婉清扶着白叔祖准备离开白家,回不去白家,她就只能先回昌盛街,慢慢打算! “清丫头,陈氏不留你,你跟着叔祖回家吧,只要叔祖在一天,谁也不能赶你走!”白叔祖此刻脸色通红,看样子着实气的不轻。 白婉清知道叔祖是心疼她,可叔祖现在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早已不由他作主了,若是一个待嫁的女儿他带回去便罢了,可如今她这样的和离女跟着叔祖回去,恐怕叔祖的家里也会闹腾一番。 “叔祖,您的心意我知道,只是我想试试,或许我一个人也能站稳脚跟,在这里立足。” 就在白婉清他们快要踏出白府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族老,婉清,你们这是打算要去哪儿?” 白婉清他们同时回头,恰巧迎上正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白晨明,也就是白婉清的父亲。 白族老看见白晨明心里有气,别过了头。 三叔伯憨憨的打了招呼。 白婉清给父亲见了礼,“父亲!” 白晨明先给白族老见了礼,之后才又问了一遍,“婉清,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哼!还能去哪!清丫头已经被赶出了白家门,现在只能独自一人去流浪了!你这个做父亲的可是够狠心!”白族老也不管白晨明知不知道,先是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白晨明尴尬的笑了笑,随即才从白婉清口中得知已经和孟家和离的事情。 白父并未惊讶,他只是又重新将族老和婉清他们叫回了白家。 他们才走到正堂,便瞧见刚才还楚楚可怜的陈氏此刻正吃着茶,哼着曲儿。 白叔祖的脸再次变绿。 这次连三叔伯都有些生气了。 陈氏也是没想到刚走的几人又重新回来,慌张的想收起眼前的花果点心,却属实来不及了。 “清儿,你们怎么又回来了?”陈氏偷偷抹了抹嘴上的糕点问。 白婉清还未回答,白晨明便走了进来,他怒视着陈氏,陈氏没想到白晨明会来,此时明显慌了神。 “她是我白家的女儿,她不回这里,要去哪里?”白晨明怒斥陈氏。 陈氏终于反应过来,委屈道,“老爷,您这就是冤枉我了,是清儿自己作主和孟斩和离了。” 陈氏以为白晨明还不知道这事儿,说完便准备等着看好戏。 可没想到白晨明神色未变,只是淡淡的开口说了句:“那又怎么样?” “和离了,白婉清难道就不是白家的女儿了?” 白叔祖在一旁很是解气,连连附和,“是白家的女儿,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白家的女儿。” 陈氏瞪了一眼白叔祖,然后还是不甘心,“老爷,你不能只看得见清儿,咱们可还有莲儿、芙蓉,难道她们就不是白家的女儿?” “你也为他们着想着想啊!” 白晨明哼了一声,“她们自然是白家的女儿,不过既然是我白家的女儿,自然要有份气节在,咱们白家可不是那种家里子弟出了事,便逐出家门了事的人家。” “如果说咱们这次不让清儿进门,日后芙蓉和青莲嫁到别人家里,人家就知道咱们白家容不下和离女,还指不定会怎么欺负咱们白家的女儿呢!” “你难道想看着她们在婆家一辈子忍气吞声,无人依靠吗?” 陈氏无法反驳,白晨明说的不无道理。 “夫人,去叫人把清儿的出嫁前的院子收拾出来吧!以后清儿就住在那儿!”白晨明沉声说。 如今陈氏即便再不情愿,也不能再拒绝, 她瞪了一眼白清婉,然后才悻悻的离开了。 白叔祖和三叔伯见白婉清顺利的留在了白家,便拉着三叔伯先告了辞,白晨明和白婉清将二人送出了白家。 临走前,白叔祖不忘替婉清说话。 “晨明,这次是他孟家做的不对,你不要怪清丫头!” 白婉清红了眼,白晨明则点头称是。 目送着二人离开,白婉清才跟着父亲进了院。 才刚一进门,白晨明就严厉的说道:“清儿,你跟我到书房一趟!” 第十章 百年医堂 白婉清跟着父亲来到了书房,她知道这次未能提前告知父亲,恐怕这会儿父亲心里不知道该有多生气。 “父亲!”白婉清进了书房便垂着头,不敢看白父。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父亲,这么大的事儿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如果我今日赶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真的在外面立了门户再来通知我!”白晨明的确生气,但眼里更多的是心疼。 白婉清低头不语,这件事她的确做的不对。 白晨明见女儿一声不吭,任他责骂,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罢了!这件事既然已经了了,我们以后便不要再提,你就在家里安心住着。” 白婉清乖巧点头。 白晨明平日里话就不多,说完这些,其他安慰的话他便再说不出口。 只是从身后的书柜上拿下了一个木盒递给了白婉清。 “这个,你拿着吧!” 白婉清接过,打开木盒,里面竟是百年医堂这医馆的契约,“父亲,您这是......” “你嫁入孟家的时候我便想过给你,可得知孟斩不允许你抛头露面后,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你又回到了白家,自然是要接手你母亲的衣钵,这百年医堂自然也要交到你的手中。” 白婉清眼前模糊,她轻轻的拂过契约上的每一个字,都感觉能看到母亲的身影。 这百年医堂是母亲一辈子的心血,如今父亲交到了她的手上,她自然不能让她败落。 “父亲,谢谢你!”白婉清含泪道。 白晨明叹气,“我是你的父亲,她是你的母亲,我们的东西交给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有什么可谢的,只是清儿,你还记得你母亲建立百年医堂的宏愿吗?” 白婉清点头,“父亲,我记得。悬壶济世,广施仁术。”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白晨明摆摆手,示意白婉清可以离开。 白婉清抱着木盒给白晨明再次行了礼后,准备退下。 她人还没有走出书房,只听见身后的父亲道了一声,“清儿,别怪你母亲,她当初只是想让你幸福。” 白婉清像是什么得到了释然一般,脆生生的回了一句,“从来都没有怪,只有爱!” 白晨明背着手看着墙壁上寇氏的画像,喃喃道:“子柔,你放心,女儿很懂事,她没有怪我们!” 白婉清回到院子的时候,瑞心刚好也把所有的行李从马车上卸了下来。 小半年没有回来,他们的屋子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她也不矫情,带着瑞心便开始收拾,连带着她母亲的小院和弟弟的小院都一同收拾了出来。 一切都收拾好后,白婉清将母亲留给她的药草手稿都找了出来,一页一页的重新翻看了起来。 “小姐,咱们这是要回百年医堂了吗?”瑞心好久没有看到小姐翻看医书,有些好奇的问。 “是的,父亲把百年医堂交给我了,等过两日这边一切都安顿好后,我们便过去看看。”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徐大夫了,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白婉清提到医堂难得的露出笑容。 “那咱们过两日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瑞心见自家小姐开心,便也跟着开心。 她们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门口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瑞心起身去开门,见着来人是二小姐白芙蓉。 “是二妹妹来了,瑞心快请她进来!”白婉清将手中的手稿和契约都放好,才迎了出来。 白芙蓉许是在外面站的久,小脸冻得通红,怀里抱着两个没有水的汤婆子,还提着一篮子的木炭,她是来给她们送温暖的。 “大.....大姐姐!”白芙蓉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便低下头。 “二妹妹,快请坐!”白婉清从白芙蓉手中接过她带来的东西,“这些是送来给我的?” 白芙蓉点点头,“天气冷,屋子里久不住人,冻得慌,需要汤婆子和炭火。” 忙活了一日的白婉清这才注意到,她的屋子里的确很冷,只是刚才一直在干着活,这才没有察觉。 “谢谢二妹妹!二妹妹真是有心了。”白婉清笑着说道。 白芙蓉红了脸,她从小在家里,很少会被人感谢或是夸奖,大家都觉得她笨,没有青莲妹妹聪明,所以她们都不喜欢她,这也包括她的母亲。 “不......不用谢。”白芙蓉紧张的搓着手。 白婉清给白芙蓉端了杯茶,看着她坐在那儿拘谨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她在出嫁前因为母亲的病情和她这几个弟弟妹妹接触的不多,所以她对于芙蓉的事大都只是听说,并未实际的了解过。 如今看着白芙蓉,倒是心里有了暖意,或许她的亲人也不只是父亲一人。 “你不怪我吗?”白婉清笑着问。 白芙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两只鹿眼懵懂的看向白婉清。 “我是说,我和离之后,会对你的婚事有影响,你不怪我吗?” 白芙蓉连忙摇头,“是孟家做的不对,不干大姐姐的事,为何要怪大姐姐。” 白婉清觉得白芙蓉单纯,“你的夫家会觉得白家的女儿太过彪悍,或许会对你不好,这样你不会怪大姐姐吗?” 白芙蓉想了想,然后还是摇了摇头,“芙蓉的夫君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他不会待芙蓉不好。” 说起芙蓉的夫君,白婉清曾经有些耳闻,是张家酒庄的二儿子,据说是个踏实肯干的人,听说也是第一眼便看中了芙蓉,也保证可以接受这样的芙蓉,陈氏这才订了这门婚事。 白芙蓉见白婉清不说话,以为是自己失言,“大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聊我的未婚夫。” 白婉清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当然可以聊你的未婚夫,二妹妹,等你出嫁那日,大姐姐给你准备份礼物如何?” “礼物?真的有礼物?”白芙蓉开心的笑了起来,“那芙蓉可要尽快成亲,好拿到大姐姐送我的礼物。” 白婉清被她的话逗笑,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有礼物,我们芙蓉成亲那日,大姐姐一定会送你份大礼。” 白芙蓉在白婉清这里坐到了夜深才被丫鬟强行带了回去。 瑞心将白芙蓉送走后,回来说道:“大小姐,二小姐这样的心性,真的能在夫家过得好吗?” 白婉清端起了热的正好的汤婆子,“希望张家的儿子能够明白芙蓉的珍贵,不要辜负她才好。” 第十一章 包四死了! 翌日,白婉清便从下人那里听说,白青莲昨日知道她成功回了白家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都闹到了父亲那里,父亲劝说了好久也是拿她没有办法,最后总归说了几句软话,才将她哄了回去。 “小姐,这些闲话你还是少听,白家的上上下下听说你能回来,都还是高兴的比生气的多,千万别被那少数的几个例外气坏了身子。” 白婉清笑笑,她怎么能不知道瑞心是在安慰她,现在下人都知道她与孟家已经和离,都在私下议论着她的事情。 有的替她鸣不平,说孟家是忘恩负义,势利的人家。 但也有人说是白婉清自己无能,没能抓住夫君的心。 现下府里都有这么多说法,可想而知外面的人会怎样说。 “青莲闹脾气也是正常,毕竟我的事情对她的确有些影响,我能理解。至于其他人的话,我并不在意,你家小姐还没那么脆弱。” 白婉清说的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她随后便拿出母亲的手札,一头扎进了草药世界里,想着过两日去医馆的时候,能同大夫们交流交流心得。 不过有人不在意,就会有人在意。 孟斩昨日从白家搬出来后,左右的街坊邻居都亲眼瞧见了。 他们怕丢脸,迅速上了马车,可临时找落脚的地方哪里有那么容易,孟斩只得先把方氏安置在一家客栈,然后独自出门去找。 他们孟家的钱不多,虽说孟斩现在已经有了官身,随便找一个院子对方都愿意让他借住。 可和离被赶出门已经够丢人了,如若再被传出去孟大人连个住处都是找人借的,他就更下不来台了。 索性,孟斩同之前他未成婚时的东家熟络,东家的院子也一直空着,索性住的时间不久,孟斩便将这个院子重新租了下来。 隔日,方氏一出马车看到他们又重新回到之前的小屋子,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斩儿啊!咱们这是又回到这里住?”方氏虽说吃过苦,可自从搬进福德园后过的都是好日子,再回来,她便觉得心里有落差。 “母亲,咱们只是暂时在这里落脚,先将就些日子吧!”孟斩劝说方氏。 方氏不想让儿子为难,便点点头。 她吩咐梅竹将所有的东西搬进去,一时间逼仄的小屋便都被东西填满了,她们几人再站进去,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方氏心中觉得压抑,她将这一切都怪罪在了白婉清的身上,“都是娘当初瞎了眼,觉得她白家大姑娘是个温柔贤惠的,没想到竟然如此蛇蝎心肠,直接将我们赶了出来。” 孟斩只是听着,没有接话,对于白婉清他不想再有过多的牵扯,现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柳菲菲。 昨日他便将已经和离的消息传给了菲菲,他也该准备准备要去柳家提亲了才是。 另一边,淮州州府知府后院。 柳菲菲拿着孟斩传给她的消息欣喜若狂! “小翠,孟郎这么快就已经与那白氏撇清了关系,他对我应该是真心的吧!”柳菲菲一脸蜜意问着身边的丫鬟。 “是真心的,自然是真心的。”丫鬟也替她们家小姐高兴,这段日子小姐因为这事总是和老爷起冲突,食难咽,寝难安的,现下终于是可以放心下来了。 “小翠,快给我拿纸笔来!”柳菲菲招呼着。 小翠给她递来了纸和笔,很快柳菲菲便写完了一封信,“把他送给孟郎!” “咱们这边也要准备准备,怕是过两日孟郎就该上门提亲了。” 柳菲菲心情大好,她也打算把这个消息尽快告知给父亲,她父亲说孟斩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父亲他错了,她的孟郎明明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白婉清整理了半晌,总算是将母亲的手札都整理清楚了,就在这时,刘伯匆忙的从院外跑了进来。 “大小姐!”刘伯面色凝重,跑的满头大汗。 白婉清心下一沉,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刘伯,你别着急,慢慢说!” 刘伯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起来,“大小姐,您让我找的包四,已经有消息了!” “当真?他人还在矿山吗?有办法把他捞出来吗?”白婉清惊喜,虽说包四是她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书童,但是他的年纪和她弟弟相仿,她对他一直都是当弟弟照顾的。 刘伯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小姐,包四人没了!” “没了?”白婉清震惊的站起身,虽然惊讶,但好似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孟斩当初将包四卖到矿山的时候,就已经打算要了包四的命,他要让他的秘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呵!这男人心狠起来,不管是多亲近的人都不再顾及。 “那可有找回包四的遗体,我们将他送回到他的老家去,再给他的家人们一笔抚恤金。”白婉清手中禁握的绢帕出了褶子,她是真的很心痛。 “遗体已经找到了!但是早已面目全非,看样子他是被虐待致死的,矿山上那帮人本就和土匪差不多......”刘伯也是连连叹气。 “那便将包四火化了吧,刘伯你准备些银钱,我想去包四的老家走一趟。” “大小姐,这事儿您交给我去办就好,不必亲自去。” 白婉清坚持道,“刘伯,如果哪日有人找到了我弟弟的尸体,我也希望能当面见见那个人,哪怕只是见一面。” 提到白成东小少爷,刘伯的眼眶也红了。 “那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刘伯说完便退下了。 白婉清望向窗外,想起了那一日她去人牙子店铺时的场景。 “孟夫人,这里都是这两日新来的人,年岁都不太大,都聪明机灵着呢,您可以随意挑选。” 白婉清虽然是出身白家,但这采买下人的事她还是一次操办,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牙行竟然有这么多的孩子。 “这些孩子都是被父母卖到这里的?”白婉清问。 “可不是,这些孩子要说起来,也是可怜,家里的父母不成气候,生了很多孩子,养不起便送来卖,不过也有的不是被逼的,他们都是职业的,生出来孩子拿出来卖钱,好供父母能够享乐段日子,总之什么样的都有,都各有各的不幸。” 人牙子早已见怪不怪,白婉清看着眼前的一堆孩子,衣衫褴褛,个个小脸上都沾满了灰尘,好几个孩子见到她都朝着她伸出手,只想要些吃的。 只有一个小男孩,他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看起来年岁不大,十岁出头。 人牙子见白婉清注意到角落里的男孩儿,便推销起来,“孟夫人,这孩子是这两日刚送来的,老实听话,绝对没有病。” 男孩听人牙子在介绍自己,抬起眼睛有些惧怕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美妇人。 他上下打量着白婉清,清雅贤素的妆容,没有半点夫人的架子,倒是很像他的姐姐。 “姐姐!”男孩儿猛然的叫出了声。 白婉清听见这两个字,身体一振,脑海里回想起她弟弟在她身边撒娇喊姐姐的样子。 “姐姐!”男孩又叫了一次,白婉清才回过神来,“那就他吧!” 白婉清将男孩带回了家,原本白婉清想让男孩跟着管家处理孟家前院的事情。 可男孩似乎对于读书很有兴趣,孟斩身边又正好缺个书童,她便提议让孟斩带上男孩儿,她还曾经特意叮嘱过孟斩,好好带带他,说不定也是个读书的料子,就算以后考不了功名,也能做个管事。 可谁想,竟然一招撞破孟斩的丑事,被孟斩就这样给磋磨死了。 不知不觉,白婉清的面上已经沾满了泪痕。 这世道,有时去哪里说理去。 次日,刘伯准备好了带去包四家里的银钱和物品,和白婉清一同乘马车来到了包四的老家。 白婉清也已经做好了面对包四家人的准备,她知道这样的消息没有哪个人家能够承受的了。 几人跑了半日,进了青山村。 包四家在青山村的山脚,她们一行人过去的时候,里面有一个妇人正在烧火做饭。 见到门口一辆大马车和穿着富贵的两个人,立刻便警觉了起来。 “你们找来是有什么事吗?” 第十二章 名声 刘伯上前说明了来意,谁知那妇人只是看了看白婉清她们带来的东西,便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天呢,我儿死的这么惨,竟然就值这几个钱吗?”妇人瞥了一眼身后的白婉清,她看得出来白婉清绝对是个有钱的大小姐,根本不差钱。 刘伯见对面的妇人不但一点悲伤之色都没有,反而还在乎这钱给的少。 “包四她娘,包四的死我们都很悲伤,除了这些东西,我们东家也有表示。” 于是刘伯从怀里拿出了百两银票递到了妇人面前。 一百两?妇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钱,立即便笑出了声。 “不少!不少!多谢东家体恤!”妇人收完钱,拿起东西便要回屋,完全不顾装在盒子里包四的骨灰。 “包四他娘,这......”刘伯指了指地上的包四,妇人脸上露出满面的不耐烦。 “您放在这儿吧,回头我当家的回来了,就把包四好好安葬!”妇人一脸嫌弃,连那盒子碰都不肯碰一下。 白婉清总算明白包四为何被卖,“包四娘,我看天气过会儿恐怕会下雨,您还是先把包四接进去,免得一会儿淋了雨。” 妇人有些为难,但毕竟眼前的两个大户给了钱,所以就勉为其难的来搬回包四。 村里来了一辆富贵人家的马车,本就是新鲜事,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吸引了一些村民在周围张望。 白婉清看着包四娘的态度,深深的叹了口气,“回吧,刘伯。” 瑞心扶着白婉清上了马车,几人开始往回赶,才没走出多远,马车的马便突然受了惊,狂奔了起来。 刘伯用力勒紧了缰绳,好不容易才让马车停了下来。 “刘伯,发生了什么事?”白婉清和瑞心刚刚在马车里被颠得厉害,现下有些头晕。 “是有人朝着我们的马扔石子!”刘伯下车去检查马的情况,好在马并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些许惊吓。 白婉清撩开马车边上的小帘子,远远瞧着似乎有一个男人的身影从这里远去,白婉清猜测可能是刚才的那个人。 只是她不明白这人为何要惊扰她的马,但不管怎么说,她们在外面耽搁的时间久了,许是不安全。 “刘伯,马儿现在还能跑吗?”白婉清问。 “能跑,现在已经安抚好了,小姐,我们还是尽快赶回去吧!”刘伯也担心路上再遇到什么意外,得到白婉清的肯定答复后,便驾着马车迅速的离开了。 她们走后,从一旁的土丘后面走出来一个男子。 他一身灰色长袍,身后背着草筐,悠悠的望着远去的马车眼里尽是寒意。 没想到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大户小姐,竟然是个苛责下人的狠辣毒妇,下次最好是让他别再遇到她。 白婉清她们回到白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按照往常这个时候白家应该大部分都回屋子里歇着了,但是今日前堂倒是热闹,现在还点着灯。 刘伯注意到白家的门旁有两辆马车,看样子是有人来家里做客了。 “大小姐,你若是累了,咱们就从后门进吧。”刘伯体贴的说着。 白婉清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她刚回白家,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那刘伯,我们就从后门走吧。” 刘伯拉着马车来到了白家的后门,但发现后门却被人锁上了。 刘伯敲了几声,里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你这个不要脸的和离妇,才回来就连累了我的姐姐,我不准你回来!你走!你走!” 这声音刘伯和白婉清一下就认了出来,是白成南。 刘伯知道是自己家的小少爷,也不敢用强,他好声好气的劝道:“小少爷,我是刘管家,你现在先把门打开好不好,有什么话让我们进去再说!” 白成南却不买账,“刘管家,你现在叛变了!总是向着那个和离妇,我看你也干脆不要进来了,省的让我姐姐伤心。” 刘伯有些为难,白婉清见状上前问:“二弟弟,你一口一句我惹了你的姐姐,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惹了你姐姐?” 白成南气呼呼的说,“就因为你,现在我二姐姐的未婚夫已经登了门,说是要退亲,我二姐姐现在在房里已经哭成了泪人,你还说不是你害的!” 白婉清怔住,昨天还说到张家的小子,今日他们竟然便上门来退亲。 白婉清想了想决定去正厅里面瞧瞧。 刘伯劝她:“大小姐,这婚姻之事,还是交给老爷和夫人处理吧,咱们这样贸然进去,恐怕不妥。” 白婉清自是知道,可现下人家都已经上门来退亲,又是因为她,她总要去看看才是。 白婉清绕回了前门,走进正堂的时候正听见张家的老爷在堂中说话。 “白家老爷,你什么话都不用说了,这婚事咱们还是作罢了吧。” 张家老爷带着张家的二儿子正襟危坐,态度很是强硬。 白晨明坐在席上,面上陪着笑容,“张老爷,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还会听信这坊间的闲言碎语,那些说的都不是真的。” “白老哥,你这话不对,什么事情都不是空穴来风,既然有人说你们白家的闺女不孝,既然有了这名声,我们张家怎么敢再要。” “如若真是我清儿不孝,你觉得孟家会同意和离吗?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张老爷,您再仔细想想?” 张家老爷直摆手,“事情就这样吧,明日我们便派人上门将之前过的礼金收回去,也将两个孩子交换的信物送回来,这亲就算是退了吧。” 说完,张老爷便带着张二公子向外走,出门正碰上站在门口的张婉清。 张二公子看了一眼张婉清,不屑的瞥了瞥嘴,然后跟着他的父亲离开了白家。 屋子里的陈氏此时早已绷不住,指着白晨明的鼻子骂道:“都怪你,非说什么都是白家的女儿!” “现在好了,你让她回来了,我的芙蓉就被人退了婚,青莲更是连议亲的机会都没有了,你知道之前还有意向和我们联姻的家族,现在对我们都避之不及。” “您请回来哪里是白家的女儿,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扫把星。” 白婉清听着这些话,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但是她总觉得奇怪,虽然在这个时期女子和离的少之又少,但也并不是没有。 这张家刚才说的流言到底是什么? 白婉清转身在瑞心耳边低语了几句,瑞心便转身去找刘伯了。 白婉清没有直接回沁竹园,而是去了芙蓉所住的芙蓉园,她刚进门的时候见到白青莲也在。 “大姐姐,你现在开心了吧?”白青莲一手拍着正在哭泣的白芙蓉,一面怒视着白婉清。 第十三章 威胁 白婉清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望向芙蓉。 芙蓉此时眼睛红彤彤的,肿的像两个核桃,很明显是哭了很久。 白婉清想要抱抱她,却被白青莲挡了下来,“大姐姐,你现在才来假好心,你自己过的不好也就算了,现在还连累了自己的姐妹。” “你如今再来这里装好人还有什么用?你当初就不应该回到白家来!” 白青莲对着白婉清说了一通。 白婉清看着现在哭成泪人的白芙蓉,心中愧疚,也许青莲说的没错,她或许不该回到白家来。 从芙蓉园回到沁竹园白婉清的心情有些沉重,芙蓉的性子天真,但是却也较真,突然遇到这样的事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缓过来。 “小姐!”这时瑞心刚好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向白婉清汇报起来。 “正如你所料,现在外面的流言已经传的没边了。” “都怎么说?”白婉清挑眉。 “说孟大人和你和离,是因为考试回来发现你做了许多不孝婆母的事,还说孟大人是因为顾及白家的名声和小姐您的名声才选择的和离。” “说小姐你一点都不顾念和孟大人的夫妻之情,在和离的当日便将婆母和孟大人赶出家门,等着看孟大人他们一家流落街头......” 瑞心不用再往下说,她也知道后面会说的多难听,只是白婉清却觉得蹊跷。 “突然冒出这些言论,听着像是有人亲眼看见一般,倒是像有心人故意散播的。” “小姐,这种事咱们白家可是尽可能地低调了,连老爷都嘱咐过下人,不要嚼舌根,肯定不是咱们白家。” 白婉清自是也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否则言论不会单纯的偏向一方。 方氏今日很是高兴,所有人都知道了白婉清的真面目,陪着她在院子里说了好一阵子白婉清的不是。 哼!方氏知道世家千金什么的,最在意自己的名声,她好意思做初一,那她就可以做十五。 一个不孝婆母的言论扣下来,也够她白婉清喝上一壶的。 方氏正在这里洋洋得意,孟斩却低着头有些丧气的回来了。 方氏觉得奇怪,“斩儿,你可收到柳菲菲的回信了?” 方氏知道这两日她的儿子和柳家千金互通了书信,就等着哪一日孟斩回来说他们即刻可以搬去淮州州府,所以孟斩一回来她便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 “收到了!”孟斩的语气有些冰冷。 方氏这才察觉出有点不对,“斩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和柳菲菲吵架了?” “还是说她不愿意和你成亲了?” 方氏简直不敢想,那他们岂不是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有了。 “母亲,您别瞎猜了,都不是!菲菲已经来信了,催我们尽快去柳府提亲。”孟斩说道。 “那不是好事儿吗?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准备准备,先去淮州,找个媒婆好上门提亲啊!”方氏一听就兴奋起来。 孟斩却笑不出来,“提亲提亲!没有钱怎么提亲,菲菲来信了,说柳家的聘礼要一万两。” “多少?一万两!”方氏吓了一跳,她这辈子见过百两那都觉得是了不得的数目,这柳家门第虽高,可也不至于一开口就要万两银子。 “斩儿,你和菲菲她不是已经......她怎么还敢和你开口要这么多的聘礼。”方氏没敢把话说开,她只是觉得这柳家不地道,明明他们的女儿都已经是斩儿的人了,哪里还值得这么多钱。 “母亲,那可是柳知府,你若让他下不来台,我如何能在淮州立足。” 孟斩这两日焦头烂额,他收到柳菲菲聘礼数目的时候也回信说明了他现在的情况,万两白银对于他这个还没有进入官场的新人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可柳菲菲却在信中坚持,说没她地位尊贵的那些官家千金,可都是这么多的聘礼,如果少了,她在淮州是会被人笑话的。 柳菲菲一步不肯退让,孟斩心头沉重,他想起他求娶白婉清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他什么。 “那可如何是好啊!”方氏跟着犯愁,“要不我们再去白家,找白婉清把本该属于咱们那份银钱给要回来,还有那套昌盛街的宅子,如果能卖出去也值个一二千两。” 孟斩有些恼怒,“母亲,我们和白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和离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你现在让儿子去找白家,儿子这还没有当官,就已经惹得一身骚,你让我以后还有脸见人吗?” 孟斩的态度有些急,方氏也觉得委屈,“儿啊,你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可咱们现在不娶了这柳家千金,你这官职怕是都要没有了。” “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孟斩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柳菲菲的身孕已有月余,她在淮州催的紧,可他手里只有几百两,这万两的聘礼真的是让他犯了难...... 确定是方氏散播的流言后,白婉清便一早来了孟斩他们租住的宅屋巷子口,孟斩出门寻钱正碰上已经等候多时的白婉清。 白婉清今日穿着白衣素纱,头上还戴了帷帽,但孟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孟斩不知道为何,再看见白婉清的时候鼻头竟有些发酸,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婉清,你可还好?”孟斩以为白婉清还对自己放心不下,所以才来巷子口里等着看他。 瑞心怒哼了一声,白婉清淡淡的开口,“孟大人,你怕不是忘了我们和离的原因了吧!如今命人到处散播流言,诋毁我白家的名声,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将你和......的事情说出来吗?” 孟斩本就心烦,没有想到白婉清一早还来威胁他,瞬间有些恼怒,“你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散播了流言,还有白婉清,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你如今出现在孟家的巷子里也是自惹非议,与我们孟家无关。” “没有散播流言,那怕是孟大人还不知道方氏做了什么,我白婉清是什么名声早已就不重要,惹不惹非议后果我自行承担,但......你孟大人可是还要做官做脸的,你就不怕你做的那些事情败露吗?” 孟斩气急,“白婉清!你住口!” 但他很快恢复了理智,孟斩听出来白婉清的意思了,定是他的母亲方氏做了什么,他现在根基不稳,白家他还得罪不起...... “你回去吧!流言的事我来解决,但你最好不要再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件事情来威胁我!” “人的忍耐度都是有限度的。” 孟斩眼底明显露出了杀意,他不能允许他的前途路上有任何的绊脚石,即便这个人他曾经心动过也不行。 白婉清权当什么都没有看见,“那就请孟大人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我不希望再听见关于我们和离这件事,诋毁白家的任何流言,还希望大人能够处理好此事。” 白婉清说完,便上了马车。 孟斩恨恨的瞥了一眼白婉清,对白婉清对自己情谊的所有幻想在这一刻也都幻灭了。 他甩了甩手重新回到了老宅,去找了方氏。 回程路上的白婉清,手还有些抖。 “小姐,你怎么了?” 白婉清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她知道孟斩已经对她起了杀心,现在白家和他刚刚脱离关系,他自然不会下手,可是日子久了就不好说了。 孟斩这个敌人算是竖的彻底了,不管怎么样,在他离开淮安县之前还是多盯着点比较好。 第十四章 赌徒 白婉清撩开马车的门帘吩咐了其中一个赶车的小厮回到巷子盯着孟斩,然后才放心离开。 她们往回走的时候,正遇上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两边的商铺也变得热闹起来。 “瑞心,现在的这条路不好走,我们便换条路,尽量能避开人去张家。” 白婉清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总觉得她们的马车太过显眼,所以才吩咐瑞心。 因为她的事情让芙蓉妹妹丢了婚约,她实在是心有不甘,所以今日打算去找过孟斩之后,她便准备去找下这张家的二郎,和他解释清楚芙蓉的事。 “小姐,那我们从背街走吧,那里的人应该不多......” “嗯!” 白婉清的马车在下一个街角转了弯,便进了背街,这里也是有些商铺,但这里的商铺都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的,大都是晚上人多,白天这会儿倒是比较冷清。 不过这里的街道比正面要窄一些,所以她们的马车也走不快。 她们坐在马车里,时不时的还能听清楚两边行人的谈话。 “张兄,听说你和白家的那个傻子退亲了?”一个酒馆里的男声传进了马车里,白婉清和瑞心互看了一眼,瑞心立刻明白稍稍掀起了帘子看清楚了说话的两人。 是张家的二公子和一位陌生的公子。 他们正坐在附近的酒馆里吃酒。“停车!”白婉清命马车停在了酒馆的一旁,她没想到会在这半路上就遇到张公子,但是她也没有打算去搅了张公子的兴致,所以便带着瑞心在门边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等待着机会上前将话解释清楚。 张二公子一听到同僚提到白家的那个傻子,翻了翻白眼:“退了!终于是退了!要不是爹爹当初非逼着我娶她,我怎么可能同意和一个傻子订亲。” 对面的公子笑笑,“你可别这么说,张老爷也是被你逼的,你欠了赌坊那么多钱,不找白家,你找谁能替你填上那个窟窿?” “况且如果白家那个姑娘不傻,知道了你欠这么多钱,肯定一天都待不住,就要回娘家去了。” 张二公子却不以为意,“再有钱,不还就是个傻子,你都不知道,每次我看见她,她都只会对我傻傻的笑,虽然她模样还不错,可是......眼神真的是让人恶心。” 白婉清听见张二公子这样说白芙蓉,握着茶杯的手不禁攥得紧了些,这张二公子怎么和白芙蓉形容得全然不同。 “那你欠的钱怎么了?不还啦!”对面的公子对这事儿好奇,这张二公子娶白芙蓉就是等着用她的嫁妆来填窟窿,现下不娶了也没听说这小子在哪里发到财了。 “呵呵呵,现在我有钱了!不需要娶那个傻子也能从白家那里拿到钱,那我为何还要娶。”张二公子一脸得意。 倒是让对面的公子一头雾水。 “张兄,你这话说的我就不明白了,怎么?还是白家给你的钱?” 张二公子做了个嘘状,然后贴着那人的耳朵说,“你说那白家的姐妹是不是都傻,是那个小傻子的二姐姐,找到我,说只要我和白芙蓉退了亲,就给我三倍的嫁妆钱。” “三倍啊!可让我能赌上一阵子了。” “她为何给你钱?” “为何?还不是因为她怕自己的名声被她们家的大姐姐毁了,然后借着小傻子退婚的事情想让她们白家的大小姐离开白家。” “就因为这给了你这么多钱?”对面的公子都不敢相信。 “所以我说她们白家的姐妹都是傻子呢!”张二公子想想都笑出了声。 “那张老爷这么痛快的同意,我倒是没有想到!” “我爹?” “我爹那是怕得罪了孟家,孟斩现在是什么身份,那可不再是原来的穷书生了,白婉清那也是个傻子,夫君刚刚获得功名,她就和离。” “还不做人的将孟家的老夫人和孟大人直接赶出了家门。” “这样的亲家我爹可不敢攀,万一以后孟大人报复起来,我们张家的庙小,可承受不起。” 对面的公子也连连称是,两个人倒是喝的尽兴,“那就祝张兄你能摆脱这样的姻缘,以后定是有更好的美娇娘在等着你呢!” 张二公子听这话很是受用,“那是自然,一会儿咱们就去赌坊里转转,今日我的手气一定不错。” 白婉清站起身,带着瑞心走出了酒楼。 没想到这张二公子看着仪表堂堂竟然是这样一个龌龊小人,白青莲干的这件坏事现在看倒成了好事,让芙蓉和这样的人家退亲,是正正好。 “小姐,那我们......要不要告诉芙蓉小姐。” “先不要说吧!找机会带着芙蓉来这里转转,等她看清楚了张二公子的真面目,也许心里就会释然了。”白婉清说。 “那青莲小姐呢!她这样陷害小姐你......” “青莲无非就是想让我离开白家,这件事我找个机会和父亲说就好。” 白婉清重新上了马车,一路赶回了白家。 可刚进白家,就见白家的下人匆匆忙忙的都乱成了一团。 刘伯见是大小姐回来了,跑了过来。 白婉清问:“刘伯?这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刘伯叹了口气,“哎!是二小姐,今天一早她身边的丫鬟到她的房里就再没见到她了。” “我们刚刚招呼了下人将宅子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二小姐的身影。” “怕是她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出宅子了。” 刘伯有些着急,“这二小姐平日里出门都是有丫鬟跟着,还从未单独一个人出去,现在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可真是叫人担心啊!” 白婉清皱了皱眉,芙蓉单独出府能去哪里? 事不宜迟,白婉清也跟着刘伯出门找芙蓉,他们分别问了问芙蓉的丫鬟平日里芙蓉爱去哪里,然后分头找了起来。 白婉清她在往街上找,去了芙蓉常去的点心铺子和绸缎庄。 找了一路都没有看到白芙蓉的影子。 这还能去哪里? “小姐,你说二小姐现在能不能已经回去了?”瑞心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 “不会!若是回去了,刘伯会派人来通知我们,现在刘伯没有派人来,说明芙蓉还没有回去。”白婉清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下有了想法。 “走!我们去张宅!” “小姐,可是张二公子没有在张宅啊!”她们刚才不是在酒馆里刚碰见吗! “张二公子不在,芙蓉或许不知道,总之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找到人再说。” 白婉清赶到张宅的时候,门房的人说的确实看见了芙蓉小姐,不过她听说张二公子不在,不久前就离开了! 现在去了哪儿,也没有人知道。 门房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些闪躲,白婉清走到他面前,直接用刀抵住了那人的下巴。 谁会想到一个富商千金会有这样的举动,着实让张家的门房吃了一惊。 “说!你们把我们芙蓉弄到哪里去了。” 白婉清的眸子此刻冰冷的可怕,倒真是像随时要杀人一般。 刀刃冰凉的触感早已让门房吓得腿软,“我说!我......我告诉白家二小姐我们家公子去了后街,她......她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白婉清听完收起了匕首,叫上瑞心朝着后街去了。 身后的张家门房还一身冷汗,“这算是哪门子千金小姐,难怪被孟家休了妻,这样狠毒的女子,谁家会要!” 这话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刚从巷子里卖药出来灰袍男子的耳朵里。 “嗯?又是她?” 男子望着白婉清急匆匆离开的身影,“她竟是白家的女儿?” 男子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要做什么坏事,随即也尾随着跟了上去。 第十五章 赎人 白婉清顾不得许多,那个张二公子明显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还是要立刻将芙蓉带回来才是。 她来到背街,找到刚才他们吃饭的酒馆,但显然张二公子已经不在里面了。 “掌柜!刚才坐在这里的两个人呢?”白婉清上前焦急的问道。 掌柜的见白婉清穿的贵气,看起来是哪家大户的小姐,不敢得罪,立刻指了指不远处的赌坊。 “姑娘,刚才的这两位公子从这里出去就直接奔赌场去了,你可以去那里找找!” “那他们走时你可看见有一个姑娘过来?”白婉清大致形容了芙蓉的样貌,掌柜的也是极有印象。 “有的有的!那姑娘似乎是那位公子的未婚妻,他们一同朝着赌坊的方向去了。” 白婉清心下觉得不好,迅速冲出了酒馆。 “瑞心,你现在赶快去把刘伯找来。”白婉清面上担忧,脚步不慢。 “不!小姐,你一个人去赌坊太危险了!我不能现在离开你。”瑞心担心白婉清,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白婉清没有办法,只得找了路边的一个小孩,给了他些糖果让他们去找西边集市的刘伯。 小孩拿到糖果很开心,屁颠屁颠的跑走了,只是他能不能找到刘伯,白婉清心底也没有成算,但带回芙蓉不能耽搁。 白婉清很快来到了赌坊,此时赌坊里的人很多,白婉清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张二公子和白芙蓉的身影。 “小姐,会不会酒馆的掌柜的看错了,二小姐应该不会在这里。” 瑞心第一次来这里,这里大都是粗俗的汉子,他们满嘴里喷着脏话,尤其是输了的,更是骂骂咧咧,让她很是紧张。 “还是再找找看!”白婉清不死心。 就在这时,赌坊二楼突然传出一阵哄笑声,好多人围在上面在起哄。 白婉清决定上楼看看,可她刚踏上楼梯,赌坊里的掌柜就笑着迎了上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姑娘,咱们这里是赌坊,恐怕姑娘是来错了地方吧?我劝姑娘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掌柜的脸确实是笑着,但话却充满了威胁。 白婉清却冷静淡定,“掌柜的,你这里是赌坊,又不是妓院,难道只让男客人在这里赌钱,女客人就要拒之门外?那掌柜的你可是少了半边天的生意。” 掌柜的很显然没有想到白婉清这么敢说,先是一愣,随即陪上笑脸,“那姑娘的意思是,您也是来这里消遣的!” “自然,来赌坊,自然是来赌钱的。” 掌柜的稍稍侧了身,给白婉清让出了一条路,白婉清二话不说,迅速的上了二楼,显然掌柜的对于她的到来不是很放心,便派了一个打手在后边跟着。 白婉清一上来就看到了坐在赌桌前的张二公子,他此刻脸色凝重,双手握拳,满脸不甘心的看向对面,他这是输了? 白婉清不在乎他输不输,她将目光往旁边移,一眼便看到了刚刚和张二公子一起喝酒的男子,可是白芙蓉的身影她并未找到。 直到赌桌对面的大胡子男哈哈大笑,白婉清才将目光落在了男子身上,也注意到了在他身后吓的脸色苍白的白芙蓉。 “我赢了!”大胡子男站起身,举起双手向周围的观众示意,周围的观众配合的吹着口哨。 “哈哈哈!张二公子,你如今可是连你的小娇妻都输给了我,怎么?你还有什么想要赌的?”大胡子男奚落着张二公子。 张二公子愤愤的站起身,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筹码了,自然没有办法再赌下去。 “哼!严胡子你别得意的太早,这场子我早晚能够找回来!” 严胡子却笑的更大声,“我说张二公子,你再怎么找,你的小娘子也是我的人了!你这头上已经绿了一片,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周围的人再次哄堂大笑。 张二公子却满不在意,“她算什么我的娘子,她不过是被我退婚的傻子,你以为你赢的是什么,只不过是白家的一个小傻子而已。” 张二公子说完自己哈哈大笑,在场其他人都撇撇嘴,都在可怜这个姑娘,遇人不淑,这样的男子没有半点担当,可惜啊!可惜! 白婉清混在人群中,大致也听明白了现下的情况,张二公子竟然拿芙蓉当筹码,输给了对面的严大胡子。 见众人纷纷议论,张二公子脸色铁青,直接站起身准备要走,白芙蓉见张二公子要走,直接跑过去拽住了他。 “二公子,你不能丢下芙蓉!你说过只要芙蓉肯听话,你就不会和芙蓉退婚!”白芙蓉此时满脸泪痕,她怎么也不相信张二公子竟然真的把她当赌注,还要把她送给这个大胡子,所以苦苦哀求。 白婉清看不下去,刚要说话,就见张二公子毫不留情的将白芙蓉一脚踹到了一旁。 “都说了,不要再来缠着我!” “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妻了,你现在......”张二公子看了眼对面的严大胡子,“去你新的夫君那里去吧!” 白芙蓉趴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将自己输掉的男人,她的二郎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白婉清冲破人群,和瑞心两个人将白芙蓉扶了起来,众人先是一愣,他们刚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这里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位小娘子。 这小娘子戴着帷帽,没有人看得清楚她的样貌。 白芙蓉也是有些害怕,还不死心的想要去找张二公子,“芙蓉,是我!” 白芙蓉这才回过头,听着身边熟悉的声音,终于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张二公子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他如今输了银子和女人,正是丢脸的时候,趁着众人不再注意他,直接灰溜溜的走掉了。 白芙蓉瞥见张二公子落荒而逃的背影,小脸更是委屈的皱到了一起,“姐姐!他不要我了!” 白婉清抱着白芙蓉,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背, 白芙蓉紧紧的抓着白婉清的手,哭着看着周围的人,“姐姐,这里好可怕,芙蓉不想在待在这里。” “好!现在姐姐就带你回家!”白婉清扶着白芙蓉就要往外走。 可这赌场好进不好出,尤其是严大胡子好不容易赢回来一个小美人,他怎么肯能甘愿就这样放走。 “等等!这位姑娘,你不能带走我的人。” 白婉清顿住脚步,然后让瑞心先扶住芙蓉,转身对严大胡子欠了欠身,“严老爷,抱歉,这位姑娘是我的妹妹,她是白家的女儿,不能和你走,我愿意以金钱和您交换,你看可好?” 严大胡子上下打量了白婉清,哼笑了一声:“姑娘怕不是不懂赌场的规矩,张二公子将舍妹当成赌注已经输给了我,现在她就是我的,没有人能将她带走!” “还有你刚刚说什么?你想拿钱赎?” “你问问这身边的人,谁不知道我严大胡子是什么人!我要的是美人,要你的钱做什么?” 说完,严大胡子哈哈大笑,周围的痞子混子也都哈哈大笑。 站在白婉清身旁的一位年轻公子轻声在她耳边说:“姑娘,你很倒霉,遇到的是严大胡子,他最大的爱好可不是银钱,而是女人!” “如今你妹子栽在了他的手里,他不会放手的。” 瑞心不解,“那我们帮他娶房媳妇是不是就行了,他就能放过我们家的二小姐?” 公子摇头,“娶媳妇?你们是真的不了解这严大胡子,他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自他八年前到现在已经娶了五个老婆了。” “哪个都没有活到现在,都被他活活的打死了!” “现下你说要给他娶媳妇,试问还有哪个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那可不是遭罪,那可是要人家的命啊!” 严大胡子玩味地看着白婉清,他貌似对于自己原来地丰功伟绩很是得意,任由这位公子和白婉清说清楚,也免得浪费他的口舌。 白芙蓉听着这些可怕的事,更是吓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瑞心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扶住她。 “大姐姐!”白芙蓉害怕的叫了一声。 白婉清揭开帷帽,冲着白芙蓉递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转身看向严大胡子,语气不卑不亢的说道。 “如果我今日一定要赎回我的妹子呢?严老爷可否行个方便?” 第十六章 赌注 严大胡子在看到白婉清第一眼的时候就被惊艳了,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这样摄魂的小娘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柳叶弯眉,一双杏眼,樱桃红唇落在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上,绝美!绝美啊! 严大胡子看得呆滞,还是瑞心反应过来,直接站在了自己家小姐面前,严大胡子的眼神才收了回来。 “你说是你们是白家的姑娘?”严大胡子问道。 白婉清微微颔首。 严大胡子在内心一顿可惜,这白家的大姑娘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是刚刚和孟家和离的姑娘,他现下即便是再心动,也不愿意去得罪未来的官老爷。 毕竟让被和离的白姑娘嫁给他,孟家估计定会心里膈应。 于是严大胡子想了想,“白家的姑娘也不行,刚刚张二公子已经将这位小姐输给我了。” “在座的各位可都看见了!” “除非......” “除非什么?”瑞心在一旁问道。 “除非你们再拿个姑娘和我换,否则今日这位白家的二姑娘,你们谁也不能从我身边带走。”严大胡子一巴掌拍在赌桌上,一派不让人的气势。 白芙蓉被吓得身体缩了缩,她求救的看向大姐姐,白婉清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别怕,大姐姐会把你带回去的。” 白婉清重新对上严大胡子,她看了看面前的赌桌,然后说道:“既然这里是赌坊,那我们不如就在这里赌一场。” “如若是我赢了,能不能让我妹妹放了!” 严大胡子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小娘子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和他赌。 白婉清旁边的公子也好心提醒道:“姑娘,你还是别和他赌,这严大胡子在这一带都是出了名的常胜将军,你是会吃亏的。” 严大胡子却来了兴致,“好啊!我愿意和你赌,只是你赢了我把这姑娘放回去,可是如果是你输了呢?先说好,我可是不要钱的。” 严大胡子虽然心里怕得罪孟斩,但现在不一样啊!如果是白婉清自己作为赌注输给了他,那就不能说是他严大胡子的事了。 孟家要怪也只能是去怪白家,看不好自己的女儿。 白婉清知道严大胡子的意思,“好!如果我输了,我跟你走!” 她的话音刚落,瑞心就急了,她们家小姐虽然之前和夫人玩过一些这赌桌上的游戏,可那都是两人随意玩的,哪能会是这个大胡子的对手。 “不行!” 还没等大胡子高兴的说好,瑞心就第一个跳出来,挡在了她们家小姐的面前。 “小姐,你不能赌你自己,赌我!我不过就是一个丫鬟,就算是跟了这个大胡子,我也认了。”瑞心手和腿在抖,但是仍然仰着小脑袋挡在白婉清前面。 白婉清叫了声瑞心,她才不甘心的退到了后面。 严大胡子看了眼面前的小丫鬟,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小丫头,你这样清汤寡水的,爷爷我可看不上,要么就是这位小姐作赌注,要么你们就赶紧把那二姑娘还给我。” 瑞心被大胡子说清汤寡水,气的腮帮子鼓鼓的。 白婉清下了决心,刚要走上前,就被人拦了下来。 竟然又是一位女子。 这女子穿着有些......明艳,花花绿绿的看起来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倒像是隔壁妓院里面的姑娘。 虽说穿着有些俗气,但是这姑娘的长相倒是不赖,和白婉清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美人。 要说白婉清是一朵白芍药花低调但脱俗,那眼前这位就是鲜艳的红玫瑰,五官深邃,带着一种别样的风情。 只是.......她粉扑的比较厚,一走一过都有种要呛死人的感觉。 众人见到这样的美女也是一惊,更有人脱口问出,“这是哪个青楼的美人,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美女面对这样粗俗的语言也不恼,反而看向严胡子,笑着说:“严老爷,如果说这位小姐的丫鬟不够看,那您觉得我怎么样?作为你和这位小姐的赌注可行?” 严胡子现在早已经合不拢嘴了,今日他真是走了桃花运,竟然接二连三的有小美人愿意跟着他,那他当然是不会拒绝了。 他现在已经开始想象了,有白家的二小姐可以当他的大老婆,这个妖艳的美人可以当他的小老婆,如若是这白家大小姐自己还不甘心,再赌一局,那就让这白家的大小姐当大老婆。 严胡子想到这儿早已经迫不及待。 “好啊!好啊!那就你来当赌注。”严大胡子怕她反悔,连忙说道。 白婉清不知道哪里来了这样一个姑娘,刚要拒绝,就听见一个好听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姑娘,听我的,即便你输了,我也能救出你妹妹。” 白婉清疑惑的转头,正对上那妖艳姑娘笃定的眼神。 所以这个女子并不是女子,他是男子? 妖艳女子见白婉清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也有些不自在,他也不想变成这样啊!可是现下他只有这个办法。 说起来他也是无语,本来尾随白婉清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坏事,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来了赌坊。 从她踏入赌坊的第一步起,他也跟着走进来了。 他偷偷的混入在周边的人群中,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原来这个女人是来这里救她二妹妹的,之前她找上门威胁那张家的门房,不过是为了知道她妹妹的下落。 不过大抵是她的亲妹妹,她这么维护倒也算是正常。 可他就是看不惯这些人欺负人,尤其是对面的这个大胡子,分明就是想让这姑娘也跟着他回去。 没办法,他只能牺牲他的色相去隔壁借来一套衣服。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么顺利,对方竟然一口都同意了。 白婉清知道对方是个男子,便也就同意让他作为了筹码。 “请吧,白姑娘。”严大胡子一脸笑嘻嘻的伸出手有礼貌的让白婉清坐到了对面。 “白姑娘,说吧,你想怎么赌!”严大胡子在这个地方混迹了这么久,自然还是要些面子的,说他打死老婆他认,但要是说他没有赌品那他不认。 到底还是个姑娘,让她选好了。 “也就是说赌什么,怎么赌由我来定?” 严大胡子哼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白婉清摸了摸桌上的骰子,随手抛了起来,又用桌上的罐子妥妥的接住了,“严老爷,那我们就来比大小如何?” 严老头眯着眼,刚才白婉清那两下可不是新手能够做到的,对于赌徒来说,遇到对手就足以让他兴奋,关键还是这么美的对手。 “好!那就比大小。” 所有旁观者都吸了一口冷气,这白员外的千金到底是经历的少,要知道这严大胡子最擅长的就是摇骰子。 他们纷纷望向那个妖艳的女子,心里在暗暗替她惋惜,这么好看的姑娘,可惜啊!又要糟蹋到这严大胡子的手里了。 不过这妖艳女子却没有半点担心,就算这白家的姑娘赌输了,难不成这严老爷还能对他有兴趣不成,到时候,他只要趁机跟着严老爷回家,想办法把白二小姐再送出来就行了。 他如是想着,不经意间却瞥见了严大胡子的目光。 “乖美人,不管你是雌是雄,我都来者不拒。哈哈哈哈......” 这句话惹得众人疑惑,但白婉清和妖艳女子却是虎躯一震。 第十七章 承让了! 妖艳女子看向白婉清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他可没有这方面的癖好。 白婉清眼神坚定,她没有注意到妖艳女子的神态。 严大胡子咧着嘴,笑嘻嘻道:“那咱们是三局两胜?” 白婉清摇摇头,“比三局,决胜负!” 严大胡子没有在意。 “你是小娘子,我让着你,要不你先来!”严大胡子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却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对于赌局从来都不会掉以轻心。 他尊重每一局,所以他这话虽然面上是在谦让白婉清,实际上他也想了解白婉清的实力。 “好!”白婉清很是干脆。 只见她拿起桌上的骰盅开始摇了起来,她动作流畅轻柔,举手投足都那么优雅好看。 周围的人都忘记了现在是要比大小,而是都盯着白婉清的动作看。 白婉清却轻轻的翘起嘴角,这一笑,几乎让在场所有的人倒吸冷气,他们不注意骰盅,但白婉清却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上面。 嘭! 骰盅稳稳地落在了赌桌上,白婉清没有马上打开它,而是朝着严大胡子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严老爷,该你了。” 严大胡子眯着眼,他刚才也被白婉清的神情和动作吸引了,要不是白婉清和他说话,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严大胡子邪恶一笑,也拿起了面前的骰盅摇了起来,严大胡子的骰盅摇的很剧烈,能听见里面骰子发生碰撞的声音。 当他将骰盅落地的一刹那,眼里的杀气直接向白婉清射了过来。 “来了来了,严老爷的必杀技。” 周围人都摒住了呼吸,严老爷怒吼着一声,“来吧!谁先开!” 白婉清却抬手说道:“慢着!我们还没有定好如何判定输赢。” 严大胡子条件反射的说:“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当然是谁大谁赢了!” “那倒是并非如此,我们这局就是谁小谁赢!”白婉清说道。 严大胡子听完,便怒道:“你这是在耍赖!” “你为何不在我们摇骰子之前说!” “你到底知不知道赌场的规矩。” 白婉清表情无辜:“严老爷,这你就是难为我了,我的确不太知道赌场的规矩,可刚才未约定如何定胜负的规则,严老爷您也没有提出异议。” “现在马上要揭晓答案了,您却突然不同意,你可还记得您说这赌局的规则由我来定?” 周围人也都纷纷附和,“严大胡子,你可是咱们赌场的老油子了,可不能在这里欺负一个姑娘。” 严大胡子面子上下不来台,可同意了这姑娘的提议,他这一局就是必输。 严大胡子没有办法,只得咬了咬牙,反正三局两胜,先让一局给这个丫头也没什么。 “好!那就比小,谁的更小,谁赢。” 白婉清笑笑然后再次做了请的姿势,示意严大胡子先开盅。 严大胡子也不犹豫,直接将自己面前的骰盅打开,在场的人都被震惊到。 六六六!三个六!大! 这要是比大,这白姑娘必输无疑啊! 白婉清似乎是提前知道一样,并未表现得太过震惊。 在一旁观看得妖艳女子挑了挑眉,他突然觉得这眼前得女子不简单,看来她提出和严大胡子来场赌局并不是一时意气,而是精心考量过的。 有意思! 白婉清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的揭开了自己的骰盅。 二三四!小! 这下众人更是替白婉清捏了一把汗。 但严大胡子看到这样的结果却是笑了,心道:小姑娘,这种幼稚的把戏也只能玩一次。 下一局,你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于是这次严大胡子也学的聪明了,他还未开局就问白婉清,“这局我们先说好,怎么才算赢。” 严大胡子底气十足,看样子有绝对的信心,可是白婉清若有所思的盯着严大胡子的手,一直并未开口。 严大胡子心底莫名有些紧张,这个姑娘在看什么?她难道发现了什么? 绝对不可能,他在赌场里混迹了这么久,没有人能发现他的手法,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更不可能发现其中的玄妙。 不过严大胡子的心虚,还是落在了白婉清和妖艳女子的眼里。 妖艳女子皱了皱眉,这家伙竟然作弊? 他望向白婉清,白婉清的眼神灼灼,白家的姑娘也发现了吗? 可是抓不到证据,这里的人可未必会相信。 白婉清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这个严大胡子刚才在摇骰子的时候她就发现不对劲,他的大拇指一直在骰盅的下方。 所以她才故意临时改了默认的规则。 原本她以为这家伙会在开盅的时候调整骰子的点数,但是他没有,所以这个家伙控制点位的方法是在摇盅或是骰盅刚刚落地的时候。 “喂,还来不来!果然是个娘们磨磨唧唧!”严大胡子吼了一嗓子,一是稳住自己的心神,二是让改变白婉清的节奏。 “来!” “那规则?”严大胡子问。 “这次依旧是比小。”白婉清说道。 严大胡子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不过他却是对面前的白婉清已然改观了,没想到这个大小姐,竟然能看穿他的心思。对!只是看穿他的心思而已,至于别的,不会有人能发现。 严大胡子依旧是礼貌的让白婉清先来,白婉清拿起骰盅,这次几乎她都没有怎么摇,便直接扣在了桌子上。 周围人都被这一举动震惊了,连严大胡子都瞪起了眼睛,这白家的大姑娘是放弃挣扎了吗? 这摇都不摇,直接就扣在桌子上,那不就是告诉别人她这上面的点数还是二三四! 严大胡子吹了吹胡子,哈哈一笑,然后拿起了骰盅再次猛烈的摇了起来,白婉清仔细地听着骰盅里面碰撞地声音,她听见了! 严大胡子调整骰子的细微声音。 嘭!骰盅落在了桌子上。 “开盅!”严大胡子一脸恶笑的拿起了桌上的骰盅。 一一一!三个一,小! 严大胡子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看向有些犹豫的白婉清,挑衅道:“白家大小姐,来吧!开盅吧!” 白婉清却不着急,“严老爷,咱们刚才定了谁谁小谁胜的规则,但还没有定如果是同样点数的规则该派谁赢。” 严大胡子立刻敛起了笑容,“你这话什么意思,如果是同样点数,当然是没有输赢。” 白婉清邪魅一笑,“严老爷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严大胡子却没放在心上,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大小姐也能同样骰出三个一最小点。 她刚才明明都没有怎么摇。 白婉清自信的将骰盅打开,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桌面上静静的躺着的是三个一。 这......怎么可能? 这回不仅是严大胡子,连妖艳的女子都有些弄不懂是怎么回事了。 这白家的姑娘不简单,看不出来,竟然还是一个骰子高手。 “你作弊!”严大胡子哪里遇见过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白婉清作弊。 作弊?所有人一时间都望向白婉清,他们其实都没有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如果严大胡子说白婉清是作弊,他们这些人还都是会相信,毕竟白家姑娘的操作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白婉清却风轻云淡,“你说我作弊,那证据呢?” 证据!严大胡子狠狠的盯着白婉清,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白婉清是如何作弊的,可他心底里却是确定白婉清是作弊。 “哼!证据自然是在你身上,你还敢不敢先跟我比这最后一局。”严大胡子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白婉清悠悠道:“清者自清,只是如若这局之后,你还未能找到我作弊的证据,我便要去官府告你污蔑。” 严大胡子没想到这姑娘这样强横,可他可不是吓大的,自然不怕,况且他是精通赌术的,只要再有一次机会,他一定能看出来这姑娘是如何作弊的。 “没问题!那我们就开始吧!” 这次严大胡子也不再让了,确定了是比小之后,就卯足了劲儿摇骰盅。 白婉清眼睛一刻不停的观察着对方的动作,直到严大胡子将骰盅要落在地上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刻的停顿,原来是这样。 严大胡子摇完,挑眉示意白婉清动手。 白婉清光明正大再次拿起了骰盅,这次她摇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严大胡子全程盯着白婉清的动作,可是直到白婉清将骰盅重新放回到桌子上,他也没有看出破绽。 难道这丫头这次没作弊? 如果这次她没作弊,那他就赢定了。 所有人都好奇的等着两人开盅。 严大胡子心中狐疑,但对于自己的赌计却从未怀疑,直接开盅又是三个一。 周围的人都不得不感叹,果然是骰子王。 只是这次大家却没有先下结论,毕竟白婉清前两次的表现让大家对她有了期待。 白婉清嘴角微翘,从容的拿起了骰盅。 三个一,小!又是平局。 严大胡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丫头有些邪门啊! 难道这次她没作弊?不可能!那她不可能能摇出三个一。 白婉清则淡淡地道了一声:“严老爷,承让了!” 第十八章 到底谁才是作弊的人? 严大胡子不甘心,指着白婉清大喊道:“你耍诈!” 白婉清睥睨的看着他,“严老爷,你输了就是输了,难不成还想要抵赖不成?” 他抵赖?他在这条街上混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抵赖过。 “我没想抵赖,但你也不该作弊!”严大胡子越想越觉得白婉清是做了弊的。 白婉清轻哼了一声,“严老爷,刚刚我就说过,如果你觉得我在作弊,那就请你拿出你的证据。” 白婉清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缩了缩自己的袖口。 这一动作正好被严大胡子看在了眼里,原本还没有太多底气的他瞬间直起了腰杆。 “如果你说你没作弊,你敢让人搜身吗?”严大胡子厉声说道。 严大胡子说完还不忘煽动周围的看官,“各位,我严大胡子在这条街上混了这么久,尤其是在这赌场里,谁不知道我的眼力,我分明就是看见了她在作弊。” “所以这一次的赌局根本就不能算数。” 严大胡子说的底气十足,在场围观的人也都开始犯起了嘀咕。 要说一个养在闺阁里的姑娘精通作弊之术,任谁也不会想到,可是这白姑娘刚才一出手,就看得出来她可不是新手。 更何况,她似乎很有信心能赢严大胡子,不惜还配上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娘子。 要说她是有作弊的本事,那倒是也不无可能。 一时间怀疑白婉清作弊的声音越来越多! 这正是严大胡子想要的效果,不仅是严大胡子,连赌坊的掌柜的听说有人作弊,也赶了过来。 要知道这赌坊虽说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生意,但是在他赌坊里明目张胆作弊的话,那别说是他,整个赌坊行业也是容不下的。 所以众人见赌坊的掌柜的也来了,知道今日这件事恐怕是没有办法善了了。 严大胡子得意的看向白婉清,“怎么样?白姑娘?可敢让人搜身?” 严大胡子当然知道,掌柜的都来了,白婉清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白婉清倒也不慌,她神色淡定的说道:“当然可以,只是这赌局还是要讲究一个公平,既然现在要搜我的身,那也同样也得搜你的身,不知道严老爷可否同意啊?” 严大胡子没想到这个时候了白婉清还倒打他一耙,可是他怕啊,于是他明显没了刚才的气势,整个人都犹豫了起来。 周围的看官却觉得白婉清提出的公平也算合情合理,便在下面嚷嚷:“严大胡子,你怕什么,既然要搜,就让她搜。” “到时候你还能带着两个美娇娘回家。” 听到美娇娘,所有人又是一阵哄笑,白芙蓉朝着瑞心的身后躲了躲,妖艳美人则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向白婉清。 严大胡子此时却不敢吭声,但他不吭声也有人可以替他作主,那就是赌坊的掌柜。 既然说有人作弊,那这件事就要有个了结。 “严老爷,您看?”掌柜的走到严大胡子的跟前,严大胡子现在满头大汗,他不想被搜身啊! 他现在把自己身上的那几个骰子丢了可还来不来得及? “算了!或许是我看错了!白姑娘没有作弊。”严大胡子软了下来,先认了怂。 可到了这会儿,白婉清却不干了,“严老爷,说我作弊的人是你,说我没有作弊的人也是你。你这样一张口,一闭口就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是不是有些太轻松了。” 本来周围的人都在等着看热闹,严大胡子一认怂所有人觉得这热闹没得看了,没想到这白家的姑娘竟然很有胆魄,直接正面和严大胡子刚了起来。 “白姑娘,是我唐突了,我认输!”这次严大胡子放低了姿态,直接给白婉清低头道了歉。 严大胡子心里堵了一口气,他这次真的是面子丢大了,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姑娘手里,不过那也好过那件事被发现...... 掌柜的见揭发的人道了歉,原本也就想这样算了。 可张婉清却面容清冷,缓缓吐出了一句话,“我不接受!掌柜的安排人搜身吧!我总要证明我的清白。” 严大胡子看见白婉清这样不依不饶一时冒了火,“白家的大姑娘,你不要太过分!” 白婉清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所以严老爷为什么这么害怕搜身,难道是你在作弊?” “你胡说!”严大胡子气急败坏,上前要打白婉清。 妖艳美人上前一步挡在了前面,说道:“既然没有,那严老爷不如就同意白小姐的要求,搜个身又不会怎么样?大家伙说是不是呀?” 妖艳女子说完捂着嘴倾城一笑,在场的人这哪还受得了,都嚷嚷着让掌柜的主持公道,搜两个人的身,证明两人的清白。 掌柜的见状,迅速找来了赌坊的一男一女,由他们来替严大胡子和白婉清搜身。 严大胡子心道不好,转头就要往外面跑。 妖艳女子直接一个闪身,拽住了严大胡子的脖领,稍稍一用力就将严大胡子扔在了地上。 这好看的姑娘竟然会功夫! 白婉清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男子,然后再瞧瞧在地上咧着嘴打滚的严大胡子。 “你们竟敢打我!”严大胡子在这一地带可是这里的地头蛇,竟然带着一帮小弟在这一带耀武扬威,淮安县的县令管过,可都是一些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如果真是管的狠了,那都是致命的报复。 没有哪个县令会给自己惹这一身骚,所以严大胡子也一直过得逍遥。 他恨恨的瞪着妖艳的女子,妖艳的女子却不管那么多,直接上手搜起了身。 严大胡子满脸拒绝,瞪大了眼睛咬着牙喊道:“光天化日之下,你难道要非礼我不成!” 可妖艳的女子根本没有听他废话,直接将他全身上下搜了一个遍,在他的袖口里找到了十几枚骰子,这十几枚骰子都是特制的,里面放入了石头来改变骰子的重量,可以轻松的让他骰出想要的点数。 严大胡子见事情败露,吓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众人都没有想到,作弊的人竟然是严大胡子,怪不得每次他骰骰子都能赢。 很多曾经输给严大胡子的人都不愿意了!合着他们之前都被严大胡子当傻子耍了,趁着大胡子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冲了上去,好好的教训了大胡子一通。 严大胡子惨啊!他双拳难敌四手,自己又是作弊被发现,不占理,最后被赌坊的掌柜的直接扔了出去,还放话以后不允许他再走入赌坊。 白婉清见事情解决,带着白芙蓉和瑞心离开赌坊,身后那妖艳的女子追了上来。 “小姐!你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作弊吗?”妖艳女子不再憋着嗓子用女声,瑞心和白芙蓉这才知道眼前的女子竟然是个男人。 她们难得的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看向男子。 男子脸唰的一下红了,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白婉清却神色如常,她先是欠了欠身子向男子表达了感谢,“今日多亏公子你出手相助,才让我顺利的救出了妹妹。” 白芙蓉见白婉清向这奇怪的人道谢,也跟着行了礼。 “小姐,不必客气,遇到不平本该如此。”男子才不会说他是误会了这白家的大小姐,以为这白家大小姐又要去祸害什么人才跟着来的。 白婉清见天色不早,也没有再和男子说什么直接带着芙蓉回去了,她的爹爹和刘伯一直没有来,怕是那个小乞丐并没有找到他们。 她们再不回家,家里人会急死的。 男子又一次看着白婉清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却有了别样的情绪,这个女子有意思。 哎?不对啊!她还没有告诉自己,她是不是一早就想到了赢严大胡子的方法呢! 白婉清不知道男子这么多想法,她带着白芙蓉回家的时候,家里面陈氏已经哭嚎了好一阵子了。 白青莲扶着陈氏坐在正堂,两个人都在指责白晨明的不是。 尤其是陈氏,正在逼着白晨明将白婉清赶走。 “你要是再留她,那我就带着女儿和儿子离开!” “这样的扫把星,克死了弟弟和她的生母,现在又来克我的女儿,下一次是不是就轮到青莲和南儿了!” 白青莲此时也跟着陈氏哭,她当然不在乎芙蓉怎么样,只要能让白婉清离开白家,那她的目的也就算是达到了。 她本来用一点钱收买了张家,可没想到这芙蓉还是个痴情的主儿,这事情比她想象的效果还要好! 白晨明此时黑着脸,他听说芙蓉不见了之后就一直带着人在外面找,可是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却连芙蓉的影子都没找到。 他急都急死了,可陈氏却只在他的跟前闹,他心里面烦躁极了。 白晨明不说话,陈氏觉得自己的话应该是起了效果,于是给了白晨明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如若你不想赶走白婉清也行,那就让我给她再张罗个婆家,她嫁出去了,事情也就都解决了!” 白晨明本不想答应,可陈氏和白青莲这几日总是要死要活,他只得揉了揉眉心说:“等找到芙蓉之后,我问问清儿,这一切还得看她的意愿。” 白晨明正说着,见到白婉清带着白芙蓉从正门走了进来。 白晨明和陈氏见到芙蓉回来,都激动得走上前,看看她是否受伤没有。 好在芙蓉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受到了些惊吓。 白青莲看了眼陈氏,陈氏趁机对白婉清说:“清儿啊!我给你说门亲事可好?” 第十九章 捡了一个人 白晨明听见陈氏这样说脸色立刻冷了起来,他轻咳了一声,“今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竟然还有心思说这个?” 陈氏自知也是有些着急了,尴尬的笑了笑,“那清儿好好想想,过两日咱们再商量。” 陈氏和白青莲去扶白芙蓉,白芙蓉却死死的拉着白婉清的袖子不肯跟她们回去。 这倒是让陈氏完全没有料到。 白婉清轻轻的拍了拍芙蓉的手臂,“芙蓉,到家了,已经没有事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去你的院子里看你,大姐姐有些话还想和父亲说。” 芙蓉听见白婉清这样讲,心里万般不舍,但还是松了手,陈氏不满女儿的行为,但今日她的确被吓坏了,所以索性就没说什么。 陈氏母女三人离开,白婉清和白晨明说了今日的白芙蓉的事情。 “这张家二公子竟然是个这样的龌龊之人?”白晨明完全没有想到看起来彬彬有礼的张二公子会做出这样的事。 “所以......芙蓉妹妹的婚事......” “退!立刻退!本想着咱们这边先延两日,等着你和离的风头......不是,是咱们白家的流言过了之后,张家或许会想明白继续婚约,这样看我们可是不能再等了。”白晨明说到一半,差点闪了自己的舌头,好在及时的圆了回来,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并不是玻璃心,可他也不想从自己的口中说出伤害女儿的话。 “嗯!”得到父亲的保证,白婉清才算安心。 白婉清起身要走,却又被白晨明叫住:“清儿,刚才关于你母亲说的亲事......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太过着急了。” 白婉清倒是没有在意陈氏的话,但正好说到此事,白婉清便也和白晨明说了些心里话。 “父亲,关于我未来的事......我不打算再嫁人了!” 白晨明虽然护着白婉清,但一个女儿家不嫁人家里有没有合适的人成为她未来的支柱,自己早晚都会离开,到时候她要怎么办。 白晨明略微一思索,便满脸的不同意,“清儿,我知道孟家的婚事让你受委屈了,可怎么能说出不再嫁人这样的话。”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孟斩,也是有些好儿郎的!” 白晨明觉得白婉清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才不想要再嫁人。 但实际上白婉清是觉得嫁人这件事着实没有什么意思,她曾经试着将自己的真心献出去,可......别人并不会领情,所谓的真心换真心也不过是个笑话。 但她知道她一时也不能说动父亲,所以便没再说话。 白晨明皱了皱眉,又想到刚才陈氏的那番话,怕白婉清误会,解释道:“清儿,你也放心,短时间内没有人会给你说亲。” “但父亲还是希望你能敞开心扉,万一哪日遇到了好儿郎,不要错过才好。” 白婉清还是沉默,白晨明拿她没有办法,先放她回了房。 白婉清奔波了一日,孟斩也没有闲着。 他走访了他们孟家的所有亲戚,想要凑足给柳家的聘礼,可他孟家都是些穷亲戚,所有人都想着趁机巴结孟斩,但最终凑出来的也不过五十两银子。 这离着万两银子可是还有不小的差距。 孟斩有些失落的走在回去的路上,他今日去的是乡下,回来的时候为了能近些,所以走的背街。 深夜本该静谧,但却总有一方地方是不同的。 就像是背街,白日里的背街冷冷清清,但这夜晚里的背街却是热闹非凡。 “哎呀,这位大老爷,要不要进来看看啊!” 三三两两的青楼女子站在街边,拿着绢帕一见到路过的公子、老爷便热情的围了上去,拉拢客人。 其中一个女子恰巧碰见孟斩走过来,她的眼前一亮,心道:哪里来的这么俊的小郎君,随即便迎了上去。 “郎君,进来坐坐啊!”女子陪着笑,一脸的媚相,这让孟斩很是厌恶,他怒瞪了女子一眼,然后嫌弃的快步就要离去。 可就在这时,青楼里传出来一阵悠扬的琴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女子的歌声。 这词?这曲倒是很妙啊! 孟斩被歌声吸引,便停下了脚步,原本被他嫌弃吓退的女子不甘心,趁机又贴了上来。 “公子,你真的是好耳力,这可是咱们沐风阁唱的最好的姑娘,这词也是杜夫人的侄子杜公子特意给姑娘写的,您要不进去听听?” 孟斩对乐律并不感兴趣,他是对这词牌感兴趣...... “你说这词牌是杜公子写的?”孟斩问。 女子笃定的点头,“那是自然,杜公子是我们家姑娘的座上宾,你若不信可以随处问人打听打听......” 孟斩自然是信,杜公子的名声他是听过的,是淮州州府杜夫人的侄子,杜家虽然也是商贾之家,但杜公子的母亲却是来自宦官之家。 孟斩早有结识杜公子之意,略思索了片刻便跟着那女子进了沐风阁。 方氏等了孟斩一天,从早上他来兴师问罪之后,已经一日了,还没有回来。 她早上才从孟斩的口中知道白婉清抓住了孟家的把柄,她散播出去的流言怕是会惹得白家的报复,她这一日可是到处解释,说白婉清没有不孝婆母,之前的都是误会。 别人是没有看到这些人看她的眼神,昨日她还是个言之凿凿的受害者,今日就成了老骗子。 她得告诉斩儿,这件事她已经解决了,可是坐等右等,就是不见孟斩的人回来。 急得方氏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次日,她早早就起来守着,直到到了半晌才瞧见孟斩推门回来。 孟斩看到方氏先是一愣,“母亲!” “斩儿啊!你昨夜一夜未回,这是去哪儿了。”方氏见到孟斩一脸疲态,有些心疼。 孟斩却是有些回避,他看了看方氏想到昨日白婉清过来找他便问道:“白家的流言,你都处理了吗?” 他现在这个时候就是该谨小慎微的时候,方氏见到儿子在问,便点点头:“都处理好了!如果白婉清那个死丫头,再找来,你就让她来找我。” “我和她说清楚。” 方氏什么样,孟斩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无奈的摆了摆手,“母亲,我有些累了,我想先回房睡。” “怎么?你一夜未睡?” 方氏的话并没有让孟斩顿住脚步,她还想问问那聘礼的事情筹措的如何了,可现下也问不出口了。 另一边,昨日的白芙蓉确实被吓得不轻,一大早就开始发热。 白婉清去看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口里一直喊着:“大姐姐,大姐姐。” 白婉清替她号了号脉,虽说她没有系统的学过医术,但是跟着母亲在医馆里,多多少少也是懂了一些。 好在白芙蓉的脉象还算平稳,应该只是受到了惊吓,她交代了芙蓉的丫鬟几句,准备出门去百年药堂给芙蓉抓些药回来。 白婉清刚出门,就碰到白成南朝着这个院子冲了过来。 “扫把星!谁让你进来的!”白成南挥舞着手里的小木棍,就朝着白婉清打了过来。 白青莲路过看到这场景,双手环胸等着看好戏。 眼见着白成南就要打到白婉清的身上,白婉清却只是轻轻一侧身,白成南便扑了空,小胖子直接趴在了地上,或许是摔得疼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少爷,小少爷,你没事吧!”周围的丫鬟们吓了一跳,连忙来扶。 白青莲也气势冲冲地走了过来,“你怎么连小孩子都欺负,白婉清你实在太不要脸了。” 白青莲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不能让白婉清留在白家。 白婉清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带着瑞心走了。 一旁的白成南哭的更加厉害,“三姐姐,三姐姐,你得替我出头啊!” 白青莲瞪了一眼拉着自己的小胖子,嫌弃道:“笨死了,打个人你都打不到,你还有脸在这儿哭?” 白成南被青莲可怕的表情吓得立刻止住了哭声,没错他的三姐姐是真的会修理他。 白婉清这次出门没有坐马车,主要是百年医堂离着白家不远,如果走路过去很快便能到,倒是马车从胡同里不好绕,从外面走倒是会耽搁一会儿功夫。 她们抄了近路,往前再穿过一条小巷就能看到百年医堂了。 只是她们才到路口,就看见小巷的尽头处似乎是躺着一个人。 瑞心拉着自家小姐,“小姐,要不我们还是换条路吧,这大白日的就这样大剌剌的躺在路上,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白婉清却莫名觉得远处的人有些熟悉,她不顾瑞心的阻拦走了过去。 竟然是一个老伯,他似乎是晕过去了。 白婉清和瑞心将他扶起来,靠在了巷子的墙边上。 这老伯头发和胡子已经花白,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身后背个竹篓,里面装了些平常的药材,扶起他的时候白婉清就隐隐闻到了他身上的草药味。 这老伯怕不是个药农? 不管是谁,她既然遇到了,肯定是不能袖手旁观,可两个姑娘家手无缚鸡之力的,想把老伯抬到医馆也不容易。 “瑞心,你先到医馆,就说有人晕倒了,让他们来这边抬人。” 瑞心不放心她家小姐,可看着这老人家的确是没有了意识,这才放心离开。 白婉清轻轻的将手搭在了老伯的手腕上,这脉象倒是健康,只是稍稍有些虚弱。 她迅速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两块蜜枣,给老伯含在了嘴里,吃点甜的,或许能恢复些体力。 不一会儿,瑞心也从百年医堂回来了,她带着两个医馆的药童,将老头抬去了医馆。 常大夫给老伯号了脉也说没有大碍,白婉清才放心去药房给白芙蓉抓药。 没过一会儿,老伯便醒了,“哎?怎么嘴里有点甜?” 第二十章 放开,让我来! 老头吧唧吧唧的舔了舔嘴,随后才观察四周,他现在这是被人送来了医馆? 为什么不是面馆!老头眼中难掩有些失望。 医馆的药童见他醒了,告知了医馆的大夫和在药房抓药的白婉清。 白婉清便跟着大夫来到了后堂,正巧看到老头晃晃悠悠的要起身,还差点摔在地上。 “老伯!”白婉清连忙上前扶住了老人家。 老头转头看向眼前的女子,感觉有些眼熟,像是之前就在哪里见过。 “我见过你?”老头闪了闪眸子问。 白婉清一怔,她摇摇头,“我们恐怕未曾见过。” “没见过啊!”老头有些失望,如果见过就好了,若是再有些交情就更好了,怎么还不能赏他一碗面吃。 常大夫又要给老头把脉,却被老头嫌弃的躲开了,“用不着,我没事。” 常大夫无奈,不过他刚才号过脉了,确实问题不大,“那老人家,您看您的家在哪,我派人通知你的家人,来这里接您回去?” 老头不吭声,肚子却很合时宜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老头却一点都不尴尬,他只是可怜巴巴的望向常大夫。 常大夫看了看身边的白婉清,老头似乎察觉到了这里谁是老大,又转头可怜巴巴的望向了白婉清。 白婉清对着老人家说:“老伯,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煮碗面可好?” 老头面上没显,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谢谢姑娘!” 白婉清来到了百年医堂的后院,这间医馆在母亲初建的时候就留了前院和后院,前院专门接待病患,后院是母亲小憩的地方。 她轻车熟路的找到小厨房,这里似乎自从她嫁人之后就没有人再来住了,但是周掌柜他们还是将这里收拾的很干净,该有的用具一样也没少,面粉和大米也都是新鲜的。 白婉清舀了一盆面,在小厨房里做了面条。 小老头起身在医馆里四处瞧瞧,这个医堂的大夫还都是有两把刷子,而且他们卖的药不贵,也算得上是良心。 看来不是一家黑店,老头似乎还是比较满意。 他见常大夫的病人走了,便溜达了过去,“刚刚那女娃救的我?” 常大夫是在年轻的时候就跟着寇氏,和白婉清也算是熟识,他对于自己家的大小姐心里还是敬仰的。 “当然!是我们大小姐救的你!”常大夫提起自家的东家小姐总是会很自豪,他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大小姐有个医术高明的母亲吧。 老头了然,怪不得这个丫头知道给他喂些糖,原来是医馆里的东家,应该也是懂些医术的。 他无聊的等着白婉清给他做面,然后不经意看到了一份手写的手札。 他刚拿起,常大夫便出声阻止了他:“老人家,您别乱动,那是我家小姐的宝贝,你可别给弄坏了。” 老头嘿嘿一笑将手札放了回去,不过他刚才瞟了两眼,上面的药方怎么和他的风格有些像......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白婉清在后院招呼了起来,“老伯,面好了!” 老头一听说面好了,什么药方,什么疑惑全都顾不上了,一溜小跑便来到了后院。 白婉清已经将面放在了桌上,还细心的撒好了葱花。 “好香啊!”老头感叹了一句,拿起碗便吃了起来,这面条好吃。 老头接连吃了三碗,有些不太满足,最后找白婉清要了锅里所有的面条,全部吃完才算罢休。 “嗝!好饱。”老头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仰在椅子上别提此刻有多惬意。 许是吃饱了,老头对白婉清的面容有了印象,不仅仅是长相,就连这做饭的手艺他都记了起来。 “丫头!你认不认识寇子柔?” 白婉清在刷锅,听到老头叫她母亲的名字有些惊讶,“您认识我的母亲?” 老头立刻来了精神,这女娃竟然是子柔的孩子? 白婉清来到老头面前,也是一脸意外。 “哈哈哈哈!认识!认识!当然认识!我姓洛!这下你总该知道我是谁了吧!”老头心里美滋滋的,他没想到还真让他攀上了亲戚,这以后他岂不是多了个吃饭的地方,也不至于为了钻研医书草药忘了吃饭,再饿晕倒在路上。 白婉清摇摇头,她没有听母亲提起过。 “你不认识?”老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的这个徒弟竟然从来没有和她的子女讲过他的事? 这让老头心里有些不爽快,“那你把她叫出来,我要当面问问她,她是不是不打算不认我这个师父了。” 白婉清一愣,这是母亲的师父?她确实从未听母亲提起过,听这老伯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还不知道母亲已经...... 老头见白婉清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眼圈发红,觉得莫名。 “你哭什么!是不是知道我这老头是你母亲的师父,心里感动了?”老头没想到这个女娃竟然这样多愁善感。 白婉清将自己的情绪忍了下去,“不是,是母亲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老头着实没有想到,寇氏才多大,嫁给白家的时候她不过十六岁,现在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这说不在就不在了? 老头红了眼圈,低着头不说话,这是他这一生唯一的一个女徒弟,在他心里的地位还是全然不一样的。 老头站起了身,表情沉重:“谢谢你的面!我也该走了。” 白婉清想要挽留,却只见老头摆摆手,白婉清也便没再开口,想要送送老人家,毕竟这是母亲的师父,也是她的长辈。 他们刚走到医馆门口,恰巧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抱着孩子匆匆跑了进来。 “大夫!大夫!救救我们家的小少爷。”小厮满头大汗,脸色急得通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小厮怀里的男孩身上。 小男孩此刻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腿,腿上已经染透了血,即便疼的直咧嘴,也硬是没有吭一声。 “快让进来!”白婉清顾不得再送老头,直接让常大夫将小孩儿抱进了后院。 医者仁心,老头也是大夫,他瞧着这男孩的病情比较复杂,所以也没有和白婉清商量,直接就跟着来到了后院。 常大夫撕开小男孩的裤腿,只见小男孩的骨头都穿出了肉,直愣愣的支在外面,这是骨折了啊。 常大夫看得直摇头,“这是怎么弄的?” 小厮吓得双腿直抖,带着哭腔说道:“是猫,我们家小少爷平日里最喜爱这些小动物,今日我们在街上见到一只猫卡在了屋顶的瓦片下,小少爷救猫心切直接上了房,可没想到那屋顶并不结实,小少爷直接从屋顶上掉了下来,这腿便成了这样。” 常大夫仔细地检查了小男孩的伤势,这样严重地腿伤即便是我将他的骨头接回去,恐怕也会留下残疾。 常大夫刚说完可能会落下病根的事儿,小男孩的家人便赶到了医馆。 来人是个打扮贵气的妇人,一身锦缎绸衫,头上还带着宝石金簪,看得出来不是一般的人家。 “昭儿,我的昭儿怎么了?” 小厮讲述了过程,常大夫交代了病情,贵妇人哭的泣不成声,她的昭儿怎么这么惨。 “大夫!我的昭儿不能留下残疾啊!他还这么小!” 常大夫十分为难,作为医者治疗每一个病人自然都是尽心尽力,可......奈何有些病它就是治不好的啊! “夫人,抱歉,在下学医不精,真是做不到啊!”常大夫拱了拱手。 百年医堂的大夫都说做不到,贵妇人的精神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没错,淮安县最好的大夫就在百年医堂,如若说百年医堂的大夫都说她的儿子会留下残疾,那恐怕就会真的落下残疾。 小男孩疼的开始呓语,刚刚迷路才赶来的洛老头直接扒拉开了所有人:“你们都出去,让我来!” 第二十一章 洛神医 贵妇见到一个乞丐似的糟老头冲进来,自然先是被吓到了。 不仅如此,这个糟老头二话不说,上来就要给她的儿子治病,她怎么能放心把儿子交给这样的人。 “你是谁?你也是这里的大夫?”贵妇下意识地挡在了儿子身前,警觉的看着眼前的老头。 老头远远看着小家伙的情况,皱了皱眉头。 “我不是这里的大夫,但我是这里东家的师爷爷,是这里医术最高的人,你现在还是赶紧让开,否则你儿子的腿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贵妇被老头的气势镇住,可她依旧犹豫要不要信任这样一个看起来半点不靠谱的老头。 “啊!疼!”小男娃终于憋不住疼的出了声。 贵妇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也崩溃了,只得让出了半个身,她突然拉住老头的手,“你真的能救我的儿子,真的让他不落残疾?” 老头白了她一眼,但是却很自信的说道:“我自然能!” 贵妇妥协的松开了自己的手,她还是不放心,常大夫说他会留下打下手,贵妇人这才愿意跟着白婉清出来。 白婉清带着贵妇来到了医堂的另一间屋子,给她倒了杯茶,可贵妇惦记着她的儿子,此时完全没有心思想别的,只是怔怔地坐着。 “夫人!放心,小少爷会没事的。”白婉清宽慰着说道。 “他伤的那么重,都怪我!我没有看好他。”贵妇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哭的越来越厉害。 许是贵妇还是不放心,便和白婉清打听起了这老头的背景。 “他是谁?不会是乡下的村野大夫吧!” 贵妇眼神灼灼的看向白婉清,她是没办法才允许这个老头给她儿子治病的,当然也是常大夫答应在一旁看着,她才愿意的。 但若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庸医,那......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白婉清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我也是今日才认识他,他自称姓洛。” 姓洛?贵妇的心思终于是沉了下来。 这里是百年医堂,来的老者又姓洛? “她是你母亲的师父,洛神医?”贵妇眉宇间没有了刚才的忧虑,如若是洛神医给她的儿子看腿,那十成十是不会有问题了。 但白婉清却是意外,这位夫人竟然认识自己的母亲,而且还知道自己母亲的师父是洛神医,要知道在今日之前,她母亲师从何处,她也是从来都不知道的。 “夫人,您认识我母亲?”白婉清问。 贵妇看了一眼白婉清,缓缓的点了点头,“你不认识我也不奇怪,我和你母亲也有十几年不曾来往过了。” 白婉清露出狐疑的表情,贵妇得知是洛神医在看她的儿子,此时也没有刚才那般紧张了,索性就和白婉清聊了起来。 “我姓杜,夫家姓顾,但别人都叫我杜夫人。” 淮州州府里面女主人姓杜,夫家姓顾的杜夫人恐怕只有一位,她知道杜夫人,虽然他们住在淮州州府,但淮安县是杜夫人的老家,她时常会带着家人回来住上一阵子。 那如此说来,刚才受伤的孩子应该是杜夫人最小的儿子,顾昭。 “我听母亲提起过。”白婉清没有说谎,她的母亲确实提起过杜家,但那个时候的杜家还没有如今的地位,有几次是母亲去杜家给杜老夫人看病,一来二去和杜夫人便熟了起来。 但是后来杜夫人嫁了人,又搬去了州府,她们便再没了什么来往。 “没想到有一日洛神医还会来这里,我以为你母亲和洛神医......”杜夫人似乎很是感慨。 白婉清并不知道母亲和洛神医之间的事情,“他们怎么了?” “他们......”杜夫人刚要开口,就听见洛神医从隔壁走出来的动静。 她哪里还顾得上聊那些陈年旧事,直接跑出去询问儿子的情况,白婉清也跟了出来。 “洛神医,我儿子,他现在怎么样?” 洛神医捋了捋胡子,“他的腿已经接回去了,也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你们这几日好生照料,他会渐渐好起来的。” 杜夫人听说儿子能好,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但想到他伤的那么重,又有些不放心,“那昭儿的腿......还能恢复如初吗?” “等他快好的时候,按照我提供的方法锻炼,他会与常人无异。” 杜夫人听他这样说,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她不断地感谢着洛神医,还说要请洛神医去杜家坐坐,让她好好表示表示自己的谢意,但都被洛老头给拒绝了。 杜夫人只好不再勉强,洛老头再次背上了自己的药篓,他准备离开,但是余光却一直瞄着身后的白婉清。 白婉清见识到了洛老头的医术,又从杜夫人口中得知这个洛老头似乎真的是母亲的师父,正在猜测母亲和洛老头之间可能发生的误会,全然没有注意到洛老头的偷瞄。 洛老头走出药堂,他见白婉清并没有追出来,心里愤愤,不甘心的又转了回来,“丫头!我可是要走了!” 他原本刚刚就没想走,可这丫头一次两次都不打算留他,这倒是让他如何开口。 白婉清猛然抬起头,她察觉到了洛老头的目光,不管怎么样,既然是母亲的师父,她还是要客气几句的,“洛神医,要不您......” “好嘞,我这就留下!”洛老头也不顾白婉清的话说没说完,便背着背篓又回到了后院,门口的周掌柜诧异的看向白婉清。 白婉清微微颔首,周掌柜算是默认东家留下了这个老者,只是刚刚他们的东家喊那个老头洛神医?他会是那个被传为再世华佗的洛神医吗? 周掌柜是怎么也不愿相信的,那老头明明更像是一个乞丐。 白婉清来到后院,洛老头又重新坐在了院子中央,“刚才接骨,耗费了好多心神,能不能再给我煮碗面。” 白婉清没说什么,默默的走到小厨房,又重新的揉起了面团。 “子柔,她是怎么死的?”洛老头低着头,看不清他此时的情绪,但是看得出来和刚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不一样了,声音更加平稳了。 “母亲她是病重离开的。”白婉清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病重啊!”洛老头嘴里喃喃着,眼神却黯淡了下来,“她竟然都不肯请我再来看一眼吗?” 白婉清没有听到洛老头的话,只见他低着头不再说话,自己便没再开口。 又给洛老头煮了碗面,洛老头这次吃的明显比刚才要慢了很多,但即便是慢,也都吃完了。 “你姓白吧?叫什么?”洛老头又恢复如常,他看向白婉清的眼神略有深意。 “嗯,我叫白婉清。”白婉清收走了碗筷去清洗。 “那我收你为徒可好?”洛老头莫名的来了一句。 “收徒?”白婉清惊愕,他不是母亲的师父吗,“这似乎不合规矩......你已经收了我母亲为徒,你就是我的师祖,不能再收我为徒。” 洛老头却不以为然,“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还这么讲规矩,和你的母亲一个样,都是小顽固。” 洛老头虽然嘴上吐槽,但是却还是妥协了,“那师祖就师祖,你想不想和我学医术啊!” “就像你娘那样,做个医女!” 白婉清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机会,在她心里能继承母亲的衣钵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要知道以前她求着母亲教她医术的时候,母亲总是会拒绝,说希望她能像其他世家大族的小姐一样,学些琴棋书画这等能拿的上台面的东西。 就是母亲的手札还是在母亲临走前,才当个纪念交到她的手里。 只是她的母亲怎么也没有想到,琴棋书画或是贤良淑德依旧改变不了她在婚姻里的不幸。 未来她要靠着自己在这世间立足,那这机会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愿意!师祖,我愿意跟着您学习医术。” 白婉清笃定的样子让洛老头想起了寇子柔在他面前仰着小脑袋不服输的样子。 “那好!那便这样定了。”洛老头在后院找了一间屋子住了下来。 白婉清和百年医堂的伙计们都打了招呼,在顾昭身边照顾的杜夫人也听了这个消息,大家都对着白婉清纷纷说出了恭喜。 毕竟能成为洛神医的徒弟,那是难能可贵的。 当然有些人珍惜,便有些人不屑。 “当医女?她和离完了还不够丢人,竟然还跑去当医女了!”白青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的快疯掉了。 医女是什么身份,那是低贱的人才会去做的事。 她觉得白婉清是在自降身份。 白青莲气不过,跑到陈氏跟前哭诉,陈氏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刚去看了白芙蓉,白芙蓉被吓得不轻,整个人很排斥别人的接近。 白晨明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也不愿意再和张家继续谈了,直接将原本的亲事利落的取消了。 现在青莲又跑来哭诉,陈氏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 “母亲!”白青莲说了白婉清决定当医女的事,陈氏气的脸又白了三分。 “昨日我和你爹提出让白婉清再嫁人,你爹就支支吾吾的,可你看这白婉清可有把我们这些人放在心上,竟然又跑去当什么医女,她可真是随了寇氏,一点点脸面也不要了!” “母亲,要不还是赶快给她说门亲事送走她好了!”白青莲提议。 陈氏心里虽然恨,但她心里清楚,昨日和老爷提出再给白婉清说亲,不过是想借着老爷的口让白婉清尽早自己离开,她不可能这个节骨眼给和离女提亲。 “青莲,她才刚回来,这么着急商议婚事,怕是对白家的名声有碍。” “名声!母亲,咱们白家还有什么名声,我和二姐姐如今的婚事都被她一个人给搅了,再等下去,我们二人不如直接去尼姑庵当姑子算了。” 白青莲哭着嚷嚷,眼前的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陈氏此时也狠了狠心,她白婉清都不顾什么白家的名声,她们又何必拘泥于此。 她决定这就放出消息给白婉清说亲,到时候亲事说定了也不由得白晨明和白婉清同不同意了。 第二十二章 被套了麻袋!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陈氏忙着放出白婉清说亲的消息,白婉清则一边学习医术,一边抽出空来陪着芙蓉,并不知道陈氏要给她说亲的事。 而另一边的孟斩已经收到柳菲菲的第五封催提亲的书信。 孟斩头疼,他回信极力安抚着柳菲菲的情绪,他难道不想马上提亲吗?可他得有钱啊! 想到这儿,孟斩再次来到了背街,他最近几日都来,这里的女孩儿们都已经认识了这位大才子。 “呀!是孟公子来了!今日也是找咱们飘飘姑娘的吗?”女子搅动着腰肢,差半寸就要贴到孟斩的胸膛。 孟斩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嫌弃,但他仍然耐着性子,“那飘飘姑娘今日可在?” 他已经给这沐风阁的飘飘姑娘写了十几首词牌了,这两日飘飘姑娘都是在唱他的词牌,想必应该杜公子也听到了,可是为何迟迟没有露面?孟斩心里郁结。 “在!她在!”一个小丫头从沐风阁里面跑出来,孟斩认得她,她是伺候文飘飘的丫头,“公子,你可算是来了,姑娘的房里来了位贵客,他说着想要见见您呢。” 孟斩的心头一亮,抬腿便跟着丫头进了沐风阁。 他被带到了二楼的包房,他来过一次,这是文飘飘的卧房,平日里他写词的时候文飘飘并未让他在这里。 他一进门就看见一位打扮贵气的公子,一身锦绣白衣,拿着把玉扇正看着他写的词牌,听见门口的动静,才抬起了头。 “你就是孟兄?”贵公子站起身,热情的跟孟斩打着招呼。 孟斩装作意外,他面露疑惑,“您是?” 杜公子笑笑,“我姓杜,名焕,很唐突今日在这里等候孟兄,只是这几日我听到了孟兄的词牌,觉得甚是惊艳,所以才请飘飘安排了这次见面,还请孟兄不要见怪才好。” “当然不会!杜兄欣赏我的词,我高兴都来不及,毕竟知己难寻,知音难觅嘛!”孟斩豁达的表现又让杜焕对他的好感多了三分。 两人叫了些酒菜,便在房间里喝了起来。 “没想到孟兄竟然还是今年的进士,真是失敬失敬!”杜公子越来越欣赏孟斩的才华,再加上孟斩即将会有的身份,便让他决定真诚的结交一二。 “杜兄过奖了,在下也看过杜兄的词,杜兄的才华不在孟某之下,杜兄要是想要参加科举,那名次定会在我之上。”孟斩嘴上捧着杜焕,心里却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一个商贾之家出来的人怎么能和他这样实实在在的读书人比,就算是杜焕去参加科举,那也定是比不上他的。 杜焕被孟斩夸的有些飘飘然,当时就和孟斩称兄道弟起来。 “孟兄,你以后有什么事就尽管对我说,我杜某定是义不容辞。”杜焕明显喝的有些多了。 孟斩欣然答应,“那以后可就多靠杜兄帮忙了!” 两人这一顿饭都喝了不少,杜焕喝的已经摇摇晃晃,孟斩将他扶了出来,杜焕的小厮见少爷喝的这么多直接将马车赶了过来。 “孟兄,明日你再来,我们还要不醉不归。”杜焕一边被小厮送上马车,一边还不忘约孟斩。 孟斩自是一口应了下来,杜焕这才满意的坐着马车离开。 终于和杜公子搭上了关系,孟斩的心情愉悦,上万两的聘礼在他这样的家庭算得上是天文数字,但在杜焕的眼里不过也就是几顿饭的饭钱。 等他们关系熟了,他完全可以向他开口,让他借给他一些钱,这样他就可以向柳菲菲提亲了,他的官职也就会有着落,一切似乎变得更顺利了。 夜间的风有些寒凉,孟斩走在路上被寒风一吹,整个人都感觉精神了不少。 他回家必经之路是要路过赌场的,今日赌场的人不多,可能是天太冷了。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他感觉眼前一黑,然后一个麻袋套在了他的头上。 不由分说一顿乱拳朝着他的身上打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我!”孟斩在黑暗中不断地挣扎,可那人似乎并不打算轻饶他,又狠狠地打了几拳,踢了几脚之后才离开。 孟斩好不容易将扣在头上的麻袋拿开,发现那人早已没了踪影。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眼露凶光,最好别让他知道是谁干的。 严大胡子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他自从上次在赌坊输给了白婉清,他就算是身败名裂了。 因为他作弊的名声在外,现在所有的赌坊都不让他进去了。 这可是他的营生啊!都说断人钱财,相当于杀人父母,没了生路的他这几日过得别提有多凄惨了。 他也想过找白婉清报复,可他是个汉子,在赌场混迹多年都遵循着愿赌服输的原则,他不能让人看不起,所幸他得知孟斩是白婉清心尖上的人,虽然现在和离了,打了他,白婉清定是要心疼的。 他就是要让白婉清心疼,所以刚才下了狠手,打的还真是痛快,当然他心里也痛快。 孟斩不知道自己被谁打,他捂着脸,一瘸一拐的往回走,最近他除了和白婉清和离,并没有得罪其他的什么人啊! 难道是白婉清找人打他的? 孟斩咬着牙,不管是不是白婉清,他都准备把这笔帐算在白婉清的头上。 “孟郎!”孟斩的身侧突然停了一辆马车,车上的女子掀开帘子, 孟斩转头,看向车厢,认出了坐在马车上的女子,“菲菲,你怎么在这儿!” 柳菲菲先让孟斩上了马车,两人来到了柳菲菲暂住的客栈里。 刚才外面的天比较黑,柳菲菲没有注意到孟斩脸上的伤,只以为可能是天太滑,他不小心摔了伤了脚。 可刚到客栈,点起了油灯,柳菲菲被惊得捂住了嘴,随即便是满脸的愤怒。 “孟郎,是谁?是谁打了你!”柳菲菲心疼的让人去请大夫,她担心孟斩的身体是不是被打坏了。 孟斩却拦下了她,“菲菲,都是皮外伤,不用找大夫。” 本来最近和离的事情在淮安县就闹得沸沸扬扬的,如果再传出他被打的事,这件事的风头总算是过不去了! 毕竟他一旦和柳菲菲成了亲,所有人都会认为白婉清这是因为泄愤所以才找人打了他,平添许多误会,到时候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柳菲菲看被打得像猪头一样的孟斩,心疼的落泪,“还说不用找大夫,都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总要还是先抹点药吧!” 柳菲菲派人去拿药,这次孟斩没有拦着。 “孟郎,是不是白婉清下的毒手!”柳菲菲问。 孟斩顿了顿,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这件事先不要声张,等我们的事一切落定了再追究也不迟。” 柳菲菲原本就是来问进度的,刚才因为孟斩受伤硬是按着脾气没有问,这会儿孟斩提起来,她便接着话茬问:“那聘礼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孟斩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柳菲菲,但随即又敛了神色,“菲菲,真的要这么多钱吗?你知道的,我孟家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孟斩还是希望柳菲菲能妥协,虽然他有办法从杜公子那里要来钱,可那就是欠了杜公子一个大人情。 杜公子的人情他还有别的心思,如果能不用到借钱这上面,是最好的了。 可柳菲菲听到孟斩又一次让她减少聘礼,直接便跳了起来,“孟斩,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你说别人有的,我都会有!” “你说你会让我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现在不过是区区万两的聘礼,你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你是真的想要娶我吗?” 柳菲菲没等孟斩回过神,就来了这一连串的质问。 孟斩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但还是控制住了语气,“我当然是要娶你,我只是问问而已。” 柳菲菲却不这样认为,毕竟为了聘礼的事孟斩没少找她说事儿,柳菲菲耍小性子,走到一旁不理会孟斩。 连小二送药进来的时候,柳菲菲都没有接,她哪里照顾过人,“药来了,你要不要涂上点?” 柳菲菲指了指桌子上的跌打损伤膏问。 孟斩以为她要给他涂,便点了点头,可点头之后便再没了动静。 柳菲菲没有动,她疑惑的看着孟斩望向自己,“我不知道怎么涂,要不你自己给自己涂吧!” 猪头般的孟斩愣了愣,眼里布满了失望。 柳菲菲察觉出孟斩的不快,解释道:“孟郎,你忘了,我可是怀着宝宝呢,有些药是碰不得的。” 孟斩不再理会她,艰难的拿起桌上的药给自己涂了起来。 “嘶!真痛!” 第二十三章 她为何不能做妾? 白婉清再嫁的消息已经放出去几日了,淮安县的人家一开始都以为是陈氏说错了人,都没有人相信真的是要为白婉清说亲。 可随着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算是明白了,白芙蓉的亲事因为白婉清黄了,所以陈氏是真的想要尽快把白婉清再许出去。 可是一个和离妇,正经的人家哪里会考虑她,所以对着陈氏的提议也都不太热络。 陈氏自然也是想到的,不知道为何她心里竟然还有隐隐的高兴,“哼,这丫头怕是以后都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陈氏嘀咕的时候正巧青莲走了进来,“母亲,你说谁嫁不到好人家了?” 陈氏见女儿来,收起了刚才的小得意,“还能是谁,当然是你的大姐姐。” “怎么?大姐姐的亲事还没有什么着落吗?”白青莲听见这个消息自然也是心里窃喜的,即便白婉清再有贤名又如何,和离之后不一样还是嫁不出去吗! “没有,鲜少有人回应,恐怕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定。”陈氏心里不禁忧愁起来。 白青莲却不这么认为:“母亲,这就是你的疏忽了。” “我的疏忽?”陈氏眨巴眨巴眼睛。 “是啊!白婉清她都已经是和离女了,你还按照那待出阁女儿的方式给她说亲,那能有几户人家回应!”白青莲挑了挑眉。 陈氏明白了女儿的意思,“你是说......鳏夫?” 白青莲补充道:“也不仅仅是鳏夫,像是黄员外他似乎喜欢纳妾,听说前不久还纳了第九房小妾.....” “黄员外,他可是有名的老色......”陈氏突然意识到是在女儿的面前,还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言辞,“你想让白婉清去当妾?” 白青莲点点头,陈氏却很犹豫,白家的女儿还没有当妾的先例,即便是庶女,白家也会找个普通的人家让女儿成为正妻,“妾,恐怕你父亲是不会同意的。” 白青莲知道母亲害怕父亲,索性也不怕刺激到母亲,说道:“母亲,您也是从妾过来的,为何白婉清就不能去当妾!她难道比母亲你还高贵不成?” 陈氏提到做妾的日子心里是有很多委屈的,可青莲说的没错,她都能做妾,为何白婉清不能! 陈氏将目光从青年才俊放在了鳏夫和那些喜爱纳妾的员外老爷身上,一时间白婉清竟成了抢手货。 尤其是黄员外,最为积极,他可听说白婉清的容貌清丽,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他怎么能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哪怕会得罪白晨明他也不怕的,更何况这是陈氏自己找到他的,和他的关系不大吧。 眼看着陈氏就要和黄员外将日子敲定,她却意外收到了杜夫人的宴请。 白青莲今日正好过来询问白婉清和黄员外亲事的进度,正碰见门房将宴请的帖子交到陈氏手中。 “母亲,这是谁家的宴请。”白青莲被那带有精雕暗纹的纸张吸引,能用这样的纸张发出宴请贴的人家怕也不是非富即贵。 她想到这里眼睛都不由得亮了亮。 “杜家的宴请,杜夫人!”陈氏没想到会收到杜家的宴请,毕竟她和杜夫人并没有什么来往,和他的夫君顾家就更没有什么交集。 难道是上次她为了青莲的婚事找到杜夫人,杜夫人现在又打算回应了? “母亲,杜夫人怎么会突然给我们下帖。”白青莲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掩盖不住自己心底里的小兴奋。 “许是之前我和她提起你的事,她现在是想清楚了?”陈氏看着帖子上让带着女儿来参加宴席的提语更是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白青莲喜上眉梢,谁不知道杜夫人正在为她的侄子杜焕相看亲事,杜焕是什么人物,那可和他们这些商贾之家不一样,他的母亲可是来自宦官世家,只可惜早逝,所以杜焕的亲事就交给了杜夫人来张罗。 可即便是母亲早逝也掩盖不了杜焕的地位,他将来定是会走上仕途的。 “那母亲,青莲就下去准备了!”白青莲心思此时已经从白婉清的身上飞走了,如果能攀上杜家这门亲事,白婉清嫁不嫁给黄员外她也不是在乎的。 陈氏点点头,命人将宴帖收好,随后吩咐下人找来几件衣服供她挑选,她可是要给莲儿撑场面的,即便是杜家的夫人,她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白婉清对于陈氏要将自己说给黄员外的事还一无所知,她近日来经常会来百年药堂,跟着洛神医学习。 她还害怕芙蓉在家里胡思乱想,所以将她也一并带来了医馆。 白芙蓉一开始见到洛老头还有些害怕,总是躲在白婉清的身后,不过没两日发现眼前的这个老伯除了研究草药便是要吃食,别的一概不关心,她也渐渐放下了防备。 “小姐,杜夫人刚才送来了一个请帖。”瑞心从外面买了新鲜的菜,顺便将请帖送了进来,“杜夫人说了她派人去白府也送了一份,但怕你收不到,所以又到医馆这里补了一份。” 白婉清接过请帖,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知道杜夫人是感谢医馆救了顾昭。 可是她为何只给自己发了贴,明明是洛神医救了她的儿子才是。 白婉清看了一眼洛神医,洛神医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在意,他连头都没有抬,白婉清叹了口气,她对于这样的事情也不太习惯应付,但杜夫人已经热情邀请了,她还是要去的。 白婉清便准备回白府,因为杜夫人的宴请是在明日,她总也要回去准备准备,倒不是要穿多漂亮的衣服,而是前几日杜夫人说她做的糕点好吃,她总不好过要空手过去。 可洛神医见白婉清要回去,却有些不满意了,便跟着白婉清的脚步追到了大街上。 “我说你这个狠心的孩子,竟然连自己的师祖都不管了!”洛老头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跟在白婉清身后嘟囔着。 白婉清没有理会他,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师祖是个戏精,他喜欢演,那便让他演吧。 洛老头见白婉清没有搭理自己便更加肆无忌惮:“难道你是要将你的师祖饿死?” 他不能让白婉清走,他走了在医馆他吃不饱,倒不是医馆克扣他的伙食,而是他喜欢白婉清做的那碗面,每顿总是要吃上一口才算满足。 这也是他当时为何会收寇氏作为徒弟的原因。 白婉清依旧没理,洛老头抹了把泪,只得灰溜溜的回到了医馆。 因为天气寒冷,大街上的人不多,但这一幕还是被来医馆送药的妖艳男子看到了。 “这个女人怎么前几日还在当英雄救妹妹!今日就又开始虐待老者,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妖艳男子皱了皱眉,他突然对这个女子再欣赏不起来了,还亏得她竟然是白夫人的女儿。 男子撇了撇嘴,将自己摘好的药材拿去到医馆里面换钱去了。 洛老头回到医馆很是低落,今日吃不到徒孙给他做的面了。 那知才回到院子,就发现灶台上正热着饭菜。 他四下张望见没有人,便偷偷的溜到厨房,打开了锅盖,五碗面条在锅中冒着热气。 “这个清丫头还是要比子柔上道!”洛老头一下子眉笑眼开,将面端出来便开始吃。 不一会儿的功夫五碗面条便连汤都没有了。 回到白家的白婉清先将芙蓉送回了芙蓉园,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二话没说便钻进了小厨房,做了两样点心,准备明日带到杜家去。 “小姐,你为何还准备了两样点心。”瑞心知道自家小姐不爱做这些,做一种都算是破天荒了,但今日竟然做了两种。 “明日我想带着芙蓉一起去,把她的那份也带上了!”白婉清将点心装好说道。 “带二小姐吗?那三小姐如果知道了,又要跑来问你闹了!”别人不知道,但是瑞心知道,大小姐之所以现在整日呆在医馆,除了跟老神医学医之外,就是因为三小姐和小少爷。 他们总是会找不同的借口来找小姐的麻烦。 “无碍,他们想闹便要闹吧!”索性那两个是不喜欢她的,她也便不想在意,她的力量太小,能照顾到的人不多,只想护着在乎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 瑞心便不再说话。 主仆二人将一切收拾妥当,便熄灯睡下了。 可来到淮安县的柳菲菲此刻哪里睡得着,她来淮安县已经有两日了,孟斩因为受伤也几日没有出门了,她的聘礼到现在还没有个影子。 “孟斩,咱们的孩子可是快要藏不住了!”柳菲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是害怕的,当初她爱孟斩爱的有多轰轰烈烈,她现在便有多害怕事情暴露。 她太了解她爹了,如若是她未婚先孕的事提前让人知道了,她爹一定会将她逐出柳家的大门。 孟斩的脸才刚好些,眼角还有一些青紫,他这两日一直在哄着柳菲菲,也好几日没有去见杜公子了,上哪里去找聘礼。 “再给我些时间,快了!”孟斩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柳菲菲已经听过太多次的快了,她根本等不了,“孟斩,没想到你这么没用,连这点钱都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一个没用,让孟斩的眼神立刻冷了三分。 柳菲菲也知道自己刚才可能有些失言,张了张嘴没再开口。 “你怀孕了,天色晚了,好好休息吧!”孟斩站起身就要大步离开。 “你去哪里?”柳菲菲不想和孟斩有嫌隙,所以态度软了下来,“这么晚了,你还是留下来歇着吧。” 孟斩的脚步没有停,只听见他冷冷的回应:“不出去,哪里找回来聘礼!我又如何能娶你!” 柳菲菲抿着唇,注视着孟斩离开的背影很是生气。 孟斩回到孟家就瞧着自己的母亲在他的屋子里等着,孟斩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必要,总共就两间屋子,方氏就算不来自己的屋子,也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孟斩几日没回来,方氏还是有些担心,所以这两日都是在他的房里等许久才回去歇。 “斩儿,你这眼角是怎么了?”方氏一眼就注意到孟斩的眼角有伤,心疼的快要落泪。 “没事!一点小伤!”孟斩很心累他不愿再多说。 方氏心下也有猜测,儿子这几日都是在柳菲菲那里,难不成是两人闹了矛盾?柳菲菲动手了? 柳菲菲不知道,自己还没进门,便让方氏心里有了芥蒂。 方氏看得出来孟斩确实累了,她立刻拿出杜公子送来的邀请贴,“斩儿,昨日有一位公子给你下了帖子,原本想若是你今日不回来,我打算给你送去的。” 公子?孟斩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孟斩从方氏手中接过请帖,这几日总算有了好消息,明日他便去找杜公子说说聘礼的事。 往日的孟斩是脸皮薄的,可近些时日变得越来越厚了。 第二十四章 你怎么也来了? 翌日,白青莲早早就去了陈氏的房里,她今日的妆容是精心打扮过的,粉色的蝴蝶钗环,粉色的狐裘皮袄,粉色的莲花绣鞋,一身粉嫩,陈氏见了连连夸赞。 “我的莲儿总是这样美!” 白青莲被母亲一夸更是骄傲,下巴又扬了三分。 “母亲,那我们赶紧出发吧!去晚了就不好了!”白青莲迫不及待的拉着陈氏出了门。 谁知正好碰上也要出门的白婉清,她正给芙蓉整理外袍。 白青莲知道白婉清现在日日都带着白芙蓉去百年药堂,所以见到二人也只是轻哼了一声,直接上了马车。 陈氏看到芙蓉还是问了一句:“芙蓉,今日要不要随我一起出门?” 白青莲自然是不愿意带上芙蓉的,听母亲这样问有些着急:“母亲,二姐姐现在整日跟着大姐姐,你就别强人所难了!” 她不能让傻傻的白芙蓉跟着她去杜家给她丢人。 这时白芙蓉也乖巧的点头:“母亲,今日我已经和大姐姐约好了要和她出门,就不和你们去了。” 陈氏见白芙蓉这样说,也就没再勉强,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给白芙蓉整理外袍的白婉清便离开了。 白婉清她们也没有耽搁多久,上了另一辆马车,也朝着杜家的方向去了。 白芙蓉注意到白婉清手里提的食盒,“大姐姐,今日不是去医馆吗?” 白婉清笑笑说:“今日不去,今日我带你去认识一位夫人好不好,咱们给她送些糕点!” 说着白婉清递给白芙蓉一个食盒,交代她一会儿自己提着给夫人,白芙蓉最近总在医馆,是见过杜夫人的,“嗯嗯!芙蓉知道了!一会儿我和昭儿弟弟玩的时候,一定会小心,不让他受伤。” 白婉清见芙蓉并不抗拒,反而还很开心,才放下心来。 她把芙蓉的婚事毁了,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或许杜夫人能帮芙蓉挑选一两户好人家。 到时候她再与陈氏和父亲说说,或许芙蓉的婚事便能解决了。 另一边,杜家偏堂。 “焕儿,今日家里有不少待出阁的小姐要来,你可不要像以往那样不上心,说不定就会碰到你喜欢的呢?”杜夫人为了这个侄子可以说操碎了心。 之前为他介绍过很多官家的小姐,他都没有看上,杜夫人只好把目光又放在这些商贾世家的千金里,没想到这小子仍然是不上心,天天往青楼那种地方跑。 难不成以后要娶个花魁娘子回来不成,那她是万万不能允许的! 杜焕对于杜夫人组织这样的宴请已经习以为常,他满不在乎,“知道了,姑姑!我会注意的,不过现在我要去前院接我的朋友了!一会儿晚点再到后院来。” 杜夫人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很快杜夫人邀请的夫人小姐陆陆续续的都到了,杜夫人将她们请进了花厅。 现在天气冷,我准备了些热茶果饮,大家可以先尝尝。 白青莲和陈氏此刻也到了,杜夫人看到她们先是一愣,她们怎么来了? 她这段时日经常去百年医堂,对于白婉清现在的处境也算是有了了解,她打听到白婉清和这位继母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杜夫人正满脸的疑惑,随后身旁的丫鬟解释说有一份请帖是直接送去白家的,杜夫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杜夫人是看不上陈氏的,看不上她小妾出身当了继室,更看不上她想让白婉清当妾氏的腌臜心思,可人都来了,她总不能让人赶出去。 算了,今日她本就是要当面给白婉清撑腰的,她来了正好。 “白夫人,你们来了?”杜夫人的语气不算热情,但也没有失了礼数。 但杜夫人这样的做派依旧让其他夫人看出了异样,杜夫人并不喜欢这二位。 想要讨好杜夫人的几位夫人已经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 陈氏并不知道这些,她笑着点头,白青莲也给杜夫人见了礼,两人还算规矩,杜夫人给她们让了座,还让人上了茶,但自始至终没再和她们说过话。 白青莲看不出杜夫人的异常,她的眼神四处观望,这杜家虽说和她们一样,是商户,但这明显要奢华很多,这摆件和茶碗上的雕纹,都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她心里有被小小的震撼到,但是她没有忘记今日来这里的目的,所以也在默默的观察周围,看看有没有杜公子的身影。 可就在这时,其中一位夫人开了口。 “白夫人,听说你是想和黄员外订亲?你可真够舍得,竟然肯送自己的女儿去给那老家伙当妾?”说话不是别人,是和芙蓉退亲的张家夫人。 陈氏脸色一僵。 可没等她开口,另一位茶叶商的夫人开了口:“那怎么能不舍得,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大小姐可不是白夫人所出,那是原配寇氏的女儿,总归不是自己的女儿,自然没有半点顾虑。” 陈氏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被这些人拿到台面上来说,脸上全是尴尬,但她转脸就是一副委屈的姿态。 “姐姐们,你们这是误会我了!”陈氏连忙解释,“我们家清儿和离之后,可是伤心了好一阵子,现在她把自己的心思都放在医馆上,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不再放心上,她这是伤了心,我看着心疼!” “但她伤了心,不放在心上,我这个当母亲的自然是要为她多考虑一些的,所以才为她张罗婚事。” 陈氏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理由,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说亲,就是去送自己的女儿去当妾?”张家夫人觉得好笑。 陈氏更是委屈,“张姐姐,要说为什么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吗?不然你为何让二公子和我家芙蓉退了亲,要知道芙蓉那孩子可是个单纯的,干净的,可你还是......” 陈氏的话在座的都听明白了,这是在暗讽白婉清不清白,名声差,没有人愿意要,还连累了自己的妹妹们。 张家夫人一噎,脸色有些难看。 杜夫人自然是坐不住了,她怎么能允许陈氏这样污蔑白婉清,可刚要说话,丫鬟便通知白婉清的马车到了。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跟着丫鬟去门口迎了。 众夫人都面面相觑,什么人?还值得杜夫人亲自去门口相迎? 而门口这边,也很热闹。 白婉清刚下车,就碰到了孟斩也从马车上下来。 孟斩先是一愣,随即面容冰冷。 “你怎么也来了?”孟斩的声音很沉,白婉清平日里很少和县里的其他大族走动,如今她突然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让他很不安。 白芙蓉被孟斩冰冷的眼神吓到,往白婉清的身后缩了缩。 白婉清拍了拍芙蓉的手臂,没有理会他,正巧杜焕这个时候也从门口走出来,他看了眼白婉清,先是一愣,然后觉的失礼,只好欠了欠身然后朝着孟斩迎了上去。 “孟兄,你可算是来了,前几日去孟家找你,你竟然一直不在,今日你可是要多喝两杯。”杜焕热情的搂着孟斩的肩膀,热情的说道。 孟斩这才收回目光,“杜兄,是在下不是了,一会儿定当喝酒赔罪。” 杜焕推着孟斩进了杜家门,正巧从白婉清的身边路过,他不由自主的又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位千金是哪家的千金? 第二十五章 抢手 孟斩他们进去了,杜夫人也出来了。 “婉清,你来了!”杜夫人很是热情,周围的宾客也都纷纷侧目,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向白家的姐妹。 白婉清似是没有察觉,她依如平日拉着芙蓉给杜夫人见礼。 “杜夫人!” “外面冷,快跟着我进来吧!”杜夫人亲密的拉着白婉清的胳膊将人带入了后院。 刚迈入后院,一簇簇的梅花便吸引了白婉清的目光,白雪红梅,是纯洁、也是娇艳 杜夫人瞧白婉清喜欢,笑着说:“冬日里,也就是梅花开的好看,所以这次也是找了大家来一起来赏梅,你不觉得唐突便好。” “杜夫人,您客气了!”白婉清微微一笑。 后院花厅里的人都怀着好奇心,等着杜夫人把人领进来。 白青莲此时比谁都渴望见到那个人,她刚才瞧了瞧和她年龄相差不大的小姐,没有一个能抵得上她的容貌,她一会儿肯定能被杜公子第一个瞧见。 想到这儿,白青莲的嘴角都压不住翘了起来。 随后,花厅里的人便看见杜夫人热情的牵着一位姑娘的手走了进来,还有一位姑娘则是跟在那位姑娘身后,头都不敢抬。 见到来人是两位姑娘,坐在花厅里的夫人们都皱了皱眉头,今日的赏梅宴不是给杜公子相看亲事的吗?怎么杜夫人难道已经有看中的人家了? 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待白婉清她们走近,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不是白家的大小姐,是那个刚刚和白家和离的大小姐?她竟然入了杜夫人的眼? 杜夫人和白婉清并没有在意周围夫人小姐的怪异目光,杜夫人直接拉着白婉清走近靠近自己的座位,“婉清、芙蓉,你们坐这里!” 此时比其他人更震惊的是陈氏和白青莲,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杜夫人竟然认识白婉清,而且看起来还很熟络的样子。 难道杜夫人有意将杜公子说给白婉清?陈氏突然在脑中闪过这个想法,但很快就被自己给推翻了,不可能!前段日子她可是放出了白婉清相亲的消息,杜家并没有什么动静。 白青莲虽然看着杜夫人和白婉清热络心里不是滋味,但是她知道杜家不会看上一个和离妇的,所以她并未将白婉清放在眼里,只当是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笼络了杜夫人。 杜夫人见请的宾客都已经落座,开始对婉清夸赞了起来,“前些日子,你们都知道我的昭儿为了救小猫伤了腿的事吧?” 杜夫人一说,其他夫人皆是一怔,要说这顾昭摔伤的事儿,她们自然听说了,毕竟这淮安县说到底地方就不大,谁家有个事儿很快便能传遍整个县城,更何况是杜家的事儿。 原本夫人和小姐们都不敢提这一茬,就怕触了杜夫人的眉头,倒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提起了这件事。 张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她面带疼惜的关心,“前些日子是听到有下人提过,但总觉得是子虚乌有的事儿,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那顾少爷的腿伤可是好了没有?” 张夫人这样一开口,众夫人们也都是送上关心,一个比一个看起来更为心疼。 杜夫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她笑道:“感谢众位夫人挂怀,昭儿的腿已经好了,现在已经没了大碍。” “好了就是好事情,可没留下什么缺憾吧?”陈氏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此时问出口众人皆是心下一沉,但陈氏没有想过那么多,她老家舅舅的侄子就曾经摔断过腿,当时虽然及时医治,但还是留下了病根,一直走路一瘸一拐的。 杜夫人的面色也明显一沉,她就知道这坊间都知道她的昭儿为了救猫摔断了腿,但还没有人相信昭儿的腿没有留下病根。 是以这段日子不少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连曾经和昭儿能玩到一块儿的玩伴都不经意间喊昭儿小瘸子。 可昭儿只是在复建,腿正在一日一日的恢复,这件事情杜夫人心里十分清楚。 杜夫人莫的笑出了声:“大家这么想也不奇怪,毕竟我家昭儿摔得的确很重,可昭儿的腿没事儿,已经治好了!” “这还多亏我遇到了白家的大小姐,婉清姑娘,要不是有她和她的师祖,我的昭儿恐怕真是要留下病根,所以他们可是杜家的恩人呢!” 这短短的几句话,信息含量太大了,小姐夫人们都没有想到杜夫人能说出这一番话,这不是分明以后要替白婉清撑腰的意思。 除此之外,还提到了白婉清的师祖,这里面的小姐们大都不知道白婉清的师祖是谁,但是不少夫人是知道的,但......寇氏不是和洛神医已经断了关系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杜夫人,您刚才说的白大小姐的师祖,可是那洛神医?”胡夫人家里是做银楼的,她的父亲是淮安县的县令,地位身份自不必说,只可惜她嫁入胡家,胡家老夫人常年卧床于病榻,听见这个消息她比谁都兴奋。 杜夫人轻轻的扫了白婉清一眼,见白婉清并未有任何不满的神色,便点点头,“正是!婉清的师祖自然就是洛神医。” 杜夫人的话音刚落,众夫人都面面相觑。 天呢,这洛神医是什么来头,谁不知道,那可是再世的华佗,多少濒死的病人都是他救活的,若是能得了洛神医的这层关系,他们不仅自家看病方便,就是之后想要结交些贵人,那也是有门路的。 胡夫人这会儿瞧白婉清没了刚才的高冷,反而是添了几分热络。 不仅仅是胡夫人,还有兰夫人和钟夫人也一直看着婉清笑,她们几人的身份可比白家要高出许多,她们都是在淮州州府做生意的,今日的宴会看似是杜夫人无心之举,实际上也有心想要给白婉清介绍些好人家。 白婉清并不知道陈氏要给自己订下去做妾的事儿,所以也没有猜出杜夫人的心思。 白青莲此刻却嫉妒的发狂,这些夫人怎么听见一个大夫的名字,所有人对白婉清的态度就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难道她们忘记了白婉清是个和离女,那钟家的公子今年可是登科的甲等进士,那可是她想要攀都攀不上的人家。 不,一定是自己会错意了!她们仅仅是想要认识洛神医。 白青莲的眼底闪了闪,然后看向了白婉清身后的白芙蓉,能和洛神医攀上关系的,也不会只有白婉清一个人嘛! “洛神医是我们白家姐妹的师祖,所以对我们姐妹三个都是很好!”白青莲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收回了目光。 是这样吗?原来洛神医和白家每个姑娘的关系都匪浅? 白青莲很快也从几位夫人那里感受到了热络的目光,她心底里美滋滋的。 杜夫人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白婉清只是稍微皱了皱眉,但并未反驳。 不管怎么样,现在在座的夫人小姐都想和白家的姐妹交好。 杜夫人的目的达到,便起身说:“各位夫人,千金,咱们的席面已经备好了,还请大家跟着我移步到东院,咱们可以一边赏花,一边用膳。” 众位夫人小姐,心下了然,终于到了要互相相看的环节,今日谁不知道杜公子也借着赏梅的由头,请了很多贵公子来。 其中也包括了钟夫人和胡夫人家的公子。 大家都没有犹豫,跟着杜家的下人移步去了东院,白婉清和白芙蓉落在最后,由杜夫人亲自带着她过去的。 “婉清,今日来的公子都是好人家的公子,你可以多看看!总好过......”杜夫人话说到一半就被一旁着急跑来的丫头打断了。 白婉清只道是杜夫人察觉到了她想要给白芙蓉相看人家的心思,朝着杜夫人微微颔首,示意她知道了。 杜夫人见白婉清心中明白,便也没再多说,跟着丫鬟先去解决席面问题去了。 白婉清牵着芙蓉来到东院,大家都已经落座,钟夫人、胡夫人和兰夫人她们的身份更高一些,便坐在了一处。 陈氏、张夫人还有其他几位夫人坐在了旁边的一桌,所有的千金小姐单独坐了一桌。 白婉清自然也要带着芙蓉坐到小姐们那桌去,可钟夫人和胡夫人却热情的招呼着,“婉清,你带着妹妹来这边坐吧!” 虽说刚才白青莲的话让人觉得洛神医是对白家的姐妹都好,但钟夫人和胡夫人可不是简单的人物,陈氏将白婉清说给黄员外,这就代表了陈氏和白婉清之间有嫌隙,而且从她们来的顺序两位夫人也心中猜到,陈氏收到了帖子恐怕根本就没有告诉白婉清。 所以陈氏只带了白青莲一个人来,而白婉清是后来的,之前说什么都是白家姐妹的师祖,但拎得清的都知道谁才是和洛神医关系近的。 在这样的场面下,白婉清自然也不能落了两位夫人的面子,只得带着白芙蓉坐到了钟夫人她们那一桌。 其他的夫人和小姐即便心里不满,也没法表现出来。 胡夫人见白婉清过来笑的更是开心,她才不在乎什么和离女不和离女的呢! 她只知道白婉清和洛神医有关系,她能让自己那个卧床的婆母好起来,能让她脱离婆母的磋磨,这就够了。 至于她的儿子愿意不愿意?那她心里有底,这样的美人她的儿子见了肯定一百个愿意,况且她儿子的身体也不好,娶了这样的儿媳她也放心。 索性胡夫人就比别人先开了口,“婉清啊!你看看那边,那个现在在作诗的,是我的二儿子胡焘,是不是很有才华?” 第二十六章 你的心里还有她? 白婉清顺着胡夫人的手隐约看见一位正吟诗的小公子,因为杜家的东院虽说是和前院是连接的,但是中间还是有一道木制的屏风相隔,这也是这个院子设计的精妙之处,既能让前后两院的人隐约能看见,又不至于让两院的人完全暴露,失了礼数。 白婉清笑笑,“胡公子才华横溢,自然是好。”说完,她不忘看向白芙蓉,白芙蓉的目光虽然也看着前院,但是似乎并未在胡公子的身上。 芙蓉不喜欢胡公子,白婉清马上便有了结论。 胡夫人见白婉清觉得好,便趁胜追击,“那不如改日,你跟着你的母亲和妹妹来我们家里坐坐,我的女儿今日没来,她要是来了,定是能和你成为蜜友!” 胡夫人的话后院的夫人小姐们听见了,前院的公子少爷们也自然听见了。 尤其是胡二公子,听她娘这么快就要拉个姑娘回家,也不禁有了好奇心。 他吟完诗,在大家的追捧中回到了座位上,然后侧身向杜焕打听名字婉清的姑娘。 “杜兄,你可知道我娘现在中意的是哪家姑娘?” 杜焕摇头,他没听说过谁家的千金叫婉清啊!他和胡二公子一样平日里都是在淮州州府生活的,没有听说过淮安县的千金闺秀倒算正常。 坐在杜焕旁边的孟斩,此时却咬了咬牙,杜焕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孟兄,你知道谁家的小姐叫婉清?” 原本这样大剌剌的打听一个姑娘家的名讳是不合规矩的,但杜焕这个人心大,而且把这两位都当成自己的兄弟,所以并未顾及太多。 孟斩不好说自己不认识,只得叹了口气,道“白婉清是白员外家的大小姐。” 姓白?白员外家的大小姐,那不就是前两日和孟家闹和离的那个和离妇? 杜焕和胡二公子瞬间惊讶,胡二公子更为惊讶,他母亲为何会给自己介绍一个和离妇? 但他们二人面上却没显,毕竟那女子是孟兄的前妻,他们再讨论下去就是在博孟斩的面子。 只是这一瞬间,他们三人之间的氛围就变得有些诡异。 杜焕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先是干咳了两声,然后指着钟夫人的小儿子说,“钟淮,在座的现在都咏了梅,就差你了!你来写一首,也让我们学习学习!” 钟淮是钟夫人的小儿子,也参加了今年的科举,更是拿下了甲等进士的好名次,可以说现场在座的所有公子里,他是最有前途的。 钟淮也不扭捏,直接走到中央,吟了一首诗。 “雪覆枝头映日边,寒香一缕醉心田。婉清风骨凌霜立,淡雅姿容映月娟。不与群芳争艳丽,只留清气满人间......” 钟淮的诗一作,众人便听出来这是写给白婉清的诗。 杜焕和胡二公子很是意外,难道钟淮也认识白婉清?他们两个偷偷的用余光瞄向孟斩,只见孟斩的脸色变得更绿了。 钟淮自然是不认识白婉清的,但是他的母亲刚才也唤了这位姑娘的名字,他只是觉得名字好,正巧又有了灵感,索性就把她的名字加了进去,别无他想。 但后院的钟夫人却是误会了,她的小儿子难道喜欢白家的大小姐?原本对于白婉清还有些顾及的钟夫人,此刻笑弯了眼。 她的小儿子已经相了不下百个人家了,没有入的了眼的姑娘,她曾经给儿子下了最后通牒,“你如果再不成婚,就不要认我这个母亲了。” 可她的小儿子却并不买账,嚷嚷着就算是不认他了,他也不会随便找个女子成婚,可眼看着钟淮都二十五了,虽说他考上了进士,可......婚事还是没有着落。 现下总算是有个看上的姑娘,钟夫人想也不想就拉起白婉清的手说:“婉清,我府上近日来了一个不错的厨子,我看你喜欢吃些花式小点,正是他擅长的,明日我让人给你送去些可好!” 白婉清受宠若惊,但其余的闺秀千金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为什么一个和离女比她们这些待嫁的小姐还抢手!这不是在打她们的脸吗? 可是她们敢说吗!不敢! 于是乎这场宴会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情况下吃完了,白婉清发现芙蓉似乎对于今日来的这些世家公子并不感兴趣。 看来她还要再费些心再想想别的办法。 孟斩后来则全程尴尬,众人都知道白婉清是他的前妻了,这件事倒不是杜焕和胡二公子说的,而是后院的陈氏说的。 他的前妻在这场相亲宴上这样抢手,这简直是在侮辱他,所以真的是他眼瞎了吗? 回到客栈的孟斩依旧闷闷不乐,柳菲菲知道今日孟斩去杜家参加宴会,所以心里怀着期待,他一回来,她便笑着迎了上来。 “孟郎!今日杜家的宴会吃的可顺心?” 柳菲菲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孟斩的脸色更阴沉了。 “孟郎,你这是......没有借到钱?”柳菲菲的语气少了三分柔情。 “我没开口!”孟斩今日哪里得了开口的机会,他本想着单独找个机会跟杜焕说,可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因为白婉清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他并未找到机会。 “为什么?”柳菲菲腾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她怎么看也不像是怀孕的女子。 孟斩有些疲惫,他叹了口气,“今日人多,不方便,改日我定会同杜兄说的,你放心好了。” 原来是人多没机会说!柳菲菲的火气下来了一半。 “原来是这样,那就明日吧!明日你再去找杜公子说!”柳菲菲双手缠上孟斩的脖子。 孟斩轻轻的避开了她的动作,“孟郎,你......”柳菲菲觉得孟斩似乎是在排斥她,心里有些不满。 “菲菲,今日我实在太累了,更何况你现在还有孕在身,不如我们还是早些睡吧!”孟斩说话有气无力,柳菲菲倒不觉得他是装的,便勉为其难放过了他。 孟斩这晚是留宿在客栈的,因为孟斩的提议,他们早早便睡了。 可半夜孟斩的呓语却把柳菲菲给吵醒了。 “婉清!白婉清!” 孟斩口中一直喃喃着白婉清的名字,柳菲菲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阴冷。 “孟郎,你的心里竟然还惦记着那女人?”柳菲菲难以置信,一抹苦笑挂在唇边。 那她算什么,她不应该才是他最爱的女子吗? 柳菲菲本想将孟斩叫起来问个清楚,可转念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她竟然将这口气咽下了。 如今孟郎已经和那女子和离了,现在如果真的让他知道他真正爱的人是白婉清,那她该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她不能将孟郎放手,柳菲菲一手覆在孟斩的睡脸上,一边在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白婉清,这个女人不能留!” 次日,白家的门房很是热闹,接到了钟夫人、胡夫人很多夫人送来的礼。 陈氏站在门厅处,看着这些人将东西放下,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白青莲也很挫败,昨日在离开杜家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杜公子。 可杜公子却连头都没有回,她还试着上前去和杜公子打招呼。 可谁知道杜公子竟然看白婉清和白芙蓉离开的马车出神,她不敢想,难道连杜公子也看上了白婉清? 那她该怎么办!她就这样被白婉清给比下去? 白青莲不甘心,所以她做了个决定,她白婉清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到时候一样可以让人刮目相看。 于是,这日白婉清带着白芙蓉来到百年医堂的的时候,身后跟着了个不速之客。 “东家,今日这三小姐怎么也来了咱们医馆!”周掌柜很是意外,要知道这三小姐的性子,那平日里不是逛银楼就是逛胭脂铺子,他们医馆她从来都是不踏足的。 即便是病了,也是差人来医馆请,今日倒是奇了怪了。 白婉清清楚白青莲的心思,不过她不想干涉,如若她真能让洛神医对她侧目相待,那也没什么不好! “洛师祖!”白婉清进到后院,就见到洛老头整个人摊在藤椅上,眼眉睫毛都结了冰晶。 白婉清吓了一跳,这怕不是被冻成冰雕了吧。 于是赶忙上前查看,身后的白青莲见到这一幕更是吓得一声尖叫,响彻了整个医馆,前院的掌柜和大夫也被她吓到,都跑来后院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死,死人了!”白青莲身子一歪,没有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第二十七章 洛神医的误会 白婉清扭头怒瞪了白青莲一眼,随即将手覆在了洛神医的手腕上,脉搏缓慢,但并无大碍。 洛神医也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似乎回味起刚才尖叫的内容,猛的支起有些僵硬的身体喊道:“死人了?还能不能救!” 白婉清一手扶住洛老头,“师祖,没有人死,你别着急。” 洛老头看了眼身后,全医馆的人都惊魂未定的看着自己,还有一个女孩面带惊恐的被人扶起,他也算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洛老头身体健朗着呢!还没那么容易死!”洛老头站起身,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 他扭头眼巴巴的看着白婉清,一脸不给他一碗面他就立刻死在她面前的表情,“清丫头......” 白婉清很是无奈,嘴角抽抽了两下,说:“这就给您去做,但师祖,您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吓人,现在天这么冷,怎么能在这院子里睡?可是会冻坏人的!” 洛老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将头低了下来,“我刚刚在想一个方子,就没注意......不小心睡着了!” 白青莲才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也看明白了,眼前的这个老头应该就是洛神医。 此刻见到白婉清像是训斥孩子一样训斥老神医,自觉的她表现的机会来了。 她立刻走上前,扶住了洛老头的另一边,“大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凶洛爷爷,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洛老头看着身边的小姑娘叫他的徒孙大姐姐,明白这也是白家的姑娘,内心便没有那么排斥:“是啊!我不是故意的。” 白婉清深深的看了一眼白青莲,没说什么,而是直接走去厨房做起了面。 白芙蓉对于百年药堂的一切很熟悉,大姐姐去厨房做面,她就跟着其他的药童去碾药。 白青莲见二人走了,心里一阵得意,她坐在洛神医的旁边,想要给洛神医帮忙。 虽然刚才这白家的姑娘替自己说话,可她现在如狼似虎的看着他算是怎么一回事儿?他这么大的年纪了,难道还是风韵犹存? 洛老头想到这儿自己都不禁打了个寒颤,立刻起身准备先凑到火炉边暖和暖和再说。 白青莲见洛神医要走,贴心的守在一边,“洛爷爷,您冻坏了吧!我让人给你拿个汤婆子暖暖身!” 说完也不等洛老头回答,就见白青莲差了身边的丫鬟夏雨去买汤婆子去了。 洛老头没在意,毕竟对于他来说,火炉的烤火效率可能更高一些。 洛老头坐在屋里头烤火,白青莲就在他身边问问这个问问那个,左右就是围绕着洛老头的医术夸赞,把洛老头夸得有些昏昏绕。 心里暗想:这丫头和他的那个徒孙可不一样,嘴巴真甜,跟抹了蜜似的。 不一会儿,白婉清在厨房忙活完,将三碗清水葱花面端了上来,洛老头的两眼瞬间放光,可他还没动,就被一旁的白青莲给拦了下来。 “洛爷爷,大姐姐就给你吃这个?这些清汤寡水的面条看起来就不好吃,我让人给你从同春楼订了几样好菜,一会儿便到了。” 说完白青莲还不忘看了一眼白婉清,那神情别提多得意,白婉清只是微微一笑,紧接着洛老头就像没有听见白青莲说什么一样,直接抱起了面前的清水汤面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白青莲看得傻眼,再想阻止一碗面已经被吃干抹净。 洛老头准备又去拿第二碗,这时白青莲将两碗面直接端起来,“洛爷爷,同春楼的菜您一定没尝过,您先等等,一会儿它来了您就知道这面条实在是难以下咽了。” 说来也是正好,夏雨这时候正提着汤婆子和食盒跑进来,“小姐,菜来了!” 白青莲忙去将食盒接过来,然后献宝一样将食盒里的菜一样一样的端到洛老头的面前,别说同春楼的菜果然是精致。 那酱肘子的色泽饱满,摆在桌上的时候还很合时宜的晃动了两下,不用想口感便是q弹软糯; 还有素三样、油焖虾......五六个菜式,白青莲这顿饭也是下了血本。 洛神医看了看桌上各色的菜式,皱了皱眉,默默的又拿起桌上的清汤面吃了起来,这让白青莲简直不能理解。 白婉清也不理解,洛师祖为何就是执着于这碗清水面?但她也未想太多,转身去和芙蓉一起碾药了。 洛老头最终也没有碰白青莲带来的酒菜,他吃完三碗清汤面又问白婉清要了两碗,五碗面下肚他感觉满足极了。 白青莲觉得委屈,定是白婉清跟洛神医说过什么,所以才让他拒绝她送来的食物。 “洛爷爷,大姐姐是不是和你说我什么了!我知道大姐姐一直都不喜欢我,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白青莲在那里开始委屈。 洛老头最见不得姑娘哭,“莲丫头,你胡说什么!你大姐姐什么时候说你的不是了!快别哭了,我只是不爱吃油盐重的菜,口味比较清淡而已。” 白青莲听着洛神医在向她解释刚才的误会,心里一阵窃喜,她应该也是让洛神医接受了,否则他怎么会心疼的来安慰自己。 哼!她就想过没有那么难嘛!她白婉清能做到的事,她也轻轻松松的就做到了! “那洛爷爷我给你锤锤肩!”白青莲抹了眼泪站起身朝着洛神医走去。 洛老头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吓得连忙起身,外面的风雪很大,屋里似乎有些热的过火,他能逃到哪里? 没办法,洛老头出了屋子直奔前堂的草药房找白婉清,“清丫头,你妹妹她......”洛老头指了指脑袋,想说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白婉清浅笑,“师祖,你果然是个药痴!” 白婉清这句话在洛神医的心里炸开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妹妹真的对他有意......可他却从不是个情痴。 白青莲再追过来的时候,洛老头的脸色已经变得不那么好看了!而且也离着白青莲很远,白青莲稍微一靠近,他便怒目而视,吓得白青莲不敢再向前,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洛神医给得罪了。 白青莲不甘的看向白婉清,白婉清则一脸若无其事,带着白芙蓉专心的碾药,似乎察觉不到周围尴尬的气氛。 “大小姐,门外胡夫人找!”周掌柜的是见过胡夫人的,可以说在淮安县有些头脸的人物都见过胡夫人,百年医堂是淮安县上最好的医堂,自然也是去胡府瞧过病的。 白婉清站起身,和芙蓉交代了两句便跟着掌柜的来到了正堂,白青莲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不能放过,也跟着白婉清出来了。 白婉清见到胡夫人便见了礼:“胡夫人!” 白青莲也没有落下,甜甜的叫了声:“胡夫人!” 胡夫人倒是有些意外,她看了看白婉清,又看了看白青莲,最终将目光定在了白婉清的身上。 胡夫人是个直爽的性子,她既然是来到医馆便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请求,“婉清,我是来请洛神医帮忙治病的,是我家的婆母,你看能不能让洛神医到我家里走一趟?我定会重谢!” 胡夫人之所以没有直接找洛神医,是因为洛神医这个人虽然医术高明,但性情古怪,心情好的时候他不论大病小病都会出手,但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只救快要濒死的人,对于那些看起来不太严重的病人便会拒之门外,让他们另请高明。 白婉清知道胡夫人的心思,她正打算要问问洛师祖的意思,可白青莲着急,她上前拉住了胡夫人的双手,说道:“胡夫人,您这就是太客气了,我来跟洛爷爷说,他定会为胡老夫人诊治的。” 胡夫人一怔,但如果白青莲也可以请得动洛神医的话,倒也无妨。 白青莲跑到草药房,见到洛神医在整理药草,便小步走了过去,洛神医太过聚精会神,并没有注意到身旁有人来。 “洛爷爷!”白青莲离着洛神医不过三公分的距离,洛神医被吓得退了三步。 “你......你......你干什么!”洛老头脸色铁青,指着白青莲气不打一处来,好在他的心脏比较强大,否则指定会被吓晕过去。 白青莲有些委屈,但是她还是换上了无害的笑容,“洛爷爷,是来了位夫人,她想请你去府里看病,你快点跟我来!” 洛老头眉头紧皱,不愿意白青莲碰自己,白青莲试了几次捉不到这老头,心里也是着急。 “洛爷爷,这医者仁心,有病人病了,您得去瞧瞧!” 洛老头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他才不在乎这些,来找他看病的病人多了去了,可他现在心情不好,他不想去,“那......人什么病症?” 白青莲见有戏,“是胡夫人的婆母,卧床五年了,想让您去看看。” 五年?那就是死不了! “不去!不去!日后再说。”洛老头跑出了草药房,白青莲没想到他走的那么快,追也追不上。 可正堂的胡夫人还在呢,这可怎么办啊! 第二十八章 要她为妾? 白青莲进去很久,却依旧没有动静,胡夫人等得也有些着急,她看了两眼白婉清。 白婉清也奇怪,平日里她这个师祖碰到病人都是很积极的,今日怎么反倒不出来了! “胡夫人,您稍等,我去看看!”白婉清和胡夫人说了一声,便回到了后院。 只见白青莲正猛烈的敲着后院偏堂的门,像是在叫洛师祖出来。 白婉清走上前问,“洛师祖,发生了什么事了!” 洛老头此刻正吓得惊魂,听见白婉清的声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突然打开门,跑到白婉清的身后,“我说清丫头,你这个妹妹怎么这么吓人,以后不要让她来医馆了!我不喜欢她!” 白青莲委屈,她做什么了! 白婉清却没忘胡夫人的事,“洛师祖,胡老夫人的病情你要不要去看看?” 洛老头心头正闷,“我不去,我不要去!” 白青莲心里好受了半分,连带着看白婉清的目光都少了几分恨意,原来你和我也没什么差别。 白婉清轻叹了口气,“那以后的面......我就不做了!” 白婉清并不是因为胡夫人的身份才逼洛神医去给她婆母看病的,而是她曾经也听说了胡老夫人的事迹,这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就做慈善,儿子当了县令之后更是没少为百姓办事。 她不希望这样一个好人就只能躺在床上度日等死,之前百年药堂的大夫是束手无策,可洛师祖来了或许是会有办法。 洛老头心头一颤,她不给自己做面了?那怎么行! “走走走!那还等什么,那老夫人在哪?”洛神医怕晚一秒,白婉清就真的转身走了。 白青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就为了那几碗清汤面?难道白婉清在面里是下了药不成!她突然对那清汤面有了好奇心! 好在洛神医答应给胡老夫人看病了,胡夫人脸上又重新挂回笑容,这别人不清楚,她算是更明白了,洛神医就只看白婉清的面子,其他人没用! 胡夫人带着洛神医和白婉清离开了医馆。 白青莲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心里愤愤不平!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走来了一个人,那人拍了拍青莲的肩膀,“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青莲本想拒绝,可对方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思索片刻,便跟着这人上了马车。 另一边,胡夫人他们到了胡府,胡夫人想先安排洛神医短暂的喝杯茶。 但洛老头却很是不耐烦了,“病人呢?快带我去看看!” 胡夫人看了一眼白婉清,见白婉清轻轻点头,便直接将人领进了胡老夫人的屋子。 “母亲!您今日身子感觉怎么样?”胡夫人进屋就走到了胡老夫人的床前,给胡老夫人整理了衣衫随即将老夫人扶着坐了起来。 白婉清见胡夫人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是熟稔,看来外面传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胡夫人照顾胡老夫人怕都是亲力亲为。 “今日还好,就是身子依然感觉很重!”胡老夫人的声音很轻,眼皮也很沉,看得出来有些虚弱。 “母亲,今日我请神医来给您看看,或许身子骨能好起来呢!”胡夫人站起身,将白婉清和洛神医让了过来。 胡老夫人神情木然,“我这身子骨什么样,我清楚,它好不了了!” 洛老头瞟了眼床上的老太太,从她的面目表情和她四肢的僵硬便已经心里有了病症的轮廓。 他没有管胡老夫人的哀伤,直接让胡老夫人将手腕露出来,“来吧!把把脉!” 胡老夫人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大夫,一身破旧的粗布麻衣,头发乱糟糟的盘在头上,甚至还能看到插在里面的一两根稻草,脸色黑的看不清五官,这样的人竟然是大夫? 胡老夫人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腕,奈何她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洛神医将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罢了罢了,总不过就是走走过场,她这病五年了,心里早不抱什么希望了。 洛老头号了脉,脸上的表情极为凝重。 胡夫人焦急询问:“洛神医,我婆母她的身子怎么样,是否还能恢复如常人一样?” 洛老头叹口气,“时间耽误的有些久,但倒也不是没有机会!这老太婆是染了风疾,有淤血沉积在了头部所致。” 老太婆?胡老夫人听到自己的称呼先是一怔,她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糙老头! 好吧!他们的年纪差不多,也算是老太婆。 洛老头给胡老夫人针了灸,还开了方子,“这病不是一日便能治好的,我会每日来这里给老太婆行针,这药你们拿下去每日给老太婆服用,或许有个两月三月的便能下床了。” 神医!果然是神医!胡夫人听洛神医这样讲高兴的都快跳起来了! 胡老夫人倒是没在意,这些年看过的大夫不计其数,但她依旧在床上躺了五年。 洛老头看完病,也不等胡夫人开口说话,便匆匆的离开了!白婉清也想要离开,但却被胡夫人叫住了。 “婉清,你晚些走!我们到这院里的偏厅坐坐如何?”胡夫人也不等白婉清拒绝,拉着她便来到了偏厅。 这里胡夫人早已准备了些果子茶点,白婉清也便不好再拒绝,便顺着胡夫人的意吃起了桌上的果子。 “怎么样,今日的果子是我让人刚从西章那边的铺子买来的,他们家的新品,尝着如何?” “夫人,这味道很好!”白婉清笑着回话。 胡夫人见白婉清喜欢,也没了刚才的拘谨,便直接说道:“这新果子好,这我们家的二郎更好,婉清,昨日你也说我们家二郎好,那你觉得......他给你当夫君如何?” 白婉清愣了愣,昨日胡夫人不是要给芙蓉说亲吗?怎么说到了她的身上? 但白婉清的性子本就沉稳,终是没有在胡夫人面前失礼:“胡夫人,令郎很好,但婉清绝没有再嫁人之意,您怕是误会了!” “误会?”胡夫人觉得白婉清是在拒绝,但心里又不甘,“婉清,你说你没有嫁人之意?那为何陈氏这几日一直在为你张罗亲事,还为你找上了那黄员外?” 说完,胡夫人便瞧着白婉清的眸子骤冷。 “难道陈氏没有告诉你,想要将你许给黄员外做妾的事?”胡夫人也有些被吓到。 这陈氏......竟然是打算背着白婉清,然后把她卖掉! “这......”胡夫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她却不后悔将这件事捅给白婉清,随即骂了一句,“这陈氏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婉清默默站起身,向胡夫人行了行礼,“胡夫人,多谢您今日将这事告知,小女感谢!” 胡夫人有些心疼白婉清,她拉着白婉清的手说:“这也是无心之举,不过听说那陈氏已经和黄员外都谈了好一阵子,就差最后下聘了。” “原本我想,你若是能同我胡家二郎成亲,那黄员外就算有几个胆子也不敢再去白家说要娶你,所以......你若是有意......咱们两家还是可以结亲的。” “当然啊!我不是在威逼你,只是给你一条路......”胡夫人这话说的却是真心,她昨日原本就找陈氏私下聊过,她想把胡焘介绍给婉清,可没想到陈氏直接用黄员外将她给怼了回来。 还有意无意的说婉清是中意了黄员外的情谊才答应的。 胡夫人本就不是个傻的,还以为白婉清是被陈氏逼迫的,所以今日顺便找婉清聊聊这件事,没想到白婉清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等下了聘,这白家的大小姐,即便是找到官府恐怕也没有人能帮得了她了。 白婉清又再次谢过胡夫人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胡府,她没想到,陈氏竟然这样大的胆子,背着父亲,背着她,要逼她为妾! 第二十九章 黄员外登门 白婉清回到白家便朝着陈氏的院子去了。 在进院之前,吩咐瑞心:“瑞心,你去父亲的书房看他在不在!把父亲也叫过来吧!” 瑞心虽担忧小姐,也知道现在能帮小姐的只有白家的老爷,所以也不敢耽误,直接小跑去书房找白家老爷去了。 白婉清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脊背,然后迈进了陈氏的院子,陈氏身边大丫鬟见到白婉清来了,先是将白婉清拦在了外面,“大小姐,请您先在这里稍等一下,容奴婢跟夫人禀告一声。” 白婉清点点头,便站在门外等着。 等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大丫鬟才过来告知她:“大小姐,今日夫人乏了,夫人说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陈氏坐在屋里听着门口的动静,今日就是黄员外上门下聘并签订契约的时候,她可不希望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等她今日将这一切都敲定了,不管是白晨明还是白婉清,也只能认了,现在还是不要和白婉清起正面冲突的好。 白婉清就这样被拒之了门外,她冷冷的笑了一声,不顾大丫鬟的阻拦,直接闯进了陈氏的屋子。 “大小姐,大小姐,夫人在休息......”丫鬟伸手再去拦白婉清,可白婉清的速度太快,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连衣角都碰不到了。 白婉清走入屋内,陈氏正坐在圆背椅子上吃着茶点和果子,哪里是乏了休息的模样。 陈氏放下手中的果子,眼神示意这大丫鬟可以下去了。 待大丫鬟退下去之后,陈氏才看向白婉清,语气不善的说道:“清儿啊!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连我的屋子都敢随便闯,你还有没有些规矩!” “还是说你的母亲都不曾教你这些规矩?今日念你是第一次犯,我便不重罚你了,你现在就回自己的院子闭门思过半个月吧!” “母亲,清儿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要赶我走,怕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与我对峙吧?”白婉清的眼神如一道冷光射向陈氏。 陈氏心底一惊,她竟然被白婉清这丫头的气势给镇住了。 “咳咳!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陈氏有些心虚,眼睛也不敢再看向白婉清。 “说的什么话,母亲应该自己清楚,还是说我误会母亲了,母亲没有打算将我说给黄员外做妾?”白婉清质问道。 陈氏抬眼,有些意外,“谁告诉你的?” 白婉清冷冷的看向陈氏,“所以确有此事?” 陈氏见白婉清已经知道,便也不打算继续装了,“是又怎么样?你也不看看,自从你回到了白家,你二妹妹、三妹妹的婚事全都完了!” “我给你说门亲事把你嫁出去,有什么错!” “那个黄员外再不济那也是咱们淮安县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家更是把握着盐商和漕运这两项别人想都不敢想的生意,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黄家的上面有人!” “你嫁去他们家,肯定不会吃苦的,有什么不好!” 白婉清冷笑了一声,“所以,这就是你让我去做妾的理由?” 陈氏默然,心底里却觉得她给白婉清说的这门亲事比寇氏说的孟家好上不知道多少。 “什么妾不妾的,黄员外看上你,你应该感觉到荣幸,多少姑娘都抢着要进黄家的门,还都没有机会呢!至少黄员外对你还算上心,是过了明路用轿子抬着你过门的。”陈氏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那既然黄家这么好,你怎么不把三妹妹嫁过去!她可是一直想要嫁个有能力的夫家,黄家难道不是更适合她?”白婉清静静的看着陈氏说道。 陈氏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她用好大的力气拍了旁边的桌子,指着白婉清的鼻子怒骂:“白婉清,你听听,你自己听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你三妹妹她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和你能一样吗?” “你不过是个和离女,和离的女子你还想嫁到什么样的人家?你别以为宴会上钟夫人和胡夫人对你另眼相看,你就觉得自己很抢手!她们看重的难道是你这个人?还不是那个什么洛神医!” “难道你还真以为她们愿意娶你进门做儿媳?你别做梦了!” “要我说,就听我的,嫁入黄家也能保你这一生衣食无忧了!” 白婉清轻哼了一声,挑眉道:“如若我不愿意呢?” 陈氏轻笑了一声,“不愿意?那也晚了,我都已经与黄员外谈好了这件事,你想反悔,那黄员外还不能同意呢!” “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父亲,还有我们这几代白家人努力的家业都毁之一旦?” “那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陈氏得意的瞥了一眼白婉清,一个小丫头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她还能反了天去? “谁好狠的心!”白晨明从瑞心口中得知陈氏要将白婉清说给黄员外的时候,气的将桌上的砚台都扔了出去。 陈氏听到白晨明的声音,本能的颤抖了一下,她平日里是有些怕白晨明的,这次胆敢这样做,是为了青莲豁出去了。 “老爷,您怎么来了!”陈氏没有了刚才的气焰,反倒是一副柔弱的面孔。 “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把婉清都嫁出去了,才来告诉我?陈氏,你现在真的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这种事都做的出来!”白晨明越说越生气,直接将一旁的椅子踢翻在地。 陈氏哪里见过白晨明发这样大的脾气,身体吓得软了三分,紧接着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老爷,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芙蓉和青莲!她们可都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耽误成老姑娘。” “你这个做爹的也不能这样偏心啊!” 白晨明见陈氏没有半点愧疚,更是生气,“那你......你就让清儿去给别人做妾?你......知不知道咱们白家的女儿从来不给人做妾,你这是在打白家的脸!” 陈氏却不服气,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嗤笑了一声,“老爷,你竟然也把妾氏看得这么低人一等吗?你当时纳我做妾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什么妾不妾的,只要两人心意相通,就能成就一段佳话,所以老爷现在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做妾氏出身的人了吗?”陈氏说完哭的更是梨花带雨。 白晨明一时语塞,这怎么能一样呢!一个是嫁入白家的,一个是白家的女儿!这...... “你不用说了!总之尽快将清儿的这桩亲事给推了!清儿的婚事以后不用你再操心了!我亲自管。”白晨明给陈氏下了最后的命令。 “老爷!如果我不这样做呢!”陈氏眼里噙着泪水,抿着唇望向白晨明,这是她第一次想要拒绝白晨明的命令。 白晨明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氏,觉得陈氏已经无可救药,“你若是不同意,明日便拿着休书离开白家吧!你如此德行如何能教的好你膝下的三个孩子!你不配做白家的主母!” 陈氏瞬间睁大了双眼,她不可思议的看向白晨明,他竟然要为了白婉清休掉她。 她不配做白家的主母?那谁配,寇氏吗? 陈氏忽然就笑了,她争宠争了一辈子了,从来都抵不过寇氏的只言片语,如今寇氏走了,她还争不过她的女儿,哈哈哈!多么的可笑! “好!一会儿我便上门与黄家退亲!”陈氏没办法,她离不开白家,她的娘家人不会接纳她,她若是离开了白家,就只有死,她没有像白婉清这样的好爹爹。 一切都说定之后,白晨明准备带着白婉清离开,可谁知还没踏出门口,刘伯就三步并作两步走的跑了进来。 “刘伯,你怎么来这里了!这里可是后宅!”白晨明略带怒意的问道。 刘伯连忙请罪:“老爷,实在是事态紧急,我不得不逾矩了。” “什么事?”白晨明问。 “黄员外找来了,还抬来了许多聘礼,说是已经和夫人谈好了,要纳咱们白家的小姐为妾,老爷,您快去看看吧!”刘伯心头焦急,看了一眼陈氏和白婉清,知道定是陈氏搞的鬼。 白晨明皱了皱眉,“走,我这就去看看!” 身后的陈氏并不想去,可白晨明随之一嗓子,“这个时候你躲什么躲!赶紧跟我一块出来,和黄员外把话说清楚!” 陈氏没反驳,乖乖的跟着白晨明去了前堂。 瑞心回到了白婉清身边,“小姐,想不到夫人竟然会做出这等事,好在老爷向着咱们,也算是有惊无险。” 白婉清轻轻摇了摇头,望向前院的方向轻叹道:“你可听过黄员外纳哪个小妾的时候亲自上门来下聘礼过?” 瑞心想了想,还真是不曾听说。 “小姐,你的意思是......” “这亲事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推脱,你且找个人上前堂盯着,千万别让父亲出了什么事儿才好。”白婉清说完,回想着今日胡夫人说的话,黄员外可不是个容易忽悠的人,现在他们黄家要娶白家的女儿为妾,恐怕很多人家都知道了。 今天他又大摇大摆的抬着东西来下聘,怕是......不会轻易妥协,如果父亲拒不了这婚事,她就只能去求胡夫人了吗? 白婉清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回到院中的白婉清,总是觉得心神不安,出去打听消息的瑞心还一直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 就在她向外张望的时候,瑞心远远的跑了过来,“小姐,小姐,老爷坚决要退婚,黄员外不同意,两个人在前堂打了起来!” “黄员外敌不过,被老爷打跑了,随后老爷太过生气直接晕了过去,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第三十章 生米煮成熟饭 白婉清听完,立刻跟着瑞心来到了前堂,父亲被安置在一旁的偏厅,脸色很差,白婉清上前唤了几声都没有反应,一边的陈氏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拿着帕子抹着眼泪。 “刘伯,可有请大夫!”白婉清忙问。 “大小姐放心,已经去请常大夫了,这会儿应该也快到了!”刘伯满脑门的汗,额头还青了一块,看来刚才也是动了手。 “嗯!”白婉清说完,便守在了父亲身边。 白晨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额头的汗也越来越密集。 白婉清拿出手帕想要替父亲将汗珠擦拭干净,可却被一旁的陈氏推了出去。 “白婉清,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非要退亲,你父亲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就是个扫把星!你回来,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陈氏一边说着一边给白晨明拭去汗珠。 白婉清看了一眼陈氏,父亲病的如此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就在这时,常大夫走了进来,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洛老头。 大夫来了,白婉清和陈氏都起身给大夫让出了地方。 常大夫给白晨明号了脉,又问了事情的原委,说是急火攻心,才导致晕了过去,常大夫给白晨明施了针,白晨明的脉象才逐渐平稳,额头上的汗珠也变少了。 “清丫头,放心吧!他没什么大事儿!”说这话的是洛老头,他听说有人欺负他的徒孙,所以急匆匆的就赶了过来,他没有提药箱而是拿了一根木棍。 “你放心,谁也不能逼你嫁人!即便是白晨明也不行,我老头的棍棒不同意!”洛老头有意无意的将木棍从陈氏的面前扫过,眼神恶狠狠的看着陈氏,把陈氏吓得缩成了一团。 “这......这人是谁?谁让你来白家的!”陈氏想赶人,可满屋子的人都不善的看着她,让她原本想要喊出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白晨明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常大夫给开了药方,“按照这药方吃上半月,很快便能好起来。” 白婉清接过药方,拜托刘伯跟着常大夫回去抓药,原本不想走的洛老头,也被白婉清劝了回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陈氏和白婉清。 陈氏见白婉清执意要留下照顾她父亲,便也寻了个借口先回了院子。 她坐在房中,想着刚才的情形还有些后怕,这白晨明竟然为了白婉清连命都可以搭进去。 可黄员外那边似乎也没打算罢手,这如今该怎么是好啊! 白青莲回来的时候,正碰上刘伯随着常大夫去抓药,她和门房一打听,知道了黄员外和父亲闹了起来,急忙跑到了陈氏的房里。 “母亲,听说父亲和黄员外打起来了?”白青莲焦急的问。 陈氏见自家的女儿回来,眼泪再一次绷不住了,她将今日的事和白青莲说了一遍,白青莲面露惊讶,但却有些犹疑:“那这么说黄员外纳白婉清为妾这件事可能会黄?” 陈氏哭着说:“你父亲连命都不要了!这件事八成是成不了了!” 成不了?白青莲心里有些愤怒,她今日才和那人做了交易......白婉清必须要嫁给黄员外才行。 白青莲简单的安慰了陈氏几句,又去白晨明那里看了一眼,才回了房。 一夜未眠,终是下了决心。 次日一早,白青莲就早早的出了门,她去了昨日那人留给她的地址,到了才发现是一家客栈。 她走进门,问了小二,“请问,柳姑娘是否住这里?” 小二看了来人也是一位姑娘便好意回答:“柳姑娘?在的在的,她今日似乎没出门,你直接上门去找她便是了。” 白青莲按着小二的指引敲了敲客房的门,开门的正是昨日在医馆门口找她的那位小姐。 柳菲菲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将人请了进去,“怎么?昨日我们才做好的交易,难不成今日你就反悔了?” 白青莲摆手,“并不是反悔,只是出了些岔子,白婉清恐怕不会嫁给黄员外了!” 柳菲菲挑眉,说道:“为何?你昨日可是说了这门亲事可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怎么突然又要黄了!” “那如此,我们的交易岂不是也黄了!” 白青莲咬唇道:“我也不想啊!可白婉清那贱人就是有办法让父亲站在她那边,这......我还能如何办?” 柳菲菲深深的看了一眼白青莲,然后轻叹口气,“哎!那就没办法了!之前说好的,你撮合成白婉清和黄员外的亲事,我给你介绍淮州州府的青年才俊,如今你做不到了,我也不必履行我的承诺了。” 白青莲心中一急,“别,别啊!这件事终究还是没有定论,黄员外那边还没有松口呢!” 柳菲菲微微一笑,提议道:“那既然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你何不如推波助澜一把?” 白青莲面露茫然的看向柳菲菲,“怎么推波助澜?” 柳菲菲莞尔一笑,附在白青莲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白青莲的眼睛越张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大。 “你是说让他们......” “嘘!这件事不能说出来,你如此做了,白婉清就是有再多的人给她撑腰,她也是插翅难飞,现下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白青莲咬着唇犹豫,拿着手帕的手也不听使唤的颤抖。 柳菲菲笑她那个样子,“你啊!你啊!这点小事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若是日后你真的嫁到了世家大族里,就你如此优柔寡断的,如何在那家族中立足?” 柳菲菲的话戳中了白青莲的心窝,她狠了狠心,“你说的没错,我不该犹豫,白婉清本就应该去她应该去的地方,我只是帮个忙而已。” “你能这样想,我便知道我没看错你。”柳菲菲依旧笑着。 白青莲同柳菲菲这里走出去之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黄员外的府邸。 开门的人一听是白家的人,便想将人赶走。 白青莲却说:“你如今赶我走,黄老爷知道了定会罚你,这可关系着黄老爷第十个姨娘的事儿呢!” 门房的人见白青莲说的如此笃定,心里也没了底,只得说让她稍后,自己去给黄老爷通报。 不一会儿,黄家的管家走了出来,将白青莲请了进去,不过态度并不热络。 他将白青莲带到了黄家的偏厅,黄员外此时正坐在偏厅等她,白青莲见到他时先是一愣,只见那黄员外的脸直接肿成了猪头,这是昨夜他父亲打的? 白青莲的诧异,黄员外注意到了,“王管家,你先出去吧!” 王管家听了命令,出了屋子,但没走远,等在门口,生怕这白家的姑娘是来找自家的老爷麻烦的。 黄员外看了眼眼前的小姑娘,咧了咧嘴,没想到刺激到了昨日挨打的地方,不免呜咽了几声。 “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是不是又想说要让我不要纳白婉清为妾?”黄员外的脸肿着,但是气势依旧逼人,白青莲一时竟被他的气势给震住了。 良久才反应过来,“黄老爷,我不是来让您放弃纳我姐姐的,相反,我是来帮您的。” 黄员外眼露狐疑,“哦?昨日你父亲的态度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用我黄家的身份去压他,他都不肯将女儿嫁给我,你一个小丫头,又有什么办法?” 白青莲笑笑说,“黄老爷,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生米可以煮成熟饭这件事?若是你和我姐姐......即便是我父亲再不愿意,他也没有办法不是?” 黄员外没想到会从白家的女儿口中听到这样的事,他忍着痛,大笑了几声。 “好好好!这样最好!那你可有办法将那白婉清哄骗出来?”黄员外此时眼露精光,他早就对白婉清有意,惦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果能提前一亲芳泽,又有何不可! “自然是能!”白青莲和黄员外说了自己的计划,待一切细节商定之后才满意的离开。 白婉清,嫁给黄员外是你的命!你没有办法不认! 过了两日,在白婉清悉心的照看下,白晨明醒了过来,但是身体还很虚弱,心脏也总是时不时的会疼,白婉清找来常大夫重新开了方子。 “今日刘伯不在,我跟您去医馆里拿药吧!” 白婉清吩咐白晨明的小厮从安先照看一下,自己跟着常大夫去了医馆。 “常大夫,父亲的情况似乎并没有想象中好的快!”白婉清略有担心。 常大夫叹了口气道:“心病!这次老东家是被气的不轻,东家平日里还是让他多放宽心些才好。” “这些药,你先拿回去给他煎了,过两日我再去府上看看情况。” 白婉清拿到药,轻轻的点了点头。 常大夫见天色有些晚,对白婉清说:“东家,现在天色不早,让小六送你回去吧!” 白婉清看了看外面的天说:“不必,白家离这儿不远,不用送!” 常大夫想想也是,便没再坚持。 回去的路上,人烟稀少,白婉清像往常一样穿过斜对面的小巷回白家,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她刚要挣扎,便感觉到后脑一震,随之便失去了知觉。 “得手了!把她送到云来客栈,快!” 第三十一章 人怎么没了! “头儿,咱们淮安县什么时候有了云来客栈?”背着白婉清的蒙面人问道。 在前面引路的人回头怒瞪了他一眼,“你个笨蛋,这是咱们的暗号!该去哪儿去哪儿!” “哦!”被骂的蒙面人老老实实骑着马跟在老大的身后,出了县城,来到了远离县城的一个庄子附近。 “头儿,有人跟着咱们!”背着白婉清的蒙面人刚刚就发现有一辆马车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如今更是直接跟来了庄子。 “放心,那是咱们的东家,等会咱们把人给她送到了,她就能把银子给咱们!”蒙面人头目扬了扬眉说道。 “那她怎么不自己送进去!”蒙面人不解。 蒙面人的头目也摇摇头,“他们这些有钱人就是喜欢弯弯绕绕,明明做着最肮脏的勾当,却还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咱们不管她那么多,只要她给钱,她让送到哪儿,我们就送到哪儿是了!” 背着白婉清的蒙面人点点头,“头儿说的对,给钱就行。” 两人带着白婉清直奔这庄子的院门而去,坐在马车里的白青莲此时撩开车帘,正瞧见两个蒙面人成功的背着白婉清进了庄子。 白青莲扯了扯嘴角,对一旁的夏雨说:“夏雨,你先去庄子上将白婉清给我看守住,我这就去通知黄老爷,告诉他,他想要的人已经送到了!” “是!”夏雨领了命令,下了马车,跟着两个蒙面人进了庄子。 白青莲放下车帘,望着庄子的方向,心底里有惊恐、有刺激,但更多的是喜悦。 她告诉自己,她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是白婉清挡了她的路,那也就不能怪她狠心。 “走吧!我们去黄家!”白青莲随即命令车夫驾了车离开。 蒙面人在夏雨的指挥下将白婉清放在了偏院的房中,为了不把人闷死,他们解开了套在白婉清身上的麻袋。 借着月光,蒙面人的头目看清了白婉清的面容,“啧啧,这么美的美人可惜了!” 夏雨听见蒙面人的话厉声道:“该你们知道的你们知道,不该你们知道的不要随便说!” 蒙面人头目吐了吐舌头,“明白,小的明白!” 夏雨扔给了他们一张银票,便赶他们离开了。 夜色渐深,寒风咆哮! 白婉清醒来的时候,头上已经没了麻袋,但是刚才打在头上的那一棒还是让她感受到了剧烈的头痛。 她艰难的撑起身,左手扶额,环视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这屋里竟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偌大的床,床上都是上好的丝绸被褥......白婉清瞳孔一缩,心底里升起一丝恐惧。 她晃了晃头,让自己尽快的冷静下来。 冷静过后的白婉清知道自己被卖了,她迅速的跳下床,慢慢的靠近房门,门外有人,看样子是专门看守她的人。 就在这时,院外出现了一阵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朝着这边的方向来了。 白婉清冷静的再次扫视了眼前的这个房间,她动作利落的回到床边,将她刚才躺过褶皱的地方重新铺平,随后轻轻俯身,直接钻到了大床的下面,在床底靠近角落的地方躲了起来。 白婉清心里清楚,能不能逃过这一劫,现在是唯一的机会。 果然,刚才的脚步声在她所在的门前停了下来。 “小......”夏雨刚要说话,便被白青莲的眼神打断。 “小什么小,你怕是不知道别人会猜出我的身份!”白青莲低声在夏雨耳边训斥了两句。 “她怎么样?”白青莲问。 夏雨如实禀报,并不知道白婉清已经醒了过来。 “那就好!把这药给她灌下去!一会儿别让黄老爷扫了兴致就好!”白青莲看了一眼紧关的门,交代完便离开了。 白婉清趴在床底,双手紧握,她怎么也想不到派人绑了她的人竟然是白青莲,她为了让自己嫁出去竟然不惜做出这样的事! 得到命令的夏雨,从隔壁拿了一盏油灯走了进来,她慢慢靠近床边,油灯的光影下并没有看到白婉清的身影。 怎么回事?刚刚人还在这里的? 夏雨将油灯放置在床中央,床铺上的被褥平整整洁,完全看不出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不对啊!她明明是看着那两人将大小姐放在这里的啊! 怎么人就突然没有了呢! 夏雨心中慌乱,顾不得还关不关门,直接转身跑了出去。 白婉清趁着屋外没人,从床底下迅速爬了出来,抬脚跑出了屋外。 这里应该是郊外的庄子,白婉清看着周围的环境大致猜出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她摸着黑准备离开这院子,却听见刚才的脚步声又匆匆的回来了。 她只好又绕回来,躲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歪脖树后面。 “夏雨,你确认你没有看错?”白青莲此时也很慌乱,她明明看着白婉清被她找的人打晕了抬过来的,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呢! 如果人没了,一会儿黄员外来了,她要如何向他交代! 白青莲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跨进了刚才白婉清所在的屋子,她走近床边,借着夏雨手中的油灯,看了个清楚。 这里分明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白青莲狠狠的摩挲着袖口,然后转手扇了夏雨一巴掌。 “真是没有用的东西!”夏雨的嘴角被打的溢出了血。 “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给我找!找不到,我看你就去给黄老爷当小妾算了!”白青莲几乎是歇斯底里,她心中明白,如若是这一次算计白婉清失败了的话,她便再不会有机会。 白婉清瞧着夏雨捂着脸庞带着泪跑了出去。 正巧借着这个时机,白婉清也跟在她后面跑了出去,白青莲只顾着生气,并未有注意到有两个身影从院子里离开。 而此时的黄员外,已经在隔壁沐好了浴,他对于这种事向来讲究,他要给自己的女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他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香,很是满意,随后大腹便便的来到了偏房。 “娘子,我来了!”黄员外站在屋外,看着黑漆漆的房间里站着一个人影,还不等人影说话,他便扑了上去,将那人影死死的压在了身下。 “唔唔,你认错人了!”白青莲被突然进来的男人压倒,心里恐慌至极,她拼尽全力的挣扎,想要告诉这人她并不是白婉清。 可黄员外的力气极大,她完全没办法挣脱他的桎梏,而她的唇被他死死的咬着,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白青莲的身体开始颤抖,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她不要,她不能在这里失身。 好在黄员外这时突然冷静了下来,他不知为何自己突然没了兴趣,他明明是最喜欢白婉清的人啊!每次他看到她都会有感觉,怎么这次......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他借着月光看清了身下的脸庞,这人不是白婉清....... “贱人!怎么是你!”黄员外直接将白青莲从床上推了下去,指着白青莲的鼻子怒骂,“你......你.......你难道是想借着白婉清的名头,进我黄家的门?” “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原来是你自己处心积虑给自己安排了这样一场大戏!” “好啊!好啊!你们白家的人真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 黄员外简直气急败坏,直接吩咐人拿来油灯将屋子照亮,还让人将白青莲给捆了起来。 白青莲脸上还挂着泪,她此时突然笑出了声,不知是在庆幸自己逃过了黄员外的魔爪,还是想不到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比不上一个和离女,连这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男人都嫌弃她。 “老爷!她怎么办!”黄员外身边的人问。 “把她带回去,明日我倒要上门问问这白家,一会儿退婚,一会儿又偷梁换柱的玩这么些花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完,黄员外气哄哄的拂袖离去,白青莲则被五花大绑的带回了黄家。 第三十二章 你是那花魁? 白婉清溜出庄子的时候才发现这周围什么都没有,她只能顶着冷风朝着县城的方向走。 可是冬天的寒风还是超出了白婉清的预期,她才走了几步,睫毛上头发上就挂满了霜花,身体也开始冻得僵硬。 她不得不逼着自己跑起来,跑起来的白婉清身体虽然热了,但是脚却冰得更加厉害,鞋底还是太过单薄了。 “驾!” 白婉清的身后响起了马车的声音,白婉清以为是白青莲追了上来,便转身让自己躲进了一旁的山林里。 可眼前的两辆马车似乎并没有找人的迹象,是直接沿着大路一路狂奔而去的。 奇怪!难道白青莲打算放过自己了吗?白婉清看着马车的背影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头绪! 不过眼下也不是让她想其他事情的时候,她如果今夜走不到村庄或是找到一个地方休息,很有可能就会在晚上冻死在这路边。 到时候反倒也不用白青莲动手了。 白婉清苦笑着,又重新支撑起身体,忍着黑夜的寒风继续朝前走去。 白婉清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对不对,她只能隐约的瞧着前面的方向有火光。 可是她现在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她的四肢似乎也不再受她的控制! 下一秒她的眼前再度一片漆黑。 “姐姐,姐姐,救我!” 白婉清一眼就看到了落在河水中央的白成东,此时小小的身躯奋力的挣扎着。 “成东!你别害怕,姐姐这就来救你!”白婉清想都没想,便直接跳入了河中,这河水不知为何竟是温热的,她努力的朝着白成东游了过去。 就在她马上要抓住白成东胳膊的时候,白成东却突然在眼前消失了。 “成东!成东!”白婉清在水中一边游着一边拼命的呼喊着,但周围却像是被施了魔法般寂静,再没有半点声音。 “成东!”白婉清猛然的睁开眼睛,发现她此刻正安安稳稳坐在一个木屋的浴桶里面。 “醒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在白婉清的身后响起。 白婉清警觉的将手环抱在胸前,才发现自己是穿着衣服的,她这才有勇气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那男人正整理着手中的草药,并未抬头看向白婉清,但白婉清似乎认出了这男子,这狭长的桃花媚眼,高挺的鼻梁,“你......是那赌场里的花魁?” “我?花魁?”男子皱了皱眉,对于这个称呼他并不喜欢。 “抱歉!”白婉清觉得是自己唐突了,上次是男子为了给她解围,才扮作女子的,自己怎么能说他是花魁! “哼!你们白家的姑娘就是不一般啊!” “上次闯赌场,这次又闯雪山,话说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男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白婉清。 白婉清这才知道自己完全走反了方向,她竟然离着县城越来越远了,走向了北面的雪山上。 那自己是在雪山上晕倒了?是他救了她! “谢谢你救了我!”白婉清诚心道谢。 男子站起身,走到白婉清的木桶旁边,刚要伸出手去探水,便被白婉清一手打了出去。 “我只是谢你救了我,并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白婉清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双手将自己抱住。 男子扑哧笑出了声,“白家的大小姐,你以为你是谁,我只是看看你桶里的水还热不热,如果你着凉了发起了烧,不还得是我照顾你。” “再说了,现在我们在这荒郊野岭的,我要想对你做什么,还用的着等到现在,刚才我就......” 男子邪魅一笑,随即转过身,又给白婉清添了一桶热水。 刚刚见凉的水又重新温热了起来。 “如果觉得身体暖和过来了,就从桶里出来,否则你这样泡一个晚上,会生病的。”说完,男子递过来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了木桶旁边,转身出了木屋。 白婉清抿着唇,看着身旁的衣服有些犹豫。 “喂,你要换就快点换,我在外面也是很冷的!”男子的声音从较远的距离传来,他没有在这木屋附近。 白婉清稍稍放下了戒备,拿起了木桶边上的衣服便换上了。 这衣服是男子的衣服,她穿着有些大,好在是新的,也是暖的,应该是刚刚用火烤过的。 “我说......你磨磨蹭蹭的有没有把衣服换上,我都快要冻死了!”门口的男子冻得全身发抖,只得出声催促。 “换好了!你进来吧!”白婉清一边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放在火边烤,一边让男子进来。 那妖艳男子才出去一会儿功夫,满身便挂着冰晶,他一进屋就朝着火盆靠了过来,两人的距离有些近,白婉清能清晰的感受到男子的呼吸声。 她从来没有靠男子这样近过,不由得将自己的身子往外挪了挪。 妖艳男子看着她的样子,微微一笑,也将自己的身体向里挪了挪,明显是在告诉白婉清,自己并不想占她的便宜。 两人烤着火,安静的氛围着实有些尴尬。 “我叫林云澈,白家的大小姐,你叫什么名字?”林云澈对于白婉清的印象不算好,他问她纯属是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白婉清!”白婉清只回答了他的问题。 “哦!那你这大半夜的不在你的白府里待着,跑到这深山老林里做什么?”林云澈阴阳怪气的问道。 白婉清没有应声。 “不会是你又苛责了哪个下人,或是你又虐待了哪位老人,让人家报复,给你扔在这山林里了吧?”林云澈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白婉清的反应,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白婉清竟然没有恼羞成怒,仍然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刚才他出声奚落的人不是她。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林云澈接着道。 白婉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什么?你已经先入为主认定的事情,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云澈撇了撇嘴,这白家的大小姐还真是不好相允,要不是她母亲对他有恩,要不是上次看见她为了自己的妹妹那么豁得出去,他才不会救她呢! “对了!上次我就想问了!你在赌场的时候是真的有把握赢那个严大胡子吗?” 白婉清看着眼前的火,依旧是没有回应。 林云澈也不再自讨没趣,“你不愿意说就不说,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亦正亦邪的女子。” 亦正亦邪?白婉清抬眸,有些疑惑的看向林云澈,他是在形容她? “行了,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安心休息吧,我会在这里看着,明日一早便送你回白家。”林云澈说完便靠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白婉清等了片刻,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动作,才安心的睡了过去,不知是不是身旁有火光,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是暖烘烘的。 第三十三章 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小翠便被柳菲菲叫入了房中。 “昨日你可有盯紧?白婉清是不是真的被白青莲送到了黄员外面前?”柳菲菲迫不及待的问。 小翠回话:“小姐,奴婢亲眼看见白家的大小姐被麻袋给套走了,准是不会错的。” 柳菲菲心情大好,连带着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都不由得觉得比平日里美上了几分,“很好!快,不要浪费这个机会,找人将这件事散播出去,就说白家的大小姐彻夜未归,急迫着想嫁人,爬上了黄员外的床!” “记得让人去白家闹,抓白婉清个现形!” 她白婉清如今是不想嫁黄员外也得嫁了!她的孟郎就是不想断了念想,也得断了! 柳菲菲这样想着,兴奋的笑出了声,这样的热闹她也要去凑凑才好。 另一边,白婉清在雪山上的木屋醒来,看着自己身上披着狗皮袄,看来是那男子给她盖上的。 她揉了揉眉心,看着四周,男子并不在屋子里,她站起身开门寻找,只见林云澈远远的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白婉清,调侃道:“怎么,第二日了也不舍得把我的衣服换下来?难道你想穿着回白家不成?” 白婉清这才想起来昨日她的衣服湿了,换上了男人的衣服,这个样子的确不能回白家,她连忙关上门,将自己的衣服换上。 再打开门时,男子递过来一块刚烤好的红薯,“喏!拿着吃吧,身体能暖和一些,趁着现在天还没有完全亮,我把你送回去。” 白婉清接过红薯,温热的触感瞬间让她的身体暖和了起来。 在林云澈的注视下,不紧不慢的将红薯吃完了。 林云澈第二次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一般,她没有了之前在赌场时的从容不迫和气势逼人,反而就像真的是一个世家小姐一般,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现在的白莲花演技都已经这么好了吗? 白婉清察觉到了林云澈探究的眼神,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人,但这个人总归是不会伤害她,索性她便没再纠结。 “吃完了,就赶紧出来!”林云澈说着,翻身上了马。 白婉清看了一眼马上的男人,又瞧了瞧四周,确认他们只有一匹马。 “大小姐,别看了!只有一匹马,快点上来吧!”林云澈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完全没有想要拉白婉清上马的意思,他在戏弄她。 白婉清扯了扯嘴角,从林云澈的手中一把夺过缰绳,毫不留情的踩上了林云澈的脚,一个翻身落在了林云澈的身前。 “你......会骑马?”林云澈有些意外。 白婉清却陡然一笑,“这位亦男亦女的公子,你可坐好了!” 说完,小腿轻轻一夹,马儿便冲了出去。 坐在背后的林云澈全程黑脸,她刚才说他什么?亦男亦女的公子?这年头做点好事竟然还能让人这么编排!果然是恶毒的女人,说话没轻没重! 待林云澈回过神来,他重新拉回了缰绳,“你走错路了!” 男子浑厚的声音在白婉清的头上传来,白婉清不自觉地让自己的身体向前倾了倾,林云澈挑眉一笑,让自己又往前凑了凑,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看眼前的女子吃瘪。 两人一路狂奔,朝着淮安县城而去。 黄员外昨夜没有得到白婉清,心里是憋着一肚子的火。 “刘成!备马车,把那个丫头给我带上,咱们现在就去白家讨说法!”黄员外朝着房门外吼了一声,门外的刘管家立刻称是。 白青莲昨日被黄员外带回府后,就一直被关在黄家的柴房中,她此刻十分惊恐,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明白,昨夜明明......白婉清是在那里的!怎么就...... 她不能被人知道自己在黄家被关了一夜,否则她的名声就全完了! 她必须要做点什么!白青莲如是想着。 正巧听见门外路过的两个下人说话,“你听说了吗?昨夜白家的小姐爬上了咱们老爷的床!” “听说了!今儿一早就传开了,不是说白家的大小姐已经和咱们老爷订了亲吗?怎么还这么迫不及待的爬上床了!” “呵!可能是和离了之后少不了男人,所以才......” “你这话说的可是阴损!” 两个老婆子又私下嘀咕了几句,白青莲脸色苍白,她们怎么知道白婉清爬上黄员外床的事?这件事她做的很隐蔽,不会有人发现才对! 是谁放出的消息!白青莲没有想过往白家姑娘的身上泼脏水,她只是想让白婉清早早的嫁给黄员外。 现在似乎一切都不对劲。 “来人!把她给我带出来!”刘成吩咐两个小丫鬟将白青莲从柴房扶了出来。 白青莲努力挣扎,“你们放开我!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可是白家的三小姐!” 刘成用鼻子哼了一声,“就因为你是白家的三小姐,才允许你睡了一夜柴房,若你不是,今日发现你的就是路边的乞丐。”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还在这里叫嚣,来人,把她给我捆到马车上去!” 两个丫鬟力气极大,她们押着白青莲上了马车。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白青莲是真的害怕了,但她还是极力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朝着刘管家低吼,她不能让人知道她从黄家出来。 “去哪里,当然是送你回白家,顺便问问你父亲,白家是什么意思!”回答白青莲的人是黄员外,他也坐上了白青莲所在的马车。 “你下去!你下去,我们不能同乘一辆马车。”白青莲几乎快哭了出来。 “敢爬我的床,不敢坐我的马车?”黄员外将白青莲的所有动作都当成了在欲擒故纵,争夺宠爱的手段,他不屑的笑了笑,“那可是由不得你!” 白青莲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马车开始行进,白青莲感觉到自己离着崩塌变得越来越近,她的脑中突然回想起刚才下人的话。 对啊!现在所有人都以为爬上黄员外床的人是白婉清,跟她没有关系啊! 她吸了吸鼻子,生生的将自己的眼泪控制住,看着黄员外格外生气的脸,挤出了一丝笑容,“黄老爷,你若是现在把我就这么送回去了,你可就娶不到我的姐姐白婉清了!” 黄员外眯起了眼睛,他眼神带着危险的气息看向白青莲,“你还想哄骗我?” 白青莲委屈摇头,“黄老爷,我哪里敢!我这都是为了你考虑的,如果你想娶我的姐姐,你就不能这样堂而皇之的送我回白家。” 黄员外冷哼一声,“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啊?” 白青莲在心中燃起一丝希望,“黄老爷,现在外面都在传是姐姐爬了您的床,您现在送我回去,不就是把这个传言给捅破了吗?” “若是捅破了这传言,都知道昨夜爬您床的人不是姐姐,您又怎么能将计就计?” 黄员外紧了紧眉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是你放出去的流言?” 白青莲连忙摆手,“我不曾!我怎么会如此做!我也是听今日黄家的下人说的......” 黄员外显然已经不太信任白青莲,他拉开车帘问了赶车的刘成,竟然还真有这个传言。 现在淮安县的人都知道白家的大小姐爬上了黄员外的床,黄员外娶白婉清回家便是迟早的事儿! 黄员外思索了片刻,认可了白青莲的提议。 他们便在距离白家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停车,回府!” 白青莲听黄员外不再去白家,心下松了一口气,她只要等,等着今日过去了,没有人从白家看到白婉清出来,那这个流言便可以坐实了。 她白青莲虽然可能会受到白婉清放荡名声的影响,但也好过放荡的名声落在自己的头上,这样她就还是白家清白的三小姐。 早已坐在茶楼之上,看着黄家马车一举一动的柳菲菲却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回事!马车怎么不动了!他们竟然要离开!”柳菲菲搓着手帕,看着楼下的动静,有些焦急。 “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翠走到柳菲菲身边问。 “哼!他们既然已经走出了黄家,来到了这街上,就不是那么容易回去的!叫安排的人出来吧!”柳菲菲轻笑着说道。 小翠将一块粉色的手帕从茶楼的二楼扔了下去,两个壮汉便从小巷子后面走了出来。 这其中一人便是被白婉清害惨了的严大胡子。 自从被白婉清在赌场里拆穿了他作弊的事情,他就在这行当里面再混不下去。 如今有人给了他机会将白婉清踩在脚下,他自是不会拒绝的,相反,还有些小兴奋。 “白家的大小姐,在下有事相询,可否出面一见!”严大胡子在街上拦住了黄员外的马车。 街上的路人看到有人拦马车,也都纷纷驻足,凑个热闹。 黄员外先是一惊,然后扯了扯嘴角看着身边的白青莲,“这也是你安排的?没想到你心思倒是周全!” 黄员外以为是做戏,并没有生气,白青莲却一头雾水,这哪里来的糙汉子,不知深浅的竟然将马车拦了下来,可真是坏了她的事! 黄员外出了声,“不知阁下找白家大小姐可有何事?” 黄员外说了话,还不忘挑眉看了眼白青莲,似乎在说怎么样?我这一出声也算是将白婉清在他马车上的事儿坐实了!这计划似乎也是天衣无缝。 想到这儿,黄员外竟然还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发展了。 “哦?这竟然是黄员外的马车,是我唐突了,之前我在赌场与白家大小姐切磋过,在下当时落败了,如今想再和白家大小姐赌一局,不知道白家大小姐是否可愿意!” 严大胡子死盯着黄员外的马车,今日他一定要让白婉清露面,让所有的人都看见白婉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那他在赌场的面子也能找回两分。 严大胡子的提议,白青莲怎么敢应答,她紧咬着唇,看向黄员外,“不要理他,快点走!” 黄员外笑了笑,“你出声也没有人会觉得你不是白婉清,都有胆子让人当街叫板,这个时候却又怂了,你这个白家三小姐,我当真是有些看不懂了!” 白青莲扭过头,不愿意出声,可黄员外却玩的正开心,他用脚踹了踹一旁的白青莲,“承认吧!承认你就是白婉清。” 第三十四章 不攻自破 那边的白青莲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白婉清,而这边真正的白婉清已经悄悄骑着马来到了白家的后门。 “小姐!小姐!你可回来了!”瑞心早早的就等在后门,她昨夜发现小姐没有回来就趁着夜色和刘伯出门找了大半个县城,却没找到人。 不仅如此,刘伯发现三小姐昨夜也没有回来,这可把瑞心急坏了!害怕三小姐会做出伤害她家小姐的事儿! 结果今日一早她就听到了街上传来的流言蜚语,心下更是后悔,昨日她应该抢着替老爷去抓药,这样也不会落在黄员外的手里了。 瑞心脸上挂着泪珠,眼睛肿得像两个红灯笼, 白婉清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没事了!我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吗?” 瑞心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她家的小姐,确认没有事才放心下来,果然,那些外面传的流言都是假的! 她们家小姐怎么可能去爬黄员外的床!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白婉清回到自己的院子,由瑞心帮着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她摸着换下来的衣服,想到昨日救她的那个男子。 “前面便是淮安县城了!你自己骑马进城吧!”林云澈说完,便利落的翻身下了马,转身就走。 白婉清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林云澈,这男人为什么性格这样别扭,明明是怕毁了自己的名声,却非要做的像是抛弃女子的负心汉一样。 “多谢了!”白婉清也不矫情,现下这样最好,趁着天才刚亮,街上的人不多,她可以悄悄地回到白家,免得落人口实。 “瑞心,瑞心,不好了!大小姐被他们拦在街上了!”就在白婉清思绪飘远的时候,刘伯拍着大腿跑来找瑞心了。 瑞心刚端着水盆,还没有反应过来,刘伯便一把拉住她说,“你......你赶紧换上大小姐的衣服,就说你是白家大小姐,可不能让那些人真的从马车里把大小姐给叫出来,否则咱们小姐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 刘伯的样子着急,瑞心被说的有些慌,她转头看向屋里,眨眨眼确认了三遍,才开口,“刘管家,咱们大小姐在屋里,怎么会被拦在街上!” 刘伯这才转过身,看着正坐在镜子前的白婉清,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白婉清缓缓走了过来,才从刘伯口中知道了如今坊间的流言和现在街上的事。 “真是欺人太甚,那个黄员外竟然在街上公然造谣,这是要逼着大小姐你就范?”刘伯气的脸色发紫。 白婉清知道黄员外这样做,定是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未必能回到白家,她只要不现身,那么黄员外想怎么样说,她都无法辩驳。 “瑞心!走,我们也出门看看热闹!”白婉清理了理衣襟,带着瑞心出了门。 此刻的严大胡子寸步不让,将黄员外的马车堵在路上,不断地用言语刺激白青莲,想让她走出马车。 柳菲菲坐在茶楼上,拿起刚端上来的茶点,扑哧笑出了声。 “菲菲,什么事这么开心!”孟斩一大早就接到了柳菲菲的消息,说是有要紧事要同他说。 所以刚才他虽看到了路中间的热闹,却没有细看,而是直接上楼找了柳菲菲。 柳菲菲笑靥如花,挑了挑眉,指着下面的马车和人群说:“看热闹!” 孟斩不明所以,朝着柳菲菲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听到严大胡子又冲着马车里的人叫嚣:“白婉清,白家大小姐,难道你现在是不敢见人了吗?” 此时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巴巴地朝着马车里面张望。 谁不知道昨夜白婉清爬上了黄员外的床,刚刚黄员外也没有否认,看来今天那传言说的都是真的...... 啧啧啧!还是什么千金小姐,想不到竟然能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 街上针对白婉清的话语,变得越来越难听。 孟斩瞥了一眼马车,心里一阵绞痛,眼里布满了红色血丝,“菲菲,他们说这轿子里的人是白婉清?” “她去爬黄员外的床?” 柳菲菲哀叹了口气,“说的是呢!你说她白婉清怎么就这么少不了男人!才和离多久,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别的男人床上,还是个比她父亲还大的老男人!” “真是给白家丢尽了脸,孟郎还好你和她和离了,否则以后她要是红杏出墙,咱们孟家的脸往哪里放!” 柳菲菲一边说着,一边偷笑。 孟斩却紧皱着眉头,喃喃的说了一句,“她不会!定是误会!” 柳菲菲哼笑了一声,不经意的扬了扬绢帕,严大胡子便比刚才更加过分,说什么都要让白婉清出来见他一面。 黄员外见动静已经闹得差不多,他不屑的瞟了一眼早已吓坏的白青莲,又用力踹上了一脚。 白青莲身体吃痛,闷哼了一声。 但这一声却让众人都听见了马车里面的确是有女子。 “真的是白婉清?”一个路人惊呼道。 “她如果是白婉清,那我又是谁?”白婉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边跟着瑞心和刘伯。 看着眼前的女子众人皆是一惊,不是......马车里面的人才是白婉清吗?可白婉清现在却真真切切的站在外面。 那马车里的人又是谁! 比起围观的群众,更感到吃惊的是楼上的柳菲菲和站在大街中央的严大胡子。 他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盯着白婉清,“你......你怎么在这里?” 白婉清觉得好笑,“我不在这里又在何处,难道是你面前的那辆马车里?” “严大胡子,你造谣也要有个限度才是!” 严大胡子瞥了瞥楼上的柳菲菲,柳菲菲此时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只得陪笑脸,“误会!都是误会!” 原本这流言基本上都要实锤了,可白婉清一出现,所有的人都觉得今早的流言是假的。 爬上黄员外床的人不是白家的大小姐,而是马车上的那女子。 那马车上的女子又是谁? 黄员外见众人纷纷猜测,现在脸色已经绿了! 说他强抢民女的有!说他招妓的也有,总之是五花八门,众说纷纭的难听。 黄员外哪能看着自己被这样泼脏水,他将刘成叫进了马车,俯身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 只见刘成用力将躲在车里的白青莲抓了起来,一把扔到了地上。 白青莲一声惊呼,立刻将自己的头埋在了膝盖里。 “天呢,这是哪家的小姐啊!” “她可真是够不要脸的,刚刚一直不出声,让我们都以为是白家的大小姐!” 白青莲死死的咬着唇,她不能让人看到她的脸。 可没想到黄员外并不打算放过她,刘成伸手将摊在地上的白青莲拽了起来,人群中终于有人认出她,“这不是白家的三小姐,白青莲吗?” “她怎么会在黄老爷的马车里?” 一时间周围的人又开始在脑海中脑补,刘成看向众人说,“实不相瞒,我家老爷是和白家大小姐商量过亲事,可没成想,这三小姐对我们家老爷动了心,幸亏我家老爷机智,没有让这白三小姐得逞,这才一早亲自带着人送回白家。” 刘成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白婉清见了礼,“白家大小姐,这都是误会不是,你可千万别错怪了我家老爷!” 白婉清眯起眼,她瞥了一眼此时正在到处躲的白青莲,深深得叹了口气。 闹到如今的局面她们白家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黄员外,刘管家!以我家二妹妹的性子,恐怕她不会这么做!” 白婉清不卑不亢的看着黄家老爷,黄老爷哈哈笑了两声。 “婉清你可有证据?你别忘了她刚刚就是在我的马车上!是我昨夜将她捉住的。” 黄老爷叫的亲切,寥寥几句,也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这是白家三小姐看上了大姐姐的未婚夫,想去抢来着。 结果未婚夫识破了她又重新将她送了回来,黄老爷此时看在未来姨娘的份上,不再追究。 不过谁知道这白青莲是不是在黄员外这里失了身! 啧啧!黄员外这回是占了好大一便宜。 白婉清蹙眉,她自然是恨白青莲对她昨夜的算计,可白家还有芙蓉和爹爹,他们总要抬起头来做人,这件事不能让黄家就这样盖章定论。 “那不如问问我家的二妹妹,她昨夜是真的要爬黄老爷你的床吗?”白婉清转而看向白青莲。 白青莲此时羞愤难当,这个贱人让她当众开口,还嫌她不够丢人吗? “我没有!我没有爬床!”白青莲几乎是哭喊着跑出了人群。 黄员外饶有兴致的看向白婉清,这果然是他看上的人,一两句话便又把脏水泼回到他的身上。 他倒是也不是不愿意。 只是这会儿他无论如何也是说不清了,他命刘成将人群赶散,然后朝着白婉清猥琐一笑。 “丫头,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说罢,让刘成赶车马车离开了。 白婉清则带着刘伯和瑞心立刻回了白家,“刘伯,这件事先不要告知父亲,我怕他的身体会受不住!” 刘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回应:“我知道了!” “可那三小姐现在怎么办?” 刘伯不知道白青莲陷害白婉清的事,白婉清面无表情的说:“去找母亲,将她看管好了!别再出什么事,至于黄家那边,问问母亲的态度好了!” 如今这局面白青莲恐怕只能嫁给黄员外了! 第三十五章 两个巴掌 陈氏得知白青莲在街上被黄员外扔下马车的事情之后,差点没背过气去。 “秋纹,你在这里好生看着老爷,我去看看三小姐。”陈氏放下手中的药碗便朝着白青莲的院子去了。 “莲儿!”陈氏到的时候,白青莲的房门紧闭。 夏雨站在门口朝着陈氏伏了伏身,“夫人,小姐她一回来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怎么敲门也不开!” 陈氏怒瞪了一眼夏雨,白青莲的很多事情这个丫头最是清楚不过,这一次她的莲儿出事,这个丫头也脱不了干系。 “莲儿!是母亲!快开门!”陈氏再次尝试叫门。 这次白青莲将门打开了,此刻的她哪里还有一副千金小姐的样子,蓬乱的头发,红肿的眼睛,脏兮兮的衣裙,看得陈氏瞳孔一缩,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莲儿啊!你这是......”陈氏简直不敢往下想,“难道真是黄员外那个畜生......” 白青莲急忙将陈氏拉进了屋,吩咐夏雨将门口守好,才对陈氏说:“母亲,你怎么也和那些人一样......如此想我!” 白青莲委屈至极,她从来没有受过今天这份屈辱。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就知道那些人是故意污蔑你的......但是莲儿,你能告诉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青莲将自己的计划以及昨夜的事同陈氏讲了,当然隐去了被黄员外欺负的那段,陈氏先是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些太过大胆,但随即又觉得自己的女儿太过可怜。 “都是白婉清!都是白婉清害的我!”白青莲心中恨意滔天。 “母亲,如今街上所有的人都看见我从黄员外的马车上被扔下来!我的名声全毁了!”白青莲想到这儿,哭的撕心裂肺。 陈氏听着很是心疼,现下却只能先安慰住白青莲,“莲儿,你和黄员外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是事实,你我心中明白,等这流言的风头过了,母亲照样能给你说门好亲事。” 白青莲听到母亲这样说,心里也好受了很多,“真的还能说门好亲事?” 陈氏扯了扯嘴角,“自然!那是自然!前两日杜公子还派人来打听咱们白家的小姐呢!” “许是上次的宴会上见到你,便对你有意了!” 原本还不太相信陈氏话的白青莲,这会儿听见杜公子来家里打听过她,心里又重燃起了希望。 对啊!她本就是清清白白的,与黄员外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怕什么! 如果有一日真的能和杜公子订了亲,杜公子定会出面替她作证,到时候往日的流言都会消失,她白青莲就是堂堂正正的杜家夫人,谁也不敢再置讳半句来。 想到这儿,白青莲擦干了眼角的眼泪,“母亲,这件事你可一定要替我向杜夫人解释啊!” 陈氏缓缓地点了点头。 原本等着看白婉清热闹的柳菲菲,将手中的糕点捏成了碎渣。 “怎么?最终不是你的未婚妻,你是不是心里松了一口气?”柳菲菲看向对面的孟斩,眼底藏着嫉妒的情绪。 孟斩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菲菲,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白婉清如今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松这口气!” 孟斩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当他听到街上的人说白婉清已经被黄员外...... 他竟然十分愤怒,恨不得跑下去把那个黄员外揪出来打上一顿。 他把这种感觉归结为白婉清原本是自己的东西,现在被人抢走了,自己心里多多少还是会不舒服这样的原因。 柳菲菲见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她便再次催促孟斩,“孟郎,聘礼的钱如何了?” 这次孟斩的眼神没有回避,他从怀中掏出了万两的银票,“菲菲,杜兄已经将钱借给我了!我马上就可以向你提亲了。” 柳菲菲的心情这才好起来,她含情脉脉的看着孟斩,这个男人终究还是选择了她,白婉清败了,就是败了! 白婉清回到白家,先是去父亲的屋子看了看父亲的病情,“清儿,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大早上的我就听见外面乱糟糟的!” “父亲,是有些事,不过你还是不要操心,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才是。”白婉清瞧着白晨明的气色好了很多,总算心安些。 可白晨明却不放心,“到底什么事啊!你这样瞒着我,我也会乱猜,一乱猜,这脑袋就休息不了,更让人着急。” 白婉清无奈,大致说了今早发生的事,但是她隐瞒了白青莲陷害她的部分,只说白青莲在黄员外马车上的事。 白晨明听罢,立刻便激烈的咳嗽了起来。 “她......她怎么会在黄员外的马车上?”白晨明痛心疾首,“这她还能嫁给谁?” “她这是抢着要去给黄员外做小妾啊!”白晨明感觉自己的心脏又有些疼。 “清儿,我知道莲儿的性格,她好强,孤傲,但是绝对不是做出这等丑事的人!” “这一定是那个黄员外......他强逼了莲儿啊!”白晨明眼角淌下了一滴泪。 “我白家的女儿终是要去给人家当了妾!” 白晨明闭上了眼睛,白婉清便没再打扰他,她知道父亲心里疼,可这疼她治不了。 白婉清给白晨明掖好被角,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她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白青莲的院子。 此时的白青莲刚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正想着如何讨杜公子的欢心,看到白婉清到来,立刻警惕起来。 “白婉清,这里是我的院子,谁让你进来的!”白青莲怒视着白婉清。 白婉清却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打在了白青莲的脸上,这一巴掌她用了八成的力量,白青莲的脸立刻红了一片。 “白婉清,你敢打我!”白青莲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白婉清。 下一秒她便抬起手,想要将这巴掌打回来。 可白婉清却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白青莲,你自己作死,不要带着白家,否则我定不饶你!” 白青莲想要将自己的手腕抽回,可白婉清的力气极大,她试了几次都没能做到。 “白婉清,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今日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在街上,我怎么会在众人面前丢脸!到底是谁在败坏白家的名声!”白青莲倒泼脏水,对于白婉清打自己半点都不服气。 白婉清放开了她的手腕,又一巴掌打在了白青莲的脸上,这一次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量。 “白青莲,你自己做了什么事,难道还非要我直接说出口吗?” 白青莲两手捂着脸,疼的直咧嘴,难道白婉清知道昨夜的事是她干的?不可能的,她的计划天衣无缝,白婉清怎么可能知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白青莲稍微退了两步,拉开了她和白婉清的距离。 “听不懂?那便去县衙说吧!就说说你是如何花钱买凶,绑架长姐的事吧!”白婉清冷声道,随即便要转身离开。 一听到花钱买凶,绑架长姐这几个字,白青莲是彻底的慌了,“你去县衙,你疯了不成?” “你去告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对白家有什么好处!” 白青莲一把抓住了白婉清的手臂,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白婉清是不是会伸手再打她。 “好处?如果你进了牢房,白家的名声虽然一时受损了,但......你也没有机会再害别人了!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功德一件。” “最重要的是,白家的姑娘终是没有成为别人的妾,你说......这算不算也是维护住了白家的家规。” 白青莲抓白婉清的手臂更加用力,“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是诬陷,你没有证据!” “难道你告诉县太爷说我绑架了你,就是绑架了你?” “谁会相信?” 白青莲说着说着笑出了声,情绪也平复了下来,“白婉清,没有人会相信你的!” “哦?”白婉清笑了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难道你以为那两个人只收你的钱?” “他们就是我的证人!” 白青莲略一思索,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白婉清,你以为他们傻?作奸犯科还给你去当证人!” 白婉清笑着点头,“你说的没错,他们不傻,所以我是打算直接告他们杀人越货,你猜是做主谋被判的重,还是从谋被判的重?” 白青莲的脸上唰的没了血色,“你说,你怎么样才能不去县衙!” 白婉清微微一笑,“说来也简单,只要你别再来招惹我,也别再给白家添乱,我自然会放你一马。” “白青莲,我警告你,别再做这些肮脏的事儿,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永远活在这黑暗之下。” 白婉清的眼底冷的凛冽,白青莲第一次发现白婉清还有这样让人惧怕的一面。 此时的白婉清像个嗜血的猛兽,下一秒便能将她吞噬。 “我知道了!”白青莲收起了自己的心思,这次她的恐惧,来源于对白婉清生理上的惧怕。 收拾完白青莲,白婉清回了院子。 在桌上看到了一张褶皱的银票,若是刚才那张是用来诈白青莲的,那眼前的这张....... 林云澈真的抓到了那两个人。 第三十六章 芙蓉的美好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白青莲果然安静了许多,她几乎不怎么出门。 白婉清则百年医堂和白晨明的院子来回跑,白晨明的身子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已经恢复如初,只是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道。 至于外面的流言,白晨明日日让刘伯去盯着,大家如今都在盯着白家和黄家的动静,还有人开了赌局,说要猜一猜白家到底是嫁一个女儿还是两个女儿过去。 白晨明心中郁结,心里发了狠,大不了就让白青莲一辈子待在白家,又有何不可! 白婉清看着白晨明将药喝下去之后,便从父亲的院子退了下去。 她径直回了院子,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不禁心底发寒。 “小姐,你说三小姐是真的老实了吧!不会再害小姐了吧?”瑞心得知当天的事情,心里替她家的小姐捏了把汗。 白婉清则拿起桌上的药箱道:“怕是没那么容易!” “不过我也想过了!等父亲病好,我便跟着洛神医离开淮安县,四处行医,四海为家!倒也是一件快活事!” “可老爷他能同意吗?” “父亲他心里清楚,我如果还留在这淮安县,黄员外不会轻易罢休的,即便他再不舍得,也会同意的!”白婉清想起白晨明苍老的脸,眼底满是心疼。 “瑞心!一会儿我们去百年医堂,你去小厨房把我昨日做的点心拿上一些,带过去给师祖尝尝!”白婉清已经几日没有去百年医堂和师祖学医了,不知道他老人家有没有生气。 瑞心点头称是,一路小跑着去了小厨房。 白婉清则转身去了芙蓉的院子,自从白青莲在街上闹了这么一回,白家的人几乎都不出家门了! 芙蓉也好几日将自己闷在屋子里,据说是她去看青莲了,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导致白青莲大发脾气,直接将她赶了出去。 后来芙蓉还被陈氏给责骂了,导致这几日芙蓉有些郁郁寡欢。 白婉清来找她的时候,她正拿着绣绷出神,还是待白婉清走近了,她才注意到。 “大姐姐!”白芙蓉见到白婉清很高兴,连忙放下绣绷站起身。 白婉清冲着芙蓉笑笑,“芙蓉妹妹,我要去百年医馆,你可要一同去转转?” 芙蓉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犹豫,“母亲说以后不让我出门了,说我出门也是在丢白家的脸,我......真的能出去吗?” 白婉清蹙了蹙眉,她不明白陈氏为何这样对白芙蓉说。 是不是怕芙蓉听了外面的流言,心里不舒服所以才...... 但白芙蓉接下来的话,却推翻了白婉清的想法。 “大姐姐,芙蓉是不是真的是傻的?不然为何三妹妹和母亲总是骂我傻!母亲还不让我出门了,说我的傻样会让人说三道四,以后再也说不了亲。”白芙蓉不明白母亲和妹妹口中的傻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母亲和三妹妹有时会嫌弃她。 “我们芙蓉怎么是傻呢?我们芙蓉明明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女子。”白婉清温柔的摸了摸芙蓉的头,芙蓉觉得很舒服,往白婉清的身边又凑了凑。 “那既然芙蓉不傻,那芙蓉就可以跟着大姐姐去医馆!”白芙蓉心里高兴。 白婉清宠溺的点点头。 她们来到医馆的时候正值晌午,医馆里的病人不多,洛老头正嫌弃的看着眼前的那碗面条,这面条是小六照着白婉清的样子做的,可洛神医却偏偏说味道不对。 所以当白婉清刚跨入医馆的一刹那,一道矫健的身影便闪到了她的面前。 “你还知道来医馆?你还知道在这医馆里有你的师祖?”洛老头生气的环着胸,斜眼看向白婉清。 白婉清浅浅的笑了笑,然后让瑞心拿出了准备好的糕点,“本来昨日就想来看师祖,但一想这红豆冰沙口味的点心,您一定没尝过,所以花了一整日的时间给你做的,没想到你这么生气,那这糕点......” “不早说!有糕点刚才你就应该举着进来,还真差点没让我给你打出去!”洛老头一秒变脸,拿着糕点便跑向后院了。 白婉清笑着摇头,她这个师祖倒更像个孩子。 “咦?白小姐!”一位公子走近了医馆,他这两日缠着姑姑告诉他当日他所见的女子是谁家的! 姑姑告诉他是白家的!他这才亲自来这医馆里碰碰运气,没想到这日还真让他撞上了。 白婉清和白芙蓉都注意到了这人,她们在杜家的时候见过了,是杜公子。 杜焕被两人盯着有些脸红,微微的低下了头。 “白小姐,我......我是来抓药的!”杜焕一边朝着白婉清递上了手中的药方,一边眼睛不离地盯着白芙蓉。 白婉清接过药方,注意到了杜焕的眼神,她将芙蓉拉到一边,然后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芙蓉便去了后院,前堂便只剩了白婉清和杜焕两个人, 杜焕看着白芙蓉消失的背影有些失落。 白婉清将杜焕的药抓好时,他竟还在朝着后院张望,“杜公子,你的药拿好!” 杜公子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浑浑噩噩的就挪着身子出了医馆。 白婉清追出来,叫住了他,“杜公子,你的药钱还没付。” 杜焕转过身,很是不好意思,他从怀中摸出了口袋,竟然直接递到了白婉清的面前。 “用不了这么多!”白婉清说道。 杜焕清了清嗓子,“白大小姐,刚才那位姑娘是你的三妹妹?” 白婉清定睛看着他,没有回答。 杜焕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接着说道:“我心仪那位姑娘,还请白小姐告知!” “杜公子的姑姑是杜夫人,你为何不去问你的姑姑?”白婉清上下打量了眼前的这位杜公子,要说对他的印象,可以说算不上多好。 这杜家的公子虽然是众多千金的首选,但谁不知道那是靠的家世和钱财,虽然这杜公子也读过些书,但却喜欢流连风月场所,才来淮安县多久,他就成了这沐风阁的座上宾,这样的人恐怕并不适合芙蓉。 杜公子面对白婉清的问题,面露难色,“白小姐,你也知道,前几日你妹妹在街上和黄员外的事都闹开了!” “现在坊间都在传她和黄员外的事,这时候白家姑娘的名声本就不好,若是我再一味打探,怕是会让白姑娘更难做!” 杜公子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白婉清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想的,“那你不在乎黄员外的事?” 杜公子摇头,“在下不才,你别看我年纪小,我见过的姑娘可不少......” 他话刚说到这儿,就察觉到不对,随即转头便看到白婉清一副果然的表情。 “不不不!你不要误会,虽然我见过的女子多,但我和那些女子可都是清白的,君子之交,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杜焕连忙解释。 “所以呢?”白婉清问。 “所以我知道,你妹妹不会那样做,她的眼神纯洁的不像凡间的女子,若说她去爬黄员外的床,我打死都不信。”杜焕激动的说。 “可就算你相信,别人也不会相信,你就不怕娶了我妹妹之后,别人也会对你指指点点,在背后嘲笑你吗?”白婉清继续问。 杜焕很快平复了心情,“不怕!我杜焕最不怕的就是那些流言蜚语。” 白婉清倒是欣赏他的坦然和豁达,或许对于杜公子,她倒是偏见更多了些,随即丢给了杜焕一句话便去了后院。 “她叫芙蓉,是白家的二小姐。” 杜焕面露欣喜,芙蓉?竟是和她的人一样美好! 来到后院的白婉清,看见芙蓉正没心没肺的和洛老头抢点心,这丫头当时还为了张二公子伤心了许久,就是不知道她现在看见这杜公子会不会有想法。 “芙蓉!”白婉清向她招手。 白芙蓉又从洛老头手里抢过一块糕点,朝着白婉清跑来,“大姐姐,你吃。” “大姐姐问你,刚才的公子你觉得如何?可喜欢?” “刚才的公子?那不是咱们上次吃宴会时见到的公子?” “对!是他!” “不喜欢!”白芙蓉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她只是觉得那公子浑身散发着贵气,她害怕。 白婉清想到上次白芙蓉去参加宴席的时候便对里面的贵公子哥不太感兴趣。 既然芙蓉不喜欢,她自然也不能将两人硬凑,原本撮合的心思也便了了。 白婉清站在院中发呆,正巧被洛老头看到了。 “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连芙蓉都在继续磨药了,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来跟我学医术!”洛老头佯装生气喝道。 白婉清回过神,立刻摆出了一张笑脸,“师祖,这就来了!” “她这性子还真是和子柔一模一样!总是爱替别人操心!” 待白婉清她们回到白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白婉清先将芙蓉送回了院子,随后回了自己的院子,想起今日洛神医和她说的话。 “清丫头,你母亲的这本草药集,你整理的不是很全啊!应该还少了一本!你回去再找找!” 白婉清看着面前母亲留给她的木箱想了想,自己在出嫁和和离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东西整理过一遍,没有看到遗漏下来的草药集啊! 难道母亲将它忘在自己的院子了? 