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记者家的网红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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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记者家的网红牛》作者：扶风琉璃【完结】


    文案：


    关鸣：你觉得边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邻居：边星啊，可能干了，比村里的老黄牛还能干。


    关鸣：……


    牛妖受


    轻松小甜饼


    祝大家牛年行大运！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甜文 网红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关鸣，边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牛年运势牛牛牛


    立意：牛年大吉


    ☆、第一章


    关鸣气定神闲地打着方向盘，两侧车窗外飞速后退的峭壁和山谷在他眼里仿若无物，但车里的惊叫声实在没办法忽略，他朝后视镜瞥一眼，用半死不活地语气安慰道：「别怕，很快就到了。」


    「啊啊啊啊啊就是快才怕呀！」赵文被惯性甩得紧贴在车门上，双手死死抓住顶上的扶手，面孔扭曲狰狞，「关哥你能不能开慢点，这可是盘山公路，翻下去不是闹着玩的！」


    关鸣笑了笑：「放心，不会拿你们的命开玩笑。」


    「关哥疯了！」赵文嘶吼，「周林你快劝劝他！周林！」


    周林已经吓傻了，眼睛根本不敢睁开，他紧着嗓子颤颤巍巍地开口：「关、关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但是你别忘了你运气更不好，万一、万一……」


    「你他妈能不能别乌鸦嘴！」赵文崩溃，「运气守恆定律懂不懂！关哥那能叫运气不好吗？那是都攒着换福报呢！」


    关鸣没吭声，但车速慢下来了。


    嚎得堪比杀猪的赵文终于安静，随后坐直身体，难以置信地咽了咽口水：「关哥你冷静下来了啊？」


    周林大胆推测：「可能是嫌你吵……」


    赵文：「……」


    关鸣直接停车：「起大雾，没法开了。」


    后面两人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变化，都吃惊地趴到车窗上，又起身探头看前方，异口同声地喊：「卧槽！」


    原本清朗明丽的山间突然瀰漫起大雾，左侧峭壁上的岩石、右侧绿荫浓郁的山谷、天边舒展的白云、高悬在顶上的烈日……目力所及的一切都迅速被大雾遮挡，速度快到令人心惊。


    只不过眨眼功夫，他们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赵文瞪大眼，朝周林那边挪了挪屁股：「什么情况？是不是太诡异了？」


    周林也觉得奇怪，扭头往后看了看：「这都中午了，不应该啊，而且如果这里本来就有大雾，是车开进来了，那后面应该会稀薄一点吧？」


    关鸣开始倒车，干净利落的动作差点把后面两人吓出心脏病，他退到刚发现起雾时的大概位置，停下来，确定道：「是突然起的大雾，之前没有。」


    车里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山间气候多变他们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在短短几秒内瀰漫起这么大的雾，甚至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怎么看都不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山道上似乎比之前静谧许多，虫鸣鸟啼都听不见了，车熄火后，四周更是寂静得落针可闻。


    赵文小声开口：「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


    周林侧耳屏息，用气音开口：「……哞？」


    赵文：「闹……闹鬼？」


    关鸣蹙眉，不怪这两人咋咋唿唿的，他也听到了，虽然他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大中午闹鬼他还是不太信的，他倒是倾向于附近有一群牛。


    不是一头，是一群，因为那声音此起彼伏。


    山上有牛实在太正常了，只不过因为这边有山谷，所以带了点回音，再加上四周被大雾笼罩，自然而然就增加了点神秘气氛。


    关鸣心里有了论断，脸上却凝重起来，嘶一口气，煞有介事道：「不会是……牛头马面吧？」


    「啊——唔——」两个一米八的大汉吓得差点尿裤子，又飞快地捂住对方嘴巴阻止冲口而出的惊叫，缩在后座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


    关鸣笑出声：「出息，《解密》栏目组没白待，什么事都能被你们弄得神神叨叨的。」


    说着就要伸手去开车门。


    赵文吓得扑过去用力将他拽住：「哥！我叫你亲哥！这时候下车干嘛！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关鸣无所畏惧：「在车里更看不见，大白天怕什么？」


    周林也过来拉他：「别别别，万一等会儿浓雾里伸出来个钩子把你钩走！」


    关鸣：「……领导应该把你们俩调回《解密》组当导演。」


    说着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开门下车，反手将车门关上。


    在车里还只是视觉上的认知，出来就从视觉到触觉，全方位感受到这雾到底有多浓了，关鸣伸出手，手指被浓雾包裹，空气湿度很大，睫毛上很快蒙了一层水汽。


    他靠在车上抹了把脸，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浓雾里不光有牛叫，还有隐约的人声，因为有好几重回音，没怎么听清楚，他站了会儿没探究出什么名堂，又听赵文和周林敲着车窗玻璃催自己进去，想了想便转过身准备开车门。


    这时候，车门把手在视线里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意外地动了动眉梢，抬起头。


    四周的浓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能见度越来越高，他的目光下意识投向之前盯过的方向，那边已经没有声音了，但有一团白色不明物体在羊肠小道上飞快移动，看起来像某种动物在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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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那是什么？」赵文和周林也大着胆子下了车，同样注意到那团白色。


    周林是摄影师，下意识便举起摄像机，将焦距拉近，观察后道：「好像是一头牛。」


    「白色的牛吗？挺少见的。」赵文道，「跑这么快，真是牛？你没看错吧？」


    周林：「哎它好像是往那边村子跑的，关哥，那个是不是我们要去的村子？」


    关鸣点头：「是，上车吧。」


    看山跑死马，在山区永远都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距离，比如那个村子，明明已经近在眼前了，可他们愣是又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村口。


    三人下车，关鸣打量四周环境，正要抬脚的时候忽然听到附近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他蹙起眉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意外发现那边有个大坑，而坑底竟然有一头牛。


    那头牛通身雪白，正刨着蹄子往上沖，关鸣的靠近似乎将它吓到了，它发出「哞」一声惊叫，足底打滑，「咚」一声摔回坑里。


    坑里散落着不少干草，看样子有点像村民布置的陷阱，干草可能是一开始铺在上面做掩盖的，现在有不少碎屑掉落在牛的身上，牛甩了甩头和身体，抬头盯着关鸣，眼神警惕。


    关鸣这才注意到，牛的额头竟然有个类似星光的金色花纹，很特别。


    周林凑过来：「咦，这不就是刚刚那头牛嘛？」


    周文也凑过来：「你确定？」


    「不确定。」周林摇头，打开相机，「不过长得挺像，你看它额头花纹，太稀有了，跟照片上的一样。」


    赵文觉得稀罕：「为什么我对牛这种生物也能产生审美？它长得好漂亮啊！哎我们要不要拉它上来？车上有绳子。」


    关鸣摇头：「别管，可能是谁家养的，先进村吧，顺便问问，谁家的谁来拉。」


    说着从口袋路掏出平光眼镜，哈口气随便用袖子擦了擦，戴上后瞬间多了几分儒雅斯文。


    三人径直去了村里，转半天都没找到他们要找的人家，这个村子多是些留守老人和儿童，方言屏障很厚，交流起来十分困难。


    赵文拿出话筒，指着上面电视台的图标：「我们是来做採访的，这儿是不是有个姓边的大爷？」


    村民们热情地连说带比划，过了没多久，他们找来一个年轻人，指着年轻人让跟他交流。


    年轻人瞄了眼旁边周林扛着的摄像机，有些拘谨，自我介绍说是这里的支教老师。


    赵文急忙问：「那你应该对这里比较熟悉了吧？村子里是不是有个姓边的大爷？」


    支教老师一脸为难：「啊……村子里都姓边。」


    赵文：「……」


    关鸣走上前，收起平时「爱谁谁」的气质，摆出职业笑容：「是这样的，我们接到电话，说这里有个叫边爱国的老人，最近因为遗产问题和儿女有些矛盾，现在老伯的儿女打电话到我们电视台，说要请我们来做调解，所以我们先来了解一下情况。」


    支教老师恍然，伸手朝后面指：「哦，你们要找的人家在那边，我带你们去。」


    关鸣微笑道谢，边走边问情况：「边老伯的儿女平时住这里吗？」


    支教老师：「不住，他们都出去打工了，听说在外安了家，具体我也不清楚。」


    关鸣：「那他们最近回来过吗？」


    支教老师：「回来了，这两天还在吵呢。」


    关鸣：「吵什么？」


    支教老师：「也不算吵，就是听说老人生病了，他们都抢着要接他去城里养老。」


    说到这个，支教老师明显有些不能理解：「大家都夸他儿女孝顺呢，说为了抢老人差点打起来。」


    什么遗产不遗产的，这破村子的留守老人，能不能拿出两万块钱都不知道，电视台是不是搞错了？


    一行人去了边爱国的家，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关鸣示意赵文将看热闹的村民支走，转身弯腰进门。


    屋子里很黑，暗黄的灯泡被两个拉拉扯扯的儿女撞得晃来晃去，老人躺在床上哼哼，伸手指着水瓶，但是没人管，关鸣给老人倒了水，两个儿女这才注意到他。


    关鸣说：「老伯，我们是s电视台的……」


    「哎呀！你们可算是来了！」那对儿女立刻激动地走过来，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跟他交流，「你就是那个关鸣吧？你好你好！」


    关鸣微笑着跟他们握手，见老人要坐起来，忙伸手去扶他，目光朝四周转转：「听说您还有一个养子，他今天在家吗？」


    支教老师正准备做翻译，却被两个儿女客气地送出去，回来对关鸣道：「我们会普通话，我们来说。」


    关鸣点点头，没管他们那点小心思。


    老人看起来心情很差，但可能是出于对文化人和电视台的敬畏，在听了儿女的转述后还是强打精神回答了他的问题。


    儿子翻译道：「他在城里学习，打电话说今天回来，这会儿应该在路上。」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一个年轻人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老人眼睛亮了，急忙沖他招手。


    年轻人走到他身边坐下，因为床边光线昏暗，他的面孔有些模煳不清，只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看起来纯良无害，却警惕地盯着围在屋子里的一圈人。


    关鸣注意到他身上沾着的草屑，微微扬眉，伸出手道：「你好，我是s台记者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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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人伸出手，眼睛瞪着他，嗓音清亮：「你好，我叫边星。」


    作者有话要说：　　星星：我摔坑里了，他不拉我。


    ☆、第二章


    边老伯的女儿端着凳子过来，殷勤笑道：「关记者您坐！」


    关鸣道谢坐下，先徵求他们的意见，确定大家都愿意接受採访后，让周林将镜头盖打开，之后拿起话筒：「请问……」


    「砰——」凳子的一条腿突然断裂，关鸣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关哥！」赵文吓一跳，赶紧去扶他，「关哥你没事吧？」


    边老伯和儿女也全都吓得不轻，儿子趁机挤兑女儿：「你搬的什么破凳子？」


    女儿神色讪讪，不安地在身上搓搓手：「不、不好意思啊我没看清，以为这凳子是好的……」


    关鸣摆摆手：「没事。」


    他这人衰运缠身，常常倒霉，但好在每次都没什么严重后果，所以倒霉倒霉着也就习以为常了，不仅心态稳如老狗，还练出了敏捷的应急反应，比如从凳子上摔下来，他愣是在屁股着地前调整好姿势，摔得还挺潇洒。


    人是倒霉了点，但形象包袱不能丢，毕竟在镜头前工作，得有职业素养。


    关鸣老神在在地从地上站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边老伯的儿女比他慌，忙乱地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第二张凳子，还是边星出去一趟，不知道从哪儿搬了张矮脚凳过来，这通忙乱才结束。


    关鸣正打算蹲着採访，见他端了凳子过来，没客气，伸手接过去坐下，笑道：「谢谢你啊，小兄弟。」


    边星没吭声，只朝他看一眼，又闷头坐回边老伯床边。


    除了最开始摔了一跤，后面整个採访过程都非常顺利，关鸣总算把边老伯家里的情况给摸清楚了。


    边老伯穷苦一辈子，照理说是剩不下几个钱的，看家里这个情况，儿女在外面忙于生计，平时估计也不会给多少家用，这回边老伯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查出了癌症，他就拉着边星去银行，说要给边星转两百万，却无巧不巧地让过来取钱的儿子撞见了。


    这一下可闹翻了天，儿女震惊老头子有这么多钱竟然瞒着他们，撒泼打滚地跟边星闹，说他一个外人敢骗老人家的棺材本，要去法院告他，把边老伯气得当场晕过去。


    之后转钱的事没办成，边老伯回了家，死活不说钱在哪儿，只一口咬定这钱本来就是边星的，儿子女儿一分也别想，边星却是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只说这钱不能分，要留着给老人家看病，两个儿女以为他是想独吞，越发闹得厉害，争着抢着要把老人带回家看病养老。


    老人气得差点跳崖，儿女们才消停点，最后不知道听了谁的主意，把电话打到了电视台。


    关鸣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这个事情是有点棘手，不过我们是法治社会，想理清楚也不难，这样吧你们明天跟我去一趟电视台，我们请法律顾问和专家一起坐那儿聊聊，怎么样？」


    关鸣现在主持一档家长里短的节目，里面什么奇葩纠纷都有，边老伯的儿女是看过节目的，知道有这个流程，自然一口答应，他们还想请全国观众给评评理呢，哪有人把遗产留给外人的？


    边老伯虽然没看过节目，但关鸣耐心解释后，他也答应了，心里想的是，万一这钱不能判给边星，我就一把火烧了！


    至于边星，他只有一个想法，钱要给老头子看病，看完病都不知道能剩多少 ，剩下的还要给老头子养老送终，上什么电视，烦不烦。


    但他很听边老伯的话，到底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头。


    谈得差不多后，关鸣松口气，站起身，边老伯对边星说了句什么，边星便跑到另一个屋里去收拾床铺，想也知道是给关鸣他们腾住处，现在天都快黑了，附近又没旅馆，总不能让大家在外头露宿。


    关鸣客套几句，忽然想起一件事：「哦对了，你们村里有人家养牛吗？刚刚我看到有头牛掉村口大坑里去了。」


    抱着被子的边星顿住，朝关鸣看过来。


    关鸣跟他对视，鬼使神差地想：这眼睛也太漂亮了！又大又亮，睫毛长长的，但一点都不软萌，看起来特别……


    边星看着他：「村里家家都有牛。」


    特别劲！有劲，带劲，劲劲儿的……


    关鸣终于想到了合适的形容词，莫名的，心里痒了一下。


    边星放下被子扭头跟老伯说了句话，关鸣已经勉强能辨认出一点他们的口音，猜测大概是说去看看牛，之后边星就跨出门槛大步离开。


    天色已晚，边老伯的儿女开始忙着做晚饭，因为对厨房里的东西都不熟悉，手忙脚乱的，关鸣嫌他们吵闹，就出去到村子里转转，顺便跟村民聊聊天，看能不能再採访出点什么来。


    採访需要翻译，边星普通话很好，但看向关鸣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好，关鸣很识趣，再加上想打听的事情跟他有关，就没找他，而是请了支教老师过来。


    消息东拼西凑后，关鸣知道了：边星今年刚满十八，前十年在大山另一头的m村生活，由一个孤寡老太收养，孤寡老太去世后，边星流浪到这里，碰巧救了摔下山的边老伯，后来就由边老伯收养了，在这里生活了八年。


    关鸣坐在小板凳上拍拍裤腿：「m村啊，我去过，以前我爸在那边做扶贫工作，我寒暑假过去也兼职教过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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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教老师来了兴趣：「你也做过支教啊？」


    关鸣笑了笑：「嗯，不过我脾气不好，没教多久。」


    过了一会儿，边星走过来：「我爸喊你们去吃饭。」


    关鸣立刻站起身：「牛拉上来了？」


    边星耷拉着眼：「没，跑了，是野牛。」


    关鸣有些意外，那坑又大又深，四壁也光滑，一般人想上来都费力，更不要说牛，那头牛竟然能自己跑掉，听上去还挺厉害的。


    想到那头牛在山上狂奔的速度，关鸣心生疑惑：野牛都这么勐的？


    不过他也没多想，正好肚子饿了，就没客气，跟着边星回去吃饭了。


    吃完饭没多久，台长打来了电话，关鸣站在院子里按下接听，脸上皮笑肉不笑：「台长，这么晚还加班啊？」


    台长笑呵呵的：「不放心啊，关心一下你那边的情况，这趟出差还顺利吧？那边真实情况是不是跟他们说的一样？」


    关鸣：「嗯，差不多。」


    台长语重心长：「唉，这次你可别由着自己性子来了啊，组里已经商量好了，那笔钱，最后得交到儿女手上。」


    关鸣微微眯眼：「专家顾问还没开口，这么快就有结论了？那还做什么节目？煳弄观众呢？」


    「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台长不高兴了，「我们做节目，总要把握好一个大方向嘛，可不能像你上次那样炸雷，你要知道，我们的观众群体是农村普通老百姓，可不是什么网上冲浪的年轻人，你别搞错了！」


    关鸣懒洋洋地答应了：「嗯，我听您的。」


    台长：「最好听我的，事不过三，你再瞎搞，台里可就不敢用你了。」


    关鸣抬头看着夜幕，笑了一声：「行。」


    赵文和周林在旁边探头探脑，见他挂断电话，便走了过来。


    赵文小声道：「关哥，那傻逼又找你麻烦了？他也太小心眼了吧，不就是年会上把他假髮扯掉了嘛，记恨到现在。」


    关鸣纠正：「不是我扯的，是他自己掉的，我运气不好，刚巧手从他脑袋旁边经过。」


    赵文：「就为这个，挑着毛病把你从黄金档《解密》组调到下午的《家和》组，心眼比他的金针菇还小。」


    关鸣：「……」


    赵文：「还有上次《家和》那期，女的都快被老公打瘫了，傻逼还让你劝和，他那么共情家暴犯，是不是自己在家也打老婆啊？」


    关鸣随手摺了根草咬在嘴里，含煳着说：「打不打老婆我不知道，收了好处是肯定的，这次估计也是。」


    周林诧异地转头朝屋里看看：「不是吧？那兄妹俩捨得？」


    关鸣：「有什么捨不得的，一人分一百万呢。」


    赵文气不过：「哥你啥时候跳槽？我们跟你一起走，这傻逼单位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全是关系户。」


    周林：「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到时候台长故意给关哥使绊子。」


    「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先把这期节目做完吧。」关鸣在他俩肩上拍拍，「你们跟我共患难，见外的话就不说了，走的时候肯定带上你俩。」


    赵文和周林都挺高兴，关鸣这人有原则，还仗义，更重要的是长得帅，这年头颜值就是生产力，家暴那一期他劝女的离婚，还帮忙请了律师，新闻在网上发酵，他因为颜值高、三观正而爆红，现在名气比电视台还大，别说跳槽，就算出来单干，做个自媒体都能赚翻。


    关鸣吐掉嘴里的草：「你们先去休息，我在这儿理理思路。」


    赵文和周林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多打扰他，忙转身离开。


    院子里一下子清静下来，关鸣见旁边有个草垛，走过去坐下，手肘撑着膝盖出了会儿神，忽然听到有脚步声接近，便抬起头。


    边星走过来：「麻烦你让一下，我要抱点草回去。」


    关鸣站起身。


    边星来回好几趟，抱了不少干草进厨房，之后又跑到井边打水洗碗，洗完碗又洗抹布，将吃饭的桌子擦得干干净净，擦完扭头问：「你看什么？」


    关鸣回神，这才发现自己跟着他走到了厨房的窗外，正隔着玻璃往里看，有点傻逼。


    他笑起来：「没什么，看你干活儿。」


    边星不理他了，擦完桌子又出来打水，开始洗衣服。


    关鸣走过去搬了把凳子给他：「坐着洗啊。」


    边星愣了一下，朝他看看，有点别扭地开口：「谢谢。」


    关鸣在他旁边蹲下：「干嘛大晚上洗衣服？」


    边星抬眼，用看傻逼的目光看着他：「明天不是要进城吗？」


    关鸣：「……」


    边星又不说话了，继续埋头干活儿，洗完衣服晾衣服，晾完衣服又开始打扫院子，打扫完院子又提着桶准备鸡食。


    关鸣突然想起从村民那儿听到的话：「边星啊，可能干了，村里的老黄牛都没他能干。」


    关鸣：「噗……」


    边星扭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关鸣乐不可支，坐地上抖着肩膀闷头狂笑。


    边星：「？？？」


    作者有话要说：　　老黄牛：是的，就很气！


    *


    忘记说了，这是短篇，不入v，隔日更。


    ☆、第三章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离开村子，跟着关鸣他们前往s省准备录制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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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大家都有些疲惫，关鸣让赵文和周林先回去休息，自己则领着边家人去旅馆，又叫了外卖，安排妥当后才离开，走之前道：「明后天台里有活动，暂时录不了节目，正好你们休息一下，等录的时候我过来接你们。」


    边老伯扯了扯边星的胳膊，边星问：「住两天多少钱？」


    关鸣：「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台里会给报销。」


    边老伯松口气，推着边星让他出门送送，边星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听话地跟着出来了。


    进电梯的时候，关鸣对他交代道：「旁边就是医院，万一你爸身体不舒服，你就带他去那边看看，在马路斜对面，很近的，如果还有什么搞不定的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号码已经给你了。」


    边星有些意外他的关切，愣了一下，点点头：「谢谢。」


    电梯打开，关鸣抬脚走到一楼大厅，又道：「请你喝杯饮料，咖啡还是奶茶？或者可乐？」


    边星都打算抬手拜拜了，想到他刚刚的关心，又生生忍住：「……奶茶吧。」


    关鸣买了两杯奶茶，带他去门外的长椅上坐下，这会儿街道上人流稀少，很清静，他借着路灯不动声色地打量边星，莫名觉得心情很好。


    「边星……」关鸣笑起来，「我长得很讨人厌？」


    边星：「……」


    关鸣：「你对我两个同事都挺客气，怎么就对我那么冷淡？」


    边星低头勐吸奶茶：「……」


    关鸣没再逗他，换了正色：「能跟我说说，那两百万的来歷吗？」


    边星顿了片刻，点点头：「买彩票中的。」


    关鸣手一抖，被奶茶呛到了：「咳咳咳……」


    边星：「爱信不信。」


    关鸣：「没……没不信，我就是……咳咳……嫉妒……」


    边星扭头：「……？」


    关鸣差点倒不过气来，抚着胸口靠在椅背上，生无可恋：「唉……人和人的运气，怎么就差别那么大……」


    话音刚落，街道上捲起一阵风，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一张塑胶袋，「啪唧」一下拍在关鸣脸上。


    边星：「……」


    关鸣面无表情地将塑胶袋拿开：「这谁啊，太没素质了。」


    说着起身去扔垃圾桶，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哪儿窜出来一只小狗，他急忙闪身避开，却不小心脚下一滑，「扑通」摔在地上，奶茶也洒了。


    边星：「……」


    关鸣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扶了扶眼镜，扔掉奶茶走回来，在边星同情的目光中重新坐下：「再具体说说彩票的事吧，你自己买的吗？」


    边星：「是我买的，当时我十二岁，帮我爸去城里卖菜，用吃午饭的钱买的。」


    「十二岁，那时候你还没有银行卡，所以钱是存到你爸帐上的，对吧？」这么多钱一直存着没挥霍，真挺懂事的，关鸣手指在长椅靠背上敲了敲，又问，「当时中奖有留下证据没？」


    边星：「领奖的时候拍过照片，但是照片在店老闆手上，现在那个彩票点不在了。」


    关鸣点点头，若有所思，接着掏出手机：「你把大致的时间和地点告诉我。」


    边星如实说了。


    关鸣记在备忘里面，起身跟他道别：「那我先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边星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关记者！」


    这还是边星第一次主动开口，关鸣心情愉悦，转过来笑着说：「不用那么生分，你叫我关鸣就可以了。」


    边星：「哦，关鸣，你后背沾了块口香糖。」


    关鸣：「……」


    第二天，关鸣拿着採访材料去台里，栏目组当天就剪辑了一段预告投放出来。


    s台在全国来说，知名度实在排不上号，《家和万事新》这档节目更是因为漫天狗血，收视率在本台稳定垫底，不过不久前因为关鸣在网上突然走红，现在还在热度当中，有不少网民会关注他的节目，所以预告片刚放出来就被转发热议了。


    关鸣下班后打开手机刷微博，有些意外地看到这个话题竟被议上了热搜，而且上热搜的原因竟然不是这个社会话题本身，而是边星。


    热搜名简单粗暴：#养子#


    「不好意思，我是lsp我直说了，这钱应该给养子。」


    「三观跟着五官走，这一波我站养子。」


    「就事论事，这钱本来就应该给养子，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亲生儿女平时根本就不管老人死活。」


    「养子好能干啊，干活儿特别麻利，而且对老人照顾得很周到，是个好孩子。」


    「太帅了，养子这颜值窝在山里是不是有点可惜啊？」


    「这有什么好争论的，老人自己的钱，爱给谁就给谁，立个遗嘱不就好了。」


    「卧槽，养子和关鸣同框的瞬间帅呆我！我截图了，求个修图大神，我要双倍快乐！」


    「悄悄说一句，为什么我觉得他俩好般配啊？」


    「身高差完美！」


    「完了完了，我也觉得好般配，他们对视的时候怎么回事，是我脑补太多了吗？」


    「这也能嗑我是没想到的……」


    关鸣：「？？？」


    我也没想到。


    关鸣举起手机仰靠在沙发上继续刷，蹙着眉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眉头松开，起身翻出一个号码拨过去：「喂，老秦，帮我个忙，改天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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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秦是他大学时期的好友，现在在做自媒体，跟不少营销号有联繫，两人关系铁，用不着太客气，老秦在那头哈哈大笑：「不急的话就等等啊，我先嗑一会儿你的cp。」


    关鸣：「……」


    老秦笑够了，终于想起他来：「哦对了，什么事？」


    关鸣：「就那个养子，他叫边星，你帮忙炒一下。」


    老秦吓得狮吼：「卧槽！你什么意思？」


    关鸣：「别瞎想，是为了他家那个纠纷，现在我们台长发神经，已经提前把基调给我定好了，说钱要给亲生的，我不能直接在录节目的时候反水，你也知道，这节目本来是直播，上次因为我反水过一次，他给改成录播了，这次我再那么搞，肯定换主持重录。」


    老秦不厚道地笑：「那傻逼到底有多在意他的假髮啊，我服了，行，小事，没问题。」


    关鸣：「也别炒太过，热度到节目播出就行了，那孩子看着挺沉稳的，大概不太想出名，你悠着点。」


    老秦：「明白！这样，你先给我一些他的照片或视频。」


    关鸣翻翻自己手机，立马起身：「没有，我现在去找他拍。」


    老秦：「哎不是，我怎么觉得你有点迫不及待呢，这都晚上九点多了。」


    关鸣脚步顿住，转身看向穿衣镜里的自己：「……」


    老秦：「谁要你手机里的照片，摄影师那儿不是有採访视频吗？我找边角料挑几个截图就行。」


    关鸣继续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我有迫不及待？」


    老秦絮絮叨叨：「炒作也有讲究，不能太刻意，照片挑不好会引起舆论逆反的……」


    关鸣：「我没有迫不及待。」


    老秦：「……」


    第二天，边星的名字作为标题被送上热搜，获得一大波讨论量，热度迅速走高。


    第三天，关鸣接边家人去录节目，边老伯和边星直接坐他的车，兄妹俩那边因为家属子女也来了，人比较多，就另外安排了车。


    车是赵文开的，边老伯有点晕车，坐的副驾，关鸣和边星坐在后排。


    赵文咋咋唿唿：「关哥你今天怎么捨得让我开你新车的啊？之前我嘴皮磨破了你都不肯。」


    关鸣信口胡诌：「我昨晚喝酒了，现在头还晕着，不能开。」


    「哦，这样啊。」赵文嘿嘿笑起来，「那你以后天天喝呗，你这车我眼馋很久了。」


    关鸣目光落在边星身上，边星拿着本书在看，看的是《水浒》。


    关鸣：「你看书还挺快，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这书才看开头，现在都下册结尾了。」


    边星点头：「嗯。」


    关鸣：「你还喜欢看什么书？我家里书挺多的，可以借你看，送你也行。」


    边星愣了一下，抬起头：「服装设计、美术类的有吗？」


    关鸣：「……」


    我怀疑这傢伙在跟我抬槓。


    边星看他表情，失望地低下头。


    关鸣吸气：「……」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问：「你想学服装设计？」


    边星抬起眼看他，摇头，摇完继续看书。


    关鸣再次吸气：「……」


    这不逗我玩吗？？？


    过了一会儿，关鸣开口：「电视台快到了，一会儿录节目，你紧张吗？」


    「不紧张。」边星摇摇头，合上书。


    关鸣觉得他心态超级稳，笑起来，又问：「你为什么想看那些书？」


    边星把书收进包里：「做皮影戏需要学，不光有服装设计，还有剧本、制皮、演唱，有帮助的书我都想看。」


    关鸣有些意外：「你在学皮影戏？那你有时间上学吗？」


    边星摇头：「我没上过学。」


    关鸣张了张嘴，想到之前在路上见过他拿笔在书上写笔记：「你的字写得很好，普通话也说得很好，这些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边星：「我师父教的。」


    关鸣还想说点什么，车已经停下来。


    赵文朝外看看，惊唿：「卧槽，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说着推开车门出去，一打听惊呆了，赶忙回头找关鸣，还在边星肩上拍了拍，恍惚道：「乖乖 ，这就是走红的感觉吗？都是来蹲你的边星！」


    边星：「？」


    关鸣指了指旁边的专用通道：「走吧，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关鸣：你对我好像有点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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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关鸣领着边家的人进入录制间，嘉宾顾问入座，导演安排好流程，各部门做好准备，录制就开始了。


