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 第1页 《山火》作者：一粒小药片【完结+番外】 文案： 只想当你姐夫 唐灿（受）x陈浔（攻） 直掰弯 一心想当陈浔姐夫的唐灿 很多年后 最后成了陈浔男友 章节目录有点乱，缺的章节是删掉的 （删掉然后重新写的同时，也把正常的序号删掉了，不影响正常阅读）， 第1章 转学（这章就是开始章） 走廊里特别安静，值日生刚擦过的地有些滑，唐灿差点摔一跟头。他昨晚儿游戏打多了，早上又迟到。 大家都在上早自习，他贼眉鼠眼摸到教室后门，打算从后们熘进去。 结果人没等着进门，就被班主任拦住薅到办公室了。 今天星期一，这个时间老师都去开早会了，办公室里安静的有点可怕。班主任坐在工位上，唐灿站在班主任对面。 空气有点紧张。 唐灿看了看老师又紧了紧书包带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火速认错：“张老师，对不起，我保证下次不迟到。” 张东笑的挺慈祥，不接他话茬，而是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文件袋塞进他怀里：“小崽子，滚吧。” 唐灿不明所以，用手指撑开文件袋，待看清楚了文件内容，勐地拽住了张东的袖子：“张老师，我不想转学。” “没得商量，手续都办好了，现在说不去来不及了。” “我都在x中读一年了，我不去一中。” 唐灿个子不高，发育慢一米七多一点，脸白圆眼睛，不爱学习特别贪玩更别提什么远大志向。 照理说，唐灿这样的小孩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流氓。但是唐灿还真不是，唐灿长得特别可爱还尊重老师，给唐灿讲道理那小孩也听的进去，从来不顶嘴。班主任特别喜欢唐灿，因为唐灿和别的小孩不一样，虽然干坏事，但是缺心眼，都是别人带的才跑偏。 “没得商量。”张东抓着唐灿的书包带子，出了教学楼带他往校门口走。 唐灿着急道：“张老师，我不想转学，我上你课从来也没打过扑克啊，打架被教导主任逮的时候，我跑的最快，也没给你扣分。” “张老师我不去一中，不想去一中，我不去。” 教室开始上早自习，操场上没什么人，校园里安安静静，只能听见唐灿耍无赖的声音。 唐灿说什么都没用，眼看着到了校门口。张东停了，把烟掐了，朝着门卫大叔挥挥手，拉门缓缓地拉开了。 “晚了。”张东说把唐灿拉到校门外头，“你爸已经签字跟那边也说好了。你别想着反抗，事儿就这么定了。” “定个屁，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没用。” “唐灿你都高二了，别整天跟跟x中的小流氓称兄道弟，就徐敬蟋那样，你跟他玩什么玩？” 徐敬蟋是高三理科班的，x中有一群不学好的高学生，自称x中九条龙，还妄图成立一个什么“天龙帮”的校园黑恶势力，想要抢先占领追姑娘打架制高点。徐敬蟋是这群人的老大，不过后来这个“帮派”被张东亲手给剿灭了。 唐灿因为高一开学穿的太好，给小团体给堵了一次。要说正常的少年人必定气不过，非得给人干一架，但唐灿这小孩脑迴路里没有尊严这回事，眼看着自己肯定打不过，索性就加入了什么“天龙帮”是九条龙里面的一条“龙”。 “学点好，什么九条龙九条虫的，”班主任拍唐灿的肩膀，“考个好学校，傻逼嘻嘻的就知道玩，对不起你爹给你掏的转学钱。” “我玩挺好，”唐灿还在挣扎，“我不想转学。” 张东拍唐灿肩膀，似笑非笑道：“你说什么也晚了，这事儿已经定下了。” “那我回家跟我爸说去，”唐灿气死了，咬自己校服拉链，“我回家找我爸说道说道去。 “x中师资力量不好，毕业的学生考重点都费劲，更不用说名校。”张东看着唐灿牴触，该换了温情路线，“我教了十五届学生，年轻刚毕业的时候还想着满腔热血改变学生命运，后来发现我谁都改变不了，索性即开始适应这个学校了。” “你都要走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你爸平时没少帮我忙，所以我才操心你转学的事。”张东语重心长，“一中是市内最好的高中，对你没有坏处。” 唐灿一片茫然，一中怎么样他才不关心，他就是觉得现在挺好的，未来思考起来挺让人害怕的，一中也让人害怕，变化也让人害怕，唐灿不想害怕。 “就是不想转学。” 班主任耐心耗尽，给了唐灿一脚，x中大门缓缓地拉上了。 “唐灿。” “干嘛？”他吸了吸鼻子 张东看唐灿眼泪汪汪的，开始落井下石：“你今天不用回家，等下直接去一中报导。” “你爸说了，你今天不去一中报导，家门别想进。” 唐灿轻轻一抖，赶紧掏出手机给自己爸打电话。 “打也没有用，”班主任开始幸灾乐祸，“唐白河说了，你不去报导，他不跟你说话，电话也不接。” 第2页 张东看唐灿一脸懵，笑了一会，扬手回教室等着上第一节 课了。 唐灿被这个消息刺激的人反应慢了半拍，浑浑噩噩的在校门口买了一杯奶茶，又给唐白河打了你几个电话。无一例外都被他爸按断了。 烦躁。 夏季昼长，阳光照着道路两旁的树，光影斑驳。唐灿在光影下发愁，嚼着珍珠悲天悯人，觉得自己有点像没了家的小狗，校门口到公交站的五百米，他走的爬雪山过草地一样艰难。 到了公交站，唐白河终于发来一条微信，言简意赅：“大门锁我换了，密码也换了。你今天要是不去一中报导，就别想回这个家。” 唐灿别无他法，只能跟着人群上了公交车，他坐到一排抱着自己的书包，侧头看通往一中自己并不熟悉的道路，暗自决定放学回家不跟他爸说话了。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手上又没有骨气地给唐白河发微信：“我就到一中了，下午放学想吃排骨。” **** 教导处在二楼，袁主任接了唐白河的电话，下楼带着唐灿从一楼大厅进来然后到二楼取材料和校服。 门刚一合上，教务处老师们就开转学生的玩笑。 “x中还有长的这么白净清爽的少年人呢，还以为都是惹事不学好兇巴巴的主儿。” 坐在角落里盖章的老师是唐灿原来班主任的同学，女老师推了推眼镜儿道：“看着眼睛水汪汪的挺圆，长得人畜无害挺可爱是吧？” “多好看吶，”另一个老师把牛皮档案塞进柜子里，“应该不少姑娘会递情书吧。” 眼镜儿老师咧嘴一笑：“那小孩打架逃学样样不落，还是唐白河的儿子，混日子的富二代可跟他的长相不相符，跟‘乖’字有关的，这孩子一点边都不沾。” “一班老师忒倒霉，”档案老师从文件袋里抽出来唐灿的成绩单，边看边龇牙，“这孩子成绩没法看，总成绩比年级倒数第一还差三十分儿，这唐灿转进去，一班评奖评优还是别想了。” “这就离谱，”唐灿站在教务处门口抱着校服和教材，仰着一张顶白净的小脸问教导主任不可置信地问，“我的快乐就这么结束了？” 袁主任拍拍唐灿后背，把他往高二一班的教室领，“还可以快乐。” 这会正在上第一堂课，刚好是一班班主任的数学课，唐灿跟着教导主任站在门口。敲门推开，好傢伙满黑板的板书，眼晕的很。 袁主任站在教室门仰手叫班主任，顺便回头看心如死灰的唐灿，补充道：“学习就是最快乐的。” “我现在哭还来得及吗？”唐灿这话不是装的，是真的，他是真的想哭，从校门口进来，路过的学生有讨论学习的，有聊天的，就是没有熟悉的抽菸的，所有人校服穿的整整齐齐不像x中只偶尔几个才穿校服。 那学习是人学的吗？书是人看的吗？x中还能睡睡觉，逃学出去走走，这破学校风水就跟他不对付，看起来都是好学生都爱学习，他连朋友都不好找。 唐灿觉得自己不是转学来一中，而是被x中遗弃流放了。 陈碧薇是一班班主任，她带的班就考出来的成绩就没有差的，歷来s市的理科状元都出在这个班上，就是这么好一老师，见到唐灿的成绩单，跟教导主任谈完脸灰的像是涂了一层锅灰。 唐灿靠着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同学都在埋头学习，唐灿不想认识同学，连教师里的学生他看都不看一眼睛。 满教室写字的沙沙声偶尔夹杂书本翻页声，唐灿依旧不看新同学，就站在门口靠墙从兜里掏出来手机给徐敬蟋发微信：“老大，这儿的学生看起来不打架，我这个英雄无用武之地。” “你们不在，我大概要没得朋友了。” 微信刚发完，唐灿撅着耳朵就听见了走廊的一声怒吼：“什么人都往我这儿塞！捐个实验室有关系就了不起了呗！这都高二了！你看这成绩有一科能看的吗！” 唐灿切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靠着墙，心说：“要不是我爸不接我电话，老师不撵我，好像谁愿意读你们这破学校似的。” 过了一会，班主任顶着黑的不行的脸，让唐灿上台做了个自我介绍。 唐灿中二病犯了又开始赌气，不知道跟谁赌气，反正就是他妈的赌气。上台报了自己的名字，也不等老师安排，走到倒数第二排找了个靠窗的空座位，把书包扔桌上就趴那睡觉了。 他就那么趴了三节课，一反常态不尊重老师，反正也没人敢开除他。唐灿整个人背对所有人，侧脸看操场，哪个老师都他都不想喜欢，唐灿觉得自己还挺委屈，什么都没干，班主任就敢瞧不起人还给他脸色。 直到第四节 课，英语老师被唐灿的态度给气哭，教科书一摔就跑回办公室。 唐灿这才有机会正眼看了自己班上的第一个同学。 他那会还赖在桌子上伤心，先是听到凳子的响声，然后是不紧不慢的走路声，最后脚步声停到自己的身边。 那人先是停住没动，接着有布料摩擦的声音，陈浔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抓住唐灿的脖子，把人哎呦俄哎呦地从座位上薅了起来。 唐灿疯狂挣扎也没挣扎开，好一会陈浔趁着唐灿挣扎把手忽然松了。 第3页 唐灿“砰”地摔倒了地上，后背勐然磕到桌子上，屁股着地。 班上的同学拼命地忍了不到一分钟就再也忍不住开始哄堂大笑，笑的唐灿的脸“刷”地红了。 唐灿被笑懵了，等反应过来立刻愤怒地瞪着眼前的穿着校服的人。 窗外的太阳透过教室的玻璃照进来，陈浔漫不经心把手差进校服裤兜里，他的身量很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挺拔，被阳光照着的是一张很英俊的脸，额骨优越轮廓利落。 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没有那么优越。 陈浔用脚踢了下唐灿的大腿，声音低沉道：“这就是x中转来的废物？“ 作者有话说： 章节调换了一下顺序，多年重逢的章节移到后面，重新写了开头，1-4章删除了，连带着章节序号也删除了，所以不要好奇为啥没有1-4章。序号五开始的就是第一章 节。 第2章 座位 “你有病吧！”唐灿哪里受过这委屈，坐在地上，脸气的通红朝陈浔嚷嚷，“长得帅了不起吗？长得好看就能随便欺负人吗？” 英语老师这会跑回办公室，没人看着所有人都在凑热闹，还有人掏出瓜子互相分着，嗑起瓜子来。 唐灿的前桌是一个一脸痞相的男生校服敞着，里面穿一篮球服，笑话看了半天把手机推到桌肚里。 “唐灿是吧，语气挺狠，”张恆没绷住，拍了拍唐灿的头顶，哭笑不得道，“你骂陈浔还不忘夸他两句，你这是真心想打架吗？” “别摸我头，”唐灿扑腾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屁股上的灰，“连话都听不懂吗，我那是骂人呢，重点在后半句。” “就这还好学生？不知道还以为你跟我一学校的。” 唐灿不是真心想夸陈浔，他这人太直了，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出来。 陈浔比唐灿高了一头还得多个几厘米，唐灿发育的慢，高一才一米七出头。 陈浔走向唐灿，唐灿觉得满满的压迫感，他平时欺软怕硬惯了，打不过经常投降就会窝里横的主，志气这个词可跟唐灿从来都挨不上边。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唐灿觉得自己打不过陈浔，自己老大可能也不打过。 唐灿佯装镇定仰头：“你到底想干嘛？” “好学生替老师出头吗？” “不干嘛，”陈浔的表情不是很高兴，声音里透着冷感，他指着唐灿的书包，“把你东西拿开，那不是你该做的位置。” “你管我坐哪？”唐灿不服气，坐到椅子上赖着不走，“我爱坐哪里句坐哪里，你管不着我。” 陈浔眉头皱的紧，往唐灿身边又走了两步，语气又冷了不少：“让你搬你就搬，哪那么多废话。” 就这几句话，唐灿都吓死了，作为男子汉他应给把书包甩陈浔脸上，看他还敢跟自己装逼。但是做个不想受伤的活人，唐灿对着陈浔咬牙切齿地放出了一句狠话：“搬就搬呗，你干嘛说话那么吓人。” “好好说话不行嘛？” 张恆站起来把刚吃的饼干渣子抖落下去，拍了下陈浔的肩膀：“这转学生还挺有意思。” 第四堂课铃响了，陈浔头也不回地走了，张恆和另外两个男追上陈浔，随着人群一起出了教室。 人走了，唐灿才送了一口气，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带着个挺厚的眼镜儿嘴里啃着面包，走到唐灿身边：“我叫郑小刷。” “你坐那位置有人。” 教室已经空了，三十几人的教室说话都有回声，黑板上的粉笔字，被窗子里吹进来的暖风带得洋洋洒洒向下落。 “那位置坐的是秦颂。”郑小刷从教室走到教室前头把花盆搬到阳台上，花盆下面是一套新桌椅，他扬手叫唐灿过来一起搬，“发水痘，请假回家休息了。” 唐灿被陈浔浇灭了气焰，他虽然老实了，但是不妨碍唐灿在心里把陈浔那个傻逼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他跟着郑小刷往最后一排搬桌子，蔫了吧唧地打探准备避雷：“秦颂也不能惹呗？陈浔还给他出头。”打不过，他还躲不过吗。 “陈浔特照顾秦颂，”郑小刷把最后一口面包塞嘴里：“班上的同学都挺好的，陈浔那群人也挺好的。” “没看出他哪儿好。”唐灿把书摔到自己的新位置上，声音听起来特别委屈，“他脑子有病吧，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不就是坐错了位置吗，至于吗。” 一班一共有三十五人，郑小刷远视眼自己坐最后一排，唐灿刚好成了他同桌。 郑小刷见唐灿也没吃东西，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养乐多和一块吐司递给他：“结果你一进门谁也不看扣手机也就算了，一上午就自己在桌上赖着，谁叫也不起，还给老师气哭了。” “下周就月考了，你这不耽误大家进度吗，一来就耍少爷脾气，没有一点男人样子，又不是小姑娘，别说陈浔，我看的都来气。” 唐灿嘴里塞满了面包，听见刚刚对自己好的郑小刷也说他，这才想到估计今天这一上午所有人都要嘲笑他了。 唐灿本来想加郑小刷微信，但是他现在有点生气，暂时决定不加了，他从包里抽出来一百块钱，“啪”地拍到郑小刷的桌面上：“给你午饭钱，不用找了。” 第4页 郑小刷看出来唐灿小孩儿脾气，把钱收了，一边思考一边说：“要不你多惹惹陈浔或者他的朋友，打你给我们大伙学习助助兴，你还能改改你这脾气，一举两得。” “你是真欠揍。” 唐灿的坐位在最后一排，跟陈浔隔着一个过道，他趴在自己桌面上，看陈浔的坐位，越想越生气。 “就知道欺负人。”唐灿才不会想是自己的问题，他就觉得自己心里烦死，明明同学没怎么样他，他自己先觉得所有人都嘲笑他，所以唐灿得出的结论是讨厌所有班上的同学，当然刚刚对自己好的郑小刷除外。 “不是，”唐灿皱了皱眉头，好一会舒展开又美滋滋地想，“要是其他人先对我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他们一个当我朋友的机会。” “不过，陈浔不行，跟他势不两立。” 陈浔在唐灿不敢骂，陈浔这会儿吃饭了，他出了教室找了角落给x中徐敬蟋打电话，看是不是那个“九条龙”能重出江湖一下子。 唐灿先是对徐敬蟋一顿哭爹喊娘。 差不多了，就听躲在角落里的唐灿放狠话： “对，放学来找我” “就在校门口！” “一中校门口！” “当着所有人的面修理陈浔一顿！” “看他还敢不敢跟我嘚瑟！” “必须让他知道谁是老大。” 第3章 校门 唐灿个子不算高，座位却安排在最后一排，大概是因为不爱学习的缘故，唐灿视力极好。 可惜的是视力好他也不想坐最后一排，因为他左边挨着的陈浔那个煞星。 最难的是上午趴了三节半课，下午又背对着陈浔趴了三节半，最后半节课唐灿趴的手臂发麻，脑子也睡的浆煳了，再睡下去恐怕要变白痴。 一中教师的建筑很新，他们这一栋楼修的很漂亮，跟x中外墙被水泥包裹外墙不同，唐灿班上的窗子是落地玻璃，需要固定的地方被黑细的金属固定住，阳光晒的时候，靠窗的同学负责拉上窗帘。 夏天的白日格外的长，阳光也晒的时间久，久到陈浔的同桌把窗帘拉开，唐灿随便拿了本语文书把脸盖上。 还不耐烦又不由自主地在书下面抱怨挺大声一句：“好烦啊。”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 唐灿觉察的时候，小心翼翼地书拿开，就看到讲台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和三十几双盯过来看笑话的眼睛。 唐灿一阵窒息。 物理老师什么也没说，笑盈盈地用手指着唐灿，让他站完剩下的半节课。又道：“我真不忍心罚你，等哪天你班主任接受你这个现实认命了，系统地分析完你这孩子有啥毛病，整治你一回，怕是到时候你哭爹喊娘也没有用。” 唐灿罚站在最后一排靠墙，他的正前方是陈浔。 陈浔背影挺拔，安静地靠着椅子听课。一中校服就是传统的蓝白校服，普通人穿起来就蛮普通，但陈浔穿起来特别好看，那么简单的校服随便往陈浔身上一套，就像小明星似的。唐灿又顺着陈浔的背影往下看陈浔的长腿，因为是坐着的缘故，他露出了一点脚踝。陈浔脚上踩着的那双运动鞋，唐灿认得，发售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有买到，心说煞星还挺能显摆。 唐灿累了就从兜里掏出来两颗糖，剥开一颗塞进嘴里，换了个姿势站着，安安静静吃糖，旁人看起来人畜无害还挺乖。 陈浔离桌面的距离稍微远了一点，微微低头正在回微信，物理老师正在画什么摩擦力，唐灿不懂，他倒能看的懂陈浔仿若无人淡定的在微信上回什么字。 的亏他眼神好，要不然绝对吃不到瓜。 对面的人头像是纯白，陈浔的是黑的。 好基友吗？女朋友？这头像还挺别致 白的先发微信问他今天还来家里吗？ 唐灿看陈浔修长的手指给他回：放学就来。 又回覆：待会儿放学我让李叔绕路，给你带五芳斋的粽子。 手机被塞回桌肚前，唐灿看见对方给回了一个亲吻的表情包。 俩人看起来关系是真的不一般。 唐灿翻了个白眼心说：对不起了，您这五芳斋的粽子今天是吃不上了，陈浔今天得挨揍。 等他回过神，看到陈浔正回头盯着他，不多时陈浔开口问唐灿：“美什么呢？傻了？” 唐灿看看陈浔又看看讲台上的时钟，还有两分钟下课。唐灿肯定不敢说自己看陈浔聊天了，心虚地说：“什么也没美。” 陈浔淡定地对唐灿挑眉，唐灿咽了咽口水，把视线转像别处。 陈浔不太留情：“上午那六亲不认的劲儿哪去了？” 唐灿回头看他，没什么底气：“你又不是我亲戚，我认不认关你什么事儿，再说了我发脾气又不犯法。” 物理老师在留作业，看唐灿又在说话，半截儿粉笔扔过来：“新来的，你怎么回事？” “我好着呢，”放学铃响了，唐灿红着脸撒谎：“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听见陈浔肚子叫了，同学饿了，我好心请他吃糖。” 说完了，也不看陈浔表情，背上书包把手里剩下的一颗糖扔到陈浔桌上，从一班后门先跑了。 第5页 当天放学唐灿的小帮派没有开打，原因是徐敬蟋看了眼来接陈浔的车，说这车带翅膀，打完了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小流氓从x中看起来比较能接受，在一中门口就不太符合审美，郑小刷放学路过唐灿的时候，小声说了句：唐灿还认识社会人呢？ 徐敬蟋瞪了郑小刷一眼，郑小刷说了句拜拜，赶紧窜了。 陈浔在校门口路过唐灿，眼神没有丝毫停留。 “这人不能打，肯定惹不起。” “老大。” 徐敬蟋点菸：“干嘛？” “我还有压岁钱，要不咱们先打个五万块的？” 徐敬蟋搂唐灿肩膀：“别惹麻烦。” 唐灿又说：“那他以后还欺负我怎么办？” “我看一中的女生还挺好看。”徐敬蟋那一帮人往网吧的方向走，“以后我们大伙来这……” “来这找女朋友吗？别了吧。” “我是那种人吗？”徐敬蟋撒谎，“哥们儿给你撑腰，等你放学。” 一中校门口的，熙熙攘攘的放学人群，火烧云一般的天空漂浮在上面。 唐灿看到了来接陈浔的车，车从前方转弯，从从闪过的车窗里，唐灿看到了陈浔的侧脸，冷淡又好看。 第4章 回家 网吧外面下起了小雨，唐灿在门口和徐敬蟋一帮人分首，冒着小雨往家跑。 最近几天，尔安巷的路灯坏掉了，晚上十一点钟，巷子里黑漆漆的，唐灿下了计程车，背着书包拼命往家里跑，倒不是唐灿运动天分好，而是唐灿怕黑还怕鬼。 原因是唐灿五岁的时候，刚好他爸在爷爷手里接过来的生意开始走上坡路，国内闻名遐迩的烟花节需要的烟花百分之七十都是唐灿父亲花炮厂供货。 那一年春节他爸和他妈刚办完离婚，唐灿跟唐白河一起生活，唐白河把家里的不动产还有钱都给了自己老婆。过年就带着他和三个师兄在花炮厂里过年，但这这四个人过年不着调年夜饭搞得不吃也不看春晚，而是看恐怖片助兴。 唐白河抱着唐灿，唐灿在他爸怀里吓哭了好几次。夜里唐灿在唐白河办公室的沙发上，随便盖着唐白河的大衣就睡了，凌晨两三点，他听见里乒桌球乓地响动，外面烟花漫天，他爹和师兄们喝多了，在外面放烟花撒酒疯。 唐灿睡的办公室里的灯没开，他背对着窗子，睁眼看到满墙上明明灭灭鬼火一样。唐灿想到刚才跟唐白河看的电影，从此开始怕黑觉得屋子里不开灯，背后的墙角肯定有鬼。 后来唐白河把他抱到花炮厂的院子里，过了一个他毕生难忘的春节。唐白河抱着他，潦草的在他身上裹了一件儿到处漏风的大衣，耍酒疯非要他看烟火，烟花漫天，三个师兄又是点菸花又是闹，唐灿在唐白河怀里被自己家人的精神病吓的嚎啕大哭。 唐灿的家在尔安胡同最里面，门口种着一排桃花树，这时候花已经开了，老远就能闻到香气，怕黑的唐灿在细雨里跑得飞快，他甚至能听清自己的唿吸和心跳声，简直比鬼还吓人。 “卧槽！”回过思绪的唐灿老远看到家门口蹲一黑影，唐灿惊吓过度差点一个跟头摔沟里去，好在腿当时软得不好用，只能站在小路上声音颤抖地问，“你是人是鬼？” 他看见门口桃花树底下蹲着的黑影站起来，往他这边走：“哥，你怎么才回来？” 唐灿听声音才知道这是肖泽楷，这才往敢前走，走到肖泽凯面前，把他手里的伞接过来。唐灿的身子已经被毛毛雨淋湿了，索性就把伞完全倾斜到肖泽楷那边，嘴上叨咕：“都快晚上十二点了，你不睡觉，明天还上不上学。” 肖泽楷比唐灿小五岁，是唐灿大师兄的儿子，这小孩打小长得就像姑娘，唐灿拿他当妹妹养，唐灿给别的小丫头骗子买卡子买糖，必然也会给肖泽楷留一份。 肖泽楷虽然年纪小，但是性子很稳重，门口新装的两个灯，他指着那个说：“你爸今天新装的，我说你怕黑，下午下班他就带回来装好了，他还让跟你说放学别乱跑。。” 唐灿俯下身子掐肖泽楷脸，冷哼：“怎么跟小丫头片子似的，管东管西，以后我回来晚，你不用等我。” 肖泽楷皱眉：“那你就不能早点回来吗？” 唐灿抓着肖泽楷的手臂，敲东院门，他大师兄打着哈欠开门，肖泽楷迈门槛儿进去。 肖诚摸唐灿的头，又道：“今天转学怎么样？” “挺好的！”唐灿肯定不会说自己被陈浔欺负了，怪丢人的。报喜不报忧想着快点撤，回厨房热排骨吃去。 唐灿转身要走，肖泽楷却抓着他的袖子不说话，唐灿回头笑笑：“知道啦，知道啦，以后不在外面玩了，放学就回家。” 肖泽楷松手，唐灿赶紧窜回中间的院子，跑回自己家。 他把书包放下，唐白河已经把排骨热好了。唐灿洗了手先是就着排骨吃了两大碗饭，又为了自己长高干了两盒牛奶，洗漱刷牙二十分钟又听唐白河念叨转学就好好学习半个小时，终于在一点钟上床准备睡觉。 门关上，隐约听见唐白河说了句：不学习做烟花生意也行。 第6页 没有一点高中生样。 他的房间墙上贴满了杜兰特海报，唐灿躺在床上看了两分钟，毫无徵兆地从他勐男粉的床单上爬起来。他想到陈浔穿的那件儿校服，就是不知道自己穿起来会不会也很帅气。 唐灿把一中校服从书包里扒拉出来，又满心欢喜地换上蹦跶到穿衣镜前，没想到只看了一眼，脸就垮下来。 失望。 没有陈浔穿帅。 新校服脱下来被唐灿扔到椅子上，他钻回被窝里准备睡觉。 窗外还在下雨，雨打在玻璃上，在安静的夜里击出朦胧的响声。唐灿酝酿着睡意，手机忽然震了两下，唐灿又摸出手机趴在枕头上。 原来是教导主任把唐灿拉到了一班的班级群里，唐灿不想跟大家说话，但又觉得自己应该礼貌，于是在群里连着发了几个两百块的红包，象徵性地说了句：我是唐灿，请大家多多观照。 这个时间点，对于学生来说不算晚，有些人还在熬夜。 群里的同学领了红包开始说谢谢，欢迎之类。 郑小刷：唐灿零花钱真多。 张恆领了红包嘴还要怼唐灿：显摆什么。 唐灿：@张恆，您有骨气，您别领，吐出来。 群里一时热闹，不多时有五个人申请唐灿的好友。 唐灿点了同意，但没和新班级的同学寒暄。 陈煞星倒是安静，没有参与班级群里的热闹，唐灿从群好友找到那个黑头像，就在白头像旁边。 白头像备註的名字是秦颂，黑的是陈浔。 唐灿还记仇陈浔今天白天让他出丑的事，徐敬蟋暂时又不帮忙欺负陈浔。其实唐灿也不是真的想打陈浔什么的，以前他跟徐敬蟋一起玩，参与打架几乎也不动手，他自己那个小身板子他知道，估计谁也打不过，再说了也不想打架，所以他能逃就逃，不能逃就趁着打架别人注意不到，找个地方自己玩一会游戏，唐灿就是想让陈浔服个软，因为他丢人了。 唐灿想了五分钟该怎么对付陈浔也没想到方法，最后又犯了软骨病，欺软怕硬的没打就先投城，想要跟陈浔搞好关系。 “就是这样的，同学之间就应该友爱才对嘛。”唐灿给自己做心里建设，然后给陈浔发了好友申请还附带友好闲聊。 “你睡了吗？” 安安静静，那边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瞟到椅子上的校服，想起了自己刚刚穿起来的样子，又给陈浔发送还有申请：“你睡了我还没睡，你们一中校服丑的我睡不着。” 他等陈浔通过他的好友申请，只是没等两分钟，他手里的手机就掉到床上。唐灿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睡着了。 第5章 作业 唐灿又迟到。 早自习上到一半，他才距离校门口五百米。 郑小刷偷着给他打电话问他到哪了？ “就快到了，先别管我，你好好上课，”唐灿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嘆了一口气，然后把电话挂了塞到校服上衣兜里。 长椅旁边的绿草里有一只胖橘猫，唐灿微微弯腰把它抱起来放到长椅上。早晨的阳光穿过唐灿细碎的头髮，点亮他一身的少年气。唐灿显有专心地把自的书包摘下来，他没有猫粮，就从一堆零食里面翻出两根火腿肠，用牙咬开，猫一支他自己一支。 大橘吃的特别香，连头也不抬。 “你也太爽了，”唐灿摸了几下猫头，自己嚼着火腿肠含混不清道，“你不用上课，不用考试，不用罚站一整天，没有目标也没人说你，我都想跟你换着日子过了。” “幸福的小猫。” 猫专心吃，头也不抬起。 “跟你说话呢，你看看我，”唐灿见猫不理他，赌气把火腿肠拿起来，“跟没听见似的。” 猫看了他一眼从椅子上跳下来，贤者不吃嗟来之食打算离开。 “哎！你真是猫眼看人低。” “算了，我跟猫计较什么呢？”唐灿从座椅上起来，弯腰把火腿肠重新放到椅子上，一本正经地对猫讲，“记得离狗远一点，狗特别凶，见到狗就快跑。”唐灿叮嘱完，往前走进了校门。 唐灿迟到撞到沈碧薇枪口上，沈碧薇还没说话，唐灿自动去后排站着了。他从转学到现在，因为迟到和不听课，没有一天屁股坐到椅子上，天天都是后背挨着墙。 今天月考成绩下来。陈浔排名依旧稳居年级第一，他们班成绩很好，一直是平均成绩最高的一个班，但这次不是。唐灿转学刚一周多一点就以一己之力把班级名次拉到第三名。 沈碧薇已经愤怒不起来了，她现在已经平静地接受唐灿作为班级一员的事实，开始着手应对，补课计划要跟唐灿家长商量，已经观察到的是唐灿这小孩有点怕陈浔。 “唐灿，”最后一节课即将放学的时候，沈碧薇把手撑在桌面上，“你的作业以后先给陈浔过完一遍，再往上交。” “啊？”唐灿靠墙，手里拿着自己不及格的卷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陈浔咱年级第一，你咱年级倒数第一，一帮一我先给你俩结个对。” 他用余光瞥见陈浔听见老师说给自己辅导作业皱了一下眉头，唐灿如临大敌替陈浔分忧，捍卫不得罪人的底线。 第7页 “我不要，”陈浔可烦他了，他主动加微信示好，陈浔不但没同意好友，还要损他：你穿校服丑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师，我保证好好写作业，肯定认真写，不用陈浔检查。”唐灿连连摆手，藉口说的一板一眼，“陈浔多厉害啊，要给咱们班儿争光的，人家要上清华北大的，我检查作业多不合适，我不能耽误人家学习考第一啊。” 班主任：“就这么定了，你刚也说了会好好写，都好好写了陈浔陈浔过一眼不费事。” 唐灿忍不住偷看陈浔，见这人把笔放到桌面上，拿出试卷翻看起来。 沈碧薇还说等下她去找唐白河家访，谈唐灿学习的事儿，还说作业写完给自己家里人打电话，把家里人接他接回去。 唐灿还想说话，但是沈碧薇说完推开门下班了。 他的作业是另外的，因为他的进度慢，沈碧薇让他从抄古诗开始。放学铃声一打，学生边收拾书包边聊天，然后鱼贯而出教室。 教学楼渐渐安静下来。值日生把卫生打扫干净，拖把洗干净立在墙角嗑了声响，胡雪弄干净教室跟唐灿说明天见，随着她的离开走廊的灯也被关上了。 教学很快空了，学校走廊从喧嚣到没有声响这次是彻底得安静了下来。唐灿把语文课本翻开，很乖地坐好，找到老师说的那几首诗，一个字一个字开始抄写。 学习真的很无聊，他写一会就趴桌上睡着了。 “醒醒，别睡了，”陈浔放学走了一半的路，又反回教室，没想到开门看见班上的新同学在教室里睡着了。 外面的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教室里的灯关了一半，唐灿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睡的安安静静。 陈浔把人叫醒，去秦颂的座位整理堆积的试卷。 唐灿睡的迷煳，醒来有些懵，迷煳道：“这是在哪啊？” 陈浔收卷子的手一顿，回头看唐灿：“在教室。” “哦。”他拿起笔继续抄古诗，他抄的那首古诗还挺凄凉的，他不太懂那首古诗的意思，总之印象里的古诗都挺悲凉，跟他这个人似的。 唐灿在一中水土不服，班上的人都有自己玩乐的小群体，该学习学习该玩就玩。唐灿混日子混的习惯了，不逃课坐在教室里让他抓心挠肝，更何况老师传授对他来讲堪比天书一样的知识。 朋友朋友没有，逃学逃不了，还不如让他死了。 “唉。”唐灿长长地嘆了口气。 陈浔闻言踱步过来，坐到唐灿前桌的椅子上道：“还剩多少？” 唐灿抬头，有点差异陈浔回跟自己说话，“还有两首诗，每个抄五遍。” “快点写，”陈浔瞟了一眼唐灿的书桌，本子是新的，语文书看起来就没有翻过，页面反光备註也没有，写字的人攥笔离笔头很近，一笔一画看起来有些费劲。 陈浔看不惯，把唐灿的手打开，让他把笔握的高一点。 “你干嘛？”陈浔的手有些凉，展开他手指没有一点迟疑，唐灿觉得陈浔的手有点大，也有点温暖，但只是一点点，凉的手为什么他会觉得温暖唐灿也不知道。 “握笔姿势好，写字会快很多。” 唐灿低头继续写作业，嘴上说：“我爸都没管我握笔，也没看着我写作业，你还真是好人。” 这话说的也不知是讽刺还是夸奖，陈浔懒得猜，起身把秦颂的卷子放进书包拉好书包拉链，准备回家。 可唐灿一把抓住了陈浔的袖子。 陈浔看过来。 唐灿有讪讪地松开手。 唐灿想，反正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特殊情况下恩怨可以先放在一边，反正没人的时候也不存在脸面问题，跟陈浔服软完全不丢人。 “你能等我一下吗？”唐灿小心翼翼道，“作业我就写完。” 教学楼里只留几盏灯开着，看起来自己走挺可怕的，唐灿看陈浔没有动作，就要收拾桌子上的书：“要不我跟你一起下楼也行。” 陈浔目光在唐灿身上扫了两圈儿，然后把校服拉链拉到顶，坐到椅子低头玩手机：“你写吧，我等你十分钟。”。 第6章 一起 五首古诗，每首古诗抄写五遍，唐灿一共抄了六页纸张。 完成最后一个字，唐灿拍陈浔的后背：“终于写完了，快帮我检查一下，过了就签个子，这样课代表看见直接就能给班主任，我就不用再麻烦你啦。” 陈浔把手机塞到兜里，他坐久了腿有些麻，就拿着唐灿的作业本站着给他检查。 教室前面的灯被值日生关了，只剩下后半面的灯照着，教室不太明亮，接触不良的灯光甚至还闪了一下。 唐灿已经注意不到灯管了，他比陈浔矮不少，站在陈浔旁边低头看自己的作业。 他贴着本子太紧，陈浔几乎看不到纸，只能看到唐灿的后脑勺，于是他抬手用笔敲了敲唐灿的头：“你这样，我看不到字。” “对不起，对不起。”唐灿赶紧道歉，站到了陈浔对面，“这样行了吗？” 陈浔点头。 唐灿紧张兮兮地盯着陈浔，生怕他说自己不行，直到陈浔在作业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第8页 “合格了？” 陈浔把笔还给唐灿：“可以了。” 唐灿听见陈浔说可以，简直喜极而泣，收拾书包也不管陈浔就要往出跑，直到推开门看到漆黑的走廊，身子一僵才回过头看陈浔：“你走吗？” 陈浔不紧不慢故意的一样，“没事，你着急你先走。”说完了还坐回去了。 唐灿听完了回去也不是，不回去也不是。 “那个…… ，”唐灿走回到陈浔身边，“我没事，我不着急，我就想跟你一起走。” 陈浔不动。 唐灿又开始头头是道，“你看你都给我签字了，我还没请你吃东西是吧，路上想请你吃东西。” “你快起来，我请你吃冰淇淋。” “行吧，”陈浔起身。 唐灿狗腿子一样跑到教室前面，陈浔走过来，他就把教室门灯上。 教学楼的侧门关了，只有正门还在开着，他和陈浔要走过一条没有光的五十米的走廊，只有二楼的正中央才有一点微弱的光。 走廊特别黑，陈浔走在前面，唐灿在他后面跟着。 没一会，陈浔感觉到有人抓住自己的衣服，陈浔回头，唐灿也停了下来仰头看他。 透过走廊玻璃的光映在唐灿的瞳孔上，像是光打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样亮晶晶的，唐灿难得安静一声不吭。 陈浔没说话，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唐灿依旧扯着他的校服，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不过这次唐灿抓得更紧了。 黑漆漆的走廊寂静极了，只留下一前一后有节奏的脚步声。 这种安静维持到他们除了校园大门，夏季温热的晚风一吹，又把唐灿吹活了。 “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 唐灿活了就走到陈浔前面，道路两边店铺的白灯照着唐灿的脸蛋儿，那上面白白净连痘都不长一颗，他没听见陈浔说话，转过头，夜风带起了唐灿一两丝刘海，无端地带着一点稚气。 “你不吃冰淇淋吗？”唐灿正面对着陈浔，倒退着走路，掰自己的手指头数，“还是奶茶，炸鸡，蛋糕别的什么？” “你自己选一个。” “天太晚了，早点回家，”陈浔抓着唐灿的手臂，让唐灿转过了半个圈，“好好走路。” 到了十字路口，陈浔家的司机刚好开过来，陈浔上车，问唐灿需要送他吗？ 唐灿摇摇头，站在车子外面：“我们不顺路，前面就是公交站，我等公交就行。” 陈浔关车窗，唐灿想起来什么似的：“你等我一会，”唐灿跑很快，车窗对面传来声音，“我马上就回来，你等我一下。” 陈浔等了五分钟。 唐灿气喘吁吁地从对面亮着的星巴克店跑出来。 唐灿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下来。 “你跑去干什么了？”陈浔问。 这个夏天有点热，风把唐灿的刘海吹起来，他的额头上还带着一点细汗，他弯腰把手搭在车窗上笑道：“作业我会好好写的，总是麻烦你签字我挺不好意思的，饮料一点儿不贵，你收着我能好受一些。” 唐灿把两杯饮料塞到陈浔手里，陈浔刚想开口。 “先不说了，”远处公交车行驶过来，唐灿又跑了，“我车来了，先撤了。你和司机大叔一人一个啊，别自己都喝了，下周一见。” 陈浔手里的饮料挺大一杯，厚实的塑料杯里装着五颜六色的当季特饮，冰块在里面晃动，接触到热空气的外面凝结着水珠。 “奶茶太甜了，”司机大哥在红绿灯间隙的时候喝了一大口，又回头问陈浔，“去医院看秦颂？” 陈浔点了点头。 第7章 补课 唐灿没想到唐白河那么容易就昏了头，唐白河以前从来不管他，只要唐灿开心，唐白河怎么都行。 唐灿不爱学习，唐白河不逼他，反正花炮厂的生意以经验积累为主，各种制作烟花炮仗的工艺，唐灿很小耳濡目染早就掌握了。最开始转学是怕唐灿跟着小混混学坏，但儿子在一中的学习情况自己拿捏就成。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唐灿班主任的到来，飞灰烟灭。 唐白河办公室的秘书给陈碧薇倒茶，陈碧薇不喝，坐也不坐，只给唐白河说：“唐灿万一以后忽然不想弄烟花了，他做什么工作去？花炮危险还污染环境，如果有一天禁止燃放花炮，唐灿又怎么办？” 话带到这就算完了，陈碧薇扭着高傲的头，“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就撤了。她前脚从花炮厂的办公室一走，后脚唐白河就联繫了好几个补课机构，飞速快约了老师了解情况，给唐灿安排补课。 星期六一大早，陈浔准备穿过马路去补习班上雅思课。还没到门口，老远看到有人拉着书包带子，木头似的看补习班的名字。 陈浔有些眼熟，走进了发现是唐灿在那儿仰头髮呆。 “干嘛呢？” 唐灿兴致不高，伸手把陈浔的教材顺过来翻扬手翻了几页，都是他看不懂的天书：“我还没问你呢，你来干嘛？” “家教老师最近忙，我暂时过来上课。” 第9页 “有钱就是了不起呗，还家教，来机构上课委屈你呗，”唐灿没事找事，开始酸陈浔，“上下学还有司机接，是家里小王子？真能显摆。” 陈浔皱眉，把书抢回来捲成筒敲唐灿脑袋：“别没事找事。” 唐灿怒目而视：“你别敲我头，敲笨了，我赖上你，看你怎么办？” “走吧。”陈浔往补习班走，“都看了半天了还不动？” 唐白河给唐灿报的是一对一的班，数理化生每门都补。 教室特别安静，唐灿做老师给的卷子，虽然他不在乎自己成绩，但最后出来的成绩还是刺痛了唐灿。 无一门及格。老师说，补高二课程的同时，要学习高一的课，从头开始。 以往的生活里，学习从来都不是唐灿的主要的部分，和朋友们吃吃玩玩挺好的，大家成绩都一样，反正倒数第一也轮不到他做。 老师给他留了预习作业，唐灿闷闷不乐地抱着书包出门。 陈浔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看到缩着脖子在门口等他的唐灿愣了一会，缓过来问：“考几分？” “没及格呗，”唐灿笑的有点勉强，轻飘飘地说，“反正我又不在乎。” “不在乎怎么表情要哭了？” “我没哭，造谣我有意思吗？” 往大街上走，唐灿没头没尾问陈浔：“你喜欢热闹吗？” “还行吧。” “我可喜欢热闹，”唐灿用脚把马路边的石子儿踢飞，很苦恼的样子，“做卷子啊，学习太安静了，我不喜欢。” “一个人其实有点可怕，人静下来总会想些七七八八，想了就会难过，热闹了就不会想也不会难过。” “你想什么？” “也没想什么，有时候会想我妈…… ”唐灿见自己说漏嘴了，偷着看了陈浔一眼，转而说其他，“我知道我自己学习差，但我也没打算考什么好大学。” “我不知道考什么专业，也没有心仪的学校，我觉得我弄烟花就挺好的，跟大家一起玩热热闹闹的挺好，干什么非得补课学习？” 陈浔有点诧异唐灿的想法，“那你难过什么？” 唐灿把衣服领子最上面的扣子扣好，吸鼻子：“考试呗，一考试就知道自己多差，别人都比我厉害，我虽然不想比，但是知道自己很差劲，当然烦。” “我看你是不想面对现实。” “我就是不想面对现实，只要不面对现实，我就是最棒的。”唐灿耍赖，他从小就会撒娇，爸爸疼自己，偶尔去妈妈那儿妈妈也会带自己玩儿，更不用说自己的三个师兄，唐灿没事总撒娇。 “你站那别动。” 陈浔停到马路上狐疑地看唐灿。 唐灿蹦蹦跳跳地走近了，然后抓着陈浔的胳膊，把陈浔的两条手臂抬起来。 “做什么？”陈浔皱眉。 “我有点难过呢，”唐灿的手臂从陈浔的手臂下穿过去，抱住陈浔的后背，“给我抱一下。” 有唿吸熨贴着自己的胸口，陈浔僵住，不多时他低头看到唐灿毛茸茸的头髮，给他推开了。 “唐灿。” “嗯？”唐灿的衣服是天蓝色的，领口被一丝不苟地扣着，身子带着少年特有的单薄，仰头看人的时候，眼神显得有些无辜。 “别随便动手动脚。” “啊？”唐灿跟上陈浔，往灯光繁华的街道那头走，笑嘻嘻地说，“你又不是姑娘，抱一下怎么了？怎么这么小气？” 陈浔在五颜六色灯的霓虹灯光晕里停住，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看着唐灿的眼睛还是没说出来。 最后语焉不详地补了句：“不要随便对男的撒娇。” 第8章 歧视 因为补课，唐灿的日子变得忙碌起来。下午五点半刚一放学，唐灿第一个收拾书包从后门跑出教室，徐敬蟋带着其他人就在大门口等着他，有时候去网吧包间做一个小时，有时候去篮球场打一个小时篮球，总之一个小时过了，唐灿就要往补习班跑，补课加上写补习班作业。 他也动过逃掉补习班的念头，但每次想起唐白河花出去的真金白银，唐灿就捨不得逃课了，多少学一点，尽人事听天命。大概是因为唐灿没有再到处捣乱，也没有无端耍小脾气，他倒是和陈浔以及陈浔的朋友们亲近了一些。 陈浔身边有三个人经常一起玩。张恆，杨奕君和白柏青张恆学习跟他不相上下，话特别多；杨奕君是班上的班长，话最少，笑面虎一样带着金丝边眼镜儿；还有一个白柏青，据说学校里好看的女同学，他看一个追一个，没事就谈恋爱。 唐灿觉得世界有些玄幻，除了张恆，剩下的几个学习都很不错，四个人长得也很好。 “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凭什么陈浔身边那几头神兽样样都好，”唐灿那个脆弱的少年心脏瞬间就皲裂了，“就他们几个是女娲捏的呗，我们这些泥点子活该天生发育不良。” “命运啊！”唐灿端坐着，手里的笔尖儿随着哀怨，把纸划漏了 “那几只神兽也不是各个都帅，有一个比较特殊，长得特别秀气，你还没见过。” 第10页 “哪个？”唐灿八卦起来。 郑小刷凑到唐灿耳边说，“秦颂啊，就是上次你坐了他位置，陈浔不是把你给赶下去了吗？” “嘘…… ”唐灿想起来什么一样，贼眉鼠眼地瞅了瞅四周，小声说：“我知道哪个姑娘，上次我不是罚站吗？我看到他们俩聊天了，陈浔说放学去看她，还要绕远给她送五芳斋粽子。” “还有那天我被班任留下来写作业，陈浔还给秦颂收拾卷子带回去。” “你们学校是不是管早恋挺严格的？” 郑小刷点头。 “那更得保密，不要出去乱说。”唐灿把笔从书桌上捡起来，美滋滋地说，“秦颂，你听听这名字多好听啊，最近还生水痘了，陈浔还喜欢她，你说得是个多么漂亮让人心疼的姑娘啊。” “我也想早恋了。” 郑小刷震惊，过了几秒钟站起来，使劲儿用手压了两下唐灿的肩膀，笑的不明所以：“嗯，是个可好看的姑娘了，等下午秦颂来了，你等着看吧。” 唐灿被压矮了肩膀，躲开郑小刷，“我不喜内向的，我喜欢章子怡那样的。” 郑小刷拉唐灿去小卖部买零食：“就是喜欢比你大的，喜欢姐姐呗。” 唐灿点头。 郑小刷穿从货架旁边伸过头：“你知道咱学校最好看的姐是哪个不？” “那我哪知道啊，我才来一个月多一点，班级同学我还没认全呢。”唐灿走进货架，拿了一包薯片，又买了一听可乐。 “陈浔他姐陈曦。”郑小刷把唐灿的帐单一起结了。 俩人往教室里走，等着上化学课。右边空的座位坐着人了，秦颂那个起水痘的男生回来上课了。 唐灿叼着冰棍儿站在门口，像一条发呆的狗。 郑小刷看唐灿愣住，顺着他的视线看，哈哈大笑：“漂亮吧，多漂亮。”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多么漂亮多么可爱的姑娘。”郑小刷语气特别夸张，声音拖得长长的。 唐灿差点被冰棍噎死，奶油冰块儿化到嘴里，呛的唐灿直咳嗽，脸都红了。 他赶紧把郑小刷拽到走廊窗口：“卧槽，秦颂他是个男的啊！” “陈浔女朋友是个男的！” “这是个变态啊！” 尽管郑小刷说：“没听说他们两个谈恋爱，人家就是普通朋友。” 但唐灿就是过不去那个槛儿，他看陈浔和他周围的朋友总觉得怪怪的，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鄙视同性恋，更何况也不确定人家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 班上的同学七嘴八舌，唐灿把化学书准备好，浮皮潦草地翻了翻，余光往陈浔那看，秦颂回头让陈浔给他讲题。 秦颂长得挺好看，长得精緻，笑起来有几分贵气。唐灿设想了下自己和秦颂那样的男生谈恋爱，几乎是马上立刻摇了摇头，他又看给人家仔细讲题的陈浔，唐灿又想了想跟陈浔谈恋爱，自己公主抱陈浔，那画面美的他立马抽了自己俩巴掌。 他的胳膊是用来抱漂亮姐姐的！ 陈浔什么也没干，唐灿自己在座位上开始闹心，只能侧过头看郑小刷写题。 男的和男的怎么早恋啊？唐灿大为震惊。 “不能带有色眼镜儿看人，很正常很正常，习惯就好了，习惯就好了，再说好朋友聊微信，亲密点正常，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化学课下课，陈浔过来收随堂测的卷子。 唐灿在发呆，陈浔叫了他两声，唐灿没有反应，陈浔没了耐心，把卷子直接抽了出来，不小心碰到了唐灿的手肘。 “卧槽，”唐灿一蹦老远，椅子被绊倒差点摔倒，他整个人靠着后墙，“你别过来啊。” “你有病？一惊一乍的，”陈浔抱着卷子往后墙走，“我过不过来怎么了？” 教室里乱闹闹的，聊天的聊天的，吃零食的吃零食，唐灿像个猴子一样侧身扒着墙，心虚道：“没怎么我就是瞎喊喊，开开嗓。” “开嗓有利于我以后考个音乐学院。” “我没歧视的意思。” “歧视？”陈浔皱着眉头继续往前，眼看着就走到唐灿身边，“你歧视谁？” 唐灿看他还往前走，往课桌方向同学聚堆的地方抻脖子着急道：“老师等你卷子呢，你快收卷子去吧。”他一边说一边躲到墙角，人快急哭了，“我没事，我没歧视谁，我歧视我自己还不行吗？” 唐灿马上到墙角了。 陈浔把唐灿彻底逼到无路可退，用拿卷子的右手撑在了最后一排同学的座椅上。 角落逼仄，陈浔用身体环绕着唐灿，他能闻到陈浔校服身上洗衣粉的味道，味道很淡带着一丢泠冽，跟自己家用的洗衣服不是一个味道，比他的衣服好闻多了。 “你歧视谁？”陈浔贴近了。 唐灿身体僵直整个人贴到了墙上，死死地闭上了眼睛，掩耳盗铃，人崩得笔直：“我没有，你离我远点，”他用手撑陈浔的胸口，“你太吓人了，你快去收化学卷行不行。” 唐灿的眼睛闭上了，身体的各种感官开始明晰，他的皮肤甚至能感受到了陈浔的唿吸，气氛蒸腾着唐灿他的脸开始发烫，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螃蟹。 第11页 “唐灿，”陈浔撤开了，推荐用卷子打了下唐灿的头，“想什么呢？” “歧视直男吗？”陈浔看着唐灿张开了眼睛，眼神迷茫，脸皮像水晶虾饺，“说实话，唐灿你是同性恋？” 第9章 老大 唐灿躲着陈浔好几天，不主动跟陈浔说话，也不跟陈浔打招唿了。就连去补课班的转角碰到陈浔，唐灿也是条件反射拔腿就跑，躲到建筑后面，搞得牛奶撒了一身。 唐灿自己心里有鬼，看陈浔就觉得人家不怀好意。陈浔给秦颂补课，唐灿觉得他跟秦颂说自己是同性恋，张恆跟陈浔聊天有时候瞟他一眼，唐灿觉得陈浔大嘴巴造谣他是gay，杨奕君偶尔对他笑一下，唐灿鸡皮疙瘩掉一地。 唐灿想拿个喇叭在讲台上喊：我不是同性恋。唐灿想不通，他自己明明不是，但为什么在意陈浔说什么呢？何况陈浔可能没说。 “老大，你是不知道，我汗毛都竖起来啦，”唐灿从校门口冲出来，一下子撞到徐敬蟋肩膀上，“就是那个陈浔好像在造谣我。” “又开始被害妄想症了？”徐敬蟋今天穿了一件儿飞行员夹克，从兜里掏出烟用手捂着火点起烟来。 “给我一个呗？”唐灿说，“让我也抽一下。” 徐敬蟋用手指弹唐灿一个脑瓜蹦：“你别碰这个。” 徐敬蟋今天带了三个小伙伴来一中门口等唐灿，他都连着等唐灿快俩月了，门卫大爷带有色眼镜儿看人，好像几个孩子站门口会把一中空气败坏了一样。 陈浔、秦颂，张恆和杨奕君从教学楼出来，老远就看到唐灿跑出校门，从他们那个角度看唐灿是撞到徐敬蟋怀里。 “那个唐灿跟班上同学不好好玩，整天跟校外混子一块玩，”张恆边走边说，“也是朵奇葩。” 秦颂也接话，“我听浔哥说，唐灿是家里塞钱进来的。”他们这些同学里，秦颂家里最困难，升高中的时候拼了命的学习，发布成绩以后还打了整个暑假的工，这才入了学。“多少人想考都难考进来，塞钱也找不到关系，唐灿为什么不珍惜，还和混混玩到一起。” 唐灿眼睛好用，看到陈浔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躲到徐敬蟋身后了，心脏惴惴不安地跳。 陈浔做的事情简单的多，直接抓着唐灿的校服领子，就把人个给揪出来了：“好不容易学习上有些进步，偏不思进取，整天跟一群杀马特混个什么劲儿。” “我老大不是杀马特，”唐灿等着眼睛特别认真地重复，“真不是。” 徐敬蟋把唐灿抓回来放到自己身后：“唐灿跟你不是一路人。” 唐灿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徐敬蟋个子高，唐灿从徐敬蟋后边蹦了好几下：“我老大说的对。” 杨奕君手插兜，用肩膀撞了下陈浔：“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了？唐灿和这群杀马特在门口玩不是已经成了一中风景线了吗？” 陈浔这才意识到自己多管闲事了，他不是那种人，但唐灿总能挑起他的情绪。 “是逾矩了，”意识到这点的陈浔凉凉地看了几眼唐灿道：“你非要当废物，就当废物吧。” 这话说的特别不好听，一下子就把唐灿点炸了：“你才是废物，你全家都是废物，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在看不起谁呢？” 唐灿看陈浔不理他，往他家车的方向走，他还给秦颂开车门，然后自己绕了一圈上车，车门关上车就开走了。 车后的唐灿气得不行，气得想差点追车去。好在徐敬蟋用胳膊拦着他，唐灿委屈的要命，一边看车一边回头看徐敬蟋表情要哭了：“陈浔他不要脸，他骂我废物。” “老大，他骂我废物，他还跟别人说我是同性恋。” 徐敬蟋伸手摸了摸唐灿的头髮，“我小弟才不是废物。”他咳嗽了两声，有些别扭地安慰人，“也不是同性恋。” 那天放学直到夜里11点，唐灿没有去补习班也没有回家。徐敬蟋请大家去吃了火锅，吃完了又去唱ktv，唐灿因为陈浔没有很开心，到了ktv更不开心，因为徐敬蟋说，以后不会在去校门口等唐灿了。 唐灿太难过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就低头用手揪校服袖子上的毛刺。 徐敬蟋开了两瓶啤酒，递给他：“别不开心了。” 徐敬蟋开始说别的：“我找了个新女朋友，我很喜欢她，想跟他结婚，也想计划着将来。” “什么时候找的，”唐灿吸鼻子，“我都不知道。” “就你转学的那几天，”徐敬蟋伸开手臂靠着沙发，往窗外看，“也是你转学之后，我和大哲总在校门口等你，是怕你被欺负，后来看你没被欺负挺开心。” “这下我和兄弟们也就放心了，不用去门口等你了。” “免的给你丢人。” “你们不丢人，不丢人，丢人的是他们，”唐灿意识到自己要失去什么，着急道，“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学校，要不我转学回来也行，那学校里的人除了郑小刷别的一点都不好。” “说什么傻话呢，你自己也知道那不可能。” 第12页 唐灿盯着啤酒杯里白色的泡沫，黄色液体里的水泡快速升上来，变成液体上面的白色泡沫，然后碎裂，渐渐变成原状。唐灿想，他可能又要变成一个人了。 “唐灿，我们都知道你家有钱。但你想没有想过，要是有一天你们家没钱了，你要怎么办？” 一帮小年轻点歌乱嚎，房顶的灯光变幻，映着唐灿的眼睛显得格外清澈。 徐敬蟋语重心长道：“明天起，我也不混日子了。以后我得娶丹丹，没个好点的大学文凭，她爸估计不会让我进家门。” “唐灿。”徐敬蟋用酒瓶子碰了下唐灿的酒杯，“你也好好的，不要当和我们一样的废物，连门卫都不会给好脸色的废物。” “我每天都期待着你跟我说，老大，我不跟你混了。”