想到这儿,白婉清打算明日去母亲的院子找找。 第三十七章 红枫叶 晨曦微露,冬阳如炽。 白婉清轻步来到母亲生前所住的院子,才刚一踏入,便瞧着屋内似乎有一个人影,坐在母亲生前最喜爱的檀木椅上发呆。 不用猜,白婉清也知道是谁! “父亲,这么早,你怎么在这儿?”白婉清轻声问。 白晨明抬起头,看向白婉清的脸有一刹那错愕,随即缓缓地点点头,“是清儿啊!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白婉清知道,父亲是把她看错成母亲了。 “父亲,您身体才刚好,一直坐在这没有烧炭的屋子,怕是又会病倒的!”白婉清上前将白晨明搀扶起来。 “父亲是老了,不中用了!”白晨明嘴里喃喃着,随即才想起问白婉清来这里的目的,“你这么早来你母亲的院子,可是有事?” 白婉清说起了昨日在医馆洛神医发现母亲的手札少了一本的事,白晨明恍然点点头。 “你找的那本手札在我那儿!跟我去书房吧!” 白婉清跟着父亲来到了书房,白晨明在书架上找了好一阵才将母亲的最后一本手札找到。 “你瞧瞧,是这本不是?”白晨明将手札递到白婉清面前。 白婉清认得母亲的字,也知道母亲记录的习惯,“是这本!” 白婉清迫不及待地翻了几页,突然从手札中掉落了一片红色的枫叶,“咦?这是母亲的贴花!” 白晨明看了一眼地上的枫叶,顺手捡了起来,他随即想起了一件往事。 “这不是贴花,这是一个信物!” “信物?是父亲和母亲的定情信物?”白婉清倒是从来没有听母亲提起过。 白晨明摇头,“不是,这是她曾经救过的一个孩子送给她的!说是以后可以拿着这信物去找他,他定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 “竟然还有这种事,母亲还真是救了个好孩子!”白婉清说。 “是啊!那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他家境不好,当时病的很严重,若不是你母亲,他怕是挨不过那个冬天!”白晨明每次回想到寇氏时嘴角都是微微翘起的。 “现在那小男孩应该也如你这般大了,不知道现在他过得如何!” “定会过得好的!”白婉清这样回答,也是在心中这样祝福的。 白晨明重新将枫叶交还到了她手里,她小心翼翼的将枫叶夹回了手札,她决定让刘伯找个懂行的人,将这枫叶嵌在琥珀里面,这样它就可以永远不坏,也是母亲留给她的另一个念想。 拿到手札的白婉清带着白芙蓉又去了医馆,这日的医馆很是忙碌,白婉清跟在洛神医的身旁学习,白芙蓉就跟着小六在后堂碾药,大家各司其职,倒是没有混乱的迹象。 眼看着病人一个一个的离开医馆,白婉清心中似乎是被填满了,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怎么?给人看病,你这么开心?”洛老头瞥了一眼白婉清道。 白婉清的眼睛亮晶晶的,“开心,原来治病救人是这种感觉,怪不得母亲从未肯搁置过。” 洛老头啧啧了两声,“果然是母女,说起话来都是同样的肉麻!” 洛老头去了后院,前堂的病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看来今日可以早些回家了。 白婉清将手中最后一份病患的记录放好,才要去后院叫白芙蓉,就见林云澈背着一个大布袋走了进来。 白婉清先是一愣,但在林云澈的眼中却没看到半分惊讶之色。 “呦!今日白东家在啊?”林云澈说完,将大布袋从背上卸了下来,随后朝着院子里喊:“周掌柜!收药啦!” 周掌柜忙不迭的走出来,见到林云澈很是熟络,“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怎么,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吗?” 周掌柜拿起林云澈放在地上的布袋,忙上前去看,这里面都是些平日里不好找的珍贵药材。 “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人牵了我的马,却不打算还给我,我没了马,这手脚自然就慢了!所以才拖了这么久!”林云澈说完,不忘瞥了一眼一旁的白婉清。 白婉清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她倒是想将马还给他的,但她并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啊! 周掌柜笑笑,“那林小哥,您坐会儿,我这边看完了给您报个价?” 林云澈稍一点头,周掌柜便拿着布袋跑到后堂去了。 白婉清看出来了,林云澈竟然是她们医馆的熟悉的供药商! 她们白家本就是做药草生意的,普通寻常的药草根本用不着从别处回收,看来这个林公子拿来的必定不是普通的药草,或许是人参、灵芝这一类的珍贵药材吧。 “白大小姐,你就没什么话想说吗?”林云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白婉清。 “有!如果一会儿林公子方便的话,跟我去白家把马取走吧!”白婉清说。 “就这样?”林云澈扬声道。 白婉清扭头看向他,“那不知林公子还有什么事?” 林云澈撇了撇嘴,这个白婉清真的是好无聊,好无趣,他本想逗逗她的,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时,周掌柜将所有的货物已经盘点清楚,拿着银两回到了前堂。 “林公子,这是货物的钱,都是按照老规矩给您报价的,您看可否?” “当然没问题!咱们都合作这么久了!我信得过你!”林云澈拿了银子便往外走。 白婉清交代瑞心去找白芙蓉,自己追着林云澈走了出去,“林公子,你忘了吗!” 林云澈一拍脑门,“是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走吧,我跟着你去白家。”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白婉清带着他来到了离马厩较近的偏院,“林公子,你稍等。” 林云澈点点头,他百无聊赖的左右转了转,白家对他来说还是太过无趣,才转了一会儿他就觉得无聊。 不过好在白婉清很快就牵着马出来,这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啊!他早就想上门来要,可前段日子他知道白家出了事儿,也没好意思讨。 这会儿他的心肝宝贝又重新回到他的怀抱了,今日没有比这件事更让他开心的了。 “多谢林公子!”白婉清将缰绳递给了林云澈,再次谢过他当日搭救的恩情。 “小事儿!小事儿!”林云澈看着自己的宝马眼睛发光,根本没有理会白婉清。 白婉清又拿出一张银票,“林公子,这你收下!” 看到银票,林云澈才抬眼看了白婉清,他也不扭捏,直接将银票拿了过来,“行!那咱们俩之前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互不相欠。” 白婉清浅浅一笑,微微点头。 林云澈一个转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白婉清,便扬着鞭离开了。 白婉清刚回到院子,刘伯就拿着枫叶找了过来,“大小姐,有个事情我来跟你确认一下。” 白婉清让刘伯进来,刘伯将枫叶递到了白婉清的手上,“大小姐,你看这叶柄处竟然刻了字!” “咱们淮安县的师傅说,若是做成了琥珀,以他们的技术恐怕透光度不够,这上面的字怕就是再看不见了,所以让我来问问,这是否还要做?” 刻字?这她倒从来没有注意到,她将枫叶放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叶柄处,的确有字,刻了上下两个木字。 白婉清看得出来,这是个孩子刻的,笔画透漏着稚嫩,她微笑着说:“既然是这样,这琥珀就先不做了吧!等到以后去了别处,找到更好的工艺,我们再做!” “辛苦刘伯了,为了我的事跑了一整日。” 刘伯摇摇头,“大小姐怎么这样说,这是大小姐的树叶,也是前夫人的树叶,我还能为前夫人做些事,心里是高兴的。” 刘伯提到寇氏,也是一脸的伤感,白婉清安慰他几句,便让他回去休息了。 白婉清又仔细的翻看了这树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这孩子难道是林家村的人? 林云澈回去的路上打了一个喷嚏,在这样的夜晚,是谁在想他? 第二日,白婉清刚吃过早饭,就听见前院乱哄哄的。 不一会儿芙蓉就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大姐姐,大姐姐,黄员外打上门来了!” 黄员外?难道是为了报复父亲当日把他赶走的仇?还是报复被白青莲算计的仇?不管是哪个恐怕都是来者不善。 白婉清担心父亲的身体,跟着芙蓉一道来了前堂,只见前堂的人很多,陈氏和白晨明坐在正上方,脸色黑的都快能挤出墨水来,左侧坐着黄员外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而坐在右侧的竟然是杜公子,他为什么也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只有白青莲是跪坐在正中央的,此时的她抿着唇,一副受尽凌辱的可怜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婉清心中暗想。 白晨明见到白婉清和白芙蓉来了,本想让她们回去,还是黄员外和杜公子说,“这件事也关乎两位姑娘的清誉,不妨就让她们也留在这里吧。” 白晨明这才让她们留下。 白婉清带着白芙蓉没有坐,而是站在了白晨明的身边。 只见黄老爷咬牙切齿的对着白晨明说:“白老爷,今日你家二小姐强上我的事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三十八章 谈条件 白青莲猛烈的摇着头,“我不是.......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要不要问问杜公子,他就亲眼看见了!”黄老爷现在是气急了。 杜公子脸色尴尬,他瞟了一眼白芙蓉,他不能让芙蓉误会,索性就先站起身,对白晨明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白老爷,小生可能是之前让姑姑来打探的时候让白三姑娘误会了,小生心中属意的是白二姑娘芙蓉,不是白三姑娘青莲,还望白老爷成全。” 白晨明听的一头雾水,“既然你喜欢的是芙蓉,为何又和青莲搅在了一起?” 杜焕连忙解释,“白老爷你误会了!并不是我有意要与白三姑娘搅在一起。” “而是昨夜白三姑娘突然去杜家找小生。” “小生以为是白家的二姑娘要见我,小生自然心中欢喜,前去见面,可没想到来人是白家的三小姐。” “三小姐误会我杜家上门探问的是她,说......对我有意,想让我尽快去白家提亲。” “我自然明确的拒绝了她,并且告诉她,我喜欢的人不是她,是白家的二小姐,我想要求娶的也是白家的二小姐,可三小姐像是疯癫了一般,口口声声说着不可能。”杜焕紧皱着眉头道。 此时的白青莲跪坐在地上嘴里依旧喃喃着不可能。 “既然你都拒绝了她!她为何会成现在这个样子?”陈氏自然是不信杜焕的话,哪个男人见到年轻貌美的姑娘会不动心,他分明就是想要推脱。 杜焕看了一眼白青莲,继续说道:“本以为我明确的拒绝了白三小姐后,她便了然了,可没想到她竟然尾随我到了同春楼,还买通了我身边的小厮,在酒里给我下了药!” 杜焕说到这里,眼底满是阴冷,“要不是今日我不想喝酒,我必然是要着了她的道,一旦我与她发生了什么,即便是我不愿意,我也必须要娶她过门了!” 陈氏听着听着眼睛睁得老大,“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白家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给你下药!” “她疯了不成!她以后不活了不成?” 可杜焕却很是坚持,他叫来了给他下药的小厮,小厮也满口承认了是白青莲指使,还拿出了白青莲给他的银票。 白晨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怒瞪向白青莲,白青莲只是咬着唇,她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那你既然没有喝下那药,为何我女儿却成了现在这个模样?”陈氏却觉得杜焕是个衣冠禽兽,从白青莲的脖颈处和手腕处都能明显看到青紫的痕迹,他什么都没做,她女儿怎么会成这样? 杜焕分明就是想抵赖,她自然不能同意,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将白青莲嫁入杜家,那便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杜焕冷笑了一声,“那杯酒我没有喝,可是令千金却误喝了!” “她怎么会误喝?”陈氏问。 杜焕斜眼看了看白青莲,“那白夫人还得问白三小姐自己了!也得问问为何她会出现在黄老爷的马车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白青莲。 白青莲觉得自己好似被剥光了衣服,她觉得自己现在活着却像是死了,她突然哈哈大笑,“我不是误喝,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为何那酒没有效果!” “为何那杜焕迟迟都不对我动手!”白青莲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杜焕。 “原来你根本就没有喝!哈哈哈哈!”白青莲笑的歇斯底里。 “好了!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了!青莲,你不用再说了!”白婉清出口打断了白青莲的话。 可白青莲这个人都似乎疯癫了,看到白婉清在阻止她,她却说的更来劲了。 “你凭什么不让我说?” “我今日就要说!我要让白家的脸彻底丢光,反正我也是没办法活了,那就全都不要活!” “住口!”白晨明狠狠的拍了桌子一巴掌,但也没能阻止白青莲的话。 “我喝了!我喝了!然后我需要男人!我需要......可是我不能随便找个男人!” “杜焕他不同意,我也不能找个阿猫阿狗你说是不是父亲......我可是白家的二小姐,我可是千金之躯。” “所以你就钻到了我的马车里?”黄员外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平日里都是他拉别人当姨娘,还没有人敢三番两次的对他用强! 白青莲笑着看向黄员外,“你这个老头,真是没用!淮安县的人都知道你好色,你娶了那么多房姨娘,谁也想不到你竟然是个不举的。” “要不是我自己来......我的药恐怕现在也解不了!” 白青莲的话一出,黄员外几乎要跳起来,“你闭嘴,你现在就给我闭嘴!” 他这辈子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现在就这么大剌剌的被白青莲说了出来。 他也不想强娶白婉清啊!可是他发现只有看到白婉清的时候他才有感觉啊! 他也想当个正常的男人,也有错吗! 白青莲却笑得更大声,白晨明见事态已经无法控制,直接叫人来将白青莲带了出去。 杜焕看了一眼白婉清,白婉清才将放在白芙蓉耳朵两边的手放了下来。 “大姐姐,你为什么不让我听!三妹妹说了什么,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很不高兴!” 白婉清轻声道:“乖,芙蓉不想知道。” 白芙蓉默默的点了点头,“大姐姐说芙蓉不想知道,芙蓉就不想知道。” 送走了白青莲,杜焕也告辞了,白婉清和白芙蓉怕白青莲再出什么幺蛾子也跟着白青莲去了后院。 前堂现在便只剩下黄员外和白晨明夫妇了! “黄老爷,这事您想怎么办?”白晨明抠着木椅的扶手,手指都白了。 黄员外哼了一声,“我怎么办?我自然是要看看咱们白家的态度,不然我也是可以选择报官的,毕竟那白青莲强上我马车的事可不止一个目击证人,我反正脸已经丢尽了,就不怕丢的更彻底一些。” “不能报官!”原本黄员外也只是那么一说,陈氏却急了,“报了官,我的莲儿就活不下去了啊!” “黄老爷,不如你就收了莲儿吧!咱们也算是成了两家之好。” 陈氏知道现在对于白青莲,也只剩下了这一条路,她即便是再不甘心,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收她?我想娶的可不是她!”黄老爷没有掩盖面上的嫌弃。 “可你们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你......你不娶她,还能有谁娶她!”陈氏几乎快哭出来了。 她好好的一个闺女,现在竟然被一个半大的老头挑三拣四,这让她上哪儿去说理。 白晨明终是按下了心中的怒火,“黄老爷,这件事我们两方都有错,不如就像我夫人说的这样,让白青莲嫁入黄家,也算是平了这外面的流言,对于黄家和白家都是最好的结局。” 黄员外摇头,“我说了!我想娶的不是白青莲!” 白晨明怒视着黄员外,站起身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黄员外缓缓站起身,然后玩味地看了一眼白晨明道:“你若是想让我收了白青莲也可以,但是......你也要一同将白婉清送过来才行!” “否则白青莲我不会让她进门,她到头来是死是活,我都不在意。” 黄员外的话气的白晨明差点再次厥过去! “你.......你这是欺人太甚!”白晨明怒道。 黄员外学着他的样子,也吼道:“我......我这是委曲求全,你若是不同意,那就让白青莲一辈子受人唾骂,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吧!” 说完,黄员外也不再停留,他拂袖离开了。 白晨明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这......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陈氏走过来扶住白晨明,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老爷,老爷!你可不能看着青莲没了活路啊!” 白晨明抬眼,“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陈氏揪着心说,“既然黄员外都那样说了,不如就让清儿和莲儿一起嫁过去吧!” “你闭嘴!”白晨明感觉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白婉清收到消息的时候,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又是怒火攻心,瑞心去把父亲之前的药再煎过来一副!”白婉清给父亲号完脉道。 瑞心点头,立刻跑走去厨房煎药了。 陈氏手里攥着手帕,她担忧的看着白晨明,心里还惦记着白青莲,整个人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稳。 “母亲,父亲这里有我,不如您先回去吧!”白婉清对着陈氏说。 陈氏看了眼白婉清,想说什么,最终是没有说出来,便先走了,她去了青莲的院子。 白婉清从刚才还侍奉在一旁的刘伯口中得知,黄员外想要强娶她的事。 “父亲如何说?” “老爷自然是不同意的!可陈氏却提议按着黄员外的意思办,这老爷才一下子怒火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白婉清抿了抿唇,对于父亲来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让她跟着白青莲一同嫁过去,父亲恐怕心里难安! 可若是父亲执意不同意,白青莲恐怕再活不下去,他依旧无法原谅自己...... “清儿!”这时白晨明醒了过来,“清儿!” 口中一声声的呼唤着白婉清的名字,“父亲,清儿在这儿!” “你放心,父亲不会交出你的!即便是咱们白家的女儿都再嫁不出去,父亲也不会交出你的!” “不好了!老爷!”这时陈氏的大丫鬟秋纹又跑了过来,“三小姐,三小姐她挂了白绫,自尽了!” 第三十九章 走投无路 白晨明猛的坐起身,也顾不上胸口的疼痛,“她......这个逆女竟然还敢一死了之!” “带我去!”白晨明挣扎着要下床。 白婉清上前扶住他,转头问秋纹,“人救下来没有?” 秋纹这才恍然,连忙点头,“救下来了!救下来了!夫人赶到时,三小姐正站在椅子上,马上就要绞了自己,现下已经被夫人拦了下来。” 白晨明听说人已经救下来,总算没那么慌了,白婉清将他扶起,随后和他一起去了白青莲的院子。 白青莲此时正抱着陈氏痛哭,白芙蓉看样子是被白青莲刚才的样子吓到了,整个人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地上躺着散落的白绫和东倒西歪的木椅,白晨明看着头都大了一圈。 “你.....你长本事了!不仅给人下药,现在还寻死觅活的,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的一个女儿!”白晨明指着白青莲吼道。 陈氏见白晨明不来安慰女儿,还在指责女儿,心痛道:“白晨明,我们母子三人是不是根本不是你白家的人,你处处向着寇氏,处处向着寇氏的孩子,你的女儿啊!都被人这样糟践了!你竟然还在这里指责她!” “你是真的打算逼她去死吗?”陈氏说完愤愤的瞪了白婉清一眼。 “她......该死!就是你护着,你看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我看,干脆不如让她死了算了!”白晨明气的手抖,心里却是在滴血。 白青莲听着父亲的责骂,止住了哭声,“父亲,母亲,是女儿不孝,我不该丢白家的脸,我现在就去死,绝不连累父亲和母亲。” 说完,白青莲就要挣脱陈氏,重新去拾地上的白绫,陈氏哭嚎着死死的抓着白青莲,“不要,女儿不要,你不能死,你死了你让娘怎么办!” “白晨明!你这样逼青莲,那我们娘三个今天就都死在你面前。”陈氏突然起身,拉起蜷缩在角落的芙蓉,又喊着秋纹去白成南的院子把小少爷也叫过来。 一时间屋子里乱做了一团。 “够了!”白晨明怒吼了一声,他紧抓着胸口的衣衫,喘了几口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往外冒,吓得白婉清连忙上前给白晨明把脉。 好在刚才父亲将药喝了,不然这会儿身体铁定是支撑不住了。 “明日我就去黄员外家,我去求他收了青莲!你们不要再闹了!”白晨明的嗓音一瞬间沙哑了很多,眉眼也沧桑了许多。 “我不嫁黄员外!”白青莲哭着喊。 “你......你已经委身于他,你不嫁他你还能嫁给谁!”白晨明痛心疾首的质问道。 “我......”白青莲一时语塞,但随即又摇了摇头,“父亲,黄老爷根本就不行,你让女儿嫁过去,就是在守寡啊!” 白晨明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白青莲想的竟然还是这档子事儿,他是真真的要站不住了。 “那就找之前来我们这里提过亲的刘富户,我去拉着脸求他们家收了你。”白晨明实属无奈,但为了女儿他也愿意拉下这张脸。 “我不去,他们家世代都是卖肉的,那我还不如嫁去黄家为妾。”白青莲立刻说道。 白青莲又抽泣了几声,便不再说话,她猛然的看向白婉清,又看向白芙蓉,眼底充满了恨意,为什么她是家里最伶俐的女儿,为什么她却如此被人嫌弃,最后竟然落在了黄员外家做妾。 白晨明失望的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明日我便去黄家。” 这一晚,白家的所有人几乎都没有睡着。 尤其是白晨明,他回到院子生生的坐在书房里一个晚上,白婉清怎么劝也劝不动,只好在房间里陪着他下了一夜的棋。 天刚亮,白晨明就站起了身,“清儿,你快回去休息吧!” 白婉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父亲似乎一夜又多了几根白发,脸上又多了几道皱纹。 “刘伯,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速速回来报!”白婉清不放心的交代着。 刘伯满口答应然后随着白晨明去了黄家。 “小姐,今日咱们还去医馆吗?”白婉清有些疲惫的回到院子,瑞心忙给她端来水,先让她洗把脸,熬了一夜,白婉清的脸上都挂了一层油。 “今日不去了!我不放心父亲。”白婉清一边说着一边洗了脸,随即换下了昨日的衣服。 “那小姐,你先睡会儿吧!如果有什么事,我再叫你起来。”瑞心细心的将被子铺好,白婉清点头上了床。 不知不觉间她便睡着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傍晚,“瑞心!瑞心!” 白婉清急切的叫着瑞心的名字,瑞心立即从屋外跑了进来,“小姐,你醒了!” “嗯!父亲他们回来了吗?”白婉清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尽快的清醒过来。 “回来了!老爷说了让我不要叫你,等小姐你醒了直接去书房找他就好。”瑞心给白婉清拿来了新的衣裳。 白婉清麻利的穿好衣服去了白晨明的书房。 “来了!”白晨明有些颓然。 “父亲,黄家可松口了?” 白晨明摇了摇头,“没有!这黄家虽然不是官宦人家,但也是咱们淮安县最厉害的皇商,我找了很多中间的朋友去说服他,都被他拒绝了。” “原本我还想着不然就让青莲去了刘家,嫁给刘富户的儿子,可没想到,我到了刘家还没开口,刘富户就为难的说,黄员外他得罪不起。” “他可不敢要黄员外的姨娘做儿媳。” “这......这孩子将自己的路都堵死了啊!”白晨明眼中尽是惋惜。 “父亲,那如今看来,也只有让三妹嫁入黄家这一条路了。”白婉清说。 白晨明沉默了。 白婉清没再说什么,便起身退了出去,嫁给黄家她不愿,她不能陪着白青莲去作践自己。 想来想去的白婉清,决定去找胡夫人。 “瑞心,给胡夫人送一张拜帖,明日我们去胡家。”白婉清说道。 “小姐,你......你是想同意胡夫人的提议,要嫁给她家的二公子?”瑞心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 她家小姐怎么这么惨,被白青莲那个家伙逼到了这个地步。 “嫁给胡二公子?”白婉清摇头,“胡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如若之前没有白青莲这档子事儿,我们还能勉强和胡家攀上亲,可如今现在白家的名声,就怕是我同意,胡夫人也不会同意了!” “那......小姐你明日还去找胡夫人?” “胡夫人的父亲是咱们县的县太爷,若说在这淮安县里,能与黄家说上话的人恐怕也只有这崔老太爷了,这事情我只能去求他。” “我明白了!”瑞心将帖子收好,麻利的送去了胡府。 胡夫人接到拜帖的时候,心中便明白了白婉清的所求。 “去告诉白家姑娘,就说我明日会在家等着,让她尽早来吧!”胡夫人将命令传到了门房。 一旁的嬷嬷却不建议她这样做,“主母,现在她白家姑娘已经声名狼藉,您难道还真让她嫁给咱们的二公子?” 胡夫人笑笑,“嬷嬷,这要是别人我自然不会再与她接触,可白家的大姑娘我欣赏她,以她现在的处境,自然也不会再向我提出嫁入胡家的事?” “不会吗?她现在可是走投无路了啊!”嬷嬷撇了撇嘴,“就怕夫人你这万一被她沾上了身,可是不好再脱手。” “不会!要不我们俩打个赌?”胡夫人笑着看向老嬷嬷。 老嬷嬷低头,“奴婢可没有钱跟您打赌,夫人若是相信,便信她一回吧!” “母亲!你们这是说相信谁啊!”胡焘风尘仆仆的回来,进门看见母亲的气色不错,便想着和母亲聊聊天。 “是......”胡夫人刚要说,嬷嬷就打断了她的话,“公子,没有谁!只不过是平日里和夫人来往的那些夫人婆子什么的,你不会感兴趣。” 胡夫人嗔怒的瞪了一眼嬷嬷,但心里没有怪罪她,她知道嬷嬷是不想让二公子和这白家的姑娘扯上关系,既然这样她便也没再提起。 胡二公子也没再打探。 第二日白婉清一早便出门去了胡府,她一下马车,胡府的管家便热情的迎了上来,“是白大小姐来了?快里面进,夫人等你好一会儿了!” 白婉清点点头,跟着管家去了胡府后院的花厅,胡夫人还是和之前一样,准备好了果子茶点,见到白婉清笑脸相迎。 “婉清,你来了!”胡夫人笑着说。 “胡夫人!”白婉清见了礼,恭敬的叫了人。 “来,快坐!”胡夫人拉着白婉清的手,给她让了座,自己则坐在了白婉清的旁边,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刚好。 “谢谢夫人!”白婉清道谢。 胡夫人拿起一个果子递给白婉清,“谢什么,要谢还是我谢你呢,近日来洛神医会按时给我的婆母看诊,婆母现在的手和脚都有了知觉,洛神医说再调理个半年一年的,说不定婆母她还真的可以下床行动了呢!” 说到这儿,胡夫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白婉清没有邀功,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她整理了下思绪,便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来意。 “胡夫人,婉清有一事相求。” 第四十章 有婚约才行 胡夫人随即笑着说:“是黄员外的事吧?” 白婉清点头,将黄员外对白家提出的要求和胡夫人说了。 胡夫人皱起了眉:“没想到这黄员外竟然铁了心的要娶你,要知道他这人虽然之前也娶姨娘,可每个姨娘也都是点头同意的。” “像这次这样强按头的还是头一回,说来倒也是奇怪。” 这也是白婉清想不通的地方,如果黄员外真如白青莲所说的,已经不能人事,为何还要强娶自己.....硬逼着她点头。 “那你想让我如何帮你!”胡夫人看着白婉清试探着问。 白婉清自是明白胡夫人这样问的意思,“胡夫人,婉清希望您能说动崔老太爷出面,让黄员外收了娶我的心思。” 胡夫人浅浅一笑,“婉清,你既然开口了,我定会帮忙的,只是......我父亲虽说是一县县令,但所拥有的权限也是有限的,本来这男女嫁娶的事儿就不归县令管,所以即便是他出面,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白婉清站起身向胡夫人欠了欠身,“胡夫人,您肯让崔老太爷出面婉清便已经感激不尽了,再多的婉清不会奢求。” 胡夫人瞧着白婉清,满意的点点头,心里头却是替自己惋惜,怎么这么好的姑娘当初没有让她成为胡家的儿媳。 或许若是成了胡家的儿媳,现在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从胡府出来后,白婉清回了白家,她先去探望了父亲,白晨明不在,听刘伯说是出门想办法去了。 陈氏则一步不离地陪着白青莲,怕白青莲再次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芙蓉被这几日的事吓到,现在人还有点发烧,白婉清到她房里的时候,她的小脸烧的通红。 “大姐姐!”白芙蓉见是白婉清,勉强从嘴角处挤出一丝笑容。 “芙蓉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白婉清将手探到芙蓉的额头上,果然烫的厉害,这种惊吓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起来的。 “大姐姐,我没事!”白芙蓉扬起小脸说。 白婉清欣慰一笑,“那大姐姐去给你抓些药,一会儿让丫头给你煎了,你可要乖乖的喝下去哦!” 白芙蓉呆萌的点头,“芙蓉会喝!” 白婉清这才放心的出了芙蓉的院子,随后交代瑞心从小厨房拿上一些糕点去医馆,再从医馆里面拿回药给芙蓉。 瑞心得了吩咐,立刻去办了。 她的前脚刚走,刘伯后脚就来了,白婉清见刘伯来以为是父亲出了什么事,整个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大小姐,你别紧张,老爷没事!”刘伯看出了白婉清的心思,连声安慰。 白婉清整个人这才松弛了下来,“那就好!” “是杜公子,杜公子现在在侧门,说是想要见见二小姐。”刘伯很是为难,这杜公子突然找来见未出阁的小姐,本就是不合规矩。 可对方是杜家的公子,刘伯也不好直接拒绝,若是杜家真是有意结亲,白家总不好先把人给得罪了,搅黄了二小姐的好姻缘。 杜公子来了?白婉清先是一愣,但想到前两日他在前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对芙蓉的情谊,倒让她觉得这人足够坦荡,印象好了许多。 “刘伯,芙蓉现在病着,我去见见杜公子吧!”白婉清如是说。 白婉清带着刘伯来到了偏院的侧门外,这里来往的人不多,显然是杜公子特意选择的地方,他这样顾及白芙蓉的名声,白婉清对此人又是少了三分芥蒂,或许他留恋青楼的事,也都是以讹传讹。 杜焕见到白婉清出来,脸上似乎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彬彬有礼的朝白婉清抱了拳,“白大小姐,很抱歉,打扰到你了。” 白婉清轻轻摇头,“怎么会!是杜公子有心了。” 杜焕脸上微微一红,他心里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来找芙蓉恐怕会让芙蓉为难,但自从那天从白家离开,他临走时看到芙蓉被吓到的样子,他实在是寝食难安,他想要问问她好不好。 “芙蓉她......她没事吧!”杜焕认为自己总在姑娘堆里混,早就不会脸红心跳,更别说害羞了。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此刻只要一说到芙蓉两个字,他的脸就烫的厉害,不仅如此,现在满手心都是汗,肉眼可见的害羞和紧张。 白婉清瞧着杜焕的模样,心里替芙蓉开心,这位杜公子对她家的芙蓉看得出来是真心。 只是......不知这真心,能维持多久。 白婉清的表情依旧清冷,但也并没有很疏远,“芙蓉她前两日受了惊吓,现在人有些发烧,所以正在房里养病,不适合来见你。” 病了?杜公子脸上立刻浮现出心疼,看起来好比他自己病了更难过。 “那......可有看大夫,可有吃药?如果有什么没有的药,我们杜家都有,白大小姐您只管开口,我马上就回白家去拿!”杜公子面露急色。 “大夫看了,药也抓了!杜公子,你和芙蓉还未过明路,你如此急切地表露自己的心意,你可知会给芙蓉带来怎样的灾难!”白婉清见杜公子这样,不得不提醒几句。 杜焕愣了愣,随即低下头,“白大小姐说的对,我这便回去,回去跟姑姑说,我要娶芙蓉为妻。” “可你还不知芙蓉的心意!你也还不了解芙蓉......你真的就确定你能好好待她一生?”白婉清探究的看着杜焕。 杜焕怔了怔,他对于芙蓉的喜欢是那日的匆匆一眼,只一眼他就再忘不了,“白大小姐,我知道芙蓉和张二公子定过亲,我不在乎,我也知道芙蓉和一般的女子不同,我也不在意,相反,我觉得那是她最美的地方。” 杜焕的语气十分坚定,眼底的决心白婉清也看在了眼里。 “好!”白婉清突如起来的说了一个字。 杜焕有些茫然,白婉清解释道:“若是你能让芙蓉也有心于你,相信不管是我还是父亲都不会反对的。” 杜焕得了应允,心里乐开了花,他会让芙蓉注意到他的,他会用真心让芙蓉选择他的。 杜公子一蹦一跳的走了。 “大小姐,杜公子他......” “他是真心的!但芙蓉......就看他自己能不能俘获芙蓉的芳心吧!”白婉清深深的看了一眼杜焕的背影,“对了,刘伯,你找两个人去沐风阁,看看这位杜公子的风评,还有他是不是真的在青楼有姘头!” 刘伯点头,领命而去。 白婉清则去了芙蓉的院子,将杜公子要见她的事告诉了芙蓉,“芙蓉,你不会怪大姐姐多事吧!” “大姐姐都是为芙蓉好,芙蓉傻,芙蓉的大姐姐不傻!”白芙蓉心里还惦记着张二公子,对于杜公子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 若不是前两日他在前堂那么大剌剌的说想要求娶自己,芙蓉都不曾仔细打量过杜焕。 可打量过后,她竟然有些讶异,那样和煦儒风的男子竟然说喜欢她,杜公子和张二公子全然不同,张二公子每次见她都会让她离得远些,从不会主动和她搭话,可这杜公子,她只要看他,他的脸就红红的,像她夏日在池塘里养的红鲤鱼,很美。 “芙蓉,现在看来杜公子对你是真心的,杜家的家世和杜公子的才华都是有目共睹的,若是你心里有意,想必父亲也不会拒绝的。”白婉清温柔的说道。 芙蓉的脸更红了,抿着唇点了点头。 杜公子.......杜公子.......不再是张二公子。 和芙蓉聊了很久的白婉清傍晚时才回到了院子,才一进门就从瑞心口中得知了胡夫人要她明日去胡府的消息。 “小姐,应该是胡夫人那边有了回音。”瑞心猜测着,“就是来送信的丫鬟什么都没有透漏,不然我们也可以早做打算啊!” “丫鬟只是来送信的,自然不会什么都知道,胡夫人既然来告知我,想必应该是有了些结论......明日我们去胡府的时候自然便知道了。”白婉清也心中忐忑,今日从刘伯口中得知,父亲依旧一无所获,这黄员外的强势和能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对了,瑞心,现在我们去小厨房做些点心,胡夫人爱吃,明日去的时候带上一些。”白婉清说着,便起身去了小厨房。 翌日,白婉清没有多耽搁,早早的就来到了胡府,依旧是那位管家,依旧是后院的花厅。 胡夫人依旧坐在花厅里喝着茶,可不知为什么白婉清却觉得这府里的氛围变得有些压抑。 “胡夫人!”白婉清见礼,随后从瑞心的手中将自己做的小点心拿了出来,“之前尝的都是胡夫人您的点心,今日也想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胡夫人看着白婉清拿来的点心欢喜,“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这点心做的可真精致。” 胡夫人很给面子的尝了一口,白婉清则坐在一边,静静的等胡夫人开口。 吃了一块点心,胡夫人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婉清,昨日我的父亲已经去找过黄员外了。” 白婉清抬眸,面上虽平静,心中却波涛汹涌。 “黄员外起先是拒绝放弃你的,说他一个普通百姓,想娶个姨娘难道也要县太爷过问?” “我父亲自然是摇头的,说不是过问,只是来劝说的,最终是否要娶,还全凭他自己。” “许是黄员外并未见过我父亲如此强势,这方才松了口,说......只要你有婚约,议了亲,他便不再强求。” 第四十一章 白婉清议亲 “至于白青莲黄员外倒是无所谓,说如果白家同意,他便勉强收了!” 白婉清抿了抿唇,这是逼她再嫁的意思吗? 黄员外定是算准了以白家现在的名声恐怕她也找不到什么人家,所以才和崔老太爷这样说。 就像他和其他人家打招呼不要白青莲一样,她白婉清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胡夫人见白婉清为难,也是感慨,若是没有黄员外和白青莲这档子事儿,她胡家是愿意接纳她的,可如今外面的流言实在是太过甚人,她胡家百年以来的清誉,总归不能因为一次姻缘就断送了。 胡夫人面露难色,白婉清也看在了眼里,“胡夫人,你别为难,这本就是我白家的事!” “虽然这么说,可我明明之前和你提过焘儿的事,我现在......却.......哎!”胡夫人搓着手帕,有些无措。 白婉清笑笑,“胡夫人哪里的话,这次崔老太爷出面能为我出面已经是帮了大忙了,婉清怎敢还能要求更多!” “更何况胡公子他自身才华横溢,便是没有这件事,恐怕婉清也入不了胡二公子的眼,胡夫人便不必为此事伤怀了,婉清都明白。” 胡夫人拍拍白婉清的手,“我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孩子,只是这黄员外现如今已经松了口,你可回去和你的父亲商量商量,怎么样也得给你说门像样的亲事。” “毕竟咱们女人这一辈子,总归是需要依靠夫家的,若是夫家待你好,你就是掌中宝,若是夫家待你不好,你便是这商国的公主,也是幸福不得的。” 胡夫人说到这儿,突然有些伤感,似乎她和胡老爷之间的感情恐怕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和谐。 胡夫人见婉清望向她,尴尬的笑笑,“你看我,就是爱伤感,我只是担心你的亲事......” “我都知道的,胡夫人,您是真心为我考虑,我这就回家和父亲商量商量。”白婉清与胡夫人告了别,出了胡府。 一路上白婉清都萦绕着在议亲的漩涡里。 “小姐,现下这个黄员外分明就是在逼小姐就范,就如今在咱们淮安县,哪怕是邻县,现在哪户人家敢与咱们议亲。” 瑞心满脸愤怒,提到黄员外的时候恨不得上去咬上两口。 白婉清难得的面露愁容,“是啊!黄员外他这是胸有成竹,所以才......不管怎么说,还是与父亲商量商量再说吧。” 乍暖还寒,春风料峭,白婉清的心却像是冰封在了这个冬天,寒的彻底。 回到白家,白婉清便直接去了白晨明的书房,才不过短短两日的功夫,父亲的头发又白了几缕。 白婉清踏入书房很久,白晨明才注意到她。 “清儿,你来了!” “父亲,我来了!” “清儿,你想办法逃走吧!逃到哪里都好,越远越好!” “若是我走了,黄员外定不会让白青莲入门,以三妹的个性,怕是......” 白晨明攥紧了拳头,“搭上一个女儿的性命,总好过搭上两个女儿的幸福,这都是她该受的,你没必要为了她受苦。” 白婉清自是知道,她也从来没有将白青莲放在自己眼中过,可她还有父亲,还有二妹妹,若是她走了,杜焕就是与杜夫人将天说破了,芙蓉也再没了进杜家门的机会。 因为她......芙蓉承受的已经够多了! “父亲,我去找过胡夫人了,崔老太爷说动了黄员外,他已经松口了,愿意放过我,只是有一个条件。”白婉清心中做好了决定。 白晨明眼中一亮,“什么条件,我都愿意答应,哪怕是让白家倾家荡产也可以!” “不是钱财,是只要我有了婚约,订了亲,他便给崔老太爷一个面子,不再纠缠,也愿意收了白青莲。” “议亲?”白晨明刚才眼中的光彩一下子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他给咱们白家议亲的机会了吗?” “这几日,我只要出门,所有人都躲着我,就连和我们白家做了几十年生意的那几户人家,都只说不能和白家结亲。” “我就连淮州府城的亲戚都找过了,这黄家竟然连那里都打了招呼。” “那现下恐怕只有出了淮州州府了。”白晨明思索着。 “出了淮州州府,就算是他黄员外也无法一手遮天,爹爹怎么也能为你说门亲事,明日我就出发。”白晨明心中已经打算好。 白婉清觉得也只剩下这一个办法了。 可哪成想,黄员外竟然将这条路也给堵死了,他竟然想办法让人收了白晨明的路引,没了路引,白晨明哪里都去不了。 白晨明内心愤怒,“既然这样,那我们便拖着吧,我就不信,他黄员外能让我永远都出不了淮安县?” 可谁成想,黄员外不仅仅是收走了白晨明的路引,他还干预了白家其他叔伯的生意,导致白家所有的生意几乎停摆,三叔伯不得已找到了白父。 “五弟啊!现在白家的生意都停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咱们白家可是有一大家子要养呢!”三叔伯心里着急,满脸愁容。 “三哥,这是他们黄家欺人太甚,他这是要逼我将女儿送给他啊!他简直就不是人。”白晨明心里也苦,他现在是左右为难。 “那现在如何是好?如若他黄家一直这样干预我们的生意,那我们白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恐怕是会饿死的,如果只是我这样一个糙汉子,自然无所谓,可还有白叔祖他年纪那么大了,还有你的那些侄子侄女,他们都比婉清要小,你让他们该怎么办!”三叔伯越说越激动。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将清儿就那么交出去?你也是她的叔伯啊,你也是曾经将她护在手心里的啊!你舍得?”白晨明怒问。 三叔伯跳起来,“我不舍得有用吗?难道要让其他的白家人都替她陪葬?” “五弟,你也不想看着咱们白家几代人的心血都毁于一旦吧!” 白晨夜的话让白晨明抬不起头来,他知道白家从一无所有走到今日是有多么的不容易,他知道当年他父亲为了拿下一些铺子的供货权,受了多少折辱。 他再说不出话。 “清丫头那里,如果你不好说,我就去说!”三叔伯咬了咬牙道。 “可是明明只要给清儿议了亲事就行的,难道非要逼着清儿去黄家?”白晨明不甘心。 “那你说咱们这淮安县,谁敢跟你议亲!别说别人了,就是我们这几个叔伯家的堂哥堂弟的我们也不敢和你议亲啊!”三叔伯觉得白晨明太过优柔寡断。 “只能是对不起清丫头了!”三叔伯叹了口气道。 白晨明还想再争取,白婉清便走了进来,“叔伯、父亲!” 白婉清依旧平日的样子,没有半点失态,倒是三叔伯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面上一紧,“咳咳!清丫头,我......我也是没办法,你别怪你三叔伯我。” 三叔伯的底气明显没有刚才足,白婉清平静的回答:“三叔伯如此选择也合乎常理,婉清明白。” 三叔伯松了口气,还对白晨明说:“你瞧,我就知道咱们白家的姑娘识大体,既然清丫头都同意了,不如你就尽快将消息回了黄员外,好让他松松手,让那些药铺重新买我们的药。” 白晨明没有吭声。 白婉清却说道:“三叔伯卖侄女也不用卖的那么快,再给婉清些时间好不好?” 三叔伯听出来白婉清在言语上挖苦他,扭了扭身子道:“清丫头,什么叫卖啊!这都已经是咱们商定的事,这早一日定下来不好吗?” “你可知道这晚一天,我们白家的生意就要耽误一天,那得是多大的损失。” 三叔伯最后几句是嘟囔着说的。 白婉清也不恼,“三天!” “三叔伯你给我三日的时间,若是我再议不到亲事,我便答应去黄家。”白婉清心里也没有底她只能搏一搏。 “清儿!你......”白父本想阻止,但却被白婉清拦了下来。 “父亲,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便也在我这里终结吧!”白婉清说。 三叔伯不再吭声,三天的时间,不算长,他还能等的起。 走出书房后,一直跟在白婉清身后的瑞心终于是哭了出来。 “小姐,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真的要去黄家吗?” 白婉清叹了口气,道:“瑞心,我也不想去黄家,可如今......黄家不是个好地方,你也不必跟我去,你老家不是有个已经订了亲的未婚夫吗?” “这两日你给他捎个信,让他来白家一趟,我好将你交给他,这样我才放心。” 瑞心听自家小姐要将她嫁出去,哭的更大声了,“小姐,不要!你不要赶我走!不就是黄家吗?只要小姐能去的地方,我都能去!” “我要跟着小姐。” 白婉清叹了口气,道“你就不怕黄员外哪一日也将你收去做了姨娘?” 白婉清这话说的一半是在逗瑞心,一半也是真的担心,毕竟这黄员外经常收姨娘的心思是众人皆知的。 瑞心果然被这话吓懵了。 白婉清立刻拍了拍她的手臂,温柔道:“还是去给你的未婚夫捎个信?” 瑞心扁了扁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是点了点头。 第四十二章 挟恩图报 回到屋子的白婉清心中百般惆怅,她没有想过自己竟会到了这般境地。 为什么!自始至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白婉清看着母亲留给她的珠钗竟第一次有了想要轻生的想法,这想法将她吓得身体抖了一个激灵。 “白婉清,你在想什么!”白婉清轻轻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并怒斥了自己一句。 就是这一巴掌正巧将那本夹着枫叶的草药集打落了地,草药集里的枫叶也掉了出来。 白婉清看着掉出来的枫叶不知怎么,竟觉得这枫叶似乎能帮到她。 她捡起枫叶,浑浑噩噩,谁都没有带,从偏院找了匹马就朝着林家村去了。 寒风如刀,夕阳如血。 白婉清骑到林家村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好笑,她仅仅凭着一个孩子留下来的树叶就找到了这里,别说当年的那个孩子是不是林家村的。 即便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个男孩现在都不知是什么样了,又怎么会帮她呢...... 白婉清无奈的笑了笑,觉得自己是病急乱投医。 就在她要离去的时候,正巧碰上林云澈从一个农房里出来,他拿着两个水桶,朝着她这边的井口走了过来。 林云澈刚开始没有注意到白婉清,直到走近了才认出她。 “嗯?这不是白家的大小姐吗?你怎么在这儿?”林云澈挑眉问,眼神里满是探究。 白婉清尴尬的笑笑,她要是说她来找那个当年送母亲枫叶的人,会不会被人笑掉大牙。 若是好事也就罢了,还是求人家娶她这样难以启齿的事......白婉清终是没能开口。 “你不说我可走了!这林家村位置比较偏,你在这儿停留的太晚可是很不安全的。” “别以为上次我救了你,这次就还会救你,我看你还是尽快回去,少给人添麻烦的好。”林云澈说罢,将两个水桶扔进了井里,没一会儿水桶填满,他利落的将两个水桶提了上来,水桶里的水还冒着水汽。 白婉清咬了咬唇,原本想要回去的她却被林云澈的话刺激到,既然来了,她总是要打听清楚才是,即便是对方不愿意,那......总算是也努力了一回。 “我......我来找一个男孩儿!他应该是你们林家村的人,姓林!”白婉清的两个杏眼灼灼的看向林云澈问道。 林云澈愣了愣然后抱着肚子大笑了起来,“你来林家村找姓林的孩子?” “倒......倒也是没找错地方!” 哈哈哈!林云澈笑得停不下来,白婉清则一脸黑线,她早该知道问这个是在自讨没趣。 林云澈见白婉清勒马转身想走,这才停下了大笑,说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说正经事,你找林家的孩子干什么?” 白婉清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林云澈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只是想知道你有什么用意,如果你不是做什么坏事,我还是可以告诉你的。” “我可是在林家村土生土长的,林家村里面姓林的男孩子没有我不认识的,定能帮到你。” 林云澈的眼底闪了闪,想从白婉清的表情中探究出什么。 白婉清表情难掩落寞,她现在竟然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想想真是可笑。 林云澈看出白婉清有些不对劲,“你......你找的人什么样?说来听听!” 这次林云澈没有开玩笑,而是换上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这个模样还真是少见。 白婉清心中有些犹豫,但还是拿出了夹在草药集中的树叶,不管怎么样她总要试一试。 白婉清拿出树叶的一刹那,林云澈呆在了原地。 这......枫叶......他怎么这么眼熟。 “林公子,你可知道这林家村十几年前有一个小男孩,他曾经受过我母亲救治,当年他送了我母亲一枫叶作为信物,我是来找他的。”白婉清说。 林云澈绷着脸,睥睨的看着白婉清,“你找他干什么?” 白婉清沉默。 林云澈叹了口气,拿起地上的两桶水,“得了,你跟我来吧。” 林云澈在前面带路,白婉清也跳下了马,牵着马跟在她的后面。 许是心情太过复杂,白婉清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她浑浑噩噩的来到了林家村,也浑浑噩噩的跟着林云澈来到了他的家。 林云澈走进院子,白婉清就走进院子,手里还牵着马。 林云澈将打回来的水提到屋里去灌进水缸,白婉清就牵着马要跟着进屋。 林云澈见状无奈的阻止道:“白大小姐,马不能进屋!” 白婉清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她说了声抱歉,然后立刻将马牵出了院子,拴在了林云澈家门口木桩上,然后就站在院子里等。 林云澈倒完水,又发现自家的水缸不知道什么时候漏了,他又重新将水用盆舀出来倒入了旁边的大盆里,这一忙活就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 等他忙完这里,他又直接去了厨房,开始淘今日晚上要吃的小米,母亲和父亲他们在山上不回来,不用给他们做,妹妹今日去了婶子家,看来半碗小米熬成粥就足够他吃了。 他这样想着,全然忘了还站在院子里的白婉清。 白婉清一直站在原地,动也没动,神情有些木然,等林云澈想起她的时候,她的四肢都冻僵了。 “喂!你傻啊!怎么不知道催我一句。”林云澈站在白婉清的面前,看着白婉清脸上挂满了冰晶,心里有些愧疚。 白婉清缓缓地将目光移到林云澈身上,她想笑,微微一笑的告诉他,她没事。 可她的笑容,因为脸部被冻僵,笑容也挤不出来了。 “别笑了!你现在笑的比哭还难看!”林云澈将白婉清带入了屋内。 这屋子是用黄泥垒的,屋内的墙面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有些地方已经有了裂痕。 屋内一张木床和一张木桌,再没了别的东西。 这是林云澈家的正堂,也是他平日里睡觉的地方。 “有些简陋,你别见笑!”林云澈随意的客套了两句,他并不在意白婉清如何想。 许是屋子里暖和了一些,白婉清的思绪也回归了一些。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枫叶男孩?”白婉清轻声问。 枫叶男孩?这么会儿功夫他就有了新绰号。 林云澈扯了扯嘴角,清了清嗓子道,“说吧,你有什么事儿?” 白婉清看着他不说话,林云澈无奈只得说,“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儿?” 一瞬间白婉清的头像是要炸掉一般,嗡的一声,眼前的人就是她要找的枫叶男孩儿? 那她还有必要说自己的诉求吗? 白婉清脸上的犹豫,让林云澈有些恼火,“不是说找我吗?怎么找到了,却又什么话都不说,你要是不说,我可是没有办法帮你的。” “你......你真的是母亲当年救治的男孩儿?”白婉清心中狐疑,这人怕不是在说谎。 “是!怎么不是!这枫叶咱们淮安县可没有,是母亲从京......算了,你不用知道,总之这枫叶是我的,当年我还在上面刻了字,两个木字,这样总没错了吧!” 说到这儿林云澈觉得自己怎么好像是被套路了,明明急着找人的是她,看样子又没什么好事儿,自己干嘛这么着急着承认! 白婉清确认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目光灼灼地看着林云澈,似乎是要将人看透。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觉得有点吓人。”林云澈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可有订亲?”白婉清问。 林云澈哪里见过这么直白的姑娘,上来就问订没订亲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没......没有!” “那你可愿意娶我?”白婉清又问。 林云澈现下的脑袋算是彻底的宕机了,这个女人疯了吗,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愿意!”林云澈自然不愿意,他这风流倜傥的大好男儿,逍遥的日子才过几日,就要成亲,他没那么傻。 白婉清紧咬着嘴唇,将枫叶递到林云澈的眼前,林云澈皱了皱眉问,“怎么?你是想挟恩图报吗?” 白婉清微微一怔,但再次抬眸时,眼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迷惘,“是!现在我被黄员外威逼为妾,我不从,他松口说只要我和别人订了亲,便可放过我。” “如果你愿意娶我,母亲对你的救命之恩便一笔勾销。” 林云澈被白婉清眼神里的绝然震撼到,但他的脸也沉了下来,林云澈的眸光闪了闪,随即微微翘起了嘴角,将白婉清手中的枫叶拿了过来。 “如此甚好!这样我也算是没有食言。” “你真的同意了?你可能会遭到黄员外的报复!”白婉清不忘提醒他,如果他现在改口拒绝,她也愿意收回她刚才说的话。 “报复,我不怕,只是你也看到了我林家就是现在这个条件,你嫁过来,心里可觉得委屈?” 林云澈觉得白婉清只是一时冲动,毕竟是白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能吃得了这种苦? 没想到白婉清想都没想,说道:“林公子大义,肯帮我已经是感激不尽,婉清不委屈。” 林云澈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 白婉清知道林云澈心底里排斥,便又说:“你放心,我们议亲只是权宜之举,若是你日后有了心上人,我随时可以离开!” 林云澈听罢,微微一笑,“随你!” 第四十三章 破败的林家 得了林云澈的承诺,白婉清骑着马回了白家。 白晨明知道白婉清晚上独自骑着马出去,现下正担心的不得了。 白婉清可不能出事,他甚至决定即便是与白家和黄家都对抗到底,也要保下白婉清。 白晨明让瑞心在后院盯着,白婉清一回来就要马上通知他,若是天黑了白婉清再不回来,他便要派人去找了。 所以白婉清刚到后院下马的时候,听见动静的瑞心便打开了后门,确认是自家的小姐,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小姐,你去哪儿了!可是让人担心死了。” 瑞心这样想也不为过,今日早些时候小姐还说要将她嫁出去,晚些时候就不见了踪影,她心里害怕极了,怕小姐如果真的出事,那她真的是无法原谅自己了,明明知道小姐心里难过,却没有看好小姐。 “抱歉,让你担心了!”白婉清看着哭的已经快要断气的瑞心心里不是滋味,她的确在脑海中闪过不该有的想法,“我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瑞心点点头,然后两手死死的抓住了白婉清的胳膊,生怕她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瑞心将白晨明的担心也告诉了白婉清,白婉清哄着瑞心先回去,自己则去了父亲的院子。 “父亲!”白婉清轻声的叩了叩门。 白晨明听是清儿的声音,立刻跑过来开门,“你啊你!是要急死你爹吗?” “对不起,让父亲担心了。”白婉清低下了头。 白晨明叹了口气,让白婉清先进屋,“我知道,你心里苦,这件事父亲不是还没有同意吗?” “那三天之约我们也可以反悔嘛!” “你万事要想开些才是啊!人总是要活着,活着生活才有转机嘛!” 白晨明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白婉清出言打断了白晨明,“父亲,有人愿意同女儿订亲了!” 白晨明没听清白婉清的话,“你说什么?” “父亲,有人愿意同女儿订亲了!”白婉清又重复了一遍,但白晨明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清儿,你......你不会是去给人家当鬼妻去了吧?这可不行啊!父亲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自己糟践自己。” 白晨明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鬼妻?父亲的脑回路还真是有点大,不过也难怪,前段时日,蔡家的小公子就病危了,到处在找适龄的女子,同小公子成亲冲喜,可是找了很多人家的女儿都不同意,最后还是从乡下不知哪里买来了一个姑娘,结果结婚才没两日,蔡小公子便去世了。 小姑娘年仅十六便成了寡妇,蔡家还算厚道,给了她放妻书,可小姑娘却是个执拗的人,说自己生是蔡家的人,死是蔡家的鬼,半夜便随着蔡小公子去了。 “父亲,你想什么呢!人家康健着呢?”白婉清硬是按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心。 白晨明听白婉清这样说,才算是松了口气,“那是哪户人家啊?可在淮安县?” 白婉清喝了口茶,“在,是林家村的一户人家。” “林家村?那个只有二十户人家的村子?”白晨明皱了皱眉,要说这林家村,说来也奇怪,是一个前三十年才落成的一个村子。 说是村子,但其实根本称不上村子,就几户人家,他们居住在苍白山这雪山之下,生活环境比上周围的其他地方,都要艰苦很多。 “对!就是那个林家村,我拿着母亲当年收到的枫叶找到了那个男孩,他同意娶我,与我订亲。”白婉清将事情简单的和白晨明说了。 白晨明心疼自己的女儿,可眼下却是清儿最好的选择。 “那人......可靠谱,要不我明日就派人去林家村查查他的底细?”白晨明略有担心。 “父亲,这次是咱们找人家帮忙,还去查人家的底细,这不合适!”白婉清倒觉得没有必要,她已经接触过几次林云澈。 林云澈帮过她和二妹妹,还在上一次白青莲陷害她的时候救过他,人品无可挑剔。 至于其他的,这本就是一项合作契约,就更没什么可去纠结的。 但这些白婉清都没有和白晨明说,她怕父亲知道了这么多事,会担心。 “那......咱们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嫁了?”白晨明显然心里并不认同,他的宝贝女儿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事,这次若是......他死后如何有颜面去见子柔,若是这样还不如拼上所有和黄家拼到底。 “怎么会不知道?父亲,人我已经见过了,他的家我也去过了!现下婉清觉得比起黄家,女儿更愿意接受林家!”白婉清眼神清明,白晨明看得出白婉清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也便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好,既然你觉得可行,那便这样办吧!但是能不能还是让他来一次白家,让父亲见一见他?”白晨明的语气明显弱了很多,眼里都是对女儿的不放心。 白婉清点点头,“好!明日我让刘伯请他过来。” “对了,这是他交给女儿的订婚信物!”白婉清拿出林云澈给她的那块玉佩。 白晨明稍一打眼便知道这玉佩的质地浑浊,算不上什么贵重的物品,可林家村那样的地方,能给出这样的东西,也算是这小子有心了,心里总算是还好受些。 “那我们明日是不是也该还礼,还了礼,过了明路,黄员外那边也便再说不出什么!”白晨明说着,从自己的柜子里找出一块上等的美玉,递给白婉清。 “父亲,使不得,这是你和娘的定情信物,我不能要!”白婉清没有接,“父亲不必为这回礼操心,婉清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白晨明心中的确舍不得,便也就没再坚持。 白婉清退出了父亲的院子,白晨明看着玉牌,喃喃:“子柔,希望咱们的闺女这次所遇是良人,你在天有灵定要保佑她!” 次日刘伯赶到林家村的时候,林云澈正在厨房烧火,刘伯依着大小姐的吩咐来的时候,便知道这林家村的房子破旧。 可真到了眼前,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干草和黄泥垒的房子,说是院子却连个像样的篱笆都没有。 刘伯以为自己走错了,可左右瞧瞧,这里确实也没有别的村落了。 “请问,林云澈林公子是这家的吗?”刘伯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还在狐疑,按道理这样的人家不都是叫大头、二头或是三牛这样的名字吗? 可偏偏这林公子的名字更像个世家公子的名字。 林云澈听见门外有人叫自己,抹了一把汗,手上还沾着灶台的灰,便去接人。 林云澈和刘伯见面,两个人相互打量,林云澈见过刘伯,知道刘伯是白家的管家,所以神色倒没有意外。 但相反刘伯却是震惊的合不拢嘴,这男子看起来倒也算是相貌堂堂,气质非凡,可这一身破布麻衣,虽盖不住他原本的气质,却也让这人黯然了三分。 在刘伯心里,已经对林云澈的家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那就是穷。 不过刘伯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他知道现在白婉清的难处,所以对这个未来的姑爷很是客气。 “林公子,抱歉打扰您做饭了!我是白家的管家姓刘。”刘伯先是见了礼,林云澈不喜欢这种你拜我,我拜你的门面事儿,所以只是对着刘伯点点头后询问:“不知今日刘管家来这里是所为何事啊?” “如果说你们家的大小姐反悔了,想要退亲我是没有意见的。”林云澈有些随意的说着。 刘伯额头上有三根黑线,原本对林云澈这人还算可以的印象,如今也算是全没了。 这人似乎并不想娶他们白家的大小姐。哎!要不是黄家突然对白家发难,大小姐也不至于要嫁给这样的人家,这样的人啊! 刘伯心里替白婉清不平,但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仍然是带着得体的笑。 “不不不!林公子你误会了,我们白家没有要退亲的意思,反而恰恰相反,我们是邀请林公子到白家交换信物的。”刘伯将白婉清的信拿了出来。 想要递给林云澈的时候却犹豫了,大小姐真的确认这农夫确实是识字的吗? 林云澈瞥到了信封上的署名,挑眉问,“怎么?这不是你们家大小姐给我的信吗?你不想给?” 刘伯摆手并没有,便将信递了过去,这一来一回刘伯知道这新姑爷的脾气不好,说句话直接能给别人噎死。 林云澈看了白婉清的信,倒是也没有扭捏,不过他回头看了看灶台上的小米粥,觉得不喝实在是有些可惜了,便拉着刘伯进屋。 “刘管家,现在我的粥刚煮好,现在离开实在是太可惜了,要不你和我一块先喝完粥再走?”林云澈也不等刘管家回答。 将他直接先按在了桌边,然后自己跑到厨房里去盛粥。 刘伯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他见林云澈端粥进来之后,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林公子,万万使不得!” 第四十四章 过了明路 林云澈哼了一声,似是有些瞧不惯这大户人家的规矩,“刘管家,这里是林家,不是你们白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坐下吃!” 刘伯没有坐,林云澈也便不再让,直接自己端起碗,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这吃相,刘伯也就是前几年跟着白家老爷在商国的边境的流民营里面见过。 就连刘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叹了口气。 林云澈抬头看他,吓得他连忙解释,“我是跑的路程有点远有些累了,年纪大了,年纪大了......” 等着林云澈吃完,刘伯便迫不及待地催促着他们要快点出发了,可林云澈却不急,先拿起了碗去厨房里刷了,又拿了院子里的扫帚把院子里的雪扫了一圈。 刘伯站在那儿急得团团转,林云澈却干完了这个干那个...... 这叫怎么说好呢,是个眼里有活的姑爷......刘伯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林云澈很喜欢这样磨人的耐心,上一次白婉清站在那儿的时候他也这样做了,可是白婉清没有一句催促,甚至干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忘了她等在院子里。 那个姑娘似乎总是和别人不同。 刘伯最后又催促了一遍林云澈,林云澈终是将所有干活的伙计都放下了,然后跑到了屋子的背后将他的马牵了出来。 “走吧!”林云澈帅气的翻身上马,一个英姿飒爽的扬鞭,一人一马便潇洒的上路了。 若不是林云澈还穿着他那身破布麻衣,刘伯都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农夫怎么那么不像农夫。 刘伯见着人影渐远,连忙跳上马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白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刘伯带着林云澈先到了前堂,自己去后院通知白晨明和白婉清,不一会儿白家上上下下便都知道白婉清未来的郎君上门了。 白青莲站在门前,望向前院,问夏雨:“你有没有看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雨点头,“小姐,我看清楚了,那人就是个乡野莽夫,上不了台面!” “莽夫?” “对啊!他刚入白家的时候就四处看,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咱们这般宅子一样,然后还穿着粗布麻衣,走路也是毫无章法,跟在刘伯后面,见了人连看都不看一眼,不是个乡野村夫,是什么?” 白青莲听见这样的描述,心里却更不是滋味,这白婉清分明就是在侮辱她。 明明她们都是要去黄家做妾的,可如今算怎么回事,她白婉清高贵,她白婉清宁愿嫁给这样一个人也不愿意入黄家。 白青莲一用力将攥在手中的丝帕扯成了两段。 “小姐!”夏雨吓了一大跳,她才看出她家小姐并不高兴,原本还想诋毁的话便没再说出口。 “那黄员外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他可真没用,想要的女人一次一次的从自己手中溜走!哼!亏他还是个有背景的皇商!” 夏雨摇了摇头,“黄员外那边恐怕还不知道。” 白青莲微微一笑,“不知道?那......你现在就去告诉他,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可是找到婆家了,他若是再不出手,黄花菜都凉了!” 说完,白青莲看向前堂的眼神变得更加阴沉。 另一边,听到林云澈来到白家后,白婉清和白晨明便一起来到了前堂。 此刻的林云澈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刘伯吩咐丫鬟上的红果,正吃着香。 白晨明先是一愣,这是哪家的土匪来了?可瞥见身旁的女儿一脸平静,他知道这就是那个林家的孩子,一瞬间脸黑像是抹了锅底灰。 “咳咳!”白晨明轻咳了两声,然后径自走到正位坐下,林云澈见状还是收敛了一些,立刻将手里的果子放下,起身给白晨明见礼。 “白老爷!”林云澈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和刚才吃果子的时候判若两人。 白晨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这......孩子子柔是不是没有给治好啊,怎么奇奇怪怪的。 白婉清也觉得奇怪,林云澈向来我行我素,做事也总是出格,但是在父亲面前他倒是很规矩。 “坐吧坐吧,未来我们就是一家人,倒也不必如此见外!”白晨明客气道。 林云澈点点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椅子上,礼貌的看向白父。 白晨明突然觉得这个林家的孩子似乎很不错,悬着的心稍稍的落下来些。 “林公子,听清儿说你答应与她订亲,这事你可想清楚了?”白晨明问。 林云澈稍微翘起嘴角,站起身,抱拳向白晨明又行了一礼:“白老爷,晚辈已经想清楚了,愿娶婉清为妻。” “你......你是知道清儿她之前......” “晚辈知道,但当年白夫人对晚辈有恩,现在她的女儿遇到了难事,晚辈自当报恩。”林云澈彬彬有礼的说道。 白晨明还想问,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报恩吗?可话到了嘴边,觉得自己还是唐突了,两人从来不曾见过,不是报恩还能是什么! 好在眼下这个年轻人相貌堂堂,气质不错,就是这衣服......怎么破成了这个样子? 白晨明想到林家村,又觉得一切都很合理,没关系,等清儿成了亲,他再给清儿多备些嫁妆就是了。 白晨明想到这儿,心又落下了几分。 “你的确是个重信守诺的好孩子,只是未来你和清儿成了亲,你会不会因为这之前的事对她有看法?毕竟你们的结合是被逼无奈,我......怕你会后悔,再负了她。”白晨明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他很在乎女儿的感受。 毕竟孟斩那个负心汉就是负了他的清儿,要不是他,也不至于将清儿逼到现在这个境地。 林云澈看了眼白婉清,白婉清面色平静,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白老爷,你放心,我既然娶了婉清,自当是会真心对待,不会负她。” 林云澈的眼神真诚,这倒是让白婉清挺意外的,不过也对,就算是做戏,也要做全套才行,正好这样也能让父亲少些担心。 “是啊!父亲,我都和林公子说好了,我们未来会好好过日子的。”白婉清朝着白父保证。 白晨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好好好!这样我也算是放心了。” “只是,这次林公子只单你一人来,你的父亲母亲还未露面,他们会不会反对你的这门亲事?” 提到父母,林云澈脸色难看了一些,白晨明以为是林家的父母反对,心又重新回到了嗓子眼。 林云澈想了想说,“家父家母自是不会反对,白老爷请放心。” “不反对就好!不反对就好。” 白晨明确实害怕林家反悔,之前他看不上林家这样的门户,可林云澈举止得体,样貌非凡,若是清儿之前没有嫁,他可能也会考虑这个青年。 有灵气!有诚信!又有魄力。 “那既然这样,我们今日便将信物交换了吧?之前清儿说你已经送她了一块玉佩?” 林云澈点头,“那是我家母离开老家的时候,祖母送给她的,是我们林家儿媳妇的象征,既然我和白小姐订了亲,理应给她。” 白晨明对这套说辞很是满意,他看了一眼白婉清,白婉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盒,亲自递到了林云澈的面前。 林云澈先是欠了欠身,随即双手接过礼盒,然后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支狼毫笔。 “你怎知我会写字?”林云澈有些意外,饶是他林家村其他家的人户也都不知道他会写字。 难道她知道什么了?所以才......林云澈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白婉清却淡淡的解释道:“昨日我登门,你的住处处了床便只有一张桌子,那木桌上没有别的什么痕迹,但却有一两处墨痕,我想,你或许是用的着这支笔的。” 林云澈收起眼底的探究,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太过聪慧,不过也好,毕竟跟着他没点脑子怕是...... “那就谢过婉清姑娘了!”林云澈笑着说。 交换了信物,刘伯又拿来了文书,他和白婉清之间的婚事便算是敲定了,白晨明也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 他让刘伯将林云澈好生送回去,自己则准备明日亲自去趟黄家,把这一切的事情都做个了结。 林云澈骑着马,怀里揣着白婉清送的狼毫笔,一路上都在想他自己这个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 现如今的朝堂......他必然在其中,可是她......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卷了进来。 想了一路的林云澈回到林家,就看到院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哎?小林嫂,你们都围在我家做什么?” 第四十五章 林家村的热闹 “哎呦!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快,你快离开,有人要找你麻烦!”小林嫂将林云澈往外推,但周围的人都听到了动静,他们无意识的朝着后边看,原本还没被注意的林云澈,一下子成了焦点。 自然等在院子里的黄员外便也注意到了林云澈。 林云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到黄员外带着十几个家丁等在他的院子里,这些人倒是不会委屈自己,还在院子里烤起了羊肉。 也就是这香气四溢的羊肉将林家村所有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他们从黄员外家丁的口中得知他们是来找林云澈的,林云澈抢了他的姨娘,他来是想看看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大的胆子。 林云澈站定,黄员外摆摆手,身边的家丁便朝着林云澈围了上来,林家村其他的人见状,想要冲进来保护林云澈,却被黄员外的另外几个家丁挡在了门外。 惹得外面众人大喊:“你敢欺负我们林家村的人,我们就敢跟你拼命!” 黄员外倒是意外,这样一个偏僻地方的破落村,想不到人心倒是团结。 “放心吧!我只是有事和这位小兄弟聊,不会动手的!”黄员外眯着眼笑道。 林云澈也不想让大家惹上麻烦,这是他自己的事,他转身对着村民们说:“林大伯,天这么冷,你还是带着大家都回去吧,我没事的。” 林大伯知道林云澈向来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他既然说能解决,便能解决。 “那有事儿你就喊一声,我们听见就立刻过来!”林大伯一边说着一边怒瞪了一眼黄员外,语气里尽是警告的意味。 黄员外轻哼了一声,林大伯带着人都回去了,小林嫂担忧的一步三回头的看了好几眼林云澈,林云澈只是笑笑给了他们一个宽慰的笑容。 “想不到,你在这村子里混的人缘还不错?”黄员外看着林云澈问。 林云澈浅笑,“都是土生土长的林家人,在这偏僻的地方,自然要团结才能过活,咱们这里的苦,黄老爷你恐怕不会懂。” 黄员外倒是意外,这年轻人见了自己这样的豪绅,竟然脸上没有半点恐惧之色,而且他站在那儿不知道为什么,威压气势竟然比他还足。 “有意思!有意思!”黄员外让围上去的家丁都退了回来。 “我既然来了,也算是你的客人,我都在院子里坐了这么久了,你就没打算让我进去坐坐?”黄员外此时脸上的淡定都是强装的。 实际上他现在已经冻得两腿僵硬,上半身稍一扭动他都感觉能听见骨头的声响。 都怪自己太着急,得了白青莲的消息也没问问人在不在家,就贸然跑来了,这会儿真是遭了好大的罪。 林云澈看了看四周的家丁,撇了撇嘴,然后挑了挑眉看向黄员外。 黄员外一愣,这小子,难道是看出了他现在已经冻僵了,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是......在挑逗他? “你们留在外面烤火,我一个人进去便好!”黄员外说完,小眼神试探着看向林云澈。 林云澈浅浅一笑,开了门,黄员外想起身,可奈何他的老胳膊老腿现在已经硬的站不起来了。 最终还是一个家丁跑过去,将他老人家扶了起来,送到了林云澈的屋子。 一进门黄员外就傻了,这.....个破屋子里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好的暖炉呢!说好的汤婆子呢! 那他刚才和颜悦色的态度岂不都是喂了狗? “你.....你戏弄我?”黄员外委屈的想哭。 林云澈疑惑的看向眼前的僵硬老头,“我说什么话了?” 没说!确实没说!什么都没有说! 好在这些泥墙还是能抗些寒风的,黄员外如此安慰着自己。 “你可知道白婉清是我要娶的姨娘!你不能和她订亲!”黄员外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再待下去,索性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要求。 林云澈掸了掸身上的雪,道:“亲已经订了!文书也已经签过了,没办法了!” 黄员外知道会是这样,这白晨明的老狐狸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敢接手白婉清的,肯定会立即下文书。 “那又如何,只要你肯退婚,我愿意给你白银万两!”黄员外嫌弃的看着周围的草泥屋子,要知道这样的穷小子最是见钱眼开。 为了一点点钱,便能背信弃义,卖妻儿的他见的多了,尤其是林家小子这样穷的,定会接受他的提议。 林云澈沉默。 黄员外接着说:“有了这些钱,能让你在县城里买上房子,什么样的媳妇你也都娶的上,还能送你的孩子去学堂,这样的事儿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黄员外说完自信的笑了。 “就这?”林云澈扯了扯嘴角。 黄员外以为这小子不知道万两的概念,“就这?你还就这?你知道这万两白银是多少钱吗?” 林云澈却不慌不忙,从他的书桌下面拿出了一样东西,这东西才一现身...... 黄员外就惊得站起了身,他不可置信得看着眼前的穷小子,你......你竟然是...... “嘘!走漏了风声,可是要掉脑袋的。”林云澈随便扯了个谎,吓得黄员外立刻噤了声。 他尴尬的说了句,“我刚才都是说笑的,你就当是放屁,我现在就走!马上就走。” 黄员外说完,叫了外面的家丁,将自己抬上了院外的马车,不等林云澈出来送,一眨眼的功夫就跑远了。 林云澈看到黄员外离去的背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将拿出的东西又重新放回到桌子下面,“答应你的,我定然会做到。” 白婉清得知黄员外去到林家村的事情已经是黄员外从林家村回来以后了。 “小姐,黄员外他这是要将事情做绝啊!我们明明已经找了人订亲,他竟然追过去了!这要是林公子他后悔了,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啊!”瑞心从外面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就愤怒的很,将这个黄员外从头到脚又骂了一通。 可是骂又有什么用,改变不了什么。 “别急,黄员外不是没有来登白家的门吗?”白婉清心里清楚,林公子既然答应了她,便不会轻易被黄员外说动,事情也正如她想的这般,黄员外再次登门的时候,只提了和白青莲的婚事,并没有提到白婉清。 瑞心将这个好消息带进来的时候,白婉清也有些意外,她不意外他会坚持,但她意外,这林云澈是怎么让黄员外半点怨气都没有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曾去探过父亲的口风,父亲也全然不知,他见黄员外的时候,黄员外的态度直接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对他也甚是客气。 不仅不再卡白家的生意,还给白青莲送来了价值白银十万两的嫁妆,当时他拉着白晨明的手说:“我们能结为亲家,这可是大好的缘分啊!未来若是有可以让黄家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一家人咱们不说两家话。” 白晨明也被弄得云里雾里,但好在他最头痛的事情解决了,所以也并未深究。 白青莲看着黄员外送来满满一屋子的聘礼钱财,原本低落了许多日的情绪好了许多。 “小姐,黄员外似乎是想通了,他现在放弃了白婉清,看到了小姐你的好,这次登门,他可是没有再提半句白婉清,还给小姐你送来了这么多聘礼,看起来黄员外还是很重视小姐你的......”夏雨见今日白青莲心情不错在一旁说道。 “哼!谁需要他在乎!”白青莲嘴上这样说,但是看到很多她见都没有见过的首饰珠宝,心里还是觉得自己胜了一筹,毕竟如果对比白婉清选的那个穷书生,她还是更愿意去黄家当妾。 “妾又怎么了,我就算是当妾那也是贵妾,黄员外那个原配如今已经人老珠黄,年岁也将近五十,她能活多久,到时候我一样可以像母亲一样,掌管黄家可比白家更有脸面。”白青莲既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下人们听的。 但她心里却清楚黄员外根本就不行,她想要在黄家立足,就必须要有子嗣,上次她用了强,勉强将事情办了,可.....她日后当然不能总是用强。 就算那黄员外自己答应,他那身体恐怕也消瘦不了。 白青莲咬了咬唇,她现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向白婉清低头,让她和洛神医开口,看是否有相应的法子。 “夏雨,从黄老爷送来的东西里,挑两件,我们这就去给大姐姐送去。”白青莲眼里闪着金光,有炫耀之意,也有讨好之意。 白婉清见到白青莲来自己的屋子还有些意外,但人既然来了,她也总不好往外赶。 白青莲见白婉清没有说话,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大姐姐,好在咱们的亲事都定下了,我这才来看看你。” 白青莲没了往日的嚣张和跋扈,白婉清自是以为她经了这一事,得到了教训,想必也有心改过了,对她的态度便也就缓了下来。 “三妹妹有心了!”白婉清温声道。 第四十六章 温馨的林家 白青莲低头,面带悔恨,“之前都是我太过任性了,做出了很多损人不利己的事,大姐姐,这些日子让你为难了。” “这是刚刚黄家给我送来的聘礼,我选了两样,就送给大姐姐吧!” 白青莲说完,让夏雨将带来的一支金钗和一对玉镯拿了出来,放在了白婉清的面前。 白婉清惊讶,她只是听父亲说黄员外突然态度转变,现下却是实实在在的看见了。 这林云澈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她还是去林家村问清楚比较好。 白婉清想的入神,白青莲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得意,这白婉清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想着前两日她那么不情愿的嫁入黄家,如今怕是后悔了...... 不过后悔也没有用了,黄家已经不要她了。 白青莲轻轻的碰了碰白婉清的胳膊,“大姐姐,大姐姐,你怎么了?是这两样东西你不喜欢?如若是不喜欢,你跟我去我的院子吧,那里还有很多,大姐姐可以随便挑。” 白婉清却摇头笑着说:“三妹妹误会了,我没有不喜欢,只是这是你的聘礼,你自己收好,大姐姐不要!” “可是......大姐姐你将来嫁了林家,怕是......这些你还是收下吧!”白青莲将面前的两个物件往前推了推。 “真的不用!三妹妹,你有这份心我便很开心了。” 白青莲的东西,白婉清终是没有要,她和白青莲简单的聊了几句,两人便再无话可说。 白青莲也不久留,起身和白婉清又寒暄了几句便走了。 回去的路上,白青莲心情更好了,“你看见了吗?刚才白婉清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真是让人大快人心!” “小姐,我看到了呢!刚才咱们拿出那两样东西的时候,大小姐眼睛都直了,心里现在指不定多后悔呢!” “哈哈哈!真是自作自受,放着眼前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去选择那穷困的生活,自以为自己不是妾就以为自己多高贵了!” “这以后的日子这么长,谁是最后的赢家还不一定呢!”白青莲得意的说。 夏雨附和的点头,“小姐,您说的对!” 白青莲走后,白婉清换上了一身白色缎面的男装。 “小姐,你这身打扮是要干什么?”瑞心才一进门就瞧着自家小姐已经整理好装束,看样子要出去。 “我去趟林家村!”白婉清说完便往外走,随后想到什么又交代瑞心,“如果父亲发现了,告诉他不用担心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交代完,白婉清去了偏院,牵了一匹马,直接驾着马朝着县城外去了。 白婉清一路疾驰,也就三刻钟的时间便来到了林家村。 她轻车熟路的骑着马来到了林云澈的院门外,屋里时不时的传来欢声笑语,他的家里有客人? 白婉清翻身下马,礼貌的叩了叩门,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一个单薄的身影跑了出来,她打开门,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白婉清问:“俏哥哥,你找谁?” 白婉清愣了愣,对着眼前豆丁大的小姑娘说道:“这......这不是林云澈的家吗?”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没有说话就跑回了屋子里,不一会儿林云澈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白婉清这一身打扮很是惊讶,雕纹的木冠束发,白色的长袍腰间系了一条黑色的束带,黑色的长靴倒是让她和地上白色的雪融合的相得益彰。 “你怎么来了?”林云澈挑了挑眉,和在白家的时候全然不一样。 但在白婉清心里,这才是真正的林云澈。 “嗯......听说黄员外到林家村找你了,我有些放心不下!”白婉清坦然的说。 林云澈轻笑,“放心不下什么?放心不下我会反悔?我会为了黄员外给的那些钱将你抛下?” “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怕......因为我给你造成什么麻烦,若是那样,我心里会不安!”白婉清说。 林云澈却不买账,“挟恩图报的事你都做了,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得了,先进来吧,外面太冷了!”林云澈穿的很少,出来的急,只披了一件单衣。 白婉清点点头,跟他进了屋。 还是林云澈的房间,但却多出了三个人,一对中年夫妇,男的皮肤白皙容貌俊美,女的则是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但立体的五官仍然能看出来她是个美人,还有一个就是刚才的小豆丁。 白嫩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好奇的看着她。 “父亲、母亲这是我跟你们提过的白家的小姐,你们未过门的儿媳妇,白婉清。”林云澈身姿站的笔直,郑重其事地给父母介绍着。 白婉清得知是林云澈的父母,礼貌的行了礼,“伯父、伯母!” 林飞云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相貌温婉,举止清雅,心里很是满意,而一旁的崔氏脸上的笑已经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了。 之前她还在担心,她的儿子背负了太多,恐怕这婚事三十岁之前都不指望了,可没想到昨儿他们回来,竟听说儿子要成亲了。 “婉清啊!快坐!”崔氏笑眯眯的给白婉清让出一个身位,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白婉清听话的坐在了崔氏的旁边,崔氏拉着婉清的手说:“真没想到,大头竟然能找到你这样的媳妇,他真是修了三辈子的福。” 大头?白婉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小姑娘屁颠屁颠的跟着林云澈出去,喊了一声“大头哥,等等我!” 她才知道原来林云澈还有一个名字,叫林大头。 林父也跟着林云澈和小姑娘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白婉清和崔氏两个人。 “伯母,您客气了,是林云澈他有心帮我。” “什么帮不帮的,我都听大头说过了,你们这根本就是缘分,就算是中间遇到了些磋磨,最后你们两人走到了一起,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要我说,或许从你母亲救下大头的那一刻起,你们的缘分就注定了!”崔氏笑着说。 白婉清和崔氏又聊了些家常,小姑娘奶呼呼的跑进来,喊着:“大头哥已经将粥做好了,娘亲你和俏哥哥准备吃饭了!” 崔氏中气十足的“哎”了一声,拉着白婉清到厨房的水盆里洗手。 小姑娘这个时候已经将手放在了水盆里,眼巴巴的看着娘亲和白婉清两人,似乎是在等她们一起。 “大妞,不是说了吗?现在天气冷,你洗手就自己洗,不用等我。”崔氏佯装生气的训斥了小姑娘两句,小姑娘扁扁嘴但还是固执的等着娘亲和俏哥哥,像是某种仪式感。 崔氏笑笑然后将手也放进了水盆里,两人同时扭头看向白婉清,眼神里都是渴望。 白婉清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哪怕是自己的娘亲,她也不曾,林云澈余光看着厨房角落里的这一幕,倒是觉得有趣,这个大小姐到底能不能适应的了这里的生活,说不准现在已经在心里后悔说让他娶她的事了吧。 林云澈饶有兴致的看着,白婉清却在眼前母女两人的注视下好不矫情的也学着她们的样子将手放在了水盆中。 水是温热的,很舒服。 小姑娘咧开嘴甜甜的笑了,崔氏也不觉得尴尬,几人洗完手之后,回到屋子,林云澈已经将做好的饭菜端到了屋里唯一的桌子上。 小姑娘和林云澈站在一旁,林飞云和崔氏先上了桌,随后林云澈挨着林飞云坐了下来,小姑娘则牵起了白婉清的手,拉着她坐在了崔氏的身旁。 “俏哥哥,你尝尝大头哥的手艺!”小姑娘趴在桌上,努力的将眼前唯一的一盘炒菜,炒萝卜夹起来放在白婉清的碗里。 “谢谢!”白婉清轻柔的对着小姑娘道了谢,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俏哥哥,你的声音怎么和哥哥不一样,你的声音温柔又好听!” “不像大头哥的声音,粗的像林婶子家的鹅。”小姑娘满脸的疑惑。 崔氏笑得差点喷出饭来,“你个小傻瓜,这不是什么俏哥哥,这是你未来的嫂嫂!” “未来的嫂嫂?娘亲,那是什么?”小姑娘不懂,但是她却不反感这个嫂嫂。 “就是你哥哥的媳妇儿,大妞以后长大了也是是要给人当媳妇的哦!”崔氏解释道。 “就像娘亲和爹爹?就像林大伯和林婶子?她们在一起就会有小娃娃,哥哥和嫂嫂在一起,也会有小娃娃?”小姑娘越说越兴奋,两个小手手舞足蹈的。 林云澈听到这儿脸早已憋的通红,他嗔怒的喝止住了小家伙,“大妞,快吃饭吧!你再说话,一会儿盘里的萝卜可就都是我的了。” 林云澈这样一吓唬,小姑娘的确乖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吃起饭来。 白婉清脸上带着笑,没有半分尴尬,这场景是她没有经历过的,但是她却不讨厌。 林云澈发掘白婉清比他淡定很多,心里不禁有些吃味,真不愧是嫁过人的,脸不红面不臊的! 第四十七章 嫉妒是不会消失的 崔氏在一旁笑的不动声色,没想到她那个看起来厚脸皮的儿子竟然这么容易害羞,果真是毛头小子。 吃过饭后,崔氏带着林飞云和大妞去了林大婶儿家,单独留下了白婉清和林云澈说话。 因为大妞在饭桌上的话,林云澈现在都不敢抬头,怕目光触及到白婉清脸又重新火辣起来。 白婉清看着平日里高傲的男人,此刻低着头,不免想到了她此行来的目的。 “黄员外他是不是为难你了......”白婉清抿着唇,她可从来没有认为黄员外是个好说话的主。 “没有!”林云澈的声音有些嘶哑。 “可黄员外从林家村回去之后,态度就一下子转变了......我以为......是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白婉清偷偷的观察着林云澈面上的表情。 怎么这家伙除了脸红还是脸红,倒没有半点其他异常的神色。 “哼!你想多了,我一个穷小子,能和黄家谈什么条件?”林云澈有些不耐,“你放心吧!既然我答应娶你,便自然会信守承诺!” “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再问了。” 见林云澈内心抗拒,白婉清便不再问了,总之她已经想好了,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和林云澈一起共同面对。 从林家村回来,白婉清直接去了百年药堂。 虽跟着洛老头学习的日子不长,但白婉清也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医术较之前有了明显的进益。 连洛老头都十分满意的夸赞她:“你倒是比你娘更有天赋些!” “哎,只可惜......”洛老头故意在白婉清面前话说了一半。 “可惜什么?”白婉清抬头问。 “可惜你马上就要嫁人了,以后可能不能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到处混了!”洛老头一脸怅然。 白婉清笑了笑道:“那就请洛师祖跟着我混吧,我去哪里,洛师祖就跟着我去哪里不就好了?” 洛老头眼底亮了亮,“你这话可当真?当年你母亲成了亲,可是一转头就不见了人影,你这话说出来怕是寻我老人家开心的吧!” “再说,就算你愿意,娶了你的那个什么......夫家他们也不会同意啊!” 白婉清想到林云澈的样子,眼底噙着笑意,“他不会!他会愿意的。” 洛老头“嘶”了一声,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那是最好了!” 这样他岂不是可以一直吃着徒孙的面,享着徒孙的福,最重要的是还能研究着徒孙这医馆里这么多雪山上的珍贵药材,妙哉妙哉。 洛老头心满意足的回了后院,临走还不忘调侃一句自己的徒孙,“你穿上这男装倒是比咱们县里大部分的公子哥好看!” 白婉清听罢,看了一眼自己没来得及换下的男装,有些哑然,毕竟确实没有谁家的千金没事儿穿着男装到处晃,所以洛师祖是真的在夸她吗?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傍晚,白婉清将最后的草药记录整理完,便准备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白婉清听到两位路人谈论起了孟斩的事。 “我怎么听说孟大人和柳州知府的小姐订了亲?” “是订亲了!怪不得当初他硬是要和白家的大小姐和离,当时是不是就跟......” “咦!你话不能乱说,听说他们当时和离是因为白家大小姐不孝婆母,跟这些没有什么关系。” “啧啧,这也就你信,不过这回孟家算是攀上高枝了,和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一样喽。” “那你说话还这么不注意,你就不怕得罪了孟大人,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说到这儿注意到了白婉清,立刻噤了声,然后分头而去。 白婉清却莞尔一笑,孟斩现在如何以后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了,他们何至于如此避着她。 第二日,孟斩赴任淮州州府同知一职的事就传遍了淮安县! 孟家的那个租住的小房子也被踏破了门槛,几乎都是恭喜的,方氏笑得更是合不拢嘴,多少年了,她总算是等到了这一日。 “斩儿啊!咱们什么时候搬去淮州。” 现在的方氏高兴是高兴,可如今她已经是淮州同知的母亲了,却还是住在这样的小屋子里,今日街坊邻居们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挂不住面子。 她想早点搬到淮洲州城去。 孟斩刚从淮州回来,很是疲惫,但碍于是自己的母亲,便耐着性子回应:“快了,赴任的文书已经下来了,我们择日便可以搬过去。” “那可有给你分宅子?”方氏关心自己住的地方。 “分了,毕竟我这官职可是正五品,怎么会没有宅子。”孟斩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要知道同期的进士里面大多都只是分到地方做个七品或是九品的小官。 他不一样,他有柳菲菲,有柳知府给他的功绩,他用不着去那些小职务上历练,他上来就可以是正五品的同知,这要比其他同期要少奋斗上不少年。 想到这儿,孟斩觉得自己的决定都是值得的,白婉清永远也不会给他带来这样的机遇。 想到白婉清,孟斩不知为何心里酸酸的,“母亲,听说婉清她......订亲了?” 方氏听到白婉清的名字,气的牙痒痒,“哼!那个狠女人,也算是遭到报应了。” “听说,前些日子黄员外想要收她做小妾,原本都是要订下来的事情了,谁知黄员外又不肯了,收了她的三妹妹。” “我就说一个和离的女人,怎么可能还有人愿意要,还是黄员外那样的大户人家,结果怕是乌龙,人家想要的或许就是白家的三小姐。” “进不了黄家的门,听说她就随便找了一个穷户,那穷户好像是林家村的,啧啧,这林家村什么样咱们都知道。她啊!也只能嫁到那样的人家喽。”方氏心里一阵痛快。 孟斩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毕竟白婉清之前做的确实很绝。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她那样一张倾城的脸......若是再有机会,他不会再傻到放弃一亲芳泽的机会。 对于外面流传的黄家娶妾的传言,不光是方氏很受用,就连白青莲自己也很受用。 在外人看来,她还是比白婉清高了一等。 “小姐,刚才金楼绾青丝的掌柜差人来送信,说他们铺子新上了几十种款式的饰品,问小姐你可有兴趣去看看?”夏雨一边帮着白青莲梳头,一边说道。 “新样式?那自然要去看看!”白青莲这两日已经在心里完全接受了嫁入黄家的事实,她作为白家的女儿,别管是当妾还是当妻,那都是要有排面的,虽说妾不用嫁妆,可是她得有,她不一样。 所以这段日子,她在给自己选嫁妆,不管是绸缎庄还是金楼银楼,有了新样式都会来白家通知她,这可如往日没有订婚的时候不同,对方更看中的是黄家的财力,白青莲更是受用。 夏雨应了一声,将白青莲的衣服全都拿出来让她挑选,“小姐,今日您想穿哪一套?” 这些衣服都是昨日黄员外差人送过来的,都是今年最新的样式,足足有七八套,白青莲试了试那个紫皮裘袄,觉得有些老土,便又试了试那件白色的,这才自觉满意。 “就穿这件吧!对了,马车已经备好了吗?”白青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问。 “都备好了,我命人牵到侧门去了,咱们去那儿能近一些。”夏雨应道。 白青莲自是点点头,对于夏雨的周全考虑很是满意,夏雨最后帮着白青莲整理了一下衣衫后,两人便朝着偏院的侧门去了。 她们才穿过偏院,就看到侧门外似乎有人,但看着好像不是给她们赶马车的车夫。 是刘伯,他这个时候在这儿干什么?还有他在和谁说话? 白青莲询问的看了一下夏雨,夏雨则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道。 白青莲带着夏雨走了过去,发现正和刘伯说话的竟然是杜家的公子,杜焕。 他来这儿干什么?白青莲的脑海里一下子回忆起当时杜焕在白家前堂说的话。 他说他心仪白家的二小姐,所以他说的不是推拒的借口,他是真的喜欢白芙蓉那个傻子? 白青莲原本大好的心情,现在消失的无影无踪。 哼!白青莲气冲冲的回了院子,才一进门就将黄员外送她的那些衣服都统统的丢在了地上。 “她白芙蓉凭什么?”白青莲恨恨的说道。 夏雨也觉得奇怪,“是啊,小姐,这杜公子怎么会看上二小姐,要知道二小姐哪点能比得上三小姐你,真是搞不懂他怎么想的。” 白青莲听完,气得更狠了,原是她若是败给了白婉清,她总觉的还能为自己找些借口,可如今这个杜公子竟然真的想要娶白芙蓉,她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了。 “小姐,小姐,一位公子在偏院的门口找!”一个小厮突然来到白青莲的院前禀报。 白青莲眼前一亮,夏雨在旁边轻声问:“小姐,你说会不会是杜公子,他......后悔当初拒绝你了?” “还或是那些果子点心本就是给小姐你的,希望求得小姐你原谅的?” 白青莲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哼!算他眼睛还没有瞎,走吧,我们这就去看看!” 白青莲带着瑞心,快步地来到了偏院,她巴不得立刻见到杜焕,想要看着这个男人后悔莫及的表情。 第四十八章 杜家的态度 可谁知白青莲见到的并不是杜焕,而是张二公子,他看着白青莲,一脸猥琐的笑。 白青莲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张二公子搓了搓手,笑意渐浓,“这还用问?手头有点紧了,我不来找你,我找谁?” 白青莲满脸愤怒,“张昌运,我才刚给你五十两几天,你又来找我要钱,你把我当什么了?” 张二公子咧了咧嘴,没了刚才的笑意,反倒是一脸轻蔑,“白青莲,你不给我钱谁给我钱,再说,你又不是没有钱......你不是傍上了黄家吗?” “黄家可是比白家要有钱多了,你可别说你没钱。” 白青莲深呼了一口气,哀叹道:“我只是个妾,又不是什么明媒正娶的正妻,你以为黄家能给我多少钱?我是真的没钱了!” 白青莲哭穷,张二公子心里着急起来了,他刚刚在赌场可是又借了一百两银子,若是还不上,这些人找去家里,他爹怕不是要将他赶出张家。 “你少来这套!你就不怕我把你勾结我退婚白芙蓉的事情抖搂出去?”张二公子威胁道,“到时候你看白家还能不能容得下你!” 白青莲抬了抬眼角,“哼!一个赌徒的话你觉得有什么人会信,你少来威胁我!” 白青莲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张昌运,他一把将白青莲推到了院墙上,夏雨惊呼想要阻止,被白青莲怒瞪着阻止了, 白青莲知道,她和张二公子做交易的事绝不能暴露,现下夏雨要是将人都招过来,那她就瞒不住了,到时候爹爹会惩罚她,黄家的夫人和姨娘们也会将它作为一个把柄拿捏她,她绝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张二公子,你是疯了不成!这里是白家的偏院,你敢动我?”白青莲咬着牙斥责道。 张昌运猥琐一笑,“你不是不怕吗?少废话,给钱!” “你先放开我!”白青莲怒视着张二公子,“我才能给你钱!” 张二公子听见有钱给,立刻将白青莲松开了,然后一手摊在了白青莲的面前,“一百两,现在就给我!” “一百两?”白青莲眼睛瞪得老大,“我哪里还有一百两,上次给你完五十两后,我也不过就剩下了三十两,就这么多了!” 白青莲气恼地将钱递到张二公子的手上,张二公子撇了撇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便要闯白家的院子。 白青莲忙上前挡住张昌运,“别!不就是钱吗?我没有不代表我的二姐姐没有!” “你说那个傻子?”张二公子每次提到白芙蓉都是一脸鄙夷,“她的钱上次都给我了,她还能有钱?” “她没钱,可是她这个人值钱啊!”白青莲眼里闪着精光,张二公子一听就笑了,上次她从白芙蓉那儿便捞到了不少好处,若是还能他绝对不会拒绝。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值法?” 白青莲便附在了张二公子耳边,说了她的想法,张二公子听完不禁骇然,“要不说最毒女人心,没想到你这么黑!” 白青莲笑着说:“我心黑?那你干脆就不要做!钱我也没有,你现在就去白家告,大不了咱们两个都下地狱。” 张二公子顿了顿,他本来就是来要钱的,既然有了来钱的法子,别的他都不在乎。 “行!就这么办吧!”张二公子揣上刚才白青莲给的三十两离开了。 张二公子走后,夏雨有些担心,“小姐,他这样每次来要钱,以后我们怎么办?” 白青莲瞥了一眼夏雨,“你怎么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还是这么蠢,他张二公子若是真听了我的,做成了,他不仅能拿到钱,还能让我快活。” “若是做不成,或是出了什么差错,这张家的二公子怕是再没机会站在我的面前,我还怕他向我要钱?笑话!”白青莲得意的说着,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另一边,杜焕给芙蓉送去了茶果之后,便被杜夫人召回了杜家。 “姑姑!你找我!”杜焕风尘仆仆的进门,笑着和杜夫人行礼。 杜夫人瞧了一眼她这个侄子,浅浅翻了一个白眼,“焕儿,你这是去哪儿了?” 杜焕丝毫没有隐瞒,对杜夫人道:“姑姑,西章那边的铺子上了些样式新的茶果,我去买了些送给白二小姐尝尝。” “当然,也给您带回来了一些,我送去小厨房了,您要是现在想吃,我这就叫人去小厨房让她们端上来。” 杜焕说着便要起身,杜夫人忙伸手示意他坐下,“焕儿有心了,但姑姑现在不用,姑姑有些话想和你说。” 杜焕这才重新坐下,看向杜夫人。 杜夫人也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你不要再去找白二小姐了,白二小姐不适合你。” 杜焕先是一愣,他没有想到前两日还在帮自己打探白家小姐身份的姑姑,这会儿竟然反对他与白二小姐来往。 “为什么?姑姑,你前两日可不是这般态度!”杜焕按下怨气道。 杜夫人皱了皱眉,“我......之前我以为你看上的是白婉清或是白青莲,若是她们,嫁到杜家也未尝不可,可谁知道你竟然看上的是白家二小姐,那个白芙蓉她的脑子不灵光,她哪里有资格进杜家的门?” 杜夫人的话惊呆了杜焕,杜焕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吃斋念佛,事事向善的姑姑竟然说出这番话。 他站起身,表情凝重的说道:“姑姑,芙蓉她是个好姑娘,她心地善良,心思单纯,如何进不了杜家的门?” “她......她是傻子,难道你要娶个傻子回家?你要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杜夫人本不想说的这么直白,可眼看着杜焕冥顽不灵,一时气急便脱口而出。 “她不是傻子!”杜焕几乎是吼出来,“她只是比较单纯,她是那么干净的姑娘,为何在姑姑的眼里她是个傻子?” 杜夫人一时被杜焕的怒气吓到,她这个侄子向来笑眯眯的,这样对长辈发脾气还真是头一回,难道这小子对那个白家二姑娘竟是用情到了这般地步? 杜夫人不肯松口,“焕儿!自从你娘去世,你一直是在我身边长大,我向来什么事情都是顺着你,你看不上的千金小姐,即便条件再好,姑姑也没有强迫过你。” “姑姑想着,你若是能找个喜欢的,两个人相互扶持,一起幸福的过一辈子是再好不过,可她白芙蓉......能做到和你相互扶持一生吗?” “她恐怕连她自己都照顾不好,若是日后你需要有个人替你支撑起这个家,她行吗?” 杜夫人字字珠玑,说的杜焕哑口无言,良久才吐出一句话,“芙蓉她不需要替我做什么,她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 “在你身边?那也行,娶她回来做个姨娘倒也不是不可以。”杜夫人缓了口气说。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让我最喜欢的女子为妾,我不同意!”杜焕急着拒绝,“白家也绝对不会同意!” “那就断了和白家的联系!别再妄想娶白芙蓉进门,杜家不会同意!”杜夫人的态度强硬了起来,“王嬷嬷,你派人跟着公子,若是他再去白家,或是再联系白家,就把他送回淮州州城去!” 杜夫人说完便起身大步离开了。 “姑姑!”还站在原地的杜焕无奈的叫了一声,杜夫人却连头都没有回。 杜焕跌坐在椅子上,胸口莫名的憋闷,一想到日后他再见不到芙蓉,他便揪起心来。 白芙蓉收到杜焕的茶果,没有一个人吃,而是高兴的提着篮子去了白婉清的院子。 “大姐姐,你快来尝尝这都是新款的果子,你定没吃过。”白芙蓉献宝一样,将篮子里的茶点果子一样一样的往外拿。 白婉清笑着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开心的向外拿着果子,心中猜出了几分。 “这是别人送你的果子?我可是记得,你不喜欢吃这杏仁,可是今日这果子里可有好几样杏仁做的呢!”白婉清拿起一块杏仁酥,咬了一口道。 白芙蓉抿了抿唇,脸颊浮上一层绯红,“是......是什么也瞒不过大姐姐啊!杜公子送来的。” “这杜公子对我们芙蓉倒是很上心,我们芙蓉似乎也不排斥他了对不对?”白婉清试探着问。 白芙蓉眨了眨眼睛,眼神略带迷茫,“大姐姐,芙蓉不清楚,但芙蓉不讨厌他送来的东西。” 说完,不忘从果子里面挑了一块送进嘴里,芙蓉感觉这糕点甜丝丝的,很好吃。 白婉清柔声问,“那既然杜公子给你送了点心,你总要回些礼吧,有想过回什么吗?” 芙蓉的眸子亮了亮,然后拿出了藏在袖口的香囊,“大姐姐,你看这是我准备的,不知道杜公子会不会嫌弃。” 白婉清瞧着芙蓉手里的香囊,针脚细密,一树梅花栩栩如生,她竟不知芙蓉的女工这样好! “这么漂亮的香囊,他不会嫌弃的。”白婉清却疑惑,“这果子是他今日才送来的吧,你这香囊难道是提前就绣好了的?” 芙蓉低下头,红着脸说:“因为......因为他是第一个在众人面前承认喜欢我的人......所以......我想送给他。” 白婉清笑笑,决定不逗芙蓉了,“那好,那明日让刘伯给杜公子送过去?” 白芙蓉摇摇头,细小的声音说道:“不!我亲自去送!” 白婉清了然,“好好好!你亲自送!” 第四十九章 芙蓉不见了 翌日,芙蓉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满心欢喜的出门了。 路上,芙蓉心中十分忐忑,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香囊,冷汗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小姐,您没事吧?”丫鬟宝月瞧着芙蓉的脸色有些苍白,担心的问。 芙蓉缓缓抬起头,使劲咽了咽口水,说:“宝月,杜公子不是张二公子对不对,他不会卖了芙蓉换钱对不对?” 宝月一把抱住自家小姐颤抖的身体,心疼的说:“当然不会,杜公子是杜公子,张二公子是张二公子,他不会卖了小姐换钱的。” 许是宝月的安慰奏了效,芙蓉的身体终于没再抖了,她们的马车也很快来到了杜家。 “小姐,您在车里等着,我去叫门!”宝月下了马车来到杜家的门前叩门。 不一会儿杜家的门开了,门房见到是一位小姐先是一愣,“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请问找谁?” 车里的芙蓉瞬间有些后悔,她......她应该提前和杜公子说好的,现在这样明晃晃的上门,定是要让人说闲话了。 芙蓉满脸懊悔,但望向杜家大门时依旧是期盼的眼神。 宝月很有礼貌的自报家门,“我们是白家的,车里是白家的二小姐,来找杜焕杜公子。” “白家二小姐?”刚才还一脸恭敬的杜家门房此刻变了脸,他嫌弃的瞥了一眼宝月,又望了望身后的马车,没好气的说:“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杜公子,他不在!” 说完,也不等宝月再继续问,便“嘭”的一声将大门重重的关上了。 回到马车上的宝月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小姐,杜公子不在,要不我们改日再来吧。” 白芙蓉难掩失落,轻叹一声,“那好吧!我们回吧,去大姐姐的医馆里,找大姐姐吧。” 宝月点头,让车夫拉着芙蓉去百年医堂。 另一边,杜焕刚好要出门,看见门房趴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向外面看,偷偷的走到他的身后,跟随着他的目光,发现外面什么都没有。 “咳咳!”杜焕轻咳了两声。 门房被吓了一跳,刚要怒骂转身看到是杜焕,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公......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啊?”门房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立刻改口,“不是,公子您这是要出去啊!” “是啊!”杜焕狐疑的看了门房一眼,“但是你紧张什么?” 门房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他可不能让杜焕知道他刚刚赶走了他的心上人。 杜焕没看出什么,便没有再探究,直接开门出了杜家。 他走在街上,神情有些恍惚,几次朝着白家的方向而去,都被身边的小厮给拽了回来。 “公子,夫人交代过了,不让你去白家,你若是去白家,以后就再见不到芙蓉姑娘了。”小厮紧拽着杜焕,杜焕的眼白不知何时布满了血丝,红的可怕。 “知道了!我只是随便走走!”杜焕冷声道。 杜焕转而朝着背街走去,想找个机会甩掉小厮,有些话他要当面和芙蓉说,他不能让芙蓉误会。 跟在杜焕身后的小厮倒是没有起什么疑心,毕竟在喜欢上白二小姐之前,他们家公子总来这里。 尤其是沐风阁,他们公子更是常客。 杜焕走到沐风阁的门前,驻了足,“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喝杯茶。” “公子,这大白日的,沐风阁的姑娘们都还没营业,您这时候去喝什么茶啊?”小厮嘴里嘟嘟囔囔,夫人交代过,他不能离开公子。 “要是去也行,您带上我。” 杜焕怒瞪了小厮一眼,随即轻轻笑笑,“好啊!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进了沐风阁,大堂里除了几个洒扫的,确实没见一个姑娘。 不过杜公子一现身,只要是在沐风阁当值的都认识他。 “杜公子,您来了,您稍等,我这就去通知飘飘姑娘!”其中一个洒扫的热情的朝着他们二人迎了上来。 杜焕微微点头,洒扫的便噔噔噔的跑上了二楼。 不一会儿再下来时,沐风阁的秦妈妈便跟着下来了。 “杜公子,您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咱们飘飘姑娘可是念你念的紧,您跟我楼上请?”秦妈妈笑着迎杜焕上去。 杜焕来到文飘飘房间的时候,小厮被拦在了门口。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你家公子要去见姑娘,你也跟着?”秦妈妈看了眼杜公子,然后对着他身旁的小厮说道。 小厮也觉得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进退两难。 杜焕给秦妈妈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几个姑娘就围了上来,她们热情往小厮的身上贴,小厮求助的看向杜焕。 杜焕摆了摆手,“你去吧!秦妈妈,都记在我的账上。” 秦妈妈笑弯了眼睛,“得了,杜公子,我定会好好招待这位小兄弟的。” 杜焕微微一笑,进了文飘飘的门。 只见一位略施粉黛的女子,此刻正坐在铜镜前,照着镜子,见杜焕走进来,没有半点惊讶,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 文飘飘的美是那种恬静淡雅的美,她轻轻的扫了一眼杜焕,便知道他来的用意。 杜焕也抱拳回了礼,“这次多亏飘飘姑娘解围。” 文飘飘微微一笑,站起身向杜焕行了礼,“杜公子客气了,要是没有杜公子,也没有飘飘今日,若说谢,该是飘飘谢过杜公子才是。” 杜焕笑笑,随即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 文飘飘眼神暗了暗,“她......就那么好吗?” 杜焕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嗯?”了一声。 “白二小姐!你就那么喜欢她吗?”文飘飘直直的看向杜焕。 “是!”提到芙蓉,杜焕不自觉地嘴角翘了起来,连语气都变得温柔了,这是文飘飘不曾看到的杜公子,她认识的杜焕,向来是不拘小节,风流倜傥,挥墨成诗,出口成章的,像今日这般怀抱羞涩的少年模样,她未曾见过。 “白二小姐真幸福!”文飘飘轻声叹道。 杜焕红了脸,但想到姑姑的态度,心里又凉了半截,“飘飘,能不能送我去沐风阁的后门?” 文飘飘轻轻点头,“自然,跟我来吧!” 杜焕跟在文飘飘的身后,绕过了小厮所在的大堂,直接去了沐风阁的后院,文飘飘将后院的门打开,让杜焕从这里走。 “杜公子,请吧!”文飘飘的语气依旧轻柔。 杜焕再次抱拳感激,“今日多谢你,飘飘,改日再来,我定会重谢。” 文飘飘微微一笑,看着杜焕跑走。 成功甩掉了家丁的杜焕,一刻都没有停留,跑向了白家的偏院,“刘伯,我想见见芙蓉。” 刘伯看到杜公子先是一怔,然后随即说:“今日二小姐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你没见到她?” 杜焕一愣,芙蓉去找过他?可他没有见到芙蓉啊? “二小姐平日里会去医馆,要不你去那儿找找,或许能见到。”刘伯心软,给了杜焕一个方向。 杜焕心中欣喜,开心的谢过刘伯便一路小跑去了医馆。 芙蓉找过他!芙蓉是不是有话要同他说?是不是芙蓉愿意接受他了? 杜焕在心里想了一万种可能......他现在迫不及待的要见到白芙蓉。 来到医馆的杜焕正巧见到白婉清在前堂送病人,杜焕发觉自己有些唐突,连忙偷偷抻了抻衣襟,“白大小姐!” 白婉清这才注意到杜焕,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疑惑的问:“你怎么来这里了?见到芙蓉没有?” 杜焕脸一红,“没有!我和芙蓉错过了,听刘伯说芙蓉可能会在这里,所以我来这里找她。” “可是芙蓉并不在这里啊!她没有来!”白婉清回答着,心中却有些担心,“瑞心,现在医馆里没有人,你和小六去街上转转,看看芙蓉有没有在那儿,若是在,尽快让她回来,就说杜公子在医馆里等她。” 瑞心和小六放下手中的药草,连连点头。 杜焕急得在大堂来回踱步,白婉清笑他,“你还是跟我来后院吧,别再把我的病人都吓走了!” 杜焕小脸一红,乖乖的跟着白婉清来到了后院。 “大小姐,今日芙蓉去找我,你知道是要做什么吗?”杜焕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他心中是又惊又喜。 白婉清偷偷一笑,然后若无其事的说,“或许是想感谢你送给她的那些好吃的吧!” 杜焕知道芙蓉要回礼,脸上充满了期待,像是小孩子在等着母亲给他糖果的样子,白婉清瞧着杜焕的模样,微微一笑。 在她的印象里,不论是孟斩还是林云澈,似乎都不曾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她真的替芙蓉开心。 杜焕在后院等了许久,白婉清给他端来了茶果点心,便去忙了,瑞心和小六去街上转了一圈,又回了趟白家,待她们来医馆报信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小姐,小姐,二小姐没有回白家,街上也没有见到她的马车!” “我们也将二小姐常去的铺子都转了,没有发现二小姐的身影,这二小姐还能去哪儿呢!” 瑞心跑的着急,现下满头大汗。 杜焕听瑞心提到芙蓉也凑了过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白婉清神色凝重的对着杜焕说道:“芙蓉可能不见了!” 第五十章 疯了的杜焕 “芙蓉不见了?”杜焕肉眼可见的开始慌乱,“我这就去找!” 白婉清点头,让小六跟着他,她自己也带着瑞心出了医馆。 临走前还不忘交代周掌柜,“周掌柜,若是芙蓉回到医馆或是回到了白家,请给我们去个信儿,我和瑞心去背街看看!” “好的,大小姐!”周掌柜也不敢怠慢,立刻又派人去白家盯着。 白婉清没有骑马,所以可以走捷径,“小姐,二小姐上次在赌坊已经被吓坏了,这次应该不会再去那里!”瑞心说着自己的判断。 可白婉清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去看看吧!” 白婉清她们来到背街的时候,背街的人还不算多,这里营业的时间晚,怕是再过一两个时辰,人才会渐渐变多。 “让开让开,这里不欢迎你!”赌坊门口的三个伙计将一个大汉扔了出来。 “我真的不再作弊了,不信你们搜我的身!求求你们就让我进去吧!”严大胡子趴在地上恳求道。 赌坊的伙计“呸”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他,进了赌坊,留严大胡子一人趴在那里。 来来往往稀稀落落的行人都指指点点,“恶人自有恶人磨哦!” 严大胡子猩红着眼,骂骂咧咧的爬起来,转身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白婉清。 白婉清也看到了他,严大胡子满身戾气的走了过去,“贱人!都是因为你,害的老子再进不了赌坊,你知不知道,断人财路,相当于杀人父母?今日我便要让你付出代价。” 严大胡子说完便去抓白婉清,而白婉清则从怀中拿出五十两银票,直接放在了严大胡子的眼前,严大胡子眼睛都直了,这段日子他过得苦啊。 自从不能在赌坊里捞钱,他就没了进项,不仅如此之前被他赢过的那些人直接将他所有的财产全都抢了去,说是他该还的。 他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一位柳家的千金找到他,让他污蔑白婉清,他这段日子就靠那些钱过活,现下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白婉清会给他钱。 “贱人,你又想干什么!”严大胡子满脸警惕,他四处张望的看了看,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人在周围。 他太害怕了,怕进入到白婉清的圈套,毕竟每一次遇到这个女人他都输了,输的彻底。 “严老爷,你该知道我要做什么?”白婉清表情严肃,眼底透漏出一丝狠厉。 严大胡子摇头摆手,“我不知道,但这次还算你这个娘们识相,既然你花钱消灾,我这次就放过你。” 严大胡子伸手去拿钱,白婉清迅速抽回手,让严大胡子摸了把空气,什么都没抓到。 “你......你这娘们,找死!”严大胡子立刻又跳了起来。 白婉清不慌不忙,看着严大胡子问,“严老爷,你在这一带待的时间久,想必这里发生什么事也逃不过你的耳朵,不如我用这笔钱跟你买个消息如何?” 严大胡子眼珠转了转,刚才还气急败坏的他现下冷静了下来,他似乎想到什么,看着白婉清的眼神有些玩味。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严大胡子得意的说。 “哦?”白婉清眼神犀利的看向严大胡子,“那既然严老爷您知道,那还请告知。” 严大胡子伸出食指在白婉清的面前摇了摇,“那五十两可不够,你二妹妹的命怎么也得值个五百两,你说是不是?” 白婉清脸色微变,她沉声道:“是你抓了芙蓉?” 严大胡子摇头,“我可没有!我只是知道些什么,我虽然喜欢美人,但我的美人都是我赢回去的,我可没有抢人的嗜好。” “抢人?”白婉清的眼神要杀人了,严大胡子瞥了一眼都为之一震,这娘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严大胡子怕自己说漏嘴,连忙噤了声,他可是要用这消息换钱的。 白婉清拼命的让自己冷静,在脑海里不断的分析着和芙蓉相关的人和事,好在芙蓉平日里接触的人不多,几乎不用怎么筛选白婉清便在心里锁定了某人。 “是你!就是你!”白婉清让瑞心去叫人,自己则正面的迎上言大胡子的目光。 “不是我!不是我!”严大胡子被白婉清的气势给吓住了,本能的反驳着。 “那就是张二公子!是他绑了芙蓉!”严大胡子本想说不是,但闪烁的目光出卖了他,片刻的犹豫也出卖了他,等他再想说出不是张二公子的时候,白婉清已经小跑着离开了。 出了背街,白婉清便见到了骑着马赶来的杜焕。 “白大小姐,你有芙蓉的消息了?”杜焕的脸色苍白,额头上隐隐约约的渗出汗珠,看样子他刚才跑了不少地方,心里是真的担心芙蓉。 “是张昌运,张二公子,他绑了芙蓉。”白婉清立刻回道。 杜焕听说是张二公子,人立刻骑着马便去了张家,白婉清让瑞心先回去,告知周掌柜和刘伯,自己则一路小跑到了张家。 待她赶到张家的时候,杜焕已经将张昌运打倒在了地上,周边张家的家丁倒了一地,完全拉不住已经有些疯魔的杜焕。 没想到杜焕竟然还有些功夫在身上,张家的管家躺在地上哀嚎,也完全顾不上自家的二公子了。 杜焕狠狠的揪着张二公子的脖领怒斥道:“你到底说不说!” 张昌运双手抱着头,蜷缩着身体求饶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为什么要去绑白家二小姐,我们都已经断了婚事,还是我们张家提的,完全没有理由啊!” 张昌运死不承认,杜焕咬着牙,干着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婉清走近,拍了拍杜焕的肩膀,杜焕的神情顿了顿,才不甘心的将手松开,张昌运刚才被勒着脖子,脸都憋得通红,现在好不容易松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白婉清俯下身,怒瞪着张昌运,张昌运还在装委屈,“我真的没有绑白二小姐,白大小姐你要相信我啊!你们这是找错人了。” 白婉清冷冷的勾起唇角,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那你欠下的赌债是怎么还的?” 白婉清心里也没有底,但是若真是张昌运绑了芙蓉,那他的动机便只有一个。 张昌运明显有些犹豫,他的犹豫被白婉清尽收眼底,白婉清攻心为上,“张昌运,若是现在你说了,我们找到了芙蓉,她没事,我们白家自会放你一条生路,但若是她有事,不用说杜家,也不用说黄家,就单单我白家,便能豁出所有,让你和你们张家所有人跟着陪葬。” 张昌运本来是不怕白婉清威胁的,可刚才杜焕的样子让他害怕了,白家的势力或许没有那么大,可是杜家不一样,杜家碾死张家就如同碾死蚂蚁一样容易。 白婉清的话不是在说白家,是在说杜家和黄家将来也不会放过他。 都怪白青莲那个贱人,怂恿他做了这样一件糊涂事,谁都没有告诉他,这白芙蓉搭上了杜家啊! “她......她被卖出城了?”张昌运咬着牙道。 “朝哪边去了?”杜焕听说“卖”这个字,感觉心头揪了一下,他再一次拎起了躺在地上的张昌运。 “往西面,朝着徽州去了!”张昌运抖抖搜搜的说。 杜焕二话不说,将人用力重新扔回到了地上,他翻身上马,看了一眼白婉清,“白大小姐,事不宜迟,我不能带上你了。” 白婉清点头,“你先去,我稍后就来。” 杜焕一刻也等不了了,他只要想到芙蓉被人卖掉了,心都快跳出来了,随即驾着马疾驰而去。 很快瑞心带着白家的人来到了这里,白婉清让刘伯将张昌运带回去,张家的管家想要阻止,可白家的人太多,刚刚他又听见真的是自家的公子卖了人家白家的姑娘。 说理,理也占不上,动武,他们也打不过,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昌运被扭送回了白家。 留在原地的白婉清不放心杜焕一个人,想要找匹马跟上去,就在她四处张望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二话没说,直奔着那人而去。 “林公子,借我马一用!”白婉清拉住林云澈的缰绳,焦急的说道。 林云澈挑了挑眉,没有让,但看着白婉清焦急的样子也没有拒绝。 白婉清抬头看向他,“拜托,我有事要出城一趟,借我马一用,人命关天!” 林云澈眉头一皱,一把拉住白婉清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拽上了马,不由分说道:“往哪边?” 白婉清整个人倾倒在了林云澈的怀中,她有些恼怒,但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只能硬按下心中的怒火,“在西面,去徽州的路上。” 林云澈轻轻一点头,载着白婉清直接从西面出了城。 出了城的两人,骑的更快了! 白婉清注视着前方,早已没有了杜焕的身影。 白婉清在心中盘算,芙蓉是清早出的门,去了趟杜家没有进门那也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现下她被拉出城恐怕也有五六个时辰了,这要是让他们进了徽州的县城,白婉清他们想要立刻找出芙蓉,那难度就大了。 白婉清皱眉催促道:“林公子,能不能再快点!” 第五十一章 好马玉兔 被人打晕的白芙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身边的宝月还昏迷着。 “宝月,宝月,你醒醒,我怕!”芙蓉怀里抱着宝月,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宝月迷迷糊糊听见她家小姐的声音,极力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见到她家小姐此刻正抱着她哭,心疼的她立刻坐起了身子。 “小姐,宝月在呢!宝月在呢!”宝月连忙反手抱住芙蓉,安慰住她此刻颤抖的身体。 芙蓉好不容易情绪稍稍安稳了些,宝月才发觉她们是被关在了这辆破旧的马车里,马车是封闭的,门被锁锁住了,只留下侧面小窗的一丝缝隙,勉强能看清马车内的情形。 宝月回想起来,她们从杜家出来之后,小姐便要去医馆,从杜家到医馆最近的一条路便是穿过背街旁边的小巷,可她们的马车刚走到那儿,便听见扑通一声声响,再往后她只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宝月,我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我想回家,我怕......我想回家!”刚刚马车的剧烈颠簸让芙蓉的情绪再度崩溃,宝月也不知如何是好,两个人吓得蜷缩在车角,互相安慰。 又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芙蓉被颠得有些晕,好在马车的门开了,宝月下意识地将芙蓉挡在身后。 “你们两个!下车!”一个个头不高,瘦小的男人冲着马车里面的两人大喊。 宝月和芙蓉被震得下意识颤抖,瘦小男人见两人不动,没了耐心,直接跳上了马车,伸手就要去抓白芙蓉,宝月护主心切,猛地扑上去咬住了瘦小男人的胳膊。 “嘶!你个臭丫头!竟然敢咬我!”瘦小男人一把抓住宝月的头发,直接将宝月扔下了马车。 宝月疼的闷哼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被瘦小的男人一脚踩在了地上。 “哎呦呦,李三,你这么粗暴,就不怕伤了这姑娘?”客栈的老板迎了出来,瞧着瘦小男人粗鲁的将脚踩在宝月的身上,猥琐的提醒。 “哼!这臭丫头,太烈,竟然敢咬我,我不给她点颜色瞧瞧,过两天就敢逃跑了,到时候我不是更亏大了。”李三眯着小眼睛笑着对客栈的老板说道。 “切,我就没见你李三吃过亏!”客栈老板给李三递上后院角落两个房间的号牌,然后抻头看了看马车里面,面露惊色,“我说,你这回买的这两个看起来可是上等货啊!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李三撇撇嘴,“可不是!要不是看到这俩丫头长的还行,我怎么可能出一百两买下她们!主要是车里那个丫头,长的水灵,若是卖到徽州的金凤楼,怕不是也能是个花魁的料子!” “那你可真是赚翻了!”客栈老板满眼羡慕,这目光让李三很是受用。 他将马车里的芙蓉粗暴的拽了出来,芙蓉想要喊,却被李三直接扼住了下巴,“臭丫头,闭上你的嘴,你若是敢叫,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芙蓉被吓得立刻闭上嘴,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簌簌地流了下来。 李三一手扼住芙蓉,一手拎起地上的宝月,像是拎着什么鸡鸭鹅这样的家禽一样,将她们丢在了客栈的房间里,“你们最好在这里老实待着,若是被我发现你们敢跑,我第一个打断你们的腿。” 说完,李三还不放心,用绳子捆住了芙蓉和宝月的手和脚,两个人被绑在了房间里的桌腿旁动弹不得。 李三拍拍手,这才满意的下楼喝酒吃肉去了。 另一边,杜焕一路快马加鞭,跑了两个时辰却没有看到可疑的马车或是路人。 再向前走便是徽阳县,芙蓉难道已经被带去了县城?杜焕的心在一点点的往下沉,他好害怕,好害怕再没机会见到芙蓉。 红着眼的杜焕再次扬鞭,可他的马却已经支撑不住跪倒下来。 “玉兔,你不要这个时候闹脾气,人命关天!”杜焕用力的想要将玉兔重新拽起来,可玉兔扭过头,完全不理眼前的主人,它累了,它要休息。 杜焕无奈咬牙,只得将玉兔先留在原地,朝着徽阳县的方向步行而去。 好在他没走多久,林云澈和白婉清便赶了上来,“杜公子!” 杜焕回头看见两人,一人一匹马的朝着自己奔来,“白大小姐!”杜焕眼前似乎看到了光,他们有两匹马,可以带上他。 等等!他们其中的一匹马怎么这么眼熟,那不是他的玉兔吗? 白婉清和林云澈走上前,杜焕先是看了眼白婉清和她身下的马,随即将目光停留在了林云澈的身上,这男子他未曾见过,虽着一身粗布麻衣,却气度不凡。 “这是林云澈,我的......未婚夫!”白婉清顿了顿,还是按照这样的身份介绍了他。 林云澈已经从白婉清口中知道了现下的情况,他微微挑眉,朝着杜焕抱了抱拳,“杜公子,我们还是快走吧,时间耽搁的越久,白二小姐可能越危险。” 杜焕心急如焚,点头同意,本能的走向了自己熟悉的玉兔旁边,刚刚还一副走不动的样子,怎么这会儿看起来又精神抖擞了? 白婉清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杜焕没有下马,林云澈也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杜焕,这是要公开挖墙脚? 杜焕察觉到林云澈不善的目光,连忙解释,“白大小姐,你别误会,这是我的马——玉兔!” 杜焕说完还不忘摸摸玉兔的脸,可玉兔相当不给面子,直接扭过头去,后退了好几步。 杜焕不可置信,他连忙扭头看向林云澈,林云澈正眯着眼睛紧盯着自己,“林公子,你别误会,这真是我的马!” 白婉清见状跳下了马,给杜焕让出位置,可谁知,杜焕才刚刚一走过去,玉兔就又跪在了地上,一副不想走的样子。 “杜公子,这就是你的马?”林云澈扬眉反问,杜焕尴尬的看向玉兔,在玉兔耳边骂骂咧咧依旧没有效果,没办法杜焕只得让出自己的马。 “那还请白大小姐带我一程。”杜焕说完就感觉到一道杀气从背后射过来。 白婉清走过来,玉兔乖乖配合的站起身,杜焕刚要上马,林云澈便轻咳了两声。 “咳咳!杜公子,不如你我同乘如何?” 两个男人骑一匹马!虽然这提议是林云澈提的,可他心里也是别扭的紧,杜焕更是尴尬,可想到芙蓉现在的处境,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那就有劳林公子了。”杜焕上了马,前胸直接贴在了林云澈的后背上,林云澈身形一紧。 杜焕的身体也开始变得紧绷,两个男人心底里早就波涛汹涌,杜焕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抓紧我!”林云澈拉起缰绳直接冲了出去,杜焕一个后仰差点从马上滚落,吓得他赶紧抱住了林云澈的腰,两个大男人此刻都僵在了那里。 白婉清并未注意到两人的异常,只是对着林云澈喊了一句,“快点!” 林云澈甩着两根棍似的胳膊,骑着马儿跑了起来。 好在他们本就离着徽阳县不远了,三人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县城。 “这县城这么大,我们能从哪里找!”杜焕关心则乱,此时已经没有了章法。 还是林云澈头脑冷静,“你们杜家在这里应该也有生意吧,去打听打听,或许能知道常在这一带做些见不得人勾当的都有谁!” 杜焕觉得有理,急匆匆的找人去了。 白婉清则看了看四周,“我去街上问问,或许有人知道些什么!” 林云澈没有阻止,“去吧!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们便在县衙前集合。” 县衙?白婉清望向林云澈,林云澈平静道:“不去县衙,你知道这县城里还有什么地方?” 白婉清抿了抿唇,林云澈说的没错,她随即拉着玉兔朝着熙攘的主街上去了。 林云澈则很有目标,直接奔着县太爷府邸的方向而去。 白婉清走在街上,这徽阳县属于徽州,徽州要比淮洲的日子好过很多,所以这徽阳县竟然也比淮安县繁华许多,明明已经是傍晚的时间,街上的人却不见少,但绑架芙蓉的人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带着人从这里通过,除非是坐马车。 白婉清笑着走到一个卖包子的大婶面前,“婶婶,你的包子好香啊!我离着好远就闻到这香味了。” 卖包子的大婶见到是个漂亮姑娘夸自己,热情的介绍,“我做这包子可是做了几十年了,要说味道,别说是咱们徽阳县,就算是放到整个北方,你婶子我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那婶婶,我要四个包子。”白婉清掏出铜钱问大婶要了包子,大婶见白婉清这言谈举止,知道该是哪家有钱人家的小姐,“喜欢常来啊!我这包子没得说。” 白婉清拿到包子后悄悄地问卖包子的婶子,“婶婶,咱们徽阳县有没有哪家客栈是黑店的?” 卖包子的婶子一愣,像看傻子一样看向白婉清,“我说姑娘,你找黑店干什么,你不会是想着去吧,那地方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第五十二章 赔钱货 白婉清笑笑,“嗯......我不去,我就是问问,知道了哪家是黑店,我一个姑娘家才能避开不是?” 卖包子的婶子看着眼前长相清秀的姑娘心里也是怜惜,这样好的姑娘要是真误打误撞进了黑店......实在是太可惜了。 卖包子大婶附在白婉清的耳边,轻声说了一长串,“街东头的祥云客栈、街北面的相门客栈,旁边的春来客栈、碧云客栈......” 白婉清瞳孔微张,好家伙这徽阳县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黑店! 白婉清在心中默数了十几个,卖包子的婶子才慢慢停下。 她特自豪的看向白婉清,白婉清扯了扯嘴角向婶子道了谢,婶子笑着摆摆手,“你是我遇见的最聪明的姑娘,婶子舍不得你上当!” 从包子摊离开的白婉清没想到光是黑客栈就有这么多,这要是一个一个排查起来,恐怕要是要费些功夫的。 不知道杜公子和林云澈那边情况怎么样。 却说杜焕这一进城就奔向了他们杜家的铺子,一家胭脂铺,杜家的生意其实大多在淮州,徽州虽然也有,但并不多,所以这家胭脂铺的门面很小,位置也比较偏。 “掌柜的,掌柜的在哪里?”杜焕一进门就嚷嚷,还在胭脂铺里看胭脂的两个女子被他吓坏了,直接放下胭脂,立刻尖叫着跑了出去。 胭脂铺的掌柜以为是有人来砸生意,立刻跑了出来指着杜焕说,“这位公子,敢问是哪家的?” 杜焕直接拿出杜家的木牌,这是杜家走南闯北时候给商队的木牌,掌柜的认识,一见是自己人,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敢问您是哪位大管家?”掌柜的命伙计给杜焕倒茶,杜焕立即摆手,“我是杜焕,杜家的大公子!” “这次找你是有事想请你帮忙,人命关天我就不和您客套了!” 杜焕随即将白二小姐的事情说了,掌柜的皱眉问,“可有看见那人贩子的样子?” 杜焕摇头,“没有,我们发现的时候白二小姐已经被人绑走了,问那联系卖家的人,他只是拿到了钱,却并未看到人!” “那就不好办了!没有见到人,就不知道是哪伙人!在这徽阳县里有这样好几伙人倒卖姑娘,若是我们挨个去问,怕是没有人会承认。”掌柜的如实说道。 杜焕急得站起,“那我就一个一个去找,总会找到!” 掌柜的摇头,“不行!这些人你一旦走漏了风声,他们就会立刻将人转移,若是出了这县城,把人送去了徽州,那恐怕想要再找到,就更难了。” 杜焕红了眼,攥着拳头。 “不如我们暗访吧!”掌柜的将店铺里所有的伙计都叫出来,“你们偷偷的去不同的地方打探打探,看看那几伙人有谁今日又进了城!有了消息即刻来报。” 杜焕的心总算是平静了些,他谢过掌柜的,也跟着到街上打听。 正碰上往这边来的白婉清。 “白大小姐,怎么样?可有问到什么?”杜焕焦急的问。 白婉清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和杜焕说了,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一边等着胭脂铺掌柜的消息,一边先将这些黑店也排除一遍。 就在白婉清她们还在积极寻找的时候......芙蓉这边的情况却很糟糕。 李三吃饱喝足便回去看看两个姑娘是不是听话,他一进门便看见宝月正在帮着芙蓉解身上的绳子。 “你个死丫头,怎么弄开绳子的!”李三上去一脚将宝月踢开,随后便在宝月的身边发现了一把银梳子。 宝月就是用芙蓉身上的银梳子才好不容易割断了捆在身上的麻绳。 “呦,想不到你身上还有这样贵重的东西呢?”李三走向宝月,一脸坏笑。 宝月满眼惊恐,身体不断的缩向墙角。 芙蓉见男子快要碰到宝月,大声叫道:“你......这个坏人,你不要伤害宝月。” “爹爹和大姐姐知道了,定不会饶过你的。”芙蓉喊得脸色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让她硬生生得憋了回去,她不能怕。 李三瞥了一眼芙蓉,感觉哪里不太对。 “你......多大?”李三问芙蓉。 芙蓉扬起小脸,狠狠得盯着李三,“芙蓉,芙蓉今年十六岁了,是大姑娘了,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恶狠狠的表情说着幼稚的话,李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竟然是个傻子?”李三有些懊恼,当初那公子夸这女子夸得天花乱坠的,他远远看去那模样的确是个清纯可人的坯子,这......怎么会是个傻子! 芙蓉摇头,“芙蓉才不是傻子呢!大姐姐说过......芙蓉不傻!” 李三一手拍住了脑门,跺着脚道:“完了!完了!竟然买了个赔钱货!” “这傻子怎么能值花魁的价格。” 李三一怒,直接一脚踢在了芙蓉的身上,这一脚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量,芙蓉直接被掀翻在地,闷哼了一声。 “小姐!”宝月哭着跑过去抱起芙蓉,芙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宝月不哭,宝月不怕,芙蓉保护你。” 李三想起刚才的银梳子,又听见宝月叫这个小丫头小姐,“既然你让我赔了钱,就看看你身上还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李三说着就要去搜芙蓉的身,宝月死死的抱着芙蓉不撒手,“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碰我家的小姐,我给你,我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你。” 宝月说着从身上掏出了十几两的碎银子,还将她和芙蓉身上的首饰都摘了下来。 李三掂在手里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这就对了,只要你们听话,等到了地方,你们也吃不了亏。” 李三满意的走了,宝月转身查看芙蓉的情况,芙蓉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脸色也苍白的厉害,双眼紧闭,睫毛微微颤动着,状态差到了极点。 “小姐,小姐,你别吓我啊!”宝月扶着芙蓉一遍遍的呼唤她,芙蓉只是抿着唇,却再未睁开过眼睛。 宝月急忙大声的拍着房门,“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 突如其来的喊叫声让李三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就连客栈的掌柜的也吓了一跳,他刚刚就得到消息说是有人在他们这附近找人,这要是让人发现了,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三!你还想不想混了!”掌柜的冲出来对着李三怒骂。 李三整个人一个激灵,“掌柜的,别生气我这就去看看!” “等等!”掌柜的叫住李三,“刚刚已经有人找过来了,你今夜不能留在这儿了,赶紧离开。” 李三悻悻的点点头,跑到了后院的房间,一把推开门,正巧把宝月推到了地上。 “你个臭丫头,刚刚我是怎么说的,你现在大喊大叫的是不是不想活了!”李三这次下了狠脚,一脚一脚的踢在了宝月的肚子上。 宝月疼的直咧嘴,断断续续的说:“救......救我家的小姐!她......不行了!” 李三听见这话停下了脚下的动作,看躺在一旁脸色苍白的芙蓉,啐了一口吐沫,“真是晦气,不仅是傻子不说,还是个病秧子!这次真是倒了大霉了。” 李三将宝月重新捆好,然后扛起芙蓉就往外走,他前脚刚走,后脚杜焕和白婉清就排查到了这间客栈。 白婉清不会功夫,刚刚那些地方都是杜焕一个人潜进去的,杜焕跳过围墙进去,白婉清便在墙外的角落里等,好在是天已经有些暗了,她站在这儿还不太显眼。 不一会儿,杜焕就扛着一个人从墙里跃了出来,白婉清认出了她,“是宝月!” 宝月见到大小姐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大小姐,快......快救救二小姐。” 墙这边的动静终究是让客栈的掌柜察觉了,一时间他派了好多的伙计追了出来。 “杜公子,我们先走!”白婉清和杜焕带着宝月朝着主街的方向跑。 身后的人在后面追,两个人带着一个受伤的宝月,他们走的并不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她们三人便被追上了,将他们堵在了这条窄巷之中。 客栈的掌柜此刻阴沉着脸,看到一对年轻的男女也没把两人放在眼里,“你们好大的胆子,也不看是在谁的地盘上,竟然什么人都敢救?” 白婉清冷笑一声,对着掌柜的说:“这倒是笑话,什么时候偷偷贩人的人也敢这么嚣张!” 掌柜的见着白婉清,突然眼前一亮,也不和他们在废话,直接摆手,“将她们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过。” 随着掌柜的一声令下,十多名伙计朝着二人冲了过来,白婉清拉着宝月往后退,杜焕一个人和对面厮打了起来,但很显然杜焕不是对手。 不过激烈的打斗声终是引来了一批人,是杜家铺子派出去的伙计。 伙计们看着自己的东家被打,也是冲上来帮忙,一时间局面更加混乱。 白婉清将宝月拉到了角落,让她藏在了草垛后面,自己则找了一根棍子朝着客栈的掌柜那儿冲了过去! 第五十三章 哪里来的泼妇 白婉清的眼睛只盯着客栈的掌柜,许是所有人都没想过一个姑娘家敢突然冒出来袭击人,都没有来得及去阻拦她。 只见她一根长棍直接将客栈的掌柜戳倒在地,紧接着一棍一棍的打在了掌柜的后背上。 “哎呦呦!哎呦呦!快来人!将这个泼妇给我抓起来!”白婉清的棍子落的密集,让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在地上打滚哀嚎。 客栈的伙计见状反身要过来帮忙,杜焕则在胭脂铺伙计的帮助下抽出身来,拦住了客栈的伙计们。 白婉清又几棍子敲下去,客栈的掌柜终于是跪地求饶,“姑奶奶,别打了!别打了!” “那你让他们都住手!”白婉清用棍子顶在掌柜的胸口,掌柜龇牙咧嘴的喊着:“都住手!都住手!” 暗巷里的所有人这才都罢了手,现下所有的人几乎都受了伤,杜焕伤的尤为严重,脸上、胳膊上青紫了大片,腿也不知被谁给踹伤了,身体摇摇晃晃站也站不稳,好在被一旁的伙计扶着,否则下一秒恐怕就直接躺下了。 杜焕心中还挂念着芙蓉,挤出力气对白婉清说:“芙蓉!找芙蓉!” 白婉清让另一个人用棍子抵着客栈掌柜,然后跑回墙边,将宝月扶了出来。 宝月吓得全身颤抖,脸上早就没了血色。 “大......大小姐!”宝月断断续续的说,“二小姐被......那个叫李三的人打伤了,他背着她去看大夫了......” 看大夫?杜焕听见芙蓉受了伤,感觉一股凉气从头顶贯穿到了脚底,连身体都僵了半分。 “哪里的大夫?”白婉清问。 宝月哭着摇头,“不知道!他只是将二小姐背出去了,背到哪里看大夫宝月不知。” 杜焕冷声道:“你们留下三人,其他人都去各个医馆找,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千万要把白二小姐给找到。” “是!”伙计们利落的将客栈的十几人捆好,便去排查县上的医馆,好在医馆不多,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白婉清见杜焕的伤势严重,提议道:“杜公子,你还是先处理下伤口!” 杜焕看了看现在自己的样子,勉强的点了点头,他还要找芙蓉,他还要照顾芙蓉,他不能让自己这个狼狈样子。 白婉清亲自安排好宝月,再来找杜焕的时候,他的身上都已经涂好了金疮药,“杜公子,能否借我两个伙计。” 杜焕问:“白大小姐什么事?是要教训客栈那些人吗?” 白婉清摇头,眼神里满是担忧,“刚刚我从宝月的口中得知,那个人贩子生气芙蓉是傻子,买不上好的价钱,我怕他根本就没有带芙蓉去看病。” 杜焕听到瞳孔一缩,不顾身上的伤立刻站了起来,“你是说......芙蓉她......可能会被扔掉?” “这只是我的猜测,所以我想出去找找。”白婉清如是说。 “我跟你一起去!”杜焕不由分说就要跟着走。 白婉清按下了他,一是他现在伤势严重,行动不便;二是,万一芙蓉真的在医馆,客栈里没人,谁去救芙蓉。 “刚才我只是猜测,你在这里等着,芙蓉若是真的在医馆,你得去救她。”白婉清认真道。 杜焕顿了顿步觉得有理,立刻叫来了两个伙计,“你们跟着白大小姐,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危。” 白婉清谢过杜焕,带着人先来到了后院的柴房,客栈的掌柜和所有人都被关在了这里。 白婉清一进门,客栈的掌柜就恶狠狠的说:“你们这些外来户,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们知道你们惹了什么人吗?” 白婉清看了一眼,并未接着他的话茬回答,而是问道:“说说,那些拐卖姑娘的人都是怎么处理不要的姑娘的?” 掌柜的轻蔑一笑,“我不知道!” 白婉清让伙计递给她一把匕首,她在手上掂了掂挑眉问:“现在呢,现在知道了吗?” 掌柜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娘们看着温温柔柔,娴静得体的,却不成想心里竟是个野的。 “你......你干什么!你个贱人,你敢伤我?”掌柜的本能的向后缩了缩,“我可是县令老爷的亲戚,你若是伤了我你们就都别想走出徽阳县。” 白婉清对于他的恐吓无动于衷,而是笑着将匕首抽出露出了散着银光的刀刃,慢慢的逼近了客栈掌柜。 掌柜的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会听不懂人话,固执妄为。 没办法他只得咬了咬牙,“好!我说!我说!” 白婉清收回匕首,静静的看着他。 “凡是李三不要的姑娘他都会送去春风阁,春风阁若是觉得能要便会收了,若是不能,李三便会将人扔在郊外的山林里,自生自灭。” 白婉清听的气血翻涌,她转身出了客栈,带着两个伙计先去了春风阁。 白婉清面上淡定,实际上手抖得厉害,这是她第一次拿匕首,第一次装作恶人的模样去威胁别人......她也怕。 她来到春风阁,此时的春风阁与别的店铺不同,正是人潮涌动的时候。 这个地方本就不是什么高级的青楼,所以进进出出的都是些糙汉,穿的不怎么讲究,里面的姑娘更是高矮胖瘦,百花齐放。 可现下她这个样子根本就进不去这春风阁,这可如何是好!白婉清眼睛微眯,不自觉的咬了咬唇。 “换上这个!”林云澈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白婉清的背后。 两个伙计警觉的将白婉清挡在身后,白婉清看清来人开口问,“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出现!” 林云澈越过伙计,将一身男装递到了白婉清面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芙蓉就在里面。” 白婉清略带惊讶,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她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在林云澈的掩护下换上了男装,再出现时妥妥的一个美少年。 “那个......我们走吧!”林云澈声音有些沙哑的说,白婉清这才注意到他的脸红的发紫。 “你中毒了?”白婉清担忧的问。 林云澈尴尬的喷出鼻血来,“我没有,我没有中毒,现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们快进去吧。” 白婉清点点头,和林云澈两个人进了春风阁。 “呦!这两位公子好俊啊!”春风阁的姑娘们瞬间围了上来,白婉清和林云澈两个人被挤在了一起。 林云澈猛然察觉到胸前一片温热,是白婉清的背,他没想到这些姑娘的力气这样大,便有意识地将白婉清护在身后,可这一护不要紧,他背后贴上来的两处柔软直接让他呆在了当场。 白婉清瞥了一眼林云澈,皱眉道,“男子果然都多情,既然你喜欢,便在这里等着吧,我自己进去。” 白婉清说完,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林云澈尴尬地再次喷出鼻血,惹得周围的姑娘们纷纷跑来看热闹。 “哪里来的小郎君,竟这般害羞!” “快看快看,他又喷鼻血了,样子好可爱。” 林云澈的脸越来越黑,他刚要发怒,便瞧着远处的白婉清冲着自己做了口型。 “牵住她们!”说完,白婉清便头也不回的进了春风阁。 春风阁里坐满了糙汉,现下脸色都不好看,刚刚还在侍奉自己的姑娘们现在一窝蜂的去看门口的小白脸。 “乐妈妈,姑娘们呢!”一个糙汉不满道。 乐妈妈听见外面的动静,还是耽搁了一会儿才从后院跑了过来,“哎呦,这位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那粗汉怒道:“你看看,你看看,你们春风阁的姑娘稍微见到个小白脸,就全跑了!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乐妈妈往门口望,瞧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穷后生站在门口,几乎吸引了所有的姑娘,连忙给粗汉道歉,“抱歉,抱歉,是姑娘们不懂事了,我这就去找她们。” 乐妈妈一走,所有人的吸引力又被林云澈吸引了,白婉清几乎是没费什么功夫就溜到了春风阁的后院。 春风阁的后院不大,总共三间房,其中一间亮着烛火。 白婉清悄悄地靠了上去,从窗口的缝隙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只见一个瘦小的男子此时正要上手扒芙蓉的衣服,芙蓉此时苍白着脸,似乎是晕了过去,白婉清再看不下去,直接从门外冲了进去。 “住手!”白婉清怒喝着,这一声让她忘记了掩藏自己女子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冲动的后果。 瘦小的男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身看向来人,眼里放出精光。 真是上天眷顾他,一个病秧子没有卖多少钱,现在倒是又送上门了一个。 李三站起身,猥琐的打量着白婉清,白婉清无视着他恶心的目光,先是跑到了芙蓉的身边。 脸色苍白,身体冰冷,脉象微弱,芙蓉的状况实在不好,必须马上送去医馆。 白婉清将芙蓉扶起背在了背上,想要出门,却被李三挡在门口拦了下来。 “哼!进了我李三的门,想要再出去,那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说完,李三就朝着二人扑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嗜血的眼神 白婉清见李三冲了过来,眼疾手快,直接掏出了匕首,她鼓足了勇气用力一挥,李三的胸口就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李三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好几步,低头一看一手鲜红,这让他愤怒到了极点。 他二话不说,抬起一脚踹向了白婉清的手腕。 白婉清只觉手腕一痛,匕首便掉落在了地上,她还想去拿,被李三用脚踩住了手掌。 剧烈的疼痛让白婉清轻哼了一声。 李三蹲下身,捡起了匕首收在了怀中,随后用手捏住了白婉清的下巴,“这么好看的姑娘,却不识好歹,真是可惜了。” 白婉清怒瞪着他,他笑了笑,然后一脚将白婉清掀翻在地,这一脚让白婉清嘴角渗了血。 “你不是在乎这个病秧子吗?”李三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白芙蓉,坏笑道。 “那我就在你面前要了她,先要她,再要你!老子让你知道,在这个地界上惹到老子的下场是什么。” 李三说完便去拽白芙蓉,白芙蓉被李三抱起扔在了榻上,白婉清咬着牙,爬过来想要阻止,却被李三又一脚掀翻。 “芙蓉......”白婉清眼睛充满了血丝,她狠狠的盯着李三,像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带着嗜血的气息。 李三只是轻笑了一声,瞥了一眼白婉清便将白芙蓉的衣服一把撕开。 撕拉的声响,再次刺激的白婉清的神经。 住手......住手......住手! 白婉清忍着手腕撕裂的疼痛,从头上拔下了银簪,看准了李三脖颈处的要害,便刺了过去。 李三对白婉清已经有所防备,所以轻松用手挡住了白婉清的偷袭。 可谁知白婉清竟然在另一只手上藏了银针,这一针直接刺进了李三的痛穴。 “呃啊!”一声惨叫响破天际。 李三红了眼,他不卖钱了,他要让这个死丫头下地狱。 李三捂着头,朝着白婉清冲了过来,他扼住白婉清的脖子,将白婉清死死的勒住。 窒息,白婉清逐渐觉得眼前开始模糊,意识开始涣散,她还没能救下芙蓉,她还没...... 这时找到后院的林云澈,正看到白婉清被人扼住脖子的一幕,他的心瞬间像是被谁捶了一拳,不由分说的冲了进去,一脚将李三踢翻了,这一脚直接将李三踢晕了过去。 林云澈俯下身抱起意识模糊的白婉清,注意到白婉清已经红肿的手腕和胸口上的脚印,“婉清,婉清,你没事吧!” 白婉清看了林云澈一眼,吐了三个字“救芙蓉”后便晕了过去。 林云澈瞥了一眼床上的芙蓉,衣服大部分已经被撕坏了,林云澈立刻闭上了眼睛,摸索着将地上的衣服给芙蓉盖好。 跑进来的乐妈妈见到这场景要去叫人通知李三的同伙,谁知林云澈一把拽住乐妈妈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乐妈妈就变了脸色。 “我......我不是去告密,我是去找人帮忙!” “最好是这样,你现在就去春来客栈,通知杜公子来,若是你耍花招,我不介意让这春风阁从这世界上消失。” 乐妈妈看着眼睛通红的林云澈乖乖的点点头,“我这就去,公子,我这就去!” 乐妈妈走后,林云澈将白婉清扶坐在了椅子上,脖子上清晰可见的指痕,让他对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 即便是生命快要终结时,这个丫头竟然还是一副坚毅不屈的样子,死死的盯着李三,像是要将敌人吞噬一般。 那眼神里的坚忍倒真不像她这样一个千金小姐会有的眼神,林云澈第一次对眼前的这个女子产生了兴趣,她为了别人竟然会豁出命去,那之前的那些......会不会是他误会了她。 白婉清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医馆。 林云澈见她醒了,眼底的担忧化作了满脸的阴沉,“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 “我就在外面,为什么不出来叫我一声!” 林云澈怒气冲天,被眼前的女人气个半死,她不信任他。 白婉清闭上眼,回忆着李三猥琐的走向芙蓉的画面,咬了咬下唇。 “芙蓉呢?芙蓉她怎么样了?”白婉清第一时间想到芙蓉。 林云澈无奈叹了口气,“还好送来的及时,芙蓉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杜焕在守着她。” 白婉清放心的点了点头,林云澈却仍然板着脸,“你就那么不怕死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敢上前和歹人硬刚,我看你是活腻了!” 林云澈气的翻白眼,白婉清垂眸,半天说了一句,“这次谢谢你。” 林云澈感觉自己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扭过头轻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他们所在的医馆突然闯进来三个人,他们各个凶神恶煞,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其中一人不顾医馆伙计的阻拦,直接绕到了病患看诊的地方,见到林云澈立刻叫人来,“在这儿呢!他们在这儿呢!” “过来,把他们给我绑回去!”其中一男子喊道,其余两人瞬间冲了过来,就要朝林云澈和白婉清这边来。 听见动静的杜焕走了出来,见三个人朝着白婉清他们去了,连忙派人去叫了胭脂铺的伙计,自己也跑过去挡在了白婉清的身前。 三个不速之客突然笑了,“好小子,本来抓完他们也是要去找你的,你倒好,倒是直接送上门来了。” “抓!把这个也抓回去!” “你们敢,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杜焕大喝一声,那三个壮汉果然都顿住了脚步。 “你是谁啊?报上名来。” 回应他的是被林云澈踢晕的李三,他是被人抬着进的医馆,此时胸前包着粗布,他瞪了眼林云澈,又转向杜焕轻蔑的扯了扯嘴角。 “我姓杜,是淮州杜家的大公子!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杜焕挺了挺脊背,报上了家门。 杜家?李三挑了挑眉,他知道,他自然是知道,可是杜家不过是一介商贾之流,虽说攀上些有官身的人家,但是实力嘛就是马马虎虎。 李三完全没有放在眼里,“哼!杜家算什么!也敢报上名来?” 杜焕没想到李三这样嚣张,气的想要冲上去打他,被林云澈拦了下来。 林云澈冷冷的看向李三,先问了一句,“那不知阁下是哪条道上的?” 李三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一副说出来吓死你的架势,“哼!那就不怕告诉你,给我撑腰的人,以你的身份,你不配见,你只需要知道是个大人物就够了。” 林云澈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李三顿时怒火冲天,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己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竟然在嘲笑他,他气的忙捂住胸口,稳住自己的肋骨。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李三咬牙道,“等一会儿,有你好看的,到时候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 林云澈阴冷的眸子扫过李三的脸,“我不配见,那若是县令大人呢?” “县令?”李三听完哈哈大笑,“就算是县令,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吗?”林云澈朝李三得背后看了看,李三觉得眼前得小子在故弄玄虚,但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县令竟亲自带着官兵来了这医馆。 县令看到林云澈微微颔首,随即一声令下,“将这些人都给我抓起来,关进大牢慢慢审问。” 李三见到县令先是一愣,但随即就开始叫冤,“县令大人,您抓错人了吧!是他们把我打成这个样子的,您要抓也是抓他们啊!” 李三慌忙地从怀中拿出一块木牌,让人将他抬过去,偷偷地递到了县令的面前。 徽阳县令见到木牌,眉头一皱,但随即对上林云澈的目光,狠了狠心,还是将李三众人抓了起来,李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令牌也不好使了吗? “救命啊!冤枉啊!”李三被官兵带走,一路上不停的喊冤。 县令过来和杜焕与林云澈打了招呼,“刚才经杜公子家的掌柜前来报案,才知道杜公子竟然在我们县经历了这些不好的事情,还真是惭愧,让杜公子受惊了。” 杜焕还处于懵的状态,但他的确吩咐胭脂铺子的伙计让他们将绑在客栈的那些人送去了衙门。 “大人,您不必客气,这些人都是拐卖姑娘的人贩子,还请大人严惩。”杜焕说。 县令微微点头,“那是自然,还请杜公子放心。” 和杜焕寒暄完了,县令大人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带着人离开了医馆。 所有人都觉得县令给的是杜家的面子,只有白婉清注意到了林云澈和县令之间的互动。 林云澈是和徽阳县的县令认识吗?她想起他们初来徽阳县的时候,林云澈便提议在县衙聚头,不仅如此他是怎么知道芙蓉就在春风阁的,难道也是县令告知他的? 白婉清探究的看向林云澈,林云澈见她认真的小脸,不知为何,心脏漏了一拍,脸色绯红,血液在血管下蠢蠢欲动。 “那个......要一起去看看芙蓉?”林云澈试着转移白婉清的视线。 白婉清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好。” 第五十五章 如果那个人是我 白婉清来到芙蓉房间的时候,芙蓉刚刚醒来,她有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杜公子。 “小姐,你别怕,是杜公子救了我们,他不是坏人。”宝月端来药,在旁边安抚着芙蓉。 芙蓉见宝月没事,又偷偷看了看满身是伤的杜焕,知道自己的确被救了,才稍微安下心来。 可是看着宝月手中的药汤,小脸又重新的抽抽了起来,那可爱的样子惹得杜焕挪不开眼。 “小姐,喝药!”宝月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了芙蓉的嘴边,芙蓉本能的向后退,“苦!苦!芙蓉不爱喝。” 杜焕温柔的声音响起,“芙蓉,乖,你只有喝药才能好起来。” 芙蓉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杜焕,小嘴一扁,委屈巴巴的要哭出来。 杜焕哪里舍得让芙蓉哭,立即温声道:“芙蓉,我们先不喝药,我这里有好吃的你要不要吃?” 说完,杜焕从怀中拿出一份用纸包好的蜜饯,在芙蓉面前摊开。 芙蓉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杜焕手中的蜜饯,吞了吞口水,自从昨日清晨出门到现在,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她很想吃。 “芙蓉想吃。”随即芙蓉抬眸乞求的看向杜焕。 杜焕心都快化了,“好,给芙蓉吃!” 芙蓉伸手拿起一颗放在嘴里,香甜的果子香在她的口中散开,芙蓉满足的闭上眼睛,“好吃!真好吃。” 看着这样的芙蓉,杜焕的脸微红,宝月端着药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继续喂,还是该离开。 “什么东西这么好吃啊?”白婉清和林云澈走了进来,白婉清逗笑着说。 芙蓉瞧见白婉清的身影,原本压抑的恐惧情绪这会儿算是再绷不住了。 “大姐姐!大姐姐!”芙蓉坐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白婉清一阵心疼,走过去将芙蓉抱在了怀里。 “大姐姐在!有大姐姐在,谁也不能欺负芙蓉。”白婉清轻拍着白芙蓉的背安抚道。 芙蓉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然后偷偷的看了一眼杜焕,杜焕不明所以,芙蓉趁着他没反应过来,伸手将他手中的蜜饯都拿了过来,递给了白婉清,“大姐姐吃!蜜饯好吃。” 杜焕好笑的看着眼前的芙蓉,心里有些涩涩的,她刚才都没有要给他吃。 白婉清笑着接过蜜饯,看了眼在一旁尴尬端着药碗的宝月,对芙蓉道:“芙蓉,先喝药,我们再一起吃蜜饯好不好?” 芙蓉皱了皱眉,但还是乖乖的让宝月将药碗端了过来,一口气喝了下去,白婉清随即递给她一颗蜜饯,芙蓉紧皱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 “大姐姐也吃!”芙蓉拿起一颗递到了白婉清的嘴边,白婉清不习惯别人喂,便抬手去拿,红肿的手腕落在了芙蓉的眼里。 “大姐姐,你受伤了!”芙蓉心疼的又开始落泪,杜焕在一旁心中的苦涩又多了三分,他好像比白婉清伤的更严重,却没有得到芙蓉小珍珠的待遇。 白婉清看着有些吃味的杜焕,决定帮他一把,“芙蓉不哭,大姐姐没事,倒是杜公子,这次为了救你,可也受了伤,芙蓉好了以后要好好谢谢杜公子才是!” 芙蓉扭过头,泪眼汪汪的瞄向杜焕,杜焕再次红了脸,手挠着头,“白大小姐言重了,我没事,我没事......” 芙蓉却甜甜的说了一句,“谢谢你,杜公子。” 杜焕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要不是林云澈在身边扶了一把,他立刻就能躺下。 白婉清觉得好笑,芙蓉却注意到了杜焕身旁的俊俏公子,她疑惑的看了一眼林云澈,林云澈尴尬的打招呼,“呃......我......我是......” “他是林公子,和我订亲的林公子。”白婉清介绍着,面色平静如常。 白芙蓉点头,“大姐夫好!” 林云澈石立在当场,他突然有了已为人夫的感觉,明明他们还没有成亲,但是似乎一切都变得自然起来,林云澈偷瞄了一眼白婉清。 白婉清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的笑也是温柔如水的,这一切似乎好像也不错,林云澈在心里嘀咕着。 许是聊了太久,芙蓉的眼皮有些沉,白婉清让芙蓉好好休息,随后给芙蓉号了脉,芙蓉的底子虚,上次受了惊吓都躺了几日,如今不仅被吓到,又挨了打,身子比上次还要弱上很多,白婉清想到那个李三,恨不得再痛打他一顿。 白婉清阴沉的眼神落在了林云澈的眼里,这女人刚刚还温柔如水,像是个无害的兔子,可这会儿眼神像是要杀人! 防!还是得防!林云澈暗暗提醒自己。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都是在徽阳县渡过的,白婉清给白家送去了消息,让父亲不要担心,等芙蓉的伤势稍微好些,她们再启程回去。 林云澈和杜焕这两日频繁的去县衙作证,对于李三的判决也很快下来了,不仅是李三还有春来客栈的掌柜,都被县令大义灭亲的下了惩处令。 杜焕见到李三下了大牢,心情大好,但心中还是愤愤,“像他这样的人贩子,本该处死才对。” 林云澈沉默不语,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县令只是依照法案办事,倒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是夜,林云澈难得的叫了一壶酒躲在后院的角落里喝了起来。 每日给芙蓉准备草药的白婉清正巧路过,看到这样的林云澈顿下了脚步。 林云澈扯了扯嘴角,随意客气的说了一句,“要不要一起?” 白婉清放下了手中的药材,意外的朝着林云澈这边走了过来,距离他五步远的距离坐了下来。 林云澈拿起一坛酒,递给白婉清,白婉清轻轻摇头,“手腕上的伤还没痊愈,不宜饮酒。” 林云澈点点头,将酒坛收了回来,眼睛瞥向白婉清的手腕,肿已经消了大半,但还能看到些红印记。 “手腕,还疼吗?”林云澈收回视线,喝了一口酒掩饰现在自己的不自在。 白婉清动了动手腕,温声道:“不疼,已经差不多快好了。” “你对谁都这样吗?”林云澈又问。 白婉清没明白他话的意思,扭头望向他,“什么?” “我说,如果有危险的人是我,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和那人拼命吗?”林云澈话说出口就后悔了,他和白婉清只是契约关系,可他为何却在期待她的答案。 白婉清的眼神闪了闪,“当然!” “为什么?”林云澈心中有些激动。 “因为你是我未来的夫君,我定然会救你。”白婉清平静的回答。 就因为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所以她救他......林云澈的眼神暗了暗,抱起酒坛站起了身。 “不喝了吗?”白婉清问。 林云澈“嗯”了一声就要回房,白婉清也站起了身,重新拾起草药,准备回去休息。 “明日......我就先回去了!”林云澈不等白婉清回答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白婉清一脸茫然,刚刚不是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像个孩子一样闹起了脾气,嗯......或许有些事她没有资格问。 第二日一早,林云澈就已经不在了,白婉清知道他离开了,便没有准备他的那份早点。 杜焕在餐桌上问起,“林兄呢,他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走了,真是太不够义气了。” 经过这次的事,杜焕和林云澈也算是熟识了,尤其是杜焕,觉得他们两人未来会是连桥,所以对林云澈也算是恭敬,没有因为他的出身而有半点看不起。 “他还有些事,先走了!”白婉清道,“杜公子,你出来的日子也有些久了,杜夫人怕是也会着急,不如今日你也回吧。” “我和芙蓉再等个三五日,便也回淮安县了,我会照顾好芙蓉,你不用担心。” 杜焕看了眼正在喝粥的芙蓉,眼里都是笑意,“没关系,我已经同姑姑说了,我和你们一同回去。” 芙蓉瞧杜焕笑着看着自己,突然想起什么,让宝月将自己绣好的香囊拿了过来。 她亲手递到了杜焕的面前,“给你!” 杜焕受宠若惊,瞪大了双眼问芙蓉,“给我的?真的是给我的?” 芙蓉重重地点头,“谢礼,果子的谢礼。” 杜焕恍然明白了什么,红了眼眶,若不是芙蓉要给自己送这香囊,也不会被人绑了去。 “芙蓉,以后你不用来杜家找我,你若想找我,便去沐风阁.......”杜焕突然反应过来,沐风阁那个地方有些不合适,“不去沐风阁,去......” 糟糕,他在淮安县竟然没和一个正经地方混熟,这......个想法让他有些窘。 还是白婉清出来圆场,“那就去百年药堂吧,我让周掌柜给你捎消息......” 杜焕感激的看向白婉清,“那就谢过白大小姐了。” 几人的话还未落,杜家的管家便找上了门,汪管家一眼便在一楼的大堂看到了自家的公子。 他弓着身笑着走过来,和白婉清和白芙蓉都打了招呼,才对着杜焕道:“公子,夫人来让我请您回去了。” 刚才还说自己和杜夫人打好招呼的杜焕一阵尴尬,看着汪管家的眼神尽是埋怨...... “汪管家,我们这边说!”杜焕带着汪管家回了房,白婉清看着有些慌乱的杜焕以及气势逼人的汪管家,心中叹道。 “看来芙蓉和杜家的婚事怕没那么容易。” 第五十六章 杜焕是暖男 正如白婉清所想,这次汪管家来找杜焕,就是要将他带回去的。 “少爷,你已经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汪管家劝道。 杜焕蹙眉,“什么时候回去,我自有分寸,回去告诉姑姑,过两日我会和白家的姑娘一同回去。” 汪管家为难道:“少爷,您这就是让小的难做了。” 随后又苦口婆心的说道:“您在这徽阳县的这段日子,夫人她在杜家都已经急死了,原本她当日便要派人来接你回去,可是念在你受了伤,怕让你难过,所以今日才让小的来接你回去。” “少爷,您难道忘了夫人之前说的话?现下回去或许还能有转圜的机会。”汪管家这人精明,最擅长拿捏主子的心思,他这话一出,倒让杜焕犹豫了起来。 姑姑之前是同他说过,若是他再去见白家的姑娘,就将他送回淮州,他不能回淮州。 “汪管家,你帮我求求姑姑,让她再给我几天时间,之前芙蓉就是因为找我,所以才出了事的,她没有安全回到白家之前,我放心不下。”平日里光风霁月的杜焕突然放下姿态,这倒是让汪管家很是意外。 看来这白家的姑娘是真的走到大少爷的心里去了。 “少爷,既然你开了口,小的也不怕被夫人骂了,只是你回去以后还是要和夫人好好说,千万不不要惹急了她,她其实都是为了你好。”汪管家知道自己带不回杜焕,便顺坡下驴还卖了杜焕一个人情。 杜焕高兴的点头,“多谢汪管家。” 送走了汪管家的杜焕,出了门,买了好多徽阳县的新鲜玩意儿送到芙蓉房间,芙蓉见到之后很是开心,“谢谢杜公子。” “芙蓉喜欢就好。”杜焕看着眼睛亮晶晶的芙蓉心里暖暖的,但下一秒想到姑姑的态度,又蒙上了一层愁云。 芙蓉不知道杜焕的忧愁,她只是单纯的看着杜焕笑。 “芙蓉,若是我想娶你,你愿意吗?”杜焕红着脸直接问芙蓉,他不是不会含蓄,只是芙蓉的性子单纯,弯弯绕绕的方式不适合她。 摆弄着新鲜玩意儿的芙蓉停了手,看向宝月,宝月捂嘴笑着,冲着芙蓉眨了眨眼睛,倒是希望她家小姐能同意这门亲事,要说杜公子还真是个不错的人。 芙蓉犹豫了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芙蓉愿意。” 杜焕完全没有想到芙蓉会这样干脆地给他答复,“你真的愿意?你可明白嫁给我是什么意思?” 芙蓉想了想道:“芙蓉明白,芙蓉订过亲......”说到这儿芙蓉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她想起青莲曾经说徐家的姑娘订了两次亲,是个不吉利的人,心中有些担忧,接着道:“你会不会觉得芙蓉不吉利......因为芙蓉订过亲。” 杜焕此时开心的眼眶都红了,“芙蓉没有不吉利,芙蓉是杜焕心中最美好的人。” “杜焕?”芙蓉歪头叫他。 “在!”杜焕脆生生的应着。 看着房间里温暖的一幕,白婉清明白了杜焕的决心,杜夫人那里她相信他会解决。 又过了差不多三五日的时间,白芙蓉的身体已经恢复,可以坐马车赶路了,于是白婉清出门订了辆马车,杜焕跑去和自己的玉兔重新培养感情,她们明日便启程回白家。 这一路上,杜焕对于芙蓉的照顾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一会儿问芙蓉渴不渴,渴了就递上水,一会儿又怕芙蓉无聊,给她拿来香甜的果子吃着打发时间。 她们偶尔停下来休息,杜焕怕芙蓉冻到,特意把他买好的裘皮袄子拿来给芙蓉披上,妥妥的一个大暖男,连白婉清和宝月都跟着沾了不少光。 白婉清看着幸福的两人突然想到了林云澈......她怎么突然想到他了,白婉清轻拍着自己的脸,自己和林云澈只不过是契约的关系,永远也不会有像他们的那一日,白婉清心里清楚。 她们赶了一天的路,到了傍晚终于回到了淮安县,杜焕不放心她们,硬是将她们送到了白家的门口才回去。 白晨明还有陈氏得知白婉清和芙蓉回来了,都集中来到了前厅,陈氏更是在看到芙蓉的那一秒哭出了声。 “我的女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陈氏拉着芙蓉上上下下的打量,“瘦了!真的是瘦了!” 白晨明在陈氏身后看着两个女儿都安然无恙,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老爷,咱们不能放过那个张家的小崽子!”陈氏缓过劲儿来,就想起了抓走白芙蓉的罪魁祸首,原来白婉清他们去找芙蓉的这几日,张昌运一直是被扣在白家的,张家已经上门几次要人,都被白晨明直接拒绝了。 白晨明原本就是想等着芙蓉那边有了结果再收拾张昌运,现下芙蓉回来了,白晨明也就不再客气。 “对!不能放过他!明日我就将他送到县衙去,让县令大人治他的罪。” 躲在前厅门旁听到这话的夏雨立刻回去告诉了白青莲。 原本听到白婉清她们回来心里有些失望的白青莲,此刻却又增添了恐惧,她不能让父亲将张昌运送去官衙。 “夏雨,你现在就去,去张家将芙蓉好好回来的消息告诉张家的老爷夫人,让他们尽快想办法将张昌运给领回去。”白青莲内心焦急的说道。 夏雨却犹豫的提醒道:“小姐,张家已经来了三四次了,哪次都是被老爷给怼回去,这次怕是也会一样......” 白青莲怒瞪了眼夏雨,“你个笨蛋,这次怎么能一样,你不明白,就赶快按照我说的意思去办!对了,别忘了告诉张家二老,就说白家明日就要将张二公子扭送去官衙了,他们再不来接,可就只能去大牢里面见儿子了。” 夏雨领命退了出去。 白青莲恨恨的拿起眼前的茶杯。为什么!白婉清就算了,白芙蓉这个傻子竟然也会有人为了她拼命......白青莲一怒之下,将水杯摔在了地上碎成了渣。 随后她站起身,给自己换上了小丫鬟的衣服偷偷的溜到了关着张昌运的柴房。 张昌运这几日一直被关在这里,平日里只有嬷嬷会按时给他送饭,便再没看到其他任何人。 “白家!该死的白家,别放我出去,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你们!”张昌运一边扒着碗里的饭,一边在心里暗骂道。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 张昌运眼睛一扫以为是小丫鬟来收碗,怒骂道:“少爷我还没吃完,你等会再来!” 白青莲却没有理会他的话,径直走到了他面前,看着他趴在地上的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 张昌运这才抬起头,见来人竟然是白青莲,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贱人!你竟然还敢来找我!”张昌运放下手中的碗就要冲上来揍白青莲。 白青莲面露惊恐,大声喝道:“你敢打我!你若是打我,你这辈子就在大牢里过吧,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张昌运停了手,一脸愤怒的看向白青莲,“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坐牢!” 白青莲见张昌运不再动,慢慢重新站定说:“你拐卖姑娘的事情暴露了,现在白芙蓉人好端端的被救了回来,若是白家去报官,你以为你能逃脱坐牢的命运?” 张昌运傻了眼,“不,不是这样的,这些事都是你建议我去做的,我没有拐卖姑娘,是你让我去找那些人的!我不去坐牢......我不去!” 张昌运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一遍遍的喃喃着。 白青莲看着眼前这个怂包,心里也是一阵恼火,要不是他轻易的承认了卖掉芙蓉的事,哪里来的这么多麻烦,还要她来给他善后,真是没用! “好了!现在你若是按我说的做,你这牢便可以不用坐!”白青莲扬着下巴说。 张昌运猛地抬头,然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好!好!我都听你的,你说......” “很简单,在县衙不要将我供出来,我就还能有办法救你,若是你供出来了......别说是我,换成是谁都救不了你。”白青莲威胁道。 可张昌运虽然怂却不是傻子,“你想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撇清关系?” “你以为我傻!这样的话你们白家能饶得了我?” 白青莲笑笑说,“那就算你去县衙把我供出来,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让你去的?只要我抵死不同意,县太爷又能奈我何?只会是将你赌博勒索我的事情一并抖搂出来,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我若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那样做!” 张昌运思索着白青莲的话,他现在的确没有别的办法,“那你真有办法助我脱困?” 白青莲微微点头,“自然有办法!” 张昌运终是点了点头,相信了白青莲。 回到房里得白青莲,一刻也没有停留,换回自己的衣服来到了陈氏的屋子。这个时候芙蓉还在,白青莲一进门就关心着二姐姐的身体。 “二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可叫人担心死了!” 第五十七章 你的女儿就完了 芙蓉见到青莲十分高兴,“三妹妹,我没事啦,你不用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青莲装模做样的拉着芙蓉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确实没事,那就好!” 芙蓉在陈氏的院子也待了一会儿了,此刻已经有些乏了,陈氏心疼的说:“芙蓉,你今日也赶了一天的路了,明日你休息好了,再找莲儿玩吧。” 芙蓉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让宝月扶着自己回了院子。 多日担心芙蓉的陈氏此刻终于放下心来,人也是略显疲态,可青莲还在这儿没有走,“莲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白青莲点了点头,“母亲,听说父亲明日要送张二公子去县衙?” 陈氏提到这个张二公子就气的咬牙切齿,“没错!这个小子实在是胆大妄为,竟然还勾结人贩子卖我的女儿,送去官衙我都觉得是轻饶了他。” 白青莲却说,“母亲,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将他送官?这不是在揭二姐姐的伤疤吗?” “揭伤疤!这怎么能是揭伤疤,没错,是他张家先和我们退的婚,可是他如今做出这样的事,该没脸的不应该是他们张家吗?”陈氏心中窝火,又是一顿破口大骂。 白青莲安抚住陈氏,“那二姐姐被人贩子带走的事,岂不是全淮安县的人都知道了!” “母亲那你让二姐姐以后怎么活?” 陈氏倒没放在心上,“莲儿,这你可能不知道,这次去救你二姐姐的除了白婉清还有杜公子,这杜公子啊,对你二姐姐是上了心的,而且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有对你二姐姐厌恶,反而是更好了,所以有人想泼脏水,那也没有人敢泼杜家看上的人的脏水。” “这件事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白青莲听到杜焕这个人,心里一阵酸楚,紧接着就哭了起来,这倒是让陈氏感觉到意外了。 “莲儿,你这怎么哭了!” 白青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着头,哭的越来越厉害。 陈氏着急,“快说,到底是怎么了?” 白青莲只得坦白,“母亲,您不能让父亲将张昌运去送官,否则女儿就完了。” 陈氏一头雾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青莲无奈将上次联合张昌运一起设计白婉清的事情告知了陈氏,“母亲,若是......若是他在县太爷面前将女儿供出来,那女儿就活不了了......” 陈氏震惊的看着白青莲,“你......你......怎么这么笨,这是做了个局,把自己搭进去了?” 白青莲听陈氏这样讲,心里更是委屈。 陈氏拍着青莲的背安抚着青莲,要说她最心疼的女儿还得是这个小女儿,之前白青莲嫁给黄员外为妾她就心痛了好一阵子。 “母亲,你可得帮帮女儿啊!若是张昌运在县衙把女儿给供出来,女儿就真的没有活路了......那还倒不如直接死了算了。”白青莲的哭诉让陈氏心软了下来。 莲儿说的没错,张昌运不能送官,“莲儿,你别着急,明日我定会拦住你父亲的。” 白青莲见陈氏答应,才破涕为笑,陈氏安抚好了青莲,让她回了院子,开始想办法看明日如何拦住白晨明。 第二日,白家上上下下没了前几日的阴霾,因为白老爷的心情好了,白家的二小姐也平安回来了,陈氏也不发脾气了,下人们胆战心惊的日子过去了。 白晨明用过早膳后便让人去提张昌运,他现在就要派人将他送去县衙。 得知消息的张家二老比白晨明更早一步,张昌运还没出白家的门,他们便找来了,闻声前来的还有陈氏,她内心拍手,这张家夫妇来到正是时候。 白晨明将人请去了前厅,白晨明到时,张家夫妇倒是带了不少的礼,一看到白晨明便迎了上来,“亲家啊!我们听说芙蓉回来了,今儿一早我们就等不及了,想要看看芙蓉,这是我刚从西章铺子里订的果子,我知道芙蓉最爱吃那儿的点心,快让她出来尝尝吧。” 张家张氏陪着笑脸,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展示。 白晨明却沉着脸,提醒道:“张老爷这是哪的话,咱们两家早就退了亲,这亲家一词我们白家可担不起。” 张老爷笑着道:“那都是之前的误会,我们张家老两口可是打心里喜欢芙蓉这孩子的,我们还是愿意和白家结为亲家的。” 白晨明被张家的无耻气的手抖,“你们住口,简直是痴心妄想。” 张老爷不恼,他今日就是要将自己的儿子捞出去,所以昨夜和张氏一合计,觉得重新订亲是最好的办法,“白老爷,你别生气啊!你听我说,要说芙蓉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头脑不算灵光,但我们张家不介意,我们张家愿意将芙蓉捧在手心里供着,这点我敢和白老爷你打包票,定不会让芙蓉受半点委屈。” 白晨明被张老爷的话气笑了,“我说张石安,你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们芙蓉什么时候要嫁到你们张家去了!” 张石安被直呼大名,也是怒火冲天,“白晨明,我如今放下身段和你好说好商量,你也用不着这样端着,在淮安县谁不知道你的二女儿是个傻子,也就是我们张家愿意要,换成别的人家,谁能要!” “现在我们给你们白家一个台阶,愿意重新和你们的女儿订亲,已经是仁至义尽,赶快将我儿子放出来,我们重新订下亲事,这件事就算作罢。” “否则,你以为你一个傻女儿还被人贩子拐走了,谁家能要一个连清白都没了的姑娘!” 张石安越说越过分,白晨明气的直接站起来要撵人,“滚!你们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们白家的女儿用不着你们操心!” “你们还是多用些心思想办法看如何将你们的儿子从大牢里面捞出来吧!” 白晨明确实被气急了,说完他就命人马上将张昌运送去官衙。 张氏见状不妙,瞪了一眼她家的老头子,连忙上来安抚,“白老爷,你可千万不能激动啊!” “这件事可是关乎着芙蓉的名声,难道白老爷你连芙蓉的名声都不顾了吗!”张氏的一字一句都打在了白晨明的心尖上。 陈氏这个时候也站出来帮腔,“是啊!老爷,不能送官衙,这到了官衙,芙蓉被人绑走的事情就瞒不住了,莲儿已经毁了名声,可不能让芙蓉再毁了名声啊!” 白晨明扭头怒瞪了陈氏一眼,“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陈氏支支吾吾,连忙解释:“芙蓉是我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名声被毁了。” “那就便宜了张家的那小子,你可知道他可是将芙蓉给卖了啊,要是没有婉清,芙蓉咱们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了!”白晨明怒道,心中虽有犹豫,但却不愿让步。 张氏站出来道:“白老爷,我知道你生气,我也生气,我没想到我这不争气的儿子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好好收拾这个小子的,绝对让白老爷你满意。” 张氏说完了,看了眼张老爷,张老爷勉强挤出笑容附和道:“内人说的没错,我们私下里罚,那也是罚了不是?没有必要闹得众人皆知,也没有必要毁了孩子们的名声。” 白晨明抿了抿唇,发现他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他如何面对芙蓉......他们白家真是窝囊。 就在白晨明一言不发,快要妥协的时候,白婉清不请自来,要替芙蓉讨公道。 “此话差矣,张公子犯了罪,自然要受到惩罚,这与我们芙蓉有什么关系!”白婉清清明得看着张家夫妇和陈氏,正色道。 张家夫妇瞥了眼白婉清,不屑道:“长辈说话,几时轮到你插嘴。” 白晨明不愿意了,“她是我白家的女儿,她在我白家说话,难不成还要取得你们的同意?” 张家夫妇无奈,只得将话咽了下去。 白婉清接着道:“要说名声,怕是张家公子的名声会更糟,我们芙蓉这次有惊无险,便是徽阳县的县太爷也是能作证的,有了徽阳县的县令和参与救人的杜家做背书,谁敢怀疑芙蓉的清白?” 张氏看了眼白婉清,却道:“你这孩子,你还是太年轻,我吃过的米都比你吃的盐多,不敢是不敢,可心里还是会那样想的。” “你就希望你的二妹妹一出门,就遭受那些人的异色眼光?”张氏软声威胁。 “哼!那就不劳张夫人您操心了,这件事我们白家自然有办法保全芙蓉的名声。”白婉清心里已经有了盘算,这件事已经在徽阳县令那里过了明路,显然徽阳县令会给杜焕些面子,若是杜家愿意出面,芙蓉的案子便可私下审理,她就厚着脸皮仗着师祖的面子去求求杜夫人还个公道给芙蓉。 “你有什么办法?你就不要在这里捣乱了!”陈氏着急,怒斥白婉清。 白婉清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氏,昨日还恨不得将张昌运碎尸万段的陈氏,如今怎么反倒为了张家说话了? 白婉清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个中原因。 第五十八章 猪队友 可白婉清却觉得张昌运不能轻易饶恕,包括白青莲也一样不行。 之前她被白青莲出卖差点丢了清白,现如今白青莲又将目光放到了芙蓉的身上,若是还让她轻易揭过,那对于白家来说,未来恐怕会引来更大的祸事。 “母亲到底在担心些什么?我可以保证不会伤及芙蓉的名声,母亲又何苦帮着外人阻拦伤害你女儿的凶手?”白婉清的眸子里像是要射出刀剑来。 陈氏不知道芙蓉当时的情况,但白婉清看到了,若不是她豁出去和李三拼命,现在的芙蓉不但清白可能没了,连命也要交代出去了。 她不能让步。 陈氏被噎得满脸通红,“什么叫我帮着外人,我也是为了芙蓉好!我......我只是不信任你,你说能保住芙蓉的名声,你就能?你以为你是谁,若是出了岔子,难不成你能代替芙蓉去遭众人唾骂,遭众人白眼?” 陈氏说完,张氏便迫不及待附和,“没错!你还是年轻,很多事情根本意识不到后果的严重性,还是听你母亲的,我们私下处理就好。” “不行!”白婉清果断地拒绝。 陈氏彻底坐不住了,“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说不行就不行?白晨明,你看看你的好女儿,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白晨明虽然也不同意这样放过张昌运,可是他也觉得白婉清如此强势,实在是有些过了。 “清儿,你退下吧,这件事我和你母亲会处理好。”白晨明看了一眼白婉清道。 张氏夫妇也点头同意,“是啊是啊!虽说芙蓉是你的妹妹,可你爹娘更是芙蓉的爹娘,要说作主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做姐姐的。” 白婉清看了眼父亲,白晨明扭过头不看她,无奈她叹了口气,“好!那我走!” 白婉清站起身准备离开,不知什么时候就在门外的芙蓉这时候却站了出来。 “大姐姐别走,芙蓉听大姐姐的。”白芙蓉手里拿着昨日杜焕留给她的糕点走了进来。 她不敢看父亲和母亲的目光,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更想让大姐姐替她作主。 陈氏气的白了芙蓉一眼,“芙蓉,你什么都不懂,告发张公子对你没有好处,宝月,赶紧把二小姐带下去。” 宝月心里不愿意,但还是扶着芙蓉让她回去。 谁知芙蓉竟然直接哭了出来,“父亲,母亲,芙蓉真的吃了好多苦,芙蓉不怕名声坏,芙蓉只想让坏人受到惩罚!” 芙蓉不明白大家的心思,她只知道做了坏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张公子做了坏事,那他就该受到惩罚。 陈氏眼皮一阵突突,她怒瞪向白婉清,好似在问这一切是不是白婉清捣的鬼。 “好!送官!”白晨明终是下定了决心,一声令下让人去提了张昌运。 张氏夫妇一听,立刻急得跳了起来,不一会儿张昌运便被人五花大绑的扭送到了偏门,守在白家周围的张家家丁闯进来告知了张氏夫妇。 张氏夫妇哭嚎着奔向侧门,不一会儿一屋子的人便都到了白家的偏院。 白晨明没想到张氏竟然派人将白家包围了,“张老爷,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若是我不同意放了张昌运,难不成你还要硬闯不成!” 张老爷心虚,他的确有这个意思,“当然不是,这不是怕有什么事,以防万一嘛!” 被捆着的张昌运这时见到了自己的父母有了底气,开始“嗯嗯”的挣扎。 张老爷这时瞧见自己的儿子被像捆猪仔一样的捆着,心疼极了,眼见着就要上前去救人,却被一旁的张氏拉了回来。 张氏给张老爷去了一个眼神,张老爷顿住脚步,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个逆子!现在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做了?”张氏不由分说,从院子里随意找了一个扫雪的扫帚便打了上去。 原本还等着父母来救的张昌运怎么也想不到母亲看不见自己现在的狼狈样,竟然还要来打他。 “嗯嗯......”张昌运摇着头挣扎着想要躲避。 可张氏却没有手软一下一下的用力的打在张昌运的身上,张昌运疼的直接在地上打起了滚。 张老爷实在看不下去,过来阻拦张氏,“夫人,儿子这几日已经受了这么大的苦了,你若是再打他,他可能是要没命了!” 张氏却道:“没命便没命吧,他害的芙蓉差点就被人卖掉了,打死他都是便宜他了。” 张氏说完还要下手,张昌运突然跪在父亲面前哼哼求饶,张老爷心疼儿子,将张昌运口中塞的破布拿了出来。 “父亲!父亲.......不是孩儿啊!不是孩儿要卖白二小姐的。”张昌运真怕他的母亲会将他打死。 “你还想狡辩?”张氏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便要继续打。 张昌运哭嚎着,眼泪和鼻涕都结了冰,“我没有狡辩,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受人挑唆......要是打死我也不能打死我一个人。” 张昌运竟还委屈起来,张老爷和张氏有点懵,白晨明没有想到还有其他人,眼底里全是愤怒,陈氏确实震惊,他口中的主谋不会是...... 陈氏想到昨日白青莲来她房间说的那些话,不免有些心惊,难道莲儿还把这心思用在了她亲姐姐的身上?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莲儿一直都照顾她的亲姐姐,不会是主使...... 但陈氏却鬼使神差的维护了那个人:“张昌运,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们张家还要诬赖到别人身上?” “现下什么都不要说了,赶紧带着你们的儿子离开......” 张氏夫妇见陈氏松了口,也顾不得追问儿子另一个人是谁,先让人给张昌运松绑,可这个时候张昌运却觉得不能让他一个人背黑锅,若是把白青莲拉下水,那......不用白青莲救自己,自己能让白家妥协,放过他。 “我不走,我要把话说清楚。”张昌运站起身,用手抠了一把冻在脸上的冰晶,霸气说道。 “说!你现在就说!”白晨明真是气红了眼,没想到还有其他人要对自己的女儿不利,他要知道是谁,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 “是白青莲!哈哈哈!是你们白家的三女儿......是她告诉我卖了芙蓉能换钱,你们还要将我送官?要送官就不要送我一个人,连带着把你们白家的三女儿也送过去。”张昌运的话惊到了在场所有的人,尤其是白晨明和白芙蓉。 “你不要血口喷人!”陈氏站出来怒怼道,“张家的二位,你看看,你们儿子为了脱罪,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再这样说下去,白家就不得不送他去见官了。” 可张家夫妇却觉得这件事恐怕有了转圜的余地,张氏不紧不慢的说:“是不是血口喷人,问问你们白家的三姑娘本人不就行了?” “别是你们三姑娘为主谋,最后却把这罪责都推到我们张家的身上,我们张家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张氏的态度瞬间就强硬了起来。 白晨明回味了过来,立刻派人去叫了青莲,几人又重新回到了花厅。 此时的白晨明感觉头胀的厉害,张家夫妇坐在右侧,地上跪着已经松了绑的张昌运,芙蓉和白婉清则站在了白晨明的身后,所有人都在等着白青莲到来。 白青莲见到刘伯通知自己的时候心下就咯噔一声,刚刚夏雨不是说父亲已经决定不送官了吗?怎么......把她扯出来了。 无法,白青莲只能跟着刘伯来到了前厅,哼,这前厅倒是很热闹,所有人都在这里。 白青莲用余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昌运,此刻的他正得意的看着白青莲,白青莲便一下子就懂了,定是这个家伙出卖了她。 白青莲一副被吓到的小白兔模样,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给白父和陈氏请了安,也给张家夫妇见了礼,“不知父亲这时叫莲儿来,是有什么事?” 张昌运鄙视的轻哼了一声。 白晨明却对着自己的女儿难以启齿,最终还是张氏问出了口,“听我儿说,是你怂恿他去卖掉芙蓉换钱的?” 白青莲一脸委屈,含泪道:“张夫人,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我和二姐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妹,我怎么可能会怂恿他做这样的事?” 张昌运撇了撇嘴,“就是你,是你没钱给我,然后让我去找人卖掉白芙蓉的,你说你的二姐姐还是值些钱的。” 白青莲眼神一凛,张昌运被她的气势吓到,立刻闭了嘴,“张公子,你说这话可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是诬告,算上你之前绑架我姐姐的那份罪,恐怕你还要多挨上几十大板。” 张昌运被白青莲吓住,证据?证据?他有没有证据? 此时张氏却开了口,“白三姑娘,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难不成是你自己做贼心虚?你就那么肯定我儿手上没有证据?” 白青莲自然有这个自信,她和张昌运之间的交易不曾留下什么痕迹,不会有人察觉,即便有人察觉,她只要抵死不认,那也没有人能将她怎么样。 白青莲打定主意后对着张夫人道:“没有做过的事,自然没有证据。” 张昌运却灵光一闪,“我......我有证据!白青莲,你休想撇干净。” 第五十九章 张家妥协 白青莲神色一紧,怒瞪向张昌运,她现在无比后悔选择和这样的人合作,一点担当没有不说,现在的怂样更不像个男人。 张昌运见到白青莲的慌乱,背脊稍微直了直。 张老爷急不可耐,“运儿,你赶紧把话说清楚,到底有什么证据。” 张昌运扬起下巴,“那个人贩子李三就是白青莲的丫鬟夏雨介绍给我的,只要找来李三他定是认识夏雨的。” “什么?”白晨明简直不敢相信,不仅仅是怂恿,竟然还参与了其中,他怒瞪向白青莲,白青莲也处于震惊之中,随后扭头瞥向夏雨。 “夏雨,张公子说的可是真的?”白青莲质问夏雨。 夏雨早就吓得全身颤抖了,她抬头望向白青莲,咬了咬牙道:“是奴婢,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嫉妒二小姐攀上了好人家,跟我家小姐没有关系,都是奴婢自作主张。” 白青莲一个巴掌打在了夏雨的脸上,“你这个贱婢,真是糊涂啊!竟然合伙外人来伤害我的亲姐姐,我这里如何还能容得下你。” 张昌运看着眼前的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将白青莲的罪责推的一干二净,心里恨的牙痒痒。 陈氏却在这个时候说了话,“现下这事情也算是弄清楚了,是我们白家的下人出了问题,这下人我们白家留不得了,老爷,还是该报官报官,该发卖发卖吧。” 张家夫妇没想到陈氏的脸变得如此快,看着眼前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又看了看在一旁被白家抛弃了的夏雨,狠了狠心道:“白家老爷,白家夫人,这事都是运儿的错,只要你们不将他送官,我们张家愿意即刻离开淮安县,以后再不出现在你们白家人的面前。” “也就不会再次伤害白家的小姐。” 张氏说的果决,白晨明没想到这张家夫妇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要知道张家夫妇在淮安县开的酒楼是张家三代人的心血,为了张昌运竟然能说放下就放下? 张老爷急得站起来跳脚,“张氏,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可以离开这儿?离开这里,我们张家的根就断了,还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吗?” 张氏转头问张老爷,“那老爷是有何高见,直接将我们的儿子送去县衙?让他坐牢,然后来保住张家的根基吗?还保得住吗?” 张老爷无奈重重的拍了下大腿,直接上前给了张昌运一个耳刮子,张昌运瞬间就被打蒙了,“逆子!真的是逆子!” 白晨明知道张氏的为人,张氏既然能说出这话,必然也会兑现承诺,张昌运离开了淮安县,便也不会再伤害他白家人,“好!那就这样办吧。” 白父没有将张家赶尽杀绝,因为他刚刚从夏雨的眼神便知道这件事和自己的女儿脱不了干系。 一切说好后,白家放了张昌运,由着张家夫妇将人带了回去。 夏雨则被陈氏安排要把她发卖出去......白晨明脸色阴沉的看向白青莲,“你别以为有了夏雨给你顶罪,别人就不知道是你所为!” 白青莲被父亲的话镇住,“父亲,真的不是我......” 白晨明满脸失望,“是不是你,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以为你偷偷见张昌运的事儿咱们府里的人都不知道?”白晨明一开始确实不知道,就在刚刚夏雨承认了一切的时候,刘伯已经查出来张昌运多次来白家,问三小姐要了不少钱,张昌运没有说谎。 白青莲抿着唇,不敢再反驳。 “去!跪祠堂!什么时候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什么时候再出来!”白晨明怒斥道。 “还有你......”白晨明转头瞪向陈氏,“不要偷偷去给她送东西,她现在能做出这种伤害亲姐的事,与你平日里纵容有很大的关系。” “她若是再做出这样的事,别怪我这个做爹的绝情,和她断了关系!” “到时候让她能滚去黄家就滚去黄家,黄家若是不要了,就爱上哪去上哪去!” 白晨明这是真的被气急了,平日里从未说过狠话的人竟然直接要和白青莲断绝关系,白青莲是真的吓到了,陈氏也不敢再吭声,只得拉着青莲退了出去。 白晨明扶着额头,脱力的坐在椅子上,白婉清心疼父亲,“父亲,你没事吧?” 白晨明慢慢摇头,“没事!我没事,青莲没有教育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有尽到责任,你告诉爹,她和黄员外勾结是不是想要害你?” 白婉清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的点点头。 白晨明笑了,笑得很苦,“没想到我们白家竟然养出个这样狠毒的女儿......” 可再怎么样也还是白家的女儿,白晨明不会真的将她赶出去。 而此刻的白青莲,已经跪坐在了祠堂里,她紧搓着衣襟,怨恨着白家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她的父亲,护着每一个女儿,却只有她,他从来都没有护过自己,凭什么! 白青莲再抬眸时,眼底尽是怨恨。 白晨明将白青莲关了半个月,除了让下人们给送去简单的吃食,谁也不允许靠近祠堂。 白青莲算是吃尽了苦头,这么冷的天,祠堂里没有半点热气,她的身体几次都冻僵了,要不是她聪明,时而站起来运动运动,怕是要冻死在祠堂里了。 陈氏几次三番去找白晨明求情,白晨明都不同意将人放出来,最后急得陈氏大病一场,指着白晨明的鼻子骂:“你若是真想要了我们娘俩的命,你就直说,没必要用这种方法折磨莲儿。” 最后白晨明没有办法,只得将白青莲放了出来,出来后的白青莲也大病了一场,也算是丢了半条命出去,躺在床上脸上苍白的白青莲,喃喃着:“父亲,你真是好狠的心。” 话说张家的张氏还真是说到做到,回去就将张家在淮安县的产业该变卖的变卖,该处置的处置,不到半月的功夫就带着全家离开了淮安县。 张家因为张昌运破了不少财,所以他在家的日子也不同往日里那样舒坦,尤其是张家的大公子,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暗地里让张昌运吃了不少打,张昌运苦着脸也是后悔莫及。 倒是芙蓉这半个月来却将身体养的不错,白婉清到她院子里给她号脉,几乎与正常人无异了。 “芙蓉,你现在基本也算是好了,天也快开春了,穿好衣服可以多到院子里走动走动,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白婉清温声道。 芙蓉乖巧的点头,但人却没有什么精神头。 “怎么了?”白婉清问。 “大姐姐,林公子也好些日子没来,你会不会想见他?”芙蓉扬起小脸问。 林云澈?白婉清脑海里出现了那个男人离开的背影。的确,自从上次一别,她已经有半月没有关于林云澈的任何消息了。 白婉清轻轻摇头,笑问:“芙蓉不是想问大姐姐想不想林公子吧?而是我们芙蓉已经开始想念杜公子了吧?” 芙蓉被拆穿心思有些脸红,但她没有否认,“芙蓉是想......杜公子已经有三四日没再送吃的来,芙蓉有些担心。” 白婉清轻拍芙蓉的胳膊,“那大姐姐明日就去医馆,让人打听打听如何?” 芙蓉想到要听到杜焕的消息,抿着嘴害羞的笑了。 第二日,白婉清一早便来到了医馆,请周掌柜去到杜家打听下杜焕的消息。 周掌柜刚应下,白婉清又顿了顿,向周掌柜打听起了林云澈的消息。 “林公子他近日可有来咱们医馆卖药?” 周掌柜想了想,“大小姐,你说未来姑爷啊?说起来也有些日子没来了。” “可是也让我去林家村打听打听?” 白婉清忙道:“不用了,先去杜家吧!” 洛神医听着这对话直瞥嘴,“啧啧,这女娃就是女娃,一旦有了情郎,什么师祖、什么志向都抛到了脑后......” 白婉清心虚的笑了笑,道:“师祖,婉清现在就去给你煮面,今日给你加一块大的酱牛肉你看如何?” 洛老头瞬间变了脸,“一块不够,我要两块。” “好!”白婉清趁机逃去了厨房,洛老头也忘了刚才自己的怨气。 过了一个时辰,白婉清将面煮好的一大锅面条给店里的伙计分了,周掌柜派出去的人也正好回来了。 “甘草,你也来碗面!”白婉清说着端着给他递了过去。 甘草受宠若惊,哪有东家照顾伙计的道理,“大小姐,使不得啊,使不得。” 洛老头白了一眼甘草,“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这样迂腐,不就是一碗面吗?你要是不吃,我吃。” 甘草不舍得大小姐给他的面,又碍于身份不敢吃,还是白婉清发了话,“吃吧!别听洛师祖吓唬你,他都已经吃了三碗了,你那碗他吃不下了。” 甘草这才松了口气,想要端起碗,又觉得应该先汇报自己打听来的情况,一时间整个人绷在了那里。 “一边吃一边说吧!”白婉清柔声说道。 甘草还是不好意思,决定先汇报正事,“大小姐,我今儿去杜家的门口守了很久,没有见到杜公子,好在我和他们家的一个下人认识,他和我说,他家公子惹了杜夫人震怒,现下被夫人关起来了,还说过两日要送他回淮州呢!” 白婉清皱眉问,“可有打听到为什么?” 甘草尴尬的点点头,“因为......因为杜夫人曾经放过话,这杜公子若是再见白二小姐,就会送他回淮州......” 白婉清叹了一句,“该来的还是会来!”转而看向了一旁的洛师祖,洛老头瞥了她一眼,“想要干什么就去干吧,我这老头的名声也就那样,好不好使我可不管啊!” 说完,洛老头背着手踱步而去,白婉清心里一暖,嘴角不知不觉翘了起来。 第六十章 床你分我一半 傍晚,杜家的后院里。 杜夫人看着好几日都不肯好好吃饭的杜焕,气的手抖,“你......你以为你绝食威胁我,我就不把你送回淮州了吗?你想多了!明日,明日我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杜焕一副不屈不饶的样子,“送就送,你送我,我还能回来。” 杜夫人却道:“想回来,可没那么容易,我已经通知你父亲了,等你回到淮州,就给你送去天来书院。” 天来书院?杜焕心里一紧,那地方是淮州最有名的封闭书院,它有名倒不是因为它书教的有多好,它有名纯粹是书院的规则够严苛,因为凡是进了天来书院的书生都不能随意的离开书院,凡是犯了戒的,都要公开处置,不仅是丢了自己的脸面,也是丢了家族的脸面。 杜焕一听这个心里着急起来,“姑姑,你这是要逼死侄儿吗?” 杜夫人一听这话心中的怒火更甚,“杜焕,你听听,你自己听听,为了个女子,你现在竟然也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后宅把戏,我怎么能同意你娶她!” 杜焕自知这些日子自己做的过火,语气稍微软了些,“姑姑,我知道你最疼焕儿了,焕儿真的喜欢芙蓉,您之前说,芙蓉不能助力焕儿的生活,其实不是的。” “只要芙蓉在那儿,焕儿就觉得很安心,这比其他任何形式上的助力都更有力,您说过,您只想让焕儿幸福,这就是焕儿的幸福,姑姑,您就成全我吧。” 杜焕说的情真意切,但在杜夫人看来只是现下两个人的感情渐浓,她有些后悔让杜焕留在徽阳县和芙蓉接触了。 “王嬷嬷,少爷还不太清醒,你在这里好生看着他,明日一早联系马车送他回淮州。”杜夫人不再理会杜焕的恳求,将事情交代给王嬷嬷后便直接离开了。 杜焕看着端过来的饭菜,偷偷咽了口口水,但还是将它推开了,一旁的王嬷嬷从小就看着杜焕长大,她家的少爷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多的苦,一下子心疼起来。 “大少爷,你就吃点吧!你偷偷的吃,我不告诉夫人。”王嬷嬷将一道红烧鸡推到杜焕的面前,杜焕看了两眼,别过了头,“王嬷嬷,你说姑姑怎么突然这么心狠,之前她还有意让我接触白家的大小姐,怎么换到芙蓉这里,她却怎么都不肯了?” 王嬷嬷叹了口气道:“少爷,你别怪夫人狠心,她是实实在在为你考虑的,咱们不说白家的姑娘如何,就说白婉清和那洛神医有那样一层关系,将来都是会对你有助益的,夫人这是在为你的未来考虑啊!” 杜焕还是不能理解,他站起身准备回到榻上,却因为几日没有进食,整个人的身体一下子栽倒了下来,吓得王嬷嬷连忙叫人来扶。 “少爷,你这是何苦呢?天下那么多女子,非要在白家吊死吗?” 杜焕被人重新扶起,坐到了榻上,喃喃着,“那么多姑娘,却都不是芙蓉......” 王嬷嬷心里一揪,没再说话,将送来的红烧鸡和粥端到了榻旁,便带着所有人离开了,临走前王嬷嬷在门口大声说道:“明日就要送少爷回淮州了,想必还有很多东西还没收好,你们都跟我来,我看着你们收好才算放心。” 丫鬟喜鹊却道:“嬷嬷,少爷的东西早就收好了,明日可以直接搬上马车。” “你们收的我不放心,我要亲眼看看才行,都跟我来吧。” 既然是王嬷嬷发话了,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言,都跟着王嬷嬷离开了。 杜焕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看着身边的鸡腿,再也承受不住,直接用手抓着就啃了起来。 好香!这几日可真是把他给饿坏了。 一顿风卷残云,红烧鸡便只剩下了一只骨架,一大碗粥也见了底,杜焕的身体也有了些力气,奇怪的是外面的人似乎都还没有回来。 王嬷嬷给自己检查行李竟然检查这么久?杜焕心里琢磨着什么,突然眼前一亮,跳下床,穿好自己的裘袄,趁着没人,在月黑风高的夜晚逃出了杜家。 杜焕本想直接去找芙蓉,但自己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沐浴了,刚才出来的还着急,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吓坏芙蓉的,于是他思忖了一会儿,决定去找胡焘。 谁知才到胡家,胡家的管家便说胡二少爷不在,这让杜焕一时犯了难,若是平日里他肯定想都不想便直接去沐风阁了,可如今他不想让那些原本他不在乎的流言伤到芙蓉,让芙蓉误会,所以沐风阁不能去。 可眼下,孟兄也不在,听说他前两日便带着母亲去淮州州府赴任了,去客栈,现在杜焕身上身无分文,这下算是倒霉到家了...... 一时走投无路的杜焕有些丧气,就在这时他却感觉有人在推他的背,他以为是杜家的人追上他了,拔腿就跑,可谁知后面的家伙就跟着他跑。 他跑快一点,背后的人就跑快一点,他放慢些速度,后面的人就慢一点。 “你耍我是不是!”杜焕猛的转身,愤怒道。 玉兔见杜焕突然朝自己发脾气,也瞬间来了脾气,扭头就要往回走,这时候发现是玉兔的杜焕喜出望外,想要去牵回它。 可杜焕加快脚步,玉兔就加快着往回走,杜焕跑的累了放慢了脚步,玉兔就放慢了脚步,很是准确的把握好了一个身位,就是让杜焕牵不到它。 杜焕终是告了饶,“我错了,玉兔兄,你别走!” 玉兔停了脚步,扭头冲着杜焕喷了喷鼻孔,杜焕觉得可能是刚才自己的态度不好,所以玉兔兄还没有原谅他,于是他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玉兔兄,载我一程可好?” 玉兔半睁的眼睛瞬间瞪圆,一溜烟的小步跑走了,杜焕想要换个表情都来不及,它到底跑什么! 只有玉兔知道,刚才的那个笑,比哭得还难看,恐怕会成为它一辈子的噩梦。 不过玉兔最终还是心软,它是真的怕它的这个脆皮主人冻死在街上,所以只好又掉头回去找杜焕。 果然,这个男人身体已经有些僵了,要不刚刚那个笑怎么还挂在脸上。 杜焕看见玉兔重新回来,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安抚着玉兔,这次玉兔没有躲,杜焕上了马却不知道要去哪儿,但是他不知道,玉兔知道啊! 直接就带着他趁着还未关城门前出了淮安县城,一路上杜焕都很忐忑,他很担心今天晚上的住宿问题。 直到玉兔将他带到了雪山下面的小村长,杜焕的心才放下了一半。 也好,在这村子里向村民借宿一宿不至于让他冻死在外面。 于是杜焕便上前要敲离他最近的一户人家,却被玉兔用身子拦了下来。 “玉兔,你别捣乱,咱们今天必须要找户人家落脚,否则就这天气,咱们两个非要被冻成冰雕不可。”杜焕耐着性子同玉兔解释道。 玉兔却不依不饶,仍然不让开身位,到最后甚至直接用牙咬着杜焕的脖领子,直接将他提到了另一户人家的门前。 杜焕翻了白眼,“你这家伙,都沦落到这地步了竟然还这么挑剔。” 可一转头看向这户人家的小院,杜焕却傻了眼,这可以用啥都没有来形容吧,这似乎远不如刚才那户人家啊! 杜焕瞥了玉兔一眼,玉兔用头拱了拱他的后背。 “好好好!就这家!”随即杜焕叩响了眼前小院的门,让他意外的是出来开门的竟是林云澈。 林云澈望向门口的杜焕也是一愣,这么晚了这小子跑到他家里做什么? 两人默默的交换了目光,都是一头雾水,还是杜焕实在受不住了,开口道:“林兄,能不能让我先进去。” 杜焕说完,在门口小跳了两步,身后的玉兔也学着他的样子小跳了两步。 林云澈轻叹了一口气,只得来给他们开门,“杜兄,你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杜焕一进门就朝着林云澈的屋子里看,“太冷了,要不我们进去说?” 无奈,林云澈只好先将玉兔安置在了草棚里,给它铺了一层又一层的草甸,这让林云澈的马很是吃醋,可看见玉兔那盛世的颜值,雪球忍了下来,还帮着林云澈给玉兔铺了草。 “你们俩个不要打架哦!”安置好一切的林云澈不忘提醒身后的两个家伙。 玉兔高傲的扬了扬脑袋,雪球则是一脸贼兮兮的偷看玉兔,“打架?打架是不可能的,就是第二天不知道会不会有新的小马降生。” 林云澈不知道雪球的心思,转身回了屋,就见到杜焕已经钻到了他的被窝。 林云澈差点翻了白眼,“杜兄,你......你爬上的是我的床!” 杜焕看了看周围,“没错啊!这也没有别人的床啊,就是林兄啊,这么冷的天你都不烧个暖炉什么的热热屋子吗,有点冷。” 林云澈扯了扯嘴角,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将这人从自己的床上扔出去。 “说吧!来这里有什么事?”林云澈没了耐心。 杜焕揉了把脸,笑嘻嘻的说:“把你的床分我一半!” 第六十一章 误会大了 林云澈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特意拍了拍自己的脸,发现杜焕的的确确还在他的床上,然后一脸黑线的说了一句:“出去!” 杜焕一下子着急了,扒住林云澈的被子声泪俱下的控诉着他这两日来的遭遇。 “林兄,你不收留我,我今日恐怕就冻死在这雪山下了。” 林云澈微微抖动着嘴角,终是妥协了,他让出了自己的房间,去了隔壁爹娘的房里,好在今日他爹娘是睡在雪山上,这个房间是空的。 林云澈将一切准备好后,便重新睡下了。 可没过多久,他就觉得自己的房间里有动静,他警惕的听着屋里的动静,全身都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可谁知对方竟然并没有对他出手,只是掀开了他的被角钻了进来。 林云澈低吼道:“你干什么!” 杜焕颤抖着身体,上牙打着下牙的吐着霜气,“林兄,太冷了,没有你我睡不着!” 说完,杜焕就往林云澈的身边靠了靠,林云澈的身体整一个僵在了那里,“杜焕!” “嗯?”杜焕轻轻的回应。 “你给我滚出去,现在就滚。”林云澈几乎是咆哮着将杜焕赶出了房间。 杜焕委屈的裹着被子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不断地吐着霜气,林云澈无语地将厨房地铁锅端了进来,给他烧了些柴火。 有了火光,杜焕感觉身体的确暖和了很多,林云澈皱了皱眉,“这样你可以好好睡了吧?” 杜焕拨浪鼓似的点头,扑通躺回床上,没过多久便睡过去了,原本紧皱的眉头和蜷缩的身体也都慢慢的舒展开来。 “还真是个娇贵身子。”林云澈瞥了一眼,便回到了隔壁的房间,随即便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天才刚亮,林父和林母便带着大妞从雪山上下来。 崔氏一进门便去了厨房准备给一家人做点早饭,可才到厨房她就傻了眼,炉灶上放铁锅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个洞。 崔氏心里感慨,“虽说这两日咱们没有找到雪莲这样的顶级药材,但家里的活计已经到了需要变卖铁锅的地步了?” 林飞云见崔氏站在原地呢喃,便走了过来,扫了一眼灶台也呆住了。 “他娘,咱家破产了?这怎么都砸锅卖铁?这......是要散伙?”林飞云道。 崔氏瞬间切换了战斗的模式,“肯定是大头那个小子,他不知道是不是惹了什么大祸。”说完,便气势汹汹的拿着菜刀奔向了林云澈的房间。 可才刚一进门,崔氏就看到了地上的铁锅,铁锅里还有烧过的木灰,“嘿!这小子拿她的宝贝锅当火炉,他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就在崔氏口中咒骂的时候,大妞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娘!娘!一会儿你多做一份早饭!” “嗯?”崔氏疑惑,不一会儿林飞云也跑了过来,“夫人,你是要多做一份早饭!咱们家来人了,后院里都多了一匹马!” 大妞这个时候也不甘落后,“大头哥和嫂嫂现在睡在爹娘的屋里头呢!” 大妞笑得兴奋,林飞云笑得尴尬,只有崔氏整个人开始红温,“这个臭小子,虽然订了亲,也不能这样对人家姑娘不负责啊!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说完,崔氏又拿着菜刀来了隔壁的门前,大妞看着娘突然顿住了脚步,不禁问:“娘,你不是说要收拾大头哥吗,你怎么不进去?” 崔氏俯下身,压低了声音在大妞的耳边问:“那个......你大头哥和嫂嫂穿......穿衣服没?” 大妞摇头,崔氏立即退了出去,“先做饭!我还是先做饭,一会儿你嫂嫂醒了,肯定会饿。” “那大头哥呢?”大妞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问。 “那小子等他出来,我自然会给他准备另一份“大餐”,大妞你来厨房给我帮忙!”崔氏说完,将铁锅重新端回了厨房,就开始了清洗的工作,大妞在一旁淘米,也捡了一堆柴火,一会儿用来生火。 外面的动静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林云澈,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他总觉得在爹娘的房间睡,似乎更暖和。 呼~呼~ 身旁的呼噜声将林云澈拉回了现实。等等!是谁在他的床上。 林云澈的身体本能的一脚踹向了身旁的人,一声惨叫响彻整个林家。 崔氏被吓得手里得铁勺都没有握住,后院在给马喂草料的林飞云也惊恐的跑了出来。 “夫人,这......”林飞云也是从所未有的慌张。 “好小子!难道昨夜他是霸王硬上弓,林飞云,你们老林家可真是出人才啊!”崔氏气的火冒三丈,林飞云委屈道:“谁知道这臭小子随的谁,想当初我可也是被你给......” 林飞云不怕死的比划了手势,在林家夫妇还在互撕的时候,屋里头的人先后走了出来,先被赶出来的是杜焕,他抱着被子委屈的站在门口。 杜焕心里想着,昨夜那暖炉是好用,可才睡一会儿,他就被冻醒了,他又不会生火,辗转反侧冻得又实在睡不着,这才跑到林云澈的屋里头取个暖,没想到林兄竟然如此气急败坏。 杜焕还在一脸幽怨,可灶房里的林家夫妇已经完全无法淡定了。 “大头娘,是我眼花了吗?这......不是白家的那个丫头吧!”林飞云晃了晃脑袋,仔细地眨巴眨巴眼睛,落在眼前的,的的确确是个难得。 崔氏也懵了神,“天呢,什么时候咱们儿子的口味这样重了!你等着,看我现在就去敲断他的腿。” 大妞抬着头,一脸软萌的看着爹娘,她不知道爹娘为何这样生气,虽然不是上次的俏哥哥,但是这个哥哥长的也不赖啊!大妞是又有新嫂子了吗? 等林云澈黑脸出来的时候,崔氏已经拿着刀迎了上来,林云澈一个激灵,“娘,你这是干什么?” 崔氏不由分说,直接朝着林云澈劈了过去,“我让你不学好!好好的男人不做,你要干什么!你......怎么对得你我和你爹!” 林云澈这才明白了,他和杜焕被爹娘误会了。 杜焕听到这虎狼之词,看着刚才的一幕,心里觉得确实容易让人误会,很合时宜的红了脸。 “娘,你误会了!我和杜兄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林云澈一边躲一边极力的解释着。 崔氏却不听他说,“我误会,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他脸都红的和猴屁股一样了,我这是误会吗?” 林云澈扭头瞥了一眼杜焕,差点没被他气背过去。 “伯母,你是误会了,我和林兄什么都没有......我有喜欢的女子!”这场闹剧最终在杜焕的解释下结束了。 林家夫妇这才知道杜焕的遭遇。 “那你接下来如何打算?总不会一直住在我们家吧!”林云澈是真的不想再和这少爷待在一起了,便问道。 杜焕眼神暗了暗,“我现在的确没有地方可去,我不能回县里,姑姑会把我抓回去的,林兄能不能多收留我一阵子。” 林云澈咬着牙,说道:“不能!” 杜焕皱起了俊脸,看的饭桌上的崔氏有些心软,“呃......那个杜公子,若是你不嫌弃的话,不如就住在我们雪山上的房子,那里偏僻,一般人不会找得到。” “娘!”林云澈想要阻止,崔氏却附在他耳边悄悄说道:“这可是你未来的亲戚,现在遇到些困难了,咱们怎么也得帮把手!” 林云澈阻止无果,杜焕顺利的留了下来,但是下一秒,林云澈就觉得刚才自己还是太心软了。 “林兄,我已经四五日没有沐浴了,你们家在哪里沐浴啊!”杜焕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紧了紧眉头问。 林云澈翻了白眼,“都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没想到大少爷也不好养!” 杜焕好脾气的笑笑,毕竟是寄人篱下嘛,还是不能要求太高。 认命的林云澈从后院里搬了一个木桶,随后在灶屋烧起了火,给杜焕烧了大半桶的热水,杜焕在林云澈的屋里好好沐浴一番,这才觉得活过来。 “林兄,你今日去不去县城?替我给芙蓉捎个信,我怕她担心!”杜焕现在满脑子都是芙蓉,已经好几日没有芙蓉的消息,他心里惦念的很。 林云澈摇头,带着些怒气道:“不去!” 杜焕摸不到头脑,林兄这是和白大小姐吵架了?他不由得想起之前林云澈提前离开的事情,当时他只以为是林云澈有事先走,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那行!你不去,我去!等我一会儿跟着林婶子上山认好住处,我就去!”杜焕说完跟着崔氏他们上了山。 林云澈本想在屋里头默记篇文章,却怎么也定不下心来。 “那女人,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回来这么久都不曾露过面,坏人!她是个坏人!”林云澈心底里大声的斥责着,倒是有些羡慕杜焕的坦诚。 话说,杜焕跟着崔氏上山,算是糟了大罪。 “婶子!这雪山上真的能住人?”杜焕瞧着周边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心如死灰。 第六十二章 冰雪情缘(一) 崔氏笑着说,“自然是能!平日里我们在山上下来的晚了,都会住在这里。” 杜焕突然眼圈一红,想不到林兄一家竟然过得这样苦,以后他和芙蓉成了亲要对林兄好一些,至少要多帮衬些,让他少吃点苦头。 杜焕咬着牙跟着崔氏终于爬到了木屋前,杜焕见到木屋的一刹那,眼睛又红了一圈。 苦!林兄他们太苦了。 崔氏领着杜焕进了屋,怕他冷,拿出了一个破旧的小铁壶,给他烧上了些热水,因为有火堆的缘故,木屋瞬间就变得暖和了起来。 “杜公子啊!你在这里住,可千万不要到处乱走,雪山上危险,若是再迷了路,这么冷的天可是会出人命的。”崔氏不放心的嘱咐道。 “知道了,崔婶儿,我的记性可是好着呢!”杜焕不以为意的拍了拍胸脯。 崔氏看他这样,也就放心了,“那行,你在这儿歇会,我和你林伯伯去雪山上去看看......” 杜焕有些好奇,“婶子,这冰天雪地的雪山上,除了雪还能有什么?你们为何频繁的上山!” 林飞云就喜欢杜焕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这你就不知道了,你脚下的这座雪山上可是长着不少好东西呢,什么雪莲啊!什么红景天啊!总之都是十分珍贵的药材植物。” “我们这林家村的人可都是靠着这山过日子的。” 杜焕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林飞云和崔氏便带着工具先离开了,崔氏有些担忧地说:“你这样和他讲,我担心......他会......” “鬼迷心窍?”林飞云笑着说道:“放心吧!这个孩子不是那样的孩子,再说他从小就出生在有钱人家里,对于他们这些小少爷来说,这些东西他们都没有概念,你就不用担心了。” 崔氏听完却一阵心酸,“明明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可咱们家大头,却遭了这些罪......这一切都怪我!” 林飞云一把搂住崔氏的肩膀,“不怪你,人各有命,他小子的福分在后面呢!” 崔氏这才愁云散尽,点了点头。 杜焕在木屋里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惬意极了,想不到这木屋虽然简陋,倒是还挺暖和的。 他感觉自己又恢复了力气,于是站起身,拿起架在木架上的铁壶,用水浇灭了火堆上的火才走了出去。 他四周看了看,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身影,不过他记得下山的路,就凭借着脑海里的记忆朝着山下的方向去了。 午后快接近傍晚的时候,崔氏和林飞云从雪山上下来回到了小木屋里,他们原本是想叫着杜焕一起回村子先吃个晚饭的。 可一进门,就瞧着已经灭了的火堆,和空无一人的床榻,“大头爸,这人呢?”崔氏着急的问。 林飞云用手探了探火堆,已经冷了,怕是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许是下山找大头玩去了,我们先回去看看吧!”林飞云猜测道。 崔氏同意,两个人便急匆匆的下山了,来到家,只见林云澈和大妞在灶房里正煮着粥,崔氏便问,“杜公子呢,他有没有先回来!” 林云澈摇头,“没有,他不是跟你们去山上了吗?就再没回来过。” 崔氏突然一跺脚,“坏了,这孩子不会在山上迷了路吧,大头爸咱们赶紧上山上去找找吧!”崔氏说着就推着林飞云往外走。 林云澈看了眼后院,玉兔还在,这杜焕该不是打算走着回县城去白家吧,“爹娘,你们去山上找,我骑马去趟白家,看他有没有去那里。” 崔氏点头,林云澈说完从院子里牵出了雪球,急匆匆的向着白家去了。 而此时的白家也不算平静,就在刚刚杜夫人就带着王嬷嬷找上了门。 杜夫人坐在花厅的座位上,看着慢悠悠喝茶的陈氏心里窝火,原本是想找婉清打听打听的,可谁知她还没见到婉清的人,这陈氏就摆着架子来了,杜夫人也硬着头皮应付着。 “我说白夫人,您真的确定没有看见我们家的焕儿?” 杜夫人现下十分着急,由是昨日她与焕儿大吵了一架,今日一早下人们竟然说焕儿不见了,她便立即派人四下去找,几乎是翻遍了整个淮安县,就连杜焕常去的沐风阁和他可能找的胡焘、孟斩等几户人家全都问过了,都没有杜焕的影子,她是真怕出什么事儿。 陈氏赶紧放下茶盏,一脸惊恐,陪着笑道:“怎么?原来杜公子不见了?” 陈氏之所以刚才还气定神闲,是她以为这次杜夫人来是向她提杜焕与芙蓉亲事的,这怎么不是提亲,反而是人不见了呢? 杜夫人观察着陈氏的反应,看的出来她刚才的样子并不像撒谎,可如果也不在白家,这焕儿还能去哪儿呢! 杜夫人站起身来便要告辞,却看见陈氏身边的丫鬟秋纹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在陈氏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白夫人,可是有了我们焕儿的消息?”杜夫人立刻询问道。 陈氏摇头,“杜夫人误会了,不是杜公子的消息,是我那个大女儿的未婚夫婿,他突然上门了,这......” “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白夫人了!”杜夫人说完便起身告辞,路上正遇到大剌剌被带进来的林云澈,林云澈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贵妇,随即扭头直接进了花厅。 杜夫人皱眉,“可惜了!没想到婉清的夫君,竟是这个样子。” 林云澈进屋,给陈氏见了礼,“后生给白夫人请安!” 陈氏本就对林云澈的身世看不上,这会儿自然也是捏着架子,“请安倒不必了,只是你这身形匆匆的,找清儿是有急事?” 林云澈没有否认,直接点了点头,原本他想要直接去后院给白婉清递个信的,可今日刘伯不在,他随手拉了一个丫鬟问,才知道这丫鬟是陈氏身边的人,没办法现下也只能通过陈氏来找那个女人。 陈氏皱眉,果然是个粗鲁的汉子,这行事作风,老爷竟然还觉得他大有可为? 算了算了!这白婉清一个和离女还能找到什么样的人? 陈氏今日没有等到杜夫人开口提亲,心里有些窝火,身体也跟着有些乏,便命秋纹直接去后院叫人了,自己则高傲的回去休息了,留林云澈一个人等在花厅。 林云澈倒是无所谓,这种事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不一会儿,白婉清踩着小碎步快速的朝着这边来了,林云澈瞥见了远处的人,几日不见,她似乎更加清瘦了。 林云澈的目光一直等到白婉清走近,才慢慢收回。 白婉清很意外,林云澈竟然会直接上白家的门来找自己,“林公子,这个时候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云澈立即点头,“杜焕有没有来白家找过白二小姐?” 杜焕?芙蓉?白婉清知道杜焕被杜夫人给软禁了,可林云澈怎么会来白家找杜焕? “不曾,芙蓉她刚刚从我的院子离开,她从未提到过杜公子来找过她,为此事,她还有些沮丧。”白婉清接着又道:“怎么?是杜公子出了什么事吗?” 林云澈心里觉得不好,既然没有来到白家,那铁定是在雪山上迷路了,他没有回答白婉清的问题,而是转身便要离开。 白婉清一着急便去拉了他的衣袖,被拽住的林云澈面上一怔,白婉清迅速脱开了手,“抱歉,我只是有些心急。” 林云澈转头说道:“杜焕昨夜去了林家村,这会儿恐怕在雪山上迷路了!我要尽快回去找到他!” 雪山?迷路?白婉清心里也焦急了两分,“那我同你一起去。” 林云澈挑眉,“就你?上次是谁在雪山上迷路的,你忘了?” 白婉清却认真道:“我跟着你......若是杜公子真的在山上迷了路,怕是会被冻坏,我懂些医术,可以应急。” 林云澈不置可否,同意带上了白婉清。 白婉清先匆匆回后院换了身男装,才一出门就碰见了等在门口的芙蓉。 “芙蓉,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院子里等着不进来?”白婉清有些心疼的问。 “大姐姐,刚才你和林大哥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杜公子他出事了,芙蓉也要去!”芙蓉拉着白婉清的袖子恳求道。 “芙蓉,你乖乖在家好不好!我们找到人我便立刻通知你如何?”白婉清劝说着。 芙蓉却摇了摇头,“大姐姐......杜公子救过芙蓉,舍命的那种,芙蓉不能见死不救,芙蓉不是忘恩之人。” 说着,芙蓉的眼泪就要下落,没办法,白婉清只得也将芙蓉带上。 林云澈看着骑着马的两人,也没说什么,带着两人赶紧赶回了雪山。 他先回了家,家里只有大妞。 “爹娘一直没回来?”林云澈问。 大妞点头,“没有!杜公子也一直没有回来,这眼看着天都快黑了......不靠谱的俏哥哥是真让人着急。”大妞学着平日里崔氏教训她的样子说道。 林云澈看了一眼白婉清,白婉清给芙蓉又加了一件裘袄,三人便朝着雪山的方向去了。 第六十三章 冰雪情缘(二) “你们跟紧我,雪山上的路不好走,很容易走丢。”林云澈温声提醒着身后的两人。 芙蓉显然已经有些吃力,白婉清平静的回了一声“好!” 虽说是快到了初春,但是雪山上的风依旧凛冽,温度还是很低,三人走了好大一会儿,天色就有些暗了,他们一路上有看到林家夫妇留下的脚印,但这些脚印也都很浅,就像这雪山上的那些痕迹,都会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婉清俯下身仔细地看了看地上的脚印,“伯父和伯母看样子已经找到杜公子了。” 林云澈点头,芙蓉站在白婉清的身边,小脸冻得都有些发紫了,“大姐姐,真的已经找到杜公子了吗?” 白婉清站起身微微颔首,“没错,芙蓉,你看这脚印,林伯父的脚印明显要比伯母的脚印深一些,而且伯母的左脚外侧也明显比她其他的地方要深一些,可见伯父背上有重物,伯母在旁边护着伯父身上的重物。” 芙蓉听了,但是并没有听懂,不过白婉清的分析却字字句句的落在了林云澈的耳朵里。 这个女人很细心!原本他带上白婉清和芙蓉心里还有不情愿,但看着她们咬着牙跟在身后的身影,让他对白婉清和白家的女儿有所改观。 林云澈的眼力极好,天色灰暗也能让他准确的找到方向,三人很快便绕到了雪山的背后,不远处火堆的亮光,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三人加快了脚步朝着火光的方向跑了过去。 “爹、娘?找到杜兄了吗?”林云澈一眼便看到火堆旁的两人,但却没有见到杜焕的身影。 崔氏向火堆前靠了靠,伸出早已冻红的双手道:“找到了,喏,在山洞里。” 林飞云也将已经被雪打湿的外衣脱了下来,在火上烤了起来。 林云澈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爹娘如此狼狈,“你们没事吧?” 崔氏摇头,“我们皮糙肉厚的,早就习惯了,就是杜公子的情况不太好!”接着,崔氏将目光放在了林云澈的身后,看到了白婉清和另一个漂亮的姑娘。 白婉清领着芙蓉和崔氏行礼,崔氏摆手,“我们这儿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拘这些礼数,你们还是快去山洞里看看杜焕吧,还好你们来了,不然我和你林伯伯还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呢。” 白婉清也不再耽搁,同林云澈和芙蓉走向了身后的山洞,山洞里的杜焕披着干爽的粗棉衣,看的出来应该是林伯父重新帮他换上的。 不过他整个人还是处于昏迷的状态,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白婉清摸了摸他的身体,冰冷的厉害,人还处于冻僵的状态。 “大姐姐,杜公子没事吧?”芙蓉害怕打扰白婉清,所以等着她做完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才开口问。 “情况不太好,需要尽快让他暖和起来才是。”白婉清皱眉道,可她看了看周边的环境,杜焕不能直接烤火堆,可这里也没有可以用来烧水的容器,真是让人着急。 “需要什么?”林云澈像是知道了白婉清的心思。 “热水!”白婉清道。 林云澈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我这就去找!” 白婉清不知道林云澈要去哪里找,但现下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 林云澈走后,白婉清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裘袄又给杜焕加了一层。 芙蓉看到大姐姐如此做,也要脱下自己的裘袄,被白婉清拦了下来,“芙蓉,你身子弱,这样你会冻坏的。” 芙蓉却有些固执,“大姐姐,我不会的......” 白婉清没有再阻拦,只是叮嘱她,“那你若是冷了,就出来烤烤火,别把自己冻病了,知道吗?” 芙蓉满口答应着,眼神却没有离开过杜焕。 白婉清走出山洞,来到了火堆旁,从怀中拿出一瓶冻伤膏,牵过崔氏的手给她上药。 崔氏先是一愣,随后任由白婉清牵着,给她涂药膏,心里美滋滋的,这儿媳妇还没进门,她就已经开始享受儿媳妇的照顾了,就问问,天底下的婆婆谁能有她幸福。 但她还是担心杜焕的情况,“婉清,你还是去照顾杜公子吧,我手上这些都是小伤,没事的。”崔氏温柔笑道。 白婉清看着崔氏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崔氏根本不像是村里的村妇,虽说她的手很粗糙,她也是一身粗布棉衣,可她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却掩盖不掉,就像林云澈有时展露出来的那样。 不一会儿,芙蓉从山洞里跑了出来,她带着哭腔说道:“大姐姐,大姐姐,你快来看看吧,杜公子他整个人都在抖。” 崔氏和林飞云也觉得不好,两人对视了一眼,跟着白婉清和芙蓉回到了山洞。 杜焕整个人的脸色开始发紫,平躺在地上的身体发生了明显的抽搐。 白婉清将杜焕扶起,尽量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林飞云见状自告奋勇,“清丫头,你不用这样做,我来!” 白婉清碰了碰林飞云的手腕,摇摇头道:“林伯伯,您的身体现在也冻得冰冷,恐怕没有还没有将杜公子暖回来,您自己就先冻坏了!” 可是林飞云也不能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未来儿媳抱着其他的陌生男子啊! 他不肯让步,崔氏咬了咬牙,“不行就我来,我好歹也是结过婚的妇人,现下这样做也是救人命,他爹,你先出去烤火吧!” 崔氏这样说完,就要赶林飞云出去,她不想让他看着心里难受。 可林飞云面露尴尬,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家的媳妇,心里把林云澈骂了个遍,这小子天天找事,这回是要把自己的老娘也都给搭进去了? 就在林飞云面露纠结的时候,芙蓉一把将杜焕抱了过去,“大姐姐,伯伯、婶婶,芙蓉没有婚约,芙蓉也没有夫君,芙蓉可以......” 原本白婉清还不同意,可下一秒杜焕竟然伸手抱住了白芙蓉,嘴里也喃喃着芙蓉的名字,白婉清即使不愿意,这会儿恐怕也再说不动芙蓉了。 更何况救人要紧,于是她告诉了芙蓉要如何做才能让杜焕的身体暖和起来,芙蓉脸上通红,但是还是扬着小脸点头,“芙蓉知道了!芙蓉定会让杜公子暖和回来的。” 既然如此,其他人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围着了,崔氏推着林飞云出了山洞,白婉清不放心,想要守在两人身边,可芙蓉却开口让她也跟着出来了。 “好了!你就别那样担心了,有芙蓉在,杜焕的命能保住。”崔氏牵着白婉清来火堆前烤火。 白婉清自是知道,只是芙蓉她.......她这个做大姐姐的心里不是滋味,便宜了杜焕那小子,她要想办法说动杜夫人才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云澈却还没有回来。 连心最大的崔氏都有些着急了,“他爹,大头会不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平日里他的动作很是麻利,就算他回到木屋再回来,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林飞云觉得有理,心里也有些担心,“不如我一会儿出去看看!你在这里陪着清丫头吧。” 崔氏面露难色,白婉清便说道:“不用,我一个人在这里看着他们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伯母伯父,你们放心去吧。” 白婉清心里其实也担心,这林云澈虽然平日里看着不靠谱,可他还从来没有食言过。 这一次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怕是遇到了什么事。 崔氏听白婉清这样说,当下就站了起来,“那好,若是遇到了什么事,你便将这火光熄灭,我们会看见,等我们找到大头,再回来接你们。” 白婉清点点头,看着崔氏他们二人离开了。 崔氏他们才转过一个角,就看到被捆在另一个洞里的林云澈。 “爹娘,你们这是干什么!”林云澈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才要说去找热水,便被自己的爹给暗算捆在了这里。 真是千防万防,爹娘难防。 林云澈早已冻得满身霜晶,要不是他是真的皮糙肉厚,都不知道在这对爹娘手底下死多少遍了。 “干什么!还能干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心里没那么喜欢婉清!”崔氏嘴里嘟囔着,然后伸手给林云澈解开身上的绳子。 “那又怎么样?”林云澈不明白,他这一出罪又是为何要遭。 “怎么样?婉清这么好的媳妇,我可不希望因为你,哪日给丢了。”崔氏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然后问身边的林飞云,“你看看,咱们儿子现在的样子惨的逼真不逼真!” 林飞云认真的俯下身,看着林云澈身上的霜晶,和冻在眼角的泪珠,“逼真!他娘,还得是你。” 崔氏得意的扬扬头,原本她还对这个计策没什么把握,但看着刚才白婉清为了救杜焕,也能舍出自己去,那她的这个儿媳是不会跑了。 “好了!你弄出点动静吧!让婉清发现你,要不你可就真的要冻死在这儿了。”崔氏脸上没有半分心疼,直接拉着林飞云消失在了雪山中。 林云澈好想仰天长啸,问问老天,“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有了这对活宝爹娘的。” 当然,老天是不会回答他的。 于是,他尝试着想要站起身,尽快回到火堆旁取暖,可奈何林父掐算的时间刚刚好,现下他四肢很是僵硬,他娘说的没错,若是不求助,他死定了。 “救命!救命!”林云澈只好发出微弱的呼救声,大小恰巧可以让白婉清听的到。 这个女人会救他的吧! 第六十四章 原来都是误会 此时的天已经黑透,在火堆旁烤火的白婉清听见了不远处的呼救声,便警觉起来,她没有贸然上前,先是听从崔氏临走时的告诫,将火堆熄灭后用雪盖住,随后又躲进了山洞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在转角处有些冻僵的林云澈咬了咬牙,“这女人什么情况,怎么还把火给灭了,这一会儿他们身上都没带个火折子什么的,如何再生火?” 林云澈本以为听见动静的白婉清会来找自己,可是等了片刻,他的身体又凉了三分,仍然没有见到白婉清的身影。 “这女人!真的不救自己?”林云澈咬牙切齿,努力着尝试自己站起来,可又试了一次,还是失败了,“不行,这样下去,他定会没命的。” “白婉清......是我!快来救我!”林云澈大声的喊了一句,震得山顶上的雪都跟着抖了抖,好在只是滑落了少许的雪花,并没有大范围的落雪。 白婉清听出了林云澈的声音,她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找了过去,“林公子?是你吗?” 白婉清走到了转角处,看到了已经有些冻僵的林云澈,林云澈的眼神亮了:“是我!是我!”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跪在这里?”白婉清担忧的简单的查看了林云澈的情况,虽然僵的没有杜焕严重,但是也不能轻视。 白婉清尝试着将他扶起来,可林云澈现在的手和脚就像是畸形的树枝一样,根本没有办法伸直,白婉清用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能扶他站起来。 没有办法,白婉清只得双手放在他的腋下,准备将他抱起来,林云澈先是有些惊恐,随后一抬头便看着白婉清的脸近在咫尺,连她脸上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皮肤好好,丝滑白皙没有半点瑕疵,她的眼睫毛也好长,带着冰晶,一闪一闪的,像是这雪地里的精灵,林云澈竟然一时看的有些出神了。 直到白婉清开始用力,他才错愕着撇过头,有些别扭的呢喃道:“那个......男女授受不亲,虽说咱们订了亲,可......这样还是有失礼数。” 光想着救人的白婉清全然没有想到这些,她看了一眼林云澈,随即将人放了下来,不是她被刚才的话说动了,而是她真的搬不动这个男人。 可林云澈却觉得怀里一空,眼底有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失落。 “没办法了!那我就只能拖着你了。”白婉清重新让林云澈摆好姿势跪好,林云澈简直没眼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可无奈,只得闭上了眼睛,对着白婉清说:“拉吧,拉!” 于是白婉清就拉着林云澈的手,将跪坐在雪地里的林云澈拖回了山洞,这短短的距离却让林云澈终身难忘,他没想到白婉清的力气竟也不算小,他的腿在地上都快磨出火星来了,说不定现在试试都能走了。 白婉清将林云澈拖到了离着杜焕不算太远的地方,林云澈看见杜焕怀里的芙蓉立刻闭上了眼睛,“他们......他们这成何体统!” 白婉清也觉得不妥,只得将他的一只手蒙在了他的眼睛上,随后走到杜焕身边,探了探杜焕的脉搏。 还好,芙蓉将杜公子的身体暖回来了!白婉清心疼的看着只穿着中衣的芙蓉,轻轻的拍了拍脸色有些白的芙蓉,“芙蓉,芙蓉,你还好吧!” 芙蓉朦胧的睁开眼,她看了看身边的杜焕,又瞧了瞧大姐姐,笑着说:“芙蓉没事,芙蓉刚才很冷,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白婉清这才放下心来,将盖在他们身上的狐裘又重新掖好,转身又看向林云澈,他整个人还是僵冷着,没有热水,也没了火堆...... 没办法,白婉清只得将林云澈抱在了怀里,一股温热从背部席卷而来,林云澈的心脏快跳了出来,“你......” “别说话,保留些体力。”白婉清的脸也很红,她出声打断了林云澈的话。 这边两人都还有些别扭,在洞口外不远处看着一切的崔氏倒是一脸满足,林飞云将崔氏环在怀中,有些埋怨,也有些宠溺的说道:“你啊你啊!你也不怕真给孩子们冻坏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崔氏和林飞云放心的下了山,等着明早再来接几个孩子回去。 一个时辰后。 躺在白婉清怀里的林云澈终于是缓了过来,他挣扎着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动作虽然轻微,还是惊动了白婉清,白婉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正对上林云澈炙热的目光。 “那个......我......已经不冷了!”林云澈低声道。 白婉清“嗯”了一声。 林云澈看着平静的白婉清,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画面,“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林云澈难得有些正经的问了个问题。 白婉清一愣,她不明白林云澈的意思,“什么?” 林云澈猛地靠近,他的脸几乎要贴在白婉清的脸上,他探究的看着白婉清的眼睛,沉声道:“我见过你虐待老人,也见过你赌博救人,我见过你苛责下人致死,也见过你拼死救妹妹,你说说,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林云澈的呼吸,白婉清能清晰的感觉到,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 虐待老人?苛责下人?白婉清满脸问号,“我虐待老人?” “是,你要是想不起来,我就提醒你一次。”林云澈邪魅一笑,“百年医堂的那个老头,你说你不给他饭吃.......还有你去包家村里给包四的家属银钱,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业障过多,在给自己赎罪?” 白婉清想起了那日突如其来的石子,“那天的人是你?” 林云澈点了点头,身子却没有离开,反而向着白婉清的方向靠的更近,白婉清扭过头,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林云澈不满。 “你说的老头,是我的师祖,我们之间的玩笑话,竟然被你当成虐待老人,你说可笑不可笑?”白婉清瞥了一眼林云澈,捂着嘴角又笑了起来。 林云澈脸上挂不住,接着又问道:“那......那苛责下人这件事总会有了吧,毕竟是一条人命,你想赖也赖不掉。” 听见这话,白婉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所以你认为包四是我害死的?你既然这么想我,当初为何又要帮我?” 白婉清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林云澈有些尴尬,的确他心里是有些芥蒂的,可他也看到她救人的样子了啊!他......坐直了身体,没有再开口。 白婉清却觉得有些难过,原来自己在林云澈的心底,竟然是个这样的人吗? 白婉清往旁边挪了挪,离着林云澈的位置更远了些,等了很久才淡淡道:“包四是孟斩的书童,他带着包四去参加了科举,可他回来的时候,包四却没有回来,经过一番打探我才得知包四被他卖去了矿山。” 林云澈闭着眼睛静静的听着,内心的狂喜却是抑制不住的。 “我派人想将包四从矿山上捞出来,可已经晚了,等白家的人赶到的时候,包四已经被他们虐待致死了......” 白婉清说完,轻轻的看了林云澈一眼,只见林云澈已经闭上了眼,似乎也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随即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装睡的林云澈此刻张开了眼睛,他看着身边这个总是清清冷冷,但却内心似火的女人不由得翘起了嘴角,但随即嘴角上的笑便消失了,留在林云澈眼底的是无尽的失落。 翌日,杜焕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稍稍的动了动身体,却发觉自己的身边似乎有人,直到睁开眼睛看到芙蓉脸庞的那一刻,整个人红的像是被烤熟了的螃蟹。 “芙......蓉......你怎么在这儿?”杜焕轻拍着怀里的芙蓉,生怕让芙蓉受到惊吓。 听见有人唤她,芙蓉扭了扭自己的身体,杜焕的脸上更热了,芙蓉猛地张开眼,看着已经醒过来的杜焕,高兴地一把将杜焕抱住,“杜公子,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杜焕却整个人又僵在了原地,吓得芙蓉以为杜焕又冻僵了,小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摩挲起来。 “杜公子不怕,我......昨夜就是这样摸着你睡的,这会儿我再摸着你睡,你就暖和了,身体不用这么硬了。”杜焕的脸更是要滴出血来。 不一会儿,早一步出了山洞的林云澈和白婉清走了回来,杜焕看见两人的身影,立刻将裘袄裹在了芙蓉的身上,他不能让别人看见。 “醒了!”林云澈瞧着杜焕红透的脸略带打趣地问道。 杜焕不敢看两人的眼睛,“嗯!” “那你们赶快将衣服穿好,我们好早点下山。”白婉清看了眼林云澈,两人随即又走出了山洞。 白婉清站在洞口一言不发,眼里都是决绝,林云澈自然猜到她的心思,“放心吧,杜家不是忘恩负义地人家,这次白二小姐救了杜兄,杜家总该会同意两人的婚事。” 白婉清没想到这男人一眼看出了自己的担忧,“但愿吧。” 等芙蓉他们收拾好,林云澈带着三人下了山,白婉清怕家里着急,先带芙蓉回了白家......杜焕听说杜夫人找了自己一日,也有些担心,再加上自己已经和芙蓉有了亲密地接触......他决定回家和姑姑说清楚。 一行人匆匆的离开,刚才还热闹的林家小院,突然就冷清了起来。 崔氏有些丧,“什么时候婉清才能真正进了咱们林家的门啊!”说完,不忘看着身旁的林云澈,林云澈难得的没有反驳,转身进了屋。 “这个臭小子!” 第六十五章 两家的博弈(一) 白婉清她们刚回到白家,陈氏带着青莲就闻声赶了过来,她怒视着白婉清,指责道:“你自己不要名声也就算了,还带着芙蓉一起,女子夜不归宿,这若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白婉清只是静静的看着陈氏,没有做任何解释。 芙蓉见大姐姐被骂,立刻站在了大姐姐的身前,对母亲道:“母亲,这件事......和大姐姐无关,是芙蓉......芙蓉非要跟着去的。” 陈氏将目光移到了白芙蓉的身上,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以为我就不会说你了?你天天的不在家好好待着,偏偏要跟着一个名声不好的人到处混,你想把自己的这辈子给毁了不成?” 芙蓉摇头,“母亲......大姐姐不是......芙蓉也没有!”芙蓉一着急,话就一半一半的说。 青莲在一旁看着好戏,她还记得白婉清当时对自己落井下石的事情,“二姐姐,你说没有,那你昨夜和谁在一起,又做了什么?”白青莲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白婉清,见白婉清轻轻蹙眉,心里有些得意,这次总算是让她抓到了把柄。 白芙蓉不敢说,偷偷看向了大姐姐,白婉清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陈氏见状,心里气愤,现在她的这个二女儿还真是唯这个大姐姐是从,这白婉清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别看她,一会儿我也是要问你大姐姐的,你就说,昨夜一夜没有回来,去哪了?做什么了?” 白芙蓉低下了头,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陈氏和青莲听到后,两个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陈氏是震惊她女儿竟然这般没有分寸,和一个男人有了肌肤之亲;白青莲则是十分嫉妒,嫉妒白芙蓉凭什么有机会可以救杜家的公子,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了,以杜家对名声的看重,定是会允了白芙蓉进门。 一个傻子进了杜家门,而她却去做了妾,真是妥妥的笑话。 陈氏将白芙蓉数落了一通,随即又将矛头对准了白婉清,白婉清则自始至终,清者自清的说了一句,“母亲,你的女儿在你的眼里就是那么不堪?芙蓉都说了,当时杜公子有性命之忧,你又何必想的那样龌龊。” 陈氏怒不可遏,指着白婉清的鼻子又要骂,白青莲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母亲,您再骂二姐姐和大姐姐,这件事也已经发生了。” “现下是要如何处理二姐姐已经与杜家公子有了肌肤之亲这件事啊!” 陈氏已经被气糊涂了,她还带着怒气问:“什么怎么处理,还能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们又不能声张,声张了对你二姐姐没有任何好处,这怕是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便宜了那小子!” 陈氏说着,愤怒上前锤了白芙蓉一个拳头,芙蓉被捶地往后退了几步,白婉清立刻上前扶住了芙蓉,她刚想说话,便被白青莲给打断了。 “母亲,你糊涂啊!现下所有人都知道杜夫人昨日找了一日的杜公子,那杜公子去哪了?做了什么?想必大家都会有所猜测。”白青莲这话一出,陈氏微微睁大了双眼。 “你是说,让我去威胁杜家?”陈氏先是摇头,后又点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白婉清怒瞪了一眼白青莲,平静的反驳道:“母亲,我认为不妥,原本杜夫人对芙蓉......”白婉清顿了顿,随即接着道:“杜家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最在乎名声,若是我们以名声要挟,她们虽说会同意这门亲事,但也会对芙蓉心存了芥蒂,这以后芙蓉即便嫁到杜家,又让她如何与杜家人相处?” 白青莲嗤笑了一声,“大姐姐,我看你是见不得二姐姐嫁到杜家这样好的人家吧,母亲,现在就是天赐良机,二姐姐能不能顺利嫁入杜家全看这一次了。” 陈氏立即点头,深以为然,芙蓉也不同意,刚要出声,又被陈氏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做的这叫什么事?你三妹妹也是为你好,你也该擦亮眼睛,看看清楚,身边的人到底谁是真心为你的。” 陈氏说话间,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白婉清。 白婉清扶着身体有些颤抖的芙蓉,只好压下已到嘴边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陈氏。 陈氏最讨厌白婉清这个宠辱不惊的样子,就那张从来都很少有表情的脸,总是能让她想起寇子柔,“莲儿,带着你二姐姐回院子,让她少接触不该接触的人。” 白青莲乖乖应了声,然后走到芙蓉的面前,将芙蓉的胳膊挽了过来,芙蓉有些抵触,还想反抗,却被白青莲暗地狠狠的捏了一把,芙蓉疼的小脸瞬间抽在了一起,三妹妹给她的那种熟悉又可怕的感觉回来了。 芙蓉委屈的扁了扁嘴,不敢再挣扎,白青莲胜利似的看了眼白婉清,然后拉着芙蓉就要离开,芙蓉恋恋不舍的看向白婉清,临走前哭着道:“大姐姐,我......我不想威胁杜公子!我只是想救他,不想逼他!” 陈氏怒瞪了一眼白芙蓉,觉得这个女儿实在是软弱,白婉清给了芙蓉一个安心的眼神,芙蓉这才挪动着脚步被白青莲拉走。 两个女儿走了,陈氏转而对上了白婉清,“我说清儿,既然你也有了婚约,不如早日嫁过去吧!自从你回到这白家,我们白家像是受了什么诅咒一样,若是你还真心想让白家好过,就准备备嫁吧。” 陈氏说完,站起身,一步一摇的走出了花厅,白婉清随即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子的白婉清立刻写了两封信,“瑞心,这一封你让人送去杜家,另一封你让人送去百年医馆给洛师祖。” “记住,这封信你一定要等着洛师祖给我回信才是。” 瑞心立即点头,转身出去办差去了,希望杜焕能在收到信后给杜夫人打个预防针,白婉清绝不能让杜夫人觉得这是芙蓉的意思。 陈氏这边回了屋子,来来回回的踱步,她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尽快去杜家把这件事说定,否则回头杜家要是万一不认账了,就像莲儿说的那样,这亏芙蓉就白吃了。 想到这儿,陈氏是一刻也不能等了,她让秋纹上外面准备马车,然后便急匆匆的跑去杜家兴师问罪去了。 而此刻的杜焕正巧已经收到了白婉清的来信,他刚同姑姑将一切说开,杜夫人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勉强接受了。 本打算明日带着杜焕去白家商量两人的婚事的,可现下若是白家直接找上了门,怕是一切都会有变数了。 杜焕心中着急,叫了身边信的过的小厮,让他去路上拦住陈氏。 可让杜焕没想到的是,小厮还没出门,这陈氏的马车已经到了白家的门口。 “少爷,现在我们该如何办?”小厮忙问。 “走,我现在就去门口迎,然后提醒下白夫人便好。”说完,杜焕就忙不迭地匆匆地来到了杜家的门口。 陈氏正巧从马车走下来,看见只是杜焕从院子里奔出来,没有杜夫人的影子,心里已经开始有些不痛快。 杜焕恭恭敬敬的给陈氏行了礼,“白夫人,您来了!” 陈氏随意的扯了扯嘴角,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子,心里还有着气,“我能不来吗?我若是再不来,我们白家的女儿都让你们给欺负死了。” 陈氏的阴阳怪气让杜焕更是感激白婉清,就陈氏现在这个态度冲进去找姑姑谈,怕不是两家人要打起来才是。 杜焕连忙快一步拦住了陈氏的脚步,“白夫人,晚辈有些话想和您说。” 可杜焕越是这样拦,陈氏的心里怒气越甚,“有什么话不能等我进去了再说,怎么你们杜家这是做了亏心事,现在是连门都不让我进了?” 杜焕连忙摆手,“不是的,白夫人,是这样,昨夜我已经和姑姑都商量好了......” 陈氏不等杜焕把话说完,轻哼了一声,“商量好什么?商量让我们白家的姑娘吃了亏,然后怎么甩掉我们芙蓉?” 杜焕着急的说“不是!”可等他再想解释的时候,杜夫人已经听见通报走了出来,看着陈氏带着怒意的样子,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她原本就不想接受白芙蓉,因为还有一点就是白芙蓉的娘不是寇子柔,这个陈氏可从来都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若是能借着今日的由头,将这门婚事推了,倒也正合了她的心意。 “呦,这不是白夫人吗?焕儿,你怎么让夫人就站在门口,这实在是有失礼数,快,快将夫人请进正厅。”杜夫人轻扫了一眼杜焕,随即热情的招呼着陈氏。 陈氏见到杜夫人一副笑脸相迎,刚才的怨气才少了几分,这样才对嘛!他们杜家是最在乎名声的,现下不给自己面子,她就不怕当街撕破脸皮。 陈氏白了一眼身旁的杜焕,在杜夫人的指引下来到了杜家的正厅,虽然陈氏之前来过一次杜家,可这一次再来,还是不得不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富庶人家。 第六十六章 两家的博弈(二) 陈氏的模样被杜夫人尽收眼底,心里对于陈氏更是厌恶了几分。杜焕则一脸焦急的跟在身后,这一会儿他可是要抓紧机会,解释清楚才行。 就这样三人各怀心思来到了杜家的前厅,杜夫人吩咐着下人端来上好的茶,而陈氏则扬着下巴落了座。 杜夫人见状,只是笑笑,随后坐在了主人家的位置上问:“不知,这会儿白夫人您来杜家可是有什么事儿?” 杜夫人的语气平和,就像从来都不知道自家的侄子与芙蓉发生过什么一样。 杜焕觉得不好,抢着回话,“姑姑......白夫人今日来可能也是因为担心......” “焕儿,我们这些长辈在说话,你出来插嘴,实在是失礼,现在罚你离开这前厅,到自己的院子去面壁思过,去吧!”杜夫人直接打断了杜焕的解释,而是怒视了一眼杜焕,杜焕没办法,只得起身,“是晚辈失礼了,那晚辈就先退下了。” 走出前厅的杜焕脸上尽是担忧,他对着自己身边的小厮说:“我现在回去,你在这里盯着,若是发现事情不妙,立刻来找我。” “是!少爷。” 杜焕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正厅里的杜夫人,杜夫人此刻依旧是噙着温柔的笑,看着杜焕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才将目光收回来。 陈氏却很是愤怒,对于这姑侄俩的表现,她觉得是根本没有把她们白家放在眼里。 “都是焕儿失礼!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杜夫人将话圆了回来。 杜夫人这样一问,陈氏的脸都憋红了,随即质问道:“他杜焕确实是失礼了,欺负了小姑娘,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这当家的主母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说这是什么世道?又是什么道理?” 陈氏转而冲着杜夫人一笑,然后重重地将茶杯摔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嘭”的一声。 杜夫人没想到这陈氏这样的强横,哼笑了一声,“白夫人,有话还是要好好说,你这到我们家里来摔盆砸碗的,也有失了你白夫人的身份。” 陈氏缩了缩手,的确她已经学了好久想要成为别人那种端庄的主母,可是一遇到事情,她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杜夫人的话让陈氏有些难堪。 她重新振作,又傲气的扬起头,“哼!这会儿说什么身份!我今日来就是想看看这有头有脸的杜家,欺负了我们白家的女儿,打算如何处理呢?” 对于陈氏的咄咄逼人,杜夫人也不想让步,“那不如就给白家补偿万两白银吧,这对于白家来说应该算是不小的一笔钱了吧!” 陈氏扭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杜夫人,想不到看着彬彬有礼的杜家,竟然做起事情来可以这样不讲理,“给钱?你把我们白家的女儿当成了什么?这简直是笑话。” “那白夫人的意思又当如何?” 陈氏高傲的说道:“如何?如果不想让你们杜家丢尽脸面的话,我劝你最好尽早带着媒婆到我们白家里来提亲。” “风风光光的将我家芙蓉迎娶回杜家才是正理。” 杜夫人笑了笑,“这是在威胁我们杜家?” 陈氏摇头,“这怎么能是威胁,这杜焕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就该学会承担后果,你这个做姑姑的,也不希望杜家的名声就坏在他一个人手里吧?” 杜夫人听罢,一点都不慌张,她的嘴角依旧噙着笑,“白夫人,要说你想让我家焕儿娶你的女儿,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这般威胁,倒是让这桩婚事变了味道。” “你觉得我们杜家真的就怕你的威胁吗?” “你若是声张出去,我杜家的焕儿毕竟是个男儿,可你白家可是个女儿,这宣扬出去的后果你们白家比我们杜家可能承受的要更多,白夫人难道就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女儿考虑吗?” 陈氏不为所动,开始耍赖皮,“我们白家的女儿已经被你们杜家给糟践了,反正也是嫁不出去,我们不怕!” 杜夫人真的被气笑了,“白夫人啊!白夫人!原本昨日焕儿回来时跟我说了芙蓉的事,我本是不打算再阻拦的,今日一早还给大哥去了信,征求大哥的意见,若是他也同意,我是打算明日登白家的门给孩子们将亲事订下来的。” 陈氏一听,这事儿还真成了?心里一喜。 “原是这样啊!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们之间还说了那么多伤和气的话。”陈氏一改刚才的剑拔弩张,这会儿语气缓和了下来。 但是杜夫人却是言辞犀利起来,“可是现在,我们杜家不打算上门向白家提亲了。” 陈氏立刻站起身,“为什么!”陈氏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落了下风,这是叫杜薇给耍了,她想了想又重新坐回了位置,然后怒气冲冲的盯着杜薇。 杜夫人莞尔一笑,“白夫人,你也不必这样激动,要问原因,就只有一个,你们白家这样的亲家,我们杜家可不敢结。”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顾及杜家的名声?”陈氏再一次质问。 “名声?你说的没错,我们杜家一向看重名声,可我们杜家更看重将来,若是让杜家和你这样的亲家结了亲,还不如让杜焕损失些名声,毕竟这种花边事儿,杜焕他本来就不少,难道白夫人不知道?” 陈氏怎么可能不知道,只要是在淮安县生活的人都知道杜焕经常出入那沐风阁,那风流的花名早就流传在外。 陈氏一下子没有了底气,“杜夫人,刚......刚才是......是我实在太过着急了,芙蓉是我的女儿,作为母亲,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别人......所以才出言唐突了。” “我认错!我给你道歉如何?” 陈氏不情愿的站起身,她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窝囊的很,很想找个地缝立刻钻进去。 杜夫人却让王嬷嬷拦住了陈氏,“白夫人,这可不敢当,话都说出口了,岂还有收回来的道理......要我说,今日白夫人还是请回吧!” 杜夫人随即便让王嬷嬷送客,陈氏见杜夫人一点都不留情面,也毫无办法,只得灰溜溜的离开了杜家。 白夫人前脚刚走,刚才的小厮就跑到杜焕的院子里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同杜焕讲了。 “坏了!杜家向来最讨厌别人威胁,姑姑怕是真的是反悔了。” 杜焕急着要去找杜夫人,却正巧遇到王嬷嬷来,“少爷,夫人让我来跟你传个话,这白家的婚事咱们要不就作罢了吧!这样的人家若是哪日杜家遭了难,第一个落井下石的便是这白夫人。” 杜焕哪里听得进去,虽说陈氏做的不地道,但是芙蓉不是那样的人!他若是现在不和芙蓉成亲,那就是把芙蓉给害了。 一想到这个,杜焕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王嬷嬷,这婚事不能作罢,我这就去再求求姑姑!” 王嬷嬷叹了口气,轻声说:“少爷,不妨晚一点再去,现在夫人正在气头上,你现在去不但说不动夫人,还会火上浇油!你让夫人一个人想想或许夫人能想通。” 杜焕被劝住,他知道王嬷嬷说的对,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一会儿他又想到什么,将刚才的小厮又叫到了身边,“我现在写封信,你即刻送给白家的大姑娘。” 这边的小厮一拿到信件就立刻动了身。 此时的白家,因为陈氏在杜家吃了一鼻子灰,现下正闹得鸡犬不宁,陈氏坐在花厅便是破口大骂:“她们杜家简直是欺人太甚,还我们白家不配!我们白家怎么不配!” 白青莲得知母亲从杜家回来,第一时间便来凑热闹。 “母亲,这是怎么了?不是给二姐姐去说亲事吗?怎么发了这么大脾气?”白青莲柔声问。 陈氏见到是白青莲来了,也是一顿诉苦,“你不知道!她们杜家根本就没有将我们白家放在眼里,我说让他们明日来白家提亲,也算是都给两家一个台阶下吧。” “可她杜薇说什么?说我们白家是在威胁她。” “还说什么杜家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说杜焕的花名早就在这淮安县烂透了,也不怕这一次!” “你听听,你听听,这到底是谁在威胁谁?”陈氏真的是越讲越气。 白青莲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心里正是得意,“母亲,那这门婚事还能成吗?” 陈氏瞬间没了底,若是不成,芙蓉怎么办,以后怎么说人家,“这......我怎么知道!” “明日我就让你父亲去杜家,再说说,有些名声内宅的女人或许不在乎,但是男人都在乎,我就不信,他们杜家的人还真能赖了不成。” 白青莲点点头,心里等着看好戏,毕竟这杜家什么样,她很清楚,芙蓉提前就爬上了杜焕的床,又拿着这个来威胁杜家,杜家绝不可能再接受芙蓉。 白芙蓉,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 而另一边,白婉清收到杜焕的来信,得知了在杜家发生的一切,她立即叫来了芙蓉身边的丫鬟宝月。 “大小姐!”宝月现在很是信任白婉清,知道白婉清是真心为自家小姐好。 白婉清给她看了杜焕送来的信,宝月一脸震惊,这...... “大小姐,您想让奴婢如何做?”宝月知道,白婉清找她定是要她做什么。 白婉清随即说道:“不要让芙蓉接触到白青莲,陈氏也不行!” “大小姐,您是怕!” “我怕她们会挑唆芙蓉做些其他的事,其他的事我来做,你只要看好芙蓉就好。” “宝月明白!”宝月说完,便匆匆回了芙蓉的院子,当起了小护卫。 而白婉清则站在门口向外望,正巧盼来了瑞心的回信。 第六十七章 这亲娘还不如嫡姐(一) 白婉清从瑞心那儿拿到了洛师祖的回信,刚才还有些紧绷的脸,现在总算是放松了些。 “瑞心,我给杜公子回封信,你一会儿叫人送过去。”白婉清让杜焕不要着急,杜夫人那里她自会去说。 杜焕收到书信的时候,先是眼睛一亮,但随即又叹起了气。 “少爷,怎么了?”下人眼见着自家少爷刚刚还有些兴奋,现在一副霜打了茄子的样子问。 “我也是昏了头了,虽说白大小姐成过亲,但年纪还比我小一岁呢,我竟然指望着一个姑娘家替我解围,你说,我这个少爷当的是不是很没用?”杜焕喃喃着。 “少爷,您怎么会没用,就不说别的,就是咱们杜家这几个哥儿,有谁读书有您好?有谁的词写的令众人称赞的?少爷,您的才华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呢?”下人劝慰道。 杜焕听罢,也只是笑笑,心里却知道,他之所以有今日,还不是因为他是杜家的少爷,若是没了杜家,他如何能习字,读书? “算了!等姑姑消了气,我再和她好好说说吧。”杜焕现下脑子里也只有这样一个主意,大不了他就再逃跑一次,不行就带着芙蓉,他们两个人私奔,杜焕在心里已经默默的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第二日才刚刚吃过早饭,陈氏就跑到了白晨明的书房。 “老爷,昨日我让您去我的院子,您怎么没来?”陈氏心里憋闷,白晨明却很意外,这陈氏之前很少会来他的书房,今日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陈氏不喜欢来书房,是因为她每次来白晨明的书房,都会看到寇子柔的画像,她心里别扭的很,明明都是已经去了的人,为何这白家家里,到处都有寇子柔的影子,包括那寇子柔的院子,还有这书房的画像。 “昨日太累了,我便在书房睡下了!怎么了?夫人是有什么事?”白晨明揉了揉眉心,看得出他这两日很是疲惫。 陈氏心里还是着急芙蓉的亲事,对于自家老爷现在的情况也就不顾得关心,她将这两日发生得事情同白晨明一五一十得讲了。 “老爷,他们杜家现在这分明就是耍赖不认账!咱们可不能眼睁睁得看着芙蓉就这样被欺负了去。”陈氏说完,眼睛红了一圈,那样子就是为女儿操碎了心的慈母形象。 白晨明心里也生气,没想到杜家竟然是这样的人家。可现下他也犯了难,要说这杜焕,在淮安县给他作主的就是杜薇他的姑姑,白晨明就算想找个中间人再去劝说劝说,都找不到人,因为这些人都是看杜薇脸色行事的,若是知道杜薇之前的态度,没有人愿意为白家说情。 “夫人,我.......我也是无能为力啊!”白晨明最近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自家的孩子一个又一个的出事,自己却没有半点办法。 陈氏一听,却急了,“老爷,那你什么意思,眼睁睁的看着芙蓉就这样被人糟践了?” 白晨明心里自然是不愿的,可他有什么办法呢?和陈氏一样去杜家讨说法?恐怕也只会吃到闭门羹。 随即白晨明想到了自己的大女儿白婉清,“清儿,我们去找清儿吧,说不定她会有办法。” 陈氏却阻拦道:“老爷你疯了不成,我可是听莲儿说过,那婉清对我们芙蓉这门亲事可是嫉妒的紧呢,你让她去给芙蓉想办法,她能给好好想才怪呢!” “不仅如此,咱们都没办法,她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办法。” 陈氏想到白婉清就心里不舒服,尤其是瞥到墙上的画像,那丫头和寇子柔长的还真是像,就连那股清冷的劲儿都是一模一样。 “清儿不是那样的,你......多虑了。”白晨明简单的回了一句。 就在陈氏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白婉清正巧也来了书房找父亲,白晨明心下一松,连忙让她走了进来,白婉清没想到陈氏也在,对陈氏请了安,“母亲,正好您也在,我想和你们谈谈芙蓉的事!” 陈氏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要不是你,芙蓉也不至于落在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我看你怕不是来看笑话的吧!” 白婉清没有理会陈氏的阴阳怪气,而是看向父亲。 白晨明沉声道:“陈氏,你若是有本事能将芙蓉的事谈妥,自然也用不到让清儿跟着操心,你现在既然没本事,就听听清儿怎么说。” 陈氏这才住了口,但表情依旧是不善。 白婉清想了想说,“父亲,杜家之前的小儿子曾被洛师祖救过,这些您应该听说过吧。” 白晨明点头,“听说过,后来她还主动给咱们白家发过宴请贴,不过这也是我后来听别人说的,是不是因为这回事儿?” 白婉清点头,“所以,在杜夫人的心里,是极为重视洛师祖的。我想,不如让芙蓉拜洛师祖为师,既能学个本事,也能让杜夫人对芙蓉刮目相看,说不定,芙蓉和杜公子的婚事也就能订下来。” 白晨明先是一怔,却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一旁的陈氏却惊的站起来,“老爷,我就说这大丫头不安好心吧。” “她竟然想让芙蓉去当一个医女!咱们这商贾人家的地位本就比别人低,芙蓉再去做了医女,杜家只会更加看不上。” 白婉清只是静静的看向白晨明,没有和陈氏争辩。 白晨明咬了咬牙,“清儿,就这么办吧!” “老爷!你这是害了芙蓉啊!”陈氏还想阻拦。 白晨明终是怒吼道:“夫人!若是你不同意也可以,那就让芙蓉一辈子待在白家,不再议亲,我白家也可以养她一辈子。” 听白晨明是真的铁了心,陈氏只能按下心中的不满,她将这情绪都转到了白婉清的身上,怒瞪着白婉清。 白婉清便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得了父亲的首肯,她便去了芙蓉的院子。 芙蓉看到大姐姐来了,很是欣喜,“大姐姐,大姐姐,你来陪芙蓉了?” 白婉清笑着点头,芙蓉拿出了这几日她绣的绣品,全都是各式各样的香囊给白婉清看,“大姐姐,上次我送给杜公子的香囊,他都戴着。” “芙蓉这次又绣了很多,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白婉清看着床上的这些绣囊,能看出来,芙蓉这几日怕是都没有睡好,一直都在捣鼓这些东西,她将芙蓉拉到身边坐好,表情有些严肃的问,“芙蓉,你可愿意拜洛师祖为师?和他学一些医术?” “学医?”芙蓉歪着脑袋,她前些日子常常跟着大姐姐去百年药堂里面帮忙,对于用药和看病是怎么一回事儿她也知道一点,她心里想着可能是大姐姐的医堂需要帮手了,那她自然不能推辞,“芙蓉愿意学医,芙蓉想要帮大姐姐的忙。” 白婉清心里欣慰,可是看着床上这些绣囊,还是提醒了芙蓉一句,“芙蓉,大姐姐知道你喜欢杜公子,可即便再喜欢一个人,也要先将自己照顾好。” “这两日,你怕不是一直没怎么睡,就绣这些了吧?” 芙蓉甜笑,脸上微红。 白婉清轻叹了口气,希望杜焕未来能一直如此,不要变心才好。 从芙蓉的院子出来后,白婉清便让瑞心套了马车,一晃去了杜家。原本白婉清是想带上父亲的,可是有些话不论是白晨明还是陈氏在场,都不太好说,索性她今日就托了个大,一个人来拜访杜夫人。 当门房的人去报告杜薇,说是白家大小姐来了的时候,杜夫人皱起了眉。 她深吸了口气,想着自己难道之前看错了人?现下这白夫人昨日才来,她今日便又要来,看样子都是想要威胁她全了这门婚事的,想到这儿杜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回了她吧!”杜夫人跟身边的王嬷嬷说。 王嬷嬷知道自家少爷的心思,有心帮一把,便试着说服道:“夫人,白大小姐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而且她的师祖又是洛神医,夫人若是不同意当面打发了她便是,若是连见面都愿见的话,那日后咱们这小少爷,再有个头疼脑热的,怕是......” 杜夫人回头怒瞪了一眼王嬷嬷,“嬷嬷,现在连你也来威胁我吗?” 王嬷嬷立刻跪下,“老奴不敢!” 王嬷嬷这一跪,让原本火冒三丈的杜夫人冷静了下来,“罢了,见面就见面吧!我们杜家倒不是看中了洛神医的能力,我们只是觉得白家一个小姑娘,太苛刻了,让人家看了去有损咱们大度的名声,仅此而已。” 杜夫人说完,便朝着花厅去了,王嬷嬷跪在地上笑了笑,心里嘀咕:夫人就是嘴硬。 而另一边被请进花厅的白婉清见到杜夫人立刻行礼,端端庄庄的样子让杜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若是自家侄儿看上的是这大小姐,她怎么会阻拦。 可偏偏...... 杜夫人偷偷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依旧,“婉清啊!今儿你怎么有空来找我了?”杜夫人的口气热络,举止优雅的说道。 白婉清站起身,欠了欠身道:“杜夫人,婉清今日来是想请杜夫人转告杜公子,以后不要再招惹家妹,家妹是女子,不能被辱了名声。” 第六十八章 这亲娘还不如嫡姐(二) 杜夫人一怔,她没想到这白婉清竟然是来说这个的,这倒是说到她心坎里了,原本对白婉清的怨气现在也消散了大半。 “你不怨恨我拆了你家妹的亲事?”杜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偷瞄着白婉清的反应。 白婉清摇头,“杜夫人您这样做,一定有您的道理。” 杜薇整个人这才放松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警惕和敌意,“我就知道,你们白家就你最是通情达理,你放心,我们杜家虽然不能娶你二妹妹进门,但是我们杜家定会维护好她的名声。” “不会让人去置讳半个字的!” “婉清自然是信!既然话已经说完了,那婉清也就不多留了,还请杜夫人不要忘了转告杜公子,毕竟我家妹如今也是伤怀,我们白家不想让她更加难过。”白婉清说道。 杜夫人自是同意,“这个你放心,我定会看管住杜焕的。” 得了承诺,白婉清便匆匆的离开了杜家,杜夫人心情大好,转身就去了杜焕的院子,杜焕还在为姑姑驳了白家的亲事而着急,从早上醒来他便坐立不安,像个热锅上的蚂蚁,这会儿看到姑姑来了,整个人凑了上去。 “姑姑!”杜焕渴望的眼神,让杜夫人生气。 “你还知道我是你姑姑!我是你姑姑,自然是事事为你考虑的,你听我的,以后不要再去找白二小姐了,人家已经来传了话,说是要和你断了关系。”杜夫人苦口婆心的说着。 杜焕却震惊的跳了起来,“姑姑,你骗人!你为什么骗我!” “芙蓉才不会!芙蓉怎么会和我断了关系!”杜焕的声音都有些抖了。 杜夫人则强调说:“不信,你就问问王嬷嬷,刚才白家是不是来人了,是不是说让你别去再找白芙蓉!”杜夫人被杜焕的反应气够呛,她也懒得和他多说了,“王嬷嬷,这次你亲自看着少爷,若是他再跑走了,你也别干了,也离开杜家算了。” 杜夫人随即心情不错的离开了,留杜焕呆呆地站在原地,脸抽成了一个包子。 “王嬷嬷,姑姑说的可是真的?”杜焕不相信,刚才白大小姐还给他去了信让他放宽心,现在就告知自己芙蓉要和自己断绝关系......这到底是什么用意。 “真的!”王嬷嬷心疼地看着大少爷,“是白家的大小姐亲自来说的。” “是白婉清?”杜焕更是有些迷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弄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杜焕,想要派人去白家问问,这一次杜夫人没有阻拦,因为有了白婉清的表态,她现在倒是没什么担心。 杜焕派去白家的人回来后,便告诉他:“少爷,白家是给她们的二小姐下了死命令,说以后绝不与咱们杜家再来往。” “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说白家的二小姐要拜洛神医为师,以后不愁嫁,所以让杜家也不用介怀过往,白二小姐将来定会觅得有情人的。” 杜焕听到这些,一瞬间心如死灰,他被抛弃了,他被芙蓉抛弃了...... “不行,我要去找芙蓉......”杜焕不死心,“我要亲口听她说!” 可现在的杜焕根本就出不去,他一开房门,门口就有两个家丁盯着他,这次他又求王嬷嬷开恩,王嬷嬷只是轻摇了摇头,他无奈的坐在床上,看着白婉清给他送来的信。 白大小姐为何骗他! 他一遍遍的摩挲着信,一遍遍的看着上面的字,下一秒他看出了其中的玄机。 原来是这样......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杜白两家都没有再提起亲事的事儿。 杜焕也渐渐的安稳了下来,只是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时不时的会感染风寒。 这日,王嬷嬷立在杜夫人的身旁,满怀心事,杜夫人瞧了她一眼,说:“王嬷嬷,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用不着这样遮遮掩掩的。” 王嬷嬷“唉”了一声,“夫人,是大少爷,最近总是生病,府里已经请了好几个大夫,又抓了好些的药给少爷吃下去,却都不见好,这真是让人着急。” 杜夫人当然知道这些事,“所以你的意思是?” “不如我们去百年药堂,请洛神医给看看吧!毕竟还是大少爷的身体重要。”王嬷嬷低头说道。 杜夫人抿了抿唇,却有些拉不下脸,“这种风寒小病也用不着非要洛神医不可,明日我去胡府,请胡夫人家的府医来给焕儿看,也是一样的。” 王嬷嬷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言。 第二日,杜夫人一早便去胡府请府医,胡夫人听说杜夫人的来意还有些意外,一见面就问:“咱们淮安县谁不知道你和白家的关系不错,怎么请大夫请到我这里来了?” 杜夫人脸上的面子挂不住,勉强笑着说:“一点小病,总不好一直麻烦人家神医。” 胡夫人觉得也有理,便命人让府医跟着杜夫人回家看看,在等大夫的过程中还不忘和杜夫人说洛神医的厉害,“要我说啊,你也别让焕儿再遭罪了,就直接去找洛神医好了,别病拖久了,再生出其他的病来,就像我婆母,在洛神医的调养下,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自理了,洛神医说,若是再能早半年找到他,婆母的情况会变得更好呢。” 胡夫人心里美滋滋,杜夫人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她等着府医一到便借着惦记杜焕的由头带着胡家的府医回了府。 此时的杜焕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府医号了号脉,脉象虚弱,急火攻心,“夫人,公子是不是心中有郁结,所以才......一病不起?” 杜夫人看了看床上有些憔悴的杜焕,轻轻点了点头。 “哎!恕在下无能啊!我也只能给公子开些治标不治本的药方,虽能缓解杜公子的苦楚,但却不能让他药到病除,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府医说罢,留了方子,杜夫人命人给大少爷煎药,自己陪在了杜焕的身旁。 “焕儿,你这是又何苦呢?”杜夫人心里着急。 杜焕笑笑,“姑姑,焕儿没事,焕儿挺过去了,就没事。” 杜焕的话其实说在了杜夫人的心坎里,她也觉得只是一些折磨,等这股子气儿过了,杜焕自然就又重新回到以前那样,所以又添了两个照顾的丫鬟,让她们好好的侍奉杜大少爷。 可有些时候,总是事与愿违,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杜焕的身体却没有半点好转,这下子杜夫人是真的慌了。 “王嬷嬷,去!去白家请洛神医来看!”杜夫人现下没了之前的高傲气。 王嬷嬷一听,立刻应了声,转身便去了百年药堂找人。 杜夫人焦急的在花厅里踱步,她不能确认,洛神医会不会来杜家给焕儿看病,若是不能......杜夫人咬了咬牙,她就去求.......白婉清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的。 杜夫人在这里各种想象,可没想到才一刻钟过去,王嬷嬷竟然带着洛神医回来了,杜夫人一见到洛神医的身影,刚才压在心上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洛神医,您这边请。”杜夫人热情的迎了过去,洛老头哼哼了两声,瞥了一眼杜夫人,让杜夫人有些尴尬。 几人来到了杜焕的床前,杜焕看到洛神医的身影,不好意思的笑笑,“姑姑,我这么点小病,你何苦劳烦洛神医来给我看啊!我将养些日子总会好的。” 杜夫人眼眶发红,她开始觉得自己竟然是个坏姑姑,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把自己的亲侄儿熬成了这个样子,“焕儿,你别说傻话,你这些日子遭了不少罪,让洛神医给你看看,你定会好起来。” 这时已经搭过脉的洛神医却摆摆手,“老夫无能为力。” “什么?”杜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这天下间要说医术,洛神医说自己是第二就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若是连他都无能为力,难道焕儿......“不可能的。” 杜夫人一下子就绷不住哭出了声,“焕儿,我的焕儿,你可不能有事啊!” 她开始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让杜焕有了心病,“洛神医,你不能放弃焕儿,你再给想想办法啊!”杜夫人拉着洛神医恳求道。 洛老头叹口气,“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杜夫人,老夫无能为力,不如你去找找我的徒弟?或许她有办法。” 杜夫人抬头,“您的徒弟?白大小姐?” 洛老头摇头,“不不不,不是清丫头。” 那还能是谁?她还未曾听说洛神医还有其他徒弟在淮安县! 洛老头想了想,“算了,估计就算你们知道了,也会嫌弃我的徒儿,算了算了!”说完,洛神医就拿着药箱往外走。 杜夫人一个眼色,王嬷嬷连忙将洛老头拦了下来,“洛神医,我们怎么敢嫌弃您的徒弟,您多虑了。” 洛老头却说,“怎么不是嫌弃,芙蓉是我的徒弟,我不可能让她受这份窝囊气,就让这杜家小子病着吧,所谓相思入骨,噬人心魂,好不好的起来全靠运气!” 杜夫人和王嬷嬷两人皆是一愣,芙蓉?她成了洛神医的徒弟? 第六十九章 结亲 洛神医见杜夫人意外的神情,更是恼怒:“怎么?你在质疑我收徒的眼力?” “不是我夸我的徒弟,就说芙蓉那份单纯和执着,就不是常人所及的。”洛神医说这话倒不是违心的,这些日子芙蓉跟着白婉清没少在百年药堂里帮忙,虽说她没有那么聪明伶俐,但是那孩子心地好,别人交代的事儿她也都毫无怨言的一样一样完成好,在他眼里,可是比不少看着机灵的孩子更讨人喜。 “洛神医,我们不敢质疑您,那......便请您的徒弟上门来瞧瞧?”杜夫人心里还是有些不愿,可......眼下还是焕儿的身体重要,她还分的清主次。 洛神医背着手道:“那你们得自己去请我的徒弟,至于她愿不愿给你们看,我做不了主。” 说完,洛神医便背着自己的小药箱离开了,留杜夫人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杜焕眯着眼,瞧着姑姑正犹豫,在床上哼哼了两声,“姑姑!你不用为难,焕儿自己也能好,焕儿不想让姑姑去找她。” 杜夫人看着病床上的杜焕眼圈又红了红,“王嬷嬷,现在去套个马车,咱们这就去白家。” “是!”王嬷嬷转身便去找小厮套了马车。 两人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白家的门口,杜夫人和王嬷嬷坐在马车上,没有第一时间走下来,王嬷嬷见自家夫人犹豫,说道:“夫人,您也不必非要屈尊给白家低头,少爷都说了,他自己养养会好的。” 王嬷嬷手心直冒汗,以后她可不能跟着小少爷瞎胡闹了,这......要是让夫人知道自己背着她帮小少爷......王嬷嬷身体抖了抖。 杜夫人从马车旁边的缝隙里瞧了瞧白家,心下狠了狠,“去吧!王嬷嬷。” 王嬷嬷轻轻叹了口气,下了马车,敲开了白家的大门,开门的人是刘伯,这几日白婉清特意交代刘伯,若是有杜家的人来找,定要通知他。 王嬷嬷周全的先自报了家门,刘伯笑着道:“王嬷嬷您不用客气,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通知夫人。” 陈氏和白婉清同时知道了杜家上门的事情,陈氏想着上次去杜夫人那儿的时候,她可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这次她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陈氏。 可没一会儿她的大丫鬟秋纹就来告知她,说是老爷让刘伯已经将人请了进来,还说...... 陈氏瞪了一眼吞吞吐吐的秋纹,没好气的说:“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还说让夫人您去了前厅,尽量不要说话,一切有大小姐......” 陈氏的脸色立刻不好看起来,虽说上次在书房由着白晨明作主,让白婉清去和杜家谈芙蓉的婚事,可没有理由,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让她这个当家主母一句话都不说的道理啊。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不都得说她陈氏是个废物主母,连婚事这样的大事都要归宁的女儿作主...... 秋纹看着陈氏的脸色不好,小心询问,“夫人,要不咱们称病?就说身体不爽利?这样便不用露面了。” 陈氏皱着眉头,想了想心里还是不甘,要是让她在看杜家吃瘪和看白婉清得意这两者之间选,她还是愿意选择看杜家吃瘪。 “不用!我去.......大不了我不说话就是了。”陈氏让秋纹给自己重新梳洗了一番,随后才慢慢悠悠的朝着前厅去。 杜夫人一进白家的门,就被刘伯热情的招呼着在前厅落座了,她到的时候前厅没有人,巴望着门口,也没有见一个人影进来,这白家是要给她难堪? 杜夫人抿着唇,心下虽然不痛快,可是她知道要忍,毕竟为了她的侄儿,这点亏她还是吃得的。 白家的下人没有怠慢杜夫人,给杜夫人上了茶点和果子,只是杜夫人满脑子都是一会儿如何请动芙蓉的事,便没有在意。 不一会儿,外面终于是有了动静,是白婉清匆匆的从医馆里赶回来,见到杜夫人在前厅,便热情的招呼了上去。 “杜夫人!不知道您要来,让您等久了吧。”白婉清的脸有些绯红,看样子是急着赶回来的,这倒让杜夫人有些意外。 “等的不久!”杜夫人有些尴尬,她此刻不太敢看白婉清。 白婉清却毫不在意,“天气有些凉,夫人也多喝些热茶,能暖暖身子。”说着,让下人又重新换了一盏温度适中的茶给杜夫人。 “婉清,那个......我.......我是来......”杜家不仅是在淮安县,在淮州都有些地位,杜夫人更是从小就生活在宠爱之下,像现在这种低三下四求人的事儿,她真是没怎么干过求人的事儿,上次求人可还是小儿子摔断腿那回。 只是没想到这两次都是在白婉清的面前。 白婉清知道杜夫人心里的坎,主动说:“杜夫人,你不用为难,刚刚我已经听洛师祖说了,若是你不介意让芙蓉和杜公子见面,我想芙蓉不会拒绝的。” 杜夫人见白婉清直接将话说开,心里一暖,“她真的愿意?” 白婉清笑着说:“不信,我让她来,你亲自问问。”随即,白婉清便命人去叫芙蓉,就在她们二人等芙蓉的时候,陈氏这会儿也走到了前厅。 杜夫人和陈氏还了礼,各自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陈氏刚坐定,就偏头看了一眼一边的白婉清,“哼,这丫头倒是做起当家主母了。” 杜夫人没有注意到陈氏的表情,她只是焦急着等着白芙蓉的到来。 陈氏瞪完了白婉清,又回头瞧杜薇,见杜薇也没有看自己,心里更是不爽,她现在在这个家里,真的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不一会儿,白芙蓉便带着宝月来到了前厅,去通报她的人说是杜夫人来了,她还一阵紧张,好在她看到了大姐姐在这儿,心里的紧张就少了一些。 “母亲、杜夫人、大姐姐,安!”芙蓉软糯糯的给所有人请了安,声音带着稚气。 杜夫人轻轻蹙了蹙眉,心里慨叹可惜,要说这芙蓉的样貌是真的不差,她的侄子能看上也倒是合情合理,可都这么大一个姑娘了还是稚气未脱,她的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陈氏看出来杜夫人对芙蓉的嫌弃,心里不爽,也顾不上白晨明的交代了,开口道:“芙蓉,你来这里干什么?先回去吧,我们和杜夫人说点事儿?” 陈氏想要将白芙蓉赶回去,杜夫人这才一下子回过神来,重新着急了起来,“别走!别走啊!今日来我就是有事想要问问芙蓉。” 陈氏一怔,随即看着白婉清云淡风轻的表情,心里想,这洛神医的名头真的这么有用?这杜薇刚才焦急的表情,倒不像是假的。 若是真的有用,那青莲是不是也可以拜在洛神医的名下,或许也能让黄家高看一眼,说不定还能升成个平妻什么的,那青莲日后便用不着看主母的脸色了。 芙蓉听杜夫人有话问自己,神情有些紧张起来,她扭头看了一眼白婉清,见白婉清轻轻点头,芙蓉这才缓下心神,一双清澈的眼睛重新望向杜夫人。 杜夫人问道:“芙蓉,焕儿现在病了,洛神医说只有你能救他,你能否跟我去杜家,给他治病?” 芙蓉明显一怔,杜公子病了?芙蓉担心的小脸一下子抽抽了起来。 脑海里都是杜焕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样子,芙蓉想都没有想,就点头答应了。 “芙蓉愿意,芙蓉担心杜公子。”白芙蓉说完,突然想到什么,糟糕,她不会治病啊! 芙蓉求救似的转头望向大姐姐,白婉清笑着说:“芙蓉,别担心,杜公子会没事的。” 白婉清这话说的是给芙蓉听的,也是给杜夫人听的,陈氏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现在看着两人一来一回的,一头雾水。 不是来说亲事的吗?怎么转头就又变成看病的了? 虽然她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但也明白过来现在是杜家来上门求白家了...... 陈氏心里有些别扭,她刚要劝芙蓉好好考虑考虑,便见白婉清已经站起了身子,向陈氏说道:“母亲,就让我和二妹妹去杜家走一趟吧,看完了病我们便回来,不会到处走......” 陈氏本想拒绝的话被白婉清噎了回去,随即杜夫人也略带恳求的眼神望向她,她的虚荣心突然得到了巨大的满足,连为难杜薇这件事都给忘在了脑后。 哈哈哈!想不到她杜家也有这样求人的时候。 陈氏清了清嗓子,“那便去吧!谁让咱们白家一向大度,有些事过去便过去了。” 陈氏说完,心里暗爽,她特意偷偷观察杜夫人的脸色,如她所料,杜夫人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还立刻向她赔着笑脸,“白夫人说的是,白家确实有大家风范,这一般的人家比不了。” 杜夫人的恭维让陈氏更加得意。 白婉清也不想让杜夫人太过难堪,拉着杜夫人和芙蓉,尽快离开了那里。 白婉清让杜夫人先回马车,她和芙蓉去偏院再套个马车。 杜夫人却不让,“我的马车够大,坐得下你们两个。” 于是,白婉清和芙蓉就坐上了杜夫人的马车,这白家的两个姑娘上了杜夫人的马车,一时间就在坊间传开了。 “杜家和白家这是要结亲?”街坊们都是议论纷纷。 第七十章 如愿以偿 坐在马车里的四人都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尤其是杜夫人脸色有些不好,但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 芙蓉听了这话,脸微微红,但她此刻更担心杜公子的情况,所以并未往心里去。 而白婉清似乎对于流言免疫,面上风平浪静,倒是王嬷嬷现在额头上都是汗,她头都不敢抬,不敢看向她家的夫人,因为这话......也是少爷让她适时散播出去的...... 天老爷,若是少爷最后暴露了,她怕是在杜家也待不下去了。 杜家的马车的确很大,四个人坐在上面还很宽敞,白婉清和白芙蓉安静的坐在一旁,杜夫人倒是觉得芙蓉这个姑娘好像也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傻。 她刚冒出这样的想法,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将目光收回来,让自己先不要想太多...... 不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了杜家门口。 白婉清和白芙蓉下了马车,芙蓉顺手回头扶了下杜夫人,杜夫人不知不觉心里又给芙蓉添了一笔,难怪焕儿说芙蓉待他好,愿意舍命救他,她之前还觉得这只是他为了娶芙蓉编出来的,现在看......这芙蓉的确是个贴心的。 白婉清瞧着眼前的一切,轻轻的翘了翘嘴角。 很快,杜夫人带着俩姐妹到了杜焕的院子......才到院子门口,杜夫人就犯了难,这毕竟是男人的院子,未出阁的女子进来,这要是传出去...... 不对,刚才已经有人在传了......可现下就这么大剌剌的进去,岂不是要坐实了街上的那些谣言? 王嬷嬷却像是忘了这回事儿一样,引着姑娘朝着里面走,等杜夫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进了屋。 杜夫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她却说不出来。 算了算了!还是焕儿的病要紧。 待她进了房间,瞧着芙蓉正给杜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杜焕睁开眼,看着几日不见得芙蓉,一下子就红了眼圈,“芙蓉......”随即一个大男人就委屈巴巴得掉起了眼泪...... 芙蓉以为杜焕是哪里疼或是哪里不舒服关心询问着他的情况。 一旁的杜夫人看在眼里却觉得是自己的这个侄子没出息,这么大的人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哭哭啼啼...... 等等,她现在怎么觉得她这个侄子更加不堪呢...... 芙蓉听着杜焕的诉苦,心疼的将他扶了起来,之前他吃不下任何东西,到了芙蓉这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喝了两小碗的粥。 杜夫人无语的扯了扯嘴角,王嬷嬷在一旁倒是提醒着:“白小姐,你给我们家公子号号脉吧,看看身体是否严重?” 王嬷嬷说完这话,就冷汗直流,因为她终于察觉到自家夫人的冷峻目光。 号脉?芙蓉摇头,“我不懂号脉?” 杜夫人问,“你不是洛神医的徒弟吗?洛神医可是说只有你能......” 接下来的话杜夫人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是啊,相思病,想要好起来,当然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啊! 芙蓉见杜夫人问,礼貌的起身答话,“芙蓉才和洛师祖学医,还不能给人看病,但芙蓉会求师祖,让师祖将杜公子治好,杜夫人您请放心。” 芙蓉说话的时候眼睛眨啊眨,杜夫人终于明白了侄儿口中的纯净,芙蓉的眼睛里只有杜焕,没有别人...... 杜夫人看了看床上的侄儿,又看了看悉心照料侄儿的芙蓉,只得叹了口气,将白婉清叫了出来,她们去了前厅,杜夫人命人送来了茶,对白婉清说道:“我看的出来,焕儿是真的喜欢你家二妹妹。” 白婉清“嗯”了一声。 “你的二妹妹对我侄儿也是真心的好。” 白婉清慢慢道:“的确是好,杜夫人,他们两人可是经历生死的交情,这感情怕是你我都无法能够理解的。” 杜夫人点头赞同,“你为了芙蓉的事也没少操心吧?” “你不说我也知道,洛神医能收芙蓉为徒孙,定是你在中间牵得线,要不谁不知道洛神医并不会轻易收徒,他的徒弟又大多是男弟子,像是女子也就你母亲还有你这个徒孙而已。” 白婉清没有否认。 “你也定是知道我祖母的事了对吧?所以才让芙蓉拜在洛神医门下,你是怕芙蓉日后进到我们杜家,会被杜家欺负?可你怎么就能确认最后我能同意杜焕和芙蓉的婚事呢?要知道当时我可是当着陈氏的面将你们白家拒了的。”杜夫人思索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明白白婉清是如何判定她最后能同意的,还借着这个由头让陈氏答应了芙蓉拜师的事。 白婉清淡淡的笑着说:“杜夫人,别的不说,我知道您是个疼侄子的好姑姑。” 杜夫人听完,浅浅一笑,“那婉清也是个疼妹妹的好姐姐。” 两人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接下来的几日,杜夫人去看侄子的时候,芙蓉都在一旁悉心的照料,杜夫人看得出芙蓉的用心,因为才不过几天功夫,那臭小子又变得生龙活虎,哪里像是得过病一样。 这日,杜夫人将芙蓉和洛师祖送走,刚回到屋子便对王嬷嬷道:“王嬷嬷,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现在少爷也没有什么事让你做了吧?” 王嬷嬷嘴巴比脑袋快,直接回道:“没有了!该做的都做完了。” 刚说完,王嬷嬷就吓得抖了抖。糟了!难道夫人什么都知道了?王嬷嬷心虚得额头上都是汗珠。 杜夫人嗔怒道:“别人也就罢了,你是我身边的人啊!你竟然帮着那个混小子欺瞒我?” 王嬷嬷心里愧疚,“夫人,我......我做了对不住您的事儿,您罚我吧。” 王嬷嬷跪在地上,杜夫人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是真的心疼焕儿,但是你别忘了你家小姐我也是在杜家长大的,你们这些伎俩我一眼就看穿了。” “那夫人都没有拆穿大少爷,可见夫人心里也是疼大少爷的。”王嬷嬷给了杜夫人一个台阶。 “不疼怎么办,你们都帮着他,要是我再拧着,倒像是那最坏的老巫婆了。” “夫人仁慈。”王嬷嬷立刻吹捧道。 “说来说去,我也是看着芙蓉这丫头对咱们焕儿也真是真心,若是换成其他女子,聪慧倒是聪慧,但是真心未必能有她一半。” “或许这都是天意啊!”杜夫人感慨道,毕竟她在意的洛神医现在阴差阳错的和她们杜家也有了关系,有些事倒是容易了一些。 王嬷嬷立刻附和着,心里却在喊着天,这一关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 随着杜焕的身子骨好起来,杜夫人也下了贴上门与白家商量婚事,前面消除了两家的芥蒂,这次谈的倒是十分顺利,尤其是杜焕父亲本就是个洒脱的人,只要儿子喜欢,他没有拦着的道理,两家人最后都很满意。 白晨明送走了杜家人,回到院子总算是松了口气。 陈氏则看着满院子的聘礼,高兴的合不拢嘴,要说杜家给的这些聘礼,就算是黄家那也是比不了的,要说嫁姑娘,现在没有人比她们白家风光。 “芙蓉啊!这亲事订下了,你也要赶快筹备筹备嫁衣,之前你准备的那套可不能再用了,娘还给你准备了好些个不一样的东西,到时候你来我院子挑挑。”陈氏在一旁嘱咐着芙蓉,青莲的脸却拉的老长,芙蓉跟她说话,她才能勉强挤出笑容。 白晨明看着陈氏这样高兴,却觉得有些偏心,晚上便到了陈氏的院子和陈氏商量怎么给三个孩子嫁妆。 白晨明的意思是要一碗水端平,陈氏却觉得白晨明偏心,“老爷,婉清都是嫁过人的了,之前已经给过一份嫁妆了,她和离回来的时候也都将嫁妆带回来了,就用那份不就行了?我们不用再添了。” 白晨明却觉得,“当初那份嫁妆在孟家已经花销的差不多了!就算带回来也没有多少,而新姑爷的条件你也知道,林家村最穷的村子,你让婉清嫁过去至少还有些嫁妆傍身,日子不用那么难过。” “倒是青莲,她依旧在员外府里面生活,用不着这么多嫁妆。” 陈氏眼圈却红了,“老爷,青莲比不了她的大姐姐和二姐姐,她是去黄家做妾的,做妾能有几个月例,你不给她......也行,你让清儿和洛师祖说说,也让洛师祖把青莲收为徒弟吧,让青莲也有所依仗才是啊!” 白晨明却死不同意,“你让她学医,你这是害人啊!” 陈氏却不以为然,结果两个人商量了一个晚上,最终也没有确定到底怎么给孩子们分配嫁妆。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芙蓉和青莲出嫁的日子也都定下来,白芙蓉是二月十二,白青莲是五月十八。 芙蓉没想到自己成亲的日子订的这么快,所以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自己的嫁衣。 而白青莲的时间虽然晚,但白青莲是妾,没什么讲究,黄家的意思是挑个黄道吉日直接将人送进府就算了......可是白青莲不愿意,非要和娶妻走一样的流程,黄家无奈只能同意,听说黄夫人为了这件事和黄老爷闹了好一阵...... 至于白婉清,她原本以为她和林云澈的婚事会再延后,毕竟这只是个障眼法,可没想到转眼她的婚期竟也订了下来。 第七十一章 被盯上的林家 要说订亲这件事,原本只有崔氏着急,林云澈和白婉清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想法。 可谁知就在芙蓉亲事订下来没几日,林云澈却收到了一封密信,也正是这封密信让林家再次的躁动了起来。 林飞云皱着眉头环视着这个住了好多年的小屋,心里满是不舍,“没想到,这任命这么快下来了?” 崔氏瞪了一眼林云飞,“这还快?和大头同期的早都收到任命书了,要说现在可能都已经在任上了,也就是大头......非要留在这个地方,现下也算是上面开恩了。” “这怎么能算是开恩,咱们林家为什么在这儿?你又为什么在这儿?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林飞云想到这个就一肚子的火。 崔氏瞪大了双眼,“他爹,这话你可少说,你在这山沟沟里说说也就算了,可不兴出去说。” “我知道,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林飞云嘟囔着。 这时候从外面骑着马回来的林云澈正听见屋子里爹娘说的话,林云澈顿了顿脚步还是走了进去。 “爹娘!”现在的天气逐渐暖和了,连带着雪山脚下的林家村也没有之前那么冷了,原本被厚厚的积雪盖住的黑土地也都慢慢的显露了出来,林云澈一进院门就跳下了马,急匆匆的跑到了崔氏的屋子。 林飞云知道林云澈的性子,若不是有什么急事,不会这样冒冒失失。 还是崔氏稳得住,“大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云澈点了点头,将他收到的密信摊在了林家父母的面前。崔氏和林飞云凑上前读了密信上的内容,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这皇上怎么想起来要给你赐婚,他不知道你已经有了婚约吗?”崔氏有些着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想得通,“他还是不信任你......” 林飞云想到这儿也是气愤不已,“咱们林家......在这林家村里没少为他做事,他现在竟然还要安插一个人在你身边监视你,这人还是枕边人......真是欺人太甚。” 可他身份高贵,就算是欺负你了又如何...... 林云澈倒是觉得没有那么严重,“爹娘,这也正是我想和你们商量的事!” “这有什么可商量的,直接告诉他,你已经有了婚约,这个......什么御史的女儿若是愿意为妾,咱们也不拦着。”林飞云真是气的狠了,说话也有些不着调了。 崔氏朝着林飞云白了一眼,心中思忖着说道:“这人不能让她进林家的门。” “不如,你和婉清的婚事我们早些办了吧,这样你已经成了亲,即便是皇上还有心指婚,他总不好让这人的女儿去为妾吧?”崔氏道。 林云澈想到白婉清心里却为难起来,他紧皱起了眉头。 爹娘并不知道他和白婉清订婚只是契约,原本他想着等自己的任命下来了,再与白婉清商议,这婚事她是否还愿意,毕竟黄员外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他也可以放她自由。 可一想到要放她自由,不知为什么,林云澈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崔氏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儿子的心思,“你和婉清的事,就去和婉清商量!” “你在这里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要我说,我倒是觉得婉清倒是比你更有勇气呢!” 林云澈喃喃道:“娘,这可不是小事儿,之前答应亲事是为了帮她,可如今她跟着我可能会连累她。” 崔氏怎么不知道他的担忧,“所以你才要和婉清说清楚,否则你们这本就是段善缘,别再因为这事结了仇。” “若是婉清害怕也没有关系,就算皇上真的将这人赐了下来,咱们也有办法,不一定非要拉着婉清冒险。”崔氏心里极为不舍,但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她总觉得白婉清定会站出来,她没看错这个未来的儿媳。 林云澈想了想,觉得崔氏说的有理,便又重新骑上马朝着淮安县城的方向去了。 他一走,林飞云忍不住就问了起来,“若是白家的姑娘想要退亲,这御史家的女儿,我们可要如何应对?” 崔氏却笑笑,“我觉得咱们家啊!马上就要办喜事了,那个什么御史家的女儿......就让她再另觅情郎去啵。” 林飞云见崔氏这样胸有成竹,也稍稍安心了一些,别的不说,崔氏看人一向很准,在京城的时候就是如此。 另一边,林云澈快马加鞭来到了白家的门前,门房的下人认识林云澈,见是未来的大姑爷来了,他也不敢怠慢。 林云澈说明来意,门房就匆匆的领着人进了偏院,然后就跑去白婉清的院子里通报。 也是林云澈赶得巧,往日这个时间白婉清和芙蓉都会在百年药堂里去跟着洛师祖学医,但今日白婉清答应要送芙蓉一件成亲的礼物,所以一早上就接着芙蓉去逛了县城里的首饰铺子,也是现在才刚回院子,就听见门房进来通报。 芙蓉知道是未来姐夫,也不缠着白婉清了,“大姐姐,你快去忙吧,芙蓉回自己的院子。” 白婉清点点头,让瑞心帮忙将今日买给芙蓉的首饰和其他物件都送到芙蓉的院子里去,自己则跟着下人来到了偏院。 “你怎么来了?”自从那一夜林云澈心里的误会虽然解除了,但是白婉清的心里却有了一个疙瘩,可按道理她也没有生气的理由,可就是有点生气。 林云澈见到白婉清,倒没有像之前那样总是表现得很随意,反而有些严肃,这种表情的林云澈,白婉清见过,就在她去林家村挟恩图报的时候见过。 林云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白婉清身后的下人。 白婉清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让所有人都下去了,林云澈随即沉声道:“找你来是有事想同你商量!这件事完全由你决定。” 白婉清一头雾水,林云澈紧接着说道:“我们林家遇到了些困难,很危险,可能随时丢了性命的那种危险......你还愿意嫁入林家吗?” 林云澈严肃的表情让白婉清知道这不是开玩笑,便以为林家可能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毕竟像她们这样的普通人家,在别的地方恐怕也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忧,又不是大灾大难的荒年。 “可会连累伤及我家人?”白婉清不担心别的,只担心会不会伤及到白家其他的人。 林云澈微微点头,“或许吧!” 白婉清咬着唇,“我能否知道......是什么样的危险吗?”她没有一口回绝,在白婉清心里对方是在她走投无路伸出援手帮助自己的人,现在林家遇到了困难,她若是这个时候和林家撇开了关系,她实在是做不出。 但是让她将白家所有的人都搭进去,那她也做不到。 林云澈有些犹豫,挑着白婉清迟早都会知道的事情讲了,比如他其实是个读书人,比如他这一年也去考了功名,比如他比她的前夫要考的好...... 白婉清听着听着眼睛不由得睁得越来越大,“你......你说你是今科状元?” 不是白婉清不信任林云澈,而是她去了林家很多次,林家的条件可以说比孟家还要差,孟家都暂且不能供养孟斩可以读到进士,更何况是那样的林家。 但是林云澈的表情又让她觉得这件事可能是真的...... “怎么?你在怀疑什么?”林云澈有些不满,不说别的,就说他人站在这里,就有了一股聪明劲儿,怎么就不能是状元了? 白婉清暗暗思忖了片刻,道:“为了不冤枉你,我考考你如何?” 林云澈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了,他看起来就那么不像是个读书人吗?看起来就那么不像状元!简直太侮辱人了! 可是没办法,现下他需要根据白婉清的态度权衡皇上的赐婚,所以硬是将已经快要冲破头顶的火气压了下来,“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白婉清想都没想,便出了第一道题,“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这句出自哪里,又是何释义?” 林云澈眼皮跳了跳,她竟然问她这最基本的东西,他现在真的很生气,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这句话直接来源于《论语》的第十八章《微子篇》,含义在于鼓励人们不要沉溺于对过去的追悔和遗憾之中,而是要面向将来,积极努力地去改变和创造更好的未来。” 白婉清挑眉,林云澈竟然真的知道! “那第二道......”白婉清想要再问,林云澈已经彻底满脸黑线了,“白婉清,你是不是故意的!”那个一本正经的林云澈,瞬间又变成了她熟悉的模样。 “你真的没有说谎?” “没有!这么大的事儿我没有必要和你说谎。” “所以......你现在面临着皇上的赐婚,而这赐婚......你想借着我们的婚约推脱掉?” 林云澈原本是这样打算的,毕竟有婚约在身,想要将皇上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推出去是最正当的理由。 “所以你说的危险,是怕得罪了巡案御史?所以会有性命之忧?” 林云澈顿了顿,点点头,他自然不能说还有别的事情,现在这一件圣上的赐婚就足以震慑住白婉清了,若是再说其他的,恐怕就算她们白家想要和林家摘清楚,也做不到了。 第七十二章 她是故意的 白婉清听罢却觉得这事是林云澈自己想的过于严重了,当然她这样判断是因为有些事林云澈并未告知她。 白婉清略微思索了一下,若只是赐婚,现在圣旨未下,若是处理的得当倒也不一定会得罪御史大人,林云澈刚才那样说,难道是...... 白婉清抬眸,正碰上林云澈看向他的目光,林云澈见自己偷看她被发现,迅速将目光移开,心跳快的快要蹦出来。 “林公子,你刚入官场,有御史大人这样的岳丈,那可是相当大的助力,你为何不同意这赐婚?”白婉清问。 林云澈没想到白婉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想到这一层,瞬间愣了一下,随即才回答道:“我虽刚入官场,但我有老师,这官场上的事复杂,你可以理解为这淮扬御史大人与我们并不是一路人即可。” 林云澈这样说,白婉清算是明白了,她虽然读书不多,但也听说过一些制衡之术,但这样一来,白婉清就发现这件事比她想象的要更为凶险些。 林云澈看出了她的犹豫,道:“今日我来便是给小姐一个选择,若是白大小姐你为难,我会找个合适的理由退亲,不会伤及白小姐和白家的名声。” 林云澈嘴上说的义正言辞,但是眼底的不舍出卖了他。 白婉清虽然注意到了他眼底的情绪,但却理解成为了恳求...... 是的,林云澈现在遇到了难处,他在向自己求助......母亲曾经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本可以不来告知自己这一切,但是他还是来了,他让她自己做选择,那她总不能利用完了林家,又在林家困难的时候离开...... “我没有要退婚。”白婉清说的坚定,“咱们的婚事是过了明路的,时间又比皇上想要赐婚的时间早,想必只要报上去,皇上定不会为难你......” 白婉清替林云澈分析着他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的处境......林云澈静静的听着,心里却是暖暖的......或许正如娘所说的那样,他和白婉清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然林云澈心里怎么想的,白婉清还不知道......等她分析下来过后,她倒是觉得这件事不会对白家造成太大的影响,尤其是当她若是嫁了林家之后,可能会随着林云澈去州府或是其他任职的地方,那样对白家的影响会更小。 “那你可不能后悔了!再后悔可就是欺君之罪了。”林云澈闪了闪眸子,按了按早已压不住的嘴角道。 白婉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林云澈突然觉得身上一松,笑着离开了白家,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不停的翻涌,突然哈哈哈哈的大笑出了声,路上的行人见着这个长相俊俏的少年像个疯子一样的大笑,都暗叹可惜...... 这么年轻就疯了!以后怎么说媳妇...... 这话被骑马路过的林云澈听到了,他咧嘴一笑,朝着后面说话的行人道:“婶子,我已经有媳妇啦!” 行人这才知道......这少年是说到媳妇以后疯的,人们都听说过好不容易考取功名疯的,却没有听说过说上媳妇太过欢喜疯的,都在纷纷议论是哪家的少年郎。 终是有瞧着他从白家出来的路人,“他啊,我刚才看他从白家的偏院里骑马出来,白家的下人们对他很是恭敬。” 有人一说这话,大家算是猜出少年的身份了,这不就是白大小姐订亲的穷小子吗? 也难怪他疯了,一个穷小子能攀上白家这样的门第,就算是和离女,那也是多少穷人家可望而不可及的了,一时间林云澈和白婉清的婚事竟成了淮安县城里最受欢迎的谈资,有耻笑的!也有羡慕的,但是大都还是祝福的,这样一谈就是月余。 林云澈给皇上回过信后,就让崔氏到白家去订了成亲的日子,好巧不巧订下的也是五月十八,白晨明和陈氏没想太多,只当是双喜临门,一订下日子,林家和白家就又忙了起来。 此时坐在茶馆里听见白家和林家故事的壮汉,压了压头顶上的草帽,他找了茶馆里的小二打听,“这林家什么时候和白家订的亲啊!看样子他们两家似乎都有些着急。” 小二当然知道这件事,只是这人看着是外来户,不熟,小二不想说。 壮汉立刻了然,从怀里拿出五两银子偷偷的塞在小二的手上,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小二拿着钱,自然就什么话都好说了,他脸上堆着笑道:“很久了,那时候白家的大小姐刚同孟家和离,随后就和林家订了亲,现在也该到了成亲的日子了。” “你说什么?这林家公子娶的是个和离女?”壮汉一脸不可置信。 小二却道:“他一个山沟沟里面的穷小子,能娶到白家的和离女也是他的福气了,要知道这白大小姐在我们镇上的名声格外好,她和离的时候有不少人要上门提亲呢!” 小二说完,撇了撇嘴,一脸的羡慕,全然没有对白家小姐的嫌弃,这就让壮汉更好奇了,“那既然这么好的姑娘,为何又偏偏选中了......这林家的穷小子?” 壮汉想到林家,现在被定义为穷小子,他心里格外的别扭。 小二看了眼壮汉,又四处瞧了瞧周围的人,看着没有可疑的,才压低了声音跟壮汉说:“这可是那林家小子走运,当初白大小姐刚从孟家和离没多久,就被咱们县里的黄老爷给看上了,说是要纳回去做姨娘。” “可白大小姐那么好的一个人,当妾实在可惜了,所以就想和别的人家订婚约,可是在咱们这淮安县里混的,哪个能得罪的起黄员外,黄员外一打招呼,不光是咱们淮安县,隔壁县还有更远点的地方,那都没有人敢和白家订亲。” “也就是这个穷小子有胆量,早知道黄员外并不会追究娶了白大小姐人的事儿......我也去试试好了。”小二一脸惋惜的说着。 壮汉算是明白了,合着这个亲事确实存在......但是要说多琴瑟和鸣,天生一对那倒也不见得...... 和小二打听完,壮汉也没有多停留,直接骑马飞奔出了城,前往了淮州州府的方向。 而白家这边,白青莲听说白婉清和她同一天出门,气的直接就在院子里摔起了东西。 “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白青莲的新丫鬟春桃看着三小姐疯狂的摔打,也不敢上前拦。 “他们竟然一个一个全然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真的是太过分了!”白青莲摔完最后一个花瓶怒吼道。 陈氏听下人禀报三小姐生气的摔东西,赶忙抽身过来看看,一进门就看到了碎了一地的瓷片,“莲儿啊!你......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陈氏看着脸被气的通红的青莲有些心疼,青莲随即道:“还能是谁?母亲,你为何要让白婉清和我同一日出阁,你这是想让我存心难堪吗?” “还是说这是白婉清的主意,她就是想要压我一头。” 陈氏这才反应过来,一想到今日崔氏上门说要订下婚事的日期,懊悔地拍起了脑门,“莲儿,这......日子是我订的......我当时一高兴,就给忘了。” “高兴?”白青莲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母亲,到底谁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陈氏连忙解释,“不是......是林家要搬走了......你也知道这白婉清回家这些日子,家里是一刻不得安生,我一听说林家成完婚就要搬走,那我一高兴,就选了一个林家提供的最早的日子,不小心就和你的撞了。” “他们要搬走,他们能搬去哪里?”白青莲嗤之以鼻,林家那么穷,能有个草宅子都算好了,他们还能去哪儿。 陈氏说:“崔氏说林家小子在淮州找了个活计,这才叫家里人都搬去淮州。” “淮州?白婉清他们这就搬去州府了?”白青莲更是不高兴。 陈氏却道:“搬去州府又如何,左右不是个给人家做工的,能比上咱们现在这样的生活?” “你可别多想了,他们到那边说不定还比不上咱们在淮安县的日子呢。” 听罢,白青莲心里才好受些,但是眼泪还在一直流,陈氏只能拉着她安慰,还因为自己的疏忽给她道了歉。 白青莲看着低头认错的母亲,真的是更气了,就是因为有这样不成器的母亲,她才不能像白婉清那样,看看寇子柔,人死了竟然还给白婉清留下了洛神医这样的人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此刻到达了顶点。 既然不是白婉清的主意,白青莲现在总算是可以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了。 “那既然如此,我的嫁妆还有我的成亲仪式都不能比白婉清的差。”白青莲和陈氏哭着道。 陈氏自然是偏心自己的女儿,但是这两日她和白晨明为着这事儿没少争论,“行!你放心,出嫁当日母亲定会想办法让你压白婉清一头。” “真的?”白青莲终于止住了眼泪,满怀期待的看向陈氏。 “自然是真的,你娘别的不行,这点还是能说的算的。”陈氏拍着胸脯打了保票。 白青莲这才破涕为笑。 第七十三章 他怎么这么有钱? 与此同时,壮汉已经一路快马加鞭回到了京城,他没有半点停留,一入城连衣服都没有换,便先进了宫。 而这时的皇上正在御书房里看奏折,听说傅都尉回来了极为高兴,“福公公,快将他宣进来!” 福公公低头领命,随即将壮汉领进了御书房。 壮汉见到皇上轻车熟路的摘下草帽,跪在地上给皇上请了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都尉,快平身!”皇上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林家的事情,所以让他快站起身来说。 傅都尉站起身,皇上还给他赐了坐,“傅爱卿,你去那淮安县,可有打探清楚林云澈现在的情况?” 傅蟒点头,“回禀皇上,林家的公子的确是订了亲,这淮安县的人几乎都知道,所以错不了。” 皇上皱了皱眉,“订的哪户人家?” 傅蟒如实回禀,“是淮安县白家的大小姐,叫白婉清。” 皇上更是疑惑,“淮安县白家?朕怎么从未听过,是怎样的一户人家?” 傅蟒回答:“是一个不大的商贾人家,皇上你没听过也算正常。” 皇上有些震惊,“商贾人家?”这出乎了皇帝的预料,要知道林家本家可是如日中天的世家,就算是结亲也都是世代官宦的大户人家,如今虽然暂时的被他安置在了边境,但未来也不是没有机会回来,更何况在京城这边还有他们林家的林家军,这地位不是一般世家可以撼动的。 他们竟然还真将自己当成了边境的平民,这林家还为了这样一个商贾之女拒绝了他的赐婚,这倒是让他没有想到。 至于赐婚嘛!原本这赐婚也是程御史主动提出的,是在林云澈被选为状元的时候,被程御史家的二女儿给相中,死活要让程御史向皇上请求赐婚,皇上想着用这样一个官家小姐不但可以安抚住林家,还能让她对林家的一举一动进行监视,一举两得倒也未尝不可...... 现下倒是省了事,就是这白家可真是捡了好大的一个便宜...... “也罢,就算没有御史这层关系,朕不是也钦点他为状元了吗?希望他林云澈真的能给朕带来惊喜。”皇上看似是在对傅蟒说话,实际是在自言自语,当林云澈来参加科举的时候,皇上就很看好他,尤其是他写的那篇惊艳朝堂的文章,这林飞云在边关这么多年都没有完成的事,希望林云澈能够替他完成。 于是,皇帝吩咐下去,让人送了一份贺礼到林家,而要给状元赐婚的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话说,自从林家来白家订下日子之后,没多久就让媒人来下聘了。 白晨明和陈氏都知道林家的条件一般,所以当林云澈将聘礼送来时,白晨明和陈氏谁都没有当回事,毕竟不过也就六抬的东西,和杜家还有黄家那时候给的实在差的太大。 可当林飞云将箱子里的东西亮出来的时候,陈氏和白晨明都不淡定了...... 箱子里不是些凑数的棉被绣鞋,都是金银首饰,精美玉器,且不说足足有六抬,即便是其中的一抬就比的上黄家和杜家给的所有聘礼了。 白晨明和陈氏都瞪着眼睛,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亲家,你这些东西.......太贵重了.......这我们有点不敢收啊!”白晨明心里有顾忌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林家那种家境,去过的人都知道,突然拿出这么多珍贵的东西来下聘,正常人都会心里犯嘀咕。 陈氏也是如此,但是陈氏却不想推拒,只见着她瞧着箱子里的眼神冒着金光。 林飞云笑着解释,“亲家,你放心,这些东西的来路都是明的,不会让白家惹上麻烦的。”林飞云只是这样说的,但并没有具体解释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毕竟皇上送来的,这话要是说了,怕白晨明心里有压力。 白晨明虽然还是有些不信,但是也没再拒绝。 待送走了林家的人之后,白晨明犯起了愁,“这样贵重的聘礼,我们嫁妆要给多少合适?” 陈氏不爱听这话,“这聘礼是聘礼,嫁妆是嫁妆,怎好同日而语,我们还是该给多少给多少,大不了再给清儿添点就是。” 陈氏话说得漂亮,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这些聘礼的主意。 白晨明随即命人,想要将这些聘礼抬去白婉清的院子,陈氏却阻止道:“老爷,这些是林家给咱们白家的,应该充公啊!抬去清儿的院子做什么?” 白晨明怒瞪了陈氏一眼,“你的那个小心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别忘了芙蓉和青莲的聘礼可都是抬进了她们自己的院子,这婉清的为何不能抬?” 陈氏却也不甘示弱,“老爷,你说的没错,芙蓉和青莲的聘礼的确抬去了她们各自的院子,可是后来她们挑选了几样东西,我便让她们将剩余的东西都充公了啊!” “可这清儿的院子,你要是抬进去了,我可没有办法再抬出来。”陈氏说的头头是道。 白晨明自知事实也是如此,便没再说什么,毕竟这陈氏不是清儿的亲生母亲,隔了一道,也没有必要让家庭再添矛盾了。 “好吧!那就先抬去公库,你去通知清儿,让她自己去清点清点,再挑选几样喜欢的,总要心里有个数才好啊!”白晨明说。 陈氏自是高兴,眼睛都笑弯了,“自是如此,自是如此,老爷你快去忙吧,这事儿就交给我。” 白晨明微微的点点头,随即离开了正厅。 陈氏看着面前这六箱宝贝,想都没想,就命人先去将芙蓉和青莲叫过来,让她们先挑选。 白青莲是先来的,她听春桃说了,说林家今日来下聘,抬了六个箱子来,她刚才还在嘲笑林家的寒酸呢,可没一会儿就收到母亲的消息,说是让她去库房选些好东西,她想不明白,这林家的东西有什么好挑的。 但是她才刚进库房,就被眼前的这些物件给震住了。 这六箱虽少,却是价值连城,比如有两箱装了满满的金银首饰,什么鎏金蝴蝶簪、金累丝嵌珠宝蜻蜓簪、金雀钗......其余剩下的有两箱装的是玉器,像是翡翠玉镯就有白色、绿色各种颜色好几对,还有腰封和玉佩,那更是配了好几副,还有最后的两箱则一箱装满了当下最受欢迎的蜀锦和苏锦,还都是上乘的好货,一箱则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珍贵药材,千年人参、天山雪莲,就连不常见的白肉灵芝竟然也有。 白青莲简直嫉妒的眼热,“母亲,这些都是林家送来的?” “是!都是林家送来的。”陈氏拉着青莲来到装首饰的箱子面前,“莲儿,你看看,你喜欢哪个,你就拿走,回头给你当嫁妆。” 白青莲咬着牙,但是转念一想又是不拿白不拿,总不能这些东西以后都便宜了白婉清吧,索性就放下了心结开始挑了起来,“母亲,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 陈氏则笑着说,“那就都拿走,反正这里这么多,谁也不知道少了什么。” 陈氏早就让人将聘礼的单子收起来了,大不了之后她再另补一份就好。 就在白青莲挑的正起劲儿的时候,芙蓉也来了,但是芙蓉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是叫着白婉清来的。 因为在芙蓉看来,母亲叫自己来挑林大哥给大姐姐送得聘礼,大姐姐要在场才好,结果两人才刚进到库房,就瞧着白青莲怀里已经放了好多东西。 陈氏和白青莲看见来人,则是一脸尴尬,“呃......清儿,你......你来了!” 白婉清“嗯”了一声,随即目光扫向地上的六个箱子,她刚才听瑞心回来说了,林公子上门下聘抬了六个箱子,想必就是眼前这些...... 白婉清注意到了箱子里的物件,先是惊讶随后想到林云澈的身份,似乎也就没有那么难理解了,但芙蓉还是被眼前这阵仗给吓到了。 尤其是白青莲怀里抱着的那些,每一件都是精美至极,林大哥......家原来这么有钱...... “那个......这些已经送到白家了,自然是咱们白家的东西,清儿,你应该不介意送你二妹妹和三妹妹些,对吧?”陈氏笑眯眯的对白婉清说道。 白青莲扬了扬下巴,挑衅的看着白婉清,芙蓉却觉直摇头,“母亲,就算是白家的东西,也是林大哥给白姐姐的聘礼,按理说也应该先让大姐姐挑啊!” 陈氏最头疼她现在的这个二女儿,不论什么事都向着白婉清,陈氏怒瞪了一眼芙蓉,芙蓉张了张嘴,没再说下去。 白婉清浅浅一笑,“母亲自然说的对,聘礼不是嫁妆,既然送到白家来,自然是白家的东西,可......母亲理应通知我一声才是啊!” “至少要等我将这些聘礼都清点出来,再送给妹妹们也不迟。” 说着,白婉清朝着陈氏伸出了右手,示意着她将聘礼的单子交出来。 陈氏自然是不愿意,“清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作为你母亲还当不了你的家了吗?这么点东西,我替你清点完不就行了吗?还用的着你亲自来?” 第七十四章 我多给了你敢拿吗 白青莲自然是赞同母亲的,在一旁说道:“是啊!大姐姐,我和芙蓉两人的聘礼也都是母亲清点的,你也是母亲的女儿总不好搞特殊吧。” 白婉清摇头,“自然不想搞特殊,但这是在我没有发现三妹妹想要私下拿走这些东西之前。” 白青莲一噎,随即反驳道:“我没有拿,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来帮忙的。” “那我们也是来帮忙的。”说着,白婉清又重新伸出了右手,这下陈氏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命人将聘礼的单子交到了白婉清的手中。 “三妹妹,你这样抱着这些东西也很难理清楚,你先将它们放下,你拿出一样,我让瑞心标注一样,这样我们很快就能将这些理清楚。”白婉清道。 白青莲知道刚才白婉清是在给自己下套了,没办法也只能将手中这些她很是喜欢的首饰重新放回了箱子。 白婉清随即让瑞心又搬来了一个空箱子,“青莲,你从那边的箱子里拿物件,芙蓉你将物件装进这空箱子,我这边在清单上做标记,母亲你来监督,可好?” 陈氏冷着脸,又不能说不好,“好!好!就这么办吧。” 于是,白青莲和陈氏这一个半晌,什么都没有拿到,还帮着白婉清干了一下午的活。 结束的时候,白婉清从箱子里挑出了几个物件,送给妹妹们,当然送白青莲的是几个普通的样式,送芙蓉的都是看芙蓉刚才喜欢的几样。 但是白青莲破天荒的没有闹,她手里拿着那几个普通的钗环,看向白婉清心里嘲笑着,现在这些东西都在白家的库房里,而库房又归母亲管,你现在像模像样的送我这几样东西你以为我就得不到别的了? 白青莲已经想好了之后向母亲讨要哪几样东西了。 可没想到在她们临走的时候,白婉清却要让人将箱子们都抬到自己的院子里。 陈氏立刻就不乐意了,“清儿,你这就不合规矩了,为何要搬走?你两个妹妹的聘礼最后可也是进了这公库里的,要不你们的嫁妆,我们拿什么添。” 白青莲也着急,她刚才可是看中了好几样东西呢,“是啊!大姐姐,你这搬走了算是怎么回事。” 白婉清却说,“母亲,三妹妹,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陈氏和白青莲自然觉得她在找借口,“这怎么能是为我们好呢?”白青莲质问道。 白婉清笑笑,“林公子的家境,想必母亲和三妹妹也知道,是不怎么好的,对吧?” 说到这个,陈氏倒是知道林飞云的解释,但是白青莲不知道,她当时看到这些好玩意儿,早就让她迷了眼,她只顾着挑选自己喜欢的物件当嫁妆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么一回事儿,现在白婉清提起来,她才发觉。 对啊!林家不是住在林家村吗,聘礼能给出五两银子那可都是不得了的了,怎么会一出手就是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这些东西是哪来的?”白青莲率先反应过来问。 白婉清此刻表情复杂,“怕是来路不明,所以这些东西不宜放在白家的公库里。” “还是放在我的院子里比较好,若是真有人追查起来,你们大可以将所有的罪责往我的身上推,也免得受到牵连不是。”白婉清说的有理有据,倒是让白青莲半句反驳不出来,连带着她手上拿着的那几样,她都开始觉得有些烫手。 随即白青莲将手上的簪钗送还给了白婉清,“大姐姐,那这些东西我们怎么能要,不如你就找机会还给林家也好。” 白婉清笑了笑,“多谢三妹妹体贴。”随即眼看着白婉清将六个箱子抬回了自己的院子。 忙了一下午,陈氏和白青莲硬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陈氏白了一眼白青莲,“莲儿啊!你可真是傻,她那样说你竟然就信了!” 白青莲却不觉得,“母亲,我这不傻,林家什么样你难道不知道吗?说不定这些东西都是他们林家......弄来的,我就说嘛,林家能正经八本给出什么东西。” “可是林飞云说这些都是明路过来的!”陈氏道。 “他说是就是啊!母亲,你和父亲怎么什么都信。”白青莲有些无语。 陈氏再仔细一想也是不无道理,“那这样放到白家岂不是......于我们也不利?” 白青莲突然心生一计,“那还不容易,你只要将这些东西都让白婉清带走不就行了,到时候咱们再......放出些风声出去......她白婉清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 陈氏却觉得不妥,“莲儿,你这恐怕会连累白家,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做,她白婉清再不好,也是白家的女儿,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你的二姐姐,还有你的弟弟该如何?” 白青莲想了想,乖巧道:“母亲说的是,是青莲想的不周到了。” “既然这样,咱们绝不能将这些东西留在白家,还是尽快让白婉清带走更好些。” 陈氏虽然也有些不舍,这些好看的东西,可在她眼里还是儿子女儿更重要些,“好好好!都给她带走,一件也不留。” 白婉清和白芙蓉回院子,不知道白青莲她们脑补了这样一出戏。 芙蓉还拿着白婉清送她的东西,她想了想道:“大姐姐,这些东西若真是来路不明,你就不要放在你的院子了......放在芙蓉的院子吧。” 白婉清知道芙蓉的心思,心里很暖,但还是想要逗逗她,“为何?” “他们都说芙蓉傻,既然芙蓉傻,放在芙蓉的院子里,他们也不能把芙蓉怎么样......”白芙蓉很认真的说道。 白婉清眼睛一酸,她拉着芙蓉的手,轻拍着说,“芙蓉以后不要再说自己傻了,因为芙蓉根本就不傻,芙蓉只是天真,芙蓉只是善良,一点都不傻,明白吗?” 芙蓉灿烂一笑,忘记了那些东西怎么办,直接说了一句,“芙蓉明白。” 将芙蓉送回去后,白婉清回到了院子,交代瑞心将这些聘礼都收好,瑞心却有些不明白,“小姐,咱们真的就将这些东西放在咱们的院子里?” 说实话,瑞心也很害怕这件事情对自家小姐有影响,若是那样,不如什么都不要,到时候进了林家,或许还能撇清关系。 白婉清没想到自己竟然连瑞心都骗了去,“瑞心,你以为这些真的是赃物?” 瑞心没敢吭声,但是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放心吧!这些不是赃物,之所以带回来,只是不想让陈氏将它们尽数给到青莲,毕竟这些东西的样式在咱们小镇上还太过显眼,若是让青莲拿去外面炫耀,恐怕......” “恐怕什么?”瑞心还是不明白。 “恐怕林公子的身份,就隐瞒不住了。”她不想给他造成什么其他的麻烦,还是尽量低调一些比较好。 瑞心听的云里雾里,但也没有继续追问自家小姐,毕竟自家小姐一向很有成算,既然小姐说放,那就放好便是了。 说着,她拿了小姐库房的钥匙,将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进去。 隔日,白晨明就听陈氏说,要让白婉清将所有林家带来的聘礼当作嫁妆再带回去,着实让白晨明震惊了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那些东西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白晨明倒也不是不愿意,相反他心里愿意的很,毕竟女儿和离回来,他总觉得十分亏欠女儿,但是他不能理解为何这事儿是陈氏主动提出来的。 “什么叫我怎么突然这么大方,我一直很大方的好吗?”陈氏心里有些虚,但是面上依旧是一副明事理的样子。 “总要有个理由吧。”白晨明继续说道。 陈氏以为白晨明心里不乐意,也是,这么多的好东西,就这么拱手让人了换谁,谁也心里难受,她昨夜就心疼了一个晚上呢。 陈氏想想说,“林家给的聘礼如此贵重,我们总不能让林家看轻了清儿不是,现下咱们不仅将这聘礼还了回去,还让清儿带了嫁妆,这就算咱们给的嫁妆比不上这聘礼的价值,那也是绝对让他林家不能看轻咱们白家,老爷,你说是不是?” 白晨明有些意外的瞥向陈氏,“想不到你还真心替清儿打算起来了?” “老爷,你这话说的,不管是清儿,还是芙蓉和青莲,我都是想要一碗水端平的宠爱,这事儿又不干系别的孩子,我自然希望清儿好。” 白晨明眼角泛红,略感欣慰,“好好!那就这么办吧,将林家送来的这些东西作为清儿的嫁妆,再送回去吧。” “那其他的孩子......”陈氏觉得白婉清实在是太占便宜了,所以不忘给其他女儿争要些东西。 “也罢,既然聘礼让清儿带回去了,那嫁妆就不添太多了,给芙蓉和青莲多添些吧。” “哎!”陈氏笑着答应,高兴的走出了白晨明的书房。 随即陈氏便去白家的库房里,挑了好多值钱的东西,给白青莲添到了嫁妆的单子里,可以说白青莲的嫁妆厚了五成,虽说比不上林家那些,但是可比其他人家的女儿,还有芙蓉要厚了五成之多。 白青莲见了心中甚是欢喜,她巴不得快点到结亲的那日,她可要好好风光一回,妾怎么了!做妾她也是最风光的。 第七十五章 大喜日子(一) 自上次白婉清将自己的聘礼都带回院子之后,白家算是彻底消停了一段日子。 主要是因为眼看着三个姑娘出嫁的日子离得越来越近,陈氏也变得很是忙碌,光是张罗嫁妆和筹备出嫁当天的布置就让她忙活的脚不沾地。 芙蓉最先出阁,她忙着给自己的嫁衣收尾,据说白青莲之前还偶尔去芙蓉那里炫耀自己又得了哪些东西作嫁妆,可后来每次去都见芙蓉在刺绣嫁衣,大红的颜色让她心里不好受,两次三次过后,她就不怎么去了。 可芙蓉不在意,因为白婉清每日从医馆回来都会到她的院子里看她。 “明日就是你的大婚之日了,你怎么还在弄嫁衣?”白婉清才进门就看着芙蓉抱着自己的嫁衣看的认真。 芙蓉有些害羞,但是对于白婉清她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大姐姐,她们都说嫁人了以后就是大人了,可芙蓉不知道怎么做大人!” “芙蓉怕自己做不好,会遭到杜公子的嫌弃......他若是有一日不喜欢芙蓉了,芙蓉该怎么办?” 白婉清没想到一向想法单纯的二妹妹突然会这样想,“芙蓉,你想听大姐姐说真话,还是想让大姐姐安慰你?” 芙蓉是想让大姐姐安慰她的,因为她真的很害怕,可是想了想,说道:“芙蓉想听真话......” 白婉清顿了顿,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表达方式说道:“芙蓉,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有很多人都很喜欢你,也有很多人不喜欢你,但这都不重要。” “不重要?” “嗯!可以说不那么重要!” “大姐姐,芙蓉不明白......芙蓉还是比较希望大姐姐喜欢芙蓉的,若是大姐姐不喜欢芙蓉了,芙蓉会很伤心。”芙蓉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到这个难过的事情,眼圈有些泛红。 白婉清却道:“若是可以,大姐姐自然会一直喜欢芙蓉的,杜公子说是可以,他也想一直喜欢芙蓉的,可是芙蓉,你要明白,人心会变!” 芙蓉这下更伤心了,“大姐姐有一日会不喜欢芙蓉?” “我说的只是可能!现在大姐姐最喜欢芙蓉了。”白婉清拉起芙蓉的手,“但我们的喜欢都不如你自己喜欢自己来的重要,不论我喜不喜欢芙蓉,杜公子喜不喜欢芙蓉,我们芙蓉都要喜欢自己,好不好?” 芙蓉这下听明白了,“芙蓉会喜欢自己的,不论什么时候,芙蓉都会照顾好自己的。” “即便是杜公子有一日不再喜欢芙蓉了,芙蓉也会喜欢自己。” 白婉清见芙蓉听懂了,心里很是欣慰,随后和芙蓉一起将她明日出嫁时所用的一切又重新检查了一番,一切都没有问题后,便让芙蓉早些睡下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白家的下人们就开始准备起来了,陈氏早早就来到了芙蓉的院子看着她梳洗上妆,就怕会出什么乱子。 白婉清和白青莲听到动静也都早早的来到了芙蓉的院子,想要陪陪芙蓉,毕竟这日后嫁去了杜家,她们见面的机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方便了。 白青莲看到白婉清,脸色不太好看,只见她说道:“都是和离过的人,这么晦气,这个时候非要来凑什么热闹?怕是不想让二姐姐嫁过去好过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本不想理会白青莲的白婉清,脚下的步伐却是顿了顿。 瑞心有些气不过,刚想要争辩,却被白婉清拦了下来,“瑞心,今儿是二妹妹大喜的日子,不要生事。” 白青莲见状自是得意,她回头瞪了一眼白婉清先一步进了芙蓉的屋子。 瑞心站在自家小姐身后,气的两腮鼓鼓的。 “那小姐,我们还进去嘛?”瑞心问。 瑞心的话还没说完,在屋子里忙活的宝月就瞧见了她们的身影,“大小姐,你怎么才来,刚刚小姐就一直念叨着你呢!” 白婉清这才带着瑞心走进芙蓉的屋子,瞧着芙蓉的发髻已经梳好,现在正在往脸上扑粉。 见白婉清她们来了,脸上的笑意更浓,“大姐姐......你一会儿跟着芙蓉去杜家好不好,芙蓉......还是有些怕。” 芙蓉的话逗笑了陈氏,也逗笑了屋子里忙碌的嬷嬷们。 “我说乖女儿,哪里有带着大姑子嫁到夫家的,你这话让人听了去是要笑话你的,可不要在外面乱说。”陈氏说着芙蓉。 白婉清走到芙蓉身边道:“芙蓉不怕,还记得昨夜大姐姐和你说的话嘛?” 芙蓉想了想,点点头,“芙蓉记得,芙蓉知道了。” 一切准备就绪时候,门外就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这是杜家的人来接亲了,芙蓉被媒婆扶着要去前厅拜别父母,白家的人也都跟着去凑了热闹。 杜焕已经被所有人簇拥着来到了前厅,见到穿着嫁衣的芙蓉,还没有看到脸,就害羞的说不出话。 还是白晨明这个岳丈轻咳了一声,才让杜焕缓过神来。 一对新人给白家父母敬了茶,便被宾客们簇拥着出了白家的门,上了花轿,去到杜家的宴席去了。 白晨明眼巴巴的看着芙蓉出门,满眼全是不舍,白婉清站到父亲身边,扶住他,免得他一会儿不小心又晕了过去,“清儿,你说杜焕这小子,不会欺负你二妹妹吧。” 这些孩子里面白晨明最不放心的就是芙蓉,原来说张家二公子的时候,那也是他千挑万选的,可没想到也是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东西,不知道这杜公子会不会一直待芙蓉这样好......白晨明的忧愁摆在了脸上,一点都没有嫁女的喜悦。 白婉清将昨夜的话也同白晨明讲了,白父心下轻松了些,“对!芙蓉的孩子要学会爱自己才是。” 这边的两父女还在谈心,另一边杜家的酒席上却发生了一件尴尬事。 杜公子结亲,凡是和杜家好的那些兄弟朋友们,没有一人不来捧场,当然之前从杜焕手中借走上万银两的孟斩,也带着柳菲菲从淮州州府赶了过来,特意参加杜公子的酒席。 这杜焕之前在未接触白婉清之前,对于孟斩和白婉清之间的不愉快他是站在他兄弟这边的,可是这段日子他和白婉清之间接触的越多,他其实心底里是越欣赏白婉清的。 所以这次孟斩来参加他的婚宴,他还是感觉有些别扭的,尤其是孟斩还带着自己的新任妻子柳菲菲出席,让杜焕的脸色变得有三分难堪。 可孟斩和柳菲菲却全然没有察觉到,要知道这孟斩现在可是淮州州府的同知,特意赶回来家乡参加杜家的婚宴,可是给了杜家莫大的面子。 他们自己没有感觉,但是很多宾客倒是感觉出来了,尤其是和白家交好的胡夫人......盯着柳菲菲看了好久。 柳菲菲见胡夫人这样热切的看着自己,以为胡夫人是想巴结自己,毕竟胡老太爷只是个小小的县令,他们胡家虽然不能升迁,但是在上峰那里博个好名声却还是要的,否则晚节不保,也是件难过事,所以柳菲菲不仅不觉得别扭,还有些洋洋得意。 胡夫人不知道柳菲菲心里想了那么多,她又看了几眼柳菲菲的肚子问:“想不到孟大人好福气啊!这才成婚不多久,这么快便又有了子嗣,孟夫人,看你这肚子,怕是月份也不小了吧!” 胡夫人的话一落,柳菲菲的面上有些尴尬,其他的人也才反应过来,都纷纷的往她的肚子上瞧,来这里参加酒席的还是妇人过些,自然能看的出来柳菲菲的这个肚子月份已经不小了。 一时间所有人心里都开始纷纷猜测,柳菲菲连忙解释,“才四月余,只是长的有些大而已。” “那看来还是孟大人把你照顾的好,不然哪有才四月份的肚子,看起来像六七月份的样子?”说这话的是另一位夫人,她家的儿子和孟斩同期也是今年考上的进士,可她的儿子却还没有获得半个官职,她听胡夫人刚才那么一说,一下子就明白这孟斩能获得那样好的官职恐怕就是提前搭上了柳家这层关系,她自是心里不太爽快。 这话一时间让柳菲菲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心虚,只得干笑了几声。 这下其他人更是笃定了心里的猜测,“我说那孟斩,不就考取了个进士吗,怎么一下子就当上了同知,这......” “可不是.....怪不得火急火燎的要和白家和离呢,原来这一切都在这儿等着呢。” “要我说,真是可怜了白家的小姐,她明明样样都很好,只是家世比不过而已......” “可咱们之前也没看出来,那孟大人竟然是个负心汉啊!” ...... 一连串的话让柳菲菲的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挂不住,不仅是她,这边的流言蜚语,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也传到了男宾客的席面上。 “听说......孟夫人的肚子已经有六七个月大了,那......时候孟家不是还没和白家和离呢吗!”其中一位男宾客喝了点酒,将刚听到的流言就这么大剌剌的说了出来。 坐在主桌的孟斩脸色瞬间就挂不住了,怒斥道:“你......这是血口喷人。” 第七十六章 大喜日子(二) 那位宾客被指着斥责也跳了起来,“我没有血口喷人,刚才坐在这里的大家谁不知道?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宾客见状,都纷纷的低下了头,他们可不能跟着裴家这小子胡闹,他裴家在京城都有势力,可不是他们这些在县里混的乡绅氏族可以比拟的,得罪孟斩不值得。 裴公子见人都怕孟斩,心里的那股执拗劲儿却上来了,“你们这些孬种,连真话都不敢说,真是怂货。”裴公子大声说着,面上很是不服气,他不知道杜焕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靠着前夫人的嫁妆考上的进士,有什么可得意的。 尤其是这官更是爬上了柳千金的床才换来的,现在在这里装模做样的像个人,我呸,他也配,裴家一向看不起这样的肮脏手段,所以裴公子对孟斩自然也是看不上。 孟斩气的脸色发红,他怎么能允许这人毁了他的官声,索性就你一言,我一语地两个人就争执了起来。 所有的宾客只是静静地看着,谁都没有说话,心里等着看这场闹剧要如何收场。 按理说这个时候杜家应该已经出来人要劝和才是,这可是杜家的婚宴啊,可奇怪的是,杜家人竟然却迟迟没有动作。 这让吵架有些落了下风的孟斩也不禁皱起了眉,他用余光瞟了瞟周围,杜家的人还在忙碌着,像是没有看到这边的争执一般,这倒是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杜家之所以没有人出面,倒不是杜家主事的亲戚不明白事理,而是刚刚他们刚要动作的时候,是杜焕让人拦住了他们。 “表哥,咱们真的不管吗?一会儿万一要是两方打起来,咱们这席面明日准成为淮安县的笑话。”杜焕的表弟看着席面上的状况有些着急。 杜老爷也皱着眉找到了自己的儿子,“焕儿,你都成家了,可不能再任性了,快和你表弟上去管管才是,难不成你想让咱们杜家的席面成为笑话不成?” 可不管是杜老爷的话还是表弟的话,杜焕都没有打算听,他只是面上应承着,但是却没有上前去阻止。 眼见着孟斩和这裴公子都将对方逼向了绝路,杜焕这才姗姗来迟,可是裴公子想要骂难听的话,也都骂完了,孟斩又自命不凡,不可能拉下脸来和一个醉酒的纨绔子弟,所以说到底还是孟斩吃了亏。 “裴公子,孟大人,你们都消消气,今日是在下的婚宴,两位还给我们杜家一个面子,不要吵了才是。”杜焕笑着说。 孟斩自然是希望赶快结束这闹剧,毕竟这没有证据的事儿,就算他裴明说破了天去也都是猜测,他就当是被狗咬了,以后再咬回去便是。 裴公子和杜家关系不错,自然也会给杜焕面子,而且吵了这么久,他的酒也醒了一些,连忙对着杜焕抱拳道歉:“抱歉,杜兄,是在下一时失言了,都过去了!不说了!” 裴公子这里道了歉,孟斩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可他人还没有坐下,受邀来参加宴席的洛师祖又跳出来凑热闹,“孟大人,你这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就这么认了?” 孟斩不认识洛师祖,他自以为是哪里来的糟老头,可转念一想又不对,能成为杜家的座上宾,哪个还不是有些头脸的人物,孟斩的神情变幻莫测,洛老头旁边的黄员外倒是意犹未尽,眯着眼看着两人,盘起了串珠。 “这位老伯,这事本就是毫无根据的事儿,我大人有大量,今日又是杜兄的大喜日子,孟某还是要给杜兄一个面子的,受点委屈不碍的。”孟斩说的好听,实则他心里也虚啊!早知道就不带着柳菲菲来这一趟了,谁让她非要来,这下好了,所有的人现在都盯着她的肚子,这又能怎么办,孟斩当然只能咽下这口气。 可洛师祖却道:“若真是毫无根据的事儿,孟大人倒确实没有办法,可是这件事老夫能给大人一个清白,大人可否愿意啊?” 黄老爷和杜焕一听便明白了洛神医的意思,孟斩也一头雾水,可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他若是不应,别人只会觉得他心虚,可他若是应了...... “老伯,这恐怕太麻烦您了......”孟斩还想推脱。 “不麻烦,不麻烦,只要能还大人一个清白,对于老夫来说,都是举手之劳的事。”洛师祖说的时候,正气凛然,若不是杜焕知道他的心思,恐怕也猜不出起来这是一个圈套。 裴明见杜焕并没有因为这事儿恼怒,又没有阻止这位老伯说话,便也跟着起了哄,“是啊!孟大人,若是这位老伯能有办法证明,那是再好不过了,如果结果是我冤枉了你,我给你赔礼道歉就是,我们裴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裴明大声说道。 孟斩难堪的快要咬断了自己的后槽牙,他求救的看向杜焕,可杜焕一直是面带着笑意,却没有半点想要阻止的意思。 他看了看身边的老伯,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我是淮州的同知,你若帮我,我必会铭记在心。”说完,孟斩瞧了眼洛神医,洛老头冲着他微微点了头,他心下一松,随即说道:“那便请老伯替我澄清这流言最好不过。” 洛师祖大笑,然后对着他道:“那是一定,我用我这辈子的名声来做担保,必定会如实相告。” 随后,杜焕将这事告知了正在招呼女宾的杜夫人,杜夫人一听皱了皱眉,“这......这怕是不合时宜吧,这要是传出去,咱们杜家的席面岂不是成了豺狼虎豹,还有谁会来?” “姑姑......婉清是芙蓉的大姐姐,连洛师祖都看不下去了,你就不能也稍微抬抬手?”杜焕笑着恳求着,杜夫人当然是向着自家人。 “罢了罢了,这样吧,我让人请孟夫人到这偏厅里来,让洛神医用线来把脉可行?”杜夫人问。 “行行!就这样定了。”杜焕笑着跑向前厅,将这件事同大家讲了,一时间不管是男宾,女宾都都被勾起了兴趣。 柳菲菲一听说有人要给她号脉,她简直都快要吓死了,“不......我不.......” 明眼人都看出了她全身的抗拒,最终还是孟斩将人叫出去安慰了一番她才愿意。 柳菲菲战战兢兢的来到偏厅,洛师祖命人绑了一根红绳在她的手腕处,然后他将手搭在红线上,大家都摒着呼吸不敢说话,生怕影响了老神医的判断。 洛师祖没用多少功夫,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就起了身,他看向孟斩的眼神有些不善,脸色也难看了很多,孟斩以为是柳菲菲的身体有了什么状况,一时间也有些着急了,“老伯,您这是看出什么来了?” “我夫人和孩子难道是有什么事了?” 洛师祖大声喝道:“夫人已怀孕六月余,母子平安,大人不必担忧。” 六月余?这下不仅是孟斩和隔着屏风的柳菲菲两个人不好了,好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家都在交头议论。 “这么说,孟家在未和白家和离之前,就已经与柳家的千金私通在一起了!” “谁说不是,他和白家和离不过也才五个月的时间......” “我记得当初孟家那个老夫人还放出话来说什么都是白家的女儿不孝,才要同白家的小姐和离,这么看来......” “就是他们孟家利用完了白家又攀上了柳家,啧啧啧......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孟斩整个人还在震惊之中,柳菲菲已经泪流满面,两个人也在这席面里面呆不下去,连和主家告别一声都没有,直接就狼狈的离开了杜家门。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也惊动了在后院等着的芙蓉。 “宝月,你听没听见外面的声音......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芙蓉边说着边往嘴里面塞了一块茯苓糕,她这一日都在被人摆布,她发现成亲一点都不容易,好累,又好饿。 宝月也觉得奇怪,这时候杜焕偷偷溜了进来,“姑爷,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前面的宾客都已经走了?” 宝月觉得奇怪也正常,因为媒婆这个时候并没有进来让杜焕和自家小姐喝合欢酒,也还没有揭盖头呢。 杜焕则笑了笑,他走到芙蓉的身边,将前厅的事情讲给芙蓉听。 “原来这孟大人竟然这样坏,他们这不是在欺负我大姐姐吗?”芙蓉立刻有些恼,原来她只知道大姐姐从孟家回来了,却不知道竟然是因为这个回来的。 “夫人,你别生气,咱们这不是给了他点颜色瞧瞧吗?”杜焕本想让夫人夸自己,可没想让芙蓉生气。 芙蓉被他这样一逗,开心的笑了,“对啊!我们替大姐姐报仇了。” 次日,白婉清再出门时,走在街上,总能看见街坊邻居们有些同情的目光,原来她和离之后不怎么与她说话的邻居张嫂,都上赶子拉着她的手说:“都过去了,那家人家太不做人,以后婉清,你都是好日子。” 这让白婉清有些莫名奇妙,但这感觉她又不讨厌...... 第七十七章 你怕是找错人了 芙蓉嫁去了杜家,就没有人再来白婉清的院子里串门了,白婉清一时还觉得有些清冷。 “瑞心,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们一会儿就去医馆吧。”白婉清已经从芙蓉那里知道了当日在杜家婚宴上的事儿,这杜焕也太胡来了,他们竟然还由着师祖去闹,这么一闹,倒是扰了他们的席面。 不过杜家倒是没怎么在意,白家姑娘的名声却变得越来越好了,之前三叔伯的女儿说了好几户人家都没成,自从杜家宴席之后,那也是有好几户人家主动来上门说亲了。 这也让白婉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孟斩和柳菲菲会不会将这事怪在白家的头上。 白婉清之所以会这么想,正是知道柳菲菲和孟斩都是什么样的人。 从杜家宴席回来后,孟斩就对柳菲菲的态度不冷不热,柳菲菲心里委屈至极,终于在他们回到淮州后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你现在对我这个态度有什么用?这件事说到底不都是还怪你!”柳菲菲哭着大喊,要知道自她出生以来,他父亲就是官,她到哪家的宴席不都得给她几分薄面,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和委屈,所以她将这一切羞辱和委屈都归咎于孟斩无能的原因。 而孟斩现在也是灰头土脸,他们离开淮安县的时候不是没有听到街上的街坊是怎么说的,他可是在官场上当官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流言蜚语,“骂!你就知道骂!我说不要带着你去,你非要跟着去,现在好了,咱们的那点破事儿都让人知道了。” 柳菲菲没想到一向对她谦让好脾气的孟斩竟然会反驳自己,她为什么去?那还不是因为淮安县有.....那个谁吗?别人不知道孟斩的心底里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破事儿?孟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柳菲菲怒瞪着孟斩,也顾不得自己还大着肚子,气势逼人的问道。 孟斩知道柳菲菲的脾气,若是他再说话,这件事又是没完没了,“不是破事儿,算了,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们谁都不要再说了。” 孟斩烦躁的不行,他在淮州州府做任何事情都要看岳丈的脸色,现下这件事被这么多人知道了,还不知道岳丈知道后会不会大发雷霆呢,还有自己在这里的官声......他现在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而孟斩在宴席上出了丑,但黄员外却在宴席上认识了洛神医。 他现在每日都会去百年医馆找洛神医,希望洛神医能够治好他的隐疾。可洛神医的脾气就是古怪,黄员外已经提着礼物来来回回登门了有四五次,在黄员外心里这请卧龙出山也都差不多了,可洛神医却偏偏就是不为所动,不是以不在医馆就是以今日不出诊这样的理由拒绝他...... 这让黄员外心里是苦不堪言啊!好在他身边的小厮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老爷,您要不去找白家姑娘试试?”小厮附在黄员外的耳边说。 黄员外知道洛师祖收了白婉清和白芙蓉为徒孙,但是可没有收白青莲为徒孙啊! “找她,能有用吗?”黄员外撇了撇嘴,说实话他到现在都不喜欢白青莲,每次想起白青莲都会想到那天在马车里面的事儿,总会让他心有余悸,也就是他老当益壮啊,这要是......他可能都会猝死在马车上。 “有用,毕竟那可是洛师祖的徒弟啊!”小厮不知道黄员外最开始想到的是白青莲,直到他说出徒弟二字,黄员外的眼睛才亮了亮。 但随即脸又垮了下来,“希望她不那么记仇就好了......” 于是,当天下午,黄员外就命人备了一份厚礼,登了白家的门,出来迎接他的是白晨明和陈氏。 两人见黄员外来了还是格外重视的,对于陈氏来说,因为要说杜家虽有势力,那大多也在淮州,但黄员外就不一样了,黄员外可是地地道道的淮安县首富,还是很不一样的。但对于白晨明却是另一番心思,因为自家的女儿怎么到的黄家,他心里清楚,以后白青莲到黄家还得依仗黄老爷照顾呢,他自然不能怠慢。 黄老爷也不跟两人客气,直接带着东西进了正厅,陈氏瞧着黄老爷又带了这么多的东西来,立刻喜上眉梢。 “黄老爷,您这聘礼之前都下过了,这再来怎好让你再破费!”陈氏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黄老爷带来的东西,这段日子给芙蓉和青莲准备嫁妆,这白家库房里的东西都让她掏的差不多了,她正愁怎么办呢。 黄员外笑笑说:“我是来找白大小姐的,有事想要请她帮忙。” 白晨明和陈氏皆为一怔,白婉清能帮黄员外什么忙? 陈氏直接问出了口,“黄老爷,清儿只不过是个丫头,她能帮你什么忙?” 黄员外自然不肯说是想找洛神医看隐疾,所以他笑着道:“一点小事而已,不知道可否方便?” 白晨明心里是不大愿意的,毕竟这黄老爷之前可是一直盯着自家的大女儿,如今......虽然已经都过去了,但是他还是不放心。 但是陈氏却觉得没什么,尤其是黄员外现在这么有诚意的拿着东西上门,所以也不顾白晨明的态度,直接就应了下来,“好说,好说,我这就让人叫清儿过来。” 白晨明听罢,怒瞪了陈氏一眼,陈氏随即才反应过来,糟糕,这要是莲儿知道了估计又要闹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 白家的下人是去百年医馆里找的白婉清,这时的白婉清正在给病人看病,现在她已经可以诊断一些比较轻症的病人了,用洛师祖的话说,她还算是有些天赋在的。 “大小姐,老爷和夫人现在叫您回家一趟。”来叫白婉清的人是刘伯,这让白婉清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好在刘伯解释的及时,白婉清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听着是黄员外找上了门,白婉清心里已经有些数了,她扭头看向正在看着医书的洛神医,问道:“洛师祖,这黄老爷的病......” “怎么?你忘记他当时是怎么欺负你的了?”洛师祖是个嫉恶如仇的人,那时候欺负他徒孙的人,他可是都记在心里呢,虽然当时他什么都没有说。 白婉清知道了师祖的心思,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师祖,我知道了,那我先回白家。” “去吧去吧!”洛师祖不耐烦的赶人,但是白婉清跟着刘伯走了他又不放心的朝着门外多看了几眼。 周掌柜和常大夫都笑着摇头,之前他们总听人说这洛神医的性子怪,他们接触了很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怪的,现在倒是看出一二了,这性格的确是十分别扭了。 跟着刘伯回到家,白婉清就直接去了正厅,白晨明和陈氏此时正陪着黄员外在正厅喝茶,看到白婉清来了,黄员外的眸子不禁亮了亮,身体里的血液也开始翻涌起来......黄员外自己都觉得奇怪,这白婉清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 黄员外的眸子幽深,白晨明自然也是看到了,“黄老爷,既然小女已经来了,您有什么事儿不妨就直接说吧,若是小女能帮上忙,自当会尽心竭力。” 陈氏也笑着点头。 黄员外却脸色一沉,他瞪向白晨明和陈氏两人,两人起初还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随后黄老爷的小厮当着他们的面先退下去之后,他们算是明白了....... 可白晨明哪里肯留白婉清一人在这里啊,所以此时他并未起身。除她之外,陈氏也觉得有些不对,难道这黄老爷还没有对白婉清死心......那她的莲儿算什么,随即陈氏也用十分警惕的眼神看向黄员外。 黄员外皱了皱眉,轻叹了口气,没办法他这次是来求人办事的,总不好太过耀武扬威,算了算了,“白老爷,您放心,我不会对大小姐做什么的,若是你们不放心,可以在门口盯着,只是有些话我实在是不方便与更多的人说,还请白老爷通融。” 说罢,黄员外站起身,朝着白晨明抱了抱拳,白晨明见黄员外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给他面子,所以拉着陈氏站在了前厅门口。 “老爷......这黄员外到底有什么事儿啊,弄得这样神神秘秘。”陈氏嘟着嘴,很显然已经有些不高兴。 “谁知道!我们在这里先看看。”白晨明说道,然后侧过身向前厅的方向瞟了瞟。 前厅里,黄员外笑着道:“白大小姐,今日我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白婉清欠了欠身,“黄老爷,我一个小女子,恐怕帮不了黄员外什么忙。” “不不不!你可以......”黄员外心里正在措辞,“实不相瞒,在下是想请洛神医给我看个病!” 白婉清皱起了眉,一脸为难的样子,这让黄员外心里一沉,“黄老爷,看病这事,虽说洛神医是我师祖,但是毕竟还是我长辈,他想给谁看病,不是我这等小辈可以干涉的,怕是黄老爷找错人了。” 第七十八章 受伤的黑衣人 黄员外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来了火气,可刚要发,就想到自己未来的幸福之事,咬咬牙,还是按捺住了。 他连忙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笑道:“我前些日子去医馆找过洛神医,已经去过三四次了,洛神医都不肯见我,我这是实在没办法才来叨扰小姐,还请小姐看着未来两家关系的面上,能帮忙说几句好话?” 可白婉清却依旧不为所动,“抱歉,爱莫能助。” 这一次明确的回绝,让黄员外的脸彻底垮下来了,连装也装不了了,他刚要发怒,在前厅门外看着的白晨明和陈氏就都走了进来。 黄员外见白晨明怒瞪着自己,他原本是不怂的,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白家吗?可是当他又看到白婉清时,想起了那日在林家小院里,林云澈对他的威胁,还是吞了吞口水将心里的不满给按下了。 黄员外见自己求人失败,也不打算多留了,直接让人又拿着东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白家,出门时正巧碰上出去置办首饰的白青莲。 “黄老爷,您来了!”白青莲有些惊讶。 黄员外正气不打一处来,“哼!你怎么就不是白婉清,真是没有用的东西。” 白青莲听这话心里也立刻有了火气,口无遮拦了起来,“到底咱们两个谁没用,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这话算是戳在了黄员外肺管子上了,他立刻一个巴掌打在了白青莲的脸上,一个红色的五指印就这样爬上了白青莲的脸颊。 白青莲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捂着脸,哭着跑回了院子。 黄员外也没再理会她,气哄哄的回了黄家。 陈氏和白晨明听春桃来说,三小姐被打了,都是一震,随即陈氏便连忙跑去了白青莲的院子,一进门就看见右脸颊已经肿起来的三女儿。 “莲儿!你这是......怎么就和黄员外起了冲突了呢!”陈氏心里有些心疼,更为自己女儿之后嫁入黄家而忧心,毕竟这还没入门,他就敢这么打莲儿,还是在他们白家,这要是在黄家,岂不是要被人打死? 白青莲更是委屈,“母亲,今日他为何来咱们家,还怒气冲冲的,我这是替人背了锅啊!” 白青莲自然是不能说自己的话刺伤了黄员外,但是她却是看出来了就是白家里的人惹到了黄员外,才会让他把气撒在她身上的。 陈氏一听白青莲这样说,扭头就忘了骂黄员外下手重,反而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白婉清的身上,“还不是你大姐姐,今日黄员外来找你大姐姐帮忙,你大姐姐拒绝了他,所以他才会这样生气。” 说着陈氏用绢帕擦了擦白青莲的脸颊,心疼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我们这娘几个真是欠她白婉清的,怎么她的错,就让我的莲儿糟了难了呢。”陈氏恨得牙痒痒,“赶快让她嫁出门去吧,这要是她嫁不出去,咱们白家迟早都会被她给害散了心。” 白青莲没有听母亲后来骂的那几句,她只听见是白婉清惹怒了黄老爷,让黄老爷打了她一把巴掌,“怎么又是白婉清,她就是跟我有仇。” “母亲,黄老爷今日来找她帮什么忙啊?”白青莲平复了下心情问。 陈氏摇摇头,“不知道......黄老爷不让我们在屋里听,将我和你父亲两个人都赶了出去,等我们再进去的时候,黄老爷已经生气了,还将原本带着送来的礼物都拿了回去。” 听陈氏这样说,白青莲似乎知道是什么事儿了。 这几日她便听说黄员外总是往百年医堂跑,估计是被洛神医给拒绝了,才会来找到白婉清......白青莲想到这儿气的更狠了,那现在白婉清岂不是已经知道了黄员外的隐疾?那她呢?在她眼里岂不是个笑话,说不定现在白婉清就在她的院子里不知道怎么笑话自己呢。 白青莲想到这儿,气的直接将身边的花瓶又是抓起来一顿扔,就连刚取回来的钗环首饰也都一并丢了出去。 心疼的陈氏眼皮突突直跳,“莲儿,你......” 白青莲随后将陈氏也赶出了门,丢了陈氏一句,“母亲,你让我好好静一静。”便将院门给关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陈氏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又骂了几句白婉清才平顺了气。 关了院门的白青莲,将春桃叫了过来,“你.......你现在就去找个人,去监视白婉清,若是她将黄员外的事泄露出去,立刻让人来告诉我......” 春桃站在那儿满脸为难,“小姐,大小姐身边一向没有什么人,我如何监视啊......” “你傻啊!现在派人去盯着她的院子,看看她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日后统统来报给我。”白青莲不会允许黄员外的事儿被白婉清说出去,她才不要成为所有人眼里的笑话,她必须要尽快抓住些白婉清的把柄才行。 此时在屋子里看医书的白婉清并不知道黄员外后来还和白青莲有了这么一出。 只是瑞心站在自家小姐身边有些愤愤不平,“小姐,你说这黄老爷脸皮怎么这么厚,之前对我们做了那样的事情,现在竟然还敢求到我们面前来。” 白婉清放下书,缓声说:“人吃五谷杂粮,谁会无病,怕是黄老爷这病不是一般的病,否则也不会几次三番地求上来。” 瑞心却不以为然,“那他也是厚脸皮。”白婉清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白婉清又看了一会儿医书,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下山,整个天空也都染上了墨色。 “小姐,天色已经不早了,该歇着了。”瑞心整理好床铺提醒道。 白婉清抬了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时间的确不早了,只是瑞心给她点了油灯,这才让她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天色。 “是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睡吧。”白婉清合上医书,也准备休息。 瑞心点头称是,随后贴心的为白婉清关上了房门,才朝着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白婉清也脱了外杉,才上床准备入睡,就听见房顶上时不时的传来细微的声响,这让她不立刻警觉了起来。 她悄悄穿上了鞋,借着月光,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她已经想好了,若是有什么歹人的话,她就立刻冲到院子里大喊,白辰南的院子离着自己不远,他们房里的人定能听见动静。 白婉清摒着呼吸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却没再听到半点声响。 难道是自己刚才太过紧张,听错了?白婉清心里有些怀疑,不过没事总归是好的,于是她准备回到床上继续去睡觉。 可谁知她才一转身,就见一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她刚要叫,对面的人就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 “婉清,是我!”黑衣人摘下了自己的面纱,白婉清这才隐约看清黑衣人,竟然是林云澈,这才少了几分惊恐。 林云澈见状,便拿开了捂在白婉清嘴上的手,刚才温热的触感还停留在他的掌心,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白婉清很快注意到了林云澈的不对劲,他的另一只手上沾满了血。 “你受伤了?”白婉清问道。 “小伤,不碍事,只是我现在没有力气走了,能不能让我在你这里借宿一晚,你放心,明日一早我定会趁没人的时候离开。”林云澈询问似的看向婉清。 白婉清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林云澈先坐在了床上,然后去柜子里翻出了自己的药箱,“哪里受伤了,我们还是要尽快处理一下,若是感染就麻烦了。” 于是林云澈挽起了自己的袖口,露出了一条长长的刀伤,伤口很深,看的出来对方用了全力,白婉清皱了皱眉,转身从药箱里拿出了止血药给他撒在了伤口处。 这止血药是洛神医自己研制的,效果很好,药才撒不一会儿,伤口便不再流血了,白婉清拿来纱布将他的手腕一圈一圈的缠了起来。 “还有没有其他伤处!”处理完这处伤口的白婉清问道。 林云澈连忙摇头,“没有了!” 白婉清对上他的眼睛,看他似乎没有说谎,将两瓶药递到了他的手上,“这瓶蓝色的,你回去按照我今日包扎的方式给自己换药,一日两次。” “另一个红瓶的,口服即可,一日一次。” 林云澈顿了顿,然后乖乖的收下了药瓶,静静的地看着白婉清等她向自己发问。 但白婉清却什么都没有问,而是把自己床铺给他让了出来,“你睡这里吧!” “那你呢?”林云澈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再看会医书。”说完,白婉清又重新将医书拿了出来,静静的看了起来。 林云澈在油灯下的白婉清有些出神,原本在来白家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了很多敷衍说辞,等她问的时候,他可以马上随意扯出一个理由来敷衍她。 可没想到她竟然什么也没有问...... 林云澈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愧疚,不禁自嘲的笑了起来,他竟然也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白婉清偏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林云澈傻乐,心里有些无语......毕竟她没有见过受了伤还能这么高兴的人。 第七十九章 抓到了把柄 林云澈也确实累了,所以没过多一会儿就在床上睡了过去,白婉清抱着医书看了一会儿趴在桌子上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等瑞心一早来她房间招呼的时候,床上的林云澈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姐,你昨夜这是看到多晚啊,竟然这样就睡着了!”瑞心连忙端了盆热水过来,这天气虽然已经开始暖和,但是早晚还是凉的,这么坐一夜,她很担心白婉清的身体吃不消。 白婉清醒来下意识的看向床的方向,发现早就没了林云澈的影子,才稍稍的松了口气......她原本想吃过早饭去完医馆后跑去林家村看看林云澈的,但是一想到昨夜他的装扮,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还是少做一些引人注意的事情比较好,免得坏了林公子的事儿。 白婉清这边吃过早食后,一如往常一样带着瑞心去了医馆,而盯着白婉清院子的人这得了不得了的消息,自然是一刻又等不了了,立刻跑到了白青莲的院子里邀功。 白青莲听了下人的汇报,眼睛睁得老大,“你说什么?黑衣人?” 下人立即点头,“小的没有看错,就是一个黑衣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白青莲眯了眯眼睛,她想不到白婉清的胆子现在越来越大,竟然还有本事偷人了。 “你可有看清楚那人的脸?”白青莲此刻激动万分,但是她也清楚,若是拿不到实质的证据,她拿白婉清依旧没有什么办法。 “天太暗了,小人实在看不清,但从那人的动作来看,估计是受了伤......” 白青莲又被震惊了一次,看来白婉清不仅仅是偷人,还是偷了个不得了的人......“你先下去吧,继续给我盯紧了她,这件事你办的不错,春桃带他去领赏。” 这下人一看白青莲真是大方,心里乐开了花,临走时不忘表忠心,“小的,定会尽心尽力。” 待他走后,白青莲在房里便坐不住了......她想来想去,终于是有些头绪了。 “春桃,你现在派人去林家村,去看看林云澈在不在,若是在,看他有没有受伤。”白青莲冷声道,脸上随即浮上一脸狠绝。 哼!白婉清那么护着那堆聘礼,现下倒是让她抓到了把柄......这个林云澈的身份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这山林里的悍匪......亦或是哪里的强盗...... 但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这次都跑不掉了。 这边白青莲正筹划着怎么让白婉清身败名裂,而在百年医馆的白婉清却正在遭受着洛师祖的强烈关爱。 “你学医也有些时日了,我看你草药的特征和药性也都记得差不多了,也该到下一步了......从明日起跟着我学号脉吧。”洛师祖拿出了几本脉案递给白婉清说道。 白婉清自是高兴,她的学业这总算是进了一步。 一旁的周掌柜看着师徒孙二人打趣道:“洛神医,你对清丫头可真是上心,再过两个月,她就要嫁人了,成了别人家的媳妇,难道你还这样逼着清丫头学医啊。” 洛师祖听这话面上一沉,他怎么能是逼迫清丫头学习,但是他确实也怕清丫头丢下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徒孙。 白婉清笑着温声说:“师祖,您放心,婉清走到哪儿,师祖您就在哪儿,婉清要一直跟着您学医。” 洛师祖的脸立刻从刚才的阴沉,变得阳光灿烂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和子柔那丫头不一样,你定不会丢下师祖不管的。”说完,竟然眼眶还红了起来。 白婉清有些惊讶,难道母亲当年还将洛师祖给丢下了不成,不过也只是这样一想,毕竟师祖也不是母亲一个徒弟...... 此时,林家村里。 林云澈昨夜未归,林飞云就有些担忧,他看向崔氏道:“往常,大头去接应消息,从来没有一夜未归过,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崔氏心里也担心,所以这会儿她看林飞云也没有好脸色,“你这会儿知道担心了,这件事本该你去的......要不是你好几次惹怒了上面.......这差事也落不到大头身上。” 林飞云被崔氏这一样说,心里一虚,可有什么办法,他本来脑子就不灵光,这件差事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 崔氏还要说,就听见隔壁儿子的房间有了动静。 林飞云如同大赦一般,连忙推着崔氏去看儿子,“先别说了,咱们还是先看看儿子。” 就是这样,林云澈刚回来就看到外面推推搡搡朝着这边过来的父母。 林云澈刚换下夜行衣,还没有来得及换上新的长衫,因此手腕上包着的纱布格外明显,崔氏才进门一眼就瞧见了。 她也顾不上再去埋怨林飞云了,直接大步走了上来,托起林云澈的手腕心疼的看着,“大头,你这是受伤了?” 林云澈抽回手,笑着说:“娘,就是一点小伤,你看都处理过了,现在连血都流不出来了,一点都不严重。” 崔氏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点小伤在她看来确实不算什么。 “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崔氏问。 林云澈点了点头,“是的,不知谁把我们接头的地点泄露了出去......所以遇到了埋伏。” 林云澈的话刚说完,他就察觉到外面似乎有动静,立刻噤了声,还让林家夫妇也躲避了起来。 “爹,娘,你们在这里不要动,我出去看看。”说完,林云澈穿上一件长衫就走了出去,正瞧着林家村的人押着一个农夫打扮的中年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林云澈问。 林大伯说:“这人从刚才来我们林家村就鬼鬼祟祟的,一直朝着你的院子望,咱们林家村这边偏僻,谁没事儿来咱们这儿瞧,这人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和林大伯一起来的村民也都点头附和,都眼神不善的看着那人。 那人见被人发现,立刻解释,“我不是坏人,我就是误打误撞走过来的,真不是......有意要窥探什么。” 这人就是白青莲派来的人,他没有想到林家村竟然是这样一个偏僻地方,尽管他做了一番打扮,竟然还是让人怀疑起来了。 林家村的人只以为是个贼什么的,但林云澈的心下却是一凛,难道昨日的行动以后他就被人盯上了?这人难道和泄密的人有关? 林云澈这样一想,觉得倒不能轻易放过眼前这个人了...... 他便将这人给扣下了,“大伯,既然他是冲着我家来的,就交给我家处理吧?明日或是后日,我将他送去衙门就好。” 林大伯看着眼下的人还是有些担心,“大头,你确定没问题?” 林云澈道:“大伯,你放心吧,我能处理好。” 林大伯这才点头,让村民将人交给了林云澈,农夫见其他的人都走了,立刻也没有那么害怕了,他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林公子,要说身高体型,就跟昨日的那个夜行人基本一致,怪不得三小姐让自己来林家村看,这样一想,昨夜的那个人不就是林家村这小子吗! 在这农夫观察林云澈的同时,林云澈也在偷偷的看着农夫的表现。 从这农夫眼里他看出了探究,看来这人一定不简单,于是他先将农夫直接带回了院子,扔在了后院的马棚。 农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抓着,他突然扭动了起来,“这位公子......您真的冤枉我了......我真的是不小心迷路才走到这里的,没有别的坏心思......不如就把我放了吧。” 农夫此刻说的情真意切,声泪俱下,但是林云澈却不为所动,他眼底带着寒光看向农夫,农夫一下子就被这眼神给吓到了...... 他突然想起昨夜那黑衣人似乎受了伤,又朝着林云澈的手臂上看...... 白色的纱布好巧不巧的落在了农夫的瞳孔里,糟了!难道这歹人发现我识破他的身份了?农夫现下心里有些慌,他刚才光顾着想怎么邀功领赏,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安全问题...... 林云澈邪魅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然后将刀鞘拿下,将利刃在农夫的面前晃了晃,“说吧!谁派你来的?你又知道了些什么?” 农夫平日里只是个打杂的下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现下早已被吓得腿软。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农夫不傻,当然不会承认。 可林云澈自然不会信,“那好,你就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我们再聊......“ 说完,林云澈就又将人捆了一圈,才离开。早已听见动静的林家夫妇看着林云澈走回来,不免更加担心了,“这人,难道是细作?若是细作,可就麻烦了......” 林飞云怕自家在边境做的事儿暴露,这要是暴露了,林云澈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不仅仅是他,还有他们整个林家...... 林云澈低着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纱布,“一切都还不好说,等等看吧。” “那下一次获取消息的事......”林飞云不想让儿子再冒险。 “爹,下一次消息我们就去淮州州府了,到时候有更多的办法,你就不用操心了。” 林飞云见儿子自己有想法,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第八十章 闹去了官衙 自从那日白青莲收到了黑衣人的消息之后,她就再没等到人再来找她汇报,这算算日子都已经过去五天的时间了。 去个林家村,怎么会去了这么久...... 白青莲想到这儿不禁又重新兴奋了起来,若她的人真的是在林家村消失的,那林云澈定是那日的黑衣人......林云澈和白婉清这回算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春桃!春桃!”白青莲兴奋的叫春桃进来。 春桃听三小姐叫她,也不敢耽搁,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进屋听吩咐。 “这几日白婉清都在做什么,可有去林家村?”白青莲问。 春桃皱了皱眉,“小姐,这几日大小姐依旧还是每日去医馆,至于其他的奴婢不知道......” 白青莲听罢白了一眼春桃,这丫头就是笨,完全没有夏雨好用。 “罢了,那你现在去打听打听,看看李丁有没有回家......或是之前和他认识的人有没有看到他,有了消息立刻给我送来消息。”白青莲吩咐道。 春桃立刻应下,随即退了出去。 白青莲则去了陈氏的屋子,想要找陈氏要李丁的身契。 “母亲,你把李丁的身契给我吧。”白青莲一进门就缠着陈氏撒娇道。 陈氏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向来都是只管用人,从来不在乎什么身契,怎么今日突然转性了,“李丁?你要身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了身契,我不是更好办事嘛!要不他不听我的话!”白青莲继续说道。 陈氏皱起了眉,“你是不是又要胡闹了!莲儿啊!你这性子也是该收敛收敛了,自从上次张二公子那件事,你爹爹已经对你很失望了,你可不能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儿,知道吗?” 白青莲乖巧的应是,“知道......我都知道。” “那身契......”白青莲搂着陈氏的胳膊又晃了晃,陈氏到底是心软了,反正就是一张身契,给也就给了,当她拿出身契递给白青莲的时候还不忘再次提醒道:“不要再胡闹......不然以后别说你爹爹,就是我也不再帮过你了。” 白青莲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身契接了过来。 回到院子的白青莲,刚好收到春桃最新的消息,“小姐,李丁他没有回家,和他平日里经常见面的几人也都奇怪,已经有几日没有见到他了......” “他好像是失踪了一样。” 白青莲冷声一笑,“失踪......失踪了好啊!” 她将从陈氏那里拿来的身契交给春桃,“你现在再去一趟李丁的家,拿着这个身契告诉她你的身份,然后让他们去报官,就说李丁失踪了......” “是!”春桃拿着身契去了李家。 白青莲得意的一笑,这一次她算是豁出去了......不光是将自己置入了局中,还将整个白家还有林家都卷了进来...... “你白婉清不是识大体,不是爱父亲吗?” “那如今白家和父亲马上就要被你拖下水了......看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脱身。” 白青莲就是想要白婉清痛,她这次也算是不惜代价了,什么陈氏,什么成南都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也正如她所料,很快县令便派人来白家寻人了。 “还请白家家主和白三小姐跟我们去一趟了!”官差对于白家还是高看了一眼的,所以态度还算恭敬。 白晨明见家里突然来了官差,还有些意外,听说不仅找了自己还找了青莲,他突然有些懵,“官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咱们白家没有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怎么突然就被找上门了呢!” 白晨明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自然还是懂规矩的,还给官差塞了些孝敬钱。 官差心里一乐,就对白老爷道:“白老爷,这事儿你怎么问我们啊!难道不是你们去官衙里报的官吗?” 白晨明一下子就有些懵了,随即看着白青莲从后院也走了出来,连忙跑到三女儿面前质问,“你去官衙里告状了?” 白青莲摇头,“爹,我没有。” 白晨明一头雾水,无奈官差就在门口等着,周围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便带着白青莲立刻上了马车,一路跟着官差来到了县衙。 胡县令见白老爷来了,冲其微微颔首,白晨明的心里总算是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白老爷,你家的下人李丁失踪了,你可知晓?”胡县令在堂上问。 白晨明看出来了,这是在审案,这堂下的几个人他也见过,是李丁的亲属,当时李丁被卖入白家的时候还是他这个大嫂来带着画押的。 只是......李丁失踪了他怎么都还不知道,这些人就闹到了县衙呢。 “回大人,在下不知啊!”白老爷一脸茫然。 随即胡县令又看向白晨明身边的白青莲,“听说这李丁是听在白三小姐身边使唤的,那白三小姐是否知道李丁的下落呢?” 白青莲咬了咬唇,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一副有口难开的表情。 这让白晨明看了心里一阵慌乱,不知道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儿他不知道。白青莲的表现自然也被胡大人看在眼里,“知道什么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否则等本官查实,你们恐怕会涉嫌包庇的罪名。” 包庇?白晨明见这样一顶如此大的帽子扣下来,吓了一跳。 白青莲的眼神望向父亲,白晨明心里没底,本不想让女儿说话,可奈何胡大人直接呵斥了一句白员外:“白员外,若是白三小姐不说,就别怪本官心狠。” 听到胡大人的呵斥,周围的官吏都提了提手中的棍杖,看样子若是说不出什么就要用刑的白晨明也没有办法,只得朝着白青莲点了点头。 白青莲欠了欠身,模样乖巧的回道:“回大人,这李丁的确是听我使唤,前几日小女子让他去办件差事,自从那日之后小女子就再没见过李丁了。” 胡大人听罢,挑了挑眉,“哦?那你说说,你让他办的是什么差事?” 白青莲看了眼父亲,吞吞吐吐道:“前几日,小女子发现有黑衣人潜入白家,这件事......还是李丁偶然发现告诉我的。” “小女子心里一时害怕,又没有抓到什么证据,所以不敢告诉爹爹,就让李丁弄清楚黑衣人的身份......谁知才有点眉目,这人就不见了。” 白青莲每次回答都回答的恰到好处,白晨明心里开始忐忑起来,“莲儿!有些话你不能乱说,什么黑衣人......咱们淮安县这样小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物。” “潜入到咱们的院子不让人发现,这得是有怎么样的身手才能做到?”白晨明想将这件事当作小孩子的胡扯敷衍过去。 但白青莲却说道:“大人,你看,我就说即便告知爹爹,爹爹也不会相信,所以我才让李丁去查。” 白晨明见白青莲这样说,脸色很是难看,可对上胡大人警告的眼神,他只得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胡大人接着刚才的话茬问,“你说已经查出些眉目了?” 白青莲点头,“回大人,是李丁回来告知我的,说......说他发现黑衣人手臂受了伤......被他一惊,人就朝着城外林家村的方向去了。” “所以李丁前些日子去了林家村......后来我就没再见过他。” 白青莲的话一出,让白晨明气的脸色通红,他明白了......白青莲这是想要去害林云澈,她还没有死心,她还要害清儿。 只是没想到这次她什么都不在乎了,竟然污蔑人都污蔑到这种程度了...... “回大人,这小女说的都是小孩子的话,我们家的家丁去林家村自然是去找未来的姑爷,这跟什么黑衣人有什么关系......莲儿,你可想清楚,有些话是绝不能乱说的。” 白晨明就差当场带着白青莲离开了,就怕她再多说一句。 可是白青莲这次算是铁了心了,前两日黄员外对她的态度全家人都看到了,原本她粉饰的那个即便做小妾也是最宠小妾的谎言就那样被赤裸裸的拆穿了。 都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白婉清。 若是她能同意让洛神医给黄员外治病,她用的着受这份气。 这白婉清如此针对她,她自然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她痛苦的机会。 “爹,你就不怕大姐姐和未来的姐夫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连累了白家?” “现下我们发现了黑衣人,又有家丁因为这件事失踪了......若是查出来什么,胡大人,请您开恩,这件事跟我们白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白青莲这是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白婉清和林云澈的身上。 白晨明这下真的再站不住,直接一句怒吼随即便晕倒了过去,吓得白青莲连忙扶住了他...... 胡大人也吓了一跳,立刻命师爷将衙门的大夫请了出来。 “既然是在林家村失踪的,那我们就去林家村找,来人呢!” 胡县令一声令下,两边的官差齐喝一声出来听令。 “你们现在就去林家村,去搜查有没有李丁这个人,除此之外,将白家的大姑爷林云澈也带回来,本官要亲自审他。” “是!”官差们领命而去。 第八十一章 疯了! 县衙官差的办事效率很高,他们没等多会儿的功夫,就带着林云澈和白家的家丁来到了公堂之上。 白晨明此时还在昏迷着,白青莲瞧着李丁的身影,心里一阵窃喜,她果然猜中了,这林云澈就是有问题,这下她终于可以站在旁边看白婉清哭了。 白青莲朝着李丁的方向狂甩眼神,李丁此刻额头上都是汗,虽然注意到了白青莲给自己的暗示,但却不敢给她任何反馈。 白青莲也不恼,毕竟这是在公堂之上,李丁如此谨慎也是应该的。 胡大人见到两人,皱了皱眉,他怎么总感觉自己是让这白家的人给涮了呢,这家丁明明就在林家,而且这白三姑娘也知道在林家,却还要闹到公堂之上。 白家到底安的什么心!胡县令不由得警惕了几分,但案件还是要审的。 只是人已经找到了,这桩案也从人口失踪案变成了黑衣人入室案。 胡大人怒瞪了一眼白家的三女儿,随即才又将眼神送回到李丁的身上,“李丁,你家人报你失踪,你这两日到底去何处?可有受人挟持?” 刚才官差从林家村回来的时候,除了带回了人还在胡大人耳边悄悄说了现场的情况,他们赶到林家的时候,李丁是被林云澈绑在马棚的,李丁整个人都像是吓傻了一样,他们问他什么都不说,而林云澈也什么都不说,两个人就是这样被带到公堂之上的。 李丁紧抿着嘴,他这五日是怎么过来的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偷偷的瞄了一眼身边的林云澈,更是吓得说不出话,脸色惨白的厉害。 “李丁......大人问你话呢!”一旁的官差怒喝了一声,这才让害怕的李丁稍微回过些神,“回大人,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求大人饶命。” 说完,李丁就跪在地上拼命的给胡县令磕头,这让胡县令不动声色的看了林云澈好几眼,林云澈面色未动,看不出任何情绪。 白青莲暗瞪了一眼李丁,这李丁是怎么回事儿,这么好的机会,他有什么不敢说...... “李丁,你不必害怕,有什么就尽管说,咱们在这公堂之上,自然会有大人替我们作主。”白青莲冲着李丁又狠狠的使了使眼色。 胡大人轻咳了一声,他现在稍微有些懂了,这白三姑娘是跟自己未来的大姐夫有仇啊,只是他想不到这有多大的仇,竟然将家事摆在公堂上来说......这白三姑娘怕不是个善茬。 李丁看了看白青莲,又望了望堂上的胡大人,心一横道:“小人......小人这几日是被林云澈给扣在家中了,是......他绑架了小人。” “哦?”胡大人抬了抬眼皮问,“他为何要绑你啊!” 李丁将自己去到林家村寻找黑衣人,然后被林家村村民发现送到林云澈院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大人......小的真的没有做坏事啊!” 胡大人听明白了他的话,转而看向林云澈,“林云澈,你为何要绑他,闯入白家的黑衣人是不是你?” 林云澈摇头,“我绑他是因为这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林家村,我将他扣下来就是因为他污蔑我,说我是什么闯入白家的黑衣人......大人,有人这样污蔑我,我自然不能随意将他放走了!” “况且他又是白家的家丁,我本想着过两日和岳丈大人说一声,可还没等到那时候,您就找来了。” 林云澈一句话将原本是外部的事又转化成了白家内部的事,胡县令不禁都多看了林云澈两眼。 可李丁知道林云澈根本就没想要将他送回白家,即便知道他是白青莲派过去的之后也没有......这林云澈的手段又狠又辣,在好些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都受了严重的伤......似乎将他当成了别的什么人在审...... 李丁害怕之后林云澈还会盯上自己,反正刚才已经说了,也不怕现在再多说两句,于是大叫了起来,“大人,那日的黑衣人手臂受了伤,你只要检查下林公子的手臂,就能知道他是不是黑衣人。” 胡县令顿了顿,要命人给林云澈验伤,林云澈却直接拒绝道:“胡大人,要验伤可以,能不能咱们借一步去验。” 胡县令本想拒绝,可他看了看林云澈,又看了看那白家的三姑娘,还是同意了。 便命人将林云澈带到了偏堂,胡县令和师爷等人跟着官差一并去看了,公堂上只剩下了李丁家的人和白家的人。 不一会儿,胡县令带着师爷和林云澈重新回到了公堂上,不知为何白青莲总觉得公堂的气氛似乎和刚才不一样了。 胡县令看了看堂下跪着的李丁,突然一声怒喝,“大胆刁民,你竟敢戏弄本官。” 李丁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他吓得立刻匍匐在地上,“大人,大人,小的没有说错啊!他的确是受伤了,小的真真切切的看到他的手腕上缠了纱布的。” 胡县令怒火更盛,“你的意思是说我堂堂一个县令还要说谎吗?” “说,你为何要冤枉林公子。”胡县令现在一口咬定李丁在冤枉林云澈,这让白青莲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李丁哪里还敢说话,他求救似地看向白青莲...... 白青莲只得又站了出来,“胡大人,有些情况你可能不知道?” 胡县令瞥了一眼白青莲,心里暗暗咒骂,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人口失踪案竟然......所以他看向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白青莲,心里更是怒气冲天。 “哦?”胡县令皱着眉,冷声道:“还有什么情况是县令不知道的?” 他嘴上这样说,但是眼神却十分犀利的瞪向白青莲,希望能吓退她...... 而白青莲听到胡县令的语气与刚才截然不同,心里的底气的确软了三分,但她还是不管不顾的说了。 “禀告大人......这林公子现下不承认是黑衣人,但是却有诸多可疑之处......” “他是我大姐姐的未婚夫,在淮安县生活的人,谁不知道林家村的生活条件,那是咱们县最偏僻的村子,也是最穷的村子,按理来说林公子家应该也不太富裕才是吧?” 白青莲用目光扫向林云澈,见林云澈似乎有些慌乱,刚才丢了的底气现在又重新回来了,她说完还不自觉地扬了扬下巴。 “所以呢?”胡县令问。 “可是就是这样生活在一个偏僻落后村庄的人,竟然可以拿出不输于世家贵族的聘礼,大人难道不觉有些蹊跷吗?” 胡县令看了眼站的笔直的林云澈,现下头疼起来,他说这林云澈怎么这么乖巧的把事情就全盘托出了呢,合着他是想让自己给他处理这些乱糟事儿。 他可以不处理吗?如果没有到县衙,他自然可以不处理。可现下已经闹过来了,他就是想推也得找个理由推的掉才是啊。 胡县令看向林云澈,“林公子,对于这个你有什么想说的?” 林云澈笑笑,“胡大人,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还是咱们去内堂......” 又是内堂?胡县令眼皮突突得跳了两下,当即就拒绝了林云澈,“嗯......内堂就算了,我想林公子定是有什么奇遇,才获得了那样的财富吧?” 林云澈朝着白青莲挑了挑眉,然后抱拳冲着胡县令道:“大人说的对。” 白青莲惊讶的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却被胡县令给打断了。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也就没有你们白家的事儿了,师爷,看看白老爷如何了,若是没有大碍,就让两位尽快回去吧。” 白青莲不甘心,“大人......还有黑衣人的事......” 胡县令立刻黑了脸,瞪了白青莲一眼,“什么黑衣人,我们淮安县向来治安不错,怎么会有黑衣人......你若是再说,我就按照散播谣言罪处理你了!” 白青莲被吓住了,她不敢再说,师爷又在后面跟着,无奈她只得带着父亲回了白家。 至于李丁,白青莲走后,李丁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喘了......李丁的家属更是吓得缩成了一团......他们再傻也明白了,这次他们踢到了铁板上,这林云澈的来历不简单。 “林公子,这......李丁这样诬陷你,你看你可要告他啊?”胡县令现下火气正是大的时候,他自然不能让林云澈将所有事情都扔过来给他处理,他倒是想看看这林云澈能给他一个什么理由。 “告!自然要告!”林云澈不仅告还递上了一封信给胡县令,“大人,这信是从李丁身上搜出来的。” 胡县令瞧见林云澈的嘴角上扬,心下觉得糟糕!感觉自己又被坑了...... 他颤抖着手拿起了那封信,上面写的都是李丁这些年来害人的供词......这没想到李丁竟然......做了这么多事儿,那这事儿...... “大人,这事都是李丁在卖入白家前做的,自然和白家没有什么关系。” 胡县令算是听明白了......即刻命人将李丁押入了大牢,包括李丁的家属也都没有幸免,以包庇罪关入了牢中...... 一切处理好后,胡县令才得以和林云澈好好说上几句话。 “林大人,能否让我再看看您的印信?”胡县令笑着道。 林云澈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刚刚才帮了自己,他将印信拿了出来,胡县令确认再三没有问题才又还给他。 “林大人......这李丁他们......”胡县令皱着眉问。 林云澈低声道:“这李丁他们知道了黑衣人的事情,先将他们在牢中待上一段时日吧。” “然后,辛苦胡大人悄悄地向外放出风声去......就说......似乎查到了外邦的奸细,已经关押在牢中。” “林大人,你是想引蛇出洞......引诱他们来灭口?可还有真正的奸细呢?他们能信吗?” “这个你放心,他们不信,我便让他们信一次好了。”林云澈的眸子闪亮了起来。 送走林云澈,胡县令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的年岁马上就可以致仕,现下却被卷入了这样一件危险的事中,这可是收复疆土,对抗外邦的大事啊,就凭他们这几个人...... 他疯了!林家疯了!上面更是......疯了! 第八十二章 断亲 县衙这边林云澈从里面出来之后若无其事的回了林家村,但白家这边却是乱了套的。 因为白晨明是被抬着回的白家,陈氏出来迎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叫下人将老爷抬回了院子,还让刘伯立刻去百年医馆,把最好的大夫请来。 她知道白晨明是和白青莲一起去的县衙,连忙四处望了望,却没有看到白青莲的身影,心里着急的紧,“秋纹,你抓紧去找找三小姐,她可不能再有事了。” 秋纹答应着,转身便出去寻了。 此时的白青莲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她刚出县衙没多久,就又被胡县令请了回去,严厉的再次告诫了她,还给了她一个结论,说是李丁其实是花了眼,根本就没有黑衣人这件事,若她还敢出去乱说,就以诬告罪将她也请入大牢。 白青莲虽说主意多,但毕竟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被这样一吓,她也顾不得问李丁最后会怎样,立刻逃命似的跑出了县衙。 她一路跑,一路想,却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为何这事情反倒成了她的错。 另一边,白婉清听到父亲又晕倒的消息后,立刻带着洛师祖赶到了白家。 她来到床前,看到白晨明此刻紧闭着双眼,脸色比上次还要惨白一些,“洛师祖,你快来看看父亲。” 随即白婉清让围在床前的陈氏让出了位置,洛神医将手搭在了白晨明的手腕上,立刻皱起了眉,“怒火攻心,好在有人立刻为白老爷施了针,现下情况还算稳定。” 洛师祖说完给白晨明开了药方,“这副药,先吃上三日,三日后若是没有好转,我再重新开!” 洛师祖将药方递给了白婉清,白婉清让瑞心跟着洛师祖回去医馆拿药。 送走了洛神医,白婉清将目光扫到了陈氏的身上,陈氏却连忙摆手,“清儿,你这么看着我是干什么?你以为你父亲是我气的?” “那你可冤枉我了......老爷是去了趟县衙才这样的!” 听罢,白婉清看向刘伯,见刘伯点头,她才将目光重新收了回来。 “那母亲可知,为何让父亲去县衙?”白婉清的声音很冷。 陈氏自是摇头,“我怎么会知道!说不定是不是你惹了什么事儿,才导致你父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陈氏是意有所指,她脑海里最先想到的就是那批聘礼,肯定是聘礼出了事。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白晨明终于是有了动静,白婉清顾不得与陈氏继续辩驳,连忙扶起父亲,“父亲,你怎么样了?” 白晨明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他突然坐起了身,“逆女!那个逆女!她是要看着白家家破人亡啊!” 白晨明的怒骂让在场所有的人连大气儿不敢喘一下,陈氏以为他说的是白婉清,随即瞪了白婉清一眼道:“老爷,老爷你快消消气,早知道这样根本就不应该让她来白家!” 白晨明这才想到什么,立刻对陈氏说,“你说的对!不应该再让她在白家了,你现在就让所有人都去前厅,我......我要有事宣布。” 陈氏得意的看了一眼白婉清,随即带着秋纹出了屋。 白婉清不知道父亲为何这样生气,难道真的和林云澈的那批聘礼有关...... “父亲......”白婉清试探着叫了一声。 白晨明慢慢恢复了理智,他看向白婉清,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清儿啊!清儿啊!都是因为父亲不好,让你遭了难了。” 白婉清不知道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见白晨明立刻将刘伯召了进来。 “刘管家,你现在就去县衙,打探打探今日这案件是什么情况!”白晨明着急的不行,刘伯这才想起当初那些官差们送老爷回来时,还捎带着带回了一封信。 随即立刻从怀中将它拿了出来,交给了白晨明,“老爷,你看看这个,是胡县令差人送来的。” 白晨明精神一振,拿信一看,也只有一句话,“放心养病,是诬告。” 白晨明看到这句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心下还有些怀疑,然后看向刘伯,“刘管家,你确定这信件是县令大人让你送来的?” 刘伯点头,“的确是官差,在送老爷你回来时,一并交给我的。” 白晨明得到肯定的答案整个人又重新软了下去,“太好了!太好了!” 然后白晨明看向身旁的白婉清,眼圈依旧是红的,“清儿啊!爹爹差点就护不住你了......” 白婉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也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会儿陈氏的动作倒是很快,麻利的将白家的人都召在了一起,就连嫁到杜家的芙蓉也被叫了回来。 白青莲试探着问了陈氏这是要做什么!陈氏只告诉她是件好事儿,她也就没再继续追问,安静的等着父亲的到来。 白晨明和白婉清来到前厅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白晨明坐在了主位上,白婉清坐在了他的右下方,是芙蓉特意给她留出来的位置。 白晨明看了一眼白青莲,眼角抽了抽道:“我白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是在你们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也是希望你们每一个人能秉承着善心在这个世间立足的。” “可就有人偏偏忘了本心,只剩下了嫉妒、仇恨、甚至不惜想着法的伤害自己的手足,我已经饶过她一次了,也罚过她一次了。” “如今她更是变本加厉,不顾念白家一家人的性命,竟然将莫须有的事闹到了衙门!” “这是什么?这是置我们全家人的性命于不顾啊!” 白青莲自是知道这次把父亲气狠了,她只是抿着唇,没敢吭声。 陈氏却是怒瞪着白婉清,但是她怎么感觉越听越有些不对劲儿啊!白晨明那么宠白婉清,什么时候罚过她,连说都不肯说一句的。 白芙蓉和白成南两个人没想到父亲会说这样的话,都被吓到了,自然更是不敢吭声,只是芙蓉有些担忧的看向大姐姐,生怕父亲是在生大姐姐的气。 白晨明见大家都不说话,便道:“她做出这样的事,白家实在是不能留她了。” “青莲,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尽快找个地方搬出去吧!” “从今以后,我就当白家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也就当你从来都没有父亲。”白晨明说完,就紧闭上了眼睛,他不愿再看。 “什么?”陈氏最先站了起来,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白晨明。 连白婉清和白芙蓉也都为之一震,白辰南更是哭了起来,“父亲,你......你为何要赶三姐姐走啊!” 要说别人都是震惊,白青莲却全是恨,当白晨明说要赶她出白家门的时候她更恨。 “爹......你就这么向着大姐姐?为了大姐姐,现在是要逼你小女儿去死吗?”白青莲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做这样的决定,一下子哭了起来。 陈氏更是哭喊着求情,“老爷,你疯了不成!那可是咱们的女儿啊!她到底做了什么你要把她赶出家门!” 白晨明苦笑了一下,缓缓睁开眼,“她做了什么?她做了什么你要不要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随即白婉清等人的目光都聚向了白青莲。 可白青莲怎么可能说,她抿着唇,只是一直掉眼泪,却不肯说她做了什么。 白晨明的眼角也湿润了,“你走吧!离开白家!白家容不下你了。”看的出来,白晨明这次是真的对白青莲失望了。 陈氏立刻拉着青莲,道:“莲儿,不管你做了什么,惹你父亲气成这样,你快和你父亲道个歉,告诉她你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你父亲必定会原谅你的。” 白青莲害怕,她不能离开白家,于是她听陈氏的话,立刻跪在了地上。 “父亲!这件事是女儿考虑不周了!女儿知错了,你不能不认女儿啊!”白青莲哭着说道。 “考虑不周?”白晨明闭上眼道,“你就是考虑的太周到了,你这次的做法别人不知道,我知道,你就是要把你的大姐姐还有整个白家都给断送了!” “我就问你,这样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晨明的声音几近悲泣。 白青莲看向白婉清,然后轻笑了起来,“父亲,女儿这辈子已经毁了.......” “女儿为妾就算了,他黄员外又是个不举,女儿嫁过去这辈子就不能翻身了,这都怪谁,父亲,你觉得这都怪谁!” 白晨明和陈氏猛地看向白青莲,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黄员外竟然是个不举之人...... 第八十四章 不必避着她 “哼!怕是上次你们的行动打草惊蛇了。”鸾恒倒是一脸无所谓,他从未将商国看在眼里,尤其是商国一连丢了三个城池之后,他对于商国的小动作更是全然不再在乎。 只是最近北朝的皇帝又想有所动作,所以才又重新开始串联这商国的事儿,不过不巧的是,这条线刚串起来,他们上次行动的时候就被人发现了,两边人还动了手。 “得了!这点小事儿,你去找人到商国的大牢里看看,让他们别再开口说话便是。”鸾恒说完,便将明威赶了出去,随即叫了一队歌姬进来,不再理奸细的事。 明威叹了口气,没有办法,挑了几个死士让他们跟着商队潜入了淮安县。 是夜,淮安县的大牢里就多出了五个黑色的身影,他们打晕了看守的官差,偷偷的潜入到了大牢。 “大哥,怎么回事!这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啊!”一个死士觉得自己被耍了,立即便察觉到不对。 这些死士的领头人也是眉头紧皱,“糟了,我们可能是上当了!赶快离开这里。” 几人出去的时候正巧碰上胡县令带着人围堵在了县衙门口,一瞬间,几名死士就和官衙的官差打了起来,可论起身手,官差是比不上几名死士的,所以胡县令的手下很快就落了下风....... 五名死士趁着官差们无力抵挡的间隙,顺利的逃走了...... “别追了......”胡县令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将官差们叫住了。 黑暗中林云澈缓缓的走了出来,他望向五名死士逃走的方向稍微思索了一会儿,走到胡县令身边道:“胡大人,虽说咱们是“放虎归山”可是你这放的却一点也不假。” 胡县令听出来这林云澈在嘲笑他的官差身手差,可他能说什么,“那自然是比不过林大人的。” 林云澈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倒是胡县令担忧起来,“咱们应该抓住一个两个才是,这样都放走了.....岂不是显得我们商国太过无能。” 林云澈哈哈一笑,“胡大人,所言极是。”随即眼底闪了闪,这胡县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林公子是把他也给耍了啊! 说好的功劳呢!说好的同僚呢!胡县令立刻扳起了脸。 林云澈立即解释道:“官差不是他们的对手,胡县令也不希望自己的手下真的出现死伤吧?所以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功劳嘛,肯定少不了胡县令的。” 胡县令听罢立刻喜笑颜开,“我就知道林大人不会这样无情。” 另一边五名死士在逃回北朝国的路上遇到了埋伏,一死三伤,只剩下一个人顺利的回到了北朝,他一回到北朝就找到了明威。 明威在得知这个情况后,立刻回禀了鸾恒。 此时的鸾恒刚刚喝完美酒,心情不错,听到明威带来的消息立刻坐起了身,“可恶的商国小儿,竟然欺负到了爷爷的头上,定是杨丛那厮,口口声声说着归顺我们北朝,实际还是商国的走狗。” “你现在去领两个人,把他的家眷都给我杀了,再派几个死士,将那杨丛也给我灭了,敢背叛北朝,这就是他的下场。” 说完,鸾恒还气愤的踢翻了面前的桌子。 可明威却有不同的看法,“大将军,末将认为这事未必与杨丛有关,毕竟他的家眷早就被我们握在手上,他再愚钝,也不可能拿着一家老小的性命开玩笑,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此时的鸾恒根本听不进去明威的劝告,他眯着眼睛,缓步走到明威的面前,“明副将,你的意思是本将军太过武断,所以本将军的判断是错的了?” 鸾恒平日里就不喜欢明威,明威在上次和商国的战争中做出了不少贡献,这让他的地位直逼他鸾恒的地位,更有北朝的民众称赞明威是个有勇有谋的将领,这把他鸾恒大将军放在了什么位置,要知道他带兵打仗的时候,明威这毛头小子的牙可都还没长齐呢。 明威立即低下头,“回将军,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鸾恒冷笑了一声,“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照本将军的命令去做。” 明威只得称是,随即退了出去,退出去的明威叹了口气,在他的眼中,杨丛这条线实属难得,他们在北境如此之久,商国的动作频频,而这杨丛在怀安县的位置又特别,是商会的会长,是消息最灵通的位置,他们策反杨丛可是花了大力气,而现在才通了两次信,便不问清缘由的弃了,让明威觉得可惜,可无奈也只能照办。 当晚便又有几名死士朝着淮安县的方向去了。 白婉清今日跟着洛神医出了诊,回来的有些晚,周掌柜一直在医馆里等着他们,见他们回来了,便立即道:“东家,现在天色暗了,我送您回去吧。” 白婉清本想拒绝,可一想到近来淮安县里不是很太平,便也就点头同意了。 因为白家离得不远,两人便决定步行,周掌柜在前,白婉清在后,周掌柜觉得近日东家的医术进步显着,便和白婉清讨论起了药方。 白婉清自是虚心受教,两人正说的兴起,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个黑影朝着两人跑了过来。 一开始没有看清来人,周掌柜和白婉清都被吓了一跳,可等两人看清了来人,周掌柜吓得直接惊呼了起来,只见一个满身是血的血人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后面还有人追过来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血人一把扑在了周掌柜的怀里,周掌柜像个木头人一样已经一动不能动,紧接着因为周掌柜刚才的惊呼,周围人家的小厮都提着灯笼开门查看情况,只见一个血人正抱着周掌柜,所有人吓得又是一阵惊呼,白家的刘伯也看到了这个场景,更是看到自家的小姐就在那里。 他立即喊了一嗓子,白家所有的家丁立刻拿着木棍跑了出来。 周围人家的下人们见状也都纷纷拿出了棍子,立刻围了上来,追在身后的几个黑衣人看见这场景也只得停下了脚步。 “算了,别追了!我们走!”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他们便不见了踪影。 一时间淮安县城里的民众都人心惶惶。 “前段时日咱们淮安县不是抓了奸细吗?怎么还有人大半夜的出来杀人!” “是啊!难道说潜伏在咱们淮安县的奸细不止有一个人?” ...... 各种各样的猜测浮嚣尘上,直到胡县令领着官差到了人群这才散去,胡县令拍了拍额头,已经开始想着用什么样的理由安抚民心。 在他还在头疼理由的时候,官差们已经将血人从周掌柜身上扶下来,此刻周掌柜只觉得身上一轻,随即就腿软的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吓......吓死老夫了。”周掌柜的眼角都蓄了泪。 白婉清赶紧看了看周掌柜的情况,确认只是吓到了,随即又查看了血人的情况,这人失血过多,现下已经昏过去了。 胡县令看了眼白婉清,一开始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直到林云澈不知从哪个房檐上跳下来,喊了一句婉清,胡县令才知道眼前这女子是林大人未来的妻子,白家的大小姐,白婉清。 他稍微挑了挑眉,这么说林大人的这桩婚事,他竟然也算半个媒人! 林云澈看向白婉清,说道:“婉清,能不能先将人带去你的医馆里?” 白婉清没有犹豫,立即带着他们回到了医馆,洛神医原本住在后院,听到动静出来看了看,看见一个血人躺在那里顿时来了精神。 “洛师祖!打扰到你了。”白婉清悄声说道。 洛老头哼哼了两声道:“这人......是糟了什么难啊!对方这是刀刀要置他于死地啊!” 胡县令给洛老头行了个礼,“洛神医,你看这人还有得救吗?” 洛老头看了眼白婉清,白婉清又看向了林云澈,只见林云澈点了点头,白婉清才放心的跟着点了头。 洛老头:......合着白婉清这丫头竟然已经这样信任这林家小子了。 洛神医看了一眼林云澈,又哼哼了两声,才走向血人,他立即施针先将这人的血给止住了,随后开了一副药方,官差们立即跑去煎药。 胡县令看着躺在床上的血人,叹了口气,“这脸伤成这样,完全看不出这人是谁啊!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胡县令说完这话,才反应过来周围还有白婉清和洛老头,他警惕的看向林云澈。 林云澈笑了笑道:“没关系,这是我未来的妻子,有什么话不必避—着—她。”林云澈故意拖了尾音,胡县令心里苦啊!这明明就是要避着,还说的那么好听。 白婉清看出了胡县令的为难,“胡大人,这里交给师祖,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林公子到后院去说,那里没人。” 胡县令刚要开口感谢,林云澈却道:“不用,我们本就没有什么秘密。”胡县令回头一看,林云澈正用阴鹫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他还敢说话吗? 第八十三章 不相关的大事 还是白晨明先回过神来,“所以这就是你害清儿,害整个白家的理由?” 白青莲自是不认,“父亲,大姐姐明明和洛神医关系好,可她却不让洛神医给黄老爷治病!你说这是为何?” “她不就是见不得我这个妹妹过得好吗?” 白青莲说着,哭的更厉害了,陈氏和白成南也都点头赞同,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白婉清造成的。 白晨明看着眼前的母女三人,气的青筋暴起,差一点再次晕过去,还是白婉清将白晨明扶住,才让他没有直接栽倒在地。 “狡辩!都是狡辩!那洛神医是什么人?那黄老爷又是什么人!” “你难道忘记了黄老爷当初是怎么算计你大姐姐的?” “别说你大姐姐不同意,就是我,我也不会同意。” 白晨明说完,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好不容易将这口气给顺下来。白青莲知道自己父亲偏心,可没有想到竟然偏心到这地步。 “那父亲,你可知道这林云澈根本就是来路不明,他的身份很可能会祸及整个白家,你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白家毁在大姐姐的手里吗?” “你不心疼莲儿也就算了,你难道也不心疼弟弟,成南吗?他可是您唯一的儿子。” 白青莲的话让白晨明迟疑了一秒,一旁的白婉清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看向白青莲的眼神逐渐危险。 陈氏见白晨明的脸色已经有些缓和了,立即说道,“老爷,咱们女儿已经这样惨了,你还要将她赶出白家,没有了白家的依仗,你让她以后怎么活,在黄家又怎么活。” 白晨明想到黄老爷的情况......终是没有再说将她赶出去的话,他让陈氏将白青莲送回了院子,还禁了她的足,说是一直到她出门的那日,也不准她再出屋门。 白青莲呆呆的坐在床上,她眼神里空洞洞的,陈氏见到白青莲这个样子,眼泪止不住的流,“莲儿啊!你这次是真的把你的父亲给气狠了。” “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陈氏刚刚从春桃的口中得知了县衙的事,也是又惊又怕,她想不明白这三女儿为何这样傻。 “母亲!女儿不甘心啊!”白青莲喃喃的说着,她慢慢的将目光落在陈氏的身上。 “母亲,那林云撤到底有没有问题,父亲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那林云澈穿着夜行衣来到咱们白家也事实,父亲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吗?”白青莲扯了扯嘴角,苦笑道。 陈氏沉默了片刻,“可是这事儿不能捅去衙门啊!这一个闹不好,咱们白家可就全完了!至于那林云澈,你还管他作何?再有两月,你就去了黄家,她就去了林家,那是死是活也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你又何苦去掺上一脚,失了你父亲的心呢?” 白青莲冷哼了一声,“父亲的心从来都没在我这里过,又何谈失去。” 陈氏叹了口气,又安抚了几句,才从白青莲的院子里离开。 与此同时,白婉清也从父亲口中得知了在衙门里发生的事儿!她也是后怕,她没有想到白青莲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父亲,那林公子......” “放心,林云澈他没事儿。”白晨明将县令送来的信递给白婉清看。 白婉清这才放下心来,她想了想道:“父亲,林公子他的身份的确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农户,但是林公子他绝没有做坏事,他也是身不由己,还希望父亲不要怪罪他。” 白晨明怎么会不知道林云澈不简单......那份聘礼的单子他也见过,他也曾怀疑过,只是......他已经默认这林公子是自己的女婿了,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没想到白青莲会将这件事捅出去,还捅到了衙门里。 “父亲知道,父亲心里有数。”白晨明说着让白婉清将他扶到了榻前。 “你也回去吧!早些歇息,这件事你给林公子捎个信儿吧!毕竟是我们白家先挑起的事端,给他添麻烦了。” “是!”白婉清临走前还给白晨明号了脉,确认身体没了大碍才放心回了院子。 她随即写了封信交给刘伯,让刘伯送去了林家村。 林云澈收到白婉清的信件,会心一笑,这倒是误打误撞,白老爷就替他禁了白青莲的足,否则他可是还要让白婉清替他想个法子困住白青莲呢。 崔氏瞧见林云澈抱着信傻笑,不禁问道:“婉清现在都知道了?” 林云澈摇头,“她只知道我考中了状元,其他的不知道。” “那你那日受伤,不是去了白家?她没问?”崔氏有些惊讶。 林云澈再次摇头,“没有!就算她当时问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崔氏自然明白林云澈心里的忧虑,“罢了罢了!就算你不说,婉清也早晚会知道,只是这次的事还是有些凶险,你就不怕那些人真的查到白家去?” 林云澈严肃的坐起身,望了望天空上的星星道:“怕!所以我的动作还是要快些。” 第二日的清晨,淮安县的街道依旧热闹非凡,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总之淮安县一夜之间发生了两件大事儿。 白婉清一早来到百年医馆就听着周掌柜在和常大夫他们私下里议论。 洛师祖好信儿,抓着白婉清也凑了过去,他拉着周掌柜,“什么事儿啊!还是两件大事儿!” 周掌柜轻咳了几声,看了看周围没有别的其他人,才低声道:“第一件事儿听说咱们县令抓到了外邦的奸细!” “外邦的奸细?你是说北朝国?”常大夫睁大了眼睛。 常大夫这样意外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淮安县原本离着北境还有一些距离,可十五年前北境的北朝国突然突袭,抢占了商国的北部四座城池,这他们淮安县一下子成了商国的北部边境,才偶尔能见到几个北朝国的人。 周掌柜点头,常大夫却忧虑起来,“这才消停几年啊!这北朝国难道又有想法?” “有没有想法不知道,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周掌柜也见证了十几年前的战争惨状,现下听到这样的消息也觉得难受,他和常大夫两人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起来。 白婉清那时年纪小,对于当年的事情已经记不得什么了,洛神医则相反,他经历的太多了,所以这样的事倒影响不了他什么。 洛神医正等着听两人的第二件事儿呢,结果两人现在都不说话,洛神医有些急了,“那第二件事儿呢?周掌柜!” 被洛神医这样一问,周掌柜才回过神,“这第二件事嘛,听说京城的一位高官的小姐来到咱们县了,昨天她带着婢女在昌盛街那边选宅子,那可是下了血本,选了咱们昌盛街最好的宅子搬进去了。” 洛神医有些沮丧,“这都叫什么大事儿啊!你们可真够大惊小怪的。” 白婉清也觉得是这样,这两件事儿似乎跟自己都没有多大的关系,可临走的时候周掌柜却在白婉清的耳边小声提醒道:“东家,听说那小姐的宅子就在你昌盛街宅子的旁边......你到时候小心留意着些。” “我会的。”但是白婉清却不觉得自己应该要留意什么。 这抓住奸细的消息,很快淮安县的人就都知道了...... 县衙里,胡县令看着悠哉喝茶的林云澈一头黑线,总觉得这毛头小子干事并不靠谱,谁让林云澈放松的时候总有股痞气在呢。 “林大人,您看这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对方能上钩吗?”胡县令笑着问。 林云澈砸吧了口茶,站起身,从容说道:“放心吧,这消息我也通过其他的渠道传到了北朝,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核实。” 胡县令听完,全身一凛,“林大人,您是说他们会来这衙门的大牢?” “自然是!所以你尽快将李丁那几人转移吧,免得不小心连累了他们。” “那大牢里岂不是没有人,那对方来了的话......我们还是要尽快将人捉住才是。”胡县令心里很是紧张。 林云澈却摇摇头道:“捉?那些人都是北朝国的死士,你就算捉了他们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胡县令立刻明白过来,“那林大人你的意思是......” 林云澈微微一笑,没接着说,而是提醒了一句,“总之,胡县令,你很快就立功了。” 胡县令:.......我信你个鬼。 虽然胡县令心中有疑虑,但是还是照着林云澈的意思,将人转移走了,留下了一个空空如也的衙门大牢。 随即叫了几个守卫,装模做样的守在那里。 而林云澈这边似乎觉得只是放出了消息,还不足以让对方相信,随即又将一条从前截获的北朝密信内容也散布了出去,北朝边境的人果然再坐不住。 “将军,商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北朝副将明威将纸条送到了大将军鸾恒的面前。 鸾恒看了纸条上的内容,随即递给了身旁的明威,明威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北朝特使被抓...... “怎么会?咱们这条线可是才刚刚建立起来的。”明威有些恼火。 第八十四章 不必避着她 “哼!怕是上次你们的行动打草惊蛇了。”鸾恒倒是一脸无所谓,他从未将商国看在眼里,尤其是商国一连丢了三个城池之后,他对于商国的小动作更是全然不再在乎。 只是最近北朝的皇帝又想有所动作,所以才又重新开始串联这商国的事儿,不过不巧的是,这条线刚串起来,他们上次行动的时候就被人发现了,两边人还动了手。 “得了!这点小事儿,你去找人到商国的大牢里看看,让他们别再开口说话便是。”鸾恒说完,便将明威赶了出去,随即叫了一队歌姬进来,不再理奸细的事。 明威叹了口气,没有办法,挑了几个死士让他们跟着商队潜入了淮安县。 是夜,淮安县的大牢里就多出了五个黑色的身影,他们打晕了看守的官差,偷偷的潜入到了大牢。 “大哥,怎么回事!这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啊!”一个死士觉得自己被耍了,立即便察觉到不对。 这些死士的领头人也是眉头紧皱,“糟了,我们可能是上当了!赶快离开这里。” 几人出去的时候正巧碰上胡县令带着人围堵在了县衙门口,一瞬间,几名死士就和官衙的官差打了起来,可论起身手,官差是比不上几名死士的,所以胡县令的手下很快就落了下风....... 五名死士趁着官差们无力抵挡的间隙,顺利的逃走了...... “别追了......”胡县令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将官差们叫住了。 黑暗中林云澈缓缓的走了出来,他望向五名死士逃走的方向稍微思索了一会儿,走到胡县令身边道:“胡大人,虽说咱们是“放虎归山”可是你这放的却一点也不假。” 胡县令听出来这林云澈在嘲笑他的官差身手差,可他能说什么,“那自然是比不过林大人的。” 林云澈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倒是胡县令担忧起来,“咱们应该抓住一个两个才是,这样都放走了.....岂不是显得我们商国太过无能。” 林云澈哈哈一笑,“胡大人,所言极是。”随即眼底闪了闪,这胡县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林公子是把他也给耍了啊! 说好的功劳呢!说好的同僚呢!胡县令立刻扳起了脸。 林云澈立即解释道:“官差不是他们的对手,胡县令也不希望自己的手下真的出现死伤吧?所以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功劳嘛,肯定少不了胡县令的。” 胡县令听罢立刻喜笑颜开,“我就知道林大人不会这样无情。” 另一边五名死士在逃回北朝国的路上遇到了埋伏,一死三伤,只剩下一个人顺利的回到了北朝,他一回到北朝就找到了明威。 明威在得知这个情况后,立刻回禀了鸾恒。 此时的鸾恒刚刚喝完美酒,心情不错,听到明威带来的消息立刻坐起了身,“可恶的商国小儿,竟然欺负到了爷爷的头上,定是杨丛那厮,口口声声说着归顺我们北朝,实际还是商国的走狗。” “你现在去领两个人,把他的家眷都给我杀了,再派几个死士,将那杨丛也给我灭了,敢背叛北朝,这就是他的下场。” 说完,鸾恒还气愤的踢翻了面前的桌子。 可明威却有不同的看法,“大将军,末将认为这事未必与杨丛有关,毕竟他的家眷早就被我们握在手上,他再愚钝,也不可能拿着一家老小的性命开玩笑,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此时的鸾恒根本听不进去明威的劝告,他眯着眼睛,缓步走到明威的面前,“明副将,你的意思是本将军太过武断,所以本将军的判断是错的了?” 鸾恒平日里就不喜欢明威,明威在上次和商国的战争中做出了不少贡献,这让他的地位直逼他鸾恒的地位,更有北朝的民众称赞明威是个有勇有谋的将领,这把他鸾恒大将军放在了什么位置,要知道他带兵打仗的时候,明威这毛头小子的牙可都还没长齐呢。 明威立即低下头,“回将军,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鸾恒冷笑了一声,“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照本将军的命令去做。” 明威只得称是,随即退了出去,退出去的明威叹了口气,在他的眼中,杨丛这条线实属难得,他们在北境如此之久,商国的动作频频,而这杨丛在怀安县的位置又特别,是商会的会长,是消息最灵通的位置,他们策反杨丛可是花了大力气,而现在才通了两次信,便不问清缘由的弃了,让明威觉得可惜,可无奈也只能照办。 当晚便又有几名死士朝着淮安县的方向去了。 白婉清今日跟着洛神医出了诊,回来的有些晚,周掌柜一直在医馆里等着他们,见他们回来了,便立即道:“东家,现在天色暗了,我送您回去吧。” 白婉清本想拒绝,可一想到近来淮安县里不是很太平,便也就点头同意了。 因为白家离得不远,两人便决定步行,周掌柜在前,白婉清在后,周掌柜觉得近日东家的医术进步显着,便和白婉清讨论起了药方。 白婉清自是虚心受教,两人正说的兴起,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个黑影朝着两人跑了过来。 一开始没有看清来人,周掌柜和白婉清都被吓了一跳,可等两人看清了来人,周掌柜吓得直接惊呼了起来,只见一个满身是血的血人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后面还有人追过来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血人一把扑在了周掌柜的怀里,周掌柜像个木头人一样已经一动不能动,紧接着因为周掌柜刚才的惊呼,周围人家的小厮都提着灯笼开门查看情况,只见一个血人正抱着周掌柜,所有人吓得又是一阵惊呼,白家的刘伯也看到了这个场景,更是看到自家的小姐就在那里。 他立即喊了一嗓子,白家所有的家丁立刻拿着木棍跑了出来。 周围人家的下人们见状也都纷纷拿出了棍子,立刻围了上来,追在身后的几个黑衣人看见这场景也只得停下了脚步。 “算了,别追了!我们走!”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他们便不见了踪影。 一时间淮安县城里的民众都人心惶惶。 “前段时日咱们淮安县不是抓了奸细吗?怎么还有人大半夜的出来杀人!” “是啊!难道说潜伏在咱们淮安县的奸细不止有一个人?” ...... 各种各样的猜测浮嚣尘上,直到胡县令领着官差到了人群这才散去,胡县令拍了拍额头,已经开始想着用什么样的理由安抚民心。 在他还在头疼理由的时候,官差们已经将血人从周掌柜身上扶下来,此刻周掌柜只觉得身上一轻,随即就腿软的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吓......吓死老夫了。”周掌柜的眼角都蓄了泪。 白婉清赶紧看了看周掌柜的情况,确认只是吓到了,随即又查看了血人的情况,这人失血过多,现下已经昏过去了。 胡县令看了眼白婉清,一开始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直到林云澈不知从哪个房檐上跳下来,喊了一句婉清,胡县令才知道眼前这女子是林大人未来的妻子,白家的大小姐,白婉清。 他稍微挑了挑眉,这么说林大人的这桩婚事,他竟然也算半个媒人! 林云澈看向白婉清,说道:“婉清,能不能先将人带去你的医馆里?” 白婉清没有犹豫,立即带着他们回到了医馆,洛神医原本住在后院,听到动静出来看了看,看见一个血人躺在那里顿时来了精神。 “洛师祖!打扰到你了。”白婉清悄声说道。 洛老头哼哼了两声道:“这人......是糟了什么难啊!对方这是刀刀要置他于死地啊!” 胡县令给洛老头行了个礼,“洛神医,你看这人还有得救吗?” 洛老头看了眼白婉清,白婉清又看向了林云澈,只见林云澈点了点头,白婉清才放心的跟着点了头。 洛老头:......合着白婉清这丫头竟然已经这样信任这林家小子了。 洛神医看了一眼林云澈,又哼哼了两声,才走向血人,他立即施针先将这人的血给止住了,随后开了一副药方,官差们立即跑去煎药。 胡县令看着躺在床上的血人,叹了口气,“这脸伤成这样,完全看不出这人是谁啊!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胡县令说完这话,才反应过来周围还有白婉清和洛老头,他警惕的看向林云澈。 林云澈笑了笑道:“没关系,这是我未来的妻子,有什么话不必避—着—她。”林云澈故意拖了尾音,胡县令心里苦啊!这明明就是要避着,还说的那么好听。 白婉清看出了胡县令的为难,“胡大人,这里交给师祖,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林公子到后院去说,那里没人。” 胡县令刚要开口感谢,林云澈却道:“不用,我们本就没有什么秘密。”胡县令回头一看,林云澈正用阴鹫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他还敢说话吗? 第八十五章 夹杂着恩情 胡县令自然没敢再说话,而这边官差也刚好将药煎好送了进来,林云澈将人扶了起来,白婉清一点点的将药喂入了血人的口中。 一碗药下去,这人的脉便平稳了很多。 “除了清丫头,你们都出去吧。”洛师祖准备给血人清理伤口,林云澈和胡县令知道自己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便先去了后院坐下来等着。 胡县令在洛师祖让白大小姐留下的时候,他特意观察了林云澈的反应,发现林云澈没有半点不悦,“林大人,白大小姐就这样给人看病......你当真一点都不介意?” 林云澈瞪了一眼胡县令,“胡大人,这是白大夫的职责,为何要介意?” 胡县令不禁对林云澈高看了一眼,世人都觉得女子是男子的私有物,所以对女子在外抛头露面都是断然不允的,想不到这林大人却完全不在意......竟然还称白大小姐为白大夫,白婉清这次算是没有找错人。 林云澈知道胡县令心中所想,心下笑笑,随即将话题拉了回来,“胡大人,你刚才不是问这血人是谁吗?” 听林云澈聊起正事,胡县令精神抖擞了几分,“听林大人这意思,你看出来了?” 林云澈抬了抬眼皮,“我不是看出来的,这血人是我救的。” “不然你以为什么样的人能逃得过北朝国几名死士的追杀......” 胡县令心下了然了,怪不得林云澈出现这么合时宜,“那这血人......” “是咱们淮安县的商会会长,杨丛。”林云澈说着,眸子闪了闪,他现在知道自己的传信联络线为何会出现纰漏了,若是杨丛从中截留消息,那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杨丛?”胡县令觉得意外,但略一思索又觉得是情理之中,毕竟能有本事互传消息的人,他们淮安县本来就没有几个......而杨丛的身份刚好又给了他掩护。 “林大人,那你打算将人怎么办?”胡县令自觉地这当了奸细的人必定是要严判的,而且他更希望有更高一级的官员接手这件事。 林云澈想了想道:“这杨丛既然能从我们这里获取消息,怕也是买通了什么人,我需要知道他整条联络线的情况......死自然是不能让他死,先治好他吧,他若是醒了,我还有话要问他。” 见林云澈并没有打算上报的意思,胡县令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件事,谁让他是淮安县的县令呢......要说管辖在淮安县还真没有比他更大的官了。 另一边,洛师祖带着白婉清将杨丛的伤口仔仔细细的处理了一遍,洛师祖看着白婉清熟练清洗伤口地动作,心下很是满意。 “这人虽伤的重,但也只是皮外伤,之后的治疗就交给你了,怎么样?”洛师祖对白婉清道。 白婉清立刻点点头,“师祖放心,我会照看好他的。” “那就好,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洛师祖背着手走出了诊室,看着在后院里闲聊的胡县令和林云澈两人,也完全没有给面子,径直回了房间。 胡县令和林云澈相视一眼,自然不能怪罪洛神医,两人决定去诊室,了解一下杨丛的情况。 他们进来的时候,白婉清刚喂完杨丛一碗药,林云澈看向白婉清,发现她的脸色有些白,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累到了?” 白婉清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是刚才太过紧张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得上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病人了。” 林云澈见白婉清确实没有别的不适,这才放下心,他看向床上的杨丛,满脸血肉模糊,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是知道的。 显然杨丛是对这些北朝的死士有些防备的,只是他准备的那些机关暗器,不仅伤了北朝的死士,也伤到了自己...... “杨丛的伤?”胡县令现下很是关心,焦急的问道。 杨丛?这下白婉清也知道了这血人的身份,在淮安县经常多年的白家,自是对这个人不陌生。 白婉清略有些震惊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随即才回过神来回道,“回禀大人,他身上的伤看着虽然严重,实际上并无生命之忧。” 胡县令得了准话,这才放心。 “可是他这是怎么弄的,被人追杀,竟然弄得通体都是伤痕......”胡县令知道白婉清他们作为医者是可以看出些门道的。 林云澈听见这话在一旁并未动声色,白婉清略微一思索便道:“这人的伤仔细看都是细小的利器嵌入所伤,而且伤口中还伴有细碎的石子,想必是中了某种暗器,这暗器的威力不小,所以才弄的他全身是伤。” 胡县令了然的点了点头,林云澈则是看着白婉清微微一笑。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醒来?”胡县令又问。 “最晚明日午时便可醒来。”白婉清回道。 胡县令再次点了点头,站起身,“那既如此,还请白大小姐,哦,不是,白大夫在他醒来之后通知我们一声,我们有话想要问问他。” 白婉清自是应是,胡县令忙了一晚上便准备离开......临走前他看了眼林云澈,发现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知道他有话要说,留下了几个官差保护好医馆,然后独自离开了。 林云澈坐在白婉清的对面,没有吭声。 白婉清见天色也不早了,对他说道:“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等他醒了我去找人叫你......” 林云澈没有动,白婉清不禁抬眸看他。 林云澈脸色微红,别过了头道:“那些人追杀他,一次没有成功,保不齐会来第二次......” 原来是这样......即使如此,白婉清便不再说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县衙的事,还有上次我受伤的事,包括这次杨丛的事?是你不在意,还是你觉得这件事与你无关?”林云澈眼巴巴的望向白婉清,心里期待着她的回答。 白婉清看了林云澈一眼,随即低下头说:“林公子,我没有不在意,也不觉得与我无关,我之所以没有问,是因为在此之前你已经袒露过了你的身份,也袒露过你要做的事情的危险性......” “我可能帮不到你什么,但......我可以选择相信你。” 林云澈此时紧握衣襟的双手如释重负般的松开了...... “哦,对了!至于在县衙的事,是我们白家疏忽了,没有坏你的事吧?”白婉清抬起头,望向林云澈问道。 林云澈摇了摇头,“没有,不仅没有,这不是还将计就计,抓到了真正想抓的人了吗?” 白婉清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杨丛,若有所思。 林云澈见她这副模样,笑着问,“怎么?好奇?” 白婉清立即摇头,她知道有些事情她不该好奇。 林云澈随即邪魅一笑,凑到了白婉清的身边,轻声道:“他是个奸细,北朝国的奸细。” 纵是白婉清心里已经猜出了几分,当得到确认的时候不免还是有些震惊。 “所以,你这些日子和胡县令放出那些消息是为了引蛇出洞?揪出杨丛这个奸细?” 林云澈笑着点了点头。 白婉清皱起了眉头,她再看向林云澈的时候,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怎么?怕了?”林云澈笑问。 白婉清随即收回目光,沉声道,“不怕!只是......你不是今科状元吗?怎么这事儿也和你有关?” 林云澈渐渐收起了笑容,随即抿了抿唇。 白婉清瞥了他一眼,随即接着说:“抱歉,是我逾矩了。” “若是我说,以后我才能告诉你,你会不会生气......”林云澈的表情现下有些扭曲,想像往常那样笑,但却笑的不自然。 白婉清却被他的样子逗笑了,随即摇了摇头,“有些事,你不告诉我,或许也是为了我好,我不会追问的。” 林云澈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将白婉清的身体掰向自己,随即有些生硬的说道:“我......我或许不是个良人,但我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你放心,不论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也不会让白家受到连累,哪怕是豁出我的性命,我也会保你们周全。” 林云澈说的认真,白婉清听的也认真。 被白婉清那样看着,林云澈瞬间红了脸,立即松开了他放在白婉清胳膊上的手,白婉清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 在她的心里,他们之间夹杂着太多的恩情,她当林云澈是在兑现母亲救他的恩情,她在还当初他救自己的恩情。 当然,林云澈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真正遇到了一个知己,一个愿意无条件相信他的知己。 两人照顾了杨丛一个晚上,第二日清晨他便醒了过来。 白婉清让官差去通知了胡县令。 胡县令得到消息,连早食都没有用就连忙赶到了百年药堂。 此时白婉清在给杨丛上药,正疼的他咧着嘴嚎叫。 胡县令听了几声也是觉得毛骨悚然,他突然对白婉清有些心生佩服了......这大夫可是不好当,更何况是女大夫。 等白婉清一切都料理好后,胡县令对着杨丛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说说吧,和你一样给北朝国送消息的人还有谁?” 第八十六章 因为你的一句话 杨丛看了胡县令一眼,没有说话,反而是将目光停留在了林云澈的身上,他知道昨夜要是没有这个人,他定是要死在那些北朝国的死士手里面了。 “你是谁?”杨丛看着林云澈问。 林云澈看了一眼胡县令,然后走上前道:“在下姓林,是林家村的农户。” “你为何救我?”杨丛心里全是戒备。 胡县令想要喝止他,却被林云澈眼神拦了下来,“有人在淮安县里公开杀人,有些血性的人碰见了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杨丛自然不信,可他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至少这人的能量应该不小,而且身手也非凡,他能从五个死士手底下将自己救出来,说不定...... 想到这儿,杨丛猛地一个翻身,摔到了床下,白婉清见状想要去扶,也被林云澈给拦住了。 杨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跪下身来,哽咽的说道:“林公子,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家人。” 林云澈眉毛一挑,胡县令却是满脸一黑,这什么情况,他一个堂堂县令在这儿,你有事不求县令,反而去求一个林家村的农户......这让他面子往哪儿放啊。 胡县令重重的咳了两声,可并没有引起杨丛的注意。 胡县令禁不住道:“杨丛,你知道你现在是商国奸细的身份吗?你还有脸让我们救你的家人?”胡县令说完重重地哼了一声。 杨丛咬了咬牙,不顾身体的疼痛道:“你们若是不帮我救,我便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知道。” “大不了,这条命就送给你们了。” 杨丛说完也不再跪着,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耍起了无赖。 胡县令气的站起身,刚要喝斥,便被林云澈拦了下来,杨丛看着眼前的一幕略有深意的看了看这个姓林的农户,屁股坐的更稳了。 林云澈蹲下身来,笑着看向杨丛,问道:“那杨会长,不如你说说,你的家人在哪儿?又有何危险?” 杨丛一愣,立即说道:“我的妻儿都在北朝大将军鸾恒的手上,他们被安置在瑞城,你可有办法将他们救出来?” “你的妻儿在北朝?” 再次提到妻儿杨丛唰的,眼泪便落了下来,“不然你们以为我在商国做着好端端的会长,为何要给他们北朝去卖命?” 林云澈和胡县令不禁一阵胆寒,“难道他们北朝已经可以在咱们商国境内随意绑走商国的子民了吗?” 杨丛立即摇头,“并不是,这件事要说起来也是我的错。” “前一阵子我收到了北朝贸易商会会长的一封信,他虽然是北朝商会的会长,可是十五年前却是咱们商国的人......” 这事儿在场的人都清楚,十五年前瑞城还是他们商国的一座城,杨丛认识瑞城商会的会长就变得不再稀奇。 “他给我来信,哭诉现在商国和北朝两国的贸易不好做,想和我联合打通一条可以往来的贸易之路来,当然这条路不是放在明面上的,是以我们商会的名义私下弄的。” 胡县令听见这话,胸口立即憋了一股气,“走私就是走私,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可是咱们商国的子民啊,为了钱财难道就什么都不顾了吗......” 杨丛被胡县令骂的一阵尴尬,“没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贪财,我就不会着了他的道。” “这瑞城的会长刘严将我诓到了北朝,随即便将我扣在了那里,随即写信给我的妻儿,说是我在北朝发现了更好的去处,紧接着将全家都骗了过去。” “他们利用我的家人威逼我回来探取商国的消息卖给他,我......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啊!”杨丛说完,懊悔的拍了几下大腿。 “那你是怎么获取商国机密的?”林云澈趁机询问道。 “我是说......”杨丛刚要说,立刻反应了过来,“我不能说,我若是说了,你们便不会再去救我的妻儿。” 胡县令被杨丛气的不轻,林云澈当然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找出被杨丛收买的人......只是他觉得杨丛还有用,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只是林云澈觉得杨丛不能再待在百年医馆了,所以想让胡县令将人带去县衙大牢,胡县令自当如是,只是这伤嘛,最后还是定下了由白婉清来看。 “林大人,你为何要同意杨丛的要求啊!就算他不说,咱们自然也有办法撬开他的嘴......”胡县令对这点很有信心。 林云澈却道:“胡大人自当有办法,只是......杨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立起一条联络网,可见他的实力不俗,正好他有求于我们,若是能重新让他为我们所用......或许会有更大的助益。” 胡县令对于这点倒是很赞同,毕竟杨丛这人无论是才智还是手腕上,那可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要不也不能选为商会的会长,尤其还是在这贫瘠的淮安县,能把整个县的生意张罗的风生水起,不得不说确实有几分本事。 “可是.......他背叛过商国,这人还可信吗?”胡县令心里有些担忧。 林云澈却笑了笑,“胡大人!可不可信的,到时候我们不就知道了吗,现在人家可还没有同意投诚我们呢!” 说完,林云澈便骑着马奔驰离去了,胡县令命人秘密的将杨丛搬出了百年药堂,押回了县衙,每日晨昏的时候白婉清去县衙看他的伤势。 忙了一夜的白婉清也觉得有些乏了,和洛师祖告知了一声便提前回了白家。 白晨明听说昨夜的事,担心了一个晚上,见女儿毫发无损的回来,整颗心才又放回到了肚子里。 “清儿,没出什么事儿吧?”白晨明眼巴巴的问着,毕竟他可真再经不起吓了。 “父亲,你放心,没事。”白婉清扶着白晨明回到前厅。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昨夜听你刘伯说,那情况可真是惊险!话说,昨夜那些黑衣人真的是北朝的奸细?”不只是白家,就是整个淮安县现在都传开了,说是北朝的黑衣人潜入淮安县,要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给警告,昨夜那就是第一个警告。 “父亲......这些事,我们还是不要管的为好,是与不是,自然有胡县令去管。”白婉清劝道。 “父亲自然知道,可毕竟涉及到北朝国,我怕会波及到白家。”白晨明略有担忧的叹了口气。 白婉清顿了顿,没有再说话,送父亲回了院子后,白婉清也回去休息了一会儿,这一觉睡的沉,连午饭的时间都错过了。 “小姐,你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做些点心,垫垫肚子?”瑞心瞧着白婉清醒了,立即上前侍奉。 “不用,我还不是很饿。”白婉清让瑞心打了盆水,先洗了把脸,整个人才恢复了些精神。 白婉清思索着昨夜的事,她第一次切身的感受到了两国之间的争斗,毕竟十五年前的战争,她只从母亲的口中大概的听说过。 而外面,胡县令为了安抚淮安县的民众,给出了一个解释。 昨夜发生的事并非奸细所为,而是商会会长家遭了贼,现下县衙重金悬赏,有线索者可以上报到衙门,必有重赏。 大家听说是遭了贼,心里虽然也还有些心惶,但总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 “胡县令说,昨夜杨会长之所以伤的那么重,不是贼伤的,是杨会长家自己装的暗器,贼不小心触发了暗器,才让杨会长伤的那么重的。” “我就说嘛,几个小毛贼怎么来的那么大本事,合着是杨会长自己伤了自己啊!” “那你说杨会长家里是不是得很有钱,不然,弄那个什么暗器做什么用?” “嘿!你这话说的,有没有钱,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是没有关系,我这没钱,我还踏实呢,贼总不能惦记着我那仨瓜俩枣的。” 不过一两日的时间,淮安县的人们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又过了几日,胡县令说是抓到了几个小贼,大家更是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至于杨丛这个会长嘛,因为受了重伤,胡县令说是将人送去了淮州,那里有杨丛的亲戚照料,其他人自然是没有再追究,直接推了一个代理会长出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白婉清则按时回到衙门给杨丛看伤,只是白婉清穿了男装,一般人也没有注意到她就是了。 杨丛见白婉清来,每次都会问,“我的妻儿怎么样了?还是没有消息吗?” 白婉清低头看着他的伤没有回答,只是很耐心的给他处理伤口。 杨丛猛地抓住白婉清的胳膊,厉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白婉清淡淡的开口道:“我只能告诉你,林公子已经运用了各种手段去北朝打探消息了......” “你现在还是尽快把伤养好才是。” 杨丛不相信白婉清的话,但是也没再继续追问。 “若是没了妻儿,我养好这伤又有何用?”杨丛不知道为什么白婉清对自己的伤比他自己还要细致,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白婉清却皱了皱眉,随即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因为你的一句话,在为你的妻儿拼命......” 杨丛猛然抬头看向白婉清,一句话再说不出来。 第八十七章 京城千金 就在白婉清她们忙着杨丛事情的时候,这边租住在昌盛街的贵人,已经来淮安县有些日子了。 这几日她带着身边的丫鬟把淮安县摸了底朝天,自然也知道了白家发生的那些事儿。 程素素拿起了纸和笔,饶有兴趣的写下了林云澈还有白婉清的名字,丫鬟柳儿自小跟在小姐身边,也是学了一些字的,所以当小姐写这俩人的名字不禁问道。 “小姐,不就是和林公子的亲事黄了吗?咱们跑来这里也算是知道了缘由,林公子的确已经早早议了亲,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程素素也不以为然,她看着纸张上的两个名字笑笑,“回去做什么,回去又要被父亲关在家里面学那些琴棋书画,哪里有在这里自在!” “可是......咱们出来也有些日子了......这要是让老爷发现了,回去小姐您又该挨罚了。”柳儿生怕自家小姐又要做什么出阁的事儿,连忙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程素素不耐烦的摆手说,“这林家的公子真是可惜了......” 柳儿以为自家小姐还没有放下林云澈,劝道:“小姐,这林公子和咱们没缘分,小姐再议亲肯定能遇到更合适的。” 程素素却不在乎,她本来就是借由这个理由出来散散心,虽说当时她见到林云澈第一面的时候确实很有好感,尤其是林云澈总给她一种骨子里的痞气,她说不准,总觉得以后要是和这样的人过日子,生活不至于无聊。 于是当父亲跟她提起要和状元结亲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谁知这状元郎早早就订了亲。 她就这样被闪了一下,还有好多知情的贵女跑到她的家里面说风凉话,好在父亲近日公干被派到了淮州,她就借着这个由头和父亲说去庙里静静心,一是为了躲避那些风凉话,二是确实是为了散散心,只是她一个念头没撒住,就带着柳儿来到了这淮安县。 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要打听打听林云澈的事儿,只是让程素素意外的是,这事儿还挺有意思。 “柳儿,你说这林公子,为何没人知道他的状元身份?现下淮安县的人可都以为他是个穷小子。”程素素眼睛亮晶晶的,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画本子里的情节。 “奴婢不知,不过小姐说的是,这考上状元郎不是好事儿吗?他怎么却一直瞒着,还有来报喜的官差,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吗?”柳儿心里也同样疑惑。 不过除了这个还有让程素素更好奇的,“只能说林家这公子啊!怕是来头不小,要不以往那么多状元郎,圣上可没有对他们的婚事那么操心......” “而且父亲听说要和他家结亲,也是紧张了好一阵子呢。” “那小姐,你的意思是......” “有猫腻!”程素素眼底透漏着兴奋,但这种兴奋是让柳儿看着最害怕的事了。 “小姐,你可千万别掺和他的事了,这林公子和咱们没关系了。”柳儿不忘提醒她。 程素素自是不会听的,“虽说和咱们没关系了,可毕竟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少年郎嘛,这娶一个和离女还是有些委屈他了吧。” “更何况,这要是让京城那些爱嚼舌根的小姐太太们知道,状元郎为了一个和离女放弃了御史家的小姐,你家小姐我岂不是成了京城的笑话。”程素素说的认真。 柳儿一脸黑线,她家小姐什么时候真的在意这些名声了,还不是她顽劣的借口,可是她只是一个丫鬟,小姐想要干什么,她自是拦不住的,但规劝一二还是能做到的。 “那小姐,你打算要做什么,难不成你想搅黄了林公子的亲事?”柳儿问出口的时候,后背开始冒冷汗,就怕她家小姐打的是这个主意。 “嗯......这似乎也不是不行。”程素素还是认真的想了想这件事,毕竟就算她不在乎名声,可是说她比不上一个和离女,她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对于这位京城千金的心思,现在的白婉清还一无所知,她这会儿刚从衙门给杨丛换完药回来,回到医馆正碰上看完病人的洛师祖。 洛师祖考校一般的问了问杨丛的情况,白婉清回答的清楚又有逻辑,而且还将杨丛可能发生的病症都列举了出来,不仅如此,连对应的解决方法也一同有了,这让洛师祖很是满意,还顺道夸了白婉清两句,要知道洛师祖这个人一向严格,能得他一两句夸奖还是很难得的。 所以洛师祖对于白婉清的要求变得更加严格了起来,要说之前洛师祖对这个徒孙只是随意的传授些医术,但如今却是认真了起来。 渐渐的百年医馆里的人都知道了......白大小姐的医术有了进益,能给人看些简单的病症了,不仅如此,洛神医对这个徒孙越发的看重,说不定日后会将衣钵传授给她也不一定,这样的传言也越来越多。 这日,白婉清照常在铺子里跟着师祖看诊,一位带着面纱的娇俏女子带着丫鬟走了进来,周掌柜见女子衣着显贵,知道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便笑着迎了上去。 “小姐,您是来看病,还是来抓药啊?”周掌柜笑问。 柳儿对着周掌柜道,“掌柜的,我家小姐是来瞧病的,你看能否给安排一下。” 周掌柜自是应下,现在的医馆里正好没有什么人,他便招呼着小姐到常大夫所在的位置给她们看诊。 可程素素站在原地却迟迟都没有动,周掌柜一愣,想到什么,轻声问,“小姐可是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柳儿悄悄的走到周掌柜的身边,轻声道:“掌柜的,我家小姐还未出阁,又是想看月事方面的事,这看男大夫确实有些不方便,我们听说咱们这里也有女大夫,这才想来看看,还请掌柜的行个方便。” 说完,柳儿拿出了一块碎银就往周掌柜的手里塞,周掌柜哪里肯要,说是会告诉他们东家一声,至于这银子他不能收。 于是,周掌柜便命小六先带着这位小姐去了诊室,自己则到后院去请白东家,他走到后院的时候还在迟疑,虽说他们东家的医术已经有了进益,可是这冲着东家来的病人要真论起来还没有,难道说.....东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闯出了名气! 常大夫却说,“咱们东家不是一直都很有名气吗?至少在淮安县,还没有人不知道咱们东家的名字。” 周掌柜听了扶额,他们东家出名是因为医术吗?还不是因为原来的那个孟家不做人,当时到处散播东家的不好,才让东家有了声名。 不过现下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既然人已经找上门来了,也总是要给人看病的才是。 等他到后院通知白婉清的时候,连洛神医都抬了抬眉。 白婉清心中还有些犹豫,毕竟她开始学医也不过才不到一年,现下看诊也都是跟着洛师祖一起,洛师祖见她犹豫,轻咳了一声道,“去吧!详细记录她的脉案,若是心中拿不准,找我来一起看就是了。” “毕竟你早晚也是要独立出诊的。” 白婉清听罢,点了点头,带上了脉诊朝着诊室去了。 周掌柜有些不放心,“洛神医,真让东家一个人去看啊?这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洛神医瞥了一眼周掌柜道:“哪里早了,我当年也是学了不到一年就开始独立看诊了,只能说婉清真不愧是我的徒孙呢。” 周掌柜一阵无语,这洛神医的医学天赋是东家能比的吗?当然他也不是瞧不起东家,只是洛神医之所以是洛神医,那可不是全靠学习,还有超出常人的天赋在里面。 另一边,白婉清来到了诊室,看到了来看诊的女子,她伸出手示意让女子坐过来,程素素只顾着看白婉清的脸,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还是柳儿在一旁碰了一下,程素素才反应过来。 于是,乖乖的坐了过去,只是她的目光却一直没有从白婉清的身上收回来。 白婉清只当她是好奇见到女大夫,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而是让她将手放到脉枕上,随即便皱起了眉,她不禁抬眸对上了程素素的目光。 程素素有些心虚,迅速将目光移开,随即就听见白婉清问,“这位姑娘,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程素素略微思索了一下,“嗯......我来月事的时候不舒服,肚子总是会疼。” “是怎样一个疼法?”白婉清收回号脉的手,轻声问道。 怎么样一个疼法?程素素看了一眼柳儿然后说道,“就是一疼起来,就想在地上打滚,然后冷汗直冒,还动不动就爱落眼泪。” 白婉清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柳儿却有些汗颜,她来月事的时候,在小姐眼里就是这个样子? 白婉清站起身,对程素素欠了欠身,“这位姑娘,婉清才疏学浅,并未看出姑娘你有什么病症,还请姑娘再去看看别的大夫,说不定能有其他的看法。” 程素素却笑着道:“白大夫果然是好大夫,一下子就看出我没有病了,柳儿,你说这是不是神医!” 柳儿扯了扯嘴角,附和道:“小姐说的对,白大夫的确是神医。” 第八十八章 总要搏一搏 白婉清看着眼前的主仆二人,满脸震惊,随即也不等自己解释,程素素就给了诊金,带着柳儿走出了百年医馆。 白婉清拿着诊金追了出去,却已经找不到人影。 周掌柜没想到病看的这样快,跑过来探听,“东家,这位姑娘是得了什么病啊?” 白婉清摇头道:“没病!” 没病?周掌柜狐疑起来,他转念一想或许是东家觉得是姑娘的隐私,没好告诉自己,所以也就没有再问。 回到后院后,洛师祖也问起了刚才的情况,白婉清一五一十的说了,洛师祖也是一样有点摸不到头脑,这年头还没有没病来找病看的吗? 因为这件事不大,所以也不过一会儿功夫大家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倒是林云澈在北朝国的人那边传来了消息,这次传递消息来的不是商队,而是林云澈手下的人直接进了淮安城。 林云澈坐在胡县令的后衙,胡县令在屋里来回踱步。 “林大人,这鸾恒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真的都给杀了?”胡县令虽然听说过鸾恒的霸道强势,但却没想到他连一丝机会也没有给杨丛留,他就不怕手底下的人看到杨丛的下场寒心吗! 