    录制过程中，台长端着保温杯从外面走进来，隔着玻璃看里面的情形，低声问旁边一个导演助理：「怎么样？都还顺利吧？」


    助理比了个「ok」。


    台长露出满意的笑容，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看，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关鸣和嘉宾顾问竟渐渐有了鸡同鸭讲的趋势，他脸色微变，从椅子上站起来。


    导演也有点急了：「怎么回事？快提醒关鸣！让他照着安排好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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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理满头大汗地跑进去竖提示板，关鸣像没看见似的，面上带着亲和的笑容，对边星道：「所以，那些钱原本就是你的，是你买彩票中的，对吗？」


    边星点头。


    旁边兄妹俩急了，哥哥道：「这都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小，怎么可能自己去买彩票，肯定是咱爸让去买的啊！」


    妹妹也机关枪一样说道：「再说了，也没证据，上下嘴皮子一碰，谁不会编？」


    关鸣笑意加深：「边星那边确实没什么证据，不过我们栏目组为这事多方打听，倒是碰巧有了点线索，下面我们不妨一起来看看。」


    台长捏紧保温杯，怒目：「他要干什么！」


    关鸣从口袋里掏出某样东西，对着镜头展开，是一张照片：「这是边星领奖时拍的照片，那家彩票点的老闆还给我们拍了个回忆vlog，我们也一起来看看吧。」


    说着又从旁边拿过来一个平板，打开视频。


    嘉宾面上露出犹疑，频频朝外面看，导演拨开椅子火烧眉毛地冲进去：「停停停！关鸣你这是在干什么？」


    关鸣面露诧异：「录节目啊。」


    导演招手：「你过来，先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关鸣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出来，跟他悠哉的模样相比，导演和台长暴躁得像两个炮仗。


    导演指着他手里的照片：「真的假的？」


    关鸣：「当然是真的，这事能作假吗？」


    台长伸手：「给我看看，视频也给我看一下，这可不能开玩笑。」


    关鸣将照片和平板递给他，台长二话不说就把照片给撕了，紧接着又将视频删除，最后语重心长地嘆息道：「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我们要考虑节目的受众，要考虑到我们真正观众的感受！网上再热闹，他们又不给我们提供收视率，你不要受网络舆论的影响，媒体人要有自己的判断！」


    关鸣笑容不变：「台长，照片和视频我这儿还有备份。」


    台长神色僵住：「你……」


    关鸣：「台长说得对，媒体人要有自己的判断，我的判断就是这钱和边老伯的亲生儿女无关。」


    台长怒气沖沖：「你这说的什么话？他们是一家人，不管什么来路的钱，都是属于家庭的。」


    关鸣：「哦对了，还有条信息我还来得及说，边星虽然跟边老伯姓，但他根本就没上边老伯家的户口，从法律上讲，他们不是一家人，确实不应该财产共享。」


    台长意外地瞪大眼，气得差点将手里的保温杯摔了。


    关鸣作势转身：「台长，那我进去继续录了？」


    台长伸手指着他，又转过去指向门口：「你走，我们小破台供不起你这大佛，你另请高就！」又朝工作人员挥手，「去，换个主持，重新录！」


    这时候，两名工作人员从走廊上经过，正激动地议论着八卦。


    「太夸张了，门口现在围了好多人，全是来蹲边星的。」


    「帅哥嘛，谁不爱看，我昨天也刷热搜来着，真是360度无死角的帅，还没看到真人，等会儿他出来的时候你喊我一下。」


    「哎哎你看，又上热搜了，锦鲤体质什么鬼啊哈哈哈……」


    「啊？不会是炒作吧？我看看！」


    「不像炒作，是一个彩票点老闆，在看到边星的热搜之后从家里翻出旧照，说边星以前在他那儿中过两百万！」


    「真的假的？所以现在他们争的遗产是这个？」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台长鼻孔里「唿嗤唿嗤」地喷着怒气，他虽然有传统媒体的莫名优越感，一向看不起新媒体，甚至因此也不怎么了解网上那些套路，但他不傻，现在看关鸣这老神在在的模样，哪里会猜不到这事情跟关鸣有关。


    他掏出手机上网查看舆论，脸色越来越难看。


    现在换主持是不可能了，换谁都不能避开彩票的事，而且换人就要延迟录制，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守着，只要边星露出一点延迟录制的口风，就肯定会引起各种各样的猜测，到时候又是一次舆论风波……


    可不换人的话，照着关鸣的性子，最后结果必然和自己预期的相反，那……


    台长骑虎难下，又气又急，差点将假髮揪下来，他瞪着走到门口的关鸣：「回来，继续录！」


    关鸣转身，笑着推了推眼镜，重新进入录制间。


    边星朝他看看，眼里有疑惑不解，显然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


    接下来的录制非常顺利，结束的时候，边老伯拉着边星恨不得立刻飞奔去银行，不尽快把钱转到边星卡上，他夜里睡不踏实。


    关鸣非常贴心地说道：「等会儿我送你们过去。」


    边星疑惑地抬头看看时间，还没到中午：「你不要上班吗？」


    关鸣没解释，去自己工位上快速收拾了东西，又往台长那儿送了封辞职信，过来在边星肩膀上拍了拍：「走。」


    关鸣这一走，办公区炸开了锅。


    与此同时，电视台门口也炸开了。


    节目录制结束后，边老伯的儿女情绪激动，台长悄悄让人送他们离开，把收的红包也给退了，还安排了人去安抚，可那对兄妹压根不是省油的灯，竟中途从车上跳下来，沖向门口的人群，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骂，所有相关的人包括台长，全都骂了个遍，红包的事自然也就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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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长听到消息，脸色发白，赶紧叫保安去赶人，可门口有很多做自媒体的营销号，看见热闹纷纷举起相机，保安不敢乱来，最后连哄带拖的把人扛走，留下一地鸡毛。


    关鸣没管那些，他带着边老伯和边星从后门离开，驱车前往银行。


    边星坐在后面，眼睛盯着他那一纸箱杂物，欲言又止。


    关鸣从后视镜看他：「你想说什么？」


    边星抿抿唇：「我看到你们领导沖你发火了，你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把工作丢了？」


    关鸣笑起来：「跟你没关系，我本来就打算辞职了。」


    边星垂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内疚。


    这时，关鸣的手机响了，他按下接听，那头传来赵文的声音：「关哥，你行动也太快了，我辞职报告还没打呢，你等等我啊，我也准备走人了。」


    关鸣皱眉：「你们别冲动，等我安顿好再说。」


    赵文：「不行，没你在，这破单位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关鸣语气严肃起来：「听我的，别裸辞，我的运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多少好机会都泡汤，不然我也不会整天窝在小破电视台，我今天走人是痛快，但明天能不能吃上饭还说不准，你们先苟着，等我安顿好了再说。」


    赵文大大咧咧道：「没事，我和周林运气不差，肯定能找到下家，到时候你也可以来投奔我们嘛。」


    关鸣无奈地嘆口气：「唉……」


    关鸣挂断电话，对边星说：「银行到了，你们自己去没问题吧？我在这儿等你们。」


    边星说：「没问题。」


    过了会儿又说：「谢谢。」


    这才打开车门，扶着边老伯出去。


    关鸣看着他们的身影走进银行，又接了周林的电话，心知他们辞职的决定没办法撼动，便笑着说：「行吧，那改天约个饭，庆祝我们摆脱傻逼领导。」


    挂断电话等了一会儿，边星扶着边老伯回来了，他走到关鸣这边敲了敲车窗，玻璃降下去，他抬手送了杯奶茶进来：「请你喝。」


    关鸣有些意外，伸手接过：「谢谢！」


    边星顿了顿，眼睫毛低垂着：「对不起。」


    关鸣哭笑不得：「真跟你没关系，你不用内疚。」


    边星坐进车里，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关鸣：「不帮你难道帮你那俩哥哥姐姐？钱到他们手里，你爸还能看上病吗？」


    边星不吭声了。


    边老伯在旁边絮絮叨叨，关鸣连蒙带猜，听出来他是不想去看病，觉得反正看不好，不愿意浪费那个钱。


    关鸣劝道：「没事的大伯，你也是参加了农村医保的，到时候看病可以报销，能省不少钱。」


    边老伯用方言道：「还是要花钱，那些钱是星星的，要留着给星星买房子娶媳妇。」


    关鸣将他们送到旅馆门口，边老伯下车后握着他的手说了一篓子话，感激得语无伦次。


    边星认真看着他：「谢谢！」


    关鸣笑着挥了挥手：「上去吧。」


    他目送两人进入旅馆大厅，掏出手机给一个朋友打电话：「老八，你是不是有个叔叔在医院工作？能帮我联繫个肿瘤科的专家不？」


    边星听觉灵敏，走进电梯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句话，勐然抬头。


    关鸣：「这么巧，他明天在？那我明天把人带过去行吗？」


    挂断电话，关鸣掏出手机给边星发简讯：我联繫了这边一个专家，明天早上带你爸去看看？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回简讯，关鸣想着他们刚进去应该在收拾东西，就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关鸣！」


    忽然一道喊声传来，关鸣扭头，看到边星飞跑过来。


    他降下车窗：「你怎么又跑下来了？」


    边星弯腰，手撑在车窗上：「明天去！谢谢你！」


    关鸣看着他额头上汗湿的头髮，有点挪不开眼：「跑什么，回个信息就好了。」


    「我要当面说谢谢。」边星眼睛很亮，认真说道，「你是个好人。」


    关鸣：「？？？」


    边星似乎觉得自己不够有诚意，又提高音量重复一遍：「你是个好人！」


    关鸣：「……怎么着，你之前一直觉得我是坏人？」


    边星脸有点红，声音又小下去：「没有。」


    关鸣：「……」


    边星抬眼，发现关鸣盯着自己，匆忙撇开目光，脸上隐约透着点关鸣难以理解的心虚。


    关鸣拿起奶茶吸了一口，目光没从他脸上移开：「其实，我还真不是好人。」


    边星毫不犹豫地反驳：「你是！」


    关鸣：「……」


    作者有话要说：　　星星：嘀！好人卡！


    关鸣：…………


    ☆、第五章


    第二天，关鸣带边老伯和边星去了趟医院，边老伯原本说什么都不肯去，边星把关鸣搬出来，说人家一番好意咱们不能不领情，他这才唉声嘆气地答应。


    挂号等候的时候，边老伯一直用方言唠叨：「换个医院又要重新做检查，都是钱啊，你说医院也真是的，之前在县城做过检查了，为什么还要做一次，这不是骗老百姓的钱嘛……」


    说归说，该做的还是要做，等检查报告出来后，关鸣领着他们走进专家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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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鸣在电视台工作，专家一眼就认出他来了，笑着跟他说了几句话，态度和蔼地让边老伯坐下：「来，把片子拿给我看看。」


    边星立刻将各项报告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桌上，紧张地看着他。


    专家举起片子 ，「咦」了一声，又将片子举高一点，手指捏住眼镜腿，眯起眼睛。


    边星抿紧唇，屏息静气。


    专家皱眉研究了一会儿，转过头：「你们之前在哪儿做的检查？」


    边星悄悄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县城的人民医院。」


    专家：「报告带来了吗？」


    边星点点头，把之前的报告拿出来。


    专家接过去仔细看了看，又问了边老伯一些近况，在他身上摸了摸，最后坐下，笑起来：「哎呀，虚惊一场，小伙子别紧张，你爸爸没什么事，之前是检查错了！」


    边星愣住：「什么？」


    专家指着两份报告：「片子没毛病，看的人诊断错了，这就是个小囊肿，没事。」


    边星有点懵，想高兴又不太敢，怕自己理解错了，他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关鸣。


    关鸣连忙向专家请教：「意思就是，小毛病？」


    「对。」专家肯定地点头，「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再做个增强，不过我觉得没必要……」


    专家解释了一堆，边星听得似懂非懂，但结论他是明白的，这么厉害的专家都说没事，那肯定是真没事了，他压住惊喜雀跃，尽量稳重地说：「那我们该怎么治？」


    「我给你们开个药，吃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专家边说边教旁边的实习生开药，列印出来后检查一遍，在上面手写了一串手机号码，交到边星手中，「去拿药吧，在二楼，回去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边星感激道谢，知道这是关鸣的面子，朝关鸣看了看。


    关鸣在他背上轻轻推了一把：「走，别傻愣着。」


    又扭头跟专家客气道别：「改天一定请您吃饭。」


    专家笑着跟他挥挥手，等他们离开后摇头嘆息：「唉，县城缺人才啊，这片子都能看错。」


    三人拿了药从医院出来，边星脚下都是飘的，边老伯也变得精神起来，走路都不蹒跚了，仿佛年轻了十岁，关鸣看得好笑：「看吧，人的心理状态也是很重要的。」


    边星用力点头：「嗯！」


    关鸣问：「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是要回去了吗？」


    边星点点头。


    关鸣：「那我好人做到底，送你们去车站。」


    边星看看他，欲言又止。


    关鸣瞥过去：「想说什么？」


    边星：「你找到新工作了吗？」


    关鸣笑起来：「弟弟，我昨天才辞职。」


    边星脸瞬间红了。


    关鸣送他们去旅馆收拾行李，又将他们送去车站，边老伯拉着他的手千恩万谢，又叮嘱边星一定要好好记住人家的恩情。


    边星用力点头。


    关鸣云淡风轻：「举手之劳，我也没花什么力气，你们不用放在心上，车快来了，你们去检票吧。」


    边星一步三回头，快到检票口的时候又跑回来。


    关鸣：「怎么？落什么东西了？」


    「不是。」边星看着他，认真道，「你找到新工作了，一定要告诉我！」


    关鸣哭笑不得，有心逗他：「那我要是找不到新工作呢？」


    边星眨眨眼：「我养你。」


    关鸣：「……？」


    弟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边星：「我有两百万，以后还会挣更多钱。」


    关鸣：「？？？」


    检票口传来提示音，边星对他挥挥手，转身跑开。


    关鸣目送他进去，一直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尽头，原地站了半晌，直到手机来电话，这才回神。


    他掏出手机按下接听：「老秦。」


    老秦：「听说你离职了？找好下家没？」


    关鸣：「不找了。」


    老秦：「……？」


    关鸣：「我不想努力了。」


    老秦：「？？？」


    关鸣：「有人要养我。」


    老秦：「……不是，你受什么刺激了？」


    关鸣：「你不信？」


    老秦：「……」


    关鸣：「真有人说要养我，可惜了，没录下来，不然可以给你听听。」


    老秦：「我明天来看你！别想不开啊！等我！」


    关鸣语气恢復正常：「哎哎哎，不用，过几天我就回h市。」


    老秦愣了一下：「打算回来工作？回来也好，这边机会更多，但是你爸妈他们……」


    关鸣：「我另外住。」


    老秦：「哦，行，那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来接你，顺便吃个饭。」


    关鸣挂断电话，开门上车，目光落在旁边喝空的奶茶杯上，莫名觉得心里也空了一块，他将奶茶杯举到眼前转一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摘下眼镜扔到一边，抬手在眉间揉了揉。


    几天后，关鸣办好离职手续，跟关系不错的同事们吃了顿散伙饭，带着赵文和周林一起离开s省。


    老秦联繫了h市的同学朋友，给关鸣办了顿接风洗尘宴，因为关鸣在郊区租了房子，就选了离他住处不远的一家农家乐。


    饭桌上有人表示不解：「怎么不在市区租房子？你工作这么多年，又没结婚，缺那点房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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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鸣笑了笑：「郊区环境好啊。」


    老秦知道他是跟家里有点不和，怕在市区碰到家人不自在，忙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开，扭头问刚认识的赵文和周林：「怎么样？这边的菜吃得惯吧？」


    周林点头：「嗯！吃得惯！这农家菜很正宗啊，特别香！」


    赵文也不生分，点头直夸，拿着空酒瓶晃了晃：「还有酒吗？」


    关鸣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去拿。」


    这家店承包了半个后山，办得很有特色，有点半自助的性质，他们是在一个亭子里吃的饭，去拿酒还得穿过长长的走廊，关鸣离席去前厅，余光瞥见旁边走过来一头牛，也没怎么意外。


    之前他就看见了，满山头散养着家禽家畜，不过用餐区是有栅栏围着的，而且因为人来人往，很少有动物主动靠近，没想到这就来了个胆子大的。


    关鸣抱了一箱啤酒回来，牛还在，甚至沖他「哞」了一声，他扭头看去，脚步顿住：「……不是吧？」


    那头牛全身雪白，额头有个星光形状的金色花纹，和之前在村子里看到的那头牛一模一样。


    就在他仔细打量的时候，牛突然一跃而起，跳过栅栏跑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哞——」


    关鸣看看它，再看看那将近一人高的栅栏：「……」


    好了，不用打量了，他可以确定，就是同一头牛。


    可能因为这头牛的眼神特别灵性，关鸣怀疑它还记得自己，便下意识生出几分内疚：「不好意思啊，早知道当初就把你拉上来了。」


    牛低头在他身上轻轻顶了一下。


    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便收回目光，继续往亭子那边走，牛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关鸣回头看它，停下脚步。


    它也停下。


    关鸣再走，它也跟着继续走。


    关鸣：「……」


    桌上有人看见他带了头牛过来，「嚯」一声：「这牛干嘛呢？」


    关鸣：「碰瓷。」


    牛小声「哞」了一下，关鸣竟然听出点委屈来。


    赵文惊讶道：「哎，这不是山里面那头牛嘛！怎么跑这儿来了？这么漂亮的牛也逃不过饭桌的命运，太惨了吧！」说着朝它伸出手，「过来，给你点吃的。」


    牛不理他，紧紧跟着关鸣。


    关鸣拿出啤酒：「开瓶器呢？」


    旁边有人递给他。


    他接过来将酒瓶撬开，随手翻过来，愣住。


    老秦扭头：「怎么了？」


    关鸣仔细看了看，将瓶盖送到他鼻子跟前：「快帮我看看，我怀疑我眼花了。」


    老秦垂眼：「再、来、一、瓶。」


    全桌人：「？？？」


    老秦拍桌：「靠！再来一瓶！」


    全桌人：「！！！」


    关鸣乐了，将酒瓶重重顿在桌上：「来来来，都给我好好看看，我，关鸣，有生之年，中奖了！」


    大家亢奋起来，争着抢着要拿过去看。


    关鸣豪气干云：「老子时来运转了！来，干杯！」


    大家都乐不可支：「转运了转运了，干杯！」


    关鸣拿起第二瓶，「啪」一声撬开，看了看道：「我说我又中奖了你们信不信？」


    所有人：「！！！」


    他又撬开第三瓶、第四瓶、第五瓶，开一个中一个，开到最后他都有点恍惚了，抬头问：「我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


    老秦第一个凑过来，用力在他肩膀上蹭蹭：「好兄弟，蹭蹭好运！」


    赵文也过来凑热闹：「我也要！」


    所有人一拥而上：「我也要好运！」


    关鸣推开他们，飞奔离席，又跳到栅栏外面，指着他们喊：「哎哎哎，过分了啊，我好不容易来点好运，全让你们蹭走了！」


    大家哈哈大笑，把老闆喊过来兑奖。


    一顿饭结束，大家都有点嗨。


    走之前，赵文指着跟在关鸣屁股后面的牛：「老闆，这牛是你从山里带回来的吗？」


    老闆面露疑惑：「这不是我养的牛啊，没见过。」


    赵文：「啥？那它哪儿来的？」


    老闆是个实诚人，摇摇头：「不知道啊，它哪儿来的？」


    赵文：「……」


    关鸣叫了代驾，这会儿车已经停在门口等了，他走过去打开后车门，没想到那头牛竟然也跟过去，还抢在前面上了车。


    关鸣：「？？？」


    作者有话要说：　　星星：没想到吧！


    ☆、第六章


    宽敞的suv在这头自来熟的牛钻进去之后，瞬间变得拥挤起来，关鸣扶着车门跟它对视很长时间，确定它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忍不住「嘶」一声，扭头对旁边的围观群众问：「这啥意思？」


    赵文搓搓喝红的脸，双眼放光：「大概是看上你了，主动认主，关哥我看行，把它带上！」


    老秦表示不信：「不能吧，就关鸣这种人憎狗嫌的，能有动物主动靠近？哎关鸣，你不是说之前看到它掉坑里了吗，按你那尿性，肯定没帮忙，是吧？」


    周林在旁边点头：「对，我们当时忙着採访呢。」


    老秦一拍大腿：「那就对了！这牛是来寻仇的！关鸣你悠着点啊，别看它牛角没长大，以后长大了，一头就能顶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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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鸣仔细打量，牛角确实没长大，短短的，像两根白玉雕的胡萝蔔顶在头上，干干净净，连一丝杂色都没有，还怪好看的，他伸手在牛角上摸了摸，触感温润，忍不住又摸了摸，嘴里却说：「就这样的小牛犊子，肉质鲜嫩，我两天就能把它吃干抹净，它找我寻仇……嗷——」


    话没说完，就被牛一头顶在胸口。


    倒是不疼，但有点猝不及防，差点摔地上。


    围观群众哈哈大笑，农家乐老闆也过来凑热闹：「这牛有灵性，你干脆带回去养吧。」


    赵文立刻附和：「对对对，带上，带回去当宠物养，我给你养。」


    关鸣原本还有些不乐意，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牛又大又亮的黑眼珠子，竟莫名想到了边星，再加上它额头的花纹长得像星光，也跟「星」字沾了边，他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行！」


    说完关上后车门，跟大家挥手道别，去前面副驾驶坐着了。


    关鸣现在是失业人员，和同样失业的赵文、周林一起租了郊区的整套农家院，便宜实惠环境好，旁边还有条河，河边长满青草，这个季节正是一片绿的时候。


    回去后，关鸣拿出钓鱼竿，提上桶：「走，去放牛。」


    三人一牛来到河边，关鸣腿在牛角上碰了碰，伸手指着面前的草地：「看到了吧，这里一片都是你的，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去吧！」


    然而牛根本不为所动，就跟着他，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关鸣猜测它可能不饿，也就没管，自顾自坐下来放鱼饵。


    赵文和周林倒是特别稀罕这头牛，赵文是个毛绒控，在牛身上摸了又摸，爱不释手：「唉，这牛好干净啊，太可爱了，它怎么就光盯着你呢，我这么喜欢它，它都不拿正眼看我。」


    周林在旁边乐：「你喜欢人家长得好看，那人家也喜欢关哥长得好看呗。」


    说完拿起摄像机对着牛一顿勐拍。


    两人围着牛，当个宝贝似的，一会儿商量着给它起个名字，一会儿说拍点好玩的视频，做个宠物播主，聊了半天发现关鸣全程没参与。


    赵文扭头看去：「关哥在干嘛呢？」


    周林也有点疑惑：「好像在笑？」


    赵文：「不是吧……笑点在哪里？」


    两人凑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让关鸣甩上来的大鱼吓一跳，那条鱼被关鸣扔进桶里，噼里啪啦甩出一大滩水，之后很快安静下来，和别的鱼一起挤在里面，艰难游动。


    赵文大吃一惊：「乖乖！就这么会儿功夫，钓了五条鱼？」


    两人看关鸣笑得意气风发的模样，总算是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了，周林蹲下去晃了晃桶：「关哥，你真是时来运转了啊！我记得你说过你钓鱼从来都是当姜太公的……」


    关鸣见小牛凑过来，便抬手在它牛角上摸摸：「一辞职就走运，巧不巧，你们说我以前的衰运是不是傻逼单位给我的？」


    牛突然眼神闪躲，头低下去，缩了缩脖子。


    关鸣手里摸了个空：「……？」


    这时，不远处有人喊：「哎？那是关鸣吗？」


    关鸣回头，见三个挂着相机的男人走过来，目光在他们的设备上打量一圈，放下鱼竿站起身。


    三人走到跟前，为首的中年男人笑着伸出手：「还真是关鸣啊，摘了眼镜差点没敢认，你好，我是做自媒体的，鸽视频。」


    鸽视频在业内有点名气，还跟老秦合作过，这次对边星的短期炒作他们也出过力，关鸣给面子地跟他握了握手：「你好，你们来这里是？」


    中年男人嘆口气：「唉，我们想做个边星的专访，可惜联繫不上他，今天运气好有人看到他在车站出现，我们就一路追过去，结果他跑太快，跟丢了。」


    「他来h市了？」关鸣有些惊讶，「不过车站离这儿可不近，你们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中年男人：「追着追着就到这儿了，我们想着他跟你认识，就过来问问。」


    关鸣笑了笑：「那你们可要失望了，我没看到他。」


    中年男人有些狐疑，但也好意思追问，想着关鸣人气也不低，便临时改变决定：「那我们能採访你吗？」


    关鸣今天转运，心情好：「行啊，就在这儿吧。」


    当天晚上，鸽视频放出了他们的新採访，受访对象是关鸣，看得出来这家做内容很用心，虽然是临时决定的採访，但问的问题都挺有水平，还会挖掘受访者的特色，找有趣的点、造梗玩梗，一放出来，转评数就蹭蹭往上涨。


    「哈哈哈哈关鸣是个逗比吧？为什么要一边钓鱼一边接受採访？好像个退休老大爷。」


    「关键钓鱼技术还很好，这条河的鱼都快被他钓光了吧？」


    「不光钓鱼，还放牛，绝了，这是什么悠闲的退休生活。」


    「这牛好干净好漂亮好可爱啊，是当宠物养的吗？」


    「慕了慕了，我也想养牛牛，牛牛好可爱，一直紧挨着他。」


    「牛牛是在求抚摸吗？关鸣你倒是摸啊！」


    「牛牛委屈，关鸣你没有心！」


    「我怀疑牛牛听得懂人话，每次记者问问题的时候，它都一动不动，记者问完了它就去看关鸣。」


    「对，而且它的眼睛好像会说话！」


    採访视频的热度很高，原本主题是围绕关鸣的业务范围，顺便聊聊他以前求学和工作中的趣事，没想到最后大家的关注点全跑到牛身上去了，一大群网友去关鸣帐号下嗷嗷叫着求发牛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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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时候，关鸣早把採访抛到脑后，他刚吃完晚饭，正坐在院子里给边星打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鸣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再次打过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鸣：「……」


    牛在旁边轻轻顶他，他随手拨开牛头：「哎赵文，你餵牛了吗？」


    赵文：「餵过了。」


    「那它怎么一直顶我？没吃饱？」


    赵文「嘿嘿」笑了一下：「可能吧，毕竟咱们也没多少青菜。」


    关鸣一下子跳起来：「什么？你给它吃青菜？？？」


    赵文：「对啊，你看白天，它一口草都没吃，我就想着那些草可能不合它胃口，就把家里青菜拿出来餵它了，就那么一点点，肯定不够，要不咱明天去菜场多买点。」


    关鸣气乐了：「你也太败家了，拿青菜养牛？青菜有多贵你知道吗？我都省着吃！」


    赵文咕哝：「那也没肉贵啊，比养狗划算多了。」


    关鸣扭头看牛，牛把头低着，像做了错事的小孩，他暴躁道：「是挺划算，养肥了卖钱就回本了。」


    赵文立刻老母鸡上身，跑过去张开双臂护在牛的前面：「关哥你别吓唬它，你看它都委屈了。」说着又转身在牛的头上摸摸，轻声细语道，「你别信他说的，他就刀子嘴，心软着呢，不可能卖你。」


    关鸣冷哼：「谁说我心软的？明天开始，它的口粮让它自己挣，你们谁去给它开个帐号，让它做个萌宠播主，扣除运营成本，剩下的都归它。」


    赵文：「……」


    神特么运营成本。


    关鸣转身继续给边星打电话，如此坚持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是没打通，他想了想，将电话打到s台，让前同事帮忙找到边老伯儿女的电话号码，之后多番折腾，联繫上了村里的支教老师。


    支教老师听说是打听边星的，忙往边老伯家跑了一趟，回电话告诉他说，边星不在村子里。


    关鸣之前听鸽视频说的话还觉得有点离谱，现在心里倒是有几分信了：「他是到h市了吗？」


    支教老师：「他爸说是去剧团了，剧团在当地县城。」


    关鸣想起来边星在学皮影戏：「那麻烦你再帮我问问剧团的电话？」


    支教老师答应了，很快将电话号码给他发过来。


    关鸣又打电话到剧团，那边说边星不在剧团，最近请假回家了。


    关鸣算算时间，心里突然有点不安，家里说去剧团了，剧团又说是回家了，这要放在学校的学生身上，还可以猜测是旷课打游戏什么的，但据他观察，边星朴实能干，还孝顺好学，根本不像会瞒着家人朋友做什么事的皮孩子。


    鸽视频说看到他出现在h市的车站，难道他真的来这里了？总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在今天的採访视频放出来之前，根本没几个人知道自己在h市，但如果边星去s省打听过，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关鸣站起身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现在还有人会手机关机超过一小时吗？」


    赵文：「有啊，玩到没电就关机了呗。」


    关鸣：「边星不玩手机。」


    赵文：「那就是被人偷了。」


    关鸣心里不踏实，转身进屋：「我出去找找。」


    赵文和周林面面相觑，都有点不能理解，他们採访过很多人，关鸣也确实帮助过一些受访对象，但节目都做完了，他怎么还这么关心人家？这售后期也太长了吧？


    关鸣简单换了身衣服便走出来：「我带钥匙了，你们晚上把门锁好。」


    经过牛身边，在它牛角上摸了摸：「记得给它起个艺名。」


    赵文、周林：「……」


    作者有话要说：　　关鸣：这牛犊子，我两天就能吃干抹净。


    ……………………


    关鸣：真香！


    ☆、第七章


    关鸣开着车，从晚上六点一直到将近十点，从郊区到市区，大街小巷转了个遍，都没看到边星的影子，最后他实在累了，在路边停靠下来，望着附近广场上的喷泉嘆了口气。


    这时候，老秦打视频电话过来：「老关，你还没睡吧？」


    关鸣：「没呢。」


    老秦：「咦你在车上？这么晚去哪儿？」


    关鸣：「找人。」


    老秦：「找谁啊？」


    关鸣沉默片刻：「……边星，他好像来h市了，手机一直关机。」


    老秦在那头也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语气带着点试探：「我说老关啊，现在晚上十点，边星他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十点关机睡觉很正常。」