徐敬蟋把酒干了，对唐灿笑笑，“既然你不说，那就由我来说。” “唐灿，从今天起你不是我小弟了。” 散场的时候，唐灿一身酒气，他们在门口分别，徐敬蟋和那一群人往西走，只他一个人往东走，唐灿鼻子一下子就算了，他没有朋友了，一个朋友都没有了，所有过往熟悉的一切就这么和他分道扬镳了。 唐灿气得锤了好几下路边的垃圾桶，没想到垃圾桶的边缘太锋利，划伤了唐灿的手，唐灿气得又使劲锤了两下，他既难过又生气，一阵悲从中来。 书包里的文具偶尔磕出响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他心里也知道这事情谁也不怪，是他跟朋友们走的路不一样了，过了那个交点，他们不能一起上路了，人总是孤单的，不可能永远热闹。 唐灿还是怪，他怪起了陈浔，是他先骂别人废物的，所以徐敬蟋才一口一个废物，他没有朋友，唐灿要陈浔还给他。 路上刮着小风，但丝毫没有吹灭唐灿的怒气，唐灿跟班长要了陈浔的地址，越走越快，然后在凌晨的街头打了辆车，怒火沖沖得找陈浔干架去了。 路面的石砖上留在了几滴唐灿的血，那是唐灿刚刚被割伤滴下来的，唐灿没有管他。 第10章 上树 下了计程车就是s市着名的别墅区，这个时间人都睡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个区域显得特别安静。独栋别墅间隔的距离不远，每一户都亮着暖黄色的宅灯。 唐灿付好钱下车，他先是停了一会，用红色的丝带把自己受伤的手胡乱地缠上，然后用牙齿咬了个节。车子在他身后驶过，拂起一阵热风。 唐灿弄好手上的伤口，带着怒气往坡上走的飞快，肉眼看到陈浔家的那一栋，唐灿就跑了起来，待到了门前，唐灿以一种似乎要灭了陈浔满门的力气毫不犹豫地按响了门铃。 凌晨一点钟，陈浔已经睡了。他被楼下的狗叫惊醒，接着是李阿姨的敲门声：“陈陈，楼下来了个小孩，说是你同学。” 陈浔起身。 李阿姨欲言又止：“好像喝酒了。” 陈浔推开被子，把外衣披上，“说名字了吗？” 阿姨也跟着往楼下走：“说是叫唐灿，那小孩好像怕狗，抱着树干不敢下来，让你下去接他。” 陈浔在二楼转角的台阶停住：“阿姨，你先去看看我妈，她睡眠不好，别醒了到处找你。” “成。”阿姨说完，往楼上走去。 陈浔到出门一看，就瞧见扒着院里的梧桐树干不撒手的唐灿。 陈曦养的那只萨摩正在唐灿脚下转圈。 夜很浓重，天边挂着圆月，树上挂着唐灿。一月一狗还有一傻逼。 “找我有事？”陈浔抱着胸看唐灿。 唐灿本来要找陈浔干架的胆量随着他看到那只狗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唐灿四肢抱着树干，看看狗又看看陈浔，“你能先把它弄走吗？我怕他咬我。” 陈浔没动。 唐灿咽了咽口水，好生劝人：“陈浔，你把他弄走吧。” “别废话，什么事快说。” 又是一阵安静，陈浔平静地看了一眼唐灿，转身要回去睡觉了。 唐灿傻眼了，气得跳脚：“我来找你干架，因为你骂我废物，还有我老大说不要我当他小弟了。” 他说完这话好像多委屈似的，“都是因为你，你还是人嘛？” “你看看，”萨摩在树下坐着伸舌头，唐灿想下看了一眼赶紧撇开眼睛：“连你们家的狗也要欺负人是吗？” 不多时陈浔把跟着阿姨开门熘出来的狗牵走了。 “下来吧。” 唐灿别别扭扭地滑下来，他有点不好意思了，本来是打架的，现在有点丢人，所以他转过身背着陈浔扣树皮，“咱们今晚先就此别过吧，”唐灿背着陈浔小声说，“有朝一日再战。” 陈浔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一点二十。“行了，行了，都这么晚了，”陈浔拽着唐灿的袖子关门上楼，“别折腾了。” 唐灿跟徐敬蟋喝的有点多，思维不太连贯，还有些睏倦，再意识到他和陈浔之间今天没有干架的气氛的时候，他更睏倦了，连人也被酒精蒸腾的更晕。 陈浔拉着他上楼梯的时候，唐灿看到了走廊拐角的全家福，一家子大美人男的女的都好看。唐灿的目光又定在前面领他走路的人身上，陈浔个子真高啊，个子高看起来就不好惹吧。最终陈浔把唐灿带到了卧室。 第13页 “我妈神经衰弱，你轻点作，”陈浔到了卧室把们一贯，就不管他了，而是回过身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套新的睡衣扔给唐灿，“一身酒味儿，去把自己沖一冲，沖好了睡觉，明天还得上课。” “哦。”酒精已经让唐灿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甚至让自己直接切换成执行命令模式，唐灿接了陈浔的睡衣，毫无戒备的进去盥洗室。还是陈浔眼疾手快地把他的书包摘下来，放到了自己书房的桌子上。 唐灿回头眨眼看陈浔。陈浔说了声“去吧，”唐灿才走进盥洗室关上门。 过了二十分钟，唐灿从浴室里走出来，他穿着陈浔的睡衣，发尾还带着水汽，困得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我好睏。”唐灿坐到床尾，小声问拿着医药箱进到房间的陈浔，“我为什么要跟你进来洗澡。” “你哪那么多为什么。”陈浔跟唐灿并排坐到床尾，把唐灿的右手捧起来。 那上面缠着一圈质地良好的丝带，是唐灿划破了手背，血蹭到了校服上，被路上打车的司机看到，又碰巧唐灿和司机大哥的纸巾都用完了，司机大哥就把给买个女儿蛋糕上的宽丝带抽下来给了唐灿。 “怎么弄的？” “什么怎么弄的？” 陈浔抓着唐灿右手缠的实在的红丝带晃了晃：“这个。” “我打垃圾桶来着，不小心被划伤了。” “嗯。”陈浔问，“唐灿有人说过你是傻逼吗？” 唐灿想了一会默默地点头。 一室寂静。 唐灿怕自己感染，所以洗澡前他把丝带解开了，擦干自己以后，又把丝带马马虎虎地缠好了。 陈浔打开医药箱，捧着唐灿的手凑近了一些。 唐灿的手很白，能清晰地看到血管，红丝带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诡异地衬托着唐灿手背的皮肤更白了，带着一种天然的脆弱感。 陈浔一层层绕开丝带，入目看到水浸过的伤口有些骇人。 他用蘸了酒精的棉棒去碰，唐灿反射性地抽开手。不过被陈浔即时地攥住了。 “疼。” 陈浔抬眼，唐灿的大眼睛瞬间涌上一半的眼泪，映着床头灯波光粼粼。 “你要哭了吗？” 陈浔用指尖搔了搔唐灿的手心，似乎在宽慰他，“忍一忍等下就不疼了。” “听话” 唐灿垂头看到陈浔为自己包扎伤口，神情格外认真，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他，唐灿不禁鼻子一酸。 “我没朋友了，”唐灿垂眸看陈浔用医用胶带他手上的纱布粘好，忽然开口，“徐敬蟋说他以后放学不来找我了。” “他说他不要当废物了，”唐灿慢慢眨了几下眼，“徐敬蟋人可好了，我们常常一起吃午饭很热闹，也一起打篮球打扑克，我在以前的学校很快乐。” “你为什么要说他是杀马特废物啊，不就是学习不好吗，可是学习又不是人生的全部，”唐灿的眼睛很痛，眼泪漫了上来，因为酒精说话没了逻辑，东一句西一句的，“为什么要用一个人的学习成绩去否定一个的品行呢？” 空间安静了几秒钟，唐灿又开口：“我一点也不喜欢一中，在这里我没有朋友，没人跟我一起吃午饭，也没人跟我一起打篮球，”他用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我想回x中，可是徐敬蟋说他不做废物了。” 陈浔的睡衣对于唐灿来说太大，套在唐灿身上显得过分单薄了，陈浔不知道怎么安慰唐灿，于是伸手把他的睡衣袖子折了 唐灿终于忍不住地抱住陈浔脖颈：“徐敬蟋说他不做废物了，” “那我也回不去了。” 许是喝过了酒的缘故，唐灿的身体有些热，陈浔被唐灿抱着，热气很快透过来，体温蒸腾着他。 陈浔僵硬了几秒钟，才半犹豫地把手放在唐灿的后背上拍了拍，“对不起，”陈浔说：“是我说错，你不是废物。” 唐灿又在陈浔的肩膀上讷讷地说着什么，没一会就睡着了。 陈浔放开了唐灿，扶着他的后脖颈小心翼翼地给他搁到了枕头上，昏暗的床头灯给唐灿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影。 他给唐灿盖好被子，又用唐灿的指纹解锁了手机，给唐白河打电话说明情况，弄好了也绕到床的另一边上床睡觉。 陈浔侧头看躺在自己身边的同学，唐灿静静地唿吸着，睡的舒服又松软。陈浔看了一会，伸手把床头“啪”地关了。 室内一片黑暗。 夜里两三点，陈浔的卧室里又出现了响动。 “陈浔，”唐灿没睁眼睛，声音有些委屈，“我腿疼……” “我好像在长个儿，骨头疼。” 陈浔睡的朦胧也没睁开眼睛，他向唐灿的方向凑了凑，伸手臂。 唐灿很自然地滚到他怀里。 陈浔一只手搂着唐灿，另一只手在被窝里揉了揉唐灿的膝盖窝，弄好了又在唐灿的大腿上掐了一吧。 “好了。”陈浔说。 “嗯。” 黑暗里的两个人很快陷入了沉睡。 第11章 饺子 第14页 唐灿先醒的，昨晚上喝了酒早上被渴醒的。他的睡姿不太好，一条腿搭在陈浔的身上，怀里抱着的是陈浔的手臂。 唐灿放松开了手里抱着的陈浔的手臂，翻身侧躺，跟陈浔面对面。唐灿觉得躺的位置不舒服，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肩膀都盖住了。 陈浔还在睡，睡的很安静。他的脸正对着唐灿，皮肤没有一点毛孔，皮肤颜色也很匀净，一睁开眼睛就是这么一张轮廓很立体的脸对唐灿来说冲击力有些大。 唐灿的喉咙忽然有些发紧，他咳嗽了两声，终于忍不住开始欣赏。 “哇，这陈浔长成这样是不是有点祸国殃民了。”唐灿伸出爪子摸了摸陈浔的鼻樑，指尖还没离开陈浔的脸，陈浔张开了眼睛，唐灿又缓缓地把手放回了被子里。 “我是大直男。”唐灿讪讪地说，“你别误会。” 陈浔没搭唐灿的话茬，反问他，“想起来昨天晚上撒什么酒疯没？” “想起来了，”唐灿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埋进被子，不好意思道：“陈浔，昨天晚上麻烦你了。” “今天要找我打架？” “啊？”唐灿想起昨天晚上自己从树上下来，觉得自己怕狗有些丢人，跟陈浔今天约架了。 “咱俩和好吧，”唐灿身子一挺，从被子里窜出来，床垫震动了一下。 他的侧脸压着自己枕头上的手，和陈浔面对面，“我不想跟你打架了，和好行不行？” 两个人的脸离的太近了，唐灿睁着眼睛，巴巴地看着陈浔在等他的答案。 陈浔看了会唐灿，不多时别过眼睛起身，他把枕头扔到了唐灿的脸上欲盖弥彰，“起来洗漱吃饭，等会去学校。” “就来。”唐灿把砸在自己脸上的枕头拿开，从床上蹦到地毯上。 “我的天，”他低头看自己踩在脚底很长一段的睡裤裤脚，“这也太打击人了，要长成一个男子汉还有可长的一段路得走。” 唐灿的校服已经被阿姨洗干净了，他洗漱好换上的时候闻到了和陈浔校服一样的味道。 他跟着陈浔去饭厅吃饭，唐灿在人家睡一晚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没想到还要在这里蹭饭。 到了饭厅唐灿这下子见着昨晚儿那张全家福上的人了。不过陈浔的爸爸不在家里，唐灿想没准是出差了，就好像唐白河有时候半个多月都不回来，把他丢给大师兄，唐白河放心的连个电话都不给他打。 陈浔的妈妈起的很早，没事干就和家里的阿姨一起包饺子，煮排骨粥。唐灿本来以为陈浔的妈妈应该像是电视剧里的贵妇一样高冷不理人。出乎意料的是，姚莉除了长相气质很好，性情和普通的寻常家的妈妈没什么两样，甚至比自己妈还好，因为他妈都没给他包过饺子，也没给他煮过早餐。 家里一共四个人，还有一个陈浔的姐姐陈曦，那是个很清瘦的姑娘，典型的浓颜系女生，笑起来眼睛流光溢彩，长得和妈妈有几分相似，但和陈浔最像，像女版的陈浔。 唐灿第一次看见陈曦就惊为天人，端着饺子都不会走路了。他还在想起郑小刷那句：知道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姐姐是谁吗？唐灿想这下子真的相信是陈曦了。 陈浔一家子基因怎么长得啊，他还没想完，小腿就被人狠狠地踢了一下。 “你又踢我干什么！”唐灿端着饺子回头，看见陈浔正居高临下看着他。 陈浔没管他，他到唐灿前面，用自己的后背挡着他，就是不让他看陈曦。唐灿这才觉察到自己正盯着人家姐姐看呢，他跟在陈浔后边嘀咕陈浔，“真小气。” 他们把饺子从厨房端到饭厅，桌子已经被阿姨和姚莉收拾好了。 桌子上有两盘饺子，粥，豆浆和小菜。陈浔和唐灿坐在一边对面是陈曦，姚莉坐在主位上。家里人除了姚莉都不爱吃水饺，唐灿很爱吃，姚莉一会给他夹香菇猪肉的，一会给他夹虾仁猪肉馅儿的。 姚莉给他夹什么，唐灿就吃什么。吃了好几个唐灿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唐灿抓着筷子，用另一只手挠头：“不好意思啊，我吃太快了。” “饺子太好吃了。” “没事，”姚莉看唐灿爱吃香菇猪肉的，又给他夹了五个，“陈浔，小曦随他爸都不爱吃，我一个人吃，包饺子动一次也不划算。” “你来了还可以跟阿姨一起吃。” 唐灿也不侷促别扭了，抱着碗吃的好开心，陈浔看唐灿吃的样子嘆了很长一口气。 “这还是生面孔呢？”陈曦平时吃的不多，喝了两口粥就把碗放下了，她用手撑着侧脸看唐灿，“平时也就秦颂啊还有张恆那几个人来家里玩，留宿也是在客房。” “你和陈浔这是多好的朋友啊？他能跟你睡一个房间？”这把陈曦弄的很疑惑，“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陈浔面无表情：“这不是我朋友，他来找我打架的。” 听到唐灿是来打架的，姚莉和陈曦盯着唐灿的小身板，没忍住笑了。 唐灿差点给饺子噎死，脸都噎红了。 这也太伤他的的心了，昨天他们都睡一张床上了，怎么就还是敌人呢。陈浔他就是没有良心，说句是好朋友能死啊。 第15页 陈曦见唐灿噎的厉害，就递给他一杯牛奶：“慢点吃。” 她见唐时穿着校服看起来有些可爱，去书房拿书包路过唐灿，伸手拍了拍唐灿的后背：“顺一下，别着急。” 唐灿嘴边蹭着奶渍，回头看陈曦，他的眼神里带着羞赧像只侷促的小狗狗。 “谢谢姐姐。”唐灿说。 陈曦忍不住还想拍。 “我吃完了，”陈浔把粥碗搁到餐桌上，碗底磕到桌面上有些响。 陈浔起身也往书房去拿书包，他对陈曦说：“他噎不死，姐你别管他。” 第12章 姐姐 连着好几天唐灿整个人都美滋滋的。具体表现为走路不瞎能看见同学了，上课耳朵不聋也举手答题了，碰见陈浔也不翻白眼了还蹭着人家一起出校门吃午餐。 因为唐灿性格转好，还在班上混到了挺好的人缘。用张恆和杨奕君的话来说，和唐灿相处久了，就发现还挺有意思的，唐灿没什么坏心眼，除了有时候耍小孩脾气。 人也是贱，唐灿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烦人，现在相处一段时间，竟然会觉得唐灿这个小孩儿脾气也挺可爱。 “唐灿你最近阳春三月春光灿烂的，”郑小刷吐槽唐灿：“是不是脑子坏了？这就是现实版的大变活人。” “你知道个屁，是爱情的伟大力量才对。” “我可能要早恋了，”唐灿用手撑着下巴，脸有些红无端地开始畅想起来，“唉，你说我和她的小孩叫什么名字好呢，我要是和她结婚，她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好啊，要是她觉得我不够好，我该怎么办？” “今天回家我要数数给我自己攒的娶媳妇的钱有多少，不够我再攒攒……” 郑小刷抄作业的笔停下来，瞬间八卦起来：“谁啊？你要跟哪个女生早恋？” 然而唐灿对于郑小刷的激动无动于衷，他正陷入自己的沉思里：“唉，你说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的啊？” “嘿，”郑小刷敲唐灿的头，“你这还没开始恋呢，就开始想孩子了。昨晚儿几粒花生米啊，喝成这样？” “你懂个屁。”唐灿余光扫到陈浔拿着扫把出了后门，赶紧从教室抓着扫把追着陈浔沖了出去。 他们要穿过操场去班上的分单区搞卫生，一班分担区在教室对面的小红楼，小红楼牌子上的“礼”字和“信”字之间的三棵树和小路就是一班分担区。 唐灿本来不是和陈浔一起值日，但为了接近陈浔，他特意用两张演唱会门票和杨奕君换的。 陈浔在树荫下头扫落叶，唐灿接好水管给花圃浇水。 “我可真是开心，这是我们俩第一次一起值日呢。” “夏天树叶也掉，好奇怪。”唐灿不知道跟陈浔聊什么，开始没话找话。 然而陈浔没出声。 “那你需要我帮忙吗？”唐灿问。 陈浔还是没有回答，依旧微伏着身子清扫小路。 唐灿以为陈浔不说话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就把水管关了，走到陈浔身边，手肘压着自己膝盖。 他比陈浔矮了许多，半蹲着拧巴个从下向上看，“陈浔，你别跟我客气，”唐灿眼神特别真诚，“我会对你好的，你需要我就说，我都帮你。”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陈浔把唐灿的脸推到一边，皱眉道：“又在发什么疯？” 唐灿嘿嘿笑：“这哪是发疯啊，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毕竟我要追陈曦，我就得担负起责任，全心全意地照顾你，但是后面的那句话唐灿没敢说。 “对我好是吧，”陈浔对唐灿笑的假的一批，把扫把塞到唐灿手里，“那你先帮把分担区弄好。”话说完，陈浔把唐灿手一松转身回去教室了。 唐灿：………… 唐灿拿着水管石化成一座雕像，等陈浔的背影走出几十米，才后知后觉地朝着陈浔嚷嚷：“你还是人嘛！就留我一个人值日！等一会我被鬼抓走，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陈浔闻言回头。 唐灿赶紧谄笑：“没事，没事，可愿意替你分担工作呢。” 到底是夏天，早自习没开始，暑气就蒸腾上来了，唐灿给花圃浇好了水，抱着扫把去了趟小卖部买了好些吃的，又美滋滋地踩着上课点走回教室。 他把零食分成三分，一份给陈浔，一分是陈曦的，另一份留给自己吃。唐灿想了好几个理由，怎么让陈浔帮忙把吃的送给陈曦，想了好几个方法自己都觉得不行。 他也没追过女孩子，陈曦还是他第一个想追的，唐灿觉得自己可太怂了，连找陈曦说话都不敢，只能想着先让陈浔帮帮忙。 郑小刷刨根问底并且保证保密，最后如愿以偿地知道了唐灿要追的是陈曦。郑小刷说唐灿肯定追不上，人家陈曦估计拿他当弟弟看还差不多，可还是架不住自己嘴贱问唐灿看上陈曦什么了。 唐灿想了整堂课得出结论，对陈曦动心好像很容易。 她长得很像陈浔，学习好长得还漂亮，唐灿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逻辑有哪些奇怪，每次他碰见陈曦就会紧张，作为一个男生对这样的女生心动很正常啊，毕竟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 第16页 然后这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从教室外头接了杯热水，回到自己座位上把桌肚里的零食拿出来，递给了陈浔。 唐灿坐到张恆的座位上，回头看陈浔：“给你的。” 陈浔没看桌上的零食袋子，而是盯着唐灿的眼睛，把唐灿的脸盯红了。 陈浔觉得有意思，他把笔搁在桌子上，挑下眉头问道：“然后呢？” “多的另一份是给咱姐姐的，”唐灿说，“你帮我送一下好不好。” 陈浔又不说话了。 唐灿伸手抓陈浔的袖子，强行解释，“咱们这不是都是朋友了吗。” “对吧，我就寻思呢，给你姐姐留点好印象，我怕她烦我。” “万一我以后去你们家，她放狗咬我怎么办？撵我怎么办？” “我要是你的好朋友，总得估计好朋友姐姐不是吗？” 陈浔好像没听唐灿讲话，他抓着唐灿的手，把玩一样的拨弄他的手指肚：“怎么弄的？” “刚出去接热水，玻璃水杯不太隔温，烫了一会，”唐灿垂眸看自己的手指，皮肤有些红，很寻常的现象，“没事，一点也不疼。” 陈浔在唐灿手指上抓了一把：“行了，知道了。” “那你帮我送吗？” 第13章 试探 “不送，”陈浔特别淡定地说，“想送自己去。” 陈浔是个不要脸的，唐灿要被他气死了。他不仅不帮忙，还把所有的零食全分给同学了。 秦颂和张恆在那里眯着眼睛吃的特别开心，班长杨奕君边吃边按唐灿肩膀：“下次别买那么多，我们吃不完，意思意思就行了。” “要点脸吧，”唐灿把杨奕君的手拂开，“那不是给你买的。” 这些不要脸的，不但把他的“爱情”吃了，还敢损他说别买那么多，嫌多你少吃两口啊，张恆那个大嘴叉子，就怕把塑胶袋吃了。 “那也不妨碍我吃，”张恆流里流气地对唐灿说，“小火山，我发现你最近很奇怪。” “你是发现错了，”唐灿气的也拆吧开一包薯片咬的嘎吱嘎吱响，“我很正常的好吧。 “你正常？” “你正常，你最近总粘着陈浔，又是好吃的又是好喝的，你是不是肚子里存了什么坏水？” 他说这话唐灿可不爱听了，但又找不出什么话来怼。陈曦还没追到，千万不能给别人说，要不然别人见到陈曦说谁谁追你，给姐姐找麻烦怎么办。 “我那是感谢陈浔好吧，”唐灿从桌肚里掏出来自己的作业本，啪地拍到了张恆面前，“看见没，看见没，这都是我写好的作业，陈浔给我签的字，我就不能谢谢人家吗！” “还真是，”张恆翻了翻，把本子放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陈浔是你家长呢。” “陈浔，”张恆对着陈浔笑的肚子疼，“你这孩子带的不错，哈哈哈哈，我家长都没给我签过字呢。” “张恆！”唐灿把他手里的吃的全抢走，然后一把塞到陈浔的书桌，气得对张恆龇了一口小白牙，“你别吃了，这么损我，零食就不给你了。” “你看你小气的。”张恆在唐灿的头上拍了一下继续逗他。 唐灿怼不过，“你就不能管管他吗，”唐灿指着张恆赶紧跟陈浔告状，“你怎么什么朋友都有啊，你看他好烦人。” 陈浔剥了两粒奶糖塞嘴里，用纸巾擦手，眼不见心不烦。 唐灿见告状无门，从座位上窜起来跟张恆拼了，在教室里带着大傢伙闹的鸡飞狗跳。 陈浔看了一会，忽然把手放在了唐灿腰侧，然后半只手臂圈了过来，把唐灿拉到自己腿上。唐灿的腰很细，人也瘦，陈浔稍微一用力，唐灿就坐到了自己腿上。 当陈浔把手搁在自己腰上时，唐灿忽然静止了。他、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他转头问陈浔：“你干什么？” 陈浔说：“吵死了。” “那我小点声，”唐灿坐在陈浔大腿上扭过身趴在陈浔耳朵边上，悄咪咪地说话，“你看这么小声可以不……” 唐灿不觉得这样子有什么奇怪，班上的男同学这么闹的也多，没转学时候徐敬蟋的大腿他也做过。 他太过自然了，反倒是陈浔在唐灿侧腰上使劲儿抓了一把：“滚吧，好好玩儿去。” “这就滚蛋，”唐灿蹦跳着下地嚷嚷着跳到张恆背上，誓要跟张恆决一死战。 这天放学，唐灿一点都不着急，以往他都是一个冲出校门。今天他一反常态，教材还有补课的作业，他都摆放的特别仔细，余光扫见陈浔出了教室，唐灿才刷啦拉书包拉链，跟着出了教室。 秦颂下午又请假了，这会只有陈浔自己，唐灿亦步亦趋地跟着，陈浔一回头，唐灿也扭脸回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几次以后，陈浔停了脚步，张口：“行了，别装了，赶紧过来。” “这可是你邀请我过来的啊，”唐灿开心死了，炮弹一样冲到陈浔身边，拉着书包袋子跟陈浔并排出学校。校门口不让停车了，陈浔家的车要停在校门口500米的那个十字路口。陈浔和唐灿在校门口左边的花坛边上等陈曦出来。 第17页 唐灿手里还抓着一板巧克力，那是他给陈曦留的。 他攥着巧克力，眼巴巴地看着校门口的人。陈浔看见，陈曦从校门口出现的时候，唐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人生鼎沸的校门口，周围的人群在陈浔眼里是灰色一片好像隔着一层不真实的雾，只有唐灿的眼睛流光溢彩，可他看向的人却是陈曦。 陈曦跟班上的姑娘一起出来的。见到唐灿，陈曦伸手就揉唐灿毛茸茸的头髮，另一个女生掐了掐唐灿的脸皮：“上周你请我们班上的女同学喝可乐，还没谢谢你呢。” “不客气。”唐灿有点不好意思，“应该的。” “这个给你，”唐灿把巧克力递给陈曦，“这个给你吃。” 陈曦愣住了，好一会她接住了唐灿的巧克力，然后拆开了包装。她掰开了一块塞到唐灿嘴里，笑着说：“分着吃。” “今天还来我们家里玩吗？”陈曦和朋友走在前面分食巧克力，回头对唐灿说，“我妈还念叨着你来家里跟她吃饺子，什么时候再来家里一次，我妈很喜欢你。” 唐灿听罢仰头看陈浔。 陈浔就走在自己身边很安静。 唐灿仰头问：“我能来你家里吗？” “唐灿，”陈浔忽然叫他，“你想来就来，不用问我。” 得到答案唐灿又开始瞎开心起来。 校门口的路笔直，太阳落下去了，灯火不甚明亮。陈曦和朋友在聊天，唐灿和陈浔走在后面，隐隐约约地唐灿听到陈曦说：“男生没有一个好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灿以为自己听的不真切，满脑门问号。 没一会陈曦回头寻找大家认同，他问唐灿：“是吧，男的都不是好东西。” 苍了个天啊，唐灿那颗少年的心又碎了，陈曦这是在骂他不是好东西吗？ 瞬间悲伤涌上心头，唐灿侧头眼泪汪汪地看向陈浔：“我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 陈浔看他可怜巴巴的，忍住没笑，他摸唐灿的发顶：“行吧，你是好东西。” 唐灿瓮声瓮气地说：“你就损我吧，知道我愿意对你好，就可劲儿损我。” 陈曦听到陈浔说唐灿，又回头对陈浔说：“陈浔，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浔：………… 第14章 冷焰火 唐灿学习学的很随意，但是上课有认真听讲，补课也有认真学习，玩的时候马上就把学习放下连字母他都不想一下。 平时做题会的就是会的，不会的也就空着。班主任老师说过唐灿几次，不会写就随便解题目，把卷子都填满了哪怕写个公式带一下，万一老师能给个卷面分也还挺好的，可是唐灿依旧空着，因为怎么也编不出来。 老师常常感慨，唐灿就是个实诚的小孩。这小孩最令人惊异的地方是，唐灿只要在卷子上写了的题目，肯定就不会错。 考试卷子上，唐灿题目空的越来越少，他也不再是班级上倒数第一。第三次月考的时候，唐灿已经前进到班级中游。尤其是化学，他的分数常常很高，就算陈浔也不遑多让。 秦颂有时候会酸唐灿，有钱真好。钱能让一个差生从五中进入到一中，还能通过找好的老师补课从最后一名补到中游甚至名次还有向上沖的劲儿，钱真好。 唐灿坐在座位上，对着秦颂哼哼：“你怎么不说我现在放学不去网板打游戏了，从补习班回来还要写作业，晚上十二点半才睡觉啊。” “我觉得我是个包菜，学习就是在天天扒皮，等过几天皮扒完了，我也就挂了。” “小可怜，”秦颂伸手搔了搔唐灿的下巴，“你还真是个听不懂好坏话诚实的小傻瓜啊。” 秦颂自言自语道：“真的好妒嫉你，如果你性格差点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讨厌你。” “为什么要讨厌我？”唐灿挠挠头，像陈曦掐自己一样掐秦颂的脸，“不要对我有敌意嗷，自从大家不再说我学习不好，我可是对你们非常喜欢班上同学的。” “我喜欢你们，你们就必须得喜欢我。” 掐着秦颂的手被打掉了，唐灿定睛一看，原来是陈浔，他仰头对陈浔嚷嚷：“你打我干嘛啊？我又没掐你脸，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呢？” “作业呢？”陈浔不理他的抱怨，直接把唐灿从座位上拽起来，自己占了唐灿的座位，“今天的作业拿过来，我给你把字签了。” “作业啊，那你等我找找。”唐灿赶紧弯腰从桌肚里扒拉作业本，他的桌肚有点乱，书也多作业本淹没在书里面不他好找。 “作业本跑哪儿去了？”唐灿矮了一下子身子，看起来像是趴到陈浔的腿上，陈浔往后移了下位置，唐灿毫不见外地趴在陈浔腿上找作业。 从陈浔的角度，他能看到唐灿的小半边侧脸，陈浔犹豫着最后伸手去碰触。不过被唐灿用胳膊甩开了：“你别老想着打我啊。”他边说边找作业，嘴上还在说，“我这人可记仇了，现在打不过你，没准以后还报復呢。” 陈浔的手停在半空中，“你啊……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连尾音都是轻飘飘飘的，话说到一半，陈浔的手转而在唐灿的脸上掐了一把。 第18页 找了好一会，唐灿才把作业本翻了出来。 陈浔把唐灿的作业本打开，每次作业都有他的签字，这一次也不例外。 “化学一道没错，”陈浔难得地夸了，“进步挺大。” 唐灿受宠若惊开心坏了，如果他有尾巴，现在肯定翘到天上去了：“你这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写的这么对啊？” 陈浔把作业本合上，应和着唐灿故意问：“为什么？” 唐灿站在桌椅过道上得意样样地开始说：“我觉得我可能是个天才，只是没人发现罢了。” 陈浔用手撑着脸，脸上是挡不住的笑意：“哦，你是天才啊。” 他是在逗唐灿，但是唐灿明显当了真：“我打小碰到过很多化学物品，那些反应啊状态啊，比书本上写的美多了。” 陈浔点头。 “烟花，烟花知道，就是我们家经营的那个，”唐灿特别开心地说，“烟花就是用焰色反应，不同金属和化合物燃烧就会发出不同的光，什么眼色多有特别好看，烟花得到大小，形状，升空高度还有颜色都有讲究的，那个黄色的是来自钠盐，红色来自硝酸锶，很神奇的。” 陈浔静默了片刻，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伸手按了按唐灿的肩膀，道了句：“你还真是…… ” “真是什么啊？”唐灿以为他不信，就拦着陈浔不让他回自己座位。 为了证明自己家的烟花真的很漂亮，就拉着陈浔往操场上跑：“我这就给你看看。” 期中考试过后，高二和高三一样在晚上7点到9点半开始上起了晚自习。这时候是八天半，整个校园不太明亮，操场也是漆黑的，只有教学楼和小路的路散发这光亮，唐灿拉着陈浔在操场跑，穿过操场就是对面的小红楼。 陈浔能看到唐灿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指，唐灿带他去哪呢？陈浔不知道，但这样跟着唐灿，没有目的往前走，好像也挺好的。 唐灿带他到小红楼的一个角落，然后拽着他的袖子让他蹲下来，两个人想小孩弹弹珠一样蹲着。 顾名思义，小红楼的砖墙是红色的墙角也很厚实。这里离教学楼很远，因为听不到学生的吵闹，所以很安静，他们的面前是梧桐树，夏风拂过，树叶沙沙响。 在带着梧桐树影安静的角落里，唐灿从兜里掏出来一盒冷焰火，烟火棒不长很细，唐灿给自己一根，又塞到陈浔手里一根。 唐灿的手很凉，塞烟火棒的手碰到陈浔，又很快离开。唐灿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烟火棒。 “看，漂亮吧？” 冷焰火被嘶嘶点燃，快速地迸射出黄色的花朵一样的焰火。 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陈浔看见了唐灿的脸。他的笑容挂还挂在脸上像只调皮的小狐狸。在烟火的照耀下，眉眼干净尽是飞扬的少年气。 “这是我从家里拿的，”唐灿手里的烟火棒还在烧，他也抬起眼睛来看陈浔，只是忽然就怔住了，没有怔住的是自己惯性似的问：“是不是很…… 漂亮…… ” 烟花棒还在燃烧，唐灿拉那句漂亮尾音拉的轻飘飘的，再也说不出来话了。他本意是问烟花棒是不是很漂亮，可是他看着陈浔的脸，忽然就不会动了，唐灿觉得心咚咚咚地跳的好厉害，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不多时，唐灿眨动了一下眼睛，然后在火光的映衬下怔怔地说：“陈浔，你好漂亮…… ” 第15章 迷煳 唐灿手上的烟花棒掉在地上，他凑到陈浔身边，用手捧着他的脸犯魔怔：“陈浔，你比我的烟火棒还漂亮。” 陈浔也看唐灿，但是他没有任何动作。 唐灿缓缓地凑近陈浔，距离越近唐灿越能听到陈浔的唿吸声。唐灿能看到陈浔的嘴角，他嘴角的弧度很好看，让唐灿很想要亲上去。 唐灿的理智告诉自己，自己绝对不是gay，所以他侧了侧头只亲了陈浔的左脸颊，然后嘴唇并没有离开陈浔温凉的皮肤，亲吻着顺势咬到陈浔的侧颈。 他们坐在小红楼角落的长椅上，被周遭的黑暗蛊惑着。唐灿亲了一会又去咬陈浔的喉结，陈浔的手抓着揽着唐灿的后背紧了。 唐灿已经17岁了，早就是个步入青春期的小孩，对于身体接触有着朦胧的意识，也有着青春期的躁动。他想接触陈浔又不得其法，只能跨坐在陈浔的腿上，揽着陈浔的脖颈舔咬。 陈浔没说话，只是一只手扣着唐灿的侧颈，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唐灿的头髮。 远处教室的光很亮，学生的吵闹从远处传来，朦胧而不真切。 唐灿像是中了邪失去理智没有停下来，他的的胸口紧贴着陈浔的，用手抚摸着陈浔的后背，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着跟人亲近。他的耳边是陈浔的唿吸声，唐灿很想要的要跟陈浔亲近，但又不知该怎么做，他越是离陈浔近，越是想要更近，越是揉搓陈浔的后背，越是觉得不够。 陈浔的唿吸声像是唐灿心脏的引信，燃爆了心脏徒留了四肢百骸的战慄。 晚自习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唐灿惊醒一般，慌乱的从陈浔身上起来。他如同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般，低着头看脚边燃烧殆尽的烟火棒，混乱地说了句：“对不起。” 第19页 陈浔倒是淡定什么也没说，只是用纸巾擦了擦蹭在手上的烟火棒的碎屑：“走吧，回去上课。” 唐灿十分后悔自己刚刚的行为，他觉得自己脑袋被门夹了，才干出这种事来。或者是烟火亮起来那一刻，自己被陈浔的外貌引诱了。 唐灿又是害怕陈浔介意，又是觉得自己做的也没有很过分。朋友间搂搂抱抱在高中生里面很常见，有的摸大腿的还有坐在一起的，他刚刚和陈浔跟普通的男生做的是一样的，他觉得自己不过分，都是男孩子，抱一抱没有关系，抱一下也不代表自己是个gay，何况他有也没有亲陈浔的嘴巴。 陈浔一直没有说话，唐灿跟在陈浔身后开始惴惴不安。 远处教学楼的教室那么明亮，操场暗淡许多，唐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我没忍住。”唐灿快走了两步，走到陈浔前面，伸手拦住了他，“陈浔，你跟我说两句话呗。” 陈浔刚想要张口，唐灿又开始掩耳盗铃的表示不听：“我不就是在你身上蹭了蹭吗？你要是觉得吃亏了，那我给你蹭回来好了。” “反正我们都是男孩子，没有关系” 陈浔没有追根问题，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说了句：“真的？” 没等到唐灿点头，陈浔就圈着唐灿的细腰，把人揽到自己身上。 唐灿惊唿：“你真的要蹭吗？ “嗯”，陈浔是这么说的，唐灿觉得有点吓人还债似的赶紧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陈浔的吻落在了唐灿的脑门：“行了。” “行了？”唐灿用手捂住自己脑门看陈浔，诧异道，“什么行了？” 陈浔说：“扯平了。” 陈浔把唐灿放下来，往教室方向走，唐灿也赶紧跟上。 “这就扯平了？”唐灿疑惑道，“刚我都头都晕了，我都不知道到是把你当成姐姐，还是把陈曦看成你了。” “唐灿。” “叫我干什么？” “闭嘴，”陈浔说 “那好吧。”唐灿跟着陈浔往教室走 陈浔回头哦， 唐灿讪讪地说：“你看我这不是闭嘴了吗。” 说罢俩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教学楼。 唐灿一般想干什么当时就干了，过后才知道后悔，比如他做完作业才知道对着陈浔又搂又抱不合适。 唐白河又不在家，小千代子在他的床上拼拼图，唐灿在书桌前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攥着笔。 唐灿想了一会就问肖泽楷：“小千代子，你们初一有没有特别长得特别可爱的小女孩啊？” “或者小男孩？” 肖泽楷拿着拼图的碎片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冷淡：“都很一般。” “也是，”唐灿滑着椅子到床边，拿了块黄色的碎片跟他一起拼，“再可爱也不如你长的好看，你真的挑大师兄和你师姐最好看的地方长得。” 肖泽楷看了看唐灿犹豫道：“哥，你是碰到什么事情了吗？” 唐灿不想提他觉得陈浔长得好看，他一眼就好像在勾引他的事情。但他又忍不住，所以他对肖泽楷说：“我最近看上一个好漂亮的学姐，但是他弟弟在我们班，弄的我心烦意乱的。” “不知道怎么办了吗？”肖泽楷明明还是个初中生，可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不知道怎么办了，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唐灿把碎片装好，他不想假装不知道。但是他也不过是在小红楼跟陈浔抱了一下，陈浔又说扯平了。 陈浔说扯平了应该是不想跟自己闹什么同性恋绯闻，唐灿觉得自己也不是gay。 “那就先不提了，就当同学好好相处，”唐灿拍了拍肖泽楷的脑袋，转移话题，“今天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肖泽楷拿着拼图的手一顿，好一会才说：“你妈今天来家里了。” 第16章 香水有毒 起初是因为班级外面总有一群小姑娘在门口结伴，像等人一样来回走动。有几个人唐灿特别眼熟，上午四堂课其中三个课间，这几个人来迴转悠，偶尔还要往教室里瞄。唐灿以为这几个姑娘是和班上的哪些女同学结仇了，像他一样喜欢打架。 唐灿观察了好几次跟郑小刷说怎么总有人在咱们班门口来来回回啊？郑小刷只说了一句，你问陈浔去。说完就开始写卷子了。第三次月考，唐灿的成绩比郑小刷还高一分，郑小刷决定分秒必争撵回来。 他当然没敢问陈浔，倒是有一次下课去厕所，被那些个人给逮住了。为首的小姑娘大概是看唐灿面善性子好，把信塞到唐灿的校服兜里，又攥着唐灿的手，给了他一苹果，“帮学姐给陈浔，一定看着他读了。” 唐灿这才知道郑小刷那句问陈浔去是什么意思，原来这是情书啊。唐灿以前也收过几封情书的，但是从来没有人会在班级门口来迴转悠就为了看自己一眼。他忽然有点开心，因为他觉得好看的人，别人也觉得好看啊，看来陈浔是真的好看。 第二节 下课时间休息时间比较长，一部分同学在睡觉，还有一部分在玩闹。唐灿走到张恆的位置，反坐着面对陈浔：“我有东西给你。” 第20页 陈浔把雅思教材合上，“什么？” 唐灿把兜里的信封拿出来，“给你的。” “你看信封是粉的，”唐灿把信递给陈浔，“我闻了，上面还喷香水了，可香了。” 陈浔迟疑了一会把信接过来：“要我现在打开看？” 唐灿啃学姐给的递信报酬，把苹果咬的嘎吱嘎吱响，他一边嚼一边点头，“你打开吧，我也想知道写的好不好。” 陈浔把信封展开，唐灿反坐在椅子上一边啃苹果，一边好奇的眼睛滴熘熘地转。 陈浔最开始表情比较放松，过了不多时候眉头紧皱，然后把信一把扔到了一边，翻开雅思教材继续做起题目。 “写得不好？”唐灿好奇死了，“我还想知道别人怎么跟你表白，正好给我偷师一下，以后用的着就不用准备了。” “你生气了吗？里面是写了骂你的话？” “不是。” “那写了什么？” 陈浔没回答，而是看着唐灿咬的苹果忽然问：“谁给你的？” “什么谁给的？” “苹果谁给你的？” 唐灿说：“学姐给的，我给你信。她为了感谢我，给我送的苹果。” 陈浔伸手。 “你也要吃吗？”唐灿犹豫着把苹果递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这个我都咬了，要不我明天给你带新的？ 没等唐灿说完，陈浔把苹果接过来过来，然后隔着一排桌子，直接把苹果扔到了垃圾桶里。 “你干嘛啊！”唐灿说：“我还没吃完呢。” 陈浔盯着唐灿看了一会，不多时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忽然把信纸拍到桌面上。 “念。”陈浔对着唐灿说：“照着这个纸给我一摸一样地念一遍。” “我不念。” “我怎么那么听话呢，你让我念我就念，”唐灿从座位上起身，转头想走，“扔了我的苹果，还想让我给你念，你想的美吧。” 陈浔一把抓住的唐灿的手肘，他抓的力气很大，唐灿踉跄着又摔回了原来的位置。 “念。”陈浔示意。 “那你先松手。”唐灿被陈浔拧的手臂疼，疼的他差点开始骂人，“你先松开，你先松开，你松开我念还不行吗。” 陈浔松开了手，把信很大力地拍到唐灿手里。然后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等着唐灿读信。 唐灿犹豫着把信展开，果然迎面而来的是很香的香水味儿，比香水味更过分的是信上让人不好意思的话。 写信的学姐可能和他一样脑子里没什么东西，整张纸全是“陈浔，我爱着你。”这可怎么读啊，唐灿觉得有些难为情。 他偷着瞄陈浔，陈浔确实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唐灿只能硬着头皮抖落了两下纸，开口念起信来。 “陈浔，我好爱你。”唐灿念了第一句，然后抬头看陈浔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可以了，我念完了。” “信上一共二十五个我爱你，还有落款和学姐的微信，”陈浔拍了拍唐灿的头，“一字不差地给我念。” 唐灿硬着头皮继续。 “陈浔，我爱你。” “陈浔，我爱你。” ……………… 不知道为什么，唐灿每念一句，眼睫低垂一分，脸也胀红一分，在小红楼抱着陈浔的记忆又深刻一份。明明他低着头看不到陈浔的表情，可他总感觉到陈浔在看他，唐灿有些受不了，念好了最后一句：“陈浔，我爱你。”把信纸拍到桌面上，就要跑。 陈浔又抓住唐灿的手臂，声音冷静，“你脸红什么？” “你管我脸红什么？”唐灿挣了两次自己的手臂美挣扎开，觉得自己脸更热了开始胡乱地给自己找面子，“给你写信的学姐连点文采都没有，还不如直接要你微信闲聊，小姑娘家家的写了满纸的我爱你， 你还让我给你读，真：?制作○攉 戈卧慈不要脸。” 陈浔说：“是吗？” 唐灿终于挣脱开，坐会自己的座位：“信封上喷的香水好炝人，红也是香水炝红的。”唐灿说完就背对着陈浔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第17章 等一会 整整一上午唐灿目光稍微聚焦到陈浔身上都觉得臊得慌，好在下午第三节 课是体育课，并且还没有被别的任课老师换掉，唐灿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跟大家打篮球，特意跟陈浔不在一队伍，队伍输了不要紧，重要的是唐灿自己在陈浔手底下投了两次球，把唐灿高兴坏了。 中场休息，唐灿去小卖部买水，又想着身上有汗回教室拿毛巾。因为大家都出去上体育课了，走廊里很安静，唐灿拿了毛巾就准备去篮球场，他从侧门出教学楼，期间还因为赢了两个球特别开心甚，甚至还哼起了歌。 唐灿走到三楼拐角，刚要下楼梯隐约听到似乎有人喊他，他赶紧定住以一种诡异的姿势。 “唐灿吗？”有人叫他的名字。 唐灿把迈下台阶的脚扯上来顿住，撅着耳朵问了句：“ 对，是谁在叫我。” 第21页 “是我，陈曦。” 声音是从女厕传出来的，唐灿听到陈曦的声音。 “你先过来。”陈曦说。 唐灿看看周围踌躇又犹豫地抬脚走到女厕所边上，隔着门声音不大道：“姐姐，我就在门口，你叫我有什么事？” 有几秒钟陈曦没有讲话，不多时有声音传出来：“唐灿，我肚子好疼。” 唐灿听到陈曦说肚子疼，很是着急。 “那怎么办？”唐灿急的在女厕所门口踱步：“姐，你能出来吗？你快出来我背你去医务室。” 隔着门，有陈曦的笑声传来：“没那么严重。”又是一阵犹豫，最后陈曦终于开了口，“我姨妈来了……你能悄悄…… 去小卖部帮我买包卫生巾吗？” 唐灿在门外着急以为陈曦怎么了，这会知道了陈曦是来了月经，提着的心先放下了只不过脸开始充血。 陈曦还在唐灿会因为害羞不肯去，没想到她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唐灿已经跑了。 “姐，那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隔着玻璃门远处传来唐灿安慰的话语，“你等等我，我回来你就不疼了。” 阳光很晒，唐灿怕陈曦着急，一路从教学楼里跑出来，最后一阶楼梯唐灿差点没摔倒。外暖的温度依旧很好，唐灿没来得及用毛巾擦汗，撒腿狂奔到小卖部。 因为是上课的缘故，小卖部没什么人。虽然唐灿觉得买卫生巾这事有点难为情，但也没敢在门口徘徊，咬咬牙就跑到小卖部问阿姨卫生巾在哪？ 阿姨先是愣住，但对方已经脸红的不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边看了。阿姨也就没有闲聊，给唐灿指了指路，低头在屏幕上点了播放键重新开始看剧。 货架上卫生巾的种类很多，整个一行摆的全是卫生巾，一包一包地摆着，唐灿不敢看，看一眼都觉得不好意思。 他的颊通红，面对着多种多样的卫生巾，不知道该选什么样的好。他也不会挑，计较又很浪费时间，最后唐灿抓抓头，索性每种都买一样，连卫生棉条也没有放过。 唐灿抱着一堆卫生巾散到柜檯上结帐，弄好了又怕给别人看到，就把校服上衣脱下来遮住塑胶袋，然后把校服裹着的卫生巾抱在怀里。 篮球场上的人还在打篮球，唐灿买好了风驰电掣地跑回了教学楼，然后马不停蹄地跨上台阶。 到了女厕所门口，他压住了因为跑步而带来的喘息，敲了几下厕所门：“姐，我回来了。” 不多时门稍开了一个小缝，一只手伸了出来。 唐灿把校服拿开将袋子递进去。 门阖上，这才安生了下来。 唐灿把气顺匀了，后知后觉自己站在女厕所门口看起来有些变态，于是抬脚走到楼梯的位置等陈曦出来。 “怎么买这么多？”过了一会，陈曦从卫生间里提着袋子走出来。 唐灿“嗯”了一声，又表示，“我不知道买那种，所以每样都都买了一个。” 陈曦发现唐灿的眼睛长的极好，眼皮很薄眼睛很亮，看人的时候特别认真，好像能把人严严实实地笼进去一样。 “你买这么多，小卖部阿姨没拦着你？” 唐灿摇头。 “走。”陈曦拉着唐灿胳膊抬脚往楼下走，“去小卖部，把剩下的退回去。” “她这是见你好骗，你买多少也就不拦着。” 外面的阳光依然热烈，篮球场上打篮球的人换了一波，操场上依旧吵闹。陈曦拎着袋子没用校服遮遮掩掩特别自然。 到了小卖部，唐灿在外面守着，陈曦把多余的卫生巾退掉，剩下的钱被塞进唐灿校服上衣兜里。 陈曦又自己掏钱买了两支雪糕，她和唐灿两个人一人一只在小卖部门口吃起来。 陈浔在打篮球的间隙里回头，看到陈曦正拿着面巾纸擦唐灿额头上的汗。他把手里的篮球扔了，球在地板上弹掉几下滚到墙角，队友在叫他，陈浔头也不回：“先出去一趟。” 下了篮球场，陈浔往小卖部的方向走，将将走近听到陈曦说对唐灿说：“真是麻烦你了，肯定很难为情吧。” 陈曦又说：“还好你来了，我当时有些手足无措。” 唐灿咬着雪糕对着陈曦笑的特别好看，还摆手说没有关系。 陈浔到了唐灿身边连招唿都不跟自己姐打一下，拉着唐灿往体育场方向走。 “你干嘛啊。”唐灿手里还拿着雪糕，太阳一晒就化了，奶油流了满手，黏煳煳的，“我自己能走，你别拉我。” “你先松开，雪糕都蹭袖子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雪糕后 “唐灿。” 陈浔将唐灿拉到体院馆一楼的小角落里，抱着手臂拧着眉头欲言又止地盯着唐灿，他像是很苦恼大概是在想措辞。 “怎么了？”唐灿一无所知，正从兜里抽出一包纸巾，拿着纸巾擦融化在手上的雪糕液体，“你抓我过来想说什么？” 陈浔在心里嘆了口气，他不想伤害唐灿，但不也忍心看着唐灿最后收场得太难过。 “你听着。”陈浔的口吻还在试图安慰唐灿，“不是你不好。” 第22页 “我知道，我人还不错。”唐灿笑嘻嘻地继续擦手。 “我说的是别的。” “比如，我姐有男朋友。” 唐灿的手不动了，纸巾掉在地上，雪白的纸面上染着褐色的雪糕液，看起来脏污不堪。 “他叫徐成册，我们家世交的儿子。”陈浔犹豫着继续说，“徐成册高我们一届，今年读大一。” 唐灿还在发呆，好长时间他才眨眨眼睛：“我知道了。” “你说你专门跟我说这个干嘛啊？”唐灿假装不经意地说，言语间有些强行解释的意味，“曦姐那么好，人长的又漂亮。有男的喜欢他很正常不是吗？我觉得这没什么。” “你没事就好。”陈浔说。 太阳偏西的时候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唐灿像是找到能逃走的理由，抬脚往操场去，“先回去吧，马上要上下一节课。” 陈浔在他身后面跟着。 很明显前面的人兴致低落，连平时头上得意的那缕呆毛也被情绪压弯了腰一样。 “曦姐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唐灿小声问。 “徐成册吗？”陈浔回想了下这个人，不假思索道，“家世好有钱，人长得帅，学习好。” “徐成册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去年高考理科排名第二，大榜还没换下去，你好奇就自己看。” 果然，唐灿的信心更没了，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的。 这还没开始谈恋爱，喜欢的姐姐就有可男朋友，唐灿觉得自己太难了。 夕阳照射在教学楼体的外立面上，整个操场暖洋洋的，这样暖和的天气唐灿觉得却觉得有些难过。 唐灿垮下肩膀停住回头，茶色的眼睛是掩盖不住的失望：“陈浔。” “嗯。”陈浔目光移过去。 “我今天一点也不开心。”唐灿说完转过身去，他先是缓慢地走了几步，接着顾不上管陈浔快速跑回教学楼里。他没有马上回教室，而是气喘吁吁地跑到教务处，问老教务处老师要了一份今年的招生简章。 唐灿回到座位上展开三折页，红色的招生简章上优秀学生代表贴着六个人，他用手指滑着人的头像，最后在第二个人的脸上定住。 那个学生面部轮廓稜角分明，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是个渣像素也掩饰不住的大帅哥，帅哥头像下面写着徐成册和录取院校。这不就是翻版的陈浔吗？陈曦喜欢的男孩子和自己差距未免也有点太大了，唐灿又十分沮丧地念着录取院校的名字，四个大字：清华大学。 旁边的郑小刷看了他一会，摘下眼镜揪着校服衣襟儿擦拭镜片，他不知道唐灿到底怎么了，他说，“唐灿你怎么好像不高兴，体育课没玩儿好？” 唐灿趴着，有气无力道：“我的爱情好像要飞了。” “哪有飞不飞的？”郑小刷把眼镜架回去，开始简单得瞎传道解惑，“喜欢就好好喜欢，爱情成不成都是未知数。” 唐灿愣住，人被启发了一样缓缓地从桌面上爬起来。他决定既然喜欢陈曦，就对她好。如果他和徐成册一直好他就祝福陈曦只当陈曦的弟弟。假如有一天陈曦和徐成册分手，那他也不要放过机会。 至于陈浔，唐忽然抬眼朝着他笑一笑。他一定要千方百计地讨好他，要当自己的亲人一样待他，哪怕陈浔能在陈曦面前说一句他的好话，也是值得。 这天没有补习班，依旧是唐灿跟着陈浔那一小撮人在十字路口分手，陈浔和秦颂坐同一辆车回去，唐灿自己等公交。 到了家，唐灿吃好饭端着半盘无花果进到卧室做作业。晚上十一点唐白河给他发信息，告诉他临时出差。今天不回家。 唐灿回了句：注意安全。笔还没提起来，忽然间就听见高跟鞋咔哒咔哒地走到房门口，接着是开门声。 “唐灿，妈妈来看你啦！”贺聪睿一进门就亲热地抱着唐灿的手臂，抱了一会又让他站好让他转个圈接连夸他又长高了。 唐灿被自己妈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贺聪睿了。贺聪睿和唐白河离婚以后，他跟唐白河生活。贺聪睿一开始是一个月来看他一次，后来是两个月来看他一次，再后来就是半年或者不定期开接他出去玩。这次距离上次唐灿见到自己妈妈，已经快要一年了。 唐灿看着贺聪睿眼圈有点红，等委屈感消退以后才同贺聪睿聊起来。 “妈，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唐灿坐到椅子上，面对着贺聪睿。 贺聪睿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对着镜子涂口红。唐灿长得和她很像，嘴唇饱满嘴角微微向上翘，嘴唇涂满着整个人染上了一层漂亮欲望的氛围。 “没忙什么，就投资开店。” “生意好吗？” “又倒闭了。”贺聪睿好像说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她把镜子放下来朝着唐灿眨眼睛，“怎么样？好看吗？” 唐灿把凳子挪到自己妈妈身边，然后伸手把贺聪睿涂多出来的口红擦掉，“这样就好看了。” “妈妈最好看。” 贺聪睿把东西收拾好，随手捞起唐灿放在椅背上的校服，带着他出家门。 第23页 “走，我带你出去玩。”贺聪睿手里的车钥匙串叮噹响，“特意挑着唐白河不在家，我才来找你。” 唐灿套衣服，上贺聪睿的车，“我们去哪儿？” 贺聪睿刚做好的长指甲在方向盘上敲，“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贺聪睿的车停在州富路的一家挺有名的酒吧门口。唐灿跟着贺聪睿下了车进到酒吧，里面的空气热烈，属于酒吧特有的香气和吵闹扑面而来，这种气氛让唐灿感到不适，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贺聪睿却宾至如归，她甚至脱掉裙子外面的外套递给唐灿让他拿着。 服务生迎着贺聪睿往卡座走，唐灿跟在她后面。照理说，唐灿穿着校服是进不来的，但是这家酒吧的老闆是唐白河的好朋友，贺聪睿提前跟老闆说好了，领着人进来报唐灿名字，最讽刺的是进到里面酒吧棚上的led图案灯上居然显示着：欢迎唐灿少爷。 所有人都在好奇唐灿是谁，没有人知道坐在沙发里面，正抱着贺聪睿衣服的男孩就是他们好奇的人。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妈妈和朋友喝酒摇骰子吸水烟，玩到开心时候还叫了舞池里男生一起过来玩。贺聪睿明明已经四十岁出头，可看起来只有二十八九的样子，年轻漂亮。 唐灿抱着自己妈妈的包和上衣，把下巴搁到贺聪睿的外衣上，隔着烟雾瞧着母亲正在玩乐的脸颊。 他好久没见着自己妈妈了，他可真想她啊。 唐灿不眨眼睛地盯了很久。 过了半个小时，他觉得无聊，就用手机拍了led图案的照片发给陈浔。 陈浔：你在哪呢？ 唐灿：酒吧。 半天没有回覆，好一会陈浔回復他：你可真有本事。 唐灿：其实我挺想回家做作业复习。 陈浔：那就别废话，麻利点滚回家去写作业。 陈浔：还唐灿少爷，土不土？ 唐灿看着每个卡座上方的棚上的自己的名字，觉得陈浔说的有点道理。 唐灿一边点头一边回覆：我等一会就回去。 唐灿又快速打字：对了，咱姐姐睡了吗？ 陈浔：…… 陈浔：睡了。 陈浔：我也要睡了。 唐灿放下手机，缩在沙发角落里可怜兮兮地啃果盘，他穿一中校服不声不响，长的又乖巧漂亮，跟着贺聪睿一起吸水烟的哥哥们还以为这一中小孩，白天上课晚上混社会。 太不容易了。 一中好这么好学校的学生也要出来找富婆，这世道不能好了。 那些个哥哥尽量把唐灿往角落里挤，不让他赚这个钱。 啃西瓜的唐灿：…… 结束的时候照例是别人先走，贺聪睿醉得七扭八歪的和朋友说再见，然后自己充大头结帐。 没有熟人了，贺聪睿扶着唐灿的肩膀叫服务生过来。 “看见没？”贺聪睿仰头指着棚顶的名字，又指指唐灿，“那名字就是他，我跟你老闆说唐灿今晚来玩，他特意弄的这个。” 服务生看了眼唐灿，又想起来老闆的叮嘱，毕恭毕敬道：“老闆说唐灿来玩免单。” 唐灿就知道自己妈不是单纯来看他，她找他只能是因为自己没钱了。 不过能和她待一会，唐灿不在乎。 唐灿扶着她摇摇晃晃得往车那边走，他妈嘴里骂骂咧咧地骂唐白河耽误他青春。 唐灿驾轻就熟地把人扶到副驾驶，自己绕过去开车送贺聪睿回家。 “有钱吗？”贺聪睿醉醺醺地缠过来，掏唐灿的校服兜。 一手空。 贺聪睿有些失望，她向后靠着闭上眼睛，嘴里又开始骂唐白河骂完了又开始哭。 “妈。”唐灿看向街头远方的灯火，声音很温柔，“你别哭了，我帮你问我爸要一点。” 贺聪睿果然不哭了，唐灿跟自己睡着的妈讲自己转学到一中，讲新交的朋友，也讲自己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毫无悬念，贺聪睿睡的很熟，没有任何回应。 唐灿一开始说的很起劲，哪怕他妈没有听，可他的声音还是越来越小，渐渐地只剩下车内微微带起来的引擎声。 到贺聪睿的家了。 唐灿有些发怔，这条路怎么就这么短啊，他明明开的那么慢，可还是到了。 他把贺聪睿扶到楼上开门交给她家里的阿姨。 临走，贺聪睿忽然抓着他的校服袖子。 唐灿满心欢喜地回过头，等待着她说什么。 “微信支付宝都行…… 不用麻烦着见面……” 唐灿脸垮下来。 “好，我知道了。” 第19章 秦颂与陈浔 秦颂和陈浔又闹别扭。 唐灿正探身在阳台拍板擦，目光稍微往下一瞥，就看到教学楼角落背着监控的地方，两个人似乎在争执什么，接着秦颂掩面哭，陈浔像是气急了不管秦颂转身离开角落。 唐灿本以为两个人只是普通的闹别扭，结果没一分钟陈浔又走回来，他揽着秦颂的后脑勺把人扣到自己怀里，不多时陈浔低头亲了亲秦颂的发顶。 就这么一个动作，唐灿愣是看出了温柔两个字。 这下唐灿再迟钝也知道陈浔和秦颂是一对。 第24页 陈浔是个彻头彻尾的gay，这事儿准没跑了。 唐灿想到自己以前对陈浔干过的事情，比如在马路上抱过他，因为陈浔的长相自己色慾薰心地咬过他的喉结，甚至前天他还对着陈浔念了情书。 往事纷乱地涌上心头，唐灿一句“我的天”脱口而出，紧接着而来的是黑板擦坠地。 这句话的声音不高还是被楼下的两个人听到了。 秦颂想推开陈浔，但陈浔没懈气依旧光明正大地搂着秦颂，仰头瞧着唐灿的一双眼睛古井无波。 唐灿紧张兮兮地对仰头看他的两人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看到到，你们继续。” “你们继续。”唐灿从阳台心有余悸地缩回去。不多时他又从阳台探出来，对陈浔和秦颂说：“等下你们上来，帮我把黑板擦捡上来。”唐灿红着脸对着下面的人拱手，“谢谢啊，谢谢。” 临近上课，陈浔和秦颂一前一后进了教室门，陈浔随手将黑板擦放到原位。 “我会给你们保密的，”隔着过道，唐灿凑过半个身子到陈浔那边，悄声道，“我绝对不会乱说。” 陈浔把唐灿的头推回去，“别管闲事，好好看你的书得了。” 课间学生喧譁，不知谁喊了一声“老师来了。”同学马上回归原位，教室也瞬间安静下来。 唐灿有气无力地打开语文书，想着陈浔是陈曦弟弟，秦颂是窗陈浔闹别扭的男朋友，那就是自己弟弟的男朋友，他也得处好关系。 他的心思没放在书本上，点头频率大概要超过招财猫摆件，直到郑小刷打他两下子头，唐灿才笑笑恢復原状。 唐灿直到陈浔和秦颂的关系以后，陈浔对待唐灿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反常，倒是秦颂对唐灿多了些小心翼翼。 周天补完课，唐灿跑出去跟徐敬蟋一伙人去老四家里看电影，下午过一半唐灿从老四家门口跟大家分手，然后骑上车回家。 等路过一条小路，唐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往超市搬垒着的两箱可乐。 唐灿无聊索性捏剎车单脚撑着等他再次走出来，看看这人是不是自己认识。果然两分钟后那个人再次走出来，唐灿定睛一看那个人居然是陈浔。 陈浔又搬了两大箱薯片进去。 唐灿哪能放过这种讨好的机会。于是他二话不说把车停在路边，就冲过去帮忙。 “陈浔！”唐灿隔着大马路就开始喊，“姐夫来辽！” 陈浔抱着箱子站在店门口，老远看见唐灿炮弹一样冲过来，嘴里念念有词。 “你说什么？” 唐灿也抱箱子跟他大眼瞪小眼，心虚道，“我没说什么呀，我就说我来帮忙。” 他抱着箱子跟陈浔进到超市，待看到柜檯后面穿着干净的秦颂，这才意识到陈浔是帮秦颂忙。 唐灿无所谓，跟着陈浔帮秦颂把垒着外面的货搬完清点好，然后摆在货架上。 弄好了，陈浔去后面洗手洗脸，唐灿一脸灰，也去洗手洗脸。但是毛巾在陈浔手上，唐灿洗好了把带着水的脸凑过去，“陈浔，你帮我也擦擦。” 陈浔愣住，好半天他把毛巾扔到唐灿脸上，“自己擦。” “哦。” 唐灿捧着毛巾胡乱地擦两下，然后火速跑到前面跟秦颂和陈浔聊天。 这时候店里的人不多，秦颂在做作业，唐灿搬了凳子凑过去，看他写作业。 “秦颂，你写字可真好看。” “是吗，多描字帖你的字也好看。” 秦颂把身边的可乐推给唐灿，“奖励你的。” 唐灿把饮料打开自己喝，他对着秦颂比划饮料，“陈浔有吗？” 秦颂往陈浔那个方向凉凉地看了眼，“他不喝。” 唐灿觉得两个人气氛不太对，低头咬吸管，“你们又闹别扭了？” “没有。”秦颂往货架那头看，也不知道说给谁听，“陈浔那是可怜我呢。可怜我又生病，连我妈超市搬个货我都帮忙不了，陈浔扶贫我又给钱又出力的。” 陈浔正在货架另一边玩手机，闻声抬头，“秦颂，我从来没有可怜你。别总是阴阳怪气的。” “是吗？”秦颂不置可否，“反正我们俩生活在两个世界里，“你好好地少爷不当，来我这齣苦力干杂活。是不是等着让你那群富二代朋友看到，来羞辱我？” 唐灿：！！！ “谁欺负你？”唐灿把饮料勐地扽到玻璃柜檯上，“秦颂谁羞辱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揍他。” 秦颂：…… 陈浔：“你可消停一会吧，就你那小胳膊小腿你要揍谁？” 唐灿悠悠地转眼珠子，转完了瞪陈浔：“那我也不能让秦颂被欺负啊，实在不行我找我老大，一群人还揍不死欺负人的？还真是反了天了。” 秦颂看唐灿这样，掐了掐他的脸蛋笑了，“那行，我等你保护我。” 陈浔：“就那个九条龙是吧，邪魔外道的还是自求多福吧。” “瞧不起谁？”唐灿立即飞了陈浔好几个白眼。 唐灿明显感受到秦颂跟陈浔之间出了问题，因为他们连在秦颂那蹭一顿饭都没蹭到。 第25页 傍晚，唐灿和陈浔跟秦颂告别回家。唐灿拉着陈浔去秦颂对家超市买零食，等回来又小偷一样分给陈浔一支冰淇淋。 “别让秦颂看到。” 陈浔剥开冰淇淋的塑料包装，“看见怎么了？” “那是秦颂对家的零食啊，我们去那花钱，”唐灿抿嘴傻乐，“要让他知道我们去他对手家里花钱，不得生气啊。” 陈浔咬了一大口冰淇淋，“别说，秦颂对手家冰淇淋挺好吃。” 有风吹过，树荫里飘下来许多树叶。 唐灿推着车走的很慢，犹豫着问，“你跟秦颂怎么啦？” 陈浔没有马上回答，好半天他才说：“秦颂想跟我复合。” “那就复合呗，”唐灿赶紧撮合这俩人，“我看你也挺喜欢他的。” “喜欢？”陈浔嘴里很轻地重复这两个字。 “就是就是你就是喜欢他，”唐灿小鸡啄米式点头，希望自己小舅子能找到真爱，“现在同性恋也没人歧视，我看你们般配。” 陈浔捏着唐灿的后颈：“你又知道了。” 唐灿费力地扭头：“我就知道。” 陈浔皱眉踢了唐灿一脚，“你知道个屁。” 第20章 板栗 唐灿跟陈浔说：“我会保密的。” 说过之后就很尽职尽责得替陈浔和秦颂保密，遮掩着他们的事。比如去学校外面吃饭他会跟在陈浔和秦颂身边当个小尾巴，三个人或者几个人一起吃饭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陈浔和秦颂没有撵自己，等于默认他当两个人的小跟班，他看多了陈浔和秦颂的相处情形。这导致唐灿有时候也会羡慕秦颂，陈浔对秦颂脾气特别好，对他说话永远怕重，吃过饭会提醒秦颂吃药，也会在秦颂渴的时候适当地递一杯水。 不像陈浔对自己，脾气好的时候踢两脚，脾气不好的时候懒得理。唐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和秦颂比较，也没有意识到他把这种不自觉地靠近陈浔当成一种追求陈曦的方式。 唐灿写完作业开始刷手机，陈曦在朋友圈更新了动态。那上面说自己很久没有吃板栗，怀念从前放学路上的糖炒板栗。 唐灿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套上外衣火速蹦跶出门，然后在路上买了十包糖炒板栗。 打车，按门铃，探头探讨问李阿姨：“你们家狗在不在？” 李阿姨说：“夫人出去熘了。” 唐灿这才乖巧地走进去，跟着阿姨上楼。 “陈浔！”唐灿一边迈楼梯台阶一边喊，“我来找你玩。” 陈浔闻声从书房推门出来，靠墙问他来做什么。 唐灿献宝一样对着陈浔举栗子，“我来送这个。” 陈浔把板栗接过来，带着他往客厅走。 唐灿做贼一样左看右看，没忍住拍了拍陈浔肩膀：“咱姐姐呢？”问完做到沙发上。 陈浔打开冰箱倒了杯牛奶递给唐灿，“在卧室。” 唐灿摩挲着玻璃杯忸怩作态，“你让姐姐出来呗，我也想把板栗分一点给他。” 陈浔打开纸袋子开始剥板栗。剥一个吃一个，眼睛不抬一下，“自己去。” 唐灿哪敢啊，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赶紧抓着陈浔手腕眼巴巴地求他，“陈浔，你帮帮我，我不好意思。” “还会脸红？”陈浔把手抽出来，看了唐灿几秒钟，从沙发上无奈地站起来迈着长腿去敲了陈曦的门。 “姐，出来吃板栗。” 陈曦那边放下电话，穿着家居服走出卧室，待看清楚桌面上放着的是糖炒板栗，走过来的步子也迈得快了许多。 “我刚才还想着吃这个来着？”她坐到沙发上，问唐灿，“你是特意给我买的？” 唐灿不好意思。 陈浔接了话，“不是特意给你买的。” “说是送来给我吃的。” 唐灿气的咬牙也不敢否认陈浔的讲话，于是他把板栗果然剥出来准备给陈曦，只是还没递过去就被陈浔给劫走了。 “你他妈的！”唐灿忍不了了，伸手去陈浔手里抢，“那是我给姐姐剥的，你抢你妈呢！” 陈浔把板栗扔到嘴里。 唐灿：“你没长手啊？抢我手里的吃，我今天非要扒了你的皮。” 陈曦知道唐灿应该是看了她朋友圈的信息，才买板栗送过来。她在一边看唐灿跟陈浔闹，觉得这俩人有意思，一边捂着嘴巴笑。 最后还是陈曦把唐灿拉开，把他拽到自己跟前，换陈曦给唐灿剥板栗仁。很神奇的事，唐灿坐到陈曦身边，一秒变乖巧堪比换了一个人。 陈浔：………… 陈曦吃了一会，接了电话又回去卧室，客厅里只剩下陈浔和唐灿。 陈浔忽然伸手往唐灿的校服里面摸。 唐灿回手揪着自己的衣襟，一副别人怎么他了的表情：“你干嘛？” “不爱吃板栗就别逞强。”陈浔把手收回来，“陈曦给你的板栗，刚故意掉到衣服里。” “对不起啊。”唐灿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他缓缓地把衣服里面的板栗抓出来，抓不到的板栗整颗滚到地上，“唉，我好丢人。” 第26页 唐灿确实不爱吃这些东西，他脑袋一热只想买给陈曦，陈曦又给自己剥果仁，唐灿当然不想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吃。 陈浔离开客厅，去自己卧室了，不一会又走回来。 “伸手。” “什么啊？” “怎么那么多废话，让你伸你就伸。” 唐灿双手展开递上去，陈浔把东西放到他手上。 不多时，唐灿惊喜道：“大白兔奶糖。” “还给我抓这么多。” “吃这个清清口。”陈浔坐下来，继续剥板栗吃。唐灿则在一边一块一块地吃奶糖，两个人倒也算和谐。 “胃舒服一点没？还噁心吗？”陈浔问唐灿。 唐灿愣了愣，想起来刚刚自己吃板栗胃确实不好受，他呆滞了一会然后对着陈浔傻傻地点头。 被人关心可真好，唐灿的眼眶忽然有点热。以前交朋友也好，和父母相处也好，都是他去观察别人喜好，都是他为别人付出。 他只是从陈浔那得了两块廉价的奶糖，就眼眶发热，唐灿想自己这辈子怕是没什么出息了。 “陈浔，你人真好。”唐灿低头把奶糖塞到嘴里，又把大白兔的糖纸悄悄地收到校服兜里，当成自己友谊的鑑定，“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 陈浔站起来，摸摸唐灿的头。 就着这个姿势，唐灿仰头看他，大眼睛里装的全是他，巴巴的像只可怜的小狗。 陈浔手停顿了一下，不多时他对唐灿轻声说：“好，我记住了。” 这天回去，依旧是陈浔送他坐上公交，回去的路上唐灿晃荡着自己兜里的糖纸，弄的整个安静的巷子沙沙响。 他一个人在巷子里傻笑，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傻笑什么。 推开大门到家，手机响了一声，唐灿把手机抽出来。 屏幕上是陈曦给他的微信，说谢谢他的板栗，她很开心。 唐灿这才想起来，他刚刚是去给陈曦送板栗的，他怎么老想着陈浔呢？他不想思考那么多，只当陈浔和自己姐姐太像了，唐灿这才抓不住重点分给了陈浔好多眼色，反正他是直男。 这样一想，唐灿又快乐起来，他哼着歌冲进房间，把自己摔在床上。 重点变成陈曦给我发微信了，太开心了。 第21章 游戏 月考成绩下来，唐灿进步特别多，名次排到班级中游。唐灿开心坏了，拿着卷子在班级转着圈跑。跑完了，他把卷子搁在陈浔桌面上，“谢谢你帮我检查作业签字。” 陈浔，“行了，喊这么大声等会天花板要被你震掉。” 秦颂回头把唐灿卷子拿起来看，“可以啊，唐灿。” “只要写了的就全是对的。“ 唐灿顺手捞起秦颂桌面上的大榜，陈浔名次后面就是秦颂，一个第一名一个第二名。唐灿左看看右看看，随即从兜里掏出一支笔，在陈浔和秦颂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小心心。 秦颂抬头瞧唐灿，那眼神好像看着一个小二逼。 唐灿笑笑，“你们俩要好好的。” 中午去餐厅吃饭，刚好赶着陈曦也在，于是他们几个人合併到同一个餐桌吃。唐灿趁着陈浔落座前，眼疾手快地将陈浔挤到一边，然后自己坐到陈曦隔壁。 陈浔：…… 陈浔坐到座位上，他的左手边是杨奕君，右手边是唐灿，今天中午秦颂不在。 他拿起筷子，瞧了眼唐灿，“就这么想挨着我？” “想挨你个屁，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唐灿心里是这样想的的，但他没有说出来。 他对陈浔露出来一个讨好的笑容，然后道：“是的呢，可想挨着你呢。” 饭桌上陈曦露出自己的苦恼，说自己读高三学业十分繁忙，根本就没有时间维持自己的游戏帐号，比如这个赛季自己的帐号还没有打上超凡大师，自己又没有时间打，这让她十分苦恼。 唐灿：“姐姐姐，我给你打。我打游戏可厉害我段位是最强王者，我给你打。” “陈浔说你最近在补课，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唐灿段位极其低，游戏打的特别菜，他为了给陈曦留下好印象只能继续撒谎，“没事，不就是上分吗？别人都打不过我，我很快就给你打上去。” 陈曦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再三确认，“不影响你学习？” 唐灿郑重点头，“不影响。” “那行，回头帐号和密码我发给你。” 为了获得陈曦的青睐，唐灿决定要打一波漂亮的连胜，让陈曦看到战绩就想起他，念叨着他厉害。 唐灿想的很美好，但现实很残酷。 他十分手残游戏打的及其之菜连徐敬蟋都不乐意带他那种。 回教室的路上唐灿都在想对策，他想的太入迷，以至于一时不察撞到陈浔背上， 陈浔转身揉搓着唐灿的脑袋。 唐灿离陈浔太近了，近到他能闻到陈浔身上干净的味道，让他不自觉地想要离陈浔更近，唐灿神色恍惚地往陈浔身上靠了靠。 陈浔身子忽然一僵，伸手把唐灿从自己怀里薅出来，“你干吗又往我怀里钻，是不是又犯了在小红楼出现的毛病。” 第27页 唐灿脸倏得红了，好半天憋出倒打一耙的话来，“那也不怪我，谁让你一个男的长得那么好看，连身上也好香，你要就怪你自己吧。” 陈浔：“什么歪理邪说。” “说实话陈浔你是姑娘吧。” “你是姑娘吧，你是姑娘吧。”唐灿念叨着个没完。 陈浔拗不过他，摇摇头往教室走。 这这天放学，唐灿做完作业洗好澡郑重地打开自己积了灰的外星人电脑，虔诚地登陆了陈曦的帐号。 他握着滑鼠的手都是颤抖的，并且就这么颤抖着打完了一局。 0-18。 失败。 唐灿不但给陈曦打输了，连战绩都十分难看。唐灿抱着自己的头在书桌前发疯，苍了个天啊这可怎么办啊！！这不是要在陈曦面前丢人了！！ 唐灿少年高贵的自尊心瞬间就龟裂了。 “让你说大话，说大话，说大话。”他简直想抽死自己。唐灿在书桌前疯了不多时，目光定在陈曦的帐号上，适才想起陈曦的帐号是女号，他可以假装自己是女的拉厉害的男孩子带他。 很好，很聪明。 为了上分，唐灿不择手段得很心酸。 “对不起了，兄弟。”唐灿拉了陈曦游戏列表里在线的大神，大神资料上显示的胜率极高，“我今天就是女的了。” 唐灿念念有词，“要是能带我上去，等我变成姑娘，我就给你爽一下。”唐灿自然自语把人拉进组队，得意地嘿嘿笑，“可惜了，我不是。” 大神那头同意，俩人很快进入了游戏，唐灿选辅助大神选打野。唐灿为了蹭分，可以说死切白咧脸完全不要脸。 在游戏里小哥哥长，小哥哥短飞速打字，夸大神阿卡丽打的牛逼。大神在游戏里一如既往得高冷，唐灿装得挺来劲，阿卡丽却只给他打省略号。 队友被游戏大神带飞也很开心，然后几个人在局内打字聊了起来。 唐灿装姑娘的业务已经很熟练了，队友问他是女孩子？唐灿大言不惭说是，当然是啊。 队友问：你和打野是情侣？ 唐灿打字：还不是呢，还在考虑。 队友：？？？ 阿卡丽：…… 唐灿：嘻嘻嘻，大神要是能带我多赢两局，我就追他。 队友也开始抱打野大腿：只要能让我们躺，我和丽桑卓现在就歌颂你们的爱情。 打野阿卡丽：………… 莫名其妙。 唐灿：请你们吃喜糖。 唐灿在屏幕后面躺赢得很开心，“对不起了，到时候上了段位，我就把你删了，不能给陈曦留下一丝一毫的污点。” 大神不讲话，但是带唐灿赢得很干脆。只不过唐灿技术不行，大神带他也翻了两局车。 因为唐灿实在是技术抠脚，唐灿就被阿卡丽说了几句。 阿卡丽说的话不重，偏偏刺痛了唐灿的自尊心，于是他开始抢打野的人头，三杀被唐灿终结，打野的五杀变成四杀，因为最后一个人头给唐灿抢了。 阿卡丽：………… 最后打野可能也有些生气，唐灿坑一次，打野言简意赅地在屏幕上一次“菜” 游戏结束以后，唐灿气得忍不了，他在陈曦的社交帐号上找到阿卡丽的对话框，点进去。 唐灿：“你说我菜？” cx：菜还不让说？ 唐灿：你平时就这么对妹子说话的？你好过分。 cx：………… cx：你就是菜。 唐灿气急败坏：就会游戏离嘲讽人是吧，有本事见面骂我，看你能不能骂出来。 cx：………… cx发了定位。 唐灿点开一看不但是一个市的，还离自己家很近。 唐灿也发了一个定位：十点半麦当劳门外，谁不来谁是孙子！ 关了电脑，唐灿穿上外衣，冲出家门。 没两分钟又风风火火地沖了回来，他从仓库里翻箱倒柜，最后拿了把趁手的小锤子放在兜里，他怕自己挨揍。 唐灿继续气势汹汹，打车去麦当劳。 下了车老远看见一高个子男生，背影冷淡又高傲。 唐灿走进了，好傢伙老远看见那男的手里拿了块板砖。 唐灿：………… 也不是不能当孙子。唐灿忸怩，游戏里怎么能当真，小命要紧暂时撤退一波。 唐灿转身要跑的以后，身后的人忽然喊他：唐灿。 唐灿觉得这人声音有点耳熟，人僵住了好一会，挺长时间以后僵硬地转过头，回头对着那人笑笑。 他嘴角都笑僵了，好傢伙打野大神居然是陈浔，他就不应该手欠随便拉人，他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小舅子的游戏帐号啊？点太背了，太背了。 陈浔微笑着走过来，俯身从他兜里掏出小锤子。 “妹子？” “考验我？” “游戏里约人？” “带你赢两局追我？” “追我？说吧想怎么追？” 陈浔伸手抬起了这个假妹子的下巴：“唐灿你是不傻？拿着我姐游戏帐号出去招摇撞骗也就算了，你有我联繫方式，怎么连我帐号都认不住出来？” 第28页 “出门带脑子了？” 唐灿识时务者为俊杰：“没带。” “但是带锤子了。” 陈浔………… 陈浔一抬手，唐灿赶紧怂了。他一把抱住陈浔，他的手从陈浔的胳膊下面穿过去，抱着他的后背，耍无赖，“我错了，陈浔我错了，你太吓人了。” “我锤子都给你没收了。” “咱们先把板砖也扔了行不行，你不要用板砖拍我…… ” 第22章 电影院 唐灿觉得陈浔心情可能不太好，因为陈浔把他推开，顺手把板砖放到他手里，“给我拿着，我让你放下你再放下。” 唐灿摸不透陈浔的意思，心里暗自恼火：他要打我的板砖，还要我拿着，太不要脸了。 唐灿刚想说不愿意。 陈浔脑袋后面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别打其他主意，要是我姐知道你干了什么，估计挺丢人的。” 唐灿在陈浔身后无声地念叨：“还丢人……你咋不说你还要拿板砖打人…… ” “你在说什么？”陈浔拧着眉头回头。 唐灿立刻怂的缩了半截脖子，朝着陈浔讨好地笑，“没有说什么呢，我在夸你，夸你长好看……” 陈浔伸手掐唐灿的脸蛋，“整天傻兮兮的。” 唐灿把陈浔的手打掉，“你别总掐我脸，可疼了。” 陈浔啧了一声，揽着唐灿的肩膀沿着街道往前走，“说说去哪玩？” “这我哪儿知道啊？”唐灿睫毛微垂，抱着板砖小声抱怨道，“是你想出去玩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干嘛要问我。” 陈浔凉凉地斜了唐灿一眼。 唐灿：！！！！！ 害怕，不敢惹，不敢惹。 唐灿赶紧报菜名一样快速地讲可以去玩的地方，“吃饭吃火锅看电影游乐园鬼屋游戏厅你随便选选，你想玩啥我都陪你去。” 陈浔点头，抓着唐灿往前走，“今天时间有些晚，就火锅和电影吧。” 看电影的路上，陈浔先带着唐灿去奶茶店买奶茶。 再从店铺里出来，俩人一个一大杯，唐灿的板砖也没有用手拿着了，而是用奶茶店给的袋子装好提着。 许是不用被陈浔强迫着用手端着板砖，唐灿的心情好了许多，整个人又快乐起来。 他吸着奶茶，跟陈浔两个人选电影。 林荫路，唐灿一边走一边给陈浔念叨着最近上映的电影名字。如果陈浔感兴趣就会问问是谁演的，唐灿就一板一眼地回答，还会去豆瓣上给陈浔念叨着电影的评分。 最后俩人选了一部科幻片，定在了最近的电影院。 好巧不巧，取票的时候两个人碰到了秦颂。 秦颂当时和另一个男生刚好取完票，两个人回身的时候看到了陈浔和唐灿。 唐灿跟秦颂打招唿，结果秦颂没怎么理他。 倒是陈浔问了句：“不是说今天在家养病吗？” “有人叫我就出来透透气，”秦颂的嗓音有些哑，面颊也消瘦了许多，看起来他的病似乎没有完全康復，“你怎么又跟唐灿在一块？” 陈浔没有回答。 好一会，离开的男生抱着一桶爆米花过来，隔着几米就喊秦颂的名字，等走近了就抓着秦颂的手腕。 陈浔没说话，但唐灿觉得陈浔心情不好。 他把板砖抱好了，他好怕陈浔忍不住拿板砖拍人。 秦颂有些尴尬，他把男生的手甩开，“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浔想了一会，又说，“我没多想，你自己觉得开心就成，”他叫上唐灿，跟他说，“电影快要开场了，咱们先去检票。” “哦哦。” 还没走两步，秦颂快步走到陈浔身边：“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陈浔想了一会说，“你什时候手术？” 话音刚落，秦颂的情绪就不太对，“然后呢？我手术完了你就觉心安理得放下我了是吧？”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唐灿和另一个男生听得一脸懵。 “又是唐灿，又是唐灿，你好不容易放了一次假，不跟我出来而是跟这个傻逼出来，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陈浔皱着眉头，唐灿则是一脸震惊，他不知道秦颂为什么这样讲。 陈浔没说话，拉着唐灿往前走。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生活圈子差异太大了，就我出身不好，家庭不好，连性格也不讨喜。你想玩新鲜的，唐灿多好啊，家里有钱，整天傻逼似的不知道开心个什么劲儿，就算成绩差到什么程度家里也能安排好后路。”秦颂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你们俩才是一路人，换个和我不一样的新人是不是特别刺激。” 那个男生看秦颂有些伤心，说话间将爆米花桶塞到秦颂手里。 秦颂手刚一碰到纸筒，就把爆米花桶用力地扔进了垃圾箱。 陈浔的目光扫过人人群，最后定到秦颂脸上，唐灿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好一会陈浔开口，“秦颂，你还记得你以前是什么样子？” “我好像有些记不清了。”陈浔的声音没有波澜，似乎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第29页 听到这句话，秦颂也冷静下来。电影院里人挨着人，有人去柜檯买吃的，有人在取票，三三两两的人群聚在一起，热闹着。很少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事。 过了一会，秦颂搓了把脸，“走了，电影不看了。”他拉着另一个男生，转身离开了电影院。 唐灿见秦颂跟另一男生走了，抬脚就想要追，不过步子还没有迈出去就被陈浔拉住了。 “你别拉着我啊。” “秦颂都走了！你快点把他追回来。”唐mofa÷*学！院…整 理灿着急道。 陈浔拉着他往电影院去，“不追了，让他冷静冷静。” 通过检票口是放映厅的长廊，刚上映的gg牌映着陈浔的侧脸，唐灿看了一眼觉得陈浔大概在难过。 唐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怀里的板砖已经被自己捂热了，他腾出右手在陈浔的掌心搔了搔，小声说，“陈浔，你别难过了。” 第23章 夸我 唐灿跟陈浔看了电影，还去吃了火锅。唐灿特别好奇陈浔和秦颂的事情，但觉察到陈浔并不想提，唐灿索性就没有问。火锅陈浔吃的不多，大部分都进了唐灿的肚子。 陈浔结帐，唐灿跟在他旁边，他左看看右看看，无心道：“这里好多都是小情侣约会，我们俩参合进来好好笑。” 陈浔把手机放回兜里，“那你觉得我们俩是在干什么？” 唐灿嘿嘿笑，“我们俩当然是兄弟吃饭啦。” 陈浔把火锅店送的代金券塞到唐灿兜里，“你还真是个傻子。” 唐灿说陈浔，“你又骂我，”他学肖泽楷的小孩子语气，“你再这样说话，我不跟你玩了。” 陈浔拽着他出了火锅店，这时候时间还早，天才黑下来，街头特别热闹。唐灿揉自己肚子，又叫陈浔的名字。 陈浔回头，沖他挑眉。 也许是街头的灯火太绚烂了，陈浔只是回头做一个表情，唐灿就觉得光影里陈浔的侧脸和漫画里的人一样，轮廓凌厉，异常漂亮。 唐灿用手遮着眼睛，夸张道，“请不要用你的美貌晃我的眼睛，我会瞎的。” 陈浔把他的手拿下来，“正常点。” “行吧，”唐灿说，“我吃的太多了，胃里好像不消化，能不能熘达一会再回家？” 陈浔同意了。 唐灿歪着头想了一会说，今天我爸和我师哥会在江滨洲放烟花，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热闹。 他怕陈浔不去又补充了一句：“可好看了。” 江滨洲刚好离这边不远，走路差不多只要二十分钟，两人无事，索性就去看热闹。 “你以前来江滨看过烟花吗？” 陈浔摇头，“听说过这地方有，但没来看过。” “你去过喜欢看烟花秀，又碰巧经常来这边看，你可能早就认识我了，我总跟我爸爸过来弄这个。” 唐灿对这边的路况熟悉，他带陈浔穿近路走，其中有一段路没有路灯。陈浔走在他旁边，唐灿又悄悄地抓着他的衣角。 “这么怕黑吗？” 唐灿点头，用气音说，“只有一点点。” 他说的很心虚，陈浔知道他怕黑怕的很，也知道自己只要低头一定能看到唐灿仰头看人的眼睛，那双眼睛会被偶尔穿过来的光映照的波光粼粼，一如他第一次和唐灿从关了灯的教学走廊里走过的那段路一样。 陈浔把唐灿的手从衣角上拽下来，他没有牵他的手而是抓着唐灿的手腕，带着他走过那一段没有灯的小路。 唐灿一开始还不习惯，但是陈浔拽着他的手腕，比他抓着衣角更安心，他安静地跟着陈浔往前走。 到了有路灯的地方，陈浔放开了他，唐灿像回到水里的游鱼又欢快起来。 他知道因为秦颂的缘故，陈浔今天很不开心，所以他一直讲话，每一盏明亮的路灯下都能听到唐灿的笑声。 唐灿跟他说起自己打游戏菜，又跟他说自己不是故意装女生，但是装女生有人带他打游戏真好，又问陈浔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在装女的。 陈浔表情淡淡的，他说自己早就知道了，陈曦给他帐号的时候，自己也在吃饭，当然知道自己姐的帐号是谁在玩。 所以陈浔一开始就知道。 唐灿意识到这个又想到自己在游戏里的话，闹了一个大红脸。 江滨洲很亮人也比较多，唐灿对这地方熟的不行，他带着陈浔在人群里穿，找到一处位置好但是人相对少的地方。 “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这个位置。” 唐灿从兜里掏出来几块大白兔，上次陈浔给过他，唐灿就吃上了瘾，他把奶糖放到自己手里两块，又给陈浔三块。糖果上有包装纸，就在江边等烟花的时候，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低头拆包装纸。 陈浔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从遇见秦颂开始，他即使偶尔笑笑，唐灿也能看出来陈浔并不开心。 “陈浔你不要难过了。” “哦？”陈浔状态平和，他把剥好的糖纸塞到唐灿兜里，像是在逗唐灿，“那我还伤心怎么办？” 唐灿觉得陈浔养成了一个坏习惯，什么东西都要塞到他兜里，代金券是，零钱是，糖纸也是。 第30页 唐灿拍拍手，“那就对不起了。” “难过是吧？”他把手边的袋子拎起来，板砖这下子终于派上用场了，他沖陈浔展示，“板砖拍晕你就不会难过了。” “大拍80小拍100拍死你我进局子，你选一个。” 陈浔像是真的在仔细考虑，“不了吧。” 陈浔又问他，“这么想让我开心吗？” 唐灿疯狂点头，他十分想让陈浔开心，十分想想讨好陈浔，特别想让当他姐夫，让他替自己说话。 陈浔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想听你怎么夸我。” “我夸你，你就开心？”唐灿问 陈浔点头。 唐灿说这好办啊，然后往江边栏杆方向走，他的背景是整个江面，以及江那头的半城灯火。 “你可以拿着手机录下来，”唐灿冲着椅子上的陈浔说，“以后需要鼓励的时候，可以反覆听。” 陈浔从兜里配合地拿出手机，摄像机对着唐灿。 远处的唐灿有些不好意思，他笑了一会然后道：“我现在在江滨洲，”他又提起装着砖的袋子拍了拍，“陈浔说他不要这个，想听我夸他。” 陈浔看着镜头里的唐灿也不自觉得跟着笑。 “陈浔想听我夸他，想听的不行了，那好吧我就满足他。” 唐灿咳嗽了两声，探头画外音道：“录着呢吗？” “录着呢。” 唐灿难得认真，他清清嗓子继续道：“陈浔，你不要难过了，你是我认识的男生里最好的男生。” “我很喜欢你。” 烟火升空的时候，唐灿正在笑，他的眼里好像有星星，陈浔呆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知晓明眸皓齿这几个字的意思。 “哪种喜欢？”陈浔问 唐灿也看到烟花下的陈浔，明明是认识了很久的人，可他总有让自己动不动就心跳的本事。这会他又犯了老毛病，心跳的像擂鼓一样。 他不确定是回答还是疑问更像是反问陈浔：“兄弟那种喜欢？” 陈浔把手机放下来，唐灿好像听他嘆了一口气，语气似乎带着他不理解的宽容。 “你说是就是吧。”陈浔说。 第24章 礼物 唐灿开始关注陈浔多了一些，他跟徐敬蟋说，陈浔真的是他很好的朋友，但好朋友也分类别，陈浔跟徐敬蟋对于他而言又是不一样的。 徐敬蟋正在陪丹丹逛街，他在更衣室外面提着丹丹的包坐在沙发上给唐灿回微信：当然不一样了，你和陈浔以后那不得是亲人吗？如果以后你追陈曦成功，你和陈浔可就是一家的了。 直男如唐灿，想了一会频频点头，这番话简直醍醐灌顶。他觉得自己老大太聪明了，说的真对。这种了不起的老大，唐灿以后要多跟他请教问题。 化学课上，唐灿又被老师重点拎出来表扬，因为他的分数在班上排名第二，只比陈浔低了零点五分，唐灿坏学生当惯了，被老师夸的脸红的整个上午都褪不下去。 陈浔像往常一样给他的作业签字，不寻常是这次陈浔在他的作业本上画了朵小红花。 关于成绩，唐灿的家人也很开心。唐白河接到班主任沈碧薇的电话，特意让他师哥给唐灿买了许多礼物，唐灿把礼物全部背到学校来。 课后大傢伙聚在一起，唐灿把零食分给郑小刷一部分，张恆秦颂杨奕君都有份。只不过最好的唐灿没给大家分，用很好看的盒子装着的巧克力糖果还有班上女生一直在讨论的很难买的口红，以及唐白河买的几张唐灿知道很好但是自己欣赏不了的黑胶唱片。 唐灿把黑胶唱片送给了陈浔，又趁着中午休息跑上楼把装着礼物的盒子送给了陈曦。 陈曦拿到礼物先是惊讶，但过了一会她又开始莫名的开心。教室外面种着一排排杨树，树叶被夏风吹，在静谧的午后惊起一阵刷拉拉的响声。 “唐灿，你知道吗？”陈曦忽然想起来从前的事情，她抱着礼物靠在窗台上，“我跟徐成册谈了很久的恋爱，他只送过我几次礼物，很多时候还是我亲自要他才想起来买。” “他总说礼物不重要，有心就行了。可有时候没了礼物，我也分不清他有心还是没心了。”陈曦看着面前这个白净的少年，一阵恍惚，“不知道哪个姑娘以后会和你谈恋爱，她肯定很幸福。” 唐灿是不敢表白的，陈曦既没有分手，又对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他只能默默得对她好。 陈曦说了很久，唐灿在默默地听，过了很久唐灿忽然叫人。 “姐。” “嗯？”陈曦看过来，窗外的光给唐灿的睫毛染上了一层金色，在近乎于纤毫毕现的光影下，唐灿的皮肤看不到一丝毛孔，这显得他的笑容在光里非常好看，充满着干净的少年气，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跟他走到一起，拥抱他或者被他拥抱。 “没有关系。”唐灿很真诚地说，“你的生日我会记得，节日我也会记得，以后我会给你买礼物。” 陈曦目光一动，心里涌上一阵酸涩。为什么说出这种话的人的不是徐成册？可她心底又因为唐灿这种不参杂企图的单纯喜欢涌上来许多甜蜜。 第31页 “好。”陈曦微微踮起脚来，揉了揉比自己高几公分的唐灿的发顶，“我们互相送礼物。” 唐灿从高三年级的楼层往下走一层，跑到自己的班级。 回到座位的他忽然侧身对陈浔说：“陈浔，我去找曦姐了。” 正在写字的笔不动了，陈浔把笔放在桌面上。 “你去找她干什么？”陈浔的语气有些凉，态度好像也不太好。 “去送礼物。”唐灿又说，“我刚才盯着曦姐看了很长时间，我发现你们也没有那么像。” “为什么你要对我跟陈曦像不像耿耿于怀？”陈浔的话说的不太客气，问的问题也不难，可是唐灿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这么回答。 “我也不知道。”唐灿轻声说。 还不到睡午觉的时间，班上的同学依旧在疯闹，陈浔站起来走到唐灿身边。 唐灿低头看自己的手指，他想不通的时候就喜欢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左手的指甲。 陈浔不讲话看埋头扣手的唐灿，看了很长时间忽然开口，“唐灿，以后别随便送别人的礼物了。” 唐灿不抬头，陈浔就蹲在唐灿的腿边，“明明是你成绩进步了，应该别人送你礼物，为什么你要送别人礼物？” 捏着指甲的手停住了，唐灿磕磕绊绊地说：“我……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希望大家能跟我一起开心。” “就算不送礼物，我也会替你开心。”陈浔把黑胶唱片放回到唐灿的桌肚里，“唐灿，你很好不需要讨好别人，也会有很多人愿意对你好。” “你不需要用礼物买朋友，也不需要用钱买和气。” 陈浔蹲在唐灿面前，握着他的手指尖，“更不需要用礼物来维持虚伪而无用的自尊。” 手指被捏了一下，唐灿抬头定定地看陈浔，他听见陈浔用哄人的语气问他：“咱们以后不这样了，好不好？” 唐灿脑子里忽然闪现了许多片段，比如她只有从唐白河那给自己的母亲要来钱，母亲才会对她一点，所以他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讨好，习惯用钱讨好自己的妈妈为了从那得到一点稀薄的母爱。同龄的玩伴也是，有很多人都是因为钱才跟他一起玩的，唐灿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正的喜欢了。 他习惯了付出，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值得被爱，他用礼物买朋友却不敢奢求回馈。偶尔收到回馈战战兢兢大于收到礼物的喜悦，然后想方设法再次还回去。 他知道这样不好，可唐灿改不掉，好像只有礼物和钱才能让自己显得值得被喜欢。他的朋友只有那些别人看不上的徐敬蟋，别人看不上可那是唐灿能鑑定出来的唯一对他真心好的朋友。 陈浔又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尖，问他：“好不好？” 唐灿缓过神来点点头，然后反问道：“就算我不送你礼物，你也会一直当我朋友吗？” 陈浔“嗯”了一声，又回过身把长条的盒子从桌肚里拿出来，像塞之前的糖纸一样塞到他兜里，“你成绩进步了这么多，我给你准备礼物才对。” 唐灿把手伸进兜里，指尖碰触到盒子，长条的绒布的摸起来有些软，唐灿的心也随着这种触感变软了。 他把手从兜里收回来，和蹲着的陈浔平视着，不多时他缓缓地伸出手，抱住了陈旭的脖子，他的下巴抵着陈浔的锁骨，唿吸埋进陈浔肩膀处的校服。 “我会改的，”唐灿小声说，“陈浔，谢谢你的礼物。” 第25章 聚会 唐灿回家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细细的红绳手鍊，手鍊中间有一颗很小的钻。唐灿揪着黄金尾部把整条链子提起来，眼巴巴地看着这条细绳子也不知道这东西哪能和自己搭上边。 他把链子放回去，用手机查了下的手鍊的牌子，国外的牌子，应该是陈浔之前在国外玩的时候给他买的。唐灿默默地想，难道这东西能比把小姑娘的皮筋儿带着手腕上更长面子？ 当然不能。 但是唐灿还是把链子戴在手腕上，然后拍了张照片发给陈浔。 唐灿不想带这种手鍊，手鍊太细太红了，他的手腕又细带着这东西，看起来会让他像个姑娘。可是唐灿还是戴着了，因为是陈浔送的，所以哪怕唐灿觉得自己不合适，也会从心底觉得喜欢。 陈浔那头收到了唐灿的图片，唐灿的手很白，白的近乎于透明，红色的绳链在他的手腕上安静地躺着，让人能够联想到脆弱这一类的词。也能凭此想到刚转学的唐灿在深夜里跑来找自己，因为怕狗抱着树干不敢下来，是他把唐灿领上楼，然后在很少光亮的房间里，唐灿带着刚洗好澡后的水汽坐在床上，他则是将他绑在手掌上止血的红丝带一层一层地饶开。那是唐灿第一次彻底闯进他的生活，让他在枯燥无趣痛苦的高中生活中第一次尝到了一点甜味。 当夏季登顶的时候，陈曦也开始高考。 一中变成高考考点，唐灿和陈浔短暂地放了几天假，那是唐灿第一次见到徐成册，他在学校外面跟自己和陈浔一起等陈曦考完最后一门课出来。徐成册穿的很好看，蓝色的巴黎世家衬衫敞着，露出里面的白t，髮型也被他修的很时髦，意气风发地跟陈浔讨论着超出唐灿认识的股票基金以及陈浔以后可以走的就业方向。 第32页 唐灿则是悄悄地看奶茶店镜子里的自己，简单到不能简单的白色短袖，因为懒得修剪在阳光下泛着栗色的微捲髮，以及一身因为青春期难以消除的稚气。 唐灿咬着吸管微微地泄气，他想陈曦喜欢徐成册也是自然的吧，他好像比自己更能给他安全感。 “是挺好看的。”陈浔趁着和徐成册说话的间隙，把唐灿带着小红绳子的右手腕抬起来，“你喜欢吗？” 唐灿想说：比起这个我更想要你姐姐的小皮筋儿。他当然不敢说这个，不过对于陈浔送的礼物，唐灿当然喜欢，他也算诚实地说，“很喜欢。” 后面唐灿就没怎么和徐成册聊天，倒是跟唐灿说起电影或者游戏什么的。 不多时，交卷的铃声响了，他们一行人从奶茶店里走出来。陈曦一点也不担心成绩，考的好不好她无所谓，反正挑个和徐成册一个城市的学校就好。 “晚上有聚会，唐灿也跟着一起来玩吧。” 陈曦邀请唐灿参加她高考完成后的聚会。唐灿本能地望向陈浔。陈浔对他点点头，唐灿跟陈曦回了句好。 这是唐灿第一次走入了陈浔和陈曦的朋友圈。 陈曦的聚会地点在一家及其难定海岛酒店里，酒店外面一个很大的淡水游泳池，徐成册在泳池边上弄了一个自助晚宴。 陈曦朋友很多，那些姑娘都画着很精緻的妆，张扬又漂亮。陈浔跟唐灿说这些姑娘大部分都在读大一大二，还有一部分跟陈曦一样在读高三。 唐灿还穿着白天的衣服，他问陈浔，“那些开豪车来的男孩呢？” 陈浔递给唐灿一杯果汁，“有些是我们家的朋友，还有一些是陈曦的同学。” 唐灿连连点头，他看那些精緻的姑娘和年轻的男生，以及明艷的陈曦如鱼得水地混在里面。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陈浔陈曦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家里是很有钱，可现在他才知道他们家跟陈浔家里一比就不太够看。陈曦陈浔有许多家世相当的朋友，有些朋友因为过于高调唐灿甚至还在社交软体上读到过他们的新闻。而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傻兮兮的玩乐，x中的几个朋友。 “陈浔。” “嗯？” 远处星辰高悬，海风将唐灿的刘海吹起，将喧嚣隔远了些，唐灿的目光望过来，“你看起来像个世家公子，我像暴发户的儿子。” 陈浔闻言笑了，他拽着唐灿的胳膊，把人拉进怀里。陈浔的胳膊圈着唐灿的脖颈，揉狗一样揉搓着唐灿的头髮。 唐灿哈哈大笑拼命地扑腾。 “是我一无所有才对。” 陈浔说了一句唐灿当时没有在意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忽然有人叫陈浔的名字，陈浔把酒杯塞进唐灿的手里，“帮我拿一下，”说罢从沙滩上起身往淡水泳池方向走。 唐灿把酒杯放在沙滩上，一个人抱着膝盖往人群多的地方看。 酒店大厅的光从落地玻璃里照着，暖黄色的光填满了整个玻璃建筑，从这个方形建筑里透出的光点亮了陈浔的侧脸。 他看到陈浔的嘴角微微扬着，叫他的那个男生拿了一杯新的饮料给他，两个人放松的面对着面不知道在谈什么，总之唐灿看见陈浔笑的很自然。 对面的那个男生穿着衬衫，衬衫收到短裤里，露出的小腿又细又白，腰杆很瘦人也很精緻。他对陈浔招招手，陈浔把耳朵凑过去，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那个男生居然笑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陈浔似乎也被感染了，两个人端着酒找了一处小桌子坐着，陈浔背对唐灿坐着，那个男生正对着他吸着烟缩在椅子里。 海浪涌上来的时候，唐灿看见缩在椅子里的人拉了正在站起来的陈浔一把，陈浔的身量很高，被男生拉的弯了腰，男生雪白的手臂环在了陈浔的脖子上。 对啊，唐灿眨眨眼，陈浔跟自己不一样，他一直是gay来着。 就算他跟秦颂闹了别扭，可还会有别的男生喜欢陈浔。他低下了头，睫毛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唐灿从海滩上站起来，用手拂了拂短裤上的沙子，埋着头往人多的地方走。 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开心，唐灿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毛病，做什么都很难让自己快乐起来，他的心脏好像灌了铅，连跳动都变得困难。 陈曦把他拉到沙发那边，许多人涌上来跟他聊天，唐灿提不起兴致，简单地应付着。 许是今晚的气氛太好了，徐成册在唐灿对面拉了陈曦一把，四周人都在起闹，两个人顺理成章地接了很久的吻。 唐灿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他不该答应过来玩。陈曦和陈浔有他们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跟一个叫唐灿的男孩没有交集。 唐灿好似处在真空中，周围的喧嚣和热闹跟他隔着透明的墙壁，唐灿只能朦胧地听个影影绰绰。 他站起来往酒店外面走，他要回家，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还没走出几步，唐灿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了，那只手像是打破了围着他的玻璃，周围变得真切起来。 “唐灿，你发什么神经？” 唐灿回头就看到陈浔一张生气的脸，他在生气什么？又为什么骂自己？ 唐灿有些呆滞地看像陈浔。 陈浔伸手往自己脸上碰。 第33页 唐灿下意识地打掉陈浔的手。 他下意识的不给陈浔碰，陈浔的脸瞬间沉下来，声音也变得阴翳，“你就这么喜欢陈曦？” 唐灿身体一滞，伸手摸向自己的脸，触到了满脸的眼泪。 第26章 无能为力 唐灿摸了一手湿，等反应过来，赶紧胡乱地把脸上的眼泪蹭干净。 “我没事，”他对着陈浔勉强地扯了下嘴角，“就是想回家了。” 远处天海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处是天哪里是海，只有海水卷着浪潮夹杂着远处人群的谈话声朦胧地传来。 陈浔伸手压了压唐灿被海风吹起的额发，他又问了一遍：“陈曦到底哪里好？” “你就这么喜欢她？” 唐灿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答不出来，他转过头默默地沿着海滩走，他含煳着对身后的陈浔说，“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得沿着海滩走，唐灿走在前面，陈浔跟在后头，鲜有的沉默。 “太晚了，今天别回去了。”最终还是陈浔打破了沉默。 “这儿离你们家太远，先在这儿睡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你先回去跟大家玩吧。”唐灿回过头，对陈浔道，“大家都等你玩，你老跟着我做什么，我这么大了人走不丢的。” 唐灿不知道怎么又说出来一句，“那个漂亮男生你不管了吗？” “不是怕黑吗？”陈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目光往这条路的远处看，黑漆漆一片，“你自己敢走？” 他们已经远离了人群，人群处都是光亮，越往前走光亮越少，唐灿看到黑漆漆的前方，摇了摇头有些抱歉地说，“是有些害怕。” 陈浔嘆了口气，扯着唐灿往回走，“不想跟那些人玩，就不要玩，带你去房间睡觉。”陈浔抓着唐灿的手腕，穿过正在玩乐的人群，跟陈曦说了一声然后取了房卡抓着唐灿往房间走。 海景房，环境和隔音都很好。陈浔刷开房门，又叫了吃的进来。唐灿的脚上粘了沙子很不舒服，他去浴室沖沙子，弄好之后返回房间。 陈浔将窗帘拉开，这样外面的光就透进来。唐灿蔫巴巴地坐在地毯上，搅合着盘子里的意面。陈浔递给他一杯果酒，唐灿轻声地说了句，“谢谢。” 他又说，“你去跟大家玩吧，我自己能行，你不用照顾我。” “没事，”陈浔把另一盘意面拉过来，埋头吃起来，“我也饿了。” “你不去真的没有关系？” “等你睡着了，我再过去。 “我给你填麻烦了。”唐灿给又给自己到了一点果酒，果酒的酒精度数不高，入口甘甜，唐灿喝了好几杯。 陈浔啪嗒地把自己筷子放下，他像是秉住了唿吸，许久之后才说：“你不用跟我这么见外，也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唐灿最后察言观色，他觉得陈浔好像不高兴，陈浔不高兴，唐灿就说了句：“对不起。” “你啊。”很长的一段嘆息。 陈浔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了。 这天晚上唐灿意识到了自己和陈曦陈浔之间的鸿沟，以前他看的不清楚现在他才知道他们中间隔着的似乎是天堑。陈曦有那么优秀且有教养的男朋友，陈浔到哪里都被人瞩目，而他同这些人相比像个只会靠父亲虚张声势的废物。意识到这些平时很少自卑的唐灿，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他想像中的那样体面。 唐灿喝了小半瓶果酒，因为味道的缘故唐灿以为只是饮料，等嘴唇发干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喝了酒了，他捂着变红的脸对陈浔说：“这是酒啊？” “不然呢？”陈浔拿话堵他，“你以为是白开水吗？” 唐灿觉得自己有些晕，连筷子都拿不稳了，他小声说，“我不能乱喝酒的，喝多了最容易说胡话，可吓人了。” “至于吗？”陈浔觉得唐灿傻傻的有趣，又想到他上次醉酒来家里找自己打架，就逗他，“你是怎么个吓人法儿？？” 