林云澈轻轻颔首,“杀了!而且比杀杨丛的时间还早,我的人想办法找到了他们的尸体,只是因为太过惹眼,所以没办法送回来。” 胡县令听明白林云澈的意思了,“那家眷死了,对于我们而言,倒是一件好事,就是不知道杨丛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还是否愿意再为什么人效力!” 林云澈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对了,近来杨丛的伤怎么样了!” 毕竟这件事他要透漏给杨丛,得保障他的情况不会变糟,前一阵子杨丛总是发高烧,婉清说是因为伤口发炎导致的,这些日子一直在和北朝那边的人联络,也没顾得上问一问。 “放心吧!他刚开始的确不太配合治疗,怕是也是想到了什么!不过,不知道白大夫和他说了什么,这些日子他倒是还很配合,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胡县令回复道。 “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牢里看看吧。”林云澈起身和胡县令来到了县衙的大牢。 因为杨丛的身份特殊,所以他被关押的位置也在最偏僻的位置,那个位置没有其他的牢房,倒也方便白婉清进来给他医治。 杨丛以为又是白婉清来给自己号脉,头都没有抬,直到胡县令和林云澈两个人走进牢房,他才抬起了头。 杨丛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云澈,林云澈也没有绕弯子,毕竟绕弯子从来也不是他的个性,“你的妻儿我们已经找到了。” 杨丛读出了林云澈眼底的冰冷,也看见了胡县令脸上的惋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鸾恒那个家伙那么心狠手辣,都可以派人来追杀我,怎么可能会放过我的家人。” 杨丛突然又哭又笑,但还是看向林云澈确认道:“都死了?一个都没有留?” 林云澈将从北朝带来的杨丛家眷身上的衣物叫人拿了上来,杨丛认得这些衣服,每一件他都认得,但是每一件却又陌生,因为都沾上了血迹。 “竟然都被杀了!都被杀了!”杨丛抱着带有血迹的衣服大喊道。 胡县令本还想要阻止他,被林云澈拦了下来,“杨丛,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如今你的家眷已经被鸾恒都杀了,你若是还是条汉子,就告诉我鸾恒在商国的布局,也算是给你的妻儿报了仇。” 可此时林云澈的话杨丛根本完全听不进去,他已经停止了哭嚎,呆呆愣愣的抱着衣物坐在那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胡县令见状,吩咐狱卒,“看好他,不要让他出事。” 随即便和林云澈走出了牢房,林云澈也直接和胡县令辞了别,他不能全然指望杨丛这边,商队里的奸细他还是要尽快查出来才是。 胡县令自然也没有留,他现在只希望这件事尽快有了了结,他只是个普通的父母官,至于边疆收复的大事,他管不了,也不敢管,生怕哪一日被牵扯的深了,连致仕都致仕不了喽。 可牢里的杨丛并未让两人省心,当天晚上狱卒便来报,说是杨丛撞墙,要自尽,好在他用的力气不大,又被他们及时发现,才没闹出人命来。 “快去百年医馆请洛大夫!”胡县令几乎想都想就下了命令,“等等!还有白大夫,将她一并请来,她对于杨丛的情况最为了解。” 胡县令交代完,又给林云澈送去了消息,一个背叛商国的奸细,胡县令觉得死就死了,可偏偏林云澈非要拿他引为己用,原本他以为林云澈也只是嘴上说说,直到他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从北朝国去将那杨丛家眷的消息带回来,才知道他是真心想要收复杨丛。 这他就不能让杨丛随随便便死了不是。 官差跑去百年医馆的时候,洛神医和常大夫都去出了诊,医馆里现在清闲的人也只有白婉清一人。 官差见状,想着反正县令也说要白大夫去,就干脆只请白婉清去了县衙。 白婉清拿着自己的药箱跟在了官差的身边,一看要去大牢,便知道怕是杨丛出了什么事儿,等到她来到牢里之后,还是被吓了一跳。 此刻的杨丛原本已经面目全非的脸上全是血迹,就好像又回到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因为杨丛撞的还是有些狠,这会儿他整个人都有些晕,直到白婉清要给他清理伤口,他才偏着头动了动。 “不用......走开......”杨丛全身都在抗拒治疗。 白婉清有些疑惑,还是胡县令叹了口气道:“林公子已经从北朝那边得到了消息,杨丛的家人都已经被鸾恒杀了,这杨丛知道了才想不开。” 白婉清皱了皱眉,微微点头,她让狱卒给自己搭把手,将杨丛的头固定住,也不管他是否还要挣扎,白婉清都仔细的给他清理着伤口。 可能是因为药撒在伤口上有些疼,杨丛的意识也渐渐的清醒了过来,眼角的泪滴不断地往下流。 “白大夫,你何苦还要费力救我......我可是叛国贼。” 杨丛这会儿早就一心求死,倒是很痛快地给自己扣上了这样一顶大帽子。 白婉清抬了抬眼皮,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治你的伤是我现在的职责,至于你到底是叛国贼还是替家人报仇的英雄,这都是该你自己说了算。” 白婉清的话很轻,但是却让杨丛的身体一震,他瞬间哭的像个孩子。 “我还能为他们报仇?我还有这个机会吗?”在杨丛看来自己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毕竟叛国这样的罪名,不论是在哪个国家都是不能被容忍的。 所以当杨丛哭着向胡县令确认的时候,胡县令心里没什么底气,杨丛眼里的光便立刻暗了下来。 “当然有机会!”牢外此刻传来了林云澈的声音。 白婉清和杨丛看了眼胡县令,见胡县令并未反驳,又重新望向了林云澈。 白婉清不知道林云澈现在是个什么位置,但看样子比胡县令的官职要高。杨丛一直以为林云澈是胡县令手下与北朝国联系的探子,现下看倒似乎不是。 “若是你愿意重新为商国效力,对于你曾经背叛之事,我会想办法上奏。”林云澈这话说的笃定。 杨丛的目光闪了闪,低下了头,“你不会是为了想要打探北朝国的消息,在这里蒙骗我的吧!” “自然不是。”林云澈开口道。 可杨丛自然不信,他抿着唇,闭上了眼睛,心里乱的像是一团麻线。 倒是白婉清在这时开了口,“杨会长,你都已经心存了死志,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杨丛的眼皮此时动了动,白婉清接着道:“就算林公子是诓骗你的,但从利益的关系上来看,林公子和北朝国是对立的,他做出的事定也是不利于北朝国的。” “和你想要做的事又有何冲突?” 杨丛轻摇了摇头道:“不一样!不一样!你们还伤不了鸾恒。” “杀不了鸾恒,怎么算报仇!” 白婉清叹了口气说:“可什么都不做,被商国当成了奸细,就能报仇了吗?” “你既然不相信林公子,又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只一心求死,在九泉之下,你杨会长的家眷,就能认同你的做法了吗?” 白婉清的表情依旧平静,但话却字字珠玑。 杨丛不再说话,白婉清也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了,林云澈和胡县令也跟着说了几句,杨丛都没有再回应,只得叹了口气,先回了县衙。 林云澈见白婉清出来,便要送她回去,胡县令看着两人也只是心中慨叹。 若是当初让胡焘和白婉清订了亲,似乎也不错,这孩子心性平稳,却又不失分寸和锐气,倒有几分男子的气概,胡县令突然有些惋惜。 林云澈此时看着白婉清也是眼里亮晶晶的。 “谢谢你!”林云澈难得一本正经的说了这句话。 白婉清扭过头,看向林云澈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你不怪我唐突就好了!” 第八十九章 被迫扬名 之后的几日,白婉清依旧会去牢房里面查看杨丛的情况,杨丛一开始还是心如死灰一般,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想通了,突然积极的配合白婉清养起伤来。 还愿意跟白婉清吐槽起牢房里的伙食,嫌弃太过寡淡了些。 “你本就受了伤,吃清淡一些对你有好处!”白婉清只是平静的回应着他的抱怨。 听了白婉清的话,杨丛也不皱眉了,也不抱怨了,乖乖的将给他送来的饭都吃了下去。 白婉清愣愣的看了他两秒,杨丛才开口道:“我要替妻儿报仇,所以不能死。” “你又相信林公子了?”白婉清问。 杨丛略微停顿了一下,也只是一小下,“不相信,但是你们废了这么好大的力气将我治好,想必也不会轻易杀了我,既然我有用处,只要是能对付鸾恒的,我都愿意做。” “只是我的脸......恐怕没有人再知道我是杨会长了,我之前所认识的人也恐怕认不得我了。” 杨丛的脸因为无数利器所伤,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或许更确切地说现在看着还有些恐怖。 白婉清对于毁容没有什么办法,“你又不是靠男色去报仇,又有什么关系。” 杨丛瞥了一眼白婉清,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笑了,但是这会儿他忍不住,“可是......没人认得我了呀?” “那不是很好?鸾恒想要找到你灭口,可是要费一番功夫呢!”白婉清自然知道杨丛笑什么,可她就是有不一样的看法。 杨丛一愣,随即深深的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这么说他现在毁了容,竟然还是一件幸事了。 白婉清不知道他之后怎么想,但是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你的伤基本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之后我也不会过来了。” 杨丛漠然颔首,目送着白婉清离开。 隔日,林云澈就来医馆同白婉清说,杨丛已经什么都招了,当然具体招了什么,林云澈没有说。 白婉清自然也不会去追问,但对于杨丛的罪责,白婉清还是比较关心的,“所以杨丛会怎么判?” “若是交给胡县令来判,那必定是北朝的奸细,活不了。” “可若是他愿意跟随我,交由我来判,我可以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林云澈手上抛着苹果,眼神灼灼地说道。 白婉清自是明白了林云澈的意思,想起昨日杨丛说的话,也就知道杨丛会怎么选了。 “你在担心他?”林云澈笑问。 白婉清摇头,“不是,我只是......” “在担心我?”林云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这话,但这次白婉清没有摇头。 林云澈扯了扯嘴角,心里乐开了花,“不用担心我,你可能还不知道?” 白婉清抬眸,疑惑的看着林云澈,“不知道什么?” “你误打误撞选的夫君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林云澈说到夫君两个字时红了脸,然后也不敢看白婉清的反应,直接就跑出了医馆。 正巧撞上从外面回来的周掌柜。 “林公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发烧了......”周掌柜在后面喊住他问。 林云澈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道了声没有,就骑着马迅速离开了。 周掌柜摇了摇头,心里暗想道:之前林公子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实际还真不是个毛躁性子,可当他一转头看见同样脸红的东家,似乎全都明白了。 呀,刚刚他没有打扰到两人的情趣吧! 白婉清想起刚才林云澈的话,心下竟然对未来的生活有了更多的期待,所以她一下午拿着书都围在洛神医身旁,让他指点,反倒把洛神医给累的够呛,忍不住教导白婉清:“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不要急于求成。” 白婉清只道是口头上应着,身体上却没有停下来,因为她也想做个厉害的人。 这日白婉清回到院子里还看了会医书,直到夜很深了才睡去,直到第二日瑞心晌午来叫她,她才知道自己睡过了头。 “瑞心,你怎么不早些叫我。”白婉清看了眼外面的日头,皱了皱眉道。 “小姐,昨夜我看你睡得太晚了,所以实在没有忍心打扰你。”瑞心低着头,悄悄的吐了吐舌头。 白婉清当然不会追究什么,她让瑞心给她打来水,好好的洗了把脸,想到昨日林云澈说的话,脸又红了红,“夫君吗?” 白婉清突然觉得这个词既熟悉又陌生,想起之前在孟家的时候,孟斩从来不会以她的夫君自居,随后轻叹道:“真的会不一样吗?或许是不一样的吧!” “大姐姐,你在说什么不一样?”就在白婉清低声喃喃的时候,芙蓉带着宝月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 白婉清好些日子没见到芙蓉了,立刻开心的站起了身,“芙蓉,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芙蓉,想大姐姐了,也想娘亲了。”芙蓉才一开口,眼圈就红了。 白婉清立刻拉着她的手,“怎么?是妹夫欺负你了?” 芙蓉连忙摇头,宝月怕大小姐误会,立刻解释道:“不是的大小姐,姑爷没有欺负小姐,就是小姐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们,这会儿看见了,就像个孩子似地哭了。” “刚才在前院已经和夫人哭了好一会儿了呢!” 芙蓉听见宝月替自己解释,立刻赞同的点了点头。 白婉清这才注意到,芙蓉的眼圈是红的厉害......看来刚才的确是哭过了。 “芙蓉不哭,若是你在杜家闷了,可以去医馆找我,妹夫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白婉清笑着道。 芙蓉乖巧的点头,“大姐姐,听姑母说,你最近看病可厉害了......已经显露出那个......那个什么来着?”芙蓉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想不起自己要说的话。 “小姐,是华佗再世之相。”宝月补充道。 “对对,就是华佗再世之相。”芙蓉扑扇着大眼睛,很是崇拜的看着大姐姐,要说别人不知道学医有多难,她是最清楚的了。 未出嫁之前,她经常跟着大姐姐在医馆里帮忙,后更是被洛神医收了徒孙,她可是还正经跟着学了好久的认药材呢,不过现在她还没有认全。 她还为此烦恼过,不过她夫君说了,她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洛师祖对她也是这么要求的。 白婉清听见芙蓉的话,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芙蓉,杜夫人怕是在和你开玩笑吧,怎么连华佗这样的人物都搬出来了。” “要知道咱们师祖可都和华佗没有办法齐名呢。” 白婉清觉得定是不知什么人放出了风声,拿来取笑她的。 芙蓉却扬起了小脸,自豪的说:“大姐姐,你不用这样谦虚,现在不光是姑母这样说,来姑母家串门的很多夫人都是这样说。” “她们说不仅治好了昌盛街一个姑娘的隐疾,还治好了牢里的犯人。” “大家都知道大姐姐你学医不久,所以都说你有华佗之相。” 白婉清一怔,本想再说什么,但是看着芙蓉现在自豪的小脸,不过一些流言,便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她什么时候治好一位姑娘的隐疾了。 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但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毕竟白芙蓉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芙蓉也有好多话想和大姐姐说。 “大姐姐,夫君说想要回州府去读书。”芙蓉一开始并不明白,杜焕和她说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她只是傻傻的点头。 直到杜焕说让她准备准备,等再过两个月参加完了大姐姐的婚礼就跟着他走,她才明白,杜焕是想要带着她一起走的。 想到这儿,芙蓉有些不开心,她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淮安县,没有离开过父母那么远呢。 “大姐姐,芙蓉可不可以不去,芙蓉可以在淮安县陪着姑母。”芙蓉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你可同母亲说过?”白婉清轻声问。 “说了!刚才芙蓉就同母亲说了,可是母亲说,芙蓉已经嫁人了,自然是夫君去哪里芙蓉就去哪里,可是芙蓉舍不得家里,芙蓉不想去。”芙蓉委屈的扁了扁嘴。 白婉清摸了摸芙蓉的头,安抚道:“芙蓉,你可是家里的二小姐,已经嫁了人,就代表你长大了,长大了注定是要离开母亲和父亲的。” “还记得大姐姐在你出嫁前跟你说的话吗?” 芙蓉泪汪汪的点了点头,“芙蓉记得,大姐姐说,无论什么情况下,芙蓉都要照顾好自己。” “可是......芙蓉不想去淮州,芙蓉留在这里也可以照顾好自己。” 白婉清略微思索了一下道:“那你夫君若是想芙蓉了怎么办?” 芙蓉愣了愣!“他会想我?”芙蓉想到杜焕,还是红了脸,“那......他不能不去淮州吗?” “芙蓉,妹夫很有才学,你希望他将自己的才学就这样断送吗?若是能去更好的地方读书,那意味着可能会博得更好的未来,你不希望妹夫能变得更好吗?”白婉清柔声说道。 芙蓉听懂了,“大姐姐,我知道了!我不能让夫君想我,我也想让夫君变好。” “芙蓉去淮州!” 白婉清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点头笑了笑。 送走了白芙蓉,白婉清又回想了一下那个患有隐疾的小姐,依旧没有印象。 罢了,只不过是什么人闹出的谈资而已,只是这听着太过离谱了些。 “小姐,要不我们去查查?”瑞心问。 白婉清顿了顿,“不用了!一些小事情而已,怕应该不会有人信。” 第九十章 风向好像有点不对 可这事儿,白婉清却想错了。 第二日她再出门的时候,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就连周掌柜的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了。 白婉清一开始并未往那方面想,她只是看了眼洛师祖,然后问,“师祖,今天医馆里的人怎么都怪怪的?” 洛师祖轻哼了一声,“怪吗?我怎么没有发现,或许是他们少见多怪吧。” 可白婉清觉得事情还是不太对,因为第二日她来医馆的时候,发现医馆里突然多了好多的病患。 这些病患大多是女子,都说是来找“女华佗”给她们看病的。 周掌柜跟她们解释,这百年医馆的其他大夫也不错,尤其是洛神医,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医,可这些妇人却不愿意找他们看,只想找女华佗,一时间让周掌柜额头的冷汗直冒。 正好瞧着“华佗”东家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东家......这些人都是冲着你的名头来的,你看如何是好啊?”周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 “什么名头?”白婉清不敢相信。 周掌柜轻声的回了一句,“女华佗!” 这下轮到白婉清扶额了,她没有想到如此空穴来风的事情,还真有人信。 可是既然病人已经来了,总不能将人赶出去不是...... “周掌柜,你让这些人排好队吧!我来给她们看。”白婉清很快恢复了镇静,和周掌柜吩咐道。 周掌柜狐疑的看了眼自己的东家,“能......能行?” 白婉清虽然是这间医馆的东家,可是周掌柜对百年医馆的情感要比白婉清还要深,他可是跟着白婉清母亲一起创下的这间医馆,并不想辱了医馆的名声。 白婉清瞧出了周掌柜的迟疑,说道:“这些妇人来找我看病,多数是因为大夫是男子,有不方便的地方,我也跟着洛师祖学了一段日子,别的不说,脉案还有症状,我都已经可以描述清楚。” “拿不准的我可以找师祖帮忙,你不用担心。” 听白婉清这样讲,他才略微的放下心来,带着小六安排病人排好队,等着进诊室看病。 白婉清则先去了后院,跟洛师祖说了自己的想法。 洛师祖自然没有异议,“都是看病,既然她们不方便,你就行给她们方便便是。” “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这样也好,也能让你进步得更迅速些。” 白婉清得了洛师祖的认同便去诊室里面接起了病人,当然她没有自己给病人开方下药,她只是将病人的情况记录下来,然后和洛师祖商量着开方。 虽然动作慢了些,但是好在病人们似乎都没怎么在意。 在她们看来,华佗和扁鹊商量医术,倒也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就是白婉清这一日忙的厉害,直到傍晚才将所有人送出医馆。 “师祖,今日来的病患多是妇科病,也难怪她们不愿意来医馆里面看大夫,有些地方的确不方便。”白婉清一边整理着今日的病历,一边同洛师祖说道。 洛师祖看了大半辈子的病了,什么情况没有遇见过,“所以啊!你知道我为何会收你母亲为徒了吧?” 白婉清愣了愣,随即缓缓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那师祖,如今你还愿意收我,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洛师祖顿了顿,背着手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白婉清莞尔一笑,“那我不能辜负洛师祖你对我的期望呢!” 洛师祖哼了一声,却道:“你呀,还差着远呢!今日就先琢磨你头两个病人的病历吧,明日我可是要好好问你的。” “是!”白婉清笑着道。 另一边,昌盛街的一处宅院里,丫鬟柳儿和程素素汇报着今日的情况。 “你说什么?这白婉清还真给那些人都看了病?”程素素惊讶的问。 “是啊,小姐,原本咱们放出风声去,不是为了让她难堪的吗?怎么好像还真让她成了神医呢?”丫鬟实在不能理解。 程素素也不能理解啊,“不是,这淮安县的人怎么都这么愚昧。” “那华佗是什么人!有人说自己是华佗,她们就真的信?”程素素睁大着眼睛,感觉似乎一切和自己想的都不一样。 柳儿迟疑了一下道:“似乎是真的信了,不然也不会都挤到药铺里去看病了。” 程素素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小姐,这白婉清似乎也太没分寸了,这样的名头她都不出来解释解释,竟然还真给人看起了病,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可如何是好啊!” “到时候小姐你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啊!”柳儿不像程素素那样心大,现在她很是担心。 程素素收起了笑容,然后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滴,道:“柳儿,你怎么胆子还是这么小,她白婉清都不怕,你怕什么!看病也是他们医馆的事儿,就算是出了问题,也找不到咱们的身上啊!” “就是不知道你说......万一这白婉清出了事,林家还能不能要她。” 程素素反而觉得这样发展也不错。 “那我们还要做什么吗?”柳儿小声的问道。 “做!自然是要做!既然她白婉清喜欢名头,那我们就多送她一些。” “柳儿,你过来,你就这样对别人说......”程素素眼睛闪亮亮的出着主意,柳儿听着点了点头。 于是次日白婉清的名头便更甚了。 连世家夫人,小姐们都有心来杜夫人或是陈氏那里打探了起来,随后又私下传出了另一种声音。 “白大小姐的医术了得,他们孟家还真是没有福气啊!” “孟家没福气是孟家的事儿,但是现下白家可是和一个农户订了亲。” “这事儿我知道,是林家村的一户人家,啧啧,你说这白大小姐当时和离的时候看不出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本事,早知道当时我们应该去和白家接触接触。” “你?你忘了当初白大小姐为啥和林家订的亲了?” “还不是因为黄老爷看中了白大小姐,逼得白家的人没有办法了才找到了林家村。” “王婆,这事儿你从哪儿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咳咳,当时我们家是动了心思的,结果才有点意向就被黄老爷找上了门,还有哪家敢上门求娶白大小姐呦,也就是林家村那个偏僻地方的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敢和黄老爷作对。” “可是后来黄老爷不是要纳白家三小姐为妾吗?好像又不娶大小姐了。” “谁知道他们具体怎么回事,不过现在没有了黄老爷,看白家大小姐这怎么看就怎么可惜喽。” “是啊!虽说不是什么官宦之家,但是毕竟在咱们这儿也算是一个乡绅了,配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啧啧,着实可惜。” “可是那林家的小子我见过,长得还不错。” “刘婶儿,你多大年纪了,还看相貌!最重要的不还得看看这人品家世吗?” 刘婶儿轻笑一声看了眼王婆。 王婆砸吧砸吧嘴,然后怒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们家确实也配不上,行了吧!” 这林云澈配不上白婉清的言论,愈演愈烈,也传到了药铺白婉清的耳朵中。 她皱了皱眉,看着街坊邻居们投过来的目光,心下觉得委屈了林云澈。 “瑞心,还是去查查吧。”白婉清沉声道。 “是!”瑞心随即应下。 当然这消息也传到了陈氏和白晨明的耳朵里。 陈氏活络起了心思,“老爷......咱们给清儿说的亲事,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白晨明瞪了一眼陈氏,“怎么草率了,你忘了当初咱们是怎么订下的亲事了?” 陈氏自然是没有忘,可是陈氏娘家人却觉得他们这是做了一件糊涂事,跑来劝说陈氏,说什么,白婉清若是真嫁给了那个林家的穷小子,对白家能有什么助益,对芙蓉或是青莲,还有成南更是没有什么助益。 还不如趁着现在名声鹊起,将这桩亲事作罢,从那些有意向的人家里面挑一个更合适的,不说别的,若是能再找个像杜家这样的也是可以啊! 至少以后成南未来的路,多了一条助力不是。 就因为这些话,陈氏的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所以才来找白晨明聊。 “可是那个时候咱们是有苦难说,他们林家不也算是趁人之危吗?” “要不是那样,咱们怎么可能和林家结亲。”陈氏嘟囔着说。 白晨明有些气恼,“那你现在想要干什么,利用完了林家,然后这个时候想要撇下林家,再找别的人家?” “你呀你,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你把清儿当成了什么?” 白晨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陈氏才不敢再说。 白青莲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自然不希望白婉清和林家的亲事断了,所以也和父亲一起劝说了陈氏,陈氏这才作罢。 不过陈氏的态度还是有明眼人看出来了,也不知怎么被传了出去。 所以大家这阵子都等着看,一月后白大小姐的婚事到底还能不能如期举行...... 程素素听到白家主母的变化,扯嘴笑了笑,“我就说白家这样的人家,配不上他们林家吧!” “才得了这么点名声,就要忘恩负义了。” 柳儿满脸黑线,但她决定不再刺激她家小姐了,毕竟她现在已经要搅黄了林公子的婚事,很怕她还会做出其他的事来。 第九十一章 春日宴(一) 这外面的流言又传了两日,瑞心才总算是打探出来了源头。 “小姐,咱们和那户千金似乎也从未有过来往啊!她为何要针对我们散布出去这样的流言。”瑞心将程素素散布消息的事情和白婉清说了。 白婉清这才想起那日到访医馆的女子,竟然是她? 白婉清又想了想,除了那次之外她的确没有再见过这女子......实在琢磨不出来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这外来的贵女。 “算了,虽然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惹到了这位小姐,但总不能看着外面的人一直再诋毁白家还有林家的声名,这两日不如我们抽空去找找杜夫人吧。”白婉清打定了主意,当下就让人去杜家递了拜帖。 收到杜家的回复之后,白婉清早早就坐着马车去了杜家,芙蓉听说大姐姐要来,一早就在门厅等着,看到白婉清的马车停下,立即就迎了出来。 “大姐姐!”芙蓉欣喜的抱着白婉清的胳膊喊道。 “芙蓉,咱们不是前两日才见过!你就这么想大姐姐了?”白婉清忍不住逗弄她。 芙蓉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芙蓉已经和夫君说了,芙蓉去淮州。” “芙蓉若是走了,自然会想念大姐姐的。”芙蓉一边说着,一边将白婉清的胳膊抱的更紧,连一旁的宝月都有些看不下去,出言提醒了芙蓉的仪态。 芙蓉这才不甘不愿的松开她的大姐姐。 “大姐姐自然也是会想芙蓉的,所以我一定会去淮州看芙蓉。”白婉清并未告诉芙蓉将来她或许也要去淮州,想着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芙蓉一听白婉清会去淮州看她,眼睛立刻便亮了起来,“大姐姐,你可不能骗芙蓉,芙蓉会生气的......” 白婉清摸了一把芙蓉的鼻子,“不会骗你的。” 芙蓉开心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白婉清道:“大姐姐,咱们从这边去花厅吧!姑母在花厅那边等我们。” 白婉清点了点头,跟着芙蓉来到了后院的花厅,见到杜夫人正在花厅喝茶,立刻上前给杜夫人请安。 杜夫人热情的招呼白婉清坐下,“咱们这华佗神医一来,杜家也是蓬荜生辉啊!” 白婉清知道杜夫人拿她开玩笑,“姑母,我也跟着芙蓉叫你一声姑母呢......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杜夫人听着这声姑母,笑得更开怀了,“对了!正好你来了,你快说说,这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你就成了华佗神医了呢?” “而且听说有不少人还慕你的名,跑去医馆给你看病,可是真的?” 不仅是杜夫人好奇,芙蓉也很好奇,这段时日她总能听宝月说外面的事情,都是跟她的大姐姐有关,虽然上次大姐姐说没有的事儿,但现下外面确实越传越真。 白婉清无奈的点了点头,“是有人找到医馆,要我看病,看我确实不是什么名医。” “她们的病,都是我将脉案记录在册,请求洛师祖看的,所以真正的神医,还是洛师祖,就是不知那有心之人,为何要这样宣扬。” 芙蓉听完,只知道这件事是假的,是那些人造大姐姐的谣,但是杜夫人却听明白了,这事儿是有人故意散播出去的,只是杜夫人却没有思索明白这人的目的,帮人家扬名,这看着似乎也没什么恶意。 不过杜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白婉清是想找自己帮忙。 “你是想让我去打听打听这有心之人是谁?”杜夫人开门见山的问。 白婉清摇头,“姑母,人我们已经打听出来了,是昌盛街新搬来的一户人家,是位女子,身份看着不凡。” 白婉清将那女子去医馆时的怪异举动也一并讲了,杜夫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人......还真是奇特。”杜夫人最终也只能给了这样一个评价。 白婉清略微思索了一下,也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杜夫人。 杜夫人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知道了!昌盛街新搬来的人家嘛,想要打听出身份不难。” “只是,打探出了她的身份,你要如何做?” 白婉清略带请求的说道:“姑母,婉清有个不情之请......” 杜夫人扬了扬眉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姑母......对于是谁放出的流言,现在倒是次要,主要是这流言不仅侵扰到了白家,也侵扰到了林家,所以我想出面澄清这谣言,需要一个机会......” 杜夫人自然明白了白婉清的想法,心里还有些吃味,白婉清这分明就是想要替林家鸣不平,怕那些人伤了林家的名声,更是伤了林公子的自尊。 “想要个机会.......倒是不难。”杜夫人端起了茶杯,“就是你这样说,总让我想起你和焕儿两个人联合起来欺负我的时候......” 一旁的芙蓉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睁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大姐姐。 白婉清脸色微红,“所以还是姑母大度,自然不会跟我们这些小辈计较。” 杜夫人还是头一次见白婉清这样的神色,之前的些许不痛快此刻便烟消云散了! “行!就冲你叫我这一声姑母,我也得给你寻个这样的机会,你且回去等消息吧。”杜夫人笑道。 白婉清便笑着出了杜家的门,然后继续去百年医馆里学习去了。 说是学习,但是现在她却是百年医堂里面最忙碌的人,还连累着洛神医也变得忙碌不堪,弄得周掌柜更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忧愁。 “放心吧!过两日一切都会解释清楚的。”白婉清轻飘飘的同周掌柜说道。 既然东家都发话了......他应着就是了。 杜夫人的动作很快,没两日就给白婉清送来了请帖,是杜家的春日宴,杜夫人会邀请淮安县官宦和乡绅家的夫人来吃春宴,到时候不论白婉清想澄清什么,都是有机会的。 白婉清立刻给杜夫人送了回信,还感谢了一番。 “小姐,杜夫人也请了夫人赴宴。”瑞心同白婉清说道。 “姑母定会如此的,若是以往,她可以不给陈氏发宴请,可如今两家已经是亲家关系,就算是看在芙蓉的面子上,这样的宴请也会给陈氏递上一份贴的。”白婉清耐心同瑞心解释道。 “那夫人不会到时候......给小姐你添乱吧。”瑞心有些担忧。 白婉清眼神囧囧的说道:“若是能添更好,我还真怕没有人注意到咱们这事儿,不好开头呢。” 瑞心一听小姐这样说,倒也就放下心来了。 另一边的昌盛街,柳儿拿着突如其来的请帖进了院子。 “小姐,这杜家咱们之前也没有过接触,怎么就给咱们也送了一份宴贴,难道是......咱们的身份暴露了?”柳儿此刻吓得脸都白了。 她最害怕的便是身份暴露,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小姐不仅会被责罚,她很可能会被送去庄子上。 程素素拿过宴帖,看了上面的邀约,笑道:“知道了又怎么样!咱们程家还怕她们杜家不成?” 柳儿心里很想哭,但又不敢哭,“那这宴请,我们是去还是不去啊?” 程素素略微思索了一下,“去!怎么能不去!原本我以为白家这两日就会去林家退亲呢,可是竟然迟迟都没有动静。” “我可听说了,私下里面找那白夫人说亲的人可是不少呢!” “还有不少条件不差的郎君呢,我就不信他们白家能够抵得住。所以啊,现在就是差本小姐扇的最后一阵风......” “小姐......咱们何必.......”柳儿话都没说完,程素素就跑远了,只能摇头叹了口气。 说到底,她的小姐心里还是没放下林公子拒婚的事...... 很快到了春日宴当日。 白婉清和陈氏一早就起来梳洗好,坐上了马车...... 陈氏和白婉清还是头一次坐一辆马车,陈氏看着白婉清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白婉清只是安静的坐着,思索着一会儿见到众人如何开场,所以并未注意到陈氏的眼神。 两人到了杜家,是杜夫人带着芙蓉亲自来迎接的。 “白夫人,快进屋!”杜夫人朝着白婉清眨了眨眼,然后带着陈氏去了花厅。 陈氏见到自家女儿,心里还是高兴的,也就把刚才的不愉快都忘了,拉着芙蓉就聊了起来。 不一会儿,胡夫人、兰夫人还有程素素也都来了.......只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黄夫人竟然也来了。 黄夫人是黄员外的妻子,因为年岁和黄员外差不多大,所以......一般很少出门。 就连杜夫人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他们都不怎么交好的黄夫人,今日怎么也来了。 黄夫人看着杜夫人有些尴尬的表情,笑着问了一句,“杜夫人,不请自来,我可以进去吗?” 杜夫人略微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来了都欢迎。”这才伸手请黄夫人也进了花厅。 原本几位夫人还在和陈氏夸芙蓉命好,可黄夫人一来,所有人都微微一愣,就连看陈氏的表情都耐人寻味了三分。 尤其是兰夫人,她用绣帕捂了捂嘴,心下却是觉得今日必定有一出好戏。 第九十二章 春日宴(二) 杜夫人将人送进去之后就出了花厅,便叫来王嬷嬷问,“怎么回事?怎么黄夫人也来了?” 王嬷嬷心下一惊道:“夫人,我敢肯定,我没有将帖子送去黄家。” 杜夫人看了王嬷嬷一眼,心里自然有数,“我知道!毕竟咱们杜家办宴会从来也没有说藏着掖着的时候,她若是想要知道,自然有办法知道。” “就是......你一会儿去库房里找些稀罕物件,临走的时候给陈氏赔个不是吧。” 王嬷嬷听着,自当应下。 可就在杜夫人不在的这会儿功夫,花厅里的夫人已经自顾自的聊了起来,尤其是最近白婉清的名声传的盛,所以这话题嘛也都是围着白家来说的。 “白夫人,听说你家大小姐的医术很是了得啊!外面都说是女华佗呢?可真有此事!”先说话的是兰夫人,她对于热闹最是好奇,尤其是现在见到了正主,肯定是要问一问的。 陈氏轻扫了一眼黄夫人,心下别扭,但现在大家都将目光聚在她身上,她的虚荣心倒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外面的流言而已,不能信!清儿哪有传言的那样厉害。” 兰夫人却道:“还是白夫人你谦虚了,我可听说,这阵子好些人都去你们的医馆里看病呢,尤其是那些妇人......” “看了也有几日了吧,都说是症状轻了不少呢。” 陈氏洋洋自得地笑了笑,对于这种事她自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现下大家说出来,既不是贬低她的,她自然高兴。 可这个时候黄夫人却轻哼了一声道:“再厉害不也是找了个穷亲家吗?要我说,你送一个女儿当妾也是当,送两个也一样,我们黄家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穷酸不是。” 黄夫人的话一出,花厅里的夫人都不吭声了,她们都知道这黄夫人怕就是冲着陈氏来的,只是没想到黄夫人这么冲。 陈氏一听脸都绿了,脸色一沉道:“什么穷酸不穷酸的.....这都是缘分。”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所以心下都觉得还是当初黄家太咄咄逼人了,所以才会如此,“那白夫人可有考虑给令嫒换一户人家?”不知什么时候,程素素跑到了花厅,她笑着给各夫人见了礼,还报上了自己的姓氏。 其他的夫人见到这样一个人也是一愣,她们从没有见过这个女子,不过看她的打扮,也都猜出了她的身份,都说淮安县昌盛街搬来了一位贵女,她们今日算是得见了。 陈氏看了眼程素素皱了皱眉,她觉得这个女子还不如她的女儿们守规矩。 不一会儿,夫人们的千金也都进来了,跟着进来的还有杜夫人和白婉清她们。 一进来就看到陈氏的脸色不太好,白婉清看了眼站在陈氏对面的程素素没有说话,跟着落了座,她们都是坐在自家长辈身边的,杜夫人是坐在了主位上,芙蓉坐在她身后,程素素笑着看了看陈氏,叫了一声,“白夫人?” 陈氏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你还小,这些事不是你该过问的。” 程素素见陈氏这样说,也不介意,直接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自顾自的说道:“这门不当,户不对,就算是成了姻缘也不一定是好姻缘。” “我听说白家的姐姐可是个神医,自然应当配更好的郎君,至少我就听说不少人家,都比林家要好很多呢!” “白夫人最近不是也接触了一些人家吗?难道没有比林家更合适的了?” 程素素这样一说,所有人都看向了陈氏,有些流言她们也是私底下听说,像现在这样直接讲出来的,怕是也只有程素素一个人。 杜夫人看着眼前的状况给白婉清使了使眼色,白婉清轻轻颔了颔首,两人都没有说话。 陈氏抿着唇,这要是她没有和白晨明商量过,她此时肯定就顺着这小姑娘的话说了......可是她知道白晨明的态度,所以自然是不能再改动白婉清的婚事。 “这个小姑娘,你说话可真有意思,我家的姑娘已经都订了亲了,怎么还会相看其他的人家......”陈氏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她觉得今日自己出门一定没有看黄历,不然怎么一个两个全都冲着她来。 看着身后一脸淡定的白婉清,陈氏就更气了......这些事都是因她而起的。 程素素挑了挑眉,然后掠过陈氏,看向了白婉清问道:“白姑娘也这样想吗?现在你声名鹊起,完全可以找个好人家,可比林家要强上百倍千倍呢。” 白婉清轻轻一笑,道:“多谢这位姑娘关心,既然姑娘说到这件事了......不如我就在这里澄清一些事。” 说完,白婉清站起身,向着在坐的夫人们见了礼,然后对着程素素温声道:“这位姑娘,首先我不是什么神医,这神医的名头是别人扣给我的。” 程素素却问,“那不是去你们医馆找你看病的人都看好了吗?怎么就不是神医了。” 白婉清笑着道:“是!现下因为我有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头,确实有很多患者找上门来,只是给她们看病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师祖。” “这位姑娘可能不知道我师祖的名号,但是在座的各位夫人必定明白。” “是洛师祖给她们看好的。” 夫人小姐们一听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们之前也觉得蹊跷,虽说她们不懂医,但是也知道杏林世家想要培养一个大夫也是要花费好多年的。 她们知道白婉清跟着洛师祖学医也不过就是大半年的时间,所以当听说这个流言的时候她们原本是不信的,可是后来又有了实例,这......她们才半信半疑了起来。 程素素没想到白婉清竟然一点都不在乎虚名,先是一愣,随即不甘心的说道:“可就算没有这名头,白小姐一看也是白家捧在手上的明珠,现下正好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可以让你找到更好的郎君,难道白小姐心里没想过要和林家退亲吗?” “毕竟现下黄家也和白三小姐订了亲,黄夫人,你总不好还要逼着白大小姐到你们家去吧?” 程素素说完看向黄夫人,其他人却饶有兴致起来,要知道,她还真的逼了,就在刚才,还说不如让陈氏送去一个当妾也是当,送去两个当妾也是当呢。 黄夫人瞥了一眼这个黄毛丫头,自是没把她放在眼里,“这......谁说的准。” 程素素一听,立刻瞪圆了眼,这些人怎么回事儿,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现在有些尴尬,然后轻咳了两声,“总之,你有了这个名头,就算不能在淮安县找到如意郎君,你若是有意,我可以在京城给你找一个,定是要比林家好上千倍万倍的,你看可好啊?” 嘶!众夫人纷纷的皱起了眉头,这小姑娘是哪来的,竟然这样大的口气,还张口闭口的要给人家说亲,还直接说到了京城,现下夫人们都打量起眼前的程素素了,但是看到她跋扈的样子,也都摇头叹气,将她们刚才才起的心思都按下了。 白婉清看着程素素说道:“这位姑娘,不知你为何一定要让我与林家退亲,难道你喜欢林公子不成?” 白婉清一开始只是猜测这个女子恐怕和林云澈有关系,再看这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退婚,她便心下有了想法。 这女子恐怕就是皇帝要指给林云澈的女子。 程素素张了张嘴,别扭的扭过头,“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白婉清笑着道:“既然姑娘看不上,又何必在意他娶谁?” 程素素抿了抿唇,看向白婉清,“我什么时候在意他娶谁了,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天之骄女嫁给一个粗犷农夫而已。” 程素素的底气显然没有那么足了,在场的众夫人也都琢磨出些味道来了。 可大家不明白啊!这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就是有钱人家,想必背后的势力不俗,怎么会看上林家村的穷小子。 “既然姑娘你没有看上林公子,就还请不要四处诋毁他,我和林公子的婚约是早就订下的,我们双方从来都没有退亲的打算,所以还请姑娘口下留情。” 白婉清说的明白,大家也听的明白,合着那些流言都是这姑娘传出去的。 程素素感觉脸上发热,她看向了白婉清,只见白婉清淡然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慌乱,这女子不要虚名,不嫌弃家世,现在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风骨在。 程素素心里有些不高兴,可白婉清已经当面回绝了再议亲的事儿,这件事也就算是有了一个着落,她也就不能再说什么。 杜夫人见事情已经说的差不多了,立即出来打圆场,“哎呀,咱们今日本是要在一起赏春的,怎么说起这有的没有的事情来了!” “快,我们的席面也摆好了,咱们边吃边说。” 杜夫人看了眼王嬷嬷,王嬷嬷便招呼着大家一起去了花园,现在天气已经暖和很多了,所以在花园里吃饭正是时候,不冷不热的。 之后,夫人小姐们便没有再提起神医的话题......程素素则看着白婉清发呆,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九十三章 救人一命 白芙蓉不知道刚才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她从小厨房出来就拉着白婉清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 “大姐姐,我昨日可是求了姑母好一阵儿呢,今日宴请做的菜,都是你我爱吃的。”芙蓉低声和白婉清说着。 白婉清看着她好笑,“怕不都是你爱吃的吧。” 芙蓉抿着嘴笑了笑,“也不只是我,我还让厨房也做了夫君爱吃的,一会儿让人送给他送去。” 白婉清打趣道:“还是我二妹妹会心疼人。” 白芙蓉轻轻拍了下白婉清,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姐姐......” “好好好!我不再说你。”白婉清一边说着一边给她夹了一块肉。 白芙蓉立刻忘了刚才被打趣的事儿,开心的吃了起来,只是白婉清刚抬头,就对上了隔壁桌程素素的目光。 程素素傲娇的扬了扬下巴,白婉清并未理会她。 不过她心中却有些惆怅,这程家的小姐竟然可以因为一个拒婚直接追到淮安县城来,看的出她对于林公子的倾慕恐怕很深,她这样做,有没有棒打鸳鸯的嫌疑......毕竟这程姑娘家世不错、样貌也不错,除了有些小女儿性子,其他的倒没看出什么。 只是当初林公子在拒绝这赐婚的时候有没有见过程家的小姐,白婉清想到这儿突然有些头痛,当然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感。 就在这时,隔壁桌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尤其是杜夫人,她作为主家,还是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只见程素素似乎是吃什么噎到了,整个脸涨得通红,随着时间得推移还越发得紫了。 杜夫人也吓得不轻,立即让王嬷嬷去外面请大夫。 白婉清见状立刻走了过去,“让开!先让开!”白婉清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这会儿大家才反应过来,白婉清也是懂些医术的,随即纷纷给白婉清让出了一个身位...... 柳儿抱着自家的小姐,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吓得眼泪直流,她见到白婉清过来,有些警惕的看着对方。 白婉清没有理会她的眼神,急忙蹲下身,查看程素素的情况,“刚刚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了?” 柳儿刚想摇头,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又点头。 白婉清轻叹了口气,也不管柳儿的反馈了,干脆直接去问程素素。 程素素瞪着双眼,看着白婉清的脸本不想搭理,可现下她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了,心里很是恐惧,当白婉清在问她的时候,立刻点了点头。 白婉清心里有了数,立刻来到了程素素的身后,两手扶在了她的腋下。 “你干什么?”柳儿惊呼了一声,然后阻止她碰程素素。 白婉清没有停下动作,而是凌厉得看向了眼前得这个丫鬟,柳儿被白婉清的气势吓到,但还是死死的抓着她家得小姐,不想让白婉清乱动。 白婉清见小丫鬟这样护主,轻叹了口气道:“你现在每耽误一会儿,你家小姐的情况就更严重一些,这可是要人命的事儿!这么多人看着,我不会乱来。” 柳儿看了看白婉清的神情,又看了看眼前已经痛苦的快晕厥过去的小姐,只得松开了手。 只见白婉清将人从后面抱住,然后使劲儿的用力圈住程家小姐的身体,一下又一下的用力。 杜夫人在一旁看着心里焦急,“婉清,你这可有把握?” 白婉清自是没有把握,但是她从母亲的手札中看过这种情况的处理方法,知道时间宝贵,所以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就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 在场的人都被白婉清的动作震住了,她们没有见过这样医治病人的。 一时间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就连芙蓉也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白婉清的动作持续的时间不长,很快一块糕点从程素素的口中吐了出来,紧接着程素素的脸便不那么涨红了,白婉清立刻将她放了下来,她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柳儿连忙上去看自家的小姐,带着哭腔问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 程素素又喘了好一会儿,才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她拍了拍柳儿的肩膀,然后看了眼白婉清,说了一句,“多谢!” 看着程素素已经能说话了,不仅是杜夫人,在场所有的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儿,也难怪她们被吓到,因为程素素刚才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惊险了。 正巧这个时候杜家请的大夫也来了,杜夫人让芙蓉和王嬷嬷先将人带去后院,其他人见状也就都散了...... 程素素被王嬷嬷和柳儿扶着,但是眼睛却没有离开白婉清,杜夫人便也让白婉清一同去后院看她了。 “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样!”大夫刚号完脉,柳儿就忙上前询问。 “没事儿,就是刚才可能噎到了,现在怕是受了些惊吓,我给她开个方子,喝上一两日便好了。”大夫对着程素素和杜夫人说道。 杜夫人让王嬷嬷跟着大夫去抓药,然后扭头看向程素素,说道:“程小姐,你若是不嫌弃,就先在我杜家歇上一两日,等都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程素素不知是被吓得,还是怎么样,现在有些呆愣愣的,她看了眼杜夫人,又瞧了瞧站在后面的白婉清,点点头道:“谢杜夫人,那能不能让白大小姐留下来陪陪我。” 杜夫人先是一愣,随即看向身后的白婉清,白婉清笑着点了点头,“好啊!若是你不放心,我可以留下来陪你。” 就这样,白婉清留在了杜家,陪着程素素。 说起来,程素素会让白婉清留下,所有人还是都很震惊的,包括程素素身边的丫鬟柳儿...... 柳儿在杜夫人走之后,还悄悄地问了她家小姐,“小姐,你不是不喜欢白家大小姐吗?怎么还让她留下来陪你?” 程素素歇了一会儿,这会儿总算是有了些精神,她喝着王嬷嬷刚送来的汤药说道:“柳儿,你说是不是我误会白大小姐了......她似乎也不是我想象得那么坏。” 柳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将白婉清救助她的细节又稍稍的补充了一番。 “小姐,不管怎么说,你是她救的。”柳儿如实说着,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对白婉清的不信任。 听柳儿这样说完,她看白婉清的眼神更加的热切,以至于在一旁看书的白婉清以为她有哪里不舒服。 “程小姐......你若是有什么还不舒服的地方,尽管说,我可以去给你请大夫。”白婉清抬头看了她一眼。 程素素抿着唇,摇了摇头,道:“没有!我现在很好。” “很好就好!”白婉清收回目光,继续看她手上的医书。 程素素见白婉清并没有想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便主动挑开了话题,“我之前在前厅里那样说你,你为何......还要救我。” 程素素想到之前她还想着怎么去难为白婉清呢,可谁知就在自己想着入神的时候,嘴里的东西就卡在了喉咙处,咳也咳不出,吞也吞不下,然后就差点给自己噎死,现在想想还有些心有余悸。 所以当白婉清愿意过来救她的时候,她也是存着疑的,包括白婉清那奇怪的方式,若不是当初她实在是感觉马上要死了,她是绝对不会让白婉清给她治疗的。 白婉清轻扫了眼程素素,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程小姐与我有些误会,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程小姐丢了命而不救啊!” 程素素深深的看了眼白婉清,又问:“那......你不想知道,我为何那样对你?” 白婉清本不想和程素素有什么深交,可现下明显对方就是要与自己聊,她也不会拒绝,“那婉清还确实不知道,程小姐为何对我有敌意?” “毕竟我和程小姐不过见过两次面,自认为从未得罪过程小姐!” 白婉清的眼眸清明,又这样一问,使得程素素脸上瞬间烫了起来,“若是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你相信吗?” 白婉清面色如常,定定的看了程素素许久,轻声回应,“嗯!本就是误会。” 程素素见白婉清对自己的确没有太多的敌意,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认真的介绍起了自己,“我是程素素,家里住在京城,父亲是御史台的御史,今年刚刚笈姘。” 程素素说完,眼睛闪亮亮的盯着白婉清,白婉清好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可她为何要配合程素素来介绍自己的家世。 柳儿见白婉清有些为难,立刻替小姐解释,“白大小姐,您别误会,我家小姐这是想和您交朋友,所以才和您说这些。” “您不必和小姐一样,自报家门的。” 白婉清听柳儿这样说,长舒一口气,程素素在床上挪了挪,发现自己已经大好,干脆就下了床,和白婉清坐在了一处。 白婉清皱眉道:“程小姐,你刚刚受了惊吓,还是回床上多休息些好。” 程素素摇头,盯着白婉清的脸看了一会儿道:“你明明就是神医,为何不愿意承认?” “还有还有,你真的觉得林家配的上你?” 第九十四章 交了个朋友 要说之前程素素说这话是在调侃白婉清,但是现在说这话却是真心从白婉清的处境考虑的。 白婉清皱了皱眉,“我说过我不是神医。” 程素素见白婉清有些恼怒,立刻说道:“好的,好的,你不是神医!你不是神医。” “我和林公子之间也没有谁配不上谁,程小姐,你又何必来挑拨离间呢。”白婉清把话说的明白。 “你知道是我?”程素素先是惊了一秒,随即红了脸。 白婉清和柳儿都有些无语,若是之前不知道是她还算正常,今日她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白婉清对峙了,白婉清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是她。 “我以后不会了!你救了我的命,以后就是我程素素的朋友了,别说这淮安县的人......就是林云澈要是欺负了你,你也可以来找我告状。”程素素一脸豪爽的拍着胸脯说道。 白婉清却并没有感到高兴...... “你不信?”程素素接着说道:“林云澈就算是家世再好,那也是在朝为官,他若是欺负你,我可以让父亲上折子弹劾他......他总会收敛收敛的吧。” 说完,程素素骄傲的扬起了小脸,白婉清却是一愣...... “你说林公子他家世好?”白婉清皱了皱眉,之前林云澈和她坦白的时候也只是说了他是状元,至于他的家世,她见过林父林母,他们都生活在林家村,何来谈的家世。 程素素见白婉清的样子,就知道,白婉清果然不知道林云澈的背景。 既然林云澈没有说,她自然也不能多透露,毕竟这关系到边境的事,可大可小,她还不想给自己的父亲惹来麻烦。 “不知道好!不知道好!他不告诉你,是有他的考量。”程素素说的有模有样。 白婉清本想再问几句,可一想到她和林云澈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那么亲近,林云澈就算是不告知,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之后,程素素在杜家养了两日的伤,第一日白婉清在杜家陪着了,但第二日她就回了白家。 也不知道是她在宴会上说的话奏了效,还是程素素真的有心交好,反正关于林家的那些诋毁,以及女华佗的事情都被按下了。 但是她在杜家宴会上救了程御史千金的事儿却悄咪咪的传开了,以至于她到了百年医馆,连洛神医都来打听了当时的情况。 “清丫头......这方法谁教你的?”洛师祖在确认完那日的情况之后问道。 白婉清一脸茫然,“师祖,这法子不是你教给我母亲的吗?” 洛师祖一下子也被白婉清给问住了,他仔细的回忆了半天,才道:“我有教给你母亲这个法子?” 白婉清自是点点头,洛师祖反应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这法子是你母亲记录在手札里的?” 白婉清见洛师祖的神情,跑去后院,将母亲的手札拿了过来,递给了洛师祖。 洛师祖翻看了几页,眼睛越来越亮,“想不到啊!想不到!子柔竟然自己钻研了这么多治病的方法,你之前怎么不说?” 白婉清有些委屈,“这些我并不知道是母亲钻研的啊!” 洛师祖想了想,觉得也是,转头看白婉清的眼神都又亮了亮,“谁说你不是女华佗,你本就很有灵性,若是再继承你母亲的聪慧,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女华佗。” 洛师祖高兴的说着,声音稍大了一些,惹得前院的周掌柜和一些病人都纷纷侧目,白婉清吓得立刻笑着解释,“没有什么华佗,只是师祖高兴,乱说的,乱说的。” 她并不希望她好不容易澄清的事情,又被人误解了去。 所以等有人再提起白大小姐的时候,都是这样说的,本有华佗之姿,却极为谦逊......不如还是称她为白大夫吧。 但白家和程家的小姐交好的事儿,还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这不,才一大清早,程素素就带着柳儿进了白家的大门。 “婉清.......婉清.......这天气这么好,我们去河边散散步啊!”程素素一脸明媚笑容看着白婉清,说来也奇怪,白婉清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从那一日开始,程素素就喜欢粘着自己。 白婉清想了想,以要去医馆学医为理由婉拒了她。 程素素却不死心,“去嘛,去嘛!听说近期开了河,河里多了好些鱼,我们去抓来烤着吃怎么样?” “我不会抓。”白婉清平静道。 “你不会,我会呀!”程素素也不管白婉清的意愿,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瑞心见自家小姐被勉强,还想拦着,白婉清冲她摇了摇头,她才没有真的上去拦。 不过不巧的是,两人出了院子就看见从偏院走过来的白青莲。 白青莲没有见过程素素,但是看着她与白婉清这样亲近,就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 当白婉清她们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白青莲不禁喃喃着:真是搞不清楚这些京城来的千金,放着好人家的女儿不结交,非要和一个和离妇结交,这也不怕日后传出去也影响了自己的姻缘。 这话白婉清没有听到,但是习过武的程素素却是听到了。 “你说谁影响谁呢?”程素素拉着白婉清立即顿住了脚步,随即眼神射向了白青莲。 白青莲见四下除了她们三个也没有别人,便道:“程小姐怕是误会了......我什么都没有说。” 程素素眯了眯眼睛,转头问白婉清,“这谁啊!你们家下人?” 白青莲没想到程素素竟然这样无理,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你说谁是下人,我是白家的小姐,白家三小姐。”说完,白青莲自然没忘扬了扬下巴。 程素素看向白婉清依旧是询问的表情,直到白婉清点头,程素素才也跟着原来如此的点了点头,气的白青莲差点尖叫出来。 “你......你别以为你是御史的千金,你就可以随意欺负人。”白青莲不傻,所以上来就给程素素扣了顶帽子,毕竟这种小事,就算是程大人来了又如何...... 只要咬死是程家小姐先欺负人,别人就不能把她怎么样。 没想到程素素干脆不吃那一套,“那你以为你是黄家的妾氏,你就可以随意给人扣帽子!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难不成只不过是问一句你是谁,也是欺负你啦。” 程素素说话间还笑着,白青莲气的立刻脸都白了.......她转而怒视白婉清道:“你还是我的大姐姐呢,就这样看着别人欺负我不吭声?” 白婉清瞥了一眼程素素,程素素略有点心虚,嘟囔道:刚刚明明是她先说我们,我才...... 白婉清也没有客气,直接对着白青莲道:“三妹妹,明明是你先说的我朋友,她只是正当的反驳你,怎么说是欺负你......” “你若真当我是你的大姐姐,你现在就立刻回到院子里思过,不然你也不要用大姐姐的名分让我来帮你!” 白青莲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眼前的两人,憋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气哄哄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程素素根本没有注意到白青莲的反应,她的脑海里只回荡着白婉清刚才说的“朋友”二字,脸上喜滋滋的。 还是白婉清轻轻的推了推她,她才回过神来。 “你刚才说我是你的朋友?”程素素不确定的再问了一次。 白婉清茫然的点了点头,“是吧!” “什么是吧!你就是我的朋友,我也是你的朋友!哈哈哈哈!我们两个是朋友。”程素素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完全忘了刚才白青莲说她的不愉快,拉着白婉清就朝着淮安县郊外的河边去了。 好在程素素虽然高兴的有些忘我,但还是很照顾白婉清的,她怕白婉清有些累,特意叫柳儿赶了辆马车来,两人就这样坐在了里面。 坐上马车行进了一段路程后,白婉清发现程素素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不舒服?”白婉清说着就要给程素素号脉,却被程素素躲开了。 “我没事!我们是不是快要到河边了。”程素素撩开帘子问坐在外面的柳儿和车夫。 柳儿看了看自家小姐,刚要说什么,被程素素怒瞪了回去,还是车夫回答了她的话,“回小姐,就快到了。” 听见就快到了,程素素长舒了口气,若是再不到,她真怕自己就这样吐在车上。 白婉清也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她温声道:“既是坐车不舒服,刚才我们可以骑马来。” “你会骑马?”程素素差点被自己蠢死,她原本是想要照顾白婉清,怕白婉清不会骑马,若是自己骑,又感觉不太好,合着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白婉清“嗯”了一声,程素素的小脸立刻就抽了起来,还没忍住哀嚎了两声,“你为什么不早说。” 白婉清:......你也没有问我啊! 不过白婉清还是很贴心,最后一段路程让程素素坐在了外面,她和柳儿坐在了里面,没多时就到了小河的边上。 因为是刚开春,河水边上聚满了附近的村民,虽然水有些凉,但是鱼却不少。 白婉清她们刚下马车,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哎!婉清,那个是不是林公子!”程素素看着河边正在抓鱼的男子问道。 第九十五章 程家是助益 白婉清顺着程素素手指的方向看去,正站在河边的还真是林云澈。 显然林云澈也注意到了两人,他回头冲着白婉清笑了笑,随即将刚抓到的鱼放进竹筐,然后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婉清,早知道你喜欢这个,我就带着你来抓鱼了!”林云澈眯着眼笑嘻嘻的说着,说完也注意到了白婉清身边的女子。 白婉清笑着扯了扯嘴角,随后林云澈注意到程素素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探究的目光,脑海里不禁提高了警惕,但面上还是平静如常,“这位是......” 程素素见林云澈不认识自己,稍微有些诧异,“你不认识我?” 林云澈收了笑容,挑眉道:“我需要认识你?” 不知为什么,程素素从林云澈的眼底里能感受到一丝敌意。 “我姓程,是京城程御史家的千金......这下你该有印象了吧?”程素素扬了扬小脑袋说道。 林云澈偷瞄了一眼白婉清,发现她神色如常,随即说道:“没有印象!根本不熟。” 程素素一下子急了,“你说谎,你骗人!你去年去京城科考的时候,我们还在翠云酒楼里见过呢,当时你不是还和崔国公.......” 林云澈显然没想到程素素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立刻厉声喝止住了她,“住口!” 这一声住口立刻将程素素吓住了,不仅仅是程素素,就连白婉清也吓到了......周围的人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都纷纷的扭过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是白婉清冲着大伙笑了笑,“是误会!都是误会!抱歉打扰到大家了。”大家又看了一会儿,确实再没什么动静,这才纷纷的收回了目光。 只是现在林云澈的脸依旧很臭,程素素更是气红了眼,死死的瞪着林云澈。 她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是眼瞎了,当初怎么就在那么多考中的进士中看中了他呢? 白婉清拉了拉程素素,程素素这才别过头,她不打算再理林云澈了...... 林云澈自然也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而是招呼着白婉清去看他刚才抓上来的鱼。 “想不到,这鱼这么大。”白婉清故意高声地说了一句,这才吸引来程素素的目光。 “大吗?我也来看看!”程素素随后抹了把脸跟着白婉清来看竹筐里的鱼,只见这大鱼刚从水里出来,或许是还有些力气,正在竹筐里拼命的挣扎。 “这鱼应该很好吃吧。”看着鱼的程素素很快忘记了和林云澈之间的不愉快,梗着脖子吞了吞口水道。 白婉清笑了笑,“还是活的,味道一定差不了。” 林云澈见白婉清也很喜欢,便提议道:“那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就去我家,把这鱼炖了给你们吃,怎么样?” 程素素自然是立刻拨浪鼓似地点头,白婉清笑着也点了点头。 结果两个人才到了河边,还没怎么玩,白婉清更是连水都没有沾,就离开去林家了。 到了林家村,程素素是各种地好奇,当时程大人和她说林家现在处境的时候,她也只是那么一听,没想到.....到了这里才发现,这林家村比她想的还要差上很多。 “林公子,你一直是住这里?”程素素语气里有掩盖不住的惊讶。 林云澈自然知道程素素的想法,所以他才让她来看现在的林家村,“是啊!一直住这里,从出生起。” 程素素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这条件的确是恶劣。” 还好她和林家的亲事没成,要不她也会住到这样的地方来......不对啊!但是婉清现在要和林云澈成亲,那她....... 程素素看着白婉清的表情瞬间有些同情,“婉清,你之前来过林家村吗?” 白婉清点了点头,“来过几次。” “那你也知道你未来和林公子成亲,也是住这林家村?”程素素瞪着眼睛惊讶的问道。 白婉清再次笑着点了点头,程素素心里高呼了一声,“你们这可是真爱啊!” 三人的马车停在了林云澈的院门口。 “今日家里没人,只我一人,你们可以稍微随意些。”林云澈将马车牵到了后院,随后拿出鱼去灶房里面清洗了起来。 白婉清想要去帮忙,被林云澈推了出来,“你还是去陪程家的小姐吧,这里用不到你。” 白婉清回头看见程素素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也就不再推辞,带着程素素先去了林云澈的屋子里坐着。 程素素刚跨过门槛,就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想不到堂堂的林家,竟然会住在这样的地方,我原本以为再怎么样,也会有一个一进院的宅子呢。”程素素刚说完,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婉清......你真的对林家什么都不知道吗?”程素素问道。 白婉清的眼底闪了闪,随即摇了摇头道:“或许吧。” 程素素眼神里闪过了异色,随后附在白婉清耳边道:“那你知不知道圣上赐婚的事儿?” 白婉清看了看她,随即点了点头。 “嗯......那看来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嘛!”程素素摇了摇脑袋说,然后瞬间想到什么,瞪圆了眼睛道:“那你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白婉清很想摇头,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骗她。 程素素哀嚎了一声,“好吧!我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没想到你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既然如此你也还是愿意救我,就不怕我死活要让林公子娶我?” “你要知道我的父亲可是御史,而且陛下也有意让我父亲助益林家......” “就算是你和林云澈成了婚,若是陛下执意要娶,可是有很多办法让你和林云澈退婚的......” 白婉清微微一愣,程素素说的没错,随即顿了顿道:“救人和这件事是两件事,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只是你刚才说陛下给林公子指婚是为了助益林家?” 程素素深深的点了点头,刻意压低声音说:“准没错,因为在赐婚之前,我的父亲是和我通了气的。” “那为何林公子不同意?”白婉清不明白。 可程素素也不明白啊,只见她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本来林家就.......算了林家的事情,还是让林云澈自己跟你说吧。” “我能跟你说的,不过是我们家的那些事儿。” 白婉清怔怔的看着程素素刚要再问什么,就看见林云澈已经端着做好的鱼走了进来。 他瞥了眼白婉清,“先带着程小姐去洗手吧,马上饭也好了。” 白婉清只得将想问的话都压了下来,她决定过后再问问程素素。 两人在灶房洗好了手,林云澈也已经将饭都盛好了,每人一碗。 “好香啊!”程素素尝了一口鱼,眼睛立刻瞪的溜圆。 林云澈自然是夸自己的厨艺,“香吧,我的手艺那可是一绝,不信你在林家村打听打听。” 程素素撇了撇嘴,没有理会他,专心挑着鱼肉吃。 林云澈见白婉清似乎没有什么胃口,给她夹了一块鱼肚子,“怎么了?是我做的不合你的胃口?” 白婉清摇摇头,“不是,很好吃。”说着将碗里的鱼肉直接放进了嘴里,笑着看着林云澈。 林云澈脸微红了一下,低头只顾着吃碗里的大米饭。 程素素看着林云澈的表情,想到刚才白婉清问自己的问题,心中似乎有了答案,然后吃的更开心了...... 三人很快吃完了饭,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白婉清和程素素便准备回去了。 “不如我送你们吧,现在天黑,路上的人不多,别再遇到什么事儿。”林云澈自从上次白婉清在巷子里遇到危险之后,只要遇到白婉清都会将她送回去,这次也不例外。 但是白婉清这次却拒绝了,“林公子,不必麻烦了,我和程小姐一起,程小姐又会些拳脚功夫,不会有事的。” 程素素听白婉清间接的夸自己,立刻伸出头来打包票,“没错!林公子,你放心吧,吃了你的鱼,我定会把你的人也送到家。” 林云澈瞬间红了脸,白婉清却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你们路上小心些。”林云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程素素拉上了马车的帘子,不忘和白婉清吐槽,“没想到,男人若是在乎起一个人来,也这么婆婆妈妈。” 但是这句话,白婉清显然没有听到,她正愣愣的看着地面。 “婉清,你怎么了?”程素素拉着婉清的胳膊晃着问。 白婉清回过神,看着程素素问道:“程小姐,我想问问,若是你们程家和林家结了亲,能给林家带来些什么助益呢?” 程素素没想到白婉清会问这个,“婉清,你问这个干什么?” 白婉清垂眸道:“林公子他虽然现在还没有去任上,但是他毕竟是今科状元,早晚都会入仕,程小姐知道我们白家不过是一地的乡绅,对于做官这件事完全不甚了解......” “我想若是以后我和林公子成了家,总要知道些什么,要不给他拖了后腿,倒是让别人看笑话了。” 程素素没想到白婉清想的这么远,她托着下巴稍微想了一下说道,“要说这助益,其实还是挺多的。” 第九十六章 气红了眼 白婉清安静的洗耳恭听。 “要说我父亲的这个职位嘛,对林家的作用不是很大,但是我们程家可是京中的世家,除了我父亲,我还有一个伯伯在朝为官。” “而他是个武官,在北境掌管着三十万的军马。”程素素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顿,“而林家要做的事儿,据说也和北境有关,还和北朝国有关.....所以若是和我们程家结了亲,我父亲是御史,不但可以监管北境这边官员的动向,还有我伯伯的三十万军马,到时候说不定都能帮上林公子的忙。” “好让他们林家早日的兑现完承诺,回到京城。” 程素素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婉清,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尤其是关于林家的......” 白婉清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现在总算知道了,林云澈恐怕还有好些事情没有告诉她...... 两人进了城,程素素又饿了,白婉清陪着她去吃了夜宵。 “婉清,这个地方可真惬意啊!惬意到我都不想回京城了。”程素素一边吃着一边嘟囔着。 白婉清微微一笑道:“我看你是喜欢这里的吃食吧!” 程素素立即否认,“才不是,主要还是舍不得你......毕竟我在京城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程素素说到这儿,脸上多了几分伤感。 白婉清却有些意外,程素素和她不同,性格活泼开朗,又擅于社交,怎么看都不像是交不到朋友的人。 “怎么你不信?”程素素接着说道:“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你不知道,在京城的世家里面,没有几个人之间是真心交往的,往往都是掺杂着利益的。” “就不说别的,就说之前咱们俩的事儿吧。” “换到京城,若是因为你我被退了亲,那我指定是会给你找些不痛快的,轻的就是像我一样,给你的婚事使使绊子,重的或是心胸狭隘的那肯定会想方设法让你身败名裂的。” 程素素说着不忘邪魅一笑。 白婉清被气笑,“那这么说,你还是属于那不心胸狭隘的?” 程素素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所以正常情况下,我都不会相信你会救我。” 白婉清一噎,“所以你现在愿意和我做朋友?” 程素素毫不遮掩,“是啊!我不喜欢心胸狭隘的那些人,你心胸宽广,我自然和你做朋友啊。” 白婉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若是按照程素素的标准,程素素可能不会成为她的朋友。 “只是可惜你不在京城,若是你在京城就好了......我可以教你一些防身术。”程素素满脸的惋惜。 白婉清笑道:“或许有一日,我也有机会去京城找你也说不定。” 程素素一想,心里叹了口气,她却不这么认为,毕竟林家已经在北境快有二十年了,虽说现在的林云澈比较有能力,可是那可是北朝国啊! 商国现在似乎还没有对抗的力量。 但程素素不是一个扫兴的人,她还是立刻回应道:“当然可以,到时候我带你去好好逛逛京城。”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店家也要打烊了,程素素这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家。 和程素素不同,白婉清这会儿心绪比较繁杂,她让瑞心给自己找了纸笔,想要给林云澈写封信,可是写了几次,都觉得不好。 “小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总觉得你今日兴致不高。”瑞心给白婉清添了壶茶水问。 白婉清用力捏了捏笔,道:“瑞心,若是有一日你发现你挡了别人的路你该如何?” “挡了别人的路?”瑞心立刻皱起了眉毛,“若是自身不受伤的情况下,那自然是要让一让啊!先让别人过去,自己也才好过去嘛。” 白婉清听罢,垂下了眸。 瑞心察觉自家小姐的情绪更低落了,不禁问,“小姐,我是不是说错了?” 白婉清轻轻的摇了摇头,道:“瑞心,你没说错,确实有这个道理,是我想岔了。” 瑞心不明白小姐想岔了什么事儿,但也不敢再说话惹小姐难过了。 白婉清想了想,最终还是提了笔,给林云澈那边写了一封退婚书,这封信白婉清花了一个晚上才写完。 第二日一早就让瑞心找人给林云澈送去了。 眼看着婚期在近,这件事还是要尽快定下来为好,免得让两家到时更加为难。 而这边,林云澈也才用过早食,昨日还剩了两条鱼,崔氏和大妞想要一起炖了,林云澈却硬是留下了一条。 “娘,哥哥现在只想着俏哥哥,已经把我这个妹妹给忘了。”大妞气哄哄的跑去跟崔氏告状。 林云澈抻着耳朵听见了,脸色微微一红,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崔氏笑着将闺女抱在了怀里安慰,“大妞,你哥哥这是知道心疼人了,是好事儿!” “可是大哥哥不心疼我了,这只剩下一条鱼了,还是条小鱼。”大妞扁着嘴道。 崔氏哄她,“大哥哥怎么可能不心疼大妞呢......大妞放心,等着你嫂子进了门,你的嫂子也会心疼你的,到时候是不是就有两个人心疼大妞了?” 大妞转过头,奶声奶气的问林云澈,“大哥,是这样嘛?你现在对俏哥哥好,俏哥哥进了门也会对大妞好?” 林云澈不知道母亲是哪里来的这个歪理,但还是“嗯”了一声。 大妞这才不再伤心,拿着那条那鱼亲手递给了林云澈,“那大哥哥赶紧给俏哥哥送去吧,免得一会儿鱼死了,就不好吃了。” 林云澈接过鱼,笑着朝着后院去牵马了。 可林云澈的人还没出院子,白家的小厮就已经到门口了。 “林公子,林公子在吗?”小厮有礼貌的在门口敲了敲门。 崔氏在灶台,站起了身,她认得这是白家的人,便立刻迎了上去,“怎么了?是白大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小厮刚要说,林云澈也从院子里面走了出来,看是白家的人,将马缰一放,小跑到院门口,“是找我吗?” 小厮立刻点头称是,林云澈见小厮的脸上并没有情急之色,先是松了口气,随后扭头看向母亲,崔氏立刻明白,笑着退了回去。 毕竟孩子大了嘛,也知道害羞了。 “找我什么事儿?”林云澈再次开了口,小厮这才将怀中白婉清写的信交到了林云澈的手中,“这是大小姐给你写的信。” 林云澈一把接过,然后想了想,又将手里的鱼交给了小厮。 “昨日我看你家小姐爱吃,所以特意给她留了一条,你给她带回去吧。”林云澈笑着将鱼递到了小厮的手上。 小厮立刻低着头应下了,“多谢林公子,小的定会转告小姐的。” 林云澈将信揣在了怀中,看着小厮离去,还稍微失望了一下,今日看不到婉清了。 崔氏这个时候又凑了过来,“我看是清儿给写的信吧,写了什么?娘也想知道。” “大妞也想知道。”林芳芳也踮着脚尖伸手要去抓。 林云澈看了眼他的母亲,又低头瞧了瞧他的妹妹,然后向后一跳,捂着胸口跑回了屋,“不给你们看!不给你们看!” 大妞在后面哇哇的追,被崔氏直接抱在了怀里。 “娘,哥哥很高兴,哥哥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大妞在崔氏的怀里说。 崔氏的眼圈红了,目光看向林云澈的屋子颔首说道,“是啊!你哥哥太辛苦了。” 林云澈回了屋,高兴的将信从怀中拿了出来,他没有想到这信这样厚,心里还欣喜了一下,可下一秒当他看到内容的时候,脸却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自以为是。”林云澈就差将屋子里唯一的一个桌子给拍烂了。 正巧这个时候崔氏已经做好了饭菜,叫林云澈开门吃饭。 可林云澈迟迟没有动静,还是林飞云回来后,又敲了几次门,林云澈才打开,只是林云澈的样子着实吓坏了林飞云和崔氏。 怎么才半天的功夫,好好的一个俊朗少年,就变成了一副沧桑大叔的模样。 崔氏有些担忧的问,“大头......难道是婉清出了什么事儿?” 林云澈目光微闪,摇了摇头。 “那......是白家出了什么事儿?”林飞云在一旁问。 林云澈依旧摇头,这下子全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林云澈抿了抿唇,也不打算在家吃了,急匆匆的跑到后院牵了马出来,一鞭子就扬长而去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林飞云皱着眉头轻叹了口气。 崔氏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怕是小两口因为什么事儿闹了矛盾了吧!” 大妞在一旁急忙问,“那不会俏哥哥就不来咱们家了吧!” 崔氏愣了愣,然后笑着说,“你大哥哥就看着这么没有本事?” “放心吧!他肯定能哄好你俏哥哥的!”听罢,大妞这才放心的开始吃起了晚餐。 而林云澈此时已经赶到了百年医馆,正碰上白婉清送出来一个病人,两人对上了一眼,林云澈的样子,让白婉清吓了一跳。 “林公子,你眼睛这样红,没事吧。” 第九十七章 道明心意 林云澈眨了眨眼,刚想要说话,这才注意到医馆的伙计们都惊讶的看着他。 他只好先将话憋了回去,然后伸手将白婉清拉到了医馆门外。 林云澈以为这样可能会更好些,殊不知这样看到他二人的人变得更多了。 路过行人不认识的都悄悄地别过了头,但还是抵不住诱惑,偷偷的往这边瞄了几眼。认识白婉清的人都捂着嘴抿嘴笑,都知道两人要成亲,看来这两小口的感情还不错,并不像坊间传闻说的那样,是临时凑合的。 原本有些恼怒的林云澈,瞥到大家的神情,心里更是憋闷。 白婉清见状,立刻将人重新拉回了医馆,“林公子,有什么话,我们还是进去说!” 随即,白婉清两人一前一后便去了后院,洛师祖原本在后院休息,见两人过来了,也识趣的背着手去了前堂。 白婉清见林云澈别着头,双手还紧握着拳头,便知道他应该是看过她写给他的信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林云澈的反应会这样大,毕竟从她认识林云澈第一日起,林云澈一直给她的感觉都是浪荡的少年模样,除了上次杨丛的事情,还真没见过他对什么事这样认真过。 白婉清看着林云澈的脸庞若有所思,这倒使得林云澈一下子变得无措起来。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来找你?”林云澈先忍不住,带着怒气问道。 “嗯.......因为我给你的信?”白婉清的表情甚是无辜,让林云澈闷在胸口中的火气一时发不出来。 “你还知道!”林云澈闷哼道:“我真没想到你竟是个出尔反尔的人!” 说完,林云澈气哄哄的别过头去,白婉清呆愣了一下,他这是在生自己的气? “林公子......我没有出尔反尔!”白婉清心里觉得冤枉,她可是完完全全替林家考虑的。 林云澈从怀中拿出白婉清给他的信,在白婉清面前晃了两下道:“你现在不是想与我退婚?这还不叫出尔反尔?就算不是出尔反尔也是始乱终弃。” 白婉清:......这突如其来的一顶大帽子就扣在了她的头上。 但白婉清只是浅浅的笑了笑,她从林云澈手中接过那封信,“林公子,你既已看了信,怎么还会这样误会我?” 她见林云澈皱了皱眉,随即接着道:“当初我被黄家逼的走投无路找到林公子时,我只以为林公子是个普通人家的年轻人,若是普通人家,婉清自觉是可以做到和林公子相敬如宾,不离不弃的。” 林云澈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背过了身。 “可现在,随着与林公子你接触的越多,婉清便知道,林公子的家世不简单,林公子的志向同样不简单。” “虽然林公子很多话都没有同婉清说,但婉清心里也明白,白家和林家的家世实在相差太多,恐没有办法成为林公子的助益。” 林云澈认真的看着白婉清的表情,倒没有看出她的敷衍,看来她是真心实意这样想的。 “可......我们林家,还有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助益,这样你难道还要退婚吗?”林云澈的语气稍微软了一些。 白婉清思索了一下,问道:“林公子是担心欺君之罪吗?” 林云澈听见这话气了个倒仰,欺君之罪,他怎么会怕欺君之罪。 就算皇上因为退婚的事迁怒于他,但是为了北境的事,皇上也不会真的治他的罪!顶多是斥责一番,更何况,若是退了婚又有了赐婚的机会,反倒是遂了皇上的愿。 “你看我像担心的样子吗?”林云澈这下子不仅仅是眼睛红了,连脖子都气红了,“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没用?” 白婉清立刻摇头,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那我若说,我这辈子已经认定你了,你还要退婚吗?”林云澈深呼吸了几次,随后看向白婉清问道。 白婉清猛地抬头,对上林云澈的眼神,现在的林云澈神情很认真...... 白婉清迟迟没有说话,让林云澈的心底有些慌,“你不愿意?难道你有了意中人?” 白婉清立即摇头,然后怔怔地说道:“若是林公子不嫌弃婉清,那婉清自是要守诺的。”说完,她抬头望向林云澈。 林云澈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不过他并不难过,毕竟他和婉清两个人来日方长,所以还是心满意足的扯了扯嘴角。 退婚的事情过去了,眼看着也快到两人的婚期了。 “关于成婚的地方,我已经准备好了,早就在淮安县里租了个宅子。”林云澈冷不丁的说道。 白婉清还略微惊讶了一下,“本不必如此,就算在林家村也没有什么不好,还有好些亲戚,也算是热闹。” “这你不必担心,到时候他们都会来淮安县城里凑热闹的,落不下他们。” “还有......”林云澈稍微停了一下后说:“咱们成亲之后恐怕要立即动身去淮州了。” 白婉清张了张口想要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但这次却是林云澈主动说的。 “之前我就说我的任命下来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我去淮州是什么官职?” 白婉清看着林云澈,觉得他们两人之间说不出来,似乎是哪里不一样了,“那......林公子你的官职是什么?” 林云澈勾了勾嘴唇说道:“淮州知府。” 知府?白婉清还是惊讶了一下的,可随即又想,“淮州知府不是柳大人吗?” 林云澈邪魅一笑,“就因为是他......所以我才要当知府啊!” 白婉清微微一愣,但她还真没敢往自己的身上想,自然林云澈也没有点破,“到时候我们去了淮州州府,就住在朝廷给知府准备的宅邸里,那宅子我之前看过,还是很大的,你有什么想要带去的东西,这段时间可以交予我,我去给你送过去。” “现在就可以送?那柳知府他们已经搬出去了?”白婉清还是很错愕的。 “搬了!他因为徇私被程大人给弹劾了,现在算是一撸到底,只能辞官回老家了。”林云澈说完,还给了白婉清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白婉清就算是再不明白,也知道林云澈做了什么,“这会不会对你要做的事情有影响?”白婉清略有些担心。 林云澈笑着摇头,“这点小事,就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算不得什么影响。” “而且我做淮州知府,不仅仅是因为要顶柳大人的缺,而是现在北境的形势已经越发紧急了,有个官职在,做起事情来还会方便许多。” 白婉清心里有了数,便点了点头,随即看着医馆的周围,抿了抿唇。 林云澈自是明白白婉清的心思,“婉清,到了淮州,你也不必担心,你若是想要继续和洛神医学医,你大可以在那边再建立一个医馆。” 白婉清没想到林云澈会这样讲,她看向林云澈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些感激。 “你真的不介意?”白婉清想到之前刚加入孟家的时候,她想要好好打理母亲给她留下的几个铺子,都遭到孟斩的反对,说什么这些事情本不该女子出面,找些差不多的管事去做就行。 白婉清本想拒绝,可第二日方氏就从孟家的子侄里找了几个看起来还算有些经验的人来接手铺子的经营。 原本这夫家参与媳妇家的嫁妆铺子,就已经够让周围人诟病的了,可奈何孟斩当时是淮安县里读书数的上名气的书生,所以就算方氏做的有些孰不过去,但还都觉得是白婉清占了便宜。 随后,铺子的生意便一直不怎么好,到后来为了供孟斩读书干脆又都卖了出去。 白婉清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憋闷,不禁皱了皱眉头。 林云澈看着她纠结的样子,突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严肃的对白婉清道:“我若是介意,刚才就不会对你那样说。” 白婉清想了想,觉得也确实如此,只是林云澈还是世家出身,他能这样想还是很令白婉清困惑的。 “婉清,你是否也觉得女子比男子弱,很多事情男子可以做,但女子不可以?”林云澈问。 白婉清这次想都没想,就回了他,“我从未这样认为!” “反而相反,我觉得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也可以做。” 林云澈自是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至于我为什么这样认为,你以后就会知道。” “总之,我能告诉你的是,你白婉清,嫁予我林云澈为妻,我或许给不了大富大贵的奢华生活,但我定不会夺了你的自由。” “你想做什么,去做便是,我都支持。” 林云澈说的郑重其事,但却真正的刺中了白婉清的心。 她真的可以吗?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询问的眼神在林云澈那里立刻得到了回应。 “我说话算话!” 白婉清会心一笑,林云澈竟一时有些看呆了。 只是不管是白婉清还是林云澈都不知道,就是这日他们之间定下的一个小小的承诺,未来竟然救了两人的性命。 第九十八章 不再是知府千金 和昨日白婉清与孟斩敞开心扉聊天不一样,淮州孟斩的宅邸里正闹得人仰马翻。 “夫君,我父亲马上就要离开淮州了,我们怎么样也该去送送他啊!”柳菲菲自从知道自己的父亲辞了官后,就整日忧心忡忡,尤其是看到柳大人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当女儿的还是更心疼些的。 可方氏并不这样想,她看着柳菲菲因为柳大人丢了官,没少跟自己的儿子闹,就将柳菲菲和孟斩都叫到她的房里来了。 刚才那句话,就是柳菲菲在方氏的房里说的。 方氏听完皱了皱眉,倒是孟斩心里的确有愧,轻叹了声:“是该送的。” 可这下方氏却不乐意了,“菲菲、斩儿啊!你们现在怎么能去送柳大人啊!” “若是你们去送,岂不是坐实了柳大人犯的过错,现在是我们主动辞官,这要是坐实了,岂不成了要被罢官。” “这罢官和主动辞官说出去可不一样,更何况现在非议斩儿的人也多,这个时候我们还是该避嫌才是。” 方氏自觉自己说的有理有据,但是却引来了柳菲菲的不满。 “婆母,你这话说的,就算现在是父亲主动辞官,但是哪个明眼人不知道,我父亲的年龄本就不大,还不是因为用了私权为夫君谋了职,才落得了这样的一个下场,现在他老人家走,我们作为女儿女婿的怎可不送。”柳菲菲大着肚子,话说得却一点都不软。 方氏早就看柳菲菲不顺眼了,要知道他们在淮州这段日子,柳菲菲凭借着柳大人的宠爱和肚子里的孩子,从来没有把方氏放在眼里过,更别说像白婉清那样处处体贴,事事周到了。 “那你的意思还是,你爹地官是因为我家斩儿才丢的?”方氏可不会让柳菲菲随便把这个罪名安在孟斩的身上。 不然以后斩儿非但不能再借助岳家的势力更进一步,反而还会被柳大人的事牵连,这要是挡了未来的路,还指不定谁更亏呢。 柳菲菲没有立刻回答,她望向自己的夫君,可这个时候孟斩心里也在考量,毕竟他觉得母亲说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柳菲菲有些失望,随即道:“我父亲在朝为官十几载,虽说没有什么过人的功绩在,但也算是刚正不阿,清正廉明。” “就连这次御史台来查父亲,也不过是查到了父亲以私权给夫君谋了一个私职这样的一个错误,母亲,你说,这要是说不是因为夫君丢的官,那又是为什么?” 方氏听罢一噎,看向自己的儿子。 “柳氏,你现在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你父亲告知你的话而已,具体是何原因丢的官,这外人谁能知道的清楚......更何况,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岳家清正廉明,刚正不阿,可实际上,咱们来了淮州也有一段日子了.......” “这老百姓过的什么日子,大家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呢。” 柳菲菲震惊,直指方氏,“你血口喷人!” 随后又望向夫君孟斩,“夫君,难道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孟斩没有说话,柳菲菲挺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孟斩,我就问你,你到底同不同我去送父亲出城。” 孟斩想了片刻,没有说话,而方氏却强硬说道:“不去!” 柳菲菲看向孟斩,孟斩略微顿了一下,说道:“菲菲!你别闹了,母亲说得对,现在我们去送岳父的确不是一个好时机!” “不光是对我不好,对岳父也同样不好。” 柳菲菲却不认同,“哪里不好?女儿女婿送父亲离开,这本就是本分,怎么到你们母子口中,却是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夫君,现在我父亲落了难,难道你忘了,当初你上京赶考的时候,是谁愿意点拨你,又是谁在你发榜之后,为你四处奔走,谋求职位的。” 孟斩抿着唇不说话,但是柳菲菲却不依不饶道:“你以为你现在装乌龟王八缩着头,别人就不知道了?” “是我的父亲,是你的岳丈,你怎么能现在翻脸不认人。” 柳菲菲越骂越难听,方氏和孟斩的脸色也越来越难堪,直到孟斩再忍无可忍道:“柳氏,你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辞,现在你已经不是知府千金了。” 柳菲菲闻言一噎,方氏更是气愤的抖着手道:“没错,柳氏,你的父亲没了官身,你以为你还是知府千金?” “还说什么为我儿奔走,当初还不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儿,那官位不也是你执意送给我儿的吗?怎么现在说起来,倒是我们从你们柳家求来的呢?” 柳菲菲感觉血液停滞,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对母子,更不敢相信她用家族换来的今生挚爱这时候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她扶着肚子问孟斩,“是我求你的?孟斩,你说说,当初是我求你的?” 孟斩看了看柳菲菲,没有说话,方氏看不过直接指着柳菲菲道:“你不用在这里质问我儿,就你柳家千金的风评,现在谁不知道!” “若不是你勾引我儿,我儿怎么会与你做出那样的事情。” “做出了也就做出了,你还舔着脸,非要出去显摆,让淮安县的人都看了我斩儿的笑话,现在还好意思在这里质问我儿,你就不怕我儿一气之下休了你吗?”方氏说的狠厉。 “休我?”柳菲菲觉得可笑,“你们怎敢休我?” 方氏却挑眉道:“有何不敢?不过一介白衣的女儿,我们能休得了白家女,自然也休得了柳家女。” 柳菲菲听罢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连之前的气势都没有了。 “夫君,你可不能休我啊!当初你我相识时,你说的,你说你会爱我一生一世的,你都忘了吗?”柳菲菲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见孟斩没有说话,又继续说道:“夫君,就算你不看在你我情谊的份上,你也不能不看在孩子的份上,他还没有出生,你总不能就让他没了娘吧。” 柳菲菲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 父亲现在没了官身,外面对她的风评,自从上次的那个宴会开始,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孟斩私相授受的事儿,即便他们两人都没有承认,可孩子在这儿,就是想要逃避也逃避不了。 若是现在方氏真的狠下心来休掉她,她觉得自己恐怕不会比白婉清的下场好,所以这时态度立刻软了下来。 孟斩扶了扶额头,说道:“夫人,你也累了,岳父离开的事儿我看你也不必操心了......这些事就全交由母亲做主吧。” 柳菲菲心里痛,但终究是没有再反驳,被丫鬟扶着回了房。 方氏打了一场胜仗,自然是心中解气,但随即又想到儿子没了靠山,心里难免还有些恼火,“这柳家的真是没用,这样一件小事儿办的还能让人抓到把柄,还连累了咱们孟家......真是让人生气。” 孟斩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但好在他的官职还在,就说明自己还有机会。 “母亲,既然已经这样,我们也只能往前看,至于休妻的事儿,我看你还是不要再提,毕竟我现在也是朝廷命官,到底不如之前那样随意了。”孟斩说完,无奈的叹了口气。 方氏了然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吓唬吓唬她。” “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婉清听话,也没有婉清聪慧......之前要不是看在她的身份上,我还真不一定能让她进咱家的门。” “不过.....说到这个,斩儿,你和柳菲菲也成婚小半年了吧,你总不能还像以前一样,什么都听她的,房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正巧,你姑母这两日说你的堂妹现在刚刚笈姘了,要我说不如让她来你房里伺候,也算是给那个柳氏一些警告,省的她老是提之前的那点恩惠,找你麻烦?” 孟斩想到这些日子,柳氏的确咄咄逼人,之前更是希望孟斩能够主动揽下责任,保下柳大人...... “母亲,你想如何便如何吧!”孟斩不想再费心力在后宅的事情了。 毕竟过些日子他的新上峰就要来了,他这段时日要将所有的政务准备好,到时候要先给上司留个好印象才是真。 不然这好不容易秋来的官职再丢了,他可就真真的成为那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人了。 只是令孟斩没想到的是,前脚他的岳父大人刚走,京城的程大人不知为何就来了淮州。 按说之前要查的那些已经有御史台的人来查过了,他此次前来又要做什么。 孟斩猜测了许久,更是接连几个晚上睡不着觉,怕牵连到自己。 谁知这程大人干脆都没有在淮州停留,直接带着家丁奔着淮安县去了。 于是,这日一早,程素素跑到白家找白婉清的时候,正巧被程大人碰到个正着。 此时的程素素刚见到白婉清,正挽着白婉清的胳膊要去逛逛集市呢,“婉清,你过两日就要出嫁了,你想要什么,随便挑,我买下来给你添妆!” 程素素说的霸气,白婉清刚要拒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程素素,你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第九十九章 御史大人 程素素闻声呆愣了一秒,随后转过身,见到来人后,默默的将自己藏在白婉清的身后。 白婉清也跟着转过身,只见一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正从马车上怒气冲冲的下来,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走来。 白婉清粗略的打量了下面前的中年人,身形挺拔,气势逼人,再看他的眉眼和程素素有着五分的相像,一下便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此时的程大人也走了过来,他在确认完的确是自己的女儿后,也打量了下白婉清,他觉得眼前的女子眼神清丽,看见自己也没有任何不适和退缩......又和他的女儿走的近,难道也是哪位官宦世家的千金? 还是白婉清先对程大人行了礼,“是程大人吧?” 程大人点了点头,问:“你是......” “小女白婉清,是素素的朋友。”白婉清微微一笑回答道。 白婉清?程开林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所以也就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客气道:“素素这段日子给你添麻烦了吧?” 白婉清轻轻摇头,“没有,程大人客气了。” “没添麻烦就好!没添麻烦就好。”程大人带着笑意说完,便怒瞪向躲在白婉清身后的程素素。 程素素见她的父亲生气,还是有些害怕的,不禁往白婉清身后缩了缩,这一动作直接气的程开林脑仁疼。 “素素!今日爹爹来了,你是不是要先让爹爹到你租住的院子里去休息休息啊!”没办法,程素素没有动静,程开林只能厚着脸皮先开口了。 程素素有些不情愿,她看了眼白婉清,白婉清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她才扭扭捏捏的从白婉清的身后走出来,程开林看到这一幕肉眼可见的脸都变黑了......合着自己的爹还不如一个才没认识多久的朋友? 程素素没看到她爹的脸现在有多绿,她不舍的拉着白婉清说道:“婉清,那今日我先回去,等明日或者后日,我再去找你。” 白婉清笑道:“好!不急于一时。” 见白婉清这样说,程素素立即开心起来,她低声道:“要是我爹今日真的揍我了,你明日可得带着药膏来看我......” 程开林的耳朵动了动,白婉清安抚程素素道:“程大人心疼你,放心吧,他不会打你。” 程素素瞥了眼自己的父亲,愣是没敢再说,在京城的时候,程开林可没看在她是女孩子的份上少打过自己。 程开林轻咳了一声,程素素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白婉清的袖口,和程大人一起上了马车。 白婉清笑着目送着马车离开,见现在的天色还尚早,便决定先去医馆看看。 程素素跟着程开林坐在马车上,一声都不敢吭,程开林揉了揉额角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告诉车夫,你住在哪里?” 程素素根本不敢迟疑,立刻将自己租住昌盛街的位置告诉了车夫,车夫调转了头,朝着昌盛街的方向去了。 父女俩回到家,柳儿便迎了出来,原本她以为是自家小姐带着白姑娘来了,谁知才探头,看到是程老爷,吓得连手中的衣服都扔在了地上。 “老爷!老爷......您来了!”柳儿立刻伏身给程老爷请安。 程老爷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她,直接去了前堂,稳稳坐在了主座上,随即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这个不肖女。 程素素心里有鬼,此时也不断的给柳儿使眼色,程老爷怒道:“干什么!现在还不赶紧说说,你来这淮安县干什么?还好意思让柳儿包庇你吗?” 程素素见父亲的确气的不轻,低声道:“父亲,我只是在家待的太过无趣才出来的,没有想着要干什么。” 程开林扬眉,他又不是个傻子,“哼!我看不是吧!你是来找那林家的公子的吧!” “怎么?人家拒绝了陛下的赐婚,你竟然不知道羞耻,还追到这个地方来了?你就不怕把你爹我的老脸都给丢尽了吗?” 程素素不想认,“谁说我是追着林公子来的。” “那你还能是追着谁,咱们商国这么大,你可以散心的地方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北边这个不起眼的淮安县?”程老爷现在气愤的很。 总觉得这个女儿若是再不管教,就会更无法无天。 程素素低着头没再吭声,程老爷的气儿这才顺了一些,“怎么?你还是觉得林云澈好?还是想嫁入林家?” 程大人此次知道程素素来淮安县找林云澈,心里就已经有了盘算,之前陛下赐婚的时候,程大人就知道他的运势来了。 可谁成想,这林云澈林家竟然早早订了亲。 不能盯着林家,少了这份功劳,对于程开林来说也算是一大损失,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程素素对林云澈还真是上了心,竟然不管不顾的直接追到这个地方来了。 若是这样......他倒是可以和林家谈谈! 说不定可以请旨让素素嫁入林家成为一个平妻,平妻虽然听着不好听,可那可是林家的门楣啊!现在林家虽然都在边关,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陛下对林家给予的厚望,尤其是林云澈,将来说不定拜为丞相也说不定...... 到时候别说是林家,就是程家,说不定也能更上一个台阶...... 谁知程素素一听嫁入林家,立即跳了起来,“父亲,你说什么呢?我没有想要嫁入林家......” 程开林一愣,他没有想到程素素的反应如此过激,“你不想就不想,你急什么!” 程素素能不急吗?她是真怕他父亲误会了她对林云澈的感情,跑去殿前再求陛下赐婚......到时候她可就成了破坏婉清婚事的大罪人了......她可不要。 程素素没吭声,但这会儿程开林算是看出了些名堂。 “那个......白婉清......你是怎么认识的?她和林家是什么关系?”程开林严肃的问道。 程素素不说话,程开林就看向一旁的柳儿,“她不说,你说......小姐是怎么认识那个白婉清的?” 柳儿看了眼程素素,程素素微微点了点头,柳儿这才说起了和白婉清之间的事情。 程开林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合着他的女儿不但没有夺回自己的心上人,这会儿还被这白家的小姐给俘虏了,成了白家小姐的朋友...... “嘶......真让人头疼。”程开林这会儿是真头疼,“行了,既然你都没有机会了,你还在这里等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回京城!” 程素素扁了扁嘴,“父亲,我想再留一阵子,再过几日就是婉清成亲的日子了......我想给她捧捧场。” 程老爷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吗?不知道你和林云澈之间还有一纸没有下发的圣旨吗?你还好意思去喝喜酒?” 程素素不以为然,“那怎么不好意思,大家都知道婉清是我的救命恩人......父亲,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女儿差一点就没命了。” “去参加救命恩人的成婚仪式,谁还能说什么。” 程老爷抿了抿唇,道:“恐怕这成婚仪式,你还真参加不了!” “为什么!”程素素急忙问。 “因为皇上已经在给你相看新的人家了......”这也是为什么程大人直到刚才还在考虑让程素素嫁入到林家,毕竟在他看来,林家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程素素这下更急了,“这皇上没事儿老是盯着臣子的女儿干什么!” “父亲,女儿现在还不想嫁人。” “这能你是说了算的?之前依着你的心意,我已经去皇上那里讨了份人情了,虽然这婚事没成,但是这人情还是用掉了一半。” “也正是因为没成,皇上觉得心里有愧,所以这才惦着你的婚事,你现在说不想嫁人,你是想让你父亲背上欺君之罪的骂名,还是让皇上觉得他给你指的婚事是在害你。”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做林云澈的平妻......”程开林了解自己的女儿,若是换个别人,没准她还真就同意做别人的平妻了,可现在这白婉清能让素素认可她,那素素绝对不会再考虑林家了。 “父亲......”程素素果然急了,“好!我跟你回京。” 程开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柳儿,现在就给她收拾东西,我们后日便离开这里。” “这两天看着她,不准她再踏出这房门。” 程素素不干了,“爹,你关着我干什么!我总要去找婉清告个别吧。” 程开林却怒道:“告别,你就让柳儿送个信去就好了......至于为什么关着你,还用问吗?这要是你再跑出去,不知道跑到哪里了,你老父亲我的项上人头可能都要不在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我待在家里好了。” 程素素还想继续求父亲。 程开林却不再给她这个机会了,直接让人带着他回了房。 “老爷,那林公子,我们还要不要再去接触一下?”程大人身边的管家躬身问道。 程开林摇了摇头,“不必了.....等他到了任上,我们自然有接触的机会......这会儿还是不要让他误会我们程家为好。” “倒是这白婉清......不如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她是否有素素说的那样好!” 管家却觉得没有必要,“老爷,不过是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小姐,怕是上不得什么台面。” “小门小户?”程开林瞪了管家一眼,“这嫁入了林家,再是小门小户,那身份地位也就都不一样了。” “还是多多了解些的好。” “是!小的这就去办。”管家随即准备退身,又被程开林叫住了。 “不要声张,悄悄的去做。” “是!” 第一百章 白家没钱了 第二日白婉清就收到了程素素给自己的求救信...... 白婉清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即就扑哧笑出了声。 瑞心刚好端了盆水进来,看着自家小姐笑,便好奇的问,“小姐,怎么了,这一大早的你笑什么?” 白婉清放下信,然后走过来洗手,“是程家的小姐,她被程大人关在了宅子里,还说明日就要带她回京城,不能来吃喜酒,惋惜着呢......希望我能去程家和程大人好好说说,好能让她出来。” 瑞心听着,也跟着笑了,“这程家的小姐真是有意思,豪气又爽快的,没想到一开始她看小姐各种不顺眼,才不到几日的功夫,就又跟小姐成了好友了。” 白婉清轻轻点头道:“是啊!她的确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倒也难得。” “那小姐,你真的要去程家去和程老爷说吗?”瑞心问道。 白婉清摇头道:“不用去,去了也没有用!不过我们倒是可以给程小姐带上些东西,明日她出城的时候我们给她送去。” 瑞心会心的点点头,“小姐,你不计前嫌,待她倒也是真心的。” “本来就是误会,倒没有必要非要争个你对我错的。”对于这样的事,白婉清倒是很看得开...... 她带着瑞心给程素素收拾出来了几匹布,“把这些包起来吧,明日给程小姐带上。” “小姐,这可都是上好的布料,都是老爷专门找来让你做新婚衣服的,你这倒好,这是都要给程小姐带走?”瑞心看着自家小姐这样大方很是肉疼。 “嗯!都给她带去吧!”白婉清对这些倒是不在意。 瑞心只得听白婉清的将这些上好的布料都包了起来,“可是小姐,咱们也不知道程小姐她们什么时候走啊!” “我们总不能一直在城门口等她们吧!” 白婉清笑了笑说:“他们啊!必定是早上走,我们明日一早去城门口等着就好了。” 瑞心还想问小姐是怎么知道的,但是看小姐已经看医书入了神,她也就没再打扰了。 而此时,另一个院子里,白晨明正急吼吼的去找陈氏,见陈氏一脸淡定的喝着茶,心里有些不爽。 “我说还有几日,婉清和青莲就要出门了,你好歹也赶紧给家里布置布置啊!怎么看起来,咱们这什么都没有准备的样子!”白晨明问。 陈氏抬起头,看着白晨明着急的样子,轻哼了一声,“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不信你看,这是两个女儿的嫁妆单子。” 说完,陈氏将嫁妆单子拿了出来,拍在了桌上。 白晨明自然没有拿,只是轻扫了一眼,心里便有些数了,“我知道,林家的聘礼你都给婉清带回去了,所以......这份嫁妆,我没有什么意见。” “但是嫁妆准备好了,成亲当日咱们家里也总要布置布置的吧。”白晨明提醒道。 陈氏阴阳怪气的说道:“布置,老爷,咱们家布置,你也不怕笑掉街坊邻居的大牙。”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晨明有些恼火。 “你也不看看咱们嫁的什么闺女,一个二嫁女,又是嫁给一个普通的农夫,要我说,简简单单的出了门就得了。”陈氏倒不是不想布置,主要是这段日子她没少给青莲添嫁妆,现在她手里可没什么可拿得出的钱了。 “那怎么行!不管是一嫁还是二嫁,咱们怎么也不能让人看轻了去啊!”白晨明撇撇嘴道。 “就算是不说清儿,你总该也替莲儿张罗张罗吧。”白晨明自以为聪明的拿白青莲说事儿。 陈氏却更加恼火了,“白晨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亲疏有别了?” “不是......我就是想说,你总不能看着两个丫头出嫁,太过寒酸吧。” 陈氏自然不会让青莲那么寒酸的出门,她是打算单独从自己的私房钱里面出,但是白婉清的她凭什么出,可她不会这样和白晨明说,“你以为我想,可是咱们公中已经没有钱了......不然,你再拿出些银子,我自然会给两个女儿办的漂漂亮亮。” 陈氏说完,还让秋纹将公中的账册拿了出来,“老爷不信,可以看看。” 白晨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看了眼账册,不禁瞪大了眼睛,“不是,咱们公中,这么多钱,现在就剩下两百两了?” “咱们哪来那么多钱,这些日子,你也不看看咱们家这是做了多少事,亏你还总是惦记你的大闺女,你可看看,不管是芙蓉还是青莲,那夫家给的聘礼可都留了一部分在咱们白家,只有清儿那丫头,是一分一毫也没有留。” 陈氏想到这儿,不禁气的牙痒痒的。 白晨明听她这样说,也明白她心里所想,可当他看见帐册上大部分的钱都用来给青莲添了嫁妆,而且这数量甚至远远都超过了芙蓉还有清丫头的,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说,青莲虽然是妾,可是她毕竟嫁去的是黄家,你有必要给她添置这么多嫁妆吗!” “这就差把半个白家送给她了。” 白晨明现在看着账册有些肉疼。 陈氏却理直气壮,“那怎么能一样,虽然黄家不缺钱,可咱们不能让黄夫人欺负了咱们芙蓉去啊!” “老爷,前阵子的事情你不知道,我们在杜家吃宴席时,她黄夫人就来了,而且显然就是冲着咱们白家来的,可以想象着,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敢说欺负咱们白家,更不用想青莲真到了他们黄家会如何。” “有些钱,就总会有些底气不是。” 陈氏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白晨明对于杜家那日发生的事儿也有所耳闻,心也一下子软了下来。 可是两个孩子的婚事,表面上总要看得过去才是。 “好!好!这次听你的,至于清儿和莲儿房里的布置,我来想办法。”白晨明轻叹了口气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陈氏问,“难不成你还藏了私房钱不成。” 白晨明冷哼一声,“什么私房钱,我哪里有私房钱,不行,我就回白家,找族长和哥哥们借一些,之后咱们肯定也是要还的。” 陈氏听说是借,便也就不再说话了。 她见白晨明走了,喜滋滋的收起了账册,然后跑去青莲的院子里邀功去了。 “母亲,父亲当真同意了,没有说您?”白青莲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当母亲给了她很多嫁妆的时候,她还是很担心,父亲会不同意,将这些嫁妆扣下来呢。 陈氏说话说的口干,猛喝了一口茶道:“当真,这回咱们也算是过了明路了,你就放心吧!” 白青莲开心的笑了笑,总算是还有一件事是比较顺心的了。 有了这些铺子和银钱,就算她在黄家受了委屈,她也能想办法打点一二,日子总算不会太难过。 “那母亲,过两日我们就要出门了......我看咱们家里好像还没有什么动静!”白青莲提醒着陈氏。 陈氏笑着道:“自然是没有什么动静,现在白家可是没钱了。” “没钱了?”白青莲完全没想到。 “不过没关系,你父亲已经去想办法借了,总能借来些的,这两日我已经偷偷的采买了些东西,不会耽误你出嫁的。”陈氏说完,骄傲的挺了挺脖子。 白青莲立即明白,给她母亲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谢谢母亲,谢谢母亲还能这样疼我。” 陈氏拍着白青莲的胳臂说:“莲儿,你受苦了,母亲没办法让你不嫁入黄家,但总算也能想办法让你过的不那么难......” “你放心,你父亲之前虽然生气,现在的气也差不多都消了......他心里也还是疼你的。” 白青莲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她对于白晨明当日要赶她出白家的事还耿耿于怀,她想着终有一天,她会让父亲知道,最终能让白家靠的上的,还得是她白青莲。 这边陈氏母女互诉衷肠,那边白婉清也将自己的嫁衣都准备好了。 瑞心对于白家没什么动静也很是好奇,“小姐,你说咱们这家里怎么看着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明明过几日就要出门了。” 白婉清看着陈氏送来的嫁妆单子,说:“怕是咱们家里的银钱都给三妹妹带走了。” 瑞心立刻惊了下巴,“那这是不打算布置宅院了?” 白婉清摇头,“陈氏不会这样做,怕是去找父亲帮忙了。” “那咱们不跟老爷说吗?”瑞心替小姐憋屈。 “不用!这些事本来也是父母的事情,不是咱们该插手的。”白婉清淡淡的说道,随后让瑞心将所有的东西都收了,两人便早早的歇下了。 第二日,天微微亮。 白婉清此时已经坐着马车等在了城门口,不一会儿就瞧着程家的马车朝着城门这边来了。 白婉清立刻下车,朝着程家的车夫招了招手。 程开林见马车停了,询问道:“怎么了?怎么停了?” 车夫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还是程素素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马车外的婉清。 “父亲,是朋友来送我了.......”说完,也不等程大人开口,就一个闪身跳下了马车,乐呵呵的朝着白婉清跑过去了。 程开林:......他的女儿应该是喜欢男子的......吧。 第一百零一章 行,那就简单点吧 程素素不知道程大人现在的臆想,她昨日给婉清送出信后一直没有收到婉清的回信,本来还有点伤心。 没想到她今天竟然一早就来送自己了,程素素感动的眼圈都红了,抓着白婉清的胳膊就不想放手。 “婉清,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走啊!你不知道,昨天没有收到你的消息,我还难受了好一会儿呢!”程素素嘟着嘴说道。 白婉清瞧着程素素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我们既然是朋友,你都要离开了,我自然是要送你的......至于你什么时候走,我说我猜的,你信吗?” 白婉清笑盈盈的,程素素半点没有犹豫的点头道:“我信!” 之后她还贴在白婉清的耳边道:“虽然别人不知道你聪明,但是我知道。” 白婉清一头雾水的看着她,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毕竟连她自己都没觉得自己聪明。 程大人看着两个女孩儿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终于按不住性子轻咳了一声,程素素回头看了眼她爹,再转过头时满眼不舍。 白婉清知道程大人着急,便让瑞心将她们带来的东西搬了过来,一共有五匹布,程素素打眼看过去,就知道这布是上好的蜀锦。 “婉清......你这是......”程素素眼看着瑞心和柳儿说了几句话,便将东西放上了马车。 “送你的,知道你爱美,只要你不嫌弃就好。”白婉清轻柔的说道。 程素素这下更感动了,抱着白婉清就要哭出声,“婉清......你怎么这么好!” “我都还没有来得及送你成亲的礼物,你就给我送了送行礼......”程素素突然眼里闪出一道光芒,拍着胸脯和白婉清保证,“婉清,你放心,虽然我不能参加你的成亲仪式了......但我一定会把礼物送到......到时候定然让你成为淮安县最拉风的新娘。” 白婉清只当是程素素客气,但面上还是笑着点头。 程素素还想拉着白婉清再说些话,但马车里的程大人已经等不及了......又出声提醒了一次,程素素这才依依不舍的和白婉清道了别。 “婉清......说好了,你可不能忘了我啊!一定要给我写信的。”程素素强调着。 白婉清笑着应她,“好,我会给你写信的。” 程素素原本还有点难过,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释然道:“那我就在京城等着你。” 白婉清一愣,然后想到林云澈,随即便明白了,“好!那我们京城再见。” 白婉清是目送着程素素的马车走远的,直到再看不见马车的身影。 “小姐,咱们也回去吧,马上就要成亲了,还有一些东西还得靠咱们去收拾收拾呢。”瑞心说着,白婉清又回头望了望熟悉的淮安县,说道:“好,我们现在回去。” 白婉清一回到白家,整个白家都开始忙碌起来,尤其是下人,都被陈氏叫过去给青莲布置院子了。 “昨日还张罗着没钱......今日就给三小姐把院子布置好了......小姐,这夫人也偏心偏的太明显了。”瑞心有些生气的说道。 “不用着急,咱们的院子怎么也会布置布置的......母亲不会让咱们这边什么都没有,让人看了笑话去的。”白婉清淡淡的说道。 瑞心只得不情愿的接受了自家小姐说的一切,只是私下没少替小姐觉得不值。 这日白晨明是一早就出去借钱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院子里已经开始张灯结彩,还有些愣。 等他在青莲的院子里找到陈氏的时候,不禁有些恼火,“夫人,你不是说账面上已经没有钱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儿?”他指着挂好的绸缎和灯笼等物说着。 陈氏不慌不忙的指挥着人将东西都摆放好,又交代厨房去订下出门当天的食材,这才有空跟白晨明解释,“老爷......这些东西都是我跟人家赊来的。” “要不是看我平日里从没有短过他们的银钱,这些生意人也不会赊给我们白家。” “倒是老爷你,有没有借到钱,我好赶紧让人把账给结了啊!” 陈氏说完,朝着白晨明摊出手,白晨明被陈氏说的哑口无言,只得乖乖把刚才借来的银子交到了陈氏的手上。 “就这么点?”陈氏拿着钱不禁皱了皱眉。 白晨明一噎,“这还少啊!这可是五百两啊!要是放在其他人家都不知道能办几次喜事儿了。” 陈氏自然知道......她就是为了让白晨明少来找自己的麻烦,所以才故意嫌少。 “好吧!我知道了......不过现在我布置了咱们青莲的院子,可是已经花出去三百多两了......至于清儿那边恐怕就没有这么多钱可以用了。” 陈氏叹了口气,表现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白晨明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他。 “行了!行了!清儿那边若是少了,就少些吧!清儿不会介意的。”白晨明说完,又不忘提醒陈氏一句,“但是你不要弄得相差太多......毕竟清儿是去人家林家做正妻的.......要是让人家误以为我们白家宠妾灭妻可就不好了。” 宠妾灭妻?陈氏一听脸就绿了,她没好气儿的说:“老爷,你就放心吧!你是不是宠妾灭妻,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白晨明突然想到什么,面上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然后背着手走了。 陈氏轻哼了一声,然后又叫人继续忙碌着。 白家大概用了五天的时间,终于将出嫁女儿的两个院子都布置好了,只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白青莲那里要比白婉清这里要喜庆的多,白婉清这里只是简简单单贴了几个喜字,简简单单摆了些喜果罢了。 瑞心看着院子还忍不住嘀咕,“小姐,这就算是再怎么样,二百两也不可能就只有这些东西啊!” 白婉清当然知道,“算了!马上就要出门了!没有必要和陈氏再闹得不愉快!那样只会让父亲更难做。” “小姐,你就是对她们太仁慈!所以这夫人才会一点都不顾及你,把什么都给三小姐了。”瑞心其实心里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小姐总是对这些事不放在心上。 白婉清看着恼怒的瑞心,不但不上火,反而还笑了,“瑞心!你是觉得我很憋屈?” 瑞心点头,“小姐,你毕竟是咱们白家的大小姐,又有洛师祖那样的神医作为你的后盾,你完全不必怕三小姐,咱们也不用处处让三小姐给咱们添堵啊!” 白婉清收起了笑容,略带严肃的说:“瑞心,你觉得为何我不争?” 瑞心见小姐这样严肃,心里还有点怕,但是还是认真的想了想,“小姐,你是怕让老爷难做?” 白婉清微微颔首道:“一方面吧!” “瑞心,咱们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不过区区三万多日。” “除去我们幼时,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又除去我们衰老时,什么都干不动的时候,我们其实只有短短二三十年,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瑞心听了一愣,但是心里一想,的确是这样,她微微诧异。 白婉清看着她的表情问,“怎么,这才发现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瑞心立刻点头道:“小姐,奴婢确实没有想过,原来咱们只有这么短的时间好好的生活吗?” 白婉清点头,“是啊!所以,我为什么要花这样时间去参与到这样的斗争中去呢。” 瑞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是小姐......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咱们虽然不愿意花费时间去争,可总也要想办法活的舒坦吧。就这样被她们欺负,就是睡觉恐怕也睡不踏实。” 白婉清被瑞心的一席话给逗笑了,“一个给外人看的东西而已,我们没有必要争。” “你忘了,林公子给我的聘礼,我可是一分都没有给陈氏留下呢。” “那些小事,咱们就不要太过计较了。” 瑞心一想,似乎也是,当初小姐从孟家回来的时候,那些嫁妆,小姐也是能拿回来的都拿回来了。 不过几个摆设,的确不必放在心上。 “还是小姐想的通透。”瑞心笑着给白婉清添了茶。 白婉清正整理着洛师祖给她的医稿,“这些东西都放好吧,明日出门,恐怕人会很多,别让有心人给拿去了。” 瑞心听着,帮白婉清收了起来,心里却暗暗想着,这些手稿,恐怕也只有小姐这样当个宝贝了......她们这来人都是些商贾人家,虽然对医者尊敬,但到底还是没有真想要自己去当个大夫的人。 瑞心将医稿收好后,给白婉清端来了水洗漱。 “小姐,今日早些歇着吧,明日就是咱们出门的日子了......陈嬷嬷一定会早早来叫门。”瑞心一边伺候着,一边说。 白婉清点点头,她已经是出嫁过一次的人了,自然知道这成亲时女子的辛苦。 “嗯......瑞心,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明日恐怕也有的忙。” “知道了,小姐。” 这一夜白家几乎所有的人都早早的睡下了,就想着天还没亮的时候能早早的起。 等白婉清睁开眼的时候,白家的下人们早就起床忙碌了起来。 陈嬷嬷也如预想的那样,一早就赶来了白婉清的房间,叫她起床。 “大小姐,今儿是您大喜的日子,您该梳妆了。” 第一百零二章 成亲(一) 白婉清立即起了身,瑞心端上水来迅速地洗漱好,陈嬷嬷找来一两个有福气的婆子给白婉清梳头,她便给白婉清上妆。 陈嬷嬷刚给白婉清画完眉,就不禁对着镜子夸赞,“大小姐可真好看,要说比,咱们淮安县恐怕找不出一个人来比小姐您还好看的了。” 陈嬷嬷这样一说,连带着其他两个梳头的娘子也跟着夸白婉清。 白婉清看了瑞心一眼,瑞心立马心领神会,拿出准备好的红封给陈嬷嬷和两位娘子一人一个,三个人这下更开怀了,那夸赞的话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白芙蓉这会儿也从杜家赶回来了,原本她是昨日就要回白家来住的,还是杜焕说了,昨日可能大家都忙了一阵子了......他们那么晚回去,会给大家添乱,反正杜家和白家离得不远,完全可以早些来。 所以芙蓉是早早回的白家......陈氏见到芙蓉很是高兴,“芙蓉啊!你先去你妹妹的院子里陪陪你妹妹?” 芙蓉原本是想先去看大姐姐的,可母亲这样说了他,她也就乖乖的应下了,先转身去了青莲的院子。 白青莲此时也都梳洗好了,一大群的嬷嬷丫鬟陪在身边,淮安县最好的媒婆也在她的屋子......倒是白家的其他亲戚,芙蓉都没看到。 白青莲见到芙蓉来了,还是很热情的招呼她,“二姐姐,你来了!” “春桃,快给二姐姐找个地方坐。” 春桃立刻让人给芙蓉让出了个位置,芙蓉就近着青莲的位置坐了下来。 原本她觉得没什么问题,可等她再一仔细看她才发现,今日她三妹妹穿的竟然是红色的嫁衣...... 白芙蓉之前虽然不懂这些规矩,但是她现在也是嫁了人嘛,这段时间跟着杜夫人没少参加这亲戚的喜事,虽然她去的时候都是娶正妻,但是也听那些夫人们吐槽过纳入家门的妾氏,按理说妾氏是不能穿正红的。 白青莲见白芙蓉盯着自己的嫁衣看,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说:“二姐姐,怎么了?是我的嫁衣不好看吗?” 白芙蓉立刻摇头,“没有,只是......三妹,这衣服的颜色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啊!” 芙蓉单纯,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她也怕青莲不知道或是弄错了,再得罪了未来的夫家,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怎么会?”白青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嫁衣,“二姐姐,虽然我是妾氏,但是黄老爷可是答应我了,一切都按照正妻的礼置,所以穿红色也没什么不对吧。” “你们说是不是?”白青莲转过身,问了身后的下人们。 下人们自然都是陪着笑,嘴上都说是。 白芙蓉自然也觉得有理,然后就认同了她...... 随着出门的时间越来越近,白芙蓉也有些坐不住了,她还想去大姐姐的房里看看呢...... 白青莲本不想放她走,可不一会儿听说杜家的公子到处在找夫人,这才勉强让芙蓉从她这里离开了。 白芙蓉见到杜焕,还有一点懵,“夫君,你找我?” 杜焕将白芙蓉拉到一旁道:“夫人,刚才我就听说了,你一进后院就被母亲送去三妹妹的房间里了,我就估计她应该不肯放你出来,这才让人去叫你。” 芙蓉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夫君,你好厉害,你猜的很对。” 芙蓉对着杜焕一顿夸,夸得杜焕脸上美滋滋的,然后推着芙蓉道:“别夸了,你的夫君都知道了,你还是快去看看大姐姐吧。” 芙蓉这才避过人群,朝着白婉清的院子里去了。 白婉清这会儿正被白家的亲戚围着,都是白叔祖和三叔伯让她们来的,当然也有她们自己要来的。 “清姐姐,今日你可真好看。”三叔伯家的女儿白如看着白婉清一脸羡慕。 三叔伯的大女儿已经订了亲,这是三叔伯的小女儿,现在也才十一二岁的模样,倒看着比青莲还小些。 “谢谢妹妹,以后妹妹长大了,也会很好看。”白婉清笑着说。 正在她们聊着天的时候,白芙蓉这才进来,她没想到白家的亲戚竟然都在大姐姐的房中,还稍稍诧异了一下。 白婉清看到芙蓉进来,很是开心,“你过来了。” 芙蓉立刻挤到婉清身边,“大姐姐,你这里可真热闹。” 白婉清笑了笑,低声在芙蓉耳边说,“我也没有想到,我这都是二嫁了,还能有这么多人来捧场。” 白婉清说完,和芙蓉两个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陈嬷嬷算着时间还早,便让厨房端了点东西过来,“大小姐,你好歹先垫垫肚子,一会儿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白芙蓉跟着拿起了块糕点,问陈嬷嬷,“不是很快就要上门迎亲了嘛,怎么听起来还有很久的样子。” 白芙蓉还记得自己当初出门时候的流程,所以这个时候才有疑问。 陈嬷嬷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那个......那个夫人说了,今日是两位小姐同时出门,但是因为黄老爷家离得近,所以让黄老爷先上门迎亲,林公子离得稍微远些,所以林公子恐怕要来的晚些。” 陈嬷嬷说完,看了眼白婉清的神情,白婉清依旧是淡淡的,她才松了口气。 “娘子,这先出门后出门的,都不要紧,最重要的不得是自己未来的日子过得好才是真的好,你说对吗?”陈嬷嬷还是试图安抚了白婉清一句。 周围白家的亲戚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这会儿也都看向了白婉清。 白婉清笑着看向陈嬷嬷,“嬷嬷说得对,婉清知道的。” 陈嬷嬷这才又露出笑容,但是私下却是让她带来的小娘子上前厅盯着.....别到时候误了白婉清出门的吉时。 陈氏和白晨明此刻正在前厅招呼着前来捧场的亲朋好友,大家此时也都坐定了,就等着新郎官上门了。 陈氏看着外面的天色询问秋纹,“怎么回事儿,咱们不是和黄老爷说好了,他早点来吗?怎么都迟了一刻钟还不见他人啊!” 秋纹这会儿也急了,“夫人,刚才我已经派人去催了,可是回来的人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见到黄老爷,还被黄夫人给赶了回来,现在全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氏一听,立刻瞪圆了眼睛,“那你还不快再找人去问.......” 秋纹一跺脚,只得亲自去趟黄家,陈氏觉得心里没底,就去正堂找白晨明,此刻他正忙着招呼胡大人,秦老爷等人,陈氏只得上去打了招呼将人拽了出来。 白晨明皱着眉,瞪了陈氏一眼,“你是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陈氏将刚才黄家的事情跟白晨明说了,白晨明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这黄老爷是什么意思?他当初可是和咱们都商定好了的啊!” “不会临时反悔,那咱们青莲怎么办?” 陈氏也着急啊,“所以我才让你来想想办法,不行你就现在去黄家走一趟。” 白晨明立刻思索了起来,他看了看屋里的客人,把三叔伯招呼了过来,和他说了黄家的事儿。 三叔伯立马说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快去!” 白晨明看了看那些宾客,三叔伯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吧,这里有我乱不了.....他们问起,我就说你一时有些头晕,先回去稍微休整一下,他们也不会一直盯着你的。” 白晨明点点头,说:“别说我头晕了,就说我临时衣服脏了去换了身衣服。” “我很快就回来。” 三叔伯摆手,“好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白晨明得了空,拉上了几个家丁,偷偷的往着黄家去了...... 好在白家到黄家的路线比较偏,不然白晨明还真不好跟街上的人解释。 而这会儿,秋纹已经到了黄家,她被带去了偏厅,等了半刻钟都没见到黄老爷,正急得跳脚。 黄老爷则穿着喜服和黄夫人在后院周旋,“夫人,我说,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能不让我出去呢!”黄老爷很是无奈得说道。 黄夫人却理直气壮,“老爷,她虽是白家的小姐,可是她到咱们黄家可是个妾。” “不过一个区区的妾氏,还用得着老爷专门穿着喜服去接嘛?” 黄老爷抹了抹额头的汗道:“夫人啊!那你怎么不早点说,之前我和你说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怎么这会儿人都要进门了,你才说......你这不是让我下不来台嘛!” 黄夫人笑了笑,“怎么就是下不来台了,咱们黄家人不去,他们白家自然也是要把人送过来的,老爷你急什么。” “难不成你被那白家的小姐抓住了什么把柄?” 黄夫人眼神灼灼地看着黄老爷,黄老爷一噎,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就在这时,黄家的门房来报。 “老爷,夫人,白家又派人来了。” 黄老爷急急的看了眼黄夫人,黄夫人慢悠悠的问道:“是白家什么人?” “是白家的老爷亲自来了!现在正在门口等着,还带了好些个家丁来呢。” 黄夫人想了想道:“既然是白老爷亲自来了,那便请进来吧。” 门房听令出去带人了,黄老爷见夫人松了口,总算是松了口气,希望白老爷来了能帮到他,这要是误了吉时,他不知道林大人会不会怪罪于他。 第一百零三章 成亲(二) 白晨明此时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听黄家人总算是让他进了门,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直接三步并成两步,几乎是小跑着到了黄家的正厅。 此刻黄老爷也急,正在正厅里踱步。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更是直接迎了出去。 白晨明一眼就看到黄老爷了,看着他穿着喜服不停的在房间里转悠,心里更是着急了,人还没到,声音先传过来了。 “哎呦,我说黄老爷!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这都准备好了,就赶紧跟我去迎亲吧?“白晨明刚进屋,就一把抓着黄员外的胳臂往外拉,完全没有注意坐在里面的黄夫人。 “哎哎哎!这就去!”黄老爷立刻应下,任由白晨明将自己往外拉,他巴不得就这样顺利的走出黄宅呢。 就在两人快要踏出房门的时候,黄夫人终于是出了声,“白老爷,你这样急匆匆的招呼我们家老爷,是有什么事儿啊?” 黄夫人说完,给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立即有黄家的下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白晨明见状,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看身边的黄员外,只见黄员外疯狂的给白老爷眨眼,白晨明这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白晨明立即换上了笑脸,一个转身,朝着黄夫人的方向去了,“原来黄夫人在这儿,都是我太着急了,失了礼,还请黄夫人不要见怪啊!” 黄夫人笑道:“白老爷言重了,只是不知道白老爷这样着急,是怎么回事儿啊?” 白晨明脸上略微一尴尬,他连忙看向黄员外,可黄员外别过了头,根本就不看他。 白晨明只好好声好气的说道:“黄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今天咱们不是说好了是我家三女儿进门的日子吗?这人都已经在白家等着了,就差黄老爷上门去迎了。” 黄老爷听白晨明这样说,开始附和,“是啊!夫人,咱们就别让白老爷干着急了,这中间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别人笑话的可是咱们黄家和白家两家的人。” 白晨明听黄老爷站在自己这边,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 黄夫人微微一笑,随即说道:“老爷,你和白老爷沟通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 “这哪有人家纳妾还要新郎官上门去迎的啊!又不是娶妻,这样不合规矩的事儿,我想定不是白老爷的意思吧?” 白晨明听黄夫人的话,一时气急道:“黄夫人这是什么话,当初青莲进门的时候我们可是和黄老爷商量好的......这规矩嘛,都是人定的,既然都商量好了......黄老爷,黄夫人你们总不好临时变卦吧。” 黄老爷立刻跟着点头,“是啊!夫人,是我之前都答应白老爷的,咱们总不好临时变卦,这不是伤了两家的和气嘛!” 黄夫人瞪了黄老爷一眼,微微蹙眉,道:“白老爷,不是我想这样,只是现如今这纳妾迎亲,实在是不合规矩。” “我知道你是心疼女儿,可是这规矩一破,那就乱了......到时候我们黄家再传出宠妾灭妻这样有违纲常的事儿,这就是违背了黄家的祖训啊!老爷,白老爷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嘛?” 这下黄员外不说话了,就在几人在这里拉扯的时候,陈氏就又派人来催了。 白晨明这下是真急了,“黄老爷,你就说吧,这亲你还迎不迎?” 黄员外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急切地看向黄夫人,黄夫人知道时候也差不多了,说道:“白老爷,你不就是想让我家老爷去迎门嘛?倒也不是不行。” 白晨明听黄夫人松了口,立即上前去拉黄员外。 “白老爷,你别着急,咱们还得谈谈条件。”黄夫人说道。 “黄夫人呦,你到底有什么条件,你赶快讲出来吧,要不真是要误了吉时了。”白晨明私心里更怕误了白婉清出门的吉时,所以这时候是真的火烧了眉毛。 黄夫人见状,也不再绕弯子,“好说,只需要我们家老爷承诺,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永不抬白青莲为正妻,也要承诺,白青莲和其他妾氏一样要按规矩侍奉主母即可。” 黄夫人这话显然不仅仅是说给黄老爷听的,也是说给白晨明听的。 白晨明微微一怔,立刻气愤的跳脚道:“黄夫人,你这叫什么承诺,这根本就是在打我们白家的脸!” 黄员外是没敢吭声。 黄夫人却笑道:“白老爷,这是什么话,这怎么能是打脸!原本白青莲作为妾氏进门,就是要守这样的规矩的,难不成,白老爷将女儿送进白家,就是想让女儿争黄家主母的位置?还是说想让白青莲同我平起平坐,等同于黄家的主母?” 黄夫人此刻的言语越发犀利,她当然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白青莲从白家带了很多嫁妆她是知道的。 她更知道白青莲嫁入黄家后,肯定不会偏安一隅,她必定会学她那个母亲陈氏一样,找机会代替主母的位置,执掌黄家。 她自然不能给白青莲这样的机会。 白晨明一时无法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的女儿有想要争宠的想法吧!白晨明咬紧了牙关,又望了望在一旁丝毫没有主意的黄员外,他狠了狠心道。 “黄夫人多虑了,我白家的女儿即便是为妾,也是会守规矩的。” “既然黄夫人觉得这妾不宜迎亲,那我们白家接受就是了。” 说完,白晨明抱了抱拳,直接转身走出了屋门,黄老爷看了一眼黄夫人,随即追了出去。 “白老爷......白老爷,这件事儿真是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黄员外笑着赔罪。 白晨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怂的黄员外,他本是气愤的不想理会,但是一想到这个时候三女儿还在家等着他......他还是软了下来。 “黄老爷,青莲还在家里等着,你看......” 黄员外明白白晨明的意思,“白老爷放心,虽然我不能去,我可以派人去。” “你放心,绝对不会让青莲真的下不来台。” 白晨明想想,也就只能如此,“好!那黄老爷还是尽快安排。” 说完,带着白家的人立刻回了白宅,陈氏早就等在侧门,白晨明一回来,她就问了,“老爷,怎么样?黄老爷那边说什么时候来接?” 白晨明摇头,“他来不了了。” “来不了?”陈氏震惊的瞪圆了眼睛,“这......黄老爷是什么意思!” 陈氏不自觉地拉高了声音,白晨明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别声张,你还不嫌丢人。” 白晨明将在白家发生的事儿,简单的和陈氏说了。 陈氏气的想要直接跑去黄家理论,被白晨明拦了下来,“现在这么多人还在这儿等着呢,你不要闹了。” 陈氏委屈的抹了抹眼泪,“那就任由黄家这样欺负咱们莲儿。” “老爷,要不咱们不嫁了行不行!” 白晨明皱眉道:“怎么不嫁!传出了那样的事儿,她不嫁给黄员外,还能嫁给谁?” 一想到这个白晨明就很生气了,“要我说,就按照黄家说的,他们派人将莲儿接回去算了......这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陈氏看白晨明又想起了白青莲做的那些荒唐事儿,现下也不敢再说了。 白家的院子还都是来捧场的宾客,夫妻两人只得先回到院子里,免得让宾客看出什么,反正黄家说会派人来接,他们这会儿等着就是了。 不一会儿,街道上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白家的宾客们也都听见了锣鼓声,此时原本着急的白青莲终于是放下心来了。 媒婆也在屋子里给她宽心,“小姐放心,这是迎亲队伍来了。” 白青莲微微扬了扬眉毛,很是自得,她叫来春桃,问:“怎么样,我的嫁妆可都安排好了,等一会儿我一出门,你可让他们都跟紧了。” 春桃点头回应,“放心吧!小姐,都准备好了,一会儿你准是这淮安县里最有排面的新娘。” 白青莲这才满意的点头。 陈氏和白晨明听见吹吹打打的声音,自然也是放下了心。 “还算这个黄员外有心,就算他不来接......这排面倒是也给足莲儿了。”白晨明沉了沉心道。 陈氏自然还是不满意,可都到这会儿了,说什么都没有用。 白老爷安排的白家子侄此时已经笑着迎了出去,周围还有没有受邀请但是来凑热闹的街坊讨个喜糖喜钱,此时白家的门口可谓是热闹非凡。 “呦,快看!这阵仗可真不小!”一个街坊嚷嚷了起来。 另一个人嘲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嘛?这可是黄老爷家,咱们淮安县最富有的人家,这可是独一份儿。” “可是他娶的不是妾嘛......”有人来吹捧,自然也有人来拆台。 “娶的是妾怎么了......就算是在黄家当个妾,那也是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不都得抢着去。”一个黑瘦的老伯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但是听说今天白家嫁两个女儿,都是妾?” “不是!另一个是白家的大女儿,人不错,只可惜嫁了个穷户,这未来哦,可是有苦头吃了。” 众人议论纷纷,但很快就被迎亲队伍的热闹给盖住了。 第一百零四章 成亲(三) 只见迎亲队伍前一位年轻俊逸的男子身着一袭红衣骑在马上,路过的女子见了都纷纷睁大了眼睛。 “这.....是黄员外?我记得他没这么年轻啊!” “你说什么呢,这哪里是黄员外,这恐怕就是那白大小姐的夫婿,是林家的公子吧。” “什么?不是说是林家的穷小子嘛?怎么看起来并不像。”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大喜的日子,自然是好看些。”这位女子说完,还不由的叹息了一句,“要是知道那林家村有这么帅气的男子,就算是穷点,那我也愿意啊!” “你说人家穷,可你看人家这阵仗,看来是对白家的小姐很是重视呢。” 这话一出,众人才发现,这林云澈迎亲的排面的确很大,甚至比当初杜家杜公子成亲的时候还要大...... 这哪里是传说中的穷小子。 林云澈他们到了白家的时候,白家的亲戚先是一愣,不是说先由黄家来迎亲嘛?怎么来的是林公子。 可是当杜焕迎上去之后,大家也就都不在意了,别管是黄员外还是林公子,总是要好好热闹一番才是啊! 于是由杜焕带头,带着白家的一众子侄,将林云澈拦在了门外,“林兄,先来首催妆诗怎么样!” ...... 前院热闹非凡,陈氏和白晨明互相看了一眼,不一会儿刘伯来报,“老爷,是林公子来了。” 陈氏立刻站起了身,“怎么是他!不是说好了他第二来迎亲嘛?” 刘伯低着头道:“夫人,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黄家还没来,按理来说,林公子这个时候来也并没有什么错处啊!” 陈氏被顶的一噎,脸色铁青。 还是白晨明立即拉了拉陈氏,“你干什么!今日人多,你可别给我添乱!别管是谁,既然有人来了,那就算是给咱们白家解围了。” “你总不好让大家都等着黄家,然后他们迟迟不来,看咱们笑话吧。” 陈氏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转身让秋纹去后院通知白婉清了。 此时白婉清正拉着芙蓉聊天,刚才就听见门外锣鼓喧天的响声,她们原本以为是黄老爷的迎亲队,所以并未准备动身。 谁知这个时候瑞心小跑着过来,“小姐,是姑爷,姑爷的迎亲队伍来了。” 白婉清先是一愣,然后心中欣喜,她没想到他还能按时来接亲。陈嬷嬷见状,也张罗了起来,一群人忙着给白婉清盖上了盖头,芙蓉激动的扶着白婉清就要出门。 “芙蓉,不急!他们在前院还要闹一会儿呢!”白婉清笑着说。 可话音还没落,迎亲的喜娘就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说了一箩筐的吉祥话。 “新娘子,快准备准备吧,要我说......这杜公子啊怕是拦不住大姑爷。” 几个白家的嫂嫂姑姑,调侃的看着芙蓉,芙蓉脸色一红,轻声的说了一句,“我......我以后定让他多读书,以免以后有了女儿再嫁人,他连女婿都拦不住。” 这下众人都笑得前俯后仰,三叔伯家的二姐姐笑道:“芙蓉妹妹,到时候要拦你家姑爷的可就不是妹夫了,你还是多教教外甥,让他去拦门才是。” 这下众人笑得更开心了......连白婉清和宝月都没有忍住,也笑出了声。 “大姐姐!”芙蓉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 喜娘见气氛烘托得也差不多了,就扶起白婉清带着她去拜别父母。 白婉清跟着喜娘走,刚走到前厅,没想到喜娘的脚步就停了,只见对面的媒婆正扶着白青莲走过来,看见喜娘直接迎了过来,“哎呦,我说喜娘,你这是走错了院子吧。” “白家的夫人说了,是我们三小姐先出门。” 喜娘一下子懵了,可是想着又不对,“我没走错,咱们来的人就是大姑爷,我怎么能去三小姐的院子接。” 这会儿白青莲却有些急了,“怎么没走错,外面锣鼓喧天,排面之大,大姐姐不会以为林家村的穷小子会有这样的实力吧。” “而且咱们事先都说好了,是我先出门,大姐姐现在又来抢,算怎么回事儿?” 喜娘扶着白婉清一时竟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还是白婉清直接拉了一把喜娘,两个人就要往里进。 两人进了屋子,喜娘这才看到退在一侧的林云澈......心下有了底,笑盈盈的要将白婉清手中的红绸递给林云澈。 白青莲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知道白婉清抢先进去了,一急之下,也咬着牙带着媒婆进了屋。 这下屋里在场的宾客全都愣住了,当然也包括陈氏和白晨明夫妇和林云澈。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红绸,又望了望站在他面前的女子,微微一笑,拉紧了红绳,走到白婉清身旁低声道:“婉清,我不会认错你。” 白婉清身体微微一怔,随即也拉紧了红绸。 白青莲也盖着盖头看不到屋中的情况,只知道新郎还和白婉清站在一起,心中怒火中烧,直接在众人面前翻了脸。 “大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要抢妹妹的夫君不成?” “要我说,大姐姐这会儿就不该挣扎了,毕竟什么人就是什么命,一嫁就是嫁穷书生,二嫁也不可能入高门。” 白青莲这话一出,不只是林云澈沉了脸,就连白晨明和陈氏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白晨明想要出言阻止,却被林云澈抢了先。 “三妹妹,你这话就说的有些难听了,婉清本就是我的妻,什么时候抢别人夫君了。” 林云澈的声音一出,白青莲就哑了,怎么回事?来的人难道不是黄老爷吗? 那外面的阵仗难道是林云澈这穷小子弄来的? 白青莲很是不甘心,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这次林云澈没有再给她机会,“三妹妹,你说我娘子命不好,但我却不这么认为。” 说完,林云澈将绑在身前的红绸花挪了挪位置,终于有人看出了他身上穿的喜服,并不是单单的喜服。 “这......这是状元服吧?”胡家的公子盯着林云澈身上的喜服说道。 这下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反应过来了,“没错,是状元服,上面有飞鱼和海马......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这的的确确就是状元服。” 这下众人算是明白了,怪不得林云澈能送来那么厚重的聘礼,又能请得起这样有排面的仪仗队。 大家一时都震惊不已,还是杜焕反应过来,先是上前恭喜白婉清,又对着白晨明夫妇说恭喜。 白晨明这才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味儿来,笑着收下了宾客们的道喜。 他立刻命人先将白青莲带了下去,随即让喜婆继续走下面的流程,只是这回在场的掌声和欢闹声不再是虚与委蛇的了,而是真真切切地。 他们都知道......白家这是攀上了今科状元,别的不说,未来有人若是想欺负白家,恐怕是不能够了...... 连胡县令也朝着白晨明抱拳,白老爷和陈氏两人一下子有些飘飘然。 直到白婉清和林云澈两个人站在他们面前,白晨明看着林云澈熠熠生辉的目光,心底有一丝怅然,他知道,这次婉清是真的嫁出门去了。 一想到这儿,白晨明没忍住,眼圈深红了,他缓了口气才说道:“吾女婉清,你今日出嫁,为父心中着实万般不舍,”说着他看了眼林云澈,“但好在你如今找了如意郎君,我相信云澈自会真诚待你,希望你婚后能明事理,孝公婆,相夫教子,幸福美满。” “岳父放心,小子定会照顾好婉清。”说着林云澈和白婉清深深的朝着白晨明和陈氏行了礼。 陈氏也抹了抹眼角,慈爱的说道:“行了,行了!出门去吧。” 白婉清偷偷的看了看父亲,此刻也是思绪万千,周围熙熙攘攘的簇拥声她都已经听不见......不知何时眼角也滴下了一滴泪。 “女儿会好好的!”白婉清喃喃自语道,似是对父亲说,也是对她在天上的母亲说的。 只是他们都没有听到,只有林云澈听到了,他有意识地握紧了白婉清的手。 白婉清上了花轿,林云澈的仪仗队又敲敲打打的热闹了起来,这会儿林云澈的身份也传到了坊间,他们不知道,原来他们刚才看的热闹竟然是状元家的。 那些原本刚才还嫌弃林云澈家穷的女子,此刻都红了眼,都后悔自己没有去林家村里面找夫婿。 就在他们惋惜的时候,仪仗队身后白家抬出了白婉清一台台的嫁妆跟在了后面,看起来足足有十四抬。 “这都是白大小姐的嫁妆?” 现在就别说女人嫉妒了,这下子连男人也嫉妒了,他们之前虽然是黄老爷威逼着不能娶白家的小姐......可心里对于白家大小姐和离的事儿还是有疙瘩的。 可是没想到这次白家大小姐出嫁的嫁妆竟然不比上次的少,反而还多了更多......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懊悔了。 可众人没想到的是,白家的嫁妆后面竟然又跟着一群人另抬了四抬嫁妆进来。 “程御史家程大小姐为白大小姐添妆......” 御史大人......程大小姐......这下没有人再怀疑林云澈的身份了......也没有再嘲笑白婉清的了...... 坐在轿子里的白婉清听到了程素素给她添妆,也是一愣,随即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 有人惦记,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啊! 第一百零五章 成亲(四) 到了林家,林家村的人都在,早就等在这儿等着将新娘子迎进门了。 大妞更是尤为兴奋,她今年已经三岁了,却还是头一回看别人结婚,更别说这人是她的亲哥哥了。 “娘!娘!哥哥骑着大马回来了!”大妞一喊,林家村的人也都动了起来,他们一边起着哄,一边跑到门口等着看新娘子。 崔氏和林飞云此时早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了,“大头爸,我真没想到,我能在这个时候看到大头成亲,我以为还要等上一二十年。” 崔氏说完看了眼身边的林飞云,只见林飞云此时早已泪流满面。 “这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崔氏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实际上她的眼角也已经湿润了。 “对,对!大喜的日子不能哭。”林飞云用袖子胡乱的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崔氏也哽咽了一下,看到林云澈和白婉清牵着红绸进来,满眼都是欣慰,喜婆带着两人站定,然后将傧相请了进来。 这傧相是林家村的村长,但年龄不大,看着同林云澈差不多,他站在崔氏的身边,朝着林云澈眨了眨眼睛,大声喊道:“吉时到——” “新郎,新娘拜高堂。” 林云澈牵着白婉清,面向崔氏和林飞云鞠躬,崔氏这会儿是真的再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狠狠的点头道:“好!好!好!快起来吧......” 林飞云这会儿只顾上憨憨的笑,见崔氏让两人起来,才想起抬手示意让两人赶快起身。 拜完高堂,村长喊道:“夫妻对拜!” 喜娘扶着白婉清将身体缓缓地转向林云澈,她看见林云澈的脚尖也同样对着自己,随着一声拜,两人齐齐的相互鞠了一躬。 随着村长的一声礼毕喊出,两人被簇拥着进了洞房。 林家村的小伙子们都跑来起哄,还是跟到林家的杜焕,为了不让他们闹洞房,拉着林云澈就去前院喝酒了。 大家一看新郎都去前面了,也都纷纷的跟着跑去前厅吃席去了。 白婉清静静的坐在喜床上,瑞心担心自家小姐饿,给她端来了盘点心。 “小姐,要不先吃点垫垫肚子......这姑爷他们在前面喝酒,还不一定什么时候结束呢。” 白婉清轻轻点头,拿起了一块点心,“嗯?这个点心和我们平日吃的不一样。” “瑞心你也尝尝!” 瑞心听小姐这样说,也好奇的往嘴里放了一块,“嗯?小姐,是不一样!这点心里的奶味要更浓稠一些,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果子,以后咱们去可以买来吃。” “那你们可买不到!”此时偷偷藏在新房的大妞此刻从床下钻了出来,吓了瑞心和白婉清一跳。 大妞扭了扭身体,费劲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一脸新奇的看着眼前的新娘子。 瑞心知道这是小姐未来的小姑,逗她道:“为什么买不到?难不成这是自己家做的不成?” 大妞立刻扬起了小脑袋,“没错!这就是我娘亲做的。” “平日里我娘亲可是不会做的,今日是大哥哥成亲的日子,我们才能有这个口福......要是娘亲知道嫂嫂喜欢,心里定会很高兴的。” 说完,大妞扭过脸,一直盯着还盖着红盖头的白婉清看。 白婉清只当是小孩子好奇,并没有阻止她,任由她留在了新房里和她们说话。 直到林云澈从前院回来,大妞才立刻跳下床,小脚噔噔噔的跑到林云澈的面前质问,“大哥!说好的不是娶俏哥哥吗?怎么现在是个漂亮嫂嫂?” 林云澈一愣,他刚才在前院喝了不少酒,被这样一问,倒是清醒了不少。 他看着大妞疑惑的眼神,不自觉地翘了翘嘴角,“她就是你的俏哥哥啊!我可没有三心二意,移情别恋。” 大妞不明白大哥说的什么意思,“什么是移情别恋,什么又是三心二意?” 林云澈温柔的拍了下她的头,“你还小,这些东西不该你知道!” 大妞晃了晃脑袋,很乖的没有再问,林云澈看了眼瑞心,瑞心立刻明白了姑爷的意思,走过来牵住大妞的手。 “妞小姐,厨房还有好多点心,你想不想吃啊?” 大妞一听还有点心,就忘了要跟着大哥看漂亮嫂嫂的事儿,拨浪鼓似的点头,“想要吃。” 瑞心顺势带着大妞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林云澈和白婉清两人。 白婉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林云澈也紧张,他远远的站在门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掀开了红盖头。 一张不说倾城倾国,但也算得上是清丽脱俗的脸就这样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时看呆了,还是白婉清抬头看向他,他才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 “咳咳!”林云澈轻咳了两声,道:“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吃东西啊!要不,我再去厨房给你拿些吃的。” 白婉清嗤笑,林云澈一下子更紧张了。 “我是怕你饿,你要是不饿,我就不去了。”现在的林云澈羞得满脸通红,再加上他那妖艳的眉眼,让白婉清觉得自己都黯然了三分。 “刚才,瑞心已经从厨房给我拿过吃的了,现在倒不怎么算饿。”白婉清轻声说道。 林云澈简单的“嗯”了一声,然后目光移到了喜床上。 白婉清见他盯着喜床看,以为他是累了,就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留出了上床的位置,可这样的信号在林云澈看来就是赤裸裸的邀请。 他正值壮年,怎么忍得住。 白婉清见他脸红,一瞬间也想到了什么,也红透了脸。 林云澈一改刚才的害羞的模样,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夫人,要不咱们早些歇着吧?” 白婉清看着林云澈一边羞红着脸,一边强装无赖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但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林云澈褪去了外衣,只剩里衣,白婉清害羞的转过头不好意思看他,林云澈上了床,两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僵硬的谁都没有动。 很久之后,还是林云澈先开了口,“婉清......” 白婉清这会儿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早上实在起的太早,刚才又太过紧张,实在是消耗了很多心力,所以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林云澈扭过头,看着已经闭起眼睛的白婉清,无奈一笑,但是还是轻轻的说了起来。 “婉清,我知道,你当初选择嫁予我,是权宜之计。” “如今你我虽然已经成了夫妻,但我终究是趁人之危了,你放心,在真正接纳我之前,我不会动你。” “还有.......一些我们林家的事,我都没有同你讲,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现在林家的处境,告知你,只会让你更艰难......” “你懂我的心吗?”林云澈看了眼身边呼吸已经均匀的白婉清,轻轻的翘起了嘴角。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是我的妻,婉清,我很欢喜。”林云澈说完,闭上了眼睛,渐渐的也睡沉了过去。 次日一早,白婉清醒的时候,林云澈已经不在了。 瑞心早就等在门口,听见屋子里传出了动静,便敲了敲门,端着水盆进来了。 “小姐,你醒了!要不先洗把脸?”瑞心说道。 白婉清有些恍惚,看着还是熟悉的人,她都不曾以为自己又嫁人了,只是她没听到外面有动静,所以忍不住朝着屋外瞧了两眼。 瑞心知道自家小姐这是惦记着姑爷呢,贴心的说道:“小姐,你不用看了,这会儿姑爷和老夫人都在厨房里呢,老夫人说她要做个拿手好菜,让你尝尝呢。” 白婉清一听,差点把面前的水盆打翻。 “这怎么能让婆母伺候我呢,这要是传出去,咱们白家的姑娘岂不是要让人诟病。” “快,瑞心,快给我梳妆。” 白婉清急忙让瑞心给自己收拾,简单的弄完就匆匆的跑到了厨房。 此时林云澈正在烧火,崔氏忙着揉面,大妞在一旁盯着崔氏早就做好的馅料直流口水,林飞云则被崔氏安排着跺肉。 白婉清见状,也撸起了袖子,“娘,我来帮你。” 崔氏见着白婉清,笑得眯起了眼睛,“昨日太折腾了吧?你别忙了,这里有我们这么多人呢,你还是先回房休息,等饭做好了,我让大头去叫你。” 可白婉清却哪里好意思,“娘,我不累,我来帮你。” 白婉清从崔氏手里抢过了面团,有模有样的揉了起来。 崔氏没想到白婉清一个养在家里的千金小姐,又有像瑞心这样的丫鬟时时伺候,没想到揉面倒是很不错。 “婉清,你会做饭?”崔氏没有再让,而是随意找了个凳子,坐在了一边和她聊天,倒是一点都没有端长辈的架子。 白婉清点头道:“嗯,会做一些。” 崔氏笑着道:“大头,你这可是赚了,没想到咱们的儿媳这样能干。” 林飞云听见了也不停的夸,“要不说我们大头有福气呢!大头,你以后可得好好对待你的媳妇。” 正在烧火的林云澈,满脸黑线,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揉个面,就能被全家夸成这样,要知道他还烧了火呢...... 可偏偏,林家人谁都没有注意林云澈的感受,就连大妞在看到白婉清就是那日的俏哥哥后都欢喜的跟在白婉清的身后,“俏哥哥!俏哥哥!”的叫着。 林云澈也只能乖乖的闭嘴,继续烧火。 第一百零六章 回门 这顿饭不仅林家人,包括白婉清吃的也很满足。 吃过饭,崔氏说什么也不让白婉清再动手了,“婉清,咱们家只是个普通的农人家,没有那么多宅院里的规矩,听我的,你现在和大头好好回房休息休息。” “这里交给我!” 可白婉清还是无法适应,她还记得在孟家的时候,方氏什么时候亲自动过手,不仅会让白婉清学着大户人家的模样去给她请安,还要时不时的站规矩。 现在这样一对比,陈氏和崔氏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云澈见白婉清突然发呆,立刻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娘让你休息,你就先休息,以后这些活啊,你若是不想干都可以交给我。” 崔氏看着儿子主动的模样,偷偷的给林飞云使眼色。 林飞云则悄悄地嘀咕着,“我就说吧,咱们儿子虽然嘴上说不想成亲,可若是成了亲,肯定是个会疼媳妇的。” 崔氏白了一眼,笑道:“就你知道的多。”但她心里确实觉得满意,她的儿子总感觉有了些血肉,不像之前,就像一个只会报复的机器。 林云澈带着白婉清回了屋,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那么自然的牵了她的手,突然俊脸一红。 “那个......那个,我之前同你说咱们要去淮洲的事你还记得吧?”林云澈随意找了个话题说道。 “嗯!”白婉清想到这儿,还是觉得有些不舍。 林云澈注意到她的神情道:“你不用担心,淮州州府和咱们淮安县离的也不算远,到时候你若是想家了,我们就回来看看......” 白婉清这才重新又露出了笑容,“那有定下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吗?” “我好提前两天把这家里的东西都收拾收拾送过去!” “我也正好和你商量呢!”说着,林云澈从怀中将自己的任命书递给了白婉清。 白婉清还是第一次见授官的文书,上面写了林云澈的名字和他所任的官职,“这不是只剩下五日的时间了吗?” 林云澈无奈的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抱歉,他知道有些赶,会让家里的人更加疲惫。 白婉清想了想道:“既然剩下的时间不多,不如我们今日就开始收拾吧。” 接着白婉清就开始盘算起他们现在剩下的东西,好在之前林云澈已经让人都送过去了一部分,“现下只剩下我带来的这些东西,还有临时布置在这院子里的东西。” “我们再雇两辆马车,说不定放得下。” “对了,你在林家村是否还有些东西要拿?若是拿,不如我们一会儿先去趟林家村,把东西先一起搬过来。” 林云澈看着白婉清,脸上噙着笑,回应道:“林家村的东西不用搬,爹娘他们还要住这里呢。” 白婉清一愣,林云澈随即解释道:“他们住惯了这里,等到他们想去了,再让他们去也不迟。” 白婉清轻轻的应了一声,心中却明白,这不是她该去深究的事儿,所以便听林云澈安排了。 但是搬家的事儿她还是和林云澈商量好了,今日先将这院子里的东西收拾好,等明日他们回门之后,就从这里出发,这样在林云澈上任的前两日,他们就能到淮州府衙了。 林云澈也觉得这样很好,两个人就这样定了。 所以他们下午就带着瑞心将两个人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林云澈也将租院子的租契给了崔氏,说好了什么时候将院子给退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夜都已经深了,白婉清又开始收拾明日回门要带的东西。 林云澈心疼她,便将饭给她端到了房里。 白婉清一看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怎么端屋里来了,我马上好了,可以去前厅和大家一起吃。” 本来就没有做饭,现在又躲在屋子里吃,白婉清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了。 林云澈却不在乎,“没事儿,娘她们也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吃的,你现在要是出去,她们还得从院子里搬出来。” 白婉清一听就知道,这是崔氏怕她心里有负担,特意安排的,心里一暖,也就不再推辞了。 第二日,白婉清一早就起来了,她没想到的是,林云澈比她起的更早,而且早早就将她昨日准备好的东西都装上了马车,不只如此,还又添了许多东西。 “夫君,你这是......” 林云澈笑着道:“我都把人家的女儿给娶走了,总要再表表孝心才是。” 白婉清便没再说什么,两个人一齐坐着马车回了白家。 要说这两日白婉清在林家过的是平静安逸,但白家却是又经历了一场风雨。 首先是有恭喜的,尤其是白家的那些分支,他们原本有些与现在的白晨明一支走的不近了,就是白婉清成亲的那日,也只有白叔祖和叔祖家的几个叔伯家的人来了。 可是听说白婉清嫁给了当今的状元郎,他们又立刻活络了心思,都纷纷送来了礼金,说是有空要登门拜访。 但更多的是奚落的,尤其是与黄家夫人走的近的,都来奚落白家强势,还说白家的女儿就算是做了小妾也没有断了当主母的心思,也难怪当日黄夫人会让白家难堪。 但今日毕竟是回门,白家上下还是很重视的,等白婉清到的时候,白芙蓉和杜焕已经来了白家,刘伯更是早早的就等在门口,一直张望着等着他们回来。 “刘伯!”白婉清撩起帘子就喊了一声。 刘伯立刻小跑着迎了上来,他先是给新姑爷见了礼,然后才和白婉清说话,“大小姐,夫人和老爷已经在前厅等着了,你们快些过去吧。” 说完,还不忘低头在白婉清的耳边说道:“老爷,可是整整担心了您两日呢。” 白婉清看了眼刘伯,冲着刘伯微微点了点头,刘伯眼圈就红了,他看的出来,这次大小姐是真的嫁对人了。 上次大小姐回门的时候,脸上都是惊恐和愁容,但这次全是笑意。 白晨明是真的担心了两日,这会儿见到女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放下心来。 白晨明看了眼林云澈,林云澈知道岳父有话要和白婉清说,就拉着杜焕去了偏厅。 白晨明见人走了,才小心问道:“你早就知道他是状元了?” 白婉清轻轻颔首,“之前林公子有对我说过,但也是在定亲之后才说的,所以我也不比父亲你们知道的早多少。” 白晨明点了点头,“那他都是状元了.......怎么还住在林家村。” “这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蹊跷啊!不会又是另一个孟斩吧!咱们可不能让他骗了去,大不了咱们还和离。” 白婉清和白晨明细细说了林云澈是状元且已经有了官职任命的事儿,白晨明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这林家说,你们一旦成婚之后就要去州府住,合着他这是要去州府当官啊!” “想不到这小子竟然藏得这么深,当初我们还真是小瞧了他。” 白晨明嘴上虽然在抱怨,心里还是很得意的,谁能想到他也能成为状元爷的岳父,现在还不只是状元爷,还是知府老爷的岳父,就算在淮安县的杜家还有胡家,现在也是比不过自己的了。 可白晨明也就得意了几分钟,就看到秋纹来前厅找他了。 “老爷,三小姐这会儿也到门口了,夫人说让大家都去迎一迎。” 白晨明叹了口气,缓缓地站起了身道:“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去。” 白婉清也想随着父亲去,但却被白晨明拦了下来,“清儿,你就别去了,你现在毕竟是官家的亲眷,做什么还是要顾及些颜面的。” 白婉清这才没有去,而是去偏厅找了林云澈。 当然杜焕和芙蓉是去了的,不一会儿一群人就呼呼啦啦的走了进来。 白青莲的脸色不好,瞥见偏厅里正在喝茶的白婉清夫妇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陈氏看着白青莲是一个人回来的,更是气愤的大骂:“这黄家真的是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有将咱们白家看在眼里。” “老爷,咱们难道就这么算了?” 白晨明本不想讨论这事儿,但现在看陈氏又要闹,无奈道:“莲儿本就是个妾,哪有回门一说,你就不要再闹了。” 白青莲听见父亲这样说立刻红了眼圈,“父亲,女儿虽为妾,但也曾是你的心头宝啊!难道父亲您现在也觉得女儿没有大姐姐和二姐姐嫁的体面,就不再给女儿撑腰了吗?” 白晨明看着白青莲掉眼泪,自然是心疼的紧。 “我知道了,我会再去黄家的,你快别哭了,先回院子里收拾收拾。”白晨明不想让自己的女婿看笑话,便将人先打发回了院子,陈氏不放心跟着去了。 芙蓉本也想去安慰下三妹妹,却被陈氏拦住了。 她只好回到花厅,不过她一看见大姐姐就又立刻展开了笑脸,小跑着来到了白婉清的身边。 林云澈和杜焕被白晨明叫去了书房,两姐妹则回了白芙蓉的院子里说话。 “大姐姐,你不知道,这回三妹可是受了好大的委屈。” 第一百零七章 攀不上的男人 白芙蓉和白婉清简单的讲了当日她出门后的事儿。 原来当日白婉清出门口后,黄老爷的队伍也来了,可虽说也是队伍,但看起来和迎亲一点关系都没有,分明就是随便派了几个家丁过来接人,黄老爷甚至也都没有露面。 白芙蓉道:“当时三妹妹就气急败坏的,说是不要入黄家了。” “还是父亲出面将人劝了出去,好歹算是进了黄家的门。” 白芙蓉学的有模有样,白婉清一听就知道这话是外面的那些人传到她耳朵中的。 只是白婉清没有想到,黄家竟然会临时毁约,白青莲最终还是以一个妾室的规格进了黄家。 如今回门,黄老爷也没有跟着白青莲回来,那黄家的态度也就不言而喻了。 但是白青莲也不是一点面子也没挣回来,毕竟还有陈氏给她准备的那些嫁妆,据说当白青莲抬着嫁妆入黄家的时候,周围人还是狠狠的羡慕了一番,也都觉得日后白青莲在黄家定会不简单。 两人刚说完白青莲的事儿,瑞心就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脸慌张。 “小姐......小姐不好了!” 白婉清和白芙蓉都是一怔,白婉清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儿慢慢说。” “是.......是秋纹,秋纹说看到咱们姑爷带着三小姐去了偏院,夫人就说是姑爷对三小姐图谋不轨,现在她叫上了老爷还有家里好几个管家嬷嬷,说是要去偏院打姑爷......” “小姐,你也快去瞧瞧吧!”瑞心急得跳脚。 白婉清心一沉,起身就跟着瑞心走,白芙蓉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也跟着白婉清的身后朝着偏院去了。 要说白家的偏院,就是白婉清母亲之前住的院子,虽然叫偏院,但是实际上在白家的位置不算偏,只是因为荒废了,所以才叫它偏院。 白婉清赶来的路上正巧碰着陈氏还有白晨明都往这边来。 白晨明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觉得这件事发生在他们家就是件丑事,当然他没有怀疑过林云澈,但是他怀疑了自己的女儿。 一定是白青莲有目的的勾引了林云澈,不然林云澈怎么会去招惹她? 陈氏此时的面色倒是看不出什么变化,她只是一边嚷嚷着,“我的女儿命苦啊!”一边快步地朝着偏院的方向去,就好像是要将这件事当场捶定一样。 等几人到那儿的时候,只见白青莲正衣衫不整的在那儿哭,而和她一起的男人却不是林云澈,两人赤身裸体的在抢一条被子,可以说场面极其难堪。 陈氏见状先是惊呼了一声,白晨明也觉得没眼看。 他们尽快的将跟在身后的嬷嬷和丫鬟全都遣散了,只剩下白家的几个人在现场。 “莲儿!莲儿!”陈氏完全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她立刻将自己的外罩脱了下来,给白青莲盖在了身上,然后用眼神向白青莲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可此刻的白青莲早就吓坏了,她现在只顾着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陈氏的眼神。 白晨明先让陈氏将白青莲拉走了,也不让白婉清和芙蓉在那里看,“清儿,芙蓉,你们去找找你们的夫君,这里的事情我过后定会给你交代......” 白晨明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白婉清说的,白婉清点点头,带着芙蓉去了前厅,正看见林云澈和杜焕两个人在下棋。 林云澈抬眼看白婉清,邪魅的笑了笑,白婉清就知道这件事情恐怕和林云澈脱不了关系。 “夫君,我这里还有一些要带去淮州的东西,你跟我一起收一收吧。”白婉清对林云澈道。 林云澈看了看眼下的棋局,杜焕立刻道:“姐夫,这棋我们可以一会儿再下,你们先忙,先忙正事儿。” 说罢,杜焕有眼色的先起了身,然后拉着芙蓉回了房,随后林云澈也跟着白婉清回了房。 两人一进屋,白婉清就直勾勾的看着林云澈。 林云澈也不说话,就随着她看,然后自顾自的欣赏起了白婉清的闺房。 白婉清见状,轻叹了口气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说你不知道?” 林云澈扭过头,调皮的眨了眨眼,“只不过是作茧自缚的实例,这有什么好说的。” 白婉清有些无语,“别卖关子,快说。” 林云澈察觉到白婉清是有些恼怒了,这才慢悠悠的说:“嗯......就在你和芙蓉回房的时候,白青莲让人来找我说,你在后院不小心摔了,让我去瞧瞧。” “你没去?” 林云澈撇了撇嘴道:“我当然没去!” “若是在别的地方,听说你摔倒了,我肯定是要去看看的。” “可这是在白家,即便是你摔倒了,也会是刘伯,或是瑞心来通知我,怎么会让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下人来通知我。” 白婉清看了他一眼,又问道:“那那个人又是谁?” 林云澈有些心虚,“我若是说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白婉清看着他的样子,缓缓地点了点头,毕竟这件事原本和林云澈无关,都是白青莲一手策划的。 林云澈看白婉清的确没有生气,才说道:“虽然我的理智告诉我你没有摔倒,但是我的心却还是很担心你的。” “所以我还是趁着去解手的空挡偷偷潜去了后院。” “当时我看你和芙蓉在聊天,就知道这件事儿定是三妹妹自导自演策划的了,她这是要赖上我啊!” “那我肯定不能给她这个机会啊!” “我就将计就计,让你们白家送菜的菜农去了三妹妹告诉我的院子。” “但我也只是把人引去了院子,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林云澈见白婉清一脸不相信,连忙说道:“不信你问二妹夫,后来都是跟他在下棋。” 白婉清差点翻了个白眼,就算没亲眼看见,难道她还猜不出发生了什么吗? “这件事......你就权当不知道吧,若是父亲问起来,我去回。”白婉清叹了口气说道。 林云澈乖巧的点了点头,殊不知,就在一院之隔的地方,白青莲正在要死要活。 陈氏先让白晨明去处理那个外男了,她则留在白青莲的房间看着白青莲。 “莲儿啊!你不是说你能攀上林云澈吗?” “这怎么到头来,却是另外一个男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陈氏现在也是心痛的要死,她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同意白青莲铤而走险了。 白青莲此时也一脸茫然,“母亲,我不知道啊!” “我明明让人去叫的是林云澈,谁知道这事情发生了之后,却是另外一个人啊!” “难道你之前就没有看清楚人吗?”陈氏这会儿真是气的咬牙切齿。 白青莲却说:“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啊!就是林云澈啊!” “谁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菜农,天呢,母亲,这要是让黄家人知道了,母亲,女儿就没有活路了啊!” 白青莲现在已经不再想怎么攀上林云澈的事儿了,她现在更怕自己这件事儿被黄家知道了,要是她跟的是林云澈,她自然有底气让林家和黄家去谈,即便黄家觉得受辱,可林云澈是状元郎啊! 如今授予的官职又是淮州知府,黄家自然会认下这个哑巴亏。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她失身的是一个菜农,这......她还有身底气能让黄家不责罚于她,就算是白家出面,估计也保不住她了。 白青莲越想越害怕,“母亲,不如就让女儿死了吧,女儿已经没有活路了。” 说着,白青莲就挣扎着要爬下床,拿起金钗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戳,吓得陈氏立刻扑了上去,“莲儿!你做什么傻事!” “母亲还有办法,还有办法让你活。” 陈氏咬着牙,用力的将金钗从白青莲的手中抢了过来,白青莲流着泪,这才不再挣扎。 “母亲,女儿真的还有活路?” 陈氏喘着粗气,道:“有!我们不让黄家知道不就行了嘛?” “可是那个菜农他知道啊!他难道不会去告诉黄家吗?” 陈氏狠笑道:“不过是区区一个菜农,我让你父亲将他打发到远处不就行了。莲儿啊!只要你不再做傻事就行了。” 白青莲见陈氏这样说,乖巧的点了点头。 陈氏叹了口气,见她的情绪的确稳定了许多,这才放心的去和白晨明沟通接下来的事情了。 白青莲见到陈氏走了,气愤的将所有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 “林云澈!林云澈!你竟然敢戏弄我。”白青莲恶狠狠大喊道。 她明明看到来人是林云澈,可为何最后会是菜农,这分明就是在她们进入偏院屋里的时候林云澈换了人。 是他趁着光线变暗的时候换了人! 白青莲想到这儿,心里大骂了林云澈三百句,“为什么!为什么被人抛弃的和离妇你都肯要,却不愿意要我?” “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白婉清,凭什么她可以嫁状元,我却要个乡绅做妾!” “这不公平。” 白青莲气的又摔了几个花瓶,才算完事。 另一边,白晨明没想到女儿回门这一天,还闹出这样一个丑闻......他先将菜农关在了柴房,然后招呼着大家先吃午食。 毕竟他还不想让这件事闹得让杜家和林家都知道了。 尤其是林家,这会儿白晨明还不知道这是林云澈的手笔,只想着先瞒过去,别让林云澈迁怒清儿再说。 第一百零八章 留了根刺 此时的饭桌上除了白青莲,白家的人也算是到齐了。 杜焕不知道后院发生的事,他没见到白青莲的身影,还不忘向陈氏问道:“岳母,三妹妹怎么没来?” 白晨明和陈氏本就在强颜欢笑,这会儿更是硬挤出了一丝笑容道:“哦,你三妹妹突然有些不舒服......她的饭我叫人给她送到房里去了......咱们不用管她,咱们吃咱们的。” 杜焕这才察觉到桌上的人表情都不太对,便也就没有再深问。 因为白青莲的事,这顿饭白家吃的没有原本的喜庆,反而是有些压抑。 吃过饭,白晨明让杜焕先带着白芙蓉回去了。 杜焕出了门后不禁好奇的问芙蓉,“夫人,刚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怎么看着岳父和岳母大人看着有些不太对劲儿啊?” 白芙蓉紧紧的抿着唇,然后狠狠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夫君你别再问我了。” 杜焕瞧白芙蓉都快哭出来了,自然也不会再问,这件事在他们回到杜家之后,他也很快就忘了,只当是和之前一样,白青莲估计又去找白婉清的麻烦了而已。 而这会儿的白家,白晨明将白婉清叫到了书房,让刘伯去陪这女婿说话。 “清儿!这件事......怕又是你妹妹的主意。” “是我没有教好你妹妹,所以才让她有恃无恐的做出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来,让你受委屈了。” 白婉清知道父亲这会儿心里痛,便只是乖乖的应着,什么都没有说。 白晨明忽而叹了口气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我想过了,既然现在你妹妹已经嫁到了黄家,这件事不如就交给黄家来处理吧。” 白婉清轻轻抬眸,她没有想过这次父亲竟然想要将白青莲推出去。 “父亲,我知道你替我气不过,可若是将三妹直接推给黄家,最后连累的恐怕还是咱们白家。” 白晨明怎么会不知道,远了不说,就说芙蓉和成南吧,若是白青莲的丑事被黄家曝光了出去,那白家的名声也就算是完了。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委屈啊!” “若是一次也就罢了,可你妹妹她,三番五次,三番五次的伤害你和芙蓉啊!” “我怎可能再留她。”白晨明此刻真的是痛心疾首,做这个决定对于他来说是无比的艰难。 尤其是这次白青莲觊觎的还是她大姐姐的新婚姐夫,这要是说出去真的是......白晨明恐怕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了。 白婉清思索了片刻,还是觉得不能将白青莲交给黄家。 “父亲,我有个办法,既可以保住白家的颜面,也可以牵制住三妹妹。” “什么办法?” 白婉清这才附在父亲耳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白父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女儿,“这样你妹妹真的会受牵制?” “或许吧,即便不能牵制住三妹妹,也可以让这菜农不敢随意乱说话......” 白晨明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这件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 两人聊完了这糟心事儿,白晨明终于也想起了问问女儿的计划:“你和云澈打算什么时候去淮州啊?” “我可听说这任职都是有期限的,像他这期的进士可都已经早早的就到了任上,他这样晚,不会让人诟病吧。” 白婉清知道父亲是担心他们,“不会的,父亲,日子我们都算着呢,不过确实也很紧张,所以我们决定明日就去淮州。” “明日啊!这么快?”白晨明心中很是不舍。 毕竟之前白婉清虽然是嫁人,但也是在他们淮安县,有事没事还是能回来坐坐的,如今去了淮州,想要再回来,恐怕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想到这儿,白晨明轻叹了一声,但很快他又想到白青莲刚刚的所作所为,觉得若是清儿离开了这淮安县说不定还是好事儿。 “去吧!去吧!远离这是非地,说不定你还能活的顺心些。” 白婉清知道父亲说的是白青莲,便也就乖乖的点了点头。 父女两人又说了会儿家常话,直到快傍晚,才放两个人回去。 路上白婉清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林云澈以为她在生气,“怎么?是不是岳父知道是我做的,怪罪于你了?” 白婉清轻轻摇头。 “没事儿,若是怪罪于你,我就去负荆请罪,这件事儿我刚才也考虑了,的确是我太鲁莽了。” “即便是白青莲对我不轨,我直接让她计划落空就好了,没有必要非要再弄这移花接木的戏码。” “现在倒是连累你了。” 林云澈这会儿越分析,越觉得自己的确是做错了。 白婉清见他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才开口说道:“算了!本就是她咎由自取,只是下次还是不要这样做了。” 林云澈立刻点了点头,“不会了!我不会再给她机会接近我。” 白婉清被他诚恳的样子逗笑了,看见白婉清笑,林云澈这才放下了心。 两人回去之后,又忙着清理最后要带去淮州的东西,倒是很快就将今日的不愉快忘记了。 只是苦了白晨明在白家给白青莲收拾烂摊子。 陈氏此刻就剑拔弩张的对白晨明喊道:“老爷,我看你是疯了不成,你知不知道,今天莲儿为了这件事都要自杀了。” “你竟然说要将这菜农留在白家?” “我看你是真真的疯了!你就不怕他到处和人家说咱们白家的事,到时候别说青莲活不了了,就是咱们俩这老脸也是不用要了。” 白晨明就知道陈氏一定会反对,所以也想好了说辞,“夫人,你将人送去哪儿?送多远,难道你能保证他一辈子就不再回来?” “若是他再回来,拿着莲儿这件事威胁咱们白家,到时候你我又如何?” “还不如现在我们就将这菜农留下,趁着他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在犯罪的时候,将他和他家人的身契都买回来,放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看着,总不会出什么事。” 陈氏微微一怔,她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所以这会儿态度也稍微软了下来。 “可是那青莲岂不是总会想到有这样一个人。” “你让莲儿要带着怎样的心情去生活啊!” 陈氏还是心疼女儿,所以这会儿她还是不愿意将人留在身边。 白晨明眉头微微一动道:“陈氏,你以为今日青莲所谋划的事情,我们都瞎,都看不出来吗?” 陈氏身形一顿,她知道白晨明现在恐怕是气急了。 可是让她承认青莲做错了事,怎么可能? “老爷,你在说什么,青莲她都已经嫁人了,还能谋划什么?” “这次的事根本就是那菜农图谋不轨,是他糟蹋了咱们的女儿才是啊?老爷,你总不会现在要帮一个外人吧。” 陈氏说到这儿,抹了抹眼角,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白晨明这次却不再买账,“帮外人?陈氏,你现在还真是把我当成了傻子!” “我就说嘛,青莲就算是再有胆子,也不可能独自谋划这样的事情,现在我明白了,明明就是你这个当母亲的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是在帮她!分明是在害她。” 陈氏这会儿却觉得委屈,“老爷,我怎么会害她。” “莲儿可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让她好?” “难道你不知道咱们女儿在黄家将要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也看见了,成亲当日,他黄老爷根本就没有把咱们白家放在眼里,否则怎么说好的事情就临时变了卦呢。” “还有今日,她大姐姐和大姐夫是成双成对回来的,可是莲儿呢,她的年纪最小,受的委屈却最多,她可是一个人回来的。” “既然都是给人家当妾,莲儿给她大姐姐当妾又有什么不好,到时候姑爷在淮州当官,后宅有青莲帮着她大姐姐一起打理,这难道就不是一件好事儿吗?” 陈氏说的理直气壮,把白晨明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你......你.......你真是胡闹!” “从今天开始,你也不要再见莲儿了。” “菜农的事情,也不用你插手了,你就在你的院子里好好反省吧。” 陈氏听完立刻瞪大了眼睛,“老爷,你这是要软禁我?” 白晨明缓了口气道:“若是你不服,我也可以给你一纸休书,你就离开白家吧。” 这下陈氏是真的吓傻了,她跟着白晨明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他气到要休妻的地步。 “哼!不就是留在院子吗?留就留,你也不用非要用休妻吓唬我。”陈氏一边说着,一边退出了书房。 白晨明见陈氏离去的背影,总算是舒出了一口气。 “刘管家!”白晨明招呼着刘伯过来,将如何处理菜农的事交给了他。 白青莲得知菜农被留下之后,又闹腾了一阵,可这次陈氏和白晨明都没有去她的院子。 她闹腾完了也就歇着了。 不一会儿,刘伯就过来传话了,“三小姐,黄家来人了,来接三小姐回去呢。” 白青莲知道黄夫人的厉害,自是不敢违逆,只得带着一肚子的气回了黄家。 第一百零九章 启程 次日清晨,崔氏早早就做好了早食,让大妞去招呼林云澈和白婉清过来用餐。 “娘,今日怎么这么早!”林云澈见早饭做了他最喜欢吃的馄饨,心里一喜,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白婉清则跑去厨房给崔氏帮忙,崔氏见儿子这样没有眼力劲儿,倒抽一口凉气。 “这还没有上任,就把自己当官老爷了?还不快来帮忙!”崔氏一点面子也没给儿子留。 林云澈知道母亲的脾气,立刻从凳子上弹了起来,笑嘻嘻的过来接过了白婉清手中的活,继续煮馄饨。 崔氏见状满意的点点头,还不忘朝着儿媳眨眼。 似是在说,看到了吗?以后可不能惯着他,有什么活就让他去做!要不男人的力气都干什么使。 林云澈没有看到自己母亲和自己夫人之间的精神交流。 他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正在烧火的父亲,似乎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对。 等所有的馄饨都煮好了,一家人就围在一起享用了起来。 大妞知道今日哥哥他们就要去州城,羡慕的不得了,一个早上都在问,“大头哥,州城是不是比淮安县还要热闹?” “那里是不是有很多大妞没有见过的吃食?” 林云澈自是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但是小孩子嘛他也没有拆穿,就认真的回答着她的每一个问题。 大妞越听越上头,扭过头眼巴巴的看着崔氏和林飞云。 崔氏突然有些伤感,心里觉得对不起孩子,但嘴上却很强硬,“大妞,你哥哥是去干活的,等以后,你哥哥在淮洲城站住了脚,娘就带你去投奔他。” 大妞扭过头,拍了拍林云澈的肩膀道:“大头哥,你去了淮州州府可不能偷懒啊!要尽快接爹娘和大妞过去才好。” 林云澈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好!我定会加倍努力的。” 大妞觉得林云澈信不过,还不忘找自己的嫂嫂,“嫂嫂,你可要时刻监督着大头哥,要不他经常偷懒的。” 白婉清宠溺的摸了摸大妞的头,“好!我会看好他的。” 吃完早食,白婉清和林云澈看着下人将所有收拾好的行李都带上了马车,因为有一部分已经提前送去了,现在的东西看着倒不是不多。 崔氏和林飞云知道,这一走,林飞云要做的事,恐怕就会渐渐的浮现在世人眼中,若是说不担心,那都是假话。 所以临行前也是仔细地叮嘱道:“大头啊!到了那边,千万不要着急,我们林家已经在这里等了几十年,也不差这两年。” 林云澈看出了母亲眼中的担心,安慰道:“放心吧!母亲,我已经有了分寸。” 林飞云看儿子和母亲恋恋不舍地样子,心里有些酸,也上赶着说了两句,“林家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们还会和之前一样看着.......有什么需要我们这边做的,让人送个信就好。” 林云澈立即应下。 崔氏这边也嘱咐了白婉清几句,然后便将二人送出了门。 林飞云心中忧虑不已,“大头娘,你说咱们是不是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崔氏怒瞪了他一眼,“儿子大了,不管有没有这件事,他都会有自己的生活,你难道还想跟着他一辈子不成。” “一辈子,若是可以又有什么不好.......”林飞云还真想跟着他的两个子女生活一辈子,哪怕是待在林家村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崔氏却不觉得,“他是个男孩子,又隐忍了这么久,也该去历练练了,总不能让他和一样,混着过日子吧。” 林飞云:......他什么时候混着过日子了。 他心里觉得冤枉,但是他不敢说。 另一边,白婉清和林云澈他们已经不知不觉的出了城。 这次他们的旅途大约是六七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为了平衡两个马车的重量,白婉清和林云澈坐了一辆马车,车上装了少许的行李。 瑞心独自坐了一辆马车,她那辆车上的行李明显就要多出了许多。 瑞心以为小姐是为了让她看住这辆车上的贵重物品,从他们上了马车直到出城走了一段路,她都敢多眨几下眼睛,生怕辜负了小姐的所托。 当然白婉清并不知道瑞心脑补出来的这么多责任。 一行人,一路颠簸走了两个时辰,白婉清看着时间到了晌午,便叫车夫将马车先停靠在了路边上,几人下马车休整休整,顺便再用个午食。 林云澈下了马车,伸了伸懒腰,眼看着白婉清从后面的马车将瑞心搀扶下来。 林云澈上前,看瑞心的脸色苍白,额头都是豆大的汗珠,不禁问:“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坐马车晕车?” 白婉清给瑞心号了脉,“可能是过于劳累了,瑞心,你在马车上可以小睡一下,不要太过紧张和耗费心力,不然这一趟下来,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可是吃食.......”瑞心还想强撑着身体去给小姐和姑爷他们准备午食,但被白婉清拦了下来。 “吃食你不用担心,早上婆母都给带好了。” “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一会儿把吃食给你拿到马车上来。”白婉清说完,看了林云澈一眼,林云澈立即懂了,张罗着和车夫们一起去附近捡些柴火,来烧些热水。 “小姐......是瑞心太没用了。”瑞心此时是真的很愧疚,本应该是她照顾主子的,可这会儿竟然让主子照顾她。 “瑞心,不必如此,既是人,就会有生病的时候,你好好歇着吧。”白婉清安抚好瑞心,也帮忙林云澈他们去捡柴。 林云澈本不想让白婉清动手,可没想到她倒是很麻利,没一会儿也捡的和他们怀中抱的数量差不多了。 “看不出来啊!你竟然一点都不嫌弃。”林云澈走回来,将木柴放在一旁,开始准备生火。 白婉清扯了扯嘴角,“平日里和师祖一起没少处理药材,那些药材晒干以后有的也和这些木柴晒干差不多,怎么会嫌弃。” “更何况,这些木柴本是我们取来为我们供暖所用,倒是该多存几分感激之心才是。” 林云澈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论调,觉得很新鲜,“这也是洛师祖说的?” 白婉清轻轻摇头,“这是我母亲说的。” 陈氏?林云澈一想陈氏的样子,心里便给否定了,看来应该是婉清的生母,寇氏说的。 “还是岳母好见解啊!” 林云澈这时已经将火生了起来,白婉清也从马车上将她事先准备好的小铁锅拿了出来。 几人将水壶里的水倒进锅里烧开,然后将崔氏给他们带上的饼子放在了锅盖上,不一会儿就变得热腾腾的了。 林云澈见饼已经热透了,立刻拿下来了一块,递给白婉清,“热了!这会儿吃刚刚好。” 白婉清谢过接下,然后等车夫和林云澈手中都拿了一块后,将剩下的一块饼拿去给瑞心,之后才坐在马车边上慢慢的吃了起来。 多亏了这锅热水,大家吃过午食就觉得整个身体又暖和了起来。 他们看着时间不早,便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不如,你和瑞心坐到前面这辆马车里吧,我去后面。”林云澈起身说道。 白婉清觉得这样也好,就将瑞心扶到了前面的马车里,然后几人才又重新启程。 这一次他们没有选择再歇,而是一直赶路,总算在傍晚的时候看到了淮州州府的城门。 “小姐,我们......我们这是到了?”瑞心此刻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 白婉清也是第一次来,她远远就看着城门上两个淮州的大字,点头道:“是来了。” 说完,两人都有些兴奋了......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最后还是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小姐,这淮洲城竟然还关城门,咱们淮安县城有时都不关城门呢。”瑞心好奇说道。 “这关不关城门与当地的贸易和管辖的官员有关,怕是这淮州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白婉清自然也不清楚,只是随意的猜测了一下。 虽说这淮州州城的城门关的早,但是毕竟还是州府,即便是到了晚上,这会儿也是要比淮安县热闹的。 “小姐,你看那边好像还有夜市,那么多人围在那儿好热闹啊。” 白婉清也看到了,“这州城果然还是要比淮安县繁华啊。” “小姐,等咱们安顿好了,就找机会出来转转吧!看起来有很多咱们都没有见过的好东西呢。” 瑞心的年纪小,白婉清也不以主仆拘着她,所以她现在有时更像个邻家的小女孩。 “好!等咱们安顿好了,就出来逛逛。” 说着,车夫驾着马车拐进了巷口,白婉清知道这是朝着府衙去了。 不过现在的天色有些暗,她倒也没有注意这条巷子里到底住了几户人家。 只是觉得他们似乎拐进来不久,马车就突然停下了。 许是车夫也没有想到前面有人,这下停的还有些猛。 白婉清也意识到不对,便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夫人,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坐在马车里的主仆二人稍微紧张了一下,但紧接着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大人,您今儿到淮州,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第一百一十章 你怎么在这儿 车夫看见来人这样毕恭毕敬稍微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是有人来找麻烦的。 可他奇怪的是身后的夫人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没错,此时的白婉清已经听出了来人的身份。 孟斩见马车上的林大人没有动静,心下一凛,以为是林大人没有听见,索性就又说了一遍。 “林大人,下官孟斩,是淮州的同知,特来迎您。” 这次孟斩说的声音很大,瑞心看了眼自家小姐,只见白婉清表情淡然,依旧没有什么动作。 “小姐......我们要不要.......” 白婉清摇头,“不要!夫君刚刚来淮州,初来乍到,不好将下属得罪了,不着急,我们可以先不露面。” 白婉清敲了敲车璧,车夫立即反应过来,跳下马车,直接朝着后面装着许多行李的马车小跑过去了。 孟斩见状,这才惊觉,自己可能误会了,也跟着车夫往后面跑。 这才见到了林大人。 “林大人......实在抱歉,下官刚刚没有惊扰到您吧?” 林云澈此时刚刚睡醒,他撩开车帘看了眼下面的人,“哦!是孟同知啊!你怎么来了?” 孟斩身形一顿,他当然是来上司面前刷脸的啊!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时机的确选的不好,“是下官鲁莽了,下官得知今日大人要来淮州,在衙门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到大人您,这才来这边等......” “下官主要是怕您的东西多,搬家肯定需要人手,所以才等在这里想着帮忙,您看......” 林云澈抬了抬眼皮,然后慵懒的说道:“孟同知有心了,不过我的东西不多,自己便能处理,就不劳烦孟同知了。” 孟斩被拒,心里一沉,然后带着人毕恭毕敬的让出了条路,白婉清他们的马车这才得以通过。 另外一位同知姓毕,他看着马车渐远,这才拉着孟斩说话,“孟大人,这林大人听说和你是同乡啊!怎么感觉你们二人似乎并不熟悉?” 毕同知的语气里有些掩盖不住的兴奋,孟斩忍了忍,才开口说道:“我们是同乡,大人自是要避嫌,再说我们二人熟不熟,与毕大人又何干?” “同为同知,咱们不如把自己手里的活干好才是真,那才是真真切切的为大人分忧。”孟斩说完,鼻哼了一声就带着人离开了。 毕同知站在原地,看了看孟斩,又看了看身后的知府宅院......一抹笑就浮在了嘴角。 他就说嘛,这孟斩怎么会这么好的运气,之前靠着柳大人的关系一跃成了淮州的同知,这柳大人被罢免了,来的人竟然还是他的同乡。 这要是他们二人之前关系好,那他估计还是比不过孟同知,但眼下看着两人的关系,似乎是没有关系啊! 那他还能再比不过孟同知?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儿,毕同知心里畅快了许多,带着他的人也走了。 白婉清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此时都有些疲乏了,他们让人将马车的东西都搬下来之后,就先堆在了院子里。 “这天看起来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我们先放一个晚上,明日再来收。”白婉清清点完所有的包袱,确认没有问题后,便让车夫和瑞心先下去休息了。 她给林云澈和自己都烧了洗澡水,两个人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总算是感觉身体上的疲乏消了大半。 林云澈洗完澡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在梳理头发的白婉清,他这些日子也见过白婉清沐浴完后的样子,可今夜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看起来更魅惑一些。 白婉清坐在镜前,注意到林云澈的眼神,不知所措的停下了动作。 “夫君,你这是.......生气了?”白婉清问。 林云澈瞬间回过神,想白婉清为何突然来了这样一句,随即想到刚才拦路的孟斩,才回过味儿来。 怪不得他现在心里觉得酸酸的,原来是...... “没有!”此刻的林云澈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不过他还是直直的盯着白婉清看,“夫人,今后我和孟斩恐怕要一起共事......” “你若是实在不想见他,我就打声招呼,不让他上家里来找人。” 林云澈心里打着小鼓,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希望白婉清马上就同意不让孟斩上家里来,他倒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他只是怕打扰到白婉清。 白婉清轻轻扫过林云澈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的心思。 “夫君你来定夺就好。”白婉清没有拒绝,林云澈瞬间心情大好。 “好好好!那我就这样跟他们说,以后有什么急事就让人送信到门房,若是需要讨论的,就全部都在门房的那个小厅里,不让他们进宅园。” 白婉清:.......好吧!反正他在这里官最大,他说了算吧。 但是这话也就是那么一说,毕竟知府的宅院和孟斩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就算是想不见都很难,除非两家人都不可能不出门。 翌日,白婉清早早就带着瑞心开始收拾从淮安县带来的行李,林云澈则为了先熟悉淮州的情况,一早去了府衙。 这知府的宅院要比白婉清想象的要大一些,是个二进制的宅院,他们家的人不多,主子就两个,下人林家那边一个没有,而她也只是从白家带了瑞心一人出来。 现下住的地方是大了,可是要收拾的地方也多了,她们二人真的是从早上收拾到了傍晚,也才将带来的东西归置好,要说宅子还没有完全的打扫彻底。 “瑞心,咱们忙了一天了,晚上就不自己做饭了,不如我们出去吃吧!然后再带一些菜回来给夫君。”白婉清放下手中的抹布,直了直腰说道。 “嗯!小姐,剩下的活你就交给我吧!我明天一天就能将这些地方都收拾出来。”瑞心说道。 白婉清点了点头,她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剩下的活已经不算多了。 两人稍微梳洗了一下就出了门,昨天马车怎么进来的白婉清还记得,她带着瑞心朝着淮洲城里最繁华的街道走。 却不想正碰上逛街回来的柳菲菲。 她就说吧!住的这么近,总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见的这么快。 柳菲菲看见白婉清出现在淮洲城先是一愣,然后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白婉清刚才就注意到了,柳菲菲的肚子现在恐怕已经八个月了,根据她的观察,怕是这两日就要生了。 算算时间!白婉清即便早就知道,但心里还是抽了抽。 柳菲菲见她看着自己的肚子,又警惕了几分,“白婉清,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追夫君,追到了淮州城?” 白婉清微微蹙眉,并不想接柳菲菲的话茬,便带着瑞心要走。 柳菲菲见人要走,便命身边的人将她们拦了下来。 “人都追到这里来了,还在装什么矜持。” “你别以为现在我没了父亲,你就又可以和孟郎死灰复燃,孟郎他根本就不曾爱过你,你也就不要再纠缠了。”柳菲菲警告道。 白婉清转过身,淡淡的开口,“孟夫人,你怕是误会了。” “我来淮州城是跟着我夫君来的,和你口中的孟郎没有任何关系,还请孟夫人以后慎言。” 柳菲菲微微一愣,略微想起来她的确听说白婉清和一个林家村的穷小子订了亲,可那穷小子有什么本事带着她来淮州。 这怕不是白婉清用的什么障眼法吧。 白婉清看出来柳菲菲不信了,不过她也不在乎她信不信,“孟夫人,孟大人虽说是淮州同知,但是也不能随意拦着百姓出入吧?” “还是说,孟夫人自觉自己有这个权利?” 柳菲菲突然就硬不起来了,她毕竟是在知府宅院里长大的,关于这商国的律法她还是知道些的,所以便让身边的人侧身让开了。 白婉清微微一笑,头也不回的就带着瑞心离开了。 柳菲菲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有些愤懑,还是身边的丫鬟担心她,提醒道:“夫人,您说出来转转,这时间也够长的了,这再不回去,一会儿老爷该担心了。” 柳菲菲想到现在孟斩还是自己的,心里总算是痛快了些。 她为了这个男人,让自己的父亲连官都丢了,若是最后孟斩也不要她了......她简直不敢想未来的生活。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跟身边的丫鬟说:“小翠,你安排几个人盯着白婉清,看看她到底来淮州是要做什么?” 小翠连忙应下。 和柳菲菲的阴郁不同,现在的白婉清却是有些小兴奋的。 “瑞心,你看,那个咱们淮安县就没有。”白婉清带着瑞心凑了上去。 “这位夫人,这是面人,可否要来一个?”店家见白婉清的气质不凡,热络地介绍了起来。 但白婉清只是新奇地看了看,并没有要买。 主要是她们这会儿还有些累,所以还是想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说。 两人又走了几步,找了一个馄饨摊就坐了下来。 瑞心朝着老板说道:“老板,来两碗馄饨。” 老板似在想事情,瑞心说了两遍他才怔怔地应下。 “来了!来了!馄饨来了。”白婉清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晶莹剔透的馄饨,刚想问老板是用的什么方法,却又瞧着老板发愣。 “小姐,这老板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请不到大夫 白婉清轻轻摇头,也示意瑞心不要再说,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每日都能舒心畅快不是。 瑞心得到小姐的眼神,低下头专心的吃馄饨。 瑞心刚喝了一口馄饨汤,眼睛就立刻亮了起来,“小姐,小姐,你快尝尝这汤,真的十分鲜美。” 白婉清刚才吃着馄饨就觉得味道很不错,尤其是这馄饨皮不仅薄还十分的有嚼劲儿,听瑞心夸这馄饨汤好喝,也跟着尝了一口,随即满足的挑了挑眉,笑着对瑞心道:“的确鲜美。” 这么好吃的馄饨,她们还真是第一次吃,“一会儿给夫君打包一份,让他也尝尝。” 瑞心点头记下。 可能是这两日奔波的实在太累了,两人一人吃了两碗的馄饨,吃过之后,白婉清抬头看了看这附近的摊位,发现除了她们两人所在的馄饨摊,其他的小食摊几乎都坐满了人。 只有她们所在的馄饨摊只有寥寥的两桌客人,而另一桌听口音也像是外地人。 白婉清心中疑惑,但也仅仅是一瞬。 两人起身,瑞心跑去找老板结账,顺便又要了两碗馄饨准备带走,才刚刚拿出荷包,就瞧着附近窜出了一伙人,团团的将馄饨摊给围住了。 “小丫头,这里的老板欠我钱,你的馄饨钱交予我就好。”其中一个个头高挑的男子,将手伸到瑞心面前,掂了掂道。 瑞心被几人的架势吓到,无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白婉清走了过来,伸手拉了一把瑞心,随后站在了她的身前。 馄饨店的老板怕这几人会伤害两个女子,连忙从灶台后走出来,用身体将白婉清和几个混混给隔开了。 “几位老爷,咱们要钱可以等我收了摊,但别吓到客人不是?”馄饨店老板勉强的陪着笑,好声好气的和高挑的男子说道。 高挑男子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伸向瑞心的手伸向了馄饨店老板,“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拿过来啊!” 馄饨店老板叹了口气,转过身,收了瑞心的钱,然后拼命的给两人使眼色,让她们尽快离开。 白婉清皱了皱眉,带着瑞心从馄饨摊走了出来,就看见那银钱只是在馄饨店老板中过了一道手,就直接交到了高挑男子的手中。 高挑男子似乎还不满意,目光紧盯着还留在馄饨摊吃饭的另一桌客人,那桌客人见状馄饨也不敢吃了,匆匆的掏钱结账离开了。 高挑男子拿着钱,掂了掂,嫌弃的瞥了一眼馄饨摊的老板,才带着人转身离开。 白婉清确认那伙人已经走远了,带着瑞心又回到了馄饨摊。 “老板,这些人是什么人?怎么大庭广众之下,就可以管你要钱?”白婉清问道。 馄饨老板见是刚才的两位女子,心中有些愧疚,“夫人,你快别问了,那些人不好惹,你们以后还是尽量少来我的馄饨摊吃馄饨的好。” “免得不小心连累了你们。” 馄饨摊老板愁容满面,说着就想赶她们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和馄饨摊老板差不多大的妇人,突然跑来了馄饨摊,拉着馄饨摊老板就开始哭,“当家的啊!你快回家看看,迁儿这会儿怕是不行了,得去请大夫,得去请大夫救迁儿啊!” 馄饨店老板一听当时也懵了,他愣愣得点头就要跟着老妇人回家,可还没有走两步,就想起来要请大夫...... 可他上哪去请大夫,一时间也跟着老婆子哭了起来,“我......我能去哪儿请大夫......” 老两口一说到这儿,立刻沉默了下来,老妇人静静的流着眼泪,“当家的,我去请,我现在就去房家......请不来大夫,我就一头撞死在那儿,到时候官府的人来了,你可一定要先跟他们要大夫救迁儿啊!” 老魏一看自家老婆子竟然要寻死,自是百般个不同意,两人就在馄饨摊旁拉扯了起来。 白婉清略微一迟疑,然后走上前,“老板,若是你们不嫌弃我的医术差,我倒是可以给令公子看看!” 白婉清的话一出,老魏和老妇人都朝着她看了过去。 老魏不想让白婉清掺和进来,所以有些迟疑,但老妇人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姑娘,你真的懂医术?” 白婉清轻轻颔首,老妇人也顾不得是真是假了,拉着人就要往家走。 瑞心提着馄饨也只能跟上,老魏见状,立刻收了馄饨摊,也紧跟着回了家。 老魏他们家住的地方离他摆摊的地方不远,紧隔着两条街,但是这里就和主街两旁的住宅完全不同了,都是一个一个不太大的宅子连成一片建造的。 这里的住户大都是租户,很多都是在主街上摆摊的小商贩,看起来虽不至于无米下锅,但是却也不太富裕。 白婉清被老妇人拉进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很小,但是一看就被收拾的井井有条,院子里只有一间房,中间是做了隔断的。 外面这半间是老魏两口子住的,里面那半间则是他们的儿子魏迁住的。 白婉清一进到里面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此刻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他这不是病,他这是受伤了?”白婉清轻轻的掀开被,就见魏迁的胸前被缠着一层层细密的麻布,看这手法,应该不是专业的大夫缠的,“这麻布......” 老妇人上前解释道:“是我缠的,是不是我缠的不好,所以迁儿一直流血......” 白婉清没有回答,而是问老妇人要了剪刀,然后将魏迁的上衣直接剪开了......魏迁胸口上的刀疤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白婉清的面前。 白婉清皱着眉头仔细检查着伤口,“这是刀伤,这伤口怕是有已经有十几日了......因为处理的不够妥当,现在有些感染。” 说着,白婉清将手放在了魏迁的额头上,果然已经有些发热了,只是好在现在的温度还不是太高。 “瑞心,你现在就回家,把我的药箱拿回来,顺便给夫君留个话,免得让他担心。” “好!”瑞心提着馄饨就要往外跑,却被老魏给拦了下来。 瑞心疑惑的看着他,老妇人也瞪着当家的,老魏这才开口道:“这位夫人,我们家现在即便有了方子也拿不到药,你看你那里是否有药,不如让这小姑娘一并带来,也省得再跑一次。” 老妇人这时才想明白,立刻转头附和,“是啊!是啊!” 白婉清抬眼看了看老魏,又看了看老妇人,她刚刚就在怀疑为什么他们在淮州城里请不到大夫,现在更是连药都拿不到,难道淮州这边连个药铺都没有吗? 白婉清的神情落在了老魏的眼中,老魏立刻解释,“夫人,你别怀疑,咱们魏家不是什么腌臜人家,只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等你处理好迁儿的伤势,你若是想听,我们必定向你解释清楚。” “是啊是啊!”老妇人满眼焦急,生怕白婉清会后悔,她若是不给迁儿看伤,迁儿必死无疑。 白婉清想了想,让老魏拿来了笔墨纸砚,写下了可能需要的药材,“先按照这些从家里拿出来些吧,这些药材你可认得?” 瑞心跟着白婉清也泡了一段时间的医馆,很多药材也跟着芙蓉一起炮制过,“认得,我这就去拿。” 瑞心将药名揣好,然后就小跑着离开了。 “有剪刀和酒吗?”白婉清见魏迁的伤口有些地方已经腐烂,这种情况恐怕要将腐肉给去掉,再消毒,或许能抑制住伤口的感染。 “有有有!”老妇人和老魏也不敢耽搁,立刻去将东西找来。 “对了再搬来一个火盆,我要给剪刀消毒。” 老魏立即点头,没多会儿功夫,一切器具就已经准备齐全了,这时候白婉清已经给魏迁号过脉了,好在他年轻,底子也不错,还有一线机会。 白婉清拿起剪刀,将剪刀尖端的一头在火上烤了一圈,然后就准备下手去剪,老魏和老妇人在一旁看着,腿脚开始有些软。 “夫人......现在是要剪肉吗?”老妇人倒不是觉得白婉清会害迁儿,这种救治的方法他们也听过,只是现在在现场这样看,又是自己的儿子,她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开始有些黑。 老魏看见老伴快要晕过去,急忙将人扶住了。 白婉清扭过头,对着两人说道:“老板,不如你先带着老板娘出去,我这边好了会叫你们。” 老魏想了想,点了点头,将老伴儿扶到了隔壁的床上,然后就安静的听着隔壁的动静。 原本这去腐肉,应该是要给病人先用点麻沸散或是针灸止痛才开始的,可白婉清刚才给魏迁号过脉了,以他现在的情况,这些已经用不到了。 白婉清利落的从一边开始清理,她将伤口扒开,不禁皱了皱眉,这魏迁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这一刀竟然砍的这样深,这就让她的清理工作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瑞心都已经从家里把药材都拿来了好一会儿,白婉清才将整个伤口处理完。 她慢慢的将酒轻轻的擦拭在魏迁的伤口上,这回魏迁总算是有了点反应,闷哼的一声“疼!”后便晕了过去。 老魏听到儿子的动静不放心的跑了进来。 此时白婉清已经将魏迁的伤口用麻布包好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怎么受的伤(一) 老魏上前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看见他的胸口还有起伏,稍稍的松了口气。 “夫人,我家迁儿能否救回来。”老魏满是担忧的问道。 白婉清看了看老魏,看来魏家对于魏迁伤口的严重程度也不是不知道,“他感染了。” 老魏点点头,“所以......” “好在我师祖那里有一个不错的方子,刚好可以给魏公子试试,或许他能扛过这一劫。”白婉清说完,望向老魏。 老魏立刻点头道:“试,我们试,不管这药有多贵,我们家都买。” 这边的动静让刚刚晕过去的魏夫人也醒了,她听见自己当家的话,也跑过来连连点头道;“对!治,不管多贵我们都治。” 白婉清这才写好了药方,又和瑞心一起把药抓好,递给了老魏。 “魏老板,魏公子的病情现在还有些危急,你们先将这药给魏公子熬了喝上,若是今夜魏公子再有什么变化,你可以到我家里来找我。”白婉清说完,让瑞心将她们的住址给了出去。 老魏连连道谢,等他在看到纸条上地址的时候,顿时愣住了,“夫人,您是新来的知府夫人?” 白婉清略微颔首,老魏突然想到什么,拉着自家的老伴直接跪在了地上,恳求道:“知府夫人,我们魏家冤枉!还请知府夫人救命!” 白婉清本就等着他们说,所以立刻上前弯腰将两人扶起了来,“魏老板,魏夫人,还是先熬药给魏公子喂下之后,我们再慢慢说吧。” “知府夫人,您不用叫我魏老板,我不过是个卖馄饨的,你叫我老魏就行。” “是是,我们都是粗人,我也不是什么魏夫人,大家都喊我魏嫂子,知府夫人您要是不嫌弃的话,也可以这样叫我。” 白婉清微微点头,魏嫂子就先拿着药去灶房里面熬去了。 白婉清怕魏嫂子不会,还特意派瑞心去教她,老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角不知不觉浮现出泪珠。 他们魏家或许还有救。 将一切安排好后,老魏带着白婉清去到了他们住的那一边。 老魏给白婉清倒了一杯清水,他看着眼前的水杯有些不好意思,“夫人,抱歉,家里没有茶叶了,您别见怪。” 白婉清端起了水杯轻轻啄了一口道:“老魏,这些都是小事,不如说说这魏公子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还有今日来这馄饨摊要钱的又是些什么人。” 老魏也给自己倒了杯水,缓缓地说道:“夫人,这是我们魏家惹错了人啊!” 一提起这件事,老魏就痛心疾首,后悔不堪。 “这件事要说,还得从我们的女儿说起。” 老魏一想到自己的女儿,眼圈一下就红了,“那是前两年的时候,我的女儿刚满十六岁,也到了说亲的年龄。” “我和她娘就想着给她在这淮州城里张罗张罗亲事。” “因为我们家做些小生意,所以认识的人也算多,尤其是回头客,别看我的馄饨摊小,但是回头客可不少。” “我们就想着,这些客人我们一来二去也算是知根知底了,就是从他们之中里面选一个给女儿也没有什么不好。” “而且我们的女儿觉得也好,当时我的脑袋一热,出摊就带上了满娘。” “满娘长得玲珑小巧,但模样却不差,没想到她才跟着我们出了几日的摊,很多世家公子就都上门来提亲。” 老魏说到这儿,眼睛亮了亮,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感到骄傲,但是下一秒,他的眼神便暗了下去。 “可是那些公子哥们大都是想让满娘做妾,我和老伴可舍不得,所以就将那些人都推了,给她相了一个常来我们摊位上吃馄饨的粮店账房。” “满娘当时也觉得好,所以在两家说的差不多就准备定亲了。” “可谁成想,满娘这个时候已经被房老爷给惦记上了。” “他十分强硬的让我们将满娘嫁到他们房家为妾,还不惜威胁满娘,若是不从就让我们一家人在淮州城活不下去。” “这要是其他人说这话,或许我们还都可以侥幸一些。” “但说这话的是房老爷,他可是已经将好些人家都赶出了淮州城,所以别说是满娘信了,就是我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都信了。” “满娘不想让我们为难,便私下答应了房老爷,要嫁到房家为妾,为此我们还和周家结了仇,周家认为我们出尔反尔,做事没有诚信。” 老魏说到这儿叹了口气,他没有注意到白婉清的神情变得有些阴沉,这些事她听着就好像在听自己的故事,只是她比较幸运,逃过了一劫,而满娘却是没能逃过的那一个。 “满娘就这样嫁进了房家,给房老爷做妾室,起初房老爷对满娘很好,尽可能好的东西都会给满娘,连房夫人都十分嫉妒满娘。” “原本我们想着,若是满娘能在房家这样一直过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若是再能生个孩子,那她在房家以后的日子也都不会差。” “可偏偏!满娘嫁过去了一年都没有动静。” “房老爷又接二连三的娶了三个妾室进门,渐渐的对满娘也就没有那么上心了。” “我们本想着,咽下这委屈,日子也能将就着过。” “可我们还是低估了这富贵人家的肮脏手段,半年前,满娘终于查出了有孕,我们一家人本来都很高兴。” “满娘也很高兴,这会儿我们高兴已经不是因为能不能在房家站稳脚跟了,而是我们想着满娘若是有个孩子,未来也算是有个依靠,她的生活也总算是有了些希望。” “可......房夫人却说满娘怀的孩子不是房老爷的,说满娘偷人,这孩子也不能要,逼着满娘打掉。” “可满娘怎么能愿意,这可是她盼了好久才盼来的孩子,所以她就和房家老爷和夫人起了冲突,偷偷的跑回家来了。” “当时我和老伴还有她弟弟迁儿,我们几个人看着满娘消瘦的样子,实在是心疼,就想着若是能离开了房老爷家,也不是不行,大不了这孩子我们魏家养了。” “可房夫人不同意,她派人来接满娘,我们魏家就这么几口人,自然也拗不过房家,而且房夫人也松了口说满娘的孩子可以留下,只是以后不能姓房,我们想着也能接受,就同意满娘回去了。” “就是这么一回去,满娘她......满娘她就连命都丢了。”说着说着,老魏的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 在隔壁正喂药的魏嫂子也没忍住,跟着抽泣了起来。 “那之后呢,魏迁是为了给他姐姐报仇才被人砍伤的?”白婉清问道。 老魏摇了摇头,“不是报仇,我们魏家从来都没有想过报仇......” “当时满娘回到房家,就被房夫人给关了起来,房夫人找来大夫,给满娘开了堕胎药,可满娘这孩子倔啊!” “即便是喝了堕胎药,她愣是生生的没有让孩子流出来,而是让孩子死在了腹中。” “孩子死了,房夫人自然也就放满娘出来了。可满娘的身体里的孩子已经死了,它在满娘的肚子里,满娘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 “魏迁不愿意见他姐姐这样受苦,连带着我们去房家劝了好几日,满娘这才同意再吃药,将孩子打出来。” “知府夫人,您不知道,原本我们淮州还是有几家药铺的,可不知为什么,自从房老爷也做起了药材生意,那几间药铺没多久就被房老爷也收购,现在咱们淮州城里,有人想看病就只能去房老爷家的药铺。” “我们当时找到药铺里大夫的时候,一听说满娘是房家的妾室,大夫们都纷纷摇头,不给看病。” “没办法,魏迁就想着带他的姐姐去淮州城旁边的下县去看,可没想到我们还没有出城满娘就被官差给拦住了。” “给我们的理由是,满娘是房家逃跑出来的妾室,他们报官说丢了人,现在人找到了,满娘就又被送回了房家。” “我儿,也就是魏迁,他实在气不过,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姐姐死,他拿着家里所有的钱,又从当铺里借了一些,打算从外地买进一些药材,一方面这些药材可以救他姐姐的病。” “另一方面,他也想打断这房家在药铺上说一不二的局面,让那些也得罪了房家的人不至于无药可医。” “当时原本我是不同意的,与房家对抗那就是以卵击石。” “可看着满娘一日不如一日,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同意魏迁去买药了。” “可就是这趟买药,也差点要了我儿子的命。” 这时隔壁传来了魏迁的咳嗽声,白婉清快步走过去,查看了他的情况,“现在虽然还在发低烧,但好在脉象稳住了。” 跟着跑过来的老魏听见这话,总算是松了口气,魏嫂子也擦了擦眼泪。 老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就在半月前,迁儿给我来信,说是已经买好了药,他将满娘所用的药材,先找人给我们送回来,自己则押着那车药材慢慢往回赶。”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怎么受的伤(二) “可谁知就是这样倒霉,迁儿竟然在半途中遇到了山匪,迁儿带回来的药材就这样被山匪给抢走了,人也被他们砍伤了。” “好在迁儿幸运,他原地装死躲过了一劫,不然恐怕定是被那些山匪收了命去。” 老魏扭头看了看面无血色躺在床上的魏迁,心痛的说道。 “老魏,你刚刚说魏迁是山匪所伤,咱们淮州一带什么地方竟然还有山匪吗?” 老魏平复了下情绪道:“知府夫人,你们刚来淮州可能不知道,这淮州有山匪啊,已经好些年了。” “听说也是当年战乱无处可去的流民,实在活不下去才到山上去当了匪,之前柳知府也带人去围剿过,可这些山匪有村民护着,所以官府剿了几次都没有伤到他们的根基,平日里他们倒是也不会随便下山伤害过路的人,这山匪的事儿也就渐渐搁置了。” “他们是山匪,竟然还有村民护着?”白婉清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面有着蹊跷。 老魏点点头,“这些我也是因为迁儿出事儿,去城外打听的,具体为什么,我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白婉清轻轻颔首,表示理解。 “老魏,那满娘现在还在房家?”白婉清更关心满娘的状况,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老魏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没了!满娘五天前就没了,是房夫人随便派了一个管家来告诉我们的。” “我们想着去房家见满娘,可是房家不让我们进,我们两人是连满娘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啊!” 白婉清皱了皱眉,虽说这些事情在许多后宅里倒是见怪不怪,可这房夫人的手段也太过恶劣了些。 “那今日在馄饨摊我们遇到的那伙人也和这件事有关?”白婉清抬眸问。 老魏用袖子抹了把脸,随即点了点头。 “是!迁儿之前去外面采购药材的时候我们家的钱不够,所以便从钱庄里面借了些钱,现在药材没了,迁儿又受了伤,那些人就去我们的摊位上要钱。” “这段日子他们天天在摊位上看着,把我们原来的客人都吓走了许多。” 魏嫂子跟着说,“这样下去,别说是还钱了,我们怕是连生活都生活不下去了。” 白婉清听完,算是把魏家的事儿都弄明白了。 “知府夫人,我们欠的钱我们会慢慢还上的,就是迁儿受伤要用药,现在房家又不肯将药卖给我们,现下也只有您能帮我们了。” 老魏拉着魏嫂子就要给白婉清跪下,被白婉清抬手阻止了。 “魏嫂子,老魏,魏公子受伤用的药你们不用担心,我来负责!” “至于山匪和房家的事,我会和知府大人说的,到时候他会看着办,你们觉得可好?” 老魏他们当然觉得好,两人齐齐点头,将白婉清送到了门口,魏嫂子还把魏迁这次诊治的诊金给了白婉清。 “我们现在有的不多,夫人先拿着。” 白婉清看着魏嫂子手里的三十文钱,并没有推辞,让瑞心收下了,“那就谢谢魏嫂子了。” 魏嫂子脸上一红,“夫人说笑了,该是我们谢您愿意救魏迁才是。” 从魏家出来,白婉清已经没有了再继续逛的心情,便带着瑞心回了家,刚好林云澈也刚下衙。 “出去逛了?”林云澈见桌子上已经打包回来的馄饨问。 “嗯!带着瑞心出去走了走。”白婉清摸了摸桌上的馄饨发现已经有些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白婉清说着拿起馄饨去了厨房,没多一会儿林云澈也过来了。 “这馄饨好香啊!在哪儿买的?”他凑到了灶台旁,闻着从锅中飘出来的香气问。 “就是路边的一家馄饨摊,我和瑞心都觉得吃着不错,才带回来的。”白婉清见馄饨热的差不多了,拿了个大碗将馄饨盛了出来,林云澈目光一直盯着白婉清的动作,直到白婉清将碗伸到他面前,他才喜滋滋的将馄饨接过,低着头吃了起来。 “这家馄饨摊的馄饨真不错,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呢。”林云澈边吃边夸。 白婉清想了想道:“喜欢吃就趁着这几日赶快吃,或许再过些日子,我们想要吃也吃不到了。” 林云澈喝完最后一口汤,不明白白婉清的意思,“怎么?他们家不做了?还是说要搬离淮州城!” 他砸吧砸吧嘴,感觉还真舍不得这味道。 “都不是......只怕是在淮州城再没了立足的地方。”白婉清说罢,轻叹了口气。 林云澈盯着白婉清的眉眼,知道白婉清心中有事,他看了看瑞心,只见瑞心低下了头。 “瑞心,你给我们烧些热水吧,晚些时候我们好泡澡。”林云澈站起身对着瑞心说完,又对白婉清道:“婉清,我们进去聊?” 白婉清冲着瑞心点了点头,跟着林云澈回了房。 林云澈脱了外罩,抻了抻胳膊松松筋骨,走到床边道:“婉清,你刚才说的那个馄饨摊老板,是怎么一回事儿?” 白婉清看着林云澈有些疲惫的样子,觉得自己今日还是太唐突了,林云澈本来就是刚来这淮州城,他要接手的事情肯定不少,自己却给他找了这样一桩事儿。 林云澈见她扭捏,便道:“有什么话直说就好,婉清,虽然我们还没有夫妻之实,但我可是已经把你当成夫人了,我可不想与自己的夫人还这样生份。” 林云澈说的认真,白婉清被他的样子感动到了。 “夫君说的对,夫妇一体,是婉清不对了。” 随后白婉清将今日从魏家知道的事情都告知了林云澈,林云澈听的眉头紧蹙。 “这魏家从外面运了药,却正正好好的被山匪抢了,婉清是不是觉得这件事也很蹊跷?” 白婉清点头,“的确是这样,因为从老魏的口中听来,那些山匪倒也不是无恶不作的样子,若是恶人,山头附近的村民怎么会出头包庇他们,这其中怕是有什么猫腻。” 林云澈也这样认为,“所以这件事情怕是与房家有关。”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我们的猜测。”林云澈继续道:“那魏迁可救的回来?” “幸得今日将腐肉都割去了,倒是有一线生机能活。” “能活就好!能活就好!”林云澈眼眸闪了闪,然后看向了白婉清,“夫人,你之前不是就有意将百年医馆从淮安县带到这淮州城吗?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白婉清略微一思索,“你是说,让我去打断房家的垄断?” “夫君,咱们初来乍到,虽然我有你这个知府做倚仗,可是你才刚上任,我就去和当地的豪绅争财,你不怕那些人对你有意见?到时候你还没在淮州府站稳脚跟,就得罪了人,怕是以后不好管理。” 林云澈却不以为意,“夫人,这你就错了,我们这怎么叫争财,咱们这分明就是为民。” “你想啊,在淮安县的时候除了你们一家医馆外,是不是还有一个百草堂。” 白婉清点头,“是的,要说起这百草堂还比我们医馆要早一些呢。” “对啊!这一个小小的淮安县城都可以有两个医馆,为何这淮州城却只有房家的医馆在?” “这说明房家的野心不小。” “当然,他们恐怕要做的事情也不少......”林云澈说到这儿眼底渗出了三分狠厉。 白婉清便有了猜测,“夫君,你是说......和北朝有关?” 自从杨丛的事情过后,林云澈虽然没有和白婉清直接说过他涉及北朝的事情,但多少也猜中了许多。 而且不说别的,就是往年商国的状元郎,不都是被皇上留在了京城翰林院,像这样直接下放的恐怕也只有她夫君一人。 