    关鸣搓了搓脸：「他从五点就关机了，也可能更早。」


    老秦隔着屏幕打量他神色：「所以你找了整整五个小时？」


    关鸣纠正道：「四个小时，还有一个小时在打他电话。」


    老秦一个后仰，脸上是不可思议：「……疯了吧你？」


    关鸣愣了愣，没回这句，抬眼问道：「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老秦：「哦，就是问问你，后面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过来跟我一起干？」


    关鸣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会儿：「自媒体我不熟，我先想想。」


    老秦跟他知根知底，明白他多半还是想去电视台应聘，就没当说客：「行，你先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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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鸣有点过意不去，看着车外的人行道出了会儿神，最后嘆口气，掏心窝道：「人生就成家立业两件大事，我不能两件事都让父母失望。」


    老秦理解他的顾虑，点头道：「我明白的，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给你留条后路，你哪天想干了，随时来找我。」


    关鸣笑了笑：「谢谢了。」


    老秦：「害，咱俩什么关系，用不着说那些。」


    这时候，手机里传来年轻女人说话的声音：「老秦，你丫头睡不着，要你去哄。」


    「哎！来了！」老秦正在沙发上歪着，闻言立刻起身，对关鸣道，「先不跟你说了啊，任务来了。」


    关鸣点头，脸上的笑容带了点羡慕。


    挂断电话后没多久，赵文打了过来，吞吞吐吐地说：「关哥，牛跑了。」


    关鸣笑容僵住：「什么？谁跑了？」


    赵文：「牛，牛跑了，刚刚我睡到一半起来上厕所，发现它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的。」


    关鸣：「……」


    赵文：「而且很诡异的是，我们原来锁好门睡觉的，结果刚刚起来发现，门锁开了，周林跟我都推测，很可能是牛自己开门出去的。」


    关鸣：「……？你们为什么不想想可能是你们忘记锁了？」


    赵文：「不可能，荒郊野岭的，我和周林都有点怕，反覆确认过。」


    关鸣：「……那可能是进贼了，你们看看东西少没少。」


    赵文：「也不可能，除了牛什么都没丢，而且锁没坏，只能是从里面开的。」


    关鸣：「那就是……梦游？」


    赵文陷入沉默，扭头和周林大眼瞪小眼，彼此猜疑。


    关鸣问：「牛真跑了？院子周围都找过了？」


    赵文：「找过了，我们还打着手电看过脚印，好像过河了。」


    关鸣皱眉：「啧，这牛怎么回事，先是死活要跟着过来，现在又说跑就跑……等会儿我回来再找找。」


    赵文小声哔哔：「你找啊？你不是不稀罕它吗？我还怀疑它是被你凶跑的呢。」


    关鸣：「……」


    赵文：「关哥你还没回来吗？找到人没？」


    「大海捞针我上哪儿找，我……」关鸣抬眼，目光落在喷泉旁边的长椅上，目光发直，「我找到了。」


    赵文：「哎？」


    关鸣飞快地挂断电话，推开车门下去，大步走向坐在那儿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边星。


    边星瞄着脚步靠近，抬起头：「关鸣？」


    关鸣撑着膝盖弯下腰，跟他对视：「边星你怎么回事？手机一直关机。」


    边星眼睛飘向别的地方：「哦，手机没电了，我没带充电器。」


    关鸣：「那你这么晚坐在外面干什么？有住的地方吗？不会身份证也没带吧？」


    边星垂眼：「身份证带了，但是钱在手机里，我手机没电了。」


    关鸣没脾气了：「你怎么这么牛？十二岁就能出门帮你爸卖菜，怎么现在十八了不知道出远门要带现金？」


    边星抿抿嘴，依然不跟他对视：「现金被偷了。」


    关鸣面色微变：「多少？」


    边星：「两百多。」


    关鸣松口气，直起腰：「还好损失不大，你跟我走吧，去我那儿睡。」


    边星立刻站起身，笑起来：「谢谢你！」


    关鸣被他笑得心痒头晕，深吸口气偏头看向旁边。


    边星低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关鸣转回头，目光却低垂着没看他：「我碰巧路过，你对不起什么？」


    边星眨眨眼，脸上闪过说错话的懊恼：「哦。」


    关鸣忽然注意到他裤腿的颜色比较深，蹲下去拎着看了看，又用手指摸了摸，皱眉抬头：「你怎么裤腿湿了？」


    边星低头跟他对视，从这个角度看他的感觉有点新奇，还生出点莫名其妙的不自在，他心虚地瞥向旁边的喷泉：「刚刚不小心踩到水里了。」


    关鸣朝喷泉看了看：「你可真牛。」


    边星：「……」


    关鸣给他裤腿拧了拧水：「现在早晚温差大，夜里还是挺凉的，等会儿你跟我回去，先洗澡换衣服。」


    边星腿往后缩，让他捉住，直到拧不出水了才放开。


    关鸣问：「钱在车上就没了？」见边星点头，又问，「一天没吃饭了？」


    边星还没开口，肚子里非常应景地响起「咕噜」声，他见关鸣盯着自己，脸慢慢红了，低声道：「吃了点青菜，没饱。」


    关鸣乐起来：「你也就吃了点青菜啊？」


    边星没吭声。


    关鸣握住他手腕：「走，上车。」


    边星让他拽着，很听话地跟着走到车旁边，被他塞进副驾驶。


    关鸣没立刻上车，去旁边kfc买了份套餐，过来后从车窗塞进来：「这会儿饭店都关门了，先吃点快餐吧。」


    边星面露愧疚：「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关鸣笑道：「不麻烦，顺手的事。」


    边星目光跟着他从车头右边移到左边，最后看他坐进来。


    关鸣被他看得起了层燥热，松了松领口，伸手给他袋子打开：「吃啊，看我能下饭还是怎么的？」


    边星低头：「哦。」


    边星吃东西很快，但吃相很斯文，没多久就把袋子里的东西吃掉大半，他还不忘关鸣，扭头问他：「你要不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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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鸣摇头：「我不饿。」


    开到郊区的时候，关鸣发现边星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吃完了，除了嫩牛五方，他侧身过去看看：「怎么，不爱吃这个？嫌辣？」


    边星点头：「嗯。」


    关鸣把车停下来：「那给我吧。」


    边星把嫩牛五方递给他：「你怎么不问我来这里干什么？」


    关鸣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私事，怕问了不合适。」


    边星：「哦。」


    关鸣侧过身，借着顶灯看他：「你的意思是我能问？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边星：「来找你。」


    关鸣差点把手里的嫩牛五方捏碎，他目光落在边星的侧脸上，瞳孔融进夜色，又黑又深。


    边星毫无所觉，认真道：「我想等你找到工作再回去。」


    关鸣喉结用力动了一下，将嫩牛五方塞进嘴里，含煳道：「年纪不大，倒挺爱操心的，打个电话问问就好了，干嘛特地跑过来？」


    边星朝他看看，眼神纯粹真挚：「你是因为我才丢了工作，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你，不过来看看，我不安心。」


    关鸣笑起来，伸手在他头髮上薅了一把：「什么毛病，你来看一眼，我就能找到工作了？」


    髮丝从指间滑过，不过是瞬间的事，关鸣收回手的时候却觉得有一股酥麻蹿遍全身，半天消不下去，他闭上眼深吸口气。


    完了完了……


    边星道：「最起码看看你吃住怎么样，不然我睡不着。」


    「吃住怎么样，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关鸣拿纸巾擦擦手，重新启动车子，没多久就到了他们租住的农家院。


    关鸣领着边星进屋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赵文和周林睡得正熟，关鸣没吵他们，拿上衣服让边星去洗澡，低声吩咐道：「我去找找牛，你一会儿洗漱完了自己去东边房间里睡，被子什么都是干净的。」


    边星低头接过衣服，同样压低声音：「那你睡哪儿？」


    这话带着点气音，直往耳朵里钻，关鸣居心不良，好好一句关心的话愣是给听歪了，他走到旁边倒了杯冷水「咕咚咕咚」灌下，半晌才开口：「我睡书房。」


    农家院有东西两个屋，面积都挺大，西房摆着两张床，东房只有一个，关鸣考虑到万一有朋友过来，就在东房隔了一间做书房，里面摆上沙发床，没想到朋友没用上，今晚自己先用上了。


    他看着边星走进浴室，转身拿着手电筒出门，然而前后左右都转遍了也没找到那头牛，最后他看看时间，选择放弃，回去锁好院门，自己也去洗了个澡。


    这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关鸣困得直打哈欠，他看看天上的的月亮，感慨一下郊区的夜景真不错，之后穿过院子里铺着青砖的地面，推开东边的门，放轻动作走进去。


    房间里拉着窗帘，一片漆黑，但很快眼睛就适应了，他没往床上看，转身朝隔间走去，推开门直奔沙发床，一头栽下去。


    「啊——关鸣——」


    黑暗中响起闷哼，紧接着是边星喊他的声音。


    关鸣懵了，感觉自己压到了什么，手动了动。


    边星突然笑起来，笑出气音：「痒……」


    关鸣脑子像被榔头砸了，「嗡嗡」响，他急忙起身，「啪」一下摁亮开关，看向沙发床上的人，嗓音微哑：「你怎么睡这儿了？」


    边星爬起来，头髮有点乱，关鸣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略显大，松松垮垮的，下摆胡乱塞在裤腰里，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随性散漫，他走到关鸣身边，乌黑的眼睫毛忽闪着：「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是客人，书房应该给我睡。」


    关鸣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他脸上。


    边星神色茫然：「怎么了？」


    关鸣勐然惊醒，飞快地收回手：「没什么，粘了根线头。」


    说着突然变脸，恶狠狠道：「去床上睡，差点被你吓死。」


    边星吓一跳：「……」


    关鸣：「快去。」


    边星：「……哦。」


    作者有话要说：　　关鸣：凶给你看一下！


    星星：qaq


    ☆、第八章


    第二天，关鸣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打开门一看，阳光洒在院子里，赵文和周林一个坐在小板凳上，一个靠在藤椅上，手里捧着瓜子，像两个晒太阳的退休老人。


    「干嘛呢这是？」关鸣走过去，随手抓了两颗瓜子弹他们脑门上，「这么闲？不干活儿了？」


    赵文神色戚戚：「没活儿干。」


    关鸣：「？」


    周林面露敬佩：「都让边星干完了。」


    关鸣：「……」


    赵文伸出手，手指朝院子里转一圈：「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在这边看书，那会儿他已经把早饭煮好了，衣服也洗完晾外面了，连你钓回来的鱼都换了水，刚刚你起床的时候，他刚把中午要烧的菜摘好洗干净……」


    关鸣额头青筋突突地跳：「那现在他人呢？」


    周林：「去菜场买菜了。」


    关鸣气不打一处来，朝他们一人踹一脚：「你们就看着他干那么多事？他多大你们多大？好意思吗？」


    赵文委屈道：「他不让我们干，我们上手抢他还跟我们急。」


    关鸣薅了把头髮，转身去卫生间刷牙洗脸，收拾完后换了件外套，拿上钥匙飞奔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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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文追出来喊：「他去西边菜场了！」


    关鸣掉头往西。


    菜场离得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关鸣到那儿的时候刚巧看到边星从里面出来。


    边星两手提着鼓鼓的购物袋，看到关鸣时有点惊讶，然而很快高兴起来，沖他露出笑容：「关鸣！」


    他站在阳光下，整个人充满活力，脸上每一根绒毛都在发光，更要命的是，他穿着关鸣的衣服。


    关鸣眼睛差点看直，定定神压下心底的情绪，走过去拿购物袋：「给我。」


    边星让开：「不用，我拎得动。」


    关鸣「啧」一声，强行将两个购物袋夺到自己手中：「买这么多东西，哪儿来的钱？」


    边星：「手机支付的，早上我发现小赵哥跟我手机的数据线一样，就借他的充电了。」


    关鸣在袋子里翻了翻，找到购物小票，看向上面的消费额，眉头皱起来：「又是做家务又是买菜的，有你这么当客人的吗？昨晚不是还要睡书房来着，你这客人当的，两件事两套标准？」


    边星看他拉着个脸活像谁欠他几百万，心里有点不服气，梗着脖子小声哔哔：「我没睡书房，不算客人。」


    关鸣又被他气笑了：「那你是主人？我是客人？」


    边星：「……」


    关鸣看他低垂着眼，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叫你凶！能不能好好说话！


    边星伸手在裤兜里掏了掏，拿出来一张抽奖券，用哄人的语气道：「你别生气了，这个给你，我来买菜是因为隔壁大妈说这边今天搞活动，鸡蛋买一送一，猪肉打八折，还抽奖，来晚就没有了。我得了两张券，一张中了洗衣粉，还有一张没开，给你试试！」


    关鸣噎住：「我？抽奖？」


    边星点点头，伸手拉他袖子，有点撒娇的模样：「你去试试。」


    关鸣垂眼看着他那只手，心脏受到暴击，瞬间晕得五迷三道，脸还板着，脚下已经跟着他朝菜场走去，好在思维能力没丢，边星将抽奖券塞给他的时候想趁机拿走一个购物袋，让他阻止了。


    这家菜场名叫菜场，其实是个啥都卖的超市，进门就是收银台兼服务台。


    关鸣走过去将抽奖券放台子上：「这奖怎么抽？」


    收银员收走券，递过来一个平板，界面上是个电子转盘：「这儿，你点抽奖。」


    关鸣腾出手，不抱希望地在上面点了一下，指针飞速转动，渐渐慢下来，最后停在一个格子上——九阳豆浆机。


    关鸣瞪眼：「！！！」


    边星兴奋地跟他撞了一下肩膀：「豆浆机！还是九阳的！可以打豆浆了！关鸣，你运气真好！」


    关鸣有点怀疑人生，正懵着，没留神让他撞个趔趄，忍不住扭头：「你属牛的，力气这么大？」


    边星心虚低头，将平板拿给收银员：「我们中奖了，麻烦帮我们兑个奖！」


    五分钟后，两人在大爷大妈们羡慕的目光中走出菜场。


    边星抱着豆浆机，高兴地跟他讨论：「关鸣，明天我们喝豆浆吧？我会炸油条，你要不要吃油条？」


    关鸣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是忍耐的表情。


    边星：「包子、麻团我也会做，还有煎饺、鸡蛋饼……关鸣，你喜欢吃什么？」


    关鸣忍无可忍，凶他：「你是来做家政的？早饭不用你做！」


    边星眨眨眼，声音小下去：「我想给你做。」


    「你想给我……」关鸣脑子卡住，感觉心脏被抓了一下，「做……」


    最后一个字从嘴里出来的时候有点发飘，差点盪到天上去，关鸣停下脚步，对自己没眼看了。


    边星认真道：「对啊，我想给你做，你安心找工作，其他事交给我。」


    关鸣闭上眼深唿吸，在心里骂自己：禽兽！


    边星疑惑地看着他，脸凑近：「你在干什么？」


    关鸣睁开眼，目不斜视，大步往前走：「没什么。」


    边星面露不解，只觉得他不太高兴，心里有点不安，之后一路都没敢主动说话。


    回到小院，关鸣将两袋东西递给赵文和周林，两人看他神色不对，猜测是因为边星干活儿的事，都有点发虚，连声说我们去做午饭，麻熘地提着东西钻进厨房，还嚷嚷着让边星不要进，「砰」一声将厨房门关上。


    边星看着关鸣走进屋，再看看紧闭的厨房门，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


    关鸣又从屋里走出来，看着他：「傻愣着干什么？大中午不嫌晒啊？快进来！」


    边星磨磨蹭蹭进屋，跟在他屁股后面去了书房。


    关鸣走到书桌前，弯腰将电脑打开。


    边星蹭到他身边，低声问：「你生气了？」


    关鸣扭头看他：「生谁的气？」


    边星神色茫然：「……我？」


    关鸣哭笑不得，抬手在他头上薅了一把：「没，生谁的气都不可能生你气，别瞎想，我那是气我自己呢，你说你大老远过来，我睡懒觉到中午，让你把活儿干了，这像话吗？」


    边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在家也干活儿。」


    关鸣：「那不一样，你家就你跟你爸，你爸年纪大了，你干活儿是正常的，你到我这儿来，我们几个都是有手有脚的年轻人，家务应该分摊，哪儿能让你一个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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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星朝他看看：「哦，你不是生我气啊？」


    关鸣：「不生你气，我就是心疼你。」


    边星嘴角上扬，点点头：「哦。」


    关鸣脸上挂不住：「我刚刚可能说话有点凶，你别误会。」


    「不凶！」边星立刻反驳，还靠近他几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是个好人。」


    关鸣险些站不稳：「？？？」


    不是，你老给我发好人卡是怎么个意思？


    边星丝毫体会不到他的郁卒，亲昵地碰了碰他的肩膀：「你对我真好！」


    关鸣：「……」


    几分钟后，关鸣终于从被边星撒娇蹭蹭的冲击中回神，冷静地在电脑前坐下。


    边星问：「你早饭吃了吗？」


    关鸣：「没，怎么？」


    边星：「午饭还有一会儿，那我给你去煎个鸡蛋？」


    关鸣不忍拒绝他的好意，点头：「行，谢谢！」


    边星匆匆离开，没多久就端了煎好的鸡蛋过来，还给泡了杯速溶咖啡，关鸣被他的体贴贤惠感动得不行，心说你可别再这样了，不然我压不住我心里的禽兽。


    边星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拖了张椅子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好奇地看着他投简歷：「你找工作啊？」


    关鸣点头：「对。」


    再不找工作，你怕是要愁成少白头。


    边星看着那一个个如雷贯耳的电视台名，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敬佩和仰慕，他往关鸣身边靠了靠，肩膀挨在一起。


    赵文在门口探头探脑：「煎蛋好香啊，关哥你吃不吃？不吃我帮你吃？」


    关鸣眼也不抬：「做你梦去。」


    赵文瞅着他们并肩坐在一起的模样，觉得好笑：「哎边星，你快长你关鸣哥哥身上了。」


    关鸣早注意到了，心里猫抓似的，一直忍着，这回实在没忍住，扭头看着边星。


    四目相对，边星眨眨眼，脸突然红了，身体却没动，执拗地贴着他。


    关鸣收回目光，悄悄做了几个深唿吸，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脑上，他将简歷修改润色，投到几家有意向的电视台，忙完后将电脑关机，屏幕合上。


    边星终于挨得没那么紧了，开始催促他吃东西：「再不吃要凉了。」


    刚说完，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边星掏出手机看了看，站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关鸣目送他离开，又从窗口看了他片刻，直到赵文走过来挡住视线，这才收回目光，开始吃他的「爱心」早餐。


    赵文弯腰将手肘撑在桌上，鬼鬼祟祟道：「关哥，我怀疑边星遇到骗子了，你可得好好看着，别让他被人忽悠。」


    关鸣皱眉抬头：「什么？」


    赵文朝外面看了看，回头继续：「我刚刚听了一耳朵，他好像在说要给谁转帐，一百万！」


    关鸣神色严肃起来，他倒不觉得边星会被人骗，这孩子看着纯良，但眼神里隐隐含着一股劲，心里应该有桿秤在，不过一下子给人转那么多钱，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默默将早饭吃完，起身去了院子里。


    边星还在打电话，难得皱着眉，神情似乎还有点着急，他没过去，在墙根的板凳上坐下。


    过了一会儿，边星挂断电话，转身走回来。


    关鸣沖他招手：「边星，吃瓜子吗？」


    边星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心不在焉地跟他一起嗑了会儿瓜子，吞吞吐吐开口：「关鸣，我之前说，你要是找不到工作，我养你，我有两百万。」


    关鸣：「啊？」


    边星：「现在可能要打折扣了。」


    关鸣：「哦……」


    是要打折扣，两百万剩一百万，拦腰五折。


    但是你就跟我说这个？？？


    关鸣觉得好笑：「干嘛哭丧着脸？我还真指望你养啊？」


    边星愧疚着解释道：「我师父说，剧团快解散了，我捨不得大家离开，打算拿我的钱填进去给他们发工资。」


    关鸣有些意外地愣了愣：「哦，是这回事？」


    边星：「嗯，但我师父不要，我打算回去一趟，劝劝他。」


    关鸣嘴里的瓜子突然不香了，沉默片刻：「回去啊？应该的，我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星星：要贴贴关鸣，关鸣才能找到好工作。


    关鸣：……？


    ☆、第九章


    边星匆匆买了当天最早的票回去，关鸣送他去车站的时候，他愧疚得不行：「我还没帮到你，光给你添麻烦了，等我那边的事解决好，我再来找你。」


    关鸣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敲：「你来找我玩就好了，别钻牛角尖，我有没有工作、能不能找到工作，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你别瞎操心。」


    边星摸摸自己的脑门，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关鸣问：「剧团那边，具体什么情况？」


    边星情绪低落下去：「缺钱，生意一般，工资不高，有的人不想干了，要出去打工或者跳槽去别的剧团，师父有点伤心，想把剧团解散了。」


    关鸣：「传统艺术现在确实很难发展，你师父是剧团的老闆？」


    边星点头：「他很厉害的，什么都懂，是个文化人，但是他说他不适合当老闆，经营不好，好多发展的机会都让别的剧团抢走了，我们剧团就只能一直留在当地，天天在旅游景区表演，没多少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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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家那边的县城确实不算什么热门旅游点，现在年轻人也不爱看这些老艺术。」关鸣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不过想维持下去也不是没有办法，你现在在网上还有点人气，有没有想过用这些人气为剧团带点热度？」


    边星：「我对那些不太懂，剧团里有哥哥姐姐跟师父提过，说让我当网红宣传皮影戏，师父不答应，他让我好好学习，少掺和那些事。」


    关鸣贊同道：「如果你们没有运营能力，你师父这个决定也是为你好，不过看样子，你的一百万他估计不会要，就算要了也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边星低头抠手指：「我知道，我就是不希望剧团解散，我师父一辈子的心血都在皮影戏上面，没结婚没孩子，他现在把我当儿子养的，我不想看他伤心。」


    关鸣朝他看看：「你喜欢皮影戏？」


    边星点头，眼睛都亮起来：「喜欢！我觉得皮影戏特别有意思，可以编故事，可以加音乐，还可以设计造型，像拍电影一样。」


    关鸣打趣道：「那你喜欢拍电影吗？我有点人脉，可以把你塞剧组里做个小配角。」


    边星想了想：「算了，拍电影要听别人指挥，我更喜欢指挥皮影人。」


    关鸣乐起来：「那你平时指挥它们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那要看唱什么戏了。」边星道，「如果是打仗的戏，我会感觉自己像个将军，它们就是我的兵，我指挥它们往东，它们就往东，我让它们翻跟头，它们就翻跟头，我说鸣金收兵，它们就往后撤。」


    说起皮影戏，边星整个人都像在发光，要不是赶时间，关鸣都想停车慢慢欣赏他了。


    边星打开话匣子，难得滔滔不绝，关鸣听了一路，真切感受到他对皮影戏的热爱，心里都有点羡慕了。


    这种纯粹的感情和追求，身为社畜的自己是不会拥有的。


    他把车停下来：「车站到了。」


    边星解开安全带。


    关鸣笑着看他，伸手在他头髮上薅了几下：「到了之后给我报个平安，剧团的事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边星摇头，一脸愧疚：「不能再麻烦你了。」


    关鸣道：「也不一定就能帮上，你赶紧进站吧，时间快到了。」


    边星朝他看看，有点依依不捨的样子：「那我走了，拜拜。」


    关鸣挥挥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忍不住嘆了口气。


    回去之后，关鸣情绪低落了好些天，哪怕电视台通知他去面试，甚至后来面试成功顺利拿到offer，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


    赵文看着躺在躺椅上、戴着耳机、全身写满「丧」的关鸣，挠头问周林：「边哥最近遇到什么事没？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


    周林摇头：「我也觉得奇怪呢，一连拿到三个offer，换我我都要乐上天了。」


    赵文琢磨道：「关哥那水平，拿三个offer是基操，确实没什么好兴奋的，不过他以前运气不好，现在运气好了，三家都没黄，这也不值得高兴一下吗？」


    周林摸摸下巴：「依我恋爱小达人的直觉来看，关哥可能遇到感情问题了，比如失恋。」


    赵文：「……」


    最后，两人决定表示一下关切，相约着走过去。


    赵文：「关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听音乐？想好去哪家了吗？」


    关鸣摘下耳机，掀开眼皮子：「都不去。」


    赵文、周林：「！！！」


    周林紧张起来：「为什么不去？啥情况？又黄了？你不是转运了吗？」


    关鸣笑了笑：「是转运了，所以我决定去第四家，h卫视。」


    赵文、周林：「！！！」


    关鸣补充道：「专门为我开一个新栏目，黄金时段，带上你们。」


    赵文、周林：「卧槽！真的假的？！」


    两人齐齐傻眼，关鸣翻出手机里的协议照片，他们看过后瞬间幸福得晕晕乎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赵文咋咋唿唿道：「这么快就把我们也推荐过去了？太快了吧？那我们的自媒体怎么办？说好先创业的，现在要去上班了？我昨天还涨了一波粉呢，现在要放弃了？」


    周林笑着在他身上踹了一脚：「在关哥面前凡尔赛，你也不嫌丢人，走，快去准备简歷！」


    两人兴沖沖地进屋，关鸣重新将耳机戴上，想了想，翻出边星的微信，把视频电话打过去。


    那头很快接通，边星生机勃勃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他似乎刚洗过头，头髮还没吹干，在镜头前面缓慢滴水，关鸣看得心脏骤然缩紧，差点变态地亲上去。


    边星笑得很灿烂：「关鸣！我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


    关鸣拿手挡在屏幕上，终于缓过来，他清清嗓子，尽量让声音正常点：「是吗？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有好事？」


    「对，我们剧团有救了！」边星欢快到兴奋的声音通过耳机送进关鸣耳朵里，「师父找朋友牵线认识了一个拍记录片的导演，那个导演最近在做文化节目，说要过来拍一期皮影戏，等拍完了放出来，我们剧团的观众就会变多了。」


    关鸣受他情绪感染，也跟着高兴起来：「那你最近会很忙吧？」


    边星：「还好，就忙一阵。」


    边星刚回去的时候给关鸣打过电话，那时候他像个霜打的茄子，说师父不想用他的钱，但又不希望剧团解散，竟然把房子给卖了，给剧团成员加了工资，这才勉强维持住，好在现在事情有了转机，边星的情绪又高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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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鸣跟他聊了会儿，结束前打听了一下导演的名字，上网搜了搜，提着的心算是落下去了。


    这导演是专门拍记录片的，虽然称不上大导，但确实有一定的人气，之前做的几个节目都反响不错，不过这种记录片受众有限，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力，最多带着剧团风光热闹一阵，后面会怎么发展还说不准。


    关鸣正远程操心着，边星的电话又打进来，他按下接通，边星在那头不好意思地问：「你刚刚给我打电话，是想说什么来着？不好意思我太兴奋了，光顾着说自己的事了。」


    关鸣笑起来：「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找到新工作了。」


    边星激动：「真的？」


    关鸣点头。


    边星：「那我忙完就过去找你！」


    关鸣瞬间心情明媚：「是吗？你之前是因为我失业了才过来看我的，现在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你又为了什么过来？」


    边星：「我还想看你升职加薪！」


    关鸣：「……？」


    你能不能说点别的？比如我们是朋友我不能过来看看你吗，或者我就是想你了哪儿需要什么理由……你特么给我来个「升职加薪」？？？


    边星完全体会不到他的郁闷：「你那么优秀，肯定能升职加薪的！」


    关鸣生无可恋：「对，你说得对。」


    边星：「那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关鸣：「明天。」


    边星：「哦，祝你明天上班开心！」


    关鸣：「……」


    赵文走过来，看到他一脸「放弃世俗欲望」的表情，吓一跳：「……关哥？」


    关鸣朝他投来幽幽的目光：「你上班开心吗？」


    赵文莫名其妙地眨眨眼：「不啊。」


    关鸣：「就是，上班有什么好开心的。」


    赵文挠挠头：「……？」


    当天晚上，三个社畜围坐在院子里吃晚饭，就「上班到底有什么好开心的」展开激烈的讨论，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齐齐抬头看天。


    赵文看看屋檐下逐渐模煳的灯：「什么情况？大晚上起雾了？」


    周林放下筷子，咽了咽口水：「你们觉不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关鸣也有些意外，他朝四周看了看，短短几秒钟，院墙就变得朦胧起来，只说话的功夫，他们就已经看不清坐在一张桌子上的人了。


    赵文差点吓尿：「关哥，关哥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关鸣说着抓住他手臂。


    赵文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关鸣：「……」


    周林扶着桌子站起来：「快快快进屋！」


    关鸣幽幽嘆息：「还不知道谁先进去呢。」


    周林像被人浇了一桶冰水，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底板：「谁、谁、谁先进去？」


    关鸣怕把他们吓出毛病来，及时收住：「行了行了，别自己吓唬自己，之前在山上不也没出什么事吗？」


    两人被他一语点醒，渐渐冷静下来：「对哦。」


    关鸣没再说话，低头摸索着吃了几口菜，非常淡定。


    没多久，雾果然慢慢变得稀薄，最后彻底散了，院子里和之前没什么变化，除了赵文惊慌之下打翻的两个碗。


    赵文拍拍胸口，正要说点安慰自己的话，突然门口传来「咚」一声响，吓得他直接从凳子上翻下去。


    紧接着，门口再次传来响声，听起来像有人在敲门。


    周林回头喊：「谁啊？」


    外面没有回应。


    周林：「谁？


    还有没有回应。


    赵文躲到关鸣背后，带着哭腔：「关哥，我们要去市区上班了，干脆还是搬到市区去住吧？」


    关鸣起身走到门口，将院子大门打开，脸上淡定的神色缓缓裂开。


    敲门的不是人，当然也不是鬼，是之前跑掉的那头牛。


    牛朝他看看：「哞——」


    关鸣：「……」


    牛上前一步，低头用牛角在他肚子上轻轻顶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星星：说过来看你，就过来看你，我守信用吧？