唐灿身体力行地践行了自己的吓人方式，他把筷子放好，一言不发地回床上躺着去了。 陈浔呆了片刻，把杯子也放下，挖苦唐灿：“是挺吓人的。” 陈浔先是把吃好的餐具收拾好，又接了电话，十几分钟后，目光再次定在床上。唐灿这正在床上没有盖被子安安静静地躺着，陈浔犹豫了一会走过去。 唐灿正仰面朝着天花板发呆，听见周围的声音，他的目光看过来，然后拍拍床边：“你要躺一会吗？” “你往里面挪一点。” 唐灿滚了一圈，“这么多位置够吗？” 陈浔躺下，跟唐灿面对面，“还行。” “陈浔，”唐灿眨眼睛，“我好难过。” 唐灿看陈浔表情要变，赶紧说：“你不要生气。” 他像是疑惑缓缓道，“我刚才也不是故意哭，可是你就跟我生气，语气也不好。你为什么要跟我生气？” 陈浔凑近了一点，他的脸距离唐灿只剩下十几公分，两个人唿吸交错。 “没生气。”陈浔说。 第34页 唐灿目光平静地看着陈浔的脸，有些魔怔地说：“陈浔，当个同性恋好吗？” “喜欢男生和喜欢女生有什么不一样吗？” 唐灿的语气并不冒犯充满着求知慾，陈浔回答的也很柔和，“没什么不一样的，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在意他的性别。” 唐灿又凑近了陈浔一点，他说：“我也不懂这些个喜欢啊，性别啊。我总能想起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上学放学，我爸工作忙没有时间送，我妈不管我。那时候我最羡慕我同学的饭盒，那里面都是家长给准备的水果和吃的之类的。我没有，所以很想要，我零花钱很多很多，我就买许多零食跟同学换。” “还有就是家长会，我爸妈从来没有参加过，我知道他们忙没有时间，可是我真的希望他们可以来，哪怕一次也好……。” “陈浔。”唐灿叫他。 “怎么了？”他的脸距离唐灿太近了，近到能看清唐灿眨动的睫毛，睫毛每眨动一下都好像扫在陈浔心上。 “其实我爸的秘书可以送我上下学的，就像你们家一样。是我不愿意，因为只要我做公交就可以看到别的家长是怎么关心自己的小孩的，这样我就可以提前学会怎么当个好爸爸。” “我还记得，我读五年级的一天放学，外面下了很大的雨，那时候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我看见我们班班上的妈妈领着班长回去，路上路过学校转角的小店，他妈给他买了章鱼小丸子，我在雨里撑着伞一直看，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明明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一件事，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我不是个有志气的人，从小到大的愿望只是找一个漂亮老婆，然后生一个小孩，当一个好丈夫和好爸爸。我会对小孩很好，会带他去买章鱼小丸子，送他上学放学，还会给他开家长会。” 唐灿忽然觉得很伤心，他用手揉着眼睛，“可是当了同性恋，这些都要没有啦。” “我一想到这些就会很难过。陈浔你不会很难过吗？” “这是你喜欢陈曦的理由？” “可能是吧。”唐灿回答，“我知道陈曦有男朋友，也没有主动去表白，可是亲眼见到还是觉得很难过。” 陈浔没有再问了，他第一次觉得无奈，唐灿伤心是因为陈曦，他无能为力。 室内空调开的有些冷，陈浔拉过来一床被子把自己和唐灿盖好。 不多时，唐灿睡着了。唐灿一睡着，人就凑过来，陈浔犹豫着把他揽到怀里，两个人面对面拥抱着。唐灿的脸贴着陈浔的胸口，右手放在陈浔的侧腰上，腕上的红绳隔着陈浔的t恤如有若无的把唐灿的手腕和陈浔的皮肤连在一起。 第27章 照顾人 唐灿一但睡醒，就将隔夜的难过彻底地忘了。 他清早起来，看到陈浔跟他睡在一起，莫名其妙地脸就红了。说是莫名其妙是以为以前他跟老大和小四他们也睡在一起过，但他不觉得难为情，他找陈浔打架那天晚上也睡过一张床，偏偏这次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唐灿把腿从陈浔的身上拿下来，小心翼翼地爬下床。 他醒来的很早，顶着鸡窝头去盥洗室刷牙，弄好了去酒店楼下思考人生去。 不知怎么陈曦也起的很早，她的窗外正对着泳池。因为时间早，外面还很阴凉，她先是看到唐灿在泳池边上唉声嘆气，不一会她弟弟也从楼上下来。她弟倒是没有惊扰唐灿，就靠在墙上看他，唐灿熘达累了，就找了一小凳子坐着玩手机。 唐灿的睡裤只到膝盖，坐下来的时候，露出来的小腿又白又长。 接着陈曦就看见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从远处走来，把外套脱下来给唐灿盖腿。 唐灿：………… 唐灿说热直接拒绝，两个人就这着这个话题开始闹着玩。不过最后，唐灿似乎没有闹过自己弟弟，气急败坏地回楼上了。 唐灿没有在陈曦的聚会上待多久，过了一会就跟陈曦说要要补课，偷着跑回家了。 天气逐渐炎热，唐灿的期末考试也到了，也许是考完试下学期就要升入高三，周围的人都开始躁动起来，连带着唐灿考试也认真了许多。 郑小刷说要自己想要换个城市待一待，最好读个首都的大学。张恆成绩太差，家里安排着出国镀金，杨奕君整天张口闭口都是常青藤和张恆一样也是计划着不读国内的大学。倒是陈浔，唐灿没听他说过自己的未来。 不过对于未来唐灿自己也没有考虑过。唐灿觉得现在这样很好，他有很多朋友，有喜欢的人在s市也有许多亲人，但是这样的情形又能持续多久？郑小刷会考上首都的大学，陈曦会去徐成册的学校，就连老大报考也说要报别的学校，那陈浔呢？陈浔是不是一年之后也会考走？ 他又要没有朋友了吗？ 唐灿不喜欢变化，变化让他觉得不安，可他清楚地看到自己距离变化一天比一天更近了。 唐灿本想问一问陈浔考什么学校的，如果可以能不能把自己也带着，继续当好朋友。可是陈浔自从考完最后一门，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唐灿跟着他往校门口走，实在是不放心，伸手摸陈浔的额头，发现有些热。 第35页 “你生病了啊。”唐灿像是不确定，又踮脚用自己的额头贴着陈浔的，“陈浔，你的额头好烫。” 陈浔茶色的眼睛望着贴着自己的唐灿，审时度势地示弱。他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动起歪脑筋，“司机今天请假了，你送我回去？” 唐灿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平时都是陈浔帮他，第一次陈浔需要他帮忙，唐灿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用处了。 唐灿帮陈浔抱着书包，又扯着他的校服袖子把人拉到家里。 陈浔家里没什么人，他妈姚丽去了美容院，陈曦出国度假。只有李阿姨在家，听说陈浔生病，跑去客厅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上了楼回到卧室，陈浔让唐灿放书包，唐灿就把书包给自己放好。陈浔又顺自己想躺着使唤唐灿给他脱衣服，唐灿就老实地走过来给他解扣子换睡衣。 最后陈浔睡躺好，唐灿累出了一身汗。 他坐在陈浔床边，等医生过来。可能陈浔是真的烧的难受，没一会就没什么声音，唐灿侧头看他，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他低头看了陈浔一会，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最后定在了陈浔的手上。 鬼使神差地唐灿去握住他的手，没想到陈浔拉着他的手，放到侧脸上，轻轻地蹭了蹭唐灿的手心。 唐灿的脸腾地红了，心脏也像做过山车一样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陈浔你好像猫啊。”唐灿小声说，他的手已经不是自己的，整个手抖的不像话麻酥酥的。他犹豫着伸手摸陈浔的眉眼，他摸得很轻，但像是觉得不够一样，唐灿的俯身越来越低，他的脸距离陈浔的脸越来愈近。 马上贴到陈浔脸部的时候，底下的人忽然睁开眼睛。 “唐灿，你想干什么？”陈浔忽然开口。 唐灿从梦魇一般的情绪里走出来，他有些慌张，但又很快克制住。 他用手捧着陈浔的下巴，把额头贴到陈浔的额头上，狡辩道，“我没干什么，只是想试试你还烧不烧？” 陈浔抓着唐灿的手腕，微微扬起上身凑近了唐灿。 唐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害怕地躲开了，陈浔的吻最终落到了唐灿的侧脸上。 就在这时，唐灿的门口传来敲门声，随后李阿姨问：“将医生来了，可以进来吗？” 陈浔松开唐灿的手腕，“进来吧。” 第28章 秦颂的病 唐灿觉得有些难为情，他只要一挨着陈浔就觉得自己心脏七上八下的，陈浔还总是看他，自己完全不知道应该跟陈浔聊什么话题。为了防止尴尬局面发生，唐灿只能趁着将医生给陈浔挂水的间隙偷偷跑掉。 回家的路上，唐灿鬼使神差地绕路跑去秦颂家的超市。 隔着半条小路唐灿看到一位近四十岁的阿姨从货车上卸箱子，阿姨一时不察抱着箱子差点摔倒。唐灿赶紧冲过去，帮阿姨把箱子扶好。 应该是秦颂妈，唐灿上次和陈浔来帮忙。临走，从外面擦肩而过的阿姨就是她。 秦颂妈连连感谢他，唐灿被夸有些不好意思，就挠挠头从阿姨手上把箱子接过来：“我帮你搬。” “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唐灿往超市里面走，“我是秦颂同学，刚好来找他玩。” 阿姨这才点了头，又道：“秦颂在柜檯收银呢，你进去就能看见。” “成。” 阿姨给唐灿开门，唐灿搬着箱子往超市里面走。秦颂确实在柜檯里面坐着，他见唐灿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一眼，确认了人又低头去玩手机去了。 唐灿不在意，他只觉得秦颂妈妈辛苦，于是里里外外帮忙搬干净，才到屋子后面把自己洗干净。 弄好了，他在后面拿了一个凳子，坐在了秦颂对面。 “又来了？陈浔不在你一个人来找我？”秦颂把手机搁在一边，从他妈手里接过来切好的西瓜，在里面拿出来一块递给唐灿，“我们俩关系也没有好到你单独来看我的程度。” “在家里小少爷不当，来我家里搬箱子体验生活？”秦颂上次贬损陈浔的话这回全放到唐灿身上了。 唐灿捧着西瓜大口啃，“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唐灿含煳道，“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秦颂身体不好，只能帮母亲做些小事，比如结帐收银之类。搬箱子这种体力活他做不了，只能趁着放假窝在收银柜檯这种方寸地方帮一点小忙，这对于他这种要强的人来说肯定很压抑。 所以唐灿又欢天喜地地原谅他了。 秦颂妈切了半个西瓜，秦颂只吃了半片，剩下的几乎都被唐灿吃完了。 “你还真不挑食，”秦颂把纸巾递给唐灿，“擦擦干净。”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唐灿停下正在擦的手，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来着干什么，他从陈浔家里出来他脑子一热就来这里了。 “我想问问你和陈浔怎么了？”唐灿犹豫再三，还是老老实实地问了。 “就那样。”秦颂看似毫不在意道，“初三的时候我发现他喜欢男的，陈浔长得又好看家庭背景极好我就追他，后来我们两个在一起了，我身体不好陈浔一直照顾我，分手了也得照顾我。” 第36页 “怎么？你看上陈浔了？”秦颂把手机搁在柜檯上，倾身过来问。 唐灿几乎立刻马上慌乱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半天才弱弱地回了句：“我是直的。” 秦颂又靠近了些，“我怎么就不信呢。” 唐灿也有点不信，他憨憨道，“我也不知道。” 秦颂看着自己妈妈不在，从柜檯后面站起来，弯腰往唐灿脸上凑。 “你做什么？”唐灿皮肤颜色匀称细緻，眼睛黑白分明，眼珠滴熘熘地转接着跟秦颂对视，他的眼里只有不解，但没有害羞之类的情绪。 “是直的？”秦颂狐疑，他像是要探个究竟，居然一把抓住了唐灿的双肩，这动作给唐灿吓一跳，“你怎么了？” “你疯啦？” “我试试。”秦颂亲了唐灿一口，待抬起头问他，“你有感觉没？” 唐灿砸吧砸吧嘴最后摇摇头。 “是直的了。”秦颂鑑证完毕。 “你还会这个？” 秦颂坏笑，“相当专业。”接着他又补充了句，“不过不管你直的还是弯的，你接近陈浔我没意见。但是我和陈浔要是复合了，你们俩连朋友也不能做。” “啊？”唐灿呆住了，好久以后憋出来一句话，“为什么？” 秦颂坐回去，“我介意你俩亲近呗。现在我们俩分手了我不管不着陈浔，要是复合了我就管的着他跟哪个男的交朋友。” 有那么一瞬间，唐灿有些不好受，他觉得秦颂说的不对，但他潜意识里又不想否认秦颂说的话。他觉得自己应该远离陈浔，因为他还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的理想要当个好爸爸。 远离陈浔似乎对自己对大家都好，这些事情让人好烦躁，于是唐灿决定不想了。 时间晚一点，秦颂妈妈留他在这里吃饭。 超市后面堆满食品箱子狭小的厨房，是唐灿没有想到过的狭小拥挤。唐灿不是个虚荣的人，也没有多看跟着秦颂坐好等着吃饭。 结果唐灿吃了两大碗，这给秦颂看的目瞪口呆。他胃口不好吃吃的不多，索性后面就把碗放下，开始给唐灿剥虾挑鱼刺。 唐灿听秦颂和他mm嚯g e氵夭艹冫欠妈在饭桌上聊天，才知道秦颂的病出在心脏上，虽然已经手术过两次，但没有痊癒，还需要继续手术。手术费昂贵，秦颂父亲在外打工，秦颂的母亲在家开小超市给秦颂凑医药费，因次他们家生活并不富裕。 他这才理解到秦颂努力学习对于出人头地的渴望，唐灿忽觉得自己觉得有些难过，饭也吃不香了。 秦颂毫不在意，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压抑的生活。他把剥好的虾放到唐灿碗里，“刚帮我妈干了那么多活，多吃点。” “虽然我们家家庭条件不好，但是虾我还是请的起你的。” 唐灿还是觉得难过。 秦颂把筷子放到桌面上，他用手撑着脸盯着唐灿看了很久，接着他伸手摸唐灿的发顶，“我这病没事，只要情绪起伏波动不大不运动什么的，跟你们没什么区别。” “所以以后你们别没事气我。” “生气会怎么样？” 秦颂想了想说：“容易一下子过去。” 第29章 电影院 唐灿想要买了一辆车，于是死气白咧地求唐白河，他给自己爸说自己考试考的可好了，要提前预支礼物。 唐白河多懂唐灿啊，搁下正在处理的文件，直接问他，“青春期躁动是吧，准备买辆车用来暑假拉小姑娘得瑟？” 唐灿：“那哪能啊，我不是那种人，你看你身边朋友的儿子，什么豪车都有。每次暑假他们开车疯玩，就你儿子我走路带风追公交。” 唐灿凑到自己爹身边，谄媚地给他捏肩膀，“我这不是为了我自己，我这是为了给你长脸啊。” 他又蹦跶到唐白河办公桌面前，“你看你儿子我，长得帅，勉强算高，就差一车代步显示一下自己也是个小富。” “你给我整一车，我现在开出去。和你朋友那群儿子一决高下，我绝对是里面最亮的小帅哥。” 唐白河摸摸下巴，表示在理，“你想多少钱的？” 唐灿：“多少钱都行，十万二十万不嫌便宜，一百万以上刚刚好。” “成，”唐白河点头，“回头我给你买一个。” 唐灿跑过去抱了一下自己爸，转身从办公室蹦跶走了。 唐灿还记得上次在酒店聚会看到的那些豪车，唐灿也想拥有一辆，并且买一辆这种车对唐白河来说就如同买棵白菜，唐灿要的毫无负担。 就在唐灿美滋滋地做开车带陈曦遛弯的梦的时候，唐白河秘书把车送回来了。唐灿从卧室兴沖沖地跑出来看，结果到门外忽然傻眼了，一台自行车正立在大门外面。 秘书转达唐白河的话：“自行车也是车，只要你帅都能带妹。” 唐灿在唐白河秘书面前差点哭出来，他那个表情可能实在不好看，秘书也不忍心。于是哄他：“老闆说了，等你高三考完试再给你买车。到时候老闆亲自带你去挑，想要什么样的都给你买。” 第37页 唐灿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也不听。推着车进了院子，回房间哭去了。 肖泽楷正在他房间做作业，仰头看问，“哥，你怎么了？” “失望了呗。”唐灿钻回被窝里，不管肖泽楷了，一个人在黑暗里闷着。 就这破车除了陈浔还能带谁啊。可能是因为太委屈，就背着肖泽楷一个人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了。 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联繫陈浔了，倒是陈浔给他发过几条微信，问他最近在干什么，唐灿撒谎说自己去了外省。 唐灿一直躲着陈浔，不敢见他。一想到陈浔，唐灿就心烦意乱，于是他划开手机看资讯，看到有新电影上映。他探出头问肖泽楷去不去看电影，肖泽楷说不去，晚上他和妈妈去姥姥家。 唐灿又缩回被子里果断买了九张电影票并且把截图发到“过气天团九条龙”，约大家一起出来看电影。 只有将于怀说自己不去。 其他人争先恐后表示：在家呆着的要长蘑菇了，保证马上立刻现在就出门。其中徐敬蟋惯会占便宜，眼看着将于怀不去剩下一张票，直接无视大家抗议把票给占上，“多的票是你嫂子的了。” 过气天团挺会做人，唐灿买了票，那几个人就买吃买喝。还有人因为好长时间没见着小九，扛了半箱字题集给唐灿。 买的是武打电影，唐灿和另外“七条龙”看的可来劲，一帮半大小子眼睛盯着屏幕眼珠都不会动了，高潮的地方，一群人一起“哇。”唯一例外的是徐敬蟋和女朋友丹丹在角落里可劲儿调情。 电影散场，唐灿拥着人群往出走，刷刷刷地比划电影里的功夫。 其他人去了厕所，唐灿在走廊里等。不多时，唐灿先听到角落里的争执声，他本来没想管，但吵架的声音对他来说太熟悉。唐灿决定走过去看看，入眼的居然是陈曦在和徐成册在撕扯。 唐灿从前对陈曦有意思，哪怕没有这一层也把陈曦当成自己姐。看到陈曦被欺负，唐灿当机立断地沖了上去，拦在陈曦面前。 他本来还想问徐成册到底怎么回事，干嘛欺负人，结果一个嘴巴嘴巴就扇到唐灿脸上了。 这一下子给唐灿打蒙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让谁这么打过嘴巴。 徐敬蟋和那些个兄弟在厕所打闹着出来，就看到唐灿捂着脸要哭不哭的。 “怎么了？”小六问唐灿。 “卧槽！这傻逼打我，”唐灿一手指着对面打他那男生，另一只手拦着不让他拽陈曦，“他刚给可我一嘴巴。” “他还想打我姐。” “朋友们，”徐敬蟋啥话也不说了，女朋友刚走，看电影时候就调情了，武打电影没看全有些遗憾，散场上个厕所出来唐灿还给别人打了，徐敬蟋人狠话不多直接领着那几个朋友上去，“给我揍他！” 陈曦也不拦着。 趁着打架打的兵荒马乱，唐灿拨冗踢了那人一脚。 电影院里的工作人员听到动静，一群人跑过来想要劝架，老远就喊再打架报警。 “老大，来人了！” 徐敬蟋说：“跑！” 唐灿赶紧抓着陈曦跟着小伙伴跑飞快，从电影院后门撤了。 “那人不会真报警吧？”小六有些担心，然后特别坏心眼儿地问周围，“这次再进局子轮到哪个背锅了？” 陈曦情绪特别不好，唐灿看到陈曦眼睛特别红，眼泪也没擦干净，就把人悄悄地挡在自己身后。 陈曦看着唐灿抓着自己忘记松开的手，她知道唐灿喜欢他，是在保护她对她好。 她淡定了一会，就听到大家在讨论徐成册会不会报警的事。 陈曦用手指把眼泪擦干净，从唐灿身后走出来，笑笑又是那个明艷的大美人了。 “没事，”陈曦看着这些有趣的人，笑着说，“徐成册不敢报警。” 陈曦今天跟徐成册出来约会看电影，穿了一条粉色连衣裙，她个子高皮肤又白别提多好看了，“你们打了徐成册，我请你们吃饭去。” 陈曦想请他们去s市比较有名的酒楼吃趟好的。 小四央求的语气，“姐姐，咱就别去那家了，我家酒楼的饭我都吃吐了。” 陈曦：“那你们想吃什么？” 小五说：“去吃烧烤喝啤酒呗。” 一家味道很好的烧烤店，没要包厢，九个人分成两桌靠窗坐着。 陈曦性格很好，很快跟大家玩儿成一片，还跟徐敬蟋学会喝啤酒摇骰子。 一开始她还输，后面学会了倒是把其他人都喝倒了。唐灿根本拦不住，只能帮陈曦抱着包，靠着窗子跟陈浔发微信。 本来他之前和陈浔聊电影还有比赛的事情。 唐灿看陈曦虽然喝酒但是心情不太好，他又不敢说陈曦今天的事。 只能明里暗里地问：“咱姐姐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她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你得多关心姐姐。” 陈浔那边不停地显示，正在输入，最后显示了两行字：为什么这么问？唐灿你又在想什么？ 唐灿当然不敢跟陈浔说，你姐今天和徐成册在电影院吵架还动手。 第38页 唐灿有点为难，回復了一句：没什么。 又发了一堆笑脸带着小心心的表情。 “早日康復开学见。” 陈浔：“暑假不打算见面？” 唐灿看了眼屏幕果断关上假装没看见。 第30章 陈曦留宿 唐灿喝酒两杯倒，还会撒酒疯。眼看着陈曦喝酒，他就不敢碰了，他得清醒着给陈曦送回家。 散场的时候是凌晨，唐灿开了四间房，找着酒店的服务生把烂醉的人扶到酒店房间，又跑去要点买了解酒药给每个人都灌了一点。枕头也被唐灿弄的很松软，确保这些人不会因为半夜呕吐窒息，唐灿这才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回家了。 陈曦一直跟在唐灿后头，沉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她的裙子扣子不小心散开，垂着胳膊手里拎着金属链，包包拖着地板上，看起来有点消沉。 唐灿别开眼睛让陈曦的衣服扣好，陈曦已经喝傻了，自己系不上就抓着唐灿的手让他帮忙系。唐灿脸色通红让自己尽量不捧着陈曦，才把裙子上面的扣子系好。 “姐，”唐灿用手撑着自己的膝盖，矮着身子看陈曦的脸，“我送你回家。” 唐灿以为陈曦只是累了不想说话，没想入眼的陈曦，眼泪爬了一脸，听到唐灿跟她说话，没忍住地哭出了声。 唐灿：！！！ 他瞬间不知道怎么好了，虽然唐灿从幼儿园起就开始追小姑娘屁股后面送糖提裙子的，但真实的见着女的对自己哭，居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他手忙脚乱地地想要给陈曦擦眼泪，又怕自己不够君子。着急也不敢自己上手，只能把纸巾塞到陈曦手里让她自己擦擦眼泪。 唐灿说送她回去，陈曦就不回家，非要抓着唐灿的胳膊就开始在大马路上又哭又逛，唐灿寻思着再走下去，大马路都要被他俩蹭出火星子来了。 “我不能回去，”陈曦说，“我这一身酒气的回去，我妈肯定担心。” “那怎办？要不我们偷偷的。” “我送你回去，你偷偷地叫阿姨开门？” 陈曦摇头。 酒店陈曦也不想住，说酒店不干净。 最后唐灿没办法，只能把陈曦带回自己家。唐灿以前对陈曦有想法，但眼下他什么都想不通过的时候，对陈曦只剩下照顾和尊重。 唐白河依旧不在家，客卧没人收拾，唐灿把自己房间给陈曦让出来，他睡唐白河的床。 这会已经凌晨三点了，唐灿给陈曦房间放了床新被褥，又想着怕陈曦感冒，跑去厨房把他大师姐给他弄的姜茶热了，搁在客厅的茶几上，等人出来喝。 他太困了，没等到陈曦出来先枕着沙发睡着了。 陈曦在唐灿卧室的盥洗室洗澡，用的是唐灿的沐浴露还是儿童款草莓味儿的。盥洗室的洗手台上放了两盒德国硬糖，铁盒是没有塑封，其中一盒还只剩下几颗，估计唐灿很快就能吃完剩下的。洗手台还有一些面霜之类的保养品，都是没有开封都是礼盒款的，陈曦想应该是别人送礼的，唐灿不乐意用，所以没开封就一股脑地堆在这儿。 陈曦穿的是唐灿给的新t恤和睡裤。她从浴室里擦着头髮走出来，脚上踩的是唐灿的人字拖，露出的脚趾甲上擦着红色指甲油被雪白的皮肤衬着像红色的宝石 陈曦立在沙发前面，看到茶几上热着的姜茶，又看了唐灿睡的松软很干净的脸。 她安静地看了许久，然后坐在唐灿睡觉的沙发上，把姜茶喝了，又把唐灿推醒。 唐灿揉着眼睛从沙发上起来，迷煳地说：“姐，你别难过了。”他的声音有点奶，又问陈曦，“姜茶喝完了吗？你喝完了我去我爸房间睡觉啦。” 陈曦心一动， “喝完了。”她说 “哦，那你也早点睡。”唐灿这才把脚踩进拖鞋，去唐白河房间洗澡睡觉了。 唐灿回头关门，看见陈曦还在看他，于是就笑笑安慰道：“都会过去的，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临睡前，唐灿伏在窗台上远处的天空，满天的星星都在眨眼睛。唐灿想，陈曦来自己家里睡，还对自己这样温柔，可为什么自己脑袋里还是陈浔完全开心不起来呢。 “我可不要变成变态，我要儿子女儿，双胞胎最好。”唐灿念叨完，直挺挺地摔到床上，睡着了。 唐白河常年不在家，家里只有唐灿，唐灿跟陈曦睡到下午才醒过来。 唐灿问陈曦要不要送她回去。 陈曦只是在沙发上摇了摇头，唐灿问他要不要叫陈浔过来一起，陈浔又摇头。唐灿彻底不知道这好了。 他见陈曦兴致不高，忽然想起来自己给她打过的游戏号，于是试探着问：“要不要我们去网吧打游戏？我还叫那几个人出来玩？” 陈曦想了一会，随即点了点头。 网吧距离唐灿家里不远，刚好能用到唐白河给他买的单车。唐灿到院子里，把车推出来，“曦姐你要坐这个吗？” 陈曦目光定在唐灿的脸上，那是一张不知比徐成册精緻多少的脸，细看眉眼五官长得十分艷丽，但因为脸颊还带着青春期未褪去的婴儿肥，偶尔瞥一眼只觉得可爱，陈曦这才意识到唐灿长相居然是漂亮。 第39页 唐灿跨上车长腿支地，陈曦走过去坐到了唐灿车后座。 谁也没有想到，唐白河给唐灿买的小车，后座居然真的坐上了一个姑娘。 盛夏的风有些热，唐灿带着陈曦穿过林荫小路。 陈曦的裙子被酒弄脏了，这会穿着的是唐灿的t恤和短裤，她的头髮松松地挽着，素着一张脸看起来比之前更像个学生样子。 陈曦目光定在唐灿的后背上，不多时心虚地将手圈在了唐灿的腰上。 唐灿第一反应是躲，后来她就没有再动，一门心思地往网吧赶。陈曦放松下来，在唐灿身后讲徐成册和班上女同学在一起了，她想分手但徐成册不同意就在昨天徐成册还想要动手打她。 唐灿对徐成册的行为感到愤怒，没多时他觉察到陈曦圈着他的腰过更紧了一些。唐灿害羞，带着陈曦车子汽车得近似飞起，一路闪过成排的梧桐树。 抵达网吧之前，路过一家便利店，陈曦让唐灿停下来，她下车去给九条龙买了许多雪糕。唐灿先剥开了一只，嘴里咬着雪糕汽骑到目的地。 不远处就是网吧，唐灿忽然看见网吧门口站了一人，骑近了发现那人是陈浔。不知为何唐灿心虚的很，到了陈浔身边堪堪把车停住。 第31章 亲吻 陈浔的脸色特别不好，尤其看到自己姐穿着唐灿的衣服从自行车后座下来，他的脸色堪称铁青一片。 唐灿吓死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咬着的雪糕快要掉下来，他如梦惊醒一般赶紧叼住咬了一口，含煳又心虚地问：“陈浔，你怎么来了？” 陈浔没答他的话，而是问唐灿，“不是说去走亲戚了吗？”他的语气冰凉，吓得唐灿一哆嗦。 “我撒谎呢。”唐灿赶紧承认错误，“我没去走亲戚。” “对不起，我骗了你。” “躲我？”陈浔气不打一出来，拽着唐灿就往网吧旁边的角落走。 唐灿疯狂挣扎一个劲地道歉，但是陈浔不应，死死地锢着唐灿的手腕。 陈曦看不下去了，他从后面叫陈浔的名字，“陈浔你疯了吗？唐灿不想过去，你松开他。” 陈浔闻声止住了脚步，他回头看穿着唐灿衣服的陈曦，“我就不松开你要拿我怎么样？”他嘴里对自己姐姐讲的话毫不客气，“你明知道唐灿喜欢你，你不喜欢他就别往他身边凑。” 陈浔一直拽着唐灿往建筑外无人的角落走，一百米后往左拐有个空旷的小巷，巷子墙立面有个架子，下午的阳光晒进来，陈浔把唐灿按到了架子上。 唐灿还拿着雪糕，心虚地开始讲话：“姐姐给我买的雪糕，我还没吃完，都要化完了。” 他开始转移重点，但是陈浔不接招。 阳光穿过巷子照在唐灿的侧脸上，给他轻颤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色，唐灿看着自己手上沾的雪糕汁液，自我催眠假装自己没有意识到陈浔的人心险恶。 “为什么躲我？”陈浔问他。 唐灿假装没听见，还在说，“让我回去吧，曦姐买了好多雪糕，我们去吃雪糕打游戏。” “可好玩了。” “你昨天晚上跟陈曦干什么了？”陈浔的眼神像要扑上来咬死他，“你们俩睡了？” 唐灿：！！！ 陈浔的眼神让他胆寒，但作为男子汉还是得硬气，“什么睡不睡的？不管我怎么着干什么了，你管我不着。” “唐灿，”陈浔吼他，“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 唐灿立即怂了，小声道，“曦姐睡我房间，我睡我爸卧室。” 唐灿觉得自己怂得没有面子了，低头悄悄啃雪糕。 “就这一根破雪糕你这么宝贝这吃？至于吗？” “怎么就不至于了，陈曦给我买的，我没吃…… ” 唐灿觉察到手指一阵温热，眼神往下一扫，立即说不出话来了。 陈浔贴着他把他挤进了墙角，捉这他的手舔他指尖儿上的雪糕汁液，手里的木柄唐灿抓不住了，剩下的雪糕应声掉到地上，全没了。 唐灿恍惚地喊了一声：“陈浔，你别舔我手指。你也想吃雪糕，我们去买新的。” 陈浔的嘆息融进唐灿的轻颤里：“唐灿，你觉得我想吃的是雪糕吗？” 陈浔不说，唐灿心里涌上来一个答案，可是他不敢确认，他一直在逃避，可最后一层窗户纸就被陈浔这么捅开了。 “你是变态吗？”角落里安静的能听到唐灿的擂鼓一样的心跳声，唐灿从小就胆怂，他的声音怯懦，“陈浔，你真是变态。” “你要把我也变成变态吗？”唐灿有些想哭。 陈浔颜色倏地变了。 唐灿心慌极了，蜷缩着自己试图往后退，身子后面是铁架子。腰贴着使劲儿被膈的酸痛。唐灿用手撑着陈浔的胸口，慌张地叫“陈浔。” “我不要当变态。” “求求你。”他整个人缩着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陈浔当然不应声，他用自己的身体将唐灿笼住。唐灿被笼络在阴影里，他的背后是阳光，面前是陈浔，他不敢抬头。 “为什么不抬头？” 第40页 陈浔矮下来一点身子，跟唐灿的目光平齐，鼻尖相抵唿吸交错，唐灿眼神躲闪，侧过脸。 陈浔右手抚向唐灿的侧脸，摸了一会拇指和食指卡住唐灿的下巴，把唐灿的脸掰到自己正面。 冰冷的唇印在唐灿应为紧张而微张的嘴，唐灿刚刚吃的是榛果巧克力的。 甜的。 不是不喜欢男的吗？不喜欢就推开我。 唐灿已经震惊到完全懵了，身体也没有办法控制。 陈浔至下而上的亲吻他，渐渐得唐灿低着的头随着陈浔亲吻而抬起来。 陈浔抱着他的腰，把唐灿放到铁架子砂上，撬开他的牙关，舌头绕着他的舌头吻了好长时间。 很久之后，唐灿才想起来挣扎，他呜咽着咬了陈浔的舌头，然后推开陈浔，从架子上踉跄着滑下来。 滑下来的动作太勐了，唐灿差一点摔倒，好在陈浔揽住了他的腰。 唐灿稳定住，眼睛通红地盯着陈浔，他咽下嘴里的唾液，没几秒钟又想起来陈浔亲他来着，嘴里的唾液肯定沾了陈浔的，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在原地跳脚，用袖子胡乱地擦自己的嘴巴。 陈浔看了一会，往唐灿身边走了两步。 “你先别过来。”唐灿着急的不行，“我都……” “我都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了…… ” 陈浔还是走过去，把唐灿抱到自己怀里，“唐灿，是你先招惹我的，我想什么你真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没有招惹你！”唐灿像只惊弓之鸟，低头用手推着唐灿的胸口，“陈浔，你先别跟我说话，我脑子都乱了。” “那好。”陈浔低头拍了拍唐灿的发顶，“你回去好好想想。” 唐灿勐地收回了手，趁着陈浔不注意，往巷子外面跑。 没一会，他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使劲儿踩了陈浔一脚，这才跑出了小巷子。 唐灿觉得自己的天好像塌了。 第32章 失忆 唐灿从小巷子里跑出来，一路没停跑到网吧里面心烦意乱地打游戏。 徐敬蟋给他留了座就在陈曦身边，还没等着唐灿坐上去，座位就被陈浔后来居上抢走了，唐灿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只能隔着陈曦坐在陈浔身边。 陈曦见他面颊通红，忙问他脸他怎么了。 唐灿偷着往陈浔那瞥一眼，几乎马上想到陈浔对他做的事。唐灿欲言又止，最后懊恼着一边开机一边撒谎说自己没事。 傍晚大家在门口散场，唐灿匆匆跟大家道别一熘烟地跑了。 他觉得自己好难啊。刚买的自行车被徐敬蟋接走了不算，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浔，陈浔亲自己了，但陈浔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自己，陈浔是变态他早就知道，他还跟秦颂不清楚不出的，他怎么可以亲自己？可是陈浔亲他，自己居然当时也没有很讨厌，陈浔是要把自己也变成变态吗？ 唐灿心说先不管了，回家待两天没准办法自然就有了。 他把陈浔抛在脑后，又开始欢快起来。 然而所有的好心情，都被忽然而至的雨水给浇没了。 好在雨不大，唐灿下了公交车在便利店买了一把伞，又随手在柜檯买了棒棒糖一起结了帐。 柏油路被雨水浇的湿淋淋的，路两旁的垂柳被雨水打的发亮。 唐灿擎着伞，叼着棒棒糖想：陈浔亲我了，陈浔还是个男的。 这是不是是个理由？给妈妈打电话的理由。 便利店门口的小路上又掉落下的树叶，被雨水印在地上。唐灿停在湿淋淋的地上，拿出手机给贺聪睿拨了电话，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和着雨击打在伞上响，第十一声被挂断。 他在雨水里站了一会，久违地想听听他妈的声音。 唐灿按着记忆往前走，雨水滴滴地落在伞上，顺着伞架滴在湿的砖石上，一下下好像敲在他的胸口，闷闷的。 那盏红色的电话亭，和记忆里一个样子，小时候他还没有手机，总是在夜里跑到这给他妈打电话。 唐灿收了伞，投币按了熟悉的号码，雨水顺着风吹进来，电话接通了。 “妈，我是唐灿。”他说。 那边是推麻将的声音，周边有人问：谁来的的电话？ “唐灿啊，最近过的好吗？”那边的女人一边打排，一边心不在焉地问。 唐灿想说：转学以后的期末考试自己考的还不错，在学校里还喜欢上了一个姐姐，但是他的弟弟想把自己变成和他一样的变态。 话没说出口，电话那头传来麻将碰在一起的声音，贺聪睿说：“我这边胡牌了，要下一圈了，晚上有空再聊。” 唐灿还没说好，那边已经匆忙地挂掉了电话。 唐灿愣住在电话亭里，雨还在下，透明的玻璃上全是水的痕迹，唐白河给他买的新款运动鞋被溅湿了，校服袖子也湿了。 他把话筒放在原地，撑开伞，风吹过来，唐灿抱着手臂说：“真冷啊。” 唐灿耷拉着脑袋回了家，穿过巷子进了门，摔了一跤，头撞到院子石头上弄了个包，这下他是真的感冒了。 一到家，桌上摆着热的姜汤，大师姐从厨房里端出来大半碗鸡丝面。 “昨天师傅没回家，他让我回来一趟，”李晴擦了擦手，帮唐灿把书包卸下来，“师傅怕你不好好吃饭。” 第41页 唐灿把衣服换了，洗了手，出来拽他师姐手臂：“别忙了，我没事。” “我大师哥呢？”李晴是肖泽楷的母亲，跟他大师哥住在宅子东院子，他二师哥和小师哥还没成家住在西院子。 “在跟工人赶订单呢。”李晴看看外面的天，不是很好，看唐灿没事就把感冒药备好，擎着伞出门，“你没事，我去帮你大师哥忙，月底的订单得快点赶出来。” “听说上头要禁止燃放烟花了，也不知道这种赚钱的好光景，还有多久。” 李晴的声音远去，唐灿一个人默默地吃面，家里又剩下他一个人了。 不喜欢安静，喜欢热闹。 唐灿一开始是惊骇，现在已经冷静的差不多了，除了偶尔想起陈浔勾着他的舌头会脸红一下，其他还算正常。 姐姐还追吗？想要跟陈浔当好朋友，这样还怎么当好朋友？他未来的儿女还能有吗？ 微信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路，唐灿目光瞥到他亮起来的屏幕上，鲜有的陈浔给他发微信问了怎么了？ “我不想当变态。”带着愤怒，唐灿给他回，“我倒是想问你怎么了？好好的朋友不当，非要把自己跟你变成一样的变态，同性恋是要被人戳嵴梁骨的，要下地狱的。” 他发泄完了，不等陈浔回，把手机关机了。 在家躺了两天，唐灿都没什么应对的法子，第三天他躲不过去了。 徐成册和陈曦在一起是两家默许的事，现在陈曦要分手，陈维钧就给陈曦关了紧闭美其名曰让她好好想想。 陈曦落在家里的裙子被唐灿的大师姐洗干净叠好放到唐灿的柜子里，唐灿本以为陈曦会亲自来把他的衣服还回来，然后顺路把自己的裙子带走，可没想到陈曦居然求他送过去。 唐没办法只能换好干净的衣服，硬着头皮去陈浔家里。 唐灿打算假装不知道，或者失忆什么的，临出门在头上缠了两层蹦带，又去厨房抹了好多蕃茄酱在上头，这才放心的出门。 他去陈浔家敲门，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带着绷带。 陈浔妈对他可好，又是给他端零食，又是跟他聊天的。 只有陈浔，和从前一样在人前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他还伸手摸唐灿头上的绷带问他：“怎么弄的？” “啊？”唐灿相当会装傻，他伸手把自己的绷带扯开个缝，眼白向上看还吹了口气，“这个吗？” 唐灿说：“我前天从网吧回家路上被狗撵了，摔在台阶上什么也不记得了，医生说我失忆了。”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我不想想起来跟陈浔的关系，他就当没发生过，所以陈浔你也就别问了。 “失忆了？”陈浔把剥好的巴旦木放在桌面上，非要问：“什么也不记得了？” “对，什么也不记得了，”唐灿特别敢说话，“我谁都不认识了。” 唐灿觉得跟陈浔在一块，特别容易紧张，尤其是陈浔亲过他以后。他把自己手里的垃圾仍到桶子里，抱着衣服起身。然后笑着跟陈浔母亲说自己要回家做作业，起身往楼下走，他要远离陈浔。 陈浔走在他后面，没说话。 除了别墅大门唐灿赌气，想要跑起来，没想到陈浔一把薅住了他的领子问他：“那我呢。” 唐灿决定装傻到底，“你谁啊？我不认识。” 陈浔：…… 唐灿表情诧异，装成想起来什么似的：“哦，陈浔啊，我想起来了。” “我是你姐男朋友，你得叫我姐夫。” 陈浔：……… 陈浔伸手拉唐灿的头上绷带。 唐灿怕露馅，哎呦哎呦着急道：“你别扯，别扯这个。” 陈浔见唐灿活蹦乱跳，手卡着唐灿的下巴，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想起来没？” “你妈的啊！”唐灿眼睛瞪的老大，他这下真的气死了，也不管绷带了，对着陈浔一顿拳打脚踢，“我说我失忆了，就是不想提，不想提你就别问了啊。” “你怎么一只问问问啊！” “我又不是gay，我不喜欢你姐难道喜欢你吗？” “你干嘛啊，”唐灿特特别委屈，“徐敬蟋对我好，会跟我当好朋友，为什么你对我好，就一个劲儿的亲我啊？” “你非要把我变成同性恋吗？非要让我当不了爸爸吗？”唐灿越说越委屈，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你一亲我，我心跳的厉害。” “可是我不想变成同性恋。” 陈浔看唐灿流眼泪，伸手把唐灿拽回到怀里，把唐灿的眼泪擦了。 “哭完了吗？”陈浔问他。 “没有，”唐灿把脸印在陈浔的胸口，鼻腔满是陈浔校服上干净的味道，声音模煳，“我们还能是好朋友吗？” “你觉得呢？”陈浔反问。 “我觉的还可以是，”唐灿从陈浔怀里抬头，揪着陈浔的校服衣襟把自己的眼睛擦干净，“可以比好朋友近一些。” “但你不能再亲我。” “就正常相处。” 陈浔没觉得震惊，只是很平静地问他：“这是你想要的吗？” 第42页 唐灿点头。 陈浔说：“这也好” 唐灿打算欺骗自己到底。 第33章 朋友不会这样 唐灿躲着陈浔，有些事情他就是不想面对，所以他就假装没有发生过。有时候他想着自己不讨厌陈浔要不就试试，可一想到他攒了那么多年娶老婆的压岁钱，头立刻摇得拨浪鼓一样。 唐灿也开始做梦，他总能梦见那个午后陈浔把自己逼在墙角亲吻自己，有时候也会梦见更过分的，但唐灿往往会强迫自己醒过来。 唐灿睡的不好，吃的也不好，瘦的连脸上的婴儿肥都褪下了许多，整个人显得愈发单薄。他大师姐偶尔会说：“几天不见，灿灿倒是变成赏心悦目的美少年了，就是瘦这么多怪让人心疼的。 然而美少年只想失去记忆。 倒是秦颂给唐灿打了几次电话，开玩笑说自己家里缺搬箱子的小弟，问他要不要来帮忙。唐灿觉得秦颂尖酸刻薄不会讲好话，可一想到他的身体确实不太好，就骑车着车子去帮忙，有点事情做或许就不会想着陈浔。 他把车子在秦颂家超市门口停好，就开始心无旁骛地搬箱子，秦颂买了奶茶回来，一杯给唐灿一杯自己喝。 “我可能要手术了。”秦颂吸着管子里的珍珠，“最近我总觉得身体不舒服，依照我多年的经验，怕是两个月之内必犯病，然后进医院手术。” 唐灿把着奶茶杯子讷讷地问：“阿姨钱够吗？” 秦颂掐唐灿的脸蛋，“不够。不过够不够的我这个身体我也控制不了，生了我这个么个儿子我把爸妈也是够倒霉的。” “秦颂你别这样说。” 两个人对话到这里都不再讲话，室内只能听到空调运转的声音。 “那陈浔知道吗？”唐灿忽然问，“他应该挺担心的。” “怎么？”秦颂斜了唐灿一眼，“你心里不舒服了？” 秦颂看唐灿一声不吭，忽然敛了表情无端升起倾诉的欲望。我跟陈浔早分手了，是我抓着他不放的，陈浔那人不是特别信守承诺吗？分手以后我就问他说过照顾我一直到我病情好转，手术完成，这话算不算话。 唐灿想了不多时，声音不大道：“陈浔肯定说话算话。” “所以呗。”秦颂咬吸管，“陈浔对我同情多，也知道我们家情况，多数情况是在帮我忙。” 不知怎么唐灿的精神忽然就不紧张了，人也没那么郁郁寡欢。 好一会秦颂居然狗嘴里吐出象牙，“有陈浔那样的人照顾，你肯定很幸福。” “我这种人，怕是一辈子都无福消受桃花运了。” 唐灿不明白秦颂在说什么，用手边的玩具敲了下秦颂的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就不能找个姑娘了？” 秦颂不置可否他把玩具拿开，又给唐灿嘴里塞了块糖，“我手术你来看我？” “你想让我来吗？”唐灿低头在植物大战殭尸，手指点了许多太阳。 眼看着殭尸要走到向日葵面前，秦颂点了颗坚果搁在向日葵前面，他声音不大地“嗯”了下。 “那我就在手术室外面等你。” 天色晚的时候，唐灿从秦颂家超市从医院跑出来，撞着一个人，他跑的太快以至于惯性太大差点把人撞到。他压着唿吸抓着那人的手臂顺着气断断续续地给他道歉。 唐灿抬头，发现自己撞着的居然是陈浔，赶紧慌张的从陈浔怀里爬出来站好。 夜风将唐灿的刘海稍微吹起来一点，漂亮的额头在路灯的照射下散发着玉石一样温和的光泽。 “你来看秦颂吗？”唐灿有些不自然，率先开口。 陈浔立在唐灿对面，也不知在想什么，很久之后否认，“不是。” “哦。”唐灿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尴尬的寂静。 以往在学校，唐灿还能跟自己的狐朋狗友相互咋唿，呛声陈浔掩盖自己的虚势，这会只有他们两个人，唐灿反倒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陈浔说不是来看秦颂的，等于承认是来逮他的吗？唐灿想跑。 “那我走了。”唐灿指着前面的公交站牌，表示自己现在得赶紧离开，“我还没吃晚饭，上学见。” 陈浔点头。 这个时间，街头依旧很繁华，唐灿抬头能看到月亮在云朵里窜梭，不知怎么他觉得有些凄凉。街道两旁灯牌闪烁，整个城市闪闪发亮。 唐灿一路走，遇见公交站牌也没有停下，他沿着马路一直走。他能听见陈浔的跟在身后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他的心上。 他心情很复杂，又是想拒绝陈浔又是想亲近他，最后他决定听从内心。 “你要跟我去吃牛角包吗？”唐灿揪着书包带子转过身，对着陈浔的倒着走路，“牛角包今天有折扣。” 陈浔愣了一会，快走两步，把唐灿的方向正过来：“看人，别撞着。” “去吗？”唐灿侧头问他。 “嗯。” 陈浔上次亲了他，最近关系挺尴尬的，唐灿甩着袖子走路走的懒洋洋的，从自己书包里把那罐买来没来急的喝的芬达打开，勐灌了一口。 第43页 天气炎热，唐灿想着自己跟陈浔亲都亲过了，陈浔肯定不会嫌弃自己，就把饮料递给陈浔，“给你也喝一口，好热。” 陈浔接过去，两人一边走一边把饮料喝光。 天黑透了，唐灿也走的疲了，跟着陈浔后头问：“还有几米到啊？” 陈浔说就快了。 唐灿跟着他往前走，到了星巴克唐灿瘫着，陈浔去前台买了他爱喝的饮料和打折的牛角包。 两个人闷着头吃东西，唐灿不讲话，陈浔说话他也不让陈浔说，于是两个人默默地吃完了一餐在星巴克门口说了再见。 打那以后，连着好几天唐灿没连着陈浔。第六天陈浔在家大门口又碰到了陈浔。唐灿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陈浔看着他了。 “你去哪了？” “我出去瞎转悠了，”唐灿尽量让自己显得淡定，他从兜里拿出来钥匙，背着陈浔开门，可是他只要跟陈浔站起一块，心脏跳得就很快，以至于他拿着钥匙的手不停地抖，没办法将钥匙捅到钥匙孔里。 陈浔立在他身后，看了不多时，迈两步。从唐灿身后揽住唐灿然后握着他的手背，陈浔的手很大，包着自己的手很温和，带着自己用力，大门就打开了。 “你怎么总是黏着我，这样可烦人了你知道吗？”唐灿回到房间给陈浔倒了杯果汁，然后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玩游戏，“我都烦死你了。” “烦我还放我进来。”陈浔喝了口果汁，他趁着放假的间隙跑去北美比赛，刚下飞机回家把行李扔下来就来找唐灿。 “我前几天去比赛了。” “比什么赛？” “usaco。” “得了第几名？” 陈浔说：“第一名。” 唐灿停下来打游戏，他不傻他当然知道这个比赛是用来刷留学申请简歷的，他爸爸的朋友念叨过这比赛好多次，他很熟悉这个比赛的用处。 唐灿看不出情绪地摩挲着手机边，“你也不读国内的学校？” “你是要走吗？” 陈浔见他呆得可爱，把玻璃杯放下，轻轻地在唐灿侧脸上亲了下，唐灿居然没有躲，实际上他不是不想躲，他还陷入到陈浔说自己要离开的情绪里没缓过来。 陈浔一碰唐灿，惊醒的唐灿忽然觉得浑身都难过起来，他僵立片刻推开陈浔一言不发往卧室走，“我累了，现在不招待你了，你先回家吧。”唐灿开始赶客。 门关上了。 陈浔没有走，他把饮料喝光，又等了一会然后从客厅里起身，轻轻地推开唐灿卧室的门。 屋里的人正抱着腿坐在窗帘旁边的角落里，默不吭声眼神呆滞。 陈浔走过去，蹲在唐灿面前，“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唐灿目光定在陈浔脸上，心里涌上来无尽的愤怒，但是他没有发脾气的理由，只能拧着眉头恶声恶气道，“你说我怎么了？你都决定要走了，为什么还来招惹我，为什么一定要戳破我们俩之间的窗户纸。我本来喜欢姑娘，可是现在被你弄的心神不宁，然后今天你跟我说，你要去读国外的学校。” “逗我好玩吗？” “非要逼我说喜欢你有意思吗？” “我是不会说的。你爱去哪去哪我们俩只能是朋友，我，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唐灿觉得特别委屈，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以往和别人闹别扭就打架一两次也就差不多了，追不到喜欢的姑娘但是姑娘不讨厌他也能释怀，可是陈浔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欺负啊，是不是想玩一下就走。” 陈浔狠下心没哄他，“你在伤心什么？” “你既然不喜欢我，觉得喜欢男的是变态，为什么还要管我去哪读书。” 唐灿目瞪口呆，最后皱眉道，“朋友的身份管你不行？” “我们是朋友吗！哪个朋友会像我们俩这样！”听见唐灿说朋友两个字，陈浔就气不打一处来。 唐灿张嘴，可并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反驳，他只能懊恼地垂下头。 “唐灿。”陈浔叫他的名字。 然后在没有光的卧室角落里，探身抱住了他，“没有朋友会接吻，也没有朋友会像我们这样拥抱，你听听你的心脏跳得多快，你要和自己对抗到什么时候？” 陈浔离他这么近，唐灿脸开始发热，喉咙也干燥得似乎要冒火，他后知后觉地去推陈浔，“你起来别抱我。” “不要推开我，”陈浔没松开他，而是就着这个姿势要睡着了，“我刚回来坐了好久的飞机。” “我刚回家就来看你了，很累，你让我休息一会。” 唐灿最见不得陈浔这样子，这样的陈浔让他的心瞬间柔软下来。在陈浔背后展开的手掌蜷缩起来，最后落在陈浔背上。 第34章 默认 这天陈浔在唐灿家里离开，他没有再逼唐灿，他希望唐灿能在好好想想，无论他选择什么陈浔都接受。 俩人在大门口分手，唐灿思想混乱没有头绪，在成为陈浔男朋友和当世俗的正确的人之间摇摆不定，他心不在焉地跟陈浔说再见，却不小心看到陈浔手腕上出现的伤口。 第44页 第四天，唐灿以陈浔伤口的名义，叫他来了家里。唐灿买了药，给陈浔回家擦红药水。陈浔只露了手臂，唐灿弄好了问他其他地方还有伤口吗？陈浔说没了随即把衬衫袖子拉下来。 陈浔也不催他的答案，他只默默地等着唐灿进入正文。 好好的天外面忽然下起了雨，唐灿赶紧跑过去关门窗，陈浔跟着去帮忙。 “等雨停了你再回家。”唐灿弄好了门窗，跟陈浔一起坐在地毯上。陈浔正在看唐灿补习老师给留的作业，错的地方他用笔在草纸上给订正了，陈浔的字行笔迅速跌宕有致和他的人一样赏心悦目。 “陈浔，你的伤口怎么弄的？”唐灿打算先说点别的，他看陈浔在白纸上写写算算，假装不经意地问他伤口怎么弄的。 随着问出口的话，唐灿明显看到陈浔写字的笔尖停了几秒，才继续在纸张上演算题目。 “不小心磕了墙角。”很显然陈浔不想说自己身上的红痕是哪里来的，他撒了谎，磕碰只能把身体弄成青紫，并不能弄成这样的红痕。陈浔不想说，唐灿只能忍住不去问。 外面雷声轰鸣，唐灿仰躺在了地毯上。他穿着宽松舒服深色长裤上身的短袖也宽宽大大，在地毯上伸展着身体，露出一截又细又白的腰。 陈浔看了一眼，把本子搁在一边伸手帮他把衣服拽下来，然后跟唐灿反着身子也躺在唐灿身边。 因为暴雨室内变得黑暗，陈浔问唐灿要不要开灯又调侃他怕黑。唐灿说不要，反正你在我身边，我一点也不害怕。 陈浔不想多揣度唐灿这句话，可是唐灿说因为自己在他身边他就不害怕，这句话多少给了陈浔一些勇气。 陈浔换了个姿势侧身躺着，在唐灿摇摆不定前上手摸唐灿的脸颊。 唐灿没有拒绝，只张着眼睛看摸自己脸的陈浔，两个人很安静。 “我大概是没什么出息了。”唐灿把手覆盖在陈浔搁在自己脸颊的手上，侧过身子跟陈浔面对面。 陈浔把唐灿额前的头髮拨到一边。 “别弄了，有点痒。”唐灿眨眼睛，窗外的噼过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接着又恢復成黑暗，唐灿吓了一跳。 “别怕，”陈浔说，“过来我这。” 也许是黑暗给了唐灿勇气，唐灿居然听话地凑近了陈浔，用自己的额头贴着陈浔的额头。 陈浔右手抓着唐灿的后脑，揉搓他的头髮。两个人相互依偎着。 “唐灿啊，”陈浔的目光透过落地玻璃，落到远处雨里灯火辉煌川流不息的高架桥上，问起了他一直逃避的问题，“你高三毕业有什么打算？是申请国外的学校？还是读国内的大学。” “我不知道。”唐灿低声说，“以前的想法是随便考个学校，只要有学念我都行，然后等者毕业跟我爸学习做生意。” “你问我这么多。”唐灿移开自己一点，盯着陈浔的眼睛，“那你呢？” “一定非走不可？” 在陈浔的想法里，他是一定得走，而且要走得彻彻底底才好。唐灿问他是不是一定得走并且不会留下来，陈浔愣了，他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你想让我走还是想让我留？” 陈浔说，“我都听你的。” 唐灿低垂着目光，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陈浔缓缓地更加凑近了唐灿微微偏头吻在唐灿嘴上。 外面电闪雷鸣的，唐灿没有炸毛也不反抗，等于默认了他跟陈浔的关系，他抓着陈浔的手腕，在隔绝雨水的房间里和陈浔在蓝色的地毯上轻轻地接吻。 唐灿没有得到陈浔是走是留的答案，也没有得到陈浔为什么会受伤的原因，却首先默认了愿意和陈浔有关系。 