这样一想,白婉清就知道林云澈之所以留在淮州,怕是还和北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林云澈原本不想让白婉清知道的太多,对她没有好处,可如今她既然已经猜到了,他也不会再隐瞒。 “是的!这房家的确和北朝有关,只是......这消息也是我刚从杨丛那里得来的,要说证据倒是也没有。” “所以......我想.......” “你想让我用百年医馆,打的房家再爬不起来?” “这样即便是没有证据,或是抓不到把柄,也能让房家的这一脉失去价值。” 白婉清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林云澈点了点头,“不知夫人,可愿意?” 白婉清心下其实还是犹豫的,主要是他们百年医馆自成立以来一直是低调的,从没有想过和其他的医馆竞争。 但想到和魏迁、满娘一样的人求医无门,白婉清又觉得这不是医者愿意看到的,她又恰巧有这个能力。 “自是愿意!只是......”白婉清顿了顿。 “只是什么?”林云澈问。 “只是我的钱财恐怕也只够在淮州开一个医馆的,想要和房家竞争,我恐怕没有那个实力。” 白婉清说的是实情,打败一个已经在当地盘踞几年的豪绅,哪有说的容易,尤其是她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你没有那么多钱不假,但是你有一个神医师祖啊!” “有了这个名号,即便是没钱,也能很快在淮州城里立足。” 白婉清这个时候发现,医术太好了似乎也不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远在淮安县里坐诊的洛神医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突然打了个喷嚏。 “那丫头,总算是想起我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人跟踪 “至于满娘在房家的事和魏迁被劫的事,我会找人去调查一番的。” “至于魏迁的伤势......” “我知道!你现在就算用权势威压让房家给魏迁治了病,但却不能保证这房家不会再有害魏迁的心。” “毕竟这医者是否用心是会决定一个病人生死的。” “所以这段时日,我会去治疗魏迁。” 林云澈也是这样想的,点了点头,“不过魏家欠钱庄的钱恐怕还是要还的,但我会让人去钱庄做些敲打,不让他们把魏家的活路给堵了。” “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白婉清一抬头,正对上林云澈的眸子,他们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竟然坐得近,近到林云澈能闻到白婉清身上的馨香。 林云澈瞬间就红了脸,忙起身,“我......我去厨房看看,水烧好没有。” 林云澈匆匆的跑走了,白婉清一脸茫然,脑子里还都是刚才他们讨论要在淮州城开医馆的事。 要说让洛师祖过来淮州,这是白婉清早早就答应洛师祖的事儿,可那时她不知道淮州城的情况,也完全没想过,这偌大的淮州城里竟然可以有一户人家将这医药的事情给垄断了。 现在她们入局无疑是从人家的身上在咬肉,这些事情她还是要和洛师祖讲清楚的,若是他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她也不会勉强。 所以她立刻起身去了书房,给洛师祖那里写了封信,告知了她即将要在淮州开医馆的事,也说了淮州房家的事。 等林云澈回来的时候,白婉清连建立医馆的预算和计划都列出来了。 林云澈看着桌上的一堆纸道:“想不到夫人竟然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白婉清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去构建自己的新医馆了。 “要不我明日让毕同知陪你找找铺子?”林云澈提议。 白婉清摇头,“这是咱们自己的事情,若是麻烦衙门实属不该,我明后日自己去牙行转转就行。” 林云澈自是点点头,“夫人,今日已经有些晚了,不如我们早些睡?” 白婉清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瞧桌上的东西,“那好,我先去洗漱。” 说完,白婉清便起身出去了。 林云澈看着白婉清离去的身影,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明明知道两个人现在什么都发生不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心里激动怎么办。 第二日,白婉清带着昨夜写的信,找了驿站给投了出去。 然后就带着瑞心先去了魏家,此时的魏嫂子正做着早食,见白婉清来了,热情的迎了过去。 “夫人,您是不是还没吃早食呢?我们当家的特意留了些馄饨,我给您煮来吃?” “魏嫂子,我们从家里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不用麻烦,我就是来看看魏迁的。” 魏嫂子也担心儿子,就带着白婉清先进了屋。 “昨夜的的情况怎么样?”白婉清一边问,手一边搭在了魏迁的手腕上。 “昨夜迁儿还是发烧,但是没有前两日厉害了,夫人,迁儿这样是不是就是好了。”魏嫂子问。 “虽然没有高烧,但是还是低烧,这种情况也不见得多么乐观,今日我给他换个药方,吃下去我们再看看效果。”白婉清说完,就让瑞心把她们带来的药拿了出来。 她重新写了药方然后抓好了药给魏嫂子。 “今日就给他喝上两回吧,你可还记得怎么熬?” 魏嫂子接过药立刻道:“记得,记得!” 随后白婉清让魏嫂子先出去,自己和瑞心给魏迁又重新上了药,“这药粉的效果还不错,魏迁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 “现在看着似乎是要愈合了。” “回头这药你提醒我,要和洛师祖把药方要来才好。” 瑞心帮着白婉清将魏迁身上的绷带缠好,点头应下,“我记得了,到时候定会提醒小姐。” 她们将一切处理好后,便离开了魏家。 魏嫂子虽然心里难安,但是却没有主动询问关于知府如何处理房家的事儿。 “这魏家的确是个厚道人家,就是可惜了。”白婉清出门后轻叹道。 “小姐,等咱们的医馆开了,这种事就不会发生了!”瑞心想着自家的医馆要开在淮州了,倒是比白婉清还要兴奋些。 “这次你倒是说对了。”白婉清心中的阴霾也跟着散了大半,带着瑞心去街上转转,看看能不能找个靠谱的牙行给她们介绍介绍铺子。 跟在身后的人看着白婉清她们进了牙行,也想跟着进去,可谁成想却被林云澈逮个正着。 此时林云澈身边还有孟同知和毕同知,两人也看着眼前的人鬼鬼祟祟,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这人被人阻了脚步自然是心中恼火,他转过身对上林云澈的脸,就要破口大骂,可他又一转头,看见自家的老爷也在,就硬将马上要骂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这下林云澈和毕同知也都疑惑了,同时转头看向了孟同知。 “孟大人,这人你认识?”毕同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问。 孟斩不认识啊!可下一秒对方就冲着他叫老爷,这他要是再说不认识,那就是欲盖弥彰了。 “你是我孟家的人?”孟斩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最重要的是现在林知府就在身边,他这是在上司面前丢了脸啊。 “老爷,是啊!我是夫人庄子上的人,之前见过老爷两次。”这下人之所以托出自己的身份,是因为他不知道林云澈是知府,只是想着他既是孟家的人,即便是看着有些猥琐,但也不会真的一点都不给孟家面子,真的将他抓回去审问。 孟斩心中一凛,转身对林云澈抱拳,“林大人,这......是我御内不严了,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林云澈挑了挑眉,看了眼远处的牙行。 孟斩立刻对着那下人问,“你没事儿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孟斩的目光凶狠,他希望能吓住对方,让他不要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就乱说。 可那人显然理解错了孟斩的用意,他一下子吓软了腿,立刻躬身说道:“老爷,是夫人,夫人让我......让我......” 这人抬头看了眼孟斩,只见他脸色已经黑的不行,立刻改口道:“夫人说家里的下人有些已经放出去了,剩下的人不够用,让小的来牙行里看看,若是有满意的就带回去给夫人挑。” 孟斩听罢,总算是松了口气,“让你去牙行,你就大大方方的去牙行,这样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小的记住了!小的记住了。” 孟斩这才对林云澈道:“林大人,你看.......” “既然是我们误会了,那就让他走吧。”林云澈眼底飘过一丝狡黠,轻轻一挥手便松了口。 孟斩立刻给下人一个眼色,下人不敢再停留,匆匆的朝着牙行的反方向跑走了。 孟斩嘴角抽抽了两下,倒是毕同知心中还带着疑惑。 当然这疑惑自白婉清从牙行里出来,才算是消解了。 “夫人,你怎么在这儿?”林云澈高调的喊了一句,就带着毕同知和孟同知走过来了。 毕同知没有见过白婉清,但是却知道林大人已经成亲,所以看到白婉清的时候毕恭毕敬的见了礼。 “林夫人,在下毕绎,是淮州的同知。” 孟斩也想要见礼,可是当他看到白婉清那张脸的时候,身体还是顿了顿,倒是白婉清神色如常,就像是见到一个陌生人一样。 毕绎回头看了看还僵在身后的孟斩,一脸疑惑,要说这孟斩,最是会讨好,这会儿怎么像是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了? 孟斩见林云澈的目光射过来,他瞬间觉得手脚冰冷,他听说白婉清又找人嫁了,但不是说是林家村的一个穷小子吗? 等等,那人姓林?孟斩呆呆地看着林云澈,这下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孟同知,瞧你的神情,你认识我夫人?”林云澈是故意这样问的。 这时白婉清注意到了之前跟在她身后的人不见了,又见到林云澈在这里直接发作,她便知道那人恐怕是孟家派来的。 现在只要不是房家的人就好......不然她这个铺子可是还没开就要受到阻力了。 孟斩被林云澈这样一问,有些支支吾吾。 他能说不认识吗?那他岂不是把林云澈当傻子......在淮安县稍微生活一段时间的人,谁不知道孟家,又有谁不知道白家。 更何况,他们两家还是和离,这在淮安县整个县里面也找不出两户人家来啊! 他现在觉得林云澈是在针对他。 “回大人,认识!我们都来自淮安县,夫人的娘家又是淮安县的富户,自然认识的。” 孟斩说完,觉得自己很是高明,他既没有提他和白婉清之间的关系,又诚实的回答了林云澈的问题。 “哈哈哈!孟大人,那既然你认识我家夫人,可是正好,以后可是要多多关照啊!毕竟我夫人初来乍到,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得请孟大人多维护呢。” 孟斩微微一愣,立刻明白了林云澈的意思。 这会儿连毕同知也明白了林云澈的意思,合着刚才孟斩的家丁是盯着知府夫人呢。 他给了孟斩一个很有勇气的眼神,连知府夫人都敢跟踪,你的胆子倒是大。 孟斩勉强笑了笑,“自是当然,自是当然!”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她是知府夫人? 林云澈满意的笑了笑,不再为难孟斩,而是目光温柔的看向白婉清,“夫人,一会儿我和两位大人还要去见各县的县令,今日恐怕回家早不了了,你不用等我。” 白婉清瞧着林云澈那洋洋自得的样子,就知道这话是说给孟斩听的,配合着说道:“夫君自是以民为重,各位大人先忙,我便先告退了。” 白婉清说完,便带着瑞心先离开了,孟斩怔怔的望向白婉清的背影,心底泛起一阵酸楚。 林云澈注意到孟斩的神情,心中有说不出的满足感。 “咳咳!孟大人,各县令恐怕现在已经等着咱们了,不如现在现在快点过去?”林云澈提醒道。 孟斩这才回过神,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林云澈,发现林云澈的表情没什么异常,心下松了口气,脸上又重新带上笑道:“大人说的是,那咱们这边请?” 孟斩给林云澈继续引路,几人便朝着淮州府城北边的万全县去了。 而此时的白婉清,从刚才的牙行里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商铺。 “夫人,想不到这淮州城的商铺这样贵,这买下一个铺子的钱都够咱们在淮安县开三个医馆的了。”瑞心想到刚才牙人的报价,就觉得心疼。 “傻瑞心,这里毕竟是淮州城,咱们那是县城,本就是没有可比性的。” “不过,刚才的牙行看咱们是外地人,明显报的价格虚高,我们再去其他的地方转转。” 白婉清便带着瑞心准备去找其他的牙行,两人还没走远,刚才铺子里的牙人就追了出来。 “这位夫人......您想找到的铺子我们刚才又收了一个,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兴趣再看看?”牙人伏着身,明显比刚才更恭敬。 瑞心却道:“刚才我们看的时候没有,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有新的铺子了?” 牙人心虚,但还是极力的点头道:“夫人不知,这套铺子是我们掌柜收的,之前都还没有放出来,这不,我刚刚和掌柜的说完,夫人您想要找个开医馆的铺子,掌柜的就想起这套来了。” 牙人看着这街道上人来人往,压低了声音道:“夫人放心,这套铺子位置虽然稍稍有些偏,但胜在价格便宜,保证让夫人满意。” 白婉清见状,就跟着牙人又回到了牙行。 这回不仅仅是牙人来接待她,连牙行的掌柜都亲自迎了上来。 “听说,夫人想要买铺子开间医馆?”掌柜的轻扫了眼白婉清,要不是刚才见到两位同知大人对这位夫人毕恭毕敬,他绝对想不到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淡雅女子会是知府夫人。 毕竟在商国,其实有着严格的晋升制度,凡是能当上知府的人,哪个不是在官场上已经熬了许多年的,像这样一队刚满二十的人当上知府,那放眼整个商国,也找不出第二个。 要不刚才这夫人进来,他绝对不会看走眼。 白婉清颔首道:“是的,位置不用太好,但也不要太偏,还有其他的条件我刚刚都和麦牙人说了......掌柜的,你这里可有合适的铺子?” 牙行的掌柜立刻道:“有!有!夫人你看可巧,我这里刚好有一个这样的铺子。” 说完,掌柜的转身从一个木盒里拿出了那套铺子的布局图,热情的给白婉清介绍了起来。 白婉清大致了解了铺子的位置,确实不算繁华,但也算是在淮州府城的中心了,这铺子前堂不小,后面还有一个一进的院子,做医馆倒是正合适。 “掌柜的,这铺子的价格......” 掌柜的见白婉清满意,心中一喜,“这价格好商量,不知夫人是想买呢,还是想租。” “这套铺子已经空了有两三年了,东家愿意卖,也愿意租。” “空了两三年?这铺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毕竟这样位置的铺子别说空了两三年了,就是空一个月,在白婉清看来都不太可能。 掌柜的叹了口气道:“夫人,实不相瞒,这要不是刚才我看见您在门外和知府大人说话,知道您是知府夫人,这铺子我是说什么都不会拿出来给您看的。” “因为即便您看中,怕是您也不愿买。” 白婉清这就好奇了,“那为何如今掌柜的又愿意让我看?” “就因为我是知府夫人?” 掌柜的微微颔首道:“这若是别的人家买了这铺子,怕是要遭人命,但是您是知府夫人,您在淮州城算是最大,别人怎么样也不能迫害到您的头上不是。” 白婉清愣了愣,她才来淮州没几日,却觉得淮州的水比她们淮安县要深的多。 “掌柜的,不知这又是何缘由呢?” 掌柜的顿了顿,道:“这间铺子是我们这儿一个大夫祖传的铺子,他们家啊,世世代代都在淮州开医馆。” “只是.....自从房氏医馆来了之后,这其他的医馆便再开不起来,房家本想将这郑氏医馆也收购走,可郑大夫死活不肯,就和房家结了仇。” “现下这铺子,淮州城里的商人是没人敢碰,就怕一并遭到了房家的仇视,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我刚才从属下那里听说夫人要开医馆,我......我们就把价格开的很高,主要是我们以为夫人是普通人,这是不想让您被房家盯上。” 掌柜的转了转眼珠说道,当然这虚报价格让开医馆的人望而却步的确是牙行的目的,但却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怕开医馆的人得罪房家,而是这就是房家和牙行之间做的约定。 他们也是从中拿了不少好处的。 只是这次问的人是知府的家眷,掌柜的终于找到机会将郑家那个烫手山芋扔出去......所以才同白婉清说这么多。 白婉清看了眼牙行掌柜,对于他的话自然是不全信的。 不过既然这个铺子合适,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问了价格,定价在一百两,确实要比其他店铺便宜五成,她自然有些心动。 “那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方便去铺子里看看?”白婉清打算先看看铺子的情况,若是合适就尽快定下来。 掌柜的一看白婉清这样爽快,连忙道:“现在就能!现在就能看。” 掌柜的又开始翻刚才的木盒,不一会儿找出一串钥匙。 “夫人,咱们外边请?”掌柜的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白婉清带着瑞心便跟着掌柜的去看铺子了。 而这时,刚才跟踪白婉清的人正好回了孟家,正在给柳菲菲复命。 “夫人,小的没用,竟然让他们给发现了。”这下人此刻跪在柳菲菲的面前,不停的认错。 可此刻的柳菲菲还沉浸白婉清是知府夫人这样爆炸性的消息当中。 “牛杰,你确认你没有听错,她真的是知府夫人?” 牛杰立刻点头,“夫人,小的没看错,咱们老爷当时也在场,定是不会错。” 柳菲菲想起孟斩也在场,那她派人跟踪白婉清的事情岂不是暴露的彻底...... 这牛杰果然是没用! “牛杰,这次你坏了我的事,就罚你三月的工钱吧!若是下次你还出错,就干脆离开我们孟家吧。”柳菲菲忍着脾气说道。 牛杰张了张嘴,但看到身后管家的眼神,立刻低头退了下去。 柳管家走上前问,“夫人,那白婉清,我们还跟吗?若是跟,不如换个机灵点的,免得再被人发现了。” 柳菲菲瞪了管家一眼,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应付孟斩呢,若是再派人去...... “算了算了!牛杰这两日跟下来不是发现白婉清来找老爷吗,而且她现在摇身一变,竟然成了知府的夫人,怕是暂时不会再想回头找我们老爷。”柳菲菲说到这儿,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小翠!老爷回来了吗?”柳菲菲问。 小翠低头回应,“刚回来,才还让我们给他烧热水,说是要沐浴。” 柳菲菲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那你们就赶快烧水,给他送去。” 柳菲菲见下人们撤了,走到镜子面前,给自己梳妆打扮了一番,然后挺着肚子去了孟斩沐浴的地方。 孟斩这会儿泡在木桶里,满脑子都是白天见到白婉清的情景。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抛弃白婉清有什么不对,自古以来,男儿志在四方,他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找到了更好的岳家,他有什么不对....... 可他现在想不明白,为何白婉清明明已经走投无路,一个和离女,不应该是被众人所嫌弃,需要苦苦的跪在他身前求得他的怜悯吗? 为何她能顺利的再嫁人,又偏偏成了他上峰的夫人,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呀,这要是让其他同僚知道了......孟斩不愿再想。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门口有动静,他警觉的转过身,看到是柳菲菲,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 “夫君,你今日累了吧,我来给你擦擦身子。”柳菲菲轻轻的走了进来。 孟斩此时正对她恼火,可看着她挺着孕肚的模样,还是将脾气忍了下去。 “夫人,这里潮湿,地又滑,你不该来这里。”孟斩瞥了一眼柳菲菲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没考虑你的情绪 柳菲菲却没有停,自顾自的找了一个木椅坐在了孟斩的身旁,“夫君,算起来,自从我有了身子,就没再伺候过你,倒是我疏忽了。” 说着柳菲菲拿起了一块细布仔细地给孟斩擦拭起了后背。 孟斩本想拒绝,但却被柳菲菲按住了身子。 “夫君,你忘了咱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了,我就是这样给你擦拭身子的,当时你还夸我擦拭的干净呢!”柳菲菲眼神妩媚的说道。 孟斩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过荤腥了,这会儿看到柳菲菲的模样,身体已经有了反应,当然刚才对柳菲菲的恼怒,也都消散不见了。 “夫人,你今日好美。”孟斩一把抓住柳菲菲的手,当下就吻了上去,柳菲菲咯咯笑道:“你真坏!” 孟斩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他本能的倾身向柳菲菲身上压过去,可看到她孕肚的一刹那,理智终于战胜了冲动。 “菲菲,你现在身子重,我们不该如此。”孟斩嘶哑着声音说道。 “孟郎!今日菲菲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柳菲菲此刻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孟斩恍惚中看到了他第一见到柳菲菲的模样。 孟斩叹了口气道:“你不该去跟踪白婉清,你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吗?你这样做让我在官场中如何做?” “在面对林云澈的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孟斩虽然嘴上说的话都是责备,但显然语气已经软了下来,柳菲菲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 “孟郎!都怪我!我不知道白婉清现在是知府的夫人,我以为她是......她是为着孟郎才追到了淮州的。” “我害怕失去孟郎,所以才......” 孟斩听见柳菲菲说白婉清是追着自己来到淮州的,心里竟然一颤,“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柳菲菲没想到孟斩关注的是白婉清的事,她心里有些吃味,“自然是她突然出现在淮州,又是和我们住在一条巷子里,难免就让我多想了一些。” 孟斩听完突然觉得有些失望,“罢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可不要再派人跟踪她了,她现在的身份我们还是要让一让的。” 柳菲菲听罢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爹可是当了许久的知府,放心,我有分寸。”柳菲菲倒在孟斩怀中道。 孟斩见她这乖巧的模样,心中的郁结总算是少了几分。 另一边,林云澈回到家的时候,刚巧白婉清也才回来。 林云澈看到白婉清手中提着馄饨,就知道她这是晚上又去魏家了。 “魏迁怎么样?”林云澈接过馄饨放在桌上,手一摸还是热乎的,心下很是满足。 “他的情况算是稳住了,应该没有性命危险了,但是要说什么时候能够完全恢复,还得看他自己。”白婉清轻声道。 “那他醒了吗?” “没有!不过最迟明晚之前,他应该会醒过来。”白婉清说完,抬起头问,“你要去问问他山匪的事儿吗?” 林云澈本是打算要去问的,不过这两日都在交接工作中,他恐怕也抽不出时间。 “晚两日吧,正好也让他恢复恢复。” “嗯!” 一眨眼的功夫,一碗馄饨已经进了林云澈的肚子,他觉得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婉清,今日在街上,我本来没打算......”林云澈怕被白婉清误会,想要解释今日为何突然那样引导孟斩说话,他本意没有想让婉清难堪。 白婉清扭头看向他,“没打算什么?” 林云澈心中愧疚,“没打算用你去刁难孟斩,可我一看到他,我就没忍住......所以......对不起。” 白婉清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她站起身默默的将桌上的碗收好,去厨房里面洗碗去了。 林云澈心里一紧,连忙跟着跑去了厨房。 “婉清,你累坏了,今晚我来洗吧。”林云澈说完,就将白婉清手中的脏碗都抢了过来。 白婉清也没有拒绝,将碗交给他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回了房。 林云澈端着脏碗,本想再追出去,可看到门口的瑞心,正眼神凌厉的盯着自己,只好蹲下乖乖刷碗。 “瑞心,夫人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林云澈抬头问瑞心。 瑞心重重地点了点头道:“生气了!大人你可真厉害,要说能把我们小姐气成这样的,除了之前的成东少爷,也就是你了。” 林云澈手中一顿,脸色复杂,他不想要这个厉害行不行? “那据你所知,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生气?”林云澈真诚抬起头问道。 瑞心站在一边,想了想道:“我记得当年小少爷惹小姐生气以后,会给小姐送他画的画,要不大人你也试一试?” 林云澈还真的认真思索了起来,随即他会心一笑。 “容易,不就是画吗?我一会儿就给她画上几幅。” 林云澈洗完碗便去了书房,瑞心跑去和自家小姐汇报刚才的事儿,白婉清看向瑞心。 “你......成东当年是不好好听先生叫他写字书画,我才和他生气的,所以他自然是送他的画来向我赔罪。” “可林云澈又不是,你让他画画做什么?” 瑞心歪了歪头道:“那小姐你这次为何生大人的气啊!” “我好想等着大人再问起的时候告诉他一声。” 白婉清气笑了,“好你个瑞心,什么时候开始帮着他了?” “小姐,我可没有帮助他,我这是在帮小姐你,只有姑爷做对了事儿,小姐才能消气,所以我的目的是让小姐消气啊?” 白婉清听着瑞心的狡辩,此刻的气早就消了大半。 “他或许也不是有意让我难堪吧......可是他偏偏就是那样问了......若是孟斩不顾及自己的名节或是就想要鱼死网破,你小姐我现在恐怕又成了淮州城里的绯闻焦点。” 瑞心突然觉得姑爷犯的错有些严重,便也不再说话了。 这一夜,林云澈是在书房度过的,等白婉清早上醒来的时候,林云澈正黑着眼圈站在自己的床边。 他憔悴的样子着实吓了白婉清一跳。 “夫君,你.......你这是一夜没睡?”白婉清抚了抚胸口问道。 林云澈拨开自己凌乱的头发,眼神呆滞的说道:“睡不睡不重要,夫人,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 说完,林云澈徐徐地展开了一张画卷。 “怎么样,像不像?”林云澈指着画中的人,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白婉清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林云澈画的是自己,他竟然一个晚上就画了这样一幅画,而且这笔法,这神韵,就好似他已经画过很多遍了一样。 否则这些细节怎么会记得这样清楚。 白婉清疑惑的看向林云澈,林云澈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难得严肃的说道:“婉清,昨日我之所以那样问,是我知道,孟斩是定不会说出真相的。” “虽然孟斩的确如我所想,什么都没有说,可是这件事我依然考虑不周了。” “我来到淮州,收拢下属,盘算豪绅,一桩桩一件件我自觉都在稳步进行,可昨日,我为了敲打孟斩,却伤害了你。” “千算万算,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你是该生我气的。” 林云澈抬起头,郑重的看向白婉清,“可我再也不会了。” “我再也不会那样做了。” 白婉清看着怀中的画像,缓缓道:“我又何尝不是不该生你的气。” 林云澈眼睛亮了亮,“你都想明白了?” 白婉清点了点头,“若是昨日我还没有想明白,如今一夜过去了,这点事我也该想明白了。” “孟斩与我的事本就是事实,不管是我还是孟斩,或者是柳菲菲,还是你,这件事就算不在今日让人知道,就会在别日什么时候总会让别人知道的。” “想要瞒是瞒不住的。” “你昨日引诱孟斩,孟斩没有说出实情,可毕绎已经察觉出什么了,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我们几人的事情。” “而你昨日坦荡的态度,也给其他人引导了一个方向,这不是在保护我又是在做什么呢?” 林云澈没想到白婉清竟然能想到这样深。 “你不该道歉的。”白婉清轻声道。 林云澈有些激动的抱住了白婉清,白婉清没想到他会如此做,身体一僵。 “婉清,你都知道!你真的都知道。” 林云澈再看向白婉清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深情。 白婉清被林云澈抱的紧,好不容易从他的怀中挣脱了出来,立刻检查放在身前的画,却发现画的一边竟被压得有些褶皱了,心中有些惋惜。 林云澈瞧着白婉清心疼的模样,笑道:“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再给你画就好了......不用这般在意。” 白婉清轻轻的抚平了那道褶皱,微微一笑道:“夫君,婉清不是这画,没有这般脆弱。” 林云澈欣慰地笑了笑,这次将白婉清轻轻地搂在了怀中。 “婉清,我画的画从来都不脆弱!” 白婉清没明白林云澈的意思,林云澈指着自己的心口道:“我的画一直在这里!” “只要它还在,画就还在!” 白婉清:......好吧,她接受了他的画。 第一百一十七章 郑大夫 林云澈昨日一夜没睡,这会儿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夫君,你现在已经是淮州的知府了,不该再这样任性熬夜的。”白婉清看着林云澈的模样心疼道。 林云澈调皮的抬了抬眼皮道,“夫人,你还真是把你夫君我当成那温室里的花朵了,别说我现在只是一个晚上没睡,之前我在林家村和线人接头的时候,那可都是三五日都不敢眨眼睛。” 白婉清抬眼看他,林云澈注意到白婉清的目光,立即扯开了话题,“今日要出门吗?” 白婉清见他不愿深说,便没再问,而是顺着他的话道:“嗯!昨日在牙行看了一个还算合适的铺子,今日打算和东家把契约签了。” 林云澈没想到她的动作还挺快,“那用不用我和你一起再看看铺子?” 白婉清扭过头,“你懂开医馆?” 林云澈顿了顿,立刻摇头,“不懂!” “那就不用了,这间铺子和我在淮安县的铺子很像,价格又合适,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云澈‘嗯!’了一声,“那回头,你去衙门换契的时候,我跟他们打声招呼,给你行个方便?” 白婉清刚想说不用,就想到自己的这个铺子的特殊性,而且她还有别的用意,就点头同意了。 “那就麻烦夫君了。” 林云澈微微翘起嘴角,“不麻烦!你我本是一体。” 白婉清深深的看了眼林云澈,也微微的扬起了嘴角。 林云澈跳上床拉过被子,打算再补两刻钟的觉,白婉清不想打扰到他,简单的收拾了些东西,就出了门。 “瑞心,东西都带好了吗?”白婉清问。 瑞心检查了银票和药箱里的药,点点头道:“放心吧,夫人,都带好了。” 两人和牙行约定的时间是在晌午,所以她们打算先去趟魏家。 老魏今日没有出摊,见到白婉清来,他立刻热情的迎了出来。 “夫人,您来了!快屋里进,迁儿正好刚刚醒了。”老魏带着白婉清径直去找魏迁。 此时的魏嫂子正给魏迁喂粥,一小口一小口的,十分小心,看见白婉清来了,魏嫂子侧了身子给白婉清让了地方。 “夫人!”魏嫂子恭敬地叫了一声。 白婉清轻轻颔首,随即看向半倚在床头的魏迁,魏迁是一个小时前醒的,他现在的思绪还不是很活跃,所以一时间没有想到这眼前的女子是谁,不过他见白婉清穿的贵气...... “你是房家的人?”魏迁突然有些激动的问,差点就要撕裂他胸前的伤口。 老魏和魏嫂子见状赶忙冲上来按住他,“迁儿!迁儿!夫人怎么能是房家的人,夫人是咱们淮州知府的夫人,是她救了你。” 魏迁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老魏和魏嫂子连忙给白婉清道歉:“夫人,对不住了!这迁儿刚醒,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您救他的事儿,唐突您了,还望不要怪罪。” “魏嫂子,能理解的。”白婉清面上没有多少波动,显然并不在意。 “那现在方便我看看嘛?”白婉清看向魏迁说道。 魏迁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光着上半身,脸上有些囧,他有些迟疑的望向爹娘,老魏瞪了眼儿子道:“你命都是夫人救的,而且该看过的也早就看过了,你还婆婆妈妈的干什么?” 说完,魏迁一脸委屈,老魏则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夫人,您尽管看。” 白婉清:...... 她先是检查了魏迁的伤口,发现恢复的还算正常,然后手指搭上了魏迁的手腕。 魏迁长这么大,除了他娘和他姐姐,他还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一个女子呢,不由自主地心跳就快了几分。 白婉清抬了抬眼皮,看了眼魏迁,什么都没说,收回了手。 魏嫂子见儿子脸通红,就知道这臭小子在想什么,她走过来隔开了魏迁的视线,问:“夫人,迁儿他这是不是就算好了?” 白婉清略微点头,“算是吧!情况基本稳定了,命定是保住了。” 老魏和魏嫂子一听,总算是放下心来,对着白婉清便是一顿感谢。 白婉清又给魏迁开了一个方子,“按照这方子再多吃些日子,便能恢复如常,等过十日之后我再来看他吧。” 老魏感激的接过方子,递上了魏迁的诊费。 “夫人,再给您捎碗馄饨吧,您中午带回去吃。”老魏给魏嫂子使了个眼色,魏嫂子就急忙要去厨房做,被白婉清拦了下来。 “魏嫂子,不用,若是我们想吃,自然会去你们的馄饨摊买,这事儿是一码归一码,你们做些小生意不容易。” 老魏感动的落泪,“夫人,您真是菩萨心肠,就算你不说,我们也知道,这两日那钱庄的人再没来过我们的馄饨摊。” “是夫人您去说的伐吧。” 白婉清没有否定,她知道应该是林云澈去钱庄打了招呼。 “没有他们来收钱,我们馄饨摊的生意已经好了不少,这还多亏了夫人您呢,我们这只是一碗馄饨,怎么也报答不了夫人您对魏家的帮助。” 魏嫂子也跟着附和,“是啊!夫人。” 白婉清看着老魏和魏嫂子眼神炯炯的看着自己,轻叹道:“老魏,房家的事儿......恐怕要徐徐图之,若是以现在的罪名给房家定罪,恐怕是......” 老魏和魏嫂子都是聪明人,他们自然知道这就算是官老爷,有时也不能一上来就动当地的豪绅。 “夫人,我们明白,我们都明白,我们现在也别无所求,只要迁儿能好好的,其他的我们都可以先放下。” 白婉清见两人都明白,也就没再多说。 出了魏家,白婉清看了看日头,这会儿离她们和牙行约定的时间很近了,白婉清便带着瑞心直接先去了铺子。 她赶到那里的时候,牙行的人还有郑家的人已经到了。 牙行的人见到白婉清,先是热情的迎了上来,“夫人,您可都已经准备好了?” 白婉清点点头,“自然,都准备好了,我们再最后看一眼铺子吧。” 牙行的人自然是没问题,郑家的人也没有问题。 不过因为这次有了郑家的人,这铺子的结构倒是被介绍的更清楚些。 “夫人,这前堂是我们之前就用于接待病患的,还特意分了几个房间分诊,您若是用得着,这几个屋子就不用拆。” 郑大夫带着白婉清在铺子里转了一圈,把铺子每个地方的用处都讲的十分明白,白婉清从郑大夫的眼中看出了许多对这铺子的不舍。 “郑大夫,听说你们一家在淮州世代为医,不知现在你们在何处高就啊?”白婉清对郑大夫的印象不错,问道。 郑大夫刚还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他轻叹口气道:“不怕夫人笑话,我们郑家不过只是一个岌岌无名的普通人家,哪里称得上高就,只能说是混口饭吃罢了。” 牙人听见郑大夫这样说替他着急。 “郑大夫,您这就是妄自菲薄了,就您这医术,别说是以前,就是现在,您也是数的上号的人物呀!” 郑大夫轻轻摇头,“医术好有什么用,还是混到了变卖家产的地步。” 其实郑大夫这三年过的很苦,原本他们在淮州州府得医馆也是传了三代得老字号,一家老小得生活来源也都靠这间医馆。 在房家人来之前,郑大夫可以说是当时淮州城里面大家公认的最好的大夫,所以那时候找郑大夫看病的人很多。 郑大夫的名声也是在那个时候宣扬开的。 可好景不长,淮州城里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房家,这房家行事十分霸道,用一年的时间就将城里的好些医馆都竞争跑了。 反而房家的医馆在淮州城遍地开花。 郑家的医馆可以说是当时留下来不多的一家,但也因此被房家人盯上了。 一开始房家的人先是找郑家谈,说是要用钱财将郑家的医馆收购,可郑家的人怎么可能同意,这可是他们祖传的铺子啊! 房家人上门了几次,郑大夫就拒绝了几次。 房家人见明着的方法没办法让郑家屈服,就用了阴暗的手段,他们找来了托,一次两次的在郑家的医馆闹事。 一开始周围的百姓自然是不信的,毕竟郑家是老字号了。 可最后一次,房家竟然不惜利用了病患的生命,非说是郑家的医馆将人给治死了。 这下原本坚持的百姓也有些不太相信了,郑家医馆的生意也变得一落千丈。 房家的人这时候又派人来买铺子,可这铺子可是郑家的根,他们还抱着一线希望能有重振郑家医馆的机会,所以他们再次拒绝将铺子卖给房家。 后来,郑家等了一年又一年,他们在淮州城的处境却没有丝毫的好转,郑大夫无奈出了淮州,想找份大夫的伙计养活家人。 可奈何他在淮州的名声已经被房家毁了,所以想要聘用他的药铺只是稍加打听就打消了用他的念头。 一身本事毫无用武之地,除了看病郑大夫又不懂其他的营生,郑家的生活也变得一落千丈。 所以才将这铺子以这样低的价格挂在牙行,他们打算将铺子卖了之后,就回老家,郑大人的哥哥在村里还留了一些地,以后准备种地为生。 第一百一十八章 靠山 这些细节也是昨日白婉清跟着牙行掌柜来看铺子的时候,掌柜的说的。 在牙行掌柜的眼里,这郑大夫是个仁义的人,今日得见,白婉清对眼前的这个医者也是甚有好感。 “郑大夫,等我的医馆开业,您愿不愿意来我的医馆里坐诊,坐诊的费用我们可以谈!”白婉清朝着郑大夫微微一笑,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郑大夫看了看牙人,又看了看白婉清,摇头道:“姑娘啊!昨日我听牙行的人说你买这铺子是为了开医馆,我......就觉得不妥。” “你可从牙行听说过我的事?” 白婉清瞥了眼牙人,随即点头道:“听说了!” 郑大夫惊讶,“听说了你怎么还想要开医馆,而且还愿意聘用我为大夫?” 白婉清笑了笑,只说了一句,“郑大夫,您只说愿意不愿意吧?” 郑大夫便迟疑了,牙人见郑大夫这样还是想帮一把,他笑着给郑大夫介绍白婉清,“郑大夫,您不知道吧,今儿来看你铺子的这位夫人是咱们淮州知府的夫人。” “您要是在她的铺子里面行医,定是不会再出现之前那些事儿的。”牙人说完,用余光扫了眼白婉清,见到她依旧是微笑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 郑大夫微微一愣,然后看向白婉清的神情也变幻莫测。 “夫人,你为何要开医馆?”郑大夫心中还是有疑虑,虽说若是知府夫人开的医馆,就算是房家想要找麻烦也不容易,但是一个官太太什么都不懂,只是开间医馆来玩玩,那......他也是不愿意为伍的。 白婉清猜到了郑大夫心中的疑虑,“郑大夫,您知道淮州县白家吗?” 郑大夫摇头,“在下孤陋寡闻了,从未听说过。” 他只听说过沧州姚家和建州方家,还真没有听说过淮安县白家。 白婉清笑了笑,“那郑大夫可听说过洛神医。” 郑大夫听到洛神医三个字眼睛就亮了,“不知道夫人和洛神医之间什么关系?” 白婉清轻声道:“洛神医是我师祖,郑大夫,我开医馆也不是一时兴起,要说我白家在淮安县时开的就是医馆,我家父又是淮安县数得上名号的药商。” “这些事郑大夫可以找人打听打听,一问便知。” 郑大夫自然不敢质疑知府夫人说的话,“夫人,我相信你。” 白婉清见他有些动摇,继续说道:“郑大夫,你觉得一个州城所有的医馆被一户人家垄断,是好事还是坏事?” 郑大夫没想到白婉清会问的这样直接,这分明就是冲着房家去了。 “夫人,据我所知,并不是好事。”郑大夫皱起了眉头继续说道:“虽说现在淮州城里的医馆多,但这些医馆的主人都是一个人,我就听说有些人家在这家医馆看病看错了,但到另一家医馆,那家医馆的大夫却跟着包庇。” “这种情况很多?”白婉清皱眉问,因为这倒是她不曾想过的恶劣。 郑大夫怔了怔,然后道:“不算很多,但是这几年也有了个十几例。” 白婉清的表情微沉,在她看来,这十几例已是很多了。 “我原本以为垄断的医馆只不过会哄抬药价,让百姓看病更贵,没想到还有这样包庇的事情。” 郑大夫和牙人都轻叹了口气,郑大夫道:“药的确是比之前贵了,一般不太富裕的人家原本生病了还会到医馆中医治,可现在......” “都在家里面熬了。”牙人补充道,“毕竟这房家医馆开的药动辄就要四五百文钱一副,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家看的起的。” 牙人说完,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咱们这个医馆要开,不仅要开,还得开的好。”白婉清此刻下定了决心,虽然现在还没有收到洛师祖的回信,她还是要将医馆开起来。 郑大夫看着这样的白婉清,也很快下定了决心,“夫人,你既然决定开,那我就决定来。” “你只要不嫌弃我现在的名声差就好。” 郑大夫还是很怕影响了白婉清的生意的。 白婉清笑着道:“放心吧,你忘了,我可是有两大靠山呢!” 两大靠山?郑大夫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的确是两座,一座是淮州知府,一座是神医洛丰。 郑大夫突然眼圈一红,他没想过自己竟还有机会继续为人看病。 牙人见两人相谈甚欢,也是心中欢喜,“那两位,这铺子咱们不如今日就换了契?” 白婉清自是没有意见,郑大夫也很痛快的答应了。 两人签完了合约,白婉清交了钱,便直接去衙门换了契,白婉清没想到一切进行的这样顺利。 但这顺利也只是暂时的,因为此刻的房家已经知道了郑家铺子被卖的事儿。 “你说什么?谁买了郑家的铺子?”房老爷听见管家来报机激灵了一下。 “回老爷,是新来的知府夫人。” “她要郑家的铺子干什么?”房老爷心里有些不爽,要知道这郑家的铺子他已经看上好久了,可那郑大夫人死倔,说什么也不卖给他,后来他还找人冒充了买家去买,却被那郑大夫给识破了。 这好铺子他就一直没拿下。 “听说是开医馆!” 这下房老爷更坐不住了,“你说什么,她不是知府夫人吗?她开什么医馆?” 房管家也不知道啊!“老爷,要不让下面的人去打听打听?” 房老爷点头,“去吧!记得别走漏了风声,咱们还不知道这新来的知府大人是怎样一个行事风格,就暂时先别得罪他了吧。” 房管家应下之后便退出去了。 房老爷转着手中的念珠,思索着,“希望是这知府夫人一时兴起吧!” 若是真让她将医馆开起来了,他恐怕会损失很多钱啊!没有了钱,他可怎么喂饱背后的人。 房老爷感觉有些头痛,为何偏偏是知府的夫人。 这边白婉清带着瑞心愉快的回家了,“明日我们去找个木匠铺子,把百年医馆的牌子预定下来吧。” “我再给父亲写封信,这边药铺的建立可是少不了父亲药材的支持。” 眼看着医馆马上建立起来,连瑞心都有些兴奋。 “小姐,那洛神医呢!咱们要不要再写封信邀请下?” 白婉清也想起这件事,“嗯,写!” 白婉清唰唰的很快写好了两封信,让瑞心找人寄了出去,这边林云澈也下衙回来了。 “看你的样子,今日还算顺利?”林云澈瞧着白婉清已经开始列医馆所需的物品,就知道今日的铺子算是谈成了。 “顺利,不仅如此,还有意外收获。” “哦?什么收获。” 白婉清将郑大夫要在百年医馆坐诊的事情说了,林云澈却高兴不起来,“这房家......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白婉清神色冷峻,“是啊!我也没有想到。” 林云澈轻笑了声,“今日我出去查山匪的人也来回信了?” 白婉清扭过头,问,“是真的有山匪?” 林云澈皱眉点头,“有!但是这山匪确实和魏家说的一样,他们几乎不怎么下山,人数也不算多,要说劫过谁,也只有那些路过的黑心商人,就是正经商人,他们都不曾掠夺过。” 林云澈知道这点时也是觉得奇怪。 “那这怎么算山匪?” “也算,他们只要是做过这掠夺之事,便算。”林云澈觉得其中也有隐情,便叹了口气道。 “那.....照你这样说,打劫魏迁的人应该不是这些人?” “不是......说到这儿,魏迁已经醒过来了吗?” “醒过来了,放心!他的性命暂时无忧了。” 林云澈点点头,“那就好,这件事实在太过蹊跷,我还是要找个时间问问他的。” “嗯!” 林云澈说完,肚子就咕咕的叫了起来,白婉清这才意识到该到吃饭的时间了。 她立刻站起身,“抱歉,忘了时间,我现在去做。” “吃面行不行?” 林云澈这会儿确实饿狠了,“当然行,我来给你烧火吧。” 白婉清也没有拒绝,于是这顿晚餐就是两人一起完成的。 林云澈还是第一次吃白婉清煮的面,他尝了一口就满眼放光,“这面,怎么这么好吃?” “你喜欢?” 林云澈点头。 “那我以后就经常给你做。”白婉清笑着说。 林云澈开心的咧了咧嘴,“那我就经常给你画画。” 白婉清一阵无语。 白婉清收拾完碗筷看了看他们的这个知府大院,觉得现在只有三个人确实有些太少了。 尤其是林云澈,现在若是有个什么事情,也都是让瑞心跑腿。 若是瑞心被自己带出去了,他就只能先去衙门,找府衙的人跑腿。 可这公事和私事怎可混为一谈。 于是白婉清和林云澈商量,要给他买个小厮跟着。 林云澈听白婉清的提议,思索了片刻欣然同意,“夫人,你来安排就好。” 林云澈信任白婉清,可白婉清知道林云澈身份特殊。 她选人可是要擦亮了眼睛才行,“那我明日去各个牙行转转,若是有合适的就带回来,若是没有......我们就再看看。” 林云澈表示赞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惊喜 第二日,林云澈早早就起来去上衙了,他前几日召集了各县的县令了解情况,从今日开始就要着手推行朝廷新颁布的税令了。 早上他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提醒白婉清,“这朝廷的新政令恐怕要要得罪不少乡绅,你这两日筹备医馆的时候要小心些。” 白婉清明白林云澈的意思,于是决定将医馆的筹备加快速度。 “夫人,您让我去驿站确认的事,已经有信儿了。”瑞心一早从外面匆匆的跑回来。 “怎么样,可有父亲和师祖他们的回信?”白婉清问。 瑞心摇头,“没有!但是驿站的小哥很确认的告诉我说,咱们的信肯定是送出去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回信,他建议我们不如回去看看。” 白婉清略一沉吟,“自咱们第一次送信回去到今日,也有四五日了吧?” “有了!按理说就淮安县到淮州的距离,洛神医他们该早收到了。”瑞心回应。 “怕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吧?” 白婉清也有些担忧,“不如,今日我们将医馆的桌椅都订下后,明日我们回去看看吧。” 显然,白婉清放心不下家里。 “嗯,夫人,我这就去预定明日的马车。”瑞心说完小跑着找马车。 预订好了明日的马车,白婉清就带着瑞心先去了木匠铺,白婉清她们预定了三张松木长桌,订了一块牌匾,又让老板打了四张床。 “老板,等你做好了,直接送到这个地方。”瑞心将医馆的地址递给了木匠铺老板。 木匠铺老板一看地址,便皱了皱眉,“难道夫人,你们订这些是要开医馆?” “是啊!”白婉清笑道。 木匠铺老板一呆,白婉清便知道他的心思,“老板,你放心吧,我们这个医馆定能开的起来,你给我做的这些东西少不了你的工费。” 木匠铺老板应了一声,便送白婉清她们出去了。 “师父,这夫人怕是刚来咱们淮州城吧?竟然想在这里开医馆?” 木匠铺老板瞅了一眼身边的徒弟道:“不该说的话,咱们不要说,我们只要把客人要的东西准备好给她们送过去便是了。” “贵人们的事儿可不是咱们能参与的。” 木匠学徒一脸茫然,“贵人?师父,刚才的夫人是贵人?” 也难怪木匠学徒会惊讶,因为今日白婉清和瑞心两人都穿的很朴素,就是不想让自己太惹眼。 但是木匠老板已然看出来了,“你啊!也不要光知道挫木头,你也不想想,那郑家的商铺已经卖了多久了都没有人买,怎么就被一个夫人不声不响的买走了?” “师父的意思是这位夫人是房家的人?” 木匠老板摇头,“一看就不是,房家的人什么样你难道没见过吗?他们什么时候对我们这般客气过?” 木匠学徒了然的点了点头,木匠老爷还不忘叮嘱道:“这单子到时候你亲自去送。” 木匠学徒立即应下。 出了木匠铺,白婉清决定先去铺子里面收拾收拾。 可她人还没进门,就听见铺子里面有动静。 瑞心一激灵,连忙将白婉清护在身后,可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铺子里面的人似乎也察觉到门口有人,便来开门。 白婉清拉着瑞心朝侧后方退了几步,待看清楚里面的人时,白婉清立刻松了口气。 “师祖?你们怎么在这儿?”白婉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瑞心也不相信,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把自己,又看了看周围的建筑。 “夫人,咱们确实是在淮州,眼前的确实是洛神医。” 洛师祖看着白婉清努了努嘴,“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帮忙啊!” 说完,洛师祖傲娇的进了铺子,白婉清则带着瑞心在后面跟上。 两人一进门,白婉清就被眼前的场景镇住了。 铺子的前堂后院,到处都是药材,白芙蓉和杜焕正忙着擦拭装药的柜子,洛师祖则带着郑大夫在前堂分药。 白芙蓉看到大姐姐拿着抹布小跑了过来,“大姐姐!”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再晚些来就好了,再晚些来,我们就将医馆准备好了,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白婉清内心感动,看着芙蓉红了眼圈,“芙蓉,你怎么也跟着他们作闹,你们来淮州城,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们呢?” 洛师祖轻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好夫君?” “林云澈?” 杜焕也笑着走了出来,“大姐姐,你别听师祖的,这可是大姐夫给你的惊喜!” “是啊是啊!昨日傍晚就是大姐夫派人去接的我们,还给我们都送回了住处。” “很是贴心呢!”芙蓉也跟着说道。 洛师祖看不惯他们这样叽叽喳喳,背着手道:“还在说什么,这里的活不需要干吗?” 杜焕和芙蓉吐了吐舌头,拿着抹布转身忙活去了。 杜焕和芙蓉也就罢了,就连郑大夫也不敢在一旁围观了,连忙抱起一筐药材捡拾了起来。 白婉清也认识药材,决定和郑大夫一起分。 瑞心对药材认的不全,所以加入了芙蓉的那一组。 白婉清从地上挑选了一筐白术,从里面挑拣几块仔细看了看,“郑大夫,这一筐白术的品质不错,你来瞧瞧?” 白婉清低着头还在看其他的白术,良久才反应过来郑大夫竟然一直没有回应。 她这才抬起头,正对上郑大夫的星星眼。 白婉清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郑大夫!郑大夫,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时洛师祖听见动静回过了头,郑大夫立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重新挑拣药材,洛神医看他动作还算麻利,满意的点了点头,才又继续自己手中的工作。 白婉清愣了愣,郑大夫才抬头轻声说道:“东家!你看到了吗?” 白婉清皱了皱眉,朝着洛师祖的方向看了一眼,摇摇头,“看什么?” 郑大夫眼圈红红的说:“神医啊!活的神医啊!” 虽然之前郑大夫就听说白婉清认识洛神医,又是师承神医,可她从来都没说,洛神医会来他们铺子啊! 昨日他和白婉清交换了契约之后,白婉清还是给他留了把钥匙,傍晚时分他心中不舍,就还是想回铺子里看看。 可没成想就遇到了刚好来铺子里送药的洛神医他们。 洛神医当下就决定让他留下来和他们一起收拾,昨日还特意通知自己今日早点来铺子。 但此时的郑大夫心里却是没有半点委屈的,反而是一脸幸福的模样。 白婉清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受虐的倾向,若是有,这病得治。 郑大夫此时不知道白婉清所想,还激动的凑过来神秘的说:“东家,没想到你们淮安县一个小县城里竟然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白婉清:.......若他说的是洛师祖,那的确是没什么问题。 “不知道,东家认不认识那位赛华佗?” 这赛华佗的名号是他昨日从芙蓉的口中得知的,因为他昨日见到洛师祖太过激动,芙蓉就跳出来告诉他,他们铺子不仅仅有洛师祖,还有一位赛华佗。 当然这世间冒用华佗声名的人很多,但那些大都是庸医,他可不认为除了洛神医,谁人还能赛华佗。 可偏偏当时他看向洛神医的时候,洛神医轻轻颔首了。 郑大夫就觉得淮安县里真的还有个赛华佗,所以这时候找白婉清问。 白婉清:....... “郑大夫,哪有什么赛华佗,都是芙蓉胡说的!” 郑大夫一怔,然后满眼的失望,“可......洛神医当时也没有否认!” 白婉清笑道:“郑大夫,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芙蓉也拜在师祖门下了,师祖一向宠爱我们这些徒孙,所以......” 郑大夫这下就明白了,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但能见到是洛神医他已经觉得自己这辈子没白活了,所以这会儿也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那东家,洛神医他也在咱们这医馆里坐诊吗?”郑大夫问这话有私心。 白婉清点头道,“这是自然,不然师祖他老人家也不会在这儿了。” 他们六人忙碌了一下午,直到天都黑透了,才将所有的药材都归纳到了药柜中。 芙蓉和杜焕没干过这么多活,现在早就累的没了力气,白婉清笑着提议,“不如我们今日好好吃一顿,就算是提前庆祝我们医馆成立了,你们说如何?” 芙蓉一听说要好好吃一顿,自然是眼睛亮亮的。 杜焕宠芙蓉也是一点头就应了下来,洛师祖轻哼了一声就背着手往外走,郑大夫还有些犹豫,毕竟人家这是家宴,他跟着怕东家他们有话不好说。 还是洛师祖回头看了眼郑大夫,郑大夫心中一凛,怕得罪了神医,索性就脸皮厚的没有拒绝。 “郑大夫,我们来淮州城的时间都不久,倒是你在这里的时间长,可有什么推荐的地方?”白婉清问。 郑大夫立刻就有了想法,“在淮州城里要说吃食,贵的就去翡翠楼,要想吃特色的不如就去百味楼。” 白婉清看了看洛师祖,洛师祖轻轻说了一句,“既然来了这儿,自然要尝尝特色!” 白婉清笑着拍板,“行!那咱们就去百味楼。” 第一百二十章 芙蓉有喜 六人到了百味楼,掌柜的应白婉清的要求找了一个包间,白婉清点了六道百味楼的特色菜,等菜期间,白婉清说起了这些药材的事儿。 “洛师祖,刚才就想问了,我昨日才给父亲送了信,怎么今日你们到了,就带回来这么多药材?” 白婉清跟着白晨明做过一段时间的药材生意,知道父亲很少存货,一般收上来的药材都会有固定的去处,这次芙蓉他们来的急,才一日的功夫就带回来这么多药材......所以她才会问。 洛老头喝了口茶,笑着道:“还不是你父亲,听说你给我送了信,那可是一大早就跑到医馆里面来堵我了。” “信中你提到要在淮州城开医馆,他便从那日就开始准备药材了。” “等你第二封信送到的时候,这些药材他都已经抽调好了。” 白婉清心中有了数,“那家里的供货不会有问题吧?” 洛老头摇头道:“不会!你放心吧,你父亲都做了一辈子药材生意了,这点事儿他还是有分寸的。” 白婉清这才心安,“回头我就让人把银子给父亲送过去。” 这次洛老头没有说话,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白婉清现在已经成家了呢,是该给的。 “现在咱们这医馆的药材也到位了,大夫嘛也有了三位了......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开业?”洛老头问。 “师祖,百年医馆的牌匾我已经和木匠铺订好了,他答应明日给咱们送过来,我还订了几张桌子和床,桌子就放在每个诊室里面用,床就放在后院的偏房里,给需要留下观察的病患用。” “这些如果都到齐了的话,就剩下咱们这几个大夫的药箱工具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我可以去订做。” “至于医馆的掌柜和药童,我先兼着然后再慢慢招募就是。” 洛师祖对于白婉清说的进度还是很满意的,“我的药箱我从淮安县带过来了,倒没什么特别需要准备的。” 说完,洛老头看向了身边的郑大夫。 郑大夫汗颜啊!他之前以为自己这辈子再无法行医,可是将很多自己常用的工具都叫人带回了老家...... “我......我的工具我自己解决,咱们医馆什么时候开业都可。” 白婉清笑着道:“郑大夫不必客气,正好我也需要补上一些银针,若是你有需要我们一块做就是了。” 郑大夫感激的应了一句是。 “那这样看来我们的医馆后日便能开业!”白婉清和众人就愉快的将这个日子定了下来。 正好,这时八道特色菜也上了桌。 六人便放下了话茬,开心的吃起了饭。 杜焕知道芙蓉喜欢吃肉,这百味楼的荔枝肉算是一绝,可以说这淮州城的小姐夫人们吃过都赞不绝口。 杜焕便给芙蓉夹了一块,众人看着小两口这样恩爱,也都是笑笑。 芙蓉有些脸红地夹了起来,才刚放入嘴中,便不由得干呕了起来,那块荔枝肉也被她吐在了手心中。 杜焕当下就急了,“夫人,这是怎么了?是烫到了吗?” 白芙蓉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连忙摇头,“不是......就是刚才闻到这肉味,突然有些恶心。” 白芙蓉委屈地看了眼手中的肉,心疼道:“倒是白瞎了这块荔枝肉。” 杜焕见她确实没事儿,也就放下心来,“没事儿,荔枝肉吃不了,我们尝尝这个甜水鸭,这个也好吃。” 可当芙蓉放在口中的时候,她依然都吐了出来。 这下在场的三个大夫心中都明白了过来,倒是杜焕和芙蓉都吓了一跳。 “大姐姐!芙蓉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杜焕一边扶着芙蓉一边转身求助。 白婉清深深的看了眼杜焕,也不打算逗他了,“芙蓉,来,我给你号号脉。” 芙蓉挪了挪身子,乖巧的坐了过来,白婉清将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杜焕整个人紧张的坐不下,洛老头和郑大夫则心照不宣的看着白婉清的表情。 “大姐姐,怎么样?芙蓉可严重,是否要吃药?”杜焕心急问道。 “不用!这不是病,你是要当爹了。”白婉清笑着说道。 这下不光是杜焕愣住了,就是白芙蓉也愣住了。 “这是说我要当娘了?”白芙蓉呆呆地看向自己的小腹。 一旁的郑大夫立刻起身抱拳,“杜公子,恭喜恭喜了啊!” 杜焕这时才反应过来,“谢谢!谢谢!我要当爹了,哈哈哈哈!我要当爹了!” 这顿饭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三位大夫给杜焕和芙蓉科普的时间。 因为芙蓉的日子浅才月余,所以让杜焕先不要声张,还有这段时间要注意哪些事物,三人也是说的事无巨细。 吃过饭,白婉清要送他们回去,郑大夫因为离得不远,婉拒了白婉清,杜焕因为知道芙蓉怀孕了,刚刚就叫了杜家的人让杜家的人驾了马车。 一转眼,就剩下洛师祖和白婉清她们三人了。 “师祖,以后你不要住在医馆了,和我们住在那知府后院吧。” 毕竟这淮洲的百年医馆现在可比不上淮安县的,至少淮安县的医馆生活设施齐全,又有专门的厨娘给小厮大夫们做饭。 师祖生活在那儿白婉清也很放心,可这淮洲的医馆才刚刚开始,别说厨娘了,就是灶台恐怕都已经受了潮,现下能不能用还两说。 洛老头侧了侧头道:“那是自然,我都说了,以后我要跟着你的。” “就算你不让我去,我也是会住进去的。” 白婉清听罢,莞尔一笑,和洛师祖他一起回了家。 因为不知道洛师祖他这么快来,所以她们一回家就先给洛师祖收拾出来了一个院子。 洛老头看着很是满意,“啧啧,怪不得多少人都想要考中进士呢,瞧瞧这准备的院子,环境是真好。” 白婉清捂着嘴笑道:“师祖,你喜欢就好!我尽量让你的徒孙女婿别丢了官。” 洛老头知道白婉清这丫头贫,不再理她,欣赏完自己的院子便回屋休息去了。 白婉清她们也累了一天,她让瑞心也早点去歇着,自己回到房就瞧着林云澈正可怜巴巴的吃着素面。 糟了!她把他给忘记了。 林云澈见到白婉清冷哼了一声,将自己手中的素面在她面前晃了一晃,“百味楼可好吃?” 白婉清一愣,“你知道我们去的百味楼?” 林云澈能说他不想知道吗?可是他下衙回来,在家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到白婉清的身影,他这才去医馆里找。 可医馆里已经没有人了,还是附近铺子里的小二告诉他,她们去了百味楼。 “嗯!旁边的店家告诉我的。” 白婉清心里一阵愧疚,“抱歉!我忘记了,是我不对!” “不过,今日我很开心,谢谢你的惊喜。” 林云澈见白婉清感谢自己,刚才还有些小别扭的心情,这会儿总算好了起来。 “那下次你可不能再把我忘记了。”林云澈突然站起身,俊脸贴近白婉清的耳边说道。 白婉清害羞的后退了一步,但他们的距离还是很近。 林云澈的脸上是邪魅的笑,白婉清却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亲切,她最初遇到林云澈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笑的。 “好!我知道了。”白婉清做了保证。 林云澈这才满意的退了回去,又重新的端起了他那碗素面。 白婉清有些看不下去,“不如我给你做个菜吧!” 林云澈摇头道:“不用,我在林家村的时候别说是素面了,有一碗汤能热热肚子就很好了,你不用麻烦。” 白婉清心下不忍,还是去厨房炒了个菜。 现下她就觉得,明日她一定得上牙行看看了,至少别的可以慢些,但这厨娘恐怕还是要找一个了。 否则不仅仅是林云澈,师祖也是需要吃饭的。 另一边的杜家,杜焕对芙蓉的小心翼翼还是引起了杜夫人的怀疑。 杜焕便和杜夫人讲了芙蓉怀孕的事儿,杜夫人和杜老爷自是喜不胜收。 杜焕也趁机说了自己的顾虑:“姑姑,父亲,现在芙蓉怀了孕,而我马上却要去学堂里寄宿,那我岂不是看不到我的孩子逐渐成长了?” 杜焕是怕自己走了,那些下人不上心,照顾不好芙蓉,他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杜夫人和杜老爷一起白了眼杜焕,“你这都当了父亲了,怎么还一点正事儿没有啊!” “你知道这个名额是多么难得,你若是不想去了,倒是便宜了其他的那些人。”杜老爷到底没忍住性子。 还是杜夫人圆滑,“大哥,焕儿不是这个意思,焕儿只是担心芙蓉,是吧?” 杜焕点头。 “你放心,就算你不在,我也会上心照顾好芙蓉的,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杜焕自然知道姑姑说到做到,可他就是不放心嘛。 半晌没开口的芙蓉见到父亲和姑姑有些无奈,转头对夫君说:“夫君,你放心去吧!家里有姑姑和父亲,没人会欺负我。” “若是我哪里不舒服了,还有大姐姐和师祖呢,他们会照顾我的。” 杜老爷和杜夫人见芙蓉这样说,心下很是满意。 杜焕也只能不情愿的答应了明日就去学堂的事儿,但私下里却还是不甘,“那后日医馆开业的事儿.......” 芙蓉思索片刻道:“夫君你又不懂医术也不懂药材的,去了也没用,我会去帮忙的。” 杜焕:.......原来他这么不重要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厨娘潘凤 于是,第二日一早杜焕就在杜夫人和芙蓉的目送下依依不舍的去了天来书院。 而医馆这边,木匠铺的学徒一大早就按照白婉清的要求把她们订制的牌匾、诊桌和诊床都送了过来。 木匠学徒看着已经很有模样的医馆,不禁感慨白婉清她们的效率。 “夫人还真是雷厉风行啊!这医馆看起来已经万事俱备了!”木匠学徒恭维道。 白婉清看着现在的医馆也很满意,“你们木匠铺也很厉害,这些东西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给我送来,我也是该感谢你们才是。” 木匠学徒见白婉清这么客气,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桌子和床他们本就有库存,昨日一天他们也不过就刻了一块牌匾而已。 但白婉清就当作没有看见,让瑞心拿着剩下的尾款给了木匠学徒。 木匠学徒欣然收下,“那这牌匾,夫人用不用我帮忙帮您放上去?” 白婉清抬头看了看,觉得是有些高,他们这里的大夫年纪又大,不说洛师祖,就是郑大夫也有四十多岁了。 “那就麻烦您了!”白婉清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以后夫人还有什么需要就到木匠铺招呼我们一声就行。”木匠学徒麻利从后院抱来了梯子,三下五除二就将牌匾放好了。 又接了白婉清一份赏钱这才喜滋滋的走了。 白婉清拉着瑞心和郑大夫将所有的桌子都放进了诊室,诊床也送到了后院的偏房。 “郑大夫,今日辛苦你了,明日就开业了,恐怕还有的忙,今日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郑大夫看着荒凉了三年的医馆有些恍惚,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虽说现在这医馆不是他的了,但是他对这个地方还是有感情。 “咱们的医馆就要开业了?”郑大夫怔怔地说道。 白婉清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的点了点头,“开业了!明日郑大夫可不要来迟哦!” 郑大夫立刻应下,“不会的!不会的!” 送走了郑大夫,白婉清和瑞心最后将医馆重新整理了下,又看了看门口的牌匾,觉得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离开。 从医馆出来后,白婉清便先去了牙行,还是她买铺子的牙行。 牙行掌柜一看是白婉清来,便亲自迎了出来,“夫人,您今日怎么来了?是铺子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牙行掌柜心里有些打鼓,他好不容易将那铺子卖出去,可别这个时候又出了什么幺蛾子,那他不仅得罪了房家还得罪了知府夫人。 白婉清轻松一笑,“不是!不是铺子的事。” “是我们想找个厨娘和长随,不知道掌柜的可有推荐?”白婉清问。 牙行掌柜暗暗松了口气,“有!我们这里有一些合适的,不如夫人进里面坐,我详细给您说说?” “好!”白婉清便跟着牙行掌柜来了后院。 这是白婉清第一次上牙行里面来买人,她没想过,这牙行里面竟然有这么多待卖的人。 “掌柜,这些人都是要被卖的?” 掌柜的点头,“是啊!这都是我们收来的。” “怎么会这样多?”白婉清问。 牙行掌柜的笑着道:“夫人,您不知道,咱们淮州城说起来要算好过,也只不过是这些年好过些了。” “之前战乱的时候,不少人都没有了营生,想要继续活下去,不卖自己还能怎么办?” “所以这人啊就多了。” 白婉清微微一怔,“可战乱都过去二十多年了,难道这战后留下的流民,就没有被安置好吗?” “安置了!之前柳大人在任得时候,已经安置了些流民,所以夫人您看,咱们这儿得人也少了不少。” 白婉清:.......这么多也叫少? “当然,这些人也不一定都是当初战后的流民,也有一些是家里遇到了变故的,实在没办法,才将自己卖掉了。” 说着,牙行掌柜的顺手指了指远处坐着的其中一个女子。 “夫人,您瞧那位?” 白婉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个长相平平,但是眼神却炯炯有神的女子在一群妇人中很是显眼。 “她看起来倒不像是寻常般的女子。”白婉清说道。 牙行掌柜的微微点头道:“夫人,您说对了,这位原是咱们淮州春风楼的老板娘,不仅饭做得好,嘴巴也会说,所以当时的春风楼在咱们淮州城里可是流行一时呢!生意好的不得了。” “那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牙行掌柜叹口气道:“还不是她有个赌徒丈夫,那些年他们夫妻二人经营春风楼可是赚了一些钱,可谁知好景不长,她那夫君自从有了钱就开始飘了,还沾染上了赌瘾。” “没用半年,她丈夫不仅将春风楼输了,还欠了赌场一大笔债。” “这凤娘啊就是那时候被他夫君卖到牙行的。” “这么能干的一个人,应该有不少人家抢着要吧?”白婉清接着问。 牙行掌柜的心里苦,他当时将人收进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可实际上,别人知道她的身份之后都不想要她,所以她都成了牙行的老人了。 “那倒没抢着要,主要是之前这凤娘啊太精明,很多人家只想要个听话的干活的,并不想要这样一个精明的下人......所以......她一直留在牙行了。”牙行掌柜的眼神炯炯的看着白婉清。 白婉清心中一笑,“掌柜的,你不老实,这凤娘若真是如你所说的那般精明,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定会有一万种方法收拾她的夫君。 “额.....夫人难道不是夫唱妇随的吗?这在伦理纲常中,女子再强不也要听丈夫的话,这凤娘也该是如此啊!” 白婉清心中一顿,白家的承诺和林云澈的宽容,似乎让她忘记了这世间女子的活法,也忘记了她现在是多么幸运。 “掌柜说的是,是我想当然了。” “夫人这是哪的话,只是您看这凤娘......” 白婉清已经接手了谁人都不敢要的铺子,再接手一个谁人都不敢要的人......倒也不是不行。 “掌柜的,你这是把我当冤大头了啊!” 牙行掌柜立刻解释,“夫人,您这话说的,小的给您介绍的都是最好的啊!只是那些人压不住,但小的觉得您能。” 白婉清也不墨迹,直接让凤娘炒了几个菜。 她和瑞心都试了试,觉得很是不错,想必洛师祖和林云澈也会喜欢,所以就当场订下了凤娘。 凤娘得知自己被买下却突然变了卦,直接跪在了白婉清的面前道:“夫人,您行行好,您不要将我买回去啊!我要留在牙行,我要留下牙行!” 白婉清和牙行掌柜一下子就愣住了。 尤其是牙行掌柜,他上次明明已经警告过她了,她竟然还.....拒绝到主雇家。 白婉清轻轻抬了抬眉毛看向牙行掌柜,牙行掌柜额头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凤娘,你这是干什么,你也不看看今日买你的人是.......” “牙行掌柜,让凤娘说吧,若是她不愿,我也不能将她带走不是。”白婉清没有让牙行掌柜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凤娘。 牙行掌柜只能闭上嘴,冷汗涔涔的看向地上的凤娘。 凤娘不傻,刚才牙行掌柜的话虽然没说完,但她也听出来了,眼前这位夫人的身份怕是不凡。 她对上白婉清的双眸,看到白婉清眼底的平静,便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夫人,我愿意跟您回去。”凤娘说完,拜在了地上。 “凤娘,你为何刚才不愿,如今又愿意了?”白婉清淡淡的问。 凤娘抿了抿唇,抬起头坚定的看向白婉清,“夫人,原本我留在牙行是想找我的儿子。” 牙行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暗骂凤娘害他。 “你的儿子也在牙行?”白婉清问。 凤娘摇头,“儿子不在,但只是现在不在。” 凤娘看了眼牙行掌柜的,然后低声道:“夫人,掌柜应该和您说了,凤娘是被夫君卖到这牙行里来的。” “可我夫君卖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那十二岁的儿子。” “我之前想留在牙行,是因为牙行的掌柜的愿意帮我从淮州各处的牙行打听我儿子的消息。” “虽说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但是我不想放弃。” 白婉清这下算明白了,她还真是牙行掌柜眼里的冤大头。 牙行掌柜看向白婉清,扯了扯嘴角道:“夫人,您可千万别误会小的......小的也只是实在是看不过眼,所以才......” “所以你想着我能帮她找到她的儿子?” 牙行掌柜的垂眸,“夫人您能吗?” 白婉清本想说不能,可想到她的弟弟,她又觉得说不出口。 尤其是看到凤娘那灼灼地眼神,就会让她想起她娘,在弟弟不在了的时候,娘有时听到些许消息的时候也是这个眼神。 “我只能说试试,但不一定找的到。” “那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愿意!”凤娘没有丝毫犹豫的应了下来。 随后白婉清又看了几个长随的人选,人都太过木讷,像凤娘这样机灵的人少,白婉清便没有挑到合适的,最终只是带凤娘回了家。 第一百二十二章 医馆开业 回到家的凤娘,很自觉地就接过了厨房的活。 瑞心将自己旁边的屋子给她收拾了出来,以后凤娘就住在她隔壁。 晚上吃到新伙食的林云澈和洛师祖都赞不绝口,也就都知道家里添了新厨娘。 林云澈看着白婉清盈盈的笑着,白婉清被他看的全身发麻。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林云澈突然感慨了一句,“原来家里有个女主人是这种感觉.......” 白婉清突然有些心疼崔氏....... 第二日,是她们医馆开业的日子,林云澈因为有公务在身没办法去捧场,白婉清也不太在意,她盯着凤娘将家里看好之后就带着瑞心和洛师祖赶去医馆了。 她们到的时候,郑大夫已经来了,他今日看起来倒比白婉清还要激动些。 芙蓉是后来的,还带着杜夫人还有杜老爷也来给白婉清她们捧场。 还有魏家的老魏和魏嫂子也来了,门前一热闹,周围的人也都纷纷驻足想要讨份喜气。 “这家看着像是医馆呢?”路人瞧着铺子里的设施说。 “是医馆,你不认识这夫人,你还不认识郑大夫吗?”一个路人指了指正在放鞭炮的郑大夫说道。 “这是郑家的医馆?房家现在让他们开了?” “不是!这不是郑家的医馆,你没看到连牌子都换了吗,这新医馆的名字......”这人不识字,看着牌匾上的字犯起了难。 “是百年医馆,哇......这东家可是好大的口气啊!” “不管是百年医馆,还是郑氏医馆,我看在这淮州城也是开不下去......毕竟这房家可不是吃素的,你们还记得之前这郑家是怎么被......” “嘘!光天化日之下你说这事儿,你也不怕得罪了房家。” 那人立刻噤了声,大家开始围着看热闹。 白婉清站在人群中间,对着围观的人热情说道:“各位,咱们今日百年医馆算是开业了,因为我们刚开业,所以今明后三日,义诊三天,大家若是有哪里不舒服的,都可以来看看。” 围观的群众又是议论纷纷,一个老妇人捂着肚子想要进去看,却被身后的儿子拉住了。 “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老妇人一脸苦相,“儿啊!我肚子疼了好些日子了,今日正好这医馆义诊,不收钱,我就进去看看。” 他的儿子不赞同道:“娘,这不是收不收钱的事儿,你忘了隔壁牛婶子他们家了?你这要是在这新医馆里看了病。” “回头要是让房老爷知道了,以后咱们就别想在房家的医馆拿药了。” “这万一哪日这新医馆要是没了,咱们可怎么办!” 老妇人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被儿子说动了,可是他们家的钱不多,根本就拿不出多余的钱让她去房家看。 那这病估计也就是拖着,至于能拖到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 白婉清在铺子前张罗了好一阵子,大家明明都跃跃欲试的想进来看,可却偏偏一个人都没有。 白婉清回到铺子疑惑的问郑大夫,“这怎么大家都不进来,这可是义诊啊!咱们又不收费!” 郑大夫叹口气道:“估计是怕了!” “之前房家在挤兑其他药铺的时候,没少用手段。” 老魏听见了也点头道:“的确是这样,像我们这样得罪房家不让看病的人家不算少,而很多和房家竞争的医馆倒了之后,那些人就只能跑去外地看病,要是不着急的病还好,若是着急的怕是要丢了命去哦。” 白婉清早就知道房家霸道,却没想到这房家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 这要说他背后没有人,鬼都不信。 而此时,房家这边的房老爷也收到了下人的回报。 “老爷,这百年医馆还算是有些来头。” “哦?除了知府大人,她还有别的靠山?”房老爷这两日一直关注着白婉清的动静,此时对她好奇极了。 他原本想着知府夫人开医馆,不过也就是玩玩,可没想到这夫人干事如此利落,这才几日的功夫,不仅有了开医馆的药材,竟然连郑大夫都被她说动了,留下看诊,他当初还真是有点小瞧了这位知府夫人。 “有!咱们这位知府夫人,娘家姓白,是淮安县人,她的父亲是淮安县的药商,而她的母亲也是开医馆的,就是这百年医馆的创始人。” 房老爷听罢,捋了捋胡子道:“怪不得,怪不得咱们这位夫人这么快就筹备好了药材,原来是祖传的生意。” “老爷,还不止如此呢?” “还有什么?” “这知府夫人的母亲是洛神医的徒弟,听说这洛神医现在跟着知府夫人,知府夫人算是他的徒孙,有了洛神医的名头,怕是咱们想要拦着那些病患,怕是做不到了。” 普通的病患,他们拦了就拦了,可是淮州城还有很多和房家一样有实力的人家,那些人家要是有了什么重病,定是不会给房家面子而不去求名医。 “洛神医?你是说洛丰?” 房管家立即点头称是。 房老爷咬了咬牙道:“不管是谁,都给我盯着他们,谁都不能破坏我们房家的生意。” 房管家感受到了房老爷的怒气,大声都不敢吭的应着退了出去。 “洛丰,咱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房老爷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杯盖顿时碎成了两半。 开业的第一日,白婉清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一个病人都没有。 “大姐姐.....不如你给芙蓉看看?” 芙蓉见白婉清眼巴巴地望着外面,将自己的手腕递了上来。 白婉清笑着看了芙蓉一眼,将手搭在了芙蓉的手腕上,“嗯!很好,和昨日一样好。” 说完,白婉清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芙蓉见大姐姐笑了,她也咯咯的笑了起来。 郑大夫听见前台传来的笑声,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叹,还是他们东家的心大啊!开业第一日义诊,一个病人都没有,竟然还能笑得这样开心,想当初郑氏医馆没有病人的时候,他可是一夜之间白了头呢。 白婉清见天色有些晚了,让宝月带着芙蓉先回去了,然后自己则写了一篇招工启示贴了出去。 郑大夫见状,不禁提醒东家,“东家,咱们今日一个病人都没有,还需要招掌柜吗?” “还有药童。” 在郑大夫心里是没这个必要了,他觉得就现在的这个人流量,他都可以暂代这些岗位了。 白婉清认真的将招工启示贴好才道:“用的着,今日没有病人,明日或许就有了,明日没有,后日就有了,总会有的。” “到时候我们若是现招人,怕是还要抓瞎呢,这样正正好。” 郑大夫:......是这样的吗? 这日他们等到了太阳完全落山才关门,当然还是一个病人都没有。 “郑大夫,你难道就没有老病患什么的慕名而来吗?”白婉清问。 郑大夫再次无语,他又不是什么神医,只是医术稍好些。 “有!倒是有一些,有时候他们在房氏医馆看不好的病也会偷偷来找我看.....” “只是这些人,你若是让他们光明正大的来咱们这儿怕是不妥。” 应该是没有人会这样做。 “真是奇怪!难道自己的命还比不上房家的威慑?” “这样吧!你就尽管去找他们去传,将咱们医馆的背景和洛师祖的名头传出去,我想他们知道咱们医馆是安稳的,便自然会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不在乎自己的命不是?” 郑大夫想了想,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回去找几个人聊这事儿。” 郑大夫腿刚要往外迈就看到洛师祖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他心里一虚转身问东家,“洛师祖同意咱们拿他的名号去招揽客人吗?” 洛师祖哼哼了两声,背手往家走,这下不用白婉清说了,郑大夫也明白洛神医的态度了。 “好的,东家我知道了,我先走了。”郑大夫匆匆的离开了。 白婉清带着瑞心追上了洛师祖的脚步,“师祖,你说这房家的人到底是怎样的霸道,才能让这淮州城的人都怕他。” 洛师祖突然停下了脚步,“你说谁家?” “房家呀?”白婉清回答道。 “哦!那就不奇怪了。”洛师祖说完接着往前走,白婉清追问原因,但洛师祖却不再说。 三人溜溜达达的回到家,凤娘已经做好了一桌菜。 洛老头最先忍不住,就要坐桌上吃。 “师祖!你要洗手!” 洛老头没办法,只得跟着瑞心先去洗手。 凤娘这会儿正好将正好的馒头也端出来了,“夫人,老爷刚才回来了......用不用去叫他一声。” 凤娘昨日来了家里,便知道牙行掌柜的心意了,她也知道自己做工的人家是知府家,所以她做饭做菜便更用心了。 “嗯!我去叫吧。”白婉清刚要走,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凤娘说:“凤娘,明日你也跟我去医馆吧!” 凤娘不懂医术,还有些懵。 白婉清接着道:“这两日病人不多,正好有时间,你给我讲讲你儿子的事儿。” 凤娘愣了愣,随即立刻开心的应下,“谢夫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了主意 第二日不出所料的是,医馆的生意依旧不好。 白婉清看向郑大夫,郑大夫随即便坐直了身子,“东家,您昨日让我去找那些旧识,我已经找过了。” “他们听说有洛神医坐镇,口中都愿意帮忙宣传我们的医馆。” “就是吧!这谁家没人生病,也不可能到医馆来啊!” 郑大夫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今日没有病患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婉清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等等,你们不是说有很多房家不给看的病人吗?怎么也没有见他们来?”白婉清突然想起来。 郑大夫:......他怎么知道。 见郑大夫一脸茫然,白婉清也只能作罢,“我再想想办法吧。” 随即白婉清带着凤娘去了后院,郑大夫这才松了口气。 白婉清和凤娘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屋子便聊了起来。 “说说吧,你的儿子是多大的时候被卖的,叫什么?” “长的什么样子?可有什么特征?” 凤娘没想到白婉清这样直接,她见白婉清口中一边问,一边拿出纸笔来记,心里颇为感慨。 她似乎遇到了好主子。 凤娘不再犹豫,她仔细地描述了当时她儿子被卖的场景。 白婉清听着也算是简单,基本和牙行掌柜的说的并无二致,但当说到她儿子特征的时候,凤娘的描述就差强人意了。 “夫人......我家潘虎生的极俊,皮肤白皙,眼睛有神,最重要的还是高挑的鼻梁和精致的嘴唇。” “那时候来我们春风楼的客人,都夸虎子长得俊。” “说他可称的上是貌比潘安。” 白婉清本想拿着纸将凤娘描述的人画出个画像来,可......现在她竟然不知该如何动笔。 白婉清扶了扶额头道:“凤娘,我的意思是他有什么别人没有的特征吗?比如胎记之类的。” 凤娘立刻领悟了白婉清的意思,“有!有胎记,在他的右手腕处有一个棕色的胎记,颜色不重,如果是不仔细看,还看不太出来。” 白婉清终于明白为何这样一个精明的女人会让夫君给卖了,因为她看到凤娘提起潘虎的时候,就能深刻的感受到这个女人的盲目痴迷。 她只好一点点的引导着凤娘做出正确的描述。 好在她的画工不错,两人忙活了一个上午总算是将潘虎的画像画了出来,只不过这画像上的人和凤娘口中的貌比潘安也实在相差的太多。 白婉清拿着画再三的和凤娘确认:“凤娘,你看看,这画中人可像你儿子?” 凤娘瞧了眼白婉清手中的画就愣住了,随即眼圈变红了,声音都跟着哽咽起来,她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像!夫人,您画的就是我的儿子。” 白婉清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画像收好,“那好,我这就将这画像找几个工匠将它临摹出来,到时候我托林大人给你一起找一找。” 凤娘心中感动,但她此刻却盯着白婉清的袖口看。 白婉清轻咳了一声道:“这个画像你若是也想要,等临摹好了,我送你一张就是。” 凤娘一愣,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说完了潘虎的事儿,白婉清就又去前堂转了一圈,医馆的情况并没有比之前好。 “还是一个病人都没有来?”白婉清问郑大夫。 郑大夫轻叹口气,“是啊!没有。” 两人随后又一起叹了口气,齐齐的望向窗外,看着门口行人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可就是没有人走进他们的医馆。 “若是天下人无病,咱们医馆没有生意,我倒可以有另一番心境。”白婉清突然感慨道。 郑大夫:......天下人要是都没了病,那也就不需要大夫了,你也不能因为你的医馆生意不好,就断了所有医馆的生路啊。 凤娘看着白婉清和郑大夫两人一筹莫展,想到夫人为了给她找儿子花了好大的功夫画了画像,心里感激,便主动提议道:“夫人,咱们医馆现在的情况,我有个拙见,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听听。” 白婉清看向凤娘,凤娘眼神炯炯,“不过,我的法子之前都是用来开酒楼的,真正用到医馆上也不知通用不通用。” 白婉清却来了精神,“凤娘,你有什么主意说便是,能不能做,我们再讨论即可。” 凤娘立刻来了精神,“之前我家开酒楼的时候刚开始生意也不好,所以我就想着让大家先来品尝品尝,所以就搞了试吃的活动。” 郑大夫一听便摇头,“凤娘,这里是医馆,不是酒楼,药物总不好过让病人试吃吧,那样也不对症,会害了别人的。” 凤娘却摆手道:“我们自然不能送药丸给别人试吃啊!” “但我们可以做些药囊让别人用啊!据我所知,好些上了年纪的人晚上都睡不安稳,我们可以先做些安神的药囊送。” “虽然大家惧怕房家,不肯来咱们医馆看病,可这种小东西在咱们这里拿了便是拿了,房家就算想计较,那也是在街上领的赠品。” 郑大夫还是觉得不妥,“可是我们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除了增加医馆的开支,似乎也不能真正的带来病患啊!” 这下凤娘不说话了,因为现下医馆的情况的确和她当初做酒楼的时候不一样,做酒楼做的就是个人气,许多人知道你们家酒楼了,又尝过酒楼的菜式,若是味道不错,生意自然就好了。 就算是味道一般,但若是量大实惠,那也是不愁卖。 但这却给白婉清了个启发,“凤娘的这个主意好啊!” 郑大夫扭头看白婉清,“东家,这种赔本赚吆喝的哪里好了。” “郑大夫,你想啊!现在知道咱们百年医馆的是不是也就是周围这些行人?在淮州城里面好多世族可是不知道的。” “普通的老百姓或许不敢得罪房家,可是那些大户人家,可没有几个会忌惮房家的,我们有洛神医坐诊,还怕他们不来吗?” “而我们若是能接下这些大户人家的病人,名头也就算传出去了,普通老百姓看到我们在淮州城立足了,自然也就放心地来我们这里看了。” “你说是不是?” 郑大夫没想到还能绕这样一个大弯,但仔细想想似乎目前也只有这样一个办法。 “好!那咱们就干!” “可咱们做药囊,怎么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们医馆的药囊呢,又如何让这些人知道洛神医的名头呢?”郑大夫问。 白婉清拿了张纸,又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不一会就将药囊的外观画好了。 “我们就做成这样,自然能把我们想要宣传的东西宣扬出去。” 白婉清把自己画好的纸张递给郑大夫和凤娘看,凤娘觉得白婉清的想法极好,郑大夫却有些冒汗,“洛神安眠囊?” “嗯!对啊!咱们的招牌安眠囊。” 说完,白婉清还不忘回头看看师祖,“师祖,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洛老头头都没有抬,“洛神,不好!换成洛丰吧。” 郑大夫:......不是说洛神医一向低调,不是说洛神医从来不在乎名声,不是说洛神医的药,一药难求...... 白婉清点了点头,在纸上将名字改了改,换成了“洛丰安眠囊。” “那我们就按照这个来做吧!” 凤娘和瑞心主动请缨来做这些绣囊,因为样式简单,做起来倒不难。 洛老头因为挂了自己的名头,所以是他提供了药方出来。 白婉清和郑大夫就按照洛师祖的药方抓药,将药财缝入凤娘他们做的药囊里。 一时间,几人就迅速的忙碌了起来。 到了傍晚,他们已经做了不少药囊了,“这里差不多已经有一百份了,明日我们就发发看看效果。” 凤娘接过话说:“夫人,不如明日就我去派发吧!我开酒楼的时候就做过,有经验。” “而且我会安排好时间,不会耽误做饭的。” 白婉清知道凤娘的能力强,自然也不会拒绝,“那就辛苦凤娘了。” 就在几人准备关门回家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一阵骚乱声。 “让开!快让开!”一个男子的声音急吼吼的在门外响起。 然后就听见行人两边有人惊呼,白婉清他们刚要出门查看,就看见那男子已经来到了医馆门口。 他抬头看了看牌匾,他不认字,但是他看到了里面的药柜,确认是医馆之后,便直接背着人闯了进去。 “大夫!你们快来救救我娘。”男子看向郑大夫说道。 郑大夫立刻站起身,看向男子背后的人,“只见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妇人,此刻正奄奄一息的趴在男子的背上,情况很不好。” 郑大夫看了眼东家,见她颔首,立即就带人先去了后院。 “快!将人放在病床上。”郑大夫吩咐男子将老妇人放下。 男子听话的将人放了下来,老妇人可能是受到了震动,整个人疯狂的咳嗽了起来,不一会儿嘴角边上就有了血迹。 男子当场就吓懵了,“大夫,我娘又咳血了!” “娘,你可不能有事儿啊!”男子说着就要往老妇人的身上扑,被郑大夫给拉住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柳菲菲难产 “先让开,你娘的情况不好!不要耽误我们诊治。” 男子一看大夫这样说,连忙往后退了退,郑大夫立刻上前,他给老妇人号了脉,是肺阴亏虚的症状。 郑大夫面色凝重,问了一些基础的问题,然后叹了口气。 “大夫,我娘怎么样?” 郑大夫刚想说已经病入膏肓,却立刻想到这不是他们郑氏医馆,这可是有洛神医坐镇的百年医馆。 他让男子稍微等一下,他要请人来一起会诊。 洛老头听着郑大夫描述的情况,也立刻来了精神,他顺便也将白婉清给叫上了。 三人一起去了病房,男子一看这么多人,本想要质问大夫,但一看到洛丰,他不由得顿了顿脚,因为刚才的大夫对他很是恭敬,那就说明他的医术最高,所以男子就乖乖地闭上了嘴。 看着洛老头给自己的母亲号脉。 洛老头对于这样的病症倒是见得多了,他曾经可是去过一个肺痨村呢。 “病人的底子差,除了汤药,还要配上针灸之法,或可以缓解症状。”洛老头随即唰唰几笔写下了方子,转手递给了男子。 男子一愣,“您的意思是我娘还有救?” “你娘得的病是肺痨你可知道?” 男子点头,他之前就带着母亲去别的地方看过了,都说是肺痨,治不好了,但是他不甘心,大夫们给他娘开了一些药,可是吃上了却没什么效果,反而越来越严重。 今日他的母亲又开始猛烈的咳嗽,他听说州城里新开了一家医馆,在全家人反对的情况下,他还是带着母亲来了。 他不想让自己后悔。 “既然知道是肺痨,这病自然是不好治!” 男子塌下来肩膀,满眼失望。 “但又不是不能治,虽说我不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她治好,但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缓解她的症状,并且让这病不危及她的生命。” 洛老头的话让男子重新燃起了希望,激动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会儿激动的不只是眼前的男子,还有一旁的郑大夫。 果然是神医啊!这可是肺痨之症啊!病到如此严重的程度在他们看来都已经是必死无疑了,神医却说还能救。 此时郑大夫盯着男子手中的药方,眼睛亮晶晶的。 洛老头不喜男子嚎哭,驱赶他走:“还愣着干什么,我现在要给你母亲施针,你去前堂抓药,立刻熬上一副出来。” 男子立刻止住了哭声,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转身便往外走。 郑大夫一看后脚便跟着走了出去,热情的在男子身旁道:“来!这边请,我来给你抓药。” 男子不明白郑大夫为何一脸神采奕奕,但虽然迟疑,还是跟着他去了。 洛师祖和白婉清此时还在屋中,他将行针的要领和白婉清讲了之后问道:“怎么样?这个病人你来治?” 白婉清还是第一次治疗这样重的病患,心里有些没底。 “没关系,我知道你对于针灸之法有自己的理解,我看过你在你母亲留下的那些手册里面的批注,理论知识你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至于这施针嘛!” 洛师祖看向白婉清,等待她的一个态度。 “师祖放心,我可以!虽然没有真正给病患扎过针,但我没少在自己的身体上试验,我有信心。” 洛师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递给了一个面罩给白婉清。 “这种病还是有传染性的,你戴上点。” 白婉清将面罩接过,然后拿出了自己的针袋,在洛师祖的注视下开始行针,一开始她还是小心翼翼,但适应了之后,节奏就明显快了。 洛老头很是惊讶白婉清的手法,随即又释然,子柔的女儿嘛,有同样的手法也没有什么不对。 给老妇人施完了针,老妇人的咳嗽便没有那么剧烈了,呼吸也开始变得匀称。 洛老头满意的点点头,背着手走出了病房,回到前堂,正巧着郑大夫在飞速的用笔记录着什么。 直到洛神医走到他身后,他才察觉出来,整个身体都轻轻的蹦了一下,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 洛神医自然是瞄到了郑大夫记录的是他刚才开的药方。 “医者,不要死记硬背,还是要灵活运用,虽是同样的病症,但是起源不同,也要用不同的药方。” 郑大夫愣了愣,随即感动的点点头,神医人真好,还指点他。 不过洛老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真怕郑大夫一知半解的,再害了别人,那就有损功德了。 老妇人那里有白婉清看着,男子给母亲熬了药,去的时候母亲已经可以坐起身来了。 男子轻轻一愣,小心翼翼地进了屋。 “母亲!您好些了嘛?”男子问。 老妇人看见儿子,微微一笑,“大郎,我好多了!感觉胸口没有那么闷了!咳嗽的症状也减轻了。” 男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才开始喂老妇人吃药。 白婉清见母子二人似乎有话要说,便叮嘱了一番退了出去。 “大郎,你这何必为了我,得罪了房家。”老妇人此刻心里又高兴,又忧愁。 吴大郎却觉得值得,“母亲,你都那样了,咱们哪里还顾得上是不是得罪房家。” “那要是这里治不好呢,那不就得不偿失了。” “母亲,刚刚大夫已经说了,能治好,你就安心治病吧!大不了咱们卖了产业,另谋出路就是了,您在才是家。” 老妇人听罢,只得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因为老妇人的病情比较严重,洛老头将老妇人留在了医馆,吴大郎也留下照顾,白婉清给他留了地址,若是有什么突发的情况,让他去府里找。 吴大郎看都没看就将纸条揣在了怀里,对着白婉清他们一顿道谢。 因此白婉清的心情现在不错,至少她们医馆已经有了一个病患不是。 能有第一个,就能有第二个......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第二个不仅来的突然,身份还十分敏感。 深夜,孟同知府中。 柳菲菲此刻正撕心裂肺的叫着,孟府里的下人都手忙脚乱了起来,方氏虽然生过孩子,但是当时是孟老太太主持的现场,她可从来没有主持过这样的场面,所以孟家此时慌乱很是正常。 小翠见自家小姐已经疼的快晕了过去,连忙去找府里住的稳婆。 稳婆赶到后,柳菲菲已经快没了力气。 “哎呀,夫人,您怎么能这么叫!您这样叫一会儿生的时候还能有什么力气。” 稳婆说完,就去查看柳菲菲的情况,她摸了摸柳菲菲的肚子,心里一沉,“夫人,你这是怎么碰着了嘛?怎么孩子还转过去了。” 柳菲菲哪里有力气回稳婆,还是小翠回的。 “是刚才,夫人......不小心撞到了肚子,所以才开始疼......” “我们只以为她是要生了。” 稳婆听到撞到肚子,又确认了一遍柳菲菲的胎位,然后整个人都慌了。 “这.....可怎么是好啊!这胎位不正,没法生啊!” 柳菲菲听见稳婆的话,心里也是一凉。 小翠和稳婆说的是她不小心撞到了肚子,但实际上呢,是她的好夫君为了别的女人推了她。 不仅如此,孟斩将她碰倒了之后,就气匆匆的离开了,全然没有顾及她现在的危险情况。 柳菲菲感觉身体似乎要被撕裂成两半一般,“找大夫!找大夫!” 稳婆这会儿也想起来了找大夫,小翠便立刻叫了下人去医馆里面请。 方氏看着下人们急匆匆的去请大夫,脸色有些发白,她抓着小翠问,“怎么样?柳氏现在什么情况?” 小翠看了眼方氏,无奈道:“孩子被撞的转了过去,现在胎位不正,生不出来,得请大夫。” 方氏松开了小翠,点头道:“是该请大夫,是该请大夫。” 不一会儿,孟家请的大夫就到了府中,他进门的时候满头大汗,和稳婆交流了一会儿,又摸了摸柳菲菲的胎位,脸色也是凝重。 “我先施针给娘子试试,看能否将胎位正过来?” 柳菲菲此刻害怕极了,不管有什么方法,她都要试一试,得了她的应允,大夫便开始施起了针。 丫鬟小翠见方氏完全主持不了这场面,心里也是着急,便自作主张,找人去柳家将柳老爷请过来,还不忘让人去通知孟姑爷,就说他的夫人要生了,让他赶快回来。 将一切都交代下去后,小翠才又回到柳菲菲的身边。 “夫人,一切都安排好了,一会儿老爷和姑爷就会来。” 柳菲菲听小翠提到孟斩,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什么话都没有说。 大夫给柳菲菲施完针,又查看柳菲菲的胎位,发现孩子并没有转过来,不仅如此,柳菲菲的下面也开始见红了。 大夫偷偷的和稳婆递了个眼神,却不料都被柳菲菲看在了眼里。 “说!有什么情况就说出来!不要瞒我!”柳菲菲忍着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大声说道。 稳婆此刻低着头,不敢吭声,来的大夫见稳婆不说话,这才开口回答:“夫人,孩子转不过来,怕是......怕是要难产!”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方氏的小心思 难产?柳菲菲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还是从母亲那里听说过,难产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大夫呢!大夫怎么说?”柳菲菲此刻疼的说话的力气都软了几分。 一旁站着的大夫此刻也是一直擦着额头,有些话他可如何讲。 柳菲菲扭过头瞥了一眼那大夫的神情,便知道自己这次可能熬不过去了。 “小翠!小翠,你去找我父亲,母亲,我想见他们。”柳菲菲哭着道。 “夫人,刚刚我就已经派人去找了,她们应该很快便会来。”小翠从小就跟着柳菲菲,她家小姐虽然平日里脾气大,又娇生惯养,但对她们这下身边的下人确实极好的,所以关键时候小翠也算是用心。 柳菲菲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没忍住惨叫出了声。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样近,她心中不禁升起强烈的恐惧感,她不想死......她还不想死! “小翠,去知府家,找洛丰!”柳菲菲知道现在若是她还有一线生机,那就是隔壁的洛神医能救她。 “夫人,他可是白婉清的师祖......”小翠不认为他们去请人就会来,毕竟之前她家小姐和白婉清可是结了很大的仇。 柳菲菲又何尝不知,可她却还抱着一线希望,“去!去找白婉清......” 小翠只好点头应下,安排稳婆和大夫先将夫人照顾好,自己则快步跑到隔壁。 因为林家没有看门的下人,所以还是林云澈先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跟着白婉清也醒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林云澈穿好了衣服跑去门口看情况。 他不认识小翠,但是小翠认识他。 小翠一见到林云澈,就直接跪在了地上,“林大人,求求您,求求您让洛神医去救救我家夫人吧。” “她现在难产,人就要不行了!” 林云澈知道白婉清和柳菲菲之间的恩怨,所以他当下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回房去找白婉清。 “婉清.....孟夫人生产了,听她的丫鬟说,现在是难产,想要请洛神医过去看看。” 林云澈说完,白婉清就陷入了沉思。 “怎么,你觉得有诈?”林云澈问。 白婉清略一沉吟,“应该不是,算一算她的确到了月份。” “只是日子可能提前了些。” “这你都知道?”林云澈很是惊讶。 白婉清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林云澈便不敢再好奇,所以淮安县之前传出的流言是真的,孟斩是早早就和柳菲菲在一起了...... 不知为何他看着白婉清有些心疼,“那你打算让洛师祖去吗?”林云澈问。 白婉清迅速下了床,匆匆的穿好了衣服,说道:“去!我们医馆现在正需要去做名声,而且这柳菲菲毕竟是你下属的家眷,人都求到我们门口来了,若是拒之门外,不了解内情的人恐怕会误会我们林家,更会误会夫君你。” 林云澈听完浅浅一笑,“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全。” 白婉清当然知道这是林云澈恭维自己的话,所以也是淡淡的笑了笑,手上的动作还是很麻利的。 林云澈见白婉清要走了,也跟了上去,“要不要我去帮你?” 白婉清扭头看了他一眼,“女子生产,你一个知府去算什么!我去就好了!” 说完,白婉清直接去后院招呼了洛师祖,洛师祖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跟着白婉清出了门。 一直等在门口的小翠,见里面一直没有动静,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没一会儿就见到白婉清带着洛师祖匆匆的走了出来。 她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白婉清见到小翠,和洛师祖简单的问了问柳菲菲现在的情况,然后两人跟在小翠身后,进了孟宅。 他们一进孟宅就直接朝着柳菲菲生产的院子里去,方氏此刻正在门口焦急的等着,时不时的听到屋子里传来柳菲菲的惨叫吓一跳。 但当她看着小翠领着白婉清和一个老头走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会儿她也不害怕了,也找回了底气,她直接挡在小翠和白婉清的面前,呵斥小翠:“小翠,你疯了不成,你把她叫过来做什么?” 方氏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她才想起来,白婉清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让她随意怒骂的孟家儿媳了,她现在可是淮州知府大人的夫人。 当初得知白婉清是知府夫人的方氏,可是震惊了好一会儿呢,她愣愣的问孟斩,“斩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孟斩那时也是震惊,重重地点了点头。 方氏当下就觉得心里憋闷,尤其是每每看到柳菲菲从她眼前高傲晃过的时候。 现在他们家的这个儿媳,已经不再是知府家的千金,以后可以说对于斩儿的仕途没有什么助力,那时方氏就在想,这柳菲菲的八字怕是不好。 至少不如白婉清的好,当初她找白家的时候也是看中了白婉清的生辰八字,她找大师算过,说是很合,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白婉清才嫁到他们家没多久,孟斩就考中了进士,还分了官。 当时他们和离后,方氏以为白婉清的日子会难过,哪怕是再嫁也是和她儿子比不了的。 可谁成想,这会儿她就攀上了状元郎,还成了知府的夫人。 方氏这会儿看白婉清态度稍稍缓和了下来。 小翠不知道方氏在想什么,极力的解释,“老夫人,夫人现在难产,怕是只有洛神医能救她,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白婉清也看向方氏。 方氏不想得罪白婉清,可是之前柳菲菲和白婉清可是为了他们家斩儿结过仇的,现在放白婉清进去,那她岂不是就知道了斩儿和柳菲菲在他们还未和离就有了私情的事儿? 虽然外面现在有传言,可他们现在对外说的,都是将柳氏怀孕的月份往后说了两个月,可现在白婉清要是进去了,那一切不都露馅了吗! 所以她现在怒瞪着小翠,觉得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竟然不和她商量,就敢做这样的主? “老夫人,夫人现在不行了!胎位不正随时有生命危险,我这才去隔壁叫的洛神医,现下也只有他能帮夫人了。” 小翠急得额头冒汗,声音跟着也有些颤。 方氏也不为所动,她现在只一心想要瞒着白婉清,虽然她也听说了当初孟斩和柳菲菲回淮安县在宴席上的事儿。 可这件事她已经解释过了,就是那老头年纪大诊错了,是不是神医的在场也没有人找过洛丰看病,谁知道。 可现在白婉清若是知道了,就相当于知府大人也知道了,那对于孟斩的仕途能有什么好处。 方氏这会儿只在心里埋怨柳菲菲做事没分寸,却全然忘了自己当初想要赶走白婉清时说的话。 小翠见方氏迟迟不让,这会儿已经急得快哭了。 她看了看白婉清又看了看洛神医,咬了咬牙,就跑回了屋子找柳菲菲说这件事。 方氏见小丫头走了,笑着对白婉清道:“婉清,这么晚了,倒是麻烦你了,不如......你们还是快点回去休息。” 这个时候柳菲菲突然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后院。 方氏连忙解释道:“婉清你是没有生过孩子,这妇人啊生孩子就是这样,柳氏她启动的时间不长,想要生出来还要好一会儿呢!” “不如我先送你们回去?” 白婉清的神色有些不好,洛师祖也紧皱着眉头,可方氏就是堵在那儿,白婉清他们也不好硬闯。 屋里头,小翠将方氏将人堵在门口的事儿告诉了柳菲菲。 柳菲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婆母不让他们进来?她为什么?” 小翠摇头,但柳菲菲望着自己的肚子却已经明白了。 “我父母呢!孟郎呢!他们都在哪儿,让他们去劝说方氏,把人放进来。” 柳菲菲说完,看向了身旁的大夫,大夫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儿,不过他还是在心里暗暗的佩服了下眼前的女子。 不愧是知府千金,这个时候还能临危不乱,他想了想便起身也去请院子里的大夫,他老早就听说淮州城里又开了一家医馆,或许是那边的大夫,他倒是也很想见识见识,这种情况如何能将人救回。 不一会儿,小翠、稳婆还有大夫就将方氏围了起来,希望她能让洛丰进去。 可方氏咬着牙愣是一步不让,还是最后没办法松了口,“说是等孟斩回来再订。” “孟老夫人,这可是人命关天啊!这如何等得!”这下连房家药铺的大夫都看不惯了。 可方氏偏偏就是不让,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孟斩被找了回来,他一进后院看到呼啦啦这么多人,属实是没想到的。 不过他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白婉清,神情一顿。 “怎么了?怎么都在院子里?柳氏可是生了?”孟斩的语气听起来倒是半点不急,他刚刚还和京城来的贵人说话,这会儿突然被叫回来,心下还有些不高兴。 小翠一看是姑爷回来了,也顾不得之前姑爷和夫人的矛盾,直接冲过来希望姑爷赶忙将大夫放进去。 孟斩明白怎么回事儿后偷偷的将母亲拉到一旁。 “母亲,你为何拦着婉清他们?” 第一百二十六章 柳老爷来了 方氏看了看白婉清她们,确定她们的确听不到才压低声音说:“如何能让白婉清进去给柳氏接生?” “斩儿,你忘了当初还是你同我说的,不要让白婉清知道你和柳菲菲之前的事情。” “那可是在白婉清还不是知府夫人的时候,咱们都不愿让她知道,现下她是知府夫人了......我们更不能让她知道啊!” 孟斩原本还不太理解母亲的做法,可这会儿他竟然有些被说动了。 方氏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已经动了心思。 “母亲,可我刚才听大夫的判断,现在菲菲很危险,若是不让洛丰去看,菲菲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孟斩虽然最近有些厌烦柳菲菲,但是柳菲菲毕竟还是他第一个女人,他并不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可方氏不这么认为,“斩儿啊!女子生产向来是要担着风险的,你刚才也听见了,大夫已经给柳菲菲判了死刑了。” “难道你还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孟斩定定的看了母亲两眼,他是没想到母亲原来是打的这个心思。 “可是......” 方氏见儿子还是犹豫不决,又道:“斩儿,现在柳氏已经不是知府千金了,她在仕途上帮不了你,但也不能拖你的后腿不是。” “而且最近京城里来的贵人,我听说他很看重你?” 孟斩联络京城世家的事儿,也是最近的事儿,还是世家主动找到的他,说是看中了他的才华,想要将自己的分支的侄女嫁过来给他做妾。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儿柳菲菲这几日就频繁的和他闹。 他也试着跟柳菲菲讲这其中的利弊,若是真能攀上京城的杨家,那他或许可以有朝一日到京都里当官,可柳菲菲却不愿听,刚才两人还大吵了一架。 “母亲,你说这个干什么!现在我们在说菲菲的事儿。” 孟斩被柳菲菲的惨叫声叫的心烦,转头又对上白婉清冰冷的眸子,此刻他有些心里难安。 “母亲,还是让大夫进去看吧!” 方氏不愿,她跺着脚拉住孟斩,“傻儿啊!柳氏已经活不了了,你......你不能把自己再搭进去。” “你难道想你的仕途就这样止步于此了?” 方氏的这话最终还是让孟斩犹豫了,白婉清看着远处母子二人的神情,不禁冷哼了一声。 还真是半点都没有变,当初他们母子密谋将她赶出孟家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小翠和大夫急得不行,孟家的下人们不让他们过去。 直到柳菲菲最后一次惨叫太过猛烈之后,小翠再顾不得什么规矩,直接就和方氏手底下的人起了冲突。 整个院子一下子就乱做了一团,白婉清将师祖往后拉了拉。 洛师祖现在很生气,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不讲理的人家。 “婉清,这半年真是辛苦你了。”洛师祖对白婉清说道。 白婉清知道师祖在心疼她,可她这会儿却还是放不下正在喊叫的柳菲菲,“师祖,根据房大夫的诊断,你觉得还有多少把握可以救回来。” 洛师祖气定神闲的摸了摸胡子:“她这种情况的确危急,但也不是没有半点生机。你可听过剖腹取子?” 白婉清讶然,“剖腹了还能活?” 洛师祖点头,“能活,只要处理的得当就可以。” 白婉清低下头,眼神闪闪的思考着洛师祖的话,“那既然还有救,我们便尽力而为。” 洛师祖瞥了眼白婉清,“我们倒是想了,可你看看这病人的家属可并不欢迎我们,就是这种情况下我们得不到家属的信任,最终救活的可能性就又降低了三成。” 白婉清望着前方的一片混乱,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孟斩最终还是听了方氏的建议,他不再坚持让洛丰进去看病。 屋子里的柳菲菲此刻已经没有了力气,她刚刚明明听到了孟斩的声音,她以为自己的希望来了。 可为什么小翠还是和他们动了手,柳菲菲想到这儿紧紧的闭上了双眼,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就在院子里两拨人已经快失去控制的时候。 柳老爷带着柳夫人和柳家的大哥到了。 柳老爷看到女儿生产时,院子里这样乱哄哄的简直快气炸了。 柳夫人也一样,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小翠因为和方氏的人动手,此刻已经狼狈不堪,自己的女婿和亲家却是气定神闲的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你们都住手!快住手!”柳老爷怒吼了一声。 院子里的动静总算是慢慢静了下来,小翠看到是自家的老爷,立刻就跪在了柳老爷的面前。 “老爷,小姐,小姐不行了!” “他们,他们还不让大夫给小姐看病!”说完,小翠就恶狠狠的指着方氏和孟斩怒斥道。 方氏却站出来说,“反了!反了!你不过一个小丫鬟,这里面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你家小姐生产,你带着人在院子里闹事儿,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亲家,你看这都是误会啊!” 方氏说的情真意切,可柳老爷在官场上已经混了许多年,他又熟知小翠的个性,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怎么可能在院子里闹起来。 “大夫!大夫呢?”柳老爷顾不得找方氏算账,先找大夫。 小翠立刻走到白婉清面前,行了礼,对柳老爷说,“知府夫人和她的师祖是名医,只有他们能救小姐。” 知府夫人?名医? 柳老爷当下就知道了白婉清的身份,他看了看她身后的洛神医,立刻软声道:“那就烦请神医救救小女。” 柳老爷发话了,方氏也不敢再拦。 倒不是因为柳老爷曾经是知府,而是柳家的大郎现在恶狠狠的盯着方氏和孟斩,这要是方氏再不同意,他们一定会被柳家的大郎打。 洛神医和白婉清进到屋里的时候,柳菲菲已经没有了意识,身下也流了一大摊的血。 “洛师祖!”白婉清和洛师祖交换了眼神。 “看来只有剖腹除子了,我需要这些东西,你赶紧让他们备好,另再问问家属可否接受?”洛丰也不管家眷是否接受,他已经准备起来了。 白婉清让小翠去准备要的东西,然后和柳老爷谈了谈柳菲菲的现状。 柳老爷一开始并不相信白婉清,可架不住刚才给柳菲菲接生的稳婆和大夫之前都认为柳菲菲可能救不回来了。 柳老爷虽然不想冒险,但是他舍不得这个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 “剖,真的有机会救活她吗?”柳老爷眼下声音有些颤,因为白婉清给他的方法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有三成的机会。”白婉清想了想道。 三成?柳夫人此刻已经哭成了泪人,刚才就已经晕过去好几次了。 柳老爷也喃喃了几声,“好!三成就三成,我们同意剖。” 白婉清得到了柳家的允许,便带着人去准备了,现在柳菲菲的情况十分不好,洛师祖对于剖腹环境的要求还高,所以一时间院子里的人又忙碌了起来。 方氏一听说还要剖腹,心里更是不情愿。 “亲家,剖腹不就是杀人吗?你们还真信他们能救活菲菲?”方氏愕然道。 这样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柳老爷此刻不是很想和方氏说话,因为方氏的所作所为他现在还是很恼火。 方氏见柳老爷不说话,悻悻的转过头,看着一脸愁容的孟斩,有些心疼。 另一边,洛神医带着白婉清已经将手术的环境都准备好了。 洛老头看向白婉清,“针和药准备好了吗?” 白婉清点头,“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吧!” 白婉清将泡过麻沸散的细布捂在了柳菲菲的口上,随后就开始施针,把药效激发出来。 洛老头扒开柳菲菲的双眼看了看,觉得没有问题便开始动手了。 洛师祖并没有让白婉清离开,所以白婉清看了剖腹的全过程,她刚开始还是有些不适应,可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坚持了下去。 直到孩子被拿出来的这一刻,白婉清内心震惊的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洛老头的手法熟练,将孩子拿出来后,他将伤口清理好便开始缝合,缝合的动作十分利落,不一会儿就将伤口给缝好了。 这样一看,柳菲菲的伤口很小,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伤口竟然可以将孩子拿出来。 在一旁的稳婆也是震惊的无以复加,还有作为助手的房家大夫。 两人接过孩子的时候还有些缓不过神,还是洛老头怒哼了一声,他们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抢救孩子。 这孩子在柳菲菲的体内耽误的时间太长,现在小脸发紫,稳婆拍了好多下都没有反应。 “这孩子怕是不行了!”稳婆对着房大夫说道。 房大夫将孩子抱过来,仔细地检查了他的身体,也摇了摇头,已经没有呼吸了。 洛师祖听见身后两人的谈话,看了白婉清一眼。 白婉清便从房大夫手中接过孩子,开始按压孩子的胸口。 一下两下三下...... “知府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房大夫哪见过这样的操作,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认清 可很快白婉清手中的孩子便有了动静,她先是哼哼了两声,之后就大声的哭了起来,白婉清这才将孩子重新再交给稳婆。 “活了?竟然活了?”现在最为震惊的不过就是在一旁看着白婉清救人的房大夫。 白婉清没有理会他,和洛师祖又重新的检查了柳菲菲的情况,然后将注意事项交代给小翠,两人便出了产房。 柳老爷听说孩子生下来了,带着柳夫人dang匆匆的跑了过来,方氏和孟斩不急不徐的走在后面,柳老爷看见心下十分不满。 但转头看向白婉清和洛神医的时候,将心底的那股不满都收了起来,“林夫人、洛神医,小女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洛神医背着手不说话,白婉清便上前说道:“柳老爷,孟夫人的情况已经稳住了,只要后面休息的得当,很快便能好起来。” 柳老爷听罢看了眼洛神医,见他没有提出异议,心头的石头算是落下来了。 “那现在我们可否去看看菲菲?”柳夫人这会儿十分担心女儿,便开口问道。 白婉清想了想道:“可以看,但是还是要注意一些,每日仅一两人进去探望吧,记得换上新的衣服,不要涂抹任何脂粉,否则对伤口无益。” 柳夫人将白婉清的交代一一记在心中,“我记下了,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此时方氏和孟斩终于走过来了,方氏一开口便问的是肚子里的孩子,“我的孙儿怎么样,他可还好?” 稳婆便将孩子抱了过来给方氏看,此刻站在方氏身旁的孟斩毕竟是第一次当爹,看着襁褓里的孩子他心中情绪复杂,但更多的还是惊喜。 “是孙儿吧?”方氏问。 稳婆看了眼孟斩,笑着说:“是孙女,恭喜孟大人,喜获千金。” 方氏一听是个女孩儿立刻就没有了兴致,撇了撇嘴往后退了一步,孟斩倒是没有什么表情,继续逗弄着襁褓里的孩子。 柳老爷看见方氏的动作,此刻脸已经黑透了。 奈何现下他们更担心柳菲菲,柳夫人便小声在柳老爷身边说:“老爷,我们去更衣吧,好去看看菲菲,不看到她,我实在不放心。” 柳老爷只能将火气往下压了压,“走吧!” 两人先让柳大郎将白婉清她们送回隔壁的知府后院,然后让小翠给他们安排了个客房,小翠也让人给他们送来了干净的衣服,他们连忙换了之后才走去产房里面看女儿。 此时柳菲菲身上麻沸散的效果已经过了,按理说她腹部的伤口她应该会感觉到疼才是,可她此刻就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不喊疼也不看孩子,这样子倒是更让人担忧些。 柳夫人见到脸色苍白、一脸木讷的女儿一下子就忍不住,轻轻抽泣了起来,“菲菲啊!你是不是哪里疼?娘在这儿,你告诉娘好不好?” 柳菲菲动了动眼珠,她看到了母亲也看到了父亲,然后整个人情绪就激动了起来。 “父亲!母亲!”柳菲菲挣扎着想要起身,被柳老爷给按住了。 “你才刚刚动过刀,还是不要乱动,我们不走,我们在这儿陪着你。” 柳菲菲这才慢慢的安心下来,此刻的稳婆正好将孩子抱进来想给柳菲菲看看。 可柳菲菲却皱了皱眉,她不想看,“小翠,你让稳婆先将孩子带下去吧!” “我有话想和父亲母亲说。” 小翠知道今日这事儿,孟家做的一切是真的伤到小姐的心了,便立即应下,拉着稳婆转身出去了。 产房里就剩下了柳菲菲和柳老爷夫妻三人。 柳菲菲见没有人了,红着眼圈对柳老爷说道:“父亲,是女儿错了,女儿现在后悔了。” 柳老爷轻叹了口气道:“刚才的事小翠都和你说了?” 小翠哪里来的及将刚才院中发生的事,是柳菲菲自己听到的。 “没有!小翠没有说,是我听到的。” 柳老爷一怔,随即握了握拳头道:“当初,我就看不上这孟斩,他一个靠着妻子嫁妆才有钱读书的书生,一考中进士就和你勾搭上了,你说说他能是什么好人?” 柳菲菲之前不这样觉得,她认为那是孟斩从来没有爱过白婉清,但是孟斩对自己的感情不一样。 孟斩是真的爱她的,是他当初口口声声说的。 柳菲菲垂着眸,抿着唇,没有吭声。 柳夫人怒瞪了柳老爷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件事儿。” “现在菲菲已经嫁入了孟家,再埋怨又有什么用?” 柳老爷听老妻这样说,也只能悻悻的闭嘴,他心里也窝火啊!当初为了提拔孟斩,他这清廉一生的官声就这样被毁了。 现在又欺负她女儿生产,差点丢了性命,他怎能不怨! “母亲!父亲说的对,孟斩他不是好人,他现在攀上了京城来的贵人,贵人给他介绍了名女子,今日就是因为这女子,我才和他争执,不小心动了胎气的。” 柳老爷和柳夫人,显然还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你说什么?他孟斩要纳妾?” 这下别说是柳老爷了,此刻柳夫人的脸也沉下来了。 “咱们家因为他,让你爹都丢了官,现在还没有多久吧,他就又惦记着故技重施的往上爬了?” 柳夫人一时气愤忘了女儿的情况,脱口而出,说完了才发觉自己说的有些重了。 “菲菲,母亲不是埋怨,只是替你鸣不平而已。” “哈哈哈哈!”柳菲菲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看的柳老爷和柳夫人有些心惊。 尤其是柳夫人,她怕是自己刚才的话刺激了柳菲菲,上前一把握住柳菲菲的手不断地安抚着。 柳菲菲持续笑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她以为她从白婉清手中抢过来的是一个如意郎君,没想到抢过来的竟然是个势力小人。 孟斩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抛弃白婉清,那终有一日,他也可以抛弃她,就像他今日在她撞到肚子还转身的时候一样决绝。 “父亲、母亲,我想和离!”柳菲菲鼓了鼓勇气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柳老爷倒是没什么反应,柳夫人却微微一愣。 “女儿啊!你可是刚给他们孟家生了孩子,怎么能和离?” “现在和离不是便宜了孟家!” 柳夫人虽然嘴上说不埋怨自己的女儿,可是毕竟柳老爷的知府就是因为这件事丢的,她虽然心疼女儿,但是也心疼她的儿子大郎啊! 原本,父亲在淮州做知府,这两年的功绩不说多好,但是也是让人拿出不错的,可谁知就因为用了私权给孟斩谋了这个同知的差事,竟然连知府都做不成了。 当然,这也是当时柳老爷为了保住孟斩同知职位做的牺牲,用他的功绩保全了孟斩。 现下他们柳家还在朝为官的要么就是离着他们这支远,两边关系淡薄,要么就是当年柳老爷在朝为官的时候太过孤傲,将人得罪了个干净,他们柳家现在能指望的人也只剩下孟斩了。 这女儿要是以后和孟斩和离了,他们家大郎怎么办! “母亲,可我在孟家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孟斩可以在我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时候还在衡量他的仕途,这样的人,以后还是会为了他的前程舍弃掉妻儿。” 柳菲菲心下已经骂过自己无数次愚蠢了,她不想再继续愚蠢下去。 柳夫人却还是劝说道:“怎么会?他现在还没和孩子接触过,而且这一胎生的是女儿,他可能不太上心。” “可你若是下一胎给他孟家生了个儿子呢!” “女儿啊!到时候他们孟家不还是得供着你?” 柳老爷此时已经听不下去,“菲菲,不要听你母亲的,你若是想好了和离,咱们和离就是了。” 柳夫人惊讶的看向柳老爷,“老爷,你这是要毁了菲菲的一辈子啊!” “她和孟斩的事儿,本来就闹得沸沸扬扬,菲菲的名声当时就已经毁了大半,若是现在再和离,菲菲可没有林夫人的那个命,再嫁个清白人家。” “最重要的是,咱们柳家已经和你在朝为官的时候不同了。” “你还能指望着菲菲回去能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柳老爷嗤之以鼻,他不觉得这是问题,但是柳菲菲却听进去了。 她开始犹豫了起来,她母亲说的没错,她不是白婉清,她在和孟斩在一起的那一日,她的名声就毁了。 尤其是他们去了淮安县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就将两人的脸面都揭掉了。 她的确会更加艰难,而且......柳家现在已经不是当时的柳家,现在她的哥哥所能倚仗的.....竟然也只剩下了孟家。 柳菲菲想了想,不再吭声,和离的事儿也没有再提。 柳夫人见女儿想通了也松了口气,她又嘱咐了小翠要好好照顾夫人,见着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他们也决定回柳家,明日再过来,到时候她准备在孟家住上一段日子照看菲菲。 临走的时候,柳老爷偷偷的走到柳菲菲身边轻声道:“不要考虑那样多,若是在孟家真的过不下去了,咱们就回家。” 柳菲菲看着鬓角已经斑白的父亲,强忍着泪点了点头。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京城里来的贵人 忙了一晚上的白婉清和洛师祖回了家,早已疲惫不堪,洛师祖年龄大了,白婉清担心他的身体,让他先回房等着,自己这就去给他烧些热水沐浴。 白婉清自认是轻手轻脚,就怕吵醒了院子里的人,但林云澈向来机敏,周围有了动静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闪出身来,就看到白婉清正在厨房烧着热水。 看出她的疲惫,他主动的将她手中的柴火接了过来,白婉清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人,直到手中的柴火没了,才愣愣的向右看了看。 看到来人是林云澈,不知为何竟然心安了一些。 “怎么了?柳菲菲没救回来?”林云澈察觉到白婉清情绪微妙的变化,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白婉清摇头,“虽然危险,但是救回来了!” “哦!那你是怎么了,难道是看到她生下了前夫的孩子,心里不舒服?”林云澈往灶里添了一把火,接着问道。 白婉清轻轻白了他一眼,“他们二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有什么舒服不舒服的?” 林云澈微微勾了勾唇角,似乎对于这个答案很是满意,但是他还想张口。 这次被白婉清堵了回来,“我是第一次看到剖腹取子,现在还一时缓不过来而已,你就不要乱猜了。” 林云澈听到剖腹取子也是一惊,不过想到洛神医的名号,便似乎也能接受了。 “热水烧好了,你赶快去洗洗吧,忙了一个晚上,早点睡。”林云澈贴心的给她打了盆热水。 白婉清转身想要给洛师祖送去,却听到身后又传来声音,“洛师祖那里我现在去送,你先洗你的好了。” 白婉清看了看手中的水盆,因为太过疲惫她便没有再坚持,便让林云澈去孝敬师祖了,而她则回屋简单的清洗了下自己,脑海里还是不断地回忆起刚才剖腹的画面。 她用热水在自己的脸上拍了拍,才总算是回过些神来。 第二日,白婉清和洛师祖由于昨日睡得太晚,清早两人都没有醒来,凤娘将做好的早饭给两人都留了出来,然后和林云澈打了声招呼,便去了医馆,去完成昨日夫人交代给她的任务。 林云澈吃了早饭也去上衙,瑞心则被留下来照顾白婉清和师祖。 白婉清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凤娘都已经从医馆回来开始做中饭了。 白婉清见瑞心进来,便问,“师祖呢?他醒来了吗?” 瑞心点头,“师祖比夫人您早一个时辰醒的,他现在正坐在院子里和凤娘聊天呢,夫人,您现在饿不饿,要不要我将早上凤娘做的早食拿来,让你先垫垫肚子?” 白婉清揉了揉眉心,道:“不必,一会儿一块出去吃就是。” “对了!医馆那里有没有给郑大夫捎个信儿,让他不用担心,照顾好医馆里的病人便是?” “告诉了!今日凤姐姐上午去了医馆,郑大夫应该知道的。” 白婉清这才放心下来,别的不说,最重要的是医馆里的病人。 白婉清梳洗完,就去了前院,和洛师祖一起用了饭。 洛师祖看白婉清今日有些萎靡的样子,心里便有猜测,“怎么?昨日的情形让你吓到了?” 白婉清微微抬眸,没有否认。 “你啊!才学医不久,还没有见过生死!不过没关系,见的多了自然能够克服。”洛师祖可不曾想给白婉清打退堂鼓的机会。 白婉清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打退堂鼓,“师祖,我没有被吓到。” 洛师祖看着白婉清有些苍白的唇色,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眼角,你也不看看你说的这话有没有人信。 几人吃过了早饭,连带着凤娘,一起便出门去了医馆。 今日郑大夫就很忐忑,一早上来了医馆,除了昨日留在医馆里的病人,一个人都没有。 虽说医馆里不忙,但是他心慌啊! 他可不希望他才找到的差事,就这样黄了,所以早上凤娘来的时候,他可是拉着凤娘一顿问,可凤娘什么都不知道,只说夫人他们是睡得晚了,其他一概不知。 他这会儿见到洛神医和白婉清他们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随后一问,才知道昨日孟家夫人生产的事儿。 白婉清跟着洛师祖先去看了看后院的病人,白婉清在洛师祖的指导下行了一套针,然后又简单的调整了药方的用量,交给吴大郎去熬。 吴大郎昨日跟着母亲睡的,他再清楚不过,之前母亲在家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睡一个安稳觉,可昨日才只吃了百年医馆的一副药,他娘咳嗽的症状就减轻了不少。 所以当白婉清再让他去抓药的时候,他都没有半刻犹豫,欣喜的去找郑大夫了。 洛师祖看完病患就留在后院歇着了,白婉清则回到前堂看凤娘和瑞心她们发药囊。 两人站在街上忙忙碌碌了一阵子,手上的药囊便发完了。 凤娘和瑞心空着手回来后,凤娘就皱起了眉,她看到白婉清便道出了心中的忧虑。 “夫人,咱们的药囊发出去了,但是似乎效果并不好。” 这和凤娘想象的那种效果还是很不一样的,至少她觉得就没有开餐馆的那种热闹样儿。 白婉清笑着说:“才发了一日,哪里有那么快的成效,我们再等等看吧!” 白婉清并不着急,凤娘想了想问,“那我们还发吗?” “发!这个就当是咱们医馆平日里做的活动吧!也用不了多少药材。”白婉清说。 凤娘明白了她的意思,和瑞心两个人找了个地方继续做药囊去了,当然她们只负责绣,抓药材还是郑大夫来做的。 白婉清交代下去后,就拿起了医书,随后开始研究起剖腹这项技术,她决定先从认识师祖的那些工具开始学起。 就在众人都忙碌的时候,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头戴墨色玉冠,手拿折扇,身后跟着五六个小厮。 “请问,这里可有大夫啊?”男子转头就已经看到了坐在前堂的白婉清,所以他是盯着她问的。 白婉清抬头,看清了来人,连忙笑着起身,“公子,我们这里是医馆,当然有大夫,请问公子是哪里不舒服?” 白婉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眼前的男子先坐下。 男子上下打量起白婉清,“我最近食欲不佳,所以想来看看,敢问,夫人也是大夫?” 白婉清点头道:“现在不是,未来才是,那公子稍等,我让医馆里的大夫给您看看。” 说着白婉清去了后院,将郑大夫叫了出来。 郑大夫听说有上门的病患,喜滋滋的就跑出来了,不过一看到来人的穿着,整个人又紧张了起来。 “东家,这......” 白婉清冲他点了点头,“只要吃五谷杂粮,总会有些不舒服,不论什么身份,你不用怕,只管看就是了。” 郑大夫毕竟不是没长毛的毛头小子,他之前开医馆的时候也没少给大户人家看病,所以稍微定了定神,便走上前了。 郑大夫让男子伸出手,男子笑着将手腕露了出来。 郑大夫将手指搭了上去,可是听着听着眼神便开始不对了。 男子笑问,“大夫,您看我这病可严重?” 郑大夫愣了愣,他该怎么说,这男子根本就没病啊!健康的很啊! 可没病为什么要来医馆呢,难道是特意来找茬的? 郑大夫有这样的担忧也不为奇,谁让他之前实在是被房家陷害的狠了。 郑大夫支支吾吾的样子,惹得男子有些不快。 “郑大夫,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白婉清自是察觉男子的不简单,她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她也在心里有了防备。 “这位公子的脉铿锵有力,节奏分明,倒不像是有疾之人。” 男子听完哈哈一笑,将手抽了回来。 他站起身,向白婉清抱拳,“夫人,是在下失了分寸,您别见怪,今日我来不是看病的,就是想认识认识夫人。” 郑大夫这会儿真想捶死这个小子,他的一个玩笑快把郑大夫给吓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白婉清看了眼男子,然后说:“那不如我们就里面说吧。” 白婉清带着男子来到了前堂的一个偏房,男子将小厮都留在了外面,偏房里除了白婉清和瑞心,就没有其他人了。 “夫人,在下京都杨衍,之前在京都就听闻林大人的夫人,是一位医术极好的大夫,所以今日才来拜访,敢问在下没有打扰到林夫人吧?” 杨衍彬彬有礼的说道。 “打扰倒是算不上,就是不知道杨公子来找我夫君,是有何事?” 白婉清开门见山的问道。 杨衍笑了笑,“夫人您误会了,林兄去年在京都考试的时候,我们算是旧识,这次来也只是见见面,倒没有什么所求。” “哦!那既然是夫君的朋友,婉清自然是欢迎的。” “只是夫君他现在还没有下衙,你看......要不改日,他休沐的时候你来家里做客?” 杨衍笑笑说:“那自然是好,可嫂嫂你现在也别赶我啊!” “你就不想知道林兄去年在京都的时候有多风光吗?我可以跟您讲一讲。” 白婉清:......她不想知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挑拨 可杨衍似乎并不在意白婉清是不是真的想听,因为他在意自己是真的想说。 “嫂嫂,要说林兄的才华啊!同为进士的我每每看林兄的文章都觉得自愧不如,那时候我们一起去酒楼里面赋诗林兄我们从都让他最后一个,不然显得我们的诗都有些暗淡无光......” 杨衍津津有味的说着,白婉清就淡淡的听着。 杨衍从林云澈入京城作诗,到最后中了状元游街事无巨细说的很是详细。 “嫂嫂,你可知道当时林兄在游街的时候,有哪些姑娘看上林兄了吗?” 白婉清微微摇头,轻声道:“夫君他未曾说过。” 杨衍自然知道林云澈不会说,尤其是不会对自己的夫人说。 “是程家的小姐和海家的小姐,她们对林兄都很满意......尤其是海家的小姐,听说皇上有意要给林兄赐婚的时候,她还跑去宫中找了海贵妃,也就是她的嫡亲姐姐想要嫁给林兄呢。” 杨衍说完开始观察白婉清的神色,观察了一会儿他不禁有些微惊,这一般的女子听闻自己的夫君被别的女子惦念,怕是要有些吃味,怎么白婉清的脸上什么都看不见。 “嫂嫂,这都是过去的事儿,我也就是和你随便聊聊,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杨衍又添了把火。 白婉清微微一笑,“杨公子说的对,都是过去的事儿,既然都过去了,也确实没必要再拿出来说。” 杨衍没想到白婉清不但一点都不好奇程家和海家,反倒还如此豁达的将此事轻飘飘的揭了过去,他不由得对白婉清另眼相加。 回了客栈的杨衍随即将脸上的笑收了起来,他贴身伺候的小厮看见公子不高兴,连忙问,“公子,怎么?事情不顺利吗?” 杨衍笑笑道:“哈哈哈!还是我将这白婉清给小瞧了。” “我之前以为她只不过是个偏僻县城出来的商户之女,做人做事想必都是小女人姿态,所以我当面去说林云澈和其他女子之间的关系,她定会吃醋打滚。” “可没想到她倒是表现得淡定,竟然我一时看不出我是不是将这事给办成了。” “公子,那要不要小的再去找人散布一些传闻.....或许她现在信了三分,再听见流言就又信了五分呢。”小厮出主意。 杨衍摇头,“你以为林云澈是什么人!你能在他的地盘上散播谣言,现在回想今日这事儿我也办的有些莽撞了。” “那我们还能如何?” 杨衍笑道:“不如何!白婉清再有定力,她终究是个女子,这海家的小姐马上就要来淮州了,我就不信白婉清看到海家小姐的时候,想不起杨某说的那些话。” “就算是她去京都打探,杨某说的也是句句实话,这根刺已经种下了,海家想要和林家联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杨衍在这边想的很多,但在白婉清的心中,这件事她完全没有往心里去。 因为很快柳家就来人了,想要洛神医去看看柳菲菲的情况。 洛师祖觉得昨日看她的伤口,今日他倒是不必去了,便让白婉清去,小翠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是想了昨夜的情形,便不再纠结,直接带着白婉清回去了。 来到孟家的时候,柳菲菲的院子里除了小翠倒是也没有什么人了,听说柳老爷和柳夫人先回了柳家,孟斩则一早就出去上衙了,方氏还在生柳菲菲的气,从昨夜到今早便没再露面。 白婉清进屋的时候,柳菲菲先是一愣,但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不介意是我来给你看看吧!”白婉清轻声问。 柳菲菲看了眼白婉清,轻笑道:“昨夜的笑话都让你看光了,现在只剩下一道伤口,我还怕你看吗?” 柳菲菲配合的将自己的衣服解开,白婉清见状也就没再顾及,给她查看了刀口。 “嗯!这刀口没事儿,这几日不要碰水,等再过七日我来给你拆线,这是要涂抹的药膏,你让小翠给你每日涂上就好。”白婉清一样一样的交代着,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到她有半点怨气。 小翠站在白婉清身旁将她的嘱咐一点点的记下了。 看完了伤口,白婉清将自己的药箱收了起来,准备离开,却被柳菲菲的一句话叫住了。 “你就从来没有怨过我吗?为何还愿意救我?”柳菲菲不敢看白婉清的神情,她怕看到讥讽和嘲笑。 白婉清转过身,看向柳菲菲,认真道:“我是大夫,你是病患,身为大夫我自然有医治你的责任。” 柳菲菲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她扯了扯嘴角问,“那如果你不是大夫呢,你现在就是白婉清,就是你自己,你就没有怨恨过我吗?” 白婉清瞧着柳菲菲偏执的模样,心中暗暗叹气,“孟夫人,婉清自始至终都明白,一个巴掌拍不响。” “如果孟斩没有意,就算你再如何,他也不会与我和离。” “但若是孟斩有意......我为何又偏偏怨上另外一个人。” 柳菲菲缓缓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小翠见状,连忙热情的招呼着白婉清离开。 回到屋里看着还如刚才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的柳菲菲,小翠担心的上前,“夫人,您怎么了?” 柳菲菲嗤笑了一声,“小翠,我如今这般算不算的上罪有因得了。” “夫人......” 柳菲菲看了看身旁熟睡的孩子,问:“夫君呢?他可曾有回来?” 小翠抿了抿唇。 “有什么直说就好,都到了这个份上,没有什么我不能接受的。”柳菲菲面色平淡的问道。 “夫人,大人他今早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或许今夜大人会来看夫人的。” 柳菲菲却扯了扯嘴角道:“不打紧!来不来都不打紧,这些日子你帮我看着点夫君,还有我的那个婆母,有什么动静及时告诉我便是。” “那老夫人呢?” 柳菲菲想到母亲昨日说的话,“别让母亲跟着担忧了,让她看好大哥儿就行。” 白婉清看完诊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便拿着药箱直接回了家。 瑞心她们这个时候也回来了,凤娘早就开始准备晚食。 白婉清放下药箱,先去找洛师祖说了柳菲菲的情况,洛师祖也觉得她伤口恢复的还算不错,两人又讨论了下之后的治疗方案,等出来时,凤娘已经将晚食做好了。 当饭菜刚上桌的时候,林云澈也下衙回来了。 饭桌上,林云澈说了调查魏家被劫的事儿。 “你去审问魏迁了?”白婉清问。 林云澈顿了顿,“我没有去!这件事儿一开始是以山匪定论的,我便参与了一些,但是魏家被劫的事儿似乎和山匪关系不大,所以就交给周县令去查了。” “还有,我们可不是审问魏迁,我们就是了解情况。” “那有没有什么进展?”白婉清更关心这个。 “魏迁知道满娘的死讯了,非要跑去找房家报仇,正好被潜去询问的周县令给拦下来了,这才没酿成大祸。” “我听闻,因为他太过激动,胸前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不如你明日再去给他瞧瞧?” 白婉清点头应下,“那魏迁他就没有说些别的什么?” “别的?周县令已经问了,问完之后,周县令就带着人去魏迁被劫的地方探查,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 “那些人的动作干净利落,这点和山匪却是一点不像的。” “那魏迁还和别人结过仇?” 林云澈知道白婉清的意思,摇头道:“魏迁做的事儿,可也不一定是和别人结仇,有可能是挡了别人的财路,杀鸡儆猴呢。” 白婉清:......你直接点我就得了呗。 “你是说......”白婉清皱眉说:“我也有可能被盯上?” 林云澈不置可否的说道:“没错,只是现在你们医馆的生意不好,他们便还没有动作。” “不过,你还是小心些,就怕他们狗急跳墙。” “那魏迁的事儿?” “放心吧!周县令还会继续查下去的,即便他不愿意,还有我在背后推着他,他懈怠不了!” “不过,那山匪的事儿,我打算亲自跟,到时候有了消息,我再和你说。”林云澈在这样的事情上,不打算隐瞒白婉清。 白婉清听着林云澈的话,突然想起杨衍的事儿。 “夫君,你可认识杨衍?”白婉清问。 林云澈皱了皱眉,摇摇头,“不熟,只是在京城的时候听过他的名字?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他的?” 白婉清将今日杨衍和她说的话告诉了林云澈。 林云澈看白婉清的表情十分淡然,有些吃味,“他说的海家小姐,你就不吃醋?” 白婉清一愣,她们不是契约关系吗?又不是真的夫妻关系,她为何要吃醋? 林云澈见白婉清的神情就知道她是真的没有吃醋,这下他更生气了。 “对!杨衍说的没错,当时海家的小姐也对我有意,奈何啊!奈何我林云澈身负重任,无法和海家小姐结缘,倒是少了一段姻缘佳话。”林云澈故意说道。 白婉清:...... “那夫君倒是也不必后悔。” “哦?”林云澈一听来了精神,“为何?” “杨公子既然说到海家姑娘了,怕是说明海家要来淮州了......夫君与海家小姐再续前缘便是。”白婉清说的很是轻松,尤其还是一脸出主意的模样。 林云澈直接脸就绿了......这下连饭都吃不下去了,直接甩手去书房了。 白婉清:......她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第一百三十章 你若不嫌弃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医馆的生意还是不怎么景气,来她们医馆看病的不是外地路过的商人,就是被房家拒收的人家,凤娘她们拿着药囊,满心的垂头丧气。 洛师祖倒是不怎么着急,他的医术这样过硬,只是那些愚人还不知道罢了,一点也不内卷。 相比之下,郑大夫就每日唉声叹气,在心里不断地咒骂着房家不给同行留活路..... 白婉清这段子日倒是挺忙,她上午会去趟魏家,因为魏迁的伤口稍稍有些裂开,她又重新按着魏迁开始吃药,下午就跑去孟家,找柳菲菲,她倒是没什么事儿了,前两日白婉清也给她拆了线,倒是她的儿子似乎受了风寒,白婉清原本不想亲自上门,可奈何柳菲菲很大方,给的诊金多。 她们医馆现在的生意又不好,所以她也没有拒绝。 “孩子现在已经不发热了,这药便不要再给他吃了,是药三分毒,他吃多了不好。”白婉清对着正抱着孩子哄睡的柳菲菲说。 柳菲菲点头道:“我知道了!” 因为这些日子白婉清来的次数多,柳菲菲似乎重新认识了白婉清,她和孟斩口中的白婉清完全不是一个人。 那些什么偏执,无知还有强势,柳菲菲在白婉清的身上都没有看到,所以她到底还是被孟斩的甜言蜜语给骗了。 白婉清看完病,开始收拾药箱,柳菲菲看着她问,“婉清,听说你们医馆的生意不太好?” 白婉清抬眸看向柳菲菲,柳菲菲解释,“我不是要嘲笑你,我就在想,你若是不嫌弃,我看看有没有能帮的上你的地方。” 白婉清面露狐疑,柳菲菲继续道:“这不是因为你救了我的命嘛!” 柳菲菲说完,低下头,将怀中的大哥儿抱的紧了些,整个人的身体都因为紧张绷直了。 白婉清直了直身体说:“确实不太好,现在医馆的病人不多,虽说有洛师祖的名头在,可是相信的人还是少数。” “大部分的人还是因为房家的威压,不敢来我们医馆。” 柳菲菲自是知道房家的事儿,要说房家没有人比他们柳家更了解,毕竟当年他爹爹可是拉拢了好多同僚想要阻止房家在淮州城的垄断步伐,可最后不知为何,还是没能挡住房家的脚步。 这件事儿一直也是柳老爷的一块心病。 “不如我帮你宣传宣传如何?”柳菲菲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问。 “你愿意?”白婉清没有想到柳菲菲竟然愿意出面帮自己,原本她都打算实在不行就公开她是知府夫人的身份来给医馆背书了......可现在既然柳菲菲愿意,她自然接受。 “当然!要说这淮州城可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我在这里和一些贵族势力都说的上话,而且有我给你做活招牌,她们自然信。” 白婉清觉得也是如此,没有推辞。 柳菲菲问白婉清要了一些她们正在发的药囊,然后便让她回去等消息。 白婉清的速度很快,她才回医馆,就让瑞心和凤娘赶制出来一批药囊,然后派人送去了孟家。 因为孟斩认识瑞心,所以对于瑞心上门,他还有些发愣,这才想起来,这段日子似乎都是白婉清去给柳菲菲看的病。 想到这些日子他一直都没有去看过柳菲菲,孟斩心中有愧的去了柳菲菲的院子。 柳夫人见到孟斩,心里还是有些埋怨的,只是因为前些日子她的女儿有和离的心思她才没有闹,但是她这段时日算是看出来了,她们孟家当初求娶菲菲的时候姿态有多低,现在的态度就有多高傲。 孟斩见到岳母大人,还是上前行了礼。 “岳母大人。” 柳夫人抬了抬眼皮,压着胸口的憋闷道:“孟斩啊!你也是当父亲的人了,也该学会关心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他们以后才是你最亲近的人!” 孟斩本来心中就有愧,这会儿柳夫人一说更是觉得脸红。 “岳母大人说的是,是小婿做的不好,日后定会好好照顾菲菲。” 柳夫人这才抱着孩子上前给孟斩看,孟斩逗了会儿孩子才进屋里看柳菲菲。 “夫人,你的身体可有好些了?”孟斩走近问。 这是柳菲菲自生产以来第二次见到孟斩,她不得不佩服孟斩的脸皮,他和方氏在她快要丢了性命的时候落井下石,这个时候竟然还像没事儿人似的同她说话。 “已经好了很多了,劳夫君惦记了。”柳菲菲的态度不冷不热,但也足以让孟斩察觉到她的变化。 “夫人,你是在怪我?当时我可是一直在劝说母亲,从来没打算放弃过你和大哥儿。”孟斩还在狡辩。 可柳菲菲已经从母亲和父亲那里知道了当时的情景,她想据理力争,但当她看到孟斩那张脸时,她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孟斩见柳菲菲的态度冷淡,就想起刚才离开的瑞心了。 “是不是白婉清和你说了什么?” “所以你现在才在心里怨恨我?” 孟斩现在是又忌惮白婉清,又放不下白婉清,想到白婉清就会让他心绪复杂。 柳菲菲看着孟斩着急的面孔,心里越发觉得自己可笑,这个男人明明是爱白婉清的,却也能为了权势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抛弃,和不爱的女人在一起。 “她怎么会说什么!在她心里你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柳菲菲故意说给孟斩听。 孟斩果然有些失望,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立场,“没有就好!菲菲,你也知道我们和婉清之间的关系复杂,所以她存的什么心,谁都不知道,你可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才是。” 柳菲菲微微点了点头。 孟斩见柳菲菲心续平静,便又提了之前他们吵架的缘由,杨家的五姑娘。 “菲菲,你也知道,我如今的位置尴尬,林云澈他是我的顶头上司,而我又是他夫人的前夫.....” “这一顿关系盘下来,我怕是在林云澈手里讨不到好。” 孟斩说完,哀叹了起来。 柳菲菲望向他,“是林云澈欺负你了?” 孟斩小心点头,“要说多明显,那道也没有,可是他现在盯着城外山匪的事儿,他一直带在身边的人是毕同知,我这不是显然就被他冷落了嘛!” “想要在林云澈手底下出头,怕是要难了。” “那夫君,你想如何?” “不如我找父亲说说项,看看能不能找些旧识,把你调离淮州,哪怕我们去其他地方做个县令呢,也好过夫君你在这里看林知府的眼色。” “这样也不耽误夫君你积累功绩,你看如何?” 孟斩惊讶的看着柳菲菲,“夫人,你是想让我主动下贬谋职?” 柳菲菲没什么表情说:“有何不可?” “夫君本就是普通的进士,能去谋个县令已算是恩典,如今你在这个位置,资历不够,又没有了父亲帮衬,将来怕是也难出头,还不如我们自己去寻个其他的县令当当,或许......” “菲菲,这话休要再提。”孟斩直接打断了柳菲菲的话。 他当初为了这个同知的位置,已经背了抛弃发妻的罪名,更何况,正是因为有了同知的位置,才让他比同期的那些同僚高了一等,他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菲菲,咱们走到这一步可是花了大代价,怎么能放弃,你想想岳父,为了这件事连官都没了,我们怎么能辜负他。” 柳菲菲知道孟斩不会同意,心下讥讽地看着他笑。 “那夫君是想如何?”柳菲菲盯着孟斩的脸问,似是要努力的看透眼前的男人。 孟斩顿了顿说,“我这里倒是有个办法,既可以保住现在我们的位置,又可以让林云澈忌惮我们。” “就算是以后他不想给我功绩,他也掂量掂量。” 柳菲菲撇了撇嘴,“夫君的意思是让杨家的姑娘进门,有了杨家做孟家的后盾,林云澈必定会顾忌杨家的势力,反过来讨好你?” 孟斩眼睛亮晶晶的点头,他没想到菲菲已经想到了这一层,这倒是少费了他些口舌。 “没错,菲菲,咱们现在所有的谋划都不能考虑儿女情长,你只要知道我一直爱的人是你就好了。” “他杨家的姑娘只不过是作为我们孟家的背景来的,你想若是你夫君以后能有出息,咱们哥儿未来也有指望不是。” 柳菲菲轻哼了一声,“孟斩!我们结婚也不过才大半年的时间,如今我才刚出月子,你竟然就想着纳妾,还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真龌龊。” 孟斩一个文人,被骂龌龊,直接就恼了。 “柳菲菲,你看看你在说什么,你还有一点点官家小姐的模样吗?怎么如此善妒!” 柳菲菲失笑,“我善妒?” “对!那就是善妒,要不是你善妒,当时你完全可以用妾的身份进我孟家的门,我又何必闹了一出休妻的戏码?” “现在更不会有顶头上司是我前妻现任的这种我们窝囊事儿。” “你竟然还有脸骂我?” 柳菲菲一时间瞪大了双眼,若是前些日子她看清了孟斩的为人,今日就是孟斩把自己最后的一个念想给掐断了。 “孟斩!不管你现在说什么,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我说不同意你纳妾,就是不同意。” “不就是善妒的名声吗?我柳菲菲背了。” 说完,柳菲菲就让小翠将孟斩直接赶了出去,孟斩没想到柳菲菲到这个时候了还是大小姐脾气,也不和她再说,直接去了方氏的院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杨家小妾 方氏这几日没有看见孙子,心里本就痒痒的,这会儿看见儿子气匆匆的找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 “怎么了?是不是大哥儿出了什么事儿?” 孟斩没有立即回答方氏,而是找了个位置直接重重的坐了下来。 “娘,要是婉清在,她定不会拦着我纳妾。” 孟斩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方氏一听这和大哥儿没有关系,而是柳菲非。 她脸上的慈爱一下子消失了,换上了一脸的咬牙切齿。 “斩儿,你的意思是她不同意杨家姑娘进门?” 孟斩点头。 方氏阴恻恻的拍了拍椅子扶手,道:“哼!以为别人叫她一声孟夫人,她就以为自己可以当咱们孟家的家了?” “她柳菲非想得美!” 方氏压了压火气,看着坐在对面的儿子道:“你该如何应承杨家就如何做!你想要纳妾她柳菲非不点头也没关系,只要我点头就可以了。” “可若是传出去......恐怕对我的官声不利啊!”孟斩低着头叹口气说道。 方氏却一点也不担心,她对付不了白婉清,她还对付不了柳菲菲吗? “交给我吧!我会让柳家一句话也说不出的。” 孟斩得了母亲的保证,心中一喜,“那就劳烦母亲了。” 这边柳菲菲还不知方氏和孟斩打的什么算盘,她正借着大哥儿满月的事情向她在淮州熟识的夫人小姐们下请帖。 “夫人,您给我的请帖我现在都送出去了......” “但是只有一半的夫人们当即给了回应,还有一部分他们都明确给答复可能不会来。” 这个结果柳菲菲自然是想过的,自从她爹丢了官,很多人就开始慢慢地疏离她家,但她们看在孟斩还是同知的份上,所以表现得还不算明显。 如今来了新知府,这些有些势力的有钱人家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孟家和林家不和的关系。 她们现在自然敬而远之。 “一半也好,一半已经超乎了我的预期了。”柳菲菲不知道的是,这一半还是因为听说是知府夫人亲自上门看望了柳菲菲,她们才愿意来的。 这个满月酒办的不算大,只邀请了一些内宅的女子。 当日来的人有几人和柳菲菲关系好,但还有一部分她们是来望风的,谁知道这林家和孟家的关系到底是到了什么程度。 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她们竟然在酒席上得知,柳菲菲竟是剖腹取子,而替她医治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知府夫人白婉清。 “菲菲,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这肚皮被人划开了,难道还能活?”其中一人与柳菲菲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什么话都敢问。 柳菲菲点头道:“能活,你看我不就是还活着吗?” 接着柳菲菲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当日她被大夫和稳婆判定难产的事儿,“那会儿功夫,我真的觉得自己是要见到了阎王,疼的我死去活来,直到我见到婉清,她和我说可以剖腹取子。” “问我愿不愿意试一试。” 在场的夫人们听到这儿都感觉背脊一凉,她们这个岁数就算没有自己真正的生产过,也是听过别人生产过的。 若是被稳婆和大夫判定为难产,那可不就是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 可一想到有人要划开自己的肚子取子,还是不禁打了个激灵。 “菲菲,那你当时就同意了?” 她们在座的人都有些佩服柳菲菲了,剖腹取子也就算了,可那人是白婉清啊!她们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微妙的,她竟然愿意将自己的性命都交出去。 “都已经那样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可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柳菲菲笑着道,然后让小翠将瑞心送来的药囊拿了出来。 “你们恐怕不知道,婉清的师祖可是大名鼎鼎的洛神医,这些在一般大夫那里看来是要命的事儿,但是在洛神医这里却不是。” “这是她们医馆配的药囊,专治失眠多梦的,你们也可以拿回去试试。” 小翠给在场的每位夫人都发了一个,夫人们现在也算是明白了,原来那新开的百年医馆背后的东家是知府夫人。 不仅如此,这柳菲菲因为一次生产不仅和知府夫人冰释前嫌,这似乎是关系更近了。 刚才还怕得罪知府夫人的那些夫人们不禁暗暗的松了口气。 还是其中一个夫人上道,站出来说道:“既是这么好,我们自然要试试。” 其他夫人们也都跟着附和,一场满月酒下来,柳菲菲成功的用自己当活招牌狠狠的给百年医馆打了个广告。 很快百年医馆里找洛神医出外诊的人家便多了起来。 郑大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觉得是他们发出去的药囊起了效,但是眼见着医馆的生意越来越好,他的心总算是也暂时落了地。 而白婉清跟着洛神医这几日没少出外诊,来找他们看病的多是大宅院的后院,她们几乎是一见面就求证是不是真的可以剖腹取子......一个这样两个这样,白婉清自然也知道了这是柳菲菲的手笔。 “夫人,想不到这孟夫人还有这样的号召力。”瑞心一边撵着药一边和白婉清说道。 白婉清轻轻的嗯了一声,想起了这两日她听到的流言。 似乎就是从柳菲菲开始宣传她剖腹取子的事儿之后,就有一个流言说柳菲菲再不能生育,以后孟家想要添丁怕是只能纳妾了。 首先她已经和洛师祖求证过,虽然剖腹取子的确对生育有影响,但那也是一两年的事儿,只要柳菲菲休养的好,再过一两年仍然可以再要孩子,怎么会是不能生育。 不过白婉清一看这行事风格,就知道是谁的手笔,所以她也暗中帮了柳菲菲一把。 方氏没想到,刚开始大家还对刘菲菲不能再生育深信不疑,可竟然没两日的功夫,外面就有了洛神医的诊断传出来,说孟夫人剖腹取子并不影响她日后的声誉。 方氏气的在房里破口大骂:“定是白婉清那个小贱人。” “定是她。” 柳菲菲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听到是洛神医出面给了诊断,就知道是白婉清的意思。 “夫人,看来这流言并不是百年医馆那边传出去的。”小翠正伺候柳菲菲梳头,这些日子突然传出一波流言出来,原本小翠怀疑是白婉清落井下石,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自然不会是她们!”柳菲菲倒从来没有怀疑白婉清,“她若是想要我死,早在我生产的时候她就有一百种办法可以那样做了,当时她没那样做,这会儿她更不会。” “那会是谁,会传出断子绝孙这样恶毒的流言!” 柳菲菲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由得失笑道:“夫君这两日想要纳杨家小姐为妾,你说是谁的手笔!” “夫人,那我们该如何做?现在就眼睁睁的看着孟大人将杨家姑娘领进门吗?”小翠问。 若是换成以前的柳菲菲,她自然不会忍,她会将孟家闹个天翻地覆,可这一个月来,她的心绪平静了不少。 “我已经和孟斩表明了态度,但看他如何做吧!” 柳菲菲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即便现在她阻止了这杨家小姐进门,但是她阻止不了以后会有方家小姐......刘家小姐...... 孟斩的野心太大,不是现在她们一个柳家能让他满足的。 果真如柳菲菲所料的那样,虽然后来对于柳菲菲的流言已经澄清,可孟斩说那时不知道,便已经和杨家定下了纳妾的事儿。 如今虽然证明柳菲菲的身体无恙,但是作为官员,总不好也背信弃义了去,便还是决定纳杨家小姐进门。 白婉清后来听说,杨家小姐当日进门的时候,柳菲菲没有喝这口妾室茶。 不管方氏还有孟斩如何说,柳菲菲就是没有喝。 可人已经进了门,总不好再退回去了,这杨家小姐就不明不白的先在孟家住下了。 因为柳菲菲不认可纳妾的事儿传了出去,一下子外面的人对孟斩这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总之就是柳菲菲善妒的名声传了出来,而孟斩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成了一个有宠妾灭妻的人。 这让孟斩好些时日在当值的时候抬不起头。 一直关注着百年医馆动态的房家没想到白婉清竟然这么快就打动了淮州城里的这些乡绅世家。 房老爷听着下人的汇报微微惊讶,“呵,我以为这知府夫人最后会受不住,亮出自己的身份,同我们房家一样去威压淮州的百姓去他们的医馆。” “没想到,她竟然说动了孟夫人。” “我记得孟夫人和咱们的知府夫人是结过仇的吧!” “是的,老爷,可是孟夫人在难产的时候,知府夫人救了她,这才......让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下来,只是没想到这孟夫人竟然肯下功夫,帮白婉清说话。” “这白婉清初来乍到,虽说是知府夫人,但咱们这些有势的人家有几个没有背景的,要说真怕她知府夫人,那也是不能够的。” “可孟夫人不一样,孟夫人虽然现在娘家没了势力,可她在这淮州城毕竟生活的时间长,还算是有那么一两个好友说得上话的,有她给百年医馆背书......” “反而效果更好。” 房老爷蹙眉想了想,问:“外面传说的洛神医,真的给孟夫人剖腹取子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坐不住了 房管家低声道:“千真万确,这事儿可是孟夫人当着众夫人的面亲口说的,假不了。” 房老爷眉头皱的更深,他捏了捏手中的茶杯,“哼!既然他们百年医馆这么厉害,那咱们不如就看看到底有多厉害。” “你找几个人......”房老爷在房管家耳边交代了几句,房管家便应承着退下了。 房老爷轻轻抬手,手腕那么一顿,手中的茶杯就碎成了几片,“就让我看看,你们宣传这名医的称号有多少实力。” 可能是百年医馆在贵人圈子里的口碑响亮了起来,这些日子连带着普通百姓来百年医馆里看病的也多了起来。 只不过来的轻症少,重症很多,都是冲着名医的名头来的。 郑大夫虽然医术不错,但是这么多没见过的重症都集中在一起,他现在应付得很是吃力。 好在有洛神医坐镇,这些日子不仅仅是白婉清,连带着他这个做了好些年大夫的老人都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尤其是肺痨病,听说洛神医将吴家妇人的肺痨病看好了,这慕名的人来的便更多了。 吴大郎带着吴大娘离开的时候,拉着白婉清好一顿感谢。 “白大夫,多亏你和洛神医救命,不然我娘这次恐怕就挺不过去了。”吴大郎说着就要给白婉清下跪。 白婉清立刻将两人扶了起来,“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医者的责任,吴大哥不用这么客气。” 可吴大郎深知,不是所有的医者都是医者仁心的,就像是房家医馆,当年他们吴家因为不肯将手中的地卖给房家,就被房家给盯上了,以至于他的母亲因为得了病无处可医差点被拖死。 “是白大夫仁心。”说完吴大郎将这段日子的诊金给结清了,然后带着母亲再三感谢之后才离开了医馆。 这一幕让来百年医馆的其他病人看的眼圈都红了。 郑大夫也深受感动,给病人看病看的更卖力气了,只是......这样的病他不会看怎么办? 这不,吴大娘他们刚走,医馆门口就有人高呼。 “大夫!大夫!快来看看我儿!”是一位老者正推着木板车在医馆门口叫嚷。 这一叫引来路边的人都纷纷侧目,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这车板上的男子此刻正大着肚子,奄奄一息的躺在那儿。 “怎么回事?难道男人也是能怀孕的吗?” “这可是真是天下奇闻啊!” 这一听见男人的肚子大了,来围观的人就更多了。 白婉清和洛神医在后院忙着其他的病人,前堂只一个郑大夫,他一迎出来就傻了眼。 他可从来没有见过男子肚子如此之大的情况啊! 虽说他没见过,但是他还是利落的给男子号了脉,脉搏已经微弱的快感知不到,这男子怕是活不过今夜啊! 老者看着郑大夫一脸愁容,啪嗒地就跪在了地上,“听闻百年医馆有神医坐诊,请大夫救救我儿!一定要救救我儿啊!” 这人都快死了,按照道理即便是医馆接收了也会让家人带回去准备后事。 可现下围观的人太多了,他若是不让病人进来,怕是不妥,正在郑大夫左右为难的时候,白婉清和洛师祖听见外面地动静走了出来。 洛师祖一见车板上的男子,眼睛就亮了起来。 “快!快将人抬进来!”洛师祖直接挥手说道。 郑大夫想要提醒下洛师祖,但看了白婉清向他点头示意,便把话又放回到了肚子里。 推着车板的老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着郑大夫已经上来要开始抬人了,才呆呆地去搭了把手。 “抬去后院!”洛老头交代完便先去后院准备去了,郑大夫和老头动作也不敢太快,小心翼翼的将人抬了过去。 门口的人都好奇往里面望。 “看刚才郑大夫的表情,这人怕是要不行了。” “还用看大夫的表情,你没看见那人的脸吗?满脸的乌青,出气儿都比吸气多了,怕是撑不住了。” “可是医馆还是把人接进去了!可能还有救。” 这话一说,大家却纷纷摇头,觉得没有什么希望了。 此时医馆后院的病房里,洛老头已经准备给男子诊完了脉,郑大夫和白婉清在一旁看着,表情都有些凝重。 白婉清也觉得这人已经病入膏肓,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是腹水,我们必须想要将他体内的水排出来。” 郑大夫在黄帝内经中看过这样的病症,可看着眼前的病人,他是无从下手的,“洛神医,他现在腹中的水太多,这位置怕是不好找。” 洛神医开始查看男子的肚子,他用手轻轻在男子的肚子上按了按,找准了位置,“还有机会,给我铍针。” 白婉清立即将铍针递上,洛神医简单的在他要下针的地方消了消毒,随后就一针扎了下去,只见男子腹中的水顺着铍针和筩流了出来。 男子腹中的腹水足足流了半个时辰才算完,洛神医让郑大夫将后续的伤口处理一下,自己给男子开了补血补气的药方。 “现在就给他把药熬上,我给他施针,先调住他的命。” 洛老头将药方给了白婉清,白婉清立刻拿着药方去抓药了,三人一起整整忙活了一个时辰,才将车板上的男子给救了回来。 刚才推男子来的老头还在前堂等着,他时不时的往后院望,十分着急男子的情况。 这会儿见郑大夫和白婉清都出来了,便连忙上前询问了起来。 “大夫,大夫,我的儿子怎么样了,他可还能活?” 郑大夫和白婉清还震惊于刚才洛神医的医术,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老头的问话。 老头见二人的表情,一下子就哭了起来,“不是说好的神医吗?怎么?人才送来,就没了气,你们这还算什么神医。” 老头的哭喊声将刚才就围在这里看热闹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死了?这就死了?” “诶?死了也不稀奇,你也不看看刚才那人都什么样了。” “可不是说百年医馆的大夫是神医吗?这看来似乎也就是那么回事儿,都是大家传的夸张了些。” 众人虽然没觉得百年医馆有什么错,但是现下倒是对神医的名头产生了怀疑。 哭喊的老头见大家不再信神医,便也很快收敛了脸上的悲痛。 郑大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住老头,“大伯,你别哭啊!你儿子现在没什么事儿,他还没死呢!” 老头猛地抬头,眼底都是惊异,“没死?大夫,你这话可不好骗人啊!” “我儿什么情况我知道,他还能活?” 郑大夫一下就有些不高兴了,“大伯,你这话说的,你送他来医院不就是要救他的吗?” “怎么现在听起来,你好像并不希望他被救活?” 老头见自己被怀疑,立刻变了脸,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只是太激动了,那我现在是否可以看看我儿?” 郑大夫本想拒绝,白婉清这时候说了话,“老伯,您可以去看,瑞心,你带着老伯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进去看的时候可不要惊了病人。” 瑞心应下,带着老头朝着后院去了。 白婉清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郑大夫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东家,这人怕是有古怪!”郑大夫说道。 “嗯.....的确不寻常。” 郑大夫不由得担心起来,这才刚好起来的名声可不能让这些人给破坏了。 “那这样重症的病人,我们以后要不就别收了,让他们请我们出外诊好了。” 郑大夫觉得就算是不收,外面的人也挑不出错,毕竟没有办法医治的病症就是不少,哪能说都有的治。 白婉清却一点都不担心,“没关系,原本我还担心这神医的名头过盛,会给咱们医馆带来反噬。” “有这么一遭也好,不一定是坏事。” 郑大夫不太明白,“可是咱们将人治好了啊!这要是传出去,那咱们医馆的名头不是更盛了吗?” 白婉清浅浅一笑,“郑大夫,你觉得对方会把我们治好病人的事宣扬出去吗?” 郑大夫转念一想,若真是来找茬的还真不会。 “那总不好让他们这样一直来搞破坏吧。” 郑大夫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房家的手段他太清楚了。 白婉清却淡淡的说道:“不会,他们终会有坐不住的那一日。” 郑大夫看着东家淡然的样子,总算是不再那么担心了。 老头去看了腹水男子,虽然还是虚弱的样子,但是看的出来,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这......老头不由得转头看向在后院正整理药材的洛老头。 还真是神医啊! 可这让他怎么跟房管家交代啊! 老头心一狠就慢慢的靠近了床上躺着的男子,身后的瑞心突然开口道:“老人家,你儿子还在危险期,不宜看望的时间太长,不如您先回家去,这里有我们照顾就行了。” 老头不是很情愿,但是也只能退出了病房。 “我......能不能留下照顾我儿子?”老头还想再找个机会。 白婉清答应了他的请求,但是他却请郑大夫和吴大郎来帮忙一起照看,老头一看,便知道,自己怕是没有机会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那是权宜之计 接连几日,老头都没有找到机会,于是便丧气的回去找房管家复命去了。 房管家一听有些不淡定了,“你说什么?你说他真的将那牛大给救回来了?” 老头立刻点头,“救回来了,千真万确的救回来了,小的每日都有一刻钟可以去看牛大,牛大现在一日好过一日,怕再没几日就可以直着走出百年医馆了。” 房管家听说洛神医医术了得,可没想到医术这样了得。 老头见房管家不说话,以为大管家气他们办事不利,吓得缩着脑袋不敢再吭声。 待房管家回过神来,说道:“行了!你下去吧!这事儿我会和房老爷说。” 老头见房管家没有怪罪,如释重负,准备告退,但一想到还在医馆的牛大,转身问:“房管家,那牛大......咱们怎么处理?” 房管家抬了抬眼皮道:“等他病好了,就给他接出来,让他们全家换个地方生活,打发走就是了。” “记得,不要让他们说胡话!不然......你们几个全都给我去矿山干活。” 老头听到矿山二字打了个抖,低头应下:“管家放心,我一定会将此事处理好。” 老头退出了偏厅,管家就将此事向房老爷汇报了。 房老爷挑了挑眉,道:“想不到他们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可那又怎么样,天下重病何其多,我就不信他们能全都治好,那岂不真的就是华佗在世?” “有一个他们治不好,咱们就让人动作......去吧!” 房管家这下心里有数了,他下去又找了不同的疑难杂症让人送到百年医馆里面去救治。 导致郑大夫原本已经是成熟的坐堂大夫,此刻都快成了洛神医的学徒。 这会儿坐在后院整理药材的郑大夫,不禁叹了口气,“想不到!我以为我已经学有所成,实际上我会的也不过是皮毛。” “这些人要是放在以前?” 郑大夫心中羞愧,他只能对着人家的家属摇头。 随后他望向洛神医的眼神亮晶晶的,洛神医则背着手啧啧了两声,“资质不够,岁数太大,上限极低,无望!无望!” 郑大夫瞬间就像是一个霜打的茄子,整个人脑袋都耷拉了下去。 白婉清在一旁安慰他:“郑大夫,你的医术不低,倒也不用妄自菲薄。” “而且师祖虽然不收你为徒,这些日子师祖给病人看病的时候也没有故意的瞒着你,你多跟在师祖身边慢慢的不也就都学会了?” 郑大夫没想到白婉清会这样大方,要知道对于他们大夫来说,这医术可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事。 若不是收为徒弟,这医术他们轻易是不会教授的,不过白婉清说的没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洛神医...... 他这样不算是偷学吧? 洛神医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抱着本医书在看,郑大夫好奇为什么洛神医的医术都已经这么高了,还每天抱着本医书。 洛老头似乎察觉到了郑大夫的心思,悠悠的开口道:“就因为你不懂钻研,所以你医术差!” 被看穿心思的郑大夫:......羞愧万分。 晚上,白婉清忙完了医馆里所有的病患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回到家没一会儿,林云澈也回来了。 “凤娘做的红烧肉,你快来尝尝,味道很不错。”白婉清刚好端着肉从厨房里出来。 林云澈看着白婉清,微微一笑,直接就坐在了桌子旁等着吃肉。 白婉清也没有说他,她现在已经习惯了林云澈的做事风格,虽说他算得上读书人,可他的行事风格却是放荡不羁的。 平日里说话也很少咬文嚼字,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考中了状元,但周围人却迟迟察觉不到的原因吧。 毕竟没有人会将一个举止有些粗俗的人和文质彬彬的状元郎联系在一起。 在白婉清眼里,林云澈不是状元,就是她在林家村里遇到的猎户林云澈,自然是他如何自在如何来。 林云澈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夹到了白婉清的碗里,然后温柔的说道:“这阵子我听凤娘说,你们医馆的病患多了起来?” 白婉清看着碗中的肉,微笑着说:“嗯!最近有人总给我们送些不太好治的病患,有些我们当时就开了药方施了针,让他们回家养着,有些我们就留在了医馆,让他们住院治疗。” “可能是那些施了针的人看起来好了许多,所以一传十十传百的,我们医馆的名声也算是真正打开了。” 林云澈看了眼白婉清,知道她的意思。 “那住院的那些病患你是怎么安排的?” 白婉清无辜的眨着眼说:“治好了,就让他们从后院的门离开了,我想会有人告诉他们该怎么做的。” 林云澈听完“哈哈”一笑,“想不到我的夫人竟然是个小狐狸。” “也难怪岳父大人会那样宠着你了。” 林云澈看着白婉清的眼神越发的亮,看的白婉清有些不自在。 林云澈立刻收回目光,“房家在你那儿吃了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嗯!我知道!”白婉清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那夫人可有应对之策?”林云澈眯着眼浅笑着问。 白婉清眼底闪了闪,道:“我已经给父亲写过信了。” “下一次百年医馆的药材我打算亲自出城去接,到时候应该会路过土匪山。” 林云澈皱了皱眉,“不行,这样怕是太危险了。” 白婉清继续争取,“你放心,我已经和父亲说好了,这批药材押送的时候,我让他找了三个身手好的人。” “有他们三个在,足以可以保护我的安全。” “只是......”白婉清不知道该不该说,怕林云澈不会同意她亲自前往。 林云澈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想打击她,“你想让我帮你先清扫了山上的那些假山匪?” 白婉清点头,她这些日子一直忙医馆的事情,对于林云澈他们关于假山匪的事情没有来得及问。 但现在这个办法唯一的意外因素就是山上的那些假山匪......若是能提前除之,安全系数能大大增加。 林云澈自然明白白婉清所想,要说这几日在他的催促下,周县令已经摸清了山上山匪的情况,也带着人去抓了,可是不知为何,一人都没有抓回来,反倒打草惊蛇让那些人给跑了。 他这两日正在审理周县令,只不过现在还一无所获而已。 “现在假山匪可能已经不在那儿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派个侍卫给你,或者我亲自跟着你去?”林云澈说道。 白婉清摇摇头,“你在的话恐怕房家不会动手.....” “我可以乔装!”林云澈表情严肃的说道。 白婉清脑海里闪现出当日在赌坊里见到林云澈的样子,不禁抖了抖身体,“那个......真不用!” 林云澈看到白婉清的表情,似乎也想起了那时候两人见面的场景,一下子羞红了脸。 “我也不是只会装扮女子,当时那样做不是因为那严大胡子只想要女子嘛!” 白婉清盯着林云澈的五官,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林云澈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可不是变态,我当时那是权宜之计。” “我也没有那个癖好.....不然,这么久了,你有再看到我装扮成女子吗?” 白婉清捂着嘴浅笑着摇头,“没有,不曾有。” 不知为什么,虽然白婉清嘴上这样说,但林云澈觉得她心里定不是这样想的。 “好!那我不去就不去......你到时候可要小心些。” “这房家......的下人们恐怕身份都不简单。”林云澈嘱咐道。 白婉清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她可不是敷衍林云澈的,她当晚就跑去洛师祖的院子里,找洛师祖帮忙去了。 洛师祖此刻正喝着茶,研究今日病患的病情,看到白婉清来找他,他撇过头疑惑的看向她。 “这么晚了,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洛师祖可从来不会认为白婉清这么晚会跑来和他研究医术,虽说他这个徒孙看起来不太努力,但是和郑大夫的天资相比,白婉清简直就是学医的料。 这些日子别的不说,就是白婉清的进步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当然她也不是不用功,别的洛师祖不知道,但是凡是白婉清在家的时候,只要无事都会躲在房里钻研医书,只是她向来有分寸,有问题也不会这么晚跑到他的房间里来问就是了。 白婉清毫不客气地说:“师祖,我可能需要些毒药,不知道你有没有?” “毒药?”洛师祖看着白婉清平静地脸,闪过一丝诧异,“我们是医者,怎么会有毒药?” 嘴上这样说,洛师祖的心里却在疯狂的打鼓。 怎么回事儿?难道婉清也要走子柔的老路?这母女两人怎么连想法都这样如出一辙? “医毒不分家,师祖,你别告诉我,你一点毒都不懂?”白婉清显然是不相信的。 洛师祖有些心虚,“那你先说说,你要这毒药做什么?” 白婉清将她要引蛇出洞的计划同洛师祖讲了,洛师祖想了想,起身从他身后的柜子里翻出一本书。 “这个你拿去吧!都是些不致命的毒方,你可以挑选着用。” 白婉清开心的接过书,才看一眼她就呆了。 “师祖,这字迹是母亲的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制毒 洛师祖轻哼了一声,“是!除了你和你母亲,谁会没事儿研究毒!” “这是你母亲在我这里学医的时候写的,现在送给你了。” 白婉清小心翼翼的将书收了起来,对着洛师祖连连道谢。 洛师祖半天叹了口气,“你做事有分寸,我放心,但要记住,保护住自己才能有未来,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白婉清不知道师祖为何突然这样说,她与师祖解释了一会儿这件事并不危险,洛师祖才让她离开。 因为白婉清要快速研究出几种毒药防身,医馆那边她便和洛师祖告假了。 她把自己关在房里,花了两日将母亲留下来的制毒方法看了一个遍,最终完全没有看出母亲的方子哪里和毒有一点关系。 瑞心见白婉清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已经整整两日了,就让凤娘煮了汤端给她。 “夫人,您都研究两日了,不如先歇歇吧。” “这是凤娘煮的银耳莲子羹,您吃点?” 白婉清抬起头,满眼朦胧,她总觉得自己被洛师祖给骗了......不过她仔细研究过这些药方了,也绝非是普通的药方,罢了,大不了她找齐原料试试就是了。 “好!我尝尝!”白婉清扭了扭脖子,端起瑞心端过来的羹浅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听见白婉清的夸奖,瑞心笑笑,然后转身朝着门外的凤娘招手。 白婉清这才注意到凤娘正扭捏的站在门口,似乎有话要讲。 “凤娘,有什么事就进来说!”白婉清暗暗的瞪了一眼瑞心,瑞心连忙吐着舌头低下了头。 凤娘迟疑着走了进来,她看着白婉清摊开了一桌子的书籍,便开了口,“夫人,听说您即将做的事有危险?” 白婉清一愣,她从未和凤娘透露过,但转而看向瑞心,便知道这话怕是瑞心说的。 “一点小事儿,也算不上危险。” 她不觉得房家会真的要她的命,顶多是把她的药材抢了,让她受些损失,然后知难而退罢了。 可凤娘却说,“夫人,要不您就带上我吧,我从小跟着大哥他们学过些拳脚,关键的时候我能护你离开。” 白婉清又一怔,“你大哥是做什么的?之前怎么没听说你会拳脚。” 凤娘微微垂下了头,“回夫人,我大哥曾是镖局的镖师,那时候我觉得镖师很厉害,所以就跟着大哥学了。” “之前没说,是......怕牙人把我卖去镖局。” “我可是还要去找儿子呢,我怎么能轻易去给别人卖命,若是死了......我儿该咋办。”凤娘说的倒是理直气壮。 白婉清觉得有些好笑,“那为何现在又愿意和我去冒险?你就不怕......把命也搭上找不了儿子了?” 凤娘咧嘴一笑,“不怕!夫人,我知道您已经将我儿子的画像给老爷了,老爷帮我找,定能找到。” “但是在找到之前,我必须要保证夫人的安全,这才能让老爷放心。” 凤娘说的滴水不漏,白婉清就知道这怕是林云澈不放心自己特意安排的,只是他为何早早就知道凤娘会拳脚,却什么都没有说呢。 “你可知道我们会遇上山匪,你真的不怕?”白婉清问。 “不怕!我凤娘还没那么怂!”凤娘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目光朝着瑞心的方向看去。 瑞心反应过来替她说好话,“是啊!夫人,您没看见,凤娘真的好厉害呢?刚才她求我的时候就打了一套拳,那拳法虎虎生风,好生厉害,有她在,定能护着夫人安全。” 看的出瑞心真的是满眼羡慕。 “那既是这样,你就跟着我去吧,这些日子也稍稍准备准备,具体什么时间出发,让瑞心告诉你。”白婉清答应了下来。 凤娘出去之后,白婉清的目光看向了身边的瑞心。 瑞心知道小姐恐怕是生气了,连忙解释,“夫人,我也是担心你,而且......这是老爷让我这么做的。” 白婉清叹了口气,没有再责备她,只是叮嘱道:“不管是谁,让你做什么,你还是要先问过我才是。” 瑞心低下头应声道:“小姐,我知道了!我一直都是小姐的人,不是别人的人。” “那这次就罚你不准跟着我去接药材了!” “啊?小姐,你不能不带上我!”瑞心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 长这么大,她事事跟着小姐,这次小姐要去犯险她怎么能不跟着。 “这是罚你的。”白婉清严肃的说道。 瑞心不敢再反驳,只得懊恼的低下了头,都怪老爷和凤娘,要不是为了帮她们,她就不会被小姐罚了。 看着瑞心懊恼的样子,白婉清轻轻一笑,“现在我要去街上找找制毒的原料,你可要跟着我一起去?” 瑞心一听立刻忘了刚才的难过,立刻点了点头,“去!小姐,我要去。” 于是,白婉清带着瑞心去街上转原料去了。 “夫人,咱们是去医馆拿吗?”瑞心好奇的问。 白婉清摇了摇头,“不是,咱们先去菜市转转。” 说着,两人来了淮州城里最大的集市,这个集市很长,从淮州的北面一直延伸到南面,这里的店铺不多,大都是背着竹篓来这里摆摊的小商贩,如果说主街上的东西质量好一些,那这里的东西就是物美价廉,更适合普通的老百姓。 来了淮州城这一段日子,她们主仆二人还真没有逛过这集市。 白婉清带着瑞心从北面开始逛,这北面卖粮食的居多,大都是周围的农户,拿了家里的余粮出来换钱。 白婉清简单的看了看便绕了过去,她们一路转一路看,瑞心发现这集市上不是卖粮食就是卖菜的,她们小姐能在这个地方买到什么? 就在这时白婉清在一个摊位前停下了脚步,她拿起了一个根茎发青的蘑菇问,“大娘,这个怎么卖?” 大娘见她用手拿,立刻让她放下,“夫人,这菌子不能吃.....这菌子是我儿媳误摘进来的,我们打算一会儿就带回去销毁掉的,不卖!” 白婉清笑笑说,“我就需要这样的菌子,不如你卖我吧?” 大娘看白婉清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夫人,这菌子有毒!吃了会死人的!” 大娘现在是无比后悔,将这菌子带来这集市上。 白婉清却道:“我不吃,我只是好奇,想要看看它,保证不入口。” 白婉清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三两银子递给了大娘,“这些够不够?” 原本大娘因为这一根蘑菇毁了她一篮子的菌子正在懊恼,可看着眼前的夫人竟然愿意花三两银子买,她又犹豫了起来。 “你真的不入口?你们要是吃出了毛病,我可不负责!”大娘眼睛盯着白婉清手中的银子说道。 白婉清笑着点头,“放心,我不会找你麻烦的。” 大娘想了想,从篮子的底下抽出了一块布,然后用布将菌子给包了起来给了白婉清,然后乐呵呵的将银子收下了。 白婉清买到菌子,又带着瑞心去了铁匠铺,从里面买了个带盖儿的小铁炉,临回家前她们去了药铺,抓了一些蜈蚣和蜘蛛等带着毒性的药材之后才回了家。 白婉清一回家就将自己又重新的关在了屋子里,只是这次她没有在书房,而是让瑞心给她收拾出来了一个偏僻的屋子来做药。 瑞心本想要帮着打下手,但是白婉清还是让她出去了。 毕竟这毒药若是制作不好,就是空气中也会弥漫毒性,这要是让全家都中毒了,那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白婉清也只是以防万一,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她按照母亲的方子,一样一样的将收集来的毒物加到了铁炉之中,然后将它架在了火上,适当的补充了些药草汁在里面,就等着毒药丸子被炼出来了。 可没想到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白婉清眼前的铁炉却没有任何变化,直到林云澈下衙回来到这里来找她。 他看着白婉清正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他有些担心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推了推白婉清的肩膀。 白婉清抬起头,看着林云澈,微微一笑,“你......你不是那个漂亮花魁吗?” “你来这里干什么,是要和我比美吗?” 白婉清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朝着林云澈就走了过来。 林云澈皱眉,他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白婉清给拉住了。 白婉清上下打量着林云澈,她摇了摇头说道:“你穿这身衣服怎么和我比美,你......你要换身衣服才行。” 林云澈刚要拒绝,却感觉眼前有些模糊。 刚才看着还是撒着娇想要和自己比美的白婉清,转头就变成了掐着腰怒气冲冲看着自己的白婉清。 “夫人......你别生气,你说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 于是,两人相互搀扶着,有说有笑的回了卧房。 等瑞心去找白婉清的时候,发现白婉清不在,就要往卧房里面去找,却被凤娘一把给拉住了。 “你干什么?” “我找夫人啊!她不在炼药房,我去屋里看看。” “你不能去!” “为什么!” 瑞心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凤娘一着急竟然不知如何解释。 “总之,你就是不能去,来来来,过来帮我做饭!” 就这样,瑞心被成功的拉去了厨房。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扮美娇娘 房间里白婉清已经拉着林云澈来到了镜子前,她用手捏了捏林云澈的脸蛋。 “妹妹,你这么好看,应该更适合粉色。”说完白婉清就开始翻找自己的衣服,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粉色的衣服都拿出来要给林云澈试。 林云澈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情愿,可他看到白婉清正怒瞪着自己,只好乖乖配合。 白婉清最终挑了一个粉白镶嵌带着蝴蝶花纹的衣裳,拿给林云澈,要替林云澈换上。 可白婉清的手刚触碰到林云澈的腰间,林云澈就整个人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姐姐,我......我自己能换!”林云澈瞬间低下头,羞红了脸。 白婉清轻轻的捂着嘴,说:“好好好!你可以换!” “那你自己先换,换好你叫我一声。” 林云澈乖乖的点头,然后静静的等着白婉清离开,可白婉清却迟迟未动,她只是简单的转过了身。 林云澈瞥了眼白婉清的背影,然后提醒道:“姐姐,你可不能中途转过身来哦!” 白婉清轻轻的摆了摆手,“妹妹放心,我定不会看的。” 林云澈这才放心扭扭捏捏的换上了粉色的裙装,只是衣服太小,他穿上有些紧绷,但是却将他的身材轮廓勾勒的清清楚楚。 “我......我穿好了。”林云澈有些别扭的缴着蝴蝶袖口,轻轻的开口。 白婉清笑眯眯的转过身,一下子就被身着粉裙的林云澈给惊艳了,她直勾勾的盯着林云澈,然后慢慢的靠近了他。 “好看!真好看!妹妹,你真不愧是沐风阁的花魁。” 林云澈想要澄清,但白婉清并未给他机会,而是拉着他又重新坐到了铜镜前,给林云澈描起了眉。 林云澈的眉平直上扬,极为锐气,白婉清画着画着就出了神...... 片刻之后,白婉清突然站起了身,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三步,她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穿着粉色蝴蝶裙的男子,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嘴巴捂紧,让自己没有叫出声来。 林云澈被白婉清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了,他扭过头看向她,然后又低着头看了看现在的自己。 这下他比白婉清的神情还惊愕。 林云澈立刻转过身,听不出情绪的说道:“婉清,你先出去。” 白婉清也很快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她慢慢靠近铜镜,将手中的眉笔放下之后,小跑着冲出了卧房。 林云澈见她走了,立刻转头看向铜镜里的自己,这一身装扮真是雷的他外焦里嫩。 前两日他刚和白婉清说,他装扮女装是权宜之计,可这下,他突然发现似乎有些解释不清了。 林云澈懊恼的叹了口气,迅速的脱掉了身上的女装。 另一边冲出卧房的白婉清脸色还有些潮红,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干什么,但是她的记忆并没有消失。 一声声花魁妹妹的称呼叫的她自己全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瑞心原本就担心自家小姐会被姑爷欺负,所以这会儿看见她出来,便马上跑了过去。 她察觉到夫人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夫人,您的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生病了吧。”瑞心满眼担忧。 白婉清轻咳了两声,摇头道:“我没事,恐怕是制毒的时间有点久,只是有些乏了而已。” 凤娘听着两人的对话,捂着嘴笑了笑,也没当面拆穿,“夫人,晚食已经做好了,要不要现在吃?” 白婉清点点头,“就现在吧,我这就去叫洛师祖。” 白婉清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开了,她脑海里的记忆此刻变得越来越清楚,她发现造成刚才局面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她自己。 还有就是她炼制的致幻粉,通过刚才的情况推断,这毒药铁定是制成了。 等洛师祖和白婉清都落座准备吃饭的时候,林云澈却迟迟没有来。 “夫人,大人是不是也不舒服,不如我去叫他一声。”瑞心问。 白婉清立刻红了脸,支支吾吾道:“那个......去吧!若是他不愿来,凤娘,你一会儿给他送一份儿到房里吃吧。” 凤娘应下,洛师祖看着有些反常的白婉清,悄悄地凑过来问,“清丫头,我不是让你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吗?” “怎么,这才做了一次毒,你就中招了?” 洛师祖看着白婉清的眼睛亮晶晶的,白婉清这才察觉,怪不得她想要洛师祖帮她一起炼药的时候,洛师祖一口就回绝了还躲得远远的。 “师祖,你知道这毒药的效用?” 洛师祖吹了吹胡子,微微一笑,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毒药的效用,想当初,子柔在研制这些毒药的时候,他们可就在她身边,最后哪次不是鸡飞狗跳的。 尤其是洛师祖本人,当初也是受到了这毒药的万分折磨,有一次他更是差点永远的失去了他这个做师父的尊严,当时的场景就是现在想想洛老头都感觉脊背寒凉。 “哈哈哈!不......不知道,我从未研究过。”洛师祖目光闪烁的避开白婉清的眼神,心虚的开始吃起了饭。 好在这会儿林云澈来了,成功的转移了白婉清的目光。 此时的林云澈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两人的目光刚刚碰撞上,林云澈和白婉清的脸就不约而同的红了起来,像极了蒸熟了的螃蟹。 洛师祖一边强忍着笑,一边招呼着两人吃饭,气氛虽然尴尬,但勉强还算的上其乐融融。 吃过饭后,白婉清先去看了看自己的炼药炉。 这次她才刚刚走到药房附近,就用袖子将自己的口鼻捂了个严实,生怕再次中招。 不过好在此刻的炼药房里面没有了明火的加持,刚才弥漫在屋子里的雾气这时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白婉清打开小铁炉,眼见着炉底铺着一层厚厚的纯白粉末。 她将纯白粉末放入了瓷瓶里,然后将小铁炉仔细的清洗了一遍,她可不想这毒药不小心再毒害到院子里的其他人。 拿着药瓶的白婉清,满意的点点头,有了这个,即便真的遇到了房家的人,她们也有机会和对方斡旋一二了。 完成毒药的白婉清转身准备回房,可才走到门口就看到房间里原本亮着的烛火一下子就灭掉了。 这......是让她进,还是不让她进! 瑞心看着夫人僵在门口,上前询问,“夫人,您怎么不进去啊!” “要不要让奴婢重新给您点上烛火?” 白婉清还未回答,房间里就传出了林云澈的声音,“婉清,你进来吧,烛火我来点。” 白婉清:......让瑞心回去睡了,自己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林云澈并没有点燃烛火,但是借着月光,白婉清还是能看清林云澈的脸。 此时的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将被死死的盖在身上,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外面。 白婉清见状,心里有些复杂。 她会不会让他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了。 “咳咳!”白婉清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那个......抱歉,今天是我没有注意到,让你也跟着中毒了。” “都是毒药的效用,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云澈一听就有些懵了,“什么毒药?” 白婉清这才将自己找洛师祖要毒方制作毒药的事情和他讲了...... “我这次炼制的毒药就是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的。” “所以......之前我们两人的反应都是因为这毒药所致。” 林云澈如同五雷轰顶,他......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和北朝国斗,所以他曾经尝试过百种毒药,虽说现在他的体魄不能算的上是百毒不侵,但是也不是一般毒药能让他中毒的啊! “能不能把这毒药给我看看?”林云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白婉清想了想,将毒药递了过去,林云澈将瓶塞打开,放在鼻尖处闻了闻,白婉清怕他中毒,想要将毒药拿回来。 却没想到林云澈开口问,“这毒药如何才能让人中毒?” 白婉清愣愣的看了看他,此刻的她已经捂好了口鼻,“闻,你这样闻就能中毒。” 林云澈突然反应过来,然后脸上的表情开始逐渐扭曲。 他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又哭又笑得在屋子里面跑了起来,最后还是白婉清从他的手中将药瓶夺了回来,重新盖上盖子之后,林云澈才消停了下来。 此时的林云澈已经一脑门的汗了。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演的像不像,但看白婉清还算淡然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成功骗过了白婉清。 “婉清,你以后炼制毒药要不还是单独给你劈出一个院子如何?” 林云澈是真的有些怕了......他怕的不是毒药,他怕的是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叛逆。 白婉清觉得他的提议好,若是母亲的毒方都有这种奇怪的效用,确实应该单独找个地方炼毒。 “好,那我明日就找人来这里看看,看怎么单独劈出来一个院子。” 林云澈立刻“嗯”了一声。 这一夜的林云澈基本都没怎么睡,他看着放在桌上的药瓶若有所思..... 他没中毒吗?可为何他看到的是婉清生气的模样? 以后有机会.....他要单独再试一试才好。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么跋扈 白婉清的动作很快,第二日就找来人在他们现有的院子里又隔出来了一个小院。 为了试一试这个小院是否能隔离开毒气,白婉清还特意又炼了一炉致幻粉出来,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倒是还算顺利。 她也开始跃跃欲试其他的毒方......只不过她还没来及开始试验第二种,白晨明的信就已经送来了。 信上说,父亲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下一季的药材,他已经找好人安排明日早上去淮安县,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白婉清就带着凤娘坐着马车出了门。 她们出来的早,淮州城的街道上还看不到几个人...... “凤娘,咱们先在城里转转,一会儿再出城!”白婉清吩咐着。 凤娘想了想道:“夫人,那不如我们去百味楼吃个早饭......或许还真能碰上想碰到的人呢!” 白婉清微微一笑道:“好!那就去百味楼。” 凤娘亲自赶车,两人没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百味楼,百味楼的小二记性好,他还记得前两日来他们楼里的贵人,所以看到白婉清从马车上下来,就笑着迎了出来。 “夫人,今日好雅兴,想吃点什么?”小二招待着白婉清到了二楼的雅间,白婉清特意找了个临街的位置坐了下来。 “来两碗米粥,再要一笼包子!” “好嘞!”小二躬着身退了出去。 “夫人,你看房家药房的掌柜,刚才好像看到我们了。”凤娘偏过头对白婉清道。 白婉清没有动,对着凤娘说:“我听父亲说,房家这几日在淮安县一直打听药材的事儿。” “昨日父亲也已经把今日会运送药材的消息放出去了。” “我想房家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凤娘立刻笑着点头,“这会儿房家掌柜看到夫人你在百味楼,再往东三百米就出城了,想必更是对药材的事儿深信不疑了......” 白婉清微微一笑,“我们现在做到这地步,已经够了,就看他房家到底有多少胆量了。” 很快小二上来了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白婉清和凤娘刚要动筷,就听见隔壁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小二,这包子我刚刚也要了,怎么先给她们上了?”这女子的声音不算小,整个二楼包间里的人都听到了。 小二躬身陪着笑道:“这位夫人,咱们这边上菜都是根据先来后到的规矩来的,这间包厢的夫人是先来的,自然要给她们先上。” 隔壁女子冷哼了一声,“先来后到,那是给普通人订的规矩,我是什么身份,难道瞎了你的狗眼?也用这种规矩来要求我?” 小二低着头连忙道歉,“夫人,那我这就给您上,您稍等。” 小二转头就要下楼,却被女子的丫鬟给拦住了,“我说的话,你好像没听明白......我说刚才那笼包子是我的,你现在就要把那笼包子给我拿过来。” 小二一时不知所措,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白婉清见状出了声,“这位夫人,这包子我们已经吃了,你若再要过去岂不是吃亏了,何不如让小二再给你端一笼新的?” 小二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我再给您端笼新的,马上就来。” 可女子却不依不饶,“我说,你们两个人都听不懂话吗?” “我说了,我就要那笼包子......赶快给我拿来。” 小二求救似的看向白婉清,白婉清看着已经吃过的半笼包子,点了点头,“既然夫人想要,小二,你拿去给她就是了。” 小二满脸的不好意思,走进来把包子拿了出去,隔壁的女子见到已经剩下半笼,又将小二骂了个狗血喷头。 最后更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气哄哄的离开了百味楼。 白婉清从二楼雅间的窗户看到这女子的衣着不凡,所坐的轿子也豪华的紧,待小二重新给白婉清她们又上一笼包子的时候,白婉清问道:“小二,这夫人是谁?” 原本酒楼里有规矩,是不让他们随意去说客人的事儿的。 可白婉清刚刚给他解了围,他也就破了例,“夫人,您不知道她?这两日她可是咱们淮州城里面的红人!” “哦?”白婉清挑了挑眉。 小二接着说:“这女子是咱们孟大人新纳进门的小妾,听说来头不小,好像是京城里的世家小姐,所以人也傲气。” 这事儿白婉清也听说了,想不到这杨家的小姐竟然是个这样张扬跋扈的性格,这下倒是够方氏喝一壶的了。 白婉清见停留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和凤娘重新上了马车,一路朝着城外奔走而去。 房管家见人走了,机灵的将消息传回了房家。 另一边杨沛然从百味楼出来,心情很是不好,她回到家就发起了脾气。 “这是什么污糟地方,比着扬州都差远了,更别说是京都了。”杨沛然生气摔了面前的杯子。 因为孟同知的院子不算大,她这样一闹腾,方氏和柳菲菲很快就知道了。 要说最近他们孟家算是没有安稳过,自从这杨家的小姐进了门,三番五次的找柳菲菲的麻烦。 柳菲菲因为上次生产的事儿,对孟斩已经心灰意冷了,所以不管杨沛然怎么挑衅,她都置之不理。 这倒让杨沛然越发猖狂了起来。 这会儿孟斩还没上衙听见院子里的动静连忙就赶了过来,杨沛然见到孟斩来了,性子一下就软了下来。 “孟郎,你来了!”杨沛然笑着挽起孟斩的胳膊,柔声道。 孟斩见她乖巧的模样,刚才的恼火就消了三分,“然儿,你这么一大早,又在闹腾什么,你不知道母亲年纪大了,喜静,你这样可是会打扰到她。” 孟斩其实更怕杨沛然的声音传到外边去,到时候他丢人就丢到衙门去了。 杨沛然撇了撇嘴,很是委屈的说:“孟郎,你不知道,今儿我去百味楼吃东西,他们小二看不起人,把我要的食物自作主张的擅自给了别人。” “然后我让他给我拿回来,他竟然直接将隔壁桌吃了一半的菜品给我端上来了。” “孟郎,你说说,这些人是不是根本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孟斩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鼻梁,“这点小事儿,以后你想吃,我叫人去百味楼给你买,你不用亲自去。” 杨沛然心里有些不爽,她当初在扬州的时候哪里受过这种气,就是在京都,也从来没有这样被人瞧不起过。 为了能让她自己开心,她打起了方氏那些宝贝的主意。 “孟郎,我听说母亲那里有很多上好的燕窝,最近我火气盛,能不能让母亲匀我一份?”杨沛然软声说。 孟斩眉心一跳,那些燕窝是白婉清刚来孟家的时候,托她父亲从岭南的药商手中换来的,他母亲可是宝贝了很久,一直没有舍得吃。 “你若是喜欢,我托人再给你弄些,母亲那里的咱们不要好不好?” 杨沛然不愿意,“孟郎,我在杨家的时候就是吃岭南的燕窝,你现在从外面换的那些我吃不惯!” “你就和母亲说说呗,将燕窝让予我,等以后我有机会回杨家的时候,定会再给母亲补上的。” 杨沛然是杨家的外支,虽然杨家盛名强大,但是和她们家这一支却没什么关系。 至于燕窝,杨沛然根本就没吃过,她只听说她的堂姐姐们和大伯母们吃过,所以她才想尝尝。 孟斩知道杨家的地位,对于杨沛然的要求,他不好驳斥。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和母亲说说。”孟斩起身去了方氏的院子。 杨沛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傲娇的扬了扬脑袋,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 柳家不过一个家道中落的官宦之家,怎么比得上她们杨家这样世代功勋的人家...... 她虽为妾又如何,一样是孟家最尊贵的存在。 另一头,方氏见孟斩开口问自己要燕窝,气的直接从椅子上蹦了下来。 “斩儿,你要什么?” “母亲,不过是几两燕窝,不如你就给我吧,以后我让人再给你买,定会补齐给你的。” 方氏翻了翻白眼,“这是燕窝的事儿吗?是不是柳氏,她以自己生娃为理由让你同我要的?” 孟斩愣了愣,缓缓地摇了摇头,“母亲,不是她。” 不是柳菲菲,那就是另一个,方氏一下子蔫了下来。 “这个杨氏,明明是大户人家出身,怎么性格如此张扬跋扈,她才来咱们家几日了?” “自从她进门,不是和柳氏争宠,就是鼓动你带她出去玩,这会儿又惦记上我的这点老底了。” “她......她到底要干什么?” 孟斩知道方氏生气,低头道:“母亲,不就是燕窝吗,哪有你说的这样严重,沛然说了,这燕窝等她有机会回扬州,再给你补上,不如你现在就让给她呗。” 方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余光扫过孟斩,“罢了,你现在正是需要杨家的时候,她要就给她吧。” 孟斩一听大喜,“谢母亲。” 方氏让梅竹把燕窝给取了来,交到了孟斩手上。 孟斩高兴的拿着离开了,方氏的心却在滴血。 “老夫人,你若是不想给拒绝就是了。”梅竹劝道。 方氏叹了口气道:“斩儿需要依靠杨家,不过是一份燕窝,给就给了......等我儿以后升了官,我什么燕窝吃不到。” 方氏这样想着,心里舒服了不少。 第一百三十七章 羊肠道上 杨沛然瞧见孟斩拿回来的燕窝,心里欢喜,早上的怨气便也就烟消云散了。 孟斩总算是松了口气,他走出院子的时候不免内心感慨,不管是柳菲菲还是杨沛然,自从她们进了孟家,都在想着如何争宠,这样想来,白婉清竟然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若是......”孟斩才刚吐出两个字,就立即噤了声,随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将刚才冒出的念头按了下去,顿了顿便上衙去了。 这时的白婉清已经带着凤娘出了城,两人沿着官道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就拐进了林间的小路。 当初魏迁走的就是这条小路,因为和官道比起来,这条小路不用绕远,可以少用两个时辰就能到达淮州城。 一般只要不是要搬运太多的东西,大家都喜欢走这条路。 因为这条路不算宽,两边又都是山,所以凤娘赶车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坐在马车上的白婉清感觉到了明显的颠簸,她轻轻的撩起车帷,探头向外看,这两边的山离得很近,把这条小路夹在了中央,而山上两侧是茂密的树林,山匪想要埋伏在这里,倒是易如反掌,也难怪房家会选择在这样的地方动手。 白婉清看了一会儿,将帷幔放了下来,然后侧身靠在了车厢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就这样她们又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外面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 白婉清探头向外看,只见对面两辆马车正朝着她们的方向过来,看马车上面的旗子,白婉清眯起了眼睛。 凤娘不明所以,“夫人......” 白婉清看了眼凤娘,平静道:“放心,是白家的马车,上面应该就是我们要接的药材。” “我们去和他们碰头就是了。” 凤娘点了点头,稍微提了些速度,两人朝着对面的马车驶了过去。 对面也看到白婉清她们了,押送药材的三个镖师认识白家的马车,“三当家,是白家大小姐......” “嗯!看着呢!咱们都清醒点。”带头的镖师说道。 “三当家,你怎么也这么小心,不就是一车药材吗?哪有土会对这个感兴趣的。”其中一个镖师不以为然,他觉得这次白老爷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 另一个镖师也这样认为,“是啊!又不是什么绫罗绸缎,这给一般不懂的人根本就不值钱。” 带头的镖师瞥了两个兄弟一眼,“你们懂什么,这次白老爷可是很重视,你们没看见白家大小姐也很重视吗?” “还亲自来接,关键是你们没发现吗?白大小姐特意定下了这个位置来接我们,你们就不用脑子想想是为什么吗?” 两个镖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摇了摇头,“不就是不放心我们吗?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玄机?” 三当家轻声说:“那是自然,我们这刚下了官道,白大小姐就派人来接我们,说明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想了半天,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三当家轻轻翻了个白眼,他就不该对这两个大老粗抱什么希望。 “自然说明这条小路不安生。” “正常人家若是觉得这批货物重要,自然是会要求我们走官道的,可是白家的小姐特意让我们走这条小路......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其中的诀窍吗?” 这下其他两位镖师才算反应过来,立即觉得这差事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也都跟着警觉了起来。 “你们也不要这样小心,咱们可是应白老爷的要求,装成小厮模样的,都给我放轻松些。” 两个壮汉点了点头,又恢复成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 三当家:......这尺度似乎是不太好拿捏。 就在三个人一会儿警惕,一会儿放松的过程中,白婉清的马车已经到了跟前。 白婉清下了车,镖头更要上来抱拳,被白婉清的眼神劝住了。 对了,对了,他现在是小厮。 他扭了扭腰,有些别扭的躬了躬身子道:“夫人,小的参见夫人。” 余下的两位镖师见到三当家的行礼,也都有样学样的躬身行礼,连头都不敢抬。 白婉清笑着伸手道:“白管家,这批药草很重要,辛苦你们了。” 镖头心领神会,谄媚笑道;“夫人,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身后的两位镖师没见过自己三当家这样猥琐的一面,两人齐齐都看惊了。 白婉清又简单和镖头说了几句,便让凤娘调转马车,亲自给他们带头。 于是,他们三辆马车一前一后缓缓地行驶在这羊肠小道之上。 “夫人......咱们都走了一半了,什么动静都没有,要不要我们再放慢些速度?”凤娘小声和白婉清说道。 白婉清依旧是侧着身靠在马车边上,她攥了攥手中的帕子说:“不用,反而我们现在要加快些。” “加快?夫人,这再快不出半个时辰我们就要上官道了。”凤娘提醒道。 白婉清轻叹了口气,“无妨,就快一些吧。” “我们总要给这些人一点压力,若是现在他们不动手,以后他们便再不会有动手的机会。” 白婉清可不是在胡说,昨日她已经让瑞心去找牙人看铺子去了。 想必她要再开第二家百年医馆的消息也传到了房老爷的耳朵里。 两家药铺的药材可就不仅仅是两辆马车可以运送来的了,到时候他定会赌她不会再走这羊肠小道,所以房家这么做的机会只有一次。 果然,白婉清她们的车辆才刚刚加速,从右后方的山林里就突然窜出了一群人。 他们没有朝着白婉清而来,而是直接奔着跟在她们身后装满药材的马车去了。 刚刚有些放松的三个镖师立刻从马车下面抽出了刀,和那群人混战在了一起。 只是才一交手,三个镖师就神色严峻了起来,白婉清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立刻拉着凤娘进了身后的树林,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先躲了起来。 随后凤娘也察觉到了问题,“夫人,这些人真的是房家的下人?怎么身手这样好!” 白婉清紧皱着眉头看着路上的情况,想起林云澈曾经说起房家的背景,“还是我太轻敌了,没想到房家竟然养了这样多的死士。” “照现在这样的情况,恐怕三个镖师都不是房家人的对手。” 凤娘咬了咬牙,撸起了袖子就要冲下去,被白婉清拦了下来,“凤娘,你做什么?” “夫人......我去帮忙,虽然我功夫不算好,但也总能充个数不是!” 白婉清见凤娘脸上坚定,她知道凤娘,凤娘绝对不是一个鲁莽的人,既然她主动上前,就是有一定的把握。 所以她没再拦,只见凤娘悄悄地从山林里绕到了那群人的背后,然后从手中嗖嗖的弹出了几枚石子。 石子准确的打在了那群死士的身上,他们进攻的队形一下子就有些乱了,镖师三人趁机伤了好几个人。 紧接着凤娘也冲了上去,局势一下子变成了势均力敌。 白婉清没想到凤娘的身手这样好,怪不得凤娘那样有信心说要保护她的安全。 可是只有凤娘好像还不够......白婉清从后腰摸出了装着致幻药的瓷瓶,也悄悄的加入了战场。 她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跑到了装药材马车的背后。 凤娘和镖头看着白婉清跑过来,心里都是一惊。 白婉清冲着他们使了使眼色,凤娘立刻便懂了,开始不断地往后撤。 镖头不知道白婉清干什么,见凤娘往后撤,他们也跟着往后撤。 白婉清盯着他们后撤的距离,确认风向不会将药粉吹到自己人那边之后,就悄悄地打开了瓶盖将致幻粉倒在了那群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们见有人撒毒,都训练有素的往后退了一步,立刻将自己的口鼻捂了起来。 可白婉清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她将药瓶直接朝着黑衣人们的方向直接扔了过去,瓷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一阵阵白烟顺风扬起。 黑衣人的头领见势不妙,喊了一声,“撤!” 可下一秒黑衣人们就在地上打起了滚,有的哭着喊娘,有的说饿要吃东西,一时间乱作了一团。 白婉清立刻对着身后的镖头说:“趁现在,把人绑了。” 可等了两秒钟,身后的人并没有反应,白婉清回头一看,镖局的三个镖师此刻正把三块石头当成银子抱在怀里,嘴里喃喃着:“发财了。” 这下他们三人是指望不上了。 好在凤娘还是清醒的,倒不是因为她知道这毒物的厉害,而是林云澈特意提醒了她,让她小心白婉清的毒,这她才在白婉清刚掏出瓷瓶的时候捂住了口鼻,算是逃过了一劫。 白婉清和凤娘两个人将所有的黑衣人绑了起来,数了数足足有八人之多。 两人像哄孩子一样,将八个黑衣人都哄上了马车。 然后才去叫镖师三人,凤娘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他们站起来,“夫人......你就没有解药什么的吗?” 白婉清有些心虚的摇头,“以后会有的,这次咱们就先将就将就。” 凤娘:...... 两人最后将镖师三人组也哄上车的时候几乎用尽了力气。 “夫人......咱们真应该让大人派兵来抓......这次实在是太冒险了。”凤娘喘着粗气对白婉清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这些人受了虐待 白婉清此刻也累的筋疲力尽,这次她的确想的简单了。 原本以为只是房家的几个小厮,有父亲请的镖局,这些人肯定是手到擒来。 林云澈的人来了恐怕只会打草惊蛇,让对方却步,却没想到房家竟然会派这些人来...... “是我考虑不周了!”白婉清汗涔涔的说道。 凤娘刚刚是有些心惊,可白婉清毕竟是她的主子,“我.....我去看那些黑衣人。” 白婉清将她拦了下来,“凤娘,他们中了毒恐怕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清醒,你现在骑马去找林云澈,让他派人来将他们押回去吧。” 凤娘想了想,有些担心,“夫人,您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白婉清勉强支撑住身体,从后腰又掏出了几瓶致幻粉,“我有这个,他们伤不了我。” 凤娘想了想刚才众人的样子,点了点头,她将马车上的马卸了下来骑着去找人去了。 白婉清看了看身后的三个镖师。 她轻轻用手摇了摇三人,“镖头......镖头,快醒醒。” 镖头眯着眼,咧着嘴笑,眼睛看都不看白婉清一眼。 白婉清轻叹了口气,跳下了车,她决定去看着那八个黑衣人...... 八个黑衣人的情况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互相抱着对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白婉清拉过了一个人给他号了号脉,好在中毒不深,还是可以自然醒来的。 只是......他们的脉搏跳动有些奇怪,而且似乎他们身上都有旧伤。 难道是以前他们执行任务时受的伤?黑衣人见白婉清一直抓着自己的手腕,以为白婉清是他的娘亲。 他突然红着眼圈,瘪了瘪嘴,奶声奶气的说:“娘!娘!虎子疼,虎子浑身都疼。” 白婉清:......有些无语,但很快他就发觉到这个黑衣人的手腕处有伤。 她将黑衣人的袖口往上撸了一把,将整个手臂露了出来。 密密麻麻的伤痕,让白婉清心头一抽,她仔细地查看这些伤口,绝不是打斗出来的痕迹,更像是......虐待。 她趁着等人的空隙,将车上所有死士的胳膊和腿都查看了一遍,无一例外,他们身上都有伤,都是这种细密的伤痕。 怕是在这之前已经经历过很多非人的虐待。 “婉清!婉清!”就在白婉清还在陷入沉思的时候,林云澈和凤娘已经骑着马赶了过来。 白婉清跳下车,看着二人,“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 “咱们可是有三辆马车,我又不会赶。” 林云澈焦急的跳下马,他仔细地上下打量了白婉清,确认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放心,我带了一队人马过来......他们在后面。” 白婉清这才点点头,对林云澈道:“夫君,我发现这些死士的身上有伤!” 林云澈皱眉道:“既是死士,有伤不是很正常吗?” 白婉清摇头,“不是,他们的伤不简单.....” 白婉清撩开了帘子,马车里八个人此时都露着胳膊和腿,乍一看光溜溜的,凤娘没忍住惊呼了一声转过了身。 林云澈则是眼前一黑又一黑,但看见黑衣人身上还都穿着衣服,他立刻让自己又冷静了下来。 这才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黑衣人的手臂和腿上。 他仔细地看了看这些人的伤口,看得出来这些伤口已经有些年份了,但是惨烈的程度现在看起来都让人不忍直视。 “恐怕......是训练他们的人下的手。”林云澈从马车上退了下来,蹙眉说道。 白婉清也点头认同,就在她准备帮所有黑衣人把衣服穿好时,林云澈拦住了她。 “还是我来吧。” 白婉清没有拒绝,她刚转身走出两步,突然想起刚才那个黑衣人对她说的话,然后又急急的转身进了马车。 “怎么了?”正在给黑衣人穿衣服的林云澈问。 白婉清一把将刚才喊娘的黑衣人的面罩撕了下来,紧接着林云澈和白婉清对视了一眼...... 这人是潘虎? 林云澈皱了皱眉,说:“他是死士,就算他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也要抓走他。” 白婉清捏了捏手腕,眼神有些凌厉,“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他们是不是黑衣人......我说了算。” “你想保下潘虎?” “你可知道这些人手上都有人命,而且潘虎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都不清楚,你真的要保?” 白婉清想到凤娘刚才不顾一切去和黑衣人们周旋的时候,不禁冷汗涔涔,潘虎怎么可能没有认得出他娘,可......他并没有手下留情。 “若是我想保呢!”白婉清脑子里已经在思索用什么样的理由说服林云澈。 却只见林云澈叹了口气道:“那就给他换身车夫的衣裳,要快,一会儿后面的人来了,我也不好交代。” 白婉清感激的看了眼林云澈,转身下车拉着凤娘去找旧衣去了。 “夫人......咱们出来的急,去哪儿找这旧衣服,不行咱们等回到家的时候,我去给您找找。”凤娘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有些懵。 白婉清没有理会她,而是拉着她回了她们的马车。 “来吧,把镖师师父三人的衣服一人扒下来一件。” 白婉清说完,就开始动手脱,凤娘瞪大了眼睛,也不敢再问了,也硬着头皮帮白婉清脱。 两人很快从三人身上凑了一套车夫的衣服出来。 此时林云澈也已经将潘虎从黑衣人的车上搬了出来,放入了另一辆装有药材的马车后面。 “来吧,在这里。”林云澈招呼她们二人。 白婉清抱着衣服朝林云澈那边走了过去,凤娘不明所以的跟在后面,直到跟着白婉清上了马车,她看到马车上人的时候,整个人就呆住了。 “虎......虎子。” “竟然......真的是虎子。” 凤娘一把抱住还在傻笑的潘虎,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凤娘,潘虎现在的身份敏感,我们先给他换上衣服吧。”白婉清说道。 凤娘抹了把眼泪,感激地看向白婉清,接过了她手中地衣服,准备给潘虎换上。 “用不用我帮你?”白婉清问。 凤娘立刻摇头,“夫人,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白婉清这才点点头,“那你一会儿看好他,不要让他出来。” 凤娘自然明白,“夫人,谢谢你!” 白婉清却将丑话说在了前面,“凤娘,现在我只能保下潘虎不进牢房,但是该审该问的林大人一样会问。” “你明白吗?” 凤娘愣了愣,随后点点头道:“我明白。” “夫人,我能不能......”凤娘的本事不错,她自然有能力带着潘虎逃走。 白婉清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凤娘,潘虎落在我和林大人的手上,算是他的不幸,但也是他的幸运。” “你若是擅自带他走了,这辈子他恐怕都要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活着,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凤娘抬眸,“夫人,我可以带他走的很远。” 白婉清缓缓地闭上了眼,片刻后睁开道:“他现在已经不认识你了......你觉得他能听你的?” “刚才我已经给这些死士都把过脉了,除了他们身上的那些旧伤,他们的脉搏还很奇怪,怕是中了很深的毒。” “我才疏学浅,解不了这毒......但有人能。” 白婉清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凤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低下头没再打逃跑的心思。 她回头看着嘿嘿笑的潘虎,开始给他换衣服。 “娘!娘!虎子疼......虎子全身疼。” 潘虎见凤娘要脱他的衣服,两手抱胸很是惊恐的看着她。 凤娘一下子没忍住,眼圈就红了,“虎子不怕......娘在这儿,有娘在,没人再能欺负你!” 凤娘的话让潘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可看到潘虎浑身上下全是伤痕的时候,凤娘再也绷不住了。 她将潘虎搂在怀里,大哭了起来。 潘虎想躲,可是凤娘的力气很大,他没能挣脱掉,但是听见凤娘说她是他娘,他就喃喃着喊着:“娘!娘!” 外面,林云澈带来的人已经到了马车旁。 “林大人,林夫人。”来的人是毕绎,他下了马同白婉清和林云澈两人行礼。 白婉清立即将人请了起来,“毕大人,您不必这样客气。” 毕绎转过身,隐约的听见身旁马车的哭泣声。 “林夫人,这马车里......” 凤娘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立刻止住了自己的哭声,也捂住了潘虎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白婉清看了看马车然后道:“是我家的丫头,跟着我出来接药材,却没想到遇到人打劫,刚才交战激烈,把她吓到了......这会儿还在马车里哭呢。” 毕绎听了并没有怀疑,毕竟遇到这样的事儿被吓到很正常,反而像知府夫人这样淡然平静的才不算正常吧。 当然,毕绎并不会纠结这个,他奉命去马车里将剩余的七个黑衣人提了出来,“大人,这些人是交给周县令还是我们亲自审?” 林云澈想到周县令之前的操作,冷声道:“让周县令将人领回去,告诉他,我要参与审理,让他做好准备。” 毕绎低头应下,然后带着一群哭爹喊娘的黑衣人先行离开了,留了一个官差下来给他们赶车。 因为怕潘虎暴露,潘虎的那辆车是凤娘赶的。 林云澈则赶了白婉清的马车,剩下的官差赶镖师所在的马车,待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白婉清让凤娘将人先带到她住的地方,自己则跑去了偏院找洛师祖。 “师祖......母亲那里有没有留下解毒药的方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眼皮在跳 洛师祖看见白婉清跑过来的时候,眼皮突突的跳。 她和子柔太像了,像到洛老头有时会将白婉清错认成寇子柔,就如同现在,她急吼吼的跑到自己这里,开口就是要解药。 洛老头就仿佛看到了十年前,寇子柔用毒药闯了祸找自己擦屁股的模样。 洛老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斜眼看向白婉清道:“你不是才拿到你母亲的毒方吗?这么快就毒错人了?” 白婉清还没来得及解释,洛老头又想了想道:“不对啊!我记得之前你炼制的不是致幻粉吗?那东西用不着解药,” “他们疯上两个时辰便会自己好了。” 白婉清微微笑了笑,“不是致幻粉,是想借您的威名解毒。” 洛老头轻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样风风火火的就是没好事儿!” “这次又是让我给谁卖名啊!” 白婉清将他们在城外官道上与房家交手的事儿说予师祖听了...... 洛师祖皱了皱眉头,表情严肃的说道:“听你这样说,他们身上的毒不简单啊!这样的毒恐怕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清除或是治好......不妥不妥,你平日里怎么拿我的威名去张扬都好,我那是治病救人。” “可是这解毒本就非我所擅长,容易砸招牌,我不干。” 白婉清笑着道:“师祖,其实我看了潘虎的毒,虽然日子不浅,但还不算深,许是那些豢养他们的人怕伤了他们身子的根基不再好用,所以这毒量不很大。” “我可以有十分的把握将他的毒清除......只是若是凤娘知道解毒的人是我恐怕......” 洛师祖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你是怕她会带着潘虎离开,最后两个人背负着一生的罪名而活吧?” 白婉清立即点头,“师祖说的是,毕竟连我都能解的毒,凤娘肯定认为别的人也能解。” “但若是师祖您的名头就不一样,您能治的病可不是谁都能治好的。” 洛师祖:......他怎么觉得这丫头一开始是在贬低他的毒术,然后用到自己的时候又给自己扣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帽子。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洛师祖叹了口气,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白婉清谢过洛师祖,随后去凤娘的屋子里看看潘虎的情况。 可谁知她人还没走到,就听见凤娘屋子里传来的打斗声,这声音正巧把林云澈和瑞心都吸引过来了。 “怎么回事?”瑞心担忧的想要上前,却又不敢。 林云澈和白婉清相互对视了一眼,“怕是潘虎醒了。” 林云澈身手好,一个闪身就进了屋,白婉清的动作稍微慢些,紧跟着也进了屋,瑞心瞧着夫人进去了,想了想她也不能这么没有义气,毕竟这段时日她可是没少吃凤娘单独给她的小灶,跺着脚也跑了进去。 此时的屋内,凤娘正和潘虎打的不可开交。 凤娘一边避闪着潘虎的攻击,嘴里一边嚷嚷着:“虎子,虎子,你睁大你的虎眼看看,我是你娘......” 可现在的潘虎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他恶狠狠的盯着凤娘,一招一招的劈了过来。 凤娘刚开始还能闪避,可是似乎是潘虎身体里的致幻粉药效越来越弱,动作变得越来越凌厉,凤娘很快就落入了下风,林云澈连忙冲上去帮忙。 白婉清之前就见过这些死士的身手,此刻倒不怎么惊讶,但是瑞心没见过,此刻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愣是吓得身体抖了抖。 “夫人,你们今日就是遇到这样的刺客?”瑞心声音颤抖着问。 白婉清知道瑞心吓坏了,一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害怕就别看了,不如你先出去吧。” 瑞心却一把抱住了白婉清的手臂,“夫人,瑞心不怕,瑞心要保护你。” 说是要保护白婉清,但是眼神却一直朝着潘虎那边看...... 哎!这该死的好奇心。 凤娘眼看着差一点就被潘虎给打飞,还是林云澈上来接了那一招,潘虎一开始没料到,还想要另一只手再拍过来,可林云澈反应极快,抬起右腿就将冲过来的潘虎给踹飞了。 潘虎随即坠地,捂着胸口闷哼了一声。 “你......你又是什么人!” 凤娘怕虎子冲撞了林大人,再被林大人拉去牢房,立刻怒瞪他说道:“虎子......你怎么能跟他这样说话。” 潘虎疼的咧了咧嘴,看了看凤娘又看了看林云澈。 “哼!你们该不会说这人是我爹吧!” 林云澈刚落地的脚差点又抬起来,凤娘直接走过来一巴掌打在了潘虎的脑袋上,“胡说八道,你乱说什么!” 潘虎被打的有些懵,但是他现在一动就胸口疼,现在想跑跑不了,潘虎的眼神里突然闪出一丝灰败和狠绝。 “快,阻止他!”白婉清突然察觉到什么大喊了一声。 凤娘反应不及身体僵了一下,倒是林云澈反应的快,直接按住了潘虎的下巴..... “有毒囊!”林云澈从潘虎的口中将毒囊扒拉了出来,凤娘见状吓得一身冷汗。 “天呢!这些人怎么这样黑心啊!让我儿给他们卖命,不仅给他们下毒,还让他们随时去死?”凤娘拉着潘虎入怀恨恨得说道。 潘虎还想动,可胸口的疼痛让他挣脱不开凤娘。 站起身的林云澈猛的转身,“糟了!县衙大牢。” 白婉清也神色一凛,急声道:“夫君,你快去吧!潘虎已经受伤了,现在凤娘就可以看住他,不用担心家里。” 林云澈看了看仍然坐在地上的潘虎,随即冲着白婉清点了点头,就急匆匆的跑去衙门里找人传令去了。 白婉清走到潘虎面前,想要看看他的伤,但是潘虎整个人很是激动,白婉清一靠近,他又开始挣扎了起来。 “潘虎,你回家了!”白婉清轻轻的开口。 刚才还在疯狂挣扎的潘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直直的盯着白婉清。 他还有家可回?他不过是一个没有爹娘要的孤儿,他不过是主上手里的杀人机器,他还能回家? 潘虎冷冷的轻哼了一声。 凤娘见状有些担心的问道:“夫人.....你说虎子是不是因为那毒才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婉清摇头,“不是,那毒只是让他们听话用的,倒不伤害他们的身体。” “那虎子这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我是他娘他都不记得了。”凤娘想到这儿有些心酸。 “都怪我,都怪我当年信了他爹的鬼话,才让虎子遭受了这么多无妄之灾......是我对不起虎子。” 凤娘一把抱着潘虎就痛哭了起来,潘虎皱了皱眉头,看着将自己搂在怀里的妇女并没有什么表情。 是的,他只是一个杀人机器,他早就忘了难过是什么......高兴是什么...... 白婉清轻拍了拍凤娘的肩膀,“凤娘,至少我们现在将人找到了不是,以后都可以好起来的。” 白婉清安慰着凤娘,若有所思的看向潘虎。 凤娘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点头道:“夫人说的是。” “凤娘,虽说这人和你给我的画像上很像,但......你确定他是潘虎吗?”白婉清这样说是说给潘虎听的。 潘虎此刻也竖着耳朵,他就说嘛,这些人一定是找错了。 凤娘立刻激动了起来,“夫人,我怎么可能连儿子都认不出来呢,他就是潘虎,虽然几年没有见过他,可他是我的儿啊!我认得!” 潘虎稍稍撇了撇嘴,显然对凤娘的说辞并不相信。 “那你记不记得你儿子身上有什么印记是别人没有的?”白婉清问。 凤娘拍了下脑门,高兴的说:“有的,有的,我儿屁股上有条鱼形的胎记。” 说完,也不等白婉清回避,凤娘直接就要去扒潘虎的裤子。 潘虎之前平静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他又重新的挣扎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潘虎几乎是怒吼道。 可这会儿凤娘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她已经用力将潘虎的半片裤子扒了下来,潘虎的一半屁股就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了两人面前。 潘虎咬着牙,他此刻觉得很是耻辱,即便是在主上的集中训练营里面,他都没有遭受过这样的耻辱。 白婉清稍稍的别过了脸,没有看。 凤娘紧张地吐了吐气,然后将目光移到了潘虎的屁股上。 刀伤、鞭伤密密麻麻几乎遍布整个屁股,凤娘先是瞳孔一紧,随即立刻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才又看了过去。 虽然有伤,但是潘虎的胎记不算小,断断续续地还能看见棕色的痕迹。 “夫人,有......有胎记,他就是虎子。” 白婉清看着潘虎有些松动地表情微微笑了笑。 潘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屁股后面有胎记,但是眼前妇人的表情又不像在说谎。 这个妇人真的是他娘? 潘虎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份欣喜,但这份欣喜很快就又消失了。 是他娘又如何?这里是他的家又如何?没有解药他会死.....别人发现他脱离了组织他还是会被杀死...... 对于潘虎来说,现在就是个死局,既是死局,自然还是不要相认的好。 第一百四十章 好在还有希望 潘虎的表情变化白婉清看的一清二楚。 “凤娘,先将他扶到床上去吧,我给他看看伤!” 凤娘将潘虎扶到床上,因为怕潘虎伤到夫人,凤娘牢牢地抓住了这小子的手。 白婉清掀起了潘虎的衣服,胸口赫然一个大大的脚印,白婉清碰了碰,潘虎疼的蹙起了眉。 凤娘这时也看到潘虎胸前的脚印了,这......好厉害的脚力,凤娘担忧的看向了白婉清。 “不用担心,这伤虽然看着吓人,但是林大人他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踢断他的肋骨。” 凤娘自是相信白婉清说的话,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 她检查完潘虎胸前的伤,想要再查看一下潘虎的脑袋,可潘虎警惕的往里面挪了挪头,白婉清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凤娘见潘虎不愿意看大夫,心里着急,伸手又要打他,被白婉清劝了下来。 “凤娘,他已经不是十一二的小孩子了......他现在已经有自己的衡量了。” 凤娘收回了手,心里着急的看向白婉清。 白婉清微微一笑,凤娘这是关心则乱,现在平静的样子才是她认识的凤娘。 白婉清朝着凤娘轻轻颔首,让她不要担心,然后转过头看向此刻面无表情的潘虎说道。 “你体内的毒我的师祖可以给你解。” 潘虎的眼角稍微动了动,但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你作为死士,我可以让你的身份不暴露!” “也就是说,我可以让你不被他们追杀。” 这次潘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白婉清。 “你不信?”白婉清看着潘虎的眼睛问。 潘虎自然是不信的,他曾经也相信过别人,可是结果呢,他被人带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牢房中,他们不断地逼着他杀人,不杀或是反抗,那就会打个半死。 在他的眼里,只有听话,只有服从,只有按照要求完成主上的任务,他才能活。 潘虎想到这儿闭上了眼睛,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白婉清却不着急,“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你的同伴们都不在此吗?” “今日我能将你从你的同伴中遮掩出来,明日我也可以让你换个崭新的身份,只要你肯。” 潘虎这才想起,他从醒过来开始,就不是在牢房,也没有听到其他同伴的动静。 潘虎重新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白婉清。 “想不到你们为了想从我口中得到口供,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这倒是一种很新颖的审讯方式。” 潘虎依旧不信,他从来都不相信他还有一日可以不做死士。 “你不信也没有关系,日久见人心,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护得住你。”白婉清轻轻一笑,说的云淡风轻。 原本在潘虎心底里死寂的那份希望似乎又回来了,他愣愣的看了看白婉清,“好啊!我就这样看着。” “好,那你就不要乱动,听你娘的话,明日我再来看你。” 白婉清说完,起身便要离开,凤娘想要追出去,但是又怕潘虎不听话,她试着松了松手,发现潘虎真的不动了,转身跟着白婉清出了屋子。 “夫人......这次真的谢谢你。”凤娘朝着白婉清深深的鞠了一躬。 白婉清回过头,看着凤娘说:“凤娘,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凤娘惊讶的抬眸。 白婉清笑了笑,然后快步的回了屋子。 她的私心只不过是能让凤娘安心......就像是她的母亲,若是能找到弟弟,她是不是也会安心...... 白婉清想到自己的弟弟,心里不禁难过了起来。 若是她的弟弟也能有人救,当时小弟就不会淹死,母亲也不会抑郁成疾。 那她或许就还是个有母亲的孩子。 林云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白婉清此刻还在研究解毒的法子并没有睡。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林云澈推开门看到正在看书的白婉清一愣。 林云澈还有些欢喜,是不是在等他。 白婉清朦朦胧胧的抬起头,“潘虎身上的毒不好解,若是五日不服用解药恐怕会有生命之忧......我想再仔细研究研究。” 林云澈:......感觉自己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那现在研究得怎么样?”林云澈问。 “其实已经有解法了,只是对人体的伤害很大,我打算明日再和洛师祖讨论讨论如何固本,或许能把伤害降到最低。”白婉清此时是兴奋的,眼里面还闪着光。 “哦!有需要我帮忙的嘛?” 白婉清摇了摇头,这才抬眸看到有些失落的林云澈。 她还没见过这样颓败的林云澈,“是县衙大牢出事了?” 林云澈叹了口气,咬着牙点了点头,“是!这些死士不愧是死士,他们刚被关进大牢就清醒了过来。” “衙役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他们就都咬毒自尽了。” “那尸体可有什么发现?”白婉清又问。 林云澈摇了摇头,“除了满身的伤痕,什么都没有!” 白婉清想了想潘虎的情况,也就明白了,这下子他们想要指控房家,恐怕就只有潘虎这一个突破口了。 “潘虎怎么样?他有没有再闹?”林云澈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答应了白婉清的请求。 不然他们这一次的计划,恐怕就全盘落空了。 “有!他现在还不相信自己能活,一心求死。” “那他的记忆呢?有没有办法让他恢复?” 白婉清摇了摇头,“不知道,明日我会让洛师祖和我一起看看,若是可以,就尽量让他恢复记忆。” 林云澈点头,“不过这件事也不用着急了。” “刚刚牢里的消息我已经让人放出去了,潘虎的身份又被隐瞒了,想必对方还不知道有死士活下来。” “潘虎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白婉清心下一松,林云澈看到她的表情感觉有些好笑。 “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承诺给人家?”林云澈问。 白婉清微微笑道:“想要潘虎说话,我总要给他点希望嘛!” 林云澈也不恼,“夫人说得对,本该如此。” 两人微微一笑,简单洗漱后便睡下了。 白婉清看着身边呼吸匀称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稳。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驳斥过自己。 她想开医馆,他就找个理由让自己开。她想救下潘虎,他也愿意极力的帮她隐瞒,就好像似乎她的这些要求都不过分,只要他能做到,他都做了。 可是他们明明不是真的夫妻啊! 白婉清心中很是怅然,她心中似乎有了一个假设。 假设她从一开始遇到的人就是他......那他们会幸福吗? 白婉清就这样胡思乱想的睡着了,等她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林云澈已经早早离开了。 凤娘今日起的早,天还没亮就已经做好了早食。 “凤娘,你这两日也累了,不必这样辛苦,若是赶不及,可以出门买些回来。”白婉清嘱咐着。 凤娘有些不好意思,“夫人,我本就是咱们府里的厨娘,我怎么能出去买东西给主家吃,您这样惯着我,以后若是我到了别人家,怕是要忍不下了。” 白婉清笑了笑,端起了一碗粥慢慢的喝了起来。 凤娘则一会儿给白婉清添粥,一会儿给白婉清添小菜。 瑞心看着还有些奇怪,可等洛师祖坐在桌上之后,凤娘依旧是这样勤勉的给他加菜,吃的洛师祖的肚子都大了两圈。 “吃不下了,吃不下了。”洛师祖冲着凤娘摆手。 白婉清看着好笑,“凤娘,你放心,我们说了要给潘虎治病就会治的,你不用如此。” 凤娘抿着唇,眼里含着泪,使劲的点了点头。 她现在发现她也不是命不好,虽然嫁了个老公不体贴又是个赌鬼,但是她找的主家确是个极善人家。 不仅帮她找到了儿子......还尽心尽力的给潘虎治病,她何德何能啊! 白婉清不知道一向洒脱不羁的凤娘心思竟然这样重。 吃过饭,白婉清和洛师祖就直接奔着凤娘的屋子去了。 潘虎这会儿很是老实,虽然手脚还绑着绳子,但是他已经不怎么挣扎了。 “师祖,不如先看看他身体里的毒?”白婉清对洛师祖道。 洛师祖瞥了一眼白婉清,抬手将手指搭在了潘虎的手腕上,随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凤娘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眼神紧盯着洛神医的表情。 要知道这天下之大,能比洛神医医术好的人几乎没有,若是他也说治不了的话...... 凤娘不敢想。 此时,洛神医睁开了眼,轻轻的捋了捋胡子,“能治!能治!” 凤娘心中一喜,潘虎则缓缓的睁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一些。 他竟然还真的有机会治? “清丫头,你出来,我跟你说下药方,这个人就全权交给你了。” 白婉清看了眼凤娘,凤娘自是激动的点头,白婉清便跟着洛师祖出了门。 两人稍走远些,洛师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清丫头,你这次是坑我啊!这人的毒明明都渗入肺脾了,如何治?” 白婉清笑了笑说:“师祖,你忘了,有一种方法是以毒攻毒。” 洛师祖的表情有些诡异,怪不得他有的毒解不了,原来是他本身不够毒。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各取所需 “行了,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就不再过问了.....至于这人的身体我可以给你一个固本培元的药方。”洛师祖说完背着手就离开了。 白婉清回到屋子里,看着满眼期盼看着自己的凤娘,“我就说师祖可以治吧!凤娘,你不要太担心了。” 凤娘内心十分感激,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给白婉清磕头,“谢神医!谢夫人。” 白婉清立刻将凤娘扶了起来,“你要谢我,可不能光嘴上谢。” 凤娘反应过来,大声道:“夫人,您若能救我儿,我这辈子愿一辈子跟在夫人身边,为夫人效劳。” 白婉清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可是捡了大便宜。” 凤娘知道白婉清这是在安慰自己,红着眼眶笑出了声。 潘虎看着眼前说话的两人,神情有些复杂......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为了他的命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他不是一个孤儿,不是一个废人吗? 他唯一的价值不就是完成任务和杀人吗? 哼,这两个人在他面前演戏,定也是有所图,包括给他解毒也是有所图。 凤娘本想让潘虎也谢谢白婉清,可回头看潘虎已经闭上了眼,深深叹了口气。 白婉清却毫不在意,“凤娘,今晚就开始准备解毒吧!” “我现在去医馆里面拿些药回来。” “怎敢劳烦夫人。”凤娘说:“夫人,您用什么药不如就给我写个单子吧,我这会儿去拿。” 白婉清看了眼身后躺在床上的潘虎,笑道:“不用了,这几日你先看好潘虎,正好医馆我也好几日没去了,顺道一块瞧瞧。” 凤娘回身看着自己的儿子,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坚持。 白婉清来到医馆的时候,恰好郑大夫送走了最后一批病人。 他有些疲惫的说:“想不到这些有钱的人家是真的不怕房家啊!现在竟然毫不顾忌的登门来请了。” “有他们的带动,连周边的百姓都有胆量来咱们医馆了。” “咱们医馆是不是也算是在淮州城里面立足了?” 郑大夫说的颇为感慨。 白婉清瞧他的神情,笑着点头,“是的,立足了。” 郑大夫上一秒还有些高兴,下一秒就脸色深沉,他拉着白婉清走到后院的角落,“东家,我怎么听说咱们药材运来的时候,遭了贼啊!” “你们没事吧?” 白婉清一想,怕是昨日林云澈将消息放出来以后,淮州城的人现在怕是都知道了。 “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郑大夫上下打量着白婉清,确认没受伤,才放下心来。 “这会不会是房家所为?”郑大夫将声音压得很低,仅他身旁的白婉清一人能听见。 白婉清没有避讳,“大概率是。” 郑大夫就又忧愁起来,“果然啊!果然,房家人就不会放过我们。” 白婉清淡淡得笑着说:“那又如何,咱们的医馆不还是开起来了吗?” “你瞧,现在的病患也多起来了.....” “这说明什么,邪不压正,早晚都有公道正义来临的一天。” 郑大夫没想到东家竟然和他说起了公道,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白婉清见郑大夫不再说话,便问道:“郑大夫,还有什么事儿吗?若是没有事儿,我就先去药方了。” 郑大夫抿了抿唇,他还的确是有话说。 “东家,郑某的确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婉清淡淡一笑,“郑大夫不必客气,有什么,但说无妨。” 郑大夫深吸了口气,“东家,是这样.....您看咱们的医馆现在在淮州城里面已经立了足,医馆需要的人也多了,现在就我和洛神医两个人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 “我想......” 白婉清看了看前堂,“的确是需要再招些人,之前放在门口的告示怎么样,有人来应征吗?” 郑大夫点头,“有!一开始因为房家的关系来应征的人基本没有。” “可是这两日已经有人上门报名了,主要是掌柜的和药童。” “洛师祖已经定下了两个药童,掌柜的名单一会儿我拿给东家,您过目!” “只是这大夫......” “没人来应征?”白婉清问。 郑大夫立刻摇头,“不是,相反,来应征的人不少。” “这些人之前也都和我有些交集,他们的医术不错,只是也因为房家的霸道,没了出路.....” “原本他们也基本放弃了再作为一个大夫,可几十年啊!有的还是祖祖辈辈的杏林人家.....不甘心,所以都求到了我这里。” 郑大夫说完,老脸一红,他现在是幸运,遇到了好东家,可.....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的。 “他们多少人来应征,可用的有多少人?” 郑大夫一愣,他本来就只打算说一嘴,若是东家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可没想到白婉清竟然没有任何厌恶,只是询问了人数。 “来应征的有十二人,可堪用的有八人.....” 八人,在郑大夫心里这个人数可是不少,一个像他们这样的医馆不过也就需要四个大夫,除了他,最多再收三人。 可这些人都和他们郑家有过交情啊!他们走投无路,他也实在是不忍心就看着他们扔了之前几十年的功夫。 所以才拉下了这张老脸来东家.....他知道他有些强人所难了。 白婉清沉静着没说话。 郑大夫以为白婉清不情愿,连忙解释道:“东家,咱们招不了这么多人就不招,不过再收一两个大夫是可以的。” “八人啊!那就都招了吧。”白婉清想了想道。 郑大夫立即应声,“好!那就再招两人......”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发现不对劲,激动的连语调都不知不觉提高了八分,“东家,你刚刚说再招几人?” 白婉清眼睛弯弯的看着他说:“八人啊!” “八人?可是咱们医馆其实用不了这么多大夫。”郑大夫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前后矛盾。 白婉清笑了笑道:“用得了。” “我打算再开一家分馆!”白婉清说:“这样一边五位大夫,咱们医馆能承载的病人也可以更多了。” 郑大夫此刻的眼睛睁得老大,“竟是.....还要再开一家吗?” 白婉清笑着说:“是!所以你让他们都来吧。” 郑大夫不知为何突然红了眼圈,要知道昨日他在家里听着这些人家来找他诉苦,他是最为感触的。 他们的经历都何其的相似,现在好了...... 几十年的手艺不用再丢了......这股子窝囊气不用再受了。 他们定会好好治病救人,给百年医馆打出响亮的名声来的。 “谢东家!谢谢东家!”郑大夫深深的给白婉清鞠了一躬。 “不必如此,郑大夫,不过是各取所需。”白婉清说着将郑大夫扶了起来。 郑大夫愣了愣,各取所需嘛? 才不是各取所需,若是之前东家这样说他就信了。 可是这些日子他是明白的,他们白家根本不缺医者,若是有心完全可以让淮安县的铺子调来几位大夫。 那些都是他们白家医馆的老人,更得东家的信任。 可她偏偏一口就答应了。 郑大夫仰头看了看天.....总感觉头上的这片乌云像是要散去了一般,“阳光要射下来了,肯定很暖和吧。” 和郑大夫聊完医馆的事,白婉清就去了药房找药,拿到药后和郑大夫又交代了一番便立刻回到了家中。 此刻正焦急在家里等待的凤娘看着白婉清回来后,脸色激动。 “夫人,您说的让我准备的浴桶,我都准备好了。” “灶房里也正烧着热水。” 白婉清将一包药递给了凤娘,“把这包药放在浴桶里,让他进去泡吧,我去给他熬口服的药。” 凤娘立刻将药包接了过来,然后提着热水就去了净房,只是不一会儿功夫,白婉清就听见了里面的吵闹声。 她正疑惑,凤娘就气的满脸红彤彤的走了出来。 “夫人.....我儿泡药浴的时候用不用将衣服都脱掉啊!” 白婉清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虽说凤娘认为自己是潘虎的娘,可潘虎却从来没有认为她是他的娘。 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女子扒光,恼羞成怒也能理解。 “不用,穿着亵衣一样可以。” 凤娘一下子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哎呦,想不到这事儿还真赖我没有问明白。” “这回我知道了,夫人,我这就去带那小子泡浴。” 凤娘风一般的跑回了净房,这次里面倒是安静了。 不过也仅仅是一小会儿,“夫人......夫人......虎子他晕倒了。” 白婉清没想到药效这样快,本以为会需要半个时辰的。 “无妨,他晕过去是正常的,凤娘,你在这里看着这药炉,我进去给他施针。” “一个时辰后你把药端回来给他喝。” 凤娘谨记在心,重重地点头。 白婉清这才带着银针走到了净房,此时的潘虎有些惨不忍睹,尤其是额头,已经鼓起了两个大包。 白婉清:......凤娘对于不听话的孩子出手还是挺重的。 白婉清努力的无视着母子二人的相处方式,给潘虎扎起了针...... 潘虎身上的伤口很多,有些愈合的地方皮肤都有些硬了,对于白婉清来说,施针的难度大大增加了。 不一会儿她就开始满头大汗的。 此时潘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看着眼前大汗淋漓正努力救治自己的女子,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就给你一个理由 等白婉清给潘虎施完针,潘虎也慢慢的清醒了过来,恰好凤娘此刻也端着药进来了。 潘虎立刻警惕的想要捂好自己的身体。 凤娘看着眼前的臭小子,气不打一处来,“你捂,你捂什么捂,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见过!” 潘虎张大了眼睛,脸色潮红的瞪向凤娘。 这个女人真的是他娘吗?确定这不是在做噩梦吗?他不想要这样的娘行不行? 对于现在的潘虎来说,自然是不行,凤娘见潘虎的精神尚可,也没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她将药碗端到了潘虎的嘴边,直接捏着他的下巴将药给灌了进去。 这一系列操作看的白婉清一愣一愣的。 “凤娘,潘虎现在身体很弱......” 凤娘惊讶的转过头,“是啊!夫人,所以我把药是给他喂进去的啊!” “我们家虎子从小都是这样喝药的,他已经很习惯了。” 潘虎:......这种童年听着比他在集中营的时候还要凄惨。 白婉清呵呵一笑,默认了她们母子的做法,“这个药浴我们还需要泡上半月,至于口服的药......” “半月?”之前不动声色的潘虎终于是开了口。 “是!”白婉清肯定地回应着。 “哈哈哈!果然你们是个骗子。”潘虎笑道:“半月,我身体里的毒早就要了我的命了,你们想骗我至少也说个较短的时间啊!” “或许我一下子上当了,还能将我所知道的告知于你们。” 潘虎的眼白变得猩红,就好像一头猛兽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突然有些暴躁一样。 凤娘站起身直接给了潘虎一锤子,“什么死不死的,夫人说你死不了,你就是死不了。” 潘虎却哼哼了两声,作为死士来说,死不死的有什么重要。 只是他不想被人哄骗而已,他不想当那个傻冒而已。 白婉清却掷地有声的说道:“你不信也无妨,你说你的毒五日就会要你的命?你就这么确信?” 潘虎冷哼了一声,“对!” 潘虎这么确信自然是因为他的同伴曾经就是这么死的,他们不是没有人曾经试图逃离过,可是那些人无论找多么厉害的大夫都逃不过五日暴毙的命运。 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小姑娘,找来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神医的老头,说能就能?他才不信。 白婉清轻轻一笑,“那我们打个赌如何?敢不敢?” 潘虎斜着眼看白婉清,“我不赌,救不救的活,我都没损失。” “哈哈哈!好!那就不赌,不过救不活不是没损失。”白婉清笑着说。 潘虎扭过头疑惑的看着白婉清,“什么意思?” 白婉清依旧是淡淡的笑,“你若是死了,于你而言的确没什么损失,死士本来就是赴死的。” “可凤娘却没了儿子,一个母亲损失了儿子,是不是损失?” “于你背后的人而言,没有人揭露他们的罪行,会出现更多和你一样的死士,造成更多的悲剧,被你们所害的人有没有损失?” “若不说别人,就说对于我而言,我既然说了能治好你,便是能治好你,若是我治不好,不就是砸了我行医的招牌,你说于我而言是不是损失!” 潘虎没想到白婉清会说这么多,“可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白婉清站起身笑道:“当然有,若是你不信我,你损失了你的命,于你而言也是损失。” “所以你不是没有损失,但你要是信了我,你可以没有损失。” 潘虎完全被白婉清给绕懵了,但是他最后还是寻思过味儿来了。 没错他现在根本就没得选,就算是他现在逃跑了,回去之后也会被抹杀,的确差别不大。 “好!我信你!我会乖乖配合治疗的,不过我也不让你白治!若是你真能尽心尽力治好我,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白婉清笑着应下,“好,那就一言为定。” 凤娘高兴潘虎想通了,但是也担心他的决定会将他置于危险之中,“夫人,潘虎他......” “凤娘,你这样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潘虎的想法?他一开始和咱们讨要条件的时候就已经这样想了啊!” 凤娘不明白,“那他为何非要转这么个大弯!” 白婉清微微抬头,顿了顿道:“他只想过心里的那一关吧。” 毕竟对于这些死士来说,轻易的相信一个人可能太难,但是做了交易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既然要那就给他一个理由就好了。 对于这次死士任务失败的房家来说,现在真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就失败了呢!怎么就失败了呢!”房老爷怎么也想不通,“他们不过是几个白家的家仆,咱们可都是那边给的死士,这.....这完全不合理啊!” 房管家现在也是一脸怅然,“老爷,你说会不会是对方已经察觉到咱们的......” 房管家的话还没说完,房老爷就怒瞪了过来。 “说什么呢!慎言!” 房管家立刻噤了声,不敢再说。 房老爷在屋子里转了三圈,“那些人被抓了之后还有五日的时间,他们不会说出来什么吧?” “有没有和周县令打招呼?” “老爷,刚才周县令已经将消息传过来了,那些死士被抓的时候都是疯疯傻傻的,不过他们一醒过来就全都咬毒自尽了,什么都没有说。” 房老爷稍微松了口气,“这个白家和咱们新来的知府不简单啊!” “我听说他们连那山里的那些山匪也在调查?” 房管家点头,“是的,听说是林知府让周县令查的。” “那周县令怎么说?” “周县令说那些人已经被他......”房管家在脖子上抹了一个手刀的动作。 “老爷,以后那山上是否有山匪,就是咱们房家人说的算。”房管家阴恻恻的咧着嘴笑着。 房老爷却一点也不开心,“还咱们说了算!你还敢有什么动作?” “这百年医馆又要开第二家医馆,我看他们这夫妻俩就是要和我作对,这样下去咱们房家要是真成了弃子,别说是你我,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房老爷这下是真的急了。 房管家想了想,“老爷,不如让那边给咱们再想想办法呢?” 房老爷现在的头很痛,他让那边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死士,没来找他算账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他还要去...... “你啊!你是怕我死的不够快?”房老爷低吼道。 房管家不敢再说话了,房老爷蹙着眉头又在房里转了几圈。 “对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房老爷在大腿上拍了一巴掌,高兴的跺了跺脚。 “老爷,是谁啊?” “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这局棋到最后谁输谁赢可还不一定呢。”房老爷捋了捋胡子笑道。 房管家低头应着是,“那死士那头?” “死士就只能先这样了,最近一段时间咱们就先老实点,给那边传个消息就说这最近的果子咱们下批一块送去,让他们不要急。” “是!老爷!” 接下来的几日,白婉清一边给潘虎拔毒一边张罗着将第二个医馆给开了起来。 郑大夫请来的八个大夫也已经就位了,现在的百年医馆看着可是颇具规模。 “大姐姐,真是恭喜你啊!”芙蓉这日有空来医馆里找白婉清聊天。 白婉清看着有些日子没见的妹妹也很高兴,“养的不错,精气神也好。” 可白芙蓉却不怎么开心,她趁着医馆里没人的时候将白婉清拉到了后院,满眼红通通的,“大姐姐,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白婉清吓了一跳,她随即将芙蓉的手腕拿了过来,给她号起了脉。 脉搏圆滑如珠,脉动流利并不像是有什么病的样子。 但是白婉清还是不放心,“你哪里不舒服?” 白芙蓉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说,“大姐姐,我.....我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现在已经穿不上以前的亵裤了。” “我本想同姑姑讲,可是姑姑对我照顾太过周到,我害怕让她失望,我......我便没敢问她。” 白婉清看着已经快哭出来的芙蓉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 “傻丫头,你不是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白芙蓉点头道:“我知道啊!可是人家不都说小宝宝是从脚底心跑出来的吗?为何我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大姐姐我是不是病了。” 白婉清拍了拍芙蓉的肩膀,“你没事儿,女子怀孕就是如此。” 说着白婉清牵起了芙蓉的手,让她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现在我们芙蓉的月份还小,但是等再过些日子,芙蓉就可以从这里感受到她的动静了。” 芙蓉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她......她在我肚子里?” 白婉清见芙蓉真的什么都不懂,便和她将女子生育的整个过程简单的讲了下,“所以芙蓉不要担心,现在的芙蓉是正常的。” 芙蓉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芙蓉,以后我每过五日去杜家给你号脉,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想。”白婉清笑着说。 芙蓉却有些不好意思,“大姐姐,你那么忙,怎么敢这么麻烦你。” “傻妹妹,你是我的妹妹,再忙也没有你重要啊!” 芙蓉突然红了脸,然后甜甜的“嗯”了一声。 两姐妹开心的笑作了一团。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可亏大发了 潘虎解毒的第五日,凤娘一早上起来便有些心神不宁。 白婉清看了看潘虎的情况,“继续泡药浴吧,放心,今夜过了之后他也不会有事。” 凤娘心里清楚,但是能再听见白婉清说这话,还是能踏实不少。 “谢夫人,我会看着他按时服药泡澡的。” 相对于凤娘的不安,潘虎此刻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白婉清笑着说:“过了今夜,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潘虎瞥了眼白婉清,“忘不了,夫人还是等过了今夜再说吧。” 白婉清自信一笑,她已经在心里盘算着今日晚些时候要和林云澈说说明日一起询问潘虎的事儿了。 就在她拿着药箱从凤娘她们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瑞心突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程小姐又来信了。” 白婉清立刻来了精神,自从素素当初被她父亲从淮安县掳走了之后,她和程素素之间的书信往来就没有间断过。 尤其是前段日子程大人突发旧疾,程素素担忧的寻求治病的良方,白婉清和师祖商量过后将方子给她送去了,现在怕是有了结论。 “快!拿给我!”白婉清轻快的将手中的药箱递给了瑞心,瑞心将信递给了白婉清。 白婉清三两下便将信拆了出来,一边看一边迈步回屋准备给素素写回信。 可随着她将信上的内容读完,她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夫人,怎么了?看你的脸色有些不对,是程大人的病又严重了?”瑞心不安的问。 白婉清将信重新折好,迈着步回了房,“那倒不是,程大人吃了洛师祖给的药方,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既然程大人好了,那是好事啊!夫人,您为何不高兴?” 白婉清轻轻笑了笑,“瑞心,你家小姐我是不是好欺负?” 瑞心被这没头没脑的话给问着了,她们家小姐是不是好欺负? 若说不是吧!自从小姐嫁了人之后,全心全意的付出都被孟家糟践了,回了家也不安宁,还有黄老爷的事儿,这一桩桩一件件地虽然都被小姐平和的化解了,但似乎她们都还挺爱欺负小姐的。 “小姐,你想听实话吗?”瑞心眨巴着眼睛回答道。 “既然问你了,自然是想听实话!”白婉清微微一笑道。 瑞心立即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小姐,自从夫人走了之后,这些人都来欺负咱们.....还好小姐机智,没有让人真欺负了去。” “哈哈哈!看来还真是啊!你家小姐我看起来就是好欺负。” 瑞心以为白婉清有些生气,连忙解释,“小姐,你别生气,咱们以后不让她们欺负了去不就好了。” 白婉清微微一挑眉,“还是我们瑞心有觉悟。” 瑞心突然被夸奖,心里很是高兴,都忘了刚才白婉清为何突然被惹恼了的事儿。 白婉清摊开了纸笔,准备给程素素回信。 瑞心察觉到白婉清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小心的唤了一声,“小姐?” 白婉清回过神,笑道:“没事,既然她们都想欺负我,那这次我们就准备好还击你看好不好?” 瑞心一听很是兴奋,颠颠的跑过来道:“好啊!好啊!小姐,你写,我来给你研磨。” “好!” 白婉清很快将回信写好了,让瑞心送去驿站,然后就出门看顾新开的铺子去了,等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回来了!”林云澈坐在房中看到白婉清进门温声道。 白婉清没想到今日林云澈回来的这样早,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回应着,“嗯,回来了!” “刚才我看潘虎的情况了,似乎还不错。”林云澈起身走到白婉清身边道。 白婉清对于这件事很有把握,“那是自然,明日咱们找个时间就来问问潘虎吧,这可是他答应我的。” “好!那我明日就和衙门说一声,晚些时候再去。”林云澈道。 “可是明早你不是要去接海大人吗?”白婉清抬头看向他。 林云澈的身体一颤,低着头看向白婉清询问的眼神,不禁退后了一步,“你怎么知道?夫人,你不会派人跟踪我了吧?” 林云澈一脸委屈,“虽然说我的确玉树临风,招人喜欢,可是夫人你信我,除了你,别的女子我连正眼都没有看过一眼,你根本不用这样防着我。” 白婉清震惊的扯了扯嘴角,“夫君,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林云澈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没想多,“可海大人来咱们淮州城的消息还没传出来,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婉清一怔,然后想到前些日子来医馆找她的杨公子。 “是杨公子说的。” 杨公子?林云澈突然有了危机感,“夫人,什么杨公子?这又哪里冒出来的杨公子?” “说是你在京都的朋友,他特意找到医馆和我说的。” 林云澈一惊,他在京城的朋友?姓杨?林云澈别扭的扭过头看向孟家的宅院,心里便有数了。 “夫人.....那他还和你说什么了?”林云澈心里很是没底。 他紧张的看着白婉清的眼睛,生怕这杨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说......”白婉清还是第一次见林云澈这样着急的模样,故意拉长了音调。 “夫人,你快说,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哦!” “他说你在京城夺得状元的时候,那是志得意满,很受器重。” 林云澈微微翘起了嘴角,“那是自然.....你夫君我一向这么厉害。” “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了?”林云澈这会儿已经不那么紧张了,只要杨珩这小子是夸的,他就不怕。 “他还说当时有很多姑娘看上你了。”白婉清说着缓缓地垂下了眸。 林云澈激动地跳了起来,“他胡说!” “夫人,你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儿!” 白婉清低着头淡淡的开口,“可我怎么觉得杨公子说的有理,毕竟哪年的新科状元不是千金小姐们心中的乘龙快婿,若是有人看上了你才是正常的,你若说没人......我是不怎么信的。” 林云澈一想,也有道理,可他就是不想让白婉清误会啊! “有!是有那么两个!可那又如何,我又不喜欢她们。”林云澈说着说着红了脸。 林云澈见白婉清仍低着头,又接着说:“而且我现在已经有夫人了,我更不会再去看其他的女子。” “可我们的夫妻是假的啊?”白婉清柔声问。 “谁说是假的,咱们不是真真切切的拜过堂了吗?这就是真的。”林云澈鼓着气说道。 白婉清浅浅一笑,“所以,如果有人找到我要给你送妾室,我也是可以拒绝的?” 林云澈盯着白婉清的嘴角,然后恍然大悟,“当然可以!我林云澈这辈子有一位夫人足以,别的什么人再不需要了。” 白婉清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林云澈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 “夫君,那你和我的这个约定你可亏大发了!”白婉清说完站起身,眨了眨眼,小跑着出去了。 林云澈看了看她的背影,摇头失笑,“我可不会做亏本的约定。” 第二日,白婉清和林云澈还没有醒,就听见外面乒乒乓乓的动静了。 林云澈睁开了朦胧的睡眼,“这么早,这是怎么了?” 白婉清也支撑起了身子,“你可以再睡会,我去看看!” 白婉清起床穿好了衣服走出了房门,看着凤娘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什么,神情很是紧张。 难道?难道潘虎不好了? 白婉清也没去厨房问凤娘,而是直接回房间拿上药箱就跑去了凤娘的房间。 才一进门就看着潘虎正在喝粥。 “呦,夫人早啊!”潘虎正咧着嘴朝她笑。 白婉清轻轻的舒了口气,“你没事啊?那凤娘怎么好像火气很大的样子?” 潘虎瞧了瞧外面的妇人,“哦!没什么,我只是不肯叫她娘而已。” 白婉清:...... “算了,那既然我来了,我就再给你诊诊脉吧。” 白婉清将药箱放在桌上,这次潘虎很配合,主动的将手腕伸了出来,“这次你是赢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好了。” 白婉清垂着眼皮没有说话,安静的诊着脉象。 果然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接下来再吃半个月的药,这身体里的毒素就可以清掉了。 “你不用着急,早晚都会问你的。”白婉清睁开眼笑着道。 潘虎砸吧砸吧嘴提醒道:“那你可抓点紧,趁着我还记得的时候,不然到时候我什么都忘了,你可就怪不得我了。” 白婉清微微一笑,“你想让我给你恢复记忆,你可以直接说就好,用不着绕弯子。” “不过,人家都说死士都是直来直去的死板性格,怎么你却完全不同呢?” 潘虎眼睛微张,“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白婉清哈哈一笑,“潘虎.....你娘不容易!她为了找你在牙行里愣是等了好多年。” “你可以再给她一个机会。” 潘虎张了张嘴,随后将胳膊抽了回来,“我真的不记得了!” “许多年了,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了......” “若是夫人能给我一副药,或许有机会恢复。” 白婉清微微点头,“好!那等你的毒都清了,我便给你开一副药。” 说着便提着药箱离开了,潘虎坐在床上眼神闪烁,嘴里嘀嘀咕咕道:“让你开,你还真开啊!” “明知道我的毒解了,我的记忆就.....” 哎!潘虎怎么能不知道白婉清隐下这件事是在让他做抉择。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她什么身份 白婉清从潘虎的屋子里出来时,林云澈也正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你去了这么久没回来,我就出来看看!”林云澈有些别扭的解释着。 “嗯!好!”白婉清拿着药箱去了厨房。 看凤娘正在用木棰子捶黏米,怪不得声音这样大。 “凤娘!”白婉清走进厨房叫了她一声。 凤娘一转头看到夫人和老爷都出来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声音可能有些大了。 “夫人,我......我忘了这玩意儿动静大,吵到你们了吧。”凤娘很是不好意思的搓着手。 林云澈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脸上倒没什么表情。 白婉清则一眼看穿了凤娘的小心思,“潘虎爱吃吧?” “他小时候,你总做给他吃?” 凤娘一愣,然后点点头,“是啊!总做给他吃,每次他调皮挨打之后我不论多早多晚都会做给他吃。” “夫人,抱歉,是我一时忘记了自己在哪儿......” “您罚我吧!” 白婉清看着木桶里的黏米,没想到才锤了半个时辰就已经有模有样了,看来凤娘的火气不小啊! “好啊!那就罚你尽快将这黏米做成年糕吧,我想吃了。” 凤娘一愣,然后立刻笑着应下,“好嘞,夫人,您再等一会儿,马上就能做好。” 白婉清笑着退出了厨房,和林云澈坐在了一处。 没想到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孟同知和毕同知就一起找来了。 “林大人,海大人他们马上就要进城了,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林云澈刚想说自己有事不去了,却想到了白婉清昨日的话,他扭头看向白婉清,“夫人.....你昨日的意思该不会是......” 白婉清轻轻一笑,“怎么,迫不及待了?” 林云澈猛摇头,“谁迫不及待了!就凭她!我今儿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她,省的她来找你的麻烦。” 说完,林云澈看了眼潘虎的方向。 “没事儿!潘虎的事情晚一点问也没关系,你去吧。”白婉清面色平静的说道。 林云澈站起了身,“那我可就真去了。” 白婉清微笑着看向他,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林云澈心底里还有些小小的失望。 “夫君不是都给了我承诺了吗!” “我信你。” 林云澈微微眯起了眼睛,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信我就对了。” 说完,林云澈换上了官服就跟着孟同知和毕同知两个人一起去迎接海大人去了。 自己则吃着凤娘刚做出来的年糕,好不惬意。 林云澈带着淮州城的官员们早早就来到了东城门等候。 孟斩见林云澈皱着眉头看向东方,就笑着凑了上去。 “大人,咱们的人说海大人已经上了这边的官道,不如您先进马车里歇会?一会儿人到了我叫您就是。” 林云澈瞥了眼孟斩,哈哈一笑,“孟大人,你要是累了,可以进去歇着,我这才刚起来,精神好的很,不累。” 孟斩勉强挤出了笑容,“不累就好,不累就好。” 说完乖乖的站回了自己的位置,脸色变得铁青。毕绎看到孟斩碰了软钉子心里暗笑,也跑过来给他送些软钉子。 “孟大人,刚才大人都关心你了,不如你就去马车里歇着好了。” “我陪着大人在这里等就好了。” 孟斩冷哼了一声,“毕绎,你别以为你现在得林大人的器重,你就能怎么样?” 毕绎笑嘻嘻道;“是啊!我的确不能怎么样,我只是能时时陪在大人身边,和大人一起梳理政务。” “哪像孟大人一样有福气,家里有一位地位不简单的妾室。” “想必这次孟大人不久又能高升了吧!这次是不是就去京城了?” “毕绎!”孟斩怒瞪着毕绎低吼了一声。 毕绎却笑的更开心了,孟斩刚要说什么,就看见不远处浩浩荡荡的一列车队朝着这边来了。 孟斩识趣的立刻闭上了嘴巴。 不一会儿海大人的车队就来到了城门前。 海大人带着身后一众官员下了马车,林云澈也带着人迎了上去。 “海大人,总算是等到您了。”林云澈笑着说。 海大人呵呵一笑,这林家的小子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这天下的州城,谁都希望他来,就林家的小子不可能希望他来。 “能得林大人的欢迎便好,那就说明我这次是来对了。”海大人笑道。 “欢迎!欢迎,自然是欢迎。”林云澈做了一个请字,将海大人众人迎进了城门。 “小姐,你看,是林状元!” 小丫头撩起了车帷,看着走在前面的林云澈激动的说。 而此刻端坐在马车中央,带着面纱的女子从车帷的缝隙中也看到了林云澈。 她高傲的扬了扬下巴,沉声道:“把帘子放下吧,别失了礼数。” 小丫头见小姐不是很高兴,乖巧的将帘子放了下来。 “小姐,您之前不是最喜欢林状元吗?怎么现在您似乎不喜欢他了?” 女子轻轻的翘了翘嘴角,“哼!你懂什么!” “你知道像林云澈这样的男子,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吗?” 小丫头转了转眼珠,“喜欢商户之女?” 女子抬起了她的纤纤玉手捂着嘴笑了笑,现在京城已经传遍了,林云澈和一个商户之女成了亲,但是听说林云澈当初和这女子订下婚约的时候是被迫的。 所以现在京城的人都在说,林状元这一朵好看的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得不为了道义结了亲,心中不知怎么苦涩的呢。 “他一个堂堂金科状元,又是护国公的孙子,怎么可能喜欢商户之女!” 小丫头谄媚道:“小姐说的是,可当初程家小姐要被皇上赐婚的时候,林状元也拒绝了呢!” 女子挑了挑眉道:“你说程素素?” “哼,她是什么身份!林云澈怎么可能看的上她!” “小姐说的是,只是现在林状元已经结亲了,咱们再来,是不是......有些晚了。” 海盛阳捏了捏手帕,当初她在京都第一眼看到林云澈的时候,就看中了这个男子,她立刻跑去宫中找妹妹,希望她能帮自己一把。 可谁知她妹妹竟然说林家碰不得。 有什么碰不得的,不过是一个过了气的世家,她现在的身份配林家绰绰有余。 “是有些晚了,可我偏要.....大不了当一个平妻也无妨嘛!” “你想想,我是堂堂三北总督的女儿,我要是到了林家,地位就会是最高的,不过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难不成还能和我争管家权?” “而且现在我父亲可是林云澈的上峰,一个商户之女能帮上林云澈什么,而我父亲就不同了,我想这件事林云澈肯定很容易就会点头。” 海盛阳早已在心中盘算好了,她这次来是势在必得的。 在别人眼中她不过是看中林云澈美貌和才华的花痴,可她是吗?她自然不是......她只要能留在林家,她就能被那个人重用,这样难得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可是小姐,就算是平妻进门恐怕也要当家主母点头。” “只有林状元点头是不够的。” 海盛阳斜眼剜了眼身边的丫头,“你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就不能自己长点脑子。” 小丫头吓得连忙缩了缩脖子。 “她一个商户之女,拿什么和我争!她敢不低头!” 小丫头连连称是,“小姐你最厉害了,你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呢。” 海盛阳这才满意的笑了。 “海大人,你们这远途而来,舟车劳顿,这里是我们提前安排的别院,您看可还满意?”林云澈毕恭毕敬说道。 海大人哪里见过林云澈这个样子?他不是一向桀骜不驯的嘛?怎么现在倒是这样谦让有礼,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里有些没底。 “林大人客气了,这么好的别院,一看林大人您就用心了,自然满意。”海大人客气的回答。 “满意便好!满意便好!”林云澈笑着说。 这时,突然跑来一个衙役在毕绎的耳边说了什么,毕绎将话又传给了林云澈..... 林云澈眉头微皱。 “林大人,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海大人问。 林云澈一脸歉意道:“是周县令,之前我们抓的好几个犯人在监狱里自杀了,我恐怕要赶去看看!” 海大人一听,也的确是大事。 “那林大人快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们。” 林云澈双手抱拳,欠了欠身,随声一喝:“孟斩!” 孟斩一看是要在海大人面前露面,心里喜滋滋的,迅速上前道:“大人,您吩咐。” “海大人这里需要些人手帮忙安顿一下,你来处理吧。” 孟斩笑着应下,“是!” 说完,林云澈带着其他的人离开了别院,留下孟斩张罗着帮海大人安顿家里。 孟斩本想和海大人套个近乎,可没想到才一转身的功夫,海大人已经不知了去向,满院子就剩下他们这些外人和一个丫头。 “大人们,你们将这东西都卸在院子里便好了,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行。” 孟斩心里暗骂,但面上还维持着风度。 “听见了吗?把东西放下就行了。” 最后孟斩忙活完,连一口海家的茶水都没喝到,气哄哄的离开了。 林云澈.....你三番五次的耍我,你最好永远别落在我的手里。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赌瘾害人 此时海家临时暂住的别院书房里,父女二人正说着话聊着天。 “盛阳,我带你来本意就是想让你死心,你怎么还是专业昂执拗。”海大人拿自己的这个女儿没办法,从小就主意正,这会儿也是给他出尽了难题。 “父亲,难道你不想从未来的林家分一杯羹吗?” “你女儿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死心,可是为了势在必得的。” 海大人皱眉,“可你也看到林云澈刚才的态度了吧!他可没有没有半点想要和我们亲近的意思。” 海盛阳却抿着嘴笑道:“父亲,这又算得了什么,你毕竟是他的上峰,要说以前他们林家的确是世家贵族,咱们海家想攀不一定攀得上,可现在不同了,林家已经有了三十多年的低谷期,他们就算是再傲气也该看清现实了。” “更何况,我进入林家只不过要的也是一个平妻的位置。” “父亲,只要您和林云澈提他肯定愿意。” 海承明却不觉得这样乐观,“若是他不愿呢?你就跟着父亲回去,别再闹腾了好不好?” 海盛阳嘟起了嘴,软软的撒娇道:“父亲!女儿就喜欢这样一个男子,除了他女儿谁都不想嫁,您就想办法成全女儿吧。” 海承明被海盛阳磨得没办法,“好好好!他若不愿意,明日我就是按着头也让他同意,行了吧?” 海盛阳高兴的点了点头,“我就知道,父亲您最疼我了。” 海承明宠溺的拍了拍女儿的头,稍微一动身体就咔咔的响了两声。 “老喽!这可真是老喽!” 海盛阳乖巧抬头,“父亲,您先歇会,我去看看外面收拾的怎么样了。” “明日您再去衙门吧。” 海承明这一路奔波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自然是愿意的。 “好好好!那这个内宅就你当家了?” 海盛阳微微颔首,“父亲放心,绝对让您住的舒心。” 说完就迈出书房去院子里张罗去了。 海大人轻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着:“若是这婚事也能让我舒心就好了。” 林云澈从海家出来之后,让毕绎回去衙门准备,自己先回了林宅。 白婉清看到他却不意外,“你倒不必这样着急。” “他一直都在的。” 林云澈却笑着说:“我没着急,我是好好的接待了海大人才赶回来的......潘虎还在凤娘的房间?” “嗯!现在就要问吗?”白婉清问。 林云澈点头道:“嗯,就现在吧,不过......” 林云澈看向凤娘的房间有些尴尬,这毕竟是个妇人的房间,虽说还有潘虎在里面,但总归是不好。 “你去书房等着吧,我去找潘虎。” “那凤娘那边呢?她最好还是不要卷进来。” 白婉清轻轻的‘嗯’了一声道:“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凤娘明白的。” “那便好!”林云澈说完扭头就先去书房里等着了。 没多会儿,白婉清就带着潘虎来到了书房。 自从潘虎知道自己已经不会被毒死之后,他一个上午都是脸色阴沉的样子,倒不如之前看起来轻松。 这会儿走进来更是忐忑不安。 林云澈收起了之前笑嘻嘻的模样,一脸的严肃,这是白婉清之前很少见到的模样。 印象里只有一次,就是她拿着母亲救命之恩去做要挟的时候,林云澈就是这种冰冷彻骨的表情。 这使得白婉清也有些不安,倒是潘虎扯了扯嘴角,仿佛来到了他熟知的领域。 “潘虎,你可知道你为何来?”林云澈冷声道。 潘虎在林云澈面前站定,神情严肃,“知道!林大人,我已经答应过夫人,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好!那你先报上你的姓名、年龄,何许人也!” 潘虎没想到林云澈竟然要走衙门那一套,他只是略微一思索就乖乖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回大人,小的姓名潘虎,组织代号:杀彪,年龄记不得了,何许人也不知道。” “那你是记得你叫潘虎了?也记得你的娘亲是凤娘了?” 潘虎不想承认,可他太明白林云澈问这些问题的目的了,不过就是想看看自己说的是不是真话。 “是!自从解了毒,小的的记忆就都恢复了。” 林云澈听罢,扭头看了一眼白婉清,得到白婉清肯定的眼神,回头接着问道:“那你说说,这次劫杀白家药材的事,是谁派你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潘虎表情木然的回答道;“我们作为组织的一员,只认组织的手令,这次任务里拿到手令的那个人已经被你们抓去大牢了,你们可以问他。” “至于我们的目的,那人说了,就是要伪装成山匪,将白家的药材劫下,若有人挡路直接杀掉便可。” 林云澈瞳孔微缩,升起一丝怒意:“若挡路的人是百年医馆的东家呢?” 潘虎微微撇头,看着端坐在一旁的白婉清,正声答道:“自然也是如此。” 林云澈听闻周身肃起了寒气,一股冷意霎那间充满了整个房间,白婉清只觉得背脊一凉,但潘虎却对这股冷意在熟悉不过,这是——杀气。 越是习武的人越懂得杀气,潘虎自觉也是见过太多生气的黑暗杀手,可此刻还是止不住双腿打抖。 冷静!冷静!潘虎在心里不断地暗示自己。 可再抬头对上林云澈双眸的时候,他却有些震惊了。 眼前的男子不过一个州城的知府,怎么会有这样的魄力,怎么会有这样一股深沉的杀气...... 他真的是一个文人?不,他不是!他是一个绝顶的高手,他不曾见过的高手。 林云澈看着白婉清握着绢帕的手攥成了拳,有意识地将自己的气势收了收。 “那你所在的组织是什么组织,又是怎么进到这个组织的,训练你的人或者说你认识的人都有谁?” 潘虎这才从林云澈刚才的杀气中回过了神。 那个组织吗? 潘虎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慢慢的握紧了拳头,整个脊背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他垂下眼皮,抿着唇,面色痛苦的说道:“什么组织,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那是个吃人的地方。” 潘虎那时才十岁出头,他的母亲也就是凤娘和他的父亲经营着一家酒楼,那个时候他们生活的富裕,酒楼的生意也很不错。 他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可一切改变都是因为父亲沾染上了赌瘾。 因为赌,父亲将家里的酒楼输掉了。 “凤娘,你相信我,这次再有银子,我一定能赢回来。”潘大强拉着凤娘的胳膊软声说道。 这些话凤娘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他们家那么大的一个酒楼都是说输掉就输掉了......她怎么可能再信潘大强的话。 “家里已经没有银子了,你就不要再赌了,不然咱们家连米汤都喝不上了。” 纵是那样能干的凤娘,此刻也觉得精疲力尽。 潘大强不服输,“你这娘们,目光短浅,才输了那么一点点银子,你就说咱们家没钱了?怎么会!” “怎么不会,咱们这些年来可是从一个路边摊一点一点做起来的,那是租铺子不用钱,还是买宅子不用钱。” 潘大强自然知道这些年的钱都花在了哪里,所以只是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等第二日一早,凤娘再起来的时候发现潘大强和潘虎两个人都不见了。 一开始凤娘没有在意,还出去做了帮工,可晚上回来了许久,还没有看到爷俩的身影。 凤娘想要出门去找,刚穿好衣服,就见潘大强独自一人走了回来。 凤娘迎头便问,“虎子呢?是不是你把他带走了。” 潘大强心里发虚,看都不敢看凤娘一眼,直接越过凤娘,准备去床上歇下。 凤娘知道潘大强捣鬼,“说,你是不是带着虎子出去了?虎子人呢?” 潘大强自知打不过凤娘,只好将他把潘虎卖给牙行的事情给说了。 凤娘一听一拳就打在了潘大强的脸上,右眼直接就变得青紫。 “臭老娘们,你要谋杀亲夫不成?”潘大强嘴里愤愤的骂着却不敢还手。 凤娘怒瞪了一眼潘大强,“你.....虎毒还不食子呢,你竟然卖孩子,我跟你拼了。” 潘大强立刻跑出了屋子,凤娘从灶台上拿起了菜刀就追了出去。 “杀人了!杀人了!有人要谋杀亲夫了。” 潘家的邻居们纷纷都探出了头,见是潘大强在喊,脸上都是不屑。 谁不知道潘家出了一个赌鬼,愣是把好好的日子过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而潘大强被打更是家常便饭,所以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哎!就是可怜了凤娘和虎子,有了这样一个丈夫和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哎!大家叹着气不再看潘家的热闹,潘大强被凤娘一把抓住,下一秒刀背就打在了潘大强的脖颈处。 疼的潘大强哇哇大叫了好几声。 “凤娘,凤娘,别打了!你再打,咱们儿子也回不来了啊!” 凤娘咬着牙,有些无力的放下了手中的菜刀。 潘大强捂着脖子,蹲在地上不敢再吭声。 “你把儿子卖到了哪个牙行!”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人换一人 潘大强转头看凤娘的表情没了刚才的歇斯底里,反而是一脸平静,心里打起了鼓。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凤娘就又提高了声音问了一遍,“你把虎子卖到哪个牙行啦?” 潘大强摸了摸鼻子,“没哪个,就是幸福街上那个。” 凤娘不再理他,转身跑回屋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包袱出来。 潘大强看见,瞪大了双眼,“你不是说咱家没钱了吗?你竟然骗我!” “凤娘,那你就不能把儿子卖掉这件事全然怪在我的头上,明明是因为你不肯给我钱。” 凤娘无视潘大强在院子里耍着无赖,直接拿着包袱去了幸福街的牙行。 咚咚咚! 凤娘敲响了已经打样的牙行大门。 走出来的伙计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来,烦躁的紧。 “谁啊!这么晚了!咱们店已经打烊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吧。” 凤娘却没有罢休,“掌柜,我是来买人的,急用,求掌柜开门。” 牙行的伙计一听是要买人的,虽然很累了,但还是想着生意重要,就将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女,全身上下打着补丁,虽然看着精神头不错,可买人?现在穷人也有钱买人了? 伙计觉得自己被耍了,脾气直接上来了,“去去去!天这么晚了,你这个女人到这里来捣什么乱!” 凤娘拿着手中的包袱好声好气的说道:“掌柜的,我真的是来买人的,您就让我进去看看吧。” 伙计被凤娘左一声掌柜,右一声掌柜叫的心花怒放,便让凤娘进来了。 “你想买什么样的人啊!我们这儿可都有。” “只不过,这价钱嘛也相差很多,以你的条件我看不如就买个粗使婆子吧,便宜。” 凤娘摇头,“掌柜的,我想买小男孩儿,十岁左右的。” “你可有钱?”伙计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凤娘。 凤娘点头,“有钱!”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凤娘特意从包袱里面拿出了一个五两的银锭。 伙计搓了搓手,表情也热络了起来。 “行,你跟我来吧。” 伙计将凤娘带到了牙行后院的一处柴房,打开门里面有十几个十多岁的男孩。 “看看吧!你看中了哪个。”伙计说。 凤娘环视了一圈柴房,在角落里看到了全身瑟瑟发抖的潘虎。 “我......我要那个。”凤娘指着角落里的潘虎说。 潘虎刚被卖来,本就怕的要死,现在听到一个女人看中了他更是惊恐的抬起了头。 “娘!”潘虎一眼就认出了来买人的妇人。 牙行的伙计一听潘虎喊娘立刻就警觉了起来,“糟了!是来砸场子的。” 伙计朝身后的院子大声的喊了起来,“来人啊!有人来劫人。” 这下原本都已经准备上床的牙行伙计们都冲了过来。 他们手上都拿着家伙将凤娘堵在了柴房里。 牙行的掌柜的是最后来的,他一现身,刚才的伙计就忙凑上去汇报:“掌柜的,里面有人劫人。” 牙行掌柜抬了抬眉,二话没说,直接进了柴房,看到凤娘此刻正抱着全身颤抖的潘虎。 “就是你要劫人?”牙行掌柜的问。 凤娘拉着潘虎站起身,没有半点害怕的回答:“掌柜的,都是误会,我是来买人的,怎么能说是劫人。” 牙行掌柜微微挑了挑眉,刚才接待的伙计连忙解释,“不是的,掌柜的,这妇人一进来,那孩子就管她叫娘,这不是劫人是什么?” “若有钱谁会把孩子卖到牙行来!” 掌柜的微微点头,觉得伙计分析的有理。 凤娘不想和这些人纠缠,她现在只想带着潘虎走,“我会给钱的,掌柜的,这个孩子多少钱,我现在给你便是。” 说着又拿出了刚才的五两银子晃了晃。 这分明不就是有钱?掌柜的看向伙计的眼神变得有些不耐。 “去,把买人的账册拿来,给这位夫人看看这孩子多少钱!” 伙计应声立即跑出去拿账册,掌柜的见凤娘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便让其他伙计都下去了,留了两个人和他守在这里。 不一会儿,拿账册的伙计就回来了。 “掌柜的,这孩子是今天才收的,我们收就收了这个数。”伙计偷偷的跟掌柜的比出五个指头。 掌柜的一看点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凤娘。 “夫人,您想要带走这个孩子也可以,七两银子一分不少。” 潘虎紧抱着凤娘缩了缩脑袋,生怕母亲也会像父亲那样把自己丢在这个地方。 凤娘皱起了眉,紧紧的拉着潘虎,“掌柜的,这孩子才来你们这儿,也就吃了你们一顿饭钱,能不能少要点。” “凤娘定会感激不尽的。” 掌柜的看着凤娘的样子,叹气道:“夫人,我们开牙行的是要讲规距的,这孩子既然已经入了册,那就得按着牙行的规矩来,您可以去别的地方打听打听,这个价已经是我能给到你的最低价了。” 凤娘抿着唇,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掌柜的,我现在手上就五两银子,要不我给您做工抵债,您就让我将儿子带回去。” 掌柜的看凤娘的确不容易,心里也有些软,可这牙行毕竟不是他得牙行,这背后得东家......掌柜的不敢得罪。 “夫人,您别难为我,我真的没办法。”掌柜的说道。 凤娘总不能眼看着潘虎就这样被卖掉,于是提议道:“要不这样,我将自己卖给牙行,您看我能抵多少银子?” 掌柜的一愣,随即说道:“你会什么?” “我会做饭,我曾经开过酒楼,春风楼就是我开的。” “洒扫还有做活计我都行,实在需要我也能卖命。” 凤娘说到这地步,掌柜的心一软也就接受了,“得了,你这个年岁的卖不上太好的价钱,但也能值个四两银子。” “你觉得行吗?” 凤娘咬牙点了点头,“行!我这就跟您签契约。” “那我儿子的契约......” 掌柜的小臂一挥,“得了,你带着他跟我一块来吧,一起把手续办了。” 潘虎就这样和凤娘交换了位置,凤娘留在了牙行,潘虎拿着剩下的二两银子准备回家。 “虎子!你不能回家。” “回去之后,你爹还会将你卖了的。” 潘虎听见凤娘的话心里打了个抖。 “娘!那我怎么办!我害怕。”潘虎吓得泪流满面。 “你先去邻居曹婶子家,去他们家躲一躲,你就把这二两银子给他们,先躲一年再说。” “那一年以后呢?”潘虎问。 “一年以后?一年以后娘就肯定在主家混出名堂了,你放心,到时候娘就带你离开。”凤娘极力的安抚着潘虎。 潘虎满眼泪花的点点头,“虎子知道了,娘放心。” 凤娘欣慰的笑了笑,然后冲掌柜的点了点头,自己则扭过头不敢再看。 掌柜的上前拉住了潘虎,“走吧!赶紧离开这儿吧!别拂了你娘的一片心意。” 潘虎跟着掌柜的出了牙行,掌柜的将他送了出去。 “知道路吗?”掌柜的问。 潘虎不想让母亲担心,“知道,多谢掌柜。” 掌柜的叹了口气,缓缓地关上了门,这世道尤其是这北地,什么样的可怜人没有! 他还是干牙行生意的,更是见多了这世间地悲苦。 造孽啊! 潘虎听母亲的话,朝着家的方向走,可还没走出幸福街,就有一双手掌从黑暗中伸了出来,将他拖进了暗巷。 潘虎拼命地挣扎,可对方的力气比他大得多,他根本挣扎不过。 他刚要叫人,就被那人直接捂住了口鼻。 “臭小子!你想干什么,我是你老子。”潘大强大力的一巴掌拍在了潘虎的后背上疼的潘虎眼眶又红了一圈。 但是潘虎却不再挣扎了,潘大强松开了手,看着潘虎问:“你娘呢!” “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回来?” 此刻的潘虎生气极了,“呸!你不配做我爹,我不要你这个爹了。” 潘虎说完就要走,可潘大强怎么可能让他走。 “你个畜生,谁给你的胆子,现在连爹都敢不认了!” “怎么,是不是你娘给你钱了?” “拿出来!快点拿出来!”潘大强说着伸手就去搜潘虎的身上,潘虎拼命的捂着胸口,可还是被潘大强将那二两银子翻了出来。 “儿子!你放心,跟着我,以后肯定能让你吃香喝辣的。” “我不,你把钱给我,我要留着去赎娘!” 潘虎伸手就要去抢潘大强手中的银子,潘大强一把将潘虎推出了老远。 “臭小子,反了你了。”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去赎了你娘?” 潘虎委屈的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道:“对!你不能把钱拿走,那是要将我娘赎回来的钱。” 这时候潘大强算是明白了,那傻娘们竟然用自己将儿子给换回来了。 “笨!笨!你们娘俩都是笨蛋!” “弄来弄去,那钱都让人家牙行给赚去了。” 潘大强说完,将银子揣了起来,准备回家。 潘虎跑过来拉住潘大强的腿,“爹,我求你......把钱给我吧,咱们把娘赎回来,咱们一家好好生活不好吗?” 潘大强本想抬腿将潘虎甩开,可是摸了摸怀中的银子他又改变了想法。 第一百四十七章 那是地狱 “你想救你娘?”潘大强眼睛亮晶晶的对着儿子说。 潘虎红着眼圈点头道:“想!” 潘大强嘿嘿一笑,一巴掌拍在了潘虎的肩头,“好小子!你有这个想法就成,走,咱们先回家。” 潘虎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爹,“爹,你答应救娘了?” 潘大强点头道:“答应了!答应着了!不过今晚上实在是太晚了,咱们要是再去牙行怕是要惹人家掌柜的不快了。” “到时候别说赎不回你娘,恐怕还会害你娘被卖到不好的人家去。” 潘虎觉得有理,重重地点了点头,“爹,我知道了。” 潘大强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不过是半大的小子,早年又被凤娘娇养着,果然好骗。 这个时候他可从来没觉得潘虎是自己的儿子。 潘虎跟着潘大强回了家,一开始怎么也睡不着,想着今日自己被父亲卖到了牙行,母亲又卖掉自己赎回了他。 他现在是又惊恐又担心,但到底是少年人,他听见隔壁潘大强屋子里传来的呼噜声不知不觉也有些困顿了。 他想着刚才他爹和他说的话,定是他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定是这样,明日他就能和爹一起将娘赎回来了。 潘虎这样想着,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只是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了。 这个房间没有窗,屋子里几乎没有光亮,所以潘虎并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来到了这里。 “有人吗?爹!你在吗?”潘虎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喊了两声。 但这房间就像是一个深渊一样,静谧无声,连潘虎的声音也都吞没在了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潘虎尝试着动动自己的身子,可不知为何却软弱无力。 满心恐惧的潘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直接哇地大声哭了起来。 可这里依旧没有人来回应他。 他就哭累了睡一会儿,等醒过来害怕地继续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想起了这个房间。 “主上,这个屋子里的是昨日才送来的。”一个男子没有情绪的说道。 “哦!那就一起验验货。”被尊称为主上的男子说道。 紧接着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里终于是有了亮光,潘虎也被为外面的动静惊醒,他本能的向门口看去,但长时间的黑暗让他无法适应门口的光亮,不禁用手挡住了双眼。 被称为主上的男人带着手下走了进来。 “药喂过了吗?”主上问。 “喂过了,现在差不多是十二个时辰。”属下回答道。 “那看来这还是个顶用的,将他送去训练营吧。”主上吩咐完,转身便走开了。 潘虎终于从那个黑暗的房间里被带了出来,可是等待他的却是地狱般的折磨。 他们被逼着和不同的蒙面人搏斗,这些蒙面人不会真的杀死他们,但是会摧残他们。 潘虎一开始怯生生的根本拿不起刀,可随着他身上的刀伤、剑伤、镖伤越来越多,他也渐渐能拿的起刀了,也渐渐的如同猛兽一般朝着伤他的人猛冲过去。 即便他心里毫无胜算,可他终究还是败了,败的更加彻底。 “甘心吗?被人这样一直蹂躏,是不是很不甘心?” 这日潘虎一如既往的被刺的遍体鳞伤,他面无表情的躺在地上脑子里全是悲愤,他想过要死,可是他不能死,他还没能将他的娘从牙行里面赎出来。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一个人就这样走近他,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甘心?潘虎自然不甘心,可他不过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又为何突然遭受了这么多蹂躏和苦难! “甘不甘心不是我说了算。”潘虎已经学会了如何面无表情的说话,语气里也听不出半点情绪。 “哈哈哈哈!”来人听到这样的回答哈哈大笑,语气也清明了一些,“想不到你竟然是这里面最识趣的。” “来人!将他带出去,好好调教。”说完这人就离开了。 潘虎的命运也改变了,他不再被蹂躏,他被带到了一个普通的院子里,每日跟着一个师父学功夫。 这里除了他还有另外三个孩子,年岁和他不相上下,但身上也都有着和他一样的伤痕,脸上也都是一样漠然的表情。 他们就像是机器人一般,每日遵循着这个院子里的规则生活。 每周也都会喝一个男人送来的药。 没有人问这药是什么!他们只需要服从,服从,服从。 渐渐的,他们每一个人只记得自己的代号,连自己的名字和来历也渐渐忘的干净。 潘虎在清醒的时候曾经问过自己,“这样好吗?” “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与其被日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倒不如忘的干净。 潘虎说到这儿的时候面色深沉,但看不出情绪有半点波动。 许是从那一日他就从来没把自己当个活人。 林云澈听到这里有些惊讶,“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正在秘密的培养你们这些死士吗?” “你还记得你们的训练营在什么地方吗?” “对于你口中的那个主上,可有见过他的脸?” 潘虎木然的回过神,“训练营每四年会换一个地方,具体的位置我们这些被训练的人根本无从知道。” “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去过两个训练营,我能确认的是那里附近的山上总会山林茂密,花香遍野。” 林云澈微微的皱了皱眉,“你是说你们选择的地方足够隐蔽吗?” 可野山哪个不是山林茂密,花香遍野。 白婉清在一旁轻轻的开了口,“你的意思是他们将人都送到了山上?” 潘虎几乎让人不可察的扯了扯嘴角,一股干呕的恶心从胸口传上来。 已经好久了,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恶心的感觉了。 “是!” “和我一样被抓去的孩子很多很多。” “多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训练营里面每日都在死人,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 “它们堆起来像小山一样高。” “训练营根本就不是什么训练营,那里是地狱。” “我们这些能活下来的人,都是鬼,不是人。” 林云澈嘭地站起了身,“怎么可能,这么多的人莫名失踪,竟然都没有人去寻,或是报官?” 潘虎看了眼愤怒的林云澈,接着道:“如我这样的弃儿,有谁还会在意。” “他们哪里还会有人寻!” 林云澈自然明白,可是这样一个庞大的数字也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 “你接着说吧。”林云澈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道。 潘虎稍微动了动身体,继续说道:“林大人,您刚才问我有没有见过主上。” “我没有。” “每次主上出现的时候,都蒙着面,我只能感觉到他的年纪应该不算大,我们每个人的代号都是主上给起的。” 林云澈的表情严肃,很显然这件事远超过他的想象。 “那你们是何时被派来的,平日里又在哪里落脚。” “除了你们这八人之外,是否还有别人?” 林云澈突然有些后悔让白婉清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 若是还有这么多死士在,那白婉清现在就是极其危险的。 “回大人,我们是一早就被派过来的,一直住在城外的山野里,只有我们八个人。” “那你们可有接受过别的命令?”林云澈眼神开始变得犀利。 潘虎攥了攥拳头,他垂下眸,一时没有开口。 “潘虎,入非你所愿,可出不出或许你还能选择。”白婉清突如其来的开口道。 “出?我还能出?如何出?”潘虎的表情终于不再是木然,反而嘴角带着讥诮。 “做你想做之事,完成你未完成的事。”白婉清沉声说道。 潘虎突然笑了起来,“夫人......魔放下了屠刀还是魔,变不了佛。” 白婉清微微摇头,“不,是魔还是佛与刀无关,惟心耳矣。” 林云澈眯着眼睛插话道:“哼!好你一个潘虎,不就是想要我一个承诺吗?” 林云澈瞧了一眼白婉清,对于白婉清和潘虎一起唱戏倒是一点也不恼。 他知道若是自己将潘虎逼急了,他依旧是死路一条,那么他们这来之不易的线索就又断了。 “这个承诺我给你了,若是你能指出这背后之人,之前你被迫做的那些事就概不追究了。” 潘虎却是一脸不相信,“林大人,您不过一个知府,可有这么大的权力?” 林云澈哈哈一笑,“有没有,你不必管!” “我只问你,可愿意竭尽全力助我?” 潘虎微微的低下了头,余光默默的瞥向了灶房的方向。 “我愿意!”潘虎终于吐出了这三个字。 潘虎随后从身上掏出了一张旧的发黄的信纸。 “大人,这是我从首领那里偷来的布防图。”说完,潘虎毫不犹豫地将图放在了林云澈的面前。 林云澈微微眯眼,这不是军队的布防图。 这看起来倒像是他们那个训练营的布防图。 “你刚刚不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现在连这布防图你都拿的出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他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会儿潘虎一点都没心虚,一脸坦然。 “这涉及的可不仅仅是我的命,我小心谨慎一点有什么错?”潘虎的声调很低。 这个时候林云澈自然也不会追究这件事,不过他还没有全然相信潘虎...... “布防图的事,我会去查,若证明是真的,我就当是你潘虎投给我的投名状,但若是假的......” 林云澈的脸色陡然变得冷峻无比,“就是夫人也保不住你。” 潘虎自然知道,白婉清心里更是知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林云澈让潘虎先离开,留下白婉清和自己说话。 林云澈刚才就扫了一眼布防图,白婉清知道这布防图上的秘密怕是不简单。 “真有那么棘手?”白婉清问。 林云澈微微点头,“比想象中的麻烦,刚才我粗略地看了一下,遍布在淮州城内部的就有三处之多。” “你说,这个布防图会是假的吗?” 白婉清极其肯定的说:“不会。” “就这么确定?”林云澈和白婉清相处久了,已经习惯她这样淡淡的样子,可就是这淡淡的样子,却每次都胸有成竹。 “刚刚潘虎给你的时候我看了,那画图的纸不是什么上好的纸张,显然这不是有心之人故布迷阵而来。” “再有从布防图上面粗糙的痕迹可以知道,这些线条恐怕是凭着记忆一点点修正过来的,显然这张图应该是他们这些死士私下里画的。” 林云澈有些意外,原来他的夫人心思竟然这样细腻吗? “可他们是死士,死士就应该听从主子的命令,他们画这布防图做什么?”林云澈想不明白。 “夫君,死士也是人,死士也有选择自己如何生存的权力。” 白婉清的话无疑让林云澈很震惊。 “想不到,你竟然还有如此超脱世俗的想法。” 白婉清莞尔一笑,“若不是有这份信念,我怎么会再遇到夫君,早在被孟家踢出门的时候就找一个白绫去了。” 林云澈自然知道在淮安县那时白婉清承受了什么。 夫家的背叛,娘家的嫌弃,还有妹妹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 她原来竟然过的这般不容易吗?为何他以前从未想过这些,他愣愣的看着淡然的白婉清,就是这样一副从容的样子,让人都忘记了她之前承受的那些苦痛。 她也从未和任何人抱怨过,只是自己努力的在挣扎。 林云澈稍稍回了神,看着白婉清的神情多了些怜惜。 “婉清,我可能要带人去布防图上画的这些地方。”林云澈严肃说道。 “你打算暗访?”白婉清问。 林云澈微微颔首,“是!我带着几人去探查一番,若是真的,潘虎这人可用。” 白婉清微微皱了皱眉头,林云澈补充道:“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是否真假,不会轻举妄动的。” “不论发现了什么,我都会回来找潘虎从长计议的。” 白婉清知道拦不住林云澈,“你打算带着杨丛去吗?” 杨丛?林云澈轻摇头,“杨丛口才了得,但身手不行,我打算带林大伯去。” 林大伯?白婉清一愣,林家村的人! 林云澈却毫不避讳的对上了白婉清探究的眼神。 白婉清没有再追问,刚才她已经在林云澈的眼神中读懂了。 “注意安全。”白婉清嘱咐道。 当日林云澈就写信给了林家村,林大伯第二日早晨到的,林云澈也是早晨走的,临走的时候去了孟斩的宅子同孟斩说了。 让孟斩招呼好海大人。 孟斩本不想越俎代庖,可林云澈没有给他这个拒绝的机会,他还没说话,林云澈就骑着马走了。 看样子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所以当海大人去了衙门准备听林云澈他们汇报的时候脸都绿了。 “你说什么?”海大人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气的满脸青筋的瞪着孟斩。 不仅是海大人,就连毕绎这个经常跟着林云澈的人都是一脸诧异。 孟斩将早上林云澈告知他的理由又重复了一遍。 “海大人,林大人真的急事,一大早就骑着马出了城,特意嘱咐臣跟海大人说清楚。”孟斩嘴上这样说,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还特意嘱咐你,那他怎么不来亲自和我说!”海大人气的胡子都快飞起来了。 这林云澈什么意思,自己的上峰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第二日就连人影都没了,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孟斩的额头已经是冷汗涔涔,这林云澈根本就是害他。 这样的事情交给他,现在好了,这海大人定然以为他和林云澈是一伙的,他又说不清楚林云澈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这妥妥的成了同谋。 海承明吩咐下令去把林云澈找回来,孟斩的脸色就更绿了。 这两位神仙打架,怎么就偏偏的伤到他了呢。 到了临下衙,他们自然也是没有找到林云澈的去向,海大人一遍又一遍的问孟斩,孟斩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回答着那个敷衍的借口。 气的海大人摔了茶碗,直接回了偏院,还让毕绎将最近的政务一一向他汇报,看架势,势必要找出些什么,来参林云澈一本了。 原本就在家里等的有些心焦的海盛阳早早就派丫头去前院候着了。 “去!你去前院等着,父亲一回来马上通知我。” 小丫头领命立刻退了出去。 海盛阳想了想,又对另一个丫鬟说,“你,赶紧去厨房,让他们做些下酒菜,再温上一壶好酒,等父亲回来了直接上。” “是,小姐。” 海盛阳吩咐完,微微一笑,心里满意的很。 不就是林云澈吗?若是听过她海家小姐的美名,还不马上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要知道她海大小姐的盛名,她想要的男人还从未有得不到的呢。 海盛阳想着想着笑出了声,却被前院的混乱给打断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父亲回来了?”海盛阳挑眉问。 还没等身边的丫头去看,等在前院的小丫头就匆匆的跑回来了,一进门就是灰头土脸的,满身的泥泞。 海盛阳嫌弃的看了一眼,让她退在屋外说话。 “你这是干什么,这样脏兮兮的,倒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了。”海盛阳恼怒道。 小丫头被海盛阳一吼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不停的求饶。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海盛阳皱起眉头,脸色不太好的问,“说吧!前院怎么回事儿,我刚才怎么听见一阵动静。” 小丫头低着头伏着身子,小声道:“是老爷回来了。” “老爷刚才一进门正好撞上了前院的小厮,这才发了脾气。” 海盛阳没再关心小丫头怎么弄的这狼狈样子,她听说父亲回来了立即兴奋了起来。 “父亲在哪儿?可在书房。” “老爷不在书房,老爷直接回房了,还说今晚不用饭了。” 海盛阳一怔,看来父亲是生了大气了,可这淮州城里比父亲大的官根本没有,到底是谁能让父亲这样生气。 总不会是林云澈吧?难道他还真敢拒绝父亲的提议? 海盛阳不愿意这样想,她决定去找父亲问问。 小丫头却好心提醒,“小姐,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不如您晚些再去吧。” 海盛阳不傻,他停下了脚步,看着满身灰尘的丫头,轻声道:“来人,带她下去换身衣服吧。” “若是哪里伤了,让人上我这里拿些药涂上,也算是为我办差事尽心尽力的赏赐。” 小丫头见小姐听进去自己的话,又出言对自己关心,很是开心,乐呵呵的就跟着人下去了。 海盛阳轻哼了一声,“瞧见了吧!多少人想要得到我海盛阳的青睐,范公子是,岑公子也是,那林公子呢?” “也是!也是!”身边的丫鬟立刻附和道。 海承明气的几乎一夜没睡,早上起来总算是火气消了些。 因为昨日没吃东西,肚子也有些饿了。 “来人啊!给我传饭!”海大人吩咐道。 小丫鬟们立刻忙碌了起来,海盛阳听说父亲开始吃饭了,知道父亲的气差不多消了,便让人将她的饭菜也送过去,要和父亲一起同吃。 海大人看见海盛阳来了,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海盛阳轻声问。 海大人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你说呢!你说呢!我说咱们不来这淮州城,你非要来。” “现在好了,我的脸可丢大了。” 海大人说着说着火气就又上来了。 海盛阳没想到还真和林云澈有关系,满脸惊讶,“父亲,你的意思是林云澈他不同意让我进林家?” 海大人看着女儿一门心思想要进林家,更是脑袋痛。 “你......你......” 海大人愣是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海盛阳抿着唇,“父亲,林云澈不同意定是因为他还没见过我,不如你今日去衙门的时候带上女儿吧。” “若是他见了女儿,定会愿意的。” 海大人感觉自己都快怄的吐了血,“见什么见!” “你想见人家,人家可未必想要见你!” 海盛阳不明白了,“父亲,你这话是怎么说?”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知不觉得罪了人 海大人胸口气的起伏,“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海盛阳略微一顿,原本还觉得父亲在说谎,可看到父亲生气的模样又觉得父亲没诓她。 “他林云澈不过一个州地的知府,您来了他竟然敢不见?” “父亲,他......他怎么能这样无礼!”海盛阳同样生气,可是她一直被养在深闺,原本想要咒骂的话最后说出口也就一个无礼。 海大人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他就是这样无礼!” 这一巴掌打的海大人手心生疼,可在女儿面前他还是忍住了没有抖手。 “父亲,您别着急,女儿这就去他们林家问问,为何要下父亲你的面子。”海盛阳准备起身去林家。 海大人皱眉道:“去什么去!那小子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句有重要的事去做便说走就走了!你去你能见到谁?” 海盛阳没想到林云澈竟然直接跑了,这是让他们想找人都找不到,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竟是这样吗?”海盛阳重新稳了稳身子坐了下来。 海大人虽然不愿承认,但现在这件事就是切切实实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这要是传到三北其他州府,我这个总督也是不用当了,全然成了笑话。” “那父亲打算如何?”海盛阳自然了解父亲的脾气,给他这样一个下马威这林云澈定是拿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到时候她的婚事因为两家闹僵了,这婚可就不好提了。 “你个女儿家,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要我说,你还是趁早断了想要进林家的心思。”海大人沉声道。 海盛阳哪里甘心,“父亲,您不能意气用事。” “父亲,我将来是要拿林家天大的好处的,怎么能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就放弃呢。” 海大人瞪了眼女儿,“盛阳,你日日都说未来这林家定能重回辉煌,我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可现在的林家不值得你这样!” 海大人没说错,若是从前的林家,他们海家是高攀不上,可现在的林家,不但和北朝国还有着牵连,还被皇上发配了北地。 纵然林云澈才华横溢,考中了状元,又能怎么样,他们林家在朝堂之上已经没了人了,正所谓独木难支,就算一个林云澈又能翻出什么花来。 顶多是皇上体恤再让林家重的个封号,可那都是虚名,没有实权当不得用的。 海盛阳自然不会说她在后宫无意间听见皇后娘娘和皇帝之间的谈话,“父亲......父亲......您女儿可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来的这淮州府。” “父亲就忍心这样就断送了女儿的幸福?” 海大人直直的看着海盛阳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那怎么办?他林云澈人都不见了,我又如何能再提及你的婚事!” “父亲,他可有说何时回来?” “哼!他连走的时候都是一声不吭,你还指望他同我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海盛阳微微皱眉,“难道林云澈是有意躲着我?”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林云澈都可以在父亲跟前演消失,那自然是不怕父亲的话,他若是不愿,便会直接驳了,不会如同现在一般避而不出。 海盛阳又安抚了会儿父亲,从父亲的屋子里缓步走了出来。 “来人......”海盛阳直接叫来身边的丫鬟,吩咐了两句,便回了房。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跟着丫鬟一起来到了后院,此刻正跪在海盛阳的面前。 “把你这一日来打听到的和我说说?”海盛阳温婉的捏起了一块点心边吃边问。 小厮垂着头,低声道:“回小姐,小的打听着了,这林夫人在这淮州城里还是很有名的。” “哦?”海盛阳轻蔑一笑,“有名?说说怎么个有名法!” 海盛阳从来都看不起商户之女,一些只能打算盘,想着如何挣些黄白之物的女子,就算再出名肯定也不是靠着才名,定是靠着林云澈这知府的名头。 “这林夫人从来了这淮州城就开了一家医馆。” “听说这原本淮州城的医馆是房家垄断的,她全靠着医术在淮州城里站稳了脚跟。” “前不久还和房家打擂台呢,说是房家几乎把全州城的疑难杂症都找来了,送去了林夫人那里。” “可偏偏林夫人开的医馆都给治好了。这房家算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而让林夫人的医馆在州城里立了足。” “现在还准备开第二家分号呢。” 小厮说的抑扬顿挫,海盛阳她们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倒是想不到,这白家的小姐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海盛阳言不由衷的夸了两句,毕竟这点本事在她看来,不过也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不会真心夸赞。 “要说这林夫人也是有意思,明明一个知府夫人的名头,就能让自己的医馆活下去,何必搞这些花样?”海盛阳身边的丫鬟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忘了当初林大人是怎么和这商户之女结缘的了?” “林大人怎么可能帮她去撑场面?不喜就是不喜,并不会因为娶了她就会喜欢她。” 另一个丫鬟看着海盛阳的脸色说道。 海盛阳听罢轻轻的扬了扬嘴角,“这百年医馆.....林大人真的不曾出过面?” 小厮仔细仔细的想了想,似乎的确没有提起过。 “没有!别说林大人没有给他们撑过场子,听常去的那些病患说,林大人也不曾在医馆露过面。” “只是......” “只是什么?” “林大人虽然没有露过面,但是听说前两日,林夫人从老家运送药材的时候被山匪给劫了。” “这件事是林大人出的面,但也是交给毕同知去处理的。” “之后林夫人就有两三日没有去医馆,至于林大人,有人看着他今日神色匆匆的离开了家,朝着城门去了。” “对了!当时城门还有一人骑马等着,看那个样子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海盛阳这下更确认林云澈并不是躲着自己,而是真的有急事。 “你可有打听到他所去的方向?”海盛阳问。 小厮摇头,“林大人走的急,更何况没有人敢去盯着朝廷的人看,所以小的没打听到。” “行了,你下去接着盯着白家的小姐吧,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来报。” 小厮应是,退了出去。 “小姐,现在林大人不在,那我们怎么办?”小丫鬟问。 海盛阳又捏了一口点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云澈有了急事,我们自然要去拜访林老夫人和林老爷。” “他们若是点头,林云澈也只能同意。” 丫鬟微微一惊,“小姐,我听说林家的老夫人和老爷可都是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里,咱们是要去那边找他们吗?” 小丫鬟心里是觉得有些恐怖的,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他们若是去了不会成了待宰的羔羊。 “怕什么!就因为他们在那样的地方,咱们才好和林老夫人他们说条件。” “小姐,咱们要让老爷和咱们一块去吗?” 提到父亲,海盛阳说:“不用,让父亲给我派个人就行了。” 海盛阳去林家村的事就这么定下了,她第二日就去找海大人说了,海大人不想再劝,他这个女儿和他另一个女儿都一样,主意正,他管不了,干脆就放任她做。 “父亲,那您得给我派个人。” 正好海大人看孟斩不顺眼呢,知道孟斩的家乡就是淮安县,就直接让孟斩陪着自己的女儿下个乡。 “孟大人!”海大人次日一到了衙门就点了孟斩前来。 孟斩从昨夜开始就有些惶恐,他这可真是什么都没做就得罪了海大人,今日一早被找来,只能陪着笑脸,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女儿要去一趟淮安县,你陪着她走一趟吧。” 孟斩一愣,他现在离开了海大人的面前,还如何能挽回自己这两日的形象,这好好的海小姐去什么淮安县啊! “大人,不知小姐去淮安县可有什么事?” 海大人余光瞥了一眼孟斩,“该问的你问,不该问的你不要问。” “怎么?我的女儿想去看看状元的故乡不行吗?” “要知道在咱们商国的状元,那可都是众多有些才气女孩子敬佩的对象,去拜访探寻状元故土的人也比比皆是。” 孟斩能不知道吗?他也是考科举走上来的。 正因为他考过所以知道这状元有多难考。 “大人,臣自当保护好小姐,还请大人放心。” 海大人鼻子哼了一声,“那就有劳孟大人了,但是孟大人,咱们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 孟斩身体一顿,“大人您说。” “我这女儿啊!可是我海家的宝贝,她的妹妹更是得皇上独宠,所以盛阳的婚事必定是要选门好人家的。” “那些靠着岳父提拔上来的人家自然是没有机会,最好也是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除此之外,若是盛阳哪里伤了,或是受了委屈,孟大人您就别怪我这个当父亲的爱女心切。” “做出什么不适宜的举动。” 海大人的话一出,孟斩就觉得背脊一凉,这分明是在暗示他不要对海小姐有非分之想,暗示他孟斩根本不配。 孟斩心里火大却又不得不笑着接受。 “海大人放心,臣知道该如何做。” 海大人这才大手一挥,让孟斩退了下去,“去吧!现下就去准备准备吧,你们明日出发,一切听盛阳的安排。” 第一百五十章 让他等着 好好的官员成了海小姐的保镖小厮,孟斩自然是心里多有不平衡。 可是他敢说吗?他不敢,只能好脾气的去海大人的院子里领命。 奈何海盛阳这个人极其势力,见到孟斩全然不会将他当成是州府的同知,只当是父亲送过来的下人小厮。 孟斩从知道要和海小姐出门就跑来打招呼了。 可是他还是没见到人,这不,海家的小厮直接将他领到了前厅,人就没了。 孟斩在这里呆坐了一个时辰,终于是熬不住了。 他走出前厅随便找了一个前院的小厮询问,“请还告知海小姐,在下还有事,若是有什么吩咐不如叫人送去孟家。” “我定会替小姐安排好。” 小厮有些为难,他们家小姐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了。 “大人......您不如再等等,小姐马上就要出来了,到时候您亲自跟他说如何?” 孟斩心里很是窝火,什么情况,现在连海家的小厮都这样瞧不起自己? 小厮机灵的说:“孟大人,这不是说小的不愿意替您传话,只是.....小的人微言轻,这嘴又笨,怕话说不对了,平白出了误会就不好了。” 说着小厮一脸为难的样子。 孟斩还能怎么办,他刚得罪完海大人,这会儿再得罪了海小姐,那他真的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知道了!”孟斩又坐回来前厅等,茶是一壶接着一壶的喝。 后院海盛阳正和丫鬟们一起赏菊花。 “想不到这北地的菊花竟然这样好看,这几种咱们倒是在京城都没见过。”海盛阳指着一盆白色的菊花笑说。 “是啊!不如咱们这回回去的时候带上几盆,也给夫人和娘娘看看,她们也是定然欢喜。”丫鬟们说。 海盛阳点头,“对对!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咱们走之前再逛一逛这州城,到时候找些新鲜玩意带回去,妹妹一定喜欢。” “是!”丫鬟们齐声道。 海盛阳她们又聊了一会儿,有一个小丫头才出来提醒,“小姐,那孟大人已经在前厅等两个时辰了,您看......” 海盛阳笑着翻了翻眼皮,“时间是差不多了。” “走吧,我们去和我们的护卫好好沟通沟通。” 海盛阳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孟斩的,谁不知道孟斩是怎么当上这个同知的,不过一个区区的小小进士,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眼。 不过她倒是觉得这样的人配白婉清很合适,只可惜啊! 白婉清无能,就是连这样的人都留不住,更何况是林云澈那样身份的人。 海盛阳慢悠悠的来到前厅,孟斩刚好又喝完了一壶茶。 “大人,抱歉,让您久等了。”海盛阳就这样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来的晚。 孟斩当然不能追问,只能将这口气咽下。 “不晚,既然护送小姐是卑职的任务,卑职只要将这任务完成好就是了。”孟斩站直了身子说道。 海盛阳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孟大人。 也难怪白婉清当初会看上这个男人,若不是知道他做的事情,乍一看倒也是一表人才的。 “孟大人客气了,这次旅途还是希望孟大人多费心。” 海盛阳笑的明媚,倒看不出来刚才是有意的。 用她自己的话说,有些人自以为骄傲,但是地位低,这样的人就磨着他的脾气,将他的那点骄傲和自尊慢慢的磨掉,最后才能为她所用。 孟斩突然觉得海盛阳似乎也不是他认为的那么蛮横,心里也是好受不少。 “海小姐才客气。” 海盛阳和孟斩约定了明日出发的时间,又告知孟斩她们准备带两个马车,让他配好人,一切都商量定之后,海盛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孟大人,天色倒是不晚了,不如您也早些回去准备吧。” 孟斩脸色一僵,刚刚两个人明明聊的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下了逐客令? 但孟斩没有犹豫,立刻站起了身,“是在下忘了时间,唐突了小姐,在下这就回去,明日一早我会来接小姐。” 海盛阳目送着孟斩出了院门,微微扯嘴,“真是个土包子,真以为我和他说上两句话,他就得了我的眼了?” “他也不看看他什么身份,也配?” “小姐看不上正常,可听说当初白家可是很看好孟大人的,白家夫人和孟夫人让两家相看了一眼就定了他。” “看起来应该是白家小姐满意的。” 海盛阳捂着嘴觉得好笑,“这白婉清就是没脑子,识人也不行。” “不知现在她还放不放得下她的这位前夫。” 一旁的小丫鬟想起什么接过话说:“小姐,应该是还没放下呢!” 海盛阳挑眉,“哦?怎么说?” “我昨儿个去街上采买,遇到孟家的柳氏了,听到店家议论柳氏。” “说柳氏当初难产,找遍了州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找到了林夫人,林夫人亲自上门接生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若是放下了,林夫人何必要去趟这趟浑水,可见还是没放下。” 海盛阳的表情变了变,“你的意思是,孟斩去找了白婉清。” “白婉清因为心里有孟斩,所以才去给柳氏看的病?” “应该是吧!不然有哪个女人会找自己的对头给自己看病,那不是在找死。” “不说别的,就是我,要是有这个机会,肯定巴不得让对方死呢,怎么可能救她。” 海盛阳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看来这孟斩虽然无情,可这不代表这白婉清无情。 就像她打听的那样,虽说当时她气愤的将孟家母子赶出了孟家,可说到底有些已经送出去的嫁妆是没要回来的。 “关键是,她原本还是在淮安县,现在却跟来了淮州城。” “这怎么想,怎么看也是没放下。” 小丫鬟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海盛阳心里则盘算了起来。 而从海家出来的孟斩,此刻还有些莫名其妙,这一天不知为何他觉得十分难熬。 他原本想着回家,可是一想到家里面的两个女人,他就更是头疼,索性他干脆先回了衙门,点了两个衙役和他明日一起,将所有事情安排完才回家。 回到家已是三更天,方氏和柳氏的院子都已经黑了。 太好了,她们都睡了,他的耳朵根子总算是能安静些了。 可他才一进门就瞧着他的床上坐着一个人,因为没有点灯,就那样一个人影坐在那儿,着实吓了他一跳。 “你......你是谁?”孟斩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床上的人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孟斩走了过来。 孟斩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她进一步,他就退一步。 “啊!!!有鬼啊!”孟斩尖叫的跑出了院子。 一时间方氏和柳氏的院子里也亮起了灯,下人们也都起来纷纷的赶了过来。 “老爷!”孟家的小厮们围了上来。 孟斩指着房间道,“里面,有人!” “快给他抓起来!” 小厮们此时也害怕啊!他们点上了灯笼,提着走了进去。 还没进门,屋子里的女人就已经冲了出来。 披头散发的样子,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孟斩,你简直就是禽兽!”女人呼喊着,然后就朝着孟斩的身上扑。 赶来的方氏忙让人上去拉,“快,快,看看这是哪里来的疯子,怎么会在斩儿的院子里。” 这下众人都围了上去,将女人和孟斩之间格挡了开来。 女人撩开自己的头发露出了自己的脸,“哼!你们仔细看看,看看我是谁!” “谁敢动我!” 孟斩一愣,方氏也一愣。 “沛然!你怎么这个样子在这儿?”孟斩将身前的小厮扒拉开,大步走了过去。 杨沛然朝着孟斩愤怒的看了一眼,然后大笑着,“为什么,孟斩,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孟斩一看杨沛然的架势,立刻让下人们都散了,也对着赶来的母亲说,“母亲,你先回去吧,我会和沛然说的。” 方氏见一个小妾竟然大半夜的装鬼吓唬自己的丈夫很是生气,本是想要教训一下杨氏的。 孟斩却把方氏拦了下来,“母亲,你别再掺和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先问问,有时间我再跟你说,这么晚了,您还是赶快回去歇着吧。” 方氏心疼儿子,看儿子一脸疲惫的样子,只能作罢。 但临走的时候她看杨氏的眼神却是不善,“哼!一个小妾,就算是杨家的又能怎么样?” “照顾不好夫君,一样是要被人诟病的。” 一旁的梅竹扶着方氏,说道:“是啊!老夫人,只是今晚咱们先回去,回头听听老爷怎么说。” “毕竟不还是老爷的前程重要。” 方氏自然知道,她不再说什么,跟着梅竹回了院子。 柳氏那边听见外面一阵闹腾,让小翠去看了看。 “发生了什么事?”柳菲菲问。 小翠将刚才看到的画面和柳菲菲说了。 “呵!真是报应,孟斩真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会如我一样掏心掏肺的对他?” “夫人,那咱们要不要去添把火?” 最近杨氏借着家世背景没少打压柳菲菲,柳菲菲现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用了!让他们折腾吧!只是我瞧着......孟家的这艘船怕是走不远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缠人 将人都轰走的孟斩,拉着杨沛然回了房间。 他今日已经很累了,不仅一上衙被海大人叫去阴阳,又被海小姐为难,这一日光提心吊胆的了,这会儿是真的没有力气来哄杨沛然了。 “沛然,今日我太累了,咱们有什么话等我回来说可好?”孟斩揉着眉心,眼皮都抬不起来的说。 杨沛然却忽的笑了。 “你累?你不就是去海家陪着海小姐呆了半日吗,怎么就累了?还是说你为了讨好海小姐,实在是不遗余力所以才累的?”杨沛然一脸愤然的看着孟斩。 孟斩微微抬眼,“沛然,我去海家是为了公事,你不要这样说。” 杨沛然扯了扯嘴角:“公事?说的好听,谁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孟斩本就疲惫,听见杨沛然这样阴阳怪气的心里恼火,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沛然,你误会我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是公事,林大人不在,海大人才命我带着海小姐回乡逛逛。” 杨沛然一听,心里警铃大震。 “什么?海大人让你带着海小姐回乡逛逛?” “为何是你?不是别人。”杨沛然质问道。 孟斩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林云澈让自己替他吃了排头。 “因为海小姐想要去淮安县逛逛,而这淮洲衙门里只有我和林大人是淮安县人。” “沛然,你就不要多想了。” 杨沛然嘟着嘴,“你说的是真的,真不是你上赶着要去陪海小姐?” 孟斩最不喜欢的就是杨沛然的这张嘴,总是咄咄逼人刨根问底的问。 “是真的,是真的,我骗谁也不可能骗你啊!”孟斩忍着困意将杨沛然搂在了怀中。 杨沛然虽然心中还是怀疑,但是见孟斩的态度良好,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气了。 “那就好!我跟你说,你可是除了我不可以再纳第二个妾了。” 杨沛然想到这儿还是有些委屈的,虽然她是杨家一个偏房的旁支,那也是杨家啊! 当初杨衍哥哥说的,可是跟她说好了,是让她嫁入林家的。 给林云澈为妾,那日后林云澈若是能继承国公爷的爵位,她可不会因为一个妾的身份就被人看低的。 可偏偏,哥哥跟林云澈提了几次,林云澈都不点头,但是杨家的族长说了,这北地不能没有杨家的人。 这才退而求其次,让她嫁给了孟同知做妾。 要知道当初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意的,她就算不能嫁给贵胄世家为妻,那也不至于为妾啊! 可她在杨家人微言轻,不过是一颗棋子,杨衍哥哥让她嫁,她就得嫁! 好在她见到孟斩之后,觉得孟斩相貌堂堂,人又彬彬有礼,未来若是有杨家的提携,说不定也能过上好日子。 更何况这柳家前不久失势了,没了娘家背景,这柳氏不过就是独占个名头,尤其是她嫁进来之后,更是觉得她想的没错。 婆母方氏几乎没有踏足过柳氏的院子,更别说关心柳氏生的孩子。 夫君孟郎自从她进了门,也几乎不踏足柳氏的院子,也不怎么关心柳氏生的孩子,她几次三番在柳氏的面前秀恩爱,柳氏都没什么反应,可见.....柳氏和孟郎之间的关系是真的破灭了。 她现在在孟家的地位和日子可是要比当初她在杨家的时候还要过的快活呢,她可不希望突然又跳出来一个什么海家的小姐搅局。 所以她这会儿要求孟斩不准再纳妾是要个承诺。 孟斩不觉得纳妾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可现在他的仕途只能靠杨家提携,他现在不能惹恼了杨沛然。 “好好好!都听沛然的。”孟斩笑着说。 杨沛然见孟斩真的答应了下来,心里高兴的紧,“那今日是沛然错怪孟郎了,孟郎别生沛然的气。” 孟斩伸手抚摸着杨沛然的头,“傻丫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好了,天色已经很晚了,明日我还要起早当差,咱们还是早些睡吧。”孟斩说着拉着杨沛然上了床。 安抚着她躺了下来,然后给两人都盖好被子。 杨沛然还是很担心,“那海小姐若是看上孟郎你了怎么办?” 孟斩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没有哪家小姐看上一个公子会这样折腾人家的,而且海小姐一看就孤傲清高。 定是不会委屈自己为妾的。 “那她也来晚了,我已经有沛然了,今生再无他求。”孟斩孟浪的说着。 杨沛然却很吃这一套,满意的的放过了孟斩,两人才睡过去。 第二日孟斩是被海家的小厮叫起来的。 “老爷,老爷,海家小姐一早就派人来了,您现在起来了吗?”小厮站在孟斩的卧房门口忐忑的叫着。 小厮的声音不算大,他实在是害怕吵醒这家里的姑奶奶。 可孟斩昨日太累了,任由门口的小厮叫了许久都没醒,倒是将杨沛然给叫醒了。 可杨沛然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夫君一大早就被别的女人叫走,所以她冷哼着并没有喊孟斩。 小厮站在门口开始额头冒汗,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要是耽误大人的事儿他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可......若是他得罪了这位杨娘子,他更是不会有好果子吃。 小厮站在门口一会儿,无奈就跑到了柳氏的院子。 “夫人.....您快去前院看看吧,海家的人来了,来找老爷了。”小厮站在院子里同柳菲菲汇报着。 柳菲菲刚喂完大姐儿,这会儿正带着大姐儿在院子里逛呢,看着眼前的小厮,柳菲菲问,“来找大人,你们就去大人的院子找,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小厮垂着头,但是却不肯走。 柳菲菲心里便猜出来了,“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是想让我和那杨氏撕起来,到时候让老爷找不到理由定你的死罪吧。” 小厮听见柳菲菲的话,吓得猛一抬头,正对上柳菲菲探究的目光。 “夫人.....小的错了,小的实在是没办法,小的家里有老小,都指望着小的在这里的工钱,若是被赶出去了,小的一家就活不成了。”小厮跪在地上说道。 柳菲菲抬了抬手,“谁说要赶你出去了,只是想让你弄明白你到底是谁的人,只要你弄明白了,你自然是不会被赶出的。” 小厮抬起头看着柳菲菲,然后立刻又重新低下了头。 “小的,自然是夫人的人,求夫人解围。” 柳菲菲笑着站起了身,“就这样?” 小厮的脸上有些茫然,夫人到底什么意思。 小翠看不过眼提醒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夫人怎么帮你。” 小厮这才心领神会,将昨日他跟着孟斩去海家的事情都讲了。 柳菲菲看着襁褓里的女儿心里有些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蹊跷。 “那海小姐没事儿去一个县城做什么?” “她在京城那么大的地方,什么没见过!”柳菲菲问。 小厮擦了擦额头的汗,“夫人,小的这就不知道了。” 柳菲菲略微一沉吟,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行了,你在门外等着吧,我这就去叫老爷。” 小厮听见这话如临大赦,连忙退了下去。 “小翠,你现在找个贴心的人将海小姐要去淮安县的事情告诉林夫人,我去叫老爷。”柳菲菲起身吩咐道。 小翠不解,“夫人,您不说咱们不再掺和孟家的事吗?” 柳菲菲笑道:“自然是,可这显然已经不只是孟家的事。” “他孟斩无情,我心已死。可我得为我的女儿搏一条退路啊!” “难道指望她们杨家以后给我女儿好日子过?” 小翠立刻明白了,“夫人,放心,小翠这就去。” 小翠走后,柳菲菲也动身去了孟斩的卧房,果然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小厮,就连管家都来了,竟然都没人敢大声的叫门。 杨氏的跋扈看来大家都看在了眼里啊! 柳菲菲一来,便直接推门而入,连招呼都没打。 杨沛然原本还在窃喜,若是海小姐恼了孟斩,不让他陪同,那自然是更好,所以她不着急。 可她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大胆子,竟然敢直接破门而入。 “啊!”杨沛然指着门口的柳菲菲尖声大叫,“你......你简直不要脸!” 杨沛然的声音极大,这下子孟斩就算是睡得再死也被吵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孟斩显然被刚才杨沛然的那一嗓子给吓到了,坐起身来四处张望。 就看见柳菲菲静静的伫立在门口,看着床这边。 “柳氏,你干什么!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没规矩。” “这什么地方,你说来就来!” 孟斩显然有些恼了,直接就朝着柳菲菲喷了过去。 可柳菲菲却轻哼了一声,“夫君,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海家的人都找来了,你还要再赖着不起吗?” 孟斩恍然,看着窗外的天果然已经大亮了。 他一拍脑门,“糟了!糟了!你们怎么不早点叫我。” 孟斩忙活着穿衣服,杨沛然却拉着他,“孟郎,刚刚吓死人了,你摸摸我的心被吓得怦怦跳。” 孟斩根本没功夫理会杨沛然,他直接穿上了衣服,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去见海家的人了。 杨沛然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脸色不太好看。 “柳氏,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再度找回孟郎的心?哼!你这是做梦!” 第一百五十二章 狗就终究是狗 柳菲菲却嗤笑了一声。 这一笑把床上的杨氏给惹毛了。 “你竟然敢笑我?你有什么资格笑我?” 柳菲菲冷笑道:“杨氏,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不能笑你。” “你不能笑,你没有资格笑。”杨沛然怒瞪着说道。 柳菲菲看着痴狂的杨沛然,笑得更大声了,别人以为她是故意要气杨沛然的,可其实并不是,她只是在杨沛然的脸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以为自己得到孟斩就能拥有全世界的自己。 杨沛然见柳菲菲笑得更加肆无忌惮气的脸都绿了。 “你......你就不怕等孟郎回来,我告诉他?”杨沛然气的语无伦次。 若是之前那个心里全心全意装着孟斩的柳菲菲,她确实怕,她怕失去孟斩。 可现在的柳菲菲不怕,因为她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人。 “杨小娘,你若是想要告,尽管就去告好了,我又不在意。” 杨沛然冷笑一声,“你倒是想在意,你知道孟郎心里已经没有你了。” 柳菲菲收起了笑容,像是看一个可怜人一般,露出了怜悯的表情看向杨沛然,“那杨小娘以为自己能得宠到几时?” “纵然是孟斩心里喜欢的白婉清,他都可以为了前途随意弃之,若是有一日他知道你根本帮不了他,你以为他还会把你放在眼里?” “更何况,狗终究是狗,他之前可以抛弃白婉清,如今又可以辱我弃我,你以为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柳菲菲的话直击杨沛然的心底。 杨沛然一下子没了底气,但是却还是扬着头,“你们是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和我比。” “我可是杨家的人,是孟郎以后要依靠的人。”杨沛然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扬了扬下巴。 柳菲菲笑道:“是!那就希望杨家能永远成为你的后盾,我也可以享妹妹带来的清福。” 杨沛然没想到柳菲菲能说出这样脸皮厚的话,一时被气的说不出话。 柳菲菲也不再理会她,转身便走了出去。 “夫人,消息已经传给瑞心了,想必这会儿林夫人已经知道了。” 隔壁,林家。 白婉清正听着瑞心和她说孟家的事儿。 “夫人,听孟夫人的意思,这海小姐去淮安县怕是不安好心,夫人,咱们要不要和老爷说一声,让他派人盯着些。”瑞心问。 白婉清早就从程素素那里知道海盛阳来淮州城的目的,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不巧。 林云澈接完了海大人,就离开了,看样子是海大人连口都没有来得及开。 这海小姐竟然想到要追去淮安县,看样子是要势在必得了。 “不必了,海小姐要做的事我都知道。”白婉清淡淡的开口道。 瑞心看着白婉清一副淡然的样子,刚才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夫人,你心里有数便好。” 白婉清心里自然有数,她就等着,等着看海盛阳将事情闹到她面前的时候,海家小姐该怎么收场。 白婉清对于这个一点都不担心,她更担心的是林云澈的情况。 此时林云澈和林伯两个人已经骑马赶了一段路,停在了一个客栈休息。 “澈儿,你不都是官了吗?咱们为什么不住驿站,还要花钱住客栈!”林伯将马拴好走进来说道。 林云澈已经点了四个小菜,他们已经赶了一日的路,一直没有吃东西,这会儿可要好好歇歇。 “林伯,我这次出来是私下的,没有和衙门报备行程。”林云澈伸手请林伯坐下。 林伯看着面前的菜色,饥饿感瞬间涌了上来。 他也不用林云澈让,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嗯!私下是对的,这件事本就牵涉重大,若是那张图真的是真的,那咱们这会可是干了票大的。” 林伯说着说着还激动了起来。 林云澈笑笑,“这图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林伯自然相信林云澈说的话,“那咱们赶紧吃,吃完了好赶路,尽快查实。” “早一日查实,早一日给林家搏一个功劳,说不准什么时候咱们的功劳集齐了,咱们林家也能被正名,不用在这北地里守着。” 林云澈点点头道:“这些年真的是苦了林伯你们,跟着我们一起在北地受罪。” 林伯嘴里都是饭,听林云澈这样说差点将饭喷出来。 “你这小子,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是想要在这里噎死我是不是!” 林云澈嘿嘿一笑,“林伯,我错了!你别生气,快,再吃块肉。” 林伯瞪了林云澈一眼,“你小子,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咱们林家过去是一家子,现在是一家子,未来还是一家子。” “没有连累不连累一说。” 林云澈眨眨眼道:“我知道林伯,以后等咱们翻了身,到时候我带你吃香喝辣,好好痛快一番。” 林伯听罢哈哈一笑,“好小子,那林伯就等着你。” 两人说说笑笑,吃完了这顿饭。 原本林云澈还想休息一下再上路,但林伯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早点确定心里踏实,吃过饭便拉着林云澈上路了。 他们继续朝着北面而去。 “我说澈儿,我一直以为咱们那个林家村的位置就已经很北了,想不到竟然还有比咱们林家村更北的地方。” 林伯骑着马对林云澈道。 林云澈也很惊讶,要知道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他在州府里查阅州府舆图时都没有见过的地方。 想不到竟然真的存在。 这里山峰连绵,高耸入云,但几乎每座山的半山腰以下都郁郁葱葱的布满了树林。 林伯纵是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奇景。 “澈儿,这地方看着有些邪门啊!” 林伯指着其中一座山峰道:“你看这些山,半山腰以上都是凸的,全是大块的石头,也就石头缝里蹦出那么几株草。” “但你看这半山腰以下,就像是有人特意种了树一般,倒是长的比普通的山林还好。” 林云澈皱眉点头,“林伯,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 两人离山越来越近,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决定晚上行路,白日休息。 两人粗浅的计算了一下,差不多再需要一日的时间,就能到达第一座山峰那里了。 随着他们距离越近,林云澈的眉头也就皱的越紧。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地方竟然这么大,若是这些山峰每座都有一个那样的集中营...... 那就不是北朝国单方面能做到的了。 就在林云澈和林伯着急赶路的时候,海盛阳已经带着孟斩来到了淮安县。 “这就是孟大人的家乡?”海盛阳撩开车帘看着眼前这个称得上有些荒凉的地方问。 孟斩恭敬的骑马到车前,回答道:“海小姐,是的,这地方就是在下的家乡。” 海盛阳没来过北地,她之前在定都的时候也去过郊外的庄子,那里也是县城,可比这里要繁华的多。 想不到林家竟然能在这个地方一守就是二十几年。 若是换成自己,海盛阳心里摇了摇头,她恐怕还真是做不到,想到这儿,她不禁对未见面的林老夫人心里生了些敬佩。 “停车!”海盛阳突然叫停了马车。 孟斩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又要做什么,要知道这一路上,虽不过几个时辰,这个大小姐已经叫停了好几次了。 她累了,要下车走走! 她饿了,就要停下车,在路边做吃食,不新鲜的食材她还不满意,刚才他不得已,带着一众衙役跑去河边抓鱼。 现在她又要停下来,孟斩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些打怵。 “海小姐,怎么了,有什么吩咐?”孟斩勉强微笑着询问道。 海盛阳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车,看了看来回没什么人的街道,“买些东西,日常人家能用上的。” 孟斩一愣,这大小姐竟然还要买,也不看看她都装了整整一个马车的东西。 “海小姐,咱们要是再买,这马车恐怕就装不下了。” “我看您这东西带的齐全,不如等用完了再买也不迟。” 孟斩出言劝道。 海盛阳瞥了一眼孟斩,微微一笑,海盛阳身边的丫鬟出来说道:“大人,这马车上的东西都是我家小姐要用的,小姐用不惯这乡下的东西,太过粗糙了。” 孟斩又一愣,那为何现在又要买?嫌弃粗糙干脆就别买啊! 孟斩这一日被折腾很惨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不管是柳氏还是杨沛然,或是现在他遇到的海盛阳。 这些女人为何都这么爱折腾,全然不让人省心。 他这辈子,最省心的时候......就是白婉清嫁到孟家的那半年。 家里母亲也不再来烦他,所有的事情都是白婉清一手操办的,他只需要安心读书,考取功名。 为何白婉清就不会这样要求这个,又要求那个。 当时白婉清刚到孟家的时候,也是一起和他们租住在那个狭窄的地方。 可是她却连眉头也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后来默默的将他们的生活环境一点点改善。 人与人不同,女人与女人也不同。 孟斩回过神,轻叹了口气道:“那海小姐买这些要做什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海盛阳眼皮都没有抬,回答孟斩的依然是刚才的那个丫鬟。 “我说孟大人,你不是来陪着小姐的吗?小姐让你做什么你做就是了,怎么问这样多。” 孟斩被噎的语塞,脸色涨红。 海盛阳这时出言训斥丫鬟,“春如,不得无礼。” “孟大人是该问的清楚些,不然如何能保障我们的安全?” 海盛阳给了孟斩一个台阶下,孟斩的脸色才好看些。 算了,这个大小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他刚才就是多余一问。 “谢谢小姐体谅。”孟斩勉强笑道。 一群人浩浩荡荡,后面还跟着两辆豪华的马车,这在淮安县的县城里可不多见。 “哎?你看?那不是从咱们这边考出去的孟家小子吗?”淮安县来来往往的行人已经有人认出了孟斩。 他们以为自从上次孟斩带着夫人回来受了奚落之后,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孟斩倒是脸皮厚,这才没多久就又带着夫人回来了? “才不是,之前这孟进士的夫人我见过,柳家的千金不长这个样子,显然这女子看起来更加高贵些。” 其他人听见这人说也都纷纷看去,不少人都发现这孟斩身边的人的确不再是柳菲菲。 其中一个老汉牙有些酸的说:“咱们这孟家的就是厉害,普通人能说一个好人家的媳妇都难,他可倒好,每半年换一个,就是不知道这回这女子是哪位大官家的。” “呦!老汉,这话可不兴乱说。” “这要是让孟大人听见了,小心他叫人把你送去牢里。” 因为这淮安县本就不大,这附近的人议论她多多少少也听见了。 想不到这孟斩的名声竟然这样不好,倒是给她惹了一身骚。 海盛阳瞬间不想让孟斩再陪着她了,立刻给身边的丫鬟递了一个眼神。 春如领会,快走几步来到了孟斩的面前。 刚才那些路人的话,别说海盛阳听见了,孟斩自己也听见了,心中正憋闷着,看海盛阳身边的丫鬟来了,勉强挤出笑容。 “海小姐是不是累了?不如再坚持一会儿,前面再过两个铺子就是淮安县最好的布庄,不如我们到了铺子里边看边歇?”孟斩说道。 春如却冷着脸,她跟在海小姐身边十几年了,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结果不过是跟着这人走了一会儿,竟然就成了非议的对象。 别说小姐生气了,她也感觉到很丢人。 “孟大人,既然前面就是布庄,就不劳孟大人再带路了。”春如声音冷硬的说道。 孟斩扯了扯嘴角,看向海盛阳,海盛阳正看着街边的小摊,连正眼都没有给他一个。 “那好!那我让人跟着小姐,若是中途有什么事,让人来找我便是。”孟斩正好还不想伺候这个祖宗了呢。 春如轻轻的嗯了一声,孟斩便抱拳告辞。 春如没想到孟斩走的这样快,忙叫住了他,“孟大人,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走了呢?” 春如的声音不小,本就在看热闹的人都纷纷注目了过来。 孟斩带着异样的眼神看了一眼春如,不都说官家的婢女都是从小教规矩的吗,这就是海家教出来的丫鬟? “不知海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孟斩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他真怕自己没有忍住,直接甩袖离去。 春如说的声音很大,“孟大人,我家小姐初来这县城里,自然是要找个落脚的地方,不知孟大人备的如何?” 孟斩一愣,什么情况,这海小姐的安全交给他就算了,怎么?这海小姐的住处还要他来负责? 这还真拿他当小厮了? 孟斩很是尴尬的站着没有说话,倒是小丫鬟不耐烦了。 “孟大人,你不会是没有给小姐准备住处吧?”小丫鬟几乎是惊讶的尖叫出来。 孟斩看着一个小丫鬟颐指气使的站在这里指责他,心里冒火,“自然准备了,我一会儿就去淮安县最好的客栈,订两间上房。” “还请小姐给面子,不要再大声嚷嚷了。”最后一句话孟斩是压低了声音在小丫头耳边说的。 可小丫头就像没有听到一般,“孟大人,我们小姐怎么能住客栈?” “那客栈人来人往的,你就不怕有人冲撞了小姐?” “你再不济也要给小姐租个院子才是啊!” 孟斩气的握紧了拳头,他现在真想一巴掌呼在这小丫头的脸上。 “好!好!我这就去租!” “还请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孟斩咬牙说道。 春如点头,“那就有劳孟大人了。” 孟斩立刻应下了,他可不想再留在这里了,他从衙役里面挑了两个人护送海小姐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去牙行找牙人去了。 经小丫头这样一闹,这下周围看热闹的人算是看明白了。 这孟斩对这位小姐很是恭敬,看样子并不像是这孟斩的新相好,那这是什么人,竟然可以让孟斩放低姿态这样捧着对待。 众人开始纷纷猜测,不过眼下倒是对海盛阳的诋毁少了一些。 丫鬟春如回到海盛阳身边,慢慢低下了头。 “你做的很好!”海盛阳轻声说了一句,春如想着扬起了头。 “小姐,本该如此,不然这盆污水就这样倒在小姐身上了,小姐实在冤。” 海盛阳笑了笑,“你说的没错,就凭他孟斩还想要上赶着贴上我的名字,他可真是不自量力。” “我可不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后院女子。” 丫鬟们纷纷附和称赞海盛阳,使得她刚才被人诟病的那些怨气一扫而空。 “走吧!我们还是来干正经事吧。”海盛阳说着带着丫鬟们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孟斩刚才提到的布庄。 “小姐,这布庄这么小,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好东西的样子。” 春如看着眼前商铺的门头不禁皱眉说道。 海盛阳笑笑,“你当这淮阳县是什么地方,这里又不是京城,这东西自然要差一些的。” “小姐,那我们为何当初不在京城买,省的来买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春如!”海盛阳白了一眼春如,春如才不敢再说。 不过说不说都一样,在海盛阳的心里,已经在淮安县住了二十多年的林家,已经不是京城的林家了。 她觉得就这样的东西足以让林家高兴了,没有必要耗费更多的金钱。 要知道对于她们这些闺阁女子而言,也是按月领月例的,也不是想买就买的,那花钱自然是要掂量掂量。 总之现在的林家和淮安县铺子里的东西匹配,她用不着花太多的心思。 海盛阳带着丫鬟们进了布庄,布庄老板没见过海盛阳,但是看着她们的穿着不菲,就知道来了大主顾,连忙热情的上前招呼。 丫鬟春如见了掌柜的也不客气。 “掌柜,给我们看看你们这儿最好的料子。” 春如说完,掌柜的立刻吩咐伙计去拿,“小姐,最好的料子我们这就去给您拿,您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我们这儿也是新进了很多花样子,看看有没有您喜欢的?” 海盛阳微微一笑,“自然,来了就看看吧。” 掌柜的带着海盛阳看起了布庄里的布料,海盛阳每个只是扫了一眼连摸都没摸一下,就撇了撇嘴。 这果然是乡下的东西,这花纹实在是粗糙的很。 正当她们看着一块布料嫌弃的时候,白青莲从门口走了进来。 “掌柜!听说咱们这里来了新料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掌柜的认识白青莲,这也是他的老主顾了,自从这白青莲嫁到了黄家,更是隔三岔五就会光顾,掌柜的自然也热情。 就在掌柜的要招呼她的时候,伙计已经将布庄里最好的料子拿了出来。 没想到竟然是一块蜀锦。 要说蜀锦也有好有坏,海盛阳一打眼就知道这块蜀锦虽算不上好,但是也算不错,价格应该不会太贵,很适合送人。 可一旁的白青莲以为这就是店家新进的花样子,她一眼就看中了。 “这块料子不错,掌柜的,我要了。”白青莲开口就要把料子订下。 海盛阳转过身看向白青莲,丫鬟春如自然也站了出来。 “这位夫人,不好意思,这块料子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 “夫人恐怕要不了!” 白青莲没想到在淮安县里面还有人敢抢她看中的东西,她诧异的扭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子。 这女子一身蓝色银纹襦裙,头戴双花金钗倒是一身贵气。 尤其是她的眼神,像极了高高在上的王者,看向她的时候,就像是在看地上的蝼蚁。 这样嚣张的目光一下子就激起了白青莲的好胜心。 “掌柜的,这布是我先说要的,自然要先给我!”白青莲微微扬了扬下巴对布庄的掌柜的说。 掌柜的知道白青莲这个人的脾气不好惹,他也不想得罪她。 掌柜的为难的看向海盛阳。 春如却说道:“掌柜的,是我们小姐先要看这布料的,你做生意总该有些原则的。” 掌柜的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还是做了选择。 “这位小姐,虽说是您先看中的,但......毕竟是这位夫人先开口订下的,不如您再看看别的?” 掌柜的说完手心开始冒汗,但是白青莲见掌柜的站在自己这边,倒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挑衅的看向海盛阳,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暴发户,能有什么根基跟她争! 第一百五十四章 原来你不是黄夫人 可海盛阳自然也是娇惯惯了的人,而且这次她又是来淮安县立威的,她可是要林家看看她们海家的实力的。 怎么可能让这样一件小事坏了她的计划。 “别的?掌柜的,那你可拿得出比这匹更好的料子来?” “你若是拿得出,我自然也可以看看别的。” 掌柜的一时被噎住,他上哪儿还弄一匹比这个还好的料子来?这一匹还是他从外地捡漏捡来的呢。 要不是看着这位小姐贵气,他原本是不打算拿出来的。 “小姐,这是店里最好的布料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掌柜的搓着手很是为难的说。 海盛阳微微一笑,“那既然这样,我也不让掌柜的为难了。” 掌柜的一听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没等他这口气儿喘匀,海盛阳下一句话又抛了出来。 “不如我和这位夫人比试比试,看看谁更加了解这布料。” “谁更了解谁买走,这样也算是没有暴殄天物,掌柜的你说如何?” 掌柜的觉得这主意不错,可是当他看向白青莲迷茫的眼神,一下子便不敢吭声了。 哎呦!这两位姑奶奶在这里斗法,怎么就连累到他了呢。 海盛阳看着掌柜的不说话,也没有恼怒,直接对着白青莲重复了一遍,“不知,这位夫人意下如何啊?” 白青莲哪认识什么布料啊! “不好!不就是一块布料吗?还了解什么了解?我只要喜欢就要买下它,仅此而已。”白青莲说道。 掌柜的一愣,没想到白青莲竟然连这块布料的价值都不知道,心里浮起了一口气。 海盛阳抿唇一笑,“掌柜,你也看见了,这位夫人根本就不认识这块蜀锦,你卖给她,她也不会承你的情,还不如卖给我,我定会发挥这块蜀锦最大的价值。” 布庄的掌柜的开始犹豫,白青莲听见海盛阳奚落自己,脸一下子就气红了。 “你说谁不懂?”白青莲气哄哄的问道。 海盛阳反问了一句,“那夫人你懂?” 白青莲一下子被问住,她怎么可能懂?只见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肉眼可见的生气。 “不懂!我就算不懂怎么了,我有钱。”白青莲拿出了一打银票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掌柜的眼睛一下子就看直了,不愧是黄家的人,出手就是阔绰。 白青莲感觉压了海盛阳一头,心里得意洋洋。 “怎么样?不如你拿出比我更多的钱和我抢。” “不然,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好意思和我抢?” 海盛阳没想到白青莲不讲武德,直接来横的,果然是穷乡僻壤,都是些无知的暴发户,不雅,一点都不雅。 春如看自家的小姐生气了,直接转身唤了一嗓子。 只见三五个衙役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海小姐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掌柜的没想到这小姐这么厉害,竟然把当官的给引了过来,一下子就害怕了。 “官爷,官爷,这边什么事儿都没有。” “我马上就给这位小姐把蜀锦包起来。” 白青莲一看这掌柜的当场倒戈,气的大骂。 “掌柜的,不过几个衙役,你至于怕成这样吗?” “你可想好了,你今日若是卖给这位小姐,以后我再不光顾你们这家店,我还让所有黄家的人都不再光顾你们的店,我看你的生意以后怎么做。” 掌柜的一听脸都皱成了一团,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做生意的自然清楚这黄员外的能量有多大。 当初那白家的小姐是如何被逼的,那他们还都历历在目呢。 掌柜的左看看右看看,下一秒就快要哭了出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突然来了一阵嘈杂声。 不一会儿一位贵妇打扮的夫人就走了进来,贵妇进来看了一眼海盛阳,又转过头瞪了一眼白青莲。 “哼!你倒是好大的口气,竟然在这里打着黄家的幌子耀武扬威,黄家什么时候成了你说的算?” 没错,来的人正是黄夫人。 黄夫人刚刚从牙行的掌柜那儿知道说是孟大人带着一个官宦家的千金来了淮安县,正在急租房子。 既然找到了黄家的牙行,黄家自然是要给孟大人和这位千金小姐面子的。 毕竟别的不说,能使唤孟斩忙前忙后的千金怕是来历也不简单。 所以黄夫人马不停蹄的到了牙行亲自监督着牙行掌柜的将这事情给办了,可刚出牙行准备回黄家。 就听见路人说,这白青莲又和别人起了冲突,这一次还是带着衙役的官家小姐。 她仔细一想觉得不对,才赶快赶来看看。 “这位小姐,是我们唐突了,您看您看中了哪匹布,不如我送你可好,也算是略微表达我们黄家的歉意。” 海盛阳看着眼前的夫人,又瞧了瞧她身后的白青莲! “您才是黄夫人?”海盛阳问。 黄夫人笑着点头,“对!我家老爷正是黄员外。” “如果你是黄夫人,那这位夫人又是谁?” “为何自称黄家的人,掌柜又一声声的叫她夫人?难不成是另一个黄家?” 黄夫人听海盛阳说,掌柜的口口声声喊白青莲为夫人,脸色很是难看,掌柜的吓得根本不敢抬头看。 白青莲倒是无所谓,不过她在黄家这些日子,已经和这位黄夫人交过几次手了,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而且还被罚了几次,现在看到黄夫人,白青莲的心里还是有些怕的。 “呵!这都是误会,这是我家老爷的妾室,确实也是我们黄家的人。”黄夫人干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海盛阳故意拉长了声调。 白青莲气的脸都快绿了,哼,她身为一个妾室,为什么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诟病她的身份。 在家里也好,在外面也好,就因为她是一个妾室。 “哼!不就是一块布料吗?不要就不要,你喜欢让给你好了。”白青莲说完,也没有再看黄夫人,直接转身就走了。 黄夫人看着白青莲的背影恨不得破口大骂,可是这是在外面,她总还要顾及些面子。 黄夫人笑着买下了这匹布,亲手递到了春如的手中。 “还请小姐不要嫌弃。” 海盛阳扬了扬眉,“还是真正的黄夫人识大体,那我就在此谢过了。” 买完了布,海盛阳带着丫鬟小厮离开了,留下黄夫人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 “掌柜的,你倒是会做生意!” “就是这眼神不太好,怎么随便进来一个人,你就叫她黄夫人?” “黄家的夫人到底是谁,你难道不认识?” 黄夫人本就是个火爆的性子,这会儿没人在了,直接就指着掌柜的骂了起来。 掌柜的立刻赔不是,“夫人,夫人,小的知错,小的以后定不会叫错了。” “知道就好!”黄夫人说完,甩着袖子离开了。 伙计见客人们都走了,凑到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满头大汗,“哎,今日营业我这一定是没看黄历,早知道今日就应该休息一日。” “这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以后咱们这生意可怎么做啊!” 伙计也叹了口气,两人相互看着对方摇了摇头,最后只得麻痹自己不再去想。 白青莲在布庄里面吃了瘪,心情很是不爽。 “夫人,咱们这会儿去哪儿?”白青莲身边的丫鬟问。 夫人?她现在竟然还叫自己夫人。 “别再夫人夫人的叫了,你是觉得我刚才还不够丢人?”白青莲低吼道。 丫鬟被吓了一跳,可她们平日里这样夫人,白青莲都很开心的啊! “那不叫夫人叫什么?” “也叫白小娘吗?”丫鬟委屈的嘟囔了一句。 没想到白青莲却听到了,她气的一巴掌打在了丫鬟的右脸上。 “放肆,谁让你乱嚼舌根的。” “叫什么不行,什么小娘,小娘的。” “以后你们就叫我白娘子,别再让我听见小娘这个词。” 丫鬟捂着脸,眼圈红着立即应是。 白青莲却越想越气,这个黄夫人平日里打压她也就算了,那是在黄家,在黄家的后院。 可今日怎么竟然直接在外面教训起她来了。 她就不怕让别人看了黄家的笑话? 想到这儿的白青莲气不过,没有回黄家,直接回了白家。 管家刘伯看到白青莲回来已经见怪不怪了,当初白婉清嫁出去之后也没像白青莲这样回娘家回的这样频繁。 几乎是三五日就要回来一次,就连白晨明都慨叹,自己这个女儿嫁出去了又好像没出去。 几次找陈氏说让她和白青莲说说,不要总回娘家,这让外人看来成何体统。 可是陈氏哪里舍得,白青莲每次回来都说她在黄家被黄夫人打压的事情,陈氏听了更是心疼,更不会将白青莲往外赶,所以这半年来白家的人倒是习惯了。 陈氏此时和白晨明正在一起吃饭,听说青莲回来了,白晨明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看看!你看看,这女儿算是被你彻底教坏了。” “这昨日才回来,怎么今日又回来了?” 陈氏也很意外,她放下筷子说:“孩子回来你这个当父亲的怎么还能不高兴,你不用管了,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终于发现我的好 陈氏简单的又吃了两口,便起身去了白青莲的院子。 白家的姑娘虽然都嫁出去了,但是她们原来住的院子却都保留着,就是为了姑娘们有一日带着姑爷们回家时可以有地方住。 白青莲从一进门就心里憋着气,此刻就等着母亲来呢。 这会儿见到陈氏进来,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母亲,女儿委屈。” 陈氏心疼的吸了口气,“莲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昨日不是才回来的吗?” 白青莲吧嗒吧嗒的开始掉眼泪,“母亲,现在女儿明白当初母亲的不容易了,真的是做什么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母亲,我不就是做了妾吗?怎么就让人那么容不下?” 陈氏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是黄夫人欺负你了?” “她又做了什么?” 白青莲将今日在布庄的事情同陈氏讲了。 陈氏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直接气的站起了身,“你说什么?你说黄夫人竟然当街辱没你?” 白青莲哭着喊:“是啊!母亲,你都不知道,当时好多人,她真的一点也没有顾及黄家的颜面,只想着讨好那个女人......” “母亲,女儿悔了,女儿不想再为妾了。” 陈氏扶了扶突突直跳的额头,“看来,他们黄家是真的没把咱们白家放在眼里,你等着,母亲这就去一趟黄家,去到那儿我去找他们评理,难道我们白家的女儿就任由他们欺负?” 陈氏说完,就要让人去备马车。 白青莲没想到母亲会直接去替自己撑腰,忙拦下了陈氏,“母亲,你不能去。” 陈氏有些惊讶,“我为何不能去,莲儿,母亲怎么忍心看着他们这样欺负你。” “咱们是为妾的,可以咱们白家的家世,那到了黄家也是个贵妾,更何况你的姐夫还是个状元。” “那好歹也是个官身,比他们黄家不知要高出了多少。” “咱们不怕他们。”陈氏气的低吼道。 可白青莲害怕啊!那个黄夫人手段丰富的很,这几次过招她都被惩罚的很惨,现在几乎在黄家快没了立足之地。 黄夫人为何敢这样对她,不还是因为当初她和白婉清闹得僵,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林家的这个状元和白家的谁都有关系,就是和她白青莲没关系。 所以黄夫人才有恃无恐,把她当成了一般的小妾。 此时若是母亲什么依仗都没有就去闹,要是让黄老爷知道了,怕是会找她秋后算账。 “母亲!你说的姐夫可是从来都没有替咱们白家出过头。” “他们黄家自然是不怕!”白青莲说道。 陈氏此时还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灭了一半,再一想到当初的事儿,陈氏瞬间没了底气。 “那......那就算没有你姐夫的官身,那黄家也不能这么欺负咱们啊!” “青莲,你难道就准备咽下这口气了?” 陈氏知道自己的女儿什么脾气,一向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可以称得上有些嚣张跋扈。 像如今这般小心翼翼的倒是头一回。 白青莲抹了抹眼泪,“有母亲给我撑腰,我心里已经很踏实了,出不出这口气倒也不重要了。” 白青莲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惹得陈氏更是心疼。 “你咽的下这口气,我咽不下,虽说我也是从妾室走过来的,可是......你娘我也不曾受过这份折辱。” “要不,我和你爹说说,让他遇到黄员外的时候敲打敲打,或许那黄夫人会收敛一些。” 白青莲轻轻摇头,“母亲,没有用的,在外面我们看到是黄老爷风光,可是在黄家后宅里谁不知道是黄夫人在作主。” “你找黄老爷压黄夫人,根本就行不通。” 陈氏两个肩膀瞬间耷拉了下来,“这也行不通,那也行不通,莲儿,那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青莲凑到陈氏身边,“母亲,你有办法。” 陈氏瞪眼,“我还有什么办法?没有了。” “母亲,你有。”白青莲嘟起嘴撒娇道。 陈氏心一软,“那你说吧,到底什么方法,别在这儿跟我卖关子了。” 白青莲这才笑着说,“母亲,不如你带着女儿一起去趟林家?” 陈氏狐疑的转过头,“没事儿咱们去林家做什么?” 说起来,自从白家和林家结亲以来,白家的人几乎没有怎么去过林家,而林家的人也就是提亲的时候来了,其他的时候也都没有来过白家。 尤其是这过年过节,两家人几乎也没有什么往来。 这外面也都知道,白家和林家的关系怕是没有那么融洽。 只是碍于林云澈的官身,没有人敢说出来罢了。 “自然是去和林家修好啊!” “母亲,你想,黄夫人为何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们白家,甚至为了一个陌生女子就贬低咱们白家的女儿?”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就是瞧咱们白家没有官身嘛!” 陈氏说完,瞪大了眼睛。 “可咱们有啊!” “对啊!母亲,咱们是有的啊!只是别人都以为两家不合......所以才......” 陈氏皱起了眉头,要说这林家她还真怕和他们打交道。 主要是林家夫妇他们喜欢住在那林家村,那林家村是什么地方,那是一走,就能走一脚泥的地方。 更别说让她坐在那木头都露出来的凳子上,还有那破了口的碗。 一想到这些陈氏就对于去林家很是恐惧。 “母亲.....母亲!你在想什么呢?”白青莲摇着陈氏的手问。 陈氏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行!不就是去林家吗?” “去!我这就让人准备准备,过两日就去。”陈氏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白青莲却摇头道:“母亲,不如明日就去吧。” “这么急?”陈氏问。 白青莲当然急,她在街上被黄夫人斥责完,便直接回了白家,她若是这会儿回到黄家,免不了要受黄夫人的一顿罚。 她可不想再受罚了,她的两个膝盖可再受不住了。 可要是明日她和母亲去了林家之后再回黄家,黄夫人就是想罚她,也要看林家的面子了。 能不能扯着林家这张大旗为她所用,就看明日的了。 “急!母亲,我今日是不敢再回黄家了,可明日后日再不回......女儿怕是要被黄夫人扒掉一层皮了。” 陈氏一巴掌拍在桌上,“她敢!” “她敢不敢的,母亲咱们不在理。”白青莲委屈的又快哭了。 陈氏心中了然,叹了口气,“好!那就明日,咱们明日去林家。” 另一边,孟斩正带人打扫着新租来的院子。 “大人,这院子里还缺一些东西,大人看着给置办置办吧。”海盛阳身边的丫鬟环视了一圈院子同孟斩说道。 孟斩身边的衙役看不过,对着那丫头说话,“我说,你们没有东西自己去就去置办,怎么这点小事儿也要我们帮你做。” “你难不成还真把我们当成了你的家奴不成?” 小丫鬟没想到这衙役竟然直接怼她,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你们......你们这是不愿意跟着小姐了?” “你们就不怕小姐回去告你们的状?” 衙役依然不惯着,“告,就让她告去,我就不信了,那个衙役被你们家小姐这样使唤,你们还占理了。” “难不成我们的月俸是你们海家小姐给的?” 小丫鬟被说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孟斩见说的差不多了连忙出来圆场,“别说了,别说了。” “你告诉你们家小姐,我们是负责她安全的。” “至于其他的,让她自己想办法。” 小丫鬟见孟斩也没有给她撑腰,气的直接跑回了屋子去找海盛阳去了。 “小姐,他们不肯给添置东西。”小丫鬟添油加醋的将刚才的事情同海盛阳说了一遍。 海盛阳正整理明日去林家村带的东西,此刻正饿着,不添置东西她们难道今晚上都要饿着肚子吗? 可海盛阳不傻,今日已经使唤孟斩他们忙了一天,这会儿难免有脾气。 “罢了,我给你些银两,你出去买些吃食吧。” “记得多买两份,把孟大人他们的那份也带上。” 海盛阳交代着,小丫鬟接过钱,愣愣的,心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们家小姐不是应该去前院骂孟大人他们吗? 这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这会儿反倒是还给他们买吃食? 但是小丫鬟不敢忤逆海盛阳,只得退出去买了。 “小姐,咱们不该给孟大人一个教训吗?怎么还讨好他们了?”春如不解的问。 海盛阳微微一笑,“因为他还有用!” “咱们可不能将人得罪紧了。” 孟斩他们拿到海盛阳小丫鬟送来吃食的时候都是满脸疑惑。 这位大小姐不知道又要干什么。 “管她要干什么,给咱们吃的咱们吃就是了。” “说起来,这大小姐似乎也没有咱们之前想的那么跋扈哈!” “怎么一顿饭食就又把你收买了?你忘了她这一路上是怎么折腾咱们的?” 孟斩的吃食明显要比其他衙役还要好上一些。 孟斩心里美滋滋的,想当初他和柳菲菲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相处,彼此互通的心意,那时的柳菲菲可是比海盛阳还要难搞。 可结果怎么样? 孟斩突然觉得今日一天的劳累在此刻都消失了.....似乎连眼前的路都宽了不少。 “老天还真是带我不薄。”孟斩嘴里塞了一块肉说道,“海小姐也终于发现了我的好。”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好像还有功 只是让孟斩没想到的是,第二日清早,他带着人从驿站赶来找海小姐,海小姐竟然跟他说她要去林家村。 孟斩一愣,随即问道:“海小姐,我们去林家村做什么?” 海盛阳正忙着让丫鬟把要带的东西装上马车,听到孟斩问回过头理所当然的说道:“孟大人,咱们来了淮安县,自然要去林家村。” “你忘了,林大人就是林家村出来的,我们总不好连去都不去一次。” 海盛阳说的冠冕堂皇,孟斩和他身后的衙役就更懵了。 他们来淮安县,林云澈自己都不知道,更何况是林家村里的人? 而且海盛阳自己这大包小包的带了这么多东西,显然是要去讨好林云澈的,那他们呢! 除了两个肩膀一个脑袋什么都没有带,合着他们是错过了讨好上司家属的好机会? 孟斩神情复杂的看向海盛阳。 这林云澈明明在淮州城的时候放了海大人的鸽子,怎么这海家的小姐还要往林家去。 难道是海大人的意思?他怀疑林云澈回了林家村,特意让女儿来看看? 孟斩脑子里想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只有这个解释说的通。 那既然是这样,去就去吧。 其他衙役悄悄走过来问,“孟大人,那咱们是不是也不好空手去啊!” 孟斩翻了个白眼,“谁说咱们空手去了,咱们这不是把海小姐给送去了吗?” “她送的就是咱们送的,没人分的清。” 孟斩的厚脸皮还是一如既往,听得身后的衙役们都是一脸震惊,可老大都发话了,他们就不好再做其他的准备了。 顺其自然,就算是以后出了事儿不是还有孟大人顶着吗! 海盛阳看该装上马车的东西已经装好了,就催着孟斩一同上路了。 她们才出了县城,白青莲和陈氏也坐着马车出了白家。 “莲儿,咱们带着这些东西,真的行吗?” “这都是些日常用的农产品,会不会显得咱们太过小气,不够庄重啊!” 白青莲笑着对陈氏说:“母亲,不会的!” “你想啊!这林云澈在淮州城里面当官,这林氏夫妇都没有去,想必是舍不下她们在村里的产业。” “对于她们这些庄户人家,最喜欢的不就是这些蔬菜瓜果什么的。” “咱们用不了多少钱,还能讨得林氏夫妇的欢心,母亲,这绝对是赚钱的买卖。” 白青莲虽然平日里很多主意都不靠谱,但是陈氏觉得这次白青莲分析的没有错,也就坦然了。 而这时的林家村,很多村民都正在烧饭,崔氏也忙着在生火,只是今日她有些心不在焉。 “大头娘,你看着点锅,一会儿锅里的水就让你烧干了,咱们还怎么吃粥。” 林飞云从后院喂完马回来,看着崔氏在那儿发呆好心提醒道。 崔氏这才注意到眼前的锅,水果然已经烧干了,再烧一会儿,这口锅恐怕都要烧红了。 “哎呦!”崔氏一拍脑门就去舀水。 刺啦一声,厨房里冒起了一股白雾。 林飞云闻声跑来,看崔氏没事儿放下心来,“你呀你呀,这两日你都是这样心不在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崔氏瞪了林飞云一眼,“你这个当爹的心是真的大。” “这林大伯跟着大头出门也有好几日了吧?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之前可不会,他们总会给家里捎个信儿的。” 林飞云其实心里也担心,还是安慰崔氏说:“没有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你没听大头的口气吗?” “这次他们的发现可了不得,说不定能摸条大鱼呢。” “你啊!就不要这么担心了!” “大鱼就意味着更大的危险,你让我怎么能不担心。”崔氏难得脸上没有笑意。 林飞云当然也知道,可是......他们林家有的选择吗? 要怪是不是还是怪林云澈为何还要出生在林家,若是出生在其他的世家,以他的才学必定可以一生顺遂。 崔氏歪头看着林飞云也不说话了,知道自己确实有些多愁善感了。 “都怪我,都怪我,一大早上说这些干什么!” “咱们还是吃粥,大头爸去叫大妞出来吧!” 崔氏正说着,突然林大嫂就小跑着来找崔氏了。 “哎呦,我说大头娘,你怎么这会儿还在做饭啊!来人了!来人了!” 原本崔氏就在担心林云澈,这会儿看着林大嫂慌慌张张的进来,她突然心里发毛,立刻放下手上的锅勺冲了出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崔氏拉着林大嫂就问。 “哎呦,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当初大头考上状元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激动,怎么这会儿看见官家小姐,反而这么激动呢?” 崔氏有些懵,什么官家小姐,难道是京城的人找来了? 难不成她的大头还真是出了事儿? 这会儿崔氏也顾不上管林大嫂了,林飞云听见这边的动静也跑了出来,两人一并朝着村口去了。 只见孟斩和海盛阳他们的马车被林家村的人给围住了。 孟斩正解释着自己的来历,正巧崔氏他们来了。 林家村的人才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明这是他们家大头的手下,车上的是大头上官的女儿,是特意来探望林氏夫妇的。 崔氏见不是来报丧的,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可是看着来见来人是孟斩,脸色一下子又变得难看起来了。 他们林家娶了白婉清,自然知道婉清之前和孟家的恩怨,这就是那个不识好歹,考上进士就休妻的那个书生。 哼!他们林家最恨的就是这种背信弃义之人,崔氏拉着林飞云就往回走,这人他们不想见。 孟斩和海盛阳刚看到林氏夫妇,连招呼还没来得及打,怎么他们俩人就走了呢。 孟斩连忙扒开众人,带着海盛阳一起追了上去。 林家村的人一看对方的确没有恶意,林大嫂也就让人都散了。 “散了吧!散了吧!就是单纯来看看大头娘他们的。” 村里的孩子却不愿意散,跟着马车后面跑。 还是林大嫂让各家的女主人出来喊,这才将人都喊了回去。 林大嫂看着追上崔氏的马车,不禁叹气,“这些人胆子还真大,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看来我们林家的天是要变了。” 孟斩不知道为何崔氏看到他们就走,海盛阳更是不明白,怎么就见到人就跑了呢。 于是崔氏和林飞云在前面走,孟斩和海盛阳带着马车往前面追。 “林夫人,林老爷,你们请留步!”海盛阳走的太快,说话气喘吁吁。 林飞云想要扭头,却被崔氏给阻止了,“看什么看,我们回家吃饭。” “那这些人不是来找大头的吗?咱们都不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崔氏鼻子哼了一声,“找大头?你看见那个人模狗样的官员了吗?” 林飞云用余光瞟了一眼,“看到了,样貌的确是文质彬彬的,怎么你认识?他难道是京城的哪个狗官?” 崔氏生气的拧了一把林飞云腰上的肉。 “你呀你呀!真是一点也不操心。” 林飞云很是委屈,他怎么就不操心,他只是没有认出来一个官而已。 眼看着身后面的人就要追上来了,林飞云有些着急的问。 “哎呀,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是哪个狗官嘛!” “一会儿我会会他。” 崔氏这才说道:“这就是抛弃咱们儿媳妇的那个狗官。” “你看看怎么会会他。” 林飞云先是一怔,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不对啊!大头娘,那这不是狗官啊!咱们不是应该还要感谢他嘛?” “不然咱们大头这会儿还打着光棍呢!” 崔氏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的男人,张了张嘴,但是最终还是被林飞云的这套逻辑给说服了。 “大头爹,你说的好像对!” “本来就对啊!这大人瞎了眼,倒是成全了咱们。” 崔氏一下子就没有那么生气了,就在门前顿住了脚步,林飞云见夫人停下了,也跟着停下了。 孟斩和海盛阳见两人停下了,追赶的脚步也没有那么快了。 “林夫人,林老爷。”海盛阳到跟前又叫了声。 崔氏突然转过头,满脸堆着笑的看向孟斩,“呦,这不是孟大人嘛?” “快请进!快请进!” 孟斩有些懵,海盛阳更是有些懵,但还是海盛阳先反应了过来。 原来刚才这林夫人看着他们就跑是因为孟斩。 海盛阳一下子想起了孟斩和白婉清之间的关系。 哎呀!糟糕,她光想着怎么利用孟斩对付白婉清了,倒是忘了这一茬,早知道今日就不让孟斩亲自来了。 可当海盛阳看着崔氏那么热情得将孟斩迎了进去。 她又摸不着头脑了,这......林家对孟斩的态度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恶劣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海盛阳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孟斩和林氏夫妇有说有笑的。 孟斩被林飞云拉进了院子,说了会儿话才想起来还站在门口的海盛阳。 “林老爷,林夫人,您看......”孟斩看向门口,眼神询问着林氏夫妇的意见。 崔氏缓缓收敛了笑容,“既然是孟大人的朋友,不如请进来吧。” 崔氏和林飞云说完,就在小院的木椅上坐了下来,架势摆的十足。 孟斩见状,只好转身自己将海盛阳迎了进来。 “林夫人,林老爷,海盛阳给两位请安了。”海盛阳乖巧给林氏夫妇行了礼。 这个样子的海盛阳,孟斩没见过,此刻见到了,眼神里像是看到了鬼一般震惊。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又有多高贵? 这海小姐还真是会看人下菜碟,等等,她为什么对林氏夫妇这么敬重? 海盛阳瞥见了孟斩投来的异样目光,她只当看不见,笑脸只对着林氏夫妇。 林氏夫妇不认识海盛阳,以为她是孟斩现在的那位。 崔氏看向林飞云,低声嘀咕道:“难道那个抢了咱们媳妇夫君的坏人,咱们也敬着她?” 林飞云挠了挠头,“那若不是她来勾引孟斩,咱们也得不到白婉清这个儿媳啊!” 林飞云还要接着分析,直接被崔氏给打断了。 “得,我知道了,那就都以礼待之。”崔氏立刻转头笑着看向海盛阳。 “这是孟夫人吧!” 海盛阳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孟斩也有些尴尬。 “林夫人,林老爷,她不是我夫人,她是三北总督海总督的千金,海盛阳。”孟斩向林氏夫妇介绍着。 海盛阳再次向林氏夫妇行了礼。 三北总督?海大人?崔氏和林飞云自然知道,这不就是他们大头的顶头上司吗? 怎么回事,现在是大头不在,让女儿来家里兴师问罪了? 崔氏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海盛阳见崔氏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了,想必是误会自己的来意了。 “林夫人,您别误会,我们不是来找林大人的。” “我就是来找您聊聊天的,在京城的时候就总能听到您的大名,今日有幸见到您,盛阳十分荣幸。” 崔氏却皱了皱眉头,她最讨厌就是京城的那圈子人,怎么她都跑了这么远了,还有人追到这里来? 但到底是客人,崔氏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哦!那既然如此,海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坐坐?” 崔氏指着其中一间草房说道。 海盛阳刚才进村子的时候就看到这村子的情况了,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和破烂。 这些草棚,她在京城根本就没有见过,也就是在郊外的庄子上,给牛马搭的棚子是这样的草棚。 别说海盛阳了,就是跟在海盛阳身边的丫鬟都没有住过这么破烂的地方。 她们有些惊恐的看向小姐,很难想象海盛阳迈进去的样子。 海盛阳此刻心里也是正在做着强烈的斗争,正在考虑她是不是要走进去。 站在对面的崔氏一眼便看出了海盛阳心思,“海小姐,怎么?是我们这里的条件吓到你了?” 海盛阳立刻摇头,“没有!不是,柳夫人见笑了。” 说着海盛阳一跺脚就顺着崔氏指的方向进了屋,身后的丫鬟也就没有办法,脸上虽然嫌弃,但也跟着走了进去。 孟斩原本也想进,却被林飞云拦了下来。 “咱们是男子,不如找个地方单独聊聊?” 林飞云开了口,孟斩自然也不能说不,不过孟斩对于这样的地方倒没怎么嫌弃,毕竟也是过过苦日子的。 屋子里崔氏给海盛阳倒了一杯水,用缺了口的破碗盛着。 海盛阳微笑着,硬着头皮将水碗双手接了过来。 “喝吧!走了这一路定是渴了吧!”崔氏很是热情的招呼着。 海盛阳微微的抿了一口,“谢林夫人,林夫人您快坐吧,不用忙了。” 崔氏看着海盛阳痛苦的喝着水,心里是一阵痛快,见戏弄的差不多了,崔氏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端庄的看向海盛阳。 海盛阳之前还感觉崔氏是一个村妇,她正犹豫着如何开口说她想要进入林家的事儿,可转头就看着崔氏像京城里那些内宅夫人一样,饶有气势的坐在那里。 看着这样的崔氏,海盛阳反而轻轻的松了口气。 这才对嘛,林家虽说出了事,但到底还是老牌的世家,怎么会真的和乡野村夫一般。 “林夫人,这次我来给您带了些东西,应该都是您用的上的,您可千万别嫌弃。” 海盛阳说着看了眼身后的丫鬟,丫鬟们连忙跑出去,将马车上带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进了草棚。 崔氏看见眼前的绫罗绸缎,还有各种金银配饰,不禁眯了眯眼睛,笑得合不拢嘴。 “海小姐,您人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真是太客气了。” 海盛阳看着崔氏高兴,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看见了吧,看见了吧,不管之前是什么样的大户人家,到了落魄的时候见到好东西,还是会心动吧。 这要是她以后进了门,林家这样的东西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崔氏应该会拎得清楚才是。 “林夫人,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海盛阳害羞的低着头说道。 崔氏将目光从那些礼物上收了回来,惊异的看向海盛阳,“海小姐贵为三北总督的千金,有什么事海大人定然就能满足小姐你,倒不知有何事我们林家能帮上忙!” 海盛阳抿了抿唇,即便是她再有成算,这在别人家里给自己说亲也是头一遭,海盛阳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林夫人,我.....心仪林公子,想.....和林公子修百年之好。”海盛阳红着脸终于将话说了出口。 不仅海盛阳脸红了,就连跟在她身后的丫鬟们都跟着脸红了,要知道她们家小姐那一直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典范,哪会说如此大胆的话。 崔氏一愣,她没想到这海盛阳竟然是打了这个心思。 “海小姐,我们云澈已经成婚了,海小姐难道不知道吗?”崔氏问。 海盛阳往下压了压自己紧张的情绪,说道:“知道!可盛阳不在乎,只要能和林公子在一起,即便是做妾盛阳也是愿意的。” 这下崔氏更是惊讶了,这海盛阳是什么身份,她怎么会屈尊给自己的儿子做妾? “海小姐,这怕不是说笑吧。” “哪有你这样身份人家的小姐,来给别人家做妾的?” “我们林家恐怕是接受不起。”崔氏这就算是委婉的拒绝了。 海盛阳却不急不恼的说道:“夫人,您别急着拒绝。” “这身份不身份的都是身外之物,女子嫁人不过图一个日子舒心,我看中了林公子的品性,也看中了林公子的才情。” “只要能和林公子修百年之好,盛阳不在乎名声,只希望能成为林公子的助力,永远陪在林公子身边。” 海盛阳把姿态放得极低,这倒是让崔氏很是意外。 “甚至不惜当妾?”崔氏问。 海盛阳点了点头,“当妾又如何,盛阳愿意。” 海盛阳有自信,只要她这话说出了口,这林夫人便没有任何理由再拒绝自己,所以自信的抬了抬下巴,从容的看向崔氏。 崔氏却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这下换海盛阳摸不到头脑了,海盛阳身后的丫鬟见崔氏这样笑,心里有些替小姐不平。 她们家小姐都已经放下姿态愿意来你们林家做妾室了,怎么反倒成了笑话? 崔氏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她对着海盛阳说道:“海小姐,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可我们林家没有纳妾的传统,你来之前都没有打听打听吗?” 没有纳妾的传统,林家什么时候有这个传统了? 海盛阳还真不知道,“林夫人,这传统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确实没有听说过。” 崔氏笑道:“自从我们崔家的女人进了林家,林家就不纳妾了,我的夫君不行,我的儿子自然也不行。” 崔氏说的很是霸道,但这话说的好听,这实际上不就是在拒绝海盛阳吗? 海盛阳这会儿再坐不住,“林夫人,您可知,若是我进了林家的门,给林家带来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妾室。” 崔氏自然知道,她指了指她们带来的东西,“知道,还有这些俗物! 海盛阳被气的脸色有些红,果然乡野村妇就是乡野村妇,没有半点见识和远视。 春如见自家小姐被羞辱,再忍不了直接站出来说。 “夫人,我家小姐是带着诚意来的,您何必要驳了小姐的一番心意呢?” 崔氏缓缓地站起了身,神情傲然无物,“那依照小姐的意思,难道是你海盛阳想来我林家做妾室,我们林家就要收吗?” “那正如海小姐说的那样,若是天底下的女子都要来我们林家,我们林家也都要收吗?” 海盛阳没想到崔氏竟然拿着她和其他那些女子相提并论,“你.....你怎么半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海盛阳被气的语无伦次,就在这时,陈氏正好带着白青莲走到了屋前,目睹了眼前的这一幕。 白青莲看着服饰华丽的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就认出了这不是昨日和自己正蜀锦的女子。 她们刚才在争论什么?这女子是要威逼崔氏要进林家门做妾? “哈哈哈哈!”白青莲直接在门口笑弯了腰。 “我以为你比我高贵多少呢,不是大官家的千金小姐吗?” “不也是要上赶着给人家当妾?” “可你倒是比我还要惨些,就是你想要当妾,人家还不要,真是丢死人了,哈哈哈哈!” 白青莲越说越来劲,笑得也更大声。 陈氏拉了拉白青莲的袖子,想让她收敛一点,可白青莲可还在气头上,哪里收的住自己的脾气。 第一百五十八章 都被赶了出去 海盛阳哪里还坐的住,她腾的站起身,脸色难看的瞧了瞧崔氏,见崔氏没有半点想要阻止白青莲羞辱她的意思,便直接走到了白青莲的面前,一巴掌打了过去。 打的白青脸的右脸直接肿起来了一个巴掌印。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海盛阳自己也颇为震惊的看着自己还有些火辣辣的手掌。 “我......我不是有意的。”海盛阳突然红了眼圈说道。 白青莲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刚才还恶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现在又在装可怜。 “你......你哪里来的破落千金,竟然还敢打人。”白青莲可不是一个被打还不还手的主。 只见她朝着海盛阳就扑了过去,海盛阳没想到白青莲竟然这样泼辣,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都是些乡野村妇,野蛮的紧。 一时间海盛阳和白青莲就扭打在了一起,海盛阳的丫鬟们自然不能看着自家小姐被人欺负,也都纷纷冲了上去。 陈氏也怕女儿吃亏,在一旁喊了两声,见那些人一拳一拳的往白青莲身上招呼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跺了跺脚也冲了上去。 这一下,林家的草棚屋子里,白家的人和海家的人打成了一团,尖叫声,哭喊声响彻了整个林家小院。 原本和林飞云在后院吃茶看马的孟斩,听到动静,立刻放下了茶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看着已经打成一团的女子,一时也不好下手拉架。 “林夫人,林夫人,您快给他们拉开呦!” 虽说海家的人多,可毕竟都是娇养惯了的人,她们哪里是白家母女的对手,最重要的是她们也没有白家的母女豁得出去。 什么咬人挠人,这样的动作成何体统,她们做不出,毕竟就是会吃些亏。 崔氏却不着急,“孟大人,不过是女孩子们之间的口角,咱们做长辈的,要是参与了进去,这人家不得说我护短?” 孟斩听着崔氏的话瞪圆了眼睛。 “林夫人,白夫人已经在里面了,这哪里还是女孩子们的口角,这已经是.....已经是......” “唉?孟大人,是什么,你可得慎言。” “正所谓大事可以化了,小事也可以化大,我想孟大人应该也不希望这件事牵扯到什么家族世仇,官家背景吧?” 孟斩自然是不希望,这要是真牵扯了,对于他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可眼看着海盛阳就被白青莲给打的爬不起身了,这......怎么能不管! 孟斩正要上前一步,就被崔氏给拦住了。 “都是些妇孺千金,大人若是出手,定会毁了小姐的名声。” “难道孟大人不怕被人诟病吗?” 怕!孟斩怎么不怕,可是他现在不管,海小姐就能放过他了吗? 就在孟斩犹豫不决的时候,海盛阳突然“嗷”的叫了一声,整个人便昏了过去,孟斩再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他上前直接将陈氏和白青莲拽了出来。 陈氏和白青莲回头看到孟斩,两人先是一愣,但很快两人就被海家爬起来的丫鬟们冲过来继续打。 白青莲气的想要挣扎孟斩的束缚,可男子的力量还是太大。 白青莲和陈氏就这样硬生生的挨了海家好几下拳头,陈氏被打的红了眼。 “孟斩!你.....你还真是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当初你求着成为我们白家女婿的时候,你看着道貌岸然的。” “现在得了势,伙着外人欺负我们,你不要脸!” 陈氏疯了一般的朝着孟斩抓了过来,孟斩不能打她,硬是挨了她好几下。 海家的丫鬟们看着昏倒的海盛阳,急得团团转。 “孟大人,快叫大夫,我们小姐怎么就昏过去了,快叫大夫。” 孟斩只得先放开陈氏和白青莲,将马车从林家的后院赶了过来,然后抱着海家小姐上了马车,带着海家的人先匆匆离开了。 陈氏看着走远的海家人,气的拧了白青莲一下子。 “你看看你,就是这么个冲动性子,她是什么人都还不知道呢,你就敢上手打?”陈氏气的脸色铁青,加上头发和衣服都被抓乱了,此刻看着是狼狈至极。 白青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边的脸上都是海家人抓的痕迹,嘴角还被海盛阳打出了血迹。 “母亲,是她先动的手,我难道就活该被打吗?” “而且她能有多厉害,不也就是想要到林家当一个妾室吗?” “顶多就是哪个有钱乡绅家的闺女,怕什么!” 说着白青莲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说道。 陈氏一听也是有理,悄悄松了口气,可她这口气还没喘匀,崔氏就说话了。 “亲家,她可不是什么乡绅之女,这回你们怕是把她们得罪透了。”崔氏在一旁说道。 “不是乡绅之女,那是谁?”陈氏心里一紧。 “她啊!是三北总督的海大人的千金,海盛阳。” 陈氏才一听到三北总督名号的时候就感觉眼前一黑,随即整个人就栽了下去,这下白青莲也傻了,三北总督?那岂不是她们这北地百姓的天。 崔氏揉了揉眼眶,一手扶住了陈氏,一手拍了拍白芙蓉的肩膀。 “白家姑娘,你快别愣着了,赶紧的吧!赶紧带你娘回去啊!” 白青莲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扶住陈氏,两个人将陈氏扶上了马车,白青莲本想和崔氏讨个关系,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崔氏一巴掌就拍在了马的屁股上,马车直接跑了起来。 车夫见状吓了一跳,连忙控制住马,可马车已经出了林家村。 “三小姐,咱们还回去吗?”车夫满头大汗的小心问道。 白青莲恨恨的看了看身后,“回什么回,先回白家,给母亲找个大夫才是。” 就这样崔氏很快送走了今日来的两批人。 林飞云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马车的身影,摇了摇头,“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崔氏却撇了撇嘴,“什么事儿?这些都是看到咱们林家身上的好处,上赶着贴上来的。” “这样也好,她们两家闹起来,倒省了我亲自赶人。” 可林飞云有些担心,“那亲家那边怎么办,这海小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崔氏却一点都不担心,“哼!你看着吧,这海家的小姐可是还没死心呢。” “只要她不死心,白家就没事儿,咱们林家也没事儿。” 林飞云点了点头,然后又觉得不对,“那......还真让她最后嫁进咱们林家来啊!” “大头那个性子,你随便给他纳妾,他可是会杀人的。” 崔氏白了林飞云一眼,“自然是不能让他进林家的门。” “只是......这件事还是要和婉清说一下,免得她那边有了误会,这边咱们就先拖着,等大头回来亲自拒绝了她,想必这一个姑娘家也不好意思再贴上来了吧。” 崔氏心里盘算着,可她却低估了海盛阳的决心。 这会儿海盛阳的院子里乱作了一团,孟斩已经派人找来了大夫,大夫看过之后只说是气血攻心,并无大碍,给开了一副药就离开了。 “孟大人,今日我家小姐在林家被打,孟大人为何不出手帮忙?害的我们家小姐直接被打晕了过去!”春如此刻正站在屋子里指着孟斩的鼻子骂。 孟斩心里憋屈,他这会儿才知道,这海盛阳眼巴巴的跑到林家去,是要上赶着给林云澈做小妾。 哈哈哈!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 一个总督千金,竟然愿意屈尊跑到一个农户家里去当小妾,难怪她被打,正好这一打也能让这海小姐脑子清楚些。 但是这些想法他自然是不能表露出半点的。 “海家这就冤枉我了,要不是我拦着白家的夫人和小姐,现在你们家海小姐还回不来呢。” 春如被怼,她一想到今日碰到的白家母女更是气急。 “孟大人,她们母女二人殴打官眷,你不应该直接将她们抓起来吗?” “为何还放任她们回家!”春如质问。 孟斩觉得头很痛,“这不过是小姐们之间的口角之争,何必上升到殴打官眷的层面。” “难道你这个丫头,想让林家和白家还有海家三家都下不来台吗?” 孟斩说这话时,正巧海盛阳醒了过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林家不仅不愿意让她进门,甚至还纵容白家的母女欺负她。 难道她比不上一个偏远山区的乡绅之女? 还什么林家从不纳妾,真的是可笑至极。 “孟大人,白家打官眷,这是事实,和林家有什么关系。” “大人可不要乱说话。” 海盛阳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一旁的春如听见自家小姐说话了,连忙来扶。 “小姐,你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海盛阳微微一笑,目光重新看向孟斩,“孟大人,我作为被打的官眷,今日就是要告她白家了。” “不知大人又打算如何处置呢?” 海盛阳眼底罕见的出现了一股冷意,看样子是要将这件事情追究到底了。 孟斩还能怎么办,现在就是让他选择一个。 到底是得罪林云澈,还是得罪海大人......得罪了林云澈,他日日相见,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可是得罪了海大人......他以后还有什么晋升之路。 想了片刻,孟斩自然是选择了海大人,毕竟林云澈他天然的就得罪了......只不过现在恐怕是得罪的更狠些了。 “好!那就如海小姐所言。” 孟斩一挥手,两个衙役立刻上前。 “去,现在就去白家将陈氏和白青莲捉到大牢收押。” “是!”衙役们领命而去。 海盛阳看向孟斩微微一笑,“多谢,孟大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母女被抓(一) 陈氏的马车才刚刚进了后院,秋纹扶着陈氏走下来。 “莲儿!你赶快回去吧!今日这事儿估计海家到时候会找上门。” “你父亲若是知道了,怕是会怪罪于你。” “你回了黄家,黄家再不愿意,也不可能让海家的人在黄家刁难你。” 陈氏说着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冲白青莲摆了摆手。 白青莲虽然不认为黄家会为她说话,但是她也知道,母亲这是在保护她,海家若是到白家来闹了,想必也不会再去黄家闹了。 “知道了,母亲,你要保重身体才是。” “母亲,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这海盛阳还一门心思地想要进林家呢,她会给林家几分面子的。” 陈氏轻叹了口气,目送白青莲出了白家。 秋纹瞧着陈氏的脸色苍白,也安抚道:“夫人,你也别太担心了,这海家再怎么样也要看咱们姑爷的面子不是?” 陈氏顿了顿,“若真能,也好!就怕......” “刚才三小姐不也说了嘛!这海家的小姐还想进林家,多多少少会给些的。” 陈氏苦着脸,可你们一个个都没看见吗?那崔氏可没有半点想要海盛阳进门的意思,还反而在火上浇油。 “罢了,秋纹,先扶我回去吧!”陈氏伸出手让秋纹扶着,“对了,家里还有没有老参?” “有!” “快给我切一些拿来!” 陈氏今日是真的吓坏了,即便是现在她还是心有余悸,她立刻让秋纹去拿来了老参,刚含上了一片,白家的前院就传来了乱哄哄的声音。 “秋纹,怎么回事,前院发生了什么事儿?”陈氏问。 “夫人,您躺着我去看看!”秋纹起身就要出门,却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着刘伯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刘伯大喊着。 陈氏惊吓得直接坐直了身子,“刘管家,发生什么事儿了?” 刘伯喘着粗气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孟斩的衙役给按住了。 “都别动!衙门办案,我看谁敢动。”衙役直接将想要逃跑的人给吼住了,白家一时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陈氏坐在屋中整个人冷汗直冒,衙门?衙役?竟然这么快? 孟斩走到陈氏的屋前喊道:“白夫人,得罪了,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陈氏心里咯噔一声,她要不是口中的这片参片,人可能直接就晕过去了。 “白夫人?”孟斩没有听到陈氏的回答又问了一句,“您若是再不出来,就别怪孟某不客气了。” 陈氏咬了咬牙,“孟大人,请稍等。” 陈氏让秋纹将自己扶了起来,缓缓地迈出了门。 一院子的衙役将白家的人都看的死死的,这架势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衙门过来抄家的。 陈氏瞬间腿就软了,眼圈也红了。 “白夫人,得罪了!”孟斩一声令下,衙役们就冲上来将陈氏给按住了。 陈氏惊得一声尖叫,脸色又苍白了许多。 “慢着!”白晨明原本在药铺里面清点账目,听说有人看见官府的官兵围了白家,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刚赶回来就看见孟斩说是要带走陈氏,而陈氏显然吓傻了,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斩!你这是做什么?”白晨明挺着脊背问道。 孟斩回过身,看着他之前的岳父,皱了皱眉头,平心而论,之前白家对他还有他们孟家是极好的。 只可惜两家最终还是渐行渐远了。 “白老爷,在下正在办案,还请白老爷行个方便。”孟斩神情还算温和,也算是给了白晨明脸面。 白晨明却沉着脸,“孟大人,不知我白家是犯了什么事情?” “劳得孟大人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我白家抓人?” 孟斩微微翘起了嘴角,“白老爷,殴打官眷算不算犯事?” “今日白夫人在林家村殴打海大人千金,本官是依法要带白夫人回去审理的,白老爷,您看.....”孟斩笑着看向白晨明。 白晨明愣了三秒钟,陈氏打了海大人的千金? “陈氏,这是真的?”白晨明惊愕的看向陈氏,此时的陈氏已经吓得汗水湿透了纱巾。 “老爷.....我.....我不知道那是海家的千金啊!” “若是知道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打啊!”陈氏这下子再绷不住直接哭出了声。 不过陈氏的话也间接的证明了,她是真的打了海家的千金。 这下白晨明还有什么理由拦,他只得让开,孟斩一挥手,衙役们便押着陈氏走了。 人都走了,刘伯才凑到白老爷身边,“老爷,现在这可怎么办啊!” 白晨明也很难办啊!这陈氏怎么好端端的就惹到了海家呢。 对了,这个海家又是谁? “刘管家,快!给清儿去封信问问,看看这件事姑爷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白晨明此刻能依仗的也就只有林云澈了,希望他现在能说的上几句话。 而此时回到黄家的白青莲,才刚一进门就被黄夫人身边的丫鬟给叫住了。 “白小娘,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白青莲看着眼前的丫头面无表情,看来这黄夫人找她也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了!你和夫人说,我才刚回来,稍微梳洗一下就过去。”白青莲说完就朝着自己的屋子里进。 但却被黄夫人的丫鬟给拦住了。 “白小娘,夫人让您现在就过去,您还是别耽误时间了。”丫鬟语气强硬,拦在白青莲面前,看样子是不会退让了。 白青莲今日本就在林家窝了火,这会儿更是气急了。 她一巴掌就打在了眼前丫头的脸上,“放肆!现在连一个丫鬟都敢命令我做事了吗?” 丫鬟猛地抬头,她没想到白青莲会动手。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白青莲的脸上也看到了清楚的五指印儿......这是.....成了出气筒了。 丫鬟捂着脸回去复命了。 白青莲冷哼了一声,回了屋子,“来人,给我梳洗。” 下人们哪还敢怠慢,今日这白小娘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连大夫人的丫鬟都敢打。 一会儿这黄家可是有好戏要看了。 此时的黄夫人看着自己的丫鬟捂着脸眼泪汪汪的跑回来,鼻子都要气歪了。 “她白青莲是要做什么?一个小娘,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在外面把自己当作黄夫人,怎么她还以为她真成了黄夫人?” 黄夫人拍着桌子咒骂道。 只是她的声音还没落,黄家外面也吵嚷了起来。 黄夫人扶了扶额头,“外面怎么回事,是不是白青莲那个贱人又闹起来了!” “你们都赶紧给我出去看看!” 黄夫人身边的丫鬟连忙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跑了回来。 “夫人,不好了!是衙役,他们把咱们黄家给围了。” 黄夫人一听立即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来的人是谁,可有说为了什么?” 黄老爷做生意可不像白家那么干净,这衙门的人一围上来,孟斩还没说明来意,就受到了黄员外的奋力抵抗。 “黄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孟斩看着黄员外带着朝着家伙的家丁们堵在门口,很是头疼。 黄员外一脸警惕的问,“孟大人,这还是黄某来问你才是。” 孟斩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他是官,区区一个乡绅,以前他害怕,现在他不怕。 “黄老爷,我劝你还是尽快让开。” “耽误了衙门办案,不管你是谁,最后怕是都没有好果子吃。” 黄员外见孟斩这样硬,也不敢和他硬碰硬。 他笑着走过来,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荷包,鼓鼓的,递给了孟斩。 “孟大人,我们黄家不过是升斗小民,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还请孟大人明示?” 孟斩拿过荷包,轻轻的掂了掂,低声在黄员外的耳畔说。 “严格说不是你们黄家的事儿,是你们黄家的小妾白青莲,打了海大人的千金,这殴打官眷,黄员外,事情可是可大可小啊!” 黄员外一听就愣了,合着现在衙门围家是因为白青莲? 黄员外一下子纠结了起来,这......要是让孟斩把白青莲给抓走了......日后白家追究起来,关键是林云澈追究起来...... 黄老爷肉眼可见的慌张,孟斩看着他的模样很是不解。 “黄老爷,不就是一个小妾吗?难道你就心爱至此?”孟斩问。 黄老爷尴尬的笑了笑,拱手道:“孟大人,我不是存心让你为难,我这就回去叫她出来,您看能不能给我容个空?” 孟斩刚收了黄老爷的钱,自然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黄老爷,请吧。”孟斩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让所有人在黄家周围都提着精神。 他并不希望让白青莲跑了。 黄老爷回到后院,就看到追出来的黄夫人。 “老爷.....这外面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白青莲把海家的小姐给打了!” “我说你这个当家的主母是怎么当的,这么重要的人物,你怎么不事先和白青莲说清楚。” “那是咱们这样人家可以招惹的起的嘛?” 黄夫人听完吓坏了,她却无法反驳黄老爷骂她的话。 第一百六十章 母女被抓(二) 因为她确实存了个私心,她就是没有告诉白青莲那个女子是谁,就是想要让海家的小姐借着她的身份去打压白青莲。 可她没想到这白青莲的胆子这么大,明显带着官差的女子她也敢打。 黄夫人眼底露出一丝狠劲儿,“老爷,那咱们还犹豫什么,既然是白青莲闯的祸,自然就要让白青莲自己去担。” “难道还能为了一个妾室,让咱们黄家都跟她一起陪葬不成?” 黄老爷自然是不能搭上黄家,“我知道!我知道!” “但是咱们也不能半点人情都不讲,就把人交出去不是?” 黄夫人怔了怔,不可思议的看向黄员外,“老爷,你不会是真对那个丫头动了心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脑子里还是想要保她?” 黄夫人跺了跺脚,“行!既然你狠不下这个心把她交出去,我去交,这个恶人我来做。” 黄夫人说着就要朝白青莲的屋里去,吓得黄老爷直接将人给拽了回来。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你以为这白家咱们就得罪的起哦?”黄老爷皱着眉头道。 “你小心,这惹怒了白家咱们黄家一样是没好日子过。” “怕是还不如这会儿得罪了海家呢!” 黄夫人顿住了脚步,被黄老爷的一番话给震住了,什么意思,一个还不如他们黄家的白家,怎么还能比海家更有权势了? “老爷,你怕不是昏了头了吧。”黄夫人问道,然后还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黄老爷的额头,不发烧啊! 黄员外将黄夫人的手扒拉开,“你不懂!这件事儿我看你就别管了,我去和白青莲说。” 黄夫人很久没有看到黄员外这样愁容满面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言,而是让开了身位,让黄老爷去找白青莲去了。 黄夫人身边的丫鬟立刻走上前,“夫人,那白青莲刚才对咱们不敬的事儿......”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个!我看你们一个个的也是欠收拾。”黄夫人说不管就真的不管了,带着人回了屋子。 黄老爷来到白青莲屋里的时候,白青莲刚好洗漱完。 她刚才就听见外面的哄乱声了,但是她并没在意,不过是黄夫人因为她打了她的丫鬟在那里闹罢了。 大不了到时候她受罚就是了,不就是一个丫鬟吗?难道还能比她妾室的身份还高贵了? 可白青莲没想到的是,黄老爷竟然来她屋子了。 说起来,白青莲心里其实是厌恶黄老爷的,要不是当时她受了药物的控制......白青莲每次想到这件事儿,都感觉到浑身不舒服。 她每每看到黄老爷那张蜡黄的老脸,自然也没有多开怀。 但是争宠嘛!白青莲还是放得下身段,忍得住恶心。 “老爷,您怎么来了?”白青莲特意将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冲着黄员外,可怜兮兮的说道。 黄员外满脑子都是怎么和白青莲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巴掌印。 “青莲,你.....你这次可是闯祸了!” “闯了大祸了!”黄员外一脸痛心的说道。 白青莲先是一愣,随即说道:“老爷,不是青莲的错啊!刚刚那丫鬟来找我的时候,一脸的鄙夷,她那样的态度对我,我一时也是委屈才......老爷,这件事不能全怪在青莲身上啊!” 白青莲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 黄员外听得不太明白,“什么丫鬟,什么鄙夷?” “哎呦,我的青莲啊!你怎么到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可知道孟斩都已经带着衙役们上门来了,这是非要将你带走不可的架势啊!” 白青莲一下子懵了,“什么,孟斩?” 白青莲想到定是那个海盛阳捣的鬼。 她不能被抓走,她不能被抓走,白青莲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响起了这句话。 “老爷,黄老爷,你可不能将我交出去啊!” “大牢那种地方,青莲不能去!” 黄员外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不如现在你就从后门走吧。” “我在前面拖住孟斩。” 白青莲愣愣的点了点头,“好!好!我走!我现在就走。” 白青莲说完,就朝着后院的后门跑去,黄员外抹了把汗重新回到前院。 不一会儿就听见后院传来了女子惊恐的尖叫声。 孟斩看着黄员外微微勾起了唇角,“黄老爷,还是你聪明啊!” “你这样,是既没得罪白家也没得罪海家。” 黄员外这会儿哪敢认,“孟大人,说笑了说笑了。” “只是不知道我家这青莲,是否还能回来啊?”黄员外问。 孟斩笑了笑,“这能不能回来,我觉得黄员外定是比我这个抓人的人更清楚。” “行了,既然这人我们也已经抓到了,就不打扰黄员外休息了。” 黄员外笑着点头,然后目送着孟斩他们骑马离开了。 已经在牢里的陈氏,没想到才不过两刻钟的时间,自己的女儿白青莲也被送了进来。 母女俩在牢中一见面,就抱做了一团。 “母亲,母亲!”白青莲脑子里空白,现在也只能抱着陈氏哭。 陈氏看了眼送白青莲进来的衙役,立刻跑上去拉着衙役的胳膊,请求道:“官爷,这位官爷,今日殴打海小姐的只有我一人。” “与我女儿无关,能不能让人将她放了,我留在这儿,我留在这儿。” 衙役看了眼陈氏,无奈的说道:“白夫人,这打没打人,可不是只有你们一家之言。” “海小姐说是谁打了,就是有谁,你们就别再折腾了。” “等着明日孟大人提审你们,或许求得海小姐原谅了,你们就没事了。” 说完,衙役将牢门重新上了锁,便走开了。 陈氏见求人无用,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看着还在哭泣的白青莲也是头疼。 “别哭了!别哭了,现在哭也没什么用!”陈氏说道。 白青莲却哭的更大声了,“母亲,咱们不会有事吧?” “啊!母亲,这里还有老鼠,这里还这么黑,咱们真的要在这里待上一个晚上吗?” “母亲,你快让爹想想办法,把咱们给捞出去啊!” 白青莲一直说,陈氏听得越来越心烦。 “行了!你现在害怕还有什么用!”陈氏心里也害怕,“倒不如想想明日我们该如何同海小姐求情才是。” 白青莲一想到海盛阳的嘴脸,心里更是委屈了。 “我为什么要求她!母亲,是她先打了我啊!”白青莲指着脸上的巴掌印说道。 陈氏看到白青莲已经有些红肿的脸,也是心疼,可她知道这个时候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你不求她,你难道要在这牢里待一辈子不成?” 白青莲立刻噤了声,她才不要,她怎么能在牢里待一辈子呢。 陈氏见白青莲安静了下来,心绪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莲儿,你放心,你父亲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深夜,淮州城,知府后宅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 瑞心最先醒过来,她先跑到了白婉清的门外。 “夫人,您别着急,我去看看!”瑞心说着,便提着灯笼往外走。 这么晚了,定是什么重要的事儿,白婉清担心瑞心危险,连忙叫住了瑞心。 “等等!我和你一起!”白婉清给自己披上了一件衣服,然后打开了门。 正巧凤娘也走了出来,“夫人,您别动,我去看看,一般人伤不了我。” 白婉清觉得也是如此,便在房里等着,不一会儿就见刘伯跟着瑞心匆匆的进了屋。 “夫人.....家里出事了。”刘伯气喘吁吁的说着。 白婉清从刘伯的口中知道了孟斩将陈氏和白青莲都带走的事。 “夫人,您要不和姑爷说说,或许海小姐那边姑爷能说的上话。”刘伯也是着急,自从他跟着白晨明以来,白家还是第一次出了这样的事。 他虽然向来也不喜欢三小姐,可是毕竟是老爷的女儿。 老爷着急,他自然也着急。 白婉清微微蹙眉,“刘伯,林云澈他现在不在州城,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不在?那这可怎么办啊!刘伯明显额头渗出了一头的汗。 是急得,也是赶路累的。 “不过刘伯,你别着急,虽说林云澈不在,但我还在这里,我会想办法的。” “瑞心,你带着刘伯先下去休息。” 刘伯还是有些不安,“夫人,大小姐......我......” 白婉清神情从容的说道:“刘伯,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白青莲和陈氏是和我不和,可她们都是父亲重要的人。”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刘伯被白婉清直接看穿心思,心里有些愧疚,“没有,大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婉清也没有再过多的解释,瑞心便带着刘伯先下去了。 白婉清瞥了瞥桌子上的烛火,眼睛微微眯起。 看来海盛阳是一分钟也不愿意再等了,既然如此,那她就给她送上一份大礼。 “凤娘!”白婉清叫道。 凤娘刚才一直在门外,此刻听见夫人叫她立刻进了门。 “夫人!” “凤娘,准备一下马车,明早天一亮,我们就出城门接人,然后去淮安县。” “是!”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关我什么事? 当孟斩来告知海盛阳人都已经抓了的时候,海盛阳的脸上露出了决绝的表情。 “我还是太冲动了。”海盛阳低头喃喃了一句。 春如此时却觉得解气,“小姐,是她们无礼在先的,咱们抓了她们,有什么不对,怎么小姐反而有些闷闷不乐?” 海盛阳抿了抿唇,“虽然解了气,但是和白家却有了心结,我想要进林家怕是不容易了。” 春如不明白自家小姐条件那么好,怎么就偏偏非要进这林家。 “小姐,咱们不过得罪的是白家,白家是白家,她们可做不了林家的主。”春如觉得当初林家娶白婉清也是权宜之计,对白家恐怕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情谊在。 原本海盛阳也是这样想的,可今日她去了林家,却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这林家可没有看起来那样好威胁,尤其是崔氏,哪里像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人。 可他们偏偏就同意了林云澈和白婉清的婚事,说明什么?说明林家愿意。 可当她上门时,崔氏是怎么说的,是以林家不娶妾室为由将她给拒绝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托词。 海盛阳捏了捏手帕,“看来软的恐怕是不行了。” “这会儿我又得罪了白家,想要白婉清点头怕也是做不到了。” “这样,春如,明日你一早就去林家村请林夫人过来。” “既然软的不行,我也就只好来硬的了。” 春如点头应下,却也提醒小姐,“小姐,咱们若是这样强硬进入林家,以后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呢。” 海盛阳微微一笑,“怕什么!等我真正进了林家,林家便很快就会知道我的好了。” “我的作用,可比她白婉清大多了。” 春如立即笑道:“小姐说的是,白家怎么可能和海家比呢。” 海盛阳又在心中盘算了一会儿才睡下,第二日一早她醒来的时候,春如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去接崔氏了。 春如来林家村的时候天还蒙蒙亮,整个林家村都是被春如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崔氏昨日因为海盛阳她们耽搁了干活的时间,本就睡得晚,这会儿又听到院外的敲门声,心情有些烦躁。 尤其是当她看到春如这丫鬟的时候,面色已经沉的快隐入墨色的夜。 “大头娘,这么早,你这家里没事吧?” 林嫂子和林家村其他的人听到动静都纷纷的探出头来。 崔氏立刻浮上笑脸,和周围的邻居打招呼,“没事没事,抱歉这么早吵到你们了。” 林嫂子这会儿也看清了来人,见确实没什么事儿,就张罗着又重新回去睡觉了。 崔氏再转头看向春如的脸色便更为愠怒。 “有什么事儿,赶快进来说!”崔氏低声吼道。 春如低着头跟着崔氏进了门,她原本也不想这么早的啊!可昨日小姐说了,她要趁早把这件事了了,免得白婉清来搅局。 所以当崔氏满脸怒气的时候,春如一句话都不敢吭。 “行了!吵都吵了,这会儿有什么事儿赶紧说,若是没事儿,你就赶紧离开,我们林家村也不是什么闲人都接待。”崔氏说道。 春如忙点头,“林夫人,我家小姐有请您到海家面谈,您看......” 崔氏气笑了,这海盛阳怎么这样没脑子,一门心思想进林家的门,却托大让她上赶着上门。 “我没听错吧?你家小姐是要请我上门?”崔氏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春如应道:“是的,夫人,现在白夫人和三小姐都在衙门里,现在能救她们的也只有林夫人您了。” 崔氏微微一惊,缓缓站起身,“你刚才说什么?” “白夫人和白青莲现在在哪儿?”崔氏本就会功夫,再加上一直在边关这恶劣的条件下生存,她的气势是带着那种杀气的气势,和一般后宅女子的阴暗全然不同。 此时她一怒,春如的身体不禁抖了起来。 “快说!白夫人和白青莲现在在哪儿?”崔氏这次直接拎住了春如的领子。 春如不敢看崔氏的眼睛,“在.....在牢里!孟大人昨夜就将两人都抓进了牢里。” 崔氏不傻,孟斩敢直接抓人,想必就是海盛阳的手笔。 现在又派人上门来请自己......呵,看来是想要要挟她。 真有趣,真有趣,想不到她都躲到这边疆北地,竟然还有人将这肮脏的心思用在她身上。 “好!现在我们就娶你家小姐。”崔氏松开了春如的领子。 转身和林飞云打了招呼,就跟着春如去了..... 待崔氏到了海盛阳租住的院子时,海盛阳已经备好了一桌子的早茶。 她恭敬的站在门口迎着崔氏下车。 “林夫人!”海盛阳笑着同崔氏打招呼。 崔氏却整了整衣襟,眼睛都没有正眼看一眼她,“叫我林老夫人,林夫人是我的儿媳......” 海盛阳脸上尴尬了一瞬,但还是笑着说:“是,林老夫人,倒是我这思虑不周了。” 崔氏冷着脸,没再接话,海盛阳忙侧过身子请崔氏进门。 “林老夫人,您还没吃早食吧!我这正好备了不少好吃的,林老夫人可以尝尝!”海盛阳说着领着崔氏进了屋,让崔氏坐在了餐桌上的上方。 这一套礼节下来,海盛阳倒是没有半点的怠慢。 “我说,海小姐,你这么早请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尝尝这早食吧!” “那海小姐恐怕是要白忙了,像我这样的粗人,已经习惯了清贫简单,这样繁琐的礼仪和吃食,我吃不惯,也看不惯。” 崔氏没打算给海盛阳留半点面子。 海盛阳却不恼,她夹了一块桂花糕放在了崔氏的面前。 “林老夫人,您尝尝这桂花糕,甜而不腻,很是不错。” “你再尝尝这参鸡汤,是我专门给您熬的,在这北疆之地,吃些参对身体有好处。” 海盛阳似是看不到崔氏脸上的不悦,自顾自的给崔氏介绍着美食,照顾的极为周到。 崔氏一开始没有理她,可任谁也禁不住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啊! 这会儿了,就不吃白不吃了,崔氏也不管海盛阳怎么看了,直接动起手来,美美的吃了起来。 海盛阳见状,心里大喜,她就知道,没有她收服不了的人。 崔氏喝了一大碗参鸡汤,又吃了两盘的糕点,现在着实已经吃不动了,她站起身,擦了擦嘴。 “行了,海小姐,现在我也吃饱了,我该回村了。” “村里的马还饿着肚子呢。” 说着崔氏也不等海盛阳说话,就要往外走。 海盛阳没想到这崔氏是这种反应,连忙起身,“林老夫人,您难道一点都不担心白夫人和白三小姐吗?” 林老夫人稍稍抬眸,“我为什么要担心她们?” 海盛阳一愣,她知道两家的关系不算好,可.....不对啊!她昨日不是还很维护白婉清吗? “林老夫人,您可知道她们现在是在大牢里!” “那又如何?” “这不是她们白家的事儿吗?需要我林家做什么吗?” 崔氏的态度让海盛阳完全不会了.....不应该是这样啊!这会儿她不是应该惶恐,然后自己提出条件让她顺利进入林家吗? 怎么这崔氏根本就不按照套路出牌呢! “林老夫人......就算你现在不担心她们,但是你的儿媳林夫人恐怕很是担心。” “你现在不答应我的条件,一会儿你的儿媳也会答应我的条件。” “但是这会儿和那会儿可不太一样,到时候我可是会让白家剥层皮的。” “林老夫人,您真的愿意看到白家因为你的见死不救,而毁于一旦吗?” 崔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消失了,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来威胁她,还是这样堂而皇之的。 “所以呢?海小姐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难道就是为了进我们林家?” 海盛阳微微颔首,“没错!林老夫人,我的诚意十足,还请林老夫人成全。” 崔氏哈哈大笑,“成全不了!成全不了!” “我们家大头的主可不是我来做,你怕是找错人喽!” 海盛阳微微一愣,“林老夫人,您是长辈,就算不是掌家人,但是您的一句话,晚辈还是要听的。” 崔氏摆手,“我们家不同,我们家一直都是林大头自己作主。” “现在有了婉清,就是婉清作主,你该去找婉清才是。” 海盛阳没想到崔氏竟然把这件事推的一干二净,看样子到底是不想插手白家的事了。 “那林老夫人,就不怕和儿媳有了隔阂?” “这万一白家出事了......白婉清会不怨恨林老夫人你?” 海盛阳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海小姐想多了,这是白家的事,和我婆母有什么关系!” 海盛阳微微一转头,就看到白婉清此刻正站在院子中央,门口的衙役紧张的看着海盛阳,他也拦不住啊!这可是知府夫人。 海盛阳笑道:“林夫人,您来的正好,正好我和你的婆母正在商量我何时进门的事,你来了,倒是省的事后再通知你了。” 海盛阳让衙役们放白婉清进来了,崔氏见到白婉清,眼角浮起笑意,她立刻走到白婉清身前,拉住了白婉清的手轻声道。 “这个海小姐是个心思狠毒的人......你可要小心些。” 白婉清轻轻拍了拍崔氏的手,“娘,我知道!我知道该如何做。” 第一百六十二章 已有的婚约怎能不认? 崔氏点点头,将原本要拿出来的信物偷偷的放回了袖子里。 不过她没打算走,她要留在这里给自己的儿媳妇托底。 海盛阳没注意崔氏的动作,她的目光都被白婉清给吸引了。 这是她第一次和白婉清见面,没想到白婉清和那传言中说的倒是半点都不一样,落落大方,清冷淡然,倒是一副超脱的模样。 这不是比柳菲菲要好看上许多吗?怎么孟斩竟会舍得放弃! 海盛阳端详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笑着说道:“林夫人,你觉得我何时入门比较好?” 白婉清轻笑了一声,“海小姐,从未有人同意您入林家?” “所以哪里来的何时进门一说?” 海盛阳哈哈一笑,“想不到不仅是林老夫人不把这白夫人和白三小姐放在眼里,原来林夫人也从未将自己的家人放在眼里啊!” 海盛阳特意强调了白夫人,就是想让白婉清想清楚。 可白婉清却淡淡一笑,“海小姐,你误会了,我可从来没有不想让您进林家!” 海盛阳挑眉,“那这么说你是愿意了?” 白婉清微微颔首,“我是愿意的,但是有人不同意,有人不同意,那海小姐你就进不了林家。” 海盛阳扭头看了一眼崔氏,略微一沉吟,“是林云澈林大人不同意?” 白婉清微微摇头,“并非如此。” “那是谁?”海盛阳显然没有了耐心,“白婉清,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绝对没有!”白婉清一脸无辜的说道,“既然海小姐这么想知道,我们将人请进来便是了!” 海盛阳狐疑的看向白婉清,她哼了一声,“那就有劳林夫人了。” 白婉清转身对着瑞心说了两句,瑞心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位四十左右,身着锦缎的妇人就跟着瑞心走了进来。 这妇人气质非凡,若不是因为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褪色,谁都不会察觉到这位夫人身落窘境。 但即使锦缎不再靓丽,头饰不再精致,这位夫人的神态却依旧端庄大气,她进门后也恰到好处的和崔氏打了招呼。 海盛阳知道,这位夫人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林夫人......这位是......”海盛阳急不可耐的问道。 白婉清站起身,对着这位夫人行了一礼,转身对海盛阳说,“海小姐,这位是泉州吴家的大夫人,您可还记得?” 吴大夫人?泉州?海盛阳脑子里似乎对这个称谓有些印象,可她不记得了,这吴家的夫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吴大夫人看着海盛阳的表情就知道,海盛阳不记得吴家了。 吴大夫人也不废话,直接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银卷。 “海小姐,我这个人你可以不记得,但是这张婚书你不能也不记得了吧!” 吴大夫人将婚书递到了海盛阳的面前,海盛阳眼前一黑..... 这上面的生辰八字,还有她的名字,确实是她的婚书...... 可是她记得她的那个婚事不是已经被退了吗?当初还是母亲亲自去退的.....怎么没有把这婚书收回来! “吴大夫人,咱们的婚事早早就退了,你现在又拿出这婚书是什么意思?”海盛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因为这时早已被她遗忘的那些深处的记忆又重新浮了上来。 吴家,泉州吴家,要是她小时候的记忆没错的话,当初她们海家没少受吴家的帮衬,可以说海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吴家老爷的功劳可以占到一半。 可听母亲说,吴家在前些年就已经开始没落了,说是因为得罪了淮王,得罪了淮王啊!这吴家的儿郎即便再有才华又能怎么样! 以后的吴家绝对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她海盛阳怎么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去呢。 当时她哭了好久,海夫人实在看不过所以才拿着婚书去了泉州,将婚事给退了。 可现在吴家竟然又拿着婚书出现了,怎么会这样! “退婚?”吴大夫人扯了扯嘴角,“海小姐,你可真会开玩笑,这婚书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们吴家何时与你们海家退了婚?” 没退婚?海盛阳脑袋嗡嗡的。 “海小姐,你既然有了婚约,现在又求到我林家做妾,这又是为何?” “若是我们林家收了你,岂不是违背了道义!” 崔氏这会儿心情大好,她赞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媳,想不到儿媳的动作这样快,竟然挖到了海盛阳的婚事。 有了婚约的女子再议亲,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别说海盛阳,就是海大人也会被人弹劾。 海盛阳本想说没有,但是婚书就摆在这儿。 就算是到了御前,她们海家也没有理。 “林老夫人,林夫人,这件事倒真是我海家的疏忽了。” “原本我们海家以为这婚事退了,没成想,竟然没有退,看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倒是海盛阳唐突了。” 海盛阳一改之前的高傲姿态,说话的语气都软了下来。 白婉清依旧是面无表情,淡淡的开口道:“这本是海小姐你的家事,我们本不该过问,可海小姐为了进林家,直接将我的家人都抓进了大牢......” “这件事怕就不只是海小姐的家事了。” 白婉清说的委婉,不卑不亢。 “林夫人说笑,这白夫人和白三小姐进大牢是因为殴打官眷,这明明是两件事,怎可混为一谈。”海盛阳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她想要先解决吴大夫人,然后再向白家发难,所以这会儿她不愿意轻易松口。 “哦?那既然海小姐这样说,吴大夫人,咱们不如也一起去公堂上说?” “先说一说这吴家婚事,再说说白家殴打官眷一事?” 吴大夫人微微颔首,“也好!现在吴家有婚书,这要是再有了衙门的背书,这婚事就算是稳妥了。” “海小姐,到时候咱们可要好好坐下来,将这婚期尽快定下来才是。” 海盛阳愠怒的看了一眼吴大夫人,但很快将心思掩藏在虚假的笑意之中。 “吴大夫人,林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 “不就是一件小事儿嘛!何至于非要闹到公堂上说。” “我现在就同孟大人说,将人放了。”海盛阳吩咐春如将孟大人请过来。 孟斩来的时候还有些懵,现在不是应该闹到公堂了吗? 这海小姐怎么将自己叫回来了! 孟斩一进院便看到白婉清安安静静的端坐在屋内。 她来了啊!也难怪,这海盛阳闹了这么一出,不就是想要进林家的大门吗? 现在白婉清同意她进门了,这的确就不会再闹到公堂了。 孟斩进了屋,便听见了海盛阳的吩咐,“孟大人,之前我和白夫人还有白三小姐之间只是有些误会。” “现在误会解开了,不如你就将人放了吧。” 孟斩心中早有猜测,对于这个结果倒是并不意外。 他只是出言确认道:“海小姐,你可确认?若是事后再反悔那可是要不得了。” 海盛阳强调道:“都说是误会了,自然不会反悔!” “还请孟大人放人吧!” 孟斩环视了一圈,目光定在了白婉清的身上,只见白婉清微微抬眸,笑着对孟斩说道:“有劳孟大人了。” 孟斩这才开口道:“那既然误会解除了,我这就让人将她们放了。” 孟斩看向白婉清微微一点头,然后转身就去衙门放人了。 海盛阳饶有趣味的看着孟斩的动作,她就知道,这白婉清和孟斩之间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这白婉清定是放不下孟斩! 可奈何现在她竟然被吴家给绊住了,要不然她进了林家,以后还有白婉清什么事儿! 白婉清面对孟斩的示好却微微一皱眉,但也就是仅仅一瞬间。 海盛阳留了吴大夫人说话,白婉清和崔氏先被送了出来。 崔氏拉着白婉清的手问,“这吴夫人不会很快就同意和海盛阳解除婚约了吧?” 这样的话,海盛阳恐怕还是会再次缠上林家。 白婉清摇头,“不会,我和吴夫人已经约定好了,她会牵制海盛阳一年。” “一年,海盛阳若是还没死心.....到时候怕是也等不了那么久了。” “这吴夫人倒是愿意帮咱们?”崔氏接着问道。 白婉清笑笑说:“她是在帮咱们,但是也在帮自己!” 崔氏没有想明白,但是既然白婉清说可以,那她也就不再问了。 “婉清,咱们现在就去大牢那边吧!”崔氏和婉清上了马车后说道。 “娘,大牢那边我去就行了,您就别去那样的地方了!”白婉清想要先送崔氏回去。 崔氏却眨了眨眼道:“我得去,这件事虽说不是我们林家直接的关系,但是这海盛阳是冲着我们林家来的。” “是我这亲家为我出了口恶气,我怎么也得去看看。” “也好让陈氏心里舒服舒服才是!” “可是,娘......” “我知道!她们想要借林家的势,我知道你的担心,我有分寸。” “你也有分寸,咱们两个人都有分寸,自然出不了乱子。” 白婉清听崔氏这样说,只好点头同意。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终归是心寒了 淮安县的大牢里,已经等了一夜的白青莲母女此刻恐惧到达了顶峰。 “母亲,父亲怎么还不派人来救咱们,父亲不会是不要我们了吧!”白青莲因为牢里有老鼠,几乎一夜都没敢合眼。 陈氏也很累,她还是安慰白青莲,“不会的,你父亲总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 白青莲却觉得陈氏是在安慰她,昨日她还没有想明白,可一整晚都过去了,她还能想不明白吗? 这海家的官要比林家的官还要大,林家就算是想救,那也就只能同意让海盛阳进林家的门。 可林云澈会愿意吗?白婉清会愿意吗? 若是白婉清不能说服林家,那黄家还有白家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她们二人捞出去。 从昨夜的情况就能晓得,父亲明明知道她们被抓到了大牢里,却没有办法进来看她们一眼,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白婉清没有同意,林家也没有同意! 她和母亲要完了,要一辈子被关在这牢里了。 就在白青莲这样思索着的时候,牢门口突然传来了动静。 一个凶狠的衙役来打开了她们的牢门。 陈氏和白青莲对视了一眼,这是要提审她们了。 陈氏拉着白青莲站起身来,却听见牢头和一个衙役说道:“这两人出去之后怕是活不了了,你们一会儿准备点吃食,让他们上路之前做个饱死鬼吧。” 陈氏和白青莲皆是一惊,怎么殴打个官眷,还没等提审就要判她们死刑了吗? 门口的衙役看着两人不动弹,低吼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出来啊!” 出去!出去就代表死! 陈氏的腿有些软,白青莲更是直接软在地上,连站起来都站不起来。 衙役刚要入门去扶,白青莲就爬着向后退了几步,“官爷,您别抓我,打海小姐的人不是我,是我母亲!不信你问我母亲。” “要杀也别杀我,我是冤枉的,是我母亲打的。” “您跟孟大人说说,您跟海小姐说说啊!” 白青莲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双手挥舞着,生怕被眼前的衙役抓走。 陈氏愣愣的看着在地上吼叫的女儿,一时说不出话。 现在是她女儿为了自己活着,竟然要将罪责都推在她的身上吗? “莲儿!你......你怎可如此说?”陈氏原本就打算自己担下这罪名,她怕女儿会受到黄家的苛责。 可没想到竟然到了生死之际,她的女儿便直接将她给推了出去,全然不顾她的死活。 白青莲眼泪汪汪的看向陈氏,“母亲,咱们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是不是?” “母亲,你是心疼莲儿的对不对!” “这罪只要母亲认了,莲儿就不会有事了!” “母亲.....”白青莲抓着陈氏的裤腿苦苦哀求着。 陈氏面无表情的看着苦苦哀求自己的女儿半晌,忽地笑出了声。 “好!好!好!”陈氏一边笑着一边眼角流下眼泪的说道。 白青莲被陈氏的反应给吓到了,她还没有见过母亲露出这如此神情,母亲不是向来对她有求必应的吗? “母亲,你是答应了吗?”白青莲确认的问道。 她要确保一会儿在堂前陈氏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身上才行。 “答应了!”陈氏将笑容收了起来,然后绝然地说道:“不过以后你就没有母亲了。” 白青莲一愣,但她此刻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若是陈氏真被判了死刑,她也的确没有母亲了。 “母亲,你放心,我不会忘了母亲今日所做的一切,女儿定会按时给您烧纸,定不会让您在黄泉之下受苦。” 白青莲的这番话彻底让陈氏寒了心。 凶狠衙役看着母女二人在自己面前演戏,脸上还有些懵。 “你们二人这是作何?还不赶快起来跟我出去!”衙役这会儿已经没了耐心。 陈氏这次没有再理会白青莲,她直接走出了牢门。 衙役对着还在牢门里面的白青莲吼道:“还有你,赶快出来!” “怎么一个两个的放你们出去还这么磨磨蹭蹭的。” 白青莲原本还想躲在角落,但听到衙役说要放她们出去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站起身跑过来问,“官爷,你刚才说什么?” “不是拉我们出去斩首的吗?” 凶狠衙役怒瞪了她一眼,“谁说你们要斩首了。” “要斩首的是旁边的那两个杀人犯,你们两个已经没有罪了,赶快离开这里吧。” 白青莲一听欣喜若狂,她拉住陈氏的胳膊,“母亲,咱们没事了,那咱们快出去吧。” 陈氏没有像往常那样给予她回应,而是缓缓地将胳膊从白青莲的手中抽了出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径直走出去了。 白青莲还沉浸在激动中,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跟在衙役的后面也走了出去。 此时大牢外面,白晨明、崔氏还有白婉清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白晨明焦急的踱着步,“怎么还没出来?” 白婉清站在白晨明身边,安慰道:“应该是快了,父亲你别着急。” 崔氏也说道:“是啊!既然孟大人已经开口了,定是不会再出错了,我们在这里等着便是。” 崔氏的话刚说完,就见陈氏和白青莲迈着步走出来了。 陈氏看到白晨明的时候眼圈还有些红,但看到白婉清和崔氏也在,就忍下了,没有当场哭出来。 白晨明上下打量着陈氏和白青莲,见两人都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这回多亏了婉清和林夫人,不然你们可是有苦头吃了。” 白庆莲梗着脖子轻哼了一声,明明就是因为她们,她才会被抓进来的,这时候反倒还要让她来感谢她们吗? 陈氏却没有冷嘲热讽,而是真心实意的感谢着二人。 “林夫人,婉清,这次真的谢谢你们,是我们当时太鲁莽了。” “倒是给你们二人添麻烦了。” 白晨明没想到陈氏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禁有些感慨。 崔氏和白婉清都是微微一笑,意思将这份感谢收下了。 现在人已经接出来了,崔氏也打算回林家村了。 崔氏从白婉清那里要了一匹马,自行骑着离开了。 白晨明和陈氏拉着白婉清想让她回家里休息,白青莲也想跟着,却被陈氏斥责了。 “青莲,你该回黄家了!”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你已经出来了,怕是还担心着。” 白青莲撇撇嘴,“母亲,黄家的人怎么会在乎我回不回去!” 白晨明心下一软,打算也让白青莲跟着回家,却不成想陈氏直接就拒绝了白青莲的想法。 “黄家的人如何不在乎?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现在赶快回去吧!” 白青莲这时总算发现陈氏有些不对了。 “母亲,您是在生女儿的气吗?女儿刚才也是权宜之计。” “母亲,你误会女儿了。” 可这个时候陈氏已经懒得再听白青莲说些什么了,而是拉着白婉清径直上了马车。 白晨明有些愣,但看陈氏和白婉清也都已经走了,也顾不上问了,交代了白青莲一句就跟着去了。 白青莲恨恨的跺了跺脚,想不到母亲竟然好狠的心,将她一个人扔在了路上。 白青莲现在也没有地方可去,她肚子饿,身体也冷,还很困,只能先回黄家。 可是黄家根本就没有人来接她,她是一步一步走回家的。 回到黄家的白青莲,一口热乎饭都还没吃上就被黄夫人拉到了花厅听审。 白青莲气急,“连县太爷都没说要审我,你为何要审。” “我深陷牢狱的时候没见你们出来帮忙,这会儿我出来了,你们竟然还来为难我。” “你们黄家还真是上等的家风。” 白青莲因为肚子饿,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 可这次黄夫人和黄老爷却没有再模棱两可。 他们刚刚从白家出来,对于白家的态度黄老爷已经心中有成算了,连陈氏都说了那样的话..... 这白青莲怕是真的要被白家舍弃了。 “好了,好了!不审你了。”黄老爷被白青莲吵得头疼,用手揉了揉眼眶道:“你以后就不要出青蓝阁了。” 白青莲一怔,什么意思?不再出青蓝阁是什么意思? “老爷,你是想软禁我?” “我犯了多大的错,你就要软禁我?” “你就不怕得罪了白家和林家两家人?” 黄员外这会儿还真就不怕了,“对!就是要软禁你,今日你能在街上自称黄夫人,明日你可以在林家打了海小姐。” “日后说不准你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禁你的足已经是对你网开一面了。” 白青莲起身想要回白家,她想要母亲替她撑腰,不就是一个黄家吗?她们白家背靠状元郎,怎么能任凭黄家这样欺负她。 可是她才走了两步,脑海里突然闪过陈氏在牢房里的一句话。 “不过以后你就没有母亲了。” 是这样吗?是因为这个所以连母亲现在也不要她了吗? 白青莲却没有半分后悔,是母亲太过小气了!她没有错,是母亲的错! 黄老爷看着白青莲傻傻的站在那儿,气不打一处来。 “来人!快来人!扶白小娘回青蓝阁。” “以后没有我的命令,白小娘不准踏出青蓝阁半步。” 第一百六十四章 搭上了线 白家迎回了牢里的人,但海家还没送走想送的人。 海盛阳因为提出退婚而被吴夫人拒绝,一气之下直接回了淮州城。 吴夫人自然不会放过海盛阳,在海盛阳走的第二天就跟着去了。 现在海盛阳一听到吴家的人就咬牙切齿,“看来她们吴家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海盛阳无奈只得起身跑去找海承明。 要说海承明这两日也是焦头烂额,他被林云澈放了鸽子,就花大力气想要找林云澈的错处,可是偏偏这林云澈样样报备,大错还真一点也挑不出来。 但要说那些细微的小错,海承明却无法拿出来说,这让他也是极为的憋闷。 原本想着自己的女儿去淮安县会待上段日子,可没想到昨日傍晚就气冲冲的回来了,他原想着今日找个机会和女儿谈一谈,却没想到女儿倒是先他一步找上门来了。 “父亲!我和吴家的婚事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海盛阳一脸委屈的柔声问道。 “吴家的婚事?”要是这会儿海盛阳不提,他早就忘了还有吴家这么一回事了! “盛阳,吴家的婚事咱们两家早就说好不作数了,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海盛阳眼圈一红,“父亲,是只有咱们说不作数的吧。” “你可知道吴家还有和咱们海家的婚书呢,那吴大夫人更是拿着婚书找了过来,她们可没打算要放过女儿,放过咱们家啊!” 海承明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她们吴家还有婚书?” 海盛阳点头道:“父亲,我骗你做什么,千真万确的事,所以我才来问您,母亲不是已经和吴家商量退了婚嘛。” “怎么吴家人又冒出来了呢!” 海承明皱了皱眉头,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件事我听你母亲提起过,当初你母亲的确是带着咱们海家的婚书去找吴家退过婚。” “可是当时吴家正在遭难,你母亲根本就没找到吴家的人!” “找不到她们的人,自然是没有说退婚的事。” 海盛阳有些听不明白了,“父亲,那母亲为何回来说,我和吴家的婚事不成了呢?” “既然是不成了,那就是退婚了呀!” 海承明摇头,“我和你母亲以为这婚事不成,是因为吴家可能不会留下活口了。” “当时吴家得罪了淮王,淮王将吴家一家老小都抓了起来。” “说不定什么时候,整个吴家都会被问斩。” “吴家的人都没有了,咱们和吴家的婚事自然也就做不得数了啊!” “所以这和与吴家退婚了也没有什么差别。” 海盛阳这会儿也明白了,合着当年她母亲料定吴家无法翻身了,所以就直接当这婚事被退了。 “父亲啊!你和母亲这次可坑惨女儿了!”海盛阳几乎快哭出来了。 海承明抬头,“不就是一个吴家嘛?既然她找来了,咱们再同她商量退婚就是了。” “盛阳,你不用这样着急。” 海承明看着海盛阳着急的样子很是心疼,连忙安慰道。 海盛阳却咬着唇道:“父亲,这次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怎么会不简单,她们吴家现在不就是缺钱嘛?” “咱们给吴家一笔钱,他们准会同意。” 海盛阳抿了抿唇,“父亲,条件我都已经开过了,吴大夫人可不打算松口。” “父亲,若是女儿被这吴家拖个三五年的,别说是林家了,就是任何一个好人家,女儿怕也都是要错过了。” “到时候就如了那吴大夫人的意,女儿就只能嫁到吴家了。” “到时候别说女儿能给咱们海家添什么助益了,恐怕还会连累了咱们海家的名声。” 海承明一听会连累海家的名声,整个人陡然气愤了起来。 “她敢!”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吴家,她难道还能拧的过大腿嘛?” “也不看看,他们家现在到底还配不配!” 海盛阳见父亲生气,知道自己的事儿父亲应该是会放在心上了。 “那父亲,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海盛阳问道。 海承明扬了扬眉,笑道:“这些事儿,盛阳你就不用操心了。” “你只要安心的等着,父亲一定能让你如愿就是了。” 海盛阳知道父亲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儿就一定会做成的,就像当年妹妹想要进宫一样。 这样想着,海盛阳便放下了心。 “那吴大夫人怎么办?”海盛阳突然想到。 海承明微微一笑,“女儿啊!你最擅长的不就是安抚人心嘛?” “一个吴家的妇人应该难不倒我的女儿吧。” 海盛阳明白了,立刻笑着说:“难不倒,父亲放心,我定不会让吴夫人将这件事宣扬出去的。” 海承明“嗯”了一声,随即让海盛阳先回去了。 看着海盛阳离开之后,海承明立刻叫来了海家的管家。 “之前站队不明,倒是怠慢了房家的人......”海承明眯着眼说道,“现在林家这条线我们怕是站不住了。” 海家的管家立即明白了老爷的意思。 “老爷,那小姐呢!小姐还等着进林家的大门呢!” “若是我们和房家......那就相当于断了小姐的路。” 海承明扯了扯嘴角,“不过是去当妾室,林家就算是再有背景,能有淮王有背景嘛?” “要不是她当初一心一意的,我不想驳了她的想法,可现在去林家显然已经不成了。” “自然是要再搭上另一条船才是啊!” “更何况,我不能让海盛阳没有了价值!”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吴家,想要断送我们海家的利益,她们想得美!” “那老爷的意思是......” “给房家去个消息吧!就说我要听听他的想法。”海承明说道。 海家管家立即应是,马上给房家送消息去了。 房家这边因为上次在海家这里吃了闭门羹,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老爷......上面已经在催了,这笔钱咱们恐怕要尽快送出去才是。”房管家正在房老爷的书房提醒道。 房老爷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这段时日,林云澈突然消失了。 前段时间的死士一事一下子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反倒让他心里放心不下。 “这阵子,林云澈到底去了哪里,你们还没有消息吗?” 房管家低着头,轻声道:“老爷,已经派人在找了,现在还不知道林大人到底去了哪里。” “不过我听说林大人是因为躲海家小姐逼亲才离开的。” “或许是咱们想多了。” 想多了?房老爷从不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那上面有没有说再给我们派些人来,这么多的钱,就靠我们那几个家丁,肯定不行。”房老爷问道。 房管家有些笑意道:“老爷放心,上面知道了咱们的情况,说是过两日就会再送来一批死士。” “那便好,那就什么时候死士到了,什么时候咱们再去运这笔钱吧。”房老爷拍了板。 这件事定下了,可更让房老爷头疼的是百年医馆的事。 “这阵子咱们医馆的生意怎么样?你可有看过账目?” 房管家点头道:“看了,老爷,百年医馆可是抢了咱们不少生意。” “尤其是开了第二家分馆之后,许是看着百年医馆确实在咱们淮州城里面站定了脚。” “这些病人们又有一些有权势的人带头。” “再加上洛神医的医术加持,和他们医馆的药价便宜。” “现在他们看病或是拿药基本都会去百年医馆了,咱们房氏医馆这会儿倒是没什么人了。” “这样下去,怕是咱们下一个周期的钱财都不够交给上面的。” 房老爷皱着眉,他还能不知道不够,可是他有什么办法,这白婉清仗着有洛神医和林云澈给她撑腰,不断地扩张自己的生意,倒是上面怎么不派个人来给他撑撑腰。 房老爷此刻对上面满腹怨言,当然他并不敢说出口。 房管家此时也满面愁容,“老爷,要不咱们再找找海大人?” 一提起海承明,房老爷就更气了。 之前他地界上的死士出了事儿,生意也都被人抢走了,他自然要同背后的人诉苦。 背后的人给他指了条路,让他去找海大人。 可是这海大人竟然直接拒绝了和他见面的要求,这上面真的跟海承明打过招呼了? 难道这上面人的地位名分还不足以让海承明归顺? 房老爷是想了一夜也没想通,他这会儿也不敢再去问上面的人,不然显得他们房家实在太过没用。 没了房家,他们还可以有刘家、李家、王家...... 房老爷现在是无比的头疼啊!他真的希望一早上睡醒以后,林云澈和白婉清带着他们的那个百年医馆从淮州城里彻底的消失。 房老爷想不出办法,只好打算再拿些银钱去贿赂海承明。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海家的管家竟然让人送来了消息。 “老爷,海大人说要见您!”房管家低头来报。 房老爷一听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真是天不亡我,天不亡我们房家啊!” “快!快再去从库房里拿出上好的鹿茸和人参包起来,明日我见海大人的时候带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 医馆被封 自从白婉清将陈氏和白青莲从牢里救出来后。 陈氏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突然对白婉清照顾的无微不至。 “清儿,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如在家里多住些日子吧。” “你父亲也是想你想的紧呢。” 白晨明惊讶的看了一眼陈氏,但随即点头笑道:“是啊!清儿,你这去了淮州也有些日子了,不如就在家里面住上两日?” 白婉清原本就想要再从父亲这里进一批药材,“那就劳烦父亲母亲了。” 陈氏笑道:“这孩子,你是回家来了,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白婉清微微一笑,然后就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了。 白晨明见白婉清走了之后,狐疑的盯着陈氏看。 “今儿怎么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你什么时候这样关心过清儿!”白晨明问。 陈氏撇了撇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清儿为了我,大老远的从州城跑回来,我就算是块木头或是石头也该被捂热了。” “怎么你觉得我陈氏是一个不知好歹,忘恩负义之辈?” 白晨明哈哈一笑,“没有,没有!夫人你能这样想我自然是再高兴不过。” 陈氏瞪了白晨明一眼,随即又想到了一件事。 “这次清儿要的药材又不少吧!你可得可着清儿来,其他要是供不上,你就先拖上两日。” “都是咱们的老主顾,他们能理解的。” 白晨明没想到陈氏竟然连这么重要的生意都能倾斜给白婉清,看来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倒不是做样子。 “你真舍得?” “万一惹恼了其他人,你就不怕他们不和咱们再做生意了?” 陈氏顿了顿,“他们的生意能有清儿的生意重要?” “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还能不向着自己家的生意!” 白晨明欢喜的抱住了陈氏,“想不到我的夫人竟然能有如此觉悟,清儿要是知道了定会很开心的。” 陈氏知道这是白晨明为了哄自己说的,只是嗔笑了一声。 “行了!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还不成!” “成!当然成!”白晨明高兴的说道。 就在两人正高兴的时候,刘管家从前院匆匆的跑了过来。 白晨明和陈氏以为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儿,两人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老爷,夫人!”刘管家才一进门,白晨明就迎了上来。 “刘伯,又出什么事儿了?”白晨明现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可真是再禁不住像那日被衙役们围家的事情了。 刘管家喘了口气儿的功夫,白晨明都急死了,就差自己出去看了。 “老爷,老爷,不是急事儿,你别着急。” “是三小姐,她让人捎来消息,说是她被黄家给软禁了。” “让老爷夫人您去救她呢。” 关于黄家软禁的事,刘伯不知道是陈氏和白晨明授意的,但此刻白晨明和陈氏听见是白青莲的事,两人瞬间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哦!我知道了!刘伯,这件事我会去处理。” 陈氏也点头道:“嗯,是的,刘伯,你就告诉来人,说我们知道了。” 刘伯有些愣,这是什么情况,老爷如此淡定也就算了,怎么连夫人也不吵不闹,不去黄家算账了? 但刘伯稍微一合计,心里也就有数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告诉来人。”刘伯转身去回信了。 白晨明坐下轻叹了口气,陈氏抿着唇道:“都怪我,没有教好青莲。” 白晨明摆摆手,“怎么能怪你一个人呢!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 “日后,咱们可是要狠下心来了,若不如此,青莲怕是会闯出更大的祸事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陈氏低着头说道,往后的两日都没有再提起白青莲。 白青莲三番五次找人来送消息,最后却都不了了之。 白青莲终于是有些后悔了......可她再后悔也没有用了,没有人再去听她说的话。 而白青莲这个人似乎也在白家渐渐消失了。 就如同现在白婉清住在家里的这一段日子,没有再听见白青莲这个名字。 接下来的几日,白婉清跟着白晨明到处去收药材。 眼看着又进了一批陈皮,白晨明让人挑出了一些好的说道,“你给我的清单,现在就差这一味药材了吧?” 白婉清正察看眼前这批陈皮的质量,听到父亲的话点了点头。 “是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凑了这么多!” “多亏了父亲帮忙!” 白晨明嘴角微微翘起,“这叫什么话!我是你父亲,你做的事情,我自然是最支持的人。” “对了!上次我听说,你去接药材的时候遇到了土匪?” “要不这次我派些白家的家丁给你,都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关键的时候能保你性命。” 白晨明想到这件事还是很后怕的,可白婉清却说的轻描淡写。 “父亲,土匪都已经死了,而且这次我不打算走小路了,全程走官道。” “不会再遇到土匪了。” 白晨明却还是不放心,“多两个人总是安全些的。” “不然,还请上次的镖师押运?” 白婉清笑着说道:“父亲,你相信我,真的没事!” 