    关鸣：……


    ☆、第十章


    半个小时后，赵文和周林结束了对牛的围观，达成统一认知：这牛邪门，得好好供着。


    赵文神色恭敬地指指桌子：「牛哥，您看看这桌上，有啥爱吃的不？不要客气，想吃哪个吃哪个！」


    周林立刻反对：「不行，这桌上都是我们吃剩下的，哪儿能给牛哥吃，牛哥是什么身份，要吃就吃现做的，对吧牛哥？」


    在他们围观讨论的时候，关鸣一直在打量牛，这牛确实邪门，但似乎没什么恶意，对他还挺亲近，而且他对这牛也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想着上次牛吃了点青菜就跑了，他指指桌上的菜：「要吃不？」


    牛点点头。


    赵文眼睛直了：「它点头！它会点头！」


    周林「刷」一下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关哥你再问一次！」


    关鸣就指着盘子里的青菜，问牛：「想吃吗？」


    牛再次点头。


    关鸣把盘子摆到它面前。


    赵文兴奋起来，跑到周林身边看他拍：「吃了吃了！真吃了！牛哥不嫌弃这是咱们吃剩的！牛哥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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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鸣把桌子上的菜逐个点过去，发现这牛什么都爱吃，除了牛肉。


    赵文不忍直视：「牛肉就算了，关哥你悠着点别把咱牛哥得罪了。」


    关鸣觉得这牛挺有意思，伸手在它头上摸摸：「米饭吃吗？」


    牛点点头，凑到他手臂上蹭蹭。


    关鸣便把锅里的饭全盛到盘子里。


    周林拍完全程，激动坏了：「牛哥帐号密码多少来着？我把视频剪辑一下放到网上去！这可是咱们牛哥第一个作品！」


    赵文翻出手机备忘录，报上帐号密码，又说：「咱牛哥艺名还没定呢，先起个名吧，小白怎么样？帐号名就叫小白今天要吃饱，或者小白天下第一美？」


    周林：「不行，不够尊敬，叫白哥吧？或者白爷？」


    关鸣嫌弃：「俗不俗？有没有点水平？」


    赵文：「那关哥你起一个。」


    关鸣看看牛，在它额头摸摸：「叫星星吧。」


    赵文：「嘶……」


    周林小声：「也不怎么样哈？」


    赵文更小声：「这就是文化人的水平吗？」


    关鸣：「……」


    当天晚上，周林为星星发布了第一个视频作品，发完还用三个人的号点赞评论转发一条龙，因为有关鸣的人气基础在，这条视频立刻获得大量围观，点赞评论数蹭蹭往上涨。


    「这就是之前採访里那头牛吗？它成精了？」


    「这年头真是啥网红都有，服了服了。」


    「它叫星星吗？好可爱的名字！星星麻麻爱你！」


    「星星太聪明了！牛这么灵性的吗！我也想养了！」


    「拿起拖鞋看向我家傻狗。」


    「啊他还蹭蹭关鸣！我都不知道我该羡慕谁了！柠檬精就是我555……」


    赵文看着评论区傻乐，把手机送到星星面前：「牛哥您看，百万贊了！一出道就火，牛哥真不愧是牛哥！」


    周林上贡似的往它面前捧上一张纸：「牛哥您看，这是您帐号密码，明天我们上班之后，您一个牛在家无聊，就自己上网玩玩哈！」


    关鸣都没眼看了，「啧」一声，起身去洗澡。


    洗完回来，听到赵文狗腿地问：「牛哥您要洗澡不？」


    星星点头。


    关鸣：「……」


    赵文：「那您钦点谁帮您洗？」


    星星扭头朝关鸣看过来。


    关鸣：「…………」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时，三人被邻居大妈家的公鸡叫醒，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书房看星星，这牛昨晚被恭敬地请到沙发床上去休息，到现在还在。


    赵文揉揉眼睛：「昨天不是做梦的啊？」


    周林：「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觉得在做梦。」


    赵文：「可能现在还没醒，那我们找到工作也是梦吗？」


    关鸣：「去电视台试试不就知道了。」


    三人匆忙洗漱吃早饭，又给星星留了午饭和零食，收拾好后便准备去上班了，走之前赵文还挺不放心，唠唠叨叨着：「留的那些够不够吃啊？」


    关鸣无语：「没吃你饭的时候，人家也长这么大了，不用担心。」


    星星低头在关鸣身上亲昵地蹭蹭。


    赵文羡慕地看着：「牛哥您也来宠幸我一下呗。」


    周林：「还有我！还有我！」


    星星走过去在他们手臂上碰碰，小小意思了一下，虽然偏心得特别明显，但还是让他们乐开了花。


    没多久，三人驱车离开，去电视台报导。


    当天工作很顺利，甚至顺利得有些过头，所有领导同事都对他们友好热情，主动帮助他们适应新环境，包括和关鸣有竞争关系、目前处境比较紧张的该台台柱子。


    更惊喜的是，当天正好月底，领导特地给他们发了红包，说：「你们工资卡还没办下来，奖金就用现金吧。」


    下班后，赵文抱着奖金红包，脚下轻飘飘，很得瑟：「还别说，上班真挺开心的。」


    周林附和：「就是，上班真幸福！」


    关鸣：「……」


    赵文从里面抽出一张红票子：「有福同享，我要去给牛哥买点贡品。」


    周林也抽出票子：「算我一份。」


    关鸣：「看我干嘛，我是抠门的人吗？我出两百！」


    赵文立刻控诉：「嚯，你偷偷做好人，难怪牛哥老偏心你，说，你到底背着我们做什么了！」


    关鸣笑了一声：「因果关系搞反了，是因为它偏心我，我才要多出一份，懂吧？别羡慕，羡慕不来。」


    赵文有被气到，骂骂咧咧一路。


    回去后，关鸣打开后备箱，三人从里面搬出一大堆东西，瓜果蔬菜就不用说了，还有洗澡用的毛刷、睡觉盖的毛毯……


    赵文对凑过来的星星谄媚道：「牛哥，这些都是给您用的！」


    这样，牛哥星星就算正式成为他们的主子了。


    之前周林把昨晚洗澡前的交流拍下来发到网上，已经引起一轮轰炸，现在又把搬货过程发上去，由于赵文过于狗腿，引来一片哈哈哈，人气再次上涨。


    之后赵文不过瘾，竟然拿出简单的数学题给它做，直接爆上热搜。


    短短两天，星星凭实力成为新晋网红宠物，火遍全网。


    关鸣掏出手机给星星拍了张照片，发给边星，附上一条文字消息：可爱吗？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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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分钟过去，那边毫无反应。


    关鸣没多想，放下手机先去吃饭洗漱，忙完后再次拿起手机，给边星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鸣皱眉：……？


    星星扭头去赵文那边看电视，第一次拿屁股对着关鸣。


    第二天早上，公鸡还没叫的时候，关鸣就醒了，他拿起手机准备再次给边星打电话，发现那边回消息了。


    边星：可爱，喜欢，我在网上看到了。


    关鸣松口气，给他回消息：你喜欢的话可以过来看看它。


    那头没回，关鸣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天还没亮透呢。


    然而他出门上了一天班，边星还是没回消息，这就让他有点介意了，他忍到下班回家，又一次给边星打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鸣：？？？


    星星瞄一眼手机，再次转身，拿屁股对着他。


    第三天，关鸣选择白天给边星打电话，那头终于接了，说是手机最近出了点问题，掉电比较快，经常关机。


    关鸣终于打消疑虑。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边星都处于时不时失联的状态，关鸣面上没什么表现，心里却日渐焦灼，他一边告诫自己这样挺好的，一边忍不住拿起手机。


    这回边星没关机：「关鸣！」


    关鸣喉结动了动，眼里是忍耐的情绪，声音也四平八稳：「边星，方便视频吗？」


    边星吞吞吐吐：「哦，下、下次吧，我师父催我去学习了……」


    关鸣捏紧手机，克制着，甚至声音还添了几分温柔：「我就看一眼，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忙瘦了。」


    边星喊：「啊？师父，我马上来！」


    关鸣深唿吸。


    边星：「我师父喊我过去，下次再说，拜……」


    关鸣将他喊住：「边星！」


    边星：「啊？怎么？」


    关鸣闭了闭眼：「马上我要出差一趟，顺利的话，回来就要调到新闻组了，原来的栏目不变，还是我负责，算是实现了你说的升职加薪。」


    边星：「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关鸣：「那我们是不是要庆祝一下？改天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边星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火锅吧，天凉了，吃火锅正合适。」


    关鸣笑了笑：「刚刚不是你师父喊你吗？怎么现在又不着急了？」


    边星愣了一下：「哦，对对，我这就过去！」


    关鸣再次将他喊住：「边星！」


    边星：「啊？什么？」


    关鸣后背靠到墙上，低头沉默片刻：「我出差的地方离你不远，到时候去看看你。」


    边星很高兴：「好啊！」


    关鸣：「你欢迎吗？」


    边星毫不犹豫，声音里都是喜悦：「当然欢迎！你哪天来？」


    关鸣揪了很多天的心脏终于没那么难受了：「下周一。」


    边星：「嗯！」


    下班后，周林一上车就兴奋地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关鸣兴致缺缺，扶着方向盘沉默。


    赵文问：「什么好消息？你中奖啦？」


    周林卖了会儿关子，让赵文又猜了几轮后，激动道：「是代言！有人找我们谈代言！牛哥的！」


    赵文惊喜：「卧槽！出息了！」


    两人激动了好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发现关鸣一直没吭声，车里的气压也有点低沉。


    赵文仔细打量关鸣的神色。


    意识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关鸣抬眼：「怎么？」


    赵文：「关哥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关鸣再次陷入沉默。


    后面两人面面相觑。


    车开了一半路后，关鸣突然开口：「如果有个人原先跟你们关系不错，后来有一天开始，手机突然坏了，经常关机，偶尔接你们电话，但会因为各种理由拒绝跟你们视频，你们觉得他是不是故意的？」


    赵文挠头：「啊这个……关哥你是不是在追人？」


    周林捅了他一胳膊肘，使眼色：会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文：「……」


    关鸣：「没追人，就是普通朋友。」


    周林：「如果无缘无故突然这样，那肯定不可能是故意的，我以前手机坏了拖一整年才捨得买新的呢。」


    赵文：「对，有段时间我脸上冒痘痘，也不想跟人视频。」


    关鸣若有所思，眉头渐渐松开，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文：关哥失恋了吧？


    周林：嘘，心里知道就行，别说出来。


    关鸣：……


    ☆、第十一章


    回家后看到热情跑过来迎接他们的星星，关鸣才想起来周林之前说的代言，转头问：「你刚刚说什么代言？哪家公司？」


    「哦我下班前才收到的私信，还没仔细看呢。」周林赶紧掏出手机，「我看看啊，是xxxx食品有限公司，主要产品是牛肉干、手撕牛肉、牛……」


    周林的声音卡住，抬起头。


    关鸣和赵文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周林吓得「嗷」一嗓子，跳到关鸣身后，瞄着星星举起手做发誓状：「我没答应！也没回人家消息！这种代言我们是绝对不可能接的！太过分了！怎么能吃牛肉呢，牛牛那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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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文咽了咽口水：「就是，怎么能吃牛肉呢！」


    这时候，周林的手机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他按下接听，眼睛逐渐放光：「代言吗？不是牛肉制品吧？」


    对方应该是否认了，周林脸上立刻现出笑容：「那你们是做什么的？皮……皮鞋？……真皮？」


    赵文赶紧去安抚并没有发怒的星星：「牛哥消消气，消消气……」


    周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酷道：「抱歉，我们不接！」


    说着迅速挂断电话，手机往桌上一扔：「气死了！这些商家是没脑子吗？让宠物博主接这种代言，真不怕被揍啊？我要跟他们当面谈的话，肯定一拳头送过去，哼！」


    星星走到他身边，拿牛角在他手臂上轻轻碰了一下。


    周林继续表态：「欺负我们刚出道呢，这种垃圾商家早晚倒闭！」


    关鸣酸熘熘道：「气什么？这不来安慰你了吗？」


    星星立刻过来蹭关鸣，狠狠蹭了一把，差点把他拱倒。


    赵文瞄着星星：「我也好生气！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星星又去碰了碰赵文，从形式上做到雨露均沾。


    两个代言刚起头就黄了，大家也没觉得失望，原本拍视频就为了好玩，也不差那点养牛的钱，到周六那天，为了庆祝他们找到新工作，关鸣约上朋友，大家又去农家乐吃了一顿，还特地把星星给带上了。


    农家乐老闆见到星星就笑得合不拢嘴：「这不是我们大网红嘛！当初就觉得它有灵性，现在果然火了，我眼光不错吧？」


    吃完饭，大家又相约去钓鱼，顺便在河边放牛，周林还把相机架支上，来了场直播，大家都觉得星星聪明，忍不住去逗它，悠闲的「退休」生活加上时不时出现的笑料，吸引了十几万观众前来围观，星星再次涨粉。


    「慕了慕了，这种生活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我是h市本地的，现在过去能偶遇吗？」


    「我也想去哎，不能偶遇也没关系，去农家乐打卡也行，我刚刚看到农家乐老闆发了跟星星的合影，那边环境好棒的！」


    「哈哈哈哈，星星也开始带货了，真棒！」


    「人家宠物有点名气就接gg了，我们星星都这么火了，怎么还没有接到gg呀？星星加油啊！」


    「星星的gg不好接吧？难道要接牛饲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牛饲料也不是不行！」


    网上很热闹，河边也很热闹，关鸣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望着水面嘆口气，收起钓竿，拿出手机给边星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鸣：「……」


    当天晚上，关鸣再次给边星打过去，依然没打通，他看着手机，脸色很难看：「不会又是半夜回消息吧？」


    赵文和周林的安慰已经不起作用，他怀疑边星在躲他，可他自认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心里怎么都想不通，这让他变得很焦虑，夜里睡觉都睡不踏实，迷迷煳煳的时候似乎听到手机响了，而且还是边星的手机铃声，甚至他还听到了边星压低的说话声。


    这算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翻个身，在脑子里发出自嘲的轻哼，很快又迷煳着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后，关鸣没在书房看到星星，出去到院子里也没找到，赵文和周林坐在厨房唉声嘆气，看到关鸣进来，气嘆得更悠长。


    关鸣：「……又跑了？」


    两人沉重点头，继续嘆气：「唉……」


    关鸣面无表情地推开院门出去，在附近转了一圈，又面无表情地回来，他现在心情很不妙，有种被全世界嫌弃甚至抛弃的感觉。


    赵文没眼色地火上浇油：「还以为星星喜欢关哥呢，没想到说走就走，真是毫不留情。」


    关鸣脸黑了。


    周林捅捅赵文：闭嘴！


    赵文：「……」


    关鸣再次拨打边星的手机，那头依然关机，他在躺椅上坐下，阴沉着脸沉默半天，最后渐渐没了表情，变成看破红尘、无欲无求的模样：「走吧走吧，都走吧。」


    赵文和周林面面相觑，心里「咯噔咯噔」的。


    关鸣抬头，目光放空：「我也走。」


    赵文吓坏了：「哎哎哎关哥你干嘛呢？不就一头牛嘛，不至于不至于！」


    周林也吓得够呛：「关哥你受什么刺激了？牛哥来无影去无踪，多正常啊，又不是第一次跑路，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


    赵文：「就是，走什么走，咱不走。」


    关鸣突然起身，去房间里拖出行李箱。


    赵文过来拦他：「哎哎干嘛呀这是，真走啊！」


    关鸣：「真走，我出差。」


    赵文僵住，抬头看着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日！」


    关鸣沉默地将行李收拾好，塞进后备箱，赵文和周林嗑着瓜子在旁边看他忙碌，头靠着头窃窃私语。


    赵文：「我收回我的日，关哥好像确实心情不好。」


    周林：「对，早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了，当初看他对牛哥爱答不理的，我就知道是表象，你看，果然稀罕得很。」


    赵文：「受这么大刺激，我自愧不如，难怪牛哥只跟他亲。」


    周林点头表示贊同。


    吃完午饭，两人把关鸣送去车站，回来后又在附近找了一圈，依然没看到牛的身影，再找左邻右舍打听，也都说没看见，只能无奈放弃，心里也觉得怪失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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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鸣出差忙了整整一天，晚上结束所有工作，再次给边星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鸣眉头蹙成「川」字，深吸口气将手机放下，垂头放空几分钟后，他又拿起手机，给边星发了条信息。


    然而这条信息发出去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到第二天早上，他看着依然安静的手机，清醒了点，突然开始担心起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这么一想，他顿时坐不住了，起身飞快地收拾东西，给台里领导打电话请了两天假，之后直奔隔壁市某县城皮影戏剧团，边星平时学习工作的地方。


    上次他打电话找边星的时候，打听过剧团所在的位置，用导航很容易就找到，可他找过去却扑了个空，别说边星，就连剧团其他成员的影子也没看到。


    他给上次联繫过的某个成员打电话，询问情况。


    那边说：「你找边星吗？他可能在吴老师那儿。」


    关鸣问：「剧团这边怎么没人了？你们周二休息？」


    那边有点尴尬地清清嗓子：「哦，不是，我们解散了，现在我不在那儿干了。」


    关鸣愣住。


    「我给你吴老师电话吧，边星一直跟着他学习，以后可能会接他的班，你找到他应该就能找到边星。」


    关鸣：「……谢谢。」


    挂断电话，关鸣给吴老师打过去，那边接了，是个带点沧桑、气质儒雅的男声，听到关鸣的来意，他有些意外：「哦，你是边星的朋友吗？」


    「是，我叫关鸣。」


    那边语气亲切起来：「哦，是关鸣啊，我经常听边星说起你，不过他现在不在我这儿，回家去了，昨天回的，你去过他家，应该认识路吧？」


    「认识。」


    关鸣道谢后挂断电话，驱车离开县城，再次走上之前那条盘山路。


    到达村口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关鸣推门下车，抬眼看着落日悬挂在苍翠的山峰间，觉得自己疯了。


    村子里炊烟裊裊，多数人家都在家里忙着做晚饭，并没有注意到关鸣的到来，他熟门熟路地走到边星家门口。


    院子里传来敲击的声音，隔着篱笆，他看到边星坐在凳子上埋头捣鼓什么的身影，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但紧随而来的，却是踌躇和纠结，手抬起来，愣是没有勇气敲下去。


    算了吧，知道他平平安安的，没什么事就好。


    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年纪还差那么多，别把人孩子往歪路上带。


    现在离开，及时抽身，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关鸣放下手，退后一步。


    「嘶……」边星突然停下动作，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的手指，似乎被工具砸到了。


    关鸣面色微变，脑子里所有想法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勐地推开门，大步冲进去：「边星！」


    边星扭头，大吃一惊，站起身：「关鸣？」


    关鸣走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怎么回事？砸到手了？有没有受伤？」


    边星摇摇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关鸣仔细给他检查手指，口中说道：「我不是说我要来附近出差？顺便过来看看你。」


    「啊……不是很顺便吧？」


    「还好，挺顺便的。」关鸣在他手指上轻轻捏了捏，抬起头，「疼吗？」


    边星：「不疼了。」


    关鸣松口气，突然发现他眼睛红红的，愣住。


    边星看着他：「你是不是不放心我才来的？对不起我回家的时候手机不小心摔坏了，没办法给你打电话，让你担心了。」


    关鸣看看桌子，上面散落着手机零件，看样子他刚刚是在尝试着自己维修。


    边星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想把电池敲进去的，没成功。」


    关鸣重新将目光转到他脸上，低头凑近，声音放得很轻：「你眼睛怎么红了？」


    边星抿紧唇，眼睫毛颤抖起来，他看着关鸣，眼里有些委屈，更多的是依赖，像有话要跟他倾诉。


    关鸣让这双眼睛看着，脑子里某根弦「啪」一下断裂，所有理智灰飞烟灭，他忽然伸手，用力将边星抱住，低声问：「怎么了？哭过了？」


    边星原本想控制情绪，猝不及防让他抱住，瞬间憋不住了，哽咽道：「嗯。」


    关鸣心疼死了，手指在他细软的发间轻轻抚摸：「是因为剧团的事？」


    边星点头：「嗯，导演临时放鸽子，换了另外一家皮影戏班子，现在记录片的事黄了，剧团也解散了，我说回来拿钱，还被师父骂了一顿，结果半路又把手机摔了……」


    关鸣将他抱紧，低声安抚：「没事没事，我们再想想办法。」


    边星吸吸鼻子，抬手抓住他衣服：「嗯。」


    作者有话要说：　　关鸣：为爱，千里奔赴。


    作者：单向奔赴。


    关鸣：闭嘴！［怒


    ☆、第十二章


    关鸣和边星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突然想起来：「你爸呢？」


    边星指指厨房，心情好了很多：「他在做晚饭，上次从医院回来后就精神好得不的了，饭都不让我做了。」


    关鸣便进去跟边老伯打了声招唿，边老伯一脸惊喜，急忙让边星去拿酒，又说再炒两个菜，热情地招待了他，吃完饭又张罗着收拾房间床铺，留他在这里宿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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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关鸣接到老秦打来的电话，告诉他说：「有个机会，应该挺适合边星。」


    关鸣昨晚挨个儿给朋友们打了圈电话，其中很多都是做媒体的，有人还有经纪公司的人脉，说可以签约边星，把他打造成风格独特的网红或小明星，通过流量热度宣传剧团的皮影戏，关鸣对那家公司的业务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但边星担心签约后会没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有点犹豫，关鸣就婉拒了。


    现在老秦电话打过来，给的是另一条路线：「陈书礼导演，他现在筹拍的电影里需要加点传统文化元素，碰巧就是皮影戏，原本他已经找了一个戏班子，但看过之后觉得不行，做得太匠气，现在正在物色新的班子，机不可失，你觉得怎么样？」


    陈书礼导演在业内名气很高，擅长拍文艺片，这几年票房成绩都不错，老秦的意思是让边星跟他师父拿着作品去试试，如果能进去，后续效应绝对没得说，更关键的是，只需要签一个临时合约，不需要签公司，拍完回来还是自由人。


    边星听得心动，又有点疑虑：「但是剧团已经解散了，现在就我跟师父两个人……」


    关鸣道：「没关系，你们俩是核心，其他人可以另外找，那些都不是问题。」


    边星笑起来，亮着眼睛点头：「我去问问我师父。」


    当天，关鸣就带着边星出了山，去县城找他师父吴老师，吴老师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机会，又惊又喜，师徒俩商量了一下，决定接住这个机会。


    之后关鸣又带着他们去找老秦，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导演。


    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导演请了文化顾问，看过后直夸他们皮影戏做得好，从设计到制作、从剧本到表演，方方面面都很用心，而且水平也相当到位，导演像捡到了宝，乐得眉开眼笑，当场就拍了板，之后签订协议，约好拍摄时间，事情就定下来了。


    回到酒店，吴老师对关鸣千恩万谢，激动得语无伦次，连声邀请他去家里做客，说要请他吃饭表示感谢，又说要谢谢他的朋友。


    关鸣笑着道：「不用那么客气，我跟边星是朋友，不用见外，明天我要回去上班了，改天有机会，我一定去您家吃饭。」


    吴老师也知道他耽误了好几天，很过意不去，就没再挽留，转身回自己房间去收拾行李，留他们年轻人说话。


    边星看着关鸣，红光满面地傻乐，看得出来心情很激动。


    关鸣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现在心里不难受了？」


    边星笑着摇头：「不难受了！」


    关鸣心里也跟着高兴：「不难受就好。」


    边星兴奋地原地跳了两下，伸手抓他衣袖：「关鸣，你帮了我好多忙，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关鸣笑了笑：「不用感谢。」


    边星：「不行！一定要感谢！」


    关鸣：「那可难倒我了，我现在好像没什么需要帮助的，工作顺心，也不缺钱……」


    边星垂头，有点挫败：「好像是。」


    关鸣看着他头顶的发旋，鬼使神差道：「要不你抱我一下吧，就算感谢了。」


    边星抬头：「啊？那也太没诚意了……」


    说完笑起来，连跳带扑地伸手将他抱住。


    关鸣心口像是被他狠狠撞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忽然有点心慌，连连后退，双手举起来不敢碰到边星任何一个部位。


    然而他退一步，边星就往前进一步，像粘在了他身上，甚至偏头在他颈间蹭了蹭。


    关鸣被电到全身酥麻，气息都乱了，他垂眼看着身前的人，紧着嗓子开口：「好了好了，知道你高兴了。」


    边星抬起脸看他，眼睫毛像忽闪的扇子，说话时气息落在他脖子上，让他直痒到骨头里。


    「关鸣，谢谢你！」边星亮着眼睛说完，又低头在他颈间蹭了蹭。


    关鸣绷着脖子把头偏开，闭上眼深唿吸。


    要命！我为什么要自作自受……


    边星对他表现得特别亲昵，扒在他身上不松手，脑袋蹭来蹭去，边蹭边问：「你明天上班，是不是今天晚上就走？」


    关鸣有点受不住，想把他推开，却不受控制地将手轻轻搭到他后背上：「嗯，吃完饭先送你们去车站。」


    边星抬起脸：「我最近要跟师父做一点准备工作，不过会抽空去看你的。」


    关鸣低头看他，目光在他脸上流连：「是吗？有点远。」


    边星笑道：「对我来说不远。」


    关鸣受到蛊惑，抬起手，手指摸到他脸上。


    边星愣了一下，他看着关鸣渐渐靠近的脸，莫名觉得心跳加速。


    关鸣目光低垂，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只机械地重复他的话：「对你来说不远？」


    边星突然紧张起来：「关、关鸣……」


    关鸣手掌移到他脑后，抬起头用力一按，嘴唇贴着他脸侧掠过，最终轻轻落在他发间。


    「那我等你过来找我。」关鸣在心里嘆息一声，语气尽量放平缓，「到时带你去吃火锅。」


    边星眼里有片刻茫然：「……哦。」


    关鸣在他背上拍了拍：「去帮你师父收拾收拾，一会儿我们下楼吃个简餐。」


    边星懵懵地离开，站在走廊上抬手摸了摸头髮，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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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三人简单吃了顿饭，关鸣将师徒俩送到车站后，连夜回到h市。


    回去后，关鸣因为耽误了工作，连续几天加晚班，某天晚上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听到手机震动声，没顾得上看，等结束后才将手机拿起来。


    是赵文发了条语音消息：「关哥！星星回来了！」


    关鸣挑眉，立刻起身拿了东西下楼，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星星果然在院子里，看到关鸣进门，高兴地跑过来顶它，关鸣摸摸它的牛角：「这是出差回来了？」


    赵文听得直乐：「哈哈哈哈哈哈也可能是进修。」


    周林：「说不定是相亲呢。」


    关鸣餵星星吃了点东西，还让周林拍下来发到网上，算是给嗷嗷待哺了好些天的粉丝们一个交代。


    然而到第二天早上起床，星星又不见了。


    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三个人只能：「……」


    关鸣：「行了，吃早饭上班去吧。」


    赵文：「走，吃早饭！」


    周林：「上班上班！」


    这牛来去如风，他们现在算是习惯了，心态稳如老狗，该吃吃该喝喝，到点走人。


    之后好些天，星星都是早出晚归，比上班的社畜还有规律。


    关鸣某次给边星打电话，说起这件事：「还挺有意思的，每次它在的时候，你电话都打不通，等白天它不在了，你电话又能打通了。」


    边星心虚地拿手指在膝盖上抠了抠：「我现在晚上都要关机学习，师父不准我用手机，很严格的。」


    莫名背锅的吴老师在家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关鸣不疑有他：「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玩？」


    边星：「明天进组，用不了多久就能拍好，拍完了我就去找你。」


    关鸣笑起来：「在哪儿拍？方便探班吗？」


    边星报出地址，声音里很明显添了期待：「可以探班！」


    关鸣挂断电话，心情很好地关机下班，到家的时候，周林接到一个电话：「什么？哪家要做代言？」


    关鸣和赵文同时扭头看过去。


    周林捂着话筒，小声说：「一个朋友，帮他朋友的女朋友的亲戚的朋友的公司过来谈代言。」


    关鸣、赵文：「……」


    周林松开话筒：「他公司做什么的？……奶制品？不是，我们家星星是公牛！他不产奶！」


    说完愣了一下，看向关鸣：「是公牛吧？」


    关鸣朝星星头上的牛角看了看，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吧……」


    「应该……」周林对着电话，「你等等啊，我先确认一下，过会儿给你打过来！」


    挂断电话，周林看向关鸣：「关哥，星星是不是公牛你不知道啊？你不是给它洗过澡吗？」


    关鸣：「我又没看，它也不让我看。」


    周林：「……？」


    赵文挠头：「应该是公的吧？不过好像有的品种母牛也有角的，就跟星星这种差不多短。」


    三人将目光转向星星。


    星星把头埋低，扭过身拿屁股对着他们，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赵文：「奶制品其实还不错，要不关哥你确认一下？」


    关鸣无语：「你们都叫多久牛哥了，现在开始怀疑人家性别？」


    赵文：「没事啊，它要是母牛，我马上改口叫牛姐！」


    关鸣：「……」


    这时候，院子大门被人敲响，周林走过去开门，看到是邻居大妈，有些意外：「大妈，您吃了吗？」


    「吃了吃了。」大妈笑着点头，左右看看，突然压低声音，鬼鬼祟祟道，「我来是想跟你们说一件事。」


    周林被她表情唬住，忙请她进来坐，又端了杯茶：「什么事？」


    大妈招招手，把三个人都叫到身边，这才开口。


    「你们可要小心啊，这房子里最近闹鬼了！」


    作者有话要说：　　鬼：哞——


    ☆、第十三章


    赵文一向胆小，听了大妈的话差点吓尿，他哆嗦着抓住关鸣的胳膊，眼睛四处瞄着，虚张声势道：「别胡说啊，我们三个大男人阳气足，鬼根本不敢靠近的好吗！」


    大妈语重心长：「所以我才害怕呀，阳气这么足的地方都能闹鬼，这鬼得有多厉害啊！」


    赵文：「！！！」


    关鸣：「……」


    周林虽然也有点紧张，但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大妈，你怎么知道这里闹鬼的？知道闹鬼你还敢来？」