他十几年的生命里过的简单，没心眼也不精于算计。可他不傻，唐灿隐隐约约地觉察到陈浔是喜欢他，但依旧是有所保留地喜欢他。如果真的将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上，那也就意味着陈浔不会跟自己保密，他会告诉他是想走还是想留，也会告诉自己为什么会受伤。 唐灿也不想跟陈浔说：“我希望你留下来，然后我们俩考一个城市。”因为唐灿不敢，他没有自信害怕得到拒绝，他愿意让陈浔亲吻自己亲近自己，因为不管唐灿多不想承认，事实就是他真的喜欢陈浔。 唐灿越乖，陈浔就越过分越想亲近唐灿，甚至想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于是陈浔抱起唐灿将人放到床上，倾身覆了上去，陈浔咬开唐灿的唇勾着他的舌，和他接吻。唐灿被压在被子里，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床单。 陈浔的手掌渐渐向下，从唐灿睡衣的下摆探了进去，他一边亲吻一边抚摸他腰腹和胸口的皮肤，唐灿被摸的起了奇怪的反应，赶紧伸手推陈浔，但是陈浔压着他太重了，唐灿又被吻的缺氧又没什么力气，只能可怜巴巴地叫陈浔，求他停下来。 傍晚的时候，天空终于放晴，霞光漫天。陈浔在唐灿家门口说了再见，唐灿也沖他摆手说拜拜。 柏油路上的雨水被霞光照射，彩色的光波光粼粼地映在在唐灿光裸的小腿上，越发显得他整个人满身的少年气。 陈浔的身影从巷子门口小消失，唐灿很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第45页 他看见陈浔一个人在路边招了一辆车，上车之间他接了个电话，唐灿距离远听不清他们在讨论什么，见车开动唐灿随手招了量跟着陈浔。 到陈浔家里楼下的时候，隔着敞开的大门能看到陈浔家里多了一辆车。唐灿不知道这车是谁的，但是陈浔应该不怎么喜欢这辆车的主人。 唐灿看见陈浔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拧着眉头在门口抽了一支烟又蹲了一会才进门。 只是他人手还没有碰到把手，门先从里面开了，唐灿躲在角落里看见门里面出现一个跟眉眼陈浔长相极为相似的男人，唐灿听见陈浔叫了他一声爸。 就在唐灿以为所有父亲都像唐白河一样负责的时候，陈浔看见陈维钧斩钉截铁地甩了陈浔一巴掌。 “去哪了？”陈维钧开口。 陈浔揉了柔自己的右脸颊，无所mó，fǎ，xúe，yuàn，制作推荐～谓地撞开自己的父亲，往房子里走。 “用你管？”陈浔开口回应的语气是唐灿没有听过的冰冷，“你管好自己在外面的家吧，你的破东西我一点也不想要，别来烦我。” 门口的男人暴怒，追着陈浔进了房子，门砰地一声关掉了。 躲在角落里的唐灿眼神呆成一根木头，他窥探到了陈浔的秘密，那秘密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井洞，陈浔就在那下面，可站在井边上的唐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无能为力。 第35章 承认 唐灿忽然就很心疼，他希望陈浔快乐一点。 回到家里，唐灿想了很久怎么才能让陈浔开心，都没什么结果，好巧不巧在吃中饭的时候看到大师哥买回来的螃蟹，说完晚上吃。 一家人好久没吃螃蟹了，连小千代子很期待，唐灿灵机一动趁着家里人不注意把螃蟹偷走，一路奔向陈浔家。 螃蟹被陈浔母亲蒸熟了，唐灿表示吃得很满足。 临走，姚莉给唐灿送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 说冬天的时候看着唐灿来家里好几次，每次都裸着脖子，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虽然现在是夏天不是带的时候，但她亲手打的花纹到了冬天也不会过时，冷的时候记得戴。 唐灿刚接到围巾的时候，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了。又想着姚莉对自己这么好，他要还给人家十二分。 恍惚间姚莉已经把围巾给他收好了。 “可以了。”这样今年冬天就不冷了。 唐灿说了声谢谢，然后浑浑噩噩地下楼。走到陈浔边上才扯着陈浔的手腕，让他看纸袋子里的围巾。 “好看，”陈浔帮他摸了摸他的发顶又道，“小火山带红的好看。” “咱妈真会挑。” 昨夜下了一整晚雨，地上还有未干的积水。 唐灿还余光瞄向陈浔，他穿着纯黑的短袖，顶着因为放假没有来得及剪稍长的头髮，长腿长脚走在路上像刚出机场的明星。 风吹动路两边的梧桐树，树叶莎啦啦地响，阳光从树叶缝隙里穿过，又照在两个人的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大概是因为放假的缘故。公交站来的人异常的少，周围宁静的几乎只能听到风声。 唐灿身边站在陈浔，他觉得不穿校服的陈浔倾国倾城，忍不住总想要往陈浔身边靠一靠。 只是他刚往陈浔身边走一步，公交车就进了站，只能懊丧地跟在陈浔身后上车刷卡。 公交里很凉爽，他们坐到了倒数第二排，唐灿挨着窗子，纸袋子放在靠窗户的腿上。 陈浔坐在外头，大概是因为腿长的缘故，一只腿只能稍微放在椅子外面一点。 唐灿给家里人回微信，余光总是往陈浔的侧脸上瞥，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陈浔的手搁在腿上，手指修长自然地放着。 唐灿左手还拿着手机，眼神却没在那上头，他的右手也放在自己腿上。 手慢慢地往陈浔那边移，顿住，然后轻轻地用手勾了勾陈浔的手指。 没等陈浔看过来，唐灿握住了陈浔的手。 陈浔愣住，侧头看唐灿笑了。 唐灿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忽然间想给自己一个嘴巴，怎么不问问人家就随便握，虽然他们亲都亲过了，但是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赶紧松开手。 可是陈浔不让他撤，唐灿刚松开，他追着反握回去。 唐灿骂自己不争气，因为他的心脏又开始狂跳。 车还在往前开，两旁不断闪过生机勃勃的绿树，唐灿依旧假装看手机，他的手和陈浔握着，就放在俩人挨着的腿中间。 皮肤相贴，握得很紧。 唐灿握着陈浔的手一点也不想松开，他也不想回家，他想了很多，比如想问陈浔的爸爸为什么打他，可是陈浔不想说，唐灿也留不好问。 现在的唐灿只想跟陈浔呆着，呆着干什么都行，不说话也行。 唐灿说自己想喝奶茶，想吃炸鸡，想吃汉堡，还想打游戏，就是不说回家，也不盖章自己现在正在跟陈浔约会。陈浔也说好，俩人到处走，玩了很多地方，也吃了好多食物。 阳光透过云层照射过来，步行街矮小欧式建筑间的红砖路上反射着眼光。 目光所见的远处是之前温书的星巴克，唐灿踩着上坡路上很高的路缘石，一步一步往上走，再往往上走十米就是平地，是星巴克店铺外头的长椅。 第46页 走到路缘石中间，唐灿决定给陈浔个名分让他开心一点，唐灿背着手停住，然后回头看陈浔。 “我想好了。” 陈浔不解地仰头看唐灿。 “你要接住我哦，”唐灿的眼睛完成一弯月牙，他从路缘石上往下。 陈浔意识没有回炉，人已经冲上去接住了唐灿。 陈浔托着唐灿的屁股，唐灿手轻轻地放在陈浔的肩膀上，下午的阳光从两个人脸相隔的缝隙里穿过。 “接住我，我是你男朋友了。” “虽然我们之前亲也亲过了，默认也默认了，但是我还是想正式答应你一回。” 他是这样说的。 陈浔愣了好长时间。 忽然露出了一个特别明艷的：“唐灿我真开心。” 陈浔在唐灿耳边叫了句：“宝宝。” 唐灿当即脸爆红，“唉，你怎么这么肉麻。”说完了把头埋在陈浔的肩膀上，不肯抬头了。 唐灿的腿夹着陈浔的腰，陈浔托着往星巴克长椅那边走，人来人往的这两个人也不在乎。 唐灿在陈浔怀里直起身子，腰板挺的直直的，问陈浔：“我是不是很沉啊？” “不沉。” 陈浔特别轻松地坐到椅子上，唐灿跨坐在他腿上，陈浔的背后是星巴克的玻璃。 陈浔把唐灿的t恤帽子盖上，然后攥着唐灿的后脖颈往自己的方向靠。 他用鼻尖儿蹭唐灿的脸，唐灿说好痒，还嘿嘿笑。 很快唐灿就不太笑的出来了。 陈浔压着他的勃颈，吻他。唐灿的帽子很大，阻隔了一半的阳光，陈浔仰头亲吻他，唐灿圈着陈浔的脖子。 陈浔的嘴唇干燥，舌尖儿舔唐灿的嘴角和唇缝。尽管有帽子遮掩，唐灿觉得这是在步行街，还是不雅观，赧得他垂了陈浔两下后背。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星巴克的玻璃被人敲了两下，唐灿赶紧从陈浔身上下来，给人家鞠了一躬，红着脸说了句对不起，说完就跑了。 陈浔一点没有不好意思，都用帽子遮住了，外人根本看不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迈着慢条斯理步子地往前走。 唐灿脸皮薄，觉得路上的人都看他。他想赶紧离开这儿，回头看陈浔慢吞吞的，于是跑回去拉着陈浔的手臂，“快点跑吧，这也太丢人了。” 远处跳跃着两个奔跑的人影，不一会高个子的男生把小个子的男生抓到怀里，亲了一下他的头顶，然后光明正大地牵着手，拐进了小巷子。 第36章 给你世界 暑假的最后一晚，唐灿已经睡着着。唐白河却鲜少得从酒桌上应酬完直接回家，许是喝得有些多，犯了不知什么类型的毛病，非要去隔壁房间打扰自己儿子，已经凌晨三点半了，唐灿愣是被自己爸爸从床上吵醒。 唐灿睡的迷煳，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将床头灯按开。 “爸……”唐灿还疲惫着，言语拖沓，“你干什么啊？” “我要睡觉，你叫我干什么啊？” “你再吵我，我要哭了啊，真哭给你看。” 唐白河丝毫不在意，他神神秘秘地从自己西装里面掏出他喝多后拿回来的小蛋糕。 “给你的。”他醉醺醺地说，“吃吧，是不是在家里等久了？那个新来的保姆有没有饿着你。” 唐灿接过红丝绒蛋糕。 唐白河坐在自己床边笑着看他，唐灿在接过蛋糕的一瞬间就愣住了。他忽然就回忆起来唐白河没有发迹的时候，他跟唐白河过了很久的苦日子，那时候他工作忙，托人找了保姆来看管唐灿。 可因为唐白河长久不在，保姆照顾唐灿越发不用心，唐灿挑食，有时候他吃不惯保姆做的饭菜，就会饿肚子，哪怕唐白河叮嘱过保姆无数次，唐灿不吃哪些东西。 保姆每次不小心犯了错，总是不想着自己如何改进。而是告诉唐灿不许告诉爸爸自己给他烧了他不喜欢的胡萝蔔，还说他拖唐白河后腿，如果被唐白河知道自己儿子吃不饱，爸爸就会放弃事业变得不快乐。 唐灿那时候小，被保姆虎得一愣一愣的，半夜他经常饿得睡不着，索性不睡觉等着唐白河应酬回家，去他身上翻找吃的，如果唐白河身上没有，唐灿一般会会央求自己父亲陪他去24小时便利店买吃的。 唐白河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没进家门先是被唐灿领着去便利店，看着自己儿子买零食，然后撅着屁股在立式冰柜里拿饮料。 保姆的事情最终暴露，唐白河气坏了，但也成就了唐白河的后遗症。就是哪怕后来他找了很细心负责的保姆照顾自己儿子，唐白河也不放心。 他开始在夜里应酬回来在衣服里面带零食或着别的吃的。 吃的东西最开始是从染着灰的蓝色工装里掏出来，然后是自家烟花厂定制的工作服，最后西装不好装，唐白河就把吃的放在包里偷着带回来。 唐灿看到被西装压得扁扁的红丝绒蛋糕，就知道唐白河怕是喝得太多又想起从前，怕他没人照顾，怕他挨饿。 “我今天吃饱了，”唐灿咬着残破的蛋糕，有些感动得重复着自己小时候的话，“吃了两大碗饭，撑死了。”唐白河慈爱地拍他的头，“吃饱了就好，爸爸洗澡洗澡睡觉了。” 第47页 临走唐白河起身把灯关上，想了想又在唐灿额头上亲了一口。 唐灿这才开始炸毛不乐意，“我都这么大了，亲我额头烦不烦！” 门咔哒得一声关掉。 高三开学的第一天，唐白河因为拜访客户所以顺路送唐灿去学校。车子在校门口停下，唐白河像是想到什么，于是他对唐灿道：“这个学期你要过十八岁生日了，爸亲自陪你过。” 唐灿从门外面把着车门，脑袋往车里探，占便宜一样喜气洋洋，“那你打算送什么礼物给我？” 唐白河把着方向盘想了会说，“要不还是给你包红包，你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我就知道。”唐灿甩门要走。 “别啊，你这孩子。”唐白河说，“你上次不是问我要车吗？要不我给你挑个车？” 唐灿：！！！！ “爸爸，我先谢谢你了！”说完唐灿开心地跑了，没多久他又跑回来，“我过生日那天，我要给你介绍我一个还朋友。” “男生女生，”唐白河撑着脸看自己儿子哪哪儿都好，越看越喜欢。 唐灿低声说：“男的。” 他关门跑开了，唐白河看着唐灿跑开的身影，笑笑开车去摆放客户了。 隔着老远，唐灿看见陈浔在前面走，他一个助力跑过去，蹦到了陈浔背上，“开学了啊，我的暑假作业还要不要你签字。” 陈浔停住了，唐灿听到他嘶了一声。 唐灿狐疑地看他，他想起在门前陈维钧给他的一巴掌。陈浔后背怎么了？想到这些唐灿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好。没想到陈浔笑笑稳妥地把他转移到前面，托着他的屁股，让他抱着自己的脖子往前走。 “嗯。”陈浔回应完，就带着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唐灿腿圈着陈浔的腰，手臂撑着陈浔肩膀稍微离开一点，余光里是倒退着的校园路上的砖，他担心陈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周围看他陈浔抱着他往教学楼里走的人都在拿他们开玩笑，女的掩口笑，男的比较直的模仿他们俩，甚至还搞笑地亲了旁边兄弟一口，获得兄弟的一句脏话。 唐灿本来想下来，又觉得这样欲盖弥彰，索性就赖在陈浔身上，到了教学大楼内才下来。 开学的头一天兵荒马乱，张恆等着陈浔教室眼巴巴地等着陈浔把书包卸下来，他好等着抄作业。 唐灿把书包刚放到座位上，郑小刷这个小灵通就开始说唐灿的成绩进前十了，唐灿一点开心的表情都没有，他的心思都放在陈浔身上了。于是他心不在焉地说了秦颂说过的话：“我家有钱嘛，用钱买好老师补课，成绩上升肯定快，没什么好惊讶的，反正也不是我聪明。” 郑小刷用本子打唐灿脑袋，顺便跟他下定义：“你可真是个傻逼。” 正在啃苹果的秦颂回过头看他，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恭喜。” “还挺记仇……”秦颂啧了声。 只有唐灿因为在校门口发生的事闷闷不乐，陈浔目光看过来，唐灿就对着他苦笑。 “我希望你好好的。”唐灿的嘴形能拼凑出这几个字，表情仿佛天阴沉着。 陈浔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拿着作业往唐灿那边走，他把唐灿往座位里面挤了些，然后在座位下牵住了唐灿的手。 陈浔哄他，“你为什么是这个表情，怎么了？” 唐灿想说：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了？ 唐灿想问可是不知道问什么，于是他用小拇指勾勾陈浔的手心，“我能帮你的。” “陈浔，只要你开口我能把全世界都送给你。” 陈浔愣了好一会他笑：“才知道，原来唐灿是世界的主人，还可以说送就送。” 唐灿不太好意思，“我是说我的世界。” “陈浔，我希望你好，真的。”唐灿说的特别真诚，眼睛亮晶晶的，“如果你遇到事情，只要你说了我都愿意帮你。” 第37章 柜子 高三的课程越发紧张，所有人都绷着一根弦，就连张恆这种不爱学习的，也为能申请个好大学默默努力。唐灿也不例外，他不知道要自己去哪，要考什么专业。 倒是陈浔说自己要读商学院，唐灿问他考商学院是为了以后发大财。 陈浔点头。 也是谁不爱钱呢，人民币才是最香的。唐灿表示很支持陈浔的选择，实际上陈浔做什么选择他都支持，在他心里，陈浔最靠谱了。 “你考什么？”陈浔问。 唐灿摇头道：“我不知道，要不我跟你一起读商学院？反正我怎么都可以，也没有想学的专业，跟你一起读商学院或许能给我爸公司帮上忙。” 听到给父亲帮忙，唐灿明发现陈浔的表情十分不好。 这天放学，他也不去补习班了，唐灿非要跟着陈浔说要去他家里做作业，他心里是想知道陈浔到底最近为什么不开心。 唐灿跟着陈浔一路到家，两个人到陈浔书房摊开一桌子书本，陈浔妈妈适合时送来水果。 陈浔佳的书房很大，墙面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四个人依偎着看起来幸福美满。 第48页 唐灿看了不多时就去写卷子了，前面他做得顺利，直到最后一道数学绞尽脑汁他也没想出思路。于是唐灿拽了下陈浔的衣角，陈浔很自然地凑过来给他讲题目。 他用黑色水性笔在唐灿卷子上画辅助线。最后一笔画完，门外忽然响起女人的哭腔，和男人的呵斥声。 唐灿先是愣住然后撅着耳朵听了一会。 “外面怎么了？阿姨怎么哭了？”唐灿担心道。 “要不我们去外面看看？”他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你做你的题，不用管。”陈浔声音有些冷，眉头紧皱着。 外面的吵闹声继续，陈浔的妈妈姚丽哭声更大，唐灿隐约听见阿姨哭喊，“陈维钧你是想我死！你就是想让我死！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 客厅的声音越来越大，出现了桌子摔在地板上的尖锐磕碰声音。 “要不我去看看吧。” 他着急起身，又被陈浔一把按下来。 唐灿仰头不安地陈浔，陈浔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把笔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你在里面躲好，”陈浔拽着唐灿的手臂，把他关到柜子里，“不要出来。” 唐灿本能地抓陈浔胳膊不让他走，“你要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陈浔双手把着门，很温柔地在唐灿额头上吻了下，“你听话，无论听到什么声，不要出来。” 唐灿点头，陈浔把衣柜关上。柜子里一片黑暗，只有柜门缝隙能透过一束光。 客厅里传过来的声音更大了，但是对话声并不真切，唐灿只能听到陈维钧骂陈浔变态，不是因为这句声音高昂，而是因为陈维钧为重复太多次。 姚丽在哭，陈维钧和陈浔互不相让，书房里能听到客厅物品相继被砸的声音。 不多时，书房的门勐地被撞开了。 透过柜门缝隙唐灿能看到陈浔揪着陈维钧的衬衫领口。 “你欺负我妈算什么本事？”陈浔一把将陈维钧惯到墙面上。 陈维钧虽然愤怒，但依旧装得体，“没人欺负她，是她不知好歹不肯离婚。” “所以呢？你是不是指望着我妈跟你离婚搬走，好给你在外头养的小三和私生子腾位置？” “是不是怎么了！你个变态管得着吗！老子一心一意地培养你，你他妈居然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你对得起我吗！” “喜欢男的怎么了？你喜欢女就他妈高尚了？”陈浔说话毫不客气，“到处找女的养二奶，私生子找上家门给我妈气到住院，你可真高尚。” “你他妈说话注意点，”陈维钧忽然就火了，瞪着陈浔，“我现在还是你爹，你他妈的要反天！” “我巴不得我妈跟你离婚，你以为我想让你当我爸？” 陈浔压抑着怒火，“我妈不跟你离婚，你就好好对她，要不然就想办法好生好气离。” 陈浔还没说完，陈维钧一巴掌打到陈浔脸上，然后一脚踹到陈浔小腿上，陈浔被踹到跪在地上。 “陈维钧！我！去！你！妈！” 陈浔手边是一根棒球棍，他捞起来站住就打到陈维钧的肩膀上。 唐灿在柜子里咬着拳头不敢出声，他听见陈维钧说，“陈浔，你再动我一下。你妈永远被我折磨，反正这是她不离婚自找的，还有你那个不争气的跟别人随便开房的姐，我马上就去徐成册那谈婚事，立刻让她给我滚出家门，休想再花家里一分钱。” “你还是人？”陈浔震惊到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生线也在微微地发抖，“有你这么当爸的？” 陈维钧满不在意，“我还有正常的儿子，我为什么非要你妈带着的两个变态。” “不想让你妈你姐受苦知道怎么办了吧？” 屈辱，愤恨很多表情浮现在唐灿脸上，最终唐灿看见陈浔卸了力气，陈维钧伸手拍了下陈浔的脸颊，然后附身一下抽过棒球棍。 “趴好。” 椅子挪动的声音，正对着缝隙的是陈浔的脸，唐灿看见陈浔趴在座椅被上。 接着是铁棍击打后背以及陈浔的闷哼声。 唐灿快要忍不住尖叫出声，唐灿伸手推门，他现在就要出去弄死陈维钧。 可是陈浔预料到他要做什么，门刚错开一点，陈浔忽然把手从椅子背上拿下来，勐地将手撑在柜门上，堪堪把门堵了回去。 “别出来，听话。”唐灿听到陈浔微弱的话语声。 隔着门板，唐灿在只有一束光的柜子里哭，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衣柜外面的陈浔正在外面挨打，声音一下又一下好像敲在自己心上，痛苦极了。 “让你喜欢男的！让你是变态！” “你们都应该下地狱！” 陈维钧骂一句，就会狠狠地抡陈浔一棒子。 唐灿终于知道了陈浔后背的答案，他亲眼看到了，可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事情都是假的。隔着柜门被打的那个人不是陈浔，陈浔永远是那个成绩好，被无数人羡慕有着良好家庭背景的学神。 唐灿把额头绝望地贴在衣柜的缝隙处，好像这样能离陈浔更近一些，能分担一点他的痛苦。 第49页 不知过了多久，陈维钧终于打累了离开这里。 书房恢復安静，唐灿终于呜呜地哭出声来。 陈浔稳了几秒钟这才吃力地把椅子挪开，他站在柜门前能听到柜子里唐灿清晰的哭声。 陈浔几次伸手去摸柜门都没有勇气打开，直到最后他深吸了口气，适才一鼓作气拽开柜门。 柜子被光照亮的那一刻，陈浔看到坐在衣服上，仰头看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唐灿。 第38章 淋浴 唐灿抹着眼睛坐在凌乱的衣柜里哭了很久，陈浔一言不发地站在唐灿面前神情冷静。几秒钟后，陈浔动了起来，他蹲在地上伸手抱住了唐灿。 “我没事。”陈浔摩挲着唐灿的头髮，“你别哭。” 唐灿趴在陈浔肩膀，眼泪弄湿了陈浔的肩膀，讲话变得磕磕绊绊，“陈浔，你爸他不是人。” “嗯。” “他才是变态。” “对，陈维钧才是变态。” 唐灿骂人骂得火气又回了上来，他忽然站起来要冲出门，“有本事他来威胁我，我这就去弄死他。” 陈浔赶紧把人控制住，“我没事。” “你不要拦我！！我这就去打他。” “我打不过我就偷袭！” 他情绪上来的快，陈浔没办法，灵机一动开始卖惨嘴里“嘶”了声。 唐灿这才停下来。 “疼了？哪里疼？后背？”他一边说一边着急着把陈浔上衣脱掉，“给我看看。” 唐灿看到陈浔的后背，又没声了。 陈浔懒洋洋地从抽屉里抓出一管药膏递给唐灿，“帮我擦擦。” 唐灿接过药膏。他弄得小心，生怕陈浔疼，“你就知道装可怜。是不是怕我去追你爸。” “怕我打不过？” 陈浔说，“追他不值得。” 唐灿没在讲话了，他很安静。 陈浔问，“还在哭？” 唐灿摇头。 “陪我出去走走。”弄好了后背，陈浔换了身宽松的衣服。 唐灿把摊在桌面上的书收拾好，连着铅笔盒一起收到书包里跟陈浔下楼。 保姆在客厅收拾砸得满地的玻璃碎片，姚丽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手机攥着的遥控器在不停地换台。 路过这两个人，唐灿礼貌地说，“阿姨再见。”陈浔则一字未言，迈着长腿直接下楼。 已经快要入秋了，天还是很热，就好像夏季在整段日子它没有发挥好，所以在季节的末尾偏偏要发余威燥热得厉害。 唐灿攥着书包带儿，用脚尖儿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儿。 “所以你一定要走？” “我指彻底离开那种。” “嗯。”陈浔说，“我得离开家。只有离开家并且不从陈维钧那拿一分钱，彻底断了和他的联繫，我妈才会跟他离婚。” 得到这个答案，唐灿心里闷得厉害，他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陈浔离开家是换个城市还是换个国家。 “阿姨怎么想？” “耗着吧。她就是不想跟陈维钧离婚。离婚了我爸的私生子就名正言顺，她怕我跟陈曦分不到钱。” 他们俩个人兜兜转转坐了两次公交，到了学校附近的一个旧小区，陈浔带唐灿往里走，然后到一幢复式小别墅停了下来。 “这是哪？” 陈浔从兜里拿出钥匙开门，“这是我外公的房子，他前几年去加拿大养老了，这儿就一直空着。” 唐灿好奇地打量着里面。 “带你来认认门，”他们进了房子里，陈浔一边走，一边把家具上覆盖的白布掀开。 “你不回家住了？” 陈浔点头。 唐灿用纸巾擦干净一处桌面，然后把书包放好，去帮陈浔收拾家里。 “那也好。”唐灿说，“你要是一个人觉得无聊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找你玩。” 家里面水管什么的都是好的，唐灿打开衣柜的时候看到陈浔的很多衣服已经在里面了，包括书桌上也堆着陈浔的书，还有一些新的床单被褥也都搁在床上。 原来陈浔早就准备好了。 别墅门窗大开，在有穿堂风的室内流动。唐灿撸着袖子帮陈浔把没有拆封的床单都洗了一遍，两个人擦擦洗洗，终于在太阳落山前都弄好了。 陈浔外公的别墅院子里有一个泳池，泳池边上是间玻璃装的淋浴。玻璃材质特殊，透过玻璃能在里面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夕阳在天边燃烧，陈浔把他干净的衬衣和浴巾递给唐灿推他下楼，“去楼下把自己洗干净。” 唐灿端着衣服等陈浔把洗髮水和沐浴露放到上头，“水热了吗？” “热的。”他给唐灿放好洗漱用品，顺手把唐灿脸上的灰蹭掉，“去洗吧。” “好，这就去。” 唐灿跑下楼钻进泳池边上的室外浴室，脱下来的衣服被他放到玻璃外的椅子上。 花洒打开凉水顷刻间撒下来，唐灿浇懵了。 他退到一边有稍微等了会。也不见热水出来。 “陈浔，水是凉的，你快来看看怎么了。” 第50页 陈浔听得不真切，只听到唐灿在叫他。于是他下楼走下来，刚走到浴室旁边。就被唐灿拽进浴室。 “水是凉的。”唐灿小声说。 唐灿身上没穿衣服，只手里拿着浴巾半裹着身体，陈浔能看见唐灿浑身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的发，水珠从唐灿白得脆弱的皮肤上缓缓流下来。 他强迫自己别过了脸，专心弄花洒，两分钟之后花洒终于出了热水。 “好了吗？”唐灿还不自觉，甚至趴在陈浔后背上看他修的怎么样。 “是不是可以用了？” 他的胸膛隔着浴巾贴着陈浔的，陈浔甚至能用后背数唐灿的心跳。 夕阳还是很晒，泳池底部铺着的瓷砖被照得暖洋洋，室外浴室折射进一些金色的光。 陈浔压抑着自己的冲动，偏偏唐灿还一直不懂地贴过来，问他好了没。 不过陈浔没有再让他问了，他转过身在唐灿错愕的间隙里抓着他的手腕，把人推到玻璃上，接着偏头吻住了他。 他亲得特别凶，舌尖也探了进去和唐灿的勾弄着。唐灿个子矮翘着脚还不够，他要仰着头才能跟陈浔接吻。 花洒里的温水流下来，唐灿吓了一跳，浴巾也没能挂住，直接掉到地上。 唐灿想去捡起浴巾，可陈浔箍着他的手腕，他的手背被严丝合缝地扣在浴室的玻璃上，唐灿腾不出手，被亲的呜呜叫。 陈浔离开了唐灿的唇，目光从他没有衣服的身体上放肆地打量。 删减部分见@一粒小药片（自行脑补不看也没有关系） 补肉42: 别墅门窗大开，在有穿堂风的室内，唐灿撸着袖子帮 陈浔把没有拆封的床单都洗了一遍，两个人擦擦洗 洗，终于在太阳落山前都弄好了。 陈浔外公的别墅院子里有一个泳池，泳池边上是间玻 璃装的淋浴。玻璃材质特殊，透过玻璃能在里面看到 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夕阳在天边燃烧，陈浔把他干净的衬衣和浴巾递给唐 灿推他下楼，“去楼下把自己洗干净。” 唐灿端着衣服等陈浔把洗髮水和沐浴露放到上头, “水热了吗？” “热的。”陈浔用拇指把唐灿脸上的灰蹭点，“去洗 吧。” “好，这就去。” 唐灿跑下楼钻进泳池边上的室外浴室，脱下来的衣服 被他放到玻璃外的椅子上。 花洒打开凉水顷刻间撒下来,唐灿叫人，“陈浔，水 是凉的，你快来看看怎么了。” 陈浔也走下来，因为唐灿一直喊他的名字，陈浔直接 推开玻璃问,“怎么了?” “水是凉的。”唐灿小声说。 唐灿身上没穿衣服，只手里拿着浴巾半裹着身体，陈 浔能看见唐灿浑身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的发，水珠 从唐灿白的带着脆弱感的皮肤上流下来。 他强迫自己别过了脸，专心弄花洒，两分钟之后花洒 终于出了热水。 “好了吗？”唐灿还不自觉，甚至趴在陈浔后背上看他 修的怎么样。 “是不是可以用了？” 他的胸膛隔着浴巾贴着陈浔的，陈浔甚至能用后背数 唐灿的心跳。 夕阳还是很晒,泳池底部铺着的瓷砖被照得暖洋洋, 室外浴室折射进一些金色的光。 陈浔压抑着自己的冲动，偏偏唐灿还一直不懂地贴过 来，问他好了没。 不过陈浔没有在让他问了，他转过身在唐灿错愕的间 隙里抓着他的手腕,把人推到玻璃上，接着偏头吻住 了他。 他亲得特别凶，舌尖也探了进去和唐灿的勾弄着。唐 灿个子矮翘着脚还不够，他要仰着头才能跟陈浔接 吻。 花洒里的温水流下来，唐灿吓了一跳，浴巾也没能挂 住，直接掉到地上。 唐灿想去捡起浴巾，可陈浔箍着他的手腕特别紧，唐 灿腾不出手，被亲的呜呜叫。 陈浔离开了唐灿的唇，目光从他没有衣服的身体上放 肆地打量着。 “你不要脸，”唐灿可着急，陈浔不松开，他只能脸红 着抗议，“别看了......你别看我了。” “你再看我，我就打你..…” 陈浔把唐灿抱住，下巴搁在唐灿的肩膀上，“用身体 给你遮住。” 陈浔的夏季校服湿透了，也贴着唐灿一丝不挂的皮 肤,唐灿浑身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起洗吧，都湿了。”唐灿小声说。 “嗯。”唐灿发尾的水，流到陈浔下巴上，陈浔忽然含 住唐灿耳垂，吮吸着。 唐灿整个身体都在抖，推人的力气没了，他抖着嗓子 声音哭了一般，“陈浔，你别这样，我.…” “我特别….…...特别..” “什么特别？”陈浔手在唐灿的身体上游移，摸他细长 的腿和挺翘的屁股。 “特别难堪..…” 第51页 “这不公平……..只有我一个人脱了衣服.……..陈浔.…. 你别弄我.…” 陈浔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唐灿怂得更不敢看了，他 仰头在淋雨下乖乖地和陈浔接吻。 陈浔的手从唐灿的胸口上往下探，直到摸到唐灿的腿 心，引起一阵惊唿。 他们没有做到最后，只是用手抚慰着对方，唐灿整个 灵魂飘在半空中，他能听见水声，以及墙外放学回来 孩子的喊叫声。 泳池边上的室外浴室里，水声伴着唐灿哑着嗓子的哭 吟很久才结束。 夕阳把房子门前的鹅卵石晒得很暖和，洗好澡的唐灿和陈浔坐在门廊一起吃泡面。 唐灿只穿了陈浔宽大的衬衫。 唐灿说他体力消耗大，陈浔笑他挂空裆，唐灿打他，“我这不是没有内裤换嘛！你干嘛把新内裤都洗了啊，一条都没干。” 两个人比赛一样吃得快，尤其唐灿速度堪风捲残云。一碗吃完他还要，陈浔回厨房又给唐灿盛了一碗，这次回来他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根皮筋在唐灿的头顶扎了一个小揪揪，防止他刘海蹭到油。 唐灿吃得开心根本不理他，陈浔一直摸唐灿发顶的小揪揪。 脚底得鹅卵石太烫，唐灿吃了一会面，就把腿放到陈浔怀里，陈浔怀里不烫脚。他把碗放下把唐灿脚上的沙子拂干净。 陈浔挖苦唐灿，“遛鸟了。” 唐灿眼珠子向下转，发现除了腿露着根本看不见，他轻轻地蹬了陈浔下，“你就知道骗我。” 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俩事做完了人也吃饱了。 唐灿依偎在陈浔肩膀，缓缓地说，“我不想你再挨打。你那时候说去哪里读书要听我的。那我决定了，如果离开国内对你最好，那我陪你一起申请北美的学校。” 唐灿直起身来，对着陈浔眼睛笑得弯弯的他问，“现在考托福来得及吧？” 第39章 江仁 陈浔认床，但唐灿的床他总能睡得很好，比如周末他送唐灿补课，两个人下午就会在唐灿床上补觉。 有一次唐灿先醒，陈浔还在睡，他就一个人在放家里等着也不吵他起来。 这期间唐灿去大师哥家里吃了顿午饭，又用碟子盛了许多排骨和一些青菜加上着一大碗米饭端到家里的厨房，等着陈浔醒来热一下就能吃。陈浔还在睡，唐灿趴在瞧着他看，一会摸摸眉毛，一会亲亲嘴角。 他是真的喜欢陈浔，唐灿那时候觉得初恋很美好，恨不得把子的心掏出来给陈浔看，自己有多中意他。 时钟走到了下午一点，陈浔依旧不醒。唐灿在房间里呆的要长蘑菇，就去外面转了一圈，给门口的桃花树浇浇水，又在门口撸了隔壁的猫，玩好了又回去看陈浔。 陈浔醒来的时候，趴在身边的唐灿一本漫画书马上要翻完，就差一章结尾，就能看下一卷，大概是因为看了很久，唐灿已经进入状态，这会如痴如醉。 “下一章鸣人去找佐助遇见大蛇丸了，鸣人打败大蛇丸，大蛇丸遁走…… ”头顶的陈浔，也看着唐灿的漫画，不光看还剧透，“后来佐助出现了，要杀鸣人…… ” “你闭嘴，”唐灿不乐意了，“显摆你知道的多了是吧，你剧透…… 你剧透过我还怎么看啊…… ” “你还是人吗！”唐灿炸毛道，“你知道用东北话咋说？” 陈浔好笑地看着唐灿，摇头。 “整没了！”唐灿掐陈浔脖子哀嚎：“你把我对偶像的神秘感都整没了！” 陈浔睡的很好，头髮微微翘着，嘴角不自觉地带着笑容，身体很放松地随着唐灿掐着他的脖子摇晃，少了从前萦在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清冷和漠不关心，多了几分温柔。 陈浔抱住唐灿的腰，手掌按在唐灿的后背上，把人抱了个瓷实。 俩人有说又笑，没一会，陈浔忽然不出声了。 “你怎么了？”唐灿疑惑。 “这谁的？”陈浔手里拿着一根长头髮，声音由晴转阴，“哪里来的长头髮？” 陈曦前几天和徐成册打架，又在这睡过一晚，睡女孩子睡过的床挺猥琐的，所以唐灿求师姐帮忙把被套和床单都洗了，这头髮应该是粘在枕头上的，师姐忘记帮他清洗枕套。 “这谁的？”陈浔跟会变脸的似的，明明刚刚睡醒的时候很温柔，看到头髮马上变了脸，唐灿不说话，陈浔的脸色更加阴沉。 “问你呢，唐灿。”陈浔的手梏者唐灿的腰更紧，“头髮是谁的？你还让谁睡了你的床？” 陈曦估计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这儿睡了一晚上，挺容易引起误会的。 唐灿被勒的涨红了脸，他拍打陈浔的手臂迅速地说：“师姐的。” “是我师姐的，他帮我清洗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 “真的？” 唐灿眨眼睛，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真的，撒谎不是人。” 陈浔这才放开了他。 “我给你留了饭，”唐灿转移话题，推着陈浔往厨房去，“排骨应该没人不爱吃吧。” 第52页 “你吃了吗？” “吃过了。”唐灿把碟子放微波炉，说自己想喝橙汁，跑去冰箱里拿了三个橙子。又懒的不想弄，于是塞到陈浔手里，让他帮自己搞。 陈浔给橙子削皮，唐灿在旁边偷吃他切好的，搞的满手都是汁液，“陈浔，你那么会亲人，在我之前你是不是可劲儿和秦颂亲？” 陈浔背对着唐灿，唐灿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陈浔忘记按榨汁机的开关。于是唐灿蹭干净手，自己按了开关。 “你不想说吗？”唐灿从身后拥着陈浔，言语里没有妒忌而是充满着很多羡慕，“真的好羡慕秦颂啊，他是你的初恋，那时候你像我一样什么也不会，你的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都是和他一起。” “倒不是因为你们亲密我觉得羡慕，而是你们一起做过很多两个人都没有做过的事情，这让我羡慕。” 平静的空间，微波响了一声，唐灿赶紧带上手套把饭端出来，他嘴里还叼着瓣儿橙子含混地说：“我不能再说啦，再说我就要妒忌死了。” 他低着头闻了闻盘子里的菜感慨，“排骨真香啊。” 陈浔拿着榨好的果汁，搁在餐桌上，他看唐灿又去卧室拿漫画书，走上前去抓着唐灿很认真地说：“唐灿。” “嗯？” “你再说这种话我会生气，不管是秦颂还是别的谁。你听着，我只喜欢你。” “别胡思乱想。” 等唐白河回家，唐灿跟唐白河说明自己的想法，表示自己想去北美读大学，当然他隐去了自己是跟着陈浔一起走的这一段。 唐白河觉得他出国学商镀一层金似乎也不错，加上周围生意伙伴的儿子似乎都在走这条路，有的甚至中学就送出去念书了。唐灿自己想走，周围朋友也觉得这条路极佳，唐白河欣然同意，接着开始托人找到合适的老师助力唐灿的托福考试。 唐灿高一成绩不好，转来一中开始成绩渐渐提高上来并且在高二学期末考到班级前十年级前五十的好成绩。为了申请好的学校，唐灿愈发努力时间恨不得掰成几瓣用。 陈浔也买了辆自行车，放学的时候，陈浔会等唐灿收拾书包，然后载他去星巴克写作业。唐灿补课补得很快，基础扎实了以后，所幸就跟着学校复习。补课的内容也就变成了托福考试辅导。唐灿周一到周五除了要做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还要完成英语作业，他的作业多，陈浔作业也多。 从一中到星巴克要十五分钟，常常是陈浔带唐灿，唐灿在他身后抱着陈浔的书包。有时候陈浔会听写唐灿单词，有时候是数学公式。耳边的风吹的唐灿耳膜鼓胀，陈浔的声音沉稳，唐灿听的不真切，要把耳朵凑到陈浔的背上去听，如果他会并且听清楚马上美滋滋地回答，如果他不会就贴着陈浔的后背说：我没听清，你声音好小。 这会已经入秋了，晚风吹的人很舒服。和夏天一起消逝的，还有陈浔的音量，他考唐灿单词的声音越来越小，唐灿要抱着陈浔的后背才能听清楚。 陈浔也会带零食给唐灿，骑车的路途中偶尔会单手骑车，左手伸到后面把零食递给他，手一空，陈浔就知道唐灿把吃的拿走了，唐灿会在他后背上敲两下，这代表的是谢谢，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笔直的路向左转两个弯，车就停在巷口的星巴克门店前。 陈浔停车，唐灿会蹦下去，然后先推门跑进去。他会把书包放在靠着窗的座位上，跑去柜檯点一杯抹茶星冰冷，一杯美式以及一块切片蛋糕。咖啡是陈浔的，星冰乐是唐灿的，切片蛋糕两个勺子他们一起吃。 唐灿复习数学，会做的先写完，不会的等陈浔一道题一道题给他讲。英语试卷也是陈浔比老师给他讲得还多。 唐灿渐渐发现自己越发依赖陈浔，尽管他知道这样不好，但他改不了。 陈浔已经不在家里住，他外公留下的房子距离学校很近，有时候碰巧唐白河不在家，他就跟陈浔一起回去睡。 也许是因为高三，唐灿和陈浔两个人课业都很繁重，真的住到一起也没什么亲亲我我的心思，基本上洗完澡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他们俩住在一起的事，没人知道，除了陈曦来闹过一回。她的言外之意是陈洵可以不要陈维钧的财产，但是她不想放弃，她希望陈浔去跟陈维钧服软。 陈浔直接拒绝。 陈曦说服不动陈浔去跟自己父亲服软，殊途同归地劝陈浔尽量少激怒陈维钧。陈维钧厌恶同性恋，他也曾经下了苦心培养陈浔，可所有的一切都因为陈浔是gay而变成海市蜃楼。 陈曦希望陈浔跟唐灿分手。 陈浔说不可能。 那天唐灿从外面跑回来，在门关听见陈曦对陈浔说：“你知道唐灿喜欢女孩子，他对男生没什么意思，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无外乎是我们两个长得比较像。” 听到这番话的唐灿差点在门口绊个跟头，门内两个人的目光看过来。 唐灿觉得自己有点尴尬，于是讪讪地说：“你们两个先谈。”说完同手同脚僵硬地躲走了。 这天夜里陈浔明显变得不太开心。 他想陈洵可能特别介意陈曦说过的话，于是唐灿解释了很多遍陈曦说的不对，他没觉着陈浔像陈浔。自己愿意跟他在一起，只因为他是陈浔，跟陈曦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53页 陈浔不理他，唐灿就抓着陈浔的手摸自己胸口开始土味情话，“感受到了吗？” 陈浔：？？？ 唐灿：“这是为你跳动的心。” 陈浔把手抽出来，在唐灿的胸口上蹭了两下，“算你机灵。” 唐灿托福成绩合格来那天，秦颂在校门口把他堵住了。刚好陈浔不在，被姚莉叫回家去说有事。 秦颂最近瘦得厉害，站在北风里似乎风一刮就能跑。他在校门口吸菸，一副颓废的样子，唐灿走过去把他手里的烟掐了，“身体不好就别抽了，还嫌自己命长？” “我要手术了，”秦颂话话说得轻飘飘的，“就明天。”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恐惧手术这件事，可唐灿觉得秦颂在害怕，怕得手都在发抖。 “你说你在手术室外面等我，”他想让自己笑一下，但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秦颂也就不勉强自己，“明天还来吗？” “来。”唐灿走到秦颂身边抱了下他，“我就在手术室外面等你。” “你别怕。” “还有一件事，”秦颂从校服上衣服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指着上面的地址，“帮我个忙，把这个信送到这，然后帮我跟江仁说句对不起。” “江仁是谁？” “你见过。就是上次在电影院你看见的那个男生，叫我学长的那个。” “行。”唐灿把自己的围巾从脖子上绕下来，缠到秦颂的脖子上，“我今天晚上就给你送过去。你放心明天手术我跟陈浔就在手术室外面等你。” “一定会手术成功的。” 唐灿心疼秦颂，他把秦颂送回家，又冒着风雪去敲江仁的家门。 江仁家很小，比秦颂家里还小不少，江仁母亲听说有人来找他，就让他在沙发上等着，她说江仁去看场子了。 唐灿还记得江仁的相貌很帅的一张脸，那时候他还以为他是个富二代，但看着八九十年代的筒子楼是房间里的旧家具，很明显江仁家境不太好。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唐灿在狭小的沙发上侷促着，时钟转到十点的时候，走廊里传出来走动声。 打开的门内是一张唐灿有些熟悉的脸，他见唐灿先是愣住，随即一边脱掉外衣一边问唐灿：“你来干什么？”他说话的语气不好，很明显地讨厌他，唐灿再笨也能听出七七八八。 “秦颂让我把这个给你。”唐灿把信递了过去。 江仁用嘴咬掉手套，展开秦颂的信读起来，一开始他还站着没多久他坐到唐灿对面的沙发上。 “秦颂明天要手术了？”江仁问。 “嗯。” 江仁忽然仰靠在沙发上，他用手背遮住着眼睛，“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烦的就是你和陈浔这种人。” 唐灿看出江仁心情不太好，所以面对他的无端指责唐灿没说话。 “秦颂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江仁嗤笑，“比如你再比如陈浔，他这信上还说对不起我，说如果他明天手术失败醒不过来，希望我能去送他，还说下辈子要和我一起。” “他可真博爱啊。” “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他只是喜欢有钱人罢了，秦颂既羡慕你们有好身体又羡慕你们可以因为有钱养成的那种漫不经心什么都不在乎，他希望自己活得不要那么战战兢兢，可以摆脱掉可笑的自卑。” “那我又算什么呢？”江仁这话不知道是在问唐灿还是在询问自己。 唐灿却在江仁的描述里窥探到了秦颂的心理，秦颂没有喜欢谁，他不过是想要同那些他想要成为的人亲近一些，他喜欢陈浔喜欢自己不过是喜欢自己的一种假设，假设自己活成陈浔的样子，假设自己快乐健康，他喜欢自己却憎恶自己的命运。 很长时间的静默。 “把这个给他。”不知过了多久，江仁从沙发上坐起来，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卡还有零零散散的许多现金，“把这给秦颂妈，别说我给的。” 唐灿这才想起江仁看场子是为了赚钱，他希望秦颂好。 “一大笔医药费呢。”唐灿看看江仁又看看手里的钱，他觉得这些异常沉重。 “我只有这些了。”江仁以为唐灿在嫌少。 唐灿站起来他把卡和钱放回江仁手里，“你自己去送吧，明天秦颂不知道会怎么样，你肯定也希望自己能看到他出手术室。” 唐灿能看出江仁是真心喜欢秦颂，要不然也不至于为了秦颂的医药费去看场子赚钱。唐灿想了想又把自己的书包拉开，从最里面找到一张卡，卡里是他自己存的从小到大存的压岁钱，他留着给自己娶媳妇用的，唐灿不知道里面具体有多少，但他知道秦颂医药费的大头是肯定够了。 “这个你拿着。”唐灿把自己的卡也塞到江仁手里，“就当我借给你的，秦颂如果好起来你们俩再还给我。” 江仁有些错愕，很久之后他抹了下眼睛。江仁的身量很高，穿着黑色的羽绒服，露出的手腕上还贴着许多创可贴，应该是看场子打架弄出来的伤口，明明他比自己和秦颂还小上那么两届，可他过的比谁都坚强。 第54页 “谢谢。”江仁偏过头，“如果秦颂好起来，我会还给你。” 唐灿觉得自己呆不下去了。秦颂的病情江仁的窘迫所有的一切都在提示他，原来自己一直活在真空里，他没有问过陈浔离家出走以后的钱从哪里来，出国和家里断绝关系要怎么生活，是不是要过苦日子了。 陈浔离家出走这么久，偶尔出去玩陈浔还在给自己花钱，陈浔是不是也在经歷人间疾苦。 唐灿匆匆地说了句“再见。”他跑出江仁家，北风颳着自己的脸，唐灿觉得很痛，那个叫生活的词语忽然闯进了他的生命，要将他整个人拖到现实的凡尘里。 第40章 凡尘 秦颂的手术很成功，只不过后续还需要调理。 他手术花了不少钱，但秦颂妈没有比这次更开心的了。经过这一遭，江仁和秦颂两个人关系缓和了许多，江仁偶尔带着看场子的小弟去帮秦颂家的超市搬货。不看场子，两个人就窝在一起学习，江仁读高一知识相对简单秦颂偶尔提点个三言两语江仁成绩就会提高许多。 年关将近，唐灿终于要迎来了十八岁生日，这一年他好好学习托福考了高分，成绩排名突飞勐进排到年级第二，还跟陈浔申请了同一个洲的学校。唐白河很开心，在他生日的前一天，特意推了一整天的工作兑现承诺带着唐灿去买车。 唐白河鲜少有时间陪唐灿，自己甚至还幼稚地做了功课，他听说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跑车，就在pad上看了几款不错的，秘书总跟唐白河说什么星空顶的劳斯莱斯，唐白河看了图片也觉得很好也加在了自己的手机相册里。 弄好了，他把手机塞到钱包里。唐白河也没让司机陪，自己拿了钥匙回家接唐灿。唐白河像小时候陪唐灿过生日一样，先陪他去吃了个饭，又定了明天的生日蛋糕。唐灿跟唐白河说：“明天我要带一个人过来跟我一起过生日。” 唐白河跟唐灿并排走，嘴里吸熘着奶茶没了老闆的样子，“女朋友吗？” 唐灿切了一声，半真半假地说：“男朋友。” 唐白河跟唐灿从前一样，哪里知道什么同性恋，只当是唐灿的好朋友，他还点头说：“到时候可以让他看看爸给你买的跑车。” 他们俩看了一下午，最后唐灿还真看上那个什么星空顶了。唐白河痛快地付钱，然后等着提车。出了门，唐灿就开心地蹦跶，说自己也是有车的人了。唐白河看他只顾着开心，随手拍了两张自家儿子的照片。 年关将近，天黑得很快。唐白河带唐灿回家的时候，只有一闪而过的路灯，他给陈浔发微信说自己买车了，他也是个有车的人了。 唐白河觉得自家儿子开心应该是有女朋友了，“唐灿。” “嗯？” “爸爸希望能看到你结婚，然后有一个特别圆满的家庭，从我和你妈那里你得不到的，我希望你都能找回来。” 车祸发生的时候，唐灿正放在手机错愕地看着自己父亲，想着怎么跟父亲渗透陈浔的事。 人在遭逢苦难的时候，好像对苦难本身具体记不清，比如他不记得怎么发生车祸的，也不记得车子如何撞上来，而是对周围环境记得十分清晰。 唐灿记得那条路很静，肇事司机拉开车门见人伤得厉害怕是活不了，吓得魂不附体跑掉了。 被打开的车门没来得及关，外面飘着的雪花就卷了进来，可真冷啊。唐灿目光游移着，他看到马路两边的路灯是大红的中国结。 靠在车座椅上，唐灿很痛除了脖子哪里都动不了。 于是他侧头看唐白河，唐白河一身是血，神志已经不太清醒了。 唐灿费力地用起气音问唐白河怎么样了，但没能得到回应。 唐灿一声又一声地叫：“爸，你醒醒。”依旧没能得到回应。 唐灿眼泪爬了一脸，心理绝望极了，谁能来救救他们。 他费力地挣扎，除了浑身剧痛完全动不得，尽管声音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他也在继续叫：“醒醒……爸。” “别睡…… 醒醒……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唐灿叫声愈发微弱。唐白河却忽然清醒了一点，他的目光有些模煳，人处在一片混沌状态，副驾驶上的唐灿被他看作是五六岁的挨饿的小唐灿。 唐白河处在朦胧的回忆里，声音微弱断断续续：“肖诚啊……等会蛋糕我要拿两个带回去……放在兜里就行…… ” “唐灿…… 唐灿…… 我儿子是不是在家里又饿着了…… 我不能让他饿着…… ” “我儿子很乖…… 很听话……蛋糕带回去……给他填肚子…… ” “爸……” “爸……”唐灿已经没有力气了，连哭得力气都没有了，他一边喊爸一边试图伸手去够父亲的小手指，但他没能碰到。他挣扎着让身体离开座椅，但是他做不到也动不了，只能维持原样。唐灿在哭在嘶吼，可他发不出声音。唐灿觉得自己好像被捆在这个不能动的肉体里，除了绝望什么都做不到。 唐白河还在断断续续地梦呓一般，“爸爸回来了…… 灿灿今天吃饱了吗…… 爸给你带了蛋糕…… ” 第55页 “你看…… 就在这……衣服里面…… ” 血从车缝隙里速度极快地滴着，很乱就流了满地。滨江洲附近人迹罕至的小路被夹杂着雪花的北风吹着，车里的声音渐渐弱了，温度也消失殆尽。 快过年了，今晚滨江洲有烟花秀，爸爸不在应该是唐灿大师哥在负责。某个时刻半个城市被烟花轰然点亮，唐灿眼睛无意识地睁着。他看到一朵菊花形状的烟花升空然后刷拉拉地闪烁着绽放，接着一朵一朵其他形状的陆续升空，反射在唐灿的瞳孔上闪闪发亮。 唐灿记得很小的时候，唐白河在工厂的桌子上拿着本子教他。烟火的火是火药，火药加上燃料就是烟花，颜色效果是利用了焰色反应，不同的金属及其化合物燃烧会形成不同的光。 纳是黄色，钙是砖红，钡是黄绿。 唐灿微弱地嘟囔了一声“锂……” 那边唐白河无意识道：“紫…… 红…… ”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盛大的烟花在滨江洲绽放，刚好过午夜十二点。唐灿昏迷着，他脚边的染着血的手机忽然亮了，是陈浔的一条微信：生日快乐 第41章 不给 路过的司机报了警打了120，人很快被送往医院急救。唐灿失血过多身上多处骨折有一处肋骨断裂几乎刺进内脏，幸运的是送往医院救治及时保住性命。唐白河就严重太多，抢救之后一直昏迷不醒，医生告知家属要做好长期护理得准备。 隔壁的小孩什么也不懂，好玩似地复述医生的话，“叔叔要变成大树了”，他天真地问自己母亲，“植物就是大树吧。” 阿姨觉得这样不礼貌，说了句对不起抱着孩子去往别处。 唐灿听到这个结果，像是不明白，他反覆地问大师哥：“为什么啊，难道是因为我过生日？我为什么要过生日，也不应该要车的。” 肖城让肖泽楷在医院里跟唐灿呆着，如果唐灿有什么事就给他打电话。 陈浔是在出事第二天上午过来的。唐灿过出事的那天晚陈浔心神不宁，十二点钟他给唐灿发了生日快乐，几乎是刚发完信息的瞬间他心脏绞痛到拿不住手机，手机直接摔在地上屏幕碎成蛛网状的裂纹。 第二日回学校上课，老师说唐灿因为车祸请假没来。陈浔问了地址连假也不请直接从课上沖了出去。他在医院守着唐灿，直到唐灿下午清醒，陈浔一直在病床边上等着。 陈浔当时想了很多，比如唐灿不走了他也放弃斯坦福的offer重新参加高考。考上一所国内的大学好像也不错，总之不跟陈维钧有接触就没有关系。如果唐灿想跟他一起走，那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他，虽然说出来可能不现实，但他希望唐灿永远在他的视线内，不要再出这种意外。 