白晨明见白婉清这样确认,也就只能作罢,两人又看了一圈收来的药材,白婉清将银子结算给了白晨明,一切都料理好了之后。 瑞心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将一张纸条递给了白婉清。 白婉清看了一眼,微微蹙眉,随即抬头对白老爷说道:“父亲,这批药材我怕是先用不到了。” “可不可以先存放在你这里?” 白晨明一愣,“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婉清微微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人找医馆的麻烦,这些药材我过后会来取。” 白晨明蹬了蹬眼,“你什么时候来取都行,我是你的父亲,你不用和我这样生分。” 白婉清眨了眨眼,笑道:“父亲说笑了,就因为你是我父亲,我才放心将这些药材放在你这里啊!” “怎么是生分!” 白晨明见白婉清还能开玩笑,想必医馆遇到的麻烦也不是很大。 “用不用我去给你镇场子啊?”白晨明说道。 白婉清微微一笑,“父亲,这点事,你女儿一个人就能处理,若是有一日女儿处理不了了,定会请父亲出面。” 白晨明哈哈一笑,“好!” 白婉清带着瑞心先匆匆的回到了白家,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坐着马车回淮州城了。 “夫人,咱们什么事儿这么急!”瑞心刚才就想问了,可老爷一直在,她便忍住了。 白婉清缓缓抬眸,眼里露出了精光。 “海大人查封了百年医馆,还抓走了郑大夫他们!” “这会儿海大人怕是正等着我回去呢!” 瑞心惊讶道:“这海大人为什么突然封了咱们的药铺?” “难道就是因为夫人你不同意海盛阳进门?这也太霸道流氓了吧。”瑞心很是气愤的说道。 “夫人,那咱们现在就回去吗?不如等等老爷,等他回来了我们再回去?” 白婉清轻叹了口气,“恐怕不行,若是我不出现,就正好着了房家的道。” “百年医馆这两个月来所有的名声就会毁于一旦。” “就算日后,百年医馆能重新开张,名声没了,怕是也恢复不到现在的声势了。” 不能和房家抗衡,怎么能断了房家的路。 不能断了房家的路,那满娘的冤屈,魏家的冤屈还有和他们一样被房家耽误的病人怎么办! 白婉清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她答应林云澈的,她就要做到。 “瑞心,让马车再快些!” 瑞心立刻点头,和车夫说了一句,她们的马车就又加快了速度,一路朝着淮州城疾驰而去。 白婉清到了淮州城的时候已经快要入夜了,她们若是再晚些恐怕就要在城外过夜了。 马车进了淮州城,就看到了凤娘的身影。 是的,那个消息就是凤娘找人给白婉清送去的。 “夫人!”凤娘走到马车前,唤了一声。 白婉清让凤娘上了马车,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娘掀开了车帘,左右看了看,见路上的人不多后,放下帘子低声道:“夫人,咱们怕是被人给陷害了。” 昨日,郑大夫正在医馆里看诊,突然就冲进来一批衙役。 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就冲着医馆的药柜去了,这些衙役将药柜翻找了一通,最后拿出了一匣子的白术,说是假药。 就凭着这个理由他们抓了咱们两个医馆的掌柜大夫,郑大夫和刘大夫......还顺便给百年医馆贴上了封条。 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百年医馆因为贩卖假药而被查封。 现在郑大夫和刘大夫两人还在牢里。 “那其他人呢,洛师祖呢?”白婉清问。 凤娘回道:“洛师祖因为名声在外,海大人没有动。” “其他人因为不是医馆主事的大夫,所以也没有抓他们。” “不过夫人,因为昨日事情发生的突然,我就想着找医馆里的大夫问问情况。” “其他的大夫都是说的模棱两可,神情惶恐,但只有王大夫,他似乎是提前就知道,没有惶恐,反倒是有一些惋惜......” “会不会......” 白婉清微微颔首,“是不是他,我去见见他就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博弈 白婉清一回到家,立刻先去后院拜见了洛师祖。 洛师祖此时正在院子里研究草药,显然并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但是白婉清还是低头轻声说道:“师祖,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洛师祖瞥了一眼白婉清,微微哼了一声,“连累,就凭你,你能连累我什么?” 白婉清说道:“淮州城的百年医馆是借着师祖的名头打出来的,现在百年医馆出了事,自然是连累到了师祖的名声。” “怎么能不是连累?” 洛师祖放下草药站起身,走到白婉清面前哈哈一笑。 “清丫头,在你眼里,你师祖我就是这样一个会被名声所累之人?” “那你可把你师祖我想的有些低俗了。” “我不在意,也不在乎。” “我若是真在乎,我还能在你这小小的百年医馆里混?” “我直接进太医院去夺名声多好。” 白婉清知道师祖宠她,师祖不在意,她不能不在意。 “师祖......” “唉?你可别和我撒娇,我可断不了这案子......”洛师祖往后退了几步道。 白婉清扑哧一笑,看着师祖的模样,总算是放下了心。 “知道了,师祖,这件事交给我便好,我定会还你个公道。”白婉清浅笑着说。 洛老头轻咳了一声,“我要不要公道不重要,但这百年医馆是你母亲的心血,你这丫头可不能毁了你母亲的名头呀!” 白婉清点头,“知道了,师祖。” 第二日,白婉清将百年医馆的大夫们都召集在了一起。 郑大夫和刘大夫在牢里,其他人都到齐了。 显然医馆突然被查封,对大家的打击不小,大家都低着头,面色很是凝重。 “徐大夫,你说咱们怎么这么倒霉,这好不容易遇到个愿意接受我们的东家,怎么突然又遇到这种事。”张大夫愁容满面的说道。 徐大夫心里也无奈,“是啊!咱们医馆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现在淮州城里的人好不容易都认咱们的医术,这回这样一闹,咱们医馆的名声怕是完了。” 其他大夫一听,也都纷纷叹气。 “不知道今日东家找咱们过来,是不是要说遣散的事啊?”张大夫满眼不舍,“这要是东家遣散了我,我可就只能回去种地了。” “老张,回去种地的可不只是你,还有我......” “不对,我可能还不如你,我家里已经没有地了,我怕是只能将自己卖身给牙行,去别人家里做长工喽。”徐大夫慨叹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无不是对未来的迷茫。 只有杨大夫一人,始终一言不发。 “杨大夫,你不在这儿干了,打算干什么去?”张大夫问。 杨大夫似乎有心事,甚至没有听到张大夫的问话,还是一旁的徐大夫巴拉了一下杨大夫,杨大夫才回过神来。 “什么?说什么?”杨大夫有些惊恐的问道。 徐大夫看了杨大夫一眼,摇头道:“杨大夫,要说你的胆子可真小,自从前日的事情发生,你就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这要是被抓的人是你,而不是刘大夫和郑大夫,我看你啊!多半会屈打成招!” 张大夫说完,觉得不对,又改口,“不是屈打成招,是没打就招了。” 杨大夫有些恼,“张翡,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难道我看起来就像个小人吗?” 张大夫撇了撇嘴,“难道不是吗?” “杨影,咱们医馆的药材想要进铺子,是不是都要过你的手。” “你现在整个人又战战兢兢的,谁知道这假药材是不是你给带进来的?” 杨大夫被人诬蔑气的跳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翡,你这是血口喷人。” 张大夫冷哼了一声,“我血口喷人不喷人我不知道,但是杨影,当初可是你死求着郑大夫要进医馆的。” “现在因为你没有把好关,直接将郑大夫和刘大夫给害进去了,说到底,你这是恩将仇报。” 同样一直没开口的王大夫此刻也说道:“是啊!这件事杨大夫,你恐怕是脱不了关系。” “你们胡说!我没有!”杨大夫急得辩解不出一句,只能跺着脚指着张大夫和王大夫发抖。 下一秒杨大夫反应过来,就要往张大夫和王大夫的身上扑。 一下子屋子里就乱了起来,大夫们纷纷拉架,可杨大夫就像是被点燃了的野兽,死抓着张大夫和王大夫不放,几位大夫瞬间打成了一团。 “住手!”远处白婉清正踏步朝着屋子走过来。 大夫们听见东家的声音,都纷纷住了手,杨大夫也松开了抓着张大夫和王大夫的手。 “哼!要不是东家来了,我非要撕烂你们的嘴。”杨大夫这次是真的被气狠了。 白婉清走进屋子,目光轻轻的从头发和身上有些乱的杨大夫、张大夫和王大夫身上扫过,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坐在了上位的椅子上。 杨大夫和另外两位大夫,心里有些虚,低着头找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大夫们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了白婉清的身上。 “我们的医馆被人封了,什么原因想必大家应该都比我清楚!”白婉清神情严肃的说道。 大夫们纷纷叹了口气,还是徐大夫先开了口。 “东家,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吧,虽然我们舍不得这里,但是东家你给过我们希望,现在医馆出了事。” “不管东家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能接受。” 徐大夫的话一出口,其他大夫们也纷纷响应。 “是啊!是啊!医馆在我们最难的时候帮了我们,现如今不管是什么决定,我们都接受。” 白婉清轻轻翘了翘嘴角,“徐大夫,还有大家,我只是想问问咱们医馆被封的原因。” “你们也知道,当日被查封的时候我不在,你们都在场,你们定是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仅此而已!” 徐大夫猛地抬头,“东家,你不是要遣散我们吗?” “遣散?”白婉清微微一怔,然后笑道:“徐大夫,你说笑了,咱们医馆虽然被查封了,但是定然是被冤枉的,医馆还是要继续开的,我遣散你们做什么?” 还要继续开?这下下面的大夫们炸了锅。 王大夫坐不住了,“东家,咱们可是因为卖假药被衙门查封的铺子,这难道还能平反吗?” “当时证据可是十分确凿的啊!” 白婉清轻轻抬眸,“证据确凿?这话怎么说?” 王大夫一愣,低下头不再说话,其他的大夫们却一脸茫然。 要说证据确凿,其实他们谁都没有看到那假药。 只是官兵们从医馆里突然拿出药材说是假的,只有郑大夫和王大夫上前看了...... 难道这就是王大夫说证据确凿的原因? 白婉清见众人不说话,笑着道:“各位放心,咱们药铺所进的所有药材,我都是亲自验过的。” “定然是不会存在假药的。” “只是为何衙役们会说我们的药材是假的。” “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种是衙门想要污蔑我们,他们将假药从外面带了进来,说是我们医馆的。” “这怎么可能?”徐大夫猛地站起身来问。 白婉清笑道:“这怎么不可能?” 杨大夫回忆说,“的确不可能,当时衙役们进来的时候,手中除了刀没有拿任何东西。” “那么一箱子的假白术,若是藏在身上,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拿出来,这......这太难办到了。” 其他大夫也都纷纷点头。 “好!那既然这第一种情况行不通,那就只有第二种了。” “第二种?”大夫们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对!这第二种嘛,就是我们的医馆里有人替换了白术药柜里面的药,我们的医馆里面有了奸细。” 这话一出,大夫们都纷纷坐不住了。 尤其是杨大夫,刚才被徐大夫污蔑的事情他还忘记呢。 “东家,你这是在怀疑我们?我们可都是大夫啊!这替换假药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会做?” “是啊!这要是给人开了药方,换了这一味药也是会影响药效的啊!” “我们作为医者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有违医德,有违医德!” 白婉清见大家都纷纷表态,只有王大夫默不吭声的坐在那儿,她轻咳了一声,大家才都渐渐静了下来。 “或许他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呢?” “逼不得已?什么样的逼不得已能让他丧了医德。” “是啊!这......这可是会要人命的啊!” 王大夫此时越听着同僚的讨论,心里也是不安,渐渐的额头上蒙了一层细汗。 “那大家都各自来找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越详细越好,越有助于让我找出咱们之中的奸细。” “我现在就去隔壁,瑞心,哪位大夫想要和我说了,就领哪位大夫来吧,其他没有想好的大夫,可以跟着凤娘去不同的屋子里歇着。” 不同的屋子? 白婉清见大家一脸疑惑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让大家去不同的屋子里歇着也只是为了让大家能够自己去回忆当时的场景,而不被其他人干扰。” “仅此而已,还请大家见谅。” 大夫们稍微一想,觉得东家这样做也是有道理,便没人再有异议,跟着凤娘出去休息了。 而第一个留下来的是徐大夫。 第一百六十七章 问的是细节 徐大夫跟着瑞心来到偏厅,他看着端坐在上位的东家,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紧张。 白婉清微微一抬手,瑞心便上前给徐大夫斟茶,“徐大夫,不必紧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即可。” 徐大夫轻轻颔首,开始回忆起当日的情况。 “其实那一日,前堂发生了什么,我是没有看到的。” “当时衙役们进来的时候,我是正在后院给一个病人正骨。” “正骨完了,我才听见医馆前堂的骚乱声,等我跑过去时,就见着几个衙役正拿着药柜里的白术,说我们卖的是假药,要查封我们医馆。” “当时刘大夫和在场的杨大夫都被衙役们给控制住了。” “我一出现也被控制住了,根本来不及看那药柜里面的药是不是假药。” “刘大夫一直在喊冤,紧接着衙役们将我们驱赶出了医馆,刘大夫被带走,医馆也被他们封了。” 徐大夫回忆完,轻轻的叹了口气,微微扭头看向白婉清。 “东家,当时的情况太急,我所能记得的也只有这些了。” 白婉清微微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徐大夫,只是我有一事很好奇......” 徐大夫忙抬头问,“东家,您问?我若是知道定会知无不言。” 对于徐大夫来说,这份工的工钱可是他们一家老小的嚼用,他是最不希望医馆出事的。 “白术这味药,据我所知是咱们医馆里常能用到的药。” “而咱们医馆和其他医馆也不同,大部分的药都是大夫们自己抓的。” “药童也只不过是在处理药材的时候才会动手,所以每一个药材在进入药柜的时候,都会有咱们的大夫把关。” “若是药错了,怎么会一直没有发现呢?”白婉清问道。 徐大夫微微一愣,是啊!他们医馆向来是大夫们自己抓药的,而白术这味药又是他们开方常常能用到的。 尤其是他,他最擅长正骨,而每每正骨后,他都会开白术这味药,那时他在抓药的时候...... 徐大夫开始回忆前两日的场景,眼睛微微睁大。 “东家......咱们药柜里的白术不是假的。”徐大夫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我正骨经常用到这半夏白术天麻汤。” “白术不是假的......”徐大夫激动的说着。 白婉清微微颔首,“这件事我知道了,徐大夫,你还有什么觉得可疑的事情吗?” 徐大夫此刻还沉浸在发现药材不是假的的喜悦中,“其他的,没有了,怪不得那些衙役们不让我们这些大夫靠近药柜。” “东家,他们果真是栽赃。” 徐大夫忘形,一下子脱口而出,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吓到了。 这要是被官府的人听去了,他可就麻烦大了。 徐大夫反应过来后,尴尬的看向白婉清,“我.....我.....刚才太过激动了,东家还请包涵。” “徐大夫一心为百年医馆着想,是百年医馆的荣幸,徐大夫尽可放心就是。” 徐大夫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白婉清让瑞心将徐大夫人送了出去。 下一个进来的大夫是杨大夫,他与徐大夫说的基本一致。 不同的是,杨大夫当时就在前堂抓药,那些衙役生怕他说出什么,直接将他从药柜前拉了出来就将押着他跪了下来。 “东家,你的怀疑没有错,咱们的药不是假药。” “我当时就在药柜旁,我看的清清楚楚,那药柜里的白术是真的。” 瑞心在一旁听着,口快的问道:“杨大夫,既然你知道咱们的药是真的,为何不说出来。” “你若是当时说出来了,那些衙役们就不能这么简单的将咱们医馆给封了。” 杨大夫老脸一红,羞愧的低下了头。 白婉清斥责了瑞心,“瑞心,不得胡说。” 瑞心低下头,嘴里喃喃道:“夫人,我这哪里是胡说,这要是当时咱们的人站出来说药是真的,咱们医馆就是不会被封嘛!” 白婉清却轻轻摇了摇头,“他们既然来我们的医馆,就说明他们是有意为之,杨大夫当时做的决定没有错。” “即便是杨大夫站出来说药是真的,医馆里都是咱们的大夫,别人谁会信?” “更何况,衙役们还会说是咱们老店的药就有问题。” “站出来,或是不站出来,这铺子都是封定了的。” “杨大夫肯毫无隐瞒的说出来,就已经是为了咱们考虑了。” “作为东家怎么还能有怨言?” 瑞心听后,低着头道歉,“杨大夫,是瑞心鲁莽了,请杨大夫原谅。” 杨大夫笑着摆摆手道:“谢东家理解。” 原本心中还有些愧疚的杨大夫,此刻将真话讲了出来,又得到了白婉清的宽容和体谅,他此刻觉得刚才没有说谎,真的是做了一件最正确的事。 白婉清送走了杨大夫,又问了胡大夫和胡小大夫。 两人也是在新开的医馆这边坐诊,说辞和徐大夫、杨大夫并无二致。 瑞心有些心惊,“夫人,想不到这海大人竟然无凭无据的就能封了咱们的铺子......” “这官未免当的也太过霸道和不讲理了吧。” 白婉清看着气急的瑞心笑道:“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更何况海大人不会真的傻到无凭无据,就来查封我们的铺子。” 瑞心惊讶,“夫人,可是刚才大夫们都说了,咱们的药是真的。” 白婉清轻笑,“那你有没有发现,他们这些人都是来自我们新开的那家医馆?” 瑞心恍然,还真是,这徐大夫、胡大夫、胡小大夫和杨大夫都是新医馆那边的人..... “夫人,难道说......” 白婉清没再开口,直接让凤娘将老医馆里面的张大夫请了进来。 凤娘进来时给白婉清使了个眼色,白婉清了然。 在外面一直等着想要进去说话的王大夫,刚才是被凤娘直接无视了的。 王大夫紧张的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见凤娘出来又问道:“凤娘子,刚才明明是我先站出来的,为何......为何让张大夫先进去了?” 凤娘神情严峻的看了眼王大夫说道:“王大夫,早晚东家都是要问的,王大夫又何须急于一时。” “再耐心等一会儿就是了!” 王大夫被噎得一怔,然后笑着点头,“凤娘子说的是,说的是,我不急。” “我不急。” 王大夫匆忙转身,想要回到屋子里,可恰好碰到正在门口站着的潘虎。 王大夫不认识潘虎,以为是知府家的小厮,并没有太过在意。 可当王大夫从潘虎身边走过的时候,一股寒凉之气扑面而来,这男子......怎么有这么重的杀气? 而且他为何偏偏站在他的房间门口,王大夫定了定神,有些踉跄的回了屋子。 凤娘走过来,瞪了一眼儿子,“让你看着他,不是让你吓唬他。” 潘虎则扭过脸,“我可没有吓唬他,是他自己做贼心虚。” “那个你......就这么确认医馆里的内奸是他?” 凤娘顿了顿,摇摇头,“我不确定,一切都只是猜测。” “夫人说......等她问过了,便一切都知道了。” “夫人......夫人......想不到曾经精明过人的春风楼老板娘有一日也会对另一个人这样依赖。” 凤娘微微蹙眉,“潘虎,你别忘了是谁救了你。” “我没忘!我也没忘是谁卖了我!” 凤娘看着一直耍别扭的潘虎微微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去带另一个大夫去了。 而此刻在偏厅正在接受白婉清询问的张大夫,被问道药柜里的药的时候,也是面色凝重。 “东家,那药我和郑大夫是硬闯着上前去看的。” “那白术的确不像是我们平日里用的白术。” “所以当时郑大夫被带走的时候,我们也说不出话来。” 张大夫一想到当日的场景就还心惊胆战。 一群衙役,直接将他们的医馆围了,说他们医馆卖假药。 也不等他们辩解,那些衙役们就开始翻找药柜。 郑大夫是他们这里面资历最老的大夫,上前想要辩白,别人不知道,郑大夫是最清楚不过的,他们百年医馆的药材都是用上好的正经药材,怎么会有假药。 可是这些衙役们偏偏就从药柜里面搜出来了。 郑大夫一开始不信,甩开押着自己的衙役就冲上去瞧。 他也是这个时候趁乱,甩开人凑上去的。 “是假的,就是假的。”张大夫很是肯定的说道。 “东家.....这次是我们疏忽了,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了假药。” “张大夫,那你可记得最后一次用白术是什么时候?” 张大夫稍稍回了神,“最后一次,对啊!最后一次应该是前一日的下午,当时有一位病人湿气重,郑大夫给他开了白术。” “可当时郑大夫抓药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药有问题啊!”张大夫说道。 “所以在你印象里,都有谁在这之后去抓了药呢?” “或者说,有谁在你们都不在的时候有机会接近药柜呢?” 张大夫被问的一愣,随即恍然想起来,“是王大夫,还有......还有......” “张大夫您直说。” “还有洛神医,当时我们离开医馆的时候,就剩他们二人在了。” “第二日,郑大夫就一直守在前堂,这要是想换药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白婉清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知道了!辛苦张大夫了。”白婉清让瑞心将张大夫领了出去。 凤娘又带着陈大夫进来了。 这次白婉清什么都没有问,直接让陈大夫出去了。 “凤娘,你让其他的大夫都回去吧。” “把王大夫留下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无奈之举 凤娘忙问,“那现在就带王大夫进来吗?” 白婉清摇头,“不用,让他再想想。” “对了,让潘虎继续看着他。” 凤娘点头退了下去。 王大夫所在的屋子是没有关门的,这会儿所有的大夫都被凤娘送走了,独独只剩下了他。 王大夫走到屋门口,想要找凤娘问问情况,却被潘虎直接给拦了下来。 “王大夫,夫人还没见过你呢,你不能出去。”潘虎两手环抱在胸前说道。 王大夫看着凶狠的潘虎,往后退了两步,想了片刻鼓着勇气又凑上前笑着问潘虎:“这位小兄弟?你想多了,我本就没打算出去。” “我就是想问问凤娘子,现在是不是可以让我去见东家了?” 潘虎看了王大夫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这下王大夫更着急了,他站在门口巴巴的等着凤娘出现,一看见凤娘的身影,王大夫就大呼了起来。 “凤娘子!凤娘子!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王大夫两手同时指着自己,跳脚问道。 凤娘看了眼王大夫,脸上略表同情的走了过来。 “王大夫!” 王大夫察觉到凤娘子脸上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 “凤娘子,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见东家了!”王大夫小声的问着。 凤娘子叹了口气,走到王大夫身边,轻声道:“王大夫,你还不知道吧?” 王大夫一愣,“知道什么?” “刚才那些大夫他们都在怀疑是你出卖了咱们医馆。” “现在夫人她正在气头上,你还是等一等,等夫人心绪平静了王大夫您再进去也不迟。”凤娘子一副好意的提醒道。 王大夫瞬间慌了神,抬起手指向门外的地方,“他们这是造谣。” “刚刚他们还说是杨大夫出卖的医馆呢。” “东家怎么能信?” “凤娘子,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东家,我要亲自和东家解释。” 凤娘轻轻叹了口气,“不行,夫人不愿见你。” “王大夫,你且再等一等吧!” “若不是你,夫人定也不会冤枉你的。”说罢凤娘给了潘虎一个眼神,潘虎直接就将王大夫和凤娘给隔开了。 王大夫眼见再看不到凤娘,只得回到屋子里坐下。 他愣了好一会儿,显然是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也变幻莫测的,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 一会儿站起身来踱步,一会儿又坐下发呆。 他眼睁睁的看着外面的天色的暗了下来,他是再也坐不住了。 而这头,白婉清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让凤娘将王大夫给带了进来。 王大夫一进门就喊冤,“东家,东家,是他们冤枉我,你不能信他们的谣言啊!” 白婉清神色凝重的说道:“王大夫,你说他们说谎,可是他们有证据。” 王大夫一愣,“什么证据,我什么都没有做,能有什么证据。” “东家,要说证据,那杨大夫是接触咱们医馆药材最多的大夫,他才是最大的嫌疑人,定是他为了洗脱罪名污蔑我。” 王大夫一脸恨恨的说道。 白婉清却神色淡然,显然没有受到王大夫的影响。 王大夫感觉自己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但是他在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只要他咬死不认,谁也不能说药是他换的。 白婉清定定的看着王大夫,良久,才悠悠开口。 “王大夫,你可知道杨大夫虽然能接触到药材,但也只限于新医馆那边,而真正经常来回于两个医馆之间最多的人。” “有两个,一个是郑大夫,他负责统筹两个医馆的总事务,经常往来是必要,还有一个就是王大夫你。” “你借着与刘大夫和郑大夫交好的缘由,经常替郑大夫跑腿。” “他们说的没错啊!能同时换掉两个医馆药材的人恐怕就只有你了。” 王大夫瞬间脸一红,“东家,怎么就不能是这药材原来的问题呢!” “我们两家医馆同时用的都是一批药材,怎么就确定是人换的?” 白婉清笑了笑,“王大夫,我们白家做药材生意许久了。” “是不是白术,真真假假的,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 “如果你说可能是中途让人换了,那我可以告诉你,绝无可能。” “刚才我已经从其他大夫那里拿到了开出白术的药方,也派人去看了。”白婉清手里拿起一块白术,在王大夫面前晃了晃。 “这白术是事发前一日从我们医馆里开出去的。” “王大夫你来看看,是真是假?” 王大夫根本就不用上前,就知道那块白术是真的。 “东家,就算这白术是真的,也不能证明就是我换的呀。” “嗯......这的确证明不了。” “可我刚才说了,能换两个医馆药材的人除了郑大夫只有你一人,你可有要解释的?” 王大夫满头大汗的说道:“东家,谁说的是两个医馆的药材都换了。” “或许是换了一家也说不定呢。” “这样每个人都有嫌疑,他们是为了脱罪才说两家都换了。” 白婉清却坚定的摇头道:“不会,张大夫还有徐大夫,他们都亲眼看过了,说是的确是被换了,这么多人看到了,怎么会有假。” “徐大夫说了,即便是到了府衙大堂,他也是敢这样说的。” 王大夫噌的站起来,“不可能!徐翡这是胡说。” “新医馆里的药根本就没换,他们这是污蔑。” 王大夫喊完,立刻意识到哪里不对,转头正对上白婉清考究的眼神。 “东家......我不知道新医馆的换没换,我是一时情急猜测的。” 王大夫脸上的红晕褪去,现在吓得苍白毫无血色。 白婉清却微微一笑,“王大夫,你真的以为你为他们做了事,他们就会放过你了吗?” “你可听过魏家满娘的事?” 王大夫身体一顿,满娘,他在淮州城里生活了半辈子了,怎么会没听过满娘的事。 满娘就是被房家的老爷看中了,威逼着魏家将女儿嫁到房家做了妾。 可结果呢,满娘死的惨。 王大夫吞了吞口水,再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王大夫,你应该知道,房家给的所有承诺都当不了真。” “你为他做了事,他为了拿捏你,定不会放过你。” “更何况这次海大人也出了面,你以为他们会给你留退路?” 王大夫膝盖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随即满脸皱纹的脸上爬上了两行泪。 “东家......东家,我对不住你,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若是不这样做,我的一家老小就是要没命了啊!” 王大夫此刻哭的像是个孩子,仿佛要将这两日的担惊受怕的委屈都释放出来。 白婉清等着王大夫的情绪渐渐平复后,仔细问道。 “房家的人是怎么和你说的?” 王大夫还有些迟疑,白婉清给凤娘使了个眼色。 凤娘立刻走出去将潘虎带了进来,潘虎的杀气浑然天成,即便是不出手,王大夫也知道此人的功夫不简单。 “王大夫,你的难处只有说了我才能帮到你。” “但你要是什么都不说,就你刚才的供词我就可以将你送到府衙。” “王大夫,难道你还能指望着房家的人替你说话?” 王大夫全身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东家.....东家,我说,我说......可千万不能送我去府衙。” “是房家老爷,他派人抓了我的妻小,逼我这样做的。” “房老爷说了,若是我不去做,他们就要将我的妻小给卖掉。” “东家,我的小孙女才三岁啊!我......我实在没办法了。” 王大夫说完,整个人戚戚然的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白婉清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桌面,说道:“那你可知道房家的人将你的妻小关在什么地方了?” 王大夫没想到白婉清会问这个,神情还有些木然,随即反应过来立刻说道:“我知道!我求房老爷让我去看过他们。” “他们被关在房老爷在房家的后院。” “那房老爷可有说,什么时候将人放出来?” 王大夫这才恍然,对啊!这件事他已经做了,铺子也已经顺利的封了,说好的两日放人,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将人送回来了。 “东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王大夫跌跌撞撞的起身,匆匆就要往外走。 凤娘想要拦着她,却被白婉清的眼神给阻止了。 “凤娘,你跟着王大夫回去看看吧!” “若是人回来,自然好,回来报信于我,我也可放心。” 王大夫跌跌撞撞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过身,朝着白婉清行了一个大礼,“东家,若是我家人能顺利回来。” “我愿去府衙自首。” “还请东家到时候能护我家人周全。” 白婉清站起身,郑重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王大夫看了看身边的凤娘,脚步不再虚软,三两步就走了出去。 潘虎挑了挑眉问:“夫人,就不怕这老匹夫跑了,你的医馆可就没有人证了。” 白婉清淡然一笑,“潘兄弟说笑了,最了解房家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各有筹谋 潘虎愣了愣,垂下眼眸没有再开口。 一切似乎和白婉清预料的一样,没多久凤娘就带着王大夫回来了。 只是这次的王大夫脸色铁青,眼圈比刚刚更红了。 “夫人。”凤娘一进门就匆匆走到白婉清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凤娘的话刚说完,王大夫就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东家.....求东家救救王某的妻小。”王大夫哽咽的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白婉清刚刚已经从凤娘的口中知道,这王大夫的家人房家根本就没有送回去。 王大夫咽不下这口气,还跑到房家去要人。 可房家的人现在根本就不承认和王大夫有什么关系,更不是不承认他们抓了王家的妻小,直接将王大夫赶了出来。 任由王大夫如何说,房家都只说一句污蔑,王大夫实在没办法,只得回来求白婉清。 “东家,若是东家愿意帮我救出家人,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为东家作证,还百年医馆清白。” 王大夫说着又磕了一个头。 白婉清让凤娘将王大夫扶了起来,“王大夫,你可知道你去作证,这罪责最后怕是都会落在你一个人身上。” “那可不轻啊!” 王大夫愣了愣,咬咬牙说道:“只要东家能将我的家人救出来,这罪我愿意担。” 白婉清却摇摇头,王大夫以为白婉清不愿帮他,急得双手捶胸,哭的像个孩子。 “王大夫,我摇头不是说不帮你救人。”白婉清适时的开口。 王大夫止住了哭声,愣愣的看向白婉清,“那东家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恶有恶报,该是谁担主责,就该是谁的。” 王大夫听着又是一愣,但随即反应了过来,“王某一切全听东家安排。” 白婉清点点头,让凤娘先领着王大夫下去歇息了,随即将目光落在了潘虎的身上。 “有个忙,不知道潘兄弟愿不愿意帮?” 潘虎刚才一直在门口听着,此刻白婉清为何叫他,他心里清楚。 “夫人,那王家被囚的亲人可不知道有几人,我可救不出这么多。”潘虎说道。 “你一人自然是不行!”白婉清淡淡道。 “那这里还有别的人?你可别说凤娘,她的功夫可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潘虎面露嫌弃,“到时候若是打草惊蛇了,这王家的人怕是一个都活不了了。” “王家的人暂时不会有事。”白婉清的语气坚定。 潘虎一想也对,现在林云澈还没有回来,他们还要用王家的家人来牵制王大夫不要乱说,虽然王大夫即使乱说也不会有人相信。 可总还是要牵制一番,“那夫人,你刚才说的别人是谁?” 白婉清缓缓站起身,望向天边月牙状的月亮慨叹道:“潘虎,你来这里差不多也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了吧。” 潘虎点头,“是!” “那......房家也该有新的人进来了......” 潘虎猛的蹬了蹬眼睛,“你是说......他们可不会轻易听别人的指挥。” 白婉清笑盈盈的看着他,“你又不是别人。” 这下潘虎是更加摸不到头脑了,夫人的脑子可还清醒? 白婉清没再开口,只是让潘虎等着听她的消息。 而房家这边,房管家正在房老爷的书房,商量今日的事情。 “老爷,那王大夫,今日像是失心疯了似的跑过来要人......” “咱们可要把人放回去?”房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房老爷轻哼了一声,“房管家,你见哪个进了我房家的人还有机会走出去?” “你过个半月一月的就找个牙行,对了找个远一点的牙行,将他们都发卖出去就是了。” 房管家点点头,“可老爷,这要是王大夫还来要人,和咱们不死不休可怎么办?” 房老爷白了房管家一眼,“你说怎么办?” 房管家低着头,连忙笑道:“小的知道了,打死不认,打死不知道,到时候找个机会,再咔嚓.....” 房管家比了比手刀,面露凶色。 房老爷看着是哈哈大笑,“对嘛!不就一个小小的大夫,就算是白家给他撑腰,他还能翻了天去?” “再说了,这次可是他陷害了白家,跟咱们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管是白家还是林家,恐怕早都恨死他了。” “咱们还怕什么?” 房管家连连称是,“老爷说的对,老爷神机妙算,这次白家的医馆出了事儿,咱们医馆的生意显然好了很多。” “就是怕.....林云澈要是回来,他想要给白家平反怎么办?” 房老爷这会儿心情不错,“一个知府还能斗得过总督?” “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林云澈没机会的,你忘了当年我是怎么斗的柳知府动弹不得的?” 房管家会心一笑,“说到柳知府,小的听说他现在和孟大人的关系有些僵啊!” “能不僵吗?因为这孟斩,柳知府连官职都丢了,两家的关系还能好到哪里去?”房老爷说道。 房管家嘿嘿一笑,“那老爷,咱们要不要像当年一样......” 房老爷立即就明白了,这海大人虽然是林云澈的上级,可海大人不可能一直留在淮州城的。 他们还是要在淮州城里拉拢更多的自己人才是。 就像当年房家刚在淮州城落脚的时候一样,若不是拉拢了柳知府下面的同知,他们没有那么快能在淮州城扫清障碍。 后来即便是柳知府察觉了又能如何?他们房家已经在淮州城里成了气候。 “还是你精明,心思多。”房老爷瞥了眼房管家夸赞道。 房管家立刻伏着身子低下了头,“小的,只是随便一想,真正英明的还是老爷您,若不是您珠玉在前,小的也想不到这个办法。” 房老爷被恭维的心情大好,“那就准备些东西,给孟大人送过去。” “那咱们是不是要提醒咱们背后的人......比如海大人......” “提,怎么不提!该用的是咱们得会用才是。” 得了准话的房管家应了下来,房老爷随即又想到运送财物的事。 “话说,那些人应该也走了有三五日了吧。” “算着时间也该回来了。” 房管家点头应道:“老爷说的是,估摸着再有个三日他们就能回来复命了。” “老爷不必担心。” 房老爷现在还真是什么都不担心,有了淮王新派来的死士,又搬到了百年医馆,他可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若以后都是这样的好日子就好了。”房老爷慨叹道。 房管家低声附和,“老爷是有福相之人,定都是好日子。” 夜黑风高,一处茂密山林的半山腰处。 林云澈和林伯两个人正趴在一堆一人身高的野草中,虎视眈眈的盯着下面山道的一队人马。 林伯最先没忍住,问道:“你说,这些人运的是什么?” “草药吗?” 林伯会有这样的猜测也算是合情合理。 因为两人在探查集中营的时候,在其中一个集中营的地方发现有人将这些死士从集中营里面带出去了。 两人为了探查这集中营背后的人就跟了一路。 只是让林云澈和林伯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跟的这队死士竟然被人带到了淮州城。 当时林伯打趣道:“早知道他们最终是要回到这淮州城的,咱们还不如在淮州城蹲着。” “还省的绕了这么一大圈。” 林伯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知道这件事的重大。 因为这批死士是被人带到房家的。 而刚好他们到房家的时候听说房家的人正在对百年医馆下手。 林伯本想出手阻止却被林云澈拦了下来。 “澈儿,你就看着房家这么欺负你媳妇?”林伯有些看不过眼。 林云澈抿了抿唇,“林伯,现在还不是收拾房家的时候,我们跟着的这批人马上就能找到房家的目的,这时候不宜打草惊蛇。” 林伯却啧啧了两声,“当你的媳妇可真是惨。” “前两日咱们进城的时候我可听说了,这海家的小姐追你都追到咱们林家村去了。” “害的侄媳妇去给你挡灾。” “这侄媳妇还没回来,这百年医馆就被这房家算计封了。” “这跟着你啊!可真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 林云澈的眼神暗了暗,林伯见大侄子罕见的没反驳自己还有些惊讶,随即看着他受伤的脸庞,吐了吐舌头。 “哎呀,是你大伯我不会说话了。” “能有勇气进咱们林家的儿媳,怎么会是一个娇养的花朵。” “我可听说了,这海大小姐可是气的急匆匆就回来了。” “显然侄媳妇应对的不错,想必这次医馆的事情,侄媳妇也有办法。” 林云澈却没有半点轻松,“这次不一样,这次婉清她怕是没有办法了。” 林伯一听大吃一惊,“那你还不帮忙?” 林云澈抿了抿唇,“我现在就是在帮忙啊!若是除了房家......” “婉清那边自然也会迎刃而解。” 林伯不可置否,“的确如此。” 所以这会儿他们才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的盯着下面的那队人。 “不是草药!”林云澈在林伯还未回过神的时候回答道。 “啊?” “我说不是草药!” “你怎么知道,这房家不是开医馆的吗?不运送草药还能运送什么?” “大伯,你看那车辙,那么深的印子,恐怕是银锭。” 第一百七十章 浮出水面 “银锭?”林大伯两个眼睛都直了。 “你说这整整三马车拉的都是银锭?” “我的老天娘啊!那这得多少钱?” 林大伯一直在边塞,在林家风光的时候他在,在林家落魄的时候他还在,所以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钱。 就在林大伯感慨的时候,山下的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 “大侄子,快!这些金娃娃们要走了!”林大伯一掌拍在林云澈的肩膀说道。 “金娃娃?”林云澈一愣,什么金娃娃。 “就是山下的这些个看着马车的金娃娃啊!” 林云澈看着林大伯两眼放光的表情,立刻心领神会,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大伯这么爱财。 两人伏着身体,待马车走远一些,才骑马跟上去。 这不远不近的距离,又有山林的野草作掩护,还真是轻易不会发现他们的身影。 两人跟着马车一路走,再往前就到了北风城,这会儿马车一直朝着西北方向疾驰,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大侄子,咱们再往那边可就是那位的地界了。” 林大伯骑在马上,嘴里叼了根野草,砸吧砸吧嘴说道。 林云澈似乎是早有预料,脸上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这北地,不是咱们林家不就是那位了嘛?” “有什么稀奇?” 林大伯笑着说:“呦!这怎么能说不稀奇。” “那位主子一向自视甚高,又常年宣扬自己不出封地,好好守护北地的名声。” “可我怎么看着,他这手都伸到咱们林家的地界上来了呢?” 林大伯说着说着,脸上浮现了一丝怒气。 林云澈拧着眉,面上凝重,“大伯,若是这件事真的跟淮王有关,这件事怕是就大了。” 林大伯将口中的野草吐了出去,“那什么意思,咱们不跟了?” “不,当然跟。” “只是大伯,现在恐怕需要有一个人回去告诉我爹一声。” 林云澈看了眼身旁的林大伯,刚要劝,林大伯就一巴掌拍过来了,“臭小子,你小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 “这个时候告诉什么你爹,就算告诉了,你爹还能带人来给那位端了不成?” “再说了,不就是那位的地界吗?” “咱们林家的兄弟连北朝国都可以单枪匹马的去,区区一个北风城,怕个什么鬼子。” 林大伯说完,想到什么突然顿了顿,面上有些尴尬。 林云澈微微一笑道:“大伯,我相信四叔。” 林大伯叹了口气,“你相信,我相信,有个什么鬼子用。” “上面的人不相信,咱们林家就翻不了身。” 的确,林家之所以从如日中天的世家,变成守在边疆的小卒,就是因为当年林家老四拿着一封信去北朝国和谈的时候,没有回来。 北朝国又在那个节骨眼的时候对商国发起了猛攻。 占领了商国北边边境的城池,一时间林家被众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而这背后的主要推手,就是淮王。 “林思疏就是投了北朝国,若不是有他指点,北朝国能那么容易就拿走了咱们北边的城池?” “是啊!他明明是负责去和谈的,结果人一去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这分明就是投靠了北朝国。” 商国的先帝听见这个消息,极为震怒,当时就将林家的所有人都关押在了牢中。 是先朝宰相陈述说情,又替林家许了百年的承诺,才让林家得以免于死罪。 不过林家自此也就没了先前的风光,一家人苦苦的死守在北部的边境,什么时候拿回城池,什么时候能回归故里。 拿回城池,谈何容易! 尤其是在皇帝对于林家不完全信任的情况下,林家甚至没有一兵一卒,直到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林家才渐渐又被人重新提起。 不过新帝对于林家也是戒备重重,这次钦点林云澈为状元郎,一是林云澈的确才华出众,二是新帝有了对抗北朝国的心。 林家人怕是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大伯,现在总算是比之前好过了一些不是?” “我们林家总还是有希望的。”林云澈的眼中闪着光芒,林大伯看到后也大受鼓舞。 “这才对嘛!咱们林家的男人就不该畏畏缩缩。” “你不能,我也不能。”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齐齐策马朝着北风城奔去。 他们跟着金娃娃们进了树林,紧接着就看到金娃娃们将马车上的木箱一个一个的搬到了另一伙人的马车上。 “他们这是在接头?”林大伯怀疑的问。 林云澈看着山下不远处的两伙人,点点头,“恐怕是。” “刚才我数了下,他们从房家带出来的箱子有二十几个。” “啧啧,这要是都装满白银的话,可是得有上万两了吧。” “可是他们送来这里这么多钱干什么,有钱直接存在钱庄不好吗?” “存到了钱庄,这钱的去处可就不是秘密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林云澈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林大伯连忙转头和林云澈一起看向山下。 只见刚刚这些金娃娃们刚刚将自己的箱子搬空,就又从对面那伙人的马车上,将箱子搬了下来。 “他们这是干什么,玩呢?” 林云澈摇头,“不是......他们搬得不是原来的箱子了。” 不是原来的箱子?林大伯眯着眼睛看了好久,都觉得这些箱子长一个样,“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两批箱子明明一个样。” “大小不同,大伯你看,他们从对面那伙人搬出来的箱子更大些。” “有吗?”林大伯仔细的望了望那些箱子,说实话,他真的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有!” “大伯,还好你勇敢,要不这会儿我可能要用分身术了。” 林云澈转过头朝着林大伯眨了眨眼睛。 林大伯一下就明白了,“你小子,这会儿不怕我有危险了?” 林云澈当然怕,所以林云澈让林大伯跟的是那批收银子的人,“林大伯,你若是看着不对劲,就立刻回来。” “我们在淮州城碰头。” 林大伯无语的给了林云澈一个眼神,“知道了!到底咱俩谁是大伯谁是侄子。” 两人分好工,等两批人朝着不同方向去的时候,林云澈跟着这批死士们进了北风城城外南边的庄子。 林家虽然已经离守北地二十年,可林云澈还是有机会看到北地的舆图的。 他的目标是要将商国丢失的城池再拿回来。 所以北地的舆图早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搜索着记忆中的舆图,这里并没有被标记过还有这样一个庞大的庄子啊! 林云澈心中狐疑,紧跟着这些人身后进了庄。 “你们终于是来了!这批货,可是晚了有半月了吧。”庄子里出来了一个管事,走出来满脸的不情愿。 看样子这管事一点也不怕对面的这些死士。 这些死士没有说话,只是将东西按照管家的意思搬进了一间屋子。 出来后,管家还没好气的骂这些死士。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下一批货可不能这么晚了。” “这要是耽误了东家的大事,别说你们了,咱们都得一块完。” 管事知道,他不管说什么这些死士也不会回应他。 他只是排遣一下最近被东家追问的压力,见说的差不多了,便摆了摆手。 这些死士们就如同鬼魅一般,很快就消失了。 林云澈一身黑衣伏在一个房间的屋顶上,此刻是一动也不敢动。 这么多死士,若是被发现了,他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林云澈只能等,等到这个庄子里的死士都离开,他才能有机会潜入到这个地方。 就在他想着什么时候来探查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了身后的山。 这山的树林竟然也如此茂盛。 “不会吧!”林云澈心底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等他潜入到山林的时候,证实了他的想法。 “这里竟然也有一个集中营!”林云澈感觉到一股冷意从脚底逆流而上。 若是这里也有集中营,他恐怕就没有机会去探查庄子里的屋子。 林云澈掩着自己的身体,决定先在林子里住下,伺机寻找机会。 他这一住就是五日,这五日里,林云澈都会趁着白天的时候去观察集中营,夜晚的时候去查探庄子。 总算是让他摸到了一些规律。 这些集中营里的死士,不是所有人都会从集中营里面出来。 而且他们在训练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木头,眼神空洞的没有灵魂,似乎除了杀人,其他一切都不在他们的责任范围内。 有几次林云澈抓了几只野兔特意放在集中营门口。 死士们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对这些野兔没有任何的反应。 但也有例外,比如有人指挥死士去杀死兔子,这些死士就会像嗜血的恶狼一般朝着那些野兔杀过去。 所以他只要避开庄子里的管事,是不是就没有问题? 可庄子里的人也比林云澈想象的要多一些,这些人不像是普通的小厮,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官兵。 根据这几点看来,林云澈心里已经断定,这恐怕就是淮王的庄子。 淮王的封地在这里,有一些私有的庄子没什么不正常。 包括这些私兵,数量倒不是很多,说是淮王的府兵也无不可! 只是这些官兵都凑到这个庄子就很蹊跷了,到底这个庄子里有什么,需要这些死士和官兵来把守? 第一百七十一章 借力打力 林云澈这日趁着夜色正浓,悄悄潜入了庄子。 庄子的管事这时间已经睡下,只剩下这些死士守在门口。 林云澈轻手轻脚的将屋顶的瓦片挪开,随后利落的从屋顶跳入了房间内。 一排排木箱整整齐齐的摞满了整个屋子。 林云澈一打眼看去,这里至少有百八十个大箱子。 他走到一个箱子面前,用手碰了碰箱子上的铜锁。 好在他平日里没少跟着林大伯偷鸡摸狗,这样的锁在他看来并不是难事,这样想着,林云澈从怀中拿出了一根铜丝,他轻轻的将铜丝伸进这锁孔之中,手微微转动了一下,一眨眼的功夫,这铜锁就被打开了。 林云澈小心的打开箱盖,一支支锋利的箭羽静静的躺在箱子里。 林云澈心中一愣,竟然这么多支箭?他又接二连三的打开了好几个木箱,箱子里装的无疑都是同样锋利的弓箭。 这么多箱子,这弓箭的数量怕不是也有几万支。 林云澈心中大骇,他从箱子里拿出一支箭悄悄地藏进了腰后,然后借着箱子跳回了屋顶,他仔细地将瓦片放回到原处,又朝着其他的屋子去了。 一间、两间、三间,足足有三间屋子装满了同样的弓箭。 还有四、五、六、七间,里面虽不是弓箭,却是士兵的铠甲还有长矛。 这数量之大,怕不是一个几百个私兵可以吞得下的。 淮王......淮王的这些兵器到底是从哪来的? 林云澈带着疑问从庄子里面溜了出来,此刻他站在半山腰上看下面的庄子可不再是一个农庄,这可是一个妥妥的武器库。 这个发现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 但转而林云澈的脸上却更加凝重了起来,“糟了,若房家真是淮王的钱袋子......婉清她......” 林云澈直接翻身上马,一刻也耽误不得,朝着淮州城奔驰而去。 已经在知府宅院里等了三日的王大夫,看到白婉清什么都没有做,心急如焚。 “东家,您是不是不想救我的家人?”王大夫有些委屈的跟在白婉清身后问道。 白婉清转过身,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我都已经答应你了,自然是要救。” 王大夫却急得满脸通红,犹豫着要不要说。 瑞心却像没看到王大夫一般,给白婉清端来了一锅涮肉。 “夫人,这是凤娘今早去集市上采买的新鲜牛肉,刚刚从锅里涮了捞出来的,好嫩的,您快尝尝!” 白婉清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 “薄厚适中,入口即化,好肉,也是好刀工。” 瑞心笑着转头朝着厨房喊了一声,“凤娘子,夫人说你做的好吃呢!” 凤娘一边擦着手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夫人喜欢就好。” 王大夫一人在后面急得跺脚,妇人们竟然在这里聊起了吃食,他是不是又干了一件蠢事。 怎么能相信东家为了他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得罪房家和海大人...... 虽然这医馆对于东家来说重要,可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夫君的仕途啊! 王大夫狠狠的叹了口气,就只身往院外走。 可王大夫才没走几步就被潘虎给挡住了...... 王大夫这下再顾及不了什么尴尬还是面子了,“东家,您不救为何要拦着我去救?” 此刻王大夫早已红了眼。 白婉清微微抬头,“那王大夫打算怎么救?” “还是像之前一样,去房家的门口去要人?王大夫何以见得过了这两三日,房家就愿意将人还给你了?” 王大夫咬了咬牙,“那我总不能看着房家的人将我家人给处置了吧。” “不行!不行我就去官衙,官衙告不了,我就去告御状。” 白婉清轻叹了口气,“王大夫,你糊涂啊!” “你忘了,房家背后的人是谁了?你忘了是谁封的百年医馆了?” “你去告官,不仅抓不到房家的把柄,还有理由让海大人将你收入监牢,这之后你说的任何话都不会再有价值。” “你的家人可就半点指望都没有了。” “不过若是你想告御状......” 王大夫见白婉清的语气缓了下来,神情微亮,“东家觉得此路可通?” 王大夫不知不觉的就跟着白婉清的思路问道。 白婉清轻摇头,“不通,怕是王大夫你都走不出这淮州城。” 王大夫一下子颓然了起来,脸色看起来灰突突的,“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东家,我们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我的妻子孙儿,一家老小,真的就要被房家人给......” 王大夫一想到这个,突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的绝望,哭的无助。 瑞心皱了皱眉,上前拉了拉王大夫的衣袖,“王大夫,你都这样的年纪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夫人都说会帮你救了。” “自然就是会帮你救人。” 王大夫立刻停止了哭声,默默的抽泣了两声,像个孩子一样眼巴巴的看着白婉清。 “王大夫,时机还未到。” 王大夫愣愣的抬头,“东家,这要什么时机。” “可这要是再等下去,他们将我的家人都给处置了可怎么办。” 白婉清看了眼潘虎,潘虎扬着下巴走了过来。 “你的家人还在房家,王大夫尽管放心便是。” 王大夫微微惊讶的看着潘虎,这家伙怎么说的就好像他看见了似的。 王大夫没猜错,潘虎的确是看见了......他现在每日晚上都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给房家看家护院......和之前一样。 王大夫见潘虎说的胸有成竹,也只好相信。 这时候瑞心从厨房里又端了一碗涮肉,直接推给王大夫。 “王大夫,你就放宽心吧!夫人心里有着盘算呢,这个给你吃。” 王大夫呆呆地端过瑞心递过来的涮肉,忽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吃了起来。 看的瑞心直摇头,忍不住对身后的凤娘又喊道:“凤娘子,有人吃你的涮肉好吃的哭了。” 凤娘赶紧又走出来看,“哦,是他啊!” 凤娘表情平淡的又缩回了厨房,徒留王大夫站在原地哭的更厉害了。 第二日,白婉清刚醒来走出院子,就看到潘虎立在门口,神情复杂的看向自己。 白婉清便知道时机已经到了。 “成功了?” “成功了!” “那你们现在有几个人?” “算上这两日才回来的,有十四人。” “可有把握?” 潘虎没有说话,眼底都是精光。 “那你去吧!今夜我和凤娘在第二个街口处接应你们。” 潘虎扯了扯嘴角,“夫人,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到时候直接叛变,毁了夫人的计划?” 白婉清对上潘虎的眼眸,“若是你叛变,也没什么不好。” “大不了,日后再救你一次就好了。” “那王家的人......” “再想其他办法就是了。” 潘虎微微勾了勾唇角,“那就不劳夫人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潘虎穿上了曾经死士的衣服偷偷潜回了房家。 这几日他每日晚上都会来房家,都是穿着死士的衣服,做着死士的动作,就如同他之前在房家时一样。 房家的人没有人怀疑他,死士们互相不知道身份,多一个或是少一个,谁也不会怀疑什么。 就是这样,潘虎在这里和新来的这十三名死士相处的融洽,只是今夜却有些不同。 潘虎从怀中拿出白婉清给他绘制的集中营假舆图,故意掉落在他的同伴们面前。 他的同伴们只需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张绘制集中营位置的舆图。 他们十三人的目光齐齐地看向潘虎,潘虎淡定的将地上的舆图捡了起来,然后轻咳了一声。 “今夜有任务。”潘虎尽量学着以前传递任务的首领一般,没有任何情绪。 十三人纷纷站起身,目光聚集在了潘虎的身上。 潘虎心中微惊,这就是夫人说的服从性?这是刻在他们这些死士骨子里的东西? 潘虎板着脸继续说道:“将后院的那九人带着跟我走。” 那十三名死士没有任何怀疑,一个接一个的朝着后院关着王大夫亲属的院子飞奔而去。 院子门口看管的小厮,此刻都睡得正香。 死士们一个个越过小厮的头顶,直接进入到关着人的柴火屋中。 “你们要干什么?”王大夫的妻子惊恐的看着一瞬间进来的十四个人。 可死士们的动作很快,他们直接将人敲晕,一个一个的扛在了肩上。 “跟我走!”潘虎一挥手,一队死士跟着他呼啦啦地跳上了房家地房顶。 又从房顶呼啦啦地跳到了街上,要不是因为夜间没有人,定是会将路人吓死。 潘虎没有迟疑,带着人一路跑到了与白婉清接头的位置。 “夫人,他们来了!”凤娘有些激动的说。 凤娘激动倒不是救出了人,而是她觉得潘虎没有直接回到房家,而是又主动回来了,说不定是舍不得她这个娘。 除此之外,潘虎这次帮了夫人,就是夫人的人了...... 她儿子的命运怕是就此就要改变了。 白婉清掀开车帘,看着远处急速跑来的一串人影说道:“快,让他们把人都放在马车上。” “动作要轻。” 凤娘得令之后跳下了马车,跟着潘虎一起将人轻轻的安置好。 “夫人,这些人......” “带回去!”白婉清将一个药瓶递到了潘虎的手上。 潘虎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们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凤娘,我们回家。”白婉清朝着还在望向远处的凤娘说道。 凤娘立刻回神,抓过缰绳,看了眼身后极大的马车车厢,一扬鞭子,驾着马车回了家。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说的什么胡话 回到家中,白婉清带着瑞心和凤娘两人将王家九人安顿好后,逐一还给他们把了脉。 “这些日子他们怕是受到了惊吓,好在没有其他的毛病。”白婉清终于松了口气。 “夫人,既然人我们已经带回来了,不如通知王大夫他来看着?”凤娘提议道。 白婉清浅浅一笑,“还是明日吧!若是现在让王大夫来,看着他的家人这样齐刷刷的躺在这儿,估计王大夫会被吓死。” 凤娘一想到王大夫经常哭唧唧的样子捂着嘴点了点头,“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只是,他们这什么时候能醒啊?”凤娘看着躺在榻上的男女老少不禁问道。 “明早指定会醒,凤娘,明日你早上要多辛苦一些了。” 凤娘立刻领会,“夫人放心,别的不行,我做饭还是很在行的。” “那时间不早了,夫人就歇着吧。” 凤娘扶着白婉清回了房,她望了望漆黑夜空中高悬的明月,不知为何,今日的月亮似乎比往日的都要亮。 次日,白婉清是被院子的吵闹声给叫醒的。 白婉清刚下床,瑞心听见动静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夫人,你醒了?”瑞心的脸上还挂着泪。 白婉清一怔,“你哭了?” 瑞心抹了把眼泪,“夫人,我这不是哭了,我这是感动的。” 随即白婉清又听见门外一阵哭泣声,她让瑞心给她穿好衣服走出来,正看到王大夫抱着自己的妻儿老小哭作了一团。 “夫人,我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王大夫拉着老妻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王夫人拍了拍王大夫的肩膀,“这不是都过来了吗?” “我们都没事!” 王大夫抹了抹眼泪点点头,一旁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们也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感。 白婉清一出来,王夫人就看到了她。 “他爹,这是咱们东家?”王夫人怔怔地看着白婉清,白婉清淡然地模样让她有些吃惊,就是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姑娘想办法救了她们? 王大夫转身,看到白婉清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王某感恩东家的救命之恩啊!这大恩大德,王某定会涌泉相报。” 白婉清“嗯”了一声,“王大夫记得就好。” 王夫人皱了皱眉头,她有些不喜欢白婉清的冷清,还有她为何说记得就好? 王夫人有些狐疑的表情,白婉清看在了眼里。 不过她不打算解释这一切,该解释的应该是王大夫。 不出所料,在王大夫一家用完早餐回到房间之后,王夫人就问起这件事了。 “什么?你......你竟然用假药陷害东家?”王夫人几乎是跳起来,好在她刚才让儿媳还有其他王家的人都出去了。 不然这会儿听到这么惊悚的事情,王大夫这个父亲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就算是完了。 王大夫这会儿心里也后悔啊! 早知道找东家就能救出他的家人,他当初又何必去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我这不是也为了救你们吗?”王大夫叹了口气说道。 王夫人伸手锤了王大夫一拳,“你个老糊涂了,竟然相信房家的鬼话,那可是药啊!” “若是真有人吃错了,你可就要沾上人命了。” “到时候咱们王家以后还能不能行医,还有没有脸行医,你自己说,你自己说说。” 王夫人气的满脸通红。 王大夫低着头,此刻一声也不敢吭。 “这件事儿是我办错了,我答应东家了,去自首。” 王夫人原本还以为是自家相公吃了亏,现在看来,是东家仁善了。 可是自首,这么大的事儿去自首,王夫人刚才也听见王大夫说了,这件事儿还和总督海大人有关。 这要是去了衙门,怕是...... 王夫人眼眶微红,咬了咬牙,“是该去!” “东家救了我们,你怎么也该还东家医馆一个清白。” 王大夫怎么会不清楚,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还放心不下你们!” 王夫人叹了口气,“这淮州城啊!我们是待不下去了。” “等你去自了首,一切有了定论了,我们就走,回我娘家魏家庄。” 王大夫点点头,两人泪眼婆娑地又说了一会儿的话。 等王大夫找来的时候,白婉清刚好从城外的庄子上回来。 这个庄子是她知道要来淮州城的时候置办的,想不到这么快就用上了,潘虎已经将那十三人都带去了庄子。 他给他们用了药,现在这些人都还痴痴傻傻的。 刚才她去了,给每个人都解了毒,等他们醒过来,她再去看看就是了。 王大夫进了门,便说道:“东家,我打算三日后就去自首。” 白婉清扭头看向王大夫,“那王大夫可有想好了怎么说?” 怎么说?王大夫刚才就高兴的想着和家人团聚的事儿了,东家之前说让他去自首,他自是去就是了。 难道不是实话实说? “自然是说我换了医馆里的药材,这件事和医馆无关?” “那房家呢?”白婉清问。 房家? 王大夫还真没打算提房家,因为他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说是房家指使,怕是也不会有人信,更何况还是海大人这样一个站在房家人身边的人。 “我......说了也是白说!” “还会给东家引来祸端!” 白婉清眼底亮晶晶的说着:“不白说。” “就是房家指使的。” 王大夫一愣,“东家,可是我没证据啊!” 白婉清直直的看着王大夫,王大夫明白了。 “就听东家的,只是我家里人......” “你放心,我会安顿好的。” 王大夫自然还是放心不下,这万一房家的人又对他家人不利? “我答应你的,我自然会做到,你也会看到。”白婉清淡然的说道。 王大夫愣愣的点了两下头,“王某明白了。” 王大夫说完话,转身走了出去,他的每一步看的出来都很沉重。 不仅仅是王大夫,此刻白婉清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夫人......”瑞心站在一旁,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 “我没事!”白婉清的手有些许抖。 “夫人,咱们一定要这样做吗?”瑞心不明白,小姐为何一定要这样做。 “要做!世间总要有公道。”白婉清心里也害怕。 能随时派来十几名死士的人物,这房家背后的人怕不是海大人这样一个官员那么简单。 她动了房家,以后那个人物和自己怕是脱不开了...... “瑞心,你去给王大夫那边送些东西,他们一家好不容易团聚.....让他这几日畅快畅快吧。” 瑞心点头称是,随即出门安排去了。 “林云澈,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若是你回来发现我没有斗得过房家......”白婉清攥紧了手中得绢帕,“那你就不要再参与进来才好。” 白婉清想到这儿,走到书桌前,给林云澈留了封信。 同白婉清这边热闹的团聚不同,房家此刻已经炸了锅。 “人呢!人呢!刚刚回来的十三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房老爷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这些人可是上面刚给他送来的一批人,也就运送了一趟货物,什么都还没做,他就把人都给弄丢了。 这是有人要他房家的命啊! 房管家此刻也是焦头烂额,“老爷,消失的不仅仅是那十几个死士,还有后院王家的人。” “会不会是王家的人将那些死士给带走了。” 房老爷一听,直接一巴掌打在了房管家的头上。 “你胡言乱语什么!他们一群男女老少,能有那样的本事?” “你自己说说,你说出来这话有人信吗?” 房管家低着头,不敢吭声。 房老爷却顿了顿,“说不定还真和王家有关系。” 房管家猛地抬头,“老爷,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去把那王大夫给抓来,咱们问问不就知道了。” “他在哪儿你知道?” 房管家点头,“知道,这些日子我们一直派人跟着他呢。” “他自从上次被白婉清请到知府后院,就没有再出来。” “怕是被发现扣在知府后院了。” 房老爷猛地睁眼,“你是说白婉清知道是王大夫陷害地她了?” 房管家微微点头,“老爷,知道了又怎么样,王大夫有没有证据,他就算说了,白婉清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房老爷却感觉眼皮跳的有些厉害。 “可是我怎么感觉这一切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是白婉清将咱们的死士都给......” 房老爷觉得自己也傻了,怎么和房管家说一样的胡话。 “老爷,她不过是一个知府夫人,背后依靠的白家和林家,只不过是一届上不得台面的小乡绅。” “她怎么可能有办法对付死士?” 房老爷刚要点头,就生气的抬腿踹了一脚房管家。 “乡绅,你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商户吗?” 房管家倒在地上,用手捂着刚才被房老爷踹过的地方,连连道歉,“老爷,是我这张破嘴,胡说了。” 房管家心里叫苦不迭,他今日这是怎么了,不是挨打就是挨踹,他这把老骨头可是快要散架了。 房老爷却越想越不对劲,“你刚才说什么?” 房管家一愣,“说什么?” “就是你刚才说了什么?” 房管家快哭了,但还是重复了一遍,“上不得台面的小乡绅。” 房老爷一巴掌又打了过来,“下一句。” 下一句?“哦!她怎么有办法对付死士?” 房老爷却心下一凛,他上一次的那些死士不就是因为她?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四处奔走 房管家也反应过来,“老爷,难道林大人早就知道我们......” 房老爷紧皱眉头,“知不知道又如何?有些东西我们打死不认就是了,他林云澈才来淮州城几日。” “那这白婉清这边......” 房老爷眼含杀意,“暂时不能轻举妄动,先去继续找那些死士,至少咱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让上面觉得我们这么不中用。” 房管家一想到这个事儿就头疼,那些死士个个都武艺高强,他手下这些人想要找到这些死士,无疑是耗子追猫。 难啊! 但此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毕竟这几个死士的去向总该有个交代给上面才是......希望老天能多给他些眷顾吧。 虽说房家不打算动白婉清,但是却叫人开始跟着白婉清。 凤娘早上出门采买的时候就察觉到有人在她们家门口鬼鬼祟祟。 “夫人,这些人恐怕来者不善!”凤娘进门就同白婉清讲了。 白婉清微微点头,“终于是怀疑到我的头上了。” “凤娘,若我想要潘虎去指证房家,你可愿意?”白婉清扭过头看向凤娘。 凤娘想到房家......“夫人,只要你需要,就让他去吧。” “他这条命本就是你救的。”凤娘想了想后,抬头说道。 白婉清微笑着点头,“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对了,凤娘一会儿我想去趟庄子,恐怕还需要你帮忙。” 凤娘这回想都没想说,“夫人,您尽管吩咐。” 白婉清将凤娘拉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凤娘就穿着白婉清的衣服走了出来,瑞心一打眼都没有认出来。 “夫人,咱们这是要去哪儿?”瑞心站在凤娘身边笑着说。 凤娘有些尴尬,“瑞心,你怎么这么调皮,就知道调侃我。” 凤娘穿白婉清的衣服还真有些不适应,她平日里穿惯了那些束手的麻衣,现在穿着这样的绫罗绸缎,她还有些放不开手脚。 “想不到凤娘子,你这样打扮也很好看啊!” “夫人,你说是不是?”瑞心回头,看着换上凤娘衣服的白婉清问道。 白婉清笑着夸赞,“是好看!” 凤娘一下子红了脸,“夫人,您要是也来调侃我,我就不穿了。” 白婉清捂着嘴说,“那可不行.....这出戏还真得需要凤娘。” “瑞心,你和凤娘现在就坐马车去街上逛吧。” “戴上帏帽。” 凤娘和瑞心点点头,两人便先出了门。 果然凤娘和瑞心的马车前脚刚出家门,后脚在林家周围的那些房家的人就都跟着走了。 白婉清等了一会儿,见人都走远了,牵着马从侧门跑了出来,轻快的翻身上马,直接朝着城外的庄子上去了。 白婉清到达庄子的时候,正巧潘虎在给那些人喂药。 “你来了!”潘虎瞥见了一袭衣角,以为是凤娘,语气有些不耐。 白婉清“嗯”了一声,潘虎才转过头,看见穿着一身麻衣的白婉清。 “怎么是你?” “我来这里看看,怎么样?他们现在是不是都已经清醒了?” 潘虎放下药碗站起身,拉着白婉清出了屋子,来到了一个长廊处。 “他们清醒是清醒了,不过似乎对我们的敌意很大,虽然他们现在被绑着,你一会儿还是要小心些。”潘虎善意的提醒着。 白婉清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说着,白婉清抬头看向潘虎,看的潘虎往后退了两步,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你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就行了,这样盯着我看,我害怕!” 白婉清还真就干脆地开口了,“让你去指认房家,你敢不敢?” 潘虎一愣,“你确定?” “房家背后的人可不简单,像我们这样的死士少说也有千余人。” “你不怕我去了......你回头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白婉清浅笑,“你害怕就害怕,说这么多干什么!” 潘虎红着脸说道:“你......我这是害怕吗?我这是担心你。” “所以呢?”白婉清看着潘虎。 潘虎一握拳,“去!去就去!” 白婉清点了点头,也不等潘虎再说什么,就回了屋子。 她给这十三个死士都号了脉,“这些死士身上的伤要比潘虎要重一些,尤其是一些刀伤和箭伤,看得出已经有些年头了。” “你们身体里的毒素还不算深,再吃三日药就能彻底清除。” 白婉清对着十三人软声说道,但这十三个死士却没有回应,他们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极了失了魂魄的娃娃。 “你们身上的刀伤,箭伤应该不是在训练营弄伤的吧?” 这话白婉清前几日便想问了。 潘虎一愣,他们这些死士谁身上没点伤,而且都是利器所伤,难道还能看出来不是在那儿伤的? 虽然潘虎质疑,但是白婉清的话还是让一个死士有了反应。 他转过头用空洞的眼神看向白婉清,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 白婉清没有回避,直接对上了这死士的目光,接着说道:“你们手腕上的箭头印记我认得。” 死士张了张嘴,其他死士听到白婉清的话也都齐齐地看向了她。 “这是北朝国的箭花。” “你们是北朝国的人?” 十三名死士听罢之后,齐齐红了脸。 一个死士直接跳起身,朝着白婉清扑了过来,潘虎大惊,急忙上前挡在白婉清身前。 好在这个死士的手还是绑着的,潘虎一脚就将这名死士给踢翻了,没有伤到白婉清。 但是这十三名死士眼中的怒火却是显而易见,也纷纷从床上跳起来要朝着白婉清冲过来。 潘虎头上流汗,“我说,他们还真是北朝国的人?” “这是被你发现了,恼羞成怒了?” 这些人虽然都被绑着,可腿脚还算利索,这么多的人一起冲过来,他潘虎还真不一定能拦得住。 白婉清此刻站在原地,仔细地打量着眼前十三个人的神情。 眼看着另外十二个人也要冲过来,潘虎着急的对白婉清说道:“别看了......你还是赶紧跑吧,我可不一定能顶得住。” 潘虎说完就要往上冲,白婉清此时却喊了一句话,“你们是二十年前商国的士兵?” 十三个死士停下了脚步,他们不可思议的看向白婉清。 潘虎却被白婉清给整蒙了,“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是北朝人,一会儿是咱们商国的人......” “不是,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潘虎苦着脸转头问那十三人。 那十三人中终于有一个年纪稍大的站了出来。 他死死的盯着白婉清,一脸警惕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婉清一愣,这口音,这说话的语调。 “林家村!”白婉清几乎是脱口而出,随着这三个字被说出,对面的十三个人都惊讶的张了张嘴。 “你.....你认识林家村的人?”年纪大的死士有些激动的问道。 白婉清也惊讶,看来这些人真是林家村的人。 “我是林云澈的妻子,也是林家村的媳妇,自然认得。” 对面的十三个人瞬间表情复杂,他们纷纷后退,然后低着头不再说话,也没有了刚才的攻击性。 白婉清此时可以确认,这些就是林家村的人。 “你们为何会成为房家的死士?”白婉清问道。 这次依旧没有人回应,白婉清也就不便再问。 “既然咱们都是林家村的人,你们就安心地在这里养伤。” “这里有潘虎照看,不过过两日他要替我办事,我会另叫人来照顾你们。” “你们可还有其他想要说的?” 年长的死士眼圈有些红,但依旧是什么都没有说。 “那好!有什么想说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白婉清说完,和潘虎约定了他要去衙门的时间,便骑着马回了淮州城。 一路上白婉清都在想,从她接触到林家时候的样子,一直到后来林云澈偶尔和她说的话....... 这林家到底事什么人...... 林云澈又到底是什么人...... 回到林家的白婉清,心绪很复杂,但她还没忘了自己现在要做的事。 她走到书房,看着桌子上写好的一串名字,觉得还是不够...... 还有谁......还有谁能站出来...... 白婉清轻轻的抚着桌沿,猛地抬头,“对了,还有她。” 白婉清想到这儿,转身出了门,小跑着去了林家的隔壁。 孟家开门的人还是原来的管家,他看到白婉清先是一愣,“林夫人,您......有事?”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自从杨家小姐进门以后他们孟家就够乱的了,怎么这位姑奶奶还跟着凑热闹。 这要是让杨小娘知道了,不还得翻了天不成。 “麻烦,管家进去通知孟夫人一声,就说我有要事找她。”白婉清平静得说道。 管家转了转眼珠,随即问道:“请问是哪个孟夫人?” 白婉清微微蹙眉,“何时你们孟家有这么多孟夫人了?” “我自然找的是柳氏。” 管家了然,他这不是怕弄错嘛!谁不知道当初因为柳菲菲,孟斩休了白婉清。 这会儿找上门来,他能不觉得奇怪? “那夫人,您跟我来!” 管家带着白婉清进了前厅,然后去后院请示柳菲菲去了。 听到风声的杨小娘脸上露出愠色,“她来做什么?” 杨小娘身边的丫鬟秀芝摇头,“奴婢不知,管家现在已经带着这林夫人去了那边......” “不知道是不是来寻仇的!” 杨小娘想起之前听到的一些流言,这柳菲菲为了上位可真是没少折腾白婉清,毕竟是夺夫之仇,是难以释怀。 “秀芝,走走!咱们也跟着去瞧瞧。” 第一百七十四章 竟肯替我说相 秀芝面露为难,“小姐,咱们还去啊!” “昨日不是才和老爷说好了,要消停一阵子的吗?” 杨小娘白了秀芝一眼,“我去,我就是要去找麻烦的吗?” “这次是她们二人之间的热闹,我只是去看看。”杨沛然说完就径直朝外面走,秀芝无奈的只得跟上。 与此同时,白婉清正被小翠带着来了柳菲菲的院子。 柳菲菲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女子还是有些五味杂陈。 “呦,真不知道是什么风,竟把你给吹来了。”柳菲菲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身体还是自然的迎了上去。 “我还以为,以后咱们只能靠书信沟通了呢。”柳菲菲接着打趣道。 白婉清浅浅一笑,“上次的事,我还没当面谢谢你。” 柳菲菲扯了扯嘴角,“那你救过我的事,你想让我再谢你一次?” 两人相视而笑,柳菲菲突然心里慨叹,当初若是她能容得下白婉清,或许两人也能相处的不错......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到过去。 柳菲菲将白婉清引入了花厅,“请坐!” 白婉清微微点头,找了个位置便坐了下来。 “孟夫人,这次我来是有求于你,也是有求于你们柳家。” 白婉清说的肃然,柳菲菲也跟着郑重了起来。 “能让你这样正式的来求我,怕是这件事并不简单啊!” 白婉清轻轻颔首,“的确是如此。”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还是你想以救我性命的恩情来要挟?” “我可是听说了,你和林公子的婚事就是你......要挟来的?” 白婉清微微一笑,没有半点恼火,想必柳菲菲听的定是白青莲说的。 “不要挟,是否愿意全凭柳大人定夺。” 柳菲菲微微抬眉,“你的意思是找我父亲......” 柳菲菲刚要再问,小翠急匆匆的跑进来,“夫人......杨小娘她又来了。” 柳菲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随即是尴尬和不安...... “她不是已经答应......咳咳,这两天稍微消停些吗?” “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小翠低头轻声道:“她只说要来给夫人你请安,现在就执意要进来。” “她要进来,你就让她进来啊!去找两个人,将她拦下。”柳菲菲有些生气的说道。 小翠应了声“是”便出去找人。 可还没等她走到门口,杨小娘已经踏着轻盈的步伐迈进来了。 “姐姐,你这是要拦着谁啊!”杨小娘一进门就上下打量了白婉清,“呦,有客人?” 柳菲菲站起身,“你不是要请安吗?” “现在赶紧请吧,请完之后赶紧离开。” 杨小娘扯了扯嘴角,“姐姐,你这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啊!就急着赶我走。” “咦?这不是知府夫人,林夫人吗?” 杨小娘特意又加了一句,“是咱们的前大夫人?” 柳菲菲的脸色已经绿了,这个杨小娘平日里闹也就算了,这会儿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又跑来闹。 柳菲菲尴尬的看了白婉清一眼,随即冷声斥责道:“知道,你还不快点退下,这里有你一个小娘说话的份儿?” 杨小娘一听马上就不乐意了,“我是小娘又如何?” “我又没有想方设法的拆散别人的姻缘。” “没有资格说话的人应该是你吧!” “夺了人家的夫婿,还好意思坐在这儿,你的脸也是真够大的。” 柳菲菲气的直接站起身,就要去打杨小娘,杨小娘显然并不怕,已经做好了准备和柳菲菲开撕。 这时白婉清终于开口了,“杨沛然?” “杨衍家的人?” 杨小娘听到自己堂哥的名字,稍微缩了缩头,她现在在孟家虽然地位不低,但是在杨家她其实什么都算不上。 “林夫人,我是杨家的人!” 白婉清微微一笑,“想不到,杨衍当初把杨家人夸得天花乱坠,我还以为杨家的女儿都是贤良淑德,识大体的大家闺秀。” “想不到杨家也有像你这样的女子?” 杨沛然一愣,“林夫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别忘了,夺你夫婿的人是她柳菲菲,可不是我们杨家的人。” 白婉清抬眸,“谁和你说,有人夺了我夫婿?” 杨沛然又一愣,“哼!林夫人,你以为你不承认别人就不知道?淮安县里的百姓怕是都清楚的很!” “哦?” 白婉清微微转头,带着笑意问柳菲菲,“孟夫人,你可是在我和离之后嫁入的孟家?” 柳菲菲茫然的点了点头,“是的。” “那是否是在我和离之后与孟家交换的更贴?” “是!” 白婉清扭过头再次看向杨沛然,“杨沛然,你可听见了?” “我与孟斩的事情,与孟夫人无关。” “你如此恶意揣测我们的关系,不知道你堂哥杨衍知不知道?” 杨沛然哪敢让杨家知道,她的堂哥还一直找机会让她与林夫人搞好关系呢。 可现在看来,这林夫人似乎与她堂哥很熟。 若是她......再有不敬,让她堂哥知道了,那她可就成了杨家的弃子,到时候她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杨沛然立刻换了刚才嚣张的面孔,脸上堆着笑道:“林夫人说笑的是,那怕是沛然之前被有心之人给蒙蔽了。” “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白婉清抬抬手,“那你就退下吧。” 杨沛然不甘心的看了眼白婉清,又瞧了瞧重新坐回位置的柳菲菲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杨沛然一走,柳菲菲就莫名的笑了。 “看出来今日这事情重要了,竟然让你连这种事都愿意替我澄清!” 白婉清微微一笑,点点头。 “那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 “若是你医馆的事儿,我怕是就算有心也帮不了你什么。” 柳菲菲说的是实话,现在她在家里基本也说不上什么话,孟斩甚至几乎很少来她的屋子。 而且据她所知,现在的情况怕也不是孟斩能够说的上话的。 “你还不如等林知府回来之后再说。” 柳菲菲诚心的建议道。 白婉清轻摇头,“等不了!” 柳菲菲撇撇嘴,“那你来找我怕是找错了。” “就算是我父亲,他现在已经卸甲归田了,也帮不了你什么。” 白婉清道:“令尊可以。” “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柳菲菲看着白婉清沉静的脸上带着一股坚毅,仿佛看到了以前的父亲...... “好!既然你想见,我带你去就是了,不过我父亲帮不帮你,可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白婉清立刻点头,旋即转头说道:“你不帮我可以,但能不能不反对我?” 柳菲菲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好!就冲你刚才为我正名的那些话,我就不反对你。” 白婉清笑着眨眨眼,“你可别一会儿后悔就好哦。” “那你就是小瞧我了,我柳菲菲虽然有时候有些偏激和恶毒,但是我答应的事情,我还是都能做到的。” 柳菲菲有些骄傲的扬着下巴说道,心里却是苦涩的。 当初她为了兑现答应孟斩给他买官的承诺,葬送了父亲的仕途,她现在偶尔还会怀疑,这一点说到做到的诚信还到底算不算得上优点。 白婉清在柳菲菲那里也稍做了些打扮,她打扮成柳菲菲身边丫鬟的模样跟着她上了马车。 柳菲菲定定的看着白婉清......心中也跟着忐忑了起来。 两人到了柳家,先是小翠去敲了门。 开门的管家看到是小姐,高兴的将人迎了进去。 “小姐,你可好些日子没来了,老爷和夫人一直担心着你呢。” “就怕孟家......” 管家说到一半就细心的发现,柳菲菲身边站着一个气质不凡的女子,只是丫鬟打扮的样子...... 柳菲菲苦笑道:“有什么话你都可以说。” “我什么样的处境,大概是瞒不过婉清了。” 管家微微一愣,婉清?那不就是林知府的夫人? 管家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家小姐和白婉清,她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家里? 糟了糟了,这怕是要闹起来了。 管家笑眯眯的想要带着白婉清进前堂,可没想到柳菲菲却直接带着白婉清去了后院。 “小姐......” 管家急啊!小姐就算是要带着人闹,那也得等他去禀报老爷和夫人一声呦。 这万一两个人打起来了......可如何是好。 “柳叔,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是来找父亲得。” 柳管家顿了一下,连忙笑道:“我,我这不是想着老爷在什么地方呢吗?” “不是在书房吗?”柳菲菲问。 “在在!” “那我带婉清去就行了,柳叔你先忙着吧。” 柳管家躬下身,看着柳菲菲带着白婉清去了后院。 “这因为林夫人救了小姐一命,两个人就这样要好了?” “那可是夺夫之仇啊!” 柳管家突然对白婉清这个女子有了钦佩之情。 白婉清对此倒是一无所知,她跟着柳菲菲来到了柳老爷的书房。 “父亲,婉清来了。”柳菲菲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道。 此时的柳老爷正在看书,听到门口女儿的声音,扬起了头,婉清?柳老爷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白婉清这个人。 就是那个林知府的夫人吧,她原来叫这个名字。 她和菲菲一起来找自己?柳老爷心里狐疑,但毕竟是在官场上混了十几年的人。 自是知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进来吧!”柳老爷喊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柳家的权衡 柳菲菲带着白婉清进了书房。 柳老爷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眼神坚定、气质淡然,又有一个好师祖,这样的女子孟斩当初竟然也是说舍就舍。 柳老爷看着自家的闺女不禁叹了口气,只有她闺女当年把孟斩当个宝。 “坐吧!”柳老爷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白婉清和柳菲菲并排坐了下来。 “不知,林夫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们柳家已经不比之前,好多事是插不上手了。” 柳老爷也同样以为白婉清说的是医馆被封的事,因为自己帮不上忙,干脆就先婉转拒绝了。 白婉清站起身,向柳老爷微微屈身行礼,“柳老爷,婉清这次来不是想要您出面解封我的医馆。” “而是想让您出面和我一同指控房家。” 白婉清话音一落,柳老爷和柳菲菲两人都惊讶的看向她。 房家?那个在淮州城里可以说一不二的房家? 两人虽然震惊,但是稍微一细想也明白白婉清为何要告房家了。 可是她为何会找到他们柳家? 柳老爷迅速回过神,他若有所思的看向白婉清,沉声说道:“林夫人,我知道你着急想要为你自己的医馆澄清正名,可是这跟房家有什么关系?” 柳老爷说完,柳菲菲就愣愣的看了看父亲,这白婉清这样说明摆着就是医馆被封是房家搞的鬼,连她都能听出来的事情,为何父亲去还要问? 白婉清直起身,神情平静的看向柳老爷,丝毫没有半点惊讶柳老爷这样问。 “因为是房家指使人换了百年医馆的药材。” 柳老爷神色变幻莫测,“林夫人,你......可知道这样一件小事儿是不会撼动房家的。” 柳老爷一向是个谨慎的人,今日能和白婉清说这样的话,是看在她在柳菲菲危机的时候救了她。 但不代表他会拉着柳家跟着白婉清一起陪葬。 对于柳老爷的担心,她自然知道:“柳老爷,魏迁您还记得吗?” 魏迁?柳老爷的眼里闪烁了一下,紧接着摇头,“不认识。” “但他认识老爷您!” 柳老爷不以为意,“林夫人,你这就是说笑了,我虽然现在出仕了,但我好歹也是淮州城的上一任知府,不认识我的人应该不多。” 白婉清却微微一笑,“可魏迁记得的是大人您的救命之恩。” “这也是我今日斗胆来柳家相邀的原因。” 柳老爷稍稍眯起眼睛,柳菲菲却听的云里雾里,这个魏迁是谁? 为何父亲还对他有救命之恩?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出奇,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声音。 柳老爷忽然哈哈大笑,“就因为这个?你竟然要我和你一起对付房家?” “林夫人,我劝你最好还是收手,免得深陷于其中,万劫不复。” 白婉清却依旧坚定,“柳老爷,房家再厉害不过也是一个棋子。” “如今由我出面,去完成你想完成而未敢完成的事,不知柳老爷还在犹豫什么?” 柳老爷转过身,直直的盯着看了白婉清两眼。 “你是说你比我勇敢?比我无畏?” “我看你是无知小儿才无所畏惧。” “林大人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吗?” 白婉清轻摇头,“云澈不知道,但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反对。” 白婉清再次屈膝,“柳老爷,淮州城曾经因为房家发生的悲剧,一桩桩一件件都可称得上人间惨案。” “这样一个人在淮州,淮州就不会安稳。” “届时,若是有一日出了什么大事,淮州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到时候淮州城内,生灵涂炭,战火纷飞,柳老爷,这难道是你希望看到的景象吗?” 柳老爷没想到白婉清竟然知道的这么多。 她知道这房家的背后是淮王......她竟然还敢。 柳菲菲一脸疑惑,不是说房家吗?怎么竟然说的如此吓人? 柳老爷看了眼柳菲菲,低声道:“菲菲,你先出去吧。” “我和林夫人聊一些事情。” 柳菲菲一愣,她没想到父亲竟然会真的心动...... 那可是房家啊!父亲在位这么多年,都没有和房家发生过直接的冲突,现在没了官身,为何还要再卷入这斗争之中。 “父亲......”柳菲菲想劝阻。 柳老爷却直接摆了摆手,没有让她说话,“你出去吧!做什么决定,我有分寸。” 柳菲菲只得起身出去,走之前还一步三回头的看。 他们柳家不会......柳菲菲出了门,担忧的在门口徘徊了两步,她想凑到门口听,却被里面的柳老爷发现了。 “说了我有分寸,菲菲,你先去找你母亲说说话吧。” 柳菲菲没办法,只得转身去母亲的院子找柳夫人去了。 柳老爷瞧着门外没再有人,他神情严肃的说道:“林夫人.....你难道发现了什么?” 白婉清微微点头,“具体发现的人不是我......” 白婉清将一本账册从怀中拿了出来,交给了柳老爷。 柳老爷有些疑惑的接过来,才翻了一页就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 白婉清解释道:“这是我从房家曾经一个死士手中拿到的。” 没错,这账本就是潘虎在房家做卧底那几日,将fang''j 死士?柳老爷没想到白婉清已经和这些死士有过交集了。 房家有死士他自然知道,否则当初也不会给魏迁制造那样一个巧合去救他。 “可不对啊!魏迁怎么会知道是我?”柳老爷问。 白婉清站起身赔罪道:“还请柳老爷别生气,魏迁自然不知道柳老爷是你的救了他,但是死士知道。” “刚才菲菲在这里,婉清不想让她徒增烦恼,还请柳老爷宽恕。” 这个白婉清直接搬出了柳菲菲,他还能怪罪吗? 柳老爷将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账本,他一页一页的翻起来,眼睛瞪得便越来越大。 “房家竟然搜刮了这么多钱?”柳老爷震惊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白婉清点头,“是!原本以为只是几家医馆,还不至于,可是这几年房家靠着不入流的手段,侵占了不少他人的财物。” “这样一核算,竟然也是一笔巨款。” 柳老爷没回应,只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愧疚。 “是我无能啊!”柳老爷哽咽道:“我明知道房家人为非作歹,我却没有胆量打压房家。” “柳老爷也不是没有努力过。” 柳老爷却无奈的摇头笑道:“努力?” “我这叫什么努力,我只不过是被房家上面的人写了封信一威胁,就束手束脚的不敢对房家有任何干预。” “我真是愧对淮州百姓。” 柳老爷在职时,兢兢业业,一心为民,但是只要和房家相关的事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偶尔也会抓住一两个不算事儿的麻烦去敲打房家。 他不敢,他害怕!就是因为他的害怕才造就了今日的房家。 “你既然找到了房家的账册,也该知道房家背后的人是谁了吧!”柳老爷问。 白婉清“嗯”了一声,“我知道!” “房家这些钱,是不是都给那位了?” 柳老爷问完就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可笑,这账册里面每一笔银子的去向都写得清清楚楚,北风城,北风城! 柳老爷心中苦笑,随即想到刚才白婉清的话,猛然抬头,“你是说那位拿这些钱财来屯兵?” 不然怎么会有生灵涂炭,战火纷飞一说...... 淮王竟然有了反叛之心?柳老爷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我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啊!”柳老爷一拳捶在自己的胸口痛哭道。 “我竟然成了最大的帮凶!” “我自诩清廉,正值,在野十几年落得了一个中饱私囊,任人唯亲的下场还不够,现在......” “竟然还成了那位的帮凶。” 柳老爷一时间痛哭流涕,悲痛万分。 “革职的对啊!革职的对啊!” “柳老爷,现在还不是去追究责任的时候。” “房家在咱们淮州城一日,淮州城的百姓便一日都成为被收割的对象。” “这些金钱到最后,可能会变成刺向他们的刀剑。” “房家不能再留了。” 柳老爷擦拭了脸上的泪,恢复成原本严肃的模样。 他将账本递还给了白婉清,“林夫人,在这里稍微坐一坐,我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 说罢,柳老爷和白婉清简单的施礼之后,走出了书房。 白婉清淡然的坐在椅子上,定定的看着手里的账册,一动也没有动。 就这样坐了两刻钟的时间,柳老爷回来了。 他拿来了一个木匣子,里面放了一本名录,还有记录的事件。 “这个你拿去吧,看看有没有能用上的东西。” 白婉清接过木匣子,打开了里面的书册。 某年腊月,房家老爷在梁家村威逼良人为奴。 某年正月,房老爷侵占梁家村梁生农田。 一笔笔一条条记录的竟然这样清清楚楚。 “柳老爷,这个......”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柳老爷轻叹了口气道:“房家就算猜到了是我又如何?” “我也该为淮州百姓做些什么了。” 白婉清微微屈膝,“柳老爷放心,我定不会让柳家有事。” 柳老爷微微一笑,“刚才我已经和菲菲还有家里的其他人都讲清楚了。” “我们柳家错过一次已经足够了。” “若是需要我作证,随时叫人来通知我一声便是。” “柳老爷大义!”白婉清最后行了礼,带着木匣子出了门。 “白婉清!”刚出门的白婉清扭头看着一旁叫住自己的柳菲菲,停下了脚步。 第一百七十六章 程家村 柳菲菲有些恼怒的走上前,“你来的时候可是我的丫鬟。” “你现在这样走出去......就不怕别人盯上你了?” 白婉清抱着木匣笑了笑,“小姐,那咱们现在回去可好?” 柳菲菲扬着下巴点点头,“好啊!你现在就去侧院备马车吧。” 说完,柳菲菲和白婉清两人又相视一笑。 柳菲菲转身让人去备了马车,两人坐在马车上似乎一切都没有变,但一切又都变了。 “想不到父亲竟然会同意和你去做那样的蠢事。”柳菲菲撇嘴道。 “你呢?如果是你,你会答应我吗?”白婉清眼角噙着笑。 “我没那么傻!”柳菲菲傲娇的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了一边。 两人一路上没有再说话,柳菲菲将白婉清带回院子,重新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叫小翠送她回去,却被白婉清拒绝了。 “不必送!太招人眼了。” 柳菲菲想了想,觉得也是,现在她们柳家和白婉清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万事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那你自己真的没问题吗?”柳菲菲不知为何心下总有些紧张。 白婉清扬了扬下巴,“自然没问题。” 柳菲菲看着白婉清离开,心里还是像压了一块石头。 “小翠,给大姐儿的东西收拾收拾。”柳菲菲吩咐着。 小翠茫然,“夫人,收拾东西做什么?” “过两日将大姐和奶娘送到郊外的庄子里去。” 小翠看着自家小姐沉重的模样,知道这是有事要发生了。 “好!我这就去收拾。”小翠招呼着奶娘给大姐收拾东西,柳菲菲坐在屋前,心神不宁只好也去帮忙。 而另一边,回到家的白婉清正仔细地看着柳老爷给她的这本册子。 “太详细了......” “这上面随便拉出一件事都可以给房家定罪,且翻不了身。” 可柳老爷却将这东西一直放在家中,不曾拿出。 淮王......白婉清知道皇亲贵胄的权力大,可也没有想到竟然大到可以只手遮天,影响北境官员的地步。 这就是林云澈要做的事儿吗? 白婉清想到这儿又轻轻摇了摇头,怕还不止。 白婉清不愿再过多去想,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在这两日将这些人能找到的都找到。 这一晚,她一夜没睡,将册子里里外外翻了三遍。 将和房家关联最深的三个人家都圈了出来。 此时天色微亮,白婉清就听见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了,是凤娘做饭的声音。 她揉了揉眉心,走出院子,也看到王夫人带着儿媳在厨房里帮忙。 “夫人!您怎么起这样早。”凤娘瞧着白婉清的脸色不太好便问道。 “睡不着了!你们在做什么?我也来搭把手!” 说着,白婉清撸起袖子也迈进了厨房。 王夫人和王家儿媳立刻站起身,“夫人,这里怎么能让您进来呢!” “您还是在外面等着吧,这里有我们就行。” 王夫人对于白婉清救了她们一家心怀感激,之后更是对白婉清的为人敬佩,此刻说话无不透漏着敬意。 白婉清却笑着说:“没关系,你们只要不嫌弃我的手艺差就好了。” 凤娘了解白婉清的性子,她时常就会亲自下厨,所以并没有太过惊讶。 白婉清给所有人都煮了面,洛师祖最喜欢她的手艺,今日一早便比往日多吃了两碗。 “别的不说,清丫头,你这面绝对可以开个饭馆。” 洛师祖一脸满足得摸着肚子夸赞,不时地砸吧砸吧嘴似乎意犹未尽。 白婉清知道洛师祖的性子,对于他说的话全然没放在心上。 洛师祖却有些较真了,“你不信?凤娘你说!” “你开过餐馆,你一定知道!” 凤娘笑笑,“夫人的手艺自是不会错。” 大家说说笑笑了一个早晨,但是白婉清知道每个人的心情都不似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轻松。 吃过饭,王夫人带着王家儿媳主动揽下了洗碗刷锅的活。 瑞心被白婉清安排着继续坐着马车出去逛。 而她则和凤娘分开去了两个地方,凤娘去城北的宁家。 白婉清则出了城,直奔万泉县的梁家。 根据柳老爷提供的手册,这宁家在两年前,因为房家的失误,治坏了他们的小孙子。 当时宁家还算兴盛,自然不会罢休,便上门找房家理论。 可房家只说是正常的病症特征,半点没有提他们开药处方的问题,宁家老爷拿着处方去了外地,问了一圈才知道,这处方差了一味药,就因为这一味药,他的小孙子就没了。 这......怎么可能让宁家咽的下这口气。 宁家找房家无果,便将房家告到了衙门,当时正是柳老爷所受理。 柳老爷秉公办案,的确发现了房家药方有问题的事实。 可开堂当日,这房家偏偏就拿出了另一个记录病症的单子。 说当时宁家小儿的病,用这张方子完全没有问题。 柳老爷叫来权威的大夫,重新核对了方子和药方,仅仅是一个脉案的改变,就将一切都改变了。 可宁家的小孙子已经死了,人也已经下葬了。 再想去寻找当时病症的线索已经很难做到了。 在淮州城又只有房家一家医馆,就算是找另一个医馆作证,也没用,他们都是房家的产业。 所以宁家就打算私自报复。 可没成想不知道什么原因,宁家的老爷就突然病故了。 接踵而来的还有他们家的老夫人.....宁家的大郎,二郎...... 几乎是半年的时间,宁家就从一个有头有脸的门户,变成了一个只剩下孤儿寡母的破落人家。 这样的宁家,几乎将房家当成了死敌。 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房家,要不是因为当时在淮州城房家针对宁家的言论已经到达了顶峰,怕是连最后的宁家人都...... 白婉清对于凤娘去请宁家的人很有信心,毕竟一个家族被人迫害到了这个地步,已经称得上血海深仇了。 而她现在所要去的梁家,却不一样。 根据柳老爷的记录,这梁家三年前是淮州城里最富庶的地主老爷,淮州城郊外的万泉县里,拥有最多肥沃土地的就是他们梁家。 房家对于这样一块肥羊自然也不会放过。 但梁家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宁家人的前车之鉴,还是打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风声。 他们竟然将自己全部家产的三分之二都让给了房家。 房家人见梁家人识时务,便没有对梁家人动手。 但是梁家人失去的,却是那本手册里面最多的,自此梁家人还从万泉县城里面搬了出来,住到了程家村。 白婉清到万全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牵着马走到一个村子的门口,拦下了一个挽着裤腿的农家老汉。 “大哥!请留步,能问个路吗?” 农家老汉打量了眼前的漂亮公子,愣了愣,然后憨厚的笑了笑,“小公子,你是想打听哪一家啊?” “梁家是哪户啊?” 农家老汉一怔,竟然是找梁家的。 他满眼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白婉清,“你找梁家人什么事儿?” “哦,我是找梁老爷买粮的。”白婉清笑道。 “原来是卖粮食啊!” 农家老汉瞬间放下了防备,“小公子,那你可就是找对地方了。” “别的不说,咱们万全县程家庄的粮食是最好的。” “产量也高,麦粒也饱满,都是市面上难得的上等货。” 白婉清拱了拱手,“正是因此而来。” 农家老汉笑的眯起了眼睛,“你过来,你往东看,看到村头那条河没有?” 白婉清点头。 “那条河那边就是梁家,你应该不会找错,因为河那边就只有梁家一户。” 白婉清谢过老汉,牵着马朝着河那边走过去了。 现在正好是夏忙的时节,庄子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河边此刻也围满了人,村里的孩子们都聚在一起。 大一点的站在河里捞鱼,小一点的在岸边拍手。 白婉清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眶有些湿润,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带着她和弟弟去庄子上玩耍的。 可才短短五六年,竟然只剩下了她只身一人。 “救命啊!救命啊!”岸边的孩子们突然叫嚷了起来。 白婉清猛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整个人被卡在河中央,想站却站不起来。 周围的孩子们纷纷的四处叫人,有一些大一点的孩子正跃跃欲试的要跳进河中央。 “太深了!危险!”最大的那个孩子拦住了想要跳下去的伙伴,“那边有水草,快,快拿长木棍来。” 听到大孩子的吼声,孩子们就忙乱地开始四处寻找长棍。 但河中央地那个孩子却慢慢地沉到了水底。 白婉清松开缰绳,从靴子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扔掉刀鞘,想都没想直接就跳入了河中。 巨大地水花声,让周围地孩子们都纷纷地转头看了过来。 “有人下去救人了。”最大的孩子喊道。 “那还找木棍吗?”其他的孩子问。 最大的孩子跺了跺脚,“找,继续找,那边水深,需要木棍,等一会儿她把人拖上来的时候,我们就用木棍去拉。” 第一百七十七章 救了梁家人 白婉清游到小男孩附近时,发现小男孩已经慢慢沉入河底。 她头露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后,再次扎入河水中朝着男孩的方向游去。 越往下沉,河水便越冰冷。 男孩此刻已经不再挣扎,白婉清从腰间拿出匕首,将缠在男孩脚上的水草一一砍断,随即拖着男孩开始往上游。 等她和男孩重新露出河面时,河两岸已经站满了村民。 “快,将你们刚才找到的木棍伸过去。”刚才的老汉立刻大声的喊了起来。 其他村民见孩子们已经被吓傻,直接从他们手里将木棍拿了出来,递到了河中央。 白婉清和男孩就这样被拉上了岸。 两人一上岸,村民就围了上来,白婉清还好,但男孩却还没有意识。 “大夫......快,快去通知梁老爷找大夫。”农家老汉又喊道。 只不过,老汉的声音还没落,梁家的人已经闻声跑了过来。 “天呐,是少爷落水了。”梁家的长工惊呼道,随后就有人跑回梁家去叫人了。 白婉清全身湿漉漉的,河水冰冷,已经让她的嘴唇有些发紫。 她晃悠悠的站起身,走到男孩面前蹲了下来。 “都散开,不要围在这里。”白婉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的说道。 然后就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双手开始用力按压男孩的胸部和腹部。 “这是在做什么?”一个村民面露惊讶的问道。 其他村民也不知道,纷纷摇头,农村老汉见过白婉清,知道这少年是来找梁家老爷的。 又下河救了梁家少爷,应该不会害梁生。 就按照白婉清刚才的要求,让村民们都散开。 一分钟过去了白婉清还在重复按压的动作,但男孩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此刻梁家的人也来了,梁夫人看到躺在地上的儿子一口气儿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梁老爷则是转身对着下人喊,“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老爷,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梁老爷走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满眼悲痛,随即看到白婉清不断地在用力按压自己地儿子。 他一下子怒火中烧,大吼道:“你是谁?你这是在做什么?” “快来人,把她给我拉开!” 梁家的人一下子就冲了过来,将白婉清所在的位置给围了起来。 老汉一下子就傻了,怎么回事?这少年不是来找梁家的吗?怎么梁家人却不认识他? 梁家的下人纷纷动手去拉白婉清,白婉清猛地一抬头。 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刚才从河中带出的河水,眼神犀利的看向梁老爷。 “你要是想要你儿子没事的话,最好就不要轻举妄动。” 白婉清的目光冰冷至极,和平日里平静淡然的她全然不同,现在的她更像是个受伤的野兽,护着手里的食物一般,带着嗜血的味道。 梁老爷被白婉清的目光吓到了,这是一个年轻少年的目光? 周围的长工还想去碰白婉清,却被还站在一旁的老汉给拦住了。 “梁老爷......少爷落水,是这位少年给救上来的。” “他应该不是坏人。” 周围的村民听见了也都纷纷点头,“是他,是他救的。” 梁老爷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少年,只见他全身都湿透了,还在持续的按压着小儿的胸口。 “真是你救的?”梁老爷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中还是带着警惕。 白婉清却没有理他,只顾得手上的动作。 梁老爷有些气急,他刚要再质问,梁家少爷这时候有了动静,他猛的咳出一口水,紧接着是接二连三急促的咳嗽声。 “醒了!太好了!梁家小少爷醒了。” 围观的村民们都松了口气,梁老爷有了笑颜。 “快!快把少爷抬回去!”梁老爷吩咐身后的小厮。 小厮们走上前,将梁家小少爷抬了起来,已经完全没力的白婉清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梁老爷转手又叫来两个小厮,“快,快把恩人也请回去。” 小厮们要上手扶,被白婉清轻轻抬手隔开了。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白婉清咬着牙站起了身,梁老爷这才注意到这少年的嘴巴都已经紫了。 “好好好!恩公,我这就安排人去烧些热水,咱们换身衣服再说话?” 白婉清微微点头,颤抖着身体缓缓地跟在梁家人的身后。 农村老汉这时候将白婉清的马牵了过来,“小哥,你的马!” 梁老爷立刻跑过去,将缰绳牵了过来,“恩公,您先走,有我呢。” 白婉清来到梁家,梁老爷派了四个小丫鬟来伺候她。 好在是夏天,刚才她虽然还很冷,但这会儿太太阳下站了一会儿,身子已经暖和过来许多了。 “恩公,梁老爷让我们给你烧了热水。” “您要不要先洗个澡?”一个小丫鬟上前脸色潮红的问道。 白婉清微微点头,“好!” 另一个丫鬟偷偷抬眼看白婉清,然后端着一身干净的衣服,“恩公,你看这身衣服可合身?” 白婉清也是淡淡的“嗯”了一句。 两个丫鬟就心里雀跃。 白婉清伸手将衣服接了过来,独自走进了净房。 她将身体沉浸在热水中,脑海里都是男孩沉入河中的画面。 成东,成东!若是姐姐当日也能及时赶到该多好,要是姐姐能救回你该多好。 不知不觉,白婉清的眼角流出一行清泪。 她将自己整个淹没在热水中,好一会儿,再从净房里走出来的白婉清又恢复如常。 “恩公!”小丫鬟走上前,“老爷现在在小少爷那儿,他让我带您去客房先休息一会儿。” 白婉清不放心那个男孩,“不用了,你带我去你们少爷所在的地方吧。” “他虽然活过来了,但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肺,我想去看看。” 小丫头不能作主,给另一个丫鬟使眼色。 另一个小丫鬟,便转身去问梁老爷了。 好在白婉清也没有等很久,小丫头得了梁老爷的允许,带着白婉清去了梁小少爷的院子。 说是梁小少爷的院子,却比想象得小很多。 应该说整个梁家都不算大,总体算上来也不过是个两进两出得院子。 白婉清进屋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站了三四个大夫。 他们看样子已经给梁小少爷一一号过脉了。 梁老爷因为关心梁小少爷并没有注意到白婉清的到来。 “大夫们,我家生儿可有事?”梁老爷问。 大夫们互相对看了一眼,一个年纪稍微长些的大夫点头道:“问题不大,虽然呛了水,肺部会有些感染,但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梁老爷听完,总算是有了笑模样。 才刚醒了的梁夫人也高兴的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那就谢谢各位大夫了.....” 梁夫人让身边的丫鬟给大夫们递上了诊金。 大夫们也都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在他们正要离开的时候,白婉清却自顾自的走上前,给梁小少爷号起了脉。 梁夫人刚才没有见到这少年,突然有个陌生人走过来,她先是吓一跳,随即看到白婉清碰她的儿子,她有些恼火。 不仅是梁夫人,还有未走出去的大夫,看着身后的少年装模做样的号脉,也都停下了脚步。 “这是谁啊!” “没听说梁老爷家里又添了人啊!” 其中一个大夫冷笑的嘲讽道:“一个没长毛的黄口小儿而已,看来也是来找梁老爷借钱的。” “他会看什么病啊!” 其他大夫也跟着冷笑了一声,只有一个年轻的大夫,没有吭声,他静静的看着白婉清的动作。 “唉?小刘大夫,你不走啊!”年长的大夫转身招呼他。 小刘大夫回头笑了笑,“我再等等!你们先回吧。” 其中一个大夫看着小刘大夫打趣道:“果然都是年轻人,好奇心就是比咱们重,咱们不管他了,先走吧。” 其他三个大夫跟着下人离开了梁家。 小刘大夫则重新走进了屋内,他很想听听眼前这少年的诊断。 此时的白婉清收回手,站起身,看向梁老爷。 “梁小少爷恐怕还是要用药。” “不然恐有生命危险。” 梁老爷一听,立刻凝重了起来,梁夫人则站起身,气势汹汹的指着白婉清喊道:“这是哪里来的无知小儿,在这里诅咒我的生儿。” “快来人,将他给我轰出去。” 梁老爷一听,重重地吭了一声,他瞪了一眼梁夫人。 “月儿,你说什么呢!这可是咱们生儿地救命恩人。” “要不是他舍身想救,咱们的生儿这会儿恐怕已经被淹死了。” 梁夫人一愣,她想起刚才丫鬟们的通报了。 这就是救她儿子的少年,她一下子红了脸,连忙屈膝道歉,“原来是恩人,恩人,抱歉,刚刚是我太着急了。” “说话唐突了恩人,还请恩人不要计较。” 白婉清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不要紧!” “只是我刚才说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小少爷他溺水伤了肺部,若是不开药的话,恐会有生命危险。” 白婉清再次这样说的时候,梁夫人看向梁老爷。 梁老爷上前问道:“那......可需要吃些什么药?” 白婉清径自走到桌前,让人给她拿来了纸墨笔砚,刷刷几笔便写了一个药方递给了梁老爷。 “黄连、黄岑......” “恩人,可是刚刚那四位大夫都说生儿没事了啊!”梁夫人不太信任白婉清,委婉的问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医术精进 这会儿刘小大夫也走上前,彬彬有礼的抱了抱拳。 “不知这位公子何以判断,小少爷的病情如此凶险?” 白婉清抬眼看了眼前的人,没有任何隐藏的说道:“这位大夫,你在号脉的时候没有发现梁小少爷的脉象有些略微的急促吗?” 小刘大夫微微一愣,有吗?他刚才在号脉的时候并没有发觉啊! 小刘大夫对梁老爷施礼,“能否让我再给小少爷诊一次脉?” 梁夫人一听自然是愿意,有一个大夫再来确认一下自然是再好不过,“请!” 梁夫人站起身,给小刘大夫让了位置。 小刘大夫将手探在梁生的手腕上,随即闭上了眼睛。 梁老爷和梁夫人也有意识地减缓了呼吸,生怕干扰到小刘大夫。 小刘大夫将自己的心思沉了下去,急促吗? 咚!咚!咚!咚咚! 小刘大夫惊讶的睁开眼睛,竟然真的有。 如此说来,梁小少爷的确有被河水感染肺部的可能。 小刘大夫惊讶的看向白婉清,白婉清的神情淡然,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小刘大夫站起来,转身对梁老爷和梁夫人说道。 “惭愧!惭愧!刚刚我又重新探了脉,的确如这位公子所言。” “小少爷的脉象的确时而急促,时而正常。” “只是因为这急促的脉象太过隐秘,所以刚才竟未诊断出来。” “这样看来,梁小少爷的确有肺部感染的风险。” 小刘大夫这样一说,梁夫人和梁老爷又重新紧张起来。 “恩公!小刘大夫,那你们可得想想办法,救救生儿。” 小刘大夫微微一笑,转头看向白婉清,他很想知道这个少年会如何开方。 白婉清注意到小刘大夫的目光,以为小刘大夫是要和她商议。 虽说不是什么不得了的药方,既然想商议那就商议好了。 “小刘大夫,意下如何?”白婉清问。 小刘大夫笑道:“不知我可否有机会和这位大夫一起探讨探讨?” 小刘大夫这会儿已经不叫白婉清公子了,反而叫了大夫。 梁老爷和梁夫人相视看了一眼,“自然可以。” 两人都惊讶,这才一瞬间的功夫,这少年的医术竟然得了小刘大夫的认可。 要说小刘大夫也是杏林世家,虽然年轻,但也是他们这一片很有名的大夫了。 不对,刚刚小刘大夫都没有诊出生儿有感染,而是这少年诊出了,说明什么?说明这少年的医术比小刘大夫还高明啊! 梁夫人这会儿是看着白婉清,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一些。 白婉清和小刘大夫走到一边,小刘大夫说道:“不如我们各自先写个药方,然后再一起看一下如何?” “好!”白婉清没有任何犹豫,点头应下。 毕竟她平日里都是这样和洛师祖一起写药方和讨论药方的,所以她也没有半点不习惯。 白婉清拿过笔墨在纸上刷刷的写了起来,小刘大夫浅浅一笑,也拿起纸笔写了起来。 两人都写完后,白婉清将自己的药方摊在了桌上。 小刘大夫见状也把自己的药方放了过来。 “黄连、黄岑.....” 白婉清和小刘大夫的药方几乎一模一样,只有一两味药不同。 不过那一两味药的不同,白婉清觉得倒是小刘大夫的方子更好一些。 “还是你想的周全,就用你的方子吧。”白婉清道。 小刘大夫笑着道:“只是我平日里更了解梁小少爷的身体而已,这次我是占了优势了。” “你的方子也很好。” 两人恭维了两句,小刘大夫将药方拿出来递给了梁老爷。 “梁老爷,可以先按照这个方子给小少爷抓药。” “小少爷如若是不发热的话,想必问题就是不大了。” 梁老爷连忙接过药方,随后递给下人让他们现在就去县城里抓药。 小刘大夫也打算告辞了,临走前他问了白婉清一句。 “不知这位大夫如何称呼,之后如何找到你呢?” “我是百年医馆的大夫,若有事可以去淮州城的百年医馆找我。” 淮州城?百年医馆? 梁老爷和小刘大夫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那岂不是房家的地盘? 小刘大夫眼中流露出遗憾,竟然是房家的大夫......可惜。 梁老爷却觉得奇怪,“房氏医馆改名字了?” “改成这百年医馆了?” 梁老爷心情也复杂,他是最不想和房家扯上关系的人。 若这位恩人真是房家的人......他也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白婉清轻摇头,“房氏医馆没有改名,我们是百年医馆和房家没有关系。” 这句话一出,小刘大夫和梁老爷就更震惊了。 什么人物能在淮州城和房家争天下,这...... 小刘大夫连忙问道:“敢问这位大夫,您师从何处啊!” “这百年医馆又是谁家的产业?” 小刘大夫问完,就觉得自己有些逾矩了。 “抱歉,我不该这样问。” 白婉清却大大方方,“我的师祖是洛丰。” “这百年医馆就是我的产业,我们白家的产业。” 洛丰?白家? 梁老爷知道白家,不知道洛丰,而小刘大夫知道洛丰,但不知道白家。 “你是洛神医的徒孙?” “你是林夫人的家人?” 梁老爷和小刘大夫几乎是同时惊呼了出来。 小刘大夫是激动,他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见到洛师祖的徒孙,怪不得,怪不得这少年的医术这样了得。 梁老爷则是心中波涛汹涌,林知府夫人的家人突然找到自己......怕是有些事就瞒不住了。 小刘大夫听到梁老爷的声音,有些惊讶,他竟然还是知府的亲戚。 对了,一定是这样,不然光有洛神医的医术也不可能在淮州城立足。 小刘大夫知道了白婉清的身份,心满意足的走了。 梁老爷却有些忐忑,“那.....恩公,今日多亏你了,不如你看我叫人送你回去?” “等我家生儿好了以后,我定派人上门去道谢。” 梁老爷笑着说道。 白婉清看了看床上的梁生,“梁老爷,小少爷今夜是危险期,若是你不介意的话,不如我在这里守一个晚上。” “也好保证小少爷无余。” 梁老爷脸上的笑一下子尴尬了起来,梁夫人却直接点头,“好好!这样好,恩公本就是救了生儿的。” “现在又给生儿治病,快快!给恩公收拾出来一间客房。” 梁夫人假装没看到梁老爷的神情,直接就开始张罗了起来。 梁老爷见状,也只能这样安排。 白婉清正要跟丫鬟离开,突然想起来,“梁老爷,能否安排一个人去我家里送个信?” 梁老爷一听,现下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还没弄清这人的来历呢......他虽然和房家没关系,可房老爷也听说了这林知府和房家的关系很紧张。 可眼前这人刚刚救了他的儿子...... “有!有人!恩公尽管吩咐就是了。” 白婉清这才跟着丫鬟去了客房。 她一进门就先写了一封信交给梁老爷给她安排的小厮。 “现在,你将这信送到淮州城知府院,让他们知道我没事,省得他们担心。” 小厮点头应下,拿着信退了出去。 白婉清在信上说明了自己的现状,又专门给王大夫留了字。 之前王大夫说三日后会去衙门自首。 如今看来,他还需要再等等。 将信送出去后,白婉清也确实感觉到累了,这一晚她怕是还有的熬,趁着这会没事她是要睡一会儿。 白婉清在这边歇下了,梁老爷在另一边却唉声叹气。 “你啊!你啊!怎么直接就将人给留下了呢!” “你没有听见她说她是谁?那是林知府的家眷!” 梁老爷无奈的说道。 梁夫人微微蹙眉,“老爷,我不管她是谁?” “现在咱们的生儿需要她,那她又愿意留下来,有何不可?” “林家的家眷怎么了,只要不是房家的人,谁家的人又如何!” 梁老爷被梁夫人气的够呛,“那万一,万一她就是冲着房家来的呢?” “你现在这样做,咱们梁家怎么办?” “你觉得咱们梁家还能禁得住第二次折腾?” 梁夫人撇了撇嘴,“折腾就折腾,谁也没有我的生儿重要。” 梁老爷还能说什么?他只能乖乖的闭上嘴,心里开始想着如何应对白婉清。 梁夫人见梁老爷愁容满面,劝慰道:“老爷,你也不用愁,我看这少年有本事的很。” “就算是找到我们也不一定是坏事。” “你瞧,不就是因为她来了,咱们生儿才有惊无险吗?” “所以也没有必要一定往坏处了去想。” 梁老爷想了想,觉得也是,还有什么事儿比他的生儿出事更让他难过的了呢! “那就明日看看她到底是敌是友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信我,便救不了 淮州城知府大院。 瑞心拿到白婉清送来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瑞心,是不是夫人送来的消息。”凤娘从屋里走出来,虽说她去宁家要近些,可她都回来有半日了。 夫人还没有消息,她想的可能是夫人出事了。 瑞心拿着信点头,“夫人说她今日要在那儿留宿了,让我们不必担心。” “还有一封给王大夫的信。” 凤娘放下心来,“嗯,那就赶快给王大夫送过去吧。” “送去之后你也早些休息。” 瑞心笑着点头道:“知道了,凤娘子。” 瑞心去敲了王大夫的门,此时的王大夫正为着明日上衙门自首的事情辗转反侧,突然拿到瑞心递过来的纸条,不由长舒了口气。 王夫人忙起身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你笑得这么开心?” 王大夫将纸条递给到王夫人手中,王夫人看了一眼,也松了口气。 “只是一个等字,虽说不上是大好的消息,对于你我而言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王大夫也是这样想的,高兴的爬上床,许是这两日心情太紧绷了,才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王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家男人,轻叹了口气。 “你呀!真的是遇到了一个好东家。” “我们啊!也是遇到了一个好知府。” 淮州林家一片安详,万泉县的梁家却是折腾了一晚上。 “救命,救命......” 床上的梁生喃喃呓语。 陪在她身边到的梁夫人拍了拍梁生的被子,“生儿!不怕,你已经被救了,咱们现在在家呢,不怕!” 可是梁生的呓语却还是没有间断,还不停的咳嗽。 梁夫人伸手摸了摸梁生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来人,生儿发烧了,快,快去请恩公。” 下人们不敢耽搁,她们立刻来了白婉清的屋子叫人。 “恩公,恩公!我家小少爷现在烧的厉害,请您赶快去看看吧。” 白婉清听见门外的动静,穿上衣服便出来了。 “走!” 白婉清没有一句废话,和丫鬟们赶到了梁生的住处,查看梁生的情况。 “果然!”白婉清号完脉轻叹了口气。 果然?梁夫人心下一凉,心里有些虚。 “之前小刘大夫开的药,你们没给梁少爷喝吗?”白婉清的语气明显带有一丝质问,可以听得出来些许恼怒。 梁夫人急忙解释,“喝了!” “只是才喝了两口,生儿他就觉得苦,又没有其他地方难受......” “所以我们就没有逼他。” 白婉清直直的盯着梁夫人,看的梁夫人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可知道,你这样纵容他,可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梁夫人咬唇,“也喝了一小口的。” 白婉清无奈,站起身,“那若是如此,我怕是救不了他了。” 梁夫人一愣,她没想到白婉清会这样说,她不是有事有求于梁家的吗? “恩公,刚才是我们疏忽了,我们不是故意的,还求你救救生儿。” 白婉清却摇摇头,“我已经救了他两次了。” “有一有二,你们既然不信任我,我又何必救第三次。” “还请梁夫人让人带我去取马,我这就离开。” 梁夫人一听吓了一跳,正巧梁老爷也赶了过来。 他一进门不由分说地先斥责了梁夫人一顿,“你这哪里是爱儿,你这分明就是害儿。” “生儿要是有什么事,也都是你放纵的。” 梁夫人此刻是一声都不敢反驳,生怕白婉清还要闹着走。 梁老爷说完梁夫人,又给白婉清赔不是,“林夫人,是内人的错,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生儿的病,还请您给看看。” 白婉清听罢却未动。 梁老爷有些急了,他原本都想好了,明日不管白婉清说什么,他都会将白婉清打发走。 对于房家他也恨,可是他恨不代表他要去参与这件事。 可现在他却有些犯难了。 现在他只要去找第二个大夫,那白婉清必定会走。 之前那些个大夫都没有看出生儿的毛病,现在若是还救不了,回头再找上白婉清,怕是也无济于事了...... 梁老爷看了看梁夫人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儿子。 “恩公!我知道你来程家村,想必是有所求!你既是救了生儿,就是生儿的救命恩人。” “我们梁家定会涌泉相报的。” 白婉清微微扭过头,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梁老爷,依旧都没有动。 “梁老爷,你们不信我,我如何救?” 梁老爷微微一愣,他怎么觉得这话像是有另一层意思。 这个时候他抬眼对上白婉清的眼神,背脊一凛,白婉清的眼神平静,像是知道一切,此刻正静静的看着你,等着你做最后的选择。 “信!我们信!”梁老爷没有刚才卑躬屈膝的那一套,反而直起了腰板,表情严正的看向白婉清。 梁夫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夫君了。 她不知为何,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们梁家......已经好些年都直不起腰说话了。 似乎梁家已经变成了一个真真切切的乡野地主。 白婉清和梁老爷对视了好一会儿,白婉清转过身,走到床边。 “药方的药重新去熬,再去找一套针灸的银针来。”白婉清清冷的声音传来。 “快!快!按照恩公的意思去!”梁夫人急忙吩咐了下去。 梁家人半夜又急匆匆的忙了起来,好在梁家原本也是个大户人家,之前家里也是有过家族大夫的。 想找一套针并不难! 不一会儿丫鬟便拿着银针和热水走了进来。 白婉清用热水和白酒将银针都消了一遍毒,然后才给梁生施起了针。 梁生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不再摇头呓语。 梁夫人在一旁默默地扶了扶梁生的脸,“竟然烧退了。” 梁老爷再次松了口气,他现在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更是佩服。 不愧是林家选中的媳妇,倒是很有当年崔氏崔瑶光的风采。 白婉清安静的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梁生的变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是没有给师祖丢人。 针灸用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白婉清将这些针又一一取出,许是刚才精神太过集中,这会儿白婉清的额头上细细蒙蒙的布上了一层汗。 “夫人,药来了!”丫鬟端着刚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梁夫人看着还在沉睡的梁生,随口说了一句,“先放下吧,等他醒了再喝。” 她的话刚说完,就瞥见白婉清微微蹙起的眉头,立刻改了口:“不是,这事儿你不应该问我啊!” “这大夫和恩公在这儿呢,你自然是要听恩公的啊!” “咳咳!真亏你在我身边跟了这么多年,竟然这点眼力都没有。” 丫鬟被说的有些懵,抬头看梁夫人。 梁夫人眨了眨眼,丫鬟连忙端着药问白婉清。 “恩公,这药是要现在喂吗?” 白婉清轻轻的“嗯”了一声,“将他叫起来喂药吧。” 丫鬟听罢,轻声的去叫梁生起来喝药了,白婉清则站起身和梁夫人、梁老爷告退。 “恩公,梁生他......”梁夫人也跟着站起身,随即问道。 “不要紧了!只要你们给他按时吃药就不会有事了。”白婉清着重强调了下按时。 梁夫人随即保证,“定会按时的。” 白婉清是被梁夫人身边的丫鬟送回去的。 忙了一夜,白婉清此刻却精神的很,她不禁回忆起刚才梁老爷看她的眼神。 那眼神,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宁愿折腰,卑躬屈膝地谄媚之人。怎么就甘愿被房家那个小人欺负呢! 白婉清摸了摸怀中的手册,不管怎么说,梁老爷刚才的态度总会是让她明日谈判的时候容易些了。 不知道林云澈现在在哪儿!他有没有回家。 林云澈此刻骑着马已经飞速奔回了淮州城外,可却没有见到林大伯的身影。 不是说好在这里等吗?林云澈走下马,在城围的树上寻找,总算在第五棵树上找到了林家村独有的印记。 林大伯果然已经来到这里了,可是怎么只见记号不见人呢! 林云澈这样想着,手指却触碰到一股温热的液体。 他稍微一抬手,竟然是浓烈的血腥味,是血。 林云澈猛地一抬头,只见这棵树上面似乎挂着一个人。 他嗡地一声,脑子瞬间变得空白,随即轻轻一跳,就跳到了挂着人地树枝上。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地伸出手,将在树枝上的人翻了过来。 “是死士!” “这死士的尸体还没有凉透,看来死亡的时间并不长。” 难道林大伯被淮王发现了? 林云澈没有再理树上的死士,而是从树上跳下来,然后在树的四周探查了起来。 这附近的树上竟然挂了三具死士的尸体,看样子都是刚死不久。 他朝着这些死士分布的方向望去,越往南,死士的尸体悬挂的距离越远。 林云澈重新骑上马,直奔淮州以南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直到他转过官道进入一座山,就隐约听到了山上的动静。 他将马藏在了一处灌木丛中,随后朝着有声响的地方悄悄的靠了过去。 “杀!杀!杀!”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在山顶上传来。 第一百八十章 万事俱备 听见声音的林云澈一凛,这是他们林家军杀敌的口号。 是林大伯!林云澈这下也顾不得掩藏,直接朝着林大伯的方向跑去,林大伯此时已经受了伤。 他用一把长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把长刀挡住了一名死士的攻击。 四人!他已经杀死了四人,现在的死士还有五人。 林大伯此时被这五名死士团团围住,心里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想不到我林飞虎,竟然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这狡诈的阴谋里,不对,或许说连阴谋都算不上。 是他倒霉,在等林云澈的时候正好碰上这些死士。 原本他和这些死士只是擦肩而过,可偏偏,他就说了一句淮王......这些死士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狗,朝着他扑了过来。 一条狗他杀得死,可整整有九条...... 他现在几乎已经筋疲力尽,刚才用尽全力喊出了他们林家军的阵前口号。 “杀!杀!杀!” 林飞虎朝着周围的死士冲了过去。 死士们个个面无表情,只是像上了弦的玩偶一样,拿着刀砍向林飞虎。 这些死士的身手不差,林飞虎被打的连连后退,直到身后突然也冒出一个死士...... 林飞虎只得闭上了眼睛。 可原本要落在身上的剑似乎并没有落下来。 林飞虎疑惑的睁开眼睛,只听见身边传来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大伯,你这功夫可以,现在都能闭着眼睛杀人啦!” “登峰造极啊!” 林大伯心中一动,“好小子,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你大伯就让这些孙子给我吃了。” 林云澈和林飞虎两人对付五名死士,一下子就变得简单很多。 五名死士几乎是四五下就被他们给解决掉了。 “这些人......怎么都跟木头一样,除了武艺高强之外,其他的可不怎么聪明。”林飞虎喘着粗气说道。 林云澈点头,“是的,我在北风城看到的也是如此。” “恐怕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毒。” “毒?”林飞虎扬了扬眉,“什么毒!” 林云澈摇头,“不知道!但婉清可以解。” 林飞虎看着林云澈微微翘起的嘴角,不由得砸吧砸吧两下嘴。 “咳咳,还以为你对那丫头只是逢场作戏呢!” “想不到她还真得了你的眼。”林飞虎笑道,但是可能是扯到了伤口,表情瞬间狰狞了起来。 林云澈扶着林飞虎起来,“大伯,她和我是逢场作戏。” “我们之间......还隔着一片海......” 林飞虎自然不用问这片海是什么,“是啊!只要和咱们林家扯上关系,以后下场恐怕只有两个。” “要么重生,要么......” 林飞虎没再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我现在走不了了。” “你现在把我送回林家村吧。” “对了,关于我探查到的事......”林飞虎说着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轻声道:“那帮人你猜去了哪儿?” “北朝国。”林云澈斜眼一笑。 “你知道?”林飞虎随即问道:“是不是你那边也发现什么了?” 林云澈微微颔首,“是!那些被送到北风城的箱子是兵器。” “淮王在屯兵,能有这样体量制造兵器的,除了北朝估计也不会有第二个。” 林飞虎像是听了了不得的消息,震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他淮王真是要......” 林云澈没等林飞虎话说完,就点了点头。 “大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受了伤,我还是明日一早先送你进淮州城吧。”林云澈说道。 林飞虎却不愿,“一批死士死在咱们手上,明日城里怕是不会太安稳,更何况现在咱们得了这了不得的消息。” “我还是要尽快将这消息告知你父亲。” “大伯,你说小叔的失踪会不会和淮王有关系?”林云澈猛然问道。 林飞虎皱了皱眉头,“你小叔失踪可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二十年,淮王当初若是有造反之心,此刻也该实施了。” “所以大伯,你不怀疑淮王?” 林飞虎的确没有怀疑淮王,“二十年人心会变,我不觉得那时候淮王便有了异心。” 林云澈淡淡的嗯了一声,可他的心里却觉得怎么都不对劲。 当初说小叔叛变的不就是淮王吗?二十年又如何!说不定他只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而已。 林云澈和林飞虎在城郊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林云澈先是偷偷进城回了趟家,见到瑞心和凤娘都是如常般的生活,便又转身走了。 看来婉清还没有动,他还有时间送大伯回去。 林云澈带着林飞虎骑着一匹马直奔林家村。 淮州城,万全县,程家村。 梁老爷昨夜见梁生没事,就先回去睡了,倒是梁夫人在梁生的房间守了整整一夜。 “夫人,夫人,已经天亮了,要不,你先回去歇着?” 丫鬟看梁夫人一脸疲惫的样子,劝慰道。 梁夫人瞧了瞧床上的梁生,脸色已经慢慢好了,身上也不再发热,点点头道:“好,你们在这里好好守着,药可一定要给少爷按时吃。” 丫鬟们点头,“夫人放心,我们定会尽心尽力。” “对了,林夫人呢?她可有起来?”梁夫人现在对于白婉清是心里佩服的。 “回夫人,恩公已经和老爷在书房了,说是有要事相商,连老爷房里的人都给撵了出来。” 梁夫人微微瞪了小丫鬟一眼,“我知道了!” “不过,关于林夫人来我们家的事情......” “来咱们家的只是一个俊俏公子,没有什么林夫人......” 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走出屋子,看着天上的白云,悠悠的叹了口气,“以后的日子,希望再也没有云了吧。” 书房里,梁老爷和白婉清面对面坐着。 这熟悉的场景,让白婉清想起了前不久在柳家时的样子。 只不过梁老爷的精气神更盛,脊背也挺的更直而已。 此时书房里安静如斯,终是白婉清先开了口。 “我要告房家。” 梁老爷已经猜到了,所以此刻并没有感觉到震惊。 “林夫人,你何以告房家。” 白婉清从怀中将誊抄的手册拿了出来。 “凭这里面的一桩桩一件件不平事。” 梁老爷目光落在白婉清手上的手册,眼露震惊,然后小心的问道:“你说这手册就是一件件一桩桩不平事?” 梁老爷本想要看,可他不敢,他甚至都没有动这手册一下。 白婉清缓缓将手册打开,翻到了梁家的那一页。 “梁老爷若是不相信,可以看看这一页,说的可有差池。” 梁老爷凑近看着手册上的文字,每一个字都激起了梁老爷的记忆。 “竟然有人知道的这样清楚吗?”梁老爷有些哽咽。 “原来我梁家的事,还有这样一个有心人记得。” “他是房家的仇人吗?”梁老爷问。 白婉清摇头,“他不是。” “不是啊!”梁老爷喃喃的说着。 白婉清将手册合上,问道:“那手册上说的可对?” 梁老爷笑呵呵的点头,“对!很对!” “就连我自己都只是记得一个大概的时间,他比我记得更精准。” “就是三年前的今日,我将我身家的三分之二送了出去。” “甘愿的?”白婉清问。 梁老爷收起笑容,“若是你,你可甘愿?” 白婉清摇头,“若是房家,我不愿。” “所以,你就想让我也成为那一根柴火,成为点燃房家的薪火?” “是!”白婉清回答的干脆利落,似乎她本就没有打算有任何隐瞒。 梁老爷却道:“可是当初我们主动奉上的财产。” “我们和房家的怨怕是算不得一个柴火。” 白婉清却不这样认为,“梁老爷不是也做了两手准备吗?” “我已经查过衙门里的契约了。” 梁老爷抬眉,“不知林夫人以为那契约有什么问题?” 白婉清微微一笑,“梁老爷,那样低价的买卖契约,真的想不让人注意都难啊!” “一两银子一片一千亩的土地。” “这就是梁老爷你给你自己留的后路。” 梁老爷哈哈一笑,重重地点头,“好!好!好!”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你想要搬到房家,算是下了决心了。” “可你有多少把握?” 白婉清不敢承诺,她不知道房家背后地人会不会为了护住房家不惜露出水面。 “只有五成的把握。” 梁老爷听完,皱了皱眉,“五成,少了些。” 白婉清轻轻的“嗯”了一声。 “所以,梁老爷觉得如何?” “是否为这五成的把握添加一根柴火。” 梁老爷脸上严肃的表情,渐渐软了一些。 “五成就五成,已经不算少了。” “想当初......”梁老爷突然意识到不对,将话咽了回去。 “没事!没事!” “那就等林夫人的消息,我自会去现场作证。”梁老爷坚定道。 得了梁老爷允诺的白婉清启程回了家,才放松一个晚上的王大夫看到白婉清回来了,真个人又重新紧绷了起来。 “东家,您回来了!” “嗯!王大夫,明日你可以去自首了。” 王大夫的嘴角垮了下来,“是!” 白婉清听着王大夫的回应情绪不高,悠悠的转过身,“不要怕,万事俱备,就差你这阵东风了。” 王大夫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大声的喊了一声,“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他们还真敢!(一) 这一夜和房家有关的几乎都没睡,而房老爷此刻更是睡不着。 他拿着一封信在烛火下面看了又看。 “这上面是不是说又新给我派死士了?”房老爷指着其中一句话问房管家。 房管家同样眯着眼睛,将这句话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 “回老爷,是啊!” “那人呢!人呢!”房老爷气的拍了两下桌子,“哼!管我要钱的时候一个两个都那么急,现在我这边出了些状况,却没有人上心。” “你看看,你看看,还说什么以后死士最后再给我一次了。” “人若是再没有了,就让我自己想办法。” 房老爷指着信上的一字一句,满脸通红的说道。 房管家刚刚也仔细看了来信,可以说,他们房家跟了上面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上面那位说的这样严厉。 “老爷,别气,别气。” “现在上面还需要咱们呢,咱们现在已经把百年医馆给除了,暂时已经用不到死士了。” “等下次咱们再送钱过去的时候,上面一高兴,别说死士,老爷你想要什么没有啊!” 房老爷听完这话,才稍微缓和下来。 “可是管家,我没看到人啊!这说给了其实又没给......” 房老爷的心里总觉得哪里不踏实。 房管家觉得这事儿也奇怪,这还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儿。 “老爷,你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房老爷现在一听到意外就背脊发凉,之前的那批人莫名的就失踪了,他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什么痕迹。 王大夫的家人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竟也再未露过面。 能做到这些的人是谁? “那你说说,究竟是谁有这个本事。” 房管家想不出来,只得尴尬的站在原地,房老爷冷哼了一声,重重地拍在了桌上的密信上。 “不管是谁,只要是让我知道了,就算是知府,我也可以送走他。” “林知府?上面不是说这林知府的来历不简单嘛?” 房管家想起来,上一次上面来密信上交代的事。 “不简单?再不简单也是个落魄世族,皇帝没有当时杀了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现在给了他一个状元当当,以为林家就能翻身了?” “可那海家小姐可是追过来了......” “万一哪一日林云澈想通了,纳了海家的小姐......” “海家?哈哈哈哈!现在海家已经是咱们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想要倒戈,那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上面那位可不是吃干饭的。” 北风城里,淮王正喝着美酒,揽着美人,看着歌舞,听着戏曲。 “王爷,现在我们的兵器库和士兵都已经越见强盛。” “是该有所动作的时候了。” 此时榻椅上一身银丝缎袍加身,身形略胖的方脸男子微微扭过头道:“现在可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 “王爷,这事情再拖怕是要夜长梦多啊!” 淮王放下酒杯,用手撑起身子坐起,大手一挥,陪坐在两旁的美女以及台下的歌舞便停了。 歌姬、丫鬟们见状也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庄琦,你就是太着急,咱们二十几年都等过来了,害怕再等十几年吗?” 十年?那得再需要多少钱去养那些士兵。 “王爷,咱们士兵每日开销可不少。” 淮王抬眉,“钱嘛!可以想办法,但是操之过急,伤了筋骨,那可就不是钱财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庄琦还要继续说什么,却被淮王一个眼神给劝退了。 “来人!歌舞继续吧。” 庄琦默默的退出大堂,轻轻叹了口气,其他幕僚见到他这垂头丧气的模样就知道淮王又是没有同意起兵。 “等了一年又一年,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其中一个幕僚急躁的低吼道。 “是啊!当初我们跟着他,不就是为了有所建树吗!” “可这都多少年了,还是要等。” 刚才还有些丧气的庄琦站出来说话了,“王爷自然有王爷的考量,这可不是我们该议论的。” “考量?我看他是舍不得这歌舞升平的奢靡生活,枉费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心思。” 他们已经在这条贼船上了,所有站在这儿的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办法退出了。 还能怎么办,等呗!一群人随后不欢而散。 庄琦回头看着大堂之中奢靡的淮王,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一夜过去,房老爷才睡了没一会儿,房管家就急匆匆来敲门了。 “老爷!老爷!快醒醒!”房管家在门口喊着。 房老爷昨日是休息在小妾屋子里的,小妾年纪小,被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吓得身体一激灵。 房老爷心疼的拍了拍小妾的肩膀,然后满脸怒气的吼了一声。 “叫什么叫!这大清早的,难不成天塌下来了吗?” 房管家在门口急啊!这天看起来还真是要塌,可是他自然不能那样说。 “老爷,老爷,是衙门来人了!” 房老爷听见衙门二字,脑子瞬间清醒了一些,啪的坐起了身子。 “快!快给我更衣。”房老爷直接对着身旁的小妾说道。 小妾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立刻跑下床给房老爷拿衣服。 房老爷一出现,房管家就凑到了跟前,房老爷问:“怎么回事?衙门的人怎么来了?” 房管家轻声说:“刚才问了来人,说是王大夫跑去衙门了。” “自首是因为受了咱们房家的挑唆,才换了百年医馆的假药,百年医馆是冤枉的。” 房管家一下顿住脚步,“你说什么?” “王大夫他去衙门自首了?” 房管家弓着腰点点头,“确是如此。” “好啊!好啊!他到底是怎么敢的。” “他就不怕他的家人有什么三长两短?” 房老爷想到这儿就更气了,“林云澈,白婉清,从他们来了就和我房家作对,下次咱们要和上面说了,这林云澈留不得了。” 房老爷走到前堂,笑着和衙门来的官差说话。 “官爷,这是不是误会啊!这定是他们为了恢复名声而做的栽赃陷害。” 来办差的是孟斩,他这段时日原本很高兴和房家建立了联系。 要知道一个官员想要在当地办好差事,可是十分需要当地豪绅的支持,可谁想到,他刚刚和房家有了关系,这房家就被人告上了衙门。 “是不是栽赃陷害,到了衙门一问便知,还请房老爷行个方便?” 孟斩话说得硬气,但是说完又轻轻得转头靠在房老爷耳边低声问道:“那王大夫可有证据?” 王大夫能有什么证据!他们那些家人...... 对了还有死士,可死士两个字也只是在房老爷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死士是不会被人抓去的,抓去的死士只能是个死人。 房老爷放心的摇了摇头,“是污蔑,怎么会有证据。” 孟斩听到这句微微点了点头,“房老爷,请吧?” 房老爷没办法只得跟着孟斩走这一趟了,他带着房管家上了房家的马车。 孟斩还是给他留够了面子,海大人又是这件事的主理人。 他还怕什么! 他现在只想要在这一切结束后,好好的收拾收拾这个林家,要将他赶出淮州城才是真的。 海大人此刻看着王大夫所递上来的供词,不屑的瞥了一眼。 “竟然什么证据都没有,只一个空口白牙就来告状?” “真是可笑,这林家的妇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毕绎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白婉清是傻子吗?白婉清给他的感觉可不是,这件事怕是没有海大人想的那么简单。 “大人,现在要开堂审理吗?” 这种事,海大人原本不应该他插手,只是现在林云澈不在,给了一个他插手的机会。 “人来了,就开堂吧。” “没有证据就来诬告,自然也是要受些惩罚的。” 毕绎却觉得不妥,“大人,我们是否要先调查一番再审理,而且这样的案子也不必非要公开升堂,可以私下解决。” “不如......我们有了结论再说?” 海大人轻蔑一笑,“公开,就是要公开!” “随意污蔑他人,想要给自己谋得好处,这样人的心思总也要让百姓们知道知道才是。” 毕绎无奈,只得听令,躬身退下,但转身他就来了衙门的大牢。 王大夫刚刚被收押至此,门口的衙役看到毕绎很是惊讶。 “毕大人。” “我奉命来问话,你们把牢门打开吧。” 狱卒自然听命,将牢门打开,放毕绎进去了。 毕绎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王大夫,心下一沉,“你不会是真的就这样带着一张嘴来的吧?” 王大夫没见过毕绎,但是看着毕绎的穿着也知道是个官。 “我这一张嘴还不够吗?” “我说的句句属实,有一句是妄言,大人都可以给我治罪。” 毕绎轻咳了一声,“你说房家抓了你的家人,你家人现在可还在房家?” 毕绎觉得总要有些行动,若是能在房家找出王大夫的家人.....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王大夫摇头,“我家里人已经出来了。” “但是我家里人的确被房老爷抓走了,能出来是因为我将这事儿给做成了。” “那你为何现在又来自首?” 王大夫看着毕绎说:“还能为什么?” “我这辈子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现在将待我如亲人的东家医馆弄得身败名裂,我闭不上眼。” “我这将家人安顿好了,就来自首了。” 毕绎接连又问了几个问题,这王大夫也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怎么看起来就像是一时兴起来自首的,毕绎站起身走出门,准备去医馆里再探查探查。 毕竟若是能帮着林夫人将医馆重新开起来,也能给房家一个教训,也不枉这王大夫敢站出来告了这一回,而不是让海承明公开审理后匆匆了结。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他们还真敢!(二) 毕绎去调查医馆的药材来源了。 房老爷这时也跟着孟斩一起到了衙门。 海大人让人去提了王大夫,然后二话不说,马上要韩县令升堂审理。 这种事最重要的就是速战速决,尽快还给房家一个公道,免得再牵扯出别的事情来,到时候就难办了。 “来人,升堂。”海大人虽然可以主审,但是真正执行审理的人不是他,而是淮州城的所属县令——韩县令。 随着王大夫被带进来,房老爷也出现在衙门。 从衙门前路过的人都好奇的看进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房家竟然也来衙门里升堂了?” 一旁的百姓看见低声叹了口气,“怕不又是哪家人惹了这房家老爷,唉,恐怕这人要被脱层皮啊!” 这些年房家什么恶名,谁不知道! “哎?那人不是百年医馆的王大夫吗?” “他怎么突然惹到房家了?” 有人眼尖认出了王大夫,大家对于百年医馆还是很惋惜的。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一心治病的好医馆,医术好,药价便宜,就那么硬生生的被封了。 对,大家一致认为是被人陷害封的,就像淮州城里原来的其他医馆一样。 “不是他惹到房家,是他要告房家。”老魏和魏迁一家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围了上来。 这一句话,算是激起了千层浪。 一时间在围观的百姓中传开了。 “什么?有人要告房家?” “天呢,王大夫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大家越传越热闹,不一会儿衙门外看审案的人就围了个水泄不通。 海大人看着门外的百姓,没有在意,倒是觉得正合心意。 林云澈不是看不上他们海家吗?那就让他瞧瞧,没有他的支持,就算林家想开一个小小的医馆也是不能够的。 到时候怕是林云澈会主动上门找盛阳吧。 盛阳也就不用为了吴家的亲事日日上火烦恼了。 “堂下何人啊!” 韩县令拿起了惊堂木,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周围原本嘈杂地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大夫跪在堂下,回答道:“大人,草民王铭,是百年医馆的大夫。” “那所谓何事啊!” 王大夫深吸了口气,声音极大的说道:“我是来自首的!” “因为是我受了房老爷的胁迫,才去换了百年医馆的药。” “百年医馆没有用假药,是我栽赃陷害的。” 王大夫的话不仅是堂上人,就是周围的百姓也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天呢!我就说是有人陷害吧!” “只是想不到是王大夫。” 但是众人都知道王大夫所说的胁迫定然不假,所以此刻对于王大夫,大家都是满脸的同情。 海承明看到周围人的反应心里有些窝火,他从旁瞪了一眼韩县令,有些话可以不用问清楚,只要定个罪就是了。 韩县令看到了海承明的眼神,立刻会意的点点头。 “那你是如何被胁迫的啊!如实招来!” 韩县令的话一说出口,海承明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咳咳!海承明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不是说好了吗!直接定性,直接断案,问的这么详细,是要引起民愤吗? 韩县令抱歉的笑了笑,但是转而一本正经的看向堂下。 县令的话既然问出口,王大夫自然是要一五一十的回答。 “是!是我一日从医馆看完病回家,一进门本该在家里的妻儿孙子全都不见了踪影。” “我原本想要转身去找,可是人还没走出家门,房家的人便上门了。” “他们拿着我妻子头上的一根珠钗,跟我说,我的妻儿孙子孙女整整九口人都在他们的手上。” “他们要我想办法诬陷医馆。” “我担心家人的安全,不得已下,将医馆的白术换成了假药。” “又偷偷写了匿名信状告了医馆,导致医馆被封。” 王大夫说完,满眼愧疚的俯下身子,重重地磕了个头,“草民心里有愧,对不起东家栽培,特来自首,只想还医馆一个清名。” 站在一旁地房老爷此刻气的脸都绿了,指着王大夫就大呼道:“大人,他这是污蔑啊!是污蔑我啊!” 韩县令重重拍了一声惊堂木,“公堂之上,不要大呼小叫。” 房老爷只得收了声,恨恨地瞪着跪在地上的王铭。 韩县令接着问道:“你说的这些你可有证据?” “如何证明是房家指使的你,可有人证?” 王大夫摇头,“大人,当时房家派的人都是房家的下人,他们只听房家的话,我.....没有人证。” 房老爷冷笑了一下,“什么没有证据,你就是污蔑。” 海大人看着反应很快的房老爷,心下倒是满意。 周围的百姓心一下也跟着凉了半截,“没有证据,可我相信王大夫说的是真的。” 其他围观的百姓也都同意,“这还用证据,这不就是房家的风格。” 说这话的小生被身旁的家长拍了一下脑袋,“你小声点啊!我的祖宗,你就不怕你说的话让房家听去了?” “到时候咱们全家人真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可能是这句话让大家想起了房家的恐怖,渐渐的也不敢再说房家的坏话。 韩县令心中无奈叹气,“你既然没有人证物证,只凭你一人之词,如何能作数?” 王大夫抿着唇,气愤的就快将嘴唇给咬破了。 东家啊!你不是说只欠我这道东风了吗?你的大船怎么还不来啊! “房家的人,对于王家的指控,你们认不认?” 房老爷抬起下巴,冷冷的高声答道:“大人,对于他的这种污蔑,我们房家自是不能认。” 韩县令缓缓拿起惊堂木,想要宣告这件事就此作罢,却不成想海大人却开口了。 “这无缘无故,诬告别人,韩县令,这样的人不该罚吗?” 王大夫知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房老爷更是自鸣得意,看着王大夫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百姓们纷纷不敢说话,只敢在心里默默的咒骂。 韩县令瞧了眼堂下的王大夫,“你可知罪?” 王大夫现在心里苦啊!他不仅没有告倒房家,现在这是把自己也给送进去了吗? “草民......” 王大夫的话没说完,突然百姓人群中就有人高声喊道。 “大人,草民魏迁要状告房家欺民霸女,谋财害命。” 韩县令脸上一松,海大人却坐直了身子,刚要反驳,就听见韩县令下令,“外面是何人喧哗!” “传进来!” 王大夫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瘦弱的小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人他认识,是主城街馄饨摊老魏家的小儿子。 他的姐姐满娘......那是众所周知的被房家害死了。 想不到这魏家竟然也这样有胆量站出来状告房家。 魏迁走进公堂,向韩县令跪拜,“大人,草民魏迁状告房家。” “所谓何事?” “房老爷霸占我亲姐,派人刺杀我于林荫道。” “欺民霸女,谋财害命,还请大人明察。” 魏迁的控告显然已经和王大夫的控告不同了,这可是杀人害人的罪名,远比污蔑要更为严重。 房老爷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魏家,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踩在自己的头上。 “魏迁,当初可是你姐姐求着我进我们房家的。” “这会儿你在说什么胡话!” “还有我什么时候刺杀你,我为何要刺杀你!” 房老爷现在站在公堂上,虽然话语说的依然是义正言辞,但是后背却还是渗出了汗水。 韩县令重重咳了一声,“那你可有证据?” 魏迁点头道:“我有!” 魏迁拿出了满娘当年的婚书,和房家威逼满娘时满娘写的遗书,连同自己被官道上刺杀的报官文书,以及药材最终的去处,一件件地写地异常清楚。 “大人,我所进的药材都有出处,和咱们州城里面的药材产地不尽相同,这是我从房家医馆里买来的药材。” “大人明鉴,这就是当初我的那份药材。” 房老爷不敢置信,“你......你......胡说八道!” 魏迁却高声道:“那不如将房家的账册拿出来看一看,看看房家医馆的药材是从哪里来的。” “是否有和我一样的产地!” 房老爷一听要拿账册,整个人明显有些慌了。 “韩大人,海大人,这小子就是胡说八道,还请让人将他杖打出去。” 海大人想要直接下堂,可韩县令却道:“房老爷,不如将你家铺子的账册拿来看看。” “是不是就可以洗脱嫌疑,何必闹得要用刑?” 韩大人这话说的像是偏向房家,可实际上却是让房老爷破防。 房老爷不肯松口让县衙的人看账册,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魏迁见状再次开口,“大人,小人还有人证。” 人证?房老爷惊呆了,当年还有活口?早知道魏迁有一日会咬向自己,他应该早一点将魏家除掉才是。 “传证人!” 韩县令一声令下,潘虎从堂外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房老爷看到潘虎,眼睛都瞪圆了! “你......你......”房老爷这个时候是真的知道怕了。 他转头看向人群中的房家下人,房家下人立即明白,匆匆的离开找人去了。 “堂下何人?” “原房家死士——潘虎。” 死士二字一出,原本沉静的公堂再次哗然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他们还真敢!(三) 什么?死士?房家竟然还豢养死士! 潘虎的出现让海大人也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感觉自己这次被房家给坑了。 现在事情怎么越来越朝着无法预计的方向发展。 韩县令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他看向潘虎,“那你说说你是否刺杀过魏迁?” “潘虎!你不要命了!”房老爷气急败坏的指着潘虎骂道,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若是让上面知道了,房家就完了。 而且不仅仅是完了,恐怕还会被人灭门。 潘虎面无表情的看向房老爷,就如同他在房家做死士的时候一样,平静的开口道:“房老爷,我是死士,哪还有命。” 房老爷身形一滞,竟然无法反驳。 可死士这件事牵扯太大,他不能先于淮王将这事暴露出来。 房老爷此刻紧咬着下唇,双目突显,完全一副狠厉的样子。 韩县令无视房老爷要杀人的表情,继续问道:“潘虎,回答刚才的问题。” 潘虎抱了抱拳,正要开口,就看到房老爷扑通一声跪在了韩大人面前。 “大人,不用审问了,这些罪名我房家认了。” 韩县令惊异的皱了皱眉,将目光移向了堂下的潘虎身上。 能让房老爷直接认罪的人,这个死士怕是不简单,更确切地说,这死士的来历不简单。 韩县令竖起了眉毛,“房老爷,你是说你认得哪个罪?你说清楚些!” 海大人白了一眼韩县令,他现在可真是后悔了,怎么事先就没发现韩昌这个愣头青。 不过要怪也怪房家,现在他才知道房家竟然在淮州城如此猖狂。 最好现在不要连累他才是。 房老爷跪在地上,满头大汗,声音颤抖的说道;“回大人,我都认,都认!” “是我,因为嫉妒百年医馆抢了我们房氏医馆的生意,所以才抓了王大夫的家人逼迫他换了百年医馆的白术。” “也是我,因为贪恋魏家满娘的美貌,毁了满娘的婚事,逼迫满娘嫁入我房家为妾,后来又设计去刺杀魏迁,是我,都是我。” “潘虎说他是死士,其实他不是死士,他不过是我房家之前的一个家丁小厮.....” “是听命于我的,仅此而已。” 房老爷一口气艰难的将刚才提到的罪名竟然都担了下来。 这让同样在堂前的王大夫都震惊的合不拢嘴,这就认下了? 韩县令严肃的看向潘虎,“他说你不是死士,你可有要辩的?” “有!” 房老爷听到这个有字差点就要跳起来,“潘虎......” “做人还是不要欺人太甚!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死士,我们房家哪里来的死士,你就是个小厮,小厮!” 房老爷说到激动处跑去想要捂住潘虎的嘴,被潘虎躲开了。 堂上的衙役纷纷跑上前,将发疯的房老爷制住。 “安静些!”韩县令重重地又拍了一次惊堂木,房老爷这才慢慢地缓了下来。 他死死的瞪着潘虎,眼神似乎在警告潘虎,他想让他认得,他都已经认下了,若是真的撕破脸,那就谁都不要好过。 潘虎却当没有看见,刚要说话,就听见门外又传来了一阵高喊声。 “大人!草民要告!” “大人!草民也要告!” 房老爷猛地转回头,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老相识,宁家和梁家的人。 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也来了! 这是看到老虎露出了伤疤,什么鬣狗都敢上来咬上一口了? 房老爷的神色从慌张开始变得愤怒,他扭过头恶狠狠的看向潘虎。 是他,就是因为他才让房家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韩县令让人带着宁家和梁家的人到了公堂。 宁家和梁家在来之前都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攀咬房家的后果,他们在心中已经设想了很多次,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才赶到,就听见房家认了栽赃和刺杀的罪。 这房家是疯了吗? 尤其是梁老爷,他原本还有些犹豫自己的决定,这会儿却是连步伐都迈得轻快了许多。 “堂下又是何人!”韩县令内心已经笑开了花。 他没想到他只是轻轻推波助澜了一下,竟然就有这么多人敢跳出来指认房家,着实让他震惊了一番。 宁家的妇人先上前,“回大人,草民宁家刘氏。” “今日状告房家医馆草菅人命。” 刘氏的声音铿锵有力,但语气里对于房家的恨却是怎么样都掩藏不住的。 刘氏将手中收集的房家罪证一一呈上。 “还请大人明鉴。” 韩县令看着官差递上来的证据,是房氏医馆开出错误药方的佐证,还有宁家老爷被房氏医馆拒之门外的证人供词。 一桩桩一件件倒是写的详细。 “那你呢!”韩县令抬头看向梁老爷。 “回大人,草民梁睿。”说完,梁老爷微微躬身,从怀中拿出一沓契约。 这些契约就是当年梁睿与房家的交易契约。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何时何地的梁家将什么地块和庄子卖给房家,价格却都是一两。 一两银子,能买这么大块的地? 这下就是韩县令不用问,也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告房家什么?” “大人,草民告房家霸道侵占我梁家私产。” 房老爷这时候快疯了,可是他能不认吗?房老爷看着虎视眈眈的潘虎,觉得自己这次是被彻彻底底的暗算了。 “房老爷,对于这两人的状告,你认不认!” 房老爷挣扎起身,此刻他恨不得让自己晕过去。 对了晕过去!房老爷还没等说话,就身子一歪倒了下去,韩县令忙站起身,“来人,找大夫看看房老爷是什么情况?” 此时王大夫站了出来,“大人,我可以给房老爷看看。” 韩县令疾声说道:“快看!快看!” 王大夫走到房老爷跟前,用手抓住了房老爷的手腕。 脉搏健壮有力,根本就是在装晕,王大夫从怀中拿出一根银针,直接扎进了房老爷的痛穴。 房老爷再装不下去,嗷嗷叫着挣扎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房老爷一边哀嚎着一边问道。 韩县令则好心的将问话又问了一次。 这次房家是真的被逼在了墙角,“认!我认!” 房老爷再次认下了罪责,这一下,观看的百姓们彻底放开了手脚,凡是和房家有仇怨的,都纷纷上告。 房老爷只得一个一个全部都认下。 师爷光写房家的罪证,就写了满满一厚叠,海大人在那如坐针毡,根本没眼看。 房家完了!房家彻底完了。 韩县令将所有的罪状拿给房老爷画押。 房老爷此刻已经眼圈通红,但是最终还是在罪状书上画了押。 他一人将房家所有的罪过都揽了下来。 韩县令派人去房家抄家,并将房老爷收押下牢。 围观的百姓们高兴雀跃,不停的欢呼着:“恶有恶报!恶有恶报。” “县令英明!县令英明。” 处置完房老爷,韩县令看着堂下的几人。 梁家和宁家是受害者,无关处罚!可王大夫和这个潘虎...... “王大夫,你虽受威胁,但依旧是做了错事,你可愿认!” 王大夫此刻早已心潮澎湃,房家啊!房家倒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淮州城中再不会有一家独大的医馆。 他们这些大夫有了活路。 “草民愿意认!” 韩县令微微点头,“既然如此,念在你是被威胁,又主动自首,就判罚你的处罚由你的东家作主。” “你可服气?” 王大夫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这对于他无非是最好的结果。 “草民服气!草民服气。”王大夫立刻跪在地上谢恩。 在衙门外围观的王夫人,看着当家人没事,眼泪一下子便绷不住哭出了声,“都是东家!多谢东家!” 王夫人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可凤娘还很紧张的看着公堂。 此刻韩县令同样看向潘虎。 死士吗?若是死士,这人怕是走不出这县衙了。 “潘虎,我再问你一次,房老爷说你不是死士,你可有辩!” 潘虎抬起头,依旧说着,“有!” “你说!” “草民虽不是死士,可在房老爷的眼里我等下人和死士也没什么分别。” “当初房老爷让我们去刺杀魏迁,截获药材。” “我们不肯,可房老爷威胁我们,不听话的下人,就是要发卖出去,发卖到矿山!发卖到北朝。” “敢问大人,我们这些人和死士又有什么区别,一生身不由己,还请大人明察。” 韩县令神情变换,他只是给这小子一个台阶下。 他竟然还说的这么群情激愤的,哈哈哈哈!好小子。 “你既然也是胁迫,不如就同王大夫一样。” “魏迁,你想如何惩治此人啊!” 魏迁愣愣的,他还在回想自己做了什么,就将房老爷送入了监牢,此刻回过神来,高兴说道:“都是命苦之人,大人,小的不追究这位义士的责任。” 韩县令惊堂木一拍,此案落定。 所有人都顺利走出了官衙,百姓们朝着他们拍手叫好。 海大人气的只能甩袖离场,“没用的东西!真是没用。”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多少人的心结没了 王大夫走出衙门直奔王夫人。 王夫人流着泪抱着当家的,“好啊!好啊!一切都过去了。” 王大夫也擦了擦眼角,“是啊!想不到......” 想不到他的东家,竟是个如此厉害的女子。 王家人在这边热络地团聚,魏家一家人也抱在一起。 魏迁抱着满娘的灵牌,哭着对爹娘说:“爹娘!我们终于替姐姐报仇了。” 老魏和魏嫂子此时也哭成了个泪人。 “想不到我们竟然真的能看到,能看到房家罪有应得!” 魏嫂子摸了摸满娘的灵牌,“女儿,你看到了吗!你最痛恨的那个魔窟没了。” “真是恶有恶报,恶有恶报啊!” 宁家与魏家的情况差不多,刘氏抱着宁家老爷和儿孙生前的遗物,静静的站在公堂前,像是让他们看见,听见大仇得报。 相对于激动的魏家人和宁家人,梁老爷此刻倒是更为震撼。 一个小小的女子,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一步步竟然缜密到如此地步?不仅是梁老爷,就连韩县令此刻也在回味今日的过程。 这知府夫人不得了啊!她先用一个看起来伤不到房家筋骨的小案子让房老爷自大前来,让海大人自负公开审理。 他想要给她教训,却不成想在那一刻就已经进入了她的圈套。 魏迁和潘虎的出现是最关键的一环,他让房老爷心生畏惧,甚至不惜用身家性命来掩藏潘虎的真实身份。 韩县令和梁老爷一直都知道房家的背后有人。 难道潘虎是房家背后势力的人...... 可潘虎明明是为搬到房家而来,难道是林大人...... 韩县令微微一笑,他就知道,林大人此时离开定是去做最要紧的事,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大事。 有了潘虎,后面的状告,房家也不得不认。 一个认下,所有的罪名便都要认下。 林大人又安排了宁家和梁家前来,宁家前来他不意外,意外的是梁家竟然也愿意来。 如果说梁家早就知道房家今日会吃亏也不意外,只是当初梁老爷的表情可谓是震惊又震惊,不像是提前知道的样子。 能说动梁家......韩县令对于林知府又多了几分钦佩。 有了梁家和宁家的铺垫,百姓们再不怕房家不倒,纷纷上来报怨,房家如此必再翻不了身。 “妙啊!妙啊!”韩县令感慨着。 梁老爷此刻正在白婉清的注视下登上了马车。 “梁老爷,我本已经备下了客栈,天色这么晚,不如明日再回?” 梁老爷此刻看白婉清的眼神全然变了,已经不再有半点轻视。 “不了不了!我不回去,家里的人会担心。” “原本我也以为我至少要在这里待上些时日的。” “这样很好!这样很好啊!” 梁老爷笑了笑,白婉清自然不再勉强,目送着梁老爷的马车离开。 老魏和魏嫂子和她们住的不远,白婉清让瑞心将他们送回去了。 回去前,老魏和魏嫂子拉着白婉清的手好一顿感谢,魏迁也要跪下给白婉清磕头,被白婉清拒绝了。 “都是应该做的!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魏迁抱着满娘的灵牌深深的给白婉清鞠了一躬,魏嫂子不忘说道:“过些日子不忙了,一定来家里吃馄饨。” 原本悲痛的氛围,被魏嫂子的话将悲伤冲散了。 “好!会去的。” 送走了魏家,宁家刘氏也带着家人走上前,给白婉清施礼。 “多谢夫人筹谋,宁家没齿难忘。” 白婉清微微颔首,“都是受了苦,你们也是帮了我。” 宁家刘氏却摇头,“我们宁家想了多少办法,所有的家当还有老爷和太老爷的两条命,都没能换来的公道,是夫人帮着换来的。” “这个是恩情,宁家不会忘。” 白婉清笑道:“那宁夫人,这份情我就收下了。” 宁夫人这脸色才好看了一些,笑着带家人回去了。 剩下的王大夫还有潘虎都跟着白婉清回了知府后院。 潘虎他一下了马车就回了和凤娘一起的住处,王夫人和王大夫一起回来,王家的儿媳儿子们都纷纷的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爹应该不会被抓去大牢了。 “爹,娘!”他们迎上去问东问西。 王夫人却看了眼当家的,“你现在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夫人领罚?” 领罚?王家儿子和儿媳一听就紧张起来了。 还是王夫人将公堂上县令的判罚说清楚之后,王家儿子和儿媳也催促着他们的爹。 “爹,你是该去!” 王大夫只得忐忑的走到前厅,对着刚坐在座位上的白婉清喊了一声:“东家。” 白婉清微微转头,见是王大夫轻声道:“王大夫,你是有什么事?” 王大夫重复了公堂上县令的判决,然后低头抱拳道:“还请东家处罚。” 白婉清沉默了片刻,平静的说道:“倒是该处罚。” 王大夫低着头没有吭声,现在的结局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超出了预料,不管东家再对他有什么处罚,他都能接受。 “就罚你五年留在百年医馆看诊!” “不得出去另开铺子,除非百年医馆不再在淮州城。” 王大夫一愣,这算什么处罚? “东家......您还信我?” 白婉清说道:“王大夫,以后有什么难处,不如直接和我说!” “你肯说,我才会信!” 王铭明白了,东家是想让他成为百年医馆里面的警醒之人。 以后医馆里谁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怕不会再有人瞒着东家了。 王大夫点头应下,“我愿意为百年医馆鞠躬尽瘁。” 王大夫的事情解决了,瑞心和凤娘两个人也回来了。 凤娘知道潘虎在,因此和白婉清说话的时候心都已经飘过去了。 瑞心看着凤娘魂不守舍的样子,打趣道:“凤娘子,你这样子倒让我以为你儿子只有三两岁呢!” 凤娘脸一红,“夫人,潘虎他日后......” 白婉清也皱了皱眉,“潘虎他过了明路,怕是会有人找上门来......” “现在他不宜再出现......” “我会给他找个地方去的。” “至于郊外庄子那边,恐怕还要辛苦凤娘了。” 凤娘见夫人都已经安排好,心里落了地,她的儿子是死士。 房家上面的人若是知道他,不会饶过他,若是能有个隐秘的去处最好,躲上一年两年的,即便是上面有心,也会渐渐淡忘的。 “夫人放心,郊外的庄子交给我就是了。” 两人又和白婉清一起探讨了一下家里的事情,等一切都忙完,窗外都有些蒙蒙亮了,白婉清让她们都各自回房歇着了。 凤娘回到房间,看到耳房里正沉睡的潘虎,不自觉地哭着笑了。 而瑞心一回房间,连衣服都没脱,粘在床上便睡着了。 这一夜虽然大家睡得都晚,但大家却睡得最好。 似乎每一个人的心事都放下了。 而另一边,林云澈将林大伯送回了林家村。 林飞云看着受伤的林飞虎心中一紧,“你们是被人发现了?” 林云澈摇头,“没有,只是误打误撞,和淮王的死士打了起来而已。” “淮王现在还想不到我们头上。” 林飞虎却没觉得自己的伤有多严重,绘声绘色的给林飞云讲述他们这一行的收获。 只是林云澈却有些心不在焉。 崔氏一眼就看出了儿子的心事。 “是不是婉清那里还有事?” 林云澈点头,“房家封了百年医馆,婉清和房家对上了。” “冲突怕是会在这两日爆发。” 崔氏皱了皱眉头,“那你还等什么!” “现在就回去啊!” 林云澈看了眼大伯,“我不放心大伯。” 崔氏一巴掌打在了林云澈的额头上,“你大伯都送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倒是婉清,嫁给你之后一直被人针对,这个时候你不去帮她,谁还能帮她?” 林云澈自然知道,他猛地站起身,也不听林飞云的局势分析了,直接骑上马就飞奔而去了。 “这小子,这么重要的事竟然听都不听就走了?” 林飞云看着林云澈的背影唠叨了一句。 可没成想却被崔氏给训斥了,“要不说你们这些男人是灾难呢!” “因为咱们大头婉清受了多少委屈了!” “你还不让他回去,你还不让他回去!” 林飞云被崔氏打的满院子跑,“二十年都等的了了,这一两日你等不了了?” 林飞云急忙低头,“我错了,我错了!” “你别打了好不好?” 林婶子一边给林大伯处理完伤口,一边笑着说:“我看打的好!” “要不是飞虎这老头子受了伤,他也该打。” 林飞虎此刻十分委屈,却也不敢说话,他可是说要自己回来的,是大头不让。 怎么这会儿反倒又怪在他身上。 女人啊!就是阴晴不定。 虽然林家一家都在开着玩笑,但是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有些事情怕是要浮出水面了。 林云澈回到知府后院的时候,白婉清还没起。 他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看着白婉清平静的睡颜,微微翘起了嘴角。 “你没事,可真好!” 此刻林云澈还不知道有怎样的一场风雨在等着他。 第一百八十五章 林家的过去 许是白婉清心里的事还没放下,她感觉到屋子里面有动静,猛地睁开了眼。 直到听见林云澈的声音,才缓缓出了口气。 她坐起身,正对上林云澈温柔而诧异的目光。 “我吵到你了?”林云澈心疼的看着有些憔悴的白婉清柔声道。 白婉清看着有些消瘦的林云澈轻轻摇头,“没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林云澈苦笑,“刚刚回来,没有多久。” 白婉清“嗯”了一声,拿起了一件外袍披在身上,想要去点灯。 林云澈快她一步将烛火点了起来,“你不再睡会了吗?天才刚亮,时间还早。” “不了!马上天就要大亮了,有些话我想和你说,晚了怕来不及。”白婉清很少这样神情严肃,林云澈也不觉严正了几分。 “昨日我将房家告上了衙门,衙门拿到了确切的证据,房家怎么判,恐怕会有太多人盯着。”白婉清微微抬眼看向林云澈,她这次算是给他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林云澈微微惊讶,“你真的告了?” 白婉清点头,“嗯,告了!” 白婉清将自己的计划粗略的同林云澈说了,林云澈非但没有恼怒,反而高兴的看着白婉清。 “不愧是我林云澈救命恩人的女儿。” “婉清,你这件事干的好,后续我会和韩县令看着办,这点你无需操心。” “房家会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拔除了房家,就相当于断了淮王的钱袋子,虽然白婉清不知道淮王要这些钱做了什么,但是既然动了淮王的人,那就是和淮王作对。 “我......没有给你惹麻烦吧!”白婉清抬头问。 “这怎么能算麻烦!”林云澈将自己跟踪房家死士知道的一切毫无隐瞒的告诉了白婉清。 白婉清微惊,她原本是一个乡绅之女,平日里过的也都是太平日子,从未想过会有人造反。 “淮王他竟真有这心思......” 林云澈重重地点头,“他恐怕有这个心思已经许久了。” 至于久到多久以前,林云澈便无从而知了。 白婉清突然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而她和林云澈两个人已然置身其中,再拔不出来了。 “那你可有什么打算?” 林云澈皱了皱眉,“若是我们贸然上报,怕是还没出那淮州城,咱们这些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我打算徐徐图之,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待合适地机会报上去。” 白婉清歪着头,满脸地问号。 林云澈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有了证据,皇上就一定会信我们?” 白婉清点头,“难道不是吗?” “一个庄子的兵器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可你知道淮王为何在这北境之地称王吗?” “这件事可以是任何人去怀疑淮王,但就是偏偏不能是我们林家,不能是我。” 林云澈转过身,放在腿上的两手轻轻的握成了拳。 “你想听吗?听我的事,听我林家的事?” 白婉清微微的点头,伸手覆在林云澈的手上,林云澈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你可知道,我说的话恐怕会让你再也离不开林家了。” “日后,若是你不愿留下来,怕是也不能够了。” “若是这样的话,你还想听吗?” 此刻的林云澈,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和云淡风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和悲泣。 白婉清眼底闪了闪,“你说吧!从你愿意接受我的那一日开始,我便没有打算离开林家。” 林云澈侧头看着白婉清坚定的眼神,不禁露出笑容。 “我竟然还不如夫人,已经把你拉进来了!反而这时候倒扭捏起来了。” 林云澈说完,叹了口气。 “说到林家,我们原本是京都镇国公的那个林家。” 镇国公林家!白婉清微微一怔,她听说过,但也只是听说过,因为她出生以后林家已经势微,都说林家犯了大错,惹怒了皇家,镇国公之名被夺,族人被流放...... 竟是被流放到了北境吗? 林云澈见白婉清的表情仅仅是沉思,倒是没有半点的嫌弃,心里一暖。 “要算起来,林家的事还是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二十年前,北朝国大军来犯商国北地,镇国公林家同淮王一同受皇帝所托来北地抗敌。 皇上从西北调军十万,林家军八万,淮王两万。 林家军负责正面突击,淮王负责后方包抄,可就在林家军固守洛冰城的时候,北朝国不知为何突然出动了三十万大军。 三十万大军对八万,林家军几乎守不住。 “将军,淮王的救援还没有来!我们不能再等了,撤兵吧。”镇国公林毅麾下参谋吴方劝说道。 林毅看着舆图,又看着身后已经满目苍夷的城池,血红的瞪着眼吼道:“不能撤!” “将军!撑不住的!”吴方几乎是绝望的喊道。 林毅指着舆图,对吴方说道,“洛冰城不能丢,丢了洛冰城,这北地的四座城池相当于拱手让给了北朝国。” “四座城池啊!也有我们商国数十万的百姓,如何能让?” “可将军,我们的人在前几次守城过程中,已经死了两万,还有仅仅四万人,如何能挡?” “还不如我们撤军淮州,再从长计议。” 林毅没有同意,“我林毅在,洛冰城就在。” “让我让出北地四城,不如直接一刀砍了我。” 镇国公的气势如虹,再没人敢说话,林毅是有这个底气的,依照他和淮王一同商量的战术,他用这八万人拖住对方三十万大军,就给了淮王冲击北朝国后方粮草的机会。 只要能断了北朝国的粮草,北朝国的这三十万大军,林毅便有信心让他有去无回。 镇国公就是这样一步也没有退的守着洛冰城。 林家军也从一开始的八万,打到了四万。 北朝国的大军也没有讨到便宜,三十万大军,损失了六万。 双方在洛冰城僵持了一个月,就是这一个月淮王却没有半点声响。 “将军,按照计划,此时淮王应该已经成功烧了北朝国的粮草,为何北朝国的兵士看起来却没有半点反应呢!” 吴方看着舆图,神情焦急。 “行兵打仗,总会有些意外,我们再撑一撑,总会撑到的。” 此时的林毅满脸血渍,已经三日没有吃过东西的他,脸颊明显凹进了一块。 “将军,我们城中已经没有粮草了!” “淮王的后勤部队没有来!” “这样下去,别说是我们抵不住那二十万大军,而是自己就先饿死了。” 林毅攥着长枪,一声都没有吭。 此刻跟在林毅身边的林思疏站了出来。 “父亲,我愿前往后方寻淮王援助。” 吴方不客气的说道:“公子,淮王若是能援助,他早就来了!” “他现在怕是就想看到我们林家军死。” 这话一出,营帐里面所有的军士表情皆复杂了起来。 林毅重重地将长枪落在了地上,嘭地一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既然如此,他淮王不守,就我们林家守。” “商国的百姓,他们不要,我们要。” 吴方看着林毅再次表决心,便没有再有怨言。 “守!” “守!” “守!” 吴方出主意,让林毅上书皇帝请求从淮州城调遣军粮。 林思疏则拿着林毅手中的兵符和布防图,准备绕过敌军后方寻找淮王的身影,请求淮王来援。 淮王是离他们最近的兵力了,现在的情况只能等淮王的援军到。 说到这儿,林云澈的头渐渐的低了下来。 “后来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洛冰城没有守住,八万林家军被围困在洛冰城,被北朝军队屠杀殆尽。” “林思疏没有找到淮王,在途中被北朝国军队俘获,投降于北朝国成了叛徒。” “商国皇帝为了平息战乱,拱手让了洛冰四城。” “林家因为守城不利,又出了北朝叛徒,镇国公之名被削,林家族人被流放。” “皇帝没有杀林家,是因为林思疏手上的兵符。” “也是想用我们来牵制林思疏。” 林云澈说完,眼睛看向远方,这些都是父亲告诉他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每一次讲似乎都看到了当年林家军的绝望。 “林思疏真的背叛了商国?”白婉清轻声问。 林云澈摇头,“不知道!父亲和大伯,没有人相信林家的人会成为叛徒。” “可所有从北朝国回来的探子探得的消息......都无一例外的证明了林思疏的背叛。” “当年祖父的八万大军,硬是把北朝国三十万大军,耗成了六万......” “可就是因为林思疏,祖父没有功,林家没有功。” “反倒是成了人人喊打的卖国之徒。” 要说林云澈心里有怨气吗?他不知道! 因为父亲、大伯还有林家村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林思疏背叛了商国。 “所以,这就是你们频繁打探北朝国消息的原因?” 林云澈点头,“想要洗刷冤屈,自然要找到林思疏问一问。” “可我在北朝国安插了不少人,却半点消息也打探不出来。” 林云澈想到这儿,眼底流露出沮丧。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人放出来了 “所以这不也正印证了他没有叛国的事吗?”白婉清眼底微亮,“夫君,我也不相信林思疏背叛了林家,背叛了商国。” 林云澈倏地笑了,“不知夫人如何得知?” 白婉清垂下眼眸,满脸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 “我说不出来,据我知道的林家,世代守护着商国的边疆,林思疏若是叛国,他应该知道林家都活不成!” “可他偏偏就是叛了,可林家偏偏又没有被杀......” “这一切都太过诡异,说不出的诡异。” 林云澈又何尝不知道诡异,不过自始至终林家从来没有怀疑过淮王,当初淮王未来救援是因为半路被劫,身负重伤。 林家说不出什么,皇家亦说不出什么。 可如今想来,三十万大军突击洛冰城,就像是知道不会有人偷袭后方一样,不然如此集中兵力,心无旁骛也算的上北朝国将军破釜沉舟的一战了。 “所以你开始怀疑淮王了?”白婉清见林云澈迟迟没有说话,轻声开口问道。 林云澈回过神,微微颔首。 “是!是怀疑了!可二十年的时间太长!” “若是将他现如今私屯兵马与二十年前那场战役联系起来,怕是没有人会信服。” 白婉清对于这点十分赞同,她突然想到什么,眉头都跟着微微蹙了起来。 “夫君,这次我动手拔除房家,淮王没有动。” “我不相信房家会不去向他求援,我也不相信淮王对此一无所知。” “可他就是没有动......” 林云澈转而问,“你是说,他在等什么?” “若我们假设,真正投敌的人不是林家,而是淮王......” “淮王现在会怎么做?” 林云澈眼前一亮,“怕是要给我下饵了。” 白婉清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个饵怕是还不会小。” “只要是机会,不管这个铒有多大,我都吃的下。”林云澈再次握起了拳头,这一次他似乎憋了一口气。 二十年了!林家在北地二十多年了。 因为皇帝的一句话,林家就要在毫无根基地情况下去收回四城。 天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林家相信可以,林家觉得一切都可以事在人为,他们在北地筹谋,在北地卧薪尝胆,他们就在等这样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似乎离他们愈来愈近了。 “我陪你!”白婉清的声音淡淡的,但却像一朵妖艳的花在林云澈的心中投下了波澜。 “好!我们一起如何?” 白婉清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嗯,一起。” 两人聊完林家的事,白婉清提了潘虎的处境。 “现如今,潘虎很有可能被淮王的人盯上,我想送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林云澈点头,“送去林家村吧。” “那里是林家的地盘,淮王就算有所动作,也会顾忌。” 白婉清正是这个意思。 “还有郊外庄子上的十三名死士......” 林云澈想到这些死士,心中还有些不寒而栗,他们之前没有和死士交过手,这次林大伯无意间撞见了死士。 他们交手时,林云澈就发现了,这些死士的武力值不低,每一个都不低。 这要是那些成百上千的死士要杀她...... 那恐怕是防都防不住。 “那十三名死士由我去看看吧,若是能将他们收入麾下最好。” “若是不能......他们不能留。” 白婉清没有反驳,“好!那就找个时间让凤娘带你去看看。” 两人说了这半天的话,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林云澈吃了早饭,换上了官服,就去了衙门。 白婉清让瑞心收拾收拾,然后通知了郑大夫的家人和刘大夫的家人,他们一同去了府衙大牢。 “夫人!” “我们来接就是了,您何必亲自来。” 说这话的是郑大夫的娘子,看的出来她这两日应该是睡得不好,有了很深的黑眼圈,但此刻精神却是激动雀跃的。 刘大夫的家人听到也如此说。 “是啊!夫人,这样的地方,不是您要来的地方。” “不如您先回医馆去等吧。” “这两个老家伙出来知道医馆没事,保准先往医馆跑。” 白婉清却拒绝了她们的好意,“这件事终究是郑大夫和刘大夫因百年医馆而受灾,理当来接。” 郑娘子却摇头道:“夫人,你这话就言重了。” “现下谁不知道是因为夫人,房家才倒了,夫人您就是我们淮州城的恩人,就是他们再在里面住上半年,那都是值得的。” 瑞心听见郑娘子的话捂着嘴嗤笑出了声。 “郑娘子,这要是让郑大夫听见你如此说,可是要寒了心了。” 众人都被瑞心的话逗笑了。 此刻郑大夫和刘大夫恰巧也被官差带了出来。 “去吧!你们的家人都来接你们了。” 郑大夫和刘大夫朝着官差们作了个揖,回头看见白婉清带着一众人站在不远处。 “东家!”郑大夫眼泪汪汪的就跑到了白婉清面前。 “东家,我还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了呢!” 郑娘子看着自家夫君没出息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郑大夫却扬着脑袋请功,“东家,是不是因为我和刘大夫扛住了,所以咱们医馆也没事了?” 郑娘子实在看不过去,直接掐了一把郑大夫。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夫人将你们救出来的。” 郑大夫听完又是一阵哭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东家不会不管我们!” “东家一定会救我们。” 郑大夫的真情流露一下子让刘大夫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不是应该也跟着郑大夫哭一哭,可刚等他要流下眼泪,白婉清就让瑞心将准备好的东西给他们两人拿上,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手中捧着礼盒的刘大夫愣愣的站在原地。 刘娘子走过来哀叹了一句,“怪不得人家郑大夫得东家重视,你呀,就是哭丧都赶不上热乎的。” 郑大夫和刘大夫都跟着自家人回了家。 他们从白婉清那里知道,现在百年医馆已经被揭了封条,又可以重新营业了,都很是高兴,尤其是当他们知道房家倒了,那更是高兴。 “你说的是真的?房家真的倒了?”郑大夫不敢置信得尖声问道。 郑娘子看着夫君那激动的模样,点点头,“倒了!倒了!” “明日衙门就会公布处罚结果,到时候我们去看就知道了。” 郑大夫从来没有这样痛快过。 他想起当初在牙行那里见到白婉清的第一面。 只觉得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千金买铺子随意玩闹的。 没成想这个铺子竟然是救了整个淮州城的铺子,没成想就是因为他当初的坚持,竟然真的等来了黎明。 “痛快!真是痛快!” 郑大夫说着说着就真的哭了起来,和刚才的激动全然不同,而是一种释怀。 郑娘子也红了眼圈,两手揽住当家的。 “都好了!都好了!” 和郑大夫这边阖家团聚的欢乐气氛不同,此时的衙门里海大人和林云澈两个人正剑拔弩张。 “你......你一声不吭,就擅离职守!” “这要是让人报到朝廷,你别指望我会替你说话。” 海大人此刻正气的指着林云澈骂道。 林云澈看着生气的海大人微微一笑。 “有劳海大人费心,不过现在是不是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海大人一听到这话,脸就更绿了。 只是好在昨日韩县令让人去抄房家的时候没有抄到房家的账册。 不然别说房家,就是他海承明恐怕也会被波及。 “房家,你打算怎么判啊?” 海承明现在怕将房家判的太重,让房家狗急跳墙将自己牵连进去,所以今早他特意早早来就是为了听房家审判的结果。 从房家老爷的表现来看,房老爷只想保住房家的子孙。 只要能保住房家的子孙,他上面的人就不会被房家反咬。 他现在就是来听这结果的。 林云澈先是惊讶,“房家怎么了?” 海承明气的倒仰,都是你林云澈的手笔,你竟然还问怎么了? 真是山上的猴子都没有你能装! 韩县令将房家的罪证一一的呈给了林云澈,林云澈越看,眉头就越紧锁。 “海大人!房家这些案子发生的时间,可都是你治下的时间啊!” “你......就一点都不知道?” 林云澈是刚来的知府,韩县令也是这次刚调任的县令。 要说一直掌管三北之地的人,只有海承明。 现在出了事,总不会再去找已经致仕的柳老爷的事。 但明眼人也都能听得出来,林云澈这是在给柳老爷开脱,直接将罪名安在了海大人身上。 “我......我不分管一州,我如何知道?” 海承明瞪着眼睛怒道。 “大人......你统管三州,你怎可以不知道!” 林云澈依旧是脸上带着笑意,但是话却说的极有攻击性。 海承明倏地站起身,“怎么,怎么,我还没有弹劾你,你现在是要弹劾我?” 林云澈摇头,“下官不敢!” “只是这房家的确作恶多端......海大人,你总不会是想偏颇吧?” 海承明此刻还能说什么,“什么偏颇,我为何偏颇!” “办!该怎么办怎么办!” 林云澈笑着将罪证重新交给韩县令。 “韩县令,你觉得如何?” 韩县令此刻站起身道:“回大人,房家作恶多端,实在可恶,下官建议房老爷判处斩刑,其霸占的财产能找回原主的还给原主,找不到的全部充公,至于房家的其他人。” “凡是知情参与作恶的人全部处死,其他不知情的人则流放他地以儆效尤,不知知府大人意下如何?” 林云澈扭过头看向海承明,“海大人觉得如何?” 这个判决够重,但却公平。 他若是敢说一个不字,这林云澈就敢上书弹劾。 好好好!林家的小子算是彻底和海家结了仇。 “好!就这么判吧!”海大人的话音一落。 林云澈便大手一挥,“海大人说了,就如此办!” “是!” 房家的处罚如约的贴在了衙门的公示栏。 “是死刑!是死刑!”就像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好事一样,整个淮州城一瞬间如过年般热闹。 “夫人,咱们现在去医馆吗?”瑞心也跟着看完热闹重新挤回马车。 白婉清怔怔地看向涌动的人群,半晌开口道:“去百味楼。”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吃里爬外 白婉清的马车朝着百味楼的方向驶去,路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更添几分喜气。 “夫人,你看,魏家的馄饨摊好些的人。” 瑞心扒着车帘朝外面看。 白婉清浅笑,“老魏他们家的馄饨本就是一绝,如今老魏又说免费三日,吸引的人自然是不少。” 说到这儿,这就是瑞心想不明白的地方,“可是魏家的条件并不富裕啊!为了一个房家,宴请乡亲三日,他们家这次可是要赔本了。” “以后不知道要卖多少馄饨才能将今日的钱赚回来呢!” 白婉清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说道:“这是老魏和魏迁高兴,瑞心,可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是个小财迷。” “有时候人的快乐可不是只能用钱来衡量。” 瑞心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夫人,我可不是财迷。” 瑞心的话说完,她们的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夫站在车外轻声说道:“夫人,百味楼到了。” 白婉清下了马车,在店家的引领下上了三楼。 “夫人,您等的人已经在里面了,您请进。”店家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婉清微微颔首,迈步而入。 “你可算是来了!这两日你可真是让我开了眼!”柳菲菲站起身笑着对白婉清说。 白婉清微微一笑,对着坐在一旁的柳老爷施礼。 柳老爷忙站起身去扶,“夫人,您是官眷,对我施礼不合适。” 柳老爷这会儿看白婉清的眼神,全是欣赏,之前他将她看做小辈,有些礼行了就行了,可如今,他觉得自己受不起。 白婉清却摇头道:“柳老爷,你这是哪里的话,婉清能做到这一步,多亏柳老爷有爱民之心,这礼是我替淮州百姓回的,再合适不过了。” 柳老爷红着眼圈点点头,“那好!那我就受了!” “受了!” 这礼他受的痛快,受的开心。 柳菲菲看着父亲对白婉清的欣赏心里有些吃味,于是开玩笑道:“婉清,你现在可是我父亲心里的女儿的好榜样。” “别看我是亲生的,现在在我父亲心里,定比不上你让他欢喜。” 柳老爷看了眼有些不正经的柳菲菲叹气道:“你啊!你啊!净说些胡话,这样看来你的确比不上婉清。” 柳菲菲笑着继续说道:“父亲,我自是比不上婉清。” “现在我可是十分庆幸能和婉清化干戈为玉帛呢!” “不然啊!我怕是要被婉清活吞下去就是了。” 白婉清微微一笑,“柳菲菲,你我可不敢吞。” “为何?”柳菲菲问。 “太聒噪了,把你吞下了,日后我哪里还有什么清净日子过。” 柳菲菲哈哈一笑,“说不过你,说不过你。” 趁着几人闲聊的时候,店家陆陆续续上了店里的招牌菜。 柳老爷此刻有些心神不宁,柳菲菲倒是吃的开心,和白婉清聊成了姐妹。 白婉清察觉到了柳老爷的情绪,她挥手让瑞心将她们带的匣子拿了出来。 这个匣子外面上了锁,白婉清一拿出柳老爷的目光就被匣子吸引了。 柳菲菲知道是白婉清要和父亲谈正事了,在一旁安静的没有插话。 白婉清从匣子里将柳老爷之前给她的手册拿了出来。 “柳老爷,这本手册是我从你这里求来的。” “如今它也算是完成了使命,终究是要还给柳老爷的。” 柳老爷从白婉清手中接过手册,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彻底落了下来。 房家下马他自然开心,可是之前他交出去的手册,若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他们柳家就从这件事撇不出去关系。 更何况这里面记载的一些事情,不仅仅是涉及到房家。 还有房家曾经贿赂过的其他官员,原本柳老爷在交出这本手册的时候就已经抱着柳家必死的决心。 可没想到白婉清她用了手册,但是没有将手册交上去。 明明这是白婉清扳倒房家最快的方式,可是她却没有做,只是把罪责限制在可控的范围内。 既扳倒了房家,又没有伤及到别人,这是令柳老爷最佩服的地方。 “你真的要还给我?”柳老爷问。 白婉清点头,“柳老爷,这手册本就是你的,要如何处置也该柳老爷说的算,还给柳家自是应当。” 柳老爷眼含热泪,“好!好!好!” “我没有信错人!” 柳老爷拿回了手册,整个人也放松了很多,吃饱了饭,柳老爷就先走了一步,让菲菲和婉清多聊一会儿。 “老爷,您那么欣赏林夫人,为何提前出来了?” 柳家身边的小厮看出来今日老爷高兴,不同前几日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不免胆子也大了一些。 柳老爷笑眯眯的拍了拍肚子,“毕竟都是小女儿家,她们在一起不是更有话聊?我一个老头子瞎掺和什么?” 小厮笑着点头,“老爷说的是,那小姐......” “小姐你不用管她,林夫人总不会让她走回家的。” “我们先走吧。” 柳老爷高兴的上了马车,包房里柳菲菲正和白婉清聊孟家的事。 “想当初,我可真是鬼迷了心,竟然和你争那样的男人。” 柳菲菲说着轻轻的噤了噤鼻子,“当时你要是告诉我,孟斩只是个绣花枕头,我铁定不跟你抢。” 白婉清夹了一块糕点给柳菲菲,“若是我说,你只会抢的更甚,不是吗?” 柳菲菲一想还真是,但一转念又惊呼了起来。 “难不成那时候你早就打算离开孟家,就等着我去赶你呢?” 瑞心听见柳菲菲这样说,站出来护着自家夫人,“柳小姐,那可不是这么回事!” “当初我家夫人也是难过了许久呢。” “我家夫人说,女子本就艰难,若是再和离了,这世道怕是就没有这女子的活路了。” 柳菲菲微讶,随即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家小姐说的没错,是我当时太过霸道糊涂了。” 白婉清微微一笑,“不过阴差阳错,你也是得到了教训不是吗?” 柳菲菲苦笑道:“是啊!只是我的这个教训颇大。” “不仅连累了爹爹,连累了整个柳家,还......让自己永远困在了那里。” 白婉清看着柳菲菲惆怅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柳菲菲先笑着说,“不过我柳菲菲可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他孟家是好是坏与我再无关系。” 白婉清轻笑着点头,“你能想开自是最好。” 两个年岁不大的少妇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准备离开。 “我的车给父亲了......你得送我回家。” 柳菲菲仿佛又恢复了未出阁前的开朗少女,拉着白婉清的手霸道的提着要求。 小翠看着不禁眼角泛泪。 瑞心在一旁有些疑惑的问,“小翠姐姐,你怎么了?” “你家小姐这样高兴,你怎么还哭了?” 小翠抿着唇,“自从我家小姐遇到了孟斩,我家小姐就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家小姐坏?” “总是做些伤害人的事?”小翠皱眉问。 瑞心不想违心,点点头道:“是!之前我就是这样觉得的。” “你们家小姐为了赶我家夫人出门,可是没少用手段。” “这要不是我家小姐聪明,不论哪一样都能毁了我家小姐的清名。” 小翠叹口气,“是啊!自从小姐爱上了孟公子,小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我家小姐本没有那么阴暗的。” “但是做了就是做了!” “希望日后小姐,能一直像以前和现在这般开心就好了。” 瑞心和小翠一起看向笑得开心的柳菲菲。 此时瑞心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开朗看起来没心没肺样子的人竟然是原本的柳菲菲。 人啊!还真是一个复杂的动物。 柳菲菲最终是让白婉清的马车送回家的。 她今日开心,走进院子的时候拉着小翠还哼着小曲。 可才进屋子,就看到孟斩一脸阴沉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柳菲菲,你现在是已经不把孟家当你的家了么?” “竟然干起来吃里爬外的事情了。” 孟斩说完,从桌上拿起了一个茶碗直接就朝着柳菲菲砸了过去。 给柳菲菲的头砸破了,小翠吓得直接将自家小姐挡在身后。 “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孟斩站起身,哈哈大笑,“干什么?要不是沛然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 “你竟然和白婉清走的那么近!” “今日你是不是就跟着白婉清去庆祝房家倒台了?” “你......你说说你是不是吃里爬外!” 孟斩显然还在气头上,大步走过来又要动手,是小翠死死的抱住孟斩,让孟斩没有打到柳菲菲。 柳菲菲抬起头,一脸冷意的看向孟斩。 “房家是什么人!倒台了淮州城的百姓都开心,为何你孟大人不开心?” 孟斩被柳菲菲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 为何不开心,还不是因为他想要靠着房家攀上房家背后的高枝,这个机会对于孟斩这样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千载难逢。 可就偏偏在这个时候,白婉清闹了这样一出。 而他现在的夫人,竟然还跟着白婉清去庆祝,热闹。 “我开心!我自然是开心极了!”孟斩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 “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夫人再出门。” “免得做了什么败坏门庭的事!” 孟斩直接下了禁足令,柳菲菲不可置信的看着孟斩,“你敢!” 孟斩扯了扯嘴角,“你看我敢不敢!” 说完,一群家丁从院外跑过来,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 小翠大声说道:“你不能禁小姐的足,你禁了小姐的足,小姐日后还如何在官眷中奔走。” “你会成为淮州的笑柄!” 可孟斩这个时候已经不管是不是笑柄了。 “你放心,就算没有你柳菲菲,我还有沛然!” “沛然可是世家杨家的女儿,懂得比你多,势力比你强,日后她才是孟家的代表。” “你柳菲菲什么都不是!” 孟斩说完,甩袖离去,一群家丁还堵在门口,小翠想追都追不上。 “罢了!别去理论了。” “小姐!” 柳菲菲扶了扶额头,看着手上鲜红的血迹,微微一笑,“孟家我们留不得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医馆重开 白婉清回到家中时,林云澈已经下衙了。 “你回来了?”林云澈没有问白婉清去了哪里,只是笑着问候。 白婉清“嗯”了一声,接着说道:“这次多亏柳老爷帮忙,所以刚刚去找柳老爷道谢去了。” 林云澈点点头,有些话白婉清就算不用说清楚,他也明白。 “对了!今日我已经让人送潘虎去了林家村。” “你不用再担心他了。” “还有庄子里的那些人,我也一并都送过去了。” 庄子里的?白婉清听到林云澈这样说有些惊讶。 “他们没问题吗?”白婉清问。 林云澈轻摇头,“他们不会有问题,他们就是当年的林家军。” “二十多年,他们还没有改掉林家军特有的习惯,错不了。” 林云澈提到这几个人,表情不禁凝固了一些。 “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白婉清问。 林云澈笑着摇头,“没有!没有!” “对了,房家的事落定了,医馆明日是不是可以重新开业了?” 白婉清盯着林云澈的脸,知道他心里有事,又是他不能说的事,便没有继续再问,“对!医馆明日会重新开。” “今日我已经让瑞心叫人给大夫们都送过信儿了。” “嗯!好!” 两人独处一室,林云澈突然变得很是紧张,他站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那个......你今日也跑了一天了,是不是累了。” “我给你烧些热水,泡个澡?” 林云澈说完,脸上一红,暗暗的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让你乱想!让你乱想。 白婉清看着已经脸色红透的林云澈,微微一愣。 对啊!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她的夫君,但是他们之间好像并未有夫妻之实。 “你是想......”白婉清一双杏眼看向林云澈,耳尖也开始微微泛红。 林云澈连忙摆手,“不是!我没有想!” 没有想?白婉清紧攥着衣角,脸上有些受伤。 林云澈没想到会看到白婉清这样的表情,她是真的愿意,还是因为我是她的夫君。 林云澈扭过头,没有再看白婉清。 白婉清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水,瑞心已经在烧了,我去看看。” 白婉清离开了房间,林云澈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跳出来。 待白婉清走远后,他才吐出了一大口气。 晚上,一同躺在床上的两人都没有立刻睡着。 “婉清,你睡了吗?” “还没!” “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有想!” “可我有想!” 白婉清侧过头,看着这个离近在咫尺的男人,她发现这是她第二次这样近距离地观察他。 只是与之前不同,这次的林云澈让她很熟悉,很亲切。 “你在想什么?” 林云澈将手伸出来,将覆在白婉清身上的手牵了起来,一股温热传递到白婉清的掌心。 白婉清突然有些惊慌,她试着将手抽出来,却被林云澈死死的抓住了。 “夫君!你这是......” 林云澈闭上了眼睛,“婉清,若是有一日,我林家的使命完成了,林家又重新得到正名后,你就做我真正的娘子好不好!” 林云澈的手在抖,呼吸在变的急促。 白婉清明白他是真的将自己放在了心上。 她笑着转过身平躺下来,任由林云澈拉着她的手,同样也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好!我等你!” 林云澈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你是从心里愿意的?” “不是因为我是你夫君!” “而是因为我是林云澈?因为我这个人?” 白婉清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亮晶晶的,她微微的翘起嘴角,目光定在了林云澈的脸上。 “嗯!不是因为你我之间的契约。” “不是因为你已经是我夫君。” “而是因为你只是你。” 林云澈憨憨的笑了笑,“婉清,我今日很开心。” 白婉清回握住林云澈的手,“我也很开心。” 第二日,林云澈睁开眼的时候,白婉清已经不在床铺上了。 他摸着白婉清的被子,嘴角不自觉地弯弯翘起,随后利落地穿上了自己地衣服,跑出屋子四处找白婉清。 “大人,你起来了,夫人已经去了医馆!” “怕是要到晚上才回来了。” 凤娘见到林云澈恭敬地说道。 林云澈听到白婉清出门,略有些失望,“竟然去这么早吗?” 凤娘瞧着自家大人有些失望地样子,笑着说:“医馆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开了,夫人说要早些去收拾收拾。” “所以一大早就带着瑞心去了。” 林云澈“嗯”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既然这样,凤娘,你给我盛碗粥,我吃完就去衙门。” 凤娘笑着答应,利落地盛了粥给林云澈端上了桌,还配上了许多可口的小菜。 林云澈美美地吃完早饭,换上官服便出门了。 只是他才一出门,就看到一辆马车从拐角处闪出身来,朝着他的方向驶了过来。 林云澈驻足,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眼前停下的马车。 没多久,马车的帘子被撩开,一位肤若凝脂、容貌秀丽的女子从车上探出了头。 “林大人!”海盛阳笑颜如花的唤了一声林云澈。 林云澈皱了皱眉,没有回应,反而转身继续大步朝着衙门走去。 海盛阳立刻让丫鬟扶她下了车,“林大人,留步。” 林云澈不耐烦的转过身,看向海盛阳撇了撇嘴,“不知这位姑娘,找我何事?” 海盛阳屈膝给林云澈见了礼。 “我是海大人的千金,今日前来,是有话要和林大人说。” 海盛阳?林云澈就算没见过海盛阳,也从母亲那里听说了海盛阳...... 她不是应该已经被白婉清送走了吗?怎么竟然还敢来找自己。 “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吧。”林云澈皱眉道。 海盛阳却笑着摇头,“大人,有些事恐怕不能在这里说。” “就比如我知道林家当年并没有背叛商国的事......” 林云澈微微一怔,随后转过身,眯着眼走向海盛阳。 海盛阳扯了扯嘴角,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只要她将这个信息抛给林云澈,林云澈就不会不重视她。 林云澈果然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不知海小姐想去哪里谈?” 海盛阳脸上瞬间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林大人,要说隐秘,我还真是知道一个地方。” “林大人你只要跟着我来就是了。” 林云澈缓缓的点了点头,“好!那就请海小姐带路。” 海盛阳回到马车,一抬手马车就跑了起来,只是这方向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林云澈当初给海家准备的宅子。 她海盛阳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林云澈来了他们海家,林云澈和海家的小姐就是关系匪浅。 要说海盛阳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海家已经没有了可以和林家谈判的筹码。 “爹!你不是说,你会有办法让林家纳我入门吗?”海盛阳在得知父亲没有同林家提求亲的事情时就生气的找父亲理论了。 海大人当时正在愁房老爷的案子,哪里有心思去管林家的婚事。 “我说盛阳啊!你怎么就偏偏看中了这个林家。” “现在他就是要和你爹作对,你爹我本想拿着房家好好给林家一个教训,可你知道吗?” “这林家直接将房家给扳倒了......” “他们是狠下心来不会低头了,你又何苦执着。” 海盛阳一听父亲的说法,立刻就不愿意,“爹,你怎么能联合房家去给林家施压。” “爹,房家的人可不能碰!” 海大人一听这话就更来气了,“你说我为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 “现在倒好,林家我也得罪了!房家我也没保住。” “上面的人还指不定觉得你爹有多无能呢!” 海盛阳跺了跺脚,她很想告诉她爹林家的事,可她不能。 若是爹爹知道了林家的事,这林家的婚事就不可能是她的了。 定会成为妹妹的,她不能说。 “爹,好在这次房家的事没有连累到你,要不然......” “要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海承明终于听到了女儿一句软话,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女儿啊!这林家不去也罢,我回头给你找个其他的好亲事。” “定胜过他林家好不好?” 海盛阳面上点头,心下却不愿意。 要知道这两日,她为了能让吴家放弃与她的婚约可是下了好大的本钱。 她将自己所有的私房钱,还有从母亲那里偷了的三个铺子和五个庄子给吴家送了过去。 吴家夫人才愿意将婚书还给她。 当她拿到婚书的那一日她乐疯了,她终于是胜了白婉清! 不是说吴家看中的不是钱吗? 怎么会没有人看中钱,只是吴家太贪,她要的要比自己想象得多,要的更是白婉清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白婉清自是给不起,但不代表她给不起。 白婉清想让吴家来牵制她,简直是做梦! 如今林云澈回了淮州城,白婉清还想阻拦?那就得看看她们各自得本事了。 海盛阳这一路走的招摇,时不时的撩起车帘向外看。 很多人都认识海盛阳。 “这不是海家的千金吗?” “是啊!哎,你看她身后不是林大人吗?” “海家千金怎么和林大人在一起。” “是啊!夫人,你看老爷怎么和海盛阳在一起.....”瑞心跺着脚看着林云澈跟在海盛阳的身后转进了巷口。 白婉清呆呆地望向林云澈的背影,随即迅速的背过了身。 第一百八十九章 忠孝两全的机会 瑞心看出自家夫人难过,忙着安慰,“夫人,许是......许是大人有什么事情被这海盛阳给缠住了,不如我们跟上去瞧瞧?” 白婉清有些赌气的说了一句,“不跟,咱们医馆的事情还等着我们呢!跟着他们干什么!”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咱们快点去医馆吧!” 说着白婉清头也不回大步地走远了,留瑞心一个人不停地往后看,哎呀!小姐不跟着还这么生气,姑爷这下子回家怕是有苦头吃了。 瑞心想到这儿突然又转回头,她家小姐一向是性格淡然,之前孟姑爷和别人私通的时候,小姐也没这样生气啊! 看样子,看样子,小姐是真的对林姑爷动了情。 瑞心咧着嘴刚要笑,又生气地跺了跺脚,哎!希望这个林姑爷可别让小姐失望啊! “夫人,夫人,你等等我啊!”瑞心两手提着热腾腾的馄饨小跑着重新跟上了。 白婉清到达医馆的时候,除了洛师祖,其他的大夫都到齐了。 只不过此刻王大夫是低着头的,其他大夫看着他的眼神却是不善。 “王铭,亏我当时跟东家打着保票让你来医馆看诊。” “你就是这么报答东家的?” 现在最生气的莫过是郑大夫,他从大牢里出来之后,从家里人那里听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才知道是王大夫在房家的怂恿下做出了换药的事。 若不是东家将所有人进行盘问,问出了些端倪,东家的百年医馆就完了。 他们这些人的生计也完了。 所以此刻他看着一旁的王大夫是真的气愤至极。 当然其他大夫也生气,所以也并没有人在郑大夫质问王大夫的时候站出来说话。 王大夫看着地面,脸色通红,可他没脸反驳。 郑大夫说的是事实,他即便是受了胁迫,做了这件事也是不义。 “你现在不说话啦?你之前干什么去了!” 郑大夫怒骂道。 白婉清一进医馆刚好就听见郑大夫的这句指责。 “东家!东家!你来了!”刘大夫年纪相对大些,早就已经过了嫉恶如仇的年纪,所以他倒是对王铭的选择能够理解的更深刻一些。 听见刘大夫这样讲,众人纷纷朝门口看过来。 原本还带着愤怒的脸一瞬间就都换上了笑容。 “东家!” “东家来了!” “嗯!”白婉清看着面前的两股势力。 一股就王大夫独自一人站在角落,一股就是以郑大夫为首的其他大夫。 “怎么了?”白婉清平静的看着大家问道。 郑大夫和刘大夫没有说话,王大夫站在角落也没有开口。 是杨大夫站出来,指着王大夫说道:“东家,王大夫如此背信弃义,你为何还要将他留在医馆!” “东家,你就不怕日后王大夫还会背叛医馆吗?” 杨大夫说完,其他大夫也都纷纷点头,“是啊!是啊!这样的人留在医馆就是祸害。”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加害咱们医馆。” “到时候医馆怎么办?还能次次有这样的好运气?” 王大夫听着大家的指责,只是低着头,愧疚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他答应了要在医馆给东家守着。 东家救了他家人的命,他必须要坚守承诺。 只是看这情形,他以后在医馆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 白婉清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走到王大夫身边,王大夫满脸愧色地看向白婉清,“东家,我......” “各位,我今日来就是想和大家说清楚王大夫的事。” 郑大夫和其他大夫恍然,王大夫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东家。 终是觉得他不适合在医馆里面坐诊了吧,现在是要将他赶出医馆了吧。 王大夫抿着唇,手指紧紧的攥着袖口,紧张的连口水都不敢吞一下。 “王大夫换药的事,我是提前知道的。” “之所以做了这样一出戏,就是为了扳倒房家。” “王大夫之前没有说,是因为我不让他说。” “所以,大家误会他了。” 白婉清说完,不仅是王大夫惊讶的抬头,就连郑大夫他们也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王铭,真是这样吗?” “你......你还真是能受的住这种委屈啊!” 郑大夫走过来一把搂过王大夫的肩,“抱歉啊!刚才是我们错怪你了。” 杨大夫也惭愧的走了过来,“是啊!王大夫,想不到你如此大义,刚才是我说话刻薄了,还请王大夫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 王大夫此刻早已红了眼圈,他抬手抹了抹眼角,下一秒竟然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委屈吗?不是,王大夫是感动! 他想不到东家连这样的事情都替他担了下来。 郑大夫和杨大夫看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王大夫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竭力地安慰着,“王大夫,你别哭了,我们都知道你受了委屈了!” 王大夫哭了许久才停下来,“丢人了!我真丢了人了!” 杨大夫拉起王大夫,“行了,你要是再哭下去,我可就认为你纯心逃避不想干活了!” 王大夫这睁眼一看,大家已经开始在医馆里忙碌起来了。 刘大夫也带着其他大夫他们去了分馆,郑大夫正领着病患往里面走,东家和瑞心姑娘正埋头看着账本。 只有自己还在这里哭天抢地。 王大夫一骨碌站起了身,郑大夫直接将领进来的病患交到了他的手中,“你的病患。” 王大夫也很快投入到了工作当中,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夫人......你为何要这样做!” “王大夫他的确是背信弃义了,杨大夫刚才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对啊!” 瑞心不理解,轻声问道。 白婉清浅笑着说道:“王大夫之所以那样做,他是为了家庭,自古忠孝两难全,我成全了这桩美事,不好吗?” 瑞心还是没有太明白,“王大夫为了家人背叛医馆是孝?” 白婉清点头,“嗯!” “所以夫人让他在医馆里重新尽忠,就是让王大夫忠孝两全了。” “嗯!是这样!” “那他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吧!”瑞心终是明白的说道。 白婉清抬头看着远处正在问诊的王大夫,“不知道呢!” 白婉清在这边让医馆重新步入了正轨,另一边的林云澈此时已经跟着海盛阳进了海家的院子。 “海小姐......你说的隐秘之处是这里?” 林云澈显然已经有些愠怒。 海盛阳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脸上笑意浓浓,“林大人,这海家里里外外都是我们海家的心腹。” “要说隐秘,这淮州城里怕是没有比这里更隐秘的地方了。” 林云澈按下性子,“那敢问海小姐,你都知道些什么,现在是否可以告知了?” 海盛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林大人倒也不必急,先和我一同去偏厅坐下,一边饮茶一边说如何?” 林云澈哈哈一笑,露出他许久不见的邪魅笑容。 “那好啊!正好我听说海小姐对于茶道很有心得。” “今日我也算是能领教领教。” 海盛阳捂着嘴害羞的笑了笑,心下却更是得意。 林云澈就不是男子了吗?像他这样孤傲气十足的才子,怎么可能真的会喜欢那种身上沾满铜臭的乡绅之女。 她才是林云澈的良配。 只有她才能带着林家重回巅峰。 海盛阳迈着碎步,闺秀风范十足,样子大方得体,她自鸣得意的将林云澈带到了偏厅。 偏厅的丫鬟们见到主人和客人到了,立即上前奉茶。 “小姐请!” “大人请!” 海盛阳端庄的坐下,两手捧起茶杯,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极高的修养。 她抿着笑,眼带魅惑的看着林云澈,林云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许是太过用力,椅子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吓得周围的下人都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林云澈翘起了二郎腿,随意伸出一只手将茶杯端了起来,然后一饮而尽,可以说粗鲁至极,没有半点文人雅士的影子。 这让坐在对面的海盛阳看的一愣。 “怎么?没见过别人这样喝茶?”林云澈轻哼了一声,将茶杯丢在桌子上,然后抬头问。 海盛阳连忙掩藏起她眼底的嫌弃,尴尬的笑了笑。 “林大人是豪爽,想不到林大人不只腹中富有才情,还如此的有气概,真的不愧是当年镇国公的后代。” 听到镇国公,林云澈的脸上立刻没有了笑容,相反,还蒙上了一层阴冷。 “海小姐,咱们要不也别兜弯子了。” “有什么话,不如你就直接说如何?” “你到底知道林家什么事!” 林云澈陡然变化的气场,让海盛阳背脊发凉,冷漠、嗜杀!不知为什么,她竟然在林云澈的眼中看到了这两个词。 海盛阳攥紧了手中的手帕,鼓起勇气站起了身。 “林大人,在你知道林家事之前,我海盛阳有个条件需要你答应。” “你若是答应,我自然会全部告知,不会有半点隐瞒。” “但你若是不愿意,即便你今日将刀架在盛阳的脖子上,盛阳也不会说。” 林云澈冷笑着,缓缓地站起身,走到海盛阳的面前。 这个女子竟然和婉清一样不怕死,也敢拿这条件来威胁他。 “好啊!那不如你说说你的条件。”林云澈冷声道。 第一百九十章 淮王的人来了 海盛阳重新回到座位上,林云澈也转身坐回了座位。 “林大人,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想进入林家,给大人做个平妻,仅此而已。” 海盛阳如今拿着这么重要的事与林云澈直接谈,当然不会直接从妾室谈起。 平妻!对,就是平妻! 海盛阳的目光笃定,眼角噙着笑意,林云澈却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转过身,桃花凤眼轻轻一挑。 “就你,还平妻。”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可是只想当个妾。” 海盛阳听罢,笑容僵在了脸上,林云澈知道自己去过林家村了?也知道自己见过白婉清了? “林大人,林夫人不知道我的重要,难道大人你现在也不知道吗?” “我所求的不过是大人举手之劳之事。” “大人又何必这样践踏别人的真心呢!” 海盛阳憋着一口气,但他此刻的语气却软了下来。 因为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几乎一点也不像她见过,听过的林云澈。 这男人如今一身冷冽,眸中的寒光像是一把刀剑将她所有的伪装都给劈开。 “真心?海小姐,你有没有真心,你自己心里明白。” 海盛阳从未感受过这种窒息的感觉,她怕了! 可是海盛阳不愿意认输,“林大人,答不答应都在大人的一念之间,大人可别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海盛阳说完,将目光从林云澈身上收了回来。 她害怕!她不敢再看!都说白婉清当时也是这样威胁林云澈的,难道林云澈也是如今的这个表情? 可怕的就像是一头困兽,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猎物全部撕碎。 海盛阳能感觉到她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此刻正抖的厉害。 林云澈冷哼了一声,“机会?” “你把我们林家当成了什么样的人家。” “你又把我林云澈当成了什么样的人!” “海小姐,如今我就可以给你这个答案。” “想要进林家,你不可能!” 林云澈说完,散退了周身的寒冷,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浪荡模样。 “你......”海盛阳恼火的,支支吾吾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云澈站起身,扯了扯嘴角,“你什么你啊!” “你还是回去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再说吧。” 林云澈说完,拔腿就离开了海家...... 只是才骑上马,林云澈便神情肃穆了起来。 “看来林叔的事儿的确有蹊跷,这个海盛阳怕是要查查了。” 林云澈回到家,就瞧着毕绎和孟斩两人焦急的站在门口。 “林大人,您这一大早去哪儿了?” “海大人已经找你一个早上了。” 林云澈翻了个白眼,“这父女倒是都挺想念我的,真是一刻见不到我也不行啊!” 孟斩低头说道:“不是的!是淮王的手下来了。” “说是房家名下有一些产业是他的,他正派人来收呢。” “所以海大人这会儿急着见您。” 林云澈一听,这下头也不回的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大人!您这是!” 林云澈转身对着孟斩说:“孟同知,我今日身体实在是不舒服,告假一日,不如你帮我转告给海大人吧?” 孟斩猛地抬头,“大人,您这也不像是病了的样子啊!” 林云澈刚才还精神抖擞,步履矫健,根本一点病容都看不出来。 “哎呦!哎呦!”林云澈马上捂着自己的肚子,面容痛苦的哀嚎了起来。 “孟大人,我真的病了,不如你去医馆里面找大夫给我看看?” 孟斩去哪给他找大夫,就算是找了也是白婉清医馆里的大夫,自然会替林云澈遮掩。 “好,属下知道了!属下会把林大人的病情如实告知的。” 孟斩咬牙切齿的应了下来。 林云澈这才点了点头,“行了,那你们回去吧,我先歇着了。” 林云澈说完,直接跑回了屋子,知府的大门随后啪的一声重重地关了起来。 被林云澈关在门外的毕绎和孟斩,互相看了一眼。 孟斩还没说话,毕绎就抢先说道:“哎呀!孟大人,你看我这还忘了,我今日约了人要去查案,怕是没有办法和大人一起回衙门了。” 毕绎说完,转身拔腿就跑远了。 孟斩站在原地,手里紧紧地握着缰绳。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的都跑了!就让我一个人吃排头。” “林云澈,你还说你不是小心眼,你不在乎白婉清。” “你不在乎你这么玩我?” 孟斩口里骂着,但是衙门回话他又不能不回。 那可是淮王手下的人啊!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淮王,对啊! 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淮王,别说一个小小的淮州知府了,还不是伸出一个手指就能碾碎的! 孟斩突然觉得这是个机会,脸上的愁容瞬间散去,笑呵呵的赶回了衙门。 此刻的海大人正带着韩县令和淮王的人做核对。 房家的资产不少,其中有那么两个庄子是房家从淮王手里租来的。 韩县令看着眼前淮王派来的两个人,神情复杂。 “两位老爷,淮王他这地契清楚,又是简单的租赁。” “倒不用非要找林大人一同核对。” “你看我们这账目清明,当时房家人又认得清楚。” “这两个庄子现如今,王爷直接拿回去便是,林大人自是不会不同意的。” 韩县令将两个庄子的租约拿了出来,交给了两位淮王幕僚。 两位幕僚脸色阴沉,却没有将韩县令手中的契约接过来,而是态度强硬的和韩县令说。 “韩大人,不是我们不肯给韩大人这个面子。” “只是我们淮王说了,这件事我们要和林大人亲自沟通。” “韩大人,海大人,还请你们见谅。” 两位幕僚说完,看向海大人,“海大人,你不是说林大人一会儿就到吗?” “可现在天都这个时辰了,林大人怎么还没有来啊!” 其中一位叫曹哲的幕僚已经很是不耐烦的问道。 海大人这时已经满头冒汗,抻长了脖子正向外望。 “快到了!是快到了!” 这个林云澈真的是跟他有仇,每次遇到他的事儿,他就没有好过,这次送走了这两位煞神,他说什么也不能再继续待在淮州城了,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海承明这条小命就被林云澈害死在这儿了。 另一位幕僚说是幕僚更确切地应该是个侍卫。 他眼露凶光,只要这个曹哲一不耐烦,他就站起来拍桌子。 就光早上这一会儿功夫,府衙的桌角都被他拍掉了一个,这也就是为什么海承明现在如此害怕的原因。 就在众人又等了一刻钟后,孟斩的身影出现在了府衙门口。 海承明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奔了出去。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为何这孟斩是一人而来,林云澈呢? 海承明一巴掌扒开孟斩,看向他的身后,真真切切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林大人呢?”海承明的怒吼几乎传遍了整个府衙。 曹哲带着马玉两人走了出来,“海大人......怎么回事?” 海承明笑笑,然后怒瞪向孟斩,孟斩哭丧着脸,一整个无奈的摊了摊手,“回禀几位大人,林大人病了。” “他正在家里躺着,今日怕是来不了府衙了。” 曹哲吼道:“什么?来不了?” “海大人,你说他是不是全然没有将我们淮王放在心上?” “哼!一个小小的林家,竟然这么猖狂。” 海承明心里对这个幕僚颇有微词,但是面上不显。 “这位曹兄,你看......这不如明日或者后日再来?” “想必林大人的病好点就自然会回来了。” 曹哲没等到林云澈,一气之下带着马玉离开了府衙。 “曹哥,这林小子这么不给咱们面子,用不用让我去教训教训他。” 曹哲眼露狡黠,“好说好说,咱们先回客栈再说。” 曹哲回到客栈,和马玉两个人叫了几个菜进到房里。 曹哲在淮王手下是出了名的暴躁,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的存在,这次将曹哲派到淮州城里收庄子,是淮王钦点的。 “淮王让我来,不就是让我给那个姓林点颜色瞧瞧吗?” 曹哲喝了一杯酒拉着他的好兄弟马玉说道。 “那曹哥,咱们还等什么,直接半夜去他家里给他打一顿不就行了。” “还用的着看着他在这儿给咱们这种鸟气受。” 曹哲酒劲儿一上来,觉得马玉说的有理。 马玉见曹哲没有反对,心里畅快,“曹哥,要不咱们今天晚上就动手?” 曹哲笑着摇摇头,“不急不急!” “咱们今日没有见到林云澈,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听说他一向穿着不讲究,这万一咱们两人摸进了府打错了人......那咱们岂不是白忙活。” “那依照曹哥的意思呢!” “明日,明日咱们还去府衙,见不到林云澈,就直接去他家。” “想见嘛!自然还是能见到的。” 马玉一口酒喷了出来,“哼,这小子也配咱们上门找。” 曹哲笑道:“咱们上门不是更好?” “也算是提前踩踩点了。” 马玉一听立刻点头,“好好!那就都听曹哥的。” 庄琦知道淮王派曹哲和马玉去了淮州,似乎明白了淮王的用意。 “庄先生,这两个泼皮玩意儿去了淮州能做什么?” “房家倒了,他们哪有这个能力重新扶一个王家或是刘家出来?” 庄琦捋了把胡子,“非也非也!王爷只是想要收回庄子,派这两人前去倒是非常合适。” “庄先生,怎么连你也......” “傅兄,你别着急,咱们等等看就知道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关键还是看在谁的手里 傅宏哀叹了一声,连庄先生都不急了,他还能怎么办! 淮王更不会听他说,那就等等等,再等等看看真的能开出一朵花来? 海承明笑着送走了曹哲两人,回头看到孟斩呆呆地立在原地,一时心中窝火,直接抬腿就踢了孟斩一脚。 “你说说你,还能做些什么?” “真不知道你这进士是怎么考上的。” 孟斩被踢得一个踉跄,腿部传来一阵痛楚。 “大人,这林大人不来,最终得罪淮王的不也是林大人吗?” “大人,您倒也不必这样放在心上。” 孟斩捂着大腿根略微委屈的说道。 海承明将目光移向孟斩,“呵呵!呵呵!” “他这个下属得罪了淮王,你觉得我还能跑得了?” “你以为你也能跑得了?” “滚滚滚!赶紧给我滚,再不滚都被你给蠢哭了。” 海承明一脸厌烦的将孟斩轰了出去,他孤零零的坐在衙门里,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这万一明日要是林云澈还不来,岂不是他还要接受曹哲那两个无赖的洗礼,他凭什么他! 海承明这样想着,直接出了府衙朝着林云澈的住处去了。 只是他走到林云澈住处的时候,林家的的大门紧闭。 “去去去!快去敲门,就说我要见林大人。”海承明命令车夫前去敲门。 但是敲了好一阵,林家的大门都没有反应。 “大人,是不是林家根本就没人啊!” “院子里听不到半点动静呢。” “怎么会没有动静呢!再怎么也会有个看门的人吧?”海承明的耐心快要用尽。 马车车夫低头后撤了两步道:“海大人,您忘了林家没有管家,林大人身边也没有小厮......” 海承明这会儿自然是也想起来了。 “林云澈......”海承明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将林云澈的名字挤出了牙缝。 “老爷,您看怎么办,咱们这会儿是要回府衙吗?” “还回什么回!难道不怕那些人一会儿又找到府衙去吗?” “走!咱们也走!对了!你现在就给我想办法,我不管林云澈是不是病了,明日我必须是病了。” 