    大妈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压低声音：「我已经观察出规律来了，你们这儿的鬼跟你们一样是上班族，早出晚归的，白天它们不在，所以我才敢来，不过到晚上你们就要当心了！」


    赵文往关鸣身上靠了靠，白着脸，神色惊恐：「它……它们？不止一个吗？」


    大妈一拍腿：「对啊！好几个呢！每次它们来来去去的时候，你们院子周围就会有大雾，很大很大的雾，只有你们院子才有，别的地方都干干净净的！那雾浓的呀，里面什么都看不见，手伸出去，几根手指头都看不清！」


    三人神色顿住，彼此默默交流眼神，最后齐齐将目光朝星星那边瞥过去。


    星星眼睛看着别的地方，尾巴夹着，慢慢挪动脚步，走到院子另一头菜架旁边，低头默默吃了个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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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妈摆摆手：「看牛没用的，要用鸡血狗血糯米什么的，改天我帮你们去打听打听看怎么驱鬼！」


    星星：「……」


    说到大雾，赵文和周林冷静下来，脸上的血色也回来了，赵文还挺维护星星，胡诌道：「哦，没事没事，大雾嘛，那是我们觉得院子里太干，用了加湿器，每天早晚定时开一次，不是什么闹鬼。」


    关鸣、周林：「……」


    神特么加湿器。


    大妈没那么好忽悠：「怎么可能！我还听见说话声呢！那时候你们都不在，院子里谁说话？」


    赵文镇定的神色瞬间裂开，他又慌了：「还……还有说话声？」


    大妈：「对啊！什么……宝贝你加油，爸爸晚上再过来接你；什么……今天有收穫吗，伯伯给你带了好吃的；还有什么……听说这里有很多美味，你叔叔也想来，明天让叔叔送你……」


    赵文越听越觉得离谱，却也越听越害怕：「我们这儿有……有美味？」


    大妈使出杀手锏，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点开视频：「我偷偷录像了，你们看！」


    画面中果然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嘀嘀咕咕的说话声，不过不知道是隔着墙还是雾太浓的缘故，声音录下来听得不太清楚，等说话声结束后，雾就散了，院墙在画面中渐渐清晰。


    大妈应该没有视频作假的水平，但胆子是真大，赵文朝她投去敬佩的目光，同时也更慌了。


    周林也被视频震撼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关哥……不会是真有鬼吧？」


    这时，吃完瓜的星星走进屋，抬起蹄子对着电视遥控器的电源按钮轻轻按下去，电视屏幕亮了，没多久，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儿子，听妈一句劝，好好过日子，别整天瞎想，啊！」


    院子里的每一个人：「……」


    尴尬的气氛缓缓瀰漫开，星星在诡异的沉默中走出屋子，去蔬菜架上叼了颗绿油油的青菜，又重新进屋，在电视前面趴下来。


    关鸣、赵文、周林：「……」


    大妈脸上精彩纷呈了好一会儿，最后清清嗓子：「哎哟，你们家星星还会看电视啊？」


    赵文抬着差点脱臼的下巴：「我也刚知道。」


    大妈有点不好意思了：「哎你们看这事闹的，太乌龙了，原来声音是电视里传来的？那……那你们真用了加湿器啊？」


    周林不想揭穿赵文，连忙点头：「可不，租房子的时候改造过了，装在墙角呢，不拆开砖头看不出来。」


    大妈干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晚饭吃了没？没吃上我家吃去！」


    关鸣笑了笑：「吃过了。」


    想着大妈这么担心他们，也挺让他们感激的，关鸣就从架子上挑了些新鲜的瓜果蔬菜，用大袋子装了硬塞给了大妈。


    大妈离开后，三人走进屋，在星星身边蹲下来，进行了一番全方位的围观。


    星星眼神游移，四蹄和尾巴缩着，耳朵也不支楞了，明显慌得一批。


    关鸣：「牛哥？」


    星星：「……」


    周林：「……牛爷？」


    星星：「…………」


    赵文：「牛、牛大仙？」


    星星：「………………」


    赵文充满敬畏地说道：「咱们星星可不是普通宠物，不接个代言说不过去吧？」


    周林：「目前就一家奶制品。」


    赵文：「虽然按一般规律，长角的应该都是公牛，但咱们星星与众不同，是不是再确认一下比较好？」


    周林：「嗯，确认一下，不能欺骗消费者。」


    两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关鸣。


    关鸣无语片刻，伸手去扒拉星星的肚子：「行吧，我看看。」


    星星吓得一个激灵，肚皮死死贴着地面，不让他们看。


    赵文挠头：「这是不是害羞啊？难道真是母牛？」


    星星：「！！！」


    关鸣又用了点力，还是没能扒拉开，他干脆起身将星星抱住，再使劲一翻，强行露出肚皮。


    「哞——」星星两个后蹄紧紧靠在一起，企图把关键部位挡住，不过慢了半拍，到底还是让关鸣看见了。


    关鸣松手：「确定了，是公牛，代言别接了。」


    在赵文和周林遗憾的声音中，星星翻身爬起来，跌跌撞撞冲进书房，「砰」一声把门关上。


    外面三个人：「……」


    第二天，关鸣开车到了单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星星是在盘山公路那边，当时他也在大雾中听到了很多声音，有牛叫，也有人的说话声。


    再结合昨天邻居大妈说的话，他可以断定，当时山里那些声音并不仅仅是回音那么巧合，应该跟星星有关，所以虽然星星会开电视，但邻居大妈听到的声音肯定不是电视里面传出去的。


    关鸣这人一向好奇心不重，尽管早就知道星星来歷很神秘，他也没想过去探究，但邻居大妈来那么一趟后，他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星星对它自身的特殊性，似乎不怎么会隐藏……


    万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们院子里闹鬼，万一有人将闹鬼的事联繫到星星身上，再万一有人发现异常后把星星抓走……


    关鸣难得脑洞大开，这一开就合不拢了，越想越心惊，星星唯独对他最亲近，似乎也是冲着他来的，虽然具体原因暂时想不明白，但他总该对星星的安全负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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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鸣思索片刻，起身去跟领导请了个假，火速往家里赶。


    到家后推开门，不出所料，星星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他将每个房间都检查一遍，还摸了摸电视机顶盒，又走进厨房，连垃圾桶都不放过，紧接着他就在垃圾桶里发现了异样。


    他将垃圾桶拿到院子里，对着阳光仔细看，里面只有少量灰尘和废纸，但凑近了会发现废纸上有铅笔屑，关鸣将垃圾倒出来，手拨了拨，在里面找到用卷笔刀从铅笔上削下来的碎木屑。


    关鸣微微蹙眉。


    他们三个社畜，应该很久没用过铅笔了。


    他将垃圾重新扫进垃圾桶，之后站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思维开始天马行空。


    没多久，赵文电话打过来：「关哥，你今天请假了？」


    关鸣：「嗯，有点事。」


    赵文：「哦，我还担心你是身体不舒服呢，没病就好。」


    关鸣：「对了，你最近用铅笔吗？」


    赵文被问得莫名其妙：「不用啊。」


    关鸣：「周林在你旁边吧？你再帮我问问他用不用。」


    赵文去问了：「他也不用，怎么了？」


    关鸣：「没事，随口问问。」


    赵文：「？哦。」


    挂断电话，关鸣拿了颗苹果洗干净，在院子里坐下，边啃边琢磨，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吭完苹果，他给老秦发消息：我不行了。


    老秦：？？？


    关鸣：我有病。


    老秦：……


    老秦：是挺有病的。


    关鸣笑了一声，扔下手机，又去拿了根香蕉吃。


    这一天他都没出门，坐院子里把留给星星的水果吃掉大半，差点吃到闹肚子。


    到傍晚，夕阳西斜，他将院子里打扫干净，垃圾桶倒空，收拾妥当后走进书房，把书房的窗子推开一条缝，之后在书桌前坐下，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外面开始起雾，伴随着细微的动静，浓雾从窗子缝隙里钻进来，关鸣扭头，听到院子里响起说话声。


    「好了，到了，累死我了。」


    「哞——」


    「我爸说你这儿的水果特别好吃 ，是不是真的呀？给我也尝一个呗。」


    「哞——」


    「切，小气，看看总可以吧？」


    「哞——」


    「啊？就这？就这一堆菜？水果也没几个啊！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吹牛的啊！」


    「哞——」


    「好了好了，我走了，下次回家记得教我英语啊，不然我不来接你了。」


    「哞——」


    没多久，说话声消失，浓雾散去，院子里只剩牛蹄走动和蔬菜架晃动的声音。


    关鸣起身从书房里出去，放轻脚步，悄摸着跨过门槛走到星星身后。


    星星显然对架子上少了那么多水果很疑惑，蹄子东翻翻西翻翻，原地愣了会儿，目光瞥向厨房那边，打算去厨房看看，结果一转身看到关鸣，吓得跳起来，「哞」一嗓子摔到地上。


    关鸣：「……」


    作者有话要说：　　星星：差点吓尿！qaq


    马甲脱了一半


    ☆、第十四章


    星星被吓得不轻，傻愣着跟关鸣大眼瞪小眼，半天回不过神，见关鸣沖它招招手，这才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磨磨蹭蹭地走到关鸣身边。


    关鸣在它头上摸摸，又摸了摸它的牛角、牛耳朵，斟酌了好一会儿，到底没拆穿它：「我刚刚在房里睡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算了算了，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别把它给吓跑了。


    养这么久，都有感情了，关鸣还挺捨不得它离开的。


    星星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随即又抬头盯着关鸣看，眼里有点担心，应该是怀疑关鸣身体不舒服请的病假。


    关鸣没解释，但神色如常、脚步轻快，用行动证明了他没生病。


    星星放下心来，跟在关鸣屁股后面转悠，关鸣餵它吃了颗糖，它开心地在关鸣身上蹭了蹭。


    晚上，周林回来后兴沖沖地说又有人来谈代言，关鸣的世界观还在艰难重塑，对代言的事没太大反应，语气平淡道：「又是哪家？」


    周林：「xx连锁蔬菜超市！gg词我都想好了，xx家的菜，牛吃了都说好！」


    关鸣不忍直视：「商家脑子有泡吗？谁乐意跟牛吃同款菜？亏了要我们赔钱不？」


    周林：「……」


    关鸣道：「你还不如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学习机要找我们星星代言，gg词我也想好了，xx学习机，牛用了都能考大学，你家孩子用了绝对保送清北。」


    周林：「……」


    赵文在旁边鼓掌：「哎，这个可以哦！」


    周林：「…………」


    关鸣说完想起之前偷听到的话，朝星星瞥一眼，心说：都能教别人英语了，考大学倒也不是没可能。


    想着想着乐起来，看着星星直笑。


    星星被他笑得一脸茫然：「……？」


    关鸣笑够了，去书房拿了纸和笔过来：「今天的视频主题我已经想好了，就教星星学英语，你们去拿水果来，apple、orange写起来，让星星贴，行吧？」


    「这个好、这个好！」周林举手贊成，赶紧去拿相机。


    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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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鸣从它眼里读到一丝心虚，又乐起来，拿着笔笑个不停。


    赵文抱着水果过来，一头雾水：「关哥你今天怎么笑点这么低？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关鸣没解释，一边笑一边写单词。


    视频拍完上传到网上后，网友们炸了，纷纷叫嚷：快删掉！别让我妈看见！


    星星的人气持续走高，已经到了全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然而它的代言路异常坎坷，到现在都没一家谈妥的。


    关鸣对此毫不在意，拿起手机查天气、订酒店，准备周末去看看边星。


    边星虽然只是个跑龙套的，戏份非常少，甚至只有一两句台词，但因为要配合主角，镜头都分得七零八碎，前后加起来要在剧组待将近一个月，关鸣找过去的时候，边星刚完成他的镜头，回到酒店洗了个澡，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关鸣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提前告诉他，到酒店楼下才给他打的电话。


    边星惊喜得跳起来：「什么？你已经到楼下了吗？」


    关鸣靠车站着，抬头往上看：「对，带你去吃火锅。」


    边星开心得不行：「我马上下来！」


    关鸣笑道：「好。」


    边星跟关鸣通完话，又拨通另一个号码，低声说：「妈，今天不用送我了，关鸣过来看我，现在就在楼下，他约我吃火锅。」


    电话那头是个温柔的女声：「行，那你去吧，我跟你爸说一声，晚上降温了，你多穿点。」


    边星挂断电话，加了件外套，推开门准备去隔壁跟师父说一声，然而刚走几步，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动静，他扭头朝斜对面看去，那边是男二的房间，房门虚掩着，门后面悉悉窣窣的。


    不会是进小偷了吧？


    边星表情严肃起来，想了想，蹑手蹑脚地朝那边走过去。


    门后面的声音忽然变大，有人哼了一声，边星心里一惊，抬脚便要把门踹开。


    「啊……脖子别咬……明天还要上妆呢……」


    略熟悉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边星抬起的脚又放下去，脸上有点茫然，他听出来了，这是男二的声音，不过这会儿又是哼哼又是喘气的，和平时听着有点不大一样。


    这是男二的房间，男二本人也在里面，好像不是遭贼了？


    那他干嘛哼哼叽叽的？跟谁说话呢？


    边星对别人的事并不太好奇，只疑惑了一下，想起来今天好像有个男人来探男二的班，之后就没再多想，转身准备离开。


    「啊……嗯……」


    男二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听起来像要死了，边星吓一跳，急忙回头，这一看直接傻眼。


    虚掩的门缝后面一片肉色，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又是抱又是啃的，男二仰着头被挤到门上，「砰」一声，门关上了，后面开始「哐哐」的撞门声。


    边星反应了几秒，忽然脑子里「轰」一声，瞬间面红耳赤，电梯都忘了坐，顶着滚烫的脸飞奔下楼。


    几分钟后，关鸣一脸诧异地看着边星从酒店里冲出来，像颗冒烟的炮弹，结结实实扎进自己怀里。


    关鸣：「……？」


    他在边星背上拍了拍，笑起来：「见到我这么高兴？」


    边星满脸通红，埋头顶着他胸口跺脚：「快上车！快上车！」


    关鸣：「？？？」


    关鸣打开车门，边星飞快地钻进去，钻完才反应过来这是驾驶座，又弯腰爬到隔壁座椅上，整个过程手忙脚乱。


    关鸣进去后盯着他打量：「怎么了？」


    边星支支吾吾，眼神游移：「没什么……」


    关鸣侧身靠近，抬手去摸他额头：「脸怎么这么红？」


    边星看着他靠近的脸，突然心跳加速，一股莫名的慌乱紧张席捲全身，但这紧张里并没有逃避，他只瞪大眼看着关鸣，任他手掌从自己的额头摸到脸颊。


    「扑通……扑通……」边星从自己的耳朵里听到剧烈急促的心跳声。


    关鸣皱眉看了他片刻，扭头拿出车上常备的体温计：「抬手，给你量一下。」


    边星懵懵地将手臂抬起来。


    关鸣拉开他的领口，想把体温计塞进去，发现领口有点紧，就去解他最上面的纽扣。


    边星脸更红了，红得几乎能滴血，他低头盯着关鸣骨节修长的手，磕磕巴巴开口：「关、关鸣……」


    关鸣解开他最上面的扣子，将体温计塞进去：「嗯？」


    边星头顶冒着热气：「你、你干什么？」


    「量体温。」关鸣抬眼看他，笑起来，「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边星感觉自己快烧起来了：「我……我……」


    关鸣看着他这模样，渐渐觉得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


    边星摇头，鬼使神差地，目光开始往关鸣嘴唇上瞄。


    男人和男人也可以亲吗？


    关鸣对别人的目光非常敏锐，立刻察觉到边星的偷瞄，两人靠得很近，边星的唿吸很热，热轰轰地扑在他脸上，仿佛无声的邀请，他气息微沉，有些心猿意马。


    「边星……」关鸣受不住这份诱惑，一只手撑到边星头侧，微微俯身，用很轻的声音问，「看哪儿呢？」


    边星吓一跳，急忙撇开目光：「看、看哪边有火锅店。」


    关鸣朝他贴过去，顿了顿，脸若有若无地擦过他滚烫的脸，最终将额头抵到他头侧的靠背上，气息压得很轻，怕吓着他：「不急，先把体温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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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很近，直往边星的耳朵里钻，边星感觉嵴椎上通了电，突然蹿起酥麻，他被吓一跳，心里很茫然，却又想从关鸣身上寻求安全感，竟下意识伸出手，将关鸣抱紧。


    关鸣僵住。


    边星脑子里搅成一团浆煳，但抱住关鸣，他好像没有刚受到冲击时那么慌了，他很依赖地在关鸣肩膀上蹭了蹭，像进入一个安全的港湾，渐渐冷静下来。


    关鸣压抑着唿吸，低声问：「边星，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边星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


    关鸣想了想，心口滚烫的热流忽然冷却下来，他想到了边星目前所处的环境，思维忍不住开始发散，越发散越心惊，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剧组里有没有人……」


    边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有没有人什么？」


    关鸣：「有没有人欺负你？」


    边星听出他在生气，迷茫地抬起头：「没有啊。」


    关鸣换了个说法：「那有没有人特别亲近你？」


    边星想了想，不解道：「怎样算特别亲近？」


    关鸣：「……像我这样。」


    边星摇头：「那倒没有。」


    关鸣悄悄松口气：「时间快到了，体温计给我看看。」


    边星将体温计拿出来递给他。


    关鸣打开顶灯看了看，没发烧，这结果让他松了口气，却也增加了他心里的疑惑：边星刚刚出来的时候，为什么脸那么烫？


    不过边星现在神色已经恢復正常了，似乎也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他就没打算追问，收起体温计，给他把最上面的扣子重新扣好。


    边星低头看着他的手，突然伸手在他手指上摸摸。


    关鸣顿了一下：「嗯？」


    边星不自觉地脸热了一下，摇摇头。


    关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低声笑起来。


    边星：「你笑什么？」


    「没什么。」关鸣给他系好安全带，转过身，「饿了吧？现在去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星星：要贴贴关鸣才不慌。


    关鸣：你确定？


    ☆、第十五章


    关鸣带边星去了离酒店不远的一家火锅店，坐下来后，他将点菜的平板递给边星：「你先点，等会儿我再补充。」


    边星原本是坐在他对面的，拿到平板后起身绕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跟他紧挨着。


    关鸣：「……？」


    边星将平板往他面前挪，人也歪过去，差点歪进他怀里：「一起点。」


    关鸣心脏受到暴击，恨不得抬手将他搂住，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只将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嗯。」


    两人头靠头点完了菜，最后选锅底，边星毫不犹豫地选了个全辣红锅，选完像完成一件大事，挺起胸膛期待地搓搓手：「点好了！等吃！」


    关鸣将平板拿过去：「你吃那么辣干什么，点个鸳鸯锅。」


    边星拦住他：「哎我喜欢！你也喜欢的呀，没必要点鸳鸯锅。」


    关鸣扭头看他，面露疑惑：「你之前不是说不能吃辣？」


    边星茫然：「我说过？」


    关鸣：「……嫩牛五方。」


    边星眼角一跳：「！！！」


    关鸣探究地看了他几秒，目光转到平板上：「你是不爱吃牛肉？」


    「嗯……不太喜欢那个味道……」边星说完端起服务员刚送来的茶水，埋头勐喝。


    关鸣立刻将牛肉拼盘前面的勾取消：「那不吃牛肉了，换五花肉和羊肉吧。」


    边星脸埋在茶杯里：「别换呀，你喜欢吃就行。」


    关鸣：「都在一个锅里涮，你不喜欢牛肉味，我吃了干什么，想吃下次跟赵文他们吃也一样的。」


    说着朝服务员招招手，将平板递过去。


    边星起身回到对面座位上，见关鸣看过来，心里一阵发虚，忙掏出手机举起来挡住脸：「我给你拍张照吧，等会儿火锅我也要拍几张，然后发朋友圈。」


    关鸣笑起来，坐在那儿任他拍：「新手机好用吗？」


    边星拍完照低头欣赏，忘记了刚刚牛肉带来的心虚：「好用，特别是拍照功能，比我以前的手机好用多了。」


    关鸣倾身，手肘搭在桌上：「朋友圈怎么发的？我看看。」


    边星认真打字：「你那儿不是可以看到吗？」


    关鸣：「懒得拿手机，在你这儿看一样的。」


    边星见他探身过来，突然一阵羞耻，手速飞快地把「真帅」两个字删除，点击发送，将手机摊开给他看：「就这样发的。」


    关鸣低头看了看，笑起来：「你还挺会拍。」


    说着目光落到下面一张照片上，笑容渐渐收住。


    那张照片是透过人群缝隙拍的坐在片场低头看书的边星，阳光打在边星的脸上，氛围感十足，虽然人在镜头中占比很小，却是最醒目的存在，照片配的文字是：剧组里一个弟弟，很认真哦。


    照片下面，边星还给点了贊。


    关鸣心里「咯噔」一下，仔细打量那人的头像，认出来了：「这是电影里面那个主演吧？」


    边星点头：「嗯，是他。」


    关鸣微微眯眼，心中警铃大作：「你们很熟？」


    边星完全没发现他紧绷的状态：「还行。」


    这时候，服务员过来上菜，边星拿着手机开始拍照，忙得不亦乐乎，关鸣静静地看着他，看他拍完了便招招手：「拍得怎么样？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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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星在他身边坐下，得意道：「你看，我角度选得不错吧？颜色看着也超有胃口！」


    「嗯，不错，水平快赶上周林了。」关鸣托着他的手，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将手机举起来，「来，拍张合照，跟火锅一起发朋友圈，馋馋周林他们。」


    边星眼睛亮起来，嘴里说「你怎么这么损啊」，手上却已经非常配合地行动起来，他连拍好多张，照片里关鸣越凑越近，都快贴上了，最后他选了贴得最近的那张，看起来关鸣一低头就能亲到他脑门，可以说是相当亲密了。


    关鸣非常满意：「行，你发吧，发完我们开吃。」


    边星点点头，认真排好九宫格，把合照放在c位，点击发送。


    关鸣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起来。


    两人心情愉悦地吃了顿火锅，吃完边星都有点撑了，关鸣去结帐的时候他从座位上起身，在桌子旁边来回熘达，结果一抬头看到男二和探班的男人并肩走进来，吓得「咚」一下摔到沙发椅子上。


    尴尬像海啸一样席捲而来，边星急忙低下头，端起茶杯漱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男二却眼尖地看到了他，竟然拉着人特地过来跟他打招唿。


    「边星！」男二很热情，「你也在这儿吃饭？」


    边星站起身，客气又疏离地点点头：「嗯。」


    他在不太亲近的人面前一直是话少内敛的模样，所以这时候虽然心里疯狂刷弹幕，脸上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男二跟他认识没多久，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有点「酷」的弟弟，所以也不觉得他态度冷淡，笑着跟他说了几句话，便拉着人去隔壁坐下了。


    边星悄悄松了口气。


    这时，关鸣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澄汁：「现榨的，带回去喝。」


    边星喜欢各种水果，也喜欢鲜榨果汁，他朝关鸣看看，接过杯子高兴地笑起来：「谢谢，我先尝一口。」


    男二突然在后面喊：「边星！」


    边星正要喝，冷不丁听到他的声音，吓得手一抖，杯子一歪，大片果汁洒到了身上。


    关鸣看着他胸前湿透的衣服，面色微变，急忙弯腰去抽桌上的纸巾。


    男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热情地朝这边挥挥手：「要走了吗？拜拜啊！」


    边星急忙跟他挥手：「拜拜！拜拜！」


    关鸣要给他擦衣服上的果汁，他却抬手拦住：「没事别擦了，走吧，回去。」


    说着不等关鸣开口，拉起他就往外跑。


    关鸣皱眉：「等等，外套！」


    边星急忙回头拿外套，关鸣已经先拿到了，转身给他披在身上：「穿好。」


    现在已经是初冬，夜晚的风一吹，能把人冻个哆嗦，边星在火锅店吃饭的时候热得脱掉外套，只穿了里面的t恤，让果汁一洒，直接湿到皮肤，在店里还不觉得怎么样，一出门透心凉。


    上车后关鸣赶紧打开暖气，等车里温度上升后扭头道：「把湿衣服脱了，直接穿外套。」


    边星点点头，立刻脱掉外套，又干净利落地抬手将t恤脱掉，关鸣说的时候没多想，甚至还拿着毛巾准备帮他擦，突然看到他脱得精光，脑子都懵了，直直看着他。


    边星没注意到他的目光，接过毛巾自己擦了擦，擦完后动作迅速地将外套穿上，穿完还冲他笑了笑：「直接穿外套好奇怪。」


    关鸣收回目光，喉咙燥得干疼，想拿水杯喝两口水压一压，发现水杯里空了。


    边星连忙将自己没捨得丢的半杯果汁递过来：「你喝这个。」


    关鸣摇摇头：「不用，不喝了，先送你回去吧。」


    边星以为他嫌弃自己，有点受伤：「我没碰过，没来得及喝呢。」


    关鸣不过脑子地说：「那你先喝，喝完给我。」


    边星听话地喝了一口，想再递过来的时候犹豫了。


    关鸣伸手拿过去，「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


    边星看着他，目光从他贴着杯子的嘴唇凝视到他滑动的喉结，看得很专注，在他放下杯子的时候又突然回神，脸渐渐热起来。


    关鸣沉默片刻，低头有点唾弃自己地嘆了口气：「等会儿再给你买一杯。」


    边星摇摇头：「不用，我有点撑了，再买就喝不下了。」


    说着拿起杯子，一口一口慢慢喝剩下的。


    关鸣余光瞥着，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凸显出青筋，最终他没再说什么，启动车子离开停车场，将边星送到酒店楼下。


    「上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边星点点头，突然愣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忘了我没衣服换了……」


    关鸣扭头：「嗯？」


    边星发愁道：「我就带了两套衣服，身上是出来之前洗过澡刚换的。」


    关鸣哭笑不得：「你缺衣服还是怎么的，出门就带两套？商场离得有点远，赶过去应该快关门了，要不你先穿我的，换下的衣服让酒店帮忙烘干，这样你明天早上就能穿了。」


    边星想了想，高兴点头，靠过来在他肩膀上蹭了一下。


    关鸣看他张嘴，抢先开口道：「别给我发好人卡！」


    边星眨眨眼，笑起来：「我就是想问问你衣服在不在车上。」


    关鸣尴尬地清清嗓子：「不在车上，放酒店去了，离这儿不远，我现在带你去。」


    边星抱住他胳膊，到底还是给他发了张好人卡：「关鸣，你对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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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鸣：「……」


    边星跟着去了关鸣入住的酒店，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换，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穿关鸣的衣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不好意思，照镜子的时候竟然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他在卫生间里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关鸣走上前，给他把外套穿上：「走吧，送你回去。」


    边星跟着他走到门口，脚步放慢，犹豫了一下，伸手拉住他衣服：「关鸣，这家酒店也有烘干服务的吧？」


    关鸣停下来：「应该有，怎么了？」


    边星：「我能不能睡你这儿啊？」


    关鸣唿吸一滞，看着他：「你说什么？」


    边星突然不敢跟他对视，目光垂下去：「我想睡你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星星：发个朋友圈。


    关鸣：你酱酱酿酿。（心机.jpg）


    作者：你错过了被星星当众夸帅的机会。


    关鸣：…………


    ☆、第十六章


    关鸣认真看了他一眼，怀疑他没看清房间里的情况，下巴朝里面抬了抬：「你确定？这里就一张床。」


    边星眼睛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瞄过去：「一张床怎么了？挺宽的啊。」


    关鸣：「……」


    边星转回目光看他：「不行吗？」


    关鸣感觉全身肌肉都僵硬了，努力控制面部表情：「行，当然行。」


    心里有鬼才不行。


    他将边星手里装着脏衣服的袋子接过去：「我给你拿去洗，你在房间里待着别乱跑，有事打我电话。」


    边星：「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会儿就回来。」关鸣说完在他头上拍拍，迅速走出房间关上门，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他在门外站了足足三分钟，抬手在眉心揉了揉，总算让起伏的心绪平缓下来。


    送完衣服，关鸣回到房间，进来的时候边星在看电视，竟然是h卫视，自己主持的新闻节目，还是昨天的回放，他有些意外，走过去将手里的超市购物袋放他面前：「怎么不看娱乐节目？」


    「不喜欢，还是你的节目好看。」边星打开塑胶袋，一脸惊喜，「你还买零食回来了啊？」


    「嗯，楼下就有超市，顺便买的。」关鸣说着脱掉外套，「你先看着，我去洗个澡。」


    「哦。」边星抬起头，看着他解衬衫扣子，目光不自觉落在他手指上。


    关鸣瞥到他的目光，手顿住，从扣子上离开，转身走进卫生间。


    边星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但没怎么意识到这份失落，只看着关鸣的背影发了不足三秒的呆，很快又转身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电视上。


    过了没多久，卫生间的门打开，边星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关鸣穿得整整齐齐地从里面走出来，有些惊讶：「这么晚你还要出去吗？」