唐灿还在昏迷，他的手腕上还挂着自己送给的红绳手鍊，只不过上面被血浸透又氧化变成黑色已经没了从前的样子，陈浔摩挲着红绳，耐心地等他醒过来。 陈浔想了很多，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清醒的唐灿开始沉默寡言。 唐灿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不少，就好像从悬浮的空中被人一把拉到滚滚凡尘。 陈浔知道唐灿心里难过，所以他都由着唐灿，他不说话陈浔不勉强，只是偶尔提醒他吃饭喝水换药。 隔了几日，唐灿的母亲贺聪睿听到消息来了医院。正值夜里八点钟，整个医院灯火通明，贺聪睿去看了眼唐白河接着去往唐灿的病房，这次贺聪睿倒是没有穿成往常的花枝招展，她穿的简单破天荒的居然走了居家气息。 唐灿话少她也不在意，反正陈浔也能回答她七七八八。 她对唐灿关心的太少，母子俩能聊的话题实在有限。贺聪睿在唐灿身边坐了十几分钟就耐不住性子原形毕露。 她跟唐灿说自己前半生玩心太大很少好好过日子，她很后悔，她说自己恋爱了很幸福，甚至抓着唐灿的手摸自己的肚子告诉唐灿里面有一条小生命。 唐灿手心摸到贺聪睿肚子的那一刻，巨大的恐慌和愤瞬间将自己淹没，他勐地把手抽了回来。 她想干什么，还要生一个她不想好好照顾的生命吗？这世界上还要出现一个不幸福的唐灿吗？ 唐灿很快平息了自己的恐慌，他镇定下来，对贺聪睿说，“这次我不会给你一分钱的。” 唐灿不傻，贺聪睿找她愿意说这么多话，从来都只是因为钱。 贺聪睿被唐灿拆穿了来意，也不恼。她像从前那样哄唐灿，以往的唐灿是个渴望母亲的小男孩，只要她哄一哄，唐灿就会问唐白河要钱给她。 “你爸估计也醒不过来了，分家是迟早的。”她坐到唐灿病床边上，给唐灿分析，“你那几个师哥也分不了不少，大头都还是你的，你只要给我一点点就足够我过日子了。” “这次我是真的想好好过日子，”贺聪睿有些慈爱地摸着自己肚子，脸上不自觉带着的笑意刺痛了唐灿麻木的神经，“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要钱，我要好好养育他，当个好妈妈。” “那我呢？”唐灿眨眨眼，他很想跟贺聪睿大吵着发泄一番，问她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儿子一样对待，哪怕有贺聪睿对这个还没诞生的破肚子的半分温情。他忽然间就觉得这世界没劲透了，最后他只能克制地问，“那我呢？你有当一个好妈妈吗？” 第56页 就这么一瞬间唐灿忽然不想要从前他从贺聪睿那讨来的廉价母爱了。 “医生还说我爸能醒过来，你怎么来这宣判死刑了，我们家怎么过有多少钱要不要分家是我家里的事，跟你没有一分钱关系。” “我不会给你钱的。” 贺聪睿还想哄唐灿，唐灿不想听了，他像个成年人一样跟贺聪睿说：“你的虚情假意我不需要了，你走吧，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这天夜里，唐灿没让陈浔走。他把陈浔拉到自己的病床上陪他睡觉，哪怕自己肋骨痛也把自己尽量缩在他怀里。 “我可能不会跟你走了。” “那我陪你留下。”陈浔在没有光的病房里，亲了他的发顶，“我守着你。” 唐灿对陈浔的决定没有回应，因为他早就下了陈浔不知道的决心。 唐灿好像变成了一副空壳，陈浔忽然不懂他了。然而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除了陪着唐灿他也做不了其他的。 陈浔不知道，唐灿心里有一部分坚定，但更多的是恐惧。从小到大都是唐白河护着他，但这次要换他去保护自己爸爸了。不管他情愿还是不情愿，他都得长大了，唐灿搂着陈浔的腰不明显得发着抖，他怕得厉害。 “陈浔，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陈浔摇头。 “纷纷灿烂如星陨，??喧豗似火攻，”唐灿自顾自地说，“是形容烟花漂亮的词，我爸做了半辈子烟花，视烟花为珍宝。他查了很多诗，最后给我起了这个简单个名还说有大意义，你说可笑不。” 陈浔看了唐灿很久没有合眼，这会在床上睡意很快涌了上来，他摩挲唐灿的耳垂，“不可笑，很好听。” “陈浔。” “嗯？” 很长时间的静默。 “没什么了。” 很快两个人渐渐进去睡梦，可陈浔不敢轻易睡着，他半梦半醒地守着唐灿。 果然，夜里唐灿凑上来抱住自己的脖子，他听见唐灿压抑小声地啜泣着。 眼泪粘湿了自己的脖子和侧脸。 第42章 分手 唐白河出事没多久，大师哥二师哥相继搬出了老宅，整个房子变得空荡荡的。又零零散散地过了半个多月，在医生彻底宣布唐白河清醒过来概率后，肖城召集了师兄弟分家，唐灿没有拒绝的余地。在唐白河律师的帮助下，唐灿拿到了一些公司的股票和一些钱，但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变成了他大师哥。 唐灿出院的时候收到了加州理工的offer，但他已经不打算去了。他选择跟陈浔一起走，是因为他自己没有目标，所以跟着陈浔一起走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现在他没法走，也不想走，他也不需要陈浔跟着自己留下来。 唐灿想史丹福大学挺好的，又知名又有面子，陈浔那种人就适合在里面读书，他能认识很多精英，未来全世界最着名的律师，最厉害的有钱人，然后摆脱家人成为比陈维钧更厉害更体面的人。 至于他，他看着陈浔就行，往前的路唐灿没法陪着陈浔往前走了，他找到了自己应该走的路，不巧的是他跟陈浔不顺路，他应该体面地跟陈浔说再见。 三月，唐灿说自己申请学校失败，他让陈浔先走，陈浔不同意。 四月，唐灿多次提出分手，他一共提出六次，甚至把理由原原本本地说了，陈浔一次都没同意。 他打算什么都不要了，陪唐灿留在国内开始准备高考，唐灿跟他说了他要当个正常人不当同性恋，把他的书和笔记撕了依旧无法分手。 五月初，陈曦难以启齿地问唐灿要不要跟订婚，让她别因为许成册的孩子那么难堪，也让陈浔可以彻底离开，唐灿同意了。 唐白河还在医院躺着，家里已经空荡荡了，唐灿把自己收拾得体面，一个人去陈曦家商量。这件事情本应该唐白河出面的，但唐灿只有自己了。 高考前夕，陈曦和唐灿订婚。陈曦未婚先育又因为身体缘故不能打胎，脸上无光只通知了亲近的人定了几桌席。 因为不是星期天，唐灿也没请假，放学去酒店吃自己的订婚宴，就好像平平常常地吃别人的酒席。 饭吃到一半，楼下传来了动静。不一会陈浔破门而入，他也不说话揪着人就往出走。 唐灿不动说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就要来吃席就好好坐在吃，我请你。 陈浔直接桌子掀了，也不管家里亲属议论纷纷，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同意。” “你说了不算。”唐灿小声回应道。 陈维钧和姚莉为了维持面子，伸手抓着陈浔的手臂，让他放开唐灿。 “滚一边去。”陈浔出言不逊，“这是我和唐灿之间的事，你们算老几。” “我是你老子，你说我算老几？” “怎么就不管我们事。”陈维钧对陈浔离家出走的事不满，也不管自己的脸面上手就给陈浔一巴掌，“这婚定了。唐灿以后就是我儿子我们家的女婿，你承认不承认你以后得叫姐夫。” “姐夫？”陈浔用舌头顶着被打肿的侧脸冷笑一声，好像多可笑一样，他对周围看笑话一样的亲戚说，“唐灿是我男朋友，什么时候成我姐夫了？” 第57页 “我不同意！”他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掷地有声。 周围人瞬间停在议论安静下来，陈浔就在这宁静的空隙里把唐灿拖到酒店外面。 陈浔的眼眶别提多红了，他问唐灿：“为什么。” 唐灿不敢看他，心理建设了很久，他知道陈浔对与他出车祸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不管陈浔的事，可陈浔憎恨自己不在唐灿身边。 “想起出车祸那天晚上了。”唐灿说，“你除了能跟我发条生日快乐什么用处都没有，我当时可疼了，连动都动不了，血一直从身体里淌出去，那时候我觉得我快死了。” “一开始我很害怕，但后来我就不怕了，因为我旁边还有我爸，你在手机那头不如我父亲给我的安全感多。那时候我觉得我可能没有那么喜欢你。” 唐灿说完抬头，第一次看见陈浔哭了，原来陈浔也会哭，哭起来悄无声息的。 好一会，陈浔冷静下来，他搓了把脸然后说，“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 “你也不必须自责。”唐灿说，“我也撒谎了。” “你还记得那天你来找我，你问我和你姐睡了没，我说没有。”唐灿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撒谎了，要不然陈曦也不会在我家洗澡穿我的衣服。” “那我算什么？” 唐灿笑得干巴巴的，没有回答陈浔的问题，而是说：“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陈曦。陈曦以前喜欢许成册，他喜欢许成册我就给他当弟弟。他现在跟许成册分手，我当然愿意当他男朋友。” 他往陈浔心上扎刀，“我想当个正常人，不想成为变态。” “你现在还想把我变成变态，让别人对我像你爸爸对你一样鄙夷吗？” 陈浔扬起了手。 唐灿主动把脸凑上去：“你打吧，打完了就痛痛快快地分手。” 陈浔感觉自己好像一口气堵在胸口，悲哀又难受憋得他想放声嘶吼，他揪着唐灿的领口看着唐灿无所谓的表情，一拳头砸了下去。 唐灿闭着眼睛，只觉得脸边一阵风，陈浔的拳头砸在了而变得墙上。 陈浔卸了力气行尸走肉地松开了他。 他说：“唐灿，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陈浔离开了酒店。 唐灿在走廊里看着陈浔的背景，又枯站了半晌，等走廊安静下来他又换了表情回去吃饭。 他坐到陈曦身边，看着周围的成年人好像什么没有发生一样一片祥和，他的身边坐着他现实里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她就要嫁给自己。 看着满桌子的虚假欢乐，唐灿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理想，和父亲昏迷之前的那段希冀。 他现在已经和陈浔彻底分手了，以后他就是一个正常人了。他可以娶一个漂亮老婆组成一个家庭，他能有自己的小孩，他会当个好爸爸，会送他上下学会给他开家长会。 可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快乐呢。 短短几个月，唐灿的家里空了，陈浔走了，父亲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师哥师姐全部搬了出去，偌大的房子只剩下自己，唐灿在空空荡荡的房子里对自己说：“唐灿，快点长大。就像父亲一样，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扛起一个家了，你也可以听他的话照顾他。” 六月唐灿扔了加州理工的offer参加了高考，高考那三天连下着倾盆大雨，唐灿就在这样的雨里匆忙而又慌张地长大了。 第43章 医生 六年后。 傅铮正在给一个嗷嗷哭的熊孩子缝脑门，妈也哭孩子也哭，声音震天简直能点亮整个医院的夜，把傅铮这个研一来医院实习的学生脑袋都被哭大了。 这孩子妈也是心大，据说孩子要跟她玩捉迷藏她不知道，推门稍微勐了一点，孩子额头碰到柜角，嗑出了条五厘米的口子。 傅铮被哭的不耐烦，手也失了准头不确定自己能弄得好看，别的地方缝合也就算了，这口子伤在了额头上，也算是半张脸了，不管男生女生缝得不好看了多少都有点影响。 最后这件事情落在了唐灿头上，今天晚上带他的老师有一台手术点名要唐灿打下手。手术比较复杂，唐灿从手术室出来已经凌晨三点多，他本打算换好衣服赶紧下班去回家睡觉。只不过白大褂还没脱就被不太熟的师弟弄到急诊那边去缝脑门去了。 实际上唐灿一点也不清楚傅铮的想法，傅铮来找他，他就把白大褂穿好跟着他去给小孩子缝针。 唐灿跟他是同门带他们的老师是医院里最出名医生，季主任出了名的厉害当然也出了名的脾气臭，尤其是带学生异常严厉，严厉到男生犯错也遭不住训偷着闷声抹眼泪。 唐灿是季主任的得意门生，傅铮第一天跟着季主任就听到他老师夸唐灿，傅铮特别不屑，他家里往上数几代都是学医的，更不用说他祖父是写在教科书里的医生，他父亲是首都有名医院的院长，心高气傲的傅铮跟着季主任学习，自然不把唐灿放在眼里，虽然那时候他还没见过唐灿。 他第一次上手缝针被老师说还不如唐灿用脚缝的，开开检查单说不如唐灿水平高，帮季老师打下手也说不如唐灿机灵。傅铮从小就是家长嘴里的别人家的小孩，心高气傲的他心里都气死了不相信这是真的，只觉得老师在放屁，他季主任眼睛瞎了。 第58页 直到有一天传说中的师哥休假回来，在他面前手稳心细平静地缝了个头皮，缝的那叫一个好看，傅铮才觉得老师说的那句自己缝的伤口不如唐灿脚缝的说的挺对。 可那又怎么样，就算唐灿针线活做的跟他脸蛋一样漂亮那也只是针线活，成为一个优秀的外科大夫可不是这点花拳绣腿就能成功的，他师哥缝合好，不代表别的也比自己好，绣花厉害丝毫不影响傅铮继续瞧不起他。 什么玩意儿。 他也配跟自己比？ 小孩儿还在哭，傅铮越发不耐烦，唐灿却丝毫不受打扰镇定地工作，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傅铮诧异唐灿随时随地的专心，又耐不住嘴损疑惑他师哥“人针合一”吗？傅铮手撑着脸盯着师哥的脸看，唐灿的眉眼舒展着，浓密的睫毛微垂安安静静，好像在做什么艺术品一样专注，傅铮越看越觉得他这个安静的师哥，长得好像比他们学校评的那个校花好看多了。 不多时候，手上的活弄好了，唐灿也没了严肃。他从白大褂里掏出几块大白兔放到孩子手里哄人，“吃吧，别哭了。” “缝好了，叔叔给你吹下就不疼了。” 唐灿真的吹了一下，小男孩果然不哭了，唐灿也笑了。他笑起来的那一瞬，傅铮脑海里无端涌现出冰消雪融，春风拂面这两个词。 “傅铮，走了” “傅铮？” “啊？” 唐灿叫了两次他的名字。 傅铮才反映过来，“好…… 好了吗？” “好了，可以回家了。” “哦。”傅铮有些懊恼，好一会他拧着眉头对唐灿说，“师哥，你针线活干的可真不错。” “针线活？” 傅铮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他第一次见到唐灿缝的刀口漂亮觉得很不服气，那时候他是带着贬低的口吻说唐灿不过就是阵线活做的好，就这也值得自己老师夸。没想到这会他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傅铮连忙改口道：“夸你伤口缝得漂亮。” “啊。那谢谢。” “师哥，你怎么呆呆的。”傅铮跟着唐灿去办公室，看他换好衣服，送他出门。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唐灿揉着眼睛下楼，“你怎么跟过来了？今天不是你夜班？” “不是，我今天白班儿。英杰让我替他一会，他刚才回来了，我要回家睡觉。” 唐灿回了句“好”，就不再讲话了。 电梯往下走，傅铮光明正大地看唐灿，果然应了傅铮那个“呆”字，唐灿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可能是太累，眼睫垂着应该在养神，不一会两个人并排出了门诊大楼。 “师哥。” “嗯？” “你家住哪儿？要不我送你回去，我开车来的。” 夜风微凉带起唐灿的刘海，他的额头光洁，头髮被风吹起来漂亮的像个姑娘。傅铮明显地看到唐灿听见自己说开车送他回去，身体僵硬了几秒钟。 “不用了。”唐灿吸着鼻子出了医院往前走，没有回头，“我家离这里挺近的，我走几分钟就能到。” “我送你不是更快！”傅铮觉得他这个师哥有点不识抬举，声音也不自觉得大了些，他买的豪车平时不知道多少人想顺路被他送回去，偏偏这个师哥不领情，还敢说不用。傅铮见唐灿走远了，气的骂了句：“真是寒酸。” 唐灿不呆，他只是觉得累。唐白河在医院里躺着，依旧没有清醒，他上午请假去看父亲，照顾了好一阵，又问熟悉的医生要了唐白河的身体数据，确定各方面都正常才放下心来。 他的脑子里又跳到别的，最近他听老师们聊天，说有家医疗公司新出的床垫不错，对长期卧病不起的病人特别好，能有效防止褥疮，唐灿一边走路一边盘算着有空托人买一张。 后半夜的马路特别安静，只偶尔飞驰过几辆汽车，唐灿见着车就害怕索性别开了眼睛不看，他想着唐天天下周要开家长会，他还得请假去一趟。 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唐灿嘆息着愈发觉得疲惫，途径一片区域广场，有两个喝醉酒的年轻女孩兴奋地指着商场上的巨大视频gg叽叽喳喳，唐灿也好奇地抬头看。 国风gg，gg里是一个五官优越的男孩，说是男孩也可能是因为是明星大概都看不出年龄，男明星拿着口红隔着屏幕对外头的人笑得明眸皓齿。 两个女孩十分兴奋。 唐灿也觉得那明星很漂亮，但他没什么兴趣。他看够了就想快点回家，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的一个姑娘说，前几天这个小明星给人拍到了和一男的手牵手回家。 另一个姑娘说，“好朋友吧，别多想。”她又忍不住继续八卦，“那他是和谁牵手了？是明星不？可能嗑？” “不是圈内的，据说什么公司的太子，叫陈浔。” 唐灿脚步忽然止住了，他避免了许多年的名字就这么没有准备得被人讲了出来。他就站在街头缓了好一会， 不多时才把下巴掩在围巾里，心有余悸地抬脚往家走。 世界上叫陈浔的人可太多了，哪里随随便便就能听到自己认识的陈浔呢。 第59页 唐灿想一定是重名了。 对，一定是重名了。 第44章 见面 姚莉的酒楼今天开业，特意打电话嘱咐唐灿和陈曦一起过来。 电话里姚莉心情不错。哼着歌说最近发生了许多好事，等下他们来吃饭肯定也会跟着开心。 唐灿没仔细问，姚莉说完他道了声知道了便断了通讯把电话放进衣服里，跟着老师去查房去了。 平时眼高于顶的傅铮今天也不知道抽什么邪风，一会问唐灿这个病人怎么回事，这个病情怎么回事，唐灿一开始还好好回答，后面问多了，他就知道傅铮是故意的，唐灿烦死了开始假装没听见，傅铮还一直问一直问。 这些年虽然生活把唐灿脾气里的任性部分磨平了一些，可傅铮这样唐灿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脾气，他是真想问问他有什么疾病，要不要他妈的回本科重造。 脾气他是不敢发的，傅铮爸是首都最好医院的院长，唐白河还躺在人家医院呢，唐灿压抑了自己一会，伸手拍了拍傅铮的肩膀：“师弟，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因为有考试，唐灿下班随手把两本教材放到书包里，接着又拉开抽屉把给姚莉的礼物塞进去。 刚到医院楼下，就看到陈曦领着六岁唐天在门口等他。 天天来到人，冲过来抱住唐灿大腿，“叔叔，你可算出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是吗，”唐灿蹲下身子亲了下天天脸颊，“下次给叔叔打电话。” “姐，你怎么来了？” 他还是不太习惯叫陈曦别的称唿，唐灿和陈曦高三订婚之后一直也没有举行婚礼，唐灿也不想步步都错。 陈曦因为许成册成熟了许多，她心理有气憋得无处发，索性开始跟陈维钧外室的私生子斗起来，一门心思搞事业。自己的那份她拿回来还不算，这几年隐隐出现蚕食陈维钧股份的之迹象。陈维钧虽然恐同还人品不行，但他慕强只要陈曦优秀那她就是自己的继承人。唯一的缺点就是怕陈曦嫁了人最后帮着外人守不住家，于是唐灿的大五的时候俩人领了个假证，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我没让助理开车来，知道你怕车，等会我们俩坐地铁去。”陈曦从包里拿出口红停在路边给自己画，唐灿领着天天等她画好。 “还能看不？”陈曦把工具收好，让唐灿看自己妆画的得怎么样。 唐灿看了一会点头说，“挺好的。姐本来长得就好看。” “就你会夸人。” 俩人并排往地铁方向走，陈曦剪了短髮一身干练的西装看起来单看颇有几分女强人的架势，唐灿走在她身边比他一头，领着天天的手慢慢往前走，看起来很像和谐的一家三口。 陈曦沉默着，她的目光定在唐灿的手臂上面，犹豫了几次最后咬咬牙走上前揽住了唐灿的胳膊。 因为陈曦在陈维钧公司工作，姚莉跟陈维钧离婚后也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关系，酒楼开业姚丽也给陈维钧发了请柬。 酒楼很快就到了，陈曦再三提醒唐天，在外公外婆认识的人面前要叫唐灿爸爸听见没？唐天点点头，陈曦才领着他进酒楼。 唐灿今天知道姚莉交际圈十分广。陈曦也跟着唐灿介绍说她母亲没有出嫁的时候，因为家世好，所以一起玩的人多数出身极好，嫁给了陈维钧以后，姚莉虽然不工作但结交的也算是圈子里有名的贵妇。 所以酒楼开业请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唐灿和陈曦入了座，因为和陈曦的关系，唐灿还没有吃上饭反倒是先被人灌了许多酒。 医院太忙唐灿一整天没吃东西，直到现在才吃了今天的第一顿。唐灿可太饿了，他有点不乐意，饭没吃两口，全喝酒了，关键是自己酒品真的不好，喝多了容易丢人，可唐灿不好拒绝，小一会没喝两杯他人就废了。 姚莉好像挺高兴，跟他说喝多了也没事，都是一家人结束了跟陈曦回娘家睡住她的卧室就行。 唐灿面上和顺扯着精神一个劲儿的点头，说好好好。 天天说要吃螃蟹，唐灿就给他剥了一堆，搞好了他就歇着把下巴磕到桌上，对着装着红酒的玻璃杯发呆，偶尔才眨巴两下眼睛，他是真的醉了。 期间，唐灿听到饭厅的人好像静止过两三秒，门口似乎因为来了一个人出现了骚动，唐灿没听清楚，只觉得阿姨关系网那么强，请来什么人都不奇怪。 不过他好像又听见陈浔了。 唐灿身体僵硬了一瞬，但就仅仅一瞬，他似乎理解了姚莉在电话里说的好事是什么了。唐灿想自己是颗海螺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躲在自己的壳子里。他把自己的脸翻了个面，侧脸搁在餐桌上，烤鱼也得考两面不是。 透过巨大的玻璃，唐灿看寒冷的街道上落下的雪花，睏倦极了，他心理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喝了太多就酒，快要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姚莉把要睡着唐灿馋了起来，塞到他手里一杯倒好的酒。 唐灿煳涂站起来，揉了揉艰难张开的眼皮，眼神聚焦在自己正前方的人。他抬起眼睛看对方，那人也看向自己，四目相对相对的瞬间，谁也没说话。 唐灿觉得自己胃里的酒气轰然向上，勐地冲到了头顶，登时大脑便停止工作，连眼睛也被呛到不行。 第60页 他看见那天在大屏幕上出现的男演员毫不避讳地挽着陈浔的手臂，屋顶繁复的灯具，投射下来还算温柔的光，打在陈浔手里削薄的高脚杯边沿儿上，脆弱又明亮。 周围人群依旧鼎沸，有人推杯换盏，有人踱步轻笑。唐灿的时间却凝固了，他的眼睛只能看见陈浔，陈浔的眉眼和以前那么相似，唐灿却不敢认了。 他想跟陈浔说好多话，也想问问陈浔：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你还讨厌我吗？” 只是他早就已经没有了立场，于是所有话都随着四周声音渐渐恢復鼎沸，化成他嘴里装疯卖傻的一句：“陈浔，你回来了啊。” 唐灿眉眼怔忪，不太明显的喉结上下华滑动，把酒咽了下去。 他不太敢看陈浔的眼睛了，因为那双眼睛看向他并没有什么温度，他想起陈浔对自己说，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陈浔被严乔挽着手臂，质地良好的西装外套带着特有的冷感，只有挽着的手肘处有一两丝褶皱，严乔偶尔往陈浔身上凑近一些，看起来柔软白皙的皮肤就蹭到一些布料。 陈浔总是比自己得体，唐灿想起了自己张牙舞爪的十七、八岁，那里到处都是陈浔的影子。陈浔没动，看着唐灿把酒喝完了，好一会才比量了一下抿了一口。 “这是我姐夫，”陈浔像是故意的一样，给严乔介绍人，“以前我们俩关系特别好。” 严乔也跟着乖巧地叫了声姐夫，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唐灿。 唐灿酒喝的多了，人开始晕，也不知道犯了什么蠢毛病，抬头喉头滚动憨问：“你觉得以前我们俩关系有多好？” 陈浔收回手，就近落座听不出情绪道：“没印象了。” “噢。”唐灿被这话砸的一怔，哑声重复道，“原来已经没印象了啊。” 这话可真难听，唐灿觉得自己心里不好受，但他又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难过的立场。 陈浔和陈维钧，陈曦一群人聊天，天天叫要吃螃蟹，唐灿机械得一个劲儿地给他剥。 天天说：“爸爸，这些够了。” 唐灿偏不停，“我觉得不够，天天你能吃一头牛。” 天天：…… 唐灿酒劲儿上来了只想要睡觉，不巧天天把红酒碰撒到他身上。唐灿把他领到陈曦身边说，“曦姐，你看会天天，我去洗手间。” “好。” 唐灿转身往洗手间去，没走两步，又听到陈曦叫他。他回头看见陈曦对他招手，于是疑惑着走到她身边，陈曦居然当着家长的面亲了亲唐灿的侧脸，引得长辈会心一笑。 陈曦给唐灿顺了顺衣领柔声说，“去吧。” 唐灿一脸懵逼地往洗手间去，酒楼的洗手间在维修，唐灿只能上四楼，四楼以上是用来给贵宾休息的总统套房。 走廊的光很暗淡，地毯也很软，踩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唐灿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把身上的红酒清理干净。 再出门，走廊变成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亮。可现在的唐灿已经不是从前怕黑的那个少年了，因为在没有哪个人的衣角可以给他签了。 他也只是差异了几秒钟，然后按照记忆里的路往电梯的方向去。 路程未过半，黑暗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不由分说地将唐灿拽到临近的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然后勐地甩上了门。 第45章 哑巴了 厚重的窗帘隔绝着窗外的光，房间里也没有开灯，像是一支密闭的黑盒子。酒气和低沉冷冽的男士香水味缠绕在一起，让醉酒的唐灿愈发觉得睏倦。 他面前站着一个人，好高，似乎连房间里的空气都被挤压掉了，唐灿觉得窒息，他想走掉。可是门口站着人，他走到那人身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哑巴了？”门口的人忽然开了口，语气冰凉，“不会和老同学打招唿？” 唐灿老老实实地说：“你好啊，陈浔。” 陈浔好像不太满意，他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最后语出惊人。 “把衣服脱了。” 酒精侵蚀了他的神经，唐灿像是没听懂，也在怀疑自己可能听错了，唐灿眨巴着眼睛看黑暗里的人影，几次张口但未说出一句话。 “我让你把衣服脱了。”陈浔的声音极冷，言语里有着不耐烦，他凑近唐灿用手卡住唐灿的下巴，轻声说，“你听不懂人话？” “我不要。”唐灿一把将陈浔推开，“我不要脱衣服。” “你凭什么命令我？” 陈浔也不恼，他只是伸出手从唐灿蓝色粗线毛衣的下摆往上探，手掌下的肌理紧实，入手一片滑腻像上好的锦缎，他能感受到唐灿小腹处微微地颤动，那是陈浔少年期没有尝试过的滋味。 “楼下的人可都等着看热闹，你老婆儿子也在下面，”陈浔说，“你想闹吗？” 老婆儿子这种词语对唐灿太过陌生了，陈浔这样指责他，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还嘴。他想起了唐白河的话，不管是不是陈曦还是唐天，他以后都总归是要有老婆和儿子的，就像六年前他推走陈浔，无外乎别的只是因为他选择走一条正常的路。 第61页 唐灿只感觉到冷，对他来说拒绝陈浔很难，很久之前的那次拒绝已经耗费掉了他所有的力气。唐灿不敢闹，他一点也不敢闹，他怕别人知道他和陈浔有过那样的关系，他怕传开了等唐白河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他是无尽的失望。 “我不想跟你……。”唐灿转过头，在黑暗里乞求陈浔，“别这样行不行。” 可是陈浔已经不是年少时期顾念着把他捧在心上的陈浔了，他不动声色，靠在门板上等着唐灿自己沉不住气松口。 都是成年人了，唐灿想没有关系就当被狗咬了。 @一粒小药片（脑补能力强可以不用看就一点点） ……只记得时间应该是很晚了，陈浔在他身上随便扔了床被子，他自己则是慢条斯理地繫着扣子，他把用唐灿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然后存了他的号码，体面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门外有人敲门，陈浔光明正大地打开门，来人是姚莉，陈浔只说唐灿在下面的喝多了，刚他上厕所碰见唐灿，顺路把人扶进房间，这会人已经睡了。 姚莉虽然有怀疑，但觉得陈浔在这种场合也做不出什么事，挽着陈浔去楼下送客了。 陈浔连道别都不屑于同他道别。 唐灿自己是学医的知道该怎么善后，在攒了一点力气后，一个人走到浴室清理自己，他觉得清理这种姿势即屈辱又难堪，水淋下来那一刻，唐灿是真的想哭啊，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陈浔了呢。 他身体这个样子怕是明天早上肯定起不来，唐灿撑着精神跟老师请了一上午假。他去上班之前陈曦来过一次给他送早餐。陈曦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以为唐灿只是喝多了嗜睡，她把早餐给唐灿端过来看着他吃完才放心地去上了班。 陈曦上班没多久，唐灿也起床离开酒店。下午有一台手术，季主任让他手术室当二助，唐灿自然不敢怠慢忍着身体的不适完成工作。手术一结束，唐灿就不行了回到办公室他赶紧趴在，下巴枕在手背上桌上闭着眼睛休息。 傅铮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唐灿这幅样子，他也趴到桌面上叫他：“师哥。” “怎么了？”唐灿缓缓地睁开眼睛，整个人显得有些无措。 傅铮咽下口水，“李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唐灿摇了摇头。 傅铮话不经大脑忽然道，“那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我给你带。” 唐灿没有心情，“没有，谢谢。” 傅铮：………… 出了门傅铮气得跳脚，“妈的，真是不知好歹。”傅铮都不知道自己生的哪门子气。 傅铮走了没多桌子上搁着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有人发来简讯。 唐灿扫一眼，整个人瞬间僵住。上面显示着时间和酒店房间号。 陈浔那天晚上说过，等他睡腻了就放过他。 这时候医院还很热闹，唐灿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办公室，身上的白大褂显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站在桌子前面盯着手机简讯，像是一个考试失败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 作者有话说： 不要在意文章序号，因为重新写删除了一些章节，长佩把那些算作序号了。 第46章 空气 秦颂给唐灿打电话的时候，唐灿正在医院的天台上吸菸，秦颂问他知不知道陈浔回来了。 唐灿愣住几秒钟，等到一截儿菸灰掉下去，唐灿夹着烟用手掌撑住了自己的额头，“嗯”了一声。 秦颂那边忽然不说话了，但是他能听到江仁在喊秦颂在给谁打电话，秦颂叫江仁滚一边去。 “唐灿，你离陈浔远点，”秦颂思考自己的措辞，犹犹豫豫地说，“我前几天见过陈浔一次，老同学见面肯定要寒暄对吧，陈浔也跟我说话，但从总觉得他好像又哪里不对劲。” “就是，就是特别冷淡。我跟陈浔我们俩那一段早就过去了，那时候都是初中生高中生的，哪懂什么啊，陈浔那时候跟我在一块十有八九也是为了确定自己的性取向，我也就是为了个虚荣面子之类的跟他在一起。” “后来陈浔觉得不合适就分了。以前他很正常一人，怎么从北美回来人性格都变了？我跟他说话特也回应，但总觉得有点假，这人连笑一下都吝啬，整个人好像变了一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陌生又不像正常人，你离他远点听见没有。” “知道了。”唐灿无精打采。 那头江仁叫秦颂吃饭，秦颂匆匆地说了句，“离陈浔远点，”随即挂断了电话。 唐灿还在天台发呆，没多久天台的门被人打开，声音将唐灿惊醒，唐灿这才把电话收到兜里。 傅铮白大褂扣子也不系，散着。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跟唐灿一起并排趴在天台上。 “特需病房那边来了个明星，排场大的要保密还不算，也不知道他那是有个什么疾病，非要找你看。” “啊？”唐灿想了几秒钟，不是很确定地问，“严乔？” “嗯。”傅铮百无聊赖从兜里掏出盒烟，颠儿出一根烟，他本想问唐灿借个打火机，可眼皮子一挑，见唐灿沉静的脸，不知怎么就放弃借火的念头。他凑到唐灿脸边上，用手挡着风就着唐灿嘴里吸着的点燃了，随即勐吸一口，“师哥，看不出来你还认识明星？” 第62页 “偶然认识的。”唐灿觉得傅铮离自己太近，有些不自在，稍微移开一点距离。同时唐灿想不出严乔为什么非得找他，他掐了烟，问清楚楼层揣着手去特需病房了。 留在天台的傅铮，看着唐灿的背影，觉得自己好像比严乔还有病，他觉得自己师哥连背影都长得那么好看。 操，一个硬邦邦的男的好看个屁。 他琢磨着今天下班要去找自己那些狐朋狗友，他应该是想女人了，医院里都是正经人他呆久了需要解放一下天性。 严乔带了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在门口站着，唐灿到特需病房，两个人扯了他的名牌确定是本人才让他进去。 唐灿心说这也就是自己，要是碰见他老师，别说明星了什么人他都能给撵出去。 严乔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听见有人病房里有人走进来，才缓缓地掀开被子，唐灿看见他的眼圈有些红。 “姐夫。” 唐灿被这个称唿砸晕了头，好一会才镇定下来，冷静地问：“哪里不舒服？” 严乔有些难以启齿，对他招手让他过来。 “病房里没有别人，你说就好了。”唐灿不打算跟陈浔扯上关系，也不打算跟陈浔扯上关系。 严乔见唐灿没动，开始任性耍脾气，唐灿看着严乔忽恍惚地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姐夫，你是不是跟别人一样瞧不起同性恋。” 严乔这话说的可怜又带着指责。唐灿没有办法，只能凑过来。 他不是瞧不起同性恋，只是觉得在和陈浔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没有办法面对严乔，他觉得自己噁心，私德有亏。 严乔也不是什么大病，但唐灿觉得有些荒谬。他后面有些肿应该是性生活没有节制，找别人看严乔觉得不好意思，刚好他记得陈曦说唐灿是医院的，所以他才来找唐灿。 唐灿尽量让自己镇定，给严乔开了药也弄好了，并且叮嘱他性生活要节制。 严乔把裤子穿好，目光看向窗外没头没尾地说了句：“陈浔对我挺温柔的…… ” 从特需病房出来，唐灿又去缝了几个头皮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手机还在桌面上放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去，距离陈浔发给他的时间越来越近。唐灿的心情也随着渐渐黑下去的天沉了下去。 他不想去酒店，可他不敢。 唐灿磨磨蹭蹭终究是迟到，陈浔也不恼他。他坐在酒店那张很大的床上靠着床头用pad办公，见陈浔过来也只是抬抬眼皮，不讲话让唐灿在门口站着。 房间里特别安静，只能听到空调声音不大但很沉闷的工作声。 二十分钟以后，在唐灿腿站得酸软的时候，陈浔终于抬眼，放他去洗澡了。 他以为之前和陈浔的第一次已经足够糟糕，但事实证明陈浔总有法子让他难堪。 陈浔抓他的胳膊，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蹲下来给他咬，唐灿别过脸表示不愿意。 陈浔低声说：“不听话吗？” 唐灿感到害怕，想了不多时终于忍住难堪，跪在地上抖着手解开陈浔的腰带，然后埋头环住陈浔的腰。 @一粒小药片 和上次一样，陈浔弄完了他就洗澡离开，唐灿瑟缩着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第47章 别闹 这天，傅铮看见了一个特别开心的师哥，那是他从来没见到过的。 科室里的师哥准备跟师姐在医院求婚，傅铮也凑热闹帮忙准备。冬日的晚上外面特别冷的，但是大家情绪很高涨，连不苟言笑的季主任也参与其中。 当天晚上他特别严肃地叫女生出来说有一个问题需要谈一谈，师姐当时正准备下班，被季主任叫出来，几乎是马上思考自己最近哪里做的又不严谨，哪里又出现了错误，越是思考越是想不到自己哪里做错了，人也紧张得要哭了。 结果一出门就是师哥的求婚以及满地的鲜花蜡烛，立即破涕为笑。 和傅铮一起玩的人非富即贵，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求婚，无一例外都是奢侈且精心准备。虽然师哥也精心准备了，但傅铮觉得这次求婚求得挺土的。 他无聊地滑自己手机，恍惚间侧头就看到了也跟着凑热闹还凑得特别开心的唐灿，他在给许多人发了冷烟花，最后走到自己身边也塞给自己一把，挥舞的焰火照着唐灿的笑得开心的脸，傅铮瞬间觉得这个婚求得不土了，他越看越觉得自己前几天睡的模特都不如自己师哥好看。 原来唐灿也喜欢凑热闹，傅铮思忖着怪不得季老师喜欢他，他看见唐灿凑到老师跟前，把手里点燃的焰火棒递给季主任，稍微说了句话，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季主任就笑成了一个和蔼的小老头。 师哥师姐接吻的时候，唐灿也跟着大家一起兴奋地喊。 他以前以为唐灿性格比较稳重，是比较呆和沉闷的那种，可现在他知道并不是那样的，他师哥性子欢脱喜欢撒娇。傅铮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唐灿，他看见唐灿眼里有星星。 同样看见这幅画面的还有陈浔，他的车就停在医院门口。他看见烟火掩映下的唐灿，就好像回到了那个无知的年纪，唐灿在跟他争论着自己的化学好，然后跟自己显摆家里的烟花。 那天他亲了自己，被自己行为吓到的唐灿又再三跟自己确认自己是直男，陈浔那时候能听到唐灿的心跳，唐灿那么小的个子，心跳得很有力全是慌乱，隔着校服熨贴着自己。 第63页 那时候陈浔自己是怎么安慰他来着？ 对，承认他不是gay。 陈浔把烟踩灭，顺路把对唐灿的同情也踩在脚底下。他们之间隔着天堑鸿沟，里面撑着欺骗，自尊，陈曦和唐天，没有一样是他们两个可以越过的。 陈浔不打算和唐灿怎么样，他愿意接受唐灿是个有妻儿的直男，因为他不打算和唐灿长久，最好睡腻了就扔。陈浔不想在意唐灿，他只想救自己，把自己从走不出来迷雾一样的过去中拖出来。 陈浔不合时宜地走到欢快的人群里，将正在凑热闹笑得满脸开心的唐灿拽了出来。 他看见唐灿看着自己明显地瑟缩了下，笑容像他手里正在燃烧的烟花棒很快熄灭了。 唐灿怕自己。 这个认知让陈浔拧着眉头更生气了，他勐地拉着唐灿往车里走。 季主任和一群师哥师姐叫他来者不善，赶紧护着小师弟：“怎么回事，怎么来就拽唐灿呢？” 陈浔立在那也不讲话，仰着下巴让唐灿自己解释。唐灿把烧光的烟花棒扔到垃圾桶，再回来努力扬起一个笑：“没事，反正也轮到我下班了，我朋友叫我出去有事。” “出去有事也要穿个羽绒服吧，”季主任拧着眉头说，“这大晚上天这么冷，回头冻感冒了怎么办。” 唐灿看看陈浔，又拍了拍自己单薄的白大褂，还是决定不问陈浔了，“老师你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可好了，就这一段路，地下车库直接上楼，家里全是厚衣服，明天我穿个新好看的给你们看大帅哥。” 唐灿就这么被陈浔拉上了车。 车子在夜晚的街头急驰着，唐灿已经很多年没有坐过私家车了，自从那次车祸以后他连的士都不敢坐，都是血，他太害怕了怕到多看一眼就心悸。 陈浔目光直视前方，“你也不问问我带你去哪？就这么跟着？” 唐灿窝在后座上身体发着抖，车里的内饰他不熟悉，香水味他不熟悉，陈浔也好陌生，唯一熟悉的只有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唐灿缩着把袖子放在自己鼻子上，这样鼻腔里就都是熟悉的味道了。 可是唐灿还是在害怕，控制不住地发抖。 前方上了高速，陈浔又问他，“哑巴了？” “慢点吧。”唐灿忽然说，“你开慢点吧。” 他的声音快哭了，可能是音量有些小，陈浔听的不真切，他踩了油门车子在马路上狂飙起来。唐灿的恐惧忽然随着车速拔高到极致。 “停车！”唐灿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疯了一样去掰车门，车门被陈浔锁着，唐灿打不开就死命去敲车窗。 “你停车！我要下车！” 他的手心里额头上都是汗，手指关节处敲着车窗发了白。 “你疯了？”这里不能停车，陈浔见他反应太大用一只手把住了唐灿的脖子，把人扳到自己怀里，“你他妈的闹什么闹！” “别他妈闹了！” 唐灿被他吼得一愣，他用很朦胧的眼神去看陈浔。陈浔心里一恸，他侧过了脸，从后座拿了件衣服把他的脸盖上了。 车子下了高速，很快平稳地行驶到陈浔家。 唐灿裹在带着陈浔香水味的衣服里，一片黑暗忽然觉得有一点安全。 他还在不停地发抖直到陈浔把车门打开让他下来。 车在院子里停稳，唐灿蒙着西装外套浑浑噩噩地下了车。 有欢快的踩着拖鞋的脚步声，有人下了楼。 衣服被人掀开了，唐灿看见立在自己眼前的严乔。 mm嚯g e氵夭艹冫欠 “姐夫你来了，这么晚了打扰了，你别怪陈浔是我自己身体不舒服，求他来找你的。”严乔眨眨眼，声音不大道，“就是你知道的…… ” 唐灿胃里翻涌，转过身吐了。 第48章 消失 严乔说想喝水又说想吃零食七七八八地点了一堆，陈浔倒是很关心他，说不是要进剧组需要减肥吗？吃太多会不会不好。 严乔小声说没有关系，我就闻闻味道，实在不行太饿了我就舔几口。 唐灿看见陈浔笑得很包容，他从衣柜里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双棉袜子，蹲在地上给严乔套好，严乔坐在床上用手摸陈浔的头髮，嘿嘿笑。 唐灿觉得很刺眼，心理也难过，他站在角落里嵴背挺得直直的，控制不住地手抖。 陈浔去给严乔找零食了，出去卧室前没有看唐灿。 “姐夫！你过来。”严乔拍拍床单。 唐灿走过去问：“你身体怎么了？” 唐灿一走过去他就变了脸。 “装的累不累啊，”陈浔不在，严乔那个天真可爱相也忽然没了，他懒懒地靠在床头，拿床被子盖着腿，“我都替你累。” 唐灿没说话，把手插进兜里，转身推门就要走。 “噁心不噁心。”严乔从床头里拿出来一只手机，吧啦着里面的视频，最后点了播放。 唐灿背着他，听到视频的背景声脚步瞬间止住了。门没关，站在电梯口，他最近有些瘦了，白大褂空荡荡的。 视频背景声音很嘈杂，有人在问：“陈浔开始录了吗？是不是开始了？” 第64页 低沉的笑声回答道：“在录了。” “我现在江滨洲，”接着是拍动板砖的声音，“陈浔说他不要这个，想听我夸他。” “陈浔，我很你喜欢你。” 听到这里唐灿忽然张大了眼睛，那些他想要忘掉的过去就这么不可抑制地回放在自己眼前，少年期的唐灿满心满眼的都是陈浔，他喜欢陈浔喜欢待在他身边。 视频还在继续，过去的自己还在视频里说话。 “哪种喜欢。” “朋友的那种？” “你说是就是吧。” 视频放完了，卧室里又安静下来，唐灿平復着自己的情绪，他没理严乔，约莫等了几分钟，抬脚往楼下走。 “别人的男朋友好不好？”严乔见他不出声，忽然粗鲁地从床上蹦下来，一把扯住了唐灿，“你贱不贱啊，你跟陈浔睡了，是不是特别得意。” “我就不明白了，你老师知道你破坏别人家庭吗？知道你和自己小舅子出去开房吗？”他像是不解恨，从兜里慌乱地掏出手机，那是一段他往酒店走的视频，“是你吧，是你吧。” 他的手机几乎要怼在唐灿的脸上。 那确实是他，陈浔叫他去的酒店，在医院附近，他犹豫很久也不敢不去，最后缓缓地上楼。 好一会，唐灿怯懦地说了句：“对不起…… 我…… ” 他也就只能说对不起了，别的他也做不了，他和陈浔的关系从主导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严乔，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严乔说，“我跟陈浔好些年了，他一个人在国外没有家里支持的时候，都是和我在一起。你在国内和陈曦结婚生子的，陈浔一个人在国外形影单只地求学，晚上还要去餐厅打工，我心疼他，好不容易陈浔现在过上好日子，你又凑上来。” “长得那么干净，人脏到骨头里去。” “睡别人男朋友你贱不贱！” 好一会，陈浔听到严乔的声音，他端着牛奶赶紧上楼。 “怎么了？” 严乔像是忽然找到了主心骨，他穿着拖鞋吧哒吧哒地冲到陈浔那，抱住陈浔的腰。 他不敢说自己发现了他和唐灿的事，只能说别的，“姐夫说我身体太瘦太丑看起来倒胃口，说你不喜欢这样的，和我亲近都会觉得噁心。” 唐灿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陈浔死死地盯着唐灿，“你说了？” 他跟陈浔认识这么多年，哪怕没有在一起过，也应该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讲出这种话，陈浔居然问他是不是说了。 “说了又能怎么样？”尽管唐灿的脾气被生活磨平了一些，可内在里的任性还是会不合时宜地冒出来，“我就是说了你想怎么样？” “掐死我吗？”他凑近了陈浔，“你掐死我吧，掐死我我也就不用活了，活着太他妈累了。” 唐灿知道自己这是倒打一耙，严乔对着陈浔那个依赖劲儿太刺眼了，“我觉得你噁心，每次和你接触都让我觉得噁心。” “和你亲近还不如掐死我！” 唐灿冲下了楼，他要回家。 冬天外面特别冷，他想起来老师让他穿羽绒服，他说自己马上就能到家就不冷了，可是家在哪呢？真的好冷啊。 没几分钟，陈浔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不由分手地拽着唐灿的手往车库走。 他把人推进了车里，砰地关上了门，然后撕扯开唐灿的裤子。 “和我接触令你噁心？” “怎么噁心的？妓女一样的叫床？” 陈浔对他没什么怜惜，几乎是掰开大腿压身就上。等唐灿反应过来陈浔在他身体里抽冻，他几乎是马上崩溃，开始不要命地挣扎。 “你不是陈浔。”唐灿搂着陈浔的后颈，哭得特别厉害，“陈浔不会这样对我的，你不是陈浔…… ” “你放开我！ ” @一粒小药片（其实脑补能力强可以不用去看。就一小段，这个审核简直了。） 他不是在叫眼前这个人，他是在叫以前的那个陈浔，那个陈浔会把他放在心上，不会这样欺负他。 可是唐灿把他的陈浔弄丢了。 于是他哭的更厉害了。 可能是唐灿太可怜了，陈浔这次居然动了恻隐之心，他把车开走去了另一处房子。陈浔用大衣将昏睡的唐灿裹好，抱着他上楼把他放到自己卧室的床上。 这天晚上唐灿做梦了，他听到陈曦说最近陈浔在学校里发烧，好像挺严重的据说住院了。唐灿那时候上大二，正在期末考试，考场上的唐灿越发心神不宁考试也不考了直接冲出了考场。他去办了签证然后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飞到陈浔所在的医院。 唐灿什么也没说，就站在病房外面看陈浔睡觉。医生说陈浔没什么大事，唐灿继续看他睡觉，他没打扰陈浔，又走了。 陈浔给唐灿盖被子转身要走，唐灿抓住了他的手，没醒，泫然欲泣。 “我好像找不着陈浔了，你看见他了吗？” 第49章 尽量 陈浔只是看了眼唐灿拉着他的手，然后他别开眼睛把攥着的手掰开，推门去客房睡了。 第65页 第二天一早唐灿醒来，床边放着新衣服，白大褂已经被洗干净烘干叠着放在床尾了，衣架上挂着一件儿新的羽绒服，看大小应该是给他准备的。 陈浔不在家，是去上班了。餐桌上放着烧好的早餐，唐灿犹豫着走到餐桌边上，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吃，但是他太饿了，他觉得陈浔不会在意这一顿饭自己是不是吃了，所以就坐下来喝了一碗粥加上半笼蟹黄包。 再出门他在地图里检索医院的位置，看好公交地铁路线，沿着手机导航去医院上班。 人在受到伤害之后，尽量不会让自己去想那些伤害过他的事，伤害过的他的人。 就比如他现在尽量让自己忘记昨天夜里陈浔不拿他当人，几乎是在车里半强迫他这件事，如果想起来唐灿会觉得对不起自己，他没有能力反抗陈浔，没有足够勇气又有着太多弱点，所以只能任由陈浔欺负自己，一个大男人被别人在车里强迫到后面半推半就哭泣不止，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唐灿强迫自己遗忘陈浔像对待妓女一样对待自己，随时随地陈浔想要上他就上他，如果距离远了就给他发简讯自己要送上门。陈浔过分，可唐灿还能想起陈浔的好，这些让他觉得自己好廉价。 不管怎么样，如果陈浔再强迫自己，他拼死了也得反抗。 唐灿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努力地把心思投入到看论文上，从陈浔家到医院一共有七站。羽绒服是新的，熟悉消毒水的味道被洗掉了，身上也是他不熟悉的陈浔家里沐浴露的味道，那些不好的记忆瞬间又涌回了陈浔脑海里。 于是他站了起来，靠在地铁的栏杆上看论文，每一句话都看得仔仔细细，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 地铁到站，唐灿把手机收到兜里，想着该给父亲定的医用床垫应该快到了，星期六天天参加比赛他作为家长要去加油，上次天天还问他要的那个变形金刚他要买给他，十五楼那个患者应该重点检查一下。 到科室，唐灿跟老师打了招唿，例行的实习跟着学习检查，很快整个上午就过去。有个患者病情比较少见，中饭大家还在讨论，傅铮端着餐盘过来，凑过来跟师哥师姐一起吃，唐灿正在跟师哥说七楼那个血液病患者他的治疗思路。 傅铮趁着唐灿不注意把唐灿盘子里的排骨夹着吃了，一吃吃了好几块。 唐灿再回头，排骨不见了。 唐灿：………… 周围的人掩护完毕会心得笑起来。 唐灿震惊的表情极大的满足了他，没一会他的师哥果然幼稚地把他盘子里的狮子头挑走了。唐灿得了便宜就会开心一会，吃好了饭他去熟识的医生那里开药，不过给傅铮给逮到了。 医生本就忙碌下班也晚更别提年轻医生了，基本都是累得沾枕头就能睡着，哪里需要安眠药。傅铮凑到正在修改医嘱的唐灿身边，“师哥。” “干嘛？” “你吃安眠药？” 写医嘱的手一顿，唐灿睁着迷茫的眼睛看傅铮，然后拧着眉头道：“管你什么事啊。” 唐灿用笔敲了下傅铮的头，“师弟还是管好自己。” 唐灿咂摸了一下师弟这两字，像是觉得很有趣，他又走回来从兜里掏出两块大白兔放到傅铮手里，“哎，我也是有师弟的人了。”唐灿用手搔着傅铮的头顶，哄孩子一样，“师弟要替我保密。” 别人都说唐灿心大，唐灿知道自己不是那样的，比如他害怕夜晚的到来，因为陈浔总是在夜里找他。 时间过了一会，唐灿站起来到医院走廊看外面的天空，傅铮也跟着去。 他没看天空而是凑到唐灿身边看是他师哥的侧脸，接着他不自觉地往低头往唐灿脖颈处凑，闻到属于唐灿的若有若无很吸引人的香气，他距离唐灿越来越近，人快要埋进他的脖子了。 