说完,海承明一甩将马车的车帘重新合上,留车夫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老爷!我只是个车夫,你让我做这样的事情,得加钱。 车夫这样想着,但是终是没有勇气说出口,行吧行吧,想要生病还不容易吗? 车夫灵机一动,直接将海大人带到了海家的马棚里。 海承明刚一下马车就被冲天的臭味给熏晕了。 “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这里怎么这么臭!”海承明用手捏着鼻子,一脸的无语。 车夫挠了挠头,笨拙的说道:“老爷,你不是说想要生病吗?” “您只要在这个马棚里待上一晚上,肯定生病。” 海承明眼睛睁得大大的,另一只手气愤的指着车夫,“我是想生病,不是想死!” “你是想让我得马流是不是!” 马车夫此刻却委屈得紧,“老爷,小的刚才想到的也就这个法子。” 车夫才不敢说,让老爷泡冰水呢。 海承明看着臭气熏天得马棚,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气哄哄得甩袖离开。 他现在怎么也跟着变蠢了,怎么会想到让一个马夫给他想办法,而且他还提了这样一个愚蠢的要求。 “算了算了!明日林云澈再不去,我带着人上门去找就是。” 海承明回到院子,看见海盛阳红着眼圈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好不吓人。 “盛阳,你这是干什么呢?”海承明现在一看到海盛阳,头变得更大了。 生怕海盛阳还缠着自己,非要入林家。 要说之前他或许还可以同意,如今想都不要想。 “爹!”海盛阳突然委屈得哭了出来,她一直是天之娇女,在京都时她的才名都不输任何人。 可为何偏偏到了这淮州城,到了这林云澈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海承明一愣,自从海盛阳懂事了之后,还很少看她这样难过。 “女儿啊!我们离开淮州城吧?” 海盛阳不甘心,但此刻他却知道不能让自己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好!爹,送我回京吧!”她要重新为自己谋划亲事。 海承明没想到海盛阳这次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轻叹了口气。 “放下好!放下好啊!” “林家终究是个是非之地,若是林云澈无心护你,你可知道你的结局?” 海盛阳点点头,“爹,女儿知道了,之前是女儿糊涂。” 海承明今日终于看到一件让他欣喜的事情,脸上也带了笑意。 “行了!别在院子站着了!” “这两日咱们好好收拾收拾,等将淮王的人送走,咱们就启程。” “嗯!” 与此同时,百年医馆内,白婉清坐在书桌前拿着纸笔,迟迟没有动作。 脑海里只是一遍遍的重复着刚刚林云澈和海盛阳一同回海家的场景,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白婉清!夫君他只是和海小姐有事要说,她是海大人的千金,即便是有交集,不是也很正常吗? 怎么这样一件小事就能搅得你如此心神不宁? 白婉清晃了晃脑袋,刚要动笔,眼前却又出现林云澈告知她要纳海盛阳进门的画面。 直到一滴墨落在纸上黑了一大片,白婉清才缓缓地将笔放下,拿起被污染的纸张轻叹了口气。 原来在乎是会让人患得患失的啊! 瑞心在一边整理药材,刚才就瞧着自家夫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这会儿她确定了,放下手中的药材,给白婉清端了杯茶过来。 “夫人,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瑞心关心道。 白婉清将手中的纸放下,悠悠说道:“难处,也算不得什么难处吧。” “只是......” 白婉清突然发现,如今若是让她离开林家,她竟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只是什么?”瑞心问。 白婉清回过神,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医馆里的药柜已经出了一次事,这次总要再补上一个章程才是。 “不然日后若是我们的药真的有问题,将它们开给病患们可不得了。” 瑞心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夫人是在为医馆的章程烦恼。 “夫人,不如咱们找郑大夫和刘大夫一起商量商量。” “人多力量大,或许他们能有好主意也说不定呢?” 白婉清轻轻“嗯”了一声,“好,就听瑞心的。” 白婉清站起身,带着自己的初步想法找郑大夫和刘大夫两个人重新制定了药柜管理的章程。 日后百年医馆的药材想要卖出,必须要经过三道审查。 “这样会不会太过麻烦了些!”刘大夫在医馆里干了快一辈子,虽然这次医馆是因为药材出了问题,但那不是东家让王大夫这样做的吗? 本来现在房家的医馆一倒,全城的病患们就都挤到百年医馆里来看病了,他们今日一开业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东家,咱们的人不够啊!” 白婉清看着理好的章程说道:“不够,我们可以雇人。” “房家医馆倒了,正巧有好些大夫空了下来。” “我们可以让他们帮忙。” “这样,咱们医馆的药凡是要卖出,一道经过了大夫的手,一道经过了药童的手,还有一道经过的是掌柜的手,有了这三重保障,以后至少在药材这里,咱们医馆不会出大问题了。” 刘大夫见东家心意已决,便也只能同意。 和刘大夫不同,郑大夫却觉得有必要,“东家,过后等有空了,我会带着大家一块再继续完善章程。” “包括病患的信息记录,脉案的记录以及处方的备案,咱们都做成章程,即便日后......咳咳!咱们也有理可据。” 白婉清觉得这个提议很好,“那这件事就郑大夫你日后多费心了。” 郑大夫憨憨笑了笑,“会的!会的!” 刘大夫看着两个年轻人想到的这些事,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不过老了又如何,他可还不服输呢。 白婉清忙完,瞧着太阳都快下山了,医馆里的病患却不见少。 “郑大夫,这几日因为房家的病患也跑过来。” “咱们医馆里的人数激增。” “可以先挑着病情严重的病患紧急治疗,对于轻一点的病人,可以让她等上一两日。” “不行,我明日就找来房家的那些大夫,给他们做个义诊也是可以的。” 郑大夫知道东家心胸宽广,可是他提到房家的人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好!东家,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明日我去和房家的大夫们说。” “那义诊的话......诊费和药材。” “我们出。”白婉清不想让原来房家的大夫站在淮州城百姓的对立面。 他们是大夫,他们也是听命于人,白婉清一直都知道,这些人在不同人的领导下,会有不同的做法。 义诊!就是要证明这个! 郑大夫想不到白婉清心中所想,只当白婉清想要做善事。 现在的他,只要东家想做的,他都极力支持。 交代完最后几件事,白婉清终于舍得从医馆里走出来,天空上早就不见了太阳的踪影,依稀能看着星光点点。 “夫人,想不到天黑的这样快!” “咱们现在赶快回去吧,凤娘肯定做了好吃的在等我们!” 瑞心可是归心似箭。 白婉清望向天,看着皎洁的明月,心中升起一丝孤寂。 “瑞心,不如陪我走走如何?” “娘子想要走!我陪你好不好?” 白婉清撇过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医馆边,正笑着看向自己的林云澈,微微惊讶。 他怎么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夫人是不是吃醋了 白婉清迅速背过身,全然没有理会林云澈。 瑞心立刻反应过来,对着林云澈也冷哼了一声,拉着白婉清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林云澈此刻笑容僵在了脸上,正巧碰着出来送病患的郑大夫忙凑过去。 “郑大夫!你们东家怎么了?” “怎么连人都不理啊!” 郑大夫瞧了瞧身边的林云澈,想到这些日子百年医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个林云澈都没有露过面,全靠东家一人支撑,难怪东家会生气。 “哎!东家日理万机,出了什么事都要自己扛。” “自然是可以想理谁理谁,不想理就不理喽。” 林云澈听得一脸疑惑,昨日婉清可没有因为这个与他生气。 他们可是定下了约定,“郑大夫,你说的不对吧?” 郑大夫也来了脾气,“你说我说的不对,你还问?” 说完,郑大夫一个冷哼转身回了医馆,林云澈站在原地愣了愣,今日他出门没看黄历吗,怎么都生他的气。 林云澈看着即将消失的白婉清,只好小跑着先追了上去。 他冲着她笑,她不说话。 他说要带她去吃好吃的,她不理会。 他跟在她身边默默的不说话,终于让白婉清阴恻恻的转过了头。 林云澈很少能在婉清平静的眼眸中看到怒火,看样子他真的是做了什么事惹她生气了。 林云澈原本不大的桃花凤眼这时弯成了一条线,和往日那邪魅的笑容不一样,此时的他看起来倒像个人畜无害的憨憨。 “夫人,你是真的生我气啊!” “咱们先不论你气什么,总还是要爱护自己身体才是。” “若你不想吃百味楼的东西,就回去吃凤娘准备的晚食。” “别饿着。” 说完,林云澈还特意眨巴眨巴眼睛,只是因为过于狭长,白婉清没有注意到而已。 瑞心看着姑爷这样讨好小姐,心里先软了下来。 “夫人,姑爷说的别的或许不对,但是你这一日一直忙医馆的事,的确没有吃什么东西。” “可别再饿坏了。”瑞心道。 白婉清将目光从林云澈身上收回,心里思忖了一下。 他们说的也对,刚刚她不想回家是因为不想看到林云澈。 现在她只要一看到林云澈,脑海里就一直浮现他跟着海盛阳回家的画面。 但现在不回去,林云澈也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这倒是和在家里没什么两样了。 “那我们回去吧!”白婉清做了决定,随即转身就往回走。 林云澈无奈的笑了笑,又重新跟上了脚步。 他们二人回了家,白婉清去灶台帮忙,林云澈便去灶台烧火。 白婉清想要重新誊抄一下医馆的章程,林云澈就在旁边磨墨。 凤娘看着两人同进同出,但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不禁有些奇怪。 “欸?瑞心,夫人和老爷怎么回事?” “怎么看起来两个人像是吵架了呢?” 瑞心晃了晃头,看着远处别扭的两人,“凤娘子,我们夫人性子平和,可是从来不和人吵架的。” “只是有人做了惹人生气的事,所以夫人才生气的。” 凤娘意外,从她来这个院子起,她就一直感觉老爷和夫人之间虽是夫妻但瞧着却不像夫妻,更像是朋友。 因为在夫人眼里,老爷不论做什么事情,她都似乎不会生气,就像是一个外人,对,就是外人。 可如今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瑞心,虽然我不该问,但是这老爷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惹夫人生气啦?” “我还从没见过夫人这般气恼过。” 林云澈在街上那么明晃晃的招摇了一圈,瑞心即使有意想要瞒估计也瞒不住,瑞心便直接说了。 “还不是老爷跟着海小姐到处招摇被夫人看到了。” “看早上老爷和海小姐的样子,怕不是过段时间咱们院子里又要添一个人进来了。” “我是真的替夫人生气。” 瑞心和白婉清一样,她对于白婉清在孟家那段和离的经历记忆犹新。 尤其是孟斩回到家说,要同夫人和离的时候。 夫人明面沉着冷静,积极应对,可别人不知道的是,当时的夫人可是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日日看着老夫人的发簪发呆。 只是没想到,这才没过多少光景,新姑爷竟然也要如此。 而且这次还是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 瑞心想到这儿,直接将手中的抹布一扔,“老爷竟然现在还去烦着夫人,我去将老爷赶走。” 凤娘这会儿算是听明白瑞心的话了。 她忙拉住瑞心,“你不能去。” 瑞心反问,“我为何不能去!难道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夫人被老爷欺负?” 凤娘捂着嘴摇头,“你个傻丫头,老爷怎么会欺负夫人呢!” “你瞧他现在的着急模样,分明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这件事可是件好事。” 瑞心半信半疑的看着远处的两人,果然在姑爷的不懈努力下,夫人总算是理会他了。 “婉清,你都气了半日了,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你直说好了。” “就算是死,你总该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不是?” 林云澈依旧是憨憨的笑着,和他妖艳邪魅的长相格格不入。 不过这样子却把白婉清逗笑了。 “你别这样笑,不像你了。”白婉清轻声道。 林云澈却笑得越发憨态了,“像不像我如何重要,重要的不是夫人原谅我吗?” 原谅?白婉清眼角的笑意渐渐消散。 林云澈也收起了笑容。 白婉清别过头,看着面前的假山,似笑非笑的问。 “海小姐何时进门?” 林云澈震惊,兴奋、激动,随之而来的是狂喜。 “婉清,你是因为这个今日才生我气的吗?” 白婉清转过身,定定的看着林云澈的脸,“不行吗?” “行!行!行!哈哈哈哈!” “婉清,你生气的样子我很喜欢。” 白婉清更加气恼,转身就要离开,被林云澈在身后抱住了。 白婉清的身体随之一僵,“你......你这是做什么?” 林云澈将白婉清的身体转了过来,他低头看着白婉清的眼睛,说道:“婉清,海小姐这辈子进不了林家的门。” 白婉清的眼底飘过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欣喜。 “可是.....可是你今日不是已经和海小姐......” 白婉清总不好将自己脑补的画面讲出来,她此刻红着脸,想要质问却说不出口,样子矛盾极了。 “我和海小姐怎么了?” 林云澈的头低的更低了,他的鼻子马上就快要碰到婉清的额头。 白婉清能清楚的感受到一股温热从额头那里传过来。 她轻轻别过头,“你自己知道!” “我冤枉,我不知道!”林云澈又恢复了那个无赖模样。 “那你不知道就算了......当我没说。” 白婉清扭了扭身体,林云澈突然觉得胸前有两处柔软,他一下子整个身体紧绷了起来,迅速将白婉清放开,脸颊烧的通红。 “我......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回房我和你解释。” 跟在白婉清身后一晚上的林云澈逃也似的就这么跑开了。 白婉清还在原地,看着林云澈同手同脚的跑走,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凤娘,凤娘,夫人笑了!” 瑞心远远看着自家小姐终于是笑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凤娘也是一脸姨母笑,“我就说嘛!” “这下你放心了吧。” 瑞心点头,“放心了,放心了。” 此时的林云澈已然将身体泡在了冰凉的浴桶里。 可就是这冷水也没有浇灭他心底里的欲望。 “真的差一点!再进一步,我怕是控制不了我自己了。” 林云澈两手拍在脸颊上,让自己尽快冷静一些。 可他只要想到婉清是在乎他的,他的嘴角就压不住的上扬。 “婉清,她竟然吃醋了!” “她竟然吃我的醋了!” 林云澈在浴桶里高兴的翻腾了两下,刺骨的冷水将他的理智慢慢拉回。 “竟然这么冷!”林云澈从浴桶里出来的时候,感觉头开始昏沉沉的。 他激动的跑回房间,烛光下一抹身影坐在书案旁恬静的看着书,这一刻他觉得他空了许久的心都被填满了。 “婉清!” 林云澈嘶哑着声音轻轻的唤了一声。 白婉清微微抬眸,清亮的眸光让林云澈翘起嘴角。 白婉清合上书,静静的看着林云澈,似乎是在等他的解释。 林云澈笑着坐在了白婉清身边,柔声讲了一遍今日发生的事。 “海盛阳的确拿进林家当作了筹码。” “可我并没有同意做这个交易。” 白婉清没想到海盛阳竟然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看来海盛阳并不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官家小姐。 她在为自己筹划,她的心思竟然如此深沉。 林家的事有多重要,白婉清知道,如果仅仅是一个平妻之位就能换回林家的清白。 这件事怎么想林家都不吃亏,海盛阳估计也是算着这一点。 “让海小姐进门吧!”白婉清停顿了良久,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林云澈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让海小姐进门吧!妾室也好,平妻也罢!” “让她进门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是真病了! “白婉清......”林云澈神情受伤的看着白婉清,“你真这样想?就算是我娶了别的女人,你也全然不在意?” “还是说你昨日和我说的话都是假的。” “你打算在海盛阳一进门的时候就跟我提和离?” 就像当初你对待孟斩那样?最后一句话林云澈没有说出口,但是林云澈知道白婉清恐怕会这样做! 所以他和孟斩其实并没有分别是吗? 白婉清惊讶的看着林云澈,“不过就是一个妾室进门。” “我为何要和你提和离?” 林云澈这下更生气了,难道他在白婉清心里还抵不上孟斩? “好!你不是想让海家小姐进门吗?” “我偏不如你愿。” 林云澈像个孩子一样跑到床上,直接拉过被子将自己埋了起来。 白婉清微微蹙眉,“你这是闹得什么脾气!” “海盛阳既然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我们答应她这样一个条件又如何?” 白婉清这样说着,林云澈却还是气哄哄的藏在被子里没有露头。 白婉清无奈走到床前,轻轻坐在床边,“夫君,这件事兹事体大,不如我们还是同母亲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吧。” 白婉清此刻突然有些后悔,若是因为她,林家失去了翻身的机会,她会原谅自己吗? 不会!她不会! 林云澈听到白婉清说要同母亲讲,立刻坐起了身。 “白婉清,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吗?”林云澈气的凤眼眼尾都跟着红了。 “区区一个海盛阳,你觉得我想知道什么,非要以身相许吗?” “还是说你觉得只要有个女子拿着什么条件来找,我都要接受?” 林云澈这会儿已经觉得有些委屈了,他低着头低吼道。 白婉清瞧着这样的林云澈,心中一痛,“我没这么想!” “我也没有想过把你当成交易的筹码。” “我只是怕......因为我耽误了你的事。” “还是大事!” 林云澈看着白婉清焦急解释的样子,这才心里舒服了一些。 “婉清,这件事我有分寸,但以后我不许你再提纳妾的事。” “包括平妻,这些都不要再提,好吗?” 林云澈眼巴巴的望着白婉清,白婉清笑着点点头,“好!” “我答应你,以后有我在,我定不会再让其他的女子接近你。” 林云澈这才满足的笑了,他拉起白婉清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白婉清,“我林云澈这辈子已经认定你了。” “你最好不要有和离的想法,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好!”白婉清笑着倒在了林云澈的怀里。 两人误会解除,晚上都睡了一个好觉,次日直至瑞心前来敲门,林云澈才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看着身边熟睡的白婉清,不禁将头往前凑了凑,在白婉清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早!”林云澈勾起唇角,柔声说道。 说完,轻手轻脚的翻下床,生怕将白婉清吵醒,直接随手披了一件外衣就出了屋。 “老爷,夫人还没醒吗?” 瑞心说着就要往房里进,昨日夫人可是说今日要早些去医馆,将义诊的事情定下来呢。 林云澈却将瑞心拦在了门外。 “这两日,婉清太累了,你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瑞心看着姑爷不自觉扬起的嘴角,忽然想起了昨日凤娘的话,这就是凤娘说的好事儿吗? 姑爷终于知道关心小姐了! “老爷,夫人说......” 林云澈抬手直接打断,“夫人说什么你都听,那你老爷说什么你怎么不听!” 瑞心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老爷,你的意思是......” 林云澈勾了勾右边的唇角,“傻瑞心,以后凡是对你家小姐好的你都要听,凡是对她不好的你不能听。” 说着,林云澈一路小跑往旁边的书房去了。 瑞心愣在原地,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琢磨回神。 “哎?不对啊!老爷,我是小姐的陪嫁丫鬟,我自然是要听小姐的啊!” 但瑞心最终还是没有叫醒白婉清,等了半个时辰后,白婉清醒了,瑞心才端着烧好的热水和早点进来。 “什么时辰了?”白婉清下床问道。 “夫人,已经卯时了。” 白婉清四处望了望,没有看到林云澈的身影。 “夫君去上衙了吗?” 瑞心摇头,“没有!夫人,今日老爷很是奇怪。” “他一早上起来就一直在笑,刚刚又不让我来叫您。” “老爷这是怎么了?” 白婉清抿了抿唇,眼底闪过藏不住的笑意,“没事!咱们快点吃完去医馆吧!” 瑞心“嗯”了一声,迅速的帮白婉清梳洗打扮了起来。 而另一边,淮州府衙里。 曹哲和马玉两个人是早早就来了,他们一进府衙,只有孟斩一人在府衙里恭候。 林云澈和海承明的影子他们是一个也没见到。 马玉这个暴脾气,就差指着府衙骂娘了。 “孟大人,你们这淮州府的人架子都这么大?” 孟斩尴尬的笑了笑,“这位兄台,你这是误会了。” “这不是大人们都病了嘛!病了自然就是要养病,怎么会是架子大呢!” 孟斩心里苦啊!自从他早上知道毕绎因为一个案子和韩县令下了乡,他就想着怎么今日也要告个假。 他可不想直面淮王手下的这两个莽夫。 可谁能想到,偏偏一大早海大人就派人来了,说是海大人昨夜突然病了,让孟斩无论如何要来府衙盯着。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现在这好事是一点也落不在他的身上。 “病了?林大人病了,这海大人也病了?” 孟斩只能点头,“是。” “曹哥,你听听,这淮州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城里面得了瘟疫呢!” “一个人病了传染了整个府衙。” 马玉回头瞪了一眼孟斩,语气凶狠的说道:“我看是你们淮州城上上下下从来没把淮王放在眼里!” 这话说的孟斩直接就汗流浃背了。 “怎么会!怎么会,纯属巧合而已。” 马玉却不打算放过孟斩,“真的是巧合?” 孟斩停顿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是啊!是巧合。” “曹哥,那咱们就上门看看,看看这淮州城里的人还有没有一句实话。” “若是没有......” 马玉呵呵一笑,“我们回去就和淮王如实禀报。” “你们这些人就等着被弹劾的折子吧。” 马玉说完,跟着曹哲一起离开了府衙。 孟斩站在原地,有苦说不出,这个同知他是快要干不下去了。 “对了!杨家,杨衍答应他的事可还没有兑现。” 孟斩这就做了决定,等回去就催杨沛然问问把他调入京城的事儿。 曹哲和马玉两人骑着马,不管不顾的在集市上驰骋。 “让开!让开,你们这些无知小民,都给我让开。” 马玉骑着马一边跑一边大吼道。 曹哲觉得他太过高调,立刻上前挡在了他的马前。 “马玉,你不要太招摇了。” 马玉轻哼了一声,“曹哥,别说我了,咱们现在就去林家?” “先去海家。” “林云澈跑不了,但是我倒要看看这海承明又玩什么花样!” 马玉知道这是曹哥对海大人不满了,连个体面也不想给海承明留了。 “好!就听曹哥的。” 曹哲和马玉两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了海家院子。 马玉一下马就急促的叩起了大门,不一会儿海家的管事就匆忙迎了出来。 只是管事一冒头,人还没看清楚,就问道:“是大夫来了吗?” 马玉和曹哲互相对视了一眼,管事这会儿也看清楚了两人,手上都没有提药箱,显然不是大夫。 “两位......找谁?” 曹哲走上前自报家门,“在下淮王殿下幕僚曹哲。” “马玉。” “听闻海大人病了,特来瞧瞧。” 管事一听是淮王殿下的幕僚也不敢怠慢,他立刻叫来身后的下人,去后院问海大人如何处置。 此时的海大人正恶心、呕吐,不停的上净房。 下人一说曹哲他们来了,海大人的脸色又苍白了五分。 “快!快让管事带他们进来,不能怠慢。” 海大人撑着一口气儿吩咐着,刚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腹部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转身又跑回净房去了。 曹哲和马玉被海家管事带到了正厅。 管事恭敬地给两人上了茶,不一会儿前院的门又被人叩响了。 下人们匆匆来报,“管家,是大夫,大夫来了。” 管事转身向曹哲和马玉请辞,曹哲瞧了瞧院外慌乱的场景,摆手让管事先退下了。 “我看着,这海大人似乎是真的病了。”曹哲说道。 马玉将一整碗茶灌下肚,“哼!他们这些老狐狸,最会装样子了,没准儿我们一会儿去林家的时候林云澈也这个样子呢。” “要我说,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后院吓吓这老匹夫。” 曹哲微微一笑,抿了口茶,“也好,咱们这就去!” 曹哲和马玉站起身,没想到海大人就来了。 他左右两边被下人扶着,一脸沧桑,唇色比昨日都白了几分。 曹哲惊讶,这怎么一夜之间如此憔悴,连马玉这下也说不出话了,毕竟现在的海大人是眼看着就瘦了一圈。 “海大人,你真病了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义诊开始 海承明此刻心里苦啊!原本他昨日只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从昨夜开始他就出现腹痛、恶心的症状。 今日一早不但没好,反而更加严重,还出现了高烧和腹泻的症状。 他想到昨日马夫的作为,都不用叫大夫,他就知道自己得了肠炭疽。 他只是想小病一场,可没想要丢了老命啊! 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他只得拖着残躯来应付,他要是不露面,他这场病岂不是得的冤枉。 “马兄,你这是什么话。” “病了就是病了,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们不成?” 马玉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曹哲站起身,“这是什么病,竟然来的这样凶险!” “可有看大夫啊?” 海承明心里骂娘,他可不是要看大夫了吗? 若不是你们两个孙子来,他这会儿说不定都吃上药了。 “看了!看了!说是因为昨日去了不干净的马棚沾染上了风邪。” “大夫已经给开过药了。” 马棚?风邪?曹哲听闻过这种病,“海大人,这病可凶险,你可要好好养病才是。” 海承明心里翻着白眼,面上凄凄惨惨的点头,“会的会的。” “劳曹兄惦记了。” 确认了海承明的确是病了,曹哲和马玉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便从海家离开了。 原本想要揶揄海承明的话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曹哥,想不到这老匹夫是真的病了。” “那林云澈会不会也是......” 曹哲现下也有些拿不准了,“不管怎么样,今日咱们是必须要见到林云澈。” 马玉点点头,两人骑着马朝着林家去了。 他们一到林家,正碰上凤娘去集市买菜回来。 曹哲先下马,朝着凤娘喊了一声,“这位大姐,请问你可是林家的人?” 因为潘虎的关系,凤娘现在极为敏感,尤其是见到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你们是......” 马玉跳下马,大步上前,摆出不好惹的姿态,“我们淮王殿下的人,来找你们家大人的......” 凤娘警惕的后退了两步,她听潘虎提起过,潘虎所在的那些集中营听说背后的人就是淮王。 他们竟然直接找来了吗? “不知,你们找我们大人何事?”凤娘知道这两个人不好惹,壮着胆子问道。 马玉呸了一声刚要咒骂,曹哲便走上前将马玉拦住了。 “我们没什么大事,只是听闻林大人病了,所以特意前来探望的。” “原来是这样。”凤娘让两人在门口稍等,自己则跑进去禀告林云澈。 被拦在门外的马玉暴脾气上来,“曹哥,一个下人,咱们跟她说话就已经是给她脸了。” “要我说,咱们就直接抓着她,让她给咱们带路就是了。” “现下你这不是给林云澈准备的机会了吗?” 曹哲有些头大,要说这个马玉是淮王幕僚中最无赖,最暴脾气的一个。 要不是因为淮王临行前对马玉有交代,就是他估计也镇不住这个莽夫。 “咱们不是来抄家的。” “咱们来做什么的,你忘了?” 马玉稍微一回想,点头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咱们是来探虚实的。” “是啊!你要是把人惹急了,还怎么探虚实。” 马玉不再说话,他准备好了就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算了。 待凤娘再出来时,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凤娘带着两人去了林云澈的书房。 两人一进门就看着林云澈好端端的坐在书房里看书。 怎么也不像是得病的样子。 “林大人......你不是病了吗?”曹哲问道。 林云澈抬起头,看着两人,笑道:“是啊!昨日病了,今日已经好了。” “好了你怎么不上衙门?” “上了衙门,你们还怎么来我这林家探虚实啊?” 林云澈的话刚一落,曹哲便发觉自己怕是上当了。 他立刻转头对马玉说,“快走!咱们先走!” 可还没等曹哲的话说完,曹哲和马玉两个人立刻就不清醒了,坐在地上傻乐了起来。 这时凤娘走了进来,将两人直接用绳子捆了起来。 “大人,咱们就这样把人抓了,怕是会惹怒了淮王啊!” 凤娘只要一听到这世家贵胄的名头,心里就怕,这会儿更是将人都给抓了...... 林云澈却一脸不在乎的说,“怕什么!” “这不就是淮王给我送来的人吗?” “咱们这要是不好好利用,可真是苦了淮王的一片心。” 凤娘这下就完全不明白了。 林云澈这几日算是把淮王里里外外的都查了一个遍。 要说淮王最有智慧的幕僚,应该是庄琦,其次还有朱然、李沐,这几个人哪个人来他都会觉得淮王是真的伤筋动骨了。 可偏偏是这个马玉。 林云澈不禁就怀疑淮王的用心了。 凤娘此刻看着地上两个呆傻的人问道:“老爷,那这两个人......” “先关在柴房吧,等他们清醒了再说。” 凤娘只得将两个串成串的人拉着,关在了柴房。 曹哲和马玉两人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了,他们睁开眼,看着周围黑漆漆的。 马玉最先嗯嗯了两声。 原来他们的下巴被凤娘顺手卸了下来。 曹哲也试着说两句话,可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两人动了动身体,又发现双手双脚被绑的严实。 曹哲心里终于是破防了,这林云澈他是真的敢啊!等他回去,一定要和淮王告状。 将林云澈所有的行为添油加醋的说一遍才行。 夜半,整个淮州城都静谧了下来。 白婉清得知柴房里关着淮王的人,拿来了一些瓶瓶罐罐给林云澈:“我这两日正好又研究了一些毒药。” “或许你审问的时候用得着。” 林云澈开心的将这些瓶瓶罐罐都抱了过来,像是获得了什么稀世珍宝。 “婉清,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呢。” “若不算订婚信物的话。” 白婉清一想好像还真是,之前她在孟家的时候因为无法外出经营,倒是花了不少心思给孟斩张罗衣服和书籍。 现如今林云澈给了她十足的自由,她倒是将他给忽略了。 “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多送你些礼物。” “喜欢,我喜欢!”林云澈立刻说道,他不允许白婉清有反悔的机会。 白婉清笑着看着他,柔声说了一个“好。” 翌日,林云澈早早的就醒来了,凤娘刚才去柴房看过,那两人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 “老爷,要现在问吗?”凤娘问。 林云澈转头看白婉清缓步走出来,笑道:“先不问。” “今日天气这么好,夫人,不如咱们出去走走如何?” 他和婉清成亲以来这么久,倒是从来没有一起出去游玩过,甚至两个人都没有去一起吃过一个馆子。 白婉清不想扫了林云澈的兴致。 “好啊!我今日正好要在城中义诊,不如林大人去给我捧个场?” 林云澈知道白婉清举办义诊的事,他想不到婉清竟有这样的胸襟。 “义诊今日就开始了?那我自然要去捧场!” “风娘,给我们多带些包子,等一会儿忙起来了,中午分给大家吃。” 凤娘笑着应下,“好嘞!” 林云澈和白婉清是坐马车去的。 到了医馆,房氏医馆的大夫们都已经到了。 他们在淮州城的风评不好,虽然之前没有直接助纣为虐,但是......即便是身不由己,也酿了不少悲剧。 所以现在房家的医馆倒了,他们若是开医馆,怕是没有人会愿意去。 比医术比不得洛神医,比仁德比不过白婉清,这医馆开不了。 于是当白婉清邀请他们来参与全城义诊的时候,他们有的在家哭了一日。 他们怎么会不明白,白东家的心思。 所以义诊这天,房氏医馆的大夫们都来的格外早。 “瑞心,怎么样,诊台和笔墨纸砚可都准备好了?” 白婉清一下了马车便急着确认。 “都准备好了,只要大夫们都坐好,义诊就可以开始了。” 白婉清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房氏的大夫们。 “各位能来捧场,算是给了我们医馆面子,白婉清在这里感激大家。” 房大夫摆手,“白东家,你如此仁心,该是我们感谢你才是。” “没有你,我们怕是只能背景离乡去谋出路了。” 房大夫说着眼眶微红,其他大夫也跟着点头。 大家对于这次义诊的事看来都是极其愿意的。 白婉清随即让郑大夫给各位大夫安排位置,看着这么多大夫出现在街口,路过的百姓便都来问情况。 “房家医馆不是倒了吗?” “这是怎么又开起来了?” 路人们对房家的大夫们还是认识几位的,当那几位一坐下,他们就以为房家医馆又要重开了。 此时郑大夫听着大家的议论声站在的中央,跟大家介绍。 “各位,这不是房家医馆,这是我们淮州城大夫们自发组织的义诊。” “只要你不舒服,来看病统统不要钱。” “若是得了药方,可以到百年医馆里来抓药。” “义诊的这十日,抓药的所有费用都由百年医馆承担。” 十日?义诊,此话一出在淮洲城里算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第一百九十五章 民心 “你们听见了吗?” “这是义诊不要钱!” 淮州城里的百姓这些年看病什么时候不要钱过?别说不要钱,就是房家医馆罗列的那些他们听都没听过的收费明细,他们也必须要交。 不交怎么办?不交你的病就只能拖着! 不交你就只能等死。 “谢谢林夫人,林大人菩萨心肠。” “真是我们淮洲百姓之福啊!” 淮州城的百姓兴奋的高呼,林云澈在现场无不为之震动。 他来了淮州城也有些日子了,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林家,他似乎忘了什么! 不过今日婉清让他想起来了。 “婉清,跟你比我很惭愧。” “我没有为淮洲的百姓做过什么。” 白婉清偷偷握住林云澈的手,“我这做的算什么,你做的才是大事。” “若是你能为林家军正名,说不定这边疆的百姓,能有百年繁荣,只是你做的现在他们看不到而已。” “不过我相信,未来他们能看到。” “你这会儿倒是对我很有信心,若是我被其他女子纠缠的时候你也能这样有信心就好了。” 林云澈笑着眨了眨眼睛,随即将目光看向那些排着长队义诊摊。 现场有二十个义诊摊,二十个大夫同时出诊,但是每个摊位却都还有不少人排队。 “竟有这么多人来看病吗?”林云澈微微蹙眉。 “婉清,你的钱够吗?不会还没有到十日,我们就破产了吧。” 白婉清笑道:“不会!这次义诊的钱其实说来应该还算是房家出的。” “房家出的?”林云澈惊讶。 “对啊!房家被抄家时,抄出了不少钱财。” “能退还回去的,都退还回去了,不能退还的韩县令一部分充了公,另一部分当作百年医馆的赔偿款发下来了。” “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是对于这次义诊所需的费用来说。” “足够了。” 林云澈说道:“嗯!你有数便好。” 白婉清微微一笑,紧接着就看到瑞心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夫人,医馆里的人太多,人手怕是不够了。” “不如我将凤娘也叫过来?” 林云澈和白婉清相视一笑,“我们来帮忙!” 于是两人跟着进了医馆,白婉清帮着抓药,林云澈就帮着包药,所有人都忙碌,但所有人的眼睛里都看得到希望。 淮州街上的这热闹,很快也吸引了很多刚进城的人。 “想不到这淮州城竟然这般热闹,倒是不像一个北疆之地。” 一位高挑俊俏的少年郎坐在路边的一个茶摊说道。 小刘大夫也是许久没有来这淮州城,若不是上次偶然知道了洛神医在这儿,他定是不会来的。 谁都知道,这凡是到了淮州城的大夫,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即便他的爷爷是太医院的,也一样。 “是啊!想不到几年未来,淮州城倒是越发有活力了。” “只不过崔公子,咱们这里来可不是游山玩水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次来是请洛神医给我父亲看病的。” “自从我见到你,你就一直这样说,说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小刘大夫无奈的笑了笑,这可真是皇上不急,急死了太监。 “你知道就好。” 也不知道他父亲怎么想的,竟然将这个祖宗交给他。 少年郎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端着茶碗,看着来来去去的人群,眼睛一闪一闪的。 这个表情小刘大夫再熟悉不过了。 “崔公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说刘大夫,你就知道,你可知道洛神医的住处?” 小刘大夫一愣,他好像还真不知道。 “在百年医馆,我们找到百年医馆就找得到洛神医。” “那百年医馆又在何处?” 小刘大夫被问的一噎,随即解释道:“百年医馆在何处,我们一会儿一问不就知道了?” “合着刘大夫你根本就不知道啊!”少年郎开始揶揄起来。 “我还以为父亲这回找对了人,却没想到被你们刘家给坑了。” 小刘大夫一听这话就气急了,“我们如何坑你家了?” “你倒是仔细说说,怎么我们好心给将军治病,现在反倒成了我们的不是?” 少年郎看着被气的脸色发红的小刘大夫捧腹大笑。 “我说刘大夫,你们刘家也算是杏林世家,我父亲的病你们可都治了两年了。” “可有根治?” 小刘大夫脸色一绿,“不是所有的病都能根治。” “而且令尊的身体在药物的控制下,不是已经有所好转了吗?” “好转?”少年郎撇了撇嘴。 “要真是大好,我父亲还能四处寻找洛神医?” “而且听说这洛神医性情极其古怪,我父亲也是四处打探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他的落脚处。” “倒是我父亲前脚一去宫中告状,后脚你们刘家就有了洛神医的消息。” “很巧嘛!” 小刘大夫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怒声说道:“那既然崔公子不信,又何必跟着来呢。” “不如你现在就回去,就说我们刘家诓骗了你,又如何?” 少年郎听罢又是一阵捧腹大笑,气的小刘大夫抬腿就走。 “好了好了!我就是一说。” “你还真生气了?” 小刘大夫满脸通红的说道:“就是一说?就污蔑人?” 少年郎一笑,“你不这样说,等我们真请回了洛神医,小刘大夫,你觉得你们刘家能善终?” 小刘大夫一愣,随即想到什么,然后惊讶的张了张嘴。 他眼前的不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吗? 怎会如此深谙世故之道? 少年郎看着小刘大夫还在发愣,笑着走到小刘大夫面前。 “走吧!咱们恐怕还要打听好一阵百年医馆呢。” 少年郎这句说的声音很大,小刘大夫被叫回了神,刚才的怒气也消了大半,要不是看在崔家一直是护国的功臣。 他......他们刘家才不会管呢。 “百年医馆?”茶摊的老板听见少年郎的喊声,瞧了过来。 “两位客官,是来看病的?” 小刘大夫和少年郎互相对视了一眼,小刘大夫拱手说道:“是啊!我们远道而来,听闻百年医馆可以治疗疑难杂症,所以特地来求医的。” “那敢情好了!” 茶摊的老板热情一笑。 “怎么了?老板你知道这医馆。”小刘大夫突然有些激动的问。 茶摊老板点头,“知道!知道!” “咱们淮州城,谁能不知道这百年医馆。” “你别看它名字嚣张,但是却是一家难得的好医馆。” 茶摊老板一说起这医馆,就滔滔不绝的夸了起来,周围人听说老板在说百年医馆东家如何扳倒房家的事迹,也都跟着附和。 给小刘大夫和少年郎听得是激动万分。 “这医馆有意思。”少年郎哈哈一笑,拍了拍小刘大夫的肩膀,“看来你们刘家这次是要立功了。” 小刘大夫尴尬的瞪了瞪少年,随即礼貌的打断了茶摊老板的话。 “请问,这医馆怎么去啊!” 这回不只是茶摊的老板,连茶摊上的客人都热情的给两人指路。 “你们看见前面那条人多的街了没有?” 小刘大夫点头,“看到了!” “你们就去那儿找,到了那条街上,你就看,哪个铺子人最多,就是百年医馆了。” 两人连忙道谢,出了茶摊,少年就打趣道:“刚才我就说这个医馆有趣吧!” “要放在其他府城,一条街上人最多的怎么可能是医馆。” 小刘大夫此刻并不想多理会这个祖宗,而是闷头向前走,少年见他不搭腔,笑着快走了两步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茶摊老板指示的这条街,放眼一看就傻眼了。 “这......这怎么这么多人。”少年问。 刘大夫轻哼了一声,“这可是有神医坐诊的医馆,人怎么会少?” 这下少年郎不说话了,想不到这次他还真找到洛神医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上去排队啊!” 说完,少年郎一把拉住小刘大夫,两个人就冲进了人群。 “哎呦,哎呦,你这个少年,这样莽莽撞撞的是要干什么!” 少年踮着脚尖往里面看,“老伯,来这里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求医啊!” “我知道你是求医,来这里的谁不是求医。” “但是你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到后面,到后面排队。” 少年和小刘大夫只能往后退寻找队尾。 他们找好了位置停了下来,“我们便在这儿等吧。” 少年郎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然后随即又“咦”了一声。 刘大夫没理他,他就一直“咦”。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就说,不要在我耳边一直噫噫噫的。” 少年郎笑道:“你瞧,那百年医馆的门口也是人来人往的。” “他们怎么不用排队?” 小刘大夫一拍脑袋,天呢,他们是来找神医治病的,在这里排什么队。 “走走走!我们去医馆里面问问。” “如何请得动洛神医。” 少年郎被小刘大夫拉出了队伍,两个人朝着医馆的铺子里走去。 他们一进铺子,没想到人也很多。 站在门口的郑大夫,看着两人,招呼道:“两位今日也是来看义诊的吗?若是看义诊,就到外面排队就是。” 小刘大夫和少年郎均一愣,所以医馆里这么多人,仅仅是因为义诊。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开个条件! 少年郎捂着嘴瞥了一眼小刘大夫,“刚才是你说的吧,因为神医的名讳这医馆才这么多人。” “合着你们杏林世家也是这么爱胡说八道啊!” 小刘大夫转头怒瞪了一眼少年,随即立刻又带着笑容转过头对郑大夫说。 “我们不是来看义诊的。” “我们是来请洛神医的,之前我与咱们医馆的白大夫有过接触,不知道是否可以引荐一下?” 郑大夫一听是找东家和洛神医的,仔细地打量了下眼前这两个人。 一位个头不算高,但眉清目秀,一身粗布麻衣身上有着淡淡的药香,看起来应该也是个大夫。 而另一位,年纪看起来不大,个子却很高,唇红齿白,一副俊俏的清冷面容,身上都是价值昂贵的绸缎锦衣,这位应该就是来求医的贵族。 郑大夫打量完,笑着对他们二人问道:“既然两位认识我家东家,不如报上姓名,我也好通报一声?” 小刘大夫点头,“我姓刘,万泉县程家村的梁老爷,您一说她或许就能记起来。” 郑大夫点头,随即将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 少年皱了皱眉头,想起来洛神医的性情古怪,只好也报上了家门。 “昭南候小公子,崔景程。” 郑大夫默默将两人的身份记载了心里,然后就进去药柜和白婉清说了。 少年这会儿又调皮的问小刘大夫,“我说,你猜他们是会看在你的身份上见我们,还是看在我的身份上见我们?” 小刘大夫忍着怒火翻了翻白眼。 “不管是看在谁的身份,我们只要见到对方不就行了。” “何必要做这种无畏的攀比?” 崔景程点点头,“想不到刘大夫你现在竟然也有如此觉悟了。” “也算是孺子可教也。” 小刘大夫这会儿拳头都硬了,要不是因为现在还有正事要办,他一定要和这小子打一架。 而另一边,郑大夫从人群中挤到药柜前,在白婉清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梁老爷?小刘大夫?”白婉清想起那日肯留下和她一起断症的年轻大夫了。 “快请。”白婉清将手中的药交给王大夫。 林云澈转过身,问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 白婉清摇头,“没有,是之前一个认识的大夫找来的。” “我去看看情况。” 林云澈点头,“那你快去吧。” 白婉清跟着郑大夫走到两人面前,“小刘大夫,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小刘大夫笑着拱手,“是啊!原本就是打算这几日来拜访,只是没想到白大夫你这会儿这么忙,没有打扰到你吧。” 白婉清笑道:“无妨,你们跟我去后院吧。” “这里人多。” 白婉清全程没有问小刘大夫身旁的人是谁,小刘大夫扬了扬下巴,对着崔景程挑了挑眉。 崔景程捂着嘴,“原来你刚才满口仁义道德的,是为了怕人家不认你啊!” “哈哈哈!” 小刘大夫这会儿却一点也不生气,“是不是的,这人啊还得有些机缘在才行啊!” 说完,小刘大夫挺了挺脊背,昂首扩胸的跟着去了后院,崔景程笑着也跟了上去。 白婉清将二人带到了她私人休息的地方。 “抱歉,这里现在人多,只能委屈二位。” “哪里的话!白大夫你这是做的大好事,我们理应要帮忙才是。” 白婉清微微一笑,“不知两位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小刘大夫道:“我先给白大夫介绍一下这位小友吧。” 白婉清这才将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但只是一眼白婉清就呆住了。 “这位是......” 小刘大夫用手肘碰了碰崔景程,想让他自己介绍下自己。 可没想到崔景程竟然也直愣愣的看着白婉清。 刚才前堂人多,崔景程没有注意看白婉清的脸,这会儿他看清楚了,这淡然清冷的面容,可真好看。 小刘大夫瞧着崔景程发呆,差点气个倒仰。 他直接用手用力扒拉了一把崔景程,崔景程从腰间拿出一把扇子,一边挡在下巴上,一边笑着说道。 “这位小姐,我是昭南候的小公子。” “崔景程,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直接叫我景程。” 白婉清听到名字后,眼底飘过一丝失望。 “原来是崔小公子!失敬失敬。” 崔景程手里的扇子摇的更猛了,脸上的笑意也不减。 小刘大夫知道靠这个登徒子怕是要没戏,万一惹怒了白大夫,他们别说见洛神医了,恐怕日后连进百年医馆的门都进不来了。 “白大夫,我们这次前来是想请洛神医看病的。” “不知道洛神医在何处?” 小刘大夫此时很不好意思,总感觉他们有些猥琐。 “找洛师祖的啊!” “他不在医馆,你们要是找他,不如待晚一点,我领着你们去我家里和他见面?” 白婉清这样一说,小刘大夫立刻高兴的点头。 神医啊!尤其是像洛神医这样名头响当当的人物,是多少大夫们心中的神。 不用说别的,只要他能见上一面,回头都可以和同僚吹上好久。 “好好好!那就麻烦白大夫了。” 白婉清微微颔首,“不麻烦,就是......你们可能要在这里歇一会儿了。” 小刘大夫回头看着前堂人来人往的忙碌,也请缨去帮忙。 “白大夫,既然是义诊,我也是大夫,我可以帮你抓药。” 白婉清笑道:“那可太好了。” “小刘大夫仁义。” “那不如......”白婉清看着两人。 “我们这就去!”小刘大夫笑着一把将崔景程拉上,三人重新挤回了前堂。 白婉清回到药柜就忙碌了起来。 小刘大夫则找到一边的药童和药童一起碾药。 崔景程挣脱小刘大夫的手,“我又不懂这些,你拉着我干什么!” 小刘大夫将一把草药放在了石碾里,做了两次示范。 “来吧,这不用你懂药材也能做。” “正好我看你是有好把子力气没处使,都用在这儿吧。” 崔景程接过小刘大夫递给他的工具,开始漫不经心的磨了起来。 但他的目光却一直没有从白婉清身上移开。 他就一直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直到小刘大夫实在忍不了,直接将手挡在他的眼前,他才收回目光。 小刘大夫悄悄在崔景程的耳边说:“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不要看了。” “你要是得罪了白大夫,她不带我们去见神医了怎么办?” “你父亲可是还等着呢!” 崔景程倏地低下头,嘴角勾着笑说:“她不会的。” “她可不是那么小人眼的人。” 小刘大夫看着眼前娇羞的少年一阵心悸。 “不是,你这样子是怎么回事?” “你可知道这白大夫是成了亲的。” 崔景程猛地抬头,“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和谁?” 小刘大夫被这几个问题问的一愣,他不知道啊! 他只记得梁老爷隐约的叫白大夫,林夫人啊! 崔景程这下更是光明正大的看起了白婉清,将在她身边所有的男子都看了一个遍。 “这个肯定不是,太老了。” “那个......应该也不是,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崔景程一边碾着药,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的。 待林云澈走到白婉清面前,两人对视说话的时候,崔景程站起了身。 “是这个男子吗?” 小刘大夫拽了拽崔景程的衣襟。 “是不是这个男子,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你好好碾药。” 崔景程一把将碾槌扔下,就要朝着白婉清和林云澈去。 被吓得差点尖叫的刘大夫一把给拉住了。 “你......你是要害死你爹是不是?” 崔景程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有些气不过的说:“你看看,你看看那个男人,长的如此阴柔,魅惑,哪里有半点男子气概。” 小刘大夫本想捂住他的嘴,可他心里也好奇,转过头望向药柜那边。 “什么阴柔,魅惑,这明明就是郎才女貌。” “配得上配得上。” 小刘大夫可不是为了忽悠崔景程,是因为他一眼就觉得林云澈气度不凡,虽然有些无赖的气质,但他不会看错。 崔景程撇了撇嘴,“你要是看的准,就去钦天监了。” “还用得着在这里求人看病?” 小刘大夫一咬牙,“我没有求人看病,是你!是你。” 两个人在闹哄哄的医馆里吵了一个下午,吵得小刘大夫到了傍晚感觉两眼冒金星。 “小刘大夫,崔小公子,让你们久等了。” “现在你们跟我回家吧。” 崔景程一听可以走了,立刻跳了起来,许是坐得太久,一起来腰和胳膊都酸的厉害。 小刘大夫则彬彬有礼的起身。 “不久,是白大夫客气了。” 几人出了医馆,白婉清又稍加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两人回去了。 马车上,崔景程看着对面的林云澈眼神很是不善。 林云澈挑着眼角,看着面前得毛头小子,扯了扯嘴角,也不甘示弱得看了回去。 最终还是崔景程先忍不住开了口。 “你长得这样妖艳,不会是淮州城里的花魁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开个条件!(二) 刘大夫一听伸手暗暗拧了一把崔景程。 林云澈则扬了扬眼角,抬头看向眼前长相俊俏的小少年,白婉清则转头好笑地看着林云澈。 好像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以为他是花魁,这倒是巧了。 崔景程没想到白婉清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林云澈。 难道这白婉清就喜欢长得这样娇艳的。 林云澈瞧见崔景程一脸怅然的样子,心中得意。 “崔公子这是夸我长的好看呢!” “那我自然要接受,因为夫人也喜欢长得像花魁一样的我,对不对?” 林云澈笑着侧过脸,撒娇般对着白婉清问道。 白婉清一想到当时林云澈的打扮,抿着嘴点头,“喜欢!” 林云澈骄傲的回头看向崔景程,“看到了吧!” 崔景程有些郁闷的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婉清一定是被逼的。” 林云澈和白婉清都听到了,但他们都没有在意,虽然崔景程有十三四岁了,但是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孩子。 一行人在马车上坐了没一会儿,就到了林家。 小刘大夫和崔景程先下了马车,看着大门上面的林宅二字,微微一愣。 “哎,这不是府衙后面吗?”崔景程问。 小刘大夫也发现了,“是啊!” 两人转头看着正在扶白婉清下马车的林云澈,齐声问道:“你是淮州知府?” 两人说完又看向白婉清,“你是知府夫人。” 林云澈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白婉清则微微点头。 崔景程最后撇过头,“哼,还是比侯府的门楣低太多了。” 小刘大夫现在已经放弃去理会崔景程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他进了百年医馆,见到白大夫,就一直这样阴阳怪气的。 年少轻狂他懂,但这一见钟情他却不懂。 这两个人就各怀心思的跟着白婉清他们进了院子。 果然是边疆的府城,即便是知府的院子条件看起来也并没有多好。 崔景程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心里暗叹道。 而灶房里,凤娘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便出来瞧,“夫人,老爷,你们回来了。” “你们稍事休息,马上就能吃饭了。” 凤娘说完才注意到他们身后跟着两个陌生的人。 不过和昨日的那两人不同,这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温润如玉,一个看起来精神活泼,倒不像是坏人。 “好!”白婉清回头看了看小刘大夫和崔景程。 “两位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也在这里用饭?” 崔景程看着那么小的一个灶房,刚要嫌弃,小刘大夫便先答应了下来。 “不麻烦的话,那就有劳了。” 崔景程看着身边的小刘多大夫,无奈也只能接受。 凤娘说的马上,那就是真的马上。 他们一答应下来,凤娘就开始把菜陆陆续续把菜端到桌子上了。 有红烧猪蹄、清蒸鲈鱼、还有一个素炒菠菜和凉拌豆腐。 白婉清让两人洗洗手入座,崔景程就拉着小刘大夫去了灶房洗手。 “看到了吗?刚才这厨娘可是没想留你吃饭。” “你还真是脸皮厚,就直接水灵灵的应承了。” 小刘大夫用力的洗着手,“你忘了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的了?” “没忘!没忘!”崔景程翻了个白眼。 “可这跟现在我们厚着脸皮在这里吃饭有什么关系?” “要不说你就是年轻呢!”小刘大夫此刻觉得崔景程的确还是个孩子。 “咱们留在这里吃饭,一下子就能和白大夫还有林大人拉近了距离。” “说不定,一会儿饭桌上我们还能见到洛神医。” “到时候大家熟了,或许更好说话些。” 小刘大夫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满意,崔景程却撇了撇嘴。 “就说吧!就说你们这些人心思深沉!” “看起来就没有一个好人......” 小刘大夫不想搭理他,“你爱去不去,你若是不想在这里吃,也可以现在离开。” “我可是要留下的,就算为了崔侯爷,我也是要努力一把的。” 崔景程吐了吐舌头,“刘至义,你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怕遭天谴。” 小刘大夫轻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要好好的和洛神医搞好关系。” “你们杏林世家有哪个不是崇拜洛神医。”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听起来倒像是全因为我爹。” 小刘大夫被崔景程戳穿,脸色微红,“你个小屁孩,还不懂什么叫大义,别胡乱说话。” 两人在灶房里磨磨蹭蹭。 还是白婉清亲自来叫,两人才不再斗嘴,出来吃饭。 小刘大夫才走到餐桌前,就看到餐桌上已经坐了一个老者。 只是这老者全身粗布麻衣,上面还打了几个补丁,看起来很像是乞丐的模样。 “这人是谁?” “难道是林大人的父亲?” “不对,爷爷?” 小刘大夫原本在心里的话,一不小心说出了口。 洛丰平生最讨厌别人叫他乞丐,他转过头,目光犀利的盯着刘小大夫。 “这是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黄毛小儿。” “你客人?”洛师祖先是回怼了一句,然后转头问白婉清。 白婉清点头道:“师祖,这两位客人是专门来找您的。” 一听是找自己的,洛师祖轻哼了一声,将他们二人面前的菜肴往白婉清那边拉了拉。 “找我的,那就是我说了算。” “不给他们两个吃。” 小刘大夫刚才听白婉清叫这个老者师祖,一下子反应过来白大夫的师祖不就是洛神医吗? 眼前的这个老者就是洛神医,可是...... 他怎么这样一副打扮? 直到洛神医将他们面前的菜拉走,他才发觉自己刚才得罪了老人。 “神医,不是,您别生气,我......我......” 小刘大夫一着急,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道歉。 崔景程原本还在看热闹,可谁承想自己面前的红烧猪蹄也离自己远去了,一下子心疼起来。 “洛神医,他说您是乞丐,不是在骂您,而是在夸您。” 崔景程笑得眼睛弯弯,白皙的脸庞上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洛神医紧盯着说话的崔景程,看了好一会儿,吓得小刘大夫脸色苍白,他可不想就这样因为一句话得罪了神医。 若是让他父亲知道了的话,他死定了。 可现在他又不敢再说话,怎么办?小刘大夫向白婉清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白婉清只是轻轻摇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不帮?还是帮不了? 小刘大夫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心跳都加快了好几倍。 “把你的手腕给我!”洛神医看着崔景程开了口。 崔景程一愣,小刘大夫和在桌上的人都一愣,大家将目光都投向了崔景程。 洛神医很少会主动给人看病,除非这人得的是奇珍异病。 凤娘满眼可惜,这么好看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得了怪病呢? 崔景程被大家看的有些不适。 “老头,我没病,你......不用给我号脉!” 洛神医听罢,砸吧砸吧嘴,“哎!不看就不看!不是说好来求我的吗?” “就是这样一个态度?” 小刘大夫一记眼刀射向崔景程,随即对着洛神医笑着说:“洛神医,我们看,看!” 说着小刘大夫将崔景程的手腕生生的拉了过去。 崔景程原本还不愿意,用尽全力想要将手腕抽回。 可现在小刘大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牛劲儿,他竟然怎么都挣脱不了,既然挣脱不了,看就看呗。 崔景程将手腕伸到洛师祖面前。 洛师祖静静的号起了脉,白婉清和林云澈相视了一眼,他们虽然和洛师祖生活的时间长,但对于洛师祖的脾气他们也拿不准。 大家此刻也不吃饭了,只是屏气凝神的等洛师祖发言。 良久,洛师祖抽回了手,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肉。 崔景程愣住了,这叹气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真有病? “老头,我什么病?”崔景程问。 洛师祖吃着猪蹄,闭着眼享受着美味,全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你不能光号脉,不治病啊!” “我得了什么病?” 崔景程又问了一次,洛师祖依旧没有回答。 他反而还张罗着桌子上的其他人吃饭,“你们都在那儿傻坐着干什么,都吃啊!快吃啊!” 林云澈和白婉清这才点头,开始吃了起来。 崔景程看着大家全然不再在意他,整个人气的红温。 “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 小刘大夫立刻摆了摆手,他好奇的将崔景程的手腕拿了过来,仔细的号起了脉。 铿锵有力,搏动均匀,什么问题也没有啊! “我什么病?”崔景程问小刘大夫。 小刘大夫愣愣的说,“你没病啊!你脉象平稳,身体好的很。” 崔景程怎么可能信,“你......你诊不出来吧你。” 小刘大夫本想反驳,可一想到前些日子在梁老爷家的时候,他们就有过一次误诊。 “可能吧!” 接下来,崔景程和小刘大夫换了位置。 一顿饭的时间,一直都在问洛师祖,自己得了什么病。 洛师祖却全程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而是开心的吃着菜肴。 小刘大夫也被洛师祖的话影响,和崔景程一样,这顿饭几乎两人什么都没吃。 可洛丰吃的嗨,直到餐桌上的红烧猪蹄还剩下一块的时候。 洛丰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 “这个你们还吃吗?”洛丰问。 白婉清和林云澈摇摇头,刚才他们已经吃了两块,现在吃不下了。 而崔景程和小刘大夫则没胃口,也都摇头说不吃。 洛丰一脸计划得逞的笑着将猪蹄扫进了自己的碗里。 “你们不吃,猪蹄可就是我的喽!” 白婉清最先反应过来,她微微一笑,“师祖,你若是喜欢吃,可以让凤娘再做。” “何必搞这样的恶作剧,让崔小公子担惊受怕。” 崔景程和小刘大夫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猪蹄......让他们两个没有胃口了,猪蹄就全是神医的了。 古怪,果然古怪! 崔景程气的拳头都握紧了,小刘大夫却相反,眼睛都成了星星眼。 他们肯定没有找错人。 几人吃完饭,小刘大夫和崔景程在白婉清的示意下跟着洛师祖回了院子。 是了,他们这次来的正经事还没说呢。 洛师祖瞥见身后的两个人,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就小跑了起来。 崔景程和刘大夫不知道为何洛师祖要跑。 他们正怕洛师祖再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个人也小跑了起来。 三人围着后院整整跑了三圈,洛师祖才停下来。 小刘大夫累的喘着粗气,崔景程则没有了耐心。 “你......你不要再这样玩我们。” “说吧,你想怎么样,你开个条件。” 崔景程的声音不小,整个后院都听得清清楚楚。 洛师祖没说话,只是勾了勾手指,然后背着手进了屋。 “刘大夫,他这回应该不会再耍花招了吧。” 崔景程问。 小刘大夫此刻却甘之如饴,“你懂什么!” “越是高深的高人,脾气就越古怪。” “咱们只要跟着洛神医就好,他想要问我们的时候自然会问。” 崔景程一脸鄙夷的看着小刘大夫,“呵!说好的尊严呢!” “洛神医又没有让你做什么有失尊严的事儿。” “这咱们相当于在院子里运动运动了。” “想想应该还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哎呀!我不和你废话了,我现在就去找洛神医。” “你还跟不跟?” 小刘大夫还真不想让这小子再跟着了,万一将这事情搞砸了,他们刘家怕是还要担责。 可崔景程最怕孤单了,“去!都已经被耍了一晚上了。” “我一定得去把这事儿办成了。” 说着两人小步跑着进了洛神医的屋子。 柴房里的曹哲和马玉,刚才听见有人喊要开出条件,两个人都激动得快要抱在一起了。 “呜啊啊!呜啊啊!”曹哲发出阵阵奇怪的声音。 是的,他们还是说不了话。 他们今日在这里等了快一日了,却迟迟没有等来林云澈的身影。 倒是看到了昨日给他们卸了下巴的娘们。 她是来给他们二人送饭的。 “呜啊啊!呜啊啊!”曹哲示意凤娘将他们的下巴抬上。 第一百九十八章 直呼名讳 凤娘却没有理会曹哲的呜咽。 而是从身后拿出了两个比小拇指还要细上一半的竹管,将它们分别插在了两个竹筒下面。 然后将自己做的米糊糊倒在了竹筒中,用绳子吊在了曹哲和马玉的头上。 两人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我求饶!我求饶!我要见林云澈!”曹哲在内心大喊着,但在凤娘眼里还是支支吾吾。 马玉倒是没有呼喊,只是用眼神紧瞪着凤娘,那眼神就好似下一秒就要将凤娘生吞活剥一样。 凤娘将一切安置好,连看都没有看两人一眼,便退出了柴房。 曹哲和马玉的头上滴滴答答的掉下来粘稠的米糊。 两人愤恨地对视了一眼,他们从来没有为一顿饭这样纠结过。 吃吧!你看看这侮辱地方式,他们只能仰着头去张开嘴巴接竹管里流出来地米糊,就算是牲口也不过就如此吧。 可是不吃,曹哲和马玉两个人的肚子此时却饿的咕噜咕噜叫。 马玉忍不了,他哀怨的看着曹哲,要知道若是没有曹哲的允许,他不敢吃。 曹哲知道现在马玉有多饿,他也很饿。 尤其是看着食物一点一点在身边流逝,心里更是颇受煎熬。 曹哲看了眼马玉,嗯嗯了两声,然后仰起了脸,缓缓张开了嘴,让米糊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嘴里。 马玉见曹哲吃了,也连忙仰起脸,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吃完了竹筒里的米糊。 马玉吃完饭,舔了舔嘴角有些困了,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曹哲则看着窗外静谧的夜色,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他要见林云澈,他要让林云澈生不如死...... 他要将让林云澈死无葬身之地。 曹哲的怨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而对于柴房里的事,此刻在洛师祖院子里的两人却是全然不知的。 小刘大夫和崔景程两个人坐在洛神医的对面,脸上尽是尴尬的神情。 “我不去!”洛神医傲娇的盘腿坐在椅子上,听着小刘大夫介绍自己的来意后,就说说了这样一句话。 就知道神医不好请,可他们的确没有想过洛神医竟然拒绝的这样痛快。 “洛神医,你不知道,这病症我们看了许久。” 小刘大夫打算奇怪的病症引起洛神医的兴趣,可他才开了一个头,洛神医就摆摆手。 “知道知道,他是不是经常口渴?” 小刘大夫愣了愣,“是!” “他还经常会饿,总会想找吃的吃对不对啊?” 这下崔景程再坐不住了,“天呢,你知道我父亲得的什么病?” 洛神医撇了撇嘴,“你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 小刘大夫挠了挠头,“我们知道。” “但是我们看到的典籍里面对于这病症的记载实在太少了。” “就算是知道了,我们也不能确定它实际的名字。” 洛神医微张了张眼睛,“原来是这样。” “洛老头,你能治吗?” 洛神医摇头,“治不了。” 崔景程刚才还兴奋的脸上,瞬间变得失望无比,若是这个世界上连洛神医都说治不了。 那他的父亲是不是就...... 小刘大夫瞥见平日里嘴巴很毒的崔景程,这时候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毫无神采,不禁也怜惜起来。 “神医,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或许就算是没有治愈的法子,哪怕是延缓发病的也可以啊!” 洛神医抬头,“你要是这样说,那的确有控制的方法。” “可以让他与常人无异。” 崔景程失望的眼底又重新有了光,小刘大夫也高兴得冲崔景程点头。 只是下一瞬间,洛神医便摇头道:“可是,我不去。” 崔景程这下子急了,他嘭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小刘大夫吓得连忙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按住他。 “别激动!千万别激动,想想你父亲!想想你父亲。” 崔景程这才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语气焦躁的问道:“不都说让你开条件了吗?” “你说吧!到底怎么你才肯去。” 洛神医别过头,“不去就是不去。” “什么条件也不去。” “今夜我看天色也这么晚了,你们两人赶紧回去吧。” “我老人家也该睡了。” 崔景程又要喊话,这次小刘大夫捂着他的嘴,愣是没有让他发出声音。 “神医说的是,现在时候的确不早了,我们这就离开。” “神医您好好歇着。” 洛神医满意的点了点头,将两人送出了房间,然后毫不留情的将门给关上了。 崔景程生气小刘大夫将他拉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时候拉我出来,我怎么向父亲交代啊!” 崔景程说完就要往屋子里面闯。 小刘大夫松开手,然后说道:“好!你去吧!” “你现在最好就闯进去,闯进去之后我就可以直接送你回京都了。” “日后你们崔家也不用再出来找洛神医了。” “他可不会再给你父亲看病!” 小刘大夫的话让崔景程停住了脚步,崔景程虽然平日里对小刘大夫没上没下的,但他知道小刘大夫此刻是为了他们崔家着想的。 他转过身,一脸挫败。 “那怎么办?这老头就是死活不肯去京都。” “咱们也不好将他绑回去吧!” 小刘大夫望了望身后的已经熄了灯的房间,叹口气道:“不如我们去找白大夫商量商量吧。” 崔景程知道要见白婉清了,刚才还气愤的脸上突然笑了。 “对!你说的没错。” “咱们可以去找婉清好好问问。” 崔景程说完,高兴的转过身,大步地走出了院子。 小刘大夫觉得自己真的是出了一个馊主意,狠狠地打了自己的嘴巴一巴掌。 “让你说!让你说!” “说什么白大夫,应该说林大人啊!” “这下好了!我看这洛神医是彻底请不成了。” 因为天色太晚,两人没有去找白婉清,而是和院中的林云澈打了个招呼便先回客栈了。 白婉清此刻还惦记着两人的事,等林云澈一进屋,她便问了。 “他们走了?” 林云澈点头,“嗯!说是太晚了,先回去了。” “不过看崔小公子的样子,或许洛师祖已经同意了。” 白婉清轻轻的“嗯”了一声,倒是听不出其他的情绪。 “你担心洛师祖会离开?”林云澈还是察觉到了白婉清的低落情绪。 白婉清垂下了眼眸,“没有!” “你若是不放心,不如就跟着师祖一块去京都吧。” “正好你也没有去过,也当是散散心如何?”林云澈笑着说道。 白婉清惊讶的抬起头,缓缓地露出了笑容。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贪恋什么繁华的街景。”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嫉妒洛师祖吧。” “没有吗?”林云澈调皮的问。 白婉清猛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不过,现在就算我想去,医馆里也离不开人。” “或许日后有机会......” 白婉清说到一半,停住了话,眼神看向林云澈,生怕自己的话会让他不开心。 林云澈伸手摸了摸白婉清的头,“日后一定有机会。” “咱们一起去京都。” 白婉清抬眸,眼底亮晶晶的笑着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二日,白婉清依旧是早早的去了医馆。 这两日义诊的人多,医馆里需要人手,怕是这十日她都走不开。 病患们看到白婉清到了医馆,都纷纷的打招呼。 郑大夫和各位大夫见到东家来了,也都轻轻颔首见礼。 “今日怎么样?人手可还够?”白婉清一进门就朝着郑大夫的方向走去,随即问道。 郑大夫点头,“够!够!” “昨日的小刘大夫和崔小公子也是一大早就来帮忙了。” “今日的病患又比昨日少了一成,总算是忙得过来了。” 白婉清听到小刘大夫和崔小公子早早就到了略微有些惊讶,随后她一转身,就瞧着崔景程手里拿着几根草药颠颠得朝着她跑过来了。 小刘大夫见崔景程跑了,也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婉清!婉清!”崔景程就这样叫着白婉清的名字凑到了跟前。 医馆里的人都纷纷侧头过来,尤其是郑大夫和其他大夫。 他们东家的名讳,怎么这小子叫的这么顺口。 小心惹恼了东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小刘大夫瞪了一眼崔景程,然后抱歉道:“白大夫,你别生气,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自来熟。” 小刘大夫说完,抬眼一看,看到白婉清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了崔景程的身上,小刘大夫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你刚刚叫我什么?”白婉清轻轻地问道。 崔景程没心没肺地笑了笑,重复了一遍,“婉清啊!” “你不是叫白婉清吗?” “嗯,是!”白婉清收回目光,眼底掠过一丝失望。 崔景程紧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小刘大夫惭愧地说道:“那个......白大夫,咱们可否再借一步说话?” 白婉清重新抬眸点了点头。 “请吧,我们去后院。” 白婉清交代了郑大夫两句,然后就带着小刘大夫和崔景程去了昨日三人休息的地方。 “白大夫,我们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白大夫务必帮我们。” 一进门小刘大夫就双手抱拳朝着白婉清深深的鞠躬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让他过来 “刘大夫,你不必这样客气,若是能帮到的话自然帮。”白婉清柔声道,伸手让刘大夫赶紧起身。 崔景程则一脸星星眼的看着白婉清。 小刘大夫余光扫了一眼崔景程,知道这小子是指望不上了。 于是他亲自将昨日和洛神医说的话同白婉清讲了。 “白大夫,洛神医不肯给崔将军看诊,还请白大夫帮忙说相。” 白婉清微微蹙眉,“洛师祖没有说不肯啊!” “刘大夫,你是不是弄错了!” 小刘大夫一愣,“没有错啊!昨日洛神医明确和我们二人说了,他不去。” 崔景程这个时候也附和点头,“是这样说的。” 白婉清明白了,“洛师祖他的意思是他不去,但是崔侯爷可以来。” “他来了的话,师祖定会给他诊治的。” 小刘大夫和崔景程对视了一眼,好好好!这个洛老头,从昨天一见面开始就没有停过戏弄他们二人。 “让崔侯爷来淮州城,他可脱得开身?”小刘大夫转头问崔景程。 崔景程点头,“脱得开,前两日父亲刚被人参了一本。” “现在正好处于赋闲的时候,我这就给他写信,让他来这里。” 崔景程说完不忘抱拳感谢白婉清。 “在这,我就替家父先谢过婉清了。” 崔景程又是婉清,婉清的叫,但白婉清却没有斥责他。 这件事也就这样直接说定了,崔景程张罗着要回客栈写信,却被小刘大夫直接给按住了。 “咱们今日是来帮白大夫忙的。” “现在走不合适!” 崔景程“哦”了一声,转头朝着白婉清甜甜的笑了笑,就又重新拿起碾具,碾起了药材。 白婉清则怔怔地看着崔景程,心中喃喃:师祖,虽然性情古怪,但一向玩笑有度,为何对着这个崔景程玩笑却一直没有断过。 如今还逼着崔景程的父亲来...... 白婉清想了一会儿没有想通,索性就先将这件事放下了,重新忙义诊的事情去了。 淮州城街道熙攘,落日黄昏。 此刻的海大人正端着一碗苦药猛的往自己的肚子里灌。 “哎呦!哎呦!这都拉了两日了!” “我整个人都瘦了两圈,怎么还能止泻?” 站在海大人面前的医者额头冒汗,“大人,你这感染的炭疽实在厉害,不是吃一两日药就能好的。” “还需要再调养上些时日恐才能恢复如常。” 海大人却一脸不信,他啪的一声将药碗落在桌上。 “还调养?” “再这么拉下去,别说调养了,我的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站在不远处的大夫不敢抬头,战战兢兢的说道。 “海大人,您这病的确来势汹汹!” “不好治,不如,您去百年医馆里请洛神医?” “或许他有快速的法子能尽快让您止泻。” 这大夫说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海承明看着他良久,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了。” “你先去吧。” 海承明让大夫走了以后,又急匆匆的跑净房,这一连蹲了一个时辰,他才从净房里走出来。 只不过这时候的他两脚发软,似乎下一步就要瘫软在地上,吓得海家的下人都纷纷过来扶。 “老爷,您没事儿吧?” 海承明咬了咬牙,“没事儿?我有没有事儿......” 海承明这时候没有力气,说到一半也懒得理会下人的没分寸了。 “去!现在就去!给我把孟斩叫过来。” 下人们听老爷要找的是孟斩而不是林知府,都愣愣的站在原地。 还是听见消息的海盛阳款步走来,“让你们去,你们就去。” “别再让我父亲废话,累坏了父亲,到时候拿你们试问。” 海家的下人们对比海大人是更怕这个海家小姐。 听到海盛阳这样讲管家立刻就派人去了。 海盛阳扶着海承明回了屋,坐在了床上。 “父亲,都是女儿连累父亲了。”海盛阳苦着脸难过的说道,“若不是因为女儿,父亲也不至于非要如此。” 海承明瞧海盛阳害怕可怜的模样,即便身体很难过,心里也是怜惜。 “盛阳,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执意非要来这淮州城。” “父亲倒也不必非要遭这份罪。” 海盛阳说完,眼泪簌簌的流下来,海承明心疼的连忙用手去擦。 “乖女儿!这官场就是如此!” “咱们家既然在这个位置,很多事情是必然的。” “即便我现在不来淮州城,但我总是要来的。” “来了就会遇到林云澈,来了也就会遇到淮王的人。” “不怪你的,女儿。” 海承明一连气儿说了这么多话,体力有些不支。 海盛阳擦干眼泪对着海承明说道:“父亲,一会儿孟大人来了我同他说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 海承明没有拒绝,微微的点了点头。 孟斩来的很快,他听到海大人叫他来,他也不敢耽搁。 可一进海家,海家的管家就带着他来见海盛阳。 孟斩的脸色稍稍变了变,“海小姐,海大人呢?” “我爹病了,所以今日的事不妨就我和孟大人您谈,您看可以吗?” 孟斩哪敢说不,“海小姐,您客气了,有什么吩咐您直接说就好。” 海盛阳担心父亲的身体,便开门见山的问了。 “我听闻,孟夫人在生产时难产,后来是洛神医和林夫人去了之后,才保住了性命,可有此事?” 孟斩一呆,随即说道:“海小姐听闻的没有错。” “内人的确是洛神医和林夫人救的。” “不知海小姐问这个,是......” 海盛阳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只是问问,毕竟只是在传闻中听见过这么厉害的医术,只想确认是否真有此事。” 孟斩这才放下心,脸上的笑容也轻松了许多。 “没错,确有此事。” 只可惜......洛神医的名号和他们林家是没有什么关系了。 但孟斩没有将这遗憾表露出来。 海盛阳也松了口气,随即又问道:“那请问,孟家在请洛神医救治的时候,洛神医可有提什么要求?” “或者说,洛神医怎么样才能出诊?” 孟斩这会儿算是完全听明白了,昨日他就知道海大人病了。 但是他以为海大人和林云澈一样,只不过是为了避免见到淮王的人,没想到是真病了。 “当时我们只是去隔壁叫了洛神医。” “至于洛神医提出什么条件.......” “并没有什么印象。” 孟斩不好意思说,当时他赶到的时候,他母亲可是生生的要拦着柳菲菲剖腹。 他们母子二人还在算计如何让柳菲菲一尸两命。 哪里顾得上柳菲菲是怎么将白婉清和洛神医请来的。 不过据他后来听下人们说,当时是小翠去林家叫的人,想必一个丫鬟也不会拿什么好东西去换。 所以他断定,请来洛神医,不过是白婉清一句话的事。 海盛阳听到孟家请来洛神医这样简单,心又放下了一块。 “那孟大人可还有什么要提醒我们的?”海盛阳柔声问。 孟斩自从和这海家小姐接触,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好脸色。 此刻他心里飘飘然,看到了吧,别管是多大的官,终有一日都有向他低头的一日。 “有!” “自然有。” 孟斩端起茶杯,砸吧了一口,“这茶不错,喝起来沁人心脾啊!” 海盛阳眼角微僵,但是还好脾气的回应,“既然孟大人喜欢,不如一会儿我让丫鬟给你装一些。” “回去可以慢慢品,慢慢喝。” 孟斩微微颔首,“那倒是好了。” “不过海小姐,我还听说,海大人手上是收藏过一些墨宝的。” “不知......” 海盛阳看着有些蹬鼻子上脸的孟斩,心里很是生气。 他父亲还没死呢,一个小小的同知就敢这样不知高低,等他父亲好了,她定不会让父亲放过这个姓孟的。 孟斩看的出来海盛阳是真急了。 他微笑着,说道:“海小姐不必着急,我也只是问问,可没有讨要的意思。” 海盛阳满脸不信的看向他,“那孟大人刚才的要注意的事情是......” 孟斩现在自然不会得罪海承明和海盛阳。 他站起身,对着海盛阳抱了抱拳,郑重地说道:“想要洛师祖出诊,说来简单也简单,说来困难也困难,唯有一点而已。” “是什么?” “只要林夫人,白婉清点头即可。” 海盛阳听到白婉清的名字脸色一变,难道要她去求那个女人? “我知道了,谢谢孟大人。” 海盛阳站起身,屈膝给孟斩行了礼,孟斩心里舒坦了许多,这才对嘛,不过就是一个官眷,总是耀武扬威的,他可还是官身呢。 从海家出来,孟斩心情大好。 他甚至都忘了淮王的两个人还是否在! 还是毕绎回到衙门看到衙门没有人,有些古怪。 “淮王殿下的那两个人呢?” “今日没有来?” 孟斩这才想起来,“是了,从昨日人就没有再来了。” “不会是已经回去了吧。” 毕绎和孟斩都不想和淮王的人接触,那就只能当两人回去了。 但实际上,曹哲和马玉刚刚又用完屈辱的一餐。 曹哲实在受不了这种践踏自尊的方式了。 他用双脚在地上蹭了两个字,“求见!”疯狂的哼哼让凤娘看。 凤娘端详了地上的字好一会儿,然后将两个写的别别扭扭的字誊在了纸上,拿了出去。 曹哲看到她誊写的那两个字了,心里直骂娘:你写成那样谁会认得啊! 完了!完了! 第二百章 交易就要有诚意(一) 海盛阳刚送走孟斩,海承明就派管家来问了。 “小姐,老爷等您呢!” 海盛阳心里知道父亲的情况怕是又严重了,她跟着管家再次回到父亲的床边。 海承明果然比刚才脸色更差,甚至已经无法支撑住身体。 “盛阳,请!请神医。” 海盛阳握住海承明的手,泪眼婆娑道:“父亲,我知道!” “我已经问过孟大人了,只要白婉清点头,我们就能请到洛神医。” “父亲,你在这里好好等着我,我定给你将神医请回来。” 海承明微微闭上眼,轻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海盛阳说完,站起身,转身对管家说道:“管家,给我备辆马车吧,我要去一趟林家。” 此刻他们老爷的情况,管家最是清楚,听见小姐这样吩咐,半点也不敢耽搁,立刻就带着人下去准备马车去了。 海盛阳也不敢随意,她带着春如回去从首饰盒子里面挑了两个金钗。 “小姐,你不是最喜欢在和兰花簪。” “怎么连这个也要送出去吗?” 海盛阳一向清高自傲,所以这兰花簪是她的最爱,不过瞧白婉清的性格,这簪子也许更适合她。 说不定她会看在她懂得她心思的份上给父亲治病。 “一个簪子而已,没有了,再买就是。” “父亲没有了......海家就没有了,海家没有了,海家的小姐也就没有了。” 春如点点头,她帮着海盛阳将两个簪子装了起来,随后便坐着马车,朝林家去了。 海盛阳到林家的时候,白婉清并不在。 凤娘有些敌意的看着眼前的官家小姐,上次她听瑞心说了,这海家小姐对林大人有意。 怎么如今都找上门来了吗? 她手上还攥着从柴房里誊写的字条,可没功夫和这个女人在这里干耗。 “不知海小姐前来,有何贵干?”凤娘笑着问,语气不卑不亢。 春如从没有遇到过一个下人竟然这样看不起她家小姐,刚要上前理论,就被海盛阳给瞪了回去。 “我是来找林夫人的,不知道她是否在?”海盛阳态度谦卑的很,倒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我家夫人现在还没回来,不如小姐明日再来?”凤娘回道。 海盛阳也不气恼,“是我没有提前送拜帖,这样唐突而来,的确是我有错在先。” “只是......如今事情紧急,我有要事与林夫人相商,还请您找人通禀一声。” “我们坐马车去接林夫人也可。” 凤娘打量了眼前的海盛阳,看着这姑娘脸上的急色,怕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凤娘不能耽搁夫人的事...... “夫人还在百年医馆义诊!” “你若是想找人,不若直接去那里找吧。” 海盛阳一愣,百年医馆!义诊? “那洛神医可有在?” 凤娘这会儿明白了,这位是来求医的。 “洛神医不在医馆,你若是想要见他,他就在院子里,不如我去告知神医一声?” 海家的小丫鬟听闻洛神医在,眼里都纷纷流露出喜色,只有海盛阳面露难色。 “不了!我们先找林夫人。” 说着海盛阳道了谢,重新上了马车,直奔百年医馆。 可没想到当她们赶到的时候,医馆的人都散去了大半。 郑大夫没有见过海盛阳,不知道她是海家的小姐。 “你找东家,那可真不巧,东家刚走。” “你若是有急事不如去林家瞧瞧。” 海盛阳听着掌柜的说的话,心中急切不已,身边的丫鬟春如更是气的跺脚。 “小姐,这林夫人怕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让老爷出事,这样咱们海家就不再是她的威胁了。” 海盛阳也紧紧的蹙起了眉头,“或许真的是巧合而已。” “我已经答应父亲了,不管怎么样都会去请神医来给他治病。” “就算是白婉清真的有意为难,也受得。” 说罢,海盛阳又驾着马车回到了林家。 只是这次很巧,她们正巧在门口碰到了刚回来的白婉清。 她们手上正提着一些糕点,看样子是刚刚从街上买的,林家的人和医馆里的人没有骗她。 海盛阳的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林夫人!”海盛阳下了马车,直奔着白婉清走来。 白婉清回头,见是海盛阳顿住了脚步,身旁的瑞心则警惕的挡在了白婉清的身前。 “你怎么来了?”瑞心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 “难不成你还没死心,还想进林家不成?” 海盛阳看了眼瑞心,压住肚子里的火气,“不是!” 她郑重地看向白婉清,“这次我是来求林夫人的。” “还请林夫人救我父亲一命。” 说着海盛阳就屈膝要给白婉清行礼,海家的马车很多人都认识,里面走出来的女子一身锦衣华服,连头上簪的都是金银打造的簪子。 不用想就知道这女子的身份。 她现在竟然肯委屈自己大庭广众之下给林夫人行礼,难不成之前的传言是真的? 海家的小姐和林大人....... 周围人好奇的议论声,传回到了这边人的耳朵里。 瑞心听到这言论,更是气急,刚要上前指责,白婉清就开了口。 “进来吧!有什么事我们进去再说。” 瑞心见自家夫人这么好说话,有些生气。 夫人就是太好说话了,每次都是太好说话了......才会总被人欺负。 这个女人根本就没安好心,夫人怎么就把她请进来了。 白婉清看着有些赌气的瑞心有些失笑,“瑞心,你去厨房看看凤娘有什么帮忙的。” 瑞心见夫人支开自己,也只能叹了口气离开,海盛阳见那个愤世嫉俗的小丫鬟走了,心里竟然轻松了一半。 她海盛阳什么时候连一个丫鬟都开始忌惮了? 这要是让京都的那些圈子里的人知道了......她怕是要成了笑话了。 两人去了后院的木亭下,这里偏僻幽静,又空气清新,是个说话的好去处。 白婉清先一步入了木亭,然后找了一处坐了下来。 海盛阳看着木亭木栏上的灰尘,内心里还有些嫌弃,但她此刻却不能表现出来,愣是忍着不适坐了下来。 “林夫人,只要你答应让洛神医救我父亲。” “我可以答应你我不再有进林家的心思。” 白婉清两眼疑惑的看向海盛阳,然后微微一笑,“海小姐说的有趣,这就是你想了许久要跟我说的话?” 白婉清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露出眼底的犀利和她往日的形象格格不入。 白婉清竟然还有这样的表情?海盛阳都看呆了。 “林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婉清站起身,提着步就要离开,春如先小姐一步拦在了白婉清的面前。 “林夫人,我家小姐只是想要跟你做个交易。” “这连还价都不还,是不是也太过于轻率了。” 海盛阳此刻也站起身,他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看着白婉清的背影。 白婉清却淡淡的笑了,“海小姐若是拿能不能进林家跟我谈条件......怕是只能如此了。” 海盛阳明白了,白婉清从一开始到如今,她心中百分百的笃定自己根本就进不了林家。 她竟然就是这样的自信。 海盛阳抿了抿唇,随即笑出了声。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林夫人......是,我是没有机会进林家了。” “但是我这次来却是真心实意想要请林夫人帮忙的。” 说着海盛阳看了眼春如,春如将准备好的两只金钗拿了出来,双手给白婉清奉上了。 白婉清微微一怔,她没想到海盛阳竟然会想用金钱来交换。 她转过身,静静的打量着海盛阳,随即悠悠的说了一句话。 “若是海小姐并无真意,那就请回吧。” “令尊的病情我们爱莫能助。” 白婉清下了逐客令,海盛阳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所以她知道?白婉清知道林家的事,林云澈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了她? “你.......你知道?” 白婉清淡然道:“我家的事,我自然知道。” 海盛阳知道白婉清要什么了!这件事她本想拿着去要挟林云澈的,却不成想林云澈根本就没有在意。 现在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吗? 海盛阳这两日怎么能不知道林云澈在派人调查她。 只是她周围的人都已经抹去了痕迹,林云澈即便查也查不出什么。 她就在等,也在赌,赌林云澈想通了,来求自己的一日。 可如今......倒是她先等不起了。 “好,那就拿林家的消息作为交换。” “请林夫人让洛神医救我父亲一命。” 白婉清这次没有再拒绝,“好!” “但是我要先知道消息。” 海盛阳感觉到白婉清全身透漏出来的那种威压,这真的是一个商贾之女能有的气势。 就是这一瞬间,让海盛阳感觉到,恐怕即便是她进了林家,也没有办法在林家当家作主。 因为这个林家的主母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好欺负。 海盛阳不敢耽搁父亲的病情,他屏退了春如,痛快的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 “林思疏没有背叛商国,他是被北朝国抓住了。” “此刻正被囚禁于北朝国国都。” 海盛阳说完,看了看白婉清的表情,白婉清依旧平静如水,似乎这件事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海盛阳讨厌她这木然的样子,她当初偶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是开心了好一阵子。 她开始计划着用这个消息给自己搏前途。 一个商贾之女,怎么会不在乎这天大的利益,或许她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吧。 海盛阳还想说,白婉清却打断了她。 “洛神医已经上了海家的马车。” “海小姐,请回吧。” 海盛阳怔怔的出了林家的大门,她看着眼前邋里邋遢的老头,不知道心里是何种滋味。 “真的是交易啊!交易就是交易。” 第二百零一章 交易就要有诚意(二) 洛神医去了海家,白婉清也带着这个消息去找了林云澈。 此刻的林云澈正拿着凤娘给他的纸条,看着上面的鬼画符皱眉头。 “海盛阳和你做了交易?”林云澈放下纸条抬头问。 白婉清点点头,将海盛阳刚才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云澈。 林云澈苦笑了下,“洛师祖知道你总是拿他做交易,怕是会心里有怨气吧。” 白婉清淡淡的笑道:“跟了洛师祖这么久,难道你也以为洛师祖是因为我点头才给那些人看病的?” 林云澈惊讶,难道不是吗? 白婉清笑着摇头,“师祖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海大人的情况危急,之所以师祖把我推在前面,也只是想免去一些麻烦。” 林云澈听后,笑道:“还真是师祖的风格。” 白婉清看着林云澈脸上僵硬的笑容,知道他此刻心中都是惦念着海盛阳提供的消息。 “对于这个消息,你打算怎么办?”白婉清问。 林云澈收起笑容,桃花眼尾轻轻的跳动,林家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林云澈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了...... “我会派人掩护杨丛去北朝国找消息。” “在消息探得之前,我不敢想。” 白婉清知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林家当年的冤屈太大,谨慎些好。 白婉清不再追问,余光扫过桌上的字条。 “这是什么?”白婉清手指着字条上的字问道。 林云澈苦笑着拿起来,“是凤娘拿过来的,应该是曹哲他们写的,可是凤娘不识字,倒是抄也没抄个所以然来。” “不如让我看看!” “好!”林云澈侧开身子给白婉清让出了一个身位。 白婉清走近,将纸条拿了起来,看着凤娘的笔画,“曹哲想要见你。” 林云澈惊讶的看着字条上的鬼画符,“这你也看得出来?” 白婉清笑笑,“上面这么大一个眼睛,你看不见?” 林云澈拿到远处一看,在杂乱无章的比划下,的确有个眼睛。 “这么看来,也是时候要见一见了。” 林云澈站起身,将手中的纸条放在烛火上烧掉后道。 “用不用我同你一起?”白婉清担心马玉和曹哲耍花样,她带上几瓶毒药可以防身。 “不用,现在的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那你小心些。” 与此同时,在柴房里的曹哲和马玉,两个人刚刚吃完米糊。 这一次凤娘将米糊的口放的稍大了一些,曹哲和马玉两个人吃的满脸满身都是。 又是一日,他们从白天等到傍晚,依旧没有看到林云澈的身影。 曹哲心中突然有些绝望。 就这样把他晾在这儿,就算是死了.....恐怕也没有人在意。 淮王的幕僚那么多,更是不会在意。 曹哲想到这儿,脑海中灵光一现。对了淮王...... 他差点就忘了,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他是被淮王差遣来收庄子的? 若是到现在曹哲再想不明白,怕是也不能再做淮王的幕僚了。 如今直到自己身陷囹圄,才看清楚淮王的举动。 曹哲突然哈哈大笑,“庄琦,庄琦你不如我啊!” 就在曹哲在柴房里大声呜咽的时候,林云澈推门走了进来。 一点点烛光照亮了这个本就不大的柴房。 马玉正惊恐的看着曹哲的方向,他想不明白曹哥怎么突然就狂燥了起来。 莫不是被关疯了。 直到他们被烛火的光刺激到眼睛,才注意到进来的人。 呜啊啊! 呜啊啊! 曹哲看到不是凤娘而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进来,就知道他的纸条被送到了。 林云澈来了。 曹哲呜咽了两声后,突然安静了下来,抬眸恶狠狠的看着林云澈。 马玉也一样,两个人现在恨不得将林云澈吃掉。 “看来你们还没有真的想见我。” “我还是走吧。” 林云澈轻轻挑了挑桃花眼尾,迈步就要往外走。 马玉先是慌了,他一个壮汉这两日顿顿吃米糊,根本就吃不饱。 而且曹哥的粪便实在是太臭了,他在这个柴房里已经忍了好久了,再待下去,他可能就要被熏死了。 马玉突然将自己摔倒在地,扑通一声巨响。 林云澈回了头,这会儿曹哲也收起了不善的目光,眼角含着泪。 “现在不恨我了?”林云澈笑着问。 曹哲和马玉两人纷纷摇头,模模糊糊的喊着不恨,不恨了。 林云澈微微冷笑,利落的伸出两手,一人抬了一下下巴,两个人总算是合上了嘴。 酸!好酸! 曹哲和马玉尝试着活动着自己的下巴,样子都是小心翼翼的。 生怕自己再不小心给弄掉了,林云澈可不会有那么好心再给他们抬一次。 两人活动得差不多,也试着说了话。 “林大人......”曹哲嘶哑的说道。 林云澈笑着点头,“曹先生。” “林大人就这样直白的抓了我们二人,就不怕会得罪了淮王吗?” 林云澈找来了一张凳子,坐在两人面前。 “我怎么会得罪淮王?” “曹先生,你说你是淮王的属下,可你一没有官职,二没有印信。” “空口无凭的就来淮州府衙干扰秩序。” “就算是我将你送进大牢,怕是别人也挑不出本官的错处。” 曹哲没想到林云澈竟然连他们的身份都质疑,看来他定是想好了将他们二人抹去后如何向淮王交代了。 曹哲后背的冷汗开始往下流,马玉不清楚为何曹哥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 他也很想说话,可是他开不了口。 这柴房里的臭气比刚才更甚了。 “既然如此,林大人,我们之间做个交易如何?” “你把我放了!我告诉你一个对你们林家至关重要的秘密。” 林云澈刚才沉静的面容突然一变,“你能有什么林家的秘密。” 曹哲看林云澈的样子,知道林云澈已经对他的话感兴趣了。 曹哲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我如何得知的你不用知道,只是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就足够了。” “只要你将我们放了,我必定告知。” 林云澈冷哼了一声,“你不怕淮王怀疑你背叛?” 曹哲摇头,“这件事别说淮王,整个商国几乎也没有人知道。” “淮王就算是有心,也怀疑不到我的头上。” 曹哲说的信誓旦旦,一旁的马玉却很心虚。 王爷走之前交代过,一切都听曹哥的,一切都听曹哥的。 马玉开始在心里给自己洗脑,可是等曹哲说出连王爷也不知道的时候马玉的眼睛都跟着瞪圆了。 怎么办?曹哥要是背叛了王爷,他怎么办,还听曹哥的吗? 马玉整个人陷入了疯狂的纠结之中,脸色也在曹哲和林云澈的对话之中一点点变白。 “好!”林云澈的声音响起,“那就看看你说的这个事情值不值得我把你放了。” 曹哲担心林云澈杀人灭口,先说了消息的一半。 “林思疏没有死,我知道他在哪儿!” 听到林思疏三个字的时候,林云澈整个人僵了一下。 曹哲心里有了底,说话的中气也都足了起来。 “怎么样?这个消息值不值得你放了我?” 林云澈邪魅一笑,“曹哲啊!曹哲!” “你若是想骗我,也该想个好一点的理由啊!” “林思疏,你可知道林思疏已经在二十多年前就失踪了。” “你知道他在哪儿?” “这种话你觉得你说了谁会信?” 林云澈的眼底露出一丝凶狠,曹哲的心就更放了下来。 “你不知道,那是你们没有门路。” “我可是......我可是在半年前截获过一个北朝国的商队。” “是他们的头头临死前透漏给我的。” “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他在哪儿!” 林云澈摇了摇头,“我不信!” “除非......你们带着我去找他。” 曹哲和马玉两个人皆为一愣,曹哲很快反应过来,看来林云澈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不过晚点死总比现在就死要好。 “好!既然今日落在你的手里了,我也就认命了。” “以后我曹哲就跟着你了。” “我带你去找林思疏。” 曹哲想要先稳住林云澈,然后找机会向淮王求助。 当曹哲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马玉终于绷不住了,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成了奸佞小人!我背叛了主人!我背叛了主人!” 曹哲被马玉的话说的满脸通红,这个莽夫,懂不懂什么叫权宜之策!权宜之策! 不过也正是马玉的一哭,让林云澈相信了曹哲的话。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不过,为了了表你们两位的忠心......” 林云澈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从瓷瓶里面倒出了两粒药丸,递到了曹哲和马玉的面前。 曹哲原本羞愧涨红的脸又一下子变白了。 马玉则呆愣愣的看着地板,他此刻像是没了头的苍蝇完全乱了阵脚。 曹哲看向林云澈的眼睛,林云澈面无表情,神情严肃,坦坦荡荡的告诉你这就是毒药。 吃或者不吃完全在于你。 曹哲咬着牙,一狠心,用嘴将林云澈手中的一颗药丸吞下。 林云澈又将药丸送到了马玉的嘴边。 马玉愣了愣,也低下头将药丸吞了下去。 “凤娘!”看着两人吞了药丸的林云澈将凤娘叫了进来。 “带他们去好好换一身衣服,洗个澡。” “给他们安排一个房间。” 凤娘点头称是。 曹哲和马玉两人松了口气,总算是过了这第一关。 林云澈离开了柴房,留下凤娘将两人松了绑。 一边松绑,曹哲一边问道:“这位娘子,我们刚才吃的药丸......” “哦!那是林大人的绝命毒药,若是你们不听话,他可以驱动你们身体里的蛊虫让你们瞬间毙命,连一个全尸怕是都留不得。” 凤娘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一丝阴冷的笑。 吓得曹哲连忙打消了异动的想法。 毒!这个林大人真的毒! 第二百零二章 竟然这样巧 林云澈从柴房回来后,脸色便越发的阴沉,回到房间白婉清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他一进门什么话都没有说,自己跑到书桌旁随意的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白婉清给他倒了一杯茶,“你的书拿反了。” 林云澈这才恍然,他不好意思的看了白婉清一眼,然后将书默默的倒了过来。 白婉清也不问,就坐在他身旁,安静的也拿起一本书读。 “怎么会这样巧!”林云澈终于绷不住感叹了出来。 白婉清放下书,两眼静静的看着他,林云澈原本慌乱的心绪也跟着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婉清,海盛阳说的恐怕是真的。” 白婉清便明白了,“淮王身边的两个人也这样说?” 林云澈点点头,“曹哲还愿意带我去找他。” 林云澈突然攥起了拳头,二十多年,所有人都说林家人背叛了商国,不就是因为林思疏被俘获成了俘虏。 所有消息都证明林思疏当时投靠了北朝国。 他一点点的在北朝国安插人手,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查到林思疏的消息。 现在竟然一下子有两个人跑来告诉他。 只怕这两个人的目的截然不同吧。 白婉清看着林云澈的眉头越皱越紧,将手覆在了他的手上。 “到底如何,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或许不是你心里现在想的那个样。” 林云澈一愣,他刚才表现得很明显吗?原本林思疏没有消息的时候,林家的人都可以在心底里坚信林思疏没有背叛商国。 可如今真的有了消息了,林云澈的确怕了。 怕事实和他们坚信的东西不一样,那他们现在所要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别怕!” “我相信林家,也信林家人。” 白婉清的声音很柔,但语气却极其坚定,把林云澈心底里的疑云都打消了。 对啊!还有不少像婉清一样在心底里默默相信林家的人,他身为林家人该更加相信才是啊! “谢谢你,婉清。” “这次有了小叔的消息,我怕是要去一趟北朝国了。”林云澈显然已经急不可耐。 他要尽快通知父亲和大伯他们,他就立刻要带着曹哲上路了。 林云澈的着急,尽收白婉清的眼底,她对着林云澈说道:“北朝国是要去,可是夫君,你不该这时去!” 林云澈一愣,随即也点了点头。 “婉清说得对,这次海盛阳和淮王两个人同时来我身边送消息。” “的确太巧合了些。” 白婉清也附和点头,“淮王没了房家,本应该来刁难你。” “可是对于房家的事,他却淡淡的揭过,也没有再有其他的动作扶持一个新的房家。” “反而要你深陷北朝国。” “我怕......” 白婉清说到这儿,林云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淮王本就有反叛之心......如今正等待合适的机会,可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机会...... 林云澈突然觉得自己背后寒凉。 他愤怒的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书桌上,“淮王他是想让林家去祭北朝国的天......” “那他和北朝国......” 白婉清接过话,“怕是他们早就有勾结。” “北朝国二十多年前的一战,虽然胜了,但是胜得惨烈。” “你们林家军的名头只要在一日,他们北朝恐怕就会忌惮一日。” “从皇上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 “皇上没有完全弃用林家。” 林云澈怎么会不知,皇上不就是一面用着林家的名头,一边提防着林家。 在皇上眼里,林家到底不是真的背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云澈忽然抬眸,“谢谢你,婉清。” 白婉清不再说话,她见林云澈似乎有事要做,便先转身去了卧榻上。 林云澈拿起笔,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写了一封信,然后命人送去了林家村。 他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淮王不是想要林家给他机会吗!那他就给他这个机会。 林云澈刷刷刷将他所知道淮王屯兵的所有证据都写了下来,他写了两份,一份以海承明的名义作为奏章递了上去。 一份他遣人两日后送到海家。 他将一切做完后,走到床边,静静的看着榻上的人。 白婉清察觉到背后的目光,缓缓地转过身来,微弱的烛光下,林云澈的脸变得晦暗不明。 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各自心里都明白。 林家怕是要不太平了。 次日,林云澈去上了衙,白婉清则依旧去了医馆,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海盛阳一早就来了,她见到白婉清,将备上的礼金递了过来。 “洛神医说礼金让我来交给你。” “谢谢你愿意救我的父亲。” 海盛阳此刻是真心实意的,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昨夜一直守在海承明身边的她太清楚不过了。 洛神医没有去之前,海大人几乎快要断了气。 海家上下所有的人都慌乱了起来,若不是洛神医赶到,给她父亲用了针灸和药...... 或许昨日她就真的没有父亲了...... 她们海家也就真的完了。 白婉清没有客气的将诊金接了过来,“海大人没事就是最好了。” 白婉清说完,就继续去忙其他的事情了,海盛阳见白婉清并没有要再同自己讲话的意思,只得转身离去了。 只不过她这一转身,正巧撞到了门口的崔景程。 “这是谁家的女子,这样莽撞!”崔景程愤愤的捂着自己的肩膀,看着海盛阳没好气的嚷道。 海盛阳被崔景程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眼中含泪的抬起头,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崔景程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算了!算了!不就是撞了一下吗!” “没事!没事!” 崔景程不再看海盛阳,直接拉着小刘大夫颠颠的跑到白婉清面前报道去了。 他们打算在等侯爷到淮州城的这几日都来医馆里帮忙。 小刘大夫是一早被崔景程拉起来的,这平日里都是他催促这小子,现在这小子反过来催促他,还是为了来这医馆里帮忙他还是觉得很新鲜。 “婉清,我们来了!” 崔景程咧着嘴笑着同白婉清打招呼。 海盛阳转过头,看着崔景程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后在病患的拥挤下被挤出了医馆。 “小姐......那位公子看着还挺眼熟!” 春如看着马车上有些出神的海盛阳说道。 海盛阳刚才也一直在回想,这会儿已经想起来了。 “他是昭南侯爷家的小公子,崔景程,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崔景程在京都可是有名的贵公子......因为身份尊贵又机敏,没少受皇上的赞许。 “要不要去打听打听?”春如问。 海盛阳摆了摆手,“算了吧!侯府可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以随意招惹的。” “尤其这个崔景程又是有名的不讲理。” “要是让他抓到了把柄,海家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我们即刻就要离开淮州城了,便不要再惹事端了。” 海盛阳嘴上这样说,实则是瞧不起像崔景程这样的纨绔草包,什么机敏,不过是皇上嘉奖侯爷的说法。 谁不知道这位小侯爷脾气差,阴晴不定,是个煞神。 “走走走!我们赶快回去,父亲还等着咱们呢。” 海承明此时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他一睁开眼睛,眼泪就从眼角处流了下来。 “我......我竟然还活着。” 海盛阳见父亲醒了,心里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了下来。 “父亲,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海承明知道洛神医是海盛阳求来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儿也是心疼万分。 “好女儿!是爹的好女儿!” “爹没事,爹没事!” 海承明这样说着,然后抬起一只手,海盛阳连忙过来将海承明扶坐起来。 “这两日,淮王的人来了没有?” 海盛阳摇头,“父亲,放心,这两日都知道父亲病了。” “只有几位大人来探望过,淮王的人没有来。” 海承明哭着点了点头,他这出苦肉计把命都快搭进去了,总不好一点效果都没有吧。 “好好好!” “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准备吧,等我的身体一好,咱们就立刻离开。” 海盛阳立刻点了点头,“父亲,我这就交代下去,你放心吧。” 海承明这才放心的喝下了一碗药,又睡下了。 海盛阳出了屋子,将海管家叫来了,吩咐了他们要离开淮州城的事宜。 海盛阳望着突然变冷的天,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医馆里,崔景程围在白婉清的身边帮忙,他这两日已经能认出一些药材了。 可以给白婉清打下手,这可比在那儿研磨药材舒服多了,还离着白婉清近。 “婉清,中午了,该到吃饭的时间了。” “不如我们出去逛逛?” “我来了这淮州城可还没怎么逛过呢!” 崔景程趴在药柜前,笑着对白婉清撒娇。 小刘大夫看不下去,想要制止,被崔景程一个眼神便给吓退了。 小刘大夫心里苦啊!他是不是要找一日去和林大人好好聊一聊。 别让人挖了墙角才是啊! “好啊!今日大家都辛苦了。” “郑大夫,晚上你在百味楼定个位置吧,犒劳犒劳大家。” 说起来,他们义诊已经有三四日了,这两天连外地的病患都慕名前来了。 所以他们的确忙的好几日都没有吃一顿好饭了。 “好!我这就让人去。” “只是又让东家破费了。” 白婉清笑着摇头,“是大家辛苦了。” 第二百零三章 这个给你 崔景程听到是和这么多人一起去吃饭,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婉清,我是约你一个人。” “你却竟然约了这么多人!”sh 崔景程哀怨的趴在桌子上,像是受了什么样的大委屈,惹得小刘大夫和郑大夫他们都哈哈大笑。 尤其是小刘大夫,他什么时候见过这小子吃瘪。 这会儿看到了心里虽然担心,但还是忍不住要嘲笑两声。 “你约的是中午,我约的是晚上,不冲突。” 崔景程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刚才还像霜打了的茄子,这会儿已经得意洋洋的看着小刘大夫他们得意了。 “让你们笑我!” “婉清这是要中午单独带我出去吃饭呢。” 小刘大夫和郑大夫他们只得尴尬的摇摇头,“没有笑!” “是替你开心,替你开心。” 崔景程得了白婉清的允诺,就立即催促了起来,“婉清,你还没好吗!” “婉清,你还要忙什么我帮你。” “好了!这就好了!”白婉清将一味药检查好后入了药柜,然后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小刘大夫,不如和我们一起?” 白婉清见小刘大夫和郑大夫他们向后院走,转头叫了一声。 小刘大夫看到崔景程快杀人的眼神,只得摆手,“我就不去了,我有些累了,在医馆里吃一口就行了。” 崔景程见小刘大夫识相,冲他眨了眨眼,随后就和白婉清出了医馆,去繁华的街市逛了起来。 他们走在集市上,有不少人都会同白婉清打招呼。 “林夫人!” “林夫人好!” 崔景程跟在白婉清的身边,倒像个摆设,这在京都的时候,可都是认识他的人多,到这里他倒成了透明的了。 “婉清,你可真有名。”崔景程笑着说。 白婉清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一笑,有些名声是用别人的苦难换来的,不要也罢。 两人走过一个首饰铺子,崔景程拉着白婉清就往里面进。 首饰铺子的老板也认识林夫人,见到白婉清马上就笑着迎了上来。 “林夫人,您来了。” 白婉清没有想买首饰,她只是干笑着点点头,然后就想离开。 但却被崔景程强势的给拽了回来。 “婉清,你看你有喜欢的样式吗?” “有喜欢的,我买给你如何!” 崔景程也不顾白婉清的反对,自顾自的让小二将店里的首饰都拿了出来。 白婉清有些无语......她有些后悔答应崔景程单独和他出来吃饭了。 首饰铺的老板更是无语,他见过林大人的。 可眼前这位公子显然不是林大人啊! 这......这劲暴的消息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崔景程挑了一支发簪,拿起来笑着让白婉清瞧。 “婉清,你看这发簪,你喜欢吗?” 白婉清刚想摇头,可是当她看清楚崔景程手里拿的发簪的时候不由愣了一下。 这小子在这首饰铺子里,没有挑银的,没有挑玉的,倒是挑了一个做工精细的木簪。 这簪子和婉清母亲平日里戴的很像。 白婉清不禁看着这木簪出神。 “大姐姐!大姐姐!” 白婉清听见自己的身边有人在拉扯自己,一转头就看见芙蓉和杜焕两个人正笑着看着自己。 “芙蓉!妹夫,你们回来了!” 崔景程转过身,也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来人。 芙蓉,妹夫?崔景程仔细的打量着杜焕,见到也是一个读书人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容貌倒是还看的过去。 杜焕也看到了崔景程,他先是一愣,然后问白婉清。 “大姐姐,这位是......” 崔景程笑着走过来,将手里的木簪放在白婉清的手中。 “在下昭南候家的小公子,崔景程。” “很荣幸认识两位。” 白芙蓉大着肚子,见到陌生的人她还是有些怕的往杜焕的身后躲了躲。 崔景程也知道自己怕是吓到这位娘子了,也往后退了一步。 “芙蓉,别怕,他是大姐姐的朋友。” 杜焕笑着和芙蓉解释,芙蓉怯生生的看了眼崔景程,见到他一副柔和的样子,乖巧的点了点头。 “芙蓉不怕!” 白婉清皱眉看着两人,“之前不是说让你们晚点再回来吗?” “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杜焕笑笑,“大姐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们在永乐居定了包间,不如去那里说。” 白婉清缓缓点头,她将手里的木簪交还给了掌柜,然后就和芙蓉他们出了首饰铺子。 崔景程看着缓步离开的三人,嘴角勾了勾。 “公子,这簪子......” 首饰铺子的掌柜尴尬的问道。 “马上包起来,这簪子我要!”说着崔景程就拿出了一块银子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手脚麻利的将簪子包好递给了他。 他就一溜烟小跑着跟了上去。 “婉清,你们这说走就走,倒是把我给忘了。”崔景程此刻厚脸皮的笑着说。 杜焕和芙蓉两人对视了一眼,白婉清却笑着说。 “没事,他想来就跟着来好了。” “我们也不是说什么大不了的事。” 杜焕一想也是,他们四人走到了永乐居,去了二楼的包厢。 一进门芙蓉就跑向白婉清身边,拉着白婉清的胳膊,眼圈通红的说道:“大姐姐,半月前你只让我们离开。” “可没有说你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啊!” 白芙蓉他们是昨日回来的,是听说了房家和白婉清之间的事立刻赶回来的。 一路上,白芙蓉和杜焕都很担心白婉清。 十几日前,大姐姐突然让瑞心给他们送来消息,让他们找个远一点的庄子先避一避。 他们两人就问出了什么事。 当时瑞心只说,是房家盯上了医馆,怕房家对芙蓉做出什么事,就让他们先躲一躲。 芙蓉当时不肯走,还是杜焕说若是有事他们及时再回来,好过所有人都被房家算计了,到时候想帮忙也帮不上。 芙蓉才肯离开。 他们在庄子的时候,杜夫人不时的会派人来打听消息。 直到前两日他们收到消息,说是医馆被府衙给封了,大姐姐还可能因为假药的事情被问罪。 这他们才赶紧从庄子里面往回赶。 中途因为太过劳累,芙蓉病了两日耽搁了。 等他们再一进城的时候,就听说房家已经倒了。 天呢,那么强硬的房家倒了,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对于大姐姐来说是有多么的危急。 芙蓉害怕大姐姐出事,如今看到大姐姐安然无恙,一时间情绪激动起来。 “没事!芙蓉,我们都没事!” “害你担心了。” 芙蓉泪水从眼角处滑落,“大姐姐,以后你有危险,你不要赶芙蓉走。” “芙蓉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在大姐姐身边。” 这次芙蓉的确是担心坏了,不然也不会在路上直接就病倒了。 这还怀着身孕,着实吓坏了杜家人。 杜焕也说,“是啊!大姐姐,下次可不要再赶我们走了。” “芙蓉是真的很担心你,好几日都担心的无法入睡。” 白婉清拉过芙蓉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 “我们芙蓉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以后可不能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 “芙蓉难道忘了,大姐姐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 “大姐姐,芙蓉没有忘,芙蓉不会忘,可是芙蓉就是很担心。” “芙蓉就是做不到。” 下一秒,芙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将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都发泄了出来。 “芙蓉怕!芙蓉怕再也见不到大姐姐了。” “芙蓉怕!芙蓉怕帮不上大姐姐。” 崔景程看着白芙蓉这样哭,脸色也变得有些僵硬。 白婉清曾经这样凶险过吗?是啊!一个女子在面对强权的时候,没有夫君的支撑...... 崔景程不知为何也红了眼眶。 白婉清看着年纪不大的两人,柔声道:“以后不会了。”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若是有什么事,我定会让人给你们时常送消息好不好?” 白芙蓉脸上满是泪痕的点点头,杜焕奇怪的看向擦着眼角的崔景程。 “我.....我是感动的。”崔景程撇了一眼杜焕解释道。 杜焕随即也点点头,“是感动。” “她们姐妹的感情就是这样纯粹且深厚。” 白婉清好不容易哄好了芙蓉,杜焕也让小二上了菜。 “芙蓉,你尝尝,这个看起来不错。” 杜焕像平日里一样关怀着芙蓉,看的白婉清直满意的点头,妹妹没有嫁错人。 白芙蓉则夹了一块,先放到了白婉清的碗里。 “大姐姐,你先吃。” 白婉清笑着尝了一口,“好吃,芙蓉也吃。” 三人你来我往互相夹着菜,倒显得一旁的崔景程面前太过冷清了些。 “芙蓉,你也给我夹一些菜啊!” “怎么只给大......婉清夹。” 白芙蓉愣愣的看着崔景程,她对他还很陌生,但此刻她盯着他看,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大姐姐,这位公子长的和你好像啊!” 芙蓉的话一说出口,崔景程和白婉清都愣了愣。 这时杜焕看过来也发现了,这两人别说还真是有些像。 崔景程哈哈一笑,“那说明我们可都是万里挑一的俊俏之人。” “在京都的时候,我可就受不少人的夸赞呢。” 崔景程的一句玩笑话,彻底让芙蓉打消了恐惧,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一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开心。 临走时,白婉清不忘确认一下芙蓉的情况。 “身子还好,但还是要注意心情。” 芙蓉甜甜的笑着,“大姐姐没事,芙蓉吃好,睡好,没有烦恼。” 杜焕也开心的点头,放在他们心上的石头总算是没了。 有些话当着崔公子的面终究是不好问,但大姐姐没事,这些事都可以慢慢问。 杜焕带着芙蓉回去了,白婉清和崔景程散步走回医馆。 “这个给你。”崔景程拿出刚才在首饰铺子里买的木钗递到了白婉清面前。 第二百零四章 义匪是不是匪 白婉清看着眼前的木钗轻摇头,“崔小公子。” “你这个礼物我收不合适。” 崔景程一脸笑意,“婉清,你别误会,我只是把你当朋友才送给你的,这个木钗很适合你。” 说着崔景程又一次递到了白婉清面前。 白婉清看着眼前的木钗,这次没有再拒绝,用手接了过来。 崔景程一瞬间笑得更开心了,“这就对了嘛!” “这可是我父亲来这里看诊的预定诊金,你收了它可就不能反悔让洛神医给父亲看病了。” 崔景程调皮的眨了眨眼,白婉清微微一笑,“好!” “我收下了,之后我就将它交给师祖。” “看师祖还同意不同意给侯爷看病。” 崔景程一听,立刻就急了,“别别别!可千万别给神医。” “就他那个臭脾气若是看见了,怕是我父亲的病这辈子就没希望了。” “这个不是诊金,这个就是朋友送给你的。”崔景程这会儿可不敢再乱开玩笑了。 “好!”白婉清也不再逗他了,两人回到医馆,就看见医馆门外围了好些人。 崔景程眉毛一凛,挤进人群问道:“怎么了?” 白婉清也连忙跟了上去,就看到有三个身负重伤的人被抬到了医馆门口。 郑大夫和刘大夫两个人正站在门口不知错所。 “东家!东家,你可回来了。” 郑大夫一看到白婉清就立刻跑上前。 白婉清满脸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婉清的疑问没有等郑大夫回答,只见一个满身血污的壮汉走了过来,见到白婉清直接鞠了一躬。 “请东家救救我们兄弟。” “请东家救救我们兄弟。” 其他五人见到壮汉行礼也都纷纷给白婉清行礼。 白婉清看仔细的看着地上的三个人,他们明显是被利器所伤,眼前的这六人又是一身盗匪打扮...... 怪不得郑大夫为难,郑大夫看着白婉清叹了口气,“东家......” “郑大夫,先叫人把他们抬进去吧。” “杨大夫和王大夫擅长治外伤,让他们过来帮忙吧。” 郑大夫听到东家发话了也有了主心骨,立刻张罗着医馆里的药童出来帮忙,刚才的六个人也都搭了把手。 他们将人送到医馆后就走了出来。 周围来看病的人看到这几人的架势早都吓坏了。 “这是土匪进城了吧。” “一看就是,你看他们身上的那些伤!” “对对对!还有打扮!天呢,不会一会儿就拿刀伤人了吧。” 有些人在人群中小声的嘀咕,这六位壮汉虽然听见了,但是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倒是一个听着周围聒噪的声音皱眉道:“你们胆子这么大。” “竟然在人家面前这么编排人家。” “不杀你们杀谁!” 原本还议论纷纷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 大家都老老实实的排队等着看医,还剩下几个不怕死的一直朝着这边望。 白婉清看着郑大夫带着杨大夫他们开始治疗,她便先出来了。 看着医馆外直立立的站着六个满身血污的大汉,她走出去同其中一人说道:“想必这几位壮士也受了伤。” “不如一并进来看看?” 被问的壮汉连忙摆手,“我们没事。” “东家客气了,还请东家尽心救治我这几个兄弟才是。” 白婉清微微颔首,身后的崔景程这时候也走了过来。 “说你们是粗汉,你们就是粗汉吧。” “婉清的意思是,你们可以进来将你们身上的污秽清理清理。” “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现在站在这里有多吓人。” “这些来看病的病人身体本就脆弱,这要是没注意,目光触及到你们身上。” “吓得病更重了怎么办?你们负责?” 六个壮汉被崔景程说的一愣,但是脸上却没有半点凶狠表情。 “东家,抱歉,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那就劳烦东家了。” 带头的壮汉拱了拱手,带着兄弟们跟着白婉清到了医馆的后院。 他们一走,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就又重新议论了起来。 还有不少热心的群众直接跑到府衙去报信去了。 几个满身是血的人突然出现在大街上,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没多一会儿,孟斩便带着人将百年医馆给围了。 六个壮汉此时正好刚换完衣服,看着冲进来的官兵,六人的表情有些震惊。 其中一个年纪稍小,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汉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婉清问。 “东家,你若是不信我们兄弟几个,你说就是了。” “怎么刚才说的好听,让我们先休息一下。” “随后就把府衙的人给叫来了!” 白婉清面无表情,轻轻扫过孟斩和孟斩身后的人,缓缓走上前问道:“孟大人,不知你此时来医馆,可是有什么事?” 白婉清身后震怒的壮汉听到白婉清这样问,又开始犯嘀咕。 难道报案的不是这女人? 可六个壮汉此时的表情却警惕的很,不管是不是,现在他们这就是和官府打照面了。 “刚才我们就那样大剌剌的出现在街上。” “还真就不一定是这女人报的案。” 六位壮汉中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男子说道。 “龙哥,那我们怎么办?” 这位年纪稍长,被称为龙哥的人摇了摇头,“没办法了!” “只能看咱们兄弟几个人的命了。” 其他汉子听到这样说,只是握紧了拳头,六人齐齐地怒瞪向带兵前来的孟斩。 孟斩一眼就看到了白婉清身后的那几个男子。 “林夫人,救了不该救的人可是会摊上麻烦的。” 那几个壮汉一听,瞬间就对刚才自己对白婉清的猜测心中有了愧疚。 没错,就他们刚才的样子,有一个医馆能接受治疗他们已经是善举,如今引来了官兵,那就证明这是他们的结局。 白婉清笑着点点头,“孟大人说得对。” “但是人既然来了我们医馆,我们医馆自然是要治好的。” “至于这些人做了什么,犯了什么事。” “自有官府定夺。” 白婉清说完,侧开了身。 孟斩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轻轻一挥手,一群衙役将六人团团围住。 这六人没有丝毫反抗,那个叫龙哥的人只是一再拜托白婉清救回他的兄弟,随后就乖乖地跟着孟斩走了。 待他们一行人离开医馆以后,崔景程走过来说道:“这几个人看起来虽然带着匪气,但却不像是盗匪。” 白婉清转过头,“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 “到底如何,孟大人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孟斩的确是这样想的,自从这段日子处处被林云澈和海承明刁难,他就和杨沛然提出了好几次,让杨家人给他想想办法,将他调到京都去。 哪怕做中书省门下的一个小吏也要比这里有前途的多。 杨沛然自然是笑着答应,还从他这里拿走了不少钱财。 他明白,这是杨家拿去替他打点的,纵然他很心疼,也是心里滴着血给了。 好在杨家的动作还算快,他们很快就送来了消息。 现在他孟斩在这淮州城没有功绩,没有功绩即便是杨家也没有办法将他调入京城。 他刚才还在愁如何攒下这功绩呢,结果这么快就有功找上门了。 若是缉拿到恶匪,这可是不小的功绩啊! 孟斩此刻心里已经笑开了花,真是天助他也,天助他也。 他将六个人先押进了大牢,准备明日提审。 可他还没走出牢门,外面毕绎就沉着脸走进来了。 “听说,那几个壮士被你带进大牢里了?”毕绎问。 孟斩看毕绎的脸色有些严重,忙问,“怎么了?” “这几个人满身血迹出现在大街上,吓到了百姓,我刚把人提回来,有什么问题?” 毕绎没有理会他,转而继续说道:“那请大人赶紧将这几人放出来,林大人正在前堂要审!” 孟斩很是无语,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林云澈就插了一杠子进来了呢。 不会是白婉清吧!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就是看不得他好。 处处与他作对,当初柳菲菲是,如今他想要立功她还是。 “白婉清......”孟斩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三个字。 可是没办法,他还是回牢中,将那六个人带了出来,去了公堂。 此刻的公堂上站了许多的村民,这些村民身上也能看到大大小小的伤,且不管是男子还是妇孺,竟然都伤的不轻。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都纷纷的惊呼。 “这......这村子是遭了什么难!” “怎么都伤成了这个样子。” “是啊!你看那个男孩子的眼睛,两个都被打得乌青,这么小的孩子,他们下手可真够重的。” 这些议论声,随着林云澈的审问慢慢的消停了下来。 原来这村里半月前遭到了盗匪的抢劫,他们的伤就是盗匪打的。 盗匪洗劫了村子,还要挟村民们若是胆敢报官就将他们的村子屠尽。 村民们没有办法,这二十多名的盗匪他们打也打不过,官又不敢报,他们便想起来在淮州城外罗甸县山上的那批仗义的山匪。 都说当时山上的义匪已经被周县令剿了。 可只有村民们知道,周县令剿的那些匪不是义匪。 真正的义匪还在山上。 他们求到了义匪的身上,在这帮盗匪再次来洗劫村庄的时候,是这些义匪将盗匪都打趴下,只是其中三个好汉受了重伤。 他们听说府城中有医馆在义诊,所以才想到将人送到这里。 可没想到府城的百姓不知道缘由,竟然报官抓了这些好汉。 他们大潮村的村民不得已只能集体前来求情。 第二百零五章 不是匪是残军 “大人!大人!他们是好汉!他们不是坏人!” “求大人放了他们......” 村民们在公堂前纷纷跪地求情。 此刻被带到公堂前的六人看到这场景,都不禁震撼感动。 他们一生所求,恐怕也就不过如此了...... 徐龙感动的抬起头,当他看到林云澈的那一秒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林.....林......” 徐龙的反常让其他壮汉也都纷纷看向坐在公堂之上的林云澈。 他们也都纷纷的瞪圆了眼睛......“是林家人!” 林云澈没想到堂下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就说明...... 难道他们这几人和之前淮王抓去的黑衣人一样? 也是祖父的旧部? 徐龙等六位壮汉吃惊的表情也不过一瞬,随即就变得很是愤怒。 村民们认出了这几位壮汉,纷纷说道:“大人,就是他们!是他们打死了盗匪,救了我们。” “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英雄。” 林云澈看了看一旁的周县令,此时的周县令已经汗流浃背。 这些义匪之前他的确派人去抓过,可是这些人实在狡猾的很,他抓了好久都抓不到人。 不过他的动作的确也是震慑了这帮山匪。 以至于他们好几个月都没有在山中露面,若是能一直隐藏在山中也好,可是这件事总该有个交代。 周县令为了贪功,这才不得已找了几个人冒充了这些山匪。 上报他已经清剿了这些人...... 谁知道,谁知道这些人偏偏就又出现了。 出现就出现吧!还出现的这么轰轰烈烈!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罗甸县有匪是不是啊! 周县令这一刻恨不得将这几个人全都用眼神杀光。 “大人......之前怕是下官弄错了。” “下官这就去核查!定给大人一个交代。”周县令低头说道。 林云澈冷冷的开了口:“不用了,这件事我亲自来审。” “周县令,你先想好你的供词要如何说吧。” 接下来林云澈对每一个村民都进行了详细的审问。 村民们的供词几乎都是一样,这些人的确是救了他们命的英雄。 可当林云澈问及这六个人的时候。 这六人却满是不配合的状态。 “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在山上成了山匪?” 六个壮汉不说话,他们都愤愤的看着林云澈。 “你们这样也是扰乱公务,是违法的,即便你们立了功,也是要坐牢的。”林云澈大声道。 可六个壮汉还是不说话,急得一旁的村民们都纷纷劝解。 可没有用,林云澈只能退堂先将这几人押了回去。 “大人,这几人的身份怕是存疑啊!”周县令此刻还是想将功补过,所以十分积极的帮着林云澈想对策。 “那周县令,他们在你的地界上这么久。” “你就没查出些什么?” 周县令这会儿来了精神,“那倒不是,还是有些记录的。” 周县令立刻将自己的曾经记录关于这些山匪的册子拿了过来。 林云澈翻开册子,上面记录了这些山匪竟然在十年前就有了迹象。 “这山匪这么早就存在为何一直没有剿灭?”林云澈冷声问道。 周县令摇了摇头,“灭不掉。” “这些山匪狡猾的很,又和附近的村民打成了一片。” “有了这些村民的帮助,我们很难抓到这些人。” 周县令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继续说道:“况且,这些山匪也没做什么特别恶劣的事情......” “所以......所以......” 周县令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很不服气。 看见了吧!看见了吧!这几个山匪可不只是他任职的时候有,那可是十几年前就有了。 这么多年,为什么剿不掉? 还不是因为上面那位想要借用这山匪的名头...... 尤其是房家来了淮州城以后,这山匪的名头更是被用了好几次。 一个小知府,纵使你是状元又如何?还能和王爷抗衡...... 周县令这些年没少帮房家遮掩,自然也是淮王的人。 这会儿他已经想好了,只要把这件事一推,即便是林云澈想要彻查也查不到什么。 若是真查到了淮王那头,哼!不用他说,这个林云澈也自然会停手。 林云澈斜眼看向周县令,似乎是要将周县令的心思都看穿。 “那你瞒报的事情又如何说?” “瞒报的那几个人又是谁?” 周县令一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欣喜,终于问了...... “大人......有些话能不能我单独同您说。”周县令看了眼林云澈身后的毕绎和孟斩,低声道。 林云澈回头看了眼两人,毕绎和孟斩便只好先出去了。 “这个周县令,一看就是个老油条。” “他还能说出什么值得听的话!” 孟斩原本就因为自己的功劳没了,心情不顺,这会儿还被当成外人送了出来,更是心里憋屈。 就依照现在这个情况,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立功。 不立功又如何去京都。 毕绎却没想那么多,周县令这个人本就心思诡秘。 有些事他觉得还是少知道的为妙。 林云澈屏退了屋子里的所有人,“周县令,现在没有人了,你说吧。” 周县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不是下官不愿惩治这山匪。” “实在是这山匪背后主子强大。” “得罪了山匪背后的人,别说是我这个小小的县令,就是大人您怕是也承担不起后果。” 林云澈脸上的神情未变,周县令心里倒是佩服。 想不到这林云澈年纪轻轻的倒是还算沉稳。 “哦?那不妨周县令,你再说的明白些。”林云澈抬眸问。 周县令不知为何感觉背后一股凉意直冲头顶,糟了!难道这林云澈真的不怕淮王...... 还是说...... 周县令一下子不知道是否自己还该说不该说。 真是后悔,自己本不该这么快跳出来的,现在反倒是摘不干净了。 “林大人......你知道淮王嘛?”周县令说完观察着林云澈的神情。 只见林云澈依旧没有半点惊恐或是惊讶的神色,难道......他早就知道? 这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周县令的脑海里之后,他就立刻否定了。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那些事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如果不是他当初刚上任时非要去调查山匪的事,他也不会知道。 可林云澈才刚来多久。 而且山匪的事他又全权交给了自己。 周县令想到这儿,胆子又大了些。 “知道!咱们商国的百姓有几个不知道淮王殿下的。” “可这跟这些山匪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是说这些山匪是王爷纵容的?” 林云澈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差点吓得周县令腿软跪在地上。 “哎呦!大人啊!你可不能这样说啊!” “这要是让淮王殿下知道了,咱们二人的脑袋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周县令这会儿已经一身冷汗,他现在有些后怕告知林云澈这些了。 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果然是不通人事,连这样的话也敢随意说。 “这些人是淮王殿下原来旧部的旧识。” “林大人,您知道当年的林家军吧。” “这些人就是当年和林副将军一起去北朝国的那些士兵。” “他们的主子叛了变,但是他们不肯,可叛了变的士兵还能怎么办?” “淮王殿下当时捉到了人将他们放了。” “这他们才一直盘踞在这罗甸县上的山头。” “林大人,这事可大可小,大人可不要冲动莽撞啊!” 林云澈这次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哈哈哈!叛军!” 林云澈的声音冰冷至极,让周县令一时摸不到头脑,好在林云澈很快恢复了正常。 “周县令说得对!” “这件事的确牵涉太广,好在这次他们几人又是为民除害。” “不然这几人......” 周县令就知道,只要说清楚利害,再头铁的官也得学会思量。 “大人明白就好!大人明白就好。” 周县令见林云澈不再抓着这几人不放,便放心离开了。 林云澈则在傍晚时分单独去了牢房。 此时六个壮士正坐在牢中,担心着外面的三个兄弟。 “龙哥,你说小七他们没事吧?” 一个壮汉眼眶有些红,他们原本九个人打那几个三脚猫的盗贼不在话下。 要不是因为他当时大意,小七还有乌头也不会伤的那么重。 也就不用飞哥为了救小七和乌头被五个盗贼围攻。 都是因为他。 徐龙握紧了拳头,他也担心着自己的兄弟。 “会没事的!听说那里有神医,定会没事的。” 其他兄弟听到大哥这样说,总算是有了些安慰,对的,那里有神医.......定能治好他们的兄弟。 哐啷! 随着一声铁链的响声,一个狱卒的声音响起。 “大人,这些人都是匪徒,您还是要小心些。”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你们先出去吧。” 狱卒点头将大牢的门上的铁链挂好然后才离开,林云澈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迈入了大牢里,直面这六个壮汉。 “你们是林家军的人?”林云澈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六个壮汉冷哼了一声,都转过头,只有叫徐龙的这个人站起了身。 “我们是!但我们不想是!” “林家军,我呸!” 第二百零六章 因为是叛军 林云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绪一荡。 “怎么?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何这样说?”徐龙嘴角一撇,看着林云澈的目光里全是不善。 “是啊!不知你为何这样说。” “因为你们林家是叛贼,你们林家军是叛军!” 徐龙说完悲戚的哈哈大笑,其他兄弟们看着徐龙苦楚的样子,想起他们这些年的生活也是悲痛不已。 叛军!叛军! 林云澈听到叛军这两个字的时候终于是绷不住了。 “林家军不是叛军,当年在洛冰城......” “住口!”徐龙不等林云澈将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林云澈的话。 “林家就是负了林家军!”徐龙几乎是咆哮着说出口的。 “当年若不是林思疏叛变,我们这些人可以堂堂正正的死在战场上!” “可是叛变的军队再死在战场上,那就是活该!” “那就是不值!” “我们兄弟几人是叛军,到哪里都没有容身之地。” “你不就是想问问我们这些人为何最终成了这村民口中的山匪了吗?” “不用你问,我这就告诉你。” “因为我们是叛军,因为我们是天杀的林家军。” “我们见不得光!不当山匪,我们兄弟几个就活不下去,你们林家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 其他几人也都愤愤的看向林云澈,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将林云澈烧穿。 “现在你知道我们身份了!” “是要把我们上交到朝廷领功,还是要就在这里办了我们兄弟几人,我们都无话可说。” 徐龙说了这么多,这句话才是重点。 我们是因为成了林家军才受了委屈的,我们因为是林家军才不得已落草为寇的,看你林家要如何处置。 林云澈看着眼前的六人,面色平静的说道:“你说了这么多,你想让我怎么做?” “放了你,让你继续回山中当匪!” “继续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徐龙一愣!他以为林云澈会在他的话激怒之下,将他们这些人放了,可没想到这林家小子竟然先想到的是他们的未来。 还有他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这林家小子的意思是不打算放过他们兄弟几个,把他们当成叛军或是山匪处置了? 徐龙和其他几个壮汉都直勾勾的看向林云澈。 其中一个没好气的说,“只要你肯放了我们,我们以后不再去当山匪就是了。” “那你们能去哪儿?”林云澈沉声问。 几个壮汉一时间面面相觑,竟无法说出话来,是啊,他们还能去哪儿,回老家,老家早已没有了可以耕种的地,家里人知道他们是叛军更是容不下他们。 如果当初有半条路可以选,他们也不会去山上当匪。 他们竟然无路可走了? “不如我给你们一条路如何?”林云澈站在门口,眼神定定的看着六人。 “你?”徐龙不相信林云澈,“你还想害我们不成?” 林云澈摇头,“我若是想要害你们,直接将你们放了就是了。” “你们不能当山匪,又没有家可以回。” “消亡是迟早的事!” 徐龙他们原本不明白,但刚才林云澈一引导他们也能明白自己的处境,没错,当不了山匪,他们活不了。 “那你说的是什么路?” “想要我们跟着林家再当一次叛党?” “那我们可不做!宁死也不做!” 徐龙说完,其他壮汉跟着点头,“对!没错!” “那若是给你们一个机会平反呢!” “给你们一个机会堂堂正正地活着呢。”林云澈沉声问道。 徐龙他们猛地抬头,他们还有机会?叛军还有机会? “若是你们信我,便有!”林云澈甚至都没有给他们问出口的机会便直接承诺了。 徐龙他们恨林家军,他们也委屈!委屈了二十多年了,可如今的这个机会还是林家给的。 他们自然矛盾,他们自然纠结。 林云澈也没有当时就逼他们回答,“明日我会下令将你们放了!” “若是你们想好了未来想如何活着,就来林家找我。” “若是你们还想像现在这样......” “下次若是再落在我的手中,那我便不客气了......” 林云澈说完,没有等六人再说话,便离开了大牢。 “龙哥,咱们怎么办?” 徐龙虽然年纪大,可是他也只是一个莽夫啊! “我不知道!” “现在小七伤着,咱们这没有了大脑,倒是不知道该往哪儿使劲儿了。” 其他壮汉一听也都纷纷叹息,“可是这苦日子我们也的确过够了不是。” “怎么你信这个林家小子?”徐龙斜瞪了一眼道。 这个壮汉连忙摆手,“不信!” “可是龙哥,咱们不信还有别的办法吗?” “明日一出了这牢门,咱们又是叛军又是山匪的。” “怕是真的没什么活路了。” “是啊!龙哥。” 可是徐龙心里还是别扭,“没有活路,跟着林家就有活路了?” “你忘了当初我们是有多惨了?” “林家军是叛军,皇帝因为想要利用林家的威名去牵制北朝国,饶了他们林家所有人。” “可是咱们这些兵士呢?” “被定义成了叛军,到处躲藏,活的像一群见不得人的老鼠。” “你们都忘了吗?” 忘!他们没有忘!他们每日的生活都在提醒他们曾经的过去。 他们怎么可能会忘! “行了!咱们先别说这件事了。” “明日等咱们出去了,先去医馆看看小七他们。” “日后的事,日后再定夺吧。” 他们果然不再说这个话题了,但是大家的心思却没有停。 他们恨林家,可......他们也崇拜林家。 若不是心底里的那份崇拜,他们不会去当林家军。 次日,林云澈在公堂之上清楚的审理了这个案件。 因为真正的盗匪已经被诛杀,感念这些山匪算是为民除害,又有村民联名上书求情,这几人便被无罪释放了。 他们从公堂上出来赢得了罗甸县不少村民的欢呼。 “英雄!好汉!” 徐龙他们愣了愣,原来当英雄是这样一种感觉吗? 他们抬起手向朝着他们欢呼的村民们示好。 “什么英雄,什么好汉!” “听说他们就是山上的山匪!” 不知人群中谁说了这样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对呀!他们是山匪,他们当年劫了不少人,虽然林大人已经证明他们只是劫了钱财,和这次功过相抵。 可他们还是山匪。 一时间周围的人群都纷纷退后,只有罗甸县的村民们还站在原处。 “山匪怎么了!山匪救了我们村子里所有人的命!” “那也是山匪!” “是啊是啊!” 徐龙他们感觉一下子从云端跌落了泥潭。 没错,不论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依旧是山匪,他们依旧是名不正言不顺。 好在他们已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 “走吧!咱们还是快去医馆看看小七他们吧。” “嗯!” 几人说着来到医馆,这一日的医馆和前两日他们来的时候一样,依旧有很多的人。 他们挤进前堂,一眼就看到了当初说要收下他们兄弟的女子。 徐龙先走过去,跟白婉清打了照面。 “这位大夫......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 “我们是来看我兄弟的,请问他们怎么样了?” 听闻声音,在药柜忙着抓药的白婉清转过身,一开始她还有些愣,但看到他身后立着的五个壮汉,心里一下子便清楚了。 “是你们啊!” 徐龙点头,“是我们,给大夫你添麻烦了。” “你们跟我来吧!”白婉清将药柜的工作交给小刘大夫,然后就带着几人去了后院。 崔景程瞧着白婉清走,也要跟着走。 但小刘大夫死死的将他抓住了,崔景程有些气愤的说道:“刘至义你干什么!” 小刘大夫瞪圆了眼睛,“干什么!干什么!” “不是你非要来医馆里帮忙的吗?” “那你可不能偷懒,赶紧给我过来配药。” 崔景程无奈,脱不开身,只得嘟着嘴又整理起药材来。 “不知道这些大汉会不会欺负婉清......” 这些大汉自然没有,他们跟在白婉清的身后,每个人的神情都很紧张,尤其是这后院,没有前堂那么多的人。 四周偶尔还会传来病患的惨叫。 “龙哥,小七他们不会是死了吧!” 其中一个壮汉此刻眼含着热泪声音颤抖的说道。 徐龙也担心啊!他们越走越安静,这女子的表情又如此淡然,天呢,一定是小七他们的病过于重。 难道已经....... 这下不仅是刚才的那个壮汉眼眶湿润,所有人都湿润了眼角。 “小七啊!” “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徐龙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直接在院子里吼了一句。 其他壮汉都开始悲戚的哭了起来...... “乌头!乌头,你还没有娶媳妇呢!” “还有飞哥,飞哥以后谁给我们做饭啊!” 几人越说越来劲,白婉清疑惑的回头看着他们几人。 “你们哭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所有壮汉都愣在了原地。 “大夫,你就别骗我们了,是不是我们的兄弟没有救回来。” “这里是不是装尸体的地方......” 白婉清:...... 哎!想象力过于丰富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第二百零七章 混错了队伍 “龙哥!”终于就在徐龙他们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了一个嘶哑的声音。 这声音他们熟啊! “是小七!” 徐龙和身后的壮汉们抬腿就要奔向屋里,但看着眼前的白婉清,他们还是讲了点规矩。 “大夫,您先请!” 白婉清带着他们进了房间,里面小七还有乌头两个人满身缠着纱布...... 徐龙一开始他们都没敢认。 “龙哥,你看什么呢!是我啊!” “乌头!” 乌头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傻愣愣的看着他们,以为他们没有认出来。 “是乌头!还真是乌头和小七。” “你们这是没事儿了?” 徐龙一边上下打量着两人一边转头看向白婉清。 “他们的伤只是皮外伤,之前虽然看着吓人,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养一段时日就会好起来的。” 白婉清的话让徐龙他们总算是放下心来。 小七和乌头没事,那大飞呢! “大夫,我们另一个兄弟呢?” 徐龙刚问,小七和乌头两个人先呜咽了起来。 其他几个人看见他们两人这个样子,一瞬间感觉一股冷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大飞呢!” “大飞呢!” 徐龙伸手抓住小七的肩膀,疼的小七咧了咧嘴。 白婉清叹了口气,“他伤的比较重,在另一个房间。” “也就是说他没有死?” “也不能这样说,只能说生死难料。” 生死难料......几个大男人又红了眼圈,这让白婉清简直头都大了。 “你们不是山匪吗?” “是啊!我们是山匪啊!”其中一个壮汉此刻鼻涕都哭的流下来了。 “既然是山匪,怎么这么爱哭!”白婉清问。 “大夫,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谁说山匪就不能哭了!我们......我们在山上,别人也看不到,我们不是想哭就哭吗?” 白婉清:...... 算了,他们爱哭就哭吧!谁让铁汉也有柔情的一面。 白婉清刚接受了眼前的场景,才一抬头,就见这几个人都纷纷的将目光聚在了自己身上。 “大夫,能带我们去看看我们另一个兄弟吗?” “不能!他还没有脱离危险。” “那能让我们兄弟单独说句话吗?” 白婉清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小七!乌头!” “你们还想当山匪吗?” 六个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总算是将在牢里林云澈和他们说的话讲明白了。 小七先是很激动,“你说他真的是林家的人!” 徐龙“嗯”了一声,“老子在林家军待了快五年,怎么可能不认得林家的人。” “那小子可是和他祖父长的有八分像。” “我们自然不会认错。” 小七神色清明了一些,乌头却皱起了眉头。 “都听说林家被皇帝赦免了,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还能给他一个官来当,难道林家军真的有机会平反?” “这林云澈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小七微微颔首,“不管是不是,咱们就像林云澈说的,没有退路了。” “小七,你的意思是咱们还投靠林家军......” “各位哥哥们可愿意?” 壮汉们平日里都是听小七的,如今小七说再投靠就投靠。 “你说去,咱们就去!” “反正已经是叛军,还能更差一些吗?” 几人说定了这件事,小七就拉着徐龙到了一边。 “龙哥,一会儿你就带着兄弟们去林家吧。” “这么急?”徐龙有些惊讶。 “急!” 徐龙不解,小七耐心解释道:“龙哥,之前咱们都是在暗处,如今我们已经到了明处。” “有太多人见过我们的长相了。” “暂不说别的,就是这些官差里面稍微有人用点心就能查到咱们几人的身份。” “到时候一个叛军的名头下来,哥几个恐怕就都完了。” “可是......” “可是林家不会!”小七笃定的说道:“林云澈林家本就是叛军,他们收留我们可以说是拿了一个烫手山芋。” “只要林云澈不傻,应该都不希望我们能活。” “你是说他让我们去,是想杀了我们?” 小七无奈的摇头,“他想杀我们,直接在牢里,在这医馆里动手就是了。” “没有必要非要引我们去了林家再动手。” “只怕他是真的找到可以平反的机会了。” “若是真有这样一个机会,龙哥,我们要搏一搏。” 徐龙听不懂小七说的这些弯弯绕绕。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给我解释这么多,我也听不明白。” “不就是去林家吗?” “我带着大家去就是了。” “不过我们去了,你和乌头还有大飞怎么办?” 小七微笑着说,“这里的大夫们都很细致,我们在这里你不用担心。” “等我们的伤好了,就去林家找你们。” 徐龙狠狠的点了点头,他听了小七的嘱咐,从医馆出来就带着兄弟们去了林家。 凤娘一开门看着几个彪形大汉在林家大门处,愣了半天。 “你们.......” 徐龙下意识地去摸身后的三板斧,发现摸了一个空。 他刚要骂人,他身边的一个壮汉就拉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龙哥,咱们不是来打架的。” 徐龙想起来,脸上堆上了笑容。 “这位娘子,我们是林大人请来的。” 凤娘想起了林云澈早上的交代。 “凤娘,若是这几日有几个彪形大汉来咱们林家。” “你就让他们先在后院住下,等我慢慢安置。” 凤娘这才放下戒备,将几人迎进了院子。 这几个壮汉是第一次走进这官老爷的家里,谁能想到,他们一群山匪,叛军竟然还有机会进到官老爷的家。 “都说官老爷的家应该都是奢华好看的。” “怎么感觉这林大人的家倒是冷清的紧。” “是啊!除了刚才咱们见到的厨娘,似乎也没有什么人了。” 几个人在凤娘背后嘀嘀咕咕,凤娘也懒得制止他们。 把他们带到了后院偏东的住处,就先离开了。 “虽然和想象的不一样,但是这地方还是比咱们的那个山头舒服啊!” “何止,也比咱们在军营里舒服啊!” “看样子这林大人还算不错......” 几人在院子里兜兜转转参观着他们暂住的地方,突然从另一侧的屋子里走出了两个人。 一下子,院子里的八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马玉站在曹哲身边,已经摆好了战斗的架势。 可......徐龙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啊!也都一个个面露凶光,不善的看了过来。 “这么多人,你打得过?”曹哲小声问马玉。 马玉轻笑,“打不过。” 曹哲瞥嘴,“打不过你还摆架势。” “曹哥,打不过才摆,打得过我可就直接上手了。” 曹哲这下明白了,他们要是打起来,他们二人肯定是吃亏。 “等等!误会!都是误会!”曹哲先是笑着走过来。 “咱们都是林大人的幕僚,那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不需要动手。” 徐龙一听也是林云澈的人,果然一挥手让身后的弟兄们都收了气势。 马玉自然也跟着收了。 曹哲见这几个人行动粗俗,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那个......敢问这几位壮士,你们是.....做什么的?” 对面的壮汉一听,习惯性的说起了词儿。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 “要问我是谁。” “绿林九重山!” 马玉看着眼前的六人,满脑门子的问号。 这些人什么情况,这是还演上了。 倒是曹哲看明白了,行了,这几人是山匪! 林云澈没事儿找来这些山匪做什么!还将他们也放在了这个院子里。 曹哲此刻心里像是吃了黄连一样苦。 他一个饱读诗书的幕僚,现在竟然和一群粗汉子混在了一起。 这......这可谓是成何体统啊! “原来是绿林好汉!久仰久仰!”曹哲笑着说道。 徐龙见到曹哲的确恶意也笑着回应,几人打过照面后,徐龙就带着兄弟们进了屋子。 他先是一巴掌打在了一个头发已经秃了一半的壮汉身上。 “你们刚刚做什么?” 秃头壮汉一脸委屈,“龙哥,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没有做?” “那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怎么回事!” 众人委屈,“龙哥,我们哪里说错了,这口号不是小七给我们定的吗?” 徐龙感觉脑袋很痛,但是再痛也是他的兄弟们。 “咱们不是山匪了!” “从今日开始,咱们九重山不再是山匪了。” “那我们现在是?” “是幕僚,你没听刚才那个先生说,咱们同是林云澈的幕僚。” “龙哥,我们知道了!” 徐龙松了口气,他站在门前望着对面的那个房间,总有一种心里不踏实的感觉。 ----------------- “东家,明日就是最后一日的义诊了。” “咱们现在医馆里的药材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郑大夫将这两日的账册递了过来,白婉清简单的翻看了一下,的确花费不少。 不过这些比起房家从百姓手中拿的那些来看,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房家的那些大夫们如今怎么说?”白婉清没有忘记自己做件事的第二个目的。 郑大夫想了想道:“现在房家的大夫们几乎已经扭转了他们在老百姓心中的口碑了。” “他们有的已经想要在义诊结束之后重新在淮州城开医馆。” “不过也有极个别的,因为......” “因为过去给百姓的创伤太大,百姓们依旧不买账。” “嗯!” “那就没有办法了!” “这也算是因果报应吧。” 白婉清收起账册重新交给了郑大夫,“医馆里的药材你不用担心,我会给父亲写信。” “至于医馆里需要用的钱财,你有空来我家里一趟,我们清算一下吧。” “好!”郑大夫将手里的账册放好,声音有些吞吞吐吐,“东家,杨大夫他......也想自立门户。” 第二百零八章 让他们走吧 郑大夫说完,细细的看着白婉清的表情。 她依旧是平静淡然没有半点愤怒。 “除了杨大夫,还有其他人吗?”白婉清问。 郑大夫既然已经开了这个话头,自然也不会有半点隐瞒。 “还有......还有徐大夫!” 不管是杨大夫还是徐大夫,之前原本都是在淮州城里独自开医馆的大夫,在淮洲城里也是有些名望的。 只不过因为房家太过霸道,他们的医馆开不下去,所以才不得已关停了...... 如今房家没了,房家的大夫们也可以自立门户,他们自然也有了重新开医馆的心思。 瑞心在一旁听得心里窝火。 这些人当初可是走投无路,夫人好心让他们留下来的。 现在房家才刚倒,他们就有了离开的心思。 其实不仅是瑞心这样想,郑大夫心里也是这样想。 当初他们求到自己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这才短短几月,就...... 郑大夫对于他们这种行为甚是不耻。 “东家......不如我和他们说说,咱们现在医馆正是用人的时候,房家医馆一倒,所有的病患都在咱们医馆......” “不用,他们若是想要离开,放人便是......” 郑大夫心里有些不甘,“这要是同意了杨大夫还有徐大夫他们,那其他大夫......” “想要走的,都可以让他们走。” “若是医馆里人手不够,我同洛师祖说就好。” 郑大夫叹了口气,东家心还是太过仁慈了,不过有洛神医在,百年医馆也确实不会缺了大夫。 “好!那就按东家说的办吧。” 于是在义诊结束后的几日,百年医馆里面走了四位大夫,淮州城里面的医馆也像是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 因为缺人手,洛神医彻底把小刘大夫给收编了。 白婉清站在医馆门口看着街道上四处新开的医馆出神。 崔景程看着这样的白婉清略微有些心疼,“怎么?很担心吗?” “其实你不用担心的,百年医馆有洛神医坐镇。” “其他的医馆就算是快马加鞭也是赶不上你们的名头的。” “我知道!” 崔景程意外,“你知道,你还这么惆怅?” 白婉清收回目光,轻轻一笑,“我就是在惆怅他们的生意啊!” 崔景程差点闪了舌头,紧接着翻了一个白眼。 “小公子!小公子!”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厮。 他一下子就抱住了崔景程的大腿,“公子啊!这段时间小的可是想死你了。” 崔景程看到自己身边的小厮先是一愣,随即眼底闪过兴奋。 “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父亲也到了!” 小厮连忙点头,“侯爷也到了!” “他们先去预定的客栈住下了,发现公子你没有在,这才派我出来找的。” 崔景程立刻将小厮拉了起来。 “太好了!” “婉清......不如今日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如何?” 白婉清看着崔景程开心的模样,摇了摇头道:“你们一家人才光团聚,我就不去了。” “我今日会和师祖提前说好的,你明日直接带着侯爷来医馆就是。” 崔景程心里有些失望婉清不去,但还是笑着说。 “好!那我们明日见。” 崔景程是一直看着白婉清的身影,倒着走远的。 跟在崔景程身边的小厮哪里见过他们家公子对谁这样好过。 即便是侯府里的那些亲姐姐,也没见过公子这样过啊! “公子!公子!” “咱们都转过街角了,那位夫人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您快转过来吧。” 崔景程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过身,重新回到一副六亲不认的纨绔形象。 “公子,那位夫人是......” “你说婉清啊!她是百年医馆的东家。” 医馆的东家......小厮心里有了点数,怪不得他们公子这般讨好呢,原来是为了老侯爷的病。 可是小厮想完了又觉得不对,他们公子什么时候这样听话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别说为了老侯爷了,谁也不能让他这样子啊! 两人走了一刻钟才回到了客栈,崔景程直接去拜见了崔侯爷。 “父亲!父亲!” 崔景程直接推开门就往里面冲,房间里的崔侯爷正坐在桌前喝茶。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小儿子这样莽撞,只是白了一眼,沉声道:“怎么还是这样没规矩。” 崔景程只是鞠躬一笑,“父亲......孩儿不是好久没有看到您了吗?” “实在太过想念,所以......才这样着急。” 崔侯爷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听说你这几日都是在医馆里帮忙?” “忙到连你的父亲到了,都没有时间出城去接?” 崔景程哪里敢说自己早就把父亲的事给忘了,他即刻委屈的解释,“父亲,咱们这次请的可是神医。” “儿子不在那儿替父亲张罗......神医怎么肯给您看病!” 崔侯爷一听觉得也有道理,“想不到,景程你出来这一趟,倒是长进了不少。” 崔景程咧嘴一笑,“为了父亲的身体,自然是要长进。” 父子俩又聊了一些崔景程在淮州城的所见所闻,崔侯爷听说到白家时,眼皮一跳。 但见到崔景程的表情无异,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 “咱们叫来些饭食,吃过就好好歇歇吧。” 崔景程立刻吩咐身边的人去客栈里订菜,父子俩简单的吃了一顿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崔景程看着旁边父亲的房间关上门后,也深深的叹了口气。 有些事恐怕也是早晚要面对的。 这边崔侯爷他们在客栈中顺利的安顿了下来,另一边海家却是晴天霹雳炸了锅。 海大人原本还在家中卧床,虽然这几日吃了神医的药好了许多。 但折腾了这些日子,海大人的身体也是虚弱了不少,大部分的时间也是在床上躺着的。 “老爷,老爷!”管家匆匆忙忙的冲进了海承明的房间。 海承明立刻皱起了眉头,低吼道:“干什么!干什么,这么匆匆忙忙的。” “老爷,京都天使来了,正在门口等您。” 管家话音一落,海承明就愣住了...... 京都?天使?他们怎么来了?他不就是请了几日的假...... 海承明一头雾水,但是京都的天使他自然也不敢怠慢。 他立刻让丫鬟给他换了身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就去拜见京都来的天使了。 他一进前厅就愣住了,怎么是御史台的程大人。 他......他犯了什么错处让御史台的人抓了把柄? 海大人此时心里还在打鼓,程大人见到海承明倒是先问起了话。 “海大人,看你的脸色还不太好,身体可有好一些啊?” 海承明拱了拱手,笑着说:“承蒙程大人惦记,在下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了。” 程大人背着手若有深意的说道:“海大人的确要保护好身体。” “如今可是有很多地方需要海大人呢。” 海大人已经在心里骂娘了,被御史台的人找上门,不会有什么好事。 两位大人各怀心思的落了座,程大人刚要表明来意,海管家又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我......” 海管家这时候心里慌啊!可是有什么办法,这送信来的人说,这件事若是不赶紧告诉海大人,海家就要完了。 这怎么也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海承明怒瞪了眼海管家,“没看到我正要和程大人谈事吗?” “你这样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 “一会儿自行去领罚!” 海承明低吼着,海管家只是连声应着,但脚却没有动。 程大人笑着说:“海大人,我这里不着急,你不如先看看有什么更着急的事儿吧!” 海承明尴尬的笑了笑,带着海管家来了偏厅。 “怎么回事!” “你什么时候这样不懂规矩了。” 海承明明显有些恼火,海管家立刻将刚才他收到的信拿了出来,手还在颤抖。 “瞧瞧你的样子!在我们家里也有十几年了吧!” “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海承明生气的将信拿了过来,简单拆开一看,整个人都绷不住了,腿一软,身子直接向后仰了过去。 好在海管家离得近,用手兜住了海承明,没有直接让他摔在地上。 “老爷,你没事吧!” 海承明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来气,海管家伸手在海承明的胸前顺了顺。 海承明这才把这口气缓了过来。 “这是什么人给你的?”海承明声音颤抖着问道。 海管家摇头。 “你没看清?”海承明几乎是咆哮着喊道。 “没有,老爷,那人走的极快,只说这关系到老爷的生家性命,要小的必须马上给老爷送来,其他的小的什么都没来得及问,他人就走了。” 海承明闭上眼睛,缓了好几口气,想到外面还坐着程大人。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 海承明手抖得将这封信揣进了怀中,他可还没想好这件事要怎么做。 可不能让程大人看出异常来,被御史台的人抓了把柄,他可就洗不清了。 海承明调整了下表情,从容的走回前厅。 “抱歉!抱歉!让程大人久等了,刚才是一些家事。” “有些着急,不得不......” 程大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海承明,海承明有些心虚,不知不觉的将目光避开了。 “海大人......这次我来,就是要和你详细了解了解你上奏的,关于淮王一案的事宜。” “海大人,这事兹事体大,你可不能含糊啊!” 第二百零九章 飞来横祸 海承明听到程开林的话,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什么?他上奏了关于淮王谋逆的事? “程大人,有些话你可不能乱说啊!” “这......这么大的事......你是想害死海某不成吗?” 海承明几乎快要跳起来。 程开林本就是个老狐狸,他看着海承明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震惊,便知道海承明恐怕是后悔了。 “难道你不知道淮王的事?” 海承明一愣,他知道!但他是刚刚知道的,还没想好如何处置,就有人找上了门。 这......分明就是有人要害他。 “不知道!”海承明准备咬死不认。 他现在就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充他的身份给上面写奏折。 他的官印,他的官印可一直都在手上。 程开林看着抵死不认的海承明,猛地站起了身。 “海大人,你胸前的信不妨也让我看一看?”程开林盯着海承明的胸口看了一眼。 海承明傻了,他怎么知道他胸前放了信。 可当他看到自己因为紧张惧怕紧捂着胸口的时候算是明白了。 这个老狐狸定是诈他的。 “没有信!没有什么信!” 海承明连忙覆在胸前的手拿开,很不巧,因为紧张,这封信就赤裸裸的掉了出来。 第一句话就是:淮王欲谋反! 程开林眯起眼,弯下腰想要去拿,被海承明直接抢先捡了起来。 转身就要放在烛火上烧。 可程大人定是不肯,连忙上手去阻拦,一时间两个接近五十岁的老头就这样扭打在了一起。 海大人身体虚弱,自然不是程大人的对手。 “哎呦呦!哎呦呦!要出人命了。” 海大人看到手中的信被程开林拿走,整个人都哀嚎了起来。 院子里面听到动静的家丁也都纷纷跑了过来,就连后院的海盛阳也被惊动了,连忙跑到了前院。 可是看到眼前的场景,没有人敢上前帮忙。 “父亲!”海盛阳尖叫着喊了一声。 程开林拿到信,立刻从海承明的身上站了起来,这老家伙的身体不好,他刚才还真怕一使劲儿要了这海老头的命。 海盛阳见程大人起来了,连忙让还在围观的海家下人都散了。 见海承明没有事,只是朝着海盛阳也摆了摆手,海盛阳才有些不安的离开。 “小姐,老爷这是怎么了?” “刚才那位......是什么官,竟然敢和老爷动手。” 春如在海家这么久,还没见过自家老爷吃过这种亏。 怎么似乎来了这淮州城,海家倒是一直都吃亏呢! 海盛阳见过程大人,所以这会儿的脸色不太好,“是御史台的人。” “御史台程大人。” 春如瞪圆了眼睛,这老爷是犯了什么事儿了吗? 可这话她却再问不出口。 海承明好不容易缓过了一口气儿!他指着程开林的鼻子说道:“程大人,你......你就是想要我死啊!” 程开林这会儿已经看完了信上的内容。 这次这件事本就是兹事体大,否则皇上不会让他来亲自督办。 毕竟这件事不论是交由大理寺还是交由慎刑司,都比他更合适。 说白了,皇上更加疑心的不是淮王,而是林家。 “海大人,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程开林抖了抖手上的信说道。 海承明怎么办?还喊冤?他若是再喊冤,怕是下一秒就要入狱了。 “这件事......是我莽撞了!” “这信上的内容是我曾经接到举报然后得到的。” “还没来得及核实......” “所以这真假......” 海承明可不敢下定论,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什么真假?合着海大人是犯了欺君之罪?” “不敢!不敢!” 海承明现在是进退两难,怎么办?除了认,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是在下措辞疏忽了!我现在就去核实。” 海承明现在已经满头是汗了,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这会儿程开林倒是拦下了他。 “海大人,你身体不好,不如再歇两日。” “你这封信上已经把我想要知道的一些细节都写清楚了。” “倒是不必再劳烦海大人了。” 程开林笑着拱手道。 海承明现在真的想一口老血喷出来。 “好好好!程大人,既然如此,在下就不送了。” 海承明马上就下了逐客令,程开林是带着信走的。 上面标注了奏章里面所说的所有集中营和屯兵庄子的具体位置。 怎么核实,皇上早就已经有了定论。 “哦!对了!海大人!”程开林突然想到什么又转了回来。 海承明眼泪都快流下来了,“程大人,还有什么事?” “这件事你知、我知,皇上知。” “若是再让第四个人知道了......” “真的逼返了淮王......咱们两人恐怕都是活不了命了。” 海承明怔住了,随即拨浪鼓似地点点头。 等程开林走了之后,海承明才反应了过来,“不对啊!这件事不是你知我知上面知啊!” “而且我也没有胆量告诉任何人啊!” 海承明咬着牙,站起了身,“来人!来人,扶我回书房。” 海承明毕竟在官场的时间不短,这样被人戏弄倒还是头一回。 只是交上去的奏章他看不到...... 但是他有人帮他看! 海承明准备立刻着手写一封信给自己的同僚。 可刚下笔第一个字他就顿住了。 刚才程开林走的时候已经明明确确的同他说了,若是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海承明想到这儿,气的直接将笔扔在了地上。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海承明脑海里浮现了林云澈的脸,“是这个小子?” “不可能啊!”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海承明现在满脑子在想对策,想自己到底该如何做。 等等!若是淮王真的谋反,他又是第一个举报的人...... 海承明突然身子一抖,觉得这件事也未必是件坏事,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哑巴亏吃了!可万一这是功呢! 海承明的眼睛放出了精光,他开始在心里盘算房家的事。 房家的医馆,当房老爷听说要查账册时的反应。 房家是谁的人?淮王的! 房家的钱是谁的钱!自然也是淮王的...... 所以,淮王要那么多的钱做什么...... 海承明简直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淮王难道真的在屯兵? 海承明想到房家的那些账册,房家的人一宣判,房家的账册就被淮王的人给接受了。 后面再派来的两个人则是要庄子...... 没错了!没错了! 海承明细细的思索着看到信中的内容,那样详尽,甚至连图都画好了,这个人恐怕是要拉自己下水对付淮王。 海承明这会儿总算是想明白了一些,可他还是生气。 这种事情一个闹不好,他们海家整个都要人头落地。 这个人他一定要揪出来才行...... 至于淮王的事,既然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管是功绩还是陷阱,他怕是都脱不了干系了。 除了前进,不再有退路。 “好!那就干!”海承明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 次日,海承明是顶着黑眼圈,拖着病体来的衙门。 林云澈看到海承明连忙来问候,“海大人,你看起来似乎还是不太好,何必这样着急来府衙,再休息两日也无妨啊!” 海承明盯着林云澈,在林云澈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不安。 难道不是这个小子? 海承明恨恨的哼了一声,“对了!之前你们抄家时,房家的账册可有备录一份?” 孟斩摇头,“大人,你当时不是说......” 海承明一蹬,“我当时说什么了?” 孟斩低头,“没......没什么!” 海承明无法从房家的账册里发现端倪,还能有什么办法,他现在知道程开林应该是奔着那些地方去了。 而他要做的,不就是要自圆其说,不断地扩充淮王谋逆的证据吗? 可还能从什么地方入手呢? 海承明昨夜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得到答案。 这会儿更是头疼。 林云澈看海承明犹豫不决的样子,走上前,“林大人,下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知林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海承明现在是真怕还有别的事,他想要拒绝林云澈。 可他拒绝的了吗?林云澈一副自信的样子,若是拒绝了,谁知道他还要遭什么殃。 “好好好!” 海承明跟着林云澈来到了衙门后面的一块空地处。 “就在这里吧,有话快些说。” 林云澈微微一笑,“海大人,下官想要请辞。” “请辞?” 海承明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你......你疯了?” “下官在北朝国发现了当年关于林家军叛军的线索。” “下官是林家的人,下官必须要前去,还请海大人通融。” 海承明的脑袋像是被炸裂了一般,头疼了起来。 他知道林云澈是林家的人,也知道当年林家军的事。 皇帝的心思所有人也都清楚,当初没有灭了林家,以后就不会灭。 可......皇帝可并没有让林家平反啊!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海承明觉得自己快活不成了。 林云澈却一点没有恐惧之色,“下官清楚。” “下官若是能找到当年的真相,说不定还能发现污蔑林家军的内鬼。” 林云澈有意无意的自顾自的说着话。 海承明在他的引导下,自然也想到了淮王的事。 当年那一场战役,淮王也参与了...... “你......没想到真是你小子!”海承明一把抓住林云澈的衣领就要挥拳。 第二百一十章 被迫上了一条船 海承明哪里有林云澈的力气大,他只是才扬起拳头,林云澈就挣脱开了,拽的海承明一个踉跄。 “海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什么是我不是我的!” 林云澈满脸疑惑的看着海承明,顺手整理了被海承明拽皱的衣领。 海承明这会儿稍微恢复了些理智。 是啊!他无凭无据的,即便是当面戳穿了林云澈,他只要抵死不认,自己还拿他有什么办法? 不过这会儿他总算是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你要去北朝国也不至于请辞嘛!”海承明已经恢复如常,全然看不出他刚才的恼怒。 “哦?那海大人可还有好法子?”林云澈毫不客气地问道。 海承明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又被林云澈给涮了。 谁不知道他们林家和皇帝的关系微妙,他突然请辞跑到北朝国去,一个不小心皇帝就能利用林家曾经背叛的由头将林家全都灭了。 所以才设了这样一个局把他也拉进来。 拉进来做什么,就是为了给这个鳖孙作掩护。 海承明这会儿算是彻彻底底明白自己的价值所在了!可是这条贼船他已经上来了,想要下去? 他根本就说了不算。 “你家里不是有个精通医术的夫人嘛?” “你让她给你想想办法嘛!” 海承明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林云澈还有什么不明白。 “那下官就在这里先谢过海大人了!” 林云澈朝着海承明拱了拱手,海承明现在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林云澈才退了出去。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终有一日会栽在这林家的手上。” 海承明无声的叹了口气道。 另一边,崔景程早早就到崔侯爷的房间里来叫他父亲。 “父亲,父亲,你起来了没有!” 崔景程在家里已经没大没小惯了,不论是崔景程身边的小厮还是崔侯爷身边的下人,所有人也都习惯了这崔小公子的行事风格。 所以现在见到他一大早来侯爷的房间敲门,大家也都是见怪不怪了。 崔侯爷此时还穿着中衣,他脸上微怒的打开门,看着一脸笑容站在门口的儿子,则是一脸无奈。 “你......你这么早干什么?”崔侯爷的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许是这几日一直在赶路,还换了地方,他昨夜几乎一整夜都没有怎么睡。 崔景程立刻让身后的小厮端着早食进来了。 “父亲,这外面的天可都已经大亮了,哪里早!” “而且,婉清说了,我们早上应该早些起来,按时吃早食。” “这样规律的生活会让我们的身体更加健壮,是个好习惯呢。” 崔景程继续说道。 崔侯爷脸色稍微沉了沉,“我的景程倒是有些长进。” “要是你这些心思都用在读书上,为父会更为欣慰。” 崔景程从小就不爱读书,这会儿又被父亲说读书的问题,只好应着。 “父亲,你快来吃早食,吃过早食,我们快点去医馆。” 崔景程拉着崔侯爷直接坐在了桌前。 崔侯爷紧皱眉头问道:“就这样着急?” “这些日子你在那里没少献殷勤,难道一点面子都没有挣下?” 崔景程嘟着嘴摇头,“要说婉清的面子,孩儿肯定是挣了,但要是说洛神医的面子,孩儿可挣不来。” “所以父亲还是赶快吃着,咱们早些去,别让洛神医生气。” 崔侯爷挑了挑眉,崔景程他从小看到大,什么心思他太清楚了。 什么神医!什么生气,还不是因为白家的那个女儿。 “景程......你是不是......”崔侯爷到了嘴边的话却知道该怎么问。 崔景程满嘴塞着饭食,像是没有明白父亲说什么一样。 “是什么啊?”崔京城两眼无辜的看向崔侯爷。 崔侯爷轻摇头道:“无事!无事!” “还是赶快吃吧。” 父子俩随后安静的用完了早食,崔景程一点都没有耽搁,就让小厮备好了马车。 崔侯爷刚好更完了衣,父子俩即刻去了医馆。 他们父子俩到的时候,医馆里的大夫们都看完了第一批病人。 崔景程扬着脸自豪的跟身后的父亲说道。 “你瞧,我就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吧。” “百年医馆的名声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崔侯爷不可置否,跟着他走到了百年医馆的后院。 这里的安静和前堂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女子正在院子里静静的碾着药。 崔景程一见到白婉清,就蹦蹦跳跳的跑到白婉清的身边。 “婉清,我带我父亲来了!” “还有,你怎么干起这个活来了?是不是刘大夫他又偷懒了。” 说着崔景程就伸手将白婉清手中的药碾夺了过来。 “我来!我来!”抢着干了起来。 崔侯爷看到眼前的一幕面色不太好,尤其是当他对上白婉清那张脸! 不仅仅是崔侯爷的脸色不好看,就连崔家的其他下人见了,脸色都变了。 他们家的小公子在家里什么时候干过这种粗活。 更遑论这小公子在家里的时候不就是个混世魔王。 怎么突然对一个女子如此献殷勤,若这女子是个未婚的姑娘吧,他们觉得是小公子看上这女子了。 情窦初开自然也是使得的。 可......眼前的这女子显然是个妇人。 自家的小公子对一个妇人这样讨好...... 崔家的下人们突然纷纷都红了眼眶,崔侯爷斜瞪了眼身后的下人们,常年跟在崔侯爷身边的赵老头抹了把眼泪喃喃道。 “公子是长大了!” “老爷,公子为了您,可真是下了功夫啊!” 崔侯爷的脸色却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是更加沉重了。 白婉清也注意到侯爷的脸色了,心里虽然奇怪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侯爷!”白婉清按照礼数行了礼。 崔侯爷回过神,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林夫人。” 白婉清微笑着,整个过程没有半点失仪,一点也不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绅之女。 “师祖已经恭候侯爷多时了,还请侯爷跟我来吧。” 白婉清说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崔侯爷微微颔首,“那就麻烦林夫人了。” 崔景程瞧着白婉清和父亲进了后面的屋子,自然是不甘愿落下的,也忙站起了身跟了上去。 不过,崔家的下人们很识趣的停下了脚步。 “有小公子跟着,侯爷不会有事的。” 赵伯红着眼喃喃着,其他人也是一脸感动,都纷纷附和。 三人进了屋子,一打眼就是满地的书籍。 洛神医正四处翻找医书,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师祖!侯爷来了!”白婉清柔声提醒道。 洛神医撩了撩挡在面前的头发,猛地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崔侯爷。 一开始他只是离远点打量,慢慢的,他就靠了上去。 几乎快贴到崔侯爷的身上看了。 崔侯爷听说过洛神医的性情古怪,可没想到竟然古怪至此。 “洛神医,在下崔泯然,特来请神医看病。” 崔侯爷十分恭敬地给洛神医行了抱拳礼。 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论你有什么样的权势地位,一个神医的价值堪比一条命。 洛神医似乎对于崔侯爷的周到并没有太在意。 他只是将目光从打量崔侯爷一个人,到打量崔侯爷和崔景程两个人。 崔景程脸皮厚,他倒是一点不在意这种打量。 崔侯爷却有些站不住了,只得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又说了来此的目的。 洛神医这才往后退了退,“知道了!知道了!” “我还没有聋呢,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洛神医的语气不算好,崔侯爷被说的脸色潮红。 “师祖!侯爷此次不远万里,您还是快些给瞧瞧吧!” 白婉清出言解围,崔景程一脸感激的看着白婉清。 洛神医果然没有再难为崔侯爷,而是用眼神示意侯爷坐下来,然后亲自给侯爷把了脉。 崔景程这会儿很安静,他屏着呼吸看着洛神医将手指搭在了父亲的腕上。 “别紧张!”白婉清轻柔的声音在崔景程的身后响起。 崔景程刚才已经僵硬的身体这才放松了许多。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崔侯爷很有定力的一个人保持了一个姿势很久,可洛神医没有拿开手,他就不敢动。 白婉清从来没有见过师祖这个样子,不禁也有些疑惑。 但没有人打断洛师祖为侯爷诊脉。 这一诊就诊了一个时辰,崔侯爷早已身体酸软,汗流浃背。 他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好在洛神医此刻终于将手收了回来。 然后张了张嘴,打了个哈欠。 “抱歉,刚才我睡着了。” 洛神医的一句话,让崔侯爷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刚想要发作,就被儿子一下子给按住了。 “父亲!父亲,神医年纪大了,你不要怪神医。” 崔景程嘴上这样说,心里已经明白了。 这就好像他和小刘大夫在婉清家里第一次见到洛神医的时候一样,他又在捉弄人了。 崔侯爷被崔景程这样一提醒,也只能按捺着性子。 “洛神医,不知在下的这个病可有的治?” 崔侯爷这样一问,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就聚集在了洛神医的身上。 可出乎意料的是,洛神医摇了摇头。 崔侯爷感觉如坠地狱,连洛神医也治不了了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拉了一个靠山 崔景程也稍微一闪神。 “我没说治不了,只是你这根本就不是病。”洛神医说道。 “不是病?”崔侯爷一愣,连崔景程也愣住了。 “嗯!不是病,是毒!” 崔景程一听是毒再也坐不住了,“父亲......” 崔侯爷立刻打断了他,“别紧张,即便是毒这毒也跟了我好些年了,若是有人想要我的命,恐怕早就拿去了。” “现在还吊着我的一口气在,就说明他还没想让我死。”崔侯爷道。 “哈哈哈哈!”听到崔侯爷这样淡定的洛神医不顾形象的笑了起来。 “你说这人不想要你的命?” “啧啧啧啧!” “想不到什么样的人都能当侯爷,当侯爷原来可以这样傻的吗?” 洛神医的话有些难听,崔侯爷却没有在意。 “神医,你的意思是......” “你身上的毒,可是剧毒,当时人家可是想要你的命的。” “只不过似乎有人为你及时抑制了毒性,才让你活到如今。” “你现在竟然还在感念要害你的人......” “真是愚蠢,愚蠢至极。” 崔侯爷被洛神医说的有些挂不住面子了,但好在此刻大家的心思都在侯爷中毒的事情上。 崔侯爷的思绪回到了六年前......下毒,会是那个时候吗? 崔景程十分担心父亲的情况,“父亲,对于给你下毒的人,你可有印象?” “或是心里有猜测?” 崔侯爷摇了摇头,“我们崔家在高位多年,别说有仇人,可以说是遍地仇人。” “我心里没有什么猜猜测。” 崔侯爷虽然这样说,但明显能感觉道他心中的犹豫。 崔景程也知道自己家的情况,位高权重,多少人盯着崔家呢! 想要害父亲的人的确不少,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崔景程连忙问洛神医。 “神医,那我父亲身体里的毒是否还有办法啊!” “现在父亲的身体显然一年不如一年......会不会真的会要了我父亲的命。” 崔侯爷听儿子这样问,也看向了洛神医。 洛神医转过身背过手,缓缓地在房间里踱起了步。 大家看着洛神医来来回回地走了一刻钟。 “毒,可以解,但是需要的时间不短.....” “侯爷可愿意留在这淮州城啊?” 崔侯爷是昭南候,虽然这几年没有戍守边疆,但是也仅仅是一两年的时间,南方若有战事,还是要靠昭南候。 “不知神医,在下的毒需要多久可以解呢?” “不多,不多,半年时间而已。” 崔侯爷松了一口气,好在现在南方已定,不像北方这般北朝国虎视眈眈,半年的时间倒是能匀出来。 崔景程见父亲有些犹豫,急忙劝说:“父亲,现在什么都没有父亲的身体重要,若是皇上不同意,我现在就回京都,找皇后娘娘替我们求情。” 皇后娘娘是崔侯爷的侄女,也算是名副其实的皇室外戚。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行。”崔侯爷说道。 崔景程见父亲答应,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崔侯爷向洛神医鞠躬,“这次多谢洛神医救命之恩了。” 洛神医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点点头道:“无妨!无妨!” “过后,婉清丫头,你给侯爷在咱们家的院子里辟出一间客房出来,让他们搬进去。” 崔侯爷想要拒绝,可当对上洛神医不容拒绝的眼神,终于是没有开口。 崔景程听说可以和白婉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开心的就差跳起来拍手。 同样一件事情,父子俩的心境却是截然不同。 白婉清让瑞心和凤娘收拾了她和林云澈院子旁边的一个院子作为侯爷的落脚点。 崔景程几乎是在刚收拾完,没有停留一刻就带着他的父亲搬了进去。 “景程,你好像很喜欢林夫人。”崔侯爷瞧着自己儿子积极的收拾东西,不禁问道。 崔景程回眸,“是啊!父亲,你不知道!” “婉清可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女子。” “她的大义,她的胸怀,还有她的成全......” 崔景程一边夸着,一边眼底里都是欢喜的亮光。 崔侯爷又问了一次,“真的只是因为这些?” “那不然呢!”崔景程瞪圆了眼睛,不可理喻的看着他爹。 崔侯爷便就不再追问,如果真是这样,那自然是最好了。 于是,崔侯爷和崔景程一行人就这样在林家落了脚。 林云澈下衙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崔侯爷先是一愣,然后毕恭毕敬的打了招呼。 崔侯爷见到林云澈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两人坐在一处,崔侯爷先开了口,“去年,当我看到你成为状元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林家要回来了。” 林云澈听到这句话,只是清浅的笑了一下。 “谢侯爷惦念,不过回不回得去还要看天命。” 崔侯爷轻叹了口气,“那你父亲母亲,如今可好?” “他们在这北境一晃也有二十多年了。” “倒是在这里吃了不少苦头。” 林家和崔家原本就分属于一南一北,要说崔家和林家有多亲密,那倒是谈不上,但是要说是敌人,那也不是。 只能说交情不深吧。 “侯爷,我们林家一直都镇守北地,所以这里的环境他们都很适应。” “要说吃了苦头,那倒是算不上。” “毕竟也没有行军打仗,真正吃苦头的还是那个时候。” 崔侯爷点了点头,“林大人说的对。” “不过心里的苦,却要比打仗的时候更苦。” “林大人,我从未相信林家军是叛军。” 崔侯爷这话说的实属不该,但他还是说了。 林云澈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崔侯爷一再向林家示好。 他们两家之前可没什么交情啊! “多谢侯爷相信!”林云澈抱拳说道。 崔侯爷微微颔首,“这次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叨扰大人一段时日了。” 林云澈刚才就听婉清说了,崔侯爷身上是中了毒。 需要半年的时间解毒。 崔侯爷在,又是半年的时间。 林云澈心中很是激动,有侯爷和崔景程在,应该不会有人欺负婉清吧。 “侯爷言重了,有侯爷在这里,在下反而更加放心。”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各自回了院子。 林云澈注意到洛神医看过来的眼神,他不禁愣了愣。 “师祖,你是故意留侯爷在这里的?”林云澈问道。 洛神医的眼神四处瞟了瞟,“什么?” “他不是中毒了吗?” “不留在这里他可就要死了。” 林云澈呆呆地顿了一下,“师祖......” 洛师祖用食指竖在了唇上,“不然,你要婉清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官眷,如何办?” 林云澈深深的给洛师祖鞠了一个躬。 虽然他不知道洛师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如今是真心的感谢他。 林云澈从洛神医那里回来,便径直回屋找白婉清去了。 “这几日累了吧!义诊的事情刚忙完,又要安排侯爷的事!”林云澈心中有很多抱歉,有些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白婉清转过头,察觉到林云澈的低气压,心中似乎也有了猜测。 “是都安排妥当了吗?”白婉清问。 林云澈不敢看白婉清的眼睛,因为他这一去将意味着林家最终会有一个定论。 若是好的自然就好,但若是坏的,白婉清将受到牵连,尤其是现在他从那些山匪那里了解到的林思疏。 恐怕很有可能就是背叛了商国。 林云澈说不害怕是假的。 白婉清见林云澈不说话,眼神重新回到了手中的书本上。 “你去吧!之前我们不都商量好了吗?” “我在这里给你守着,不会有事的。” 林云澈还是放心不下,“婉清,若是淮王他......” 现在淮王的事情已经上达了天听,虽然林云澈让海承明顶在了前面,但......他怕淮王会记恨房家的事。 到时候若是想要一并清算的时候......他不在可如何是好。 “我有心里准备!” “即便你不在,母亲和父亲还在,林大伯也在......” “总不会看着我出事。” “更何况还有师祖和侯爷......我不会有事的。” 林云澈微微颔首,满眼抱歉,“婉清......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白婉清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莞尔一笑,“夫君,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你直接说便是了。” “什么请不请的,倒是生分了。” 林云澈突然脸上一红,感觉嗓子有些干燥。 这么久了,每日同白婉清一起,他怎么会没有半点反应。 他们是夫妻,他们是夫妻,现在林云澈只要想到这个,嘴角就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就如同现在,红着脸,微笑着,心思全然忘了自己还有正事要说。 “夫君!夫君!”白婉清走过来试探着叫了两声。 林云澈回过神,他避开白婉清的脸说道:“我是想请你和我演一场戏......” 林云澈和白婉清说了他的目的,白婉清听罢觉得的确是个好主意。 “要逼真吗?”白婉清问。 “当然要逼真,真的不能再真是最好。” “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用?” 林云澈抿了抿唇,“越快越好吧!” “等了二十多年了,倒是越发的没了耐性。” 白婉清“嗯”了一声,“好!那就后日吧!” “我需要有两天准备的时间......” 林云澈满是不舍得回了一句,“好!” 第二百一十二章 心疼侯爷 “快点!快点!” “怎么这才跑了几圈,就这样慢吞吞的。” “不是说你们这些武将各个都身怀绝技,身体强健远超常人吗?” “怎么才跑了这么几圈,就慢吞吞的了。” 清晨初秋时分,天气都凉爽了许多,洛师祖半仰在太师椅上,正伸手指挥着眼前的男子。 而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留下来解毒的崔侯爷。 崔景程一早就被院子里的动静给吵了起来,迷迷糊糊看着父亲此刻正在被洛师祖训斥,内心不禁有些窃喜。 想当初在京都的时候,只有父亲每日训斥他的份儿,哪会看见别人来训斥父亲的份儿。 所以这会儿他倒是在院子里看的津津有味。 崔侯爷的脸色一沉,停下脚步,“景程,你也过来!” 崔侯爷朝着崔景程招手,崔景程哪里愿意同父亲一起跑,他只是笑笑,然后嘭的一声赶紧将屋子的门给关上了。 崔侯爷的威严一下子荡然无存,气的就要去屋子里面抓崔景程。 “咳咳!你管别人干什么!” “他又没中毒!” 洛师祖慢悠悠的开口道。 崔侯爷脚步一顿,咬了咬牙,“神医,你有所不知,小儿顽劣,这项运动也十分适合他,所以不如一起。” 洛神医哼哼了两声,“我不管你们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总之,你的圈数不能少。” 洛神医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崔侯爷,崔侯爷只得收回去抓崔景程的心思,乖乖的又跑了起来。 崔景程拉着赵伯在屋子里看笑话。 赵伯有些心疼侯爷,“小公子,为何咱们侯爷治病还要跑步啊!” 崔景程摇头,“不清楚!” “小公子,你要不替老爷问问神医?” 崔景程忙摆手,“赵伯,你可千万别有这心思,这若是让洛神医知道了,说不定就不给父亲看了。” “毕竟洛神医从不看不相信他的病患。” “问不得,问不得的。”崔景程一边说着,一边从门缝中看到父亲涨红的脸,不禁捂着嘴嘻嘻地笑了起来。 赵伯还能怎么办?他能拆穿小公子的心思吗? 万一真惹恼了这个神医,老爷的命不就危险了。 赵伯只好心一横,当看不到外面的事儿。 崔侯爷在洛神医的指挥下,足足围着院子跑了一个时辰之后,洛神医才喊了停。 紧接着就让崔侯爷去了净房。 只听见“嗷”的一声怒吼,把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给吓到了。 赵伯站在净房门口,进去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来来回回的焦急踱步。 崔景程也担心父亲,跟着赵伯一起站在净房门口,抻着脖子不时的往里面看。 崔侯爷歇斯底里的凄惨叫声还在源源不断地传出来。 赵伯终是忍不住,就要往里面冲,崔景程眼疾手快直接将他整个人拉了回来。 “哎呦!我的小公子啊!” “你没听见里面侯爷的喊声吗?” “咱们赶快一起进去看看吧。” 崔景程一脸严肃,“看什么看?看父亲的狼狈模样吗?” 赵伯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怕......” “怕什么怕!都已经中毒至此了,还有什么比丢了性命更可怕的事?” 赵伯被崔景程劝住了,只好跟崔景程一起在门口守着。 就这样里面的惨叫声持续了半个时辰,洛神医才从里面走出来。 正好看到守在门口的两人。 “你们进去看看吧!顺便把他擦干净放到床上。” “我一会儿过来施针。” 两人一愣,都折腾半日了,这是还没有完? 可洛神医显然也不打算继续解释,直接悠悠哉哉的离开了。 赵伯和崔景程两个人直接冲进了净房,一股刺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直接恶心的赵伯差点吐出来,崔景程也立刻将鼻子捂了起来。 “怎么这么臭!”快要被熏晕的赵伯说道。 崔景程也一头雾水,“不知道,或许这可能就是在排毒?” 两人也顾不得在这里瞎猜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到已经昏过去的崔侯爷。 他们立刻扑了上去,将崔侯爷从这一顿难闻的水中捞了出来。 “快!快将父亲背出去。” 崔景程弯下腰身,将崔侯爷背了起来,两个人直接冲到了房间里,然后让丫鬟小厮们烧了些热水,开始给崔侯爷擦拭身体。 崔侯爷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又过去半日了。 “父亲,你醒来了!”崔景程一直守在崔侯爷身边,看到父亲醒来第一个上前问道。 崔侯爷环顾了四周,认出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心中一阵恐惧。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崔侯爷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父亲!父亲!”崔景程见父亲脸色苍白如纸,嘴里念念有词着实吓了一跳。 “我没事!”崔侯爷终于回过神来,知道儿子在替他担忧了。 崔侯爷说完,挣扎着起身,可是因为刚才身体实在太痛了,一时没忍住哼哼出了声音。 “这武将的体质也不行啊!”就在崔侯爷坐起身的时候,洛神医拿着他的银针袋子走了进来。 崔侯爷现在看到洛神医,整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神医,难道今日的治疗还没有结束吗?”崔侯爷的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结束?我之前就告诉他们,要来给你施针啊!” “他们没有同你说嘛?” 洛神医走到床边,直接将崔侯爷的手腕拿了过来,号了下脉,微微的点了点头。 崔侯爷突然眼睛亮晶晶的问道:“神医,是不是我身体里的毒......已经好了一些!” 洛神医瞪了他一眼,“好了!好了不到一成。” 崔侯爷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开心,“一成也行!一成也行。” 洛神医却又咧着嘴说道:“嗯,一成的一成的一成。” 崔侯爷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洛神医也不管他,直接将被子掀了起来。 开始给崔侯爷施针,好在施针的过程并不痛苦,崔侯爷才慢慢放下了警惕的心,整个身体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崔侯爷满身扎着银针,肚子却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是啊!他们侯爷今日忙了一日,都还没吃上一餐呢。 洛神医听见这肚子叫的声音,问崔景程:“你们刚才没有给他吃饭吗?” 崔景程和赵伯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神医,我父亲他才刚醒,还没有用膳。” “啧啧啧!果然是弱。” “那你们现在快去给他准备些吧,我怕他一会儿承受不住药性。” 崔侯爷在床上听得冷汗直冒,他明明是十分健壮的人,比正常人要壮实的多,那样的药浴,别说是习武之人,就是武功盖世想必也撑不住多久。 崔侯爷心里不爽,却又不能宣之于口。 只得愤愤的盯着赵伯,赵伯最是明白侯爷的心思不过,立刻转身去叫人送饭食去了。 好在饭食送来的很快,崔侯爷让赵伯给他拿过去。 赵伯刚“哎”了一声,又停在了原地。 这侯爷满身银针,如何吃饭? “侯爷,要不小的来喂您吧!”赵伯端起粥碗对着崔侯爷说道。 崔侯爷却觉得丢人,“不就是这点事儿吗?用不着你来喂。” 说着崔侯爷就要伸手去端碗,可是他尝试了几次手都没有抬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崔侯爷问洛神医。 洛神医笑着说,“就是这么回事!” “还是让你的家人来喂你吧!” 洛神医在旁边一副等待着看好戏的模样,崔景程这时候将赵伯手里的碗接了过来。 “父亲,我来喂您。” 说着崔景程也不等崔侯爷拒绝,就喂了起来。 崔侯爷怔怔地看着崔景程将勺子递到他的嘴边,眼圈都红了。 想不到,想不到他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儿子喂自己吃饭。 崔侯爷吃的是又感动,又开心。 洛神医看着这对父子父慈子孝的模样,不禁感叹道:“真是令人感动啊!” 崔侯爷的心情总算是也不算那么糟了。 很快崔侯爷吃完了饭,洛神医也将针都拔了出来。 “行了!去灶房将凤娘熬的药给他端来喝上吧。” 赵伯听到,立刻转身去拿药,顺便也将洛神医送出了院子。 “想不到,这解毒竟然这般繁琐痛苦。” “可见这毒药本身的毒性该有多恶毒。” 崔景程难得的皱着眉头说道。 “父亲,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你身上的这毒是怎么回事吗?” 崔侯爷还沉浸在崔景程带给他的幸福中,听见崔景程问这件事,才渐渐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不知!” “真的不知!” 崔景程有些不信的瞧着崔侯爷,“父亲,那洛神医说有人帮你解过毒,那你连这件事也不知道吗?” 崔侯爷立刻摇头,“战场之上,光是受伤就不知道多少次了。” “就算是有人在我受伤的时候取我性命,我恐怕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所以,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也不要再问了。” “如今,能得洛神医给予解毒,没有了生命危险,就足以了。” “何必再去牵扯之前的事情。” “可是父亲,这歹人在暗处,咱们在明处,我们若是不发觉的话.......” “景程!”崔侯爷严肃的打断了崔景程的话。 “这件事不要再提!你若是再提,这个毒不解也罢。”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又是中毒 崔景程只得闭上了嘴巴,但是心里总是不甘愿的。 甚至对这件事的感觉还有些好奇,要知道他父亲向来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像今日这样畏首畏尾的还是第一次。 他要找个机会好好的查一查这件事。 从哪儿开始比较好呢?崔景程灵光一现,想到了父亲身上的毒,既然这么难解,怕是也一定非常稀有。 明日他就去问问洛神医,这到底是什么毒。 崔侯爷喝完了药,觉得身体又开始剧痛,可这次他可以强忍住。 “行了,你们也跟着累了一日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崔侯爷催眼前的崔景程离开。 赵伯此时也过来说,“是啊!小公子,您先回去吧,侯爷这里还有我呢。” 崔景程的确也觉得有些乏累了,“好,那父亲我先回去歇着了。” 崔景程出了崔侯爷的屋子,刚要向自己的屋子走去,突然就觉得今日心里空落落的。 “对了!今日一日都没有见到婉清了。” 崔景程小跑着向主院里面跑,见书房的灯没有灭,扒在窗户上往里面偷看。 只见白婉清正拿着一堆药材在那里摆弄,表情极为严肃。 “婉清!”崔景程在窗口叫了一声。 白婉清依旧在摆弄着她手里的药,头都没有抬。 崔景程皱了皱眉头,越过窗户直接从推门走了进去。 “婉清!”他再次唤了一声,这次白婉清的手终于是停下了。 崔景程这时候才发现,白婉清的手此刻正红肿着,不仅如此,似乎脸上的神情也不太对。 崔景程立刻走上前,拉住白婉清,“你没事吧!” 白婉清呆呆地看了崔景程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崔景程吓坏了,他拽起白婉清就要去洛神医的院子,可他明明力气用的很大,就是没能将白婉清拽起身。 “婉清,你......” “我......没......事。”白婉清这几个字是一字一顿说出口的。 看得出来十分费力。 “你这还叫没事?你不要再摆弄这些药材了。” 崔景程说着就开始去抢白婉清手中的药材,却被白婉清一头撞开了。 崔景程因为没有防备,被撞的一个踉跄。 “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崔景程几乎是低吼出了这句话。 白婉清却没有理他,依旧在摆弄药材,崔景程站起身,这次没有再尝试劝说,直接用手刀打在了白婉清的脖颈处。 白婉清便晕了过去。 “瑞心!瑞心!”崔景程扶着倒在地上的白婉清喊道。 瑞心听到有人叫自己,这么晚了,先是吓了一个激灵,等反应过来就立刻朝着书房跑过来了。 “怎么了?”瑞心一进门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夫人。 “天呢!夫人这是怎么了?” 崔景程面色凝重的说道:“怕是中毒了。” “快!快去叫洛神医。” 崔景程一边抱起白婉清,一边说道。 瑞心看着崔景程抱着夫人,惊呼了一声,“这......这不合规矩,这要是让老爷看到了......” 崔景程突然脚下一沉,他看着软在怀里的人叹了口气。 “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你还是快去叫人吧。” 瑞心跺着脚跑了出去,崔景程则将白婉清放回了她的床上。 不一会儿洛神医就来了。 他只一眼就看出白婉清中了毒。 “去!把我另一套金针拿过来!”洛神医没有半点犹豫说道。 瑞心应声再次跑了出去。 等拿来了金针,洛神医就开始为白婉清施针,好在针才施了一会儿,白婉清就悠悠的醒了过来。 “嘶!”白婉清感觉到后脖颈处一阵剧烈的痛。 “怎么了!哪里疼?”崔景程心疼的看着白婉清。 白婉清看了看四周,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 “药!糟糕!药!”白婉清说着就想要下地,这次是被洛师祖给拦住了。 “药什么药!再晚一点,你的命就要没了。” 洛师祖难得对白婉清这样严厉。 “我.....”白婉清突然觉得手上传来一阵搔痒。 她想要挠,却被洛师祖给抓住了,“不能挠。” 白婉清只得将手收了回来,这么多人这么晚了在白婉清的院子里,这让刚回来的林云澈吓了一跳。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林云澈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床上扎满了金针的白婉清,脸色一变。 “婉清,你怎么了?” 林云澈拨开人群走到白婉清的床边。 “我没事!是大家有些大惊小怪了!”白婉清轻笑着说。 崔景程却十分生气,“这样还叫没事?” “你刚才没有听到神医怎么说嘛,若是再晚发现一点,你就要没命了。” “真的搞不懂你,没事儿为什么去捣鼓那些药。” “那些看起来有着剧烈毒性的药。” 崔景程说完,还不忘白了林云澈一眼。 林云澈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婉清......你.......” 白婉清伸手拉了拉林云澈的衣角,让他不要说了。 “我真的没事,真的!” 林云澈不说话了,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儿。 这个傻子,竟然用自己来试药,这要求是他提的,要试药也应该他来试才对啊! 洛神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 等给白婉清拔了针后,洛神医就回去了。 崔景程还坐在这儿,他可不打算就这么走,瑞心自然也不放心自家夫人,她跟着夫人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见到夫人这样过。 “你到底弄那些药做什么?”崔景程问道。 白婉清微微笑着,“只是突然看到了一个药方,所以就试试了。” “没想到,毒性有些超乎想象,是我疏忽了。” “你以后可不能再做这样危险地事情了。” “若是还想试什么药方,你告诉我便是,我来找人给你试,你千万不要自己再试了。” 崔景程说的苦口婆心,看样子他是真的很担心。 一旁的林云澈看到崔景程这样关心白婉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崔小公子,我夫人已经没有大碍了,不如崔小公子先回去吧。”这还是林云澈第一次这么严肃的赶人。 崔景程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他站起身,冷哼了一声,然后就走了出去。 瑞心看了一眼白婉清,白婉清微微颔首,瑞心也跟着出去了。 “哎!”瑞心一出门口就重重的叹了口气。 没有走远的崔景程不禁问道,“你一个小丫头,看起来怎么这么多愁事!” 瑞心却面色不好,“我家小姐已经够难得了。” “为什么老天还要这样折磨她。” “这次我家小姐什么都没有说,一股脑的就去研究什么新药方,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要知道当初就算是被孟家赶出家门,小姐都没有这么拼命过。” 瑞心说完,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立刻噤了声。 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崔景程一下子转过身,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你说婉清被谁赶出去过?” 瑞心自然不会再说,立刻摇头,“没有!没有!” 可崔景程可没有就打算这样轻轻放过,“你说的是林云澈?” “他竟然还敢将婉清赶出去?” 崔景程此刻暴跳如雷,直接就要冲回房间问个清楚。 瑞心吓得赶忙跑过来拉住崔景程。 “小公子!崔小公子!” “你别去,这件事跟老爷没有半点关系?”瑞心急急忙忙喊道。 “那你刚才说的到底是谁?”崔景程不依不饶的问道。 瑞心没有办法,只得悄悄同崔景程说了她们之前在孟家的事。 虽然这些事早已不是秘密,但是瑞心不想提起主要还是怕夫人难过。 崔景程没想到白婉清之前曾经还和离过。 竟然有人为了官位要将她休出门。 “孟斩?孟家!”崔景程回到房间后,口中喃喃着,眼底却飘过一丝狠厉。 瑞心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崔景程,心里有些后怕,为什么她感觉小公子听了这件事这样生气! 只希望别闹出什么乱子才好,瑞心这样想着。 外面的动静房间里面几乎听不到,林云澈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白婉清。 “婉清,是为了我的药?”林云澈一脸愧疚的问道。 问完之后他便笑了,他竟然还能问出口,若不是为了他的药,婉清怎么会亲自去试药。 我只需要一个看起来极为严重的病就行。 他想起自己提出的要求,此刻觉得自己就是恶魔。 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让婉清不惜以身试药。 白婉清眼看着林云澈陷入无限自责,直接拍了拍他的脸。 “不是为了你。” 林云澈不相信的笑了笑,“你这样说,我更不会相信。” 白婉清不再反驳,只是轻轻一笑。 “不相信就不相信吧!” “不过给你准备的药,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 林云澈看着白婉清还有些红肿的手,满心愧疚的握在手中,吻了吻,“谢谢!婉清,谢谢。” “但是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白婉清以为林云澈还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立刻问:“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了。” “以后不管是谁,包括我,凡是提出让你受伤害的事,你都不准做,答应我!”林云澈满眼温柔但却眼神倔强的说道。 白婉清依旧是淡然的笑了笑,“好!” “我答应你。” 第二百一十四章 假病 次日清晨,崔侯爷又在院子里被洛神医监视着跑圈,只是今日崔景程没有再陪着他。 而是一大早从房间里出来就急匆匆的往正院子里面走,路过崔侯爷身边的时候没有半点迟疑。 崔侯爷心里大骂:果然是不孝子! 这才一日,他爹所受的苦难这小子就视若罔闻了。 可崔侯爷也不敢真的生气发作,他算是明白了,这洛神医的性情实在是太过古怪,若是不小心哪里惹得他生气,怕是...... 洛神医此刻已经注意到崔侯爷此时的贼头贼脑。 “嗯?”洛神医简单的抬眼嗯了一声,崔侯爷便不敢再有旁的心思,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崔景程从他们自己的院子里出来就跑到白婉清这边了。 可是房门紧闭着,他进不去。 他转身将瑞心拉了过来,“你,进去,看看婉清怎么样了?” 瑞心不想进,她知道夫人的习惯,没有叫人的时候她不敢进。 崔景程却一脸坏笑的威胁道:“瑞心,你要是不进去,我就将你把婉清过去告诉我的事告诉婉清。” “就看你家夫人会不会罚你就是了。” 这话要是别人说,瑞心才不会相信,可这话是从这崔小公子的嘴巴里说出来的,瑞心此时觉得天都塌了。 崔景程却不管,只是又朝着她努嘴催促。 瑞心没办法,只得一步一步的走到门前,她回头看了眼崔景程,深吸了一口气,“夫......” 瑞心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就打开了。 白婉清从门里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二人微微一笑。 “崔小公子,想不到你竟然起的这样早。” 崔景程看到白婉清没事,脸上一喜,小步跑上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白婉清。 脸上的红肿消了,手上的红印也消了。 崔景程高兴的说道:“婉清,你真的没事了对不对?” “嗯!没事了!”崔景程听罢,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白婉清越过崔景程将一封信递给了瑞心,并交代道:“瑞心,去吧,找个人将这封信送到衙门。” “告诉海大人是林家的信,一定要亲自交到海大人手中。” 瑞心拿着信点头,随后白婉清又叫了凤娘出来。 凤娘正在灶房里做饭,出来时手上还拿着菜。 “夫人!您叫我!” 白婉清笑着点了点头,“一会儿去客院将小七他们叫来吧。” “让他们抬着老爷去医馆。” 凤娘听到要抬着林云澈去医馆,先是一怔,“夫人,老爷是怎么了嘛?洛神医还在家里呢,何必去医馆。” 白婉清只是抿着唇,“洛师祖治不了,所以才要去医馆。” 这下凤娘更晕了,天下若是连洛神医都治不好的病症,还何必去医馆?不是干脆直接认命了就是? 但凤娘是个聪明人,白婉清将话说到这儿,她也能明白这是有意为之的了。 “夫人,您放心,我这就去叫人。” 白婉清点了点头,转身看到还在原地的崔景程。 “崔小公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崔景程满眼怜惜,轻摇了摇头,“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只是他是不是也中毒了?” 崔景程转头看着房间里正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男子问。 白婉清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崔景程。 最终是崔景程告饶了,“好了好了!你们林家的事,我不问就是了。” “谢公子体谅。”白婉清说完,便笑着回了屋子。 不一会儿,凤娘就叫来了四个壮汉。 “夫人,咱们现在就抬吗?”凤娘进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林云澈。 白婉清起身,走到床边,用手摸了摸林云澈的脉搏,随即点点头。 “抬!现在就抬。” 凤娘一挥手,四壮汉进了屋,他们礼貌的向白婉清行了礼,然后走到床边。 四壮汉都吓了一跳,林云澈之前什么样,他们都见过。 怎么这才两日的时间,就脸色青紫,印堂发黑,奄奄一息了。 不是说还要带着他们去重新开始,给他们重新正名吗? 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他答应你们的,自会完成,你们不用担心。” 徐龙为首的四个壮汉抬眼看了看白婉清,想不到林大人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同自己的夫人讲了吗? 当然他们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信或者不信他们根本就没有的选,还不如相信。 更何况小七他们的伤还是林夫人家的医馆治好的。 徐龙想到这儿抱拳说道:“夫人,我们愿听夫人吩咐。” 白婉清侧开了身子,让四人将林云澈抬到了一副担架上,随后仰望头,看了看天。 想不到已经这个时辰了,不过刚刚好。 “走吧!”白婉清一声令下,四个壮汉抬着林云澈便出了林家,而白婉清紧随其后跟着走了出去。 “婉清......”崔景程要去追,被婉清的眼神示意退了回去。 一行五人走的不快,但是他们才一转到街上,就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哎?那个是不是林夫人啊!” “是啊!是啊!” “她身前抬着的这个人是谁啊!” “看上去怎么那么像林大人呢......” 当有人认出林云澈的时候,整个街道彻底的沸腾了。 “天呢,真的是林大人,他这是怎么了?” “看起来并不太好的样子,这是病了?” “病了为何要抬出来,林夫人家里不是有神医吗?” 一路上各种猜测都有,白婉清都不予理会,她就这样毫不掩饰的将林云澈送去了医馆...... 郑大夫众人看到担架上的林云澈吓了一跳。 “东家,这......” 白婉清轻轻一跪,“请各位一定要救救我夫君。” “我在这里给大家叩头了。” 郑大夫和王大夫连忙摆手,“东家,你快起来,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白婉清的一行清泪流下,“求大夫救命。” 林云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抬进了医馆,郑大夫和王大夫在众目睽睽之下号了脉,脸色都极为凝重。 “东家,林大人怕是......没救了。” 郑大夫的诊断几乎是在半日之内,就传遍了整个淮州城。 淮州城突然没了知府,整个州城都开始有些人心惶惶。 尤其是毕绎和孟斩两个人,孟斩心里有些雀跃,林云澈本就与他处处作对,如今不知什么原因,竟然不行了,那还真是老天助他。 毕绎则完全不同,好不容易和林云澈有了默契,就这么...... 海大人则早已收到了林家的信,此刻他倒是比别人淡定的多。 “海大人,林大人病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说这话的是孟斩,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迎接下一任知府了。 海大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心里却是高兴的快要合不拢嘴了,他被林云澈玩了那么多次。 这一次终于轮到这小子倒霉了,当然只是身体上的倒霉,其他的事情他还得替他担着。 “真是世事无常啊!”海大人装模做样的慨叹了一句。 “没办法,我也只能和上面如实讲,不过......官职可是还要保留的,毕竟咱们商国也不是那么无情......” “至于这代理知府的人选嘛......” “我可能要些时间权衡。” 孟斩一听到这么快就要选代理知府,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毕绎则是无动于衷,整个人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其他官员都比他们职位还要低,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是连想都不敢想,所以......自然也没有什么反应。 海大人再没有其他的安排,所以便让大家都散了,专心处理手上的工作。 孟斩和杨沛然在家里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当晚就带着一大箱子的银子去了海承明的家。 “海大人......”孟斩将带来的箱子慢慢的推到海承明的面前,“对于林大人的事情,真的是心感可惜。” “就是不知道......海大人您现在是否权衡好了啊!” 海承明扯了扯嘴角,他知道孟斩和林云澈的关系不好,可是孟斩是不是也有些太冒进了。 之前自己怎么获得同知这个官位的,难道忘记了? 海承明扫了一眼孟斩推过来的箱子,这一看就不是他们孟家的东西。 杨家!想要拿杨家来拉拢他,杨家还是有些太嫩了。 他现在可是林家拉拢的人,林家是什么人? 原来可是镇国公林家,现在即便是落魄了,也是能和淮王掰掰手腕的存在。 他现在跟不了淮王了,那也是可以站队林家的啊! 至于杨家嘛!不需要!不重要!不想要! 海承明伸手将箱子推了回去,“孟斩,有些事是你该想的,但有些事却不是你该肖想的。” “赶紧把东西拿回去,离开这里吧,我就可以当你从来都没有来过。” 孟斩有些懵,海大人之前不是和他关系要好些嘛? 怎么这会儿连考虑都不考虑就婉拒了呢? 难道海承明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不可能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了想法! 孟斩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进退。 “海大人,你误会下官了!” “下官只是有些担心来的人不好相与,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海承明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微笑道:“那我确实误会孟斩你了,不过你放心,不管是谁来到这儿......定是好相与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真离开 前一日因为林云澈突然病倒,整个淮州城都沸沸扬扬的。 没想到第二日一大早,海大人就集结了能集结的所有官员来百年医馆探望林云澈了。 早起的小贩们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看来这林大人怕是真的不行了。”其中一个小贩满脸惋惜的说道。 听见这话的魏迁立刻反驳,“瞎说什么呢!” “不就是病了嘛?百年医馆的医术天下第一,定能治好林大人的。” “我怎么是瞎说,要我说是你没搞明白。” “若是百年医馆能治好!昨日郑大夫和王大夫就不会束手无策,满眼通红了。” 魏迁自然知道他没说谎,可是想到林夫人,他还是觉得不相信。 “好人有好报,林大人定然会没事的。” 对面的小贩撇撇嘴,“没事当然是最好,只是很多时候都天不随人愿啊!” 魏迁举起手中盛汤的铁勺就要打他,吓得对面的小贩立刻讨饶。 “我错了!我错了!” “林大人定是吉人自有天相,会逢凶化吉的。” 但实际上心里早已给林云澈判死刑的人不少,尤其这会儿从百年医馆出来后,海大人的神情严峻,就连毕绎和孟斩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想不到林大人竟然病的这样重!”毕绎愤懑的说了一句。 其实昨日毕绎听他说林云澈病了的时候,他打心底里是不相信的,可刚才...... 他见到了林云澈,整个人毫无生机,就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不可闻,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死亡一般。 见此情景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而孟斩心情却更为复杂,尤其是看到白婉清就那样静静的坐在林云澈身边,满心满眼看着林云澈的时候。 原来她就是用这样的目光时时看向自己的吗? 原来她就是这样曾经也全心全意的为过她吗? 若是林云澈死了,她还会再嫁吗? 孟斩心里才冒出来这样一个问题,就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不会再嫁了!林云澈与他不同,从没有伤害过她。” 孟斩在这里嘀嘀咕咕,海承明却是在医馆里看了许久。 看的他冷汗都从后背冒了出来,若不是他提前知道真相,他定会被林云澈蒙蔽。 太狠了!想不到这小子对自己下手也这样狠。 还好他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然,不然他就完了,他早晚会死在林云澈的手上。 海承明出来后,看到淮州城同僚的表情各不相同。 “行了!人咱们也看了!” “看来林大人怕是真的没有办法再胜任知府的工作了。” “我这就回去上书,你们也都回吧。” 众人散去,林云澈病重的消息就这样以府衙最后确认的方式再次传开了。 一波一波来看林云澈的人都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奄奄一息的他。 第三日,崔氏和林飞云也从淮州城赶了过来,芙蓉、杜焕也陪着白晨明一起来了。 白晨明一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婿,和坐在床边守着的女儿,情绪就绷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子柔,子柔啊!你若是在天有灵,为何不能好好看看咱们的女儿,为何要让她这样难过。” 白晨明这样一说,芙蓉也绷不住了,站在原地嚎啕大哭了起来,杜焕忙将芙蓉先哄了出去,瑞心也扶着白老爷怕他再撅过去。 崔氏和林飞云带着大妞,站在床边,定定的看着床上的人。 “婉清......真是苦了你了。”崔氏说道。 白婉清则给崔氏行了大礼,“母亲,是我没有照看好他。” 崔氏一把扶起白婉清,“这叫什么话。” “都是命!是命啊!” 三日,整整三日,关于林云澈的病情没有人再怀疑,崔氏和林飞云这次借着这件事也顺势留了下来。 “婉清,现在应该可以了吧!”崔氏看着床上的人这样,要说不着急是假的。 毕竟这看上去太真了,就算是说现在他的澈儿就要没命了,她都信。 白婉清觉得这几日的确也是够了,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给林云澈灌了下去。 没多一会儿,林云澈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大头!大头!”崔氏轻轻的叫了他两声。 林云澈的意识这才迅速恢复,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浓烈的药香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这里是哪里。 “我们骗过去了吗?”林云澈用手揉了把眉心,第一句话便问了这个。 白婉清微微颔首,“都信了!” 崔氏也附和,“天呢,别说是他们了!就连我和你父亲看到你之前的模样,也相信了。” 林云澈感激的看向了白婉清,“多亏了婉清,否则我可能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这会儿海承明的奏折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白婉清点头,“在路上了!刚才海盛阳已经来送过信了。” “这就好!这就好!” 他们远在北疆之地,如今他病重,皇帝一定会派人来核实,好巧不巧现在程开林就在这边。 “程大人......” “程大人已经来过了!”白婉清知道林云澈的心思,“他是昨日晚上悄悄过来的。” “我想已经足够了,这药虽说能让你假病,但时间却不宜过长,会危及你的性命。”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云澈并没有误会白婉清,她已经做的够多,也够好了。 足够了! 林云澈缓了一会儿,感觉身体里的力量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他从柜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包袱,看了眼崔氏,又看了看婉清。 “母亲,夫人,我该走了!” 崔氏难得眼圈红了,这次林云澈去的地方有多危险,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 “大头......你要小心。”崔氏还能拦吗?她不能,她忍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知道!母亲,我会小心的。” “至于婉清,母亲,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崔氏哭着点了点头,“用不着你说,我定会照看好婉清的。” “你放心,等你找到你叔叔,将他带回来的时候,你的夫人定还是你的夫人。” 林云澈被母亲的话安慰到了,白婉清也点头道:“夫君,你放心,我也会照顾好母亲和父亲的。” “我们等你回来。” “好!” 林云澈走了,趁着夜色如墨的时候离开的。 他出了淮州城,和潘虎还有徐龙他们接上了头。 远处潘虎带着曾为死士的八个林家旧部,而徐龙则带着曾为山匪的七个林家旧部。 林云澈看着眼前的十七个人,脑海里能想象到原来数以万计的林家军是什么样,不禁骄傲的扬了扬头颅。 而躲在他们身后的曹哲和马玉此刻的表情就没有那么好了! 尤其是曹哲,他答应林云澈去北朝国找林思疏的话不过是说说。 那可是北朝国啊!若是一旦被发现他们商国人混在了里面,可是随时会被杀掉的。 这些人一个个的难道都不怕吗? 曹哲简直不可理喻林云澈的所作所为。 不过现在曹哲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跟林云澈他们去了。 只希望这小子能策划的周到一些,免得还没等入境,他们这几个人的小命就断送了。 那可真是要笑掉后人的大牙了。 林云澈看到曹哲面上变幻莫测的表情问,“曹谋士,怎么?你是觉得还有什么不妥吗?” 曹哲的身子一顿,但既然林云澈问了,他也只好说出口了。 “不知林大人打算如何进入北朝国啊!” 林云澈看了眼潘虎,就见潘虎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大包袱。 “来吧,一人一件。” “林大人,这件是你的。”潘虎扔了一件给林云澈,其他的也都一一的仍给了所有人。 曹哲突然觉得手上一沉,眼瞧着一件衣服落了下来。 “这是北朝国商人的衣服吧?”曹哲问。 马玉此时也端看着手里的服饰,他没见过北朝国的服饰,看起来倒是有些复杂,不过看了半天,马玉依旧不会穿。 “是!我们就是要组成一个商队去到那儿。” “到时候我们每人都要换上这件衣服。” “所以还请大家先各自保管好。” 林云澈说完,一转头,只见马玉已经开始匆忙的往身上套了。 曹哲吓得一把将衣服从马玉身上扯了下来,“马玉,你做什么!你疯了不成?” 马玉难得瞪了曹哲一眼,曹哲没想到马玉会生气。 他可是从来都不会生他的气。 “你现在不能穿,我们还在商国的境地,穿上这衣服怕是要遭祸。”曹哲耐心的跟马玉解释。 马玉将衣服抢过来,放进了自己后背的包袱里面。 他都跟着曹哲背叛主子了,就是因为曹哲他才背叛了主子,马玉心里已经开始有些记恨曹哲了。 当然此时曹哲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各自将衣服藏好后,就骑着马朝着北方奔去了。 曹哲以为他们会从交界的城门过去,可没想到跑了半日的他们在天刚亮的时候面前竟然是一座大山。 “曹谋士,请吧!”林云澈先翻身下马,带头朝着大山走去。 曹哲看了看身后,十几个大汉紧紧的盯着自己,跑是跑不了了,他只好也翻身下马,跟在林云澈的脚步朝着大山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