    关鸣走到他身边，弯腰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瓶水拧开：「不出去。」


    边星神色茫然：「那你穿这么整齐干什么？不睡觉了？」


    关鸣：「睡觉，你看着我干什么？很奇怪？」


    边星满脸狐疑：「是很奇怪啊，你怎么连最上面的扣子都要扣？」


    明明平时洗完澡都随便穿的，衬衣会松开上面和下面的扣子，t恤会穿最大号最宽松的，怎么今天裹得脖子都快看不见了？


    关鸣笑了笑：「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习惯就这样。」


    边星：「你骗人。」


    关鸣顿住，抬眼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边星：「！！！」


    糟了，说漏嘴了！


    关鸣坐下来，俯身从近处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说我骗人？我骗过你什么？还是你看过我平时睡觉的样子？」


    边星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唿吸都不稳了，关鸣还在等他的答案，他只能在脑子里飞速运转：「上次去你那儿，你进书房的时候压到我那次，你就只扣了一颗扣子。」


    关鸣有些意外，他都不记得这样的细节：「是吗？」


    边星连连点头。


    关鸣直起身，笑道：「那可能是不小心松开了。」


    边星：「哦……」


    「哦」完挠挠头，感觉讨论这个话题有点怪怪的。


    他将零食收起来，跳下沙发：「我去刷牙。」


    关鸣看着他的身影，靠在床头髮了会儿呆，最后摘下眼镜，掀开被子坐进去。


    边星过来的时候，他问：「明天几点去片场？」


    边星掀开被子钻进来：「九点十点都行，反正我是打酱油的。」


    关鸣把刚到嘴边的「早点睡」吞进去。


    边星侧身凑过来，新奇地看着他。


    关鸣垂眼：「看什么？」


    边星：「看你不戴眼镜的样子。」


    关鸣：「怎么样？」


    边星：「好看。」


    虽然他天天都能看到关鸣下班后私底下的模样，但视角和现在不同，距离也没现在这么近，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关鸣觉得他有点敷衍：「就好看？」


    边星：「还有点凶。」


    关鸣：「……」


    他有些郁闷地嘆口气，拿起眼镜重新戴上。


    边星急忙伸手，给他摘下来：「别戴别戴，这样好看，凶是凶了点，但特别帅！」


    关鸣看他都快扑到自己身上了，感觉很不妙，僵硬着身体任他将眼镜拿掉：「你困不困？困就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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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星靠着他：「不困，我要跟你聊天。」


    关鸣：「……」


    边星的聊天范围很广，从剧组到皮影戏，从学习到吃喝，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明明初见时沉默又警惕，现在却话匣子漏了一样，说起来没完没了。


    关鸣起初有点心猿意马，但听着听着就入了迷，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很喜欢听边星说话，也喜欢时不时回应几句，让边星说得兴致更高一点。


    边星偶尔抬头看他，会很疑惑之前为什么觉得他不戴眼镜凶，明明眼神很温柔，但这样的疑惑只像流光一样在脑中飞快滑过，根本不容捕捉和细想。


    将近零点，边星终于困了，直接靠在关鸣肩膀上睡着。


    关鸣扶他躺下，给他盖好，目光在他不设防的脸上流连，那股不轨的心思又躁动起来。


    他将床头灯关掉，遮光窗帘挡住外面所有光线，只有卫生间里一点暖黄从门缝里泄露出来，足够他在适应昏暗后看清边星的脸。


    欲望在黑暗中肆意生长，他手撑在枕头上，将边星困在臂弯里，缓缓俯身，炙热的唿吸扑在边星脸上，从额头移至鼻樑，再到唇边，只要稍往下压一点就能轻轻碰上。


    边星却忽然皱起眉，似乎有所察觉，迷瞪着睁开眼。


    关鸣僵住。


    边星看着近距离放大的脸，有点晕，歪过头含煳着喊他：「关鸣？」


    关鸣被这一声喊得魂都盪起来，手不受控制地滑到他腰上。


    边星清醒一点了：「嗯？」


    关鸣垂头，几不可闻地嘆息一声，手偏离一点，轻轻去挠他痒痒肉，低声道：「没什么，试试你有没有睡着。」


    边星受不了笑起来，只是还没完全清醒，笑声半哑，比之前更诱人。


    关鸣觉得自己在给自己找罪受，任命地将手从边星的腰间移开，重新撑到枕头上，边星却以为他要换个地方挠，缩起脖子吸气：「别别别……」


    关鸣深深看着他，想要跟他肌肤相亲的念头疯狂滋长，却又怕吓着他，最终只用指尖在他耳边轻轻碰了一下，哑声道：「不挠你了，睡吧。」


    边星见他退后，和自己拉开距离，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他有些无措地朝关鸣贴了贴。


    关鸣没躲，只是闭着眼靠在床头。


    边星去抓他手：「你困了？怎么不躺下来睡？」


    关鸣「嗯」一声，躺进被窝。


    边星心里奇怪的不安消失了，抓住他的手没松开，脸朝他那边又贴近些，没多久后靠着他再次睡着。


    关鸣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人都是恍惚的，他带边星去拿衣服、吃早饭，又送他到片场，还给剧组里每个人送了吃的，大家都知道边星上过他的节目，对他来探班倒不觉得奇怪，只是有点意外他俩竟然关系这么好。


    关鸣毕竟是公众人物，人气比一些三线明星还高，本想看看边星拍戏是怎么拍的，结果大半时间都用来跟人合影了。


    最后连男主也走了过来，看向关鸣的眼神隐隐有些打量。


    关鸣想到火锅九宫格，脸上笑意加深，跟他握了握手，也拍了几张合影。


    边星那边只有一个镜头，是和师父一起制皮影的画面 ，没多久就结束了，一结束就朝关鸣这边走过来。


    男主转身，表现出几分亲近：「边星，你们拍完了？吴老师辛苦了！」说着让助理给他们递热饮。


    「不辛苦不辛苦，谢谢谢谢。」吴老师连连摆手，客气地婉拒了饮料，走到关鸣跟前，态度立刻热络起来，「关鸣啊，等会儿不急着走吧？我请你吃饭！」


    关鸣笑着答应：「行。」


    正好边星走到他身边，他便抬手搭在边星肩膀上，顺便薅了把边星的头髮，侧头问：「脸上的妆要不要洗？」


    边星点头。


    关鸣：「那先送你们回酒店。」


    边星点头，看着他的眼神是习以为常的信任和依赖。


    男主面色微变，边星朝他挥手的时候，他的笑容有些勉强。


    关鸣跟导演打过招唿，带着边星和吴老师离开片场，回到酒店后，边星去卫生间洗脸，关鸣在沙发上坐下，看见茶几上摆放着一张画，画的是皮影戏的人物造型，便拿起来欣赏一下，看完放回去的时候注意到旁边的铅笔和卷笔刀，愣住。


    铅笔的颜色非常眼熟，也很特别。


    他觉得自己的联想有些荒谬，但还是忍不住拿起铅笔仔细看，又拿起卷笔刀，将铅笔塞进去卷了几下。


    扇形木屑缓缓掉落下来，边缘是带着金属色泽的橙黄条纹，和上次他在垃圾桶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边星从卫生间走出来，脸上还滴着水，眯眼看着他道：「关鸣，你今天就要回去了吧？」


    关鸣将铅笔和卷笔刀放下：「嗯。」


    边星走过来挨着他坐下，有点捨不得：「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


    关鸣笑起来：「下周？」


    边星眼睛亮起来。


    关鸣将铅笔屑扫进垃圾桶：「你这笔有点短了，看来平时没少用。」


    边星点头：「嗯，这还是师父年初送我的，用很久了。」


    关鸣眼睛瞄向他头顶。


    边星抬手摸摸，面露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头髮有点翘。」关鸣伸手去给他压头髮，顺便在头顶两边摸了摸，没摸到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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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星却忽然一个激灵，躲了一下，笑起来：「别摸了。」


    关鸣松开手，站起身：「去穿外套吧，一会儿下去。」


    边星便起身去拿外套。


    关鸣看着他的背影，在他身上飞快地打量一圈，最后抬起手，用力在脸上搓了搓。


    昨晚没睡好，大白天做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鸣：就很牛。


    ☆、第十七章


    关鸣和边星师徒俩吃了顿饭后就离开了，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赵文和周林正坐在电视机前面看综艺，见到他回来便挪屁股给他腾了个位置，问他晚饭吃了没有。


    「吃了，你们还没睡呢？」关鸣走过去坐下，目光在屋子里转一圈，「星星不在？」


    周林往嘴里送了颗瓜子，「咔嘣」一声：「不在，周末两天都没回。」


    赵文附和：「不知道上哪儿浪去了。」


    两人都是习以为常的态度，显然已经习惯了星星的神出鬼没，关鸣却没办法像平时那样淡然了，他想到边星房间里那支铅笔，脑子被奇怪的世界观撞击得「哐哐」响。


    比牛会做题更诡异的是什么？牛能变成人。


    比牛变人更诡异的是什么？牛会变成自己的心上人。


    关鸣搓搓脸，起身去洗澡，洗完回来还是恍惚的，这症状持续了将近一周，直到又一个周末即将到来，他才从恍惚中清醒。


    周五下班回家，星星照旧热情地过来迎接，关鸣看着赵文和周林在星星头上背上摸来摸去，没办法再用平常心看待，心里醋意翻天，极力忍耐才没发作，等两人进屋后，他拿起手机定了个一分钟后的闹钟。


    一分钟后，闹钟响了，关鸣拿起手机做出接电话的模样：「老秦啊……聚餐不行，我现在不能吃海鲜，上火，嘴里有溃疡……火锅也不行……下次吧……」


    说完挂断电话，低头看向星星，从它眼里看出了关切担心的情绪，他在星星的牛角上摸摸：「苹果吃不吃？给你削一个。」


    星星走到架子旁边，叼了颗橙子过来。


    关鸣给它把皮剥了，看着它吃。


    星星被盯得不自在，朝他看一眼，吃的速度慢下来。


    关鸣突然笑了一声：「星星，你牛的，真牛！」


    星星：「……？」


    关鸣：「是牛，没毛病。」


    说完起身去收拾行李。


    星星：「？？？」


    第二天，关鸣再次去找边星，这回没到剧组探班，只发了条消息，在外面等他。


    边星结束工作后飞快地跑过来，打开车门，带着腾腾的热气坐进副驾驶座，满脸笑容：「关鸣，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关鸣见他刚洗过的脸上还湿漉漉的，便抽了张纸巾给他，「先把脸擦擦，等会儿带你去吃饭。」


    边星：「吃什么？」


    关鸣想了想：「还是吃火锅吧，火锅暖。」


    边星点头：「好，那就来个鸳鸯锅底。」


    关鸣：「没必要，咱俩都喜欢吃辣，点什么鸳鸯锅。」


    边星：「不行，你现在不能吃辣。」


    关鸣：「我哪儿不能吃了？我特别能吃辣你不知道？」


    「我是说你现在不能吃！」边星神色严肃起来，「嘴里有溃疡就要吃清淡的，火锅你只能涮清汤。」


    关鸣看着他：「溃疡？」


    边星点头，忽然眼睛一亮：「哎我想起来了，附近有一家粥店，味道特别好，花样还挺多，要不我们去喝粥吧，那个清淡！」


    关鸣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依然执着于他刚刚的话：「溃疡？你怎么知道我溃疡的？」


    边星愣住：「啊……」


    关鸣勾起嘴唇，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我怎么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最近有溃疡？」


    边星头皮一紧，努力展现自己的淡定：「我听小赵哥哥说的。」


    关鸣：「赵文不知道。」


    边星：「……？怎么可能？」


    关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边星偷偷咽了咽口水：「我……我记错了，是小周哥哥跟我说的。」


    关鸣：「你确定？」


    边星顿时慌得一批。


    不行不行，不能说周林，周林和赵文天天在一块儿，不可能一个知道一个不知道……但是关鸣也天天跟他们同吃同住啊，为什么关鸣溃疡他们会不知道？这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需要瞒着……难道要说秦老师？可我跟秦老师很不熟啊……


    关鸣看着他慌张的模样，有点于心不忍，忙给他搭了个台阶：「是老秦告诉你的？」


    边星迟疑着不敢点头。


    关鸣：「他上次说要问你个事，难道最近给你打电话了？」


    边星支支吾吾：「啊……是打了个电话，不过没说什么事……」


    「哦。」关鸣伸手给他理了理头髮，「他那边有朋友想签你，可能他觉得不合适，就没跟你说，不是什么大事。」


    边星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悄悄舒了口气。


    关鸣没再继续逗他，假装自己真有溃疡，带他去粥店吃了一顿。


    饭桌上，关鸣刷到一条新闻，把手机拿给边星看：「哎你看，这是不是之前联繫过你师父的记录片导演？他新一期作品上线了，皮影戏。」


    边星瞪大眼把新闻上内容仔细看过去，咽下嘴里的粥：「看起来那个戏班子很厉害？难怪导演要放我们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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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鸣见他感兴趣，就给他搜了一下：「视频在这儿，你看看。」


    边星把手机支在桌上，一边吃一边看，看着看着情绪低落下来，小声嘀咕：「这也太能吹了吧，什么对传统文化的弘扬，什么独特的技艺，明明皮影粗制滥造，演得也很一般，感觉都没好好花心思，别说我师父了，我都能做得比他们好。」


    关鸣看他心情不好，忙将手机收回来，往他碗里夹了点菜：「做得不好就别看了，可能导演眼光差，也可能是出于对利益的考量，现在很多人沉不下心来琢磨这些，也正常。」


    边星点头：「我知道，师父说过，有的同行暗地里笑话他古板，说反正外行又看不懂，做那么精緻干什么，浪费钱浪费时间，吃力不讨好。」


    关鸣：「那说明他们跟你师父不是一路人，你看这次陈书礼导演，还有他请的文化顾问，都对你师父赞不绝口，说明还是有人懂欣赏的。」


    边星情绪又高涨起来：「嗯，陈导对我师父很尊重的。」


    关鸣安抚好他的情绪，又问：「明天杀青？」


    边星点头：「明天中午还有个杀青宴，导演让我跟师父都参加，我本来不想去的，但是我师父最近肠胃不舒服，他不能去，说我无论如何都要去一下，明天我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关鸣笑了笑：「没事，那我明天去接你。」


    两人吃完饭在附近逛了逛，边星说出来这么久，要带点东西回家，关鸣便陪他买了些特产，又给边老伯挑了衣服，大包小包地拎着送回酒店。


    送完东西时间不早了，边星说要去关鸣那儿睡，关鸣心脏已经麻了，反覆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没事没事，睡我旁边的是一头牛，是一头牛，牛……


    总算把这个夜艰难地熬过去。


    第二天，关鸣算着时间去接边星，车停在马路对面，他就坐在车里刷星星帐号上发的视频，以前看只觉得神奇，现在代入边星，怎么看怎么好笑，一个人对着手机乐不可支。


    他在三人小群里发了条消息：你们知不知道星星多大年纪？


    赵文很快回覆：这我哪儿知道，反正是小牛吧。


    周林倒是很认真地回答了：我猜有四五岁，这么大的小孩会的和它差不多。


    关鸣：那是你们考的太简单了，下次考难点。


    赵文：不是，关哥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你知道？


    关鸣：对，我有确切消息，星星今年十八，马上过完年就十九了。


    赵文：……


    周林：…………


    关鸣退出消息框，看着屏幕上的星星壁纸，闷声笑起来。


    这时，酒店门口有了动静，他打开车窗，看到了陈书礼的身影，知道那边散场了，便收起手机把车绕到马路对面，停靠在酒店大门附近。


    边星个子高挑，长得也好看，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会儿他正站在导演后面，跟旁边的演员说着话，一边说一边拿目光往四周瞄，很快就看到了关鸣的车，朝这边笑起来。


    关鸣笑着沖他挥挥手，有种过来接男朋友的感觉，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然而想到边星跟他没那层关系，又一阵失落，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气：「唉……」


    边星迫不及待想离开，见大家都有散场的意思，忙嚮导演道别，男主走过来问：「边星，你是打算先回酒店吗？」


    边星扭头看他，点点头：「是。」


    男主微笑道：「那我送你吧。」


    边星摆摆手：「不用不用，谢谢你。」


    男主见他说完就走，急忙追上几步：「边星！」


    边星回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男主上前几步，跟他拉近距离，笑道：「拍完电影，后面有什么打算？」


    边星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疑惑道：「没什么打算，就回家，该干嘛干嘛。」


    男主：「我下部戏是自己投资的，你如果想拍戏，可以来找我，我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角色。」


    边星：「？？？」


    男主：「你好好考虑？到时我给你打电话。」


    边星急忙摇头：「不了不了，我不会那个，谢谢你！」


    男主见他转身又要走，再次喊他：「真不用我送你？顺路。」


    边星朝关鸣的车指了指，客气道：「不用了，关鸣过来接我，谢谢你！」


    男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关鸣笑着沖他点点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男主看看满眼欢喜的边星，心里有些不甘：「你们在谈恋爱？」


    边星脚步顿住，转头茫然地看着他：「你说谁？」


    男主看他这神情，知道自己猜错了，顿时懊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神色如常地笑了笑：「没什么，那你上车吧，改天再联繫，我把剧本发给你，如果你对角色有兴趣的话，可以过来找我，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边星性子直，说不要就不要，一点都不拐弯抹角：「不用了，谢谢你，我不拍。」


    男主：「……」


    边星开门上车，沖关鸣笑了笑：「你等了多久？」


    关鸣靠过来给他系安全带：「没多久，刚来。」


    边星盯着他的脸看，脑子里忽然闪过刚刚男主说的话：「你们在谈恋爱？」


    是在跟我说话吧？是说我吗？我跟谁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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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星有点懵，但心跳变得很快，他见关鸣抬起头看过来，忽然一阵心慌，匆忙将目光从关鸣脸上移开。


    关鸣疑惑地打量他：「怎么脸这么红？」


    边星摇头不吭声，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手更是不知所措，躲在身侧无意识地抠着座椅。


    关鸣：「……？」


    作者有话要说：　　关鸣：谢谢！


    男主：……


    ☆、第十八章


    边星表现得特别反常，关鸣心里「咯噔」一下，朝男主那边看了看：「怎么，他跟你说什么了？」


    边星急忙摇头，摇完觉得这样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又解释道：「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想找我拍电影，我又不会，不想去，就拒绝他了。」


    关鸣狐疑地打量他，觉得他肯定没完全说实话，但边星明显是逃避的态度，继续追问下去也不太好，他只能把那点警惕的心思吞下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将边星送回酒店，和吴老师聊了会儿，之后又送他们去车站。


    边星拖着行李箱站在检票口，不停跟他挥手告别，很依依不捨的模样，关鸣看得笑起来，对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边星立刻拿出手机给他打过来：「关鸣，你想说什么？」


    关鸣哭笑不得：「没什么，我是说，有空就给我打电话。」


    边星闹了个红脸：「哦……好的……」


    关鸣目送边星进去，心里又是那股空落落的滋味，他只能把寄託转移到星星身上，准备回去对星星更好一点，多买点好吃好玩好用的，最好让星星睡他房间，大不了把沙发床搬过去。


    然而回去后好些天，星星都没有出现，边星倒是每天跟他视频通话，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关鸣颓了，好多天都没能缓过来。


    赵文纳闷道：「星星好久没回来了，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周林也很不放心：「要不我们去找找，再打听打听，别给人抓走了。」


    关鸣原本不想加入话题，看他们实在太担心，只好出声安抚：「没事，星星跟大仙似的，不可能轻易给人抓走。」


    赵文：「那可说不准，牛肉多好吃啊，尤其是星星这种当宝贝养的，万一有人垂涎它的美味，偷偷设陷阱……哎不能深想，我都要哭了……」


    关鸣：「……」


    周林掏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体：「我买个定位器，等星星回来后给它挂脖子上，这样以后它走到哪儿我们都能掌握行踪，就再也不用担心它走丢了。」


    关鸣：「……」


    这时，院子大门被人敲响，赵文和周林同时惊喜地朝外看，在发现院子里并没有起大雾后又失望地转回头，异口同声地嘆气：「唉……」


    关鸣：「……」


    最终，关鸣起身出去，走到院子门口，拉开插销，打开门。


    「关鸣！」边星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大喊一声跳起来扑到他身上。


    关鸣整个人都傻了，被他撞得后退一步，下意识将他搂住，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回神，惊讶道：「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边星脸有点红，手臂从他肩膀上下来：「想给你个惊喜，你是惊多一点还是喜多一点？」


    关鸣笑起来，笑意很深，抬手在他头上薅了一把：「没有惊，只有喜。」


    他将院门重新关好，领着边星进门，赵文和周林正兴致勃勃地挑定位器，看到他进来，都有些意外地笑起来，忙给他拿水果和零食，招唿他坐下。


    「晚饭吃了没有？没吃的话小赵哥哥我去给你煮碗面条。」


    「电影拍完了？感觉怎么样？在里面待得习惯吗？」


    边星一个个回答他们的问题，聊了会儿天，就被关鸣催着去洗澡了，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对着手机讨论得热火朝天，好奇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赵文：「在挑定位器呢，打算给星星戴脖子上。」


    边星吓一跳，悄悄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关鸣从书房里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乐起来。


    赵文忽然想起来：「哎对了，边星是不是还没见过星星？」


    周林点头：「好像是，也不知道星星什么时候回来，不然他俩可以见一面，名字那么像，挺有缘分。」


    边星心虚气短：「我见过的，在网上见过了！」


    赵文：「那算什么。」


    赵文和周林挑挑拣拣，终于选定了一款定位器，据说还有防水功能，可谓用心良苦，边星全场旁观，感觉脖子凉嗖嗖，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说了声「我去睡觉」，转身就跑。


    赵文看看时间：「是不早了，我也困了，走走，睡觉去，明早还要上班呢。」


    关鸣走进卧室的时候，边星已经在床上躺下了，他一步步走过去，眼睁睁看着边星的脸越来越红。


    关鸣：「……？」


    边星之前没这么容易脸红的，除非故意逗他或者他做了什么尴尬的事，但现在什么情况？


    关鸣走到床边，微微俯身，手撑在床沿上，没问他为什么脸红，只说：「打算待几天？」


    边星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懵了一下，小声问：「你让我待几天？」


    关鸣笑起来：「当然是越久越好。」


    这话太像情话，再加上他声音压得低，几乎每一个字都能让人心跳失控，他以为边星不懂，说的时候有些肆无忌惮，边星却一下子脑内炸开，瞬间魂酥骨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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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鸣道：「但是我明天还要上班，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无聊？」


    边星摇头：「我带了书过来，白天可以学习。」


    关鸣：「你如果觉得无聊，也可以到市区玩，早上跟我们一起去，我单位附近的咖啡馆白天人不多，你可以在那儿看书，或者我给你一张公园年卡，你也可以去玩玩。」


    边星：「咖啡馆可以，公园我想周末跟你一起去，你周末有没有别的安排？」


    关鸣想了想：「看电影？」


    边星表情裂了。


    关鸣：「你想看吗？明天你先挑个喜欢的，我买票。」


    边星刚刚裂开的表情又慢慢合拢，过山车一样的心情让他有点懊恼，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我买票，我请你看。」


    关鸣笑起来：「行。」


    边星见他起身要走，急忙伸手将他拉住：「你睡这儿吧。」


    关鸣低头看着他。


    边星脸滚烫，眼里有点不好意，眼神却没迴避，直直看着他。


    关鸣深唿吸，到底还是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边星心里窃喜，立刻朝他靠过去，还伸手将他搂住。


    关鸣痛苦地闭上眼：「……」


    这特么是男朋友的待遇吧？？？


    还是宠物对主人的自然亲近？？？


    边星趁他闭眼的时候将他从眉毛眼睛看到鼻子下巴，越看越心动，越看越喜欢。


    从剧组回去后，他想了很久，觉得自己一定很喜欢关鸣，想和关鸣谈恋爱，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每次视频结束都会特别想念，想到心里空荡荡的像在漏风。


    现在他又见到关鸣了，还靠得这么近，很亲密地躺在一起，他那漏风的心立刻就被修补好了，还被柔软的情绪填满。


    关鸣能感受到边星的目光，那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他忍了又忍，直到搭在身上的那只手不安分地动了一下，他终于忍不住了，勐然翻身将边星压住，睁开眼从近距离俯视着他。


    边星：「！！！」


    关鸣唿出的气息微微发烫：「边星……」


    边星瞪大眼看着他贴近的脸，心如擂鼓。


    关鸣顿了顿：「两个大男人搂着睡，你不觉很得奇怪？」


    边星攥着他腰间的衣服，紧张得嗓子发颤：「搂着你不奇怪，你觉得奇怪吗？」


    关鸣心口遭到重击，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被他抛回来的问题。


    边星眼睫颤了颤，等半天没得到回应，脸上渐渐有了失落茫然的情绪，他眼睛耷拉下去，手也慢慢松了力道。


    关鸣突然将他手捉住，重新按回腰间，哑声道：「不奇怪。」


    边星心跳漏了半拍，手指却瑟缩着，想碰又不敢碰，他怕关鸣只是在安慰甚至忍耐自己。


    关鸣低头看了他片刻，破罐子破摔，伸手将他抱进怀中。


    边星吓一跳，唿吸乱了，他现在鼻子里充斥着关鸣身上混合沐浴露清香的味道，这味道似乎伸出无数触鬚，将他牢牢捆绑、禁锢。


    他有些眩晕地抬起脸，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道：「关鸣，我喜欢你。」


    说完懊恼地低下头，他原本打算挑个正式的时候表白，没想到脑子短路，现在就说了。


    等了很久，关鸣都没出声，他心慌起来：「关鸣……」


    关鸣低头，搭在他背上的手贴紧，炙热的温度传过来：「什么意思？」


    边星深唿吸，小声却坚定地说：「我想和你……谈恋爱……」


    关鸣胸口起伏，却半晌没说话。


    边星迟迟等不到关鸣的回应，羞耻得手脚都麻了，想退开又捨不得，只能不知所措地屏住唿吸。


    关鸣垂眼，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片刻，缓缓低头，克制地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低声道：「你还小，想清楚了再说。」


    边星没等来期待的回应，但关鸣似乎也没有拒绝他，甚至亲了他一下，这让他忐忑的心安定下来，情绪也逐渐恢復。


    他反驳：「我想好多天了。」


    关鸣声线有些不稳：「想再多天，你也还小。」


    说完不禁唾弃自己，嘴里说一套，手里做一套，他都快把边星嵌进胸口了，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边星也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纵容，胆子大起来，抬起脸，在他下巴上蹭了蹭。


    关鸣将他按住：「别闹，快睡。」


    边星乖乖不动了，很依赖地靠着他：「嗯。」


    作者有话要说：　　关鸣表面：不，我拒绝。


    关鸣内心：欢喜狂舞.gif


    ☆、第十九章


    边星告白之后，两人之间相处的气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关鸣嘴里说着让他好好考虑，行动上却做什么都像情侣约会，今天看电影，明天吃饭，后天逛商场，大后天去公园，除了上班时间，其他时候几乎形影不离。


    周林摸着下巴琢磨道：「以我恋爱小达人的直觉来看，这两人最近不对劲，很不对劲。」


    赵文完全处在状况外：「怎么不对劲了？」


    周林大胆推测：「你看他俩像不像一对？」


    赵文瞪大眼，激动地一拍大腿：「我靠！」


    周林很欣慰地看着他：「怎么？你也有这种感觉？」


    赵文：「你也嗑他们的cp吗？网上都嗑疯了！」


    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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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文兴沖沖地掏出手机：「你看你看！有人拍到他们一起去看电影，大家都在说绝配，还有人给他们写cp文，好傢伙，也没什么特别肉麻的，愣是把我看得面红耳赤，我都想发给关哥看了。」


    周林：「…………」


    关鸣和边星在网上确实有一大批cp粉，这对于一个主持人和素人的组合来说，有点不可思议，这场热闹起始于边星上关鸣的节目，颜值高吸粉是必然的，网上闹腾了一阵，两人的人气也直线上升，但后来边星渐渐淡出大众视野，话题讨论度也就慢慢降下来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偃旗息鼓。


    然而世事难料，不久前电影宣发那边让边星註册一个微博帐号，边星很配合工作，立刻就註册上了，紧接着电影男主对他点了关注，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这就再次将边星推向大众视野。


    明星粉丝们赶去扒他的帐号，发现是最近才註册的，关注列表只有一个关鸣，而且还是互关。


    一夜之间，网友们再次扛起cp大旗，cp热度捲土重来，大家变着花样从各个角落里抠糖，人气一涨，同框图就紧随而来，看电影被拍到了，逛街被拍到了，吃饭被拍到了，甚至连电视台的咖啡馆都有人蹲，吓得边星不敢再待那儿，赶紧转移阵地。


    在这场热闹中，电影男主对边星的关注始终没得到回应，这就显得有点尴尬了，男主的粉丝意难平，在粉丝群里骂边星不识好歹，在男主帐号下又换了副面孔，嘻嘻哈哈地说「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手滑了呢」。


    赵文企图拉周林加入cp大军，并安利得滔滔不绝的时候，边星已经将学习阵地转移到图书馆。


    图书馆要刷卡才能进去，设置了一定的门槛，而且氛围安静，大家都埋头看书，并不关注周围的人，边星在这里总算能松口气，不用再担心被人拍到了。


    在图书馆学习了半下午，边星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导演发来了消息：边星，电影宣传片今天上线了，官方帐号发了视频，你记得转发一下。


    边星对这电影还是很看重的，毕竟里面凝聚了师父的心血，他立刻登录微博，找到电影官方帐号，点击关注，然后将最新发布的视频转贊评，他看了看小信封那边鲜红色的「999+」，随手点开，把点赞、评论、转发三个标籤都点了一下，但什么都没仔细看，点完就退出了。


    主要是太多，没时间看。


    他将手机放下，继续学习，还没写几个字，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电影男主打来的电话，他抬头朝出口那边看看，觉得接电话有点麻烦，就按了拒接，给男主回了消息：你好，有什么事吗？