唐灿被傅铮的鼻吸惊醒，不过他倒是没多想，只是愣了好几秒钟，然后把傅铮脑袋推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傅铮“啊”了一声，用手支撑着自己的额头，恬不知耻地撒谎，“诶，我真的好累啊，今天干了特别多的活，就想找人靠一靠休息一会。” “那你回办公室睡一会。如果被老师看到了，我帮说话。” 傅铮当然不捨得走，可他没了藉口，只能一边后悔一边往办公室去。 连着好些天，那种带着时间和酒店房间号的简讯都没有发过来，唐灿获得了短暂的可以用来喘息的时间。 唐白河已经用上了最新款的医学床垫。唐灿穿过半个城市，去看自己父亲。 唐白河依旧在睡觉，唐灿坐他的病床边给他剪指甲。 “爸，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唐灿念叨着，“大师哥二师哥生意不太顺利，没了你他们好像挺废的。幸运的是你留给大家的钱够他们花了。” 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响着，“分家留下的钱，我还没花完，这些年我投资也赚了不少钱，不管你生了什么病，我都能给你治得起，我也是能扛得起家的人了。” “对了，最近全国上下都不让燃放烟花了，说是因为污染环境。师哥就是因为这些政策亏的。” “还有啊，最近我还投资了一家无人机公司，既然不让放烟花那咱们就去搞无人机秀。你快点醒过来，醒过来去公司当大老闆。” 第66页 唐白河依旧在熟睡，唐灿目光缓缓地扫了父亲的脸，他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说：“爸爸，陈浔回来了。” 他怔怔道，“可是他好像特别恨我，一点旧情都不念地恨我。” “我…… 我…… 我其实理解他恨我，因为我确实干了很多坏事。”有鸟在玻璃外面飞过去，唐灿讷讷道，“如果他能在我身上找回来，那我愿意。” “他干什么让我还给他什么我都愿意。” “可是我好难过。” “不在意唐灿的陈浔太伤人也太陌生。” 唐灿说完这番话继续沉默，他就唐白河病房例行照顾了一个小时，然后拽着被子给唐白河盖好出门。 “如果…… ”唐灿回头趴在门框上犹豫道，“如果我这辈子不结婚没有小孩，你会生气会失望吗…… ” 病房里依旧静如水无人回应。 “也是，”唐灿苦笑一声，像是被自己幼稚到，“我是在期待什么。” “何况人家有了新的男朋友，我也是个直的，时间久了我总能遇见一个让我心动的姑娘。” “对吧，我总能碰见喜欢的姑娘的。” 第50章 唐天 这天唐天参加比赛，需要父母都要来参加，陈曦和唐灿约在了校门口。 早上唐灿换好了衣服，带着昨天买的变形金刚提前在校门口等着。七点半校门口出现了一辆唐灿眼熟的车，很快车子挺稳当，唐天从车子里冲出来，他把手上的棒棒糖献宝似的塞到唐灿手里，伸手让唐灿抱。 “爸爸，我可想你了。” 唐灿低下身子把天天抱起来，“是吗。” 小孩长得特比快，以前他抱天天单手举着都没问题，现在他觉得自己不太行，他逗唐天，“你是不是一顿得吃好几碗，让我看看是不是把妈妈那份都给吃了。” 唐天眨巴眼睛，郑重地对唐灿说：“我没有，妈妈吃的比我多。” 一双男士皮鞋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唐灿顺着腿往上看，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陈浔。 他呆楞了几秒钟，适才站起来抓着天天的手，思考着陈浔是不是又来欺负他。好在这是学校门口，唐灿想陈浔也不敢对他怎么样，于是他胆子大了不少。 “是你来送唐天？”唐灿把棒棒糖用舌头顶到侧脸，领着唐天去班级签到，“曦姐呢？” “我姐说她今天开会，让我来送唐天顺路跟你一起参加活动。” “嗯。”唐灿的下巴半埋进围巾，然后表情沉静地签字。 “也不是我要来，陈曦实在没空。我也不想参加这没种没脑子的活动，我在学校附近的星巴克等着，你们俩好了给我打电话。”陈浔帮唐天把变形金刚的塑料外壳拆掉，面无表情，“我送唐天回去。” “舅舅。” “什么事？”陈浔好像对唐天很不耐烦。 唐天揪着变形金刚的手，看看唐灿又看看他低头说：“你跟爸爸陪我一起吧，我想你们俩都看我拉琴。” 陈浔刚想拒绝，唐灿却说，“你也一起来吧，天天好歹是你外甥。” 唐天很开心，抓着陈浔的手指摇晃。他觉得牵他舅舅的手可有面子，他舅舅长得又高又帅，好些阿姨都往他舅舅脸上瞟，天天觉得自己很威风。 陈浔跟着俩人一起往礼堂走。唐天对外人都是挺听话的一个小孩，对唐灿就不一样了。唐灿刚在礼堂里找到家长的位置坐好，唐天非要坐到唐灿腿上，唐灿把揪到自己腿上，唐天也不好好坐，折腾好一会就转身抱住唐灿的脖子叽里咕噜地说话。 陈浔余光里就是唐灿和他姐的那个傻逼小孩在唐灿身上又要抱又要撒娇，蹭来蹭去看得他直皱眉。 唐灿一点没有不耐烦的心思，反倒从兜里掏出一支奶酪扒开，递给唐天问他最近成绩怎么样？ “我考第一。” 唐天揪着嘴里塑料柄，抢话问唐灿：“爸爸，你什么时候搬过来跟我和妈妈一起住啊？我可想你了。” 他这话给唐灿问懵了，他之前和是陈曦住在一起，不过不是同一间房。 陈曦因为早孕和唐灿订婚被家里人瞧不起，那时候她都在医院准备生产，家里人的不理解以及谩骂使得陈曦疯疯癫癫的。陈曦看见小孩发疯，逮着机会就要遗弃唐天，家里人不管陈曦觉得这人是废了，只有姚丽会稍微尽职地当个妈妈。唯一对陈曦一如既往好的只有唐灿，她开始忍不住地去依赖唐灿。 那时候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刚高考完的小孩，父亲又在医院，家里只有他自己，他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来气。 陈曦抑郁发疯哭着要找他，有时候甚至从医院跑到他家，闹的满城风雨，他反倒是没有什么情绪，从家里出来默默地走到门卫，把陈曦认领好送去医院。 他自己有一个不负责的妈，他不想唐天跟他一样，所以他把唐天从福利院门口捡回来，把自己欠缺的全部在唐天身上找了回来。 从孩子满月起，陈曦就和唐灿住在一起，两个没有家的小孩从小巷子搬出来，住到唐灿入学的医学院附近。租了很大的房子，一人一间卧室，又雇了住家保姆照顾孩子和陈曦的起居。唐灿把唐天当成是自己小孩或者弟弟一样带，在陈曦精神不好的时候，把就跟着保姆一起带着唐天去排队打预防针，有医生问，他就笑着说是自己姐姐家里的小孩。大学的寒暑假也是他带着唐天和就九条龙一起玩，唐天第一次叫人，就是叫的爸爸。 第67页 唐灿和陈曦更像是一种亲人关系，互相扶持的亲姐弟。唐天四岁时陈曦的事业有了起色，她思前想后了许久决定搬出去。 唐灿心理明白，陈曦是给他谈恋爱倒地方，但是唐灿学业忙在学校里也没有遇到过让他喜欢的女生，反倒辜负了陈曦的一片苦心。 “爸爸。” “爸爸。”唐天见他出神一直叫他，见他不应开始耍无赖抓他耳朵，“你什么时候回家住？” “啊？我…… ”唐灿思考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陈浔看唐天一个劲儿的说说说，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小孩太他妈烦人了，远处老师在喊小孩去后台，陈浔长手一捞把唐天抱去后台准备节目。 终于闭嘴了。 唐天给班级拿了奖，从礼堂出来两个人又参加了三个小时的亲子活动，别人都是爸妈带着小孩，只有这家是舅舅和爸爸带着唐天。他们两个男的参加活动，长手长脚比赛自然不在话下，碰巧面容看着又年轻漂亮，女家长们很喜欢，就连绷着脸的陈浔也被指使着在整个比赛期间搬桌椅和道具。 散场后，唐天累得趴在唐灿肩膀上睡着了。陈浔给陈曦打电话，那头说晚上忙，说把天天交给唐灿就行他会安排，又说她自己有几套衣服在唐灿家里，陈曦让陈浔跟着唐灿去一趟，然后明天把衣服交给她。 唐灿抱着天天往地铁站走，陈浔也一言不发地跟着。 这是唐灿和陈浔在阔别六年后，第一次心平气和短暂地相处了一上午，他们没有提那些今人尴尬或者生气的事，就像刚认识的人一样客气。 冰冷又疏离。 中午的地铁没什么人坐，车厢很安静，光影在唐灿脸上流转着。陈浔看到唐天不谙世事地趴在唐灿肩膀上，唐灿思绪也不知飞往何处，只有手掌机械地捋着天天的头髮。 他真的当了个好爸爸啊。 陈浔想唐灿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怎么实现了，娶个漂亮姑娘当个负责任的爸爸。他可真是一如既往，不改初心。说不清陈浔是什么心态，总之想到这里他那张严丝合缝的面具忽然出现了裂痕，于是陈浔背过脸不再去看。 下了地铁唐灿在前面走，陈浔在他身后跟着进了小区。唐灿对他话不多，只是默默的给他指了指陈曦的房间，“你要找什么衣服，都在里面。”说完抱着唐天去了自己卧室，他是不敢跟陈浔待在一起的，他怕陈浔怕得要死。 陈浔沉默地站在陈曦的卧室门前，想了很久，终于推开了门。一张刺眼的大床，梳妆檯上摆着许多化妆品，衣帽间摆着整齐的衣服，到处都是陈曦的生活痕迹，陈浔不想多看一眼，于是他心神不宁地在柜子里找他陈曦说的袋子，提着出门。 门被摔得震天响。 唐灿卧室的门开着一条缝隙，陈浔停在门口。 唐天要午睡了，陈浔听见小孩子幼稚的声音，他没叫唐灿爸爸。 他听见唐天跟唐灿说：“叔叔，我想跟你睡。” 唐天把被窝掀开，拍拍床，“叔叔你快点过来我被窝。” 唐灿早就换好了家居服，爬上床跟唐天睡在一起。 小孩子用手摸唐灿的脸，唐灿把他的手搁下，他还摸上来，反覆几次唐灿耐心耗尽直接把唐天捆在怀里，“叔叔今天晚上得值班，天天听话快点午睡。” “哦。” 不多时，唐天忽然开口，“叔叔，我能叫你爸爸吗？” “不行。”唐灿闭着眼睛，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在外面都你都让我叫爸爸，怎么家里就不可以。” “你自己有爸，干嘛叫我爸。”唐灿怜惜地亲了口天天的侧脸，“我把你当亲儿子养着，你还姓着我的姓，跟亲爸也没啥差别，你拘泥个名称做什么？” “祖国大好青年你不当，非要反清復明当老古董？” “为什么不让我叫？”唐天又开始难过。 “因为我还要找老婆的，”唐灿开玩笑，“可不能让你再毁了我的恋爱，万一哪天我谈了漂亮姑娘，你叫我爸爸会把人吓跑的。” 都说男孩长得像舅，唐天也不例外越大越像陈浔，尤其是那双眼睛，每次看到唐天他都能想到记忆里陈浔，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 他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陈浔，他和陈浔都要有自己的新生活，两个人生活没有可能重叠，都要各自往前走。 “叔叔你是不要我了妈？”唐天用手抹眼睛。 “你哭个屁，要哭也是我哭，”唐灿看他这个样子又捨不得了，他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把他的眼泪擦干净，“叔叔不会不要你的，你永远是我的儿子。” 天天特别依赖唐灿，他见唐灿说不怪他，就用手抱着他的脖子额头贴着他像小时候一样。 “天天，你要知道，叔叔最爱你。”唐灿在唐天的额头上亲了亲，“睡吧，等晚上妈妈会来接你回家。” 门外的陈浔把对话听了个大概，他想走进去把唐灿拽起来问清楚，但是他强忍住了，等了不多时他也没跟唐灿打招唿迈着步子下楼了。 第51章 向前 陈浔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可陈曦忽然发现他对唐天态度转好许多，陈浔的助理会给唐天送玩具，他本人会在下班回家路上偶尔来家里看上唐天几眼。从前陈浔对天天更多的是不耐烦，现在天天偷着看陈浔然后悄悄地往他腿上爬，陈浔还会跟他玩一会。 第68页 陈曦明白陈浔知晓了部分真相，于是她状似不经意地说：“唐灿特别怕车，是高三那场车祸的后遗症。” 陈浔给唐天掰牛肉干的手瞬间不动了，天天馋得上嘴直接咬他手上的牛肉。 陈浔想起了那天夜里，唐灿不要命地非要拉车门，他不耐烦地吼他，最后唐灿愣住那双波光粼粼的眼睛。 好一会，陈浔把手拿开将剩下的牛肉干塞到唐天手里，他拍了拍小孩子的头。 “去玩吧，”陈浔轻声说。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唐灿的，”陈曦把手里的饼干渣子拍掉，“但是对我来说唐灿是我最亲的人。” “我被家里人视作耻辱的时候，一直是唐灿照顾我，我们俩互相扶持着生活。” “你不知道他有多好。”陈曦像是陷入了回忆，“我始终记得还记得冬天特别冷，唐灿还在学校宿舍里赶论文。唐天给他发微信说想吃红薯，唐灿果然就跑去很远的地方买，车祸后遗症让他不敢坐计程车，他只能骑着单车在北风里往接上去。” “那个冬天太冷了，可是唐灿把食物放在胸口暖着，从他羽绒服里掏出来的红薯还是热的。他不光买了红薯，还买了我爱吃糖炒板栗。” “我是个很在乎脸面的人，见人必须化妆，但是跟唐灿在一块我从来不介意。卧室屋顶的灯很亮很亮，唐灿坐在床边上看天天吃红薯，我就蓬头垢面疯婆子一样啃板栗，板栗渣子掉了一床也不管。” “唐灿是个很好的爸爸和丈夫。”陈曦说，“我没有见过这样单纯的人？如果唐灿喜欢我，我肯定不让他做我弟弟。” “我们三个会成为名副其实的一家三口。”陈曦斟酌了会，嘆着气，“可惜了，唐灿下心里破了个洞，那个洞不是我能补的。” 她站起来在自己弟弟的西装上蹭了蹭手，“唐灿是我最亲的弟弟，你别欺负他。” 陈浔没有再欺负过唐灿，连着一个月唐灿都没有收到带着房间号和时间的简讯，唐灿即开心但又忽然觉得心理空落落的。 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只月球灯，唐灿趴着，拍亮了没一会又拍灭了，反反覆覆的。他在想自己似乎是有些犯贱，陈浔不在的时候他能好好生活，陈浔回来了那样欺负他，他心里总能冒出来一丝想见他的欲望。 他即怕陈浔，又想见他。 唐灿怕很多，比如他害怕别人知道他曾经跟男的在一起这样对未来的妻子不公平，比如他有人知晓了陈曦名义上的丈夫和她亲弟弟乱伦，唐天会被所有人鄙视瞧不起。 他承认他怕很多很多，可唐灿唯一不愿意承认的是他对陈浔有不舍还有一些他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因此陈浔在他自己发泄，唐灿总是沉默没有太多反抗。 他似乎已经忘了，他跟陈浔分手是因为惦念着陈浔的前途比自己讨个老婆的成份更多。 可所有的一切随着陈浔有了喜欢的男生变成无解题目。 两个月后，特需病房里又住进了熟人。严乔因为降体重降的太多，新剧杀青当天晕倒在片场。 唐灿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陈浔把人箍在怀里，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严乔从陈浔怀里微微探出头来，说不要唐灿给他看。唐灿只能扯了下身边的傅铮，自己去走廊沉默着。 外面下着大雨，他站在窗子面前看着玻璃上滑下来的雨水暗自出神。最近城市连绵细雨，整个春天都被雨水浸透了。 春天都来了，可唐灿为什么还觉得自己冷呢。 过了一会唐灿回身，在窗子外面闪电光亮的照射下，唐灿看到了陈浔。他站在走廊阴影处悄无声息，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不多时陈浔先开口。 他开口就是道歉，就好像年少的时候，唐灿因为他骂徐敬蟋杀马特废物晚上特意来找他哭一样，陈浔道歉道得很坦然，“我不知道你怕坐车。” 唐灿看着陈浔吃顿地眨了眨眼，“没关系” 陈浔说：“不会出现之前的事情了。” 他皱了皱眉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我知道你和陈曦是假的了。为了我的前程要和我分手，你和陈曦做到这个份上属实也是少见。”陈浔的语气轻蔑，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唐灿，“为了和我分开当个正常人你能做到撒谎结婚生孩子，确实是我缠着你了，拉着你是我做的欠妥，强迫你也是我不对。” “以后不会了。” “你要什么补偿只要我能给的，你只管开口。” “你说什么？”唐灿像是听不懂。 “我说你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 “哦。”唐灿被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不知所措，“你让我想想。” “你要往前走了吗？”唐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思路还没跟上的时候，往前走这几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嗯。” 按理来说唐灿应该感到开心，因为陈浔不会在他的身上发洩慾望，也不会那么残酷地对待他，他可以跟自己爸爸说以后能有一个家了。 可他为什么觉得心里又空了。 唐灿这么多年整天心里都想着要找姑娘，要有一个家这是自己该做的，但是他从来也没有找一个姑娘成家。原来他和陈浔一样陷在过去里，只是他不肯承认，也喜欢用以后一定可以忘记陈浔，成为正常人来欺骗自己。 第69页 但是这么多年了，陈浔在的时候是陈浔，陈浔不在的时候有陈浔的回忆。 可这次，陈浔真的打算从过去里走出来了。 “那我呢？”唐灿发着呆，忽然又问了一遍。 “早日成家吧。”陈浔把手里的烟盒捏扁了，扔到垃圾桶，“红包我给你包一个大的，我人就不去了，去了也是尴尬。” 陈浔像是难受极了，他别眼睛，你需要什么补偿记得开口。 “我想想，”唐灿有些呆滞地说，“等我想到会说的。” 严乔在病房里叫陈浔，无力又可怜。 陈浔推开门回了病房。 唐灿觉得不当小三挺好，这次陈浔终于放开他了。 陈浔以前放弃过他没？唐灿想了一会好像没有过，高三的时候他要跟陈浔分手，陈浔不同意是他用很不光彩的手段逼他走的，很多年后回来的陈浔唐灿似乎摸不透，好像放弃了又好像没有。 可现在，陈浔终于要放弃他了。 唐灿把手揣到白大褂里，沿着因为雨水而变得黑暗的走廊往前走。 他沉默地想等到自己找到需要陈浔帮忙的时候再开口，或者自己折磨回去？ 真幼稚啊。 唐灿有些赌气，但又不知道跟谁在赌气。 他在电梯门口笑笑，我要去找漂亮姑娘了，然后领到我父亲病床前。 电梯上来，傅铮从里面下来，看到眼前的唐灿呆楞着。 “师哥。”傅铮疑惑地叫他，“你怎么了？” 唐灿被惊醒了一般，用手抓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忍不住痛一般把头顶在了傅铮的胸口。 “我好痛。” 傅铮瞬间懵了。 紧接着他听见，他师兄骂了句自己：“唐灿，人家往前走你应该祝福，你现在这样真贱。” 第52章 往前 地铁从隧道里穿行，带起一阵风，唐灿安静地站在线外等着。这时候人不多，地铁停靠的声音好似有人在尖利地嚎叫，唐灿有些麻木地坐在靠边上的椅子上，他觉得自己的心好空，没有难过，没有倾诉的欲望，就是觉得无趣，麻木，如果世界毁灭就好了，如果自己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好了。 上行电梯旁边的gg牌又换了，gg牌发出平又欢快的声音，唐灿微微瞥了一眼是严乔的公益gg，下面的很小的一行公司名字是陈浔的。 唐灿扫了一眼，觉得心里更空了。 唐灿以前看gg牌只觉得里面的明星很漂亮，可现在他看到gg牌只觉得里面的明星生活的很容易，严乔一定生活的很容易吧，哪怕有些个人上的情绪，可他的路已经走的很好了，他的工作很光鲜，眼前还有陈浔，一切都在向上走，严乔的生活像蜜糖一样甜。 唐灿拍了拍自己的外套，那上面染着常年不散的属于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包里搁着的医学书，他还没有毕业，要写论文要考试要实习，没有出过社会，父亲还在病床上躺着一团乱麻。 原来他和陈浔严乔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他的心好空，人也变得胆小麻木疲惫，只有陈浔回来这一阵，他才觉得生活泛起来一点涟漪，可这涟漪都是陈浔在伤害他。 月中旬，不知道怎么唐灿的导师开始给陈浔撮合女朋友，科室里面对这件事情都笑而不语，据说对方是唐灿师姐，在唐灿读研一的时候她就盯上了，几次三番示好可是唐灿呆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解风情，每次都眨着那一双无辜的眼睛，弄的师姐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只能托老师撮合。 唐灿不知道这回事，他理了理情绪觉得自己也时候往前走，相亲也挺好的。于是在周二的晚上，唐灿把自己收拾的干净，甚至还去理髮店剪了一个漂亮的髮型。 他的继续往前走，张陈浔一样往前走。 唐白河的赚钱的天赋大概遗传给了唐灿，唐灿蛮有钱也不吝啬。几乎是预约到s市最好的餐厅，他得请师姐吃顿好的。 果然，见面的时候，师姐对唐灿订的餐厅觉得诧异。师姐读研三也是个穷学生，以为是普通的请吃饭，没想到是来这，进这么好的餐厅还有点胆怂。 他把手臂给她挽。 师姐抽他：“你上来就弄个这么好的餐厅，至少让我准备准备。” 唐灿有些懵，“你要准备什么。” 师姐：“攒钱买件好的裙子，漂漂亮亮地穿着，可劲儿拍照。” 两个人跟着服务生一起上楼，唐灿已经习惯这种服务，可师姐不太适应长续短嘆的。 “师姐。” “嗯。” “我审美可好了。”唐灿和她聊天，让她不那么拘谨，“餐厅有个露台能看到整个城市，要不要我一会给你拍照。” 师姐还有些孩子气，她几乎要跳起来，“要！” 两个人话题就此打开，又聊了些医院相关的事情，很快就很适应环境自然地等着服务生上菜了。 饭吃到一半，孔薇薇手机响了，她点开微信人就开始捂着嘴巴笑。 唐灿放下叉子问她出现什么好玩的事了？ “季老师问我，和你聊的顺利吗？” “老师可真关心他的学生的婚姻状况啊。” 唐灿想了会点头承认。 第70页 “一般约会怎么约啊？”学姐发出质疑。 唐灿说，“我也不清楚啊，我觉得我们这样就也算约会的一种。” 师姐点头。 她直女但是人活泼，“那我应该对小学弟干点啥。” 于是她学电视剧里面用纸巾给唐灿擦嘴角上的油脂，“有感觉没？” 唐灿还没想到怎么回答，学姐先笑得不行，接着埋头开始吃东西：“勾搭人太难了。” 唐灿喝了一些红酒，快吃完饭的时候去了趟洗手间，没想到在这里碰见陈浔了。这么好的餐厅碰见陈浔不奇怪，他这种身份想是经常来这里吃饭。而唐灿就不一样了，他只是偶尔才需要来这里一次，他们好像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水龙头里的水流着，唐灿垂头搓着手，不吭声。 “剪头髮了？”陈浔洗好手站在阴影里吸菸。 “嗯。”唐灿应着，小声道，“有点长了就是修了一下。” “这么快就开始约会找姑娘了？”陈浔的话语听不出什么情绪。 唐灿把擦干净手的纸巾扔好，点了点头想越过陈浔准备回去。 “她知道你之前和男的好过吗？”陈浔话近乎于恶毒。 唐灿觉得自己胸口疼，他碰见陈浔就开始觉得哪哪儿都疼，于是他瞪了回去，“关你什么事？” “我找女朋友多快你管不着，我过去和你好那是我愿意和你好。” “我不想和你好的时候，你还强迫我来着。”唐灿说起这话也不要自尊了，他就是要让陈浔知道他不是木头，自己也是有一点脾气的，“你那么有本事，你怎么不敢跟严乔说你威胁我让我跟你上床啊。” 陈浔伸手想抓唐灿，不过唐灿给躲开了。 “你要往前走就好好往前走，我也跟你一样，以后碰见就假装没看见行吗？” 陈浔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他说：“唐灿，我只是不放心你。” “啊？”唐灿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的眼圈有点热断断续续地说：“就数你…… 数你欺负我欺负得厉害，你离我远一点就能放心了。” 陈浔别过了脸。 唐灿要走，这回陈浔扯住了他。 “你干什么？上次不是说明白了吗，你跟我说，你祝福我希望我早日成家。” “对。”陈浔说，“我是说过，因为确实是我伤害了你。” 他顿了顿又道，“很早就知道你是一如既往的要娶老婆的，我们没了别的关系，普通朋友老同学一样正常相处就行，没必要提防我。” “还是说你做不到？” “做不到？”这句话激了唐灿一下，“我怎么就做不到了，谁做不到谁是孙子。” 唐灿走了。 陈浔抓了一手空，好一会他把手收好，敛了表情又变成那个镇定的陈浔了。 第53章 尝试 傅铮最近不太开心，因为孔薇薇和唐灿走的太近。孔薇薇和唐灿接触的第一天晚上回来，就同科室里面的人讲唐灿带她去吃饭的那家餐厅贵得吓人，结帐的时候吃了将近五位数，小师弟付款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科室里围着八卦的人瞬间“哇”了一声，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唐灿还是个隐形的富二代。有师姐感慨，李主任手下的徒弟简直了，以后要多讨好季主任，让他给自己介绍对象。 傅铮在旁边听得直接皱眉，他当然不爱听，师哥有钱跟这群人有什么关系，大惊小怪跟没见过钱似的，尤其啊那个师姐什么薇薇，长得还没有唐灿好看，哪里配的上他师哥。 他憋了一肚子火气，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对科室里的人又开始冷嘲热讽鼻子眼朝天，不过被同科室的师姐怼了好几杵子才安静下来做事。晚上回家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傅铮越想越气，有狐朋狗友叫他出来玩，索性他就穿衣服出去鬼混了。 他有个特别好的朋友，名字叫杨奕君，家里是做医疗器械，才从国外回来。傅铮因为他回国开心所以喝了不少。喝多的时候就提起来科室里有个不识抬举的唐灿，平时呆了吧唧的，没想到最近居然开始在科室泡上师姐了，傅铮的鼻孔都要翻上天去，一个劲儿地在那哼哼。 杨奕君喝多的也多，他把眼镜儿摘下来，说自己有个高中同学也叫唐灿，高二转学过来的，长得白白净净的挺可爱。 傅铮说能有那么巧？杨奕君怕他不信，把唐灿的微信找出来，指着头像问是他吗？ 傅铮晕晕乎乎地凑过去，看到微信头像是一摸一样，他想着不会吧，于是一把抢过手机扒拉开朋友圈，果然是唐灿。 “卧槽！！！” “你和我师哥是同学！！”傅铮坐直了，他先是呆了一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没多久他忽然发现自己想知道更多关于唐灿的事情，于是他一本正紧地问，“唐灿以前也这么安静这么呆？” “没有啊，他才不呆，”杨奕君一边回忆一边笑，“他那时候闹腾的很，转学之前在x中不是有个什么九条龙还是九条虫的神秘组织，人家唐灿也算混过小帮派的人，不过学生组织吗都比较善良，不至于穷凶极恶，唐灿好玩胆怂还闹得可欢，特别有意思的一个人。” 第71页 “看不出来。”傅铮手指摸索着唐灿的头像，“我总感觉我师哥挺压抑的。” 杨奕君和陈浔玩得比较好，他俩掰了以后他跟唐灿也就没了联繫，自然不清楚他到底怎么了，杨奕君想了半天说，“是不是和陈浔分手的缘故？” “陈浔？” “对，是陈浔我一特好的哥们儿。”杨奕君喝了口酒，有人拉他去舞池里跳舞，他把酒杯放在桌面上，“他是唐灿高中男朋友。” “男朋友？”傅铮眨眨眼。 “嗯，唐灿应该是同性来呢，不过是双也说不定。” 傅铮：！！！！ 被这个消息震惊的傅铮拧着眉头忍不住给唐灿发了个微信：卧槽，师哥你是变态啊！ 唐灿睡觉前给傅铮回了一堆问号。 又接了句：你才是变态。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 ******* “梦见什么了？”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医生，陈浔沉默着，好一会侧坐在躺椅上用手撑着额头，“梦见高中。唐灿跟我生气，说我总是在有人的时候牵他的手，他说我烦人，我特别喜欢逗他生气，生气了鼓着脸特别可爱，我就抱他，抱一会他又不生气了。现在不是流行吸猫吗，我那时候特别喜欢抱唐灿，然后把脸埋在他侧颈上。” “他的沐浴露是牛奶味的，混着他干净的皮肤特别好闻。” “他总是瞎咋唿。晚自习第一节 下课，我说去外面转转，他就陪我去外面熘达。教学楼后面有个监控不到的墙角，有很多小情侣都在那亲近，我也带他去那，他说陈浔你干嘛来这里啊，这黑的连个灯都没有。我那时候总想着亲近他，就把他挤在墙角里，和他接吻，他被亲了也就不咋唿了，他的手虚虚地放在我胸口。人也变得温顺起来，很乖地同我接吻亲近。” “我还梦见，在星巴克。我们俩穿着校服，然后点一块蛋糕两个人吃，一人挖一勺。店员在星巴克门口挂了一个风铃，有人进来就会叮叮噹噹地响，我和唐灿趴在桌子上写作业，桌子下面是我们俩牵着的手。又隐蔽又快乐的日子。” 李医生听了好一会，把交叠着的腿打开换成左腿放到右腿上。 “那你为什么要忘记他？” 陈浔目光没有什么情绪，“是唐灿不要我。” “他那个人想要过正常的日子，我们俩的故事也好感情也好对他不值一提。” “有些人看似能搓圆搓扁脾气包子一样，可是内里坚硬**命。” “就算哭了难受了也不会妥协。” “你为什么不把这话跟他说？” “没有意义。”陈浔嘲讽地说，“他不会放弃这条路，我说什么依旧是白费。” “只能我自己走出来，把人忘掉。” 李医生站起来，按住陈浔肩膀，“那你用了那么多方法走出来了？” 陈浔垂下头没有讲话。 闹钟在平静的空间里响起来，陈医生把闹钟扣下去，治疗时间结束了。 第54章 奶糖 陈浔回家，严乔正在家门口等着，陈浔下车走过去开门，“来多久了？” “刚到，也就几分钟。”严乔提着袋子跟着陈浔进门。 “又去医院了？”他看陈浔手里的纸袋，上面印着熟悉的医院名字。 进门，陈浔换了拖鞋，往流理台放下走，他在透明的玻璃杯子里倒了水，又从袋子里倒出来几片药和着水吞服下去，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严乔把自己带来的水果削皮，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要不我们走吧，这里实在太让人痛苦了，唐灿是，程谦也是。” “我答应了程哥替他照顾你，你如果想走，我就送你回去。” 严乔起先没说话，好一会眉头紧皱，他像是忍不住勐地把刀摔到流理台上。 “我是废物吗！”严乔激动起来，“程谦死哪去了啊，你说他死哪去了，每次都是晚上回来睡一觉就走，他去哪了啊，你说他去哪了！” “你别怪程哥，警察都忙。” “我们三以前在北美读书挺好的，”水龙头的水还在流，严乔却不管呜呜地哭了起来，“你说他怎么就不管我，回来说当警察就当警察，哪危险往哪儿去，还他妈的不要脸去当卧底警察。” “把我丢给你照顾就觉得自己心安理得了。” 陈浔没说话，目光往远处看。 程谦去卧底也不知道惹着什么人，严乔刚回来没有多久，就被人盯住了，他们三在北美读书的时候一直玩在一起，对方也不确定严乔到底是程谦男朋友还是陈浔的。 陈浔答应程谦照顾严乔，就顺势说严乔是自己男朋友，直到上次严乔在片场晕倒送医院，他们人还在外面盯着确认陈浔到底和严乔是不是情侣。 严乔发泄够了，洗了把脸用袖子随意地蹭干净。 “别说我了。”严乔看他心不在焉，于是问，“唐灿和你还有戏吗？上次我把视频你们从前的视频都在他面前放了，也说了你们睡了的事，我都激动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72页 陈浔不吭声。 严乔低声道：“我是真的不喜欢他。作为朋友我看不得你惨，所以那天晚上我骂他骂得很难听，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我和程谦看着眼里。那会我越想越来气，所以话说的有些激进难听。” “他没事吧？”严乔有些心虚地问。 陈浔先是沉默，接着语气嘲讽，“唐灿那种没有心的人哪会有问题？” 严乔听到这话又想起了程谦，接着他从陈浔的冰箱里掏出来两瓶野格开始跟陈浔喝起来。两个人沉默着什么也不做，就是捧杯。 夜里，酒劲上来严乔去睡了陈浔的卧室。陈浔喝多了脸白，人也呆。他从床头柜里抓住一大把大白兔奶糖放到兜里，对着严乔翻了个白眼晃荡出门了。 陈浔想他不能开车，怎么能开车呢，唐灿特别害怕车，其实他最开始也有点怕车。刚去北美那时候他总能想到唐灿的那场车祸，他没见到但是夜里做梦总是梦见唐灿在流血，人冰凉冰凉的，他常常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那天让他走，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留他在家做作业。 他记得唐灿的家的路，于是他在路上招了辆计程车说了位置。 唐灿听到有人断断续续地敲门，于是他放下手底正在看的书，去开门。 开门见着陈是浔，看到鬼一样赶紧把门甩上。 门在关上的那一剎，陈浔身体没动，手很快地扯住了它。 陈浔把着门，但是没吭声。 “你找我干什么？”唐灿揉眼睛先打破了沉默。 “这个给你。” “什么啊。”唐灿有些好奇。 “你不是爱吃这个吗？”陈浔思路不连贯，从大衣兜里掏了几次都没有掏出来，于是皱着眉头使了一点力气，但又因为酒的关系抓不稳，兜里的奶糖被扯蹦散了满地。 他定定地看着的手里只剩下一块，然后抓着唐灿的手把那一块放在他手里，“这个。” 唐灿看看陈浔又看看糖，有点不知所措。 “要我给你剥开？” “我给你剥开也行。”陈浔醉醺醺道。 唐灿攥住了手心，垂着睫毛小声说：“不用了。” “那我走了。”陈浔转身离开，他的糖也送完了就跟唐灿摆手准备回家了。 唐灿看着陈浔的背影，不知怎么心忽然就沉了一下。 天已经很晚了，连路上的计程车也剩下的不多，唐灿没忍住张开嘴叫住了陈浔，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心软的，可他就是叫住了他，然后扯着醉鬼的手腕往家里走。 陈浔看着唐灿的手腕，“我记的我好像也这么扯过你的手来着，那时候你还抱着树因为怕狗下敢不来，我就这么牵着你回我的卧室。” “嗯。”唐灿低头看路，“都过去了。” “是应该过去了。”陈浔很快地点头，又说胡话，“一直活在过去的人很痛苦。” 一张床，陈浔坐在左边，唐灿在右边坐着吃药。 “这个我也有。”陈浔拿着药瓶看到上面的图案，认出来唐灿和自己吃的一样。 于是顺手给自己也倒了一片塞到嘴里。 唐灿想拦没拦住。 两个人都吃了药，大眼瞪着小眼互相看。 唐灿想问他为什么要吃安眠药，可是他不敢问。哪怕对面是已经喝醉了的陈浔，他还是有些怕他。 他也不说话就低头用手翻滚着床单上的药瓶。 过了一会唐灿受不了这个气氛，赶紧回身去柜子找新被子，然后铺在地上。 药效很快，陈浔乏了拉过唐灿的被子，闭着眼睛准备睡觉。 卧室里很安静，窗外晃动着树影和小区的灯光。 他像是陷入了梦呓：“唐灿。” “嗯。” “我回来过好多次。” “嗯。”唐灿在钻到被子里，躺好。 “我不是个容易心死的人。” 陈浔断断续续地说，“第一次回来，我看见你在老房子里写作业，你做题做的很认真，连站在大门口的人都看不到。第二次我看见你和我姐买新房了，然后你们搬到了一起，你陪大着肚子的陈曦散步，再回来我听见楼上的孩子的哭闹声，还有陈曦的抱怨声，自己你不听地哄着唐天，你好像真的当了个好爸爸。” “我还回来过一次，我看到你匆忙地从学校里跑回来，怀里抱着一罐奶粉，你跑上了楼没一会把唐天领出来，和他在草坪上玩，你笑得好开心” “再后来，我就不愿意回来了，因为你太幸福了，没有我你真的成为了一个正常人……” “你有了新的朋友，上了新的学校，家庭幸福，一切都是新的，生活里没有我你过的挺快乐的。” “我们俩比陌生人还不如。” 唐灿默默地听着，他躲在被子里，把糖纸剥开塞到嘴里用力地嚼，他不觉得小时候爱吃的大白兔有多甜，他只是觉得有些苦，苦得他眼睛都热了，于是他胡乱地用手抹眼睛。 “所以你就这样对我？”唐灿声音有点哑，“你觉得我过的好就要伤害我？” “还是你以为只有你自己因为过去痛苦？” 第73页 “我也会难过会伤心，”陈浔睡好了，唐灿断断续续地说，“我多希望我们俩没有那段过去，没有谈过那段恋爱，我没有喜欢过你，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追漂亮姑娘，顺理成章地当个正常人。” “陈浔，你把我的人生都弄乱了，我本来…… 本来是直的……我可以……喜欢很多女生的……可是我跟你走了一段错的路，想要矫正回来，可我总是陷在过去，你知道不知道啊，我好像没法爱上其他人了……你以为我过得好吗……还是你觉得我过得好，伤害了我你就会开心……” 陈浔的唿吸变得绵长，应该是睡着了，唐灿看着外面的树影，他终于抑制不住心里的难过，忽然从被子里爬出来，他去了盥洗室，把淋浴打开很快水声充满整个浴室。 唐灿蹲在墙角，捂着眼睛无声地哭。 糖纸掉在地上，瓷砖反射着糖纸上那只蓝色的兔子，很安静。唐灿眼泪好像太多了，两只手捂不住，顺着下巴淌出来爬满了脸。 第55章 打架 第二天，唐灿睁开眼睛，陈浔已经离开。 这会他睡在床上，应该是陈浔趁他睡着把他挪到床上来的。 唐灿掀开被子下地洗漱，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还是红的，他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条新的毛巾拆开氤湿敷在眼睛上。 出门之前他盘算着去便利店买两只包子当早饭，等换好衣服推门要出发的的时候，发现厨房里的正在保温着的粥和点心，唐灿犹豫了一会又把鞋脱了，回到餐厅坐好把粥老老实实地喝了。 就快要入夏，唐灿穿的也薄了许多，偶尔和师哥们去天台吸菸的时候，他们都说唐灿瘦了好多，是不是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唐灿只能打着哈哈把话题错过去。 唐灿依然压抑，对于痛苦他总是有一种平静的钝感，就好像已经习惯了痛苦一样，没了多余的情绪，只有接受接受然后再压抑压抑，他快乐不起来。 中饭之前去看爸爸，唐白河依旧在病床上睡觉，唐灿检查他身下的床垫，效果居然还不错，没有出现褥疮之类的迹象，瓶子里的药剂计量也一如既往。 他在唐白河的床边坐好，摸了摸唐白河的手，然后把手塞回兜里。这次他没说话，反正说什么说了唐白河也不会醒过来，等了这么多年，唐灿已经习惯了。 他坐在病床边上沉默了一会，然后起身离开。 下午是一台特别复杂的手术，手术大概持续了四个小时，唐灿跟着老师完成了手术。晚上七点钟换好衣服衣服和孔薇薇师姐约会。 唐灿不拒绝，只要能把他从过去里拉出来，拉到正常轨道上的事情他都不会拒绝，他不能让爸爸失望。 是不是他不让爸爸失望，唐白河就能够醒过来。 还是上次的餐厅，这次孔师姐果然穿了一条漂亮的裙子，她平时不怎么打扮，稍微弄一下就光彩照人，进到餐厅里很多人在看孔薇薇。 她依旧大大咧咧地和唐灿吃饭，只不过这一天她决定跟唐灿有些进展，科室里的师姐已经同她说过具体的操作方法。如果成了，俩人晚上在餐厅附近找家酒店睡一晚，这关系也算做实了。 唐灿什么都不清楚，还在埋头给孔薇薇切牛排。 孔薇薇拿出镜子照着补了口红，然后双手趴在桌面上，“师弟。” “怎么了？” “跟我去露台拍个照。” 唐灿放下手里的叉子，“好。” 外面风很暖，江景也很好。唐灿给孔薇薇拍了许多张照片。孔薇薇把手机收了，然后拉着唐灿的手腕走到有绿植遮掩的长椅旁，把唐灿推在上头坐好。 “师姐？” “别说话。”孔薇薇叉开腿坐到唐灿大腿上，他们俩离得特别近，唐灿身体僵硬靠着长椅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师弟，你知不知道在咱们学校，你桃花其实一直挺好的。”孔薇薇去亲了唐灿的下巴，然后往上移吻住唐灿的嘴巴，“就是你木头一样，不讲话也不解风情。” 孔薇薇的胸很软，她抓着唐灿的手覆上去。 唐灿身体十分僵硬，心理也很慌乱。 孔薇薇学着科室师姐说的话，手往下探，隔着裤子尝试着抚摸唐灿。 唐灿终于受不了，粗喘着把师姐挪开，让她在长椅上坐好。他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匆匆地跑到洗手间。 吐了。 他不是讨厌师姐，他好像接受不了除了陈浔以外的人亲近他，他在洗手间里吐的天昏地暗的，连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 不多时，有人在他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唐灿知道那是陈浔，他认识的人里只有陈浔会经常来这家餐厅吃饭，他把陈浔的手甩开。 “你别碰我。” 唐灿吐得虚脱，也不管洗手台是否干净，他用手肘撑着，陈浔还想伸手给他拍后背。 “我他妈让你别碰我！”唐灿勐地回头，不管手上的水，揪着陈浔的衬衫领子把人惯到墙上，“陈浔，你他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让你别碰我！” 洗手间里装置的流动景观，水还在刷拉拉地响，陈浔看一眼洗手间外面的人，那人伸手把门关上。 第74页 里面安静的只能听到流水声。 “你是不是特别得意啊。”唐灿说，“看我笑话挺开心的？” 这么多年了，唐灿就没有一丝的喘息时间，爸爸，生活，赚钱，学业，唐天所有的事情都背负在他自己身上。 他每天都要跟自己说，做个正常人吧，做这个正常人吧，爸爸会醒来的会醒来的，明天会好的会好的，时间一天一天地过，每个明天都没有好起来，他只能默默地忍受。常年的睡眠不足，心力交瘁所有的事情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你是不是有病啊，陈浔，我用了多少力气才跟你分手！你为什么要回来！”唐灿的表情里是很清晰的恨意，“你搅乱了我的生活第一次，还要弄乱第二次吗！” “我爸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我每天做梦梦里都是血，他一次又一次地跟我重复，要娶个老婆生个小孩，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你既然都走远了，就不要回来。” “你都那么成功了，还说要往前走了，那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行吗？” “你滚啊！” “陈浔，我求求你，”唐灿好像魔怔了，他死死地扣着陈浔的手臂，盯着陈浔的连，“我求求你别让我再看你了，你放过我吧。” “放过我吧，行不行。” 陈浔的表情终于阴沉了下来，“你以为我想这样？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和我分手就恨我分手，说和我姐订婚就和我姐订婚，打着替我好的理由掩饰着自己想过正常日子然后撵我走，你是不是都被自己感动了啊？唐灿。” “你他妈是不是很会自我感动啊。” 陈浔翻开了不堪的往事，时间好像不会动了，两个人只能听到双方的喘息声。 “说实话，陈浔。你是不是恨我恨不得我在高三那场车祸里死掉，这样你就不用折磨我了。”唐灿说。 陈浔听到这句话表情别提多吓人了，他把他灿的手拿开扑上去揪住唐灿的领口，“你他妈再说什么？” “我希望你死？” “唐灿，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唐灿别过了眼睛。 “你以为就一个人不好受？我离开那几年做梦都是血，”陈浔的表情都不像个正常人了，他咬着牙说，“你他妈的指责我，说你车祸的时候很疼，很疼，血一直在身体里往出淌，你说你觉得你要死了，又说我不如你父亲给你的安全感高，说你要死了才发现没那么喜欢我。”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你因为这场车祸无端地指责我，我每天都活在悔恨里，恨不得那以后把你藏到家里恨不得车上的人是我，这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拼命指责自己活在愧疚里，把所有的痛苦归在我身上。” “你说我希望你死？”陈浔眼睛里一片血红，他问唐灿，“你有没有心，你他妈的有没有心！” “你就是希望我死！”唐灿压抑了这么多年，也不管青红皂白忽然就爆发了。他跟陈浔动起手，唐灿下手没有轻重，两个人都打红了眼。 好一会有人听到声响，接着一群人冲进来，勉强把两个人拉开，俩人喘着粗气还是谁都不服谁。唐灿师姐也震惊了，他遇到的唐灿从来都是温和可爱的，不会跟人起冲突，结果转身他居然跟人在洗手间打了起来。师姐搀着他的手臂，问他怎么了。 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做了什么，然后纷纷别开了看着对方的眼睛。 第56章 解冻 孔薇薇和唐灿的事情暂时没了下文，据孔薇薇说师弟太木头，她都准备送到床上了，唐灿愣是呆的石头一样，搞得好像她在强抢民男。孔薇薇大方，既然俩人没什么性吸引，索性就把唐灿当弟弟相处。 那边唐灿和陈浔打了一架后，很快冷静下来。只不过第二天去科室上班眉骨侧脸各贴了一些创可贴，这让他看起来很是不合时宜。 傅铮好奇心上来，开始对着唐灿打探怎么回事？唐灿揉着侧脸小声地回答，“出门摔了一跤。”然后没事人一样耐心地做手上的事。 这天晚上，陈曦让唐灿今晚下班回家，说是有事情要商量。 唐灿在回去的路上盘算着给陈曦和唐天带他们俩爱吃的零食。他本来还挺开心的，直到自己推开家门见着里面的人，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先怦地掉到了门关。 房间里的唐天哭得厉害，见着门口站着的唐灿。赶紧从徐成册怀里挣扎出来，然后跑到唐灿身边抱着他的大腿，喊他爸爸。 陈曦一家子都在，徐成册也在。每个人都在生气，尤其是陈维钧。他觉得陈曦欺骗了他，明明没有结婚，却为了让他放心把公司管理权放给自己，和唐灿假装领了结婚证，这一装就是五年。 徐成册在强调自己没什么恶意，他只是来看看天天，不是来抱他走的。可是谁都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徐成册也结了婚，备孕了许多年直到现在他老婆肚子连个动静都没有，徐成册家人早把算盘打在了唐天头上。 陈曦家不放人，陈浔是gay，不能指望着有一男半女，就剩下陈曦能给他们生个外孙。姚莉对徐成册说，“你要是敢来抢天天，我拼了命也要跟你打官司，以前有孩子的时候不想着负责，天天长大了你来劲了，天底下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第75页 所有人争吵，交流。只有陈曦没说话，她的眼睛盯着门口的唐灿，她最喜欢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唐灿已经懵了，好一会才低头胡乱地捡落在地上的板栗，天天也哭着跟他一起捡板栗，捡起来一个叫一声爸爸。 唐灿捡了一会，板栗也不要了，一把抱住了唐天。 他没说话，因为唐灿发现自己没有资格说话，天天不是他的，他和陈曦关系也是假的，他只能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天天的后背。 陈曦看不下去，侧过头捂着脸掉眼泪。 “天天要走吗？”唐灿问。 陈曦走过来蹲在地上把板栗装好，“不走。徐成册要是敢抢走唐天，我跟他拼了。” “我们俩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我不会忘的。” 唐灿的眼神微微闪烁，他像是很无助，“可是天天不是我的儿子，我…… ” “他是你的儿子，”陈曦哽了一会，“你忘了，唐天小时候是你抱着长大的，你给他买奶粉买玩具，还陪他玩，我从来没打算让天天姓陈或者姓徐，天天是你的，所以才叫唐天。” “可是，可是曦姐…… ” “血缘关系……对血缘关系，我们俩没有血缘关系也行吗…… ” “行。”陈曦说，“就是你的。” 唐灿抱着天天不撒手，天天还在哭，一声一声地叫他爸爸。唐灿也说不出多余的话，这么多年父亲沉睡，他自己一个人漂浮在这个城市里，唐天是让他唯一感到快乐的人，让自己不至于觉得那么孤单，唐灿不想再孑然一身漂浮在这个城市里。 可是他好无力，因为他跟唐天没有关系，一点法律上或者亲缘上的关系都没有，他只是个外人。 晚上陈浔来的时候，唐灿正在院子里的鞦韆上坐着。 陈浔跟他打架那天让着唐灿，所以唐灿没怎么样，陈浔伤得很重，这会也没有好起来。他在电话里知道了事情的七七八八，因为担心唐灿所以晚会取消了，直接跑到这里找人。 唐灿目光有些迷茫，在鞦韆上无意识地晃着。 陈浔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鞦韆停了，唐灿微微抬了下眼皮又垂了下去。 “晚饭吃了吗？” “没有。”唐灿摇头。 “脸还疼不疼？”陈浔伸手摸唐灿的眉骨，那之前磕碰得有些青紫。 “不疼了。” “你呢？”唐灿右手把玩着陈浔是手上的绷带，伤口是他跟陈浔打架的时候弄的。 “还行。” “天天要走了。”唐灿说，“他亲爸来看他了，我不愿意徐成册来看天天，可是我管不了。” “他是是天天的亲生父亲。”唐灿扁着嘴说，“可是我算什么呢？” 陈浔默默地听着。唐灿他说自己以前就算回到家也没人，家里空荡荡得只有自己，说句话都能听着回声，所以总喜欢胡思乱想，人都变得神经兮兮的。 后来唐天住了进来，家里有了人气，我从学校回来会惦念着给他买礼物，天气好的事后推他出门，九条龙喜欢唐天，教他叫叔叔。 他说，“我小时候没有去迪士尼玩过，有了天天以后就带着他一起去玩，连小时候的遗憾也被弥补了。” 我小时候我妈不管我，记得有一次我看着别的小朋友吃冰棍，我很想要，结果我妈不买给我，他还说我不听话，这件小事我一直记得，就像特别大的遗憾一样。 天天在我这里，我们俩就一起在门口啃冰棍，放风筝，傍晚的时候在小区里喝汽水吹泡泡，泡泡在空气里飞，被夕阳照得五颜六色的，真好看。 再后来天天上小学了，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人参加我的家长会，所以天天学校的活动我都准备的特别体面认真参加，我一点也不想要天天失望。 “陈浔。”唐灿的目光从夜色里看过来，他缓缓地说，“不是天天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他。” “我抱着他就好像抱着那个从前缺少关心和陪伴的自己。” “陈浔，天天能别走吗？” “我不想，”唐灿用陈浔没有牵着的那只手遮住了眼睛，“我不想再没有家了。” 陈浔听完了，好一会扣着他的后颈，把唐灿抱到自己怀里。 “不会的，”陈浔拍他的后背，“有我在这。天天不会走的，我也不会让你没有家。” 补肉82 不多时，身体闯进别的东西，唐灿觉得不适应，润滑 剂从入口送到唐灿的身体里，手指模仿着性交反覆抽 动，顺滑剂从身体里挤出又挤进去，很快唐灿就湿透 了液体沿唐灿的臀缝淌下来。他蜷缩着腿开始息喘, 陈浔继续吻他的脖颈给他的身体做扩张，以前陈浔弄 的他太疼了，这使得唐灿对性爱隐隐多了一层畏惧。 唐灿的下面紧紧地咬着陈浔的手指,艰涩得厉害。 陈浔觉察到唐灿的紧张，身体稍微往上亲唐灿抖着的 眼皮哄他，“没事的，不疼的。” 他去拉唐灿的手碰自己。唐灿吓得蜷缩着手，别过眼 第76页 睛。陈浔挤到唐灿的腿间，俯下身子一点一点得往唐 灿柔软的身体里挤。 他太大了,唐灿觉得胀痛，就伸手推拒陈浔，“陈 浔，你别.....” “出..….出去....” “我害怕..…我一跟你上床就害怕..…” “陈浔.….求求你....” “别怕我。”陈浔被他叫的心都软了，于是他抽出来一 点，又在唐灿的入口处又沾了许多乳化的面霜，就着 润滑在唐灿的身体里小幅度地缓缓抽插，他一边碾着 唐灿身体里的每一处，一边去吻唐灿的唇。 唐灿推着他的手渐渐地放松，转而抱着陈浔的后背。 安静的卧室里都是羞人的水声，唐灿的下身湿淋淋 的，喉咙发出喘息和呻吟声。 “不疼的。”陈浔继续哄他，“别害怕。” 唐灿半张着水一样的眼睛瞧着陈浔，陈浔捉着他的下 巴勾着他的舌头,强有力的下身勐地贯穿了他。 唐灿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踢动着自己的腿，他叫 得很软，“陈浔……陈浔………我不行.