    男主看着手机：「……」


    过了一会儿，男主消息发过来：预告片看了吗？


    边星回：还没看。


    男主：「……」


    边星回完觉得有点不妥，怕人家觉得自己没礼貌，就重新登录帐号，将视频看了一下，然后回他：刚刚看过了，很精彩。


    男主：里面有你的背影，你看到了吗？


    边星疑惑地又重看一次：哦，好像是，闪太快了没注意。


    男主感觉他每条消息都在宣告「话题终结」，噎了好一会儿，锲而不捨地继续给他发：上次跟你说的新戏里那个角色，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边星完全没考虑，他老老实实回道：我不拍，谢谢你。


    男主心梗，坚持道：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的，你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名气，不好好利用太可惜了，现在有很多非科班的演员，他们演得也都不错，你很有天赋，好好引导一下没问题的。


    边星觉得他好奇怪，自己都说不拍了，怎么还来劝，难道是因为拒绝得不够彻底？


    他只好再次编辑消息：我不喜欢拍电影。


    男主不死心，决定来个大招：钱也不喜欢吗？


    边星诚实回答：喜欢啊。


    男主心里一喜：那不就行了，拍电影收入还是不错的，比很多工作都强，而且你有人气基础，不用像别人那样从小透明时期一步步爬，我那部新戏里的角色特别适合你，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把片酬再给你提一提。


    边星没想到还有这么喜欢做慈善的明星，非常感激：谢谢你，我不缺钱。


    男主抚着额头嘆气，心说：知道知道，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中奖中了两百万，还傻唿唿存在银行贬值。


    男主再次给他发消息，循循善诱：电影片酬可不止两百万。


    边星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但还是礼貌回道：我不需要那么多钱。


    男主：「……」


    这天实在没办法聊下去了，男主决定暂时放弃，结束前又不死心地提醒道：哦对了，你帐号回关我一下。


    边星这才发现自己疏忽了，连忙答应下来，之后赶紧登录帐号，将包括男主在内的所有剧组人员都点了关注，这工作可花费了他不少力气，像化妆师、灯光师那些人，他还要去查找打听帐号是哪个，等全部关注完，手指都麻了。


    男主看着他持续增加的关注列表：「…………」


    边星忙完后看看时间，离图书馆闭馆没几分钟了，他便收拾东西离开，去了附近的一家连锁超市，临近元旦，关鸣这两天开始忙起来，经常晚上加班，边星准备买点食材回去给他做宵夜。


    在超市里面逛的时候，有两个女生从旁边经过，一边买东西一边讨论电影，还提到了边星，听语气竟然是边星的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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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背影到底是不是边星啊？他出镜太少了，我都认不出来，我一定是个假粉。」


    「应该是的吧，电影宣传片不是艾特他了，如果他没参演，干嘛要艾特一个无关的人？」


    「那我们边星也太厉害了吧，刚出道就是大导，而且预告片里也有他的份儿，普通新人没这待遇吧？」


    「低调低调，毕竟脸都没露呢。」


    「就是，脸都没露，也不知道那些人在骂什么，x女郎还一出道就主演呢，我们边星演个配角怎么了？天天就知道酸。」


    两人语速很快，边星又听觉太敏锐，尽管及时走开还是不小心听了一耳朵。


    买完东西回去的时候，边星掏出手机准备跟关鸣说一声，却看到电影男主给自己发了消息：你没事吧？


    边星感觉莫名其妙，给他回了一个：你是不是发错人了？


    男主摸了摸头，怀疑自己的发量在减少：没发错，你没事就好，网上的言论不要太当回事，他们都是谁红骂谁，别看就行了。


    边星满头问号。


    男主又宽慰了几句，之后便没再发了。


    边星出于好奇心，终于打开微博，去搜了搜和自己有关的话题，一看才知道又上热搜了，评论区里都在讨论电影预告片里的背影是不是他，有人甚至私信了电影官微，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全网炸了，一时间夸的骂的全都有。


    边星瞄了几眼，感觉那些人都奇奇怪怪的，夸的人自豪得仿佛自己是他们儿子，骂的人又好像自己是他们仇人，心里倒没觉得难受，就是担心会连累师父，怕师父的心血白白付出。


    这时，关鸣的电话打进来，边星立刻按下接听，高兴地喊他：「关鸣！」


    关鸣站在茶水间泡咖啡：「回家了？」


    边星：「嗯，在公交车上，快到了。你晚上想吃什么宵夜？我买了好多东西回来。」


    关鸣笑道：「随便什么都行，你先把自己肚子填饱了。」


    挂断电话，关鸣脸上的笑容消失，他不确定边星有没有看到网上那些负面言论，也不确定边星会不会受影响，虽然听起来语气很正常，但他还是很不放心。


    晚上下班后，关鸣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见到边星神色如常，终于松了口气。


    到准备睡觉的时候，关鸣还是忍不住问：「边星，今天网上的热搜，你看了吗？」


    边星正靠在他身上看书，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你也看到啦？」


    关鸣：「嗯，网上的言论都比较激烈，你不要往心里去。」


    边星放下书，搂住他笑起来：「没事，你不用安慰我，我没有不高兴。」


    关鸣低头看他：「真的？」


    边星点头：「嗯，就是有点担心，不知道参加这个电影，能不能帮到我师父，那么多人骂我，万一连累我师父怎么办？」


    关鸣看他确实心态很平和，心里安定了些：「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师父和电影里面的皮影戏是挂钩的，也就是和影片质量挂钩，现在电影还没上映，你的话题度又高，大家盯着你讨论也正常，等后面电影上映了，以陈导的水平，舆论风向一定会扭转。」


    边星很相信他的话，情绪高昂起来：「那就好！」


    关鸣觉得好笑：「网上那么多人说你要出道了，骂你不自量力，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你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边星满不在乎：「他们骂出道边星，跟我皮影戏边星有什么关系？」


    关鸣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凑近了看着他：「你说什么？」


    边星神色无辜：「他们骂的是要出道的边星，我是皮影戏边星，确实跟我没关系啊。」


    关鸣看着他乐不可支。


    边星也跟着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鸣笑着伸手揉他脸：「你怎么这么可爱？」


    边星觉得痒，缩着脖子往后躲：「你觉得我可爱吗？」


    关鸣干脆去挠他：「可爱，当然可爱。」


    边星被他挠得躺下去，泪花都笑出来了，气喘吁吁道：「那你喜欢我吗？」


    关鸣突然不挠了，看着他喘了一会儿，俯身将他笼罩在阴影下，嗓音低下去：「当然喜欢。」


    边星对上他的目光，脸渐渐浮起一层红晕，心如擂鼓：「哪种喜欢？」


    关鸣垂眼盯着他的嘴唇，唿吸渐沉，低头缓缓靠近。


    边星忽然勾住他的脖子，抬起头用力亲在他的嘴唇上，亲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里多了渴求：「这种喜欢可以吗？」


    关鸣瞬间沦陷，低头亲在他唇上，哑着嗓子说：「当然可以，喜欢死了。」


    说完抱紧他用力亲吻，开始强势地攻城略地。


    作者有话要说：　　民政局：好了好了我来了。


    ☆、第二十章


    关鸣老房子着火，边星又是年轻人火力壮，两边火苗这么一碰，差点当场把事给办了，好在关鸣还有理智，及时克制住，这才没烧到惊动睡在另一个屋的赵文和周林。


    然而起床后，关鸣表情控制得很好，边星却满面春色，嘴角就没挂下来过，全身都冒着幸福的泡泡，刷牙洗脸的时候嘴里还哼着歌。


    周林意味深长的目光从他脸上挪到关鸣脸上，再挪回他脸上：「边星，你嘴巴怎么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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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文好奇地凑过来：「哎，好像是有点肿，怎么回事？」


    边星笑容灿烂：「关鸣亲的。」


    「噗——」关鸣漱口水喷出来，还有一点没来得及喷的呛喉咙里了，「咳……咳咳咳……」


    周林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赵文一脸震惊：「卧槽！你还嗑你自己的cp？」


    周林：「……」


    边星一脸幸福：「不是啊，我们在谈恋爱。」


    关鸣捂着心口，装聋作哑继续刷牙。


    赵文惊得瞪大眼，再一次发出文盲的吼声：「卧槽！」


    周林不忍直视，伸手将他拖进厨房。


    边星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忐忑地走到关鸣身边，小声问：「关鸣，我是不是不应该说啊？」


    关鸣咬着牙刷，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没事，就是有点突然，让他们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


    边星点点头，稍稍放下心来，他知道关鸣和赵文、周林他们关系铁，所以没设防就说了出来，但他不傻，知道这种事毕竟还处在大众凝视的小范围里，不能大肆宣扬，尤其关鸣在电视台工作，万一曝光了，不知道会不会对他的事业造成影响，总之肯定要低调一点的。


    关鸣刷完牙，抬手在他头上摸摸：「真没事。」


    这时赵文从厨房里熘达出来，手里端着个箩筐，里面是边星腌的萝蔔干，他将箩筐放到墙角能晒到太阳的地方，起来时还有点恍惚，哀怨地嘆了口气：「唉，现在我是唯一的单身狗了。」


    周林虽然天天跟他们同吃同住，但人家是有女朋友的，只不过是异地。


    赵文自怨自艾，扭头对着窗子照：「我长得也不丑啊，虽然没关哥那么帅，但五官端正，个子也有178，那些歪瓜裂枣的矮子都能脱单，为什么我不能？」


    周林提醒：「可能不是长相的问题，你试试从脑子上找找原因呢？」


    赵文反应了几秒，气得追过去踹他：「滚你！」


    吃早饭的时候，赵文还在唉声嘆气：「我这个孤寡单身狗，以后只能跟星星作伴了，但是星星怎么还不回来？」


    边星弱弱抗议：「星星有对象的，他不能跟你作伴。」


    关鸣开始憋笑。


    赵文震惊了：「什么？星星都有对象了？你怎么知道的？」


    边星不擅长撒谎，磕磕巴巴道：「我……我跟它是老乡。」


    赵文恍然大悟：「对哦，它之前就是你们村子那儿的。」


    关鸣憋笑憋得拿着筷子的手都在抖。


    赵文一脸的生无可恋：「难怪啊……难怪它老是神出鬼没的，原来是去找它相好的了……这世道真是不能好了，连星星都有对象，就我没有……」


    边星心虚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赵文心思转到星星身上，好奇起来，提着凳子往边星旁边挪了挪：「哎边星，我记得你家也养牛的，那你对牛应该挺了解吧？」


    边星心虚得差点把碗打翻：「还、还行。」


    赵文：「牛界审美怎么样？跟我们人类差不多吧应该？星星是不是在牛界很受欢迎？」


    边星：「……这我就不知道了。」


    赵文：「不知道星星的对象长啥样，有没有它好看，我觉得星星算是牛界颜值巅峰了，它搞对象的话，可能算基因扶贫吧？」


    关鸣：「……」


    边星立刻否认：「不可能！星星对象很帅的！」


    赵文：「啊……帅？它也搞基？」


    边星：「好、好看，美。」


    「哦……」赵文点点头，「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把对象带回来，我们不介意养两头牛的。」


    关鸣：「……」


    边星：「……」


    赵文想了想，觉得不对：「你是最近见过星星了？它在哪儿？」


    边星一惊：「没见过，是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见到的。」


    「是吗？」赵文摸摸下巴，「这么说，星星每次去见对象都要跋山涉水回老家？怪辛苦的。」


    想到星星的神出鬼没，赵文觉得那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不过牛会这么专情的吗？会不会是星星在附近另外找了个新对象？」


    似乎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边星立刻否认：「星星不是三心二意的人……的牛！」


    赵文疑惑：「是吗？你这么了解？」


    边星瞥到关鸣投过来的目光，紧张得舌头差点打结：「瞎猜的。」


    赵文：「哦……」


    边星觉得不能再跟赵文聊了，这话题必须及时打住。


    赵文继续叨叨：「星星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马上要过年了，我真担心它被人宰了。」


    关鸣：「……」


    边星：「……」


    赵文将单身狗的愤怒发泄到刚脱单的关鸣身上：「关哥你最近都不念叨星星了，有了对象忘了牛，星星以前可是最粘你的，你对得起星星的感情吗？关鸣你没有心！」


    关鸣：「……」


    边星朝关鸣瞄一眼，心里更加发虚。


    关鸣看过来：「怎么了？」


    边星摇头，忐忑地拿着筷子在碗里戳戳戳。


    吃完早饭，关鸣说要去一趟电视台，今天周末，赵文和周林不用加班，就待在家里和边星一起看电视。


    边星看得心不在焉，左思右想，趁着脑子缺根弦的赵文去上厕所，扭头谘询恋爱小达人周林：「小周哥，问你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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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林：「什么事？」


    边星吞吞吐吐：「两个人谈恋爱，是不是最好不要有秘密隐瞒对方啊？」


    周林觉得他年纪小，不可能有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就没当回事，随口道：「那当然，互相坦诚是最基本的要求，不然怎么叫谈恋爱呢，除非你想做渣男。」


    边星连连摇头：「我不做渣男！」


    周林觉得好笑：「我看你也不像。」


    边星陷入沉思。


    到傍晚的时候，关鸣回来了，边星迎过去：「关鸣！」


    关鸣抱住他，趁那两个人没注意的时候，低头亲了他一口。


    边星开心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垂下眼睫，想到周林的话，心里又开始纠结。


    这份纠结一直持续到晚上睡觉前都没消退。


    靠坐在床头，关鸣抱着他亲了又亲，低声感嘆：「你就是我的小福星。」


    边星抬起眼：「为什么这么说？」


    关鸣：「以前我运气特别不好，喝凉水都塞牙，但是认识你之后，我竟然开始走运了，抽奖能抽中，工作也特别顺心，年底领导还答应给我加薪，春晚让我做主场，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边星眼神游移：「真的？那太好了！」


    「几天前y台竟然给我递了橄榄枝，主动挖我过去，我在这边待了没多久，暂时还不想走，就拒绝了。边星，我觉得这些好运都是你带来的，你就是我的小福星。」


    边星欲言又止：「……」


    关鸣继续感慨：「原来我以前倒霉，是为了把运气都攒着用来认识你了。」


    边星踌躇片刻，鼓起勇气道：「关鸣，你现在走运……是跟我有点关系，但是……」


    关鸣低头看他。


    边星：「但我不是福星，你以前倒霉，可能是因为我，我……现在是在补偿你的损失。」


    关鸣有些意外：「嗯？什么意思？我倒霉跟你有什么关系？」


    边星挠挠头：「因为我天生就能影响别人的运势，如果我讨厌谁，用头顶他，他就会走霉运，如果我喜欢谁，用头蹭他，他就会走好运。」


    「还有这种事？」关鸣诧异地看向他头顶，「你以前讨厌过我？什么时候的事？」


    边星吭嗤吭嗤：「我小时候，你老骂我。」


    关鸣：「……？」


    边星：「你骂我笨，我那时候很介意别人说我笨的。」


    关鸣一脸的六月飞雪：「你小时候，我都不认识你啊，我好冤。」


    边星：「认识的，你那时候在m村支教，你弟弟也在。」


    关鸣努力回想，他以前确实在m村支教过，因为他爸当时是那边的扶贫干部，寒暑假的时候，他弟弟也会过去，所以他在那边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难道那时候边星就变成人类混在学校了？可他不记得学校哪个小朋友眼睛有这么漂亮的……而且他也不可能骂学生笨，最多骂自己弟弟。


    「有这回事？」关鸣怀疑人生。


    边星点头，一脸愧疚：「你骂你弟弟笨得像头牛，我……当时好气，你骂一次我忍了，骂两次我也忍，但是你天天骂，我没忍住，就撞了你一下。」


    关鸣表情放空，脑子里有个模煳的记忆画面飞快闪过。


    他确实被撞过，还被撞翻了，但撞他的是一头灰不熘秋的小牛犊，长得很普通，难道那个是边星？


    关鸣受到的冲击有点大，但还是冷静地假装不知道他是牛：「我骂我弟弟，跟你没关系啊，你生的哪门子气？」


    边星把脸埋进臂弯里，羞耻道：「你手指着我骂的，你说你弟弟笨得像我，我是……是你指的那头牛……」


    关鸣嘴角抽了一下，努力忍住没笑：「你别骗我，你长得这么好看，那头牛多普通，跟你一点都不像。」


    边星惊讶地抬起头：「你为什么质疑我的长相？不应该先质疑我是牛这回事吗？」


    关鸣：「我接受能力很强的，你看星星来去如风，神神秘秘的，我就怀疑过它能成精，要说你是星星变的，我还能相信，你说你是那头灰牛，我不信。」


    边星咽了咽口水：「我……我就是星星，我小时候是灰毛。」


    关鸣：「……」


    边星看着他，脸通红：「我那时候天天在教室外面蹭课，好崇拜你的。」


    关鸣：「……」


    关鸣诚恳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骂你的。」


    边星低下头：「该我说对不起。」


    关鸣笑起来，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没事，这说明你很厉害。」


    边星：「我不厉害，主要是我被气哭了跑回家，我家人都很生你的气，他们不需要撞你就能影响你的运势。」


    关鸣：「……」


    边星：「我很菜的。」


    关鸣：「…………」


    作者有话要说：　　星星式凡尔赛：我太菜了。（羞愧低头）


    ☆、第二十一章


    边星把最大的秘密告诉关鸣，关鸣一点都不介意他是牛，还直夸他漂亮可爱帅气厉害，夸得他心里美滋滋。


    两人感情更好了，简直如胶似漆。


    边星因此对周林非常感激，还特地送了他一个小礼物，真诚道：「谢谢小周哥，你给的经验很有用！」


    周林一脸茫然：「我给你什么经验了？」


    「谈恋爱的经验啊！」边星认真道，「你说谈恋爱的时候不能有秘密瞒着对方，不然就是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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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林：「……」


    啊，边星小朋友最大的秘密大概就是八岁尿床那种吧？


    他看礼物不贵重，就收下了：「谢谢你啊，这么客气还送礼物，正好我放行李箱里一块儿带回去。」


    马上要过年了，赵文昨天刚收拾完回家，周林今天下午也要走了，他比赵文心思细腻一点，想了想，问边星：「过年你有什么打算？回去吗？」


    边星点头：「嗯。」


    周林斟酌了一下：「那你年后早点回来吧，关鸣一个人在这儿太冷清了。」


    边星惊了：「什么？关鸣不回家吗？」


    周林停下手里的事：「应该不回吧，前几年他都是一个人过年的，我只知道他跟家里关系不太好，具体不清楚，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多陪陪他。」


    他朝边星看看，心说以前还疑惑为什么这么优秀的儿子会跟家里关系不和睦，现在大概能猜到原因了。


    边星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怎么会这样？他以前跟家里关系很好的啊！」


    周林有些意外：「你们以前就认识？」


    边星点头。


    周林挠挠头，没细问，只说：「总归有些原因吧。」


    边星担心关鸣，赶紧掏出手机给边老伯打电话，说要陪关鸣在这儿过年。


    边老伯觉得关鸣是他的恩人，又是边星的贵人，边星陪关鸣过年，他简直一百个乐意，连声答应，还说要给关鸣包个红包。


    边星又给自己的亲爸妈发消息，说不回去了，亲爸妈更没意见。


    最后，边星给师父也打了个电话，打完后松口气，开始琢磨跟关鸣一起过年要怎么过才有意思。


    首先，可以去看场电影……


    春节档新上映的好电影不少呢。


    周林不小心看到他手机上的订票界面，想起来一件事：「哎对了，你之前参拍的那部电影是不是马上要上映了？」


    边星点头：「嗯，正月初一。」


    周林笑起来：「那我在老家也买票去支持一下。」


    边星：「谢谢小周哥！」


    第二天就是除夕，周林一大早就拖着行李箱离开，回老家过年去了，关鸣去了单位，要到下午才回，边星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穿上围裙，将衣袖撸起来。


    他给屋子里外做了大扫除，所有角落都收拾得干净整洁，之后锁好门去超市买年货，回来后把年夜饭需要用到食材提前处理好放冰箱，之后将刚买的春联灯笼拿出来拆开包装，胶水准备好，忙完这些之后，他非常有成就感地拍拍手，转身去卫生间洗澡。


    洗完出来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雪，边星突然想起来垃圾还没倒，就撑开伞提着垃圾桶出门。


    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关鸣回来了。


    推门下车，关鸣没急着进屋，屋子里没有他迫切想见到的人，他就站在院子里发呆，院子特别干净，一看就知道是边星打扫的，但是太干净就会显得冷清，关鸣环顾四周，眉峰压下来，神色添了几分落寞。


    年年都是这么过的，以前也没觉得怎么样，今年却突然矫情起来了，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得很。


    边星回去一趟不容易，高铁转大巴再加翻山越岭，要七八个小时才能到家，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他给边星打了个电话，没人接，算算时间估计是进山了，山里信号不好。


    不知道那边有没有下雪，下雪天路不好走。


    不过这担心好像有点多余，边星又不是普通人……


    雪越下越大，变得像柳絮一样密，直到雪花压下眼睫毛遮住视线，关鸣才回神。


    算了，矫情个屁，过完年就一个个滚回来了，不过六七天的事。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进屋，意外地发现桌子上一片耀眼的大红色，看着特别喜庆，竟然是春联和灯笼，他走过去拿起来看看，嘆口气瘫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给边星发语音。


    「边星你是有美国时间啊？还去超市□□联，连胶水都给我准备好了，怕我不会过年怎么的？」


    消息发出去，厨房里隐约传来微信提示音，关鸣愣了一下，起身走进厨房。


    厨房的檯面上放着一部手机，特别眼熟。


    关鸣怀疑自己眼花了，拿起手机翻来覆去地看，确实和边星的一模一样，他不信邪，又用自己的手机给边星打了个电话。


    熟悉的铃声立刻响起来，比平时音量还大，边星一般在干活儿的时候怕听不到才会把手机音量调大，但现在为什么人不在，手机在？忘带走了？


    不对，他今天一直有跟边星联繫，边星还时不时给他报坐标，说到哪儿到哪儿了，不可能没带手机。


    还是不对，边星只是发语音报坐标，又没直接发定位，甚至连一张在车上的照片都没给他发过。


    所以……


    关鸣心口剧烈跳动起来，整个人瞬间从半死不活的状态脱离，他拿着两部手机，开始在各个房间各个角落找人：「边星！边星！边星你在吗？」


    院子里外都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影，现在菜场也经关门了，最后一个可能就是去倒垃圾了。


    他回来都有一会儿了，倒两趟垃圾都够，怎么还没回来？


    关鸣打开院门走出去，满眼都是焦急，他现在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种种迹象都表明边星没回去，可就是看不见人，似乎一切推论都是自己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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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着边星的手机用力捏几下，确定这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随即又觉得做这动作的自己好像智商出了问题。


    院子里外找了一圈，还是没有边星的影子，他越想越心惊，又沿着附近那条河走，在确定所有河段全部结冰，而周围也没有脚印后，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没出事就好，再回去看看吧，说不定已经在家了。


    关鸣急匆匆赶回去，发现家里还是没人，懵了。


    这时，院子门口响起惊喜的喊声：「关鸣！你回来啦！」


    关鸣勐然回头。


    边星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个红红的塑胶袋，大步走进来，他将伞和塑胶袋放地上，兴奋地沖向关鸣，跳起来将他抱住：「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关鸣没吭声，但抬手将他接住了。


    边星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掸掸他肩头的落雪：「哎呀你怎么成雪人了……」


    关鸣还是没说话，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边星更加心虚：「怎……怎么了……不惊喜啊……」


    关鸣忽然笑起来，抱着他走进屋，用力将他甩进沙发，压上去捧着他的脸好一顿揉搓：「惊喜，太惊喜了，边星你牛的！」


    边星笑起来：「惊喜就惊喜，你揉我干什么？」


    关鸣：「我不光要揉你，还要挠你。」


    边星扭动挣扎起来：「哈哈哈哈……别别别……啊哈哈哈哈别挠了……」


    关鸣低头堵住他的嘴。


    边星顿时笑不出来了，关鸣从来没有哪次亲他亲得这么用力，他瞬间就软了，唿吸急促起来，紧接着他的羽绒服拉链被拉开，一只手扯开他的卫衣下摆，他以为关鸣会将手伸进去，喘着问道：「你手冷不冷啊？」


    关鸣看他一眼，那眼神能让他全身过电。


    「冷……冷也没事……」


    关鸣却突然俯身，低头钻进他的卫衣。


    边星勐地挺腰，发出一声惊唿。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落在树枝和屋檐上，有了「扑簌簌」的声响，天色渐渐暗沉，沙发上已经没了纠缠的人影，悉悉窣窣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其中夹杂闷在被窝里的喘息和低吟，到最后，边星嗓音颤抖起来，用力将关鸣抱住。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边星眼睛湿漉漉的，大步穿过堂屋，一头钻进卫生间，然而洗到一半才想起来忘拿衣服了，还是关鸣给他送进去的。


    关鸣进去后就开始脱衣服。


    边星面红耳赤：「我不要了！晚饭还没做呢！」


    关鸣看着他，笑起来：「我洗澡。」


    边星脸瞬间红成大番茄：「那、那你可以等会儿单独洗。」


    关鸣靠过来低头亲他：「我不。」


    边星腿一软，要不是被他伸手托住，能让后面瓷砖贴个透心凉。


    两人磨磨蹭蹭洗完出来，天彻底黑了，边星有点懊恼：「春联还没贴，灯笼还没挂。」


    关鸣伸手去拿胶水：「现在贴，现在挂。」


    边星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布置起来很快，没用多长时间，院子里就变得红红火火一片，喜庆极了。


    两人站在院子中间抬头欣赏，关鸣搂着边星道：「过年真好，早知道你会留下来，我就买点菸花了。」


    边星：「我买了！」


    关鸣惊喜，偏头在他脸上亲一口：「太好了，等会儿我们去河边放。」


    边星点点头，走到屋檐底下，捡起地上的红塑胶袋和雨伞。


    关鸣跟过去：「刚刚忘问了，袋子里是什么？」


    边星打开来给他看，里面竟然整整齐齐码了七八个款式不同的保鲜盒：「邻居张大妈、李大伯、赵奶奶、王婶婶给的菜，听说我不回家过年，特地装好了让我带回来的。」


    关鸣拿起保鲜盒看看里面的菜：「难怪我之前出门找半天都没看到你。」


    边星挠头：「嗯，他们拉着我聊天。」


    关鸣笑道：「够丰盛啊，咱家人缘全靠你了。」


    边星有点不好意思：「哪有，我不像你早出晚归的，比较清闲，所以经常碰到他们，聊着聊着就熟悉了。」


    关鸣夸他：「别谦虚，你就是讨人喜欢，做人做牛都是，你看我之前放牛……放你，大家都要过来围着你，争着抢着要摸你。」


    边星踢了他一脚：「什么叫放我！」


    关鸣笑起来，从后面将他搂住，眼神柔软下来。


    「走，去准备年夜饭。」


    作者有话要说：　　关鸣：我是你男人，你应该叫我什么？


    星星：牛、牛郎？


    关鸣：…………


    ☆、第二十二章


    边星打开冰箱，将里面已经处理干净的鱼拿出来：「他们给的菜好多，再烧个鱼吧，年年有余。」


    关鸣看着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食材，震惊了：「你买这么多？」


    「对啊，不光今天要吃年夜饭，明天早上还要吃汤圆，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也要吃饭的。」边星关上冰箱门，将切好的葱姜蒜一併拿到灶台上，「要不要再加个汤？」


    「行。」关鸣看着他，忍不住又从后面将他抱住，低声道，「边星，你怎么这么好？」


    边星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但眉梢眼角都是喜悦，显然心情很好。


    关鸣问：「怎么突然决定留下来了？是不是听周林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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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边星扭头看他，「他说你这几年都是一个人过年的，为什么啊？我记得你以前跟家里关系很好的。」


    关鸣：「你猜？」


    边星顿了顿，小心翼翼猜测：「是不是因为你喜欢男人啊？你跟家里出柜了？」


    关鸣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还知道出柜呢？」


    边星不服气：「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


    关鸣跟他额头碰了一下：「你不傻，我挺傻的，连个对象都没有就跟家里出柜，他们都觉得我有毛病。」


    边星原本还觉得他心里可能藏着个初恋，正悄悄犯酸呢，听他这么说，立刻心情好了，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他伸手抱住关鸣：「哦，我懂了，肯定是他们看你年纪不小了，天天催婚，还让你去相亲。」


    关鸣：「你懂的不少。」


    边星点头：「那当然。」


    关鸣将他抱紧：「边星，你留下来陪我过年，你家里没意见？」


    「没有，他们听说我是跟你一起过年的，高兴还来不及呢。」边星脸上露出点小得意，「我家人都很喜欢你，等过完年，我也要出柜。」


    关鸣：「……」


    关鸣对出柜有心理阴影，又怕打击到边星的积极性，只好含煳过去：「你肚子饿不饿？」


    「饿。」边星转过身，热锅准备烧鱼。


    关鸣给他打下手，在他快烧好的时候把邻居送的菜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年夜饭很快就做好了，两人在电视机前坐下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响起了鞭炮声，关鸣中途也出去点了几次鞭炮。


    这顿年夜饭吃得温馨又甜蜜，关鸣目光总是锁在边星身上，就着美色喝高了，他觉得坐在灯下的边星整个人都在发光，像天上下来的小仙男，随时会从光里消失，他怕边星突然不见了，就时不时去伸手抱一下。


    边星第一次发现，关鸣也有粘人的时候，他看看桌子底下的空酒瓶：「关鸣，你是不是喝醉啦？」


    「没有。」关鸣拉他起来，看起来很冷静，「走，我们去放烟花。」


    边星被他拉到门口：「哎哎哎，空着手去啊？」


    关鸣这才想起来烟花还没搬，转过身：「我去拿。」


    边星想过去帮忙，突然手机响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是电影的男主演员打过来的，他便按下接听：「你好杜哥，新年快乐！」


    「边星……」男主在那头笑了笑，「新年快乐。」


    边星不知道跟他聊什么，有点尴尬，想着刚刚吃年夜饭的时候跟家里拜年说了不少吉祥话，那些话已经熟练到脱口而出，他就对着男主说了一堆「万事如意、大吉大利」。


    正说着，看到关鸣抱着烟花去开车的后备箱，急忙跑过去阻拦：「哎哎关鸣，你把烟花放车上干嘛？不是去河边放吗？」


    关鸣愣了一下，把后备箱关上：「对，我忘了。」


    边星乐不可支：「你就是喝醉了，还不承认。」


    关鸣看他：「你在跟谁打电话呢？」


    边星这才想起来那头还有个人，忙捂住话筒：「等等啊。」之后松开话筒，对那头歉意地说道，「杜哥，我们要去放烟花了，下次再聊哈！」


    男主：「等等，你跟关鸣在一起？」


    边星：「嗯。」


    男主顿了顿，艰难道：「你们在谈恋爱？」


    边星差点跳起来：「没有！才不是！你别瞎说！」


    关鸣可是公众人物，这种事必须捂好了！


    两个非亲非故的大男人在一起过年，不是恋人是什么？拜把子兄弟吗？男主听他否认，心里却有了答案，苦笑一声：「那不打扰你们了，新年快乐，祝你们幸福！」


    说着不等边星再次否认，飞快地挂断电话。


    边星看着手机，开始反思：「我都否认了啊，为什么不信？难道是我否认得太激烈了？不行，要改进一下……」


    关鸣在门口等他：「跟谁打电话呢？」


    边星走过去：「杜哥，就是上次剧组里那个明星。」


    关鸣顿时警铃大作，脸上却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哦，他跟你说什么了？」


    边星有点懊恼：「他是来拜年的，听到我喊你，问我是不是在跟你谈恋爱，我没应对好，有点欲盖弥彰了，他坚持认为我们在谈恋爱，还祝我们幸福来着。」


    关鸣心里那跟紧绷的弦松开，对男主的印象终于没那么坏了：「这不是应对得挺好的吗？」


    就该让他知道。


    边星有点发愁：「他会不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啊？」


    「不会。」关鸣抬手揽住他肩膀，带着他往河边走，想想仍然有点意难平，又问，「他经常跟你联繫？」


    边星摇头：「不经常，就上次宣传片出来的时候联繫过我。」


    关鸣：「是吗？跟你说什么了？」


    边星：「说让我不要在意网上的言论。」


    关鸣：「……」


    呵，趁着我家星星心情不好的时候来安慰，真是够有心机。


    边星：「哦，还说让我去拍电影。」


    关鸣：「……」


    呵，想近水楼台，没门，窗也没有。


    边星：「他估计是看我比较穷，想扶贫。」


    关鸣：「……」


    呵……算了，不呵了。


    关鸣：「很有可能，毕竟他们当明星的都很有钱，那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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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星：「我说我不缺钱。」


    关鸣：「就是，咱家星星有两百万呢，哪儿穷了？就算都花光了，那不还有我吗？」


    边星：「花光了也不怕，再挣就是了，我很会挣钱的。」


    关鸣乐了：「是吗？你打算怎么挣钱？」


    边星：「买彩票，我买彩票必中奖。」


    关鸣：「……」


    边星：「或者去买股票，我买的都涨。」


    关鸣：「…………」


    边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不算什么本事，我就说说，以后还是要靠劳动赚钱的。」


    关鸣笑起来，捏着他的脸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边星：「嘿嘿……」


    关鸣：「看来我找的不是男朋友，是个小财神。」


    边星：「还是换成锦鲤吧，现在流行这个。」


    关鸣被他逗乐：「那我要是哪天失业了，你去买一支股行不行？我就跟在你屁股后面买，也不贪多，赚个万二八千的。」


    边星毫不犹豫地点头：「行！」


    关鸣蹲下来摆烟花的时候，笑得站不起来。


    边星也跟着蹲下去：「关鸣，你今天笑点好低哦，是真醉了吧？」


    「没醉。」关鸣坚决否认，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哎不对啊，你这个小锦鲤天天跟你师父在一起，怎么你师父的剧团常年半死不活的，最后都散伙了？而且上次你还把自己手机摔坏了。」


    边星发愁地嘆了口气：「唉，摔手机跟我师父有关，他那段时间运势不好，又不让我蹭他，说我这么大个小伙子撒娇，太肉麻了。」


    关鸣又笑起来：「那你变成牛蹭他行不行？」


    「不行。」边星更愁了，「我师父怕牛，看到我就跑。」


    关鸣：「哈哈哈哈……」


    边星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从他手里拿过打火机：「别笑了，烟花还放不放了？」


    「放。」关鸣站起来，「你想点？」


    边星亮着眼睛点点头：「嗯。」


    关鸣说：「行，你点个最大的，大的肯定漂亮。」


    边星便拿着打火机把引线点燃，拉着关鸣跑远一些。


    「砰——」烟花唿啸着冲上天，在夜空中炸开，绽放出绚丽的花，一朵还没落下，新的又紧接着冲上来，连绵不绝的火光将夜空照得雪亮。


    边星兴奋地掏出手机拍照：「关鸣，太好看了！」


    关鸣目光落在他脸上：「确实好看。」


    烟花果然很浪漫。


    边星拉着关鸣，跟他脸凑到一起：「我们拍张合照吧。」


    关鸣扭头亲他的脸，正好被照相机记录下来。


    边星看着照片，心里美滋滋的，又把手机塞到他手里：「关鸣你给我单独拍一张，我要跟烟花合影。」


    关鸣点头：「行，再点一个。」


    边星跑去河边，拿着打火机又点了一个烟花，结冰的河面像一块长长的镜子，映照着绚丽的夜空，美不胜收。


    关鸣对着边星连拍好几张，拍着拍着边星突然不见了，变成一头雪白色的牛站在那儿。


    关鸣手一抖，继续拍。


    附近传来小孩子兴奋的喊叫：「哇！好大的烟花！」


    边星立刻变回人形，又点了一个烟花后跑回关鸣身边。


    漂亮的烟花吸引了附近邻居家的孩子们，大家纷纷跑出来，站在河边又叫又跳，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关鸣将照片展示给边星看：「拍得满意吗？」


    边星连连点头：「满意！」


    然后将人形照片发给师父和边老伯，将牛形照片发给亲爸妈，紧接着又登录星星的帐号，将另一张牛形照片发布上去。


    关鸣：「嗯？」


    边星控诉：「这帐号都快长草了，你们怎么经营网红的？」


    关鸣：「……」


    是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作者有话要说：　　边星：我接不到代言，不是没有原因的。


    关鸣：……


    ☆、第二十三章


    网红牛星星在消失很长时间后，终于更新了一张照片，粉丝们喜极而泣。


    「关鸣你终于想起大明湖畔的星星了！」


    「星星小可爱好幸福啊，跟主人一起过年，还在烟花下拍了美美的照片！」


    「关鸣好惨一男的，大过年的只能与牛为伴，单身狗的苦谁懂？」


    「哪里惨了？我又单身又没宠物的说什么了吗？」


    就连赵文都激动地打电话过来慰问：「关哥，星星还好吗？有没有变瘦？毛还顺滑吗？呜呜呜星星没有被吃掉真是太好了！」


    关鸣：「……」


    赵文：「难得星星回来，记得把定位器给它戴上啊，防水的，还带监听功能！」


    关鸣：「…………」


    星星不愧是顶流网红，一张照片就上了热搜，跻身于各路春晚明星中，简直一股清流，就在大家赶去星星照片下打卡热闹时，春节档电影拉开了帷幕。


    关鸣和边星去电影院看了陈书礼导的影片，这部片子竟然意外地融合了春节的气场，不再单纯走文艺路线，里面好梗百出，也足够煽情，让人又笑又哭，刚上映就火了。


    之后几天，电影票房持续走高，连带着电影中的皮影戏和出镜极少的边星师徒俩也受到广泛关注，边星再次成为热议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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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书礼导演接受採访，记者自然不会放过边星这个热点议题，纷纷把话题往他身上带。


    陈导笑着说：「边星是个特别认真特别朴实的孩子，这归功于他师父的教导，在片场我能感受到他们师徒俩对皮影戏的热爱……」


    陈导对边星赞不绝口，将他们参演电影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网友们这才知道，边星是跟着他师父学皮影戏的，他来参演这部电影，也是为了宣传师父的戏班子。


    「之前嘲笑边星的人呢？出来走两圈呗。」


    「人家在电影里干着老本行呢，有些人看到个背影就gc了，脑补一堆黑料到处发散，不知道现在脸疼不疼？」


    「听说他师父的剧团都解散了，他是走投无路才想到来剧组的，这样都有人骂，就欺负人家山里孩子没背景呗。」


    「有一说一，边星演技还挺好的，比某些强捧的小生强。」


    「主要是自然吧，感觉他很无所谓的态度，所以不做作，看着舒服。」


    「不做作就真的太难得了，现在很多人的演技看得我脚趾抠地。」


    春节假期结束，电影票房还在持续上涨，边星的热度也没有消退的意思，在这样的热度下，有人注意到之前某个导演拍的记录片，将里面的皮影戏和电影里的作对比，发现记录片里的简直可以称得上粗制滥造。


    很快，又有网友扒出，那期记录片原本是准备跟边星师父的剧组合作的，结果临时放了人家剧组的鸽子，就因为新找的剧组托关系给导演送了礼。


    这一下子，网上炸开了锅，把文化圈的大佬都给引来了，一句「传统文化要好好保护，不容玷污」，就给这件事定了基调，这把火彻底从电影圈烧到了文化圈。


    边星看记录片导演灰熘熘地删除了那一期视频，有点担心，连忙给师父打电话。


    师父在那头很高兴地说：「边星啊，我正准备跟你说呢，我们剧团要重新开张了！」


    边星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但还是很兴奋：「真的？」


    师父：「真的！你师兄师姐他们也想回来了。」


    边星有点尴尬：「那师父你怎么说？」


    当初师兄师姐走的时候，可把师父气得不轻。


    师父：「还能怎么说，看情况吧，人往高处走，谁都有难处，我能理解，不过我也不可能谁来都收，那些心思不正的，水平又不怎么样的，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现在是我挑人，不是别人挑我。」


    边星点头：「嗯，师父说得对！」


    师父语重心长：「边星啊，这次多亏了陈导的电影啊，也多亏了关鸣给我们牵线搭桥，你跟关鸣走得近，帮我好好谢谢人家。」


    「嗯！师父放心！」边星想了想，提醒道，「师父，那个记录片导演会不会记恨我们啊？」


    文化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得罪人的话，以后不可避免会有点麻烦。


    师父笑起来：「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麻烦。我这儿还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一个是，y台要拍个非遗系列记录片，皮影戏的部分会来我们这儿取材，这次可是国家团队，我们一定要好好准备，到时你记得提前回来。」


    边星激动道：「真得吗？太好了！我下周就回来！那还有一个呢？另一个好消息是什么？」


    师父呵呵笑道：「你师父我，马上要成为国家认定的皮影戏非遗传承人了！」


    边星从沙发上跳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师父你好棒！」


    挂断电话后，边星立刻给关鸣发消息，把这两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关鸣也跟着高兴，下班后去附近商场精心挑选了一块运动手錶当礼物，火速赶回来为他庆祝。


    赵文看着他手里的礼物盒，发出单身狗的爆哭，不过他也没含煳，作为朋友，也和周林一起给边星挑了礼物。


    边星准备了满满一桌菜，说今天高兴，他要喝酒，关鸣没拦着，正好第二天休息，四个人围着桌子喝到嗨，赵文甚至站在电视机前面唱了起来。


    边星倒在关鸣身上哈哈大笑：「小赵哥你跑调了！」


    关鸣也笑得不行：「别唱了别唱了，要把我送走了！」


    这时，院子大门被敲响，唯一还算清醒的周林走过去开门，发现来人长得有点眼熟，但不认识。


    来人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关鸣的弟弟，关越。」


    周林恍然，长得像关鸣，难怪觉得眼熟，他想着边星还在里面，忙扭头喊：「关哥，你弟弟来了！」说着将关越请进来。


    关越进屋的时候，边星已经从关鸣身上爬起来，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还跟关鸣隔了半米的距离，甚至小声问：「我要不要暂时避一避啊？」


    关鸣「啧」一声，将他拉近：「怎么？我男朋友拿不出手？」


    边星瞪圆了眼睛看他，一脸惊恐。


    关越走进来，边星飞快地收起表情。


    关越喊了声哥，关鸣随手指了指旁边，让他坐，关越就靠着关鸣坐下了，看样子兄弟俩感情挺好。


    赵文和周林藉口泡茶去了厨房，边星看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顿时紧张起来。


    关越探头朝边星看了看，边星立刻叫人：「关越哥！」


    关鸣笑起来：「叫什么哥？你要是个女的，他该叫你嫂子。」


    边星脸瞬间红了，拿胳膊肘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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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越也跟着笑起来：「边星比网上照片好看哎。」


    关鸣：「怎么突然过来了？有什么事？」


    关越挠挠头：「爸妈让我过来的，他们知道你跟边星的事了，说想见见他。」


    关鸣觉得稀奇：「真的假的？」


    听这意思应该算见家长？爸妈什么时候想通的？


    关越凑过来，小声道：「其实这几年我一直在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去年开始我还安利他们看耽改剧呢。」


    关鸣：「……」


    关越：「后来你跟边星在网上不是有很多cp粉吗，我就把网上一些截图拿给他们看，他们当时看边星就觉得喜欢，还说你要是能找个这样的男朋友，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


    关鸣伸手去摸边星的头：「听听，夸你呢。」


    边星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窃喜。


    关越：「今年过年，我又带他们去看电影，给他们看导演对边星的评价，他们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劲了，说你老给我们看边星干什么，再好也不是你哥的。然后我就说，怎么不是，人家现在就是我哥的对象，我哥脱单了。嘿嘿，他俩让我给整懵了。」


    关鸣：「……没刺激出毛病来吧？」


    关越摇头：「没，他们早就没那么大气了，现在就是找个台阶下，说只要别找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就行，反正边星他们喜欢。」


    边星听得嘴角翘起来。


    关鸣朝边星看看：「那……明天跟我回家？」


    边星点点头，努力做出稳重的模样。


    关越没在这里待多久，把话带到就离开了。


    因为这件事，边星激动又紧张，大半夜把关鸣喊起来商量买什么礼物才好。


    关鸣困得不行，拉着被子将他蒙住，含煳道：「没事，别想了，明天再说。」


    边星：「不行啊，不想好了我睡不着，我怕送的礼物不合适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关鸣眯着眼亲他：「放心，他们喜欢你，你送什么礼物他们都满意。」


    边星皱着眉继续发愁：「必须要有诚意，不能随便。」


    关鸣：「再不睡，明天就要有黑眼圈了，你希望顶着黑眼圈去见他们？」


    边星被吓到了，立刻闭嘴闭眼。


    然而过了很久，他还是睡不着，在关鸣怀里悄悄动了动。


    关鸣忍无可忍，翻身将他压住。


    边星：「？？？」


    「把你折腾累了，你就能睡着了。」关鸣低声说完，对着他用力亲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要见家长啦，即将完结！


    然而我们网红还是没接到gg……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边星就拉着关鸣去买见面礼，挑挑拣拣花了有半天时间，买完后肚子也饿了，他们就随便挑了家餐厅解决午饭。


    关鸣见边星很紧张，想让他放松一下，问他：「晚上才见，下午要不要先去看场电影？」


    边星想了想，正准备答应，忽然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眼睛瞪圆：「我爸妈来了！」


    关鸣手一抖，不锈钢筷子「当」一声磕在瓷碗上：「谁？」


    边星：「我爸妈，亲爸妈。」


    边星的亲爸妈，那不就是一头公牛妖和一头母牛妖？


    关鸣端起饮料一口闷，深吸口气：「现在我对你的紧张感同身受。」


    边星看着他笑起来。


    关鸣：「他们是已经来了h市？要不要去车站接？」


    边星摇头：「不用去车站，他们直接到我们院子那儿的，现在小赵哥在陪他们聊天。」


    直接到院子那儿……


    关鸣：「不是坐车来的？」


    边星摇头：「坐车要花钱，他们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关鸣：「……」


    边星低头髮消息：「今天晚上我还要见你爸妈呢，下午来不及赶回去，我让他们明天再来吧。」


    关鸣急忙阻止：「这样不太好，让他们住一晚，别来回折腾。」


    边星：「不折腾，他们来回很快的。」


    关鸣：「……」


    有个问题关鸣一直忍着没问，现在终于忍不住了，他伸手将边星拉近，低声问：「你们家族是不是……会瞬间移动？或者有传送阵、任意门之类的法术？」


    边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没那么厉害啦，会那些的都成仙了，我们就是普通牛，最多能腾云驾雾。」


    关鸣：「……」


    腾云驾雾还普通牛？你让那些真正的普通牛怎么活？


    边星顿了顿，又一脸羞愧地补充道：「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很菜的，到现在还没学会呢，每次出远门只能老老实实坐车，或者让他们送。」


    关鸣：「……」


    这时，边星的手机再次响起来，是妈妈发来的一条语音，他点开来听，里面传出温柔的女声：「星星啊，你下午有什么事啊？连爸爸妈妈来了都不见？」


    关鸣心里一紧，瞬间被出柜的阴影支配，匆忙之下，他的脑子里飞快闪过n个藉口，正要挑一个教给边星，边星却已经迅速回了消息：「我要去见关鸣的爸爸妈妈。」


    关鸣手撑着额头：「……」


    完了完了。


    边星妈妈：「哎呀！见亲家呀？那我们来得太是时候了，你们约了什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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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鸣懵了：「？？？」


    边星：「晚上五点。」


    边星妈妈：「是去他家吗？」


    边星：「不是，关鸣怕我去了不自在，约在饭店。」


    边星妈妈激动道：「好的好的，我跟你爸爸好好收拾一下，晚上见啊！」


    边星有点犹豫：「啊？你们也来啊？」


    边星妈妈：「当然，我们早就想见见亲家了。」


    边星一脸忐忑地放下手机，看向关鸣。


    关鸣都听得恍惚了：「什么意思？你已经跟家里说了我们的事？什么时候说的？」


    边星：「三十晚上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也要出柜，所以我就告诉我爸妈了。」


    关鸣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说的？」


    边星拿起手机翻聊天记录，展示给他看，上面显示着一个家庭群，群成员还不少，聊天界面停在一张照片上，正是放烟花的时候两人拍的合影，合影里关鸣在亲边星的脸，姿态亲密，关系一目了然。


    关鸣点开群成员列表，看到各种「七大叔」「八大爷」「三姨妈」「四姑奶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社死」。


    边星看着他麻木到近乎生无可恋的脸：「怎么啦？」


    关鸣消化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他们没骂你？」


    边星露出略得意的神色：「没有啊，大家都高兴疯了，说我给牛族长脸了，我们牛也有人类愿意亲亲，以后再也不用羡慕猫猫狗狗了。」


    关鸣：「？？？」


    边星将聊天界面往下拉：「你看，大家都特别高兴，给我发了好多红包，我四舅姥爷还说要请你去我们山头作客呢，我四舅老爷你见过的，以前下山在m村希望小学拉过板车，有一次他和拉磨的黄牛打架，还是你去拉架的。」


    关鸣：「……？？？」


    边星说完放下手机，又有点发愁：「我爸妈来得太突然了，晚上怎么办啊？是不是进度有点太快了？」


    关鸣还处在风中凌乱的状态中，靠在椅背上缓了好一回儿才回神，他看边星已经吃完了，就起身拿起外套：「走，去给你爸妈买见面礼。」


    边星跟着站起来：「那晚上……」


    「没事，我让关越带个话，晚上多备两个座。」关鸣搂着他肩膀抱了一下，安慰道，「我爸妈只对我和关越严厉，平时生活中还是很好相处的，你别紧张。」


    边星问：「你不紧张吗？」


    关鸣沉默片刻，诚实回答道：「也是有点紧张的，我跟你爸妈思维方式不太一样，怕说错话让他们不高兴。」


    边星：「原来你也会紧张啊，那太好了，我不是一个人。」


    关鸣：「……」


    你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两人在附近转了一圈，又买了些礼物，边星爸妈说会坐公交车过来，他们便去公交站台等，结果等了半天都没见他们从哪辆车上下来。


    边星给妈妈打电话：「妈妈，你们到哪儿了？」


    边星妈妈报了个站台名：「山下的城市好大哦，不知道还有多久才到，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啊，不要等我们。」


    边星震惊：「……什么？你们怎么坐到x站了？是不是坐反了？」


    边星妈妈：「！！！」


    关鸣：「要不我们去接一下。」


    边星：「他们不要，说自己行，现在已经下车准备换方向了。」


    关鸣：「……」


    两人又等了一段时间，还是没见到人影，这时关鸣的爸爸妈妈已经从家里出发了，关越打来了电话：「哥，我们现在出门去饭店，你们到哪儿了？」


    关鸣：「我们就在附近，一会儿过来。」


    之后朝边星看看，边星再次拿起手机，这次给他爸爸打过去：「爸爸，你们坐到哪个站了？」


    边星爸爸报了个站名。


    边星一脸茫然：「169路没有这个站啊……」


    边星爸爸用低沉的嗓音吼了一声：「嗨呀！儿子，我们看错了，我们上的是196路！」


    边星挠头：「……」


    关鸣再次提议：「要不我们去接一下？」


    边星为难道：「他们脾气很倔的，说要自己坐公交过来，就一定要坐公交过来。」


    关鸣：「……」


    眼看着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边星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他低头给爸妈发消息，提醒他们时间快到了，不能第一次见面就迟到，那样太没礼貌了。


    很快，妈妈回消息过来：儿子放心！爸爸妈妈一定不给你丢脸！我们到了！


    边星勐然抬头，是有一辆公交车停靠，但下车的人群中没有他爸妈的影子，他急忙发消息问：你们到哪儿了？没看到啊！


    边星妈妈：我们直接赶到饭店了，现在在地下车库。


    边星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爸妈一定会坐公交车，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他有点讪讪地扭过头，对关鸣说：「他们直接去饭店了，我们到地下车库接吧。」


    关鸣觉得好笑，伸手揽住他肩膀：「行，走吧。」


    两人匆匆赶去地下车库，终于找到了在一堆车中间迷路的边星爸妈。


    边星的爸爸长得高高大大，身板很壮实，看起来非常不好惹，要不是知道他们迷煳得差点找不到路，关鸣很可能会被这位未来岳丈的气场唬住。


    但毕竟是未来岳丈，关鸣还是有点紧张的，上前一步恭敬道：「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边星的男朋友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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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星的妈妈倒是从长相到气质都很柔和，乍一看很有江南水乡的气质，她对关鸣露出笑容：「关鸣啊，你好，最近我们家星星没给你添麻烦吧？」


    双方寒暄几句后，关鸣道：「我带你们进去吧。」


    这时，旁边传来关越的声音：「哥！」


    关鸣转身，看到刚从车上下来的关越和爸妈，两方人马就这么碰上了。


    边星顿时紧张起来。


    关鸣牵起他的手，带着他走到爸妈面前，边星手心里都是汗，战战兢兢地喊：「叔叔阿姨好！」


    之前关鸣和家里关系闹得很僵，现在面对面，双方多少有点尴尬，关鸣爸妈对这个儿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看到边星却笑起来，态度立马180度大转弯。


    关鸣爸爸在边星肩膀上拍了拍，笑呵呵道：「叫什么叔叔阿姨，都把我们叫年轻了，我们应该比你爸妈年纪大，你看关鸣比你大那么多就知道了。」


    关鸣：「……」


    关鸣妈妈语气随和：「你就是边星啊，看着真是个好孩子，等了多久？饿不饿？」


    边星摇头：「没多久，不饿。」


    接下来就是双方家长互相握手寒暄，由于都对儿子的对象很满意，彼此之间的气氛就显得非常融洽。


    一行人说说笑笑互相谦让着走进饭店，在预定的包厢落座，点菜上菜，推杯换盏，互相吹捧，到结束的时候，气氛更加热络，已经到了互称亲家的地步。


    吃完后走出饭店的时候，两个爸爸勾肩搭背，两个妈妈手挽着手，称兄弟、道姐妹，亲亲热热，聊得意犹未尽。


    边星爸爸：「你家关鸣太优秀了，真是虎父无犬子！」


    关鸣爸爸：「哎呀过奖过奖，你家边星也非常优秀啊，而且小小年纪就心性沉稳，非常了不得，这是你们教导有方啊！」


    边星爸爸：「听说亲家公是当干部的，平时忙不忙？」


    关鸣爸爸：「什么干部不干部，人民公僕，忙倒是挺忙的，对了，亲家公你平时做什么工作？」


    边星爸爸：「我也是干部，我们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边星捂脸。


    关鸣扭头朝他看过去：「？？？」


    关鸣爸爸：「哎呀那真是巧了，听说边星老家在m村，亲家公是在m村那边工作吗？我以前在m村工作过一段时间，那边条件还是很艰苦的。」


    边星爸爸：「是，我在那边当生产队长。」


    关鸣爸爸愣了一下，心说「现在不是没有生产队了吗，哪儿来的生产队长」，不过他怕说出来尴尬，就笑着含煳过去：「队长啊，那平时应该也挺忙的吧？」


    边星爸爸：「是挺忙，天天管不少牛呢。」


    关鸣爸爸：「……？」


    边星再次捂脸。


    关鸣：「……」


    另一边，边星妈妈亲热地挽着关鸣妈妈：「姐姐是老师呀？难怪说话这么有水平，我也是老师，我就没你那么有文化。」


    边星开始挠头。


    关鸣再次朝他看看：「？？？」


    关鸣妈妈仿佛遇到知音：「哎真是巧了，你也当老师吗？是在m村希望小学那边工作吗？平时给孩子们上什么课？」


    边星妈妈：「体育，教他们锻鍊身体。」


    关鸣妈妈点头贊同：「真不错，现在的孩子不能只关注学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边星疯狂挠头，揪下来几根头髮。


    关鸣：「？？？」


    双方家长在饭店门口聊了很久，最后终于依依惜别，各自回家。


    关鸣拉着边星上车：「真不留你爸妈在这儿住一晚？」


    边星摇头：「他们住不惯。」


    关鸣点点头，给他系好安全带。


    边星手指在椅子上抠了抠：「那个……我爸妈他们……」


    关鸣看看他，笑起来：「你是说……生产队长、体育老师？」


    边星捂住脸：「啊……他们怎么胡说八道……」


    关鸣乐不可支 ：「那怎么办？总不能说天天在山顶修炼吧？」


    边星：「倒也没有修炼。」


    关鸣：「……？」


    边星：「他们在上学，一年级，其实也不是上学，就是在学校打工，顺便蹭课。」


    关鸣：「……」


    「我爸上次偷了一份试卷回去做，说他成绩能得第一名，就自封为班长了……今天可能觉得班长有点拿不出手，他就改成了队长……」


    关鸣：「……」


    边星越说头越低：「我妈说当体育老师，教小孩锻鍊身体，其实是……是跟人家打架……」


    关鸣：「……」


    过了一会儿，关鸣终于找回思路，他想到之前偷听到的大雾里的对话，边星一个叔叔家的孩子送边星过来，交换条件是让边星教英语。


    「对了。」关鸣问，「你好像没在学校上过学？是你们家族都这样吗？」


    边星点头：「嗯，我们小时候不太会变人，经常露出牛角或尾巴，不适合去学校。」


    关鸣恍然。


    边星：「我是比较幸运的，遇到我师父，不然我现在也是文盲。」


    关鸣在他头上摸摸。


    边星：「那样我就配不上你了……」


    关鸣侧身将他抱住：「别瞎说，你最好了，你身上有别人没有的优点，就算你没上学，我也会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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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星在他颈间蹭蹭：「真的？」


    「当然。」关鸣在他眼角亲亲，「我们俩是绝配，以后别说傻话。」


    边星笑起来，又在他颈间蹭了蹭。


    关鸣捏捏他耳垂：「回家？」


    边星：「嗯。」


    关鸣：「你是不是周一就要回去了？」


    边星点头：「师父那边要准备拍记录片。」


    关鸣在他耳边低声问：「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边星脸红了：「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关鸣：「不够，听到你的声音会更想。」


    边星：「还可以视频。」


    关鸣：「看到你的脸会更想，会想到发疯。」


    边星：「那我晚上有空就过来。」


    关鸣：「晚上只够睡觉的，都没有时间说话。」


    边星脸颊滚烫：「我就是来……来睡觉的。」


    关鸣捏捏他下巴，低声笑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边星被他笑得骨头都酥麻了，抬起眼软软地看着他：「我白天工作，晚上来跟你睡觉。」


    关鸣故意逗他：「每次都让你家人送？不太好吧？到时候说起来，都是送边星去跟关鸣睡觉……」


    边星羞耻得不行：「我是因为要跟着师父学习，耽误了修炼，等我练好了以后，我就能自己来回了。」


    关鸣有些意外：「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天资不足才没学会呢。」


    「啊啊啊啊啊……」边星头顶冒烟，伸手推他，「不准说我笨！」


    关鸣笑着将他抱住：「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你一点都不笨，你师父还夸你聪明呢，老师的评价是最准的。」


    边星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关鸣嘶了口气，将他按在椅子上：「牛不是吃草的吗？怎么还咬人呢？」


    边星瞪他：「我才不吃草。」


    关鸣：「那吃人行不行？吃我，我自己送上门给你吃。」


    边星瞪着瞪着脸又红了。


    关鸣抵着他额头，轻声诱哄：「吃不吃？」


    边星唿吸轻颤。


    关鸣亲他额头：「吃不吃？」


    边星：「……」


    关鸣又亲他鼻尖：「吃不吃？」


    边星身子软了：「……」


    关鸣又去亲他唇珠。


    边星小声开口：「……吃。」


    关鸣摸摸他的脸，笑起来，用力却温柔地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祝大家走牛运，发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