….” “陈浔..…唔.……...你.…..出去.....” 唐灿抓着的他的腰往他的身体里顶，一下又一下顶的 很深，唐灿无力地抓着陈浔的手臂，他的眼角飞红， 喘着细气，被陈浔撞的连呻吟都带着哭腔。但他叫的 声音不大，偶尔忍不住就咬着自己的手腕。 陈浔嘆了口气,很轻柔地做了一会,他做得很珍惜。 待到唐灿只是剩下喘息再也没有叫过痛，陈浔才很快 地操他。 唐灿已经说不出来话,他感觉到陈浔在自己的身体里 很快地进出着，他觉得自己好热又觉得自己酸，莫名 的快感涌上来,让他绷直了腿连脚趾都不自觉地蜷缩 匿。 他快要高潮了。 陈浔似乎感受到了，他没有松开唐灿，而是越操越 深。 唐灿身体里那股劲儿绞得厉害，连腰腹都不自觉地抽 搐着。唐灿的臀缝黏腻，水从臀丘中间流到尾椎然后 氤湿了窗单。陈浔锢着他，下身撞得他的耻骨发麻， 潮水般的快感轰地将他淹没，唐灿急促着喘息微仰着 下颌，射在了陈浔的小腹上。 “陈浔。”高潮后的唐灿没有什么力气，他撑起身子想 要往后退，连着陈浔的下身也扯出来一点，他求陈 浔，“陈浔.……我肚子胀.……” “我不要了..…..” 陈浔抓着他的脚腕把人拉到自己身下，又倾身和唐灿 交换了一个深吻。 唐灿已经什么都不清楚了，他的脑子晕乎乎浆煳一 样，他知道陈浔在抚摸他在哄他。 陈浔一边吻他，一边手腕挂住了唐灿的一只腿，在唐 灿迷煳的时候重新进入了他。 唐灿渐渐清明的眼神又随着陈浔勐撞他的敏感点，几 乎马上变得朦胧。 床上的唐灿手指用力地绞着床单，用带着哭腔的呻吟 叫陈浔的名字，“陈浔..…....陈浔.…....你别弄我 了.….我好酸.…” 陈浔回应着他的讨饶，弄他弄得越来越狠。 陈浔俯下身子手把着唐灿的头，跟他接吻舌头钻进唐 灿的口腔把他的叫声都封在嘴巴里，下身还在激烈地 往唐灿的敏感点上操。 唐灿摇着头也躲不开,张大的眼睛里很快就蓄满了眼 泪，喉咙里吞咽着甜腻的呻吟，眼睛委屈地弯着眼泪 落下来，弄的整张脸都是潮湿的。 他叫不出来，手指只能死死地掐着陈浔的胳膊，不多 时陈浔离开唐灿的唇。 唐灿小声哭叫出来，来回摇晃着头，呻吟里混入了一 丝恐惧，“我不要了陈浔太深了啊啊啊...” “陈浔.……” “别欺负我了.…” 他的声音娇美喘息甜腻，勾的陈浔根本不想放开他。 陈浔把唐灿压在床角，一个劲儿的撞他，唐灿的神志 已经散了,声音已经哑掉了，快感蒸腾的他手脚发麻 最后连叫也叫不出来，整个人快要崩溃。 他用汗湿的手背捂着眼睛，小声而又无意识地哭，但 眼泪又很快被陈浔吮了干净。 他高潮了两三次。 陈浔依旧不放过他，唐灿的眼睛迷离着，眼睛变得呆 滞，只有陈浔吻他的时候才会后知后觉地闭眼。 他的身体随着陈浔的操动身体痉挛着，偶尔陈浔撞的 太狠，他忍不住就小声哭叫。他叫陈浔的名字，很小 声很小声带着无意识的委屈。 他不知道陈浔做了多久，只知道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 陈浔正抱着他在浴缸里泡澡。 陈浔把洗髮水倒到手里，揉搓着唐灿的头髮。 唐灿很累，好像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他靠的后脑靠着 第77页 陈浔的胸口很小声地问:“陈浔。” “嗯。” “你刚刚是在哄我跟你上床吗？” 陈浔低声说，“不是。” 第57章 哄我吗 架也打了，气也撒了，连心里话也对陈浔说的差不多，唐灿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跟陈浔的过往实在是惨烈，就像是诡谲多变的深海，诸多暗礁稍有不适就会碰个粉身碎骨。 唐灿觉得侷促，跟陈浔在一起没有伤害，恶言恶语，反倒是不会相处了。 他的额头靠着陈浔的胸口，手指玩着陈浔胸口上的扣子，在夏天的夜晚里拨过来拨过去，就是不说话。 “唐灿。” “嗯？” 陈浔在他后背上拍了拍，然后说：“我腿麻了。” 唐灿这才想起陈浔还蹲在地上，他赶慌乱地从鞦韆上坐起来，可是鞦韆不稳，他起来的又急躁，一时不察摔了一个屁股蹲。 人摔懵了，只能仰头看陈浔，唐灿觉得有些丢人，他听见陈浔不明显的低笑，皱眉恼怒打算重新站起来，事与愿违又摔了一跤。 唐灿脸刷地红了，陈浔几乎是笑出声了，好一会陈浔站起来，把手递给他。 “起来吧。” 唐灿把他手打到一边去，自己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撑着地重新站起来。 徐成册是不敢惹陈浔的。陈浔本来和家里没什么关系，自己一个人在北美求学过苦日子，姚莉和陈维钧离婚后，陈浔的外公看中了他一心培养。陈浔倒也争气，这会外公的生意被陈浔铺得特别大，徐成册跟他还是有不少交易往来了。 陈浔进门先是把天天抱过来，然后让阿姨添了两副碗筷，拉着唐灿一起坐。 他表达的特别简单，就是你是唐天的父亲，你想看你可以来看，但是人你不能带走，要是带走就等于撕破脸，到时候打官司什么这边这边也奉陪，陈曦从毕业到现在养孩子也不容易，法院判的话也会多考虑陈曦一些，就算侥倖你的赢面比较大，可法官总要考虑双方父母的经济条件吧。 短时间内陈曦的经济条件可能暂时提升不大，但是你家的财力下降还是很容易做到，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做比较合适。 徐成册这顿饭吃的有点冒冷汗，他重申许多次，他只是来看看天天，是大家多想了。 从陈曦家里出来已经很晚了，这时候通往自己家的地铁和公交都已经停运。 陈浔问唐灿：“你怎么回去？” “不知道，我可以去路边开辆单车。”他的声音很小缓缓地说，“骑车回去。” 陈浔看了他几秒钟，最终于扯着唐灿的袖子往自己车方向走，“我开慢点，你别害怕。” 唐灿不动。 陈浔站在原地把大衣脱下来，盖到唐灿头上，“没事的，一点也不吓人。” “没有关系，火山。” 再次听到这个称唿，唐灿有些迷茫，就好像被人叫了魂人不自觉地跟着陈浔往前走。大衣不透光，属于陈浔身上的安心的气味密不透风地笼罩着他。 车子很快启动，唐灿果然不自觉得紧张起来，陈浔腾出一只手捉着他的手心，又在他的手心上搔了搔。 许是今天一整天太累了，或者是因为又陈浔的缘故，唐灿居然在车里睡着了，临了了到了家门，陈浔叫醒他引他上楼，连开门都是握着他的手心开的。 “陈浔，你别抓着我。”唐灿意识回炉，在陈浔的手臂里艰难地回头。 陈浔“嗯”了一声，然后关上了门。 接着一把将唐灿按在了玄关的墙上，不等唐灿反应就低头吻住了他。房间里没有开灯，没拉的窗帘能透过少量的光，陈浔捉着唐灿的腰亲吻他。 唐灿在陈曦家里喝了几杯酒，不至于醉，他被陈浔亲的得迷迷煳煳的。 陈浔抓着他腰的手用的力气很大，吻他却似乎有些珍惜，轻轻地触碰，吮吸。唐灿被他亲的心里发了麻，他仰着迷濛似水的眸光问陈浔：“你还想欺负我吗？还是又想要发洩慾望？” 唐灿委屈的不成样子，陈浔看着难受，他停下来在门关很小心地抱住他，胸口贴着胸口，“没有，我只是喜欢你，想要亲近你。” “可是你都有严乔啦，”唐灿最近不知怎么了。尤其是今天只要碰到陈浔就会眼睛热，他被陈浔圈在身体和墙之前，揉着自己的眼睛笃定地说，“你就是有严乔了。” 陈浔稍微离开了他一点，用自己有些粗糙的手指，去抹唐灿的眼泪，“没有严乔。我和他只是朋友。” 陈浔见唐灿微垂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眼眶也是红的，就凑过去轻轻地吻了两下：“乖，别哭了。” 唐灿也不知道陈浔是在说真话，还是在哄他想要骗他上床，可今天的陈浔和从前的陈浔可真像啊，像得让唐灿很想要相信他。 陈浔的手顺着唐灿的毛衣下摆伸了进去，在他的腰和胸口上揉捏着，陈浔的手很热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皮肤，那种可能被触碰又不知哪里会被触碰的感觉，让唐灿很想哭，也让陈浔碰到他的敏感的身体时，会不自觉地发着抖。， “陈浔……”唐灿的叫声染上了哑，很明显的哭腔似乎在讨好对面的人，一声又一声地叫着，“陈浔…… ” 第78页 从玄关到卧室一路，陈浔很快剥光了唐灿。陈浔俯在唐灿的身上同他接吻，偶尔停下来悬在上空，就能看到身下在黑暗里被并不明亮的月光照着的，唐灿张得大大的带着迷茫和纯真的眼睛。陈浔看了几秒然后俯下身子，轻轻地吻他的眼睛，唐灿马上将眼睛闭了起来。 这一次陈浔没有想要唐灿痛，他伸手从床头灯边上抓过来一罐保湿面霜。唐灿的目光还跟着陈浔的手看，他眨着眼睛小声说，“那是天天的儿童面霜，他早上起来要抹的，你要自己涂吗？” 陈浔没说话，他在唐灿的注视下抓起唐灿手，亲了亲他的手指尖又含住了他的手指。唐灿脸渐渐得开始变红，人敏感的蜷缩起来，他力度不太大地往回拽了拽自己的手，只不过力气太小手没拽回来。 陈浔右手沾了许多面霜在手上，然后…… 他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亲吻唐灿，弄的唐灿心痒痒，醺醺然地张开口扣追着陈浔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回吻陈浔，偶尔勾着的舌头髮出黏腻的水声，两个人的唇瓣被弄的很湿润。 省略部分@一粒小药片 他不知道陈浔做了多久，只知道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陈浔正抱着他在浴缸里泡澡。 陈浔把洗髮水倒到手里，揉搓着唐灿的头髮。 唐灿很累，好像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他靠的后脑靠着陈浔的胸口很小声地问：“陈浔。” “嗯。” “你刚刚是在哄我跟你上床吗？” 陈浔低声说，“不是。” 第58章 癥结 这是唯一的一次，唐灿醒过来时陈浔还在。 陈浔睡的很熟，自己就窝在他怀里，他微微一动，陈浔就抱紧了他。唐灿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么多年，他跟陈浔分手，离散，吵闹，互相伤害都是一场梦，现实里他们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 于是唐灿悄悄地凑近了他一些，他把头抵在陈浔的肩膀上。 “陈浔啊，早上好。”尽管唐灿知道陈浔在睡觉，可他就是想叫一叫他的名字，就好像在唤从前那个穿着校服他爱了许多年的英俊少年。 “陈浔，我在跟你说早上好。” 陈浔依旧在睡，唐灿就躲在他怀里睁着眼睛安静地待着，他处在放空状态被陈浔的气息包裹着。不多时唐灿往被子里缩了缩，继续等陈浔醒过来，他希望亲自跟陈浔说早上好。 这天清晨，他们一起起床，刷牙，洗漱。陈浔顺手把脏掉的床单被套扔到洗衣机，接着去厨房煲了排骨粥，唐灿去帮忙做了个厚蛋烧。 吃好饭，陈浔给唐灿装包包，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忘带的书或者列印的论文。 唐灿摇头说这些书就够了。 在门口换拖鞋的时候，陈浔问他：“还坐地铁去上班吗？” 唐灿把包背好，再次晃了晃头，“你送我去医院吧，我得克服恐惧，总不能以后都不坐车。” 陈浔说好，就拽着唐灿的手出门。 唐灿发现有一件事情他说错了，很久之前他指责陈浔说陈浔没有安全感，他没有很喜欢陈浔，这句话他真的说错了，因为这天上班路上，陈浔开车他在副驾坐着，陈浔依旧只是腾出一只手抓着他，唐灿一下子就没有再害怕了。 医院停车场，傅铮因为看错时间导致上班早了半个小时。车刚停好，老远看见对面也停了一辆十分亮眼的豪车，傅铮趴在方向盘上想多欣赏一会，结果他师哥从车上走了下来。 傅铮还说他师哥什么时候买了辆这么好的车，怎么都这么小气也不跟他交流一下，没想到车上很快又走下来一个人。 那人个子比唐灿高一头，身长玉立五官优越。他半搂着唐灿，很轻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接着把包放到他手上。 “去吧，比卡丘。”傅铮听到那个男人说。 唐灿的顺从让傅铮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片刻之后他才想起自己在酒吧看过的髮小的朋友圈，那里面有师哥的初恋一个名叫陈浔的人。傅铮仔细辨认了下，这个男人果然是陈浔。 这天早上，陈浔和唐灿都默契地搁置了那个他们之间的癥结，他们隔着那个癥结忍不住互相拥抱在一起。 唐灿发现他念叨着的“当个正常人”，“结婚”，“生子”“有个好的家庭”，这些唐白河的希冀在他没见到陈浔时还好，可似乎在碰到陈浔开始渐渐地失效了。 唐灿默默地坐着上行电梯，他忽然很想去看爸爸了。 傅铮没有由来地愤怒以及不服气，食堂吃中饭的时候，他端着餐盘过来然后很大声地磕在桌面上，在所有人面前毫不留情地问唐灿：“师哥，我听别人说你是gay？是真的还是假的？” 正在聊天的师哥师姐几乎是立刻不说话了，唐灿也放下了汤勺，他先是诧异接着他对傅铮摇了摇头，否认道，“我不是。” 傅铮语气特别不好，他几乎是出离的愤怒了，就好像唐灿背叛了他一样，“怎么着啊，敢做不敢认是吧，今天早上，在地下车库那男的亲了你额头你连抵抗都不抵抗，顺从的很。” “说你不是gay，是当我瞎？“ 师哥师姐不好插嘴，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唐灿解释，他们也好奇于是只能撅着耳朵听。 第79页 唐灿本人好像置身之外，他默默地把餐盘收拾好，睫毛微垂道：“我不是gay，也不喜欢男的。” “但是陈浔是不一样的。” 陈浔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唐灿没有细说，他起身去交盘子，留下一桌子的人在议论唐灿到底是不是gay，是不是因为唐灿是gay所以才和孔薇薇没有发展，以及陈浔是谁。 下午下班，陈浔来接唐灿，他的手上提着一些吃的，除了给唐灿留一份，其余的分给了科室的其他同事。 唐灿没有下手术，陈浔在他办公室等着。他看见唐灿的桌面上放了一本很厚很厚的医学书，书里面露出来一根红色的细绳，陈浔缓缓将它抽了出来。 陈浔认出来这是一条手鍊，是他年少时送唐灿的礼物。陈浔最后一次见它在唐灿出车祸以后，那红绳上面浸染了血，被工作人员放在透明的塑胶袋儿里收着。 陈浔不知道唐灿是何时取回来的，也不知道唐灿是怎么一点一点将它洗干净放在书里当成书籤每日都看的，更不知道唐灿对着它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丁点想着自己。 他看着红绳默默地发呆，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他赶紧把手鍊放回原来的位置。 陈浔起身站在办公室门口，看到昏暗里的走廊里下了手术十分疲惫的唐灿，以前的快乐的，没心没肺的小火山似乎已经不在了，他变得疲惫，沉重再也高兴不起来。 陈浔心底涌起一阵恐慌，他觉得唐灿似乎要消失了，那个有着朝气的唐灿随时随地都可能离他而去。当这种想法出现在他脑子里的时候，陈浔已经快走两步，在走廊里把人抱住了。 唐灿很疲惫，昨天折腾得疲惫，手术也疲惫，于是他顺势把头歪在陈浔肩膀上，休息了那么十几秒。 陈浔穿着黑色的休闲套西装，半揽着唐灿整个人显得非常高大。 路过的同事有人好奇地看，唐灿似乎没有在意别人对他的非议，尽管那可能是非常不好听的，刺耳的流言。 十几秒钟后，他起来跟陈浔一起回了办公室。 他们还不能马上走，季主任昨天发微信，让唐灿等他，说有事要交代。 唐灿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看书一边吃陈浔带的零食，他太饿了，以至于吃得有点急，面颊被食物撑得一鼓一鼓的，像只仓鼠。 陈浔也不吵他，安静坐在唐灿旁边等他下班，趁着唐灿刚翻完书页的间隙，把手鍊重新带到唐灿手上。 不多时，季主任推门进来。唐灿赶紧站起来，把粘了零食的手擦干净。 季主任匆忙地交代唐灿事情，交代好了快要走的时候，他用下巴指了指陈浔，问那是谁。 唐灿扯开季老头的白大褂，把陈浔买的牛肉干塞进去好几块。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一会才说。 “是我哥。” 唐灿还是撒谎了。 第59章 脱敏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陈浔心里总是莫名得不好，严乔在微信上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饭。陈浔回了句忙，思前想后犹豫了一会决定提前下班回去，于是匆匆地秘书送来的两份常规合同签完字，套上外衣下楼回家。 二环堵的水泄不通，陈浔倒是不觉得烦，他默默地看着城市上空的火烧云，想着自己在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似乎比在医院被医生治疗过还要轻松了许多。 陈浔觉得自己正在经歷一场短暂的梦，梦的本身是唐灿。就好像这么多年，唐灿没有推开他，他们也没有分手过，两个人正沿着从前的恋爱往既定方向走，他们一起考试，升学，毕业，工作，然后24岁的陈浔和24岁的唐灿的买了一处房子在s市成了家稳定下来，此时的唐灿正在家里等着自己回来。 他应该在公寓里看书，还会给自己留一盏灯，这好像自己也变成万家灯火里的平凡人，房子变成家他也不再到处流浪。尽管这可能是假的，可陈浔依然甘之如饴地沉浸在这种虚幻里。 天将将黑，陈浔进小区把车挺好。 他仰头看，家里的灯没有亮，黑漆漆一片，陈浔心里瞬间升起一阵恐慌。 又离开了吗？ 陈浔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可他就是忍不住。他下车，迈着大步往前走。临近上楼，忽然发现路边上有个黑影动了动，黑影站起来陈浔才发现那是蹲着的唐灿。 “你回来啦。”陈浔看见唐灿从草里站起来，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忽然就亮了，他心里的害怕莫名的就没了。就好像那天，他在自己公寓里睡着，人还没清醒地看过来，也是说了句，“陈浔，你回来了。”熟稔得让他连一句重话都说出来。 “嗯。”陈浔咽下自己的心悸，假装若无其事得在前面走。唐灿在他后面跟着，不多时陈浔脚步放慢了一些，唐灿就跟上来跟自己并排走。 “怎么不回家，在楼下蹲着做什么？”陈浔上电梯先开口。 “我在等你回来。”唐灿挠挠头，斟酌着说：“公寓的锁密码换掉了，你没告诉我，我就在楼下等你回来。” “谁换的？”陈浔说：“我怎么不知道家里密码换了？” “啊？”唐灿说，“严乔来换的。” 陈浔划开手机果然看到严乔发来的新的密码，他给严乔回了句：别多管闲事。 第80页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他来换你就让他换？” “可这不是我家。”唐灿脱口而出。 陈浔忽然止住了脚步。 唐灿愣了愣，他抬起眼睛看陈浔，他的眉头皱着表情看起来有些冷。 “不是你家？”陈浔似乎是隐忍了很久，自从他从陈曦家里带唐灿回来之后，他们过了很多次夜，也做了很多爱，可唐灿从来没有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距离已经那么近了，可陈浔觉得他们之间怎么还隔着那么远呢。 “陈浔…… 我…… ”唐灿的目光躲闪着，不是知道该说什么。 陈浔又问他，“唐灿，你把我当成什么？” 唐灿迟疑着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来什么，两个人一时无话，只有夜风吹过。 好一会，唐灿踮着脚扳正了陈浔的脖子，然后他讨好地亲了亲陈浔的侧脸，“陈浔，别生气了好不好。” 陈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抓住唐灿的手，不讲话地带着他往家里走。他推开门，又把密码改回原来的数字，“唐灿，这里就是你家。” 就这样简单的话，唐灿都没有应承。 陈浔看唐灿那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你他妈就窝里横跟我能耐，也就是你他妈的敢这么对我。” 唐灿稍微恢復了一点年少的脾性，他对陈浔发脾气，“我又怎么你了？你干嘛跟我说脏话，我们科室还没有人跟我说脏话呢。” “行。”陈浔坐到沙发上，被唐灿窝里横的本事气的不行，他踢了唐灿一脚，“去给我烧饭。” 唐灿捂着自己的屁股，把衣服脱沙发上闷闷地说：“好。” 唐灿只会煮一点简单的饭菜，陈浔跟他这住了这么久，除了方便面就是拉面要不就是挂面，清汤寡水偶尔豪华一点，唐灿能让他吃上西红柿汤面或者面里面给他加两个鸡蛋几片牛肉。 陈浔把唐灿胡乱仍在沙发上的衣服，叠好放在一边。 踱步去厨房，洗了手。 “我一会就烧好了。”唐灿说。 “吃点别的。” “那我查查菜谱，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唐灿把番茄洗干净，有些歉意，“我得照着步骤给你烧才行。” 陈浔在道具盒里抽出一把刀，然后唐灿手里的西红柿接过来，又把蒜塞到唐灿手里：“我来。” “哦。”唐灿蹲在垃圾桶边上默默地剥蒜。 他的余光往陈浔那边飘，陈浔刀用的很好，西红柿切的很熟练，腌肉的调料放的干脆，连土豆丝都可以用刀切得很细。 “陈浔，你怎么学会烧饭的？”唐灿低着头把蒜瓣上的干皮认真地撕干净，假装不在意地问。 陈浔一边切菜一边说：“我去北美读书的时候跟家里断绝关系，没什么钱，下班回来只能自己买菜烧。” 他说饿坦荡没有隐瞒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唐灿剥蒜的手却不动了。 陈浔余光瞥见唐灿瘪着嘴，然后慢慢地低下头，好一会才开始树獭似的剥蒜皮。再一会，唐灿站起来把蒜放在碗里，然后跑去客厅找了件没拆开的围裙。 “别把衣服弄脏了。”唐灿走进来厨房，把围裙抖开然后钻到陈浔和流理台中间，他把围裙给陈浔套好，又钻出去从后背帮他把带子系好。 陈浔嘴角不自觉翘起来，唐灿用着给他绑围裙的拙略藉口，在他身后偷偷地抱了下他。 “好了。”唐灿短暂地抱了下陈浔，后放开他的腰。他走了两步，站在厨房中央的地板上，又转过身从背后再次抱住陈浔，“陈浔，我好想你啊。” 第60章 夜游症 唐灿跟陈浔躺谈恋爱的秘密在医院传得很快。这主要归功于两件事，一件事是傅铮在食堂的质问唐灿是不是gay，另一件事情是唐灿和陈浔在医院走廊里抱着的那十几秒。 季主任听说过几次传言，又想着那天唐灿给他牛肉干的时候说陈浔是他哥，所以他每次听见这种话，都反驳说别人是瞎说，陈浔那明明是他哥。 他的话比较有份量，毕竟不管是医院还是学校跟唐灿走的最近的就是季主任，加上唐灿确实看起来不像个弯的，久而久之有新的八卦大家也就不传这种话了。 没有人比李医生更知道真相。他给陈浔做心里谘询将近半年，对陈浔和唐灿的事情了如指掌。 唐灿惨，可陈浔的心确跟着唐灿一起破碎掉了。少年期的陈浔把心捧到唐灿面前，唐灿不要他。他要陈浔走，他欺骗陈浔跟着陈曦订婚，陈浔的心开始破碎。 如果陈浔心冷就好了，可偏偏陈浔爱唐灿。他始终记得唐灿的指责，“我当时躺在车里，血从我身体里流出来，我觉得我要死了，我发现我没有那么爱你。”陈浔没有见过那个场景，可是他想着唐灿该有多痛啊，他憎恨自己无法替唐灿分担一点，大脑自残似将这种场景不断在他脑子里回放，陈浔开始夜夜噩梦，严重的时候会恍惚着梦游，陈浔只能靠安眠药维持睡眠。 陈浔爱他，也清楚地知道唐灿选择了一条没有自己的路，他不甘心只能折磨唐灿，无药可救地陷入这段感情里走不出来。 第81页 可是陈浔高明，刚回国接受治疗的时候，陈浔要唐灿跟自己上床他欺骗自己是为了睡腻了好往前走。当唐灿愿意跟他在一起之后，他又战战兢兢地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平和背面掩盖的是唐灿自始自终想过正常人的决心。 陈浔看似强大，可他至始至终最怕的就是唐灿不要他。 对病人的情况，李医生是要保密的，可他确实也知道陈浔的心结，所以在唐灿找他拿安眠药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地说了句，“陈浔和你一样也在吃，剂量很大。” 果然，唐灿拿药瓶的手抖了下。 唐灿没有继续问，这天下班回家，唐灿从陈浔床头柜里果然翻出了同样的药瓶。但他还算淡定，翻到了就放了回去，假装自己没有看到。 这天夜里，在睡觉前，陈浔照例遮掩着吃药，只不过这次，唐灿一把拉住了他。 陈浔回头看唐灿，不明所以地脱鞋上床。他跟唐灿在床上面对面地坐着，用手绕了绕唐灿鬓角的头髮，“怎么了？” “你看。”唐灿露出来一个笑，然后在陈浔面前展开了手掌，手心里是和陈浔一样的药瓶，“我也在吃。” “我看见了。”唐灿微微俯身，从手里也拿出来一样的药，“咱们一样。” 唐灿把两个人的药收走了倒到一个瓶子里，然后一个人的剂量分成了两部分，“我们俩一起戒断。” 安眠药减了剂量，唐灿和陈浔没有之前那样快速进入睡眠，两个人躺在床上开始断断续续地聊天， “学医累不累？”陈浔问他。 唐灿看着陈浔的侧脸 ，静默了几秒钟，缓缓地说，“不累。那时候学医想的都是要好好学习，治好唐白河，让爸爸快点醒过来。” “我一点都不累。” 陈浔也侧过脸，跟唐灿面对面。唐灿的睫毛很长，有一根不合时宜地掉下来黏在下眼睑上，陈浔用手指帮他弄掉了。 唐灿眼睛很大，眼睛朝上看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很无辜，他还问陈浔怎么了。 陈浔左手撑着头，右手隔着被子揽住了唐灿的腰。他的腰很细人很瘦，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腕皮肤白净。 唐灿瘦的好像和记忆里的少年没什么两样。这让他想到他们两个在外公家住的那些日子，也是一张床，唐灿常常因为要在学业上赶上自己，然后把自己累得精疲力尽，躺在床上沾到枕头就能马上睡着。 陈浔抓起唐灿放在被子上手指，亲了亲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问，“现在碰清洗液手指还会起湿疹吗？” 他话说的没头没尾，唐灿愣住几秒钟，脑海里浮现自己偷着帮陈浔洗碗，手指被洗涤剂弄的又红又痒， 陈浔一边骂他不让自己帮忙，一遍跪在地毯上，给自己擦药膏。 唐灿的眼睫忽然眨得很快，勐地一把抱住陈浔。 “不会了。”唐灿闷在陈浔胸口说，“只要不碰洗涤剂都不起湿疹。” 陈浔：“以后咱们不碰这个。” 唐灿呆呆的声音从陈浔胸口传出来，“要是怕我手指痒，有空你在公寓里装个洗碗机行不行。” “我也想帮你忙。” 陈浔说好。 然后他稍微扯开了唐灿一点，按着唐灿的肩膀，把人按平在床上，整个人悬空在唐灿上方。 唐灿还有些懵人也不太清醒，他眨眨眼睛：“你干什么？” 陈浔伸手解自己睡衣扣子，黑曜石扣子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 “干你。” 唐灿吃惊地看着陈浔，好一会又小声道：“陈浔，你好好说话。” 陈浔身子沉下来，唐灿吓的赶紧闭上眼睛。 “你轻轻的，”唐灿咬陈浔耳朵，“我明天还要上班。” “你就轻轻…… ” “你话怎么就这么多？”陈浔低头含住唐灿的下唇轻轻地吮，另一只手从他的后腰伸进去，手掌包着唐灿的屁股。 “不是睡不着吗？” “那咱们运动一会，”陈浔俯下身子亲吻唐灿，“累了就很容易睡着。” 唐灿在陈浔掀开的被子里沉思，自己是不是方法用的不对，只不过没一会他就喘着细气很顺从地跟着陈浔做起爱来。 李医生说的陈浔的梦游症终于发生了，和普通的梦游症不一样。陈浔似乎是有意识的但又好像没有，他只是很恍惚。 有天夜里，陈浔忽然在床上张开眼睛，然后鞋子也不穿地下床出门。 唐灿吓了一跳，但他没有惊醒陈浔，而是慌乱地跟了出去，他想看看陈浔到底要去往哪里，于是在春天的末尾深夜的街头，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前面的穿着黑色的睡衣打着赤脚往前走，后面的手腕上抱着大衣，默默地在他身后跟着。 陈浔人好高，身上套着质地良好的大衣，出门带了好些硬币。他恍惚着在没有什么行人的街头，等还24小时营运的公交。公交开过来，陈浔投了币坐在公交车中间靠门的第一排，唐灿也投了币，跟着他坐在距离两排以后的位置，抱着陈浔的大衣看他的背影。 公交在夜里报站，唐灿一下子就知道陈浔要去哪了，他觉得自己有些难受，心脏也泛起闷痛，痛得他要趴在前排座位的栏杆上才能缓解一些。 第82页 陈浔的肩膀很宽，睡衣被他撑得好好看，背影看起来伟岸又高大，看起来能保护很多人，他太强大了以至于看起来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可这一刻唐灿竟然看出了不合时宜的令他心疼的脆弱，他忽然很想要抱抱他。 公交在熟悉的巷口停下来，陈浔下了车，打着赤脚往坡上走。夜风把他的睡裤吹得晃动起来。唐灿在后面一言不发地跟着，巷子的尽头出现了一间宅子，宅子里已经没人居住了，那家门口种着两棵桃花树，陈浔站在树下发呆，晚风一吹，开的热烈的桃花掉落下来，沾了陈浔一肩。 没有人比唐灿更熟悉这里了，因为这是他的家。 唐灿没有跟陈浔说过他的夜游症。 他就默默地跟着，陈浔夜里起来去哪里，他就去哪里，陈浔去过他的家，也在学校的大门口看过，甚至还去了他们之前的补习班。 唐灿是记得那个补习班的，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多久，唐灿粘陈浔粘得厉害，他和徐老大在玩网吧打游戏数着时间，在陈浔快要下补习班的时候，匆忙跟徐敬蟋告别。 然后在六点四十五，唐灿到了陈浔补课那栋大厦的楼下。 唐灿那时候不想去到楼上，怕碰着给自己补课的老师。于是他走到马路对面，买了一只超大的烤红薯，在楼下一边吃一边等，红薯又甜又香，唐灿啃得一脸满足。 唐灿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比如天冷一只烤红薯就能治癒他，陈浔和秦颂让他不舒服，和陈浔成为男朋友也能把自己治癒。 在他的世界里，人性简单，坏人离自己遥远，他懒得问缘由，让自己开心就成。 中天升起一弯小月牙，陈浔终于从大厦里走出来。 唐灿立刻跑过去，冲到陈浔怀里抬头道：“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大厦里有空调，陈浔的外套带着余温，俩人走到了背风的地方。 “这么冷，怎么不上去等我，”唐灿因为等陈浔，身体很凉，陈浔把外套扣子解开，用自己身上的大衣和身体裹着唐灿暖和着他。 “我不在，今天都干什么了？” 唐灿把冰凉的爪子伸到陈浔的后背暖手，“我跟徐敬蟋去打游戏了。” 暖和的差不多，唐灿站直了，很认真地帮陈浔把扣子一颗一颗扣好。 两个人一起往家走，唐灿没心没肺地说起下午的事，“陈浔，好想想你啊，就只是十几个小时见不着，我都好想你。” “徐敬蟋还说有的是因为喜欢，有的是因为一时兴起。” “我不是一时兴起，你是吗？” 陈浔脚步忽然停了，他很认真地看唐灿。 “你怎么了？”唐灿带着疑问的眼神都亮晶晶的，“快点走起来回家。” 陈浔又抱他，唐灿嘿嘿笑挣扎的起劲，“怎么还抱来抱去没完没了，你别总粘着我啊。” “我想跟你过一辈子。”陈浔说。 “我想跟你过一辈子。”唐灿在街头对着陈浔的背影重复地喃喃自语。 第61章 醒来 唐灿的心随着陈浔梦游症更加空了，他越来越觉得他心底破的那个窟窿不是苦难，也不是生活的压力。 而是陈浔。 唐灿也跟着陈浔染了梦游症一样，他跟着陈浔幽魂似的在街头游荡，原来他们两个都是困在过去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摆另一个往前走。 在滨江州那条他曾经出过车祸的僻静小路，陈浔经常会梦游到那里然后在第三个路灯下发呆。在陈浔重复地在那里立了不知道多少次以后，唐灿忍不住哭了。 他好想抱一抱站在自己前面的陈浔，告诉他自己好好的，自己的伤口已经好了，车祸跟他没有关系，自己也从未真心指责过他。 唐灿把大衣放在手肘，走到陈浔身边，梦游的人是不能被叫醒的，他只能偷偷地拉着陈浔的睡衣。 此时的陈浔一如既往地重复着曾经的噩梦，那天唐灿买了一辆新车，正在开往回家的路上，十二点刚过唐灿的所在的车被人撞翻在路边，唐灿和父亲受了伤，他在这里失去了他。 陈浔的世界里都是血。他看见一辆新的劳斯莱斯撞毁在路边，车门开着，车头飘着烟，路上流了满地的血。一只他熟悉的手臂从车里垂下来，在路灯散发的微弱黄光里，血将手腕上的红绳氤湿染成黑色顺着手指留下来，滴在地上。 唐灿在车里像是睡着一样，陈浔想叫醒唐灿，但有什么隔这他们，陈浔只能看着却帮不上任何忙。 陈浔觉得心口好痛，痛得他蹲在地上。 滨江洲特批每个月可以燃放烟花吸引游客，这天刚好是烟花秀的日子。此刻天空升起烁烁烟花，远处隐约传来参与庆典朦胧的人群声，烟花升天声音越发得大，连浓稠的黑夜也被照亮，陈浔被这忽然喧嚣的烟火叫醒了。 烟花漫天，陈浔的目光渐渐聚焦，他看见自己面前蹲着的抱着膝盖正在哭得厉害的唐灿。 “烟火的意思。”陈浔眉头没尾道。 接着他伸手摸唐灿的发顶，“是吧，你的名字是烟花的意思。”所以在滨江州的街头，老天在冥冥之中让烟火叫醒了陈浔，让他看看眼前的唐灿，就好像是唐灿叫醒了他。 唐灿缓缓地抬头，见陈浔正在笑。他勐地抱住了陈浔的脖子，陈浔猝不及防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第83页 “对不起，我不知道…… ”唐灿抽抽噎噎地说，“陈浔…… 我不要…… 不要和你分开了…… ” “对不起…… 我以为我是对你好……所以我希望你走…… ” “我以为你能忘了我，然后开启新的人生，那剩下的关于我爸爸的愿望我自己背负就好…… ” 陈浔顺着唐灿的头髮。 “陈浔，对不起，我不知道。” 陈浔终于等到了唐灿的话。 唐灿对他说：“我什么也不要了，我要和你好好的一辈子。” 他抱着陈浔的脖子磕磕绊绊地说，“我爸爸会醒过来的，我们先不给他说。等他醒过来我们再承认关系，如果他不同意，我们就求他，跪下也行。” 在滨江州街头，陈浔的唐灿走丢了。也是在这个街头，陈浔又将他找了回来。 陈浔扯着唐灿往家里走的时候，唐灿还在用袖子捂着脸抽噎，他不看路，反正陈浔拽着他往前走。 “我光着脚踩着马路走都没哭，”陈浔回头看唐灿那个样就逗他，“你怎么还哭个没完。” 唐灿抽陈浔手臂，“我就是想哭，我都压抑可长时间，平时我都硬挺着，男的也不好当别人面哭，这会路上也没什么人看，我哭一会怎么了。” “也是。” 唐灿也觉得这样挺丢人，好一会终于从情绪里走出来，跟着陈浔呆滞地往前走。 两个睡衣游神一个还没穿鞋，高个的扯着矮个的往前走。 不多时，陈浔回头问唐灿：“叫个车回去？” 唐灿摇头，“我们俩再走一会不行吗。” 陈浔把他的手握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两个人牵着手在凌晨的街头散起步来。 ***** 傅铮发现最近他师哥的心情好像特别好。 似乎连之前自己对他的冒犯唐灿都没有再介意过。 他依旧会在自己希望帮忙都时候，帮自己把伤患的伤口缝合的漂亮。甚至有时候他会跟自己开玩笑，有些狡黠，是傅铮从来没有见过的唐灿。 他还发现他师哥的白大褂兜里出现很多零食，连科室的小护士都晓得去唐灿的兜里掏牛肉干，傅铮知道唐灿的抽屉里零食更多，都是那个叫陈浔的男人放的，他师哥在办公室复习复习啃书的时候，常常无意识嚼大白兔奶糖，或者吃别的什么，吃的差不多了，陈浔句就给他续上。 月末的时候，傅铮买了一束百合放在自己桌子下，他犹豫了好几次都没有送出去，直到磨蹭到下班，他才拿着花追着师哥出去。 只不过还没轮着傅铮送，他就看见陈浔从车上下来，他正巧地把一束玫瑰交给唐灿。 师哥说陈浔：“你有买花的钱。还不如买点西红柿，咱们回家炒鸡蛋吃。” 他又像想起来什么一样，他说“对了，爸今天要来家里吃饭，我们俩等会去买点菜？” 陈浔说：“行啊，叔叔喜欢吃螃蟹，我们待会儿多买一些。”他又指着玫瑰说，“这花你喜欢吗？我刚下班路过花店看到，就想着买给你。” “小姑娘才喜欢花吧，”唐灿撇撇嘴，小声地说，“不过这花这么好看，很难有人不喜欢。” 唐灿嘴甜，又补了句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 “等回到家里，咱们找个花瓶插好，就放在餐桌上行不行？” 陈浔走近唐灿，扯了下他的手臂。看周围没人，便很轻柔地同他接吻。 傅铮看见他师哥很乖地让陈浔抱了，还让陈浔亲了。 “都听你的。”陈浔说。 他们像是已经相处很久了，陈浔稍微离开师哥一点，师哥就活络了起来，没了在科室时的稳重劲儿，他把花塞到陈浔怀里，拍了几张陈浔抱着鲜花的照片，嘴上说，“是的，陈浔你以后要听我的。” “要听话听见没有。“ 陈浔一边点头一边扯着他上车。 傅铮想到了陈浔送的玫瑰，又看了看自己扭捏着几次没有送出去的百合，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连他送的花颜色都没有陈浔送的浓烈。自己还在那忸怩百合康乃馨的，下次直接就玫瑰整最红的就完事了，他一个打着灯都难找见的顶级富二代居然送个花海忸忸怩怩，真他妈丢人。 傅铮把花扔在地上，气得跳脚把花都踩碎了，嘴里念叨着，“玫瑰，玫瑰，有什么了不起的！” 做清洁的阿姨隔着挺远就开始骂傅铮做虐。傅铮哪敢惹保洁阿姨啊，他赶紧平復情绪装人，风风火火地从阿姨手里抢过扫把将地上的花泄愤似的弄了干净。 傅铮想自己再也不自讨没趣。 男的有什么好玩的，硬邦邦的。唐灿就是个变态，陈浔也是变态，男的和男的搞什么搞啊，俩变态。 他气了很久，然后高傲得跟自己说，要离变态远一点。 第二天一早他还在生气，上楼梯的时候傅铮又看到自己师哥，他正在弯着眼睛吃白大褂里的车厘子。 傅铮瞬间把所有的气忘到自己脑后，一个健步凑到唐灿面前，从他师哥兜里抓了一大把车子里，“师哥，这车厘子是不是很甜啊，我帮你尝尝。” 第84页 车厘子是唐灿出门，陈浔洗好了擦干净放到他兜里的。唐灿低头看傅铮抓的一大把，又看自己兜里没剩下多少，瞬间觉得自己这师弟简直没大没小。 “甜吗？”唐灿问傅铮。 “甜。”傅铮说。 “甜就好。”唐灿拍了拍傅铮的肩膀，使出了杀手锏，“季主任说我可以带个师弟去查房，我决定今天就是你了。” 跟季主任查房肯定会挨骂，傅铮刚想着拒绝。 电梯到了，唐灿下了电梯，傅铮追出去。 再次把自己的拒绝忘掉了，他对唐灿说，“好的师哥，我跟你一起去。” 第62章 番外一舅妈 陈浔好像真的不太喜欢唐天，哪怕他知道这个崽子是自己姐姐和徐成册的，和唐灿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是常常不耐烦。 比如他看见唐天在唐灿身上爬来爬去，他就想让这孩子在地上好好给他站着，规规矩矩的，站有站相不知道吗。再比如唐灿在书房写论文，唐灿是不想让人打扰他的，但是那个崽子经常拿着游戏机就冲到唐灿的书房去，唐灿看着天天就会放下手上的笔，好脾气地环住天天的肩膀帮他通关。 陈浔端着果汁站在书房门口盯了能有十分钟，他看见唐天一边把糖咬得咔嚓咔嚓响，一边脑袋枕在唐灿的腿上，仰着头没骨头一样看着唐灿打游戏。 对了，唐天现在还叫唐灿爸爸，但叫他舅舅。 什么玩意儿？ 他好不容易和唐灿重归旧好，也知道了自己的姐姐和唐灿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天天还叫唐灿爸爸，这算怎么回事。 “天天。”陈浔端着果汁，大爷一样靠着门，逗狗一样叫小孩，“你过来。” 唐天贱皮子没什么眼色很喜欢舅舅，陈浔一叫他，他就兴奋地冲过去叫舅舅。 “喜欢舅舅吗？”陈浔问得没头没尾。 小孩的头髮又软又顺，天天仰头的时候，露出雪白的额头，特别可爱地说：“喜欢舅舅。” 然而陈浔并不觉得可爱，他只想骗小孩。 “喜欢舅舅是吧。”陈浔蹲下来，然后特别慈爱地帮他把刘海扒拉好，“喜欢舅舅，就不能叫唐灿‘爸爸’” “那应该叫什么？”天天眨着眼睛，一脸困惑。 陈浔说：“叫舅妈。” 唐天愣住，随即瘪着嘴跑回书房趴在唐灿腿上开始哭了。 陈浔心里痛骂，就知道撒娇的撒比小崽子。 唐灿问天天怎么了，天天说舅舅非要让自己管爸爸叫舅妈，他要爸爸不要舅妈。 陈浔：………… 唐灿：………… 陈浔本来还在严肃地盯着那小孩，见唐灿目光看过来，他只能笑笑然后假装没事人一样去扫地了。 唐灿把小孩哄好了，跑到阳台看陈浔收被子。 “陈浔，你怎么回事啊，你干嘛总把天天弄哭啊，”唐灿扯他袖子，“天天那不是你外甥？你至于吗？” 陈浔把晒好的被套仍在唐灿怀里，然后就着他懵的时候跟他接了好长时间的吻，接着抓着他的肩膀推他转了个身，转移话题，“去把被套送回去。” “唉，你别推我。”唐灿不情不愿地往房间里走，“陈浔，你怎么这样啊。” “总是转移话题，你这样好烦人。” 天天在卧室里睡午觉，怀里抱着唐灿的衣服。唐灿把被套叠好坐在床边看天天，他越看越觉得可爱，就尼玛陈浔离谱，非要把天天逗得鸡飞狗跳还让他哭。 唐灿把被子给唐天盖好，亲了亲小孩的额头，跑出去跟陈浔算帐了。 这时候陈浔已经不在阳台了，他在阳光房里照顾唐灿弄的那些个多肉。 唐灿从冰箱里拿一听可乐，一边喝一边慢慢悠悠的往阳光房走。 “我说，陈浔。”唐灿坐在椅子上上身前倾，“你什么意思啊？” “刚才就在转移话题，你能别总惹天天吗？天天已经够可怜了，徐成册那种父亲不负责，妈妈工作也忙，你就不能让着他一点。” “你怎么不说我也可怜。”陈浔手不停地用喷壶给多肉浇水，“他叫你爸爸，叫我舅舅，就离谱。” 陈浔故意学唐灿以前讲话的口吻气唐灿，“你在书房写论文，我给你送盘水果都不对，唐天在你书房噼里啪啦地游戏你怎么不说。” “还天天可怜，天天他舅舅才可怜好吧。”陈浔给低下身子给花换土，“天天那是没妈啊，还是我没姐啊，成天往我们家里跑，当咱们家是游乐园？” “你妈的啊！干嘛学我讲话？”唐灿站起来，踢陈浔小腿，“天天多大，你多大？” “天天就嘴上叫我爸爸，又不是我他真的爸，我就愿意他叫，你有意见？” 陈浔：“有意见。” 唐灿一屁股坐下来，喝了口可乐，抖腿仰着下巴，“我就不明白你非较个什么劲儿？” 陈浔把唐灿的可乐拿过来喝了一大口，“行吧，那你也别较劲。” “我一定会训得唐天管你叫舅妈的。” 唐灿声音有点大：“还训练！天天是人，不是狗！” 第85页 陈浔：“他跟狗有区别？” “我真跟你拼了！”唐灿撸着袖子跳到陈浔背上，嘞他脖子，“你这么有本事，唐天叫我爸爸，你这么不训练他叫你“妈”啊陈浔！” 阳光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陈曦立在门口皱着眉头：“陈浔你想让天天叫你“妈”？你是当你姐死了？” 陈浔：………… 唐灿从陈浔背上滑下来，赶紧转移话题，“姐来了啊，天天还在睡觉，下午能醒。” 他跟陈曦往饭厅的方向走，“刚好来了，就一起吃午饭吧。” 可能是饭菜太香了，正吃着饭的时候，唐天从卧室里走出来，他走到陈浔和唐灿身边揉着眼睛说：“爸爸，我也想吃饭。” 唐灿给他盛了半碗饭，本来他想让天天坐到自己这，结果他非要跟着陈浔。 陈曦给唐天碗里放了一勺子鸡蛋，哼了一声，“这里面就你舅舅不待见你，你还非得粘着他。” 陈浔面色沉静地给天天夹菜，剥虾，拆骨头，倒是没什么不耐烦。 一个小时候以后，唐灿给天天穿好了衣服，提着他的书包送到陈曦车上。 临了了要走，天天忽然抓住陈浔的袖子，他问：“舅舅你是讨厌我吗？” 唐灿已经走到门口。 陈浔伸手在天天头上撸了一把，话说得真诚，“舅舅不讨厌你，舅舅喜欢你。” 唐天笑得特别开心。 陈浔又说，“你要是能改口叫你爸爸“舅妈”，那你舅舅肯定更喜欢你了。” 唐天瞬间胯下了脸，“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让我叫爸爸。” 陈浔，“因为你爸爸已经嫁给我了。” “所以你才总亲我爸爸吗？”唐天又开始抽抽噎噎，“那是我爸爸，嫁给你也不能随便亲。” 陈浔看见他哭就头大，他没好气地说，“小崽子你有意见？你敢有意见？我老婆我爱怎么他就怎么他。” “陈浔你是不是有病！幼稚不幼稚，你怎么总逗得天天哭？”陈曦拿甩自己的包打了陈浔好几下，“你没事要不先睡一觉吧，梦里啥都有，没准天天就改口了。” 说罢将窗户关上，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陈浔耸耸肩，往房子里走，陈曦说得挺对，他这就找老婆睡觉去 第63章 番外二 你管得着嘛 秦颂提前一周给唐灿发消息说自己下周末过生日，要他和陈浔过来吃饭。 唐灿找了个时间，和陈浔一起去商场给秦颂买礼物，也顺路去看刚上映的电影。 那天陈浔穿了件质地很好的黑色卫衣，低头隔着玻璃询问游戏机的性能。店员把游戏机拿出来，让陈浔试用。 唐灿从洗手间出来和陈浔汇合，站在门边上看着这一幕发怔。 商场很嘈杂，唐灿立在冰凉的属于商场的瓷砖上，有那么一瞬间的耳鸣，他忽然听不到声音失去了想像力和美化力，好像看到了一点真实。周围的人形色匆匆，有的麻木有的带着笑，散沙似地聚在一起，孤独拥挤而又零散。商场棚顶的灯光似乎也失去了温暖的效应，看起来工业冰冷。 唐灿一下子觉得很孤独，几乎马上变得无所适从，整个外部环境对他来说变得陌生，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唐灿有些无措。 “火山，火山…… ”有人在叫他。 唐灿暂时回了神，周围的声音又恢復了，唐灿目光定在前方，看到陈浔正对着他招收招手，“过来啊，愣着干嘛呢？” 看到浔那一刻，唐灿几乎马上不觉得自己心空和孤独了，他三步并坐两步走到陈浔面前，压抑着想抱一下陈浔的冲动，心悸地说，“我来跟你一起挑礼物。” 陈浔买了两个游戏机，一个给秦颂包好，另一个给唐灿自己玩儿。 商场人多，唐灿和陈浔是两个男的，尽管他们觉得无所谓但多半还要注意影响，他们不合适在公共场合太过亲密。以往唐灿都很注意，只是这次唐灿看看周围，又仰头看陈浔，穿着黑色卫衣的陈浔看起来温暖又舒服，唐灿有些忍不住很想要亲近他，于是他就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牵住了陈浔的手，两个一样的戒指擦在一起，在某个角度被商场的光折射地闪了一下。 “陈浔。” “怎么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唐灿握紧了他，想了想措辞然后说，“夜晚，一只萤火虫在草丛里飞来飞去，树林太大夜晚太黑，它的光也很暗淡，萤火虫觉得没有方向很孤独。” “然后呢。”陈浔笑得温和。 “后来他遇见了另一只，那一只在夜晚里发亮，萤火虫就朝着那个方向飞，然后它就找到了同伴，特别开心，两个虫子就一起发光在森林里飞。” “童话故事？”陈浔对这个故事哭笑不得，因为零散破碎实在不像故事。 唐灿哈哈笑，还凑到陈浔的侧脸上亲了很大声的一口，“对，小时候给天天讲的故事。” 陈浔拨了拨唐灿的额发，然后说：“行吧，你说是就是。” 唐灿这一边开玩笑一着跟陈浔往地铁方向走。去秦颂家的地方有些堵，唐灿也做惯了地铁，不开车反倒是能快不少，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明明是周末车厢里的人居然特别挤。 第86页 陈浔见人多下意识地扣着唐灿的腰把人调换到靠墙，左手撑墙护着唐灿隔绝个小空间。 “你靠这。”陈浔说。 “秦颂和江仁一点创意都没有，你还记得上次他请好多朋友吃饭，没明说就是表示自己和江仁定来下那会，”唐灿看见陈浔后面站一阿姨特别没分寸地挤人，“他们俩竟学我们，连请客的那个菜单跟也要我们俩的一摸一样。” 陈浔想了一会点点头。 过了两站地人不减反增，陈浔身后的阿姨像是故意的一样挤他挤得更来劲了。 陈浔支撑着手臂尽量不碰自己压到唐灿，他的脸色很不好。 唐灿观察到陈浔脸，狐疑道：“你什么大家闺秀？这么坐个地铁还坐生气了？” 没等着陈浔开口，唐灿先侧过头往他身后看个究竟。这一看不要紧，好傢伙居然看到一阿姨挤着陈浔特别来劲，手还时不时地往陈浔后背上摸，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她怎么这样啊。”唐灿看见阿姨这样不乐意了，他勐地双手抱住了陈浔的腰，让陈浔贴着自己，这下子俩人一点距离都没有了。 唐灿小声问陈浔，“她没摸你吧？” 陈浔手把着唐灿腰后墙上，无奈道：“我也不知道。” “还不知道？”唐灿手臂环着陈浔，外人看起来像是陈浔抱着唐灿一样，陈浔不在乎唐灿倒是挺生气，“网上怎么说来着？” “你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毕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你给我注意点，”他在陈浔微俯下的耳边说，“再被人占便宜，我可不要你了。。” 陈浔把下巴搁在唐灿的头顶上，闷笑：“你现在这样和那个阿姨有区别？” 闻言，怀里的唐灿在陈浔的腰上打了两下：“我是男的不算。” “再说了，我这是保护你呢，而且我是你老大。” 不多时，唐灿又问：“你说阿姨那样子算不算那个啊？” “哪个？” “性骚扰呗？” “算不算能怎么办？”陈浔说。 唐灿想了想长嘆一口气，人家阿姨就是摸了陈浔几下后背，又不是别的地方，车里的人多拥挤成这样人家也也不一定是故意的，跟阿姨没有办法计较，确实不好说理。 “他摸你屁股没？”唐灿忽然问。 “你别来劲啊。”陈浔伸手弹唐灿一脑瓜蹦，“你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 唐灿嘿嘿笑，又想着却是他和陈浔都没有办法计较，于是他抱陈浔更紧了，手还在阿姨摸过的地地方用掌心搓了好久，“没事了啊，老公给你挡着。” “唉，”唐灿感慨，“陈浔真是太好了。” 他们这一抱，阿姨撇撇嘴蹭远了点，靠着玻璃的姑娘很兴奋，倒是旁边的男生啧了一声。 唐灿一眼就瞪了过去，他眼睛大，从陈浔怀里探头嗔怒的时候有些可爱，倒是那男生产生了些疑惑不解地目光到处扫。 他和陈浔唐灿在同一个站下车，上扶梯的时候他还瞄唐灿的脸，最后忍不住问了陈浔：“哥们，你男朋友那脸怎么长的有点像姑娘。” “卧槽，”唐灿听着这句话想揍人了，好在陈浔一把拉住了唐灿。 那人跑了，唐灿还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你刚刚说你妈呢！” 陈浔拽着发牢骚的唐灿往秦颂家里去，唐灿已经变回去很多，那个愁眉苦脸一直快乐不起来的唐灿似乎好久都没有出现了，只有偶尔唐灿睡的不好会做一些关于过去的噩梦，好在这时候陈浔总能清醒过来，捋着他的后背说句，“我在”或者“陈浔我回来了”唐灿就又能睡着。 秦颂生日，就叫了熟人，连带着张恆杨奕君一共六个人。陈浔把把游戏机递给秦颂，就拉着唐灿把秦颂江仁两口子替换，上桌搓麻将了。 秦颂和江仁把礼物什么的放好，去厨房烧菜。牌桌上，陈浔没少给唐灿点炮，唐灿开心的眼镜笑得跟什么似的。 张恆嘴还跟高中似的那么贱，他跟唐灿挨着，打了张八万出去有用手肘怼了下唐灿：“就给你高中那样，混混还撒比兮兮的，你跟陈浔怎么勾搭上的，要是杨奕君这群人不说，我都不知道。” “用你管，”唐灿皱眉摸牌，“你怎么跟以前似的，那么烦人。” “我还听说你现在是个大夫了，”张恆诧异地就差用手扒拉唐灿了，这给唐灿烦得直骂人，“你想让我给你开刀或者缝头皮？还能不能打了，不能打赶紧换人。” “小气样儿，”陈浔笑嘻嘻地撇嘴，“我还不能问陈浔？陈浔这是我哥们。” 刚说完瞬间就滑到陈浔那边去了，陈浔看了他一眼，凉凉地吐出来句：“滚。” 杨奕君和唐灿两个人幸灾乐祸放声大笑。 “这一段，暂且略过，”秦颂说饭好了，让大家好好准备准备，别玩了再进去厨房之前，他回头道，“剩下的那些事，没点酒故事都讲不出来。” 他还想说说，话没说出口先被江仁拉倒厨房准备碗筷了。 大家都比较熟，秦颂江仁又特意烧大家爱吃的饭菜，几个人饿死鬼投胎吃的特别多，最后还就着红酒分了秦颂的蛋糕。 第87页 张恆那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好奇心掐灭在摇篮里的，他一个劲儿的给唐灿敬酒，非要问出来点什么。 预想中唐灿顺利地喝多了。 喝多了的唐灿没了顾忌就歪着身子靠在陈浔怀里，他的眼睛特别亮，后脑勺抵着陈浔胸口对人傻笑。 “你和陈浔怎么在一起的？”张恆开始套话。 “谁追的谁啊？”张恆见他不说话，拍了下他的手臂，“又怎么分手怎么和好的？” 提到分手唐灿忽然就不笑了。 他看着张恆翻了个白眼，赌气道，“我为什么非得告诉你？” “你管的着吗？”